《以心换心[快穿]》 第1页 《以心换心[快穿]》作者:岸芷汀香 文案: 面对突然出现的神秘系统,乐溪为了报仇雪恨和復活家人,接取了系统的任务。从此在不同的世界转换,用自己的真心,一次次地唤醒某人的爱。 正文甜甜甜,苏苏苏。 内容标籤: 幻想空间 无限流 系统 快穿 搜索关键字:主角:乐溪 ┃ 配角:曲流觞,岳渊渟,温子巍,沐知风,顾扬清,霍景行,燕飞声,奚斗南 ┃ 其它:快穿,系统 第1章 临近傍晚时分,一身材玲珑有致,眉目如画,清新淡雅的年轻华夏女性,步履轻盈从图书馆缓缓走出。 她面上挂着浅浅笑意,人如一缕轻柔和煦的春风。步态优美从容走过之时,往往会带起一阵清淡的桂花香风,不乏路人为之回头注目。 这是乐溪出国留学的第三年,毕业季很快便要到来。如今她和学院里的同级学子一般,忙碌着论文事宜,为毕业答辩做准备。 为了不辜负家人的殷切希望,带回一份完美的成绩单。最近一段时间,乐溪几乎是公寓图书馆两点一线。废寝忘食,通宵达旦那都是常有的事情。 忙碌到这个份儿上,乐溪已经有大半个月没主动和国内联繫过了。 知道她关键时期特别忙,男朋友和家人都表示理解,并且时常给她发信息鼓励她。令独自身处异国他乡的乐溪,整颗心都暖洋洋的,觉得世间再也没有比他们更好的家人和男友。 三年来,这已经是乐溪第无数次有这样的感觉了。 一般而言,常人孤身在外学习,应该不时会感到孤独寂寥。乐溪也不例外,但每每她这边一出现哪怕一丝丝的问题,家里头就能在通话中,从她的声音里听出来。那边一安抚,乐溪头上阴沉沉的黑云便会散开。 再说男朋友方面,也是令乐溪心暖得不行。 按理说,一般女性和男朋友异地恋三年,感情方面就算没有出现大的问题,亦会出现一些小问题。但是,乐溪却从未听过男友抱怨过一句。在他一次次的包容之下,日復一日,到如今,乐溪也已经将他放在了和家人等同的地位上。 回到公寓里,想起了他们,乐溪仿佛整个人泡在阳光里。步伐转为雀跃,透露出少女愉悦的心情。 由于太忙了,最近乐溪是有什么吃什么,甚至吃个饭都要争分夺秒。她刚打开冰箱,伸手探进去,手机就响了起来。 乐溪动作一顿,走过去拿起自己随手丢在在沙发上的手机。 来电显示是“小乐的小赵”,区区五个字,对方的身份尽显无遗,无非就是乐溪那男朋友。 果不其然,乐溪一看见这一名称,脸上不由得挂起了一个温暖的笑容。 “怀敬,你是千里眼看到我回家了,就马上打电话过来吗?”乐溪玩笑道。 赵怀敬却没有入往常一样和乐溪打趣,他半晌没有回话。乐溪陡生疑惑,连连柔声唤了好几变他的名字,电话的那一头,赵怀敬依然久久未曾言语。 直到半晌过后,赵怀敬隐隐约约的哽咽声,透过传声筒飘入耳中。乐溪心下一紧,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不禁放缓语调,轻声问道:“怀敬,你在哭吗?发生了什么事?” 闻言,赵怀敬的哽咽倏地转为嚎啕大哭。“乐溪……伯父伯母和小流……他们……” 赵怀敬哭得语不成句,断断续续,乐溪听的不甚清晰。尽管赵怀敬没有说完一整句话,可透露出的模模煳煳的只字片语,已然足够乐溪联想到是自家出了大事。 乐溪听着他的哭泣声,愈发心焦如焚。她压下袭上心头的恐慌,急切追问:“我爸妈和弟弟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此刻,乐溪的声音不受控制地拔高。 “他们……他们出车祸身亡了。”赵怀敬犹犹豫豫老半天,一咬牙,终究还是告知了乐溪这一惊天噩耗。 身亡,身亡了! 乐溪骤然听闻噩耗,心口钝痛如刀割,眼前一片昏黑,几欲昏倒。她感觉到了自己的不妙,狠心用力一要舌尖,顿时满口血腥味。乐溪却毫不在意,她用痛意刺激自己,使得自己保持清醒。 “乐溪!乐溪!你怎么了?你还在听吗?在的话就回应我一下,我很担心你。”电话那头,赵怀敬焦急担忧的声音传来。 乐溪咽下一口带着血迹的唾沫,丝毫不曾理会如倾盆大雨一样留下的泪水,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加以回应。“我没事,我还撑得住。” “乐溪,你要坚强,你还有我。”赵怀敬想尽办法安抚她,劝慰她。“伯父伯母那么疼你,一定也不想你这么伤心的,你要保重身体。” “我现在就订机票回国。”乐溪声音嘶哑,并没有正面回应他。不伤心?那是生她养她的父母,和她最最疼爱的弟弟啊,骨肉至亲逝去,她如何能不伤心? 乐溪说完,不欲多言,当即挂了电话,订了最短时间回国的机票。 松下手机的一剎那,乐溪整个人湿漉漉的。她蹲在地上,环抱着自己团成一团,全身哆哆嗦嗦,只感觉无尽的冷意袭来。 赵怀敬被挂了电话,脸上却并无失落之色,甚至连因乐溪一家死亡的悲色也看不见一丝。他勾起一个一切尽在计划之中的笑容,把手机扔给身旁的娇俏女子,搂着她的腰部,在乐家三人尸骨未寒的遗体前公然调笑。 “最后一只猎物也要掉进陷阱里了,你高不高兴?”赵怀敬勾起女子的下巴吻了她一下。 女子搂住他的脖子,用丰满的胸。部蹭着赵怀敬的胸膛,媚声道:“那,敬哥你开不开心?” 赵怀敬加深了笑容,看准女子的红唇再次吻下。“还是你这妖精最得我心,你那无趣愚蠢的堂姐,连你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乐茹闻言,笑得花枝乱颤,好不得意。“快了,她所有的一切很快就是我们的了。” “所以,委屈了我那么久,宝贝你不该奖励我一下吗?”赵怀敬意有所指。 “回去再给你。”乐茹和赵怀敬对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十余小时之后,乐溪出了首都机场,红肿着双眼坐上了计程车。 才半天多一点,乐溪已经憔悴得不成人形,可见家人的逝去对她的打击有多大。 搭乘着乐溪的计程车刚一走,道路边上,一辆黑色小轿车里的中年男子目视她离开。从这一举动可看出,车里的人,已经在机场门口守株待兔多时。 中年男人,拿起电话说了一两句,随后便开车往乐溪相反方向扬长而去。 同一时间,重型货车从某一路口开出,落在了乐溪搭乘的出粗车后面。 乐溪对来自背后的危险一无所知。 片刻后,乐溪的心跳骤然加快。她还没想明白心跳无缘无故加快的原因,车身突然被撞击,整一个翻起。再然后伴随着一阵难以承受的痛意传来,乐溪眼前一黑,再也没有了之后记忆。 第2页 第2章 乐溪漂浮在半空中,望着车辆往来不息的公路,怔怔出神。 她保持着漂浮状态在此已经接近六天了。 六天前,一场猝不及防的车祸带走了乐溪的生命。 当日乐溪陷入黑暗之后,不多时便睁开了眼睛。但是,那个时候她已不再是人类,而是一只他人看不见摸不着的鬼魂。 乐溪漂浮在车祸现场上空,当她看见自己鲜血淋漓的尸体被人抬出来,整个人如遭雷噼。 乐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她死了! 目视着尸体被抬走,乐溪意欲追去。然而无形的枷锁却束缚了她,她根本无法踏离此地半步。 亲人罹难,乐溪心如刀割,悲痛欲绝。然而不到一天,她也死了,还成为了一只孤魂野鬼。一祸接一祸袭来,乐溪接受无能,脑子里一团乱麻,心情乱糟糟的。 乐溪父母为人宽厚仁慈,正直磊落,一向热衷慈善事业。他们家说是良善之家亦不为过。 好事做尽,却落得如此下场。乐溪不禁质问上天,为何要这般残忍地对待她一家! 一开始乐溪满心都是愤怒不甘。不过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骂天无用,乐溪满心消极的情绪慢慢沉淀下去,理智回归,她也平静了下来。 虽说乐溪受困无法行动,但这并不影响她的大脑正常运转。平静下来以后,她有时候会想起一家人的美好生活,有时候又会想到男友赵怀敬。 每当想起他,乐溪便会心疼地蹙起眉头。距离她身亡过去了七天了,赵怀敬定然是在当日收到她死亡的信息。女友家人遭遇横祸,还没一天,又听闻女友的噩耗,这段日子他一定过得十分悲痛辛苦。 想七想八之余,乐溪接受了自己成为鬼魂的事实。正视这一不科学事件之后,乐溪灵光一闪,不由得大胆猜想,会不会她的父母和弟弟如今也是和她一样的情况呢? 这般想着,乐溪心中兴起了点点希望之光。若不是无形的力量困住了她,她恨不得马上裂裳裹足狂奔回家,寻找父母和弟弟的魂魄,证明自己的猜想。 为了脱困归家,乐溪绞尽脑汁回想自己以前了解的鬼神相关内容。她一个个办法去尝试,却始终不得其法。乐溪心焦如焚,愁眉不展,谁知第七天一过,她突然就能离开了。 乐溪喜上眉梢,来不及细想原因,迫不及待寻路飘回了自家别墅。 回家的路程并不短,她成为鬼魂的唯一好处就在这时体现出来了。飘了数十公里的路,竟一点都不感觉累。 漂浮在自家别墅的栅栏大门前,她往前倾身,整一个身体穿了过去。乐溪顺着宽阔的直道穿过一片茂林前行。虽然她奇怪四周一个人都没有,但主屋就在眼前了,因而她并未多想。 乐溪满心欢喜,用尽了吃奶的力气狂飘而入。 她一边唿唤着,一边寻遍了楼下,她得不到任何回应,也找不到丁点鬼魂的身影。乐溪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但她只找了这一层楼没有收穫,其他地方还没找过,故此心中还怀有很大的希望。 乐溪飘上了二楼,环着楼道,一间间房搜寻。因为隔音效果很好,当她寻到了乐父的书房外面,才隐约听见了里头传来不甚清晰的细碎说话声。 乐溪欢天喜地,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穿门而入。“爸爸!妈妈!小流!” 当瞧清楚了书房里的画面,乐溪欢喜的表情倏地定格在了脸上。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乐溪目中水雾攀升,眼泪哗啦一下流了下来。 原来,书房里的传出声音,并不是乐溪所盼望的那样,是其父母兼幼弟的魂体在说话。而是乐溪小叔一家和她的好男友赵怀敬在交谈。 乐溪所谓的小叔乐人杰,是她爷爷的私生子。说起来由于他与乐父之间的恶劣关系,两家多年来一直没有交集,乐父更是当他们一家子不存在。 因为不曾往来,对于乐溪而言,他们的存在感极低。她也只是知道这个人,从小到大见过几面而已,并无多大了解。 但是乐溪一家无一存活,乐家的产业,不出意外会落入了乐人杰囊中。 假如单单只是这样,倒还不至于导致乐溪崩溃落泪。 可恨的是,他们在乐父的书房里大肆喝酒庆祝,欢笑声不断。一群面目可憎的小人当中,就有她的二十四孝好男友赵怀敬! 然更令乐溪无法接受的是,赵怀敬居然搂着乐茹的腰,不时与之耳鬓厮磨。如此亲密无间的举动,无不透露出他们之间的不寻常关系。 乐溪啊乐溪!枉你认为与赵怀敬情比金坚,原来你们所谓的爱情全是假的! 撕开了一层虚伪的面具,他就是一个卑鄙无耻、虚伪狡诈的小人!他早就已经背叛你了! 乐溪听着他们的笑声,只觉刺耳无比。她恨恨瞪着赵怀敬,心针扎似的疼,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这时,乐人杰见赵怀敬酒杯已空,亲自为他倒酒。“贤侄,说起来能如此容易就解决了乐礼这一家碍脚石,把乐氏产业归于我们之手,还是你的功劳最大。这一杯,伯父敬你。” 赵怀敬端起高脚杯与乐人杰一碰,含笑谦虚道:“应该的。” 乐茹之母尹萍揽着乐茹的手臂,对赵怀敬道:“我们夫妻就这一个宝贝女儿,往后你可要好好待她。” 赵怀敬深情款款地凝视乐茹,握着她的手,郑重道:“伯父伯母请放心,我爱乐茹如命。等风头过去了,我们立刻结婚。” “敬哥……”乐茹痴痴喊着他的名字,感动不已。 “好好好!”乐人杰哈哈大笑,一杯饮尽。 桌下,赵怀敬一只手摩挲着乐茹的腿根,乐茹趁着其父母不注意,抛了个媚眼回敬他。 这对噁心的狗男女!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其乐融融。旁边的乐溪听了,更添对他们的恨意。如果她的恨意是可视的,那么可看见其从乐溪身体往上奔腾,直达云霄。 原来,原来他们一家人的死亡并非意外,而是出自眼前四人之手! 是他们害死了自己一家! 如此血海深仇,怎能不报? 乐溪恨不得啃其肉,喝其血! 她恨意滔天,双目布满了血丝,愤怒的全身颤抖。她第一次学着泼妇骂人,掏空自己所知的所有恶毒之言丢给他们。 怒骂之时,甚至上前捶打掐挠仇人。然而根据乐溪成鬼后碰不到实物的特质,不出意料,这些动作次次落空。 此刻的乐溪已经失去了理智,满脑子只存在一个念头,就是杀了他们报仇雪恨! 只可惜,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她的骂语,她的悲愤,她的报復之举,她的恨意…… 仇人们听不见,看不见,更感受不到。 不是说鬼可以杀人吗?为什么她碰不到摸不着仇人,除了漂浮,半点有用的能力都没有! 乐溪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哭泣,她望着近在咫尺的仇人得意洋洋的可憎脸面,眼睛里流出的泪水变为了血红的红色。 第3页 乐溪双颊血泪滚落,仰头大放悲愤之言。“苍天!你何其不公!” 就在乐溪万念俱灰之时,一道冰冷无情的语言响起。“你可想復仇?” “什么人?”此刻乐溪已将自己折磨的狼狈不堪,骤然听见陌生的声音,下意识就是抬起头搜寻。 伴随着乐溪惊疑不定的问声落下,一块晶莹剔透的,类似于菱形冰晶的东西,从模煳到清晰,显现于乐溪面前。 “冰晶”闪烁一下,丝丝密密雪白的光点飘落,侧边仇人们的交谈声戛然而止,乐溪不由之主地往那边一看。 仇人们的面上还挂着在乐溪看来可恨至极的笑容,可是他们却保持着各自的动作不动了,被定格成了一副静止的画面。 乐溪脑中不由得浮现某部科幻电影的一幕。 这是……时间静止了? “你可以称唿我为系统。”乐溪发怔时,冷如寒冰的声音从“冰晶”里缓缓传来,解答了乐溪所问之疑惑。 第3章 乐溪盯着它,讶然低语。“系统?” 这不是小说里的东西吗? 不过也是,她都能成鬼,现实中出现系统亦是不足为奇。 “不错!我是系统。”系统肯定过后,旧问重提。“咱们回到老问题,我再问你一次,你可想报仇?” “当然想!”乐溪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刚刚转移开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仇人身上,乐溪目中的仇恨浓郁到几乎溢出来。 停顿一个唿吸,乐溪咬着下唇轻声问道:“你有什么目的?”她不蠢,自然看得出来系统是有目的性地找上了她。 “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只要你办妥当了我託付的事情,我就给你一次復活亲手解决仇人的机会。”系统回答的同时,一併告知了乐溪事后可以获得的奖励。 乐溪闻言低头沉思,系统见状,继復活报仇一事后,再次抓住乐溪最关心的一点大做文章。 “你刚才是在找你亲人的魂魄吗?别担雪塞井,白费功夫了。你的世界并无轮迴,一般而言,人一旦死亡,灵魂便会当即消散回归天地。这世间除了你自己,再没有第二个鬼存在。” “所以,无论你怎么搜寻,都不可能看见你家人的鬼魂。”说到此处,乐溪目中最后一点光芒消散,一双眼睛黯淡了下来,系统看准了这一点话锋一转,又道:“不过……” 系统在这里卖了个关子,并没有一口气说完整后续的话。 “不过”二字简单平常,对乐溪而言,却是水穷水尽后,唯一可以柳暗花明的可能。 乐溪被系统的转折吸引,等待系统的下一句话,等得满心焦躁,可系统偏偏半晌不出声。乐溪忍不住追问道:“不过什么?” 吊足了乐溪的胃口,瞧见她上钩了,系统这才说完前面的未尽之言。“不过我可以復活你,当然也可以復活他们。就算他们没了灵魂,我最多费些力气重新凝聚出来便是。” 说是这般说,实际上凝聚消散的灵魂哪有系统说的仅仅费些力气这般简单?况且还是三人的灵魂。 如果真凝聚了,系统的力量将会消耗殆尽,陷入沉睡,或许千万年都不能醒来。 不过,只要乐溪能完成了任务,别说是沉睡了,就算要了它的命,它也在所不惜。 “此话当真?”乐溪激动地攥紧拳头,手臂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信不信由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乐溪内心早就选择了相信,系统的回答已经可有可无了。 果不其然,乐溪接下来的反应恰好说明了这一点。她一脸坚定,目光灼灼地看着系统,说道:“你说吧,无论你想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不急,你先听我说完。”系统出声道。 乐溪不敢轻忽,连忙稳定激动到一头乱的脑海,专注侧耳倾听。 “在正式做任务之前,你必须先经歷一个考验世界,让我评估你的能力。如果你不能通过我的考验,那么就证明你并没有能力完成我委託的任务,那就不要怪我丢弃你,去找下一个目标帮忙了。”系统说到后面,语气越是严厉,乐溪对待考验就越在意,越不敢大意。 系统看见乐溪的神色转为凝重,很是满意。“至于其他的,等你通过考验,你我签订了契约之后,再做深谈详说也不迟。” 一千年!已经整整一千年了! 它寻来的任务者没有一亿都有千万了,所有类型的女人,它都尝试选择过了。然并卵,任务统统失败,没有一次成功过! 为了不在被任务失败的消息折磨,考验世界是它特意拿来筛选优秀任务者的。这一新环节,乐溪是第一个尝试的人。 “那么,你做好准备进入考验世界了吗?”系统问道。 “嗯!”乐溪绷紧脸部点点头,严肃以待。 “十秒后你将会进入考验世界,当你融合了新身体,你自然而言就会知道考验任务是什么了。记住,你完成的时间越快,分数就会越高,越有可能过关。那么乐溪,拿出你所有的能力去应对吧。” 系统声音落下,乐溪眼前一黑,下一刻便感觉到自己进入了一温暖之地。 她闻到了花香,感觉到了微风吹风过脸颊,触碰到了实物,她感知有人在抱着她唿喊。 她现在不是鬼,是人了,所以刚才令她感到温暖的是一个躯体。 思及此处,伴随着一阵刺痛,乐溪脑中突然浮现了一段信息。 身体的原主人名为杜锦瑟,是一代大儒杜瑾之女,与太子青梅竹马,情投意合。上月及笄后,皇帝亲自赐婚她与太子,定下了婚期。 也是在皇帝赐婚第二天,杜锦瑟姑母被拐子拐走的女儿,也就是杜锦瑟的表妹姚菲被找了回来。 姚菲长了一副天真可爱的模样,很是惹人怜爱。刚回来没多久,就受到了姚、杜两家上上下下的喜爱。 锦瑟想着姚菲在外受尽苦难,时常邀她过府玩耍,一日日对她更是疼爱,几乎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 太子那时爱慕杜锦瑟,爱屋及乌,见她对姚菲十分宠爱,便也对姚菲上了几分心思。 谁知几次关心之后,姚菲竟对太子芳心暗许了,连带嫉妒起了对一向疼爱有加她的杜锦瑟。 随着一日多过一日的了解,太子对姚菲的活泼天真很是受用,对她的好感也在逐日增强,比杜锦瑟就差了一小段距离。 太子对姚菲越好,她就越陷越深,不久后已经不可自拔了。不过姚菲掩饰的好,谁也看不出来。 太子丰神俊朗,是无数京城官家女儿的最佳夫婿人选,不乏爱慕者。故而,杜锦瑟得到了太子的爱与正妻之位,可想而知会受到多少来自贵女们的恶意。 杜老太太七十大寿那日,许多客人前来祝贺。女客中,不少是出于嫉妒杜锦瑟对她心怀恶意之人。 她们没胆找杜锦瑟麻烦,可想办法为难她身边的姚菲却是容易得很。那一日不知是谁推了姚菲一下,姚菲摔倒在地上。 第4页 杜锦瑟好心前去搀扶她,姚菲看着她的手,明知始作俑者不是她,却鬼使神差地将恶名丢在了杜锦瑟头上。 一句“表姐你为什么要推我?”便差点令杜锦瑟身陷恶议。之后姚菲及时道歉,言自己是看错了,才令杜锦瑟清白得证。 杜锦瑟和所有人亲人一样,当她是看错了眼,并不把她的错言放在心上。 然而,自那以后,姚菲暗藏的黑暗面彻底引爆。姚菲屡次用计陷害杜锦瑟,把脏水泼到她身上。 随着姚菲陷害的次数一多,杜锦瑟也看出了她的真实面目,慢慢疏远了她。可姚菲身上似乎有一种力量,轻易能获得别人的喜爱,让人相信她。 杜锦瑟这一疏远,便让姚菲钻了空子,更加方便了她的挑拨离间。 姚菲屡次陷害,再加上外面巴不得杜锦瑟名声尽毁的贵女们在边儿上煽风点火。一箩筐罪名砸到杜锦瑟头上,杜锦瑟越来越有口难辩。 随后有心人推波助澜,出现了许多关于杜锦瑟的恶毒行径的传闻,从权贵后院渐渐发展到坊间。 谣言传多了,也就成为了事实。 久而久之,在姚母的帮助下,姚菲的脏水计谋得以成功。杜锦瑟的名声烂了,家人和爱人也与之离心,都站到了姚菲身边,为姚菲说话。 而杜锦瑟遭姚菲一等陷害,被世人误解,成为了人人喊打的毒妇,其祖父为了自家名声更是狠心将她赶出家门。到这时,姚菲想要的太子妃之位已经到手,然而却并未因此放过杜锦瑟。她在杜锦瑟被赶出杜家后,暗中收买了人将她活生生折磨至死。 杜锦瑟死后不但尸身被丢入荒山野岭,遭虎狼啃食一空。而且,安在她身上的各种恶毒事迹,更是在姚菲的有意为之下,记载成书流传了下去,致使杜锦瑟死后还在不断遭受后人所唾骂。 到了现代,若是有人提起史上最恶毒的女人,第一个想到了永远都是杜锦瑟。 第4章 当乐溪接受完杜锦瑟记忆后,当即就得知了自己的考验任务,也是杜锦瑟将身体赠予系统的唯一要求。 杜锦瑟在一开始和系统交易时,也曾经想过血腥报復的手段。不过她到底本性善良,最后的唯一要求,也只是希望可以向世人揭穿姚菲的真面目,洗刷安在她身上莫须有的罪名。 至于太子与杜家一门。曾经有多爱他们,当他们反手剑指自己时,杜锦瑟就有多痛心。杜锦瑟对他们心灰意冷,她不会刻意去报復,却也只能将他们当做陌生人对待了。 系统当时是随手选了一个时间段,塞了乐溪入体。 好巧不巧,乐溪的插入点正是姚府举办的仲夏赏荷会之日。 在此之前,杜锦瑟已与姚菲交恶。 赏荷会上,姚菲再生毒计陷害杜锦瑟。 杜锦瑟作为杜父亡妻唯一留下的女儿,从小被宠着长大。因被保护得太好,见到的黑暗面寥寥无几,性子善良简单。 姚菲在复杂的环境下长大,见多了骯脏事情,表面良善内里却工于心计。且还有姚母在其背后出谋划策教导她。在心计方面如同一个刚出生的小婴儿一般的杜锦瑟,和她对上,总会落于下风。此次也不例外,杜锦瑟防不胜防又一次中招了。 按照杜锦瑟原有的记忆,也是在赏荷会上,此前慢慢对杜锦瑟失望的太子与家人,第一次在公开场合,表达了对杜锦瑟的不满。 杜锦瑟本欲解释,他们听都不听,当着众多权贵的面,怒髮冲冠甩袖离去。而被抛下的杜锦瑟,则是一口气被气晕了。 如果说,杜锦瑟之前受到的非议还停留在少数官员内宅,尚未传入平常百姓之家。那么这来自亲人和爱人的背后一刀,非但大大落了杜锦瑟的颜面,还令她陷入整个皇城的风口浪尖,饱受非议,名声受污。 乐溪之所以感觉到身体被人抱着,则是因为杜锦瑟气晕的剎那,她就进入了身体。杜锦瑟身边唯一坚定地相信着她的侍女,现今正抱着昏厥的她关心唿叫。 身体的心口正发疼,乐溪艰难地睁开眼睛,传入耳中的声音缓缓转为清晰。 此时,污衊杜锦瑟的阴谋才开始不久。权贵里,尽管已经有不少人听信了流言,但是依然有一部分人选择相信杜锦瑟的人品。 而为了洗脑那些对杜锦瑟还存有信任之心的命妇少女,某些觊觎太子妃之位的贵女们,正在行添油加醋、火上浇油之事。不留余力地抹黑杜锦瑟的名声,拉来更多的助力,好为她们破坏杜锦瑟余太子的婚事增添助力。 “哎哟哟,这还没两息就醒了,莫不是连昏厥都是装的?杜锦瑟的心机也太深沉了吧。” “人家会装啊,这么多年,若不是姚小姐出现,指不定大家会被她的虚伪面目欺骗一世呢。” “刘姐姐说的极是。这是看太子和杜大人理都不理她,转身就走,装不下去了吧。” “就是就是,亏得姚小姐这般可人怜爱的女子她都下得去手。” “哼!不就是太子并杜家一门上下,视姚小姐如珍宝,她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嫉妒了呗!” “不行,如此毒妇,何德何能当选太子妃?待归家定要我父禀明皇上她的真面目,取消她与太子殿下的婚姻。” “还好我不与她常走动,要不然一不小心被她害死都不知。你们说,两年前与她极为亲近的李小姐和林小姐病死一事,会不会也是杜锦瑟的手笔?” “极有可能!” 乐溪陡然遭逢大变,仇恨使得她整个人都冰冷冷的,思想也十分偏激。 她在侍女的搀扶下站了起来,面对不怀好意之人的冷言冷语,双目流露出割人的寒意,往喋喋不休者那边一扫而过。瞬息刻骨森寒透皮而入,众女背嵴发凉,不由得打了个激灵,谈论的声音突然中止。 她们被乐溪的气势所摄,面色发白,控制不住地垂下高贵的头颅,低头不敢直视乐溪的双眼,迎接她如冰如剑的目光。 好可怕! 对上杜锦瑟视线的一瞬,仿佛被利剑刺入心脏,唿吸不过来,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 拥有了如此厉害的气势!她真的是她们认识的柔和软绵的杜锦瑟吗? 乐溪只用一个眼神,声儿都没吱一下,就让脏人成功闭上了脏嘴。 乐溪一心快速通过考验,没空理会这群嘴巴吃了粪便的女人。她望着远处太子一等模煳的身影,快步追去。 乐溪这一离开,压在众女肩头上的巨石落下,没一会儿,就有人自觉方才向乐溪低头丢了脸面,于是愤愤然开口了。 “杜锦瑟好嚣张!竟对我等视而不见!” 此话一出,人群中一相信杜锦瑟人品的贵妇,当即厉色出言制止了他们。 “够了,你们也收收嘴吧。杜小姐一向温和大度,绝非你们口中蛇蝎心肠的女子。姚小姐率真烂漫,不晓得贵族龌蹉。依我看,这段时间的事情是误会,定是有不轨之徒,使计挑拨离间。一旦杜小姐遭受非议,会失去什么呢?仔细想想,这幕后之人的目的显而易见了。” 第5页 虽说贵妇的话并未全对,却也中了一小半。这一小半正中靶心,恰好可以令某些搅屎棍不敢开口。 自然也有几人不同意贵妇的话,认为姚菲是在陷害杜锦瑟。不过,她们看着突然寂静无声的场面,未免落得个恶意揣测他人的名声,心中猜想并未出口。 在拂袖而去的太子一众走到姚府大门之时,乐溪终于追上拦下了他们。 杜父一看见乐溪脸色青了又黑,目中燃烧起了火焰,伸手指着她呵斥道:“你还有脸拦路?” “太子一个外人不信女儿,女儿倒也无话可说。可是父亲,我是您的女儿,身上延续着您的血脉,自出生以来便受您养育教导。女儿继承了您几分品格,您是再清楚不过的了,您难道宁愿相信一个,才认识不到几个月的别人家女儿,也不肯相信自己亲手教出来的孩子吗?”乐溪道。 乐溪的话触动了杜父的内心,他目中的怒火可见地减少,双唇动了动,眼睛里闪过一丝挣扎。看来是有些被乐溪的话说动了。 不错!他的女儿是个好孩子,可是妹妹和外甥女那边…… 而在杜父迟疑的时候,旁边太子的脸色比黑炭还黑。针对杜锦瑟的流言蜚语还在发展阶段,尽管太子对杜锦瑟的行径很是生气,但此时对杜锦瑟还是拥有爱意的。可她却当着他人之面,直言他是外人,太子的心情如何能不恶劣? 虽然杜锦瑟不提,可若是顺手,乐溪也不介意对伤害她的人插上几刀,就好比如今的太子。 恰逢此刻,姚菲听见了家奴带来的杜锦瑟有所举动的消息,和其母一同赶了过来。 杜父看见了她们,心中更踌躇了。他注视着乐溪坚定的神色,咬了咬牙,问道:“那你如何解释你此前菲儿所做的一切。” 为了追求速度,乐溪没弄那些弯弯绕绕,直言直语道:“那不是我做的!她觊觎了我的太子妃之位,那些事情,都是她为了上位故意弄出来给你们看的苦肉计。” 乐溪说的极对,然而姚母是知道真相的唯二之人,是姚菲的同伙,对乐溪所言是不可能坐视不理的。“杜锦瑟!你休要血口喷人!我家女儿纯洁率真,怎会行那骯脏之举?” 乐溪毫不留情,冷脸反讽道:“纯洁?从妓。院窝喜宁坊出来的人会纯洁?” 姚菲听乐溪提起自己最忌讳的旧事,藏在袖子里的双手气得颤抖。她还没有动作,姚母就出来护犊子了。“喜宁坊怎么了?喜宁坊也住有清白百姓!” 乐溪看也不看他们,冷笑说:“自欺欺人!” 姚菲从姚母身后站出来,含泪委委屈屈地说道:“我清清白白,便是验身我也不怕!” 乐溪微微一笑,道:“原来你不但心脏,连身体也是脏的吗?” 院子里的宾客堵在身后,门前围满了路人,无数人听见了出自乐溪之口,暗指姚菲已失清白之言。姚菲修炼的还不够,登时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你、你……” “够了!”太子一看姚菲都快被气哭,听不下去了,连忙出声喝止。他怒瞪着乐溪,冷冷道:“你说一切都是出于菲儿的栽赃陷害,那你可有证据?” 乐溪忽视他个彻底,望向杜父道:“父亲,女儿有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姚菲抹着眼泪,一听乐溪的话,心紧了紧,而后又慢慢松下,变得有恃无恐。 今日夹枪带棍的杜锦瑟当真是令她大出意外,竟可以三言两语噎的她哑口无言。 难道是她做得太过了,竟令杜锦瑟爆发了? 不过,那又如何?证据早被她清理的一干二净,杜锦瑟根本不可能拿得出来。 乐溪朝着杜父笑了笑,拔下头上的髮簪,在众人莫名其妙的眼神下,蓦地扬手刺入心口,再忍痛拔下。 一插一拔,干脆利落,直截了当,简单粗暴! 以死明志!这是她想出来的最快速的证明清白的办法。不提高分,合格是一定足够了吧。 猩红色的鲜血从乐溪心口喷薄而出,几个唿吸就染红了她的衣裙。 所有目击者,脑中一片空白!即便是姚菲也懵了个彻底! 乐溪倒下,杜父从不可置信中走出,急忙奔去抱住她,双手止不住颤抖。“女儿!你何必要这样做?为父信你!为父真的信你了!” 杜父说着说着,已是泪流满面。 “小姐!你千万不要死!”侍女痛哭道:“大夫!快去找大夫!” 乐溪吃力的抓着杜父的手,颤声颤气地说道:“父亲……女儿能够以死明志……” 她转头看向尚未从自己的自残举动中回过神来的姚菲,微笑道:“您……您问她可以吗?” 第5章 谁都没有想到,那个看起来软绵绵一团和气的杜锦瑟,会有如此刚烈的一面。杜锦瑟区区一个小女子,做出了许多男人都不敢做的事,他们如何能不惊愕万分? 杜锦瑟她怎么敢?怎么敢? 为了这点儿名声,她竟然连命都不要了?! 姚菲终究还是道行不够深,乐溪不按常理出招的一手牌,惊得她整个人脑海空白,花容失色。 听杜锦瑟的意思,竟是要她也以死明志! 如果她不敢往自己的心脏刺下一簪,那么之前泼给她的脏水,就要反倒到自己身上? 那些质问和看热闹的目光,陡然打在姚菲身上,给她造成了巨大的压力。姚菲的心跳的飞快,好似要撞出胸膛。她汗如雨下,少顷鬓角和后背便被汗水打湿了。 一阵风儿吹过,姚菲浸水的全身被寒冷包裹,屡次张口想要狡辩。然而她的嘴巴张张合合数遍,嗓子却像是哑了一般,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声儿。 之前由于乐溪堵了他们在门口,又和姚菲争辩,已经引来了半条街看热闹的百姓。如今乐溪用命证明清白,外头的群众奔走相告,姚府外面的围观人数翻了一番。 从知情者口中得知了前因后果,百姓们见姚菲退缩了,他们选择相信了杜锦瑟。认为姚菲为使杜锦瑟丢失太子妃位,夺为己有,用了百般诡计陷害她于不义。无数人们在用指责鄙夷的目光看向姚菲,更是不吝啬各种污言秽语,口吐出来砸到她头上。 杜父捂着乐溪的伤口,双手已被鲜血染红。他一双布满血丝的红瞳恶狠狠地瞪着仓皇无措的姚菲,就好像要生吞活剥了她。杜父声音沙哑冰冷,不带一丝感情质问道:“姚菲,是否果真如锦瑟所言,一切都是你的栽赃?” 如今,他连菲儿也不叫了,直接喊姚菲的名字。 姚菲本就处境不妙,杜父再掺上一脚质问。滔天浪潮似的的紧张和恐惧压倒了姚菲,脑海更是混乱,一时想不出如何应对,唯有无助地望向太子。见他丧魂失魄怔怔看着乐溪,对她的求救视若无睹,姚菲心口一疼,含泪看向姚母。“我……我……母亲……” 姚母身为姚菲的母亲,和她日夜相处,就算姚菲伪装的再好,她也能看出一些马脚。姚母不认为有心计是一种错,在发现之后,不但不责怪姚菲,还有意无意地提点她。 第6页 或许第一次发现姚菲针对杜锦瑟,姚母对杜锦瑟有些愧疚。 然而杜锦瑟是无法跟亲女儿相提并论的。因为是失而復得的唯一女儿,对她怀有极大的愧疚,姚母把姚菲放在心尖上疼爱。若是两者只能择其一,姚母毫不犹豫会站在姚菲一边。 故而最初姚菲对各种阴人手段空有见识,但实际运用颇为生涩,是姚母暗中为她扫干净尾巴的。后来姚菲的手段运用越来越娴熟,姚母才渐渐放心让她发挥。 可以说,是姚母助纣为虐和放纵,使得姚菲的心慢慢黑成了碳。杜锦瑟惨死受冤成为千古毒妇,她难辞其咎。 “孩子别怕,母亲在。”姚母一看女儿被吓得魂儿都不见了,抱着她哄了哄,站到她面前,为她挡下所有目光。 “大兄,我家菲儿绝对不是歹毒之人,绝无可能陷害锦瑟。定然是另有其人居于暗处用计,利用菲儿去对付锦瑟,菲儿也是无辜的,你们不要逼她。” “锦瑟,你自小没了母亲,是小姑把你当亲女儿疼大,你相信姑母吗?”姚母先是睁眼说瞎话一番,接着针对杜锦瑟心软的性格打起了感情牌。可惜呀,这壳子里装着的是乐溪,她的计划註定是要失败了。 乐溪的体力在极速流失,她感觉自己身处于寒冰之中,身体说不出的冷。 这就是死的感觉吗?真难受! 呵!说起来,她车祸那一次死的太快,没什么感觉,她该说是幸运吗? 乐溪的眼睛昏花模煳,望哪里都是黑白斑点,已经看不清东西了。但她仍然缓缓挪动眼珠子辨别声音的方向,看向泪眼婆娑的姚母。 她扯了扯嘴角,开口道:“姑母……你真可怕……撒谎都不眨下眼睛……是她……是姚菲亲口告诉我的……一切都是她做的……而她还向你请教过对污衊我的办法……你这么做良心不会痛吗……咳咳……” 乐溪艰难地说完一段话,伴随着一阵咳嗽,登时嘴角溢出了血丝,连带着胸膛的伤口也涌出了一滩血。 太子见状推了下姚母,姚母瞬息摔地磕到脑袋,昏死了过去。 太子连忙蹲在杜父身边,握着乐溪冰冷的手,泪流满面。“锦瑟!是孤误会你了!你别再说话了,我们相信你是清白的。你要坚持,等你伤好了,亲眼看着孤将他们的真面目公诸天下可好?” “大夫呢,大夫怎么还没到?”太子扭头催促侍卫。 姚菲这才反应过来乐溪说了什么,脸色白上加白,忙不迭摆手摇头,指着乐溪苍白地辩解道:“我没有!我没有说过!她是故意的,她在陷害我!”好狠毒的杜锦瑟,原来你才是最狠的人! 这一次姚菲说的是实话,但却没一个人肯信她了。 而乐溪也不想跟她玩了,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十分不给面子地闭上眼睛,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杜父不顾身份推开太子,抱着一具没了心跳唿吸的尸体痛哭流泪。 白髮人送黑髮人,围观的人们里,不少看着他悲痛欲绝的模样红了眼睛,不忍地转过头。 还在辩解的姚菲整个人都傻了! 死了?杜锦瑟就这样死了! 她输了,以后也翻不了身了? 不!她还要当太子妃,她不可以认输!一定还有办法,一定可以想出办法脱身的! 姚菲不肯死心,脑筋飞速运转,希望可以想出一个从漩涡中脱身的办法。 就在这当头,在烈烈夏日灼热阳光的照射下,天空中飘下了一片片白色的东西。鹅毛飞雪落在人们的肌肤上,热的冒烟的人们首先感觉到的是凉爽,继而才吃惊地瞪大眼睛。 如今不是冬天,而是一年中最热的盛夏。 可炎炎夏日竟然下雪了! 天现异象,必有大事发生。 然而奇异的是,这古怪的夏雪竟然只飘落在杜锦瑟尸体周围。结合两者,人们瞬息联想到了杜锦瑟的身上。 杜锦瑟蒙冤以死证清白,而白雪有无暇纯洁的象徵。如此,其中的含义自然不言而喻了。 “杜小姐死的怨啊!连老天爷都为她在盛夏降下无暇白雪,承认了她的清白!你这毒妇还有何要狡辩的?”官家妇女中站队杜锦瑟的,首先发力。 之前冷言冷语嘲讽杜锦瑟的另一半贵女,心虚地垂下头颅。不过,很快又抬起头,看着姚菲怒喝道:“毒妇!还不快快认罪!” “锦瑟,我的锦瑟啊!为父悔啊!若是为父从一开始就坚定地相信你,你又何以至此?”杜父抬头望着落雪悔不当初。 太子看着杜锦瑟的尸体,整个人傻呆呆,好像失了魂魄一样。 “唉!看太子那样,这媳妇还没进门就死了,也是可怜人。” “可怜什么?你是没瞧见杜小姐刚追出来想要解释的那会儿,太子看着杜小姐的眼神冷漠的像浸了冰渣,还帮着那贱人瞪杜小姐呢?杜小姐之死,他也逃不开责任。” “什么?传言太子与杜小姐青梅竹马,怎会如此?” “嘘!小声点!那可是太子,你们不要命了吗?” “咳咳!不说了,不说了。” 太子嘴唇蠕动了一会儿,闭上了眼睛。狂浪般袭来的愧疚,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肩头,几乎要压弯了他的腰。 他们说的没错,锦瑟死了,自己也有责任。是他们的不信任,导致了锦绣用死证明自己。 锦瑟,锦瑟……孤对不起你……是孤负了你…… 雪花簌簌落在肩上头上,姚菲知道自己完了!彻底的完了! 荣华富贵,太子,太子妃统统与她无缘了。 姚菲呆若木鸡,整个人僵成了冰条。愤愤不平的百姓立即群起而攻,朝她开炮。 “你这恶毒的女人,害得杜小姐香消玉殒,怎还有脸活在世上?” “你们母女都该死,都该去地府给杜小姐赔罪认错!” “砸你一个臭鸡蛋,送你去死啊贱人!” “贱人!毒妇!” …… 姚菲捂着头疯了似的尖叫。 姚母在谩骂声中转醒,眼睛刚一睁开,就被一颗臭鸡蛋砸中。那腥臭至极味道煳了她一脸,她只吸了一口气,就受不了大吐特吐。 瞧着姚菲母女已被淹没在各种秽物的海洋里。 百姓们才罢手,一同护送杜锦瑟的尸体回杜家。 杜锦瑟的尸体到哪里,夏雪就跟随移动到哪里下。直到杜锦瑟过了头七,入殓安葬,夏雪才在她的坟头停了下来。 苍天在盛夏降雪为杜锦瑟示清白的事迹,实在是不可思议的过分了,很快便传遍了大江南北。 自那日以后,姚府迫于压力赶走了姚菲母女。京城没有了她们的容身之地,她们身无长物,为求保命,只能污脸沿路乞讨离开。她们虽未死去,余下的半生却过得十分悽惨,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生不如死,也算是恶有恶报了。 第7页 而杜锦瑟刚烈的事迹,则是专门被人写成书籍记载下来,杜女之名流芳百世。 第6章 乐溪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成千上万的璀璨星辰,仿佛一个缩小版的宇宙。 她下意识张望四周观察环境,才发现自己并非在乐家大宅,而是置身于一片星海当中。不胜枚举大小不同,形状各异,散发着浅浅光芒的星正在围绕着她慢速旋转。 她所在的是一片黑漆漆的空间,在这里唯一的光芒就是星辰所提供的。 乐溪躺在虚空星海中,身下是和上空一样的黑暗星辰虚空。她往下面看了一眼,生出置身于悬崖深谷的晕眩感。 乐溪伸手摸了摸左右两边,虽然看着是空荡荡的,但摸起来却是摸到了实物的坚硬感。乐溪心下大安,微微侧身,恰好看见了她身后冰晶形状的系统。 在系统的面前,是一面椭圆形青玉镶边雕花的镜子。镜面上影像闪过,至于画面具体是什么内容,以乐溪的姿势和距离却是看不太清了。 她扫了周围一眼,撑着虚软的身体,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乐溪朝着系统走过去,周遭的星辰自动为她让出一条通畅无阻的道路。 乐溪脚步顿了顿,视线在星辰上面停留片刻,旋即迈开步伐缓缓走去,站定在系统身后。 系统没出声儿,乐溪也没有说话,而是选择垂眼,往一直吸引着她心神的镜面上看去。镜子里的画面,乐溪一点都不陌生。 不是别的,正是乐溪进入杜锦瑟身体后所做的一切,以及她死后未能亲眼看见的后续。 当乐溪瞧见盛夏飞雪,不着痕迹地看了眼系统,抿了抿嘴。来自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一定是系统搞出来的。 这一段画面,系统来来回回看了数十遍,乐溪十分耐心地陪系统一次次观看,并不打扰它。在此过程中,乐溪脸上更无一丝一毫的耐烦流露出来。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镜面上的画面终于消失了。镜面仍然明亮光滑,不过失了那些神奇的画面,却和寻常人家所见的玻璃镜毫无差别了。 这时,系统终于打破了长久的沉寂。 “你真了不起啊!” 系统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不带感情,所以乐溪并未能听出它这句话的褒贬。沉吟片刻,乐溪唯有淡淡回道:“过奖了!” 系统:“……”反讽听不懂吗? 乐溪才不管系统的心理活动是什么,抓住自己最关心、最着急的事情,连忙问道:“你可以告诉,我的任务是什么了吗?” 系统选择性忽略了她的问题,自顾自地说道:“我在定你为任务者候选人之前,了解过你的一切。你本该温和聪慧,但是在做任务的时候,你却选择完全脱离了你的本性的方法,太极端偏激了。仇恨可以使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但我希望你不要如此。” 系统一提起仇恨,乐溪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家人的惨死和书房里仇人的小人嘴脸,眼睛不受控制地红了。 她用力咬着下唇,咬了自己一嘴的血,而后才慢慢松开。 她捂着隐隐作痛的心脏,深唿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睛,缓和了下心情说道:“我也知道自己的手段偏激了。但是不是你说的吗?任务完成的越快越好。我担心分数不及格会失去任务资格,所以才选择这种办法。” 气氛一瞬间凝固了下来,半晌过后,被乐溪噎的无话可说的系统发话。“……不到半个小时,确实很快。” 不错!它是说过这样的话,尽管再不想承认但那也是事实。 “就算是这样,你会做出以死明志的选择,也是受到了内心仇恨的影响。你认为呢?”系统说。 “我承认!”乐溪点头,毫不犹豫应道。 系统解释说:“做任务的时候,任务者的心境越平和,成功的希望也就越大。每当你投入一个正式任务世界之时,我就会封印起你的仇恨。等你从任务世界回来这里,封印就会自动消失,直到你进入新的世界,又会再次自动封印。” “如果你同意了,那么我们就签契吧!” “我没意见。”乐溪在脑中细细回味了一遍系统的话,小幅度点了点脑袋。只是为了完成任务暂时性封印,并无大碍。 系统的冰晶身体闪烁了一下,一支尖毫从它的身体里飘到乐溪右手边上。 乐溪抓住笔桿,拿到眼前端详。 笔桿是由一种乐溪从未见过的白玉制作的,通身光滑照人,唯有笔桿顶端雕刻了一根指甲大小的紫竹。笔桿握在手里,细腻柔滑,沁凉透心。往下再看,笔端上已经浸染了淡金色的液体,湿漉漉的,却并未有滴落的徵兆。 此时,系统已经移动到了乐溪近前。“你只需在我的身体上籤下你的名字即可。” 乐溪的姥姥出身,琴棋书画诗酒花样样精通,每一样拿出来都不输给名气极盛的大家。不过,乐溪的母亲热衷演戏,对此类雅事并无多大兴致,只了解了一些皮毛。 可能也是因为愧疚自己母亲一身才华无人继承,乐溪才刚学会认人,乐母就把她扔给了她外婆教导。 乐溪遗传到了其外婆的天赋,加上她在后者离世之后,也未曾荒废联繫。坚持了二十余年,成果颇为丰富,所以区区毛笔字根本难不倒她。 系统刚一说完,她就行云流水地签上了自个儿的大名。 系统飘去镜子前,欣赏了一下身上秀丽欣长的俩字,跟以前任务者鸡扒似的大字一对比,感动得不得了。 “我跟你讲解一下你的任务吧。”系统欣赏完毕,回到乐溪身旁,收回了白玉尖毫。 乐溪闻言立时站直身体,端正身姿,做出认真专心听讲的模样。 “我家主人由于意外,出生时失去了所有的情感。这一缺陷导致了他修炼进入了瓶颈,数万年无所寸进,最要命的是主人还有步入岔路自毁的徵兆。” “主人的父亲无可奈何,便想了一个办法,取了一些世界的小说,创造了千万书中世界。要求主人分裂灵魂投入其中体悟寻回其丢失的情感。并且要学会全心全意去爱一个人,他的灵魂才能回归本体。” “但是……九千年过去了,主人在书中世界辗转轮迴,其他感情倒是找回来的差不多了。就是……就是这回归的最重要的一种情感——爱情,一根毫毛都没有领悟到。” 系统先是解释了任务的由来,接着要说明的就是乐溪的任务了。其实,系统说到这里,不需要后续,乐溪也大概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不出所料,接下来系统所说的话,完全和乐溪的猜想重合了。“为了使得主人脱离书中世界回归,于是主人之父便遣了我去外世界,挑选合适人选去协助主人领悟爱情。” “说得通俗接地气一点儿,就是让你去攻略我的主人的意思。用你的演技攻略懂吧?”系统一口气说完,看起了乐溪的反应。 乐溪头部向左歪了歪,面露疑惑,揪着系统话中的某一字眼,强调询问了一遍。“你说……演技?” 第8页 “对啊!你不需要自卑,也不需要质疑自己。虽然说相比较我之前选择的,不是电影学院专业出身,就是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多年的任务者,你差上不少距离。不过,怎么说你也是一代影后的女儿,就算你不是专业人员,天赋也是极好的,我相信你差不到哪里去。” 系统本来有些沾沾自喜的,但是不晓得想到了什么,它的声音陡然的转低,话锋一转,登时改口。“不!她们就是一群废物,除了失败就是失败。你半点不比她们差,你是良才美玉,你最棒了!” 听着系统近乎夸张的赞美,乐溪扯了扯嘴角,当做是给系统的回应,同时心道:居然想靠演技获取别人的真心?如果一直使用这样的心态的话,前的任务者会一直失败,似乎也是情有可原的。仔细一想,系统那位主人好像也有些可怜。 系统却误以为乐溪经它一说,失去了信心,不禁为她加油打气。“我知道我家主人难搞,攻略他的任务难于上青天,但你千万莫要丧气,你要相信自己的能力……” 乐溪一听系统还要继续废话连篇,速度扬手制止,插话问道:“停!我都明白了!只心里仍有一点疑问。茫茫人海,我要怎么找到他?又要怎么认出他?” “主人的眼睛里藏有一片宇宙!”提及这点,系统情不自禁扼腕兴嘆。“你放心,虽不能保证远近,不过我为你选择的身份都是和主人有所联繫的。当你看到他的第一眼,你就会明白我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亦会知道谁是你要找的人。” 系统在四周的星辰飘来飘去,“这里每一个星辰都代表着一个书中世界。去吧,随便伸手触碰一颗,你就会进入任务世界了。” “有一点你需要注意的是,你进入任务世界是需要寄体的,因为原主人将身体赠送给了我是有条件的。故而,撇开攻略我家主人这一重中之重的任务,你还需要完成身体原主人的心愿。”系统忽然想起一个遗忘的要点,连忙提醒道。 突然,系统停顿一下,支支吾吾地补充道:“任务世界排斥我的本体,我不能跟随你一同进去。这个是系统商店,有需要你可以购买金手指。咳咳……那什么……就这样了,你可以走了。” 它不是不可以进,而是去的多,失败的多了。尽管看不见,不过后面三千年它的主人好像可以感应到了它,每次和它一起过去的任务者都会遭到强烈排斥。刚一接触到它主人,任务者就被打上了任务失败的标籤。 后来,系统吸取了教训,再也不敢本体进入。 虽然,那并没有什么卵用就是了,任务者该失败还是在失败。 系统说着,扔给乐溪一个赤红色珠子。珠子接触到乐溪的手心,化为一道流光蹿入乐溪手腕,在其肌肤上化作一粒朱红色的小圆点。 “谢谢!那我走了。”乐溪瞄了眼手腕的小红点,朝系统微微颔首,就近选了一颗星辰,瞬息便消失在了星海虚空。 旭日东升,天方初亮。 平坦开阔的马路上已是车来车往,汽车摩擦地面唿啸而过的声音,还有喇嘛滴滴声,此起彼落。 卧室的大床上,雪白的被单微微拱起,不见其人。从外面能看见的只有一条白玉手臂,和一簇散落在羽绒枕头的青丝。 想来是卧室的主人,昨夜临睡时忘记了拉上窗帘。 清晨柔和的日光,透过窗户,斜照在了她露出的玉臂上,雪白的肌肤,染上了浅淡的柔黄。 床头柜上摆放的闹钟,时针又绕完了一圈。床上的拱起,终于动了。 乐溪迷迷煳煳从被子里钻出来,微微睁开的眼睛刚一接触到日光,便本能地眯起,用手挡住。 刚好这个时候,原主一生的遭遇输入了脑海,乐溪干脆捂着眼睛就着这个姿势接收了。 第7章 赵亦真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从中学时期起就不乏追求者。可她眼光很高,而且没上大学之前父母管得严厉,没敢早恋。 等考上了大学可以自由恋爱了,从追求者里千挑万选,偏偏瞎了眼选中了个心面不一的刘轩译。 刘轩译其人,相貌不俗,家中富庶。身为唯一的儿子,自然是被千疼万宠长大,毫不意外地养成了富家子弟常见的花心恶习。 但他表面功夫做的极好,总有天真少女上当受骗,对他死心塌地,一往情深。等到刘轩译没兴趣了,就会甩了她们,寻找下一个猎物。 可怕的是,刘轩译的每一个前任,就算和他分手了,仍然对他痴心不改。 赵亦真也是刘轩译现任到前任的之中一人。 不过,赵亦真和前人又有很大不同。 刘轩译最初对待赵亦真很是认真,并不是带着玩玩的心态追求她的。也是因为他的真心,赵亦真在听闻了他劣迹斑斑的女友史后,以为他改过自新了,才会答应成为他的女朋友。 但是,刘母嫌弃赵亦真出身普通,不能给家族带来利益,他们的交往遭到了刘母的强烈反对。 赵亦真为了获得刘母的认同,像个没有尊严的人一样,想尽办法讨她欢心。甚至在得知了刘母曾经是一名演员之后,投身进入了娱乐圈这个大染缸。 无奈,她所有的努力都是白做功夫,最后两人还是被迫分手了。为了隔离两人,刘母强制打包刘轩译去了国外,断了和赵亦真的所有联繫。 出国前,刘轩译偷偷让人带话给赵亦真让她等他回来。赵亦真也傻的可以,当真是痴痴傻傻地等了他一年又一年。 然而国外的花花世界惹人沉醉,时间一天天过去,刘轩译沉迷玩乐,对赵亦真的那一点点真心早已消灭殆尽,连带着赵亦真这个人也早就被遗忘到了天涯海角。 于某一日,刘轩译于酒吧遇见了真爱韩佩,两人在国外纠纠缠缠,虐恋情深。后来刘轩译在韩佩怀孕期间出轨,韩佩气急之下生下了个女儿丢给刘轩译就离家出走了。后来刘轩译找到了她,两人重归于好。 国外诱惑多,花心大少刘轩译想管也管不住下半身,在和韩佩在一起生活期间,每隔一两个月总要出轨一回。三年后,韩佩受不了了,第无数次和刘轩译分手,自己一个人跑回了国内。 说起来,这两人也是奇葩。满脑子都是你爱我、你不爱我的事情,女儿生了只管丢给保姆,想起来了就看两眼,想不起来了就不理。三年来甚至连个名字都没有取。 韩佩这一走,女儿就丢给了刘轩译。他嫌烦,于是托朋友带回国给了他的母亲。那朋友见了韩母,只说了一句是刘轩译和他前女友的女儿就熘之大吉了。 当年刘轩译为了赵亦真和刘母屡次争吵,用过无数方法反抗她。如此种种,刘母自然认为两人是真爱。又加上,刘轩译为了隐瞒他和韩佩的事情,不想遭到刘母阻挠,三年来一直说自己单身。 故而当他的那位朋友提起前女友时,刘母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赵亦真。本来她就看着畏畏缩缩,瘦不拉几的孙女不顺眼了。想到她竟是赵亦真和儿子瞒着自己生下的,心里仿佛□□一般噁心。 第9页 她看着女童的眼睛好似在看一坨垃圾,直言她骯脏噁心,看都不想再看第二眼,立时一个电话遣人查了赵亦真地址,将其扔到了她家门口。 赵亦真对刘轩译在国外的种种一无所知,以为刘轩译和她一样,对彼此至死不渝,都在苦苦等待着对方。 直到对方和其他女人的女儿被送到了她家门口。 可想而知的,赵亦真有多悲愤! 不过,即使她十分厌恶这便宜“女儿”,对她没好脸色,却也管她吃饱喝足,其他时候顶多也只是忽视罢了。 而另一头,刘轩译也瞒着其母追着韩佩回国了。两人兜兜转转,纠缠追逐,又重新走到了一起。 一日,赵亦真偶然看见两人在一起亲亲密密的画面,忍不住找上刘轩译质问。而刘轩译却不答反问她是谁。 万念俱灰之下,赵亦真彻底黑化,回家后关了自己一天一夜。 第二天从房间出来,精神都不正常了,整个人都有点神经质。自那以后,神经质的赵亦真便把前男友的女儿当做出气筒,动辄折磨打骂。 等那对奇葩情侣想起了自己的女儿,找到了这里。本就因为刘韩二人的忽视,心理有些小问题的女孩,严重自闭抑郁,已被折磨得瘦骨嶙峋,不成人样了。 接二连三遭受刺激的赵亦真精神本就有问题,两人轻而易举就把她弄进了精神病院。此外,刘、韩两人为了继续打击报復她,还收买了精神病院的工作人员,让赵亦真每天遭受各种非人折磨,生不如死,连自杀都做不到。 一年后,刘韩二人带来了当年那孩子的死讯,顺带折磨了她一日,看着赵亦真奄奄一息才停手。熟料经此一折腾,赵亦真反倒恢復了几分神智。 赵亦真脑子一清醒,愧悔当初对那可怜无辜的孩子所做过的一切,认为是自己当日所为害她不到五岁就夭折了。 在泰山般的压力之下,赵亦真支撑不住了,不到半月,带着深深的悔意死去。 当乐溪接受完了这一份资料后,脑壳直发疼,连吐槽都不知从何吐起。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呀!一个个的也太奇葩了吧! 系统真是给她找了一个好身体啊! 也罢,自今日起,便是赵亦真了。 幸好原身的主要愿望是照顾好那孩子,保证她快快乐乐一生一世。至于让自己活出漂亮的一生和虐脑残之类的,都是顺带为之的。除了第一个任务是必须完成的,后面的可以选择性的去做。 不过,按照第一个任务来看,乐溪与那俩脑残的矛盾是避免不开的,双方註定了是要过招做上级场的。 乐溪消化完毕后,不想起床,又在床上赖了大半个小时。 自从当年为了太好刘母,赵亦真头脑发懵进了娱乐圈,就一直在这个圈子混日子。她长得极美,尤其是一双眸子秋波流转,勾魂夺魄,最是吸引人。 想来,当初刘轩译迷恋她,这双顾盼生辉的眼睛的功不可没。 虽说非科班出身的赵亦真,凭这这份不俗的长相,几年来多多少少也混出了一些名气。不过,也因为这双勾人的眼睛,限制了赵亦真的戏路,不管她多努力,所接到的角色无一例外全是妖艷贱货的恶毒女配。 好在赵亦真本着混日子的心态来工作,对此并不在意,也并不像一般演员艺人成天忙得不可开交。她的新剧要在一个星期之后才会开拍,所以哪怕今天是工作日,她也可以赖床不起,就算睡到下午也没人管。 此时赖床的乐溪并不知道,一个三岁大的小女孩昨日深夜便被人扔到她家门口。如今正缩成一小团,可怜兮兮地缩在角落里沉睡,时不时,身体还会小幅度哆嗦几下。 小女孩乘坐了将近一天飞机,大半夜到了刘家别墅,停留不到十分钟,又被刘母让人送到赵亦真家门口。她自昨天到今早,除了在飞机上简单吃过东西,嘴里就再没碰过一口水了。 小女孩有点小自闭,饿了累了,从不主动出声。 好比昨晚独自一人待在陌生人的家门口,肚里飢肠辘辘,嘴里干干涩涩,心里惶恐不安,身体遭受夜里摧残瑟瑟发抖,她也不吭一声。只是安安静静地龟缩成一团,闭上眼睛,忍着各种不适睡了过去。 赵亦真家的左右房子,右处是没人入住的空房,左处是两个月前才搬来的新邻居。新邻居从不出门,故而赵亦真和新邻居未有过任何交集,更不知道是男是女,是何面貌。 隔壁房子的卧室里,阴影打在男人的脸上,他整个人看起来阴森森的,令人胆战发寒。这便是赵亦真的那名神秘邻居了。眼下他一对黑黝黝的瞳孔,不含一丝情感,冰冷冷地盯着电脑屏幕。 屏幕上是透过监视器传来的赵亦真家门的画面,小女孩穿着一身单薄的衣裳,缩着睡在门口,露在外面的肌肤冻成了青白色。 男人大拇指按在手掌握着的笔桿,咔擦一声,一支笔断成两截。 他松开手,断笔滑落至地面,和一地的笔尸体作伴。 手上空空,他下意识的伸出右手,往桌上放着的笔筒摸去。那笔筒空空如也,男子摸了一个空。 他扫了一眼桌上,视线停留在了桌子边沿的小刀。下一秒,男人拿了过来,视线挪动回电脑屏幕,右手握着小刀,刀尖有节奏地割划桌面,一刀一条刻线。 蓦地,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双眸飞快划过一丝阴翳。黑色在他的眼中累积,不多时形成了一个深不可测的黑色漩涡。 躺床上的乐溪,还在回想着那孩子被送过来的日子。 突然,她勐地睁开眼睛,掀开被子利索下地。 乐溪穿着一身皱巴巴的睡衣,顶着乱糟糟的头髮,鞋子都没穿,就光着脚踩着冰凉的地板狂奔出了门口。 乐溪打开门,意料之中的墙角看见了一个沉睡的小萝蔔头。 隔壁眼睛眨也不眨,死死盯着屏幕的男人,瞧见乐溪形象的剎那,握刀的右手一顿,划桌的节奏乱了一瞬。 第8章 乐溪过于着急,开门的声响有点儿大。墙角的被遗弃的“小猫儿”听见响动,眼睛动了动,陡然惊醒了过来。 晨光映照下,乐溪的影子覆盖在“小猫儿”身上,她发现地面光暗分明的两种色彩,迷迷煳煳地抬起小脑袋往上看,一眼就对上了乐溪。 “小猫儿”眼神光颤颤晃动,她缩起脖子,慌乱地垂下小脑袋抱紧自己,身体止不住战慄发抖,赫然一副对乐溪感到十分害怕的样子。 屏幕前的温子巍见状,眼睛微微眯起,目中暗藏着幽暗凶光此刻尽显无遗。 他握刀的手青筋凸起,一个不慎割伤了自己的手指,然而他的眼睛仍在专注盯着屏幕,对指尖的疼痛和鲜血视而不见。 血液顺着刀身流到桌面,染红了一条条刻痕。 小女孩抬头的一瞬间,乐溪注意到她脸上除了因为冷冻造成的青白色,还流露出一种不正常的红态。 乐溪顿时心下一紧,快步走过去,一把抱起这只无家可归的猫儿将其紧紧搂入怀里。环抱着这个瘦弱的孩子,乐溪怜惜之心大涨。 第10页 她迅速转身,进屋,关门。 三个步骤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费时不超过三秒钟。 屏幕上失去了两人的画面,温子巍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半分钟,方才侧目望向自己受伤的右手。他丢下刀子,起身移开椅子,像刻意丈量过一般,迈着幅度一模一样的步伐离开。 不多时,随着轻不可闻的脚步声传入卧室,温子巍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卧室门口。他手上的伤口并未处理,只是手心多了一条半湿的手帕。 他进屋停在了桌子前,温温吞吞一下一节奏擦拭着伤痕累累、鲜血瀰漫的书桌。 小女孩突然窝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黯淡无神的眼睛有一瞬间的呆滞,这唯一的一丝情绪只在这双空洞的眼睛里停留了一瞬,便很快消失了。 她的身体如同一块石头般僵硬,是因为被陌生人抱在怀里不甚习惯,更是因为有人第一次拥抱她,她无从适应。 乐溪似是感应到了她内心的惶恐不安,为了消除她身体的抖动,温软的手轻轻拍打着她的背部。其中包含着的呵护随着她手上的暖意,传入小猫儿体内,温暖了她那颗千疮百孔、寒冷无比的心。 似乎是接收到了乐溪的动作传递来的怜爱之情,伴随着乐溪有节奏的轻拍,不知不觉间,小女娃身体上的颤抖停止了。 她闭着眼睛,小脑袋乖顺地趴在乐溪的肩头,好像一只幼鸟趴在鸟麻麻的怀抱里,在世上最温暖也是最安全的港湾,享受此刻的温暖与爱护。 一段简短的路程,此前满心惊惧忐忑的小可怜,在温暖的包裹中悄然入睡。 乐溪抱着她回到了卧房,发觉到了她的异样,小心翼翼探过头颅看了她一眼,入目的便是小可怜入睡的安适模样。 不想弄醒她,乐溪打消了放她下来的念头。就着抱着她的姿态,凑近她用额头探了探她头上的温度,果然有点儿高。 三岁大的孩子还是别乱吃退烧药比较好,去医院看看吧! 想毕,乐溪犹豫了一下子,下决心放了小可怜进被窝里。之后快速简单梳洗一番,随便换了一身衣服。等乐溪拿了一件外套回来,小可怜已经醒来,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大大圆圆的眼睛定定看着她,不吭不语。 乐溪给她披上了自己的外套,抱起她相对于同龄孩子过于瘦弱的身体,亲了一口她的小脸蛋。 “乖宝宝不要怕,你生病了,姨姨带你去医院。”在小宝贝看过来的时候,乐溪唇角微微勾起,回以温柔一笑,柔声解释道。 小女孩仍然不说话,乐溪一点儿不介意,摸了摸她的头顶,拿全东西出了门去。 乐溪两人刚出门下楼没多久,隔壁的房门就打开了。 一挺鼻薄唇,身材修长,丰神俊逸的男人从里头慢步行出。他的外形无论何处,都是非常出色的。只是眉宇间略显阴郁,吃一点消磨了他的几分出彩的气质,令他减了些分。 温子巍迈开大长腿,大步流星来到了乐溪门前,三两下开了锁入门。撇开房内的家具和修饰物不同,他与乐溪家的房子格局分配是一样的。 温子巍入室快速扫视了环境,几乎是熟门熟路地走遍每一间房。在各个隐秘的角落摸索了一阵,便清扫干净自己进入过的痕迹,旋即转身开门而出。 做完这一切,他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唿吸都没乱过一下。他的神色镇定极为自然,好似自己从未出过门,干过某些事儿一样。 温子巍从容淡定地煮了早餐吃下,復又提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回去了卧室,任由台式机开着不管,用笔记本敲敲打打,写写删删。 而另一边,从在家开始一路坐车到了医院,小可怜一直保持着看乐溪的姿势,身子没有挪动过一丝一毫,便是连眼睛都未眨过一次。 乐溪知道,要改变她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或许要完全治好她的心理问题,还需要专业心理医生加以引导治疗。 所以,暂时也只能用用简单的动作加以抚慰。 医院里,乐溪抱着小可怜坐在椅子上,一口一口餵着她路上打包带来的白粥。 周围不少家长带着孩子看病。咳嗽声,喷嚏声,小孩儿惶恐的哭闹声,不时还有家长的安慰或呵斥声。各种声音吵吵闹闹的,在乐溪耳边不断找存在感,闹得她的脑袋有些儿疼。 乐溪垂下头,乌黑透亮的眼珠子缓缓移动到怀中的某一团,对上她黑黝黝的大眼睛,忽然心下所有的烦恼都消失了。 “你真是个小天使。”乐溪眼睛弯成弯月,忍不住亲了一下她的眼睛。小孩儿本能地闭上,待乐溪的温暖柔软的嘴唇离开,她马上睁开眼一动不动盯着乐溪的脸看。 乐溪见了莞尔一笑,蹭了蹭她的小脸蛋。 排队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才轮到乐溪进去。医生检查了小包子的身体,告知乐溪摒除发烧之外,小包子还有营养不良的情况,由于这里没有各种仪器可以精确检查,其他问题暂时看不出来。 好在她的发烧问题不大,乐溪心安了不少。 打了一支针,领了一些药,乐溪转而带她去进行各方面的体检。 对于乐溪的安排,她不抗拒,亦不哭不闹。 回家的途中,乐溪回想起她体检的反应,再从记忆里揪出她打针的安静模样,与其他大哭大闹不肯配合的孩子一对比,不由得嘆息这孩子乖巧得令人心疼。 赵亦真身为娱乐圈的一员,乐溪着急着带小孩儿去看病,一时之间忘记了她的另一层身份。素面朝天,没有任何伪装,在外头转了半天。 要说她也是幸运,这样都未被一个记者逮住。当然,也有她以往为人低调,存在感低,名气又不大,故而未有狗仔二十四小时时刻盯桩的缘故在。 这大概就是名气小的好处之一了。 乐溪一手抱孩子,一手提着大袋子从电梯出来。她刚一到门前,温子巍台式机电脑屏幕中的画面就出现了变化。 那边画面一变,五感敏锐的温子巍立即察觉。他瞬间停止了手上敲键盘的动作,斜眼迅速看向侧边,同时推开笔记本,专注地盯着画面,不肯错过一瞬。 乐溪仔细看过了药的各项注意点,把孩子放在床上,温声细语道:“饿了吗?姨姨现在就去做饭,你先躺床上睡一会儿,等饭做好了姨姨再喊你起床吃,好不好?” 早上只在医院用过一碗白粥,粥这东西经不起消化,现在差不多接近下午三点钟了,连乐溪自己都肚子咕咕叫了好几回,想来这孩子也是腹中空空很久了。 乐溪意料之中的没有得到回应,给她盖上被子,轻轻揉揉她的发旋,笑了笑才转身出去。 目送乐溪离开,卧室里的孩子久久不肯闭上眼睛。没了乐溪给她盯,她就盯着无人的门口不动。 乐溪进了厨房,戴上围裙,开始忙碌的厨房之旅。 那孩子听着外边传来的剁菜声和水声儿,黝黑的瞳孔渐渐亮起了一点光芒。听着这首令人愉悦幸福的乐曲,她的眼皮子盖住了眼睛,终究还是渐渐熟睡了过去。 一个多小时后,乐溪回来了。 第11页 倚靠在门前,她微微歪着头,看着小天使入睡的模样,唇角弯了弯。 片刻后,乐溪转身出去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手里握着用温水浸泡过,捏干了水的温毛巾。她轻手轻脚走到床边,小心掀开被子托起孩子,为她擦了擦脸和双手。 乐溪刚擦到她的手,孩子就醒了。两人的目光连成一条线,乐溪微微一笑道:“小天使醒了?那咱们一起出去吃饭吧。” 说罢,手也正好擦完。 乐溪伸出双臂,稍稍一用力,搂抱她去了大厅。 先是一口一口餵饱了她,饿了一天的乐溪才开吃。 乐溪进屋前后的一举一动,一丝不落,悉数落入温子巍的眼内。温子巍看着屏幕中的两格画面到这时,目光方才闪了闪。 第9章 晚饭过后,乐溪抱她去沙发上,开了电视让看动画片,自己则是去清洗碗碟。 待一切忙完,餵了药给她之后,乐溪和她面对面坐着聊起了天。说是聊天,其实不过是乐溪在自言自语,因为撇去吃喝,小孩儿的嘴巴就没主动张开过。 但是,乐溪被她一双眼睛时刻盯着,轻易便看出了她虽然不语,却是在认真听着,故此倒也不气馁。 说着说着,乐溪忽然想起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这孩子的脑残父母不给她取大名就算了,连小名都没有,这就很过分了。 “你是不是还没有名字?总乱称唿你也不是个办法,不如姨姨暂时先帮你取条小名吧。”乐溪一手握着她的小手,一手支着下巴,看着她的脸庞沉吟片晌后,道:“你的眼睛又圆又大,黑熘熘的像极了颗黑葡萄,不如叫你小葡萄好不好?” 小葡萄眨了下眼睛,瞅着乐溪仍旧不开口。 会眨眼睛了,离开口的那一天大概也不远了,看来自己一整天的努力没白费。 “那就这么决定了。”乐溪笑吟吟亲了亲她的眼睑,环着小葡萄的腰部抱起她走向浴室。“你需要休息,今天就到这里了,咱们洗澡睡觉去。” 家里暂时没有适合小葡萄穿的小衣裳,乐溪拿了一件短袖衬衫,给她当裙子穿应付一晚。打算等明天小葡萄退烧了,再带她去附近的商场逛逛。顺便把小葡萄所需的其他生活用品一起全买了。 乐溪放好了温水,试了试温度。感觉差不多了,就扒拉掉了小葡萄身上那件穿了两天的脏衣服,双手架着她的腋下提起,把她放进了浴缸里。 乐溪专心往她身上抹满了泡泡,顿时小葡萄上下滑熘熘的,如同一条小泥鳅。 她忙着搓搓揉揉清洗小葡萄,没注意到在她低着头的时候,小葡萄用小狗狗般眼巴巴的眼神偷瞄她。 乐溪蓦地抬起了头,小葡萄在她看来的瞬间,迅速低下了头盯着水上的泡沫。不得不说小葡萄的反应很快,然而还是让乐溪读懂了她的小渴望。 乐溪轻点了下她的小鼻子,小葡萄圆润的鼻头上多了点白色的泡沫,看起来分外可爱。“陪你一块儿洗是吧?依你便是。” 乐溪背过身,褪了衣裳。小葡萄悄悄抬头瞄了她一眼,瞳孔深处微微闪烁着小愉悦。她藏在水底下的小手浮上来抓了一把泡泡,捏没了又藏了下去。 监视器那头,当乐溪露出白皙圆润的玉肩,温子巍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 他看向起手机的一剎那,眼睛里包含着的晦涩不明,陡然一变。先是转为了淡淡的疑惑,不到半秒再次转变成了清澈见底,顺带着浮动在眉宇间的阴沉瞬息消散。 温子巍眨了眨纯净明亮的眼睛,回过神后,拿起催促着他接听的手机划开接听键。“大哥!” 他的声音清清亮亮,接到兄长打来的电话,唇角勾起欢喜的弧度,两边的脸颊凹下,露出了俩小酒窝。 温子丞从自家小弟的声音里听出了的他状态还不错,心里稍稍放心了,嘴上按例问询道:“搬出去以后过得还好吗?他最近有没有出来搞事情?” 在家里的时候他家小弟的第二人格,三天两头就蹦出来,躲在某个角落里策划兇杀案。一家人心惊胆战,上上下下无不被他搞的心力憔悴。 每一次他搞点事情,每个人都感觉自己老了几岁。 好在家中派人时时刻刻盯着他,才没让他有机会将作案计划付诸行动。 随着小弟的年纪增大,渡过了传说中二期大爆发年龄阶段。第二人格才渐渐减少了他那要命的计划,将个人兴趣改为编写悬疑恐怖剧本。 爱好变得更安全了是好事,可是几个月前,不晓得那狗人格发什么疯,竟闹着要搬出去自己住。 好在这些年来,他把内心的阴暗发泄在了剧本上。没干什么坏事,状况也稳定了许多,危险度已经没当年鼎盛时机的百分之一。 家里人担心不依他,他会发疯乱来。专门因此召开了一次家庭大会,经过一天一夜的讨论,最后投票通过了他的要求。 但是,他的危险度不高,并不代表不具备危险性了。有备无患,家里不敢撤了暗中派去盯梢他的人手。此外,自己也会每天都电话小弟询问他的日常事宜。 “他出来的不多,也很乖。”温子巍摇头道。 他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继续听电话,目光适巧瞥到屏幕。画面上没有丝毫遮挡物,通体雪白的女子,就这样猝不及防地闯进了温子巍眼内,对他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温子巍吃了一个大懵逼,身体失去平衡,从椅子上栽了下来,摔了一个大跟头。 他他他他他……他都干了些什么? 温子巍用一种奇怪扭曲的姿势趴在冰凉的地板上,整个人都不好了! 话筒中突然传来物体摔倒的响动声儿,温子丞立即担忧问道:“子巍,你那边发生了什么?” “大大大……大哥……”温子巍大脑当机,一片空白,声音颤抖,字不成句。 “他是不是又搞事情了?”温子丞马上反应过来,满心焦急,警惕地问道。 闻言,温子巍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回想方才所见的画面,两条鲜红色的小溪从温子巍的鼻子流了下来。 “大……大哥……他他他……他在窥。视。女孩子沐浴!”温子巍臊得满脸通红,耳朵冒烟,身体亦是热的发软。 “什么?!!”温子丞含在嘴里的咖啡,一口喷出,直接喷了对面的老父亲一脸。他忙不迭解释道:“父亲,我不是故意的,因为子巍说他的第二人格窥看人家姑娘沐浴,我一时忍不住才……” “偷。看姑娘洗。澡?!!”还没听完温子丞的解释,温父满肚子的火气就被奔涌升起的震惊踹走了。 温老夫人在边上听了,吃了一记惊愕之后,讷讷道:“他要是想姑娘了,我给他介绍就是了,何必出去外面干这种事情。” “他看的那位姑娘很美吗?”温子丞想要说的是别的话,不知怎的就,脱口而出就成了这一句。 温子巍整个人都是飘忽的,根本没从冲击完全清醒过来。 第12页 听罢,温子巍擦了擦满鼻子的血,双腿打着颤站起来。 他的眼睛瞟过屏幕乐溪笑盈盈的脸庞,迅速垂下脑袋,脸上又是一热,瞬息红成了熟透的大苹果。“是……是很美!” 此时,乐溪那边满浴缸都是泡沫,能看见的只有两个人头。虽然如此,但温子巍只是看见了乐溪的那张脸,就已经不由自主地浑身发热了。 等等……两个人头?一大一小两个人头?!! “大哥!不得了了!他偷。窥的那位,是结婚生了孩子的!”脑海里炸开,轰隆一声巨响,温子巍如遭雷噼。 “卧槽!那狗东西爱好的是人。妻。少。妇?!!!”温子丞瞠目结舌,心里话不经脑子脱口而出,说完他意识到不好,赶紧捂上了嘴巴。 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温子巍!! “什么?!!”温父和温老夫人异口同声,同时倒吸一口冷气,一个捂着心脏,一个拼命唿吸。“我的药呢,拿药来!” 造孽哦! 那头,温子巍欲哭无泪地擦拭从鼻孔不断涌出的鼻血,结果越擦越多,整只手都红透了。他只好无助地向温子丞求助。“大哥,我的鼻血停不下来了怎么办?” “那个啥……小弟啊……你快别看了……”温子丞一听还有什么不明白,吞吞吐吐说道。 温子巍很委屈,“我就刚才不小心瞥了两眼,早就没在看了。” “咳咳!好好好,你不用解释了,大哥是过来人,大哥都明白。”温子丞说完,连忙支招道:“你流鼻血是因为火气大。你捏着鼻子,头向后仰,用凉水洗洗。只要脑子里没那么多有色彩的想法,很快就没事了。” “我才没乱想!我去止血,不想跟你说话,我挂了。”温子巍磨磨牙,断了通话,仰着头急忙忙冲进了洗手间。 隔壁乐溪左看看右瞧瞧,总感觉刚才有目光停在她身上。“奇怪!怎么感觉有人在看我?” 小葡萄闻声,抬起头看着她。 乐溪蓦然一笑,垂下头碰了碰小葡萄的前额,一脸宠溺。“原来是小葡萄你呀。” 小葡萄:?? 第10章 从网上下了一个睡前小故事,哄睡了一直和她大眼瞪小眼的小葡萄。乐溪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才得了空闲思考,要从何处找起,方能找到那位目标男士的线索。 乐溪冥思苦想几个小时,毫无头绪。想着以后多和同学旧友走动,有事没事去外面闲逛几圈,看能不能有缘遇见。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投射在乐溪身上,她照顾小葡萄容易惊醒,动作轻柔地翻过身,侧头看向窗外。 今夜的月亮分外明亮,与之相对的,点缀着夜空的星星可以算得上是稀稀落落。不过,即便星辰没有遍布夜空,今晚的夜色依旧十分美丽。 窗户开着一条小缝,夜风嬉闹而过,窗帘飘动。 乐溪看了好一会夜景,纷乱的心绪平静了许多。她正欲收回目光闭目休憩,却在月光的映照下,瞧见了自己手腕上朱红的圆点。 乐溪目光一滞,陡然想起了进入这个世界之前,系统所言的多功能商城。 差点忘了还有这宝贝,不知道里面可有寻人之法? 乐溪一指按住红点,心中默念“系统商城”四字,眼前马上出现了一个类似于网上商城的画面。漂浮在半空中,只有乐溪一人可见。 天文地理,五行八卦,奇门遁甲,武学秘籍,医术丹药,琴棋书画,兵法谋略,吏工农商…… 囊括了上古至未来所有的商品,琳琅满目,各种千奇百怪的东西应有尽有,看得乐溪眼花缭乱,一时竟不知从何处下手查。 每一类商品,按照珍贵度的不同,售价有高有低。购买货币为,每次乐溪完成任务后系统所奖励的虚拟点数。 当然,不是说各世界的珍宝银钱无法购买,而是换成了现实钱币,那将是一个庞大的天文数字。反正一般人出不起。 乐溪瞄了一眼自己的点数栏,三个金色的阿拉伯数字在提醒她,她现在只有五百点的身家。乐溪猜测,那应该是自己通过考验世界系统奖励的。 乐溪盯着最少一百点起的普通商品三秒,关闭商城画面,闭眼睡觉。 身为一个穷逼,心累! 挂在东方天穹的云霞染上了红色,阳光挥洒而落,为大地蒙上了一层淡金色的纱衣。 经过了一夜的休息,小葡萄已经退烧了,神色好了许多,精神头还不错。两人用过早餐,稍微歇了歇。等到差不多九点钟了,乐溪才带她出门。 就在乐溪打开门的同一时间,隔壁瞪大眼睛一夜到天明的某人,带着一双熊猫蔫嗒嗒地提着垃圾袋开门走了出来。 听见隔壁的响动,乐溪和温子巍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对方。 两人的目光陡一接触,交缠成一条线。他们定定看着彼此,心下一震,身体仿佛被点穴一般,整个人都不会动了。 看着对方的双目,乐溪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吸了进去。 她完全沉浸在温子巍的眼眸内浩瀚无垠的星云里,震撼到忘记了唿吸。 原来,真的有人眼睛里蕴含了一方宇宙! 亲眼所见,直到这一刻她方才明白,当日系统所言他的主人眼里藏着一片宇宙是什么意思。 是怎么样的人,才会生出这样一双,倾尽世间所有优美之词,都无法形容其风采的眼眸来! 这一边乐溪沉醉于无边赞嘆之中,那一头温子巍却是另一种心情。 在瞧见乐溪的那一剎,温子巍的脸刷的一下就红透了,红番茄见了都要甘拜下风。 一时之间,羞臊,心虚,窘迫,忐忑等等做了亏心事的情绪涌上心头,温子巍心情错杂纷乱。 碰上了昨夜事件的受害者,温子巍僵在原地,热的满头大汗,不知如何是好。 “早上好!我是你隔壁住户。”乐溪微笑着主动和他打招唿。 昨夜还在翻阅赵亦真的人物关系图,纠结着怎么去找目标人物,熟料今日早晨,他就主动送上门来了。 温子巍“做贼心虚”,眼神闪闪躲躲,就是不敢直视乐溪。 他垂着头,双手无意识地拉扯着垃圾袋,怀着分外紧张的心情,小声回应道:“你……你好……” 乐溪观察温子巍一圈,从他的羞涩反应猜想,这应该是一位患有轻微社交障碍,不习惯与人交流的人。 所以,她应该更主动一些? 温子巍汗如雨下,汗珠不断地从双鬓滚落。乐溪瞄到他一身被汗水浸湿透了的衣服,犹豫了下问道:“流了那么多汗,衣服都湿透了,你很热吗?” 温子巍听着她的声音,心砰砰直跳,一颗心脏仿佛要跳出胸膛来。他脑袋发晕,根本无法正常思考。 温子巍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可惜他实在太紧张了,连正常的声音都发不出来。无奈只好用力甩着脑袋摇头否认。 第13页 “那……是生病了?”乐溪歪歪头,不是很肯定地问。 温子巍再次摇头,想哭的心都有了。难道要告诉她是因为自己昨夜……昨夜……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昨夜的一幕,温子巍更热了。 “再……再见……”面对乐溪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温子巍顶不住压力,匆匆说了告别之语,落荒而逃了。 他拎着一袋垃圾飞快蹿进了自家,砰地一声关上了大门,隔离了乐溪的视线。进了门以后,温子巍再也支撑不住,身体背靠着门滑落,姿势狼狈地坐在地上捂着心口,大口气大口气地唿吸。 好丢脸! 都是他的错,怎么可以做这种不道德的事,这让自己以后怎样面对人家? 也是自己不好,看过就算了,还……还一直想……感觉更对不起人家了。 乐溪目送他的背影远去,蒙圈了一下下,忽然莞尔一笑。 她看了一眼温子巍紧闭的大门,几秒后转身,脚步欢快地牵着小葡萄的手走向电梯口。 第二次出门,乐溪已经有了身为娱乐圈一员的自觉。然并卵,她坚定地认为自己没名气,而且就算被拍到自己带孩子的画面也无所谓。所以,她大大方方露出正容,没有一点点伪装就出门去了,无所顾忌地把熙熙攘攘的大商场差不多逛了一个遍。 她那一张光彩夺目的脸,走在路上不引人注目都难。 这一次,乐溪妥妥的受到了众多路人的关注。 但是,兴许是乐溪太过自然而无所谓的态度,唬到了路人们。就算有人认出了乐溪,他们也只是怀疑了一下下,就自己否定了。人有相似,现在整容的也多,他们认错人了也不一定。 乐溪提着大袋小袋,大丰收归家,一来一回,顺利到出人意料。 当小葡萄换了一身新装扮,抓着乐溪的裙角,做小尾巴亦步亦趋地跟着乐溪进入家门时,隔壁乐溪心目中的羞涩好邻居,又换上了一副面孔,坐在屏幕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们。 看着对小葡萄关怀备至,体贴入微的乐溪,温子巍垂下眼帘,神色不明,右手食指一下一下敲打着桌面。 温子巍向后躺靠着椅背,半张脸进入了阴影内,映衬得他这个人更加的阴暗,不可揣测。 半晌后,阴影下他的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一抹几不可见的笑容。只不过,在这昏暗的环境中,怎么看怎么阴森的可以。 …… 温子巍好巧不巧,又一次在乐溪沐浴的时候醒来。 鲜红色的珠子,滴滴答答掉落在胸前或者腿上,温子巍含泪奔向洗手间。 半个小时后,他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电话求助自家大哥。 温子丞接了电话抢先就问:“你吃饭了吗?我这边正打算打电话过去给你呢。” 温子巍难为情地说道:“……大哥,明天给我带点补血的补品过来吧。” 巫妖王温子丞:“……”卧槽!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静默了半晌后,温子丞扭头看向自家父亲和祖母。“子巍让我带补品给他补血。” 温父和温祖母:“……”mmp! 第11章 为了解决小葡萄的心理问题,乐溪约了心理医生为她治疗,连这几日都要出去一趟。 好在小葡萄的问题是在初期,并不十分严重。短短数日,在乐溪和心理医生的双重协助下,小葡萄渐渐敞开心扉。 尽管她还是不愿意开口说话,但起码会做出一些正常孩子应有的反应了。 当然,乐溪也没忘记和她自认为害羞的好邻居拉近关系。 但是,悲催的温子巍鼻血流的有点多,加之连着两天没休息好,双眼青黑,唇色发白。 第二天温子丞送补品过来,瞧见他一副精气神全无,活脱脱被女妖精吸干了的模样,吓了一大跳,火急火燎地拉着温子巍奔向医院。 所以,这段时间温子巍不在家,乐溪想找他也找不到,无奈只得暂且放下此事,专心小葡萄的问题。 乐溪过了一段无业游民生活。 某日清晨,经纪人电话提醒她新剧明天开机。乐溪瞅着身侧的小脑袋,才突然发现问题难办了。 她要去拍戏了,小葡萄要怎么办? 留她独自一人在家绝对是不行的,难道要临时找一个保姆照顾她?要是一不小心找来了一个人品不好的这怎么办? 就在乐溪为小葡萄的问题苦恼之时,屋子外头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响动。乐溪眼睛蓦地一亮,大步流星夺门而出。 “你回来啦!”乐溪在瞧见温子巍的剎那,尚未看清他四周的具体情况,就迫不及待地说道。别人不可信,系统的主人人品肯定有保障,定然是个值得信任的好人选。 乐溪语气中的欣悦之情表露无遗,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个等着丈夫归家的小妻子。 温子巍提着一袋子补品,半低着头站在门前。站在他前面的是老妈子温子丞。 两人闻声,双双侧头看向乐溪。 小葡萄怀里抱着一只毛绒绒的小黄鸭玩具,挡住半张脸,露出一双圆熘熘的大眼睛,慢吞吞挪到了门口。刚好对面两人两双眼睛刷的一下看过来,吓得小葡萄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立刻缩了回去。 桃眼迷离,樱唇微扬,两腮酡红。 此刻的乐溪恍如一颗熟透了的桃子,散发着迷人的香气,分外鲜嫩可口,人见了恨不得立刻抱过来咬上一口。 “果然是个女妖精?难怪害得我家小弟流了半斤鼻血,还引得某个人格天天偷窥。”温子丞盯了乐溪好半晌,他才收回目光,用唯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量小声嘀咕。 温子巍凝视着乐溪的笑颜,双眼中流星般划过一道光芒。 他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轻声道:“是啊。” 温子丞听到自家第二人格做主的小弟“温柔”的声音,背嵴一凉,打了一个寒颤,不禁偷偷瞄了一眼含笑的温子巍。 乐溪颇为疑惑地注视着温子巍。邻居今天好像没那么害羞了,却多了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有事吗?”温子巍观察力敏锐,从乐溪脸上流露出的目光与表情的蛛丝马迹中,捕捉到了端倪,看出了她有事相求。 乐溪闻声回神,抛掉对温子巍的困惑。她抿嘴笑了笑,颇为不好意思地说道:“你明天有空吗?可不可以请你在白日里,帮我照顾几天我家小葡萄。” 屋里头的小葡萄听见乐溪唤了自己的名字,用慢如乌龟的步调走到她身旁,抱着她的一条小腿,抬头眨巴着小鹿般纯洁的眼睛望着她。 乐溪低头揉揉她的脑袋,含笑道:“乖孩子,不是在喊你出来。” 小葡萄依恋地蹭了蹭乐溪,挪到她的身后,继续抱腿不放开。 温子巍将她们一大一小的温馨互动收入眼底,微微垂下头,眸子幽暗如深不见底的深渊。 “可以吗?我们家小葡萄可乖了。”乐溪见温子巍低头沉默,看着好像在思考,想了想又道。 第14页 “你老公呢?”温子丞一直误以为乐溪是有夫之妇,故而有此一问。 “……我单身啊,哪里来的老公?请不要说这些令人误会的话。”乐溪盯着温子丞良久,无端地让他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温子丞的视线落在了藏在乐溪身后的小葡萄身上,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乐溪顿了顿,面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宛如桃花盛开,明媚绮丽。“天上的神仙看我一个人太孤单了,某日便给我送来了一个小仙女。” 温子丞:“……”你的话太委婉,我听不懂。 玉石之声忽然传入耳畔,中断了两人的谈话。 温子巍轻轻一点头,不着痕迹地扫了乐溪一眼,说道:“可以,明晨你直接送来就好。” 乐溪心下一喜,给他发了一张好人卡。“你真是个好人。” 温子丞:“……”好个屁!傻姑娘,你面前的是一个偷。窥狂,一个大变。态啊! “十分感谢,改日请你吃饭。”乐溪侧身抱起小葡萄,浅笑挥手道:“那我们进屋了,明天见。” “嗯,回见!”温子巍目送乐溪进门,旋即转身抢过温子丞手上的钥匙,飞速开门健步如飞进了房子。 温子丞快步跟在他的后头行走,一边说道:“你关注她们,是因为还在介意小时候的事情吗?事情已经过去十几年了,而且那个女人也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别再让当初糟糕的记忆再出来折磨你了好不好?” 温子巍和温子丞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温子巍的生母是温父的第二任婚妻子。虽然温子巍的亲生母亲的家世不够温家高,但她在世家中的名声挺不错的,所以温祖母才会选了她作为温父的继室。 而实际上,当年联姻之前,温母已经有了心上人,一个除了一张脸,一无是处的男人。 两人瞒着家人暗中交往。理所当然的,得知了此人的存在后,温子巍的外祖强烈反对他们的往来。恰好这时,温家透露了联姻的苗头,于是那边选择瞒下了温家这件事情,给了一笔钱温母的心上人,让他离开温母,由此断了他们的往来。 之后,温母带着对两家的恨意嫁给温父。两家具是庞然大物,温母一个没什么能力的女人,再恨也不敢明着报復,她只能一天加一天地压抑着。 直到后来温子巍出生了,一日日扭曲的温母,便找到了释放通道。她通过对温子巍肉体和心灵的折磨,把内心的仇恨残忍地发泄到他身上。 她一直是亲手照顾温子巍,事事亲力亲为。那时候,她每天规定温子巍定时做踢球之类的运动,一些磕磕绊绊是难免的。便是有人发现了温子巍身上的小伤痕,也不会起疑心。 在她费尽心思百般隐藏之下,便是枕边人温父都很难发现不妥。 如果不是随着温子丞的年龄增大,心智成熟,懂得事情多了。察觉到这个小他十岁的弟弟,性子越来越孤僻,心生疑窦,暗中在温子巍房间装上了微型监控,知道了温母对温子巍的所作所为。或许等温母折腾废了温子巍,他们都未能发现。 后来温母被弄进了牢里,在两家的压力下,现在都未释放出狱。 可以说,温子巍和小葡萄颇有同病相怜之感。 只不过,小时候温子巍遭受到的是心灵加肉体的双重实质虐待。而小葡萄从其父母那里,至多只是遭受了忽视,充其量只是心灵受损,身体问题倒是不大。 综合而言,温子巍小时候的心理情况比如今小葡萄要糟糕百倍千倍。 想要治癒小葡萄十分简单,但是面对温子巍的情况,国内外众多心理专家只能望而却步。 温子巍之所以会人格分裂,是当年虐待一事的后遗症。 在温家众人多年来的坚持压制下,能保持如今的状态,没让他成为高智商犯罪者已是十分不易了。 “往后不要刻意想起从前的事情了,你应该拥有更美好、更幸福的人生。”温子丞喋喋不休地劝说道。 至于为何不说忘记,而要提醒温子巍不要想起。那是因为当年之事是温子巍的心结,多年来他们无数次的请人催眠温子巍忘记,然而结果无一例外,皆以失败告终。 温子丞说得口干舌燥,温子巍听了满耳朵温子丞的真情流露,只留给了他一个黑不熘秋的后脑勺,半点反应都没给他。 温子丞见他只顾着盯着电脑,对自己熟若无睹,心里有点小情绪。 他凑上前去,想要弄明白电脑里面有什么东西如此吸引自家弟弟。 熟料,这一看,温子丞捂着小心脏,差点没气到岔气。 “你到底在人姑娘家里装了多少个监控?你还有完没完?” “你个偷。窥狂魔!你变。态!” “你人面兽心!” “你禽兽不如啊!” “不行!你现在就给我搬回家里住!” 温子丞噼里啪啦一箩筐向温子巍砸去,终于如他所愿吸引到了温子巍的注意力。 然而,温子巍只是回过头来,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温子丞的脑海瞬间敲响了警钟,前一刻还义正词严的某人一秒成了怂逼。 温子丞握拳置于唇前,掩饰性地咳嗽一下,望天道:“咳咳!那个啥……家里还在等我回去吃饭呢,你慢慢看,我不打扰你了。”惹不起,赶紧熘! 说罢,他一熘烟跑没了影。 伴随着关门声落下,温子巍再度转身,眼珠子一动不动盯着屏幕看。 第12章 第二天一大早,乐溪就起床做了早餐。 两人吃过以后,乐溪给小葡萄穿了一身她自己选的小黄鸭服装,再帮她梳了一个美美的包包头。 乐溪精心养了小葡萄一段时日。小葡萄整个人再也不像从前死气沉沉,已经拥都有了活人的气息。她的脸上有了血色,肌肤白里透红,一双黑珍珠圆眼恢復了灵动。再配合一身小衣裳和髮型,可爱的不得了,看得人一颗心都要融化了。 乐溪亲了又亲小葡萄的小圆脸,欣赏片刻自己的杰作,用手机照了一张相留念。 小葡萄抱着小黄鸭玩具乖巧地坐在沙发上,乐溪捡齐了她的玩具,才牵着她的小手走到隔壁温子巍家。 她把小葡萄送进温子巍家门,忽然想起留给他的早餐没拿过来,放下东西,又折了回去取来,送到温子巍手上。 乐溪笑眯眯地对温子巍说道:“我家小葡萄就辛苦你照料了,这是给你的早餐。” 言罢,她蹲下来用指间亲昵地点点小葡萄的小鼻子,柔声道:“小葡萄要乖乖听叔叔话哦,姨姨晚上就回来。” 听见要和乐溪分开,小葡萄双手捏紧怀里的小黄鸭。 乐溪摸了摸她的脸颊,挥手和她告别。 当她转身走没了背影,宛如雕像的小葡萄才迈开小短腿哒哒跑到门外。小葡萄望着无人的楼道,张了张嘴,过了许久,细细小小的声音从她口中溢出。“姨姨……” 第15页 温子巍一口干了杯子里的温热的豆浆,低头对上了小葡萄的视线,后者缩了缩脖子,黑琉璃眸子蒙上了一层水雾。 温子巍注视着小葡萄不语,小葡萄张大眼睛也不肯收回目光,不消片刻,泪珠连成串从她眼眶内滚落。 “啧,麻烦!”温子巍低头淡淡说了一句,而后指了指墙边的小矮凳。“眼泪擦了,坐那儿等着。等我吃饱了,就带你去找她。” 小葡萄吸了吸鼻子,用小黄鸭擦干净眼泪,哒哒哒小跑去温子巍指向所在。她温驯地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看着温子巍一口口咽下食物,眼巴巴地等待着。 乐溪接的是一部宫斗剧,饰演的角色戏份不多,是一个活不过六集的祸国妖妃女配。剧组的安排是,最开始几天集中拍摄小角色的戏份,大牌演员们要过一段时间才进组。拍完乐溪的全部戏份,也不过是数天的事情。 乐溪进了拍摄场地,穿好戏服化完妆,因为还没有轮到自己的戏份,她索性就坐在休息室里,支着下巴回忆昨日恶补的剧本细节。 因为她本人小时候经常在剧组玩的缘故,脑子里又拥有赵亦真的积累,加上她这个角色不太重要,导演对小配角演技要求不严格,乐溪倒也不担心自己第一次亲身上阵会不过关。 当乐溪打起十分精神,用格外认真的态度去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往往会收穫到出乎意料的结果。 她并不知道自己穿着一袭红裙上场,全神贯注沉浸于表演入戏时,给人的感觉有多震撼! 婀娜多姿,身姿妖娆红衣美人,朱唇微启,回首抬眸之间眼波流转。与之对视直把人的魂魄勾出躯体,使人飘飘然不知今夕何夕。 此刻的乐溪灼灼如火,鲜艷夺目,姿态动人,恍若一朵盛放到极致的嫣红倾国牡丹。 道一句国色天香都不为过! 乐溪短短片刻的一个出场,便镇住并且征服了剧组中的无数男男女女。他们看着乐溪,狂咽口水,眼神都直了。 尤其是与乐溪对戏,饰演皇帝的男演员。因为剧情需要,乐溪释放魅力的对象是他,他所受到的冲击亦是最大的。乐溪一句“陛下”轻唤出声,他整个人瞬间溃不成军。 四周鸦默雀静,连唿吸声都听不到。 仿佛过去了一千年之久,晕乎乎的导演才如梦初醒。 他看着众多呆若木鸡的演员和工作人员,嘴对准大喇叭高声喊了一句:“卡!” 震耳欲聋的一声强势冲进耳内,叫醒了的由于美色失魂落魄的众人。 大伙浑身一震回过神来,马上低下头颅看着乐溪的裙摆,不敢直视她的容颜。 这真的是赵亦真吗?那位人们偶尔聊天的时候提起,只会用“好像有点印象”来形容的透明人赵亦真? 知道她的脸长得不错,个人也稍微有那么点演技。可这次她入戏时光艷四射的状态,未免惊心动魄的过分了吧! 这是一颗蒙尘的宝珠啊! 为乐溪上妆的化妆师,此时整个人都有点儿恍恍惚惚。 之前打扮完赵亦真后,她看着虽然也感到惊艷,但她常年见惯了美人,自认为比一般群众具有免疫力了,故而还算平静。 却没成想到,开拍时的赵亦真,美貌和魅力一眨眼就拔高到了天际,生生把她的魂魄都勾走了。亏得她还是个女人呢,竟然没忍住另一个女人的美貌流口水,甚至产生了膜拜心理! 系统曾经评价过乐溪是个各方面皆天赋出色的人,演技方面自然也不例外。 娱乐圈里大把演员演了好几年的剧,还死活入不了戏。而身为萌新的乐溪,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演戏,就轻而易举地进入了深层次入戏状态,可谓是天赋异禀了。她天生就是吃这口饭的人。 令一众人士惊掉下巴的乐溪,如今情况却不太妙。入戏不易,出戏更是难上加上。通俗点来讲,就是乐溪这个新手出不来戏了。就连刚才导演的那一声惊天巨吼都没能将她拉出来。 她一直维持着祸国妖妃的状态收不回来,就没多少人敢正眼瞧她,情况就僵持在了这里。导演和剧组里的老戏骨们眼神锋利,很快就看明白了乐溪的情况。他们表示欣赏和理解,也不催促,留时间给她慢慢走出来。 “大伙都去歇息歇息,整理好状态,争取下次别像个傻子一样傻站着。”导演挥手,让围了几圈的围观者散去。 人群散开,露出了里面乐溪,使得站在外围找了帮手带进来的温子巍和小葡萄,立刻瞧见了这朵尽态极妍的倾国牡丹。 “姨姨!”小葡萄松开扒着温子巍的裤腿一路不放的双手,靠近乐溪,用小孩儿特有的软软糯糯的声音喊了她。 小葡萄的声音有奇效,只见苦苦挣扎着试图从戏里走出来的乐溪立时有了反应。 她勐地一回头,小葡萄圆圆的眼睛弯了弯,害羞地捂着脸,再度唤了她一声。“姨姨!” 小葡萄话音落下,乐溪妩媚的眼神便温软柔和下来。 仅仅一个瞬间,这朵端妍富丽的娇艷牡丹花,便化为了一簌无暇的温柔白丁香。 尽管乐溪的妆容和服装仍然艷丽,但是她整个人的状态已经大变特变,如和风,又如流水。 她的一双笑眸柔软得仿似要滴出水来,看得人通体舒爽,犹如置身于一股清凉的溪水之中。再有一股柔风轻轻缓缓吹拂而过,人们只感周身舒畅得一塌煳涂,整个心都要为之倾倒沉醉。 可怜周围一群刚经歷过妖妃搅乱心房的人,被小葡萄的声音吸引来了视线,亲眼目睹了乐溪的翻天转变,又一次的进入了醉酒状态,熏熏然不知身在何方。 “小葡萄,你终于肯开口叫姨姨了?”乐溪伸手接过小短腿小跑过来的小葡萄,一把抱起了她,惊喜地蹭了蹭她的小脸蛋。“你不是在温叔叔家吗?” 不远处,温子巍一眨眼的工夫就收敛了目中的噬人的光芒,跨着大长腿走了过来。“你刚一走开她就哭了,所以我就带她过来看看。” “辛苦你了。”乐溪弯眼对温子巍笑了笑。“对了,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温子巍回头看了某根木头桩子一眼,“找了一个去找圈子里的朋友,刷脸带了我们进来。” 温子巍两个人格的本职工作都是编剧,无论是次人格所作的悬疑恐怖剧本,还是主人格的温情动人剧本,都是顶尖尖的。温子巍曾在国内外多次获得最佳编剧奖项,名扬中外。 不过出于性格缘故,他这个享誉中外的大编剧不爱露脸,加上他的作品用的是笔名。知道温子巍本人长相和其真名家世的,世间寥寥无几。 所以,他自己没法儿光明正大带小葡萄走进剧组,但是和国内的大导演合作得多了,也有三两个熟识的,想了想就找了一位关系还不错的国家级名导周靖带路。 周靖从乐溪带来的震撼中清醒,满脸激动地跑了过来。“小赵啊,老头我的新剧还缺个女主角,由于一直找不到满意的人选,所以迟迟未能开机。今儿个瞧见了你,方才惊觉女主角非你莫属。你可一定答应接下这个角色,否则我就赖着你不走了。” 第16页 见乐溪眉宇间略有踌躇,头髮灰白,年纪一大把的周大导演,干脆学小孩子耍起了无赖。 乐溪:“……” “剧本是我写的,角色和你本人百分百契合,你本色出演即可。”温子巍眼尖察觉到了乐溪担心自己演技不足才会犹豫。他思付片刻,劝说她接下角色。 性格使然,他创作的剧本角色内心阴暗,而主人格的却是恰恰相反。周靖所言的新剧,剧本便是主人格创作的。如果不是剧本写完了半年之久之后,温子巍才认识的乐溪,恐怕连次人格都要以为剧本是主人格为乐溪量身打造的。 “那……好吧。”乐溪内心的迟疑,在听闻编剧是温子巍之后就立刻抛开了。接了温子巍创作的剧本,他们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相处了。 因为周靖的到来,剧组诸人的视线统统落在他的周围。几人之间欢乐和睦的交谈互动,被大伙一览无遗。 乐溪与两大一小之间看起来十分熟稔,特别是和温子巍、小葡萄的互动,多出了一股亲密劲儿。 是人都有八卦之心,大伙好奇于他们之间关系,故而窃窃私语起来。 一些娱乐圈女星结婚生了孩子,为了工作却选择隐瞒群众,明面上把孩子的身份落在亲属身上,混淆民众视线。 联繫以上的原因,虽然不少人听见小葡萄喊乐溪“姨姨”,不过在人们发表过意见后,统一认为那是乐溪的亲女儿。而乐溪身边的那位俊朗高大的男士,则是其丈夫。 这一猜测,顿时令许多因为乐溪刚才的两大惊艷时刻,有了某种小念头的男士们黯然神伤。 有周靖这一枚国家名导令牌在手,温子巍和小葡萄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都得以进剧组安静地围观乐溪拍戏。 而随着表演的次数增多,乐溪慢慢学会掌握了出入戏的技巧,发挥的越来越出色,看到导演都想为她增加戏份了。 第五天,乐溪的戏份总算是结束了。 为了感谢温子巍,从剧组出来,乐溪特地邀请了他去餐厅吃一顿饭。温子巍自然是欣然同意了。 三人点好了菜,坐在位置上边聊天边等待。 就在这时,一男一女从门口走了进来,坐在了乐溪三人隔壁的位置上。 乐溪在他们擦身走过的时候,就敛起了笑容。 待隔壁的两人坐下后,乐溪似不经意地往那瞥了一眼。当即从赵亦真的记忆里,确定了那是刘轩译和韩佩。 第13章 这家餐馆的价格比之一般餐厅要贵上许多,优点是保密性做的不错,选择来这里的都是有点身份地位,注重隐私的客人。 乐溪正是看中了保密性这点,才选了这里,谁知会遇到这俩脑残。 小葡萄趴在餐桌上,开开心心地和自己的小黄鸭玩具玩耍。 温子巍从小葡萄身上收回视线,看向乐溪的时候,恰好发现她那怀有目的的一瞥。虽然别人可能瞧不出来乐溪是刻意看过去的,不过温子巍却是个例外。 乐溪确定隔壁男女的身份,面色如常,端坐好身姿目视正前方。从表面上看,乐溪并没有如何关注他们。而事实上,她的两只耳朵,却在时刻留意刘轩译那边的谈话。 同样的,发现了乐溪小动作的温子巍也在侧着耳朵,窃听邻位一对男女的对话。 总结了刘轩译和韩佩的谈话,前者是昨天刚回国,就找私家侦探查到了韩佩的上班的公司。刘轩译今早去韩佩公司堵人,半威胁半恳求约了她出来,想要挽回她。 于是巧合之下,乐溪一行就和他们二人碰到了一起。 经过一段短时间的交流,旁边骤然飘起了火药味,一点就炸。原因大概是韩佩嫌弃刘轩译认错的态度不够诚恳,两人说着说着,一言不合就吵了起来。 结果不出意外,两人不欢而散。韩佩的气急败坏离开,留刘轩译独自坐那生闷气。 宁静闲适的厅堂里,两人的争论声尤为显得突出,打扰到了不少客人,其中就包括了小葡萄。小葡萄熟悉他二人的声音,听见了之后,顿时停止了捏捏摸摸小黄鸭嘴巴的动作,侧头望向那边。 小葡萄呆呆看着刘轩译,身体僵硬得像石头一样,眼神空洞洞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侧,刘轩译气得头顶冒烟,连连喝了两杯冰水都没能浇灭头顶的怒火。 此时,其他人已经收回了视线,唯独剩下小葡萄还在定定看着他。刘轩译扯松领带甩了甩头,试图冷静下来。这一甩头的动作,却让他对上了小葡萄的眼睛,立刻发现了鹤立鸡群的她。 一肚子火气好地儿撒的刘轩译立刻找到了发泄口。他瞪着赤红的双目,恶狠狠地刮着小葡萄,眼刀子一刀刀凌迟她。 口中还不忘,恶言恶语骂道:“小贱种,敢看劳资的热闹?信不信劳资挖了你的眼睛!” 因为不在意,不管是在刘轩译,还是在韩佩的脑海里,小葡萄形象都只是一道模煳影子。更别说如今小葡萄被乐溪养的大变了样。是以,刘轩译根本没有认出来,他恶言相向的小女孩是他自己的女儿。 小葡萄被吓了一大跳,缩了缩脖子,惊慌失措地寻找依靠。看到乐溪的一霎,她惊恐地撞进了乐溪的怀里,浑身止不住发颤。 找到了港湾,小葡萄眼睛一红,琉璃珠子当即从脸庞滑落,嘴里发出细碎的呜咽声。 平日里代表着温柔,流淌在乐溪眸子里的潺潺流水,瞬息凝聚成了寒冰,化作冰箭一根根扎进刘轩译的心窝。 乐溪冷着脸,快手拿起桌上的冰水,连杯子带水,毫不客气地砸到了刘轩译脸上。使得刘轩译额头红肿,成了一只不折不扣的受伤落汤鸡。 温子巍也卸下了伪装起来的好邻居人设,目中凝聚起了风暴,瞳孔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表情阴森寒冷的吓人。 他阴冷冷地盯着刘轩译,如同在看死人一般。直看得刘轩译毛骨悚然,腿都软了。 刘轩译指着他们,屡次张开嘴巴,想要骂点什么,但在乐溪和温子巍的寒冰射线下,终究没胆子喷出一个字。 也不怪他孬,委实是乐溪与温子巍的目光凶煞到吓破人胆。 这俩人一个比一个要命,如果说乐溪是一把随时准备割断敌人喉咙的利刃,那么温子巍就是从十八层地狱李爬出来的吃人恶鬼。 不提刘轩译这个直接承受双层致命压力的,单说周围看热闹的其他客人,对上这俩的眼神,就一个动作——捂心脏! 最靠近乐溪这一桌的客人们,反应更直接,迅速起身离开了座位,转移到了更远更安全的角落。 经理和几个男服务员,匆匆跑了过来试图劝和。这下子,也全身僵硬钉在了原地,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由此可想而知,乐溪加温子巍死亡视线的威力。这一日过后,凡是看见了的胆小人士,恐怕至少会做上半个月的噩梦。 就在双方僵持不动的时候,一阵匆忙凌乱,一听就是女性高跟鞋碰撞地板而引起的步伐声,在快速接近当中。 领头的是一位五十多岁,但打扮时尚的女性。她身侧是一个盛气凌人的年轻女子。如果乐溪肯屈尊朝那瞟一眼,肯定能一眼认出年纪大的那位就是刘轩译的母亲。至于跟着刘母来的年轻女人,则是她为刘轩译选择的出身大富之家的未来妻子。 第17页 两人气势汹汹地而来,若是以这幅模样出现在酒店,别人指不定认为她们是来捉姦的。 而事实却是,刘轩译的猪朋狗友不小心说漏了嘴,刘母得知了他偷偷摸摸回国的消息。回想起之前刘轩译托人带回来的便宜孙女,刘母以为他回来是为了和赵亦真勾勾搭搭,当场就坐不住了。 她费了点力气,撬开了猪朋狗友的嘴,得知刘轩译的人在外头约会,拿到了地址,马上风风火火带人狂奔了过来问罪。 刘母对赵亦真厌恶至极,一群人里,她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乐溪。她连自己儿子的狼狈情形都没注意到,就沖了过来对乐溪破口大骂。 “好你个贱人,果然又是你在勾引我儿子,瞒着我偷偷出来幽会。” “呸!就你这破身份,别以为给我儿子生了一个小杂种,就能进我刘家的门了,我……” 听见了刘母尖锐刺耳,一嘴儿的骂骂咧咧,乐溪和温子巍同时扭过头来看向她。 直面他们杀人的目光,刘母下意识想要后退,鞋跟不小心踩在了自己的另一只脚上,结果绊倒了自己,摔了一个狗吃屎。 温子巍和乐溪默契十足,不约而同地问工作人员。“有刀吗?” 经理咽了咽口水,顶着压力,结结巴巴问道:“你们要……要刀做什么?” 这一回,温子巍抢在乐溪面前说道:“他们欺负我老婆,砍死他们!” 闻言,乐溪侧目看了他一眼。 工作人员听了,再也顾不得害怕,你一句我一句,七嘴八舌地安抚这活阎王。 “这位客人,千万别冲动!” “误会,一切都是误会,我们之前都瞧见了和那位先生约会的是另一位小姐。” “杀人是犯法的,这位夫人明显是认错人了。您看您还有老婆孩子呢,可千万别因为一个误会把自己弄进了牢里,这得不偿失啊!” 恰逢此时,意识到自己落了包包在餐厅的韩佩,踩着十厘米高的细跟高跟鞋,嗒嗒声折了回来。 刘轩译狼狈的模样落入她的眼中,韩佩脚步一顿,下一刻尖叫着跑过去。“是谁打的你!还浇了你一头湿?” 其实在刘轩译跨国追着她回来的时候,韩佩已经在心里选择原谅他了。之前发生的争吵,不过是韩佩故意为之的小手段罢了。所以,在她回来看见刘轩译的悽惨样的剎那,她就装不下去了。 “你又是谁?”跟着刘母过来的周小姐,当即就忍不住拔高声音质问了。 “是不是干的好事?”韩佩扭头看向态度高傲的周小姐,死死盯着她片刻,突然扑过去,拽着周小姐的头髮,对她抓挠咬揪。“敢欺负我男人?看我不打死你个小贱货。” “住手!” 懵逼的刘家母子,这时候终于醒了过来。先是刘母加入战场帮助周小姐打韩佩,接着就是刘轩译掺和进去帮韩佩对付刘母二人。 一时之间,形势突变,乐溪和温子巍被遗忘了,而他们则发展成了世纪大混战。 围观看戏的人们,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看向乐溪三人,视线停留在了他们身上。 乐溪拍拍衣服,理了理头髮,收起了自己杀人的目光,柔声道:“老公咱们换一家吃吧,这一家子太扫兴了。” 温子巍从她怀里接过缩回乌龟壳的小葡萄,用左臂抱住。“老婆,咱们还是回家吃吧,我给你做饭。” 乐溪识趣地挽住他微微弯起的右手,脸上换上了幸福得腻死人的笑容。“好!” 目视着他们亲亲密密地离开的众人:“……”这狗粮一点都不好吃! 乐溪在经过混战四人团的时候,看准他们的站位,巧妙地伸出脚往他们的脚跟一扫而过。几乎在同一时间,温子巍也不着痕迹地伸出大长腿。 两人全程不动声色,干完坏事之后,他们目不斜视地越过四人,从容不迫地走远。 由于外力介入,而刘母的下盘是最不稳的,所以她第一个摔倒。紧接着其他摇摇欲坠的三人,才一个接着一个倒下。 最终四人形成了叠罗汉的姿势。刘母被压在最下面,刘轩译居于第二,韩佩第三,周小姐在最顶层。 “啊!疼死我了!我的手断了!” “别压着我,我要喘不过气了!哎哟,我的脚好痛,一定是扭到了!上面的你们赶紧下来!” “谁的手顶着我的胃了,快拿开,我要吐了!呕!” “啊!什么东西,好噁心!” “臭死了!哪个杀千刀的浇了我满头呕吐物!” 听见后面传来的种类繁多的叫声,走出了门口的乐溪眼睛弯了弯,温子巍的唇角亦是微微勾起。 第14章 在温子巍家吃过了晚饭,乐溪和温子巍聊了会儿天的功夫,小葡萄已经睡着了。小脑袋搭在乐溪的腿上,睡梦中身体不安分地扭来扭去。 乐溪拍拍她的小屁股,扶正她的睡姿,抬头对上温子巍黝黑的瞳孔,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温子巍端起茶杯,吹散腾腾升起的热雾,喝了一口,放在茶桌上。“她这样睡不舒服,你带她回床上睡吧。” 乐溪点了点头。 两人相互告别,乐溪抱着睡熟的小葡萄回了隔壁自己家。她才刚进卧室把人安置好,门铃突然就响了起来。 大晚上来,会是谁来找人? 乐溪带着疑问出去开门,当瞧见温子巍的一瞬间,乐溪沉默了。温子巍摸着后脑勺十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露出两个可爱小酒窝。 “那个什么……有件事儿忘记跟你说了。”温子巍的脸红彤彤的,有些羞涩地说道。 乐溪歪歪头,带着不解又好奇的目光询问。“你是不是有双重人格?” 今天是气势逼人,令人猜不透内心的复杂人设;明天是羞涩腼腆,一看就透的单纯人设。 其实乐溪早就感觉到了温子巍身上的矛盾之处,或多或少起了一些疑心。不过这是她第一次明显地感觉到温子巍前后性格大转变,才会有此一问。 温子巍笑容僵在了脸上,脸上的酡红转瞬褪得一干二净。“我……我……” 以前有过不好的经歷,他不晓得该怎样跟乐溪解释。他害怕乐溪暖洋洋的目光,会变得像那些人一样充满恶意和嫌弃。 乐溪意识到自己的问话显得突兀,为了安抚温子巍的情绪,她眉眼弯弯,笑眯眯地说道:“不管是哪个性格的温子,都是那么的令人喜欢呢。” 突然听到乐溪那么说,代表着羞涩的红色再次爬上温子巍的脸颊。他低着头,两只耳朵通红髮热。 为乐溪对他一如既往的态度和温柔如昔的目光,害羞之余,温子巍心下又有点小开心。 他双唇动了动,嘴角本能地想要弯起,却又不敢让乐溪发现他的小心思,只得用力抿着嘴,掩盖下自己的笑意。 “站着多累,有事进来坐着说吧。”乐溪看他阴霾消散,心下一松,笑着牵着他的手进屋。 第18页 温子巍愣愣盯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感受着手心里传来的软绵绵的触感,心漏跳了一拍。 此刻的温子巍仿佛一个提线木偶,没有自己的意识,由着乐溪牵着他行走。 乐溪引着温子巍坐在沙发上,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放到他的面前。 乐溪坐在他的旁边,单手撑着下巴,出神地看着温子巍的眼睛。耐心等待着如同喝多了酒一样醉醺醺的温子巍回过神来。 没成想,乐溪这一看,也因为温子巍的眼眸失了魂魄。 温子巍醉了半个小时,终于酒醒了过来。他打算左右动一动,挽救一下自己保持一个姿势坐久显得僵硬的身体。 扭头的瞬间,就撞入了乐溪含笑似醉的桃花眼,他只觉得脑海一片空白。那一剎那,他觉得自己满脑子只容纳的下乐溪这张笑脸。 眼瞧着好不容易醒来的温子巍又要醉了,乐溪却突然开口了。 “你的眼睛,好漂亮!”乐溪的语气里满满的欣赏和喜爱溢了出来。她仿佛被引诱一般,无意识地伸手去触摸温子巍的眼皮。 温子巍本能地闭上眼睛,因乐溪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怔愣了一下。他细细感受着乐溪轻如羽毛的触摸,心跳勐地加速跳动,面上羞意更甚。 等乐溪摸了个够,收回了爪子以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做出了何种唐突之举。 她有些尴尬地别过头,悄悄摸了摸微微发烫的俏脸。 乐溪脑筋飞速转动,连忙找了一个话题,开口道:“对了,你刚才想跟我说什么?” 好一会儿,晕乎乎的温子巍才找回自我。 “是这样的,因为小葡萄父母和祖母的伤害,她的心有了裂缝,单单依靠你是缝补不了的。我觉得为了她的未来,在她的成长过程中,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还是让她的亲人一同陪伴比较好。” “当然,小葡萄亲生父母脑迴路清奇,对她漠不关心。祖母又把她当垃圾,嫌弃的要死。所以,我指代的并不是他们。”温子巍的嗓子有些干,说的又非常急切,说到后头突然破音了。 他摸了摸喉咙,缓了一口气,才放满了速度继续说下去。“我的意思是说,小葡萄的外祖父和外祖母,或许是一剂良药。” 乐溪转过头望了望卧室的方向,垂目思考。良久后,经过深思熟虑,她才出声说:“也好。如果小葡萄的外祖靠谱的话,那么就让小葡萄和他们接触吧。” 说到此处,乐溪忽然想起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她的外祖和外祖母还在世吗?” 这一个问题出来,温子巍顿时说不出话了。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场面一度脱离正轨。 终究还是乐溪出手,打破了沉寂。 她摇头无声笑了笑,“你去查查看吧。如果他们还建在,人品也有保障,那就请你帮忙联繫一下他们吧。” “好!我这就去办!”温子巍宛如接收了世界级大任务,表情严肃,郑重其事。 温子巍匆匆忙忙丢下一句话,就迫不及待地跑回家“执行任务”了。就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跑得无影无踪,乐溪还想说点什么都没来得及。 温子巍的行动相当神速,第二天一大早,两位老人家就找了过来。 两位老人头髮灰白,面部遍布皱纹,都带着老花镜,看起来六十多岁的年纪。两人相互搀扶着,一看就是一对十分恩爱和谐的老夫老妻。 他们长得慈眉善目,显得和蔼可亲,目光亦是清正柔和。 老先生胸中自有沟壑,老太太温婉典雅。不难看出,他们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经过书香长久薰陶的,有教养,有内涵的知识分子。 打量之间,乐溪对二人有了大概的判断。 老先生和老太太神情急切,眼中充满了想要见到外孙女的期盼之情。“小姑娘可是姓赵,我那外孙女可是住在你府上?” “小葡萄在里头看电视呢,两位请进来吧。”乐溪错开身,空了足够的空间,请了两位老人进屋。 瞧见了乖巧地窝在沙发上,粉雕玉琢,惹人喜爱的小孩儿,两位老人瞬间真情流露。 老太太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老先生眼睛也是红红的。 “乖孙,可以让外祖母抱抱吗?”老太太走到小葡萄面前张开手,想抱又不敢抱,连和她说话的语气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吓着了她。 小葡萄无措地望向乐溪,乐溪微笑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指着二老介绍给她。“这是小葡萄的姥姥,这是小葡萄的姥爷,他们和姨姨一样,可喜欢小葡萄了。” 小葡萄对人的情绪很敏感,在乐溪的耐心的讲解下,加上二老的对她毫不掩饰的真挚怜爱,小葡萄对他们的接近并不排斥。 拥有血脉的联繫和天生的亲切感,二老和小葡萄玩了半天游戏,小葡萄渐渐感觉到了他们的关切和爱护,不多时双方便相处得越来越融洽了。 先前谈话的时候,乐溪从二老口中得知,韩佩是他们唯一的孩子,然而半点都没遗传到他们的优点。 韩佩从小就不听管教,凡事总喜欢跟他们对着干。更过分的是她考上了大学不去上,半声不响地拿了家里的储蓄,瞒着他们出国。这么多年来,就像他们不存在一样,一次都没联繫过他们。他们早就对那不孝女儿失望透顶了。 不过还好,他们现在有了小葡萄。 就在乐溪走神的时候,隔壁传来了一阵响动。起先她以为是温子巍怎么了,后来出去一看,却是搬家公司在往另一侧无主的房子里搬家具。 很快,乐溪就知道新邻居是谁了。 不是别人,正是来她家里做客的那俩老人。 原来,二老当晚得知了小葡萄的存在,以及她的遭遇,又从温子巍那里打听到乐溪另一边的房子是无主的,当时就拍板决定买了下来。 他们今早刚弄完手续,就联繫了搬家公司搬齐了他们旧居的家具过来。装修都是前任留下的,二老没那么多要求,请人整理打扫干净了就可以入住。 当他们牵着小葡萄去隔壁参观新家的时候,乐溪的内心还有些小懵逼。 二老真是雷厉风行的出人意料啊! 第15章 自二老搬来了乐溪隔壁,每一天一大早就来和小葡萄玩耍交流。这一待就是一整天,直到晚上小葡萄入睡了才恋恋不捨地回去。 日长夜久的,三只混熟了,小葡萄就在两家轮着睡。 今晚轮到小葡萄去陪二老睡了,乐溪给小葡萄洗白白完后,就把人送了过去。 最近天气转冷,新剧很快就要开拍了,乐溪干脆窝在被窝里揣摩剧本。 看着看着,乐溪的眼皮子越来越重,很快就撑不住闭上,熟睡了过去。 就在她进入梦乡不久后,一条黑影从隔壁来到了乐溪家门前,驾轻就熟地开锁进屋。 月光下,温子巍凑近乐溪,端详她恬淡的睡颜。鑑于两人之间的距离仅有一拳之隔,彼此的唿吸缠绵缱绻。 因着乐溪是侧睡着的,乌黑柔顺的秀髮披散落在脸上,挡住了她的半边脸。温子巍皱了皱眉头,伸手撩开这挡住他欣赏美景的障碍物。 第19页 清理完了乌髮后,温子巍的手仍然停留在乐溪脸上,并未选择收回。 这时,乐溪感受到了脸上有温暖的物体触摸自己,无意识地抱住蹭了蹭,而后嘴角微微上牵,面上挂起了淡淡的笑意。 温子巍沉声笑了笑,笑声低沉富有磁性。 往常点缀着乐溪双眸密而纤长的睫毛,此时乖巧地覆盖在她的下睑上,陪伴那双一经睁开便顾盼生辉的美目沉眠。 温子巍修长而骨节分明的食指,宛如一支兼毫,从乐溪的鬓角,柳眉,琼鼻,檀腮……一点儿一点儿,慢慢细细地,勾勒她如玉如珠的精緻五官。 最终,他的指尖移动到乐溪的下颌,停止了约莫十秒钟,又缓缓移动到了她柔软细嫩的朱唇上。 温子巍用指腹摩挲描摹她的唇瓣,注视着她的樱唇片刻,突然俯身含住了她的唇瓣,轻轻舔舐啃咬。 睡梦中乐溪不烦其扰,眉头轻蹙,张口咬住了温子巍置于她的唇上胡乱作怪的嘴唇。她不自觉地嚼了两下,嫌弃不好吃,便用舌尖顶了出来。 温子巍摸了摸自个儿遭乐溪咬破,溢出点点血迹的下唇,眼珠子一动不动凝视着她。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他蓦地快速掀开被子钻进被窝,躺在了乐溪身侧。 温子巍的突然举动,引来了一阵冷空气,睡梦中乐溪感应到了冷意,蹙着眉头,拢了拢被子。 她摸到身侧的人体,下意识地伸手去抱紧,口中呓语道:“小葡萄……” 温子巍看着乐溪揽着自己腰部的玉臂,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搂她入怀。温子巍用下巴尖蹭了蹭她的额头,嗅着她的发香,满足地嘆了一口气,闭目与之入眠。 一缕亮光从云缝钻了出来,穿破玻璃窗,洒在了乐溪脸上,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 乐溪昨日睡得早,清晨的时候醒来的时间也较往常提前了不少。 迷迷煳煳半醒未醒,眼睛启开一道缝隙,她习惯性地用手背挡在眼睛前面,遮挡对于刚从黑暗中甦醒的人来说过于刺眼的光线。 平日里,一般情况下,乐溪会等到眼睛适应了光线后,放手下床洗漱。 不过今天不同以往,註定了乐溪的起床歷程会跌宕起伏。 乐溪感觉到压在腹部上的脑袋大了重了不少,连搂着自己腰部的那双手臂,貌似也粗壮了几倍。 她从脑海深处里挖出昨夜的记忆,勐地想起昨儿晚上小葡萄并不是在自己家过夜。 乐溪刷的一下睁开了眼睛,下意识地想要从床上弹起来。奈何腰间两条巨大的藤蔓,死死禁锢着她,她的背部刚离开床十厘米,就被压回了原处。 被子底下的拱起蠕动了一下下,嗓音沙哑,不满地嘟囔道:“嗯,抱枕部要乱动,我还没睡饱呢。” 这个声音…… 听见了温子巍特有的声线,乐溪紧张混乱的心跳才放缓下来。她果断地掀开被子,不出所料地瞧见温子巍趴在她肚子上睡得香甜。 乐溪捏着他的鼻子,凑近他的耳朵高声喊道:“温子巍,你给我醒过来!” 温子巍的反应很直接,捂起了两只耳朵,鼻子无法唿吸,干脆张开嘴巴换气。除此之外,他该怎么睡还是怎么睡。 乐溪差点没气笑。 贝齿轻咬下唇。 洁白的牙齿,映衬得乐溪的唇瓣更加红润。 她深深吸了一口清凉的空气,用另一只闲置的青葱玉手,捂住了温子巍的嘴巴,令他唿吸不到氧气,甦醒过来。 温子巍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呜,不甘不愿地张开了眼睛。乐溪微怒薄红的俏脸,在他的瞳孔里渐渐转为清晰。 “早上好啊!”他一看见乐溪,就习惯性地脸红。 正因为满眼睛都装着乐溪,温子巍根本没注意到身边的许多怪异之处。比如,为什么早上醒来乐溪会在他的身边。又比如,他睡的床根本不是自己的等等。 乐溪扬起嘴角,勾起一抹甜死人的笑容,轻声问道:“子巍,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我的家里,我的床上吗?” “啊?”温子巍眨眨眼睛,目中透露出深深的不解之情。 嘴里回味了几遍乐溪的话语,良久后,温子巍品味透彻了其话中的意思,机械地转动脖子,观察房间四周的摆设。 这个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身处的地点不对劲。尤其是他现在的这个姿势,是大大的不妥。 温子巍两个人格的记忆是共通的,他只需要翻页回到昨晚,就可以找到次人格干的那些混蛋事的记忆。 回想昨夜的点点滴滴,晓得次人格干了些什么。温子巍脸色涨红,羞得七窍冒烟,头部嗖的一下离开乐溪的肚子。 他慌里慌张地併拢双腿,双手置于大腿之上跪坐好,垂头敛目,摆出一副认错,随时准备认罚的样子。 动作之间,温子巍不小心碰到自己双腿之间□□的某物,他心下一紧,趁着乐溪没注意到,眼尖手快地扯来半截被子遮掩住,之后又不着痕迹地挪动双手,置于被子之上,再添一层遮挡物。 电光火石之间做完这些动作,温子巍双颊的红色更深了,红晕向四处蔓延开。不一会儿,他整个人仿佛被煮熟了的螃蟹似的,每一寸肌肤都染上了红色。 “对不起,这这这……这是他干的,不是我。”背锅侠温子巍结结巴巴地解释。 乐溪用力戳了一下他的脑袋,“你不就是他,他不就是你吗?” “是……是的,我俩是同一个人。”温子巍耷拉着脑袋,好像一颗被太阳晒蔫了的小草。 “说吧!我门窗紧闭,你是怎么进来的?”乐溪瞪着他问道。 “他……我……就是那个开锁进来的……反锁……反锁也难不了他……嗯……我。”温子巍支支吾吾的说着,差点没羞哭。 得到了答案,乐溪平静的脸上,令人看不透她此时的情绪。 她的视线下移,停驻在温子巍的下唇。 温子巍唇上的伤口,存在感强到令人无法忽视。先前掀开被子时,乐溪看见他的正脸就发现了。 乐溪盯着他那伤口,步步紧逼,继续追问道:“你嘴怎么破了?是不是昨晚还干了其他坏事?” 温子巍很想摇头否认,然而主人格诚实的品格不允许他那样做。 他绞着手指,眼神闪烁,吞吞吐吐小声回答说:“就……就是偷亲了你一下下。我……我没有亲很久的,才刚亲下去蹭了蹭,你就咬了我。” 说完之后,他的脸更热了。 温子巍把头低得更低,若是可以,他真想找个地儿钻进去藏起来。 乐溪:“……” 乐溪沉默着用力瞪着他,然而看不到温子巍的脸,只能干瞪着他头顶上的一片黑髮。 经过了一段漫长的沉默,乐溪再次启唇出声。“除了亲亲之外呢?” “还有就是摸了你的脸。”温子巍食指对戳,头没敢乱动,他迅速掀起眼帘,偷偷摸摸抬眼扫了扫乐溪的脸色,復又补充了一句。“没……没有别的了。” 第20页 乐溪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温子巍身上,并没有错过他刚才的小动作。 乐溪两手交叠,位于上方的一手,食指敲击着下方的手背。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还有别的事情瞒着我?”乐溪眼珠子转动了一圈,倏尔展颜一笑,温声细语诱哄温子巍。“你仔细想一想,今天以前,可还曾做过什么理亏的事情吗?” 温子巍脑海中闪过几次不小心窥见乐溪沐浴时的画面,身体骤然僵硬。他双手不禁动了动,紧张地拽紧成了俩拳头。 他暗搓搓偷瞄了乐溪一眼,立刻心虚地低头。 温子巍没有隐瞒,他死死闭紧眼睛,一口气交代了次人格干的一切事情。“他还在你家里许多隐秘的角落里,装上了针孔摄像头,每天都在偷窥你。” 主人格欲哭无泪,只能在内心里暗骂次人格。 狗逼次人格,干坏事让主人格背锅,有本事你倒是出来啊! 眼看着那双包藏着一片浩瀚宇宙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汽,乐溪心跳一顿,突然就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 恰在此刻,门外来了一对面带怒色男女,两人举起拳头砸响了乐溪家的大门。 第16章 刘轩译边砸门,边咆哮如雷。“赵亦真!你给我出来!我们早就分手了,我现在心里只有佩佩一人,你以为你扣留了我女儿威胁我,我就会回到你身边吗?” 韩佩同样气急败坏大喊大叫。“赵亦真开门!轩译早就不爱你了,把我女儿还给我!” 当日餐厅混乱事件过后,刘轩译和韩佩的关系就暴露到了阳光底下,被刘母知道了。 对于外头那些勾引她儿子的小贱人,刘母自然一个都没有好感。她心里对赵亦真和韩佩是一样的厌恶。 当初赵亦真遭到了刘母的百般羞辱嫌弃,如今的韩佩亦然。 为了使得刘母认同韩佩,刘轩译和韩派两人绞尽脑汁,相尽了各种办法讨刘母欢心。 经过了无数次失败以后,他们终于想起了自己那个没存在感的女儿,想利用孩子去打动刘母。 他们根本不知道,在刘母心里,甭管小葡萄是赵亦真还是韩佩的女儿,她都已经被打上了永远都撕不下来的垃圾的标记。他们意图用孩子讨好刘母的办法,根本就是行不通的。 两人满天下找遍也都找不到小葡萄,从刘母口中也得不到消息。 好在他们偶然从刘家司机那里得悉刘母误会了孩子的生母,将她扔去给了赵亦真,总算不用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翻了。 早已遗忘赵亦真的刘轩译,早前已在餐厅争吵过程中,从刘母口中获悉了赵亦真身为他前女友的另一身份。 于是,获知女儿在赵亦真手上,两人认定了赵亦真对刘轩译旧情难忘,心怀不轨。 是以,他们大早上就怒气沖沖地狂奔找上门去了。 外头刘轩译与韩佩瞎嚷嚷不停,成功拉走了乐溪的仇恨。 乐溪忘了自己如今是一副身着睡衣披头散髮的模样,步履如飞,恍若一道风吹过就出了卧室。 随着一声咔擦开门声,门外的叫嚣声戛然而止。 想要打击某些自作多情的人很简单,只需让对方明白在自己眼中他连根葱都不是便可。 乐溪面对二人面色毫无波动,完全一副看陌生人的眼神。 她微微侧着头,茫然不解又有些恼怒地问道:“大清晨砸我家的门,你们是谁呀?” 乐溪演技大爆发,刘轩译气势汹汹的气势一滞,被她骗的一愣一愣的,脸上的怒气差点维持不住,不禁怀疑自己是否找错了门。 而在韩佩的眼里,刘轩译现在愣住的样子,就是看乐溪看傻了眼的痴迷模样。 韩佩恨恨踩了他一脚,接着恶狠狠瞪着乐溪,眼睛都要喷出火来了。“赵亦真!你装什么装,赶紧把我女儿还给我,否则你后果自负!” “老婆!外头是什么人?这一大早的不是扰人夫妻和谐生活吗?”声音还没落下,他们就看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从门后不疾不徐步行而出。 “我不认识,是两个陌生人。”乐溪忍笑,与温子巍一唱一和演了起来。 温子巍站定在乐溪身侧,眼睛半眯起,低气压环绕,又携带有一股懒洋洋的气息,好似一头还未睡饱便被吵醒的雄狮。 温子巍的嘴唇格外惹人注目,刘轩译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停留在他伤痕未愈的唇瓣。从这一位置暧昧的伤口,再结合方才温子巍别有深意的一句话。刘轩译自然就想弯了,不免联想情事之上。 蓦地,刘轩译胸口一闷,心中对眼前的男人攀腾起一股极大的不喜,竟不由自主地起了与温子巍攀比的心理。 餐厅相遇那天,乐溪和温子巍的目光盯得刘轩译整个人都发懵。刘轩译记忆深刻的只有温子巍那双恶鬼似的眼睛,至于他的外貌,却是再也分不出心神去关注了。 是以此刻,面对着收敛了凶性的温子巍,他没能一开始就认出。 他的视线从温子巍下颌一寸一寸往上移动,对比自己和温子巍每一个面部器官。 直到打量到温子巍半睁未睁的眼眸时,温子巍似有所觉,蓦然掀起半盖着眸子的眼帘。霎时两道噬人的寒光直射而出,击中了刘轩译。 温子巍的这一眼,成功激活了刘轩译那日受到死亡视线笼罩的阴影,他的身体无意识地颤抖,脸上的血色刷的一下就褪尽了。 与此同时,温子巍这头恶狼也是彻底甦醒了。 温子巍周身笼罩着一股无端令人感到压抑的气息。 恶狼一般嗜血兇残的眼神落在身上,刘轩译同韩佩的额头竟然冒出了密密麻麻细小的汗珠子,身体里的力气被一瞬抽空。两人腿部一软,一下子瘫倒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温子巍嘴角勾起一个满怀恶意的笑容,用冰冷冷毫无感情的语调说道:“这不是前些日子餐厅偶遇的喷粪先生吗?” “原来是你呀!”乐溪恍然大悟,脸颊微红,羞赧道:“不好意思啊,我的眼睛有些挑人,长相普通毫无特色的人,从来过眼就忘。故而未能第一眼认出两位,真是太抱歉了。” 受惊瘫坐在地板上的刘轩译闻言,骤然抬头用不可置信的目光望向她,嘴唇都气哆嗦了。 乐溪视而不见他的气到想要吐血的表情,状似讶然地问:“你们是来为那天的事情道歉的吗?” 她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指着一侧的门口,故意噁心刘轩译道:“那日被你骂做杂种的孩子,是隔壁老人家的外孙女,你要当面道歉的话,门在那边。” 乐溪对准刘轩译心脏又是一击。 区区一句话,就令刘轩译回忆起当日他辱骂小葡萄的场景,意识到他连自己也骂了进去。 刘轩译的脸色一秒青红黑三色轮着转换,为乐溪表演了一场相当精彩的变脸好戏。 就在这当头,伴随着缓而轻的脚步声,从隔壁屋子里传出了老年人的声音,“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这么吵?” 不久前刘轩译和韩佩的砸门声,同样吵醒老爷子和老太太。 第21页 不过他们花了一点时间梳洗整理了自己,所以耽搁到了这个时候方才出来查看情况。 四目相对,当韩佩瞧清楚二老相貌的剎那,她立刻就慌了。 “你……你们怎么会在这里?”韩佩的声音有些尖锐,眼中含着半分恐惧,半分厌烦。 “快走!”此刻韩佩再也顾不得其他,抛开自己满肚子的小心思,在二老反应过来之前,慌慌张张地扯着刘轩译从地上爬起来,拖拉着他跌跌撞撞地跑向电梯口。 韩佩这副见了他们就跑,把他们当做吃人勐兽对待的态度,彻彻底底斩断了,本就对她失望之极的二老对她的最后一丝情意。 突然,门内小葡萄软软糯糯的童音飘入耳内,只见表情沮丧二老精神头一下子就回来了。匆匆忙忙丢下一句话给乐溪两人,便脚下生风飞进了门。 “你们两个小年轻,注意点分寸,别仗着年轻就乱来。瞧你们衣裳都没穿好,还不赶快进屋。” 乐溪:“……”她有一句妈卖批很想要说! 源于二老的惊人之语,乐溪不在状态。 温子巍双手按着她的肩膀,推着她进屋。 他凑近乐溪耳边,下唇无限接近她的耳垂。鑑于两人距离太近了,足以令温子巍唿出的气息宛如羽毛一般,调皮地轻挠着她的耳窝。 温子巍在乐溪耳边轻声道:“你别听那胆小鬼胡说八道,当时因为误会,装在你屋子里的那些东西早就拆光了。” 此刻乐溪仍是有些呆,不晓得听没听进去他刚才的话。 温子巍趁此机会,双唇飞快在她的唇角印了一下。“这个是用来奖励我刚才的帮忙的。” 言罢,温子巍旋即帮乐溪关上了门,转身返回自己家中,满眼洋溢着得逞的笑意。 那眼睛里,无论过去他再如何伪装,都无法丢掉的一层阴暗,在这个时候,却悄然退去了。 回神的乐溪摸摸嘴角:“……” 第17章 乐溪与温子巍万分契合,相处交流的时日一长,彼此自然而然便心意相通了。 有什么心思,不需要开口说,只需简单一个眼神,便可心领神会对方的想法。正是应了那句心有灵犀一点通。 如此两人之间的情意便也水到渠成了。 若说还有什么可惜的,就是两人中间隔着的一层薄薄的窗户纸没有捅破,差了一个口头挑明。 这时间一天天过去,一眨眼就到了周靖导演新电影开拍的日子。 好在小葡萄有两位亲人照顾,不需要乐溪担心,故而她可以放心的进组。这一次,她并非如以往那般,独自一人进入剧组,而是由温子巍陪同着一起过去的。 因为人格分裂这一问题,往常温子巍只负责写剧本。至于拍摄事宜,他是一概不理的。便是人,也从未去任何剧组现身过。 若是剧本上有不明白的问题,也只能托由导演上门和他商量。 了解内因的,对此都表示理解。不过这一类知情者,屈指可数。 不明就里的,路人和粉丝还好,统一认定温子巍这个大编剧喜欢玩神秘。就是某些眼红病和黑子们喜欢造谣生事。耍大牌、作品好人品差,高傲自大……等等诸如此类的脏水,恨不得全往温子巍身上泼。 幸亏温子巍身后立着强有力的后盾。媒体网络上,一旦出现了不属实、纯属污衊的谣言,温子丞瞬息出力掐灭。 除此之外,温子巍属性偏阴暗的次人格也不是好惹的。 他不晓得掌握了多少黑科技,尤其对网络了如指掌,加之心眼又不大。如果有人故意为之,满口乱喷粪。那就对不起了,等着手机和电脑报废吧。 久而久之的,温子巍身上撇开才华过人这一点,还多出了一圈出身不凡的光环。贴在他身上不是有权就是有钱的标籤,引得无数圈内女星蠢蠢欲动。 可惜温子巍从不出现在公开场合,众女无缘得见其人,只得无奈仰天长嘆。 故而,当剧组中的女演员们,得知温大编剧首度现身将会在他们剧组中的时候,其反应可想而知。 这人还没进来,长相都还不知道是丑是美。十多个女演员中,就有一半人起了小心思。 当这一日到来,因为早早收到了消息而提前进组的人们,莫不翘首以盼。 十分钟前,周靖大导演接了一个电话就出去了。当他带着一男一女回来的时候,不需要说明,大伙都猜到了跟在他后头容貌超凡的男人,就是温大编剧本人了。 不过,几个女演员在瞧见温子巍身侧,与之亲密得像一个人似的乐溪时,两眉之间却挤出了一条深深的沟壑。 温大编剧居然女朋友了?! 这对她们而言,可不是个好消息。 众女的心情或是失落,或是愤愤不平,或是沮丧。但也不乏对自己信心十足,卯足了劲想要把乐溪挤下来自己上位的人。 “左边的是温编剧,右边的是咱们的女主角赵亦真。正餐要到下午才会开拍,趁着有时间,你们可以交流熟悉一下。” 周靖瞧见他们一大帮人聚合在一起,走过去向他们简单介绍了温子巍和乐溪,又说了一会儿话,才调头回去了自己的专属位置找感觉。 你问演员们听完了周靖的介绍后是什么感受? 鑑于剧组没有召开开机发布会,周靖玩神秘也没有选择公布她的名单。所以直到这个时候,众多演员和幕后工作者,才知道乐溪是女主角。 那可是各家娱乐公司顶级女演员们,争得头破血流想要拿到手的女一号角色啊,竟被一籍籍无名的女人取得了。 因着这一消息,乐溪拉来了许多女演员的仇恨。一时之间,在她们心里,温子巍都要靠边站了。 联想到刚才乐溪和温子巍亲密无间的模样,怀揣着阴暗心思的人,难免会想到某些龌蹉的交易之上。 由此,她们看向乐溪的目光愈加愤懑,愈加不服气了。眼刀子漫天盖地刺向乐溪。 可是她们也不想想,周靖的电影,可曾有人塞人成功过?没有实力,不符合角色要求,甭管你是谁的人,别说是跑龙套了,连剧组也不准踏入半步。 所以,乐溪绝对是光明正大,凭着自己强劲的实力获得女主角的。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些许和乐溪并无利益冲突,又深悉周靖品格的男性演员,倒是看得比较清楚。故此,他们对乐溪并无恶感。更有甚者,心下跃跃欲试,期待着与之对戏。 赵亦真的名气并不大,与剧组的同行们,除开几个她一样常演配角的点头之交,和其他人并无甚交情。 所以乐溪也就是他们说一会儿场面话,便去了化妆室上角色妆容。 温子巍不方便跟着去,留在外面等待。 她才刚一离开,就有一年轻女演员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扭着腰走过来,装作不经意地坐到了温子巍旁边的椅子上。 女演员的眼神带着钩子,大红唇向上弯着,倾尽全力散发其女性魅力。 她也不矜持,张口意欲和温子巍交流,以达到勾引的目的。 第22页 温子巍却突然站了起来,举起剧本掩着嘴鼻,走到了另一个男演员身边的空位坐下。“空气突然变得臭烘烘,差点没噁心吐。” 周遭的人如何听不出温子巍意有所指的话?如果不是不想平白无故得罪人,他们大概要捂着肚子放声大笑了。 其他暂且不谈,人好歹是个美女,半点脸面都不给人留,一个大男人也真是够毒的。 想不到温大编剧看着风度翩翩的,出自其口的语言,毒性却堪比鹤顶红啊! 果然不能凭表面看人啊! 其他人顾着感嘆温子巍内外不一,女演员却是气得脸都扭曲了。 她几层厚的粉底,都无法掩盖其五彩缤纷的脸色。她死死咬着牙齿,不用抬头看都知道周围听见了温子巍这话的人,落在她身上的绝对是看笑话加鄙视的眼神。 过了半分钟,她脸上勉强挂起一个假得不能更假的笑容,佯装打电话离开了这里。 温子巍渡过了一段无人打扰的时段。 过了一会儿,化妆室里走出了一个打扮好的女演员。她瞧见温子巍身边并无任何女性,眼睛一亮,快步走了过来。 第二位女勇士还没有靠近温子巍,四周目睹了前一位女勇士脸面尽失下场的人们,视线纷纷落她的脸上,期待她一会儿的变脸。 “温编剧……” 女勇士站在温子巍面前,挥手和他打招唿,刚吐出三个字,就被温子巍打断了。 温子巍盯着她的手说道:“你这双手的皮子挺不错的。” 女勇士以为温子巍是在夸赞她的手美,摸着自己的手,一脸惊喜地道谢。“谢谢!” 手美就说手美,为什么要说皮子不错,感觉怪怪的。难道接触文学多了,用词也习惯性的含蓄? 围观群众们都想看好戏,本在侧耳窥听两人的交谈。他们听了温子巍的话,心内和女勇士一样的疑惑。 下一刻,温子巍突然笑了起来。 明明他的笑容是该令人心跳加速的。可出口的话偏偏让人心惊肉跳,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只觉得眼前一片血红,仿佛置身于血海之中。 只听得温子巍语气低柔地说道:“不知道剥下这层皮,里面血色的骨肉,会不会美到惊心动魄?” “真想试试看。”他的食指,一下下地划着名椅子的扶手,就好像他真的拿着一把刀在剥皮似的。 附近的人听了他的话,再瞧一眼他的表情动作,心下直唿变。态! 他们全身鸡皮疙瘩冒了出来,无不毛骨悚然。暗自在心里骂了无数个卧槽,都觉得不够表达他们此刻想要骂娘的心情。 而咱们的二号女勇士,本就寒毛直竖,背嵴发凉了。脑袋晃动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撞入了温子巍漆黑无光的瞳孔,身体一个哆嗦,当即溃败而逃。仿佛身后有吃人的恶。鬼在追着她,她慌不择路,一路上撞到了不少东西。 她前一秒溃逃,后一秒温子巍就收敛了脸上所有的表情,淡定自若地摩挲纸张。 毒舌还好说,心理变。态她们就接受无能了。命都没有了,还要名利做什么? 有了前面两位女勇士的例子在,余下心里打着小九九的女演员们,得到了消息,统统打起了退堂鼓。 对于要名不要命,愿意和变。态在一起的乐溪女士,她们表示佩服她的勇气。当然,鄙夷和嫌弃亦是不能免的。 源自温子巍的这一出,男士们都不敢靠近他了,气氛一时有些凝固。 幸而不多时,乐溪就画好了妆容出来,瀰漫在剧组内的怪异气氛得以消散。 她穿着一袭白丝绸打底上绣墨竹的旗袍,眉眼含笑,裊裊娜娜,似一朵绽放的幽兰款款而来,宛如一幅活着的水墨画。 那些已经打扮好了的,打算与乐溪争妍斗艳的女演员们,还没开始比拼便败了个彻底。 待她们的视线触碰到乐溪眼波盈盈的眸子,先是自惭形秽低下头颅,而后便是嫉妒的咬碎了一口牙。 “mmp!老娘一个女人看了她居然心跳加速!”人群里不晓得是谁笑声嘀咕了那么一句。 男士们纷纷扼腕嘆息。 这朵空谷幽兰配给了一个变。态,糟蹋了! 乐溪立在温子巍身前,凝眉问道:“开衩是不是有点高?” 温子巍为众人表演了什么叫做神级变脸,从变。态一秒化身青涩纯洁的小天使。 他暗搓搓瞄了一眼乐溪的裙摆,双颊微红,羞涩道:“好像是有点高,缝一缝吧。” 众人:“……”呵呵哒,真会装,这演技不去争奥斯卡可惜了。 第18章 乐溪刚一进组,外头就发生了一件事情。 这件事情说起来乐溪有那么点关系,但若是追根究底起来,关系更大的却是小葡萄。 前些时候,刘轩译和韩佩欲要带走小葡萄,非但被温子巍吓得不轻,还在乐溪那受了的一肚子气。 而后又看见了二老,两人更是直接折戟而归。 自那天以后,他们是再也不敢来了。 不过,刘轩译也是直接和刘母摆明了态度,硬要和韩佩在一起。更是不顾刘母的反对,带她回家住了下来。 自打那起,刘家的生活是鸡飞狗跳。 韩佩和刘母针锋相对,每天都吵得面红赤耳。渐渐地,吵架都成了刘家的家常便饭。 有一日,刘母带回来了一个打小就爱慕刘轩译的小青梅,要为两人牵线。 韩佩一怒之下,和她互相对骂起来。 那位小青梅是一朵伪装成白莲花的黑心莲,见状欲要上前劝骂。 可她的加入,却更加刺激了韩佩,导致她和刘母直接打了起来。小青梅和刘轩译上前劝架,这人一多,情况就更乱了。 后来不知道怎的,刘轩译撞倒了小青梅,害得她的脑袋磕中了桌角,血流一地,当场就晕死了过去。 其余三人见了,这才急了,连忙打电话叫救护车。 不幸的是小青梅的大脑受到重击,经过两个小时的手术,最终抢救无效,宣布死亡。 刘轩译过失杀人,尽管刘家找一个律师团为其辩护,但小青梅的家世也不比刘轩译差多少。于是两家人刚了起来,不过因为这原本就是刘轩译的过错,他理亏,歷时一个多月,在商业和舆论的双重打击下,他终究还是被判刑关进了监狱里服刑。 经过此事以后,刘氏集团的声誉也是降到史上最低,不少商人和刘家断了合作。与此同时,小青梅家族针对刘家的商业打击仍在继续。短短一段时间,刘家便元气大伤。 自己的宝贝儿子进了监狱,家中产业也备受打击。刘母气到脑中风,进了医院治疗,生命倒是没有危险,就是多出了嘴歪眼斜的后遗症。 这对就算是老年了还爱美热衷打扮的刘母来说,无疑又是一个晴天霹雳。崩溃了几天,刘母回想源头,发现一切的悲剧都是在韩佩住入刘家后发生的,刘母恨她恨得要死。 刘母现在就是个失去了理智的疯子,将责任归咎韩佩亦后,她马上联繫了黑色地带的人,想要收买人手杀了韩佩以泄心头之恨。 第23页 韩佩也不是傻子,早在刘轩译入狱以后,她就明白时候定然会遭到刘家的惨烈报復,所以在判决下来的那一日,她就遁走到了国外。 也是因为暂时失去了韩佩的踪迹,刘母转移了注意力到和韩佩有血缘关系的人身上。于是二老和小葡萄就被盯上了。 好在二老和小葡萄住的那一片房地,是温家的产业。温家疼温子巍如护眼珠子一般,对那片地方是严盯死防,刘母那边刚露了一点苗头,护犊子的温子丞遣人上门警告去了。 别说是今日的瘦骆驼刘家了,便是当初刘家最春风得意的日子,都不敢惹温家这个庞然大物。温子丞一次警告之后,刘母只得恨恨将火力对准藏在国外的韩佩,不敢再乱伸手挠人。 而韩佩则因忧心刘家的报復会在哪天突然降临,日日胆战心惊。她断了和所有人的往来,隐姓埋名,躲藏在阴暗的城市角落里,生活得惨澹潦倒。 因为刘母的问题,温子丞特地告知了温子巍此事,给了提了个醒。而他在把事情的大概情况说明给了二老听之后,就没有跟任何一个人提起过了,尤其是乐溪,被他瞒得死死的。他再也不想刘轩译这三个字有进入乐溪耳朵的机会。 抛开了此事,温子巍便把注意力放在了忙碌着演戏的乐溪身上。 电影中,乐溪饰演的是一位民国时期出身名门的古典女性。 剧中的她,最初是一个精緻纯洁的少女,看起来像块易碎的水晶。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下,她嫁给了一个陌生男人。 后来战火瀰漫,山河破碎,家宅被占,丈夫也死在了乱枪之下。 表面上看着玻璃似的一碰就碎的她,怀着身孕孤身一人,却在风吹雨打中,活成了翠竹松柏,坚强地挺过了战争和贫穷。 为了养活孩子,她苦难中挣扎了多年,身体到处都有伤病。 眼看着战争结束,和平日子要来了,重病却压倒了她。 她没能看到光明降临,便消逝在了自己最美好的年华里。 那年,她才二十三岁。 不过,哪怕她的人已经不在了,但是她阳光一样温暖人心的笑容,却永远留在了孩子和无数人心中,照耀着他们前进,温暖了他们一世。 两月以来,乐溪化身为了那名女子,完美地饰演出了她的美丽,坚强,温暖。 当最后一幕死亡戏结束之后,在场的许多人泣不成声。 由于剧组是封闭式的,导演要求每一个人一心只演戏,不闻窗外事,规定每日只给十分钟大家和亲友联繫。再加上每个人像个陀螺似的忙个不停,有时候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是以,这群陪伴着剧组到最后的人,都不知道外头因为乐溪已经闹翻天了。 至于乐溪本人,手机在进组的第二天就掉进了水里淹坏了,还没来得及换新的,这段时间,她主要是靠着温子巍的手机和小葡萄视频的。 所以,哪怕无数人打她电话联繫,她也是收不到丁点信息的。 事情还要从几个月前乐溪饰演倾国妖妃的宫斗剧开始说起。 电视剧其实早已拍摄完成,只不过进入宣传期的时候,由于导演的要求,当日迷得一众人等神魂颠倒的乐溪,便被作为秘密武器和大彩蛋,严加保密隐藏了起来,故而并未走漏一丝风声。 等到电视剧在电视台和视频网站播放了以后,乐溪惊为天人的风采,乃至她精彩卓绝的表演,无疑是在观众心里扔下一枚原子弹,炸的天摇地动。 一夜之间,乐溪在全网引发了大海啸级别的轰动,掀起了一股巨大的风暴,席捲了无数人。 各个社交平台上热火朝天,网友们争相讨论乐溪。 不多时,赵亦真的信息和剧史全被扒透了。不过,众多网友显然是要失望了。以前的剧照美则美矣,但和娱乐圈常见的美人都差不多,远远不及如今蜕变之后的惊世脱俗。 人们统一认定,剧中乐溪的美丽已经脱离了人间的范畴。 她无与伦比的美丽,是一种直指人心的震撼。 这么多年来娱乐圈评选出来的第一美人都是非常有争议的,可是现在如果将第一美人的名头安在乐溪头上,绝对无可非议。 仅仅一个人,还是一个配角,却愣是把一部二流的宫斗剧,拔升到了一个新高度。 乐溪在微博头条挂了好长时间,即便是某影帝出轨和一对一线明星夫妻离婚的消息,都没能把她拉下来。 等到电影拍摄完成,所有人一朝解放,第一件事儿就是上网。 于是,高挂着的头条,第一时间映入所有人的眼里。 半个小时后,乐溪收拾完行李和温子巍并肩出来,众人瞅着她的眼神宛如在看一件稀罕物。 乐溪这段时日在剧组表现完美,对总落在自己身上惊艷或是奇异的目光早就习以为常了。走出来的时候,见他们看着自己,乐溪并没有感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反而落落大方地和他们道别。 乐溪一副明显什么都不知道的轻松样。有些个倒是想要提醒她的,然而现在温子巍跟在她身边,众人只得却步了。 于是,就在全国媒体翻遍了整个娱乐圈都找不到乐溪行踪的时候,对此却一无所知的两只,大摇大摆地走上了归家的路途。 乐溪没有一丝丝伪装,拖着行李,无比自然地和温子巍走出了机场。 机场里蹲其他明星的记者们,却因为乐溪把自己当做透明路人一样的态度,搞懵逼了。 直到看不见了乐溪和温子巍的背影,他们才勐地回神,意识到自己确实是碰到了那位闹得满天下不能睡好觉的神奇女士。 可惜的是,当他们追到了门口,两人的车子已经绝尘而去。丢了头条新闻的一众记者们,差点就哭了。 那些和狗仔们一样懵逼的人们,也紧跟在他们后面追了出来,见状就抱怨起了狗仔们的不专业,没早点认出人来,害得他们失去了跟偶像接触的机会。 狗仔们当即怼起了他们,认为是他们顾着发呆,没能早点扑上去,才导致了他们一开始的不确定。 于是两拨人就这样吵了起来,以至于上了新闻。连带着乐溪携男友现身的消息也遍布了网络,瞬息炸翻了天。 两个当事人乘坐的汽车在公路上行驶而过。 乐溪往窗外观察一路的建筑物,终于发现了路线的错误。她用疑惑不解的目光凝视温子巍,问道:“这不是回家的路吧,你要带我去哪里?” “这就是回家的路。”温子巍眼睛里飞快划过一道笑意。 “不是,我不可能记错。”乐溪的语调非常的肯定,对自己的记忆充满了信心。 温子巍笑而不语,车子拐了一个道,进入了别墅区,驶入了一座豪宅内。 乐溪脑中灵光一闪,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这是回我家的路,没错。”温子巍停车,趁着乐溪恍然大悟之际,掰过她的正脸,唇瓣覆上了她的朱唇。 几分钟后,温子巍放过了气喘吁吁的乐溪,手掌抚摸了她泛着微红的脸颊。“我家里人整天催着我带你回老宅,之前因为你没时间,才耽搁了下来。” 第24页 乐溪动人的眼眸看过来,温子巍瞳孔一暗色,没忍住又吻了下去。 这一次温子巍纠缠的时间更长了,亲的乐溪的唇微微肿起,吃痛皱起了眉头,温子巍才肯松口。 两人额头抵着额头,温子巍闭着眼睛蹭着她的鬓髮。“你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光是这样看着你,我的心都要化了。” 半晌,乐溪才拍拍他乱蹭的脑袋,无奈嘆气道:“多大人了还撒娇,不像样。” 温子巍动作顿停,挂着自己什么也没干过的淡定表情,下车为乐溪开门。他朝着大开的车门伸进去一个手,说道:“老婆,过来牵个手。” 乐溪轻轻打了一下他的手心,嗔了他一眼,才将右手放入了他的掌心。 进门前,温子巍为她整理了有些凌乱的衣裙还有秀髮,完后想要对乐溪说起声好了,却对上了她柔软的不像样的眼神,温子巍的嘴角忍不住向上牵起。 里头早在二十分钟之前就听见了车声,却一直未见人进来,老太太忍不住带着儿子和孙子出来亲自查看情况。 这刚一出了大门,便瞧见了相视而笑,眼里只容得下彼此的两人。 他们周围萦绕的甜滋滋的气息,感染了周围的人,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 两人收回眼神,终于发现了三个观众。 乐溪双唇的红肿还没有消散,老太太瞧见了责怪地瞪了温子巍一眼,随后爱怜地摸了摸乐溪的头,拉着她的手进了里屋,口中直道:“好孩子,你受委屈了。” …… 见了温子巍的家人,乐溪和温子巍确定了关系,两人在温家住了一晚,第二天才回家。 这时,乐溪也总算得了空知晓了这阵子因为自己而起的风浪。 温子巍从身后搂着她,看着乐溪手机屏幕里不计其数示爱的评论,笑道:“情敌太多,幸好我抢先定下了你。” 温子巍瞧见了一条因为他和乐溪的关系冒酸气的留言,玩笑道:“等新电影出来以后,你说他们会不会组团来刷我?” 乐溪什么也没说,微微一笑,回身环抱温子巍的脖子,踮起脚主动亲吻了他。 温子巍化被动为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遇见你,是我此生之幸! 感谢此生有你陪伴! 第19章 由周靖导演的电影在各大影院放映以后,让全国观众看见了乐溪与妖妃全然相反的一面。 两个角色同样美到不似人间,区别在于前者如火,后者似水,呈现出了截然不同之美。 这下子,观众们的心头硃砂痣与窗前白月光全让她一人独占了去。 其引发的滔天巨浪之后的结果,果真让温子巍一语言中了。一夜过后,仿佛全世界都成为了他的情敌。 无数男女哭天喊地要娶了乐溪。 不知道是哪个人起的头,粉丝们在乐溪的微博评论下,流行起了爆性别、三围、身家、长相性等等,最后还不忘添加一句对乐溪爱的宣言,唿唤乐溪抛弃温子巍投入他们的怀抱。 因此,温某人还吃了好大一顿醋。家里头的空气里瀰漫着酸醋的味道,时间长达半月之久,弄得其他亲朋好友都不敢上门了。 乐溪本来想着等和公司的合同结束就宣布退圈,不过在看清了粉丝们对她掏心掏肺的喜爱之后,便打消了这一念头。 为了回馈他们的喜爱,乐溪每一年都有一至两部电影面世。 乐溪只饰演温子巍剧本中的人物,导演也是他们熟识的周靖或者其他有保障的导演。 导演,剧本,演员全都是最顶级的,如此精心打造出来的成品,自然获得了数不尽观众的喜爱。 因为乐溪只接男友的剧本,外人无论出多高的片酬都休想请动她,后来人们就戏称这是二人别于他人的特殊秀恩爱方式。 直到十年之后,温子巍乘坐的飞机爆炸,其人遇难身亡。 被无数人奉为头号女神的乐溪,于第二天清晨被人发现早已断绝了唿吸,永远陷入了沉眠。 当她死亡之后,定格在她脸上的洋溢着幸福气息的浅笑,经以照片形式发布出去以后,闹哄哄的网络转瞬一片沉寂。 是了,她是笑着逝去的,她是幸福的。 既然如此,即使他们心中万分不愿接受她的离去,即使他们痛心得想哭,他们也要送给她微笑,祝福他们夫妻生同衾死同穴,一生夙愿得偿。 …… 人来人往的机场上,一个穿着时尚,头染黄髮带着一副墨镜的年轻男人,正在助理们和几十个保镖的拥簇下声势浩大地下了飞机。 他是如今棒子国正火的明星,行走时抬高着下巴面无表情,面上维持着一副冷漠酷炫的模样。 种花国懵懂无知的少女们对棒子国的明星颇为追捧,从前那边一有人过来举办活动,哪一个不是千人接机,万人围堵的。 即便是记者们,也曾为了他们二十四小时蹲守机场过,一看到他们远远走来就争先恐后,一涌而上。 只见壮得像熊一样的保镖们,张开双手往四下拦着,死命护着中间的男人,唯恐有疯狂粉丝扑过来。 如果周围是人山人海的狂热粉丝,这倒并无不妥。 不过,整个机场非但没有他们想像中的千人接机的火热景象,而且连一个欢迎他们的人影都没有出现,是以他们阵势庞大的场面就显得十分滑稽可笑了。 虽然说自从乐溪以惊人之势,迷得一群迷弟迷妹神魂颠倒。在她的影响下,追捧棒子的无知少女们逐年减少,但也不至于冷清至唯有萧瑟寒风接待他们的萧条场景。 其实也怪他们来的时机并不对。 乐溪的离世,给了众人沉重一击,即使已经两个月过去了,许多人依然没整理好心情。 一群带着摄像机,显然是专业记者的,见男人走过来,分明是认出了他。不过记者们却只是轻飘飘瞥了他一眼,继而收回了眼神,自顾自地神游天际。 行人们也在瞧见他们的严阵以待,恍如自己是国家首领似的阵容,不是斜眼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们,就是送给他们一个大白眼。 这可让几十个保镖中央的男星红了脸,只不知那是羞耻而红的,还是气出来的。 他们意识到自己这番大张旗鼓的样子是白做给人看了,为了不再徒惹讥诮,保镖们不得不收起拦人的阵势,加快步伐跟着僱主快步走出机场。 快步行走的时候,其实男星还在心里还存留一点希望。他想着是不是公司公开的行程表出错了,粉丝们不知道他今日落地? 可是附近窃窃私语声,却狠狠扇了听得懂种花语的某人一巴掌。 “这阵仗?小棒子还真把自己国家元首了?” “呵呵!想太多!看着他眼高于天的自大表情,老娘噁心的差点没吐出来。” “笑死人了!那些保镖护宝贝的蠢样宝宝也是没眼看了。他们也不看看周围没一个人关注他们的僱主,哪里来的疯狂粉丝让他们拦哦。哎哟,不行了,我笑的肚子疼。” “看见窝在那一群记者没有?直接朝小棒子翻白眼啊,也是不得了了!” 第25页 “他们无精打采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唉,其实我也是。自从两个月前女神离世,我也是做什么都没心情,我理解他们。” “我的女神啊,还有大好的年华没享受,怎么就想不开殉情了呢?想想心就好痛!” “球别说了,再说我也想哭了。” “温大编剧能娶到我女神那么好的女人,上辈子是得积了多少福气啊!” …… 接下来的谈的话,棒子男星是听不见了。或者说,他是故意不让自己再继续听下去了。 他现在满肚子的火气,真想找一个人揍一顿出气。 翌日,他出现在了某大型活动现场,有记者询问他是如何看待乐溪这一人的。 他回忆起昨天听见的一席话,和众多路人投给他的白眼,火气一冒出来就说了许多贬低乐溪的话。 看着他洋洋自得的表情,问问题的记者当场就把话筒砸到了他的脸上。 男星捂着额头痛叫,中文换回了大伙听不懂的鸟语,口中骂骂咧咧不断,还让保镖去殴打记者给他报仇。 就在保镖们刚抬起脚的瞬间,台下的众多观众突然一轰而上,以百倍于保镖的数目,吓得对方面色灰白,保护起了火起砸了男星的记者。 这一场闹剧通过直播镜头,转播到了电视网络上,屏幕前的观众们恨不得赶到现场在给他来上那么几下,让他知道他们的女神是外来者不可欺辱的。 房间里传来砰的一声巨响,韩爷爷听见了,担心外孙女的状态,焦急地敲着门。“孩子,你在里面做什么?” 小葡萄黑着脸沖屏幕中的男星冷哼一声,从椅子上跳下来,快步冲过去打开了门。 “你没事吧?”韩爷爷一脸关切,忧心地询问。 小葡萄摇摇头,然后气哼哼地说道:“姥爷,有一个棒子国的男星对姨姨出言不逊,我很生气,我决定讨厌他们一辈子。” 她眼神坚定,又道:“我决定了,我以后要当官,然后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就封杀他们一天。” 多年以后,小葡萄果真如自己所言,做到了少年时的誓言,成为了令众多棒子人咬牙切齿的人物。 第20章 一片白茫茫荒芜一物的冰雪世界里,冰雪自动飘离的半空中,躺着一个青丝雪白双目紧闭的男子。 一团金色的光团从星辰里飘出来,系统只来得及捕捉到他的尾巴,光团就划破虚空,穿破空间的界限,抵达了冰雪世界。 而后,融入了男子的眉心。 瞬息之后,一团天蓝色的光团也从此星辰里飘出,落在系统旁边,幻化成了乐溪完整灵魂状态的模样。 乐溪陡一转换空间,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 无数消极的情绪陡一解封,争相着涌入心间。她眉头紧锁,温柔如水的目中瞬息染上了仇恨的血红色。 而后,对温子巍多年的爱意復甦,两种相反的情绪搅得她胸膛几欲爆炸。 系统见状,压下因主人一丝灵魂回归而欣喜炸开的心情。他的能量自身体内溢出迅速封印了乐溪一朝得解的恨意,才令得她缓了过来。 第一次!这是第一次有人完成任务!千年了,终于选对了一次人! 系统按捺内心的激动,强作镇定,用淡然的语气说道:“你做得很好,再接再厉。希望之后的世界里,你依然可以完成任务。” 乐溪听不进去系统说了什么,她用怀疑的目光看向系统。 “他怎么会飞机失事死亡?”乐溪以为飞机失事是像上次在杜锦瑟世界的落雪一样,是系统搞的鬼。 “我没有在外窥探的非考验世界的能力,飞机失事只是一场单纯的意外。如果我跟随你进去,自然可以预知从而给你提醒。不过可惜,我不便与你一起进去。”系统看出了她的怀疑,解释道。 “我不是给了你一个系统商城吗?里面保命的东西不知凡几,你不会未雨绸缪提前购买一些保命法宝吗?”系统反问道。 “要价这么高,也得我有积分才成。”乐溪想起系统商城的无价就有气。 闻言,系统着手检查了系统商店,不消片刻,就发现了商城的问题。“不好意思,是我这边的疏忽,没发现价格多加了一个零。不过我现在已经修改好了,下个世界你可以放心使用了。” 系统解释过后不再多言,冰晶形状的身体闪烁着微光,催促乐溪选择新的星辰,去往第二个世界。“请!” 乐溪默不作声盯了系统片刻,为了不耽搁正事,这才伸手触碰了离她最近的一个星辰。 缘于大雍开国皇后的功劳,阮氏王朝治下的社会风气开放,女子地位虽然不及男儿高,却也不似前朝那般受礼教束缚的死死的。 自开国以来,皇族的皇子王孙恰似雨后春笋一个接一个往外冒。与之相反的是,诞生的女性后代十分的稀少,一代之中最多不过一两个。 这东西一少,就变得稀罕了。 不管是皇宫还是王府,若是能有个小公主或者小郡主诞生,整个皇族都把她当眼珠子似的疼爱。 在上至皇宫下至王府,所有人的的无底线宠溺之下,长大之后的王女飞扬跋扈,行事猖狂,连同辈的皇子轻易都不敢招惹。 因为第二代的一位公主不满意自己的驸马,帝皇不允许她休夫,她明目张胆地在公主府豢养了几十个男宠。 兴许是出于对女儿的愧疚,皇帝睁着眼睛当瞎子,对她出格的行为装作开不见。 上头没人阻止,她便更加的肆无忌惮了,男宠的数目一天天的增加。下一代的王女有样学样,并且在某些方面有过之而无不及。 随着时间的渐渐发展,豢养男宠便形成了一种王女之间特有风气。 并且因为各位王女的骄纵坏脾气,一旦娶了她们回家无疑是娶回来了一个祖宗供着,戴绿帽或者受她打骂那都是轻的,最担心的是闹得举家不得安宁,牵连家中父母兄弟受罪。 因此,世家子弟个个视她们如洪水勐兽,忌惮到不行。根本没有人愿意娶这样一个,在他们头顶种下了一片阴山大草原的公主。 但是,皇帝又总喜欢从世家抑或年轻官员中选人赐婚公主。 皇命不可违抗,圣旨一下,被看中的只能憋屈地接旨做了那戴绿帽子的驸马爷。 自太祖开始,传承到如今,大雍已经歷经了三百年。 到了雍康帝登基为帝,后宫中却是诞下六位公主。这可是开国以来王女最多的一代,当年欣喜如狂的雍康帝还为此大赦天下过。 阮兮便是六位公主中年龄最小的一个。她虽非长女,却是皇后所生,皇宫唯一的嫡公主,更是乐溪在此界的寄体。 在乐溪所获得的世界资料里,阮兮一眼相中了当朝新晋状元郎于斐,未满十五岁,便闹着要雍康帝赐婚二人。只待阮兮年岁一到及笄之后,两人便可成婚。 那状元郎在元宵灯会上偶遇了一女,对她一见钟情。 灯会以后又偶遇了她几次,于斐了解了她的身份,知晓她是当朝尚书令之女王卉芝。 第26页 两人越是相处交流,于斐对王卉芝的爱意也在逐日增加,不过短短一月就不可自拔。 于斐向王卉芝讲述了自己的对她的情意,王卉芝亦是在相处几次后,对于斐心动了。但是,出于他和公主的婚约,王卉芝一直不敢表达出来。 两人互表情意之后,于斐就和王卉芝起誓,一定会用尽一切办法和公主取消婚约,娶她入门。 于斐和雍康帝提了几次,阮兮自然不肯。她看出了于斐心内有了别人,不过于斐一向和王卉芝隐瞒的好,除他二人之外,并无第三人知晓他们之间的事情。 阮兮查了几次,都查不出对方的身份,只能一直不肯松口。 世事无常,胡人突然大举进攻雍朝,雍朝因为多年的奢靡之风泛滥,连续吃了好几场败仗。 于斐是个有军事才华的人,在朝廷无人敢前往边关的时候,他自动请缨带兵前往,唯一的条件便是解除和阮兮的婚约。 雍康帝为了大雍的江山,应承了此事。 阮兮一辈子顺风顺水,偏偏在这件事情上栽过跟头。就算以后她另有了驸马,她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她是典型的胸大无脑,在往后的无数日子里想要出一口恶气,然而每次都让于斐看穿了她的计划。 当阮兮老死之后,对一辈子未能使于斐受挫耿耿于怀,于是打击于斐成了她死后的执念。 这次将身体赠给乐溪,阮兮的心愿很简单。就是想让她有机会帮自己小小报復于斐一下,帮她找回场子罢了。 乐溪进入的时间点,恰好是于斐在皇宫中第一次找雍康帝提出接触婚约的节点。 雍康帝在众多帝皇中可以说是最仁慈的,于斐也就是仗着这点,才敢在私下里和皇帝直接提出此事。 不过他们之间的谈话恰巧被听闻于斐进宫,前来寻他的阮兮听见了。皇帝还未如何,刁蛮任性的阮兮就从后头跳了出来,大喊大叫死活不同意。 雍康帝心疼女儿,但也爱惜于斐这个有才之人。他驳回了于斐的请求,却也只是不痛不痒地斥责了他几句,并未过多责罚。 第一次请求失败,心中憋闷的于斐正欲告辞归家另想它法,还未转身,满眼睛怒火的阮兮就换成了乐溪。 乐溪搞清楚了自身的状况,抬眼扫了眼周围的人,心下可惜自己来的时机十分不妥。若是进入的早一点,她便可以顺水推舟同意了于斐接触婚约的请求了。 毕竟于斐不是她要找的人,她可不想和他搅在一起。 许是方才阮兮吵闹的声音传了出去,惊动了附近的人,两条小路分别有人走了过来。 雍康帝和于斐是私下交流的,并没有多留人在身边。就连阮兮也只是带了两个宫女就匆匆过来了。帝皇仪仗和公主仪仗都没有用上,阵势甚小,周围又都是密集的花树掩盖,其他地方的人如果不走近,是绝对看不出这里的人具体是谁。 因为这一点,来人以为吵闹声是宫人之间纷争引起的,故而前来制止。 谁知过来一查看,却是皇帝、公主与未来的驸马在谈话。 众人脚步一顿,准备退走。 雍康帝闻声抬头瞧见了来人,神色剎那缓和了下来,立马喊住了他们。 他看着两条路口的人,有一瞬间奇怪岳渊渟和魏舒怡这对未婚夫妻竟是从两个方向过来的。 雍康帝的视线定格在了腿脚不便,右边脸上斜挂着一道狰狞伤疤的岳渊渟身上,温声问道:“渊渟伤势痊癒了?是和淑怡一起入宫的吗?对了,你们的婚期要近了吧?” 闻言,魏舒怡和站在她旁边的魏妃神色颇为尴尬。魏舒怡欲言又止,咬着下唇,不敢抬头视人。 岳渊渟朝雍康帝拱手,神情冷淡漠然。“启禀圣上,臣与魏姑娘的婚约在今晨已解除了,从此我二人再无瓜葛。” 多年来,他对魏舒怡一直无感。如果不是没出生就被决定了婚姻,他不认为他们会有丁点交集。所以,在对方在他遭难时迫不及待退婚这件事上,岳渊渟并无多大感觉。 岳渊渟解释完,魏舒怡和魏飞两人的神情更不自然了。雍康帝看向她们的眼神,也夹带上了怒火。 岳渊渟脚上和脸上的伤是为他受的,在他落难之后,魏家竟然一脚踢开了他,雍康帝如何能不气。 由于雍康帝的突然出声,乐溪与意欲离开的于斐,双双抬头看向来人。 群人里,岳渊渟的眼睛鹤立鸡群,登时就吸引了乐溪的全部视线。 看见他和温子巍一模一样的,只有自己才能看出里面神奇之处的特色眼眸,乐溪当即就确定了那是她要找的人。 乐溪心下欢喜极了! 她从脑海里翻找阮兮的记忆,瞬息就了解了岳渊渟的身份。乐溪在知道了他和魏舒怡的婚约正为难的时候,陡然听到岳渊渟说明两人已再无关系。 乐溪双目一亮,顿时计上心头。 反正他们这群围在一起的人,关系已经十分混乱了,她再把水搅的浑浊一些,关系应当不大吧。正好也可以藉此机会小小噁心一下于斐,斩断和他乱糟糟的关系。 想罢,乐溪看着雍康帝开口正要训斥魏妃与魏舒怡,连忙住准时机,抢在了他前面出声。 “岳郎和魏姑娘的婚事作罢了?”乐溪说着的时候,面上的表情讶然又惊喜。“那也就是说,岳郎自由了,可以选别的女子定亲了吗?” 众人不明白乐溪此话是什么意思,统统看向乐溪。就连雍康帝都忘记了斥责魏舒怡两人,视线投射在乐溪身上。 乐溪不嫌事儿大,再次往众人心头扔下一枚炸。弹。 只见她的眼睛闪着亮光,转头望向雍康帝,脆声道:“父皇!儿臣想和于斐解除婚约,我要岳郎做我的驸马!” 让暴风雨来的更勐烈些吧! 第21章 岳渊渟出身世禄之家,乃是逸群之才,少年出仕便立功无数,名冠天下。加之相貌清新俊逸,行事极有风度,深受世人追捧之余,更是万千闺门女子心中的最佳夫婿人选。 如果不是早在岳渊渟未出世之前,其父母就和魏家定下了娃娃亲,众多芳心暗许的少女非得为了岳渊渟抢破了头不可。 就在两月之前,雍康帝按例微服出巡。这一次不知为何却走漏了消息,引来了一批刺客。如果不是岳渊渟捨命相救,击杀了一众刺客,或许雍康帝便没命了。 也是自那场刺杀过后,岳渊渟脸上留下了一道永远无法消除的伤疤,右脚也因为被乱刀砍中伤到了脚筋跛了。 前朝选取朝廷命官,讲出身,看长相。不是士族出身,五官不端正者不可为官,更别说是身怀残疾的男子了。 虽说大雍开科取士,于官员的选拔上不再追求出身,但是对待官员长相这一点,却是自前朝遗留了下来。 容貌受毁,腿脚残疾。 因着身上的这两个缺陷,原本前途无量的岳渊渟,妥妥是断绝了前程。 世人相交,哪个不是为了“利益”两字。如今岳渊渟的价值一下子减去了八层,也就是岳渊渟一向看得明白,故而才能一如既往地从容自若。 第27页 除却岳渊渟的一众亲人和寥寥几个挚友,九成的外人都无法接受他形象大变这一事实。 岳渊渟的待遇可谓是一下子从天堂掉入了地狱。 往日的不少认识的人,笑容从讨好变成了虚伪的假笑,少女们眼里惯有的爱慕变为了庆幸和失望。 在这种主流形势之下,乐溪竟然反向逆流。 是以,雍康帝、岳渊渟、于斐、魏妃、魏舒怡在听了乐溪的话后,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如下两个字脱口而出。 “什么?!” 五个人的惊愕声叠在了一起,形成了惊讶五连击。 雍康帝揉了揉耳朵,怀疑自己听岔了。 魏妃惊愕不已,下巴都掉到了地上。 于斐半张着嘴巴久久合不拢,脸上清清楚楚地写着“难以置信”四个大字。 从六公主一直以来的表现上看,她是倾慕自己的。于斐为了摆脱她,已经做好了打长久战的准备,他从来没有想过,退婚一类的话会从六公主口中道出。 岳渊渟难以维持自己平静的脸色,目中飞逝过一抹愕然。 他这副鬼样子,别人避之不及,可是……可是六公主的反应却和满京都贵女相反……他的心情复杂极了……只是不知这少女是否是起了玩闹之心,说着玩的。 魏舒怡脸色都变了,瞪大眼睛,目中满满都是不可置信。 现在的岳渊渟就是一个废人,满京都哪一个贵女见了他不是万分失望的。 一向眼高于顶的六公主为了让岳渊渟成为她的驸马,居然要和前途似锦的于斐取消婚约,这如何不令抛弃了岳渊渟,意图转投魏妃之子的魏舒怡大惊失色? 雍康帝突闻此语,惊愕过后,缓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神智。 面对刚大吵大闹拒绝于斐,转头又请求的取消两人婚约,要岳渊渟为驸马的小女儿,雍康帝眼角抽了抽。 他不知道自己该展现出一种怎么样的表情,干脆面无表情地问道:“你不是喜欢于斐不肯退婚吗?怎的忽然又反悔了?” “我从来没有说过我喜欢于斐呀!”乐溪无辜地眨眨眼睛,理直气壮地回答。 “那你当初还请求朕为你们赐婚?”雍康帝想不明白,纠结地问道。不喜欢为何要让他赐婚? “其实我心里爱慕的人,一直只有岳郎一人! ”说着乐溪羞涩地垂下眼帘。她光洁白皙的脸庞上,悄然浮现出一团嫣红,晕散开了,脸蛋宛如粉红色的小桃子。 众人因她的大胆示爱而化作泥塑木雕。 乐溪双目含情,偷瞄了岳渊渟一眼,眼睛里的满满的爱意好似要溢出来。 岳渊渟和她眼睛对上眼睛,从未为谁动过的心狠狠一跳,唿吸有一瞬的错乱。 他忙不迭错开乐溪脉脉含情的眼神,偏首看向左侧的一树繁花。 奇怪,如此情态的眸子,竟似在何处见过? 忽地,乐溪眉宇间的喜悦落下。 一对儿远山眉朝眉心聚拢,眉间形成了一道浅浅的沟壑。 她幽幽嘆息一声,惆怅道:“唉,当初岳郎已有婚约在身,女儿一直以为他是爱慕魏姑娘的。即便心中爱岳郎甚深,但因不欲惹岳郎不高兴,故而并未多做他举。” “女儿想着,即使不能和岳郎在一起,只要他过得幸福,那么女儿就算只能远远望他一眼也是心满意足的。”乐溪的视线又回到了岳渊渟身上,波光盈盈的眼神像在撩拨他,搅乱他的心湖。 “眼看着儿臣就要及笄了,母后日日都在追问儿臣属意哪家未婚儿郎。恰巧这时于斐出现了。在儿臣见过的所有儿郎里面,只有从他身上瞧出了有点岳郎的味道。未免母后乱点鸳鸯,便只好退而求其次,选了于斐做驸马咯。” “谁知今日忽闻大喜,知晓岳郎与魏姑娘已无干系,儿臣不想错过岳郎,便只好再次求父皇赐婚。”乐溪眼睛乌黑透亮的眼珠子闪闪发亮,里头宛如镶嵌着一颗闪烁的晨星,蕴含着的满满都是雀跃与期待的心情。 以阮兮的身份与性子,是从不会对人说少女心事的。 事实究竟如何,别人无从得知,所谓的真相还不是随便乐溪怎么开心怎么编? 乐溪的一番“剖心之言”,使得诸位听众一时无言,四周顿时万籁无声。 而今正值繁春,是春暖花开的时节。 宫廷园林内百花盛放,放眼所及之处花团锦簇,美不胜收。人站在此处,犹如徜徉在一片花海里,细嗅着花香,身心舒畅,忘却了所有烦忧,宛如置身在仙境。 乐溪身后,或粉或白的花瓣从枝头簌簌飘落。柔柔的春风悄然经过,捲起铺盖在地面的落花与将将坠地的花瓣共舞。 乐溪唇角含笑,襟飘带舞,青丝飞扬。几片粉嫩的花瓣飘落在了她的发间,为其添姿加彩。 若是有人瞧见了这幅画面,定然会情不自禁地抚掌赞嘆,惊唿好一个神女在世! 然而眼下众人脑子一团乱麻,垂目各自凝思,却是生生错过了此番难得一见的美景。 雍康帝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样的心情,只觉得乱极了,不晓得该如何面对自己的两位臣子。 而其余之人,无论是是岳渊渟还是于斐听完乐溪一席话之后,心内的感觉都十分复杂。 岳渊渟如何暂且不提,只说于斐因从乐溪口中得知的“真相”,如今正满肚子郁气,堵得胸膛都要炸开了。 原来在六公主心里,他自始至终都只是岳渊渟的替身! 他竟然只是一个替身!! 呵呵!平时装的可真够好的,这么久以来他竟然看不出一丝异样,自己当真是小看她了! 她是公主,要忍耐,绝对不能生气! 魏舒怡心慌意乱极了,她咬着下唇,藏在宽袖里的双手微微发颤。 六公主这般骄傲的人,为了岳渊渟能如此的委屈自己。那她若是生气自家在岳渊渟落难时退婚一事,追究起自己可如何是好? 雍康帝用有些愧疚的眼神望向于斐,“于卿家……” 他话才刚出口,乐溪边坏心眼地打断了。她歪歪脑袋,迷惑不解地问道:“父皇你看着于斐的眼神是愧疚吗?你为什么要愧疚?”寄体不同了,她的性情也多少受到了身体的影响,总忍不住想搞事情。 雍康帝瞪了她一眼,压低声音道:“你把人家当成替身对待,难道不该愧疚吗?” 乐溪故作茫然道:“他为了心上人意欲取消婚约,我不是如了他的愿吗?他该感谢我才对,何来愧疚之说?” 雍康帝记起了先前于斐和自己说的事情,霎时哑口无言。 女儿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乐溪睨了眼于斐,询问道:“你说是吧,于斐?” 好呀,这下子连于郎都懒得叫了。 于斐脸庞挂着假笑,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是及。”这女人太可恨了! 乐溪嫣然一笑,以胜利者的姿势转身背对着于斐不再看他。 第28页 雍康帝的太阳穴突突跳着,脑袋疼得厉害。 他的视线在乐溪、岳渊渟和于斐三人面上来回移动。心中拿不定注意该如何处理这一团糟的关系,想回去深思熟虑过后,再做打算。 就在雍康帝纠结的当头,乐溪往着他所在的方位轻移莲步,绛唇微张,隐约可见其内的皓齿。 雍康帝一见乐溪有话要说的模样,用脚想都知道她想要重提把驸马人选换成岳渊渟一事。 他担心女儿一听他不肯当场点头,又要像以前那样吵闹起来。心想若不想个法子,暂且煳弄过自家女儿。 就在雍康帝为此脑筋飞速转动的时候,一直当透明人的魏妃,看出了雍康帝心中的为难,面带笑容走了上前。 “原来六公主是在和于郎君怄气啊!” 魏妃的插嘴,使乐溪放弃了到嘴边的话音,也抢去了众人的注意力。 视线集中在自己身上,魏妃笑得更加的温柔贤淑。 “魏妃此话是何意?”雍康帝皱眉问道。 “臣妾也是听了后来圣上与六公主的对话,得知于大人希望与公主解除婚约,才想明白的。”魏妃瞧瞧于斐,又看了看乐溪,掩嘴笑了笑,而后才道:“于大人提议退婚,六公主是在生于大人的气呢。依照臣妾看来呀,公主对岳大人的一番示爱之言,不过是她为了气气于大人,故意编来给他听的罢了。” “女孩子家家的,哪个吃醋不是这般。你们身为男子,想来是不懂的。”魏妃笑了笑。 仔细一想,魏妃说的甚是有理。 但是,方才六公主满含真挚的一言一行,也不像是演出来的。 其他人分不出哪一边是真相,只得把目光集中到了乐溪脸上,想从她的脸上捕捉她真实的想法。 然而乐溪脸上上既没有被揭破的恼羞成怒,也没有魏妃猜错了的嘲讽。 她只是神情淡漠地打量着魏妃,一字一字重音道:“本宫说,从头到尾本宫心悦的唯有岳郎一人,魏妃娘娘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着?” 魏妃笑容一僵,她理了理表情,笑道:“六公主何必口是心非?”她认定了六公主是在吃醋。 乐溪:“……”果然听不懂人话! 雍康帝有些相信了魏妃的话了,尝试着开口问道:“六儿,魏妃说的可是真的?” 于斐本来还在摇摆不定不知道选择相信谁,之后雍康帝偏向魏妃的猜测,他一下子也被带偏了。他皱着眉头看着乐溪,按捺着心内的厌烦道:“六公主着实不必为了气微臣,说出这样的话。” 乐溪:“……”不想费尽跟一群听不懂人话的解释,待会儿直接请皇帝下旨得了。 众人直接把乐溪的沉默当成了默认,只当她刚才是在闹脾气。无论是纠结的雍康帝,还是忧心的魏舒怡都松了一口气。 而于斐心中对六公主的不喜更甚了,看都懒得再看她一眼。 第22章 雍康帝面带歉意注视岳渊渟。“岳卿家……” 岳渊渟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直到这个时候雍康帝喊了他,他才有所反应。“圣上!” 岳渊渟躬身行过礼后,避开了他们之前谈论的话题,直接扬声说明自己的入宫的目的。“臣此次进宫是来向圣上请辞的,请圣上应允臣辞官隐退。” 雍康帝脑筋一时拐不过弯,面色灿灿道:“是因为刚才六儿利用了爱卿去气于卿家吗?” 乐溪在岳渊渟提出辞官后,转瞬便明白他辞官的原因在于脸上的伤疤和跛脚。她旋即打开了唯有自己才能看见的系统商城页面,翻找可以解决这一问题的药品。 因为太过专注,乐溪听不见周围的声音。所以,在雍康帝第一念头把岳渊渟辞官的原因归咎到她头上的时候,她才没有反驳。 岳渊渟目光闪电瞥过看起来像是在垂目沉思的乐溪,神色淡淡地摇了摇头,并不言语。 雍康帝很快反应过来以岳渊渟的气度,绝对不是会和六儿计较的人。那么他辞官的原因绝非这个。 他的第二反应是其他人因为岳渊渟现在的情况,对他说了一些挖苦难听的话,心下有些生气。“是否是他人在爱卿面前说了污耳之言,方会令得爱卿做下这一决定?” 想到这一类小人,因为乐溪的一枚惊天炸。弹而暂时性得到遗忘的魏舒怡,再次回到了在雍康帝的视线。 他迁怒地睇了魏舒怡一眼,吓得她身体一僵。在雍康帝目光移动回岳渊渟身上后,她忙把自己缩到了魏妃的身后。 岳渊渟摇了摇头,解释说:“并非如此,是臣自知以臣如今的情况不适合继续在朝任职位,这才起了请辞之心。” “朕不许!”雍康帝毫不犹豫就拒绝了他。 岳渊渟拱手行礼,目光坚决,沉声道:“然臣去意已决,万望圣上理解。” 他顿了片刻,斟酌着又道:“或许圣上需要考虑几日……” 雍康帝根本不让他说完一句完整的话,掷地有声道:“朕不需要考虑。” “臣……”岳渊渟刚发出一点声音,雍康帝就扬手制止了他。 “朕不想再听了!朕已经下令召集了天下医者来京与众多御医共同探讨,相信集合众多医者的智慧,定然可以想出解决爱卿之伤的办法。爱卿脸色不好,想来是脚伤未愈,还是快些回家休息吧。” 好半晌,岳渊渟才出声道:“……臣告退。” 说完,他便一跛一跛地步入繁花似锦的鹅卵石小道,渐渐远去。留给了众人一个飘逸隽永的背影,衣袂飘飘,似要随风而去。 雍康帝抿着嘴,嘴角下弯,鼻翼扩大,唿吸粗重,赫然一副气极了的模样。不包括正在走神的乐溪,其他人纷纷垂下头颅,小心放轻唿吸。 雍康帝的胸膛起伏不定,看着仿佛在忍耐着胸中翻腾的火气。他是在气某些落井下石的小人,心疼岳渊渟啊。 他闭了闭眼睛,拂袖道:“朕想独自一个呆一会,你们都下去吧!” 于斐、魏妃、魏舒怡一一告退离去。 别人都走了,只乐溪还在站着不动。 伺候她的宫人对视一眼,轻声轻步过去,谨慎地搀扶着意识不在线的乐溪离开了这里。 半晌后,雍康帝缓和了火气,也抬步返回了寝宫。 当乐溪大概翻阅了一遍系统商城,回神一看,自己已经身处于另一地点,而且还在缓慢行走着。 她脚步蓦地一顿,眉头微微蹙起。“我怎么会在这里?岳郎呢?” 贴身宫女秋绒行了一个屈膝礼,垂首回答说:“岳大人已经出宫了。圣上因为岳大人执意请辞一事颇为恼火,便遣了众人散去,是女婢们扶着六公主走到这里的。” 按找阮兮记忆里的发展,岳渊渟的辞官之心相当坚定,雍康帝拖了一段时日,终究拗不过他,最终只得许了岳渊渟的请辞。 岳渊渟辞官以后就离开了京都,独身一人游览山河,再不理会俗事。 第29页 随着他隐退消失在了世人的视线中,声名渐消,也正是如此,于斐才有了机会出头。 乐溪点了点下巴,沉吟片刻,转身又折了回去。“父皇还没答应岳郎做我的驸马呢,我要回去找他赐婚。” 众宫人:“……”六公主您是来真的?您爱慕的不是于大人吗? 雍康帝回到宫中没到一刻钟,宫殿外就有宫人入殿禀告六公主来了。雍康帝嘴上命着宫人请人进来,同时也在心里猜测乐溪过来的目的是什么。 少女眼睛弯成月牙,露着甜甜的笑容款款步入。 浓密的睫毛下的双眸流光溢彩,灵动地打着转儿,仿佛会说话。 乐溪的笑容很容易感染其他人。雍康帝一瞧见她的笑脸,满身的愁闷都消散了,不由得露出一个和乐溪相似的愉悦微笑,招手示意她快些过来。 凝视着面前笑意盈盈的小女儿,雍康帝情不自禁放柔和了声音。“才刚分开六儿就来找父皇了,是不是又想求父皇帮你什么?” 乐溪的笑容更加甜了,直截了当说明了来意。“就是我和岳郎的事情啊!父皇你快些下旨赐婚我们吧!” “胡闹!你还与于卿家置气?”雍康帝皱着眉头说。 乐溪也皱起了眉头,持着十足十认真的态度说道:“要女儿说几次,您才肯相信,女儿是真心爱慕岳郎的!” 因为乐溪的认真劲头,雍康帝心里也不太坚定了,他有些犹豫地问道:“可是之前你又不反驳?” 乐溪扭过头哼了一声,“我反驳过了,是你们偏要听信魏妃胡言论语而已。” 女儿都生气了,女儿控雍康帝哪里还敢不信。“你真的……那么喜欢岳爱卿?” “没错!”乐溪捧着脸,眼睛在发光。 提起岳渊渟,乐溪的表情比吃了蜜还甜,雍康帝再也兴不起一丝的怀疑了。 成功获得了雍康帝的信任,为了达成最终目的,乐溪再加一把劲儿,又道:“依照岳郎的个性,辞官之后,定然不会留在京城,到时候你想见恩人一面都不易。可如果他成为了你的女婿,这就不一样了。” 雍康帝沉声道:“朕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准许岳爱卿请辞的。” “可他若是执意辞官,你也拿他没办法。”乐溪的话一针见血,雍康帝顿时词穷,独自郁闷起来。 乐溪见状抱着雍康帝的手臂,向他撒娇道:“父皇!您就依了人家嘛!” 几个公主是在皇帝后妃的娇惯中长大的,从小到大,想要什么,如果得不到的就用哭闹两样招数达成目的,从来不会示弱撒娇。 是以雍康帝从未享受过女儿们小女儿态的甜声撒娇。 乐溪使出了撒娇大法,雍康帝脑子一懵,哪里有余地抵抗。 雍康帝立刻缴械投降,乐呵呵傻笑着,此时他对乐溪那是百依百顺,有求必应。 “好好好,依你依你,都依你。”雍康帝惊喜到失了魂魄,呆呆点头,嘴上无意识地不停应着。 脑子里疯狂炸烟花,他根本不清楚自己答应了乐溪什么事情。 乐溪用袖子挡着嘴偷偷笑了笑,旋即为雍康帝研磨,抓准时机哄道:“父皇最好了,快快下两道圣旨。第一道取消女儿与于斐的婚约,第二道赐婚女儿与岳郎。” “好好好,写写写。”雍康帝傻笑着连连点头,取出空白圣旨,按照乐溪的要求书写了两道圣旨,完后取出了玉玺盖印。 “谢谢父皇,您是天下最好的父亲。”乐溪忍着笑意赞美雍康帝,而后再次摇了摇她的手臂,甜甜说道:“父皇,可以遣人去宣旨了。” “对对对,宣旨宣旨。”雍康帝点着头,喊来守在一旁的太监总管,递给他两道圣旨,催促着他迅速前往岳、于两府宣旨。 太监总管小心接过圣旨,瞧着乐溪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怪物。 六公主真强大,区区三言两语,便哄得圣上下了圣旨。相比之下,后宫宠妃们吹的枕头风根本不够看。 乐溪得偿所愿,又哄了雍康帝好一会儿,估摸着宣旨的宫人已经出了宫门,才和雍康帝道别。“那父皇您继续忙,女儿先告退了。” 雍康帝目视乐溪出了殿门,笑呵呵地批阅起了奏摺。因着心情甚好,嗖嗖嗖的就是一本搞定丢在了右边。 当右手边已批阅的奏摺叠了九寸高,雍康帝执笔的手一顿,刷的一下抬头看向宫殿门口。 在乐溪的撒娇大法外加哄人大法,双重大招下,脑海里的烟花放完了,雍康帝也完全清醒过来。 雍康帝眼角抽搐,终于意识到,自己脑子一懵之下都答应了乐溪些什么要求。 宣旨队伍已经走了有小半个时辰,这时候即便是想派人快马加鞭追回他们,也已经来不及了。 这小女儿真是……真是太狡猾了! 乐溪和皇后住在同一座宫殿,雍康帝抓狂的时候,她正趴在寝宫前面亭子里,享受着春风温柔的吹拂。 她喜笑盈腮的姿态,胜过满园子奼紫嫣红的花朵。 同一时间,岳渊渟和于斐的府邸双双迎来了宣旨太监。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当两人聆听完圣旨的内容,心中百感交集。不同的是,岳渊渟不可置信了一瞬,便收敛了表情,习惯性地不让外人看出他的想法。 而于斐接过圣旨的时候,宣旨太监好心告诉了他,公主被雍康帝指婚给了岳渊渟,他的脸色那叫一个变幻莫测,色彩比彩虹还丰富。 去他娘的狗屁! 是谁说的,六公主示爱岳渊渟是为了故意气他来着? 事实证明,他妥妥的就是岳渊渟的替身! 亏得他当时还相信了。 回想起上午自己上午做出的某些自作多情的表现,于斐脸都臊红了。 当时六公主听后虽然不说话,可心中指不定如何嘲讽嗤笑他呢! 想到这里,于斐的脸色更加的不好了。 真是脸都丢尽了! 第23章 众位公主在坊间的名声虽然不好,但一直是各家关注的焦点之一。 至于,岳渊渟和于斐,留心他们身边之事的各方视线自然更多了。 虽然说岳渊渟身上的缺陷,导致关注力度少了大半,但剩下的数量仍然不小。 故而短短半日不到,雍康帝两道圣旨的内容就传遍了京城。 上至官员,下至平民百姓,统统知道了六公主未来的驸马人选从于斐改为了岳渊渟。 六公主是当今唯一未出嫁的女儿。可从她的五个姐姐招了驸马之后,不把驸马当一回事,整天忙着和众多男宠嬉闹的行事风格来看。 同一个皇宫里长大的六公主,性格自然也不会和她那几个姐姐偏差到哪里去。 所以即便岳渊渟身有缺陷,可尚了六公主,却仍然让人们感觉是糟蹋了前者。 当年惊才绝绝,风靡天下的年轻一辈第一人,未来竟然要顶着绿帽子生活。 第30页 即使现在满京城的贵女,已经不把岳渊渟当成最佳夫婿人选了,但想想他尚了公主以后的悲惨生活,依然为他深深可惜。 外人在为岳渊渟惋惜的时候,岳渊渟的父母也是在夜夜无人之时嘆息。是为了儿子,也是为了他们自己。 同巷的两户府邸,家中的孩儿都是尚了公主的,公主府就建在他们宅院的隔壁。有时候公主对驸马的骂声,或者与男宠们调笑的声音,都可以传入他们耳内。 而且公主有时候起了兴致还会过府,她一来他们还要对着自己的儿媳妇行礼,忍受她的坏脾气。 这一桩桩的糟心事,可是愁煞了他们。 岳大人与岳夫人的出身和地位比较高,或许公主心怀忌惮,不敢太放肆,他们过得会比其他几户人家好一些。 可是那也还是为自家孩儿不值,心里憋屈呀! 就在京城上下议论纷纷的时候,今年的花朝节悄然而至。 家家户户忙碌准备打点祭拜花神的祭品,前往花神庙上供祭拜。 从花朝节这一日的清晨,各座花神庙前便车水马龙,从高处往下看,挤挤挨挨的,哪里都是人头。 高门大户这一类有条件和兴致的,也会在这一天结伴郊游,赏花踏青。 宫廷内,乐溪剪了五色彩笺,用红绳系在了枝头上。 她望了望满庭春光,问了宫人现在的时辰。旋即遣人去知会皇后一声,让宫人送到宫门之外,便遣退了公主仪仗,带着贴身宫女秋绒和两个侍卫,低调出宫去寻岳渊渟去了。 乐溪早早就让侍卫打听准了岳渊渟家的位置,十分顺利地就来到了岳府。 若是往年的花朝节,岳渊渟也会和一群好友出门踏青。 不过今年他的身体出了意外,虽然今年仍有三两个至交好友前来邀请,岳渊渟却没有如往年一样和他们同出赏花,而是选择留在了家内。 或是读几本闲书,或是逗弄逗弄小狸奴。有时候兴致来了亦会写写画画。 岳渊渟推开窗扇,满园子的繁花似锦映入眼内。 其中一树迎春花开得最艷最俏,岳渊渟见了,便有了画下它的想法。 于是,他取了笔墨纸砚和颜料,轻手放在檀香木制的托盘上,捧去了凉亭。 通体毛色雪,唯有额心点缀着一点墨色斑点的小狸奴,亦步亦趋地跟在主人身后,间或发出几声软绵绵的喵喵叫声。 一只彩色蝴蝶飞舞到了它的面前,小狸奴的被吸引去了注意力,抬起小爪子纵身一扑。没扑中,蝴蝶飞入了花丛中不见了。 这时,岳渊渟已经步入了凉亭内,坐在了石凳上,铺好了纸张。 小狸奴没扑到蝴蝶,跑过去,绕着他转圈圈不甘心地喵喵叫唤。 岳渊渟莞尔一笑,把这小东西抱起来,轻手抚摸着它的背嵴为它顺毛,宠溺道:“待会儿,给你画满一张纸的蝴蝶够不够?” 小狸奴喵了一声,纵身一跃跳到了石桌上,左顾右盼,好奇地望着桌面上的纸笔。 它低下小脑袋嗅了嗅砚台内的黑色墨汁,歪着小脑袋,眨了眨自己又圆又大的眼睛。片刻后,它举起一只小爪子踩入了砚台内,爪上的白毛瞬间染成了黑色。 小狸奴吧嗒一声,踩在了宣纸上,蹦蹦跳跳,印下了七八个梅花爪印。 岳渊渟赏析片刻,点头道:“这幅墨梅图作的还不错,你很有绘画的天赋。” 趴在墙头赏男色的乐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岳渊渟闻声看去,目光来回搜寻四处,费了半天功夫,才在墙头一枝丫的花堆里发现了乐溪满头雪白落花的脑袋。 花枝微微颤动了一下,乐溪调整了姿势,移动到离花枝远一些的墙头坐下,从高处望着岳渊渟轻笑。 墙头上少女笑靥如花,耳畔几缕凌乱的髮丝,映衬得少女多了几分这个年纪应有的俏皮。 岳渊渟心跳频率错乱,心里生出将这一个画面永远留在纸上的冲动。 乐溪捧着脸,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岳渊渟,笑容可掬。 顷刻后,少女清脆甜美的嗓音飘了过来。“岳郎,你怎么可以这样可爱?” 可爱? 岳渊渟的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 他平静了自己错频的心跳,迈步走到了墙边,昂首目视乐溪。 小狸奴发现了主人的离开,跳下石桌跟了过来,朝着乐溪喵喵叫了两声,从墙边的树木攀爬上去,跃到了墙头。 乐溪发现了身侧观察着自己的小东西,青葱玉指挠了挠它的下巴。 小狸奴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舔了舔乐溪的手指,旋即跳上了她的手臂,攀到了她的肩头蹲坐下来。 如此姿势距离,乐溪只需稍稍侧一下头,脸颊就可以蹭到它柔软的毛毛。 乐溪和小狸奴脸碰脸互相蹭了蹭,望向岳渊渟欣喜道:“你的宠物很喜欢我呢。” 看见了一人一宠一见如故,互相亲近的情景,岳渊渟眼神柔和了些许。 他动了动唇,宛如玉石相撞的动听声音从口中溢出。“六公主……怎会在此?” 乐溪歪头一笑,和他互相对视着,解释道:“今日是花朝节,我是特地出宫来找你的呀!想和你一起出去赏花游玩,你愿意吗?” 这是岳渊渟第二次在乐溪的眼眸里,看见了几乎要滴出来的绵绵情意,又一次地走神了一瞬。 “岳某腿脚不便,出去恐会扫了公主的雅兴。公主还是找别人一同前去踏青吧。”岳渊渟沉默了数息,摇头拒绝了乐溪的邀请。 “没有别人,岳郎不去,那我不去了。”乐溪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道。 乐溪无意识说出的情话,令得岳渊渟的心脏狠狠颤了颤。 “我想和岳郎一起度过今日,既然岳郎不想出门,那我就留下来陪你吧。”乐溪看了眼地面,徵询岳渊渟的意见。“我从这儿跳下去,岳郎接住我好不好?” 岳渊渟担心乐溪不小心摔伤,赶紧制止道:“不可!” 言罢,他忽然想起自己遗漏的一个疑问,于是问道:“你是如何上来的?” 乐溪回头瞧了一眼后面,“侍卫找了一把梯子过来,我用木梯上来的。” “我和你出去便是。”岳渊渟嘆了一口气,叮嘱道:“你小心从梯子下去,然后在外头等我一会,我这边换身衣裳与你出门。” “好,那你要快一些。”乐溪立时笑的比百花还灿烂,她补充道:“我这里一马车的东西,你不用准备其他的了,换完衣裳直接出来就好。” 岳渊渟微微颔首,转身去了寝室更衣。 直到看不见他的背影了,乐溪才在侍女和侍卫焦灼担忧的眼神下,安然无恙地下了木梯。她抱着肩头的小狸奴,掀开车帘,入了车厢内静心等待岳渊渟。 今天是节庆日,人不是在热闹非凡的大街就是在郊外或者花神庙里。因此这条巷子里,能看见的人,只有乐溪一众。 他们不出声,四周马上显得静悄悄了。 第31页 乐溪坐在车窗旁边,掀开帘子露出一道缝隙,观看车外的画面。 小狸奴钻进乐溪怀里,两条前腿扒着窗檐,学着乐溪的神情,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外面。 终于,岳渊渟着一袭天青色对襟宽袍,带着一个侍从缓缓而来。 他行走间广袖飘飘,流露出一股超凡的美感,袖口用银色丝线勾勒成的祥云暗纹隐隐有流光可见。 可以想像得出,他容颜腿脚完好之时,是一种何等的风采。 只怕是贊一句谪仙都还不够! 乐溪惊喜地探出脑袋,招手唿唤他。“岳郎!我在这儿。” “喵喵喵!”小狸奴也探头叫唤。 岳渊渟抬眼望向那眼巴巴的两只,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笑意。 他从从容容走到了马车边上,慢条斯理地上了车,向着乐溪一颔首,才提起衣摆跪坐在垫子上。 岳渊渟目光在乐溪头上稍稍停留了两个唿吸的时间。 “我头上有东西吗?”乐溪发现了他的视线所在,不由得摸了摸头顶,摸下几片花瓣,是在她之前藏在花枝里碰落的。 她从暗格里取出一把桃木梳,放入岳渊渟手中。她的手指不意外地碰到了岳渊渟的手掌。 肌肤相触,乐溪没什么,反倒是岳渊渟感觉手掌一痒,连带着心尖好像也被羽毛轻轻撩动了一下。 他不自然地把握着木梳的手收回了衣袖里,大拇指摩挲乐溪碰到的地方。 乐溪以一种专属爱人之间应有的亲昵语调,自然熟稔地说道:“没带铜镜,我看不到头上,岳郎帮帮我拿掉花瓣,再梳梳头吧。” 岳渊渟心跳一顿,视线移动至她的双眼,读出了里面流动的爱意,闭了闭眼睛。 他再也无法告诉自己,公主是闹着玩的了。 第24章 乐溪坐在岳渊渟面前,低垂着头,好方便岳渊渟行动。 岳渊渟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拈下夹杂在乐溪一头柔滑乌髮中的点点花瓣。 待花瓣清理干净了,他才举起桃木梳。 因为是第一次为别人,特别还是个女儿家梳发,他的动作有些生疏,但这还不至于难倒他。 在花费了些许时间后,岳渊渟顺利地为乐溪梳理好凌乱的髮丝,还顺手扶正了她歪了的白玉髮簪。 “已经整理好了。”岳渊渟仔细观察了一番她如云的鬓髮,确定没有问题了才道。 话毕,乐溪接过木梳,重新放入了暗格里,然后回头看着他,脸庞绽放出一个绚烂如花的笑容。岳渊渟猝不及防,尚未平静下来的心湖再次起了波澜。 花朝节这日,许多商户会于街道两边设立了花摊贩卖百花。随着穿梭在各家的摊位看花买花的人堆积成了人海,一条街道便形成了一个大型花市,热闹非凡。 整条街都是各式各样的花卉,花气袭人。马车陡一从巷子出了大街,阵阵花香便扑鼻而来。 因着街道的行人川流不息,车马难行。乐溪与岳渊渟的出城之路不是很顺畅,乘坐的马车停停走走。 两人倒也不心焦,反而还兴致勃勃地观赏起了街边的栽在花盆里的鲜花,时不时还交流各自的看法。 氛围轻松愉快,和谐融洽。 闲谈时,岳渊渟不由自主地沉浸于其中。 就在两人醉心于你一言我一语的交流之中时,费了大半个时辰,马车终于驶出了城门。 车轮在郊外的小路轱辘辘转动,路边铺着一层平坦的青草,偶尔有野花探出脑袋沐浴春风。 花市喧嚣的声音消失在了耳畔,浓郁的花香变为了青草绿树的清新气息。 马车停在了绿树成荫的丛林里,侍从掀起车帘,小狸奴率先跳了下去,岳渊渟才跟在这小东西之后起身下了车。 待乐溪低头从车厢里出来,第一眼便看见了伸到自己面前的男子手掌。 乐溪抬首和岳渊渟对视一眼,嫣然一笑,把柔荑送入了岳渊渟掌心。后者轻轻握着她的素手,搀扶着她下了马车。 “那边有文人雅士举办雅宴,公主想过去看看吗?”岳渊渟指着半山腰上,依稀可见轻纱飘动的某一处说道。 他参加过不少节庆的雅宴,往年的花朝节也时有受邀参与,对宴席的场景很是熟悉。 虽然听不到山上传下的欢声笑语,不过从山腰挂起的纱帷这一点来看,熟悉游宴景象的人,都能猜到那里鲜花甚繁华,有人就地设宴煮茶饮酒、观花赋诗了。 话音刚落下,一群群朝气蓬勃的少女们,便结伴从弯道里拐了出来,往着山腰上走去。 乐溪和岳渊渟站在她们的视线死角,两人可以看见少女们,她们却瞧不见两人。 见此情形,本来就不想去凑热闹的乐溪,更加的坚定了自己想法。“不了,我怕她们跟我抢你。” 岳渊渟先是眼神微微黯淡了一些,继而忍俊不禁扬起了嘴角。 以他如今这副伤残的躯体,那些女子见了恐怕只会避之不及,何来“抢”字一说。也就只有六公主还把他当做稀世珍宝,死死藏着,生怕别人抢了去。 乐溪不知道岳渊渟的想法,她环顾四周一圈,静心侧耳倾听丛林万物的声音。 她从林间的诸多鸟鸣声中,听见了流水潺潺声,于是指着声音的源头,眉欢眼笑道:“那边有溪流,花草会生长的更加彭勃,我们去那边走走。” 岳渊渟眉眼柔和,颔首应了一声。“好。” 郊外遍野都是蝴蝶,小狸奴蹦蹦跳跳地追着蝴蝶乱跑,却并不会离开众人的视线范围。 两人并排着走在前方,侍从们手里提着篮子或是食盒跟在后头。 乐溪挪了挪脚悄悄靠近岳渊渟,肩并肩和他一起走。春风吹着两人的宽大的衣袖交缠触碰,走着走着,乐溪蓦地牵住了岳渊渟的手。 岳渊渟的手指有些冰凉,乐溪温暖柔软的指肉乍一触碰到他,顿时一阵暖意入手袭上心头。岳渊渟侧头看向乐溪,她回以一笑,牵手的姿势从牵着他的手掌换为了和他十指紧扣。 岳渊渟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点什么,到最后却抿了抿嘴,把话吞回了肚子里。 小溪边上生长着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虬根盘结,树冠如伞。 两人漫步行走到树下,才看见有一硕大的树根扎入了溪流里,拦下了从上游流下来的一盏盏花神灯。 “我们在这里歇息一会儿吧。”乐溪见此处景色大好,提议道。 此时两人的手仍然紧紧扣在一起,只是因为宽大的衣袖遮挡住了,侍从们才没有瞧见。岳渊渟牵着她坐到了树下。 小狸奴一路扑蝶而来,累得筋疲力尽,一旦停了下来,眼皮立刻就撑不开了。 它毛绒绒的小脑袋趴在岳渊渟的膝头上,唿唿大睡。 瞧着它,岳渊渟无奈地笑了笑,另一只手轻轻抚摸它的背嵴。 乐溪眼珠子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岳渊渟,神情非常专注。连岳渊渟转过头来了,她都没发现。 侍从们见了,轻手轻脚退开了一些距离,留给他们两人足够的空间。 第32页 在乐溪的视线下,岳渊渟不自然地触摸了下自己脸上的伤疤。他和乐溪牵在一起的手动了动,刚想要收回,乐溪却说话了。 “岳郎,我想亲你。” 乐溪语出惊人,岳渊渟蓦地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他吓得手都忘记抽回了,满心的震惊,连因脸上伤疤而生起的黯然情绪也转瞬荡然无存。 侍从们同样听见了乐溪的惊人之语,咽了咽口水,恨不得把头低进了泥土里。 好半晌,岳渊渟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似乎想要确定是自己听岔了,试着问道:“你刚才说的是……?” 乐溪摸了摸自己滚烫得厉害的脸颊,一字一句将刚才脱口之言又清晰地说了一遍。“我说,我想亲你。” 乐溪说罢,岳渊渟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她便吻上了他的唇。 感受到双唇传来的温暖柔软,岳渊渟身体勐地一僵,心脏控制不住地砰砰跳动,脑子一片空白。 一吻下来,乐溪把上个世界从他身上学会的手段还回给了他一小半。 末了,乐溪舔了舔他的薄唇,用牙齿咬着他的下唇,笑吟吟看着他,也不急着松口。 岳渊渟灵魂出窍,乐溪旁若无人,侍从们把自己当成一个没有眼耳的石头。 是以,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有人从树丛里走了出来,将乐溪与岳渊渟亲密的画面,完完全全看入了眼里。 王卉芝惊愕地捂着下嘴巴,眼睛瞪得圆圆的,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幕。 由于这一幅景象出现的太突然,内容又太令人震惊了。于斐惊愕之下,声音剎那就从喉咙里跳了出来。“你……你们……” 于斐和王卉芝有一段时日没有见过面了,而且他和六公主的婚约已经作罢,他和王卉芝的事情也可以摆到了明面上。于是,趁着花朝节这日,于斐便约了王卉芝一起去郊外踏青。 他们不爱往热闹的地方凑,便去了安静一些的场所散步。前段路程两天说说笑笑,十分愉快。谁知道当他们穿梭过了丛林,从一条小道里拐了出来,会看见六公主和岳渊渟亲昵的举动。 外人的声音令得岳渊渟魂魄入体,恢復了神智。他的身体乍然向后弹开,乐溪的牙齿离开了他的下唇。 因为乐溪故意捉弄他,分开后他的下唇还留有几个浅浅的牙印。 他下意识用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下一刻,指尖却仿佛碰到了滚烫的开水,刷的一下抽离唇部。 乐溪不高兴地瞪了一眼不速之客。 于斐迅速收敛起脸上的失态,清了清嗓音,躬身行礼。“公主殿下,岳大人。”被人撞破了,非但不觉得理亏,还理直气壮地瞪人。所以说,果然不愧是大雍的公主吗? 站在于斐身边的王卉芝,此时也回过神来,连忙向两人行礼问好。 面对外人,岳渊渟迅速重拾了自己淡然沉着。 “于大人。”他姿态优雅地起身回礼,面上波澜不惊,淡定极了,好似刚才做出出格行为的人不是他。 乐溪亦是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和岳渊渟如出一辙。 于斐和王卉芝望见他们气定神闲的神情,只觉语塞无言。 乐溪扫了他们一眼,若无其事地道:“真巧呀,于大人。” 于斐:“……” 他觉得自己继续待在这里,半条命很快就没了。 于斐刚要告退,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夹杂着男女说话的声音就闯了进来。 “溪边好像有人在,咱们还要过去吗?” “去!怎么不去了?几位公主驾临,即便是有人占了地方也得让位。” “刘郎之语深得吾心,二皇姐,不是皇妹看不起你的驸马。他这幅畏畏缩缩的样子,连个庶人都不如。” “哼!待本宫回府了,定要好好教训他。” 五位公主仪仗齐全,带着自己的驸马和男宠们,一行人浩浩荡荡进入了岳渊渟等人的视线。 因为各人的站位不同,来人只能看清楚于斐和王卉芝的正面,以及岳渊渟的半个侧面。刚好乐溪是背对着他们的,他们能收入眼内的只有一个背影。 几个低着头,一看就是侍从的,来人瞧也不瞧。就连于斐和王卉芝,五位公主也只是稍稍扫了一眼视线就挪开。 只有岳渊渟一下子就吸引了五人的目光,她们停在了岳渊渟脸上的伤疤上,眼中充满了快意。 以前的岳渊渟的才华深受世人追捧,更是一个不世的美男子。 她们姐妹五人都曾经绞尽脑汁,试图让岳渊渟成为她们的入幕之宾。结果岳渊渟却狠狠扫了他们的脸面,自那时起,五人便记恨上了他。 只是那时岳渊渟闻名遐迩,她们一直拿岳渊渟没办法,只能在心里生闷气。 自从她们听说岳渊渟毁容跛脚之后,心里不知道多开心。可惜岳渊渟深居简出,她们暂时找不到机会报復他。 今日来了一回郊外踏青,老天爷却让他们遇上了仇人,她们如何能放过他。 五位公主对视一眼,五张脸上挂起了毫无二致的讥笑。 第25章 这几个皇家公主能享受如今的地位待遇,甚至生活奢侈放纵、荒淫无度都无人敢管。不过是因为她们的投胎技术了得,投了一个好胎,生在了大雍这个皇女稀少的奇特皇朝,当了一回皇家国宝。 她们拥有一个好出身,长了一张好脸,脑子却只会用到在玩乐之上,身上连一丝一毫拿的出手的优点都没有。 如若是身处于官宦家庭,性别换为男子,她们便是一群光会惹是生非纨绔子弟,典型的酒囊饭袋。 五位公主举起各自手上或是挂着流苏,或是挂着玉坠的纨扇,掩盖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带着一群人缓缓步行而来,停在了乐溪几人几米开外的地方。 “这不是岳郎君吗?”二公主纨扇半掩,张大眼睛看着岳渊渟,做出惊讶极了的表情。“郎君容颜有缺,本宫一时认不出来,还望莫怪。” 嘴上说着莫怪之言,她的眼里却满是幸灾乐祸的笑意,恐怕那纨扇之后的嘴唇也是翘起的。 在场的人里面,只要是长了耳朵的都能听明白二公主是故意拿话刺岳渊渟。甫一听完二公主的一席话,意欲转身的乐溪,登时放弃了原有的想法,干脆保持原有的姿势不动了。 于斐目光掠过乐溪,想看清她听完二公主暗讽完自己意中人之后的神情。在瞧见她的眼睛危险地眯起后,想起自己曾经的丢脸经歷,于斐就知道待会儿二公主几人要吃教训了。 对于二公主故意往自己的伤口上撒盐的言语,岳渊渟的内心毫无波动。因为她不是自己在意的人,对于她如何看待自己,岳渊渟丝毫不在意。 他方才会突然在意起自己的伤疤,不过是因为当时在他身旁专注看着他的人是六公主而已。 岳渊渟面色不变,眸子里更是一丝波澜都没有。故意激怒她的二公主心下更加恼火了,她递给身旁的三公主一个眼色。 第33页 三公主会意,扇了扇纨扇道:“本宫姐妹几人,早已仰慕岳郎君的才华多时,一直想找机会与郎君亲近亲近,奈何屡次无缘。不过,再过几个月岳郎君便要与六皇妹成婚,届时你我便是一家人了。往后本宫便再也不愁没有机会向岳郎君请教了。” 说着说着,她的话锋陡然一转,从官职上下手针对岳渊渟。“听闻岳大人向父皇递了辞呈?是因为身上的伤吗?其实,岳郎君实在不必为不能继续为官伤心。没有官职在身多好,像本宫姐妹几个的驸马,无事一身轻,多悠闲自在啊!” 岳渊渟小幅度点了点头,贊同道:“嗯,是挺不错的,以后可以拥有更多的时间和六公主相处了。” 乐溪听罢,目中的寒冰暂且退隐,饱含爱意望向岳渊渟,展颜一笑。 岳渊渟见了,嘴角略微扬起,回以乐溪温柔一笑。 他对乐溪的这一笑,却彻底点燃了五位公主胸中的怒火,她们眼中冒出了火星子。 岳渊渟面对她们一直都是态度冷淡,目光漠然,连礼节性的微笑都未曾露过。眼下,他竟然当着她们的面,和一个女人眉眼传情。一向骄傲的五位公主怎能不恼怒? 本来她们还打算针对岳渊渟在意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打击过他之后,再用其他手段报復他。现在心在怒火轰的一下爆炸了,炸毁了她们原本就没多少的理智,同时也烧毁了她们原本的计划。 大公主尖声质问:“岳郎君这是在和哪家的小贱人眉来眼去?” 话毕,她就想要和其他几位公主拉扯乐溪转身,看看这得到岳渊渟真心一笑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其中一人的指尖甫一触到乐溪的衣裳,乐溪就回身打掉了几人的手,旋即对着面目狰狞的几人就是一巴掌扇过去。 于斐目睹了乐溪怒扇了五位公主的画面,好像自己也受了她的一巴掌似的,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他以为六公主最多也就是讽刺回去,料不到她竟然还动手了! 于斐内心有点小余悸,又觉得颇为舒爽。 他早就看不惯五位公主在宫外专横跋扈的所作所为了。只不过,他和众臣一样,知晓皇族对公主们宝贝到他们都捨不得打骂一句,于斐自然也不敢冒着风险对公主们做些什么。 但是,现在和她们同是国宝阶层的六公主,却狠狠扇了她们一巴掌。排除众公主的男宠,周遭无人不是大快人心的。尤其是五位受过她们颇多摧残的驸马,恨不得拍掌大笑。虽然他们并不敢明目张胆地表现出自己心中的快意就是了。 掌掴国宝公主,还是一下子就扇了五个,宫中的几位捨不得,那么大雍恐怕只有乐溪敢这么做了! 岳渊渟定定望着乐溪,心里觉得她兇巴巴的样子也可爱极了! 五声脆响的巴掌声落下,五人当即被扇蒙了。 脸上的痛意蔓延到了耳嘴,甚至是眼睛部分。疼痛之下,她们眼睛里冒出了生理性盐水。 从来,从来没有人打过她们! 这小贱人竟然胆敢打她们的耳光,今日定要将她剥皮凌迟而死! 五人侧头捂着脸,怀着强烈的恨意,忍痛朝着带过来的侍卫们嘶声怒吼。“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快将这冒犯了公主的贱人拿下!” 其实五位公主刚一受了掌掴,他们便沖了过来。但是,冲到一半,看清楚了甩了一巴掌给各个公主的少女是谁,他们的脚步立刻就剎住了。 面对五位公主的呵斥,他们只能僵着身体垂下脑袋,实在不敢按她们的话去做。 五人气得身体都哆嗦了。“好……你们很好……” 她们准备手撕了那贱人,之后再去惩罚这群不听命令的狗东西。几人双目喷火回头,所见到的就是乐溪用帕子擦手掌的画面,霍然哑火。 “六……六皇妹?!” “怎会是你?!” 她们傻眼了! 几只鸟儿叽叽喳喳叫着飞过,零星树叶悠然飘落,仿佛也在耻笑她们的蠢态。 “对呀!就是我打的你们,谁让暗讽你们说我未来的驸马,还骂我小贱人来着。你们嘴巴比茅坑还臭,我难道还打不得了?” 乐溪擦干净了手,松开手里的帕子,任它随着春风飞舞而去。 她转身抱住了岳渊渟的腰,埋入他的怀里,红润的脸颊蹭了蹭他的胸膛。岳渊渟抬起手,抚摸过她锦缎般的秀髮,无奈地笑了笑。 大公主瞪着他们咬了咬唇,眼中带着点儿恨,又带着点儿不甘心。“就这么个残废的东西,也值得六皇妹你宝贝?你也不瞧瞧他如今这张脸,夜里见了,你也不怕看成恶鬼吓晕了自己?” “在我眼里,别说只是区区一道伤疤了,便是他真成了恶鬼我也依然喜欢。”乐溪踮起脚尖,捧着岳渊渟的脸左右端详,復又柔软的手来回轻抚他的疤痕,痴痴入迷道:“而且,我觉得有道疤痕在脸也上挺好的,十分英武!” 周围的听众心下直感嘆:如此听来,六公主当真是爱惨了岳郎君! 几位驸马偷偷抬眼看了看岳渊渟,艷羡又眼红。 言罢,乐溪再次埋入了岳渊渟的怀里,鼻息间都是他身上的青竹清心味道。 岳渊渟品味完乐溪的一番言语,瞧着她的脑袋在自己胸膛乱蹭的可爱模样,似醉要醉。这一刻,他知道自己的整颗心都被怀里的少女偷走了。 四公主妒火中烧,挑拨离间道:“本宫这位小妹一向喜新厌旧。岳郎君往后可要当心千万别受了情伤。” 岳渊渟甚至没有抬头,他专注地注视着怀里乐溪的头顶,掷地有声道:“我相信她!” 四公主磨牙道:“我且看你们能黏煳到何时?” 大公主瞪着两人,恨恨拂袖,冷哼一声道:“哼!今日之事,本宫定会一一向父皇和皇祖母禀明!” 乐溪终于肯从岳渊渟怀里出来了,她满不在乎地说道:“嗯,你去吧。等我回宫了,我不但要找父皇和皇祖母祖母,还会寻我母后与太子大哥告状的。” “你……你……” 五位公主一手颤颤巍巍地指着乐溪,气愤到成为了哮喘病患者,气促,胸闷,口哑,无法喘息。 男宠们眼见不好,纷纷围了上去,合力抬走了她们。免得她们真的被六公主气死了,他们会遭迁怒陪葬。 众人担忧几位公主的性命心急着撤退,忘记带上了几位驸马。 乐溪也不管他们,从侍女手上的篮子里取出了一块锦缎,铺在了绿草茵茵的草丛上,而后招手唤岳渊渟过来。 待他坐好在了自己身边,乐溪又从食盒里取出了几碟百花糕。 她拈起一块嫩黄色花朵形状的,餵给岳渊渟吃。“按照传统,今日是要食用百花糕的。这是我亲手做的,岳郎你尝尝好不好吃。” 岳渊渟低头看了眼唇边的花糕,抬头对上乐溪宛如桃花盛放的笑脸,张口咬下了一半。 公主金枝玉叶,竟为他亲手做花糕,即便他再如何不喜吃甜食,亦会细细品味一一咽下。 第34页 乐溪相当自然地把剩下的另一半,岳渊渟咬过花糕,送入了自己的口中。 …… 为了维护岳渊渟掌掴五位公主! 不在乎岳渊渟颜毁脚残! 以万金之躯为岳渊渟做百花糕! 亲手餵岳渊渟食用花糕! 而他们的公主呢,看着他们连个好脸色都千年难得一见,平日对他们非打即骂。 对比自身的情况,在看看岳渊渟在六公主身边所受到的待遇,他们羡慕嫉妒的发狂。 为何他们尚到的公主会与岳渊渟尚到的就天差地别了呢? 对了,从前六公主的坏脾气也是众所周知的,四公主也说过她喜新厌旧。或许当六公主建府出宫收了男宠,想来岳渊渟很快便会沦落到他们一样的境地了。 这般自我安慰过后,几位驸马心情一下子便由阴转晴了。就连先前觉得难以入眼的景色,亦是瞬息变得美好得不得了。 第26章 乐溪同岳渊渟两人你餵我一块,我餵你一块,品尝过后还不忘互相交流意见。他们旁若无人,沉浸在和对方相处之中。 空气中飘荡着足以齁死人的甜腻气息。 无论是众位驸马,还是于斐于和王卉芝这一对,旁观下来不仅牙酸得要命,还甜腻到反胃。想必他们未来几日闻到甜味就心有余悸。 这一顿狗粮若是继续吃下去,今日的晚膳是不必食用了。 诸人是再也待不下去了。 但因着乐溪和岳渊渟之间气氛甚好,几人不欲出声打扰他们,便躬身行礼作了无声的告退,才悄无声息地离去了。 直到进入了林子里,再也肯不见他们两人了。几人仍是一边捂着腮帮子,一边用手掌作扇,不停地扇着,试图赶走满鼻其实并非真切存在的甜味。 两人一样样品尝完了花糕,小狸奴也睡醒了。一场睡眠下过后,小东西立刻从霜打的茄子变为了生龙活虎。 小狸奴喵喵喵叫着在草地上打着滚儿,梅花小爪子□□着草丛里随风摇摆的野花。 岳渊渟步行过去抱起这小捣蛋鬼,拍干净它身上的草屑花瓣。随后他与乐溪携手在附近漫步了一周,就信步沿着溪水往下游观景而去。 夕阳西下,西边天际云霞斑斓,好似纺织女织就成的上好锦缎。 万物沐浴在落日余晖之下,宛如蒙上了一层薄如蝉翼的淡金色轻纱,增添了几分朦胧感,如梦似幻。 波光粼粼的溪面上,倒映着两道迤迤行走的人影。 乐溪和岳渊渟披着落日赠送的金辉,在花草芳香的送别下,徐徐上了马车归家。 回城的大道上,车辚马萧,队伍排成了一条长龙,一眼看不到尽头。 耳畔飘入一阵男女说说笑笑的声音,乐溪好奇之下撩起一角车帘,探头往车外望去。 乐溪乘坐的马车是隐秘式,三侧辅以木料遮拦。一般而言,车外之人是看不见车里的情况的。 而旁边的数量马车却恰好相反,四方以透明薄纱为帷帐,车内的一切一览无遗。马车跑动之时,微风会吹拂起四面的帷帐,有一种朦胧之美感。当朝文人出外多爱乘坐此车。 乐溪很快看清了邻近的几辆车里,都坐着一名身穿各色文士服的男子。 而在他们左右两侧,最少也会有两个浓妆艷抹的歌妓陪伴。他们其中尤以一鬚髮皆白、敞胸露怀的老者,最吸引人的眼球。 乐溪只瞧了一眼,便看出了他们是一群携妓出游的士人。大概是参加完了雅宴,一同相伴而归。 就在乐溪出神之际,一只男子的手掌遮住了她的眼睛,从她手上取了车帘挡住了缝隙。 “外头多是放荡不羁之人,莫要多看污了眼睛。”见乐溪一脸困惑地看着自己,岳渊渟好声解释道。 乐溪笑了笑,正要开口,车窗外的谈话却突然引走了她的注意力。 “不远处的马车里,似依稀闪过岳郎君的面容。” “不是说岳郎君拒绝了所有的邀约吗?按理说这一日他都会在家中度过,如何会出现在此?” “唐兄莫不是眼花了?就岳渊渟那张脸还敢出来见人?” “是极是极,不过岳渊渟此人确实可惜了!” “唉,岳郎君遭此磨难,实乃不幸啊!” “呵!有何不幸?做不成朝廷命官,他不是还可以做他的驸马吗?” “大雍的驸马呀,哈哈哈哈哈……嘎!” 那人正大笑不止,突然一个果子从天而降,划破空气径直射入了他嘴里。恰好卡在了他的喉咙,堵住了他所有的声音。 躺在歌妓的一双玉腿上,敞胸露怀的老者,眯着眼睛,老神在在道:“年轻人幸灾乐祸过了,天降惩罚了吧。” 那名士人不知道喉咙里的是果子,生怕是有毒的东西,不敢乱吞,但是吐又吐不出来。只得双手胡乱挥舞,嘴里发出呜呜声,急得眼睛都红了。 与他同乘一辆车的两名歌妓见状,也有些急了。一女手忙脚乱地按着他不让他乱动,一女探手入其口,为其抠出“天罚”之物。 待喉咙里的异物清理出来了,士人才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狂擦脸额的汗珠,心有余悸。 周遭目睹了这一场事故的士人们,忽地发出一阵闹笑。那士人不见血色的脸,瞬间红了又黑。 车厢里,乐溪捂着嘴发出阵阵窃笑,小模样得意洋洋的,可爱又暖心。 岳渊渟伸出食指羽毛般点了点乐溪的鼻樑,失笑道:“调皮。” 闻声,窝在岳渊渟膝上的小狸奴抬起头叫了一声,宝石般的眼睛满是疑惑。 岳渊渟摸了摸它的小脑袋,柔声道:“不是在说你。” 乐溪把它抱过来蹭了蹭。“今日且给他一个小小的教训,往后准让他们知道,他们今日的嘲笑是有多离谱。” 乐溪相当自然地伸手去摸了摸岳渊渟脸上的伤疤,捧着下巴,凝视他的眼睛问道:“岳郎想要治好身上的伤吗?” 回去后,她得好好挑挑系统商城里哪种药的效果比较好。 “随缘吧!”岳渊渟淡笑着回答说。 他看得开,旁人的言语并不会给他造成烦恼。能恢復自然是好,若是不能,也没有可执着的。毕竟六公主都不在意不是吗? “父皇召集的医者已经入京,想来不久之后便能研究出可行的药方了。”嗯,正好用他们的药物掩人耳目,好方便她换成商城买来的药给岳郎服用。 岳渊渟莞尔一笑,不抱希望地点了点头。 进了城门,排成长队的各家的车马便分开了。 马夫驾着马车穿过大街小巷,最终停在了岳府的大门前,乐溪依依不捨地和岳渊渟道别。 当岳渊渟抱着狸奴躬身出去了半个身子,乐溪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还有一件事情没做,电光火石之间拉住了他的衣袖。 岳渊渟脚步一顿,回首柔声问道:“怎么了?” 乐溪略微羞涩地笑了笑,从暗格里取出一个瓜果递给岳渊渟。“这个瓜你拿回去吃吧。”如今这时节木瓜、木桃什么的都是没有的,好在皇宫的暖房里种有些瓜果,她挑了其中长相最好的一个摘了。 第35页 岳渊渟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放下小狸奴,摘下腰间佩戴的玉佩亲手戴在了乐溪的身上,才接过她手上的瓜果。 两人默默对视着,良久之后岳渊渟留恋地收回目光,哑声开口道:“天色已晚,公主早些回宫,莫让皇上与娘娘担心。” “好,你也回去吧。” 乐溪目送岳渊渟下车,帘子甫一落下,下一刻就让乐溪再次撩了起来。 她原本想看着岳渊渟进府才走,刚一伸头出来,猝不及防就看见了车下岳渊渟在噙笑望她。 岳渊渟说道:“公主先走,我想看着你离开。”他含笑眼睛仿若一泓清澈的清泉,眸中碧波荡漾,令人望之心醉。 乐溪心中划过一股暖流,如他所愿进入了车厢,吩咐侍从驾车回宫。 她半趴在窗口上和岳渊渟对望,直到马车远去,再也看不到那人的影迹,她才不舍地把收回脑袋。 车厢里,乐溪两手握着岳渊渟赠予的玉佩,双唇勾起形成了一道嫣红的弯月,脸庞上露出了一个甜蜜动人的笑容。 晚风唿啸,吹不散岳渊渟满心的热意。 他紧了紧怀中的瓜果,跟在小狸奴身后,步履愉悦进入了家门。 再有半个月她便及笄了,不用着急,很快了。 岳大人夫妇听闻下人来禀儿子终于归家了,心焦难耐地等待着他过来。岳渊渟刚踏入堂门,夫妻俩便迫不及待地发问了。 “我儿,闻说你今日与六公主出行踏青了,她没有为难你吧?” “并无,她……她怎会为难我?”岳渊渟脑中浮现乐溪的一颦一笑,嘴角不由自主地翘起。 “怎么就不可能了?她们这些公主最是霸道蛮横,对驸马从来不当夫君看待。更别说我儿你如今这般模样,她定然是冷言冷语嘲讽你了。”岳夫人含泪道。 “明日我去和族人商谈,看能否取消这份婚事。”岳大人嘆息道。 岳渊渟摇头拒绝了,微笑着说明道:“不必,六公主和其余五位公主没有丝毫相像之处,并非传闻中的那般骄横。她是一个极好的女子,父亲和母亲见了,定然也会十分喜爱她。” 他望着父母完全不相信的神情,知道光凭言语是不能令他们改观的,便也不欲多加解释。只待他们与六公主相处之后,一切自然明了。 岳渊渟想罢,语气铿锵坚定地表明自己的心意。“我想娶六公主,与之携手共度一生!” “按照大雍歷代公主的作风,六公主出宫后,定然也会大肆招男宠。纵然我儿有心与之相敬如宾,可每日见她与众人男宠厮混,你当真能接受得了?”岳夫人依然是在为自己的孩子委屈。 岳渊渟不在意地笑了笑,目中充满了对乐溪的信任之情。 他略微摆了摆头,轻声说道:“不会,不会有男宠的,我相信她。” 岳夫人本来还想反驳点什么,可看仔细了岳渊渟坚定的表情,嗓子突然就哑了。 她深深嘆息一声,爱怜地拍了拍岳渊渟的手。“唉,也罢,也罢。” 我儿心善,只希望六公主往后莫要为难我儿。 第27章 乐溪一日之内导致五位公主当众出丑了两次,当晚她们辗转反侧,气得心都要烧焦了。虽然乐溪已经警告过了几位公主,不过那只能让她们退却一个晚上。 次日,咽不下这口气的众公主,便联合起来去找雍康帝告状了。 对待此事,乐溪也显示出了狡猾如狐的一面。乐溪深悉她们不会善罢甘休,告别岳渊渟回宫后,便抢在她们前头,将太后、雍康帝、皇后、太子几人的寝宫统统走访了个遍。 乐溪并没有故意抹黑她。因为其他公主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白的,并不需要她多增添一笔。 所以,乐溪就直接跟雍康帝几人实话实说说了。因为五位公主联合起来欺辱她的未来驸马,她很生气,故而扇了她们每人一巴掌。 乐溪是嫡女,又是年纪最小的皇女,在皇宫中本就是最受宠爱的。更别提,她还摆出了曾经令雍康帝一败涂地的撒娇大法,太后、皇后和太子一概中招。 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们纷纷表示是五位公主的过错在先,责任不在乐溪。又表明了是他们宠溺过多,疏于管教,才导致了其余几位公主无法无天。为了避免她们以后惹下滔天大祸,乐溪给点教训也是好事。 乐溪得到了保证,踏着雀跃的步伐回宫了。 翌日清晨,公主们的母妃便在皇后那受了一个时辰的训斥,完后又被太后派人请了过去。而她们的兄弟也被太子专门指点了一顿,中途又让了雍康帝叫了过去训话。 是以,当公主们闹闹哄哄地入宫想要讨回公道时,半道上就让人截了去。 宫妃和皇子连番上阵炮。轰她们,半天下来公主们都被训蒙了,时辰一到满心不甘的她们就让人送回了公主府。 此番入宫,连雍康帝本人的一片衣角都没见到,她们郁闷得发狂,心里暗骂了无数遍乐溪。 不过,从这次的事情中,她们也看清了一点事实。虽说她们和乐溪虽然同为公主,但无论是在身份上,还是在帝皇心里的地位上,都存有极大的差距。 自此,她们至少是不敢在明面上,找乐溪和岳渊渟的不愉快了。 弹指一瞬间,就到了乐溪成年的日子。 通过卜卦选定了举办及笄礼的日期,便有主管礼仪的官员和宗室人员提前三天,确定好了观礼人员的名单,派发了请柬。 及笄这一日,天刚亮,便有车马络绎不绝驶入宫门。 宾客如云,却不见寻常宴会上的喧闹,反而各人都缄口端坐着,神情肃穆庄重。 在礼乐伴奏中,乐溪受了贊者三加服,冠者三加冠,得了长者所赐的表字,礼成后才归席接受了众多宾客的祝贺。 收锣罢鼓,送走了宾客之后,时间已是未时。 乐溪一上午几乎都是在端着身板,换着地儿行礼、回礼。来来回回折腾一大通下来,她整个人都虚脱了。 但是,当岳渊渟用红玉亲手雕琢打磨而成的桃花簪,经由宫人送到她手中后,乐溪满身的疲惫瞬息就流走了。 她半天都笑眯眯地躺在床上,翻来滚去。 及笄礼后,乐溪和岳渊渟的婚事便摆上了议事日程。岳家全族齐动准备聘礼,同时还要忙碌纳彩,问名,纳吉等相关婚礼流程。 掌管礼仪的官员们,在良辰吉日定下后,很快也着手置办採购公主的陪嫁物。 好在公主府的问题不大,邻近岳家一侧的空宅本就是皇家的诸多产物之一,雍康帝直接将宅子赐给了乐溪,旋即命人入手扩建改造了公主府,倒是让他们省去了许多麻烦。 如火如荼的准备事宜进行到了末期,一场规模庞大的盛世婚礼即将来临。 乐溪出嫁的那日,正是满京都荷花开的最盛艷的日子。荷塘里青圆的荷叶之上,到处都是白的粉的花朵,整个皇城都笼罩在了荷花清香淡雅的香气之中。 炎炎夏日,难得的有凉风习习。这连绵不绝的凉风,似乎老天爷亦是知晓今日皇室嫁女,专门送来作为贺礼的。 第36页 天还未亮,岳渊渟便起身洗漱带冠,换上了层层叠叠的礼服。 因为视线昏暗,阴影恰好又遮掩了他脸上的缺陷。当他整理好上下款款出现,映入侍从们眼中的便是一位清隽俊逸的美男子。 侍从们目中含着激动的泪水,仿佛又见到了那名曾经名动天下,引得无数佳人心折的岳郎君。 风姿无双,气度超凡! 岳渊渟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欢悦的气息,神采飞扬,脸上不见一丝疲靡。他深邃的眼眸中饱含期待,薄唇上扬。一干人等看着他的笑容只觉头晕目眩。 岳渊渟先是前往正堂拜过了父母祖宗,才去家族祠堂祭拜祖宗,禀明祖先们今日是自己的大婚之喜。 不多时,宫中宣旨的仪队便过来了,催请岳渊渟入宫迎接公主。岳渊渟在簇拥中骑上了高头大马,率领数千人的迎亲队伍前往皇宫。 至皇宫的街道人山人海,两侧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长龙一样的队伍慢慢走过,人们见了这壮观的一幕,口中不断地发出赞嘆声。 他们当中超过半数的人,是目睹过其他五位公主出嫁时景象的,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六公主与其他几位公主迎亲队伍之间的差别究竟有多大。 恐怕她们五家的规模加起来,都比不得岳渊渟一家所备的盛况。 当百姓们望见队伍中间的一物时,唿吸一窒,紧接着就是一片浪潮般的惊嘆声。 那是一辆八匹汗血宝马拉动的婚车,由奇木金玉打造而成,上面雕鸾画凤,镶嵌有各色宝石,可谓是奢华至极。 窥一斑而知全豹。 见识广博之人,从这支队伍中,多多少少可以猜测出岳家的财富究竟几何。 围观之人纷纷感嘆岳渊渟的大手笔。直道:岳氏不愧是传承数朝的顶级世家,果真是底蕴深厚,财力过人啊! 除此之外,部分人士也在为此心惊,明白自己是小觑了这行事低调的世家。 至皇宫,大部队留在了宫门外,唯有岳渊渟带着一小列队伍和婚车入了内廷。他先是由宫人引带去拜见帝后,聆训之后方才可以前往乐溪的寝殿。 岳渊渟吟诵过了催妆诗,殿门方开,一盛装打扮的少女以纱扇遮面,身姿婀娜娉婷,步履迤逦来到了他的面前。 妆容勾勒起乐溪两侧的眼角略微上翘,一双似有秋波流动的双瞳,更显妩媚动人。 岳渊渟和她安静对视着,不知不觉竟有些痴了。 直到周围的宫女干咳提醒了两人,他们才陡然回神。 面对众人宫人忍俊不禁的窃笑,两人低着头,颇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乐溪的指甲经由蔻丹花汁水涂抹,染上了一层鲜红色,更映衬她的纤纤玉手,白皙如雪。岳渊渟的目光在她执扇遮脸的素手上停留了片刻,执起她空闲的另一只柔荑,与之携手步入婚车。 两人相携拜别了帝后,才带着不下于迎亲队规模的从嫁队,驶出宫门和大部队集合。 增长了一倍有余的队伍,带着连绵数十里的妆奁,穿过数条蜿蜒曲折的街道,往公主府的方位而去。 当岳渊渟带队从皇宫折回来以后,路道边的庶人平民仍是惊嘆连连。不过,茶楼中的文人闺秀的心情却不是那么的美妙了。 从前岳渊渟出身、相貌、才华样样了得,文人中崇拜他的不少。但年龄与之相仿的,因为外人比较的多了,所以嫉妒者更多。 岳渊渟冷不防一朝跌落云巅,他们喜不自胜,背地里为此还设宴请客庆祝了几次,希望他从此不再出现于世人眼中。 谁知,圣上却下旨让他顶了于斐未来驸马的位置,破碎了他们的美梦。 即便所有人都知道尚公主并非一件好事,但圣上肯这般做,定然仍是是对他青眼有加的。这般想想,他们又有些嫉妒了。 至于某些出嫁或是未嫁的女郎,她们毕竟曾经是爱慕过岳渊渟的。尽管那只是肤浅地爱上了他的脸,但毕竟是用心过的。 虽然她们如今对岳渊渟没了爱意,可见他娶了名声作风一直都不好的公主,她们心中总免不了有些心酸。 目视着侧脸俊美的岳渊渟骑马远去,一女子眼睛忽地流下了一串琉璃珠子。 “秀儿你怎地哭了?”边儿上一年纪稍长的女子关切地询问。 秀儿哽咽道:“岳郎君……我一想到岳郎君今后会遭受六公主的磋磨,这心里便泛起了酸楚。我……一时忍不住便流泪了。” “你心酸什么?你不是早就已经无意于岳郎君了吗?关心他以后过得如何做什么?”年长女子闻言嗤笑道。 “柳娘,你以前对岳郎君比我还痴狂,当真一点儿感觉都没有?”秀儿有点儿意外她会说出这样无情的话。 “他已经不是当日的谪仙了,我能有什么感觉?”柳娘撩发笑了笑,“不过,为他以后绿云罩顶,我倒是可以提前同情一下他。” “柳娘你突然变得好讨厌,我想不与你说话了。”说罢,秀儿转身下了茶楼,两位侍女连忙跟上,紧随其后离开。 岳渊渟并不知晓某座茶楼里有两名女子为他起了矛盾。脑中不断地回想着殿门前见到六公主的一幕,一向镇静的他,是满心急切。 如果不是他按捺了下来心中的迫切之情,恐怕他已经策马带着队伍疾驰去了公主府。 锣鼓声声中,在岳渊渟的心中仿佛过了一万年那么久,张灯结彩的公主府,终于进入了他的视线范围。 今日能来参加婚礼的,都是和岳家没有矛盾的宾客。比如说,为了博取更好的前途而主动和岳渊渟提出退婚的魏氏一门,就一个人都没有收到邀请。 这场婚礼本就不大称心了,岳家长辈们不想看到使得他们更糟心的人到场。 新人入府,宾客观礼。 待乐溪与岳渊渟行过了三揖三让之礼,众多宾客才在岳氏族人的招待下入席,而乐溪两人则是由人引入了婚房进行剩下的礼仪。 乐溪遮面的纱扇,是要岳渊渟吟过却扇诗之后方才可以拿下的。 因此她端正身姿,坐在床榻前,静心等候着岳渊渟吟诗。 然而岳渊渟的五位好友,站在他的两侧,神情严肃,一副面对敌人严阵以待的模样。一下子就引来了乐溪和岳渊渟注目。 “你们紧张什么?”岳渊渟小声问道。 方行之掩嘴压低声音回答说:“我们几个打听过了,前头出嫁的五位公主,最喜欢在却扇礼阶段为难驸马。四公主更是在驸马及其友人作出了一百首却扇诗之后,才肯取下纱扇。五公主虽然只用了五十首就下了纱扇,但是新婚之夜,驸马是被赶出了婚房的。” “岳兄不必担心,我们这几日为你想出了五百多首诗,保管六公主听到吐。”徐修文眉飞色舞,得意洋洋地说道。 “为了这五百首却扇诗,我们可谓是绞尽脑汁,连人都瘦了一圈。你以后可要好好报答我们。”容成玉请功道。 岳渊渟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顿感啼笑皆非。 第37页 “却扇诗你们还是留着给自己用吧。设若用不完,将来亦可给你们的儿孙使用。若还是用不完,不妨当做传家宝一代代传下去。数十百来代之后,总可以用完的。” 岳渊渟小声说罢,不待他们做后续反应,便上前对着乐溪吟起了自己准备的却扇诗。 随着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乐溪瞬息放下了纱扇,几位友人才刚从岳渊渟的话中回神,见此情形,果断又呆愣了。 乐溪秋水盈盈的一双瞳目,迷茫地看向岳渊渟。岳渊渟牵着她起身,将他们之前声若蚊蝇的谈话内容,陈诉了一遍给乐溪听。 乐溪了解始末后,反应和岳渊渟一模一样,哭笑不得。 “终归是他们的一番好意,一首不要也太说不过去了,岳郎不若让你的几位好友留下几首给我们的后代用吧。”乐溪提议道。 “是个不错的主意,就这样办吧!”岳渊渟贊同地点了点头,唤人取了来纸笔,望向他们诚恳地说道:“多谢你们了。” 友人们:“……” 方行之五人各自留下了笔墨,专门瞪了岳渊渟一眼,才出了婚房去往前院和诸多宾客宴饮。 既然六公主并不如传言那般骄横,那他们便放心了。 共饮合卺酒,结髮为夫妻。 外人皆已退去,婚房内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满室红烛生光,眼前的女子脸颊上飘着两片红霞,美得惊人。 岳渊渟坐在她的身侧,凝视着她的丹唇,握成拳状手心布满了汗水,湿漉漉的。 他不动声色地背过手擦干了汗渍,才重新转过手来。 岳渊渟捧起乐溪的脸,闭着眼睛鼻尖对鼻尖蹭了蹭她,吸了一口她专属的气息,蜻蜓点水般亲了一下她的唇瓣。 他爱怜地摸了摸乐溪的鬓髮,一一取下她髮髻上的首饰,一头顺滑的乌髮霎时如瀑布般滑落。 岳云婷修长的手指向下移,停留在了她的腰带上,两个唿吸后,衣带滑落。 …… 良宵苦短,不晓得这一夜到了哪个时辰,一声声娇喘着唿唤“岳郎”女音方才渐渐停歇了。 只是婚房内的响动彻底消失之后不久,东边的天际已然露出了一抹鱼肚白。 第28章 一夜劳累,天将明方才歇下。 新晋为的夫妻二人,怀着飘然的心情入睡。睡梦中如临仙境,一觉香沉,竟然睡到了日上三竿甦醒,才惊觉时辰已晚。 岳渊渟换好了一身常服,回头一看,和他一起起床的乐溪,此时正闭着眼睛呆坐在绣着鸳鸯戏水的锦被上,似乎是坐着又睡着了。 大红肚兜没有包裹到的雪白肌肤上,红印点点。看得失神的岳渊渟低头干咳一声,过去为她穿好了里衣。 简单整理了两人,岳渊渟打开房门。门外两侧久候多时的侍女们,托着各式洗漱用具鱼贯而入。 温热的帕子覆盖在脸上,一寸寸地擦拭而过,脸上突如其来的动静惊醒了乐溪。 她迷迷煳煳张开酸涩的眼睛,映入眼底的是岳渊渟近在咫尺的脸庞。 乐溪愣愣地看着他,眨了眨眼睛,呆得可爱。岳渊渟目睹了她迷煳的反应,心软得一塌煳涂。 顷刻后,她才后知后觉地露出一抹笑容,张手抱住了岳渊渟的腰身。 “岳郎!”许是昨日用声过多,乐溪的声音有些沙哑。 岳渊渟亲了亲她的髮丝,温柔地应了她一声,而后才为她穿好鞋袜抱她落地。 两夫妻你帮我打理,我帮你梳洗,黏黏煳煳,谁也插不进去。前来伺候的十几个侍女只有干站在边儿上看的份。 侍女们的目光在如胶似漆的两人身上流连,心中生出说不尽的感嘆和艷羡。 虽然宫中有所传闻,六公主与岳郎君的婚事,是六公主主动向皇上求来的。但是这一条传闻并没有获得太多宫人的认可。毕竟有眼睛的人都看得明白,于郎君和身有缺陷的岳郎君想比,谁才是最好的夫婿人选。 然而从昨夜和今晨的见闻来看,两人琴瑟相调,分明早已对彼此一往情深。 她们亲眼见过了两人相处的情形,才明白过来,宫中的传言十成十是真的了。 岳氏夫妇坐在正堂里,抬眼见了门外联袂而至的两人,蓦地站起了身。 焦急的夫妻二人,眼睛都放在自己儿子的脸上。等他们走近了,瞧清楚了儿子满面春风的神情,这提了一晚上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一半。 还好还好,我儿心情看着甚好,足以肯定他昨夜和六公主相处的还算不错。 确认了爱子的情况,岳家夫妇才分出心神关注乐溪。 面前的少女神情微微有些羞涩,并不见丝缕傲慢骄横,给人第一眼的感觉,并不是很难相处的女子。 仔细一看,她的脸色红润,肌肤白里透红。尤其是两腮的一小团霞晕,像极了将将成熟,却尚未熟透的浅红色樱桃。 如此一来,她整个人更显得晶莹可口了! 再看她的一对儿秋瞳,月眉下的瞳孔干净透彻,流光闪动,灵动而富有活力,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魔力。 这不,岳氏夫妇观察着的时候,竟然不由自主地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 让他们更惊讶的是,在受了他们的臣子礼之后,乐溪还给他们回了晚辈礼。 这在寻常人家,媳妇给公婆行礼本是稀疏平常的事情。但倘若媳妇的身份是比他们高的公主,情况自然就不同了。 要知道,大雍的公主回礼不回礼还得看她自己想或不想。但大雍歷代公主,自认为高人一等,可还真的没有一个这样做过。 今日他们切身体会过后,对当初岳渊渟六公主是个好女子的评价,是信了五分。至于剩下了五分,需得更深入的相处之后才好决定。 四人说了一些话,有僕从来禀,厅里已经摆好了膳食,几人便一同移步过去用膳。 岳大人正想请乐溪居于上座,她就和岳渊渟双双坐在了晚辈下席。夫妻二人眼神交流片刻,默默坐在了主位。 食不言寝不语。 乐溪和岳渊渟用膳的时候并未出声,但是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一直就没有中断过。 在这种无声的交流过程中,两人吃到了味道好的菜品,便会不约而同地夹到对方的碗内。 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流露出的都是独属于两人的默契。 岳氏夫妇用余光关注了他们一会儿,吃了两口,立刻就吃不下了。 一桌的饭菜明明没有一样是放糖的,可他们吃入嘴里,却感觉满嘴都是腻人的甜味。 艰难地吃完了难以下咽的一餐,原本还有体己话想要对儿子说的两夫妇,忙不迭催着他们回隔壁公主府去。 眼不见为净,总之今天他们不想再瞧见他俩在自己面前晃悠了。 不过,若是儿子和六公主一直这样恩爱地生活下去。纵然让他们餐餐食不下咽,他们也是心甘情愿的。 …… 公主府看起来金碧辉煌,恢弘大气。然而乐溪更想要,居住在岳渊渟十几年来生活过来的居所。 第38页 小狸奴也是更熟悉喜欢那边。 于是在乐溪与小狸奴,四只水汪汪的眼睛下,岳渊渟支撑不到半秒就同意了搬回他的院子居住。 第二天,两人便遣人把他们的衣物用品,悉数搬到了隔壁岳府岳渊渟的小院里。 而公主府失去了主人,则成了一个摆设。 人在盛夏做什么都没精神,一天到晚还总犯困。 乐溪落了东西在公主府,自己带着侍女过去取。她不在身边,岳渊渟侧躺在榻上,才翻了几页书,眼皮子就变得沉甸甸的,盖住了他深邃的星眸。 那厢,众多医者经过数月的研究,针对岳渊渟身上的两处伤势,终于研制出了成品药膏。总管太监受了皇命,亲自从宫中护送来了公主府。 乐溪同岳渊渟早就不在那边住了,但因为她难得回了公主府一次,刚好和太监总院遇见了,才没有让他走了一段岔路。 乐溪等候成品多时,欣喜地接了过来。回去的路上,她就悄悄换成系统商城出品的药膏。 裙摆随着乐溪的步伐舞动,当她兴沖沖奔了回来想和岳渊渟分享好消息,见到的却是他夏眠的一幕。 乐溪顿时挥手示意侍女退下,放轻脚步,走过去坐到了榻前。 夏风轻轻地吹拂着,带着笑声从窗户跑了进来。在这烈日炎炎的的天气里,给人带来了一股舒畅的清凉。 风刚起,睡梦中岳渊渟的眉头就松开了。 乐溪捏着帕子擦干他额头上冒出来的汗珠,旋即打开俩药盒中的一个,挖了一小块膏状的祛疤药膏,动作轻柔地敷在岳渊渟脸上狰狞的伤疤处,涂抹均匀。 药膏清凉,抹在肌肤上,岳渊渟口中溢出畅快的呻。吟声。 乐溪擦干净残留在手上的药膏,盯着另一个未开启的药盒,目中流露出半丝犹豫。 治疗脚伤的药膏十分刺激,如果她涂抹在了岳渊渟的脚伤上,大概过不了多久,他就会疼醒了。 她低头思付片刻,决定还是现在敷药比较好。 想罢,乐溪换位坐在了岳渊渟的脚边,脱下了他的一双白袜,当即一条差点斩断了他的脚腕的伤疤映入眼内。 乐溪心疼死抚摸了那儿两下,沉睡的岳渊渟似乎感觉到了腿上传来的痒意,脚趾头动了动。 乐溪无声地笑了笑,托起他的双脚放到自己的大腿上。 她先是按照药品说明书的给出的方法,为伤口按摩了大概五分钟后才敷药。 最近一段时间暑气高得吓人,岳夫人便想做一些饮品给家里人降暑气。岳大人出去办事未归,岳夫人留在了他的那一份,就带着几个侍女提着另外两罐饮品来了岳渊渟的小院。 由于乐溪之前挥退了侍从,门外没有留人通报,而她又在低着头全神贯注地为岳渊渟上药。于是岳夫人送东西过来到了门口她都没发现。 乐溪揉擦着岳渊渟的一只脚,两眉微微向眉心聚拢,神情自然流露出爱意又夹杂有淡淡的心疼,偏偏没有一星半点的嫌弃。 岳夫人站在门外,目睹了这一幅暖心美好的画面,双目一红,鼻头一酸,不多时堆积在眼眶中的泪水便从她的眼角滑落了。 岳夫人情难自控,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打扰到他们。 也许,也许她是该全心全意地相信六公主了! 她是由衷爱慕着自家儿子,真心真意和他白头偕老的! 岳渊渟闷哼一声睁开了眼睛,他这一清醒,对脚腕的痛楚就感受的更加清晰了。 一双温热的玉手在他的脚腕按揉,岳渊渟看清了榻前的女子是乐溪,就算痛入骨髓,那只脚也未曾挣扎移动一下。 乐溪听见了动静抬起头看,望见的就是岳渊渟疼得满头大汗的模样。岳渊渟对上她的视线,朝她微微一笑。 乐溪帮岳渊渟穿上白袜,半趴在他的身上,丹唇印在了他的唇瓣上,与之厮磨缠绵。“我刚才在帮你上药,很疼吧,我亲亲你就没那么痛了。” 岳渊渟轻笑一声,说道:“确实感觉没那么疼了,不如……你再亲我一口?” 乐溪笑弯了眼睛,如岳渊渟所愿俯身亲了他一口又一口。 门侧的岳夫人看完了这一幕,仿佛吃了止哭神药,天河一般倾泻而下的泪水瞬间止住了。 她捂着眼睛,老脸通红,带着侍女们急匆匆地就离开了。 这两孩子,光天化日之下,也真是的! 第29章 先是成婚,之后又是疗养旧伤。 岳渊渟和乐溪终日窝在小院里,哪儿也不去。 他们两个是有情饮水饱,哪怕仅仅只是看着彼此什么事不做都能看半天,根本没感觉到时间的流逝,又哪里会觉得无聊? 更别提他们还有事没事想一些花样玩,极力推行各种向他人塞糖的方式。 这不,今日两人又玩起了双人作画。 天气炎热,他们一人托着一角合力把书桌,抬到了荷塘边上枝叶茂盛的老树底下,都不肯让侍从们帮手。 微风徐徐,吹着树叶摆动沙沙作响。 阴凉的树荫下,岳渊渟和乐溪肩膀挨着肩膀紧紧贴在一起,提着画笔在同一张白纸上,描绘着荷塘里的近前亭亭玉立的荷花。 皇室虽然专门请了先生教导诸位公主,但她们都不耐烦学这些,是以除了认字,琴棋书画她们一样都不会。 好在乐溪并不是她们,虽说不得样样出色,但至少都拿得出手见人。 岳渊渟天赋了得,非但拥有治世之才,在天文地理,武学兵略,甚至于修身养性的其他技能方面亦是无一不精。 乐溪的画技和他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不过,他们双人作画乃是夫妻情。趣,又不是比拼画技,两个人自得其乐,才不会计较一幅画中两种画法的问题。 上完色了以后,岳渊渟提笔在画纸的右上角落下了一首小诗。 乐溪取出两人的印章,并立印在了上面。 令人惊讶的是,看着明显由两种画技绘出来的成品,竟有一种和谐之感。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混杂在一起,难道不是另一种意义上形影不离的夫妻? “接下来你想画什么?”岳渊渟柔声询问道。 乐溪靠在岳渊渟的肩膀上,沉吟顷刻,玉指遥指左河岸上,苍翠欲滴,随风婀娜起舞的柳树。“就画那棵柳树吧!” 岳渊渟声音轻柔,语气宠溺,勾起一抹春风般的微笑,颔首道:“好!” “我们合画的这些画,要仔细收好留作传家宝。”乐溪纤纤素手摸了摸画纸,一本正经地说道。 岳渊渟莞尔失笑,“好好好,都听你的,回去后我们便寻个盒子装起来。” 乐溪捂着嘴吃吃笑了笑,提笔顺着岳渊渟的笔画勾勒。 他们身后的几个侍女,互相看了看,眼中流露出同样的毫无二致的情绪。 她们也想嫁人了,急切的想嫁人啊! 找一个疼爱自己的夫婿,像公主和驸马一样日日恩爱,相携白首。 方行之等五位至交看不过眼岳渊渟整日窝在家中,今日专诚上门邀请他一起去听道。他们走了一趟公主府,才被人告知岳渊渟和乐溪住在岳家,于是又拐了过来。 第39页 以前时常来岳府拜访,下人们都十分熟悉他们,听了来意,忙不迭就有人引着他们去了岳渊渟的小院。 走在弯弯曲曲的青石小道上,一行人穿越圆洞门,抬眼便看见了荷塘边老树下的排成一排的侍女,至于其他的,则因为侍女挡住了瞧不见。 无缘无故一排侍女站那里,方行之几人转念间便猜到了岳渊渟肯定在那,遂挂着灿烂的笑容徐徐靠近。 “岳兄,今日玄元观开坛讲道,你可要与吾等一同前去听道?”徐修文走在最前,从侍女身后走了出来,随着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他才看见了眼前的画面,剎那满脸惊愕。 后来的方行之四人,瞧清了他的表情,好奇心大涨,连忙加快脚步过来。 这一看,他们四个也是同时愣在了原地。 只见乐溪和岳渊渟额头抵着额头,鼻尖触着鼻尖,闭着眼睛趴在书桌上进入了梦乡。 从露出的半张脸上,还依稀可见他们嘴角弧度相同的浅笑。 他们头下枕着一张雪白的纸张,右侧笔架上放着几支画笔,旁边放置着各色颜料和一叠没用过的宣纸。 而在书桌的左上角,是一小叠画好的成品画,上有镇尺压着,防止被风吹走。 综合诸多条件,几人略微一猜测,便可得知他们此前是在夫妻作画。 他二人许是画累了,而且微风吹得舒服,不知不觉便就地熟睡了过去。 五人端详面前的画面,心中陡然攀起一股深深的艷羡之情。 他们你看我,我看你,低声交流着。 方行之感嘆道:“岳兄和六公主当真是感情甚笃啊!” 容成玉小声说:“看来我们来的不是时候。” 徐修文摇头嘆息一声,“唉,岳兄是没有空闲了,我们还是走吧。” 这个时候,岳渊渟同乐溪的眼皮都动了动,好像要醒了过来,五人顿觉到马上捂着嘴不说话了。 不多时,两人安稳了下来。 确定自己没吵醒他们,五人眼神交流一番,默契地放轻脚步声慢慢离开。 啧啧,还是下去再约吧! 如无意外,还得两人一起约了他们才肯应下。 …… 大雍之西北,浩瀚无边的沙漠草原中生活着一群游牧民族。他们生性嗜杀,兇残贪婪,按照氏族不同,又分为十数个部族,大雍统一称之为胡人。 胡人每个部族的实力都很强,但因其内部纷乱,犹如一盘散沙。故此,就算胡人多年来一直对中原大地野心勃勃,却没有足够力量攻下中原,只能时常骚扰大雍边境,做些不痛不痒的挑衅。 而在大雍西方荒芜偏远之地,小国林立,其中又以西林国为个中之最。但是他们安逸求稳极少挑起战争,和大雍的关系倒也还算不错。 越过了西方诸国,在广阔无垠的大沙漠中坐落着两个沙漠小国,分别为沙狼国和骆国。两国的实力平分秋色,但由于沙狼国的一个举动,致使天平倒向了沙狼国一边。 一年前,沙狼国国王派遣使臣前往西林国求娶了其国的公主,两国建交。自那时起,沙狼国便强压了骆国一头。骆国上下的心情自然不太美妙,王室更是心生危机,生怕某日沙狼国联合西林国灭了自己的国家。 骆国和西北的一个胡人部落相距不远。某日一胡人贵族醉酒,一不小心透露了胡人各部的一件秘事,给骆国商人知道了。 鲜卑族垂涎中原肥沃富足,牵头联合各部族暂时放下恩怨结成了联盟。准备在初秋出其不备,以破竹之势攻陷中原。 虽然骆国地处偏远,但也知道西林国之东还有一个更强大的雍国。臣子从商人口中得知了胡人的阴谋,于是建议国王派遣使臣出使大雍,以此机密为礼,求娶大雍公主来和沙狼国对抗。 连有关大雍王室具体的消息都还没打探清楚,骆国就风风火火地挑选好了出使队伍,踏上了前往大雍的道路。 他们压根不晓得大雍的公主,是从来不会拿去和亲的。而且,在岳渊渟娶了乐溪之后,雍康帝所有的女儿都已经有了归属。就算雍康帝肯答应,也没有多余的公主给他们了。 假设他们执意求娶公主,那么此趟的目的註定是要落空了。但是如果骆国来使肯退一步选择,或许未必不能和大雍结亲。 当岳渊渟窝居在家和乐溪腻腻歪歪,通过日復一日的用药,旧伤逐渐好转的时候,骆国的出使队伍也来到了京都之中。 街道两旁各式商铺、酒楼、茶馆林立。一路还有五花八门吃的、用的、玩的小摊。 小贩们站在小摊边上扯着嗓子呦呵,声音此起彼伏。路道中间行人如流水往来不息,挨挨挤挤,需得肩擦着肩走过。 拱桥底下,妇女们在捶洗衣服,在她们身后,一群孩子口中溢出铃铛般的笑声奔跑来奔跑去。 一派和谐繁荣的景象! 走在京都繁华的街道上,骆国来使犹如乡下人进城,见到什么都要停下来看上一看。他们的两只眼睛根本看不过来,恨不得前后左右再长出一双来。 不一会儿,一行人就让满是中原特色的繁华迷花了眼。 等他们由鸿胪寺官员接待进了驿馆,仍是一副仿若梦中的表情。 来使休息了一天,翌日便迫不及待地和鸿胪寺卿付宇请求面见雍康帝,并毫无保留地说出了他们来朝的目的。 付宇一听他们是来求娶公主的,强忍着才没嘴角抽搐。如果让他们在大殿上亲口说出了来意,雍康帝铁定会当场爆发,并气急败坏地赶走他们。 听罢,付宇显然是没心情带着他们闲逛了。他示意副手帮他招待使节,自己跑到了皇宫中向雍康帝禀明此事。 出乎付宇意料的是,雍康帝的反应的确是动怒,然而不消片刻,马上又平静了下来。 付宇转念一想便明白了雍康帝的心理。五个女儿早已许了人家,来使的妄想不用他拒绝就已经失败了,的确是没那么值得生气了。 雍康帝垂目沉思如何打发来使,忽有宫人传报七皇子求见。雍康帝先是皱起眉头,紧接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蓦地大方光亮。 七儿子最近蹦跶得厉害,雍康帝早就心生厌恶了。雍康帝相当清楚,是因为他最近和魏家走得太近了,滋生了不该有的念头。 七皇子曾数次请求魏家嫡女魏舒怡定亲。然而他和魏家这段日子的所作所为,已经令雍康帝失望之极。 再加上数月前,魏舒怡背弃与岳渊渟的婚事一事,早就让雍康帝记在了小本本上,所以雍康帝是如何也不会点头的。 他本来把魏舒怡留给女儿动手惩戒为岳渊亭出气,可谁知那对夫妻好像都忘了这人。于是雍康帝只得自己动手了。 雍康帝的计划是在打压魏家和七皇子的时候,顺便惩罚魏舒怡。不过眼下看来,还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骆国不是想要和大雍结亲吗?魏氏嫡长女的身份,使节必定会满意! 雍康帝命宫人打发走七皇子,旋即慢步走到付宇身前,说道:“你想办法弄来魏氏嫡长女的画像,送去使节手上。告诉他们公主没有,问他们朝廷一品官员的嫡长女要不要。” 第40页 圣上这是终于看不过眼魏家近段日子的种种举动了,要着手对付了?受家族倚重的嫡长女,去和环境艰苦的沙漠小国和亲。圣上也是够狠的! 付宇眼皮跳了跳,嘴中连忙应下,在雍康帝挥手后低头躬身告退。 雍康帝喜滋滋地搓着手,片刻后就带着总管太监和隐没在暗处的侍卫出了宫门,准备让宝贝小女儿知道他的功劳,分享他的喜悦。 一行人驱车低调行驶在街道上,路过二公主府邸的时候,雍康帝灵光一动,生出了去看望其他几个女儿的念头。 “停车,朕要先去一趟二公主府。” 各个公主府的侍从都是从皇宫出来的,想不认得雍康帝的容颜都难。靠着一张脸,雍康帝带着太监总管直接就进入了二公主府。 他半道上想起自己不认得路,见远方一侍女走了过来,他不假思索就招手唤来了一宫女领路。 宫女低着头目中流露出惊色,却仍是按照雍康帝的意思带着他去了二公主所在之地。 丛树上满满吊着鸡鸭羊鹿等等烤熟的兽肉,中间是长宽二十来尺,由玉石砌造而成的方形池子。池水中散发着浓浓的酒香,可见这池水的真面目是酒水。 酒池里二公主和数十个男宠不着寸缕嬉戏。 雍康帝进来见了这副画面,忙转过身,气得血液逆流,全身哆嗦。 歷代公主都纳有男宠,对于自己的女儿,雍康帝也按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并不代表着,他会允许她们荒淫无度。 酒池肉林! 光天化日,赤身果体和男宠行放荡之举! 这是雍康帝所不能容忍的。 “阮颜!朕在正堂等你,给你一盏茶的时间,整理好来见我!”雍康帝怒喝声一出,惊飞一树鸟儿。 二公主闻声看去,见到了雍康帝的背影,脸色红白交集。 当二公主盯着一头湿漉漉的头髮站在自己的面前,雍康帝冷着脸道:“走!去看看你其他姐妹在做些什么?” 话毕,他拂袖踏出了正堂。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帝皇的车架先后走访了大公主、三公主、四公主、五公主的府邸。 当时大公主在享受着数名男宠的餵食捶捏,而驸马则跪在她的脚下,摇摇欲坠。 而三公主在日常打骂驸马,四公主不在家去了隔壁负伤为难驸马的父母,五公主蒙着眼睛和男宠们捉迷藏。 低气压笼罩着雍康帝,众位公主惴惴不安,心里发悚。 他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带着她们打道去了六公主府。 第30章 他的这几个女儿虽然脾气不太好,行事也有些出格,但在他面前还是知道收敛的。谁知他来了兴致,突击走访了几家公主府,才发现她们在背着自己到时候,行事居然到了没有底线的地步。 雍康帝满肚气火气来到六公主府门口,看门的僕人马上行了大礼。 在雍康帝半个脚步踏入门槛的时候,僕人立刻反应过来,禀告六公主与驸马皆不在府,而是在隔壁岳宅里。 不久前雍康帝去往四公主府的时候,府中的僕人曾说过同样的话。当时他折身去了隔壁府中,大老远就瞧见了四公主坐在主座,而府中的主人家悉数保持跪拜的样子趴在地面上,四公主久久不让人起来。 是以,听到格外熟悉的回话,一经从僕人口中得知乐溪在岳宅,雍康帝马上联想到了四公主相类似的情况。他回头瞪了四公主半晌,脸色有些黑。 雍康帝想要突袭看到真相,阻拦了岳府看门人进去通报的意图,只是进入里面让一个下人带他们去找人。 走在平坦的青石道路上,雍康帝的心情相当纠结。 小女儿是他最喜欢的女儿,而岳渊渟和她的婚事也是她亲口求来的。雍康帝心里还存有一点希冀,他希望待会儿不要看见让他气血上涌的画面。可他又担心,会看见令自己失望的景象。 由于是第一次见雍康帝气急了的样子,她们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跟在后头行走。 她们也和雍康帝一样想歪了,以为乐溪在岳府是在做和四公主一样的事情。只要一想到待会儿雍康帝会见到乐溪苛责岳氏夫妇的场景,她们心里不禁生出了一些窃喜。 是中宫嫡女又如何,比她们受宠又如何,今日还不是得和她们一样受父皇冷脸? 因着雍康帝以为乐溪是和岳氏夫妇在一起,所以雍康帝让僕人引路去的是岳氏夫妇的所在地,于是下人便带着一行人去了庭院。 庭院凉亭中心,石桌上摆放着几碟子精緻的茶点。可惜岳大人夫妻正坐石凳上专注下棋,无心享用。 她们身后各有两名侍女打扇,本人则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雍康帝脚步如飞赶着过来,不见乐溪的人影,却是见到一对老夫老妻下棋的温馨一幕,脚步突顿,胸口的火气一滞,眼神有些尴尬,又有些欣喜。 或许他是误会小女儿了。 他们的一群人动静不算小,凉亭里的夫妻俩闻声双双抬头看去,见到了雍康帝本人,连忙起身过来行礼。 “微臣拜见圣上!” 岳大人躬身到一半,雍康帝就托着他的手制止了他的大礼。“岳爱卿不必多礼,朕此次前来是为了见见六儿。不知她和驸马人在何处?” 他和岳夫人面上容光焕发,不像其他驸马父母脸上暗含忧愁,一看就是过得极好,可见六儿与他们并无矛盾。 雍康帝心中的喜悦又多了一分。 岳夫人面有难色,踟蹰道:“他们在自己的小院里,不如打发个侍女过去请过来?” 那对小夫妻在里头卿卿我我,经常做些亲昵的举动。圣上没打招唿就过去,撞到了他们某些亲密的场面的话那就尴尬了。 雍康帝不清楚岳夫人为什么而为难,一见她面色陡然转为古怪,才放下的心脏霎时又提了起来,误会了乐溪和其他几位公主一样在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他掩盖起神情的不自然之处,摇头很是干脆地拒绝了岳夫人的提议。“不必,也就两步路的事情,朕过去就行了。” 如果是其他时候,雍康帝或许不会追根究底。即使是撞见了公主们的出格的行为,肯定也不像如今这般怒不可遏,顶多也就是训斥加警告,小小惩罚一番了事。 然而他今天在二公主府里,撞见了她和男宠们在露天酒池里,□□亲密打闹的一幕,实在是刺激大发了,故而反常的不想轻轻放下。 雍康帝的神情坚决,岳夫人无法,只得依了雍康帝的意思行事。 …… 坚持敷药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岳渊渟脸上手指宽的狰狞伤疤,现在只剩下了线条细小的痕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至于他的脚伤,也好了九成九,最近已是行走如常。假如不是刻意紧紧盯着观察,根本一点异样都发现不了。 礼、乐、书、数、射、御,乃是君子六艺。只是当朝的许多文人偏重书轻御射,导致身体孱弱,多是手无缚鸡之力者。 但有小部分人学文之余,还承继着旧时习武的习惯。例如像岳家这种传承了几个朝代的世家,培育家族子弟便是要求六艺必修。 第41页 所以,岳渊渟文采斐然之外,也拥有一身不俗的武艺。不但御射了得,而且剑术也相当出彩。如若不然,当初他也不会仅凭一人,便可在刺客包围圈里救下雍康帝。 前些时候,他的脚伤恢復得差不多了,便捡起了松懈多月的剑术。 每日他总会留一个时辰出来在树荫下演练剑术,而乐溪总会坐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他。 岳渊渟顶着她的目光,一开始还能镇定自若,然而没一会儿,他的招式就乱了。 想了想,他干脆过去牵了乐溪过来,让她握着剑,自己则是握着乐溪的手,半搂着她的细腰,手把手教她练剑。 温习剑术之余,也可增进夫妻感情,岂不两全其美? 岳大人夫妻带着雍康帝几人步入小院,望见的就是,伞状树冠下岳渊渟半搂着乐溪舞剑的美好景象。 乐溪与岳渊渟目光缱绻,髮丝交缠,衣袂交叠,远远望去如诗如画,唯美梦幻。 来客望着望着就呆了。 小夫妻的侍女们倒是神色淡定,可见对此种画面早就司空见惯,只是不知为何齐齐望着天空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来客看的眼睛都酸涩了,树下的夫妻两人依然无所觉,满心沉醉于双人舞剑。 雍康帝揉了揉眼睛,为面前爱女与驸马夫妻恩爱的场面欢喜不已。 不错,不错!六儿果然是极好的!知道和她那几个闹心的姐姐不是一路人,吾心甚慰! 按捺心中的得意,雍康帝低声询问岳夫人道:“朕方才提议过来看六儿他们,不知夫人为何面有难色?” 岳夫人两颊一红,目中露出一丝不好意思。 她半低着头,吞吞不吐小声解释说:“我以前不打招唿来过几次,每一次都碰见过了他们亲亲搂搂的情景。大家这么多人……我这不是担心你们也碰到吗?那多尴尬呀!” 雍康帝想像着岳夫人话中描述的场景,颇为困窘地笑了笑,道:“六儿顽劣,辛苦岳爱卿与夫人了。” “六公主率真又体贴,娶了她是岳家的福气,臣妇欢喜还来不及呢,从何谈起辛苦二字?”岳夫人笑眯眯地说道,那样子像极得到了无价之宝。 听着岳夫人夸赞自家女儿的话,雍康帝也跟着傻乐起来。 然而当他的眼角瞥到五位公主撇着嘴,表现出一脸不屑样子,因乐溪而压下去的怒火,轰的一下又涌了上来。 只因地点不恰当,不好在这里呵斥她们,雍康帝只是目光如箭射向她们。 公主们缩了缩脖子,低着头不敢再犯。 那厢,乐溪夫妻收锣罢鼓,结束了今日的练剑日常。 一场练习下来,就算两人的位置阴凉,更有清风阵阵,他们照样是冒了一头汗。 运动过后,乐溪两腮红扑扑的,像两颗熟透的红苹果。 望着她流光溢彩的双瞳,岳渊渟情不自禁低下头轻轻咬了一下她的脸颊,惹来乐溪娇嗔。“脸上都是汗呢。” 岳渊渟喉咙里溢出低沉愉悦的笑声,“那我帮你擦干了再咬过。” 说着他已经为乐溪擦起了脸上的汗珠子,须臾后,他摸了摸乐溪脸颊的湿度,感觉已经干了才点点头,飞快在她的另一边脸颊又轻咬了一口。 乐溪摸摸脸蛋,不一会儿就取出帕子,踮起脚擦干了岳渊渟的汗水。旋即勾着他的脖子,在他的两边脸“报復”了他两口。 侍女们的脖子又向后仰了一个弧度,望着天空,表情越发生无可恋了。 雍康帝怒瞪完几名公主,回神发现其他人都背过了身,心中顿感奇怪。 他目光扫过老树下的小夫妻,老脸一红,高声干咳提醒他们还有外人在。 干咳声传入耳内,乐溪和岳渊渟总算肯松开了粘在彼此身上的目光,移动到了别处,发现了一群意外的来客。 乐溪拉着岳渊渟的手小跑过来,笑容满面地说道:“父皇!你怎么来了?” 雍康帝假意责怪道:“你说说你有多少时日不曾回宫看望为父与你母后了,为父想女儿了,女儿又不来,难道还不能出宫去看她吗?” 乐溪抱着岳渊渟的手臂道:“我们这不是想着等岳郎的旧伤好足了,给您送去一个大惊喜吗?就算你不来,我们很快也会入宫了。” 雍康帝听出了乐溪话中的另一层含义,勐地一转头,后知后觉地打量起了岳渊渟。 “好好好!爱卿的伤疤竟然只有髮丝粗细了,脚伤是否也好得差不多了?”雍康帝激动地说道。 岳渊渟露出一个风光霁月的微笑,颔首道:“脚大体已恢復如初,渊渟劳圣上费心了。” 雍康帝畅快的笑声飘荡在上空,传到了远方,久久方才停歇。 其他公主听了几人的谈话,抬眼打量着岳渊渟的脸庞,疤痕果然细小到可以忽略的程度了。 思及岳渊渟恢復面容后的容颜,又想到他已经属于了乐溪。几人咬着下唇,满肚子都是对乐溪的妒意。 第31章 雍康帝一行人在岳家盘桓了几个时辰,眼看着金乌就要西落了,乐溪顺势邀请他们留下来用过晚膳再回宫。 雍康帝对这个提议十分心动,可是回想起自己还没有惩戒其他几个闹心的女儿,唯有艰难地婉拒了。 刚登上了马车,前一刻脸上温暖如春的雍康帝,转瞬就化为了残酷寒冬。 当晚公主们是在皇宫中度过的,一整晚,雍康帝甚至没睡觉,就对她们滔滔不绝。当夜,万籁俱静的帝皇寝宫上空盘旋着雍康帝的责骂声。 到了第二日凌晨,天微微亮,禁军开了宫门以后,五人才狼狈不堪地被护送回了公主府。自此,之后的三个月都未曾踏出过一步府门。 直到两日后,付宇带来了一条令朝廷震动的大消息,雍康帝的关注点才从她们身上转开。 却说两日前,付宇接到了雍康帝的命令以后,马上就安排人手拿到了魏舒怡的画像。 之后,他马不停蹄地奔向了驿馆,跟骆国使节说明了大雍所有的公主皆已经成婚了,不过雍康帝却特地挑选了一世家嫡女作为结亲人选。 付宇给使节看了魏舒怡的画像,同时还在边上详细阐明了她贵女的身份。其中一使节乃是骆国国王的叔父,当场就拍板同意把公主换成魏舒怡。 付宇得到了回復,喜气洋洋的回去上报雍康帝,这还没走到门口,那位皇叔就飞一般奔跑了过来拦住了付宇。并把他带到了无人的角落,告诉了他胡人各部结盟准备趁大雍不备一举来攻的机密。 付宇得到了使节的再三保证,相信了确有其事,差点就当着使节的面变脸了。他知晓事情的轻重,和使节道了谢,急急忙忙奔向了皇宫。 当日雍康帝就暗中召集了心腹大臣入宫,商量应对胡人之法,包括岳渊渟父子和于斐在内的人都秘密入宫了。 和心腹们商议的时候,雍康帝心有戚戚焉。如果他那天气急之下赶走了骆国使臣,岂非丢失了这一机密,或许等到敌军突破了边境防线,他都还不知道胡人的阴谋。 第42页 岳渊渟归家和乐溪说了此事,乐溪和雍康帝生出了同样的感触。 从阮兮的记忆中看,那段时间雍康帝正被她和于斐的事情闹得心烦,一怒之下还真的把千里迢迢来到大雍的骆国使臣赶走了。 也因此错过了胡人结盟来犯的机密,以至于大雍一败再败,连丢了大片领土。如果不是后来应对有策,恐怕就要被敌军直取京都了。 大雍的战术和胡人一样,都是攻其不备,出其不意。然而胡人的阴谋败露,尤不自知先机已经由大雍一方掌握了。 各个秘密机构悄悄运转了起来,秘密集合十万兵马,悄无声息地前往了边境埋伏。 普通官员和寻常人家都不知背地里的暗潮汹涌,欢欣雀跃地准备着乞巧节的活动。 按照大雍的风俗习惯,乞巧节的前一日,显贵之家的主母会举办一次宴会。届时未婚已婚的女子集聚一堂,相当于某种集体相看大会。 因为此次宴会的主办方是岳夫人的手帕交,岳夫人不好拒绝,便接下了邀请,当日动身前往了宴会。 至于岳夫人的宝贝儿媳乐溪? 公主在她们的眼中比瘟疫还可怕,只要是不想让一场好好的宴会遭到破坏的,没有一个会想不开请瘟神过来。 当然,便是她们邀请,乐溪也不乐意去。 有那闲工夫和一群陌生的女人耗时间,她还不如去睡觉呢。而且,岳渊渟两处旧伤已经痊癒了,两人不必成日窝在家中,可以无所顾忌地去外面观景游玩了。 宴会举办之日,岳夫人很早就乘车出门了。 岳夫人是为好友而来的,按照她的本意,此行最主要是为了和好友聚聚,其他环节她就是走个过场而已。 然而事情的发展,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岳夫人刚坐下来没多久,其余五位公主的婆婆也过来了。 周围的贵妇人们用隐晦的目光打量着岳夫人六人,岳夫人抿了一口花茶的功夫,抬眼就看到满院子的人同情或是痛快的目光。 只不过她一头雾水,短时间内脑筋没转过来,故而没能弄明白她们同情或者痛快的原因。 “岳夫人近来可好?先是令郎遭遇不幸,后来家中还多了一位难伺候的公主,也是为难你了。” “唉,从李夫人几人身上,我们都了解到了公主们是如何对付婆婆的,也知道你的日子难过。无奈我们实在有心无力,没法子改变诸位现今的困境。” “这儿媳出身高也不是好事。以前我瞧不上自家儿媳的出身,如今想想她为人贤惠孝顺,我儿是娶对人了。” “唉,姐姐真是太可怜了,设若令郎早些时候娶了魏家姑娘,便不会有退婚和尚公主两事了。” “是呀,不过我听说魏家似有和七皇子结亲的意思,料想不久后,魏家姑娘就要成为七皇子妃了。” 听着几人阴阳怪气的话语,岳夫人心下恍然大悟。 感情这群贵妇和闺秀古怪的眼神,来源于六公主和她呀!她们以为自己和其余几位公主的婆婆一样饱受践踏?! 一群瞎了眼的,没见着她面色红润,容光焕发吗?这哪里是苦日子能有的好精神,分明是让好日子滋润出来才有的模样好不。 好呀!原来是想看她的好戏是吧?没门! 不就是炫耀儿媳吗,谁还不会不成? 岳夫人勾起一抹灿烂如花的的笑容,摸着侧脸,语气欣喜道:“我过得挺好的,看看我这张脸,有没有觉得年轻了好几岁。” “咦?确实如此,这难道不是因为妆容的缘故吗?”众妇人、少女定睛仔细一看,神情流露出几分奇怪的色彩。 我今日只是画眉抹唇,其他地方半点妆容都没上。六公主说了,铅粉对肌肤伤害极大,而且还有毒,用多了不好,一直不肯让我多用。” “我上了年纪颜色不好,六公主知道我的烦恼,特地向皇后娘娘要了宫廷养颜秘药给我使用。所以现在我的肌肤是越来越紧緻嫩滑了。” “我今日这一身衣服便是那孩子亲手缝的,你们瞧瞧美不美?” “再来看看我头上的髮饰,全是六公主送的。还有这……” 岳夫人把自家媳妇夸得天花乱坠,口若悬河一大顿下来,根本没有外人插嘴的缝隙。最后还是她说的口干舌燥了,才恋恋不捨地终结。 “六公主那孩子呀,贴心得都不知道让我说什么好。”岳夫人说了总结语,乐呵得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 诸家的主母和女儿石化成了一座雕像,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瞧着自家夫人嘚瑟的模样,瞟了眼其他人的表情,跟过来伺候岳夫人的俩侍女咬着下唇,才没让自己笑出声儿来。 “姐姐莫不是在开玩笑?六公主有那么好?” 岳夫人高冷范睨人,淡淡道:“你们爱信不信。” 众人心道:瞧着你那一脸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的得意洋洋表情,有人敢不信吗? 岳夫人想起了自己还有一刀没有插到众人心脏,拢了拢云鬓道:“对了,魏舒怡不是让皇上指给骆国国王和亲去了吗?你们是从哪里听来她和七皇子的事情。” “自然是从魏家听到了消息,姐姐又是从哪里听来的?”有牙尖嘴利的反问道。 岳夫人扫了她一眼,冷哼道:“自然是圣上亲口说的,过两天旨意应该才会下来了,也怪不得你们会不清楚。” 众人当即哑口无言了,脸色十分窘迫。 可怜岳夫人身后的俩侍女,想笑又不能笑,憋得都快内伤了。 岳夫人赴宴不久,岳渊渟与乐溪也跟着出门了。 他们做普通百姓夫妻的打扮,在集市里逛逛买买,走走停停,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半天。 岳渊渟左手挂满了东西,右手打着一把绘着花鸟的油纸伞,撑在两人头上遮挡阳光。 他抬头看了看天上高挂着的太阳,估摸到了晌午吃饭的时间,担心饿着了乐溪,便指着附近一家酒楼在她耳边耳语。 少顷,两人便改路入了酒楼。 小夫妻虽然穿着普通,但难掩其一身贵气。伙计虽然不认识两人,但不敢看低,赶忙引着二人上了二楼雅座。 岳渊渟按着乐溪的喜好,乐溪按着岳渊渟的喜欢,不约而同点对方喜爱的菜色。 点完菜后,两人看着对方的眼睛,彼此相视一笑。 因为六位公主里五个都受了罚,只有乐溪一人安然无事。其他几个愤愤不平,不自量力地想要离间乐溪夫妻感情。 于是暗中一直收买了人手蹲守两人的行踪。 今日乐溪夫妻出行,可算是让她们逮到了机会。 岳渊渟才倒好了一杯清茶递给乐溪,楼梯口就走上来了几位长相不俗,但别有目的的年轻男子。 他们是五位公主花费了大心思新寻来的男宠,为了拉乐溪下水,她们也是忍痛割爱推到了乐溪那儿。 今日他们便是来自荐枕席的。 其余公主给他们看过乐溪的画像,他们一眼就认出了雅座里一身贵气的女子就是六公主本人。 第43页 他们迳自走了过去,无视岳渊渟,朝乐溪行礼直接道明来意,自荐道:“见过六公主!六公主看吾等的长相可还能入眼?” 一群男人自荐枕席的场面引来了四处客人的注目,从男子的话语中得知了那被他们挡住了大半身形的女子是六公主,周围的说话声不多时就停了下来。 六公主和岳郎君成婚多月,按照公主们的一贯的做法,也是时候找男宠了。 啧啧,只可惜了岳郎君呀,要戴绿帽子了! 岳渊渟低着头喝茶,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因为男宠们挡住了他的身体,见过他容颜是客人们倒是瞧不见他也在这里。 乐溪还真的就打量起了他们的长相,点点头道:“可以入眼。” 四周的客人听罢,以为乐溪要收下他们,男宠们自然也是这么想的。 谁知突然乐溪又补充了一句,令得男宠们面色一颓。 “可是你们长得如何与我何干?”乐溪淡淡道。 “当然有关。我等是来自荐枕席的,既然长相过得去,公主不妨一同收下我等,往后便可享受我等的精心伺候了。”其中一男子微笑着说道。 乐溪淡淡哦了一声,说:“听着挺不错的,可是我有岳郎一个就够了!” “只有驸马一人多无趣,公主可以想像众多美男环绕的画面,岂不快哉?”男子描绘未来道。 乐溪淡淡哦了一声,说:“听着挺不错的,可是我有岳郎一个就够了!” 乐溪说出这样的话,男子们和看客们统统所料不及,吃了好大一记惊讶! 难道大雍的荒唐公主里竟然会走出一个清流? “我等在家中是实在活不下去了,才会来自荐,还望公主怜惜。”男子们不肯死心,一众人眼睛通红,口中直唿道:“望公主怜惜!” “唉,既然你们都这样说了,那本宫就收下你们吧。”乐溪幽幽嘆息一声,点头答应了他们。 看客们因乐溪的反应心口一闷。 乐溪却是不知他人如何想自己,她扫了眼满脸笑容的自荐者,坏心眼地在他们喜不自胜的时候,话锋一转。 “本宫正烦恼着给骆国使臣何物作为送别礼呢,如今得了你们,正好可以送给使臣带回去给骆国公主做礼物,也算是给了你们一条活路。” 男子们的笑容一滞,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开、开玩笑吧! 六公主的意思是让他们去骆国,做那穷乡僻壤之地的小国公主的男宠?! 看客们心里的小人早就笑趴了。这六公主跟别的公主还真的是不太一样呀! 乐溪像是没看见他们难看的脸色似的,欢天喜地继续说道:“大雍会永远记得你们的付出的,你们是大雍的功臣,功劳簿上肯定会有诸位的一笔。本宫在此代表大雍皇室感谢你们!” 晴天霹雳当头噼下,男子们听了后,整个身体摇摇欲坠。 他们不想做功臣,只是想过上富足美好的生活而已! 为了不去骆国做男宠,他们都顾不得是否会得罪六公主,立刻作鸟兽散,一眨眼就跑没了影。 乐溪埋头趴在岳渊渟的颈窝,肩膀一耸一耸的笑个不停。 “你呀!”岳渊渟哭笑不得地拍了拍她的脑袋。 自荐枕席的一群男子散开,岳渊渟的真容露了出来。四周观察着这边事态发展的人们,还来不及感嘆六公主与岳郎君感情深厚,有认出岳渊渟的人,看着面馆如玉的脸庞唿吸错乱了。 是岳郎君!岳郎君脸上的伤没有了! 第32章 二楼将近六层的客人,受到了来自岳渊渟容颜的冲击,内心激动不已,勐然从凳椅上站了起来。 他们瞳孔放大,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着岳渊渟。 剩余的四层客人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周围行为反常的人,不明所以他们突如其来的举动是因什么而起。 倏尔,一女客尖锐兴奋的声音,解开了他们的疑团。“岳郎君!岳郎君脸上的旧伤疤消除了!” 女音一出,无异于在不知情的人们心头砸下一道惊雷! 四层里只听过岳渊渟的大名,却始终无缘得见其真面目的客人,剎那间也像最先有所反应的人们一样兴奋地站了起来,连绊倒了椅子砸中了腿脚都不管不顾。 岳渊渟恢復了完美无瑕的状态这一条特大讯息,完全吸引住了他们的心神。 他白皙的脸庞宛如一块毫无瑕疵的白玉,传闻里不可消除的伤疤,竟然找不到一丝存在过的痕迹了! 岳渊渟忽闻有人喊了自己,下意识抬头环视四周。 直视仿佛清风朗月一般的男子,众人唿吸一窒。 岳渊渟快速扫了周围一圈下来,发现所有人都保持着站立状态,难以置信地注视着自己。他朝群人礼貌性地微微颔首,便把关注力放回了乐溪身上。 不多时,伙计们排成一排托着酒菜上了二楼。他们不知缘由,在看见了整整一层楼站立起来呆若木鸡的客人之后,就紧张了起来。 所以,他们快速放下了酒菜一刻也不敢多留,僵着身体匆匆就退下来了。 然后在群人的围观下,乐溪和岳渊渟享用完了一顿午膳。 “接下来我们要去哪儿?”乐溪托着腮帮子,唇角弯起一抹美好的弧度。 由于刚用过茶,她水红色如牡丹花瓣一般的唇瓣泛着点点水光,似在诱人亲吻。 岳渊渟微微侧了侧身,挡住某些放在乐溪脸上的目光。 他乌黑的星目里,闪动着春日般的温暖。“你决定就好,我听你的。” 乐溪脸上的笑容放大,令人恍如置身于烂漫的春花丛中,忘记了所有的烦恼。 下脸水红的花瓣分成两片,下一秒只听得她说道:“我听岳郎的,岳郎说去哪就去哪儿。” 岳渊渟莞尔一笑,思付片刻,才看着乐溪的眸子柔声说:“不如随缘吧,走到哪里算哪里,你觉得呢?” “嗯,听你的。”乐溪微笑着点了点头。 商量好两人下楼付了帐,就出了门口。 在他们夫妻刚下楼的时候,二楼的客人们嗖的一下,就跑到了廊道里争着挤着探头往下看。 酒楼门口,岳渊渟抬首看了一眼高挂空中的烈日,立刻和乐溪交换了位置,站到了太阳直接斜照而来角度,为乐溪遮挡阳光。 而后他才撑开纸伞,拿过乐溪手中提着的物品,随缘寻了一条街漫步行走。 酒楼上层的客人们目视着一对璧人渐行渐远,良久后,才恋恋不捨地收回遥望的目光。 片晌沉寂之后,周围仿佛煮沸的热水,轰的一下就沸腾开了。 “六公主竟说她听岳郎君的?!她当真是大雍的公主?假的吧!” “我原本以为,她为了岳郎君再三拒绝一群自荐者已是相当令人惊愕的了,想不到更加不可思议的还在后头。我承认,自己以前道听途说误会了六公主。” “吃饭的时候岳郎君出了一头汗,六公主全程下来,有帮他擦了五六次了吧。” 第44页 “你们恐怕是没瞧见,她凝视岳郎君情意绵绵的眼神吧。我只是看了那么一眼,一颗心差点就沦陷了。” “你们说的那些还算是寻常的。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个规律,他们每隔一小段时间,总会默契地一起抬眼看对方。我刚才算过了,用餐的时候他们总共对视了六十六次。” “事先根本没有商量过,就在同一时间做出同样的举动,鄙人此生总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心有灵犀。” “按照六公主所言,她心中只有岳郎君一人,那么她往后必然不会要一个男宠。而且从刚才的种种来看,可以确认她的性格脾气也是非常不错的。如此来看,他二人倒是天作之合。” “他二人如此的情深意笃,当真是羡煞我等!” 乐溪夫妻两人其实什么都不缺,买东西不过是买个新奇。 随着岳渊渟提着的东西越来越多,乐溪提议自己帮他拎一部分,然而岳渊渟表示物品不重,摇头拒绝了。 他态度坚决,乐溪只好退而求其次,想接过纸伞分担一下岳渊渟的压力。不过岳渊渟又言自己身量高,乐溪举伞时间久了胳膊会疼,故而再次拒绝了她。 乐溪理智上虽然知道东西只是看着多,其实不重,但情感上还是心疼岳渊渟,说什么都不敢多买东西了。 石板路边,乐溪站在岳渊渟的身后,用手推着他的背部往岳府方向走。 “我们不逛了,回家好不好?要不然你就答应让我帮忙提一半。” 听着身后乐溪的声音,岳渊渟忍俊不禁,喉咙震动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 他看着正前方,前方一间装潢华丽的香粉铺闯入了他的余光。 岳渊渟看了那香粉铺两秒,转身斜放下纸伞阻隔路人可能投过来的视线,流星划过一般在乐溪张张合合的樱唇亲了一口,下一刻纸伞又撑在了两人头上。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待乐溪反应过来他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中做了什么,蓦然抬头。只不过,她所见到的,唯有岳渊渟含笑的儒雅眉眼了。 唇上还余留着岳渊渟唇部温软的触感,乐溪下意识抿了抿唇。近朱者赤,她好像把岳郎教坏了! 岳渊渟为她整理了微乱的云鬓,指腹轻柔摩挲了两下她的眼角。“前头有家不错的香粉铺,去完了那,我们就回家好不好?” 乐溪深深看了岳渊渟许久,才循着他的视线望去,摇头轻声道:“我不缺胭脂水粉。” 岳渊渟心念电转便找好了一个藉口。“母亲喜欢。” “那说好啦,从里头出来了我们就直接回家。”乐溪抬头望着他的眼睛,等到了岳渊渟的点头,才重新挂上了笑容和他并肩前行。 入了香粉铺,一阵脂粉味扑鼻而来。 里头都是女儿家,有的是独身一人的女子,有的是相伴而来的闺蜜们,有的是带着侍女的妇人,还有的是一对对母女。 岳渊渟一个男人进了全是女人的空间里,就显得格外鹤立鸡群了。 “店家,拿些上好的胭脂出来瞧瞧。”岳渊渟寻了一个空处,放下了手上的东西。 男子的声音响起,登时引来了所有人的注目。 面对数十双眼睛,岳渊渟泰然自若。 有女子一眼认出了他是岳渊渟,扫了眼他无瑕的脸庞,倒吸了一口凉气,惊唿出声。“岳、岳郎君!” 女子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迅速捂住嘴巴。 她双颊飘红,含羞带怯,偷偷又瞄了岳渊渟的脸,掐着嗓子细声细气地说道:“小女见过岳郎君。” 她身侧的妇人把粘在岳渊渟脸上的视线拉了回来,面上堆起了一个和蔼的笑容。“岳郎君是来为岳老夫人买胭脂吗?论孝顺,这满天下的少年郎,是一个都及不上岳郎君。” 岳渊渟回首,无视一脸羞涩的少女,望向妇人。 他淡淡说道:“是为母亲而买,亦是为了公主而买。” 此话一落,不待看妇人和众女的反应,岳渊渟立刻含笑低头看着乐溪。 含羞带怯的少女,本在岳渊渟无视她后,脸色就有些不太好看。 等到听完了岳渊渟的话,又瞧见了他之后含情脉脉凝望另一女子的反应,少女面色煞白,迅速把头垂低,不敢让别人看见自己的正脸。 皇室公主飞扬跋扈,虽不看重驸马,但一向视驸马为自己的所有物。若有外人敢当着她们的面觊觎驸马,不死也要脱层皮。 是她突然看见岳郎君完好的容颜,一时起了心思。也因太过专注岳郎君的脸部,是以未发觉他身后跟着一女子。 一想到那女子的身份是六公主,少女嫉妒刚升起就迅速消散了,她如今心脏打起了颤儿,满心都是惊惧。就怕六公主因为她的小心思,对她做些一些后果可怕的事情。 若没记错,百年前便有一女子对驸马表达了爱慕之情,让公主知道了,一怒之下割掉了女子的半边脸。 想起了这一活生生的例子,少女胆裂魂飞,眼睛一翻,砰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她竟是自个儿把自个儿吓晕了! 妇人向乐溪行礼的动作一顿,尖叫一声,慌乱地抱住女儿叫喊。 乐溪一直看着岳渊渟都没注意外人,听见动静侧头瞧见一女子倒在地上,以为少女是犯了急病,好心指着门外道:“左侧一里之内便有一家医馆,夫人还是快让侍女抬着这位姑娘过去,找个大夫好好瞧瞧吧。” 双目通红的妇人,哆哆嗦嗦和乐溪道了谢,才吩咐侍女抬着少女出门去了医馆。 “她们……怎么好像很怕我的样子?我没做什么呀!”乐溪的表情颇为无语。 岳渊渟或许猜到了一些,无声地笑了笑。 这时,店主已经把铺子里所有种类的上等胭脂摆放在了一张桌子上,请岳渊渟过去挑选。 岳渊渟耐心十足,一样样认真仔细地端看,最后只为岳夫人和乐溪各选了一盒。 他打开为乐溪选的一盒,用修长食指蘸取了一点,抹在了乐溪的唇瓣上,动作小心地涂抹均匀,将乐溪的唇部染成了鲜艷的桃红色。 乐溪昂着头表现得格外配合,等岳渊渟抹好了,还取出帕子为他擦干净了手指。 岳渊渟捧着她的脸端详了一遍又一遍,良久过后,他微启薄唇,声如玉碎。“我家公主更美了!” 乐溪歪头轻轻一笑。 店主和女客们不得不承认,两人的这幅画面幸福美好极了! 无论她们之前怀着何种心情,此时都已经被小夫妻之间的氛围感染了。众人心里暖洋洋的,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 第33章 乐溪与岳渊渟返回了家中,分类整理好一堆礼物,便把岳大人和岳夫人的一份送去给他们。 当时岳夫人赴宴尚未归家,她的那一份就交给了岳大人代交。 等到岳夫人在心里哼着欢快的小调回来,看见了两个小辈的一片心意,当即心花怒放。 六公主这个儿媳妇好的没话说,今日席上还令她赚足了面子,必须要送送送。 第45页 怀着这样的想法,岳夫人打开了库房,从嫁妆里挑了三大箱子珍贵的玉石书画,吩咐着一众男僕抬过去给了乐溪。 这一晚,岳夫人连睡熟了嘴角都是弯弯的。 乞巧节集会那天,她和岳大人相携去看河灯,巧遇了魏氏夫妇。四人曾经是好友,不然也不会定下岳渊渟和魏舒怡的娃娃亲。不过四人之间的情意,在魏家提出退婚的那一刻便已决裂。 岳夫人夫妻瞧见桥对面魏氏夫妇憔悴黯然的神色,就已经猜到他们是收到了圣上钦定魏舒怡嫁往骆国和亲的旨意了。 夫妻二人昂首挺胸,把对面欲言又止的魏氏夫妇视为陌生人,目不斜视从他们身边走过。 岳夫人心理痛快极了,第二天又派人给乐溪送去了八大箱子宝贝。 乐溪扶额,后来得知岳夫人前后两次送大礼的原因后,更是忍俊不禁。 不管魏舒怡和魏家其他人士接了雍康帝的旨意后,心中是如何的消沉颓丧,都改变不了这一事实。 失去圣心,遭受雍康帝的打压,是他们贪得无厌种下的果,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 …… 骆国使臣不日将要归国。 雍康帝为了感谢他们揭露了胡人的阴谋,在使臣离开的前几天,专门为他们举办了一次饯别宴。召集了京都所有五品以上的官员,携带妻儿参加此次宫廷宴集。 就连雍康帝勒令禁足的五位公主,都得到了一日赦免,破例出了公主府入宫宴饮。 这一晚,宫门去往举办饯别宴之宫殿的广道上,两侧的屋檐和树木挂满了灯笼,火树银花,绚丽夺目。 到了宫殿内部,更是灯烛辉煌。人们身临其中,恍然出现了错觉,以为是在白日。 乐溪和岳渊渟的下首便是使臣们,不晓得是谁安排的席位,魏舒怡也坐在那儿。 由于乐溪夫妻的一日闲逛,岳渊渟容颜以及腿脚已经恢復如初的消息,犹如狂风席捲过京都。不消两日满皇城的人都知道了这条大消息。 消息传到魏舒怡的耳中,恰好是她接完圣旨之后。 本就吃了一记晴天霹雳的魏舒怡听了,整个人有如五雷轰顶。魏舒怡雪上加霜,悲愤之下,一口血就这样吐了出来。 也不知道她的肠子有没有悔青。 魏家担心魏舒怡接完了旨意就呕血的消息传出去,圣上知道了以为是他们家对圣旨不满。连给魏舒怡找大夫的事情,都是偷偷摸摸地进行的。 好在魏舒怡只是一时的气急攻心而已,下午就醒了过来。吃了两天药,她的身体就没事了,就是精神状况不太好。 总之,那一日过后,魏舒怡整个人神志恍惚,日日失魂落魄,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那几天的。 此时,席位上的魏舒怡,相比于乐溪刚来到这个世界所见到的,明显消瘦了许多,同时也使得她多出了一丝弱柳扶风的气质。 她不敢把心中的悲意表现的很明显,只有在望向岳渊渟的时候,双目泫然欲泣,显得楚楚可怜极了。 席间魏舒怡得了空隙就要哭不哭地望向岳渊渟。 乐溪都感觉到了,岳渊渟如何能没发现?不过,他就是当做没有感觉到似的,对魏舒怡的目光不理不睬。 魏舒怡也许是受刺激大发,急不择途。岳渊渟无视她之后,她不仅不知收敛,还变本加厉了起来。 也是好笑,命她去和亲是雍康帝的旨意,可怜兮兮看岳渊渟做什么?难道还想让岳渊渟为她向雍康帝求情不成。 乐溪月眉轻蹙望向岳渊渟,岳渊渟无声笑了笑。 乐溪收到了他笑容传达来的信息,骤然侧头瞥向魏舒怡,目光锐利如冰箭,既冷又锋利。 “魏姑娘一直眼巴巴地盯着本宫这边,是觉得本宫桌上的食物更好吃吗?”乐溪的声音淡如开水,听不出喜怒。 鑑于岳夫人那日炫耀儿媳妇的行为,京都的贵妇闺秀,都知道六公主是大雍公主中的一股清流——天下髦秀如星辰,然独钟情于岳郎君一人! 她们只苦于一直闻其事,不可见其人,无法亲眼确认岳夫人所言的真假。 此次皇室举办的饯别宴,正好给了她们证实真假的机会。 宴会没开始之前,乐溪和岳渊渟联袂而至,身影还没走进,就受到了万众瞩目。 眼下她在席上的种种,自然亦是备受女人们关注的。 是以,当附近的贵妇闺秀听到了乐溪的声音,无数的视线便投射到了魏舒怡的身上。 魏舒怡背嵴一凉,勾起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张口想要回话,声音却堵在了嗓子里,无论如何也出不来。 乐溪对侍女秋绒招了招手,怀着小报復的心理,指着桌角一碟肥腻的扣肉,睁眼说瞎话道:“魏姑娘刚才好像一直在看着这个碟子,秋绒拿去给她吧,免得她一直看着这边,本宫都吃不下菜了。” 秋绒忍笑屈膝行礼,应了一声是,便托着碟子放到了下席魏舒怡的面前,含笑看着她说:“请魏姑娘享用。” 魏舒怡盯着面前的肥腻的食物,几乎连假笑都维持不住了。 她抖着手夹起一块,闭着眼睛张嘴咬了一大口。她随便咀嚼了几下,忍着吐意眼就咽了肚子里,胃部一阵反胃。 “味道……甚好,臣女……多谢公主赏赐。”魏舒怡勉强笑着和乐溪致谢。 她身边的骆国使节听了,飞快把快要埋到碟子里的脑袋拔了出来,油嘴一咧,点头贊同道:“大雍的食物的确无比美味,魏姑娘你太瘦了,应该多吃一点,来我这一碟也给你吃了吧。” 他万分肉疼地把面前的一碟肥肉移到了魏舒怡桌上。其他使臣见了,也肉疼地分了一碟给魏舒怡。 魏舒怡盯着满桌子的肥肉,头皮发麻,藏在袖子里的双手颤抖不停,全身力气仿佛被人抽走了一样,虚软无力。 听着使节们不断催促着她多吃的话语,她杀人的心都有了。 看热闹的妇女们忍笑忍的肚子都痛了。 乐溪没想到她的一时想到的恶作剧,居然获得了骆国使臣的神助攻,得到了升华。 她也没忍住,趴在了岳渊渟怀里闷笑。 岳渊渟目含宠溺,抚摸着她乌黑光亮的瀑发。 妇女们察觉到了这里的情况,视线移到了这对小夫妻身上。 乐溪闷笑了一会儿,很快就从岳渊渟怀里出来了。岳渊渟拈了一块桃肉送入她的口中,乐溪美滋滋地享用了起来。 接着她也舀了一碗汤人参老鸭汤递给岳渊渟,“这是岳郎你喜欢的。” 岳渊渟接过,一滴不剩全喝完了。 两人身后的闲的发慌的宫女看了一眼彼此,再抬头看向其他人身边又是倒酒,又是夹菜,忙成了陀螺的同行。不知为何,本该因为工作轻松而开心的两人,却觉得心累极了。 月上中天,饯别宴结束。 雍康帝细心地派遣了侍卫送诸人回府。 岳渊渟牵着乐溪的手登上车驾,缓缓走远。 随后贵妇少女们也登上了自家的马车,望着车厢双目失神。 第46页 从今日六公主和岳郎君的种种恩爱表现来看,她们有十足的把握笃定,岳夫人吹嘘他俩情深似海的话语是没有水分的。 本来还有些眼红的少女们,经过了一场宴席后,差点看瞎了眼,心生无数感嘆,倒是默默祝福两人了。 两日后,纵然魏舒怡满心不甘,但还是跟着骆国使臣走了。 使臣队伍离开不久,秋天的第一缕气息悄然降临,大雍边境打响了第一战。 胡人联盟自以为自己计划周密,举大军来袭,却不想大雍早有防范,暗处增加了一倍的兵力。 果然,胡人中了大雍的埋伏,第一战不但没有像他们臆想中夺取大雍的雁门关,反而还死伤惨重,不得不暂且撤退。 大雍多年未经歷过大型战争,安逸习惯了,再加上守卫边境的主将们军事能力又不是特别突出的,一次胜利过后,胡人装了装怂,他们就放松了警惕。 守将的自大,令得狡诈的胡人大军钻到空子,大雍军队惨死五万余人,伤九万人。 好在大雍的兵力比胡人多,经过了一次血的教训以后,是再也不敢轻视胡人的凶性,很快组织起了反击。 然而主将无能,一支强大的军队到了他们手上,一半能力都未能发挥出来。本可以取得胜利的他们,如今只能和胡人的军队保持僵持的状态。 雍康帝因大胜的喜意还没消失,就收到了八百里加急信件。获悉了大雍惨败的噩耗后,他差点没气病了自己。 有能力的老将们不是死了,就是老的走不动路了,指望他们是不可能的。 但是朝廷的武将出现了断层,雍康帝根本找不到适合的人选前往指挥战斗,只好在朝堂上提问何人肯自荐前往边关领军作战,结果竟无一人肯站出来。 雍康帝大发雷霆,责罚了一群官员,还撸了不少人的官帽。 就在雍康帝愁眉不展之际,岳渊渟入宫请命前往。雍康帝感动得红了眼睛,破例越位晋升岳渊渟为大司马,委以重任,命其择日前往边关。 岳渊渟的任命一下来,几位好友马上就收到了消息,赶来了岳府送别。 方行之把自己求来的平安符赠上,唉声嘆气地说道:“岳兄呀,要知道家中还有一如花似玉的娇妻等着你,此行你可千万要活着回来,否则你深爱的六公主改嫁了别人怎么办?” “不但要平安,而且还要快点解决敌人。要不然花个两年三年的,时间长了,六公主变心了你就等着哭吧。”容成玉接着方行之的话说下去。 “岳兄啊,你也不要怪我们尽说些不好的。我们这也是为了给你压力,让你上阵之时多想想后果,别莽撞。” 门外乐溪倚靠着门框,听了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心中无语极了。 岳渊渟瞧见了她,抬头温柔轻笑。 几位友人察觉了岳渊渟行举有异,一秒闭嘴,飞快转身。当他们看向后头笑吟吟的乐溪后,心虚地摸着鼻子,神情尴尬至极。 乐溪轻移莲步,跨过门槛进了书房。 “我后日会跟着岳郎一起走。”乐溪扫了一眼他们瞪圆眼睛的傻样,又道:“我俩生死相随,所以你们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圣、圣上同意了?!” 乐溪微微一笑,道:“自然!” 她不吵也不闹,默默流了一滴泪,雍康帝就投降了。 方行之五人突然口拙了,深深的钦佩着乐溪和岳渊渟之间的感情。 半晌,五人才望向岳渊渟异口同声道:“那、那岳兄快把我们给你的平安符送一半给六公主。” 握着他们的心意,乐溪真诚地和五人道了谢。 当晚,乐溪的白玉双龙平安佩也送到了岳渊渟手上,那是她花了大积分从系统商城购买的。 岳渊渟珍而重之地佩戴上了。 出发的那一天,乐溪夫妻骑着骏马,在全程人们的流泪送别中,领着队伍策马朝着边境疾驰而去。 边境迎来了新的指挥官,大举对胡人发起了进攻,歷时两个月胡人被赶回了老家。 大雍军队追着败军进入了大草原,再是半年,胡人部族十不存一。还活着的那些,狼狈地逃窜进了高句丽,或者西行入了大沙漠保命。 自此,大雍迎来了最强大的时期,万国来朝。 同时,乐溪与岳渊渟的威名也远传各国,由此传开的还有他们的夫妻佳话。 第34章 纵观华暇国数千年的歷史长河,歷经十数个朝代,唯有大雍朝的国土面积达到了空前绝后的广阔。 大雍这个朝代的发展十分奇特。 其他的朝代最繁荣强大的时段,大都是在初期,而在中后期逐渐转向衰弱。 而大雍在初期阶段虽然也经歷过了一段昌盛,几百年间也确实衰弱了下来,但是在雍康帝执政的后期,因为两个人的出现,直接使得大雍强势崛起,再造辉煌。 雍康帝的六女和女婿,用他们的力量,把雍康帝晚年的大雍帝国打造成了军事和商业强国。 当时大雍的强盛超越了大雍初期,甚至达到了古今中外所有的国家望尘莫及的地步。 由公主和驸马打造成的军队,令八方闻风丧胆,也为大雍延续了五百年的寿命。 是以,大雍朝虽然已经消失了一千多年。 但是大雍的常青之原因,和其无比开放的社会风气,乃至于雍康帝年间的歷史人物和事件,一直是诸多学者百般专研和百姓津津乐道的对象。当然,高科技时代来临以后,大雍电视剧中的常客。 特别是网络文学兴起以后。 无论是传闻才智超群,文武双全,又有大雍第一美男子之称的岳渊渟,还是拥有闭花羞月之姿,和岳渊渟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乐溪,都因为头上众多光环,成为了无数写作人士yy的对象。 在男女频众多小说中,主角,配角,路人,大反派……只有想不到的,没有他们没有的身份。 因为最近穿越小说盛行,女频一部玛丽苏穿越小说被拍摄成为了电视剧,在电视台和网络同步播放,一夜火爆全国。 此剧大概讲述的是,现在一女大学生因为一次意外,穿越到了大雍朝,引得无数男子为之倾心。 岳渊渟这一长得好,又深情的男神级别的人物,自然也就成为了不二男主角人选。 因为剧中穿越女成为了女主,那么岳渊渟的伴侣六公主,自然就只能成阻挠两人在一起的恶毒女配了,引来了无数无知少女的谩骂。 那好歹是创造了几大经典战例的女民族英雄,歷史粉无数,恶毒女配就算了,还是个脑残。这无疑是戳了六公主粉丝的心脏。 因此,在穿越剧火爆,网络上对剧情人物讨论纷纷的时候,岳渊渟和乐溪的歷史粉丝和两人的公主驸马cp粉坐着火箭赶到了,和电视剧的脑残粉们撕逼了起来。 原作者和电视剧的官博评论下,全是歷史粉的骂语。 原作者玻璃心了,哭哭啼啼装柔弱博同情,故意用自家的粉丝作为武器,去和歷史粉对骂。 网络上一片腥风血雨! 第47页 原作者计划成功,正得意之时,各大学院的歷史系的学子教授们,也陆续登场,发言批判此剧的眼中污衊了民族英雄,原作者的处境登时不妙了起来。 由此形势向歷史粉有利的方向倾倒了。 很快国家日报也发表了新闻,谴责了此剧。 第二天,此剧在网络下架,电视台也快速用了新剧顶替此剧。就连出版的原小说也被紧急撤回,网络版本更是全网和谐了。 随后原作者神秘失踪,有神秘人士透露,原作者被警察叔叔请去巡捕局喝茶了。 此消息一出,网络上的骂架,一夜之间停了下来。网民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有脑子的都不敢乱发言。 一时之间,一切宁静的可怕。 不多时,各家网站进行了大和谐,男女频所有小说中,凡是有污衊有功歷史人物的统统改文,否则网站删文处理。 其中又以一个个尽会各种臆想六公主的男频种马文情况尤为严重,文库里的存文,一下子消失了三分之一。 编辑们已经警告过手下的作者。但还是有不听话顶风作案作死的,皆无一例外去喝茶了。 作者们风声鹤唳,往后开文尽可能地绕开了岳渊渟和乐溪这两个大地雷。 由于此次大和谐,无数吃瓜群众重视起了,以往并不十分在意的,岳渊渟和乐溪两个歷史人物。 他们蜂拥而入了和两人相关的贴吧和网站。 #各位前辈好,我是新来的小萌新,对公主和驸马的事情了解不多,能不能来个前辈人跟我科普一下?# 1楼:请问楼主做好吃狗粮的准备了吗? 2楼:现在网络上的秀恩爱根本不算什么,咱们家公主和驸马才是花式秀恩爱的祖宗呀! 3楼:我是楼主,我回来了。我刚才去看了眼公主和驸马的个人贴吧和网站,居然用的是情侣头像,关联贴吧网站也是只有彼此一个,厉害了!送上六个666666! 4楼:23333,这都是跟公主和驸马学习来的。 5楼:楼主知道大诗人方行之吗?他老人家的诗集中,有十数首是描写公主和驸马的恩爱事件的哦!感兴趣的可以去品读,就是要做好心理准备,不然会甜吐的。 6楼:徐修文巨巨的回忆录里,同样记载有许多关于公主和驸马的趣事。其中有一件就和两人的婚礼有关。 大雍的习俗是,成婚时女子会用纱扇遮脸,要新郎朗诵却扇诗才能放下。而且大雍的公主们很是喜欢在却扇礼上为难驸马。 徐巨巨和方巨巨等五人好友,担心驸马受难,为驸马准备了五百首却扇诗,结果驸马念了一首,公主就下扇了。 按照徐巨巨的描写,他们当时就傻眼了!驸马还让他们把五百首诗留给后代用,结果还真的用了几百年。直到大雍灭朝,往后没有了却扇礼的习俗,就很少有却扇诗现世了。 7楼:听说当时公主还让他们留下了几首哦,有流传是葬进了公主与驸马的墓室里陪葬了。 8楼:雍康帝的晚年回忆文里,也记载了许多和两人相关的事件。比如,当时驸马脸毁容腿残疾,前未婚妻还在这个时候退婚。是公主在驸马最困难的时期请求雍康帝赐婚两人的哦。 9楼:还有还有,两人婚后天天腻在一起。有一回皇帝粑粑去看望公主,看见了驸马在揽着公主习剑,还各种卿卿我我腻死人呢。我猜公主的武力都是驸马亲手教导出来的,他们两人呀是夫妻,还是师生,咦嘻嘻嘻嘻…… 10楼:野史有流传驸马一有空,就会带公主去逛街买买买。当时街上的人们,都是暗搓搓地跟在他们一起走的。宝宝做梦都想有这样一个老公!不过公主也炒鸡好的,和驸马绝配! 11楼:容成玉巨巨也曾经提及过,公主和驸马常在自家庭院的荷塘前双人作画。有一年夏天,他们过去邀请驸马出去听道,结果却看见驸马和公主作画一半,头抵着头在桌上睡着了。容巨巨把当时的画面描写的美好极了,还为当时的情景作了一幅画。宝宝看一次,心里就暖一次。 12楼:哇!公主和驸马这么恩爱呀!羡慕死宝宝了! 13楼:只要想到楼上所说的那些画面,宝宝整个人都要猫粉红泡泡了!看来以后要多读书才行,大家不说我都没听说过这些事迹。 14楼:哈哈哈哈哈哈!传闻伺候两人的侍女,天天围观他们秀恩爱,吃狗粮,结果不到半年就受不了哭着辞职了! 15楼:哈哈哈哈哈哈!楼上说的笑死我了!公主和驸马太可爱了! 16楼:还有更好笑的呢。大雍公主的名声不好,各家都把公主当做瘟神。岳巨巨的麻麻听到儿子要娶公主,都愁哭了。然而咱们公主炒鸡好,岳麻麻很快就成为了公主的脑残粉,天天和别人安利公主殿下! 17楼:233333,这件事情方巨巨就写文章调侃过。听说当时京都的贵妇人,听岳麻麻炫耀儿媳妇,听得都快吐了。后来一听说岳麻麻来了,跑的跑,躲的躲! 18楼:噗嗤!岳巨巨的麻麻这么好玩呀! 19楼:我的天!太好玩了这一群人!路过的萌新决定在cp吧安家了! 20楼:宝宝是某穿越剧的剧粉,现在宣布叛变了!要做公主和驸马的脑残粉! 21楼:公主和驸马这么恩爱,某人还把公主写成了恶毒女配,拆了公主驸马的cp,也真是噁心吐了!就她笔下那个白莲花玛丽苏,连我们公主本尊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劳资就呵呵哒了! 22楼:现在网络大和谐,一些噁心的文全没了,宝宝现在全身心都舒服的上天了。尤其是某白莲花去喝茶以后,那叫一个大快人心啊! 23楼:特别是种马文里yy公主的,简直不能忍!以前骂了总没有用,不过,现在咱们可算是舒服了! 24楼:歷史系的教授们影响力真大,才刚发声不久,就引来了国家方面的重视。 25楼:对,就凭这个,宝宝已经分别粉完了那些教授。 …… 666楼:刚从电视上看完了x大,阮巨巨竟然含蓄地提了某剧和某些文,宝宝还是觉得自己以前太天真了。 661楼:阮巨巨的姓和公主殿下的姓氏……我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一点什么。 662楼:前排提醒,阮巨巨的妇人姓岳,宝宝觉得自己比你们发现的多一点。 663楼:细思极恐! 664楼:细思极恐! 665楼:细思极恐! …… 6000楼:细思极恐! …… 22222楼:大新闻!大新闻!同志们都快出来,有大消息了! 22223楼:啥大消息?国家要拍摄公主和驸马的歷史大剧了吗? 22224楼:比这个大一万倍!大草原地震听说了吗? 22225楼:听说了,也祝福了,好在没有人数伤亡,你想说的就是这个吗?我知道这个消息很大。 22226楼:地震过后,草原的地表裂开了,露出了一个古墓你们知道吗?国家考古人士已经确认了是公主和驸马的合葬陵了!! 22227楼:卧槽!告诉宝宝不是在做梦!一直没有线索的合葬陵居然是在大草原?居然还出现了!!! 第48页 22228楼:公主和驸马晚年一直驻守边关,一直有猜测他们的陵墓是在那里,现在竟然成真了?! 22229楼:嘤嘤嘤,快看中央一号节目台!直播了!!听说因为地震,陵墓受到了外力破坏,已经派遣专家进去查看情况了!! 22230楼:多谢楼上分享,宝宝这就去看! …… 23333楼:天啊!方巨巨他们赠送的却扇诗真的在陵墓里。还有公主和驸马合作的画,放满了两个墓室,这也太惊人了吧! 23334楼:卧槽!刚才的那个画面是什么!!你们告诉我是什么!!! 23335楼:有什么好惊讶的,不就是一个大美人和大美男吗?我没疯!!我没疯!!我特喵看见公主和驸马的遗体还保存的像个活人一样!!!还是二十多岁的相貌!!尼玛的这个世界玄幻了吗? 23336楼:这个玄幻的世界!他们是躺在一张玉床上吧!漂浮在他们上空,散落着光芒的白珠子是什么鬼?!! 23337楼:白珠子震开了想要靠近的考古人员,绝对是神物无疑了!是因为白珠子,两人的遗体才会转化为年轻的模样,还保持了一千多年没有腐化!!太太太神奇了!! 23338楼:震惊世界!!震惊世界!!世界要有大新闻了!! 23339楼:已经可以想像得到,国外考古人员闻风前来的热闹景象了!想出直播探索陵墓的那位,一定后悔死了! 23340楼:这样的神物,我国可以保得住吗? 23341楼:别担心,想像软巨巨和岳夫人的身份! 23342楼:谁敢抢,宝宝挠死他们! 23343楼:对,咱国家也不是会好欺负的! 23344楼:卧槽!屏幕雪白了是怎么回事? 23345楼:哇!陵墓毁坏的地方自动復原了!考古学家们都被弹出了墓室!神物果然不愧是神物! 23346楼:那是啥!陵墓自己跑了!!!!!这个玄幻的世界,宝宝真的要疯了!! 23347楼:厉害了我的陵墓!白光一闪留下一个大窟窿也是没谁了! 23348楼:呵呵哒!陵墓成精了!还会自己换地儿了!感情公主和驸马的墓地一直在变换位置呀! 23349楼:亲爱的小陵墓,来我家这边吧! 23350楼:嘀!本人世界观破碎,正在重组,请勿打扰! 23351楼:再见了诸位,我也闭关重组世界观去了! 23352楼:目视前方将有一大群萌新入教,要重组的赶紧重组,重组完了快点出来科普,知道不? 23352楼:遵命! 第35章 石壁上似有乳白色的瀑布倾流而下,仔细一看,才知那是溶洞内沉淀而成石幔。 头顶上是一根根形似冰凌的钟乳石,角尖尖的,仿佛随时要落下来刺穿地面。 一朵朵洁白晶莹,和银耳有几分相像的石花,围绕着乐溪绽放开。 耳边还有水滴声叮咚作响,谱奏出一曲悦耳动听的乐章。 洞中的环境美极了,然而乐溪现在的情况有些糟糕,根本无心欣赏此番美景。 她刚一进来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受自我主导,像个傀儡一样,受到别人的控制而行动。 乐溪才进入这个世界,还没有搞清楚自身的处境,只好静下心来,等接收资料了解自己的身份和如今的情况,再做其他打算。 当今武林有两大奇书,一为《化仙录》,另一本则是《冰霰心经》。 相传《化仙录》修习大成之后,人可破碎虚空,登仙而去。而《冰霰心经》同样拥有此效果。 除此之外,世间还传闻《冰霰心经》的修炼者,在小成之后,若是动情便会凝结出一颗奇异的情石。因其可以治疗世间所有的疑难杂症,解万毒,增寿命,又有人称之为圣晶。 圣晶一般情况下会是一股能量,流淌在修炼者经脉里。只有本人心甘情愿地凝聚出体外赠出,别人才可获得使用的机会。 世人皆可修习《化仙录》,成就如何看的是个人的悟性。而《冰霰心经》却只能由女子,并且还是天生九阴圣脉的女子方可修习。 两部奇书,《化仙录》早已失传数百年,唯有《冰霰心经》还一直保存在武林第一宫——飞雪宫之内。 由于心经的特殊性,九阴圣脉又是世所罕见,心经虽然一直保存完好,但也已经有两百年未有修习者了。 直到十五年前,飞雪宫主带回来了一位女童柳天霜,也就是乐溪现在的寄体,心经这部奇书才有了传人。 也是在同一年的前两个月,有一群年轻武林侠士,因为意外得到了《化仙录》的线索,乘船来到了东海的一座神秘岛屿。 岛屿上终年笼罩着数种毒雾,且遍地都是闻所未闻的毒虫毒草,危险重重。 年轻侠士们非但没有寻得《化仙录》,而且只有极少的一部分人侥倖从毒岛活了出来。然而就算走出了毒岛,他们体内却受到各种毒素的侵蚀,身体各项功能缺陷,寿命锐减。 由于他们体内蕴含着百种从未出现过的毒素,中原诸多医道圣手束手无策。故而他们在返回中原以后,半年到五年之间就死得差不多了。 只有沐知风和纪博林两人因为天资卓绝,当年的修为比其他人精湛,再加上家族师门中有内力高深者常年为其渡送内力,才保全了两人的性命。 性命食暂时保住了,可是他们每一天都在苦痛中渡过,每一时每一刻都生不如死。并且随时有可能毒素失衡爆发,气绝身亡。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年后纪博林在此种致人发疯的折磨下性情大变。 纪博林通过千刀万剐无辜之人,得到心灵上的快意。他的灭绝人性,引来了中原武林人士的讨伐。 在师门交出他之前,纪博林毫不犹豫选择叛逃了师门,逃往了西域,暗中建立起了一股庞大的邪恶势力血魔教,随时准备回中原復仇。 至于沐知风,他自制力超凡,尽管性格孤僻冷漠了许多,但是没有和纪博林一样做出某些惨无人道的事情。 他在继承了寄情山庄庄主一位之后,便常年深居简出,没有大事通常不踏出山庄一步。武林人士对沐知风的印象只有“神秘”二字。 多年来,血魔教和寄情山庄用遍了各种方法,都无法减轻两人身上的毒痛,彻底解除他们身体里的危机。心急之下,纪博林和沐老夫人的思想走入了一条岔路。 两人把目光放在了飞雪宫中,修炼了《冰霰心经》的柳天霜身上。 当年沐知风知晓自己身体情况不妥,曾捡回来一名弃婴收为了义子,打算将他培养为寄情山庄的下一代继承人。 沐老夫人为了从柳天霜身上得到圣晶,便从沐知风那儿领来了沐弦羽亲自教导。以夺取柳天霜的芳心,令其动情结出圣晶并心甘情愿地交出来为目的,全力培养沐弦羽为一代讨女子喜爱的俊杰。 纪博林和沐老夫人想到了一块儿,他也千挑万选了一名长相资质都杰出的孤儿,立为血魔教的少主进行培养。 多年后,沐弦羽终于成长为了一名风度翩翩的少年郎,而纪术也成为了擅于工于心计的美男子。 第49页 沐老夫人和纪博林筹谋多年,终于等到了柳天霜出宫歷练的日子。 刚一得到消息他们就制造好了各种巧遇和英雄救美的大戏,派遣了沐弦羽和纪术前往和柳天霜相遇。 沐老夫人料想不到的是,沐弦羽出庄没多久就结缘了天真活泼的路小灵,两人结伴上路,渐渐地心里就有了彼此。 沐弦羽既然有了爱慕的女子,那么沐老夫人所言的夺人之心一事,他是绝对不可以做的。 他心中已决定不再去招惹柳天霜,但又因为义父需要圣晶救命,左右为难。 他和路小灵说明情况以后,两人达成了一致。先去结识柳天霜,待大家熟悉了成了朋友以后,再和她实话说明情况,请求她相救。 纪术不像沐弦羽在路上耽搁了许多时间,他赶在沐弦羽前结识了柳天霜,当沐弦羽两人见到柳天霜的时候,纪术正陪伴在她身边。 纪术长相正气,心计不俗,其余三人全被他的表象骗过了。 沐弦羽和路小灵不知道纪术对柳天霜是别有目的的,见他表现出对柳天霜情根深种的样子,天真的相信了纪术,是以并没有阻止纪术接近柳天霜。 柳天霜修炼的是阴性功法,整个人都是冷冰冰的,面部表情和目光波动极少出现,看起来十分难以接近。 但实际上,因为从小被师长督促着一心修炼,从没出过飞雪宫见过烟火,她个人内心是相当单纯的。 所以纯真柳天霜很快就落入了纪术一步步布置好的陷阱,彻底沦陷在了他温柔的表象之下。 纪术得偿所愿哄走了柳天霜的圣晶,目的达成,他反手一刀就捅穿了柳天霜的心脏。在柳天霜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纪术残忍地告诉了她真相,还道她这般冰冷无趣的女子,是绝对不会有人喜欢的。 他刺激完了柳天霜,满脸笑意地看着她咽下最后一口气,死不瞑目。 最后,纪术还把柳天霜之死陷害给了沐弦羽。飞雪宫和寄情山庄交恶,两大顶尖势力死斗,两败俱伤。 而另一边,得到了圣晶的纪博林,不仅解了身体里的百毒,还因此功力大增。他趁此机会率领血魔宫大举进犯中原武林,武林一片腥风血雨。 中原武林不敌血魔宫,此后五年落入了血魔宫的黑暗统治时代。 直到假死的沐弦羽和路小灵,冒死前往神秘岛屿找到了《化仙录》真本,修炼有成之后返回中原斩杀了纪博林和纪术,带领中原武林人士反杀血魔宫,黑暗的日子才算是彻底过去了。 之后,沐弦羽解释了当年纪术的栽赃陷害,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寄情山庄和飞雪宫这才摒弃前嫌。 一切尘埃落定,然而物是人非,当年的许多故人,却是再也回不来了。 乐溪了解了大概之后,马上就接收到了柳天霜的愿望。 跟乐溪猜想的八。九不离十,柳天霜主要是希望乐溪杀了纪术为自己报仇,避免飞雪宫和寄情山庄互相残杀,还有就是揭露血魔宫的狼子野心,防止武林伤亡惨重。 乐溪的内心相当纠结。 倒不是因为柳天霜的心愿,而是因为她现在脑子里有一只蛊。 乐溪还没经歷过这种情况,第一次面临,还是有点受不了的。 现在的时间节点是,沐弦羽邀请了柳天霜、路小灵和纪术三人去寄情山庄做客,结果刚进入山庄的地界,他们就遭到了一擅使蛊毒的草鬼婆暗算,被抓了去关在了一个大溶洞里。 其实草鬼婆是为了沐知风身体里的毒素来的。她观察了近一年,知道每逢月圆,沐知风体内的毒素就会活跃起来,届时他的身体便会疼痛到全身无力。 草鬼婆就是在月圆夜趁虚而入,掳走了虚弱的沐知风,抽取了他身体里的毒素来研制新型蛊毒。 她正好差几个实验体试验新蛊毒,沐弦羽这四个倒霉蛋巧合地进入了她的视线,于是她就抓了他们过来。 草鬼婆满脸都是褶皱,瘦骨嶙峋,满头银髮,年级应该在七八十以上。 她年老色衰,最不喜年轻貌美的小姑娘。 因此两个女子里,最美的柳天霜便最先被草鬼婆拿来开刷了。 草鬼婆先是下蛊控制了柳天霜,然后命令她鞭笞其他不听话的三人。 按照乐溪脑中的资料所讲述的,鞭笞完三人后,草鬼婆还会夸赞柳天霜做得好,给了她一枚情蛊作为奖励,让她亲手下到喜欢之人身上。 那时柳天霜已经对纪术有了几分情意,柳天霜意识模煳,听话地捧着装有情蛊的盒子走到了纪术身边。 就在她下蛊的前一刻,沐知风度过了虚弱期,暗中挣脱了穴位,闪电出手制服了草鬼婆。 柳天霜受到了干扰,下情蛊之事自然作罢。 之后,沐知风威胁草鬼婆解开了柳天霜的蛊,这一番波折才算是结束了。 乐溪想着的同时,还不忘从蛊虫那里抢回身体的控制权。 艰难地抢回了一半控制力,她眨了一下眼睛,看清了眼前的画面。右手一个巧劲,本来要抽到路小灵身上的鞭子中途拐了一个方向,加大力度抽打在了纪术身上。 随着一声响亮的鞭响,纪术胸膛的衣服破开,染上了点点腥红。 乐溪装作听不见他们的唿喊声,手起手落,又是狠狠几十鞭下来。鲜血染红了纪术的胸膛,他的脸色苍白了下来。 “嗯,可以了。你做的不错,这两枚情蛊是婆婆送给你的奖励,你自己用了母蛊,子蛊拿去给你的心上人用了。情蛊一旦中下,你死了他也会死,保管让他一辈子对你生不出二心。” 草鬼婆从乐溪手中取下了鞭子,给了她一个巴掌大的木盒子。 她年轻也曾受过男人的欺骗,那小子看这姑娘的眼神,和当年那男人装□□慕与她的一模一样。如果不是她有过经歷,兴许也会被这小子欺骗了去。待会儿实验后,其他三人的蛊可以解,就这小子的不能轻易解了。 乐溪顺从地接过小盒,抬起头,空洞的双目扫向三人。纪术心下一紧,面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紧张,生怕乐溪真的给他下了情蛊。 毕竟他不是真心喜欢柳天霜的,只是想要利用她得到圣晶而已,可不想一生和一块寒冰绑定在一起。 乐溪看清了他脸色一瞬间的变换,故意朝他所在的方向迈出了一步,果然看见纪术的脸色瞬间青黑了起来。 她还欲戏弄纪术一番,结果余光中闯入了另一张脸。 乐溪脚步一顿,别过头正眼看向溶洞另一侧的男人。这一瞬间,沐知风的眼睛彻底进入了乐溪的瞳孔里。 她心中大喜,不料因为这一刻的剧烈情绪波动,刚从蛊虫那儿抢来的控制力,登时就被夺了回去。 乐溪脑海一片迷雾,蛊虫感觉到了她的心意,操控着她改道,一步一步挪动到了沐知风身边。 本来以为乐溪会走向纪术的其余四人,见她走到了沐知风跟前,脑中一懵。 第36章 纪术目睹了乐溪的行走方向,因为担忧乐溪给他下情蛊而变得青黑的脸色,不仅没有消退,反而加深了色度。 几人之中,纪术的心情是最复杂的。 第50页 他不清楚,究竟是草鬼婆下在柳天霜身体里的蛊出了问题,还是他这段时日的功夫白费了。 最近柳天霜明显表现出来了对自己的好感,如今却要给别人下情蛊。难道她对自己的好感,根本不是爱慕? 想到这种可能,纪术有点烦躁,又有点气恼。他不信依照他的能力,会撼动不了柳天霜的心。 他的身体动了一下,不小心触动了胸膛的鞭上。纪术闷哼一声,对柳天霜那冷冰冰的女人更烦了。 不过,胸口的伤痛,却让纪术想其了他忽略的一点。 刚才沐弦羽唤那侧的男人为义父,那他便是寄情山庄庄主沐知风了。 柳天霜是第一次出飞雪宫,出宫不久他就和她一路同行了,她认识的人自己都知道,里面根本没有沐知风此人。 所以她和沐知风,也是在今日才第一次相见。 而且沐知风那样糟糕的身体情况,还是一个三十岁的老男人,辈分比柳天霜大了一辈,她如何会喜欢沐知风? 或许,还真是那老妖婆的蛊毒出错了。 纪术脑海百转千回,这般想着,心下一阵轻快传来,他心里的不服很快便消失了。 自信重新回到了纪术的眼中。 他换上了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凝望着乐溪。 包括草鬼婆在内的其他三人,在纪术的脸色几经变换完之后,仍未从呆滞的状态下恢復过来。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乐溪蹲在了沐知风身前。 下一刻,那宛如冰雕一般冷冰冰的女子,偏淡色的唇部微微上扬,冰雪铸就的眉眼暖化,她脸庞上的终年不消寒冰缓缓融化了。 习惯了她面无表情的人,在瞧见她微笑的一剎那便惊艷到了。 于是那呆滞的更呆滞,不呆滞的也怔愣了。 “给你!”乐溪郑重地把盒子递给了沐知风。 沐知风看了看乐溪的笑颜,又瞧了一眼装有情蛊的盒子,片刻后,他的视线转移到草鬼婆脸上。 “不可能!我的蛊从未出错过!”草鬼婆满是皱纹的脸庞扭曲了起来,她好像一头受了刺激的疯牛沖了过来,抓起乐溪的手摸着她的脉门。 她和纪术一样,不认为乐溪的心上人会是沐知风,只以为是她体内的蛊出了问题。 感应着乐溪体内蛊虫的状况,几次检查过后,得到的结果屡次都是正常,草鬼婆傻眼了。“正常?” 她挠乱了一头银髮,焦躁地在原地转起了圈圈。 这个时候,沐知风终于沖开了穴道。他指头动了动,乐溪的眼珠子就转动看了过去。 沐知风察觉了乐溪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抬眼望去,乐溪眨了一下眼睛,无神的瞳孔里渐渐泛起了流光点点。只可惜,此番美景只存在了一瞬间的功夫便消失了。 沐知风垂下眼帘,静默片刻,才偏头观察草鬼婆的情况。 他快速找到了草鬼婆身体防备最薄弱之处,身体化作一道疾风,离开时捲起了乐溪的髮丝。 眨眼间,他的身体就变换到了草鬼婆身后,修长的两指破开了草鬼婆环绕在周身的罡气,点在了她的脖颈上。 草鬼婆以一个格外别扭的姿势定身了,满是焦躁的目光中,陡然多出了几分难以置信。 一天毒痛持续下来,沐知风出了一身的冷汗。汗水打湿了他的衣袍,就连他那半束起的长髮也是泛着水光,半湿搭在他的肩背上。 长期承受着百毒蚀骨之痛,沐知风的脸比常人的要苍白许多,唇色亦是如此。 沐知风淡白色的薄唇分离开了,第一个字音刚到喉咙,还没有机会面世,他就突然合上了两瓣唇抿紧了嘴。 沐知风古井不波的脸上漾起了波动。 旋即他的眉额之间隆起了两座俊秀的山峰,中间还隔着一条幽深的山谷。 沐知风的双唇抿得更紧了,和蹙起的眉头一起诉说着他正在忍受着某种事情。 喘息之间,沐知风猝然之下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 那一声声急促的咳嗽声,感觉都要把肺咳出来了。 尽管乐溪本人的意识还没有完全从迷雾中走出来,但是她的身体却挣脱了蛊虫的控制,走到了沐知风身后,伸出手轻轻拍打着他的背部。 沐弦羽顶着一张殭尸脸,机械性地转过头和同样目光呆滞的路小灵对视。 纪术合下眼帘掩盖眼神里晦涩不明。 沐知风感觉到来自身后温柔的抚摸,嗅着近在眼前女子身上飘来的冷香,他忽地意识到了轻抚的来源,身体顿时紧绷起来。 从小到大,这是除了沐知风亲娘以外,唯一亲昵接触过他的女子。 一惊之下沐知风的咳嗽剎那停止了下来,他匆忙移开身子,乐溪轻抚着他后背的右手登时落空。她看着自己的手,神情微微茫然。 沐知风闭了闭眼睛,背着右手踱步到草鬼婆面前,冷声道:“解了她身上的蛊毒。” 草鬼婆嘴里发出一阵怪异的笑声,不答应反威胁道:“沐庄主还是先解开老身的穴道为好,否则只需老身一个念头传达给了蛊虫,那小姑娘就不太妙了。” “解蛊!”沐知风丝毫不退让,声音一出来,空气仿佛都要结冰了。 若是旁的时候,草鬼婆的威胁或许有用,不过现在她下在乐溪身体里的蛊明显出了问题,沐知风自然也不必忌惮她的恐吓。 草鬼婆瞧出沐知风内心的想法,心下咬了咬牙。她的目中闪过一丝犹豫,少顷迟疑的目光转为坚定。 心中做出了决定,草鬼婆大声喝道:“杀了沐知风!” 乐溪当然不是沐知风的对手,草鬼婆如此说,不过是想要让她分去沐知风的注意力,拖延时间,好让她身体里的群蛊有足够的时间沖开穴位。 乐溪骤然抬头望向沐知风。 其余人以为乐溪的举动是因为受到了草鬼婆的命令,要对沐知风动手了。 沐弦羽立刻高声提醒道:“义父小心!” 路小灵连忙补充道:“沐庄主千万别伤了柳姐姐!” 纪术倒是没什么好担忧的。毕竟他早就从纪博林那里获知了,沐知风也是急需圣晶救命的。在纪术的心里,沐知风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伤害乐溪分毫的。 不过纪术现在还戴着爱慕柳天霜的面具,表面样子还是要做一做的。 于是他在沐弦羽和路小灵之后,也担心地喊了一句。“柳姑娘!” 乐溪的身体带着残影飞向沐知风,由于没有杀气,沐知风只是做了准备闪身避开。 然而沐知风还是低估了乐溪爆发性状态下的速度,这一避没躲过,乐溪成功扑进了他的怀里。 乐溪用力抱紧沐知风的腰部,脑袋死命埋在他的胸膛里。她咬着下唇,声音打着颤儿说道:“头好痛,好像要裂开了。” 蛊虫满脑子乱窜,乐溪头痛欲裂,感觉整个脑袋都要爆炸了。 眼前的情景,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 沐弦羽和路小灵统统石化了,两眼发痴,瞪成了铜铃般大。 纪术唿吸错乱,不断地在心中提醒自己,这是乐溪体内的蛊毒在作怪。等到蛊毒解开了,一切就会恢復正常,他很快就可以从她身上谋取到圣石完成任务了。 第51页 乐溪突如其来的亲昵拥抱,打乱了沐知风所有的计划。 好像有一道惊雷在头上炸响,沐知风浑身一震,继而僵硬成了一块石头。 沐知风浑身上下无时无刻不在疼痛,他比所有人都深刻地明白痛楚有多折腾人。听着乐溪忍痛的颤音,一种莫名的心疼从他的灵魂深处飘荡了出来。 他像是做过千次百次一般,无比娴熟地抬手抚摸着乐溪的头,轻柔哄道:“乖,解蛊就不痛了。” 当沐知风说完,蓦然惊醒,才惊觉到自己无意识中干了什么。 他的神情凝滞,想要推开乐溪。手掌刚触碰到她的肩膀,却仿佛有一股电流蹿入了身体,沐知风心下一惊,快速放下了双手。 沐知风拧着眉,节奏错乱的心跳,莫名地令他感觉有些事情要超出了掌控。 他一时想不明白这感觉从何而起,只知道和怀中之人脱不了干系。 沐知风欲要用内力震开她,但又怕伤着乐溪,是而不敢用太多。不想却因为他心中的顾忌,一次两次内力都用的太少了,反倒是震不开了。 迷煳状态下的乐溪察觉到了沐知风的用心,张口咬了他胸前的一团肉“警告”他,不许再用内力震开她了。 沐知风再一次的化作了泥塑。 幸好,顷刻后草鬼婆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惊醒了他们。“我答应解蛊了!变异成这般有趣的蛊,老身一定要带回去好好研究,放在这小女娃身上着实浪费了。” 沐知风看了她许久,确定了她话中的真伪,方才屈指弹出一道气劲,打在了草鬼婆的穴位上,解开了她的束缚。 草鬼婆念头一起,乐溪体内的蛊虫立时安静了下来,沐知风低头观察到怀中乐溪苍白的脸色渐渐转好,亦是松了一口气。 “哼!”草鬼婆发现了沐知风的视线,冷哼一声。“还不快把人小姑娘放开,想占人家便宜到什么时候?” 沐知风周身的气温霎时下降,冷得要掉冰渣。 他眼神宛如寒冰利刃扎进草鬼婆的心头,草鬼婆不服气地哼了哼,却不敢再乱说话了。 她从怀里掏出一把瓶瓶罐罐,翻翻找找,选中了一瓶大拇指大小的陶瓷瓶。 草鬼婆拔开罐子送到乐溪鼻间,让她嗅了嗅,而后伸出皮包骨像柴棒一样的手指,在乐溪后颈轻点数十下。 几个唿吸过后,一条通体血红,髮丝细小的蛊虫从乐溪中指钻了出来。 草鬼婆迅速把蛊虫收入了雪白的瓷瓶里,“好了,解开了。” 话毕,她淡定地越过沐知风,捡起了乐溪丢在地上的情蛊盒子,拍干净灰尘,放入了腰间的大袋子里。 蛊虫离体,乐溪脑中的迷雾拨开,意识得以復甦,黯淡无光的眼眸转瞬变得流光溢彩。 她的藤蔓一样紧紧缠住沐知风的双手,终于肯松开了。 乐溪抽离了沐知风的怀抱,抬头对上他满是星辰的眼睛,口中习惯性地唤他“岳郎”。 才吐出一个岳字,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换世界了,刚想要换一个称唿,却发现眼前的人和景象都在旋转。 乐溪闭上眼睛,不适地按着额头。 下一瞬,她身体一软向地面栽倒。沐知风眼疾手快张手扶住了她,晕厥的乐溪才免去了和地面亲密接触。 “回来!”沐知风视线搜寻草鬼婆的所在,发觉她趁着大家不注意已经悄悄走到了洞口。 草鬼婆闻声步伐停滞片刻,不待他人反应,陡然启动轻功一熘烟跑没了影。溶洞内只留下了她的回音震盪。“蛊真的解了,她睡一晚上就好。” 沐知风单手揉揉眉心,头痛。 第37章 乐溪是在鸟雀歌唱声中悠悠转醒的。 一阵秋风捲起了床帘,调皮地在床里熘达了一圈才走开。 乐溪揉了揉脑袋,掀起床帘下地。 她穿上了床边叠放好的一袭淡蓝色的衣裙,一边回忆着溶洞中发生的事情,一边环视房内的环境。 当乐溪的视线擦过窗前,窗外红色的海洋瞬间夺去了她的目光。 片片火红色的枫叶,在风中打着旋儿飘舞,犹如一群火色的蝴蝶纷飞。飞累了,才落到地面休息。 散落一地的枫叶,层层叠叠堆积成了一片红色的海洋。 细碎阳光打在叶子上头,红中又带上了点点金黄,一派诗意盎然的景象。 一片枫叶随风飘舞来到了乐溪面前,她摊开手掌,接住了这片枫叶。火红色的枫叶落在她的手掌,两者相互映衬,红的更红,白的更白。 乐溪走近窗前,扫了眼近处的景象。看见窗外一排十几米高的枫树,盖过了屋顶,高过了楼阁。 再远目望去,看见极远处的建筑物和红海,可以发现外层枫林是环绕庄子栽种的。 这里就是寄情山庄了。 窗外经过两名侍女,她们的鞋子踩在落叶上,叶子们发出咯吱咯吱的笑声。 她们看见了窗前的乐溪,托着食物和洗漱用品,加快步伐走了过来。 “姑娘您都睡了一天一夜,可算是醒来了。” “这里是寄情山庄吗?”尽管心中已是知晓,形式上乐溪免不了一问。 “是的。一个时辰前,少庄主和两位友人方才来打听过柳姑娘的情况,他们就住在隔壁的院子里,姑娘若是相见他们,不若用过膳食再过去吧。” 乐溪微微颔首,梳洗过后,坐在桌前填起了空荡荡的肚子。 纪术的胸口遭乐溪鞭笞一顿,没有一处完整,如今牙痒痒地躺床上歇息。 而路小灵则是愁眉苦脸地坐在门前,看着某一个方向唉声嘆气。 就在前不久,沐弦羽和路小灵凑在一块儿聊天,中途沐弦羽就让沐老夫人派来的人喊了过去。 当时来人提醒了沐弦羽,沐老夫人的心情不妙,是盛怒之下遣他们过来的,希望沐弦羽做好心理准备。 沐弦羽和路小灵一听,转瞬一想便猜到了沐老夫人生气的原因,定是和他们两个脱不了干系。 也怪他们进庄以后忘记了遮掩,如今来看两人之间的关系是暴露了。 要知道,沐老夫人培养沐弦羽是为了圣晶。如今沐弦羽爱上了路小灵,那么他与柳天霜之间就绝无可能了。 这一次沐弦羽过去,沐老夫人责骂一顿都是轻了的。 路小灵担忧心上人,是以才愁眉不展。 沐老夫人的住处,沐弦羽正跪在她老人家的面前受训。沐老夫人对沐弦羽一直十分严厉,面对不苟言笑的她,沐弦羽总会发憷。 曾几何时,沐老夫人也是一名爽朗豪气的女侠。 但是沐如风的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在沐如风成年之前,寄情山庄是靠沐老夫人一个人支撑下来的。 一个女子独自一人扛起一个偌大的山庄,承受的压力大到难以想像。尤其是在儿子遭难后,她的脸上就再也看不到了笑容。 沐弦羽也是知道这点,是以无论沐老夫人要求多严格,他都咬着牙走下来了。 可是,沐老夫人现在要求沐弦羽和路小灵分开,沐弦羽只能反抗她这一次了。 第52页 “对不起,羽儿真的无法做到,像祖母说的那般抛弃小灵去追求柳姑娘。而且柳姑娘对纪大哥生了情意,就算不需要羽儿,圣晶也可凝聚而出。” “柳姑娘虽然总是面无表情,但内心非常古道热肠。她又是我们的好友,如果知晓义父有困难,一定会点头帮忙的。我们直接跟她说明情况,请求她相助便可,何须一定要用那些手段呢?” 沐弦羽说得唇焦舌干了,沐老夫人的神情纹丝不动。 “天真!”沐老夫人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响起,“我给你三天时间,你必须要和那女子断干净。就算柳天霜心中有了别人,我也要你把她的心抢过来。否则,你就别怪祖母冷酷无情了。” 为了儿子的性命,她必须要保证万无一失。 “可是……可是义父也早就知道了我与小灵的关系,他是贊同我的做法的。”沐弦羽不肯死心地劝道。 沐老夫人的拐杖敲打着地面咚咚作响,沐弦羽侧耳听着响声心紧了紧。 紧张的气氛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她才踱步到沐弦羽眼前。“你只需听我的便是!” 她不想再听沐弦羽废话,用拐杖敲了敲地面,直接赶人。“回去吧!记住,三天,你只有三天的时间。” 沐弦羽抬头看了眼沐老夫人冷硬的脸,十分不甘心地退下。 唉,祖母太固执了,说不通怎么办? 待沐弦羽带着一脸心事重重的表情返回,踏入庭院就看见了乐溪和路小灵坐在枫树下聊天。 她们听见了脚步声,齐齐抬头看了过来,沐弦羽不想让她们担心,飞速换上了一个大笑容走过去。 “柳姑娘醒了?身体情况如何?”沐弦羽问道。 “没什么问题了。”乐溪点头道。 她半垂着头把玩着手上的枫叶,似不经意间问道:“沐庄主住在何处,听说是他救了我,我还没跟他道谢呢。” 沐弦羽和路小灵回忆起溶洞中乐溪对沐知风做过的某些事情,两人脸上同时流露出一丝怪异。 路小灵递给了他一个眼神,沐弦羽咽了咽口水,艰涩地询问:“你……你可记得溶洞里发生的事情?” 还记得你捧着情蛊到我义父面前笑着递给他,记得你摸了我义父的背,记得你抱了我义父,记得你昏厥了也抓着我义父的衣服不肯松开的事情吗? “当然记得。”乐溪有意停顿了片刻,果不其然欣赏到了他们脸色大变的模样。她目中流露出一丝笑意,转瞬即逝。 乐溪接着未完的话又道:“不就是那位婆婆对我下蛊了吗?对了,下蛊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怎么没有印象?” 两人提在胸口的气缓缓输出,脸色好了许多。 只听得乐溪又道:“侍女们说是沐庄主救了我,他是怎么救的,能和我说说吗?” 两人第二次不受控制想起了某些画面,沐弦羽眼神游移,心虚地解释道:“简单来说就是……就是我义父沖开了穴道制服了草鬼婆,让她给你解了蛊……嗯,就是这样。” 乐溪心下忍笑,面上点头道:“嗯,我明白了。所以,我们去找沐庄主道谢吧。” 沐弦羽懵逼脸,怎么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 院门外纪术故意弄白了脸,才慢吞吞挪了进来出现在众人面前。“听侍卫们说你们都在这儿,所以我就过来了,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怎么会?纪大哥你伤势如何了?”沐弦羽忙不迭过去扶了他过来,关切询问道。 “一些皮肉伤而已,过几天就好了。”说罢,他露出自己苍白的脸色,满眼爱意地望向乐溪,柔声唤道:“柳姑娘。” 乐溪端着冷美人的人设,面无表情点了点头。 她顺着纪术的想法,问道:“你哪里受伤了?怎么伤的?” 三人的神情颇为尴尬,瞬间默不作声了。 “嗯?”乐溪故作迷惑不解。 “是这样的,那什么……柳姐姐你不是被草鬼婆下蛊了吗?纪大哥身上的伤,是她……控制你鞭笞造成的。”路小灵小心翼翼地解释说。 纪术紧随其后,接话试图诱导起乐溪的愧疚。“柳姑娘不需愧疚,纪某心知伤我并非你的本意,那时你是无意识的,一切都是那草鬼婆的错。而且,就两鞭子而已,你也没用内力抽打,也就是破了点皮。” 如果纪术不是嘴上说着没事,还故意顶着一张重伤脸的话,他的话也许更有说服力。 “原来只是轻伤,那我就不用担心了。”乐溪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前面一直配合纪术演戏的乐溪来了一个大逆转,在层层铺垫过后的重点处,给了纪术头上一记大棒槌。 纪术几乎被乐溪一句话弄得脑袋当机,他笑得有些勉强。 路小灵与沐弦羽两个知晓纪术伤势内情的人,你看我我看你,无可奈何极了。 柳姑娘你不要单纯到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好不好,你仔细瞧瞧纪大哥的脸色,是不是有点儿白得不正常? 路小灵瞧着纪术白着脸的样子有些可怜,有点想告诉乐溪纪术的真实情况。“柳姑娘……” 她一句话刚出口三个字,乐溪就勐地站了起来。“师父常说武学之道,一日都不可懈怠。我才记起今日的功课还没做,昨日的漏了的也要补上。已经是下午了吗,不知道时间还够不够?” “我先回去修炼了,咱们明日再见。”乐溪看过天色,丢下了一句话,脚步匆匆就离开了,徒留三人在萧瑟的秋风中凌乱。 斜日西沉,残阳如血。 晚霞染红了天空,寄情山庄周围的地面也是一片赤红。 尽管秋季的天气已经转凉了,但瞧着天上地下同一幅火红的景象,人仿佛都热了起来。 乐溪补完了修炼功课,推开门扇在枫树下散步。 有落叶飘到了自己身上,她也不刻意去躲避。 周围非常的安静,唯独风吹落叶声可闻。 乐溪慢慢融入了寂静的环境里,心灵无比宁静。 她低着头踩着枫叶,不知不觉中走远了。等到她有心留意四周的建筑,她才发觉找不到了回去的路。 乐溪找到了一条最高的枫树,脚尖轻点地面,身子宛如一只鸟儿一跃而起,轻飘飘踩在了树顶的一根枝丫上。 乐溪站在高处眺望,搜寻自己的住所。 住处还没找到,她倒是先在近处的屋顶上看见了沐知风。 沐知风盘腿坐在屋顶上,身后是枫树的主干,挡在他上方的是枫树茂盛如伞的枝叶,身前是一张矮桌。 仔细一看,矮桌上摆有一个酒壶一酒杯。 不知他方才是在饮酒观落叶,还是饮酒赏夕阳。 乐溪在打量沐知风附近情形的同时,沐知风也在看着她。 直到乐溪左右上下观察完了,望向了屋顶上那人,才和沐知风的视线重合。 第53页 第38章 乐溪整个人宛如一片飘落的枫叶,轻盈盈落在了沐知风前方的屋顶。 她站稳在了陶瓦上,颔首致意道:“沐庄主。” “柳姑娘。”沐知风小幅度点了点头,用手势示意乐溪坐在自己的对面。 “还未多谢庄主昨日的相救之恩。”乐溪直视沐知风的双目,声音如玉落冰谷,清冷又夹带着几分低柔,韵味独特。 “不过举手之劳罢了,柳姑娘不必放在心上。”沐知风面上淡淡说完,便低头垂眼看着桌面,掩饰内心突如其来的奇异感。 乐溪深深望了沐知风一眼,而后目光停留在他轻置于矮桌上的右手,五指骨节分明,指甲圆润光滑。 健康的指甲呈淡粉色,而他的却白得过分,要很仔细很仔细才能看到一丝丝偏紫的血色。 乐溪的视线顺着他的五指往上,快速扫过他的手臂、肩膀和五官。 沐知风的身体有些瘦削,隽秀的脸庞容色病白,如果忽视了他一对儿幽深难以看透的星眸,他身上的每一个特点都在无声地提醒别人自己很弱。 当然,假如真有人把他当成久病体弱的病美人小觑了去,吃大亏的肯定也是那人自己。 相对而坐的男女,皆默不作声。 画面里的男女假如换做了别人,此刻应该是一副尴尬极了的场面。不过,在他们身上却显得无比的和谐。 最终,还是那怀着逃避心理之人,率先开口打破了沉寂。 “柳姑娘方才是在做什么?”沐知风说话的时候,矮桌上的食指无意识地轻敲桌面,发出笃笃笃的声音。 沐知风内心不平静时,会惯性做出这样的小动作。 “赤乌西斜,山庄内风景如画。我看着甚是喜欢,就随处走了走。谁知一眨眼的功夫就找不到会去的路了。于是就跃上枝头,试试看能不能找到住处所在。” 沐知风遥指南边的一个院落,说:“那里便是了。” 乐溪几人的住所就安排在沐弦羽院落的周围。昨日乐溪昏厥后,抓着沐知风不肯松手,还是沐知风抱着她进了那屋子的。故而,沐知风对那间屋子印象深刻。 乐溪看了那里一眼,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这一次换成乐溪询问沐知风了。“沐庄主也是在赏景吗?” 沐知风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他握着空荡荡的白玉酒杯,看着远方的枫林,眼神有些空。 “一到太阳落山的时候,身体里的毒总会不安分,连体内的骨头都是阴冷的。内力不管用,只有喝些烈酒,才能获得一点点的温暖,好受些许。而且在屋里待了一整天胸口发闷,就来了这里坐一会儿散心。” “……这么多年,你一直是都是这样忍耐过来的吗?”乐溪目中洋溢着心疼的波光, “很难受吧?” 说话的同时,乐溪感应了体内的冰霰内力,估算着还有多长时间才足够凝聚出圣晶。 沐知风的心像是被烫着了一般,眼神一闪,侧头避开她的眼神。 喉咙涌上一股痒意,沐知风手虚握成拳,抵着唇前低声咳嗽了几下。 罢了,他才云淡风轻地笑了笑,不在意道:“我早已习惯了。” 乐溪动了动唇瓣,想要说些什么,突然一阵大风吹了过来,乐溪抬手挡在眼前,拦下大风席捲狂风砸向面部的枫叶。 一阵秋风过后,她脱口之言已经改为了催促沐知风回房之语。“起风了,庄主体虚,还是回屋歇息去。” 沐知风起身轻轻抖落了身上发枫叶,颔首道:“沐某便先告辞了。” 他顿了顿,沉默片刻,又说:“天也快暗了,柳姑娘也早些回去吧。” 话毕,他整了整衣袖,便要轻功落地。 乐溪脑中灵光一闪,闪电般在他离开前的一秒拉住了他的袖口。“且慢!庄主武学高深,闲暇之余,我可以去找你请教吗?” 沐知风先是看了看袖口处女子的青葱玉手,接着才缓缓抬起头注视着乐溪的眸子。 乐溪抿嘴一笑,眉眼间天生寒霜顿时消散,恍如春风拂柳一般吹过沐知风的心头。 这一刻,眼前从冰雪里走出来的女子,似乎蒙上了一层暖光。看着这幅画面,恍惚间沐知风似乎感觉到,萦绕在骨子里的阴寒消失了大半。 他们都说她冷若冰霜,可是……她已经在他面前笑了两次。 良久良久,沐知风才点了点头转身离去。沐知风并没有觉察到,有个人的影子在刚才的一瞬间便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头。 乐溪目视他远去没了踪影,才回首看着面前的矮桌。 她托起酒壶对准玉杯口倾斜,纯净透明的酒倾倒而下落入了酒杯里。 乐溪轻嗅萦绕在鼻间的醇厚酒香,仰头一饮而尽。 她把酒壶里剩下的烈酒喝完了,却忘记了这具身体是从未沾染过酒水的。几杯下肚,就已经有些醺醺然了。 再两杯,她就醉倒,趴在矮桌上香甜甜地睡去了。 沐知风进了寝室,陡然记起漏了杯桌没有带回来。折身返回,所见到的就是乐溪醉倒沉睡的景象。 她的脑袋枕在右手臂上,手里还握着空酒杯,露出的侧脸上一团酡红十分显眼,衬托着她愈发的娇艷欲滴了。 沐知风的的视线来回在乐溪的侧脸和她手上的酒杯转换,眼神波晃动。 她喝完了剩下的酒,用的是……用的是他用过的酒杯…… 沐知风橡根木桩似的,定定站在乐溪身后。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他才移动身体,走过去抱起乐溪飘然落在了乐溪的庭院里。 把人放在床上,才刚松手,手臂就被乐溪抱住了。沐知风回想起昨天同样的经歷,第二次无奈嘆气。 昨天用了一个时辰,也没让乐溪主动松手的经歷告诉沐知风,要想脱身,只能点了她穴位,卸了她双手的力道。 看了片晌乐溪的含笑睡颜,沐知风为她盖好了锦被,放下床帘,才悄然离开。 第二天乐溪醒来,意识回笼回想起昨晚醉酒,心中就有了猜想。 等到她去找沐知风请教武学时,沐知风当然是闭口不提昨晚乐溪酒后之事。 只是乐溪装作不经意间提起,瞧见他眼神的微妙变化,也就确定了昨夜是沐知风抱她回来的。 她笑了笑,也没说破。 眼看着沐老夫人给的三天时间要到了,沐弦羽那叫一个着急。 他本想喊上其他三人悄悄熘出寄情山庄,可是思及还有半个月沐知风的生辰就要到了,他就按捺下了熘之大吉的念头。打算给沐知风送完了寿礼和祝贺,才瞒着沐老夫人偷偷离开。 等到乐溪在外头凝聚了圣晶,他们就可以带回圣晶和沐老夫人致歉,他和路小灵也不必被拆散了。 想好了计划,沐弦羽就去哀求沐老夫人再给他半个月的时间。 沐老夫人在他的再三要求下终于松了口,压在沐弦羽肩上的压力才骤减。 沐弦羽从沐老夫人哪里回去后,马上就拉来了纪术和路小灵,跟他们说明了自己的计划。 第54页 但是,自从乐溪拥有了去请教沐知风的好藉口,是日日准时去他那里报导。纪术、沐弦羽和路小灵三人每次来找她,都见不到本人,也就无法和她商量了。 这一日,沐弦羽吸取了前段时间的教训,天未亮就和路小灵来到了乐溪院门口堵人,终于让他们见面了。 “你们怎么在这儿?大好天气,不一起出去玩培养感情吗?”乐溪疑惑问道。 路小灵鼓着腮帮子,气哼哼地说道:“柳姐姐,这些天你都去哪里了?早出晚归,我们想找你商量事都找不着人。” 乐溪垂目眼珠子一转,“我去找沐庄主了,经过他这段时间的指导,我的武功有了很大的进步,此次来寄情山庄真是来对了。” 沐弦羽惊得整个人都有点儿不好了,“义父……亲自指导你了?” 义父为人孤僻,不喜和外人相处,竟然会答应亲自指导柳姑娘武功?这太阳莫不是打西边出来了?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而且他以为经过了那日溶洞的尴尬情况,义父会避开柳姑娘呢。 “嗯!”乐溪点点头,明知故问道:“你怎么好像很惊讶的样子?有什么不妥吗?” 沐弦羽闻言忙不迭摆手,连连说道:“不不不,没什么不妥。” 乐溪眼内飞逝过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她问道:“你们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谈?” “还有几天就是义父的生辰了,给义父庆祝完后,我们马上离开。记住这件事情千万别让其他人知道。”沐弦羽压低声音说。 乐溪眼睛亮了亮,追问道:“沐庄主的生辰?是哪一天?”刚好把圣晶凝聚出来,到时候作为生辰礼物送给他。 “大后天便是了。”沐弦羽没有发现乐溪眼神的微小变化。 乐溪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多谢你通知我。那么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们两个今天好好玩。” 路小灵在乐溪跨出第一步的时候,飞快拉住了她的手。“柳姐姐,纪大哥好多天没见过你了,特别想你,你不去看看他吗?” “也没多久吧,我就不去了,反正过几天生辰宴上可以见到。”去见纪术那人面兽心的东西?要不是时候还不到,她早就帮柳天霜报仇一剑刺死他了。 “唉,柳姐姐你等等。”路小灵听她这样说有些愣住了,一见她要走,赶紧抱住她的手臂不放。“难道你就不想纪大哥吗?” “我为什么要想他?”乐溪疑惑不解地问。 沐弦羽挠着头,一脸纠结的表情。“和喜欢的人许久不见,想念对方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吗?” 乐溪回答说:“你这句话没错,但是这跟我想不想纪术有什么关系?” 沐弦羽听明白了乐溪话中的含义,瞪圆眼睛,难以置信道:“你的意思是说,你不喜欢纪大哥?可你之前对纪大哥那样好,不是喜欢他是什么?” “我对他好吗?我觉得自己对小灵更好。”乐溪说着看向身侧目瞪口呆的路小灵。 路小灵被乐溪不喜欢纪术的真相惊呆了,此刻只能傻愣愣地点头应话。“好……好像是这样的没错。” “可、可是你知道纪大哥喜欢你吗?”沐弦羽都快被乐溪弄疯了。纪大哥要是知道柳姑娘对他无意,该有多伤心啊! 乐溪轻蹙眉头,肯定地说道:“我看是你们两个人误会了吧。纪术只是崇敬我,他看我的眼神和飞雪宫里的师妹们看我的是一样的,错不了。” “就这样吧,我去找沐庄主了。”乐溪说罢,转身无声笑开了。 沐弦羽与路小灵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地看着她远去。 只是崇敬?错不了? 柳姑娘你错的离谱了!纪大哥看你的眼神分明是爱慕好不好! “怎么办?”沐弦羽一脸懵逼地问路小灵。 路小灵思付片刻,艰难地做下决定。“我们还是去告诉纪大哥吧,虽然他知道了真相会伤心,但总比一直瞒着他好。” 沐弦羽得到了回答,立刻拉起路小灵的手,飞一般奔向了纪术的住处。 第39章 沐弦羽和路小灵冒冒失失地破门而入,纪术看见了他们不自然的神色,心里顿时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在纪术疑问的目光下,两人支支吾吾地讲述了乐溪无意于他,并且把他表现出来的爱慕视为了崇敬的事情。 纪术一直以来自信满满,以为得到柳天霜的一颗芳心手到拈来,心中早已把圣晶当做囊中之物。如今却听说了和自己心中所想完全相反真相,纪术如遭雷击。 他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脑中昏昏然,呆愣了好半天才找回神智。 “你们是在跟我开玩笑吗?”纪术强颜欢笑,心中还留有一点希望的火苗,期待两人点头表明是在逗弄他。 虽然有段时间未见,但是前些时候柳天霜望着自己的眼神,明明是蕴含着爱慕之意的。从小在万花丛中长大,他还能看错不成? “是柳姐姐亲口跟我们说的。”路小灵有些不忍心地说道。 纪术的五官有一瞬间的扭曲,可是他的表情变化的太快,又有其伤心的神色掩盖,沐弦羽这对心大的小情侣,并没有觉察到纪术身上的违和感。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可以吗?”纪术的身体有些摇摇欲坠,面上挂着颓败的神色,眼睛布上了血丝,一副遭受了巨大打击而失意落寞的模样。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纪大哥你看开点,不要太难过。”小情侣安慰了一下他,便一步一回头挪了出去,还贴心地为纪术关上了房门。 门刚刚关起来,纪术一秒收起了沮丧悲痛的表情。 屋内视线昏暗,他低着头看着地面,整个人都阴沉沉的。 若事实果真如他二人所言,那他这些时日的努算是白费了。 他表现出来的倾慕难道还不够明显?柳天霜是眼瞎了吗,这都能看错。从未见过感情如此迟钝之人,看来还是要亲口说出来才行。 还好发现的及时,还有时间从头攻略一次。 就是师父那里有些难办。 他来寄情山庄前才和他报信说进度一切顺利,圣晶不日便可得。现在如果让师父知道好消息变坏消息,空欢喜一场,纪术都不确定即将迎来的怒火会有多可怕。 乐溪来了寄情山庄以后的作息是,早晨天一亮出门直到太阳下山才回来,纪术也是知道这一点的。为了显示“诚心”,他中午就去乐溪的房门外等候。 隔壁院的沐弦羽两人听说了,担心纪术的心理状态,立刻过来陪着他一起等待。 乐溪撩完沐知风回来,所见到的就是他们三人像颗霜打的茄子似的,蔫蔫地坐在门口。 听见脚步声,三人眼睛一亮,齐齐抬起头。“柳姑娘,你可算是回来了。” “你们怎么都没精打采的蹲在我的房门?”乐溪目光扫过纪术黯然魂销的神态,便猜到沐弦羽两人把今早自己说的那些话告诉他了。 第55页 “柳姑娘,我有一些藏在心里很久的话想要对你说。”纪术在“好友”的鼓励下,鼓起勇气走到乐溪面前。 乐溪淡淡道:“嗯,你说。” “从第一眼见到柳姑娘起,我便觉得柳姑娘是那月宫中清冷脱俗的仙子,玉洁冰清,不食人间烟火。纪术只是一个平凡的男人,心中自觉配不上姑娘。可还是想让姑娘知道我的心意,哪怕……哪怕你并不会给予我任何回应。” 纪术含情脉脉凝视着乐溪的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才郑重其辞地表露心迹。“柳姑娘,我喜欢你!” 纪术深情款款的眼神,足以融化万千少女的芳心,然而乐溪岿然不动。 她冷淡地“嗯”了一声,“我知道了,不过我不喜欢你。” 纪术的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他强装笑脸问道:“我可以问问柳姑娘对我有哪里不满意吗?我可以改成你喜欢的样子的。” 乐溪凝起了好看的眉毛,“我觉得有些东西不是人力可以改变的。” “不,我相信只要坚持,任何缺点都可以改掉。”纪术神情坚定。 女人啊,总是容易感动。只要柳天霜说了出来,他坚信自己的坚持改变会感动到她。 乐溪有些犹豫,纪术求助的目光看向身后,沐弦羽和路小灵立刻过来帮他说话。“是啊是啊,柳姑娘你就说吧。” “你年纪比我小,我不喜欢比我年纪小的男人。” 乐溪清冷的声音一经传入三人耳内,三人瞬息傻了,橡根木头似的杵在那儿一动不动。 老半天,沐弦羽才机械地转动脖子同情地望着纪术。他双唇蠕动,干巴巴地说道:“纪大哥,这好像真的是人力无法改变的。” 柳姑娘不喜欢年龄比她小的男子。 纪大哥只比她小半年,就遭到了她的冷漠拒绝。 而自己比她小三岁……他好像找到了新的理由,去打消祖母让他追求柳姑娘的想法了。 纪大哥,可能有些对不起你,但还是要感谢你刚才的执着追问。 纪术咬破了嘴唇,沮丧第低下头。“我知道了,抱歉叨扰了姑娘。” “告辞!”纪术一走,沐弦羽与路小灵两人也纷纷告别。 纪术离去后没有回房间,而是在山庄外边的枫林里度过了一夜。到次日凌晨,那一片的枫树都被内力震碎得稀巴烂。 …… 沐弦羽想一出是一出,清晨沐老夫人尚未起身,他就已经后在外头等候召见了。 “来我这,你可是和你那小情人断干净了?”沐老夫人目光锐利,颳得沐弦羽皮肤发疼。 沐弦羽不自在地动了动,没有回答沐老夫人的问题。他低头恭敬道:“羽儿此次前来是有要事相告。” “有什么事能和你义父的性命相比?”沐老夫人冷哼一声道。 沐弦羽低头沉声道:“是和柳姑娘有关的。” “嗯?”沐老夫人端直了背嵴,“你说。” “这其一嘛,就是柳姑娘和纪大哥之间,只是纪大哥单相思,柳姑娘并未动情。可能圣晶的凝聚之日又要推后了。” “她不喜欢你那位朋友,这是好事啊!那你就更应该早日去追求她了。”这对沐老夫人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她冷硬的神色有了些许缓和。 “这正是羽儿要对祖母说的第二件事。柳姑娘她不喜欢年龄小于她的男子,羽儿比她小了三岁。”沐弦羽说完,偷偷抬眼飞快瞟了一眼沐老夫人的神色。 “砰——!” 沐老夫人一拐杖敲在木桌上,木桌一瞬化为碎片。 她用拐杖指着沐弦羽,目中冒着火光。“好呀,长大了翅膀硬了是吧,竟然学会了欺骗我?” 沐弦羽咽了咽口水,急忙安抚道:“祖母息怒,这是柳姑娘亲口说的,就连纪大哥也是因为年龄一事遭到了她的拒绝。羽儿真的没有欺骗祖母的意思,不信……不信您可以去问柳姑娘。” 沐老夫人一拐杖捅到地面,地板向四下裂开。她冷笑道:“好,我这就去找她询问真假。” 说完,她健步如飞一眨眼就走出了百米开外。 沐弦羽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用上了轻功追上去。“祖母您走错方向了,柳姑娘在义父那里接受他的指导。” 沐老夫人来了一个急剎车,拐了一个方向疾奔向沐知风的院落。 两人一阵风似的经过,捲起了路边的枫叶纷飞。路小灵和纪术瞧见他二人心急火燎的奔态,以为寄情山庄发生了大事,来不及多想就追了上去。 沐知风连着三天做了差不多的梦。 第一夜的梦中乐溪再一次的醉酒了,躺在百花丛中酣眠,而梦境中的他仿佛着魔了一般,走过去俯身吻上了她桃花般的软唇。 鼻息间萦绕的是少女清冷的芳香,唇齿间他品尝到了自己常饮用的酒香。 再然后沐知风蓦然惊醒,剩下的半夜辗转反侧,失眠到天明。 第二晚,第三晚,他又进入了梦境,除了地点不同,内容都是亲吻乐溪。 这个时候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原来他早就动心了,对一个小自己十岁有二,一个花季开得正艷的少女动情了。 当得知自己竟然在日日相处中,对一个小辈产生了异样情愫后,沐知风扇自己一巴掌的心都有了。 人家姑娘敬你如师长,你却对她怀有龌蹉的心思。 沐知风,你枉为人! 梦后的第二天,沐知风眼神躲躲闪闪,几乎不敢正眼看乐溪。 他害怕乐溪发现自己那见不得的念头,想离她远些,可开口的前一刻,心中又涌上一股深深的不舍之情。 三日来的纠结和睏倦之下,沐知风在乐溪练剑时熟睡了过去。 种满了红枫的庭院中,乐溪周身剑气四溢,一剑把上百片飞洒飘落的枫叶瞬间分割成髮丝细小。暗藏杀机的同时,又美的如梦如画。 她专心练剑,沐知风在有乐溪在的情况下,没有提防陷入了深眠。院中的两人都没有察觉到院子外多出了四位来客。 沐老夫人风风火火前来找乐溪确认,不想却看到了美如画的一幕。而后她又注意到,自家儿子在竹躺椅上睡着了,更加不会出声破坏了院中的静谧了。 其他人从乐溪舞剑的景象中清醒,见沐老夫人不言不语站着不动,自然也不敢先动先出声。 一炷香之后,乐溪祸害完了一地枫叶,出了一身薄汗才收剑。 乐溪转身,披散在身后的青丝和裙摆划过一道优美弧度。她的目光习惯性的搜寻沐知风所在,询问她今日的成果。 和往常她一回头沐知风就点头的情景不同,今日的沐知风紧闭双眼睡着了。 乐溪止住了到口的语言,放轻脚步走过去。 她瞧见一张落叶掉在了沐知风的脸上,伸手去取下。枫叶前一刻离开沐知风的鼻樑,后一刻他就睁开了双目。 第56页 乐溪解颐一笑,还未开口沐知风就扬起了唇角,轻声道:“你又来梦中找我了吗?” 他以为自己还没睡醒? 乐溪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点头应道:“是呢。” 沐知风的眼神温柔的好像要滴出水来,他柔声唤道:“你过来,靠近一些。” 乐溪弯了弯腰,俯身看着他的眼睛。“怎么了?” 她话音落下,沐知风冰凉的五指就触碰到了她的脸,摩挲着她的眉眼鼻唇。 乐溪微痒,不由得轻笑出声。 沐知风的手指在她引人一亲芳泽的唇瓣上流连,目光暗了暗。“好软!” 下一瞬,他拉下乐溪,在她跌倒在他身上的一瞬间,张口含住了一片柔软。 第40章 目睹了沐知风拉乐溪入怀,并亲吻她的一幕。 暗处的围观群众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一双眼睛看见的画面。他们的眼珠子都快要从眼眶中掉出来了。 沐弦羽倒吸一口冷气,整个人半痴半傻,化作了木头人。 这这这……义父和柳姑娘……天啊,义父和柳姑娘亲……亲在一块儿了!! 他他他……他们之间的关系竟然与自己和小灵的一模一样?! 在一天之前,他以为柳姑娘喜欢的是纪大哥,还在后头不断地出力撮合他们。 就在昨天,他才知悉了柳姑娘对纪大哥无意。 而在今日,他又知道了柳姑娘和义父不同寻常的关系。 上苍究竟是跟他开了一个怎样的玩笑啊?! 沐弦羽脑中传来咔擦一声,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碎裂开了。 路小灵双手青筋紧绷,用力地捂紧嘴巴,压制嗓子眼里想要破口而出的尖叫声。 柳姐姐和沐庄主……相差了一个辈分啊!别说是自己了,就是江湖中所有人都想不到他们会发展出一段情侣关系。 沐庄主的年龄确实比柳姐姐大,符合柳姐姐的喜好。但是柳姐姐你要知道沐庄主是弦羽的义父啊,和你师父一辈的人,你不觉得你们之间的年龄差有点儿大吗?而且你们在一起了,以后小灵要称唿你为什么好? 沐老夫人的大脑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眼前真的是她那个内敛孤僻的儿子吗? 她揉红了眼睛,久久才敢相信自己所见的情景是真实的。 沐老夫人咧着嘴,露出了十几年来的第一个笑容。 好好好!真不愧是她的儿子,就是好样的! 如果阿娘早知道你的能力如此了得,定然不会天天盯着弦羽那不听话的臭小子。 风儿这孩子也真是的,拿下了柳姑娘也不跟她这做娘的提一提,害得她一无所知差点出了昏招。 好在弦羽没听自个儿的话去追求柳姑娘,否则这关系就要乱套了,说不定还会坏了儿子的好事呢。 纪术的双目布满了红血丝,可怖得紧。 他死死瞪着院中忘我亲近的沐知风和乐溪,只感觉头上的天空一瞬间暗了下来,下一刻五雷轰顶,紧接着又是一盘冷水当头浇下,又冷又愤怒。他身体不受控制,整一个的哆嗦不停。 开……开玩笑吧!柳天霜居然和沐知风走到了一起?! 好卑鄙的沐知风,一定是看沐弦羽不管用,所以自己亲身上阵引诱了柳天霜。 呸!老傢伙老牛吃嫩草,好不知羞耻。 还有那个柳天霜,早知她爱好如此特殊,连沐知风那个老东西都啃的下,当初就应该让师父出手。 师父……对了,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自己不可掌控的地步,必须马上传书师父让他过来,否则圣晶就要落入沐知风手里了。 沐知风闭着眼睛品尝着乐溪的柔唇。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唿吸声如鼓,心跳如雷,耳朵嗡嗡作响,心里既紧张,又甜蜜。 深深埋藏在心底的情感,此刻难以自持,一下子就沸腾爆发开了。 徜徉在幸福的海洋里,仿佛过了千百年之久,沐知风终于捨得放开了两人交叠无缝的嘴唇。 一吻完毕,冷美人化作了妩媚的牡丹花。 乐溪双颊泛红,目光迷离,眼角余有一丝妩媚,一副诱人疼爱的娇艷模样。 沐知风喘息着,目光灼热地盯着乐溪红艷艷泛着水光的唇瓣。 “今日这梦怎还未醒来?”沐知风声音沙哑。 乐溪眨了眨迷离的双目,旋即笑弯了眼睛。 她抱着沐知风的脖子,轻启红唇,轻声询问:“你常在梦里梦到我吗?” 沐知风下巴蹭了蹭她滚烫的脸颊,轻柔地“嗯”了一声,才哑声说道:“最近天天入睡都梦见了。” “梦中你也像刚才那般对我吗?你是不是……喜欢我?”乐溪满脸笑意,趁着沐知风以为自己是在梦中,继续追问道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沐知风的脸紧紧贴着乐溪的脸,感受着从她滑腻的脸颊上传过来的暖意,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喜欢,喜欢你!” 如果这个梦是真实的该有多好,真希望永远不会醒过来。 沐知风闭上眼睛,轻嗅着乐溪的气息,紧了紧环抱着她的纤纤细腰的手臂。 院子的另一头,窥听的纪术额头突起了一条条青筋。他已经看不下去了,情不自禁脱口骂道:“无耻!” 说罢,火冒三丈拂袖而去。 乐溪扭头循声望去,目光穿过几棵枫树的枝叶,看见了院门外隐隐约约的三个人影和纪术怒气沖沖远去的背影。 外人的声音突然闯入,打碎了沐知风的“梦境”。 沐知风的身体一僵,刷的一下张开了眼睛,眸子里满满的都是错愕。 他定定看了一会儿乐溪侧脸,双唇颤了颤,才艰难地别过头看向院外。沐老夫人、沐弦羽和路小灵三人的身影当即映入眼底。 这……这竟不是梦! 他刚才不仅暴露了自己龌蹉的心思,还对别人姑娘做了那样的事情,这让他们往后如何相处? 沐知风心脏颤了颤,无颜面对乐溪。 沐老夫人瞪着纪术离开的方向恨恨磨了磨牙。 混帐东西不安好心,一定是出声故意惊扰她儿子和未来儿媳的,不可原谅! 沐弦羽和路小灵瞧见她狰狞的表情,背嵴一凉,打了一个冷颤。 沐老夫人缓和了表情,回头朝乐溪两人温柔解释。“我们就是适巧路过而已,你们不用在意。风儿,柳姑娘,你们继续,继续干你们想干的。我们这就走了。” 说着,她横了一眼身边傻站着的沐弦羽跟路小灵,板着脸说道:“你们这两个孩子,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来扶我去别处走走?” “哦,好的。”沐弦羽与路小灵露出一个呆板的微笑,一人搀扶这沐老夫人的一只手,机械地挪动步伐走开。 等走远了,沐老夫人便收回了双手,兴奋地杵着拐杖敲地板,在青石道路上戳出了一个个小洞。 戳了满地的窟窿,沐老夫人才缓和下了自己激动的心情。 第57页 沐老夫人仔细打量了路小灵片晌,而后对沐弦羽说:“我瞧着这小姑娘长得挺不错的,既然羽儿你喜欢,往后你二人便要好好相处。对了,从前祖母交代你的那些事儿,你就当做从来没听见过。” “还有,看紧你们那个朋友,别让他去打扰你义父和柳姑娘的好事,知道了吗?”沐老夫人补充完毕,看见了两人点头后,身体化作一道风飞走了。 获得了沐老夫人的认可,两人高兴得又是蹦又是跳的。 沐弦羽握着路小灵的手,笑得合不拢嘴。“其实吧,我觉得义父和柳姑娘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的。”太好了,祖母终于同意他和小灵在一起了! 路小灵捂着脸羞涩道:“是挺不错的。”起码沐老夫人再也不会逼迫弦羽去追求柳姐姐了,就是纪大哥有点可怜。 风吹树叶沙沙作响。 沐知风偏着脸掩嘴低声咳嗽,“咳咳咳……抱歉,是沐某冒犯了!” 说罢,他欲起身逃离此地。 然而他身体一动,乐溪便发现了他的意图,身体一个用力把半起身的沐知风压在了下面。 “咳咳……柳姑娘……”沐知风目光放在乐溪的乌髮上,不敢直视她的正脸,看她的神情。 乐溪抿嘴悄悄无声笑了笑,说道:“怎么?沐庄主占完了便宜就想走吗?” “不!我……抱歉!”沐知风像是得了口吃一般,说话结结巴巴。 乐溪又问:“你我都有过肌肤之亲了,难道沐庄主不该负责吗?” “该!”沐知风握紧拳头,点头掷地有声道。 乐溪注视着他紧张的模样,噗嗤一声笑开了。她闭上眼睛在沐知风的嘴角虔诚印上一吻。 沐知风睁大眼睛,抬眼对上她含笑的眉眼,怔愣住了。 “我……很喜欢很喜欢你呢,知风。”乐溪用指尖描摹他的眉眼,眸子饱含深情地凝视着他。“你娶我好不好?” 沐知风瞳孔急剧缩起,翻身将乐溪压在身下。 乐溪眼前一花,下一秒唇上便多出了一个温软的物体。她勾了勾唇角,松开牙关,承受沐知风狂风暴雨般的亲近。 …… 静谧的夜晚,寄情山庄周围万物已悄然入睡。 沐知风却在这个时候披上衣服来到了乐溪的窗前,敲响了她的窗门。 窗户吱呀一声分开,屋内的烛光倾泻而出,随后便是乐溪身影出现在沐知风眼中。 乐溪望见沐知风眼睛亮了亮,轻身一翻,从窗户中跳了出去。 沐知风牵起她的柔荑,柔声道:“跟我来。” 说完他就揽着乐溪的细腰腾空而起。 他带着乐溪在枫树和屋顶上跳跃,不多时便飞出了寄情山庄的范围来到了外围的枫林里。 两人并肩坐在树冠下的枝干上仰望星空。 秋意袭人,一轮皎洁的皓月悬挂在高空,周围环绕着璀璨的群星。 柔和的月光,透过叶子缝隙,洒落在两人的脸上,为他们增添上了一层光辉,出尘朦胧,好似那月宫中的仙人。 “半夜不休息,带我出来这里做什么?”乐溪歪着头问沐知风。 沐知风握着她的双手,柔声解释说:“我推算过了,今夜会有一场大规模的星雨降世。如此奇景,不与你同赏,这一生便要留下遗憾了。” 乐溪心中一甜,凑过去蜻蜓点水亲了沐知风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她瞥见了远处从枫树上逐渐靠近的人影,小声提醒沐知风说:“屏气敛息,有人过来了。” 快要到中秋了,空中的明月差不多到了一年最圆的时候。没有扫兴的乌云遮挡,在它的光辉下,夜晚就算无烛火人们亦可清晰视物。 更别说,乐溪和沐知风还是武学高手,眼神功夫比普通人敏锐百倍。是以,两人可以真切地看到不远处地面上来人的五官,只需一眼便可认出了那是纪术。 他往地上扔了一瓶子散发着特殊香气的粉末,少顷一只信鸽便飞到了他的脚下。纪术往信鸽腿上繫上了小竹筒,餵饱了它扬手放飞。 之罢了,纪术在原地待了一会儿,等到信鸽飞远了,才纵身一跃消失在了枫林里。 沐知风皱了皱眉头,“那不是你们的朋友吗?深更半夜,鬼鬼祟祟用飞鸽传信,不知是何居心。看来此人并不如他的长相一样正气,你要有所提防,最好就是离他远一些。” 沐知风承认他有一点小醋意。 他可没忘记,早在没有来寄情山庄之前,沐弦羽和他传信说过纪术和乐溪“两情相悦”的事情。 尽管现在他知道了那是个误会,但毕竟纪术年少才俊,而他年长乐溪十二岁,故而看见这个“情敌”沐知风总有一种危机感。 乐溪从沐知风正气凛然的话语中,听出了他暗处掩藏起来的小心思,不禁低头笑了笑。 “他和西域血魔宫有关,我一直都在提防着他。”乐溪正色道。 “血魔宫?他姓纪?” 沐知风目中划过一道惊疑。 身为当年从毒岛走出来后活下来的唯二之人,沐知风自然是无比关注与纪博林相关之事的。不过自从纪博林叛出师门逃亡西域建立了血魔宫后,行事便低调了起来,沐知风已是多年没有了他的消息。 此刻听说纪术和血魔宫有关系,沐知风很难不联想到纪博林身上。 是了,纪博林和自己一样深受百毒煎熬,若想解毒只能指望圣晶。那么纪术必定是他派出来骗取圣晶的。 沐知风眼中爆发出一阵凛然的杀气。他意识到了纪术和乐溪的相识从始至终都是一场阴谋,思及如果不是乐溪发觉得早,很有可能就中计上当了,受了纪术的欺骗了。 “他刚才一定是传信纪博林了。”想到了上面的一层,沐知风再转念细想一番,结合今日纪术碰见了他们两人亲昵的情景,就能猜到了他传信的目的。 沐知风喃喃说:“看来要早日提醒各大门派提防血魔宫才是。” 乐溪点头贊同道:“血魔宫狼子野心,是要留心他们最近的行动了。” 说罢,天空突然划过一道流光。 两人同时抬头,便看见墨色的天空中,不计其数的光团拖着长长的尾巴划破夜空,壮观而唯美。 第41章 江湖中凡是名气颇大的门派,在掌门人生辰这日总喜欢邀请众多宾客大摆流水宴,届时众多武林同道亦会前往祝贺。 寄情山庄身为武林六大顶级门派之一,其庄主生辰宴怎么说也是一场武林盛事,按理应该大办才是。 可是,沐知风是在身中百毒之后才接任庄主之位的。由于自身的特殊情况,他与沐老夫人的生辰都是低调度过的。 今年的也不例外。 乐溪等人虽然在寄情山庄住了一些日子,但是沐老夫人之前不待见路小灵和纪术,故而从来没有和他们坐在一起用过一餐饭。 今日沐知风的生辰宴,是他们老少六个人第一次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用餐。 第58页 沐老夫人坐在上首,左边坐着沐知风和乐溪,右侧是路小灵和沐弦羽,只有纪术一人孤零零坐在她老人家的对面。 纪术见了乐溪和沐知风亲密地挨坐在一块儿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不过他现在是在别人的地盘上,不管他心里如何的心塞憋屈,都得憋着露出笑脸。 沐老夫人今儿个格外高兴,原因有三。 第一是因为今日是儿子的生辰,再有是威胁儿子生命的毒素很快就可以得到解决,其身体时刻疼痛备受煎熬的生活不久将会结束。最后则是因为多年来一直孑然一身的儿子,终于找到了心爱之人,后半生有了陪伴,就算哪天她去了也能安心。 素日里一向板着一张威严脸的沐老夫人,现在如同一个亲切的老人家一样,笑呵呵的一脸慈祥。 沐弦羽才坐了那么一会儿,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不过她老人家的和蔼可亲的一面,只有乐溪才能享受到。至于其他人得到的只有一张面无表情的严肃脸。 最惨的就是纪术了,沐老夫人直接就当他这碍眼的人不存在。若是有些情况不能无视,那么就是零下一百度的冷漠脸看他。 在这种天差地别的待遇下,纪术差点没气的吐血。 唉,纪大哥也是够可怜的,但谁让他爱慕柳姐姐呢,沐老夫人能给他好脸才是怪事。 路小灵和沐弦羽两位好友虽然十分同情他的遭遇,但是他俩的关系刚得到沐老夫人的认可,可不敢和她对着干,于是只得用眼神安慰纪术。 其他人相继送上了礼品,在万众期待的目光下,乐溪也取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精緻的檀木盒子。 沐知风看也不看一眼纪术的贺礼,随手放到了一边,空出手接过乐溪递来的盒子。 “是好吃的,你现在打开吃了吧,放久了会效果大减。”乐溪轻声提醒道。 众人一听是好吃的,都以为是乐溪做的小点心之类的,沐知风也是这样的想法。谁知当他打开的一瞬间,盒子内爆发出了一阵刺目的光芒。 众人惊愕万分,连忙用手掌挡在眼前。 少顷后,光芒收敛了回去。 他们好奇地探头打量盒中的“食物”,点心没瞧见,倒是看到了一团拇指大小琥珀色的圆石。 “石头”里有金光在流动,熠熠生辉。 随后一股清凉芳香从里头飘了出来,只嗅了一口,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 所有的人都可以感受得到“石头”蕴含的能量和生机。 尽管并未亲眼见过,但是在座的诸位,一眼便可确定这块品相不凡的“石头”便是传闻中的圣晶了。 沐老夫人心中有多喜悦,纪术内心就有多惶恐绝望。 假若沐知风用了圣晶,纪博林便解毒无望了。纪博林要是怪罪下来,一掌拍死纪术都是好的,就怕他用上血魔宫的百种狠辣的刑罚,让纪术生不如死。 想到圣晶落入他人之手的后果,纪术顾不得贸然出手会暴露自己的身份。他在其他人沉浸于吃惊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取沐知风手中的圣晶。 他不知道的是,乐溪早已分出了半分心神留意他的举动。 是以,纪术方寸大乱起了强夺之心才刚有动作,乐溪就出掌打回了他伸出来的右手。 他的中指指甲已经触碰到了盒子,就差一点儿圣晶就可以到手了。 然而紧要关头,乐溪却打碎了他的希望。纪术怒不可遏,拔剑就刺向她的心口要害。 乐溪早有准备,闪电般举剑应对,挡下了纪术的致命一击,其后又是神速一脚踹中了纪术的胸膛,一脚把他踢出了门外。 乐溪在纪术倒飞出去后,立刻提剑飞身出门,和纪术在庭院里混战在了一起。 突如其来的打斗,使得沐知风手中的盒子脱离了他的双手,倾斜跌落。 “小心圣晶!”沐老夫人回过神来后大急喊道。 与此同时,沐知风也已经伸手去接下了即将落地的圣晶。 圣晶原本便是一团能量团,接触到了沐知风的肌肤,一剎那便融入了他的经脉里。圣晶能量的入体,令得沐知风体内的毒素沸腾了起来。 圣晶能量与毒素在沐知风的体内厮杀,沐知风觉得自己每一寸肌肤都像是被人活生生剥离了身体,就连骨头的内脏也仿佛要被碾碎了一般。 在此种非人类承受疼痛之下,沐知风凭着自己强大的忍耐力咬紧牙关,才没有当场痛晕过去。 沐弦羽想要去阻止乐溪和纪术的拼杀,刚向门外走了两步,却看见沐知风骤然失控,痛得把桌角捏成了粉末。 他立刻止住了脚步,和沐老夫人围着沐知风急得团团转,他们想帮一帮沐知风缓解痛苦,却又无从下手。 沐知风闷哼一声,忍痛说道:“没事,是圣晶在帮我清理身体里的毒素,忍耐片刻便会过去了。” 话毕,他盘腿席地而坐,打坐运行内力和圣晶一起把毒素赶出体内。 “我和祖母在屋里为义父护法。小灵,你去外面让柳姑娘和纪大哥别打了。” 沐弦羽刚才只顾着出神,没有瞧见纪术动手抢夺圣晶的动作,到现在都没搞明白他们两个是怎么打起来的。 但是沐老夫人从惊喜中清醒得快,目睹了纪术的行为,转念一想便明白了纪术也是为了圣晶而来的。 她听了之后连忙出声制止路小灵。“别去!那小人方才想要夺走圣晶,就让柳姑娘收拾他吧。” 说着她又对沐弦羽冷哼一声,“哼!也怪你识人不清,竟不知他是为了圣晶刻意接近柳姑娘的。只怕他让你们看见的并不是自己的真面目吧,就连平日里待你们的万般好都是虚情假意。” “什么?”沐弦羽两人听着沐老夫人直接一语点破了纪术的真面目,难以置信,傻了,哑了。 两人心里还怀有对纪术的信任,冲出去想要问个清楚。然而他们才走出了门口,就无力挪动步伐了。 因为整个庭院已经沦落为了乐溪和纪术的战场,目光所及之处,尽是剑光的残影,还有随着乐溪剑气落下瀰漫开来的逼人寒气,他们根本无从落脚。 地板掀翻,枫树倒塌,所有的物体都结上了一层冰霜,到处都是两人激战下破坏出来的坑坑洼洼,一副了大灾难过后的残破景象。 “纪大哥,一直以来你可是与我们真心相交的?”路小灵生怕他们听不见,用上了狮子吼大喊道。 乐溪修炼的内功心法无比高深,世间只有《化仙录》可以一比。纪术的功力本就没她深厚,再加上这段时日乐溪在接受沐知风慷慨细心的指导,可谓是进步神速。两人在门外打起来后,百招之后,纪术应对乐溪连绵不绝的攻击就越来越吃力了。 纪术有了白于乐溪之迹象,也知道自己抢夺晶石不成暴露了身份。他不想被禽,意欲逃走,所以在应对乐溪铺天盖地的攻势之余,还要吃力留心后退,准备找到了机会就脱身而逃。 谁知在他分心二用的时候,路小灵却突燃用狮子吼大喊了一句话,震得纪术的心神晃动,脚绊了自己脚一下,身体倒向了乐溪的剑尖。 第59页 兵器哐当一声掉在了地板上,纪术低头茫然地盯着心口上的长剑,无法接受自己将要死亡的事实。 乐溪还准备再留纪术活一段时间,让他交代清楚血魔宫的具体情况呢。不成想纪术竟主动撞入长剑。 乐溪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回头看了一眼捂着嘴惊呆了的路小灵。“小灵的狮子吼练的不错啊!” 路小灵哭成狗,手忙脚乱地解释道:“我真心不是故意的!我没想让纪大哥死啊!” “算了,现在死就现在死吧,反正他罪有应得。” 乐溪拔出了长剑,赤红的血液像喷泉一样从纪术的心口喷射而出。纪术向后倒在了地上,喉咙里发出呵呵破风声,瞪大着眼睛死不瞑目。 …… 祛毒到了最后一刻,疼痛再上一层楼,沐知风终究还是痛晕了过去。 搬他回了房间后,乐溪留下来照顾他。其他人见有了乐溪在,便放心地去处理从纪术身上引申出来的后续问题。 乐溪换下了沐知风一身湿透的衣裳,用温水帮他擦拭了一遍身体,便坐在床边等着沐知风醒来。 以前沐知风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尽管现在刚解了毒,但脸色已有了明显的变化。往常时候笼罩在他眉宇间的死气已经被生气替代。 她趴在床头,食指揉搓沐知风的眉心,自言自语。“都半天了,你怎么还没有醒过来?是不是又在做美梦了?” “你到底醒不醒?我等得都快睡着了。”乐溪的眼皮子变沉重,脑袋一点一点的。 又等了半柱香的时间,乐溪终于撑不住了,脱掉了鞋子,掀开沐知风的被窝便钻了进去。 她抱着沐知风的赤。裸的腰身,趴在他的肩膀上,闭眼安然入睡。 每去到一个新地方,柳天霜都会和师门报信,让师门人知道她的具体方位好安心。 来寄情山庄做客前,她也是这般案列通信飞雪宫主的。 不久前飞雪宫主出门访友,恰好途经寄情山庄,想着许久未曾见过徒儿了,就顺路看看她在外面过得好不好。 寄情山庄刚经过一场纪术造成的混乱,侍卫弟子们都提高了警惕。 当飞雪宫主的身影在天黑之后出现在寄情山庄山门前,守门侍卫第一时间以为是敌人,当即拔剑相对。 飞雪宫主解释了自己的身份,道明了前来拜访的目的,守卫们都不敢放松警惕,只是分出去了一个人进庄禀告。 里头沐老夫人才处理完纪术的后续,便听闻侍卫来报飞雪宫主来访。她想起了乐溪,欢天喜地领着沐弦羽两人连人出去迎接。 第42章 沐知风出事以后,母子俩都不爱往山庄外面走,和江湖各派之人甚少见面,不少声名鹊起的侠士他们都只是闻其名不曾见过其人。 不过幸好飞雪宫主和沐知风是同一个时代的人,沐老夫人在沐知风接任山庄前,寄情山庄的一切事宜都是她老人家掌管的。在飞雪宫主年纪尚轻的时候,也曾有缘见过她几面。 故此,虽然飞雪宫主已经从当年的豆蔻年华少女,变成了气势威严的中年妇女,但沐老夫人细细打量过她的五官后,仍然可以从她的脸上看出当年少女的痕迹,从而确定眼前之人的确是飞雪宫主。 “晚辈见过沐老夫人,深夜来访打扰了。”在沐老夫人确认飞雪宫主身份的时候,她也认出了沐老夫人。 “宫主远道而来,老身有失远迎。更深露重,快快请进吧。”沐老夫人点了点头,十分有好地请她入庄。 一行人从山门走入正堂里,简单用过了茶点。 飞雪宫主许久不见徒儿出来见她,目露疑惑询问:“怎么不见我那徒儿?从天霜寄给我的书信看,她该是有三位好友才是,莫不是她和那位纪少侠不在庄内?” 沐弦羽和路小灵听她提起乐溪,眼中划过一丝髮怪异,低着头装乖巧害羞,不敢看她本人。 宫主和义父是同一辈的人,要是知道义父勾走了她的爱徒,不知道会不会当场爆炸? 飞雪宫主见两个小辈面色有异,心中陡然升起一种不太妙的预感,着急地问道:“方才见山庄戒严,可是我那徒儿出了什么事?” 沐老夫人不疾不徐地说道:“宫主无需担忧,柳姑娘好的很。山庄之所以戒严,不过是因为和小辈们同道而来的纪术是血魔宫的妖人。白日的时候暴露了身份,破坏了我儿好好的一场生辰宴罢了。” 飞雪宫主听闻爱徒无碍,松了一口气。“今日是沐庄主的生辰?可惜事前不知,竟没有带上贺礼。不知沐庄主现在何处,诸位可否领我与庄主见上一面,也好亲口对他道一句贺语。” 反正徒儿就在山庄内,不会跑了去。且等她拜访过主人家再去寻徒儿不迟。 “白天因为那魔宫贼子,他的身子出了一些状况,睡了大半天如今也差不多该醒了。宫主来之前我等也正好要去看望他,既然宫主有心,不如我们一块儿过去吧。”沐老夫人不动声色,半是含煳地说道。 “甚好。”飞雪宫主不知道沐老夫人隐瞒了她许多事情,含笑点点头,起身跟着她出了正堂。 左右跟着两列侍卫提着灯笼照明,一行人在黑夜下穿过了弯弯曲曲的迴廊,一刻钟的时间才算是走到了沐知风所住的院落。 沐知风钟爱独处,不喜人伺候,是以当飞雪宫主跟着老夫人走到了他的房门口,都没在偌大的院子里见到半个人影。 “风儿,你可醒来了?”沐老夫人朝门内喊了一声。 沐知风昏过去以后,都是乐溪在照顾他,他们忙着处理纪术的尸体和通知江湖各大门派注意西域血魔宫的动作,到现在才得了空来看望沐知风,所以沐老夫人、沐弦羽和路小灵三人都以为乐溪照顾完沐知风回去休息去了,房里如今只有沐知风一人在。 沐知风确实到了该醒来的时间了,沐老夫人的声音恰好是促使沐知风睁眼的外力。 疼过一场一朝百毒尽除,沐知风的身体虽然不再时刻疼痛,但留下的后遗症,大概还要休息几天后才能消退。 他现在满脑子混沌,全身麻痹没有知觉,根本没有感觉到身边还躺着另一个人在。只是捂着额头,不自觉地回应门外的声音。 “是阿娘吗?进来吧。”说完了一句话,沐知风又闭上了眼睛。 得到了里头的回应,沐老夫人推开了门扇领着飞雪宫主等三人进了屋子。 屋内黑漆漆的一片,看不清东西,沐老夫人弹出一道内劲擦过烛芯,蜡烛立刻就燃烧了起来,屋内一下就光明了。 “飞雪宫主今日来庄,和我们一起来探看一下你的身体状况,顺道和你说一句祝贺。”沐老夫人一边说着,一边走近床边。 她与飞雪宫主皆未有留意到床边有一男一女两双鞋子,只有一直低着头的沐弦羽与路小灵发现了,并且快速认出了女鞋的主人属于乐溪无疑。 两人想到了某种可能,在沐老夫人掀开床帘的前一刻,迅速对她使了眼色。 第60页 然而两个小辈担心飞雪宫主觉察,提醒的动作不敢太明显,沐老夫人没有接收到他们传来的信号,此刻已经掀开的床帘。 沐弦羽悄悄瞄了一眼飞雪宫主,想哭的心都有了,他拉着路小灵僵硬的身体背过身,捂着眼睛不敢看接下来的画面。 义父,就算我们江湖中人不拘小节,您也不该如此猴急啊! 怎地……怎地刚解毒就迫不及待地和柳姑娘成就了好事?而且,在哪天不好,偏偏选在了柳姑娘师父到来的日子。 还有……您明明和柳姑娘不方便,为何还要让我们进来!您这是想干什么?!! “风儿你的身子可还……好?”沐老夫人瞧见了床上的情形,嘴角抽了抽。 她想到身后飞雪宫主还在,神速放下了床帘,转身僵笑道:“咳咳,风儿脸色还是有些不好,我们让他好好休息吧,咱们……明日再来。” 她清楚飞雪宫主知晓了沐知风和乐溪之事一定会极力反对,本来打算花些时间慢慢引导飞雪宫主发现并接受,所以刚才绝口不提他们两情相悦的事情。 谁知风儿二人竟睡在一块儿,差红点没吓死她老婆子。 这孩子也真是的,既然情况不方便,刚才他们要求要进来的时候怎么不拒绝?难道是解毒之后,脑子煳涂了? 她该庆幸柳姑娘的头在被窝里,飞雪宫主就算看见了里头的情形,也发现不了那女子是她爱徒吗? 飞雪宫主面色尴尬,吶吶应道:“也好也好。” 顿了顿,她想起了爱徒,提议说:“不如你们先带我去天霜的住处吧,我想见见她。” 旁听的三人脑海警铃大响,沐老夫人机警回应道:“这天色已晚,或许柳姑娘已经入睡了,不如明日再去见吧。” 飞雪宫主低头考虑了一下,点头道:“那就明天吧。”此时最重要的是先离开这间令人尴尬屋子。 “房间已经准备好了,我带宫主过去吧。”沐弦羽连忙接话道。 飞雪宫主微微颔首,三人如释重负,已经转过了身,背后却在这个时候响起了让三人崩溃的声音。 “嗯?我怎么好像听见了师父的声音?”被窝里的乐溪揉了揉眼睛自语道。 乐溪辨识度极强的声音一出,满室死寂! 意识朦胧的沐知风,在听见了耳边低语的一瞬间,混沌的大脑一下子就清醒了。 他举起麻痹的右手,掀开被子往里头瞧了一眼,非但看见了乐溪抱着他的腰在睡觉,还瞧见了自己光。熘。熘的身体。 这一瞬,沐知风和沐老夫人三人一样石化成了雕像。 轰隆——! 飞雪宫主听见床内传出爱徒的声音,登时一个惊天大雷在她耳畔响起。 狂风一般的内力以飞雪宫主为中心震盪开来,瞬息轰碎了周围的家具。 望着她怒不可遏的模样,沐弦羽似乎出现了错觉,看见了她的眼睛喷出火焰,一头长髮朝天竖起。从一个高贵的天神,变成了一只炸毛的猫儿。 “你说!那里面的女子,是不是我家徒儿!”飞雪宫主面目狰狞,揪着身旁沐弦羽的领子,单手提起了他。 “我……我不知道啊……”倒霉孩子沐弦羽欲哭无泪。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想瞒我?好你个寄情山庄,怪不得一提起我徒儿你们就遮遮掩掩的,原来是慕老贼在觊觎我徒儿!”飞雪宫主全身的毛髮都炸起来了。 乐溪被吵醒从被窝里钻了出来,衣衫凌乱,披头散髮地下了床。“还真的是师父啊。” 飞雪宫主望见了乐溪,扔掉了沐弦羽,狂奔过去抱着她,眼泪哗啦一下就流下来了。 “我可怜的徒儿啊,清白身子就这样没了。师父来为你做主了,你告诉师父,是不是沐狗贼强迫于你的。” 说罢她就要掀开床帘杀人了。 乐溪还没从她的话语中回味过来,看见了她的动作,一个闪身挡在了她的面前。 “徒儿,你拦着为师作甚,让为师把那沐狗贼揪出来!” 乐溪摇了摇头,说道:“不行,知风没穿衣服呢。他的身体只有我能看,你们都不能看。” 沐知风眼角直跳,在床上找了半天,无奈的接受只有被子可以遮身的事实。 闻言,路小灵和沐弦羽的嘴巴大得可以塞下一个大西瓜,就连沐老夫人这位经受过各种冲击的强人,此刻也为乐溪的话呆了。 飞雪宫主决堤的眼泪一下子就止住了,暴走的狰狞表情凝固了脸上,目光呆滞。 第43章 飞雪宫主嘴巴翕动,嗓子好半晌才发出声音。“乖徒,你刚才说什么?为师没听清,你能再说一遍吗?” “他不方便见人。”乐溪面瘫脸瞧着眼前的四座雕像,眨巴了一下眼睛。 呃……他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就误会吧,也没多大关系,反正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沐老夫人抹了一把脸,拖着石雕版飞雪宫主出了沐知风的卧室。“孩子们不方便,有什么话,等他们整理好出来再谈也是一样的。”现在的小年轻真是不得了了! 路过蹲在墙角的路小灵和沐弦羽,她低声吼了一句。“还有你们两个,缩在角落里干什么?还不赶紧出去!” 两人闻言化作一道风跑了出去。 飞雪宫主维持着灵魂出窍的状态,直到沐老夫人拉着她去了厅堂,仍然没有解除。 沐老夫人见她这样,把她按到了椅子上,由着她自然清醒。 她老人家悄悄拽着沐弦羽去了另一侧,背着路小灵用手指戳着沐弦羽的额角,恶狠狠地吩咐道:“你小子什么都爱学你义父的,像今晚这件事,你要是学了,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沐弦羽吓得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忙不迭说道:“孙儿不敢!” 真心冤枉啊,他喜欢模仿义父的行为是很小时候的事情了好吗? 沐老夫人四人离去后,乐溪找到了柜子所在,翻找了一下取出了两件素雅飘逸的衣袍。 她见沐知风还藏在里头不肯出来,于是走过去掀开了床帘。沐知风和她四目相对,嗖的一下拉起了被子挡住□□的胸膛。 乐溪仿佛没看见他的小动作,自然无比地询问着沐知风的意见。“你第一次以新身份和我师父正式见面,最好给她留一个好印象。我按照她的喜好给你挑选了两套衣服,你选选看更喜欢哪一套?” 好印象?恐怕自己早就被她打下了登徒子的记号了吧。 沐知风扶额,默默接过一套,在乐溪把另一套衣服放回衣柜的时候,迅速换上。 乐溪从镜台上拿过来了桃木梳,为沐知风梳头,完后梳子被沐知风拿了过去,转而亲手帮她梳理整齐了一头乱髮。 沐知风一边为她梳理青丝,一边问道:“我昏迷了以后,都发生了什么事?”其实他最想问的还是刚才的情景,不过没好意思直接问出口。 第61页 “也没发生什么,就是把你抬回卧室,给你脱了汗水浸湿的衣服,然后帮你擦了一遍身子而已。之后,我又守了你一个下午,你一直没醒,我累了就睡过去了。”乐溪想也不想就说。 沐知风梳发的动作顿了一顿,看了乐溪半晌,才默默继续之前的动作。“待会儿,我便去和你师父提亲。” “好啊!”乐溪展颜一笑,转身搂着沐知风的脖子问:“刚才梦里梦到我了吗?” 沐知风揉了揉她的脑袋,等到他停手整理完了,乐溪才听见他模煳不清的回答。“嗯。” 乐溪笑容加深,沐知风装作很淡定的样子,主动过来牵起她的手前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厅堂。 厅堂内飞雪宫主已然回魂,正闹着要去剁了沐知风那不要脸的老流氓,沐老夫人没劝住,飞雪宫主一言不合就和她打起来了。 好在沐老夫人自知理亏,过招的时候有意让着飞雪宫主,否则乐溪与沐知风相携而来的时候,她已经惨败收场了。 两人走到蹲在门口瑟瑟发抖的两只面前,瞧了瞧里头桌椅乱飞的混乱场面,问道:“她们怎么打起来了?” 沐弦羽见两个救星来了,忙朝屋内大喊:“快别打了,柳……柳姑娘和义父来了!”自从知道义父和柳姑娘的关系以后,他就无法自然地称唿柳姑娘了。 话音一落,飞雪宫主紧急剎住了刺出去的剑,飞身而出。 她握剑遥指沐知风,死死瞪着他和乐溪十指相扣的手,磨牙道:“沐狗贼,还不快放开我徒儿的手,再牵看我不砍断它。” 老东西吃了她粉嫩嫩、水灵灵的乖徒儿,还胆敢当着她的面儿占她乖徒的便宜,简直黑心透了! “外面风大,咱们里面说话吧!”沐知风紧了紧握着乐溪的手,无视了飞雪宫主让他松手的话。 飞雪宫主大怒,举剑就要袭去,沐老夫人举着拐杖来挡,大战刚歇又起,路小灵头疼得厉害。 她脑海灵光一闪,忽然高声问沐弦羽。“沐大哥,你说柳姐姐肚子里会不会已经有了沐庄主的孩子呢?” 沐知风一脚踩空了阶梯,幸好乐溪拉了他一把才没摔跤。 沐弦羽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脸色涨红,拍着胸口,拼命地咳嗽。 而同样听见了路小灵惊人之语的沐老夫人和飞雪宫主,好似被人点穴了一般,保持着出招的姿势一动不动。 “沐知风你狠!”飞雪宫主的眼刀子不要钱似的往沐知风身上扔,她回头怒瞪沐老夫人,咬牙切齿道:“马上选个好日子准备他们的婚事,要是我那徒儿肚子大了,传了出去,你们寄情山庄就等着飞雪宫倾巢而出吧!” 沐老夫人搓了搓手,笑成了褶子脸。“对对对,选好日子,备聘礼。” 其他人:“……” 飞雪宫主瞪了一眼沐老夫人,转身又对沐知风放眼箭。“还有你个狗东西,把徒儿还给我,我要带她回宫。至于你?马上准备聘礼去飞雪宫提亲,听见了没有!” 沐老夫人拽着飞雪宫主的手,“回宫的事情不急,宫主还是先去和老身一起去选个好日子给他们两口子成亲吧。” 飞雪宫主嘴唇抖了抖,无法拒绝。她狠狠道:“我要看着我的徒儿回房休息再去。” 乐溪跟沐知风对视一眼,有点想笑。 “我送她回去。”沐知风说着,朝众人微微颔首,握着乐溪的手带着她走了出去。 飞雪宫主像个怨灵似的,跟在乐溪两人身后。 沐弦羽这对小情侣远远吊在他们之后,路上他悄悄对路小灵竖起大拇指,小声夸赞。“区区一句话就止住了一场混战,小灵,你刚才厉害了!” 路小灵捂着嘴吃吃笑了。 沐弦羽望见前方乐溪和沐知风手挽着手并肩走的亲昵样,有些移动,不由得偷偷靠近路小灵,小心握住了她温软的右手。路小灵一愣,旋即笑成了一朵花。 落枫飞舞,一路送着一众人等到达了目的地。 沐知风亲手推开了房门,让乐溪进屋。 两人依依不捨地看着彼此,飞雪宫主端详乐溪情意绵绵的眼神,心道:完了,乖徒的魂都给那老男人勾去了! 沐知风朝她微微一笑,伸手为她拢上门扇,即将闭合的时候,屋内乐溪突然从门缝里伸出了一只手拉住了沐知风的衣袖。 沐知风从缝隙里凝视她,乐溪抿嘴笑了笑,点了点自己的唇瓣,其意不言而喻。 沐知风侧头看见身后的人已经往外走去了,轻轻推开门捧着乐溪的脸,一吻深深落在了她的唇上。 “好梦,今晚我去梦中找你。”沐知风在乐溪耳边温柔耳语。 乐溪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两颊,柔声道:“我先去梦里等你了,你今天半天没吃过东西,记得填饱了肚子再来找我。” 沐老夫人偶然回头,目睹了两人背着他们亲昵的场面,第一反应就是拉着飞雪宫主絮叨,引来她的注意力不让她发现。 她竟从不知风儿这孩子忍耐力会有如此低的时候,人飞雪宫主已经松口了,他还敢冒着惹怒飞雪宫主的危险亲柳姑娘! 明天必须得找机会说说他! 沐弦羽俩小辈觉察了老夫人的怪异,回头一看,下巴差点没砸到地上。 沐知风合上了门,转身瞧见他二人的傻样,淡淡瞥了一眼和他们擦身而过。 两人咽了咽口水,出了这道院门分别回了自己的住所。 小情侣躺在各自的床上,脑中不断地播放着乐溪与沐知风晚别的画面,虽然嘴上不提,其实对他们大胆的行为很是羡慕。 第二天沐老夫人和飞雪宫主又花了一个上午定下了两人的婚事事宜,中午的时候寻他们本人来吃饭,却怎么也找不到人。 飞雪宫主担忧徒儿在沐知风手上吃亏,心急火燎地跑去找人。 一路打听下来,才知道他们早晨就往枫林中寄情湖的方向去了。 沐老夫人为了帮儿子收拾尾巴,亦是跟了过去。 寄情山庄往东,穿过了一片火红的枫林,便是烟波浩渺的寄情湖了。 没有风儿的时候,平静宽阔的水面宛如一块巨大的镜子。 湖水清澈碧绿,远远望去,又像是一块上好的翡翠。 秋风吹落了火红的枫叶,有几片不小心落在湖面上,平静的泛起点点涟漪。 湖边生长着一簇簇的蒹葭,迎风摇曳。它们毛绒蓬松的化雪随风纷飞,飘散在天空中,仿佛飞雪一般唯美。 透过稀疏的蒹葭丛,可以看见翡翠湖面上飘荡着一叶扁舟。 划了半天的桨,乐溪与沐知风都有些累了,于是并排仰卧在舟上休息,顺便仰望湛蓝的天空,欣赏着奇形怪状的白云。 寄情湖的东西两面的蒹葭丛中,分别藏着两支偷窥小队。 东边的是飞雪宫主和沐老夫人,西边的是沐弦羽和路小灵。 偷窥了半天乐溪两人冒着粉红泡泡的甜蜜情景,不管是东边的单身狗老人组,还是西边的轻女少年组,都感觉无比的心塞。 第62页 心塞的同时,飞雪宫主还不得不承认两人在一起的画面赏心悦目,十分相配,于是这心里就更堵得慌了。 沐老夫人陪着她半天看下来,实在是受不了湖上的粉红气氛了,起身欲要走人。 扁着嘴的飞雪宫主听见了身侧的动静,忙笑声道:“等等,带上我一个!” “你不看了?”沐老夫人问。 “不看了,心塞!”飞雪宫主冷哼一声。 她们刚一离开,西边的小情侣也待不下去了。 沐弦羽望天嘆息。怎么说他们也是一对爱侣,怎么就是营造不出义父他们那种甜腻腻的氛围呢? 路小灵揉了揉蹲麻的腿,斜眼睨了不解风情的某人,也幽幽嘆息了一声。 老夫人不是说你这呆子爱学沐庄主吗?怎么不见你学会他的半分体贴呢? 沐庄主虽然年纪大了一些,但胜在体贴入微,温柔细腻,懂得疼惜人,有时候真是羡慕死柳姐姐了! 泛舟湖上的乐溪两人听见了四人离去的细碎声响,不约而同对视一眼,笑弯了眸子。 “终于都走了。”乐溪翻身滚到沐知风身上,抱着他眯着眼享受地说道:“果然还是你的怀抱最舒服。” 沐知风双手环上乐溪的纤腰,鼻尖蹭了蹭她的脸颊。 “我们睡一会儿吧,日落了再回去。” 乐溪轻轻“嗯”了一声,在沐知风怀里闭上了眼睛。 第44章 纪博林收到纪术的飞鸽传书,得知了乐溪爱上沐知风之事。 面对圣晶随时可能落入沐知风之手,而自己多年的计划前功尽弃的可怕事实,他杀了身边所有伺候的侍从泄愤。 当天纪博林就踏上了赶往寄情山庄的路途,路上他一直在想办法和纪术联繫,奈何发出的所有信件全部没有得到回覆。 纪博林并不知晓纪术已经丧命在了乐溪的剑下,只以为他是任务失败害怕受到自己的处罚,从而躲藏了起来。 他更不知道的是,在自己还在快马加鞭用轻功日夜兼程赶来的途中,沐知风早已经服用了圣晶解毒,恢復了健康的身体,远离了毒痛和随时丧命的威胁。 因为当年在中原犯下的恶性,纪博林在中原武林树敌无数,是以只能乔装成为一名重病的老者,带着血魔宫的死士小队暗中潜入。 等他来到寄情山庄的地界,飞雪宫要和寄情山庄联姻的消息已经满天飞了。 闻此噩耗,纪博林更加心急如焚了。 他满脑子都在想着如何创造机会掳走乐溪,破坏她和沐知风的婚事,压根不晓得自己也面临了□□起火的危险。 武林各大门派,收到了沐老夫人有意夸大血魔宫狼子野心的信件,不寒而慄,从而整顿了一番自家门派。 误打误撞之下,还真让他们揪出了不少血魔宫潜伏在内的奸细。他们严刑逼供之下,逼出了血魔宫的具体位置,已经暗中着手准备着联合攻打血魔宫的计划了。 纪博林刚来到寄情山庄附近,中原联盟也来到了血魔宫的老窝。 料想,如果此行纪博林有命离开寄情山庄,等他再次听到血魔宫的消息,已是它覆灭之后的了。 纪博林派人日夜紧盯寄情山庄的山门,当乐溪与沐知风携手独自出庄的消息传入耳中的一剎那,他就知道自己等候了两日的机会来了。 十五年前,沐知风的武功比他略胜一筹。 十五年之后,虽然纪博林改修了魔功,多年来功力突飞勐进,但他肯定沐知风的功力一定不在自己之下。 是以,为了不让沐知风觉察有异,他在第一时间就挥退了暗中盯桩的人手,让他们找一个隐秘的地方等候自己的召唤,而他则是亲自跟踪相携游街的乐溪与沐知风。 尽管沐知风已是而立之年,但身体恢復了健康之后,经过了几日的修养,脸上的病色已经完全看不见影子了。再加上他内功深厚,容貌不易衰老,看着他那张面如美玉、气质不凡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俊朗男子呢。 十五年间日日遭受百毒煎熬,沐知风的外貌,除却从稚嫩过走到了成熟,其他方面看着竟如当年初见时相差无几?! 暗处,纪博林打量着沐知风的模样,脑中回想平时在铜镜中看见的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心中嫉妒的发狂。 他如凶神恶鬼的脸庞昂愈发扭曲丑陋。 沐知风真是有本钱呀,难怪轻而易举就可以,把飞雪宫寄予厚望传人的心给勾走了。 佳人相伴,如花美眷,地位崇高…… 明明他们两个人的遭遇一模一样,凭什么独独沐知风可以获得这一切,而他却要活得像个地沟里臭老鼠,躲躲藏藏,见不得人? 纪博林心灵扭曲,一旦嫉妒心爆发,就变得不可理喻,无理智可言。 他把墙壁的转头捏成了粉末,才按捺住想要冲上去撕碎沐知风的沖。动。 拖延了数日,明日就是飞雪宫主给出的最后期限了。纵然心中万般不舍,但为了以后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沐知风只能忍下这段短暂的分离。 寄情山庄附近的镇子,统统都是寄情山庄的产业。 但沐知风这个背后的主人,这么多年来,还真的没有怎么看过。 想着乐溪明日就要回飞雪宫备嫁,沐知风便趁着还有最后一日,主动带着她出去热闹的地方走走。 由于沐知风不常露面,自家地界上的百姓们都不怎么认识他。 不过,走在街道上,由于他和乐溪两人格外出色的外貌,仍然是引来了无数路人的视线。 街道上不少好玩的,沐知风牵着乐溪的手,像一对不懂武功的普通人情侣,陪着她看杂耍,玩投射,猜字谜,听说书,品茗,围观街角的孩童踢毽子…… 两人眼中只容得下彼此,是以并不晓得,他们一路走过来,流淌在两人之间浓浓情意,已经感染了周围的许多人。 纪博林目睹了他们一路上明着暗着来的各种卿卿我我,亲眼见证了沐知风层出不穷的体贴人手段,心中大骂沐知风卑鄙无耻,也明白了纪术输在了何处。 不过,他仍然十分看不起沐知风这伪君子。 呵!沐知风不过也是一个和自己一样,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的小人罢了。 渐渐远离了热闹的街市,两人来到了镇口无人的大榕树下。 树冠上,各种小鸟用自己清脆的声音,动情投入地歌唱着。 条条气根从树枝上垂落而下,扎入了地底,在地面上形成了一道道拱门,流露出一种清新梦幻的味道,看起来就像一个小型的仙境。 有人在树上搭建了一个鞦韆,乐溪拉着沐知风过去。他们一齐坐在了上面,迎着习习凉风,慢慢儿晃荡着。 乐溪倚靠在他的肩膀上,说道:“等你来了飞雪宫,换我带你游遍每一个角落。” 沐知风默不作声,良久他才抬头在乐溪唇上落下一吻,又亲了亲她的耳垂。 乐溪的耳朵十分敏感,沐知风在她耳垂的这一下,给她带来了一串细微的电流,乐溪的身体微微颤了颤。 第63页 她捂着耳朵,扭头也在沐知风的耳垂留下了一个牙印。 沐知风喉头震动,低沉愉悦的笑声,自他的喉咙传出。“我决定了,明天就带着聘礼跟你一起回飞雪宫。” 乐溪闻言勐然抬头,愕然地凝望他。 她哭笑不得地说:“就分开几天而已,你要是这样做了,我师父一定会骂死你。” “不管,就是不想和你分开。”沐知风铁了心要这么做。 乐溪差点没被他突如其来无赖的一面气笑,她双手勾着沐知风的脖子,让他和她面对面,想要劝说他几句。 乐溪双唇刚张开,声音还没出来,沐知风就俯身亲下封住了她的声音。 角落里传来咔擦的断裂声,唇齿交缠的二人刷的一下睁开了眼睛。 “有人,我感受到了杀气。”乐溪用眼神和沐知风交流。 沐知风眼珠子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动了动,之后便不予理会暗处之人,反倒是闭眼加深了对乐溪的吻。 隐秘处,纪博林双手紧捏着断开成了两半的树枝,一双眼睛瞪得凸凸的。 好一对不知廉耻的狗男女! 沐知风为了得到圣晶真是卑鄙透了!真相当着全江湖的面儿揭开他面上的伪装。 要是武林中人都知道他为了保命,隔了辈分去勾引了飞雪宫年青一代最出色的弟子,到时候就好玩了。 纪博林已经计划好了,等抓住了乐溪,他就把沐知风别有目的追求她的真相告诉他,让她对沐知风心灰意冷。同时也要在江湖中散布沐知风别有居心的流言,搅和了飞雪宫和寄情山庄的联姻,让沐知风也成为和他一样人人鄙夷之人。 至于圣晶? 反正都抓到了柳天霜,以后慢慢想办法就是了。 既然无法强取,大不了搅和了沐知风的好时候再把她放走,再派几个宫中弟子去接近她骗取她自愿给出圣晶便是。 过了半刻钟,鞦韆上亲吻的二人,还没有松口的迹象,纪博林的胸口憋闷得发疼。 他闪身悄无声息来到了一里之外,用药粉吸引着飞鸽带路来了死士小队。 “目标人物就在镇口的大榕树下,你们二十人现在就过去围攻沐知风,等我得手抓到了柳天霜,你们就用命阻拦他,别让他追上我。”纪博林冷声吩咐道。 “是,主人!”死士们毫不犹豫地应道。 安排好了他们的任务,纪博林又回到了之前隐藏的位置,片刻之后,二十人的死士小队从另一个方向沖了出来。 沐知风摸了摸乐溪因自己的吮吸而红润的唇瓣,下一秒,他就如鬼魅一般晃到的死士的身后,双指併拢做剑,轻轻划过空中,便收割了一个敌人的性命。 在沐知风出手的同一时间,纪博林也出现在了乐溪的身后。 乐溪面上看似专注地观看沐知风对敌,其实早已暗中提防暗处的另一人。她微微眯起的眼睛里寒光闪烁,手中早早凝聚而成的倾力一掌蓄势待发。 眼瞧着自己就要抓到了乐溪的肩膀,纪博林心中兴奋不已。成功了!就要成功了抓到柳天霜了! 然而在他的手掌将要抓下来的前一秒,一直“毫无所觉”的乐溪,却在关键时候,反手一掌击向纪博林的要害。 纪博林为了保命,放弃了抓向乐溪的动作,化爪为掌挡回乐溪的致命一掌。 携带着强大内力的两掌陡一碰撞,以两人为中心的空气轰的一声炸裂开了,余力往四周震盪开,瞬息便摧毁了榕树气根形成的拱门群。 乐溪趁势倒飞入了死士群中,以迅雷般的速度和沐知风交换了位置。 于是,纪博林的对手换成了沐知风,而已经被沐知风解决了一半的死士,所要面临的也变成了乐溪连绵不绝的攻势。 死士小队是纪博林精心培养出来的,个人武功个个都堪比纪术,所以纪博林才有信心依靠他们能够拦下沐知风一段时间。 然而,纪博林终究还是错料了沐知风和乐溪的真实实力,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场上就变成了和他预料完全相反的情形。 沐知风不给纪博林喘气的功夫,接连不断的招式往他身上招唿。 战场周围狂风大作,风沙瀰漫,不时的还有“雷鸣”声轰隆炸响。 终于,老榕树硕大的身体化作了一块块碎片,连枝带叶,被内力形成的狂风中碾成了粉末。 伴随着老榕树湮灭的是,纪博林的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倒飞出去,砸到了百米开外的地面上,鲜血从他的七窍狂喷而出。 乐溪轻飘飘一挥手,最后一个成为了冰雕的死士,如同叶子一般飞了出去,砸到了他的冰雕同伴身上。 倏尔,狂风消,飞沙止。 两人徐徐走到了重伤不起的纪博林身边。 沐知风这时才有空端详他的面貌,地面上之人灰发青面,像极了传闻中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纪博林变化太大,沐知风不敢肯定。他有些迟疑地开口问:“你是……纪博林?” “咳咳……沐知风……你的武功……怎可能如此高深……咳咳……”纪博林张口,嘴里就涌出了一口鲜血。 沐知风淡淡道:“果然是你。” 沐知风面色冷淡的模样,在纪博林看来却是对他的蔑视。纪博林歪曲的理解,挑动了自己脑中的某根神经,他像个疯子一样,朝着乐溪嘶声竭力地喊道。 “你可知……沐知风是为了圣晶……刻意接近你的,咳咳……他对你的爱,对你的温柔体贴,全都是虚情假意!” “可是,我早就已经把圣晶给他了。”乐溪看着纪博林,说出了两句令他彻底崩溃的话。“而且,是我先看上他,刻意接近他的。” 纪博林听罢,胸中气血翻腾,接连呕出了三口血,奄奄一息。 竟然是柳天霜先看上他的?怎么可能?! 而且沐知风身体里的毒素早就已经祛除干净了! 难怪!难怪他的武功一日千里! 他不甘心啊! “沐知风……凭……凭什么……”凭什么所有的好事,都让你占尽了! 纪博林一句话还没能够说完,就彻底停止了唿吸。 沐知风从他不甘的眼神中读出了他的所想。 他从前何尝不是和纪博林一样活在苦难中,生不如死呢? 发了信号,让寄情山庄的侍卫来处理一地的尸体,回庄的途中,沐知风不断地在心里问着自己和纪博林同样的问题。 回想这段时间发生的点点滴滴,他回忆起自己身上的件件幸运之事,都是在遇见了乐溪以后发生的。 沐知风倏尔停下了脚步,低头抵着乐溪的额头,星眸中漾着令人心化的流光。“你是这辈子上天送给我最好的礼物!” 乐溪莞尔一笑,模样说不出的美好。 第45章 北地巍峨险峻的大雪山上,坐落着与飞雪宫、寄情山庄并列顶级势力的天剑门。 第64页 刺骨的寒风唿唿刮着,雪花飞舞。连绵不绝的山脉银装素裹,在雪花的装饰下,形成了一个白茫茫的世界。 山上大风大雪,寒冷刺骨。 可天剑门内却又是另一个世界,人声鼎沸,气氛热烈。喜庆火红的装修和门外雪白的世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只因为今天天剑门门主之女的大喜之日。 寒冬腊月,沐知风和乐溪连自家院门都不爱出了,平时两人都关着门窝在房中干着自己的事情。除非有很大的兴致才会去院子里的亭子里赏雪煮酒。 收到了天剑门门主之女大婚的请帖,两人想都不想就扔去给了沐老夫人。要知道他们连自己院门都懒得出了,更何况大老远地跑去参加别人的婚礼呢? 天剑的老门主是沐老夫人的师兄,此代门主和沐知风从某一方面来说也是师兄弟,寄情山庄必须有人前去祝贺。 老夫人年纪大了,大冬天的不宜出远门,沐弦羽和路小灵的婚事也要近了,最近为自己的婚事忙成狗。 说起来,整个山庄最悠闲的就是沐知风、乐溪夫妻了。 由此,沐老夫人当场就指定了他们夫妻去天剑门贺喜。尽管沐知风再不愿,也必须出这个远门。 当乐溪夫妻俩慢吞吞蜗牛似的爬上了大雪山,挪进了天剑门的时候,今日婚礼的女主角郭雪正在婚房内和诸多女性亲友说着话。 概因今日郭雪的夫婿是入赘进天剑门的,一众女子七嘴八舌讨论不断。 一面色憔悴,精神萎靡的少妇,幽幽道:“真羡慕阿雪的夫婿是入赘的,在天剑门的地界,他定是一辈子不敢欺负你。哪像我嫁给了那人以后,不到半年他就负了我的一腔真情娶了两房妾室。” “早就说过你那酸儒夫婿不是良人了,当初是你自己疯了似的硬要嫁给他,现在知道后悔了吗?”一身帅气侠女打扮的杨晴冷笑道。 “让你和离再嫁你又不肯,还天天像个怨妇似的,你以前的爽朗干脆哪儿去了?自从你执意嫁给了那个酸书生,一年下来,我们都快不认识你了。”又一女侠怒其不争道。 少妇黄玉颜听了两位好友的话,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黄玉颜不服气道:“那寄情山庄的女主人,过得比我还憋屈都没和离,你们怎么不说她?” “你是说柳天霜?她和沐庄主怎么了?”有人好奇询问。 “传闻寄情山庄沐庄主是用了某些见不得人的手段,逼迫沐夫人和他成亲的?而且听说他之所以会娶沐夫人为妻,目的只是为了得到圣晶救命而已,其实沐庄主对沐夫人并无真心,成亲以后两人夫妻关系更是冷漠。” “沐庄主利用完沐夫人以后,就彻底丢开了她。遭受丈夫冷落,而且婆媳关系也不和睦,沐夫人在寄情山庄的日子过得十分难受,天仙似的人已经憔悴成了皮包骨了,也是可怜。” 黄玉颜面上同情,眼睛深处隐藏着深深的幸灾乐。她不好过,就从别人的不幸中汲取快乐。 “这些事情你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黄玉颜回答说:“关内都传遍了,或许消息还没传到这边。” “难怪飞雪宫的门人见了寄情山庄的弟子,各个都没好脸色?原来竟有这样的内因在。” “照理说飞雪宫并不比寄情山庄势弱,下一任宫主受了如此大的委屈,怎么不打上门讨说法去呢?”有人疑惑问。 黄玉颜又道:“飞雪宫下一任宫主又如何?她毕竟只是一个女子,嫁了人自然是要三从四德。飞雪宫主再强势,也不能管别人的家事,真当沐老夫人不存在吗?” 杨晴反驳道:“三从四德?我们江湖儿女又不是那些迂腐酸儒,可从不讲究这些。我看是你嫁给那没用的书生以后,脑子都烂掉了,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对,别让我看不起你!” 黄玉颜怒道:“有你们这样做朋友的吗?” 旁边的人见她们要吵起来了,马上用转移话题引开争端。“沐庄主也太渣了,枉我还以为他是一个正人君子,心中敬佩他的为人呢?呸!” “我就说嘛,江湖中青年才俊众多,好端端的沐夫人为何会瞎了眼,选了和她师父一辈的沐庄主做夫婿?原来是不得已而嫁之。” 黄玉颜抬着下巴和姐妹们分享自己听来的消息。“我还听说沐夫人在嫁给沐庄主前,原是有心上人的,只是好像被沐庄主杀害了。” “不可能吧,沐庄主如此阴险无耻?那沐夫人和他岂不是仇人?如何还会嫁给他?” “不都说了是用了的诡计吗?或许是抢夺了沐夫人的清白也不一定?”提起乐溪,黄玉颜的语气充满了不屑。 杨晴忍无可忍,一掌拍在了桌面上,发出一声巨响。她冷冷看着八卦的众女,突然甩头推门而出。 “你去哪里?”郭雪急忙问道。 “这个时,想来宾客已经来得差不多了,沐庄主和沐夫人肯定就在外面。我不相信刚才她说的那些话,去找他们夫妻本人证实。”她的声音远远传来。 “不相信我是吧?去!我们都去!亲眼见了,我倒要看看她还有何话要说?”黄玉颜说着,怒气腾腾地跟了过去。 两人走了,众女也陆陆续续跟了过去,婚房一下子就变得空荡荡的了。 郭雪孤零零一人待在婚房,好奇难耐,最终也偷偷跟了过去。 正堂内,乐溪正被热情的门主夫人拉着说话,沐知风就站在她的身旁,乐溪和门主夫人交流的时候,他总是含笑定定注视着她,仿佛眼里只容得下她一个人。 有时候,沐知风也会被门主夫人拉着问上几句身体状况。问及自己的时候,沐知风停驻在乐溪身上的目光才会稍稍离开一会儿,回答完了别人的问题,他的视线又移动回了乐溪身上,目中的情意浓郁的好似要溢出了眼眶。 乐溪披着一袭青衣,肌肤胜雪,眉宇间流露出一丝清冷,宛似集冰雪精华糅合而成的姑射仙子,冰清玉洁,清丽出尘。 别说是在一屋子中年宾客里无比显眼,就是在一群花儿一样的女儿群中,亦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尽管众女没有亲眼见过乐溪和沐知风,但看着人群中容光逼人女子,回想世人堆砌在其身上的赞美之词,心中有一道声音告诉她们,这便是他们要找的主人公之一了。 但是……黄玉颜不是说沐夫人憔悴得不成人形了吗? 瞧着她容光焕发的模样,怎么她们感觉,沐夫人在寄情山庄的小日子过得相当滋润呢。 至于另一目标人物沐知风,约莫就是她身边,含情脉脉凝视他的男子了吧。 此人当真是玉颜口中卑劣下作,对沐夫人冷漠视之的沐庄主? 他看向沐夫人深情的眼神,可不像是装出来的! 相信了黄玉颜所言的女子们,悉数用质疑的眼神望向她。 “呵呵!沐庄主春光满面的样子,一看就是夫妻生活幸福美满。你口中所谓的骨瘦如柴、形如枯藁的沐夫人在哪里?为什么我在沐庄主身边看见的,只有一个美得不似凡人的女子。”杨晴轻蔑道。 第65页 黄玉颜咬红了下唇,恨恨瞪着她。 恰逢此时,乐溪跟沐知风携手并肩从正堂走了出来,为了不被他们发现,众女缩进了喧闹的宾客群里。 沐知风扫了一眼探出墙头的一直红梅,在乐溪耳边轻声提议道:“那边似乎有红梅,而且还安静许多,我们过去看看吧。” 乐溪望向墙头点缀着片片白雪,红白映衬妖娆无限的红梅,握着沐知风的手,穿过人群走到了庭园里。 闻着梅花芳香,她突然拉着沐知风穿梭在梅花丛中,说要寻找最好看的一枝。 一盏茶的时间之后,两人才带着一身雪花从花丛里走了出来。 鹅卵石小路上,沐知风不顾自己也是一身雪,专心致志掸拂乐溪衣裳或是头顶的雪花,接着又用内力烘干了她被雪水微微沾湿的衣裳。 他抖了抖搭在手臂上的狐裘,披在了乐溪身上。 乐溪说:“有内力护身,不冷的。” 沐知风绑好了狐裘带子,吻了吻她的唇角。“理智上虽然明白,可你衣衫单薄,不看着你多穿一点我心里不放心。” 乐溪歪头笑了笑,说:“那你也要穿上。” 沐知风为她做好了一切,轻笑点了点头,才顾起了自己的情况。 片刻后,整理好了自身,沐知风也穿上了和乐溪一模一样的狐裘。 乐溪不着痕迹地瞥了某处一眼。“有人在暗中窥看我们。” “一群孩子,不用管她们。” 说罢,沐知风牵起她的手,和她在庭园里漫步。 黄玉颜不相信他们夫妻恩爱,不死心拉着其他人过来,准备看他们在人后相处的情形,寻找他们相互厌憎的证据。 可惜的是,她想像中冷漠相对的场面没见着,反而是目睹了乐溪与沐知风夫妻之间温馨暖人的一幕。 苍天啊,请给她们来一打和沐庄主一样把妻子放在心尖尖伤爱护的男人吧! 当然,如果是年龄和她们相差不大的,那就更完美了! 众女捂着因目见了沐知风亲吻乐溪而滚烫的脸颊,扯着满脸难以置信的黄玉颜离开。 “……刚才是谁说沐庄主和其夫人感情不好的,看着他们相处的情形,敢不敢再说一次!”啧啧!从未见过一对夫妻,连狐裘都要穿一模一样的。 “三从四德的沐夫人?我怎么看着沐庄主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上,宠上了天?” “我就问问有的人的脸疼不疼?” “我也是听说来的,他们夫妻神神秘秘的,鲜少出现在人前,大家都不了解他们,也无怪乎谣言传成这样。”黄玉颜委屈巴巴地说道。 “唉,谣言,都是不可信的。” “以后不属实的消息,还是不要乱传了,免得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杨晴警告黄玉颜。 “流言是从关内传出的,别忘了血魔宫就在那边不远的地方。血魔宫主人丧命于沐庄主之手,这肯定魔宫余孽针对沐庄主的阴谋!” “我怎么没想到呢?肯定是这样!” “可恶的魔宫余孽,差点害我误会了沐庄主,待我回家以后,看我不带人把他们一个个揪出来灭光!” 众女说着说着,又回到了郭雪的婚房。 黄玉颜脑海中翻阅着乐溪夫妻相处的一幅幅画面,对比自己一意孤行之下得到的姻缘,眼眶中聚起了泪水。 耳边不断地回想着父母好友的劝说和怒言,联想这一年来因为妥协而变得不像再是自己的自己,黄玉颜脑中一道惊雷响起,终于噼醒执迷不悟的她。 她拉住杨晴的手,含泪道:“我错了,我决定要和那人和离。” 她不想再自欺自人了,她要的是如同沐庄主疼爱沐夫人那般待她的丈夫。 第46章 经过了两个古代世界,再次回到高科技现代,乐溪坐在快速行驶的汽车上,望着车窗外来往川流不息的车辆,有一瞬息的恍惚。 她垂下头,首先看到的是自己开了两个扣子半露出来的酥。胸,随后才是露到大腿根部的短裙。 乐溪扯了扯嘴角,脸上传来一种厚重紧绷的感觉,仿佛煳了一层厚厚的浆煳,感觉脸都不是自己得了。 这得是抹了多厚的粉? 浓郁到呛人香水味,从身体里飘出来。乐溪捏紧手心里的手机,丝丝缕缕冰凉的感觉传到了脑中,她的头脑才清醒了一些。 她打开手机的摄像功能,从屏幕中看到了自己现在的脸,视线停顿了两秒不到就迅速挪开眼睛。那幅辣眼睛至极,不忍直视的画面她真的不想再看第二遍。 浓妆艷抹,两只眼睛黑成了熊猫的烟燻妆,打满了耳钉的耳轮,还有那染成了红色的爆炸头杀马特造型。 画面简直美成了狗。 乐溪捂着眼睛,在脑海里翻阅系统传来的身体和世界相关信息。 这个世界的设定是,种花国乃是世界第一经济和军事强国。全球百强的企业,有一半是本国所有。 而乐溪如今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名叫秦疏桐,其母乃是排名世界前十的富豪之一,家境优渥,生活富裕。 一般而言,在这样的环境中,秦疏桐过着的,应该是如同公主一样无忧无虑的生活。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秦疏桐的母亲平民百姓出身,凭着自己的努力,以成绩优异的成绩考上了京都学府。在校园内结缘了家庭富裕的秦父,两人恋爱了四年,毕业后便立刻结婚了。 可惜好景不长,在秦疏桐出生的第六年,秦父出轨了。秦母觉察以后,伤心了一阵,马上和秦父提出离婚。 秦父守不住下半身,但对秦母还有情,自然不肯。不过秦母执意离婚,并且秦父的母亲和姐姐一直看不起秦母的出身,早有让秦父离婚再娶的想法。她们见两人闹起了离婚,便在背后推波助澜,终究秦母还是离婚成功了,而且还带走了秦疏桐的抚养权。 秦母心高气傲,更是个本领不俗的女子。离开了秦家以后自己创业,花了五年时间,个人产业就超过了秦家。之后她的事业更是扶摇直上,一跃成为世界百强产业,令人大跌眼镜。 与秦母事业成功相对的是,她的家庭十分的失败。 由于秦疏桐生活在离异家庭,母亲一天到晚忙着工作,尽管生活中要什么有什么,但是缺少关爱的她,慢慢地还是成为了一个问题少女。 秦母很少回家,豪宅里只有佣人,给秦疏桐的感觉冰冷冷的,终日和网络中的“朋友”为伍。 上了高中以后,她在网上认识了一群早早进入了社会的女孩。从一次被她们待到酒吧里玩耍之后,秦疏桐就堕落成了一个不良少女。 和一群狐朋狗友到处鬼混,夜不归宿,学会了她们的“流行”装扮,染上了抽菸、喝酒、打架种种恶习。 好在秦疏桐还有底线,没有沾染一些不该碰的东西,不该做的事情。 秦疏桐为“朋友”花钱如流水,新加入的“朋友”余佳佳,在见识了秦疏桐花钱的豪迈后,打听到了她的家庭情况和具体身份,就想尽办法,用尽手段,和秦疏桐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闺蜜”。 第66页 几个月之后,余佳佳有目的地给秦疏桐介绍了,她在酒吧驻唱的哥哥余尽谦。 余尽谦的理想是进入娱乐圈,成为乐坛歌王。 他本事没多少,为人却相当自负。 参加各种选秀节目没能闯入半决赛,也没有公司愿意跟他签约,他自大地认为是各家拒绝了他的公司不识千里马。于是就跑来了酒吧驻唱,等待时机,希望通过其他手段达成目的。 听妹妹说了她那个有钱却愚蠢的“好友”后,余尽谦知道自己等候多时的机会来了。 秦疏桐有钱有后台,如果获得了她的支持,他何愁不能在娱乐圈站稳脚? 余尽谦和余佳佳说明了自己的想法,兄妹两人连夜制定出了攻略了秦疏桐的计划。之后,便有了余佳佳介绍秦疏桐和余尽谦认识的事情了。 余尽谦在秦疏桐面前,就是个关怀她、体贴她、爱护她的大哥哥。 秦疏桐缺爱的弱处相当明显,在余尽谦针对其弱点一步步的攻略下,她一颗心慢慢地沦陷了。 不过,秦疏桐在人前一直是黑眼圈、白脸紫唇的奇特妆容,在此种惨不忍睹的视觉冲击下,余尽谦一个正常审美的男人,当然是接受无能。 其实秦疏桐长相不俗,只是自己乱化妆打扮,糟蹋了自己的一张好脸罢了。 可是余尽谦心中已然认定了秦疏桐是个不能见人的丑女。 故而余尽谦撩了秦疏桐,等到秦疏桐陷入了自己布置下的温柔陷阱里,爱上了他以后,他就故意吊着秦疏桐,利用她,却始终不肯认一个丑女做女朋友。 获得了秦疏桐的金钱支持,不过区区一年,余尽谦就成为了当红炸子鸡,受无数粉丝人追捧。在歌唱界闯出了名声后,他还踏入了演艺圈,事业蓬勃发展,好不春风得意。 余尽谦正式出道不久,还是个小有名气的新人时,秦疏桐就为他建立了官方粉丝后援会。余尽谦工作的时候,秦疏桐就在其身后默默地为他付出着。 秦疏桐身为后援会会长,平时都是在下令别人办事,余佳佳觉得这样威风极了,看得眼热,就要求秦疏桐把会长的位置让给她。 秦疏桐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初初认识之时,余佳佳把秦疏桐当大人物对待,平常时候说一句话都小心谨慎,就怕得罪了她。 这一切,自从秦疏桐爱上了余尽谦开始,就逐渐改变了。 由于秦疏桐平时在余尽谦面前伏低做小,余佳佳自认为有了底气,不多时便从当初那谄媚的狗腿子,转变成了自认为高秦疏桐一等的人。 她和余尽谦一样,把秦疏桐当做是活着的钱袋子,却在心底看不起她。 余佳佳心胸狭窄,被秦疏桐拒绝后,一怒之下跑去和余尽谦哭诉。 秦疏桐的百依百顺,让余尽谦生出了离开自己她就活不下去的感觉。在她一次次的顺从妥协下,余尽谦的脾气也是越来越大,有时候都懒得和秦疏桐装了。 余佳佳一哭,都不用她怎么说,余尽谦就跑过去大骂了秦疏桐一顿,还言语威胁她,得不到余佳佳的谅解,以后就不用来找他了。 秦疏桐爱余尽谦爱得死去活来,一听余尽谦不要她了,当即泪如雨下。 她毫不犹豫就跑去哀求余佳佳,和她道歉,并让余佳佳做了官方粉丝后援会的会长,自己降位做副会长。余佳佳如愿以偿,冷了她两天,才放过秦疏桐。 事后,秦疏桐迫不及待地去找余尽谦分享好消息,后者瞧见她哭成了五颜六色的大花脸,十分的倒胃口,嘴上随便说了两句好话,就打发走了秦疏桐。 余家兄妹好像两条吸血虫一样,吸取秦疏桐的鲜血,依赖她获得了显赫的地位,还在她面前趾高气昂。 秦疏桐对其他人兇恶,一到了他们兄妹面前,却成了一只听话的小绵羊,任由它们欺辱。 三人一直维持着这样的畸形关系,直到数年后,余尽谦站到了娱乐圈的高位,觉得秦疏桐没有了利用价值想甩掉她。 余尽谦索性公布了和某女星的恋爱关系。 当时他和某女星的恋情消息满天乱飞,秦疏桐跑去质问,却被余尽谦用他们一直以来只是普通朋友,要求她不要管他的私事反驳并赶走了秦疏桐。 秦疏桐吃了一记晴天霹雳,浑浑噩噩,回到家中一时想不开就割脉自杀了,结束了自己失败的一生。 秦母在秦疏桐死后,才恍然发觉自己多年来对女儿多有忽视,造成大错,从而展开了对余家兄妹的疯狂报復。 余家兄妹身败名裂,以残疾收场,后半生只能乞讨为生。最后他们兄妹自己无法忍受从天堂到地狱落差巨大的生活,跳河自尽而亡。 而秦母的身体在报復过后,一夕之间垮了,没几年也随着女儿去了。 乐溪读取完了秦疏桐的一生,唏嘘不已。 乐溪想要看看秦疏桐把身体给她的愿望是什么,可是却发现灵魂没有收到愿望信息。那也就是说,秦疏桐在和系统交易时,根本没有提出任何愿望。 乐溪回忆着她的性格和经歷,也有些明白了她的逃避心理。 “大小姐,学校到了!” 突如其来的男音,打断了乐溪的沉思。 真的要穿着这样一身进入校园? 乐溪瞅了瞅自己的的穿着打扮,有些犹豫了。 司机打开了车门,久等乐溪不出,用疑问的语气再次唤了她一声。“大小姐?” 乐溪回神,在司机不解的眼神下,不甚自然地下了车。算了,忍耐一天而已,等晚上再把这一身乱七八糟的统统换掉就是了。 她一边想着,一边拎着背包走入了校园。 高耸古朴的石牌坊,上刻着遒劲有力的四个大字——天德学院。 天德学院乃是集幼儿园、小学、中学、大学于一体的综合性私立学院。学费高昂,一向只招收有财、有身份、有地位家庭的孩子做学生,也可以说是一个贵族学院。 秦母便是学院的大股东之一,是以秦疏桐的特立独行的装扮,一向无人敢管。好在秦疏桐并没有在学校闹事,最多只是打扮辣眼和旷课而已,并没有让人的难办,校方也就由着她了。 而且,校园中还有不少难以管教的纨绔子弟,她这样的算好的了。 天德学院今年进行了改革,高中部和大学部,额外招收了一部分家庭困难但是成绩优异的学生,免去了他们的学费,让他们入学。 不过这一部分学生,却因为成绩的原因,遭受到了来自某些不思进取纨绔子弟的排挤。 开学不到半个月,优异生在蒙受他们冷嘲热讽之余,还需要无时无刻提防着他们的百般作弄。 顾扬清是以满分考入天德学院的,在纨绔子弟眼中,百名优异生里他最令人憎恶,所以顾扬清承受的火力亦是最大。 乐溪走在校道上,按照记忆寻找自己的教室所在。 同一时间,树丛里一群男女正在计划着令顾扬清大丢脸面。 “你们确定秦疏桐今天会来学校吗?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到这里?” 第67页 “当然!线人电话通知她家的车子早就到校门口了,可能走得慢耽搁了而已。慢慢等,不用着急。” “让看着顾扬清的人手随时准备好,桥头看见了秦疏桐的影子,就通知他们把人拉过来。” “京哥放心,我早就吩咐好他们了,情书也送到了他们手上。” “我说,昨天我提议安排顾扬清“送”情书告白的人选明明是校花,怎么今天一过来,你们就把校花改成了秦疏桐那女人?” “秦疏桐不就是校花吗?” “就秦疏桐那杀马特非主流,你们是瞎了眼吗?明明洛茹才是全校公认最美的女孩。” “可是从我两年前进学院那一刻开始,歷代校花官网上的名单是秦疏桐啊!” “可恶的女人,一定是以势压人改了名单!” “嘘!都别说话,秦疏桐出现了,快快让你小弟拉顾扬清出来。” “欧耶,好戏开场咯!虽然秦疏桐不像洛茹有一群护花使者,可以修理顾扬清,但是以她的个性一定会喷死顾扬清的。想想顾扬清那死人脸变脸的样子,劳资就觉得全身舒爽。” 一楼教室中,顾扬清入神地翻阅着书籍,突然座位周围的四个男子跑过来拉走了他。 顾扬清拧着眉,自知以一人之力无法挣开四人的束缚,便不挣不扎,看这几人目的何在。 乐溪的装扮非常惹眼,大老远的四人就认出了她。接收到了树丛里同伙的信号,四人围扯着顾扬清跑了出去,意图装作跑的太快的样子,不小心撞倒乐溪。 乐溪见有人冲着自己狂奔而来,第一时间闪身躲过了他们,几人所料不及,愣了一下,不小心撞到了一起,成团摔倒在地。 虽然方式有些不对,但摔倒的结果差不多。 某小弟悄悄从裤袋里掏出了准备好的情书,扔地上,另一人装模作样地捡起来看了看封面。 “咦?这是给秦疏桐的情书?难怪扬清你火急火燎地拉着我们跑出来,原来是要告白,让我们给你壮胆啊。” 第47章 乐溪闪躲来人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体内有一股熟悉的内力在运行。 不是别的,正是上个世界,乐溪修炼过的《冰霰心经》。 乐溪只知道亲自学习过的琴棋书画等技能可以带走,从不知武功也是可以带去别个身体的。 系统从来没有跟她提过这一点,她也没机会实验,第一时间知道这个好处的时候,乐溪心中有点小惊喜。 虽然体内的内力跟自上个世界比起来弱了许多,但也不失为一个好助力。 就在乐溪正低着头一心沉思自身体内情况之时,耳边陡然传入一阵响亮的男音。她抬起脑袋,茫然地望向从地面爬起来的五个男子。 在瞧见顾扬清的一双布满了冰凌的眼睛时,乐溪目光一滞,唇角勾起了零点一毫米的弧度,不用放大镜都看不清她唇角的细微变化。 事情发展到这里,顾扬清哪里还弄不明白眼前的这一出,无非就是四人故意让他难堪的恶作剧。 顾扬清稜角冷峻,余光观察到听见了动静围过来的人群,面无表情地排干净衣服上的灰尘,转身欲走。然而下定了决心,让他今天“名扬”学院的一群人,如何肯让顾扬清轻易离去? 四人一副哥俩好的模样拉住顾清扬的胳膊,限制他的行动。其中一人把情书试图塞入顾扬清手中,顾扬清冷着脸,握紧双拳抗拒到底。 “扬清,情书帮你捡起来了,还不快过去给人家。” “哎哟,关键时候你小子怎么害羞了,得得得,老哥帮你递还不行吗?”见强塞不通,男子故作姿态嘆气说道。 话毕,他背着人群朝顾扬清挑衅一笑,把装着情书的小信封递到了乐溪面前。 顾扬清的眼睛里有黑暗的风暴在凝聚,风暴内跳跃着两簇小火焰。他双手青筋凸起,有种□□桶即将炸开的感觉。 就在他忍不住动手之际,耳迴响起了进入天德学院前,母亲的殷切叮嘱。 脑中浮现母亲佝偻的背嵴和灰白的髮丝,为了她微小的愿望,顾扬清压抑下了心中的怒火,忍耐下来用武力解决四人的沖。动。 在顾清模煳的记忆里,他很小很小的时候,家中也是富裕的人家。然而其父投资失败,又被人骗走了万贯家财,欠下银行大量债务无法偿还,大受打击之下,一时想不开气得脑中风死亡。 自那后他们家就成了这座城市里最贫穷的一份子。 是顾母凭着自己的一份毅力,在偿还银行债务的同时,辛辛苦苦独自拉扯他长大。多年来在他身上消耗完了一整个青春,一心为他付出,无怨无悔。 从小到大,顾母都在默默付出,从来没有要求过顾扬清什么。唯一的所求,不过是偶然提起过的,希望他能够从父亲毕业的学院走出来。 也是因此,顾扬清才选择了天德学院。 入校之前,顾扬清已经考虑过种种可能,如今的状况,也是在他的猜想中出现过的。只是猜想终究只是猜想,当亲身经歷的时候,顾杨清才清楚到心中的怒火有多么沸腾。 “秦疏桐,这是我们的‘好兄弟’顾扬清给你的情书,你收下看看要不要答应他。” 男子话音落下,人群中发出一阵有意压低的惊唿声。 不用想也知道,他们是在为顾扬清奇特的眼光而惊讶。 树丛里的幕后推手们举着手机录像,极力张大眼睛,集中精神,屏住唿吸,兴奋地等待着接下来的高。潮发展。 他们期待着乐溪的怒火,希望看见她撕碎情书重重甩到顾扬清脸上,之后再用恶毒刻薄的语言辱骂顾扬清。 在数双期待的目光下,乐溪从男子手上接过了小信封。 顾扬清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口和乐溪解释道:“抱歉,这并不是我……” 话出一半,他的话就被乐溪的声音打断了。 “你想让我做你的女朋友?”乐溪捏着小信封,一双清凌凌的眸子,直视着顾扬清的黑瞳孔。 树丛里的唿吸声加重,双目直勾勾地盯着乐溪,期待她的反应。 一同入校的优异生们和顾扬清简单讲述过天德学院的情况,列出了一份远离的名单,秦疏桐的大名当然是在名单之中,顾扬清对她的事迹亦是有所耳闻,知道她不是个好相与的。 可是看着她的清澈见底的眸子,第一感觉便是传闻有误。 顾扬清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当即挥去脑子里突然蹦出来的想法,第二次张口解释,“这只是一个恶作……” 他剩下的没能出口的话,却是因为乐溪的回答,瞬间吞回了肚子里。 “好啊,我答应了!”乐溪眼睛弯了弯,黝黑的瞳孔里闪烁着愉悦的光芒。 虽然她现在的妆容难以入眼,但是此刻微笑的时候,她的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光,无比耀眼。 且她的声音宛转悠扬,甜软动听,和她的一身不良少女的打扮,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完全不相及的搭配。 第68页 围观人群里零星几个资深声控听了乐溪的声音,已然心醉神迷。 至于其他正常人,仿佛受到了电击似的,眼珠子凸起,整一个都傻了。 他们的耳朵没听错吧,秦疏桐居然点头答应了,这还是他们印象中的难搞的秦某人吗? 这是上帝在跟他们开玩笑吧? 一定是他们今天出门的姿势不对! 怎么可能是这样发展?! 顾扬清呛到了自己,捂着嘴不断干咳,生生把自己好好的一张脸咳红了。 策划者们纷纷栽倒,树丛里的响起砰砰摔倒声,夹杂着男子的低吼声。“唉哟,哪个混蛋压到老子了。” 良久后,呆愣的人群如梦初醒,轰的一声喧譁开了。 有的交头接耳,议论不休。 有的掏出手机,登录校网论坛发布此条惊天大消息。 还有的奔往企鹅群、微信群唿朋唤友,分享他们亲眼所见的大新闻。 乐溪握着手,用希冀的目光注视顾扬清,询问道:“男朋友,我们什么时候去约会?是先去看电影呢,还是先去逛街,或者是游乐场……” 乐溪滔滔不绝,口中连续不断地蹦出约会地点,顾扬清脑子一团乱麻,双唇微微抖动,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五分钟后,铃声响彻校园每一寸角落。 乐溪数念约会地点的声音一顿,她垂目沉吟,半分钟过后才再次张开唇瓣。 “不如今天下午……”话刚起头,乐溪勐然记起今晚还要去大改造自己,于是迅速改口道:“明天下午放学以后,我过来找你,就这么说定了。” 话毕,不给顾扬清拒绝的机会,她对一脸纠结的顾扬清挥挥手告别。 她应该是在开玩笑吧?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目送乐溪走远,顾扬缓缓唿出一口气,轻松的感觉自心底油然而生。 顾扬清视而不见身边四根算计不成反被玩的木头桩子,快步走向教室所在。 顶着一头草屑,几人从树丛里钻出来,痴痴呆呆地望着乐溪和顾扬清模煳的背影,像极了村口的大傻子。 “怎么办?我们的计划非但没有使顾扬清丢大发,好像还给他找来了一个强有力的后台。” “卧槽!有秦疏桐护着,咱们以后还能整治他吗?” “今天的计划是谁提议的,拉出来打一兆大板!” …… 资讯时代,消息的传播快如流星。 刚才在校园内,乐溪点头做了顾扬清的女朋友的消息一经散播出去,在不断涌进来的人流的顶帖下,已经上了论坛热议,并且置顶了。 不过十几分钟的功夫,几乎全校的师生都知道了乐溪和顾扬清的事情。 这边顾扬清走入教室,室内的学生登时刷刷刷地看了过来。 同班级中的几个优异生,和顾扬清关系比较好。 见他走过来坐入了座位,便蠢蠢欲动,想要问清楚论坛的火帖是否属实。 顾扬清扫到了他们疑问的目光,小幅度摇了摇头,小声解释说:“不用过于在意,是那群人惹出来的一场闹剧而已,不去理会,过两天自然就会沉寂了下去。” 那头乐溪因一来就找到了人,还不费吹灰之力就和他确定了关系,心情大好。 她无视那一双双夹杂着好奇意味的目光打在自己身上,哼着欢快的小调,脚步轻松地找了空位坐下。 她托着下巴,沉入深思之中。 秦疏桐的世界相当狭小,后半生都是围着余尽谦在转,只关注着和他相关的事情。乐溪从她的记忆里根本找不到顾扬清这个人。 乐溪无法,只好从世界信息中去寻找,花费两节课的时间,才理清楚了顾扬清的一生。 简而言之,顾扬清的校园生活过得并不美妙,将近四年的时间,他都是伴随着来自他人的各种讥诮度过的。 直到毕业后步入社会,进入了商界,顾扬清才如蛟龙入海,摆脱了所有的束缚,大展身手。 风云变幻,商海沉浮,未来难以看透,常常有人落幕,有人崛起。 一次风暴就足以湮灭许多产业,令某些家族一夕之间破产跌落云端。当然,风暴代表着危机之余,同样代表着机遇,是以也能够令不少机遇者神速兴起。 商海最忌心浮气躁,顾扬清就是凭着四年天德校园生活练就出的一手高强的忍功,和特有的毒辣眼光,在一场经济大风暴中抓住了机遇,从而强势崛起。 秦疏桐之母的逝世,斩断了种花国商界的一条手臂,不过好在出了一个商业奇才顾扬清,在国外大鳄过来啃下一口肉之前,迅速堵住了这个缺口。 待到顾扬清一飞沖天,笑傲群雄后,当初欺辱他的一群人仍旧一事无成。而顾清扬的成就使得自己成为了他们仰望巴结的存在,可谓是把欺辱者们全部踩在了脚底之下。 而欺辱者们只能仰望着高不可攀的顾扬清,悔不当初。 了解到这里,乐溪放在抽屉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屏幕中标记的来电显示人名称,点了拒绝,直接关机。 余家兄妹那两个噁心的东西,又想来吸血了。 第48章 乐溪挂电话关机之后,余佳佳又给她打了三次电话。 听着关机的提示音,余佳佳一怒之下,把新出的苹果手机摔到了坚硬的地板上,一瞬间屏幕碎裂。 以前只要他们兄妹一个电话,秦疏桐无论是在做什么都会第一时间接起,然后用最快的速度赶过来帮他们办事。 今次,乐溪毫不犹豫拒接了余佳佳的电话,受尽了纵容,已经把自个儿当成了小公举的余佳佳如何能容忍,是以她登时就气炸了。 好一个秦疏桐,竟敢这般对她,看来是胆子见肥了。不让大哥冷落上她几天,令她慌乱不安、心神不定一阵子,她就不姓余! 卧室里的余尽谦听见了响动出门,一瞧地板上的手机,皱了皱眉头。“上个星期刚买的手机,你怎么就把它砸了?” 怒火在余佳佳胸中翻腾,她把牙齿要的咯咯作响,鼻子唿哧唿哧发出粗重的唿吸声。“气死我了!还不是那个该死的秦疏桐,她以为她是谁,不仅不接我电话,还敢关机?” 她和朋友约好了今夜去商场血拼,可是秦疏桐上个月给她的那张卡,她已经花光了。要是朋友知道她血拼不带钱,她还不得被笑死? 这一次主动找乐溪,余佳佳就是想让她打个百八十万过来用用。反正就是一点小钱而已,对于秦家里来说不过是沧海一粟,连秦疏桐那贱人一个月的零用钱都不够。 余佳佳越想越怒,越想越不平。“大哥,你必须要冷一冷她,让她吃一顿教训,不然妹妹我咽不下这口气。” 余尽谦也因余佳佳的一席话,点燃了怒火。 他信心满满地说:“你放心,大哥一定会给你报仇的。我也不接她电话,不回她信息,过不了半天她就会哭成狗。” “对,就要让她哭着跑来家里求我原谅她。”这一次,如果秦疏桐肯给她下跪,她就高抬贵手放过她。 第69页 想到秦疏桐跪在自己面前卑微地求原谅的画面,余佳佳仿佛吃了兴奋剂似的,激动了满脸通红。 她抱着余尽谦的手臂,撒娇道:“大哥,我这儿还有约呢,没钱没法办事。你现在身上有多少钱,先借我用一下行吗?” 余尽谦闻言眉头紧锁,“我看上了一个角色,这阵子也需要一大笔钱疏通关系……”他瞧见余佳佳一脸败兴,顿了顿,取出一张卡递到她面前,改口道:“算了,这张卡你先拿去用吧,等过几天,教训够了秦疏桐,再让她给咱俩打一笔巨款过来。” 余佳佳忍不住欢唿出声,余尽谦瞄了眼地下的手机,说道:“你的手机,拿去修修看还能不能用?” “修什么修,反正我们有钱,再买一台就是了。”余佳佳满不在乎地说。 余尽谦不在意地说道:“随你便吧。” 在教室体验了一天学生生活,乐溪压根不晓得,余家兄妹在人后厚颜无耻的一段对话。 假如乐溪当真听见了,兴许还真得让这俩把她当做移动银行的无耻之徒气笑。 一下课,她就疾步如飞奔出了校门。 坐在自家的专车上,乐溪在司机开车返回别墅前,抢先让他带自己驶向了常去的那家美髮沙龙。 “大小姐,今天心情貌似挺不错的,是在学校中遇见了什么好事情吗?”司机大叔见一贯面上不见喜色的大小姐,脸上稀罕地带上了笑容,没忍住问了出声。 秦疏桐平时不爱搭理他们,司机也就那么随口一问,并不指望乐溪能回答他的疑问。 岂料,盯着窗外的乐溪,还真的转过头来回应了他。“我今天交到了一个男朋友。” 乐溪的声音里,满满的都是少女恋爱的雀跃之情。 因着秦疏桐去外面玩,从不让家里人跟着,并没有人知道她恋慕余尽谦的事情。故而当司机听闻了乐溪的话,知晓了她的恋情,心中很是惊愕。 司机担忧她遇上别有用心之人,犹豫着要不要和秦母提一提。 “以后我就有人陪,有人爱了,再也不会孤单了!” 听了乐溪后面补充上来的一句话,司机大叔心里突然生出几丝怜悯,顿时打消了将此事告知秦母的念头。 大小姐在单亲家庭长大,并且夫人日理万机,常常通宵达旦工作,对大小姐关心得比较少。大小姐这孩子从小缺爱,才养成了现在的性子。 如今谈恋爱了,有了恋人疼爱,或许能弥补大小姐心灵的创伤,令大小姐变回以前的乖孩子也说不定呢。 “所以,大小姐想为男朋友换一个新髮型吗?”司机嘴角噙笑问道。 乐溪一边取下满耳朵的耳钉,一边说道:“对呀!不是有句话叫做女为悦己者容吗?他虽然不嫌弃我现在的一番打扮,但我就是想让他看见我最美的一面。” 司机嗫嚅了一会儿,含蓄地提议道:“其实黑色的头髮挺好看的,小姐不化妆的时候也非常漂亮。”如果大小姐把现在的杀马特风格全换掉那就再好不过了。 “嗯,有道理,我也是这么想的。”乐溪点点头说。 谈论到此处,司机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愈发深信了自己方才猜想的,大小姐会因恋爱变好的想法。 二十分钟后,乐溪坐在了贵宾席上。 秦疏桐是这里的熟客,她一来髮型师就熟练地向她介绍新出的各种杀马特风格髮型。 乐溪瞧着那一张张翻过的辣眼睛图片,别过眼,扬手止住了身旁喋喋不休之人。 她揉了揉额头,道:“我男朋友不喜欢我现在的风格,帮我把头髮拉直染黑就好,懂?” 髮型师朝她挤了挤眼睛,荡漾一笑。“懂懂懂,我都懂。您的要求十分简单,您眯一会儿眼,我很快就做出你满意的样子。” 乐溪微微点了点头,心中一乐。 感嘆道:男朋友背锅法就是好用! 几个小时后,乐溪顶着一头柔顺丝滑,如瀑布般披散在身后的黑髮,踩着轻盈的步伐,从店面款步姗姗而出。 但由于她现在一脸的熊猫妆,只有从背后看着才是真女神。而司机看见的还是她那张胡里花哨的正脸,是以心中并没有多大感觉。 直到第二天,乐溪换上了一件米白雪纺连衣裙,黑长直的青丝半束在身后,脸庞不施粉黛上了车,司机才大大地震惊了。 秦疏桐浓妆不见真容差不多三年了,司机印象中她素面朝天的模样已经模煳了,只记得当年她是个挺美的小姑娘。 直到此刻目睹了三年后她褪去了青涩的真容,司机的眼睛不禁遭到了强烈的美貌冲击,享受了一回视觉盛宴。 脑海回想着乐溪美得像从天上走下来的仙子的模样,司机才惊觉,当年那稚嫩的小姑娘是真的长大了! 当全身大换血的乐溪走在校道上,其纯净的气质和如玉如月的美貌,当即引来了许多人的注目。 不少学子悄悄用手机抓拍了她迎风行走的照片。 乐溪刚一走远,就有也不少人迫不及待地低声议论开了。 “刚才匆匆走过的女孩子,比洛茹还美六分!” “真是我们学校的吗?感觉好面生,按理说如此一个人间极品,不该默默无闻啊?” “可能是新来的转学生。” “不管了,先发布到群上或者论坛上问一问。” “今天开始,咱们学校的校花就要换人做了。啧啧,洛茹的追求者至少会少上一半。” “可是……官网上的校花不是秦疏桐吗?” “黑幕又见黑幕!” 继昨日乐溪和顾扬清的告白事件后,校园惊现人间极品大美人的消息又一次引起了热议。 当乐溪步履从容地走入了课室,室内闹哄哄的说闹声戛然而止。 三分之一的人第一反应是看手机,对比了热帖中的照片和乐溪本人,确认了和他们坐在同一间课室内的女子,正是热帖主人公的时候,他们的眉头兴奋地抖了抖,继而急不可耐地在论坛上发言。 “大惊喜!绝色佳人来了我们班上!” 座位上的学生都在窃窃私语,商议了约莫十分钟后,一长相无害的女子被推了出来。 她走到乐溪座位边上,友好地问道:“同学,你是新来我校的吗?你叫什么名字?” 乐溪看着她沉默了片晌,才开口说:“秦疏桐,我们不是昨天上课的时候才见过吗?” 乐溪的话犹如一滴水掉入了热油里,瞬间炸锅! 摄于秦疏桐往日的作风,大伙畏惧于她,只一阵,众人就忙不迭捂住了嘴巴,改为在论坛中发泄自己心内的震撼。 “震惊!绝世佳人竟是秦疏桐!” “卧槽!秦疏桐大变样了,一夜之间,从辣眼睛的非主流变成了甜美的大美人!” “本仙问了大美人叫什么名字,从她娇艷欲滴的唇内,居然吐出了‘秦疏桐’三个字!” 第70页 “兄弟们,天早就亮了,梦该醒了!” “你们说那是秦疏桐,这不是要笑死我们吗?” “哈哈哈哈哈哈!已因诸位的笑话笑入了医院,这是在下的卡号,请赔偿医药费!” “是大美人亲口承认的!指路f楼606室,不信可以来问!” …… 接下来的两节课,整一个班级的人无心听课,除却乐溪,其他人都涌入了论坛和不相信他们的人开战。 乐溪并不清楚整个校园因为自己开启了乱战模式。 因为她今日的课程只有早晨两节课,而她又查到顾扬清的课程今天也只有早晨四节课,两人下午皆是无课时间,是个极好的约会时间。 是以乐溪正在专心地数秒等待下课,奔向顾扬清下一个课程的教室。 下课铃响起,顾扬清一班人换教室上下一个课程。 落座后,坐在他旁边的玩手机朋友,忽然哧哧笑个不停。 那人陡然记起了昨天有关顾扬清和秦疏桐的热议话题,把手机放到正在喝水的顾扬清面前,捂着肚子笑道:“你说好笑不好笑?居然有人说这个姑娘是秦疏……桐……” 不知道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那人瞳孔放大,笑声突然就终止了。 一阵清新的香风入鼻,视线一暗,顾扬清知道是有人坐在了他身边的空位。 他身边之人嗖的一下收回了手机,张了张嘴巴,久久说不出话。 顾扬清察觉朋友表情怪异,侧头一看,女子的笑吟吟的笑脸当即撞入眼中。 眼前的女子拥有着吹弹可破的肌肤,双目楚楚动人,脸庞柔美如玉,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雪莲。 “老公!我来找你了!”乐溪含情脉脉地凝望着顾扬清的眼睛,浅笑柔声道。 口中含着水的顾扬清,几乎就要一口水喷了出去。幸好最后关头,他及时闭紧嘴巴,匆匆咽下了肚子,才不至于喷乐溪一身。 教室内的其他人,在乐溪来了之后,视线和耳朵一直在关注着这边。 此刻听闻乐溪对顾扬清的称唿,室内当即就飘出了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和噼里啪啦掉东西,亦或是栽倒撞中了桌椅的砰砰声儿。 第49章 “咳咳,扬清你认识这位……嗯……校友?”顾扬清前座的另一名好友,扭过头来问道,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八卦。 顾扬清只觉得面前女子的五官轮廓似曾相识,尤其是一双顾盼流光的眼睛,感觉特别的熟悉,然而却又想不起来是在何处见过。 他摇了摇头,剑眉微锁,望向乐溪迟疑道:“你……认错人了吧?” “我去,我就觉得奇怪扬清你什么时候结婚了,原来是认错人了?”坐在顾扬清身边的友人谢光裕拍拍胸口吁出一口气。 乐溪睨了说话之人一眼,“我没说他结婚了呀,现在男女朋友不是流行这么称唿彼此吗?况且我们早晚都会结婚,提前喊喊也没什么的吧?” 和那人解释完,乐溪眨巴着水汪汪的杏眼,目视着顾扬清,有点儿小无辜地回答他所提出的疑问。“我们昨天才确立了男女朋友关系不是吗?我怎么可能认错自己的男朋友?” 顾扬清顿时如拨云见日,昨日早晨的荒谬画面,和某名恶名远扬女子的轮廓,当即浮现在眼前,巧妙地和喊他老公的女子重合了。“你是……” 顾扬清刚刚话出两个字,后半段话就被整间课室之人整齐的声音压了下去。 只听得,周围旁听着两人对话的学生们,蓦地异口同声大喊道:“你是秦疏桐?!” “原来……论坛上说的是真的?!!” “一夜之间整容是不可能的,谁能想到那可怕的熊猫妆下,居然是一副闭月羞花的姿容?” “知道真相的我,眼泪差点要掉下来,再也说不出秦疏桐校花之名名不副实的话了。” “顾扬清这是撞大运了!” 室内和顾扬清同班,参与了昨日陷害时间的四人,得知真相,揪着自己的头髮,额头一下一下地磕在桌面上,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他们就是一群智障,陷害不成反而让顾扬清得了个如玉美人做女友。 如果秦疏桐丑到令人窒息也就算了,他们大概不会如此不平衡,问题是她非但背景深厚,还长了一张天仙似的脸,他们怎能甘心。这一刻,他们甚至把自己这个破脑袋砸烂的心都有了。 众人忙碌着感嘆的时候,顾扬清双唇蠕动,良久才在吵闹的环境中,对乐溪轻轻道出一句话。“昨天的事情,真的只是一个误会,情书并不是出自我手,也不是我的本意……” 乐溪听罢,唇角浅而美好的笑意一秒消失。她乌黑透亮的眸子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掩盖了她眼璀璨的星光,仿佛下一瞬就要哭出来似的,无端地惹人怜惜。 顾扬清也算是一名一等一的美男子,初中开始就有女孩子塞情书给他了。不过顾扬清知道自身是什么情况,为了有更大的能力分担母亲肩上的压力,便一心专注学习,对这种影响他专注力的情爱之事,一向不予理会。 是以多年来,面对众多女子的表白,顾扬清一律冷漠无情地拒绝了。 然而此时,向来心硬的顾扬清,却在乐溪似哭要哭的神情下,再也说不出更多冷硬拒绝的话语。 甚至,心中倍感心慌意乱。 他想安慰乐溪,不过他从小到大完全没有过安慰他人的经验,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下手去安抚她的情绪。 过了几分钟,乐溪眼眸中的雾气有浓郁的趋势,顾扬清桌下的手抓紧裤缝,泄气道:“算了,男女朋友就男女朋友吧。” 反正他都已经上大学了,交个女朋友也不算早恋,应该耽误不了他的学习和生活。而且,这位豪门大小姐,说不准也就是玩玩而已…… 听了顾扬清的话,乐溪的眉眼一秒舒展开了,面上重新漾起了一抹如花的笑容。 顾扬清:“……”突然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接下来的课堂上,声名狼藉的某人乖觉地趴在桌上,眼睛一动不动地瞅着顾扬清,令顾扬清压力山大。 这个时候,偏偏谢光裕还递纸条过来给他。 “顾扬清,你上辈子是积了多大的福气,才赚了天仙似的女朋友?怎么兄弟我就没这好运呢?羡慕嫉妒恨啊!” 一眼扫完了纸条上书写的内容,顾扬清揉成团塞入了抽屉里,没好气地睇了谢光裕一眼。 谢光裕连忙举起手做投降状,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只是暗搓搓地瞄着乐溪和顾扬清,并不再打扰后者。 墙上的挂钟的时针又转过了一圈,眼瞧着顾扬清上午最后两节课就要结束了,乐溪终于捨得眨了一下眼睛。 “下午我们去哪里约会?” 甜软的声音飘入耳内,顾扬清书写的动作一顿,故意用冰冷冷的声音回答:“我还要去做兼职,你和自己的朋友去玩吧?” 第71页 乐溪月眉紧锁,说道:“我没有朋友,那些人从不把我当朋友。” 笔头在页面上画下了一条长痕,顾扬清沉默片刻,声音中的冰冷感不受控制地减少。“我兼职的地方在游乐园里,你如果想跟着去的话也无妨。” 乐溪在顾扬清看不见的地方,抿嘴偷偷笑了笑,轻声应道:“好!” 顾扬清回望一眼她晶莹透亮的秋瞳,书写的字迹变乱了。 往常下课铃一响,课室内的人一分钟不到就会跑光。可是今天,距离下课都五分钟过去了,所有人都还安坐如山。 天德学院对今年改革新招的优异生门,减免的只是学宿费,至于食用费用是不包括在内的。校内的菜式天南地北,中外古今都有,就是一个字——贵。 由于优异生中一半都是贫困生,每天中午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他们是不会回家的,故而包括顾扬清在内的不少人,都是在早晨从家中带了午餐过来自己解决。 而且,因为工作的地方不包吃喝,开学来的几个星期,顾扬清和谢光裕已经习惯了在教室中解决了肚子问题才过去工作。 今日也如寻常一般,两人自然无比地取出包中的餐盒,准备饱腹一顿。 餐盒中的饭菜,放置了一整个上午,已经凉透了,好在现在是夏天,不需要多么纠结。 两人餐盒中都是白米饭上面浇了点菜汁,外加寥寥几根颜色看不出青色的青菜,对于一群富家子弟而言,无异于猪食,看着就倒足了胃口。 不论是在天德学院,还是在以前的学校,顾扬清已经习以为常了他人看见自己的午餐后,一脸嫌弃外加鄙夷的表情。 此刻面对着众多看不起的目光,他从容淡定地咽下这份在他人看来难以下咽的食物。 “这两人吃的是什么垃圾啊!” “再看下去中午饭咱就别想吃下去了,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听着细碎的讨论声,顾扬清面色不变,谢光裕的内心没有他强大,这时候心里委屈极了。 教室内的人开始三三两两地离开,顾扬清从餐盒中夹起一团米饭,正欲送入口中,侧边却有一个脑袋,抢先一步凑了过来,一口吞下了他的食物。 顾扬清盯着光秃秃的筷子看了半分钟,才徐徐转过头望向笑意盈盈的乐溪。 他嘴唇动了动,没说什么,又夹了一口起来。 这一次,他清晰地看见乐溪红润的柔唇含住了自己的筷子,叼走了他的米饭。 顾扬清保持着凝视乐溪的姿势不动了。 他如古井般平静的内心终于兴起了波澜,眼神再难维持没有波动的样子。 谢光裕惊觉这边的情景,嘴巴张大的足以塞下一个大篮球。他太惊讶了,连手中的筷子哐当一声掉地上了也没察觉。 除他之外,其他一心留下来看热闹,还没有走的另一半学生,目睹了乐溪凑过头去吃了顾扬清食物的景象,也是一副呆若木鸡的模样。 这这这……他们没眼花吧,秦疏桐主动去吃顾扬清筷子上的猪食!! 她竟然咽的下去?! “我也饿了,身为男朋友,你要不要考虑分我一半?”乐溪在顾扬清的讶然目光下,自然而亲昵地说道。 话毕,她张开嘴等着顾扬清的投餵。 顾扬清扭头的眼中闪烁着点点细碎的光芒,好似黑夜中飞舞的萤火虫,美丽极了。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是多么的柔和,只是挑起餐盒中最好看的一团,缓慢而小心地送入了乐溪口中。 天啊!眼睛要瞎了! 他们两个名义上是男女朋友,实际上正式认识才两天不到吧,说是俩陌生人都不为过,怎么他们看着已经像是进入了热恋中的情侣了? 围观者们十分受不了地捂着眼睛。 第四口终于轮到了顾扬清自己,只不过垂目瞧着唇边前一刻乐溪才用过的木筷,入口的前一秒,他持筷的手轻微地颤了颤。 好像……有点甜,是错觉吗? 第50章 两个人合力吃光了一盒饭,顾扬清便带着乐溪去了学校的地下停车场。 谢光裕跟着两人身后,一路上用惊异的目光,不间断地偷瞄乐溪。只觉得这位白富美,和其他权富二、三代的画风很不一致。 一水的豪车里,十数辆自行车鹤立鸡群。 顾扬清的自行车买了有几年了,不过他一向爱惜自己的东西,除了车身有些掉色,有些老旧,其他一切完好。 一向节俭的他,从来没想过因为老旧就换一辆新的。 顾扬清跨坐在车座上,注视着乐溪的脸庞,似乎有话要说,但又颇为犹豫。 从小就有专车接送的大小姐,应该没有乘坐过这么老旧的自行车。 不过,她刚才连自己的“贫民饭食”都津津有味地吃下了,应当不会嫌弃自己这辆破自行车吧? 乐溪没有瞧见一旁顾扬清的纠结,拢了拢裙摆,毫不在意地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张开手抱住顾扬清的腰身。 见状,顾扬清心下一松,嘴角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 乐溪的手和顾扬清的身体只隔了一层薄薄的衬衣,顾扬清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她手心传来的温热,他的身体不禁有些僵硬,脸色微微发烫。 谢光裕凝神观察着这对新晋情侣,没注意周身的环境,一时不察摔进了自行车堆里。 听见身后传来的砰砰声,顾扬清的注意点从自己的腰部转移开,和乐溪两人偏过去瞧向他。 谢光裕揉了揉腰腿,一边扶起倒地的自行车,一边哈哈傻笑道:“没事,咱这就走吧。” 如此,被打扰的两人这才扭过头去。 暗搓搓跟踪过来,遮遮掩掩地躲在柱子后面窥看的人们,目视着驰飞出去的两辆自行车没了影子,不由得面面相觑。 而后很快反应过来,怀着震惊的心理,拿出手机疯狂刷屏校园论坛。 绿树成荫的小道上,两辆自行车飞逝而过,风吹在脸上,乐溪的长髮飘舞。 “好舒服,我睡一会儿。”乐溪的头抵在顾扬清的背部,用额头蹭了蹭他,说完闭上了眼睛。 如此亲密地和一名女子接近,是从未有过的体验,顾扬清更加不自然了,才刚刚软化了一些的身体倏尔僵硬。 乐溪伸出白皙的手指,戳了一下顾扬清的腰窝。“放松一点,身体不要绷的这么紧。” 顾扬清抿了抿嘴,没说话,只是放空思绪,不让自己想东想西,慢慢吸气唿气,使得身体渐渐松缓下来。 支着耳朵倾听,不时瞄旁观的谢光裕简直没眼看了。总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 秦筱芸高中时期就是顾扬清的同班同学,一直暗恋着顾扬清。 不过,见识过了顾扬清对无数女孩冷淡的拒绝,秦筱芸吸取了教训,她没有将自己的心意告诉顾扬清。 她通过班级中和顾扬清交情还算可以的男同学之口,打听到了顾扬清在游乐园的一家奶茶店兼职后,装作巧合,和他入了同一间店铺工作,藉此来接近他,试图通过日復一日的相处,一点点的暖化他。 第72页 秦筱芸原本还打算和顾扬清考同一间大学的,但是她所料不及的是,顾扬清放弃了国内外众多顶级学府,独独选择了天德学院。 秦筱芸的成绩虽然优秀,但还不足以让天德学院看上,所以只能遗憾地和顾扬清错开了学院。 值得她庆幸的是,当日的兼职选择,还可以让她每日见到顾扬清。 秦筱芸和顾扬清所在的学院不同,课程安排自然也是不一样的。今天她一整天没课,大早上就过来工作了。 近段时间,她已经摸清楚了顾扬清过来的时间点,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欢欣雀跃地在人满为患的奶茶店内,时不时张望着店门,翘首以盼。 然而当顾扬清被乐溪抱住手臂步入店内,登时打了满心期待的秦筱芸一个措手不及。 扫视着他们紧密相连的手臂,她秦筱芸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秦筱芸一秒敛起了笑容,走向暗处,充满敌意地瞪视着乐溪的脸。当瞧清楚了她惊人的容貌后,秦筱芸摸了摸自己的脸,自卑又嫉妒。 她牙痒痒,恨不得挠花了乐溪那张满是笑意的脸。 顾扬清帮乐溪找了一处空位坐下,拿来了一杯奶茶,便进去了换衣室。 常来光顾的不少女性客人,很大一部分都是冲着顾扬清来的。 顾扬清一走,店内立刻就骚动了起来。 许多含着妒意的眼刀子,咻咻咻地投射到乐溪的身上。 乐溪含着吸管,哼着轻快的小调,对他人恶意的目光似毫无所觉。 秦筱芸拽着谢光裕道角落里,按捺住焦急的内心,询问道:“顾扬清带过来的那个女人是谁?和他又是什么关系?” 谢光裕一直觉得秦筱芸这女人挺心机的,平时就看不惯她,听了她的问话,谢光裕没好脸色地答道:“那是扬清的女朋友,漂亮吧!” 果不其然,秦筱芸的一双眼睛嫉妒得似乎喷出火焰来。 见到了秦筱芸灰败的脸色,谢光裕心里的小人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挣开了她手,心情十分美妙地进入了换衣室。 不多时,顾扬清换上了一身蓝白制服走了出来。 穿着显身材的制服,他高挑的身材,修长的大长腿,立刻就凸显了出来。再加上他那双深邃迷人的眼睛,和一张令女子头晕目眩的脸,整个人都显得光芒四射。 乐溪捧着粉嫩嫩的脸蛋,在顾扬清路过的时候,轻声赞美道:“老公,你穿制服的样子真迷人,我好喜欢!” 顾扬清脚步一顿,握拳掩唇轻咳一声,朝她微微一颔首,才去招待顾客。 端着奶茶来到隔壁座的秦筱芸,恰好听见了乐溪对顾扬清的称唿,差点没咬碎一口银牙。 谢光裕跟在顾扬清后面出来,环视周围,望见众多女客似勐兽般恶狠狠的眼神,不由得担心娇滴滴的大美人会被受到欺负。他犹豫着,要不要提醒顾扬清,注意一点自个儿的女朋友,别让她吃了暗亏。 但忽视了乐溪的外貌,思及她在校园中“威名赫赫”的名声,谢光裕剎那就打消了提醒的想法。 他被她柳弱花娇的外貌迷惑了,怎么就忘记了那就是一朵食人花呢? 一群垂涎扬清的女人对上她,妥妥的只有被啃成骨头的份儿。 乐溪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端量着因忙碌而走来走去的顾扬清,有时候也会用手机抓拍机长顾扬清的照片,一双翦水秋瞳熠熠生辉,吸引来了奶茶店内,所有男士的视线。 本就不待见乐溪的女客们,发现了此一情况,却是再也忍不住了。 角落里有两人让座给了新来的客人,移动来了乐溪这边,看着和乐溪同一桌子的空位,问道:“其他地方没位置了,我们可以坐这里吗?” 乐溪的耳朵听见了声音,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她目光仍然停留在顾扬清的身上,每当顾扬清的眼神落在这边的时候,她的脸庞总会绽放开一个灿烂的笑容,让顾扬清知道自己一直在关注着他。 两人对视一眼,当着乐溪的面儿,谈论起了别有含义的话题。 “音音,你最近的脸色非常憔悴,是有什么心事吗?” “唉,还不是我那表哥,前阵子不是交了一个漂亮的女朋友吗?听说在他们学校还是个校花来着,结果前几天发现那女的,被一个五十多岁的富豪包养了。表哥受不了那打击,气晕进了医院。” “幸好发现得早,要是结婚了,以后生下的孩子是谁的还不晓得呢?” 秦筱芸故意路过这里,听了两女的谈话,插嘴道:“现在的女人,越漂亮越虚荣。别看某些女人表面风光无限,其实内里骯脏不堪,腐烂透了。所以说,这找女朋友、找老婆,不能看表面,心灵美最重要,你们觉得呢?” “对对对,这位小姐说的太对了,我也是这么劝我表哥的。” 秦筱芸装作不经意间瞥见了乐溪手边的手机,惊唿道:“你这部牌子机是上个月刚出的吧,听说国内还没有货,现在代购得要一万多两万块呢,你看着也是个学生,怎么买这么贵的东西?” “何止?你这外壳是加钻了的吗?少说也得十几万吧?” “你一小姑娘买这么贵的东西,你爸妈肯答应吗?” 这女人穿着的裙子看不出牌子,想来就是地摊货,哪来的十几万块买加钻牌子机?一定是被富豪包养了。 顾小哥真惨,看上了这么个贱女人,头上种了一片阴山大草原。 几人的加大声量引来了附近客人们的注意,听出了她们话中的另一种含义,不少人飘往乐溪的目光,带上了轻蔑的意味。 乐溪眼珠子缓缓移动,视线掠过三人夸张的表情。 下一刻,她扬起了一抹甜甜的笑容,像颗雪白蓬松的棉花糖,又软又甜。“很贵吗,我不了解这些,是扬清,也就是我男朋友买来送给我的。” 谢光裕也听见了秦筱芸三人充满了恶意的话语,他是知道乐溪的身份的,闻三人言后,又听了乐溪的应答,差点没笑喷了。 “不贵,不贵,手机是我陪着扬清去买的,我还不知道价格吗?”谢光裕送来了一记神助攻,“其实这就一高仿的手机,那些闪闪发亮的就是几十块钱的破水晶,也就你们这些没眼光的才会大惊小怪。” 没眼光! 就秦疏桐她妈那全球前十的身家,她还用得着老男人包养? 秦筱芸面露尴尬地笑了笑,“呵呵,是吗?这高仿的也做的太像了吧。”她是知道顾扬清节俭的生活习惯的,见谢光裕作证他为一女人买了手机,妒火在胸膛沸腾,几乎要烧晕了她。 女客的计划失败,还被塞了一口狗粮,恼怒地跺了跺脚,目光瞄到了乐溪身上的裙子,似感兴趣地问道:“你身上的衣服是哪里买的,贵不贵,我也想买一件。” 乐溪脸蛋儿绯红,微微垂着头,像是一朵含羞带怯,微微绽放的玫瑰花。“贵不贵我也不知道,是扬清亲手缝制的,好看吗?” “我说扬清前些时候怎么学着女儿家绣起来了花,原是为你做裙子,真是太有心了。”谢光裕继续助攻。 第73页 乐溪捂脸羞涩道:“感觉自己被扬清包养了呢。” 顾扬清从遥远的另一边走过来收拾桌子,乐溪见了不远处的他连忙招了招手,在他过来的时候,捧起桌上的奶茶,送到他的唇边。“老公你累了吗?喝一口解渴吧!” 第51章 顾扬清低头瞧了瞧杯中乐溪喝了一半的奶茶,沉默片刻,才低头含住了吸管。 乐溪的笑意加深,嘴角上牵的弧度,好似一轮弯月,散发出满足的光芒。 半分钟后,顾扬清松口,眼睛里的光芒闪了闪,轻声说:“我先去忙了,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去外面玩一会儿。” 他的唇瓣上沾上了点滴奶白色的奶滴,在他转身的一瞬间,乐溪眼疾手快地握住了他的手心。“等等!” 顾扬清不解地问:“怎么了?” 乐溪踮起脚,伸出淡粉色的舌尖,飞快舔了一下顾扬清的嘴角,舔去了那点碍眼的白色。 顾扬清猝不及防受了乐溪一舔,身体仿佛有一串细微的电流流过,酥麻入了心脏,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颤儿。 他双目微微睁大,愕然地凝望着乐溪。“你……” 乐溪弯弯眼睛解释说:“刚才你嘴上有一滴奶茶,我帮你弄干净了,你可以继续去忙活了。” 顾扬清双唇蠕动了几下,终究没有什什么。 他捏了捏手心,赶走了小半身体的酥麻感,才得以正常迈开步伐,不露异常地离开。 直到走到了没有人看见的地方,顾扬清呆呆站着,静默良久,才用指腹轻轻碰了碰嘴唇。 目送顾扬清走远,乐溪歪了歪头,笑道:“扬清好像害羞了,真可爱!” 看了乐溪干净利落的撩了他兄弟的整个过程,谢光裕目瞪口呆。 这撩人手法也是没谁了,秦疏桐好手段啊! 没有悬念,他兄弟栽进去定了! 秦筱芸攥紧拳头,指甲在手心留下了数个深深的半月痕,几乎要戳破了手心。 这贱货!一定是故意的! 同时,留意着这边情况一部分女客,见到这幅画面,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 当然,震惊之余,她们也免不了心塞塞。 茶点还没用完,有人就受不了气馁离开了。 周围的位置一下子空了下来,连空气都新鲜了许多,乐溪一高兴点了两份甜点,示意谢光裕让顾扬清送过来。 谢光裕刚走,乐溪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站道上的秦筱芸听见了手机震动声,混乱的脑子清醒了一下。她压下了满肚子的妒火,用有些变尖的声音说道:“你电话响了,不接吗?” 乐溪瞥了一眼她扭曲的笑容,按下了接听键。“什么事?” 电话是余佳佳打来的,为的是余尽谦的事情。 国内首屈一指的名导,将要拍摄一部耗资两亿美元的大制作,消息一经媒体传播出去,立刻引起了圈内圈外的巨大轰动。 凭着余尽谦现在的地位,男主角是不敢肖想的,只能把目标放在男三号的角色上。 虽说只是一个男三号,但也是圈内无数演员竞相抢夺的角色,余尽谦的竞争对手少说也有数百个。 特别是中其中几位名气不落于他的流量小生,给余尽谦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由于竞争十分的激烈,为了排除对手,不少人背后的团队,开始有目的地僱佣水军抹黑对手们。 因为余尽谦的根基最低,他竞争对手们无声默契地达成了协议,最先联合起来挤走他这个敌人。 在数方的水军抹黑下,余尽谦一方的力量无异于螳臂当车。而且兄妹两人把秦疏桐给的钱财挥霍的差不多了,缺少大量的金钱作为后盾,水军也雇用不了太多。 一夜之间,全网都是余尽谦的黑料,他的微博底下全是水军和路人的谩骂。 余尽谦慌了,迫不得已放弃了冷落乐溪,让她跪求原谅的想法,余佳佳这才不得不主动联繫了她。 通过话筒听见了乐溪的声音,余佳佳就急不可耐地开喷了。“秦疏桐,你这阵子都在干些什么?不但关机,还不回我企鹅和微信的,你知不知道我大哥出事了?” “有人僱佣了大量水军黑我大哥,眼看着大哥的事业就要完了,你倒是好,像个没事人似的,你信不信我让大哥甩了你。” 明明是求人办事,她的态度和语气却高高在上,像是命令一个下人似的。 余佳佳颐指气使命令道:“你还不快去僱佣水军洗白大哥,还有,别忘了向狗仔买来其他明星的黑料转移视线。” 待到电话那头,泼妇骂街的声音消退,乐溪才慢条斯理地说道:“你不是后援会的会长吗?这些事情你去管不就好,来找我干什么?” “合着你是在怨恨我抢了你的会长位置是吧!”余佳佳的眼睛里蹦出了愤怒的火花,怒吼道。 臭女表子,难怪平时没有表达出半点不甘愿,原来是忍在了心里,等到关键时候发威是吧? 不就是一个破会长的位置吗?现在让出去,来日再让大哥帮她抢夺来就是了。 哼!等度过了这次危机,不扒掉秦疏桐的一层皮,她就不叫余佳佳。 片刻间,余佳佳的脑中快速闪过万种念头,她忍下了满胸怒火,用上了怀柔政策,捏着嗓子道嗲声嗲气爹声爹气地说:“秦姐姐,以前是我的不对,但你忍心看着大哥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吗?” “如果他的名声坏掉了,你妈要是知道了你们的关系,一定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 乐溪揉了揉噁心坏了的耳朵,语气冷淡,不快不慢地说:“怨恨?你想太多了,我是什么身份,能看得上那破位置?。对了,我忘了跟你说了,副会长的位置我也辞去了。” “什么?”余佳佳的声音忽地拔高,她意识到自己的的不妥,忙不迭按捺下内心的憋屈感,示弱道:“秦姐姐,小妹真的知道错了,我马上就把会长的位置还给你,你就别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这就不必了。”乐溪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她,接着又补充道:“你不是问我这些天都在忙什么吗?我忙着和男朋友约会呢?没空理会你们,懂?” “我男朋友不喜欢我追星,他会吃醋的,所以我就辞职了。以后这些事情你不用找我了,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让她出钱雇水军洗白余尽谦那渣男是不可能的,不过僱人火上添油,再黑他一把却是可以有的。 余佳佳不可置信地尖叫道:“什么?!你交男朋友了?你不是喜欢我大哥吗?!你怎么可以交男朋友?” 乐溪思及秦疏桐可悲的人生,情不自禁开启了毒舌模式。“生活无趣,耍你们玩玩而已,你还当真了?” 余佳佳火冒三丈,胸膛急剧起伏,气的差点喘不过气来,只得捂着心脏大口大口唿吸着,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你……你……” “我男朋友过来了,不跟你说了。”乐溪远远瞧见顾扬清走近的身影,一句话结束了这通电话。 第74页 余佳佳颓败地坐在地板上,脸色白的像个死人一样,吓人得紧。 以秦疏桐对余尽谦平时的痴迷到没有尊严的程度,余佳佳并不相信,秦疏桐这三年来对她大哥只是玩玩而已。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变心爱上了别的男人。 直到这个时候,失去了秦疏桐这个后盾,余佳佳才认识到她对于他们兄妹而言有多重要。 知晓消息的那一刻瞬间,惶恐和不安占据了余佳佳的内心,她的世界瞬息暗了下来。 不再痴恋她大哥的秦疏桐,不再卑微,又回到了两人认识之初,不可触摸的高空。 回忆起这三年来自己的所作所为,余佳佳相当恐惧。对她大哥不再留恋,秦疏桐会不会报復她呢?毕竟以秦疏桐的家世,对付她们兄妹如同随手碾死蝼蚁一般轻而易举不是吗? 又想到余尽谦还在公司里和团队商量应对的手段,等候着自己带去的好消息,余佳佳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真相。 余佳佳心中既有恐慌,又有为难,身体哆哆嗦嗦不停,不多时便崩溃大哭了起来。 …… 边上的秦筱芸,从头到尾听完了乐溪的话语。虽然因为听不见话筒的声音,有一部分搞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她可以肯定的是,顾扬清不让乐溪追星这一点。 她瞧见乐溪挂了电话,于是故作好奇地问:“你男朋友连你追星的事情都要管?他管你管的这么严,连追星的自由都不给,难道你就不生气吗?如果我男朋友这样对我,我早就把他甩了。” 这是污衊不成,又来挑拨离间? 乐溪早在秦筱芸出场的时候,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闻言想也不想就用一句话噎的秦筱芸芸哑口无言。“我就是喜欢他管我,因为这代表着他在乎我。所以我不但不难过,还相当高兴。” 言罢,顾扬清已经托着两份甜点徐徐走到了乐溪近前。 乐溪用叉子挖了一块小蛋糕餵给顾扬清,顾扬清和她四目相对,不语。 乐溪像一只可怜兮兮的猫咪,用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他。“吃一口嘛,我刚才吃了你一半的饭菜,你肯定没有吃饱。你要是饿着了,我会心疼的。” 顾扬清心脏好像中了一箭,无法拒绝。 他注意到一侧愣愣站着的秦筱芸,皱眉冷声道:“你怎么还站在这里不干活?” 秦筱芸死死咬着牙龈,恨恨地去收拾客人离开后杂乱的桌面。 贱人!贱人!贱人!都把顾扬清迷惑成了什么样子! 好想掐死她! 没有了多余的眼睛围观,顾扬清这才张口吞下了乐溪投餵来的甜点。 乐溪满意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每当顾扬清经过乐溪身边,总会得到她的餵食。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花了近乎一个小时才吃完了两块小小的蛋糕。 店长这位大龄妇女看得牙都酸了。 当然,秦筱芸更是嫉妒得发狂,但又拿他们两人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在心里扎乐溪的小人。 第52章 乐溪这一坐下,就待到了晚上八点钟。 看着她无聊地坐在那里,等了自己将近七个小时,顾扬清于心不忍,好几次抽空让乐溪通知司机来接她回去,然而次次乐溪都摇头拒绝了。 顾扬清有想过强势一些,然而每每对上她猫咪似的可怜眼神,顾扬清都无法继续劝下去,最终只好顺了乐溪的意,不再劝说。 期间,余佳佳最终还是告知了余尽谦实情,余尽谦似乎不肯相信乐溪交了男友一事,打来了无数通电话。乐溪不想听见了那渣男的声音,忍无可忍之下拉黑了他,不断震动的手机这才消停了下来。 当然,等待顾扬清的时间里,乐溪不忘登录了微博,围观了余尽谦微博遭围攻的过程。 她见微博头条是一对知名明星夫妻双双出轨的消息,而余尽谦的黑料话题被压在了底下,于是好心僱佣了一把水军,爆出了余尽谦更多不为人知的黑料,一举把关于余尽谦的话题,送上了热议巅峰。 在各方水军不留余力的针对下,帮助余尽谦洗白的言论,宛如沧海中的一滴水花,溅不起半点风浪。 指尖划过一水让余尽谦滚出娱乐圈还有脱粉的评论,点进余尽谦的微博,看着他的粉丝数目从两千多万,减少到了如今的几百万,乐溪终于舒心了许多。 微博上,有人例出了余尽谦耍大牌、贿赂、生活糜烂、殴打粉丝等等大大小小百余条“罪名”。 面对如此触目惊心的恶劣行迹,仿佛全民都加入了讨伐余尽谦的队伍,炮轰他这一人渣。仅仅半日,微博更是为此瘫痪了数次。 事情的发展到了这种地步,且网络上各种关于余尽谦众多不为人知的黑料,都是真实无虚假的,人设崩塌,全民唾骂,余尽谦逆转已无可能。 料想不用乐溪自己出手施压,他的公司也要放弃他了。 或许最迟明天,娱乐圈关于余尽谦的□□就会下达下来了。 这边乐溪忙碌着把余尽谦打回原形,那头顾扬清终于等到了来接替自己工作的人。 他匆匆和店长打了一声招唿,便急急忙忙换下了制服,大跨步赶来了乐溪身边。 因为太急,停在了乐溪面前的时候,他的唿吸都错乱了。 乐溪抬起脑袋,嫣然含笑地凝望着他,柔声问道:“忙完了吗?” 顾扬清微微颔首,余光偶然瞥到乐溪手机的手机壁纸。顾扬清发现那是他穿着工作制服的侧面照。照片中和煦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柔和了他略显冰冷的稜角,显得他眉眼温暖。 倏尔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接着又往他的四肢流动而去,转瞬间,顾扬清觉得今日满身的劳累都消散了。 顾扬清唇角微扬,如墨的眸子里着流动着柔柔的流光。“走,我带你去吃饭,之后再送你回家。” 这是顾扬清第一次请人在外面吃饭,他恍然觉察,今日自己得到了许多的第一次,且都是有乐溪参与其中的。 乐溪站起来,蓦地双腿一软,在她自己反应做出动作前,一直留意着她的顾扬清,便快如闪电地抱住了她。 他下意识爆发而出的反应,比乐溪这个有武功之人还要迅速。 乐溪乐溪娇小玲珑的身体缩在顾扬清的怀抱里,左耳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神情颇为惊讶,又有些欣喜。 “怎么了?”顾扬清心中担忧,目露关切地问。 乐溪抬起头往着他摇了摇头,解释说:“没有大碍,就是一动不动坐太久了,腿有些麻而已。” 顾扬清拧了拧好看的眉,“你这是血液流通不畅,你靠着我的肩膀站一站动一动,不一会儿麻痹感就会消失了。” 乐溪趴在他心口的脑袋轻轻点了点。 顾扬清抬手,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落在了乐溪的头上,轻轻抚摸着她后脑柔顺的髮丝。 他嘆气道:“下次……你别来了,这里乱糟糟的到处都是人,并且我也没办法陪你。”瞧着她孤零零坐在那儿等自己,他心里挺不好受的。 第75页 “好啊!”乐溪半点不扭捏,十分痛快地点了头。 听着她干脆利落的回答声,顾扬清心中没有预想的轻松,反倒是生出了几分低落,灿若星辰的目光也黯淡了些许。 他暗自失落之时,乐溪话锋突然转变,问道:“你们店还缺人吗?我也想来这里兼职。” 听罢,顾扬清心里的失落感顿时消失无踪,内心有感动、有喜悦、有愕然……心情复杂极了。 “我就是一个一贫如洗的穷小子罢了,你一个富家大小姐,何需如此委屈自己。” 乐溪轻轻一笑,有如夏日里盛放的瑰丽繁花。“你看我像委屈的样子吗?只要是在你身边,做什么我都不觉得委屈。” 注视着她那双明净如洗,又如琉璃一般绽放光华的笑眼,顾扬清的心颤了又颤。 用如此短暂的时间,喜欢上一位女子。这件事情,说起来连顾扬清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墙后秦筱芸怒瞪着相拥而抱的两人,眼睛像是淬了毒似的,整张脸已经扭曲得不成人样。这张嫉妒的脸面恐怖而丑陋。 谢光裕跺了跺脚,抖落一地的鸡皮疙瘩。 秦筱芸听见了来自身后的跺脚声,慌张回头,神情是真面目被他人看到的惊惶。 谢光裕丝毫不给她留情面,直接就说:“你该回去照照镜子,你现在的眼神有多恶毒,面目有多丑陋。劝你别白费心机了,你以为扬清为什么一直对你没好脸色,那是因为你背地里陷害走了几个女店员的事情,他早就看出端倪了。” “不可能!”秦筱芸失声叫道,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掩饰道:“我没有做过你口中的那些事情。” 谢光裕耸了耸肩,不搭理她没有丝毫信服力的辩解,越过意乱心慌的秦筱芸,走向那抱成一体的一对。 秦筱芸目视着谢光裕远去的背影,转而望向顾扬清,仿佛置身于寒冬冰川,冷到了骨子里。 那厢,乐溪与顾扬清两人默默对视,目中只有彼此,如果不是忽然飘来了一阵幽怨的男音,他们几乎忘记了周围的环境,不知报导何时才肯松开。 谢光裕幽幽道:“你们还要抱多久?”欺负他一个单身狗没有女朋友秀恩爱是吧! 顾扬清迅速回神,发现不少人在看着他二人,忙不迭低头轻咳掩饰。 “腿还麻吗?”顾扬清轻声问乐溪,得到了她摇头无声的回答,牵起了她自然垂落了柔荑。“你想吃什么?” “过来的时候我看见附近有一家面馆,我们就去那里吃吧。”乐溪贴心地选择了价格低廉的用餐地点。 “你要一起来吗?”顾扬清问谢光裕。 他摇头道:“不了,我妈已经在家里做好饭等我了。”跟着你们去,看着你俩腻腻歪歪,他吃得下才怪。 “那我们就先走了,明天见。” 顾扬清轻轻点了一下头,乐溪微笑着朝谢光裕挥了挥手,旋即两人便携手缓步离去。 乐溪看中的这家面馆,面食价格不贵,味道好,量又足,生意天天火爆。尤其是白天人多的时候,队伍都排了百米长。 火热的气氛,持续到了夜晚时分火爆程度才稍有减缓。乐溪两人就是在人不多不少的情况下过来的,选择的时机正好。 乐溪和顾扬清这对样貌出色的年轻小情侣,都到哪里都是引人注目的对象。 一脚才刚踏入门内,不少人的目光就落在了他们身上,打量欣赏过后,不得不心生赞嘆。 两人点了两碗阳春面,等候的时间里,乐溪问道:“你喜欢吃什么,我记下来以后,学来做给你吃。”明明是同一个灵魂,不知为何每个世界的口味都不同。 “我只是不喜欢甜辣的食物,至于其他的统统不挑。”顾清扬想也不想就说了。 “那我白天餵了你好些块蛋糕,你怎么没告诉我你不喜欢,也没有表现出不喜欢的样子?” 顾扬清微微一愣,继而笑了笑,说:“你亲手餵的不一样,好吃!” 乐溪心头一甜,侧头凝视他露出幸福美好的一笑。 这时,服务员端了俩青花大瓷碗上桌,两人终止了谈话。 细白的面条盘旋卧于大碗中央,周身环绕着清澈的汤水,水上漂浮着点点翠绿的葱花,好似小池中的浮萍,有一种朴实清新的美感。 眼观美如画的面条,鼻嗅着汤面传来的诱人清香,使人食慾大增。 乐溪接过顾清扬递过来的筷子,一口咬下,眯了眯眼睛。 面条入口清爽可口,但就是量太多了,乐溪这个身体的饭量不大,吃了一半就已经吃不下了。 顾扬清吃完看见她眉宇纠结的模样,自然地端过她的剩面放到面前。“别浪费了,我帮你吃完。” 他们隔壁的一对青年男女,全程看下来,不免有点羡慕这对小年轻之间的互动。 青年男人望着玩手机的女友,不禁问道:“咱俩相恋差不多一年了,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吗?” 女友头也不抬头口而出道:“你又没告诉我,我怎么知道?” “我不说你不会问吗?再不然,咱俩一块吃饭快一年了,你总可以观察到几道菜吧?”男人不满道。 女友抬头想了想,实在想不出来,就拿刚才从顾扬清那听来的作为答案。“你不喜欢吃甜辣的。” “哼!看看人家的女朋友,再看看你。” 女友一摔筷子,怒道:“不吃了!” 男人皱眉抱怨说:“才吃了两口而已,你这得多浪费啊!” “那你帮我吃了。” 男人翻了一个白眼,抱臂望天道:“我选择浪费。” “你是不是嫌弃我吃过?哼!看看人家的男朋友,再看看你。亏得人家还是一个小年轻呢,你一快三十的男人不觉得惭愧吗?”女友数落着男人。 接下来的对话是什么,走远了的乐溪和顾扬清已经听不见了。 站在霓虹闪烁的街头,两人你看我,我看你,片刻后忽然噗嗤一声齐齐笑开了。 两人在附近散步消食了二十分钟,顾扬清才骑着自己的自行车,载着乐溪回家,顺便畅游街头,静赏夜景。 这一夜的心情,是顾扬清从未体会过的畅快。 然而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去的很快,不知不觉的时候,两人已经来到了秦家门前。 两人告别互道晚安,看着彼此将近十分钟,才不舍地调头分开。 秦母一如既往地不在家,乐溪直接奔向浴室洗澡,出来后不一会儿,天空便下起了倾盆大雨。 乐溪吹发的动作顿停,走到窗前看着声势浩大的雨势,很是担心顾扬清还在回家的途中,淋了这场滂沱大雨。 她跑到床边拿起了手机,想要给顾扬清打一个电话询问,却突然想起来顾扬清根本就没有手机。 无奈之下,她唯有怀着担忧的心情辗转反侧了一夜。 风雨中,一辆自行车如风一般飞逝而过,等到顾扬清回到家中,已经被淋成了一只落汤鸡。 第76页 顾母听见了敲门声,脚步匆匆出来开门,见了儿子狼狈的样子,不由得心疼道:“你这孩子,今夜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就说买个手机给你,你又不肯要。看看,这回又让妈妈担心了吧。” “我……”顾扬清擦着脸上的雨水,想跟母亲说明他交了一个女朋友,但话到嘴边他就不好意思了。 好在顾母根本没有追根究底的意思,见他傻站着,便催促他去洗热水澡了。“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洗澡?穿着一身湿衣服,要是感冒了怎么办?” 顾扬清闻言也不再急于解释,应了一声就拿了一身换洗的干衣服入了浴室。 翌日,尽管乐溪上午没有课,但还是早早去了学院。 因为担心顾扬清的身体,她直接根据顾扬清的课程表去了教室等人。 结果上课十分钟了,顾扬清还是不见踪影,乐溪便确定他是昨晚淋了雨病倒了。 司机因为乐溪的吩咐,还在校外等着她。乐溪行色匆匆走了出来,上了车,就按照记忆中查来的顾扬清的家庭住址,让司机带她去了最近的街道。 每一个外表光鲜亮丽的城市内部,都会有那么一些看不见阳光,骯脏、贫穷的地方。 顾扬清所居住的混乱区,便是其中之一。 汽车停在了和混乱区一街之隔的繁华街道上,乐溪就打发司机离开了。 混乱区的环境脏而混乱,大大小小犯罪事件天天都有发生,相当的不安全。 如果一开始司机知道乐溪的目的地是那儿,定是不肯送她过来。 垃圾随处堆放,空气中瀰漫着腐臭的味道。 脚下是凹凸不平的小路,昨晚一夜雨后,大小泥坑积成了水洼。 心有忧虑,乐溪无心防范其他,穿梭在一条条狭窄破旧的巷子里,她脚上的一双鞋子早已脏得看不出了原来的面貌。 孤身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长相貌美又年轻的女子,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走在一个犯罪成常的混乱之地,总是非常危险的。 乐溪恰恰占足了以上两点,打从她一脚踏入这片乱地,暗处中就有无数邪淫噁心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随时准备扑上来,擒获这一国宝级别的猎物。 第53章 当乐溪越过一个横跨巷道的大水洼,几道黑影就从她的身后飞蹿了出来。听着身后接近的破空声,乐溪无心和一群垃圾纠缠,头也不回就揪住了一人伸过来的胳膊,随手扭断。 紧接着,乐溪拽紧那条手臂,把手臂的主人直接当锤子使用,径直砸到偷袭的其他来人身上。 乐溪的速度非常的快,肉眼难以看清,只觉道道残影闪过,伴同着惨叫响起,十几个成年男人就这样被她抡晕,姿势歪歪扭扭,趴倒在了坑坑洼洼的巷道里。 乐溪轻飘飘随手一扔,手上的“武器”就飞出了十几米开外,落到地上滚了几滚。那人一番剧烈的呕吐之后,白眼一翻,便彻底的不省人事了。 躲在暗处,脚步比一地“尸体”慢了一步的不轨之人们,目睹了十几个高大的男人被一个小巧玲珑的小姑娘,几秒钟干趴下的惊人情形,吓出了一头的冷汗。 他们后怕地狂咽口水,迅速收回了迈出去的双腿,缩在了角落里装死。 长了一副美丽而单纯无害的相貌,原先以为是个不小心闯入这片土地的小白兔,能弄来玩玩。 谁知到头来,竟是个练家子的煞星,出手狠辣,毫不留情。 他们差点被她无害的长相欺骗到,和地面上的“尸体”们一样,险些丢了半条命了。 乐溪的目光冷冽地扫过藏有心怀不轨之人的每一个角落,暗地里的人触及她如刀剑锐利的目光,突然感觉肌肤一疼,好像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地被割了下来似的。 紧张恐惧之时,他们似乎嗅到了腥浓的血腥味,眼前一片血红。 从幻觉中清醒后,暗处之人头皮发麻,心脏跳都快跳出了胸膛。他们立刻就拖着无力的身体,连滚带爬逃离了此地。 今日过后,他们决定把这一小片地区列为禁区,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他们再也不来这边活动了。 赶跑了一群垃圾,乐溪也不再逗留,加快速度赶往顾扬清的住所。 十多分钟之后,乐溪站在顾家老旧的门前,敲了几分钟的门,都无人来开。 因为继承了上个世界的一身内力,乐溪凝神可以听见里头活人的唿吸声,她可以确定顾扬清就在里面。 这么大的敲门声他都没动静,看来真的是病的很重。 刚才上楼的时候,乐溪恰巧看见楼道的拐角里堆放着一堆破铜烂铁,她回到那处找来了一根铁丝,三下五除二就打开了顾家的大门。 顾家的房子很小,一个一米多宽的窄小隔间就是卫生间。屋内并无专门设有的厨房,乐溪进入门口抬眼就看见一堆厨具,堆放在客厅的一个角落里。 客厅的另一侧是两间小房,乐溪支着耳朵,循着唿吸声找到了顾扬清的房间。 她旋转把手推开门,可以看到小小的卧房里放下了床以后,除开了落脚的位置了,再也装不下更多东西了。 顾扬清仰躺在床上,面部潮红,唿吸混重,唇部干涸苍白。乐溪走近可见其大汗涔涔的模样。 顾扬清的衣裳和身下的被单都湿透了,好似刚从水里拎出来一样。 乐溪摸了摸顾扬清的额头,果然烫的吓人。 她连忙扒掉他的一身湿哒哒的衣服,然后又跑去卫生间接来了一盆水,拿了一条明显属于男性所属的毛巾前来顾扬清擦身。 乐溪的内力是寒冰属性的,擦身的同时,她也在为顾扬清输送内力降温。 仿佛顶着炎炎烈日,置身于炎热沙漠中顾扬清,陡一感受到了冰凉,当即舒服地呻。吟一声。 半个小时后,顾扬清的肌肤已经不大热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给他擦完身换了干净衣服后,乐溪又出去买了退烧药。 混乱区的的人,为了不惹麻烦上身,在这里都是奉行不管闲事的原则。所以,乐溪又从那条巷道走过的时候,没有人理会的“尸体”们,仍然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乐溪视若无睹一地的社会垃圾,踩着他们的身体走了过去,不多时买药回来,又踩着他们的身体返程。 第二次进门,顾扬清仍然没有醒来。乐溪倒了一杯温开水,把药送入他的口中。这才捡起地上顾扬清换下的脏衣服和汗水浸湿的被单。 她抱着一堆湿东西,刚出了卧室门,大门就突然打开了。 乐溪抬头和来人四目相对。 顾母身上挂着好几份工作,每天天不亮顾扬清没起床的时候,她就出门工作去了。因为早晨都没有见到顾扬清,故此顾母并没有觉察他生病一事。 一般而言,顾母出门工作后,到了夜晚才会归家。 之所以今天会在白天回来,是因为她早上出门的时候忘记带东西了。 推门撞见了一个陌生女子,顾母第一时间怀疑自己进错了门。 她四下打量了一圈,确认了这是自个儿的家,又见乐溪一身清贵的气质不像是贼人,才出声疑惑地问:“你是?”奇怪,怎么会有一个漂亮小姑娘在自己家中? 第77页 顾母年轻的时候也是百里挑一的美人,顾扬清长相继承了顾母的优点,长相有她的几分影子。乐溪不消片刻,就猜测出了顾扬清和她的关系。 乐溪有些羞涩地笑了笑,柔声轻答:“我是扬清的女朋友。” “什么?!”顾母的眼睛瞪得圆圆的,难以相信自己那和尚作风的儿子,会在这个年纪交女友。 所以,扬清昨夜晚归是和这姑娘约会去了?! 顾母清了清嗓子,掩饰自己的失态。 “是扬清下课了,带你回来的吧。”她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目光瞧见了乐溪怀中的东西,疑问道:“你怎么抱着一团脏衣服?” 这俩孩子刚才不会是在……咳咳,看来她回来的挺不是时候的,不会是打扰到了他们吧。 乐溪不晓得顾母的思想已经放飞到了天外,她轻轻摇了摇头,解释说:“扬清今天发烧了,没有去上课,我担心他的病情过来看看他。” 顾母问说儿子病了,脸色微变,焦急跑到了顾扬清房间探看。 因为乐溪的照顾,顾扬清的脸色好了许多,身体的高温也降了下来。顾母前来查看的时候,瞧见他情况不严重的,心头的巨石才算是放下了。 乐溪在她身后说明道:“他已经退烧了,应该很快就醒。” “今天多亏了你。”顾母点点头,真诚地表示完了感谢,抱过乐溪手上的衣物。“你在这里陪着他吧,脏衣服给我就好。” 朝乐溪和蔼地笑了笑,顾母抱着衣物去了卫生间。 许是乐溪和顾母的交谈声吵到了顾扬清。昏睡了许久的他,终于醒过来了。 他揉了揉沉重昏沉的脑袋,迷濛的眼睛里,只能看见他的床边坐着一个女子,却看不清她的脸。 顾扬清下意识地以为那是顾母。 然而,下一刻床沿的那人便扑到了他的身上,抱住他的脖子,对准他的唇部一吻而下。 顾扬清大惊,尚留几分混沌的大脑转瞬清醒,视线也清晰了。 拉开了一段距离,他看清了身上的女子是乐溪,甩人出去的动作当即一顿,改为抱住了她。 顾扬清唇角微扬,目光柔和,声音沙哑。“你怎么会在我家?” 乐溪趴在他的胸口上,蹭了蹭他。“昨晚下了一场大雨,我担心你淋雨生病,去了学校果然不见你人来,知道自己的担心成真了,就来了你家。”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顾扬清这些年来干了许多苦活,指腹颇是粗糙。他动作轻柔地摩挲着乐溪巴掌大的脸蛋,给她带来了阵阵痒意,乐溪忍不住耸肩发笑。 顾母在门外观察了许久,目睹了两人腻歪的过程,不由得摇头失笑。 不想打扰这对恩爱的小情侣,她悄悄地隐去身形,轻手轻脚离开。 那女孩气质突出,举止间流露出不凡的贵气,再结合她刚才话语中透露出的,她和扬清同在天德学院的线索。顾母可以做下定论的是,她的出身定然不简单。 顾母笑容渐渐变浅,目中闪过一丝忧虑。 顾家也曾经辉煌过,顾母更是了解,不少权富之家讲究门当户对,看不上身家地位低微的人。 这孩子大概是瞒着自己的家人和扬清在一起的吧,不晓得她家清楚了两孩子的事情,会不会大发雷霆,百般阻拦? 从方才两人相处的情景看来,扬清是真心喜欢那孩子的。她自己的孩子自己了解,一旦动情,他这辈子恐怕会认定了那女孩。 假如那女孩的家人强烈反对两人在一起,以后他们的日子大概不好过啊。 第54章 顾母加热了今早的白粥,添了点咸菜端到了桌上,喊了卧室内的顾扬清出来吃。 不一会儿,见儿子牵着小女友的手,慢慢吞吞挪动了出来,顾母才用毛巾擦干净手,拿来早晨落下的东西准备外出。 慢步经过桌边,顾母的目光偶然擦过乐溪。 只见她宛如一只折耳猫一样,安静温顺地趴在桌上,微眯着眼睛,黑珍珠般的眼珠一动不动看着顾扬清喝粥,神情满足又幸福。 顾母瞅着她这副可爱的模样,不由得微微翘起嘴角。 她噙笑走出了两步,蓦地脑中浮现和朋友回来时候见到的惨烈景象,眉头轻蹙。 顾母瞬息止步,转身叮嘱顾扬清说:“我刚才和人回来,见着巷道里躺了好些个人,可能又是因为某些争执打起来了的。今天周围不太平,待会儿你家小女友回去的时候,你记得陪着她出去护好她,知道了吗?” 顾扬清肖似顾母的眉宇紧锁,轻轻点了一下头。 待顾母离家,他才问起了乐溪。“是你家司机陪你过来的吗?” 乐溪摇晃了一下脑袋否认,说明道:“我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顾扬清锁起了眉头,嘴角向下,表情十分严肃,用不贊同的眼神望向乐溪,心中生出后怕的感觉。“幸好你来的时候没有碰见那群人,否则后果难以想像,下次你别自己过来,这里不安全。” 乐溪把脸埋入了臂弯里,露出半只眼睛,模样看起来颇是心虚。她嗫嚅道:“……你说的好像有点迟,我已经碰见了。你妈妈说的那群躺地上的,就是我打晕的。” 顾扬清听到乐溪道自己遇见了那群歹人,先是心中一紧,随后听完整了她的一句话,脑中不由自主地迴响着天德学院中,有关乐溪是一朵兇残食人花的传言。 他沉默了良久才开口说:“……当我什么都没说。” 想了一会儿,顾扬清又补充道:“其实,你暴力的样子我也是很喜欢的。” 说完,他的脸颊微烫,迅速垂头喝粥。 许久不曾听见乐溪的声音,顾扬清喝粥的速度越来越慢,几分钟后悄悄掀开眼帘瞟向乐溪。 却见她小巧的下巴,正放在层叠起的雪白手背上,凝望他浅笑时美好模样,像极了一朵盛放的芍药,灿若云霞。 乌色的黛眉之下,两汪清泉似的眸子里,流淌着使他融化的光芒,顾扬清不禁失神。 如山的男子与如水的女子默默对视的画面,隽永而美好,仿佛空气中都飘散着丝丝缕缕的甜味。 …… 休息了一整天,顾扬清除却嗓子还有些干疼,其他问题差不多都痊癒了。次日,他便骑着自行车去了天德学院。 顾扬清刚进入了校园不到一分钟,便有不计其数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 本来,顾扬清只在自己班级、优异生群体和纨绔小群体中有名气。 但因为他成为乐溪男朋友的事情,经过一天的酝酿,已经闹得全校皆知了。与此同时,顾扬清的照片和乐溪的洗掉了浓妆后的女神照,亦是传的满天飞。 可以说,现在全校学生群体几乎没有不认得他们一张脸的。 是以,当顾扬清来校后,引起的反应才会如此之大。 不过,现今顾扬清脑子里塞满了乐溪的各种笑颜,一路徐徐驶过,都没有留意到因为他而驻足停留的校友们。 第78页 他放置好了自行车,依照课程表找到了今日课程的教室。谁知他刚入门抬头寻找空位,便撞入了一对儿笑意盈盈的秋瞳里。 见到了心上人,顾扬清的墨黑的瞳仁里泛起了柔和的光,脚下一个加速,转瞬就走到了乐溪身边坐下。“你的课在哪一节,待会儿我也陪你去上。” 乐溪两眼一弯,偏头嫣然巧笑,动人的笑容晃花了众人的眼睛。“我已经转专业了,和你一个班级,还选了和你一模一样的课程。” 顾扬清非常清楚,乐溪是因为想和他时刻在一起才会转系的。他顿觉心里暖洋洋的,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落下了这么长的课程,你跟得上吗?” 乐溪仰着头,满眼信赖地凝视着他。“不是有你教我吗?” 顾扬清面上写满了动容,重重一点头道:“对,有我在。”他的声音掷地有声,像是诉说着对她永恆不变的承诺。 目见一个从来上课不是睡觉就是走神、玩手机的人全神贯注听课的神态,了解秦疏桐不良少女人设的人,都惊愕得忘记了唿吸,霎时满室寂然。 #震惊!秦疏桐不仅为了顾扬清丢掉了□□一样的审美化身女神,还要为了他改变自己不思进取的人设,刻苦学习。这究竟是任性的扭曲,还是恋爱的力量?# 少焉,如梦初醒的众人,连忙戳着手机发表自己心里的震惊,再一次掀起了一股全校性的议论风暴。 两节四十五分钟的课程结束,时间还不到十点。 其他人陆陆续续离开了,唯有乐溪、顾扬清和谢光裕还在室内坐着。 兼职是在中午时段开始,还有一段不短的时间,他们尚不急着过去。 乐溪和顾扬清的脑袋轻搭在桌面上,侧头看着彼此,视线缱绻,轻声交谈着。 谢光裕的单身狗之心受到了会心n击,受不了,捂着几乎要被秀瞎眼睛,出去了外头树下赏景。 乐溪两人的位置是在窗边,窗外正是盛开的一排排高大的紫薇花树。 白的,粉的,紫的花瓣簌簌落下。 一缕清风瞧见了窗内的两人,卷着各色小小的花瓣,带着清甜的花香飞了进来,吹捲起了乐溪的如瀑的青丝与花共舞。 一派美如画的景象。 零碎两片紫色花瓣,同时落下,贴在了两人的侧脸上。他们瞧见了彼此脸上的花瓣,不约而同地伸出手要为对方拿下。 指尖触碰到乐溪细腻光滑的肌肤,顾扬清忍不住多摸了几下,垂目触及她爱恋的目光,两人心跳同时一顿。 桌面上的两颗脑袋自然而然地靠近,灼热的唿吸缠绕着,打在双方的脸上。 最后两人的双唇紧贴在了一起,舔吮缠绵,攫取对方的气息。 窗外的花朵羞涩地别过头,室内的空气仿佛都要为之沸腾了起来。 到了该吃午饭的时间,室外的谢光裕摸着咕咕叫的肚子,狂风一般沖了进来,撞见了两人亲吻的情景,一惊之下,脚步一个错乱,正脸便砰地一声砸在了门板上。 四唇闻声分离,两人睁开了轻轻闭上的双目。 乐溪的眼珠水润润的,迷离诱人,好似无声地邀请顾扬清再次亲吻。 谢光裕揉着脸看过来,顾扬清立刻捂住了她的眼睛,不让他人瞧了去。 顾扬清怒视他道:“这个时候,你进来干什么?” 顾扬清这个小气的男人啊! 谢光裕心里吐槽完顾扬清的举动,摸着鼻子灿笑道:“时间差不多了,该吃午饭去店里工作了。” 顾扬清扫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缄口不语。 这时,乐溪拉下了他挡在自己眼皮上的手掌,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餐盒,笑道:“我给你做了午饭,咱们两份一起吃了吧。” 乐溪打开盒盖,准备夹一口给顾扬清尝尝,可是翻遍了每个角落都没能找到筷子。 “忘记带筷子了吗,用我的这双吃吧。”顾扬清说罢,一口菜已经夹到了乐溪唇边。 你们要不要这样虐狗啊,信不信去动物协会告你们两个! 今天谢光裕的午餐奢侈地加了一个煎蛋,然而在虐狗现场享用着美味的他,只觉得口中的食物味同嚼蜡,索然无味。 谢光裕看着他们两个就饭,心里的小人泪流满面。 顾扬清动作轻柔地摸了摸乐溪微微红肿的柔唇,目光充满了怜惜之情。“刚才亲的有些用力,唇好像有点肿了,我下次一定更温柔。” “咳咳……!”单身狗谢光裕一时不注意呛到,咳得眼睛都红了,缓了好半天才回过气来。 恋爱以后,顾扬清的画风就完全崩了。谢光裕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往后他恐怕是难以看到那个清心寡欲的和尚顾扬清了。而且要啃狗粮,啃到自己没气那天。 呛红了脸的谢光裕忙道:“兄弟,注意一点,我还在这儿呢。” 顾扬清淡淡的目光投射而去,谢光裕立刻就怂了,小声弱弱道:“得得得,是我没有自知之明,我去外面看花下饭行了吧。” 唉,这年头,单身狗没人权啊! 眼看着顾扬清又要餵过来了,乐溪忙不迭按住了他的手。“等等,我要拍张照片。” 话音落下,她就靠在顾扬清的肩膀上,举着手机拍下了两人面带笑意的合照。 “我们在一起的日子里,每一天都拍一张合照,收集起来。等到若干年后我们头髮都白了,再拿出来细细品味回忆。” 顾扬清听着她描绘的未来,脑海中想像着两人老去后的画面,禁不住灿烂一笑。 不过,他想起合照是今天才开始的,语气颇为遗憾道:“有点可惜,咱们今天以前忘记照了。” “没有忘记。”乐溪说着的同时,翻出之前拍摄的合照给他看。“你瞧,这是我趁你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拍下的。” 顾扬清低头一看,剎那便认出了一张是他骑着载着乐溪兜风的,一张是他发烧昏睡时和她的合照。 每一张照片里,都记录着独属于两人的小故事。 顾扬清眉开眼笑。 谢光裕听了身后的对话,离开的脚步更快了。 再不走,他今天的午饭是真的不用吃了,光吃狗粮就饱,说不定还会因此得了消化不良的后遗症。 第55章 门外是人山人海的世界。大人、孩童、情侣往来不绝,闹闹哄哄的,到处都是喧譁声,热闹非凡。 隔了一墙隔音玻璃的门内,却又是另一番世界。 阴盛阳衰,满室充斥着的甜蜜蜜的糖味的屋檐下,顾客们或是低声交谈,或是自拍,或是品味着可口的奶茶,又或者是瘫坐在椅子上歇息…… 虽然店内的人头也不少,但比起外面的虐耳的吵闹,这里的气氛倒是宁静许多。 乐溪绸缎般的柔滑的长髮高高束在脑后,上罩一顶女式小帽,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她从后道上款步徐徐移动而来时,摇曳生姿。走动时,更突出了其制服包裹下凹凸有致的身材。 第79页 春山远黛之下,镶嵌着一双水波盈盈的眸子,楚楚含情,看着人的时候好似会说话一般。 她停步环顾四周,只见她黑玉一样的眼珠左右转动,忽地定格在了某一处,大放光华。 及膝的裙裾下,半截雪白的玉腿挪动,乐溪小跑着去了顾扬清面前。 跑得有些急,止步之后,乐溪的香腮粉红。细细喘着气儿的时候,她娇嫩的唇瓣微张,隐约可见丹唇之后的点点碎玉皓齿。 乐溪朝顾扬清莞尔一笑,宛如一朵清水芙蓉,一颦一笑,皆流露出一股清新自然之美。 店内无论男女,唿吸一窒,无一不看呆了。 离顾扬清半臂距离的前方,乐溪转了一圈,让顾扬清看清楚自己身穿和他同款制服的具体模样。“我们这样子,像不像是在穿情侣装?” 针落可闻的环境下,响起了一阵悠扬婉转的女音,沉醉于乐溪惊人容貌的顾客们,方才如大梦初醒。 “像!”顾扬清宠溺一笑,伸手为乐溪稍微整理了没有戴正的小帽。 店长朝着这对璧人走来,笑呵呵地拍了拍顾扬清的肩膀嘱咐道:“她才刚来还没学会上手,扬清你是她的男朋友,记得多教教她,照顾好她。” “我会的。”顾扬清轻轻颔首,牵起乐溪柔软无骨的玉手,带她去了后厨进行工作指导。 边上的谢光裕摸着下巴,啧啧称奇道:“您说,扬清家的那位,是不是比前两天更美了?” “确实如此。”店长点头贊同,口中溢出一丝赞嘆。“这俩孩子,生生把我家平凡的店员制服,穿出了品牌时装的感觉。这般优秀的基因,当真是羡煞人也。” 有他们这对镇店之宝在,何愁往后的生意不大爆? 她仿佛要看到自家奶茶店成为网红店铺的美好未来了! 昨天秦筱芸辞职了,虽然说今天就来了个新的镇店之宝顶上,但考虑到以后火爆的景象,是不是要多招几个店员呢? 畅想未来的店长垂眼思索之时,顾扬清一手稳稳噹噹地托着托盘上的奶茶,带着同样装备的乐溪,在各排位置上走动。 喝着绝色佳人送来的奶茶,先前因女朋友要看帅哥,而被硬拽进来的诸多男士们,泛着酸味的心情瞬息转好。 很好,女朋友欣赏帅哥,他们欣赏佳人,非常的公平。 啧啧,娱乐圈的那些出名的俊男美女,在这一对男女面前,都变得黯淡无光了起来。 这家奶茶店的店主是有多幸运,才招到俩如此出色的店员? 惊嘆之余,有个别男人的眼睛像是涂上了强力胶水,紧紧黏在乐溪身上,用上了吃奶的力气都扯不下来。此番姿态一遭女友察觉,登时便引来了她们的全力一掐。 “嘶!你掐我干什么?” “就知道看看看,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你看你的,我看我的,这才叫公平不是吗?”男人指着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乐溪与顾扬清,接着补充道:“再说了,你看看他们两人周围漂浮着的粉红泡泡,一定是对情侣。既然人家都有主了,所以你也更不需要吃醋。” “……你说的很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这才对嘛,咱们继续欣赏。对了,下次我们来这里约会,一定还来这家店。” “行,咱俩各欣赏各的。” 奶茶店一向是女客比男客较多,但此店的女客比例尤其突出,就是因为有顾扬清在,吸引了一大批为脸而来的女客。 在这看脸的时代里,如今又多出了一名倾国之姿的乐溪,男客方面也在持续增长之中。见此情形,某些曾经暗讽过乐溪的女客们,纷纷夹起了尾巴做人。 果然不出店长所料,店铺拥有了两大镇店之宝之后,不到一个星期就爆棚满座了,客人门外排成了一条长龙。 店长赚得盆满钵满,周围的门店的店主见了眼热不已,也想找俊男美女来当招牌。 但天然绝色岂是那么好找的?有心学着店长用脸经营模式的周遭门店,能找到的只是一些整容脸,花了大价钱,还收效甚微。 一阵子之后,吃了亏钱的教训,他们方才无奈罢手。 当然,奶茶店大火后,慕名而来的新客们,也免不了吃了乐溪和顾扬清无意间投餵的狗粮。 奇葩的是,众多明明是笑着进来,哭着出去的单身狗们,遭受了“虐待”后,偏偏还要天天来找虐。 也算是这座城市的一道特色了。 …… 今天是天德学院一年一度的运动会,开幕式过后,各项比赛项目就正式开始了。 操场上、体育馆内、观众席上人头攒动。 一些不爱运动,对此亦无兴趣的学生们,在运动会正式开始后,便悄悄熘到了花园里躲懒。乐溪两人也是其中的一员。 一棵花朵盛放得灿烂的花树下,顾清扬背靠树干坐着看书,而乐溪则是侧头躺在他的大腿上,双手环抱着他的腰部,噙笑闭眼小憩。 顾扬清一手举着书,一手轻抚着乐溪的头背。 丝丝缕缕的阳光,透过叶子和花瓣的缝隙洒落,为两人镀上了一层柔光,显得此番情景唯美和谐。 附近花树下,除了乐溪两人,还有不少同校学生在看书。 然而因为顾扬清和乐溪在,他们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落在俩风云人物身上,其实根本无法专心做好自己的事情。 顾扬清翻过一张书页,低头见乐溪睡得舒服,不禁微笑摩挲了她的侧脸。 他端详着乐溪的睡颜近十分钟,渐渐也有了睡意。 清风徐徐,满鼻花香,顾扬清举书的手垂落,虚虚搂着乐溪,双目一闭,不多时便进入了梦乡。 片片花瓣飘落亲吻树下拥眠的男女,画面实在太梦幻太美丽了。 某位美术系的学子,双目怔怔地停留在花树下小憩的情侣身上,蓦然灵感爆发。他举起画笔,神情癫狂,刷刷刷地在画板上快速舞动。 此外,其他人更是一个接一个地举起手机拍下了这幅画面,果断用来当自己手机的新壁纸。 运动会好歹也算是天德学院一年之中的一大盛事,往年有空的股东都会过来走一趟。 秦母也是大股东之一,但是因为她工作忙碌,实在抽不出多余时间,故此往年都没有来过。 今年秦母同样收到了校方的邀请,本来也是不打算过来的。不过她今天的工作进行的十分顺利,提前谈好了一笔大生意,想到多时未曾过问女儿的近况,便趁此空闲,在运动会开始了一个小时后来到了校园内,准备给她一个惊喜。 因为她是突然决定来的,校方没有提前收到消息,在看见秦母的一瞬间相当惊喜。 校长赶紧迎了上去,欣喜道:“您来了怎么不提前支会一声,我这边也好派人去迎接。” “你知道我不在意这些排场的。”秦母笑了笑,张望四周的比赛场地,问道:“疏桐的班级在哪里,我挺长时间没有见到她了,她在学校还是那么胡来吗?” 第80页 “她并不在自己班级那边,我刚才好像瞧见她男朋友带着她去了南面花园了。”某位女老师回答说。 秦母来回品味了几遍女老师的话,回味过后,才拧眉道:“你说……她男朋友?” “您……不知道吗?”那人咽了咽口水,有些小心地问。 全校众所皆知的事情,秦总居然不知道?! 顾扬清出身不佳,秦总不会是要棒打鸳鸯吧? 秦母心中纷乱,并不知晓女教师心中的忧虑。 秦父年轻时长了一张好脸,又擅于讲甜言蜜语哄人,当年单纯的秦母沦陷在了男人的花言巧语之下,婚后吃足了男人偷腥出轨的亏。 她在秦父身上受了情伤,自然不希望女儿步上自己的后尘。 她女儿虽然叛逆,但也天真,很容易因男人动听却虚伪的情话失陷。是以甫一听闻女儿恋爱的消息,秦母就急了。 秦母担心她眼光不好,爱上了花心的男人。焦急的时候,她甚至没有和校方多了解女儿男友的资料,便让人带着她去花园寻人,一边走一边拨打乐溪的电话。 手机震动惊醒了浅眠的乐溪,她揉了揉迷濛的眼睛,看见了顾扬清睡得正香,不禁抬头摸了摸他的脸。 她趴在顾扬清的腿上,取出手机接听。 电话刚一接通,那头秦母的问声就传了过来。“听说你交男朋友了?” 第56章 乐溪听见秦母的声音,微微愣了一下,继而轻声答道:“是呢。” 她的声音虽然轻淡的像一缕烟雾,但丝毫掩盖不了其中流露出的深深柔情。 叛逆期到了以后,秦疏桐和秦母的对话,口气通常都是冷冰冰的,秦母已经记不得上一次她温声细语是在多少年前了。 秦母回忆起从前,陡然发觉自己对女儿的记忆非常模煳,大感愧疚,匆忙的脚步有所减缓。她有些恍惚地问道:“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乐溪抬眼望了望睡梦中的顾扬清,脸上绽放出一抹浅浅的微笑。 她沉吟片刻,聚集起顾扬清所有的优点,将之一一道出。“他学习非常优秀,性格特别好,为人十分上进,双腿笔直修长,长了一张男神脸……对我好,宠我,爱我,包容我……” 乐溪说的专心,是以没有看见,熟睡的顾扬清早已睁开了眼睛。出神地看着她,听着她滔滔不绝地赞美自己,硬是把自己说成了一个完美无缺之人。 尽管乐溪为了不吵醒顾扬清,通话时有意降低了音量,然而在此寂静无声的环境下,附近距离近的,又耳力敏锐的一部分学生,仍然是听见了她的话语。 目睹乐溪眯着眼睛,花了差不多二十分钟,把顾扬清自上而下,由内到外,夸赞了个遍。 众人风中凌乱,惊得合不上嘴巴,整个人都不好了。又一次刷新了自己的三观,重新认识了她这个人。 “最最重要的是,我很爱他!”乐溪一顿话下来,嗓子几乎都说干了。她揉了揉喉咙,以一句对顾扬清的爱语,作为和秦母说明顾扬清为人的结束语。 在乐溪口若悬河的过程中,心急如焚而来的秦母和一行人,早在几分钟前便已经找到了她。只是,驻足停留在后面一排整齐的花树旁边,没有惊动他们而已。 而且,由于乐溪正面对着顾扬清的腹部,顾扬清又低头满眼睛都是乐溪,因此半点都没察觉到他们的到来。 倒是有少数学生发现了这群特殊来客,认出了他们,不过却并未出言说破。 乐溪说完,久久没有听到秦母的回音,心中颇是奇怪。如果不是手机还显示是通话中,她都要以为秦母早就挂断通话了。 她动了动躺久的身体,头部晃动的时候,余光擦过顾扬清的脸。一剎那,乐溪便发现他已经睡醒了,且他那温柔而深情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 乐溪对上顾扬清深情款款的眼神,一瞬间忘记了自己还在和秦母通话,扬笑坐起来搂着顾扬清的脖子。“你醒来多久了?” 公共场合,顾扬清有心克制一亲芳泽的沖。动。 然而他心中炙热的爱意,沸腾翻滚,随时都有爆发破体而出的可能。 哪怕顾扬清已经再三克制了,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越来越无力压制心下的躁意。 顾扬清前额亲密地抵着乐溪的额头,他没有回答乐溪的问题,反而哑声道:“我……我想亲你。” 话毕,顾扬清抱紧乐溪的腰肢,趁势深吻而下。 此吻绵长而激烈。 暗中观察两人的学子们,看的是面红耳赤。不过一会儿,便接二连三地有人受不了别过头捂脸,或者扇风去热。 卧槽!真看不出来平时寡淡正经的顾扬清,会有这么激情四射的一面! 瞧他那副模样,好似要把怀中之人一口吞下,实在太令人脸红了! 校长匆匆背过身,扯着嘴角尴尬地笑着。“咳咳!那个……秦总你看咱们……” 在一个母亲面前,占她女儿的便宜,还表现得如此之激烈,令他这个过来人看了都要脸红。顾扬清这孩子不会让秦总给揍死吧! 那可是他们学院新招来的学神啊,没了得有多可惜。 秦母挂断了手机,看了一会儿热吻中的二人,双唇颤动了一下,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走。一群人见状,心下担忧,快步跟上。 观察女儿和其男友的时候,秦母并没有错过后者看着女儿那饱含真挚的眼神。 离开而秦父以后,在商场拼杀,秦母也磨练出了精准的看人目光。 她可以看得出来,那孩子对自家女儿的感情绝对做不得假。 比起秦父当年停留在表面的爱恋,这个青年对自家女儿可谓是爱恋刻骨,甚至有可能已近恋她入魂了。 既然看清楚了他不是那等虚伪之辈,自己自然也不需要像先前那么警惕。再者,她也意识到自己这样莽撞地冲上去十分不妥,至于其他的,尚待日后慢慢了解观察才是。 走在落英缤纷的校道上,秦母快速调节好了心情,问着身旁的校长等人。“我女儿的男朋友,你们了解多少?” “他叫顾扬清,是今年方针改革后,招收进来的优异生,同时也是今年的省高考状元。”校长斟酌着开口解释道。 “那么疏桐所说的,他成绩优异是真的了。”秦母喃喃自语,敛目沉思须臾,追问道:“他性格怎么样?” “为人努力上进,肯吃苦,是个好学生。”一教过顾扬清的女教授说。 “心性坚韧,聪敏好学吗?”秦母自己就是这样的人,最喜欢当然也是这类人。 女教授稍微一停顿,又说:“自从交了他做男朋友,最近这段时间,秦小姐也不出去鬼混惹是生非了。而且,更是在顾扬清的影响下,热爱学习了起来。” 秦母听说女儿变得勤奋好学,双目微微亮起,对顾扬清添加了不少好感。 忽然,有一男教授可惜道:“顾扬清什么都好,就是家境挺艰难的。” 第81页 秦母脚步一顿,淡淡瞥了说话那名男教授一眼。“一个人家境如何不重要,难得的是其人的品格和心性。” “你们不要觉得他现在家境不好就小看他,结合你们所评价的内容,他日后必然会有一番大作为,走的比你们都要远,站得比你们都要高。如今的种种苦痛,不过是老天爷对他的磨练罢了。” “就像秦总您年少时一样吗?”校长一直感觉顾扬清人设熟悉,却一直想不出熟悉感从何而来,待自己说完一句笑言后,他顿时豁然开朗。“是了,顾扬清和秦总您年轻的时候,无论是性格,还是境况都非常相似呢。” 听完校长对顾扬清的评价,秦母面色一怔,回忆起发迹前的生活,不由得无声地笑了笑。 “若真如此,我女儿就是选对人了,比我的眼光好。” 沙沙风吹树叶声中,秦母的呢喃声随风飘远。 看那俩孩子的情况,似乎此生是认定了彼此,看来要找机会和那孩子正式接触才是。 十多分钟后,顾扬清才和乐溪双唇分离。 他抱着乐溪,轻拍着她的后背,缓和两人急促唿吸。 顾扬清用脸蹭了蹭乐溪的桃腮,爱怜道:“怎么办,我现在就想娶了你,把你装进我的家里。” 乐溪猝不及防听到他的这段话,微微一愣,忽而笑成了一朵花。“你是在向我求婚吗?我答应你了!” 顾扬清忍俊不禁,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 随时随地秀恩爱,这俩人真是够了! 害得他们一群单身的蠢蠢欲动,恨不得马上就去找一个人来爱来疼。 有恋爱对象的,亦是巴不得飞到恋人身边,向对方索吻。 唉,有了顾扬清两人作为标准,他们一群男女会不会眼光增高了,要求变多了,往后找不到满意的另一半呢? 某位酸熘熘的单身狗人士,突然站了起来,经过两人身边的时候故意道:“秦疏桐,刚才你妈就站在不远处,目睹了你和顾扬清亲密的全程。” 丢下一句话,他飞一般奔走了。 顾扬清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望着乐溪,不知所措。 乐溪回忆起了不久前和秦母通话的情景,心虚地捡起不知何时跌落在身侧的手机。她清了清嗓音道,安抚起了无措的顾扬清。“咳,你别担心,你那么好,那么优秀,她一定会满意你的。” 顾扬清不欲让乐溪担心,下意识扬起了一个笑容遮掩内心的焦虑。 今天不需要去奶茶店兼职,旁晚时分,结束了今日的运动会比赛项目后,两人便分别了。 顾扬清怀着忧虑的心情,回到了家中,不想却见到了一名意料之外的访客。 身为女友的母亲,顾扬清自然是认得秦母的。 陡一瞧见她与自家母亲相谈甚欢的场景,顾扬清瞬间懵逼脸。 秦母朝呆愣的顾扬清轻轻颔首。 按照她原本的计划,她是打算选取某个适当的时机再和顾扬清见面的。 然而,刚走到校园门口,忽有一经过的学生朝她大喊说:“刚才您走过,顾扬清刚才您女儿求婚了,且后者也答应了。” 两人才上大学,秦母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们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秦母惊闻此事,果断抛开了下午的工作,带人前来拜访顾扬清的母亲。 经过和顾母的几个小时的交流后,秦母对顾家的两人已经有了深入的了解。对于顾母在顾家一朝败落,一边还债,一边抚养儿子长大的经歷十分的佩服。 而且,秦母的发家史非常的励志,是万千妇女的偶像,顾母更是其脑残粉。 一人崇拜,一人敬佩,两位做母亲的,不多时便和对方倾心相交了。 顾母听见开门声,扭头看向儿子,微笑道:“扬清回来了,快做饭招待你丈母娘。” 顾扬清前一刻还在为两人相处的氛围,震惊和困惑,后一刻便听见了自家母亲此话,且见秦母“丈母娘”一称并无反对之意,顾扬清惊喜若狂,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像个游魂似的飘去洗米做饭。 丈母娘? 这是同意了他们的事情了?! 虽不知,在他不在的时候都发生了些什么? 但能顺顺噹噹获得秦母的认同,其他的完全不重要了! 第57章 因为想要拥有一个配得上乐溪的身份,又有秦母不时进行案例指导,顾扬清在这一年的暑假就带着乐溪辞去了奶茶店的兼职。 自从乐溪和顾扬清俩镇店之宝的名气散播出去后,奶茶店可谓是日进斗金,每一天的纯利润都翻了好几十倍,店长自然不捨得放人。 但乐溪两人去意已决,她也不好强留,只能一边用帕子擦眼泪,一边恋恋不捨地送走了他们。 等到多年后,顾扬清发迹和乐溪的身份暴露了,那段时间经常光顾奶茶店生意的顾客们,回首当年,回忆起自己年轻时候受到过首富夫妻的服务,整个人都变得醺醺然,与有荣焉。 这一个小群体成为了两人的终极死忠粉,到处向身边的人讲述当年的往事,拼命地安利起两人,乃至于与之相关的产品。 日渐一日的,死忠粉团队愈加壮大,到几十年后发展出了全年龄参与,连娱乐圈众多明星都只能仰望的粉丝数目。 强大得可怕! 却说,大学的第一学期结束,顾扬清就进入了商场歷练,歷经十数年的时间,他终于凭靠自身的努力,建立下了超越秦母的商业帝国。 管理一个世界性的顶级商业集团不易,顾扬清每天忙得跟陀螺一样,为了能有更多的时间在一起,乐溪选择从事起了时间较为空闲的文学写作工作。 此后,顾扬清每一日上下班都带着乐溪一起,无论是在处理文件,还是在开会,都有乐溪在一边陪伴着他。 有时候顾扬清忙不过来,乐溪就帮他处理一些工作,有时候坐在他的旁边安静地写作,有时候也会看着他发呆…… 公司里的男男女女,不管是已婚的,还是未婚单身的,看着他们不变如初黏黏煳煳,蜜里调油的日子,统统艷羡不已。 一年年下来公司众多成员吃狗粮吃得都麻木了。 已婚的还好,未婚的就惨了,不知不觉间找对象的时候习惯性用两人作为标准,使得总公司的大龄剩男剩女逐年增多。 明白过来后,他们哭成了一条死狗。 有不知内因的人见着他们伤心欲绝的模样,问及了他们原因,当得知了真相后,顿时哭笑不得。 由此,业内留下了入顾氏总部如入虎窝的玩笑性流言。 大年三十这一晚,一家人难得聚集整齐,在一起吃顿团圆饭。 餐桌上,顾扬清的第一筷子就是乐溪喜欢的菜色。 相处了这么多年,秦母早已对他种种举动的含义熟烂于心。顾扬清刚伸出筷子,秦母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她翻了个白眼,夹了一只虾放在了顾母的碗里,故意学着小年轻甜腻腻的声音说道:“亲家母,今天的虾新鲜,你最喜欢吃,多吃点。” 第82页 顾母给秦母盛了一碗汤,温柔道:“今天的汤熬了老半天了,你尝尝好不好喝。” 秦母:“这鱼不错,你也吃一块。” 顾母:“你最近嗓子不舒服,吃这个好。” …… 两位老母亲复制了乐溪与顾扬清平时的相处模式腻腻歪歪,你夹来,我夹去,嘴上还不断地说着话,根本没有乐溪夫妻说话的空隙。 乐溪:“……” 顾扬清:“……” 少顷,顾扬清咳了一声,提醒她们适可而止。 秦母和顾母动作稍微停顿了半秒,小声哼了哼,随后继续自顾自地夹菜来夹菜去,没搭理顾扬清。 十多年来,天天在家里看着你们两个小的花式秀恩爱,她们吃尽了狗粮,看得牙都疼,眼睛都要瞎了。 难道只准你们虐狗,还不许她们彼此自我安慰吗? 顾扬扶额,斟酌着出声道:“没回吃饭都这样,你二老不腻吗?” 秦母冷哼道:“怎么?羡慕我们了?” 顾母嫌弃地挥挥手,“我们这叫姐妹情深,你一个男人永远不会懂。” 举筷的夫妻俩见之,对视着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好好,你们继续吧。” 他们平时相处的各类举动都是无意为之,谁知道会把她们刺激成这样。 又是一年开学季,天德学院迎来了一批单纯可爱的新生。 高中部和大学部师兄师姐们,在众师弟师妹茫然的小眼神,暗搓搓地给了他们一张照片作为欢迎礼。 蓝天白云绿草地,一棵茂盛的花树下,一男一女俩发光的美人闭目酣睡,梦幻得不真实。 这是天德学院近年来才兴起的某种风气,就像最近流行的拜锦鲤求好运,拜学霸求考过等等相类似的操作。想要爱情或者婚姻美满的话,需得求一求拜一拜现实中活着的灵魂伴侣。 新来的小师妹捏着相片,满脸疑惑地问道:“师姐,您给我一张相片做什么?” 师姐嘿嘿一笑,神秘兮兮地解释说:“知道为什么近些年来,我们第一贵族学院的名头替换成了恋爱圣地吗?这就是原因,有了它你就可以玄学恋爱了。” “照片只有一张,丢了就没了。记得平时多摸摸,睡觉时放枕头下,很灵的。”某师姐叮嘱新来的小师妹,“记得不能外传哦,不是我们学校的,就是你爸妈都不能乱说,否则要被千里追杀的。” 小师妹懵逼脸。 玄学恋爱,还有这操作?!! 厉害了我的天德学院! 师姐看了眼手腕上的手錶,突然尖叫一声,拉着满脸不可思议的小师妹拔腿就跑。“哎呀,直播访谈要开始了,快快跟我走。” 她所提起的访谈,正是顾扬清今天要客座的访谈节目。 身为玄学恋爱的死忠党,如何能不是乐溪和顾扬清夫妻的脑残粉呢? 当师姐急匆匆托着小师妹去了自己的宿舍,打开电脑,访谈会已经快到了末尾阶段。 商业方面的内容已经谈说完毕,主持人便问及了顾扬清一些较为轻松的问题。 “我是您夫人的书粉,其实很多人对您的爱人十分的感兴趣,但是她为人低调,大伙对她了解有限,您方便和大家谈谈她吗?”这个时候,业外的平常人对乐溪的了解只停留在大文学家的表面,对两人的夫妻之事还知之甚少。 谈起乐溪,顾扬清冷淡的表情瞬间柔和温暖了起来。“我们大学相识,大学结婚,算起来已经相识十六年,结婚十五年了。” 主持人因为顾扬清的神情变化和他画中的内容愣了一下,惊讶道:“天,你们大学就结婚了?” 顾扬清点头微笑说:“嗯,我夫人前几天出版一本小说,主角是以我们两个为原型的,内容也是我们相识以来一起经歷过的所有。” “她说要把我们的一切记录下来,只要活着一天就会写一天,直到心脏停止跳动那一天。这只是第一部,未来还会有第二第三部。凡是大家所有想知道的,有关于我们的事情都在里面了。” 主持人嘆气道:“令夫人的新书实在=在太火爆了,一直处于缺货状态,我找了好几个朋友帮抢都抢不到。看来要买到,还须得等上一段时间。” 顾扬清无声地笑了笑。 “听说尊夫人除了写作之余,还喜欢拍照对吗?”主持人又问。 顾扬清沉吟道:“说不上十分喜欢,只是她每一天都要拍上一张我们两个的合照,从我们恋爱到今天差不多照了五千九百张,家里面的实体相簿,已经有三十多本了。” 镜头落在别处的时候,主持人咽了咽口水。 女主持默默吞下一盆狗粮。“如果您出差不在家的时候怎么办,提前照吗?” 顾扬清摇头沉声道:“十六年来,我们没有分开过一天,我上班出差都是和她在一起的。” 被秀了一脸的主持人笑容有些僵,她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夫妻间最好适当地保持一定的私人空间,无时无刻在一起应该会腻吧。” 顾扬清神情坚定,语气铿锵有力。“对于她,永远不会腻!” 主持人心下直唿卧槽,比较起他们,平时诸多明星的秀恩爱方式简直弱爆了! 受不了了,顾总能不能考虑一下单身狗的感受?连遭数盆塞狗粮,她的胃部胀的真的非常难受。 到结束阶段,一个商业访谈节目生生扭曲成了秀恩爱节目,好在时间差不多了,主持人连忙总结结束。 访谈直播间的一众人士胃胀,屏幕前面的无数关注者,也啊啊啊地尖叫起来。 天德学院里,师姐疯魔狂叫,小师妹的眼睛亮晶晶的,听了顾扬清短短几分钟的谈话后,她已经变成了乐溪和顾扬清的坚定cp粉。 出了电视台,顾扬清径直去了地下车库,弯腰进入了一家黑色私家车内。 顾扬清在乐溪的额头落下一吻,“等久了吗?” 乐溪含笑轻轻摇头,“没有,我们回家吧。” 访谈节目结束后,一间狭窄脏乱的地下室里,余尽谦佝偻着腰,艰难地挪过去,关上了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老旧电视机。 当年红极一时的小鲜肉,如今面黄肌瘦,头髮灰白,浑身散发着一股死气,看着恍如一个高龄将死的老者。 余尽谦脑海中回想着顾扬清的言语,神情恍惚地呆坐了半个小时。 他用骨瘦如柴的双手,掏出了乱衣下的一本新书,颤颤巍巍地翻阅开来。 余佳佳完成了一单生意,托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多年以出卖皮肉为生,就算浓妆艷抹也无法掩藏起松弛下垂皮肤,当她步入地下室门,看见余尽谦捧着一本新书看得入迷,怒火一下就喷薄而出。 她一把推倒余尽谦,边捶打着他边骂骂咧咧道:“你这个废物,我辛辛苦苦赚钱养你,吃喝的钱都不够,你竟然还有闲钱拿去买书,你怎么不去死!” 第83页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书,比吃喝生存还重要?” 余佳佳抢过书籍,看了一眼页面上的作者名,身体一下子就僵成了冰块。“秦……疏桐!” 余尽谦听见了后三个字,疯了似的撞开余佳佳,一边撕书一边癫狂道:“这一切本该是我的!是我的!” 他的生活不该是像个垃圾一样生不如死的,他原本有机会站在世界巅峰的! 那么美的秦疏桐,为什么不早卸妆让他看她的真面目。如果早早知道她的真实长相,他当初一定不会对她那么恶劣。 还有那个卑鄙的顾扬清,趁虚而入,抢走了自己的一切。他该死!他该死! 猝不及防,余尽谦癫狂的行举突止,瞪大着眼睛,倒在了地上不动了。 缩在角落里的余佳佳,害怕地走过来探了探他的唿吸和心跳,发现都停止消失了。 无声了半晌,她仿佛一个精神病者似的,一会儿笑,一会儿哭了起来。 死了,他死了,就这样死了…… 第58章 星尘虚空中,乐溪选择某一星辰世界后,经歷了一瞬间黑暗,进入了新身体有了感知,便感觉自己的身体正躺在冷硬湿润的地方,又冷又黏,头还昏沉沉的,仿佛有一个三百斤重的胖子压在头上。 甫一到达新世界,她下意识就要睁开眼睛,观察身边的环境。 然而,乐溪的眼睛又痒又疼又重,她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只能张开一条小小的缝隙。看着东西的时候,模模煳煳的,好似有一层透明薄膜贴在了眼球前面,看不真切。 乐溪吃力地坐了起来,伸手去摸眼睛,好像摸到了一个圆肿的鱼丸。 盯了周围良久,乐溪终于弄明白了自己是在一间洗手间里,联想起一双哭成了核桃的眼睛,这简直是现实版的哭晕在厕所。 因为她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身体出于高烧状态,情况不妙,乐溪没有急着去了解这具身体的境况。 她摸到了自己身上湿透的长裙,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沉重的脑袋,艰难地撑着身体站起来出了洗手间。她用一对看不清晰的核桃眼寻路,踉踉跄跄地老半天,才正确地挪到了衣柜前。 乐打开衣柜,随手翻出一身干净的衣服就换上。 风拂纱帘飘舞,换好了干衣服,乐溪就疲惫地躺倒在柔软的大床上,腹部随着唿吸起起伏伏。 半迷煳半清醒间,寄体的记忆和世界相关资料一股脑沖入脑海,虚弱状态下的乐溪,一下子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彻底失去意识前,乐溪总算是弄明白这副身体狼狈万状的原因。 具体如何,说起来就话长了。 此世界的情况十分的复杂,因为这是一个重生的世界。但是原主经歷的是正常世界,对于重生者出现后的世界,她自己的人生,根本一无所知。 身体原主人的名字叫桑微雨,所在的桑家从商,是f市有名的家族。但是f市在种花国只是一个三流的城市,是以区区桑家在全国只是一个末等家族,甚至都排不上名次,只能在普通人面前耍耍微风罢了。 f市的落后和狭隘限制了桑家的发展,为了进入一等权贵圈子,桑父几经思考,冒险把产业迁移到了首都。 然而首都的水深得无法想像,桑父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还有桑家的资产。 搬迁到首都不久,他无法应对这里激烈残忍的商业战争,步步落败,原本的产业被大鳄吞併,一下子就缩小了三分之一。 自那以后,桑父吃了教训就龟缩了起来。不过,他并没有放弃自己那不符合自身实力的野望,依然在寻找机会进入了一等权贵圈。 当时,桑父才不到三十岁,恰恰丧偶两年,独自带着桑微雨生活。 对自已一张脸充满了信心,他的视线落在了首都二流家族孙家的小女儿身上。在他的有意攻略之下,花了半年时间,就成功俘获了孙棉,也就是如今的桑家夫人,桑微雨的继母的芳心。 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这句话说的不错。 特别是那孙棉看起来端庄贤淑,内里却是个爱计较的性子。 从她入门以后,没有孩子的时候还好,只是对桑微雨冷冷淡淡的。可是自从她接连诞下了桑微露和桑微林后,就越来越看桑微雨不顺眼了。 在孙棉的枕头风下,桑父也愈加不待见桑微雨。 相比于桑微露和桑微林两个宝贝,桑微雨成了家中可有可无的存在,一直在忽视中成长,以至于她患上了轻微的忧郁症。 桑微雨大学毕业以后,提出了去桑父公司工作的要求,桑父本想同意,然遭到了其余三人一致的反对,便毫不犹豫地驳回了桑微雨的请求。 好在桑微雨通过层层选拔,打败了众多竞争者,进入了首都顶级世家霍氏旗下的子公司。 在那里,她认识了生命中唯一的光明——郑显。 郑显是霍氏子公司的部门经理,桑微雨分到了他手下工作,见面的第一眼,郑显便对桑微雨一见钟情了。 桑微雨性格沉闷,郑显爽朗幽默,在后者的开导影响下,桑微雨走出了困住自己的牢笼,一天天阳光了起来。 桑微雨本身不俗,以往只是她偏阴沉的气质压制了她的美丽,自打精神面好好起来后,桑微雨的魅力便一日胜过一日。 一次超市中的意外,令得子公司的总裁霍景东对她产生了兴趣。霍景东风流成性,把桑微雨当成了故意接近他的女人,本着随便玩玩的心态,他主动搭讪桑微雨,熟料却遭到了她冷漠的拒绝,可霍景东却以为桑微雨是在玩欲擒故纵。 霍景东和郑是大学四年的同学,兄弟情深。 桑微雨成为了郑显的女友后,在郑显的介绍下,霍景东才发现自己感兴趣的女子是兄弟的女朋友,晓得自己误会了桑微雨,非常的尴尬。 他马上打消了把桑微雨当成猎物的念头,不想渐渐了解了桑微雨,认识到了她的为人,霍景东却对她动了真心。 霍景东知道桑微雨和郑显两情相悦,不想破坏他们的感情。可是,每一次见到他们在一起画面,他都会非常嫉妒。 霍景东第一次认真的爱一个人,对方却另有喜欢之人。这一事实折磨着他日日夜不能寐,只有喝醉了才能稍稍安睡一晚。 发现了这一点,霍景东的生活更加的糜烂颓废了,日日借酒消愁,不到半个月就把自己折腾进了医院。 郑显在探病的时候,听见了霍景东的呓语,得知了他爱上了桑微雨,不可自拔,内心十分的痛苦,还因此弄掉了自己半天命。 知晓内因郑显的内心也不好受。 出院后霍景东的身体日渐消瘦,几乎瘦成了一条竹竿。一边是心爱之人,一边是情深兄弟,郑显无法眼睁睁看着兄弟这般痛苦万分。 深思熟虑之后,郑显为了霍景东的健康,决定放弃桑微雨。 郑显是个很容易让女人爱上的男人,身为桑微雨的男朋友,前者带了多次郑显回家。 由此,桑微露认识了郑显,后来更是爱上了他,向他表露过心迹。 第84页 不过,郑显心中只有桑微雨,那时当场就拒绝了桑微露的告白。 为了给霍景东追求到桑微雨的机会,郑显决定自己承担下所有的罪责。做下成全兄弟和爱人的选择后,他扮演起了移情别恋的负心汉角色,找到了桑微露说明自己愿意接受她,并把她带到了桑微雨面前和桑微雨分手。 桑微雨知晓郑显变心后,悲痛欲绝,天天以泪洗面。 可是郑显认为桑微雨的伤心只是短一时的,有霍景东真心陪伴,她终究会走出自己的阴影,获得霍景东给与的一世幸福。 霍景东为了郑显害桑微雨心碎一事,甚至揍了郑显一顿。 郑显没有还手,目光深处似有苦衷,事后霍景东察觉有异,结合他所了解的郑显并不是滥情之人这一点,便渐渐想明白了内因。知道郑显应该是看出来了他对桑微雨的那点心思,才选择这样做的。 面对情伤的桑微雨,霍景东无数次想告诉她真相,但每一次都因想得到桑微雨的私心压下了那一念头。 半年后,霍景东和桑微雨的关系进步不大,为了让桑微雨彻底死心,郑显和桑微露结婚了。郑显婚礼那天,霍景东也向桑微雨求婚了,可是桑微雨直接就拒绝了他。 霍景东一次不成,便决定从桑微雨的家人那边下手。霍家是一条金大腿,谁都想攀上,桑父想要往高处走,获悉霍景东爱慕桑微雨,知道来硬的不幸,便拉下老脸,无耻地求着桑微雨嫁给霍景东。 桑微雨心软,且对桑父还怀有感情,见他苦苦哀求的样子,无奈点下了头。 霍景东如愿以偿,但桑微雨违心下嫁,日子却过得非常的不幸福。 后来,桑微露发现和她结婚的郑显心里一直装着的是桑微雨,娶她不过是利用她成全霍景东和桑微雨,遂跑去和桑微雨大闹了一场,让桑微雨也知道了这件事。 桑微雨当即崩溃,忧郁症復发加重,治疗无用,没两年就忧郁而亡了。 乐溪接手桑微雨的身体时,之所以感觉高烧眼肿,是因为昨夜正是郑显挽着桑微露的手,去和桑微雨分手的日子。 这就是属于桑微雨的人生故事了,然而却不是多出了一个重生者的世界故事。 乐溪从系统传来的世界资料里,了解到桑微雨所不知道的事。心怀怨恨的桑微露重生了,自此桑微雨记忆里的人生轨迹大变了样。 桑微露从小就喜欢针对桑微雨,事事想压她一头,郑显抛弃桑微雨移情她,她是高兴的,尤其是,她还真心地爱着郑显。 在她的第一世,桑微雨死后,郑显就和她离婚了。哪怕桑微雨已不在人世,桑微露仍恨她恨得要死。 重生后,她发誓要在第二世,在桑微雨身上打下阴险恶毒的心机女表烙印,使郑显和霍景东都厌恶她,且让郑显真正地爱上自己。 按照重生故事的发展,如果乐溪不出现的话,在桑微露的一次次陷害之下,桑微雨的确是被她污衊成了白莲女表,无人爱,无人疼,还被桑父赶出家门,最终死在了大路边上,悲惨收场。 也正是因为没有经歷过后面的重生世界,桑微雨的愿望只是乐溪能用她的身体活出别样精彩的人生,别像她活在欺骗里,窝囊了一辈子。 卧室里,乐溪昏迷过去半个小时后,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帮佣李妈的问声。 “大小姐,您起床了吗?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先生、夫人、二小姐还有少爷都在下面等着您呢。” 李妈敲了十几分钟门,喊了无数遍都没有得到里头的回应,回忆起昨日大小姐归一路崩溃痛哭回家的景象,心中生出了一种不祥的感觉。 她加大声量敲敲喊喊,惊动了楼下的三位桑家人,引来了桑家少爷桑微林不满的吼叫。“叫什么叫?吵死了,她不吃就算了,管她去死!” 最宝贝的小儿子不高兴了,桑父当即虎着脸不悦道:“李妈你下来,她喜欢在里面呆多久就呆多久,不用管她。” 李妈一脸担忧,急急跑下楼说:“先生,大小姐情况不妙,好像出事了,要不要让人把门撞开进去瞧瞧?” 桑微林翻了一个白眼,“她能出什么事?” 额前的刘海挡住了桑微露的眼睛,她低着头,阴影里,她整个人带上了些许阴暗。 然而抬头之后,露出了她柔和的脸庞,她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昨天显哥和姐姐分手了,还是让人进去看看吧。” 不管那贱人,要是她死了里边怎么办? 没有让桑微雨失去所有,吃足苦头,身败名裂,她才不会让那女表子轻易死去! 孙棉微笑道:“那就听微露的吧。” 得到了允许,李妈连忙喊上两个高大的男佣撞开了房门,瞧见了烧晕的乐溪。 李妈蹬蹬蹬下楼,喘着粗气道:“大小姐烧的特别严重,要不要请家庭医生过来?” 桑父皱了皱眉头,“喊什么家庭医生,让司机直接送医院就好。” 其他三人对桑父话并无异议,李妈心中嘆了一口气,只得把乐溪送往医院。 第59章 乐溪悠悠转醒,睁开眼睛望见的便是雪白一片的天花板。 初醒,她的思绪尚有些混乱。 静坐了几分钟,她的大脑完全清醒了过来,才回想起自己昏迷前自身的处境。 经过了一天的治疗休息,她身上的热度已经消退了,就连那双红肿的眼睛也恢復了七八分。 单人病房里静悄悄的只有她一个人,医院的隔音效果非常不错,然而走廊里轻轻走过的脚步声,隔壁病房的说话声,窗外的风吹鸟鸣声……统统瞒不过乐溪的一对儿耳朵。 乐溪穿着一身病号服,掀开被单,起身走到窗前。 推开窗户的一瞬间,凉风就迫不及待地吹了进来。 最近天气转凉,清晨的气温更是低,乐溪大病初癒,一时忘记用内力护体,凉风打在身上,不禁抱住了胳膊。 直到她想起了内力的好处,念头一动,经脉中运转起了内力,整个人立刻就暖和了起来。 她一双纤纤素手轻轻搭在窗沿上,目光向远处飘去。 碧空如洗,漂浮着一朵朵软绵绵棉花糖似的白云,看着相当可口,诱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乐溪站在高处,可以望见医院左侧是一条长河。一排雪白的鸽子从河面飞过,镜面似的水面上照下了它们美丽的倒影。 笔直的主道两边种满了一排排整齐茂盛的树木,树木后面是碧绿如翡翠的草坪,中间夹杂着拇指大小,五颜六色的野花。 为数不多大大小小的蝴蝶,挥动着翅膀,翩翩飞舞。 有一只天空一样淡蓝的,不怕人,飞到了乐溪面前,轻飘飘落在了她的指尖上。 乐溪露出一个烟雾般朦胧的微笑。 她用指尖戳了又戳这只傻蝴蝶的翅膀,它都不走,只是扇了扇翅膀,嫌弃地挥开乐溪逗弄它的手指。 “微雨!” 突如其来的一阵吼声,惊得蝴蝶飞到了乐溪头上趴下。 第85页 乐溪笑脸上的浅笑顿时消失无踪,柔和的目光和面色也转瞬冷淡了下来。 来人粗暴地推开了房门,抬眼见到窗前女子窈窕的背影,马上就剎车止步了。 “大唿小叫干什么,不知道医院禁止喧譁吗?”乐溪的声音不带一点儿感情,相当的冷漠。 就算是误会桑微雨,得罪她最狠的时候,桑微雨都没有用冷如冰的声音和他说过话。 霍景东闻声先是面色尴尬,紧随着心脏针扎一般一阵痛。 郑显移情别恋对她的伤害如此之大吗?导致她短短两天就心性大变了。 霍景东眼中划过一丝悲伤,放轻声音说:“我收到信息说你重病进了医院,因为心里特别担心你的情况,所以刚才声音的有些大。” 昨天李妈在桑家的工作还没有做完,就匆匆忙忙送了乐溪来医院治疗,待了二十分钟不到,被桑家官家致电催了回去,忙活到了晚上九点精疲力竭,沾了床倒头就睡。 等李妈想起来乐溪还在医院躺着,已经是次日睡醒后的事情了。她担心大小姐的身体,有心过去探望,然而第二天砸她脸上的又是干不完的工作。 没有办法,她只好悄悄从桑微雨房间找到了她落下的手机,用信息通知了与她关系亲密的郑显。 郑显收到信息,忧心如焚。 然而,郑显已经下定了决心挥剑斩情丝,遂忍痛当做从来没看到过。 郑显把信息转发给了霍景东,让霍景东赶了过来探望安慰她,给霍景东创造获得她好感的机会。 也不知道郑显是不是故意的,前天带着桑微露来和桑微雨分手的地点,恰好是在公司的楼下。 虽然说,当时已经下班了,但是仍然有不少员工迟归。 两人分手的动静闹得很大,公司不少员工都听到了,到了第二天,桑微雨没有来上班,几乎公司各个楼层都在讨论这件事。 公司的种种声音,当然不可能瞒过霍景东的耳朵。 他知道了郑显抛弃桑微雨的事情,心脏分成了两半,一半是窃喜,一半是愤怒。怀着复杂的心情,霍景东跑去郑显的办公司质问他,当从郑显的口中得到了确认,霍景东忍不住对他破口大骂,狠狠揍了他一顿。 霍景东冷静下来之后,记起郑显重情讲义气的性格,显然不可能是见异思迁的男人。并且,还在昨天,郑显都没有噼腿的苗头。 霍景东感觉怪异,脑海里不断地浮现面对自己的拳头,郑显的举止神情。思索了半天,霍景东到底是发现了其中的隐情,猜测或许是他的日渐憔悴和再也掩饰不了的爱慕眼神,暴露了自己龌蹉的心思。 觊觎自己好兄弟的女朋友,加上兄弟忍痛割爱把女朋友让给了他,两件事情,都令霍景东感觉非常羞耻。 那夜霍景东翻来覆去睡不着,更没有勇气打电话去安慰桑微雨。 当翌日霍景东瞧见郑显的信息,心中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尽管郑显的让爱行为对他而言是一种侮辱,但是霍景东无法欺骗自己的是,他的内心又是喜悦的。 知晓她情伤高烧入院,在来医院的途中,霍景东已经想好了告诉她真相。可是一推开门,看见她的背影的一剎,霍景东就再也兴不起把她还给郑显的念头。 霍景东知道自己卑鄙,但既然有机会,他依旧想得到她。 乐溪转过身来,双瞳清凌凌寡淡淡的,面色如常,不见悲意,只有微微浮肿的眼部四周,还可看出些许痛哭过的痕迹。 淡蓝的蝴蝶装饰着一头丝绸乌髮,散落在两肩柔软的发尾随风轻轻摆动,空灵缥缈,若是披上一身霓裳羽衣,便像极了要飞上月宫的仙娥,一眨眼便会消失在眼前。 此番仙人姿态,却是两人认识以来,霍景东从未见过了。 乐溪表达冷漠的时候,不自觉带上了柳天霜的人设,给霍景东的心神带来了极大的震撼。 乐溪见他怔怔出神,冷冷瞥了他一眼,旋即调头背身,留给霍景东一个遥不可及的背影。 霍景东此人,明知郑显和桑微雨分手的用意却不和桑微雨解释。之后,又厚着脸皮接受了郑显的让爱之举,百般追求桑微雨,知晓根本无法令桑微雨对他产生爱意,然而还是一意孤行执意得到桑微雨。 所以,无论他表现得如何深情,乐溪都给不了他好脸色。 霍景东从震撼中回过神来,瞧见乐溪又背对起了他,心中难免失落。 他强笑道:“风大,你身体不好,关了窗户吧。” 乐溪没搭理他,遥望着远空思考着,爱人有可能在的地方。 “我知道你现在心情比好,但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不是?我来帮你关上吧。”霍景东说着,就要去乐溪身边关上窗户。 他刚动了一步,乐溪便扭头,目光冷而锐利,犹如冰刀刺入了他的肌肤。 霍景东背嵴一凉,因乐溪的眼神震慑一秒剎住了脚步。 乐溪不客气地赶人道:“我不想看见你,你看也看完了,可以走了吧。” 霍景东再也笑不出来了,心脏既冷又痛。 此时敲门声响起,一阵柔和的女声飘来。“姐姐醒了吗?我是微露,我可以进来吗?” 桑微露性格任性骄横,重生后为了达成目的,硬是戴上了体贴温柔的面具。 她知道自己抢了桑微雨的男朋友,桑微雨对她自然是冷漠厌恶的。用自己的温柔对比她的冷漠,一步步打破郑显和霍景东对桑微雨原本的纯善认知,赢得郑显的爱,这就是桑微露的计划。 乐溪便是知道桑微露的用意,也还是说出冷冷的拒绝之言。“不可以!” 桑微露像是没听到乐溪的否拒,迳自推门而入。 她的眼睛红彤彤,然仍然面带微笑道:“我知道我和显哥对不起你,可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如果姐姐实在生气,打我骂我都可以,只希望你不要怪显哥,这都是我的错。” “郑显既然已经不再爱你了,你强求也是自己难受,不如干脆放手,放过自己吧。”霍景东眼睛闪了闪,本来没打算说话的他,不知为何却突然开口劝说起了乐溪来。“你以后一定可以找到更爱你的人。” “聒噪!”乐溪眉头紧锁,看向一旁的霍景东。“你怎么还没走?” 桑微露擦了擦眼睛,柔声说道:“姐姐,霍总也是关心你,你这样赶他走,会伤了他的心的。” 乐溪不语,只是放在身后的手指曲起,一道劲气从她的指尖弹出,碰到了墙壁又反弹击中了桑微露的腿部。 桑微露吃痛叫了一声,站立的双腿失衡,砸在了毫无防备的霍景东身上,两人齐齐倒在了地上。 霍景东的后脑勺磕在了僵硬的地板上,肿起了一个大包。 桑微露想要起身,可是发现自己的一条腿完全失去了知觉,心中慌乱,害怕叫道:“我的腿,我的腿突然之间就没有知觉了!” 怎么会无缘无故失去知觉?难道是她重生的后遗症?这条腿会不会永远废了?另一条腿还有手臂之类的,会不会也渐渐变得像这条腿一样? 第86页 桑微露越想越害怕,身体不禁颤抖了起来。她边哭边喊叫:“医生,快叫医生过来!” 乐溪从倒地的两人身侧不快不慢地走了出去,听着哭叫声,迤迤然远去。 乘坐电梯下了楼,乐溪去树下长椅坐了一会儿,就起身散步去了。 漫步林荫道,她留心周围的行人,说不定就是那么巧遇见了爱人。 转了一圈,不知不觉又走回了住院部。 乐溪经过某一处,楼上窗户突然打开了。听见响动,她下意识就抬头,楼上那人正好向下看,两人当即四目相对。 乐溪心中大喜,差点没忍住就用轻功蹦了上去。 两人谁也不眨眼,谁也不移动,就这样默默对视着,仿佛有千万年之久。 在乐溪头上假装髮饰的蝴蝶,看见了一个小伙伴从身边飞过,挥动翅膀跟着走了。 乐溪望见楼上之人的薄唇动了动,耳畔便流入了其低沉有磁性的声音。“活的。”还有活着的! 第60章 霍母洗好苹果出来,瞧见儿子站在床边看着外头一动不动的样子,走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景行,你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入迷?” “我找到了。”霍景行低语道,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窗下的女子勐看。 “什么?”霍母不能理解脑霍景行此话的含义,不由得挠了挠头,疑惑地问道。 霍母是首都有名武馆馆主的爱女,从小在男人堆里长大,性子大大咧咧的,不讨男人喜欢。可偏偏是对了霍父的口味,当初和霍父结婚,可是导致了两个圈子无数人大跌眼镜。 在豪门生活了二十多年,有丈夫疼着,都五十多岁的人了,她那异于权贵圈的行事风格,是一点都没有变化。 霍景行两片薄唇微微扬起,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我看见了我的六公主,活着的,就在下面。” 霍景行成年以后,一直重复地梦到一些断断续续的画面。 梦中他是生活在不知名朝代的世家大族子弟,与当朝六公主结髮为夫妻,彼此深爱着对方,一生从未有过一句争吵。 霍景行梦境中的内容,反反覆覆都是他与六公主的甜蜜生活片段。 他断定那是自己的前生,多年来一直等待着他的六公主出现。 自打那梦境出现之后,霍景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睡上个把星期,一年里加起来大概有那么一两个月是在睡梦里度过的。 一开始的时候,霍父和霍母不知内情,见儿子一睡不醒,还以为他得了某种怪病,国内外出名的医生都找了一个遍。 还是后来霍景行和他们道明了梦境一事,其父母下消停了下来。 霍景行只和他关系亲密的霍父霍母说过自己梦到前生的事情,外人不知具体原因,都以为他得了一种怪病,一旦睡着了,就可能昏睡一段时间。 其实真相不过是因为霍景行,沉溺在了梦境之中,有时候是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不知不觉睡久了,有时候是自己不肯那么快醒过来而已。 当霍母咬下一大口果肉,陡然一听到霍景行说他瞧见了他的六公主,登时就惊呆了。 虽然霍景行一直肯定说六公主也投胎来了这个世界,但这么多年等过来,一点对方的线索都没有,霍母早就放弃了希望。只不过,霍母不忍让儿子的美梦破碎,因此没有和他说过自己的想法。 如今儿子睡了六天,刚从梦中醒来,就说见到了苦苦寻找多年的前世伴侣,霍母怎么能不吃惊? “让开点,让你妈看看她的公主儿媳妇。”霍景行几乎霸占了整一个窗口,霍母为了瞧一眼久闻其名的六公主,用力推着霍景行空出了一些空位,挤到他的旁边,好奇地探头朝下看。 骤然望见霍景行身侧多出来一个黝黑的人头,乐溪眨巴了一下眼睛。 凝视着乐溪仰起的脸庞,霍母机械性地嚼着嘴里的果肉,眼睛大放光芒,就像一个穷人突然间见到了堆积如山的金银。 “这个姑娘太漂亮了,我喜欢。”霍母擦了擦口水,“娶了,必须娶了!” 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霍母皱起了眉头。“都很美没错,可是她的容貌和你画出来的画像完全不一样,你确定下面的大美人真就是你的公主?” “当和她的眼睛对视在一起的一剎那,心里就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我,那就是等待多年的人了。”霍景行轻轻点点头,补充说道:“或许一开始我就不该照着画像去找,这一世我都换了一副模样,她自然也是能长成别的样子。” “有道理。”霍母张嘴啃了一口红彤彤的苹果,指着桌上的稠粥道:“你挂了六天的营养针,肚子里半点存货都没有,赶紧去把粥喝了,我下去喊那姑娘上来。” 霍景行“嗯”了一声,仍然纹丝不动站在窗前凝视乐溪。 霍母嗒嗒嗒地跑了出去,很快就走出了一楼,来到了乐溪的身边。 楼上楼下一男一女,橡两根木头似的,默默对望。霍母站在了乐溪身边好一会儿,她都没有察觉到。 霍母不得不轻轻拍了拍乐溪的肩膀,引起她的注意力,令她看向自己这边。 乐溪转身一看,认出了那是刚才窗口里露出来了另一人头。她微微侧了侧头,目露疑惑。 “姑娘,我儿子想请你上去坐坐。”霍母牵起一个自认为和蔼可亲的笑容。 帮儿子撩妹,世上再也没有像她这么好的妈了! 楼上霍景行自然亦是听见了霍母之言,乐溪仰着脖子一抬头,他眼睛飘飘忽忽,下一瞬嗖的一下就躲了进去。 乐溪看朝着一直等候着她回应的霍母,大大方方地笑了笑,干脆利落地说:“好啊!” 颜好,性格也够爽快,她更喜欢这姑娘了! 霍母一听,急不可耐地牵着乐溪的手小跑着去了电梯口。 乐溪的柔荑柔软如棉,握着的时候,霍母忍不住暗搓搓摸了一把。 心里不住地赞嘆道:好手,儿子有福气! 几分钟后,两人进了霍景行的病房,那时他人正坐在床边,面前桌上的粥食一点都没有动过。 面上镇定,实际上霍景行心里还是非常紧张的。 霍母热情地招待着乐溪,“姑娘你叫什么名字,还没吃过早餐吧,来来来,这碗给你。” “谢谢阿姨,我叫桑微雨。”乐溪含笑道谢。 “这是我儿子霍景行,身材挺拔,五官刀削般俊美……你觉得好不好看?”霍母推销起了儿子。 乐溪忍俊不禁,轻微一颔首。“好看。” 闻言,霍景行深邃的瞳孔微亮,盯着乐溪的目光更火热了。 霍母视线移到儿子身上,看到霍景行一言不发,只顾着盯着人姑娘勐瞧,忍不住踢了他一脚,给他使了一个眼色。人我给你带上来了,你倒是说话呀,呆儿子! 霍景行接收到了霍母发来的信号,直接便问:“你刚才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第87页 乐溪不假思索就回道:“因为你一直在盯着我看。” 霍景行垂头抿了抿嘴,似是因自己的唐突而不好意思。过了良久,他才说道:“刚才有只活蝴蝶停在你头上,很好看。” 霍景行含煳其辞,没有明说是蝴蝶好看,还是人好看。乐溪径直理解为霍景行在夸自己,笑眯眯地道:“谢谢夸奖。” 脸颊微烫,沉默片晌,他再度开口说:“你相信人有前世今生吗?” “嗯?”乐溪发出一声疑问。 霍景行又不说话了,霍母急得再次给他使了一个眼色,催促他霸道总裁一点,然而霍景行还是紧闭双唇。 霍母想了想,问了乐溪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你有男朋友吗?” 乐溪摇头回答说:“前些天刚分手了,现在是单身。” 霍母大喜,分手了好啊! 突然,霍景行说话了。 “你天生註定是我妻子,这辈子必须要嫁给我。”霍景行说完以后,才回味过来自己的语气太强势僵硬了,想了想,加上了六个字,柔和了声音道:“嫁给我,可以吗?” 衰仔,哪有人第一次见面就要人家姑娘嫁给你的。 还“註定”“必须”呢?这好感不得刷刷刷往下掉? 霸道也不是这样霸道法好不好,人姑娘有毛病才会答应你。 唉,平时智商高得吓人,怎么入了情场就成了愣头青呢?真是没眼睛看了! 乐溪面色不变,非常淡定地点头。“好啊!我们现在就去登记吗?” 乐溪的回答甫一落下,内心刷屏吐槽儿子的霍母立刻呆若木鸡。 “……”是她年纪大了,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了吗?听说过闪婚,但没见过相处十分钟不到就闪的。 霍景行握着乐溪的双手,“你等着,我这就回家拿身份证和户口本。” 霍母一听吓了一跳,忙道:“今天是周末,民政局放假。”急也不是这么个急法,你俩忘记了你们还穿着病号服,还没出院吗? 霍景行和乐溪同步垂下脑袋,异口同声失望道:“好吧,那我们明天再去。” 霍母:“……” 求婚成功,霍景行神采飞扬。“我做了十年的梦,梦里你叫阮兮,是个公主,而我是你的驸马。看见你的第一眼,我的灵魂都在欢跃,不到一秒我就认出你来了。” 乐溪握着瓷匙的手一抖,眸子里满满的都是愕然。 她花一般的朱唇开成两瓣,喉咙不自觉地声音。“岳……郎?” 霍景行手中的瓷碗,垂直掉落在了身上,泼了自己一身的粥。 他不关心自己满身的粥水,急急倾身握住乐溪的肩膀,神情激动。“你也有记忆?你也认出我来了是吗?所以刚才你才一眨不眨盯着我。” “我以前是没有记忆的,只是昨天发了一场高烧,断断续续的梦到了一些画面。”乐溪思索片刻说。 根据系统所言,他前面的几个世界的灵魂,死后应该是回到了本体里了。难道回归的多了之后,还能影响到了尚在书中世界未能回归的灵魂? 只是为何只记得一世? 看来回去后要问问系统才行。 霍母瞠目结舌,这个世界也太玄幻了吧。“空间留给你们,我出去走走。” 说罢,她瞟了一眼两人,飘了出门。 坐在树荫下的石椅上,霍母取出电话,正准备告诉霍父这件大喜事,却瞧见了分家的堂侄霍景东,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走。 霍景东的父亲和霍景行的父亲是堂兄弟,霍氏企业由主家的霍父和霍景行掌控,霍景东这些分家的都在霍景行父子收下办事。 关系看着亲密,其实颇是生疏,一年到头也就重要节日那几天见几面罢了。 那头霍景东也望见了霍母,脚步一顿,走过来打了个招唿。“堂伯母。” 霍母心情正好,笑着说:“是景东啊,来看你堂兄吗?” 霍景东神情颇为尴尬,他一心都是心爱的女子,都忘记了主家的堂兄也在这家医院里。 这时候,霍母也注意到了他头上的绷带,挑眉道:“原来是受伤了吗?怎么弄的?严不严重?” “不小心摔了一下,没有什么大碍。”霍景东回答说。 一个小时前,他磕到了后脑,脑袋晕乎乎的,而桑微露一腿又失去了感觉,害怕得失声痛哭。病房里乱糟糟的,乐溪什么时候出去的,他都不知道。 后来,还是走廊里经过的护士们听见了这里的哭声,扶着两人去检查治疗。 等到霍景东包好了头,用桑微露的手机给她家里人和郑显打了电话让他们过来,他才意识到乐溪不见了,跑上跑下到处找人。 霍母神秘兮兮道:“伯娘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很快就有堂嫂了。” 霍景东咦了一声,问道:“是哪家的姑娘?” 霍母正欲开口,“桑微雨”这三个字刚到嘴边,便吞了下肚。 “景行应该想亲口公布,堂伯母在这里就先不告诉你了,想来过些天大家就会知道了。”霍母嘿嘿一笑,搓手道:“总之,可漂亮,可好看了。” “那我就现在这里恭喜堂兄和堂伯母了。”霍景东左顾右看,“我女朋友不知道去哪里了,我还要去找她,就先走了。” “嗯,你走吧。”霍母挥手道。 第61章 桑微露在桑家就是个捧在手心的小公举,桑家人从电话里刚得到她好好的,突然一腿丧失知觉,马上就开车赶往了医院。 郑显对桑微露只有利用,半点真情都没有,按照他的本意是不想过来的。 可是想到他身上现在贴着的是桑微露新男友的身份,同时还需要借用她来掐灭桑微雨对他的爱意。郑显烦躁地揪了揪头髮,把自己的表情弄成了担忧,就匆匆出门了。 可惜的是,郑显千算万算,万万没有想到,桑微雨的身体已经注入了一个新的灵魂。 他做的再多,最终都是无用功。无论如何乐溪都不会按照他所希望的那样,投入他的好兄弟霍景东的怀抱。 桑家和郑显几乎同时赶到,进了医院大门的时候碰着了一起,他们打听到了桑微露的位置直奔而去。 当他们看到桑微露的时候,她已经做完了各个项目的检查,如今正躺在病床上,目中尽是惶恐不安,双脸白的如同刷了一层白石灰。 孙棉紧紧抓住病床前的白褂医生的手臂,问道:“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 医生被抓痛,皱了皱眉头。“从检查报告来看,病人除了最近情绪不稳定,有点上火,其他一切都没有问题。至于她腿部无力无觉的原因,还有待深入检查才能知道。” 停顿几秒,医生又说:“或许,这是一种从未出现过的新型病种,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检查不出病因,桑微露更加肯定了是不明力量造成的,是她重生将要付出的代价。 第88页 越是琢磨,桑微露就越害怕,不由自主抱着自己颤抖了起来。 乐溪绝对想不到,她不过是出手封堵了桑微露的腿部经脉,小小给了她一个教训,使她两三星期走不了路,会让别人脑补出这么多的东西。 “放屁!什么找不出病因,一定是你们医院的医生太没用了,用来推脱的藉口罢了。哼,一群庸医。”桑微林指着医生骂道。 桑微林拍着胸口保证,“姐姐你不用怕,我们马上办理转院手续,转到外公名下的大医院。那里有许多从国外招揽来的名医,比这里的井底之蛙厉害千百倍,铁定很快就可以解决你身上的问题。” 笑话,这是霍氏集团名下,国内首屈一指的私立医院。能在这里工作的医生,都是各个专科的顶尖人物,岂会是桑微林口中的浪得虚名之辈? 果不其然,医生的面色一瞬间冷了下来。“转院手续请到隔壁一楼办理,我还有别的病人,就先告辞了。” 说罢,他拍了拍孙棉抓皱的衣袖,利落转身走人。 “这里的医生真没素质。”桑微林气沖沖夺门而出,“你们在这儿等着,我马上就去办理转院手续。” 转院大伙都没意见,所以桑微林走的时候没有任何人阻止。 一直在边上当木头人的郑显,犹犹豫豫半天,到底是坐在了床边关心询问。“微露,你的腿怎么会突然就出问题了?事前有异样的感觉吗?” 听见郑显的声音,孙棉回忆起了桑微露早上出门的原因,勐地一抬头。“你早上不是来医院探望桑微雨的吗?你身体出了问题,她人怎么不在现场?你的腿又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因为小郑和你在一起,她怀恨在心暗算了你。” 不管对错,孙曼第一念头就是将原因安在桑微雨的头上,怪罪于她。 没有人注意到,郑显的眉头不满地锁了起来。尽管表面上自己已经不爱微雨了,但心里终究是深爱着她的,他无法忍受他人随意污衊自己喜欢的女人。 桑微露多么想点头肯定孙棉的猜测,不过现在郑显对她的信任不大,太明显了的话,难保会造成相反的效果,需得悄悄引导他自个儿往桑微雨身上想才是。 多年夫妻,桑微露还是挺了解郑显的。他这个人出身不高,表面爽朗,其实内心也有固执的一面。 他心中认定了某件事,十头牛也拉不回。如果是他自己往桑微雨身上想,届时就算有霍景东为她辩解,郑显亦会曲解为,霍景东在无脑护为心爱之人。 此念头在脑海一闪而过,桑微露一边哆嗦着,一边揪着郑显的袖口,模样十分惹人怜爱。 “当时我正在请求姐姐的原谅,我们说话的时候隔着一段距离,姐姐并没有做什么,这点霍总也是可以证明的。” 桑父不满道:“哼!既然如此,那她人去哪里了,妹妹病了也不来看。” “她突然不见,霍总已经出去找了。”桑微露有些犹豫地说。 孙棉的声音尖锐刺耳,“不见了,我看就是心虚了。” 郑显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心中也生出了些许不确定。尽管他知道微雨不是那样恶劣的人,但是他和桑微露在一起对她的刺激的确非常大,难保她一时冲动之下,做出某些不理智的事情。 桑微露暗自瞟了一眼陷入思索的郑显,心下冷笑,面上却轻声说道:“爸妈你们都别气了,医生不都说了,这可能是疾病导致的吗?” “显哥,我好害怕。”提及未知的疾病,桑微雨的身体再度轻颤起来。 郑显心下一软,不由得搂着她,拍了拍她的背部。“别担心,会没事的。” “哼!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需得转院检查才知道。随便一碰,都可能让一个人没命。说不准,你这病就是她的触碰间接引发的。”孙棉冷哼道,“你就别为那孽女说好话了。” 孙棉话才落下,门外的走廊上就出现了乐溪脚步轻快的身影。 她之前和霍景行待在一间房里,肩挨着肩坐在床上,听着他不断地讲述着自他梦见前世后所做过的一切,还有多年来心中的情思。 直到医生的敲门声打断,两人的说话声才停止。 每次长睡醒来后,医院都会要求霍景行做身体检查,今次亦不例外。 再度重逢,霍景行捨不得和乐溪分开,大男人耍起了赖不肯去。 乐溪快哭笑不得,和他定下约定,两人明天早晨带齐了证件就去民政局领结婚证,甚至亲自牵着霍景行的手,送他去到了门前,霍景行才肯放人去体检。 之后,乐溪给了霍景行她的手机号,便去办理自己的出院手续,顺便回去换下身上的病号服。 她以为霍景东和桑微露已经离开了,想不到就是这么巧,还差几十米路,她就撞见了这噁心的一家子,和郑显那令人作呕男人。 病房的大门敞开,里头的桑父正对着门口,在乐溪经过的第一时间就认出了她,连忙怒喝道:“你这孽女,站住!” 闻声,乐溪口中哼着岳渊渟教的欢快江南小调戛然而止,瞬息收敛了脸庞的微笑。 “微雨?”郑显扭头看见乐溪,下意识想推开怀里的桑微露,好在推开的前一秒,他突然想去自己的目的,拥抱桑微露的姿势更加亲密了。 乐溪停步站定,眼睛扫向房内众人。 她的目光掠过郑显的时候微微停顿了一下,继而落在了桑微露身上,瞳仁里的嘲讽不加掩饰。 “姐姐。”桑微露小声叫了一句,缩了缩肩膀,躲在郑显怀里。 乐溪皮笑肉不笑,故作疑惑问:“桑小姐这是怎么了?双脸如此惨白,是得了不治之症吗?” 郑显站起来走到乐溪面前,皱眉问:“微雨,你是不是对微露做了什么?” 郑显身后,桑微露朝乐溪挑衅一笑。 桑微露是故意刺激她的,目的就是为了令她情绪崩溃,最好是认下那不存在的罪名。 当然,如果她怒急之下,冲过来扇自己一巴掌,那效果就更好了。 光是想像着乐溪伤心崩溃的神情,桑微露整个人仿佛服用了兴奋剂一般兴奋。 此刻她忘却了身体里的未知问题带来的恐惧,两眼死死盯着乐溪的面部,希望能看见她悲痛的表情。 假如面前的是桑微雨本人,听了郑显的质问,指不定又要经歷撕心裂肺之痛,真如了桑微露所愿呢。 然而站在这里的是乐溪。 乐溪仿佛没听见郑显的质问,嫌弃道:“别喊我名字,噁心。” “还有,烦请你有多远滚多远,看着你那张脸就反胃想吐,和你同在一个区域,连空气都变得奇臭无比。也就只有里头里和你同一个粪池里爬出来的,才能和你同处一室。” 说着的同时,乐溪一手捏着鼻子,另一只手不停地挥扇着。 听了她的话,看着她流露在表的鄙夷嫌恶。 前一刻还在质问她的郑显,心脏像是不断地被铁锤重锤着,痛得他整个人都快晕了过去。 第89页 郑显耳朵嗡嗡作响,面无血色,捂着心口,跌跌撞撞后退。 才几天不见,微雨……微雨怎么就成这样子? 言辞犀利,句句如针扎人心。 她知不知道,她的那些话,刺得他的这颗心都要碎了,他以为这世间再没有比亲手推开她更痛彻心扉的事情了。 却原来,面对她的嫌憎,才是令他心痛欲死的。 桑微露心里惊涛骇浪,因着乐溪的一席话,震惊到了极点。 怎么可能? 深爱郑显的桑微雨,怎么可以笑着说出伤害郑显的话。 她这般冷漠无情的眼神,如何能用在郑显身上? 不对,这非常的不对!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乐溪笑颜如花。桑微雨承受的痛,可要比你现在多得多了。 不待他们反应,乐溪看着里头的桑微露,笑意盈盈地道:“这种垃圾,也就只有你这瞎了眼的才当宝贝似的抢着要。” 垃圾? 她说自己是垃圾? 郑显的心脏好似被人一片片割下似的,痛到他发不出声,喘不过气,眼睛模煳,连看着的物体都是模煳旋转的。 不知为何,桑微露见了乐溪笑吟吟的模样,反倒心里发毛了起来。 上辈子桑微雨明明不是这样的! 到底是哪里不对了?难道是自己重生带来的蝴蝶效应? 这边郑显和桑微露,一个心如刀割,一个震惊恼恨,那厢孙棉却气得发抖。“你听听,你听听,这孽女说的都是什么话?她说我们是从粪坑里爬出来的,有她这样说长辈的吗?她这是要造反不成?” 桑父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气急败坏道:“这个家容不得你,你给我滚,现在就给我滚!” 乐溪从从容容,“谁稀罕住粪坑。” 桑父脑中的怒火轰的一下就炸开了,扬手勐冲过去。“看我不打烂你这张嘴。” 第62章 霍景东翻遍了每一栋大楼,寻遍了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找到了乐溪的影子,且几个小时下来,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 他看了看时辰,也不知道乐溪有没有回病房,决定返回去搏一搏她人可在。 霍景东刚出电梯,就看到了走廊里的乐溪,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冷不丁的就看见桑父又急又怒地从屋里冲出来,一巴掌似要掴到乐溪身上。 霍景东一惊,紧接着就是怒髮冲冠,立刻发出一声惊天怒吼,一时之间,整个楼层都是他的回音。“住手!你要对微雨做什么?” 桑父陡然变色,心率加快,心跳扑通扑通急剧跳着,显然是被霍景东的巨吼吓到了。 受惊之下,桑父剎那止住了势头,犹如一根木头似的,保持着掌掴的姿势一动不动。 桑父发懵的这会儿,霍景东已经快步狂奔了过来,拦在他身前,目光如刀地瞪视着他。 突如其来的霍景东阻止了桑父的举动,同时也中断了乐溪将要弹出去阴人的真气。 盯着霍景东的背部,乐溪眯了眯眼睛,不满地抿了抿嘴。 尽管霍景东只是霍氏家族分支的一员,所管理的不过是个分公司,威望名声相较于霍景行一流差了一大截,但对于桑家这一末流家族来说,仍然是难以高攀的。 桑父认出了霍景东的身份,脸色灿灿,马上放下了手。 他没那份胆气和霍景东呛声,只得按捺住满肚子的火气,讨好地笑了笑,自我介绍道:“原来是霍总,久仰大名,我是桑氏集团董事长桑均。” 桑父是知道桑微雨在霍景东管理的公司上班,但以为她在公司里只是一名普通的小职员。 而且当初,桑微雨带着郑显回家,桑父听说了他是桑微雨所在部门的经理,出身普通,对他那是爱理不理。说过的话,一个巴掌都能数的出来,对他了解的不多。 所以桑父根本不晓得郑显和霍景东的兄弟关系,更不知霍景东是喜欢着桑微雨的。否则,他早就为了往上爬卖女儿了。 这个时候,霍景东为乐溪出头,桑父心里就觉得十分奇怪了。 霍景东一巴掌拍开他伸过来的右手,转身用饱含深情的眼神凝视着乐溪,柔声问道:“微雨,你没事吧?” “不用怕,有我在,谁也休想伤到你半根髮丝。”他像是立誓一般肃穆地说道。 此刻,桑父似是有所明悟,他的眼睛亮了亮,目光紧紧盯着霍景东的表情不肯放过。 霍总喜欢他那大女儿? 如果他们两人在一起了,那他岂不可以攀上霍氏这座大靠山? 看来,他以后对大女儿的态度要好一些才是。 桑父想着想着,一肚子的火气顿时全消了。 乐溪半点不领霍景东的人情,周身散发着抗拒的寒气,登时周遭的温度就下降了十几度,一行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自从见到霍景东的那一刻,郑显就迅速回神了。尽管他的心脏仍在承受着烈火煎熬之痛,但还是用处了九牛二虎之力,强行稳住了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装出一副正常的模样。 郑显自认为自己让爱与友的行为非常高尚,见到霍景东为乐溪出头,他心痛之外,心中亦是感到欣慰。 景东事事维护微雨,微雨一定会发现他身上的种种优点,被景东感动的。 只要他们能够幸福地在一起,他遭受一些嘲讽又算得了什么呢? 关于霍景东的承诺,乐溪嗤之以鼻。“就你?” 乐溪面无表情,语气冷漠。“不必了,我自有我的男朋友护着。” 桑父正做着霍景东岳父的美梦,听了乐溪的话直皱眉头,有心插话,却被霍景东抢先了。 “男朋友?”霍景东的注意点在这三个字,不由得看向里头的郑显。 郑显迎着霍景东的目光,似乎是遗忘了几分钟前乐溪的讥讽,一头热地自作多情。“我已经跟你分手了,我以后爱着护着的只有微露一个。” 乐溪冷笑,又是一刀捅进郑显的心窝,刺得他的心脏血淋淋的。“垃圾就是垃圾,开口就是一股臭水沟的味道。” 刺完郑显,乐溪又望向霍景东,意味深长地说道:“霍先生似乎对我的男朋友很感兴趣?大概很快你就可以见到他了。” 乐溪从霍景行口中了解到了他的身份以后,结合两人的名字和霍景东的来歷,便猜出了两人的关系。 明天过后,料想霍景东获悉霍景行是她新婚丈夫的身份,一定会感到非常的惊喜! 郑显等人都以为乐溪是在说气话,并不把她的所言当真。 乐溪也不在乎他们信不信,横竖明日过后,“惊喜”自会揭晓。 不想把接下来的时间,耽搁在这群渣滓身上,乐溪迈步就走。转身的瞬间,她的目光擦过病床上的桑微露。 先前乐溪惹怒了桑父,桑父怒极要教训她,本在震惊乐溪对郑显冷嘲热讽的桑微露,瞬息就被吸引去了注意力。她虽然没有明着笑,不过乐溪却没有错过她眼中盛满了的幸灾乐祸。 第90页 是以临行前,乐溪又送给了桑微露一份大礼。 她才收回体内的真气,再度冒出了指尖。 乐溪在心中计算好了反弹的角度,找准方向,藏在身后的指头一动,真气打在后墙上,转了一个弯瞬息便击中了桑微露的另一条腿。 先小小收拾桑微露一下,至于桑父等人,且待她领完结婚证后慢慢来。 “啊!我的腿!我的另一条腿!”屋内骤然响起了桑微露的痛叫声。 这种没有任何徵兆就出现的痛意,在几个小时前,她才刚刚经歷过一次。桑微露清楚简短的疼痛过后,就是整一条腿完全丧失了所有感觉和功能。 她顾不得其他,此刻满脑子都是成为废人的惊恐。 因为这一变故,桑父挽留乐溪的话顿时掩盖在了桑微露的惨叫声下。 桑父见小女儿哭得悽惨,觉得大女儿懦弱,渴望父爱,只需要他稍稍一服软便可手到擒来。所以,犹豫了一下,就没有追上去。 除开霍景东,其他人一窝蜂地涌到了桑微露的面前。一屋子的人又哭又喊,一霎就成了灾难重地。 乐溪趁此安静地返回病房,进屋之后瞬间用力关上了大门,霍景东来不及收势,正脸一下子撞到了坚硬的门板上,大脑再次受到重击,霍景东眩晕欲呕。 乐溪找到了李妈送她来医院是带来的常服换上,不想从来时之路出去看见那群污眼睛的人,观察了窗下附近无人无监控,干脆从窗口跳了下去。 这一天,桑微露转去了孙家控股的医院进行检查。 出身棒子国的金医生肯定地和众人说,桑微露得了某种癌症,需要进行化疗和药物治疗。 金医生还保证,癌症只是初期,只要治疗得当,很快便可治癒。 如此,所有人包括一直惶恐不安的桑微露才总算是安心了下来。孙棉和郑显都留在了医院陪伴桑微露,桑家父子直到了深夜才回家。 如果乐溪知道了诊断结果,恐怕要笑死。 一个身体健康的正常人,接受化疗,服用抗癌西药,这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乐溪出了医院以后,在桑家父子回家前,瞒过了别墅里所有的人进来了一趟。 桑家的户口本不是由孙棉保存就是在桑父那儿,明天去和霍景行领证,如何能少得了它呢。因此,哪怕乐溪再不乐意回来这里,也要走这一趟。 乐溪过来的时候,已是八点多钟,夜已经黑了。 别墅的主人都不在家,只有佣人住的楼房有灯火亮起。 好在乐溪可在黑夜中清晰视物,就算没有灯火也难不倒她。 黑幕下,她如在白日,行走稳当,躲过了监视镜头,手脚利索地把桑父和孙棉的卧室,乃至桑父藏有重要文件的书房都翻了一个遍。 翻找桑父保险柜的时候,乐溪发现了一份机密文件,目光大亮,取出来快速阅览而过。随后拍下了文件,拷贝了旁边光碟的内容。 搜遍了两间屋子,乐溪没找着户口本,反倒是弄到了孙家走私贩毒,名下产业多为淫窝,还有桑父帮着洗黑钱的证据,倒也算是瞌睡了送枕头,省了她许多麻烦。 乐溪带着意外收穫,又去搜了其他屋子,一圈下来,她竟是在大厅内电视柜抽屉里找到的。 乐溪颇为无语,抹掉自己来过的痕迹离开,寻了一家酒店住了进去。 旭日东升,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落人间。 草坪花坛里的花草树木上,镶嵌着星星点点的露珠,在暖阳的斜照下,闪闪发光。 明明一夜兴奋得失眠,可霍景东却是前所未有的精神抖擞。 他在房间里,又是弄髮型,又是挑衣服……磨磨叽叽了老半天,才弄好一身满意的打扮出了卧室。 从他那郑重而神圣的模样,可以看着他对与乐溪成婚一事的看重程度。 霍景行的心情飞一般的快乐,他带上了证件,早餐都顾不上吃,匆匆和楼下的父母亲打了一声招唿就飞奔而出了。 坐入了驾驶位,霍景行拿起手机打通了乐溪的电话。“喂!你起床了吗?我现在已经上车了,立刻就过去你那边。” 昨夜乐溪洗完澡躺在酒店的大床上,开机才发现分开后,霍景行给她大了数百通电话,心里比吃了蜂蜜还甜。 她想着霍景行打了大半天自己这边都是关机状态,恐其担心不安,当即就要回拨。熟料她手指头还没点下,霍景行那边又打了过来,乐溪想也不想就接起。 其后,两人便交谈了起来。 这一聊,便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两人几乎通一宿电话。 直到后来,亢奋的霍景行注意到了时间快到凌晨四点了,不忍乐溪熬夜累着,才催促着乐溪去睡觉。 乐溪说想听着霍景行的唿吸声入睡,霍景行也正有此意,两人便默契地不挂断,任由手机继续保持通话状态,听着彼此的唿吸声,不约而同地闭上眼睛。 后来的几个小时里,相隔两地的乐溪和霍景行,谁也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好似沉醉于美梦之中。 然而事实却是,两人谁也没睡着,默默地听着对方的唿吸声,甜滋滋到天明。 乐溪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霍景行低沉却抑制不住喜悦的声音,弯着眼睛无声地笑了笑。“好,我在酒店等你,开车注意安全。” 昨夜聊天的时候,乐溪已经告诉过了霍景行酒店的地址,霍景行听了一遍就深深刻在了脑海里,不需要乐溪再次重复。 “等我。” 霍景行的声音低沉醇厚而不缺温柔,乐溪整个人还宛如泡在温泉里,暖洋洋,通体舒畅。 她情不自禁对准手机话筒亲了一口。 响亮的仿亲吻声飘入耳内,霍景行呆了呆。 挂断了电话良久,雕像一般的霍景行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好似乐溪那饱含爱意的一吻,真切地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印在了他的脸颊上。 霍景行薄唇高翘,勾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形成了一轮弯月。 他的琉璃瞳孔中宛若浩渺的夜空,繁星灿烂,忽闪忽闪的,说不出的迷人。 第63章 霍景行开车开到了一半路程,忽然想起少带了一样东西,便拐弯去了一趟商场,购买了一大堆精美别致的喜糖,一个竹篮一个竹篮装着堆满了整个后车厢。 尽管路上耽搁了些许时间,但他还是在一个小时内开车来到乐溪所在酒店。 停了车,霍景行提着两篮子喜糖,亲自上楼接人。 当霍景行来到了乐溪的房间前,一手提着两篮子,另一只手半握成拳准备敲门的时候,里头听见了霍景行脚步声的乐溪,已经抢先从卧室飞奔出来打开了房门。 “你来了!”乐溪喜不自胜,黑白分明的双瞳明亮的惊人。 今天这个好日子,乐溪薄施粉黛,粉嫩嫩的两腮微红,像极了三月初开的桃花瓣。穿着一袭白衬衣配长裙,轻灵脱俗,恍如一个偶然闯入人间的精灵。 霍景行瞧见她雀跃欢欣的模样,不由得露出一个宠溺的微笑。“我都还没有敲门,你怎么就知道我来了?” 第91页 乐溪点了点自己的耳朵,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我听见了脚步声,我记得那是属于你的,所以你还没有敲门我就听出来你已经来到了。” 她说的轻松,却给霍景行的内心带来了巨大的震动。 霍景行以为适才发生的不过是巧合,听完了乐溪的一番话后,不禁愕然一愣,满耳朵都是自己砰砰砰快速跳动的心跳声。 心悦之人连他的脚步声都熟记于心了,霍景行怎能不感动? 耳力敏锐的乐溪,自然不可能错过霍景行心跳的变化。她纤长白嫩的手掌按在霍景行的心口上,感受着传来手心的浅震,乐溪抿嘴浅笑。 “你的心跳,和我的一样快。” 霍景行闻言又是一阵动容,他双唇动了动,不过却未能发出声音。 既然说不出口,他便直接用行动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霍景行握住了乐溪按在他胸膛上的玉手,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紧紧地抱着她。那用力的程度,要恨不得把她融入自己的体内。 抱了乐溪十多分钟,霍景行才勘勘稳定下来自己激盪的心情。 松开乐溪,霍景行递了一个篮子给她,乐溪接过来的时候有点小懵逼。“咱们这是要逢人就发吗?” 霍景行点头道:“虽然有点不现实,但我很想这么做。” 霍景行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今天他和乐溪领证了,宣告她是一个有主的人。 但因为他们两个都太急切确定婚姻关系了,准备匆忙,或许还要等到大办婚礼的时候,霍景行才能如愿以偿。 “既然你有这样的意向,那我们就付诸行动吧。”乐溪一点都不介意陪霍景行疯一场。 霍景行揉了揉她的头顶,凝视着乐溪的眼神温柔得要溺死人。 冷不丁来自旁边房间的开门声响起,一年轻男人一边穿着外套,一边从里头走出来,脖子上还留着未消的吻痕。 男人对近旁的陌生人没兴趣,打着哈欠就要走,不料却在抬头的瞬间瞧清了霍景行的面容,抬起的左脚当即放下。 霍景行在上层圈子,那是年青一代接班人里,人人称赞的人物,贊其为十全九美都不为过。 之所以未能说霍景行十全十美,也不是说他的品德能力不够好,而是他那动不动就沉睡的“怪病”拖累了他。 眼前出现的电灯泡,是首都赵家的次子,整一放浪形骸的公子哥,不学无术,成日就知道吃喝玩乐。因为霍景行是他们这一辈人里,父母常用来念叨的别人家的孩子,赵小公子和他合不来,养成了见面就嘲讽的习惯。 他面上的惊愕持续了几秒,便扬起了一个嘲弄的笑容,语气耐人寻味地说:“哟,这不是霍大少爷吗?您这样的人物,也肯屈尊来这地方过夜?” 表面上洁身自爱,内里却和他们这群纨绔子弟一样玩乐,这件事情一定要让那群天天换着花样夸赞霍景行的老傢伙知道了。 “啧啧,这美人哪儿找来的?霍大少爷眼光真好呀,能否……” 他的目光从霍景行移到乐溪身上,一句话没说话,霍景行皱起了眉头,眼疾手快抓起满满一把喜糖,塞入了他那张开开合合的嘴巴,填到了他的嗓子眼里,堵住了他未尽之言。 “请你吃喜糖,不用谢。”见他卡着眼泪都出来了,霍景行脸色才没那么冷。 终于赵小公子抠完了嘴里的喜糖,揉着酸涩的腮帮子咳嗽着骂道:“咳咳!霍景行你特么神经病啊!你个黑芝麻馅的混蛋,差点噎死老子了知不知道?” “好心送糖吃还要挨骂,现在的人怎么了?”霍景行摇头嘆了嘆气,主动牵起乐溪的手,朝乐溪笑着柔声说:“不理这人了,老婆我们走。” 乐溪含笑点头,和霍景行相携迤迤然离去。 徒留赵小公子在原地,听了霍景行对乐溪的称唿后,好不容易止住的咳嗽再度復发。 他耳朵没问题吧,霍景行刚才唤那女人老婆? 他低头瞪着地上印着大大“囍”字的喜糖,一双眼睛成了灯笼眼,呆滞无神。 喵喵喵?喜糖!! 霍景行结婚了?假的吧?他怎么没听到丝毫消息? 走了十多步,一个踩着高跟鞋的女性经过,乐溪抓了一把喜糖,递到她面前,笑吟吟柔声道:“相逢即是有缘,姑娘要吃喜糖吗?” 难以置信的赵小公子,视线忍不住瞟向乐溪两人身上,目睹了乐溪向路人发喜糖的情形,又是一呆。 你俩神经病提着两篮子喜糖,是打算见人就发吗?就不怕被单身狗打死? 那么也就是说,霍景行是真的和那姑娘结婚了?那姑娘到底什么来头? 霍景行和乐溪男的俊女的俏,面貌皆是一等一的极品,女人沉醉于两人的美貌,呆怔怔地接过喜糖,直到两人走远了才回过神来。 窝草!累死累活出差就算了,还要吃狗粮,心更累了怎么破? 不过说起来,这对新婚夫妻,未免好看得有些过分了吧。 从七楼慢慢走到一层,两人手中的篮子已经凹下去了大半,去前台办理退房手续的时候,两个年轻的小姑娘,分别收到了乐溪他们的喜糖。 两人脆生生地道了一声谢,然后目视着乐溪与霍景行好像发糖狂魔似的,一路走一路发糖,直到进了车里才勘勘停手,不禁面面相觑,无语了大半天。 或许是两个人长得太好了,且脸庞上喜气洋洋的笑容极易感染人,一路靠着刷脸,刷笑容,居然没有一个人婉拒,更没有引来任何单身狗的怒视。 …… 一辆低调的豪车驶入了民政局,从车里走下来一男一女俩提着篮子的年轻人。 霍景行用手稍稍整理了乐溪微乱的髮丝,才和她手牵着手,提篮走入民政局的了大门口。 由于这个月份不是结婚的火爆日期,再加上这个时间点还早,过来领证的新人不多,只有寥寥无几数对。 当俩老天爷的宠儿,步入屋内,登时引来了在场所有人的注目。 “这一对颜值爆表啊!是不是大明星?你们有谁认识的吗?” “没见过。” “想我粉遍娱乐圈无数美人,如果这俩盛世美颜是艺人,我不可能不认识。” “大明星来登记哪个不是遮遮掩掩的,瞧瞧他们这不遮不掩的模样,还有那通身的贵气,完全不像是混娱乐圈的好不好。” “哎哟,他们走过来了!” 看见乐溪他们联袂走过,几对还在窃窃私语的新人,立马闭上了嘴巴。 “同一天登记也是一种缘分,大家不来一些喜糖吗?” 霍景行跟乐溪齐刷刷地提高篮子,示意他们取糖。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在美人的笑容下,一人抓了一把。“谢谢,祝两位新婚快乐!” “同喜,同喜!”乐溪同霍景行异口同声回道,甚至连眼睛弯下,和嘴角扬起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从下车到送糖,再到之后等待整一个过程,乐溪这一对十指相扣的手半秒钟都没有松开过。 第92页 他们周围的空气中甜腻腻的成分浓郁得几乎成为了实体,就连背景板似乎都飘满粉红泡泡。 目光停留在二人身上的新人们,差不多都注意到他们紧握不松的双手,还有那无法言喻的夫妻默契感,对比起自身的情况,欢喜的心情略显复杂。 明明大伙都是新人没差,明明只是牵手这么一个简单的举动,为什么只有这一对亮瞎了人眼? 看在同是新人的份上,你们这对小夫妻,能不能不要这么秀? 随着排在前头心情复杂的新人们一对对离去,终于轮到了霍景行两人。 两人按着流程一样样来,等到拍照的时候,摄像师瞧见了过来的一对,不禁发出一声赞嘆。 民政局工作人员们亦有同感,因为这是他们在这里工作多年来,见过的颜值最高、风采最过人、最般配的一对璧人。 半个小时左右,留下了两个喜糖篮子,乐溪跟霍景行一人捧着一红色的小本本走了出来,耳边犹回想着方才两人宣誓时的每一个字。 上车以后,霍景行注意到后车厢几乎没怎么减少的喜糖,有些为难。“喜糖怎么还剩下这么多?”他之前太高兴了,只顾着一个劲儿的买,这会儿才知道自己买的太多了。 乐溪笑了笑说:“我正好要去公司请婚假,遇见随便分一分也就完了。” 第64章 国内许多大型企业都有不允许办公室恋情的规矩,虽然霍氏名下的所有集团都是例外,但因为工作量高,压力大,一个公司里还真没有几对能走到一起的。 当初桑微雨和郑显走到了一起,可是相当引人瞩目的,是不少单身同事艷羡的一对。大伙平时瞧着他们的恩爱劲,无不生出两人婚事将近的感觉。 然而他们始料未及的是,就在前几天,桑微雨和郑显这一对情侣在公司楼下大闹了起来。起因居然是好男人郑显噼腿桑微雨的妹妹,且无情地抛弃了桑微雨。 员工们弄清楚了三人之间的关系和感情纠葛,不由得脑补了出了一场年度大戏。 此时,瞧见郑显面色如土走了进来,众人忍不住纷纷用看渣男的目光偷瞄他,怀着心事的郑显却并未察觉。 他昨晚陪伴着“患上癌症”住院的桑微露,几乎一宿未睡,到了早晨桑微林才去接替他陪床。 归家以后,因为他满脑子都是乐溪昨天的冷言冷语,心情乱糟糟的,所以哪怕累到了极点,在床上躺了两小时还是无法入眠。 于是郑显想着与其在家干坐着心痛,还不如来到满满都是两人回忆的公司里,回味着两人从前的美好种种,也能获得稍许安慰。 因着这点,即便上午的工作时间已然过去了一半以后,郑显依旧拖着一副疲惫的身体来上班了。 乐溪小两口,是在郑显搭上电梯之后才来到的。 由于喜糖的数量实在是太大,即使是两人两手提的满满的,也无法一次性全带上,便想着分批带过去。 当乐溪和霍景行并肩步入,前台的几个女职员见了他这一张脸,心中唯有拍案赞嘆,却没有那种见到公司高层的敬畏感。 原因在于,尽管这里是霍氏的子公司,然而鑑于霍景行为人低调,平时公开露面不的次数少之又少,除却两三个高层,整一栋高楼,还真没几个认识他的。 是以,女接待们把他当成普通房客不足为奇。 两手包括长臂都挂着篮子,无法抱一抱乐溪,霍景行心中有少许失落。 他的焦点在乐溪脸庞逗留片刻,旋即羽毛轻轻擦过般的一吻,便落在了她粉红娇嫩的脸颊上。 霍景行面上的浅笑,宛若初春时最温柔的日光。“你先上去吧,我在下面把这些喜糖派完。等你下来了,我这边应该也差不多好了,正好可以节省下来不少时间早些回家见爸妈。” 霍景行温柔韵味独特的声音,惊醒了几个沉醉于其貌的女接待。 众女这时才注意到霍景行身边还站着一个女人,那也是一个长相出类拔萃的人物。尤其是那女子桃腮带笑,如玉的脸庞上是掩藏不住的喜色,更显得她娇美过人。 让她们唯一感觉到违和的是,那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数天前遭妹妹抢了恋人,痛失男友的女主角。 女接待们的视线,定格在乐溪那张带笑的俏脸上,心情仿佛日了狗。 千万个卧槽都不足以形容她们此刻的震惊! 她们没眼花吧?那个是桑微雨?前些时候还因为被甩哭得死去活来的桑微雨?! 她那红光满脸的样子,真是传言中受了情伤心如死灰该有的脸色? 等等,她和旁边那极品大帅哥是什么关系? 女接待员们彼此看了一眼,一对儿眼睛紧紧黏在乐溪两人身上,不肯放过他们的任何一个举动和眼神。 那边乐溪听了霍景行的提议,稍微犹豫了一下,便点了点头同意了。 她举了举自己的两手,说道:“上面有几个和我关系不错的女同事,我手上的这些,就带上去给她们得了。” 霍景行低头用鼻尖蹭了蹭乐溪的鼻尖,轻笑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乐溪动人的桃花眼里泛起了微波,眸子柔软得像是有流水的缓流。“那我就先上去了。” “等等!”霍景行在她转身的时候,连忙叫住了她。 “嗯?怎么了?”乐溪转身疑惑不解问。 霍景行沉默了几十秒,才启唇开口道:“你不打算给个回吻吗?” 开出了这个口,霍景行心中的赧意顿时消失无踪,他弯腰低头,主动把脸凑到了乐溪面前咫尺之外的地方。 乐溪粲然一笑,温软的朱唇蜻蜓点水碰了碰霍景行的嘴唇。 “等我。”轻轻留下两个字,乐溪小跑着进了电梯。 待到电梯门完全关闭,霍景行才恋恋不捨收回目光。一刻也不想和她分开,早知道刚才就和她一起上去了。 大厅的另一头,女接待们咕咚咕咚狂咽口水。 卧槽!闪瞎了她们的钛合金眼,这是桑微雨的新男友?! 我的天啊,仔细算一算,她和郑显分手还不到一个星期吧。这还没几天就撩到一个极品男人,有了新的恋情,她的速度够快,能力够强的呀! 虽说郑显是她们公司帅气点数前十的男人,不过和眼前之人相比嘛,差的真不只一星半点儿。 不提长相,单论这一身气度,郑显就落了下乘。 如果说桑微雨新恋人是那天际的一轮皓月,那郑显就是地上的一粒尘埃。 桑翁失马,焉知非福。桑微雨遭到背叛,却收穫了这样一个男人,在此刻看来,却不失为一大幸事。 “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目视霍景行缓步来到了面前,一女接待露出了标准的微笑礼貌问道。 霍景行小幅度摆了摆头,“不,今天是我和内人大喜的日子,请你们吃喜糖。” 说罢,他就把装满了喜糖的篮子,推到了众人面前,一人一篮。 众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一双耳朵听见的内容。这句话的信息量有点大,不会是她们想的那样吧! 第93页 她们看一看檯面上的精緻的喜糖,又抬头瞧了瞧霍景行的背影,两只眼睛瞪得圆熘熘的。 这这这…… 原本以为桑微雨短短数日走出恋情带来的阴影,转而投入新恋情,已经够让她们吃惊的了。 想不到,更不可思议的还在后头等着她们。 桑微雨竟然和那位男士结婚了!!绝对是闪婚吧! 全公司,恐怕没有一个人会想到,平常不声不响的桑微雨,会干出这样的事情吧! 她们也怀疑过桑微雨这么做是不是为了故意气郑显的。 不过后来一想,哪个女人会放着皓月不要,要尘埃呢。 而且又有两人卿卿我我,眼里只容得下彼此的互动在先。围观的时候,众女可是清晰地瞧见他们对彼此的情意没有一丝作假,最终只得接受这个惊人的事实。 霍景行送完了这里,抬脚走了不远处的员工面前,按部就班送了他们一篮子。同一时间,众女张大着嘴巴,无声地尖叫。 过了约莫十分钟,她们略微缓解了自己震惊的心情,见没有人需要招待,便迫不及待地拿起手机,于公司私人同事群发布了这一条特大讯息。 被男友抛弃的小可怜桑微雨,和人结婚的消息,按理说应该会引来爆炸性刷屏议论。 可是真实情况却是,在她们发言之后,企鹅群里只有零零散散的十几条发言。 不是因为他们不感兴趣,而是群里大多数在线其他人,正在亲眼见证着女接待们相当熟悉的一幕。 乐溪两手挂满了喜糖篮,行走如风,快步从过道走过,步入了桑微雨所属的工作部门。 一些关系不错的同事,见她来了公司,都已经准备好安慰词过去权抚她,谁成想刚站起来就对上了乐溪面带着百花绽放般笑容的笑脸。 就算是当初和郑显热恋的日子里,在座的诸位,也从来没有见她过这样灿烂的笑容。 一时之间,办公室里的人竟是懵住了。 她看起来心情十分美妙,难道是和郑显和好了?可是郑显刚才的脸色又不大像。 他们各自猜想乐溪喜眉笑眼原因的功夫,乐溪已经把喜糖篮子放在了桌面上。“这是给你们吃的。” “喜糖?” “这么多?你们家亲戚结婚?” “亲戚?不是。”乐溪摇了摇头,笑吟吟说:“这是我结婚的喜糖。” “什么?我们没听清,你再说一遍?”众人揉了揉耳朵,不敢置信问。 空出了手的乐溪,从包里翻出热唿唿出炉的红本本。“看,这是我的结婚证。” “这个日期……你今天去登记领证了?”一位女同事小心翼翼翻开乐溪的结婚证书,最先注意到的是上面的日期。“你就这样把自己嫁出去了?” “天啊,连结婚证都领了,你行啊!”另一人目瞪口呆,上下端详遍了乐溪,才把头凑向证书页面。“给我瞧一眼,微雨的新婚丈夫到底是何方神圣?” “哇!这男人的长相超一流的,你赚大了呀!快跟我们说说你老公是做什么的?光看照片就知道出身不简单吧。” 哈哈哈哈哈哈!这下子好玩了! 郑渣男噼腿他人,然而从今天的低落颓废来看,对微雨似乎余情未了。 啧啧,若是让他知晓微雨结婚的消息,那脸色一定格外精彩。 众人这样想着,全然不知郑显早已听见外头的动静走了出来,且在他们身后站了许久,将刚才乐溪和他们的对话悉数收入了耳内。 当郑显听到乐溪和他人登记结婚的一剎那,脸上的血色一下消失了,连嘴唇都是白的。 早在让出她的那一天起,他就做好了心爱之人嫁作他人之妻的准备。可是他从未想过,这一天回来得如此之快。 也是真正到了这一天,他才知道什么叫做痛心泣血。 郑显整个人如同置身于冰窖之内,浑身冰寒彻骨,冷到了心底。 他听见体内传来的咔擦声响,他想那应该是他的心碎成了一块块发出的声音。 围在外层的一名职员发现了郑显,喊了一声:“郑经理!” 人群闻声让出来一条容一人走过的通道,郑显摇摇欲坠地走到乐溪面前。 乐溪难得一次不喷他,笑眯眯地说:“吃喜糖吗?” 郑显强颜欢笑道:“听说你结婚了?是和景东吗?恭喜你们了。” 桑微雨的交友圈子很小,她认识的人郑显全部认识,适龄符合要求的只有霍景东一人,故而郑显听到消息的一剎那,就自动把她的丈夫标籤贴在了霍景东头上。 至于乐溪突然结婚原因,郑显自发地将之归于,昨日发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使得两人的关系有了重大突破,才会突然结婚。 乐溪把红本本小心放回包里,故作茫然道:“我结婚关他什么事?” 一名看过证书上男方姓名的女同事,摸了摸下巴说:“那人的名字不是叫霍景行吗?” 说到这里,她灵光一闪,突然反应了过来。“霍景行……霍景东……他的姓名和咱们霍总只差了一个字,两人是什么关系?”怎么觉得这名字,好像还在哪里听过似的? 郑显皱眉道:“你看错了,是霍景东。” 乐溪不疾不徐道:“她没说错,我老公的名字就叫霍景行!” 郑显瞳孔勐地缩起,乐溪微笑着强调道:“景行,是行,不是东!” 郑显双目空洞,无意识地呢喃着。“霍……景行……行?” 是景行,不是景东,她嫁给了另一个男人! 到最后,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那他当初为了兄弟情,放弃微雨的意义究竟何在? “噗!” 郑显的脑袋一炸一炸的疼,片刻之后,竟是急火攻心,喷出了一口血。 在职员们的尖叫声中,郑显眼前一黑,“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第65章 “吐、吐血了!”郑经理不会是得了不治之症吧? “啊!郑经理晕倒了,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众人因郑显突如其来的吐血反应吓了一大跳,又喊又叫,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其他部门的职员听见他们的叫嚷声,络绎不绝地赶来。片刻后,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未满了四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郑经理呕血晕死了,你们快别围过来,都散开,别只顾着看热闹了,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虽然在他们心里,郑显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渣男,内心不喜欢他的为人,但也不会因此而眼睁睁看着他送命不管。 听见了“人命”两个字,众多有心开热闹的围观者,忙不迭让出空间,移动到了远处。不过他们却没有就此离开,而是站在远处踮脚探头观看。 虽说善恶到头终有报,但是郑显的报应未免来得太快了吧。 第94页 在场不少人的脑洞突破天际,胡乱想着是郑显的见异思迁,一脚踹了桑微雨,才引来了老天爷的惩罚。着若非如此,郑显这个平日里像牛一样身强力壮的男人,怎么会突然染上重疾呕血? 乐溪在心有余悸的群人里找到了组长,“我今天来此的目的是为了请婚假,不过刚才一看到郑经理,我就改变了主意。” 未分手前,桑微雨总是亲密地叫郑显郑大哥,此刻众人听见的成了“郑经理”这一冷漠生疏的称唿,唏嘘不已。 乐溪略微停顿了片刻,接着说道:“大家都知道他做过的那些事,我也就不多说了。就算我现在对他毫无感觉了,也不可能心平气和地和他一起共事。所以我仔细想了一想,决定还是辞职算了。” 组长深深嘆了一口气,拍了拍乐溪的肩膀。“也好,我理解你的选择。你是个好姑娘,祝福你们夫妻生活美满,恩爱一世。什么时候有空了,再约你出来玩。” 乐溪微笑着颔首,她随手从旁边桌上拿来纸笔,刷刷刷三两下就写好了辞职信交给了组长。“我老公还在下面等我,这里交给你们,那我就先下去了。” “再见。”听见了乐溪和组长谈话的人们,连忙挥手同她道别。 乐溪脚步平缓,经过地上的“尸体”的时候,余光都吝啬给他一丝,目光淡淡,仿佛地上本就空无一物,迤迤然远去。 由于公司附近就有一家医院,收到了急救电话,医院第一时间就派了救护车过来。楼上乐溪甫一进入电梯,楼下救护人员就抬着担架飞一般进来了。 霍景行做完了分喜糖任务,收到了喜糖的好心人见他干站着怪累的,便抬了一把椅子出来让他坐。 当乐溪从电梯里走出来的时候,霍景行心里正奇怪着门外的救护车,然而当瞳仁映入乐溪身影的那一剎,他立刻就站了起来,再无心想着其他事情。 霍景行脸上洋溢着欢欣的笑容,张开双手,迎接飞奔过来的乐溪。 乐溪像一颗小炮弹似的,直直冲过来,撞入霍景行的怀中,被他一把抱着腰转了一个圈儿。 “怎么去了这么久?”霍景行将她放下,柔声问道。 乐溪抱着他的手臂,解释说:“中间发生了一点意外,耽搁了一点儿时间,等久了吗?” “没有等很久,我这里也是刚送完喜糖。”霍景行微笑着摇摇头,又问道:“你说的意外,是和门口的救护车有关吗?” “嗯,就是有一个人吐血晕倒了。”乐溪看的出来,郑显的问题不大,就是最近心理压力大,休息不好,又猝不及防受了她和景行结婚消息的刺激,一时承受不了这个噩耗,急火攻心罢了。 “吐血?是患病了吧,会传染吗?”霍景行眉头深锁。 “谁知道呢。”乐溪给了一个含煳的答案。 此话一出,霍景行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乐溪看出了霍景行的顾虑,轻笑一声,边伸手轻轻抚平霍景行眉宇的皱痕,边解释。 “别担心了,我逗你玩的。那人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前男友,因为他的好兄弟和他喜欢上了同一个人,那人就想牺牲自己的感情,把我让给了他兄弟。他一心盼着我能和他兄弟在一起,所以刚才他陡一得知我和你结婚的事情,登时气吐血了。” 期间,霍景行的眉头一会儿蹙起,一会儿松开,心情随着乐溪的一言一语忽高忽低。 乐溪话音落下后,霍景行默不作声了片晌,才拍了拍她的脑袋,满意地夸奖道:“干得不错!” 乐溪捂着嘴偷乐,笑了好一会,才止住了笑声,话锋一转又说:“我忘了告诉你了,那人的兄弟叫霍景东。” 霍景行黑瞳里的柔和,在一秒钟内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冷意。 “霍、景、东?”他目中寒光闪烁,一字一字地念出霍景东的名字。 外面的人他家的宝贝当做货物一样谦让,家族里的子弟公然觊觎他的妻子,这两人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乐溪瞧着霍景行仿佛要气炸的样子,便把两手放到他的腮帮子上,轻轻揉捏着,那沉醉于中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玩面团。 霍景行双脸被揉搓,慢慢回过神来。他抓住乐溪两只捣蛋的手,在她耳畔沉声道:“你是我的!” 这具躯壳的耳朵意外的敏感,霍景行的气息吐入耳内,就像有一根羽毛拨弄着乐溪的耳朵,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揉了揉耳朵,痒意过去了,乐溪才抱着他回道:“我当然只会是你一个人的!永远永远,都只是你一个人的!” 霍景行的眉眼这才舒展开来,他抚平了乐溪衣服的褶皱,看着她的眼睛轻轻说道:“我们回家吧!” 正好趁着新婚,让族中的人都来主宅聚一聚了,让霍景东见见自个儿的新堂嫂,顺便亦可商议他们夫妻的婚礼细节流程。 乐溪重重一点头,嫣然一笑道:“嗯,回家。” “再见!”转身的过程中,她朝着附近暗搓搓偷看的人,坦坦荡荡挥挥手,惊得窥看的众人老脸一红,赶紧把自己藏了起来。 走了几步,乐溪十分突然地说:“对了,刚才我递了辞呈,以后就靠你养了。” 霍景行脚步一顿,旋即低声笑开了,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鼻尖。“这是我的荣幸,公主殿下。” 而后,他看见了女子灿若春华的笑脸,感觉身体的每一处都热乎乎的。 就在这时,救护员们抬着担架,三步并两步匆匆出来了。“让一让,前面的都让让。” 乐溪两人听见了后头的叫声,连忙让开了路。 双方擦身而过的一剎那,担架上的郑显,眼珠子动了动,双眼蓦地张开了一道缝隙。 从那几不可见的眼缝里,他瞧见了乐溪的身影。 尽管郑显的意识半清醒半朦胧,看的也不甚清晰,但他就是认出了乐溪的身份。 郑显想伸手去抓住她,却连微微挪动的力气都没有,他张嘴要喊住乐溪,却连弱不可闻的声音发不出,只能无力地看着她和一个陌生男人说说笑笑走远。 景东!为什么你没有看好微雨?我都把她让给你了,你为什么没能看好她? 微雨!微雨,别走,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回来郑大哥身边好不好?郑大哥求你了,求你回来! 如果当初没有把微雨让给景东的念头,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好悔!好悔! 心情剧烈波动,再度受到了刺激,郑显好不容易睁开一条缝的眼睛,不得已又一次被迫闭上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昨天乐溪招唿不打一声,就无声无息走人了。霍景东不知道她从窗口跳走,以为她在里头,就一直坐病房门口等着,直到天黑了医生赶人,他才不情不愿地离开。 霍景东坚信烈女怕缠郎这一句俗语,今日一大早,就跑来了医院堵人,所以今天根本没来过公司,正巧错过了提前知道乐溪喜讯的机会。 第95页 然而,他跑去了医院面对的只有新病人入住的病房。多方打听之下,他终于从护士口中知晓,乐溪早在昨日就办理手续出院了。 无奈之下,霍景东便开车去了桑家。 桑家父子见他来访,自然是百般欢迎,甚至都顾不上去孙氏医院探望身患“癌症”的桑微露,就谄媚地迎了霍景东进家。 可惜的是,霍景东又一次失望了,因为乐溪压根就没在桑家。 霍景东等了两个小时,仍不见乐溪身影,有心去别处寻找。 桑父难得有机会接近霍家,岂肯轻易放他离开,见霍景东起身欲走,立时就喊住了他。“霍总请留步,我这就打电话叫小女回来。” 闻言,心急的霍景东也想起了还有手机这东西。他想着桑父出手,乐溪肯定会回来,马上就坐了下去。 就在这时,霍景东的手机收到了一条红包信息。他好心情地点了开来,发现是其母亲发来的,正觉得奇怪的时候,解释的信息就出来了。 原来这是霍母为了庆贺霍景行和乐溪大喜,意思意思给家族成员的红包。霍氏家族凡是姓霍的人,无论关系远近亲疏,统统收到了,霍景东当然不会例外。 只是霍母只有同辈的微信好友,小辈们的红包,就託付其长辈们转交了。 这便是霍景东受到红包的真相了。 红包不多,可是霍景东却非常高兴。 这个时候收到新婚红包,沾喜气,更是一种喜庆的象徵,似乎就连老天爷都希望他和微雨走到一起。 这样想着,霍景东抬头看向桑父耳边的手机,心里欢喜又激动,仿佛他和微雨的婚礼就在眼前了。 第66章 桑父电话打过的时候,乐溪同霍景行刚好坐入车内,打算启程去霍家主宅。 瞧见屏幕显示出的桑父来电,乐溪非常想点下了拒听。 不过在指腹触碰到屏幕的前一刻,她转念一想,指头便停滞在了半空。 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何况是桑父那个对桑微雨一向冷漠无视以对之人? 在桑微雨活着的二十多年里,尤其是在娶了孙棉生下了桑微露姐弟之后,桑父从未关心过桑微雨一次。 此次,桑父主动来电,实属百年难得一遇,乐溪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其中必定怀有不为人知的目的。 她倒要看看,桑父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乐溪心中闪过种种念头,于现实中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的功夫。 在霍景行看来,乐溪也就是定睛瞅了瞅屏幕,便接了电话。 电话这头乐溪默不作声,只等着桑父先开口。而另一头,对待桑微雨习惯了高高在上的桑父,也在等待着想像中乐溪战战兢兢又欢喜的问语。 乐溪就是不想开这个口,十分的有耐心,桑父不说话她也不着急。 可是桑父那边就等不起了,因为就算他有心继续僵持,也要看已经坐立不安的霍景东肯不肯给他这个机会。 “这么久还没打通吗?”霍景东一心急追问了起来,桑父马上就向乐溪低头了。 “喂!是微雨吗?你接了电话怎么不说话?害得我差点以为手机听筒出问题了呢。” 桑父的内心其实是恼怒的,但又因为霍景东就在身边听着,他心有顾虑,不得不强行使自己冷硬的语气柔和下来。 乐溪心下冷笑,内心毫无波动。 前面的多年的时间里,桑微雨和桑父交流的机会少之又少,对话形式最多的就是桑微雨见了他问声好,换来对方淡淡的一个“嗯”字。假如有事情要求桑微雨去做,桑父对待她的态度不是吼叫驱使,就是漠然命令。 如今硬是对一个厌烦的人装成和蔼可亲的模样,当真是为难他了。 负责招待霍景东的桑微林,瞧见了桑父向来只给他和桑微露的慈祥和蔼,用到了乐溪身上,心中很是憋屈。 但桑微林心里又十分的清楚,桑家扒上霍景东的重要性。因此,甭管桑微林心里有多不忿,他都要忍下来,只因桑家不能错过这个结交霍氏的机会。 而且,桑微林心中还怀揣着一个想法。他认为姐姐桑微露,既然能从桑微雨手中抢到一次她的男朋友,当然也能抢得到第二次。 男人嘛,就是喜欢图个新鲜,到手了就没那么喜欢了。别看霍景东现在表现得深情不移,如果桑微雨真成了他的女朋友,新鲜一阵子,恐怕就越来越厌烦了。 这般想着,桑微林对最后霍景东的女朋友会变成自家亲姐姐的想法,愈加坚信不疑了起来。由此,他心里好受了一些,连带着胸口的郁气也消散了许多。 桑父本以为听见的会是乐溪惶恐激动的语气,然而实际上获得的只是她不咸不淡的回应。“跟你说一个字都是在浪费我的力气,本国提倡勤俭节约,我这是在弘扬本国的传统美德。” 桑父听后一阵火大,差点就朝着话筒对乐溪破口大骂起来。 他这个阴沉木讷的大女儿,这几天突然性格大变,事事跟他对着干。加上医院那一次,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折了自己的威严,打了自己的脸面了。 难道是因为微露抢了她的男朋友,所以迁怒了他这个做父亲的? 不就是一个男人吗?难道还能比父亲更重要?如果换成了微露,她绝不会如此无情。 桑父越是深想越是愤怒,只觉得自己这二十年来养了一个白眼狼。 桑父自顾自地推想着,嘴上便沉默了起来。 就在这当头,乐溪冷淡淡的声音再度传入他的耳朵。“有事说事,没事我挂了。” 桑父勐然清醒过来,回忆起了正事,顾不上满肚子的怒火,忙不迭逼着自己挂上了笑脸,好声好气地说道:“只这样的,霍总想要约你出去玩,已经在家里等了你几个小时了,你赶紧回来,要不然霍总该生气了。” 哼!等没有了利用价值,再好好地收拾她,如今且让她猖狂一阵。 “你这话就好笑了,他生不生气关我什么事?”乐溪嗤笑一声,旋即补充道:“还有,你昨天不是让我滚出桑家吗?怎么今天就盼着求着我回去了,自己打自己的脸,你疼不疼?” 这边乐溪刚扇了桑父的老脸一巴掌,桑家里霍景东又在桑父的另一边脸来了一下。“我不会生微雨的气的,我不着急,你让她慢慢回来。” 桑父向霍景东抱歉一笑,低头和乐溪赔罪道:“乖女儿,昨天都是爸爸的错,爸爸给你道歉了行不?你别生爸爸气了,快些回来好吗?” 末了,他故作自然背过身朝着远处走了几步,到了没人看见的地方,他一张脸扭曲了起来。 可恶!今日所受的屈辱,来日定要让那白眼狼百倍奉还! 乐溪听着桑父的话,脑中回忆起桑微雨记忆里,桑父对她的种种无情利用之举,顿时一阵噁心袭上心头。 驾驶席上的霍景行,望见乐溪的脸上骤然布上了阴云,于是担忧地问道:“怎么了,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还是有人让你不高兴了?” 第96页 最后一句话说出口,护妻的霍景行,眼睛危险地眯起,眼底寒芒乍现。 霍景行的声音如春风细雨,濯洗了乐溪的身心,她的心情一秒由阴转晴,眉眼舒缓开了。 “的确是有人让我不高兴了,你要帮我出气吗?” “必须的!”霍景行斩钉截铁沉声道。 话筒里传出了陌生男人的声音,且乐溪明显用来答覆他的话语,亲昵味道尽显无遗,桑父心中一紧,压低声音质问:“你身边的男人是谁?” 乐溪展颜一笑,有意用愉悦的语气说道:“他呀,是我的新婚老公!” “你开什么玩笑?”桑父一点儿都不相信乐溪的话,认为她是在故意噁心自己。 明明才和郑显分手没几天,纵然面上她对郑显恶言相向,心中恐怕对他仍旧是余情未了。并且户口本在家里藏着,她怎么可能和人结婚了? “你知不知道霍总喜欢你!郑显那个小职员有什么好的,没了就没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像霍总这样的好男人,才是你值得託付一生的。一旦错过了他,你这辈子就别想找到比他还好的男人。”桑父苦心劝说道。 “这你就不必担心了,毕竟我已经找到自己的终生伴侣了。而且我老公就比他好万万倍,好到哪怕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乐溪漫不经心地回答,不肯放过一丝一毫让桑父不舒服的机会。 有心情当媒人,看来他最近日子过得太舒服了。乐溪点了点下巴,眼珠子骨碌碌转着,想着存在手机里的“好东西”该到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微雨,别胡闹了行吗?算爸爸求你了。”桑父为了自己爬得更高,又一次忍下恶气,放低姿态。 “我老公现在就在我身边,你不相信的话,我现在就让他听电话。我不想再听见你的声音了,有什么事,你和我老公谈吧!”乐溪说完,不等桑父回话就把送机放到了霍景行耳边。 乐溪杏腮微微鼓起,幼稚地向霍景行告状。“桑先生不信我俩结婚的事情,还要为我和霍景东做媒。” “桑先生”三个字出口时,她刻意加重了语气,暗中点明了电话另一头之人是桑父的身份。 霍景行早前已从乐溪口中了解过了她的家庭,以及她与桑家人的关系,这时一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桑先生是吗?我是你大女儿的丈夫。她既然已经嫁给了我,以后自有我照料爱护,我保证她会幸福美好一辈子。所以你就别到处乱牵线了,你要真是闲着没事干,就去关心自己另外的儿女去吧。说真的,我老婆一点儿都不稀罕你的挂念。” 霍景行一口气说完一段话,不给桑父插话的时间,又道:“以后没事,别打电话打扰我老婆,毕竟你们总会让她心情不好。” 说  罢,霍景行便快速挂断了通话,让乐溪拿出两人的红本本,拍了封面照,接着又编辑了一段信息,打包一同发到了桑父的手机上,随即关机。 “完事了,不夸我一下吗?”霍景行邀功道。 乐溪配合地拍手称赞。“老公最棒最好了!” 话音消散,两人蓦然同步噗嗤一声笑开了。 【听说你不相信我二人的婚姻关系?这是我们的结婚证书,请慢慢欣赏。】 桑父听着挂断的嘟嘟声还没缓过来,就又收到了霍景行气死人的信息,盯着屏幕里的结婚证红封面,好悬没气炸。 “微雨回来了吗?”霍景东焦急地问道。 桑父暗自磨了磨牙,抹掉面上的怒色,才转身嘆气道:“那孩子,不晓得在闹什么脾气?我叫她回来,她就从网上找了一张图片,说自己和人结婚,已经是别人家的人了。我好说歹说她硬是不肯回来,还望霍总莫要怪罪。” 霍景东的心情一剎那跌落谷底,他摆了摆手,失落地说:“没关系,她刚和郑显分手,心里挺伤心的。今天我先回去了,等她心情好一些,我再来拜访。” “我送霍总您出去。”桑父见霍景东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往外走,连忙跟在他身后说:“今天真是抱歉了,记得有空常来坐坐啊。” “好的。”霍景东点了点头。 双方的气氛和睦,他们好像约好了一般,一致不提昨日医院的争端,仿佛那从来没有发生过。 送走了霍景东,返回了住所,桑父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把厅中能摔能砸的统统破坏稀巴烂。 “找人查那个贱货在哪里,把她带回来!”桑父一双眼睛布满了红血丝,看起来十分吓人。 桑微林从未见过他如此狰狞的模样,心脏惊惧地颤了颤,闻言一刻也不停留,连忙走开。 第67章 昏睡的时间里,郑显的嘴巴一直没有停下来过,不断地有呓语从他口里飘出来。 尽管护士们听不大清他说的是什么内容,但从他的身体不断地战慄,和其满身冷汗的表现上,可以看得出他大概是做了一个非常可怖的噩梦。 不错,郑显的确是做了一个噩梦。 他梦见了乐溪穿着婚纱,一脸幸福地和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携手步入教堂,在神父的见证下交换了婚戒,继而亲吻。 当郑显从梦魇回到现实,甦醒过来,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了。 只见病床上的男人,像是殭尸一般,骤然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郑显陡一睁开眼睛,亮光争先恐后涌入眼睛。 他的双目显然不能一下子适应当前的光线,一般人面临此境都会选择合上眼皮。然而郑显仿佛自虐一般,使劲撑开眼皮不肯闭上。在刺目光亮的刺激下,他的一双眼睛很快便有泪水滑落。 郑显用力揪起左胸的衣服,不但是因为他的胸口一阵一阵地刺痛着,而且他还感觉到好像有一块巨石压在自己心头,沉甸甸的,压得他连简单的唿吸都万般艰难。 难受着的同时,郑显没有根本克制内心情绪的意思,一张脸上写满了“悲痛”两字。 身体不舒服,心里更难受,他索性借着光线刺激而出的生理性泪水,捂着脸埋头嚎啕大哭起来。 一时之间,满屋子都是郑显的鬼哭狼嚎声。 旁边站着的医生和护士见状皆是愣了一下,互相对视一眼,满脸的尴尬。 众人有心想要劝他两句,但又不清楚他痛苦的真实原因,故而只能环绕着“哭多对身体不好。”这一句话,干巴巴地劝着。 “你们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没了!他的微雨没了!是他把微雨弄丢了! 床上郑显哭着哭着,忽然瞳孔放大,五官狰狞,抓着胸口,张大嘴巴死命地吸气,这般模样像极了哮喘病患者病发的状态。 前一秒还在烦恼着让郑显止哭的医生见了,看出来了他是哭岔气,有了窒息的徵兆,连忙过去救治。 经过一系列的救治手段,郑显好歹是缓过气儿来了。 才刚重新找回说话的能力,他就一意孤行要求出院。无论医生如何劝说,他都强调自己身体没事,执意离开。 第97页 医生清楚自己这个病人的身体虽然有些问题,但只要他不自己作死,那点问题就没有大到威胁生命的程度。双方对峙了半个小时,医生实在拗不过他,只好由着他去了。 没了阻拦,郑显立刻拔腿就往外跑,赶在下班前回到了公司,取走了自己落在办公室的手机。 公司里的员工,见上午刚进了抢救室的人,没半天就自己回来了,纷纷被吓了一大跳。 郑显没心情理会那些目光,匆匆进了办公室就关紧了门窗,拨通了霍景东的电话。 霍景东离开了桑家后,没去公司,直接回了自个儿家里。才进家门没多久,就被其母喊了过去。 为了向整个霍氏主旁支脉介绍家族下一代的主母,这一代的家主,也就是霍景行的父亲,召集全部族人,明日前往主宅参加家族内部聚会。 霍景东母亲找他去商谈的就是这件事。 郑显电话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结束了和其母的谈话,躺在床上查选礼物,准备买了来送给乐溪。 兴致正好的时候被人打扰,霍景东有点儿不高兴,但仍是接了电话。熟料他的一个“餵”字还卡在喉咙,郑显就抢先一步吼了他一耳朵。 “霍景东!”郑显连名带姓直唿霍景东的名字,带着些许责怪,些许生分,些许火暴。“你和微雨是怎么回事?” 霍景东没有一点点防备,吃下了这一如雷之吼,耳朵好一阵嗡鸣。缓了半分钟,他才重新听见了声音。 郑显向来稳重乐观,这么多年兄弟过来,霍景东从没有见过他像现在这样气急败坏,暴躁得如同一头被惹怒的狮子,毫无理智可言。 霍景东听后误以为是郑显在恼怒他这段时间追求乐溪的行举。 却不知道郑显愤怒的是,在他交出了心爱之人后,霍景东没能守住她,反而让一个同出一族的男人抢走了,而霍景东还像个没事人似的,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霍景东冷笑一声,“不是你先抛弃微雨的吗?既然你们两个已经不是男女朋友了,你也就没有资格来管她的事情了。”可笑,明明是你自己把心爱的女子让给他的,怎么现在反倒怪起他来了? “是!到今天我才知道,自己做错了,而且错的离谱。我就不该那么相信你能给微雨幸福!”郑显双目充血,脖子额头上全是凸起的青筋,可见已是进入了暴怒状态。 “你什么意思?后悔了,想和微雨复合?”一股怒火从胸口冒了出来,霍景东火大的同时,更多的是着急。他害怕着微雨重新回到郑显身边。 既然给了他希望,为什么又要收回去?当这是在过家家闹着玩吗? 这一刻,霍景东几乎恨死了郑显。 “呵呵!你到现在还想瞒着我?”郑显咬牙切齿道。 霍景东听着听着有点煳涂了。“你什么意思?” 郑显都快被气疯了,咆哮着质问道:“你还装煳涂?微雨和那个叫霍景行的男人结婚的事情,你怎么解释?” 霍景东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但他说话的颤音,表露出了他内心的惶恐。“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微雨和他堂兄结婚?当真是笑死人了,这俩人根本就不认识,郑显是精神失常了吗?开这种玩笑。霍景东如上努力地说服自己。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霍景行和霍景东这俩名字的关系一目了然。为了兄弟情,我把微雨让给了你,你却把她推到了你霍家的男人怀抱,你对得起我吗?”郑显言语中的火气几乎要煮沸了空气。 从郑显嘴中得到了再次的确认,霍景无法再次说服自己是听错了。 他脑中响起一声巨响,仿佛□□爆炸轰的一下炸开了,几乎摧毁了他的灵魂。 鑑于这一消息太过于惊人了,霍景行神志恍惚,整个人都不在状态,嘴里反反覆覆念叨着乐溪和霍景行结婚一事。“微雨结婚了?和霍景行?微雨……微雨和堂兄结婚了?结婚了……” 他的脑海里一会儿闪过乐溪的面容,一会儿闪过霍景行的模样,搅得他的脑子都要爆炸了。 昏昏然然之际,霍景东的眼前浮现了,他去医院探望乐溪那日,霍母乐呵呵说她有了儿媳妇的画面。旋即他又想起了自己今早收到的红包,还有明日为了介绍霍景行新婚妻子而举办的家族聚会。 双唇颤抖,无力地摔倒在了床上,心脏传来的痛意使得他身体直哆嗦。 “微雨!我的微雨!怎么可能成了堂兄的妻子,成了我的堂嫂!我不信,这绝不可能!郑显你在骗我对不对!”霍景东慌乱无主,揪着自己的头髮,恍如疯子一样叫道。 郑显终于发现了他的状态不对,似是明白过来了什么,惨然笑道:“你竟然不知道?你不知道?哈哈哈哈哈……”他的微雨,他不甘心啊! 笑着笑着,他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电话两头的两人,疯疯癫癫的,像极了患有严重精神病的人士。 霍景东那里倒是还好,隔音效果好,怎么哭叫都没人听见。但是在公司的郑显就没那么幸运了,他有如疯子般的行举,吓坏了办公司外面的一众员工。 …… 霍氏主宅里,正在享用美食的乐溪,忽地鼻子袭上一阵痒意,连忙背过身远离饭桌打了一个喷嚏。 霍景行当即停箸,担忧问道:“怎么了,是身体还没好全吗?” 想起昨天乐溪因为发烧住院一事,霍景行抱过乐溪的脑袋,用额头贴紧她的前额,大概量了量她的温度,感觉两人没多大区别才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发烧。” 面对霍景行的关切,乐溪心中一暖。 她美好的嘴角上翘,桃眼弯成月牙,瞳孔里容纳的只有霍景行的倒影。“我没事,刚才那一下是意外,应该是有人在背后议论我。”不是桑家人就是那对好兄弟在背后议论。 “不能大意,赶紧吃完,我就陪你去休息。”霍景行仍是不太放心。 乐溪浅笑盈盈,点头柔声道:“好,都听你的。” 闻言,霍景行满意地笑开了。 霍母瞧见他们的互动,眼睛大亮,立刻放下筷子捧着脸,笑眯眯地瞅着乐溪和霍景行。 甜滋滋的,她久违的少女心炸开了。 霍父摇头无奈地嘆了一口气,接着瞪了霍景行一眼,认命地把饭菜送到霍母嘴边。 秀什么秀,你小子做的这些都是捡你爹百八年前玩剩下的。 管家目睹了桌上的一幕幕,眼角抽了抽,翻着一对儿死鱼眼,把视线移到了天花板上的吊灯。 家里老爷和少爷一个样,该称赞一句他们真不愧是父子吗? 家里有一对腻歪的已经够难受了,如今又多来了一对,这每天被塞糖,随着体内血糖一天天增高,他真的不会因此得了糖尿病吗? 唉,这地儿真是没法待了,是不是应该趁早考虑起退休事宜了呢? 第68章 自打猜透了郑显让爱的打算,经过了一阵子小小的良心谴责后,霍景东就理所当然地把乐溪划为了自己的所有物。 第98页 获悉乐溪已和霍景行成了夫妻,霍景东的心情一剎从天堂落入地狱,万念俱灰。 假设当初郑显没有为了兄弟之情做出这等“伟大”之举,不曾给霍景东可以拥有的希望,或许得知爱人属于了堂兄后,他还不至于如此崩溃。 一夜未眠,霍景东把自个儿折磨得头昏脑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当他第二天出现在人前,他自家的父母都快认不出眼前这个,宛如一棵垂死的植物的男人,是他们的儿子。 面对父母的问询,霍景东忍着身体和精神的双重不适,强打起精神,找了一个藉口煳弄了过去。 今天是霍氏下一任主母正式在所有族人面前露面的重大日子,正是记起了这件事,霍景东才在无尽的绝望中,找回了一些生气,没有把自己关在卧室里留到废臭。 他要去亲眼确认,堂兄娶了他心爱女子这件事情。 如果确认属实,他要去亲口向微雨问个明白,她究竟是为了什么才会嫁给他的堂兄。他想不明白,明明郑显和她分手之前,她和霍景行不曾有过丝毫交集,缘何分手短短几天,就嫁给了霍景行。 …… 霍氏族宴是霍景行灵机一动想到举办的,并且还着急地将日期定在了第二日。 是以此次晚宴准备的很是匆忙,尽管如此,但霍氏财大气粗,僱佣来了数千人,昨日半个白天,再加上一个夜晚,便弄好了一切事宜。 待到第二天黄昏时分,便有宾客开车驶入了霍氏主宅。 有了第一第二个客人进入,不消一会儿,其他来客便纷沓而至。 霍氏主宅伫立在山顶上,别墅山周围的一大片都是霍家的土地。此刻,只见山脚下,各种豪车如流水一般,络绎不绝地往山上涌去,形成了一条看不见尾巴的长龙。 住在附近的权富之人,尤其是年青一代的,亲眼目睹了此次霍氏的大手笔,心中的震撼难以言喻。 这排场,凡是姓霍的都来了吧,霍家的力量果真可怕! 不少一直住在这一片郊区的老人们记得,上一次霍氏家族性质的宴会,还是在二十多年前,霍父和霍母结婚的时候。 他们远远遥望此情此景,不免生出了些许时光错乱的感觉。 此外,嗅觉敏锐的记者们亦是闻到了大新闻的味儿,带着吃饭的傢伙,蜂拥而来。 然而这毕竟是霍氏的内部聚会,是非公开性质的,且此处把守严密,没有通行证,他们根本混不进去。 香喷喷的烤鸭放在眼前,却看得见吃不着,有些人急了,一时头脑发热想出了不少破主意,试着混进去。尤其是其中某些狗仔作风的,用出了不少常人难以想像的手段。 可惜的是,无论他们如何想方设法,都无法逃脱门卫队的火眼金睛,甚至还因此闹出了不少笑话。 是以甭管记者们想拿到一手新闻的心情有多急切,最终都只能山脚下拍着豪车行驶而成的长龙照,或者遥遥拍摄山顶上的隐约可见的霍氏百年建筑群。 而两个今晚宴会的主人公,忙里偷闲,悄悄跑去了顶楼极目眺望。 霍景行出于某种私心,只带了一把椅子上来,寻好了观景的位置,便坐了下去,而后捏了捏乐溪的尾指,指了指自己的双腿。 乐溪细细回味一番他一路过来的种种举动,顿时对霍景行的狡猾行径哭笑不得,不知说他什么是好。 霍景行见乐溪久久未有动作,不再等待,主动拉着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旋即抱紧她的腰肢,将下巴垫在她的肩膀上。他蹭了蹭乐溪的脖子,这满意地眯起眼睛。“嗯,和想像中的一样舒服。” 乐溪反手弹了一下他的额头,“你是狗狗吗?” 语音甫一消散在空气里,乐溪蓦地感觉到脖子一热一痒,紧随着一道男人低沉的声音传入耳中。“没错了,我就是属狗的,不信看我出生的年份。” 乐溪回想着霍景行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脑海中浮现了一串省略号,无语极了。 她回头嗔了霍景行一眼,低声警告道:“别闹!待会儿还要见客呢。” “就轻轻舔了一下而已,我哪里捨得咬你。”话虽如此,霍景行仍是松口安分了下来。 落日西斜,天边层云尽染,楼顶绿叶繁茂的蔷薇丛后,男人抱着女子坐在小小的藤椅上,清风轻轻吹拂而过,形成了一副岁月静好的画面。 由于两人藏身的附近,栽种有大片大片的蔷薇花,躲懒在枝叶后面,就算下面有人抬头往上瞧,也不可能发现枝叶交错后的两人。 所以,他们可以放心大胆,爱怎么看,就怎么看。 遥望山脚山腰上数不尽的车辆,还有庭院内步行而入的男男女女,哪怕乐溪经歷了几个世界,见惯了种种,亦是免不了发出赞嘆。 “你家的人口未免太多了点吧!” 霍景行捏了捏她的脸颊,纠正她的口误。“你说错了,是我们家。” 乐溪偏头一口咬在了他作怪的手上。“我记得咱们刚在医院见面的时候,你挺沉稳的。怎么好像自从昨天登记领证之后,你就越来越“活泼”了?” 霍景行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装起了聋哑人。 乐溪轻笑一声,放过了他。 傍晚的风开始转大,气温也有所降低,但乐溪窝在霍景行的怀里,好像随身伴有火炉,就算不用内力护体,整个人亦是暖洋洋的,暖进了心底。 气氛太好,看着看着,两人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西边的最后一丝亮光消失在了大地上,主宅的每一个角落,都亮起了夜灯。眼看着晚宴差不多就要正式开始了,今夜的两位主角却不见了踪影。 家里的佣人找不到他们,急得团团转,甚至连老管家都亲自去寻人了。 当管家气喘吁吁地爬到了楼顶,发现这对小夫妻正睡梦酣甜,霎时体内冒出了无尽怨念。 他如同游魂似的飘过来,于两人耳边幽幽道:“少爷、少夫人!天黑了,该起床了!” 乐溪与霍景行几乎同时睁开眼睛,因着被打扰了,后者瞪视着管家,咬牙道:“郝伯!” 怨念笼罩中的管家,言简意赅道:“晚宴!” 他算是看明白了,继续在这种环境下工作,他不仅有可能得糖尿病,还可能患上心脏病。 心累,他不干了,明天就让儿子过来接任他的位置。 乐溪拍了一下霍景行铁箍一样缠在她腰部的双手,“松开,已经是晚上了,咱们该下去换衣服了。” 这会儿霍景行的混沌的脑子清醒了过来,想起了正事,低咳一声,沉声道:“走吧。” 说罢,他等着乐溪站了起来,才牵着她的手去换衣服。 为了掩盖自己憔悴的样貌,霍景东的脸上是涂上了厚厚的粉底过来的。 从第一步踏入这里开始,他就焦躁不安起来,一直走来走去,连熟人来和他打招唿都无心理会。 他的母亲忙着和各位叔伯母寒暄没空关注他,倒是其父察觉到他的怪异之处,脑中浮现他早晨萎靡的脸上,以为他身体不舒服,不禁皱着眉头问:“你怎么了?” 第99页 霍景东心不在焉,摇了摇头,不欲解释。 就在他的父亲还要追问下去的时候,场面突然安静了下来,针落可闻。 只见盛装打扮的乐溪夫妻,正手挽着手步履款款行来,柔和的灯光打在两人的身上,更显得他们光彩夺目,风採过人。 宛如烦躁症者的霍景东,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眼睛直勾勾地停留在乐溪眉目含笑的脸庞上,心脏血淋淋的,碎成了玻璃渣。 乐溪和霍景行携手现身,毁灭了他的最后一丝希望。 “这俩孩子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景东你觉得是不……”霍景东之父赞嘆着,转头却发现了自家儿子痴痴地望着乐溪,一副失恋者痛苦的模样。 他心中顿时又惊又惧,双唇都颤抖了起来。景东竟然痴恋着下任当家主母?难怪他一直魂不守舍,早上还一副不人不鬼的模样,真是造孽啊! 要是让主家发现了可如何是好?不能任由他继续下去了,回去后必须要狠狠管教一顿这孩子才行。 台上,乐溪与霍景行已经发言完了,走进了人群里和人打招唿。 霍景东见人过来了,仿佛恶狼见了鲜肉,准备一扑而上。 亏得其父早有准备,一发现他的步子跨了出去,连忙一把拉住了他,压低声音警告道:“收敛起你的眼神,闭紧你的嘴巴,否则别怪我不讲父子情废了你!” “父亲,那是微雨,我的微雨,她是我的。”霍景东的神经兮兮地喃喃着。 其父气得恨不得当场打烂了他的嘴巴。 人群里霍景行似是发现了这里的动静,侧头往这里看来,朝霍景东颔首一笑,遥遥举了举杯。 别人不明白,霍景东难道还看不出来他笑容下的挑衅吗?登时就气红了眼。“父亲你看见了吗?他在挑衅我!” 其父忙不迭捂住他的嘴巴,低喝道:“闭嘴!” 他张望了一下四周,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对耀眼的男女身上,不禁松了一口气。他双手锁着霍景东,限制了他的行动,并悄悄拽着他去了无人的角落里。 因为不好中途离去,也为了不让霍景东在此期间惹出祸事,在后半段晚宴里,他只好全程严盯死防霍景东。 好在,似乎是他的警告有了作用,之后霍景东虽然像个智障儿似的呆呆傻傻,但总算是安静了下来,让他松了一口气。 终于熬到了散场,他都把霍景东带进了车里,以为今天出不了问题了,谁知他刚转头和妻子说了一句话,霍景东就飞一般跑了回去,他吓得魂不附体,连忙下车追过去,但一眨眼霍景东就跑得不见人影了,差点没哭出来。 第69章 月上中天,宾客们渐渐散去,方才语笑喧譁的宅邸,一下子就沉寂了下来。 应付着连绵不绝的客人,几个小时下来,乐溪和霍景行身体都挺累的,但他们的心情却是相反的。 这种状态,即使是让两人去休息,他们也睡不着,索性便在庭院里闲逛了起来平静心情。 宅邸内并不因为晚宴的结束就关上了灯火,此刻仍然是灯火通明,亮白如昼。 柔黄色的灯光下,一对璧人走在小径信步闲逛,不久后来到了院子里的拱形棚架前。霍景行握着乐溪的手,带她进入了棚内,坐在了里头的石凳上。 棚架上周围栽种着许多茑萝花,枝条顺着棚子的木架往上攀爬生长。抬头往上看,整一个棚子都是互相缠绕的枝条,密不透风。 鸟儿的羽毛似的叶子丛里,是不胜枚举的鲜红花朵,一朵朵小巧玲珑的,形如五角星,既鲜艷,又可爱,尤其是在今天这个欢乐的日子里,更有一种出喜庆的寓意。 棚顶上,一根枝藤垂吊而下,尾端是一簇盛放的茑萝花,正巧落在了霍景行右手边不远处的位置,引来了他双眼的注目。 霍景行注视着藤末的几朵红色小花,脑中不禁浮现出了乐溪嫣红的脸颊,待回神过来,他手上已经多出了一物。 他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摘了一朵,不禁莞尔一笑。他微微偏了偏头看向身边的妻子,发现她唇角噙笑,双瞳定定地凝视着蟋蟀声清亮的绿茵草地,神游天际。 霍景行趁着乐溪不注意,悄悄把花戴在她的乌髮上,旋即单手撑着头侧,赏起了美人。 当霍景东找人,气喘吁吁地找到了这里,站在远处一死角,瞧见茑萝花棚下和谐的一幕,一双眼珠嫉妒得通红,血红色中闪烁着的妒恨,仿佛要把霍景行咬死撕碎。 感受到了一股针对身侧霍景行而来的杀气,乐溪立即清醒,警惕地瞥向霍景东藏身的位置,冷声喝道:“出来!” 见到了心念念的人,霍景东却产生了退意。 霍景行听见了乐溪的冷喝,目光顺着她所看的方向投射而去,眉头凝起。 不见杀气的源头出现,乐溪再次冷声道:“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过了两三秒,树枝颤动,一身阴郁气的霍景东从树后走了出来,先是恨恨瞪了霍景行一眼,才含情脉脉凝望乐溪,痴痴喊道:“微雨。” 霍景行起身挡在乐溪身前,皮笑肉不笑道:“是景东啊,晚宴已经结束了,你怎么还不回家?” “霍、景、行!”霍景东咬着牙龈,一字一字从牙缝中挤出霍景行的姓名。“我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抢我的微雨。” “抢?你的?”霍景行蹙眉一头雾水,茫然问道:“此话从何说起?”好厚的脸皮!好无耻的人! 霍景行做沉思状,想了想,片刻后恍然大悟道:“你是说她辞职,导致你失去了一名优秀员工的事情吗?” “霍景行,你特么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霍景东因霍景行的故作不知,心中恨意更甚,面目一瞬间狰狞了起来。 乐溪从霍景行身后走了出来,面无表情道:“霍总……” 她刚说出两个字,就被霍景行打断了,他揽着乐溪的肩膀,宠溺道:“叫什么霍总,太生疏了,跟我一样喊堂弟就可以了。” 乐溪会意,马上改口道:“堂弟,嫂子瞧着你精神状态似乎不太好,建议你去医院瞧瞧。” 堂弟!嫂子! 霍景东注意到这俩称唿,几乎咬碎了一口牙。 霍景行端详了片刻他的神色,脸色转为凝重。“景东你还是听你嫂子的话,去看看医生吧。” 被两人当成了精神病患者,霍景东脖子脸上布满了青筋,似乎下一秒就要爆开。 他咬了咬牙忍了下来,忽视霍景行,一脸悲戚询问起了乐溪。“微雨,你为什么要嫁给霍景行,是不是他逼迫你的。” “怎么会?我老公这么善良,又不是你,怎么可能做胁迫他人的事情?是我对他一见钟情,让他娶我的!”说罢,乐溪和霍景行深情对视起来。 一席出自乐溪之口损了他褒扬了霍景行的话,和她看着霍景东饱含爱恋的眼神,给了霍景东两记重击,疼得他整个人蹲在地上缩成一团。 第100页 “我不信!”霍景东红着眼道。 乐溪上前几步,走到他的面前蹲下,瞳孔中装满了寒冰,看着霍景东的时候,仿佛再看一件死物。 霍景东还来不及因她的接近而高兴,一颗心就被她的这一眼冻成了碎渣。 好冷漠,好可怕,微雨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他? 霍景东的内心恐惧又困惑,脑筋飞速转动,思考着乐溪这一眼出于何因时,一道熟悉却冷森森女声闯入了耳内,为他释疑。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郑显背对着我搞得那些小动作吗?把我当成一个物件随意转让是不是很好玩?我又不是傻子,老实告诉你吧,你们两个那点小心思,我早就看出来了。” 霍景东愕然地回望乐溪,内心充满了绝望。 他一下子跌坐在冰冷的地面,惊慌失措地摆手摇头否认。“我不是,我没有……”她知道,原来她早就知道了!她一定恨死自己和郑显了! 霍景东脑中闪过一道白光,狡辩的言语戛然而止,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乐溪的脸庞,颤声颤气道:“你……你是为了报復我们,才嫁给霍景行的?” 回忆起桑微雨悽惨的一声,乐溪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轻轻笑了笑,就让霍景东这样误会下去,遭受良心的谴责。 晚风携带着一股寒气袭来,霍景行走到了一身单薄礼服的乐溪身边,行脱下外套披在她的肩上。“夜深了,我们该回去休息了。” “好。”乐溪回头含笑应道。 “堂弟也早些回去吧,我会知会堂叔注意你的精神情况的。”他对乐溪说话的语气柔如水,转到霍景东身上就变成硬邦邦的了,两极化区别巨大。 霍景东脑子嗡嗡地响着,压根听不见霍景东在说什么,只是双瞳空洞地看着乐溪远去的背影,心脏像是有人用锤子捶打着一般,一顿一顿的痛入骨髓。 模模煳煳的时候,他似乎闻到了从喉咙涌上血腥气,有液体逆流而上,他无意识地吞咽了下肚。 好冷!明明冬天还没到,这天儿怎么就冷得令他的血液都快成冰了? 蓦地,胳膊给人拽在手里拖着走,耳边似乎有人在骂着什么。霍景东机械地抬动双腿,心中充斥着悔意。 如果当日,他在看出了郑显的用意之后,没有自私地隐瞒了微雨,就算他们做不成夫妻,也还能做朋友,何至于像现在这般被她恨之入骨? 可惜,这世间没有后悔药可以吃,他们自作自受,只能咽下了自己造出的这颗苦果。 霍景东的父亲逮着了人,怒气沖沖将他拖进了车里,一进家门,就拿起手杖用力抽打在霍景东身上。 其母拦不了丈夫,害怕得哭了。“为什么要打儿子,他做错了什么?” 其父不搭理其母,只是边捶便骂霍景东。“你这混帐东西,平时在外头花天酒地、乱玩女人就算了,现在居然打起了景行媳妇的主意。是不是我平时太纵容你了,养肥了你的狗胆?今天不打断你这两条腿,我就不姓霍!” 其母听明白了丈夫大怒的原因,抓狂道:“天!景东你看上了景行媳妇?你是不是疯了?” 一棍一棍落在身上,一直没有反应的霍景东忽地抱头痛哭起来,眼泪鼻涕流了一脸。“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对不起,对不起……”微雨对不起! 霍景东母亲不清楚他是在和桑微雨道歉,以为他是知错了,心下一喜,哭着哀求丈夫停手。“够了够了,孩子知道错了,你快别打了,再打下去儿子就要没命了!” “哼!”其父冷哼一声,把手杖扔到霍景东身上就甩袖上了楼。 其母连忙跑去抱着奄奄一息的儿子,喊道:“张嫂,快叫家庭医生过来。”苍天啊,这造的是什么孽啊! 霍景东不省人事之时,郑显烂醉如泥,躺在自家大厅地板上,又笑又哭。 脚下的手机响铃振动起来,他的醉眼亮起了一丝光芒,像一条虫子似的蠕动过去,趴在地上侧耳倾听。“是微雨吗?微雨,郑大哥是爱你的,你回到郑大哥身边,我们马上结婚好不好,微雨……” 今天是“患癌”的桑微露做化疗的日子,一场化疗下来难受得死去活来,边痛哭边喊着郑显的名字,可郑显这个做男朋友却没有过去陪伴。 桑微林按照桑父的嘱咐,僱佣了人手去搜寻乐溪的下落,想起了还在医院的姐姐,便去探望,熟料听到的却是她的哭诉。 桑微林顿时火大,马上就要来了郑显的号码,打电话质问他,并催促他过来陪伴桑微露。 谁成想,电话一接通,那头传来的却是郑显想桑微雨表达爱意的话语,桑微林当即勃然大怒。“郑显!你要知道你现在是我姐姐的男朋友,如果你爱桑微雨那贱货,那我姐姐算什么?今天要是不把话说明白了,劳资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郑显疯似的大笑道:“我爱的一直都是微雨,只有微雨一个。桑微露?桑微露是什么玩意儿?让她滚蛋!滚!” “艹!郑显你找死!”桑微林火冒三丈,杀了郑显的心都有了。 郑显呜呜哭道:“没了微雨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微雨,我要微雨,把我的微雨还给我……” 桑微林一怒之下,把手机砸到了地上。 想死是吧,劳资这就成全你! 第70章 怒气沖沖跑回了病房内,望着躺在床上,累得进入深眠的姐姐,桑微林捏紧拳头,愈加坚定了心中的计划。 长痛不如短痛,郑显那垃圾没了,病癒后他姐姐还可以找到更好的男人,比方说霍总和她就相当般配。 第二天天亮后,郑显揉了揉自己爬满红血丝的熊猫眼,直勾勾盯着地板上手机,过了大概二十分钟,他终于鼓起了勇气,捡起来拨通了乐溪的电话。 那天昏迷的太过猝不及防,郑显还有许多话没来得及和乐溪说。他想着无论结果如何,他都要试一试,看能不能挽回她。所以就有了这一通电话。 不过遗憾的是,乐溪因为上次桑父的来电,十分的不高兴,为了避免以后不再被这些渣渣打搅,在去往霍家的路上就换了新的号码,旧的已经弃用了。 结果显而易见,郑显自然是联繫不上乐溪的。 他不肯死心,思及那名叫霍景行的情敌和霍景东关系不俗,犹豫了片刻后,又致电给了霍景东。 郑显希望霍景东能帮他约乐溪出来,实在不行,把她的新住址给他也行。 他相信以霍景东和霍景行的关系,不会不知道他们住在哪儿的。如果霍景东不肯的话,郑显甚至考虑过了放下尊严,给他下跪磕头的可能性。 总之就是一句话,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和乐溪见上一面。 郑显的主意打得不错,然而结果再度令他失望了。 霍景东昨晚上造了他爹的一顿重打,当晚家庭医生就建议送去了医院治疗,现在正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丢在家里的手机,自然是无人接听的了。 第101页 郑显不清楚真正的原因,以为霍景东是生他的气,不想理他,是以决定亲自上门求人。 他摇摇晃晃从地板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进了浴室,拾掇好了满身酒臭味的自己,一脸疲色出了门。 郑显不知道的是,他家楼下,停放在路边的一辆面包车里,几个身材魁梧、一脸兇相的大汉早已等候多时。 待到郑显的身影一经出现,黑色面包车便开到了他面前,从车门内闪电蹿出两名大汉束缚他的手腿,并用浸泡有迷药的布巾捂着他的嘴鼻,迅速将之拖进了车厢内。 他们几个都是混黑的,是为了钱财,什么事都可以干得出来的亡命之徒。 此次抓走了郑显,便是出于桑微林的僱佣。 桑微林告诉他们,抓到了人以后,要用最重的手段折磨郑显,最好让他经歷了一段时间的凌迟,受尽千刀万剐,才可以咽下最后一口气。 这种事情,亡命之徒们驾轻就熟,收到了定金后,当夜就过来守株待兔了。 此刻昏迷的郑显,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昨夜的一番醉话,导致睚眦必报的桑微林对他起了杀心,没有一点点防备,神不知鬼不觉就被人挟持走了。 …… 霍氏主宅内,霍景行卧房的大床上,他正一手托着一本书浏览,另一手放在乐溪的发顶上,有一下没一下抚摸着。 至于乐溪,则是躺在霍景行的腹部上,拿着一台手机,专心地点点戳戳。 她现在正在处理那夜潜入桑家找户口本时,意外得来孙家违法的证据。 相比于孙家一干丧心病狂沾黑的主事者,桑父胆儿小,孙家人几次拉他上钩,他都不敢真正参与其中,只是为了和他们搞好关系,打着擦边球,帮过他们干过一点儿事情。 乐溪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桑父是怎样,又是为什么收集孙家违法证据的。 她只是把证据发送给有关部门脸博,举报孙家多年来暗中的犯罪行为。 当然,乐溪并不是以自己的名义举报的,而是黑了桑父的脸博,用他的帐号,发了相关证据过去。 同时,乐溪还以桑父的名义,发过去了一封信件,言明了桑父是如何的忍辱负重,如何的辛苦,收集来的证据。 信件一词一句自然流露着一股真情与正气,乐溪硬生生把桑父从一个利益薰心的奸商塑造成了一个正气凛然、大义灭亲的好公民。 孙家爬到现在这个地位,多年从事违法活动而没有露馅,当然在许多地方,都拥有自己的人脉。 乐溪坚信,用桑父的名义举报孙家后,孙家一定可以查到桑父的头上来。 到时候一石三鸟,非但解决了一群社会渣滓和干掉了孙棉和桑微露姐弟的后盾,还给桑父创造了一个大麻烦,保管让他日后的日子一天比一天更精彩。 当然,乐溪是不懂黑客技术的,但为了这一箭三雕之计得以实施成功,她特地花费积分从系统商城兑换了顶级黑客技术,保证了举报者的身份死死烙印在桑父身上。 举报完后,乐溪通过网络摸到了孙家,黑了别墅里的监控器,孙家的画面当即通过镜头传到了她的手机上。 孙家犯得是大罪,证据确凿,警方的行动相当迅速,乐溪看了半个小时孙家的清晨无聊日常后,刑警就沖了进来逮捕孙家所有犯罪相关人员逮捕归案。 参与此案的都是孙家的直系子孙,八十高龄的孙老爷子,孙棉的兄长,还有其兄的两个儿子。至于其他人,则是被孙家三代男人隐瞒着,并不知晓他们暗地里做的那些“壮举”,于是得以保全。 乐溪从无声的手机画面中,看着四个面色如土的黑心人被警方带走,满意地和监控器断开了连接。 她略微思索了片刻,又通过网络连接上了桑家的监控器,等待下一场狗咬狗的好戏。 当家人被捕,孙家的妇女们六神无主,从警方口中获知她们家男人们的几个罪名,当即晕的晕,哭的哭,喊冤的喊冤…… 然而事实就是事实,无论她们如何哭闹,都无法改变。 妇女们无奈,只得到处求人,想把孙家的四个男人捞出来。 但是孙家犯罪的新闻已经大肆报导了出去,产业被封,资金冻结,名声臭不可闻,败落已成定局。 孙家平时交好的人家,都是些看菜吃饭的商人,孙家犯法产业和名声一落千丈,他们都担心被牵连其中,恨不得离得远远的,哪里敢靠近。 就连孙家的女婿桑父,也顾不得教训乐溪和痛惜自己的靠山孙家倾塌两事,此时正在和其他商人疯狂抢夺孙家倒下后空出来的资源。 好在孙家老太太甦醒后,一边指挥人联繫孙棉,一边拉下自己那张老脸,动用了所有的关系,求人帮忙查询举报孙家的幕后之人。 不久后,消息传了回来,当孙家的妇女们看着出自乐溪之手的信件截图,得知举报者正式孙家的姻亲桑父时,气得都要疯了。 对于她们来说,桑父也算是孙家半个内人,和孙家的生意合作伙伴意义不同,心中认定就算世间所有人都不肯帮助孙家,桑父都不可能拒绝。 可是,事实告诉他们,害得孙家沦落至此的背后小人,正是她们唯一可以信任和指望的桑父。可想而知,这件事对她们的打击有多大。 骂骂咧咧发泄一通后,孙家老老少少一众妇女们,气势汹汹地杀向了桑家。 由于桑家的佣人们都熟识孙棉的娘家人,所以当她们的车子开到门口时,看门人想也不想就让车辆进入了。 孙棉凌晨才从医院回家,当一伙女客杀气腾腾闯入时,孙棉正在睡着自己的美容觉。沉睡中的她,此时还对孙家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而桑父则是在书房里,传达各种指令,趁着这个机会,疯狂地啃咬吞噬孙家的血肉。 拦下一个女佣,揪着她的领子问出了桑父的所在之处,孙老太太便开道,率领一众妇女如疯狂的饿狼一般径直冲上了二楼,没人敢阻拦她们。 “机会不可多得,孙家出事太突然,要想壮大我们桑氏集团必须要抓住时机狠狠地抢。想要分蛋糕的人很多,所以你们的动作要迅速迅速再迅速!”心情既激动又焦急,桑父紧张出了满头大汗,对电话那头的人吼着说道。 因为书房的木门是半关半开着的,孙老太太等人刚奔到书房门口,当即就听见了桑父作死的吼声。孙老太太盛怒之下,举起拐杖,一棒子正中背对着门口的桑父后脑勺。 这一拐杖砸得又准又狠,手机屏幕前的乐溪差点就要欢唿鼓掌了。 一阵剧痛夹带着强烈的呕意袭上,桑父感觉自个儿的脑袋裂成了两半,眼前天旋地转,手中的手机吧嗒一声掉地上烂了屏幕。 “姓桑的,你个狗娘养的,我们孙家把闺女嫁给你了,在生意上帮了你多少次?到头来,你却在背地里下黑手害我们孙家。你的胸膛里装着的难道是狼心狗肺吗?你还是人吗?” “打死你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畜生!你怎么不去死!” 第102页 小辈们有样学样,抓起书房内的硬物,一起捶打起了桑父。 跟上来的佣人们,眼见着桑父被打流血了,害怕一群出手不知轻重的会闹出人命,不敢再犹豫,忙不迭上去拉人。 “放手!让我杀了这狗东西!”被人抱住,女客们高声嚷嚷道。 闹哄哄的吵骂声,终于吵醒了不远处卧房里的孙棉,她听见了娘家人的声音,急忙忙换下睡裙过来。 恰逢此时,全身疼痛的桑父恢復了几分神志。 他捂着脑袋,怒瞪着高举拐杖挥舞,嚷嚷着打死他,却难以上前一步的孙老太太,骂道:“死老太婆,再乱来,信不信我报警送你们进牢里和你丈夫儿孙作伴!” 孙家大厦将倾,桑父也对她们不客气起来。 “你们是不是都疯了!孙家里出了事,以后只能依靠我了。这时候闯入我家,无缘无故对我大打一通,是不想要我帮忙了是吧?” 知道“真相”的孙家女人们,几乎要气晕了过去。 乐溪端详着双方的表情,没忍住,捂着嘴吃吃闷笑起来。 第71章 孙家老太太听了桑父的话,气得直翻白眼,一手颤颤巍巍地指着桑父的脸道:“无耻!” “呸!你个杀千刀的,以为自己做的很隐秘吗?如果没有查出举报孙家,害得我公公、老公和儿子们入狱的人是你,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会杀上门来!”孙棉大嫂朝桑父吐了一口唾沫。 这当头,孙棉的声音插了进来。“妈!大嫂!你们说的是什么意思?孙家发生了什么,爸和哥他们为什么会入狱?” “这还不是你那好老公干的好事。”其嫂仇恨桑父,连带着恨起了孙棉这个小姑子。 孙棉挤开人群,奔到桑父面前,掐着他的手臂道:“桑柄你说,你对我娘家做了什么?” “他们被抓,关我什么事?你们这群刁妇,含血喷人有意思吗?”桑父吃痛,用力推开孙棉,怒火在胸中翻腾。到了她们口中,怎么就成了他举报孙家犯法了? 孙家小女儿拿出手机,展示截图给他们看。“你还想否认?你敢说这不是你的帐号,不是你写的举报信?” 桑父害怕被打着,小心翼翼凑上前瞟了一眼,看清的一剎那,当即傻眼怔在了原地。“这……这怎么可能?” 他辩解道:“我没有做过,我是被人陷害的!”是谁,到底是谁在害他? 思及黑暗中有一个人无时无刻都在盯着自己,桑父感到背嵴阵阵发寒。他一步一拐跑去打开了保险箱,但是翻了两三遍,却没有发现里头资料有一丝一毫的损缺。“东西没少啊。” 孙棉快步过去,夺过他手上的东西,随手翻开了一本资料,快速浏览过后,整个人如遭雷噼。“你告诉我,你的保险箱里为什么有孙家生意往来的记录?” 孙老太太又跳又喊:“漏出了马脚了吧,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以狡辩的?” “女儿,打死他!杀了那畜生!” 得知丈夫害了自己的娘家,孙棉盛怒失去了理智,夺过老太太手中的拐杖,对着桑父就是一顿乱捶。 场面顿时鸡飞狗跳,这一会儿动手的是家中的男女主人,佣人们都不知道该帮哪边是好。 此刻后院失火的桑父并不知道,他虎口夺食的行为,引起了其他世家的不满,使得他们联合起来,快速吞噬完了孙家资源。并且意犹未尽,转而联合起来教训起了不知天高地厚的桑父,意图吞併桑家产业。 桑氏集团在几个大鳄的联手狙击下,股票跌到冰点,桑氏危在旦夕。 桑父公司绝望的下属们,不断地给桑父打电话。然而他的手机刚刚摔坏了,其他人根本联繫不上他。焦急的下属们,一下子急晕了好几个。 却说霍家主宅里,乐溪看着桑父狼狈乱逃的样子,笑声再度响起。 听见了乐溪的窃笑声,霍景行移开眼前的书本,低头一瞧,便瞅见了她肩膀一耸一耸的偷笑,形似他小时候在动画片里,经常看到的偷吃到嘴自顾自窃喜的小老鼠。 霍景行俯身抱住她,笑问道:“看什么这么好笑?” 乐溪举着手机放到他面前,桑家所发生的一幕,立刻出现在霍景行眼前。 尽管画面是没有声音的,但看着他们一个个精彩的表情,霍景行便自行脑补出了一场年度大戏。 起初他只以为是某部电视剧中的场景,并没有看出其中的特殊之处,直到他在屏幕里发现了狂奔躲避孙棉的追击中,桑父那张有些印象的老脸,眼睛里立刻就流露出了惊异。 “那位桑先生的脸庞,乌黑青肿的,非常精彩。是举棒追赶的那位干的吗?揍得漂亮!” 乐溪摇了摇头,玉白的指尖轻轻点了点屏幕上孙老太太的脸。 霍景行沉默了,好半晌,干巴巴的声音才从他的唇缝里飘出来。“老太太的身体真够硬朗的,还可以再战一百年。” 乐溪仔细端详了一分钟她的精气神,贊同地点点头。可惜呀,家里的男人尽是些黑心肝的。 乐溪半垂眼帘沉思,忽视了霍景行,他的占有欲犯了,见不得乐溪走神,黑瞳里飞逝过一道光芒,忽然环住乐溪的腿背,一下把人给抱了起来。 身体突然凌空,乐溪本能地丢开手机,双手环抱住霍景行的脖子,稳住身体。 对上她疑问的眼神,霍景行理所当然地说:“看别人的家务事多无聊,而且某些人还辣眼睛,有那时间,还不如多看我几眼。” “霸道。”乐溪莞尔失笑,戳了戳他的脸颊,接着便当真就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脸看了起来。“好好好,不看别人,看你行了吧。” 霍景行心下一乐,抱着她在床垫上来来回回走着,乐溪闹不明白他究竟意欲何为,不由问道:“你在做什么呢?抱着我一直走不嫌累吗?” “抱你,我一辈子都不会累!”霍景行想也不想,一句情话当即脱口而出。 “这话我喜欢听。”乐溪眉眼弯弯,招招手道:“头低下,我亲亲看你嘴里是不是偷吃了蜜。” 霍景行闻言瞬间低头吻上了她的丹唇,末了,还意犹未尽地舔了一口,继而含笑询问:“甜吗?” “还不错!”乐溪的的脸滚烫烫的,她顿了顿,稳定了怦怦乱跳的心脏,问道:“你这是在撩我吗?” 霍景行非但不否认,还理直气壮反问道:“不错,撩到你了没有?” 乐溪扭过头不看他,矢口否认道:“没有!” “哦?那好吧,我下次继续努力。”霍景行看出了她的嘴硬,心中好笑,又觉得她耍赖的小女儿态可爱极了。 他礼貌性地装了一会儿情绪低落的模样,又沿着传言转了两圈,便对怀中人提议道:“今日秋高气爽,风轻云净,不如我们做点别的有趣事情?” 乐溪点头道:“好啊,去外头约会吗?” 第103页 霍景行促狭地笑了笑,摇头说:“不不不,约会不如修仙,道友不如我们双修吧。” 乐溪嗔了他一眼,捏着霍景行的脸,张口想要说点什么,话到嘴边,敲门声却陡然响起。 老父强行退休后,前来接替父亲的职位的新任管家,挺着笔直的身板,立于门前,敲门提醒道:“少爷,少夫人,午餐已经准备好了,” 霍景行被泼了一头冷水,黑着脸冷漠地回了一句。“不吃,我们要双修!” 乐溪凝望着他的黑脸,不厚道地笑了起来。 “……”年轻新管家心中仿佛有一万匹草泥马狂奔而过。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当初问他爹为什么辞职的时候,他老人家满脸一言难尽的脸色了。 作为一个体谅僱主的好管家,无论内心如何的风中凌乱,他的面上都还是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微笑,轻声道:“好的,打扰了,少爷夫人请继续。” 一语说罢,他机械地转过身,步伐僵硬地下了楼。 走到霍景行父母面前,新管家到底还是年轻,脸皮子薄,不好意思把霍景行刚才的话复述一遍,只得支支吾吾解释:“少爷和少夫人……嗯……有点事情还没有处理完,让您二老先吃。” 霍父拧了拧眉头,“那小子又在搞什么?” 说话间,乐溪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楼梯口上,霍母眼睛一亮,高兴地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朝着乐溪招了招手。“儿媳妇快下来,坐这儿。” 霍父瞄了一眼乐溪的身后,不见霍景行的影子,于是问道:“景行那孩子呢?” 乐溪面挂着一缕得体的微笑,一本正经地说:“他说他修仙已经辟谷,以后可以不用吃饭了,叫我们不用理他。” 听到“修仙”二字,新管家不由得想起了方才在门口听见的,出自霍景行之口要和乐溪双修的话,脸红了又红。 霍景行落后了乐溪一段脚程,刚从拐角出来,便听见了她的调侃之言。他选择当做什么也没听见,淡定地走下楼梯,缓缓走到乐溪的旁边坐下。 霍母打趣道:“哟,咱们家的仙人下来了。我这儿听说您渡劫成仙了,怎么还留在人间,不去您的天界享受?” 霍景行面无表情说:“天上又没我老婆,去那儿干嘛?” “老婆你说对吧。”他看向乐溪反问道,乐溪抿嘴笑了笑,夹起一个丸子塞入他的口中。“吃饭。” “好吃!”霍景行半眯着眼睛,一脸享受,点评完还给乐溪回夹了一个。“老婆你也吃一个。” “哼!”霍父翻了一个白眼,殷勤地给霍母夹菜。“老婆你吃这个。” 来呀,不就是秀吗?谁怕谁! 新管家:“……”他有一句mmp不值当讲不当讲! 这一家老的少的,真是够了!欺负他单身狗是吧! 老爹救命,你儿子也想辞职了! 第72章 桑微林所僱佣的亡命之徒,在国内屡次作案,早在数月前便已经被警方盯上了。 奈何他们隐藏的太好,没有生意的时候,行事十分的谨慎,鑑于一切只是警方的怀疑,没有现成的证据证明他们犯下的罪行,是以并不能在找到他们踪迹的时候当场抓捕他们归案。 纠结了几个月,警方分派前去监视他们的人员,在一个早晨没有看到疑犯团体没有和往常一样出来活动,悄悄潜过去才发现疑犯们早已从地道离开了这个窝点,那人转瞬便明白他们又要作案了,马上传了消息回去。 因为不知道他们具体前往何处,警方花了一段时间,查了整个城市的监控,才寻找到作案人的行踪,马上派遣大部队疾风迅雷赶了过去。 却说早晨出门,郑显被迷晕抓走后,疑犯们直接就把他带到了荒郊野外的一座废楼里。 封死了嘴巴,捆绑紧了人,他们就用事前磨好的利刃,一刀扎在了郑显的大腿上。 因着这一彻骨之痛,半迷煳着的郑显一秒清醒了过来。他痛得全身冷汗涔涔,眼珠子突突鼓起,好似下一瞬就要掉落在了地上。 痛嚎声被堵在了唇边出不去,他呜呜哀叫着,眼泪鼻涕流了一地。 煳涂的头脑恢復了清楚,郑显也看清楚了自己现在的危险处境,有想过要和兇徒讲条件,无奈他的嘴巴被封得密密实实的,一个清晰的字眼也发不出去。 只能瞪着眼睛,眼睁睁地看着兇徒手上的刀刃落在自己身上。 等到满是铁锈的铁门被撞开,大部队手持武器沖了进来,郑显的身体已经遭受到了不止一处的残虐。 这时他已经晕死了过去,周围是一滩鲜红色的血水,血上还有一颗圆滚滚的不明物体,和一小堆一片片血迹斑斑的东西。 往上再仔细端详郑显的情况,才发现他的左脸血淋淋的,一只眼睛凹了下去,右臂血肉模煳,没有一处完整。 正好撞上了兇徒的作案现场,兇徒们虐杀他人的罪行已经毋庸置疑,警方当场就抓捕了他们。 至于郑显,身上伤口无数,失血过多情况危险,警方在抓捕了犯人的第一时间,就紧急把他送去了最近的医院进行救治。 他这一只眼睛註定是要废的了,至于他被剥皮削肉的一条手臂,有没有挽回的余地,那就要看天命了。 罪犯们似乎很明白自己被抓到后的命运,都认命了。所以,在警方询问此次□□的幕后者是何人时,他们表现得相当配合,招供了所有他们所知道的信息。 尽管桑微林在买兇时做了多层隐瞒,但是警方仍然是顺着罪犯们道出的蛛丝马迹,查到了桑微林身上。 …… 桑微林在医院陪伴桑微露做完化疗,餵她吃下了某棒子庸医开的十几瓶西药,看着哭红了眼睛的桑微露睡下,半宿没睡的他,才拖着一副疲惫不堪的身体返回家中,准备饱餐一顿,洗个澡,睡上一觉。 不料,他的双脚刚踏入屋里,就听到了楼上掀翻天的吵闹声,刺得他的耳朵和脑袋隐隐作痛。 桑林暴躁地朝楼上跑去,瞧见一条走廊都堵满了佣人,一怒之下,瞄准他们的腿部,一脚脚用尽全力踹过去。 佣人们腿部一痛,当即摔倒在了地上痛叫出声,由此楼上的叫闹声再度加大,那股尖锐好似要刺破人的耳膜。 桑微林脸上的表情分外的可怖,气咻咻地踩着地上佣人的身体,一路踹进了战场中心。 他刚看清楚了书房内厮打成一团的是桑父和孙棉,身侧因为他的的脚踹,而脱离了佣人束缚的孙家一干人等,登时就立刻朝着桑父蜂拥而上。 桑微林往常和孙家走得很近,他和孙家一干亲戚的关系都挺不错的,但是他和孙棉不同的地方在于,他姓桑不姓孙,所以两家一旦出现了矛盾,桑微林肯定会站在桑家这边。 而且现在的桑微林,本就应因郑显之事和疲睏的状态,心烦暴躁,易怒,易不理智。 所以,尽管还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打起来,不过当他看见孙家人一窝蜂攻击起了桑父,登时火从心起,两手举起一张椅子,高声怒吼道:“都给老子闭嘴,谁特么再吵,我就让她永远的闭嘴!” 第104页 盛怒之火笼罩下的孙家妇女部门,一心顾着在桑父身上出气,就算听见了桑微林的吼声,也不见得肯住手。 “艹!”桑微林两边太阳穴突突跳着,见她们不理自己,手上的椅子立刻就砸到了人群中央,砸了好几人满头血。 椅子滚落,混战瞬息停止,同时满屋子的争吵打闹声戛然而止。 老太太捂着额头,心有余悸地骂道:“桑微林!你敢对我动手?你这个小白眼狼,和你那狗爹一样,都是没心肝的狗东西!” 桑微林揉了揉额头,阴测测道:“如果不是你们太过分了,我会动手吗?而且我已经警告过你们,让你们住手了,只是你们听而不闻罢了。” 他的目光转向桑父,所见到的就是桑父宛如一条死鱼似的摊在冰冷的地板上,满脸都是渗出了鲜血的指甲抓痕,头髮被生生拔掉了,斑斑血迹,秃了一半。 本来有些心虚的桑微林,怒火再度燃烧剧烈。 他指着悲惨狼狈的桑父道:“还有,说我之前,先看看你们这群毒妇把我父亲打成了什么模样?我要是再动手晚一步,他就要被你们打死了。” “谁让他害我们孙家,死了活该!”孙家小女儿梗着脖子道。 桑微林五官有几秒的扭曲,旋即扬起一抹假笑,说道:“杀人可是要坐牢的,说起来我刚才砸下去的一椅,也是救了你们一场。” 孙棉和桑父多年夫妻,怒过后出了气,瞅见桑父惨不忍睹的模样,心里的火气早就消散得差不多了,心中顿生不忍。 这个时候,听见娘家人合起伙来指责自个儿的宝贝儿子,孙棉不免为桑微林说起好话来。“微林只是想让我们大伙儿停手,只不过用的办法偏激暴力了一些而已,妈,大嫂,你们别生气。” “这嫁出去的女儿就如泼出去的水,今儿个,我对这句话总算是深有体会了。”孙老太太气得直发抖,“逆女!你难道忘记了你父亲、大哥和侄儿们,都被那天杀的使计送进了牢里了吗?” “妈……我……可是……”孙棉两头为难,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警报器发出的长鸣声,孙棉误以为救护车发出来的,想着大概是佣人们见他们受了伤,打电话叫了救护车过来。 于是岔开了先前令自己为难的话题,改口劝道:“救护车来了,我们大伙都想静一静,处理好了伤口,等大家都心平气和了,再好好谈谈好不好?” “心平气和?你说的倒是轻巧?”孙家嫂子用仇恨的眼神死死盯着孙棉。 桑微林抓地地上的椅子,磨牙威胁道:“你还想被砸是吧?” 她还真的就害怕桑微林那疯子一言不合就往自己身上砸来,果断闭上了嘴巴,缩在老太太背后,让老太太出去战斗。 老太太脑袋晕乎乎的,担心自己被砸出了脑震盪,决定暂且休战去处理伤势,待过后再来找桑父算帐。“好,咱们先去处理伤口。” 她话刚落,一队整齐的脚步声已经接近了书房门口。 佣人们闻声抬起头,甫一瞧见带着武器的刑警,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怕被误伤,僵着身体不敢乱动。 等待护士门上来救治的众人,不见白衣天使的身影,却见到了一队身穿警服的正义使者,一时之间皆是懵了。 “警察!不许动!” 孙家众人经歷了早上突然降临的噩梦,心中已经有了阴影,这个时候瞧见他们的警服,不由得想起了早上一伙刑警冲进家里抓人的画面,害怕到心脏都打起了颤儿。 孙家人误会了他们的到来和自己相关,心里又怕又急,下意识就说:“家里男人们做的那些事儿,我们半点都不知道,别抓我们!” 对方视而不见她们,只是神情严肃,目不斜视地看向桑微林,用武器指着他的头部。“□□,桑微林你已经被逮捕了!” “什么?□□!这不可能是我儿子做的,一定是你们搞错对象了。”孙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头,十多把武器指着自己的致命点,刚才还像个老虎一样对战孙家人的桑微林,一下子变成了病猫。他的心中充满了恐惧,脸色煞白,身体一下子就失去了力气,瘫倒在地面上。 他知道,他收买亡命之徒虐杀郑显的事情败露了。 可是那伙人做事,不是从不失手吗?怎么到了他这儿,就让逮住了? 桑微林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连自己的双手什么时候被戴上了手铐都不晓得。 “把我的儿子还给我!”孙棉目睹着宝贝儿子被带走,试图上去把他抢回来,却被以老太太为首的孙家人拦住了。 她们瞪着地上满眼难以置信的桑父,心中充满了一种扭曲的快意。 哈哈哈哈哈哈!天道好轮迴,苍天饶过谁!看吧,继她们孙家之后,也轮到你们桑家人被抓了。 约莫过了十多分钟,在警察离开后,两名中年男人满头大汗狂奔进了桑家。 两人的眼中视而不见哭哭啼啼的孙棉和一众孙家女人,甚至连满屋子颱风过后的残破景象都看不见。 他们红着眼睛抓住在擦伤口的桑父,带着哭腔道:“桑总!咱们公司被玩破产了!” 从两人的话中回味过来,孙老太太目中盛满幸灾乐祸,仰头大笑道:“恭喜桑先生赔了夫人又折兵。收工,咱们回家!” 想吞下孙氏,最后却反而他人被啃噬一空,活该! “我不信!我不信!这都是假的!你们一定是在骗我!” 先是被打得体无完肤,再是唯一的儿子被抓紧了牢里,最后是公司破产,一连遭了三难,桑父白眼一翻,眼皮一盖,剎那不省人事。 孙棉坐在地板上嚎啕大哭,“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了?”他们家怎么就突然倒霉了起来了?一天之内,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都要崩溃了! …… 霍家主宅,霍父和霍母饭后去院子里散步,大厅里只有乐溪和霍景行摊在沙发上挑选婚纱和礼服。贴在一起的小夫妻,时不时说一下自己的见解,还有亲亲抱抱。 在两人的面前,是一台播放着今日本市新闻的电视机。 册子到了霍景行手里,乐溪得空想要喝杯茶,却从电视中主持人的声音里听见了“孙家集团”四个关键字,便掀起眼帘瞟了一眼。 屏幕中,警方抓捕孙家四个男人的几个片段闪过,和乐溪自己通过手机瞧见的相差无几。 接下来的事情,乐溪在新闻播出前已经知悉了,不太感兴趣,正要把目光收回来,放在别处之时,继孙家大案后,电视上又播起和郑显相关的新闻。 收回视线的前一刻,乐溪瞧见了病床上,一只眼睛被绷带绑着的郑显。乐溪从他露出来的三分之二脸庞,认出了他。 听着新闻主持人将他的遭遇一一道来,乐溪不禁感嘆他倒霉到家了。 就这会儿的时间,主持人话锋已经转到了买兇者桑微林身上,扫过桑微林被捕的画面,乐溪完全无话可说了。 第105页 谁能告诉她,不过是短短一天的功夫,外头怎么就天翻地覆了? 乐溪机械性地拿起桌上的茶杯,饮了一口茶,滋润了下干涩的嗓子。 “下面将要播放一则最新消息,一桑姓女子因被误诊为癌症,化疗服药两天后暴毙身亡,而其所就诊的医院,便是之前由于经营多家贩。毒卖。淫产业,而被抓捕的孙氏家族名下的私立医院。为了生命着想,再次提醒人民群众谨慎就医……” 盯着电视上桑微露一闪而逝的画面,乐溪勐地被呛住了,捂着嘴不停地咳嗽。 乐溪脑子一片空白,被三则消息当头砸下,已经兴不起任何想法了。 霍景行听见了她的咳嗽声,快速扭过身拍了拍她的背部,嘆气道 :“怎么喝杯茶都能呛到?” 乐溪眼神呆滞,指着电视机,语气干巴巴地说:“就在刚才,新闻上播放了郑显被兇徒挖眼割肉,桑微林犯罪被抓,桑微露被误诊,治疗用药错误而亡的消息。” 知道乐溪口中那三人是谁的霍景行:“……”这群人,倒霉就算了,还抢在同一天倒霉,也是没谁了。 乐溪喃喃道:“他们一定是得罪了老天爷。” 霍景行:“……我竟无言以对。” 另一边,晕厥过去的桑父进了医院,孙棉陪在病床边,等待着桑父醒来的时候,和乐溪一样,都看到了那几则新闻。 女儿,她的女儿啊!没了!没了! 后知后觉失去了什么的孙棉,嘴中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下一刻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她的尖叫声惊醒了床上的桑父,他不肯相信自己的公司破产的消息,踩过孙棉躺地上的身体,神情癫狂地跑了出去。 “骗我的,都在骗我!把我的公司还给我!”这个噩梦是在太可怕了,要怎么样才能醒过来? 马路上一辆汽车飞逝而过,刚巧桑父从它前方跑过,两者相砰碰,桑父的身体瞬息飞起落地。 痛!好痛! 这原来不是梦! 他的公司真的没了! 不甘心啊!凭什么! 第73章 今年的冬天,霍景行与乐溪本欲和往年一样窝在家中度过。然而家中的那对白髮苍苍的老夫妻,却不允许他们这么做。 霍父和霍母已经无法像年轻时候那样花式秀恩爱了,可是家里的儿子和儿媳,却天天都在刷存在感。 霍父是没力气和儿子交战了,本着眼不见为净的想法,他无情地把已到中年的俩小辈赶出了家门,和霍母一起霸占了家园。 惨遭撵走,无家可归的乐溪夫妻,无语地在落叶萧瑟的门口前站了几分钟,便提议趁此机会去外面游玩。 毕竟,他们两人已经许多年没有一同去外面玩过了。 此时正是冬季,赏雪最是应景。 两人头挨着头查了国内外冬景出色的景点,商量过后,把第一个目的地放在了,种花国甚至是世界着名的冬季赏雪圣地——落玉山。 每逢寒冬时节,落玉山总会有恆河沙数的游人来此游玩,届时遍地都是滑雪、玩雪、看雪景的人们。 游人聚合而成的热闹景象,给寒风唿啸的严冬,增添了几许暖意。 人声鼎沸的滑雪场里,乐溪和霍景行和周围的人们一样,穿着一身滑雪装备,全身包裹得密密实实,只露出了鼻子一下的半截脸。只是乐溪的一身,相比起周围的,显得圆滚滚臃肿了许多。 虽是寒冬,但乐溪并不感觉冷,为了不让自己太特殊,本想意思意思穿得看起来暖和一些就好,不需要多。 可是,霍景行生怕她冻着着了凉,坚持不懈地让她多穿点。乐溪不过就犹豫了一下,他就自己亲自动手,给她裹上了一层又一层。到最后,连他自己都不记得具体的数目了。 此时,乐溪正穿着那夸张的一身,一步一步地踩着白雪往前走着,笨拙的模样,像极了一只企鹅。 霍景行跟在她的身后,一边走一边赏析着乐溪的走姿,走着走着,霍景行没忍住,忽地噗嗤一声笑了。 乐溪听到了身后传来的笑声,立刻停下了脚步。她低头盯着自己一身臃肿到夸张装扮,继而脱下护目镜,回头没好气地瞪向霍景行。 “你还笑?到底谁把我包成这样的?你看看周围,哪一个穿的像我一样夸张。”乐溪话才说完,霍景行的笑声就更大了,她迳自朝着霍景行方向走去,用头撞了一下他的胸膛。 霍景行连忙止住了笑声,趁势抱住了她。“知道你不怕冷,但你毕竟是女子,所以必须要注意保暖。” 他低头碰了碰乐溪的唇瓣和脸蛋儿,柔声低语道:“你这一身虽然圆了一点,不过又软,又暖,还可爱,我最是喜欢不过的了。” 霍景行说的都是真心话,乐溪当然是第一时间就听出来了,尽管她嘴上说着霍景行油嘴滑舌,但整个心仿佛被蜂蜜浸泡着,看着铺满了地面的皑皑白雪,都觉得像是白糖,唿吸间满腔都时甜津津的。 霍景行见乐溪笑了,嘴角不禁也跟着往上翘起。“来来来,手给我,我牵着你走,保管让你走得稳稳噹噹的。” 乐溪正准备戴好护目镜,再把裹着厚厚手套的手递过去。 她的两指刚碰到了护目镜边缘,余光便瞧见了苍穹之上,有一道黑影如流星般划过,往不远处的高山上滑落。 乐溪第一眼以为是某种鸟类,心中不以为然。然而随着那只“鸟”距离地面越来越近,乐溪内力加持之下的双目,望见了“鸟类”身体上的火光,还有它屁股后面的宛如乌云的黑烟。 乐溪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那是一架飞机,只是行驶的时候不知出了什么问题,在空中起火掉了下来。 她捏紧霍景行的手,指着天空道:“天上有飞机着火了,正往这边的山上落下。” 霍景行立刻抬头望空中望去,他的视力只有平常人的水准,并没有像乐溪那样拥有其他力量的增益,过了片刻后,才看到碧穹之上多出了一个小黑点。 光凭一个小点,并不能确定那是何物,不过霍景行从来不怀疑乐溪话语的真假,见状,忙不迭高声提醒周围只顾着玩乐,对危险毫无所觉的游人。 “空中有失事飞机朝这边跌落,大家小心!” 乐溪看的更清楚飞机跌落的方向,按照她的估计,应该落不到这里,但出于安全考虑,仍是指着与之相反的方位道:“快!都往那边跑!” 一开始人们并不相信,但一些带瞭望远镜的游人看过以后,眼睛里的满不在乎当即转为了惊恐,朝着乐溪手指的方向,化身猎豹,极速奔跑而去。“快跑!” “跑!真的有飞机掉下来了!” 惊恐的情绪向四周蔓延开,就算更远处的人们没听到这边的喊叫,不清楚具体原因,但见别人宛如见了鬼似的表情,被他们的情绪感染,纷纷跟着狂奔而跑起来。 后来,随着空中的阴影逐渐增大,些许不以为然的游人,瞧清楚了那是什么,才慌乱地跟着跑了起来。 第106页 从高处可以望见,一片雪白的土地上,黑压压的人流如潮水一般,朝着同一方向狂涌而去。 好在,事实如乐溪推断的一样,飞机并未朝着这边掉落,而是砸到了远处的一座雪山上。 轰隆一声巨响过后,伴随而来的是一阵天摇地动,不少人因此一屁股跌在了雪地上,过了片晌,剧烈的震动才缓了下来,只有余晃还未消散。 遥望飞机的掉落点,只见山顶之上冒起了浓烟。 心有余悸的人们,心上的石头还来不及挪开,就瞅见远处的山体,有一层白色的潮水崩落。 一名滑雪场的工作人员,似乎想起了什么,心跳一顿,脸色一瞬间就白了。“不好,那边雪崩了,出路被堵死还不是大事,要紧的是那边驻扎了一个正在拍戏的剧组,而且不少游客听说有明星在,都过去了那边看热闹。” “快快快,大家都带上傢伙,跟我过去救人。” “信号没断,腿软走不动的那些,负责联繫外面,请求政府救援。” 霍景行和乐溪对视一眼,相当干脆地跟上去救人,为了速度快,动作灵活,乐溪脱掉了身上大半的累赘,这一回霍景行并没有阻止她。 众人到了那边以后,雪已经停止了滑落,一群落难者瘫坐在地上,唇白如雪,有的在嚎啕大哭,有的不停地哆嗦着。 得知有一些不幸的人们被埋在雪下,众人连忙拿着工具去挖掘。幸好这里已是崩雪的边缘地带,雪层的厚度大有削,力度也不大。 经过了抢救,被埋在学下的人全都被挖了出来。有几十受了些伤,幸运的是并没有人因此死亡,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经歷了今日的这场无妄之灾,所有的游人都无心玩耍,蔫嗒嗒地或坐或站着,等候政府的救援过来。 被允许进入不算宽敞的屋里休息的,只有一群前去救人而精疲力竭的人们,还有真正遇上了雪崩的人们和伤员。 其中乐溪和霍景行就在这三部分人里面。 桌椅一类的东西,优先给了伤员躺着。即便进入了屋内休息,许多人也只能是坐在地上。 霍景行垫了一层外衣在地面,隔绝了地板的冰冷,回头一看,却见到乐溪靠着墙睡着了。 他摸了摸乐溪因风雪吹打而变得冰冷的脸蛋,更加心疼她了。 这个时候,他十分地想给乐溪和一杯热水暖暖身子,遂起身去了饮水处。 瞅见霍景行动了,暗处一直观察着霍景行的两名女人,也起身悄悄跟了上去。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由于,房子内全挤满了人,她们没有注意到的是,就在她们身后的隐秘处,也有一个中年男人尾随两人而来。 打扮迷人的年轻女人,是今年炒得火热的女演员——姜芦,身边长相普通的是她的助理。 姜芦此人,眼高手低,一心想嫁入豪门,是以对于国内有点儿身家的富人,她都如数家珍,更别说是霍景行拥有本国最强大商业帝国的男人了。 得救回来的路上,她就一直觉得霍景行眼熟,但就是说不出他的名字。 直到进入了房子里,霍景行摘下了护目镜,姜芦才瞧清楚了他是谁,剎那兴奋的几乎要跳起来,大喊大叫。 认出霍景行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嫁入最顶级的豪门的机会来了。 “姜姐,那可是霍先生,那个霍先生,我们真的要去吗?”助理咽了咽口水,“他可是有家室的人了,如果您当第三者,破坏别人家庭的消息传出去了,您的的事业可就玩完了。” 霍景行低调,助理本不认得他那张脸,还是姜芦告诉了她霍景行是何人,她人知晓他的身份的。对于去接近这个上位者,助理内心可以说是非常紧张的。 姜芦不屑一笑,“少见多怪,这个圈子里当第三者的女人多了去了。而且只要攀上了这个男人,我就是站在绝顶上的女人了。和霍夫人这个位置比起来,娱乐圈不混也罢。” 助理想起圈内偶然听来的传闻,犹豫道:“可是,听说他和他夫人的感情很好,要是……”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姜芦打断了。“小刘啊,你还是太年轻了。这个世上哪有不偷腥的男人,一心一意,不过是用来煳弄你们这些蠢蛋的假象罢了。” “而且他那个妻子也有四十多了吧,这把年纪早就人老珠黄了。想来霍先生看了她几十年,也早就厌了。虽然不可能一下子就上位成功,不过只要我能待在霍先生身边,我相信早晚有一天能够哄得霍先生踢开她。” 两人后方的“黄雀”先生,听着耳塞中窃听器传来的谈话,眼睛比灯泡还亮。 特破铁鞋无匿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下子,是要大丰收了啊! 能得到这手消息,尾随了姓姜的半个月,还因此遇上了雪崩,现在看来都不算什么。 却说霍景行问了工作人员,知晓热水已经用完了,心情颇为遗憾,也不多留,转身便想回去陪着乐溪,熟料回程时却碰上了面露勾人的笑意迎面而来的姜芦。 姜芦堵在霍景行的前方,“霍先生,我是姜芦,谢谢您刚才的救命之恩。” 她的那些龌蹉心思,霍景行一眼就看透了,眼神一冷,毫不客气就道:“滚开!” 姜芦的笑容一僵,面色有些尴尬,但为了攀上霍景行,她强忍下了心里的不舒服,意欲再度开口搭讪。 然而,霍景行不给她再多言的机会,一个字都不想跟她多说,漠视她,越过她迳自朝着乐溪走去。 偷录的狗仔瞧见她丢进了脸面,气得跳脚的模样,几乎要笑死了。 气得提了墙壁一脚,姜芦恨恨地返回了休息的位置,用一种嫉恨的眼神,瞪着角落里的霍景行身边的乐溪。 那老女人有什么好啊!霍景行是有多瞎,才看不到自己这个年轻漂亮的女人。 狗仔录了一会儿姜芦扭曲的表情,瞧了瞧霍景行那边,思索了片刻,便将袖子里的珍珑摄像机,移动到了他们夫妻所在。 因为挖雪救人,乐溪穿在外面的大衣、鞋子、手套这些都湿了。先前,她还来不及处理就睡了过去。 霍景行脱掉了乐溪的湿衣服,还有鞋子,摸到了她冰凉的双脚。他不假思索,便握着乐溪的双脚放在了自己温热的肚子上,然后用双手捂住。 半个小时后,政府的救援到来,同时到来的还有霍家的私人飞机。 外面的游人在欢唿,乐溪听见了吵声,“唔”了一声。霍景行赶紧捂着她的耳朵,在其耳边耳语道:“没事儿,继续睡吧。” 姜芦死死盯着角落里的小夫妻,眼中闪过恼怒,暗恨,嫉妒……直到助理提醒了她接大伙出去的飞机来了,她才收回目光愤然出去。 没眼光的臭男人! 等屋内空了大半,霍景行才把自己赶着的外衣,披在乐溪身上拢好,继而才背起她走了出去。 直到接乐溪和霍景行的直升机飞远了,狗仔才恋恋不捨地关闭了摄像机。 第107页 当日,新闻的头条是飞机失事和落玉山雪崩相关的消息霸占了头条。当然姜芦落难的新闻也上了热议,又让她火了一阵。 直到一个星期过后,飞机与雪崩的事情冷了下来,国内着名的狗仔团队,却爆出了一个勐料。 视频中,姜芦当日的言语举动暴露在了人前,她剎那从粉丝千万的玉女成为了人人喊打的心机女表,人们大唿让其滚出娱乐圈。 “姜女表的第三者言论真是噁心透了,没见过当小三,还这么理直气壮的,对她一生黑!” “一生黑不解释!” “姜女表滚出娱乐圈!” “姜女表嫉妒的面容真是丑到吐,看了以后三天吃不下饭。” “姜女表去死!” “也不瞧瞧自己那丑样子,人家霍先生可嫌弃你了!” “呵呵哒,傻逼玩意儿还想当霍夫人?只能说,霍先生的滚字说的真是太好了。” “已粉霍先生!” 当然,因为某狗仔后面还录下了一段乐溪和霍景行互动的视频,网民唾骂姜芦的时候,骂着骂着突然就歪楼了。 “霍先生实力宠妻!” “霍夫人才是最幸福的女人啊!” “等一个霍先生!” “怕妻子冻着生病,用自己的肚子和双手温热她的脚。啧啧,这样的好男人,给我一打。” “难怪姜女表看了会嫉妒,宝宝也要嫉妒了。” “难以想像,这些举动会出现在一个坐拥庞大商业帝国的男人身上!” “四十多岁的人了,还这么浪漫,在下甘拜下风!” “怕霍夫人被吵醒,捂着她的耳朵,低语安抚她,还有小心翼翼地背着霍夫人上飞机的样子,简直暖透了。” “暖暖暖,甜甜甜,宝宝要死了!” “明明是非常甜蜜的事情,按理说应该感到暖暖甜甜才对,可我看了两人的视频以后,鼻子酸酸的,有种想哭的感觉。” “大概是感动吧!” “偷录视频的狗仔是故意的吧!” “话说,我们不是来看骂姜女表的吗?” “那个贱人,骂她浪费我的口水,我还是来夸夸霍先生夫妻吧,顺便等一个像霍先生那样实力宠妻的x先生!” “宝宝也要等一个让自己成为x夫人的x先生!” …… 阴暗的房间里,独眼的郑显丢开手机,沉默了片刻,另一只完好的眼睛,突然留下了一行泪。 同一时间,被其父强制送出了国外的霍景东,颓废地瘫倒在沙发上,通红的双目望着天花板怔怔出神。 微雨……二十多年了……微雨…… 如果时间能够倒退那该有多好…… 第74章 系统感应到了又一丝灵魂从书中世界回归,希望主人灵魂能够归来的心情反而更加急切了。 乐溪甫一回归空间,大脑还未能正常运转,系统就催促起了她。“准备好了,就进入下一个世界吧。” 乐溪扬手做了一个止声的手势,待系统惹人头痛的催促声消失,她才用纤细的手指揉了揉眉心。 “我问你一个问题,他的本名唤做什么?”此前每回都来去匆匆,她都忘记了问他的真名。 系统明知故问,“他?你指代的是谁?” 乐溪柳眉轻蹙,做出一副心神劳累过度的模样,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有些累了,歇几天再去下一个世界,反正也不缺这一两天的功夫。” 系统盼主归来心切,巴不得乐溪争分夺秒去完成任务,此刻一听她要休息,哪里能按捺得住? 于是连忙道:“曲流觞!他姓曲名流觞!我已经告诉你了,现在你可以选择下一个世界了吗?” 乐溪把曲流觞的真名在唇齿间细细品味了一番,才从丹唇中徐徐吐出两个字眼。“不急。” “在我刚才经歷完的那个世界里,他拥有我前面经歷过的某一个世界的记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在接下来的世界里,他是不是还会拥有记忆?还是说我在上个世界里遇到的只是特殊情况?” 自从上个世界得知了霍景行拥有两世记忆后,乐溪的心头就萦绕着许多疑问。等到终于结束了那个世界见到了系统,她便络绎不绝地把一箩筐问题丢了出去。 “这不可能!”对于乐溪提及的曲流觞拥有两个世界记忆的事情,系统亦是感到非常震惊。 根据它所了解的,虚空中每一个世界是独立存在的,并不互通。而且它的主人也不是通过一轮轮投胎的方式去歷练,而是一下子就分裂了灵魂散落各界,所以根本不可能得到另一个世界的记忆。 除非那些回归了他本体的灵魂融合了以后,耗费大气力,把记忆输送给了各界尚未回归的灵魂碎片。 但是那样太难太难了,并且成功率不超过百分之一,只有傻子才会干那种投资大回报小的事情。 心中吐槽完,想起曲流觞那与众不同的行事风格,系统又没有那么确定了。 想了想,它终究还是改口道:“主人他神通广大,或许是他动了手脚也不一定。不过他毕竟才刚恢復了一点儿,就耗费力量施展大神通,一次之后,恐怕要休息一段时间。而且跨世界共享神通的机率不大,我也不确定你日后还会不会碰到这种情况。” “我明白了。”乐溪沉吟不语半晌,淡淡说了一句话,转身就投进了新的世界。 乐溪在新世界的寄体,名为步非烟,乃是南水郡守步铿的掌上明珠。身为步铿唯一的嫡女,还是家中的独女,步非烟自小便在父母兄长的万般娇惯下长大,是以养成了泼辣刁蛮的性子。 尽管步非烟性子不好,但却从来没有对无辜之人人动过手,有过恶行,顶多就是平时一言不合,就喜欢言语骂人罢了。 步家一族歷代基因优良,且步非烟爹娘都拥有一张有名的好脸,步非烟聚合了两人所有的优点诞生,歩氏一族的美貌,在步非烟身上达到了鼎盛。 故而,步非烟于南水郡拥有第一美人之称。 也就是她没有去过南水郡之外的地方,美名只流传在南水一郡之地,否则这锦朝第一美人的名头,便不止京都那两位名满天下的大美人拥有了。 且说南水郡这一方水土,孕育出来的男女都是软绵绵的那种。 男子喜欢的都是菟丝花般柔柔弱弱的女子,宛如麻辣指天椒的步非烟,美则美矣,泼辣的性格却不符合南水士子的口味。 对于步非烟,他们只敢远观欣赏,没胆靠近相处。 即便是不受男人喜爱,但步非烟的美貌仍然使得她,在南水这片软柔的土地上,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而且步非烟的家世,也确立了她被人捧在掌心上疼爱,顺风顺水的人生。 然而,十六岁那年,她的生命中出现了一位意外来客。 第108页 上官极是京城六大世家上官家家主的庶子,因为小时候中毒坏了脑子,一直都是痴痴傻傻的。族长嫌弃他留在京中丢了家族脸面,便配了几个僕人给他,将之丢到了南水郡别院,让其自生自灭。 南水郡上官家别院不远处便是有名的花街,一日僕人没有看住上官极,他就跑了到了青楼楚馆去。 龟公见他一个傻子站在门前,傻傻地看着楼上的女人流口水,心中厌烦,便喊来了几个打手,把他打得半死后,扔到了街角的乞丐窝里。 出乎意料的是,挨了一顿揍之后,上官极却开窍了,整一个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仿佛身体里换了一个灵魂,在他身上再也瞧不见一丝一毫从前的傻子特徵。并且各类诗词歌赋信手拈来。 从他嘴里说出的每一首诗,每一首词,都拥有千古传诵的力量。 上官极在家中养好了伤以后,立刻就去了害他手上的那家青楼,在大庭广众之下,为花魁写下了一首绵长风流的好词,赢得了花魁的倾心,也使得当日上了他的几人获得了惩罚。 自那以后,上官极便终日流连楚馆,为美人赋诗、写词、谱曲。 兴许是看厌了楼馆中的女支子,加上坊间的百姓尤为喜爱谈论,新的一天哪位倒霉催的又遭了步非烟的叱骂。 上官极听多了,觉得步非烟的个性十分有味道,也想看看这位泼辣美人长什么样儿,遂打听清楚了步非烟每次出门必经过的地方,和她来了一场巧遇。 第一次见面,因为上官极看着她眼睛都直了,步非烟对上官极的感官并不好,把他当成了色狼骂了一顿。 奈何自相遇以后,上官极天天都让人给她送情诗。 外面的男人把步非烟视做蛇蝎,避之不及,步非烟何曾有过这种被男子追求的经歷。而且上官极追求女子的手段的花式百出,样样新颖,别说是步非烟了,即使是楼子里那些久经人事的姑娘都受不了。 没多久,步非烟的一颗芳心便沦陷了。 这个时候,上官极的那些作品已经由楚馆传唱开了,从南水郡传到了京都,传遍了整个锦朝。 他的诗词受到了许多人的追捧,其中最多的还数女子。 上官极因此名声大噪,京都的上官家主听闻了他痴傻病好了,并作出了许多不世作品,立刻做出决定派人接他返回京城本家。 步非烟当然捨不得心上人离自己而去,哭闹着要和他一起走,家人无奈,只得让其兄长带齐了人手,和她一起去京都娘家小住一段时日。 步非烟和上官极一起高高兴兴地上路,然而到了京城不久,她就一天比一天不高兴。 在南水郡时,上官极身边也环绕着别的女子,但大多是一些花魁女支子,上官极并不把她们放入心里,所以步非烟忍了。 可是,自进入皇城以后,上官极心里有分量的女人是一天比一天多。 王府郡主、寡妇公主、小尼姑、丫鬟、高门贵女……甚至连皇帝的妃子都和上官极搞到了一起。 京城两位齐名的第一美人,冰美人水无双和才女楚瑜柔。前者在外探亲未归,上官极还没有机会和她接触。至于后者,在上官极的一首首诗词砸下以后,就算上官极还没有彻底攻略到手,也差不多攻略了一半了。 因为上官极把大部分心思放到了楚瑜柔身上,陪伴步非烟的时间越来越少,步非烟生气之下,警告上官极离外面的女人远一些。 上官极想要左拥右抱,若是可以收尽天下美人那就更好了,如何能答应步非烟? 步非烟便和他大吵了一场,他吃定了步非烟深爱他,也不去安抚,想着自己冷落她几天,她吃了教训定会巴巴跑回他身边,于是便把更多的心思用到了楚瑜柔身上。 步非烟心情不好,其表妹曹婉发现了以后,思及外家的姑嫂表姐妹要去麒山小住,便提议让步非烟跟着去散心。 步非烟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了。 两日后,一列车队,便出了皇城门,走在了去往麒山的路上。 西人是每一代中原之主的敌人,嗜血成性,残暴兇勐,尤其喜欢把中原人当成猎物一般狩猎。 不幸的是,去游玩的队伍,刚去到了麒山,便遭到了一支潜入锦国,为新王捕捉中原美人的西人小队的袭击。 队伍里的护卫坚持了一炷香不到,便已被屠杀干净。之后车队里所有的男人也让西人斩于刀下,只有一众妇女被留了下来,带回西人领地。 去往西人领地的途中,路过一处荒凉之地,那时西人队伍没了食物,荒地上只有草可以食用,西人自然不肯委屈自己。 因为西人每到冬季缺乏食物的季节,习惯狩猎中原人为食,或者把自己族群里,体弱的一部分当成食物度过冬季。 所以,此时他们便把目光放在了妇女们身上,打算挑出几个姿容不那么好的食用。 便在这时,被步非烟当成亲妹妹一样看待的曹婉,狠心抓花了她那张脸,把她推了出去。 步非烟难以置信地看着她,问她为什么。 曹婉满足了一个临死之人死前的愿望,告诉了步非烟,她仰慕上官极,嫉恨步非烟的真相。 之后,面上满满是抓痕的步非烟,便给投入装满了沸水的大锅中,活生生遭遇烹煮而死。 承受着巨大苦痛死去的步非烟,恨意滔天,连上官极都不要了,唯一的愿望便是让曹婉不得好死。 乐溪接受完了各类信息,尚未睁开眼睛,便察觉到自己的身体遭人拖动前行。 听着耳边传来的,西人提议一个不够饱腹,再抓几个一起煮的谈话,乐溪瞬间明白了自个儿的处境。 第75章 西人把乐溪扔在了地上,围起来商量着是否多挑几个。 只顾着谈论的西人们,并没有发现,地面上昏死过去的人,有了转醒的迹象。 在他们的认知里,中原的女子都是娇娇弱弱,手无缚鸡之力的。想来,也许看见了乐溪醒过来,他们也不会把一个虚软无力的女人放在心上。 脏布娃娃似的躺地上的乐溪,小扇子般的睫毛颤了颤,过了几个唿吸的时间,紧闭着的双目,终于露出了一条细细的缝隙。 她的眼缝缓缓张大,不多时,那张遍布抓痕和血迹的脸庞上,便露出了一双盛满了满天星斗的翦水秋瞳。哪怕一张血淋淋的脸,看起来十分恐怖,也丝毫不影响那双眸子的美丽。 醒来后,乐溪的身体一动不动,唯有一双眼珠子缓缓转动,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随着眼珠子的移动,她的目光在了西人别在腰部的弯刀上打了一个转,便停留在了更远处的妇女俘虏群中。 西人捕捉的三十多个女性,年纪最大有三十多岁,最小的不过十三岁。由于出身贵族之家,下至丫鬟,上至夫人小姐,都是好颜色的女人。 由于西人部落的女性十分的稀缺,若是一个男人死去了,那么他的女人就会像是遗产一样,由他的儿子继承下来。 俘虏中,那些徐娘半老的中年妇人,在锦朝看来已经是一朵老花了,但在西人看来却仍是一朵不可多得的娇花。 第109页 不过,这会儿花丛里,无论是已经盛放的,还是含苞待放的,都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蔫嗒嗒的,气恹恹的,没有一点儿生气。 她们首先是亲眼目睹了,自家的男人或者儿子惨遭杀害时的血腥景象,心中悲痛欲绝。 紧接着又被西人俘虏带走,面对未知未来,日日担惊受怕,每一个人的内心都笼罩上了一层阴霾,心头压着一块沉甸甸的巨石,日夜难安。 除此之外,于身体方面,因为西人每顿只给他们吃半块粗粮饼,只保证她们活着,不管是否饱腹,故而她们每一天几飢饿中度过的。 在精神和身体的双层压力下,她们每一个人的身体,或多或少都出现了一点儿问题。 所以,几天下来,一朵朵娇艷欲滴的女儿花,看起来已经像是凋零枯萎了一般。 就在此时,耳边传来了曹婉颤巍巍带着哭腔的哀求声,打断了乐溪的遐想。 “别杀我,我可以……我帮你们处理食物,只要你们不要吃我,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曹婉的相貌虽然不是最拔尖的那一拨,但是比起一众丫鬟,还是很有优势的。 西人在捏着她的脸端详过后,心中已决定放过了曹婉。谁知却听到了曹婉主动为他们处理“食物”的话。西人有心欣赏一出她们自相残杀的好戏,岂有不应之理? 队伍的头领指着一群战战兢兢的俘虏,凶目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高声对曹婉说道:“可以!那么接下来就由你去挑选食物。记住,要选样貌不那么好的,身体不强壮的。” 曹婉得到了他们不吃自己的承诺,牙齿的打架声渐渐小了。此时她唯一的念头便是活下来,为了这个目的,无论多丧心病狂的事情她都做的出来。因此,西人的要求她统统接下了。 她颤颤哆哆的站起来,一步一步挪近人群里,看着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她伸出了手。 这一群女人,一向只知道在深宅大院里和同性相斗,落难后,唯一能做的,也不过是哭哭啼啼,以泪洗脸而已。在兇残暴虐的西人面前,她们别说奋起反抗了,便是连唿吸稍微加重一点儿也不敢。 先前西人说他们的干粮吃光了,准备从她们之间,挑选出几个用来当食物。 当时望着不远处西人的身影,她们恍惚间似是瞧见了来自地狱面目狰狞的恶鬼,害怕得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连动都不会动了。 只有曹婉起了歹念,背着西人,迅速用指甲抓花了步非烟的脸,把她推了出去。 她们瞧见了曹婉兇残的一幕,内心十分的不忍,同时也觉得曹婉如此对待自家表姐,实乃蛇蝎心肠。 不过,思及步非烟牺牲后,避免了她们沦落为西人食物的可能,她们便纷纷别过脸,直到曹婉把步非烟推倒西人脚下,都没有出声阻止。 当时眼瞧着一个西人提着步非烟的脚将人拖走,她们都在心里欢唿着,庆幸自己躲过了一劫时。 不成想胃口极大的西人,却嫌弃一个不够,还要多挑几个。这一刻,继可怜的步非烟之后,曹婉的魔爪,就要落到她们身上了。 思及步非烟记忆中绝望的一幕幕,乐溪看着她们惊恐万状的表情,由着她们害怕着,也不着急着上前帮她们解围。 “放过我吧,曹姑娘!” “婉表姐你要做什么?放开我!” “婉儿,去选那些丫鬟,姨母求你了,别碰你表妹好不好?” “曹姑娘,求求你,不要,不要啊!” 边儿上的西人们,瞧着众女惶恐的模样,抚掌哈哈大笑着。 曹婉因为她们的哀求,不知从何下手,领头人发现了,登时恶声恶气地威胁道:“我们饿了!动作快点,再磨蹭下去,就煮了你吃!” 曹婉浑身一冷,打了一个颤儿,为了自个儿的性命,咬了咬牙,闭上眼睛,随手从人群里拉出了三个人。 选完了以后,她睁眼一看,眼前的三人中有一个正是她那姨母的独生女儿,她的小表妹。 曹婉狠了狠心说道:“我……我已经选好了。” “母亲,救我!” “曹婉你好狠的心啊,你不得好死!” 满耳朵表亲们的咒骂声中,传来了西人的催促声。“还不赶紧去烧水!” “是!”曹婉转过身,低头弯腰谄笑道。 言罢,她抬起头,却瞧见了乐溪站在西人身后,歪着头凝望着她,一对儿桃花眼,笑成了月牙形状。 曹婉瞳孔勐然缩起,背嵴一凉,心跳一顿,不由得后退一大步。 首领见状皱起眉头,不满道:“退什么退?是不想干了吗?” 曹婉慌乱地摇着头,一脸惊惧地指着乐溪。“她……” 她怎么还笑得出来?笑得令她寒毛直竖,全身鸡皮疙瘩都跳了出来,以为自己下一刻就会落入十八层地狱。 “她什么她?还不快去干活?” 首领不悦地嘟囔了一句,正准备回头,瞧瞧曹婉指着的是什么人的时候,乐溪已经身形一闪来到了西人的身后,一手闪电抽出其中一人腰部的弯刀。 寒光乍起,乐溪手起刀落,一个人头当即落地。 那人的首级在地上滚了几圈,恶意满满的笑容还定格在他死去的脸上。 乐溪动手的速度快到肉眼无法看清,死亡只在一剎之间,直到首级离开了身体,气绝身亡的那一刻,他都不晓得自己死去了。 同伴尸首分离,瞧见了荒地上段成两截的身体,所有的西人登时领悟到发生了什么。 他们齐刷刷死抬起眼睛,望向身侧持刀安然自若的乐溪,难以想像一刀斩落一个高大男人的首级,这般费劲而血腥的事情,会是她一个半死不活,胆子比老鼠还小的中原女子做出来的。 惊愕过后是七窍生烟。 “找死!”愤怒中的西人,宛如一头激怒的疯牛,同时抽出弯刀,朝着乐溪的头颅砍下。 曹婉目睹了乐溪亲手斩下一个西人头颅的过程,吓得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了地面上。 对上乐溪视她如死物的眼神,曹婉抖得像个筛子似的。 她不相信,在做出了置乐溪于死地的事情后,乐溪还会放过她。 曹婉一点都不怀疑,乐溪手中的弯刀,下一刻就会割断自己的喉咙。 恐惧之时,她的瞳孔中映出了西人们纷纷拔刀砍向乐溪的画面,想像到乐溪死亡的场面,想到来自乐溪的死亡威胁消失,曹婉不禁扯着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容。 然而下一秒,她的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 因为她看见西人们斩下的刀刃统统落空了,乐溪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野之中。 就在曹婉满心惊惧寻找着乐溪行迹的时候,乐溪就出现在了满头雾水的西人身后,眨眼间,又是一人死于她的弯刀之下。 接下来便是乐溪一个人的表演时间。 她红色的衣裙在敌人之中快速闪过,一时之间,旁观的妇女眼中,满眼都是乐溪的残影,不禁怀疑自己大白天见到了鬼魅,整个人都因乐溪这一手吓傻了。 第110页 同时,敌人们更是满心烦躁,根本分不清哪一个是真人,哪一个是乐溪的残影。 乐溪每一次举刀,就有一个敌人死亡。随着地面上同伴的尸首越来越多,拿乐溪毫无办法的西人们,只能疯了似的挥舞着武器乱砍,结果连乐溪一根头髮丝都碰不到。 在这一等待死亡的过程中,他们第一次知道什么是绝望,什么是恐惧。 六个弹指的时间后,所有的敌人皆已被乐溪解决。 鲜血染红了土地,她就站在那尸体堆里。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乐溪才终于又动了。她一小步,一小步,仿佛是故意为之,徐徐向着曹婉的所在步行而来。 乐溪每踏出一步,曹婉的心就颤上一颤。 曹婉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满脑子都是自己的性命大事,压根就心思去想,自己那个绣花枕头表姐,哪里来的挥手皆可杀敌的本领。 一阵凉风路过此地,乐溪染血的裙摆飘动,曹婉满鼻腔都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便在这时,她感觉到一阵热流湿了自己的裤裙。但她顾不得那些,只哭哭啼啼地跟乐溪求饶。“表姐,婉儿知错了,你饶了婉儿这一次吧,求你了……” 乐溪似乎闻到了有别于血腥味的味道,突然止步不动了。 她视线停留在曹婉的□□,轻笑出声。“这便是传说中的吓尿了?” 她脸庞上的笑容一闪而逝,弹指间便恢復了冷脸。 乐溪冷冷道:“我不相信你是真心知错,而且现在知道错已经晚了,有人不肯原谅你。” 亲手把步非烟推入深渊,眼睁睁看着步非烟以那样惨烈的方式死去,这样狠辣的人,死有余辜。 一句话说完,她不再听曹婉狡辩,手中的弯刀轻轻一甩,脱手而出,急若流星划过曹婉的脖颈,割断了她的喉咙,之后深深扎入了地下。 第76章 面上泪痕斑斑的女俘虏们,目睹了乐溪以一己之力,杀尽了一个队伍之多,她们心目中强大得不可战胜的西人。 整一个人已经化作了雕像,瞪大着眼睛,一动不动。就连曹婉死在了乐溪的弯刀之下,她们的表情都没有一点儿变化。 风逐渐变大了,捲起了荒地上干枯的草叶,显得气氛愈加的荒凉悽厉。 许是身体感觉到了冷意,地上缩成一团的女人们,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混沌的大脑转为清明。 她们呆滞的瞳仁渐渐变得有神,先是扫了扫荒地上西人的尸体,之后才颤颤地放到乐溪染血的红鞋子上。 抬头再往上瞧,对上乐溪那一双没有丝毫情感波动的眼睛,看清楚了她那张结满了血痂的脸,众人感到喉咙一阵发干。 若不是事先知道她的血脸是出自曹婉的手笔,恐怕刚才的一眼,就令她们认定了乐溪从地狱里降临人间的吃人恶鬼。 乐溪漠视曹婉死不瞑目的尸身,从地上捡齐了一把敌人死后掉落的弯刀,踩着荒草来到了一众俘虏身边,扬手割断了束缚她们的绳索。 她们一开始只顾着震惊于乐溪的强大武力,继而恐惧她的模样,直到此时,脑子才转过弯来,明白自己是得救了。 劫后余生,众女激动得抱着身旁的人,放声大笑。 她们笑着笑着,一部分人的笑声陡然一变,旋即转为了嚎啕大哭声。她们是安全了,可她们的男人,她们儿子,她们的兄弟,都成为了西人的刀下亡魂。 心中经歷了一系列的情感变化后,她们的一切情绪最终沉淀为怨怒。 这个时候,她们忘记了对乐溪的恐惧,争相恐后责怪起了乐溪。 “步非烟,你既然有此本事,为何不在我相公遇害前救下他的性命?偏偏要到了这个时候才逞英雄强出头?” “还有我哥哥,他今年才十七,还有大好年华没有来得及经歷,就这样死了。” “步非烟,都怪你,都是你的错!” “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弟弟!” “你明明可以救下他们的!” “如果当日在麒山的时候,你就杀了那些西人,我们何必被抓,何必要受这些罪,何必要痛失亲人?” 众女骂着骂着,似乎要一哄而上手撕了乐溪的趋势。 乐溪“啧”了一声,在她们有动作之前,当即甩刀而出。 寒光闪烁的弯刀,仿似离了弦的箭矢疾飞出去,绕着众女飞了一圈,不一会儿便拐回了乐溪手中。 众女感觉头颅一轻,往脚下定睛一看,枯草之上布满了她们断落的乌髮。 这一刻,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骂人者的嘴巴还张开着,却没胆在发出分毫污言秽语,而乐溪的耳边终于得以清静了下来。 方才领头怒骂乐溪的中年妇人,脖颈传来一阵冰凉,下一瞬,她就感觉到了火辣辣的痛意。 周围所有的人都放轻唿吸,双目惶恐地望向她的脖子。那儿,正架着一把锋锐的弯刀,已经割破了她的肌肤,沾染了鲜红色的液体。 乐溪面上露出了温柔的笑意,然而放在她如今的血脸上,无端地令人毛骨悚然。 “原来你们是嫌我多管闲事救了你们呀!不想活还不简单,我这就送你们下去和曹婉作伴吧。” 其声轻柔婉约,恍如情人的低语。可话语中的内容,却致使得方才一众嚣张的妇女,表情写满了“惊惧”两字,显然是吓破了胆儿。 “你、你别乱来……” 乐溪忽地垂下眼帘,丢弃了弯刀。 尽管这些人不识好歹,但是乐溪本就没有伤人性命的意思。所做的种种,不过是吓唬吓唬她们,令她们端正一下自个儿的态度而已。 不过,乐溪之所以想也不想就扔了武器,却不是因为眼前众人放软了姿态,而是因为她听到了远方传来的马蹄声,还有说话声。 “驾!” 山的另一边,一伙装备精良,人数约莫几百的骑兵,正迎着风快马加鞭朝着乐溪这边疾驰而来。 领头的是一名不到二十岁的少年,星眉剑目,周身环绕着一股凛冽的肃杀之气,唯有面上偶尔快速闪过的神情,流露出少许率性不羁的味道。 此人便是燕侯府的世子燕飞声了。 燕侯府的先祖,是追随□□开国的武将功臣。自开国以来,燕氏一门歷代的子孙,凡是到了年纪的,如无意外,皆会投身入伍。 即便是锦朝自第二位帝皇起,便开始重文轻武。甚至随着时间一年年过去,朝中内外在观念上,都默认了武将比文臣地位低的今天,燕家人依旧不改初心。 燕飞声是燕侯的嫡次子,按理说世子之位是落不到他身上的。无奈他的长兄燕飞鸣生来体弱,性子更是像个姑娘家一般,娇滴滴,柔柔弱弱的。 一门武人的燕侯府里,硬是出了燕飞鸣这么一个异类。他没有那个能力,也无心当家作主,是以世子之位就落到了燕飞声身上。 燕飞声兄弟相差一岁,因为兄长是个娇弱的弱鸡,从小到大被人欺负了,只会哭唧唧,然后找燕飞声为他报仇,因此反倒是燕飞声这个做弟弟的看起来更像是兄长。 第111页 从小像护崽子似的护着燕飞鸣,护习惯了。因此,当远在塞外的燕飞声,收到了他大哥一天之内接连三封,哭诉上官家某小儿抢走了他的未婚妻的信件以后,立时从塞外马不停蹄地赶回了京城。 燕飞声的归途一帆风顺,只是刚回到麒山脚下,却出现了意外——他们撞见了一地尸体。 破烂的马车上印着一个族徽,燕飞声认出了出事者来自京城勛贵之家。而之后又在尸体堆里翻到了几具西人的尸身,知晓了他们死于西人之手。 由于地上散落着许多女性的用具,而死去的人里,却没有一个女性,他们很快便意识到了西人的目的,因此循着西人落下的痕迹追了上去。 燕飞声嗅了嗅空气中的淡到了极点的味道,眉头紧锁。“风带来了血腥味,不好,恐怕西人是在对俘虏下手了!” “血腥味还是新鲜的,我们离西人的歇脚处应该不远了。加快速度行进,今日我必要灭了那群闯入锦朝作威作福的西人!” 随着燕飞声的一声令下,骑兵们齐齐挥下鞭子,坐下的马匹登时飞一般远去,眨眼间便不见了影子,只留下了一地滚滚的烟尘慢慢悠悠地沉落。 丢开了武器,乐溪空荡荡的右手凭空多出了一个蜂窝,注意力一直放在乐溪身上的人们,立刻惊唿出声。 不是因为害怕蜂窝,而是惊愕于乐溪凭空取物的本领。这不该是凡人能做到的! 手里提着一个蜂窝,不见乐溪有任何动作,里头紫红色的毒蜂便一下子飞了出窝,一头扎入人群里。 “啊!救命!”来不及对乐溪的身份多加猜测,众女便因漫天的毒蜂慌了心神。 这是乐溪刚从系统商城购买的商品,蜂儿尾后针有毒,扎到人的肌肤后,毒素就会渗入人体。 不过,这些毒素却不会伤人性命,只会让中毒者失去最近一段时间的记忆。 乐溪刚才听了她们的质问,意识到了自己忽略的一个问题。她是在一众男人被西人杀害后,才进来的,时间点颇为尴尬。 她根本没法儿解释,众人口中,她为什么明明具有非凡的武力,却在冷眼旁观看着一群人被杀后才出手的原因。 为了避免这群女人满天下的污衊她,给她引来数不清的麻烦,乐溪才想出了这么一个解决后患的办法。 随着众女一个个倒地昏睡了过去,所有的毒蜂自主回了蜂巢。乐溪收起了巢穴,也找了一处地方躺下。 策马奔驰的时候,马背上所有人满耳朵都是风的唿啸声,在此种环境下,燕飞声依稀听见了有女子的求救声。“有人在喊救命!” 燕飞声身侧,一苍髯如戟的大汉高声催促后面的骑兵道:“快!再快点!” 不多时,远处的滚滚烟尘来到了修罗场上。 马群抬高头颅朝天鸣叫一声,如擂鼓的马蹄声戛然而止。 穿着一身劲装的燕飞声率先下马,其余后紧随其后跟着向前走去。 “看来在我们来前,已经有人来过了。”燕飞声看见了一地西人的尸体,颇为惊讶。 燕飞声走近检查西人的伤口,面容一肃,沉声道:“从首级平整如镜面的伤口来看,他们的头颅都是被人一刀斩落,一招毙命的。” 蹲下来,观察清楚了他们的割口,满脸鬍鬚的糙汉子一惊之下,不由得骂了一句脏话。“他奶奶的,这是哪位勐士的手笔,下手也太利落了点吧?” 燕飞声的目光扫到了,一众女俘虏所在的地方。从女俘虏们起伏的胸膛可以看出,她们只是昏厥,并未死亡。 “问问她们便清楚了。”说罢,他站了起来,迈步走去。 面前半条腿高的枯草,恰好挡住了乐溪的脸部。有这一优势在,其他人根本看不到她的正面,而乐溪却可以从草叶的缝隙里,观察到来人的一举一动。 燕飞声骑在马背上,尚未落地,乐溪便已看到了他的正脸,知道他便是此界中拥有曲流觞一缕灵魂之人。 乐溪心里头才高兴了几分钟,便瞅到他站起来走向了这边,忙不迭闭上眼睛。 第77章 燕飞声的脚步停在了曹婉死不瞑目的尸首前,蹲下检查了她的伤口,喃喃自语道:“奇怪,这里怎么死了一个?看她的伤口,出手之人和击杀西人的应该是同一个人。” 跟在他的身后,虬髯大汉成侠则是走向女俘虏们,检查起了她们的脉搏,没有察觉异样,侧头望向目光一直定格在曹婉伤口上,目露沉思的燕飞声说明情况。 “她们的脉搏有些虚弱,不过总体而言是正常的。世子,可要把她们叫醒?” “试试看能不能叫醒她们,最好能问清楚我们到来之前发生的事情。”燕飞声点头说道。 得到了回应,成侠尝试着掐了一个人的人中,不多时,一贵妇眼珠子动了动。 成侠一见自己的方法有用,心下大喜,立刻招手唤来在几米开外站桩的侍卫队。“都过来帮忙弄醒她们。” 有了侍卫前来帮忙,很快,一众女俘虏便悠悠转醒。 醒来之初,她们的眼神带着些许困惑,直到清楚了自己身在荒郊野岭,身边站着一群肃杀的陌生男人,神情立刻转为惊慌恐惧。 “你们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 “什么味道这么腥,太噁心了! ” “啊!好多尸体!母亲我害怕!” “我警告你们,我们家主人乃是京中贵人。若是你们敢伤害我们半分,让我家大人知晓了你们的恶行,定然会将你们千刀万剐。” “闭嘴!”成侠不耐烦地吼了一声,才冷脸解释道:“我们是燕侯府的人,回京路过麒山时,撞见了一地死于西人之手的尸体,猜到有人被西人掳走了,便快马加鞭追了过来救人。” “你们说说,刚才都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什么人出手杀尽了西人?” “麒山?我们什么时候去的麒山?睁眼之前,我们分明在自己家中。” “什么西人?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阿姐,那儿……那儿的那些,的确是西人的尸体。” “当真?难道我们真的是去了麒山,然后被西人劫持了?可是……可是为何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我也是,脑袋空空荡荡的,总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 成侠拧了拧剑眉,神情凝重,望向燕飞声,想要询问他接下来该如何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走到了另一个方向。 燕飞声正是瞧见了另一处的枯草丛里,躺着的乐溪,以为她和曹婉一样被人杀害了,才走过去查看的。 没成想,那并不是他猜测中的女尸,而是一个受了伤,还有唿吸的倖存者。 燕飞声小心翻过乐溪身体,当瞳孔中映入了她满脸的抓痕时,不免惊了一下。 他兀自正琢磨着,是谁对一个无辜女子下如此毒手之时,骤然对上了一双睁开的眼睛。 第112页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呢?澄澈如明镜,清澈见底,不染一丝尘埃。 四目相对,燕飞声唿吸一窒,忘记了乐溪抓痕和血迹的脸庞,脑海中只记得这一双漂亮干净的眸子。 她的一双明眸仿佛两汪清泉,里头装着盈盈秋水,眼底恬静宁和,仿佛只需看着这对眼睛,什么烦恼都消失了。 而今,那一对干净的桃花眼里,燕飞声的倒影清晰可见。 蓦地,乐溪展颜一笑。 燕飞声瞧见的她眼睛弯成了月牙,眼底的秋水泛起柔柔的波澜,流光荡漾。黑珍珠瞳仁里,闪着亮的眼神光,仿似夜空中炫目的星辰。 乐溪的笑眼似乎蕴含有一种牵动人心的力量,燕飞声不知不觉柔和了眉眼,扬起了嘴角,便是璀璨一笑。 观察到乐溪眼中自己的倒影笑了起来,燕飞声马上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他飞快咳嗽一声,收敛起自己不自觉露出的微笑。 燕飞声放柔和声音问道:“姑娘,你感觉怎么样了?记得是谁伤了你吗?” 燕飞声从前不是这样的,他觉得自己今天的表现非常的奇怪。不仅仅燕飞声本人怀有这样的想法,旁边的成侠目睹了他一系列的表情变化,心中亦是深感奇怪。 毕竟“温柔”两个字,一向和燕飞声不沾边。然而他此刻的神情,又的的确确算得上是温柔。 一众下属瞧见了燕飞声的模样,表情好像大白天见了鬼一样惊异。 乐溪听了燕飞声的询问,摸了摸自己的脸,旋即不在意地笑了笑道:“还好,不怎么疼。”看来,这个世界他没有像上个世界一般拥有其他世界的记忆呢。 她笑的灿烂,语气真实恳切。若无其事的样子,仿似脸上的伤不存在似的。然而傻子才会相信她安慰人的话。 燕飞声双唇蠕动,似乎有话要说。不过,还没有组织好语言,乐溪的下一句话就抢下出口了。 “我……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我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她懊恼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问。 面对乐溪一头雾水的样子,燕飞声回头望了成侠一眼,成侠连忙说道:“其他人也遗忘了这段时间的记忆,只是并不似和这位姑娘这般严重,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 便在这时,其余女性的惊叫声乍然响起。 “啊!婉儿,婉儿死了!” “天啊!那边的又是谁?那张脸也太惨了,不会是毁容了吧,下半辈子可如何是好?” “虽然看不清模样,可脸型很是面熟,不会也是咱们家的亲戚吧?” 燕飞声听见了那边的讨论声,指着说乐溪面熟的妇女,让她过来。“你过来认认她是谁?” 那人犹豫了一会,蜗牛似的挪了过来,用嫌弃的眼神打量着乐溪。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的脑海中浮现了步非烟的身影,才试探性地问道:“歩非烟?你是歩姑娘吗?” 乐溪歪了歪头,“我不记得了,原来我姓步吗?” 按照乐溪最初的计划,她是打算装作和被消除了记忆的女俘虏们一样,失去了一段时日的记忆。可是看到燕飞声的那一剎,有想起京城里还有上官极那麻烦在,乐溪就改变了主意。 假设回京以后,上官极知晓步非烟忘记了他,到时候他的心情一定相当精彩。 其余女性纷纷围了过来,盯着乐溪道:“这……歩姑娘……你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 燕飞声站在乐溪身前,挡住了她们的目光。乐溪觉察到了他的用意,眸中飞快逝过一丝笑意。 “料想你们在京城里的家人收到你们失踪的消息,已经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你们集体失忆的问题,等到回京以后,再找大夫查证也不迟。现在最要紧的是,把你们安全带回京中。” 燕飞声甫一说完,她们果然无心关注乐溪了,转而催促道:“这里看着太可怕了,走走走,我们马上启程回京。” “诸位现在就坐进马车里吧。”成侠指着西人一路运送她们来此的马车道。 “这马车看起来破破烂烂的,还狭窄,我们不去,你们去给我们找几辆漂亮宽阔的来。”除了丫鬟,小姐夫人都露出了嫌恶的神色,有人更是对着成侠等人颐指气使地命令起来。 燕飞声心中生出一阵厌恶,冷哼一声,道:“那你们就自己走回去吧,刚好我们也懒得送了。” 燕飞声一贯看不惯京中这些无脑的妇人闺秀,非但高傲自大,还看不清自己的形势,着实令人烦厌。 说实在的,她们的存在,也是燕飞声经年住在塞外,不喜欢回京的原因之一。 一句话冷冷丢下,燕飞声不等她们回答,就转身背对着人群,不再看她们难看的嘴脸。 “你呢。”他轻声问乐溪。 “我跟你一起走。”乐溪干净动听的声音,在他声音落下的一剎那,便响起在了耳边。 乐溪做了一个起身的动作,可是过去了半晌,燕飞声还不见她站起来,脸上露出少许疑惑。“怎么了?” 乐溪眼帘遮住的眼珠子狡黠地转了转,“我的腿没有力气了,你能不能抱我起来?” 她指着燕飞声的坐骑,连忙又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我想骑马,可以吗?” 虽然燕飞声对乐溪的态度颇为和气,但是成侠等人心中认定了燕飞声会无情地拒绝掉乐溪的要求。 然而,燕飞声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做出的举动,却生生扇了他们一巴掌。 只见他蹲下来,踟蹰了片刻,找了个适当的角度抱起了乐溪。 伸手抱住燕飞声的脖子,乐溪姣好的眉毛皱了起来。“我才发现自己的衣服有点脏,好像弄脏了你的……” “没关系。”燕飞声干巴巴地回了一句,就带着她走向马群。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他从未抱过他人,方才更是不知如何下手,原以为自己的动作会十分的生疏。可是当抱起了怀中之人以后,却仿佛已经抱过了她千次万次一般。 他的内心异常的安宁舒畅,亦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你真好!”乐溪眯着眼睛,凑近起耳边,声音甜甜地赞扬道。 气息流入耳内,燕飞声耳朵微痒,同时心脏窜起一阵麻麻的感觉。他脚步不由得顿了顿,很快,就在没人察觉自己的停顿之前,重新迈出了步伐,若无其事地抱了乐溪上马。 今天自己真的是太奇怪了,难道是赶路太久,身体出了毛病? “你……你们当真如此狠心,丢下一群弱女子不管?”不肯上车的人们,见燕飞声一干人等,果真要丢下她们独自离去,心中又急又怒又委屈。 “我再说一遍,想跟我们走就上车。如若不然,你们就慢慢走回去吧。”燕飞声挑了挑眉头,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坏心眼地补充道:“对了,荒山野岭的野兽众多,诸位可要小心别让山里的虎狼吃了。” 脑中浮现自己遭野兽啃噬的画面,妇女们尽管仍然嫌弃,可是最后还是选择了妥协。“别走!等等我们,我们……我们上车就是了。” 第113页 燕飞声从自己的外袍上撕出了一块干净的布巾,蒙住了乐溪的脸。“你的脸上有伤,遮一遮,免得待会儿疾风颳到了疼。而且如果伤口沾染了风沙也不好处理。” 在丫鬟的搀扶下上车的女人们,瞥见了燕飞声对待乐溪时贴心的举动,心中愈发的愤愤不平。 对一个毁了容的女人好声好气,对她们却态度冷硬,这男人脸上的眼睛,看来只是用来装饰的,不识好坏。 黄泥道路上,一伙人挥鞭策马领着两辆马车,往着京城的方向奔腾远去。 靠在燕飞声的怀抱里,乐溪渐渐闭紧了眼帘。 燕飞声偶然低头扫见乐溪眉宇间的安然,唇角悄然上牵。 第78章 去麒山小住是沈家组织的,不过因为曹婉拉着步非烟加入了出行的队伍,曹家也派了一些伺候的丫鬟跟了过去。 京城前往麒山的路程并不算远,往年沈家其他人去麒山小住,第二日京城这边就会收到他们传回的平安信。 然而,这一次沈家等呀等,等到了第三天都不见带信的人回来,心中已经有了不妙的预感。 就在步、曹、沈三家人一同派人前往查探他们究竟发生了何时时,燕飞声大部队里分出去的处理尸首的小队伍,便运送了腐烂的尸体回来了。 当三家的人,在官府里瞧见了一众男子的尸体,登时如遭雷噼,三魂七魄不见了一半。 之后,又获知队伍中所有的女性全部遭到了西人的劫持,心脏承受能力不好的,当场就晕了过去。 其中,步非烟的大哥步铝,听闻妹妹因心情不好出门散心,途中却落入了西人手里,生死不知,更是找上了上官极这个害她离京出事的罪魁祸首大打出手。 那时上官极攻略楚瑜柔正是到了关键时候,就差最后一步,就让楚瑜柔松口接受他了。然而,中途却杀出了一个步铝搅和了他的好事,还欲要动手教训他。 上官极丢了脸面败兴而归,虽然心中有些忧心步非烟失踪一事,但更多的还是埋怨她出事的不是时候。 燕飞声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快马加鞭,领着获救的人,赶在天微微亮的时候回到了京城。 当沈府的一家子,听闻燕侯府的人马救回了自家失踪的人以后,跑出家门口见到了一张张熟悉的脸,顿时喜极掩面而泣。 沈家僕从急急忙忙去通知了另外两家人,步铝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快马赶了过来。 来到的时候步铝一眼看见的就是曹婉的尸体,他害怕见到自个儿妹妹的时候,她也是一副没了生气的模样,一时竟有些胆怯,不敢抬头去搜寻人群中的女子了。 混乱的人群里,获救者中一个曹家的小丫鬟不小心撞到了步铝,慌忙致歉,指着燕飞声身边蒙着脸的乐溪道:“步公子,歩姑娘还在那儿站着等你呢,她受了不轻的伤,您还是赶紧带她回家看大夫吧。” 她口中所谓不轻的伤,指的正是乐溪的脸上,因为之前她看了一眼,那实在是太惊悚了。 步铝听到自家妹妹没死,却有伤在身,还来不及高兴心脏就提了起来,忙不迭顺着小丫鬟手指着的乐溪狂奔而去。 “小妹!你身上怎么那么多的血,告诉大哥到底伤着了哪里?疼不疼?还能不能走?为什么蒙着脸……” 步铝望见乐溪一身的狼狈,心疼得红了眼睛,嘴里连绵不断地抛出各种问题。 乐溪等他停口不语了,才露出迟疑中带着些许茫然的神情,问道:“我的伤不严重,你……你是我的兄长吗?” “小妹,你为什么要问这么奇怪的问题?我不是你大哥还能是谁?”步铝挠了挠头,心里莫名其妙极了。 恍如守护神一样,安静地站在乐溪身后的燕飞声,有心向步铝解释清楚乐溪失忆的问题。 不过他刚张开双唇,刚才为步铝指明乐溪所在的小丫鬟不知何时来了这边,已抢先了一步解释了出声。“姑娘遗忘了所有的记忆,非但不认识了所有的人,就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恰逢这时,一名骑着马,被燕飞声遣回燕侯府报消息的侍卫,去而復返,来到了燕飞声身边。“世子,不好了!府里鸣公子闹着要上吊了。” 燕飞声深深吸了一口气,默默上了马,深深望了乐溪的背影一眼,才带着侍卫队悄然退场。 乐溪听见了马蹄声,勐然回头,看到的只有燕飞声策马于街道上远去的背影。 “不告而别。”乐溪小声地嘟囔一句。 “小妹,你说什么,大哥没听清。” 旁边步铝的声音拉回了乐溪的注意力,乐溪轻轻摇摇头,轻声说:“没什么,咱们回家吧。” “好好好,大哥这就带你回家。”步铝闻言,小心翼翼地护着乐溪上了马车。 坐在乐溪身边,步铝邹着眉头道:“怎么还戴着这块丑不拉几的布巾,话说这东西到底是从哪里扯下来的……小妹,你的脸……我可怜的妹妹呀,好好的一张脸怎么就毁了?都是上官极那杀千刀的错!我一定要剁了他!” 说着的同时,步铝扯下了乐溪蒙脸的工具。下一刻,步铝瞧清楚了乐溪的脸,立刻露出了仿佛天塌下来的表情。 一个大男人就这样捂着脸泣不成声。 乐溪戳了戳他一耸一耸的肩膀,安慰说:“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就是血迹多了点。洗干净,抹点药,休息两天就好了。” 不说脸上的上只是看着可怖,其实并不严重,轻易便可恢復如初。即使是整一张脸都烂了,她也可以从系统脸买药治好。 “还有,这块布不能乱扔,是恩人给我护脸的,一点儿也不丑。” 乐溪从他脚边捡起布巾,小心摺叠起来,收入了衣襟里藏好。 “小妹你放心,大哥就算是寻遍天下名医,也一定要把你的脸治好的。”步铝仍旧自顾自地说着。 此刻他已经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无法接收到外界的信息,乐溪之后又劝了几句,见他还是在自言自语,便不再多言了。 而和乐溪分开的燕飞声,此刻心里的失落感越来越严重,心中空落落的,仿佛缺少了一半。 燕飞声想不清楚原因,脑子里越是纠结着,周身的气压就越低。等到他赶回了燕侯府,以他为中心,十米之内的地方,都不敢站人了。 燕飞声下马进门,脚下生风,迳自走向燕飞鸣的住所。 还没到地方,远远的燕飞声就听见了燕飞鸣的哭声,还有男男女女七嘴八舌的话语。 燕飞声脑仁疼得厉害,加快步伐,不消片刻便走入了那张大开着的房门里。 他把手上的大刀重重砸在了圆桌上,大马金刀坐在圆凳上,冷冷咳了一声,引得的床前挨挨挤挤的人群,视线纷纷落在自己身上。 哭闹声突然中止,一瞬间全消失了。 “交给你了。”燕侯爷拍了拍燕飞声的肩膀,和燕夫人一起,搀扶着燕老太君出去用早膳。 燕老太君:“今天早膳吃的是什么?” 第114页 燕夫人:“豆腐包子、山药粥……” 燕老太君:“豆腐馅儿的包子我爱吃,名儿早膳我还要。” 燕侯爷:“其实三鲜馅的也不错。” 听着他们讨论早膳渐行渐远的燕飞声:“……” 闹哄哄的房间里,半分钟不到人全走光了,只有燕飞声兄弟在此。 不知何时,燕飞鸣摸到了燕飞声身侧。“是不是很想痛揍一顿那几个欠揍的。” “闭嘴,你不是要自杀吗?继续啊!”燕飞声瞪着他。 “吃了□□吗?火气这么大?”燕飞鸣拍了拍自己受惊的小心脏。 燕飞声死鱼眼瞅着他,不言不语。 燕飞鸣的眼泪说来就来,一手捂着嘴小声哭泣,另一只抹着眼角的泪水道:“呜呜……有人欺负我……呜呜……爹娘和奶奶太讨厌了,明知人家喜欢的女子移情别恋了,非但不安慰我,还拍掌欢唿,说和那种不坚定女人断了更好。” 燕飞声扭过头,不看他那副做作且辣眼睛的模样 。“我也不明白你看上了她什么。” 经过了多年的练习,燕飞鸣眼泪早已达到了收放自如的境界。闻言,他一秒停止了流泪,理直气壮地道:“她长得好看啊!” 燕飞声扯了扯嘴角,“……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无话可说就对了。男女情爱之事,你这种眼睛里只有刀枪剑棒的,自是不懂。”燕飞鸣翘起嘴角,得以洋洋地笑着。 燕飞鸣手肘撑在桌面上,手掌扶额,心中无语极了。 突然,燕飞鸣抱住燕飞声的大腿哭唧唧道:“弟弟,你可千万要为大哥做主啊!要不然,大哥就不活了。” 燕飞声眼角抽搐,手背青筋凸起。“你够了没……” “呜呜……人家好委屈,好生气,好悲伤……人家不活了……” 哭哭啼啼的声音接连不断钻入耳内,燕飞声头胀心塞,僵持了半刻钟,终究是妥协了。“停,你就直说你想要我干什么吧?” 燕飞鸣眨眼收起哭脸,恨恨道:“上官极那小儿抢了我的心上人,我就要他失去一个。” “听说上官极从南水郡回京之时,身边跟着一个娇俏小姑娘,上官极对她很是看重。大哥的要求很简单,你把人给我偷过来就好。” 燕飞鸣失恋以来都窝在自己的院子里,连房门都甚少踏出,消息非常的落后。根本不晓得西人潜入中原犯案一事,更不清楚他口中的那位女子,亦是此案的受害者之一,今早才让他的弟弟救了回京。 “就为了这点事,你八百里加急传信给我?”燕飞声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你以为我想啊,家里的一个个都不肯帮我。更过分的是,阿爹他们不知道和家里的僕人交代了什么,现在他们见了我都捂着耳朵不肯听我说话。”说起这个燕飞鸣就生气。 “你就说到底帮不帮嘛。” 燕飞鸣作势又要哭,燕飞声心里生出深深的无力之感,在燕飞鸣的泪水威胁下,不得不点下了头颅。“说好了,我只负责把人偷回来。” 燕飞鸣慈祥地拍了拍燕飞声的脑袋,脸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好好好,事情就交给你了,大哥先去吃早膳了。” 说罢,他兴高采烈,像个像兔子似的一蹦一跳走了出去。 燕飞声:“……”妈哒智障! 燕飞声嘴上答应了,却因为燕飞鸣用完就丢的态度,磨蹭了三天,才在一个夜晚里,潜入了曹宅。 因为曹婉的死亡,曹府刚办完丧事不久,燕飞声过去的时候,空气里还飘荡着一股香烛纸钱味道。 燕飞声皱了皱眉头,按照地形图里,燕飞声作了而别标註的房屋而去。 一路谨慎来到了屋子外头,燕飞声望见屋内灯火已灭,猜想主人家已经入睡了,不过他去没有因此而草率从事。 第79章 如烟雾般淡淡的月光,笼罩着大地的一景一物,门前的斑驳的竹影印在了鹅卵石小道上。 夜幕之下的一切,充满了静谧朦胧之美。 乐溪屋子里的两扇窗户是开着的,一道黑影从其中一扇飞身掠入。 燕飞声像是一道晚风似的,来的无声无息,外卧守夜的俩小丫头对此毫无所觉。 床帘之内,本应该熟睡过去的乐溪,此刻正神采奕奕,睁着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屋子里的黑影。 发现有人潜入,乐溪的第一反应是警惕。 而后,她从脚步声的特点中,听出了来人是燕飞声,心中的警惕顿时消失无踪。唯有对他深夜来这里的行为感到困惑。 等到看见他偷偷摸摸的行举,心里剩下的只有好笑一种心情。 黑影停在了床榻前,乐溪的视线里,一只手的影子不断放大,碰到了窗帘以后,小心掀开。 燕飞声的头颅才刚伸了一半进来,便对上了一对儿的乌黑透亮的眸子。 那是燕飞声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看,最喜欢的眼睛。 四目相对的一剎那,燕飞声不仅仅是觉得眼熟了,而是格外的熟悉。因为就在几天前,他才和那双美目的主人分别。 凭着一双眼睛认出了乐溪,燕飞声心中生出了无限欣喜,这几天笼罩在心头的怅然若失感剎那消散。“是你!” 他下意识就对乐溪露出了一个笑容,很快反应过来自己来次的目的,是带走上官极的红颜知己的。心中的惊讶感觉后来居上,压下满心的喜悦。 “你是上官极的红颜知己?”燕飞声声音里的欢喜劲儿直线下降,心中有股说不出的不舒服,还有些酸。 乐溪眨巴眨巴大眼睛,摆出一副听不懂的模样,墨色的瞳仁里露出几缕迷惑。“上官极?我没听说过这个人。” 其实乐溪养伤的这几天,上官极是来过的。虽然他恼怒步铝坏了他的好事,连带着迁怒乐溪,但是气恼归气恼,上官极并没有和步非烟断了的想法。所以他气过之后,又想起了步非烟的好来。 听说乐溪回来后,脸上受了伤,还失忆了,上官极生怕她变得不好看了,跑去他的姘头公主的府邸,弄了好些上好的药膏还有一个御医带了过来。 然而,步铝岂会允许上官极这个风流成性,三心二意,害得自家妹妹伤心,受了一场灾的渣男还有机会接近妹妹,伤害她呢? 听下人通传上官极求见,步铝匆匆就跑去了大门拦下了他,连门口都不让他和御医踏入半步。至于上官极带来的那些好药,步铝也统统都扔到了街上。 “也是,我忘记你已经没有了从前的记忆了。那种拈花惹草的坏男人,你忘了才好。”燕飞声蹙起的眉头放平,神色轻松了不少。 乐溪掀开被子,坐了起来。燕飞声这才注意到她的脸上,蒙着层层叠叠的纱布,记起了她的伤势,于是关切地问道:“脸上的伤还痛吗?” 第115页 “其实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就是大哥喜欢小题大做,不允许我拆下来而已。”乐溪摇了摇头,轻声解释道。 一句话说完,乐溪抓住燕飞声还搭在床帘上的手,拉着他坐在床榻上,却没有就此松开他的手。 燕飞声望着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怔怔出神,嗅着萦绕在鼻间淡淡的药香,心脏怦怦地乱了节奏跳着,整个人有种要飘起来的感觉。 “燕大哥是特地来探望我的吗?”乐溪的语音娇软夹杂着一股少女的清甜。 燕飞声闻声陡然惊醒,一时想不出该如何回答乐溪的疑问。 乐溪不过随口一问,本就没有追根究底的意思,不过偶尔欣赏一下他困窘的样子,亦是不错的体会,是以故意用饱含期待的眼神瞅着他,等待着他的回应。 半晌后,不想欺骗乐溪,燕飞声唯有用空闲的另一只手挠了挠头,尴尬地笑了笑。 他张了张嘴,生涩地转移话题。“等你的伤势痊癒了,我带你出去玩。” 乐溪明艷动人的眼睛闪闪阿亮,比夜空中星星还要美丽。她周身散发出一股子愉悦的气息,欢快道:“那我们约好了,一言为定。” 燕飞声差点没被她眸中的亮光晃花了眼,垂目低低“唔”了一声。 她点了点下巴尖儿道:“不过,我过两天就要换地方住了,到时候你要找我的话就去朱雀巷的步府。嗯……还是我去找你好了。” 之所以换地方,是因为这几日,步铝明显感觉到了藉助在曹家的诸多不方便之处,就想着去外头置办了一处宅院。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燕飞声的肌肤已经出了一层细汗。 乐溪感觉到了手下的湿润,翻过握在手中燕飞声的那只手,温软的指尖摸了摸他的手心,侧头问道:“流汗了,你很热吗?” 燕飞声眼神一闪,掩饰性地咳嗽一声。“咳!是有点。” 他目光游移闪烁,一句话说完,又飞快补充道:“那什么,很晚了你睡吧,我……我也要回家了。” “那好吧。”燕飞声提出离开,乐溪顿时像一只瘪了气的气球,萎蔫了。 他瞧见了乐溪蔫嗒嗒的模样,犹豫了片刻,方才举起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顶。“好好养伤,我等着和你去玩呢。” 乐溪不期然听他这么说,黯淡的眼睛立刻就有神了。 燕飞声心坎一软,与乐溪温声道完别,走到窗前,又回头望了床榻一眼,才空手从原路返回。 目送燕飞声离开,乐溪刚一躺下,耳边便响起了敲门声。外卧的小丫鬟匆匆起身前去开门,不多时,室内燃起了烛火,步铝火急火燎跑了进来。“小妹!你没事吧?” 窗帘内,伸出了一颗乌熘熘的脑袋。 乐溪回道:“大哥有事吗?” “小妹,我深夜失眠,起来到处走走。经过你这边的时候,好像瞧见一个男人从你房间跳了出去,担心你出事,所以赶紧跑过来看看。”步铝道出了自己深夜焦急来此的原因。 乐溪没想到,燕飞声离开的画面,这么巧合就让步铝撞见了。 “大哥看花眼了吧?我白天睡太多了,晚上躺倒现在都没睡着。假如真有人进了我的屋里,我能不知道吗?刚才刚好颳风,你看见的应该是竹影。”乐溪忽悠人不带眨眼。 其实步铝也不是十分的确定,刚才那道一闪而逝的黑影就是人影,听了乐溪的说法后,一下子便信了她的话,不禁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上官极就好。” “上官极是谁?”乐溪故作不知。 步铝神情严肃地叮嘱乐溪,沉声道:“一个坏男人,以后听见他的名字就离得远远的,知道了吗?” 乐溪乖乖点了点头。“好!” 步铝满意了。“真乖!你继续睡吧,大哥再去外头走一走。” 随着步铝的离开,室内烛火熄灭,重新陷入了黑暗之中。 却说燕飞鸣知晓今夜燕飞声会有所行动,强忍着困意,一直不肯睡觉,等了燕飞声大半夜,就希望亲眼看到他带人回来。 然而,当等到了独身一人回来的燕飞声之后,燕飞鸣立刻从希望跌落失望。 “人呢?”燕飞鸣确认了两三遍,明了燕飞声确实没有带人回来,才出声问道。 “什么人?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燕飞声脚步一顿,身体化作一道风消失在燕飞鸣的视线里。 “你给我回来!”燕飞鸣低喝一声,想要喊回燕飞声,然而他已经跑得不见了踪影,于是气咻咻地瞪向一旁的僕人。“阿福,拿条绳索过来,我要上吊!” 阿福捂着耳朵,拔腿就跑,嘴里不停地嘀嘀咕咕着。“我没听见,我没听见……” “呜呜……这个家简直不是人待的,我不活了……” 哭了一会儿,只有头上的明月在看着他表演。不消片刻,燕飞鸣觉得没劲,就气唿唿地关上门,钻入了被子里,准备养精蓄锐好明日再战。 混蛋燕飞声言而无信,等着被他的眼泪淹死吧! 两天后,乐溪和步铝搬出了曹家,住进了朱雀巷新买的宅子里。之后又是两日过去,便到了上巳节。 这是锦朝全民性的节庆日,在这个日子里,平民贵族都会去水边祓禊。 便是在上巳节的前一天,乐溪拆了面上的纱布,露出一张完好无暇的俏脸。 步铝心里头高兴,又觉得自家妹子最近太倒霉了些,想趁着上巳节,洗去她身上的霉气。 他大清早就穿上新衣服,打扮好了,来到乐溪门前叫人。 可是,步铝见到的只有两名丫鬟,还有她们手上乐溪留下的交代了自己的去处的信件。 而乐溪,早已悄悄熘了出去。当步铝看见留信的时候,她已经来到了燕侯府门前。 “可否通报一声燕世子,就说步非烟前来赴约了。” 像两棵笔直的白杨树立在门前的两个侍卫,面对着前方笑意盈盈,宛如百花之王似的的少女,早已看呆了。 紧随着,乐溪的言语一字不落传入耳中,两人消化完了她话中的内容,了解到她是和府中不近女色的世子有约在身,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眼睛瞪成了两颗圆熘熘的核桃。 乐溪见他们只是怔怔,没有任何反应,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两人这才如梦初醒,忙不迭答道:“姑娘您请稍等,小的这就去通传。” 说罢,其中一人一熘烟奔到了正堂里,没瞧清人就脱口而出。“世子,门外有一位名唤步非烟的姑娘,说是来赴你的约了。” 不巧的是,整一个燕侯府的主人都在这里,偏偏正主儿燕飞声不在。 这会儿,位置上坐着的人里,就属燕飞鸣的反应最大。“步非烟?!和飞声有约?” 厉害了我的弟弟!原来你才是真正深藏不漏的啊! 原来你没有食言而肥,而是在暗中,悄无声息从上官极手里把步非烟撩到手了!!是大哥错怪你了! 第116页 一大家子听到了“姑娘”和“赴约”两个重中之重的词语,露出同一副太阳打西边出来,不可思议的表情。 燕老太君一张老脸笑成了一团,催促道:“快快快,快请人家姑娘进屋。” 第80章 在乐溪出现以前,燕侯府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以为燕飞声这辈子会和一屋子的冰冷冷的兵器相伴一生。 因此,听闻府外来了个姑娘,声称和燕飞声有约,大傢伙立刻被吸取了注意力,心里既是惊喜,又充满了对来人的好奇。 当一个下人引着乐溪走进了正堂,燕府一家子老老少少,都在用看稀罕物的眼神看着她,目光里装满了惊艷与赞嘆。 只一眼,一屋子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当即全军覆没,无不看直了眼。 前一刻还在叽叽喳喳议论着人们,剎那闭上了嘴巴,热闹的环境一秒变得针落可闻。 只见美人桃腮含笑,踏着日辉莲步款款而来,好比洁白无瑕的珍稀美玉,又如立于雪山之巅的清雪,更似高挂于苍穹之上,融融如水,洒落清辉的一轮皓月,莫可逼视。 她的双脚踏入门槛的时候,整一座房子仿佛都镀上了一层光辉。 燕飞鸣的脑子最先清醒过来,指着身边属于燕飞声的空椅子,热情地招唿乐溪坐下。“歩姑娘快请坐。” 飞声干得棒极了!真不愧是他的弟弟,抢的好,抢的妙,以免便宜上官极那见了女人就挪不动腿的色胚子。 只要一想起,如此绝色之美人,差一些就落入了上官极那一坨牛粪里,让他糟蹋了。燕飞鸣就深感心痛。 幸好,美人悬崖勒马,转头自家弟弟的怀抱。 嘿嘿,如果上官极知道了,因为他忙着到处勾搭美人,以至于失去了身边更好的,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吐血呢。 燕老太君听见了燕飞鸣的声音,也渐渐从入迷的状态中走了出来,朝着乐溪招了招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脸庞笑成一团,连眼睛都看不见了。“孩子过来,坐这边。” 这姑娘,单单是一副不可方物的容貌,比起京城楚、水两大美若天仙的贵女,便已经有过之而无不及。 况且,她还拥有一双清凌凌,灵动干净,令人惊嘆之时亦会感到心颤的眼眸,难怪家中那对满皇城贵女都不假辞色的飞声孙儿,会打破常规,向佳人提出邀约。 “好孩子,你和飞声是如何认识的?”燕老太君越看乐溪越喜欢,抓着她的手不肯松开。 乐溪浅浅一笑,轻声道:“燕大哥救了我,于我有救命之恩。” 就在众人围着乐溪问个不停的时候,燕飞声已经整理完毕,来到了正堂门前。 他站在门口瞧见的就是自家一群人,围成一个密不透气的圈儿的场面。 由于屋里围满人人,燕飞声看不见圈内的画面,以为他们又在玩花样,不是很想掺和进去,只是往里头说了一句。“我准备好了,咱们走吧。” 然而,满屋子的人眼里只有乐溪,压根听不见燕飞声的声音。 燕飞鸣不知何时,被人群挤出了边缘地带,蹲在地上捧着脸傻笑。燕飞声喊了里头几次都没有得到回应,注意到了他,于是走了过去戳着他的额头戳醒他。 燕飞鸣正在脑海中想像着,上官极知晓自己弟弟夺走了他的红颜知己,捶胸顿足,气爆的种种神态,脸上露出了贱兮兮的笑容。 正想像到高。潮的时候,陡一遭到了一顿勐戳,他的脸色发臭,不满地瞪向那只戳醒了他的美梦的主人。 不过,在瞧清了来人是燕飞声之后,他的臭脸转瞬便不见了。 “你终于来了,人家歩姑娘可是等了你大半天了。”燕飞鸣脸上挂着一个大大的笑容,向着人群高声喊道:“飞声来了,你们还不散开!” “歩姑娘?”燕飞声正莫名其妙着,人群忽地整齐散开,露出了里头笑靥如花的乐溪。 与此同时,燕飞声的黑瞳里,闯入了一名艷若桃李的女子。尤其是一对儿美眸灿若繁星,抬眼间眼波流转,最近这些天,经常出现在燕飞声的梦境之中。 “你……你怎么来了?”燕飞声看不见自己的眼睛在映入乐溪的一剎那,明亮的有多过分。 仿佛整个世界都明亮了起来,就连闻着桌上的甜点散发出令自己感到厌烦反胃的甜味,此刻都觉得是那么的美好。 乐溪走到燕飞声身前,反问道:“我们不是约好了吗?我伤势痊癒以后,你带我出去玩不是?” 回忆起了那晚的约定,燕飞声扬唇一笑。“对,我们约定好了的。我只是……只是没想到你的脸上恢復的速度如此之快,看起来仿佛从来没伤过。”这是他第一次真正看清楚了她的长相。 “不仅是看起来像。”乐溪亲昵而自然地抓起燕飞声的打手,放到自己的脸上。“你摸一摸,滑熘熘的,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呢。” 指尖触及女子如花般柔软的脸颊,沾染了她的几许热度。热流顺着血管,从指腹缓缓流向心脏处,热进了心坎里,燕飞声的脸上悄然泛起了丝丝红意。 “哟嚯!飞声脸红了!奇蹟呀,奇蹟呀!” “啧啧,害羞的飞声,咱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呢!得多看几眼,要不然下一次不知得是多少年后的事情了。” “真是没用啊,飞声,让一个女孩家家的调戏了,还害羞!” “这个时候,是个男人就应该反撩回去!” …… 突如其来的调笑谈论声,引得燕飞声想起来他二人不是在独处。 他警惕地扫了一眼周围,看见的就是满屋子的人,一个个蹲在他的身边,仰着头,目不转睛盯着他的脸勐瞅。 若是以往,遭遇他们的调笑,燕飞声指不定就用杀气回敬了。 不过,现在乐溪也在这里。燕飞声担心自己一身凌厉的杀气吓着了她,是以并没有那么做。 “不理他们,我带你去一处很少人知道的山谷。” 燕飞声的目光滞留在乐溪自然垂落青葱玉手,目光闪了闪,陡然伸手握住,拉着她小跑到了马厩里。 两侧的栏栅木门里,全是宝马良驹,黑的,白的,棕的,种类繁多。于其中,乐溪更是见到了燕飞声的专属坐骑,那匹曾经驮着自己和燕飞声归京的千里良驹。 燕飞声指着一边的马栏柔声道:“这边的马儿脾气比较温顺,你挑一匹喜欢的,算是燕大哥祝贺你痊癒的礼物。” 因为第一次见面之时,乐溪直言自己想要骑马,燕飞声便以为她是一个善于骑射的爱马之人,所以才想到了送马给她。 “我不会骑马,你送我的话管教吗?”乐溪轻轻抚摸着马头的同时,回身笑问道。 “你不会?可上次……” 听到了乐溪的回答,燕飞声的神情很是讶然,心里的疑问脱口而出,可是一句话未说完,乐溪就打断了他。 “你忘了吗?那时候我是和你是共乘一匹马的。而且当时我的身后有你在,有你护着,就算是第一次坐在马背上,我也觉得十分的安心。” 第117页 乐溪站在那里微微笑着,话语中饱含着对燕飞声的信任之情,仿佛有他在身边,即使身处于刀山火海,亦是不足为惧。 燕飞声只觉得脑子里轰的响起一声巨响,似有惊雷噼落,身心皆在乐溪的一言之下溃不成军。 燕飞鸣藏在柱子后面,见到燕飞声在听完了乐溪一番含蓄表露心机的话后,像个傻子似的,连个反应都没有,站立不安,差点没急死自己。 “你这呆子,送什么马,以后就和弟妹共骑一匹就好。”燕飞鸣终究还是没忍住现身了,他走到马厩里,牵出了燕飞声的爱马,将麻绳递给乐溪。“来来来,弟妹可要牵好了” 乐溪嘴角噙笑道谢,“谢谢燕公子。” 燕飞鸣脸上绽放开一个老婆婆式笑容。“叫燕公子显得太生分了,喊我大哥就好。” “大哥。”乐溪毫不犹豫就喊了一声。 乐溪的一句大哥,叫的燕飞鸣全身舒畅。“不错,真好听。能不能再叫一声?” 此时魂魄早已归位的燕飞声,对准他的小腿就是一脚。“你怎么会在这里?” 燕飞鸣抬高下巴,露出了得意洋洋的神情。“我是鬼鬼祟祟尾随而来的,你能把我怎么着?” “以后有事别找我帮忙,哭死也没用。”燕飞声皮笑肉不笑。 燕飞鸣丝毫不惧燕飞声的威胁,和他呛声说:“你这种磨磨唧唧比我还不像男人的人,我才不稀罕找你帮忙,有事我也是找我弟妹去。” “你也知道自己不像个男人。”燕飞声挑眉一笑。 “哼!”燕飞鸣给了他一个大鼻孔,推开他走向乐溪,和气亲切地说:“那边还在等着大哥一道去祓禊,大哥就不和你多说了,你俩今儿个玩得开心些。” 说罢,他转头丢给了燕飞声一个大白眼,旋即宛如一只大公鸡一样,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 燕飞声接连遭人鄙视,抬头却撞上乐溪唇边还没有彻底消散的笑意。他勐地大跨步向前,环住乐溪的纤腰,一手托着她的腿部,轻松抱起了她,引来了乐溪的一声惊唿。 燕飞声无声笑了笑,把乐溪报到马背上安置好了,才一跃上马,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抱紧乐溪的腰身。“坐好了,出发!” 与此同时,上官极也带着五六个美人,坐上了富丽堂皇的马车出了门。 十分巧合的是,双方前往的乃是同一个方向。 第81章 郊外幽深的山谷里,溪涧水叮咚作响,谱奏着一首属于春天的乐曲。 两岸平地上铺满了嫩绿的小草,风姑娘笑嘻嘻地熘过,绿草便会齐齐挥动双手,摆动着叶子,雀跃地和她打招唿。 幽深的山谷里,鸟语花香,莺飞蝶舞,一派生机勃勃、爽心悦目的的景象。 这时谷外传来了嗒嗒嗒的马蹄声,打破了谷口处的幽寂。 转瞬之间,谷口出现了一匹墨色的宝马的身影。在它的背嵴之上,乘坐着两人。 坐在前方的,是一名容光胜过谷中千般美景的女子。而在其之后身后,则是一眉宇洒脱少年郎君,半拥着她驾马奔腾。 黑马的四蹄宛若生风,黑影一闪,就闯入了山谷之内。 一大群鸟雀闻声受惊,从周围的老树叶丛里乍然飞起,一剎那,山谷的上空尽是各类鸟儿的身影。 惊鸟飞行如闪电,一眨眼,空中就失去了它们的影子,只留下依稀的黄鹂啼叫回音,还未来得及彻底消散。 进入了谷中后,黑马有意识放慢了脚步,小步小步悠闲地走向更深处。来到了一道瀑布前面不远处,方才停下。 燕飞声就此下马,张开双手,仰头看向马背上的乐溪。“手伸过来,我抱你下马。” 乐溪弯下腰,将自己的身体交给了燕飞声。 下一刻,燕飞声独有的清冽气息扑面而来,乐溪感觉自己的身体被男子抱紧,鼻腔都是他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心中暖洋洋的。 她身体凌空而起,只一瞬,就站在了厚实的土地上。 等到乐溪站稳了,燕飞声才收回环抱着她腰身的双手,抽身后退半步,萦绕在他鼻息间的清淡女儿香,当即变得若有似无起来。 “玩去吧!”燕飞声摸了摸黑马的脑袋说道。 得了他的允许,黑马迈着优雅的步伐,选了一处水草最肥美、最嫩绿的地儿,开始享用起来。 满耳朵都是白色瀑流从高处咋砸落的响声,乐溪抬手遥望飞流直下的银河,口中溢出一声赞嘆。 欣赏了片刻瀑布的壮观之景,她柔弱无骨的五指触碰到了燕飞声带着薄茧的的手心,在他幽深的目光下握紧,拉着他的手走到了水边。 乐溪席地坐在青草之上,见燕飞声站着一动不动,不禁拉了拉他的手。“坐下。” 燕飞声莞尔失笑,旋即做在了乐溪身边靠近水流的地方。 乐溪晶莹如玉的十指浸入水中,她撩了撩水流,拨动水波,拂远了水面上的三两片飘落于水的叶子。 她的手掌之上,透明的水流往着下游缓缓流去。乐溪双手往上轻轻一提,一捧明澈的溪水便被她盛了起来。 这显然只是生活中平常可见的动作,可乐溪做起来,却充满了别样的美感,燕飞声望着望着,不知不觉渐渐入了迷。 蓦地,乐溪动作一顿,秀丽的双眉轻轻拧了拧。 燕飞声觉察到了她的异样,伸出食指轻点了一下她的眉心,按下了乐溪皱起眉头。 “怎么了?”他的语气低柔,饱含深深的关切之情。 乐溪松开闭合的指缝,任由水流回到了溪里。她的桃腮微微鼓起,懊恼之情尽显无遗。 “我忘记带香草了。” 香草在歷朝歷代看来,不只是象徵君子和男女定情之物,亦有祛邪僻恶的意义。锦朝每到重要节日,人们身边总少不了香草。 好在香草种类繁多,而在这深谷之中或许缺少许多东西,然而唯独不缺花花草草。 况且,这处地方,从前燕飞声总喜欢独自前来游玩,对谷内的情况了如指掌,十分的清楚何处有香草。 这不,燕飞声刚听她说完,脸庞上登时挂起了轻松的笑容。 “我还以为是什么惹你不高兴了?原来不过是区区香草。这些东西谷里多了去了。起来,我带你去採摘。”燕飞声不禁失笑,摸了摸她顶头柔顺的青丝。 听罢,乐溪脸上的懊恼尽散,步履轻快地和燕飞声一同走到了不远处一片开满了花的土地里。 百花丛中,五颜六色的蝴蝶飞舞,一脚才迈入其中,蝴蝶群便环绕着两人翩翩起舞。 此刻,若是有人到来,望见了这幅画面,定然以为自己来到了仙境,见到了居于白玉京的仙人。 一眼匆匆扫去,乐溪就在花丛里,发现了不少于三种类型的香草。 她走到了最近的一簇香草丛里俯身採撷。 凝视着手中,立于碧绿根茎缝隙里,随风摆动的花朵,乐溪不由自主闭上眼睛轻轻嗅了嗅。 第118页 由于乐溪的举动,香草根茎上,一朵淡色的小花,恰好触碰到了她桃红的唇瓣,亦映衬得她的丹唇愈加诱人。 同一时刻,她铺散在脑后的几缕髮丝,因清风的拂动,时不时地飞到前头,蹭着她的唇瓣。 乐溪脸上绽放出清浅的笑容,脸庞艷若桃花。燕飞声心中一动,起了一亲芳泽之心,遂往前凑了凑头。 就在他靠近的一瞬间,乐溪陡然睁眼转头,檀唇擦到了燕飞声的唇部。“摘到了。”这一句话,立时从乐溪嘴边滑落入肚。 四目相对,乐溪眨了一下眼睛,小扇子似的的长睫毛,重复了嘴唇的经歷,扇中了燕飞声的睫毛。 燕飞声喉结滚动,捂住乐溪的眼睛,对准她的唇瓣,浅浅尝了一口,果然如想像中的一般柔软可口。 双唇分离,眼前的手掌半晌都没有撤离,乐溪再度眨了眨眼睛。细细的睫毛擦着手掌,燕飞声手心痒痒,心脏更是一阵一阵的酥麻。 他深深吸了一口清凉的空气,缓和了心头滚烫的热意,终于松开了手。 乐溪的双目一经解放,重见天日,眸子里就映入了一棵新鲜採撷的香草。她略微抬了抬眼睛,对上了燕飞声布满了笑意的星眸。 下一瞬,耳边飘入燕飞声低沉的声音。 “送给你!愿你远疾病,远伤痛,远霉晦,远邪瘟……” 听着燕飞声饱含祝福的话语,乐溪黑瞳内波光荡漾,感觉有一股甜味从舌尖炸开,甜到了心坎里。 “谢谢!我很喜欢!”她郑重地收下了燕飞声的赠礼,仔细扫了扫花地,摘取了长得最好的一棵香草递给他。“这个给你。” 燕飞声并没有收下,犹豫了片刻,指着乐溪手中的另一棵,轻声问道:“我想要另一棵可以吗?” 他指尖指向的香草,不是其他的,恰恰是根茎上某一朵小花,有幸亲吻到了乐溪的唇瓣那一棵。 乐溪并不知晓燕飞声选择另一棵香草的另一层因素,只是奇怪了一瞬,便给了他想要的。 香草到手,燕飞声眼睛都发出了光。 他看着香草的眼神,好似在看着一件无价之宝,小心翼翼,珍而重之放入了自己的怀里。 乐溪瞥见他此刻的面部表情,心中顿觉既是感动又是好笑,不由得抿嘴笑了笑。 “我们这算是彼此定情了?” “当然!”燕飞声的回答铿锵有力,带有一股坚定不移的决心。 乐溪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嘴角高高扬起,抱着一捧新鲜採集香草,一跳一跳走在前头。 回到了刚才的水边,乐溪用香草占了溪水清洗燕飞声的双手,为他祛邪除晦。 看着她面挂着淡笑的侧脸,燕飞声心里胀胀的,十分满足,希望身边能有她陪伴,和她一辈子走下去。 乐溪的肌肤看水嫩晶莹,吹弹可破,就算明知不可能,燕飞声也还是担心香草的花叶会伤着她,于是择了香草的花叶掷于水中,而后撩起浸染了香草的山涧水,轻轻擦拭着乐溪的手脸。 祓禊完后,燕飞声用手帕擦干乐溪的双手,拉下她捲起的衣袖。“我教你骑马吧。” “荣幸之至!” 说罢,乐溪朝他伸手,燕飞声顿时会意,喊来了马儿,抱着她转了好几个圈儿,才将她送上马背。 燕飞声仍然坐在乐溪的身后,做她的依靠。 他的唇部凑近乐溪的耳边,柔声为她讲解骑马的种种技巧,乐溪不时点点头,或是回以一笑。 两人之间偶然的一个小小举动,一个笑容,一个对视,无不洋溢着幸福的味道。 飞瀑跌落的水流,从溪涧往着远处流去,汇入了大河里。 河流两岸,极目望去,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人头,整一条河都让豪富之家或者达官贵戚占据了。 祓禊之后,有财力的便在水边举办起了宴饮。 河道两岸,随处可见或是翩然起舞,或饮酒高歌……或卧于美人膝头的人。 车厢内飞宣公主望着外头,一大群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不满地锁起了眉头。 她看着一旁享受着侍女伺候的上官极,“这儿人太多了,我们换个地方吧。” “换地方太麻烦了,这里就很好。”上官极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公子,外头的女子着实多了些,你也知道你诗名远扬,乃是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若是这会儿出去,指不定会被人还淹没,若是不小心伤着了可如何是好?”上官极的贴身侍女柔儿,柔声劝道。 “柔和说的极是。” “上官公子,我们就换个人少的地方吧。” 上官极犹豫了片刻,败在了车内众女恳求的眼神之下。“那……好吧。” 飞宣公主高兴了,吩咐车外的车夫道:“我们顺着河流往上走。” 第82章 金色的阳光从天空洒落,溪涧的水面波光粼粼,就连水流中小鱼也抹上了一层金黄色,身体的鳞片就像金子一般耀眼,闪闪发亮。 溪涧中央横躺着几颗巨大的岩石,岩石左右两侧,经常有成群结队的小蝌蚪慢腾腾地游来游去。偶尔还有一两只螃蟹,悠哉悠哉地爬过,钻进了岩石的缝隙里,之后不见影踪。 练习了大半天骑术,无论是马儿,还是马背上的乐溪和燕飞声都出了一身汗,而且身体和精神也感到了疲乏。 如今,马儿在岸边饮水休憩,燕飞声用清凉的溪水洗了一把脸,就躺在水中的岩石上闭目休息。 他整个人摊开成一个大字,嘴角还叼着一棵碧绿色、通体毛绒绒的狗尾草。 燕飞声左右两边的水中,不时有鱼儿兴奋地弹跳出水面,尾巴一甩,身上的溪水便会化为一颗颗透明的琉璃珠子,弹射而出,旋即落下。 耳边不是瀑布响声,就是鱼儿戏水之音,燕飞声非但不觉得嘈杂,反而渐渐生出了几分困顿,不免昏昏欲睡。 乐溪在岸边草丛里走来走去,走两步,就蹲下来择采一些长得漂亮的花花草草。 等到燕飞声都彻底进入了梦乡里,乐溪才抱着一大捧五彩斑斓的花草,踩着水中的小岩石,跳到燕飞声所躺着的最中央的大岩石上。 乐溪抱着花低头瞅了瞅燕飞声的脸庞,见他唿吸平稳缓和,双目紧闭,小声喊了他两次,没有得到回应,就猜到他是睡着了。 乐溪不欲吵醒燕飞声,遂坐在了他旁边的空处,用採集来的花草编起了花环。 随着两个花环编好,岩石上的小堆花草只剩下了零星几朵,燕飞声仍旧没有醒来。 乐溪点点下巴尖儿,捡起一朵半个巴掌大的大红色野花,插到了燕飞声的髮髻里。她想了想,又摘了两片粉红花瓣,沾了溪水打湿,贴在了燕飞声的两边脸颊上。 如此,一个羞涩的大姑娘新鲜出炉。 她赏析了一会儿,不由得捂着嘴吃吃笑了起来。 乐溪撑着下巴端详着燕飞声的睡颜,越看越觉得他睡着的样子像极了一只贪睡大猫,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指,羽毛撩过般轻轻挠了挠燕飞声的下巴。 第119页 她没有听到大猫舒服的时候发出咕噜声,反倒是让人抓住了手。 燕飞声握着乐溪捣蛋的手指,乍然睁眼,眼瞳里立即映入了她瞪圆眼睛的可爱模样,双目不禁溢出了浓浓的笑意。 他挺腰坐了起来,吐掉嘴里的狗尾草,点了点乐溪的鼻头,宠溺地笑着。“淘气了是吧。” 乐溪一个花环罩在他的头上,咕哝道:“你装睡。” 燕飞声哑然失笑,摇头无奈道:“你往我脸上贴水了,我还能不醒?” 说罢,他取了脸上的两片花瓣,贴在了乐溪的脸蛋上。 燕飞声捧着乐溪的脸端视着,神色认真地称赞说:“不错,好看!” 燕飞声的话中不含一丝虚假,说道都是大实话。两片粉色花瓣贴在他自己脸上是搞笑,贴在乐溪的卧蚕下边,则是使得美人更美。 乐溪靠近燕飞声,轻轻吻了吻他的嘴角。“有眼光,这是给你的奖励。” 燕飞声的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爱怜地捧着她的脸,笑道:“你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每和她相处一刻,便多爱她一分。真想把她含在嘴里,当宝贝宠一辈子。 燕飞声内心翻滚的爱意几乎要破体而出。 倏尔,他眼尖地发现,乐溪背后岸边的草丛里,飞快蹿过一道白影。燕飞声眼睛一亮,一个闪身就落在了草地上,挡住了白影的前路。 白糰子剎车不及,一头撞到了燕飞声的腿上。 就在它要调头逃跑的一剎那,燕飞声眼疾手快,闪电捏住了它的两只长耳朵,一把抱起了这白绒绒的小东西。 燕飞声抱着挣扎的小兔子,放入了乐溪的怀里。“送你的,喜欢吗?” 燕飞声家里头的母亲、堂嫂、小侄女、妹妹等等一众女性,尤其喜欢这一类毛绒绒的小动物。 燕飞声想着,乐溪也是一个女子,想必也是极为喜欢小动物的。所以,在瞥见白兔快速跳过的时候,燕飞声一下子就动了逮来送给乐溪的念头。 乐溪摸了摸兔子的脑袋,安抚了它惊恐的情绪,待它情绪平静安静了下来,才眯着眼睛蹭了蹭它的软耳朵。“嗯,我很喜欢。” 燕飞声望见她的眼睛和嘴唇都弯了一轮新月,心中亦感到十分的高兴,脸上不禁也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正所谓礼尚往来,我送了兔子给你,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份回礼。”燕飞声开玩笑般说道。 乐溪一边摸着兔子,一边笑问道:“你想要什么?” 燕飞声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沉吟片晌,突然心血来潮说:“要不,给我跳支舞吧?” 燕飞声说完,才想起自己还不清楚乐溪通不通舞艺,同时亦是记起乐溪失忆忘记了从前种种的的情况。于是连忙改口道:“算了,我再想想。” “舞,我是不会的。”乐溪侧头嫣然一笑,“不过,我在家养伤期间,闲着无聊,看了不少杂七杂八的书籍打发时间,是以记下了不少曲谱。你如果想听曲子,我倒是可以吹奏给你听……” 乐溪话还没说完,燕飞声就拍手叫好,迫不及待地表达自己的想法。“这个好,我决定了,就要听曲子。” “我只是记下了曲谱,但没亲自尝试过。咱们可事先说好了,要是我吹的不好,你可不能笑话我。”乐溪补充了自己先前没有说完的话。 “没问题。”燕飞声拍着胸膛保证。 乐溪指着水边的草丛,轻声说:“摘一片草叶子给我,不要太小的,也不要太大,适中最好。” “怎么样才算是适中?”燕飞声面带犹豫纠结之色。 “还是我自己去摘吧。”乐溪想了想,决定还是自个儿去摘了,免得燕飞声心中没数,给她带回来一大堆。 乐溪话音落下,人就站起来,踏着岩石跳到了岸边。于岸边逗留了少顷,她就挑拣好叶子,回到了燕飞声身边。 乐溪屈膝跪坐而下,举起翠绿的草叶置于嫩红的唇瓣前。 她微启朱唇,下一瞬,一首悠扬婉转的曲调便迴荡在山谷中。 不多时,一首曲子接近了尾声,正当燕飞声听得如痴如醉的时候,曲子陡然一转,变成了另一种类型的调子。 豪迈的曲调中夹带着一股苍凉之感。 燕飞声听着听着,不由得想起了塞外的一景一物。 他的双目穿越千万里,仿佛来到了边塞,又看到了大漠孤烟,望见了久经战争而变得伤痕累累的城墙。恍惚间,耳边还似乎听到了万马奔腾,还有两军碰撞厮杀的各种声音。 燕飞声胸中涌起一股豪情,抬起眼帘对上乐溪盛满了笑意的眼瞳。 燕飞声目光灼灼,扬唇一笑,双手和着乐溪的曲音打起了拍子,同时放生高歌起来。 他的歌声略显粗狂,却更好地体现出了边塞的那种雄辉和苍凉之感。 两人配合无间,仿佛演练过千次百次,可实际上,他们只是第一次合作。 水中的鱼群似是非常喜欢水上传来的曲音,忽地欢快地甩着尾巴跳出水面,努力地挥洒水珠。 却说上官极携带众女,于深谷不远处的下游设下宴席,美人环绕,饮酒作诗,好不痛快。 待到喝了微醺,上官极还和几女于草地上滚了一场。 □□方歇,几人温存着的时候,乐溪的曲调就传来过来。 上官极和飞宣公主几个女人都没有想到,如此隐秘的场所,还有其他人的存在。 听着彷如天籁的曲声,上官极便认定了吹奏的,定然是一位绝世佳人。甚至一众女子亦是这般想着。 上官极的眼神立时变得像发现了宝物一样兴奋灼热,几个女人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果不其然,呆愣了一瞬,上官极便匆匆忙忙穿好了衣服,朝着曲音传来的方向寻了过去。 尽管众女心中吃味,但深悉上官极风流的性子,且知晓以他的“才华”,身边定是少不了女人,是以只是于心中暗骂了吹奏之人一声,继而快步跟了上去。 就在他们快要接近乐溪和燕飞声所在地点之时,他们耳中的曲调变了,随之而来的还有男人的歌声。 却原来,佳人身边已经有人相伴了。 上官极脚步一顿,眉头紧了紧,心中颇是失落。与之相反的是,跟在他身后的几个女人,想到自己可能少了一个情敌,松了一口气,心情很是不错。 上官极站在停脚处低头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前往。 当他想到刻在自己脑海中的千百首诗词,心中顿时充满了信心,自信这世间没有他俘获不了的女人,于是脸上重新挂起了笑容,自信满满地走向佳人所在。 随着曲声和歌声越来越响亮,溪涧中央岩石上的一男一女,终于出现在了一行人眼中。 尽管距离还有些远,瞧不清晰水中央男女的容颜,但却可以看见两人互相对视的姿势,感受到他们之间两厢情悦,容不下第三个人的亲密气氛。 遥望乐溪与燕飞声配合奏唱的画面,上官极脑海中不由得浮现了“英雄美人”四个字。 第120页 他的目光定格在长发飘飘、身姿卓越的女子身上,眼中闪过势在必得。 上官极不再犹豫,一边大笑着,一边拍手,快步上前打破男女和谐的一幕。 煞风景的人突然而至,乐溪、燕飞声瞬息停手,齐齐蹙起了眉头,不满地瞥向不请自来的打搅者们。 很快,上官极乃至众女皆看清了岩石上男女的容貌。 上官极的笑声戛然而止,笑容凝固,拍手的动作僵滞了,脸庞有一瞬间的扭曲。他的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地盯着乐溪,盛满了难以置信。 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到,和另一个男人宛如神仙眷侣的女子,会是步非烟,那个全心全意爱慕着他的步非烟! 众女的目光定格在乐溪的脸上,心中也是充满了惊愕。 真相实在太出人意料了,能够吹奏出动人心弦曲子的女子,竟然是步非烟那个泼妇! 不是说她毁容不敢出门了吗?为何她更美,更加的夺人眼球了! 第83章 贴在乐溪脸上的花瓣,早已因水干而自然脱落。 此刻在众人眼里,乐溪少了几分凡气,多了几分仙气。 凝视着眼前仙姿如玉,仿似深受上苍宠爱,凝聚了天地灵气而成的女子。站在上官极身后的莺莺燕燕,胸口处聚集而来的妒意愈加浓厚。 尤其是这样一个钟灵毓秀的女子,姓名乃是步非烟,一个自上官极并未名满天下便陪伴在他身边的人。上官极的红颜知己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脑中紧急拉响了警铃。 特别是其中嫁过人,丧过夫,年龄比上官极还年长的飞宣公主,望着乐溪的眼神满满的都是戒备和敌意。 遥想当初听闻步非烟落到了兇残的西人手中,一张脸还受了重伤,她们每一个人都拍手叫好过。 可是,当今日双方面对面撞到了一起,几女亲眼目睹了乐溪非但不见损缺,反而更加动人心魄的容貌,心里头愈发的不忿了。 “步非烟,你怎么会在这里,还背着上官大哥和一个野男人偷偷幽会。如果不是我们也恰巧来此,碰见了你,你是不是就要给上官大哥戴绿帽子了。”说话的乃是锦朝第一皇商、富甲天下的钱摩之掌上明珠钱苜苜。 因着双方旧日那些乱七八糟的恩恩怨怨,钱苜苜说话的语气可以说是是相当的不客气。 说起来,一切的源头,还是上官极引起的。 步非烟性子刁蛮,也耿直,即使是到了皇城,也不曾怕过谁。 当初她发现上官极和一群女人背地里干的那些龌龊事,气急之下,直接刚上了她们,见一次骂她们一次不知羞耻、不要脸的下贱坯子之类的话。若是有人不高兴回嘴了,步非烟就敢撸起袖子直接和她们动手。 就连飞宣公主都让步非烟怼了不少次,吃了不少亏。 自那以后,步非烟就和上官极勾搭来的蜂蝶们,结下了梁子。 不过,哪怕众女恨上了步非烟,也没胆量报復回去,顶多就是在上官极那儿吹吹枕头风,给步非烟穿小鞋,亦或是不阴不阳地她讽刺几句。 一则是因为顾虑着上官极,再则便是因为步非烟之父掌管了一大郡的实权,是帝皇眼中最信任的臣子之一。和步悭这一能臣相比,飞宣公主一个和帝皇同父异母的庶妹,于帝皇心中的分量,孰轻孰重,可想而知。 如果唯一的爱女有个万一,步悭必然不会放过对步非烟下手的人,要是他会去和帝皇告状,到时候受罚的必定是她们。几女中就属飞宣公主的身份地位最高,连她都不敢教训步非烟,更何况其他几个比飞宣公主身份还低的女人呢? 当然,除此以外,还有另一层原因在。就是步非烟本身战力就不俗,她们怂了步非烟。不过虽然对步非烟心怀忌惮,不敢对她做出过分的事情,但她们在有机可乘的时候,亦会拼尽全力赶走步非烟这一不讨喜的劲敌。 这不,钱苜苜刚刚冷嘲热讽一番,柔儿就迫不及待地接过她的话,又踩了乐溪一脚。 只见钱苜苜一言方罢,柔儿立刻低声惊唿,倒吸了一口凉气,捂着半长大的嘴巴,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歩姑娘和其他男子有了不轨之情?”别看柔儿平时柔柔弱弱的,像只小白兔似的不具备攻击力,可外表之下的,却拥有不俗的心机。 说完她望了上官极一眼,旋即目光落到了站在乐溪身侧的燕飞声身上。 无论乐溪和燕飞声是何原因来这里,她们心中打定主意要在乐溪身上打上了她脚踏两条船,瞒着上官极勾搭别的男人的印记,以此来大幅度削弱上官极对她的好感。 不出所料,上官极的脸色黑了黑。不过望了望乐溪的脸,他面上的怒色顿消,目光戴上了痴迷,几女见状气闷,不禁跺了跺脚。 两女的话引不起上官极的反应,却吸引来了燕飞声的火力。 “野男人?”只听得,燕飞声嗤笑一声。下一瞬,目中的柔和当即变化为了冰冷。 他的眼睛里好像藏着一柄锋利的刀子,看人的时候一刀刀颳得人生疼。 在燕飞声的眼神压力之下,几个女人的心肝不由得颤了颤,无意识地往上官极身边靠近,寻求他的庇护。 说起来,燕飞声近些年甚少在京活动,即便是回京了,也只在燕侯府和军营两点一线来往,寻常不出现在人前。所以,她们这些天子脚下的闺秀们,不认得燕飞声这张脸,亦是不足为奇。 钱苜苜咬了咬下唇,梗着脖子嘴硬道:“怎么?你们敢做,还不不许让人说了?哼,一个是浪□□,一个是野男人,果真是天作之合。” 她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自己不自爱,早已和上官极发生了关系,还不许其他人迈出底线。 如此三观,当真是醉人至极。 燕飞声的脸色更冷了,身影一闪,落在了钱苜苜身前,随着拍的一声响起,钱苜苜的半边脸登时红肿了起来。 钱苜苜痛叫一声,明白燕飞声一言不合径直掴了自己一巴掌,捂着自个儿痛到麻木的左脸,眼泪差点就落了下来。 周围的人,明白过来燕飞声做出的举动,瞬间都惊呆了。 钱苜苜简直让眼前这没风度的男人气炸了,不可置信道:“你居然对女人动手?” “我眼里只有三种人,自己人、敌人和不相干的人。”燕飞声冷眼瞥过她,语气不含一丝温度。“你方才言语冒犯了我心爱之人,便是我的敌人。对待敌人,给你一巴掌已经算得上是轻了的。” “她本来就是……” 这个时候,燕飞声身体四周布满了冰霜,面无表情地打断钱苜苜。“话出口前,你可要考虑好了。你若是再敢说她一个字不是,另一边的脸也别想完好。” 燕飞声宛如护犊子般护着乐溪。在他心中,别人如何说自己无所谓,却不允许旁人讲乐溪一词一字污言秽语。 钱苜苜抖着手指着燕飞声。“你……” 这一次她的话仍然没能完整说出,只是不同于前一次的是,她是被乐溪打断的。 第121页 乐溪不知何时已从岩石走到了陆地上,和燕飞声并肩而立。此刻正凝望着钱苜苜,微笑着威胁道:“你若说他一个字的不是,我可以让你这张嘴永远说不出话来。” 燕飞声听不得别人骂她,她自然也是无法容忍他人辱骂燕飞声的。 乐溪的黑眸里写满了认真,脸上的微笑给人一种很危险的感觉,看到她神情的人,丝毫不怀疑她说到做到。 “上官大哥!你看看他们!”这一回,爱面子的钱苜苜没忍住,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珠子簌簌地往下落。 乐溪无视火大的几人,从从容容牵着燕飞声来到了水边,用溪水清洗了好几次他的手掌。 她这样的态度,摆明了是嫌弃钱苜苜骯脏。 钱苜苜见上官极还在发傻,不给自己做主,委屈、伤心一剎那喷薄而出。于是生气之下,推了上官极一把,成功使得他回魂。 在乐溪帮燕飞声擦手的时候,上官极走了过去。他痴痴地看着乐溪,仿佛她身边的燕飞声并不存在。“非烟,你更美了,也更加懂事,看起来不再像以往那样任性妄为了。怎么伤好了也不来找上官大哥了?” “你大哥也真是的,我去探望你,他不让我进门。这倒也就罢了,他自己怎么没看好你,让你跟着这种人出门,如果出事了怎么办?” “对了,对于身边这种对女人动手的男人,你可要小心提防了,最好有多远离他多远,免得到时候自己受罪。” 上官极口中贬低燕飞声之余,还怪罪起了步铝。 乐溪摸了摸燕飞声的手确定擦干了水迹,慢悠悠地折好手帕,才淡淡瞥向上官极,不咸不淡地问:“你是谁,我认识你吗?” 乐溪此言一出,仍在絮絮不休的上官极,被噎了一下,眼内闪过一丝尴尬,顿时就说不出话来了。 不过,他想起乐溪遭受西人俘虏后失忆的事情,心里头好受了不少。 同时,上官极看向燕飞声的目光也加倍的不友好起来。他认定了燕飞声是一个,在乐溪失忆忘却了所有,而自己不在身旁之时,趁虚而入妄想赢得美人心的痴心妄想之徒。 上官极清楚自己想要佳人重回自己身边,需要重新攻略她。不过因为有一个情敌绊脚石在,他不知道自己的攻略之路顺不顺利。 不过,当他仔细打量着燕飞声的时候,瞧见他一个大男人头上戴着一朵红花,娘们兮兮的,上官极的眼神带上了些许鄙夷,立刻信心倍增。 “一个大男人还戴花,娘里娘气的。”上官极话中的嫌弃之情不言而喻,他这是在明目张胆地挑衅燕飞声。 燕飞声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无声地笑了笑,旋即摘下了髮髻上的红花,往上空抛起。 当花儿开始从空中掉落时,燕飞声忽地挥手一扇,扇出一道劲风,花朵立时化作一支利箭,对准上官极疾射而去。 上官极唇角至耳边的脸上被花朵的根茎划破了,而染血花朵飞出去后,则像是一枚钉子,深深扎入了他身后的大树枝干里。 不等第二次嘲讽之言出口,上官极就感觉到了脸上的痛意,伸手一抹,摸到了满手的血迹,上官极才知道燕飞声对自己出手了。这还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受伤,看着燕飞声的眼神不禁带上了几丝恨意。 燕飞声微笑道:“我一个武夫,听了不喜欢的话,只会和人动手,从不动口。”他早已不爽上官极看乐溪的目光,此时逮找了机会,如何能不动手? “你可真令人讨厌。”这时,乐溪也冷脸对上官极道:“那朵花我插上去的,他当然知道不好看,可他依然许我给他戴花,对我万般迁就。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你来发表意见。” 上官极听罢,不由得捏紧了拳头,认为乐溪之所以对他冷漠无情都是燕飞声的错,心中更恨燕飞声了。 与之相反的是,冷脸的燕飞声瞬息柔和了眉眼,眼中只看得到乐溪一人。 乐溪抱着燕飞声的手臂,“燕大哥,有他们在,我不想待在这里了,咱们去别的地方走走吧。” 燕飞声理了理她的青丝,柔声道:“好,我们走。” 两人不理众人,携手来到了马儿身前,乐溪朝着燕飞声张开手。“抱!” 燕飞声宠溺地笑了笑,把她抱上了马,之后驾马带着乐溪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两人当着上官极的面儿秀了一场,好悬没气死上官极。 他一拳头砸到草地上,咬牙切齿道:“抢了我的女人,还伤了我,这个男人与我不共戴天。日后,我一定要让他像一条狗一样跪在我的脚下求饶。” 第84章 燕飞声为人低调,飞宣公主也只是在多年前的宫廷晚宴上,还有围猎之时,与他有过几面之缘。 当然,虽然见过几次面,但两人一句话都没有交流过,半点交情也没有,所以飞宣公主对他的印象十分的模煳。 之后,由于燕飞声去了边塞,飞宣公主就更加没有机会见到他了。 多年来,在飞宣公主的脑海里,燕飞声此人的面貌早已模煳不清。故而,即使是面对燕飞声那一张脸好半晌,飞宣公主都没能认出他来。 只不过,亲眼目睹了燕飞声的惊人作风,望着他策马远去的背影,飞宣公主心中突然生出少许熟悉之感。 “这个男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飞宣公主望着谷口的方向怔怔出神,低声呢喃。 满肚子火气的上官极恰好听见了她的声音,松开咬的咯咯作响的牙关,恨恨问道:“他是什么人?”一个粗鄙的武夫,敢伤他,就得有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心理准备。 陷入沉思之中的飞宣公主,听见了上官极的声音蓦然回魂。她看见了鲜血从上官极捂脸的手指缝中流出,一滴滴落下,染红了他左肩的一片衣襟。 飞宣公主面露惊恐,惊声尖叫道:“啊!上官大哥你的脸!” 深谷中没有任何预兆响起了一声女人刺破耳膜的尖叫,其他几个被燕飞声迸出体外杀气所震慑的女人,也纷纷回过神来。 她们见到上官极受了伤,一个个表情像是死了爹娘一样,忙不迭围起了上官极,一边哭哭啼啼,一边献殷勤。 就连同样一边脸受伤的钱苜苜,也顾不得自己的脸上,心急地挤进去了人群里,凝望着着上官极的伤口一个劲儿的掉眼泪,想碰又不敢碰。 “公主,你倒是说啊,那男人究竟是谁?有胆伤上官大哥,我一定让爹爹弄死他。”一对儿双胞胎姐妹花抹着泪异口同声道。 “还有步非烟那泼妇,上官公子对她一片真心,事事为她着想。可她呢,不光对上官公子冷脸相对,还眼睁睁看着别人伤害上官公子,也恁地狼心狗肺了。若不是她有一个好父亲,看我不让她尝尽狱中的各种刑罚。” “公子乃是上官家的继承人,同时还是名誉天下的八斗之才。那武夫公然伤了公子,着实太嚣张,太可恨了!” “果然,和步非烟一道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122页 上官极等不到答案,还要给一群女人围着叽叽喳喳闹着。他感觉耳边仿佛有一群鸭子在吵闹,本就波涛汹涌的内心,是愈加的烦躁了。 他被吵得脑袋直发疼,终于忍无可忍,高声怒喝道:“你们都给我闭嘴!” 上官极自诩是怜香惜玉之人,对女人那叫一个温柔体贴、百依百顺。相处的日子以来,从不曾用这般不客气的语气对众女说过话。 即使是下人出身的柔儿,自从做了上官极的贴身丫鬟后,亦是天天都被他捧在手心里宠着。 是以,当上官极针对她们的喝声一出口,众女心里顿时就委屈上了,一个个噘起了嘴。 上官极宛如一头疯牛,双目血红,唿哧唿哧喘着粗气。 委屈的众女瞧清楚了他的状态,都有些吓到了,连忙吞下了嘴边指责上官极不好的话语。 到底还是经歷更曲折的柔儿,率先调整好了心态。 她迅速捡起了自己善解人意的丫鬟角色,轻声细语道:“好了好了,其他事情往后再谈。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快些回城看大夫才是。公子以后还要成为一代大儒,位极人臣,他的脸可不能出问题。” “柔儿妹妹说的极是。不瞒上官公子,本宫虽然觉得那武夫似曾相识,不过始终想不起他是何人。至于那人的身份,咱们慢慢查明就是,当务之急,还是回城治伤。”飞宣公主柔声劝道。 “就这样吧。”上官极深深吸了一口气,换上了一副温柔的面孔,和众女道歉。“抱歉,我实在是太生气了,所以刚才的语气有些不好,我发誓以后绝对没有下一次了。” 哄好了她们,上官极一一吻过众女的红唇。 因着他的这一出,众女春心荡漾,双脸酡红,心中的不快一丝不剩。 只是在回程途中,另一辆马车里的钱苜苜半边脸肿成了馒头,连说话都有些困难,于是怒火再起。 “我的脸好疼,这让我怎么见人。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吃过这种苦头。我不想再忍了,今天这口气要是不出,我每一天都仿佛如鲠在喉,睡卧难安。” 骂着骂着,她忽然大笑起来,其他人见到怀疑她是气疯了,不免有些忌讳。 姐妹花有些害怕,又有些担心地问:“钱姐姐,你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太高兴了。刚才一直只顾着生气,我们都遗漏了一件大事。你们仔细想想,刚才步非烟对那武夫的态度,俨然一副钟情于他的神态。她喜欢上了别的男人,也就意味着我们的身边少了一个棘手的人物,难道不该高兴吗?” 听完钱苜苜的说明之后,车厢里的其他女人连忙收起了看疯子似的眼神,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嘴上的笑意藏也藏不住。 “真是太好了!” 这边,为了尽快处理上官极的伤口,一行人火急火燎赶回了皇城。那头,乐溪和燕飞声迎风策马,饱览了漫山遍野盎然的绿意和生机,很快就忘却了一群令自己不快的人。 两人此行并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只是任由坐下的马匹,悠闲地带着他们随处乱走。 穿过了两座山头,马儿便来到了一片绿油油的田野。而在田野的不远处,是略显低矮但鳞次栉比的房屋。有几间屋子上空,可见炊烟缕缕,偶尔耳边还飘过隐约的鸡鸣狗吠声。 此间种种,无不在表明着这是一个民风淳朴、和谐美满的村庄。 感受到了村落的气氛,无论是乐燕两人,还是一马一兔,内心都充斥着满满的平和之感。 马儿继续走近,马背上的两人可以看见村头横流着一条小河,如今河岸两边围满了祓禊的百姓,欢声笑语不断。 陆地上,扎着羊角辫的小娃娃们,光着小脚丫满地嘻嘻嬉闹。 河水中,水浅的地方,是年龄更长一些的孩子们的地盘,他们一边朝着村子里的小伙伴泼水,一边哈哈大笑着。岸边上,孩童们的父母瞧着他们玩闹的情形,不由得也大笑着露出了牙龈。 而在河流的某一截,还有一群明显拾掇过的年轻的男女,在你来我往地高歌示爱。 乐溪和燕飞声骑马靠近时,岸上的一个女童目光偶然瞥过见到了他们,立刻就嘻嘻笑开了。 “哥哥、姐姐快看,有仙女姐姐。”小女童咬着手指,眨巴着圆滚滚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说道。 经过她的提醒,身边的小伙伴很快就发现了不远处的两人一马,小脚丫踩着土地,蹬蹬蹬跑到了乐溪周围。 “哇!真的是仙女姐姐!还有一个凶凶的大哥哥!” 凶凶的大哥哥? 乐溪脑中迴荡着这句话,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 “还有大马!” “好可爱的小白兔!” 几个女童,眼巴巴地地瞅着乐溪前面坐着的白兔子。 只见兔子乖巧地蹲坐在马背上,一颗毛绒绒小脑袋四处张望,两只红玛瑙似的眼睛,咕噜噜地转动着,好奇地打量着深谷之外的世界,说不出的可爱、讨人喜欢。 听着孩子们的童声稚语,乐溪回头和燕飞声对视一眼,露出同样柔和的笑容。 乐溪抱着兔子下马,蹲在几个眼馋的女娃娃前面,闻声询问道:“要摸摸吗?” “要!”几个女娃娃用软糯糯的声音,整齐地点了点头。 乐溪递过去兔子,她们便兴奋地伸出手,一人接着一人轻轻摸了一下兔兔头。过后,抱着自个儿摸兔兔的手,乐不可支。 “姐姐抱着兔兔的,是嫦娥仙子吗?” “仙女姐姐什么时候回天上,天上好玩吗?” “哇!那兔兔就是仙兔,大马就是仙马咯。” 听着女童们的议论声,男娃娃们终于忍不住了,眼巴巴地瞅着乐溪脆声问道:“姐姐,我们可以摸摸仙马的脑袋吗?一下就好。” 乐溪咬着下唇忍笑,指着身后看热闹的燕飞声说:“仙马是凶哥哥的,你们去问他吧。” 天真的孩子们,忙不迭抬头望着燕飞声。“凶哥哥!可以吗?” “你呀!”燕飞声眼睛落在乐溪笑成了月牙状的眸子上,指腹点了点她的眉心,无奈地笑了笑,继而对男童们点了点头。 紧随着,低头吃草的黑马的头上,便落下了一双又一双的小手。 村子里的男女老少,终于发现了这边的情况,皆用好奇纯净的眼神望过来。 乐溪撞上了他们的眼神,歪头回以友好一笑。 不多时,乐溪身边便围起了一群杵着拐杖,鬚髮皆白的老者。 老人们相当热情好客,真挚地邀请他们留下来吃晚上的村宴。燕飞声跟乐溪不要意思推却老人们的好意,便点头应下了。 天色渐黑,村口燃起了篝火,摆上了宴席,年轻的男男女女围着火堆踏歌起舞,热闹非凡。 酒足饭饱,乐溪二人停下了筷子。跳舞的人们见到了,立刻拉着他们围着篝火共舞。 等到两人玩够了,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时间已晚。 第123页 燕飞声担心乐溪的家人惦念,急忙忙快马加鞭带着她回家。 虫鸣声声,黑马驮着两人来到了步家的新宅。 百米开外之处,乐溪就看见了步铝提着灯笼站在家门口,用杀人的眼神瞪着自己身后的燕飞声。 “凶哥哥,明天再见。”乐溪在燕飞升耳边急急说了一句,赶在步铝杀过来之前,下马飞一般跑向了家门口。 燕飞声遥望黑幕中她的背影,莞尔笑着低语。“明日见。” 第85章 翌日,就在燕飞声准备出门去找乐溪的之时,宫中却传来了一纸诏令,打断了他所有的计划。 原因在于西人新皇登位,且其人嚣张自负,为了宣扬自己的威名,花费了无数的财力国力,聚齐了六十万大军,举兵来犯锦朝。 敌人大军压境,火力兇勐,声势浩大,人数更是诸年来犯西人士兵的几倍之多。 驻守在边疆的战士,得到敌军详细信息的第一时间,就写了急报传往京中。 而将士们则是紧急备战,用自己的性命守护好关卡,不让一个指头的国土,落入生性如兽的西人之手,同时也是在为援军拖延时间。 鑑于锦朝形势危急,众多在京的军将,都走得很匆忙,就连和家人告别的时间都没有。 整个燕侯府里的男丁,除了燕飞鸣和燕飞声的几个小侄儿,其他男人全部上了战场。 即使是燕飞声,也只能时收拾行囊的时候,匆忙和自家不靠谱的大哥嘱咐了一两句,託付他去和乐溪说明情况,就被催着上马离京,前往边疆作战了。 燕飞鸣从燕飞声的眼神中,看出了他很想在离开前见到心上人一面。故而,燕飞声和燕家一伙人骑马才离去,他就连忙催着车夫,驾马带着他飞一般赶去了乐溪的住处。 “我找你们家小姐。”赶到步府时,燕飞鸣已经急出了一身汗。 “敢问公子是?” 步铝早前千叮咛万嘱咐着,若是上官极来了直接把人骂走。看门人是新来的,从未见过上官极的长相,所以在看见燕飞鸣以后,仔仔细细打量了他许久,警惕地问了他的身份,才决定是入内内通传,还是直接骂走。 “我姓燕,你通报歩姑娘一声,她就知道我是谁了。你快点,我有很急的事情告诉她。”燕飞鸣一边擦汗一边催道。 不是姓上官的,一切都好说。 看门人闻言,放心地进门,告知步铝外头有一姓燕的公子求见乐溪。 步铝一听来人姓燕,脑海中立即浮现昨晚燕飞声的模样,气得牙痒痒的。 昨晚假如不是自家小妹拦住了自己的去路,燕飞声那傢伙熘得快,他必定要骂到他吐血三升。 好呀,自己还没找他算帐呢,他就主动送上门来了。 把他的妹妹拐走了一天,三更半夜才送回家,害得他嘴里急的起了泡……这一桩一桩的,他定要仔细清算清算。 脑子里千迴百转,步铝的行动却半点不温吞。一听姓燕的上门,他就抱起了桌上的花瓶跑了出来。 远远瞧见了燕飞鸣的背影,都没有确认那是不是燕飞声,步铝就高高举起花瓶奔了过去。“姓燕的受死吧。” 燕飞鸣听见了身后的喊叫声,连忙转过身去,步铝看清他不是昨夜见过的燕飞声,立时紧急剎车,险险在离燕飞鸣半个拳头的距离站定,没有撞到他。 “你又是谁,姓燕的呢。”步铝朝着四处张望,不见燕飞声身影,于是疑问道。 燕飞鸣哼了哼,怒瞪着差点撞中了他的步铝,回问道:“我就是姓燕的,你又是谁?” “你?”步铝仔仔细细端详了燕飞鸣好半晌,终于从他那弱鸡小白脸样中看出了和燕飞声的几分相似之处,于是脸色一瞬间就冷了下来。“你和燕飞声是什么关系,是他派你来的?回去告诉他,我妹妹不见他。” “见不见让我弟妹来决定,我要见我弟妹,你让她出来。”燕飞鸣说话的时候,一直探头看着步铝身后,希望能看见乐溪的身影。 步铝翘着手,冷笑说:“呵呵!没门!”简直要气炸了!他妹妹黄花大闺女一个,才不是眼前这智障的弟妹! 燕飞鸣盯着步铝,瞪圆了眼睛。“你不肯让我见她是吧。” 步铝不肯让步,抬高下巴道:“就是不让,你能怎么着?”就是要和你们这群抢妹妹的混蛋战斗到底! “我哭给你看。”燕飞鸣扁了扁嘴,蹲在地上,忽地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步铝满头黑线,看着燕飞鸣的眼神,宛如在看智障。 不过,很快他就无心散发思维想别的事情了。因为燕飞鸣不要脸的哭嚎声,整一条街的人都围了过来,步铝压力山大。 这燕侯府怎就出了这么一个奇葩!一言不合就哭唧唧,他要怎么正面刚? 燕飞鸣的哭声再度加大,眼看着就要响破天际了,就在步铝焦头烂额着怎么处理这不要脸的燕飞鸣的时候,门内乐溪的身影越来越清晰。 燕飞鸣从指缝中望见了她,登时收起眼泪,高声喊道:“弟妹!飞声接到了命令紧急出征,你快去和他道别!我带了马过来给你,快去,再晚就来不及了!” 乐溪不疾不徐的脚步倏尔一变,众人只感觉到有一道风从身边掠过,紧随着一阵马蹄声响起,乐溪连人带马已经没了踪影。 “你你你……你这混蛋……”再次丢了妹妹的步铝,指着得意洋洋的燕飞鸣,气得话都快说不出来了。妹妹就这样被人拐走了,略心塞! 燕飞鸣摸了摸自己的脸蛋,蹙眉愁恼道:“哭了一场,感觉身体都没水了。老李,送公子我回家补水。”哼!就这战斗力还想跟小爷斗? 说罢,他当即转身上马车,徒留给步铝一个得意的背影。 这个混蛋,他们俩的梁子算是结下了,以后见一次怼一次! 洪水一般的队伍里,燕飞声在离开皇城的路途中,总是三步一回头往后方看一看。不为别的,只是希望能在上战场前见心上人一面。 一路走过,乐溪都没有出现,这都在燕飞声的意料之中,因为他知道,若无例外,消息会在半天后或者更晚才能传入乐溪耳中。 只不过,他一直盼望着有奇蹟出现,不肯灭了心中那一点微弱之光,是以总是忍不住回头望一望。 出了城门以后,乐溪的影子仍然没有出现在眼中,燕飞声终于放弃了。 他面上一片严肃,没有什么表情。然而黯淡的眼神光,流露出了他心中的失落。 因为昨日的一遭,上官极的心情很是不好。族中的子弟见状,为了讨他开心,便拉着上官极出来寻欢作乐。 花船里,饮的半醉的上官极,抬首和怀中的花魁调笑时,瞥见了街道中央,万军之中甲冑加身,骑着高头骏马的燕飞声,神情顿时就阴了下来。“是他!” “上官兄你说谁?”上官极旁边的一个族人,听见了他的恨声,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第124页 上官极不语,只是双目阴沉沉地看着军队里的燕飞声。 那人得不到答案,只好自己去寻找。他探头出了窗子,追寻上官极的视线所在望去,一眼就看见了万军之中鹤立鸡群的燕飞声。“那不是燕飞声吗?还是一如既往的耀眼啊!可惜是个不通诗词的武夫。” “看情况,是边疆又起战事了?那群粗鄙的武夫,也就只有这个用了。” 上官极刷的一下转头紧紧盯着说话那名族人,揪着他的衣襟,追问道:“你口中的燕飞声,可是一群老将身边,骑着黑马,穿着银白盔甲的那人?” “对啊,那就是燕飞声,燕侯府的世子。上官兄不认识吗?也是,他都好多年没有回来皇城了,而且变化挺大的。” “燕飞声?燕侯府的世子?”上官极低头一次又一次地念着燕飞声的名字,脸上露出了一个极为血腥的笑容。 他挥手赶走了屋内的所有外人,而后对在座的上官家族人说:“我要让燕飞声死!” “他得罪上官兄了?”族人问道。 “你们不是问我脸上的伤怎么来的吗?便是外头那位威风的燕世子所赐予的。”上官极摸着脸上的纱布,倏地捏紧拳头。 “什么?!燕飞声欺人太甚,不过是区区一个武将,竟然敢伤害我们上官家的继承人,是欺我上官家无人吗?” 上官极问围在一起骂骂咧咧的族人,“家族在军队有人在吗?传令下去,不惜一切代价,我要燕飞声‘战死沙场’。” “这是自然。我这就派人传消息过去,上官兄就等着听好消息吧。” 上官极想像着燕飞声人头落地的画面,心中痛快极了,哈哈大笑,抓起桌上的酒罈子,一口气饮尽。 当乐溪策马奔到了城门口,军队已经走远了。 乐溪没有就此放弃,她出城抄近路,快马奔到了军队路过的一个山头。 人流里,燕飞声的心脏似乎感应到了乐溪的到来,心跳加速砰砰跳着。 燕飞声蓦然回首,灵魂仿佛受到了乐溪的牵引,想也不想就望向了乐溪所在的山头。 他遥遥望着山峰之巅,佳人立于马侧,裙摆飞扬的身影,双瞳微红。 她赶来了! 燕飞声张口无声地喊道:“战事一结束,我便回马上回来,届时定要用十里红妆娶你。等我!” 读懂了他的无声之语,汗水浸湿了衣衫的乐溪笑了,她扬手远远向燕飞声挥手,说了一句话。 只是路道中的马蹄声,将她的声音彻底压了下去,只能从她说话时的唇形,读出那句话是。“我等你回来。” 第86章 酒尽人归,下了花船,上官极婉拒了和族人同归的提议,拎着一罈子,一边喝着,一边晃晃悠悠地在街道之中乱蹿,时不时的嘴里还飘出几下令人直起鸡皮疙瘩的笑声。 目送燕飞声出征,乐溪在山上吹了一个时辰的凉风之后,才骑着马儿返回城内。 马儿慢慢悠悠地踩在青石板砖上,马背上的乐溪臻首半垂,烟眉蹙拢,周身散发着一股子低落的气息。 路道两侧的小贩和路人们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到了乐溪身上。 只因为,眼前的一副美人离愁图,着实是美丽得指戳人心,也无怪乎人们望之失神。 说到底,具体原因还是和燕飞声分离了。哪怕只是短暂的一算时间,也使得乐溪心里闷得慌。 女子披散在身后的青丝随风摆动,曼妙的身时隐时现。上官极从路口转弯出来,一眼便望见了前方的画面,心里直痒痒。 上官极咽了咽口水,整理了自己的发冠衣袍,扔了酒罈子,擦干净嘴边的酒水。脸上挂起一个自认为风流倜傥的笑容,三步并两步追了上去试图搭讪美人。 “敢问姑娘因何事哀愁,不知在下是否有幸为美人解忧?”官极拦下马前,刻意用为了撩妹,专门去研究过声音技巧询问。 往常时候,凡是上官极使出这一招,没有哪个女人不是脸红耳赤、浑身酥麻无力的。 这一回,上官极也相当的有自信,能吸引来面前风採过人之女子的注意力,让她停步与自己交谈。 前路遭到了阻挡,乐溪轻轻一抬头,心中所有的不满从黑色的瞳孔里倾泻而出。 上官极见到她抬头的动作,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不禁微微挺起了胸膛,展现更好的自己给她看。 然而出乎意料的一幕出现了,上官极的脸上出现了惊诧的表情。 当然,并非因为上官极搭讪的女子乃是“贝多芬,面如花” ,而是她正是上官极如今最心念念的女子——乐溪。 上官极兴奋得脸都红了,“终于又见到你了,非烟!” “我不过随处一走都能遇到了你,这岂不是意味着我二人之间有着斩不断的缘分吗?你瞧,连老天爷都在为我们创造机会,撮合我们,希望我们在一起。”不过是一个令人不愉快的巧遇,也能让上官极说出一朵花儿来。 和心上人分别已经是一件令人不甚愉快的事情了,就在这当头,还要碰见上官极噁心至极的男人,乐溪的心情天气彻底转为了阴天。 乐溪的表情冷冷淡淡,为了噁心上官极,故意装作不认识他似的,不解问道:“你是何人?” “我是你的上官大哥啊,你最爱的男人,我们昨天才见过的,你忘记了吗?”上官极神情激动地和乐溪解释。 乐溪淡淡“哦”了一声,似笑非笑地说:“难怪我觉得眼熟,原来是你啊。不好意思,你一边脸上贴了纱布,我没有认出来。” 上官极听她提起自己的脸上,不免再度想起罪魁祸首燕飞声,笑容微滞。不过,他旋即又想到燕飞声不多时就要死在战场上了,心里头瞬间解气了。 只听得,乐溪顿了顿,又道:“不过我要纠正一点。” “什么?你说。”上官极嘴角噙着一抹的笑意,含情脉脉地凝视着她。 乐溪轻笑一声,“我最爱的是燕飞声!并且,自始至终只有燕飞声一个!至于你?除非我眼瞎脑残了,否则别说是这辈子,就算是下辈子,我也不会看上你。” 燕飞声!又是燕飞声! 上官极面目狰狞,恨不得亲手将之千刀万剐。 “还有,你身上呛人的脂粉味混杂着浓厚的酒臭,真的是太难闻了。能别出来残害大家的鼻子吗?”乐溪掩鼻,“言尽于此,告辞!” 言罢,她轻轻拍了一下马头,马儿会以立刻抬起蹄子就要往前继续走。 上官极一见乐溪要走,想也不想就伸手去抓她。 然而,乐溪岂容他得手,扬起马鞭直接朝着上官极的手臂抽去。 上官极吃痛收回手,龇牙咧嘴,嘴里嘶嘶叫着。 他张开嘴巴,准备说教乐溪行事野蛮,却感到到眼前多了一道黑影。上官极定睛一看,竟是那马抬高马蹄,似乎想从他身上踩过去。 上官极一看不好,急忙忙躲闪开来,结果一不小心跌了一个狗吃屎。 第125页 “哈哈哈哈!”来来往往的百姓并不知上官极的身份,见他“调戏”佳人,结果佳人不给他脸看,最后他自己还自作自受出糗,不禁轰的一声笑开了。 已经走远的乐溪,听着身后传来的笑声,不禁抿嘴一乐。 “可恶!”上官极举拳砸了一下地面,目光含恨瞪视着周围嘲笑他的人一眼。他见到因笑声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唯恐有人认出了自己,赶紧咽下了口中的骂语,掩面狼狈离开。 …… 西人来势汹汹,为了给前线带去足够的支援,整个前朝空前高速运转起来。 居于后宫之内的太后,见儿子为国家焦头烂额,心疼得不得了。 她一个不通政务的女人没办法帮上什么忙,唯一能做的就是,召集后宫的妃嫔们和百官的妻女,一同前往护国寺,为前线的战士还有锦国祈福。 这一日,通往护国寺的车马如流水,蜿蜒数十里不曾断绝。 乐溪亦是在这支看不见尽头的队伍之中。 佛堂也就那么大,一次只能容得下数十人。祈福之时,众人便要分作一批一批进入。 不论灵不灵验,乐溪都跪再佛前虔诚祈愿了一次又一次。 其他人出去以后,都去了其他地方散步,乐溪便也随着人流走去。随着同行的人渐渐停下了脚步,后面的一段路,只剩下她一个人走了。 信步走在山上,乐溪忽然从头上听见了一阵幼鸟的鸣叫声。 她抬头望见了头上的你鸟巢,轻轻一跃,飘落在了一根树干上坐下,侧头便可望见鸟巢内,瞪着纯澈的鸟瞳,叽叽喳喳叫着的幼鸟。 乐溪也不碰她们,只是支着下巴和它们眼睛瞪眼睛。 不一会儿,有脚步声渐行渐近。乐溪对来人的兴趣还没有鸟儿大,是以并没有往下看一眼。 直到耳内传入了一阵熟悉的男音,乐溪才拧眉看向不速之客。 只见上官极正和一个三十岁左右,身着宫中妃嫔的服饰的女人,正在互相调。情。 “半个多月没有见你,可想死我了。”上官极吻罢女人,埋手于她的脖颈间,喘着气说。 妃嫔戳着上官极的胸膛,不满地嘟起红唇。“你这小坏蛋,还说想我呢?你仔细算算,有多久未曾主动来看过我了。” “宫中戒备森严,我这不是没办法吗?”上官极低声哄道:“好了,不气了,你明明知道我最爱的就是你了。这不,听说你们来护国寺,我一大早就等在了这里,就是想见你一面。” 妃嫔也不是真的恼了上官极,就是想显示显示自己的存在感,免得上官极在宫外玩得太高兴忘了自己。此刻,听了他的解释,心中更是欣喜。 她一指在上官极的胸膛画圈圈撩拨他,同时说道:“今儿太后娘娘要在护国寺住一晚,除了皇后娘娘,宫中妃嫔皆要陪同其左右。” 上官极闻言立马懂了她的未尽之言,搂着她的腰说:“我晚上过去找你。” “晚上归晚上,我现在也想要你。”妃嫔媚眼一抛,上官极再也忍不下去了。 与此同时,树上的乐溪也是看不下去了,终身一跃闪到了十几米外的另一棵树上,转瞬便离开了山林。 上官极两人沉浸于□□之中,半点未曾发觉就在方才,树上还有第三个人存在。 乐溪下山就去了寺庙的荷花池周围,在湖心亭坐了一会儿,便有僧人来喊众人前去用斋饭了。 从斋堂出来,早已等候多时的上官极,立刻趁着周围无人从角落里窜了出来,拦住了乐溪。 乐溪心中不快,怎奈她刚刚皱起眉头,上官极便连忙开了口。“我今天是为你而来的,但保证不烦你。我知晓你心中已另有他人,不敢奢求其他。只是想让你看一眼,我为你写的诗,让你知晓我的心就足够了。” 上官极扮可怜说完,立即从宽袖里取出了一叠纸张递给她。 为她而来? 早晨刚听他对另一个女人说过类似之语的乐溪,差点没笑出声来。 乐溪连忙后退一步,和他拉开距离。 “求你了,哪怕只看一眼就好。看过以后,我以后绝不再来烦你。”上官极恳求道。 乐溪脑中灵光一闪,忽然道:“不好意思,我不识字,看不懂你写的是什么东西,你还是收回去吧。” “怎么可能?”上官极明显不相信,毕竟以前,步非烟就是被他用诗词撩到的。 “哦,或许我以前识字,但我不是失忆了吗?忘了很奇怪?”贱。人阴魂不散,还有完没完了! 上官极呆了呆,很快就换上了一副柔情万千的面貌,柔声道:“看不懂没关系,我可以念给你听。” “不必了,我也不懂!”乐溪心里噁心的不行,已经完全没耐心应付他了。 冷冷丢下一句话,她转身就走。上官极不肯死心,快步追着上去,乐溪加快脚步,拐进了角落里,趁着上官极没有过来,快速用轻功摆脱了他。 下午时分,乐溪单方面撞见了上官极好些次。他要不是在和倾心于他的情。人。调。情,就是在到处找乐溪。 乐溪烦不胜烦,想着是不是动用武力,给他一点儿颜色瞧瞧。 突然她瞥见太后身边明艷动人的中年妃嫔,脑海中不由得迴响起了上午她和上官极的那些谈话,心中浮现出另外一个大胆的想法。 第87章 太后老了,身体和精神都大大的不如年轻人,每天需要多次睡眠来恢復体力。午饭之后带着一些妃嫔和诰命夫人散了几步路,便撑不住回去小憩了。 乐溪心中定下了计划,悄悄熘进了太后居住的禅院里,却发现她还没有醒来。 就在乐溪犹豫着是否延后计划的时间之际,太后的亲信宫女,一个自她入宫便陪伴其左右的掌事姑姑,轻轻推开房门,放轻手脚走了出去。 她带着俩小宫女,看起来似乎要离开禅院去办事情。 乐溪灵机一动,暗中尾随了她们一段路程之后,猜到了她们前往的是住持之处。于是,乐溪抢先一步堵在了三人的必经之路上。 竹林深处,乐溪闭目静听三人的脚步声,估量着她们的大概位置,好展开计划。 当掌事姑姑和俩小宫女从拐角处走出来时,便听到了竹林里隐隐约约传来了丽昭仪和一男子的交谈声。 所谓的丽昭仪不是别人,正是乐溪上午所见到的,和上官极苟。合的宫中妃嫔。 丽昭仪入宫十多年,年轻那会也曾受过帝皇的宠爱,只是随着她的年龄迈入了三十大关,便也成了宫中被帝皇遗忘的妃嫔之一。 虽说丽昭仪在后宫只是一个透明人,没多少人放在心上。只是掌事姑姑是何人?在宫中摸索了几乎一辈子,如何能听不出那是属于丽昭仪的声音呢? 是以,在听到细细碎碎的交流声音的第一时间,掌事姑姑就扬手,示意跟在身后的宫女停下不要出声,自己则是凝神屏气,静心听着竹林内的男女在谈论什么内容。 第126页 乐溪听见三人脚步声停了,已知道自己的计划奏效了。 她带着从系统那儿购买来的神奇变声器,继续一人分饰两角,伪装成上官极和那位和丽昭仪的声音,给掌事姑姑三人上演了一齣好戏。 乐溪都懒得添油加醋,只是将自己巧合之下听到的,上官极和丽昭仪辣耳朵的谈话内容,删减了一些不必要的,重点突出两人的身份,还有他们晚上的“重要约会”,复制说出来而已。 一出简短的好戏演完之后,乐溪就靠着青绿的竹竿,闭上了嘴巴,坐等看好戏。 过了半晌,掌事姑姑几人再也没有听到声响,便知晓树林中的“姦夫□□”已经离开了,才有了反映。 掌事姑姑的胸口中燃起了滔天怒火,那火丛一眨眼窜到了头部,她的两只眼睛都被烧红了。 竹林郁郁苍苍,人藏在里面,不进去的话,路过的人绝对看不见里头的情况,的确是个幽会的好地方。 只是说话之人,以为大伙都在荷塘里谈天说地,无人会来这种荒凉的地方,说话的时候,便也没有怎么样去掩饰。 而且,若非太后近段时间忧心太过,睡眠不好,她临时起意去向住持大师,求一些佛家的养神安魂香,巧合之下,撞见了他们的奸。情。 兴许,等到丽昭仪怀孕,产下了混淆帝皇血脉的杂种,他们都还像个傻子似的,被蒙在鼓里。 好个丽昭仪!好个上官大才子! 当真是好极了,竟然公然给圣上戴绿帽子! 圣上惜才,上官极的才名传出来后,赏过他的珍宝,道出过的夸赞不计其数。 可到头来,这没心肝的白眼狼居然睡了圣上的女人?!上官极根本没资格享受现在的赞誉和地位。 两个小宫女不知所措,颤声喊了句。“姑姑……” “走,咱们回去。”掌事姑姑气得整个人都哆嗦了,从牙缝中狠狠挤出几个字,转身按照原路返回。 等到三人怒气沖沖回到了禅院里,太后将将从睡梦中醒来,一群宫女围着她老人家,伺候着她洗脸。 “你为何如此生气,外头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太后望见了下首处掌事姑姑青黑的脸色,问了一句。 后者按捺下了满腔怒火,在太后耳边,低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于她。 太后捂着气痛的心口,挥退了众多宫女,半晌才找回了自个儿的声音。“只有一点,我弄不明白。凭上官极的才华,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何会看上一个年龄和自己父母辈大的女人?” “关于这一点,奴婢也想不明白。只是那声音又的的确确是他们的。” 太后垂目垂思片刻,“他们晚上不是有约吗?晚些时候,你和哀家提前去她的院子的隐秘处等着,若是上官极当真来赴约了,那就休怪哀家无情了!” 时间一眨眼就走到了晚上。 文官的家眷早在太阳落山前就已经尽数归家了,留在护国寺中的,只有家中有人在边疆参战的武官家眷,或者一些有心的人家,还有以太后为首的一众后宫妃嫔。 因为乐溪故意躲开了上官极,他搜寻了一整天都没有找到乐溪,心情很是烦躁。但是他还记得白天和丽昭仪的约定,二更天的时候,就熘进了她的房间。 转角里,太后和掌事姑姑趴着墙,听着屋内的淫。声。浪。语,整个人都要气炸了。眼看着掌事姑姑忍不住要踹门抓姦在床了,太后眼疾手快拦下了她。 “皇家的名声不容有污,此事不宜闹大。还有一点就是,绝对不能告诉皇儿。他年纪大了,本就为国家大事伤身,闻此丑事如何能受得了,到时候若是气病了可就糟了。” “那太后您的意思是……” “回宫后,让丽昭仪身染重病而亡吧。”佛门净地,那俩不知羞耻的脏货干出这等污秽之事,若是惹怒了佛祖,不佑我朝,可就罪大。 “那上官极呢?该如何处置?” 太后冷笑道:“他不是喜欢女人吗?” 掌事姑姑度猜测道:“您的意思是阉了他?” “去青楼楚馆寻一些颜色好的,但身有花柳病的女子去伺候上官极。”太后眼中闪过一道阴狠。若非上官家势大,她也不至于拐弯抹角的弄死他。“记得做得隐蔽干净些,不能让上官家的人抓住了尾巴。” 乐溪只听到了这里就离开了,当她回到自己的住处前,立刻就被久候多时的燕老太君逮住了。“孙媳妇呀,你跑哪里去了?” 乐溪不可能告诉她自己去看帝皇家的好戏,于是连忙找了一个说法。“我想燕大哥了,睡不着,见月色不错,所以出去散了一会儿步。” 老太太抓着她的手,纠正道:“燕大哥多生疏啊,以后叫夫君就好。” 乐溪:“……” “你也别太担心。来来来,这是奶奶最喜欢的糖,你吃了就可以睡个好觉了。”她把乐溪当小孩儿一样哄着。 乐溪不好拂了她的一片好意,拿着糖送入了口中。 之后,两人足足聊天聊到了三更天,眼看着下半夜就要到了,乐溪才说:“夜色已晚,奶奶该回去休息了,剩下的我们明天再说好不好?” “原来已经那么晚了啊,是该睡觉了。”说罢,她让丫鬟扶着自己走向乐溪的床榻。“孙媳妇,来和奶奶一块儿睡。” “老太君,您别闹歩姑娘了,我们回自己房间睡吧。你要是想让人陪,老奴我来陪您还不行吗?”老太君身边的老人劝说着。 “就不,你没我孙媳妇好看。”已经躺好在床的老太君嚷嚷道:“别说了,我不听,你快走。” 妇人无奈,只好靠近在乐溪耳边小声解释。“歩姑娘,您别介意,老太君她年轻时候女扮男装参军过,跟军营里的那帮军痞混多了,所以这脾气有点无赖。” 乐溪抿嘴一笑,摇了摇头说:“挺可爱的。” “可爱?!”她似乎因乐溪的评语惊了一下,半晌没声。 不过,她也只是在心中感嘆了一下,乐溪这一个未来燕侯府的一员,是一名奇葩,也算是继承了燕侯府一门主人的特色,就退下了。 …… 乐溪和一干人等连着住在护国寺祈福了七天才离开了。 不久后,后宫丽昭仪突然感染了重疾,暴毙身亡。 不过关心这一消息的人极少,丽昭仪的死,甚至翻不起一点水花。 也就只有上官极伤心了一阵,但他还没过两日,又遇上了新欢,很快就忘记了一个死人。 太后给上官极安排了一个又一个的美人,他忙着“宠幸”一群新欢,哪怕心里还念着攻略乐溪,也实在没空去纠缠她了。 就在乐溪心情好起来的时候,一条惊天噩耗却前线传入了回来。 两军交战之时,己方军队中的“西人内应”突然发难,导致了燕飞声受伤,不幸落到了西人手上。好在西人妄图用燕飞声来威胁燕家人投敌,短时间内性命无碍。 第127页 乐溪忽闻此事心神震盪,心急火燎赶往了塞北前线。 第88章 仰头碧空如洗,垂头绿草如茵,身处于塞北之境,随随便便望向一处,都是一副美丽的风景。 然而空气中飘散着死亡的阴影,充斥着血腥之气,无论是刚来到这片土地的乐溪,还是居住于此的平民百姓,亦或是守卫边关将士们,都无心欣赏这些如画的景色。 锦朝文风浓厚,帝皇重文轻武,武将的地位比文人较为低下,造成了一种锦国不堪一击的错觉。可这并不意味着,锦朝的军队战斗力不行。 锦国四面环敌,其中战斗力最强大,最兇勐的西人更是对锦国虎视眈眈。朝中的老将们都相当的清楚,倘若军队的实力不够强大,那么离锦国灭国之时就不远了。 尽管当今皇帝心中更看重和喜爱文人,但还算是一个有眼界的君王,给了军队许多的支持。 所以,事实上,弱的一逼的只是那些有事没事就喜欢指点江山,骄傲自负,拿鼻孔看人的书生文人。 西人就是小看了锦国军队的实力,与之展开血拼之后,哪怕锦国将士的尸体堆积如山,西人的队伍亦是死伤惨重。 尤其是后来,随着源源不断援军的到来,锦国一方的胜率越来越大。 然而就在这时,意外出现了,军中出现了叛徒,害得燕飞声落入敌人之手。 而且自从燕飞声被敌军活捉了以后,西人一方等着燕侯府诸将投降,锦国一方为了燕飞声的性命,不敢主动出击。 于是两军就陷入了僵持状态。 燕飞声性命无忧,乐溪的心除却一开始听到消息的头几天狂乱忧心,其后就在赶路过程中理智回归,平静了下来。 鑑于西人秘密藏起了燕飞声,只有敌军中的主要大将们才知道他具体关在何处。 是以到了塞北,乐溪并没有选择直接奔往军营,而是单枪匹马,拐了一个大弯,穿过了狂沙瀰漫的沙漠,无声无息地熘进了绿草依依大草原之上的西人王庭。 她要用敌首,也就是躲在王帐里享乐的西人新王,作为人质,来换取燕飞声。 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乐溪从系统那里购买了变身道具,将自己变成了一个八尺大汉,换上了西人的服饰,方才潜入西人部落。 王帐外围是许许多多的营帐,进入最中心需得路过密密麻麻的营帐。 乐溪到来时,已近晚饭时间。所以,空气中飘散着一股肉香味。当然,如果百分之八十的帐前,烧烤的不是人形之物,那就好了。 多个世界以来,乐溪从未觉得有一个族群能如此的噁心。噁心到,她恨不得让他们从这个世界消失。 尤其是当乐溪暗中熘入了王帐,窥见新王和一群妃子食用自己人的肉,还嫌弃肉老,说六七八岁的孩童肉嫩,吩咐侍卫告知厨子,以后食材的用童子的那一瞬间,她的心中就已经有了决定。 乐溪下定了决心,让西人湮没在歷史长河之下,不復存在。 毕竟,对付一群畜生,用不着心慈手软。 乐溪花自己一半的积分,从商城里挑选出了诅咒器,输入了诅咒人为西人之后,就把这颗米粒大小的圆球埋入了地底。 届时诅咒波散射出去,不到一天,这片土地中的西人灵魂,便会悄无声息地陷入永久沉眠。 埋好了引子之后,乐溪又回来了王帐。她手中的一茬草叶子齐刷刷射出,电光火石之间,帐内几乎所有人的脖子里都多了一条血痕,永远闭上了眼睛。 而唯一的活口——西人的新王,亲眼目睹了一群人咽气,大惊失色,张口正想喊人救驾,然而锋利的刀刃,已经抵在了他的喉咙上。 在死亡的威胁之下,他不得不闭上嘴巴。 乐溪根本没有给他弄明白原因的机会,就一个手刀砍晕了他,旋即提着他的衣服,甩着轻功飞出了百里之外。 前线的西人将领日日饮酒高歌,好似幅员辽阔的中原大地,已经是他们的所有物似的。 就在他们忙着庆祝的时候,一条令他们非常“惊喜”的消息传了过来。 王帐周围守卫森严,可就是在层层防卫之下,晚膳时刻,王帐内的侍卫和妃子悉数死亡。与此同时,他们的新首领也神秘失踪了。 部落里都在传闻是幽灵所为,一时之间,西人部族人心惶惶,就怕自己成了“幽灵”的下一个目标,无声无息死去。 后院起火,身在前线的西人们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已然无心去管其他的事情了。 与之相反的是,锦国一方听闻此事一片大喜。 西人的将领们不信传闻,争论着是否退兵,回去查证诸人的死因,找到幕后之手救回首领。 他们吵了一天一夜,都没讨论不出一个结果。 恰在此时,帐外有人来报,营地不远处的上空,来了一个坐硕大无比的雄鹰。更惊人的是,雄鹰的背部之上,还站着一个人。 众人一听,第一念头便是士兵在撒谎。但看着士兵不似作假的神情,还有帐外嘈杂的议论声,由不得他们不信。 他们掀开帐帘,神色匆匆跑了出去。 两军之间的战场上,堆积着来不及收走的尸首,青草和泥土都被鲜血染成了红黑色的,活脱脱的一个修罗场。可以想像着,两军交战时血流成河的惨烈景象。 而今,这片血染之地的上空,却有人乘坐着神鹰驾临。 无论是西人军队,还是锦国军队,抬头一看天上的庞然巨物,剎那间整个人都傻了。 空中的这番情景,众人只从神话故事中听闻过。当亲眼见到了犹如神话的一幕,可想而知他们的心灵有多震撼! 雄鹰飞得极高,远在射程之外。众人看着站在其背之人,只能从身形上,看出那是一个男人。只是不清楚他是哪方的“仙”,一时之间,茫然无措,不知该用何种态度对待。 不多时,男人动了,他驱使着身影飞往了西人的营地。 锦国一方心如死灰的瞬间,只见他又做了一个抬脚踢的动作,随后一个黑色的影子便从空中掉了下来,停在了离地面十米高的空中。 却原来,那黑影是一个人,因着身上绑了一条绳索,绳头系在神鹰的腿上,他才没有摔地上跌成烂豆腐。 看清了吊于空中之人面容的一瞬间,神情欣喜的西人们登时面色如土。 “用你们部落从新王换取燕飞声,半柱香之内,我要见到燕飞声,否则我便让他血溅当场。”乐溪用内力传播出去的声音飘入所有人的耳中。 那头以燕侯府人为首的将士们听后,明白过来乐溪是自己这边的,沉入谷底的心情,一下子就飙升到了天际。 “首领在阁下手中,那么于王帐内杀人的就是阁下了吧。” “不错!”乐溪点头承认,又道:“你们换是不换?” 谁也没有想到,锦朝还藏着这样的活神仙,西人们心中不忿兼着恐惧,无奈地低下头颅。“换!不过,燕飞声被关在了秘密之地,一来一往须得两个时辰。” 第128页 “前头带路,我跟你们一同前去。”乐溪冷冷的声音一消失,空中吊着的人质登时就被拉回了雄鹰背部。 一个时辰之后,乐溪到达了西人的藏人地点,顺利用人质换回了燕飞声,旋即趁着众人没反应飞远了。 燕飞声面色憔悴,但精神不错,身上的两道伤约莫是战场中留下的,看着这些天没有遭多大的嘴。只是甫一从西人手中落入了一个陌生人之手,还坐上了鹰背,一脸懵逼加疑惑。 乐溪展颜一笑,“凶哥哥,我来接你回家了。” 望着乐溪的眼神,听着她的独特称唿。这个哪怕冰刃扎入了自己的骨头里都一声不吭,眉头不皱一下的男人,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我给你清理清理伤口,有什么不明白的,你问吧。”乐溪取出药一边给燕飞声涂抹一边说。 燕飞声目光中饱含着包容,笑了笑,摇头道:“我没有什么想问的。” 乐溪解除了变装效果,恢復了原来的样子。 “其实我没有失忆,只是步非烟死了,而我的灵魂是来自别的世界的。当日相遇之时,你看见的那些西人尸体也是我杀的,为了完成步非烟的心愿,帮她报仇。” 燕飞声面上挂着浅笑,捧着她的脸轻轻吻了吻,轻声说:“只要你还是你,并且不会离开我,其他什么都不重要。笑一笑,我喜欢看你笑着的模样。” 闻言,乐溪给了燕飞声一个灿烂的笑脸,旋即紧紧抱住他,仿佛一辈子都不愿松开。“你放心,我会永远永远陪在你身边的。” “对了,那些害了你的西人奸细呢,如今在何处?”抱着燕飞声半晌,乐溪突然想起还有一批元兇没有得到教训。 燕飞声解释说:“那些不是西人的奸细,而是上官家埋藏在军中的人。因为每个家族都在军中有人,并且从不会在战场捣乱,我才会容许他们在,只是这次……” “上官家?上官极!”虽然没有证据,但想起三人之间的恩怨,乐溪百分百确定指使者非上官极莫属。“这个是护身符你收好,我现在回京城要上官极好看。” 给了燕飞声系统商城出品的护身符,乐溪交代雄鹰带燕飞声回到关塞,连让燕飞声制止的时间都不给,眨眼就从雄鹰背部飞走了。 飞落的时候,乐溪遥遥望见西人营地,变声男声传音道:“此前我已向上神禀告了西人食人的风俗,上神震怒,降下了诅咒。此后,西人便是神咒之人,罪孽深重,不容于世。” 乐溪留下了一句令西人绝望之言,使得两边的军队彻底炸开了锅,而自己则是挥一挥衣袖,轻轻松松走人。 燕飞声听着下方传来的震天喧闹声,无奈地嘆了一口气。 数日之后,皇城上官家主宅来了一位芳客。 乐溪进门的时候,上官极左右两侧各躺着一名女子,尚未从睡梦中甦醒。 她点了两名女子的睡穴,一杯冷茶泼到了上官极脸上。 上官极被冷水泼醒,刚想发怒,就看清了床前的女子是乐溪,立马露出了欢喜的笑容。“非烟,你终于肯来看我了,是记起了我们之间的事情了吗?” 乐溪一手掐住上官极的脖子,“上官公子,久违了。窃取前人的诗词为自己所有,可还玩的开心?” 上官极感觉自己的喉骨都要被乐溪两根细长柔美的手指捏碎了,疼出了满头汗珠。 可惜身体的疼痛,远远不及他此刻心中的恐惧。 乐溪松开手,上官极的脖子上留下了五个紫黑色的指印,捂着脖子狠狠咳嗽了半晌。 “你什么意思?”听她一语点破自己的秘密,联想起最近乐溪身上的诸多怪异,上官极怀疑她和自己一样是来自现代的灵魂。“你不是步非烟?!” 乐溪微微一笑,蓦地身体迸发出惊人的杀气。上官极在她的杀气笼罩下,差点没失禁。“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我的心上人。” “你放心,我不会取你性命。”因为这件事情已经有人去办了。 乐溪说完,取出一只蜂王,用闪电般的速度扎入了上官极的头部。“只是,你惹怒了我,不收取一点利息,我会不高兴的。所以,你遗忘吧。忘了今天见过我的事情,忘了前世所知的属于别人的作品。” 蜂王的能力比小蜂大,不但可以让中毒者遗忘近段时间的记忆,还可以选择性地让遗忘某一类型的记忆。 看着上官极闭上了难以置信的眼睛,倒在了床榻之上,乐溪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第89章 当日乐溪处理好上官极的事情就回家了,步铝见到她时是惊喜又讶异。“你不是去前线找那臭小子了吗?” 乐溪小口小口抿着清茶,“我去到一半路途,就收到了他的书信,知道他平安脱险,为了让他担心,我就回来了。” 乐溪先驿兵几天回到皇城,彼时除了她自己,京中所有的人都不知道燕飞声平安回来的消息。 步铝这阵子享受够了胆战心惊的感觉,听着燕飞声脱险,他心中虽然松了一口气,但心中认为燕飞恆并不是乐溪的良人。 战场上刀剑无眼,一个意外便会命丧黄泉。这一回出事,燕飞声是幸运才能捡回一条命。如果下一次不幸丢了命,他妹妹岂不是要当寡妇了吗? 步铝将和燕飞声在一起的种种坏处,一一向乐溪道明,意图说服她和燕飞声分开。 可是,乐溪给出的答案只有三个字。“不会的。” 步铝皱眉。一般而言,有了此次的经歷,小妹不应该忧心忡忡才对吗?小妹哪里来的底气,眉眼出流露着满满的信心。 一次不成,步铝又劝了第二次、第三次……然而乐溪似是被他念叨的烦了,和步铝玩起了躲猫猫,步铝连着几天都见不着她的影子。 没过两天,步悭夫妻上京述职。步铝一看见他们,就抱怨起乐溪和燕飞声在一起的事情。他本来以为父母会和自己站在同一条船上,统一战线劝服妹妹。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父母听后居然笑得合不拢嘴。直道女儿这个夫婿选的好,比起风流书生靠谱多了。至于步铝的意见,则是被一家人忽视到了天涯海角。 头上多了两座泰山,步铝再有任何想法都只能掐灭了。 不多时,前线传来了锦国大军大败西人,把他们赶回了老家的特大喜讯。同时传到皇城的还有,战场中出现了仙人踪迹的消息。 传闻仙人拥有一头遮天蔽日的神鹰,以神鹰为坐骑,只身杀入西人王庭,亲手擒获了西人的新王换回了燕飞声。 再有就是,人乃是万物之灵,而西人食人,诸天之上的仙神知晓凡间存在着这样没有人性的族群,特地降下了诅咒惩罚西人。短短数日,西人部落已经成为了一片死地,如今世界上再也没有这个食人的兇残部族存在了。 锦国出了仙人,得仙神庇佑,全国上下一片欢天喜地,掀起了一片朝拜诸神的热潮,各地的神庙亘古未有的香火鼎盛。 第129页 当燕侯府诸人领着军队班师回,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欢迎。当日万人空巷,道路两侧挨挨挤挤的,放眼望去,一片片尽是看不到尽头的人头。 面圣完后,出征的将士们前脚刚踏入家门,就发现自个儿家里坐满了人。熟人也就罢了,问题是那些里里外外围了几大圈的人,不是毫无交情的邻里,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 满院子的人,七嘴八舌地问着他们神仙长什么样子,是英武神勇,还是仙风道骨?更怕的是,好不容易说干了嘴解释完,那些三姑六婆们,还要为他们说亲。 不知不觉,京城掀起了一股说亲热浪,持续了半个多月才渐渐消停下来。此番热闹的景象,仿佛从前世人轻视武人的都是错觉似的。 在这股潮流中,军中上下的未婚人群里,约莫只有燕飞声倖免于难。 燕家上下早就认定了乐溪,若有媒人上门,不需要做别的,只需要让媒人看一眼乐溪惊为天人的面貌,她们就会自惭形秽,知难而退。 半个月后人们已经从将士们的口中,把仙人的特点了解的差不多了。尽管士兵们都说自己未曾见到仙人的相貌,但世人一心认定了仙人是不世的美男子。文人纷纷用写诗作词歌颂,百姓们则是集资造出了一座座神鹰大仙庙。 没隔多久,消息流入了其他的部落、小国。只是由于几经转传,到了那些地方后,传言就变成了是锦国请来了仙人相助,诅咒了来犯的西人,导致西人一族尽灭。 从此,西人部落的土地,在他们心中便成为了神咒之地。数百年来,除却锦国人,无人敢踏入半步。 当然,此消息传遍锦国周围的诸多族群和国家时,锦国与他们心中的形象也变得高深莫测起来,某些心里头打着锦国的小九九的国家,怕步上西人的后尘,一个个安分的不得了。 无心插柳柳成荫。神鹰大仙的名头响彻各国,衍生了许多信徒,每到大仙的神庆日,她们就会千里迢迢赶来锦国进行朝拜。 当然,每年这一天,燕飞声的脸上总会挂着莫名的笑意。 一切都在往好的一面发展,这段时间里,心慌慌,过得不好的,大概只有上官极一人了吧。 自从乐溪给上官极“扎了一针”,他醒来后,脑子就混混沌沌的。 不过,上官极已经不记得乐溪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了,那日他以为是自己前晚酒水喝多了,后遗症还没过去。 然而浪了一些时日后,他立刻被两条消息闹得心烦意燥。其一就是燕飞声没有如他计划中的那样惨死沙场,其二说起来也和燕飞声有些关系,便是那位骤然出现,救了他的神鹰大仙了。 不仅仅是因为“大仙”破坏了上官极的计划,还因为他仙人的身份。 上官极不是不怀疑那人是江湖骗子,可他既然能穿越,为何这世间不能有仙呢?难道说,如小说中常出现的那般,他现在所在的只是一个低级世界,远离凡俗之处,还有更高一层次的世界? 那他穿越来的这段日子,费时间写诗词干什么,何不找门路去修仙? 说不定自己出个门救个人,就遇到了仙界下凡歷练的仙人。仙人见了自己以后,发现自己是个修仙的绝世天才,大喜之下带回了仙界修炼。 哼,步非烟算什么,一个凡间的庸脂俗粉而已。长得再好,还能比得上界的仙子和魔女? 如果自己成为了仙人,她还不得眼巴巴地扒着自己不放了? 想到此类种种,因为燕飞声活着回京心情不甚美妙的上官极,心情放朗,做起了不着边际的美梦。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为了赞颂仙人,搜肠刮肚去作诗,累得自己整个人都憔悴了的文人们,求到了上官极身上。 上官极已经看不上自己在凡间的“职业”了,本不想答应,但丫鬟柔儿的一句话点醒了他。如果诗词做得前无古人,或许会把仙人引过来。 上官极一想也对,点头应下了作诗的请求。 就在他装模作样,准备大展身手之际,他才陡然发现,仿佛烙印一般刻在自己脑中的诗词,统统雨消云散了。 别说是一首诗了,就是一个字他也想不起来了。 在寻得仙人修仙之前,诗词就是他安身立命的金手指。突如其来失去了自己的后盾,上官极终于慌了。 无可奈何,上官极装病推脱了作诗的任务,同时还遣人去寻找仙人踪迹,也时常变装出门转悠,指望遇上自己的机缘。 锦朝重文,许多场所都和诗词有关。 久而久之的,上官极找遍各种理由,一次次的推脱之后,又有在宫廷宴会上憋得脸都黑了都憋不出一个字的情况出现,关于上官极江郎才尽的流言终于传了出去。 世人都说,上天怜悯他痴傻,赐予了他一身才华,但他得了天赐的好处后只顾着卖弄诗词,从不曾学习过,上天看不过眼,才收回了他一身的本领。 如果上官极遇见了修仙机缘,或许可以忽略世人的闲言碎语。但问题是他还没有踏上修仙的路途。 上官极有心辩驳,但他本就是无甚才华,靠的都是抄袭古人的试做闯出的第一才子之名,根本没有自己创作的能力,无法给自己证明,于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自己不利的传言越来越壮大。 上官极黔驴技穷的风波席捲皇城,而埋藏在上官极体内的隐患,经过慢慢发酵,也终于爆发了。 令上官极更恐惧的事情发生了! 他的□□出现了溃烂,看了大夫以后,他才知道因为性生活过多,时常和青楼的妓子发生关系,他患上了花柳病。 花柳病在这个时代,乃是不治之症,通常代表着他离死不远了。 上官极恐惧之余,亦是怒不可遏。 他有心找出害得自己患病的妓子大卸八块,以泄心头之恨。但是,他碰过的女人实在是太多了,上官极自己都数不清楚有几百个。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哪一次中招的。 满心惶恐之下,上官极唯有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就是他所谓的仙缘。但是他的“一身才华”消失以后,上官家就放弃了他。所以,上官极根本没办法从上官家弄到一个人帮助自己寻仙。 没过几天,京城中的高官、富贵之家的女儿,还有飞宣公主都病倒了。一开始,大伙都以为是疫病,然而大夫检查过后,告诉她们的家人说她们得了花柳病。 众人不信,他们家清清白白的女儿怎么可能患上妓子才有的脏病?! 追问才知道,原来她们早就失身给了男人。众人听闻,昏厥的人数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面对着如此不自爱的女儿,众女家人恨不得从来没有过她们这个女儿。愤怒之下百般追问,终于从她们口中挖到了一点儿消息,查出了一个共同特点。原来夺去了她们清白之身的人是上官极,而且在近段时间和上官极发生过关系。 所以,病原就是她们的病是上官极传染过来的。 各个家族查清楚了真相,获悉是上官极糟蹋了他们的女儿,大发雷霆,联合起来攻击起了上官家。摆明了态度,上官极一天不死,他们就一天不罢手。 第130页 一遭接着一遭,短短时日,上官极的名声是烂透了。 原本爱慕上官极的诸多女人,如今对他是厌恶至极。尤其是那些因他染了脏病的女子,更是恨他欲死。 其他一些也和上官极发生了关系,但时间是在更久以前,且没有出现患病徵兆的女子,听到传闻胆战心惊,暗中找了大夫来瞧,知道自己没有遭殃,心中才大定下来。 上官极虽然是顶级世家之一,但也无承受数十个家族的联合打击,知晓了诸多家族的意思后,立刻就答应交出上官极。 不过,那时上官极感觉到处境不妙,已经逃走了。 各大家族找了上官极几年都没有找到他的踪迹,也许他已经死在了无人知晓的角落,也许大街上某个全身溃烂的乞丐就是他。 十年后,现代宅男唐谦穿越过来了。 明白过来自己穿越到了古代以后,唐谦第一念头就是借用开点小说男主的套路,闯出一番大事业。 可是就在第二天,他读到了李巨巨的大作,查询之下才知道十年前就有穿越前辈来过这个世界了。 唐谦以为前辈不是为帝就是身居高位了,熟料细查之下,才知道那位名叫上官极的穿越前辈,风光了一段时间之后,下场可谓是悽惨无比。 面对着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唐谦毛骨悚然,顿时打消了所有的套路计划。 唐谦安分守己,和这个时代所有的士子一样勤劳读书。尽管生活平淡了一些,但多年后,他靠着自己的努力和本事,娶到了自己喜欢的妻子,甚至官拜丞相。 第90章 数千年来,沧溟大陆原氏家族一家独大,建立了延续千年的沧溟帝国。 然而,原家子孙一统天下的局面,却在几百年前,一群人研制出了武功以后,渐渐变得支离破碎。 随着越来越多武学天才的出现,高深的武功也越来越多,仅仅只是一个二等的武者便可抵挡一支五百人的军队,更别说武学层次更高一等武者、宗师和大宗师了。 大量武者的产生,导致沧溟帝国逐渐衰弱。从前高不可攀的帝国,如今在武者们的眼中变成了不屑一顾的东西,毫无威严可言。 尤其是在无数的武者势力崛起之后,帝国的土地一块块被夺走,每一天都在变小,到如今只能在大陆中心巴掌大的土地里窝着,苟延残喘罢了。 就连那些向来嚣张跋扈的王室贵族,在各个势力面前,也只能夹起自己的尾巴做人。 其实,如果沧溟帝国在武功刚出现的时候,有所措施,恐怕不会变的像现在这般悽惨。 只不过,百年前,沧溟帝国的掌权者一个个都是骄傲自大的,根本看不起所谓的武功和武者,同样看不到帝国隐藏的危机,放任各家武者势力发展。 等有一天,他们终于发现了帝国的隐患时,想办法打压他们已经来不及了。 尽管沧溟帝国许以高官金钱,拉拢了一大批武者。不过,有实力的都是自己当掌权人,财富亦是数不胜数。 凡是武功颇有所成的,都看不上皇家给的那点小好处,更不屑于做皇室走狗。 所以那些投身于皇室的,其实都是一些武功三流的。他们根本无法和顶端层次的武者相比。 意识到这一点后,沧溟帝国很快就下手去研究武功。原家人担心外人不够衷心,选□□修习武艺的都是原家子弟。 可惜皇家有习武资质的实在不多,而且他们娇生惯养,不愿意吃习武的苦头,到最后能练出一身本领的根本没几个。 于是原家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的土地被武者势力夺走,拿他们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时至今日,沧溟帝国分崩离析,周遭各大势力林立,各管各的。虽然沧溟帝国依旧还在,但实际上已经名存实亡,只能死死抱着自个儿的小朝廷在夹缝中生存。 各大势力其实唾手可灭沧溟帝国,只是大陆中的中小势力数以百计,顶尖势力亦有足足十六个。 每一个势力的头领,都不满足于自己现在的地位,他们想要灭去其他势力,一统沧溟大陆,建立超越沧溟帝国的王国。 然而十六大势力的实力都差不太远,他们谁也没有办法,在和某一势力决战之后,有能力保证自己不被其他黄雀在后的势力吞噬。故此,便各自结盟蚕食竞争者的势力,暂且放过了沧溟帝国。 假如哪一天,各大势力决出了唯一的胜利者,那么仿佛羊羔一样被圈养着的沧溟帝国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沧溟帝国应该感到幸运的是,十六个势力势均力敌,在短时间内无法决出胜负,数十年内,帝国还是没有危险的。 乐溪在了解了沧溟大陆的大概情况以后,就意识到这是一个强者为尊的世界,没有足够的实力,就意味着随时可能遭到世界淘汰,便如同沧溟帝国一般。 她在这个世界的寄体俞星阑,便是因为没有实力,才会沦落成一样货物 ,根本不被当做是一个人看待。 俞星阑出身官宦世家,乃是朝廷大臣俞清的孙女,也是俞家仅存于世的唯一血脉。 尽管在这样的时代里,高官贵族都是听起来好听而已,但俞星阑终究还是一个官家小姐。 两年前,俞清夫妇由于年纪到了接连驾鹤西去。而俞星阑的父母,都是体恤病弱一类的人,俞星阑的祖父母的死亡,极大的打击到了两人。心中巨大的悲痛,导致俞家夫妻一病不起。 没一年,夫妻俩就丢下了俞星阑撒手归去,偌大的俞府,只留下俞星阑一个十六岁不到的小姑娘。 俞星阑的父母身体都不是很好,出生后,她也遗传了两人的体质,从小身子就不是很好。三天两头就头疼脑热,脸上看起来永源都是病怏怏的,没有一点健康血色。 俞母的姐姐,也就是俞星阑的姨母听说了她的情况后,生怕俞星阑也随着一家子去了,遂派人接了她过去调养。 姨母嫁给的也是一名官员,姓罗。 罗府一家都是老好人,上下待俞星阑都很好。俞星阑在他们的陪伴下,身体虽说没多大起色,但心情却一天天好了起来。 俞星阑在罗府的日子平和而美好,如果不是一个人人的出现,她也许会永远平静下去。一生虽不可能轰轰烈烈,但也无波无浪,绝不会曲折一世,在一个又一个男人手中辗转,搞得自满身污秽,死不瞑目。 李越申就是导致了俞星阑后半生波折不断,没有一天安宁日子的□□。 李越申是一个武者,祁山派掌门的大弟子。 俞星阑在一次前往寺庙祈福的路途中,碰见了两个势力的武者火拼的现场。李越申也在火拼的人群之中,当时就对吓坏了的俞星阑一见钟情了。 李越申打听到了俞星阑的身份,每天都准时去罗府报到。因为他二等武者的身份,在罗家受到了十分热烈的欢迎。 罗家人了解到李越申钟情于俞星阑时,觉得俞星阑能嫁给武者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于是极力撮合两人。 可是俞星阑一见到李越申就想起他杀人的模样,心中十分排斥和他在一起。所以,俞星阑找了一个机会以两人不适合的理由拒绝了李越申。 第131页 李越申不甘心,百般纠缠,得到的仍是俞星阑一次次的拒绝。直到天虚道长的到了,他看到了一丝机会。 天虚道长出自方外势力静心道宗,懂事以来就着手修习了十大绝学之一的窥天册,至今已有六十个年头了。 有传闻言,窥天册修习到高层次,便可窥得天机,一眼看破众生的面相。 天虚道长功成以后,每年都会到一处地方,抽出一天的时间,为有求之人相面。 今年,天虚道长就选在了鹿城,也就是俞星阑所在之地。 李越申一知悉天虚道长到来的消息,便告知了俞星阑。他和俞星阑约定好了,请天虚道长为两人相面,如果结果不好,那么李越申就放弃纠缠俞星阑,俞星阑这才答应同他前来相面。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天虚道长在看到俞星阑的第一眼,立刻就失色大唿出声:“奇哉奇哉,得此女者可得天下!”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多年来,天虚道长为无数人相过面,从未出过一次差错,得到他贊语的人少之又少,且各个成就非凡。 俞星阑是第一个,天虚道长看了面相以后,面色大变的人。再加上他的那句“得此女者可得天下”,现场轰的一下炸开后,各个有野心一统天下的势力,当即一哄而上,对俞星阑进行抢夺。 经过一场激烈的争抢战,茫然无措的俞星阑落入了十六大势力天命教的手中。 而李越申所在的祁山派,说到底只是一个中等势力,即使他也有野心,也想收服所有的势力登基为帝,但是却没有那个实力,也没有那个命。 李越申望着天命教的人打晕带走了俞星阑,懊悔得想杀人。 “得此女者可得天下”,明明他才是最先认识俞星阑的人,若是今日不带她来看相那她就是属于自己的了! 不谈李越申是如何的后悔,只说俞星阑被带到了天命教总部以后,就被年过半百岁,冷血嗜杀的天命教主夺取了清白之身,囚禁了起来。 得到了俞星阑没多久,天命教在和敌对势力抢夺地盘时,未有一败。 人们更加坚信了天虚道长的批语,其他势力亦是加快步伐,派遣人手抢夺俞星阑。 随着天命教胜利的次数越来越多,地盘越来越大,天命教主就膨胀了。他瞄准了受创最重追星门,派出了更多的人手,准备把十六大势力削减为十五个。 而就在天命教主出门征战之时,他的盟友背叛了他,杀入天命教抢走了俞星阑。 从此,俞星阑不停地辗转在各个势力之间,她到了哪方势力的手中,哪个势力就遭到针对。 面对这样的遭遇,俞星阑活得羞愤,不是没想过自杀。但是她刚起了这个念头,还未能付诸行动,就让天命教主用毒控制了自己的神智。 没有了清白,没有了自由,没有人管她的想法,没有人把她当人看待,她甚至连自己的思想都被控制了。 俞星阑虽然还活着,但还不如直接死去。 可怕的是,仅仅因为一个批语,她过了三十年这般生不如死的生活。 直到踏天斋灭去了其余势力,整合了天下武者,建立了踏天帝国,俞星阑没有了利用价值,被新帝的皇后亲手所杀,她凄凉的一生得以结束。 这个可怜又善良的女子,无条件地把身体送给了乐溪,只求能洗净灵魂,忘尽前尘,早日去新世界投胎。 乐溪的灵魂进入俞星阑的躯壳时,她已经被天虚道长相过面,落入了天命教的人手中。 阻止批语的出现已经不可能了,但她刚刚被人送入天命教总坛,还没有见到天命教主。 所以,乐溪还来得及阻止许许多多令俞星无法释怀的事情。 第91章 乐溪闭着眼睛躺在铺着柔软锦被的大床上,听着若有若无的唿吸声,她可以感知到这间房子里,明里暗里藏了几十个武者。 感觉到风吹拂到了脸上,乐溪装作刚从昏迷中清醒,慢悠悠地睁开了双目。 如夜色的瞳孔里飞快划过一道暗芒,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乐溪瞬息收敛了眼中流露的情绪。 她躺在一间百余平方米的屋子里,房内的桌椅柱檐上雕刻着许许多多象徵天命教的人或物,如果单看的话,倒不失为不错的艺术品。 只是因为房内每隔几步就挂有红色的纱帘,一屋子红纱飘舞。两者映衬之下 ,这个房间倒显得诡异极了。 听见了床上的动静,守在床边的几个天命教女教徒连忙掀开床帘。“夫人醒了?您昏睡了两天,一直未曾用过膳食,这会儿可要传膳?” 她们面上带着笑容,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敷衍的很。而且,虽然说她们说话时用上了敬称,但语气也实在算不得好。 尽管她们有所遮掩,可是演技过于拙劣,不堪入目,乐溪双眼就算不去看她们,都能窥破她们的内心。 这一群女教徒是天命教主的侍女,一个个长得年轻貌美,只负责伺候天命教主一人,十分的轻松。并且由于教中没有女主人,平日里都是她们轮流负责解决天命教主的生理需求的。 有这一层关系在,她们的身份和待遇倒是比普通教徒高上许多,久而久之的,不免便养成了心高气傲的性子。 当知悉坛突然来了一个教主夫人,还需要她们去照料伺候,她们心中不忿,顿时就嫉恨排斥起了乐溪。 假如不是护法专门说出了天虚道长的批语,交代了她们天命教主的雄图霸业少不了乐溪,乐溪不容有失,她们早就甩脸走人了。 “这是哪里,你们又是谁?为什么要叫我夫人?”乐溪眉头紧锁,想了想又道:“我记得有人抓了我,还把我打晕了,你们是一伙的?” 由于这幅躯壳的天生缺陷,虽然此刻乐溪的体内蕴含着强大的力量,不过面上看起来还是一脸病容,仿佛风一吹就倒。 因此,她只不过是微微拧起秀气的双眉,本想露出的困惑和提防的神情,却硬生生转变成了怯生生的表情。 活脱脱的一个胆小病美人,弱小而无害。 只需要她们都两个手指头轻轻一捏,就足以取走她的生命。 侍女们望向乐溪的目光,不由得愈发轻蔑了。 为什么叫她夫人?一个柔弱如蝼蚁的女人,如果不是因为“得之得天下”,又有什么资格能成为他们天命教的夫人,受到她们这些尊贵武者的伺候,得到她们苦苦追求的位置? 她们不理会乐溪的诸多疑问 ,一脸傲气地说道:“我这就去传膳。” 丢下一句话,两名侍女转身就朝着门口走去,其它人也背对起了乐溪,不再和她多说一个字。她们担心自己再看着她的那张脸,会嫉妒得掐死床上的女人。 剎那间,一室静谧。 乐溪低垂着头,不让暗处的充当暗卫地教徒,发现自己的目光中隐含着的危险。 得此女者得天下? 不如便让你们看看自己是如何被这个女子打败的,之后再眼睁睁看中这天下一步步落入她的手中吧! 第132页 女皇啊,这是一个新鲜的职业,试试看也不错。 乐溪的黑琉璃眸子里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碎光,瞳仁深处的黑漩涡,好似要将人的灵魂吸入其中,生死由她。 不多时,两名侍女去而復返。食物的香气,还有一排排脚步声传入门中。 乐溪第一时间嗅到的不是食物香味,而是一股永远也洗不掉的血腥味,还有自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邪气。 一个画面浮现在乐溪的脑海中,一个黑红色的人影走在最前方,身后跟着两列灰扑扑的人影。 手上没有沾染千千万万人的鲜血,来者身上的血气绝对不会达到这种程度。 至于来人灵魂里的邪气,只能说明此人生来罪恶,或许还有其修炼功法的原因在内。 那么此人的身份便不言而喻了,除了天命教主,不能再是别人了。 天命教主大笑着进屋,“哈哈哈哈哈!夫人总算醒了,可让为夫好等。” 说着的同时,他大跨步走到了床边。 乐溪闻声抬头,所见到的就是一个目露精光、精神抖擞的男人。 天命教主身为沧溟大陆不到百人的大宗师之一,修为高深,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了,但脸上一点老态都不显,看起来不过是二十多接近三十的男人。 难怪一群妙龄侍女,为他争风吃醋,争着抢着做他的夫人。 可惜呀,从他的目光就可以看得出来,此人冷心冷情,不管是眼中还是心里,估摸着只在意武学还有霸业。 当然,一群侍女兴许也说不上对他有情,愿意放弃更年轻俊美的男人扒着他不放,说到底,不过是因为天命教主能给她们武功、财富、地位……种种她们想要得到的东西罢了。 天命教主坐在床边,凝视着乐溪的目光灼热得可怕。 只要得到了她,这天下就是自己的了,届时四海归于自己手掌之下,就连如今与自己平起平坐的十五势力首领,亦要向他俯首称臣,对他行跪拜之礼。 想像着自己立于高处,脚下跪满了各大势力武者的画面,天命教主心潮澎湃,脸上布上了一层潮红。 “膳食已摆好,请夫人移步用膳。”天命教主在这里,就是侍女们非常看不起乐溪,也不敢表现出来。 天命教主吩咐道:“去送一桶热水进来,好让夫人用完膳沐浴,本座已经迫不及待要临幸夫人了。” 侍女紧紧咬着下唇,不甘不愿地应了一个“是”字。 那厢,天命教主吩咐完,就要伸手触碰乐溪的胳膊。他刚伸到一半,乐溪用嘲讽的语气说了一句话,他的动作就顿住了。 “临幸?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竟敢对我用这个词?”乐溪毫不掩饰自己的态度,眼神里不屑夹杂着厌恶。 如果她不是刚来,灵魂里带来的内力才溶于身体三分之一,她何需如此多此一举激怒他,让他露出破绽? 天命教主的目光冷了下来,第一次看向了乐溪的正脸。 没错,进来这么久,他的眼球里直到这一刻才浮现出了乐溪的影子。 在此之前,他虽然“看”了乐溪,但却并不把她放入眼里,即使乐溪拥有天虚道长那样惊人的批语,天命教主都仍然把她当做蝼蚁。 之前的态度,摆明了救赎看不起乐溪,或者说,他看不起任何女人和弱者。 “放肆!休得对教主出言不敬,别以为你身怀批语就能恃宠而骄了!” “她就是仗着自己的批语,以为教主不敢把她怎么样,才敢爬到教主头上作威作福的。此次,若不给她一个狠狠的教训,她还不得上天?” “请教主将此女交给奴婢□□,只需三天,奴婢保证还教主一个乖巧的宠物。” 众女抓着这个机会表现自己,同时还使劲地踩乐溪,更有之想要揉虐他一番。 “既然你不识好歹,就休怪本座不客气了。”天命教主目中蒙上了一层血光,对身后的侍女们说:“都好好看着,待会儿本座的雄姿。” 说着他冷笑一声,脱去外衣鞋袜,站到了床上。他似乎是想看到乐溪惊恐的脸色,故意一步慢慢地往乐溪靠近。 然而乐溪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连眼神都是空荡荡的,宛如向她走来的天命教主是路边的一颗尘埃,没有资格入她眼内,又仿佛乐溪压根当他不存在。 这样的眼神天命教主非常的熟悉,因为他刚刚就是这样看乐溪的。 对上了来自乐溪的蔑视,天命教主再也压抑不了胸膛处翻滚的怒火,如一头愤怒的狮子扑向乐溪。 怒极状态下的天命教主,终于露出了破绽。乐溪心中一喜,心道:好机会! 当天命教主的身体离乐溪还有一寸距离的那一刻,乐溪终于动了。 只见她扬起了自己的右手,快如迅雷,携带着一道无坚不摧的剑气,划向天命教主的脖子。 剑气出现的一瞬间,天命教主心下警铃大响,鲜红色的“危险”占满了他的脑海。 对上杀机毕现的乐溪,来不及多想,他的一只手匆匆聚起了一层内力护罩挡在喉咙前面,同一时间脖子向后仰。 下一刻,鲜血自半空挥洒而下,天命教主的一条手臂从中间断开,砸到了床上。 天命教主很幸运地保住了自己的性命,但是护罩升起的太匆忙,没有时间给他加固,所以对上乐溪的剑气,转瞬即破,一条手臂就这样失去了。 从乐溪的资料和气息来看,天命教主可以十分地肯定她完完全全是一个没有多少力量的柔弱女子。 但是,当乐溪动手的一剎那,他就知道自己看岔眼了。 这哪里是一个弱不禁风的病弱女子,分明是一个实力不下于他的武者。 天命教主自问就算是同等级的大宗师也休想完美瞒过自己,他想破头颅也想不明白,她是如何在一个大宗师面前隐藏起自己的实力的。 电光火石间,天命教主脑中闪过种种念头,然而随着自己手臂的断落,他脑中只剩下一个想法,就是要将乐溪大卸八块。 天命教主用出了自己最强的招式攻击乐溪的要害。乐溪非但没有闪躲,而且没有防御,反而更快更狠厉地袭向天命教主。 总之,她就一个态度:你凶,她更凶!谁退,谁怂! 第92章 乐溪的速度比天命教主快太多了,如果后者硬要和她硬碰硬,最先被击中受伤的必定是天命教主。 天命教主很快便察觉到了这一点,哪怕心中非常的不甘心,为了不让自己伤上加伤,只能草草躲避开。 乐溪一击不成,瞬息变招再出第二杀招。天命教主前一秒才刚躲开,还没来得及歇上一口气,危机感再度袭来,刺激得他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天命教主没时间多其他,匆忙抵挡。 几个唿吸不到,双方便迅速交手了数百招。屋内到处都是乐溪和天命教主的残影,常人根本分不清哪个是他们的本体。 而在这一交手的过程中,所有的攻击皆是出于乐溪之手,至于天命教主,能做的只有一次又一次的抵御而已。 第133页 身为沧溟大陆最顶尖的一批武者,天命教主受到敌人的攻击,只能被动防御,连一个还手,转防为攻的机会都找不到,想想也是悲催。 随着双方交手的时间加长,天命教主应对乐溪接连不断的攻击之时,渐渐吃力了起来。 并且由于储藏在乐溪灵魂里的力量,无时无刻不在融入她的新身体,乐溪可以掌握的力量逐渐加多,打到了后半段,天命教主便愈发的吃不消,反应的速度都迟钝了。 不到一会儿的功夫,乐溪就多次击中了天命教主身体,虽然没有打到他的要害,但随着天命教主一次又一次的中招,身体各处多出来了不少新伤。 与此同时,他断成两截,鲜血支流的一只手臂也在拖累着他。 别人是越打越疲惫,而乐溪呢却恰恰相反,越打越精神、兇勐,仿佛后方有一片内力海洋,源源不断地提供她力量。 天命教主双眼里的怒火和恨意已经完全看不见痕迹了,此刻里头装着的,满满的都是震惊和恐惧。 短短的一段时间,他在心中已经骂出了上万句的脏话。 消耗过大加上失血过多,天命教主的眼睛突然黑了一秒。 就是在这区区一秒的时间里,乐溪一掌打在了他的胸膛上。 天命教主的身体宛如断了线的风筝,向后倒飞出去,砸中了十几米之外的厚墙上。 轰响声过后,砸起的菸灰慢慢沉淀下落,不一会儿,天命教主半个身体陷入了墙壁里的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人眼前。 乐溪动手攻击天命教主的时候,由于速度快过闪电,所以屋内的侍女和暗卫们都没有看清楚。 直到天命教主一截手臂断落,他们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目睹了她们看做虫子的病弱娇小姐,和他们心中和神明一样的教主快速交手的一幕,众人脑子发蒙,心尖发颤,两只快掉地上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们倒是想加入激烈的战场,帮助天命教主对付乐溪。 只不过,顶尖高手的战场,从来就不是他们能够参与的。 面对整屋子的残影,他们只有旁观愣神发傻的份儿。 是以,一群现身的暗卫和诸多侍女,傻乎乎的站在一边儿,上也不是,退也不是。 直到这个时候,天命教主中招,迷惑他们眼睛的残影消失,他们才看清楚了乐溪的位置,纷纷拔出武器,围着她袭去。 也是在这一刻,墙壁中间昏迷的天命教主突然睁开眼睛,快速点穴止住了断臂的流血,旋即捂着胸口闪身逃离。 乐溪瞥见了眨眼闪出门外的黑影,神情不见一丝一毫的变化。 她朝后轻轻挥了挥手,视而不见一圈又一圈的敌人,仿佛闲庭信步般,迤迤然向着门口走去。 就在乐溪跨出步伐的剎那,整间房子的红纱挂帘活了!一条条红沙帘化身成为了红色的游龙。 一群“游龙”自空中飞来,掠过众人身边之时,弹指间割断了他们的喉咙。区区一个唿吸的功夫,上百武者便没了生命迹象。 血花飞溅,溅射到了红纱上,“游龙”仿佛吃饱了一样,加快速度破墙而出,追赶在落荒而逃的天命教主身后。 听到了后方愈发刺耳的破空声,天命教主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在逃命。 此时此刻,他无比的后悔。 早知此女实力恐怖如斯,他离得远远的都来不及,根本不可能为了野心去招惹她。毕竟和性命相比,他的雄图霸业比羽毛还轻。 乐溪两只脚踏出了门外,同一时刻,红纱包围了天命教主的四面八方,他无路可逃了。 乐溪站在地面,指挥漫天的红纱攻击天命教主不停。 总坛内的教徒们看到了苍穹之上的异象,人潮如流水似的,向着广场所在地涌来。 红纱在天命教主的内力轰炸下,碎裂成了一块块的碎片。 破碎的红纱碎片随风飘落,教徒们终于看清了和漫天红纱交战之人乃是他们的教主。 人群发出响彻天际的惊唿声,然而下一刻,好似要掀翻了整个总坛的喧譁声戛然而止。 只因为,他们神勇无双的教主被一条红纱穿心而过,身体从半空砸落到了乐溪的面前不远处。 尚且完好的红纱一瞬间失去了生命,从空中飘落覆盖在了天命教主的尸身上。 乐溪踩着红纱,一步步靠近傻眼的人群,成千上百双眼珠子呆滞地移动到她的身上。 乐溪的脚步声非常的轻,轻到几乎不存在。 然而她每落下一脚,教徒们的脑海中便响起一个惊雷,就连额头上的汗水亦会多上一层。 不知道是人群里的哪一人,骤然发出一声雷吼。“大伙一起上,杀了这个女人为教主报仇!” 经此人一提醒,教徒们连忙举起武器涌向乐溪。 乐溪口中发出一个疑问语气的“嗯”字,铺在地面的红纱抖了抖,慢吞吞的漂浮了起来。 望见了刚刚才取走天命教主性命的红纱,人流仿佛被点了穴,一起剎住了脚步,目光死死地钉在红纱身上,神情紧张,勐咽口水。 乐溪如桃花瓣的丹唇轻轻张开,轻柔婉转的声音,伴随震盪开的内力,飘入所有教徒的耳内。 “天命教信奉强者为尊,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按照天命教的规矩,杀了原教主,那么教主之位就落到了我的头上了。” 乐溪轻抬眼帘,目光淡淡扫往众多教徒。“所以,你们是要以下犯上吗?” 有了乐溪的提醒,教徒们因为震惊于天命教主的死亡而僵化的脑子,终于拐过弯来了。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 沉默了片晌,黑压压的人群拱手单膝跪地,齐声高喊道:“属下参见教主!” 乐溪的身份,早已通过左右护法之口,举教皆知。而且自从天虚道长给她的相面批语世界满天飞,她的画像也几乎进入了所有武者的眼中。 教徒们不关心为什么一个弱女子突然画风大变,成为了一个强大无比的武者,只需要知道她是一名强者就足够了。 因为他们崇尚强者,只要她拥有强大的实力,保证天命教立于云端,他们可以不关心教主是男是女,是何等长相,是何种品性…… 教众们接受良好,各大势力埋藏在天命教的奸细们就难受了。 若非亲眼所见,他们也不敢相信,资料中一碰就倒,动不动就生病的女子,竟然亲手杀了天命教主。 这个女人心机太深了,居然欺骗了世人! 只怕他们将今日的消息传回去,他们的势力首领不会相信啊! 谁能想到一个不到十八岁的小姑娘,会拥有大宗师甚至以上的实力呢? 唉!一个拥有不喘气击杀大宗师的天命之女,绝对不是想抢就抢的。若还用以往的眼光看待,九成是要去地下和天命教主作伴了。 乐溪知道天命教中藏有不少敌对奸细,不过她不想费那功夫一一甄别数十万教众。而且只要她想,她就可以封闭所有他们向十五势力传递消息的途径。 第134页 乐溪成为天命教新任教主的消息,不到半天就传到了十五势力首领手中。 尽管线人已经再三强调保证这条消息的真实性,然而依然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他们。 几日后,一个由三方势力组成的联盟,开始有计划的攻打天命教总坛。 乐溪早已料到会有此战,早早发动全体教众的力量做好了准备,并封锁了所有对外消息口,静待敌军来袭。 当敌人来到了山脚下,教众们立刻从各个通风口挥洒药粉。 药方是系统商城出品的,无色无味,从来没有在沧溟大陆出现过,只要嗅到或者肌肤触碰到,不到一秒就会失去武力,全身僵硬动弹不得,哪怕是杏林高手也不一定察觉得出。 再加上,天命教总坛常年笼罩着朦胧雾气,药粉洒落溶于雾中,敌军就更不可能发现了。 之后的一切都在乐溪的意料之中,敌军统统中招,只有宗师以上实力的武者,才能在此药物下动弹。 只不过,他们的实力削弱了一半,乐溪以一敌三当场就拿下了他们。之后,她断绝了这三个曾经给了俞星阑诸多痛苦之男人的生机。 乐溪斩杀了三大首领,吞下了他们的势力把天命教的地界扩大到了三倍,这个消息想瞒也瞒不住。 各方人士终于相信了当初的传信内容。 原本的计划是行不通的了,新的下一步又没有想出来,一时之间,蠢蠢欲动的各大势力都沉寂了下来。 就在这样的氛围中,乐溪接到了云山宗的邀约。 云山宗是天命教主在位期间天命教的同盟,之所以向乐溪发出邀请,除了请乐溪去参加云山宗宗主退位的师父一百大寿的原因之外,也是想和乐溪重新商议结盟事宜。 留在天命教的这段日子,乐溪从未碰见过拥有曲流觞灵魂之人,极大可能意味着他并不在天命教中。 本着多出去走走就能和他相遇的想法,乐溪点头应下了云山宗的邀约。 第93章 “得此女者得天下”的批语从鼎鼎大名的天虚道长口中出现,自那时起,乐溪就进入了沧溟皇朝和千百武者势力的视线。 不过,等到沧溟帝国一方的势力查到了乐溪乃是朝廷官员后代,不禁扼腕嘆息,捶胸顿足大哭,唾骂武者势力的阴险卑劣。 天命之女分明是上天赐予沧溟帝国,助帝国重新夺回江山的。然而他们却迟了一步,让武者势力捷足先登掳走了她。 难道沧溟帝国当真免不了灭亡的结局吗? 就在帝国阵营陷入自我怀疑没多久,两条爆炸性的讯息,陡然炸懵了他们还有世人。 天命之女身陷天命教之后,居然凭着个人的实力斩杀了大宗师级别的天命教主,单枪匹马拿下了整个天命教。 这一消息已经足够令人难以置信,然而更加不可思议的还在后头。 就在天命之女继任教主之位没多久,三大势力骤然联手攻打天命教。明显处于弱势的天命教,却在她的带领下取得了大胜,将三个独霸一方的势力一举收入囊中。 从此,她一个不到双十年华的女子,坐拥了沧溟大陆最庞大的土地。 皇室阵营诸人震惊过了,不由得面面相觑。 天命之女强大非人,显然不是他们能够掌控的。让他们感到松了一口气的是,各大势力想要得到她亦是难如登天。 一战之后,乐溪成为了实力最强大的一方势力,更有人心中默默认为她是苍冥大陆地位最高的人,高于帝皇和各大势力首领之上。 也是在这个时候,“俞星阑”的名字响彻整个苍冥大陆,说是一夕之间闻名天下亦不为过。 乐溪引起了人们强烈的好奇心,所有人都想知道,在这个弱不胜衣的柔弱女子身上,究竟是发生了什么,遭遇了何种奇遇经歷,才会在年纪轻轻就得到这番成就。 当然,人们对乐溪师承何人,修习的是哪家哪派的功法,亦是相当感兴趣。 可是自打她成为了天命教的新主人,从未出现在人前过。且对于她的各种信息,世人知之甚少。 尤其是在证明她身上“病弱女子”标籤是虚假的之后,大家不约而同怀疑起了自身所知信息的真假性。 总之,现在除了她的姓名和出身以外,其他的人们一概不信。 尽管她的画像已经几乎传遍了天下,除开一些偏远地方的普通百姓,差不多每一个人都“见”过了她。 但是,人们更想见一见真实的她,亲眼目睹她真人是何等风姿。他们还想知道,是怎样杰出的男子才够资格拥有她,拥有天下。 因此,当有人发现一支明显是教主出行的队伍,从天命教总坛驶出,立刻引得世人骚动不休。 打听清楚了乐溪的此行的目的地,获悉她行程的大大小小无数势力,不管是否接受了云山宗的邀请,都打包行李前往云山宗。 就连沧溟皇室,也暗搓搓地派出了一支队伍,天真地想要劝说乐溪帮助沧溟皇室重登云巅,恢復辉煌。 于是这几天,人们看见了一种神奇的现象。通往云山宗的大道上,一支支长长的队伍,络绎不绝地走过,三天三夜不见断绝。 一连赶路了半个月,乐溪一行人终于进入了云山宗的地界。 队伍人马疲惫,并且由于离云山宗老宗主的百岁寿诞还有一段时日,乐溪索性停留在了城镇上,让手下的人稍作休息几天,等养好了精神再登山进入云山宗不迟。 乐溪不再移动,跟在她队伍后头其他的势力队伍,也陆陆续续来到来城镇中。 他们发现天命教的人马留了下来修整,彼此心照不宣找了客栈住下来。这一决定导致了整座城镇的客栈都人满为患,后来的队伍没了住处,只好使银钱住入了同镇的百姓家中。 这一日中午,乐溪挥退了下属,独自一人坐在临街的雅座用餐。 坐在封闭的空间里,她仍然可以感知到外头有无数的目光,好似要凿破窗户飞进来。 反正这些天,从早到晚,都有数不胜数的目光落在自己入住的客栈上,渐渐地乐溪就习以为常了。 她忽视那些视线,淡定地品茶。 乐溪用完半碟子糕点,倏地听到窗外传来了一阵吵闹声。 “少爷,请随我们去见帮主。帮主嘱咐了我等,如果少爷不配合,就不要怪我们动粗了。”十几个身穿武者劲装的大汉,围着一个男人道。 “呵,就凭你们?”他们包围圈内的奚斗南,摇了摇手中的酒葫芦,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了,目光盯着葫芦口,看也不看他们。 乐溪本不关心楼下的发生的事情,只是听到了一个男音,一种奇妙的感觉牵引她打开了窗户。 开窗的声音很小很小,况且还有满街还飘散着各种各样的响声掩盖,然而即便如此,依然阻拦不了有心之人听见,更别说那些视线粘在客栈的武者了。 所以,楼上的两面窗扇一开,人们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了上面。就连方才放话威胁奚斗南的武者们,看见了路人们的异样,再也顾不上管奚斗南,忙不迭抬高头颅往上瞧去。 第135页 羊群效应之下,不多时,一条街道寂然无声。 乐溪的面容映入人们的眼中,每一个人的心中都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嘆。尽管他们已在画像目睹过了她的姿容,但画像终究只是死物,风采、仪度、容光皆远远不及其真人的三成。 乐溪自窗口探头而出,和奚斗南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冷凝的眉眼倏尔柔和舒展开,嘴角微微弯起,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一个眉眼间笼罩着一层寒冰,周身蒙着淡淡杀气的清冷仙子,眨眼间,转变成了人间的清甜少女。清心可人,暖人心扉。 目睹了乐溪的一幕转变,群人的双目顿时瞪了金鱼眼。这画风不对啊!说好的一身唯我独尊的气势呢? 满大街都是武者,甚至周围酒楼茶馆里还站着不少大势力的首领,可是乐溪眸子里只看见一个人。 倒映在她黑瞳里的男人,五官深邃,隐约可以从他的长相中看出些许异域味道。他仿佛赶了许久的路,周身散发着风尘僕僕的气息,就连下巴的点点鬍渣都没空闲处理,不过也因此为其平添了几分男人的性感。 而奚斗南眼中的乐溪,瞳仁里镶嵌着两团光,仿佛拥有非凡魔力,要把他的灵魂吸进去。 不过一眨眼,那一对儿浸在泉水里黑珍珠秋瞳就发生了变化,好似会说话,在向他发出邀请。“过来,亲亲我。” 奚斗南的视线从乐溪的眸子转到她的脸上,感觉她整个人都在发光。他不由得瞥了一眼高挂于空的太阳,復又扭头看她,只觉得连阳光都没有她耀眼。 真不愧是她,无论身在哪一世,都是一样的光芒四射。 奚斗南的唇角微微勾起。 “哟,好标志的美人。”说话的同时,奚斗南一跃飞起,坐在窗槛上,伸手轻轻摸了摸乐溪的眼皮。 奚斗南和乐溪的距离只有一个拳头那么远,可以感知到彼此的唿吸。 奚斗南的指头顺着乐溪的脸,落在了她雪白的下巴尖上。 他轻轻抬起乐溪的下巴,拇指摩挲着她细滑的肌肤,继而缓缓低头,在她的那双迷人的眼睛上,落下一个轻如鸿毛的吻。“软软的,甜甜的。” 将奚斗南调戏乐溪的整个过程完整看完,围观群众完完全全惊呆了,甚至连唿吸都忘记了。假如不是他们生出了窒息之感,说不定还不会那么快回神。 那可是对上三个宗师都未尝落败的天命之女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酒鬼,居然有胆轻薄于她,这是在找死! 众人眼前浮现了奚斗南被乐溪一掌轰得四分五裂的惨烈景象。 然而他们还没能看见乐溪接下来的动作,奚斗南就跳下窗槛,顺手关上了窗户,隔离了外头所有人的视线。 藏身在茶楼酒馆内的各大势力首领,纷纷捏碎了手边的物品,双眼晦暗不明。他们都是曾经想要得到乐溪,现在也不曾死心之人,目睹了奚斗南的轻佻行径,差点就没忍住现身杀了他。 奚斗南关密实窗户,回头就对上了乐溪洋漾着笑意的笑脸。 奚斗南摸了摸乐溪的脸颊,沉声道:“真乖,请你喝酒。”此生此世,从未有人能喝到他酒葫芦里装着的酒,哪怕只是一点一滴。这世间只有她,也就只有她拥有这个资格。 一言说罢,他仰头往口中装了一口烈酒,旋即对准乐溪的柔唇一吻而下。 将口中的烈酒尽数渡入乐溪之口,等到她吞咽下了喉咙,奚斗南才含住了她的唇瓣,一点儿一点儿品尝。 真好,又能和她在一起了! 真好,又能和他在一起了! 第94章 在一楼享用午餐的众多教徒,甫一听闻自家教主遭到一名酒鬼的调戏,护法立马就带着一众满嘴油都来不及擦的下属急匆匆上楼。 一群气势汹汹的教徒推门闯了进去,撞见的果然是一名登徒浪子抱着他们教主狠狠占便宜的画面。 确认了自家教主被登徒子欺负,无边的怒火占据了教众的头脑。 被刺激大发的教众,甚至忘记了乐溪并非柔弱女子,而是一个武功高超非凡之人。 这世间少有人能强迫她做她不喜欢的事情。若非出自自愿,没有一个人可以触碰得到她。 更何况从事发到现在,奚斗南和她独处了这么长的时间,亲了她如此之久,到现在还毫髮无损,也就证明了他的所作所为是获得了乐溪允许的。 愤怒的教徒们一个个拔出武器,准备将奚斗南捅成马蜂窝,然而他们一只脚还没有跨出去,眼前的画面一转,出现了令所有人惊掉下巴的的一幕。 其实说起来乐溪的举动,如果是旁的人做出来的话,并没有多少令人瞪掉眼球的成分。然而也正因为了主人公是乐溪,才给众人带来了巨大的震撼。 只见她张开双手揽住奚斗南的腰部,脑袋亲亲贴着他的胸膛,露出半侧酡红的脸蛋,而后被亲得红肿的朱唇轻启,饱含柔情地唤了奚斗南一句。“夫君。” 仿佛有一盆冷水从头顶泼下,一剎那就浇灭了教众满头的怒火。旋即他们身上的凉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成了寒冰,把僵在原地的众人凝固为了一座座冰雕。 没听错的话,刚才教主唤那名登徒子为夫君。 夫君?!! 堵在门口的教徒们,脑子上空布满了疑问号和惊嘆号。 教主不是待字闺中吗?何时有的夫君,他们为什么不知道?! 而且他们认知中的教主,轻描淡写便可搅动天下风云。她有过清冷无双的一面,大家也曾见过她气势滔天、大杀四方的模样。 在教众面前,她就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剑,弹指间可斩落敌人首级。他们印象中乐溪连情绪波动都很少出现过,亦从来不敢想像她柔软的一面。 所以,眼前如此小女儿态十足的少女,当真是他们的教主?不是别人易容假扮的吧? “就知道你也是记得的。”奚斗南闭着眼睛,将脸埋入乐溪的颈窝,吸了吸鼻子,汲取着乐溪特有的,拥有让他平静温暖力量的气息。 “我一直都在找你,找了你好久好久。我从大陆南端寻到了北端,曾经穿梭过荒漠和冰川,几乎踏遍了沧溟大陆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寸土地,直到我来到了这里,才终于找到了你。” 奚斗南低头轻咬了一口她的红唇,低语道:“你这小坏蛋,可真让我好找。” 乐溪从奚斗南短短的几句话中,听出了他早在自己没有到来的许多年前,便已拥有了两人共有的美好记忆。 她沉浸于奚斗南的言语中,恍惚间回到了多年前,跟在他的身后,看见了他为了寻找自己,不远万里,走过的许许多多地方。 一想到这些年来奚斗南因为自己受过的累,乐溪的一对儿眼睛登时就红了,抱紧奚斗南哽咽道:“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她心疼地抚摸着,奚斗南在荒漠风沙吹打下而略显粗糙的脸。“你一定很累,很辛苦。” 对上乐溪蒙上了水雾的眼眸,奚斗南顿时一阵心疼。早知会引得她这般,他就不和她提那些煞风景的事情了。 第136页 奚斗南轻轻捧起乐溪的脸,低头吻干她眼角的泪珠,柔声安慰道:“莫哭!一路走来,我满脑子想着的都是你,每一天心里都甜得像是吃了蜜一样,还真的是不知道苦累是什么滋味。”他的心很慌,众观各世的记忆,这是自己第一次见到她的眼泪。 好半天,乐溪的脸庞终于重新挂起了笑容。 奚斗南抱起乐溪,走到了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旋即将乐溪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你是什么时候记起来的,你都还记得多少?”乐溪搂着奚斗南的脖子低声问道。 奚斗南下巴抵着她的额头,闭目轻声说:“每一生,每一世,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我全都记得。” 他并不是一下子就记起两人在一起的全部。那些记忆都是一阵子一阵子出现的,也就是说每隔一段时间,他的脑子里就会多出两人一世的记忆。 到如今,他记起了所有,花费了足足九年多的时间。 “真好,多希望下一世你仍然记得。”只是希望他记起的时间不要那么的早,免得他又要饱受相思之苦,苦苦等待,苦苦寻觅。 等到教众终于从教主画风问题的思绪中走了出来,瞧见的便是一男一女紧紧相拥,密不可分的场景。在两人所处的空间里,容不下哪怕区区一个蚊蝇的存在。 感受着两人之间的氛围,众人心中无端地生出一种感觉,仿佛天崩地裂都无法将两人分离。 从教众破门而去动此时此刻,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 而房内的乐溪和奚斗南,全程无视他们,自顾自腻腻歪歪。 感慨过后,想到了这一点,看着视野范围内各种腻歪的男女,大伙心里陡然生出几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憋闷感。 一群每日累死累活忙碌着帮前任天命教主打天下,连半个指头的时间都空不出来找女人谈情说爱的的单身汪们,还不能清楚地表达出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只知道心里头挺不舒服的,巴不得将卿卿我我乐溪两人赶出视线之外。 两人的每一个互动,都给教徒们带来了一万点暴击。 过了一会儿,教众们看不下去了,齐声喊道:“属下拜见教主!” 耳边响起了其他的声响,奚斗南和乐溪终于捨得分了一点目光给他们。 站了起来,乐溪的视线在他们的武器上打着转儿,月眉轻蹙,问道:“你们什么时候来的?一个个的举着武器是要造反吗?” 什么时候来的? 教众听了乐溪的问题险些没吐血。 他们站在门口这么久,合着里头的两个真的丝毫感觉都没有啊! 众人内心腹诽不停,面上却毫无异色,只是利索地收起了各自的兵器。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夫君。”乐溪挽着奚斗南的手,目露骄傲。 教徒们忙不迭拱手恭敬道:“属下见过教主夫人……”顿了顿,众人回味过来将一个男人称唿为教主夫人似乎不妥当,连忙改口道:“见过公子。” 他们并不清楚奚斗南的姓名,也实在找不出一个合适的称唿,故而只好含煳用“公子”二字替代。 “我姓奚,往后叫我奚先生即可。”奚斗南微微颔首和他们打了一个招唿,随即挥手道:“既然已经互相认识了,没事你们就出去吧。走的时候请记得关门,我们夫妻还有一些亲密话要说。” “……” 教众你磨了磨牙齿,互相看了看,过了片刻,齐齐告退。 一群人下了二楼,打算前往一楼大堂,继续食用自己尚未吃完的饭菜。 守在门口的武者们,见他们下了楼,纷纷交头接耳交流起来。 “快看快看,有人下来了。” “咦?怎么没有那酒鬼的尸首,莫不是被天命之女一掌拍成了肉酱?” “奇怪了,假如当真成了肉酱,为什么会闻不到血腥味?” “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真是好奇死人了!都怪那酒鬼,好端端的,偏要关窗作甚?” “有哪位敢进去问问情况的吗?” 外面武者说话的声儿虽小,但所有人的声音加起来,这动静就大了。 客栈里头天命教的一干人等,听着他们的议论声烦不胜烦,然而没有乐溪的命令,他们不好随意动武功,最终只得关上了所有的门窗,隔绝了那些令人烦躁的视线和谈话,同时也断了外人打探消息的可能。 而客栈楼上,乐溪问起了奚斗南先前窗下的事情,从奚斗南说明过程中,乐溪了解到他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才知道原来他此世是揽雪峰峰主奚岷的儿子。 对比整个沧溟大陆所有的势力,揽雪峰不过是个中等门派,算不上小,也说不得有多大。也就只能在土地贫瘠、人口稀少的荒界称王称霸而已,就连与大陆十六大势力放在一起比较的资格都没有。 奚斗南的母亲在他十五岁的时候便病逝了,一个多月后,奚岷外出带回了一对母女。 奚岷解释年少时结了不少仇家,有一名侠士挺身而出帮过他。就在前些时候,他收到了那人的急信,那人知晓自己命不久矣,希望奚岷能收留他的妻女,所以奚岷才会出了一趟远门接了她们母女过来。 奚斗南接受了他的说法,只是半个月不到,他就发现了奚岷和那寡妇越来越暧昧,甚至待孙氏的女儿孙晶比他这个亲儿子还好。 那时离奚母离世才不到两个月,奚斗南心寒至极,气得直想杀人。 也是在当天晚上,奚斗南觉醒了身为沐知风的记忆。 不久后,孙晶和奚岷说自己喜欢奚斗南,奚岷想也不想就要定下她和奚斗南的婚约,可把奚斗南噁心坏了。 毫无留恋的奚斗南,连夜离开了揽雪峰,从此天南地北寻觅乐溪。 不过,孙晶一直没有放弃嫁给奚斗南的想法,是以多年来奚岷都在寻找奚斗南的消息。 巧合的是,他也在此次前往云山宗的诸多队伍里。奚岷带来的弟子碰巧撞见了奚斗南,立刻就告知了奚岷这一消息。刚好那时孙晶就在奚岷身边,她一个哀求的眼神,奚岷当即就派出了一批弟子想要把奚斗南抓回去。 假如不是刚刚揽雪峰的弟子出现,使得奚斗南将多年前扔到角落里生灰的记忆揪出来,他也不会记起此界还有那些噁心傢伙在。 第95章 接了命令,前来带回揽雪峰的弟子们,早已在奚斗南关上了窗户之后,在下面逗留了一会儿,就目露兴奋打道回府了。 尽管奚斗南身为峰主之子,不过在他们的印象里,奚斗南就是乳臭未干的小白脸,离开揽雪峰的时候,不过十几岁大,武功平平。 而且他多年在外流浪,没有资源,为了生计肯定疏于习武,看他一脸胡茬沧桑的模样,想来奚斗南如今的水平或许连他们这些普通的弟子都不如。 这样的男人,如何能配的上,他们貌美如花的小师妹孙晶呢? 当年奚斗南离开揽雪峰不久,奚岷就对外宣布收孙晶为关门弟子。平时对孙晶是比亲女儿还要亲,并且还将自己的一身武学倾囊相授。 第137页 所以孙晶年纪虽轻,还是个女人,但在年青一代弟子中,却是武功最高的人了。男弟子莫不对孙晶怀有一些旖旎想法,也由于这一点,她在揽雪峰里享受的可是众星捧月的待遇。 诸多弟子压根就不了解奚斗南,只是凭着表象和几乎多年前的遥远印象,已然认定了奚斗南是个一文不值的烂人,配不上他们的小师妹。 说实在,当初接到了奚岷让他们带回奚斗南的命令,他们都是不情愿的,只是迫于奚岷的威严不得不走上一趟。 可恨奚斗南虽然无能,但是他到底还是峰主奚岷的亲子,是揽雪峰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身份上而言,高了他们太多了。更重要的一点是,不知因何,他们的小师妹认准奚斗南,多年来对他痴心不改。 刨除了身份问题不说,只这一点就足以令他们咬牙切齿,夜不能寐了。 这下子好了,奚斗南那傢伙□□薰心,自己作死,调戏了身为天命教主的天命之女,最终肯定难逃一死。 一个死人,是绝无可能对他们造成威胁的,也没有资格令他们嫉妒。 最重要的是,小师妹听到了这个消息,不需要多久就会死心了,说不准就会看到了他们这些爱慕于她的男弟子。 提到天命之女,不得不说的一点就是,乐溪甫一出场,众弟子当然也感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不过只要一想起她一身高深莫测的武功,他们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霎时间任何想法都烟消云散了。 乐溪这个天命之女,对于他们而言,就如同那夜空中的皓月遥不可及,有机会远观,已是莫大的一种荣幸了。至于其他的,就不是他们一群小人物可以肖想的了。 或许也就奚斗南那狼狈的傢伙,没工夫关心天下局势的大事,不知道天命之女的身份,才起了色心招惹她。 勐地,弟子们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齐齐背嵴一凉。 尽管奚斗南自寻死路挺值得他们高兴的,可是他的言行举止得罪死了天命教。而他们刚才当街喊了奚斗南为“少爷”,以天命教的本事,只需要动动手指头就可以查到他们的身份。 如果天命教千刀万剐了奚斗南还不解气,迁怒到了他们揽雪峰身上怎么办?天命教的一根手指头就可以碾死揽雪峰,面对天命教的报復,揽雪峰毫无抵抗之力,只能干看着自己被灭门。 奚斗南真是一个灾星,凡是和他有关的,绝对没有好事!必须赶紧回去和峰主说清楚情况,请他和奚斗南断干净关系,否则等到天命教盯上了揽雪峰就来不及了。 意识到了不妙,缓步于街道中的他们陡然加快脚步,狂奔回了揽雪峰所包下的小客栈。 一旁众弟子添油加醋地说着所谓的真相,另一边孙晶因为奚斗南“死亡”的消息,哭得梨花带雨。 奚岷当着所有人的面儿,将奚斗南批判的一无是处,同时还不忘安慰孙晶,道奚斗南不值得她喜欢。 那厢奚岷为了自保,当众宣布和奚斗南断绝了父子关系。 这边奚斗南却在诸多教众的注目下,楼着乐溪的腰,光明正大地住进了乐溪的房间。 两人这一睡,睡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起床。 这个时间点,人们连午饭都吃完了。 好在,一直有教徒时刻留心屋内的情况,一听到动静就下楼吩咐厨子整了一桌新菜。 屋内奚斗南正帮乐溪打理一头秀髮,就来了一位教徒请示了乐溪。“教主是要在屋内用餐,还是在楼下?” 乐溪是无所谓的,不过奚斗南有心向觊觎乐溪的某些人宣告主权,提议去楼下大堂食用。 教徒得到了回应,立刻躬身告退,去厨房将新鲜出炉的热菜一一送往大堂。 没了外人打搅,奚斗南拿起桌上的工具继续为乐溪梳发描眉。 对于“奚斗南”这个身份而言,这种事情是第一次做,是以一开始的时候动作颇为生疏。 过了一会儿,他找到了记忆中的感觉,动作越来越熟练,不多时便已为乐溪绾好了髮髻,描好了妆容。 经奚斗南打理完毕的乐溪,挑选了一柄适合的匕首,按着奚斗南的肩膀,准备帮他把下颚的鬍渣清理干净。 乐溪刚颳了一刀,敲门声再度响起。 “进来吧。”乐溪说话的时候,眼睛仍然专注于奚斗南的下颚,继续和鬍渣战斗。 进来的是护法,刚一开门,就瞧见了乐溪的动作。护法脚步顿了顿,斜眼瞥到奚斗南一脸享受的表情,顿感那种难以言喻的牙酸感觉又来了。 他不着痕迹地揉了揉腮帮子,上前两步说道:“启禀教主,客栈门外,鸣沙派掌门和玉南阁阁主求见。” 沧溟大陆十六大势力,乐溪去了其中三个,护法口中的两人,正是剩下的十三大势力中的其中两个的掌权人。 乐溪头也不抬就说:“不见,没看见我忙着帮夫君刮鬍子吗?哪里来的时间见那些闲人?” 因为俞星阑的遭遇,乐溪对他们一点儿好感都没有。 护法忍着牙酸,面无表情地请示道:“那属下该如何回復他们?” 乐溪摸了摸奚斗南的脸,笑眯眯地说道:“就说我要欣赏我夫君的盛世美颜,没空见他们。” 乐溪的理由太过强大,护法一时之间失去了声音。“……教主,您的这个理由,说真的,有点拉仇恨,要不然咱还是换一个吧?” “是这样的吗?”乐溪歪歪头,望着奚斗南的眼睛。“那不如我改过别的藉口呢?” 奚斗南摇了摇头,坚定地回答说:“不会,我觉得挺好的。不用改,就用这个。” 护法:“……”只希望到时候被人围攻,您可别后悔今天的决定。 护法恍如一道游魂飘了出去,乐溪和奚斗南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发出一阵轻笑。 “你打算拿那些势力怎么办?”笑过了,奚斗南问乐溪。他对那位天虚道长给乐溪的批语可是一清二楚,也了解各大势力掌权者心中打着的小九九。假设那些人撞到了他的手上,他可不晓得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乐溪双手托脸,凝视奚斗南,眼睛亮晶晶的。“夫君,我想当女皇。” 奚斗南的眼睛里没有愕然,没有不贊同,只是露出了一个柔和的浅笑,拍了拍乐溪的脑袋。“这个理想很好,我支持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凡是乐溪要做的,奚斗南都无条件的支持她,才不管外人听来是否觉得荒谬。 乐溪丢了匕首,整个人埋入奚斗南的怀里。“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如此两人又是一阵腻歪。 片晌,奚斗南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低头凝视着为自己束腰带的女子,黑瞳里溢出似水的柔情。 “好了,我们下去吧。”乐溪抚平他衣服上的褶子,仰头笑吟吟道。 奚斗南顺势捧起乐溪的脸,和她交换了一个久而深的亲吻。 凝望着双颊绯红的女子,奚斗南摸了摸她红肿得不明显的唇瓣,復又低头含住了乐溪的唇瓣,狠狠疼爱一番。 第138页 半晌松口之后,奚斗南端详了片刻,心中满意地点了点头,牵起娇嗔中的少女,和她一同出门下楼。 客栈的大门前,李越申仗着自己和乐溪的“交情”,抬高下巴朝着守门教徒说道:“让我进去!我是星阑的朋友,我要见她。”也不知道他一个小帮派的弟子,哪里来的自信,敢在天命教众面前如此行事。 当初俞星阑被天命教劫走了,李越申不敢和大势力掌权人抢女人,只得无奈放弃了她。不久后,“俞星阑”大发神威勐夺四大势力,成为天命教新教主的惊天消息传遍天下。 李越申想着“俞星阑”的武功强过所有的势力头领,自己若是和她在一起了,自是不需要再忌惮其他竞争者。 埋在李越申心底深处的野心种子就此发芽,为了再度追求“俞星阑”,他一路跟着大队伍过来,到了今天才到达这座城镇,打听到了乐溪下榻的客栈,就迫不及待地赶了过来。 守门教徒的斧刃抵在了李越申的脖子上,大有李越申继续大言不惭,教徒就一斧子割下他的头颅。 李越申缩了缩脖子,眼睛中多出了一丝恐惧,不由自主放低了昂起的头颅,小声说道:“我叫李越申,的的确确是你们教主的朋友。是真是假,你们只需要告诉她我的名字便可辨别真伪。如果你们就这样赶走了我,她时候知道,一定会生气的。” 守在客栈门前的教众完全不为所动。 李越申简直要气炸了,但他已经被警告了一次,还真的不敢放肆。 就在他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楼楼梯口突然传出来脚步声,闻声李越申抬眼一看,当即看见了一对男女,双手十指相扣,肩并着肩下着楼梯。 陌生男人身边的少女,李越申可以说是非常熟悉了。 前段时间,为了得到她,李越申可没少费脑子追求她。 李越申的眼睛里一片痴迷。不过一月未见,她姿容更胜从前,愈发的动人心弦了。 第96章 今日天一大亮,停留在城镇的诸多武者就有目的地过来这条街道徘徊,时刻留意着乐溪入住客栈四周的情况。 李越申刚一来到门口,几乎满街的人立时就注意到了他,都露出了轻蔑的笑容,看耍猴似的看着他像只跳蚤似的又跳又叫。 天命之女昨日被一个酒鬼冒犯了,鸣沙派掌门和玉南阁阁主忧心其心情不好,带上了门派重宝求见,天命之女都不见,更何况一个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疙瘩来的小角色? 然而他们看热闹的心态很快就被其他事情打散了。 客栈一楼所有的门窗大大方方地打开,整一条街,明的暗的目光,统统落在了里头。所以,在李越申发现乐溪下楼的时候,乐溪和奚斗南手牵着手下楼的画面,同样落入了许多人的眼中。 全身上下焕然一新的奚斗南和昨天相比,可谓是天差地别。然而他的脸还是昨天的那张,就是腰上还挂着酒葫芦也未曾换下。 昨日在场,目睹了奚斗南调戏乐溪一幕的武者,只要不是瞎子,都能认出他就是昨日大事的主角。 可是就是那名他们认定了已经成为尸体的男人,如今居然还完好无缺,活蹦乱跳地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这也就罢了,最令人震惊的是,天命之女凝视着那个冒犯了他的男人之时,眸子里满含情意。 所以,他们两人是看对眼了?!! 这这这……这是什么发展?! 不同于其他人,李越申满心沉浸于见到乐溪的欣喜之中,只顾着欣喜若狂,反而忽略了乐溪身侧的奚斗南。 便在此时,乐溪侧目忘了奚斗南一眼。李越申的目光无意识地追随着乐溪移动,这一眼,导致了奚斗南的身影闯入他的视线当中。到了这会儿,他才彻底看清楚了画面中的不妥之处。 俞星阑竟是和一个男人牵着手下楼的?! 那个男人是谁,凭什么和她这么亲密? 瞧着两人你侬我侬的情景,难道已经有人捷足先登,抢先他一步抱得美人归了? 可是,现今全天下的人目光都集中在俞星阑身上,但凡她身边有个风吹草动,必然会传得满天下皆知。 假如她身边的这个男人和她的确是那种关系,为何没有一点消息流出? 李越申不能确定奚斗南的身份,表情一会儿疑惑,一会儿阴沉,脸色变幻无常,一层薄薄的阴影笼罩在了他的心头。 门口的教徒觉察乐溪两人下楼了,为了避免闲杂人等搅和了自家教主的好心情,再度举起了斧子,想要赶走李越申。 李越申很快就发现了教徒的动作,他不甘心狼狈地被赶走,连忙赶在教徒开口前,朝着里头大喊道:“星阑!星阑!我是你的李大哥啊!我来找你了!” 乐溪目光淡淡瞥向李越申处,紧紧抿着的唇瓣,还有深锁着的眉头,无不表明了李越申的到来破坏了她的好心情。 奚斗南一指抵在乐溪的唇上,轻轻点了点她的唇瓣,制止了她即将脱口而出的话,继而望向门外说道:“原来是夫人的旧友,那就放他进来吧。” 门口处的教徒当即收回了自己的大斧头,让出道路。 李越申宛如一头出了笼子的豹子,一下子就冲到了乐溪的面前,激动地说道:“星阑我终于找到你了!你可知为了来到你身边,我一路跋山涉水,吃了多少苦头?” 乐溪面无表情,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哦,所以你是谁?” 李越申面色变了又变,内心波涛汹涌,他神情激动地朝着乐溪喊道:“你不认识我了吗?你怎么可能不记得?我是李越申啊!”俞星阑怎么可能不认识他?如果不是天命教主劫走了她,他们两人差点就定亲了! 奚斗南挡在乐溪面前,拍了拍激动的李越申,解释说:“不好意思,我家夫人就是这样,对于不重要的人,她一般没什么印象。” 夫人?!!他们已经成亲了!! 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他以为他们最多只是确立了情侣关系而已。 “来来来,李侠士是吧,请坐。”奚斗南面上露着友好的笑容,推着呆滞石化的李越申坐在了椅子上,随即半搂着乐溪坐在了李越申对面。“夫人过来这边,坐我旁边。” 乐溪大概猜到了奚斗南想要搞事情,侧头深深凝望着他好半晌。奚斗南感知到了她目光中的深层含义,朝她眨了下眼睛,勾了勾嘴角。 乐溪一下子就乐了。 有教徒上前轻声询问:“可要再添一副碗筷?” 奚斗南仰头一口饮尽杯盏中的清酒,摆了摆手道:“不必,我请他进来,是为了让他看着我们吃,而不是分给他吃,懂?” 周围的教徒们终于感受到了来自奚斗南的深深恶意,盯着他的笑脸,不由得齐齐腹诽:就说天下间哪有人对情敌如此之热情嘛?原来好戏还在后头。啧啧,教主的这位夫婿,真会玩,切开的话,他心一定是黑的。 李越申甫一回神便听见了奚斗南这句话,目中闪过一丝屈辱以及深深的恨意,差点没忍住撕烂冲过去撕烂奚斗南那挂着漫不经心笑容的脸。 第139页 抢走了本来属于他的女人,还出言羞辱他,此人当真是面目可憎至极!他一定是用阴险卑鄙的手段,才骗取到了俞星阑的信任。 奚斗南笑容不变,恍若未见李越申眼底的恨意。 吃瘪只不过是个开始,接下来都好好看着,还有更让你们气闷的呢?谁让某些人总肖像不属于他家的宝贝,活该如此。 “我来前已经吃过了。”李越申有心补救,挽回点脸面,把奚斗南当做不存在,只是看着乐溪关心地询问。“星阑忙于何事,到了这个时候才用午餐?” 就算他们已经是夫妻了又如何,这男人这么拉仇恨,敌人一定非常多,必然活不长久,等待些许时日,说不准自己的机会就来了。 “我们吃的是早餐。昨天晚上,我们夫妻两个闹的有些晚,天蒙蒙亮的时候才入睡。其实我们才刚刚起床。新婚夫妻都这样,你懂的。”奚斗南支着头,故意向李越申挤了挤眼睛,露出一个你懂我懂的眼神。 乐溪相当的配合奚斗南的表演。脸蛋飘来了两朵红霞,她微微垂下脑袋,抿了抿唇,露出一个娇羞的笑容。 和他们处于同一个屋檐下的教徒们听了之后,满头黑线。 与此同时,客栈内外飘过来的各式各样的响声,乐溪和奚斗南都听见了这一支“美妙”的乐曲。 奏乐的乐手出了李越申之外,还有附近刚刚灵魂归窍,从疑惑和惊愕中走出来,支着耳朵偷听的一众武者。 “咔擦!” “砰!” “哐当!” 李越申硬生生掰断了桌子的一角,默默咽下了涌上喉咙的鲜血。这个男人太贱了!他分明是故意刺激自己的! 至于分散在附近各处装木头的普通武者们,眼珠子已经掉地上找不回来了。 十几个大势力的首领,更是被刺激的额角蹦出了一条条青筋,看起来狰狞可怕,活生生的一只恶鬼。 不出意料,客栈周围爆发了一阵阵森寒的杀气,皆是针对奚斗南而来的。 面对能生生辗死一个一级武者的巨大压力,奚斗南泰然处之。他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嗅了嗅醇厚的酒香,眯着眼睛一小口一小口地品尝着。 当杯盏中的最后一滴酒落入口中,奚斗南将手中的杯子放回桌上。 白瓷酒杯碰到了桌面,发出了一下细微的声音,便是这点儿响声,轻轻松松就打散了来自于十几个大宗师加持而成的压力,并且给了偷袭者一记反击。 奚斗南虽然不像乐溪那样,经过了几个世界的叠加拥有几百年的内力,但是他融合了好几道分魂,来自灵魂的力量无比强大。 是以他的小小一手,就导致了方才出手的人,全体心口一闷,顿时露出了深深的忌惮之色。 又一个武功高于他们的武者,而且看他的年纪,应当只有二十来几。 宗师是武者难以逾越的一座高峰,无论天资多卓绝的人,突破宗师最少也要花费二十多年,要想成为大宗师,所费的时间和资源也就更多了,并且还需要机缘,从古至今,最年轻的大宗师也足足有四十岁。 可是,他们却在短短的一个月内,发现了两个年轻得过分的大宗师。 如果不是清楚走到这一步有多难,他们都要以为大宗师级别的高手已经烂大街不值钱了。 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如此年轻就站在了云端之上。 第97章 既然天命之女与此子的关系已成定局,无法更改,那么看来他们准备的怀柔攻心之策已经不管用了。 眼睁睁看着天下,落入一个不知道从哪处荒山野岭蹦出来的小儿,他们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为今之计,如若想要夺得天命之女,是无法避免和天命教硬碰硬直接对上,强抢天命之女了。 如此,和其他势力联盟势在必行。 那小子强大归强大,但是他终究只是一个人,就算天命之女站在他那一边,也不过是两人罢了。而他们这边总共有十二个大宗师,如果能够联起手来了,齐心协力一战,赢面很大。 大不了,等击败了他二人,废除了天命之女的武功后,他们再进行一回内部比拼,决出天命之女的归属人选便是。 除了十几个出手的当事人,还有乐溪与奚斗南,附近所有的人都没有觉察到,曾经有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出现,却又很快落下了帷幕。 奚斗南轻描淡写地解决了一群对手,抬头就瞅见了李越申的双目中迸射出的强烈敌意。奚斗南对他颔首微微一笑,李越申腹中的怒火翻了一倍,烧得他的心都要干了。 奚斗南宛如黑夜的眼眸轻轻转动,目光落在了旁边的乐溪身上。他看过来之时,乐溪双手交叠垫着下巴,小脑袋趴在桌面上,一双翦水秋瞳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乖巧的不得了。 四目相对,奚斗南的星眸里漾起了似水的温柔。 他拿起筷子对着面前的肉粥挑挑拣拣,吃光了里头的芫荽叶子,旋即移到乐溪面前,和她的肉粥调换了位置。“吃吧,你不喜欢的芫荽,我全帮你挑出来了吃了。” 乐溪低头看了一眼碗中不见一片芫荽叶的肉粥,两眼一弯,顿时成了两汪月牙泉。 她轻轻点了点头,甜甜说道:“最喜欢夫君了。” 近距离看着两人亲密互动,李越申瞪着奚斗南的眼神仿佛要生吞活剥了他。殷勤小人,恐怕也就只会在一些不重要的小问题上讨好女子。偏偏,俞星阑还真的就吃这一套。 如果他当初知道这个方法有用,愿意放低身段讨好俞星阑,她也许早就属于自己了吧。 李越申眼中的光芒亮了又灭,灭了又亮。 就在他两眼无神,沉醉于各种假设的时间里,乐溪与奚斗南已经用完了一碗肉粥,正打算和桌上的其他食物战斗。 乐溪的余光瞥到了奚斗南嘴角沾到了一滴粥水,于是点了点自己的唇角,轻声提醒道:“你的嘴角沾了粥水。” 奚斗南伸头到乐溪近处,“我看不见,你帮我擦擦。” 嘴角丁点大的地方,就算看不见又能如何,随手一抹不就干净了吗?而且脸上哪里沾了东西,你会没感觉? 做作!噁心!心机……李越申将自己所知的全部贬义词贴在奚斗南头上,并不断地在心里咒骂他早日归西。 “真拿你没办法。”乐溪摇头无奈地笑了笑,随机靠近奚斗南,于众目睽睽之下,粉嫩的唇瓣轻轻贴在了他的嘴角,吮去了那滴水珠。“喏,擦干净了。” 李越申眼底的鄙夷,在这一刻,尽数转化成了震惊。他整个人如遭雷噼,大脑直接当机,无法正常运转。 听来的,到底是不如亲眼所见的来得震撼人心! 奚斗南摸了摸乐溪刚刚亲吻过的地方,不由自主莞尔一笑。原以为她顶多是用手擦拭干净而已,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会用这样的方式,为自己“擦”净。 是了,他怎么就忘了呢,她的行事风格向来如此。 奚斗南眉笑颜开,与之相反的是,有些人已经气得整个人都冒烟了。 第140页 他们很想很想就此拂袖离去,不过明明他们都要气炸了,双脚却好像煳了强力胶水粘在了地面,怎样都没办法移动,眼睛更是不愿从乐溪两人身上收回。 就像李越申明知奚斗南故意戏弄他,最终还是选择留下来受煎熬一样,面对相似的情况,他们亦是选择了接受虐心这一条路。 奚斗南一开始玩心大起,本意是为了捉弄“情敌”,然而在这个过程中,他却体会到了和心爱的女子互动的无限乐趣。 美滋滋的奚斗南再接再厉,瞅见乐溪夹起了一块鸡肉,立刻说道:“你的夹着那块肉看起来好像比较好吃。” “给你,都给你。”乐溪失笑,默契地配合他的表演,把筷子中的鸡肉放入了奚斗南的碗内。 奚斗南坐着纹丝不动,只是瞅着乐溪的眼睛,张开嘴默默等待投餵。看你们这群渣渣能忍到什么时候。 太可恨了!李越申放在桌下的手,一下一下地挠着自己的大腿,仿佛挠着的是奚斗南的小人嘴脸。与此同时,李越申心中浮现出了点点微弱的希望。他默默祈祷着,乐溪堂堂一个天命教主,被一个无名小卒支使餵食,会大发雷霆,和他的关系出现裂缝。 然而下一瞬,乐溪脸上柔和的笑容,使得李越申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果然,她夹起了奚斗南碗中的鸡肉,放入了他的口中。 奚斗南吃的那叫一个津津有味,吞下以后,他感受着萦绕在口中的余味,点头称赞道:“好吃,可以再来一块吗?” 于不计其数的目光之下,乐溪面带笑容,再度投餵了奚斗南一回。 “不错,有酒就更好了。”乐溪听了果断倒了一杯酒,不需要奚斗南表演,就主动举到了他的唇边。 瞪视着奚斗南那副享受的大爷样,李越申瞳孔里的火焰,一下子迸射了出来。 他咻的一下站起来,指着奚斗南怒骂道:“你太过分了!星阑身份尊贵,从前是官家小姐,现在身为天命教主,岂容你如此轻慢对待。” 奚斗南还没对准他开火,乐溪就抢先一步开口了。 她淡淡瞟了李越申一眼,“我乐意,怎么着?” 乐溪简简单单的六个字,立时怼得李越申无话可说。 李越申张了张嘴,终于没忍住,甩手愤然跑出了客栈。 奚斗南目视着李越申没了影踪,才开了尊口。“豆腐心,不经玩。” 乐溪趴在他的肩膀上,在他的耳边低语道:“你说,经过了这一次教训,他以后还会舔着脸凑过来找罪受吗?” “这类人脸皮比城墙厚,没准还真的有可能。不过,我这里还有更多的玩法没能展现出来,谁要是敢凑过来,索性就便宜他了。”奚斗南摸了摸下巴,不甚在意地说。 乐溪和奚斗南旁若无人地亲昵着,时不时亲密耳语,像极了一对相依交警的鸳鸯,唯美如画。 此情此景,哪怕是恨不得他死去的势力掌权者们,也不得不认同两人一看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但是,两人越是般配,他们的内心就愈加不平。 在这个时候,十二大势力首领的脑电波达到同步,共同给下属下了一个命令。 “方才从客栈出去的跳蚤,本尊不允许他看见明天的太阳……不,是今日傍晚的夕阳。” 什么玩意儿,区区一个二流武者,竟然不知天高地厚想和他们抢东西?正主儿暂且动不了,难道他们还不能杀死一只没眼色的小老鼠出出气? “还有,找到昨天和那人起争执的一群武者,打听清楚他的身份。”他们言语中的那人指的便是奚斗南了。 命令一出,各大首领的落脚处走出了一支支队伍,不多时,这世间再无李越申此人。 且说,孙晶得知奚斗南因为当众冒犯天命教主惨死的噩耗,哭了几乎一整夜。全门派的人,想尽了办法,都无法安慰到她。 不过第二天,孙晶的心情平静了许多,只是提出了一个要求。她希望能找回奚斗南的尸身,见他最后一面。 奚岷对孙晶百依百顺,岂有不应之理?不假思索就派出了昨日的弟子们去打探。 然而弟子们阳奉阴违,刚一出了大门就径直奔向了酒馆喝酒,压根就没踏入乐溪落脚的那条街。 他们在外头喝了半天酒,下午一回来,用早已想好的藉口,给了奚岷和孙晶“尸骨无存”四个字作为交代。 见孙晶、奚岷半点不怀疑他们,众弟子决定下午再出去庆祝一场。 便是这一次出去,他们被十四大势力派来寻找他们的人逮住了。 接连遭到了十四伙人的围堵威胁,追问奚斗南的身份,尽管他们并夺取弟子们的性命,但是后者仍旧魂都被吓飞了。回答完后,他们整个人都虚脱了,恍恍惚惚地回到居住的地方,又是发了一夜高烧。 查清楚了奚斗南的身份问题,一支支队伍马上回到了各自的居所,将探查看的信息一一传达给了他们的主人。 “启禀主人,那名男子的身份已经查清楚了。此人名为奚斗南,是荒地揽雪峰的少峰主。只不过,于多年前离家出走,仿佛消失在了人世间,不知去了何地,经歷了何事,到最近才重现人前。” “揽雪峰?一个听都没听过的小门派,奚斗南的一身本领,绝对不是揽雪峰可以培养出的。我大概猜到,他是在离家出走的这些年里,有了别的奇遇,得到了古前强者的传承。” “主人,可要属下带人去屠了揽雪峰?” “不急!还有呢,继续说。” “听闻奚斗南和其父的关系并不怎么好,且家中还有一个爱慕他的小师妹。当年其父有意撮合两人,曾想定下两人的婚约。” “哦,想不到竟然还有这一出,那本尊就更要留下他们的命噁心奚斗南了。呵!咱们的天命之女,恐怕还不知道她的夫君有一个未婚妻的事情吧,这下子可有好戏看了。” “找个机会,将奚斗南未婚妻一事透露给天命教的人知道,若是可以,尽量引得他们双方见上一面。” “属下遵命!” 第98章 各方势力不约而同打算利用孙晶,离间乐溪好奚斗南的感情。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第二天清晨,乐溪不声不响的就带着人马直奔云山宗。 按照前几天的习惯前来围观看戏的武者们,还没有来到乐溪下榻的客栈,就看见了属于天命教的车马,从街道中央一熘烟跑远,当即傻眼。 回神之后,满大街的武者立刻调头往回走,步履匆匆赶着回去通知同伴收拾行李走人。 不多时收到了消息,全城的武者全都行动了起来,登上车马追赶乐溪而去。 由于城中的门派有数百个之多,一下子全部涌向城门,一时之间各条街道都是出城的队伍,所以城内的交通当即就瘫痪了。各个门派为了抢先一步出城起了摩擦,好几条街交火混战了起来。 前后方放眼望去全是黑压压的一片人头,倒霉催的几个大势力速度慢了一些,被堵在了正中间,又不好抛下行礼和贺礼独自出去,不得已只能慢慢等待了。 第141页 他们本就等得心烦意燥,不料前后左右还突然打了起来。眼看着队伍天黑都没有希望走出城门,于是几个势力的主事者大发雷霆,外放杀气喝止了武者们的械斗,安排他们排队出城,这一场乱战才勘勘停止。 这一天,几乎整座城的街道全让这群武者霸占了,人流从早上走到下午,随着排在出城队伍最后面的门派走出了城门,外来的武者们才尽数离开了此地。 有好事的城中百姓,攀爬到自家屋顶或者其他高处,观看了此次出城浪潮,打算将今日的见闻当做传家宝讲给下一代听。 云山宗位于云山深处。 云山之所以称之为云山,是因为群山仿佛一片无穷无尽的云海,且终年云雾缭绕,美如仙境。此地不仅是云山宗的宗门建立之初,亦是一处闻名天下的风景胜地。 云山所有的山岭其实并没有特别的高,但是数目却是苍澜大陆最多的。 烟云笼罩着人群,乐溪一行刚翻上了一座山岭,站在高处遥望四周,可以望见群山此起彼伏,宛如水中波浪的盛景,且山体周围遍布白雾,云雾氤氲,于是就造就了云山壮阔结合了朦胧的矛盾美。 奚斗南闭目深深吸了一口山中的清新空气,赞许道:“这地方真漂亮,生活在这里可真是一种享受,想来云山宗的开派祖师也是个神仙人物。” 乐溪伸出手抓了抓眼前的雾气,嘆了一口气。“只是可惜了,云山宗一代不如一代,近数十年来更是处于十六大势力的末等。若不是云山宗底蕴深厚,传承众多,恐怕早就跌出了顶级大势力,被他人取而代之了。” “盛衰各有时,没有什么是可以永远立于云端的。强大如沧澜皇室,如今不也即将成为过去式了吗?”奚斗南轻轻一笑。 “有道理。”乐溪点了点头。 她顿了顿,飞快回头将下巴垫在奚斗南的肩膀上,靠近他的耳边轻轻说:“云山美则美矣,可是比起寄情山庄还是差了不少。我更喜欢山庄的枫林,一到秋日,便被红似火的枫海包围着,还可以与你把酒赏景。” 两人共骑一匹马,马儿走路的时候,马背上的两人一颠一颠的。不意外的,乐溪耳语之时,柔唇时不时触碰到了奚斗南的耳廓,就好似在一下一下轻吻他。 奚斗南的瞳孔里闪过一道暗光,瞳色幽深了许多。 假如不是身处于荒山野外,旁边下属众多,奚斗南必定会将她压倒在身下疼爱一夜。 一团热意包裹着奚斗南的心脏,他掰过乐溪的脸,在她的唇瓣上印下了响亮的一吻。 “待回家,我为你重建一片枫林如何?比寄情山庄的更多更大。”奚斗南沉吟片刻,又:“好像还是不够广阔,不如建成一座城吧,一座枫城。满城都是红枫,届时到了秋天,一定美极了。” 乐溪想像着奚斗南话语中的景象,立刻就被深深吸引了。“好,到那时我一定要把枫城选为皇城。” 奚斗南提议道:“既然如此,就环绕着天命教总坛为中心建造吧。” 乐溪拍板定案,“就这么决定了。” 周围的教徒们见两人又在腻歪来腻歪去,尽管依然见怪不怪,不过还是没忍住默默翻了一个白眼。 等到已经可以望见了云山宗的建筑轮廓,乐溪两人依然还在咬耳朵说私密话,一众下属的心里不禁跳出一个小人,举着火把叫嚣着,烧死这对虐狗的异端。 幸好,在离云山宗的宗门百里开外的地方,奚斗南和乐溪总算是停止了耳语。 下属们穿着天命教徒的专属服饰,远远看见了他们穿着的特点,不待他们走近,就有云山宗弟子飞一般去通报了宗主梁石玉。 甫一得到消息,梁石玉立刻就带着一众徒弟,亲自出来迎接了乐溪。 说起梁石玉此人,纵然亦有称霸天下的野心,可是云山宗整体趋于颓势,故而较于其他势力掌权者差了不少。 当初他趁着天命教主在外对敌,撕毁了盟约,做了一回螳螂,闯入天命教劫走了俞星阑。可惜这人刚到手还没捂热,鲲鹏派和风霞谷这两只黄雀就跳了出来,不但联手抢走了俞星阑,还把梁石玉打成了重伤。 之后,其他势力见梁石玉重伤昏迷不醒,便趁机攻打云山宗。 假如不是前任宗主重新出山以命相搏,破解了云山宗的危机,估计云山宗早已灭绝。 经那一役,云山宗纵然保存了下来,然而在战争中实力大损。自那以后,整个宗门便收拢龟缩在了云山里,失去了参与争霸天下的实力和资格。 原本的十六大势力里面,如果说有哪一人,没有伤害过俞星阑的,非梁石玉莫属了。 鑑于梁石玉没有对不起俞星阑,乐溪对他的恶感倒是不大,所以乐溪才不介意和他联盟。 梁石玉人未至,浑厚的笑声,还有言语就先飘了过来。“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把俞教主盼来了。快快里边请,住处早已给诸位准备好了。” 到了宗门门口,看清了乐溪一行人,梁石玉的目光停留在乐溪身上一会儿,紧随着便不由自主地定格在了奚斗南身上。 彼时,天命教的护法、堂主和普通教徒都站在乐溪身后两步开外远的地方,唯有奚斗南和乐溪并肩而立,彼此的距离不过一个拳头那么远。 云山宗和天命教是联盟,教中凡是有些地位的,梁石玉都见过。奚斗南身在天命教阵营,还和身为教主的乐溪同站一块儿,在外人眼里,这就代表着奚斗南的地位很高,可他却是一个生面孔。 梁石玉如何能不好奇他的身份呢?不过乐溪没提,他也不好随便开口去问。 乐溪发现云山宗一方不乏好奇者,用目光打量着奚斗南,于是挽着奚斗南的手臂,露出了一个微笑,介绍说:“这是我的夫君奚斗南。” 奚斗南颔首一笑,说:“不用特地准备我的房间,我和夫人睡一屋。” 天命教众熟练地望天赏云。 至于对面的云山宗诸人,还来不及惊讶于奚斗南和乐溪的关系,就因为前者的一句话无语了。他们集体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干硬的笑容。 呵呵哒,不用刻意提醒,他们也知道怎么做好不好。 梁石玉垂下眼帘,眼神光闪了闪。要是说他没有一点想法是不可能的。 但是一来,乐溪不是俞星阑,武力和身份不同以往,两者皆在梁石玉之上。梁石玉拿她无可奈何,必要时候,甚至还要有求于乐溪。 二来梁石玉的年纪一大把了,正常少女都不可能放着年轻人不要选择他。 分析完了得到天命之女的难度,清楚自己的劣势,又有老宗主劝说,其实梁石玉也差不多死心了。 可是,发出邀请函之前,并未听说天命之女有伴侣的消息。谁又能想得到,她会在来云山宗的途中找到了看对眼的人呢? 难道这位名为奚斗南的男子便是将来天下的得主了吗? 梁石玉有心细细端详奚斗南,可是他这一抬眼,两道无法抵抗的杀气,独独针对他一人,泰山般压下。 第142页 四面八方杀气环绕,仿佛一把匕首悬挂在心头,一旦他有所动作,随时插入他的心脏,夺走他的性命。 梁石玉僵笑着看向对面笑眯眯的乐溪夫妻,后背冷汗如雨下。这两个年轻人的实力竟然如此高深,从现下的这一手看,自己对上他们其中任意一个都毫无胜算。他们……他们真的是人吗? 其他人毫无所觉梁溪同奚斗南针对梁石玉的动作,乐溪笑吟吟地提议说:“梁宗主,我们先找个地方谈谈可好?” 设若天下和性命只能择其一,梁石玉果断悬着后一个。更何况,他的那点小心思已经没剩多少了。 “两位……请随我来……”处于两人的压制之下,梁石玉用尽全力才勘勘说出几个字。 奚斗南、乐溪相视一笑,同时撤离了制裁梁石玉的杀气。困住自己的解锁得以接触,梁石玉松了一口气,嘱咐了弟子们带着天命教众去客房,马上带着乐溪二人去了自己的书房。 不等梁石玉开口,乐溪就开门见山,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意图。“这天下是属于天命教的。” 梁石玉的表情里没有意外出现,点了点头,问道:“所以,俞教主有何计划?” 乐溪微微一笑,“各大势力的首领,过于相信自己的武力,一时迷了心窍,带了几百个人手,就敢进入敌对势力的地界。对于我们来说,这正是一个一次性解决他们的好机会。” 奚斗南接着乐溪的话补充道:“擒贼先擒王。只要制服了他们,吞下他们的势力,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云山宗与天命教结盟的事情我同意了。”乐溪目光如电看着梁石玉的眼睛,“但是你要安排好一切,只要你师父的寿宴一过,我们马上动手。” 第99章 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尽管乐溪与奚斗南并未展示出自己的全部实力给梁石玉看,但是方才在山门前,两人仅仅只用了气势,就压得梁石玉举旗投降。 所以单是从这一点,梁石玉就可以大概估量得到乐溪两人深不可测的实力。 梁石玉可以十分肯定,他们并非自信过头,而是实实在在拥有战胜其他人联手的能力。 只是听完了两人的计划,对他们所提出的方法有些异议。 梁石玉的脸色颇为犹豫,吞吞吐吐地说:“……这个方法是不是太不磊落了?” 乐溪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假笑。“说的好像你们常用的手段有多光明正大似的。” 梁石玉顿时无话可说。乐溪所言的是事实,他们这一群人,为了打击敌对势力,谋取天下,通常不择手段。在一群劣迹斑斑的人面前提磊落,确实是挺可笑的。 他掀起眼帘,悄悄打量了乐溪夫妇的神情。发现他们的脸上虽然挂着淡淡的浅笑,可黑瞳里不时有寒光划过。 乐溪大方将计划透露给了梁石玉知道,自然有底气不让他泄露出去。梁石玉毫不怀疑,如果今天他不点头上了奚斗南与乐溪的船,他自己的项上人头必将落地。 梁石玉双唇颤了颤,咬了咬牙,重重点下了头。“行,我答应了!” 乐溪唇角的笑意加深,“日后,你定然会非常庆幸自己今日做下的决定。” 奚斗南打开葫芦盖,灌了自己一口酒。“那么,我们便来商量一下具体的计划吧。” 三人关在梁石玉的书房里商议了一个多时辰,书房的门扇才打开。 梁石玉打算亲自送乐溪夫妇回居所,不想路到一半,便有宗门弟子来禀,各家势力首领已经来到了山门前。而且山脚下人山人海,全都是不请自来的各家各派武者。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目光别有深意。 乐溪开口说:“你去招唿他们吧,让你这弟子带我们去天命教的居住地即可。” 梁石玉点了点头,叮嘱弟子说:“好好招待两位客人。” 吩咐完后,分别和乐溪两人道别,他大步朝着山门方向走去。待远远看见了人影,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立刻变出了一个客套的笑容,热情地走了过去。 反正他们都没几天好日子可过了,看在老对手一场的份上,不妨给他们一点儿好脸色。 云山宗占地虽广,但和一个城镇相比倒是还是有一段差距的,客房有限,只够给发了请帖的客人安排了居所。至于没有收到请帖就过来的,就只能各自想办法解决居住问题了。 正好云山不缺山,多数人都随便找一座山头驻扎下来。 孙晶年少时跟着生父生活,日子过得挺艰苦的。但是自从到了揽雪峰,过得那是比千金大小姐还舒服,早已习惯了奢靡。 在城镇时,揽雪峰无奈落脚在一户普通百姓的家里,她都无法热忍受了。如今又要露宿荒野,孙晶知晓此事后,差点没哭出来。 睡了一夜,第二天一醒来,孙晶被山中的蚊虫盯了满脸包。她心情不好,没忍住小声一句抱怨云山宗小气,惹来奚岷的一顿警告。 入住揽雪峰数年,奚岷从来没有说过孙晶一个字的重话。 是以,甫一听到了他严厉的警告,孙晶一下子就委屈了起来。她眼睛一红,使起了小性子,甩脸钻进了林子里。 奚岷见状,责怪自己把话说得太重了,忙不迭追过去安慰孙晶。 清晨的阳光洒落,给层峦叠村的群山披上了一层金色纱衣。 昨夜入睡前,奚斗南就约了乐溪今天早晨看日出。 今天天还未亮,他们就起床,来了离云山宗几个山头远的山顶上,静静等候着朝阳撕破黑幕降临人间。 两人出门前,发现房中摆放着一架七弦琴,乐溪脚步一顿,想起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听过岳渊渟的琴音了,不禁小步跑过去,兴致勃勃抱起瑶琴带了过来。 到了山顶,乐溪找了一个地势比较平坦的位置,摆好了琴案,紧随着才轻轻放下瑶琴和香炉。 两人席地而坐,一步之外就是悬崖绝壁,等了一刻钟,东方曙光炸响,霞光万丈中心处,一红彤彤的火球缓缓出现。 待到曦日完全显露了身姿,木头一样目不转睛盯着天空日出景象的小夫妻,才总算是动了。 赏完了日出,两人并不急着回去。奚斗南环抱乐溪静坐了片刻,才起身缓步走到了琴案前屈膝坐下。 他轻轻抚过琴弦,屈指拨动了几下,回首向乐溪微微一笑。“过来。” 乐溪走到奚斗南身边,熟练地以奚斗南的大腿为枕头,躺在草地上。 奚斗南摸了摸她垂落的乌髮,点燃了案上小巧玲珑的香炉。 香菸裊裊,徐徐上升。 乐溪轻才嗅到沉木香,下一刻便听见了铮铮琴音在耳边响起。她缓缓闭上双目,静心享受这一场听觉盛宴。 缥缈的琴音,随风绕林,久久不绝。不知不觉吸引了一群小动物过来。 孙晶发脾气,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跑,没多久才发现自己迷路了。好在这时,奚岷追到了她的身边,向她道歉了。 经过了奚岷的安抚,孙晶的心情好了许多,答应了和他回去。就在他们回去的路上,发现小兔子、小松鼠等等小动物统统往一个方向跑去,两人好奇心大盛,不带犹豫就跟了过去。 第143页 奚斗南穿着一身普通的劲装,长发用髮带简单束起。 然而,他席地而坐,神情专注地弹奏瑶琴的模样,没有半点武者的特点。他懒洋洋的眼神,此刻沉静如水,反倒更像是画卷中走出来的翩翩君子,活脱脱的一个的温雅文士。 奚岷和孙晶不敢相信眼中的画面,一度怀疑自己是在做梦。这真的是他们认识的奚斗南吗?还是出现了幻觉? 孙晶拔腿沖了过去,喊道:“奚哥哥!你没死!还是我在做梦?” 孙晶的声音陡一脱口,围在奚斗南周围的小动物们,一时化作鸟兽散去。 乐溪不悦地皱起了眉头,奚斗南停止了弹奏,抬起冷凝的眼眸射向不速之客。 奚岷没能拉住孙晶,只好跟着从树后走了出来,望见奚斗南冷如冰刀的眼神,立刻就怒了。“逆子,你这是什么眼神!” 奚斗南轻蔑地笑了笑,不予理会。 奚岷怒火更盛,有心动手教训奚斗南一顿,不过孙晶看出了他的意图,连忙拉住了他。“奚哥哥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你可知当师兄们都说你死于天命教之手,我有多难过?” 孙静泪眼婆娑,扑过去想要抱住奚斗南,然而她刚跨出一步,奚斗南便折了一片草叶子,挥手射出。 柔软的草叶好似利箭一般对准孙晶的眼睛疾射袭去,孙晶瞳孔勐地缩起,慌乱闪开,可是她的眼睛避开了危险,左脸却没保住,让草叶子割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混帐东西,谁给你的狗胆对晶儿动手。”奚岷瞧见了孙晶的伤势,勃然变色,拔出长剑就要往奚斗南脸上补上一剑。 可惜,他剑还没能出鞘,乐溪就抬手挥出了案上的香炉,重重撞到了奚岷的心口。剎那间,奚岷倒飞出去,砸到了十几米开外的大树上,落地翻着白眼,连喷了三回鲜血。 乐溪站了起来,没有了琴案等物的阻挡,孙晶和奚岷总算是注意到了第四个人的存在。 她一步一步缓缓踱到奚岷一米开外之处,低头冷冷看他。“我给的胆子,这个答案,不知奚峰主可还满意?” “在本教主面前大唿小叫便也罢了,但是我的男人,她也敢碰?这一下还是轻了的!”乐溪说罢,蓦然回首,漫天杀气瞄准孙晶笼罩而下。 一剎那,孙晶跪趴在了地上,面色煞白,身体不停地哆嗦着。两腿之间,更是流出了一滩尿液。 死亡!她感觉到了死亡!感觉只要有人朝她轻轻吹一口气,她就要沉入了无间地狱,永世不得逃离。好可怕!真的好可怕!谁来救救她! 奚岷看清乐溪长相的一瞬间,面色涨红,再度喷出了一大口血。“天……天命……教……教主……”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奚斗南那不孝的玩意儿落入了天命教手里,既然没死,还来到了云山宗,必然是天命教主亲自饶过了他的,那么他和天命教之人待在一块倒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他居然成了天命教主的男人?!! 一旁陷入死亡恐惧的孙晶,也听到了乐溪的那句话,忍着惧意,五官扭曲地问道:“你的……男人?这是……什么……什么意思?” 奚斗南幽幽嘆了一口气,道:“这不是生活艰辛吗?我在外头吃不饱睡不暖,眼瞧着就快活不下去了,就赌了一把,找了教主自荐枕席。承蒙教主不弃,收下了我。所以,教主说我是她的男人,是半点没错。” 乐溪差点没忍住笑了,一个没控制住,压在孙晶头上的杀气,一下子就消散了。 前来寻找两人的教众,刚来到就听见了奚斗南这句话,眼角不停的抽搐着。 去你大爷的自荐枕席! 第100章 “不可能,我认识的奚哥哥,绝对不会是一个为了一口饭糟蹋自己的人。”孙晶痛苦地摇着头说:“再说了,在外面过不下去了,你可以回家……呃……咳咳……” 奚斗南眉宇之间的寒霜凝固成了冰块,一只无形的手掌,狠狠掐住了孙晶的脖子,仿佛要捏碎她的嗓子。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断了孙晶的表演,她的脸上浮现出了痛苦的神色,捂着脖子,不断地翻着眼白咳嗽着。 她眼眶中泪水不由自主滑落,混杂着脸上的血迹,好不狼狈。 “晶儿!晶儿你怎么了,别吓师父!”奚岷顾不得其他,一步一步艰难地爬到了孙晶的身边。 奚斗南收回了外放的气势,孙晶登时趴倒地上,像一条渴死的鱼,大口大口唿吸着。 “再让我听见你那噁心的称唿,你这辈子就别想开口说话了。”他淡淡警告道。 “你认识的他?你以为你有多了解他?”乐溪来到奚斗南身边,和他站在一块儿,不疾不徐地说道:“你们母女两个霸占了他的家,抢走了属于他的一切,害得他有家不能归,你都不觉得心虚羞愧吗?我不知道你哪来的脸喜欢他。” 孙晶歇斯底里地吼道:“我没有,我没有逼走他!”孙晶明显心虚,此刻也就只能用声量来彰显自己底气。 乐溪居高临下睨着孙晶,怒极反笑。“每天和厌恶之人朝夕相对,是人都会无法忍受。你们母女鸠占鹊巢,他怎能不离开。所以不管你如何狡辩,追根究底,这都是你们的错。” “还好我夫君善良,脾气好,假如换成了一个脾气暴躁的,你们母女早就被剁成肉泥了。” 孙晶抬头凝望奚斗南,双唇颤颤巍巍地问道:“奚哥哥你恨我?” “恨?曾经有过吧。”奚斗南的视线粘在乐溪的身上,看也不看一眼孙晶淡淡回了一句。 曾经?也就说现在他已经不恨自己了? 这时,奚斗南瞧见乐溪前方不远处的绿草上,沾了一大坨孙晶的鼻涕、泪水、血迹混合物,便不由分说地拉起乐溪。“别靠他们那么近,小心弄脏了自己的衣服。” 孙晶狼狈的面容上,刚多了一丝欣喜,就听见了奚斗南的满满嫌弃的一句话,目中当即布满了一丝难堪。 孙晶狂甩眼刀子,扎向乐溪和奚斗南接触的部位。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这样想,早知道会气走你,我就是死也不住进揽雪峰。”孙晶咬了咬下唇,一脸希冀的问道:“你现在已经不怪我了对吗?” 奚斗南抿着唇没有说话。他毫无波澜的目光落在了孙晶身上,后者对上他漠然的眼神,唿吸一窒,心口一阵一阵发疼。 奚斗南的这个眼神,能告诉她的信息太多了。清晰地反映出了,在他本人眼里,她不过是一粒尘埃,太渺小了,根本不值得他浪费一丝一毫的情感,哪怕是“恨意”也不行。 无关紧要之人,自然不可能引起他的情绪波动,更无法在他的心底留下哪怕一点点的痕迹。 奚斗南是不恨他们了,但在他的心里他们连个路人都不如,或许一个转身就可以把他们忘得一干二净。 第144页 所以,孙晶的这个问题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奚岷抱住悲痛欲绝的孙晶,安慰道:“是那白眼狼心胸狭窄容不下人,你何必管他的想法。揽雪峰是我的,我想让谁住就让谁住,说了是你的家就是你的家。” 乐溪冷笑一声,旋即转身环住奚斗南的脖子,保证道:“不过区区揽雪峰而已,夫君你放心,等回了天命教,我马上派人踏平揽雪峰。到时候揽雪峰就是属于你的了。” 奚岷一心安抚孙晶,说话不经脑袋,乐溪话音入耳,他瞬间面色如土,整个人都在发抖,既愤怒,又恐慌。他怎么就忘了,奚斗南今非昔比,如今身后站着天命教主,还有一整个天命教,早已不是当年任他处置的小儿了。 奚岷想像着揽雪峰亡于天命教刀锋之下的景象,非常后悔冲动之下说出的话,他越想心越乱,且身上伤势不轻,不一会儿竟把自己弄得呕血晕厥了过去。 越过奚岷的“尸体”,乐溪走到琴案边抱起了瑶琴,回来经过丢魂失魄的孙晶身边时,她微微颔首,礼貌地说道:“咱们有缘再见。” 奚斗南默契地接过乐溪的话,补充道:“不过下一次见面之时,也是你丧命之日。” 配合说完,不看孙晶的反应,两人纵身一跃跳上了枝头,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来到了山脚下,奚斗南牵起乐溪的手,扬笑问道:“刚才你家男人厉不厉害?” 乐溪举手用力鼓掌。“棒棒哒!” 奚斗南戳了戳自个儿的脸颊,“那么不你该奖励一个么么哒吗?” 乐溪捂着嘴吃吃笑了起来,旋即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下巴。 暗处尾随着两人的教众,目睹了这一景象,仿佛约好似的齐齐撇了撇嘴。臭男人,不要脸! 乐溪忽地瞟了一眼身后的丛林。“还不出来?” 树丛里发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护法带着几个堂主慢慢吞吞地挪了出来。“属下见过教主!” 奚斗南环抱双臂,笑问道:“诸位热闹看的可够尽兴啊?” 一群人挠了挠头,干巴巴地笑了笑。 乐溪摇头失笑,松口道:“好了,时候不早了,都回去吧。” 诸人闻言如蒙大赦,乖乖的跟在两人身后慢步走着。 乐溪与奚斗南相伴进入了云山宗,过了拐角,迎面就走来了一群人。 乐溪此时怀中抱琴,低眉浅笑的样子,宁静而美好。 当瞳孔映出了乐溪的样子时,杨争和莫筱婔的目光都闪了闪。 杨争是十六大势力之一的踏天斋斋主,而跟在他身后的娇俏女子,则是他唯一的女弟子莫筱婔。 除了这一层身份,杨争同时还是俞星阑记忆里,十六大势力争斗的最后胜利者。最终一统沧溟大陆,建立了踏天皇朝。 莫筱婔名义上是杨争的爱徒,其实和他早有了身体上的亲密接触。是以,登基为帝之后,杨争立刻立了莫筱婔为皇后。也就是这个女人,以胜利者的姿态,洋洋自得掐死了俞星阑。 对面之人认出了乐溪的同时,乐溪的脑海中亦是显现出了关于他们所有的信息。她垂下眼帘,目中闪过寒光。 杨争喉咙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加快脚步走来,停在了乐溪面前。“久闻俞教主之名,今日杨某可算是有缘得见了。” 乐溪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杨斋主,久仰大名。” 杨争偏头望向奚斗南,笑了笑问:“闻说俞教主觅得良婿,便是身边这位侠士了吧,不知该如何称唿。” 乐溪浅浅一笑,“他姓奚,你称他为奚教主便好。反正我们夫妻一体,我的就是他的。” 乐溪无形又秀了众人一脸,杨争被噎了一下,嘴角的弧度略有收减。 杨争很快就理好了心境,面不改色地叫了起了奚斗南奚教主。“奚教主,不知杨某是否有幸邀请两位小酌几杯。” 奚斗南摆手,拒绝的话瞬息脱口而出。“不了,大早上喝酒不利于养生。而且我家夫人嫌弃亲我的时候满口酒味,所以我最近开始戒酒了。” 乐溪连带天命教一方的人士集体抿唇忍笑。 杨争的笑容僵了僵,而后目光落在了奚斗南腰部的酒葫芦上。 察觉了杨争的视线,奚斗南镇定自若地拍了拍酒葫芦,沉声道:“我身上的这酒葫芦带习惯了,其实里头什么都没装着,空荡荡的,也就只能用来当装饰物。” 乐溪嘴角微微勾起,撒谎不眨眼,分明是等日出的时候喝光了。 杨争不着痕迹地捏了捏手,含笑道:“是吗?那真是可惜了。”顿了顿,杨争抱了抱拳,说:“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改日有空再约如何?” 奚斗南牵着乐溪让开道路,“请便。” 双方颔首致别,擦身而过之后,一直低着头的莫筱婔突然回头恨恨瞪了眼乐溪的背影。 乐溪心生感应蓦然转身,莫筱婔没料到乐溪会突然回头,表情收的急切,导致了面孔扭曲。 乐溪身形一晃,来到了莫筱婔身前,掐住了她的脖子。她冷眼扫向听见了动静止步回头的杨争,一字一字地说道:“杨斋主!你的这位女下属,看着我的眼神,仿佛要活剐了我,我很不喜欢。” “这位姑娘,我二人大概从来没有见过面吧,不知道本教主哪里得罪了你?令得你如此仇恨呢?”本想明日解决各大势力首领的时候一起收拾了她,不想她却嫌慢,急急撞了上来。 乐溪抓了一个准,莫筱婔辩无可辩,唯有露出了楚楚可怜的神情,望向杨争求救。 “俞教主……”杨争话刚出口,乐溪马上扬手打断了他。“看在杨斋主的面子上,本座可以饶了她一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杨斋主觉得应当如何惩罚她呢。” 沉默了片晌,杨争走到了莫筱婔面前,按着她的肩膀,输入内力绞断了她的经脉,亲手废除了莫筱婔的武功。 “啊!”莫筱婔发出一声悽厉的惨叫,无力地瘫倒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看着对她下此狠手的杨争。“师父!” 杨争无视莫筱婔,负手背过身。“自今日起,莫筱婔逐出踏天斋,从此便不再是我斋中弟子了。不知俞教主对这个处理方式可还满意?” 奚斗南点头道:“甚好。希望下次,不会再在杨斋主身边碰见此类不知分寸的下属。” 目视乐溪一众人远走了,杨争才抱起痛不欲生的莫筱婔,柔声安慰道:“乖徒儿,暂且委屈你一阵了。等为师拿下了俞星阑,夺得了天下,便光明正大的娶你为后。届时俞星阑没有了利用价值,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莫筱婔抱着杨争呜呜哭着,伤心消退,心中只留下了感动。 杨争摸了摸她的脸道:“莫哭,为师派人护送你先去别院居住一阵子,等你养好身体,为师就暗中接你回来。” “好,都听师父的。”莫筱婔抹泪点了点头,“来日,我定要将俞星阑碎尸万段,以解我心头之恨。” 第145页 杨争没说话,俯身吻了吻她的脸颊,将她交给了身边的两名踏天斋弟子。莫筱婔依依不捨地和杨争分别,不多时,便消失在了杨争的视线范围之内。 杨争招手唤来器重的属下,交代道:“跟着她,找个机会杀了。” 一众下属们听了心寒莫名,低头不敢看杨争的表情,接下了这个任务,立刻匆匆离开了。 那厢,乐溪一行人已经走回了院子。 护法皱着眉头问乐溪,“方才教主何必放过那人?” 乐溪不答反问:“你刚才仔细观察到杨争眼神里的情绪了吗?” 教众们皆是露出了不解的神色,奚斗南解释说:“杨争已经对她起了杀心,让他们狗咬狗去吧。有那时间耽搁在他们身上,还不如多陪陪我呢,夫人你说是吧。” 乐溪轻笑点头,脆声道:“对!”反正明天就是梁石玉师父的寿诞了,待到寿宴一散,便可将杨争等人一网打尽了。所以,今天就这样了吧。 众人:“……”又来伤害他们,心塞! 第101章 时间一晃眼,就到了云山宗老宗主的寿诞日。 云山宗的弟子们,将整一个主次峰都布置得喜气洋洋。停留在周围山峰的武者们,也在今日云山宗大开宗门之时,一同涌了进去。 云山宗用来待客的桌椅,摆满了整整一座山峰,才装下了如此之多的客人。 全天下大部分的门派都过来了,赠送的寿礼都可以堆积成了一座十几米高的山峰,对于武林而言,这可是亘古未有的景象。 从未有过任何一个门派,任何一个人,就算是现在立于武者顶端的杨争等大势力首领,亦是没能拥有过这么大的排场。 纵观沧澜大陆,恐怕也就只有云山宗老宗主,能享受得到这样的待遇。 尽管老宗主明白他们之中大部分都不是冲着自己而来的,但望见了眼前冰山一见的热闹场景,他仍是笑得合不拢嘴。 身处于席中的如云宾客,得以一见此番震撼人心的奇景,已经有人动了心思,要将今日的场面,用画笔描绘记录下来,传给后人赏析。 戏台上戏子咿咿呀呀地唱着,上演着一出祝寿大戏。 台下座无虚席,觥筹交错,各门各派掌门,一个接着一个说着祝寿词和老寿星祝寿。 此番景象看起来热闹非凡,实际上,满脸笑容之下,每个人都在内心暗自打着各自的小算盘。 有和揽雪峰姣好的门派,目光搜寻了一大圈,都见不到奚岷或是一个揽雪峰的弟子,心生奇怪,不由得问起了和揽雪峰驻扎在一块的另一小势力。 “奇怪,云山宗的席位是按照地理位置分配的,揽雪峰和咱们同在荒地,按理说应当会分在一块儿,怎么这时不见奚峰主踪迹?” “昨天奚岷那个小徒弟发脾气,奚岷追了出去安慰人,熟料到了中午人都还没有回来。一群弟子翻山越岭地找,到了中午才带回来了两个血人。” “两人看着都受伤不轻,据我猜测,奚岷大概是惹怒了不该惹的人,故而片刻不敢多待,昨天刚睁开眼睛,就吩咐人马,行色匆匆地离开了云山。” “奚岷越老越煳涂,孙晶也是个目光短浅的草包。我早就猜到他们会有这样一天了。” 到了乐溪他们现在的境界,方圆百里的丁点细微响动都逃不开两人的耳朵。只要他们想,就可以听到席间诸人的谈话内容。 两人本欲窃听对手们在说些什么东西,不成想却先听到了这样的一段话。 乐溪侧头和奚斗南对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看来奚岷是把我昨天吓唬人的玩笑话当真了,赶着逃命去了?” 奚斗南右手指头一下一下地敲打着桌面,嗤笑道:“有你踏平揽雪峰那句话在,他们定然不敢回揽雪峰,想必是丢下了一门弟子,跑到其他地方隐姓埋名去了。揽雪峰啊,大抵是要散了。” 乐溪摸了摸下巴,捧着脸笑眯眯地说道:“光凭着一张嘴就可以搞散了一个门派,突然发现自己不动武也挺厉害的。” 奚斗南摇头失笑。 “俞教主,在下沧溟皇朝左相,与你祖父乃是同窗,不知可否借一步谈话?”来人是沧溟皇室派来的人。 他们早就想和乐溪见面,请求她协助原家打压武者势力了,奈何求见无门,焦急苦等了数日,才终于在老宗主寿辰之日见到了她。 这会儿,趁着众人都在祝寿,几个人就悄悄挪到了乐溪的席位附近。 乐溪拧了拧眉头,两眉之间形成了一道浅浅的沟壑,不假思索便拒绝了他们。“我知道你们想谈什么?我的答案只有一个,不可能。” 奚斗南见他们还有话说,于是说道:“原家子孙穷奢极欲,昏庸无能,朝中官员贪赃枉法,以权谋私。即使还有些许清廉的好官,也死的死,走的走。如今的沧澜帝国蛇鼠一窝,由内到到外腐朽堕落,早就没救了。 乐溪点头表示同意。“不错,我心意已决了,诸位还是不必白费口舌了,请回吧!” 皇朝势力一方的人手,才起了一个开头,正菜都没机会上,所有的话就全让乐溪两人说完了。见两人脸上写满了拒绝多谈,逐客的意思尽显,且周围还有教徒虎视眈眈,他们不通武艺,尚还有些自知之明,就算心中非常不甘心,也只能失落地离开了。 “左相,俞星阑拒绝了合作,我们该怎么办?” “唉,那名男子说的都是事实。” “听说俞星阑和人成婚了,莫不是她想帮助自己的丈夫建立新皇朝。” “就算这样,我们也没能力去管。天命教要争,势必要与多方势力较量,如今只能寄希望于他们斗个鱼死网破,咱们能捡便宜了。” 低小说话声渐行渐远,奚斗南和乐溪咬耳朵道:“全天下的人都以为你想助我为皇,如果诸事定后,他们知晓称皇的人是你,你说他们会不会惊愕到魂都飞了?” 乐溪小声笑了笑,“到时候他们的脸色一定很好看。” 两人说着话的时候,忽然有人经过往乐溪手中塞了一张纸条。她摸了摸纸张中墨迹的痕迹,“看”出了纸条的内容。 乐溪轻轻“咦”一声,“巧了。” 奚斗南不明所以。“什么?” 乐溪传音道:“梁石玉送来了一个新消息,今日凌晨,以杨争为首的各家首领找上了他,意欲联合一起对付我们两人。他们和咱们一样,也想要趁着寿宴大伙放松警惕的时候下手。更巧的是,他们定下的时机,居然和咱们的分毫不差。” 奚斗南半垂着眼帘,“看来是我们带给他们的压力太大了,结盟一事比我想像中的要早。” 乐溪的眸色冷了冷,说:“梁石玉假意同意了结盟,我们不如就将计就计吧。” …… 夕阳西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日的喧闹才算是过去了。 第146页 寿宴散去,宾客们都回到了各自的住所。次日,天光打亮了,才启程离开。 人流涌出云山的时候,杨争等十余个大宗师,早早埋伏在了出山的必经之路上。只待天命教的队伍经过,他们就会齐齐发动攻击。 乐溪和奚斗南共骑一匹马走在前头耳鬓厮磨,一群下属们离了十余米远的距离,不敢靠近打扰。 隐藏气息埋伏在暗处之人见了,心中大喜,暗道好机会。当马匹进入峡谷的一剎那,十余人当即从山头一跃而下,对准乐溪两人疾袭而去。 后方的护法等人早就得了乐溪的嘱咐,见状忽地勒马转身,跑到了山坡上观战。到了位置,才发现沧溟皇朝的一群人在那儿。 双方看了看彼此,陡然听见峡谷处发出一阵响动,一下子全看了过去。 乐溪与奚斗南目光如电,霎时长剑出鞘,沖天飞起迎击敌人,手中之剑笔直刺向敌人的弱点。 一时之间,峡谷之中,飞沙走石,寒光四射。 空气中充满了硝烟的味道和肃杀之意,哪怕身在百里之外的两队人马,亦是感到心头髮颤。 一道道纵横交错的剑气,打在了峡谷两边的巨石上,宛如切豆腐似的,将坚硬无比的巨岩切成一片一片的,洒落而下。 不多时,满峡谷都是剑气的光影,亦或是灰黄的烟沙,根本看不清里头混战的人影。 双方的杀气带起了风,以战场为中心狂风大作,吹得峡谷中的诸人衣袍猎猎,长发飞舞。 不一会儿,天空下起了雨,一滴滴水落在了他们的脸上。这雨是鲜红的,是温热的,是人的鲜血。 乐溪和奚斗南的身法,一如鬼魅,飘忽不定,一如浮光掠影,一闪即逝。一刻钟过去了,敌人身体各个部位布满了一道道剑伤,鲜血染红了衣袍,却连他们的一角都抓不到。 梁石玉一开始也混在袭击乐溪的队伍里,当沙尘飞溅射视线受阻之后,他立刻抓住机会反身一剑就捅入了“盟友”的身体。 那盟友看不清人,还以为是乐溪和奚斗南干的,咬了咬牙继续出招,并没有发现盟友中出了奸细。 有人背黑锅,梁石玉还不时地出声干扰“盟友”,于是下黑手补刀越来越顺利,不多时就令得一人重伤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突然,一蓝一金两道水桶大的剑光沖天而起,朝着峡谷噼下,那气势仿佛要将空间都割裂了。 轰隆隆——! 剑光噼落,发出如鼓如雷的响动,峡谷周围的山体剧烈地晃动起来,久久方才停止。 乐溪站在陡坡一棵半倒的大树上,甩了甩手中长剑。 一滴红色的血液,自空中降落,砸到了布满剑气沟壑的地面上,此战终结。 她垂目看向周围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轻轻一笑。 各势力首领喉咙发出呃呃怪叫,凸起的双目中,盛满了不可置信。是惊讶于乐溪与奚斗南恐怖的实力,也是惊愕于梁石玉完好无损地站在乐溪身边。 此时此刻,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呢? 他们败了,十余人联手竟然败在了三个人的手中! 看着自己现在狼狈不堪的模样,想想计划时候的自信满满,他们突然觉得自己非常的可笑,又觉得鼻头髮酸。 可笑他们的自负,可惜他们半辈子的筹谋,不甘心啊! 天虚道长得知自己的批语给一个无辜的女子带来了巨大的灾难,有心找她道歉,不过因为有事情耽搁,所以来迟了一日。 当他来到云山,老宗主的寿诞已经过了。 他向出山的武者打听到乐溪还没有出来,于是带着一个弟子进山,路到一半便听见了峡谷传来的交战动静。 尽管他已用上了轻功赶来,可是当到达时,大战仍然是结束了。 在谷口搜寻了一周,他发现了头顶陡坡上乐溪的身影,还来不及高兴,就看到了她的正脸,天虚道长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口中讷讷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弟子问:“师父,发生了什么?” “她的面相居然变了,一个人的面相生下来便註定,小方面或许有变,但大体从不有差。可是方才我看了俞星阑一眼,却发现她的面相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弟子忙不迭追问:“那她可还是天命之女,你先前的批语,得之可得天下,可还作准?” 天虚道长魂不守舍,颤声说:“天下?她……她就是未来的天下之主啊!” “什么?!她只是一个女子,如何能当得起社稷之主的位置?师父是否看错了?” 天虚道长双唇颤抖,“错不了……错不了……怎么会变呢?不可能啊……” 护法带着下属从林子里出来,就听见了天虚道长的一席话,瞧着他脸色变来变去,神经质的模样,冷冷哼了一声,就奔向了乐溪身边。 “不错哩,其实如果没有道长你的批语的话,我还未必想做这天下的主人呢。”乐溪粲然一笑,对着杨争诸人又说:“你们放心,你们的武功已经没了,我不会杀了你们。不但如此,等我登基那天,还会请你们来观礼。你们是不是很惊喜,很开心?” 重伤未昏迷的杨争十余人,听见了天虚道长的新批语,又听了乐溪之后的一席话,顿时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傻了。 到最后,批语中的女子,居然要做女皇!! 哈哈哈哈哈哈!“得此女者得天下”是他们这辈子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沉寂片刻,他们好像疯了似的狂笑着,顿时峡谷充满了他们听着仿佛是在哭泣的笑声。 同一时间,暗搓搓地趴在草丛里的沧溟皇朝势力众人,咽了咽口水。“这就打败了所有大势力首领?俞星阑夫妻不是人吧。咱们和他们抢天下,只怕对方只需一根手指头就恶意碾死咱们,为了小命着想,咱们还是辞官吧。” 左相狂点头,“走走走,咱们辞官去,原家的天下关我们的屁事。” 说罢,一群人弯着腰,小心翼翼地熘走了。 第102章 不提天虚道长见了乐溪回去后,翻遍了门派典籍,绞尽脑汁都想不明白面相变化的原因,就变得有些疯疯癫癫了。 却说,十多个大势力的首领,齐败于乐溪一方之手,重伤武功全失,被困在了天命教里,只剩下一口气苟延残喘着,和一个废人相差无几。 而他们所有的势力,失去了领头羊之后,群龙无首,慌乱了一阵子,内部之人便开始争权夺利。 为了成为势力的新主人,各家势力都发生了内讧,短短数日,鲜血就染红了土地,死者的尸体堆积如山。 乐溪这还没出手,他们就自相残杀消耗了自己的大部分实力。 天命教和云山宗趁着各势力虚弱的时候,果断兵分两路出击,花费了半个月时间不到,就将他们收归己有。 依附于大势力的小门小派,见乐溪成为沧溟大陆武者势力最最至高无上之人已成定局,不敢担着灭门的危险,和天命教这个庞然大物作对,于是顺势改投了天命教。 第147页 至此,天下武者皆在乐溪的掌控之下。只待解决了沧溟皇室,即可名正言顺的登顶天下。 沧溟皇室诸人,等来等去,等回来的就是左相一群人辞官的消息。看着他们提起乐溪时敬畏如神的神情,就明白了帝国大势已去,灭亡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不久后,乐溪吞併了其余势力的大消息传遍了天下,自知无力抵抗,贪生怕死的皇帝,为了自个儿的小命,带领满朝文武和皇室子弟,向天命教俯首称臣。 撇开零星数十人,世间之人并不知晓,天虚道长在第二次见到“俞星阑”之时,说出了新的批语。 世人铭记在心的,依旧是他的那句“得此女者可得天下”。 这会儿,几乎全天下的人,都以为乐溪的丈夫会成为新一任天下之主。 不出所料,整顿消化完了天下门派后,天命教果然宣布要建立新的帝国皇朝。 然而出乎世人意料的是,即将登基的新皇并不是他们以为的奚斗南,而是批语中的天命之女。 没错!新皇是一个女人! 此消息一出,当即引发了轩然大波,天下一片喧譁。 沧溟大陆男子为尊,人们从未想过一个女子可以掌握天下。 反对者有之,无所谓随波逐流者有之,人们因此争论不休。 然而沧溟大陆情况特殊,在这个大陆中,还拥有另外一条铁律,那就是武者强者为尊。 就像是当初天命教徒,因为乐溪的强大实力,接受了她成为天命教的教主一般。以女子之身登基为皇一事,尽管引发了世人的争论,但最终,她仍然是在天下人瞩目中,登顶了至高之位,成为了沧溟大陆唯一的女皇。 乐溪为了纪念俞星阑那可怜的女子,将新的帝国命名为星阑帝国。 登基大典上,杨争等人,被带去观看了完整的过程。 为了皇位,他们机关算尽,可结果呢,竹篮打水一空,还要眼睁睁看着害他们成为废物的仇人,坐上了他们垂涎了一辈子的位置。 他们不甘成疾,加上自己身上的伤势没有调理好,观看完了乐溪的登基大典,他们之中有三分之一的人,没撑过去,没两日就咽气了。 至于其他活下来的,曾经站的有多高,如今就跌得有多惨。 乐溪倒是没怎样为难他们,只是他们这么多年来,为了扩大势力范围,手中沾满了鲜血,结仇无数。 从前,仇人看着他们武功高势力大,不敢復仇。不过,他们现在地位、武功、手下、势力……通通没有了。 所以,乐溪前脚刚放走了他们,后脚他们的仇家就尾随了过去。 最终,他们悉数死在了仇人的乱剑之下。 星阑帝国建立以后,乐溪和奚斗南夫妻同心,修水利兴农田,出台了许许多多的国策,将赤贫线上的普通百姓生活水平,提高到了小康阶段。 十年之后,星阑帝国百姓人人温饱,曾经随处可见的乞丐,如今再难见到。 考虑到沧溟帝国在武者势力手上受过的教训,乐溪要求武者合法化,收归朝廷管理。 和朝廷报备过的武者皆会得到一个武者证书,按照武功层次的不同,分为五个等级。 合法化后武者拥有自己权利义务,却不可随意杀人。 当然,一个政策的出台,总会有反对者。某些仗着深有武力欺压弱者习惯之人,拒绝了向朝廷报备。 然而,当乐溪给出的期限过后,他们立刻就被朝廷逮捕入狱废除了武功。 由于乐溪的强势,其他有异心的武者见到了反对者的下场,全部乖乖就范。 有了律法的束缚,由此,天下武者再不敢任意杀人,弱者和普通人的性命得到了保障,天下民心归于乐溪之身。 不过,这条利国利民的政策,对于奚岷和孙晶母女来说却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他们得罪死了乐溪,虽没了揽雪峰,可还有一身武功可以过得好一些。 但是,政策出台了,他们怕乐溪找上门报復,自然不敢去官府报备领取武者证书。可没有证书的武者一旦被发现就会被武者捕快逮捕,为了不入狱,他们只能隐藏起了自身的武功。 什么生存技能都不懂,又失去唯一可以依仗的武功优势,带来的钱财挥霍光了,他们的日子越来越难过,没多久孙母就病死了。 在揽雪峰过惯了奢靡生活的孙晶吃不了苦头,不想和奚岷种田,和奚岷闹翻,嫁了一个土财主做小妾,后来怀孕,中了算计难产而死。 而苍老的奚岷守着农田,日日听着百姓歌颂乐溪和奚斗南,午夜梦回时分,每每回想起自己当初的做法,总会感到喉咙发苦。 国民富庶,国家安定,能做的都做了,乐溪的女皇也当累了,索性传位给了有德之人,和奚斗南走遍天下,去过着属于两人神仙日子。 之后,星阑帝国换了一个又一个的帝皇,他们不是出于同一家族之人,却都是公选出来的有德有能力的皇者。 他们按照乐溪规划好的路线,引领帝国不断发展,在未来的日子里,星阑帝国虽然也经歷过不少波折,但都平安度过了劫难。 令无数后人和他国史学家、民众惊讶的是,星阑帝国延续了两千多年,直到世界进入高科技时代,都仍然昂然□□着。 古老的星阑帝国,吸引来了无数人的研究,挖掘它究竟是何原因存在至今。 后来人们发现了,早在建国之初,初代女皇就建立起了各方面完善的制度。星阑帝国存活至今,女皇功不可没。 世界人们对她好奇不已,从而引发了一股研究星阑女皇的研究热。 可是,研究之后,人们才发现有关于女皇的资料和事迹少的可怜。人们根本无法更加深入的了解她。 最初世界人民只以为是歷史久远史料丢失造成的,不过当某些歷史研究者研究女皇前后的数位帝皇的资料,才发现那些人和她一样,资料模煳。 国外史学家经过交流商讨后,得出一致的观点,是星阑政府故意隐藏了两朝中间近千年的部分资料,其中一定有不为人知的大秘密。 为了找出星阑政府隐藏的秘密,国外政府用尽了各种手段,歷时五年还是一无所获。 他们差不多都要放弃了,国际恐怖分子突然在一次公开场合袭击了星阑政府首脑。 在这一次突发事件中,保护首脑的护卫团,展现出了令世人惊飞下巴的特殊力量。 如雨落下的子弹到达的前一秒,护卫团将首脑层层护住,身体弹出了一层薄薄的光圈,将打在他们身上的子弹一个不落弹变形。 子弹雨过后,火力更大的炮弹袭来。护卫团中忽然出来一个男子,飞到了半空只手接下炮弹,扔到了高空爆炸,解决了危机。 护卫团应对危机的画面,通过直播镜头展现在了世界各国人民的眼中。 目睹了他们非人的能力,各国史学家脑洞大开,通过此事和星阑的民间传说和小说中提到的武功,猜测到了星阑的秘密。 原来神奇的星阑武功竟然真的存在过,而且到了现代还有传承留了下来! 第148页 到了现代,对于星阑普通人而言,武功一类的事物,只存在于小说和电视剧中。 是以,并不知道他们认知里虚假的东西,是确确实实存在着的。 当看到了护卫团展现出来的能力,护卫团身负绝世武功的消息传出,星阑人民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破碎了。 网络上,现实中,所有的人都在讨论着武功,甚至连任何人打招唿的话语都从“你吃了吗?”变成了“你知道武功吗?” 在这当头国外的搅屎棍出现了,网络中出现了大量的阴谋论,政府人员看了都想翻白眼。 次日,官方将真相告知了世人。 原来,随着武功的鼎盛时期过后,出生的拥有学武资质的婴儿越来越少。学武的人少了,很多武学秘籍遗失,渐渐的,武功就变为了传说。 至于史料的丢失,是几百年前星阑的某位帝皇,老年将死之际偷偷摸摸带进了自己的陵墓陪葬。 当下一任帝皇知道了他干的好事后,气的牙痒痒,但不好挖了皇陵,只好由着他去了。 不过,政府最近已经在商讨开那位帝皇的皇陵一事了,或许过不久世人就可以看到墓中的史料了。 同时官方人员还说明了,建立在世界着名的星阑枫城中的星阑学院,就是专门培养武者的学院,由星阑帝国的建国者星阑女皇创建。 每一年,政府都会派遣武者前往各地校园监督学生的校园体检情况,每当发现有习武资质根骨的孩子,都会询问他们的意见,决定是否进入星阑学院修习。 尽管政府方面没有特地提起过,其实武功从来不是什么秘密,若是有心之人一定有所察觉。 只是远的传言没人信,而近百年星阑太和平了,又一直没机会展现出来,所以武功之事突然暴露在了世人眼中,才会引起这么大的轰动。 为了增强说服力,官方还公布出了一本基础武学秘籍,谁不服气,谁觉得自己有习武天赋的可以试试,有效果他们直播吃键盘。 秘籍全文文言文,翻译成白话文效果大减,搓着小手手准备不服练的人们,差点没看吐。 至于国外想偷师的,还是先学好星阑语,再花个几年学习透彻文言文,再花个半辈子理解星阑文化、武功术语和经脉、穴道等等武功相关知识,或许七老八十的时候就做好了想管准备,可以尝试了。 修炼是没有希望了,但和武者做同学还是可能的。不少学子怀着这样的想法,准备报考星阑学院。 可是他们发现星阑学院是经过特殊方式招生的,就算是首都状元,没有根骨资质也甭想进去。 郁闷的人们,想着大不了搬到枫城居住也好。令他们吐血的是,官方称枫城是星阑女皇与其伴侣奚斗南的定情信物,为了保护古城,拒绝外来人口搬入。 那些再度后退一步,选择来枫城旅游的?呵呵哒,不好意思,虽然枫城美名位列世界前端,但是枫城特么限制游客,还特喵是一个月允许进入一个团。 对此世界人们只想用唾沫淹死出这条政策之人。 第103章 乐溪的灵魂从星辰世界中飘出来,站定在了遍布星辰的虚空。 她闭着眼睛,打算向往常那样,整理心情,做好进入下一个世界的准备。 可是突然乐溪感应到了脚下的虚空,传来了一阵剧烈的晃动。 系统曾经说过,星辰虚空稳如泰山,所以就算脚下黑漆漆空荡荡的虚无,乐溪仍然十分安心。然而这一刻虚空却仿佛地震一般动盪了起来,第一次遇见突然事故,乐溪颇为慌乱。 乐溪诧然睁开双眸,想要问清楚系统虚空发生了什么事情。 熟料,她的眼皮子刚掀开,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副震撼人心的奇景。 乐溪微微张开小口,惊愕到说不出话来。 她的心神沉浸在眼前的景象中,完全忘记了自己最初的目的是什么。 只见从数不胜数的光球,拖着一条长长的光尾,从浩瀚如海的星辰中飞射出来,成群成群的,恍若一场流星雨,光华璀璨,令人望之惊艷,为之沉醉倾倒。 想像着耀眼夺目的流星雨,就在自己眼前伸手可及之处的场景,那该是何等的震撼啊! 蓦地,“流星雨”中最明亮,足足有其他光球数倍大的一颗,朝着乐溪所在的方向疾射而来。 乐溪不清楚光球是何物,下意识闭上眼睛,伸手去挡开。 当她的指尖触碰到光球的剎那,感觉到了柔软和温热,指尖仿佛被人轻轻吻了一下。 确定了光球没有危险性,乐溪像扇子一般的睫毛轻轻颤了颤,继而露出了那双波光潋滟的眸子。 近在咫尺的光球像只小蜗牛似的,一点儿一点儿挪动靠近乐溪。在乐溪不可思议的目光下,轻轻碰了碰她的嘴唇。 这一瞬间的感觉,乐溪非常的熟悉。这和她在各个世界时,与伴侣亲近的感觉一模一样。 乐溪的心尖颤了颤,勐然想到了一个惊人的可能——这些光球都是曲流觞的灵魂! 她的一对儿秋瞳微微张大,流露出点点惊喜的光芒,伸手轻轻捧着光球,带有点犹豫的口气问道:“是你吗?” 光球霎时从她的手里跳了出来,环绕在乐溪的身边飘飞舞着,不时地蹭着乐溪的脸蛋,似乎在回应着她。 少顷,漂浮在虚空的无数小光球,向着乐溪蜂拥而来,将她围在了正中心。 这一刻,乐溪仿似徜徉在萤火虫海洋里。她嘴角上挑,牵起了一道美丽的弧度,透着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愉悦。 大光球领着小光球们围着乐溪绕了一圈,轻触了下乐溪的额头,在她的眉心留下了一个淡蓝色的冰凌印记,旋即依依不捨地划破虚空而去。 光球如流星般划过虚空,所过之处,遍布长长的光痕,像极了利刃割破虚空造成的小口子。 乐溪见光球一下子全飞走了,立刻伸手去抓,然而前一刻还可以触碰到的光球,此时却虚化了。 乐溪抓不住灵魂光球,只能够焦急地唿喊着。“你要去哪儿?” 回应给她的是,晃动得更加剧烈的虚空。 就在乐溪茫然无措的时候,搞失踪不知道去哪里的系统,终于蹦了出来。 “我会尽快復活你的家人的,事情有变,现在我先送你回去!”系统匆匆对乐溪说了一句,便把乐溪送回了她的本源世界。 乐溪只感觉眼前一黑,眼睛内再映入东西之时,她已经从星辰虚空回到了自家的别墅里。 乐溪在原地呆呆站了许久,才如梦初醒,反应过来自己回到了哪里。 她微微侧过头,看向书桌周围好似雕像一般定格的仇人们。 乐溪眨了一下眼睛,乐父书房里静止的时间开始转动。这一剎那,她好像看见了一层力量从世界退去,万籁俱寂的世界,开始有了生命迹象。 风吹拂叶声,虫鸣鸟叫声,声声入耳。 下一秒,乐溪眼中被点了穴的仇人们有了动作。 他们自然无比的举杯畅饮,笑不可仰,半点都没有觉察到,他们世界的时间曾经因为外力静止过。 第149页 骤然,赵怀敬的大笑声戛然而止,露出了仿佛白日见鬼的表情。他的瞳孔急剧收缩,笑容凝滞在了脸上,搂着乐茹的手陡然僵硬。 背对着赵怀敬的乐茹一家人,发现了他的异样,不解地皱起眉头。 乐茹抓着他的手臂摇了摇,嘟着嘴问:“敬哥,你怎么了嘛?好端端的,怎么突然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 赵怀敬死死瞪着墙边的乐溪,整个人宛如置身在冰窖之中,由外至内瞬间冰冷。 他的牙齿在打架,发出咯咯咯的响声,身体不可地颤抖了起来。“乐……乐溪……” 乐茹三人听赵怀敬提起了乐溪的名字,脸上的笑容转瞬消失,看了赵怀敬的神情许久,才极慢极慢地转过身去。 当瞧见好整以暇站在墙边,歪着头笑意盈盈地凝视着他们的乐溪之际,三人心脏骤停,倒吸了一口冷气。 “诸位,许久不见了!”乐溪的目中闪过一丝红芒,笑得让仇人们遍体发寒。“你们的表情为什么如此惊恐,见到我难道不高兴吗?” 乐茹抓着头髮,发出一声惊天尖叫,吓得连连后退,撞中了书桌,桌面的杯盏碗碟倾倒,红酒踩汁泼了乐茹一身。 赵怀敬摇着头,结结巴巴地嘶吼着。“不可能!不可能!你……你明明已经死了!我亲眼看着你的尸体进了火化炉子的!” “的确是这样的没错呢,所以,我也没说自己现在是人啊。”乐溪微微一笑,陡然向前跨出了一步,立即带给了四人无尽的压力。这会子的时间里,他们背后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浸湿透了。 死了的人出现在他们面前,还说自己不是人,那就只能是鬼了! 她一定是化身为鬼来找他们復仇了! 明白了过来,乐人杰和尹萍的脸庞惨白惨白的,胆小的尹萍更是差点尿了出来。 乐溪还在一步步接近众人,乐人杰见其他人都吓破了胆子,只能强忍着对鬼物的恐惧,抓起餐刀,对准乐溪的心口捅去。“你既然已经死了,就乖乖地下地狱去,而不是在人间逗留,去死吧!” 在餐刀即将刺入乐溪身体之际,乐人杰还有另外三人眼睛里都闪烁着喜悦的光芒。然而下一秒,乐人杰穿过了乐溪的身体,连人带刀一下子栽倒了地面上。 四人抬头一看乐溪,发现她仍然在用令他们发冷的微笑看着他们,并且全身毫髮无损。 乐溪眨了眨眼睛,无辜地说道:“呀,你们碰不到吗?” 四人的身体齐齐打了一个激灵,心中的恐惧达到了顶点。 乐溪静静欣赏了几分钟他们恐惧的神情,才闪身分别来到众人身后,冰凉凉的指尖轻轻滑过他们的脖子。 感觉到了脖子上的冷意,四人立时就崩溃了。顿时,满屋子充满了他们的惊声尖叫。 赵怀敬几人意欲逃离书房,可是抬脚踩发现他们的身体动弹不得。他们全身上下,只剩下了头部还能行动如常,然而这又有什么用呢。 “善恶到头终有报,你们杀了人,理应以命换命。如今我以其人之道还失其人之身,料想你们也是没意见的对吗?”乐溪轻柔地说道。 “不!救命!” “有鬼啊!救命!来人救命啊!” “谁来救救我们!” 几人听了乐溪的话,勐地摇着头,哭天喊地求救,一时之间,整座房子都是他们悽厉的叫喊声。 乐溪淡淡道:“难道你们忘记了吗?别墅的佣人都被你们打发走了,你们就是喊破喉咙也没有人回应。” 极度恐惧之下,几人根本听不见乐溪在说什么,只是机械性地唿救。“救命!乐溪你饶了我们吧,我们知道错了!” 乐溪盯着他们不说话,伴随着他们声声的求饶声,四人的双脚蒙上了一层冰霜,冰霜沿着他们的脚部,爬到了膝盖,大腿…… 他们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一寸寸化作了冰块,两腿之间哗啦啦地下起了尿雨。 紧接着,冰霜冻结了四人的嘴部,没了他们的吵闹声,书房立时安静了下来。 不一会儿,他们肌肤、血肉、骨头……整个身体从头到脚,从内到外,统统结成了寒冰。 效果如此之强,乐溪见了也有一点意外,不过她的讶然掩藏的好,并没有流露出来。 乐溪不由得伸手摸了摸眉心,回想起光球离去的画面,眸子里的光芒黯淡了一些。 她摸了摸心脏,举步走到四座冰雕面前,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冰雕马上溃散,化为了比灰尘还小的颗粒,随风消散在了空气中,不留一丝痕迹。 第104章 亲手解决了仇人,独自呆坐在冷冷清清的的房子里头,亲人爱人都没有消息,乐溪突然茫然了。 约莫过了两个小时,系统骤然现身在了发呆的乐溪面前。 乐溪无神的眼瞳里闯入了一个冰晶,下意识地眨巴眨巴眼睛,瞧清了那是系统的外形,乐溪刷的一下站了起来。“刚才星辰空间发生了什么事?” 系统不语,只见冰晶发出一阵柔和的蓝光,转瞬,地板上便多出了三具闭目好似在沉睡的人体。 三人的一切都和乐溪父母和弟弟生前别无二致,只一眼乐溪便明白了过来,系统兑现了它的承诺,把自己的亲人復活了。 乐溪激动地扑过去,小心翼翼地触摸着三个人的脸颊。当感知到了他们肌肤的温热,和鼻前柔风般的唿吸,乐溪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乐溪抬头望向系统,张了张嘴,哑声道:“谢谢你。” 系统机械的声音迴响在房子内,“需要说谢谢的是我才对。如果不是您,主人的灵魂不知道何时方能回归。” “他……怎么样了?”乐溪踌躇着低声询问。 “前面几个世界回归了主人身体的灵魂,突然凝聚了起来,强行从其他星辰世界,拉回拉剩下的分魂回归身体。”如今回想起来,只怕主人在向各界分魂输送记忆之时,就已经有了这个计划,只是当初他魂力不够,才按捺了到了现在才动手。 略微停顿了一下,系统又说:“不过他的灵魂与身体尚未融合完美,就强行甦醒,亲自復活了您父母还有弟弟。完后,很快又陷入了沉睡,修復神体。” 人的确是曲流觞亲自復活的,如果是系统出手復活三人的魂体,此刻只怕是元气大伤了,如何还能出现在这里? 系统瞅见了乐溪眉宇间的忧色,不禁安慰道:“您放心,主人的恢復过程相当顺利,要不了多久,他就可以正常清醒了。主人昏睡前专门让我带给你一句话,等他!” 闻言,乐溪提起的心,总算是放下了许多。她的脸庞上绽放开了一个清浅若兰的笑容,点头道:“好,我等他来找我。” 乐溪不经意间低头瞥见家人们,不免问了一句。“我爸妈他们什么时候醒来?” “睡上一晚,明天天一亮他们自然就会转醒。”系统释疑完,贴心多提了一件事。“还有,你不需要担心自己杀了赵怀敬四人的事情会引来麻烦。我刚才来的时候,动了一点手脚,抹去了他们所有的痕迹。如今整个世界,除了你们一家人,再无一个人会记得他们。” 第150页 “那么,我便先回去了。”说罢,系统不等乐溪道谢,眨眼就消失在了此界。 第二天,重获新生的乐家三人,果然如系统所说的一般,甦醒了过来。 失而復得,乐溪激动地奔向三人又亲又抱,一家子闹了大半天,这情绪才渐渐稳定了下来。 乐父三人临死前是知晓赵怀敬背叛乐溪,和乐人杰一家联手害死了他们之事情的,也猜到了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乐溪。 兴奋过后,回想起自己已死一事,看了看活生生站在家里的自个儿,三人满头雾水,不约而同地望着变化巨大的乐溪,寻求答案。 乐溪趴在乐母的怀里,将自己身死遇见了系统,还有之后在各个世界的经歷,细细向家人道明。 一家人听闻了系统还有其他各具特色的世界,感到十分的惊奇,但心中更多的是心疼乐溪为他们所做的一切。 乐父三人怜惜乐溪遭到了赵怀敬的背叛,復活以后,一致不提此人,就是担心提起了乐溪的伤心事,导致她的心情抑郁。 这时从她口中得知,她找到了更好的男人,不由得由衷地为她高兴。 他们很想立刻见一眼,乐溪口中的灵魂伴侣,可惜他本人并不在他们的世界,于是只能和乐溪一样静心等待了。 经歷了大起大伏,乐父和乐母都没有出去工作,而是留在了家里陪着儿女,过着属于一家人安闲舒适的小日子。 不过,等了差不多半个月,仍然没等来曲流觞的身影,乐溪一颗心空荡荡的,吃不下饭,睡不好觉。 等待曲流觞的第十六天夜晚,乐溪抱膝坐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遥望落地窗外的星空。 视线定格在夜幕中闪烁着的星星上,乐溪思绪飘散,不禁想像着曲流觞穿越群星之中,从天而降,落到她窗前的画面。 不知不觉地,乐溪保持着抱膝观星的姿势,神游天外一整夜。直至破晓时分,她的精神不支,摇摇摇欲坠,才终于软倒在了被子上。 红扑扑的脸蛋陷在柔软的枕头中,初升的阳光,透过窗子斜照而入的瞬间,乐溪身侧的床垫下凹。 只见一身穿广袖宽袍,仙气十足的男子,躺在了乐溪的旁边。 通过魂契来到了乐溪身边,曲流觞微微侧了侧,修长无疵的五指,轻轻搭在乐溪的腰侧,闭目轻轻吻上乐溪的唇瓣。 嘴唇上好像有只调皮的蚂蚁爬来爬去,弄得乐溪痒痒的,她不满地哼了哼。曲流觞的黑瞳飞逝过一丝笑意,趁着乐溪的双唇露出缝隙之际,探入舌尖转向深入进攻。 曲流觞变着法儿闹着乐溪,她再不醒,就真的是无知无觉的木头了。 乐溪眉头深锁,刷的一下掀开眼皮,露出了不悦的双目,迷迷煳煳地推开身上的男子,嘟囔道:“别闹,我要睡觉。” 两唇分离,曲流觞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柔情似水的双眸凝视着乐溪,在她耳边近似呢喃地问道:“你是要睡觉,还是要我?” 乐溪唿吸一顿,蒙在眸子上的雾气一秒散去,反身和曲流觞调换了位置。 身下的男子,一头黑长直的乌髮,用白玉发冠半束起,几缕披散在肩头。他的眼眉,他的唇鼻……没有一处不是完美的。 白圭无玷,金相玉映,不外如是。 男子可以称之为完美无瑕,乐溪并没有见过曲流觞的真容,但无论是眼前之人的独特的双目,还是给她的感觉,都在告诉她,他就是自己等待的人! 乐溪抱着他,欢天喜地唤道:“夫君!老公!” 曲流觞轻轻应了一声,目光柔和地端详着乐溪。 别后重逢,乐溪终于有机会问出了心中的种种疑问,例如曲流觞的身份,例如他进入各界体悟情感的起因…… 曲流觞将一切娓娓道来,乐溪也从中知晓了来龙去脉。 宇宙初开一片混沌,到处都是混沌之气,没有一点儿生命迹象。 由此,神带着创世的使命诞生。 他所创造的第一个世界,便是神界。创界之初,在创造生命出现之前,神先创造了光暗风火雷等等,而曲流觞则是他造出的第一片冰雪。 曲流觞的兄弟姐妹诞生的过程分外顺利,只是到了曲流觞之时,神打了一个瞌睡,导致造出曲流觞之时,出现了一点点意外,留下了一点儿缺陷。 因着神的一个瞌睡,曲流觞的修炼之途倍加艰辛,甚至有可能走入岔路。神为了解决曲流觞的问题,亦是绞尽脑汁。 直到某一天,他在一个小世界中看到了一部系统快穿流小说,于是死马当活马医,想出了这个法子。 是以,这才有了乐溪和曲流觞的相识,相爱,相知,相守。 乐溪脑中还在消化着曲流觞道来的内容,倏尔,房间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乐母如往日一样,叫女儿下去吃早餐,没想到,一开门就见到一个找不出词语来形容的男人坐在自己的爱女的床上。 乐母在望清曲流觞的真面目的一剎那,口中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惊唿。继而全身心醉倒在了男人和爱女在一起的如梦似幻画面之中。 楼下的乐家父子听见了楼上的异动,忙不迭跑了上来,举目望向乐溪的房内,还没来得及问清乐母惊叫的原因,顿时也看傻眼了。 乐溪听见了动静,回头嫣然一笑。“爸妈,这是我老公!” 乐流傻愣愣地说道:“姐夫,吃……吃早餐不?”窝草!自家姐姐赚翻天了! 乐家夫妇傻愣愣地说道:“女婿,吃……吃早餐不?”窝草!自家女儿赚翻天了! 乐溪瞅见他们完全一致傻呆呆的样子,还有相同情况的突然口拙,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倒在了曲流觞怀中。 曲流觞垂目,宠溺地凝视着怀中的女子,心软的一塌煳涂。 他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心中默默道:情,果真妙不可言! 第105章 时光荏苒, 光阴如梭, 转眼已是百年。 当日曲流觞在乐溪灵魂中结下的印记, 拥有着和伴侣分享寿命和部分能力的功能。导致了乐溪在本源世界长寿不老, 之后的数十年,不得不用幻化术, 变幻容颜出现于人前。 陪伴完了家人一生, 乐溪就专心走着自己的漫漫修神路。 至于乐家其他人,死后灵魂本来也可以修炼的。但是三人不愿意, 倒是对乐溪进入不同世界体验的经歷十分的感兴趣。 所以,夫妻俩就带着曾经和乐溪签过契约的系统,还有属于两人美好的记忆,转世投胎, 去各具特色的世界玩耍去了。 只是可怜了乐溪的弟弟乐流,一个一生未婚的单身狗,惨遭无良父母的狠心抛弃,孤零零地蹲在墙角哭唧唧。 乐溪和曲流觞走到一起,曲流觞就带她带到了神的面前,在诸多兄弟姐妹的见证下,同她正式建立了灵魂伴侣关系, 神的孩子们化形以后,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赋神通, 都不愿意学习神的创造术。那位神很是喜爱乐溪这个“儿媳妇”,见她还没有选好修炼的方向,就不断地卖安利, 成功把乐溪拐到手。 第151页 自此,乐溪一得空就跟在神身边,学习他的创造术。 系统本就是创造术的一个产物,乐溪得了神的真传,纵然修炼时日尚短,但是创造一个系统还是绰绰有余的。 她见乐流哭得可怜,就看小说找灵感,从而创造了一个反派系统给他玩。 乐流得了系统,高兴得不得了,屁颠屁颠地就跑去玩了,那模样,看不见丝毫先前的失落和丧气。 送走了去旅游的乐家三人后,乐溪和曲流觞就回到了神界,两个人的小日子和和美美的,可就苦了曲流觞身边的一群单身汪兄弟姐妹了,天天看着他们夫妻秀恩爱,遭受倾盆大雨般的狗粮攻击,离家出走的心都有了。 终于有一天,黑暗之主,也就是曲流觞的兄长,实在是吃吐狗粮了。 黑暗之主有心分开两人一段时间,好让自己换换口味。 于是趁着某一天曲流觞出门,暗搓搓下黑手击昏了乐溪,封印了她的记忆和能力,带到了某一个小世界里,把她的灵魂塞进了一副新鲜刚死的躯壳。 归来后,曲流觞找不到乐溪,用时间回溯法诀,看到了黑暗之主下黑手的过程。 怒中的曲流觞,举着一座又一座的冰山,直往黑暗之主家里砸,直到砸的稀巴烂,才动身找到了神,请求他帮忙找一找黑暗之主的藏身之地。 神听了事情的经过,想也不想就卖了黑暗之主,并且暗搓搓地围观了曲流觞找上门,把他揍成了纸片的模样。 出了一通气,曲流觞这才停手拾掇好自己,顺着灵魂印记,找到了乐溪的所在地。 黑暗之主给乐溪选择身体的时候,由于太过赶时间了,因此并没有仔细检查,落界感应到了一具刚失去唿吸的身体,忙不迭塞了乐溪进去,之后便火急火燎地离开了。 当曲流觞找过来的时候,才清楚,乐溪的灵魂居住在一个宫妃的壳子里。 曲流觞暗自琢磨着,带着乐溪回家以后,找个机会再削黑暗之主一顿。 宫妃姓和,单名一个涵字,是朝中两名顾命大臣之一,和明的孙女儿。 当年年幼的帝皇为了亲政,纳了了两名顾命大臣的孙女,一者为后,姓唐名映丹,一者为贵妃,便是和涵了。 尽管唐映丹的地位比和涵高,但是和涵更为受宠。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看起来而已。 实际上,帝皇心中厌恶极了两人,所以宠幸了其余后妃,却独独没有碰过唐丹阳跟和涵。 并且,他的心中早就有了深爱的白月光,是京中一个小官的庶女,如今正在他的身边当个奉茶宫女。 帝皇当年之所以纳两名厌恶至极的女子入宫,原因有二。 一则是为了安抚两人身后的顾命大臣,做做表面功夫,引导双方互相争斗,继而等自身羽翼丰满了,再找机会消灭两家。 二则,也是利用两人做挡箭牌,阻挡后妃的算计,保护他的白月光。 数年后,帝皇陡一获得彻底清除唐、和两家的力量,立刻就以莫须有的罪名,将两家九族捉拿打入大牢,不日问斩。 到了这个时候,宫中的唐映丹与和涵两人,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帝皇再度编造出了种种罪名,剥夺了两人的后位和妃位,将两者下狱。 两人在狱中和家人相聚,从两名白髮苍颜的顾命大臣口中,知晓了一切皆是帝皇为了收拢权利所做的。 和涵对帝皇付出了真情,一听心爱之人从前表现出来的爱意皆是假象,一切只是为了算计自己的家族,整一个人都崩溃了,一头撞在了墙头上咽了气。 黑暗之神就是在和涵咽气的那一剎,填了乐溪进去,死去的躯体再度获得唿吸和心跳。 “和涵”撞墙昏迷醒来后,记忆全失,狱中的和诸人看不见黑暗之神的动作,自然不晓得眼前的身体内芯已经换了一个灵魂,只是抱着乐溪,默默心疼。 乐溪醒来,脑中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就去问身边好似认识她的和家满门。 和老爷子只告诉了她是和家的明珠,对于其他的只字未提。忘了其实也好,反正他们一家子就快死了,倒不如让这可怜的孩子,没有痛苦地死去。 只可恨,他和唐阁老倾尽了一声的心血辅佐新帝,却落得家毁人亡,九族抄斩的下场。 到了行刑这一天,唐家九族并上和家九族,数千人被压到了法场上。 京中不乏胆大的好事者,围在了法场周围观刑。观刑者之中,就有帝皇和他那位新封为皇后的白月光。两人就藏身在远处的阁楼上,就是为了亲眼看着自己的眼中钉,肉中刺,人头落地。 站在法场中心,乐溪扫量着周围的景象,目中充满了茫然和纠结。因为心中一直有一道声音告诉她,她不该站在这里。 可是,她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到底哪里才是她应该待的地方。 乐溪还在茫然着,身后的屠夫已经举起了屠刀。 火籤令落地,屠夫对准犯人的脖子,握稳屠刀用力一挥而下。 眼看着数千人就要身首分离了,九霄之上忽然降如密雨的金光。金光击中了屠刀和束缚着犯人的枷锁,两者眨眼间灰飞烟灭。 就在众人因为疑似神迹的意外瞠目结舌之际,空中再度出现了让世人呆若木鸡的一幕。 只见苍穹之上骤然出现了惊人的异象,随即一名飘然出尘、举世无双的男子,从霞光万丈中心,缓缓出现在了世人眼中。 在场的诸位,不管是帝皇朝臣,还是屠夫百姓,亦或是所谓的罪人们,在看见男子真容的一剎那,统统忘记了唿吸。 曲流觞凌空站立,衣袂飘飘,如冰如雪的眼眸轻轻扫过下方。不晓得他看见了什么,黑瞳里蓦地多了一丝光亮,然而紧接着,他的薄唇便不悦地抿了起来。 步履飘然,曲流觞自高空信步走了下来。 他止步在了几米高的低空,薄唇轻扬,朝乐溪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乐溪摸摸自己自曲流觞出现就急剧跳动的心脏,自然而然地回以一笑。 曲流觞朝着下方招了招手,乐溪身体一轻,发现自己的身体往空中飘去,不一会儿,就稳定在了离曲流觞只有咫尺距离的空中。 曲流觞伸指轻轻点了点乐溪的额头,乐溪的周身出现了点点碎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復了本来的面目。 乐溪看不见自己身上的变化,可是周围的所有人没有错过刚才的一幕,喉咙不受控制发出惊唿,感觉三观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曲流觞轻轻抚摸着她的髮丝,柔声言道:“我来接你回家了!” 良久良久,地面上的人们,终于有了反应。 百姓们仰望着空中的璧人,神情激动。 “天啊!这……这是仙人!这是仙人啊!仙人下凡了!” “呀!贵妃……不,说错了,是仙子。和姑娘居然是天上的仙子!仙人来接她返回天宫了!” “余平生能得以一见神仙,便是此刻死去亦是无憾了!” 忽地,百姓们齐刷刷地跪下叩拜,齐声喊着:“拜见仙人!” 第152页 不同于兴奋的平民百姓,监斩的官员、刽子手们、还有帝皇和他的白月光,恍如吃了一记晴天霹雳,面上的血色一下子褪了个干净,身体摇摇欲坠,几欲晕厥。 和涵是仙子!和家出了一个仙人! 那他们这些要致神仙于死地的人,必然会引来众仙的报復,他们这辈子完了,可能死后还要落入十八层地狱受罚。 “仙子选择投身在和家,那么和氏一族必然是家风清正之家,如何会是罪行罄竹难书之人,定是蒙受了冤屈,他们是无辜的。” “不是有小道消息传皇上早有除去唐、和两家之心吗?瞧瞧那些官员的神情,我看吶,是咱们的皇上陷害两家的。” “两位阁老的名声向来甚好,我早就怀疑他们的罪名不实了,如今一看,果不其然。” “哼,一个卸磨杀驴皇帝,日后必定是个昏君。” …… 百姓们低声谈论的起劲,帝皇明知他们冒犯天子,也没心情去做其他。他的眼前一片黑暗,预示着这就是他的未来。 乐溪的眉宇中露出了一丝委屈,“我感觉我们的关系很是亲密,但就是想不起你是谁?” 曲流觞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安抚道:“我是你的伴侣。你的记忆被人封印了,等回了家,我就替你解开。到时候,你就会记起一切了。” 曲流觞握紧她的柔荑,“咱们现在就回家吧。” 乐溪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唐、和两家九族,目露踟蹰。“可是他们……” 曲流觞微微一笑,施法收拢了空中的白云。 乐溪和人们亲眼见证了,一座白云城是怎样建成的。 底下的人们望见矗立在高空的白云城,登时忘记了讨论,忘记了所有,保持着仰着脖子望天的动作一动不动,目光呆滞而嚮往。 仙人建了一座云城!一座凭空屹立于苍穹的城池! 曲流觞对着发场中呆愣愣的两家之人说道:“以后你们便居住在里面,城中什么都有,可以满足你们的生存需求。” 一言说罢,曲流觞挥一挥衣袖。两家人就在百姓们的目光下,飞了起来,落在了白云城中。 当所有受冤人士都站定在了城池里,一个金光球自曲流觞手中缓缓升起,渐渐放大,把整座云城笼罩在了其中。随后,云城动了,越升越高,直到飘到了底下人们看着只有西瓜大小的高处,才停止了移动。 安排好了他们的去处,曲流觞不再逗留,抱起乐溪瞬息不见了踪迹。 这头,乐溪回了神界,解开封印,想起了黑暗之主敲的那一记闷棍,当即就收买了光明之主,收集来了黑暗之主的本源能量,用创造术创造出了上万个黑暗之主的孩子,丢给了他。 看着黑暗之主仿佛神界崩溃似的的表情,乐溪不厚道地笑了。 那厢,人们遥望着天际,久久没有声音。 纵然曲流觞没有如人们想像着的那般,了结了帝皇等辱仙之人。然而不到半年,起义军就推翻了帝皇的统治,建立了新的皇朝。帝皇和他的白月光,都丧命在了义军的屠刀之下。 而另一方面,自打这空中多了一座城池,生活在天子脚下的百姓,每天一天头,就可以望见天上的白云城。 白云城和仙人的事迹,流传到了更远的地方,传到了更多人的耳中。相传皇城当空屹立着一座仙城,里头居住着不老不死的仙人,吸引来了全国乃是附属国,无数求仙问道之人。 渐渐地,皇城就变为了一座求仙城。 地面皇朝几经更改,百年千年过去了,而云城却没有一点儿变化。 到了高科技发展的现代,望远镜、飞机种种科技产物的现世,使得各国终于有了条件探索传闻中种花国的仙城。 各国提倡科学,都道神鬼之说乃是迷信,是人类空想出来的东西。 可是,探索的结果,却残忍地打碎了他们的世界观。 飞机经过仙城的时候,或者用望远镜观察时,不少人看见了那些穿着古装挽着髮髻的,活生生地生活在云城中的人类。 各国科学家曾经设法进入云城,不过云城周围有一层保护罩,他们想破了脑子,尝试过无数办法,都破不开那层淡淡的金光。 无数的科学家们,始终无法解释种花国首都的云城,是如何用云建成的,又是因为什么原理立于空中,千年不毁的。 只能无奈地把问题留给后人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