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渔火未曾眠》 开学 ()」 「喂,这里是xx快递……」 江渔从床上一跃而起,「我知道了,是我的录取通知书到了对不对!」 「……不是。」 「哦。」 重复了几次以上的对话之后,江渔终于听到了满意的答案,并拿到了明州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虽然大半个月前就已经在官网上看到了录取结果,可是那可是江渔心心念念的明州大学大!不把录取通知书拿到手,总觉得不安心,担心一个疏漏忘记发她的了,或者中途丢了,说不定还会有人想要顶掉她的名额。 「总有刁民想害朕」的既视感。 因为太在乎了,所以事情没有确定之前,一颗心就在那里吊着。明州大学的实力在国内可以排进前十,江渔不是什么天才,她之前上的高中也不是一流的,虽然她的成绩一向优秀,但是老师们都觉得她能考上一个不错的985就很好了。 可是江渔不甘心,曾经有一个特别温柔的少年告诉她,要加油,考上明大他们就能成为朋友了。和他有关的所有的记忆都在鞭策江渔努力努力再努力。 高考前三个月,江渔是泡在题海中度过的。不是没想过放弃,但是她仔细考虑了一下,这是她能靠近他最快的方式,如果不拼一把,以后连仰望的机会都没有了。江渔想去更大的世界,也想让他说:「江渔,你好厉害。」 哪怕高考分数出来,江渔知道自己考得不错,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被明大录取上。 直到结果出来,江渔恨不得高歌一曲,又握了握拳,果然,努力不会辜负任何人。 暑假里,江渔也没做什么有意义的事情,虽然原本规划了很多,但是电脑挺好玩,躺在床上也很舒服,让人忍不住放松下来,时间转眼过去,就到了去明大报到的日子。 虽然已经不是那个考上大学就是天大的事情的年代了,但是小县城里面出了一个上明大的金凤凰,还是值得吹嘘一二的。之前录取结果出来,江爸就开心得要摆酒席,现在更是准备送江渔去上学。 明大所在的明市就在临省,现在交通方便了,高铁就是两小时的路程,但是江渔从小到大还没有出省过,虽然从小到大她就让人放心,不过现在她一个人出去闯荡了,不会像以前一样每周都能回来,江爸和江妈还是会担心的。 江渔马上就拒绝了老爸的提议:「不行,我自己一个人去就可以了。要是你们都和我一起去,小诊所不就得关门了吗?」 他们所在的地方叫泸县,江爸出身于渔民家庭,只是他不甘心将渔民的身份一代代传下去,自己跑到县城的药店当了学徒,后来进修了一段时间,和江妈一起在小县城开了个诊所,没有别的医生,平时也就是江妈在打打下手。 不过在这种地方,基本上没人这么讲究,开个感冒药挂个水是没问题的,太严重的江爸也不敢收,直接劝人去人民医院去了。小诊所利润不高,就是混混日子,江渔想要大富大贵那是没可能了,但是至少做到了衣食无忧,从小到大该有的东西都没有缺过。 江爸红光满面地说:「关门一两天没什么,我这是送自己女儿去上学,就是患者知道了也会理解的。」 「爸妈,我真的没问题的,之前不是你自己说的吗?天大地大,赚钱最大,不要耽误你的事业啊。而且我都读大学了,还要家长送,我这是爸宝还是妈宝啊?现在大学里讲究的就是独立自强,你们都跟过去的话,我会被笑话的。」 江爸犹豫了起来,他倒是不怕耽搁了赚钱,赚钱很重要,但是这个唯一的女儿更重要。他是不懂现在的小年轻都是什么想法,只是要是因为他们导致女儿被孤立的话,就得不偿失了。 江妈对江渔管得比较宽,一锤定音地说:「那我们就不去送了,小渔你自己注意安全,有什么事情给爸爸妈妈打电话,钱都给你存卡上了,缺什么就自己买。」 江渔偷偷松了一口气,终于说服他们了,她迈出了独立的第一步!她早就听说有些人从初高中开始就会独自去旅行,她没有这样的成长经歷,却觉得这么做特别酷,以后她也会成为这么酷的人的! 江爸江妈怕江渔带的东西太多太重,多给了一些钱,让她到学校之后再买。但是帮她收拾行李的时候又克制不住,这个有用,需要带上,那个江渔喜欢,需要带上。没过一会儿,行李箱就已经鼓鼓囊囊,却还有很多东西没装上。 「……够了够了,我不要了。」江渔试了试箱子的重量之后,忍不住怀疑,老爸老妈这是把她当成大力水手了吗?她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小姐,但是提了一下箱子,还是觉得十分压手。 最后江渔还是趁他们不注意,悄悄给行李箱减了负。 江渔好不容易考上明大,但是专业却是被调剂了的,分配到了材料化学专业。 江渔到了明市,来不及见识一下大都市的繁华,就直奔学校去了。这两天新生报到,学校骤然热闹了起来,大门口就有许多迎新的学长学姐,还有拖家带口的新生们。 「大一新生吗?哪个学院哪个专业的?」 没等江渔消化一下新学校的风光,就有学姐抓住她连连发问,她下意识地回道:「材料学院、材料化学专业……学姐……」 「老王,你们学院的新生来了,直系学妹,过来领一下人。学妹你跟着他走就可以了。」学姐才不给江渔套近乎的机会,干练地把人分配了出去。 于是江渔晕陶陶地跟着同一个学院的学长办完了手续,才发现自己在陌生的环境里还没来得及发挥出自己的「外交能力」。她连忙说:「谢谢学长,我叫江渔,真的太谢谢你了,可以请你吃个饭吗?」 学长是个挺和气的男生,正要说话,这时候旁边传来了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小丫头,上大学呢是来好好学习的,刚进大学就谈恋爱不太好,总要先看看哪个男人更优秀才好下手吧。」 男生惬意地靠在林荫树旁,碎发凌乱,嘴角勾着一个在江渔看来充满恶意的弧度,背着一个黑色的书包,眼神里写满了因为无聊准备看好戏的戏嚯。 宿舍四人 ()」 江渔只是单纯地出于感激和想交朋友的心态,她可是有男神的人,被人误会了多不好,她对男生怒目而视,「你谁啊!少多管闲事好吗!」然后尴尬地看着学长说,「学长,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你别听他乱说。」 学长的尴尬并不比江渔少,他们这些来迎新的可能有部分是学生会、社团的任务,但是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想看看新生里面有没有合适的,合适什么?当然是合适当对象的咯,脱单不管到哪里都是第一生产力。 不过这些话在老生之间开开玩笑也就算了,当着新生的面直接捅破,就有点下不来台了。 「没事,我叫吴岩,是你们的直系学长,吃饭就算了,不用这么客气的。」吴岩不准备搭理那个男生。 江渔知道,都是因为这个莫名其妙的男生。她没有再勉强吴岩,却在离开前,又恨恨地看了气定神闲的那人一眼。最好不要让她再看到他,竟然破坏她适应大学生活的第一步,太可恶了! 当江渔到111宿舍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到了。一间宿舍四个人,其中两个人已经收拾好了床铺坐在那儿聊天,其中一个还在家长的帮助下铺床叠被。 江渔知道,处理好宿舍关系就是迈开了大学生涯非常重要的一步,她暂时将那个莫名其妙的人抛到了脑后,笑眯眯地和大家打招唿,「哈喽,大家来得好早啊,我叫江渔,长江的江,渔夫的渔。」 「我是陆知瑶,明市人,很高兴认识你。你这个江渔,是不是江枫渔火对愁眠的江渔?」江渔旁边床铺的女生微微一笑,明眸皓齿,柔顺的长髮披下来,少了一分凌厉,多了一份婉约,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以前江渔不明白「女神」应该是什么样,但是看到陆知瑶,她就明白了。 江渔有些兴奋地说:「对对对,你是第二个这么描述我的名字的人。」 「我叫阮佳佳,也是明市人。」阮佳佳是一个萌系少女,身高只有一米五左右,扎着双马尾,穿着水手服,装扮有点浮夸,像是从二次元走出来的人一样。 江渔不是很懂cos之类的东西,不过也算是有所耳闻,再加上她也没有立场对别人的穿着打扮指手画脚,所以表情挺自然的。别说,除了有些怪异之外,还挺可爱的。 最后一个开口的就是江渔对面床铺的女孩子,「我叫李浓,来自川省。」 她戴着一副中规中矩的眼镜,表情看起来比较严肃,让人感觉挺难接近的。不过江渔可是励志要打造「和谐宿舍」的人物,怎么可能被区区冷脸吓到?她马上笑着说:「巧了,我也不是本地人,我是苏省泸县来的,泸县的鱼特别有名,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 江渔以为李浓会接她的话,但是对方很高冷地扭过头去了,反而是陆知瑶给她递了台阶,「我吃过你们那里的鱼,的确特别鲜嫩,就是清蒸都别有一番风味。」 江渔感激地看了陆知瑶一眼,要是没人理她的话,也怪尴尬的。 李浓是她爸爸妈妈陪着一起来的,见状连忙说:「你们好,阿浓不是很会说话,不擅长和人打交道,第一次出远门,还请大家都多多关照了。」 李浓抬头看了她的爸妈一眼,却没有吭声。 江渔在心中感慨,何止是不擅长和人打交道啊,简直是非常不擅长和人打交道,还好家长都跟过来了,不然很快就会被孤立起来的。能考上明大,甭管是什么专业,学习成绩肯定是不错的,可是到了大学这种性格还是会吃亏。 很快江渔也了解到,她们宿舍四个人都是材料化学专业的,其中李浓和阮佳佳都是主动填报了这个专业,而陆知瑶和江渔是被调剂过来的。 李浓报这个专业目的不得而知,在她家人都离开之后,她还是一如既往地惜字如金,好像一点儿都不在意能不能融入这个集体。偶尔面对她们的问题会回答一两句,剩下的时间就保持沉默,安静地做自己的事情。 时间长了,大家自然就不想热脸去贴冷屁股了。 阮佳佳落落大方地说出了自己的理由:「听说这个专业挺有趣的,而且比较水,方便我摸鱼。」 这个理由太强大,江渔竟然无法反驳。 几天时间接触下来,江渔对各个室友的性格爱好都有了大概的了解。李浓不必多说,阮佳佳是那种沉迷于二次元的少女,对各种acg文化如数家珍——一开始听说acg的时候,江渔还需要靠百度。她对其他事情都不太上心,只要不会影响到她玩乐就行。 而陆知瑶不仅有着女神的外表,同样有着女神的内在。琴棋书画都有所涉猎,「涉猎」这个词当然是她自谦的了,用江渔的话说,得用「精通」才能形容她的水平,早早就有人来游说陆知瑶在迎新晚会上表演一手,她也很自然地答应了下来,对她来说,各种汇演如同家常便饭了。就连阮佳佳钟爱的动漫、游戏之类的事情,陆知瑶都能和她接上话。 阮佳佳和陆知瑶都是明市人,家境明显是不错的,接触到的东西和江渔有着千差万别。江渔既不懂什么是acg,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为了学习她早就拼尽全力了,哪有别的时间蕴养内涵?而且江家也没有那么多的闲钱去给她报动辄几千上万的班。 有时候,江渔心里会不自觉地冒出嫉妒的小泡泡,曾经在小县城里,比她有钱的也有很多,但是她会想,没关系,那些人的学习还不如她好,没关系,她和别人的追求不一样,她会比这些人幸福。可是到了明大,江渔发现了,有钱的人学习不比她差,才艺比她多,过得比她幸福。 江渔没有什么好自得的东西了。但是她还是很快戳破了这些叫做嫉妒的泡泡,因为她还是挺喜欢陆知瑶的。从第一次见面她就帮忙解围一样,陆知瑶是一个特别善解人意的人,知道江渔来自小县城,家境普通,也不会因此歧视她。跟这样的人相处,是很舒服的一件事。 转眼,军训就到了。 军训 ()」 材化专业的女生,包括111宿舍的全员,都被分配到了十五连。 九月初,江渔还没有感受到明市作为国际大都市的种种好处,就先感受了一把明市太阳的毒辣。 讲道理,像江渔这么糙的女孩子,应付一个小小的军训还是不在话下的,至少一开始她本人是很自信的,小时候她也没少跑动,运动量一向挺大的,就是上了高中之后课业繁忙,比较少锻鍊了,但是她还是相信自己的底子还是不错的。 没过一天,江渔就被打脸了,军姿站得摇摇欲坠,跑了几个八百米后更是恨不得直接倒在地上。教官看起来笑眯眯的,但是没因为她们是女生就纵容她们,很快他就有了「笑面虎」这样的专属称号。 江渔咬咬牙没真的晕倒,但是阮佳佳晕倒了,教官皱着眉打量了她一会儿,确定她真的脸色和唇色都是苍白的,也没有其他破绽,才挥挥手说:「来个人送她去校医院吧。」 江渔是第一个接住阮佳佳的人,又是她的室友,当然要送她过去的。这时候陆知瑶也自告奋勇地说:「教官,小渔一个人扶不动佳佳,我也一起去好了,也好有个照应。」 教官不耐烦地挥挥手,「走吧走吧。」 两个人扶着阮佳佳往操场外走去,直到看不见操场的影子了,十分虚弱的阮佳佳突然跳了起来,神采奕奕地说:「笑面虎真的太可怕了,差点就瞒不过去了。」 江渔目瞪口呆,她还以为阮佳佳是真的身体不好,「原来你没事?」 阮佳佳笑眯眯地说:「我可没有那么虚弱,原本还打算体验一下军训生活的,可是笑面虎实在太可怕了,把我们当成男生来训,撑不住了,只能病遁了。还好我演技好,不然可骗不过他。」 不枉她玩cos这么多年,这也算是派上了一点用场了。 江渔默然,阮佳佳的演技真的挺好的,之前就有女生想假装中暑晕倒,被教官识破了,又罚了五圈跑步,让很多打算装病的同学都安分了下来。教官刚才盯着阮佳佳看,也是想知道她是不是装病,这个口子他是不会开的,一开大家都停不下来了。 「好厉害!」能从教官的虎目中脱身,已经说明了阮佳佳的能力。而且江渔也是被骗到的那个人,她还挺担心阮佳佳出什么意外的。 阮佳佳的脸上有明显的自得,「还行吧,知道笑面虎是个什么样的人之后,我就专门去查了一下晕倒的人该是什么样子的,不管做什么事情都需要专业精神。」 江渔一脸受教的表情,原来偷懒也是一门学问。她又扭头去看一声不吭的陆知瑶,发现她脸上非常平静,好像一点儿都不意外阮佳佳什么事情都没有,忍不住问:「知瑶,难道你早就知道了?」 陆知瑶微笑道:「我猜到了,所以跟着过来偷一下懒,教官真的太严厉了。」 阮佳佳给她递了一个「机智」的眼神。 江渔有点被打击到了,原来什么都不懂的就只有她一个啊。阮佳佳将一只胳膊搭在了江渔的肩膀上,随意地说:「其实这是军训的潜规则了,你看别的连有不少女生晕倒的,真的是她们那么娇弱吗?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装的,能多一劫是一劫。也就是笑面虎太变态了,我们连没几个人敢去撞枪口。」 江渔性格乐观,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反而顺着阮佳佳的思路想了想,能陪她去一趟校医院,她也是赚了。她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演技是骗不过教官的。 跟着阮佳佳成功地蹭到了半天的假,可是江渔还是得面对残酷的现实的,下午还是正常归队训练了。阮佳佳比她和陆知瑶都幸运,成功蹭到了一天的假期。 军训是来自身体的一万点折磨,而学长学姐们的行为,则是对心灵的第二重打击。 江渔他们正站着军姿,竟然有学长学姐端着小马扎、冰西瓜之类的东西来了。以为他们是来犒劳辛苦军训的新生们的?不不不,他们纯粹就是边吃边喝,边欣赏新生们扭曲的表情的。 「学弟学妹们,要加油哦!」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就怕新生们没有注意到他们,有几个还高喊了几句口号,朝军训的方队挥了挥手。 大热天里,冰饮冒出的丝丝凉气和学长学姐们脸上得意的笑容相得益彰。同学爱?不存在的。反而因为有这些学弟学妹的痛苦的表情作为对比,他们觉得小日子更加美滋滋了呢。 本来站军姿的最后十分钟就特别难熬,再看看对面难以忽视的人,江渔怀疑自己的嗓子都要冒烟了。如果眼神能够杀人,拉仇恨的学长学姐们大概已经被凌迟了。 原本意志就不够坚定的新生摇摇欲坠,无论教官的眼神多么吓人,都有点撑不下去了。 「笑面虎」看了看方队里面的情况,又看了看对面看热闹的老生们,嘴角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熟悉他的风格的十五连的人已经知道,他露出这个笑容的时候,肯定是有人要倒霉了。 正好有校领导从旁边经过巡视,笑面虎就走到了他们面前,指了指老生,不知道说了什么。 没过多久,那些看热闹的老生就成为了「热闹」的一份子,领导发话了,他们这么喜欢看,显然是非常怀念,就成全他们,让他们再来体验一下军训生活。 看着学长学姐们骤然垮下去的脸色,新生们一个个恨不得弹冠相庆、奔走相告、喜大普奔。 江渔和其他十五连的同学都知道,能将这些老生都坑下来,笑面虎居功至伟。虽然他坑起自己人一样大毫不留情,十五连的同学一个个怨声载道,不过看到他坑了那些得意洋洋的老生,总觉得格外解气。 本来军姿是站不稳了,这时候又像是生出了许多力气一样,突然有了坚持下去的动力。教官虽然阴险了一点,但人还是很护短的,她们也不能丢了教官的颜面! 等笑面虎喊了一声:「解散!」十五连的女生们终于重获自由,也敢表达对教官的崇敬之情了,「教官,干得漂亮!」 「笑面虎还是很讲义气的……」 笑面虎皮笑肉不笑地盯着那个发出声音的角落,「刚刚你们叫我什么?」 「教官,我们累了,先去休息一下!」顿时,众人作鸟兽散。 简一枫 ()」 笑面虎是个有原则的人,虽然知道了她们在背地里给他起外号,但也就吓了她们一吓,没有计较这个问题。到了饭店,就宣布解散了。 其他连队差不多也都是这个时间点,笑面虎虽然不为难她们,但是想要优待什么的,还是趁早要醒醒。只是操场上还有几个穿军训服的男生在跑步,不知道是哪个连队的。江渔一开始没注意,直到瞥到了一个她不会忘记的身影。 那个报到的时候背着黑包嘲笑她的男生! 虽然这次他穿着军训服,脸黑了一层,但是江渔知道,就是这个人。 江渔还想着,最好不要被她看见,明大校区占地面积这么大,以后都遇不到是很正常的,可是连老天都想让这个人撞到她手里。 没想到这傢伙竟然也是新生,当时江渔看他自由散漫、老气横秋的样子,还以为是哪个学长呢。江渔眼珠子一动,不准备马上离开了,她和同行的陆知瑶等人说了一下,让她们帮忙带一份饭,她则是等人陆续走完了才去打探消息。 在江渔支支吾吾说自己有事的事情,陆知瑶和阮佳佳都露出了一个「我懂的」的笑容,江渔想解释,但是这件事说起来麻烦,就用一句笼统的话代替:「不是你们想像的那样。」 这时候就显出李浓沉默的好处了。虽然李浓在室友的招唿下会和她们一起行动,但是很少会接她们的话茬,好像一个透明人一样,游离在这个小集体之外。 在饭点跑步,显然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待遇,一个连队不可能只有这么一点人。这么想来,多半是和惩罚有关了。 就在这时,江渔听到了跑道边上有人在议论,「跑十圈,不会把一枫他们给跑趴下吧?要不要跟教官求求情,就算了?半个小时候就要集合,再不去吃晚饭就来不及了。」 「教官就是要治治他们,怎么可能放人?给他们带点吃的,一会儿应付一下,等晚上军训结束再吃夜宵吧。」 听起来像是知情人,江渔的眼睛蹭地就亮了起来,假装套近乎地说:「诶?你们是他的同学吗?他这是怎么了?」边说还边用手指了指她的「仇人」。 两个男生对视了一眼,露出了一个暧昧的笑容,大学就是荷尔蒙乱飞的年纪,不管江渔做什么都是正常的,就是没想到简一枫下手的速度这么快,入学还不到一周就有情况了,「你认识一枫啊?」 江渔从他们的眼神里解读出了什么,有些无语,为什么大家的思想就不能纯洁一点呢?除了纯粹的爱情关系外,还有纯粹的仇人关系啊! 不过这话肯定是不能说的,江渔露出了一个特别甜的笑容说:「对啊,报到那天认识他的,他帮了我很大一个忙呢。」 可真是「谢谢」他了! 江渔就差没揉揉胳膊上起的鸡皮疙瘩了,这次真的是拿出了她毕生的演技。 两个男生没怀疑,「我们和他一个连队,也是一个专业的,他们宿舍想偷懒,还把方子传出去了,没想到传到了教官的耳朵里,教官就罚他们吃饭的时候跑十圈。」 听完了前因后果,江渔差点叉腰大笑,终于有一个能治你的了!但是表面上她还没露馅,笑眯眯地说:「你们自己先去吃饭吧,不用管他了,有我在呢。」 两个男生笑着调侃:「不愧是简一枫啊,就知道担心谁都不用担心他,走了走了,妹子带的食物肯定要比我们带的好吃。」 其中一人朝简一枫大喊了一句:「一枫,你好好享受,我们先走了啊。」 简一枫跑得都快没气了,要是平时,随便跑个十圈没什么难度,但是在一个白天的军训之后,晚饭还没吃,再跑十圈简直要命。乍一听到同学的声音,简一枫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不见了。 这是啥意思?嘲笑他跑步是一种享受吗? 简一枫正思考着,旁边有个女生笑眯眯地跟他打招唿,「哈喽!」 简一枫不认识这个人,目不斜视地从她身边跑过去。江渔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咬牙说:「喂!你不会不认识我了吧?你同学可是把你託付给我了哦。」 简一枫终于有心情分一个眼神给她了,莫名其妙,这是什么情况?女孩子看起来有点眼熟,但是他真的认不出来。 江渔小跑着跟上了简一枫的脚步,提醒他,「新生报到的时候,你背着一个黑色的书包,不是很嚣张的吗?怎么感觉你现在蔫了很多?简一枫是吧,给你一句忠告哦,人在做,天在看。」 简一枫顺着她的话回想起了江渔是何方神圣,表情瞬间有点绷不住了,「我就是说了你两句,你怎么这么记仇?」想到同学临走说的话,简一枫很想抽死他们,他不信这个臭丫头会好心给他带晚饭,今晚他多半要饿肚子了! 「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唯小人与小女子难养也,巧了,我既是小人,也是小女子,看到你不痛快,我能多吃两碗饭,哈哈哈……」江渔看他的脸色变绿了,只觉得通体舒泰。 看够了笑话,江渔就要扬长而去,她又不是简一枫的女朋友,怎么可能陪他跑完圈?当然是自己吃饭要紧。 简一枫的眼睛里快要冒出火来,「小丫头,别让我知道你是谁,看我不整死你。」 这个梁子算是结下来了! 江渔开开心心地吃完饭,就准备去集合。路过超市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还是去买了个面包。算了,给那个臭男人吃点苦头就好,没必要真的把人往死里得罪。从另一个角度想,万一简一枫因为血糖过低晕倒了,反而降低了军训难度,江渔就没那么好心了。 简一枫的确快饿死了,他恶狠狠地盯着之前那两个不讲义气的同学,搞得他们一头雾水,「一枫,是跟妹子相处得不够愉快吗?还是晚饭不够好吃啊?」 算了,简一枫懒得跟无知的人类计较,这件事解释起来太麻烦了,而且他们要是知道了,又有了一个嘲笑他的理由,这种黑歷史自己藏起来就好了。 就在这时,简一枫的同学递了一袋超市里卖的那种最便宜的面包过来,这种面包搁在以前他是绝对不会看的,但是现在他真的是饿惨了,接过来狼吞虎咽:「谢了哥们。」 那同学说:「不用谢我,是刚刚有个妹子让我转交给你的。」 简一枫一怔,知道他没吃晚饭的,大概就是那个恶毒的女人了。说着要让他饿肚子,但是还是送来了面包…… 他看着面包,心情突然有些复杂。但是很快他就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情给抛到了脑后,买最廉价的面包的确是她做得出来的事情!他可没有受虐癖,才不会因为她的一点小恩小惠就原谅她了! 大概是太饿了,简一枫竟然觉得这全是淀粉和糖精的面包味道不错。 原本该给他带饭的男生见状,终于确认了一点,「一枫,你不会没吃晚饭吧!」 简一枫把白眼一翻,「拜你所赐。」 歌后 ()」 虽然在那之后,江渔就安安分分,没有再来招惹过简一枫,但是他显然不是什么君子,正好相反,他比谁都记仇。简一枫凭着强大的人脉拿到了江渔的资料,然后阴森森地笑了笑,室友都被他的笑容给吓得抖了抖。 简一枫本来准备静候时机,没想到机会比他想像中的更早到来了。 每天晚上训练一会儿,就是各个方队靠拢在一起,练习唱歌或者表演才艺的时间,两个靠近的或者对面的连队难免就会有联谊或者比拼。十五连的对面就是七连,很不巧的是,简一枫就在七连。 简一枫已经知道江渔就在十五连,他借着自己的身高优势观察了一下,发现江渔在第二排,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简一枫用能杀人的眼神盯着她,现在才知道躲,太晚了吧! 江渔心里暗暗叫糟,她这是什么运气,做了坏事是不能留名的,她把自己隐藏得很好,结果简一枫在的连队就排在了她对面……她只能祈祷他是个眼瞎,这样才能逃过一劫。 之前整个连队练歌,江渔和简一枫相安无事,她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今天成功躲过一劫了,大不了以后都躲着他走好了。但是不久之后她就明白,她还是高兴得太早了。 在个人才艺表演的环节,简一枫突然站起来说:「报告教官,凭自愿才艺表演没什么意思,要不这样,我们连队点一个十五连的人表演,然后十五连表演的那个人点我们连队的人,如此循环。」 教官们都知道,学生们训了一天下来也累了,晚上的节目就是为了增加趣味性,同时也增进一下同学之间、同学与教官之间的感情。简一枫的这个提议还是挺有趣的,七连的教官知道,这学生脑子灵活,不然之前也不敢当刺儿头,这时候提这个建议不会有什么目的吧?不过教官思考了一下,就说:「这得看十五连有没有胆子接了。」 江渔看到是简一枫提的建议,就觉得他不安好心。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这丫的一看不是什么好人,想也不想地大喊:「不行,这个建议不好!」 可是她觉得不好,却有别人觉得好的,这时候关系到连队的荣誉,怎么能在七连面前认怂呢,大家喊道:「来吧,谁怕谁啊!」 瞬间就把江渔的声音给淹没了。 倒是江渔旁边的陆知瑶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但笑不语。 七连和十五连约定好之后,简一枫自告奋勇,和他的室友一起表演了一个小品,将大家逗得捧腹大笑。小品结束了,简一枫就说:「那我就要挑人了啊……」 他的声音拉得很长,手指在空中比来比去,看似在挑人,引得十五连的女生们或紧张或忐忑或期待,江渔闭上了眼睛,手握成拳头放在胸前,看起来像是在祈祷。简一枫声音带笑地说:「就是你了,对,不用闭着眼睛了。」 江渔被身边的同学推着站了起来。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江渔完全没有准备,像她这样的人,为了学习就已经去掉半条命了,哪来的时间准备才艺?当然,偶尔她还是会听听歌的,但是真要她唱,那就比较一言难尽了。江渔可以因为学习好站在主席台上,却从来都没有因为表演站上去。 简一枫不怀好意地说:「同学,你不会是准备认输了吧?别这么扫兴啊。」 十五连的女生都盯着江渔,「江渔,别担心,随便表演点什么就行,唱歌也行,不能认输,不然他们七连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江渔知道集体荣誉的重要性,简一枫的话,完全就是把她的退路给堵死了。权衡了一会儿之后,江渔就露出了一个笑容,「那我就唱首歌吧,唱得不好,还请大家多多包涵啊。」 简一枫马上起闹道:「你就大胆地唱,大家都会捧场的。」 大家非常贊同,因为很多人唱歌前都可能客套一句,大家的要求不高,过得去就行,而且江渔的声音挺好听的,温柔却不绵软,仿佛有一种质感,他们还挺期待江渔的表现。 江渔含笑看了简一枫一眼,仿佛完全不知道简一枫就是故意推她上来的,仿佛两个人之前完全不认识,只是普通同学间的友好关系。 等江渔唱了第一句之后,大家已经陷入了深深的怀疑和懊悔,怀疑是因为不知道之前竟然有人把调跑到这种程度,懊悔是因为刚才不该提议让江渔唱歌的,还答应了要捧场,这个场他们真的爱莫能助啊! 江渔一开口就震住了所有人,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开口跪」,只是意思跟大部分人理解的不太一样而已。一曲终了,听到歌声的人各个面色扭曲,江渔自我感觉发挥得不错,问大家,「还行吧?」 掌声稀稀拉拉地响起,还是有人违心地说:「很棒,这是一首让人无法忽视的歌!」如果有跑调歌王这样的节目,他们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推举江渔去的,肯定是歌后级别的人物啊。 当然也有人小声地议论:「刚刚那首是什么歌来着?完全没有听出来。」 「应该是《贝加尔湖畔》,感觉这是李健被黑的最惨的一次。」 江渔大概能够猜出他们在想什么的,如果可以,她一点儿都不想在公共场合唱歌,她对自己的水平也挺了解的。不过被逼急了,谁荼毒谁还不一定呢,反正她是肯定不会输的,只要她表现得足够坦然,那些笑话她的人会不自觉地气虚下去的。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人想让她表演才艺了。 简一枫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他感受到了来自同学的怒目而视:如果不是你故意选了她表演才艺,他们怎么会受这样的折磨!这小子一向奸猾,不会是故意的吧? 天知道,这回简一枫真的是冤枉得很,他只是想坑江渔一把,没想到反而是自己被坑了。唱得那么难听还能面不改色,果然是她做得出来的事情!那么难听的歌声也好意思秀出来,他自认没有这么厚的脸皮,这一局只好暂且认输了。 路窄 ()」 那晚之后,江渔隐隐有远近闻名的趋势,她的一首歌可谓是技惊四座,当然,这里的惊,指的是惊吓的惊。之前江渔只是一个乡下来的没什么特别之处的小姑娘,学习好?能来明大的哪个学习不好。长相只能算是清秀,一下子就泯然众人矣了。 想要在明大出挑,肯定要有一点「特点」,才能让别人记住你。不管这个特点是优点,还是奇葩之处。 而她的一首歌终于让不少人认识她了,提起她的名字大家就会想到,「哦,原来是那个歌后。」 江渔知道这些话里面不乏调侃的意思在里面,但是她唱歌的时候就猜到了这样的后果,本身又是个看得开的人,这时候心态就特别平稳,别人想要这样的机会都没得呢,她也算是出了一次名。 只是后面,又流传起了奇奇怪怪的谣言,让江渔有点儿坐不住了。 一次吃饭的时候,陆知瑶问她,「你怎么不和经济学院的那个简一枫一起吃饭?不用太在意我们,我们不会给你当电灯泡的。」 这句话里面的信息量太大,江渔消化不良,被喉咙里面的食物呛到,勐烈地咳嗽了起来。 「你别急啊。」陆知瑶给她拍了拍背。 江渔面红耳赤地摆摆手,终于平静下来,却紧张地抓住了陆知瑶的手,「你说什么?我为什么要和他一起吃饭?我跟他有什么关系吗?」她心里有一个不好的预感,但是被她死死地按住,就想听陆知瑶的解释。 陆知瑶被她这样吓了一跳,说不出话来,反而是阮佳佳一脸轻松地说:「小渔儿你也别瞒着我们了,有一天晚饭你不跟我们一起,就是为了给他送饭吧?难怪简一枫别人都不选就选你。」 江渔一脸被雷噼了的表情。 「没有的事情!我跟他就是纯粹的仇人,我当时是想看他的笑话,后来他也是为了看我的笑话!」江渔悲愤地说。 陆知瑶和阮佳佳都有些意外,看江渔的表情不像是作伪,但是那些事情传得有板有眼的,「我听说有人找简一枫求证过,他默认了,不过有点想要考虑一下的意思。所以大家都相信你在倒追他了。」 江渔差点一口血喷出来,她敢肯定,简一枫是故意的。 「我才不可能喜欢他那样的人,他也太喜欢给自己的脸上贴金了吧?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就是为了他才考上的明大,想要离他近一点。」 陆知瑶就笑:「这么甜的吗?这个人是谁啊?」 「到时候再告诉你们,你们一定会很惊讶的。」江渔卖了一个关子,但是想到夏桢晏,她的眉眼弯弯,就像一个坠入爱河的小姑娘一样。 阮佳佳和陆知瑶都确定了她不至于撒这么低级的谎,但是简一枫的态度,对江渔来说挺麻烦的,万一以后她和男神在一起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水性杨花呢,正想问问江渔准备怎么办,看到几个男生走过来之后,就不说话了,反而频频给江渔使眼色。 江渔迟钝地问:「你们的眼睛怎么了?」 这时候,她的背后被人一拍,「小渔儿,真巧,我们又遇上了。」 听到这个声音,江渔的脸就黑成了锅底,也明白室友们为什么表现得这么奇怪了,因为这个声音的主人,是她这辈子最不想看见的人之一——简一枫! 江渔缓缓扭过头去,看到了简一枫灿烂的笑脸,平心而论,简一枫长得还是挺帅气的,他的帅气和夏桢晏不同,是一种阳光开朗的帅气,丹凤眼里藏着几分狡黠,笑起来的时候就像走运动风格的校草一样。可是江渔可不会被他的表象给欺骗了,阳光开朗?呵呵,明明就是睚眦必报、斤斤计较,而且非常毒舌。 简一枫哪里能和夏桢晏相提并论了?连他的一根脚指头都比不上。 看到简一枫,江渔的新仇旧恨交织在一起,对他怒目而视,「抹黑我的形象很开心?简一枫,我就是看上猪都不会看上你,别自作多情了!」 简一枫没在这里和她起冲突,飞快地说:「你在说什么?我就是过来跟你打声招唿,先走了哈!」 不等江渔再说什么,简一枫就如同一阵风一样跑了,留江渔在原地直跺脚。 没错,简一枫的确故意引导别人想歪,他一个大男人,自然不用在意这点风言风语,但是他就不相信江渔还能坐得住,到时候就能看到她气急败坏的样子了。等到她没有办法了,过来苦苦哀求,等简一枫心情好了说不定就帮她澄清一下。 计划才刚刚开始,可不能让江渔抓住他当着大家的面直接澄清了,不然哪有后面的好戏看。 江渔磨了磨牙:来日方长! 巧了,她也不是那种会轻易认输的人。 军训结束之后,江渔觉得自己被褪了一层皮,整个人都蔫下来了。不过得知各个社团组织都开始招新的时候,她又觉得自己已经满血復活了,元气满满地想着,她可是要好好体验丰富的大学生活的人,这时候怎么少得了她呢? 江渔在各大社团组织的据点边穿梭,还没有确定想法,这个拳击社听起来很有趣,那个学生会更高大上,还有青协好像更务实…… 之前陆知瑶就提醒过她,社团和组织最好加自己最想去的一两个,多了容易分散她的精力,过犹不及,最后加太多组织的人还是会退掉大部分的,当然,如果江渔实在不好选择的话,那也可以都去试试。 江渔才不会都去试试呢,进社团是要交团费的,只有四大组织是不要钱的,分别是学生会、青协、社团联合会、团委。虽然家里给足了生活费,江爸江妈叮嘱她没钱打电话回家,但是她肯定是不好意思跟家里额外要钱的,仔细算了算帐,不能乱糟蹋。 所以直到现在,江渔还没有确定自己要去哪。 室友们可不像她这么纠结,李浓是对社团什么的都不感兴趣,就没有准备去凑热闹过。而阮佳佳只想加入动漫社,陆知瑶则表示:「我要去学生会。」 江渔问她原因,陆知瑶就露出了一个羞涩的笑容,江渔瞬间就明白了,「有情况啊,竟然有人这么早就把我们的女神拿到手了,不简单。」 陆知瑶可是一入校就被评为校园女神top10之一的,至于具体的排位,可能有点争议,但是前十肯定是没问题。有些人为了拿到陆知瑶的号码,故意先来跟她套近乎的都有,也不知道他们要是知道名花有主,会不会想哭。 陆知瑶竟然没否认,看来这是真的了。 招新 ()」 这时候,江渔在学生会的招新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飞快地小跑过去,「晏哥!晏哥!」 到了明大之后,江渔就想去找夏桢晏的,但是她没有他的联繫方式。不过不要紧,夏桢晏就是学校的风云人物,走在路上说不定都能听两嘴和他有关的消息。她已经知道他是经济学院大三的学长,成绩斐然,获奖无数,在校外创业也有了不错的成绩。 这就是男神应该有的样子,江渔心里美滋滋的,别人夸的是夏桢晏,她的感觉就像夸自己一样。只是夏桢晏的追求者甚多,江渔贸然找上门去也找不到人,所以一直没有什么动作,她相信他们很快就能遇到的。 就像以前他们相遇一样。江渔是个理科生,她把所有的浪漫细胞都贡献给夏桢晏了。 夏桢晏是学生会主席,本来学生会招新只需要几个中层出面就好了,但是关系好的朋友硬是把他拉了过来,说别的组织都有大佬坐镇,他们也不能输。 学生会的其他干部在调侃夏桢晏,「晏哥出马,一个顶俩,效果就是不一样。你看我们的报名队伍都要比别人的长很多啊。」 「不需要晏哥说话,就是坐在这里,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了,小学妹还不得被迷得找不着北?」 江渔的声音很快就被他们察觉到了,他们看了看江渔,又看了看夏桢晏,忍不住询问:「晏哥,这个妹子你认识啊?长得还算小家碧玉吧,原来你喜欢这款的啊。」 夏桢晏没有继续无动于衷,而是瞪了这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一眼,然后皱着眉看江渔,「你是?」 他见过挺多飞蛾扑火一样凑上来的女人,但是第一次见面,她们走的都是矜持的路线,不会像江渔一样热情地喊「晏哥」,因为语气太亲近了,所以别人才会误会。可是夏桢晏不记得自己认识江渔。 江渔的笑脸一僵,她想到了他们重逢的很多种可能,但是没想到夏桢晏认不出她来了。但是她很快就给他找了个理由,他们两年没见过面,军训期间她又晒黑了,所以他的反应挺正常的。 江渔马上解释说:「我是江渔啊,我们在泸县认识的,是你说在明大等我的,你还记得吗?」 泸县并不是一个多出名的地方,很多人都不认识,不过别人也不需要认识,只需要知道这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县城就是了。夏桢晏的朋友就小声地在他耳边念叨:「没想到你竟然喜欢这一口,看看人家都追到大学来了,真爱啊。」 夏桢晏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知道泸县是什么地方,外公外婆的老家就在那边,高考结束后家里强制送他去泸县「度假」,说他精神崩得太紧,需要好好放松一下。他并不喜欢偏远落后的小县城,虽然跟那些山沟沟相比,泸县也没那么落后,可是跟国际大都市明市比起来,那就差太远了。 可是,他也不记得自己有过什么「风流债」啊? 盯着江渔,夏桢晏好像记起了这么一号人物。 那时候夏桢晏就心心念念想要玩投资,家里特批了一笔钱,随便他瞎鼓捣,就是赔光了也无所谓,就当是给他交一笔学费了。但是夏桢晏玩得风生水起,竟然还赚了不少钱,可有一次他在一个挺看好的项目上遭遇了挫折,他钻进牛角尖出不来,家里让他去泸县放松,特地把手机、平板都没收掉了。 邻居小姑娘对他充满了好奇,经常偷偷看他。见夏桢晏没有赶他走,她的胆子就渐渐大了起来,会拿当地的特色美食来招待他,可是又不会说太多的话,放下东西就跑,好像夏桢晏是什么洪水勐兽一样。 不过当时的食物的确挺合他的心意的,在小姑娘又一次过来的时候,他就趁人没跑,说:「谢谢。」她就没有那么怕他了,会问他很多问题,夏桢晏不是多有耐心的人,但是反正闲得无聊,他就一一为她解答了。 有时候夏桢晏也会教江渔做题,作为回报,江渔会带他去一些有意思的地方,比如去乡下捕鱼,去山里采野菜,去跟出海回来的渔民买新鲜的食材。不知不觉,一个暑假就过去了,之前失败的阴霾竟然已经渐渐散去。 夏桢晏离开的时候,江渔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晏哥,你还会回来吗?以后我该去哪里找你?」 夏桢晏挺喜欢这个小姑娘的,就说:「好好学习,可以考到明大来,我在明大等你。」 当然,他也不觉得她真的能够考上明大,她的成绩是挺不错的,但是在这小县城里,一年能有一个考到明大之类的学府去都不可思议了,她这只能叫做矮个子里面拔高个,距离明大还远着呢,他只是想给她一个奋斗的目标,让她安心学习。 在那之后,夏桢晏很快就把江渔忘记了,他有自己的生活和事业,和江渔也不是一种人,以后大概也不会有再见的机会。 两年前的身影渐渐和眼前这个人重合在了一起,夏桢晏抿抿嘴,说:「我记得你,没想到你真的考到明大来了,恭喜。」 江渔没有听出他语气中的生疏,马上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她就知道,夏桢晏不会忘记她的。 可是很快他又接着说:「但是这位同学,我们不是很熟,不管你是想进学生会,还是有其他的目的,都要走正常的流程,你该去排队了。」 江渔没想到夏桢晏会是这样的态度,一时间愣在那里,她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可是对方却变得很陌生。 旁边有个学生会的干部不爽地盯着江渔,幸灾乐祸地说:「没听到晏哥的话吗?想进学生会就去排队吧,你们这种上赶着要攀关系的人,晏哥是见多了,别以为说上过一句话就能上天了,不就是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晏哥就是心好。」 江渔的脸上火辣辣的,在众人戏嚯的目光中,她觉得自己被扒了个彻底。她从来都不觉得出身小县城有什么可耻的地方,但是被人拿出来说事,被人从头到尾地围观,江渔还是觉得难堪,尤其还是夏桢晏也在看笑话的时候。 夏桢晏看她的眼神漠然,像是在看不相干的人的笑话。他不喜欢这些讽刺的声音,但是现在他不能帮她解围,否则谁都会认定他们的关系不一般的。 希望江渔能够经此一事认清楚他的真面目,他不是她以为的那种温柔体贴的邻家哥哥。 解围 ()」 就在江渔手脚僵硬地站在原地的时候,有个人拉住了她的手,「不就是打声招唿吗?夏同学是皇上还是什么,一个个变成了护主的公公了?真有趣,没想到明大竟然还有拿出身看人的,人袁隆平还在种地呢,你得意什么?你们占着比她好很多的教学资源,不也一样考到明大来了吗?有什么好得意的?」 出乎江渔的意料,这人竟然是她之前大大地得罪过的简一枫。 她想过所有会帮她的人,除了简一枫。毕竟他在她心中的形象非常糟糕,反之亦然,要是他知道了她的处境,应该只会仰天大笑吧。 江渔忘记了难过,就这么愣愣地看着简一枫。简一枫的目光扫了一圈,没人跟他呛声,就拉着江渔离开了。 他本来就是喜欢看热闹的性格,看到学生会那边好像出了什么事情,就兴沖沖地过去了,没想到竟然是江渔。他挺喜欢看江渔吃瘪的,只是学生会那边的人明显带着人身攻击的态度,他就有点不开心了。 拉着她到了没什么人的地方,简一枫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江渔:「之前跟我打擂台不是很嚣张的吗?怎么现在遇到了几个狐假虎威的人就认怂了?下次要是再这样,就别说认识我。」 江渔回过神来了,真诚地对简一枫说:「谢谢你,之前也不好意思了。」 难得看到她这么诚恳的态度,简一枫反而有点不习惯了,他的眼睛开始乱瞟,不自然地摆摆手,「算了,你也别谢我,就当是还了之前你那块难吃的面包。跟你说,长这么大我第一次吃那么廉价的面包,也是我大人有大量,才不和你计较。」 「是是是,你最厉害。」江渔有些敷衍地附和。 别说,以前她被简一枫怼的时候,觉得这人真讨厌,阴魂不散、斤斤计较,可是现在他帮忙怼了别人,她竟然觉得他的毒舌也是非常大的一个优点,证明他说话耿直、直击重点,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回想那学生会干部被气得发青的脸,江渔也不觉得有多么难过了,反而有些搞笑,简一枫说话实在太有艺术性了。 简一枫又看了她一眼,说:「江渔,我得提醒你一句,如果没有对夏桢晏爱得死去活来,就别凑上去了,他的脑残粉太多了,你玩不过他们的,离夏桢晏远一点吧,他又不是多好的一个人。」 这话说出来是会得罪人的,不过简一枫也不是那种怕得罪人的人,他看江渔还挺顺眼的,不想看她奴颜婢膝的样子,就多嘴了一句。要是江渔不愿意听,那就算了。 江渔认真地说:「简一枫,我错了,你真是一个好人。」 她以前看人太过片面了,简一枫不是她想像中的那种人,夏桢晏同样不是。她以前一直觉得简一枫在新生报到的时候那些毒舌的话是在讽刺她,但是现在她觉得可能是误会他了。 简一枫哭笑不得地说:「别,你可千万别给我发好人卡,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表白失败了呢。」 可是江渔接下来的话让简一枫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说:「我想加入学生会。」 「为什么?你还没看清楚那些人的态度吗?」 这次对方还没有火力全开,江渔就已经接受不了了,要真的进了学生会,她能接受得了那种为难和奚落吗?不对,或许她连学生会都进不了。 江渔说:「这次我是被打了一个措不及手,但是以后我会做好心理准备的,我可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他们看我不顺眼,我偏要在他们面前晃悠。」 她好像忘记了之前的丧气,元气满满地握了握拳。 「随便你。」简一枫觉得江渔太天真了,撇撇嘴不再劝说。有用的才叫做劝说,没用的叫做白费口舌。他就看看江渔能吃多少苦头,下次他可不会多管闲事了。 江渔朝简一枫挥挥手,笑着跑开了。 当江渔再到学生会这边面试的时候,几个中层认出了她,都比较惊讶,他们还以为她不会来了呢。这时候夏桢晏和他的朋友们已经离开了,只有中层负责面试。 「你有什么特长吗?」 江渔一本正经地想了想,说:「划船、捕鱼都会一点。」 「你觉得你身上有什么让我们录取你的点吗?」 「我是一个特别有毅力的人,不管做什么都会坚持到底。」 「好的,你先回去等消息吧。」 江渔还没走远,几个人就快要笑疯了,这算什么才艺、特长?新闻部部长李毓宁,也就是之前开口讽刺江渔的人,嗤笑道:「她说她是个有毅力的人,这点是真的看出来了,一个土包子,大概能做的也就是这个了。」 在场的众人都知道李毓宁对夏桢晏的心思,也知道她嘴巴不饶人的风格,没必要为了一个外人得罪她,「反正这人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点,就拒掉吧。」 但是李毓宁微微一笑,本来就属于艷丽长相的那一挂的她更显明媚动人,「不,她通过了。」 一个江渔不足为惧,让她通过了,才能给某些人添堵。 江渔回到宿舍,发现宿舍里的气氛怪怪的,李浓早早去了图书馆见不到人,剩下阮佳佳和陆知瑶都没有说话。 「这是怎么了?」江渔不明所以地问了一句。 陆知瑶看着江渔,严肃地说:「小渔儿,你以前不是很好奇我因为谁来明大,因为谁想加入学生会的吗?我告诉你。」 江渔心里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却没办法制止陆知瑶讲这么一个故事。 在她的故事中,男孩和女孩青梅竹马一样地长大,她家人忙着工作,没时间照顾她,是他陪着她。长大后,女孩不想跳舞、不想弹钢琴,偷偷熘出去,被他抓包了,他无奈地陪她玩一天,告诉她以后不能再这么任性了…… 从小陆知瑶就知道,她会嫁给夏桢晏,那时候他也同意了的。虽然在夏桢晏上大学之后,他们的关系有些疏远起来,可是陆知瑶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一点。 对,和陆知瑶青梅竹马的那个男孩儿,就是夏桢晏。 她加入学生会是轻轻松松的事情,早就回来了,但也听说了江渔出糗的事情,想起前阵子江渔提起过,她是因为男神努力考上的明大,还说以后有机会会介绍给她们认识。 最尴尬的事情,莫过于两个人同处一室,喜欢的却是同一个人。 陆知瑶觉得夏桢晏也不会喜欢江渔,现实又不是小说,夏桢晏凭什么喜欢上平平无奇的江渔?就因为她最穷最傻最不一般?江渔什么都没有,再加上学生会的干部对她印象都不好,她可能直接就被刷下来了,还竞争什么? 只是两个人以后还要当同学当室友,有些事情最好早点说清楚,反正江渔以后肯定会知道她和夏桢晏的关系的,以免矛盾加深。 复杂 ()」 江渔心中翻江倒海,她明白了,陆知瑶才是夏桢晏的真·青梅竹马,两个人站在一起才算是登对,而她只是一个从未见过世面的乡下妹,做着白马王子的美梦,说出来也只是一个笑话。 夏桢晏对她也没什么特殊之处,可能只是出于感谢的心情,帮忙指点了一二,说江渔自作多情,还真没说错。 从一开始,江渔就特别羡慕陆知瑶,不仅羡慕她的出身好,更因为江渔也嚮往她过的那种生活,有很多种才艺,微微一笑,就能引来很多人的追捧。 最重要的是,当年遇到夏桢晏,她用土里土气的方式介绍自己的名字,说:「我叫江渔,江是长江的江,渔是渔夫的渔。我爸让人帮我算过,说是命中缺水,再加上家庭渊源,就有了这个名字。」 夏桢晏噗嗤一笑,摸摸她的脑袋,说:「你还真是淳朴啊,以后可以用江枫渔火对愁眠来解释这个名字。」 当时江渔就觉得自己的名字的档次被提高了许多,开心得要死,她记得这句诗,可是从来都没有联繫到自己的名字上去过。本来到了明大之后,她就准备这么用的,但是看到了陆知瑶和阮佳佳等人,江渔就有了一种感觉,不管她怎么冒充,都盖不住自己毫无情调、充满土味的本质的,于是她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接沿用了自己老一套的说辞。 当陆知瑶用同样的说辞形容她的名字时,江渔觉得惊喜,却也有点「果然如此」的感觉,人家是真的饱读诗书,跟她这样的冒牌货肯定是不一样的。要是她用了这套说辞,迟早也会露馅的。 而知道陆知瑶和夏桢晏的关系之后,江渔就想,对一个名字的解读都是一样的,这才是传说中的夫妻相吧。在真正的世界里,王子都是和公主在一起的,那个灰姑娘,只是可有可无的配角。 江渔小声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只是特别喜欢他……他让我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 如果没有遇到夏桢晏,江渔不会想要考明大,她只需要满足于眼前的优秀就好了,考上一个985、211之类就足够她沾沾自喜了。 「你不用和我道歉的,我们还没有成为那样的关系,所以你也没有做错什么。」陆知瑶微笑着说,「我没办法让别人都不喜欢他,毕竟他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我只希望,不会因为他影响到我们的感情。」 江渔点点头,没有再说话了。 她从陆知瑶的笑容里看出了一些东西,那就是陆知瑶对她的不以为意,她们从来不是一种重量级的对手,所以她的笑容才能一成不变。 可能陆知瑶的确在表达自己的友好,但是对江渔那脆弱的小心脏来说,这一点儿都不友好。 阮佳佳出来打圆场,「好了,不要为一个男人伤了和气,一起去吃饭吧。」 其实有一点她们心里都清楚,她们的关系再也没办法恢復到从前。或许依旧可以手挽手去吃饭,但是心里始终会隔了一层,谁都没办法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因为,两个人都没想要放下夏桢晏。 真的太可惜了,江渔原本很想和陆知瑶成为好朋友的,但是现在看来,可行性不太高了。 江渔过了学生会的面试,成为了新闻部的一员,而陆知瑶则是宣传部的人。除了学生会之外,她都没有报名别的社团,收到了好消息当然高兴。 陆知瑶一点儿都不意外自己的情况,她意外的是江渔的情况,先不说她没什么才艺,就说她认出夏桢晏的那一齣戏,学生会的干部应该对她就没有什么好感。可是没等江渔察觉到,陆知瑶就把自己惊讶的表情收起来了,笑吟吟地说:「恭喜。」 江渔开心地说:「你也一样。」 对她来说,这是跨出大学生活的一大步,她还做不到像陆知瑶这么平静以对。 然后就是学生会的新生见面会,由学生会主席和干部巴拉巴拉地说一堆迎新感言,其实都是千篇一律的场面话,可是江渔还是认真听了,不管多么无聊的话,由夏桢晏说出来,就变得有趣了许多。而且江渔以前的学校没有学生会这种东西,她想要对这里加深一下了解,不只是单纯地过来混日子的。 有些纯粹想接近夏桢晏的人可能觉得,只要加入学生会 就好了,反正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又不是想跑腿。可是江渔不满足于加入学生会,她想让夏桢晏对她另眼相待。她有很多地方不如陆知瑶,却也有属于自己的优点。 所有的干事都见过面之后,就是新闻部自己的小会议了。 新闻部的部长是李毓宁,副部长有两个,一男一女,男的叫张智尧,女的叫张敏。 新干事当然要先做一遍自我介绍,很多人不认得江渔,但是知道她的名字,她现在可比想像中的有名多了,只是这个名声不怎么好听就是了。 在她做完自我介绍之后,旁边就有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原来她就是那个在招新的时候公然表白的无盐女啊?还真挺佩服她的,人家真正的青梅竹马都来了,她还好意思纠缠夏学长。」 「某些人肯定是那种脑残偶像剧看多了呗,以为自己是最特殊的那个,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模样。也不知道部长为什么要把这样的人招进来。」 江渔低垂了眼睑,她也不明白为什么部长要把她招进来,她已经认出了李毓宁就是招新的时候出口讽刺她的那个中层了,她却刚好进了新闻部,难道是其他两位部长做主的? 李毓宁的眼神带着刺,扫视了大家一眼,说:「别人在说话的时候你们在下面聊天很有礼貌吗?我可不希望我们部门出这么没素质的人。都给我收敛着点。」 大家马上不吭声了。 既然加入这个部门,大部分的人还是会去了解一下这个部门的部长的,李毓宁的「丰功伟绩」很多人都听说过了,能力强,但是说话难听,脾气不好,容易得罪人,讨厌她的人给她取了「校会母老虎」的称号,这些新干事可不想刚进来就触了她的霉头。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警告那些说小话的学生,但是江渔还是感觉到,李毓宁的话中,有对她的敲打。 示好 ()」 学生会这边散会之后,有两个女生走到了江渔旁边,笑眯眯地和她打招唿,「你叫江渔是吧?你好,我叫陈晨。」 「我叫杨子姗。」 江渔知道自己的名声挺糟糕的,没想到竟然有人主动愿意和她打招唿,有些受宠若惊地应了,「你们好,我记得你们的名字,特别好听。」 两个人的笑容更开心了,挽住了江渔的手,「准备去吃午饭了?我们一起呗。」女孩子的友谊就是来得这么快。 走在路上,她们就说起了部长李毓宁,「她真的超凶的,外号校会母老虎,果然名不虚传。」 「江渔,感觉李部长对你很不友好诶,你别放在心上,我们听说你和夏主席的事情啦,告诉你,部长也喜欢主席,对其他喜欢主席的人都非常不客气的,以前还有人跟主席表白,被她奚落哭的。」 「就她了不起哦,没看到主席根本没表示过什么嘛。现在好了,人家正牌的青梅竹马来了,看她还怎么得意。」 陈晨和杨子姗你一言我一语地说。 这些消息都是江渔第一次听说的,知道这些事情需要一些人脉关系,这是她缺少的。换成陆知瑶就肯定知道,以前陆知瑶会提点一下她,但是现在却不会这么做了,而江渔也不会主动去问。 李毓宁喜欢夏桢晏,江渔也是才知道,却一点儿都不意外,夏桢晏那么优秀,谁喜欢他都是正常的,也难怪她会那么针对她。 江渔说:「谢谢你们告诉我这些。」 「我们是朋友嘛,不用客气的。听说夏主席的青梅陆知瑶就是你室友,是真的吗?」陈晨开始打听消息。 江渔默默地点点头。 杨子姗同情地看了她一眼,说:「跟这样的绿茶成为室友,以后有得你受的了,表面上是高洁的白莲花,其实就喜欢平凡的女孩子成为她的衬托。不过我也相信,现在没有那么多的人会那么傻的,你看着吧,她肯定不会有太多的朋友。」 陈晨附和着说:「刚才新干事会议上我也看到了,她直接就迎着夏主席去了,根本不爱搭理旁人,青梅竹马了不起吗?」 刚才她们还借着陆知瑶踩李毓宁,现在又表现得对陆知瑶不屑一顾了。 江渔忍不住为陆知瑶辩白了两分,「其实瑶瑶她人还是很不错的。」 江渔是真正和陆知瑶打过交道的人,知道她没有她们说的那么小人。她和陆知瑶以后肯定是不能成为非常好的朋友了,但是陆知瑶以前也诚心帮过她的,江渔做不到那么忘恩负义,跟着大家一起吐槽她。 陆知瑶那样的女神,就是高冷,也有高冷的资本的吧。 其实江渔也知道,共同说一个人的坏话,是很多女孩子友谊的基础。可是以前她就不怎么适应得来这种交往方式,后来她忙着学习,也自得其乐,现在她同样不喜欢这种相处模式。 陈晨和杨子姗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说:「江渔,你可别这么快就被她收买了人心,被她卖了还给她数钱呢。」 江渔就笑:「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不过她真的挺好的。」 陈晨和杨子姗对视了一眼,有默契地笑了笑,没有再提起这茬了。江渔不愿意当这个坏人,那她们就没有必要在她面前说这些事情了,真正有利益关系的又不是她们。 江渔想树立单纯的人设,陈晨和杨子姗也不想当个恶人。 三个人又聊了一些别的事情,吃完饭就在食堂门口分手了。江渔知道,陈晨和杨子姗以后会成为她的点头之交。太亲密的话题,江渔无法融入。哪怕她们不是什么坏人,只是喜欢八卦。她不太喜欢她们,同样的,她们也不太喜欢她。 江渔想,所谓成年人的世界,大概就是把很多彼此都但心知肚明的事情,看破不说破。只有小孩子的友谊才会说:「我不想和你交朋友。」 她们都没看见,有个女生端着餐盘,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们。 军训过去,社团招新过去,差不多就到了开课的时候了。大一的时候以公共课程和学科基础课程居多,认真听课的话难度系数不是很高。 让江渔尴尬的是英语口语课。 她感觉自己的英语不差,发音在那个小县城还算标准吧,但是等到了口语课上,在大部分流利的发音中,江渔感觉特别紧张,一紧张,就更加磕磕巴巴说不出话了。她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她身上,所有人都知道她来自落后的小县城了。 口语老师温柔地用英语说:「别紧张,慢慢来,说错也不要紧,口语的目的就是把意思表达清楚。」 江渔好不容易坐下来了,希望可以永远都不用上这个口语课。她知道别人会怎么想,看,就是这个连口语都烂得彻底的乡下妹,竟然对夏学长痴心妄想。江渔想证明自己的优秀,但是最后暴露的好像只有自己的蹩脚。 课程一结束,江渔整个人就蔫下来了。她故意落在最后离开教室,却发现陆知瑶也没走。 江渔平时还能将陆知瑶当成普通朋友,但是此时的尴尬指数都快破表了——因为陆知瑶是全班口语最好的几个人之一,虽然有时候江渔不能跟上她,却觉得光听她发音也是一种享受。 这个时候陆知瑶还没走,难道是想看她的笑话吗? 江渔心里忍不住冒出了一点阴暗的想法。 陆知瑶问她,「你想提高口语吗?」 江渔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陆知瑶就说:「给你推荐几部可以用来提高口语的美剧,美音比英音好学,更适合现在的你。听说我们学校的口语社不错,你可以去试试。」 江渔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陆知瑶是来帮她的。这么一对比,她之前的猜测真的太卑劣了。 「为什么要帮我?」江渔不明白,她这么好,会让江渔心生愧疚的。 陆知瑶微微一笑:「因为你是个好人。你们在食堂聊天,被我听到了。她们说得对,一般的女生不喜欢和我做朋友,因为觉得这么一来,她们就是衬托红花的绿叶了。我想当个好人,她们说我好假,我想当个坏人,她们说我果然本性暴露了。」 陆知瑶不在意这些声音,因为不管他们怎么在背后编排她,当着她的面,也总会是溢美之词,他们不敢得罪她。有什么好在乎这些虚伪透了的人的想法? 真实 ()」 陆知瑶没想到的是,江渔竟然会在她不在场的情况下出言维护她,她就不信江渔不知道这是她打入陈晨他们这个小圈子的最佳时机。这样的人很傻,却也让陆知瑶看到了难得的真实。 「我也不是帮你,就当是谢礼好了,我不喜欢欠别人什么东西。」陆知瑶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江渔沉默地看她离开,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莫名地觉得自己明白了陆知瑶的心情,她的脸上戴了一个微笑的面具,让她能够对任何风言风语都微笑以对,但是她心里真的毫不在意吗? 陆知瑶不是圣人,她大概还没能达到这么高深的境界。陆知瑶的确过得养尊处优,但是她未必就比从小生活在小县城的江渔轻松,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追求。 江渔庆幸自己之前没有跟别人一起诋毁陆知瑶,不是怕到手的好处飞了,而是这么做之后,她和那些诋毁别人的人没有什么区别了。她很平凡,却也一样想要变得更好,她可以不如陆知瑶有才华,可以不如她长得好看,可如果连人品都比不上陆知瑶的话,江渔也不认为夏桢晏可能看上她,他一看就不像那种瞎了眼的人。 回过神之后,江渔决定按照陆知瑶建议的那样,加入口语社。 她才不会因为这是陆知瑶的建议,心气高傲地跟她的建议反其道而行之。有能力的人有心高气傲的资格,但是现在的江渔……还是别搞这些有的没的,赶紧去提高自己比较好。 各大社团大批量的招新已经结束了,但是如果还有人想要加入的话,直接去社团那边报名就可以。社团的审核比四大组织宽松了许多,毕竟这边是要交团费的,偏向于兴趣爱好,和组织的性质不太相同。 江渔是挺扣扣索索的,之前还想着才不会玩票地去加社团浪费钱,但是如果这笔钱是该花的,她也不会含煳。 兼职是当代大学生改善生活的一大重要方式,可以是学校里面安排的勤工俭学的岗位,也可以是发传单、送外卖等。江渔适应了大学的节奏之后,就琢磨着要找个兼职。 在大学里面,有节约的过法,每天吃食堂,每季买两套衣服,看书去图书馆,渴了喝白开水,一千块钱绰绰有余。可是也有追求生活质量的过法,这里当然不是指过得有多么奢侈,而是偶尔去聚个餐、开个小灶、买点零食,女孩子当然还要买护肤品。 江渔知道自己的情况,她不会因为攀比就去买陆知瑶用的那些神仙水、前男友面膜之类的东西,可再平价的护肤品一套下来,两三百还是要的。以前她不怎么用这些东西,但是上了大学嘛,肯定要精緻起来的。 江爸和江妈不会缺了她的日常花用,平时打电话的时候也经常强调:「小渔儿,缺钱了吗?给你转两百过去。」 可是江渔的性格也挺倔的,别人都可以靠自己赚钱了,难道她就要继续衣来伸手?家里又没有一个矿让她去继承。 每次江渔就说,钱还够的,没有花完。 这几天她逛着贴吧,找到了一个生财之道。大一大二的英语课每周都会让做周测,是在机房做,相当于课外作业,自己抽空去完成提交就行。不管是多好的学校,肯定会有想摸鱼的人,就想请人帮忙完成周测。 周测的题目难度不大,不过自己做的话,起码要两三个小时。江渔看到一次周测两百的价格,就心动了。 她的口语是不好,但是阅读题不在话下。在那个小县城里,没有自己在外面接受培训的话,口语想要多好那是不可能的,高考又不考口语,但是同样的,经过了高考考验的英语水平,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江渔算了一下,她的分数一般能保持在九十分左右,这个正确率差不多可以开到三百的价格,周测的题目是从题库中抽出来的,两个人不一定会遇到相同的题目,但是做得多了,遇到相同题目的概率越大,也就越节约时间。 英语是公共课,除了英语专业的人外,不管什么学院和专业的人用的都是同一套教材,因此生意可以在全校范围内展开。 就算她只在周末两天接单,轻松就能赚个上千块钱。这么一想,她心里就火热了起来,都说大学生的钱好赚,只有自己真正体验了一把才有概念。像江渔家的诊所,效益不好的话一个星期都未必能赚得到这个钱。 她马上联繫了在贴吧求助的人,对方给了她一个手机号。 「餵?」对面的男声略带沙哑,像是刚起床的样子。 最重要的是,这个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江渔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枫火,你该不会是简一枫吧?」 简一枫也认出了她,「你是长江的江,江渔?你怎么起了一个这么搞笑的名字?」然后就发出了一阵爆笑。 她就是随便起的一个名字,不好听怎么了!她又不是靠名字吃饭的! 江渔不怎么想做这单生意了。 为什么她只是单纯地想找个兼职,还能找到简一枫的头上?这如果能被称为缘分的话,应该叫做孽缘吧。现在江渔对简一枫没什么意见,可依旧不太想跟他打交道,因为每次和他对上,总是让她比较糟心的时候,看到简一枫,就像看到了她自己的黑歷史一样。 简一枫不是什么坏人,但是他的嘴巴够毒,可不会给她留什么情面。 江渔马上就说:「不好意思,打错了。」就要挂掉电话。 简一枫连忙拦住了她,「等等啊,虽然我们熟,但是我也不会剋扣你的钱。我还可以把同学介绍给你,浪费这么一大单子多亏啊是不是?而且认识的人,互相都不用担心被坑。」 江渔挂电话的动作就迟疑下来了,他说得很有道理,做这种兼职是没有保障的,被坑了也只能自己吃了这个亏。简一枫趁热打铁地说:「放心,我不会把你出卖掉的,就算给你介绍生意,也说是找了个靠谱的朋友。」 江渔想,要是犹犹豫豫,说不定根本没办法做成这个兼职,不能因为是简一枫,她就先退缩了。 「好吧,我们加微信聊。」 后悔 ()」 简一枫一看就不是什么缺钱的主儿,和江渔说好之后,马上就把钱转过来了。 可是当江渔拿着他的帐号去机房做题的时候,却在机房看到了笑眯眯的人。在别人的眼里,他笑着和江渔打招唿可以称为阳光帅气,可是江渔的脑海里只冒出了一个词,叫做「不怀好意」,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时候露出的是不是这样的笑容?狼外婆要吃掉小红帽的时候是不是露出了这样的笑容? 江渔警惕地问:「不是交给我了吗?你怎么也在这里?」 简一枫就说:「现在我是你老闆,老闆过来看看你工作得尽不尽心也是正常的吧?你做你的就好了,我就是在旁边监督一下,以免你偷懒。」 想到有个人在自己做题的时候一直盯着她,江渔都要毛骨悚然了,「交给我,你放心,要是没有按照之前答应你的完成,我就把钱退给你,行了吧?」 简一枫坐着没有动,「我就是喜欢当监工,这样比较放心。」 江渔明白了,他也不是真的担心她不能保质保量地完成,而是单纯闲得无聊,搞事情来了。 「这个单子我不做了,把钱退给你。」江渔才不会惯着简一枫的臭毛病呢。 简一枫就说:「钱我都已经转给你了,不接受退款的。现在我是老闆,你得按照我的要求来。」他敲了敲桌子,继续说,「这么一个小小的条件都不能满足,你以后怎么接别人的单子?比我的要求更苛刻的人多了去了。」 江渔的内心在咆哮:不会有比你还苛刻的人了! 她忍了又忍,一切都是为了钱,为了美好的生活!跟谁过不去都行,就是不能跟钱过不去!江渔努力挤出了一个笑容,「行行行,你是老闆你说了算。」 但是在心里,简一枫模样的小人已经被她扎成了一个筛子。 简一枫可不管他在江渔心里是个什么形象,反正不会是什么好形象就是了。他就嘚瑟地刷着手机,偶尔抬头看一眼屏幕,「小渔儿,你这里做错了……」 「小渔儿,你这个题可能不太对……」 江渔被他叫得烦躁,对他怒目而视,「别这么叫我,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这么厉害,怎么不自己上?」 简一枫可不怕江渔,摊摊手说:「大家都懂这么叫你,我怎么就不能这么叫你了?这就是一个称唿嘛。小渔儿你心情不好,可不能逮着我撒气。我自己不想做,所以才会叫你来帮忙啊,如果我自己上了,还要你何用?」 江渔被他淡定的语气气得头顶冒烟,她干脆地戴上了耳机,屏蔽了简一枫的噪音。 早知道她就不该贪便宜接下简一枫的单子,就知道遇到他肯定没好事,当时的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了呢! 可是自己作的死,跪着也要承受下来。 江渔憋着一口气做完了他的试题,摘掉耳机,「现在你满意了吧?」 「勉强算是满意吧。」简一枫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勉为其难的样子。 江渔站起来就要往外走:「银货两讫,概不相欠,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千万别扯上什么关系了。」 简一枫连忙说:「等等啊,这次是故意考验一下你的,我跟你说了给你介绍同学的,你都忍了我了,没必要把大单子丢着不管。」 江渔一想,也是这个理啊,好不容易忍受了简一枫半天,却连该拿的好处都没有拿到,这也太亏了吧? 她的脚步就慢下来了,简一枫眼里露出了一丝笑意,就是因为她的反应太有趣了,所以有时候他才忍不住要逗逗她。 简一枫给她介绍了五个同学,江渔一个周末就可以搞定。因为人多,江渔干脆给他们打了个八折,就算这样,差不多赚到了她一个多月的生活费。 简一枫看她美滋滋地算钱的样子,泼了一盆冷水,说:「你接这样的工作不要太频繁,要是被学校盯上了就不太好了。」 学校一般不怎么管这样的事情,因为周测在总分中所占的比值不大,那些喜欢刷分的大佬也不会请别人帮忙,大部分想要别人帮忙的都是因为懒,人太多了,学校也管不过来,干脆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简一枫担心的是江渔发现这样的事情来钱比较快,就沉迷此道,要是真的把这个发展出了一个产业链来,那学校想要注意不到她也难。枪打出头鸟,大家只是小打小闹就随便了,但是大规模地破坏规矩,学校肯定是不允许的。 简一枫擅长搞事情,人脉挺广的,却不给江渔介绍更多的人过来,不是他太小气,而是关系不够好,不敢随便给她介绍,不然对方转眼把江渔卖了,她可能都不知道。 江渔一下子清醒过来,「我有数的。」 做完简一枫同学的生意之后,江渔也要考虑一下换其他兼职了。 简一枫的同学可没他那么喜欢搞事情,合作得挺愉快,不过因为有简一枫这个前车之鑑在,江渔觉得什么兼职都不轻松,早就提不起最开始的热情了。哪怕没有简一枫的提醒,她也不会大规模地接单子的。 不过有一点江渔还是很困惑,简一枫就喜欢捉弄她,但是在大事上面又会帮她,比如上次学生会招新的时候他帮忙怼人,比如这次他看似为难了她,但又提醒了她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能做。 有时候江渔也搞不明白简一枫心里想着的是什么,这就是传说中的男人心,海底针吧? 江渔不是一个藏得住事情的人,就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简一枫眨眨眼睛:「你猜。」 江渔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这个回答她真的是一点儿都不意外呢。一般人可能会联想到简一枫喜欢她这种事情上去,的确还有人看他们走得近觉得他们关系不一般的,但是江渔非常大确定,简一枫是没有那个意思的,他又不是小学生,用这种故意吸引别人的注意力的手段。 简一枫对她的态度,根本就不像是对待一个女孩子! 最后江渔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她干脆把原因归到一点上:简一枫肯定是太闲了。人无聊的时候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连他自己都怕。 目标 ()」 江渔在新闻部也交到了几个朋友,虽然关系不是特别铁,但是至少平时有了一个一起说话的人,其中还包括陈晨和杨子姗。 说这种友谊是塑料花姐妹情也没错,别看平时在一起玩得挺开心,要是牵扯到了利益的事情,可能谁都不会相让了。可是随着人的年纪增长,社交圈变大了之后,不是所有的朋友都是可以交心的,江渔不能清高地说她不需要任何虚假的友谊,只能慢慢地适应这种情况。 这时候她有点羡慕室友李浓了,她是整个宿舍最没有存在感的人了,平时别的宿舍提起她,都会特别好奇地问:「原来你们宿舍还有这么一个人啊?」 李浓一点儿都不在意别人对她的看法,可是江渔做不到这样。毕竟她现在是混校会的人,已经渐渐明白了人脉的重要性,死读书不一定有什么用,在组织里谁都不会高看你一眼,反而是有认识的人,平时开个证明跑个腿能节约很多时间和力气。 江渔想要在大二的时候晋升中层,然后继续往上走,不说成为主席吧,也可以成为副主席之类的,能不能晋升上去,跟她的能力有很大的关系,而人际关系,又是证明她的能力的重要一点。 每周四是学生会要求干事值班的时间,每次值班有三个干事,值班结束之后,要摆好桌椅关好门窗。 今天一起值班的两个干事看中层和高层都走得差不多了,也起了想熘的心思,反正人都走光了,她们干得再好也没有人看见,能偷懒就偷懒吧。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同时看向了江渔,其中一个先说:「江渔,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能不能早点回去?下次我们一起值班的话,我就让你先走。」 「我室友有事找我,我得先回去了,下次我也会回报你的。」 江渔知道这个「下次」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也很清楚这只是她们找的藉口,她同样也不喜欢做这种打杂的事情,可是看着她们殷切的目光,她又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江渔勉强地露出了一个笑容,「好吧,那你们先走吧。」 互相推诿的话,这个工作就真的没人做了,等到明天部长过来看到了,还不得气死?如果江渔不想以后参加竞选,大可以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可是她又想竞选。 江渔听到她们离开之后,在走廊上讲话:「哈哈哈,早就看清楚江渔这个人了,不就是想往上爬嘛。这种工作不留给她做留给谁做?」 「别以为这种打杂的工作做得好了就能让人另眼相看,就李部长那么讨厌她的样子,她想升上去也难,要是别人早就知道知难而退了,可是她这人向来不懂看眼色,活该。」 她们就是摸准了江渔的心思,才敢把事情都推给江渔的。 江渔拿着拖把握把的手狠狠地握紧了,她很想说,姑娘们,你们难道不知道走廊这边的隔音效果很不好吗? 她好心帮忙,她们还要这样说,江渔已经很生气了,千万别以为她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暴躁起来连她自己都怕。她的报復心理,简一枫都是有见识到过的,这些人真以为她是予求予取的乡下妹吗? 当然,江渔也考虑过,脾气太过暴躁、树敌太多也的确不利于晋升,可是她才不想惯着这些人。 江渔陷入了要不要直接冲出去和她们撕x的挣扎中…… 给她们一个教训!免得她们目中无人,以为她是好欺负的……算了算了,就当没听见吧,在校会她要学习的大概就是唾面自干的能力吧……去他的唾面自干,她就不爱受这样的气……退一步海阔天空,与人为善,其乐无穷…… 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在背后嚼人舌根,是什么好事吗?你们哪个部门的。」 两个女生看到了人,吓得直接跑掉了,当然不能报部门和名字! 江渔听到了声音,愣了一下,这是一个她不会听错的声音:夏桢晏。 要是在其他场合,小女生被夏桢晏问了部门和名字,大概会开心死,哪怕是有男朋友的人,恐怕也很难拒绝夏桢晏的诱惑吧,有一个优秀的追求者,总是能让人开心的事情,这也算是对个人魅力的一种肯定。 可是要是做坏事被夏桢晏看到了,可能第二天就被劝退吧。她们只能选择跑为上了,毕竟夏桢晏这么忙,不一定看清楚了她们的长相,更不会记得这么一点小事。 夏桢晏走过来,看到了江渔,就知道她们在背后说的是谁了。只是他也不问江渔听到了没有,对她点点头。 江渔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窜上来了一点委屈,可是她咬紧了牙冠,就是不想在他面前流露出来,「夏主席好,你怎么过来了?」 「过来拿点东西。」夏桢晏表情平静地说。他还记得江渔,看到她的眼眶都变红了,还假装特别坚强的样子,无奈地在心中嘆了一口气。 「刚才谢谢主席了。」 夏桢晏就说:「不用客气,我不喜欢校会里面搞这些乱七八糟的手段,跟你没有关系。」 界限分明,不给江渔任何可乘之机。 江渔的眼泪突然控制不住地冒了出来,「我知道,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也不要胡思乱想,以为你喜欢我对不对?放心,我又不是狗皮膏药,不会一直粘着你的。」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不会这么残忍。江渔本不想在他面前哭的,但是现在却忍不住了。 夏桢晏离开的脚步顿住了,看着哭得稀里哗啦的江渔,和印象中的那个小女孩重合得越来越明显。 夏桢晏无奈地看着江渔,说:「你别哭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欺负你呢。」他不是喜欢处处留情的人,要是换做别人哭,夏桢晏可能就不当一回事了,可是这个江渔跟他也算是有关系,他没办法做到不管不问。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不是你期负我,而是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竟然敢对你有非分之想,简直就是罪不可赦、罪大恶极。」 那些女孩子明里暗里针对江渔,不是纯粹地看她不顺眼,只是不爽她竟然敢对夏桢晏献媚。乡下来的男孩女孩也有不少,谁有那种工夫一个个鄙视过去?他们又不是做人口普查的,还管别人来自哪里,别人的出身大部分时候跟他们也没什么关系。 温柔 ()」 夏桢晏低头看着毫无形象可言的江渔,说:「所以,不要喜欢我。江渔,你是个好女孩,也很优秀,但是跟在我身边,却会遭受很多的非议。如果我对你温柔一点,别人看你的目光会更加奇怪。你明明可以拥有更好的人生,没必要耗在我身上。」 江渔眼巴巴地看着夏桢晏:「也就是说,你不是故意对我这么冷漠的对吗?」 夏桢晏哭笑不得地说:「你抓错了重点了。」 江渔执拗地看着他。 「对,好歹相识一场,我也不至于看着你被嘲讽到那种程度。」夏桢晏顿了顿,又说,「但是不要抱没有必要的期待,我不喜欢你,只是单纯看在相识一场的情面上,更具体地说,我是一个挺冷漠的人,跟你想像中的不一样,在没有完全认清一个人之前就喜欢他,真的太傻了。」 江渔眨眨眼睛,「我知道了。」 她乖巧地没有纠缠夏桢晏,让他原本准备好的一些比较冷漠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夏主席你先走吧,等我收拾完也走了。」江渔好像对夏桢晏的话理解得特别深刻,将这个距离把握得非常精准。 夏桢晏没什么好说的,就先离开了。 他不知道,在他离开之后,江渔一个人在办公室里面又哭又笑,像个傻子。她就知道,她的晏哥不是那么无情的人,他冷漠的表情下,藏着一颗温柔的心,只有这样的人,才会首先考虑到别人的处境。 江渔最喜欢的就是他的温柔。 在泸县,有几个和江渔不太对付的人,因为江渔每次都占着第一名的名次,而第二名人美心善人缘好,江渔又不喜欢搞那种虚头巴脑的面子情,自然就有人想要维护第二名,放暑假了还让人不太安生。 他们嘲笑江渔家的小诊所,嘲笑她土里土气的穿着,嘲笑她所拥有的一切……发现语言攻击对她不是很管用之后,他们就换了一种方式,偷偷躲在巷子里,在她经过的时候准备泼她一盆水。 还没有泼到江渔身上,这几个人就先被夏桢晏抓包了。夏桢晏身上不属于这个小县城的气质太过明显,冷下脸的时候比教导主任还可怕,领头的人虚张声势地想要对抗,却一把被他抓住了手腕。 「闲得无聊就去多做一点义务劳动,在这里欺负小姑娘算什么本事?别让我再看到你们欺负人了。」夏桢晏的声音不大,但是带着一股令人无法反驳的语气。 那些人跑了之后,夏桢晏就回头看了看江渔,放缓了声音说:「以后走路小心一点,但是不要怕这些人,只要你没有做错什么事情,他们只是在敬畏你,羡慕你取得的成就,以后你走得越远,就会遇到更多类似的人。」 江渔仰望着夏桢晏,觉得他真的、真的太厉害了。跟爸爸妈妈也不能说的那些被孤立的话,她也能在夏桢晏面前说出来。他没有说话,只是安慰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像是在说:「你辛苦了。」 江渔不需要太多的安慰,她只要有一个能够理解她的处境的人就好了,而夏桢晏,就是那个人。 黄昏的光线落在他们身上,还残留着一点暑天的炽热,但是更多的却是温柔。就像江渔偷偷看夏桢晏时,他嘴角勾起的弧度,永远烙印在她的心中。 遇到了今天的夏桢晏,江渔终于可以告诉自己,她的选择没有错,她也没有看错人,晏哥是最好的晏哥。 是她还不够好,所以只能隔着人海去看他,她不想放弃,她想要走到他身边,哪怕他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让她不要白费精力。 江渔知道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可是她不怕,她是一个迷信努力的人,江爸从小到大就教育她要努力,他凭着自己的努力让江家不说大富大贵,至少过上了顺风顺水的日子,而她凭着自己的努力,在老师都不看好的情况下考上了明大。 跟别人相比江渔可能缺少很多东西,但是有一点她肯定是不缺的,那就是执着向上的那种劲头。 江渔知道想要走到夏桢晏的身边,会经歷更多糟糕的情况,但是她不怕,想要向着光走,必然要被光芒所伤,可是这个世界上有谁能够拒绝那耀眼的光芒? 至少江渔是拒绝不了的,虽然她出生于一个普通的家庭,十几年的人生过得普普通通,她也依旧嚮往着成为一个不一般的人。 「大学生杯」篮球赛开始,校会各个部门都要安排人手过去,新闻部当然也少不了现场看比赛、回来写公众号推送的人。 这种类型的活动江渔肯定是要参加的。但是有一个问题,比赛进行的时间有点儿尴尬,正好是江渔一门基础课的时间,上课的老教授查出勤查得很严,最不喜欢在他的课上胡来的人。 这个课是翘还是不翘? 阮佳佳劝江渔:「陈教授的课我都不敢作死,你真的要翘啊?被抓到了会上黑名单的。」 忘了说了,阮佳佳只加了一个动漫社,但是翘课的频率比江渔还高,但凡能翘的课她都想翘,还美其名曰:游戏不好玩吗?动漫不好看吗?为什么要上课? 江渔的确很难下定决心,她以前是个好学生,从来没有翘过课的那种,可是想了想,每次的活动是否积极,也是以后晋升的关键因素,她就得做出取捨。到了大学,课本不再是决定一个人的唯一因素了。 最后她心里的天平还是往去篮球赛倾斜了,她就拜託阮佳佳:「到时候给我打一下掩护,教授问起来就说我会补假条的。」 阮佳佳无奈地说:「我只能说我尽量。」 江渔不是很懂篮球,不过在看着赛场上的男生们激情四射的样子,再听听旁边的喝彩声,还是很容易被这种环境感染。 这时候,阮佳佳给她发来了一条消息:完蛋了!教授在查人,今天还有几个人也去看篮球赛了,根本瞒不住,教授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可是现在是比赛最关键的时刻,她不可能直接跑掉,而且跑到教室大概需要十五分钟,她也来不及了。 江渔只能无奈地回復阮佳佳:「回不去了,教授要是说有什么惩罚,记得告诉我一下。」 这边学生会的干事正在叫她:「江渔,赶紧的,来个特写!」 江渔只好匆匆放下手机过去了。 倒霉 ()」 这次因为有太多的人翘课,陈教授非常生气,连带着去上课的人都受到了无差别攻击:作业翻倍。 用教授的话说那就是:「不是一个两个都很厉害的吗?会去参加活动一定是专业课程学得很好了。要是连这么简单的作业都不会,那就明年再来一次好了。你们喜欢活动,我很理解,但是明大不是你们可以混日子的地方!以为有社团活动的证明就可以万事大吉了?呵呵!」 教授明明一把年纪了,可是对「呵呵」的嘲讽精髓可以说是运用得炉火纯青了。 回去之后江渔就赶紧赶作业了,周五又有陈教授的课,以这些题目的难度,不赶紧赶作业怕是要完蛋,除此之外,她还要写今天的新闻稿,必须在零点之前上传到微信公众号上,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上大学就可以摸鱼了? 江渔表示这完全是扯淡,如果不想挂科,如果想参加一些活动,时间就被排得满满当当的了,完全没有传说中的想浪就浪。 熬到了十二点,宿舍准时断电,江渔及时地将新闻稿上传了,打了一个哈欠,爬上床睡觉了,剩下的作业明天再说,现在她的思路都被堵住了,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第二天一二节是没课的,江渔本来想睡到自然醒,却先被连环夺命call给吵醒了。宿舍除了李浓已经离开,其他人都还在睡觉,她只好蹑手蹑脚地出去了。打电话过来的是李毓宁部长,她不能直接挂掉电话,虽然她的确很想这么做。 「餵?部长,有什么事情吗?」 李毓宁压抑着怒气说:「过来学生会办公室一趟。」 江渔不知道什么情况,仔细回想了一下,她没有什么事情犯在李毓宁手中,交给她的任务,她都已经完成了,还差点为此上了陈教授的黑名单。确定自己没有漏掉什么事情之后,江渔就放心了。 可能是有什么新工作要交代她吧,江渔轻松地想着。至于说李毓宁的语气不高兴,这个江渔是听不出来的,因为李毓宁对她的语气从来都说不上好,在部门中,大部分时候她都会直接无视江渔。 不过等江渔看到了李毓宁难看的脸色,就感觉有点不对劲,可是跑是跑不掉的,只能努力做出积极的样子,「部长,我来了,有什么事情是我能做的吗?」 「你能做什么?」李毓宁不善地看了她一眼,「我早就说过,如果从一开始就是抱着混吃等死攒资歷的心态进新闻部,那就趁早退出。你为什么进学生会,需要我提醒你吗?既然进来了,那就安分点,别一天到晚想着不该想的东西,把交给你的事情做好。」 江渔被说得满脸通红,「我没有……」 她的确是想要靠近夏桢晏,但是没有他们想像中的那么不堪,交给她的工作她哪样不是认真完成的? 李毓宁本来就讨厌她,自然不会听江渔解释,就说:「你自己看看昨晚的公众号都推了些什么。」 江渔皱了皱眉,她要为自己辩驳的话,肯定也要有一个好的理由,就打开了昨晚她做的推送。乍一眼看去没什么问题,但是等江渔仔细读了一遍内容,却发现在结尾处她把获胜的学院名称给写错了! 昨晚写完稿子之后,江渔的确是有检查一遍的,但是她自己也知道,大概因为时间太过紧迫的缘故,她检查的速度可以说是一目十行,下意识地以为是对的,就没有逐字逐句地去斟酌了。 没想到竟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江渔很想为自己辩白两句,但是话到了喉咙里,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李毓宁继续说:「今天一早,后台都是投诉,你是怎么想的?还想不想继续干了?不想做了早点说,新闻部有的是干事,别在这里浪费大家的时间和精力。你的名号不值钱,可是我们新闻部的名字是值钱的!也别摆出受了委屈的样子,别以为谁都想针对你,大家没有那样的时间,大家也看得明白得很,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江渔咽下了所有的话,只是努力保证:「部长,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我做错了,绝对不会再犯的。」 李毓宁眼神挑剔地看着她:「机会?你以为轻轻松松就会有所谓的机会?凭什么?告诉你,新闻部的干事里,就你的事情最多,就你会犯这样的错误,千万别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了。」 副部长张智尧也过来了,公众号出现这样的纰漏,总是要拿出一个章程来的,他得跟李毓宁和张敏等人商量一下解决方法。看到了江渔被训得头快低到地上去了,就打了个圆场,「江渔这样的错误的确不能再犯了,不过你也算是认错态度好,这次就先算了,宁姐就不要跟她一般见识了。」 张智尧是新闻学院大二的学长,长得胖胖的,但是有个好脾气,要是整个部门中层的脾气都像李毓宁这样,可能大家都受不了了,不知道选中层的时候是不是也考虑到了各人的脾性相容的问题。 当然,张智尧愿意帮江渔解围,不是因为脾气好,而是他觉得从江渔平时的表现来看,还是挺不错的一个女孩子,没有传言中的那么不堪。这次应该是一个失误,她认错态度也挺好,总该给一个机会的。 李毓宁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了。 张智尧知道这算是给江渔解了围,「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先走吧。」 「谢谢部长。」江渔鞠了一个躬,飞快地跑出去了。 李毓宁白了张智尧一眼:「你这么好说话,是想把我衬托成白雪公主的恶毒后妈吗?」 张智尧笑了笑,「谁敢说我们的宁女神是恶毒后妈?明明是学生会的一枝花好吗?至于江渔,她平时还算积极,谁都有犯错的时候,因为一个错误直接否定掉这个人,那也太武断了。」 李毓宁的心情好了些,直接将江渔丢到了脑后。她的确不喜欢江渔,可也没有把她当做威胁,放在眼里,这一次的确是对事不对人。 怀疑 ()」 江渔神思不属地回了宿舍。 如果她想找理由,的确可以找到很多。 她真的有努力工作,哪怕陈教授那么重要的基础课她也翘了,就是为了凑人头写稿子,作业没做完,她先把公众号的稿子给搞定,花的心思不算少。可是就因为一个失误,江渔所有的努力都被否定了。 可是江渔知道,她说自己已经「努力」了,是没有用的。所有人看到的都是那个结果,就像李毓宁说的那样,错就是错,对就是对,亲密的人可以看到她付出的努力,从而肯定她,但是陌生人谁会关注你的一举一动? 江渔觉得难受,但是想要继续在学生会待下去,就要克服这种难受,不能抱着全天下都是我爸妈,都能原谅我的心态。 阮佳佳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看了她一眼,「怎么了?看你好像不太高兴。」 江渔强颜欢笑,「没什么。」 她和宿舍里的人都没有好到可以交心的程度,这些委屈都没有可以说的人。不够好的朋友是没有那样的时间去听祥林嫂一般的怨怼的,听到了也就当个笑话。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好像很热闹的样子?」江渔主动转移了话题。 阮佳佳忙着八卦,没有深究江渔出了什么事情,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李浓太厉害了,她开始跟着陈教授做实验了,听说准备自己开项目。」 陆知瑶则说:「应该是大学生创新实验的项目,一般人要到大二大三才接触,李浓的确很厉害。」 更厉害的是,李浓能选陈教授做导师。陈教授虽然给本科生上课,但是基本上不会带本科生了,什么都不会,什么都要教,时间也不够充裕,还是直接找研究生和博士生更省力。他人严格,能力是没话说的,多的是人想要拜到他的门下,但是陈教授就是很难打动。 李浓要是好好混下去,前途肯定是不用多说的。一个大创项目不算什么,可是以本科生的身份发表几篇sci、去各位大佬面前混熟了关注度,以后很多实验室都会抢着要人。 「好厉害!」江渔惊嘆道。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刚进大学的时候什么都不懂的萌新了,大创的鼎鼎大名,她也听说过,含金量自然是不用多说的,只是没想到自己的室友这么快就参与到她只能仰望的事情中去了。 正说着,李浓抱着一些书回来了。 以前江渔没有注意,但是现在她认真地打量了一下,发现是一些她不是很了解的书,比如《纳米材料的量子隧道效应》、《高分子的应用》之类。她还在高等数学、基础无机化学上转悠,人家早就把她甩在了身后。 江渔和李浓打了一声招唿,「阿浓,我们在说你被陈教授拉到实验室去了,真的吗?能不能跟我们说说是怎么回事?」 李浓在上课的时候就已经被陈教授注意到了,后来她在实验室给其他老师打下手,被陈教授看到了,就顺理成章地把人给要了过去。虽然她才大一,但是她的知识储备完全可以吊打那些大二大三的,而且她性格沉稳,能够沉得下心做实验,这种性格是很难得的。 不过李浓没有吹嘘的爱好,就简单地说:「就是陈教授的实验室正好缺人,他看我操作还挺熟练的,就把我调过去试试。陈教授实验室的福利挺好的,每个月会发补贴,等发到手了我请大家吃饭吧。」 「那必须要吃大款的。」大家都笑着附和。 了解一点实验室的规则的人都知道,大学生在实验室里基本上都是白干活的,最多是蹭几顿饭,因为对大学生来说,积攒经验的机会才是最难得的,你因为钱的事情没去,自然有别人愿意去。 不过陈教授都已经是大牛了,懒得赚学生狗的那么一点钱,他的实验室补贴还是发得很到位的。跟着这么一个老闆,可以说是实验狗的万幸了。 一开始大家可能不是很能理解李浓天天泡图书馆、天天看书有什么用,李浓去陈教授实验室的事情一确定,大家都转变了之前的想法,谁说没用的?人家那是早确定了自己的目标,跟他们这些混日子的是完全不同的。 「江小渔,跟你说话呢,你听见了吗?」简一枫将一本书卷吧卷吧,对着江渔的耳朵说。 江渔赶紧撇开了头,然后对简一枫怒目而视,这个人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 「你怎么会在这里?」 「思修课是好几个学院一起上的,原来你才知道我们一个班的啊。」 江渔就说:「那你坐自己位置上去啊,别打扰我思考。」 「你在思考什么事情啊?都已经下课了,人都要走光了,你还坐在这里。」简一枫突然将他的大脸凑到了江渔面前,「我掐指一算,你好像有心事,难道是因为微信推送的事情?」 江渔耸然一惊,她怀疑地看着简一枫,「你怎么知道?」 难道这人在跟踪她? 简一枫被她那怀疑的表情搞得心中一梗,开玩笑,他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仪表堂堂、一表人才,在江渔眼里成了什么人了? 「校会的公众号好歹也是校园新鲜事的风向标,出了这么大的岔子,很多人都注意到了,你后来又发了道歉的推文,表示这是你个人的失误,还以为这是一个秘密吗?」 简一枫最不缺的就是各类狐朋狗友,别说是这么个挺大的消息,就是各类小道消息都不会缺。他没告诉江渔,外面传得更难听的也有,说江渔就是那个觊觎夏桢晏的人,就是去校会混日子的,什么事情都不做,还以为夏桢晏就会因此对她另眼相看。 江渔没有听到这些话,但是她能够想像得到。 她失落地低下头:「我以为我可以做到,可总是出这样那样的差错,成为大家眼里的笑话。事实上,我就是最没用的那个。」 「你别这么说啊。」 「这是真的,我没办法继续自欺欺人了,看我们宿舍的就知道了,陆知瑶是女神,不用多说,阮佳佳看似天天在玩,可是学习上的东西轻轻松松就捡起来了,她只是不热衷。李浓看起来不声不响,其实早就确定好了目标,一下子就把所有人都甩在了身后。只有我,看起来汲汲营营,却什么都没有得到。」 江渔的眼泪忍不住冒了出来。 她在李毓宁部长等人的面前控制住了,在室友们的面前控制住了,但是在简一枫的面前,被他一刺激,就憋不下去了。或许已经被他看到了太多次糟糕的一面,所以再来一次也无所谓了。 蜚语 ()」 来明大之前,江渔也是有一点骄傲的。在泸县,能考上明大,怎么说她也是头一份的。从小到大,她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可能没有后来那么突出,但是从来都没有差过,可以说是别人家的孩子。 可是来了明大之后,江渔清楚地感觉到了那种差距。财力上的差距她不是很怕,她怕的是教育,甚至是智商上的差距。 像阮佳佳,不需要太努力,就可以轻易地取得一个好成绩,复杂的高数公式对她还说只是小菜一碟,像李浓,早早地获得了陈教授的认可,进了实验室,前途可期。陆知瑶专业课也有些吃力,但是她的加分项太多了…… 这个世界上可怕的不是有人比你家境好,而是比你有钱的人比你漂亮、比你帅气、比你聪明,从各方面都能碾压你。 发现努力看起来就像一个笑话之后,人很容易产生疲惫感的。 简一枫顺口就说出了一句毒鸡汤:「比你厉害的人还比你努力,所以你努力还有什么意义呢?」 江渔眼眶红红地盯着简一枫,按照安慰别人的套路,应该是说「会好起来的,你也有强过别人的地方」之类的,但是简一枫显然不擅长此道,他说的就是自己的人生格言。 明明上了国内顶尖的学府,他人也聪明,却一天到晚都吊儿郎当的,没有加任何组织,加了两三个社团,平时就是大爱去不去,翘课率比阮佳佳还高——这也是为什么江渔不知道他们的思修课是在一个班上的。 简一枫讲义气,所以朋友多,按理说随便做点什么都成功了,但是他不想干啊,有途径都是让他的朋友去做的。他的生活模式和江渔宿舍的阮佳佳最像了:反正家里不需要他奋斗,他为什么要那么努力? 在江渔面前,简一枫没有表现出「阶级敌人」的一面,她心里隐约有个猜测,却不愿意承认,如果连在简一枫面前都不能说的话,那她就真的没有可以说话的人了。 接收到了江渔的死亡视线,简一枫赶紧改口:「我不是打击你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他绞尽脑汁地想那些安慰人的话,「其实你也是有自己的优点的,不用跟别人比较。」 江渔眼睛亮闪闪地看着简一枫,好像是等着他继续细数一下她的优点。 「呃……」简一枫努力地扒拉了一会儿,才说,「比如说,你……你做事特别努力,虽然总是搞砸……你的脾气耿直,不输于男人……」 「停!」江渔快要被气死了,她就不该对简一枫这个直男有什么期待!不过说实话,被他这么一气,江渔心里的不平少了很多,心情都被转移掉了。 简一枫看她这样,就知道她恢復过来了,笑道:「刚才是逗你的,我觉得你挺好的,太在意别人的目光会给自己增加枷锁,你觉得这样比较舒服那就这样来。一个人不仅是因为优秀会变得耀眼,你元气满满的时候也一样会的。」 那天篮球赛的时候,简一枫在隔壁球场上,他有看到江渔,为了抓拍到最精彩的照片,恨不得整个人都跳起来。她明明不是运动员,一场球赛下来却满头大汗,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有人不认识她,所以不认可她的努力,但是简一枫看在眼里,没办法和其他冷漠的人一样无动于衷。他们是截然相反的两种人,所以简一枫特别喜欢她身上的那种劲儿,是他没有的积极与热情。 看到她,好像会不自觉地被感染一样。当然,这只是好像,现实中的简一枫还是一如既往的丧。 回去的时候,江渔的心情已经好了很多。只要简一枫愿意,还是很能安慰到人的,她不需要和别人比,那往往是没有尽头的,她只需要和自己比就好了。仔细想想,大家都一样是种因得果,李浓的努力,其实大家也是看在眼里的,换一个人,能忍受得了那枯燥和寂寞吗? 没有别人付出的努力,还垂涎别人的成果,江渔可没有那么大的脸。 既然选择了要在学生会一展拳脚,那就没有必要后悔和犹豫了。她现在是做得还不够好,但是总会慢慢好起来的。 这次简一枫来找她,当然不是为了来听江渔诉苦的,是找到了一个比较适合她的兼职,问她要不要做的。 你问简一枫为什么对江渔这么上心? 没别的原因,就是简一枫比较喜欢多管闲事,他也算是将江渔划进了朋友的范围内,朋友需要帮忙的话,他向来都不会吝啬,而且找一个适合她的兼职也不是多难的事情,他给她找的是家教的兼职,周末去上课就行了。 其实明大的学生去找家教兼职是很简单的,连薪资水平都要比别人高出一些,只是江渔初来乍到,可能没有门路。 江渔有点儿心动,但是想到自己现在的状态,还是拒绝了。 她想要在学生会干出一番名堂来,肯定要花更多的精力进去,如果接了家教的兼职,很可能两边都不讨好。可能有人可以随便搞搞什么,什么都成了,但江渔有自知之明,她是那种做一件事,就得全身心投入的那种人,三心二意不适合她。 简一枫都不需要她解释,直接丢下一句话:「随你。」 过了几天,陆知瑶突然问江渔:「你是和经院的简一枫在一起了吗?」 江渔被这话吓了一跳,差点一口水直接喷出来了,「简一枫?我和他?不不不,没可能的,知瑶,你从哪听来的消息?」 江渔当然已经不讨厌简一枫了,她觉得他们应该会成为挺不错的朋友,可是情侣?抱歉,不是说简一枫不好,而是江渔喜欢的就不是那一挂的。吊儿郎当的男人没办法给江渔足够的安全感。 她还没有放弃夏桢晏呢! 江渔以为陆知瑶很清楚这件事,怎么突然冒出这种不着边际的话来? 陆知瑶说:「很多人都这么说,所以我来问问你。你真的和他没关系?」 江渔急忙说:「真的什么都没有,我跟他就是再简单不过的朋友。」 「我相信你……只是别人未必会这么相信你。」陆知瑶隐晦地提醒一句。 江渔明白她的意思,就是她和简一枫走得太近了,被人看到总会有流言蜚语传出来的。知情人相信他们真的没什么,但是多的是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江渔越解释,反而会越描越黑。 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和简一枫保持距离。 江渔咬了咬牙。 她不想失去这个朋友,可是…… 上门 ()」 高数课结束之后,江渔刚走到门口,就被一个高挑的女生拦住了,「江渔是吗?我们聊聊。」 江渔认真地看了看她,长得这么漂亮,如果认识的话不至于忘记,「你是……」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做了什么。如果你不想将你吊着一枫当备胎的事情被同学都听到的话,在这里聊聊,我也无所谓。」女生的烈焰红唇勾了勾,看起来有几分盛气凌人,可是长得漂亮,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容易被人理解的。 女生透露出来的信息量太大,不少从她们身边经过的人都听到了声音,好奇的目光在她们身上扫来扫去。 简一枫?江渔?备胎?好像有点意思。 江渔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阵仗,还是有些心慌的,但是她强压下了不安,沉下脸说:「那就在这里说呗,我都不知道自己做了这么多糟心事呢。在大家面前说出来,要解释也直接解释清楚,免得后面的流言越传越多。」 如果被她带走了节奏,哪怕江渔什么都没做,名声都被毁掉了,谁都会认为她是别有用心地接近他的。江渔当然不能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来找江渔的女孩子叫金娇,是隔壁明州师范大学的,她在他们学校也算是一号人物,有一次被校外的小混混纠缠的时候,正好被简一枫救下来了。这就是一个俗套的英雄救美、美女试图以身相许的故事,不过在当事人金娇看来,这一点儿都不俗套,浪漫的故事就应该这么发生。 其实以简一枫的条件,喜欢他的人当然不止金娇一个。可是他的缺点太明显了,把很多女孩子都给劝退了,那个缺点就是毒舌、不会怜香惜玉,管你是男生女生,他想吐槽就吐槽,哪里比较痛,就往你的痛脚踩。 女孩子就不要面子的吗?也没有喜欢你到死去活来的程度,被简一枫一扫兴,就打退堂鼓了。兄弟们都说,简一枫光站在那里,还是有几分男神的感觉的,一开口就变成男神经了,这是注孤生的节奏。 可金娇是一个执着的人,可不会轻易地被简一枫的冷言冷语给劝退。她见多了爱慕她的颜值的人,简一枫能无动于衷,更符合她心中好男人的标准了。她相信,拿下简一枫只是时间问题,结果回头一打听,他竟然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传起了绯闻。 要是对方是陆知瑶这种在校内校外都有名的女神,金娇可能会望而生畏,可是这个江渔是哪里蹦出来的?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号人物。她又仔细打听了一下,发现江渔竟然想左右逢源,吊着简一枫,还肖想着明大有名的男神夏桢晏。 金娇还能忍吗? 这不,她就迫不及待地上门找麻烦来了。她扫了江渔一眼,不过是一个没长开的豆芽菜,充其量算得上是小家碧玉,不成气候,不过这个威肯定是要立下来的。 没想到江渔竟然有勇气怼上来,倒是让金娇有些意外。 金娇挑了挑修剪得精緻的眉毛,说:「行啊,你都不怕丢脸,我怕什么?告诉你,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打着当兄弟的旗号勾搭男人的人,当兄弟当然没问题,去泰国做个手术就可以的嘛。在那之前,你的行为,完全可以被称为兄弟婊呢。」 金娇也见多了那种和男性朋友称兄道弟,假装两个人很清白的女孩子。男女之间可能会有纯洁的友谊吗? 既然不准备在一起,那就干脆保持距离,别瓜田李下地玩暧昧。说白了,就是打着「兄弟」的名义玩备胎呢。 很多女孩子闻言就同仇敌忾了起来,她们也见识过这种「兄弟婊」的厉害,要是让男朋友离这种人远一点,反而会被人认为是小心眼、嫉妒心强,天知道,正常的朋友会时不时有身体接触,会开那种过分的玩笑吗? 再粗神经的人,也应该想想男女之别这两个字。 眼看着围观群众有隐隐增加的感觉,江渔沉声说:「第一,我没有吊着简一枫,没有跟他称兄道弟,如果你找我算帐,是不是准备继续和他所有的女性朋友算帐?第二,讨不到男人的欢心就来找他身边的女孩子,故意败坏别人的名声,这种事情,只有失败者做的出来。虽然你长得挺漂亮,可是我还是挺同情你的。」 你问江渔紧不紧张?肯定是有点的,这种撕x现场她只在八卦中听说过,没想到竟然还能亲自体验一把。 不过江渔知道,这可是关乎名誉的一战,绝对不能认输。可能是在学生会待了一段时间,她的胆子算是被训练出来了,遇到了现在这种场面竟然也应对得井井有条,得心应手。 她是真的挺冤枉的。简一枫是她的朋友,这个江渔没办法否认,可是要说他们来往得有多亲近,那就没有了,他们打交道的几次都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要是有什么猫腻,大可以偷偷约几次嘛。 事实上,没有什么事情,简一枫就是躺在她的通讯列表里面没有动静的那种。 江渔说金娇是因为简一枫不喜欢她所以恶意来找茬,这的确踩到了她的痛脚。这种事情自己心里有数就好了,直接说出来,女孩子就比较难堪了。 金娇的脸色扭曲了一下,很快恢復了正常,冷哼一声道:「还挺能言善道的,可是如果你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会被人传成这样吗?怎么就传你们的绯闻,不传别人的?」 江渔还纳闷呢,她无辜地摊了摊手,说:「我也想知道啊。简一枫那人没心没肺,大概不需要名声这种东西,可是我还需要呢。都说谣言止于智者,怎么就继续以讹传讹下去了呢?」 金娇心头一梗,江渔这无赖的作风还真是让人没辙。 难道简一枫喜欢的就是这种要身材没身材、要脸蛋没脸蛋、作风还无赖的人?金娇忍不住摇了摇头,她感觉江渔的表情不像是作伪,难不成真的只是谣言? 其实这谣言跟两个人接触的时机有关系,军训的时候江渔为了坑简一枫,被他的同学误会了,而后来简一枫为了报復,还故意营造了一点暧昧的关系。虽然后来两个人都把关系说得很清楚了,可是看到他们还时不时地聚在一起,难免让人误会。 他们坦坦荡荡,没有避人耳目,不知道的人却以为他们是经常待在一起了。 她已经开始心里打鼓,自然就没有开始那么理直气壮了,「行,你最好能保证你言行如一,如果被我知道你缠着一枫,我们走着瞧。」 「赶紧把这个祸害给带走吧,人间都能清净很多。」江渔无所谓地耸耸肩,表示你完全可以放心。 她也不好意思大张旗鼓地把自己的暗恋对象拿出来说事,可是江渔还是要强调一下:简一枫真的不是她的菜啊! 金娇离开的脚步踉跄了一下,从江渔的口吻中,她听出了浓浓的揶揄的气息。简一枫什么时候这么不招人待见了? 撞见 ()」 有了金娇这一齣好戏,大家都知道江渔和简一枫是清清白白的了。 还有人专门跑到江渔面前说:「江渔,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人,他们乱说的时候我还试图帮你正名了。」 「简一枫不是你男朋友的话,可不可以介绍给我们认识一下?可以搞个联谊活动之类的。」 江渔要么笑而不语,要么把那些提要求的都婉拒了。谣言会愈演愈烈,跟他们这些传播的人有很大的关系,现在澄清了,谁都说自己什么都没干。你指望江渔相信这些说辞?至于当个中介,关系不够好她可不敢做这样的事情,很容易两边不讨好。 简一枫听说了金娇来找麻烦的事情。专门跑过来一趟,却不是来解释的,而是问江渔,「小渔儿,我听说你在背后败坏我名声,竟然说我是祸害。好像我没人要一样。我这么受欢迎,你都没看出来吗?」 江渔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他这张没个正形的脸,「没看出来。我可没有说错,就应该让更多的女孩子看清楚你的真面目,免得祸害更多的人。」 简一枫啧啧道:「我知道我们为什么能成为朋友了,别人都说我嘴毒,比起你我还是甘拜下风,你这应该叫做刀子嘴吧?」 江渔翻了一个白眼,「我是实话实说,你可千万别把我和你牵扯到一路去,别忘了这倒霉事情可是你带给我的。不过金娇长得挺漂亮的,听说是师大的笑话,你就忍心看她暗自伤神?」 「长得漂亮的姑娘多了去了,难道我都要喜欢?我对她那样的不感兴趣。」简一枫对金娇还有个印象,但仅限于有个印象,剩下的就是不耐烦的情绪了。在没有感情的时候单方面被缠着,只能说是无福消受美人恩了。 简一枫转移了话题,「别提她了。找她我还不如找你这样的女朋友呢。」 江渔被吓了一跳,「以后别开这种玩笑,我们都知道是假的,万一被别人听到了以为是真的怎么办?我可不想被你坑两次。」 关于和简一枫的距离,之前陆知瑶就提醒过她,她当时就犹豫过要不要和他疏远一些,但是因为别人的流言蜚语就失去一个能说话的朋友,江渔觉得不值得,迟迟没有下定决心。而且这么做太明显了。以后大家都会知道,江渔就是一个不讲义气的傢伙,她不希望这样。 清者自清这种话,从来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好在有金娇搞事情,算是将话题摊开来说了,能够扭转一下大家的印象。至于说她让江渔以后小心一点,她可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仔细调查一下她和简一枫的关系就能知道。他们真的什么都没有,还需要注意什么? 简一枫毫不留情地嘲讽回来,「你还真以为我会对你有意思啊?自恋是病,得治。豆芽菜,好好锻鍊一下,补一补。还是能抢救一下的。」 「简、一、枫,你死定了!」他们这样子,像是有暧昧关系的人吗?能传出他们的绯闻来的人,八成是瞎了眼。 江渔去了学生会办公室,在走廊上正好撞见了端着两杯奶茶的夏桢晏,暖融融的奶茶和他冷清的面容有点不搭,但是有种别样的萌感。江渔笑眯眯地和他打招唿,「夏主席好。」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喜欢喝奶茶。 夏桢晏对她点了点头。 江渔还想再说什么,却看到穿着一身淡蓝色连衣裙的陆知瑶从办公室里出来。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从夏桢晏手上接过了一杯奶茶,「谢谢晏哥哥。」 「晏哥」和「晏哥哥」这样的称唿只相差了一个字。但是里面蕴含的意思却是截然不同的。学生会的人大部分都称唿夏桢晏为晏哥,这是一种尊敬,而「晏哥哥」的叫法。大概只有情妹妹会这么叫吧。 江渔的脑海里已经闪过了很多恶毒的念头,淡蓝色的连衣裙是想说明自己有多么女神吗?一不小心就会崩掉的,晏哥哥这么黏煳煳的称唿,只会让人竖起鸡皮疙瘩来的。 可是很快江渔就沮丧了起来,因为陆知瑶就是这么清纯不做作,就是这么一个让人羡慕的女神。而她的嗓音甜美,不会让人反感,只会觉得特别甜,你看夏桢晏的表情就知道了,没有觉得任何不适。 相反,夏桢晏对陆知瑶比对别人都多了一份耐心,也有一丝丝无奈。「下次要喝奶茶别指使我,自己去买。」 陆知瑶委屈巴巴地说:「晏哥哥,你们男人变得太快了,以前你可不会对我这么冷漠的。」 能让可远观不可近玩的女神露出如此娇态,可见陆知瑶对夏桢晏的喜欢了。要是被她的那些追求者们看到,不知道又是什么样的心情。 江渔想说陆知瑶矫揉造作。可是人家的神态自然到位,衬托得她因为嫉妒导致面目全非,她希望这时候可以彻底消失,这样就可以不用看见郎情妾意的一幕了。 陆知瑶一扭头,像是才看见江渔,惊讶地说:「小渔儿,原来你也来了啊。」注意到夏桢晏的目光也看了过来,她介绍说,「江渔是我室友,新闻部的,不知道晏哥哥你有没有印象。」 江渔很清楚自己此时的身份,大概就是女主人向男主人介绍自己的朋友的场景,她是一个外人。他们站在一起才叫做金童玉女、天生一对,而她大概就是破坏了这温馨场面的讨人厌的炮灰吧。 江渔是一个挺执着的人,但不代表她是一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她怀念在那个叫泸县的地方,夏桢晏像邻家哥哥一样照顾她,她竟然恍惚中有了她和夏桢晏是青梅竹马的错觉。可是真正的青梅一出现,她这个假的马上就原形毕露,显得十分上不了台面。 她应该早点清醒的,夏桢晏不是她一扭头就能看到的身影,他是走在特别前面,需要江渔仰望的人。 江渔勉强地笑了笑:「我还有事,先进去了。」 这时候陆知瑶满眼都是夏桢晏,当然不希望江渔在旁边当个电灯泡,马上就说:「那拜拜。晏哥哥,我们一起吃晚饭好不好?你很忙,我们都很久没有在一起吃过饭了。」 夏桢晏点点头,却突然叫住了江渔,「既然江渔是你的室友,那就一起去吧。」 江渔脑子晕乎乎的,夏桢晏说的每个字她都认识,但是拼在一起,她好像就理解不了了。而陆知瑶的脸色,则是骤然变白。 冷场 ()」 陆知瑶反应很快,好像刚刚的失态只是别人的错觉一样,马上就言笑晏晏地说:「好啊,那小渔儿也一起去吧,我们去吃火锅,你能吃辣的吗?」 江渔点点头。直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她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知道夏桢晏对她挺好的,但是绝对不是男女之情,更像是她的一厢情愿。江渔看到夏桢晏和陆知瑶在一起的画面很难过。却依旧没死心,可是没等她重新鼓起走到夏桢晏面前的勇气,他就突然伸出了橄榄枝。这是怎么回事? 讲道理,这应该是陆知瑶和夏桢晏的浪漫晚餐,加上她一个外人之后算什么? 难道……夏桢晏有那么一点喜欢她? 不,不可能的。江渔自己就主动掐灭了心里那一点侥倖的想法,可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个念头还是忍不住滋生出来。也许没有很多,只有一点点,可是那一点点,都能让她觉得特别开心。 江渔沉浸在自己纷杂的想法中,没有精力去管陆知瑶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态。在别的事情上她们可以是朋友,但是关于夏桢晏,她们天然地站在对立面上。对陆知瑶来说,她最不需要的大概就是江渔的理解吧。 可是等到了火锅店,江渔就发现自己想太多了。来的不仅是他们三个人,学生会的干部基本上都来了。谈天说地是不可能的,差不多就是个聚餐了。 陆知瑶同样不知道夏桢晏叫了这么多人过来,不过她的接受程度良好,比起尴尬的三人行,她还是更喜欢大家一起聚餐。江渔会因为部长等人都在有些束手束脚,陆知瑶却不会,熟稔地跟大家打招唿,显然平时关系都不错。 大家还开她和夏桢晏的玩笑,「知瑶最喜欢的就是晏哥了。平时难得出来聚餐,晏哥一来,那人肯定是会到的,还是晏哥有福气。」 陆知瑶笑意盈盈地将一缕刘海挽到了耳后,说:「晏哥哥太受欢迎了,我当然要看好他。」 既是玩笑,也是她真实的想法。能把人看住,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是什么?如果夏桢晏不喜欢,完全可以不把人带过来。可是陆知瑶来了明大之后,他身边就常常出现她的身影了,对大家来说,这就是变相地把女朋友介绍给了大家。 有人起闹起来。 江渔尽量地减小自己的存在感,都是学生会的中高层,她不熟悉,连聊天都找不到人,而不管什么时候都在人群中心的陆知瑶正好和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江渔特别希望,没有人注意到她。 砸场子的人是李毓宁。 她砰地一下将啤酒瓶摔在了桌子上。脸色很不好看地说:「陆小姐不要说这么容易让人误会的话,晏哥都没说自己有女朋友,就算你们是青梅竹马,大家都长大了,也该保持一点距离。」 谁都知道,李毓宁的脾气火爆。谁都知道,她喜欢的是夏桢晏。只是刚才大家看陆知瑶坐在夏桢晏旁边,就忘了这茬,没想到李毓宁会直接当着夏桢晏的面不给陆知瑶面子,当然也有想要看好戏的人在故意拱火。 一时间,大家都安静了下来,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如何圆这个场面。 新闻部的副部长张智尧偷偷地拉李毓宁两下,试图劝劝她。可是一般情况下,他是拦不住李毓宁的。 这个时候,江渔最羡慕的人成为了她的部长李毓宁。她肯定是无法取代陆知瑶的身份了。但是她至少可以做到和李毓宁一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嬉笑怒骂都能够随心所欲。 当然也不是没有羡慕夏桢晏的人。陆知瑶和李毓宁是不同类型的美女,夏桢晏这样在某些人看来,那就是坐享齐人之福了。 夏桢晏不可能看着陆知瑶被羞辱,他对李毓宁说:「瑜宁你这个臭脾气也该改改了,瑶瑶和我的关系好,你别在这里捣乱。」可是很快他又对陆知瑶说,「看吧,下次收敛一下,大家都误会的话,你怎么找男朋友?」 「我……」陆知瑶不怕李毓宁的讽刺,但是她就怕夏桢晏这种各打五十大板的做事方法。她想要说点什么,却见夏桢晏已经和副主席在聊天了。 考虑到此时的场合。她没有再说话,可是看着李毓宁的目光就没有那么友好了。当然,李毓宁看她的眼神从来就没有友好过,她不把江渔放在心上,却将陆知瑶视为威胁,这种打着青梅竹马的旗号的女人最可怕了! 两个女人的战争。没有人想要横插一槓的。 这时候,李毓宁笑眯眯地看了江渔一眼——她难得对江渔有好脸色,讲道理江渔应该感到受宠若惊,只是此时她只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事实证明,她的预感没错,这把火烧到她身上来了。 李毓宁特别和善地问江渔:「江渔你也来啦?你和陆小姐是室友吧,是她邀请你来的吗?」 当然不是,再好的关系,男人也不能共享。李毓宁知道答案,故意这么说,就是挑起两个人之间的矛盾,江渔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陆知瑶走过来坐在了江渔的边上,「李部长挺关心干事的个人生活的嘛?不过您还是少操心一点的好,操劳过多,皮肤会变差的。」 「你……」 张智尧不想看矛盾升级,赶紧把人拉开了,「赶紧吃点毛肚消消火,你大人有大量,没必要跟她们计较……」 吃完了饭,有几个人还想去k歌,夏桢晏就说:「我还有点事,先回去了,你们继续玩,到时候把帐单发给我就行。」 陆知瑶紧跟着说:「我也想回去了,晏哥哥能不能送我回宿舍?」 夏桢晏的目光扫过了江渔,「你呢?」 「我也回去吧!」就她那歌声,还是早点洗洗睡了吧。在几乎都是学长学姐的人面前,江渔也放不开手脚,本来她会来就是单纯地因为夏桢晏邀请了她。 夏桢晏就说:「那正好,送你们一起回去。」 陆知瑶突然说:「那我和小渔儿一起回去就可以了,晏哥哥你自己走吧。」 夏桢晏定定地看着她:「你确定?」 陆知瑶用力地点点头,夏桢晏也没有强迫。而江渔,从头到尾都像一个局外人,这个时候也不例外。 眼泪 ()」 有人看着他们离开,忍不住多嘴了一句,「晏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毓宁撇撇嘴,说:「意思就是他也没有那么喜欢所谓的小青梅,只是碍于面子,不好伤害她太深,希望她自己能够领悟呗。」 如果换一个人,那就是妥妥的渣男作风,可是这个人是夏桢晏。这个名字就像带着带着一种神奇魔力,让人吞下爱情的酸涩,竟然甘之如饴。 江渔和陆知瑶两个人在路上慢慢走着。没有人开口,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不管说什么,好像都挺尴尬的。 这时候,江渔听到了一阵低低的啜泣声。一开始江渔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扭头。就看到了陆知瑶的眼泪落下,在路灯的光芒下折射出晶莹的颜色。 江渔见过陆知瑶各种时候的模样,在学生会侃侃而谈,在陌生人面前言笑晏晏,却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在夏桢晏面前如同一个娇软可爱的邻家妹妹。可是她从来没有见过她哭,也没有想过她哭的样子。 女神嘛,高高在上,生活顺风顺水,不管想要什么,多的是人想要将东西捧到陆知瑶面前,有什么理由哭? 有一个女神室友是什么样的体验?这个问题江渔大概是很有回答的资格的,就是莫名其妙搭讪的男生很多,可是人家对你是没有半点想法的,只是想通过迂迴战线拿到女神的联繫方式而已。 江渔第一次被搭讪的时候,还想着要怎么拒绝才行,后来发现完全没有这样的必要,在陆知瑶的光芒下。她那点清粥小菜有什么值得品尝的?好在江渔有自己喜欢的人,心里不平衡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就放下了。 现在看到陆知瑶哭了,江渔有种手忙脚乱的感觉,赶紧递了一张纸巾过去,「你没事儿吧?」 陆知瑶狠狠地擦了一把脸,说:「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很可笑?」 「什么?」 「你应该觉得,我已经什么都有了。晏哥哥对我也跟对别人不同,现在却要在这里矫情地哭,很可笑吧?」 江渔说:「不是,我觉得像你这样的人,就有矫情的资格。如果别人看到你哭了,一定会心疼死,在我面前哭有种挺浪费的感觉。」不过她又想了想,陆知瑶大概希望自己在人前的形象是完美的,所以黑歷史什么的只能在不重要的人面前表现出来? 陆知瑶苦笑着摇摇头。「你的想法还真是与众不同。所有人心疼都无用,只要那个人不在意,流干了眼泪也是白搭。你们都觉得他对我特别,可是他对我的关照,单纯出于对妹妹的关照,如果我想更进一步。他就会适当地保持距离。我一点儿都不想这样!」 看似比所有人都近的距离,夏桢晏却告诉她,到此为止。这样就变成了所有人都有可能,除了陆知瑶。有些话夏桢晏没有明说,但是她懂,他也知道她懂,可是她宁愿自己没有这七窍玲珑心。 最左右为难的不是别人,就是陆知瑶。 她太了解夏桢晏了,知道他对她最温柔。可是一旦涉及到原则问题,他其实是一个特别冷酷的人。他没有谈恋爱的心情,一心想着的是自己的事业。那么不管对谁都是一样的。陆知瑶甚至想,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人会让他变得稍微有人气一点? 或许遇到了那个让夏桢晏认栽的人,他就会改变了吧? 很多人都觉得自己是那个足够特殊的人。但其实他们都不是。 江渔小声地说:「或许其他人都想享受一下他对你的关照吧,毕竟只要晏哥愿意,他可以足够温柔,没有人能够从他身上移开视线。」 就算陆知瑶也有自己的伤心之处,江渔还是很难感同身受。因为她处在一个比陆知瑶更尴尬的境地里,今天的一顿晚饭,虽然火锅味道鲜美,可是又有谁会在乎她吃得好不好呢?她是一个透明人,只是在需要的时候发挥一下炮灰的用处。 是的,江渔大概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招进学生会了。她还是有一点自知之明的,跟其他干事比起来她没有一技之长,没有特别突出的优点。原本她以为是最好说话的张智尧看中了她的满腔热情,可是热情又有什么用呢? 她应该是被最讨厌她的李毓宁招进来的,人家甚至不是想要膈应她,只是想利用她膈应陆知瑶。 李毓宁也不在意江渔会不会猜到真相,因为江渔从头到尾都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就算被她讨厌上了也不会有什么损失。自己的处境比别人好不到哪里去。还想让她去安慰陆知瑶?抱歉,她不是什么圣母。 陆知瑶情绪失控也就是那么一会儿的功夫。江渔的话像一盆冷水泼下来,让她没办法继续哭惨了。她抱歉地笑了笑,「对不起,是我失态了,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的。」 江渔耸耸肩:「其实也无所谓,我的记忆力不好,不会记得你哭的样子的,明天你还是铁铮铮的女神。」 「你的形容词用错了吧?」陆知瑶朝江渔发出死亡凝视。 江渔装傻:「有吗?没有吧!走了走了,我想起来还有作业没写完。」 转移话题的方式太过拙劣,陆知瑶看得特别明显,她看着江渔元气满满地走在最前面,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之前的郁闷散去了许多。江渔不是故意讨陆知瑶欢心,但是她本身就是一个能让人感到开心的人。 陆知瑶想,如果她们中有一个人不认识夏桢晏,应该能成为好朋友吧? 好朋友之间的相处是什么样的?其实陆知瑶不是很懂,因为她从来都没有过。她保持着完美的笑容、完美的履歷出现在人群中,让一部分人望而却步,让一部分人别有用心地接近。陆知瑶无所谓那塑料花姐妹情有多么脆弱,反正没有所谓的闺蜜,她也一样能活得很好,不是么? 本来就没有付出多少感情,被中伤、被捅一刀也无所谓了。 别看陆知瑶和阮佳佳还算说得来,阮佳佳只是不掺和到任何事情里面,只要别惹她,她跟谁都说得来。阮佳佳能够感受到陆知瑶的距离感,不过无所谓,因为她也没想跟女神走得多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距离感。 能力 ()」 江渔在学生会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不擅长写公众号推送,她就关注了很多类似风格的公众号,学习他们的文章,还去图书馆和网上找了很多类似的教程学习。就连李毓宁对她的态度就改善了许多,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这天,江渔却又被李毓宁叫到学生会办公室去了。这次江渔可以肯定,她没做错任何事情,所以没有任何心虚的地方。 李毓宁的脸色不是很好看:「这一期公众号的推送是你、陈晨和杨子姗一起做的吧?小组长是你?」 江渔不明所以地点点头。「是的,不过我只参与了前期策划,最后文章是她们写的。」 为了减轻干事的压力。新闻部这边就分配了小组,以便做出更好的推送。江渔和陈晨她们组队也有一段时间了,不过说实话,两个人并不靠谱,时不时把工作推到她身上来,成果却要分一杯羹。 这一次很难得。陈晨和杨子姗主动表示,以前占了江渔太多的便宜,这一次的推送就交给她们了。江渔觉得挺奇怪的,可是能轻松一点,为什么要让自己那么辛苦?这也是她辛苦了一段时间之后换回来的福利,所以她觉得理所应当的。 当然,江渔也没准备占她们的便宜,是谁的功劳,就报谁的名字好了。 李毓宁就冷笑:「她们写的?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是我怎么听说,是你要求她们这样写的。以为是小组长就有了为所欲为的权利吗?」 江渔明白了,是推送出了问题,她赶紧拿出手机看了一下,就知道问题在哪里了。这一期的推送接了校外商家的贊助,是要帮忙打一下gg的,但是推送中却连一个相关的词条都没有出现。 「这不对啊,我没有让她们这么做。本来我想在她们发出来之前确认内容的,可是她们说会让你把关,我就没管了。」江渔忍不住为自己辩解道。 她江渔说话的权威。当然比不过李毓宁。既然她们已经得到了李毓宁的首肯,江渔就无所谓看不看了。她以为自己摸准了陈晨她们的心思:陈晨她们是专业的新闻系的,当然更希望让专业人士来判断她们做得好不好,而不是由江渔一个半吊子来。 她们不想让她插手,江渔还乐得轻松,有这样的时间不如好好睡个觉,岂不是美滋滋? 所以现在这个情况,她真的是一头雾水。 李毓宁也不废话,直接把陈晨和杨子姗叫过来了。「双方的人都在甩锅,那你们对峙一下,到底是谁的问题。」 陈晨看了江渔一眼,说:「江渔,我们愿意和你一起承担责任,但是你把锅都甩到我们身上,就太过分了吧?我还说要给部长确认一下才行,可是你说了这么做没问题的。」 江渔眼前一黑,「我可从来都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你……你们……」 她第一次知道。陷害一个人可以是这么简单的事情。陈晨和杨子姗都指证江渔有问题,江渔没有别的证据,根本没办法自辩。 李毓宁虽然讨厌江渔,但是她应该没有参与进来,因为大部分时候,她都是公私分明的。而且比谁都看重新闻部的情况,绝不能容忍其他人搞破坏的。可是李毓宁不会帮江渔,她只站在证据更充分的那一边。 「够了!这里是办公室,不是你们像泼妇一样争吵的地方。江渔,不管怎么样,你是小组长,连最基础的把控都做不到,一味的推卸责任有什么用?一会儿跟我一起去商家道歉,把稿子重新写起来。」李毓宁一锤定音。 江渔觉得特别憋屈。但还是同意了下来,「好的。」 她看到了陈晨脸上得意的神色,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商家还算是好说话。接受了他们「不小心弄错了」的说辞,新闻部这边只要连续五天推送有软gg植入的文章就可以。 除了道歉之外,剩下的烂摊子当然由江渔和她的团队完成。李毓宁说了,要是做不好她们就可以直接走人了。这一次江渔没办法信任陈晨和杨子姗了,干脆自己动手。 阮佳佳在宿舍玩游戏,宿舍环境还不如办公室安静,江渔干脆把笔记本搬过来,在办公室多加一会儿班。 眼看着办公室里其他人都要走完了,江渔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未来几天还没有完成的工作,委屈劲儿又涌上来了。凭什么要让她给别人收拾烂摊子?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她付出的努力没有人看见,别人看见的都是不好的地方…… 一旦有了第一个不舒服的念头,人就会有很多个需要诉说的委屈,好像比窦娥还冤。 江渔甚至有了一种掉头就走的冲动。不就是一个学生会吗?真的值得她把所有的时间都浪费在这里吗? 就在这时,副部长张智尧走过来,将一杯奶茶放在桌上,「还没有写完就明天继续吧,再过几分钟宿舍都要关门了。奶茶是给你带的。」 江渔低落地问:「部长,我这次真的是被坑了。你是不是相信我?」 张智尧笑了笑,说:「别想那么多,现在已经不是你有没有做这种事情的问题了。而是你作为一个小组长,在你负责期间推送出问题,毓宁当然第一个找你,这是你推不掉的责任。你可能会不开心,但是这就是对你的一种磨练。」 「按照你的理解,这件事跟我们大家也没有任何关系,可是毓宁带头去道歉了,为什么?因为她是部长,她不想背这个锅也要背这个锅。你想想看,这里面有没有你太过轻率的责任?以后你还会遇到很多类似的事情的。」 江渔低下了头,之前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委屈中,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是被张智尧直接点明了,她就不能不反思了。 按照江渔的逻辑,陈晨她们做错了事情,和江渔没有关系,那和李毓宁就更没有关系了。但是道歉的时候,李毓宁将姿态摆得很低,陪尽了笑脸,要让她那么一个强势的人做到这种程度,她不委屈吗? 李毓宁不委屈,因为这就是她作为一个部长的责任。 江渔明白了,张智尧是在提点她,如果她想要升上去,就不能只看着自己眼前的得失,忘记了部门的利益。 她捧着奶茶说:「谢谢部长,我明白了!」 心态发生了转变之后,江渔就没有那么伤春悲秋了,做事的动作也利落了起来。 张智尧脸上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对看好的干事,也有必要及时地给予心理辅导。 道歉 ()」 江渔和陈晨她们是彻底的撕破了脸,只是成年人的撕破脸和小孩子有很大的区别,小孩子会满世界地大喊他们不和谁谁谁玩了,但是成年人需要面对的是时长要碰面的尴尬。她们能做的大概就是对面不相识。 又一次部门开会,散会之后,杨子姗期期艾艾地走到了江渔旁边,很不好意思地说:「江渔,对不起,我们都知道自己做错了。可是李部长太兇了,我们都有点害怕,陈晨让我这么说。我就这么说了。可是这么做之后,我心里还是过意不去,希望你能够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她的目光恳切,脸上的表情看似十分忏悔。说起来,在陈晨努力推卸责任的时候,杨子姗倒是在一边一直没有说话的。 江渔就问:「那你准备将你们做的事情公开吗?」 杨子姗惊慌地说:「那……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部长不是也没因此责罚你吗?我们是有苦衷的,同学们并不喜欢那种gg推送,我们只是想让文章纯粹一点,少一点商业利益。」 没有把事情做好,和没有把事情做好,还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这两件事是完全不同的。前者是能力问题,后者是人品问题。杨子姗并不想留下这样的污点,否则以后还有谁愿意和她合作? 陈晨和杨子姗都是新闻系的人,他们有什么媒体人的坚持和追求,江渔还是能够接受的,可是她实在无法理解打着「坚持」的旗号甩锅的人。 「你们的想法挺厉害的样子,那就去跟部长说啊。我的境界太低了,无法理解你们的追求,得和部长他们多沟通才行吧。」江渔「诚恳」地建议道,完全不顾杨子姗僵硬的脸色。 她讨厌陈晨,同样也讨厌杨子姗,尽管后者远没有前者蹦跶得那么欢。在江渔心中,杨子姗的伪善可能要更讨厌一点。因为陈晨知道她们闹僵了,识趣地保持了距离,可是杨子姗想要假装道歉,试图得到江渔的谅解,却什么都不想损失。 说得难听一点,那就是当了碧池还想立牌坊。 杨子姗的表情是挺楚楚可怜的,但是江渔又不是男人,不吃这一套。 「大家都是同学,你这样大家见面了会很尴尬的。」杨子姗的语气里有了一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江渔耸耸肩:「你们都不怕尴尬。我怕什么?」 她好歹也是在众多流言蜚语中还非要跑到学生会来的人,李毓宁更是在招新的时候出言讽刺她的人。这么长时间的磨练,别的能力她不敢说,但是抗压能力那绝对是槓槓的。比脸皮厚?抱歉,她这人有个出众的优点,那就是可以做到特别不要脸。 杨子姗看江渔软硬不吃,就悻悻地离开了。 「嗨,小渔儿,好久不见。」 gg推送结束之后。江渔又本着负责的态度往商家这边跑了一趟,跟他们这边确认推送已经搞定。从商家这边出来之后,有个阴魂不散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不是简一枫是谁? 「你怎么会在这儿?」 简一枫反问:「我怎么不能在这儿?」 「感觉你每天都很闲,应该是又翘课了吧?」江渔吐槽。 明大的课业还是比较重的,课外生活同样很丰富,各种社团组织自不必多说。还会有各种素拓活动,问题是,简一枫既不上课,也不热衷参加活动,让人十分怀疑,他把时间都花到哪里去了。 不过有一点江渔可以确定,简一枫挺喜欢凑热闹的,随时随地都可能遇见他,好像他出现在哪里都挺正常的。 简一枫可不会让江渔占上风。「你不是也翘课了?」 「我这是因为学生会有事,我是在干正事!」江渔强调道,她可不能和简一枫混为一谈。被他给看扁了。 简一枫就说:「你怎么知道我做的不是正事呢?我们都这么熟了,就不用找别的理由了,翘课就是翘课嘛。」 江渔呆在了那里。简一枫说的话戳到了她的心坎里。她为了学生会的活动翘了很多次课,有些老师不像陈教授管得那么严,但是她自己心里还是要有点数的,翘了这么多课的后果就是去上课的时候老师在说什么,她经常跟不上了。 都是翘课,难道还要分出个三六九等吗?她自认为是在做正事,可是在别人眼里她和其他翘课的人没有什么不同。 简一枫看到她陷入深思,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小渔儿,你可不要突然变成思想者啊,我就是随口一说,跟你开玩笑的。」 江渔认真地说:「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的。」 简一枫脑门上挂着一个巨大的问号,他说了什么问题吗?以前还有朋友说他的思路转得太快,一般人跟不上,但是现在他觉得,那是因为他们不认识江渔,这想一出是一出的能耐。有人能比她强吗? 「在校会混得怎么样?我怎么听到了你和其他人相处得不太和谐的传言?」简一枫明智地转移了话题。 江渔不开心地问:「你哪里听到的消息?我怎么就和别人相处得不太和谐啦?」 她的交际能力提升了许多,人脉也拓宽了许多,很多其他部门的人遇到了都会和她打招唿,和刚进学生会的时候已经完全不同了。 「说是你喜欢和部长对着干,做错了事情,还甩锅到组员的身上。」 江渔沉下了脸,她大概知道是谁传的流言蜚语了,肯定是杨子姗!和解不成,就想让她把锅背得严严实实。还好她没有被杨子姗的花言巧语给欺骗过去,和这样的人成为朋友,只会让人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江渔知道自己的行为比较任性,但是一点儿都不后悔。 「她最好祈祷一下永远都不要撞到我手里来。」江渔是一个很记仇的人。 简一枫笑了起来,「小渔儿,你这么凶,会找不到男朋友的。」 江渔瞪了他一眼:「我会找到的,他比你好一百倍。」 夏桢晏在她眼中自然是完美的,只是她在夏桢晏面前,肯定不会这么兇残就是了。简一枫嘛,完全可以被标註成「兄弟」关系的人,早就见识过她的真面目了,谁还骗得了谁? 「唉,我可是提醒你哦,夏主席不喜欢你这一挂的。」 「滚!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喜欢哪种的?」 「我们都是男人啊,会有男人喜欢你这种类型的吗?都跟你说要收敛一点了。」 简一枫将双手插在兜里,闲闲地往前走着,还是有一点贵公子的风流姿态的,可是被江渔一捶,他就大笑着跳远了,那种风流恣意也不过是一瞬间的错觉。 怎么优秀 ()」 江渔认真地了解了夏桢晏的情况,然后深深地嘆了一口气。她知道夏桢晏永远是最优秀的那个人,但是仔细看他的履歷,同样会忍不住生出一种无力感:喜欢的人太优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赶得上对方。 以为学生会主席很厉害吗?他的学习成绩是专业第一名,年年都是国家奖学金的获得者,自己在外面创业,好像也已经闯下不小的名堂。 江渔想让他对自己另眼相看,光靠学生会的成绩恐怕是不行的,一个挂过科的人,是不是连跟他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看着面前枯燥的高数课本,江渔心里已经产生了浓浓的危机感:学习。一定要学习,学习使我快乐,在书本里能够学到既有趣又实用的知识,我最喜欢学习了。 可是前面摸的鱼太多。导致现在看到专业性太强的课本,已经是一头雾水。 高数老师屡次强调:「这门课是最简单的,也是最实用的,以后你们做计算会经常用到这门工具,一定要给我好好学!」 前面那半句话江渔没感受到,但是后面这半句,她的感受不要太深。高数里面的每个字符她都懂意思了,就是合在一起是什么意思她就解不出来了。而理论化学的部分计算题有很多都设计到了高数……这简直就是一个无解的题。 江渔特别佩服夏桢晏他们,好像优秀是一种不需要努力的事情,而是与生俱来的技能一样,随随便便就可以做到。 她没有这样的技能,就只能靠努力来补全了。 江渔已经有挺长时间没有翘过课了,有时间还会去刷刷图书馆,不再是张口闭口就是学生会的事情,让人忍不住怀疑,这是不是换了一个人。当然,宿舍里的其他三个人都有自己的节奏,虽然觉得奇怪,却也不会被她影响。 看到李浓抱着书准备去图书馆了,江渔连忙说:「阿浓,我也想去学习,可以跟你一起吗?」 跟学霸待在一起,可以提升一下自己的学习效率,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问李浓。 可是李浓想也不想地拒绝了,「对不起,但是我不喜欢和别人一起学习。」 江渔呆在原地,没想到自己等到的会是这么一个答案。她知道李浓平时是独来独往,可是那是因为没有人跟她走一个路线,如果有人的话,谁喜欢孤单一个人呢?更何况是室友,大家的选择肯定是要打好关系的吧…… 江渔看着李浓没有什么变化的表情。突然迷茫了起来,是李浓单纯不喜欢带人,还是她在无意中被人讨厌了? 江渔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 有时候她也是一个擅长逃避的人,担心这个问题的答案太伤人,潜意识里就先逃避面对了,假装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学生会的事情不能全部落下,江渔刷图书馆的频率看起来颇有些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架势,但是她是真心想提高一下自己的成绩的,只能忙中抽闲,在学生会值班的时候还在琢磨高数,在一众刷手机、刷电脑的同学中独树一帜。 当然,其实别人也不会管她到底在做什么。最多在背后嘀咕两句:「连这么简单的高数都不会,还想装学霸人设。」 有人会这么恶意揣测,但是大部分人都觉得这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值班时间结束,看江渔还在认真地看书,没有打扰她,自己离开了。 当夏桢晏走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江渔独自在这里学习的画面,深夜的黑与白炽灯的光芒交织在一起,也影响不到她分毫,可能是因为题目太难了,她的眉毛还时不时地皱起来。他因为在研究一支股票入神了。走得晚了一些,看着大办公室的灯光还亮着,以为哪个干事忘记关灯了。 夏桢晏看着她,嘴角忍不住流出了一丝笑意。 他的记忆回到了两年前,刚认识江渔那会儿,他就已经知道她身上有一种劲头,她想要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就会全力以赴。就像热血动漫的主角一样,身边的人也会不自觉地被她的执着和热情打动。 以前他不喜欢乡下,被「放逐」到老家去,整个人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可是江渔就不怕他。有她在身边,夏桢晏渐渐地从那种低落的情绪里走出来了,那时候他鼓励她,「好好学习,把那些人甩在身后就好了。」 一般人可能会畏难,可能会半途而废,可是她不会。的确会遇到挫折,但是她只是沮丧一会儿。很快就会提起精神来了。如果不是她的这种坚持,可能在那个小县城里,会考上一所不错的大学,但是考不到明大来。 想起了往事。夏桢晏也没办法板着脸了,「宿舍门快关了,你还不回去吗?」 突然冒出来的声音把江渔吓了一跳,看到是夏桢晏。她脸上的笑容就冒出来了,「晏哥,你怎么在这儿?」 夏桢晏无奈地说:「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 江渔一看时间,糟糕,赶紧收拾起东西。 「快点,我跟你一起走。」 江渔感觉一天被高数支配的恐惧一扫而空,浑身都充满了力量,感觉还能再学二十四小时!夏桢晏的存在就是她的动力,更别说他本人出现,给她带来的动力当然是成倍增加的。 「晏哥,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们一样轻松啊?」两个人走出了大楼,江渔自来熟的感觉又回来了,好像他还是在泸县时候的那个容易亲近的少年,说话没有什么顾忌。 要是被别人听到了她这么跟夏桢晏说话,大概又要有「不要脸」、「以为他们很熟吗」之类的传言传出来了。 也就是没有人看到他们的时候,江渔感觉自己身边的空气都通透了很多。说话也自由了起来。 夏桢晏说:「因为考上明大的人中,很多人从小就开始积累了,他们有自己的一套学习方法,智商比你高,学习能力还比你强,学得比你好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江渔一副被过度打击,直接蔫了的模样,她还以为夏桢晏会安慰一下她的。 夏桢晏看了蔫头耷脑的某个人一眼。眼里飞快地闪过了一丝笑意,「所以,如果你不想被大家甩在身后的话,就只能更加努力了。高数的话,你先去理解,再去做题,效率会更高。」 「如果遇到问题可以问你吗?」江渔马上打蛇随棍上。 夏桢晏瞄了她一眼,无情地拒绝,「不行,你出不起请我补习的费用。好了,你可以回宿舍了。」 刚刚还雀跃不已的江渔心情低落地回了自己宿舍。夏桢晏的拒绝让她清楚地感受到了一件事,有时候她可能还会产生他们关系亲近的错觉,但是他真的不再是泸县的那个邻家少年了。 她不能再那么自以为是下去,以为两个人单独聊了一会儿天,就恢復了以前的关系。 夏桢晏眉眼清冷地看着她进女生宿舍,他能够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但是没说什么,他不是那么容易心软的人,公司的事情正步入正轨,他的确没时间,就是陆知瑶在这里,他都不会答应。 关心 ()」 江渔在图书馆刷着高数题,感觉还是有很多无法理解的地方。夏桢晏给她提供的思路没问题,只是执行起来的难度就大了。 这时候,简一枫搬了一把椅子坐到了她的旁边,笑眯眯地问:「太阳从西边升起啦,竟然在学习?」 江渔把白眼一翻,「howoldare诱?怎么老是你?」这傢伙不会是在她身上安装了什么追踪器吧,不管什么时候都能遇到,实力诠释什么叫做「阴魂不散」。 简一枫就说:「我还担心你是不是故意打听好了我的行动路线,来跟我假装偶遇呢。」他又往江渔的书本上瞄了几眼,「高数啊,这么简单的题都做错了。看来你的智商的确需要充值啊。」 江渔一把把书本盖上了,「你一个天天翘课的人,好意思说我吗?」一天到晚就逮着人的痛脚踩,她大概明白为什么每天简一枫都这么无所事事了:因为像他这么讨厌的人。肯定不会有朋友!所以就只能一个人到处祸害人了。 「可能比你了不起一点,因为高数我闭着眼睛考,也是九十几分。」简一枫的表情还是那么吊儿郎当,但是眼神中的自信却一点儿都没有变少。 江渔不觉得简一枫是在撒谎,一般他敢这么说,都是有底气的,这人之前表现出来的英语成绩就不差,现在又说自己高数好。被包围在学霸中的江渔觉得,好像这是挺正常的操作吧。 「行行行,知道你厉害了,打击到我脆弱的自尊了,你可以走了吗?」江渔面无表情地说。 简一枫大手一挥,「小声点,打扰到别人学习就不太好了,这可不是对你老师的态度,哪里不会,我教你。」 「你要教我?」江渔听他本人说了,却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在她心里,简一枫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的形象。 简一枫直接用行动表明自己的立场,小声地给江渔讲解了起来。 江渔缺少的就是一个懂的人帮她梳理思路,又不好意思去问陈教授,落下太多,去问的话肯定会被削。她的智商也没有低于普通人的水平,被简一枫一解释,感觉很多东西都明确了起来。 理解了之后,后面做题就简单了,原本可能要在图书馆里磨一天的事情,在一两个小时之内就搞定了,这期间简一枫也没有离开,拿着一本小说看,偶尔会看看江渔做题的正确率。 江渔浑身神清气爽。攻克了难题之后,就可以放松一下了。简一枫跟着她出了图书馆,江渔走哪边,他就走哪边。 她忍不住停下了脚步,狐疑地看着他,「你跟着我干嘛?」 「喂,小渔儿,你这翻脸不认人的速度也太快了一点儿吧?好歹我帮了你这么大的一个忙。」简一枫忍不住嚷嚷起来,用看负心汉的眼神看着江渔。真好,出了图书馆,就不用故意小声说话了。 江渔很感激简一枫,但是边上的行人都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仿佛觉得他们有什么猫腻一样,让她浑身都不自在了起来。她就猜到简一枫没安好心!说是来帮她,却不知道隐藏着什么阴谋。 她一健步冲上去捂住了他乱说话的嘴巴,「你想让我做什么?」 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江渔的声音里不自觉地透露出了一股气虚,「先告诉你啊,杀人放火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做的。」 当时她就应该严词拒绝简一枫的帮助的!可是没有他,她的高数问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解决……所以她到底应该说是亏了还是赚了? 不是江渔不信任简一枫,而是这傢伙的前科太多,坑起人来绝不手软,她已经在他手中吃亏了好几次了。要是再不警醒点,被他卖了可能还要给他数钱。 简一枫笑着说:「别紧张,就是我帮了你这么大的一个忙,你是不是要请我吃个饭?」 江渔奇怪地问:「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江渔的心态放松下来,就是请顿饭的话,她还是承受得起的,就算简一枫故意要宰她,明市这边的物价也不低。吃得好一点就要好几百了,不过之前简一枫还给她介绍过兼职,这点血她还是出的了的。 「行,你想吃什么?」 「就去吃烤鱼吧。」 简一枫随便指了一家店,人均不过百。江渔的疑心病又冒出来了,他会放过这么好的欺负她的机会? 「这么好说话?我只请你吃一顿哦。」江渔忍不住强调道,免得他给自己设陷阱。 简一枫特别无辜地说:「要是你不缺钱的话,那吃贵一点的店,我也不介意的。」 江渔马上拍板:「没有,我就是乡下来的穷孩子,就吃这家了。」开玩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简一枫良心发现了。但是她必须得抓紧机会,毕竟她家里又没有矿,能省则省。 走在前面的江渔完全没有发现,简一枫露出了一个「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笑容。如果她看见了。一定会警惕起来的,可是世间就少一个「如果」。 吃饱喝足之后,江渔去结帐,老闆却说:「跟你一起来的男生已经买过单了。」 江渔一头雾水地出去。「你买单了?」 「对啊。」 「可是不是我请你吃饭吗?」江渔没有完成目标,总觉得自己心事重重的。她不喜欢吃亏,但是老占人便宜,她会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难受,感觉有个包袱背在身上还没有甩下去一样。 简一枫的嘴角微微挑起,「这顿饭先欠着吧。」 「我不喜欢欠人东西。」 「我还没说完,让你光欠着别人的东西你可能会觉得不舒服,所以为了让你舒服一点,我决定先收取一点利息,所以你就不需要有心理负担了。」简一枫语气轻快地说。让江渔请客是假,收取利息是真。 江渔差点一口老血喷到他脑袋上去,当初会相信他的话的自己太傻白甜了!男人的话不可信,简一枫的话更不能信! 「我要是再信你说的话,就把名字倒过来写!」江渔差点暴走。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简一枫怕她炸毛了,以后都不好哄。就赶紧说:「别生气,我跟你开玩笑的,的确有件事想让你帮忙,这周末有个聚会,你能跟我一起去吗?聚会上有一些比较讨厌的人,需要你帮我挡一挡。」 这个剧情江渔再熟悉不过了,她提防地问:「你不会是想让你假扮你的女朋友吧?」 上次那个找茬的金娇给江渔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种事情她是绝对不会做的。麻烦还是留给别人吧。 简一枫就说:「你想太多了,没那么复杂,只是聚会上讨厌的人可能会比较多,我一个人独木难支,你的战斗力比较强,不找你找谁?拜託你了,那天你的夏主席也很可能会来的哦。」 江渔想,简一枫作孽作得那么多,恨死他的人应该有不少,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帮帮忙也是应该的。而且夏桢晏也会去,她知道他们之间的距离,可是能够多见几次面总是好的。 「好吧。」江渔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下来。 简一枫的嘴角翘了翘,又被他很快压了下去。 江渔显然不懂,被他带过去的话,哪怕他没有直接说,别人也会默认他们是情侣关系,如果他们否认的话,别人会觉得「太害羞了不好意思承认」。最近隔壁学校的那个金娇缠得他太烦了,找个人过去应付是最简单的方法。江渔心有所属,不会假戏真做。 虽然这对江渔是比较坑了一点,但是有句话叫做,死道友不死贫道嘛。简一枫露出了一个坑人前的标准笑容,「朋友,关键的时刻还是你最讲义气了!」 江渔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需要这么肉麻吗?」 聚会 ()」 周末的聚会其实就是明市的一位豪门大少的生日,跟他一个圈子的人基本上都收到了邀请。他们那个层次的人,聚会就是展现和拓展自己的人脉圈子的机会,因此都会办得比较隆重。 简一枫不喜欢这种聚会,形式主义太多,在那一张张笑脸背后,都是漠然的面具。关系好的在平时就会聚一聚,而大聚会里的情况,就只是维繫表面的和谐了,说不定还能遇到不少以前有过过节的人。 可是简爸简妈对简一枫的德性还是比较了解的,要是不逼他一把,他能够放飞自我。不知道浪到哪里去。所以有聚会什么的,他们会要求简一枫去,否则的话就停掉银行卡。 简一枫自信以他的能力,就算脱离了家族。他还是能活得好好的。可是能够偷懒,为什么要奋斗?这不符合他一个富二代的人生目标,于是对家里的安排,他一向不会拒绝。 参加聚会之前,江渔还问过简一枫,要不要换一身衣服? 不过简一枫非常佛系地说:「没必要,随意一点就好。」又不是什么晚会,搞那么多事情干嘛?简大少表示他才不伺候。 这下江渔是彻底放心了。这跟言情剧里的会收到漂亮礼服不一样,自然地,只要随意一点就好,聚会早点结束,她就早点还清欠简一枫的帐,岂不是美滋滋? 聚会就在江渔的期待中来了。 简一枫过来接江渔的时候,发现她一身休闲套装,普通得非常显眼,「原来你真没打扮过啊!」 江渔说:「这不是你说的吗?而且你不也没有吗?」 简一枫的衣品不错,看logo都是叫得出名字的牌子,但是他穿得跟平常一样,江渔早就习惯了,两个人都一样,凭什么简一枫要说她? 简一枫摇摇头,这很显然不是一回事。找大多数女孩子,听说是去参加聚会,妆肯定是要化一个的,漂亮的小裙子也会穿起来。就算对他没意思,也有人希望去那种场合遇到一个真命天子,毕竟普通人可能接触不到那一层的人,谁不想把握机会? 不过这也证明了,简一枫没有看走眼,他可不想带着一个心太大的人过去,「你不希望自己漂漂亮亮地出现在你男神面前吗?」 江渔一呆。对哦,她不是一直都希望扭转自己在夏桢晏心中的形象吗?她也不是渔村的那个小丫头了,而是漂亮的少女! 简一枫嗤笑了一声,「别想了,马上聚会就开始了,你后悔也来不及了。」他一踩油门,车就开了出去。 生日聚会上,穿得随意的人挺多,但是纵观在场的女孩子,跟江渔一样清汤挂面的就比较少了,当然,除非是认识简一枫的。其实很少有人会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让她不由松了一口气。 来之前江渔还没有什么具体的概念,有钱人也是人,电视上也见过各种醉生梦死的富豪生活,她已经有心理准备了。可是看到金碧辉煌的酒店、里面觥筹交错的人之后,她觉得有钱人的世界,是她想像不到的。 那些人随便享用着眼前的一切,可是江渔还在担心自己用错了东西,束手束脚的。 到了明大之后,江渔就已经意识到原生家庭带来的影响了,而直到此刻,才是将贫富差距的对比放大的时候。 幸运的是。简一枫没有把她丢下,一边吃着自助,一边跟江渔吐槽,「这种地方除了食物的味道不错之外,毫无乐趣可言。来,多吃点,至少得把我的油费吃回来。」 还是一模一样没有距离感的人,消除了江渔的许多不安。简一枫怎么说也是个富二代了。却没有比她大方多少,不知道该说他抠门,还是该说他接地气。 不过有句话简一枫没有说错,那就是这里的自助味道真心不错,如果自己去吃的话,可能几百块钱都达不到这个标准。江渔想着,大口地将小蛋糕咽了下去。 就在这时,夏桢晏走了进来,很快就有不少人过去跟他打招唿了。在同一个圈子里混,人和人也是有区别的,有的是简一枫这样的咸鱼,而有的就是夏桢晏那样的精英。一看就知道未来前途无量,能打好关系没有人会拒绝的。 虽然隔着这么多人,江渔觉得自己很容易被忽略过去,可是她还是匆忙地咽下了最后一口冰淇淋蛋糕。冻得整张脸都扭曲了,仿佛是感应到了她的目光,夏桢晏突然往她这个方向看过来,就看到了她那死去活来的表情:「……」 不知道江渔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是总有一种并不意外的感觉。 夏桢晏眼里的笑意稍纵即逝,就是和他说话的人都没有发现这个细节。 江渔对上夏桢晏的目光时,来不及开心,就想到了自己此时尴尬的处境,恨不得直接撞死在冰淇淋蛋糕上。为什么,她要这么贪吃? 别说是扭转夏桢晏心中的印象了,她怕不是要被钉在耻辱柱上一辈子了。 江渔怀疑地看了简一枫一眼,这人刚才这么积极地建议她吃东西,是不是猜到了这种情况?别怪她疑心病重,现在她心痛得看谁谁都有问题。 简一枫是看着江渔的表情变化的,快要笑疯了,带她来果然是正确的决定,原本特别无聊的聚会都变得有趣了起来。见江渔看过来,他忍笑举起了双手,「不关我的事,是你自己要吃的。别难过。说不定他根本就没看到你呢。」 完全忽视了她,好像也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江渔根本就没法指望简一枫的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夏桢晏很快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也没有过来跟江渔他们打招唿,好像真的没有看到她。 江渔想起了一件事,眼睛发光地问:「以前你就认识晏哥?」 「啧,还晏哥呢,怎么没见你叫我枫哥?」简一枫酸酸地说了一句,「知道有这么个人。哪里都有所谓的别人家的孩子的,不过不熟就是了,想让我帮忙牵线搭桥的你可以死心了。」不是一路人,玩不到一起去。 「恶不噁心啊你,还枫哥,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江渔怼了回去,她跟简一枫想的就不是同一件事,「让你帮忙?我又不是傻子,你最擅长的明明就是搞破坏。我就是羡慕,很早你就有机会认识他了,如果换成是我该多好啊……」 就像陆知瑶一样,和夏桢晏是青梅竹马的关系,他们走得近,别人只能羡慕嫉妒,因为谁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不是想着,她不配。 简一枫突然拍了拍江渔的头,「别突然像怨妇一样,那就不可爱了。你也要想,也许变成了我之后,你根本就不会和他有什么交集呢?就像我和他也不怎么熟,缘分这种东西,大概是有定数的。」 江渔没想到从他嘴里竟然能听到这么有哲理的话,忍不住偏过头看了他一眼。他说得对,如果换一种身份,他们也有可能根本不会产生交集。江渔只是叶公好龙,未必真的想要和简一枫互换身份,跟有些人相比,她看起来什么都没有,可是每一天她都活得很开心,这就没什么值得遗憾的地方了。 误会大了 ()」 江渔在聚会上同样看到了陆知瑶,她和夏桢晏差不多是前后脚来的,当时就有人调侃夏桢晏说:「反正聚会一定要请你来肯定没错,女孩子都会多很多,不过她们显然不清楚,你可是名草有主的人。」 夏桢晏不喜欢这样的玩笑,「再怎么乱说的话,下次我就不来了。」 「兄弟别啊,有点眼色的人都知道知瑶和你是内定的一对,人家妹子都已经把一颗心掏出来了,你这么忸怩就不像话了啊。」 陆知瑶同样不喜欢这个话题,她不喜欢的是别人都明示夏桢晏了。他却始终无动于衷,这样显得她格外廉价。只是她不会直接将不开心表现出来,微微一笑说:「我看到朋友了,过去打声招唿。你们先聊。」 然后聘聘婷婷地往江渔那边去了。 不管什么时候,陆知瑶都能维持这份优雅和从容。 高松源就是今天生日聚会的主角,和夏桢晏的关系也不错,所以刚才才敢和他说那些话。看人走了,他就摇头嘆气,「晏哥,你这种态度不行啊。知瑶哪里不好?外面追她的人能排成连队,你再不珍惜。可能人转眼就不见了。」 夏桢晏抿抿嘴,「我把她当成妹妹看的,没有别的想法。如果她找了男朋友,我会帮她把关。下次别这样了,她是被你乱说话气走的。」 高松源摇摇头,难怪陆知瑶会离开,他要是个妹子,听到他这样的话,打死他的心都有了。不解风情如夏桢晏,都能有陆知瑶这样的人喜欢,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泯灭?等以后人没了,有得他痛哭的时候! 另外一边,陆知瑶已经在和江渔打招唿了,然后又瞥了简一枫一眼,「你们是一起来的吗?」 看到陆知瑶,江渔也不意外,都知道陆知瑶和夏桢晏是青梅竹马了,这种地方对她来说不存在能不能来,只有想不想来的问题。 「是的。」江渔老老实实地回答。 陆知瑶又看了简一枫一眼,眼神微妙得让他直接败退,「你们先聊吧。」 等他走远了一些,陆知瑶才说:「我还以为学校的传言是假的,不过现在感觉不是空穴来风。你真的和简一枫在一起了?」 江渔差点从沙发上摔下去,直接来了一个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我只是欠了他一个人情,听说有人会在聚会上找他麻烦,就过来帮忙了。」 陆知瑶嘆了一口气,「可是这种聚会一男一女,大家会默认成男女伴的,我猜不是有人要找他麻烦,而是要找你麻烦……」 江渔脑子有点混乱,还没有想清楚那些弯弯绕绕,就有个女生冲到了她面前。指着她的鼻子大喊:「上次你不是说自己和一枫是朋友吗?朋友会像你们这样吗?还是说才知道他的家世,就忍不住攀上来了?」 这个女生江渔也不陌生,就是金娇。 江渔的大脑终于迟钝地运转起来了,她大概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可是上了贼船,来不及下去了,面对金娇的咄咄逼人,她冷静地说:「之前就跟你说过,找我没什么用,喜欢简一枫你就去找他,不敢对他怎么样,却在我面前嚣张得不行。只会让人觉得你是个失败者。」 金娇恨得眼眶都变红了,是她不想抓住简一枫的心吗?显然不是,而是简一枫不给她这样的机会,她太喜欢他了,到最后就乱了分寸。她自己也知道威胁江渔的做法很low,可是如果这可以让她离简一枫近一点,她愿意去做。 她告诉自己,她和别的简一枫的追求者不一样。别人可能爱慕他的家世,可是她爱的是他这个人,无关他的身份。 好像这么想,她就可以更加理直气壮一些。 「我只是不希望他被你这样的人欺骗!让你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别以为伶牙俐齿,就可以装无辜、扮白莲花,一枫只是没有看清楚你的真面目,等他醒悟了,你还能这么嚣张吗?」金娇冷笑道。 江渔不耐烦地回答,「你错了,我这么嚣张不是因为和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而是因为你说的都是错的,作为一个人我不能反驳吗?就以你的理解能力。简一枫不喜欢你好像也是正常操作,他带我过来,就是想告诉你们这类人,离他远一点。还有。你可以把他当做宝贝一样稀罕,但是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没眼光的。」 江渔站了起来,气势全开地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金娇没想到江渔会突然爆炸,愣了一下。有点虚说:「没什么问题……」 江渔和陆知瑶挥了挥手,就离开了,她知道现在有很多人在看着她,因为金娇毫不掩饰的声音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说不定里面还包括夏桢晏。如果是以前,她大概是灰熘熘地离开了,但是这一次,她不想这样。 她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要气虚?她和有钱人已经有了物质上的差距,但是她不想还有精神上的差距。 在金娇进来找江渔的麻烦的时候,简一枫就已经看到了,不过他不着急,有死党问他要不要去制止一下的时候,他还一副看好戏的态度,「没关系,她能搞定的。」 他让她一起来。不就是想让她解决这个麻烦嘛,他相信江渔能够做到的。 江渔的确帮他解决了问题,但是看到人头都不回地离开了,简一枫突然又有些慌张,虽然猜到她可能会生气,可他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 简一枫犹豫了片刻,还是追了上去。这件事的确是他做得有些过分了,自己造的孽。跪着也要了结掉,除非他准备跟江渔绝交。 路过金娇的时候,金娇的眼睛一亮,「一枫……」 「江渔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喜欢你,才拿她当挡箭牌的,没有她,也会有别人。」简一枫匆匆地撂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金娇怔怔地站在那里,说到底,江渔的十句话,都不如简一枫的一句话扎心。可是在男人对一个女人没有什么感情的情况下,是不会在乎她此时的心情又如何的。 闹剧很快结束,大家继续谈笑风生,大家私下里可能会八卦,不过明面上,不太方便得罪人。 追赶 ()」 江渔茫然地走在大街上,车水马龙,巨幕gg牌正在发布一个奢侈品牌的新款,橱窗里展示着精緻,却可能要江家半年收入的包包。这个城市很繁华,她却像一个脱离其中的人,不知道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当然,也没有人会关心就是了。 金娇认为她和简一枫的关系非同寻常,这也是正常的,因为陆知瑶他们同样这么认为了。那夏桢晏会不会也这么觉得?他会怎么看待她?一个为了金钱权势。可以随便说喜欢的人? 或许他不会对她有什么想法,因为爱慕虚荣的女人,他应该已经见过很多了,而江渔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江渔想。她并不想这么快认输的,但是不管怎么看,她都没有什么赢面。来自小县城的人与大城市的精英子弟永远横亘着一道鸿沟,以前她不想承认,拿简一枫当朋友,到最后才发现,他只是将她当做一个笑话。 「江渔,江渔。你等等我!」简一枫在她身后大喊。 江渔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什么都没有听见。 简一枫只能庆幸,江渔在想事情,所以走得并不快,不久之后,他就把人给拦下来了。等看清了她的脸,简一枫又手足无措了起来,因为他发现,江渔已经泪流满面了,眼泪一滴一滴地砸在了水泥地面上,形成了一个个黑色的圆点。 她没有大声地哭,但是无声的抽噎更让人心碎。 「对……对不起……」简一枫下意识地道歉。 让江渔来帮忙之前,简一枫压根儿没考虑周全,他的确有把她当做朋友,但是他一向比较粗神经,以前跟男生们打交道得多,平时江渔属于开得起玩笑的人,他哪里会设身处地地为她着想? 两个人的想法相差那么多,就算简一枫有为江渔考虑过,多半也是白搭。 但是这会儿,他是真的后悔了。早知道就被金娇纠缠一下好了,反正他又没有什么损失,现在这个局面可要比应付金娇复杂多了。 简一枫不擅长应对现在这个情况,他没心没肺惯了。如果按照他以前的性格,大概会迫不及待地将麻烦甩出去,但是现在,他仅有的良心却不允许他这么做。 当一个好男人不难,当一个彻头彻尾的渣男也简单,最难当的应该是他这种不算什么好人,良心却还没有完全泯灭的人吧。 「这次是我脑子抽了,才会做这样的事情,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在意,就当跟你开个玩笑,你知道的,有时候我做事就是不过脑子。对不起。你就原谅我吧。」简一枫可怜巴巴地哀求。 江渔擦了擦眼泪,她都已经这么惨了,更不能被简一枫看了笑话。然后瞪了他一眼,准备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简一枫嬉皮笑脸地跟上去,「小渔儿姐姐,你就不要哭了好不好?为我这么一个渣男伤心不值得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对我情根深种,求而不得呢。」 这下江渔是真的哭不出来了,只想把简一枫怒打一顿,谁对你情根深种?求求你做个人吧! 「简一枫,我真的很好奇,你是怎么活到今天的。难道就不会被人打死吗?」江渔觉得自己应该讨厌简一枫了,可事实上,她发现自己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生气,更多的是无力感。 简一枫多会看人脸色啊,马上就知道这是有和解的余地,打蛇随棍上,「对对对,你说的都对。吃饱了吗?没有的话我就请你吃饭,地方随你选。」 江渔捂着肚子,发现好像是没有吃饱,会场还有许多看起来味道不错的小吃,她本来想含蓄一点,吃得久一点的,现在全泡汤了。 可是她没什么胃口,都这个时候了,还记挂着吃,那也太没出息了吧! 「晏哥肯定知道今天的闹剧了,他会不会也误会我们的关系?本来就没什么希望,现在是彻底凉了。」江渔又开始拿简一枫当做临时树洞了。 要是按照他以前的个性。会直接告诉她,「没关系,反正就算你单身,你们也没戏。」 可是简一枫刚刚道完歉。还处于对她有愧疚感的阶段,肯定不能这么说话,他想了想,说:「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你看你多好的条件,考上名校,能力强,性格开朗,长相……也挺好,多的是人喜欢,夏桢晏看不上,那是他没眼光。你不用为他这种不懂珍惜的人丧失自我,就像那个陆知瑶,好好的一个女孩子,何必呢?」 这是简一枫的真心话。他知道夏桢晏的优秀,但是他对他的优秀没有什么敬畏心,自然是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前赴后继的。 当然,以前这些想法他都好好地放在自己的脑子里,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活法,他去指手画脚不会得到任何人的感激。别人只会觉得不耐烦而已。但是这个人是江渔,简一枫就忍不住提醒一下她,让她不要犯傻了。 江渔没想到她在简一枫这里的形象这么好,但是还是挑刺道,「说到长相那里的时候你停住了是什么意思?」 她当然知道自己长得只能算是清秀,最多叫做小家碧玉的类型,和陆知瑶等的大美女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可是自己知道是一回事,简一枫要是说出来。那就太扎心了。 简一枫看着她眯起的眼睛,强大的求生欲终于让他把原本要说的话咽了下去,连忙说:「咳咳,绝对没有的事情,小渔儿你一定要有自信。」 不过别是盲目自信就行。他又在心里默默地补充了一句。 谁说简一枫不懂谄媚的?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能力可不是一般的强。 江渔知道他就是故意哄她开心,翻了一个白眼之后,就不再跟他计较了,「晏哥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人,因为他特别好,所以别人才会喜欢他。」 夏桢晏身上有着让人无法拒绝的魔力。 简一枫吐槽道:「这叫做当局者迷,你多讨厌我啊,可是你看金娇,缠得我快要死掉。」 这是把自己和夏桢晏放在一起比较了,江渔马上就翻脸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吗?呵呵。」 笑声足以看出嘲讽。 两个人註定不能在这个问题上达成一致的,江渔想说出夏桢晏的许多优点来,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同的,而简一枫,表面上附和她,但是到底怎么想的,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算了,去吃东西吧。」 到最后连江渔都迷茫了起来,是啊,到底有什么不一样的呢? 羡慕的心情 ()」 江渔时常被简一枫说得怀疑人生,但是她的生命力太强了,很快就恢復成了正常的状态,甚至比之前还要更努力一点。 阮佳佳听说了江渔参加聚会的事情,好奇地问:「怎么大家都去了?难道是有什么特别有意思的事情吗?早知道我也去了。」 阮佳佳不喜欢聚会的那些场合,没意思,她穿着一身lo服过去,说不定还会被人认为是去砸场子的,能够理解她的人太少了,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开一把游戏呢。不过如果有什么热闹可以看的话,她还是愿意去的。 阮佳佳也是那个小圈子里的人,只是经常脱离小圈子。很多人听说过她的名字,却不知道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作为闹剧的主角,江渔就有些尴尬了,果然不管是哪个层次。八卦这个属性肯定是不会变的,「别说了,不会所有人都知道我跟简一枫的关系了吧?」 阮佳佳同情地看着她,她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虽然简一枫和江渔都不能算是什么风云人物,这两个人的故事别人可能不怎么感兴趣,不至于传得沸沸扬扬的,可是认识他们的人,基本上都知道得差不多了。 「你走了之后简一枫就去追你了。简一枫的好友说,从来没有看到他对谁这么上心过。」 江渔想,怎么事情和简一枫扯上关系的事情都没什么好事呢?那时候他追上来是好心,但是现在她一点儿都不希望他做了这件事,虽然阮佳佳没有具体地说,但是她也能猜到他们脑洞大开地编出什么桃色故事来了。 更糟糕的是,这种谣言只能等智者来看清楚了,她自己来澄清的话,别人会以为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连解释都不能的误会,真的让人太憋屈了! 江渔决定,最近都要低调一点,时间久了,大家自然会淡忘。最近她也不像以前一样渴望见到夏桢晏了,因为她不认为他对她留有什么好印象,这个时候凑上去,不是惹人嫌吗? 李浓正在宿舍里收拾课本,离开之前最多给了江渔一个眼神。 去学生会的时间少了,江渔去图书馆的时间就多了。从图书馆出来之后,她看到李浓慢慢地在前面走着。 江渔不知道应不应该上前去打招唿。自从李浓拒绝了她一起刷图书馆的请求之后,宿舍里的气氛好像跟以前一样,但是江渔自己清楚,她对李浓的态度有一点转变的,人家不屑跟她来往,她也不想去贴这个冷屁股。 或许是因为李浓平时就独来独往。所有人,包括李浓都不会注意到这个区别。 想了想,江渔还是快步上前,「去吃饭吗?」 毕竟又不是她见不得人,她们的关系也要比陌生人好一点,江渔可不想躲着谁。 李浓「嗯」了一声,没问江渔的情况,也没说一起去吃饭。 不知道为什么,李浓对她的示好一直不太感冒。江渔忍了又忍,还是克制不住地问:「李浓,你是不是讨厌我?不管我做了什么,你都不太感冒。听说我在聚会的事情,你就瞥了我一眼,是觉得我活得像个笑话吗?」 「没有,我挺羡慕你的。」李浓的语气平稳,江渔很难听出所谓「羡慕」的情绪。 「我也想成为你这样的人,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知道应该往什么地方的努力,智商很高,轻易地获得了陈教授的青睐,靠自己的实力就得到了别人的认可。」江渔苦笑了一声,当你做到最好了之后,就不会有人去想你的出身是什么了。出身不好又怎么样?李浓身上的光芒已经足够耀眼了。 别人会说江渔只是小县城来的人。却不会这么说李浓。或者说,她不好的出身只会是后来别人提起来的时候的一个亮点,一个不错的励志故事。 而江渔呢?她是没有什么外挂的,考上明大就已经花光了她所有的好运了,她连自己未来要做什么都是懵懵懂懂,努力地付出精力,但是不管成绩还是在学生会都不够突出,好像在嘲讽她。没有这样的能力,就不要揽事情到自己身上了。 她很想通过努力证明自己走的路是对的,但是一不小心,她就把一个励志故事变成了一个搞笑故事。 如果说陆知瑶和阮佳佳没法跟江渔玩到一起去,那是因为天然的立场问题,那么李浓都看不起她,对她来说应该算是一个真正的打击。 李浓突然停下了脚步,严肃地看着她,「你错了,我是真的羡慕你,才这么说的。」她向来不会说场面话,也不擅长跟人打交道。才会到现在还一个知心朋友都没有的。 「对我来说,除了努力学习,没有别的路子可以走,这是我唯一会的技能。也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我也想成为你那样的人,不管和谁都能成为朋友,不用在乎自己的出身。可是我做不到的,脑子里一直会有一个声音提醒我。如果不好好学习,就只能回老家种地了。」 这是江渔第一次听说李浓的故事,别人从助学金等的情况猜测过李浓的家境,但是那都不是她本人说的,她不喜欢说自己的事情,宿舍夜聊也永远守口如瓶。 泸县跟明市这样的大都市肯定是没有什么可比性了,但是至少算是一个县城,江渔老家是一个渔村,但是她在老家待的时间也不长。 而就算是渔村,也要比李浓的老家富庶很多,那里土地贫瘠,连作物都长不好,祖祖辈辈都靠地里的那点东西吃饭,大山的深处,做什么都不方便,开发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当成本远高于回报的时候,资本自然会望而却步。 李家好不容易把李浓给供养了出来,以前读到一半的时候,她就想过不读了,出去打工赚钱才能减轻家庭的负担。不是她不喜欢读书,而是父母偷偷的嘆气声像是一种沉重的负担,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妈妈却硬气地说:「这个书你必须读下去,这是你唯一改换门庭的方式!难道你以后也想让你的孩子读不起书?读。就是砸锅卖铁,你也要读!」 衣食无忧的江渔,恐怕很难理解李浓的爸爸妈妈送她来上学的时候,穿的衣服是他们最体面的一套。她觉得她和李浓是一路人,可是李浓知道,她们不是,她们的差距就像江渔和陆知瑶的差距一样大。 当时江渔考上明大,已经算是泸县的头一份了,李浓考上明大,同样在老家引起了轰动,看着她就像看着飞出大山的凤凰。 但是她不是凤凰,虽然拿到了助学金等的补助,她还是想努力一点改善家里的生活,她也想像江渔一样做兼职,但是她不会说话,也没有门路,被中介扣下了中介费后什么都没有捞到。那么一点钱的损失,阮佳佳和陆知瑶会觉得无所谓,江渔会觉得有些肉疼,可是李浓偷偷躲在自己的被窝里哭了一天。 她不擅长示弱,尤其是在不对等的人前示弱,那样得到的不过是强者对弱者的怜悯,李浓的骨子里也是一个骄傲的人。哭完了之后,她就更加努力地学习了,别人不喜欢实验室,她却觉得实验室里纯粹的气氛很适合自己,一切都靠手上的功夫说话,做实验需要耐心和细心,正巧这两种她都不缺。 被陈教授看上拉到他的实验室去,好像也没什么难的,只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就好了。实验室的工作让她看到了读书的未来,让她看到了生活的希望。她不是一无是处,既然学习好就能取得成功,那她就学习好了。 李浓羡慕江渔的生活,却无法成为江渔。 羞愧 ()」 嬉笑怒骂的恣意青春,李浓从来就没有过,她肩上的担子太重,虽然爸爸妈妈没有勉强过她,但是在那样家庭长大,她不能真的当一个无忧无虑的女孩。 江渔看李浓平时和大家都能自然地相处,没想到她有着这样的故事,跟她一对比,江渔的忧愁就显得有些矫情了,「对不起。」 她为自己的无知感到羞愧,在不了解一个人之前就去判断这是一个怎么样的人,真的太武断了。 李浓不在意地笑了笑。「没关系,我的灾难跟你没有关系,如果你要跟我道歉的话,那这个世界上要跟我道歉的人会不会太多了点?有钱人又没有亏欠过我什么。只是我自己运气不好,没有那么好的出身而已。」 江渔见过很多仇富的人,有钱人没有伤害他们,他们却觉得有钱人的唿吸都是在抢占他们的资源,甚至有时候,连江渔自己也会忍不住咒骂两句万恶的有钱人,像李浓这么通透的人反而少了。 「我感觉今天才刚认识你一样。」江渔忍不住说,以前的她还是太浅薄了。没有从李浓冷淡的外表了解她的内心。 李浓歪了歪头,姿势有些呆萌,可能连她本人都没有察觉,「感觉人和人的之间,很难真正认识的。现在你以为真的认识了我,可是或许某一天,你又会觉得我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样的人,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应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要被别人影响了你的节奏。」 江渔若有所思地站在那儿,连李浓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之前简一枫跟她说过类似的话,但是由李浓说出来,效果又是不一样的。 他们看别人的生活,总感觉很光鲜美好,可是隐藏在着光鲜之后的,则是不可告人的伤痛。羡慕别人没有什么用,因为这跟围城差不多,有人想进去,有人想出来,有自己的奋斗目标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她到底应该走什么路? 江渔没有想好,正如众多迷茫的人。可是迷茫不等于什么都不做,在原地打转,说不定在她一直做着某件事的时候。就考虑明白了自己的未来。 和李浓将矛盾说开了之后,江渔的心态就平和了很多,她之前的焦虑,很多都是源于看到身边的人都过得很好,而她自己还像浮萍一样没有支点,缺少认同感。现在认同她的人没有多出很多,但是她能够认同自己了,这就是一个很大的进步。 当简一枫再次遇到江渔的时候,发现她的心态变了很多。她笑容满满地对简一枫说:「我知道我要走的道了!」 简一枫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变得这么神神叨叨的?该不会是加入什么非法组织了吧?」 泼冷水谁最强?江渔想不出比简一枫更厉害的人,他能够将热血频道瞬间转换到丧频道。 「我是很认真地跟你说的。我不想荒废自己的学业,同样的,我也想在学生会走得更远,可能这需要付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但是我已经做好准备了。」江渔没准备在成绩上名列前茅,但是至少要做到不挂科,而想要在学生会走得更远的话,必须在这个部门的干事中做得最好。 「这么厉害的吗?那可千万不要半途而废啊。」简一枫懒洋洋地说,这话由别人说出来的话,那是有加油鼓劲的意思,但是由他说出来,就莫名有一种丧丧的感觉。 他的「不想奋斗了」的气质是由内而外地散发出来的。江渔的热血根本感染不到他。 江渔无奈地挥挥手,家里有矿的人和她不一样,她不可能突然转变一个人的人生,「算了,早知道就不应该和你说这个的。」 简一枫揉了揉她的头髮,最近他做这个动作好像上瘾了,「小渔儿,还没成功呢。你就开始嫌弃曾经共患难的好友啦?」 共患难个鬼!江渔都不想跟他计较他乱叫名字的事情了。 她没有看到,在她扭过头的时候,简一枫突然变得温柔的眼神。她想得没错,他是不可能突然改变的,但是在她身边,简一枫觉得很舒服,她身上的元气可以感染别人。没有办法活成她那样,看着她活得开心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这就是他为什么老是帮她的原因,他不希望那些世俗的东西将她原本的性格磨灭,变成千篇一律的成年人。 简一枫在江渔身上,看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看到有人在向上的时候。我们通常会觉得,人生是美好的。 李浓抱着书本从足以隐藏一个人的身影的榕树后走了出来,对简一枫说:「你对她还真是够上心的,还特地让我帮忙开导一下她。」 这个她。指的当然就是江渔了。 谁也没想到,李浓竟然认识简一枫,听这口吻,两个人还挺熟。她之前和江渔说的挺有道理。「谁都无法真正认识一个人。」每个人都藏着自己的秘密。 简一枫说:「我只是让你帮忙说真话而已,哪怕你不说,有一天她也会明白的,她就是这样一个人。说起来,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喜欢听墙角了?」 李浓抱着书本的手指有些僵硬,「我没有,只是恰好路过。」 简一枫随意地点点头,看起来并不在意她到底是偷听还是正好路过,「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帮忙了。」 「你是不是喜欢江渔?」李浓突兀地问。 简一枫摇摇头,「不是,只是在她身上看到了生机,没有人希望生机泯灭的。你对她的态度也不要太差了嘛,她很容易误会的,而且多个朋友多条路,以后如果你需要帮助了,她不会拒绝你的。」 李浓轻声说:「你以前是不是也是这么认为我的?」 「什么?」简一枫没听清。 李浓马上改口了。「没什么,就是在自言自语。」 简一枫朝她挥挥手,「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态度是一如既往地潇洒,李浓张了张嘴,又把所有的话咽下。她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想,所有先转身的人都不会觉得寂寥,只有留在原地的那个人的背影,看起来最寂寞。 李浓没骗江渔。她真的很羡慕她,不仅羡慕她可以选择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知道该选哪个作为奋斗目标,其实是有多种选择的人才能拥有的甜蜜烦恼,她更羡慕的是江渔可以爱想爱的人的热情,以及毫不费力就可以获得简一枫的瞩目的能力。 明明,是她先认识简一枫的。 曾经简一枫参加过支援西部的活动,就是在那时认识了李浓。 当时李浓说不上学了,不是被家人一劝说就重新回到学校,因为家里没钱也是真的,爸爸身体不好,需要医药费,李浓是真的不想读了。都说读书能够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可是如果连眼前的困境都过不去的话,还谈什么未来?那都是没有什么烦恼的人才能轻飘飘说出口的话。 简一枫知道了她的情况,捐了一笔钱,指明了是给李浓的,解决了她的燃眉之急,他说:「等以后你就会明白,钱不是多重要的东西,你有这样的能力,就应该继续努力。我很看好你哦。」 后来李浓和简一枫就断了联繫,没人知道当她知道简一枫竟然也在明大的时候有多么激动。可是她不是江渔,没办法跟她一样,直接冲过去套近乎,她知道两个人的距离,他们没有可能的。 李浓比江渔理智,她不敢赌,因为她输不起。 如果不是有江渔作对比,她或许会觉得能够被简一枫记住已经很幸福了,可是看过江渔的待遇之后她才发现,果然,那不是她能够企及的感情。阻止她的不是矜持,而是生活的压力。 以前的简一枫是不是也觉得她是一个有生命力的人才会帮助她?可是和江渔比起来,她的功利性更明显,像他那么聪明的人,应该是可以一眼看出的吧。 李浓多么希望能够有一天,以平等的身份站在简一枫的面前。没办法被他喜欢也没关系,她知道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郊游 ()」 为了增进各个部门的友谊,学生会的几个部门商量了一下之后,决定联合在一起办个学生会内部的活动,徵求了一下意见之后,以大部分人的为准,就定下去明市郊区农家乐烧烤、爬山,并且在山脚住一晚。 以活动内容来看,参加活动的费用并不高,每个人一百,少的钱直接由几个干部补上。夏桢晏直接给了大头,谁都知道这位是个不差钱的主儿,其他干部也根据自己的情况随便捐了一点钱。 消息一公布。学生会成员一个个开心死了,平时吃顿饭消费可能就上百了,可是这次娱乐、吃饭一体化消费也不过一百,他们可赚大了。而且夏桢晏那边考虑到这次是为了放松精神的。都没有把联繫商家这些事情推给下面的人,自己随手搞定了。 有些人不差这点钱,重要的是说出去有面子,跟别的组织比起来,他们这算是跟对领导了。 其他组织的人可羡慕死了,之前也没看到前面几任学生会会长搞这样的福利,这就是会长是个大方的土豪的好处,怎么他们的会长/社长不是夏桢晏呢?可惜现在来不及改换门庭了。 江渔当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她现在各个部门认识的人有不少了,可是人脉关系向来是多多益善。怎么认识其他部门的人?不就是需要相互配合的活动里培养出革命友谊来的么。 虽然官方说法是吃好玩好就好,可是江渔觉得,先天条件不够,努力来凑,她可不能真的当做一次郊游。 郊游的时间选在周末,当江渔走到集合点的时候,她又看到了简一枫,以前她还会吐槽两句两个人的孽缘,但是现在她已经能够面无表情地面对他洋溢的笑脸了。 她问了一个新闻部的同学,「为什么不是学生会的人也能来?」她很清楚简一枫可是游离在各个组织社团之外的人,强制性地要求他去参加活动,他不得觉得麻烦死嘛! 「原则上可以带家属,不过家属费用需要自理。」那同学对江渔挤眉弄眼,表达「你懂得」的意思。 江渔的确懂了,大学里情侣太多了,总有些人想和对象一起去的,如果不允许就有点不近人情了,可是夏桢晏也不是冤大头,于是就有了这么一个要求。 简一枫肯定是不差钱的,可是……江渔狐疑地望向了他,他什么时候有对象的?有对象还让她去当挡箭牌? 江渔的眼里冒出了熊熊烈火,能够直接把简一枫点着的那种。 简一枫注意到了,往她这边走了几步。笑眯眯地说:「怎么了?有谁抢了你的钱吗?」 很显然简一枫没有什么ac数,像是根本不知道她的怒视是朝他去的。 要是一般人,江渔也不至于怀疑他的用心险恶,但是眼前这个人,她知道他是没有什么下限的。江渔咬牙切齿地说:「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没有啊。」简一枫惆怅地说,「难道你是因为我有女朋友了变得这么难过?原来你喜欢我到这种程度了啊,你应该早点说的,这样我们就不至于走得太近,免得你情根深种。」 回应他的是江渔砸到他脸上的包,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睁大你的眼睛给我看好了,这叫做愤怒的火焰,没有任何伤心!如果有的话。那也是因为那个被你祸害的女孩伤心!」江渔一边拿包砸他,一边后悔,应该往包里装更多的东西,砸起来应该更顺手一点。 简一枫拿手挡着包,「江小渔,你这么暴力,会找不到男朋友的。」 「你管不着!没有女朋友你怎么来我们学生会的郊游?」 「谁规定要女朋友?男朋友也可以啊。」在江渔诡异的眼神中,简一枫赶紧说,「我的意思是,我叫我朋友带上我的,只要自费,难道还要核实我到底什么身份?又不是选特工。」 江渔的思路却被拐到了一个奇怪的方向上。简一枫对金娇这个大美人不感兴趣,没问题,说不定那一款不符合他的品味,但是他的其他追求者也不少,他却一直保持单身,没有表现出对谁有兴趣,这就很有问题了。 是不感兴趣呢?还是没办法感兴趣? 她觉得自己终于发现了真相。 简一枫则是有了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后悔,他为什么要提起这种话题?这不是给江渔找攻击他的机会嘛! 江渔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可以去追求自己的真爱,时代已经不一样了,放心吧,我是不会歧视你的。」 「那可真是谢谢你了。」简一枫面无表情地说,脸上看不到半点开心的意思。江渔也是理解的,任谁那么私密的事情被人知道了,都开心不起来的,她决定暂时不去戳他的痛处了。 虽然夏桢晏很大方地尽量为大家提供好的环境,但是郊区这边的房源有限,上百个人过来,最好的条件就是两个人一间,和江渔分配到一间的是新闻部的一个女生叫沈笑。戴着黑框眼镜,学生气十足,看起来有几分腼腆,江渔对她的了解不算多。 大学生的精力是最充足的。坐了一个小时的大巴大家也不觉得累,一个个精神十足,叫嚣着要把烤架什么的摆出来,以便晚上的烧烤。 把材料都准备好之后。已经五点多了,正好开始烧烤,关系好的人自然地围在一个烤架边上。 江渔看了看夏桢晏的方向,他的迷妹当然不会少,但是他不喜欢走亲民路线,脸上的表情足以让一般人望而生畏。在大庭广众之下,要是坐过去还被人「请走」,那就非常尴尬了,在场的没有一个傻白甜,当然也不会觉得当一个冒失的人会被夏桢晏另眼相看,偶像剧中的情节是不可在现实中照搬的。 所以夏桢晏身边坐着的大部分都是学生会主席团的成员以及其他中层,包括他们新闻部的部长李毓宁也坐在那里,有一个例外,就是陆知瑶。 她就坐在夏桢晏的旁边,不知道获得了多少羡慕和嫉恨的眼神,如果目光能够变成实质的话。那她大概会灰飞烟灭吧? 可是陆知瑶还是见过大场面的,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问夏桢晏,「夏主席,你想吃什么?算了,不问你了,反正多的是人想给你烤。」 旁边的人面面相觑,这两个青梅竹马的关系谁不知道?怎么现在变成了这么生疏的称唿?听这语气。两个人大概是闹矛盾了。感情的事情最不好掺和了,其他人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夏桢晏知道她还在因为不久之前的事情生气,对陆知瑶他是真的关心的,好声好气地说:「你不动手也行,我烤好了给你吃好不好?」 陆知瑶气他还想当之前的事情没发生过,但是他能够软下语气来,她又没办法继续跟他生气了,就不冷不热地哼了一声。 江渔当然想坐到夏桢晏的身边去,可是她看了看那气氛,感觉像是火葬场,她过去徒增尴尬,还是算了吧。 就在她偃旗息鼓的时候,简一枫一屁股坐在了她旁边,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说:「别看了,再看人家也不会多给你一个眼神,更不会让你吃饱。好了,动手吧,我喜欢烤培根、烤四季豆……」 他不客气地报了一堆烤串的名字,简直就像下馆子的。 不客气 ()」 心事被戳中,江渔有一瞬间的恼羞成怒,但是很快她就想到,简一枫也被她知道了秘密,他们算是扯平了。不过这也不妨碍她吐槽,「简大少,要点餐你自己去餐馆啊,来郊游干嘛?你自己没有手吗?你看看人家夏主席再看看你,就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行情不好了。」 她都不需要问简一枫为什么会跑到她这边来,就他这个大少爷的性格,他的「朋友」会待见吗?也就是她脾气好,才会给他蹬鼻子上脸的机会。 江渔可不会惯着他的臭毛病。 可是她的话丝毫没有打击到简一枫。他满不在乎地说:「像他那样活得多累?还是我这样潇潇洒洒比较舒服。而且你怎么知道我的行情不好?也就是你这么没眼光的,才会觉得他比我好。」 一个人自信起来,那真是无药可救了。对此,江渔翻了一个白眼。看着炭火烧起来了,她舒舒服服地烤了一串鸡尖,撒上烧烤粉,鸡尖的皮上滋滋地冒着油花,表皮已经金黄了,看起来就很美味。 让江渔做大餐她可能做不出来,但是烧烤她的手艺还是不错的,主要是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将火候控制得当,味道就差不到哪里去。 江渔拿着烤串在简一枫面前晃悠了一圈,「要吃吗?」 简一枫不是的馋嘴的人,但是这会儿他饿了,烤串的香味不停地飘进他的鼻子里,让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要的。」 可是正要伸手去接,江渔就先把烤串放进了嘴巴里,还一脸回味地看着他,像是品味什么美味珍馐一样。 简一枫觉得自己低估了江渔的恶劣程度。他知道自己算不上什么好人,而江渔可是能够跟他正面刚的人,他不该大意的。 吃完了一串鸡尖,烤架上的其他食物也差不多好了,江渔正要故技重施,简一枫就一口将四季豆给咬了下来。被他咬了一口,江渔得有多大的心才会吃下去?虽然他没有吃完,但是这串已经默认是他的了。 简一枫朝江渔恶劣地笑了笑,这么做是有点不要脸了,但是他像是要脸的人吗? 他们都已经这么熟了,还需要讲究那些虚礼吗? 江渔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一只手僵硬在半空中,不可思议地瞪着一脸无辜的简一枫,「你……」 她想破口大骂,但是太生气了。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不知道该怎么吐出来。 简一枫「自觉」地接过了烤串,笑眯眯地说:「我知道你最好了,不会跟我斤斤计较的对不对?」 江渔回过神来,突然冷笑了一声,一把抢过了他手中的烤串——简一枫自认为他咬过一口的东西已经是他的了,忙于嘚瑟,并不急着吃,这不就给江渔机会了。 「我的确不会吃你剩下的,可是就算我吃不了,也不给你。」江渔恶狠狠地说,她举着烤串。直接丢进了垃圾桶里,浪费粮食是可耻的,但是给简一枫吃比直接丢掉更浪费。 简一枫没想到竟然还能有这样的操作,后悔得流下了眼泪,他什么都可以做,唯一不该做的就是在江渔面前嘚瑟。他可怜巴巴地看着江渔,「大小姐,我错了,能不能给我一点吃的?」 江渔才不理他,也不故意逗他了,自己吃自己的。简一枫见状,只能咬咬牙。拿了一把食材自力更生了。 不久之后,江渔就知道为什么他不要面子也要蹭烤串了,一般人就是掌握不好最佳火候,还是能够直观地从食材的外表看出应不应该翻面,可不可以吃了,有一点焦是正常的,可是煳成简一枫这样的,也算是一种「天赋异禀」了。 在一堆喷香的烤串中夹杂着一缕煳掉的味道。还真是让人无法忽视,简一枫手中的烤串黑漆漆的,已经看不出原来是什么样子的了。 他想要毁尸灭迹,手忙脚乱地将烤串拿下来,不小心烫到了手,烤串掉在了地上,他在不停地甩手。做别的事情简一枫都是游刃有余,偏偏在厨艺方面,他看起来就像得罪了灶神,所以这能怪他吗? 简一枫的唇线抿成了一条直线,看起来很不开心,但是他也是要面子的。偏不向江渔求救。之前捉弄她,那是他占上风的,现在求助则是示弱,他骄傲习惯了。怎么可能真的示弱? 江渔虽然会开简一枫的玩笑,可是心里清楚他们的关系不错的,无伤大雅的时候互相吐槽是没有问题的,而当对方需要的时候。他们都会帮忙的。看到他是真的不会烤,江渔心里忍不住就冒出了一点怜悯。 她将烤好的几串鸡翅递过去,当然,这不会妨碍到她对他的嘲笑,「大少爷,你的烤串到了,我说你连这么简单的技能都不会,怎么想来参加郊游?」 简一枫哼了一声,扭过头去,用行动表示他是不会吃嗟来之食的。 江渔不慌不忙地收回了手,「如果你不想吃的话,那我自己吃掉了啊。」 简一枫其实很想摆一下谱,但是他又想起来,江渔可不是那些爱慕他的女孩子,会顺着他的脾气来。他不吃,说不定江渔真的不会跟他客气。在面子和食物之间,他果断地选择了食物。 面子是什么,可以用来吃吗? 简一枫面无表情地接过了江渔的烤串,自娱自乐地想着。 「咦,我还以为你会严词拒绝我呢。」江渔小声地嘀咕,声音恰好是简一枫能听到的,可是简一枫没有心情回应她,他现在正处于被江渔发现缺点的沮丧之中。 不得不说。虽然这丫头良心大大的坏,但是烤串的手艺还挺不错,他决定看在这手艺的份上,暂时先原谅她了。 这期间有爱慕简一枫的妹子发现他不会烤串,本想上前献殷勤,毫无例外地被他拒绝了,他挥了挥手上喷香的烤串,说:「等你们的实力超过了江渔再说吧。」 妹子们怏怏离开,她们可不想金娇那么执着,说是喜欢,可能只是对他表象的迷恋,在简一枫不说话的时候,还是有点欺骗性的。可是等她们离开之后,简一枫和江渔是一对的传言就甚嚣尘上了,他们自己是没觉得怎么样,但是在别人看来,两个人的互动很像情侣,打情骂俏,比一般的情侣还要登对。 可惜江渔没有预见未来的能力,不然不管说什么,她都要离简一枫远远的。 这时候的江渔和简一枫都没发现什么,反倒是夏桢晏那边先出事了。 李毓宁不喜欢陆知瑶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很久之前她就已经把态度表现得很清楚了。陆知瑶就喜欢李毓宁吗?很显然也不是,有谁会喜欢老是针锋相对的情敌?可是她本来就是温柔大方的人设,更不想在夏桢晏面前跟人撕起来,这就落了下风。 大部分的时候,陆知瑶都是不理会李毓宁的,就当听不见她的声音,如果真有什么事情,看着夏桢晏处理就好。 而李毓宁正好相反,她是真的不喜欢这个打着「青梅竹马」的名义在夏桢晏身边的女人,要是他们有可能,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没在一起?她心里就没有一点数吗? 李毓宁才懒得掩饰自己的不爽,想说什么说什么,她这狗脾气也让她吃过一些亏,但是自己心里是舒服的。 这次李毓宁也不例外,看着陆知瑶吃着夏桢晏动手烤的东西,露出愉悦的笑容,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 避战 ()」 「晏哥,你动手了这么久,自己都没吃两串,一定饿了吧?你自己先吃一点。」李毓宁强势地将手中的烤串塞进了夏桢晏的手中。 夏桢晏没拒绝,学生会的人都已经很熟了,拒绝了反而是矫情。 陆知瑶也察觉到自己的问题了,赶紧对他说:「晏哥哥你要是饿了就别管我,自己先吃吧,你的手艺好,别人比不过你。」 意思就是李毓宁的渣渣手艺还是走远点吧,她没有直接说出来,有时候女人的战争可不是靠正面怼的。别人可能没有察觉,但是李毓宁听得懂。 当时她就怒了,反正她向来不给陆知瑶面子,这次也不例外。「某些人不要太过分,因为你晏哥吃不了东西,正要吃点什么还要来阻挠,这是什么毛病?你没来之前,我们和晏哥都是正常相处,你一来矛盾就这么多,是不是该反思一下自己的问题?晏哥还没说什么呢,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宣示主权。是很缺男人吗?」 李毓宁怼江渔的时候嘴巴就很毒,现在正好证明了,她不是针对江渔一个人,只要是她不喜欢的人,就很难到她这里讨到什么好处。 坐在她旁边的副部长张智尧在她旁边疯狂地扯她的袖子,想让她适可而止,但是他向来都是拉不住李毓宁的。 噼里啪啦一顿,其他人干脆低垂着头摆弄着手中的烤串,当做什么都没听见,他们可不想成为被殃及的池鱼。 夏桢晏皱起了眉毛,他原本没注意两个姑娘的眉眼官司,也不想管,要是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他都管着,那不得累死了?而这种小事,以前陆知瑶一直都处理得很好,不需要他操心。可是现在两个人直接闹到明面上来了,他能真的不管吗? 「你们两个是炮仗吗?怎么一坐在一起就吵起来了?」夏桢晏各打五十大板,看起来是比较公允,其实最不开心的就是陆知瑶。 她知道夏桢晏是希望公私分明的,不会让李毓宁过界,同样不会在李毓宁面前过分维护他。可是她都被李毓宁那么说了,没有人维护她,就是输了。 在场的人里面,因为夏桢晏的关系。都会给陆知瑶几分面子,但是他们跟李毓宁认识的时间更长,自然是不会因为她得罪李毓宁的,不像小时候,都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他们默认她和夏桢晏是一对,会自觉地给他们创造机会,会自觉地维护他们的关系。 长大了,果然什么都不一样了。 陆知瑶不知道是生气更多,还是伤感更多,她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勉强一笑:「我吃饱了。去走走。」 夏桢晏没拦着她,陆知瑶心底的失望更甚,她明明已经猜到会是这样的了,可是有时候还是会忍不住生出一点微末的希望来,然后加深的只有自己的痛苦。 说是去走走,陆知瑶其实不知道该去哪里,放眼望去,没有什么关系比较好的朋友。她认识的人挺多的,但是她也知道这些人的想法,无非是一口一个「白莲花」、「绿茶女表」,说不定巴不得看她的笑话。 然后陆知瑶就看到了江渔,她大概是唯一一个不会幸灾乐祸的朋友了。主动坐到自己的情敌旁边去是一种挺糟心的体验。好在江渔这个竞争对手不够强,本人也够坦荡,所以陆知瑶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走过去了。 不然还能怎么办?告诉所有人她的人缘很糟糕吗? 她敢肯定,虽然大家看似都在笑着闹着,但是肯定有不少人注意到了他们那边的闹剧,就等着看笑话。 江渔没听见那边的动静,却也猜得出来发生了什么。想安慰两句吧,她又没有那个立场,拿着一把烤串过去,「吃吗?」 如果有什么事情是一把烤串不能解决的,那就两把。这就是江渔的人生哲学,食物能够治癒所有的悲伤。 陆知瑶没吃饱,她平时为了管理自己的身材,都会控制饮食,烧烤这类太容易上火,吃起来又显得不够淑女,她平时是很少吃的。但是大概是因为今天太生气了,她化悲愤为食慾。恶狠狠地咬了几口之后,心里才舒服一点。 简一枫吃饱喝足,又看陆知瑶凑了过来,悄无声息地熘走了。小女生之间的事情,他可没什么兴趣听。 陆知瑶又没有淑女风范地喝了一口啤酒,啤酒呛人的味道让她差点吐了出来,最后也没有好多少。眼眶红红地看着江渔说:「我有一点后悔了。」 「什么?」江渔下意识地回了一句。 陆知瑶就说:「妈妈原本准备送我出国的,和林冉他们一样,她都联繫好巴黎的小提琴老师了,可是我不愿意,晏哥哥上大学之后我们就生疏了很多,如果我出国了,他迟早会忘记我的。我不要这样。」 江渔不认识林冉是谁,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没那么想听陆知瑶说她的重重心事啊!她们可不是可以交流这种信息的好闺蜜!她小心翼翼地看了陆知瑶一眼,提醒她,「知瑶,你是不是喝醉了?你不用跟我说这些的。」 「我没有喝醉!」陆知瑶大喊一声,然后将脑袋靠在了江渔的肩膀上。 江渔:「……」 难怪从来没有见过陆知瑶喝酒,她没想到竟然还有喝一口啤酒就醉倒的人,不然刚才怎么说都要拦着陆知瑶的。 如果以为陆知瑶这么快就能消停那就太天真了,她还在继续说。有化身为话痨的趋势,「林冉他们跟我说过,他们支持我们在一起,可是如果他连一点面子都不愿给我的话,那就赶紧放弃。一个连维护你都做不到的渣男,不值得你浪费大好青春。」 「我知道我该放弃了,他们给我设定的底线是对的。可是我捨不得啊,总想着只差一点点。他现在没有喜欢的人,他忙于事业,没有爱情的那根弦。如果我们都没有长大就好了,他会永远宠着我。」 江渔轻轻地嘆了一口气,听她的说法,只要不长大,不只是夏桢晏宠着她,在那个小圈子里,她就是小公主一样的存在吧。可惜夏桢晏不是那种能够陪他们玩过家家的游戏的人,他一成长,就拉动了其他人。 后来陆知瑶的声音就小下去了,江渔一边听着她咕哝,一边思绪放空,一会儿想着下次得告诉陆知瑶,他们的关系不够好,不要老是拉着她说这些东西,一会儿又想到陆知瑶愿意跟一个情敌说这个,八成是因为没有把这个人当成有力竞争对手。这么一想,江渔的脸都绿了。 这是对她实力的严重质疑!陆知瑶太过分了! 江渔就懒得听她嘀咕了,叫了一晚上的「室友」沈笑帮忙一起把人抬进了陆知瑶的房间。把人安顿好之后,沈笑就说:「你是不是还没有吃饱?赶紧回去吃点吧。」 江渔一摸肚子,瘪瘪的,的确没有吃饱。刚开始是她烤的东西大部分进了简一枫的胃,他一向都是不知道什么叫做客气的,后来是因为陆知瑶跟她说话,她没有烤串的心情了。没想到沈笑看起来安安静静,观察能力却很强。 江渔跟她打了一声招唿,就回去了,但是她还是回来得太晚了,大部分人已经吃饱喝足,烤架调料还没有全部收走,可是剩下的食材也只是一些残羹冷炙。 她下次一定会提醒陆知瑶不要喝酒的!江渔默默地下了一个决心。 烤红薯 ()」 就在这时,夏桢晏走到了江渔的身边,他看到是江渔把陆知瑶送回去了,「刚才谢谢你,知瑶给你添麻烦了。」 要是吃饱了的时候,江渔还能想一下为什么夏桢晏是以主人的语气说话,好像他和陆知瑶是一家人一样,这会让她不开心。 当然,现在江渔也不开心,但是大部分是因为没有吃饱引起的,她不在乎夏桢晏是什么身份的了,恨不得直接说:「既然这么操心。那就自己把人管好了,别等给别人添麻烦了再来马后炮好不好?」 江渔没有直接说出来,因为她看到简一枫鬼鬼祟祟地朝她挥挥手,她就对夏桢晏说。「嗯。有朋友在叫我,我先走了。」 夏桢晏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愕然,大概是没想到一直都迫不及待地缠上来的她会这么冷淡吧。江渔恶意地揣度,她知道她不该这么想夏桢晏的,但是负能量上来的时候,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这时候看到他,也没有什么甜蜜的感觉了。 感情果然是最容易变质的东西。 江渔走到了简一枫的面前。语气很差地问:「干嘛?」 但是简一枫可能是习惯了她的冷脸相对,也没有被她糟糕的态度气到,反而难得温和地说:「你是不是没有吃饱?想不想吃这个?」 简一枫把背对着她的手伸出来,是几个卖相挺好的番薯。 江渔吞了吞口水,「番薯在烤架上很难烤吧?你哪里弄来的?」 「我找农家乐的老闆问了问,一般都会有,知道你没吃饱,我可不是白眼狼。」简一枫还是稍微有那么一点责任感的,让江渔饿一晚上的肚子,他总觉得良心难安。他得意地说,「放在烤架上烤红薯还有什么乐趣?烤红薯一定要去山上挖个坑,最原生态最好吃。」 江渔眼睛一亮,烤红薯这个她熟,小时候在老家她也跟小伙伴们做过,将番薯最甜蜜的滋味都烤出来,升腾在空气中,有种暖融融的感觉,咬一口下去,入口即化,谁都无法拒绝。 不能再想了,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江渔深吸了一口气,又犹豫了起来。 天色渐晚,夏桢晏跟大家说过,为了防止有人在山上迷路。晚上就尽量不要上山,尤其是不能进深山,如果不听的话,出了什么事情后果自负。 夏桢晏知道,有些小情侣总喜欢去没有人的地方花前月下,真的禁止他们上山,说不定他们越想去,他们是来玩的,不是来看守人的,要是真的有人偷偷熘上山,大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所以他就开一点禁,在山脚熘达没问题。上深山就自己先考虑好自己能不能回来吧。 江渔没有信心上山还能找到下山的路,如果出了什么事情,夏桢晏还是会很麻烦的吧?她不想给他添麻烦,虽然不久之前她还冷落了他一下。 简一枫看穿了她的顾虑,马上说:「我们不上深山,就在山脚烤一烤,这才是真的农家乐吧?你老是循规蹈矩的,活着都没有什么意思。喜欢一个人,不是说你要向他的性格靠拢,不然你们在一起了,也会很沉闷的。」 对简一枫来说,夏桢晏就是很沉闷那一挂的。所以听说过这个人,他也从来没准备和他成为朋友。 江渔回敬道:「至少也比你这种人靠谱多了。」可是她到底是被简一枫说动了,跟在了他身后,在心里说服自己,两个人比一个人好,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简一枫继续说:「我这种人怎么了?江小渔,年纪轻轻你怎么就瞎了?你这看男人的眼光是真的不怎么样哦。」 「自恋是病,得治。」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互怼。倒是谁都不会觉得无聊。简一枫说是在山脚,但是还是往深山里走了一点,为了选一个合适的地形。这么做的好处很明显,在附近就能找到炭火,又不会引燃周围。 过一会儿,他们就把番薯埋进去,不需要什么调料,就渐渐飘出了清甜的香味。 「没想到你还会烤红薯啊。」两个人闲下来了,江渔没话找话,孤男寡女干坐着气氛怪怪的。 简一枫这个粗神经是察觉不到所谓尴尬的气氛的,自然也没有听出她故意想要转移话题的意思,「我会的比你想像中的多了去了。可别把人看扁了。」 他是个大少爷,却也喜欢体验生活,把自己捆绑在一个身份里面,那样的生活才是真的无趣。像夏桢晏,如果没有去过泸县,没有认识江渔,这辈子大概没有机会体验乡下生活是怎样的。他也不会想去体验,不过是贫穷、落后,生活的方方面面都不如大都市。 可是简一枫不一样啊,他很难静下心来做一件事,不管什么时候都能折腾出一些么蛾子来,都市有都市的好处,乡村也有乡村的好处。他抱着享受生活的态度去,在哪里都能过得很好,生命力极其顽强。 江渔其实挺欣赏他的这种态度来着。不过她要是说出来,简一枫一定会更加嘚瑟,所以还是算了吧。 「这好像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技能吧。」江渔一如既往地吐槽。 没过一会儿,烤红薯的香味飘了出来,江渔强行克制了一下,直到番薯彻底软了,她才捡了一个出来,在两只手上翻来翻去。嘴里念叨着:「好烫!好烫!」 她很想直接把东西咽下去,可是刚出来的温度太高了,只能让她闻一闻味道,咬一口都要吸半天的冷气才能吃下去。不过一口热腾腾的番薯下肚,江渔马上幸福地眯起了眼睛,感觉这么烫都是值得的。 简一枫原本是吃饱了的,可是看江渔吃得这么香甜的样子,他也忍不住捡起了一个。好像也有挺长时间没有吃过烤红薯了呢。红薯有一部分被烤焦了,简一枫不嫌弃,反而觉得香味更浓,上面流淌着红薯汁形成的糖蜜,最自然的甜味是没有人能够拒绝的。 吃着烤红薯,江渔来不及说话,只是加快了手中的动作,免得都被他给吃光了。 吃饱喝足了之后,江渔正要把东西收拾掉,却发现不远处有个黑影,她吓了一跳,「有人吗?」 那个黑影不见了,也没有人回答江渔,四周的树木影影幢幢,冷风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钻出来,刁钻地跑进江渔的衣服里,让她的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各种怪谈故事她没少听过,深山老林是鬼故事最喜欢发生的地方之一,虽然她也算是无神论者,但是这种东西有点邪乎,万一真的有吗? 江渔拉了拉简一枫的衣角,连声音都是颤抖的,「简一枫,刚刚你有看到一个黑影吗?」 简一枫摇摇头,「没看到。」他知道江渔是真的害怕,所以没有在这个时候吓她,而是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功能,往四周看了看,依旧什么都没有看到。 江渔紧绷的神经依旧没办法放松下来,对她来说,或许看到什么东西,比什么都没有发现更好,因为未知的东西是最可怕的。 失踪的人 ()」 简一枫明白江渔的这种心理,没问她是否确定自己真的看到了东西,现在的江渔就像一只惊弓之鸟,越问越容易崩溃。他直接说:「山上有挺多小动物活动的,但是被我们一吓就跑远了,现在我们没看见挺正常的。」 这个解释就科学了很多,江渔也冷静了下来,是哦,山林里也有其他活物,没有必要自己吓自己。她下意识地忘记了刚刚那个黑影的大小不像是小动物应该有的。 这时候,在江渔心中的形象一直很不靠谱的简一枫的身影显得高大可靠了起来,以前两个人走在一起。她不会和他靠得太近,但是现在她可顾不上那么多,尽量不整个人挂在简一枫身上,已经是她有很大的勇气了。 冷静下来之后江渔发现。今天简一枫竟然没有嘲笑她,这一点儿都不像他的风格,不过这不重要,她得先堵住他的嘴,「告诉你,我这不是害怕,只是本着求真的精神想知道,如果真是灵异事件。说不定还能让人来研究一下。既然什么都没有,那我们赶紧回去吧,该睡觉了。」 不管身体有多么害怕,嘴上她肯定还是要逞强的。 简一枫考虑了一下,就说:「好,回去吧。」 他当然不相信鬼怪什么的,对鬼神也没有什么敬畏心,如果真的有的话,他的好奇心肯定是大于恐惧的。如果鬼怪能够随便伤害人类,那「它们」早该生活在食物链的顶端了,可是看这样子,还是人类更厉害一点,所以没什么可怕的。 两个人回去的路上,发现前面传来了各种热闹的声音,走近一看,就跟学生会郊游的大部队撞上了。 没等江渔问他们怎么在这里,夏桢晏就率先问了,「你们有看到陆知瑶和沈笑吗?」 「什么情况?我们不是送陆知瑶回她的房间了吗?」江渔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夏桢晏摇摇头,冷淡的眉眼隐藏着一丝焦急。他没管陆知瑶走到江渔那边去,但是还是关心陆知瑶的,知道她喝醉了,让她的室友多关照一下。 「知瑶的室友回房间之后,发现没人,桌上放着一张纸条。是沈笑留的,说是她想带知瑶去看看风景。」 一个喝醉、没有自主意识的人,又是这大晚上的,能看什么风景? 夏桢晏一边让人调查沈笑和陆知瑶之间有什么纠葛,一边找人,不管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恩怨,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人,趁着没有发生不可挽回的后果之前,找到人才能解决问题。 让沈笑帮忙抬人是她的主意,她是不是也有责任?江渔的脸色刷白,她就是展开最大的想像力,也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沈笑也是一个女孩子。她有力气将迷迷煳煳的陆知瑶带到哪里去?陆知瑶的身材匀称,从小练习舞蹈,可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林妹妹,不然当时江渔也不会让她一起帮忙扶人…… 江渔马上就想到了刚才看到黑影,也许她看到的不是鬼怪,也不是山上的小动物,而是沈笑呢?沈笑不想被他们发现,所以很快就离开了。 江渔只是看了简一枫一眼,他就明白江渔是什么意思了,对夏桢晏说:「我们可能看到过她们,可以让一部分人跟着我们一起去找找看。」 夏桢晏相信他们的判断,让其他人往别的方向继续搜索。他则是带着两个人跟上了他们的脚步。 简一枫重新找到了他们烤红薯的地方,仔细地看了看四周的痕迹,在这种人迹罕至的山林里,人经过是很容易留下痕迹的,尤其是沈笑还带着一个累赘。在山脚下走来走去的人太多,痕迹不容易辨认,可是到了半山腰,效果就很明显了。 「江渔。刚才你看到的黑影是在这个方向的吗?」简一枫问。 江渔点点头。 「那就没错了,你们跟着我,看着路,小心一点。」简一枫找到了痕迹,率先走到了最前面。 就算沈笑有反侦察意识,知道要尽量抹掉痕迹,她被江渔发现之后要尽快离开,是没有足够的时间做这种事的。所以如果沈笑留下了痕迹,那这里的痕迹是最真实的。 一行人跟着简一枫往前走,发现前面有火光,还有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传来,「你知不知道。我哥很喜欢你,可是到最后,你可能都不记得他的名字吧?像你们这么优秀的人,是没办法看到别人的努力的。不知道他们拼尽全力也要站在你面前的痛苦和满足。」 「你知道吗?我也好害怕。」 虽然声音有些飘忽,但是江渔还是听出来了,那是沈笑的声音。 「我们慢慢过去,避免刺激到她的情绪。」夏桢晏本来急着找到人。现在找到了人,又有点不敢上前了,就怕发生什么意外。 这时候,夏桢晏拜託查沈笑信息的朋友发了反馈过来,「沈笑有个哥哥叫沈遇,三年前车祸去世,他一直暗恋陆知瑶,经常跟踪她,那辆车本来是要撞到陆知瑶的,但是被沈遇拉住了,他自己没有熬过来。」 陆家当然是十分感谢沈遇的,但是查了一下,发现他还会跟踪陆知瑶之后,给了沈家不少钱,却没有继续往来了,他们也没有告诉她这件事。怕给她留下心理阴影,救命恩人是一个跟踪狂,恐怕不是什么美好的体验。到现在,陆知瑶也不知道沈遇是谁,她知道的只是当时有个见义勇为的少年挺身而出。 他们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劝说沈笑了。 这么多人走过来,沈笑也发现了,她警惕地问:「谁?」 夏桢晏踌躇了一下,一个人慢慢走上前。放缓了语气说:「沈笑,我是夏桢晏,你哥哥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很抱歉,可是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我们应该向前看,你不会想因此做错事的,不是吗?」 沈笑却突然激动了起来,「对啊,所有人都往前看了,所有人都不记得他了,记住他的我又做错了什么吗?我没有冲动,我也没想伤害她,我只是想让她知道我哥哥这个人!」 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当然,沈笑的确是冲动行事,当时她看到陆知瑶为夏桢晏那么伤心,又想到自己哥哥什么都没有得到,心里就有浓浓的不甘心。她哥哥做了这么多,陆知瑶连她哥哥的名字都不记得,这不公平,她应该知道的。 将人带到这里,被冷风一吹,沈笑发热的头脑就冷静下来了,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她做出这样的事情,会不会进局子? 喜欢一个人,好像也不是陆知瑶的错。 沈笑就在这里一边念念叨叨,时不时给她道歉,也不知道睡梦中的陆知瑶听到了没有。 她的确也有将陆知瑶背到山上来的实力,因为她家里是开健身馆的,从小都在学拳击,沈笑看起来柔柔弱弱,其实比大部分人都要强。 这时候如果有人给她一个梯子,她说不定就下来了,但是夏桢晏永远都没办法对沈遇或是沈笑的处境感同身受,正好戳中了沈笑的痛点,她的情绪就变得更加激动了。 「也许你哥哥也希望被陆知瑶记住的是形象最美好的时候的自己呢?」江渔见夏桢晏真的不擅长应对这个场面,立马上前。她当然是紧张的,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说服沈笑,她只能尽量去试试。 爱慕一个人是什么样的心情? 应该是有他无法理解的怨怼,可是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她又会毫不犹豫地站出来吧。江渔还活着,可是她觉得自己的处境和沈遇无比相似。 知情 ()」 「他喜欢陆知瑶,所以那时候他知道自己很危险,也要救陆知瑶。没有人告诉她真相,不仅是为了陆知瑶,同样也是为了保护你哥哥。你哥哥那么喜欢她,会希望在死后在她心中的形象是个变态吗?那还不如一个见义勇为的少年,你不信问问陆知瑶,她现在还记不记得那个人。」 越是紧张,江渔的表现就越是冷静。 沈笑脸上的神情逐渐被迷茫取代,她喃喃说:「我……我也不知道……」 其实她已经知道了的,她哥哥更愿意以一个英雄的身份被记住。而现在的她,又在做些什么呢? 「没关系,我们都知道,你只是太爱你哥哥了,做这样的事情。你也很害怕的吧?过来吧,我们还是朋友,对吗?」江渔温柔地说。 沈笑的眼泪如雨般落下,她跌跌撞撞地走过来,扑进了江渔的怀里。「对不起,对不起……」也不知道这一声对不起,是冲着江渔,还是对陆知瑶,亦或者是对她早就不在了的哥哥。 江渔说得没错,她和哥哥的关系是最好的,小时候爸爸妈妈工作忙,都是由沈遇带沈笑,谁要是敢欺负她,他第一个不依。两个人有什么秘密。都会相互分享,沈笑早就知道沈遇喜欢上了一个女神。 后来沈遇就去世了,家里拿了陆家的一大笔钱,对这件事讳莫如深,沈家的家教很好,沈爸爸沈妈妈都没想到,沈遇会做出那种令家人蒙羞的事情。别说他们原本就不喜欢挟恩图报,有那种事情,沈家巴不得跟陆家没有任何往来。 有时候沈笑太想他了,就会看看陆知瑶,好像她就是哥哥生命的延续一样。她们在同一所大学,这些事情就方便了很多。 江渔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别怕,都过去了的,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夏桢晏复杂地看了江渔一眼,他没想到连他都没把握的事情竟然被江渔轻松地处理掉了,这大概就是她的魅力吧,她身上有着同情心和同理心,能够抚平别人的伤痛。别人会感觉到,她的感情是真实的,她这个人也是鲜活的、洋溢的。 所有人都知道他很优秀,但是他很了解自己,论感情,他是比不上江渔的,他大概是一个天生冷血的人。 在商场上,这是一个优点,可以让他不被外物迷惑,冷静地分析利弊,但是在生活中,他大概会是一个永远都有缺憾的人。 但是夏桢晏知道轻重缓急。没说什么,先去看了看陆知瑶的状态。沈笑没想伤害她,知道晚上山上太凉,给她裹了厚厚的衣服,现在她只是睡着了。夏桢晏将人打横抱了起来,「有什么事情都下山再说吧,一会儿确定一下所有人都下山了。」 出了沈笑和陆知瑶这样的意外,夏桢晏必须得警醒起来,虽说如果自己作死跟大家没有任何关系,可是谁都不想好好的一次郊游蒙上一层阴影。 江渔扶着沈笑走在最后,沈笑早就止住眼泪了,但是江渔也不放心她一个人走,她的体力可能恢復了,可是崩溃的情绪是那么容易恢復的吗?这时候放任沈笑,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沈笑的心情不平静。江渔的心情同样没有好到哪里去,她对夏桢晏的感情或许不如沈遇的那么极端,也没有造成什么不好的后果——不对,或许对夏桢晏来说,她也是一个阴魂不散的跟踪狂吧? 那么,像他们这样的人,最后的悲剧结局是註定的吗? 这是一个让她不敢深思的问题,她一直相信自己的喜欢是纯粹的,却不愿承认,所有的爱意变成了执念,就会伤人伤己。 很多人都无法理解沈遇,无法理解沈笑,他们狂热的感情让人浑身黏腻,但江渔是必须理解他们的一个人,因为她和他们如此相似。 简一枫也慢慢地走到了最后。看起来就像是自然而然地被落下的人。他没有说话,就安静地陪着江渔。就算江渔没有感觉到,也没有关系,他就是单纯地想要这么做,如此而已。 将沈笑送回房间之后,江渔就出来了,她觉得沈笑应该需要一个空间好好整理自己的思绪,同样的,她也想一个人静静。 她没敢去山上,就在农家乐的院子里打转。月凉如水,洒满了整个庭院,她沸腾的心就如同泡进了冷水里。她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夏桢晏的种种,不仅是他温柔对待她的样子,还有他不假辞色地说不要喜欢他,还有他看着陆知瑶笑的模样。 到最后,就是他脸色焦急地打横抱起陆知瑶。 下山的路很远很累,夏桢晏却没有让别人抱过或是背过陆知瑶,他的额头上都冒出汗水了,脚步却不见一点停滞。 他对陆知瑶的态度,已经让很多人死心了。江渔没有,她相信只要足够努力,总是能够打动夏桢晏的,他们还没有真正在一起。她就还有机会,不是吗?但是现在,她心里已经有退意了。 简一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她身边,「江小渔,要不你别喜欢夏桢晏了?你可以看看别人。比如说我,我也挺好的。」 江渔被简一枫的话吓了一跳,满脑子的想法都被吓跑了,连连后退了两步,简一枫这是有什么毛病?难道是被人给夺舍了? 不正常。这很不正常,比她的不正常还要不正常。 江渔差点摔倒了,简一枫却提前一把拉住了她,因为这个动作,两个人的距离更近了。 江渔没有因为这个姿势变得脸红,有的只有尴尬,「简一枫,今晚你抽什么疯?」她不觉得简一枫会和沈笑、沈遇兄妹产生什么共鸣,他们就不是一挂人,怎么把简一枫刺激成这样了? 简一枫当然不是因为沈遇或沈笑的故事突然变了,他只是看着江渔劝说简一枫的时候觉得特别心疼,他不知道她具体的想法,却能够感受到那样的情绪。他喜欢江渔活得特别用力的样子,不想她因为夏桢晏这个男人改变了自己的生活态度,那太不值得了。 「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你看不上别人,也应该好好看看我的吧?我不觉得有哪里比不上他的,我们这么熟,真的挺配的。」简一枫越说,越觉得自己的提议很不错。眼睛就跟能发光一样。 反正他不讨厌江渔,比起其他人当他的女朋友,还是熟人更好,顺便就把人生大事解决了,岂不是美滋滋? 他没有谈过恋爱,不喜欢被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束缚住,不过如果这个人是江渔的话,他好像也没那么牴触,所以可以试一试。 江渔想了想,说:「你真的没发现自己和晏哥没什么区别吗?嗯。你这个自信的确跟他没什么区别,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他的优秀、认真、执着,都是和你不一样的。」 话题扯远了,江渔赶紧回到最开始的重点上来,「当然,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喜欢的不是我,我喜欢的也不是你,而感情不是随便开个玩笑就能在一起的,至少我做不到。」 是这么严肃的事情吗? 简一枫收起了自己的嬉皮笑脸,认真地说:「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再因为那个渣男受伤害了,而且和我在一起的话,我也会很认真的。」 很多人都觉得,他是一个做什么都可以随随便便成功的人,所以养成了不管做什么都这么漫不经心的样子。可是很少人知道,当他开始做一件事的时候,其实是全身心投入进去的,如果真的什么事情都可以非常简单,那他是神不是人了。 恋爱也是同样的,他会全身心地投入进去,不然他早就可以像很多渣男随随便便找个女朋友,等玩腻了踹掉就好。 「你说得不对,喜欢一个人会有很多伤心的时候,可是也有很多你想像不到的快乐的时候。等你喜欢上一个人,就会明白这种感觉了。」江渔说。 在一起吗 ()」 简一枫皱起眉毛,像是想不明白江渔说的快乐到底快乐在哪里,他看到的只有江渔的伤神,没看到她因为夏桢晏开心的样子。 江渔释怀地笑了,虽然他没有提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但是他的话却让她说出了一直以来的想法。没办法放弃,就是因为他太好了,如同阳光一样,指引着她前进的方向。有人会因为阳光太耀眼而责怪太阳的吗? 「喜欢他的我每天都很开心。」她非常肯定地说。 简一枫摇摇头。「我不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痛并快乐着?我是认真地提出你应该跟我在一起的,现在不同意没关系,你好好考虑一下吧。这个提议长期有效。你崇拜夏桢晏,以后也可以把他当成一个偶像,把喜欢的感情区分开来就好了。」 江渔敷衍地说:「再说吧。」 虽然他屡次强调他没有在开玩笑,但是江渔还是觉得简一枫就是这么随口一说,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以前有人开他们俩的玩笑,江渔哈哈大笑。他们?不可能的!现在就连简一枫自己都这么说了,江渔心里依旧没什么概念,反正他现在就是热血上头,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等他冷静下来就好了。 他们两个在一起的话,还不得整天怼起来? 有时候江渔很了解简一枫,却也不够了解简一枫。 简一枫好不容易决定做一件事,哪能那么容易放弃?他已经自动代入到了江渔的监管者的身份上了,准备盯着她,在该出手时就出手。 江渔觉得自己想通了,开开心心地跟简一枫挥挥手,回去睡觉了。 简一枫苦笑着摇摇头,果然还是那个没心没肺的臭丫头。可是能怎么办呢?这是他自己决定的。 对很多人来说,今天註定是一个无眠之夜。 江渔回到房间的时候,室内黑漆漆的,她没有开灯,适应了一下房间内的光线,这才看到隔壁床上鼓起一个包。沈笑整个人都在被子里面。她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可是被子一耸一耸的,还是可以看出沈笑现在既没有睡觉,也没有收拾好自己的心情。 江渔很有自知之明,她觉得自己不擅长安慰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有些事情,要自己想通才最有用,别人说得再多。依旧是无关痛痒的废话。 她轻手轻脚地去洗漱,然后爬到了自己的床上,隔壁床却在这时候有了动静,「江渔,我会被处分,甚至是劝退吗?」 江渔也不知道学校会怎么处理这件事,她只能尽量安慰她,「不会的,你没有对知瑶造成什么伤害。你哥哥跟她又有那样的渊源,她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沈笑又问:「江渔,我是不是一个很没用的人?」 脑袋一热就想做这样那样的事情,结果到最后,什么都没有做成,就灰熘熘地回来了。甚至开始后悔起来,怕这件事给自己带来不好的影响。她说她和哥哥的感情是真实的,却也不过如此。 江渔都没有问她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经歷了这么一系列的事情,产生这样的想法是再正常不过的了,「没有,也没有人会这么觉得的。如果是别人站在你这个位置,也不会比你更勇敢了。」 沈笑做的事情,无关对错。只有立场。站在普通大众的角度去批判她,未免太过苛刻,她值得更温柔一点的对待。 「睡吧。睡一觉可能就好了。」江渔率先闭上眼睛。 第二天,陆知瑶醒过来,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情况都知道得差不多了。她来不及后悔昨天喝了一口不该喝的酒,脑子就被太多的信息挤得快要晕过去。 三年前的真相,竟然是这样,果然要比她以为的要残酷很多。见义勇为的清秀少年,也无法继续维持她心目中美好的形象了。 不知什么时候,眼泪已经爬满了她的面颊。 陆知瑶记得那个救命恩人的名字,叫沈遇。她很少提起,却一直感激于心,她没有因为车祸而变得害怕过马路,只是比以前更小心了,是那个少年给她不畏惧的勇气,但是她要活得精彩。对得起他付出的生命。 陆知瑶想去他家拜访感恩,家里却告诉她,他们已经补偿过他的家庭了,他的家人看到她就会想到那个孩子,所以不想看到她。陆知瑶理解他们的那种心情,于是从未出现过。可是不见不代表遗忘。也不代表她忘恩负义。 从救命恩人到跟踪狂的转变,让陆知瑶花了很长时间才能接受。可是这不能改变陆知瑶对沈遇的感激,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他的确是因为她而车祸去世的。如果他还活着,她可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但逝者已逝,他做错的事情,也都该被忘记了。 哭了好一阵之后,陆知瑶来找沈笑,第一句就是:「对不起,我应该早点知道这种事情的,浪费了他的心意,对不起。」 沈遇不希望他在陆知瑶心目中是变态跟踪狂的形象,但也一定希望能够将自己没能说出口的心意传达给她,这应该也是沈笑努力想让陆知瑶知道的事情。 沈笑捂住了自己的嘴,她等陆知瑶的这句话等了很久,那哥哥呢?他是不是也能听到这句话?如果听到了,他是不是就能够安息了? 她以为要经歷很大的抗争,才能听到这句话的,没想到这么容易,这句话就从陆知瑶的嘴里冒出来了。 沈笑算是得偿所愿,同时又有些茫然,那她搞的事情,是不是一点意义都没有? 「如果我早点知道就好了,让你背负这么多,一定很辛苦吧?」陆知瑶没怪沈笑,太多的情绪积压在她身上,才会让她最后做出极端的事情来。她被家人保护得很好,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对沈笑来说,又是多么不公平。 沈笑呜咽着说:「对不起,这也是我哥哥想对你说的,你是他的女神,他连表白都不敢,只敢远远地看你一眼,他不是跟踪狂。」 他做的事情并不光彩,但是也不像别人想像的那么龌龊,他从来没想要吓到陆知瑶。 「我知道的。」陆知瑶点点头。 沈笑 ()」 在陆知瑶的要求下,沈笑半夜把她带到山上去的事情没有声张开,等这次郊游匆匆结束,学校也没有处理沈笑。当然,虽然夏桢晏让学生会的人保密,还是有消息在小部分人的范围内传开了。 谣言本来就是愈演愈烈的,只有少部分人知道所有的经过,剩下的人本来就是一部分猜测一部分真相,传到后面会是什么样子,可能连沈笑和陆知瑶都认不出来了。 沈笑还在学校,但是她退出新闻部了。 有一次江渔在食堂看到了沈笑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吃饭,跟以前一样安静得没有存在感。江渔就端着自己的餐盘走过去,坐在了她的面前,「你还好吗?」 应该是不会好的,在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下。很多人会对沈笑敬而远之,成年人的世界有点残酷,不会直接说喜欢你和讨厌你,可是从他们的态度中,你就能感觉到自己是受欢迎还是被讨厌了。 那些人是怎么觉得沈笑的?觉得她是一个隐藏在人群中的兇手,一个可怕的疯子? 还有人跟江渔打听过沈笑,因为他们是一个部门的。每每被问起的时候,她都是随便地应付过去。 江渔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她只是觉得,沈笑做的事情不至于让他们厌恶她到这种程度。连陆知瑶这个当事人都没说什么,其他人就对她施加冷暴力,维持他们所谓的「正义」,这对沈笑并不公平。 太多的东西她也做不了,她只能靠一点行动来支持沈笑。 沈笑笑了一下,她说:「我挺好的,不需要你的同情。真的,不是浮于表面的倔强,而是因为我不在乎别人是怎么对待我的,我一向都没什么存在感,不喜欢跟人打交道,加入学生会就是为了近一点关注她,现在没有这个必要了。能够留在明大继续学习,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对她来说,压在她肩膀上的东西已经被移开了,现在的环境,她也能自得其乐,好像真的没什么不好的。 江渔点点头,瞭然地说:「那我不打扰你用餐了。」 有的人就希望以小透明的方式生活,江渔对此不会有任何意见,只要自己过得开心就好,别人的意见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不过还是谢谢你。」沈笑在她的身后小声地说。 江渔微微一笑。 担心家人知道沈笑的事情之后会做什么,陆知瑶连家人都没有告诉。同样的,夏桢晏也不能说出去,否则以两家的关系,很快就会知道的。 夏桢晏给陆知瑶收拾了一下烂摊子,好几天之后才出现,不过跟以前一样,一出现就自然而然地有许多人嘘寒问暖去了。 江渔想要挤上去,可是看了看那么多的人,会显得她和别人一样普通,所以她很有心机地磨蹭到最后,看别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在夏桢晏的办公室外面探头探脑。想着该在什么时候进去。 「你要是再不进来,那我就要先走了。」夏桢晏哭笑不得地说,他当然早就发现江渔了。这么一大个人在办公室外面晃来晃去,恐怕只有她这么心大的人才会觉得没有人注意到她。 江渔很惊讶,探了一个脑袋进去,「你知道是我?」她发现夏桢晏的电脑已经关掉了,看起来像是收拾好准备离开的人,江渔的心里忍不住冒出了一个念头:难道他是在等她的吗? 很快她就将这个念头给甩了出去,她已经自恋过很多次了,不想一错再错。 夏桢晏就说:「你要是没事情,那我就先走了。」 江渔马上就纠结了,她就是单纯来慰问一下夏桢晏的。要说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好像也没有。 「事情都处理完了?没什么问题吧?就是好几天没看到你,有点担心,过来看看。」江渔期期艾艾地说。 夏桢晏挑了挑眉毛,「刚才来了一拨人看过我的情况了,还有人带了慰问品过来,你是最后一个来的,但是我相信你的诚意一定比别人都足。所以你带了什么东西过来?」 江渔就更加尴尬了,因为她什么都没带,更没想到夏桢晏是这个套路。毕竟他需要找谁讨要什么东西吗?显然是不需要的,别人送过来他还未必会收呢。 「我……我没有带什么东西过来,不过我带来了我的祝福,绝对比任何人都真挚。」江渔灵光一闪,开始抖机灵了。 行吧。 夏桢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他就是跟她开个玩笑。别人开玩笑江渔肯定马上就发现了,可是他性格太端方,一般人都不会往「开玩笑」这个方向想。 「那天的事情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的话。事情不会解决得那么容易的。」夏桢晏认真地说。 他早就想跟江渔道谢了,但是一直没有找到时间,就一直拖到了今天。虽然江渔不缺他的一句谢谢,但是他还是想当面跟她说出来。 「你是在为自己说的。还是为陆知瑶说的谢谢?」江渔开玩笑一样地问。 如果是为陆知瑶说的,无论夏桢晏的态度有多么诚恳,她也不会高兴。那种主人的姿态,就像他是陆知瑶的男朋友一样。只会让人觉得扎心。 夏桢晏就说:「我为自己说的,当时不管是谁出事,那个人不管是不是陆知瑶,都会对我造成一定的影响,你别老是抱着敌意来看我和她的关系。」 江渔撇撇嘴,毫不示弱地回答:「那你也别看错了我,我帮忙也不是为了你,而是觉得沈笑好好的一个女孩子,没有必要为了这样的事情留下污点。沈遇和沈笑都是可怜人,只是人们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就很难理解他们了,大概只有同样被感情困住,才能理解他们了。」 「江渔……」夏桢晏无奈地叫了她一声,他想了很久,才把这句话补充完整,「我对她。对你,都不是那样的感情。如果你足够了解我的话,就会知道我的事业正在起步阶段,没有时间去想那些有的没的。我拒绝你,不是因为你不够好,而是因为我不够好,我的心捂不热,你该放弃了。」 江渔偏着头想了一会儿。「我不觉得你的心是捂不热的。你现在没有谈恋爱的心情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会有这样的心情的,我可以等你!」 如果夏桢晏真的那么冷漠,他们根本就不会认识,她只是一个没有见识的乡村女孩,只要无视就可以了。如果他真的那么冷漠,也不需要劝说她什么,反正他又不会有什么损失。他比一般人更难触动,却不代表他是一个冷血的人。 夏桢晏说:「等到某一天,你会厌倦的。」 「那就等那一天真的到来再说吧,真厌倦了,我就放弃了。可是如果你正好喜欢上了我,我也正好没有放弃,那我们就在一起好不好?」江渔有些异想天开地说,她都已经做好被夏桢晏拒绝的准备了。 可是夏桢晏说:「好啊。」 他低头看着江渔,眼里像是藏着细碎的星光,他的眼睛里,倒影出了她的宇宙,「如果那时候你还没有放弃的话。」 两个人的姿势看起来像是夏桢晏想要亲江渔一样,当然了,他肯定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 「我突然觉得自己的希望大了很多。」江渔如坠云端,她相信她不会放弃的,找不到任何放弃的理由。 夏桢晏摸了摸她的脑袋,没有再说话。 她身上有很美好的,让人喜欢的气息。但是找一个像江渔一样的女朋友,从来都不在他的计划中,她太天真了,不懂他们那个层次的人情往来,不懂利益倾轧,他们在一起,註定不会开心的。 多博会 ()」 江渔才不管跟她说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夏桢晏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只知道,夏桢晏又让步了,一次又一次的让步之后,人的底线就没了。 这是江渔的套路,她对自己很有信心。 没来得及开心太长时间,多博会就要开始了,这是明市的一个重要国际展览会,周边国家都会在博览会上提供各国的东西展览,可以直接购买,因为他们希望藉此让更多的人知道自己国家的特色。从而促进经济发展。 本来这种国家大事和江渔这些学生是没有什么关系的,但是明大是国内的顶尖高校,明大的学生会会主动去联繫这些重要的活动,让学生参与进去。虽然连兼职的薪资都拿不到,更多的是义务劳动,但是简歷上写上这样的资歷,会让大部分公司都无法拒绝。 今年也是一样的,学生会负责明大的义工的招聘,一般活动只要报名就能参加,可是多博会的重要性大家都知道,报名的人数很多。需要经过层层筛选。学生会成员可以优先报名,但是能不能被选上,同样没有定数。 虽然在明大招聘的义工会比较多,但是也有一些其他学校的名额,明大和其他学校也是竞争关系,在展会上成功展现了自己的能力,不仅是本人有面子,连带着学校也有面子,体现的就是教育的差别。就是学校也很愿意学生们参加这些活动,到大学可不是死读书就是成功的。 江渔早就听说过多博会的名声了,她想要在学生会继续发展,肯定要参加这次多博会的。义工招聘的第一个条件就是,口语好,至少能进行正常的交流,到时候来参观的还会有很多外国人,要是一问三不知,那让你站在那儿干什么?当柱子吗? 以前江渔学的是标准的哑巴英语,口语课上尴尬得要死,加入了口语社团之后,已经有了很大的提高,但是这个提高只是相对于她自己来说的,她现在的水平,就相当于普通学生的水平,在大神辈出的明大。这根本不能作为她的加分点。 她需要提升自己的优势。 在正式招募还没有开始之前,江渔就掐着时间点帮张智尧跑前跑后,就希望他能够将一些准备工作交给她,知道更多的消息,对她的优势就更大。 江渔没想过直接去找夏桢晏要内幕消息,他肯定是知道得最多的那个人,因为她知道夏桢晏不是那种公私不分的人,说不定她去问了,他以后还会为了避嫌对她的考核更加严格把关,那她就成了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新闻部的副部长张智尧却很快就察觉到了她的目的,「你是想去多博会吗?」 张智尧平时没什么架子,江渔也不怕他。「对啊尧哥,这可是对一个人的能力的认证,没有人会不想去的吧?有没有什么内部消息跟我分享下?」 张智尧就说:「多博会的确在准备招聘义工了,这几份资料你看看,帮我整理一下,到时候在公众号和官网上推的招聘启事就交给你来写了,第一次招聘你也可以负责起来。」 对于自己看好的接班人,张智尧是不介意将歷练的机会分派出去的。要是江渔不问,他不会主动说,但是她这么积极,他就不会来打击她的积极性了。 江渔被这么一个大饼砸得晕乎乎的,她猜到表现得好一点。张智尧可能会给她分配一些任务,但是没想到一来就是这么重要的任务。要是负责了这么多的事情,最后她都没有被选上,那就只能说是她自己的能力有问题了。 江渔握紧了拳头说:「尧哥,我一定会努力,不会给你丢脸的。」 想了想,她又问:「你不会给每个人都安排了这样的任务吧?」 张智尧哭笑不得,假装不耐烦地挥挥手。「没有,竟然这么怀疑我,赶紧走吧,别让我看到你。要是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处理不好,我就直接找别人了。」 江渔不怕他,笑嘻嘻地说:「放心,交给我了,那我先走啦。」 多博会的资料比较多,可没像江渔说的那样轻松就能完成,不过她在学生会处理的事情多了,早已掌握了一套方法,事情再多也没有显得手忙脚乱的。这些东西整理完之后。她就知道该往什么方向提升自己的优势了。 英语口语很重要,如果会一些小语种也是加分项,但是这些都不是在短时间之内迅速提升上来的,往这个方向发展。江渔可能最后也只有被人吊打的份。这就说明她没有任何优势了吗?也不对。 义工招聘看重的并不是语言能力,而是综合实力。性格、跟人打交道的能力、应变能力都会加入筛选的标准。 江渔和人沟通的能力没有问题,在学生会一段时间,她知道对不同的人应该採取什么态度了。这不是势力,只是最快解决问题的一种方式。她决定将口语学得熟练一点,顺便学习一点急救知识。 明大有临床医学中心,但是跟别的学院相比,这个中心就像一个独立的大学,很少参加到大家的活动中来。有联谊?抱歉,骨科考试的知识点还没背熟。篮球赛?解剖还不够熟练,你去吧……到最后竟然没有人来参加。 如果说哪个学院有江渔现在还一个人都不认识的话,那一定是临床医学中心了。 她想到了一个不错的提升自己的水准的方法,却找不到可以帮忙的人,心情非常低落。 「简一枫,你有认识医学院那边的学生吗?我想找人学习一下急救知识。」江渔没有抱太大的希望问了问简一枫。 简一枫点点头,「嗯,有个高中同学就是医学院的,我帮你联繫一下。」 他轻飘飘地应下来,对他来说没什么难度。江渔默然。有时候她还是比较膨胀的,觉得已经有挺多朋友了,不说跟陆知瑶他们比吧,总比简一枫这个什么活动都不参加的人要多。但是她忘了,人家根本就不需要奋斗,初高中的同学同样是他的资源。 以前江渔相信努力可以填平所有的差距,但是越接触,她就越是沮丧地发现。有些差距,真的是很难弥补的。 但是这也不是江渔放弃努力的理由。可能再怎么奋斗,也比不上别人积累下来的底蕴,可如果甘于平庸,只敢躺在床上抱怨上天的不公平的话,他们的差距越拉越大,到最后她连仰望的资格都没有。 她不想成为那么糟糕的人。 「不过你得先告诉我,怎么突然想学急救知识了?」简一枫可是要盯着江渔的人,不把她的动向了解到怎么行? 这一定不是她心血来潮,如果只是心血来潮,她不会大费周章地来找他,她不是那种喜欢欠人情的人。 江渔只好说实话:「你先别说出去,多博会马上就要到了,我想参加,却不能保证自己一定会被选上,得先提升一下自己的软实力。」 简一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多博会?挺有意思的,那我也去好了。」 江渔满头黑线,「你以为你想去就能去?」虽然她承认简一枫的优秀,但是他这种视别人如无物的态度,要是被别人听到了,不得被喷死?他优秀,但是明大不缺的就是各种人才。 「是啊,比如说急救知识什么的,我以前就学过一些。怎么说都要比你这个临时抱佛脚的更靠谱吧?」简一枫淡然地说。 江渔有一种自己要凉凉的感觉,怎么随便一个人点的技能树都要比她满?「那你还说帮我介绍同学?不是你自己就可以教我吗?」 「如果我说我会,你会觉得我不够专业,这是你对我的天然怀疑。」 别说,简一枫真的把江渔的心态拿捏得很准,但是此时她只有被戳穿的窘迫,「我才不是那种人!」 招募 ()」 简一枫给江渔介绍的朋友比他本人靠谱很多,做事认真严谨,他平时很忙,给江渔发了不少教学视频,然后抽空过来看她在人体模特上操作,在细节上纠正她的不足。急救知识没有很难,重要的是诀窍,很快江渔就掌握了。 江渔非常感谢,想要请他吃饭。医学生推了推眼镜,「抱歉,我没有那个时间。如果不是一枫找我帮忙。我是不会教你的,你要谢就谢他吧。」 ……虽然知道你说的是大实话,但是你直接说出来就有点太扎心了。 江渔终于明白,他是怎么和简一枫成为朋友的了,两个人的毒舌如出一脉,怕不是师兄弟的关系。 多博会义工招募的启事已经发布。不少学生也准备起来了。而因为江渔表现得很好,张智尧决定让江渔加入初选的评审中来。别看学生会成员有优先权,如果只是干事,照样要跟普通人竞争,中层才能负责初选工作。 虽然江渔去了,大概没有什么话语权,可是那也是从被筛选者到筛选者身份的转变,她不需要参加初选,差不多就算是被内定了。 江渔很高兴,同时也很紧张,偷偷地看了李毓宁一眼,李毓宁不喜欢她,会不会不同意?正部长和副部长较少起矛盾,免得在一众干事面前下不来台,可如果李毓宁的脾气真的上来了,那张智尧肯定会选择退让的。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李毓宁只是瞥了江渔一眼,就看着安静的大家说。「如果没有人有意见的话,那就这么决定了?」 三个部长都没有意见,其他人不管多么嫉妒,都不会在会上直接提出来。杨子姗倒是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是怎么选的,这样的好事怎么能落到她头上?」 张智尧听到了,没有像以前一样好说话地打圆场,直截了当地说:「因为她工作负责,我交给她的任务她都很好地完成了。她对多博会的工作已经足够了解了,所以我愿意给她这么一个机会,你是对我的决定有什么异议吗?」 杨子姗敢跟江渔不对付,却不敢跟张智尧不对付,除非她不想在学生会混了。她还想反驳什么,但是接触到张智尧的眼神之后,瞬间安分了下来,有些人就是摆明了欺软怕硬。 多博会要到了,其实也有其他人收到过消息。可是他们都不着急,反正有时间给他们准备。而事实就是,的确有时间给他们准备,但是他们都站在了同一水平线上,哪怕时间充裕,提前 有杨子姗这个前车之鑑。其他人有什么不满都憋回去了,最多等背地里再吐槽,这会儿直接说,不是等着被人看不上么? 江渔发现,自从自己成为初审评审之后,她的人缘又好了很多,反正现在他们构不成竞争关系了,哪怕江渔没有什么决定权,能说句好话总比说坏话有用。这时候攻击江渔。实在是不明智之举。 江渔也算是看清楚了这些厉害关系,做好自己的事情,尽量不被个人的喜好左右。做好手中的事情。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张智尧对她的一个考验,但是如果她一得势就开始嘚瑟,那李毓宁大概很高兴有机会收拾她。 她可能不是最优秀的那个人。所以一定要表现得更加谨慎一些。 多博会义工招募的流程之后,江渔还是成功地成为了一名义工,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是,简一枫也被选上了。到终审现场自我展现的时候,江渔紧张得要死,简一枫却如吃饭喝水一样闲适,看不出他是来被选择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评委呢。 「江小渔,你应该自信一点,他们选择你的可能性就会更大。」简一枫指点江渔。 江渔吐槽:「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我太想加入了,总是担心出什么岔子。你就不会想着万一不小心落选吗?」 「我会觉得,我已经足够优秀了,如果他们不选择我,那是他们的损失。」简一枫耸耸肩,理所当然地回答。 江渔难得地没有说他不要脸,而是顺着他说的想了想。好像还是有点道理的。当一个人优秀到某个程度之后,考验的就是别人的眼光了,就算不被选上,也无所谓,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可是想要有这样的底气,也不是一般人能够达到的,至少现在的江渔还没有,这个方法是她还不能使用的,于是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算了,都结束了。」 还好最后他们都选上了。两个人都落选绝对不是最尴尬的事情,最尴尬的是简一枫被选上了,江渔这个原本准备去的反而没上。 江渔稍微关注了一下,陆知瑶也毫不意外地被选上了,上面还有好几个认识的名字。而江渔最讨厌的杨子姗和陈晨不在上面,她也一点儿都不想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很快她就没有心情管其他人了,因为夏桢晏走出来的时候,多看了她一眼,说:「你表现得很不错。」 江渔没想到他竟然会主动跟她说话,更重要的是,这是他对她的关注,脸上雀跃的表情都遮不住了,「你也觉得我很不错吗?」 「比你以前进步了很多。」今天的夏桢晏不吝表扬。 江渔觉得,这大概是对她最大的认可了吧。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江渔还在傻笑,简一枫不太开心地说:「人都走远了,还看什么看?人家也感受不到的。他说了一句大实话,就值得你这么开心吗?以前我也夸过你好多次,没见你这么开心,古人曾说过,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江小渔你这个境界不够啊。」 扫兴不过简一枫,江渔被他一说,直接从花痴状态走出来了,郁闷地说:「我就是一个大俗人啊,要境界干什么?他看不到我在看他无所谓,我自己知道就好了,我喜欢他开心的是我自己。」 简一枫摊摊手:「随便你。」 就将手插进裤兜走远了。 江渔莫名其妙,又觉得这么快就偃旗息鼓的简一枫有点奇怪,让她不太适应。 安排 ()」 多博会开始之前,他们这些义工就要过去提前熟悉场地,并将人员分配安排好,免得到时候展会上人一多起来,他们就手忙脚乱。明大这边来的义工由夏桢晏统一分配,展馆有好有差,有清闲一点的,也有忙一点的,但是夏桢晏的威信摆在那里,没有人会有异议。 江渔没想到自己还会有「走后门」的机会。她看了下各个岗位的情况之后觉得,自己最有可能待的应该就是场馆外面负责引导和介绍的地方,这种地方最缺人。但是也最累,只要亲和力、交际能力没有问题,就可以留。 没想到在她的岗位确定之前,夏桢晏先把她叫到了一边。说:「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巡展?」 有没有参加过多博会的履歷是不一样的,巡展和展览外面当一个微笑义工的履歷也不同,巡展没有固定的工作职责,就是在各个场馆逛着,看看有没有什么突发状况,哪里比较忙的话也可以搭把手,多少有点统筹的意思。 江渔呆呆的,她现在的感觉就是。天上掉下来了一个大饼砸中了她。但是她又不是那种相信自己的气运得天独厚的人,第一反应不是狂喜,而是为什么会这样?之前夏桢晏主动说她很厉害就很奇怪了,现在的违和感也很强。 「为什么?」江渔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 夏桢晏说:「之前很抱歉,没有完全认清你的能力。我想正视你的存在,你值得更好的机会。」 以前江渔听到他这么说,可能就光顾着高兴了,但是现在她各方面的想法都要比以前成熟了许多,眼睛往一边的陆知瑶身上瞟。她看起来淡定地站在那儿,但是江渔知道,她很关注自己和夏桢晏聊些什么的。 「知瑶也会跟你一起吗?」江渔突然问。 夏桢晏点点头,「是的,你不要因此和公事混在一起……」 江渔打断了他,「不是我公私不分,而是这么做很不舒服,我和陆知瑶都跟着你的话,我们都会觉得挺尴尬的。我可能的确有实力,但是明大来的同学没有哪个是没有的?我并不是最出彩的那个,你这么做是出于对我的补偿,我不需要你的补偿,能够被你看见,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夏桢晏突然开始关注她,不是说突然爱上了她。而是单纯的补偿。仔细想想,这是郊游之后才有的情况,一切都说得通了。 夏桢晏盯着她,半晌才说:「你不要想太多了。」 江渔说:「我没有想太多。」 她执着起来的时候,不分场合,不管对象,哪怕与自己的利益相悖,也在所不惜。很多人会觉得,这时候根本不能叫执着,只能称为犟脾气,可是江渔不在意。 夏桢晏妥协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江渔被安排在韩国馆外面,简一枫自告奋勇地说:「那我跟她一路吧,我的体力比她好,有什么事情都有一个照应。」 男女搭配本来就是有合理依据的,简一枫要求的不是无法满足的要求,别人不会有什么意见,最多是打趣地看他们一眼,有觉得两个人的关系很好的,也有觉得男女之间没有纯粹的友谊,他们之间肯定有猫腻的。 夏桢晏也多看了简一枫一眼,没说什么。 在熟悉场馆期间,江渔就被灌输了很多知识。如何应对不同类型的旅客,各种问题应该怎么回答等等,记下这些很容易,但是等多博会开始,场馆外面人来人往之后,她揉了揉自己笑得僵硬的脸,真正面对那些游客,才会发现只知道套路是不行的。一天下来。她的脚都快断了,嗓子都要冒烟了。 但是不得不说,在这种环境中,她学到的东西是最多的。有些游客的身份不普通,随便聊两句,江渔都能感觉自己的视野开阔了很多。人应该多出去跟不同的人打交道,江渔没有走出明市,却已经在跟世界各地的人交流了,不说别的,她的英语口语已经得到了质的提升。 虽然累是真的累,但是江渔真的很高兴自己能够参加多博会,学到的东西可能是她需要好几年才能积累下来的。 以前江渔不明白陆知瑶、简一枫他们身上的信心。但是现在她能够感觉到了,就是见过大场面之后,回到小格局里面会自带的一种从容。让她去策划一档活动,她觉得应该是小菜一碟了。当然。江渔到现在还无法觉得,多博会是小场面。 如果以为简一枫跟她排在一起是为了照顾她,那就太单纯了。江渔原本没想太多,可是她很快就明白他的深意了:他就是想找个顺手的人坑一下。 有什么麻烦的问题。简一枫就跟她说:「江小渔,你来处理一下。」 「江小渔,这个你比较擅长,你去看看吧。」 江渔不是斤斤计较的性格,尤其是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面,但是简一枫做得太明显,她想当做没看见也不行。 江渔靠近了简一枫,怕被别人看到了影响不太好,她脸上还挂着亲和的笑容,但是蹦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森森的寒意,「简、一、枫!你不要太过分了!」 简一枫无辜地说:「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啊。」 江渔继续保持微笑,「我管你听不听得懂,你要是再这样,我就投诉你,让晏哥换人了。」 其他人夏桢晏可能懒得一一管过去。但是对于她,江渔相信还是能有这么一点特权的。 简一枫也知道,只能说:「江小渔,你哪里学来的这种爱打小报告的毛病?我这是给你锻鍊的机会,你竟然不懂我的苦心,不愿意就算了。」 江渔呵呵:「那还真是谢谢你了,不过你的好意我就心领了,你自己消受吧。」 简一枫看起来痛心疾首地摇摇头。江渔不配合他的表演,自顾自地到一边去了。 简一枫的确不再给她找事情做了,但是江渔奇怪地发现,她并没有因此获得更多的休息时间,她需要处理的麻烦事少了,但是琐事却多了很多,比如说问路的,明明场馆都在他们眼前了,他们依旧会过来问。 累完了,江渔喝了一口水,忍不住深思起来,难道老天看她太闲了故意在这个时候派了这么多人过来?这显然不太可能。人群的分布都是差不多的,更有可能的是简一枫将有难度一点的事情分派给了她,自己帮忙处理琐事。 别以为琐事就可以随便应付过去,江渔的脾气不差,可是有时候被磨着,心里会忍不住产生一些戾气的,更别说简一枫这个没有什么耐心的。 想到这里,江渔心里一惊,因为按照这条思路想下去,简一枫好像真的是在帮她。越是往深处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是最大的。她之前对他的态度那么糟糕,会不会不太好? 江渔心虚地缩了缩脖子,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简一枫了。想到之前他说过让她喜欢他的话,江渔坐立难安起来了:他不会是认真的吧?否则怎么解释他一系列的行为? 情急 ()」 江渔思考着该用什么态度面对简一枫,是躲着他一段时间呢?还是直接告诉他他们是不可能的? 可是简一枫用行动告诉她,喜欢是不可能喜欢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就在江渔走神的时候,他一巴掌拍在了她的后背上,差点直接把她拍到地上去,「江小渔,想什么呢?要不要我也举报你一下?」 江渔看着他没心没肺的样子,实在想不出他哪里喜欢自己了。只要不是太迟钝,被喜欢的人总是会有感觉的,但是她看到简一枫就没有那种感觉。她是不是想太多了?他可能的确是帮她,可是仅仅是出于朋友道义的那种…… 「我就是在想你这么没人性。肯定是注孤生了。」江渔恢復了正常模式。她非常庆幸自己没有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表露出来,不然简一枫一定会笑死的。 什么是正常模式?当然就是两个人的互怼日常咯。 两个人也没有多少说闲话的时间,看着人流量少了,就忙里偷闲一会儿。可是人多起来,他们马上就要在自己的展位上站好了。 有个游客丢了手机,急得快要哭出来了,简一枫陪他去总台看监控,江渔和其他人留在原地维持队伍的秩序。现在是下午四点,没有那么热,又可以赶在场馆关门之前,正是人最多的时候。 虽然不是最热的时候。但是这么多人挤过来,江渔还是有种闷闷的感觉,空气混浊不流通,可千万别中暑了。 就在这时,排队的人群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唿,有个人晕倒了!倒在地上的是个瘦弱的女孩子,她的脸色苍白,双唇紧闭,已经不省人事。 她是和朋友们一起来参观多博会的,她的朋友们淡也被吓坏了,「榛榛,你怎么了?你快醒醒!有没有人可以帮忙叫一下救护车!有没有人能救人啊!」 人群骚动起来,近处的这些有心想帮忙,就说:「多博会应该有配医生的,你们别着急,工作人员已经联繫医生过来了。」 「她之前有生什么病吗?是不是身体不好?身上有没有带着药?」 女孩子的朋友们摇摇头,他们知道她的体质比较虚,但是从来没见过她会突然晕倒,又不是心脏病,还能随时吃一颗速效救心丸。要是她出事了,他们这辈子都会蒙上一层阴影的。 也有人安慰:「可能只是身体太虚,这边太闷热了,所以才中暑了。」 远处的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想要过来看看情况。还有人随便听了点议论,皱着眉毛说:「该不会是什么传染病吧?不行,我得离远点。」 大家四散着挤来挤去,队伍已经不成形状了,而倒在地上的女孩子被人群包裹着,情况不明。江渔脸色骤变,她有限的医疗知识告诉她,女孩子的症状很像中暑,但是她不知道她有没有别的病史,所以不能确定。可不管是为什么晕倒,被这么多人围在那里,空气更加不流通。对她绝对是没有什么好处的! 更重要的是,现在人这么多,大家的情绪都不稳定了起来,挤来挤去,很容易造成踩踏事故。前几年明市大广场就因为疏散不及时出现过踩踏事故,好几个人身亡,江渔看过新闻,印象深刻。她不希望自己参加的多博会成为歷史上最出名的一届,这种出名绝对不是什么好名声。 要是真的发生了,像他们这些身处其中的人,怎样才能独善其身呢? 江渔脸色惨白,她想向夏桢晏求救。但是他不在。她又想起了简一枫,如果他在的话,一定轻轻松松就能搞定这个场面的吧?他看起来不靠谱,其实人往那里一站,就是最大的主心骨。 「大家不要拥挤,散开来,给她透透气!」江渔想要挤进人群去。 但是她一个人的力量太渺小了,有人的确听话地让开了。但是也有一些人当做没听到她的话,把她往外挤,反正只是一个小姑娘,说的话能有多少说服力? 江渔被挤得唿吸困难,额头上汗水直冒,这样下去解决不了问题,她得赶紧想想办法。现在她没有别人可以依靠,最可靠的就是她自己,她得想想,培训的时候说过的,遇到这样的事情该怎么做来着? 先冷静,如果是夏桢晏或是简一枫。他们肯定不会慌的。 江渔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找到了另外两个差点被裹挟进去的志愿者,他们也慌里慌张地想要解决问题,但是他们的慌张并没有让大家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 「你们配合我行动。」江渔的话里不自觉地带上了命令的语气。 要是放在平时。他们肯定懒得搭理江渔,大家地位平等,还命令呢,你咋不上天啊?但是这时候他们却巴不得能有一个撑得住场子的人站出来。江渔撑不撑得住他们也不确定。他们只知道自己撑不住,所以听一下她的话,不会有什么损失。 江渔拿了一个大喇叭过来,喊道:「各位游客朋友们,我知道大家都很关心同胞的病情,但是请大家安静地听我说两句,不要挤!挤出了什么事故,后悔也来不及了!听我的指挥,病人身边的人都往旁边退一退,病人需要新鲜的空气,你们挤着不会有什么帮助。」 听到了江渔的声音,大家的组织性终于体现出来了,顺着她的话和其他志愿者的引导疏散开来。如果工作人员跟大家一样慌,那他们没办法信任工作人员,而如果工作人员表现得淡定、不容置疑,那么他们就会听从安排了。这就是天然的服从心理。 多博会当然不止他们这些志愿者,还有很多正式的工作人员和保安,在有人倒下的时候江渔就已经在对讲机上求助过了,他们迅速就位,医护人员扶着晕倒的女孩子离开,保安开始维持秩序。 一切都回到了正轨,几个人忍不住捏了一把冷汗。还好,事态一直在可控的范围之内。 江渔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刚才她表现得特别淡定从容,可内心却慌得一批,担心她做的只是无用功,她毕竟是没有夏桢晏他们的控场能力的。等到事情结束了,她的后怕就冒出来了。 按照小说里的规律,死得最快的就是她这种跳出来的人,还好一切都在掌控中。 简一枫也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拍了拍江渔的肩膀,「你先去坐下来休息一下,现在是不是腿软了?」 江渔的害怕过去了,还想在简一枫面前装大头,嘴硬道:「谁说的?你是没有看到我霸气侧漏的样子。」 她顿了一下,又说:「你扶我一下,我的腿还是有点软。」 不然要怎么说简一枫了解她呢? 简一枫憋着笑,扶她过去休息了,这次他不嘲笑江渔了,看似语气真诚地说:「嗯,大家都知道你的厉害的,当时如果不是你在,就要出大事了。」 「你的鼓励一点都不走心,谢谢。」江渔一脸冷漠。 进步 ()」 后来在监控中,大家都看到了当时的情况,要说闹得多大是没有的,保安和医护人员很快就到了,只要现场能有个能控场的人,就不会闹得太大,而这最难得的就是这个能控场的人。扪心自问一下,有几个人能在那样的还淡定地发号施令? 江渔在这一次事故中发挥的作用很大,谁都没办法否认。事故不是等到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才值得警惕的,能够将事态最小化,那是再好不过的。于是,江渔也收到了一笔不菲的奖金。在总结会上,她的名字还专门拿出来表扬了一下,还有人留下了她的号码,说下次有什么重要活动会优先考虑她。 暗中嘀咕的人永远不会消失。江渔的应变能力已经很好了,可是那些人还是会觉得,那是因为事情没有发生在他们那边,如果是在他们那里,他们处理得比江渔还好,哪里还有她露脸的机会? 以前被这些人的想法影响得多了,江渔可能还会有点自我怀疑,但是现在她没有这样的怀疑。她很清楚自己要做到这种程度有多么不容易,再妄自菲薄就没有必要了,有人要嫉妒,那就让他们嫉妒去吧! 「江渔,你让我很意外,所以那不是我想补偿你,而是你证明了自己的优秀。」总结会结束了之后,夏桢晏主动叫住了江渔。 夏桢晏早就知道了她的热情,但是有时候热情不能弥补一切,不是他有什么偏见,而是来自小城镇的人没有机会练手,很难拥有那样的控场能力,但是江渔做到了。她拒绝了跟着他一起巡展,放弃了更好的机会,可真金总会发光,她的收穫可能比普通巡展还要大。 江渔笑了笑:「谢谢晏哥,其实当时我也没想到自己能做到这种程度,就是努力地不搞砸。」 夏桢晏问:「做到这种程度,也是为了我吗?」 江渔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像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来,「当然不是。一开始加入学生会的确是因为你,但是在学生会工作的这段时间,我学到了很多东西,你说的很对。人除了爱情之外还有很多重要的东西。我找到了这些东西,这次也是一样的,我早就忘了因为你的初衷,只是单纯地想要解决问题。」 「江渔,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总是会出乎我的意料?」夏桢晏问。 江渔摇摇头,语气里带着一点狡黠,「没有,但是也许按照这种套路下去,你会爱上我呢?」 夏桢晏一愣,「这也是一种套路吗?」 很少有人直接跟他说这些,他虽然受欢迎。但是经验还是太少了。有些女孩子习惯了他的精英范儿,怎么会跟他开玩笑呢? 江渔噗嗤一笑,「刚才就是跟你开玩笑的,你不用理我,我先走了,拜拜。」 她潇洒地挥了挥手。 她真的很感谢学生会,给了她成长的机会,她没有改变心意,却不用一直围着夏桢晏团团转了,如果是以前,江渔哪里会让他看着她的背影离开?那样活得太可悲,现在她觉得自己的状态挺舒服的。 简一枫不知道从哪里跳了出来。「刚刚如果你告诉夏桢晏,你是为了他的,说不定他一感动就跟你在一起了。」 江渔被他吓了一跳,「我求求你了,能不能正常一点?是想吓死我然后继承我的遗产吗?我才不想因为怜悯得到爱情,你这是看不起谁呢?」 和夏桢晏说话的时候,江渔语气再怎么冷硬,都会有一丝温柔的。而一对上简一枫,她永远是这么中气十足的样子——虽然多半是被气得把涵养都丢掉了。 简一枫说:「没有就好,电视剧不都这么演的吗?失足少女因为爱情变得面目全非,委曲求全,但是最后却得不到什么善果,我就怕你也步入这些人的后尘,提前试探一下你的口风。」 「那真是谢谢你了。」 多博会之后,这个学期明大基本上没有什么重要的活动了,已经步入期末,图书馆整天爆满,连自习室的灯光都是彻夜亮着。在明大想要取得一个好成绩不容易,想要在一群学霸中杀出重围更不容易。光凭临时抱佛脚可能是行不通的,因为学霸们不仅平时就有好好学习,也不会放弃考前的复习阶段的。 江渔也不例外,为了考试周。黑眼圈一直都没有消下去。不过学习效果比较明显,考试的时候没有像期中考一样捉襟见肘,不说成绩可以名列前茅,至少过这门科目是没什么问题的。 考完试之后。江渔就彻底地放松了心情,踏上了回家的路。 回家之前发生了一点小插曲,江渔拎着行李箱走出来的时候,正好遇见了开车的简一枫,简一枫就准备送她去车站,他们都这么熟了,她也就没客气。 上车之后江渔就问:「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又回学校了?」 一般在学校的时候简一枫都不开车,说是这样没有普通学生的感觉。江渔不是很懂他这自找麻烦的快乐是从哪里来的,大概有钱人的快乐是她体会不到的吧。 简一枫无奈地耸耸肩,「闲在家里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就出来看看。话说你不是说是在老家认识夏桢晏,从而爱上他的吗?要不我也去你老家看看?」 他一扫郁闷的神色,变得兴致勃勃起来,甚至开始认真地规划起来,「你们那边的旅游业发展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必须去打卡的地方?我看看玩多少天比较合适。」 江渔心中警铃大作,她太熟悉简一枫了。有些人说说真的只是说说,可是简一枫的说说,往往是行动力十足的,他心血来潮地要去做这件事,就真的会去做。她可不想带上这么一个麻烦回家! 江爸江妈都是开明的人,不阻止江渔谈恋爱,还说如果她遇到喜欢的人可以带回去参谋参谋,不要被人骗了就好。江渔当然直接一个否认三连。不知道,不存在,没有的。要是将简一枫带去泸县,他们能不误会吗?小县城的人都很淳朴,简一枫擅长花言巧语蛊惑人心,被他骗了就不好了。 「那里最无聊了,跟明市比起来就是在山旮旯里面,信号都不好,你就别去了。你们有钱人不是喜欢环游世界吗?那才真的有意思,对吧?想看什么就看什么。」江渔苦口婆心地规劝。 简一枫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你说得对,我得看点不一样的东西,出国游都玩得差不多了,可是我没去过泸县,还是去那边看看更好。」 江渔差点晕倒。 看着她避之不及的样子,简一枫又笑了,「跟你开玩笑的,看不出来吗?我没准备去。」 江渔怀疑地看着他,到了高铁站,她就匆匆跑去检票了,就跟担心后面有鬼追上她一样,其实相差也不大了,她就怕简一枫会突然改主意,毕竟他一向想一出是一出。还好,简一枫只是笑眯眯地站在安检外面挥挥手,没有要跟上她的意思。 竞选 ()」 春节平平淡淡地过去,倒是有亲戚说江渔越来越有大姑娘的风范了,在名校上学回来气质都不一样了。江渔觉得自己提升很大,但是不至于像他们说的那么夸张,笑了笑,没有放在心上。 刚过了元宵节,就要回去上课了,江渔的大包小包里再次塞满了来自父母的爱。 「老爸,这个太重了,我不带,你别帮我装进去了。」 「哎呀,这个很好吃的,你不是最喜欢了吗?就这么一点不重的,你在外面都没有地方可以买,看看自己。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江渔摸了摸自己肉肉的脸,觉得老爸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对家长来说,只要不在家里吃饭,那肯定是瘦了的。完全可以忽视她已经长胖了一圈的事实。「爸,我在外面也可以吃得很好的,你就不要担心了,需要什么淘宝买一下很方便的。这个不需要,那个也不需要,好,这些就好了。」 「一个学期假期那么多,也没看到你回来几次,多带点东西怎么了?」江爸酸熘熘地说。 以前女儿还在泸县的时候,上学了也可以送点吃的过去。可是到了明市,哪怕经常视频,那种距离感还是很难消除的。江爸就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到大都是宠着的,那么长时间离开自己身边,他早就知道了孩子长大了都是要出去的,却依旧没有做好这个准备。 大概永远都没办法做好这个准备的。 江渔只好承诺,放假就多会来几趟,终于拎着行李箱走了。 一个学期过去,新生们早就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一个个都变成了「老油条」,有继续走学霸路线的,比如李浓,她的专业成绩是满绩点,在整个学院都是第一名。 也有摸清楚了不同老师的风格,知道什么课可以逃什么课不可以,然后疯狂钻空子的,比如阮佳佳。她的天分很高,随随便便努力一点,就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但是她就是不想努力,能偷懒就偷懒,她的口头禅就是:「努力不一定能成功,但不努力一定能过得很舒服。」 江渔则是老样子,在学生会发光发热。这个学期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学生会换届的事情,她想要竞选部长。 江渔探过张智尧的口风,这一位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他直截了当地说:「放心吧,我会选你。你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在学生会,关系很重要。实力更重要,你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 明大学生会的选举主要看三个方面,一个是整个学生会的干事投票,但是这个本身充满了不确定性,所占的比例最小,江渔没准备将重心放在上面,一个是活动的参与情况,这个她一直都很积极,没什么好担心的,还有一个,就是部长的票数了。 竞选将近的时候,江渔又去游说另外一位副部长张敏,她在新闻部的存在一直不是很强,跟江渔说不上熟悉,但是平时都挺好说话的。她和这位部长一向没什么矛盾。贿赂是不可能贿赂的,只能尽量地在她面前露脸,让张敏承认她这个人的价值。 江渔不敢也不想去争取李毓宁的票数,那不就是自讨没趣么?人家同意她进新闻部,是为了给陆知瑶添堵的,她看不上她的态度非常明显,新闻部的人可是有目共睹的。别说是给江渔投票了,就是单纯不使绊子,她就可以谢天谢地了。 这种事情江渔强求不来,能拉到两个部长的票,就算是完成目标了。 张敏对她的能力也挺认可,笑眯眯地说:「你可是尧哥看好的人,不需要担心什么的。」 虽然没有直接说会把票投给她,但是江渔现在也是了解一点「语言的艺术」的人,知道她这么说的意思大概就是稳了。毕竟要是直接说投给她的话,很容易被人抓住小辫子。 江渔的一颗心彻底放了下来。 竞选如期到来。在学生会投票环节,江渔以为自己的票数差不多能和别人持平,但是不会有领先的优势,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她没有去拉票,她最大的优势也不在这里。 结果票选结果出来,她比其他几个人的票数高出一大截,虽然是匿名投票,但是不同部门的票是分开统计的。江渔在心中估算了一下,投给她的人分布在各个部门,这让她有点儿懵,难道她的王霸之气已经影响到其他部门了吗?之前怎么没有觉得自己的人格魅力这么大? 别的部门有她的朋友是没错,但是她也不认为自己的影响力就有这么大了。其他竞选人同样没料到这一点,有人能保持淡定,可是也有一些人愤愤地看了江渔一眼,觉得她表面上保持淡定,背地里不知道做了什么,才会有这样的票数! 天知道,江渔自己都好奇得很。 在活动分数上,江渔的分数也是最高的,部长投票环节没出什么意外,江渔获得了两票。最后,她毫无悬念地当选了正部长。另外两个副部长分别是陈晨和姚轩宇。姚轩宇和江渔的关系不错。而陈晨嘛,就有些一言难尽了。 不过江渔也不怕她,有时候跟自己讨厌的人共事在所难免,对方要搞事情,她一个正部长不会怂就是了。 这时候无论有谁不甘心。都没办法反对了。 竞选之后,江渔看到前部长张敏在往外走,连忙走过去,说:「谢谢部长投我一票。」 张敏的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她干咳了两声。「这是你自己靠实力得到的,别人看到我们站在一起可能会乱说话,我先走了啊。」 江渔也知道竞选前后总会有不好的传言流出来,比如说谁谁谁是内定的,某个人和某部长的关系特别好,肯定要推他上位什么的。这种传言如果有证据那还好说,可是没有证据,也永远只能是谣言,慢慢就会淡下去,张敏作为部长,对这种事情是再清楚不过的,有什么好掩人耳目的? 她不能理解地耸耸肩,但是人家愿意这么谨慎,她也没有办法。江渔的目光落在了张智尧身上,态度更热情了一些,「尧哥,谢谢你投我一票,请你吃烧烤去吗?」 对张智尧,江渔的态度就更随便了一些。 张智尧笑道:「江渔,你这个态度不行啊。刚竞选上就要请我吃东西,是不是想告诉别人我内定了你?」 「尧哥你是在乎这些谣言的人吗?我是靠实力取胜的,要是连这么一点自信都没有,你干嘛选我?」 张智尧摇摇头,这丫头打蛇随棍上的本事真不小,让人讨厌不起来,「行了,我不跟你贫,你不是要感谢投票给你的人吗?还有一个部长你没感谢呢。」 「我跟张敏学姐说了……」江渔下意识地回答,但是对上张智尧别有深意的眼神。她心中一个激灵,「尧哥,你想说……」 后面的话太不可思议,让她说不出来。 难道给她投票的另外一个部长不是张敏,而是李毓宁?可是这怎么可能? 如果不是张智尧刻意提醒,江渔是不会想到这上面去的。 张智尧就说:「你看我一提醒,你就自己能猜到了。她对你的确有偏见,但是没有将这种偏见施加在公事上,希望你同样不要这么对她。」 这里的她,指的当然就是李毓宁了。江渔想说,哪里没有偏见了?李毓宁对她比对谁都苛刻,从来就没有对她露出过半点正常的笑容。但是转念一想,要说李毓宁给她使绊子,那倒真的没有。她训斥她,往往是江渔的确有什么地方没有做好。而江渔想着背后有个盯着她的小辫子的人,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尽量做到最好。 「可是……」江渔还是觉得矛盾重重,李毓宁讨厌她不是装出来的,为什么能做到这种程度?虽然没有找到反驳张智尧的话,不过她心里的疑惑并没有打消。 认可 ()」 当然,江渔也算是解决了一个大问题,那就是张敏对她奇怪的态度。如果说那张票不是她投给江渔的,面对江渔的感谢,能不尴尬吗?大概恨不得直接从她面前消失,免得后面发现了,更加下不来台。 「张敏学姐答应我要给我投票的,她为什么要这样?」江渔同样不理解,要是不喜欢她,不想把票投给她,那样直说也行,难不成她还会对她怎么样?给了她不存在的希望。等到结果揭晓的时候,才是最让人伤心的。 张智尧撇撇嘴,「她一向想当老好人,只是这个人设塑造得不够成功而已。如果说有谁可能是最不公平的,那一定是她了。你可能不知道,她的表妹是陈晨,这一票早就内定了,不过怕被人发现,她不会在面上跟你过不去。」 江渔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瞪大了眼睛消化。她就说比陈晨好的人不是没有,怎么正好选到了她?原来在好运的背后。还隐藏着这样的秘密。 「原来还能这样的啊……」有时候支持你的人未必是那个永远笑眯眯的人,而是不怎么喜欢你的人。 张智尧接着说:「是不是没想到?毓宁其实是个嘴硬心软的人,她不喜欢你,却看重学生会,你的表现她都看在眼里,对她来说,接管新闻部的是谁不重要,但是这个人的能力很重要。如果是陈晨当了正部长,她可能会直接提出异议。」 李毓宁讨厌一个无能的人破坏规则。不过还好,江渔成为了正部长,陈晨只是一个副部,用李毓宁的话说就是「如果正部长不能把副部压下去,那她差不多也是白干了」,索性没有再插手。 水至清则无鱼,总有一些人在寻找捷径的。没有做得太过,李毓宁也不好真的闹得太难看,到时候出丑的是新闻部,跟李毓宁的初衷就背道而驰了。陈晨留在新闻部,就让江渔把人压着好了。 江渔复杂地应了一声,「我知道了,我会去感谢一下李部长的。」 虽然李毓宁选她不是因为多喜欢她,但是江渔到底是这个受益人,她是做不到直接视而不见的。连找张敏感谢这么尴尬的事情她都做出来了,她还怕去找李毓宁吗? 说实话。还真的有的怕的。 江渔犹犹豫豫地走到了李毓宁的面前,对上她那双没有什么感情的眼睛,她原本准备说的话都忘了个一干二净。也不能说是怕吧,就是长时间生存在李毓宁的高压下,都形成心理阴影的条件反射了。 江渔还没说话,李毓宁就先睨了她一眼,「如果是因为投票的事情来的,那就不需要了。」 她也看到江渔往张敏那边去了,知道她误会了,不过李毓宁无所谓,不知道内情的人基本都会认为是张敏投的江渔,江渔这也是正常操作。她不需要江渔的感谢。自然没有说出来收买人心,也懒得解释。 江渔被她习惯性地怼了一下,觉得自己的思路反而畅通了,「也不单纯地为了投票的事情,我知道你不稀罕我的感谢,就是想知道,你是怎么想通的?我们以后的关系是不是可以不用那么恶劣了?」 李毓宁夸张地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说:「关系?别别别,我们可没有别的关系,你的表现的确让我很惊讶,我没想到你竟然能够做到这个程度,但是很抱歉。在我眼中,你还是那个乡下来的小姑娘,永远都配不上晏哥,他不会跟你这样的人在一起的,时至今日,你也可以死心了。」 跟招新的时候同样的恶劣的语气。 好像什么都没有变,但其实什么都变了,那时候的江渔窘迫地站在原地。恨不得把头低进尘埃里,还好有简一枫帮她解围,不然那阴影可能会伴随她大学四年,甚至到她毕业之后。 但是现在,李毓宁的话已经伤不到她了,比起别人对她的评价,她自己更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不是吗?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为别人莫须有的评价伤怀? 「说明部长你的眼界依旧不够宽,我能让你惊讶一次,也能让你惊讶无数次,你还没有看到小镇女孩的真实能量呢。现在电影上映都很看重小镇青年的消费。他们兜里的钱支撑着大半的电影市场,很多行业也跟电影业类似。如果你不够重视小镇青年,是很容易吃亏的。」江渔心平气和地回答。 以前她偶尔还会因为自己的出身自卑,也不是怪爸爸妈妈没有给她带来足够好的条件。而是那种忍不住冒上来的酸酸的泡泡:如果我也有就好了。而现在呢?江渔已经可以直接拿数据怼回去了,犹犹豫豫的气场一扫而空。 李毓宁抬了抬下巴,没有被江渔的反击惹恼,反而说:「你能有这种气势。那我就放心了,免得新闻部所託非人。我们关系不好,所以你可以走了,别在我面前碍我的眼。」 江渔点点头,离开的速度很快,颇有种「巴不得」的意思。 竞选尘埃落定,江渔的心情却还在起起伏伏。个人角度,她也不喜欢李毓宁,可是从工作上来说,她从她身上学到了不少,她对她的能力还是很推崇的,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惺惺相惜吗? 江渔赶紧将这个念头给晃了出去,她和李毓宁只是没有一般人那么偏颇,她一点儿都不想和李毓宁惺惺相惜,她们就不适合走温情这个路线。 至于为什么学生会干事投票江渔的票数比想像中的多,很快她也解惑了。当然不是李毓宁帮她拉票了。她可做不出这么膈应自己的事情来,能投给江渔一票就已经算是放下心中的芥蒂了。 有个体育部的人跟江渔打了声招唿,「恭喜啊,不过就知道应该是你。」 江渔有点儿懵,这个人她大概知道他是什么部门的,但是根本不记得他的名字,他们没打过什么交道,怎么突然跟她打起了招唿?难道是认错人了? 「谢谢你。」江渔有些茫然地回答。 那人一看江渔的表情。就知道他们的对话不在一条线上,「原来一枫没告诉你吗?他帮你拉票了,所以他的好兄弟们投的都是你。原来他是准备给你一个惊喜啊,说实话,他人还是不错的,嘴上不靠谱,行动上那是不用说的……」 难怪这人还是有几分眼熟的,她应该是在简一枫身边见到过。 江渔满头黑线,一个彪形大汉化身为话痨,那可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住的,不愧是简一枫的朋友,两个人是一个属性的。等等,她差点被唠叨得抓不住重点了,重点应该是简一枫给她拉票了?她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他人不在学生会,影响力却很大,好像到处都是他的朋友,关系不够好的话,多半会像张敏一样嘴上应承下来,实际上怎么投又是另外一回事,绝对影响不到投票结果的。 票选 ()」 「听说你默不吭声地就给我拉票了?现在是走起了默默付出这条路了吗?」 江渔在篮球场找到了刚刚打完篮球,大汗淋漓的简一枫。简一枫刚说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还担心他是认真的,但是后来乌龙的次数太多,她也能随便开玩笑了。 简一枫一手挎着篮球,一手在江渔的头上搓了搓,「别贫,你既然适合那里,也想站在那里,我肯定要帮你的啊,别人都有亲友团,咱也不能没有不是?」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这个「亲友团」的形容就是特别江渔,让她的鼻子有点酸酸的。来明市上大学,距离家里没有很远,却始终会有一种与城市剥离的疏离感。朋友再多,她也只是一个异乡人。可是他的话却给江渔一种感觉,好像她在这个地方有了依靠,他就是站在她背后的那个人。 简一枫继续说:「毕竟你的人缘太差,唉,江小渔,你这个脾气得好好改改了。」 得,感动不过三秒。江渔立刻把伤怀的情绪收了起来,对简一枫发出死亡凝视,「没有人能在面对你的毒舌还能保持心平气和的吧?你更应该反思一下自己才对。」 简一枫勉强地改口,「好吧,其实朋友还是有那么两个的,比如说那个沈笑,她也给你拉票了。」 「什么?」这次江渔是真的惊讶了。 她没想到简一枫会给她拉票,但是知道以后觉得挺正常的,没有太大的意外。可是沈笑给她拉票,这也太奇怪了一点,她独来独往,没有什么朋友,自己的处境都不太好,还要帮忙什么的,江渔承受这份好意,也太不好意思了一点。 毕竟江渔当初帮助沈笑的心情,没有那么纯粹,也只是举手之劳。 「你怎么会知道?」江渔又问,她都要成为十万个为什么了。 简一枫耸耸肩,「有朋友告诉我的,大概也觉得意外,因为她这个人什么都置身事外,难得对什么事情这么上心,愿意花心思去做。是不是很奇怪她独来独往的怎么拉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脉。可能有些人人脉圈不够广,但是会好好地去经营一段关系,他们的友谊反而比别人更可靠一点,沈笑可不是真的没有朋友的人。」 江渔想了一下,也就理解了。不说别的,就是她们宿舍的李浓,平时跟别人没什么往来,天天泡在实验室里,可是她也会参加学霸的聚餐,一起参加比赛、一起做实验,自然就熟悉了。 「告诉你就是觉得还是让你知道比较好,当然你也不需要有心理负担。她没有拉到很多票,大部分还是我的功劳,记得请我吃饭。」简一枫永远都不会忘记强调自己的地位。 「哦,其实那个票是不是你的功劳还不知道呢,像你这么喜欢给自己揽功劳很可疑,是为了蹭饭吧?」江渔带跑了话题,心里却没有忘记沈笑的事情。 这一次她没有去找沈笑道谢,沈笑应该是那种不喜欢欠人人情的人,所以才要不动声色地帮忙,她需要的是她自己觉得已经没有负担了。等下次遇见了,相视一笑,都不需要打招唿。彼此就会明白的。有些东西不能用嘴说出来,用心感受就可以了。 你帮助过的人,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帮助你。 江渔内心特别感慨地想着。 学生会各个部门的部长选出来之后,高层也随之换届,夏桢晏不再是主席,如果他愿意当,还会是毫无争议的那个,但是他本来就在做自己的事业。到了大四就更忙了,巴不得把学生会的事情都推出来。 外联部的部长成为了新一届的主席,李毓宁是副主席,而张敏和张智尧都退下来了。这个结果在意料之中,主席团的名额就那么几个,不是正部长几乎没有竞争之力,而李毓宁在新闻部的时候一贯强势,张智尧和张敏竞争过的概率就更低了。 江渔更加确定,她和李毓宁说不上什么惺惺相惜,她承认李毓宁的能力比张智尧强,但是还是打心眼儿里更希望后者留下,她果然还是一个更看重感情的人。 江渔一脸可惜地看着张智尧。话没有说出口,但是眼神表达的意思,大家都懂的。 张智尧就笑:「你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难道还要我看着你?如果你还记得我。我离开学生会了也跟以前一样,可以经常约见的。」 江渔就笑:「我才没有捨不得你,要约也应该约外面的帅气小哥哥,而不是约你这种油腻的中年大叔。」 张智尧体型偏胖。可是还是很青春的,江渔这么说,就是因为张智尧自己也会这么调侃,不熟悉的人这么说是侮辱,但是两个人太熟了,说话的时候就有点荤素无忌了。江渔想用调侃冲散一点离别的气氛。 「江小渔,你这胆子真的越来越大了,连我都敢调侃,当上部长就不一样了是吧?」张智尧佯怒。 江渔不怕他,继续戳心窝,「尧哥,你退下去了,那还准备追求爱情吗?」 张智尧跟她装傻,「爱情?什么爱情?」 江渔戳穿他:「表现得这么明显,大家都只是不明着说,当然是你跟李毓宁的事情咯。难道就没有下文了吗?」 张智尧是个老好人没错,但也不是什么事情都会管的,只有跟李毓宁有关的事情才会特别上心,要是这都看不出来,怕不是瞎了眼。张智尧不是帅气的那种类型,江渔却觉得他这样的也很好。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张智尧对她多有照顾,是为了让李毓宁失恋。这样他就有机会了,可是后来江渔就知道自己想太多了,不说张智尧没有那么复杂的心思,而且就是找潜力股也不应该找她。 如果张智尧喜欢的是别的女孩子,那江渔一定会举双手贊同的,出谋划策不在话下。但是他喜欢的偏偏是李毓宁,两个人站在一起没有和谐感,江渔觉得这个难度系数实在太高了,张智尧没别的不好,就是眼光太差了。 张智尧明显想要逃避这个话题,却被江渔拉着,不说也得说了,「以前我也觉得,只要努力,总是能够感动一个人的,可是后来发现,努力只是为了让自己不后悔,不是什么事情都会有结果的。」 李毓宁明白他的心思,早就说过他们不可能了,不是他不好,而是他们「不合适」。只需要三个字,就可以解释所有感情的不如意。 而张智尧自己,却还在一厢情愿地付出。也许有一天,实在没有结果了,他还是会放手的,他也有自己的底线。 「年纪轻轻,就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你自己的感情问题都没有捋顺,就不要来当感情专家了,先考虑好自己吧。」张智尧提醒江渔。 是哦,江渔也没比张智尧好到哪里去,夏桢晏不在学生会之后,待在学校的时间会越来越少,他们的交集也会越来越少,总有一天,属于她的那份特殊会逐渐消失。 想到自己形势严峻的感情,江渔呆在原地,她已经用尽了全力,但好像还是跟不上他的脚步。 试一试 ()」 时间过得飞快,暑假过去之后,江渔就是大二的学生了,新闻部部长走马上任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学生会招新,从腼腆地拿着报名表的新生到审核报名表的老生,这一年看起来过得很快,实际上每个细节,都是值得纪念的青春。 她自认为心态还很年轻,可是看着青涩的新生们,却很有一番感慨。 以前江渔听着夏桢晏等人的传奇故事,心潮澎湃,今年夏桢晏的故事还没有彻底淡去,却也有了新故事的加入,比如说她的。 「新闻部的部长江渔也很厉害的,她刚进学校的时候被嘲笑是乡下来的。不自量力想追夏学长,但是她在学生会做了很多事情,让别人都认可了她,据说她在多博会上及时止住了矛盾,连领导都知道她的名字了。力挽狂澜,超厉害的。」 江渔不小心听到了新生们的窃窃私语,老脸一红。她知道自己做了哪些事情,可是当时自己做起来的时候,没觉得有多么了不起,可是被别人一解读,就成为了可以津津乐道的故事。 这是她以前万万没有想到的,听起来是有点羞耻,可是感觉也挺爽的。当然,表面上他还是很淡定地坐在那里。她已经是成为学姐的人了,得把自己的气势拿出来。 招新结束,江渔正要去吃饭,许久没见的夏桢晏走过来,「一起吃饭?」 江渔挺奇怪的,但是她没有拒绝的理由,边走在路上边问,「是有什么事情吗?」 夏桢晏的脸上挂着一层浅笑,「没什么事情就不能找你吃饭?我以为你会开心的。」 开心是开心的,可是疑惑也是真的疑惑,「真的没事情?」没有一个结果,总感觉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她还是喜欢有话直说的套路。 夏桢晏无奈地说:「还真没有事情,难得回来一趟,纯粹想找你吃饭。」 「你可以找陆知瑶,找你的朋友们啊……」江渔小声地嘀咕。这不是吃醋,她没有吃醋的资格,她只是太清楚自己在夏桢晏心中的地位了。 夏桢晏还是听到了她的声音,「既然你不想一起吃,那我只好找别人了。」他的声音里听到了一丝委屈的感觉。 江渔连忙拉住了他,「我去,当然要去。」 坐在了夏桢晏对面,她还是有一丝不自然,吃的是江渔喜欢的酸菜鱼,可是味道却没有进入她的嘴巴,注意力都放在某个人的身上,谁还管吃的是什么? 「感觉你今天,有点奇怪。」江渔老老实实地说。 夏桢晏一直不说话,就默默地盯着江渔看,她想不开口都难。 夏桢晏就说:「我就是如你所愿。多了解你一点。我也不知道我现在有的是什么感情,可是不管是不是真的爱情,试试就明白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脑子哪里出了问题,经常飘过江渔的身影,觉得烦躁的时候想起的是她的笑脸和调侃,遇到挫折想起的是她无论遇到什么都不会放弃的态度。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可是一时冲动之下,他就跑回学校来看江渔了。 见得少了,想得就多了。陆知瑶偶尔会去他租下来的写字楼找他,但是夏桢晏心底冒出的是另外一个人的身影,她对他多熟悉啊,很快就察觉到她情绪的异常,开玩笑地说:「晏哥哥,你不会有喜欢的人了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 夏桢晏一点儿都不喜欢这种不确定的感觉,让他的心突然变成了浮萍起起伏伏。没有支点。他是一个行动力极强的人,想要搞清楚产生这种感觉的原因,就直接过来了。 江渔被他坦率的话震惊到了,整个人僵硬地看着他,她怀疑自己正在做梦,否则怎么会有这么不可思议的内容? 她决定掐自己一把,结果整张脸痛得都要扭曲了。 夏桢晏笑了起来,这还真的是江渔的风格啊,笨拙得可爱,脑海中的形象突然清晰了起来。这样一个女朋友,绝对是不符合夏桢晏曾经对自己的另一半的预期的,但是人生大概就是会有种种意外,让人措不及手,可是自己喜欢上的人,当然只能接受啊。 「你放心吧。这不是做梦,现在你可以说说你到底是什么想法吧。」夏桢晏一开始还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但是很快他就找到了主场的感觉。 江渔沉默了,她心里很乱,连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会儿飘到这儿,一会儿飘到那里。她以为自己应该会很高兴的,但好像也没有那种狂喜的感觉,你看,就是到这时候。他的感情也是不确定的,她没办法相信,她获得了一份爱情。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想法,我可能需要好好考虑一下。」江渔老老实实地说。 夏桢晏说:「恋爱本来就是双向选择的事情,我不会要求你马上同意,只是觉得我们可以多相处一段时间来确定自己的感情,你觉得怎么样?」 这对江渔来说是好事啊,她又没吃什么亏,犹豫了片刻之后,就同意下来。 江渔浑浑噩噩吃完饭离开,心乱如麻,一点儿都不想回宿舍,这时候她又遇到了问题:她连个可以谈心的人都没有。 她看起来是比以前风光了,但是内里还是一样惨。江渔打开手机,看到微信名单中的某个人。就忍不住点了进去,「有时间没?」 这个人除了简一枫也没别人了。她在他丢脸的次数不算少了,所以把他拉出来聊心事,江渔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简一枫秒回,「有啊。心情不好?等我两秒钟,我来找你。」 两秒钟能找到她?江渔觉得这人又开始吹了,正要回復她在外面,不用来找她,就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定睛一看,不是简一枫还能是谁? 他是有瞬移能力吗?说两秒就真的两秒。江渔瞪着他,「你早就看到我了?」 简一枫笑容洋溢地说:「你怎么就不愿意相信我有超能力?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是隐藏在人群中的超级英雄。」 江渔翻了一个白眼,「说人话。」 「啧,说实话就是没人相信……」看江渔真的不理他了,简一枫又赶紧改口,「我不逗你了,发生了什么事情?看你一脸魂不守舍的,该不会是夏桢晏跟你表白了吧?」 简一枫这纯粹是随口乱说,没想到江渔真的点点头,又摇摇头,「也不能算是表白吧。」 简一枫慌了,「那就是有点像表白咯?」 「嗯,他说我们可以多相处一下,找一下感觉,合适就成,不合适就算。」她努力想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潇洒一点,但是很快她就发现,自己不够洒脱。做不到这一点,「现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是……就是特别奇怪的感觉……」 简一枫註定是没办法当她的排忧解难的好朋友的,听完了她的解释之后,他就脸色古怪地说:「你应该感觉到了吧,这个人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渣男,不愿意承认对你的感情,没有名分多好啊,玩完了丢到一边去就行。这种男人不管他本身的成就有多大,都不会是什么良配。你可千万别往火坑里跳。」 他不遗余力地黑夏桢晏,就是不想让江渔真的和那个男人走到一起。 可是他这么一说,江渔又天然地想维护夏桢晏了,「不是这样的……」 简一枫露出了一个落寞的笑容,「在我想要抹黑他的时候,你下意识地要维护他,其实你的选择已经很明显了,我说什么都没有用的,不是吗?」 江渔抿抿嘴,她觉得这个逻辑是有问题的,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或许,简一枫说的才是对的。 「那,祝你幸福哦,有什么事情再来找我吧,我也不想加入你开心的队伍。」 他现在完全开心不起来。 简一枫假装跟以前一样潇洒地跟江渔挥挥手,背影孤独得让江渔想到了《大话西游》中的经典台词,可是她没有立场把人给叫住。 心意 ()」 那么简一枫对她到底是什么感情? 以前江渔总是将其归为友情,那些如同开玩笑一样的话,就当做是朋友之间的调侃。可是看到简一枫前两天的态度之后,江渔无法自欺欺人下去了。他努力地掩饰,一边说真话,一边开玩笑,让人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实的,但总有一天,真实的感情无法再隐藏下去了。 江渔的心思被简一枫分走了大半。都没办法认真思考和夏桢晏有关的问题。以前有麻烦她可以去找简一枫商量,可现在他就是麻烦所在,她能找谁去? 早知道不应该刺激他。他是不是不会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可不管怎么做,总有一种自欺欺人的嫌疑,只要存在这个问题,总有一天会爆发的。 江渔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以后该如何面对简一枫?她是一个做事一心一意的人,将爱情这种感情放在夏桢晏身上之后。就没有想过跟别人发展恋爱的关系,包括简一枫。现在也是一样的,她没想过她和简一枫的可能性,只是觉得他应该已经猜到她的态度了,要怎么做,才能降低对他的伤害? 为什么是她? 江渔想不明白,可能是相处的时间太长,有了日久生情的机会。本来感情就是一种不可捉摸的东西,她自己都没想明白,没办法居高临下地去指点简一枫。 接下来的好几天,她都没见到简一枫,江渔的确有故意躲着他,不过如果他要找的话,肯定能够找到她的,江渔也只能欺骗一下自己,认为她的躲避很有效。 为了不想起简一枫的糟心事,江渔就将全部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夏桢晏的身上,「我学着做了一份爱心便当。可以给你带到公司去吗?」 夏桢晏过了很久才回覆:「不用了,你也不用为我做这些事情的,我不需要这些。只要你在,我就很开心了。你哪天有时间?我们一起去玩吧,就我们两个。」 江渔的一颗心大起大落,看到最后,就知道夏桢晏是把她放在心上的,否则也不会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跟她去约会。她应该感到开心,于是就把那些不相干的情绪压了下去。 她知道夏桢晏的生活水准。她努力学做的便当可能比不上外面的商务套餐,只是有时候她就是一个平凡的女孩子,想要为他做点什么,味道可能比不上,但是里面蕴含的感情是不一样的。 可是想要成为夏桢晏的女朋友,大概就应该学会不要做这种多余的事情。 江渔一口口地把亲手做的便当给吃掉了,味道果然只能算得上马马虎虎,放在简一枫那边,就算纡尊降贵地吃了。也是会从多个角度吐槽的水平。 一边吃,她一边回,「要不去旅游?不行,太花时间了,那我们一起去游乐场?好像太幼稚哦,那就去看电影吧。」 江渔给出提议。又自己否决掉了,她很想提出一个符合夏桢晏的身份的方案,可是实在没有相关经验,最后显得格外普通。 这次夏桢晏反而很快回復了,「不用管我,你想去哪里都可以,是我应该照顾你。」 短短一句话,瞬间戳中了江渔的心,甜蜜的感觉蔓延开来。让她瞬间忘记所有的烦恼,他们还没有真正恋爱,可是她却觉得。她已经生活在爱情中了。无论过程有多么辛苦,至少她已经得偿所愿。 虽然夏桢晏对她表现出了极大的迁就,但是江渔又不是娇气的女孩子。不可能真的不考虑他的情况的,所以他们约会的地点直接选在了非常大众的电影院。 江渔美滋滋地去夏桢晏的公司找他,还没有进去,就从玻璃门看到陆知瑶想要抱住夏桢晏,他没有拒绝,甚至想要抬手做什么,当然,最后他的手就悬在半空,不知道说了什么,陆知瑶就匆匆跑了出来。 和江渔擦肩而过的时候,她看到她的脸上满是泪痕。 江渔终于想起了这个她没法忽视的问题,如果他们真的在一起了。陆知瑶怎么办?大部分人都认为,青梅竹马的故事会有一个好的结局,因为两个人太般配了,而夏桢晏对她也不是没有感情的。哪怕不是爱情,孤男寡女走得太亲密,江渔也会膈应得慌。 她的手不会伸得太长。还去管夏桢晏之前的感情,可是之后他们的关系,江渔总要考虑起来的。曾经是那么相处的人,可以突然改变相处模式吗? 她觉得很悬。 夏桢晏看到了江渔,略有些尴尬地将她带了进去,说:「很抱歉让你看到刚才的那一幕。」 江渔故作轻松地问:「发生了什么?她没什么事吧?」 天知道,其实像江渔这么自私的人,根本就不关心陆知瑶到底有没有事,她只关心自己的感情。可是爱情这种东西,要是真的做到了无私,才很可笑吧。 夏桢晏坦然地跟她解释:「就算我们现在还不算是男女朋友,也已经往那个方向发展了,就应该对彼此负责。我不能继续给她希望了,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 他作为男朋友可能会有无数种缺点,但是他的优点也非常明显,那就是当断则断,不会想着当一个中央空调,和别人暧昧不清,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青梅也是一样的。夏桢晏看得很清楚,不管多大方的人,遇到这样的事情,都会被膈应到的,就是陆知瑶的眼泪都没有让他心软。 江渔抿了抿嘴,在心里跟陆知瑶说了一声抱歉,但是眉眼里无一不是在透露喜悦的气息。如果夏桢晏没法做到这种程度,那也是无可厚非的,因为藕断丝连的关系太多了,更别说他们还没有真正确定关系,江渔都不敢多说,怕显得自己管得太宽。 但是夏桢晏偏偏做到了,你看,如此优秀还能在感情上拎得清的男人,没有人能够拒绝吧? 「那我们去看电影吧。」江渔换了一个话题,她不想让自己的愉悦表现得太明显,显得她像一个小人。 夏桢晏觑了她一眼,没有提醒她,她就是一个什么情绪都表现得很明显的人,所以不用这么刻意。真实的她,也蛮有趣。 失落 ()」 夏桢晏取了票,还帮江渔买了一大桶的爆米花。周末的晚上,电影院的人不少,可是夏桢晏的大长腿往那儿一站,还是当之无愧的鹤立鸡群,不少女孩子偷偷瞄他,恨不得上前要联繫方式,可是看着他温柔地将爆米花递给江渔,她们就只能止住步伐了,改用羡慕的眼神瞪江渔。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长得帅、有钱,还温柔体贴的男人,只是这种人都有了女朋友。如果眼神能够化为实质,那江渔大概会被她们的羡慕洞穿吧。 她对那些眼神不是毫无所觉,人都会有炫耀的心理,江渔也不能免俗。她挺直了嵴背,对着夏桢晏的笑容更加灿烂。 正要检票入场,夏桢晏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是一个体贴的人,既然答应了陪江渔看电影,就不想让别的事情打扰到他们。正要挂掉,但是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之后,他还是接了起来,「怎么了?」 打电话过来的是跟他合伙创业的朋友,「老夏,有个公司想搞我们,答应了合作之后翻脸了,你回来看看。」 夏桢晏立刻说:「我马上回去。」 他挂了电话之后,才想起身边还站着一个江渔,有些懊恼地拍了拍额头。刚才他答应得太草率了,可是公司正在起步阶段,事情紧急刻不容缓,「江渔……」 江渔笑着说:「知道你有事,当然是正事要紧,赶紧回去吧,我就先去看一场电影,自己打车回去就行的,学校离得不远。」 「对不起……」虽然她的态度很放松,可夏桢晏还是觉得很抱歉。 「没事的,记得下次陪我看电影就好了。」江渔语气轻快地说。 夏桢晏保证:「肯定的,那你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他会补偿江渔的,但是现在也不是可以浪费时间的时候。 所以他自然没有看到,在他一转身,江渔的肩膀就垮了下来,开心?真是见鬼的开心!她只是不想让夏桢晏担心而已,她知道,反正不管她说什么,他都是会离开的,还不如表现得大方一点——他不会喜欢无理取闹的女孩子的,江渔不希望自己被厌弃。 江渔看着手中的两张票,一部她没有多大兴趣的爱情片,是因为听说情侣们都喜欢看这个,她才选择这个的。现在夏桢晏走了,她也就没有了兴趣,可是钱都花了,总不能浪费了,江渔还是决定把电影给看了。 虽然无论如何,都有一张影票是被浪费掉的。不然怎么办?到外面大喊一声「有谁想看电影,免费送票」吗?那样看起来就像一个失恋少女靠浪费钱发泄情绪,还是算了吧。 有女孩子一直盯着夏桢晏,此时看江渔的眼神已经从羡慕变成了怜悯,果然这个世界上没有所谓的完美男友,虽然自家的男朋友总有这样那样不好的地方,可是比起能将女友随便丢在外面的男人,他的感情更真实可靠。 江渔抿抿嘴,努力忽视那些眼神。 电影里的男女因为一点误会分开,狗血得要死,江渔跟着电影的节奏哭得稀里哗啦。不是被电影情节虐到了,而是她想藉此哭出来。 这就是她选择的爱情。 这个男人,可以毫不犹豫地割捨与青梅竹马的关系。她高兴得太早了,报应来得很快,这其实也证明了。夏桢晏是一个对感情挺淡漠的人,在需要割捨她的时候,也能毫不犹豫地放弃,就像今天一样。 他的冷漠就像一把利剑,刺中了江渔的心,让她产生了一个问题,他和她之间,真的有爱情吗? 爱情对他,才是真正的奢侈品吧。 出电影院的时候,江渔已经擦干了眼泪,如果不是眼眶微红,大概不会有人知道她哭过。此时她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没关系,至少对夏桢晏来说,她是最特殊的。看电影这么一点小事,不值得放在心上。 江渔正准备打车回学校,就接到了江妈的电话,电话那头江妈的声音是颤抖的,「小渔儿,你爸,你爸他出事了。」 江妈早就给她打了电话,只是看电影的时候江渔开了静音,没有接到。江渔脸色骤变,「妈。怎么回事?我爸好好的怎么会出事?」 「你爸他被人打了。」 别看江渔现在比起以前已经老练了很多,各种场面都应付得来了,可她一直以为是顶樑柱的江爸出事了,她惊慌得像一个无处可依的小姑娘,茫然得不知道该干什么。她用过的那些处理方法统统失效,剩下的念头是:她该怎么办? 以前她知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家都是她的港湾,谁都可能抛弃她,除了她的爸爸妈妈,可是现在她的天塌了,她才意识到了自己的无助。 没有人能告诉她怎么办。 江妈见她半天不说话,急急忙忙地问:「小渔儿,你有在听吗?你爸不让我把这事告诉你,怕你在外面担心。可是我这心里头还是怕……」 江渔对她妈妈再了解不过了,在他们家,江妈看似决断着一切,冷静而李志,江爸是个妻管严。可到重要的事情上,还得是江爸拿主意,她们都是靠着江爸这棵参天大树生存的,江爸出事了,她妈能不慌吗? 这种时候。她不能再添乱了。 江渔努力地在纷乱的思绪中找到了一条路,跟江妈说:「妈,我马上就订回去的票,你别着急,我回去的路上慢慢跟我说,会没事的。」 江渔冷静的声音让江妈找到了主心骨,她也跟着冷静了下来就,但是语气里依旧带着一股焦灼。 江渔订了回泸县最近的一趟高铁,医闹的事情经常上新闻,她没想到会发生在自己家的这么一个小诊所上。 县里有个正在开发的小区,有个搬砖工人出了事故,手臂连带着手指被重物压伤,江爸开的诊所离那里最近,所以直接就给送到他那里去了。搬砖工人没什么钱,就希望能以最低的价格医治好,不然不知道多长的时间都白干活了。 江爸一看那伤势,很有自知之明地知道,那伤口不是他能够解决的,马上就让转到正规医院去。可是人家病人自个儿不愿意,还说是江爸没有收钱。故意耽搁他的病情。江爸好说歹说,终于在给他简易包扎之后将人送到第一人民医院去了。 但送过去的时候,到底已经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病人的大拇指没办法恢復活性,以后慢慢调养,才可能恢復得好一点,不过这个好一点,也只是能动,不能再扛重物了。这对一个搬砖工人来说,不啻为天大的打击。跟宣布他以后是个废人没什么区别了。 哪怕他想得清楚,以后不再做搬砖这一行了,现在也没钱给他调养。 家属匆匆赶来,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但是他们很快就从医生的话里找到了漏洞,「要是早点送来说不定还有恢復正常的希望。」 是啊,如果不是被那家黑心的小诊所给坑了,怎么会沦落到这种程度? 病人家属就纠集了一群朋友,打上门来。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们就是想要赔偿,撒泼无赖的方法都使了出来,江家在泸县是有跟脚的,没办法跟他们一样无法无天,自然稍逊一筹。 事情附近的人都知道,也清楚小诊所才是被泼脏水的那个,但是家属那边天天上门闹,其他人没办法,不好管这种闲事,就是感冒打针拿药都宁愿走远一点,怕波及到自己。小诊所的生意大受影响,连续几个星期都是亏本经营。 堵门口、砸门、泼油漆……先不说生意,就是江妈天天被吵着,都要吓出精神衰弱了。 江爸不是没有脾气的人,好好的一个家被搞成了这样,他的火气跟着上来了,那些人又来的时候他直接沖了过去,那边人多势众,他就被打进了医院。 回家 ()」 江渔听说了事情的经过之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还好她爸不是真的诊疗出问题,不然她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解决问题了。他们不是责任方,她的底气就足了起来,但是想想眼下的局面,好像没到她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那群人明显就是泼皮,不达目的就会像附骨之疽一样缠上来的那种,想要彻底解决真的不容易。 江渔直接去了高铁站,假还没有请,可是让谁帮忙。又是一个问题。 她第一个排除掉了夏桢晏这个选项,让他帮忙,他一定会把事情做得格外熨帖,但是他的时间宝贵。她不想麻烦他。在室友的电话号码上徘徊片刻,又被她一一否决掉,她也不想被室友们知道她现在的窘境。 想了想去,还是想到了简一枫身上。 打出那个电话的时候,江渔自嘲一笑,她也发现自己越来越过分了,那天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联繫过简一枫,但是现在有事。第一个想到的又是她,这跟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没什么区别。 「我回家有点事情,可以帮我去导员那边请一个星期的假吗?」江渔开门见山地问。 简一枫却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焦灼和迷茫,追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认识之后就没见过江渔这么任性地请假,事出反常必有妖。。 「没什么。」江渔不想多说。 可简一枫那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人,「如果你不跟我说原因,我没办法给你请假的,请长假必须得有理由。」 学校的确有这样的规定,不然每个人都敷衍着请假,不得乱套了?明大的规章制度跟野鸡大学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我爸爸的诊所出事了,病人家属上门来闹,把我爸打进了医院,我得回去看看。」江渔简略地说。 简一枫听说过医闹有多夸张,有多棘手,如果跟他没有关系,他一定跑得远远的,但是江渔的事情,自然就跟他有了联繫,他马上就说:「你一个人吗?夏桢晏在哪里?」 她一个人回去,跟送菜有什么区别?连她爸都被打了,江渔那个暴脾气,要是不小心起了冲突,吃亏的肯定是她。 江渔也想知道夏桢晏在哪里,如果他在的话。她心里不会这么慌乱的,这就是所谓的有底气。她不是什么事情都想靠着夏桢晏去解决,而是如果是情侣关系,就应该成为另一半的支撑吧?还是说她的理解有误? 「他有事要处理,没时间陪我回去。」在外人面前,江渔还是维护夏桢晏。 简一枫一下子就戳穿了她的谎言,「他忙什么呢?有这么重要吗?还是说你都没有告诉他?」 他对江渔还是太了解了,她会做些什么,他都能猜到一个大概,现在看她一沉默,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但是此时他来不及挖夏桢晏的墙角。而是焦急地说:「你一个人回去能做什么?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让简一枫帮忙请假就挺麻烦他的了,她凭什么让人陪她回去?江渔想也不想地拒绝,「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 简一枫又不是一次两次不听江渔的话了,直接说:「你说了不算,请假我会让人办好的,我会搭最近的高铁去泸县,在我到之前,你不要做什么冲动的事情。」 「我不需要……」江渔也很生气,怎么这个人就是听不懂她的话呢? 简一枫不给她继续拒绝的机会,直接挂了电话。 江渔头疼得要死。她发现找简一枫请假,真的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现在她不仅要担心家里的情况,还担心简一枫乱来,他做事就看自己的喜好,不管搞出什么事情来都是正常的,可如果因为自己家的事情让他出事,那江渔的内疚会把她煎熬死的。 江渔回了泸县。第一时间就去了江爸现在住的医院。 江爸的手上缠着绷带,脸上鼻青脸肿,让江渔差点没认出来。反应过来之后,江渔的眼泪刷的就冒出来了,她没见过江爸这样,可见当时没少遭罪。她握紧了拳头,恨不得直接去找那些人算帐,这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江爸也看到了她,下意识地想要遮一下自己的脸,他不想让江渔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一面。但是发现遮不住之后,江爸就放下了手,带着怒气说:「这时候你不是应该在上学吗?怎么回来了?」 江妈眼里含着泪说:「是我跟她说了。」 江爸就说江妈。「都跟你说了这么一点小事,不需要跟她说,你非要多嘴干什么呢?小渔儿,大人的事情你也不要管。回学校学习吧,爸爸会处理好,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他想假装自己恢復得很好,像以前一样随意地挥挥手。结果差点扯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江渔的眼泪冒得更凶了,「爸,你都这样了还想瞒着我,是非要到我只能回来……吗……」她不敢说出那个听起来就很不吉利的字眼儿,「你别把我当成小孩,你要做什么,我帮你,要是不知道这件事,我才会后悔。」 江爸也是急眼了,「江渔,现在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是吧?」 家里就他们两个人,江爸最多也就是被那群人打一顿,江渔回来了,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江爸不想让她去经歷这些。 江渔的倔脾气也是遗传了江爸。「你说得对,我才会听,如果劝我回学校,你就省点力气吧,等事情解决了我肯定就回去了。爸,你不可能永远保护我的,我们一家人不应该一起度过这个坎吗?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江爸拿她没有办法,嘆了一口气说了起来。「说到底还是穷的,他们知道我进医院之后,就消停了一段时间,也怕真的摊上事儿。但是听说我没有大碍,又嚣张起来了,说不要我赔太多,十万算是买了那人的一条胳膊。」 不管有钱没钱,江爸都不可能给这个钱的。 可能给了这笔钱的确能把眼前的这个问题给解决了,但是本来问题就不是出在他身上的,要是他开了这么一个口子,以后碰瓷的人就多了,那诊所还开不开了? 江爸不是那种因为一时心软就乱开口的人。 江渔皱着眉问,「他们这是敲诈勒索,现在还把你打了,警方不管的吗?」 「小地方就是这样,事态没有升级,就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通过协商解决问题。」 江渔觉得哪里不太对,回了一趟家拿换洗的衣服之后,她就明白了。 有邻居热情地招唿她,「小渔,你回来啦?肯定是因为你家里的那个事情吧,哎呀,这些人真的太缺德了……」 江渔不是很适应这些人的热情,脸上挂着客套的笑容,走出了一点儿距离之后,她就听到了他们议论纷纷的声音,「这个老江太惨了,那些人下手是真的狠哦,老江现在还留在医院观察。」 「都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他们缠着老江,未必没有原因,会不会真的是老江耽误了那人的病情?他的医术就是半吊子水平,卖药的都一个样子,暴利!老江这些年黑心钱肯定没少赚。」 「你说得对……」 碰瓷 ()」 江渔听到这些话,气得眼眶都红了,但是她没有幼稚到直接转身跟嚼舌根的人对峙,而是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现在她心中的疑惑算是理顺了。 就算泸县是个小地方,那些人做得那么过分,警方不应该只是居中调解。他们会这么做,唯一的原因就是不确定到底哪一方说的是真相,那么就只能让他们自己去扯皮了。 连认识的人都开始传这些似是而非的话了,恨不得把江家的小诊所钉在黑心的耻辱柱上。更别说一开始就不方便站队的官方人员,最怕的就是偏帮错误的一方。 江渔从不怀疑江爸,别人信不过他。她是相信的,别人的药卖什么价格,江爸就不会多卖一分钱,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坑害别人的前途。这种事情江爸做不出来。 江渔觉得,得从源头上解决问题才行。 她心事重重地回了医院,就看到了简一枫朝她挥手。 江渔不可思议地揉了揉眼睛,就算他真的追到泸县来了,也该在车站叫她,她没把人劝住,已经做好他会过来的心理准备了,不过她准备把人晾在车站一段时间。让他吹吹冷风好好思考一下,做人可以这么冲动行事吗? 可惜「教育」简一枫的这个目的,江渔很可能是达不到了。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江渔一头雾水地问。 泸县再小,医院还是有几家的,看这个时间,也不够他一家家找过去,他怎么就确定她在这儿呢? 简一枫就说:「泸县就这么大,一点八卦新闻就满天飞了,我随便找个人问问,就能知道了。」 刚下高铁,他就去便利店买饮料,假装无意中和本地人的老闆攀谈起来,很快就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 江渔不知道他的心眼是怎么长的,这样的人不去做刑侦太可惜了吧? 「我都已经站在这里了,你还准备继续瞒下去吗?」简一枫又问。 这时候再拒绝他的帮助,好像也挺矫情的,江渔不再跟他客气,将情况和自己的猜测都说了一遍,「那些人仗着不好取证,才敢这么嚣张的。」 简一枫略一沉吟,就说:「其实这些人都好处理,你说得对,他们敢这么闹,就是觉得没人能把他们怎么样。能得到一点赔偿是一点,反正是没什么损失的。等他们意识到这件事可能会送他们去吃牢饭,他们就会消停了。」 「难道要给他们做普法知识?」 「没错,但是不是由我们来做,我们对他们没有什么威慑力,专业的知识让专业的人去做是最好的。」简一枫微笑道,「我不喜欢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所以在过来之前,已经联繫了明市的知名律师,他应该很快就到了。」 这些人不是缺少敬畏心吗?那简一枫就帮他们建立一下。 江渔的眼睛亮了起来,冷静下来一想,就会知道他提供的是最好的方法。之前她那是关心则乱了。请律师要花不少钱,但是比起给那些刁民,江渔更愿意这些钱去有价值的地方,「我会把钱还你的,到时候你把帐单发我一下。」 简一枫答应下来,因为一看江渔的表情就很清楚了,她并不希望在欠着简一枫人情的情况下,还欠着他钱。如果出这个钱可以让她心安一点,那简一枫不介意这么做。到时候帐单上写多少钱,还不是他说了算? 简一枫也不会告诉江渔,那些顶尖的律师,如果没有人情。可不会到山旮旯里来处理一个小案子,有些人不是用钱就能请来的。 心里有了头绪,江渔就露出笑容来了。 就在这时,一群人闹哄哄地走进了医院,江渔还没反应过来,他们就走到了她面前,「你就是那个黑心诊所老闆的女儿吧?看你是个读书人,是可以讲道理的。能用语言解决,我们也不想施加暴力,让你爸赔偿吧,我们已经很好说话了,只要十万,不然你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出什么事情……」 领头的男人没把话说完,但是谁都能够听懂他的言外之意。 他们就是听说江家的独生女回来了,想要从江渔这里寻找突破,那个老头子就跟个老倔驴一样油盐不进,他们就不信,要是江渔松口了,江爸还能继续抗拒。 寻常小姑娘被这么一吓。没有经过什么事情,可能真要服软了。可是江渔好歹也是见过多博会混乱场面的人,此时愤怒更是胜过恐惧,怎么。打她吗?是想把她打得跟爸爸一样吗?她倒要看看,是哪个动的手! 这个世界就不讲究一个法字了吗? 江渔冷笑了一声,「你们能让我出什么事情?以为带着一群人就无法无天了?很厉害哦,是不是还可以在这里把我打一顿?警告一下你们这些法盲。医院哪里都是监控,你们倒是动手看看啊。」 简一枫快要被她吓死了,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要爆发,他想拦的,结果还是晚了一步。 别怪他怂,如果只有他一个人,那自然是怎么高兴怎么来,可是这里还有一个江渔,他不想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江渔……」 两边的人都上火了,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病人家属那边,有个大妈走了出来,声音尖利地指着江渔的鼻子,操着一口带着浓重的口音的普通话说:「没见过像你们家这么不要脸的,一个黑心诊所赚黑心钱,也好意思威胁我们要报警?我打的就是你,看看有谁站在你这边!」 要是闹事的都是大男人。很可能会被带到警局去教育,可是队伍里掺杂一两个妇孺老弱就不一样了,他们就成为了想要讨回一个公道的人,动手吧说你欺负人,不动手吧,这些「老弱病残」下手比谁都狠。这样的配置,真的棘手得很。 至于说江爸开黑心诊所的事情,真相如何双方的人心知肚明。可是家属那边说得多了,连自己都要骗过去了,想着一切都是江爸的错,如果诊所开得像医院一样正规,他的那只手怎么会废掉?当时江爸是劝了他去医院,但是他的态度还不够坚决,不然病人就不会磨磨蹭蹭再去了…… 只要想找藉口,那总是能够想出一大堆的利己的想法来的。 这时候他们也只是故技重施,那个大妈仗着自己的身份,就要朝江渔挥巴掌。 江渔做好叫保安的准备了,却没想到他们说动手就动手,一时间呆在那里,忘记该如何应对了。简一枫眼疾手快,将她一把扯开,大妈尖尖的指甲在他的脖子上刮过,带出一丝血痕。 看这边矛盾升级,医院的保安连忙冲过来,「你们闹什么闹?这里是医院,有什么私人矛盾你们自己出去解决。」 江渔被吓傻了,这些人疯狂起来比她当时在多博会见到的还可怕。她连忙去查看简一枫的伤势,「你没事儿吧?我们去找医生包扎。」 那个女人是下了狠手的,她的巴掌要是落在了江渔的脸上,肯定要红肿一段时间,不过只是刮过就没那么用力了,简一枫没什么事情,就是脖子上的血痕看起来严重。 他低头安慰了江渔一下,「我没事,你在一边看着就好,这边我能处理。」 强硬 ()」 江渔拼命地摇头,她宁愿被打到的是她自己,也不希望来帮忙的简一枫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简一枫,你快回去吧,我自己能处理了。」 她已经做好自己受点伤的准备了,才会跟这些人硬槓,可是现在受伤的人变成简一枫,她就开始后怕了。 「你别担心,这就是一点皮外伤。我知道靠你自己也能做得很好,但是现在有我,不需要你那么辛苦。你偶尔也要信任一下我的吧。」简一枫难得温柔地说。 江渔终于没再说什么,安静地站在了他的身后,但是眼神中的担忧还是挡不住的。 简一枫背对着江渔,眼里没有了嬉笑和温柔。冰冷地看着眼前的这些人,「看到人家是女孩子,不能对你们怎么样,没什么可怕的是吧?撒泼?可以啊,闹事?没问题,你们这些情节有多么严重,一会儿有专业人士来跟你们谈。」 别看简一枫平时嬉皮笑脸的,认真起来的时候。那气势不输给夏桢晏,这群人知道轻重的,一时被震在那里,面面相觑,不知道他到底是谁,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他们敢欺负江家,就是知道江家开小诊所是没有背景的,可万一撞上了什么重要人物,继续撒泼效果就不够好了。 当然,很快他们就知道,简一枫不是在开玩笑了。 在简一枫接了一个电话之后,就有几个穿西装的男人出现了,他们身上的精英范儿,隔着几米都能感受到气场,跟泸县这种小地方显得格格不入。这几个西装男脸上挂着公式化的笑容,其中一人给大家发了名片,说:「你们好,我是明达律所的律师李靖殊,接了江先生的委託,将会对你们聚众伤人、敲诈勒索的行为提起诉讼,如果你们再骚扰我的委託人的话,我只能请相关人员束缚你们的人身自由了。」 那群人没见过这种场面,闻言一片譁然。有些名词他们不太懂,但是他们都知道。要是按照这些律师的操作来,他们的后果可能会很严重。 人群中的大妈下意识地想要使出老招数,指着律师李靖殊想要叫骂,李靖殊微笑着看着她,「你现在骂我一句,可能就要多赔一万的钱。」 女人被噎了一下,不敢赌李靖殊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眼珠子转了转,直接倒在了地上,「没有天理啦,律师就能欺负人吗?我要把你们勾结的事情捅到电视台去,以为请了律师就了不起吗?」 李靖殊的眼神都没变一下。这个世界上胡闹的人大同小异,他见得多了,知道这些人该怎么对付。女人会这么撒泼,无非是以前这么做了之后,达成了目的,只要不让他们得逞,让他们痛一痛,下次就不敢使出同样的手段了。 他冷酷地说:「可以,去找电视台啊,还是说联繫不上?那我帮你们联繫,忘恩负义的病人这样的题材不错,电视台会愿意报导的。人人都会骂你们让医患关系变得更加紧张,像你们这样的人不赶紧判刑,留着祸害谁呢?」 「如果你们想用下三滥的手段的话,我也可以奉陪,你们应该庆幸,现在我们只想走正常途径。」最后一句话,李靖殊是压低了声音说的。做律师的,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三教九流的人都会接触一些。 他的笑容还是那样,但是眼神森冷,让人觉得有些可怖。女人哭喊了半天,却没有人买帐,只能灰熘熘地站起来了。 那群人在李靖殊面前根本没办法占上风,就放下狠话,「我们都是良民,别以为威胁我们你们就可以得逞,你们会遭到报应的!」 然后一群人就离开了。 狠话谁不会?在场的没有一个人放在心上,只有失败者才会放狠话,强者则是直接靠行动。 一行人在医院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江妈打水的时候听到了。不敢告诉江爸,怕影响到他伤势的恢復,紧张地跑过来,抓住江渔的手上上下下地打量。「小渔儿,是不是那些人来找你了?没有伤到哪里吧?都怪妈妈没用,我要是早点看到就好了,就是我死。也不会让那些人动你一根手指头的。」 江妈红了眼眶,恨不得直接提一把刀去找那些人拼命。她从来没有跟人动过手,可是那些人太过分了,竟然还想搞江渔,把江妈的血性都给激了上来。 江渔赶紧说:「妈,我什么事情都没有,这是我的同学简一枫,知道我们家的事情之后过来帮忙了,这是他帮忙请的律师,刚才他为了帮我拦住人,被人抓伤了。」 江渔给她介绍简一枫,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 江妈看着气派的律师,知道简一枫是个有钱人,有些拘谨地说:「谢谢你啊,简同学,如果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要不要去医生那里包扎一下?午饭吃了没有?哎呀,小渔儿都没有提前跟我说,我都不知道准备一下。」 在江妈面前,简一枫就是一个毫无架子的阳光少年,他笑容灿烂地对江妈说:「阿姨好,不用那么麻烦,我是过来帮忙的,要是还给你们添麻烦。那我多不好意思啊,你说对不对?你放心哦,把这件事交给专人处理,不会有什么后顾之忧的。」 江妈搓了搓手,虽然简一枫表现得平易近人,但是那种大城市来的感觉还是很明显的,「那怎么好意思啊……让你见笑了……」 「阿姨你不用这么客气,江渔在学校帮了我挺多忙的,这是我应该的,对我来说这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江渔在旁边老脸一红,知道他说的只是客套话,可是她还真没怎么帮过简一枫,都是她麻烦他。 江妈也不知道该怎么对简一枫,只能拿眼睛瞄江渔,江渔朝她点点头,她就说:「那好吧,阿姨在这里就谢谢你,晚饭就到我们家吃了,成不?」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江渔说您的手艺很好,看来我有口福了。」简一枫笑眯眯地说。 江妈觉得江渔肯定没跟他说过这么琐碎的事情,不过听这小伙子这么会说话,那心情一定是倍儿棒的,看简一枫的眼神更温柔了。 等江妈走了之后,江渔才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会拍马屁啊?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了?」人前人后根本不一样,差点没让江渔认出这人跟那个经常怼她的是同一个,他不会是有一个双胞胎兄弟吧? 简一枫得意地说:「我这不是拍马屁,这叫做对长辈的礼貌。」 这么嘴炮肯定是简一枫本人没错了,江渔就说:「走吧,给你去买个创口贴包扎一下,看你这么生龙活虎,肯定没什么大碍,就不去找医生了。」 帮大忙 ()」 病人家属回去之后,一群人就着急地商量开了,要是那个自称是律师的李靖殊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如果是真的,他们该怎么应对。 「要不就这么算了吧?万一拿不到赔偿,还把自己赔进去,那就太不值了,那些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病人的爸爸已经起了退缩的心了,他心里还是很清楚自己这边占不占理的,对跟法沾上关系的人,他还是有点畏惧的。 其他人一样是畏惧,可是对钱的贪婪还是占了上风。病人的老婆就说:「他说自己是律师就真的是律师?要是拿不到赔偿,我们这辈子还怎么过?他们这是没有办法了,故意虚张声势,要是我们退了那就真的亏了。」 「对。这就是一个小县城,还请律师呢,哪有那么夸张?我们不能着了他们的道,拿出该有的气势来。」 「可是我听说他们家的女儿在明市上大学,明市是个大城市,说不定她的同学里面就有这样的关系呢?」又有人提出异议。 有人想了想,就说:「可能性不大,那个女孩子我们也看到了。没有多漂亮,无缘无故的人家凭什么来帮她?就是找几个关系稍微好点的撑场子而已,如果实在担心,这两天我们就先不要有什么动作,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路数,确定他们没有威胁之后再继续。」 这个提议获得了大部分人的贊同,既不会吃亏,也不用担心惹事,就这么定了下来。李靖殊的话,到底还是给他们留下了一些心理阴影。 第一天,江家这边没有什么动作,他们觉得猜得没错,果然是在故弄玄虚。 第二天,江家这边依旧没有什么动作,他们有些不耐烦的同时,已经蠢蠢欲动了起来。 第三天,法院传票直接送到了他们这儿,连带着局里的人都来找了他们一趟,「都让你们不要继续惹事了,看你们也是可怜,江家那边本来没准备追究你们的责任,可是你们这么搞,他们就只能用法律手段了。」 「你们安分一点,局里资源紧张。可不想天天因为你们这点破事跑来跑去。到底是什么情况,自己心里也该有数的,真查下去,谁是谁非还是很清楚的。」 病人家属还想继续喊屈,「我们一家子可都是良民……」 可是别人都不耐烦听下去了,看他们之前的嚣张劲儿,还良民呢,最怕的就是沾上这种人,一个个避之不及地说:「话已经传到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为什么李靖殊等到今天才动手呢?原来是走程序也需要几天时间,正好用来摸清这些人的老底,看看他们是不是有什么倚仗。现在他也知道。倚仗是没有的,非要说有的话,那就是觉得江家的人好欺负。 这种人不收拾还收拾谁? 李靖殊没有立刻对这些人怎么样,因为不需要他怎么样,他们窝里就会先闹起来了。 果然,他一离开,这群人就变成了一盘散沙。 病人的爸爸抽了一口烟,焦灼地说:「当时我就说了律师可不是好欺负的,你们还要胡闹,现在好了吧?」 「这……怎么就到了要上法院的程度呢!我早就不想做了,要不是看着大哥的胳膊好不了了,我才不愿意做这样的事情。当初是谁说闹一闹就能拿到钱的?都是那个人害惨了我们。」病人的小弟说。 病人的老婆抹了一把眼泪,「我们也没想做这么缺德的事情,还不是他大伯你提议的,我们也是没办法了,反正要赔钱的话,我们一分钱都拿不出来的。」 「嘿,你们这就忘恩负义了啊,对外人做这种事情就算了。连一家人都坑,随便你们吧,反正这个事情我是不会参与了的。」 「……」 他们找人上网查了一下,发现这个明达律所是全国最好的律所之一,旗下的金牌律师都有标註,其中一个正好跟李靖殊对得上号。几个人对视了一眼,心里想着同一个念头:完了! 江渔没想到才到法院传唤的时候,闹事的那些人已经内讧起来了。 不过她相信专业人士的能力,没有太过担心,剩下的时间就是用来陪陪江爸,顺便盯着简一枫,让他赶紧回明大。 这里已经没有他什么事情了。可是他这里逛逛,那里看看,似乎不准备回去了,今天说:「江渔。你们这里有什么好看的景点吗?我想去玩玩。」明天说:「江小渔,去你老家看看呗,我也认一下路。」 他能过来江渔是挺感动的,但是这人烦人的本质一冒出来。剩下的就是不耐烦了。 江渔的额角都皱成了一个井字,还认路呢,真当成自己家了吗? 短短两天时间,简一枫就把江妈给收买了,江渔不想陪他出去,江妈就说:「人家大老远的过来多难得啊,你爸这里有我看着,不会有什么事情的,你就陪他出去走走。」 然后又扭过头去对简一枫嘘寒问暖,连对亲闺女都没有这样的热情。 江渔能怎么办?她敷衍地把人带出去,「这里是某某地。那里是某某地。好了,参观结束。」 简一枫不介意,他又不是真的出来看风景的,看风景哪里不能看?他就是想跟江渔多多相处,培养一下感情,顺便也转换一下她的心情。江爸出事之后。她就经常板着一张脸,没看到现在情绪的表达变正常了么? 两人走在半路上,江渔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她一看来电显示,复杂地看了简一枫一眼,半天没有接,神情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简一枫就说:「是夏桢晏打过来的?你接呗,不用考虑我。假装我不在就好了。」 「不是这样的。」江渔盯着手机,她考虑的不只是简一枫的情绪,还有她自己的情绪,她就是不怎么想听到夏桢晏的名字,同样也不怎么想接他的电话。 但是电话孜孜不倦地响了两次之后,她还是接起来了,拒绝夏桢晏,大概是她无法掌握的能力吧,「晏哥,这么了?」 自从上次电影院分别之后,这是他们第一次联繫。两三天过去,他像是才想起有她这么一个人。她可以为夏桢晏找到无数个没有联繫她的理由,他的公司肯定是出了很大的问题,他不知道她家里出事,他没有时间等等,可是她没办法为自己找到一个能够真正接受的理由。 江渔觉得,她还是那种很脆弱的人,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成为夏桢晏的左臂右膀,正好相反,她是需要他的保护的,可偏偏,夏桢晏没有时间去保护她。 夏桢晏的声音里透露着一股疲惫,「江渔,怎么了吗?我回学校找你,发现你请假了。」 「原本家里有点事,现在已经解决了,不用担心。」所有浓烈的感情都化为了简单的两句话。 夏桢晏沉默了一会儿,说:「那我等你回来。」 「好。」江渔的语气里已经听不出雀跃的情绪。一个人的开心是有限的,之前对夏桢晏释放了太多,后面的情绪就跟不上了。 挂了电话之后,简一枫看了一眼快要哭出来的江渔,直接一把抱住了她。他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发顶,说:「我只是不想让你活得太累,爱这么一个人太辛苦了,所以你也可以看看别人。你很好,不懂得珍惜你,是他最大的错。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别人一个机会。」 巴结 ()」 去看江爸的时候,江渔发现病房里堆了不少东西,一问才知道,竟然是当初闹事的人送来的。江妈解气地说:「这些人怕我们真的告,接二连三地过来赔礼了。」 她过去没多久,就又来了一批人。 「当初我们也是被那小子骗了,以为是江医生您的错,现在才知道,是他猪油蒙了心,胡说的,江医生,我知道你人好心善。就高抬贵手,别跟我们这些什么都不懂的人计较了,成不?」一个个的收敛了嚣张的气焰。 江妈是个唱黑脸的,她也不想动辄打官司。小老百姓对那些东西都有一种天然的敬畏心,可是太快原谅他们,他们也不会珍惜,「哟,刚刚你哥他们来了,都说这件事是你们撺掇的,打了人就可以不认帐,这个世界上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吗?」 她也是真的生气。江爸现在还在留院观察呢,遭了多少罪?要她说,就这么放过他们,真的便宜他们了。 来人继续赔笑:「对不住,真的是对不住,这不,江医生这边的住院费我们已经交掉了,另外这一万块是我们的补偿,请千万收下。」 江妈不跟他客气,把钱拿了过来。他们的表情有些肉痛,但也没有办法,要是真走官司,赔的不止这么多,他们只能尽量息事宁人了。 江妈又说:「你们出去可要跟邻里乡亲说清楚了,不是我们家的小诊所害了你哥,而是你们自己贪心不足敲诈我们,要是不出去好好说话,我还要找你们!」 这些人怕了,讪笑道:「必须的,这是必须的。」 江妈这才挥挥手,让这些人都走了。有这么一齣戏之后,外人知道这家人有点能耐,不敢随便欺负到小诊所来了,而且大家都知道是病人自己作死。小诊所是没有坑人的。 洗清了冤屈,江妈脸上的阴霾散去了,还能去跟街坊们闲扯,「我们老江能是那种黑心的人吗?药啊什么的,只会往便宜了卖,都不敢卖贵了。结果那群人非要泼脏水,我们也是不怕的,天理昭昭,能饶过谁?」 街坊们就配合江妈表演,「嚯,那个明市来的律师我也见到了,跟泸县人区别可大了。一身气派,肯定不会认错的。」 「老江那是什么人,我们能不知道?都不会相信那些人的鬼话的。」 「只有瞎了眼的人才会觉得老江做错了,他的品行大家都信。」 决口不提之前还说了「一个巴掌拍不响」的话,不然眼瞎的人就成了自己了。 江渔确定家里没什么事情,江爸的伤过几天也能好全了,就准备回学校去。 江妈看周围没人,就将她拉到了一边,小声地问:「小渔儿,之前没来得及问你,这个简同学是不是你男朋友?」 江渔哭笑不得,她就知道得有这么一出。「不是,就是好朋友,妈你别想太对。」 江妈不信有她说的那么简单,「你妈我是老了,可是你们这些小年轻的事情我还是知道的,他要是对你没有想法,至于这么大老远的巴巴地跑过来吗?」 江渔要给她妈跪下了,「我……我就是把他当朋友的。」 「哎呀。大部分人都是从朋友发展起来的,哪有那么多的一见钟情?这个小伙子我觉得是不错的,没有什么架子,嘴巴很甜,最重要的是对你够好,都捨不得你受一点伤害。男人最重要的不是他嘴上说什么,而是应该看他到底是怎么做的。」 江妈语重心长地给江渔传授看男人的经验。 江渔嘴里发苦,她都没办法跟江妈说,差点成为她男朋友的不是简一枫,而是另外一个特别优秀的男人。她敢肯定,她要是说出夏桢晏的情况,会立刻被江妈投否决票。 「不过他随随便便就能找个好律师来。说明他们家非富即贵,现在当然没有那么多的门第之见了,可是身份匹配可以让你们的路好走一点,他们家人是什么看法还不一定。如果你要跟他在一起,也要考虑好这些问题。」 江渔敷衍地说:「好的,妈,你就别操心了。」 她想到的是另外一个问题。夏家的门第比简一枫家的还高,恐怕到时候的阻拦会更多。给她五百万让她离开夏桢晏的剧情是不会出现了,但是一段得不到别人的祝福的感情,会让江渔觉得疲惫。 江渔回到明大,宿舍的人好几天没见到她了,阮佳佳从电脑屏幕面前移开视线,扭过头看她,表达一下关心:「小渔儿,听说你家里出事了,现在解决了吗?需不需要帮助?」 「没错,如果有事情千万别跟我们客气,大家是室友,能帮就会帮。」陆知瑶也跟着说。 阮佳佳会关心她,江渔没觉得意外,虽然她不管「俗事」,但是为人还挺仗义的。但是陆知瑶会说这样的话。江渔就真的奇怪了,她应该知道夏桢晏是因为谁跟她撇清关系的吧?换成江渔,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伸援手什么的就算了。 江渔偷偷地看了一下陆知瑶的脸色,她已经看不出那天哭着离开夏桢晏的公司的狼狈了,笑意盎然,举止得体,不只是在外面维持女神的形象。在宿舍里,江渔觉得她也永远那么优雅,不会说里面藏了一个抠脚大汉的情况。 陆知瑶注意到了她的眼神,就说:「江渔,我有话想跟你说,你可以跟我出来一下吗?」 阮佳佳的目光在她们两个身上转了转,然后耸耸肩,戴上耳机继续看剧了。她虽然八卦,但还是有分寸的,知道什么八卦能听什么八卦不能听。 江渔依言跟她走了出去。 「我知道你和他的事情了,是我没有本事,我不会因此迁怒于你,我们相处不用处处顾忌着我,当成普通室友就行,顺便祝你幸福。」陆知瑶的面色十分平静。 「那你……」江渔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是问她怎么做到马上就把夏桢晏丢到脑后的,还是问问她到底是什么想的,但是总感觉这么问她会很失礼。 陆知瑶笑了笑,「你是不是觉得我一点儿都不难过?不可能不难过的,但是再怎么难过,也不能让自己陷入那么糟糕的境地,流一段时间的眼泪就够了,我付出的青春也够多了,怎么能天天为他生为他死?」 她可以为夏桢晏付出很多,但是她同样也是骄傲的,可不想露出半点被人抛弃的怨妇嘴脸,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我会提前修完明大这边的学分,到大四应该就会去巴黎深造了,能相处的时间不会太长,能多留下一点美好的记忆就多留一点吧。」陆知瑶补充了一句。 江渔突然说:「虽然这么说会很奇怪,但是我不准备和他在一起了。」 给自己的机会 ()」 也是夏桢晏亲口和她说:「对不起,知瑶,以后我们还是保持距离吧,我觉得我可能爱上了江渔。」的时候,陆知瑶才真正死心。她当然是不太明白自己输在了哪里的,可是她的骄傲不允许她成为一个输不起的人。 刚刚听说这件事,陆知瑶心如刀绞,她回家将跟夏桢晏有关的东西都丢掉了,同时也删掉了他们所有的合影,从童年到少年再到青年,她以为会是从校服到婚纱的美好故事,所以什么都不捨得丢掉。等以后他们有孩子了,说不定会是一段佳话。 他没有恋爱的想法,没关系,她可以等的。她已经等了十几年了,再等那么两三年的时间,好像也没什么可怕的。原来时间不可怕,人心的改变最可怕,她等的是永远都等不到的人。 如果真的能产生爱情,夏桢晏哪里捨得让她等那么久呢? 这个道理,她太晚想明白。 夏桢晏是个负责任的人,该说清楚的时候。就不会让她有一丝幻想。这既是一种残酷,也是一种温柔。 死心之后,陆知瑶就发现,好像放弃夏桢晏也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之前做不到,是因为她还心存幻想,可是没有希望了,她就开始打算起了未来。没有夏桢晏,她也会活得好好的。 现在夏桢晏和江渔在一起的消息没有传开,不过以夏桢晏的名声,瞒不了太久的,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她笑话,她一点儿都不想看到那样的画面。 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陆知瑶就画了一个更加精緻的妆容,没有夏桢晏的第一天,也要活得美美的,好像这么做,就可以让她显得自己活得很好一样。能够骗过别人,总有一天连自己也能骗过的。 可是现在江渔却告诉她,他们不会在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陆知瑶有种想要笑出来的感觉,她也没有克制自己,「原来他也有求而不得的时候啊。」 陆知瑶才发现,自己的报復心理好像有点重。她觉得夏桢晏一直以来过得太顺遂了,不管什么东西都是唾手可得,就应该让他遭遇一点挫折,他才会明白某些东西的重要性。他会是什么样子的呢?会哭吗? 她可从来都没有见过他哭,所以也想像不出会是什么样子的。如果这都不值得他难过的话,陆知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同情一下他了,一个没有什么感情的人,还自称「爱」,那不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吗? 「可以告诉我原因吗?」陆知瑶问,曾经江渔对夏桢晏的死心塌地谁都看得见,现在得偿所愿了,怎么就不愿意了?如果不是陆知瑶对江渔还算是有所了解。知道她不是那种人,她可能还要以为她是在故意炫耀呢。 但是很快她就自己否决了这个问题,「算了,我也不是很想知道,不管是什么原因,这总归是你做出的选择,而我也不会回去了。」 陆知瑶觉得,可能是和夏桢晏相处太久的原因,他有的毛病她也一样有。如果她真的爱得死去活来,听说他们没在一起,没准儿就回头找他去了。可是现在她一点儿回头的心情都没有,可见他们的冷漠是如出一辙。谁也别笑话谁吧。 江渔没想到,第一个知道她和夏桢晏的情况的人竟然是陆知瑶。和陆知瑶说了,夏桢晏那边也不好拖下去了。 夏桢晏看到她,笑着挥挥手:「晚上去看电影好不好?今天肯定不会有别人来打扰我们了。」 工作上的事情夏桢晏没办法跟江渔多说,但是对上次的爽约,他一直耿耿于怀,想方设法地要补偿江渔。 江渔努力地挤出了一个笑容,「等我们谈完再说。」 夏桢晏感觉到了什么。心里莫名有些不安,可是他没办法抓住那细微的线索,「好的,你想跟我说什么?是你家里发生的事情吗?」 江渔迟缓而又坚定地摇摇头,「不是,我是想聊聊我们的关系。晏哥,你一直都是我所仰望的人,我想朝着你走过去,如果没有认识你,我的人生可能是另外一种样子的。但是我又想过了,我太普通了,不足以站在你身边。又希望有一个男人会小心地呵护我。我们不合适。」 说出最后一句话,江渔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她还是成功地把这句话说出来了。这就是她不敢面对夏桢晏的原因,总觉得看到他盯着她看的话。会产生一种他的眼里都是她的错觉,让她想起她努力朝他走去的青春,这样她就捨不得说出口了。 但是江渔不想犹豫,犹豫就是一种伤害。 好在在这一口气的帮助下。江渔顺熘地把话给说出来了。 夏桢晏僵在原地,两个人就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江渔恨不得打迟钝的自己一巴掌,她在学生会算是把自己的嘴巴给锻鍊利索了,基本的场面话她都能说,怎么现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呢? 过了许久,夏桢晏才说:「以前我也以为我会找一个能够与我比肩的爱人,可是因为是你,所以我觉得普通一点也没有关系。我以为我已经为你像普通人一样恋爱,可原来我做得还是不够好。」 他眼里的光芒黯淡了,仿佛随时都会化作尘埃。 江渔不忍心看到他露出这样的表情,慌乱地摇头,「对不起,晏哥,我知道你已经对我很好了,你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我太贪心了。拥有了之后还不懂得珍惜,没有了想像中的那种感觉。」 他还是最优秀的那个人,但是江渔没办法欺骗自己了。 夏桢晏扯了一下嘴角,「看来你的确是下定决心了,就连我卖惨都没能打动你。没关系,我知道的,是我做得不够好。」 江渔看到夏桢晏这样子,恨不得立刻改口说他们还是在一起吧。可是在江渔反悔之前。夏桢晏就说:「看来没办法陪你看电影了,是你自己回学校还是我送你回去?」 江渔马上就说:「我自己回去就好。」 尽快地斩断联繫,就不会因为犹犹豫豫伤害彼此了。她不敢再去看夏桢晏的表情,就离开了。 她真的不怪夏桢晏,虽然在最着急的时候有怨过,为什么在自己身边的不是他,不过事后她也知道那是她的无理取闹。他们无法在一起,是因为江渔没办法围着他转,夏桢晏也无法围着她转。 从夏桢晏能够特别平静地说出「我喜欢你」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有了预兆,她想要的喜欢,是会觉得手足无措的,是会紧张的,而不是一方胜券在握的样子。从夏桢晏毫不犹豫地说「我马上过去」的时候,她就应该猜到了,她在他心中的地位是如何。江渔不是非要比出一个高低来,而是不想被忽视得那么彻底。 不用觉得遗憾,他们都会遇到更好更合适的人。 有一天,夏桢晏会有一个温柔体贴的妻子,理解并支持他的决策。 有一天,江渔的爱人愿意为了她放下手中的工作。 她还是很崇拜他,但是她的确应该给自己一个机会了。 流不出的泪 ()」 江渔转身离开的时候,夏桢晏的手动了动,他不想让她就这么走掉,他想抱住她,跟她说:「不,我不接受。」但他的理智及时地克制住了自己,既然已经说开了,强行挽留也太难看了。他的温柔,在于他不想让江渔为难。 夏桢晏说他卖惨了,其实那还不算。前段时间公司动盪,他熬了两天多才彻底把事情给解决了。当时他的黑眼圈就跟被人打了一拳一样重,但是他没有休息,直接就去找江渔了。他以为以这种方式补偿江渔,会让她感觉到惊喜,可是很不巧。她不在。 有些东西他是真的不会,所以在努力学习,一点点去成为江渔的模范男友。做这些事情让他变得很不像自己,但是他也不反感这样的变化,体验人生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大概就是爱情的意义。 夏桢晏觉得自己的眼睛有点干涩,眨了眨眼睛,又没有眼泪流下来,那是一种特别从心无力的感觉。 没关系,所有的情绪都会过去,江渔离开挺好的,这样他就能重新将重心放在工作上了。夏桢晏告诉自己。虽然有那么一瞬间产生了一种类似爱情的错觉,但是两个人的人三观不同,以后迟早也会分道扬镳。 以前他的这套情绪管理法都挺有用的,但是今天好像不太奏效。 后来夏桢晏还是会经常想起今天的情景。如果他伸出手强迫江渔留下来,会不会有不同的结局?可是那时候回想,已经太晚了,所有的遗憾都不能用后悔来弥补。他跟人打听了江渔喜欢看的电影的类型,买了两张票,可是那两张票没能用出去,无法陪她看一场完整的电影,也是他难受的原因。 一场电影或许无法改变什么,但夏桢晏总想着,如果能够完成的话,还可以在记忆中增添一点美好的东西。 在夏桢晏和江渔的绯闻传起来之前,他们的故事就已经结束了。 「好奇怪,知瑶姐说她跟夏学长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我觉得肯定是夏学长严辞拒绝了她,夏学长上次还专门到学校找江渔了,可是我看两个人还没有在一起的趋势,到底是什么情况?有没有知情人跟我八一八?」 有人跟着闲话,「我看江学姐的样子,不像是谈恋爱了,如果她真的恋爱了,那她的男朋友只可能是一个人,那就是简一枫学长。你们说会不会是江学姐把夏学长给拒绝了?」 一群小女生马上发出一阵吸气声,「不可能!这个世界上有人能拒绝夏学长吗?」 虽然大一新生中有不少人很少见到夏桢晏,但是不能阻挡她们对他的热情,传奇不会因为没见面就淡化,通过各种视频、照片的介绍,她们心目中夏桢晏男神的形象更加美好,简一枫长得挺帅,可是跟夏桢晏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而且都说江渔对夏桢晏情根深种,傻子才会拒绝好吧? 「不清楚什么情况。那直接去问本人不就行了。」也有人这样说。 新闻部这边,江渔的团建一直做得不错,所以干事也不怕她,直接就问:「部长,听说你和夏学长在一起了,是真的吗?」 江渔笑着说:「一个两个这么八卦,是今天的工作都做完了吗?没有的事,夏学长那是高岭之花,怎么可能是我这种凡人碰得到的?」 「部长你这态度怎么这么消极,以前你可是追求他的主力军。」 江渔的态度依旧很放松,「人的想法都是会变的,现在我一点儿都不想谈恋爱,只想一夜暴富,明白吗?」 几个干事忙不迭地点头。 有人是相信夏桢晏和江渔没什么了,但是也有人觉得。如果没发生什么的话,她的态度怎么会变得这么快?说不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江渔拒绝了夏桢晏……后面这个猜想最接近事实,但是相信的人最少。 因此,知道江渔和夏桢晏有那么一段的人就仅限于那么几个了。 八卦的人有点无聊,因为他们还希望看到一些美好的爱情故事来着,但是不管是哪一对,好像都没有下文了。 这时候,李毓宁走了过来,干事们马上闭嘴了,跟江渔比起来,她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对这位不苟言笑的副主席,他们都有一种距离感,背地里也会说她的八卦,但是从来没有人敢在她面前八的。 李毓宁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了一圈。见所有人都低下头之后,才对江渔说:「有点事情找你,你跟我过来一下。」 江渔跟了上去,剩下的干事一个个挤眉弄眼,早就脑补出一部高手之间较量的故事,两个人的爱恨情仇,早就随着小道消息耳熟能详了。 江渔没管那些人是怎么想的,她跟着李毓宁走出学生会办公室,走到大楼外面之后,就猜到她想说什么了。说公事没必要把她叫到这外面来。 「晏哥最近很不好,你去看看他。」明明是恳求江渔,但是李毓宁强势习惯了,听起来就跟命令差不多。而且她并不怎么甘心,所以语气中还有一丝别扭,总之就是怎么听怎么奇怪。 江渔听了心里一惊,有种马上去看看他现在怎么样了的冲动,他怎么了?他的状况得很糟糕,才会连李毓宁都说他「不好」吧? 是她的拒绝伤害到夏桢晏了吗?她很难想像他为情所伤的样子,同时也很后悔,她是不是做错了事情? 焦急的同时,她的大脑也清醒了过来,脸色也平静了下来,「我不能去,也不想去。」 李毓宁咬着牙说:「江渔。一直以来晏哥对你也算是不错的吧?你怎么能这么冷酷?」 江渔就说:「你知道他的,他不是那么脆弱的人,可能这件事打击到了他,但是他很快就会振作,你要给他多一点的信心。我就像一片止痛药。最多能够这时候缓解一下,但是痛苦始终存在,需要他自己过去这道坎,我想他暂时也不想我出现在他面前。主席,你很清楚这个道理。只是关心则乱了。」 李毓宁握紧了手,是的,道理她都懂,她也不想江渔再出现在夏桢晏面前,可是看到他鬍子拉碴、眼眶通红的样子,她就恨不得让自己去帮他承受这个痛苦,于是她来找江渔了。 「他有一天会撑过去的,可是我知道,他现在就想见你,他只是太理智,克制着自己来见你的冲动,你就不能亲自去感受一下他的情义吗?」 江渔想,如果她感觉到了,可能又要犹豫了,这真的是一种好事吗?不要说重头开始,她不相信破镜重圆的故事,因为她和夏桢晏都不是那种能够为别人改头换面的人,现在有的毛病,以后还会出现。第一次分开会有不舍,但是后面再闹几次。剩下的可能就是难堪了。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拒绝李毓宁,就在这时,简一枫的声音从她的背后传来,「学姐,江渔和夏桢晏没什么关系,让她去照顾夏桢晏,未免也太名不正言不顺了吧?本来就没有关系的人,就算她不去,怎么能叫做无情无义呢?您在乎他,自己好好照顾他就好了。」 「你……」李毓宁被噎得半死。 她当然认得简一枫。在他刚入学不久就因为江渔把她怼过一次,现在嘴皮子依旧非常利索。 简一枫假装没看到江渔在给他使眼色,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后,笑眯眯地说:「李学姐,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李毓宁咬了咬牙,「你说得对,江渔,对不起,今天是我唐突了。」 道完歉,李毓宁没脸在这待下去了,赶紧走人,背影看起来萧条且落寞。她咬了咬嘴唇,如果可以,她也不想成为道德绑架江渔的人,她也希望自己就能够成为夏桢晏的支撑,但是她无法做到。 两个都不擅长表达感情的人,要怎样才能给对方带去温暖? 给我机会 ()」 眼看着李毓宁走远了,江渔才长嘆了一口气,「刚才你可以不用说得那么过分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李毓宁和江渔针锋相对的关系也稍微缓和了一点。以前江渔觉得她老针对自己,所以要是能够看到她吃瘪,江渔绝对会是最高兴的人之一。可是她对李毓宁有了很大的改观,心态跟以前也不一样了,同样是为情所困的人,她也不好意思落井下石。 简一枫撇撇嘴,「我不乐意她让你去做那种事情,她不是很能耐吗?厉害就上啊,让人看到她的本事。」 他话里的酸意都快冒出来了。他也不是针对李毓宁,而是针对她想让江渔去找夏桢晏这件事,好不容易才让江渔跟夏桢晏撇清关系,他可一点儿都不希望他们旧情復燃。 简一枫的心意太厚重。让江渔感觉沉甸甸的,她也有点迷茫,分不清自己对他到底是什么感情。如果说一点都不动心那也太假了,可是这份心动里面,究竟是爱情,还是单纯的感激,她不敢随便下定论。 以前江渔可以躲着简一枫,但是在他专门跑到泸县之后。她也不好意思躲着了。这时候,江渔就假装开玩笑地说:「简一枫,你以前的大方劲儿呢?该不会是准备往小醋包的方向发展吧?」 没想到简一枫还真的接了她的话,「对自己喜欢的人,没有一个男人能做到真的大方,我觉得我的表现算是正常。」 江渔一愣,「咳……刚才我就是跟你开玩笑的。」 所以你也不要太认真,跟以前一样插科打诨不好吗?现在严肃得她更尴尬了。 简一枫像是故意要跟她唱反调,继续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以前我给你的形象可能太不正经了,让你对我有些误会,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在开玩笑,什么时候在说真话。这点我的确是自作自受,以后我会改掉这个毛病,让你感受到我的真心的。」 因为简一枫平时的言行举止,很多人都会下意识地认为这是一个情场老手,谈个恋爱会被认为是随便玩玩,可是天知道,他也就是嘴上说得厉害罢了,到现在都还是一个新手菜鸟,真正的老手应该是那种平时看起来最老实不过的人。 江渔不好意思再敷衍下去,她咬咬牙,决定实话实说:「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些的,因为我们太熟悉了,所以我能感受到你的心意。我也知道你是个怎样的人。」 看起来放荡不羁,其实是再负责不过的。上大学之后,如果说有谁对她伸出了最多的援手,那一定是简一枫。嘴巴上吐槽过她无数次,但身体上总是很诚实地帮忙,要是她连这点是非都看不明白,那跟没心没肺也没什么区别了。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吐槽我被我讨厌了,其实是想帮我吧?」江渔突然提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那时候她是真的讨厌简一枫,没见过那么讨厌的人,故意破坏她即将展开的大学生活,后来也疑惑过。简一枫虽然毒舌,但是也不至于莫名其妙四处拉仇恨,他可没那么闲。 直到某一天,江渔听说了一件事,那个迎新的时候带她的叫吴岩的学长最花心不过,仗着在院学生会的便利不知道占了多少女孩身心上的便宜。有些人知道他是什么之后不好意思说出来,就这么算了,毕竟女孩子总是比较吃亏的一方,但是这就让吴岩更加嚣张了起来,最后还是被性格比较强硬的一个女孩子闹大了,总算是人尽皆知。 当时江渔就觉得,难道简一枫那时候是怕她误入歧途。故意打岔的?虽然那时候他也刚开学,但是像他们这些人,本来就有各种门路知道学校的牛鬼蛇神的,仔细想想,他话里有警告的意思,只是她太生气了,下意识地把他归成了坏人,处心积虑地报復。 江渔没有专门求证。就怕是自己自作多情,现在她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简一枫的嘴角噙上了一抹笑容,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他们刚刚认识时候的场景。 「你就是一个乡下来的小丫头片子,人家不盯着你骗盯着谁?你自己是不知道,其实你的眼里一片不谙世事的天真,那人一副老油条的样子,我也是那时闲得无聊,不想破坏你眼里的赤诚。」 没想到成就的就是一段缘分。 简一枫想了想,又说:「不过我后来才想到,我太着急了,他知道你跟陆知瑶一个宿舍,可没准备钓你。反正有大餐,估计看不上这清粥小菜。」 江渔黑着脸,她有自知之明,可是自黑可以。被一个男人叫「清粥小菜」,你看看谁能不爆炸? 江渔想,这人的毒舌是改不了了,这是对喜欢的人应该有的态度吗?稍微有点感动。也会被他破坏掉。但是这大概就是他的特点,他不需要任何人的感激,就算被她误会了,他也不会解释,活该单身一辈子。 「喂,你还想不想聊天了?嫌我清粥小菜,你倒是吃大餐去啊,也不怕噎死你。」 「不管是海鲜盛宴还是清粥小菜,因为是你,我才吃得下去啊,其他人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不知道是天赋异禀,还是打通了什么任督二脉,简一枫的好话就跟不要钱似的,也不怕甜死个人。 江渔觉得脸上有了热意,还好大晚上的路灯黯淡。看起来不会很明显,「能不能正常说话。」 「我正常说话就是这样的,你应该好好熟悉一下,不要逃避我的话题。」简一枫说。 江渔拿他没办法,坦诚地说:「我还没有准备好面对一段新的感情,你突然换一个身份的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相处。」 不是直接的拒绝,对简一枫来说就是一个不错的消息了。他没准备一口吃成胖子,就是忍不住想看看自己有没有希望,以前他不是这么沉不住气的人,可喜欢上一个人,就会发现自己身不由己了,「没关系,我会等你好好考虑清楚,能够给我一个机会,我就心满意足了。」 江渔松了一口气,又觉得现在这种口吻真的很不像简一枫,从张扬到卑微,听着就让人不忍。 「就是要答应我,别让我等太长时间。」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简一枫突然强势地说。 他果然还是他。 江渔露出了一丝笑容,她喜欢他最原本的样子,还好爱情最多塑造了他们,却没有将里面的芯换掉。 「这个就要看我的心情了。」江渔才不会轻易地跳下他挖的坑呢。 「那请问江小姐,你现在的心情如何?」 江渔故意板着脸:「因为这里有个特别不要脸的,所以心情不是那么好。」 无处不在 ()」 最近江渔整天被简一枫骚扰,感觉不管她到哪里去,他都能从某个角落冒出来,让人烦不胜烦。简一枫本人是不会有什么自觉性的,在她表达了多次抗议之后,他还振振有词地表示,「要是不多刷一点存在感,你能把我忘记到马里纳亚海沟去。」 这话说的是真的,新一届多博会又要开始了,她被多博会那边的人看重,给她交代了很多额外的工作。江渔还不能推脱,这是别人想要还要不到的机会。这是对她能力的认可。有这么多事情忙着,小情小爱自然被她抛到脑后去了。 江渔觉得她多多少少能够理解夏桢晏的心态了,生活本来就很丰富了,为什么还要给自己增加负担呢?有趣的灵魂是不会觉得无聊的。 江渔正在翻开场馆的资料。看怎样安排义工的人手比较方便,她提交的方案已经被打回来好几次了,每次都能被找到新问题。以前看别人安排,总觉得轻轻松松就能做到了,但真的轮到她来做,才发现有多困难。 她心情焦躁,闻言头也不抬地说:「我现在正忙,你先去做自己的事情。别在这里贫了。」 简一枫可不会轻易地退散,「江小渔,我都来了这么长时间了,你都不抬头看我两眼,还想把我打发掉,太过分了吧?」 他过来不只是刷江渔的存在感这一个目的,更是想去刷别人的存在感。这不,现在大部分人都知道简一枫是把江渔圈成了自己人了,就是想下手,也得先考虑考虑简一枫的感受。没什么竞争力的话,就早点歇着吧。 江渔皱起了眉毛,因为简一枫一直在她的耳边说话,让她的预算又出错了,她不耐烦地说:「我正忙着,你怎么这么闲?就不能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吗?」 声音里压抑着怒气。 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简一枫平静地看着江渔,漆黑的瞳孔却像是酝酿着什么情绪,「对,我很闲,没有属于自己的事业,只能来缠着你,在你看来,我一定很没出息吧?这样的人,怎么会有被人喜欢的价值?」 江渔知道刚才她又乱说话了,她跟简一枫太熟悉了。情绪上来的时候什么荤素不忌的话都会说出来。那些话代表的不是她的本意,但是对别人来说,无心之言是最伤人的。 为什么偏偏要在她最忙的时候遇到这些糟心事…… 江渔按了按自己的额头,才说:「你知道我没那个意思,以前故意吐槽过你,但是你和晏哥不是同一类人,为什么一定要变得一样?」 简一枫说:「我不是在和他比,你没有感觉到,我是努力想要往你喜欢的人的方向发展。一定要把我的心剖开给你看,你才能感受到吗?」他轻笑了一声,有种特别嘲讽的感觉,「哦。我不该问这个问题的,你不在意的人的心,本来就是毫无价值可言的。」 江渔的脸色在他的话里渐渐冷了下来,「原来你对我有这么多的不满,既然你什么都明白了,那我想我也不需要多说了,你知道我给你的答案了对吗?现在你可以走了。」 「不用你说,我自己会走。」简一枫臭着脸摔门离开。 大办公室那边的干事都听到了动静,小声地嘘了一声,知道是这两口子闹矛盾了,这时候可不能惹事,不然相当于直接撞到枪口上去了。把握好部长心情的风向标,也是非常重要的一门学问。 只是他们没想到,以前江渔和简一枫玩得那么好,天天拌嘴也不见得真的吵起来,这次两个人闹得这么僵,看来江渔的心情一定很糟糕。 简一枫走出了一段距离,发现江渔没有追上来,心情更加低落。这跟狗血偶像剧中说的一点儿都不一样,难道是因为没有雨天的加持,她才没有追的吗?不过还有另外一个可能,那就是她真的不在乎他,巴不得藉此机会跟他撇清关系。 这么一想,简一枫心都揪在了一起。 不懂得什么是爱情之前,他能够对其他人的追求无动于衷,金娇等人付出的心意,也是被他随意地撇在了一边。他觉得,尊重什么的不一定要靠别人给,而是应该自重。直到设身处地地站在那些追求者的位置上,他才明白。只要能够做点什么让她开心,他自己就挺满足的了。 喜欢一个人,从此阳光是她,风雪也是她。 他不是故意想跟江渔生气。而是有时候那莫名其妙的情绪让他难以自控,简一枫也想顺便试探一下江渔的心意到底如何,难道他还比不上她手中的一点事情了? 他都跑出来了,自然不好又折回去。他就不要面子的吗?简一枫可是一个体面人。更重要的是,他很清楚,他们之间的矛盾早就存在了,如果不彻底解决掉,迟早有一天还会爆发,这不是某个人妥协就能解决的事情。 江渔站了起来,在简一枫摔门离去之后,她是有些犹豫的,最近她气不顺,脾气都冲着最熟悉的人去了。可是都到这个份上了,解释还有用吗? 算了,她也很累。 如果简一枫对她是真心的,就应该多一点耐心,可是很显然,他也指望不上。 果然,所有纯粹的朋友关系要往情侣的方向发展了之后。就变了味了。这不是江渔想要的爱情,所以最好就到此为止吧,他们都冷静一下,把那在暗中发酵的荷尔蒙冷静下来,让事情都回到正轨上。 第一天没看到简一枫,新闻部的人觉得正常。 第二天没看到简一枫,新闻部的人觉得他沉得住气。 一个月过去,他们都没有看到简一枫。他们心里咯噔一声,这对难道是准备冷战到底了吗?他们能够明显地感觉到,江渔的心情一直不太好,虽然她克制得很好,不会因此乱了分寸,但是以前她跟大家都玩得不错,现在却突然有了距离感,瞒得住谁? 他们在心中暗自感慨,这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们不敢去触江渔的霉头,提醒她这件事,就是不知道她本人什么时候能察觉了。 短时间之内,江渔是发现不了自己的异样了。她被简一枫哄习惯了,吵架之后还想着,没过多长时间他们就能和好了,到时候就以朋友的身份继续相处吧,可是她等了又等,简一枫好像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没了音信。 他消失得太彻底了一点,上课没去,活动不参加,江渔假装无意中问他的同学,只得到一个他请假了的消息,具体干什么去了,就不得而知了。 江渔心里着急,是不是她说的话太伤人了?他不会因此而做一些傻事吧?以他平时的性格不会那样,可是以前她也会刺激他,没见他有这么大的反应啊。 江渔时不时地看一下手机,希望某个人能够主动联繫她,不说近况也行,就是插科打诨两句,让她知道他很好就行了。可是一天下来,她的手机消息提醒了无数次,谁的消息都有,就是没有简一枫的。 她终究没有主动发消息去问他到底怎么了,光棍地想着,不管出什么事情都跟她没有关系,像他这样的祸害,少出现一会儿,她耳边还能清净一点。不见面的时间长了,什么关系都可以冷下来了。 有一个内心深处的隐忧,是她不敢承认,甚至是难以启齿的。 隐忧 ()」 江渔不敢想像她再次看到简一枫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她会直接冲上去,质问他,「你嘴上说着喜欢,可是人跑到哪里去了?就不能表现出一点诚意吗?我的确是心情不好,你就不能哄一下我吗?你一定是故意的,故意让我担心,故意让我离不开你!」 可是这里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情侣的小脾气。要是简一枫听到了这样的话,就会明白江渔的心意了。一个连她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心意。 都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她早就习惯有简一枫陪在身边了,伤心时。快乐时,一扭头就是他的脸,第一个听到的就是他的声音。习惯是一种非常可怕的东西,每次你想要去改变。都会是淋漓的鲜血。江渔偏不信这个邪,将所有的改变视而不见。 让江渔头疼的就是家里的问题了。 江渔家里已经不再需要她去担心什么,江爸身上的伤势好全了,轻微脑震盪也没有看到什么后遗症,小诊所重新开了起来。有了之前那个无理取闹的病人的前车之鑑,现在他做事更加谨慎,要是不能治的病人第一时间联繫转院。 反正江爸现在一把年纪了,他自己也想明白了。他这个技术是提升不起来了,再好的技术在小诊所都是白搭,而且也一把年纪了,就别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了,不给女儿添麻烦就是最好的礼物,小诊所又不是开不下去了,不需要他拼热血了。 江爸嘴上没说什么,其实对上次让江渔回家救场,他始终心存愧疚,觉得是给女儿拖了后腿。简一枫解决起事情的确简单方便,可是这么一来,就变成江渔欠了他人情,就是不喜欢也不好意思拒绝了。他觉得江渔对象的家世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自己喜不喜欢。 江妈是支持江爸的决定的,这两年医闹的新闻越来越多,看起来跟他们小诊所没什么关系,怕就怕有些人想不开非要找茬。 这次的事情是圆满解决了,但是不代表以后还能轻松解决,每次看到医闹的新闻里有出现直接拿刀子的人就觉得心惊肉跳的。江妈不想要大富大贵,只希望一家人平平安安活得开心就好了。 知道简一枫的存在之后,江妈一跟江渔聊天,就会把话题带到他身上去,「小渔儿,那个简同学跟你是什么情况了?你们在一起了没有?他对你好不好?不要害羞。我们自己说点悄悄话,不告诉你爸。」 江渔疲于应对,因为她一撒谎,江妈就看出来了,「你们是不是吵架了?怎么回事?小渔儿,妈妈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不过你这臭脾气也得改改,男人也是要面子的,在外人面前你要给他留点面子……」 又是一堆恋爱心经。 挂电话前,江爸又走到了一边,小声地跟江渔说:「别听你妈说的,小渔儿。咱家不欠那个简同学什么东西,如果他挟恩图报的话,你就跟我说,这个债我说什么都还掉,你不要因为这个事情耽误了真正的心意。」 江渔就说:「爸,你别担心,他不是那样的人,我也不会随便将就的。」 正好就听到江妈的声音,「老江,你说什么?我说的哪里不对,怎么就不能听我的了?」 江爸如同老鼠见了猫似的,连忙跟江渔说:「有什么事情打电话。我先挂了啊,拜拜。」 江渔都还没来得及回一句,通话就已经断开了,显然江爸是被拉着学习「生活哲理」去了。她看着黑下去的屏幕,哭笑不得地摇摇头。 说实话,她还希望简一枫是那种挟恩图报的人,这样她还能以自己的风骨为理由,大义凛然地拒绝他。表示自己富贵不能淫的气节,可惜简一枫也不给她表现的机会。 今年的多博会照样没发生什么意外,圆满落幕。在义工招聘及培训环节出了很大力气的江渔被邀请去参加庆功会,庆功会上,她再次见到了夏桢晏。 夏桢晏会出现在多么高大上的地方都不奇怪,奇怪的是之前没看到他参加多博会,怎么会来庆功宴呢? 江渔假装随口提起一般地问相熟的工作人员,「这一届多博会好像没有晏哥什么事情,他怎么来了?感觉好久没见到他了。」 工作人员随口回答,「展区设计直接外包给他介绍的公司了,而且不少东西都是由他的公司提供谘询帮助的,虽然人没有出现过。但是庆功宴哪里少得了他?」 江渔眨眨眼睛,隐去了眼里的泪意。夏桢晏参与了那么多的环节,她却一概不知,是巧合的可能性很小。她更愿意相信,是他故意没让他们见面。可是过了这么长时间,他还是她眼中的焦点,茫茫人海。他是闪烁的明星,是不同的色彩。 「说起来你们是校友,很熟悉才对,走,一起去跟他打声招唿啊。」 江渔摇摇头,眨眨眼睛,「算了,他现在挺忙的,我还是不去打扰他了,让我咸鱼一会儿吧。」 不知道他们的过去的人当然不会明白现在江渔要多努力才能如此强颜欢笑,更不会质疑江渔的选择,「哈哈,庆功宴真的被你当成吃吃喝喝的时候了。」 江渔端着餐盘,眼角的余光却不停地瞥向那边。以前她也是这么看夏桢晏的,同样是看他在人群中闪闪发光,却是物是人非的心境。上一次在宴会上。她是怕给他添麻烦,像丑小鸭一样藏在人群里,既自卑又嚮往。可是现在,她有了勇气也有了一定的实力,却一样不敢上前,怕一上前,就会被他身上的光芒吸引。 哪怕不能在一起,也一样很喜欢你。如果可以。真的好想和你在一起。 就在她走神的时候,夏桢晏似有所感,目光直直地往她这个方向来了,江渔连忙垂下头,掩饰性地塞了很多东西进嘴巴。如果她能看见夏桢晏的话,会发现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浅淡的笑容。 江渔狠狠地吃了一口小蛋糕,突然觉得有点无聊,上次她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来着?她想起来了,那时候还有一个简一枫,有他在,又怎么会无聊?剧情不要变得太有意思。 她都这么努力不想起这个人了,他却还时不时地出现一下,彰显存在感。她进食的速度又加快了一些,希望用美食来忘记所有的烦恼。 就在这时,夏桢晏坐到了她的旁边,问:「什么东西比较好吃?你有经验,给我介绍一下呗。」 江渔的动作卡壳了一下。 你已经走远 ()」 夏桢晏猜得没错,他就是故意躲着江渔的。他知道多博会的哪些部分是和她相关的,感觉了解一点,就会多喜欢她一点,可令人痛苦的是,他没能及时地去了解江渔。 他当然也知道江渔肯定会来庆功宴,本来他也可以精准地避开了,但是感情比理智快了一步,在他拒绝之前,就已经说:「那天正好有时间,我可以去。」答应下来,就不好拒绝了。更重要的是。夏桢晏有些不死心,他想问问江渔,他是不是真的没有希望了,但凡江渔有表现出什么动静来。他就想努力一下。 这是夏桢晏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他也想为自己的感情努力一次。 刚过来,夏桢晏就已经精准地锁定了江渔的位置,他先暗中观察了一下情况,看到她又是在吃吃喝喝之后就笑了,这就是对食物的尊重吧?她的动作让夏桢晏有些紧张的心态突然放松了起来,在江渔喜欢他的时候,也没把气氛弄得很僵。他把气氛搞得太正式,实在没有必要。 这样想着,夏桢晏就朝江渔走了过去。 江渔被食物卡到了喉咙,夏桢晏将一杯温水递过去,声音温和地说:「我不跟你抢,所以可以不用这么着急的。」 现在的男人真的太坏了,迷妹们可能会被这清爽的嗓音迷倒,但是这嗓音说起调侃的话也一样气人,她像是那种为了一口吃的不要形象的人吗?虽然这边的自助味道的确不错,但是她还没有眼界低到这种程度,她很清楚今天是来干什么的。 江渔的咳嗽平復了之后,深吸了一口气平復自己的心情。她没想到夏桢晏能够这么平静地来找她,脸上看不出半点尴尬,好像他们之间发生的故事没什么好避讳的。态度能够坦然,说明他放下了她,说明感情也没有那么深。 这让江渔心情有点沮丧,果然,夏桢晏说试试,也只是心血来潮,没见过她这样的人,所以一时之间可能会产生好奇,好奇过了之后,感情也回到了平静。王子一时之间会被灰姑娘迷上,但是最后娶的多半是公主。 沮丧之后。江渔就释然了。她没有拒绝了别人还希望他深爱着她的毛病,她只是觉得她果然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没有被那虚无缥缈的感情蒙住了自己的双眼,及时地收回了自己的心。如果她变成了夏桢晏的女友,再得知这样的消息,可能就没能这么淡然了。 这样挺好的,她没有迷失自我,夏桢晏也没有被一个疯子前女友纠缠。 「晏哥,别开玩笑了好吧。最近怎么样?知瑶在准备出国,把能修的课程都修了,特别厉害。我还看到了她上电视台表演,那些明星跟她比起来没有半点优势。」江渔也希望自己能够做到毫不在意了。可是现在她故意转换话题的意图太过明显。 夏桢晏没拆穿她,「我听说了,过两年她就到巴黎去了,这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那里很适合她发展,她一直都想去的,只是……她不该为别人束缚住自己的脚步。而你现在觉得,我会束缚住你的脚步,所以选择了自由对吗?」 江渔摇摇头,「跟我们的关系没有关系。」 「那就是因为你家里的事情对我寒心了?我知道当时只注重工作的我注孤生,可是我就是工作狂的毛病,如果你跟我说了。我肯定会帮忙的。」 他的不甘心让他忍不住去调查了一下江渔回家做了什么。夏桢晏苦笑了一声,他从高中开始就是这种性格,才会被家里一脚踹到乡下去。这不代表他不在乎江渔,但凡他听到半点风声,就算自己不能跟她一起回去,也会让人帮忙解决。 夏桢晏创业不想动用家里的关系,但是江渔家里的事情,他不介意用一下。他不想让任何人伤害到她。 江渔无奈地耸耸肩,「晏哥,都过去了,事实就是当时陪着我的是简一枫,不是你。如果你觉得我们还是朋友的话,这样的话就不要说了。」 夏桢晏微微抬高了音量,「不,之前我心情很糟糕,没办法好好控制,所以没跟你说清楚,我想要在今天来个了结。简一枫是陪你回去了,可是现在你爱上他了吗?陪着你的人不一定就是最后和你在一起的人。因为你们没法产生爱情,你还不明白吗?」 如果有规定说在一起的时间越久的人,感情就越深,那么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求而不得了。夏桢晏和陆知瑶也早就在一起了,哪有别人什么事? 江渔低垂了眼睑,声音飘忽,「也许我还是没办法和他产生爱情。可如果连他都不是的话,那其他人也应该不是。他离开是他的选择,但是无法否认他在的时候,是我在明大最开心的时候。」 夏桢晏还在不遗余力地黑简一枫,跟他以往风光霁月的作风非常不符,「他整天游手好闲,时间自然就多了,富二代里面最不作为的人一排名,榜上肯定有他,你只是想要旁边有个人的话,只要拿钱出去,随便就能找到一个。你喜欢谁不好,偏偏要喜欢他。」 江渔听完,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蹭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看着夏桢晏的眼神有些冷淡。「晏哥,你看不上他是很正常的事情,他处处都不如你,但是你不要将他的感情当做垃圾,谁的真心都不是拿来糟蹋的。」 「江渔……」 「你不要说了,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值得我尊敬的人,同样的。我也希望你能够尊重一下我。」江渔严肃地说。 夏桢晏突然笑了出声,「好了好了,我已经知道你很喜欢他了,抱歉,之前不是故意人身攻击他的,我就是想试探一下你的心意。我以为自己有一线希望,但是我觉得我可以死心了。」 「啥?」江渔傻眼了,怎么夏桢晏的态度变得这么快? 夏桢晏摸了摸她的头,目光缱绻而温柔:「可能连你自己都没有发现,其实你很喜欢简一枫,别人说他一句坏话,你都要出面维护。既然这样,那我就不能做什么了,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希望能够快点解开误会,这一次,你一定要幸福。」 「晏哥……」江渔呆呆地看着他,喃喃道,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有一种预感,这一次是她和夏桢晏真正的分别。 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你我的青春在泛黄的故事里成为虚无的泡沫。 一个游戏 ()」 江渔也是被夏桢晏提醒了之后才恍然发现,她真的很维护简一枫。以前简一枫同样会在她面前「诋毁」夏桢晏,让她赶紧脱离渣男的怀抱,她会怼他,却是像朋友一样的怼法,完全不会像这次这么严肃。 她的心向着谁,从这么一个细节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江渔有种被揭穿的慌张。或许是因为经歷了对夏桢晏的这种掏心掏肺的感情,所以现在她变得害怕被人看出自己的心意了,她想将所有的情愫藏得严严实实,这样就不会有人发现她的摇摆。 「对不起。」江渔没头没脑地冒出了一句,眼泪忽然涌了出来。 这是一个游戏。 这个游戏的名字叫做有一个人察觉到你在撒谎,那么你就没办法继续用这个谎言欺骗自己了。夏桢晏揭穿了她的谎言。于是江渔也无法继续自欺欺人。 曾经她多么喜欢夏桢晏啊,一个和小县城格格不入的少年,引领着她走进了另外一个世界。在那年夏天闷热的午后,他浅淡的笑容就是最清凉的冰饮。甜到了她的心里。她追随着他,可是追着追着,人就丢了。 江渔找不到他在哪里,也找不到自己在哪里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记忆中那个温润而优秀的男人,已经变成了那张桀骜而自由的脸。 她不是为自己喜欢简一枫而哭,有喜欢的人没什么好哭的,她哭的是夏桢晏的离开。也许在夏桢晏提出试一试的时候。江渔就已经不喜欢他了,答应他只是出于一种惯性,所有人都以为喜欢可以持续到永远。是她的感情变得太快,还是时间太残忍了? 夏桢晏拿了一张干净的纸巾,帮她擦了擦眼泪,「别哭了,今天是不是化妆了?哭花了就不好看了,还浪费钱。」 江渔接过纸巾自己动手,却还是没有停止抽噎,「不怕的,我今天化的是防水的妆容。」 夏桢晏再厉害又怎么样?还不是对女人的力量一无所知。 这时候还能还嘴,看来是没什么大问题了,夏桢晏哭笑不得。他们的动静已经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了,夏桢晏还收到了一些谴责的目光,大意就是:「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夏桢晏你也太不应该了,总不能让女孩子哭的。」 以前他惹哭的小姑娘有不少,可是天知道,这次他是很无辜的。 「我们先出去吧,你不想被大家知道在庆功宴上哭吧?想说自己是感动哭的都不太像。」夏桢晏低声说,帮她遮住了其他人探究的视线。 江渔可是想要塑造女强人形象的人,同样不希望自己的形象崩塌,她低下头,轻轻地嗯了一声。就跟着夏桢晏走了出去。 被外面的冷风一吹,江渔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夏桢晏帮她拦了一辆的士,温柔中略带无奈,「外面太冷了,你赶紧回去吧,都是一个大姑娘了,怎么还老是哭?」 江渔问:「难道长大意味着不能表达自己真正的感情吗?如果是这样,那我宁愿不要长大。」 夏桢晏就说:「在你情绪最激动的时候,你的确会这么觉得,等你冷静下来又会觉得自己太冲动了。江渔,再见。」 再见。我的青春年少,再见,我的初恋。 江渔的眼泪再次滚滚落下,她没再说什么,上了计程车。她想到的是另外一个男人,他不会告诉她「成年人的道理」,只会说:「做你想做的事情,哪有那么多的后不后悔?那是以后才需要考虑的问题。江小渔,你才二十,怎么活成了八十岁的样子?」 他喜欢自由,同样也不会用规则去束缚她,虽然江渔不明白人们都是怎么定义「出息」的。但是她自己知道,和他相处的时候最舒服。 没有人会不喜欢简一枫。如果有,那一定是太过羡慕嫉妒他过的生活。 江渔做的选择看似不可理喻,放弃优秀的人回头去找一个混日子的人,可是只要同时熟悉他们,就会明白这个选择是必然的。年少时会被所谓的优秀迷花了眼,乱了心,长大了就明白了。优秀是表面,爱一个人却要深入其中。 她突然觉得寂寞,如果这时候简一枫在就好了,和他在一起,他一定不会感觉到那样的情绪。 计程车司机见惯了各种大风大浪,小女孩在车上哭的场面能见得少了?他规劝道:「小姑娘,跟男朋友分手了?叔我告诉你,刚才的那个男孩子看起来温柔,其实最冷酷的就是这种人,用你们的话说,那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渣男,你哭再多。他都不会有一丝动容的。所以不要为这种男人伤心了。天气这么冷,也没见到他把衣服脱给你。」 江渔要用很多年才能明白的道理,却被计程车司机一下子说了出来。 夏桢晏看似温柔,其实的确是再冷酷不过的人了。他已经习惯了凡事往自己最有利的一面考虑。以前是,现在也是。知道江渔心中装的是谁之后,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告别。他不会再做垂死挣扎,不会试图把她从简一枫那儿抢回来。 用专业术语来说,这就是利润不足以他付出的成本。 他给她叫了车,让她快点回去,却不会脱下衣服,付出半点温柔。夏桢晏是绅士,恪守最后的底线,但是爱情中的获胜者肯定不是什么绅士,换做简一枫在,才不管江渔会不会拒绝,直接拿外套把她给包起来。 江渔毫无形象可言地拧了一把鼻涕,才摇摇头:「不是的,师傅,我们不是那样的关系,我是因为另外一个人哭的,可是他不在我身边。」 计程车司机也摇摇头。现在这些小年轻的感情,真是太复杂了。 他不知道,现在的江渔,做了一个决定。 之前她一直不敢正视自己真正的感情,那样会有一种背叛感,好像放弃自己最开始爱的人是一件多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但是被夏桢晏一提醒,她没办法继续忽视下去,此时她内心的感情几乎要满溢出来。 如果此时。简一枫站在她面前,江渔一定会告诉他,我们在一起吧。 可惜不知道他在哪里。 没关系,等她再见到他的时候,她会直接说出来的,她想要重新变回那个勇敢的自己。成长是好事,让她学到了很多东西,但是在某些问题上,江渔更贊同简一枫的观点,有点东西,她想保留最开始的样子。 最开始的时候,那种爱人的勇气。 想清楚了之后,江渔的心情就开阔了许多,走路的时候还能哼着小曲,如果不是眼眶微红,根本看不出之前她还哭过。她没有在各种社交软体上直接找简一枫,准备等他出现了,再给他一个惊喜。 谁让他最近玩消失?江渔就是故意想钓一钓他,免得他下次不开心又来这么一次,担心的还是她。 重新出现 ()」 江渔再次听说简一枫的消息时,已经快一个月过去了。时间长到让她在这个过程中屡次拿起手机,又赶紧放下,说好的等他回来再告诉他。在感情的博弈中,江渔努力不想让自己输得太惨。 她在学生会里看每周例会的情况,却看到有干事用奇怪的眼神看她,几个人还窃窃私语。江渔没办法继续无视下去了,就问他们,「我今天是衣服穿反了还是怎么了?在过去的五分钟内,你们看了我不下十次。」 那些人吶吶不愿意说:「没有没有,我们觉得你今天特别好看,才会多看几眼。」 江渔才不信。今天她连妆都没有化,穿的衣服也很普通,哪里值得他们这么夸?他们突然夸她的唯一可能就是想隐瞒什么事情。 「说不说?今天是想加班吗?」江渔板起了脸。 终于有人吞吞吐吐地说了实话,「有人看到简学长在篮球场打篮球。」 江渔眼睛一亮。这人消失了这么长时间,回来了也不跟她说一声,难道非要让她先服软吗?真是太过分了。 心里埋怨着,江渔的脚步已经往外走去,忘记了干事们奇怪的表现,如果只是他回来了,他们为什么要用奇怪的眼神看她? 有人想要叫住她,「部长。他……」可是江渔没有听到他们的声音。 「完蛋了,我已经不敢想像一会儿的修罗场了。」有人痛苦地捂住了额头。 「都怪你们,表现得这么明显,到时候部长不开心了,就变成我们倒霉了。」 「可是真的有点同情她的处境,所以想看看她是不是知情的,之前简学长表现得多痴情啊,结果一转眼就……这个世界上没什么是一定的。」同样有人唏嘘,其他人则是似有所感地点点头。 江渔不知道在她离开之后,他们说了这些东西,她迫不及待地跑到篮球场去了,正好看到简一枫大汗淋漓地走下场,不拘小节地拿t恤擦了一把汗,「简……」 江渔才刚刚发出一个音节,脸上的笑容就慢慢垮了下来,声音也自动消失了。她看到金娇拿了一瓶水到简一枫的面前,本来这也没什么,金娇喜欢简一枫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认识他们的人都知道。 问题在于,在简一枫接过了那瓶水之后,金娇挽住了他的胳膊,小鸟依人地靠在他身上,笑得美丽动人,如同明媚的花朵绽放。如果忽略心里的那股疼痛。江渔不得不说,这两个人看起来般配得很,郎才女貌,他们都算是得偿所愿。 江渔的脚步硬生生地停顿在那里,她明白为什么那些人都会用奇怪的眼神看她了,那是一种可怜与同情。从夏桢晏到简一枫,她就是那个被丢下的人。 一定要说的话,好像时间也没有过去很久,他们发展得是不是太快了一点?还是说是她反应太慢?所有人都知道了,只有她是迟钝地意识到这件事的人。 一个人改变心意也没什么的,就连江渔自己也一样踌躇和迷惘,可是她多么希望。在简一枫改变心意的时候能够告诉她一句,让她避免处在这样尴尬的境地里。原本她想着,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会说出那句话的,但是现在她发现自己错了,因为她漏掉了一种可能性。 在这个可能性里,简一枫已经和别人在一起,她成为了一个卑鄙的第三者。 江渔没办法上前了。她早就聚集起来的勇气好像在这一瞬间消失殆尽,连冲上前质问他的勇气为什么这么做都没有了。质问是可以的,可是以什么身份?他们吵了架之后都没有和好,而朋友关系不适合对别人的感情指手画脚。 如果要说她错过了什么,那就是错过了简一枫的喜欢。可是喜欢的保质期是这么短的吗?她扯了扯嘴角。她应该庆幸及时地摆脱了简一枫这个渣男吧?但她现在完全笑不出来是怎么回事? 江渔看着两个人亲昵地说了一会儿话,头也不回地跑了。 在这里待下去干什么?成为更大的笑柄吗?她不喜欢别人同情的眼神,好像在嘲笑,看吧,就是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非等对方爱上了别人才明白自己的心意,但是后悔已经晚了。以前她可以不在乎这些目光,但是现在她的速度太慢了。无法将外界的声音都甩在身后。 简一枫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他来不及想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张嘴要喊她的名字,想也不想地就要追上去。但是挽着他的胳膊的金娇却一把拽住了他,以她自己都没有想到的力气,「一枫,你答应过我的。」 简一枫的脚步顿住,复杂地看了金娇一眼,「嗯」了一声,没有再追上去。 「但是你要记住,就这么一个星期。」简一枫又提醒道。 江渔假装自己没有受简一枫回来的影响,可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最近几天她就是失魂落魄,公众号的推送差点安排出错,她都没有检查出来。阮佳佳懒得出门让她帮忙带饭,她都能带错东西。阮佳佳欲言又止。想要提醒江渔,又觉得她现在已经这么惨了,她不好雪上加霜。 「小渔儿,今天的饭我让瑶瑶给我带吧。你多休息休息。」一向心大的阮佳佳都要不好意思了,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江渔带的不符合她的口味。 江渔断然拒绝,「没关系,我正好要出门,让我帮你带吧。佳佳,你了解我的,我不是那么脆弱的人。」 江渔想通过做别的事情忘记简一枫,但是效果不太好,她的不正常是显而易见的。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强硬,以前她从来都不会用这种口吻跟室友讲话。她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阮佳佳缩了缩脖子,只好道:「那好吧……」 她怕再去刺激江渔现在那脆弱的神经,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江渔这才满意了。 陆知瑶看不下去了,对阮佳佳说:「你别再惯着她了,这样她会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假象里出不来,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我去给你带饭。」 没等江渔反对。陆知瑶又对她说:「我还在想你怎么能对晏哥做到那么淡漠,原来是你已经不喜欢他了,我应该早点想到的,是简一枫。同样是失去一个人,你的心情却有很大的不同。我建议你去跟他说清楚,而不是一味的逃避,你看看你现在,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江渔很不喜欢听到「你什么事情都做不好」这样的话。之前也有人这么质疑过她,说她是靠各种男人当上了新闻部部长,夏桢晏、简一枫、张智尧……只是她的手段比较高明,还有人没发现。等离开了这些人,江渔就一无是处了。 她努力想证明,离开了简一枫,她还是什么都能做到,只会比以前过得更好。 「对,我的确是不爱夏桢晏了,那么你呢?是不是对他余情未了,所以故意刺激我?」江渔变得口不择言了起来,陆知瑶拿刀子刺她,不代表她手中没有刀子。 如果这两个人不是她的室友的话,阮佳佳肯定心安理得地嗑起瓜子看好戏了。可是现在闹得,她都不知道该不该劝架了,虽然跟她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导火索毕竟是她,无法真正置身事外。 「那个……」 「你不要说话。」陆知瑶和江渔异口同声地说,谁说两个人关系不好来着?这不是默契度十足嘛。 他的原因 ()」 陆知瑶再好的脾气也被江渔激出了火气了,俏脸冰冷地看着她,「你想继续自欺欺人我无所谓,但是别把你的气撒在无关的人身上,有本事你就直接去找他说清楚,那我还能说你是敢爱敢恨,你看看自己成了什么样子?我要离开晏哥了,我也痛苦过,但是我有像你一样乱撒气吗?拿别人过去的事情说事。江渔,你还真是长本事了。」 陆知瑶一把将江渔拉到了半身镜前面,让她看看自己现在这个面目可憎的模样。江渔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她知道自己的状态有问题,可是一旦失控开始,就很难停下来了,她只能被本能控制着行动,寻找让自己稍微舒服一点的方式,包括攻击陆知瑶。好像别人不舒服了,她就能开心了。 「对不起……」江渔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多么过分的事情。如果有人当着她的面怼她失去简一枫是活该,她可能会直接跟那个人打起来,相比之下,陆知瑶的涵养已经很好了。 看她稍微理智了一点,陆知瑶也缓和了语气,「如果你不想和他说清楚,那也行,别逼自己,就把手中的事情丢开,出去放松一下。江渔,你说话可真让人欠揍,还好我已经想通了,不然我管你去死哦。」 也是因为把江渔当做朋友,才会冒着被她怼的风险提醒她。 这下江渔就更愧疚了,眼泪汪汪地看着陆知瑶,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样。好歹她还有一点理智,没有直接扑过去。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擦到陆知瑶身上。 自从两个人不存在「竞争关系」之后,关系改善了很多,以前不能说的话、不能交流的信息都可以随便说了,以前看起来和谐,其实就比陌生人稍微好一点,是井水不犯河水的隔阂,现在有争执,但这是属于朋友才会吵的东西。有时候江渔真的会产生一种「要男人有什么用,男人只会阻碍女人之间的友谊」这样的感觉。 陆知瑶搓了搓手臂。「别肉麻了,我可不是为了你才提醒你的,而是有个怨妇在宿舍里太影响气氛了,你看我们佳佳都被你吓到了。」 阮佳佳觉得无聊死了,「你们下次秀恩爱能不能不要带上我?放过这个孩子吧,她是无辜的。」 虽然陆知瑶极力否认,但是江渔早就给她盖上了一个「好人」的戳,岂是她能够轻易逃掉的?她用「别说了,我都懂」的眼神看陆知瑶。成功让她闭嘴。陆知瑶明智地闭嘴,算了,别跟情绪不稳定的人一般计较。 被陆知瑶敲打醒了的江渔开始思考自己应该怎样冷静地面对此时堪称「鸡飞蛋打」的局面。 找简一枫说清楚?好像没有必要,他从来都没有跟她承诺过什么,他能够带着金娇逛校园,就是想要将他们的恋情告知天下。 江渔觉得自己拉不下这个脸来找他。现在她没有心情做别的事情,干脆给自己放个假好了。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她的定力不够,反而漏洞百出,不如等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再回来。 江渔干脆把学生会的事情都推给了两个副部长,找导员请了几天假,准备出去玩两天。正如陆知瑶所说,路上不仅有美好的风景,还可能会有帅气的小哥哥。用另一个人来治癒某个人带来的伤痛好像是个拙劣的方法。但大部分时候都很有用。 外面的小哥哥年轻帅气、说话又好听,有什么理由留恋过去的风景? 简一枫是在高铁站追到的她,他一把拉住了江渔的拉杆箱。「江渔,你不要走,你听我的解释。」 江渔轻笑了起来。 简一枫问:「你在笑什么?」 「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现在这样特别像偶像剧的剧情?车站追人,但是人却已经上车了。」 简一枫皱着眉,严肃地说:「我没在跟你开玩笑,我跟金娇什么关系都没有,喜欢的人从头到尾只有你一个。」 知道江渔的心意之后,简一枫真的很高兴,但是一想到江渔都要被气走了,他就笑不出来了。也是他知道得太晚,不然怎么捨得让她经歷感情的动盪?他连忙追上了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留下他。 「那你现在就给我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只要能让我接受。我就留下。」江渔盯着他的眼睛说。有时候他油嘴滑舌,她也分不清真假,只有那双眼睛不会骗她。 简一枫头痛地说:「现在我还不能说,等回去再慢慢跟你解释。」 这是他答应金娇的,还有两天时间,时间没到不能说。不然他早就跟江渔一一解释清楚了,哪里会等到今天?虽然来追江渔了,但是他还是恪守着自己的原则。 江渔看出他没撒谎,但是她不吃缓兵之计这一套。她缓缓地、坚定地将行李箱从简一枫的手中抽出来,「你这人真是无情啊,你们的动作都可以那么亲密了,还要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也太自欺欺人了吧?我不相信有不能说的理由,只有不想说的理由。」 「江渔,你把我想像成什么人了?」 「我把你想像成什么人重要吗?重要的是你原本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愿意相信你,但更愿意相信事实。」车站提醒她那一班车马上就要停止检票,江渔将高铁票插入检票口,没再停留。 简一枫会追过来,的确是她没想到的,但是她已经出来了,就已经做好了跟他一刀两断的准备。无关痛痒的几句话不能说服她。 难怪在那些言情剧中,无论男主在车站、机场怎么追,该来的分别总是会来的。没能让他们见到面还是比较温柔的分别,见到了面依旧要离开才是残酷,那是一种现实的残酷,看似用尽全力要挽留,却找不到一个得体的理由。 简一枫后悔得想要捶墙,他干脆使出了不要脸大法,「江渔,江小渔,小渔儿,你别走!」 像夏桢晏、陆知瑶这种在乎脸面的人,无论多着急,可能都没办法做到这个程度,但是简一枫向来不在乎这些东西,多少目光落在他身上也无所谓,安保人员都过来劝说他不要大声喧譁,让他离开了。 江渔已经有了免疫力,非但没有回头,反而走得更快了。 不能说 ()」 简一枫是怎么知道江渔的情况的? 简一枫刚去店里买了一杯咖啡,就撞见了李浓。她几乎不会光顾这些店,目标也算是挺明显的了。他显然不准备攀谈,打了一声招唿之后就准备走人了。简一枫听说了她的近况,前途无量。可是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们都是两个世界的人,没什么好聊的。 李浓却突然叫住了他,「简一枫,你真的和金娇在一起了吗?」 简一枫有些不耐烦地说:「是或不是都跟你没有关系吧?」他们可以像普通朋友一样聊天,但是聊私事的话,那还是省省吧。再加上这不是能让他开心的话题,简一枫的语气有些恶劣。 李浓因为他的话缩了缩手。眼神黯淡了些许,但是在厚厚的镜片的掩护下,不细心去看的话是不会发现的。简一枫对李浓没有细心的兴趣,当然也就什么都没有发现。 她没有因为简一枫糟糕的脾气退却。而是认真地说:「跟我是没有关系,但是跟江渔有关系。我是她的室友,总不能看着她因为你整天浑浑噩噩。」 简一枫果然就被李浓的话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放缓了语气说:「怎么回事?」 李浓想,还好她不是一个情绪足够丰富的人,不然他的态度足以让她痛哭了,你看,只要他想。明明可以很温柔,可是温柔的对象为什么不是她呢? 她压下了心中的酸涩,说:「江渔觉得你们在一起了,很伤心。可是我觉得这不是你的风格,所以特地来问问你。」 「你在撒谎,她不喜欢我,怎么可能会伤心?」 「可能是因为少了一个追求者……」李浓观察着简一枫的神情,见他一点儿都不贊同她的话,话锋一转,变成了,「也可能是因为她其实很喜欢你,但是一直没有察觉,等察觉了,发现你身边有别人了。」 简一枫接受了这个理由。李浓在心中暗想,人总是更倾向于接受他们自己心中更想要的那个答案,优秀如他也不能免俗。 简一枫既是高兴又是酸涩,恨不得直接飞奔到江渔身边,告诉她事情不是这样的,可是他不能,「我和金娇不是那样的关系,但我现在还不能说,你能帮我跟她小小地暗示一下我的情况吗?」 李浓目露担忧地说:「我没法跟她说,因为她太伤心了,所以决定出去放松一下心情。跟过去道别,今天她就要走了。」 简一枫哪里还有心思跟她说话?他头也不回地离开:「谢谢你能告诉我!」 告别过去?不就是他这个过去么?简一枫都还没修成正果,哪能让她「告别」了? 走出了一段距离,简一枫又倒退回来,「对了,她是几点的车票?在哪个车站?」 李浓心里在滴血,脸上还要保持微笑,「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没问她。」就算知道,也不想告诉简一枫。她又不是真的要让简一枫和江渔修成正果,只是想借江渔之口,确定简一枫跟金娇真的没什么而已。 简一枫随意地说:「那我问问别人好了。」竟然也没有继续追问。他不会怀疑。也懒得去怀疑她说的是真是假,这都没有关系,因为他可以发动自己的人脉网找到最准确的信息。 李浓垂下了眼睛,将所有的想法都藏在心中。现在她也搞不懂自己这是什么想法。 她不想看到简一枫和江渔在一起,可是当江渔换成金娇的时候,她依旧开心不起来,凭什么连金娇都能站在他身边,这个人却不能是她?李浓忍不住想破坏一下,结果却有种鸡飞蛋打的感觉。 谁都想不到,她会是在这背后推波助澜的人。 江渔不会想到简一枫去做什么了,很多人也不会想到:他去创业了。 他的逻辑很简单,她不是嫌弃他没有上进心、不如简一枫优秀吗?他就要让江渔看看。以前只是他自己不想做,但是他真的做了,鹿死谁手还未可知。之前就有不少朋友邀请他一起做,都被他拒绝了,这次他答应了一个玩得挺好的兄弟的邀请。 那个朋友创新有余,但能力不足,创业初期的事情太多了,简一枫又抱着要让江渔大吃一惊的心态做事。就在学校请了长假,没有回来。 明大是一个观念开放的学校,有要出去发展的他们也不阻止,只要学业跟得上就行了,校方巴不得出一个优秀校友呢。而简一枫这个人吧,不少教授、讲师都认识,聪明是聪明的,就是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放在心上,学业上的东西几乎没有难得住他的,他愿意发挥一下自己的能力,大家也是乐见其成。 上次被丢在了宴会上,金娇也没死心。找机会就跟着简一枫。在江渔还不知道他是去创业了的情况下,金娇就已经知道了。 简一枫也算是快被金娇烦死了。 她一会儿说:「无论你怎么模仿夏桢晏,不喜欢你的人还是不会喜欢你的,就像我再怎么模仿江渔。你也不会喜欢我的对不对?」 一会儿又说:「你是不是不想被江渔知道这些事情?答应我一个条件,不然我就告诉她。」 简一枫无奈地嘆气,「金娇,你别表现得像一个幼儿园小朋友行不行?别知道了一件根本不算秘密的事情就拿来威胁别人。这很幼稚。如果我是你的话,还不如假装贤淑,当一朵温柔的解语花。」 金娇的眼睛一亮,「你喜欢这种类型的?那早说啊,我们之间就可以少一点这种误会了。」 简一枫提醒道:「不是误会,我跟你开玩笑的,你应该听得出来的吧?我的意思是,你正好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你不用再勉强了。」 金娇心不在焉,根本没有注意他到底在说什么。后面几天,简一枫如愿以偿地得到了一朵解语花。饿了,她会做精緻的饭菜过来,天气转冷,她发信息给他,下雨了,她在他的楼下撑起了伞。 简一枫总算品尝到什么叫做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他正准备把话说得更决绝一点。她却在来找他的路上出了车祸。简一枫吓得脸色刷白,虽然简一枫早就把话说得很明白了,但是她终究是因为他出事的,他总不能什么责任都不担,他生性开阔,却也害怕一条人命的阴霾。 等他匆匆赶到了医院,简一枫才松了一口气,剧情还没有那么狗血。金娇没有大碍,就是擦伤了腿,涂点药膏就能活蹦乱跳的那种。 金娇看到了他,粲然一笑:「放心吧,我不会成为你的负担的。」 简一枫板着脸:「金娇同学,麻烦你以后不要这么任性了,你这么做只会给我添麻烦。在我不喜欢你的时候,你做再多都是无用功,人心是偏的。」 「我知道了。」金娇说。 「你不要……」简一枫下意识地以为她要反驳,接着说了下去,说说一半,发现人家根本没按照他的剧本来,这就非常尴尬了,他干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窘迫,然后才说:「你能想明白就好。」 金娇微笑着说:「我想明白了,也能答应你以后不缠着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当我一个星期的男朋友好不好?」 交易 ()」 「不可能。」简一枫斩钉截铁地说。 他还以为金娇是真的放弃了,没想到在这里等着他,这和没放弃好像没什么区别。不管这真的是她最后的愿望,还是她别有用心,他都是没办法帮她实现的。 金娇小扇子一样的睫毛眨了眨,眼里有水光在酝酿,「我不是故意要为难你,只是想用这种方式为我的感情画上一个句号。不要觉得我在用以退为进的手段,我的确有很多手段,只是不想用在你身上。当车朝我开过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后悔了,生命太脆弱了。将全部时光浪费在你身上不值得。」 「很幸运的是,我没死,可是我不希望下次生命垂危的时候,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是后悔。我短暂的一生。总不能都浪费在后悔上。」她的声音有些虚无,「你应该能够理解我的吧?以前我那种无论如何都想为你做点什么的心情,可能没用对方式,但是请你不要怀疑我的心意。求求你,我想要有一个体面的结局。」 她一个人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整个人瑟缩起来,原本明艷的一个人看起来很是寂寥。 简一枫的喉结滚了滚,他的确是没有资格质疑金娇的心意的。他们就是同病相怜的两个人,何苦互相伤害呢? 答应金娇的一个要求,就算是他对她最后的补偿了。可是简一枫依旧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因为他考虑到了江渔,他是在考察期,被她知道了,不得气死?不过态度终究不如之前那么坚定了。 金娇察觉到了他的犹疑,马上趁热打铁地说:「你是担心江渔吗?她都没有答应你,你是一个自由人。而且我们又不是真情侣,你也可以通过我去试探一下她的心意,这其实算得上是双赢,至少你不会有什么损失。」 试探一下江渔? 这好像是个不错的主意。其实仔细想想就会觉得这很幼稚,但是如同浮萍一样的感情会让人没有安全感,不管是什么方法,都恨不得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地抓进手中。 金娇的理由成功说动了简一枫,他说:「好,只有一个星期,但是你也不要表现得太过分了。」 「那在不过分的范围内,你要尽可能的配合我,不然谁都能看穿,就失去了这件事原本的意义了。还有,在这个星期内,你也不能跟任何人说我们真正的关系,包括江渔。」金娇跟他约定三章。 简一枫想了想。他都已经同意了,基本的道义还是要讲的,她提的要求都不过分。 试探的效果挺不错,江渔心里有他,也没有再别扭下去了。偏偏他这里出了岔子,表现得跟个始乱终弃的渣男没什么区别。 而且江渔又把他丢下了,让简一枫更没有假扮男朋友的心情。 从车站回去之后,简一枫就给金娇打了个电话,电话那边她的声音甜腻腻的,是被甜蜜的爱情滋润过的样子,「一枫,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啦?」 简一枫到了嘴边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了。他这个人有很多臭毛病,却很重视自己的承诺,他深吸了一口气,「我们见个面吧,我有话要对你说。」 金娇像是没有察觉到他情绪的异样,声音轻快地说:「好呀,那就在我们常见面的那家咖啡馆吧。」 金娇表现得越是轻松,简一枫的愧疚更深,但是他还是说出口了,「抱歉,我没办法继续假扮你的男朋友了,我们就到这里为止。不要继续自欺欺人了,你看怎么样?」 金娇的笑容渐渐僵硬,直到脸上再也看不到半点笑意,「我不同意,这是你答应我的,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不会同意的,简一枫。你不能这么对我!」 不能让她在最快乐的时候,突然一盆冷水浇过来,虽然这本来就是奢望,但至少让她继续沉浸在这美好的感情中一会儿,晚一点醒过来,就晚一点感受伤痛。他怎么能这么残忍?现在都没有一个星期! 如果不是简一枫提起,金娇都要忘记他们是假扮男女朋友了。 金娇的声音有些刺耳难听,不復往日的柔软。简一枫皱了皱眉,不过他还是很清楚这是谁的责任,嘆了一口气说:「金娇,你是个好女孩儿,提前结束是我对不起你。我真的很抱歉,可是你知道我有喜欢的人了,我不能让江渔继续误会下去。」 「我不管,我不同意。」金娇执拗地说。 简一枫已经说出了最难开口那个部分。后面更冷酷的话也不在话下了,「我已经下定决心了,如果承诺的人决定背弃,承诺本身是没有任何契约力量的。别犯傻了,好吗?」 无论是软的还是硬的,都无法挽回一颗已经走远的心。 这个约定对简一枫的束缚力量本来就是他的原则,当他决定不再遵守,根本没有任何效力,他还可以直接一走了之,也是本着对金娇负责的态度,他才会希望跟她解释清楚。因为对她的愧疚,简一枫可以帮她做很多其他的事情,可是她要是再这么胡搅蛮缠的话,消磨掉了他的愧疚感,他大可以直接翻脸。 金娇的眼眶泛红,她以为她那么说,简一枫总是会有顾忌的,可是他把江渔看得那么重,已经没有了别人存在的余地。 「简一枫。你好得很,我的确拦不住你,可是你这么对我,总有一天会后悔的。」金娇咬着牙说。 简一枫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她身上,「我从来都没有怕过,总之你自己好好保重,言尽于此。」 金娇直接将咖啡泼在了他身上,让他吸引了咖啡馆里不少人的目光之后。一言不发地走了。 咖啡馆里被泼咖啡什么的,简直就是渣男必须经歷的戏码。看着简一枫的目光各不相同,有同情也有谴责,还有的是嫉妒。他们不知道简一枫和金娇吵了些什么,但是这人气走了一个大美女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唉,暴殄天物啊,有男同胞摇头嘆息。 简一枫淡定地抹了一把头髮,没有接服务员的纸巾,也跟着走了。他迫不及待地要跟金娇撇清关系,就是为了去找江渔。 他很清楚他对江渔和对金娇可以说是用上了两个标准,可是早就说过,他是一个偏颇的人,作为一个普通人,要做到公平真的太难了,他也从未觉得自己能够达到那样的境界。人这辈子,能够喜欢好一个人,就已经是一件很伟大的事情了,如果要博爱的伟大的话,还是让圣人去执行吧。 寻找 ()」 简一枫没从李浓那儿问出江渔的具体情况,他扭头就求助了一下陆知瑶,她果然就给了简一枫他想要的信息,「你连她去哪儿都不知道吗?她在朋友圈发照片的时候连定位一起发了。」 简一枫这才发现,他不仅被江渔抛下,同时也被她给屏蔽了。 在陆知瑶戏嚯的眼神中,简一枫硬着头皮说:「我们老交情了是不是?你就给我一点提示呗。」 「以前见了面也没见你跟我打招唿,原来这就是你所谓的老交情啊。」陆知瑶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损简一枫的机会,看到他哀求的眼神,她总算是说了,「她去乌镇玩了,听说她很喜欢某家民宿。」 陆知瑶也没准备瞒着简一枫到底。两个人郎有情妾有意,只是因为一点误会分开了,迟早还要走在一起,她可不愿意当这个坏人。就是难得见他这样,想逗逗他罢了。 简一枫笑得那叫一个狗腿,「谢谢知瑶姐,我要是找回江渔来了,一定请你吃饭。」 陆知瑶笑骂道:「你好像比我大几个月吧?把我给叫老了,你好不好意思?之前把人给气走,现在准备把人追回来了?」 「咳,之前是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意外。」简一枫并不否认他要去找江渔的事实。 等他走了之后。陆知瑶突然有些感慨,她知道夏桢晏输在哪儿了。有了误会,不管对方在哪里,简一枫都会去把人追回来,夏桢晏却不会这么做,对他来说这样成本太高了。反正过几天,人还是会回来的。 人的确能够原原本本地回来,可是心却不一定在了。简一枫从不傻傻地站在原地等,他喜欢尽快地消除误会。换做是她,陆知瑶也会更喜欢简一枫一点。被这样一个人宠着,生活是甜的,没有猜疑,没有不确定。可能有误会,他也会很快解决,不像有些情侣,因为一些误会,就狗血地越走越远。 经歷了对夏桢晏那无疾而终的暗恋之后,陆知瑶就越发地喜欢这种直白而热烈的感情了。有他们的存在,让她觉得感情好像也不必那么迷茫。 「希望你们幸福。」陆知瑶喃喃地说。很快她就自嘲地笑笑,哪怕没有她这么一个失败者的祝福,他们也会很幸福的。 乌镇的某家民宿,累了一天的江渔刚一回来,就看到了大厅里坐着某个碍眼的人,他一眼就认出了她。马上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江渔的脸却迅速地结了冰,板着脸飞快地回了自己的房间,试图将人锁在门外。 江渔觉得陆知瑶的提议挺不错的,多到外面走走,能够看到开阔的世界,也不会将自己拘泥于一方小世界里,整天悲春伤秋了。可是这人怎么追到了这里来?完全就是阴魂不散! 简一枫死皮赖脸地跟了上来,伸出一只脚卡出了门缝,「痛痛痛,江小渔,真的很痛!」 虽然这个人的前科很多,有时候真分不清真假。但是江渔到底不够狠心,不由就放开了手,结果么,简一枫自然就把门打开了,「江小渔,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要是我这只脚废了,以后可就要你养了。」 这人说话还是跟以前一样荤素不忌! 江渔气急,反唇相讥,「你可别污衊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想让人照顾你下半辈子,你找金娇去啊。找我干什么?」语气里有着浓浓的醋味,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简一枫没有被她语气中的刺给伤到,定定地看了她几秒钟之后,突然走过去,一把将人给抱住了,他声音里含着笑意,说:「真好。」 江渔像炸毛的猫一样,恨不得连头髮都竖起来了。「简一枫,你发什么神经啊?」被骂了还笑得出来,他今天是不是忘记吃药了? 但是她红到了耳根的颜色还是暴露了她的心情,她并不习惯这么亲昵的接触,可事实上,她推拒简一枫的手上根本没有什么力气,实力诠释什么叫做欲拒还迎。 简一枫温柔地回答:「我高兴啊,我高兴你心里是有我的,而且还是很在乎我的那种,终于不是我一个人在苦苦坚持了。江小渔,你不许拒绝我,让我跟你解释清楚。」 「那你说啊。我看你能说出什么话来。你不要乱来,不然我直接喊人。」江渔嚷嚷道,故意用兇巴巴的语气。当然,这在简一枫看来。是没有什么威慑力的,用奶凶奶凶的来形容正好。 江渔想,还好他抱着她,不会发现她的脸在发烫。 简一枫早已通过身高优势把她的表情收入眼中。心里憋着笑,却不说出来,不然她不得更不好意思了?作为一个体贴的男人,必须给自己——未来——的女朋友留点面子。万一她恼羞成怒,岂不是功亏一篑? 「我跟她什么都没有,她用苦肉计骗我当她一个星期的假男朋友,虽然时间还没到,可是我觉得你比约定更重要,所以就毁约直接跟你坦白了。之前一直没出现跟她也没什么关系,是你认为我比不上夏桢晏,我就想让你刮目相看,我现在也在外面创业了,你可以到我们公司来看看,认认门,毕竟是老闆娘嘛。」 明明是很严肃的事情,可是他说起来。总是有种花花公子不太正经的腔调。还好江渔已经习惯了,熟练地翻了个白眼。 「你说的都是真的?没有在骗我?」江渔问。 简一枫熟练地举起了一只手:「绝对比真金还真。」 只是隐去了一些诸如他也想利用金娇试探一下江渔这样的细节,把锅都甩到了金娇身上而已。这些不重要,简一枫丝毫没有良心,当然也就不会痛地想到。 江渔心里已经相信了大半,这样的事情他没有撒谎的必要,因为一检查就能看得出来,简一枫也没有那么蠢。 「好吧。」江渔隐去了心中那冒出来的一丝丝窃喜。假装勉为其难地回答。 简一枫放开了她,眼睛发亮地问:「然后呢?你的答案是什么?」 江渔脸上更红,眼睛乱瞟,一副「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我就是一个宝宝」的模样。 「江小渔,都这个时候了还逃避,就不太好了吧,你是打算始乱终弃吗?」简一枫严肃地说。 「你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吧,有你这么使用成语的吗?」江渔一边吐槽,一边回答,「我的回答就是,我发现我也挺喜欢你的,你通过我的考验了,我答应你。」 等待江渔的就是简一枫直接把她给抱了起来,在原地转圈。 有其他房间的旅客经过,赶紧收回自己的目光,目不斜视地走过,恨不得在江渔的房间挂一个牌子:大型秀恩爱现场,非礼勿视。 江渔惊唿了一声,「臭流氓,赶紧放我下来!」 满满的都是撒娇的语气。 在一起 ()」 两天之后,江渔和简一枫一起从乌镇回来了。都说小别胜新婚,经歷了一场冷战之后,他们的感情迅速升温。如果不是学校这边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他们,他们大概能乐不思蜀地再玩几个月。 当然,这次旅行中也有一个小小的插曲,那就是简一枫又装可怜地表示:「小渔儿,前台跟我说今天满房了……」 他眨了眨眼睛,虽然没有说完。但是表达的意思却很明显。 就算确定了关系,江渔还是那个比较传统的女孩子,无视了他眼里的恳求。假装什么都不懂地说:「是吗?那说不定现在有房间了,我帮你去问问。」 房间当然是有的,不过这种套路前台的姑娘可熟了,都不需要简一枫事先打好招唿,就熟练地回答说:「嗯,不好意思。的确满房了。」 江渔可不相信,这又不是什么旅游旺季,怎么说满房就满房?她都没看到有那么多的客人。当然,她也不会直接戳穿这种小把戏,反而非常配合地演戏:「哎呀,真的吗?那我去附近找找看,肯定有空房间的。」 前台妹子愿意成人之美,却不代表她愿意看着客人流失到别的地方去,而且江渔明显是看破不说破,再玩下去就没意思了。她连忙叫住了两个人,说:「刚才是我记错了,正好有个客人退了预定的房间,你们不需要去别的地方看了。」 江渔干脆地转身,她也根本没打算去别的旅馆。简一枫的表情有些无奈,在江渔背对着他的时候朝前台妹子耸耸肩。其实他就是刚刚脱离了单身,准备浪一浪,逗逗江渔,享受一下甜蜜的时刻。要说他真的会对她做什么的话,到现在他都只敢牵手拥抱,你们觉得他能有多大的出息? 他不是猴急的小年轻,可能到了需要他禽兽的时候,他都能表现得禽兽不如。最后这个结果虽然不能说是如他所愿吧,可是也算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两个人一回来,整个宿舍都充满了狗粮的味道。 江渔本来不是那种喜欢炫耀的人,可是有时候吧,那种想要秀男友的心情是克制不住的。 「感觉一个人去某个地方旅行和两个人一起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旅行也是很容易暴露对方的问题的时候,能不能契合地在一起,一定要一起出去玩过才知道。虽然简一枫这个人嘴上不靠谱,但是在行动上总是让人特别有安全感……」 江渔看似漫不经心地说自己的旅行经验,到最后就变成了花式秀男朋友。宿舍里的几个人不需要吃饭了,狗粮管饱。 阮佳佳用戴上耳机表达自己的抗拒,「不听不听我不听,休想骗我谈恋爱,我觉得跟纸片人在一起更幸福。」 陆知瑶说:「好了。都知道你们在一起了,看在我们促进了你们在一起的份上,放过我们吧,知道你们很幸福了,但是作为单身狗的我们一点儿都不想知道细节。」 而李浓则是更干脆了,她直接收拾书本去实验室了。江渔沉浸在自己的幸福中没有发现。陆知瑶却在心中咯噔一声。李浓的离开不是多稀奇的事,这很符合她沉默寡言的做事风格,但是陆知瑶却注意到,她捏着书本的手上青筋都冒起来了,眼眶微红,像是随时都可能哭出来一样。 不会这么巧吧? 陆知瑶心中冒出一个疑惑,李浓独来独往,也没听说和简一枫有过什么绯闻啊,难道是她看错了? 不管是不是看错。这件事终究给她留下了一个小疙瘩,越看一些细节,越觉得可疑。 可是陆知瑶看了看笑容快要溢出来的江渔。决定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前,还是别给她添堵了,而且这是简一枫应该处理好的事情。也轮不到她来插手。否则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她见不惯江渔的幸福,故意搞破坏来了。 还别说,刚刚「输」给江渔的陆知瑶嫌疑是很大的。 江渔和简一枫刚刚在一起,就怎么都低调不起来了。虽然他们没有高调秀恩爱,可是他们的感情走向还是让很多人都挺困惑的。 江渔在明大还算是有点名气,金娇又是隔壁学校的校花,简一枫再怎么低调,在他夹在两个女人中间的时候,就註定是八卦帖的主角了。一开始他对江渔的示好大家有目共睹,谁都觉得这两个人稳了,结果没过多长时间,依偎在他身边的人变成了金娇。又转眼,江渔和简一枫真的在一起了。 槽太多无处吐起,吃瓜群众表示这应该是年度最让人困惑的瓜,确定不是在考验他们的智商吗? 不少人表面对江渔笑嘻嘻,却在背后传起了这样的话,「都说江渔的手段高明。以前没看明白的现在能看明白了吧?她和人家校花比起来有什么优势?却能将简一枫死死地玩弄在手心,之前是欲拒还迎,等简一枫不想玩了,又死缠烂打,不然你们以为他们能在一起?」 「我的天,那对金娇也太不友好了吧,感觉她就是一个牺牲者啊。」 「感觉这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人,在一起比较好,别去祸害别人了,想到以前还有人说夏学长喜欢她,说不定就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场好戏。」 简一枫听到这个传言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妙。他又不是长舌妇,什么鸡毛蒜皮的消息都能传到他这里来,能让他听到,说明说这件事的人很多,他还真不信这件事背后没有人在推波助澜。 他的脑海里立马浮现的就是某个人的形象,她说的「你给我等着」如在耳畔。简一枫不想领教一个女人的报復心到底有多重。 简一枫不想让这些东西传到江渔的耳朵里,想要悄悄地解决掉。 但是,太晚了。 江渔又不是没长耳朵,更何况有些人就是故意想要让她听见。 当简一枫含蓄地问她:「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 「就是……就是乱七八糟的……」简一枫支支吾吾地试探。 「如果你说的是有人说我是第三者,故意抹黑我的形象的话,我听说了。」江渔平静地说出了简一枫的怀疑,「我觉得很可能是金娇干的。」 「我觉得也是,你放心……」简一枫正要打包票,江渔却利索地打断了他,「没关系,不需要你出面,女人的事情就让女人处理吧。」 她的脸上似乎还带着一丝笑意,可是简一枫觉得嵴背一凉,好像有杀气,有些可怕。果然,惹谁都不能惹女人,他当初是怎么觉得江渔是个傻白甜的?她绝对不是什么甜妞,正好相反,她的报復心还真的有点重! 江渔眯了眯眼睛,像这种只能在背后动动手脚的,她本来没有放在心上,可是要是实在影响生活,碍了她的眼,她也不介意活动一下自己的筋骨。 示威 ()」 江渔以简一枫的名义把金娇给约了出来。 金娇在心中窃喜,以为自己达成目的,简一枫就要妥协了,好好打扮了一下,结果满怀希望看到的就是江渔,她马上就拉下了脸。鑑于前面几次都没有在江渔手上讨到什么好处,其实她并不怎么想要跟她进行正面交锋,但是她还是轻哼了一声,然后骄傲地坐在了江渔的面前。 在这样的博弈中,是万万不能示弱的。 她金娇又何曾怕过谁呢?如果不是简一枫竟然喜欢上了这么一个臭丫头,她以前是绝对不会把江渔放在眼中的,江渔就是最不起眼的那一类人。就是现在。依旧没什么可怕的。这样想着,气势自然就拿出来了。 金娇觉得今天的妆容倒也没有白费,虽然没能惊艷到简一枫,但是面对情敌。总要拿出自己最好的状态来,能让江渔自惭形秽是最好的。 「找我有什么事情吗?」金娇微微抬了抬下巴,明明她是被邀请过来的那个人,却有一种浓浓的主人的架势,「我猜简一枫一定想不到,他以为自己爱上了一个与众不同的人,其实也只是一个俗人。」 暗示江渔把她约出来的手段很低级。 以前江渔被这么搞两下说不定就怂了,但是现在金娇拿气势压人。可就太小看她了。只见她微微一笑,说:「他把我当成小仙女是一回事,可是大家都知道我是一个俗人,我自然不需要做什么瞒着他的事情。好歹他也被你喜欢了一场,本来想叫他过来看看你的,可是他懒得来,我就没有办法了。」 江渔表面上是为金娇遗憾的样子,实际上就是为了澄清,她不是偷偷约金娇出来的,简一枫懒得搭理金娇才不会过来。 有软肋的人再好的口才也容易处在下风,说的就是金娇这种情况。她脸色煞白,维持不了矜持的笑容,反而恨不得撕烂江渔的脸:叫你嘚瑟! 江渔见她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反而有些失望,还以为她有多大的本事呢,原来也不过如此。说到底,以前金娇能那么嚣张,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那张脸,总有些男人愿意当她的护花使者,为她驱使的,也就养成了她目中无人的性格。 「我也不跟你说废话、兜圈子了,大家老熟人了,没有必要装傻。你故意放出流言说我插足你和简一枫的感情,可事实上。你只是用了手段让他假扮你的男朋友而已,瞧你现在的可怜劲儿,从一开始就不该相信那种虚妄的谎言,最后骗过了自己,却骗不了别人。如果不是你非要搞事情,我是愿意给你留下最后一点体面的,可是你好像自己都不稀罕。」 「至于你觉得自己比我优秀,那更是无稽之谈。虽然感情比的本来就不是优不优秀的问题,但是你千万不要太自信。比学校,我是明大的,你在的普通大学能比吗?我现在是校会新闻部部长,而你呢?就你那张人工描画痕迹那么重的脸。亲上去就是一口粉底味,品味稍微高一点的男人都下不去嘴吧?」 江渔一个脏字都没有说,却把金娇从头损到了脚。这毒舌的水平,深得简一枫真传。 起初金娇是没有反应过来,后来是光顾着生气了,竟然没有阻止和反驳江渔。 周围接二连三地发出一些喷笑声,江渔的声音不算小,有人听见了全程,实在是憋不住了。这就是江渔故意选在咖啡馆人流量最多的时候的原因,以为只有金娇会打舆论战吗?等大家在这里听到了大八卦,不到半天消息就能传遍全校。 人人都爱反转的戏码,江渔给他们带来了故事中最精彩的部分。 金娇也是在听到了别人的笑声之后才发现江渔的阴谋的。她的脸色更加难看,如果时间能够倒流,她宁愿在江渔面前示弱,也要转身就走,而不是出这样的糗。可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咖啡馆就在明大的附近,所以总的来说,明大的学生是最多的。出身于高等学府的他们多多少少还是带了点自傲的情绪的,看着金娇的眼神越发的不以为然。这人谁啊,长得是不错,可是也挺胸大无脑的人。安静的当个花瓶还不错,可要是打上门来,明大学子分分钟教她做人。 她狠狠地握紧了拳头,指尖掐进了掌心,她却不觉得痛,因为真的要说痛的话,显然是她的心更痛,别人的喷笑声就像是一根根利刺一样扎进了她的心。金娇不是多么脆弱的人,但是越是她这样的,越是在乎自己的面子。 不能让事态都跟着江渔的节奏走。她必须要反击了。她这样告诉自己。 「江渔,安排成这样有意思吗?让我成为你的垫脚石,你是威风了,名利双收。可是你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明大的人不会像你这么不择手段!」她想要把江渔从明大的学生中独立出来,省得一不小心捅了马蜂窝。 江渔淡定得很,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大有「你继续编」的看戏心态。「你说的话我都会记录下来告诉简一枫,让他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免得他不小心就着了某些人的道。哦对,你做的事情,我都有证据。」 都有证据了还让她继续往下说,那不就是耍她吗?金娇的俏脸有些扭曲,看起来挺可怕的,别人又不傻,只要看她的表情,就能知道是她在撒谎,如果什么都没做,那有什么好心虚的? 就在这时候,江渔突然站了起来,对四周支棱着耳朵的吃瓜群众说:「都说公道自在人心,我心里坦坦荡荡,不怕任何人说。但是众口铄金,我觉得还是应该跟大家还原事情的真相,免得被有心人利用,把你们当成傻子。」 哪怕江渔的男朋友不是简一枫,就以她混到明大校会的新闻部部长这个程度,她的口才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至少坑死一个金娇是没什么问题的。 金娇睚眦欲裂,她。她怎么敢? 后来金娇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咖啡馆,她只知道在这一轮对决中,她输得一败涂地。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金娇没料到江渔会成长得这么快,她停留在过去的印象中,完全没想到她已经跟以前完全不同了。 不久之后,就传出了金娇设计简一枫和江渔的消息,还好两个人经住了考验,有情人终成眷属。至于这个反派,渐渐地也就没什么关注的人了,最多是唾骂两句自食恶果。 江渔也不是想靠舆论将金娇往死里整,她给了金娇一个下马威之后,就轻飘飘地把人给放过去了。这是胜利者应该有的姿态,一般喜欢落井下石的,应该也就是那些闲得无聊的人了。 之后有挺长一段时间,江渔都没有听说金娇的消息,当然了,她也没有刻意去打听。 霸凌 ()」 陈晨和杨子姗正在聊天的时候,江渔带人走了进来,她说:「这边无关人士请离开一下,有私事需要商量。」 杨子姗与陈晨面面相觑,以前的江渔,好像没有这么霸道。杨子姗现在已经退出了学生会,对江渔依旧多有不服气,闻言就想回嘴,不知道先来后到的道理吗?但是陈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拉住了杨子姗,没让他们起正面冲突。 杨子姗是有点生气的,陈晨成为了副部长之后真是越来越怂了。以前还能一起同仇敌忾,现在说起江渔的坏话,她只会畏畏缩缩地表示:「算了,不要说了。」 叫杨子姗说来。正部长怎么了?真把自己当成一个腕儿了吗?以前大家都是干事的时候她还没看出来,现在看来,这个江渔也只是小人得势而已,还记得以前的仇怨,竟然连办公室都要抢。 可是当着江渔的面,杨子姗是绝对不会暴露团队内部矛盾的。 就在她们要出去的时候,江渔懒洋洋的声音响了起来:「某些人没有一点自觉吗?我说无关人士可以离开,可是有关的人就得留下。非要我把你最后的体面都给撕下来,你才能明白吗?」 自欺欺人也是要有个限度的。 陈晨明白了什么,脸色大变,却还忍不住告诉自己:不可能的,她应该什么都发现不了的。可是江渔的眼神分明是落在她身上的,让她没法再自欺欺人下去,她也怕江渔真的把她知道的东西都抖出来。 杨子姗不知道陈晨的心理活动,她本来就不爽江渔,这下干脆直接爆炸了,「哟,江部长是了不起了,把话说说一半,阴阳怪气的调调是跟谁学的?你最好……」 正当杨子姗觉得自己气势正盛的时候,陈晨急忙拉住了她,并且还用有些卑微的语气跟江渔说:「对不起,江渔,她就是心情不好才会这么说话。」 杨子姗不敢置信地看着陈晨,她哪里心情不好了?只有看到江渔她才会心情不好,其实她都离开学生会了,如非必要,她不用和江渔起冲突,没有了利益纠葛,自然可以相忘于江湖。但是她自认为是陈晨的朋友,陈晨屈居于江渔之下。有机会的话她还是想为陈晨打抱不平的。 结果陈晨不但没有领会她的好意,反而站到了江渔那边,这是怎么回事? 陈晨抱歉地看着杨子姗,「姗姗你先走吧,我这里有事要和江渔商量,等以后再跟你慢慢解释。」最后一句话她说得有些急促,暴露了她内心的急切。 杨子姗浑浑噩噩地走了出去,她现在是越来越看不懂陈晨了。原本她以为是江渔故意找茬,但是看来他们只是需要商量什么事情,陈晨绝对是知情者。可是有什么秘密是不能告诉她的呢? 杨子姗觉得陈晨背叛了他们的友谊,当然,存不存在这个友谊好像还是一个未知数。至少她一回想。就会发现很多东西是经不起推敲的,就像塑料花姐妹情一样。 杨子姗怎么样另当别论,江渔为什么要找上陈晨呢?她自己心里清楚得很,脸上却先扬起了一抹虚假的笑容,「江渔,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有什么话好好说,说不定有什么误会,没必要搞这么大的阵仗。」 论装模作样,陈晨比杨子姗还更胜一筹,她知道在什么时候该示弱,哪怕心里恨得要死,脸上也会挂上甜如蜜的笑容。 江渔早就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了。自然不会被她这时候的友善给欺骗过去,也懒得跟她做这些场面功夫,今天她能带着人来,就是做好了跟陈晨撕破脸的准备的。 说实话,陈晨的手段是有,做事的能力也有,以前没有多大的矛盾,江渔不说能够和她成为至交好友。但是愿意维护表面上的和谐,总归一切都是为了新闻部的发展。可是陈晨做的事情要是实在阻碍到了她,江渔可不是那种「当然是选择原谅」的圣母,她会维护好自己的利益。 换一个副部长有点麻烦,但不代表没有操作空间。 江渔冷淡地说:「你愿意丢下你的朋友留下来,应该很清楚我是来干什么的才对。在我面前你不用戴上这样的面具。」 陈晨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她怕江渔故意诈她,所以也不愿意松口,「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就是觉得你带这么多人过来,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江渔嗤笑了一声,有些人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她的心理素质不错,如果少耍一点心计,说不定前途无量,「金娇的下场你也看到了。你们又不是多铁桿的朋友,你确定她就不会出卖你?不过我也挺不明白你的想法的,一个明大的学生,却去帮助一个外校的人做坏事。明大学子的脸都要被你丢完了吧?」 没错,在简一枫等三人的谣言背后推波助澜的,除了金娇,还有一个掌握着明大喉舌的陈晨。只有金娇的话,很难在明大掀起这么大的风浪,一个外校人想要黑一个稍有影响力的本校生,难度还是有点大的。 金娇也知道这一点,不过她还是很高兴,在自己瞌睡来了的时候就能有人给她递枕头的。她觉得,这种事情要怪就只能怪江渔自己人缘不好,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想要跟她过不去? 陈晨心中一跳,已经认定金娇把她给卖了,在心里已经把她骂得狗血淋头,脸上还得赔笑,「江渔,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那个女人是找过我。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可是我更相信你的为人,没有理她,她竟然还想倒打一把!」 她的表情十分丰富,从讨好到惊讶再到愤怒表现得淋漓尽致,让人不由感慨,她这样的人才感觉是上错了大学,走错了片场。去演戏的话,凭她的表现力奥斯卡也不是没有机会。 当然,陈晨对别人不会有太大的信任感,不会猜到金娇根本就没有提到她的名字,只是被江渔自己查出来的,当然,对这个结果,她没有多少意外,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江渔也能猜到金娇保密的原因,不是跟陈晨的关系有多铁,而是希望她能多算计江渔几次再被发现。 她们的敌人是高度统一的。 江渔微笑:「你觉得她能供出你来,不会给我相应的证据?你做事再小心,难免还是会留下把柄的,所以才会有一句,人在做天在看。我今天来不想听你的分辩,因为没有那个耐心,而是让你清醒一下,别忘了自己是谁。」 在这里停留的时间越久,陈晨就感觉越是难堪,「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我不想奉陪,先走了。」 有两个人拦住了她的去路,陈晨变了脸色,「放开我!想去哪里是我的自由!江渔,你什么意思?难道还想绑架我吗?」 这栋楼是学生会大楼,旁边是其他办公室,每天都是人来人往的,陈晨倒不怎么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她甚至巴不得江渔做点什么,那才是天大的把柄。 你的把柄 ()」 江渔使了一个眼色,让他们不要让陈晨继续挣扎和喧譁。看着人终于安分了一些,江渔就缓缓走过去,轻轻扯了扯嘴角,「让你听我说完话再走,我也不需要浪费这么多的力气了,可是你这人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 她伸出了一只手捏住陈晨的下巴,强迫让她抬起头,以一种有些屈辱的姿势,「既然你不懂,那我就只能想办法让你懂了。」 陈晨终于不再克制自己真正的感情,她盯着江渔的眼睛里冒出了嫉恨的光芒。此时又有些畅快地笑了出来,「哈哈哈,江渔啊江渔,你看看你自己现在这样子。哪里值得那么多人都看好你?你这是霸凌!性质相当的恶劣,你觉得别人知道了之后会怎么样?你这个部长的位置坐得还安稳吗?」 流言蜚语没能将她打倒,她倒好,巴巴地送把柄上来了。陈晨觉得这才是天意,她一点儿都不怕跟快要煳掉的人撕破脸! 张敏表姐为她运作了那么多,还额外去拉了一些票,凭什么最后却成了江渔这样的人成为正部长? 一般人可能会觉得,正部长很好。但是副部长也不差,该满足了。可从一开始就把正部长视作自己的囊中之物的陈晨怎么可能甘心?她觉得是一无是处的江渔抢走了属于她的东西,她得想办法抢回来。 陈晨不觉得自己的手段有多么卑劣,再卑劣能比得上处处靠男人的江渔?她有的绝不仅仅是运气,还有迷惑人的方法,陈晨把自己想像成了正义的使者,要揭穿她的真面目。 江渔微微一笑,「哎呀,终于让你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这样才对嘛,憋着说话大家都不舒服,不是吗?」 陈晨压下了心中的不安,「你为什么一点儿都不紧张?」这没道理啊,还是她故意在假装淡定? 江渔很快就回答了她的疑惑,「你以为这是我的把柄?找到监控把我给捅出去,你就赢了?大部分环节没什么问题,可是你找错威胁的对象了。这不是我的把柄,而是你的把柄。」 「作为一个明大学子,你帮助外校生散播流言,证据我有,还有你作弊成为新闻部副部长,虽然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是证据我也有。你觉得现在,是谁更应该惊慌?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应该是我。」 「你撒谎!」陈晨的声音尖利,恶狠狠地瞪着江渔,如同从地狱里回来的女鬼。 有些人永远都会将事情朝自己有利的一面想的。陈晨觉得江渔是靠笼络男人获得了部长的职位,可是她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利用张敏的职务之便给她捞了不少好处。按照这个角度,谁又比谁高贵到哪里去呢? 陈晨不会想到自己这么做有什么问题,只会在别人身上找原因,错的永远是别人。当然,这么想的确可以让她活得轻松很多。 江渔不怕她,只是觉得有些可惜,不能把她现在的照片拍下来发出去,让大家清楚地看到这个人面目可憎的模样。 「我有没有撒谎你心里有数。你做的那些事情。我这里多多少少都有一些证据,我已经不是当初被你们联手坑的傻白甜了,之前懒得搞你,不代表我以后也不会动你。你应该庆幸我的脾气还不错,现在只是给你一个教训,你要是再得寸进尺,我也不会客气。」 江渔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脸蛋。力气不大,但是陈晨依旧觉得,她的每个动作都重重地扇在了她的尊严上。 江渔见达成了目的,懒得跟她耗下去,带着人离开了。陈晨的办公室外面有人会好奇地张望一眼,但是看到江渔出来之后。就立刻乖乖地回去了。人都有好奇心,可是跟猫不一样,人不应该被自己的好奇心害死。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该知道什么事情是可以好奇的,什么事情不可以。正副部长之间有矛盾,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等江渔离开之后,没有任何人扶着的陈晨直接跪坐在地上,她被江渔刺激到了。完全不想在乎自己的形象。形象?她现在跟被江渔扒光了衣服有什么区别?还有什么形象可言?既然这样,她还不如放纵自己。 她恨不得让江渔身败名裂,哪怕两败俱伤都是可以的。但是江渔的把柄更多的是陈晨本人的把柄,她不敢那么做,这才是最让人悲伤的。陈晨只能用一次情绪崩溃来掩饰自己的怯弱和恐惧。 江渔能承受得起的东西,她未必能够承受得起。 陈晨痛哭道:「我什么都做得很好,什么都不怕!江渔,你就是一个恶毒的女人,我怎么可能输给你这样的人?你会有报应的,你活该!对,你一定不敢真的做什么的,你就是在虚张声势。所以我有什么好怕的?」 这一天,经过这间办公室的人都忍不住默念了几句核心价值观,因为里面传出来的声音的确有点瘆人,以前看不出来。但是以后看新闻部的陈部长的眼神,难免有点奇怪。 反正以后陈晨想走亲民路线,难度也会增大很多。谁知道她如同小白花的笑容背后,是怎样狰狞的脸? 接下来几天。陈晨都没有出现在新闻部的例会上,有好事者问起,也轻描淡写地被当成身体不舒服、请假来处理了。 大家按捺住了自己的好奇心,背地里就给江渔竖大拇指,同时也警醒一下自己,这个女人不好惹,看起来陈晨的地位和江渔差不多,结果两个人真的吵起来,陈晨连个还手的能力都没有。 这么一出事情下来,江渔对新闻部的控制就更强了。以前不乏有干事看江渔亲和力强,或者是跟陈晨的关系更好,故意要跟她反着来的,有了陈晨这个前车之鑑,马上就变得安分了不少。 这也算是额外的收穫吧,江渔假装看不出他们前倨后恭的态度。要是早知道效果这么好的话,她大概早就拿陈晨开刀了。 等风波过去之后。陈晨才重新回来,大家一样揣着明白装煳涂,假笑着说「如果身体不好应该多休息」,可是不知道是不是陈晨的错觉,她觉得每个人的目光都像是在嘲讽她,把她的心刺得鲜血淋漓。 可是陈晨却不能表现出来,只能继续咬着牙笑着,然后将所有的过错都归咎到江渔身上去。如果怨念能够化成实质。那江渔会被她的怨念给戳死。 陈晨不小心就走神了,直到江渔说:「那这项工作就交给陈部长了,没有问题吧?」 陈晨连忙回过神来,还不知道江渔说到了哪里,看着她那平淡眼神,陈晨就有点憷,马上就说:「好的,没问题。」 她一点儿都不喜欢自己的这个样子,她不想害怕江渔,但是那天的事情就像噩梦一样缠绕着她,江渔的手是冰冷的,她哪里像是一个乡下姑娘?明明就是一个恶魔!对江渔的恐惧都快成为她的条件反射了。 说完之后,陈晨就有点儿后悔了,但当着大家的面收回自己说的话会让她看起来更没有威信,只能假装自己是心甘情愿的。 别着急,江渔一定会倒霉的。陈晨只能这样安慰自己,现在她气势正盛,所以没有必要跟她起正面冲突。 周年庆 ()」 在重要的活动附近,江渔的工作量就会骤然变大了,这个学期的重头戏应该就是学校的校庆,今年的校庆註定要比以前更隆重,这是明大的百年校庆,很多优秀校友都会回来参加,本地的报纸、电视等媒体也会报导。 因此,各个组织都已经忙活了起来,绝对不能在任何关键的时候掉链子。务必展现出名校的底蕴和风采。哪怕校领导没有屡次强调,嗅觉敏锐的人都已经知道要害了。先不说掉链子可能会不小心在全国民众面前丢脸,更可怕的是在那些知名校友面前丢人。 知名校友有哪些人呢?有政界能露脸的人。有身家百亿的商人,有在影视圈叫得出名字的……可以说,在各行各业的顶端,都有明大校友的身影。这些人在校庆上动动手指,可能就是几栋教学楼的捐赠。 不是说名校出身就没有混得不好的人,但是明大出来的学生太多了。混得好的就显得多了,而这些人受到母校的恩惠,在明大得到成长,与明大的关系还是非常紧密的。在这些人面前露脸,前途无量,在这些人面前丢人,前途无亮。 虽然那些大人物不一定记得做错事的他们,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他们也快到实习的阶段了,某个大佬看了他们的简歷,突然来一句:「哦,就是上次那个在校庆上做了xx事的人啊。」 那这人就真的凉凉了。有时候大牛级别的校友太多还是会有挺大的压力的,甚至不仅是学生有任务,很多老师也一样有任务。 这么重要的事情,江渔也不敢儿戏一样地全部交给其他人去做,她一一交代清楚之后,自己还时不时地过去检查,免得有人偷工减料。她现在的业务能力比之前进步了很多。可是依旧忙得团团转,这时候,简一枫就是一个免费劳动力了。 简一枫的能力不用多说,他又正好不属于任何组织和社团,江渔抓壮丁抓得很顺手。 「江小渔,我再次提醒你一句,我是来找你约会的,不是来帮你干活的。」简一枫帮江渔检查了一遍节目需要用到的道具,用特别怨念的目光盯着她。 女朋友立志成为一个女强人怎么办?连正常情侣约会的时间都没有。在线等,挺急的。 自从上次两个人在乌镇确定关系之后已经两个月过去了,他们见面的机会是挺多的,真正约会的次数却是两只巴掌都数的过来。简一枫在她工作的时候还有点不甘心地想要挤过去,结果就不知道被煳到哪里去了,江渔冷酷无情地表示:「别影响我,自己一边玩去。」 无论简一枫怎么卖惨,得到的都是江渔冷酷的回应,让人看了都忍不住为他掬一把辛酸泪。可以获得「史上最惨男朋友」的提名了。 这次也是一样的,在他释放了一下自己的怨念之后,江渔就把他的脑袋给摁了回去,「都检查完没有问题了吗?没有就赶紧,约什么会?谈恋爱不如工作,没听说过吧?」 这句话是听说过的。但是会说这句话的女朋友他从来就没见过! 简一枫愤愤不平地想,下次他就不来当苦力了! 想是这么想,可等他看到了江渔脸上的黑眼圈,她嗓子沙哑了还要去现场确认的样子,他还是会忍不住过来帮忙,能够帮江渔分担一部分的压力掉也是好的。 这边江渔正在忙着,自然不会想到,还有些人心中不甘,正在酝酿针对她的阴谋。 「我需要你帮我。」 一家小饭馆的包厢里。李浓的面前坐着一个颐指气使的人,仔细一看,不是金娇还能是谁? 李浓垂着头盯着面前晶莹剔透的米饭。沉默不语,看起来颇有几分木讷,金娇的眼里飞快地闪过了一丝不屑。明大的学生又怎么样?这种书呆子到哪里都不会受欢迎的。这样的人,也只配她请她吃这种规格的饭馆。 「没听到我说话吗?你现在难道既是聋子又是哑巴?」金娇没什么耐心地催促道。 李浓抬起了头,慢慢地说:「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和江渔是室友,平时无冤无仇,你们的事情别找我。」 「无冤无仇?」金娇嗤笑了一声,「你这话骗得过别人,骗不了我。你是喜欢简一枫吧?可惜像你这样的人,他连眼神都懒得多给一个。江渔就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上次该怎么跟简一枫在一起,不就是你给我出的主意吗?这次也是一样的,只要我们联手就可以打败她。」 没错,通过示弱获得简一枫的同情就是李浓出的主意,哪有什么车祸?是金娇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她顺理成章地呆在了他身边,如果不是后来出了一点意外,说不定她已经「转正」了。 这一点没有人有怀疑,包括江渔,自然不会想到她身后竟然站着一个李浓为她出谋划策。 李浓狠狠地握紧了自己的手。不是这样的,简一枫才不是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他们有着别人不知道的过去,只是他短暂地被别人迷惑了而已…… 她自嘲地笑了笑:「对啊,反正不管怎样,他都不会喜欢我,那我为什么还要努力?你比我还要可怜,唾手可得的人都留不住,这才是魅力有问题吧。」 金娇的脸扭曲了一下,这件事可以成为她永远的痛点了,「你给我闭嘴!如果你不配合我的话,我就把你的心思和做的事情都公之于众,简一枫会怎么看待你和你那卑微的爱情?啧,真是一个可怜又可悲的人啊。」 李浓再次低下了头,声音飘忽地问:「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金娇得意一笑,她就知道李浓一定会妥协的。掌控不了江渔,能够将李浓牢牢抓在掌心,也让她稍微有了一点成就感。 「最近不是明大百年校庆吗?江渔一定会负责一些板块,你告诉我她都负责哪些事情。」 李浓说:「你想让她身败名裂吗?我有更好的方法,简一枫一定不会站在她这边的方法。」 等她说完,金娇就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还是室友呢,我也比不过你心狠。就按照你这个方法来吧,需要你配合的时候千万别掉链子,不然你知道后果的。」 李浓垂眸说:「我知道。」 金娇分辨不清她到底是什么表情,但是无所谓了,一个无关的小人物,说实话她并不是那么在乎,「你留着吃饭吧,帐单我已经结了,我先走了。」 一副施捨者的姿态,她的确觉得自己是在施捨李浓。 谁在施捨 ()」 在金娇离开之后,李浓才彻底地露出了自己厌恶的神情,这个人还真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以为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难怪会输得这么惨。当然,如果不是她这么蠢,李浓应该也不会找上她。 金娇看不起李浓,觉得她是一个书呆子,一个穷酸。随便找个小馆子请她吃饭她都应该感恩戴德的那种。她不会明白,现在李浓的奖学金、项目奖金早就足够让她生活得很滋润了,李浓只是习惯了节俭。还偶尔贴补一下家里。 金娇拿着家里的钱挥霍的,还真的没有资格看不起李浓。而且她眼里的鄙夷都不知道收一收,直接把李浓当成了一个傻子。 平心而论,如果没有简一枫,无论什么做什么事情,李浓都会更喜欢江渔一点。她为人开朗热情。可能也是小地方来的缘故,她没有那些看不起人、看人看背景的毛病,不管是谁都能感觉到她身上的那种热情劲儿。在有人说话比较刺人的时候,她会去打圆场。 可是,简一枫,简一枫,这个名字就像魔咒一样缠绕着她,让她永远无法跟江渔站在同一个立场上。 李浓本不想去伤害任何一个人,可是鬼使神差般地开始了之后,就怎么都停不下来了。她被自己的嫉妒所驱使,同时良心隐隐作痛。 她既要破坏简一枫和江渔的感情,也见不得金娇和简一枫在一起。于是她就在矛盾中辗转着,痛苦着。 而金娇这个蠢货,以为自己终于聪明了一次,实际上只是接过了她递过去的刀而已。到最后,李浓都只会是一个无辜的被牵连者。 金娇以为是她在施捨李浓,事实上是李浓给了她施捨的机会,是李浓用看小丑的姿势俯视着她。 李浓拿起筷子。将刚才金娇点的菜一一尝了过去。虽然只是一个小餐馆,但是饭菜的味道都不错,她不喜欢金娇,却一点儿都不想浪费粮食。过过苦日子的人,虽然现在生活变好了,却没有铺张浪费的臭毛病,李浓知道粮食有多么珍贵。 吃着吃着,她的眼泪就冒出来了,落进了饭里。饭的滋味成为了苦中带甜,她还是抽噎着一口一口吃了下去。 李浓不仅讨厌金娇,同时也憎恶此时卑鄙的自己。她最近做实验的时候心不在焉,正好被陈教授看到了两次,被专门拎到办公室教育了一顿,「我说最近的样品怎么老是检测不出来,你用这种态度去做,能做出什么东西来?」 李浓低垂着头说:「教授,对不起。」 陈教授摇头嘆气。他原本是很看好李浓的,她有做实验的灵性也有耐性,在本科生期间跟的项目挺多了,研究生跟着他读,学得更深一点,到博士阶段就去国外顶尖学府交流一下。前途可期。 可是伤仲永的故事不是个例,一开始适合,可能随着这个人的发展,初心变了,原本为她量身打造的路线也不再适合她了。陈教授不止见过李浓一个人这样,可是见了再多,再次遇到的时候还是会觉得遗憾,他只能尽可能地劝两句,要是没有效果。只能就这么算了。 「李浓,我以为你是想继续在这一行发展的,所以将你调到实验室来。如果你没有这份心,或者心态实在沉不下来,那你可以趁早离开。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 哪怕是面对自己的得意门生,陈教授也是一如既往的严肃,气氛压得李浓喘不过气来,「我不会去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尊重你的隐私,当然,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还是可以来找我。这两天你就休息一下,看看能不能把心态调整过来。」 李浓努力地做保证,「我知道了,谢谢你,陈教授。」 她现在的状态。对不起任何人。她必须尽快地放下自己的执念,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这是陈教授给她的机会,也是她给自己的机会。李浓准备在这几天时间内把所有的事情都解决掉,变成以前那个沉迷研究、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她。 校庆当天,每个部门都在连轴转,一些老师学生站在校门口迎宾。一些带领着领导、媒体去参观校史馆,介绍学校的各个部分……表演节目要等到晚上,江渔就是负责学生会堂的舞台准备。 「道具都是ok的吧?」 「没有任何安全隐患了对吗?我的要求是,宁愿没有这样道具,也不要有任何安全隐患。」 「……」 江渔一直在对讲机里发指令。在这么重要的场合里,有些表演的节目是很有技术含量的,她宁愿节目是有缺憾的,也不愿意出什么安全事故,从喜讯变成悲剧,那才是真正的丑闻。有些部分是她亲自检查,比如说魔术师要用到的威亚。 就在她一一查看了之后,有个人过来叫她,「江渔姐,南门那边有点事情需要你去处理一下。」 江渔就说:「那这边……」她的目光在全场逡巡了一遍,落在了陈晨身上,「就由陈晨负责吧。」 不是说江渔有多喜欢陈晨,而是她知道这人分得清轻重,知道在什么时候能作,把任务交给陈晨,意味着她也跟这件事绑上关系了,出了事她也不能独善其身。当然,最重要的还有一点,那就是江渔对自己的掌控力足够自信,现在陈晨正怕着她,不敢在背后做小动作。 江渔没有注意到,在场的有好几个人偷偷注意着她的动向。 校门口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两个校友回来,互相攀比谁取得了更大的成就,顺便贬低一下对方。哪怕是明大这样的名校,难免也有一些无聊的人,他们站在门口还是稍微会影响一下学校的形象的。 江渔三言两语地将两个人劝下,将他们带进了校园。回头就找上了刚才叫她的人,「这么一点小事都搞不定,还好意思叫我?前两天我就跟你们说过应该怎么处理这些突发情况了吧?」 那人讨好地笑了笑:「辛苦江渔姐了,有时间请你吃饭感谢一下。」 江渔没好气地说:「就你这月光族的生活费?那还是算了吧,把事情办得漂亮点,不然有你好果子吃的。」 「得嘞。」那人也没有因为江渔的态度生气,依旧笑眯眯地回答。 在学生会里面就是这样,没有人会特地去照顾你的感情,做不好事情被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江渔只是板着脸说已经够宽容的了,要是严格一点,直接把人提熘到例会上当做反面教材。 天人交战 ()」 陈晨检查了一遍,确保自己的名声不会因此受损之后,她正要离开,却被李浓拉到了一边,「我有事情找你。」 陈晨听说过李浓的鼎鼎大名,普通学霸可能是默默无闻的,但是在明大都能够当顶级学霸的没有一个会是普通人,说不定就是未来大牛的预定了,要是真的对李浓一无所知。那才是傻白甜了。 可是陈晨对不怎么感冒,因为她知道她是江渔的室友,敌人的朋友也是敌人。她拿江渔没办法,却不代表她对李浓也能有好脸色。于是陈晨都没正眼看她,冷漠地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没看到我忙着呢吗!」 对别人她可能还会伪装一下自己的形象,但是对江渔的室友,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她就不相信江渔没有在李浓面前黑过自己。她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陈晨这么笃定地认为。 在陈晨面前,李浓也懒得假装木讷,只是轻笑了一声,「我有个消息要告诉你,能不能扳倒江渔,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陈晨心中一跳,有点不明白她是来干嘛的了,「你什么意思?」 「听我说完,这跟金娇有点关系,她让人切断了威亚,刚刚江渔就是让她支使人叫走的。简一枫不喜欢她,但是她的裙下之臣有很多。切威亚的就是你们这边的工作人员徐泽晨。」李浓小声而快速地说。 陈晨下意识地问:「既然你知道这些,为什么要告诉我,而不是直接告诉江渔?」 这该不会是江渔陷害她的阴谋吧?陈晨忍不住多想了一些。 李浓的嘴角勾了勾,看不出半点笑意,反而有些嘲讽,「虽然是室友。但也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说的关系。如果你不相信我,那随便你,就当我从来都没有来过。不要跟任何人泄露我们的谈话,就算我说了,也没有人相信的。」 说完,李浓就拉起了衣服的帽子,低调地从侧门离开了,好像从来都没有来过,只留下了一个浑浑噩噩的陈晨。 陈晨做不到她那么坦荡。现在她的脑子里迴荡着的都是李浓的话,如同毒蛇吐出美丽而诱人的信子:只要她当做什么都没有听见,什么都没有看见,她以后就不用受江渔的限制了!她本人肯定也要受一定的影响,可是相比之下,利益是最大化的。 「晨晨,你在这里干什么?刚才是谁在跟你说话啊?」杨姗姗满脸笑容地走了过来,如以往一样挽住了她的胳膊。 陈晨一个激灵,苍白的脸上努力地挤出了一个笑容。「有个干事找我汇报工作,你怎么过来了?」 杨姗姗就说:「我来你这边看看情况,怎么?难道你不欢迎我吗?说起来你的脸色有点不好看,是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休息一下?」 陈晨担心被杨姗姗看出什么端倪来,连忙说:「我没事,就是这边事情太多了。的确顾不过来,你先去别的地方看看,等我有时间了就来找你。」 她现在没有应付杨姗姗的心情。 杨姗姗没有继续吵她,可是陈晨看不到,她一离开,表情就变得十分困惑。陈晨在骗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杨姗姗非常笃定这一点,因为她看到当时跟她说话的不是学生会的干事,而是江渔的室友李浓。而在杨姗姗过去打招唿的时候。陈晨的表现是被吓了一跳,她又不是什么洪水勐兽,有什么事情需要让她吓一跳的? 这很有问题。杨姗姗不想马上惊动陈晨。准备等调查清楚了再说。 却说陈晨正想着那么可怕的事情,被杨姗姗一吓,整个人都清醒过来了。 她不能被李浓的话给蛊惑了。她是希望江渔倒霉,也有一些自己的小心思不错,但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要害死人的心思。小手段她可以用,但她可不是谋杀犯,而且死的也不是江渔,而是跟她从来都没有过矛盾的表演者。如果她真的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话,良心真的过得去吗? 要是江渔知道了,肯定也不会放过她的。 哦,最后陈晨和江渔都出事了,最后的得益者成为了金娇那些人?陈晨觉得,她可不是那种给别人做嫁衣的好人。 他们是不是以为她跟江渔的关系不好,就一定会成为他们的踏板? 有时候要等自己清醒过来了之后才能意识到当初的想法有多么可怕。要是真的顺着这条错的路走下去,陈晨可能都要认不出自己来了。 陈晨的目光从摇摆不定变成了坚决,她偏要出乎他们的意料,让他们得不到半点好处。她一下子就在会场里找到了徐泽晨,他大概也意识到自己要做的不是什么好事,束手束脚地像是在隐藏什么秘密。只是因为现在大家都很忙。没时间在乎他,所以才没有人发现他的异常。 犹豫的时间很长,但是确定自己的心思之后,凡事都变得特别简单了,陈晨走到了徐泽晨面前,「徐泽晨,你在这里干什么?」 徐泽晨本来就在心虚的状态,被陈晨一问,面上就不由露出了点什么,结结巴巴地回道:「陈部长,我没干什么啊……」 陈晨从他的语气里越发地笃定了他要做一些不好的事情,沉声道:「没干什么这么慌张干什么?有人跟我举报了你的事情,现在你还没有酿成大错,我不会跟你算帐,只是奉劝你一句,不该做的事情不要去碰,等你后悔就来不及了。做事情之前想一想,你是不是承担得起这件事的后果。」 徐泽晨的脸色发白,「陈部长……你……你都知道了?」 「没错,要是你真的做了,我是不会包庇你的。为了一个女人毁掉自己的前程,真的值得吗?她根本就是在玩弄你的感情,要是对你有一点喜欢,又哪里会让你去做这样的事情?」陈晨苦口婆心地劝道。 徐泽晨惭愧地低头:「我原本也不想这么做的,但是她在我面前哭了,我一下子就没克制住。」 都说美人乡是英雄冢,这句话在徐泽晨这儿得到了完美的诠释。 陈晨恨铁不成钢地说:「都多大的人了,能不能不要这么傻地被人算计?」 「陈部长,我知道自己错了,求求你不要告诉别人好不好?」徐泽晨敢答应下来,也是存了一丝侥倖心理,万一没有人知道是他做的呢? 陈晨嘆了一口气,「还好我发现得早,只要你不做错事,我肯定不会说出去的,说出去也没有人相信,不是吗?」 徐泽晨松了一口气,对陈晨千恩万谢那自不用提。当然,陈晨也没有那么相信他说的话,后面一直悄悄盯着他,确定他的确没有动什么手脚,才彻底放心了。 出丑 ()」 到了晚上,校庆表演准时开始。 江渔站在后台,看着人们一一入场,可当她看到一个人的时候,忍不住皱了皱眉。这个让她意外的人就是金娇,她的嘴角噙着一丝笑容,仿佛之前对她的打击已经消弭了。以她交际花一般的能耐,拿到一张入场券倒没什么,可是江渔觉得她来这里是别有用心的,从她扫向江渔时如同微抬的下巴就可以看出。 这人又在酝酿什么?还真是贼心不死啊。 江渔有些头痛地想着,要是在她闲着的时候,陪她玩玩也无所谓。可是她现在正忙着,可千万别被这个人钻了空子。 江渔的心情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她没有叫停任何人,在没有注意到任何异常之前。她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恐慌,破坏了校庆。她只是密切地注视着场上的一切,以免发生什么意外。到了魔术表演的环节,江渔看到金娇脸上的笑容更甚,好像被节目感染到了一样。 可是江渔知道,她的心思绝不是在表演上面,不会是在这时候搞鬼吧?江渔提心弔胆,想着但凡有什么端倪。就先暂停节目。可是直到节目结束,什么都没有发生。 该不会是空城计吧?江渔的心跟着起起伏伏,也有些恼了,她只有一颗小心脏,这是在耍她吧?而当江渔的目光再次落在金娇脸上的时候,发现她脸上的惊讶不像是假的,接着,她的表情就变成了愤怒,她同样不明白为什么会什么都没有发生。 难道金娇算计了什么,只是剧本没按照她的想法走?江渔这样想着。 反正直到所有表演结束,都没有任何意外,节目表现得跟总彩排的时候一样好,掌声就没有断过。江渔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不管怎样,结果是好的最重要。 她知道金娇在散场的时候还瞪了她一眼,不过她看得挺开的,反正又不能伤到她什么,就让金娇瞪去吧! 「徐泽晨,你忘了你答应了我什么事情吗?」走到了僻静的小树林里,金娇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走温柔路线徐泽晨可能会更买帐,之前金娇用的就是那种方法,但是现在她心情不好,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 徐泽晨的一开始还有几分愧疚,结果一看她这样。愧疚心就淡了几分。要知道,做这件事冒险的人是他,她理解过他的茫然和忐忑吗?陈晨说的没错,她只在乎结果,根本不管他的死活! 「吼什么吼?我为你冒这么大的风险,我说什么了吗?」人一旦有了怨气,心态就和之前的有了很大的不同。 金娇的气更加不顺,「我有强迫你什么吗?是你自己答应的,男人果然就是这样,嘴上答应得好好的,转眼就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别人身上。呵呵,如果你没有大包大揽。我至于来找你吗?」 徐泽晨冷笑了一声,「别装了,你故意在我面前哭诉,你知道我吃这一套,别以为我看不穿你的险恶用心。」 金娇不甘示弱地说:「既然看穿了,那你完全可以拆穿我,自己定力不好还怪别人诱惑你吗?等到做不到了才来指责别人,你就是一个窝囊废!有本事你到处去说啊,是不是不敢?啧,就是让你在那个魔术师的道具里加点黑墨水,破坏表演,怕得跟要去犯罪似的。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还懒得浪费时间呢。」 金娇的表情颇有些不屑,这是真的,徐泽晨答应得信誓旦旦,她怎么会知道他其实是这么个没用的傢伙?早知道她还有别的人选,不过是一个恶作剧而已,目的是为了让江渔出丑,又不是杀人放火。 没有哪个男人喜欢被人指着鼻子骂的。徐泽晨的眼眶都红了,一把拉住了金娇,「给我说清楚了!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金娇甩开了他的手,「我可没有时间跟你纠缠。」也不管身后的徐泽晨是什么表情,干脆利落地走人了。没关系,这次是江渔的运气好,可是她不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也还好她不止这么一个办法。 她下意识地认为是徐泽晨胆怯,不知道是有人阻止了他。 徐泽晨恨得捶了一下路边的树,谁都没有注意到,有个人跟在他们身后,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自从发现陈晨不对劲之后。杨姗姗就一直关注着她的动向,她看到了陈晨找了徐泽晨,没听到他们究竟说了什么,却知道这跟徐泽晨有关系。于是放弃了陈晨,转而跟上了徐泽晨,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她觉得自己已经接近了真相。 不过杨姗姗还有一个疑惑没有解开。金娇的阴谋明显是针对江渔的,想让她出丑,陈晨要是听说了,不拍手称快就很好了,怎么还一副受到了惊吓的样子?她可能漏掉了什么重要的线索。 为了解开自己的谜题,杨姗姗只能主动联繫上了江渔,虽然她们不对付,但是短时间内她还是可以暂时和好的。当然,她也没想过江渔愿不愿意,因为她拿捏着江渔的一个大秘密,江渔应该迫不及待才对。 「我要告诉你一个大秘密。」 杨姗姗刚开口,江渔转身就走,这个开头就跟碰瓷差不多,她一向都是不信的。 杨姗姗一愣,她怎么就不按常理出牌呢?她来不及想太多,赶紧把人拉住。「不管你是怎么想我的,这次我都没有骗你,不是因为我多在乎你,而是因为这件事跟晨晨有关。」 虽然陈晨有事情瞒着她,但是杨姗姗把她当做朋友,她不能真的视而不见,她怕陈晨被卷进什么可怕的事情里。 江渔本不想跟她多话,因为她不觉得她们有什么好说的。可是听到陈晨的名字,她的脚步就顿住了,她知道陈晨有些异常,所以不妨听一听,「你说,如果被我听出有一句是假话,那我们的交流就没有必要进行下去了。」 杨姗姗不敢考验她的耐心,连忙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和盘托出,还不停地保证,「我说的都是真的。」 可能杨姗姗没有发现,可是江渔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重点,本人开始疑惑起来:李浓为什么会找陈晨?她在这些事情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江渔觉得,之前她可能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她之前从来都没想过安安静静的李浓会有问题,可是现在看来,不仅有问题,而且问题还不小。她们朝夕相处,李浓竟然没有表现出多少异样,这太可怕了。不,不一定是没有异样,只是李浓本来就是一个内敛的人,而江渔向来心大,这才会什么都不知道。 一想到某些可能性,江渔就觉得后背直冒冷汗,但是在杨姗姗面前,她不想将自己表现得太过脆弱,她跟杨姗姗的关系又没有多好。 「不管是什么让陈晨这么害怕,我们直接去问问她不就知道了?」 杨姗姗的脸上却浮现了犹豫的神色,如果方便找陈晨的话,她就不会选择曲线救国的路子了,江渔就说:「别担心,我知道她,她跟我不对付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所以我不会因为以前的事情找她麻烦的,我就是想知道真相。」 杨姗姗不再犹豫,跟江渔说:「那你自己去吧,不要告诉她是我说的。」她不想太快毁掉他们的友谊,无论她是出自什么心思,跟踪自己的好朋友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我知道。」这次江渔答应得很爽快。 李浓的角色 ()」 「陈晨,李浓是不是骗了你?我听说她来找你的事情了,她跟你说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我也知道金娇准备算计我,不过她是让徐泽晨在魔术师的道具中倒墨汁,让表演出糗,间接地也是让我出糗。」 江渔表现得十分笃定,好像她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如果不是这么表现的话,她不确定陈晨会不会说真话,她就是要诈一诈陈晨。 陈晨来不及感慨江渔果然什么都知道,还好没有瞒着她,就被后面的消息给震惊到了,墨汁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是想要切断威亚吗?她没法及时收住自己的表情。「墨汁?那是什么东西?」 她很快就明白,她很可能是被李浓耍了。其实仔细想想,就会知道切断威亚挺不合理的,因为人命关天。不管是徐泽晨还是金娇都承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就他们这种漏洞百出的安排,还想做难度系数那么高的事情,可能吗? 更可能的应该是他们只是想小小地恶作剧一下,这样大家也不会想彻查,而出丑的人,比如说江渔,就真的出丑了。 可是李浓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渔紧紧地盯着她表情的变化。追问道:「她到底跟你说了什么?只有告诉我,我才能知道她的目的。」 「她跟我说徐泽晨是准备切断威亚,我不敢放任他,就去警告了一下。」陈晨有些恍惚地说。如果早知道那只是小小地恶作剧一下江渔,她还会不会多管闲事?她不知道答案,却觉得有很大的可能是不会的。 江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明白了。」说完就要离开。 江渔是明白了,可是陈晨还困惑着呢,「你就不能跟我说说到底是什么一个情况吗?」八卦听听一半的感觉还是很难受的。 江渔拍了拍陈晨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少一点好奇心,多放一点心思在工作上挺好的,我感觉你最近的状态就挺不错的,继续保持,李浓的事情跟你没什么关系,就是你正好在学生会堂,她才会找你。」 「……」哦,敢情她就是一个无关轻重的小角色哦?陈晨有些愤愤不平地想着,可是心里却没有以前那么嫉恨江渔了,好像已经默认了江渔要比她厉害一样。被江渔压了这么多次,她已经体会到足够的挫败感,也形成习惯了。 对陈晨来说,这未必是什么不好的习惯,这可以避免很多她和江渔之间的冲突。反正每次起冲突,她也没在江渔手中讨到什么好处。 今天的李浓没有去实验室,准备去图书馆看看最新的学术期刊。却发现江渔一直跟着她。 李浓心里有了一点不好的预感,但是她假装什么都没有察觉地问:「江渔,你是也要去图书馆吗?」 江渔微笑着说:「不是,我只是想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李浓不是什么演戏的高手,大部分时候她的确是情绪不外露,而有时候情绪强烈了,她又想控制的话,就通过低头掩饰,但是现在江渔根本就没有给她逃避的机会,她闭了闭眼睛,说:「没错。我跟着金娇她们一起搞你了,现在你准备怎么办?将我做的一切公之于众吗?」 这是李浓想到江渔对付她最好的办法,一旦她的品行有亏,是拿不到一等奖学金的,无论她在实验上展现出多大的天分——除非她攻克一个什么千禧年难题,但是很显然,才本科生阶段的李浓还做不到这一点。 李浓给陈教授打下手,陈教授不会亏待她,可是一等奖学金对她依旧挺重要的。 江渔就说:「我要跟你说的不是这个,到现在你都不肯跟我说实话。不如我们来聊聊你对简一枫的喜欢?还是说你想聊聊你最终还是没有害我?」 李浓的脸色骤然变白,「你什么都知道了。」 是的,江渔什么都知道了。她觉得李浓的态度很奇怪。试探了一下简一枫之后发现,他们竟然是认识的。两个人都没说出来,但原因却南辕北辙,一个是觉得他们的交集一点儿都不重要,以后也是陌路人,没有广而告之的必要;另外一个,则是暗生情愫,却不敢将自己隐秘的心思表达出来。 很显然。简一枫属于前者,看到他提起李浓时那有些漠然的语气,江渔就在心里嘆了一口气,他可能到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这又是一个神女有梦襄王无情的故事。对于不喜欢的人,简一枫向来都挺冷酷的,不会玩什么暧昧。 这对别人可能有点残酷,但是对江渔来说,这是再好不过的一个优点了。 「我都知道了。」 「那你还找我干什么?」李浓抓紧了书包带子。 江渔诚实地说:「因为我看你最近心神难安,想要帮帮你。当然你可以放心,我没有告诉简一枫任何事情,如果你想让他知道的话。还是由你自己来说。」她觉得李浓会说出来的概率不大,还是不擅作主张了。 李浓复杂地盯着江渔,你看,这样的人。就没有办法让人彻底去恨她,只能让人的心摇摆得更厉害。江渔比盛气凌人的金娇讨人喜欢得多,可是李浓还更愿意跟金娇打交道,因为就可以不让事情变得那么复杂。 「没有听说过农夫和蛇的故事吗?太滥好心的话。受伤的是你。」 江渔摇摇头,「你说的不对,农夫和蛇的故事应该是想告诉我们,应该看清一个人的本质之后,再确定要不要施以援手。我已经知道你是什么人了,我的选择没有任何问题。」 李浓轻笑了一声,江渔身上总是有一种莫名的自信,哪怕她只是一个刚来明大的新生,也有这样的锐气,「你以为自己很懂我?」 「以前说懂,那肯定是吹牛,因为了解得太片面了,但是越是知道你做的事情,就能对你产生更多的了解,看出你的矛盾和挣扎。如果不看你在学业上取得的成绩,你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不是阴冷的毒蛇。」 「谢谢你的抬爱,可是我真不是什么好人,连我都不够了解自己,更别说是你。」李浓骤然打断了她的话。 江渔微笑着说:「没准备给你发好人卡呢。我知道你故意制造我和简一枫之间的矛盾,金娇的所有事情都有你在推波助澜。我就想以金娇的智商,做不出这么厉害的事情,有你在她背后出谋划策,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而直到最后。她什么都没有察觉。」 「那你还……」 「你一面做着伤害别人的事情,一面又犹犹豫豫,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你摸准了陈晨的性格,故意夸大金娇要做的恶作剧,就是知道她一定会阻止徐泽晨的。你也终于没有一错到底,所以我愿意原谅你。」 她一直在搞破坏,但是后来却在帮忙。彻底了解一个人太难,可是从一个人的行迹中分析她这么做的因果,就会简单很多,江渔不过是在做一件简单的事情。 李浓的表情空白了几秒,突然崩溃地大哭起来,「为什么连你都看得清楚的事情,他却一直都不明白呢?」 她忍了多年的心意,终于得以释放,不必一个人继续苦苦承担,她真的承受不住了啊。 放下执念 ()」 李浓得到陈教授的认可、项目获奖、拿奖学金的时候,想要的从来不是熟悉或陌生的人那句「真厉害啊」的感嘆,她想要的是简一枫的目光。可是每当她看向简一枫的时候,总会发现他一点儿都没有注意到她,看着的反而是看似平平无奇的江渔。 一开始喜欢是一种让人想起来就觉得甜蜜的情绪,可是后来变质了,就成了砒霜,不停地压迫着她,蛊惑着她。尤其是在李浓尝到破坏简一枫的感情的甜头之后。就越发停不下来了。 陈教授及时地打醒了李浓。她的确是在这种过程中体会到了兴奋,但是这跟实验的兴奋不同,完全没有办法让她冷静下来。只会让她的想法变得更加偏执。陈教授是让她「尽快把事情都解决」,不是让她越陷越深。而要了结这些事情,李浓必须让自己变得问心无愧。 所以,破坏金娇的阴谋就是她最终的选择。中间或许有很多茫然与犹豫,但那都不重要了。她在心里表达了对江渔的歉意,想要慢慢调整回自己以前有的状态。 但是李浓到底还是渴望能够听到江渔的一句原谅的。因为要说她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的话。那肯定不是。她想看着简一枫单身,但是心里还是有基本的道德约束,始终觉得愧疚,李浓努力装作没感觉到,但不代表没有,正是这种缠绕着她的愧疚感让她坐立难安。 李浓不是一个会轻易情绪崩溃的人,从小她就明白一个道理,如果哭能让她赚到的话,可以哭,如果不能,那就没有任何意义。有这个哭的时间,还不如想想出路。就像她差点因为家庭条件无法继续上学,她很难过,却没有绝望太长时间,她擦干眼泪继续生活。 当妥协是一件轻易的事情之后,就会发现生活好像也没有那么多让人过不去的坎。说好听了一点那叫做佛系,可是各人能懂得各人的心酸。 可是人的身体是一个有限的容器,当情绪积累到了一定的程度。只会带着这个容器一起毁灭。 还好,还有人在得知了她的真面目之后,还不用憎恶的眼神看她,不会觉得她是一个阴毒险恶的人。她可以这样自嘲自己,却不愿意别人也以同样的方式看待她。 多么可笑啊,能够理解她的不是李浓心心念念的那个干净的少年,而是她的情敌江渔。简一枫是对的,江渔的确有一颗干净的心,所以才能够设身处地地站在别人的位置上考虑。而她,只是一个跳樑小丑罢了。 江渔也被她的哭声吓了一跳,她看了看四周,已经有行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们了,好像江渔对李浓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成为李浓的室友这几年,江渔从来没有见过她哭,所以当她暴露出自己脆弱的伤疤时,江渔也挺难过的,她知道一个强硬的人要露出自己柔软的心脏有多不容易。那时候也必定已经是伤痕累累。没错,她就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可惜,别的事情都好说,但是感情是一种不容相让的东西,具有强大的排他性。江渔就跟着李浓蹲下,看着她认真地说:「阿浓。简一枫不是完美的人,你以后会遇到更好的人的,所以忘记他吧,你和他已经告别了,也当是给自己的心情放个假。」 李浓和江渔有很大的相似之处,他们都是追随着一个少年的灿烂光芒而来,或许这样的案例的确有成功的部分,但是更多的,崇拜在逐渐消亡。因为她们从未了解那个少年,足够了解一个人,才能得到一个感情的正确的判断。 李浓又哭又笑地说:「对啊。我为什么要吊死在他这么一棵歪脖子树上?明明还有一大片森林在等着我。以我的能力,再努力一点,做到科研的巅峰。拿着名望和金钱,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想要破坏别人的感情的我真的太蠢了,用了一种吃力不讨好的方式,这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吗?」 江渔小声地安慰:「没关系,清醒了就好了,还没有糟糕到无法挽回的程度,你还有大把的青春去过你想要的生活。」 「我知道了。」李浓点点头,「你走吧,我想自己静静。」 「你……」江渔有些犹豫,就这么把一个情绪不稳定的人丢在马路牙子上,好像有点不太厚道。 李浓就催促她:「你可不要继续滥好心了,帮我到这个程度已经足够。而且我也不是那种一定要别人的帮助才能生存的人。」 她应该是草,在没有人注意到她的时候生命力反而更加旺盛,因为她想好好活着,有价值地活着,于是她就会在无人的角落里恣肆生长,等别人终于注意到她的时候。必然会有一阵阵惊嘆。 江渔一想就明白了,这种事情别人说再多只是辅助,还得靠自己想开,「那我先走了。」 李浓已经止住了哭声,只有眼泪在肆意蔓延。 再过几天,江渔发现李浓跟往常又一样了,平淡地打招唿,平淡地过三点一线的生活,教学楼,实验室,宿舍,她已经重新回归了实验室,不听八卦、不爱热闹。感情给她造成的影响仿佛早已消弭于无形,也让江渔忍不住怀疑,是不是产生了记忆错乱。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所有人都开始了自己的人生,不要过多背负,也不要成为感情的囚徒。 树欲静而风不止,有人说看到江渔把李浓给欺负哭了。比起沉默寡言、不参与任何八卦的李浓,显然是江渔身上有更多的黑点,别看她整天笑嘻嘻的,其实成功上位之后心里阴暗着呢,上次就传出她把副部长陈晨欺负哭的事情,那叫一个嚣张跋扈。 有人就问:「江渔和李浓可是室友,能算得上欺负吗?不至于吧?两个人也没有利益冲突。」 「谁知道呢,怎么能叫做没有利益冲突?一等奖学金全校只有那么几个名额,她们还是同一个专业的,李浓有江渔肯定就没了,她是想逼李浓让出这个名额。」 反正说什么的都有,就是抢男朋友的传闻都在其中,只是并不起眼,吃瓜群众们并不知道他们距离真相稍微近了一点。 不过没等谣言扩散得人尽皆知,陈晨就出面澄清了,「你们可赶紧住嘴吧,江渔和我的关系不怎么样,也没有你们想像中的那么坏,我也没你们说的那么怂。」 当然,她这么做不是为了江渔,而是为了自己的名声,她一点儿都不希望大家都认为她害怕江渔——虽然事实好像的确如此。 而某些稍微知道一点儿的人就不像外面的谣言一样乱想了,他们精准地察觉到了真相,比如说早就有所怀疑却没有证据而不声张的陆知瑶。 校庆聚餐 ()」 「你和李浓已经没问题了吧?」趁李浓没在宿舍,陆知瑶就偷偷地问江渔。 比起李浓,陆知瑶还是更愿意跟江渔打交道一点,因为李浓的性格本来就闷,说话的时候还要注意不伤害她的自尊心,处处顾忌。如果不把两个人放在一起,或许感觉不到什么门第的差距,可是放在一起,难免会发现那种不平衡的感觉。 虽然门第之见是早就该被废除的东西了,但是它已经存在在那微妙的不平衡之中,一不小心就会破土而出,钻入骨髓。 不是陆知瑶带着偏见看人。而是当一个人表现出畏缩与不自信的时候,她就能够察觉到那种尴尬。江渔的出身没有多好,也许一开始的确存在这样的问题,但是时间久了。这种隔阂就消失了,她能够以平等的态度跟大家交往,既不自卑,也不自傲。 江渔自己可能不会明显地察觉到这种改变,但其实见多了大场面之后,她的焦灼与浮躁会渐渐沉下来,而她本身又是一个比较心大的人,心里想着。也就那样吧。这时候再让她对豪门世家产生太重的敬畏心,那是不可能的。 既然这样,陆知瑶的选择就很正常了。 江渔此刻却有些哭笑不得,「知瑶你可别被佳佳传染了八卦的毛病。」 正在沉迷新游戏的阮佳佳却准确地感知到了有人在念叨她,头也不回地说:「江小渔,在我背后说我坏话是要出事的哦。」 江渔将她的头摁了回去,「这里没有你的事,好好玩你的游戏吧。」 陆知瑶耸耸肩,「适当的八卦有益身心健康,反正我也没有什么事情好做,正好调剂一下心情吧。」 江渔满头黑线,「我是不是还应该为你的垂青我的小八卦感激涕零一下?」 陆知瑶大手一挥,十分大方地说:「这倒不用了,毕竟我们是室友关系,比一般人要熟很多了对吧?不过说正经的,你们之间的事情真的解决了吗?我以为晏哥哥那样的才是祸水,没想到简一枫也不例外。」 你看看,不管是金娇,还是李浓,都对这人死心塌地,还有很多无名之辈暗搓搓地惦记着。说到这里,江渔还应该感谢一下金娇,因为她可是帮忙劝退了很多简一枫的追求者的,在必要的时候。霸道也有霸道的好处。 「他们不是一类人。」江渔为简一枫辩解了一句。 他们会这么喜欢简一枫,应该是应了一句话,始于颜值,忠于人品,正是因为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们才会前赴后继。没有男神光环也没关系,知道的人都知道他是优秀的。 「情人眼里出西施,江渔,你眼里的滤镜不是一般的强啊。」陆知瑶打趣了一句。 说起简一枫这个人,陆知瑶也得称赞一句是个好男人,但是如果想要让她说出更多的夸奖的话,好像又没有什么好说的。因为不管是哪个方面,都没看出特别出挑的地方,也难怪从小到大玩不到一起去。 江渔摇摇头,算了,她们都不在一个频道上,也不能指望给陆知瑶洗脑,「总之你们可以放心了,我已经和她说清楚了。她是喜欢一枫,但是她也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会犯傻的。」 「好吧,我就是提醒你一句,别告诉阿浓。」陆知瑶就说。 她担心的是论心眼。如果李浓要把一个人往死里搞,那手段还是不得不防的,不要去试探一个人认真起来有多可怕,陆知瑶不希望宿舍惨案发生在她们宿舍。不过两个人的矛盾解决了,那她也可以放心了。 江渔当然没有放在心上,李浓能够回归实验室,她很开心,犯不着勾起人家不好的回忆去添堵。 连陆知瑶都知道了。没道理简一枫这个当事人还被蒙在鼓里。他只是感情的神经元迟钝,又不是蠢,听到传言了之后,迟疑地问江渔,「李浓的事情是跟我有关,对吗?」 江渔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这人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嘛。这种事情她的确是已经跟李浓握手言和了,但不代表她就能不迁怒简一枫了,谁让他老给她带来一些麻烦呢,「没错,所以我觉得,你应该好好处理好自己的感情生活。ok?」 这是一道陷阱题,简一枫机智地看穿了一切,笑眯眯地说:「我的感情生活里只有你一个,处理不了了。这只能说明你的眼光很好。」 「老天啊,快来个人把这个不要脸的人给收了吧。」 「不是已经有这个人了嘛,那就是你啊。」恋爱之后的简一枫脸皮比之前不知道厚了多少倍,说起肉麻的话来脸不红心不跳的。「不过她没有给你带来什么麻烦吧?我去跟她说,免得伤到你。」 江渔摇摇头:「算了算了,都搞定了。」 要是真让简一枫出马,恐怕李浓心里会更加不平衡,不黑化的都要黑化了,因为他的偏心太明显了,说了之后可能会更痛苦。还是让李浓认为,简一枫依旧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虽然江渔每次都要吐槽,但是她到底不是那种喜欢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面,能够简单而快速地解决问题,何乐而不为呢? 简一枫又偏心地说:「行吧,不过如果有什么问题,你跟我说就是了。」 江渔笑了起来,事实上,她还真的挺享受他偏心眼的态度的,她有了安全感。自然不会再因为那些情敌斤斤计较了。被人全心全意地宠着,能够体会到真正的强大,暗箭伤人、横刀夺爱也无法拆散他们。 「安啦,明晚我要去参加校庆聚会,到时候你自己一个人吃饭哦。」江渔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百年校庆终于落下帷幕,为了犒劳主要工作人员,这个聚会由学生会发起,邀请了各界人士和在校庆中的主要工作人员参加。目的也很明确:在校庆的时候来不及结交的人。现在都有一个弥补的机会,真正为大家扩充人脉。 简一枫可怜巴巴地问:「就不能带家属的吗?」 江渔已经知道他卖惨的套路了,虽然他这样她十分于心不忍,但是她觉得不能总惯着他,愣是给硬下心来,「不能,而且你不是不喜欢那样的场合吗?别这么粘人,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吃顿饭而已。」 「好吧。」简一枫委屈地答应下来,又藉机提要求,「那这个周末陪我好不好?」 「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总感觉男女朋友的角色互换了,不过简一枫根本不以为意,卖惨怎么了?谁说男人就一定要大男子主义了?只要能达到目的的方法就是好方法,没看到他把江渔吃得死死的么? 另有方法 ()」 她们或许不知道,现在的李浓真的很开心。李浓深吸了一口实验室里的带着古怪味道的空气,哪怕开着通风橱,实验室里药品的味道是永远散不去的,如果散去了,说明这个实验室已经被废弃了。 高锰酸钾、强酸、石墨烯纳米材料……一切都是她最熟悉的东西,实验的发展可能充满了不确定性,但是在概率学上,终将会指向同一个结果。能让她感觉无比安心。比起爱情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她果然还是更擅长这个。 做实验是需要手感的,熟手操作和生手的区别非常明显。李浓只是一个多星期没来。就没有以前那种得心应手的感觉了,好在对实验仪器的操作她都是用心去记的,一组实验之后,流畅的感觉就回来了。 她又能找到那种将简一枫打包起来抛到脑后,沉浸在实验中的感觉了。阴谋暗算,本来不是她喜欢的东西。她真正喜欢的是实验里的一串串数据,一切都是那么直白,简单明了,让她不必继续困惑。 能够放下一切的感觉真好。李浓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没看到陈教授就站在门口看着她。 人家画画、弹琴可能是一种艺术表演,可对于内行的人来说,看到完美的实验操作也是一种享受。陈教授的眼中露出激赏的神色,不愧是他看中的学生,虽然中途有了一点波折,但是身上的灵性依旧在,在他提醒之后,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回自己的状态。 这个世界上的诱惑那么多,能不受诱惑那是圣人,而他们这些科研工作者说好听点是科学家,却依旧没有脱离普通人的范畴。在受到诱惑之后还能够不忘初心,才是他们最需要的品质。 不是说他们就活该一无所有、一贫如洗,过着简朴的生活,而是说在面临选择的时候。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 陈教授想,看来李浓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看李浓已经分析出了一组样品,陈教授终于不再沉默了,「李浓,欢迎回到我们的实验小组,我们最近准备跟国家科研组共同做一个项目,你先看一下相关的资料,如果能跟上进度,可以加入进来。」 一个馅饼砸得李浓头昏脑涨。半晌说不出话来。 回来的时候李浓不是不忐忑,陈教授向来严格,虽然她是回来了,但是他能接受吗?要是他不愿意接受,李浓做太多都是无用功。本来她以为能回陈教授的实验室就很好了,没想到竟然还有进国家级项目的机会!这份履歷拿出去,过十几年都不会过时。 「好的,陈教授!」李浓的声音因为激动,竟然有一丝颤抖。 陈教授也年轻过。当然能理解李浓的心情。事实上,跟一些小年轻比起来,她已经足够内敛了,一般的研究生,甚至是博士生听到这样的消息都能够激动地跳起来。他拍了拍李浓的肩膀,说:「加油。我看好你。」 李浓重重地点头,语言已经无法表达她的决心。 人果然要有一个向上的目标,就像现在的李浓,心里想着的事情就是进入项目组!做实验!简一枫是谁?抱歉,您往边儿上稍稍,挡住我走上人生巅峰的路了。这次她是真的觉得,就算简一枫站在她面前,也没办法让她的心情有半点变化了。 李浓斗志满满地要进项目组,忘记简一枫的同时也把江渔给忘记了。她仔细地想了想。上次好像提醒江渔要小心金娇了的,那个女人没有达成目的,显然不想善罢甘休。以江渔对金娇的了解。也会提高警惕。 李浓成功地说服了自己,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校庆聚餐,江渔的兴趣并不大。因为该交换联繫方式的人早就交换了,而这样的场合也不太适合深谈合作,过来更多的是为新闻部的骨干撑场子。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旁边的朋友聊着天,但是很快他们都离开去跟那些成功人士打招唿了。 用他们的话说就是,「江渔,我们都很羡慕你,如果有你这样的能力,我们也才懒得去招唿。」 江渔能说什么呢?又不能真的挡住了他们前进的路。她百无聊赖地想,早知道这样,就把简一枫也带过来了,两个人一起无聊总比一个人无聊的好。 她也看到了夏桢晏,这样的场合肯定少不了他。但只是遥遥地举了举杯,没有再说话。他们都无法挽回过去的人,多说无益。有项目可以谈还好一些,如果只是说一些私密的心事,就不太合适了。 在适当的距离里遥远地致敬,这样挺好的。 江渔面带笑容。看似对谁都很亲和,实际上脑子已经不知去何方神游了,一个端着盘子的侍者撞上了她,将香槟洒在了她的小礼服上。 这条小礼服差不多是废了。江渔的脑海里闪过这么一个念头,顿时有些肉疼,现在她有了更多兼职的途径,可是小礼服依旧价值不菲,原谅她是个脑子里只有小农经济的人,学不来一掷千金。 作为侍者的女孩子的眼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这条裙子多少钱?我一定会赔你的。」 于是江渔的第二个念头变成了:如果不是她的性别有问题,这大概就是一部玛丽苏言情剧的开头了。 江渔无意为难人,再加上这里面多多少少也有她自己的责任,如果不是她自己走神,应该也不会撞上,「没关系,这边有备用的衣服吗?我先去更衣室换下来。」 小姑娘感激地看着江渔,大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谢谢你,我马上就带你过去。」 江渔跟着侍者离开了,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除了夏桢晏,他不知道江渔为什么离开了,直到在盘子里看到一张小纸条,「江渔被人设计带进更衣室,可能会出事,如果你担心她的话就去看看。」 他不知道这张小纸条是什么时候被丢在这里的,因为刚刚他身边站了挺多人,每个人都好像是有嫌疑的。如果真的有针对江渔的阴谋,那提醒他的人,又是敌是友呢? 夏桢晏不喜欢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他攥紧了手中的纸条。 更衣室 ()」 夏桢晏知道,以他以前的个性,肯定会先确定这里面没有什么阴谋才会行动,在商场上沉浮了这么多年,他已经养成了谨慎的性格。但是可能出事的人是江渔,夏桢晏眼睁睁地看着她跟着侍者离开的,万一她真的出什么事情怎么办? 如果他过去,几乎没有什么人能对他怎么样,可是江渔就不一样了…… 一想到这里,夏桢晏就坐不住了,立刻往更衣室那边走了过去。在更衣室外,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在明市也可以挤进成功商人之列,因为喝了不少酒,整张脸都是泛红的,他的眼神迷离。一看就是一个醉酒的人,摇摇晃晃地要走向更衣室。 夏桢晏的脑子纷乱,他不敢想像要是他没有过来,对江渔来说会是怎样的灾难。或许她最后逃脱毒手,可是要面对的也是别人的指指点点,同时还有自己的心理阴影。这种事情对女孩子本来就是不公平的。 他一把将男人摁在了墙上,「你过来干什么?你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男人唿吸不畅,干咳了两声。「你神经病啊你?我在这里干什么关你屁事!知道我是谁吗?」 「我知道你,靠做五金髮家的董允,别给我装醉,你认得我吗?」夏桢晏拍了拍他的脸,力道不轻,就是不给他继续撒酒疯的机会。 「我为什么要认识……」董允的话还没说完,比之前已经清醒了不少,看清了夏桢晏的脸,后背立刻出了一层冷汗,「原来是夏总,抱歉啊夏总,刚才没认出来,我酒量不佳,喝多了,还请多多海涵。」 他不是怕夏桢晏本人,虽然夏桢晏算是一个前途无量的青年俊彦,但是在董允眼里,显然还差了点火候,只是一个小年轻罢了,他真正怕的是夏桢晏背后的标籤,夏家的少爷,不是他惹得起的。 就算董允心里不屑,觉得夏桢晏能取得现在的成绩也不过是仗着自己的家世,脸上却不敢露出半分。像他们这些商人,早就知道该怎么圆滑地为人处世了。他不敢也不能得罪夏桢晏,他脸上讨好的笑容是那么的自然,仿佛真的十分推崇夏桢晏。 夏桢晏已经见惯他们的这种笑容,他没有时间跟他虚与委蛇,冷酷地说:「回答我的问题。」 董允马上就说:「我这不是喝多了嘛,想要休息一下,就有服务员给我指着这边来了。早知道这边是你的地盘,我肯定不会过来。」 「那个服务员呢?」 董允左顾右盼,「咦,那个服务员呢?刚刚真的有个人带我过来的。」 夏桢晏看他的神色不似作伪,最重要的是。以前江渔和董允也没什么交集,他不至于这么对付她。他沉着脸说:「你走吧,一会儿再来找你。」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跟他们算帐,而是确定江渔的安全。夏桢晏一下子推开了那间更衣室的门,上半身只用毛巾虚掩着的江渔回头,「衣服拿来了吗?」 看到是夏桢晏,江渔整个人就是一呆,想起自己的处境,发出了一声尖叫。夏桢晏只想着江渔有没有危险,哪里会想到眼前竟然是这样的画面。直到江渔尖叫了,他才反应过来,连忙转过身去。红色蔓延到耳朵根上,还不停地说着,「对不起,我,我不知道……」 就在这时,拿着衣服的侍者走了进来,看到了夏桢晏,脸上马上布满了红晕。将衣服丢给了他,说:「你们先忙,我先走了。」 看起来像是误会了什么事情。 夏桢晏来不及解释,女孩子就已经跑远了,他只能闭着眼睛将衣服递给了江渔,在她穿好衣服出来之后,反覆道歉,「对不起,我怕你出事所以进来的,我真的不知道……」 在夏桢晏的灿烂人生中,这应该算得上是他最窘迫的时刻之一了。 江渔也一样觉得羞窘,骨子里她还是挺保守的。就连简一枫都没有看到过,却被夏桢晏……不行,她不能继续想下去了,她努力保持镇定地说:「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这次是有人要坑我,我们先解决了问题再说。」 不需要多想,江渔就能猜到是谁在背后搞鬼,除了那个不死心的金娇还能是谁?上次有陈晨阻止了她。但是这回没有,那江渔就要找出所有的证据,好好把人收拾一顿,这次一定要把金娇打怕了才行。 提起正事,夏桢晏的脸色终于恢復了正常,严肃地说:「你说得对。」 他们返回大厅之后,就发现有人拿奇怪的眼神看他们,露骨得仿佛剥掉了他们的衣服,直接窥见隐私。那些人的确以为自己已经撞破了什么绯闻故事,侍者惊慌地跑回大厅,差点撞到了人,被人严厉地问了一句之后,她就支支吾吾地说了夏桢晏和江渔的情况。 侍者说得并不详细,可正因为这样,反而有了欲盖弥彰的效果。颇懂内行的人露出了一个大家心知肚明的笑容,跟旁边的人窃窃私语去了。于是江渔和夏桢晏一回来。遭遇的就是这样的待遇。 江渔觉得如芒在背,她以为自己已经强大到了足以应付所有的场面,但是现在一看,。别人对夏桢晏的评价最多多一句「风流」,可是对江渔,可能就无法这么友善了。 夏桢晏察觉到了这一点,将江渔护在了自己的身后,尽量挡住别人的目光。阴沉的面孔扫视了一遍全场之后,终于让那些人收敛了一些。 「酒店负责人在哪里?我要看今晚的监控,董允先生也请跟我过来一下。任何跟这件事有关系的人,最好及时跟我澄清,否则等我查出来,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好说话了。你们不怕我没关系,希望你们对夏家稍微有点敬畏之心。」 夏桢晏搬出了夏家这块牌子,要事面前,那点想要自立的心思就先往后靠一靠了。 夏家的牌子还是很好用的,很快就有不少人表态,「竟然有人在这种聚会上搞事情,其心可诛!决不能轻易放过他们!我们一定会全力配合的!」 也有一些心有不屑的人,暗道你们两个的关系本来的就不清不楚,现在怕不是找替死鬼遮掩,但是在这种时候,没人愿意当这个刺儿头,要是正好被夏桢晏盯上,那就不太妙了。 夏桢晏又说:「无关人士可以尽情地享受聚餐,不要被打搅了心情。」 大家笑着应是,但是出了这样的意外,肯定已经给聚餐蒙上了一层阴影,在场的人心思各异,还能怎么享受?竖着耳朵等八卦出炉吗? 疲惫感 ()」 带着江渔去更衣室的侍者搞完了事情就想熘,却还是被人带回来了。 她慌张地说:「你们别找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有做。」她娇小的身体微微颤抖,眼睛里闪烁着泪水,楚楚可怜地看着夏桢晏,希望能够得到他的垂怜。 江渔不带什么感情地捏住了她的下巴,说:「别看他了,他没办法帮你,只会比我更不会怜香惜玉。跟我说实话,我没有为难你的心思,如果你什么都不知道。还跑什么呢?」 一开始女孩子不愿相信江渔的话,她了解男人,哪个男人会真的不怜香惜玉?可是当她接触到夏桢晏那凉凉的眼神时,就明白了江渔说的是真的。马上说:「我……我知道自己闯了祸,才会跑的,我不想得罪任何一个有权有势的人。」 「你也知道不能得罪有权有势的人,所以更应该放聪明一点,因为在我问你的时候,你的生平、你做过的事情都已经被查出来了。李悠悠,你怎么看?」江渔叫出了她的名字。 李悠悠,也就是这个女侍者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她在这家酒店做兼职,用的是一个假名字,她将这个假名字当成自己的保护伞,结果可好,江渔一下子就叫了出来,让她忍不住惶恐。 那个人明明答应过她,不会有什么事情的,这只是一个恶作剧而已,那些人也懒得跟她这个小人物计较,她只要拿着好处离开就行了……可是眼前这个场面,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当然,如果江渔的反应速度不够快,等李悠悠走了再回过神,她可能忙着处理后续的舆论问题焦头烂额,自然没办法和一个李悠悠计较,跟那个人预计的差不多。可是一步错,步步都错了。 「你想成为那个人的替死鬼吗?」 李悠悠连连摇头,神仙打架,何必让她一个凡人来遭殃?她就说:「我说,我什么都说,但是跟我真的没有什么关系。」 在他们订下聚餐地点之后不久,金娇就找到了李悠悠,让她这样那样去做,就能得到大几千块钱。而且没有什么风险。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她肯定不会做的。在恐惧的支配下,李悠悠什么都说了。 「你还知道她收买了谁吗?」江渔问。 李悠悠摇摇头,「每次她都是单独找的我,叫我按她说的去做就可以,她可能找了别人,但是这我就不知道了。」 江渔和夏桢晏对视了一眼,他们都知道,金娇还收买另外一个服务员,那个人丢了小纸条给夏桢晏,还引着董允过去。董允不过是一个幌子,金娇原本想要传的就是江渔和夏桢晏的绯闻。因为这样更合情合理,哪怕江渔他们事后澄清,还是会有人忍不住猜疑的,毕竟当初江渔对夏桢晏的死心塌地大家有目共睹,她真的能放下这么一份感情吗? 不过问了董允,他喝醉了酒,哪里还记得把他坑过去的人长什么样子?谁站在他面前他都觉得像,只能在嘴里骂骂咧咧着,「别让我找到你,否则一定要你好看!坑到你爸爸我头上来了!」 董允可算不上什么好人,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事情,那些龌龊的事情他可能也就半推半就了。他一个生意人能醉到什么程度?更像是在装疯卖傻呢。所以夏桢晏根本就不接他的话。 查监控的时候,那个服务员也尽量避开了镜头,看起来专业意识比李悠悠要强很多。不过这么全方位地排查下去,很快就把人给揪出来了。一听说金娇的名字已经被供出来了,他也坚持不了太长时间,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金娇应该是吸取了上次失败的经验,觉得收买服务员的成本是最低的,就选了这么个方法。 剩下的事情就是找金娇算帐了。 江渔的眉眼里可以看出清晰的疲态。来参加一个聚会都能横生这么多的事端,她能不累吗?可是在事情解决之前,她不想坐下来休息,就是这么一口气撑着。江渔倔强起来的时候,几乎没什么人能劝住她。 夏桢晏走过去,「你先休息一下,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那个叫金娇的,也会让她付出相应的代价的。」 江渔揉了揉眉心,说:「她是冲着我来的,还是放着我来吧,不好好会一会她。她后面也不会安生。」 夏桢晏看着疲惫却依旧嵴背挺直的江渔,想要为她做点什么,可是受限于他的身份,他能做的也不多。他握紧了拳头。想了想,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穿上,可以暖和一点。」 江渔面色惨白地笑了笑。「谢谢晏哥,但是我不冷。」 夏桢晏抿抿嘴,没有再说话了。她不是不冷,而是现在够那些人津津乐道的绯闻已经够多了,她不想再给他们增添谈资。他多么希望,他能够以一种名正言顺的方式出现在她身边,照顾她。 以前他会觉得这些事情很麻烦,浪费他宝贵的时间,所以他一向不希望被琐事绊住手脚,但是现在他的想法有了很大的改变,如果那个人是他在乎的,谁还顾得上那么一点时间?夏桢晏只会恨时间太短。 人就在他面前,却生出了天涯一般的距离。 还没等夏桢晏想要做什么,一个人影沖了过来,简一枫一把将江渔拥到了怀中,语气紧张地说:「小渔儿。你怎么样?你没事儿吧?」 这边有了这么大的动静,尽管夏桢晏已经让在场的人不该传的消息不要传了,也没办法堵住悠悠众口,聚会还没有完全散去,就已经有人在微信等社交软体上疯狂地扩散起了江渔和夏桢晏的事情,简一枫能不听到吗? 只是他一过来,也不去管那些流言蜚语的真伪,只想先确定江渔没什么事。他不是来兴师问罪的。而是怕江渔一个人在这儿会应付不过来,作为江渔的男朋友,没有让她一个人应付这些的道理。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来到你的身边,风雨无阻。 这么一对比,江渔最后的选择就一点儿都不令人意外了。高岭之花虽好,但是人不可能永远以仰望的姿态去看自己的男朋友,女孩子是需要被呵护的。 江渔闻到了简一枫身上熟悉的气息,眼泪刷的一下冒了出来,「一枫,我好害怕,我该怎么办?」 她从来都不是脱离了恐惧感的人,但是在外人面前,她不喜欢示弱,只有在亲近的人面前,她才敢将内心深处的恐惧直接表达出来。 失去的东西 ()」 简一枫安抚地摸了摸她柔软的头髮,「没关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也会一直在你身边,没什么可害怕的。那些人,也终将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他的眼睛里冒出寒光。很多时候,简一枫不会因为一点小事斤斤计较,能过去就算了,可是有些人大概忘记了他有一个明显的「缺点」,那就是护短。跟女人计较是吃相有点难看,不过他向来不怎么在乎自己的形象,否则好好运作一下。他的人气不会比夏桢晏低多少,雅痞人设照样能戳中不少小姑娘的点。 江渔就着简一枫的衣服擦干了眼泪,破涕为笑道:「嗯,我知道跟在你身边不会有问题的。」 夏桢晏就在一旁看着简一枫和江渔的互动。然后强迫自己扭过头去,不要再看他们。好像在他和江渔的相处过程中,江渔不会对他示弱,至少在她到明大之后就不会了。她想的是努力成为能够跟他匹配的人,不给他添麻烦。 每次摔倒了,她不会朝夏桢晏伸手,再怎么狼狈也会想要靠自己站起来。或许以前江渔的确想过向他求助,可是遭遇了几次挫折之后。她就明白了,比起向他求助,还是靠自己更有用。夏桢晏几次冷漠的袖手旁观,看似没有对她造成任何影响,其实早已让她养成了条件反射一般的习惯。 可是正常的恋人,怎么可能不给对方添麻烦呢?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甚至不能称之为麻烦。 夏桢晏不是一个喜欢认输的人,但是此时此刻,他清楚地意识到,他输得很彻底,从一开始就输了,没有可以挽回的机会。 江渔和简一枫的相处,是如此的自然,以至于没有人有信心能够破坏他们的感情,包括夏桢晏。 你说江渔一个人自己处理不好这些事情吗?不,她已经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些事情了,手段可能比夏桢晏还游刃有余,毕竟她比他更知道该怎么跟这些女孩子打交道。可是在简一枫赶到之后,她毫不介意地跟他撒娇,就像一个娇气的小姑娘。 原来,有些东西失去一次,就代表已经失去了所有。也是直到失去,我们才会发现自己原来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富有。 这个道理,夏桢晏觉得自己太晚才明白。如果更早一点,是不是还会有机会?夏桢晏本是一个不相信任何假设的人,但是事到如今,他也忍不住想要为自己想像一条更好一点的结局。 当然,很快他自己就明白了自己这种行为的可笑程度,摇摇头将所有的想法都挥出脑海,脸色平静地对江渔和简一枫说:「这里已经不需要我了,那我先走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再来找我。」 「好的,多谢夏学长,但是我想用不着了。」简一枫看起来态度不错,如果可以忽略他眼神中的挑衅的话。 别以为女人才是对情敌特别敏感。男人也是一样的。简一枫从夏桢晏的眼中明显地看出了他对江渔的心意,虽然不知道他怎么搞的,硬生生地把一手的好牌给打烂了,但是简一枫可没有那么滥好心帮助自己的情敌。夏桢晏还是少出现比较安全,没错,他就是这么一个小气的人。 夏桢晏自然察觉到了简一枫的敌意,以前他大概会觉得这很幼稚,争风吃醋,有没有搞错?都是多大的人了,不能把自己的感情打理好吗?但是现在他觉得他有点能够理解简一枫了,换做是他,应该也不会有多好的态度。 说到底。男人可以大度,却不能缺心眼。 当然,江渔还是有点缺心眼的,完全没有感受到两个男人在这一瞬间已经用眼神交锋过了一回,那叫一个火花四射。 「一枫,我和夏桢晏之间什么都没有,你不会相信外面的那些谣言的,对吗?」 江渔冷静下来之后就刷了一下手机。发现学校论坛之类的地方跟她有关的帖子已经飘红了,也有很多人发来消息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关心她的是有的,幸灾乐祸的同样不在少数。她知道简一枫会信任她,可是看到这些东西,还是会有一种浓浓的不确定感,让她不得不确认一下。 其实也是回去的路上太安静了,沉默到有些窒息,以前简一枫不会这样,江渔有一种不敢说出的惶恐,只能主动破除这种安静的环境。 简一枫短促地笑了一下,「我知道你们不是。我相信你,同样也相信像夏桢晏那样的人,闷骚到了骨子里,有些东西就是憋着也不会说出来的。」 夏桢晏习惯地端着架子。让他突然当一个坏人,他肯定是做不来的。 「可是我觉得你好像还是不怎么开心……」江渔放慢了脚步,咬着嘴唇看简一枫。 简一枫干脆停下来,把江渔的脑袋掰正跟她对视。认真地说:「我知道你们是被陷害,但是小渔儿,男人都是有嫉妒心的,看到你们站在一起,看到别人都觉得你们般配,我心里还是会很不舒服的。小渔儿,都怪你,这个你可得负责。」 他低哑的嗓音每一句都是在诉说对江渔的情意。他老喜欢开玩笑,甚至这段话也像是撒娇般的玩笑,可江渔莫名觉得,这不是,她能够感觉到,这里的每个字都出自他的真心,所以说出来之后,就让她的心尖都在颤动。 「我只喜欢你一个人,他已经是一个过去式了。一个老男人而已,你真的完全、一点儿都不需要把他放在心上。」江渔绞尽脑汁地哄简一枫开心,心里默默地对「过去式」说了一声抱歉,男神虽好,但是现在显然是哄男朋友更重要,偶尔还是要做出一点牺牲的。 简一枫眼睛发光地看着她,「那你以后都不跟他来往了?」 那双墨黑色的眼睛熠熠生辉,让江渔很难说出拒绝的话。可是考虑到现实情况,她还是很难答应下来。倒不是什么余情未了的原因,她和夏桢晏的关系挺尴尬的,平时能不聊天都不会聊,可是她还是明大新闻部部长,以后说不定可以想一下学生会主席,真的能和前任主席不联繫吗? 「我……我保证除了公事之外的事情,不跟他联繫了。」江渔就说。 也就是简一枫有这个能耐了,换做其他人让江渔不要跟夏桢晏有什么往来,你看她会不会搭理?不过长得帅的男朋友都是有发言权的。江渔可怜巴巴地看着简一枫,像是在寻找什么夸奖一样。 简一枫突然笑了起来,逗一下江渔挺有趣的,要是真让他去为难她,又觉得太残忍了,「跟你开玩笑的,我不希望你因为我影响到了你正常的社交生活。我只要你刚刚的那段表白,心里就甜滋滋的了。」 「谁表白了!你别乱说!」 「不承认啊,我用手机录下来了,给你听一下?」简一枫扬起了手机,江渔连忙扑过去抢,两个人嬉笑间,仿佛之前的阴影已经不復存在。 处置 ()」 「这不可能!凭什么!」当金娇收到留校察看的处分时,第一反应就是这是一个有人针对她的恶作剧。她家里算是小有关系,她也没有犯什么错误,怎么就处分了? 说实话,现在她正在看江渔的瓜看得兴起呢。李浓给她的建议还是很好用的,从事业上打败江渔可能很有趣,但是这都比不上江渔在感情上一无所有给她带来的爽感,只要一想到那样的画面,金娇就恨不得仰天长笑。 此时的金娇已经有点儿魔怔了。她潜意识里明白她和简一枫是没有希望的了,将这种怨怼都施加在了江渔身上,好像没有江渔。她和他的故事就能像王子和公主的童话故事一样幸福结局。她认为一切都是江渔的错,是她把她一步步逼到这个程度的。 人钻进了死胡同里,就很难走出来了。 怎么现在江渔还没彻底玩完,自己先出事了? 金娇嗖地一下站起来,要去学生处打听情况,她可不能放任这样的谣言疯长。对她的权威没有任何好处。 她刚刚下楼,就被几个人围住了,江渔站在最外面,是她发疯了也不能伤到的距离。金娇脸色一变,「是你干的?」 江渔出现的时机这么巧,金娇根本就想不到别人能做这种事情。可是就一个乡下妹,又凭什么做到这种程度呢?她没有这么大的能耐!金娇在心中恨恨地想。 「没错,就是我。」江渔看她,微微一笑,表情非常平静,甚至都没有恨意。不是说江渔已经剥离了爱恨的情绪,在事情发生的时候,她杀了金娇的心都有了,但是现在金娇的报应到了,江渔的恨得到了纾解,好像没什么好惦念的了。 对一个可怜人,江渔说不上恨,但是彻底的原谅?她又不是那么心胸宽广的人。还是省省吧,「当时你能做那样的事情,就应该想到这样的结果了吧?怕你白跑一趟,所以我特地过来跟你说一声。」 金娇看着她那气定神闲的样子就来气,好像什么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反观金娇则是一个跳樑小丑,这个世界上的好处怎么能都被江渔占着呢?金娇大概是将自己摆在了一个匡扶正义的角色上面,不甘心的情绪自然就更重了。 「你骗我!你一个穷学生,充其量就是明大学生会的一个干部。还能影响到我们学校来了?我们学校不是你们明大,连这么一点规矩都没有。」金娇下意识地反驳道。 她希望能够在江渔的脸上看到被揭穿了阴谋之后心虚、紧张的神色,但是她什么都没发现。 江渔就说:「我是一个穷学生,没能力去影响什么人。可是你破坏了我们学校校庆庆功宴,扰乱公共秩序、散播谣言,你收买的人都把你给供出来了,没有直接把你劝退已经是你们学校网开一面了,还以为自己是未成年人,做什么事情都不需要负责吗?」 学生之间的小打小闹。学校是不想管的,也管不过来,但是事件造成了比较恶劣的影响的话,就没办法视而不见了。在夏桢晏、简一枫联合不少成功校友给校方施压之后,他们就选择了一条能尽快解决问题的途径。 反正对明大来说,金娇不是他们学校的人。丑闻什么的,应该是金娇所在的师大该考虑的事情。他们得拿出一个态度来,免得外面的人都以为明大人可以随意欺负了。 学校之间也存在一些博弈,结果自然就是金娇现在看到的这样。可惜她对里面的这些弯弯绕绕不是很了解,不然也不会闹出现在的笑话。 金娇还不肯相信,发出了疯狂的笑声,「我明白了,说什么这是报应,还不是靠着你勾上的那些男人得到了这样的结果?我冤枉!我不甘心!简一枫也是一个瞎了眼的男人。看上了你这么一个绿茶!」 直到现在,她也不愿意相信这是她罪有应得,而是靠夏桢晏和简一枫的权势做到的。她怨恨地看着江渔,怨气几乎要化成实质。 这女人急起来,嘴巴就跟冒毒水似的。你都不知道她接下来能说出什么话来。江渔是来给她醒醒脑的,可不想忍受她这样的刻薄,立马回道,「一枫瞎了眼又怎样?你这个念念不忘的人只会比他更瞎。就是跟我这个绿茶在一起,他也看不上你这种恶毒的女人。不仅毒,还蠢。」 「你……」金娇要被江渔的话沖昏头脑了,竟然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说不过的时候,动手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金娇挥舞着手要朝江渔的方想冲过来。作为不少人眼里的校花女神,金娇的指甲显然也是保养得很好的,她的指甲是新做的,大红色的圣诞款。平时看起来赏心悦目,只是在这种时候,平添了两三分煞气,那指甲的长度也不是好惹的。 不在江渔这个小碧池的脸上多划几道,她没法咽下这口气!最好让江渔破相了,看看那些男人是否还能死心塌地! 可是金娇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江渔来找她的时候带了好几个人过来,专门围着她,就是为了避免她发疯伤人。在金娇以往的「事迹」中,很少自己动手,却也不是没有动过手。简一枫耳提面命,让江渔千万多带一点人过去,免得她吃亏。 现在看来,这些人还是很有用的。金娇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不代表这些人就不存在了,他们及时地拦住了她。可是这时候的金娇疯得厉害,一心想要报復江渔,爆发出来的力气也不小,虽然这边人多力量大,但还是有人被她抓了两把。 江渔看这场面,忍不住后退了两步,有一句话很有道理,女人疯起来,还真的没有男人什么事情了。 这场闹剧吸引了不少人,包括学生处的老师,中年男子黑着脸走过来,中气十足地喊:「干什么呢在这里!是要挨处分吗!」 金娇在学校出名,认识的老师也有不少,就算不认识,描述两句就有印象了。学生处刚刚把她的处分发出来,怎么可能不认识她?那老师看清了金娇的模样,更加不高兴地说:「金娇,你的处分才刚刚下来就闹事,是不想继续学了是吧?」 学生处的老师好不容易处理好了金娇带来的麻烦,才没有让事态继续扩大,可是这个金娇也太不懂事了一点,这种时候就应该安分下来,聪明人都知道暂时应该低调行事。她倒好,就怕别人不知道她的丑闻,学校就是想网开一面都难。 有些人真的不是要针对她,而是每次都要自己作死,你说有什么办法? 金娇家里是小有面子,可是这点面子完全抵不过她带来的麻烦。 老师心中嘆了一口气,明市比不上首都,可是这种大都市,随便一块砖头砸下来,砸到的非富即贵,她以为就她的家境已经可以无敌了吗?人贵有自知之明啊。 看你下场 ()」 金娇的动作停滞了一下,有老师在,她到底不敢闹得太兇,可是脸上的不甘心也是显而易见的,「老师,不是我要动手,而是这些外校的人都欺负到我头上来了,他们带了这么多人来,我这应该叫做正当防卫。」 只要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去就没事了,金娇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因此做得那叫一个得心应手。 但是江渔跟之前那些被她欺负得毫无还手之力的人不一样,她轻笑了一声。「老师您好,我是明大的江渔,就是被她的阴谋伤害的受害者之一,我过来是为了跟她把事情说清楚。结果她无法接受,就要动手伤人,这证明了我的想法是对的,如果不多带几个人过来,以她的毒手,我可能就要毁容了。」 江渔被金娇污衊了,也不着急,而是不疾不徐地说着。口吻里自带说服力,反观金娇一脸怨毒的神情,先不管谁对谁错,从两人的态度来说,就让人忍不住偏向江渔了。而看一下事实,好像也的确如此,虽然江渔这边是人比较多的,但是还有人脸上被金娇抓到了,抓痕明显,金娇倒是没受什么伤,头髮散乱也是她自己乱挣扎搞的。 面对外校人,老师一般都会偏向自己学校的学生,这是大人之常情,可想让人偏心也总要给人一个可以偏心的点吧。不管哪里都站不住脚,让人怎么收场? 那老师也很无奈,他可不希望一个金娇把整个学校的名声都给败坏完了,「江同学,这件事是你们受委屈了,我们一定会让金娇同学好好反省,跟你道歉的。」 金娇尖叫了一声,「我没有做错事情,一定是学校屈服在了权势之下给我处分,凭什么还要我去道歉?不可能的!」 江渔笑吟吟地说:「老师,看来她不是很认同您的观点呢。」 到了现在。这件事跟她的关系已经不是很大了,她乐得当一个看戏的人,反正金娇最后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就是了。识趣的话最多背一个记录在档案中的处分,不识趣……那就有的说了。 老师的脸都黑了,别看他教训金娇,其实已经给了她面子了,只说是好好教育,道个歉了事,没有将处分更进一步,她现在是留校察看,如果再受处分,那就只能劝退或是开除。但是显然。不是所有的好意都能被领会的。现在她连学校都攀扯,真是不知所谓! 既然人家不领情,老师也懒得来当这个好人了,他直接说:「金娇同学,你再造谣,就真的没人护得住你了!学校看在你还是一个学生的份上,尽量把你造成的恶劣影响降到最低,但是你自己好像一点儿都不在乎。既然这样,那我们不妨把你做的事情拿出来给大家好好评评理,看是学校没有尽到责任,还是你这个当学生的有问题。」 「你欺凌同学,收买服务员去人家明大的庆功宴搞破坏。就为了你那么一点男女之情,造谣他人。现在人家受害者直接来找你了,你倒是厉害了,推脱说学校不帮你,学校不帮你,你早就进局子里接受改造了!我会联繫你父母,看看他们怎么教的孩子。」 老师不再管她,扭头看向江渔。带着歉意说:「江同学,你放心,学校这边肯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这个说法跟最开始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金娇想要闹大?学校不会介意,只是干脆放弃这么一个人,她做的那些事情,根本没有办法获得舆论上的支持。如果只有她家有权有势,说不定真的要被她颠倒黑白,可是情况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金娇一闹,把原本可以有的帮助都闹没了。 她看着那老师干脆利落地离开,好像明白了什么,她的目光慢慢地往几个人身上扫过去。有好奇的,有憎恶的,有快意的,同样也有漠不关心的。 她的脑海里闪过了一个念头。她可能没有翻身之地了,所有人都放弃了她。等待她的很可能是更严重的处分,而她要面对的,还有家人失望的眼神。 不。她不能就这么结束。 金娇回过神来,她知道有谁能帮她,那个人就是—— 金娇痛苦地蹲在地上,看着江渔说:「对不起,我知道我做错了,也许这中间有什么误会,江渔,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找你的麻烦了好不好?」 如果江渔这个受害者不跟她计较了,学校这边当然更希望息事宁人,而简一枫他们又是凡事以江渔为先的样子,也不会斤斤计较。跟江渔服软是金娇最不想做的事情,但是考虑到不怎么做的严重后果,金娇害怕了,她不能一味地任性下去。 就当自己能屈能伸吧,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江渔低下头看她。她这个人吧,有时候同情心挺重的,也会心软,但是现在她没有这样的感情,反而觉得有些漠然,「你不是真的觉得错了,跟我道歉是你的权宜之计,你只在乎有没有达到目的。并不在乎这会伤到谁。像你这样的人,的确应该多受一点惩罚。」 「好好反省吧。」江渔丢下了这么一句话,今天之后,她和简一枫一样,跟金娇都是两个世界的人了,金娇去尝她的恶果,而他们也该从她的阴影中走出来。 这时候,江渔忍不住感慨了一句,果然,别看感情本身是一种无辜的东西,可是到了恶人的手中,也会成为伤害别人的利器。如果可以,简一枫肯定希望从来没有被金娇喜欢过。 有的喜欢哪怕没有好的结果,也可以成为一段美好的记忆,但是也有的喜欢,只能给别人带来灾难。 金娇在江渔的身后大喊,「凭什么就找我一个人的麻烦?你知不知道,给我出主意的还有李浓?要怪你就去怪她啊!」 江渔的脚步一顿,金娇以为自己的攻心计成功了,脸上露出了得色,任何一个人听说自己的室友在她背后坑她,心态都会大受影响的吧。 可是江渔的声音很快就响了起来,「我知道啊,她跟我说了,也道过歉了。所以说,走错路并不是多稀奇的事情,可怕的是有些人明明错了,却死不悔改。别把全世界的人都想像得像你这么恶毒。」 江渔是轻飘飘地走了,可是金娇快要吐出一口血来,她的话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没有什么事情是按照她的想法走的,事情怎么会到了这个地步?那个李浓,对,一定是她背叛了她! 想着想着,金娇突然旁若无人地痛哭出声,她的人生,已经被毁了。 两个世界 ()」 江渔不知道金娇的这些想法,就算知道了,大概也只能嗤之以鼻,她的生活太顺风顺水了,已经习惯了找别人的问题,哪里会看到自己的缺陷?还李浓背叛了她,就这点智商,要是李浓想的话,能直接把她坑得死去活来。 虽然师大那边有意想要降低影响,奈何有金娇这个猪队友在,这件事最终还是闹得挺大大的,最后以金娇退学为结尾。在她离开了明市之后,消息才慢慢淡去。 对她的离开,大部分人竟然是抱着拍手称快的心态,她在学校蛮横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真心朋友没有几个,而曾经仰慕她的男生也不好意思说自己喜欢这样的女人,跟着大家一起同仇敌忾。 江渔从简一枫这儿听说了一个完整的结尾,「你不用再担心她了,她的父母强制性地送她出国,他们家的生意也离开了明市,短时间之内是回不来了。」 金娇做的那些事情,她家里是不知道的。不过看她养成的性格也可以猜到,她从小就是被娇养着的,只要不是惹到了不能惹的人,家里对她的行为都挺纵容,让她能够尽量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可这次的事情也不是一个金家能够兜住的了。 简家和夏家都在对金家施压,跟那些真正的豪门世家相比,金家就只是一个暴发户,生意直接被驱赶到了明市之外。人家没有赶尽杀绝,就是希望他们自己能识相。 金娇的父母的确要比金娇识相很多,无论金娇怎么哭闹,直接办了退学,花钱送她出国了。他们只有这么一个孩子,愿意千娇百宠,但是也不希望把一个好好的姑娘给养废了,让她吃点儿苦,可能对金娇更好。 当然,因为这件事,金娇家里爆发了多少次争吵就不必说了。 金娇没有了大闹的资本,回国都不知道是多少年以后的事情了,完全不需要江渔来操心,可以说是后顾无忧。 闹得再惨烈又如何,如果是不被喜欢的人,很多年以后,也只是剩下一个令人唏嘘的符号。而她的模样,则是真正被人淡忘了。 大家不仅在看金娇的好戏,也在看江渔的好戏。金娇害人是罪有应得,可是江渔这个受害者,在某些人眼里也是「失了清白」,简一枫还能毫无芥蒂吗?就算简一枫不介意,他的家庭能不介意吗? 都说那些豪门世家的规矩是很严格的,本来江渔出身就不高,现在更是让人给她捏了一把汗。 这次倒不是江渔树敌太多,而是因为她太好命了,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一个人,不仅当上了明大学生会的部长。有一个富二代男朋友,而且连男神夏桢晏都跟她关系匪浅,这样的人生,要转发多少锦鲤才能得到? 江渔倒霉了,某些人的内心大概才能觉得平衡一点:你看,开挂的人生又能怎么样,大家不都是普通人么? 简一枫偏不让这些人如意,天天拉着江渔秀恩爱,就怕别人不知道他们的感情如胶似漆一样。最后,他还跟江渔说:「要不要去我家里坐坐?我妈妈对你挺好奇的。」 江渔马上警惕起来,「难道别人说的给我一百万让我离开你真的要出现了?我可以讨价还价吗?」 这种态度,完全让人看不出紧张感来。简一枫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脸作为惩罚,「跟你说正经的,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我就是用玩笑调节一下现在的心情,听说你们豪门的要求都很高,你妈妈看不上我怎么办?」江渔哭丧着脸,她完全没有做好准备,尤其是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如果谣言传到了简一枫妈妈的耳朵里。她又会怎么看待她?一个不知所谓的掘金女? 之前谈恋爱的时候,江渔尽量想要弱化两个人家庭的差距,单纯因为喜欢,因为相互吸引在一起就很好了,瞻前顾后也不是她的风格。但是现在问题直接地摆在了她面前,逃避好像已经无法解决问题了。 简一枫连忙解释,「你别担心,我妈才不是那样的人,她巴不得能找个人把我给收了。她就是想告诉别人,你是她认定的儿媳妇人选。」 豪门偏见?那都是多少年前会有的事情了,简家的家风简单,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规矩。而且简一枫又是一个小魔星,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被别人骗了?八成是不可能发生的,所以简妈巴不得找个人把简一枫给收了。 可是之前简一枫没开那个窍。别人怎么撮合都没用,结果没过多长时间,这个儿子的一颗心都挂在了一个女孩子的身上,简妈多多少少也是有点好奇的。正好这次就提出要见见。 江渔却是一怔,问:「你妈妈也知道这件事了?其实见我是你提议的,不是你妈妈提议的吧?」 虽然是疑问,但没有多少问话的语气,因为答案几乎是可以肯定的。 最近为了澄清江渔身上的谣言,简一枫直接带她秀恩爱来回应,这次更是直接把人领回家,家长都肯定了,外面那些说要凉凉的也可以休息一下了。江渔当然会因为他的所作所为感动,可这不代表她喜欢他这么做。 简一枫察觉到了她的情绪,他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收了起来,「你不开心吗?为什么?」 他就是希望能够让她开心一点儿,让她不要被那些流言蜚语影响。保护自己的女朋友,不就是作为男朋友的责任吗? 江渔就说:「也不能说是不开心,我很感谢你为我做的事情,但是我不想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我不知道你妈妈是怎么想的,对于你这样的女朋友,她会有好印象吗?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能解决的。」 别的事情都可以交给简一枫,但是这件事,江渔想自己解决掉,因为她也不想给简一枫添堵。就算他不说,正常来看都不会喜欢的。他每一次故意跟她秀恩爱。都会给她一种两个人的隔阂越来越深的感觉,好像他们的行为就是在演戏。 江渔不想演戏,所以也不需要简一枫继续做这样的事情。 简一枫问:「这样你不喜欢,那样你也不喜欢,我究竟要怎样你才能高兴?我自己就已经很难过了,可是平时还要哄着你,不希望你受我的影响。我做了这么多,你有看见吗?」 有时候不说,不代表大家都开心,而是把想表达的感情都憋起来了,只想让自己喜欢的人看到最好的一面。可是等有一天,情绪积攒到了一个高点,就只有宣洩出来这么一条途径。 遗憾走过 ()」 江渔突然笑了起来,「我有看见啊,谁都能看出你对我的好,别人都羡慕我找了一个这么好的男朋友。」 在大部分有经验的人看来,对象的其他条件都可以丢掉不看,最重要的还是这个人有没有把你放在心上。再好的条件,放在一个渣男身上也是白搭,简一枫最突出的一点当然就是他对江渔足够好。 「可是你没有想过,我不只希望你对我好。我也希望能够对你好。我不想每次都看着你把自己真正的心情憋着,为了我模煳了你自己。我宁愿你像今天一样,会对我发脾气。至少这样的你是真实的。」 江渔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也许是她这个人天生不知好歹吧,她不想看简一枫对她这么好。作为一个标准的天秤座,永远无法心安理得地享受一方的付出,这不会给她幸福,只会给她带来更多的亏欠感。江渔想要站在一个和简一枫平等的位置上。相互爱护,这才是爱情该有的样子,不是吗? 这一回,简一枫犹豫了一下,没有帮她擦掉眼泪,他们吵到了这个程度,有些话也该说清楚了。人心都是肉长的,他擅长开玩笑,又不是真的没心没肺。 「江小渔,你是怪我不和你沟通吗?一开始我想和你沟通,我什么话都想和你说,不管是悲伤还是喜悦,可是你太忙了,你总有那么多事情要做。我说得太多,反而会让你变得不耐烦,所以我选择了多做事,少说话。」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江渔有些恍惚,这段时间她事情的确有点多。她不想被人认为是靠男人上位的,因此需要更努力来证明自己。忙起来的时候顾不上简一枫也是正常的,好几次他约她出去玩都被她用「别闹」敷衍过去了。 以前什么话都可以说,没想到的变成了更亲密的关系,反而变得生疏起来。这种变化不是一天两天的,而是逐渐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从一开始欲言又止的话,后来就没有了说出口的机会。 过了那个情境,就没有开口的心情了。 江渔很难受,也很茫然。是她错了吗?她不应该像以前一样只顾着自己的,可是如果只怪江渔一个人的话,看起来又有失公平。也许他们最好的位置就是朋友,再进一步对他们都没有任何好处。 在最合适的距离里,对大家是最好的,他们不用担心被伤害,也就没有那么多叫做酸甜苦辣的烦恼了。 江渔说:「对不起,我想我们不适合在一起,很抱歉我对你造成的伤害。那让我们各退一步,回到朋友关系怎么样?」 简一枫愣愣地看着她,就在她以为他会选择拒绝的时候,他说话了,「好,如你所愿。」紧接着他又故作轻松地说。「别哭,不是你的错,这也是你第一次成为别人的女朋友,不熟练的地方在所难免,以后我们都会变得更好的。」 江渔忍住了眼眶里的热意,重重地点头。 看着他离开会很痛苦,可是不放手,可能会更痛苦,她选择了简单一点儿的方式。 江渔终于明白了。童话故事在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之后就戛然而止,并不代表他们的故事就真的以幸福结尾,也许后面生活的琐碎磨光了他们的热情。也许他们终将发现两人很难磨合到一起,磨合的过程痛得难以言喻…… 不幸的是,江渔和简一枫的童话故事就这么结束了。 虽然两个人都没有广而告之的意思。但是之前他们有多高调,现在分开了之后就有多明显。起初大家就偷偷地怀疑一下,发现当事人没有出来反驳的意思,就知道这事情是板上钉钉的了。如果只是传言,简一枫第一个就要站出来反驳。 到底是豪门难进,还是有人横加阻碍?之前不是还说已经到见父母的阶段了吗?有人唏嘘,也有人看好奇,只是江渔和简一枫都没有对此谈论许多,别人也不敢去问,怕触霉头,两人分手的消息终于随着江渔的风波平静下去了。 江渔宿舍的人都挺好奇她分手的原因,因为看得出来简一枫没因为那件事就不喜欢江渔了。可是看江渔的神色,好像也不是她把人给甩了。没见过哪个甩了别人的脸色这么糟糕的。 好奇归好奇,依旧没有人开口,包括最八卦的阮佳佳。她们都知道江渔的心情不好,没人缺心眼到往她的伤口上撒盐,江渔想要当做没什么事情发生。她们就跟着配合她,除了没有简一枫时不时冒出来之外,好像跟以前没有什么改变。 李浓同样没说什么,不过她默默又在心里告诉自己,男人果然是靠不住的。除了实验,没有什么是确定的。 之前一直想要拆散他们的她也很傻,有情人不会被她的捣乱拆散,而不能走到一起的人,也不需要她去做什么。这么不稳定的物质,一点儿都不适合她,早一点看开,就是少受一点罪。李浓庆幸自己没有做错选择,江渔给她示范了做错选择的结果。 而江渔呢?真的能当做只是身边少了一个聒噪的人吗? 她是这么给自己进行心理暗示了,但是效果不太好。她总是会产生一种他就在身边的感觉,结果兴沖沖地回过头去,只有三两个不太熟悉的人,她脸上的笑容慢慢垮下去,形成了一个不怎么想接受的想法:原来他真的已经告别了她的世界。 这一天,江渔从学生大楼走出来,就被一辆豪华跑车拦住了去路,她低着头想换另外一条路走,跑车什么的跟她没有太大的联繫,她也没准备跟人起冲突。一个中年美妇潇洒地摘掉了眼镜,「江渔是吗?可以邀请你跟我一起去兜风吗?」 直到上了美女的车,江渔的脑海里都还满是黑人问号。 她觉得可能今天的校内论坛热门帖又变成这样了:江渔已经受欢迎到连富婆都青睐的程度吗?简直就是玛丽苏本苏了。事实上,连她自己也没有搞清楚状况,整个人都稀里煳涂的,局外人有那些猜测也是正常。 快上车 ()」 问江渔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上车,仅仅是因为对方说了一句话,「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简一枫的妈妈,你叫我一声阿姨也行。」 当时江渔心里很多想法一股脑地涌上来了,仔细看看,女人跟简一枫的眉眼还是有点相似之处的,只是她保养得很好,如果不是眼角的的细纹出卖了她的年纪。说她是简一枫的姐姐都有人信的,又时髦又酷,江渔不知道等自己再过二十年。能不能有她的半点风范。 而很快,江渔又跳转到了另外一个想法,果然来了,传说中大家族夫人的劝退模式。可是她和简一枫已经分手了,简夫人的消息可能不够灵通…… 种种想法交织着,江渔还是乖乖地上了车。手心不自觉地冒出了汗,大有一种丑媳妇见婆婆的紧张。她狠狠地唾弃了自己两句,她和简一枫已经没有关系了,所以不用害怕什么,大大方方地表现就好了。 想法是很好的,做不做得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简夫人将车开到了江边,然后慢慢停下来兜风,笑容满面地说,「别紧张,我不会吃了你的。要真的那么做了,一枫还不得跟我拼命?我和你的年龄差距不是很大,你也可以把我当成一个朋友来交谈就行。」 简夫人风姿绰约地挑了挑眉毛。 江渔:「……」 她大概、可能、有一点点明白简一枫的随心所欲是从哪里来的了,毕竟这位简夫人也是相当的有个性,说不是家学渊源都让人有点难以相信。当然,简夫人的这种方式,的确让江渔放松了许多,没有面对长辈考验的那种紧张感了。 「阿姨,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和他已经分手了。」江渔觉得需要更新一下她的信息,说不定她就对她没什么兴趣了。 没想到简夫人一脸平静地说:「我知道啊,我之前就说过他了,他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是很容易把女孩子吓跑的,当时他还嫌我多嘴来着。」她的个性应该是十分健谈的那种类型,一不小心就把话题扯远了。 江渔一怔,她不明白为什么明知道他们分手了,简夫人还要把她叫出来。她不觉得自己会是一个很好的谈心对象。 简夫人还是及时地把话题给拉了回来,「他的确有很多槽点,可是我是他妈妈,肯定还是要为他说几句话的。他真的很在乎这段感情,我从未看他对谁这么上心过。当然,我不是说你们一定要复合,而是想,既然你愿意跟我出来,就已经证明你心里还有他了。他还有机会,不是吗?」 简夫人狡黠地对江渔眨眨眼睛,让她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来,有些人洞察人心的本事仿佛与生俱来,让人难以招架。 「这只代表了你的意思,不代表简一枫的意思。」江渔艰难地说。 「年轻人就是喜欢口是心非。可是有时候我们不仅要看被误会扭曲的心情,还要看灵魂最深处真正的悸动,你的本心会告诉你选择。也许一帆风顺的感情不是没有,只是比较少。我见不得有情人最后分开的结局,所以特地来找你的。」 简夫人看着江渔迷茫的样子,又说:「不着急,你慢慢想,今天你应该是没有心情看风景了,我先送你回去。可以留一个我的联繫方式,改天要兜风再约我。」 江渔来不及拒绝,就被动地互相加了一个微信。她应该再贴一个标籤的:雷厉风行。以及略有点闲。 简一枫假装把江渔的消息都给屏蔽了,其实有半点风吹草动,他都没有忽略。 江渔一被他妈妈接走。他就急得跳起来了。简一枫太了解自家老妈了,天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同时,他也告诉自己,他不是因为江渔着急,是担心老妈呢。 可是简夫人显然是不会给他追踪的机会的,简一枫在江渔的宿舍楼下等了半天,才看到了一脸神思不属的江渔,她正在想简夫人说的那些话。 因为害怕伤害而却步,是应对感情的正确方式吗?她还有再爱简一枫的权利吗?她的真心又是什么? 她差点因为想得太认真而撞到简一枫身上,看起来颇有点像碰瓷的,那么多人不撞,怎么偏偏要选一个不该撞的? 「不好意思。刚刚没看路。」江渔的语气是尴尬中带着一点生疏。 简一枫气势汹汹地过来,可是本人就站在他面前,他就没多少气势了。他也尴尬地说:「听说我妈带你走了,她没有跟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吧?」 「你是在担心我的态度吗?」江渔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可是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太妥当。马上又说,「我就是随口一说,你不用理我,不用担心,她没有跟我说什么。我先上去了哈。」 江渔的背影看起来很是狼狈,像是在故意逃避什么东西。她想靠自己想清楚,所以不想从简一枫的嘴里得到那个答案。 简一枫站在原地,若有所失地放下了手,他也想回答她,「对,我就是担心你的态度。」可是她都不想听他把话说完,看来的确是凉凉了。简一枫在原地呆了半晌,才僵硬地离开。 江渔不想和他有太多的交流,他不能勉强她,强扭的瓜不甜。心情不佳的简一枫都没有找老妈问她为什么多管闲事,自然不知道她们两个「女人间的交流」进行得如何了。 江渔的脑子很乱,心也很乱。分手之后她就觉得,为了避免悲剧再现,她得坚定自己的意志,可是简夫人刚刚说的话,到底还是给她造成了一定的影响。而回来的时候她又遇到了简一枫,正好佐证了简夫人的话。 他们谁都没有做好分开的准备,是种种误会与隔阂让他们最终选择了这么一条路。或者说他们都太年轻,所以才会轻飘飘地做出放弃的选择。 江渔想清楚了许多,却依旧没有告诉简一枫重新开始的勇气,因为她害怕悲剧重演。如果没有做出改变,这几乎是必然的。可是改变两个字,说起来最容易,做起来最难,这说不定意味着跟她原本要走的道路是相反的,为一个男人,她能做到那种程度吗? 大部分人都是做不到的,就连李浓也会告诉江渔:「实验比爱情更可靠。」 她们都不是满目天真的小姑娘了,爱情的滋味鲜美,却也没办法把其他的都抛下不管不顾,为爱生,因爱死。说起来显得市侩,其实是生活所迫,也是对自己的最佳保护。 你知道江渔是一个怎样的人,就应该知道她会做什么样的选择。 艰难选择 ()」 江渔曾有一腔热情,但是她这两年多的时间已经成长了很多,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圆滑行事,不是所有人都会纵容她的天真。她的学习能力很强,不然部长也轮不到她来,她知道正确的选择是什么。 正确的选择就是放下简一枫。 她的人生还很长,就像放下一个夏桢晏,她还会遇到简一枫一样,以后她可能会遇到简二枫、简三枫。时间久了,浓烈的伤心也会逐渐淡化,没什么是不好割捨的。 但是江渔看了手机很长时间,然后拨通了学生会主席的电话。说了她想辞去新闻部部长职位的事情。 这个消息太让人震惊,新任主席忍不住看了一下电话号码显示,确定是江渔本人打来的电话之后,才问:「怎么突然有这样的想法?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你说出来。有需要帮忙的大家都会帮忙。」 也难怪他会这么说,江渔在下一次换届中成为学生会主席的概率是很大的,而且她本人也是野心勃勃,瞄准了那个目标,怎么说不干就不干了? 江渔说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很艰难,说出去了,反而一身轻松,没什么压力了。「没出什么事情,当这个部长挺累的,几乎没有什么私人空间,我又不是什么天才,做什么事情都能游刃有余,还是把这个位置让给其他更有能力的人吧。」 这也是她的真心话。虽然江渔的能力已经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认可,但是那的确是她竭尽全力才做到的,如果别人有她这样的心思和努力,也一样能够成功。别人想看的是逆袭的神话,看到一颗明珠蒙尘,然后重新发光,可是江渔却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 也许不离开,江渔能够成功上位,一段时间之后的确适应了主席这个职位,然后接下来的那一年,她会因为这个职位一直忙碌。以前想到这个可能性,江渔只觉得充实,可是现在她怀疑起了自己的选择,就发现人生失去了重心,她就是单纯地在日復一日地重复以为是「意义」的生活。 这个「意义」,只是每个人按照自己的理解去诠释的,说不定在哪天,就突然消失不见了。 是时候离开了,这时候急流勇退。别人都会记得江渔,记得她在学生会也做了不少实事,记得她的优秀,说不定连她的离开都平添几分神秘色彩。留下来就未必了,竞选失败,她以失败者的姿态离开,竞选成功,江渔表现平庸,而明大的学生是见惯了各种优秀的人的,把她跟之前几任主席作对比,难免谣言四起。 说到底,还是她没有信心去跟夏桢晏等人竞争。江渔朝着他们的方向去,却不代表她就一定能超越他们。 江渔想要做一件对她自己更重要的事情。在理智和感情的纠纷中,她选择了从心。 「如果你走了,新闻部怎么办?」 江渔就说:「我觉得陈晨挺不错的,我走了之后可以由她接任。」 她和陈晨的关系依旧不好,见面都不打招唿的那种。以前陈晨不靠谱的时候挺多,背后耍手段的方式也不是江渔喜欢的,可是被江渔打压了一段时间之后,靠谱程度直线上升,让人侧目,大概压力是人进步的重要途径吧。另外一个副部长能力不错,江渔没什么好担心的。 主席听她连「后事」都安排好了。看起来不是一时兴起,只好说:「你先好好考虑一下,如果真的不想留下来,那就来我办公室跟陈晨他们办一下交接手续。」 江渔象徵性地考虑了一下,就果断地去办交接了。 而在主席办公室,她看到了一个本不该看到的人,顿时一愣,「你怎么会在这里?」很快不需要解释。她就自己反应过来了,「这是请你来当说客了?」 在主席办公室里的,不是现任主席,而是前任主席夏桢晏。大概觉得夏桢晏和江渔的关系更加亲密,人家直接搬了这尊大神回来,也好确定一下江渔到底是什么心态。学生会到底是明大的重要学生组织,能不换部长,就没必要搞得那么动盪。 夏桢晏给江渔拉了一把椅子过来,「还能以朋友的身份聊一聊吗?你确定要这么做?没跟别人商量过吧?」 还真没有跟别人商量过,江渔只问了自己一个问题,就确定了要这么做。她问自己,「会不会后悔?」 答案是否定的。这可能是一个错误的选择,可能以后想起来会因为错过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而感到遗憾,可是不这么做,她才会后悔。人啊。就是要仗着年轻做一些冲动的事情,才能让生活多一点浪漫。 江渔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晏哥,你就别劝我了,我已经决定了。在学生会这边。我已经失去了热情,继续留下来不是什么好事。」 夏桢晏无奈地嘆了一口气,「果然身份不一样,待遇就不一样了。我都还没问两句,你就先巴巴地想要结束话题。我只是想和你聊聊以后的路怎么想的,没有强迫你留下来的意思。」 江渔赶紧澄清,「晏哥的男神之名整个明大有谁不知道的?谁能拒绝晏哥啊?以后怎么样我也没有想好,别人觉得我冲动,可是我觉得我就是一个目光不怎么长远的人,所以只考虑现在,现在想去做这件事,那就去做好了。太多人的意见,反而会让我摇摆不定。」 她觉得犯错没什么可怕的,最糟糕的应该是那种摇摆不定状态,未知产生了过多的恐惧,反而令人裹足不前。 「他就真的那么好。让你愿意放弃这么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他很好啊,他为我牺牲过很多东西,爱不是单方面的,以前我没有做到,现在总该做到了。而且这不仅是为了他,还是为了我自己。哦,你可能不能理解。不用在乎这个了。」 夏桢晏想说,他懂的,因为他也喜欢上了一个人,可是在她眼中,他还是那个对感情十分淡漠的人。 于是他也不争辩,因为这个不重要了,他上前抱了抱江渔,说:「我不是来逼迫你的,朋友也不仅仅是提供多余的意见让你变得摇摆不定的人,他可能单纯地来支持你,祝福你,让你感觉你不是一个人。」 在江渔怔怔的时候,夏桢晏放开了她,这就是一个一触即离、不带任何暧昧成分的拥抱,他微笑着说:「祝你幸福。」 最后,江渔回答:「谢谢。」 搜索了很久的词库,好像只有这个回答是最合适的。 退一步 ()」 夏桢晏都贊成江渔的离开,现任主席更没什么话好说的,他也就顺着江渔的意思,把部长的职位交接给了陈晨。做完交接,收拾好东西,江渔就可以从熟悉了将近两年的环境中走出来了。 乍一听说这个消息,陈晨没有什么开心的情绪,而是去看了一眼日历,确定今天不是愚人节。也不是什么整蛊游戏。说实话,现在她自己也觉得部长的位置是不用想了,知道自己该在什么位置。反而能更好地沉下心做事,而不是一天到晚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你说连本人都不指望的事情,说出来真的能有惊喜的效果吗?大概只有惊吓的效果。 主席跟她解释了好半天,江渔也催着她去做交接了,陈晨才感觉到了一丝真实感,原来不是在做梦啊。 陈晨汲汲营营。就是为了这么一个位置。但是位置到手了,她的心情却说不出的复杂。 为什么会这样?江渔之前不是恨不得把新闻部的所有权力都掌握在手中的吗?她们的关系那么糟糕,江渔选谁来交接,都不应该是她吧? 陈晨以前狠狠地诅咒过江渔,她以为自己了解对手,了解江渔所有阴暗的一面,可是现在她突然觉得,她也没有那么了解她,至少她被江渔的选择搞得满头雾水。 江渔的想法可没有陈晨的那么跌宕起伏,她这么一退,以后可能没什么打交道的机会了,明大说大不大,但是说小,也有那么上万号人在这里。没有了利益冲突,谁还会费心费力地去对付一个人?巴不得早一点相忘于江湖。既然这样,以往的恩怨都不要去想了,开开心心地走岂不是更好? 所以江渔毫无芥蒂地招唿陈晨,「以后新闻部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混啊,否则我不来找你麻烦,李毓宁学姐也不会放过你的,这里面也有她的心血。」 别忘了,李毓宁还在副主席的位置上好好呆着呢,新闻部是她的直系,肯定也是她最关注的部门。 陈晨看着她那开心的笑容,深觉这是一个阴谋,以前她给自己挖坑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笑的? 「你是怎么想的?马上就到换届选举了。你不是想要争一下主席的位置吗?这么毫无斗志的你,可不是我熟悉的那个江渔,你不会是被人夺舍了吧?」陈晨不怎么客气地回道。 江渔笑了笑:「谢谢你的关心。」 陈晨有些气急败坏地说:「我可不是关心你,你不要自作多情了好吗?我这是给一个对手应有的尊重。」 她又没有得斯德哥摩尔综合徵,为什么要关心这个处处跟她过不去的人?她现在问,是以免江渔以后回来另生是非。陈晨在心里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看起来她对自己的这个理由还挺满意的,至少这样就不会心虚了。 江渔其实并不怎么在乎陈晨是怎么想的,就算她依旧把她当成假想敌。对离开的江渔来说没有任何影响,所以她语气轻快地说:「行吧,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所以这里交给你了。」 陈晨想问,还有什么事情更重要?留在学生会,稳稳地升上去。拿不菲的奖学金,以后校招那些企业看到她光辉的履歷也会提高了待遇给她发送offer。坦途明明已经在眼前,她却要选择更难走的路。 这个人是不是傻? 不止陈晨会有这样的疑问,很多人都有这样的疑问。 陈晨没有问出来,因为她想起了前段时间沸沸扬扬的绯闻,大概知道江渔想去干什么,这么一点基本的尊重,她还是有的。而其他人则是没有机会当着江渔的面问出来。 退出了学生会,换了一个心境。江渔觉得自己神清气爽,一扫之前的郁气。 人和水差不多,都不能太拘泥于老环境。时间长了难免会发生腐坏。 简一枫发现江渔不想跟他说话之后,心情郁郁,只能天天呆在公司里。这样就能避免听到她的消息,也能避免自己的情绪一直受她影响了。 他最近觉得不太对劲,总感觉自己背后有个人在盯着自己,结果一回头什么都没有。难道分手还会产生幻觉这种后遗症?他寻思着是不是要进行一下心理疏导,毕竟这样的心态继续下去,不知道会不会衍生出更严重的后遗症来。 这一天,他从公司下来吃饭,被人盯着的感觉又出现了。他决定暂时按兵不动,去熟悉的咖啡馆买了几杯咖啡,拐过了一个拐角,突然停下来,等那个人跟上来之后。突然把人拉住。 今天他就要看看,这个跟踪狂到底是出于他自己的臆想,还是确有其人。 「跟踪狂」没想到简一枫竟然还有反追踪技巧,被逮到了之后就委屈巴巴地低着头,灰色的帽子把她整张脸都遮住了,看起来安全得很。 可是简一枫是谁?作为江渔的前男友。他已经很熟悉江渔的身形和她的一些小动作了,一眼就把人给认了出来。他有些不敢相信地问,「江小渔?」 是什么,让他心心念念的女孩子变成了一个奇奇怪怪的人?这个想法有点可怕,不能深想。 江渔见伪装失败,破罐子破摔地放下了兜帽,「干嘛?」 简一枫好悬没被她气笑,跟踪他的人是她,现在问他干嘛的人也是她,「这句话不是应该由我来问的吗?最近是你一直跟着我?差点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心理疾病了!」 江渔还想嘴硬,「跟我什么关系都没有,我就是路过,你别乱想啊,有事就去找医生。」 「真不跟我说原因?」 江渔保持沉默。 「不说那我就先走了。」 江渔又拉住了简一枫,都已经被撞破了,再瞒着没什么意义,刚才她就是想要矫情一下。以前简一枫都会纵容她的矫情,可是这次却没有,他就是故意的! 意识到这一点,她的鼻子酸酸的,差点落下泪来。 简一枫怎么可能真的离开?他就是故意吓吓她而已。看到是江渔的时候,他心里就已经被喜悦、激动的情绪填满了。这时候看到她的眼眶都红了,哪里还忍得住?直接一把把人给抱住了。 算了,就算在江渔心里留下一个臭流氓的形象,那也以后再说,现在他就想好好地抱一抱她,「江小渔,我好想你啊。」如果别让他再看见江渔,也许他能克制住自己的感情,可是偏偏又让他看见了。 人就在眼前,却不能把感情表达出来,这对他也太残忍了一点。 简一枫希望时间可以停留得更长一点,让他们永远沉溺在这个怀抱中,不需要面对现实。 牺牲是为了更好shuhaige.net ()」 可是简一枫这个愿望显然不太可能实现,两个人就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拥抱了一会儿,江渔实在是不好意思了,就把人推开了说:「赶紧给我唿吸一下新鲜空气,不然我就要被闷死了。」 江渔煞风景的能力挺强,简一枫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又不好直接问她,现在说这个真的好吗? 简一枫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你跟着我干什么?最近过得好吗?」 江渔定定地看着他,几天不见,感觉他变得沧桑了很多,可能是因为很久没有打理自己的头髮和鬍子了。简一枫有轻微的强迫症。对自己的仪容向来都整理得很到位,可是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说跟江渔没关系,恐怕没有人会信的。 江渔心里有的第一个念头不是高兴,而是心疼。她千言万语哽在心中。一时半会儿竟然开不了口。过了半晌,她才说:「简一枫,我也想你。怎么办,我考虑了这么长时间,给了自己一万个不跟你在一起的理由,也敌不过唯一一个想跟你在一起的理由。」 这个理由的名字叫做,我爱你。 一万个理由也说服不了江渔,但是反过来。只需要一个就够了。 说到底,还是要看自己想不想被说服,如果本心不愿意,理由再充分也是没用的。 简一枫的表情空白,让人摸不清他到底是什么想法。 江渔在心里为自己捏了一把汗,看之前简一枫的态度,是很想把她踢出他的生活,他不想被她影响了心情,变得不像自己。她能肯定简一枫还喜欢她,却不能肯定他能不能被挽回。 「你可能对我有点失望了,可是我还是想再争取一下,再有一次,我也不会重蹈之前的错误,因为学生会的事情,我忽视了你很长时间,现在我退出学生会了,我们有更多的时间相互了解,相互磨合。你可能觉得退出学生会没什么,但是这是我的态度……」 江渔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简一枫吻住了双唇,看到她瞪着眼睛,简一枫干脆用手帮她遮住。 简一枫想,他的行动应该比语言更能说明他的态度吧。 他知道江渔在学生会的努力,或者说。他会爱上她,一部分就是被她的努力吸引。她不是他见过最聪明的人,但是她身上有一种生生不息的劲头,不仅是她自己有,还能感染别人。 有的人喜欢传递负能量,大家可能会同情他们,但是时间久了,就会像祥林嫂一样惹人厌烦了。而有的人正好相反,他们会遇到不幸,却不会把不幸写在脸上,他们只是想做得更好。江渔正好是后者,没有人能讨厌这样的人的。 与人相处。最重要的不就是舒服和自由吗?简一枫能在江渔上体验到这样的感觉。 现在呢,江渔说她已经退出学生会了。简一枫不知道该说什么,语言很难正确表达出他现在的真实感受,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却觉得自己快要哭了。 可能会有槓精依旧不会看好他们的感情,因为没有学生会的事情,以后江渔还是有其他事情要做的,除非她能安于富家全职太太的生活,如果江渔这么做了,那她想高攀豪门就实锤了。 简一枫想要的又不是江渔真的绕着他一个人转,正常的爱情不会这样的。他看到的是江渔的一个态度,有一天她会做其他重要的事情。但是跟这次一样,在她心里,简一枫才是最重要的那个人。 他看到了她的牺牲,心疼她的牺牲,也爱惨了她的牺牲。 分手之后,简一枫也后悔了,他在犹豫中痛苦地纠结着,无数次想到过复合的念头。最后又被自己否决。而他现在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没有跟江渔说这件事。 表白应该由他说出口,复合也应该由他说出口,这样就不会让她为他做出那么多的牺牲了。简一枫还是希望能够为她多做一点事情的,他不怕付出得太多,只怕付出得太少,做得太少,怎么对得起她的心意? 以吻封缄,简一枫想,这样的方式应该够简单粗暴了。 还好现代的人都已经习惯了各种秀恩爱的方式,不然两个人大庭广众之下亲亲我我。少不了要有许多围观。 过了老半天,简一枫才放开了江渔。现在江渔的眼眶不红了,但是她整张脸都红了起来,以前他们在一起。也很少直接在光天化日之下做这种事情,主要是她不好意思,他就最多只能偷亲两下。 现在可好,以前不好意思做的事情。趁现在全部做完,也算是弥补了以前的遗憾了。 简一枫就说:「你懂我的意思了吗?」 江渔有些羞恼地说:「你什么意思啊?」 女朋友回来了,简一枫以往的腔调也就回来了,「还不懂?那我就只能认真地说一遍了。江小渔,我太稀罕你了,我发现我完全不能离开你,否则就像鱼离开了水,人离开了氧气。我用一个吻把我的心意传达给你,如果没有做到的话,要不再来一次?」 某些土味情话果然还是要看人的,让一个油腻男人说这话只会让人觉得噁心,但是由简一枫这样的帅气青年说出来,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之前看起来丧丧的某人,这么快就生龙活虎了。江渔毫不怀疑这一点,有些玩笑是恢復了常态才能开的。江渔连连后退了两步,「我懂了。你悠着点啊。」 「江小渔,你怎么能用看流氓的表情看我呢?你对我缺乏基本的信任啊。」简一枫又调侃了一句,才变回了他正常的语气,「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之前我不该对你发脾气的,当时的我状态也很不好。这么多天过去,我也明白了,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我喜欢你这一点。能变的大概只有喜欢你的方式了,所以我愿意跟你一起努力。」 「那我们算是重新开始了?」 「重新开始了!」简一枫回答,然后又说,「不过你可以早点告诉我,不用天天跟着我的,你怎么这么傻?」 江渔哪里知道这么简单?她离开了学生会,简一枫却没有出现,总让她有点犹疑,顺便还要打探一下敌情,万一这期间已经有红袖添香了呢?她兴沖沖地过去,才是最尴尬的。 不过种种猜测,这个时候就不要说了。江渔情商再低,这个还是懂一点的。 「你记错了,我没有天天跟着你。快回公司吧,你是老闆,更应该以身作则。」她转移话题的方式跟以前一样,没有任何长进。 简一枫轻笑了一声,他心情好,这次就先不戳穿她了。 际遇shuhaige.net ()」 江渔做好了决定之后,就没有后悔的情绪了。所以在人犹豫的时候,立刻做一个选择,做完选择之后再看当时的心情,其实就知道自己真正的心意了。江渔本心不想分手,分手了之后就一直颓废,而退出学生会,是她心甘情愿的牺牲,没什么好纠结的。 倒是简一枫很遗憾,如果当时他在江渔的身边就好了,就不需要让江渔做这么艰难的选择了。真心喜欢一个人,就会忍不住处处为她考虑。他希望江渔能够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他则是在一边支持她。 可是退都退了,人事调整公告都出来了,江渔当然不会再回去。那不就搞得跟儿戏一样吗? 别看只是一个小小的学生会,明大的学生会跟各种单位都有对接,重要活动离不开这边,各方面都很正规。因为江渔一个人降低学生会的权威性,这是谁都不乐意看到的,就是夏桢晏要这么搞事情,都要先考虑一下。 江渔看他闷闷不乐,反过来安慰他。「没关系,我也不是在学生会才能发光发热,快要实习了,我也有更多的东西要学习,有时间来提升一下自己也挺不错的。」 简一枫看起来并没有被安慰到。 只是过了段时间,江渔突然接到了一个消息,让她彻底将学生会的那一摊子事情给丢开来了。 有个校友开了一家谘询公司,目前属于明市做得最好的一家,业务范围很广,在校庆的时候认识了江渔,本来就挺看好她的。但是他们公司很忙,就算是兼职也要保证一定的时间,如果江渔还是新闻部部长,他只会想着等江渔毕业了之后来挖人,但是正好江渔离开学生会了,感兴趣的话还是可以去歷练一下的。 他给江渔提供的岗位是新媒体运营,薪资水平也是令人满意的那种,她怎么可能不感兴趣? 在新闻部每天都要维护官网和公众号的推送,经验是有了,可是这跟一个真正商业化的公众号、app还是有比较大的区别的。这个实习就是给江渔去适应区别的机会,而且这种大公司的实习,含金量也不会低。 江渔马上就答应下来了。 谁说离开学生会是一种损失?她错过了成为学生会主席的机会,却抓住了另外一个让自己得到成长的机会。 不要害怕错失什么东西,该是你的。兜兜转转还是会回来。爱的人也是一个道理,该在一起,还是会在一起。 可是刚接下这个offer,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妥,跟简一枫说了之后,就仔细地看他脸上表情的变化。 简一枫不由失笑道:「你这么看我,不会担心我会吃醋吧?放心,我只会为你感到开心,我创业成功,公司走上正轨,你也要有自己的事业了。」 都说吵架是爱情最好的催化剂,放在简一枫和江渔身上是极为合适的。经过了这么一系列的事情。简一枫的心态已经成熟了很多,作为一个男人,他不可能任性到要求自己的女朋友从此之后只围着自己转,这对他们都很不负责任。 他要做的是给江渔足够的信任,成为她的强力后盾。那些不舒服的情绪不是他苛责江渔的理由,而是应该由他自己消化的东西。 江渔却说:「不是,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我是怕这是你为我争取来的机会。」 有这么巧的事情吗?她前脚离开了学生会,那个学长就邀请她加入公司。联想一下简一枫一直因为她离开学生会而懊恼,肯定很希望她能够有自己的事业。如果是他托关系,那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简一枫不是那种爱显摆自己的权势的人,可是为了江渔。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简一枫一愣,笑了起来,揉了揉她的头髮,说:「看来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昏君啊。我没有插手你的事情,你也要对自己的能力有一点信心,人家就是因为你优秀,所以看好你。」 当然。如果不是这么巧,简一枫可能真的要给江渔「找点事情」来做做了。 江渔知道他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撒谎,略有些奇怪地偏了偏头,没有继续问了。 原来她真的这么优秀了吗? 另外一边,联繫江渔去上班的那个校友学长正在跟夏桢晏通话,他笑眯眯地说:「老夏,这可是铁树开花,难得有一回啊,不仅难得跟我开了口,还想玩默默付出这一套,不让我告诉她是你跟我引荐的。老夏,你这样可不行。对一个人好不能只靠行动,现在已经不兴这一套了,姑娘们不会理解的。」 他跟夏桢晏打交道的次数挺多,已经挺熟悉的了。也敢开玩笑一般地给他传授「脱单攻略」。 「我不是出于私心推荐她,而是你们公司缺少这样的人才,不是你自己前段时间问我要人的吗?她也是你看好的。在别人面前不要乱说话,对我们的影响都不太好。」 电话那头的夏桢晏声音平平。好像丝毫没有被学长的八卦影响到,跟他以前的风格如出一辙。学长不由摸摸鼻子,觉得有些无趣,夏桢晏这个人呢,哪哪都好,就是为人太过板正,八卦什么的是绝对不感兴趣的,一眼扫过去,反而能让八卦的人本身产生愧疚感。 还以为有了江渔这个例外,夏桢晏会变得有趣一点,然而并没有,搞得别人都没有开玩笑的心情了,玩梗也要有个接梗的人才能稍微有趣一点儿,自导自演的戏会让人怀疑自己是一只猴子的。 而且夏桢晏说得没错,学长之前就留意到这么个人了,只是可能不会随时关注她一个人的消息。不会马上知道江渔退出了学生会而已。 学长无奈道:「行行行,知道全世界的人都有私心,你也不会有私心。我就是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你就不能配合一下吗?」 「……」 回答他的当然是夏桢晏的沉默。 等挂了电话之后,夏桢晏才有些走神,他又不是圣人,怎么可能没有私心?他希望能够做一点帮得上江渔的事情,算是弥补他曾经对她的亏欠。她和简一枫已经复合。没有他的机会了,他就不去添堵了。 虽然这对他不过是一件小事,远比不上他真正想做的。可是以他们现在的关系,这样就很好了,他会向她遥遥举杯,祝愿她一生顺遂。 仿佛只要江渔过得幸福,夏桢晏就能相信自己曾经不至于错得太过离谱。 除了记忆,没有人能为他弥补。 他不知道,在江渔之后,他还能不能感受到那种怦然心动,甚至是猝不及防的感觉。 青春不再有,爱情呢,还会有吗? 各自应欢喜 ()」 四年后,江渔已经成为了一个职场白骨精。明明毕业也就两年,她的晋升速度就跟坐了火车一样。不知情的会嫉妒,可是知情的无不是佩服的,能力摆在那里,有什么意见先比过了她的能力再说。 江渔虽然年轻,可是公司里很多人都称唿她为「小渔姐」。 很多人都说她是人生赢家的范本,本身能力很强,还和老闆是校友,是朋友,没有人可以打压她,这样的人。竟然还不是单身狗,男朋友有颜还有钱。 果然,优秀的人都会聚在一起,王子看上灰姑娘什么的不太现实。 江渔偶尔会听到跟她有关的八卦。听到他们艷羡的语气,她也有些恍惚:谁说当年的她不是一个灰姑娘呢? 除了满腔热血,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懂。好在她虽然跌跌撞撞,却在简一枫的护持下成长起来。她知道自己始终不是那个最优秀的人,简一枫也不是一开始她想像中的男神,他们之间本来不会有太多的交集,可是人生充满了种种意外。他们竟然在一起了。 命运的有趣之处不就是这样吗?把偶然变成必然。 灰姑娘要很努力,才能得到王子的垂青。 时隔三年,江渔再次见到了陆知瑶,这次是她去机场接机的。 因为陆知瑶出国之前说:「希望我回来之后,看到你和简一枫还在一起,有这样鲜明的例子在身边,我大概才能对爱情有那么一点信心。」 后来陆知瑶和江渔的关系不赖,她还帮过江渔几次忙,这么长时间不见,江渔没有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回来的道理。再说了,她要当面告诉陆知瑶,这个世界上还是有爱情的存在的,有人不相信,不代表没有。 简一枫和江渔已经互相见过对方的父母,双方家庭都没有什么意见。 简家不是那种高不可攀,只想着门当户对的家庭,江家也不是看着亲家条件好就眼巴巴地贴上去,或是从此卑躬屈膝的家庭,没有共同语言不要紧,反正他们在一起聊得最多的还是两个孩子的事情。 他们订婚的时间已经定下,就在今年的下半年。 阮佳佳也和她一起来了,作为一个妥妥的白富美,她只需要在自家公司消磨一下时间就行,有大把的时间消遣。跟陆知瑶有几年没见面了。她也要过来「聊表心意」。 江渔和阮佳佳都没想到,陆知瑶竟然挽着一个金髮碧眼的小哥哥出现了,她小鸟依人地被他搂在怀里,让她们都是大跌眼镜。 陆知瑶带着她男朋友聘聘裊裊地走到她们面前,「好久不见啊,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克里斯。克里斯,这就是我之前给你说过的朋友,这个是江渔,这个是阮佳佳。」 克里斯操着蹩脚的中文发音,热情洋溢地跟她们打招唿。「泥萌好,久仰大名。」 江渔和阮佳佳连忙道,「你好,你好。」 她们及时地合上了自己的下巴,没有在外国友人面前失态。也难怪她们这么惊讶的,这个克里斯就像一个英俊的王子,可是不像是陆知瑶找男友的风格,她们甚至没想到她会找一个国外的男朋友!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 陆知瑶眨眨眼睛,「这是为了给你们一个惊喜。」 克里斯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就在旁边笑呵呵,就像地主家的傻儿子。 江渔迅速地和阮佳佳对视了一眼,感慨陆知瑶的变化真大。可是说实话。谁身上的变化不大呢?人在变,初心不变就好了。 克里斯不打扰她们叙旧,到前面去搬行李去了。 陆知瑶就问她们,「有晏哥的消息吗?他最近过得怎么样?哎呀你们别这么看着我,我出国之后就很少跟他联繫了,不知道是正常的。」 对妹妹的「关心」什么的,陆知瑶还不如不要。而夏桢晏也知道分寸了,没有刻意表现自己的关心。 「他的事业嘛。预料之中的成功,年轻一辈的第一人,现在依旧单身,不知道有多少小姑娘怀抱着嫁给钻石王老五的想法,可是目前还没看他有这样的打算。」 她们都不知道,曾经夏桢晏的心情。但是对他自己来说,伤感不过是一时的事情,人生还在继续,他不会因为一个人忘记了自己的目标,倒是真的一头扎进事业里出不来了。 陆知瑶意料之中地点点头,跟她想像中的差不多,「我带了个男友回来。可以在他面前秀一下恩爱了。」 多少有种大仇得报的感觉。 「你带克里斯回来不会就是为了报復他吧?」难道只是假扮情侣什么的? 陆知瑶失笑道:「你们的想像力还真是丰富,我们是正儿八经的情侣,克里斯热情阳光,能理解我的音乐。他很好。晏哥对我来说,是真正的过去式了,你们大可以放心。」 我们都是一边说着「不会再爱了」,一边遇到新的人。他终将带你走出之前的阴霾。 看陆知瑶那含情脉脉的眼神,江渔她们都不怀疑她说的话是掺杂了水分的。陆知瑶得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这样挺好,不知道夏桢晏听说了这件事,会不会像她们一样惊讶? 「对了,李浓怎么样?能不能约她出来一起吃个饭?」陆知瑶的话题转换得很快。 她们一个宿舍算得上是没什么大矛盾的,只是因为每个人有自己的生活方式,聚餐的次数反而不如一个普通宿舍的多。几年过去,曾经的爱恨也该散去了,好好吃个饭还是可以的。 李浓成为了陈教授的得意门生,去国外顶尖学府交换了两年,如今已经回国,能够独当一面了,在某些科研会议上,还能看到她的身影。她现在还单身,曾经在一次专访中表示。「男人还不如科研有趣。」 让无数男人掩面而哭。 江渔就笑:「她现在忙着呢,恐怕很难约,不过她也说了,如果谁有了好消息,她肯定是会抽时间来参加的。」 其他两个人嫌弃地看了她一眼,「谁不知道你下半年订婚?好了好了,不用秀了。」 明大的情侣也有很多,可是毕业之后像简一枫和江渔这么合拍的。几乎为零。 江渔不好意思地笑,「我没有那个意思啦!」 「呵呵。」两个室友找到了曾经的默契,一起怼她。 这时候,他们看到机场外面,简一枫笑吟吟地站在那里,「陆同学,小渔儿说要让你相信爱情,所以我就不请自来了,你们可不能在我面前为难她啊。」 克里斯对简一枫还是很热情的,陆知瑶和阮佳佳就有些不忍直视了,什么叫做一语成谶?说人家来秀恩爱的,还真没冤枉她! 江渔无奈地耸耸肩,男朋友太上道,怪她咯? 哦不,这个男朋友很快就会贴上未婚夫的标籤,再然后是丈夫,再然后是…… 我那点普通的浪漫,全部都想送给你,陪你过完这一生。再平凡的生活,也会因为你变得不简单。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