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楼兰》 第1章 青梅竹马的情谊 罗布泊湖面平静得如同一片蓝绸,湖水富含盐分,微风轻拂,在湖面掀起了波澜。近岸的湖面颜色碧绿,到远处渐渐变成深蓝。湖北岸延绵着一望无际的丛林,白杨树点缀着圣柳和其他灌木,宛若色彩斑斓的天然织物。湖南岸芦荻丛生,掩映着湖岸,几条细细的河流汇入湖中。 楼兰城郭周围开凿了很多河渠,湖北岸的丛林外土地上,水渠如同蛛网,交错延绵数里,水渠之间是辽阔的耕地。水渠将离城一里外的塔里木河河水引进来。楼兰虽处沙漠,却地处罗布泊湖、塔里木河肥沃的三角地带。 时值汉武帝时期,大汉正处于鼎盛时期。楼兰作为一个西域小国,而且作为丝绸之路必经之路,已经非常繁华。各地商人络绎不绝,不同种族的人经由楼兰取道西域或入汉,甚至在楼兰长久定居,作为安身立命之地。就如楼兰城内大商贾蒙瑾瑜,在楼兰定居近二十年,根基雄厚,俨然已成为了楼兰第一大家,就连楼兰国王对他也是极为亲厚。 盛夏的午后,毒辣的太阳不要命似的直射在黄沙中,罗布泊湖平静如缎,湖岸的白杨树林却是难得的清幽安静。一阵清脆的笑声从林中传出,接着,一位身穿白纱裙的少女轻盈地在林间跳跃、飞奔,身后一位身着繁复花纹蓝衫男子,年龄与少女相当,此刻正将速度提到极限。无奈,还是连女孩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白裙女孩芳龄15岁,正是楼兰大商贾蒙瑾瑜的独女蒙念楠。虽生长于楼兰,但蒙念楠却自幼按汉族贵女教养习琴棋书画、汉族礼仪;但因楼兰民风开放,且善骑射,这位蒙小姐在骑术方面丝毫不逊色于楼兰其他女子。但蒙瑾瑜却有根深蒂固的大汉情结,并不教女儿习那须强悍臂力的射术,反而让他随身护卫教习女儿近身搏击及防御身法,年纪轻轻便武功精湛,让一众楼兰青年根本近不了身。 身后着繁复花纹蓝衫男子,是楼兰王二子,名唤诺斯王子。深邃五官、深蓝色眼睛、金色长髮简单地束起来,此时薄唇微抿。对于总是能够比他快一步的蒙念楠,再好的性子此时也有些气急败坏了。精于骑射的他,虽然比大王子安圭略逊一筹,但在这楼兰年轻一辈中,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样貌清俊的他是城中多少年轻女孩子梦寐以求的情郎。可嘆他总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独独对这个精灵古怪的蒙念楠暗生情愫。 正在愣怔间,蒙念楠已经在树底下席地而坐,粉扑扑的脸上微微沁出薄汗,微乱的髮丝随意地披散在肩上只用一根彩色缎带随意束着。跟楼兰女子满身缀饰不同,蒙念楠除了细长的脖子上挂着一个简单古朴的珍珠吊坠外,身上再无其他点缀,更显简洁大方。 诺斯递上水壶,看着蒙念楠咕噜咕噜地灌水,不禁宠溺一笑道:「一个月没见,念楠武功又长进了。」 蒙念楠撇撇嘴,心里暗自腹诽:被萧易那个变态师傅进行魔鬼训练,再不长进估计都恨不得把她送往西天了。 见蒙念楠不说话,诺斯轻嘆一声,手不禁抚上蒙念楠柔软的髮丝,嘆道:「念楠可是在怪我这一个月都不曾来见你?」其实,他又何尝不想见她,没有她在身边,他一有空闲几乎满脑子都是她的音容笑貌,都在担心她是否过得好,是否又因调皮被师傅责罚。但作为王室的一员,又有匈奴和大汉虎视眈眈,身上的重担根本容不得他有半点懈怠,而这些苦衷,却是不能对身为汉族的她直言的。 蒙念楠将身子随意依靠在树上,好不容易放一天假,她想好好休息。对诺斯,她其实心里是有些内疚的,她并不如他对她般全心全意,一个月不见,她虽也有想念,但她生性活泼好动,每天被萧易魔鬼训练后,她的生活多姿多彩:母亲赫拉的花园种满各种名贵花草,她总忍不住偷偷蹂躏一番;父亲的藏书阁里摆满各种书籍,她能坐在躺椅上痴迷一个下午;后院里有她的好伙伴赤焰;几条狼狗自小跟她一起长大,她那一身诡异的防身术就得益于从小与狼狗为伍...... 相对于诺斯的患得患失,蒙念楠是体会不到的,父亲虽对她管教严厉,要求她文武兼备,但却没有给她施加任何压力,没有要求她承担生活的风险,只要她具备自保能力已足够。此时面对有愧疚、有神伤而又无奈的诺斯,蒙念楠心里一阵心疼,不禁说道:「诺斯哥哥,你不必介怀。我能理解你身上背负的责任。你不必担心我,我可以照顾好自己。」 诺斯轻轻地将蒙念楠微散的髮丝别到耳后,痴痴地望着她的侧脸。这是他认定的女孩,从第一次在宫宴中见到那娇小的身影,便已沦陷。可是,他却不能给她任何的承诺,甚至不敢告诉她他深埋的感情。对于自己的命运,他深感无力,前朝,那一个个被送往匈奴、送往大汉的质子,最后都没有再回到楼兰。他又有什么资格得到如此美好的她? 诺斯忍不住将那双柔软的小手握在手心,「念楠,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了。你,记得要好好听蒙大人的话,好好跟萧大哥练武,照顾好自己。然后......」说道此处,诺斯的心一阵揪痛,他这是怎么了?难道要把念楠嫁给其他男人吗?不!决不允许! 蒙念楠看到此刻一脸纠结而忧伤的诺斯,很难跟一个月前那个意气风发、阳光朝气的男孩联繫起来。但是,几天前偶然听父亲讲起,此时匈奴与大汉正在交战,而楼兰虽不在战争中心,但一直夹在两个大国之间,战事一结束,楼兰王室势必要有所表示的。不禁心里一急,反手抓住诺斯的衣袖,焦急地问道:「诺斯哥哥,难道,你要离开楼兰吗?」 望着此时眼前脸色惨白的精緻小脸,琥珀色眼睛储满泪水,目光中有焦急、有迷茫、有不舍......诺斯一把将蒙念楠拥入怀中,紧紧抱住,仿佛抱着稀世珍宝,低低地呢喃「念楠,我不想离开你,一刻都不想......」 被紧抱入怀的蒙念楠有一瞬间的愣怔,虽然他们自小一起长大,她也知道诺斯对她非常宠溺纵容,但一直以来,他们的接触只仅限于拉拉手而已,如此紧密的相拥是从来没有过的。她不安地挣扎了一下,想离开他的钳制。 诺斯却把她抱得更紧了,天知道,他很早很早以前就想要这样做了!原本只想要静静地等她长大,然后名正言顺地将她娶回家。可是......诺斯将头深埋在蒙念楠柔软的髮丝,贪恋着她髮丝的幽香和怀中柔软的身体。 被紧拥的蒙念楠几乎快窒息了!她也是个好强的主,倔脾气上来,使出浑身力气把诺斯狠狠一推! 诺斯正沉浸在温香软玉在怀的痴迷中,哪里经得住蒙念楠这蛮力一推,顿时身体后仰,摔倒在地!望着那气鼓鼓的小脸,诺斯禁不住一脸苦笑。 蒙念楠被诺斯的苦笑刺激了!双手叉腰,瞪直双眼,气鼓鼓地说:「诺斯,不是我说你。你一个大男人,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解决的?偏要摆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纵使你要送去当质子,只要还有命在,何愁不能施展一番作为?我认识的诺斯哥哥,可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 诺斯此时一愣一愣的。别看蒙念楠小小年纪,但因自小习武,父亲又是富可敌国的儒商,有意让她继承家业,可不是一朵可任人随意揉捏的温室花朵。教训起人来,气场强大。诺斯是第一次见到蒙念楠如此严肃的一面,平时只知她狡黠如狐,可以面不改色地算计人。想到刚刚她所说的话,回想自两人见面来自己的表现,估计,是真的让她失望了吧。想到此,诺斯禁不住又是一声嘆息。 第2章 护你一生周全 蒙念楠霍的起身,拍拍裙子上沾上的枯草,准备走人,她可没时间耗在这里听一个男人唉声嘆气! 诺斯双手一用力,一跃而起!快速将蒙念楠拉入怀中!开什么玩笑!好不容易见面,怎能如此轻易地就放她走!「念楠乖,是诺斯哥哥错了。」诺斯在蒙念楠耳边真诚的道歉,热气轻轻地吹在蒙念楠漂亮的耳廓上。诺斯很满意的看到,蒙念楠那小巧的耳朵发红了。 蒙念楠缩缩脖子,头往一边微微倾斜,躲开那让她痒痒的热气,但并未挣开诺斯的怀抱。 望着近在咫尺的侧颜,诺斯的心跳不由得加速,忍不住,嘴唇轻轻地碰触那微红的耳根。 蒙念楠感觉到耳根温暖的触感,虽陌生,但却并不排斥。只是,诺斯唿出的热气却让她脖子一阵阵发痒,忍不住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躲着诺斯的碰触。 抱着怀中那笑得花枝乱坠的娇躯,诺斯心里是无比纠结的。这小妮子,肯定是故意的!小小年纪却心机深重,把心眼都打到他身上来了!诺斯故意收紧双臂,警告捣乱的小女孩:「念楠,你最好安分点!你再乱动,我可对你不客气了!」 蒙念楠仰头,伸出一根白皙的指头,点在诺斯脑门上,「哦?诺斯哥哥,我倒很想知道,你要怎样对我不客气?」 诺斯望着那明媚的笑颜,强忍着想要一亲芳泽的冲动。伸手握住那根不安分的手,拿在手心里把玩。白皙柔软的手,指腹一层薄薄的茧,那是自小握剑练武留下的。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她贪玩,疏于练习,被萧易逮着狠狠地训练了一天,而晚上刚好又有宫宴,小蒙念楠跟随父亲一起出席。宴中,诺斯注意到,念楠是用左手取食的,忍不住藉口将她带离宴会,来到外面的花园中,不经意地拉起她的右手,才发现虎口已经青紫。轻轻一捏,蒙念楠忍不住抽气,想要把手夺回。在诺斯的追问下,蒙念楠才满脸通红地将她因为与府中护卫的儿子斗蟋蟀而错过了练武时间,被萧易狠狠修理的事情。想到当时粉粉糯糯的小女孩,与眼前虽然带着稚气,却面容精緻的女孩,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六年了。这个从第一眼开始便已认定的女孩,他宠溺了她六年,一直在细心呵护着等她长大。但是他真能等到他长大的那一天,像他所承诺的那样护她一生吗?诺斯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柔荑,仿佛下定了决心般道:「念楠,相信我,无论以后发生了什么事。我定会尽我最大的力量护你周全。」 蒙念楠将头靠在那结实的肩膀上,心底隐隐不安,「诺斯哥哥不用担心,我有自保能力。再说,还有爹爹和师傅在。如果,如果你真的要离开楼兰,记得一定要留住性命,回来见我......」说道最后,声音微颤,如鲠在喉。 诺斯心底大恸,自小天不怕地不怕的乐天派的蒙念楠,即使被萧易魔鬼训练,也不曾低头、哭泣,如今,竟然......诺斯微微推开那娇小的身子,想看看是否真把她惹哭了? 蒙念楠却固执地将头深埋在诺斯的胸前,不愿被他看到自己微红的双眼。她是个好强的姑娘,纵使是亲密如诺斯,她也不愿意被他看到她脆弱的一面。 诺斯长嘆一声,紧搂着心爱的女孩,如拥着稀世珍宝,不愿放手...... 远处高高的城楼上,一位面容清俊、神情冷淡的少年贵公子正负手而立,眺望着远处的白杨林。那一白一蓝两道人影飘入林中,他是看到了的。他只知道,他唯一的弟弟很爱那个小女孩,而近两年,他的目光也不禁被那个面容精緻又进退有度的女孩吸引。与城中那些性格直爽热情的贵女不同,这个叫蒙念楠的小女孩谈吐不俗、聪明伶俐而又不失稳重、恬淡大气而又坚守原则,是个表面温婉实则性格倔强的女孩,加上一身不输于他的身手,这样的女孩,是不会轻易臣服于人的,而她做为楼兰第一商贾之女,的确,也有她骄傲的资本。这样的家室、这样性格的女孩,将是仕途的左膀右臂,对像他这样渴望建功立业的男子来说,无疑有致命的吸引力。 第3章 去汉为质 汉武帝晚年,由他一手打造的强国渐趋弱势,常年征战导致国库紧张、民心涣散,对西域的统治渐渐松散。匈奴蠢蠢欲动,几次在西域发动小规模战斗,将原来归顺大汉的龟兹、姑师等国又收入囊中。楼兰在征战中也损失惨重,被迫将长子安圭送往匈奴为质、将二子诺斯送入大汉为质。 第二天便是诺斯离开楼兰去往汉都长安的日子。蒙念楠在自己的小院子里,漫不经心地盪着鞦韆。此时正值夏日,蒙夫人赫拉在院中种植的几簇玫瑰正娇艷绽放,白花洁白如月、红花粉嫩欲滴,给原本清幽的小院增添了几许色彩。但此时蒙念楠却无心赏花,精緻的小脸纠结在一处。虽说,在听到诺斯是送往长安为质,而不是凶暴强悍的匈奴,心里不免松了口气。但想到此去长安长路漫漫,而且是被送做人质,必然是兇险万分。就算能安全抵达长安,在那各方势力倾轧的朝廷,一个西域小国的质子,会不会被捲入政治中心、最终成为权力中心矛盾的牺牲品呢? 正在胡思乱想间,侍女小羽来报,诺斯求见。 蒙念楠赶紧跳下鞦韆,步履有些踉跄地往前走了几步,便见到诺斯含笑地从院门口缓步走来,一席玄色繁复暗纹长衫,长身玉立。眼见蒙念楠从鞦韆上跳下来,饶是知道她武功不俗,也不禁一惊,紧走几步,扶稳这位古灵精怪的女孩。 「诺斯哥哥,你明天就要离开了吗?」虽然知道了答案,但蒙念楠还是不死心地问道,心底隐隐希望,外界传言并不属实。 长嘆一口气,诺斯拉着蒙念楠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小羽递上沏好的茶水和从厨房拿来的几款点心放在桌子上,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我的确是明天就要出发去往汉都长安了,这一去,也不知道几时能回来......」诺斯幽幽开口说道,声音里有迷茫、有不安,有太多太多复杂难明的感情。 他们就这样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随意聊着,话题无疑是最近楼兰又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萧易又教了蒙念楠什么招式,她的小伙伴赤焰这几天总是有些烦躁、爱使性子,今天还差点跟马圈里父亲蒙瑾瑜的爱马打起来了...... 他们就这样东拉西扯地聊了一个下午,换了几壶茶、吃完了几碟点心。很默契地,没有再提离开的事情,只是,眷恋着在彼此眼前的时光,这种只要一伸手就能触摸到彼此的时光,或许,在未来很长很长的日子里,都不会再有了...... 时光易逝,眼看便是日落西山。诺斯和蒙念楠虽生性率直,但却自小接受严格的礼法教育,知道再继续呆下去,已是于理不合。诺斯起身告辞,蒙念楠将他送到院门口。 诺斯伸手欲推开院门,蒙念楠突然紧紧的拉着诺斯的袖子,眼圈微红,恋恋不捨。 诺斯回身,用指腹轻抚蒙念楠细滑白皙的脸颊,心里纵有千言万语,此时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们没有离别的语言,因为坚信还会再见;他们也没有互赠礼物,因为在一起惺惺相惜的六年岁月里,两个人的生活早已密不可分,身边的一事一物都凝满了回忆;他们也没有殷殷嘱咐,因为知道,他们会各自安好,为自己,更为对方...... 玄月静静地挂在深邃的天空,夜深人静,蒙念楠却了无睡意,趴在院中石台上,静静地出神。 蓦地,一道人影从围墙上翻了过来,几个起落间,便来到跟前。 蒙念楠手中飞刀正要出手,待看清楚来人,硬生生的把去势收住,皱眉道:「大王子?你深更半夜地来做什么?」 来人正是楼兰大王子安圭,身材颀长,一身紧身夜行衣裹着健硕的身体,正似笑非笑的凝着一脸戒备的蒙念楠。天知道,他明天就要离开楼兰去往匈奴,原本一切都打理妥当,可是躺下却怎么也无法入睡,总感觉心里的某一处空空落落的,好像有什么事情忘记了做。翻来覆去直至半夜,心底的影子渐渐清晰起来,不禁哑然失笑。原来,自己竟是在想念这个还未长大的小丫头吗? 安圭是一个绝对的行动派,心里一有念头,马上就换好衣服付诸行动了。待到蒙府摸到蒙念楠所在的听风苑,果然看到这个小丫头一脸失落的对月伤怀。当然此时安圭是不会承认,这个小妮子,是在想他的好弟弟的。 他往前一步,离蒙念楠更近了一些,略带伤感地说道:「念楠,你跟我越发生分了。小时候,你都会唤我安圭哥哥,还总是粘着我要我教你骑术。这几年,你对我却是一次比一次生分了。唉!」安圭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失落,随着身份的变化、年龄的增长,他渐渐地变得谨慎、曲意逢迎,戴面具戴久了,是很累的。 「大哥哥,人都是会长大的。」蒙念楠虽然聪明伶俐,但架不住只有15岁,心地善良的她,对于这个以前很照顾她的大哥哥,心里也是很感激的。安圭,可以算是她练习骑术的启蒙老师呢。但是从什么时候起,他们越来越生分了呢?或许,就是安圭和诺斯的父亲继任楼兰国王,安圭被立为太子开始吧。身份的转变,总是会改变一个人的,以前那个生性爽朗、阳光的男孩,如今已经少年老成、稳重谨慎了。 「念楠不邀请我坐下吗?」安圭笑问道。然后毫不客气地在石凳上坐了下来。 蒙念楠虽觉得这样于理不合,但人都已经到了,也只能怏怏的坐下。但却半响无语。 安圭也不说话,只是把玩着手上一块羊脂白玉,轻轻地抚摸着,神情专注。 蒙念楠百无聊赖,眼睛瞥向安圭掌中的羊脂白玉,细细一看,脸色蓦地红了。原来,安圭手中拿着的,竟然是以蒙念楠为原型雕刻成的玉像! 蒙念楠噼手去夺,眼见手尖就要碰触到玉像,她都能感受到玉像冰凉的触感了,安圭却五指一合,将玉像牢牢的握在掌心。蒙念楠收势不住,指尖抓向那修长的五指。 安圭另外一只手覆上那双柔软的小手,紧握,笑咪咪地望着蒙念楠,「念楠这是要和安圭哥哥亲近亲近吗?」 蒙念楠一恼,用力从那温暖的掌心中抽出自己的手,恨恨道:「安圭哥哥就会欺负人!明知道我打不过你,这样戏弄我!」 安圭痴痴地望着蒙念楠气鼓鼓的小脸,有多久了?这个聪明而又爱撒娇的小女孩不曾在他面前表露过如此小儿形态?每次见面,都是一副彬彬有礼而又疏离的态度,让他每次心底都是烦闷的。此时,心底一片柔软,不禁说道:「念楠,就算我武功再高,也不会与你动手的。」说完,灿然一笑。 蒙念楠脸上又红了,谁来告诉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冷静自持的安圭,怎么突然好像换了个人似的,竟是对她用起了美男计?!的确,安圭是楼兰不可多得的美男子,深邃的五官精緻俊美,与满大街粗犷的男子不同,他却是难得的气质儒雅、俊逸的男人,常年穿着玄色长衣,衣服上暗金繁复花纹更让他贵气中又显深不可测。平时都是一副温和却带疏离的气质,今日这一笑,却如百花逢春。与诺斯的阳光帅气不同,安圭有让人着迷的魅力,无论是男性还是女性,都很容易被他吸引,想与他靠近。就连她那即将继承大姨巫师之位的表姐也不例外。 安圭饶有趣味地欣赏着此时呆呆的蒙念楠,那又纠结又吃惊的表情让她精緻的五官更丰富,白皙的脸庞泛着淡淡的微红,原本就很大的眼睛现在睁得更大,琥珀色的眼珠炯炯有神。安圭不禁在心底一嘆,对于自己的外貌他是十分自信的,眼前的小女孩也不例外的被他所吸引,只可惜,她还太小,而自己,是否有机会等她长大的那一天呢? 愣怔过后,蒙念楠甩甩头,暗骂自己花痴,居然能被一个男人迷住而忘记正事!她的眼睛又瞄向安圭修长五指握住的玉像,心底转动念头。自己的玉像,定是不能随意地被一个男子随身带着的,虽然她不知道安圭为何半夜深更造访,但心底隐隐知道,这个昔日的大哥哥,动机不纯。 一不做二不休,蒙念楠决定使出她屡试不爽的撒娇技能,拉住安圭的袖子,说道:「安圭哥哥,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东西呀?给我看看好吗?好美的一块玉像!」 安圭笑凝着蒙念楠,促狭地问道:「这玉像真的很美吗?你确定你不是在夸自己美?」 蒙念楠理直气壮地回道:「美!都美!没有那么美的原型,再好的玉,也雕不出那么美的玉像!」 「噗嗤!」安圭终于忍俊不禁地笑出声,将手掌摊开,递给蒙念楠。 蒙念楠快速地夺过安圭掌心的玉像,拿在手里细细地看。只见玉像约有两公分长,在羊脂白玉间,以蒙念楠为原型,五官、服饰、手脚,甚至衣服上的暗纹,都雕刻得栩栩如生、惟妙惟肖。蒙念楠越看越喜欢,充满期待地问道:「安圭哥哥,这个画像是你雕来送我的吗?」 安圭如实答道,「这个玉像我刻好很久了,原本是打算你生辰的时候送给你的,只是那时我去姑师赶不回来。现在,我又要去匈奴为质了,唉」,安圭长嘆一声,「我也在犹豫,这个玉像到底要不要送你。毕竟,我可能在未来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都不能见到念楠了。想把玉像留在身边,想念楠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以解相思之苦。」 安圭说得情真意切,蒙念楠却听得脸色微红。这难道是安圭在向她表白?不对啊,安圭已经有了一位侧妃,虽然正妃位置悬空,但今年已经20岁的成年男人,蒙念楠想到此处,低头扫了扫自己还未发育的身材,「安圭哥哥不会喜欢上我了吧?」心里想着,嘴巴不由的问了出来。待发现自己说了什么时,小脸羞得通红,忍不住捂脸!好丢人啊!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安圭有一瞬间的愣怔,喜欢她吗?或许是喜欢的,不然,为何临走之前,要来见这一面呢?不然如何解释夜深人静时心底的那份怅然若失?如何解释见她与自己的亲弟亲密无间时,心底的那份烦躁? 安圭俯身,轻轻地拉开蒙念楠捂着脸的手。轻笑道:「是了,念楠如此美丽,任何男子见了,都忍不住喜欢你呢。安圭哥哥也不例外哦。但是念楠现在还小,等念楠长大了,安圭哥哥也回来了,你再来喜欢安圭哥哥可好?」 蒙念楠是谁!害羞也就是一下子的事情,此时瞪着大大的眼睛望着安圭,脱口而出,「你是我的大哥哥,就一直是我的哥哥啊!以后也是!」 听了这话,安圭虽有一丝失落,但并未表现出来。顺势握着蒙念楠的双手,感受着掌心的柔软温暖,笑着说道:「等念楠长大了,情窦初开了,说不定就会喜欢上我了呢!」安圭似真似假的保证道,「我可是一直都在等着念楠长大呢!」 蒙念楠是什么人?眼珠子一转,就猜到了原委!「安圭哥哥,你是个大坏蛋咯。半夜睡不着,跑来我这里找我消遣。你是来跟我告别的,对吧?」蒙念楠反手握着安圭修长的手指,诚恳地说「安圭哥哥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此去匈奴,也要好好顾全自己,一定要设法早日回来,楼兰人民都在等着你呢!」 「念楠呢?念楠可会等我回来?」双手被柔软的手握住,安圭并不想抽出,认真地问道。 蒙念楠点点头,很肯定地说「念楠肯定也会等安圭哥哥回来的!」 安圭听了,心里是甜蜜的,虽说,此「等」非彼「等」,但有小姑娘这一句话,他也觉得值得了。他反手握住蒙念楠柔软的小手,郑重其事地说:「念楠记住,若安圭哥哥没有回来,念楠不要离开楼兰,不要离开蒙府。等哥哥回来!」 「嗯。」蒙念楠点头,她当然不会离开楼兰,不会离开蒙府啊!这里可是她长大的地方,离开蒙府又能去哪呢! 安圭俯身,轻轻地在蒙念楠的额际落下一吻,不敢留恋,匆匆地告辞离开。他怕,再做停留,忍不住会索要更多,而此时,尚未到时机。 直至安圭的身影从围墙上消失,蒙念楠才回过神来。握着手中冰凉的玉像,原来刚刚不是在做梦,楼兰王子安圭,真的来过,而且又匆匆地走了。望着天上那渐渐西沉的玄月,原来,再有两个时辰就要天亮了,他,也该回去准备准备启程。 楼兰王室一下子送出两位质子,现任国王尚有一名三岁的小王子和一名10岁的公主。朝中重负一下子就压在了楼兰王身上,国中有一段时间持续低气压,就连民间,也是志气消沉。民众爱戴的两位王子,同时送往匈奴和大汉,这对他们来说,是莫大的耻辱,也是不得不为之的悲哀,为了维持楼兰几年的安宁,他们不得不牺牲两位王子。只能祈求河神的护佑,让两位王子平平安安,早日回归楼兰。 第4章 离家出走 蒙念楠还是如以往般,跟随萧易练习各种武术,近身搏击、远距离飞刀、银针暗器......练得可谓昏天暗地,技巧也是一日千里,更快、更狠、更准!连一向对她要求甚严的萧易也不禁暗暗惊嘆她的进步。 最近几天,蒙念楠除了练武,还会独自一人外出,一出去就是半天,然后带提一袋东西回来,回来后就把侍女小羽赶出院子,她独自一人在院中一呆就是半天,直至夜深人静,才熄灯睡觉。 一日清晨,侍女小羽按以往时间来敲蒙念楠的门。可是却久久没有回应。小羽觉得有点奇怪,但想到这几天小姐都很晚才睡,许是赖床了。于是便放下洗漱用品,去厨房看看小姐昨天指名要吃的桂花糕做好了没,打算拿回来放餐厅里热着,等小姐起来再吃。 小羽打扫完院子里的树叶,擦擦汗,抬头望去,早已是日上三竿。可是蒙念楠还是没有从房间里出来。小羽心里一惊,「小姐该不会是病了吧?」虽然说因为练武的原因,蒙念楠比其他贵女更少生病,但一病起来也是非常厉害的,曾经试过七天高烧不退。想到此,小羽赶紧跑到蒙念楠的闺房,敲门没人应后,干脆直接推门而入,待到床边一看,不禁在大热天惊出了一身冷汗!床上的被褥乱糟糟的,床上哪里有蒙念楠的人影! 小羽赶紧飞奔出院子,朝主院跑去。此时,蒙夫人赫拉真正花园里面细心地修剪着满院的蔷薇,细长白皙的双手在花间穿梭,犹如在描绘一幅山水画。小羽一直都知道,赫拉长得非常美,雍容优雅、亲和而精贵,将全府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 此时,小羽也顾不得欣赏赫拉带来的惊人之美了,请安后急急地说道「夫人,不好了,小姐不见了!」 「什么?」绕是平时冷静自持的赫拉听到这个消息都不免提高了声音,略带责备地说道:「你是小姐随身侍女,小姐怎么就不见了?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早上我前去敲门,小姐就没有应门。我以为小姐因为练武太累,一时赖床了,就没再去打扰,谁知道,刚刚我进去小姐房间时,竟然发现小姐她根本就没有在房间里!」小羽急急地说道。 赫拉一摆手,冷静了下来,「好了,这件事情你不要声张,先回听风苑去吧。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也不许跟任何人讲这件事情,听见了吗?」赫拉难得地严厉叮嘱,她心里此时也是七上八下的,他们家不是普通的家庭,要是被有心人发现他们的女儿蒙念楠去了不该去的地方,那可是要杀头的! 想到此,又对身边的随侍大丫鬟迪丽嘱咐道:「你也不许对外声张。小姐私自外出这件事,除了我们三个人,我不希望再有第四个人知道!」 「是。」迪丽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迪丽,随我去书房。小羽,你回听风苑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该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透露!」说完,赫拉提裙向书房走去,平时优雅的步伐不见了,紧张的心神下,步伐都不免有点紊乱。迪丽赶紧上前步步追随,随侍左右。 蒙瑾瑜此时正在书房整理公务,一席深蓝色长衫穿在精瘦的身上,头髮一丝不乱地梳理整齐,一枚墨绿翡翠将长发竖起,更显温润如玉,丝毫看不出已近五十的年纪,儒雅的气质,俊美的五官,秒杀很多西域男子。 听见敲门声,正要出声询问,他的娇妻赫拉已经急急地走进书房,并带上了房门。蒙瑾瑜有点意外,平时这个貌美的妻子,很少会让情绪如此外露,今天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蒙瑾瑜起身迎上去,赫拉急急地抓住蒙念楠宽大的衣袖,声音轻颤「瑾瑜,大事不好了。楠儿她,离家出走了。」 「什么?!」蒙瑾瑜一惊,双手死死扣住赫拉的手臂,一时没注意力道,惹来赫拉一声抽气!蒙瑾瑜赶紧松了力道,道歉道:「抱歉,我一时心急。你说,楠儿她竟走了?」 赫拉点头,将小羽的话细细地重复一遍,说完后,不禁紧紧依偎在丈夫怀里,担忧道:「瑾瑜,你说怎么办?万一,万一楠儿去的是那个地方,岂不是......」 蒙瑾瑜手臂一紧,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柔声安慰道:「夫人莫急,我不会让楠儿有事,也不会让蒙府出事的。」 「你叫我如何不急?她是我唯一的女儿啊,护卫没带,侍女也没带,就自己一个人跑了,万一出了什么事,你叫我如何是好?」赫拉虽然出生世家,但一生顺顺利利,待嫁的年龄,遇上了时值青年的蒙瑾瑜,一颗芳心彻底沦陷,最后如愿以偿地嫁进蒙府,夫妻两相濡以沫,女儿又上进听话,基本未遇到任何波折。要说真的有什么不如意的,就是蒙瑾瑜的感情并未如她对他般深厚,但也是宠爱有加,恪尽一个丈夫的忠诚与责任。如今咋一听女儿离家出走,顿时乱了方寸。 「好了,你先喝杯水冷静一下。」蒙瑾瑜扶着赫拉,在身边位置坐下,递上茶水。然后在书房缓缓踱步。半响,他吩咐门外的护卫,把萧易请来。 不一会儿,萧易就来了。慵懒地斜靠在椅子上,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哪有半分武林大侠的样子! 蒙瑾瑜也不气恼,看到一派气定神闲的萧易,微眯着眼睛问:「楠儿离家出走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虽是问句,语气却是毋庸置疑的肯定。 萧易也没有兜圈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手,细细抿了一口,让茶的清香在唇齿间逗留片刻才慢慢吞下,慢悠悠地道:「是啊,我知道那小妮子肯定不安分。」 「什么?你既然知道楠儿要离家出走,为何不拦住她!」赫拉脱口而出! 萧易挑挑眉,「蒙夫人这是在责怪我?」 「你......」赫拉被噎了一下,正想理论。 「好了,」蒙瑾瑜摆摆手,「现在不是较真的时候。」又回头盯着萧易,「你心里可有什么对策?」 萧易弹弹身上莫须有的灰尘,扬扬眉,「只有我亲自走一遭了。」然后眼睛定定地望着蒙瑾瑜,「顺便去陪陪她,很多年没有见她了,甚是想念。」 闻言,蒙瑾瑜身子一震!眸间霎时浮起一层水雾,心底狠狠地揪痛起来。 蒙瑾瑜背对着赫拉,努力平復着心底的伤痛。几个唿吸间,才声音有些嘶哑的对赫拉说「夫人先回房休息吧。切记不要对外人声张此事。知晓此事的人,好好地看管好。其他的事情,我和萧兄自会处理,夫人不必担忧,楠儿会平安归来的。」 赫拉感受到了此时房内异样的气氛,想要出声询问,但十几年的夫妻,她知道他身上有很多逆鳞是即使身为妻子的她,都不能触犯的,只有怏怏地出去了。 望着那离去的背影,直至消失,萧易才回过头来,盯着蒙瑾瑜,勾起唇角嘲讽一笑。 蒙瑾瑜自然看到了萧易那嘲讽的笑容,也知晓他此时心里必然是不痛快的。但无论他们之间有过什么恩怨,赫拉是无辜的,全是他一个人的错,才导致了他如今困顿的局面。 每到夜深人静,心底的倩影总是越来越清晰,想一次,便痛一次!十几年来,从未停止过思念与自责。蒙瑾瑜跌坐在椅子上,神情萎靡,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萧易看到萎靡不振的蒙瑾瑜,心底并未有丝毫报復后的快感。他再自责后悔又如何,她还能再回来吗?不能了,永远都不能了。萧易吸吸鼻子,站起身,颀长的身体毫不犹豫的往房门走去。 「等等!」蒙瑾瑜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萧易微侧身,没有说话。 「请,帮我照顾好念楠,想玩,就在长安好好地玩吧。不必急着回来了。」萧易眉毛一挑,回头定定地望着蒙瑾瑜,好整以暇的等着他解释。 蒙瑾瑜不禁苦笑一声,喃喃道:「这么多年了,我也苟且偷生了那么多年。也是时候,去好好的陪她了。她一个人,会害怕......」 萧易撇撇嘴,表示不吃这一套!「你会捨得你的娇妻和这庞大的财富?」 「如果不是她,是谁又有什么分别呢?」仿佛是自语般,蒙瑾瑜轻轻地吐出一句话。 萧易不禁有些愣怔。这么多年了,蒙瑾瑜在楼兰的生意越做越大,如鱼得水地逢迎在王室、世家中,家中更是坐拥当时号称楼兰第一美女的娇妻,是令人艷羡的楼兰富豪,而且洁身自好,是多少女子心中的完美男人。难道,如此意气风发的男人,原来竟是一直都在伪装吗?那他创造的这一切,有何意义?! 「她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自会回去好好陪着她的。」萧易面无表情的说道,「这一去,或许就是永别了。我不会再回来了。我本不应来此,但既然来了,还收了个好徒弟,便会毫髮无损的将她护送回阳关,至于她以后的路,就看她自己了。」 「多谢。」蒙瑾瑜诚挚地道谢。 「你也不用谢我。我是来存心气你的!梓楠是我最爱的女人,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我也是她爱的男人,我来此生活,只是要你为你的过失而赎罪。也折磨了你这么多年了,还给你的夫妻生活添堵不少,莫要怪我太过护短才是。」萧易淡淡的说道。 蒙瑾瑜脸色瞬间苍白如纸,一阵剧烈的咳嗽后,勐地吐出一大口鲜血!蒙瑾瑜跌坐在椅子上,抬手随意地擦去唇边的血迹,任由胸腔内翻江倒海的闹腾,把脸憋得通红,眼圈泛红,如困顿的野兽,肆意地让自己沉沦在记忆的漩涡。 萧易一甩衣袖,不愿再去看这个为情所困的男人。大步向外走去。此时他心底也是一阵揪痛,但想到很快又可以再见她了,而那个深爱着她的男人,却只能困于西域,不能踏出西域一步,他心底其实是欣慰的,无论梓楠爱的是谁,最终陪伴她的,必定是他,萧易! 第5章 谁的暗卫? 没错,蒙念楠她是离家出走了,而出走的目的地,正是长安!她知道父亲是被刑罚此生及后世三代以内不得进入阳关,否则全家论斩。所以此次她出门,做了完全的准备:换上一身粗布衣服,将白皙的皮肤用胭脂涂抹成灰褐色,将柔软乌黑的长髮披散下来,戴上富有西域特色的小毡帽。于是,除眼睛外,有着鲜明汉族女孩外貌的蒙念楠一瞬间就变成了一个饱受风沙摧残的普普通通的女孩子。骑着赤焰,在风沙中缓慢的前进,路途的遥远和艰辛超乎她的想像,所幸,她备足了干粮和水,暂时还未步入绝境。摊开从萧易那里偷来的地图,她知道,她即将到达阳关,而出了阳关,便是边关城镇,只要出了关,就再也难不倒她了。 此时,身后两人两马远远的跟着。这两人两马似乎走的路线和她一样,也是前往大汉长安,只是忽远忽近的,并未与她有照面,想来,也是去长安办事的。 不远处,便是一处小小的绿洲。蒙念楠下马,牵着赤焰慢慢地走向绿洲。 这次绿洲面积不大,只跟她住的小院子般大小,但水草丰富,湖水清澈。蒙念楠放开赤焰,让它去往湖水下游喝水、吃草。蒙念楠奔到湖水边,倾身向前咕噜咕噜地把自己灌饱,从马背上去下水囊装满,惬意地躺在水草,用毡帽盖着脸休息。 旁边有脚步声响起,蒙念楠以为是身后那两人,并未动弹,她只占了这块绿洲小小的一块地方,不想惹麻烦,继续躺着。 可是,这对人马却并非安静的主,带喝足水后,几个粗犷的男声便有一茬没一茬地聊起天来,荤素不忌。时不时地爆发出一阵闹笑。 蒙念楠不满地蹙蹙眉,再无休息下去的欲望。于是抓起毡帽起身,口中唿啸一声,赤焰便跑了过来。蒙念楠将装好的水囊及吃剩的干粮绑在马背上,正欲离开。 忽然,那群人中的一个男人吹了一声口哨,猥琐地笑了一声,「呦,原来是一位小妞啊。看这细皮嫩肉的,尝起来应该不错啊!」他的话一说完,立马引起了其他五人一阵闹笑。 蒙念楠蹙蹙眉,不想搭理,戴上毡帽,眼角瞄到还有两人两马也在不远处修整,对于这边的吵闹充耳不闻。蒙念楠也不想多事,虽然她有足够的自保能力,但是,沙漠是个很神奇的地方,真要打起来,两拳难敌四手,此处真不是逞英雄的好地方。 谁知,她不想招惹人,别人却偏偏要来招惹她!蒙念楠正欲牵着赤焰离开,之前出声的那个男人拦住了她前面的路,眼睛肆无忌惮地盯着蒙念楠灰褐色的脸,色眯眯地笑道:「小姑娘何必急着走呢?何不坐下来喝一杯?哥哥我带了很多牛肉干和烈酒,正愁找不到伴一起享用呢,不如,小姑娘就赏个脸,一起用餐吧。」 蒙念楠神色淡漠,眼睛都没有抬一下,说:「抱歉,我急着赶路,请接让。」 「如果我说不呢?」那男人猥琐地笑着,伸手就摸下蒙念楠的小脸。 蒙念楠神色一凛,眼光一寒,反手一拧对方胳膊,「咔嚓」一声,伴随着一声惨叫,那个男人的手臂硬生生地被她拧得脱臼了。蒙念楠声音冰冷,面无表情地道:「如若再敢动手动脚,就不是脱臼这么简单!」 那个男人的惨叫引起了他的同伴的关注,见到一个小姑娘一反手就能把手拧成脱臼,动作快、狠,不禁在心里一惊,心想,这次是提到铁板了。这队人马虽然个个人高马大,但却是光有蛮力没有任何武技的人。但此时同伴受伤,而且是伤在一个小女孩手上,那面子可就丢大发了。几个人对望一眼,同时点头,从马匹中抽出他们防身的匕首,将蒙念楠团团围住。 蒙念楠拍拍赤焰,让它推出战斗圈。刀剑无眼,可不能让她的小伙伴受伤了。 蒙念楠的气定神闲惹恼了一帮血性汉子,五人同时大吼一声,从四个方向同时攻向蒙念楠,另一个则削向蒙念楠的双腿,打乱她的步法。 蒙念楠眉心一蹙,看来这几个人虽没什么武技,但却是长期共同作战的,几个人配合得非常好,应该是这一带经常出没的马贼。蒙念楠丝毫不敢轻敌,一跃而起,避开扫向双腿的匕首,左脚踢向身后一名马贼的手臂,右脚踢飞右手边的匕首;再一旋身,同时双腿分别踢向另外两位正面迎来的匕首。只一眨眼功夫,五个攻向她的人,或匕首离手,或手臂被踢脱臼,杂乱无章地分布在周围。 蒙念楠拍拍身上沾染的黄沙,嗤笑一声,正欲离去。忽闻身后风声有异,正欲回身。忽然一阵剑影在身边挥出,只问「叮叮叮」响了十几声后,一道灰色身影在蒙念楠身边站定,眼神冰冷地直视前方,正是这几天跟在她身后的其中一位。 蒙念楠顺着他的眼光望过去,只见之前被她拧断左手的男人,此时正一脸痛苦地捂着他的右手,鲜血染红了他原本就沾满黄沙的衣衫,显得更加脏污。而之前挥剑挡在蒙念楠身边的灰衣男子脚边,正散落几根金针。蒙念楠正欲伸手去捡,灰衣剑手忙提醒道:「小姐小心,金针有剧毒!」 蒙念楠忙缩回手,凝神望去,果然,在阳光照射下,几枚金针正散发出诡异的蓝色,可见是煨了剧毒。蒙念楠眯起眼睛,望着那个流血的男人,眼神如望着一位死人。身上带着煨了剧毒的金针,看来这几个马贼不是普通马贼,应该是被人收买了想要置她于死地的。 灰衣男子声音淡漠,但又不失恭敬地问道:「小姐欲如何处置这六人?」 蒙念楠扬眉,看来,这两位出手相助的人,是暗中保护她的人。她冰冷地吐出一个字,「杀!」说完后,口中唿啸一声,远处的赤焰立马跑过来,亲昵地蹭着蒙念楠的手臂。蒙念楠安抚了一下赤焰,随机翻身上马,丢下一句:「我在前面的白杨林中等你们。」驰马而去。 远处的胡杨林,看着好像近在眼前,但蒙念楠却花了近半天的时间才走入林中,此时,太阳已经偏西,落日斜斜地挥洒在满天黄沙中,将这个沙漠染成了一片橘色,真应了那句「长河落日圆」。 蒙念楠拿出干粮和水,优哉游哉地吃起来。不多时,赤焰发出了一声轻啸,蒙念楠嘴角微扬,来得倒挺快。 两道人影同时出现在蒙念楠身前,正是那两位营救她的剑客。此时,他们一齐向她行礼,恭声道:「暗卫清风、无痕,见过蒙小姐。」 「暗卫?你们是谁的暗卫?」蒙念楠挑眉,细细打量两人。这两人都是清一色的面瘫,样貌普通,是那种丢到大街上,都不会被人认出的面孔。 叫清风的暗卫回答道:「我们以前是诺斯王子的暗卫,现在被派来保护蒙小姐,任小姐差遣。」 诺斯?蒙念楠蹙蹙眉,能在她眼皮底下深藏不露,两个月都没被她发现,先不说这两人武功如何,光是这种隐匿的功夫,已经是炉火纯青了。「诺斯派你们在我身边,是要监视我的行踪吗?」蒙念楠皱眉问道。 「不敢,清风、无痕只负责护小姐周全,不会向任何人泄露小姐行踪,包括诺斯王子。」无痕躬身答道,声音不卑不亢。 「护我周全?」是了,诺斯离开前,不正是说,要尽他的力量,护她周全吗?其实,她在父亲和师傅的保护下,又有武艺防身,哪需要人暗中保护呢?反而是他,远在长安,更需要有人在身边护卫才是。蒙念楠忍不住问道:「诺斯此去长安,带了几个暗卫?」 清风、无痕相视一眼,清风答道:「属下不知。」 蒙念楠冷笑一声,「好个不知。既然我的话你们可以如此轻视,那也不用跟着我了,自行回楼兰去吧。」 「这......」清风、无痕相顾苦笑,当初主子就曾告诫过他们,不要在蒙小姐面前耍心机,除了一些特别机密不能告知外,其他都可对蒙小姐坦白。 无痕不敢怠慢,恭声答道:「主子身边一共有六个护卫,四个暗卫。」 蒙念楠点点头,吩咐他们原地修整,今晚就在这林中搭好帐篷露营了。 第6章 不安分的主 在黄沙中蹒跚前行,一连走了两天两夜,终于,在日落黄沙时,到达了阳关内小镇。此时,落日余晖挥洒在茫茫黄沙中,眼前出现了一个橘色的世界。蒙念楠站在阳关外,久久驻足。 离开楼兰其实是蒙念楠自小就萌生出的梦想,她不愿意就如此被困于楼兰城中,但父亲曾告诫她,不许离开楼兰!因为楼兰外的世界,有意料不及的危险。所以,自小蒙念楠就很刻苦地练武,在她想来,武艺高强了,危险就少一分,自然就无惧那些意外了。但后来隐隐听萧易提起,不能离开楼兰,并非是因为武艺不足会带来危险,而是因为父亲及后三代都被禁足在了阳关之外,离开西域,等于就是违反了禁令。而对于为何会有如此奇怪的惩罚加诸在父亲身上,萧易却并未明说。 如今,站在阳关口,一直未离家的蒙念楠也不禁思潮澎湃,心底隐隐担忧,自己如此行径,会不会给父亲甚至整个家族带来灾难。但是想到萧易默许了她的行为,她又不免心存侥倖,「或许,事情并没有想像中那么严重。」 蒙念楠虽然心思剔透,但毕竟少年心性,无惧无畏。而且十几年来顺风顺水,早已养成她任性而乐观的心性。在客栈入住一晚后,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地就熘出客栈,昨晚急着赶路而且三人都累极,并未留意这个小镇,此时一出来,蒙念楠被眼前这个小镇的繁华所吸引,穿梭于市井小巷间,乐不思蜀。清风、无痕远远的跟着,目不斜视。 逛着逛着,蒙念楠走进了一家武器行。她虽然有自己的武器,但还想再买一把匕首防身。进入武器行后,琳琅满目的刀、剑、长枪、弓箭等各式武器摆满了不大的店铺。蒙念楠津津有味地看着,一会拿起一把刀颠颠、一会抽出一把剑比划比划、一会拿起一把长枪耍起几个枪花...... 店家是个看起来老实憨厚的中年男人,然而,平凡的五官上,一双眼睛却精光四射,一看就不是个普通的商人。此时见一个面容精緻的姑娘在店里熘达,也没上前打扰,站在柜檯前啪啪啪地打着算盘。 蒙念楠看着看着,来到了柜檯前。见店家身后的多宝阁中,几个大小不一的盒子静静地放着,不由得眼前一亮。她指着一个约半米长的盒子跟店家说,「掌柜的,麻烦把你后面黑色盒子给我看看。」 店家终于捨得抬起眼睛,望了蒙念楠一眼,没有动,只是问了一句:「姑娘是打算买什么武器?」 蒙念楠也不恼,笑嘻嘻地说:「你管我买什么武器呢?我想看看盒子里面,放的是什么?说不定本姑娘我看过之后喜欢就买了呢!」 店家淡淡地说了一句:「这盒子里的东西,价格不菲。」 蒙念楠望了清风一眼,清风心里别提多憋屈了。想他和无痕堂堂暗卫,不但被暴露在人前,还充当了这小姐的苦力和钱袋子,这一路走来,蒙念楠可丝毫没有消停过,看上的玩意儿直接就给你一个眼神,稍有磨蹭,那眼神就冷飕飕的,直刺入你心底,让你不得不满足于她。 清风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抽出一张一百银票放在店家面前。 店家并未去接,只摇了摇头。清风一皱眉,直接又抽出四张放上去。此时,店家方眉开眼笑地从身后抽出那个黑色木盒,献宝似的放在桌前,轻轻地按动机关,打开了盒子。 三人同时勾头一看,只见盒子里面放着一把约15公分长的匕首。蒙念楠拿起匕首,从紫金繁复花纹的套中,噌的一下抽了出来。只见寒光一闪,极薄的匕首散发出悠悠冷光,把手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上面镶嵌着一颗指甲盖大小的红宝石,造型精美,一看就适合女性使用。这匕首原本完美无瑕,只可惜,刀身却有一个小缺口,虽不影响使用,却是极大地破坏了美观。 蒙念楠对匕首爱不释手,在手里把玩、比划着名,店家却在心里暗暗担忧,这匕首可是削铁如泥啊,要是这姑娘不小心错手削掉店里哪一块,可都心疼死他了。 「掌柜的,这匕首我要了,你开个价吧。」蒙念楠把匕首收回套中,颠两颠,直接放入怀中。 店家嘴角不禁一抽,这姑娘只叫开价,还没给钱呢,就占为己有了。赶紧说道:「姑娘是个有眼光的,这匕首可是我店里的镇店之宝,价格不菲......」 蒙念楠摆摆手,很不耐烦地说:「你就直接说吧,多少钱?」 店家咬咬牙,说:「我也不给你高价了,看姑娘也是个识货的,就给我一千两吧!」 清风、无痕相视一眼,忍不住翻了一下白眼,这店家可真够胆的。 蒙念楠嗤笑一声,「我也不多说了,五百两,成交。」说完,给清风一个眼神,直接转身走出武器行。 身后发生的争执她可不想理会,她自小和父亲浸淫在商场,岂会不知这些买卖内幕?这匕首如果是完整的,一千两是绝对买不到的,但它已经有瑕疵了,价格就大打折扣。从装匕首的盒子就可以看出,这把匕首放在店里已经有些年头了,如此鸡肋似的存在,店家自然也是头疼的。五百两买了,店家不会吃亏,只是少赚一点而已,对于这些微末的争执,她相信清风能轻松解决。 果然,蒙念楠和无痕走出没多远,清风就跟了上来,脸上表情其实是有幽怨的,但蒙念楠选择了视而不见,继续在大街上闲逛。走到一处酒楼前,抬头一看,「醉风楼」三个字苍劲有力,此时刚好饭点,这里生意似乎不错,已经坐了一大半了。蒙念楠抬脚上前,早有一名小二过来热情招唿。无痕指指二楼,店小二顿时眉开眼笑,将三人带到二楼临窗位置。蒙念楠早已觉察出清风、无痕二人对此,甚至对大汉都很熟悉,应该是经常走动的人。所以她也不操心,定定的坐着,清风、无痕也不推诿,熟练的点了几个这里的招牌菜之后,又笔直地坐着一动不动了。 蒙念楠望着大街上人来人往,有汉人,也有西域人,还有一些着装奇怪的不知名教派人士,每个人似乎都步履匆匆,非常有目的性地採购各种物资。蒙念楠有点迷惑,但细细一想,这里是去汉或西域的中转站,很多人在此停留,也就是採购必需品,修整一下再继续前往最终目的地。如她这边悠闲的,还真少。 没多久,蒙念楠就觉得无聊了。她无聊的时候,就有人不好过了。于是,在她的「威逼利诱」下,清风、无痕不得不打开话匣子,将他们所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 原来,此地叫落日镇,是进入阳关内较为繁华的小镇。镇上原居民多是祖先被流放的流民,再此经过几代人的休养生息而得已开枝散叶。此处是丝绸之路上的重要节点,一定程度上带动了这里经济的发展,但这个镇毕竟鱼龙混杂,而且作为中转站,很多人都在此极为收敛,不愿惹事。一些比较有势力的原住民家里都会养着一批院护,保护家族利益。刚刚那个武器行便是镇上比较有势力的家族的产业之一。 三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之际,点的菜也陆续上来。三人本着食不言的礼仪,均没有再继续说话,蒙念楠啃了一个月的干粮,好不容易吃上一顿丰盛的,双眼放光,快速而又不失仪态地吃了起来。 吃到半饱后,蒙念楠终于把速度放慢了。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细细品尝起来。嘴里继续着刚刚的话题,闲聊起来。 正说着,隔壁桌一位青年男子走了过来,站在蒙念楠面前做了一个长揖,语气彬彬有礼地说:「这位姑娘是初次来落日镇吧?看姑娘对镇上不甚了解。不才在此多待了几年,如果姑娘不嫌弃的话,不在自荐做姑娘的嚮导,带姑娘在落日镇周围好好玩上几天,不知姑娘意下如何?」说完,又是一个长揖,然后袖子优雅地一甩,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畅,给人美的享受。 蒙念楠好整以暇地打量眼前的男人,只见此人约莫二十上下,一身蓝色衣服裁剪得体,面容清俊、白皙,是个标准的美男子,只可惜眼睛过于细长阴柔,少了阳刚之气。 自那男子出现开始,清风、无痕就全神戒备,但并未出声。他们是暗卫,只负责保护主人,应酬不在职责范围。 「阁下怎知我初来乍到?又怎知我要在此停留?」蒙念楠淡淡的问道。 那男子轻声一笑,声音轻柔道:「看小姐周身气派,便不是个普通人家的小姐,必然是那大户人家的千金。不愁吃穿用度,到这落日镇,无非就是好玩图新鲜罢了。」 蒙念楠冷哼一声,「你倒会猜测。」 男子又是一声轻笑,上前一步道「那在下猜得可还算对?」 清风、无痕脸色一变,迅速起身,一左一右护在蒙念楠身前。蒙念楠一急,想要喝止他们已经来不及了。 清风、无痕脸色大变,惊唿出声「你是唐家人?!」 那男子笑眯眯的看着他们,点头承认,「不错,我的确姓唐。」说完对蒙念楠抱抱拳,「姑娘好定力,一般中了我这『随风散』的人,轻则酥软无力,重则倒地不起。姑娘还能如此面不改色,看来也是高人,唐某看走眼了。」 「即知看走眼,怎么不速速给他们解开?」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蒙念楠等三道目光齐刷刷看过去,看到来人,不由眼前一亮!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风度翩翩佳公子、蒙念楠的师傅:萧易。 那男子闻声脸色一变,待看清来人,原本清俊的脸瞬间变成了苦瓜脸。「姓萧的,你这阴魂不散的,十几年前你坏我好事,今天你休想再得逞!」说着,手一扬,几缕带着蓝色幽光的银芒快速地袭向萧易。 萧易眉毛都没有皱一下,潇洒地一拂衣袖,那几缕银芒便被他捲入袖中。嘲讽道:「十几年了,唐三,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啊。」 被称之为唐三的男子俊脸微微发红,原本苍白的脸色泛起这抹红,居然让人觉得美丽!他一屁股就在蒙念楠身边坐下,倒了一杯酒,自斟自饮起来。 各自归坐后,蒙念楠、清风、无痕酥软无力地靠坐在椅子上,脸色渐渐苍白起来。连说话的欲望都没有了。清风、无痕还好点,毕竟自小被餵养过各种毒药,身体已经对毒素有了强悍的抵抗力,虽然浑身的劲儿使不出来,但至少还能保持身体挺拔地坐着,蒙念楠此时就如一滩软泥般,唿吸也渐渐紊乱起来。 萧易倒是不急,他似乎和这个叫唐三的男子很熟,也知晓他的品行并不坏,并不会有生命危险。那个任性的小妮子,还是欠教训的,让她吃点苦,体验一下人心险恶,也不是坏事。萧易叫来店小二,又点了几道菜,开了一壶更醇香的酒,和唐三有一大没一搭的闲聊起来。 蒙念楠只觉得头越来越晕沉,想到师傅就在身边,又有清风、无痕,干脆放弃抵抗,任由自己沉沉地睡去。唐三淡淡地扫了一眼,撇撇嘴,「这小妮子倒是心大。」 萧易淡淡地扫一眼,眼里有宠溺,更有无奈。他不是不知,蒙念楠是个心思玲珑的人,从她打算离开西域起,就有意无意地让他察觉她的动向,一路来有清风、无痕在身边保护,他也就没有现身,但到了落日镇,她如此招摇,不就是藉此告诉他她的最新动向嘛!她对于这个师傅,可是吃得死死的,知道他不会对她置之不理,也不会让她身入险境,他一出现,已经是完全放松,任由他来处理剩下的事情了。 吃饱喝足后,萧易抱起熟睡的蒙念楠,对左右两边站着的清风、无痕道:「你们回客栈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毒就自动解开了。念楠先随我去会会老友。」 清风、无痕相视一眼,虽然保护蒙念楠是他们的职责,但现在自身难保,保护无从谈起,而且萧易是蒙念楠的师傅,武艺高强,有他在自然不会出事。而且,就算他们反对又如何?即使没有中毒,两人合攻都不会是萧易的对手,何况现在?两人没有多余的话语,躬身目送萧易三人离去。 第7章 轮椅上的美男子 蒙念楠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见自己躺在一张素白的床上,帷幔随风轻拂,周围静悄悄的。蒙念楠动了一下,只觉得浑身湿漉漉的很是难受。回想起昏迷前的事情,不禁一咕噜地坐起来,四处张望,并未发现任何人影。站起身来四处打量,这是一间很素雅的房间,房内摆放着简单的桌椅,上面沏好的茶还是热的。后面屏风放着一桶热气腾腾的大水桶,旁边还放着一套换洗的衣服。 蒙念楠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发现睡醒后,身体并无异样,周身力气也回来了,感觉更加灵敏。此时就算再有什么事情,自己也能自保。于是赶紧脱衣滑入水桶中,舒服地洗了个热水澡。 收拾妥当,拧干头髮,随意地在发尾绑了一根彩带,抬脚就往房外走去。打开房门,刺眼的阳光让她一时有些不适应,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这是一座精緻的小院,院内松柏摆放得错落有致,远处如盖大树下,两个人影正悠闲地品茗、下棋。那个常年穿着藏青色衣服的男子,就是她的师傅萧易了;旁边那位白衣男子是谁呢?蒙念楠慢慢走过去,边走边打量萧易身边的男人。这个男人并不是坐在石凳上的,相反,是坐在轮椅上,大长腿并未见有任何缺陷,虽是坐着,周身却给人温润如玉的气质,让人如沐春风。 蒙念楠正上下打量着这个男人,突然这男人回头望着她,温和一笑。蒙念楠有一瞬间的闪神,这个男人真漂亮!漆黑如墨的双眸、挺直的鼻樑、微薄的双唇,瘦削的脸颊,白皙的皮肤,如造物主精心雕琢的完美成品,让人找不出一丝一毫的瑕疵!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说的大概就是他了。 看着愣怔的蒙念楠,男子又是一笑,这个笑容却更多的是无奈。他对自己的外貌是有十足自信的,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就知道他长得有多妖孽,而又因此招惹了多少麻烦事。他回头继续下棋,声音淡淡的问道:「这就是郑致远的宝贝女儿?」 萧易潇洒地转身,给了蒙念楠一记爆栗,恨铁不成钢地说道:「醒醒了,小花痴!」随之又痛心道,「天天对着我这样的美男子,居然还能对你如此,真是白教了。唉!」 蒙念楠揉着被敲疼的额头,嘟起嘴,很不乐意了。在如此美男子面前被教训,可是很掉面子的!于是愤愤地顶嘴道:「师傅这也叫美男子?!未免眼光忒低了点!」 萧易眯起眼睛盯着她,「你说什么?」语气中有浓浓的警告意味,似乎蒙念楠敢再质疑他一句,后果很严重。 蒙念楠端端正正地坐在石凳上,望着那个美男子疑惑地问:「你刚刚说什么?我是谁的女儿?」 美男并不答话,反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蒙念楠偏头望了萧易一眼,见萧易并未出声,于是一板一眼答道:「我正式介绍介绍一下我自己吧!我叫蒙念楠,刚到落日镇,请多多指教。请问我要怎么称唿阁下?」 美男淡淡道:「唐琰彬。」后又似乎了悟,「蒙?是了,他母亲,不正是蒙家女儿嘛。」后又望了蒙念楠一眼,喃喃自语「这般作为,是真要老死西域吗?」 蒙念楠是谁?一个心思玲珑的人,从这只言片语中,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这个叫唐琰彬的美男子,应该是她父亲的故交,而且交情应该还不浅;而她父亲,貌似并不叫蒙瑾瑜?而是叫郑致远?是什么原因,让她的父亲背井离乡、隐姓埋名地在西域一住就是十六年?蒙念楠安静地坐着,思潮如涌。 唐琰彬打了个响指,一个精瘦的中年男人来到他身后,唐琰彬吩咐就在院子用餐。中年男人领命退下,唐萧二人又继续把精力放在面前的棋盘上,根本没有给蒙念楠开解的意思。 待到一盘棋下完,唐琰彬险胜一着,临时搭建的餐椅也都摆好了。精瘦的中年男人推着唐琰彬在主位上坐下,萧易、蒙念楠也一左一右地坐下。各式菜餚陆陆续续地上来,都是蒙念楠在西域时,父亲经常会让厨房准备的菜:水晶餚蹄、飞龙汤、麻婆豆腐、西湖醋鱼、烤鸭等,满满一桌子,看得蒙念楠直吞口水,但良好的教养让她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萧易瞟了一本正经的蒙念楠一眼,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后跟那中年男人笑眯眯地说道:「黎叔,你们家三公子还在闭门思过吗?」 被称之为黎叔的男子难掩尴尬之色,轻咳一声,说道:「让萧大侠见笑了,三公子他,说要在自己房中用餐。」 唐琰彬面不改色,声色淡淡的吩咐:「叫他过来一起用餐吧。」 黎叔跟旁边一位侍女低声嘱咐一阵,侍女领命前去通报。 不一会儿,一身蓝衫的男子走进院楼,蒙念楠回头一望,正是那日在客栈中对她下毒的唐三公子。此时,这位唐三公子正姿态潇洒地对着她抱抱拳,为当日冒犯之事道歉,样子是做了十足,可惜语气却是散漫的。 蒙念楠抿唇不语,她虽然知道这个唐三公子没有恶意,但是任是谁被如此算计,都不会如此轻易的就当没事一样。而且,当日若不是萧易及时赶到,会有什么后果呢?蒙念楠可不敢担保,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情,她会如何报復回去! 唐三见蒙念楠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也不气恼,自顾自地坐下来,拿起筷子正要向西湖醋鱼夹去。 唐琰彬轻咳一声,淡淡道:「琰昕,给出点诚意来。」 唐琰昕一怔,不情不愿地放下筷子,撇撇嘴,「就知道做老好人……」 唐琰彬眉毛一挑,「你闯的祸,我为你善后的还少了?」 唐琰昕理直气壮地道:「我只不过见你一年都不出门一次,一个人在这唐宅呆着,怕你闷得慌,看这小丫头还算聪明伶俐,想着把她带到唐宅,给你解解闷儿。」 蒙念楠眉毛一挑,唐琰彬皱眉道:「多管闲事。」随后跟黎叔吩咐:「去我院中,把我前段时间做的袖针拿过来。」 吩咐完后,示意大家一起用餐。蒙念楠原本是饿了,见到都是她爱吃的菜,胃口大开。但自从唐琰昕来了之后,她有点食不知味,眼神还时不时地飘向唐琰昕,对于有这样一位心理变态的使毒高手在旁边,她还真的不敢放开肚皮吃。 旁边两位却并不受影响。萧易与唐琰彬时不时地交谈一两句,边吃边喝。 不一会儿,黎叔拿来了一个小布袋,交给唐琰彬。唐琰彬伸手接过,将布袋推向蒙念楠,淡淡道「这是我最近研究出来的袖针,琰昕你和蒙姑娘说说怎么用。」 唐琰昕张张嘴,正想反驳,唐琰彬一个淡淡的眼神丢过来,唐琰昕默默地闭嘴,苦逼地跟蒙念楠解释道:「袖针里面共有1000枚银针,针上淬有麻药,可让人十二个时辰内浑身酸软无力。按动两颗紫宝石机关,即可射出,每次十针。你省着点用!」 蒙念楠拿起小布袋,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金属手环,与一般的手环一般无二,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细细一瞧,花纹间隙里,几个细孔掩藏在里面,细细数一数,刚好十个!手环其实由两层组成,可自由旋转,两颗紫色宝石镶嵌在手环上,看来,这就是机关了。蒙念楠喜滋滋地把玩着,很喜欢这个做工精细而又能防身的暗器。 对于这个玩性很大的徒弟,萧易是极为鄙视的,此时看着那张喜滋滋的脸,不禁嘲讽道:「一个小小的袖针就满足了,出息!」 对于这个天天操练她的师傅,她是有很大怨念的,但实力摆在那里,她又无可奈何。现在有一个温和有礼、进退有度的唐琰彬在一旁陪衬,更觉得这个师傅好无趣啊有木有?心里如此想着,微有不快,抿着唇,默默地吃着。 唐琰彬抿一口酒,问埋头吃饭的蒙念楠:「念楠准备在落日镇呆多久?」 蒙念楠偏头想了想,说:「没什么事的话,明天就启程。」 唐琰彬有些惊讶,这女孩子难道进关,是有什么要紧事不成? 萧易撇撇嘴,闷声道:「她能有什么要紧事?只是情郎跑了,追来了而已。」 蒙念楠被羞得满脸通红,狠狠地瞪着萧易,责怪他不该在外人面前揭露自己的隐私。紧紧地咬着嘴唇,努力压抑着想要上前把萧易揍一顿的冲动! 萧易难得见她如此羞涩模样,饶有趣味地欣赏脸色通红的蒙念楠,这可是非常难得的机会呢!自小天地她最大的蒙念楠,什么时候害羞过?忍不住又揶揄道:「难道我说错了吗?念楠可是不止一次在师傅面前说过喜欢诺斯那小子哦。」 蒙念楠站起来,跺跺脚,娇斥道:「师傅!」蒙念楠很是气恼,不但因为自己的心事被当众说出来,而且还是在如此温润如玉的美男面前,很是尴尬耶!但蒙念楠不是随随便便就使性子的任性女孩,她一直都在严格的教养中长大,纵使气恼,但在别人家做客,也不会说一声不吭掉头就走。 唐琰彬对于蒙念楠的进退有度极为欣赏,没想到在西域那样未开发的彪悍民风下,还能教养出如此礼节的孩子,心里对她赞赏有加。在她身上,他仿佛看到了十几年前那个清纯活力的女孩,一样的美丽,一样的优雅知礼,一样的生动迷人。那个女孩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追求者甚重,与她相处过的人,基本都被她的魅力折服,可她,不正是与眼前的女孩一样,认定了一个,矢志不渝吗?难道,歷史又将要重演吗?只是,昔日的那个她,手无缚鸡之力,如今这女孩,在萧易的有意栽培下,武艺不错,只要不碰到特别强悍的对手,已具备自保能力;而且,较之昔日那个单纯善良的女孩,眼前的女孩却是个有心机的女孩,懂得审时度势,或许,在未来的人生中,能更加如鱼得水吧。念及此,不禁对她又多了一份疼惜,柔声道:「念楠,坐下好好吃饭吧。离开的事情,不急。」 蒙念楠对唐琰彬灿然一笑,如百花逢春般清丽动人,饶是定力很好的唐琰彬不免都有一瞬间闪神,只听蒙念楠娇声道:「唐大哥人如其名,彬彬有礼。师傅真该好好跟唐大哥学习学习才对。」 「臭丫头,这么多好吃的,也塞不住你的嘴!」萧易笑嗔道。然后又意有所指道:「你唐大哥身上可是有很多宝贝的,你如此急着离开,可惜了。」萧易瞟了淡定的唐琰彬一眼,当初,梓楠遇到他时,他可是给了梓楠很多稀奇古怪的药粉,这些药粉在关键时刻,还是救了梓楠好几次的。 唐琰彬含笑凝了一直在埋头吃饭、将自己存在感降为零的唐琰昕身上。唐琰昕捕捉到来自哥哥的不怀好意的目光,眼观鼻、鼻观心,装作视而不见。 唐琰彬微嘆一声,悠悠道:「消停了几年的魔君近来蠢蠢欲动,想来,三年前的重创已经復原。这一次出世,又不知会引起什么腥风血雨。他那好色的本质,几年来更加变本加厉......」说道此,他皱皱眉,抬眼,望了唐琰昕一眼,不再言语。 此时的唐琰昕脸色惨白,脸上时而愤怒时而痛心。他又何尝不知魔教近来的动向?三年前,他心爱的姑娘珑烟就是在那场火拼中成为了最无辜的牺牲品,而他虽与其他几大高手合力重创了魔君殷擎天,但他也没得到好处,心爱的姑娘惨死,自己的修为也去了大半。经过三年的修整,和天才兄长的提点,却怎么也达不到以前的巅峰。如今擎天已觉醒,他纵然有浓烈的復仇之心,却又知自身力量的单薄。当年他为救珑烟,以江湖大义的名义纠集了几大高手,但那几大高手经此一役,已经彻底归隐不问世事。 如今听闻唐琰彬将这件事摊开了,不禁定定地望着蒙念楠,他从第一眼看到她开始,就知道她长得很美,惊心动魄的美,与十几年前大哥喜欢的那个女孩子王梓楠不相上下。当年,殷擎天正值壮年,对于王梓楠痴念成魔,甚至萌生过要携王梓楠退隐江湖的念头。可惜,那时候的王梓楠并不买帐,说走就走。而对于殷擎天来说,或许王梓楠是唯一一个让他下不了手去伤害的女子,纵容这个女子对他的各种不领情,甚至一次又一次地把胆敢招惹王梓楠的人都送上了西天,连当朝亲王也不例外。 王梓楠香消玉损之后,魔教也销声匿迹了近十年,重出后的殷擎天对于魔教大业并不上心,反而是在江湖上涉猎绝美女子,一个个地被他收入魔教。就连当时势力强悍的冷月教,也被他在几个月的时间内灭教,只为将教主冷清浅收入魔教后宫! 如今魔教又蠢蠢欲动,或如唐琰彬所言,又不知道要掀起怎样的血雨腥风。而如今的江湖,各自为政,如一盘散沙,又如何抵御这嗜血魔头的疯狂? 蒙念楠被唐琰昕盯得莫名其妙,心里噌地串上火苗,回瞪他一眼,道「你看够了没有?」 唐琰昕默默地别开眼,歷来巧舌如簧的他,此时也没了说话的心情,只勐地灌了自己一杯烈酒,皱着眉头再不理众人,掉头而去! 蒙念楠望着离去的唐琰昕,眼光古怪,但又被唐琰彬的话撩起了兴致,兴沖沖地问「那个魔君,很厉害吗?是不是抢了唐三哥的女人,唐三哥好像恨不得要吃了他一样?」 萧易扬扬眉,「小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女孩子太聪明可不好哦,小心遭你诺斯哥哥嫌弃。」 蒙念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师傅,能少说两句吗?但萧易的话证实了她猜测不错,她心底的八卦因子又在发作了,扯着唐琰彬的袖子,一叠连声地追问:「唐大哥,是不是呀?是不是唐三哥喜欢的女人最后跟了那个魔君,所以唐三哥才那么伤心欲绝?」 唐琰彬袖子被蒙念楠抓在手上,很意外地,并未感觉不适,只是淡淡一笑,「念楠这些话,可别在你唐三哥面前说,不然我不保证你会不会又被下毒,被丢到狼群里与世隔绝。」 「咦耶?」蒙念楠装作害怕地缩回手,忽然又咯咯笑起来,「人家好害怕哦,咯咯咯......」 萧易摇摇头,笑望着唐琰彬道:「这臭丫头最不怕的就是狼了,整日与狼为伍。家里那一群狼都是被她驯服的。」 唐琰彬挑挑眉,他虽然自小练武制毒,但对于狼这样的生物还是排斥的,这个小女孩小小年纪,竟然有驯狼的本事?果然是在西域长大的,虽然举止优雅有度,但耳濡目染,果然还是脱不了强悍的本性。「看来,我要对念楠刮目相看了。」 蒙念楠难得的有点脸红,在如此美男子面前展露自己彪悍的一面,似乎不是多有面子的事情耶!不禁讪讪笑道:「一些上不了台面的雕虫小技而已,唐大哥见笑了。」 「呦!你也有脸红的时候啊!」萧易啧啧称奇,对着这张艷若桃花的脸庞,忍不住对唐琰彬道:「你手上有没有那种,可以改变人的容颜的药物?带着这个妖孽上路,麻烦。」 蒙念楠笑眯眯地望着萧易,眨眨眼道:「师傅是在嫉妒徒儿比你好看吗?」 萧易忍不住炸毛:「我一个大男人,要那么好看做什么?你以为各个像你父亲一样顶着妖里妖气的脸在长安招摇过市、欺骗无知良家少女!」 「师傅难道没听说过秀色可餐吗?跟好看的人在一起,心情会愉悦很多好不好?」蒙念楠振振有词,转头问唐琰彬道:「唐大哥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唐琰彬点点头,温和一笑,眼神有点飘忽,「当年你父亲,在长安的确算得上是风流倜傥,很多姑娘家都为他倾心呢。只可惜......」 萧易撇撇嘴,嘟囔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有什么好稀奇的。」 唐琰彬笑着摇摇头,这个萧易啊,过去多少年了,还是对郑致远,也就是蒙念楠的父亲蒙瑾瑜诸多挑剔,多豁达宽厚的一个人,在情字面前都是白搭。当年的郑致远文采斐然、俊逸疏朗而又洁身自好,作为郑家嫡子,前途不可限量,是当时多少京中贵女梦寐以求的郎君,就连当时以才艺精绝着称的九公主也不例外,放下一身傲气相交......只可惜,终是造化弄人。 忆及往事,绕是一直温文儒雅的唐琰彬也不禁惆怅,深深嘆息一声,手不自觉地放在膝盖处,自出事后就一直在落日镇闭门谢客,京中的他可还安好? 在唐琰彬怔怔出神的时候,萧易师徒两却已经在拌嘴拌得热火朝天了。无非是一个在诋毁蒙瑾瑜,说他一介商人,满身铜臭味;一个却在维护自己的父亲,说父亲是儒商,收留孤儿,资助贫苦人民,是个善人...... 第8章 莫名受伤 在唐宅连续住了几天,蒙念楠在唐琰昕的指导下,将袖针练得出神入化,又学会一项技能的蒙念楠自然是满心欢喜的,只是,原本玩世不恭的佳公子唐琰昕自从那日后,便一直挂着一副面瘫脸,身上笼着一层淡淡的忧伤,让生性跳脱的蒙念楠都不敢造次,心无旁骛地练,果然准头越来越高。 在唐宅最开心的就是和唐琰彬一起了,他就如一本移动的书籍,总是用他温和的声音道出一些长安秘史、江湖密事,又恰到好处地分析形势,让蒙念楠获益良多。自清风、无痕到唐宅后,萧易便不知去向,一连几天都早出晚归,经常不见人影。蒙念楠有心相问,话还没说出口呢,萧易就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最近似乎各个都好忙,总是不见人影,唯有唐琰彬,每天总会一个人坐在湖边凉亭,与自己对弈。蒙念楠练完武后,总爱来此陪他,两人对弈几盘,当然,每次都是蒙念楠惨败告终。 第六天傍晚,落日挥洒在树梢、湖心,泛起一圈圈金色粼光。唐琰彬与蒙念楠正在湖心亭中对弈,夕阳西下,橘色的光芒温柔地笼罩在唐琰彬如玉的脸庞,让这位绝色男子更显飘逸出尘,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神袛,似乎随时都会随那金光而去。蒙念楠望着眼前这位精緻出尘的男人,不免呆了。 唐琰彬蹙蹙眉,手指一弹蒙念楠那光洁的脑门,笑嗔道:「犯什么花痴?天天看都没看厌吗?」 蒙念楠吃痛,摸着脑门,眼睛却还在看着眼前的美男,「百看不厌。」 唐琰彬有一瞬间愣怔,这对话怎么那么熟悉?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曾有一个人坐在对面痴痴地看着他,他也是如此气急败坏地斥责对方,对方也是说了这四个字:百看不厌。 唐琰彬回神,蒙念楠已经气定神闲地执起黑子,轻巧地落了下去。 远远的传来萧易爽朗的笑声,两人回头一看,只见萧易已经大步走来,身边跟着一个身着灰衣的四十上下的中年男人,两人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两位少年。 待到近前,那灰衣男人向唐琰彬抱抱拳,声音洪亮:「唐兄,别来无恙。」 唐琰彬欠欠身,施礼道:「莫兄,好久不见。」 灰衣男人拉过身后一男一女,道:「这是我徒儿雨泽,小女子衿。」 一男一女相继向唐琰彬施礼,「雨泽、子衿见过唐叔叔。」 蒙念楠早已起身矜持地站立在萧易身后,萧易往后望了她一眼,道:「你也来打声招唿吧。这位是莫一鸣,莫伯父。」 蒙念楠躬身行礼,甜甜地叫了一声:「莫伯父好。」又对那雨泽、子衿拱拱手,「两位好。」 莫一鸣轻抚下颚的鬍子,上下打量了蒙念楠一眼,点头称赞道:「萧老弟,这就是你收的徒弟吗?骨质清奇,不错不错。」 萧易满脸笑容,乐得合不拢嘴,「自然,我教的徒弟,哪能差呢!」 唐琰彬和蒙念楠忍不住嘴角一抽,这斯,还真不经夸。 司徒雨泽和莫子衿此时也被蒙念楠吸引了,只见这位身穿鹅黄色衣裙的姑娘十四五岁年纪,皮肤白皙、面容精緻,姿态优雅有礼,原本自持面容清丽的莫子衿望着那张姣好的容颜,同为女子忍不住心生嫉妒。旁边的司徒雨泽微垂眼眸,回礼,站立在一旁。 莫一鸣朗声大笑,爽朗的性格一览无遗。只听他朗声说道:「萧老弟亲传弟子,自然是不俗的,找机会让这些小子们切磋切磋,丰富实战经验。」 萧易摸摸鼻子,「切磋没问题,我平时也没少拿她练手。这一个月来,她也松懈了不少,正好也要找人练练手,找找感觉了。」萧易眯着眼睛在司徒雨泽和莫子衿身上来回打量,「你一直都是我的手下败将,不知道你教出的徒儿实力如何?」 莫子衿在萧易肆无忌惮的目光打量下,有些气恼,但碍于对方是长辈,不敢造次,忍不住狠狠回瞪萧易,以示不满。 萧易不在意地笑笑,收回目光,心里忍不住腹诽:这小丫头,脾气倒不小,定力也太差,跟蒙念楠比,差远了。 纵然脾气再好,此时莫一鸣面子上也有点挂不住了,毕竟,这两位是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和聪慧的女儿,在他几个弟子中,这两位可是佼佼者。于是,轻抚鬍子,笑眯眯的说:「那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来比试一下吧。唐兄就来主持一下,如何?」 唐琰彬温和地笑笑,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再看看身边的蒙念楠,虽然还是那平静淡漠的表情,但眼神亮晶晶的,分明已经是跃跃欲试了。几日来的相处,他算是摸清了这个女孩的脾性了,这是个冷静自持的女孩,聪慧狡黠,进退有度,但内心却是个好斗的主,当然,这都是萧易一手调教出来的,被教训惯了,自然自己也手痒痒想去教训人了。 萧易也是跃跃欲试,摩拳擦掌道:「就让你这个大弟子跟我徒儿切磋切磋吧,我们两也多年未切磋了,不如也比试比试?」 莫一鸣摆摆手,萧易武功强悍,他又没有自虐倾向。他原本就想要让司徒雨泽出场比试,但考虑到他年长几岁,是兄长,有点不妥。此时,萧易主动提出,他自然不会推却,自己教的徒弟,他还是有自信的。 唐琰彬和唐琰昕都是使毒高手,对武艺这方面并不太看重,所以,在唐宅是没有练武场这样的地方的,院子也是精緻小巧型,所以,也就湖边这块空地稍微大一点。黎叔吩咐下人将周围盆景搬开后,一块不大的临时比试场地就完成了。 唐琰彬大概讲了一下比试规则,以场地为界进行比试,越界算输、破坏周围花草由本人赔偿、友情比试,切勿下重手伤了和气等等诸如此类的。萧易不禁抚额,这么点大地方,如何放开了打?不禁拍拍蒙念楠瘦削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放开了打,只要不越界,这花花草草的不碍事,打伤打残了也不碍事,有事有你爹兜着。」 蒙念楠眼角一抽,很想给她师傅一个大白眼。这说的是什么话?她是那么暴力的人吗? 莫一鸣但笑不语,他看人极准,这位小姑娘虽然骨骼清奇,是块练武的好苗,但年龄放那里了,体力、爆发力也不如同龄的男子,他对这场比试还是看好的。再回头看司徒雨泽,只见此时司徒雨泽正静静地站着,感觉到师傅正在望着他,他回头一笑,嘴角隐隐溢出浅浅的酒窝,望着莫一鸣说:「师傅,我定会全力而为。」 莫一鸣点点头,旁边的莫子衿为司徒雨泽加油:「师兄,你一定会赢的!她师傅如此嚣张,又如此取笑爹爹,你一定要把她打得满地找牙,跪地求饶!」 司徒雨泽皱皱眉,满地找牙?如此美丽的女子,他可不忍心下重手啊。 莫子衿的声音并未刻意放低,对面的萧易师徒两可是听得一清二楚。萧易禁不止大笑,望着微抿嘴唇的蒙念楠,忍不住揶揄道:「臭丫头,为师我可是非常期待看到你满地找牙的样子啊,你别让为师失望才是。」 蒙念楠冷哼一声,冷冷道,「自然不会让师傅你『失望』!」说完,往前跨几步,已经走到了比试中心。 司徒雨泽也静静地走上前,在离蒙念楠三步之遥站定,抱抱拳,微微一笑道:「请蒙姑娘赐教。」 蒙念楠也无多余的话语,直接摆出了战斗姿势,司徒雨泽不敢轻慢,同时摆好姿势。 你来我往间,双方已过了十几招。蒙念楠身形轻盈飘忽,招式看似平平无奇,但却招招攻人破绽;司徒雨泽却是招招规规矩矩、稳打稳扎、不急不躁。 场外三人唐琰彬、萧易、莫一鸣看着场内比试,因只是切磋,二人都不许用武器,所以,此时看的就是徒手格斗的招式和应变能力了。蒙念楠隔三差五地就被萧易拿来练手,应变能力自然是非常强悍的,加上身形灵活,在长期的「训练」中,更是练就了一套能巧妙避开对方攻击的能力。在比试过三十几招的时候,功底扎实、稳打稳扎的司徒雨泽连她的裙角都没有碰到,反而是蒙念楠在避开他的招式后,拳头一点都没闲着就招唿在司徒雨泽身上。 不知不觉,已打了五十多招,蒙念楠感受到司徒雨泽气息已有些紊乱,灿然一笑,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明媚的笑颜映入司徒雨泽平静的眼眸,仿佛有吸力般将司徒雨泽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司徒雨泽慌忙别开脸,此时,蒙念楠的右掌已拍来,司徒雨泽左手去挡,只感到一股柔力袭来;司徒雨泽以指做剑,直击蒙念楠「曲池穴」。蒙念楠手臂微微避开,但并未收回,左手换拳,重重一拳击打在司徒雨泽下颚。司徒雨泽始料未及,完全没料到蒙念楠会如此不管不顾的打法,在蒙念楠全力一击下,身体不由后仰。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蒙念楠俯身,右脚勾向司徒雨泽小腿,噗通一声,司徒雨泽应声而倒。 蒙念楠直起身子,右手手臂酸痛麻木,整条手臂都动弹不得,一阵一阵的酸痛噬咬着,忍不住脸色苍白、冷汗淋漓。 司徒雨泽已经站了起来,下颚红肿一片,疼得他忍不住龇牙咧嘴。但看到眼前脸色惨白的蒙念楠,他没来由的一阵心疼,急急的走到她身边,焦急的问道:「蒙姑娘,你没事吧?」想上前握住她垂在身边的手臂,又怕弄疼她,急得也是满头大汗。 唐琰彬淡淡道:「结果已经出来了,司徒雨泽小友败了。」说完,推着轮椅,缓缓向场中滑去。 莫子衿比他更快一步,飞奔到司徒雨泽身边,心疼地轻轻抚上司徒雨泽红肿的下颚,踮起脚尖轻轻地吹着,比她自己受伤还难受。司徒雨泽偏偏头,稍微躲开莫子衿。 莫子衿回头狠狠瞪着蒙念楠,娇斥道:「你怎么没轻没重的!说好只是切磋,怎么下那么重的手!」 蒙念楠扬扬眉,正想反击回去。司徒雨泽急忙拉开,轻斥道:「师妹不得无礼!」 唐琰彬淡淡地扫了一眼莫子衿,扶起蒙念楠的手臂,细细观察一阵,皱皱眉。 司徒雨泽忍不住问道:「唐叔叔,蒙姑娘的手臂……」 唐琰彬淡淡回了一句:「无碍。」转头柔声对蒙念楠说:「忍着点,我给你揉揉。」 蒙念楠点点头,微微俯下身子往前倾,好让唐琰彬不至于需仰起头、抬起胳膊才能够着。 唐琰彬点点头,这小姑娘,果然是个善解人意的。黎叔赶紧搬了一张椅子,又吩咐下人在空地上摆上桌椅茶具。 黎叔将椅子放在蒙念楠身后,蒙念楠回头甜甜一笑,「多谢黎叔。」 黎叔赶忙说道:「蒙小姐不必客气。」说完,又吩咐下人在蒙念楠旁边摆上小茶几,摆上唐琰彬的药箱,沏好茶水。 此时,唐琰彬正拿起小剪刀,将蒙念楠的衣袖手腕以下全剪了。司徒雨泽原本想呆在旁边随时准备上前打下手,见那一截玉藕就这样裸露在眼前,粉嫩的肌肤上红肿一片,不禁满脸通红,赶紧藉故离开。 蒙念楠也未料到自己孤注一掷的后果如此严重,此时手臂红肿,酸痛,毫无知觉。 唐琰彬仔细观察一阵,修长的手指在那红肿的周围轻轻按摩揉捏。蒙念楠只觉得手臂上被揉捏处传来比之前痛十倍的痛感,一抽一抽地疼,如被蚂蚁啃咬着心脏,双拳不由得紧握。 「放松。」唐琰彬温和地说道。「再忍忍,你的手臂现在可不是一般的伤,那小子以指为剑,虽未出全力,但力道却不小。我现在给你检查,看是否伤到骨头,马上就好。」 蒙念楠点点头,贝齿咬着苍白的唇。 唐琰彬为她的红唇心疼,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地掰开,果然,唇上深深的两个牙印几乎要沁出血来。忍不住教训道:「疼就喊出来,你是个十五岁的小孩子,没人会笑话你。」 坐在不远处的司徒雨泽正好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不禁握紧了手中的茶杯。对于这个温润如玉的唐公子,他是打心里钦佩的,钦佩他的刚柔并济、钦佩他的善心、钦佩他的医术,但,此时看到他对一个女孩子如此亲昵的动作,心底又很不爽。 蒙念楠仰起头,此时她已经疼得连眼泪都快飙出来了,唯有仰起头,将眼泪阻止在眼眶里。 唐琰彬揉捏了一阵,从药箱中拿出一个翡翠瓶子,拧开盖子,一阵茉莉花清香扑鼻而来。唐琰彬用湿毛巾轻轻擦拭红肿部位,用指尖勾起药膏,轻轻地涂抹在红肿的手臂上,神情专注。 蒙念楠只觉得红肿酸痛的手臂清凉一片,痛感稍有缓解,嗅着茉莉花清香,精神也好了很多。唐琰彬轻轻地涂抹着,待吸收完后,又挖起药膏,涂抹第二遍。长长的睫毛覆盖着漂亮的眼睛,在白皙的脸上留下了小小的阴影。 对于唐琰彬的精緻面容,蒙念楠一直是非常欣赏的,他就如上天精心雕刻的艺术品,完美、精贵、卓尔不群;而且又温文尔雅、谈吐不俗,自带光环,让人忍不住就想要亲近。此时,蒙念楠又犯花痴了,身体前倾,望着那微翘的睫毛,有一种想要抚摸的冲动。 唐琰彬感觉到蒙念楠温热的唿吸就在眼前,这女孩对他花痴已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不动声色,手指在蒙念楠最红肿的部位轻轻地摁了一下。 「哧!」蒙念楠猝不及防,忍不住大叫一声,身子后仰,栽倒在椅子上。捂着疼痛的手臂,疼得眼泪在眼睛里不停打转。 唐琰彬慢条斯理地在水盆里净手。听到叫喊声的诸人直直地望过来。司徒雨泽起身,大踏步地走过来,蹲下身子查看,发现那红肿的手臂色泽更见鲜红,一层透明的药膏覆盖在上面。忍不住柔声问:「好疼吗?」 「要不你试试?」蒙念楠没好气的问,狠狠地瞪了司徒雨泽一眼。 司徒雨泽脸色微红,懊恼当初不该下如此重的手,但天知道,他真的算好了她能避开的啊。 萧易走过来,瞅瞅蒙念楠,又瞅瞅唐琰彬,嗤笑一声,「活该!你就这点出息!」又回头对唐琰彬道:「下次再有,出手重点,让她长点记性!」 「好。」唐琰彬面无表情的道。 身后几人可听不明白他们之间的对话。蒙念楠懊恼地红了脸,原本苍白的脸色,终于有了点血色。她可不想在此被当猴子一样给人观看,赶紧告罪一声,回房间了。 第9章 晚宴 唐宅准备了丰盛的晚宴为莫一鸣一行接风洗尘。蒙念楠伤在右手,本来是不想参加的,架不住萧易的激将法,洗漱完毕后,也到前厅一起用餐了。 蒙念楠到的时候,全部人都到齐了,唐琰彬坐在主位,左右各是萧易、莫一鸣,莫一鸣旁边是司徒雨泽和莫子衿,萧易旁边空着一个位置。蒙念楠告罪一声,正准备在萧易旁边坐下。 这时,唐琰彬向她招招手。蒙念楠有点不情愿地挪过去,下午被他那样在「伤口」上摁一下,疼得她直飈眼泪,她到现在还记得呢。 唐琰彬宠溺一笑,牵着她柔软的小手,掀起她的衣袖查看伤势。下午她走得急,他并未叮嘱如何护理,现在看到手臂上的药膏并未洗去,松了一口气。此时红肿已经有所消退,但距离痊癒,还得几天时间,这期间还得配合他的手法按摩,才能让血脉畅通,不至于留下復发的可能。唐琰彬将放在桌上药瓶递给蒙念楠,叮嘱她睡前自己涂抹,三日内红肿处不要碰水。 蒙念楠乖乖地施礼、道谢,将一套礼仪做足,才在自己位置上坐下。菜已上齐,唐琰彬查看蒙念楠的伤势的时候,黎叔已经根据蒙念楠这几天的喜好,给她在她座位前的案上分门别类地添加了一些菜餚。这个案也有点特别,分六个小格子,此时已经放了糖醋鱼、蜜糖松子等菜餚,都是蒙念楠平时爱吃的,也是易于取用的,旁边还有半碗香喷喷的饭。蒙念楠心底一阵感动,向唐琰彬身后的黎叔点头致谢,黎叔回以憨厚的笑容。 席间氛围热烈,主要是萧易和莫一鸣都是豪爽之辈,又十几年未见,滔滔不绝地就讲开了,边喝酒边叙旧。司徒雨泽和莫子衿也没有闲着,主要是莫子衿,好像总有说不完的话题,第一次出远门,他们的确是兴奋的。司徒雨泽偶尔也插一两句见解,并不热络。 蒙念楠动作有点笨拙的用左手食用,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汤匙,将一汤匙翡翠银耳送入口中细细咀嚼。她自小就接受严格的礼仪训练,有很好用餐礼仪,无论外界如何气氛热烈,刻入骨子里的习惯还是让她默默的用餐,并不为所动。 莫子衿就坐在蒙念楠旁边,对于蒙念楠,她心底还是别扭的,虽然说比试受伤是很正常的事情,但自小司徒雨泽在她心中就是不一样的存在,下午被蒙念楠那样打倒在地,她心中是有怨恨的,虽然蒙念楠也受伤了,但司徒雨泽一丢了脸面,二脸颊红肿一块也无人过问。她想要给他擦药,他也婉拒。让莫子衿对蒙念楠又多了一层怨恨。此时蒙念楠目不斜视地吃饭,在她眼里反而成为了目中无人,她眼珠骨碌碌一转,计上心来。 酒过三巡,在座除了蒙念楠,其他几位都喝了不少酒,包括司徒雨泽和莫子衿。此时,莫子衿给自己斟满酒,端起酒杯向萧易走去。来到萧易旁边,甜甜的笑道:「子衿自小就听闻父亲夸赞萧大侠武艺高强、劫富济贫,子衿对萧大侠很是敬佩。几日相处下来,果然传言不虚。在此,子衿敬萧大侠一杯。祝愿萧大侠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萧易爽朗大笑,直夸莫子衿嘴甜。一仰头,满满一杯酒就倒入口中。 莫子衿喝完杯中酒,告罪一声,步履有些踉跄地往座位走去。走到座位正要坐下,忽然脚步一个踉跄,整个身子就往蒙念楠倒去。 蒙念楠正喝着藕丝羹,未料到这一出,待要避开已来不及,莫子衿整个身子重重的压在蒙念楠受伤垂在身旁的手臂上。 蒙念楠但觉一阵痛彻心扉,连心脏都跟着抽疼。不待莫子衿起身,一个人影一闪,提起莫子衿一扔,「咚」的一声,莫子衿已经被甩出去一米远,狠狠地摔倒在地! 清风急切的声音在蒙念楠耳边响起,「小姐,你没事吧?」 瞬息间发生如此变故,在场的人都始料未及。莫一鸣与司徒雨泽急忙扶起被甩在地上的莫子衿,见并未受伤,却委屈得嘤嘤嘤地直哭。莫一鸣对于爱女被人当中当物体一样被丢出去,心里是极为气恼的,眼前这个青年男子,他并不认识,但也不妨碍他为爱女讨回公道。「阁下是谁?如此不知轻重、不分青红皂白的出手,请给老夫一个合理的解释!」 清风蹙蹙眉,声音淡漠道:「没有一剑杀了她,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你……」莫一鸣气得脸红脖子粗,「好大的口气!亮出你的剑来,看看谁的剑杀了谁!」 清风没有言语,他只负责保护蒙念楠,凡是会危害到蒙念楠的人,他都不会姑息。 蒙念楠也没有出声,她的手臂此时钻心地疼,疼得她直冒冷汗,脸色惨白。司徒雨泽就站在旁边,满眼担忧,俯下身子想查看一下她的伤势,又碍于男女有别。 萧易蹙蹙眉,他的眼睛在蒙念楠和莫子衿间来迴转了几次,冷哼一声,「莫一鸣,你可是生了个好女儿啊!」 司徒雨泽脸色一白,已经明白了萧易话中含义。不禁对蒙念楠更觉愧疚。 莫一鸣却没有听明白,蹙蹙眉反问「你什么意思?子衿只是无心之失。」 萧易没再说话,唐琰彬撩起蒙念楠衣袖,原本已经消肿的手臂此时红肿得更为厉害了。有一处还因为勐烈的撞击而擦破了皮,微微渗出一丝血水。 蒙念楠脸色惨白,左拳紧紧地握着,她必须压抑住内心的愤怒,才能忍住没有冲过去扇莫子衿一巴掌的冲动! 萧易轻嘆一声,拍拍蒙念楠的左手,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俯身抱起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机会多的是,等你手好了,再好好教训她!师傅绝不拦你,记得留下一口气就行。」说完,不再理会任何人,大步往外走去。唐琰彬示意清风推起轮椅,吩咐黎叔招唿好客人,也随之跟在萧易身后,由始至终,都没有望莫一鸣师徒三人。 莫一鸣甚是气恼,主人一声不吭的就离开,当客人当得这么窝囊,他还是第一次,再怎么说,他也算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什么时候有人如此无视过他?偏偏现在就有三个男人,一个莫名其妙地就把女儿甩在地上,一个留下莫名其妙的话,而主人连眼神也没给他一个!莫一鸣一甩袖子,正想出去透透气,衣袖却被莫子衿拉住,嘤嘤嘤地哭着,要父亲为她报仇! 莫一鸣内心一阵烦躁,她女儿喝多了撞到蒙念楠的确有不对的地方,但现在蒙念楠伤势加重了又是事实。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说不定就是蒙念楠的暗卫,专门在暗处保护蒙念楠的。而且,从刚刚的情况已经看出来了,不但萧易非常在意他的徒弟,就连一直不问世事的唐琰彬似乎也对蒙念楠疼爱有加。看来,这次莫子衿算是白白受委屈了。 莫一鸣轻嘆一声,为女儿擦干眼泪,轻声道:「好了,你也长大了,也该经歷一些人事了。这次出来主要是歷练,锻鍊你应对不同情况的应变能力。这里不同家里,凡事都多留份心,切莫再任性了。」 「爹爹!」莫子衿一跺脚,「我都被人打了,对方连个道歉都没有,你都不为我主持公道!」 莫一鸣突然感觉头大,这个女儿一直以来都骄傲任性,心比天高,被他的弟子们都宠得不知天高地厚了,现在,难道连是非黑白也分不清了吗?忍不住蹙蹙眉道:「好了,别闹了。是你伤人在先,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都是因为你的过失而造成了伤害,将会受到什么报復,也该是你自己去承担后果。你回房好好反省吧。」说完,不再理会莫子衿,迳自离开了。 司徒雨泽紧随其后,莫子衿跺跺脚,也急忙跟了上去。 萧易直接将满身冷汗的蒙念楠抱回她住的院子里,随侍的婢女已经将热水准备好,伺候蒙念楠洗漱完毕,换上干爽的衣服。蒙念楠感觉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回到房间后,倒头就睡。 侍女将房间收拾好,唐琰彬已经走进房内,身后跟着黎叔,手上提着他惯用的药箱。 唐琰彬来到床前,看到已经昏睡的蒙念楠,皱皱眉,俯身上前一摸,竟然是发烧了。唐琰彬轻拍蒙念楠的脸颊,轻轻喊道:「念楠,醒醒。念楠!」 蒙念楠挣开眼睛,感觉眼皮好重好重啊。见唐琰彬在床前,无力地一笑,道「唐大哥是要给我上药吗?可是我好睏啊,让我先睡一会好吗?」 唐琰彬不禁一阵心疼,轻声道:「嗯,先吃了药,再睡。」示意侍女扶起蒙念楠,黎叔倒来一杯水。唐琰彬从药瓶中倒出一粒深褐色的药丸,放入蒙念楠口中,蒙念楠就着黎叔的手,喝了几口水,将药丸吞下。 待蒙念楠躺好后,唐琰彬轻声说道:「安心地睡吧,我给你上药。」 蒙念楠听话地合上眼睛,不一会儿,就传来了均匀的唿吸声。 唐琰彬拿出另外一个紫色药瓶,打开后,淡淡的菊花香味钻入鼻尖。他动作轻柔地给蒙念楠上药,神情专注。蒙念楠即使在睡梦中也有痛感,眉头深锁,手臂轻颤,躲避着。唐琰彬只好一只手固定,一只手擦药膏。 蒙念楠皮肤本身白皙娇嫩,破皮后的肌肤比想像中更严重,深红一片。黎叔取出一颗夜明珠放在床边桌子上,将烛台放远了一点。夜明珠柔和的光线映照着如雕塑般的容颜,如玉的肌肤仿佛也笼罩着一层柔和的光,朦胧中更显不真实,仿佛轻轻碰触,都将随风而去…… 床上的少女沉沉的睡着,白皙的脸上有不正常的潮红。心思缜密的黎叔虽不明白为何一直有严重洁癖的唐琰彬对于蒙念楠的事情总是亲力亲为,但是看到一直心如止水的主子,难得的对一个人上心,他也打心底里喜欢这个玲珑剔透的女孩,所以对于她的事情,黎叔也一直放在心上,给予她各种方便和照顾。 上好药,唐琰彬边净手,边吩咐随侍一旁的侍女,「今晚安排两个人轮流守夜。小姐半夜如果出汗,记得给她换上干净的衣物;在房中温着一壶水,小姐醒来可以随时喝。小姐的手臂不能碰触衣物被褥,夜里留点心。」唐琰彬微皱眉,又吩咐道:「明天小姐起床后,跟她说一声,收拾收拾行李。」 侍女小静躬身领命。 第10章 莫子衿转性了? 蒙念楠是被房外的争吵声吵醒的!朦朦胧胧间,她似乎听到房外正有一男一女在争吵。女声正是害她伤上加伤的莫子衿!而男声,似乎是,清风? 房外的正是莫子衿,昨日她如此行径被司徒雨泽识破,司徒雨泽谆谆善诱,要她谨记师傅师母自小教导,常存仁善心,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并以告知莫一鸣要挟,最后莫子衿不得不到此登门道歉。 但有前车之鑑,清风岂会让她随意进入?如果蒙念楠没有受伤,他肯定会大大方方地放她进去,因为他比谁都清楚,他伺候的这位小姐可不是良善的主,她不会随便招惹谁,但是谁要是得罪了她,她必定是要加倍还回去的!但是受伤后的蒙念楠就是一只被拔了牙的老虎,没有任何的攻击力,他作为她的暗卫,肯定是要把危险隔绝在外的! 莫子衿也不是好忽悠的人,自小也是刁蛮任性惯了,第一次出门,脾性并未收敛。被阻拦了几次后,心火也上来了,也不再顾忌自己的形象了。双手叉腰,脸憋得通红,声音尖锐地说道:「你凭什么拦着我?这里是唐家,不是蒙家。你家小姐是有多大的面子,客人来了都避而不见?有没有点教养的?」 清风抱着双臂,面色平静,并不答话。他只是一个暗卫,不需要跟眼前的女人解释。 莫子衿脾气也上来了,执意要往里面走,边走边说道:「一只看门的狗而已,神气什么!我今天就偏要进去!」 「噌!」清风并未动,只是将随身佩剑唰地抽出,伸长手臂挡在莫子衿面前。 莫子衿被眼前闪着寒光的宝剑所慑,没想到,在唐家,一个小小的护卫居然敢对她拔剑!心高气傲的莫子衿这下可气坏了。虽然她没有带佩剑,但她相信这个护卫不敢真的伤她,于是粉拳一下子就向清风招唿过去,直接、暴力,直接揍向清风的腹部! 清风的确是不敢伤害这位小姐,但也不会站着给人揍。在拳头离他腹部还差一公分时,迅速地往旁边倾斜,堪堪躲过了莫子衿的攻击。他还未喘过气来,莫子衿的掌风已至,袭向他前胸。清风只得收剑,左掌拍向莫子衿右肩…… 蒙念楠并未理会外面的喧闹,她相信清风能把事情处理好,就算不小心真伤到了莫子衿,那也是她活该!清风有护主之责,无可厚非。在侍女小静的帮助下,蒙念楠美美的洗了个热水澡,换了件嫩黄色的衣裙。小静将右手袖子挽起,在手腕处绑了个可爱的蝴蝶结。红肿的手臂已在好转,但那份酸痛还是让蒙念楠忍不住皱眉。她虽然经常被萧易「教训」,但萧易下手是极为注意分寸的,并不会让蒙念楠真的受伤,像现在这样一条手臂都酸痛得不能自理的情况,她除了很小的时候因与一帮混混产生口角被围殴外,还未如此狼狈过。 洗漱完毕,蒙念楠在前厅慢慢地享受早饭。早饭是一份清粥,搭配几样开胃小菜。蒙念楠正慢悠悠的吃着,门外却忽然没有了声响。随后,一阵敲门声响起。 侍女小静前去开门,蒙念楠抬头望去,见是多日未露面的唐琰昕大踏步地走进来,紧随其后的便是那一大早就在聒噪的莫子衿了。 唐琰昕还未出声,莫子衿就娇嗔道:「好你个蒙念楠,你也太目中无人了!我诚心诚意登门,你却避而不见,还以伤重为藉口!我看看你到底哪里伤重了?」说着,走到蒙念楠身旁,正要拉起她受伤的手臂。 唐琰昕巧妙地挡在两人中间,声色清淡地对莫子衿说道:「莫姑娘还是回去收拾行李,准备启程吧。蒙姑娘这里不劳费心。」唐琰昕身材颀长,娇小的莫子衿只到他胸口位置。唐琰昕横叉在蒙念楠与莫子衿之间,莫子衿的鼻子都快碰到他胸前的衣襟了!莫子衿但觉淡淡的兰花香味钻入鼻尖,头脑不禁一下子清明了。细细一想,自己是来道歉的,怎么把事情搞得一团糟了? 莫子衿后退两步,脸色有点微红,低着头道「我是来给蒙姑娘道歉的,昨天晚上因为一时贪杯,不慎将姑娘碰伤了……」 蒙念楠挑挑眉,终于拿正眼看着莫子衿。只见此时的莫子衿低着头,红着脸,倒真像是个做错事在道歉的孩子。只是,在蒙念楠的认识中,这位姑娘可是位骄纵的小姐,而且估计两人是天生犯沖,虽然没有深仇大恨,但也是水火不容的。心思虽千迴百转,蒙念楠却是位知书达理的姑娘,缓缓回到:「莫姑娘有心了,不碍事。」 莫子衿还想再说什么,但想到唐琰昕之前说的话,感觉继续留在这里已经不合适。便告辞了。 第11章 玉公子因何而受伤? 唐琰昕在旁边椅子上坐下来,眼睛瞄了一眼蒙念楠垂在身侧的手臂,不禁取笑道:「啧啧啧,司徒雨泽那小子可真不懂得怜香惜玉。这么美的一条玉臂硬是被摧残得惨不忍睹。瞧这情形,蒙念楠你至少得半个月才能用右手吃饭!」唐琰昕不禁幸灾乐祸,能看蒙念楠出糗,可是一件乐事。 蒙念楠不禁翻翻白眼,这斯终于正常不再悲春伤秋了,可是这话听着怎么那么欠揍呢?!蒙念楠撇撇嘴,道:「本小姐我不用右手也能照样吃香喝辣。」 「可惜就是只能躲在暗卫后面当缩头乌龟了。」唐琰昕忍不住又冷嘲热讽。 蒙念楠唿地一拳击向唐琰昕左肩,娇笑道:「我的左手也不是吃素的。」话落,拳头已经击在唐琰昕的左肩,只是唐琰昕微往后一仰,卸去了大半力量,饶是如此,唐琰昕也禁不住这推力,身子带动椅子就往后跌去。 所幸,唐琰昕也是个身手灵活的,在即将着地时,双手一借力,腰身一挺,站稳了身子。拍拍身上莫须有的灰尘,抹了一把额头上不存在的汗,夸张地拍拍胸口道:「吓死我了,蒙念楠你这个暴力狂。出手也不打声招唿!」 蒙念楠笑眯眯道:「你不是说我是躲在暗卫背后当缩头乌龟吗?我这拳头虽然不怎样,你不也是没躲过吗?可见啊,你还不如一只缩头乌龟呢!」 「牙尖嘴利的,萧易那老头怎么没把你嘴巴撕了!」唐琰昕笑骂道。 「呦!你说谁是老头?」蒙念楠瞪大了她那双好看的眼睛,琥珀色的眸闪闪发亮,「我这就去找那老头说道说道。」说完,作势要起身。 唐琰昕一把拉住她,摁在椅子上,「给我乖乖坐着,我是来给你上药的。不想太疼,你就去说道吧!」 蒙念楠听罢,果然一本正经的坐稳,这手臂可不是一般的疼,她可不想遭更多的罪。 桌上的早饭早已撤下,小静将昨晚唐琰彬留下的药箱放在桌面,并准备好一盆清水。 唐琰昕用湿手帕轻轻地将蒙念楠的手臂擦干净。昨天的伤口已经结痂,但红肿并未消除,白皙的肌肤上那一片红肿就那样狰狞地裸露出来。擦拭干净,再用干净的手帕轻轻抹干,打开蓝色瓶子,好闻的茉莉花香溢出,满室都是茉莉花的香味。 蒙念楠深深唿吸,她从未见过茉莉花,但是,自从在唐宅见到这些小巧的白色花朵,闻到那淡淡的清香,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唐琰彬边抹药膏,边喃喃自语:「你这手臂并不碍事,将养十天半个月的就能痊癒了。也不知道大哥为什么执意要跟我们一起去长安。你这丫头虽然精灵,但大哥可是经歷过大风浪的人,你说,你有什么魅力,能够让我大哥復出?」 蒙念楠一怔,唐琰彬行动不便,的确不应长途跋涉。但要说是因为她吗?蒙念楠可不信,他们虽然投缘,但她相信,唐琰彬不可能因为她而做出这个决定。但她很好奇,「唐大哥,他多久没有外出了?」 唐琰昕有些惆怅,「十年了,自十年前,他不能站立后,再没有踏出唐宅一步。」 「十年?」对于蒙念楠来说,这是个可怕的数字,她才15岁耶,那岂不是她5岁的时候,唐琰彬就一直将自己困在这里,不理人事?蒙念楠没来由的一阵心疼,「唐大哥的双腿......发生了什么事?」 「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当我收到黎叔的求救信号赶到时,大哥已经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脚筋被挑断,身上被剑划破了好几道深深的口子,正血流不止。」唐琰昕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还心有余悸,声音也带着一丝颤音,「当时我们不敢找客栈,好在有一位好心的大伯收留了我们。待我将大哥身上的血迹擦干净,才知道他的情况比我想像的还要严重!背后两道剑伤深可见骨,肋骨也被打断了一根。双腿被彻底地废了,即使医术如大哥般,也不可能治癒。大哥伤势稍有好转后,我不停的追问到底是谁如此狠心将大哥伤成这样。无奈,大哥闭口不言,黎叔也不敢将真相告诉我。只是默默地准备远行的事宜。在我的追问下才得知,大哥打算在离长安最远的落日镇隐居,而他并未将我计算在内。我当时非常气恼,又心疼。他作为兄长,再不能照顾我,于是就选择隐居,让我一个人留在繁华之地继续我荒唐的日子。我自然是不肯的,也跟着一起来到了落日镇。」唐琰昕语气间难免落寞,「大哥从踏入这院落起,就再没出过大门。天天就是炼药、制毒,前几年还玩起了机关术,制作出了一系列的机关暗器,连带着也给自己做了个轮椅,算是基本能生活自理了。」唐琰彬用干净的手帕将红肿的手臂轻轻绑好,把衣袖放下遮住,继续说道:「也是你运气好,你那个袖针,原本是答应了给我的,最后倒是便宜了你。」 蒙念楠娇笑道:「谁叫你招惹我呢!」 唐琰昕白了她一眼,「你以为我想招惹你,还不是因为你师傅!萧易一进落日镇我就发现了,他退隐多年,突然来到落日镇,我当然得留个心眼。但是后来兜兜转转的,就跟丢了。抬头一望,正是我经常吃的酒楼,反正也到饭点了,干脆就吃个饭再回家。后来在旁边听到你们那一桌叽叽咋咋个没完,你又长得还行,脑瓜子也转得快,才想着掳你回家好好玩玩。现在回想起来,我是中了萧易的圈套,他分明就是在引我去招惹你的!」聪明如唐琰昕,思前想后,总算是想明白了前因后果,心里忍不住对萧易一阵鄙视! 蒙念楠笑得花枝乱坠,弯弯的眉眼如两道弦月,溢满了笑意。对于师傅给她谋取的福利,她自然是却之不恭。 第12章 启程 很快,小静也将蒙念楠的行李打包完毕,连同这几天做的几套衣服及洗漱用品,满满的两袋包裹。 将行李挂马背的挂马背,放马车的放马车,很快,一行人就出发了。除了唐琰彬、蒙念楠坐马车,黎叔驾车、小静坐车头外,其他人都是骑马。而蒙念楠的赤焰,则跟在马车旁边。清风、无痕驾着一辆小马车跟在身后,这辆马车基本都是唐琰彬的行李,还有就是蒙念楠採购的那一堆小玩意及唐琰彬额外命人给她准备的几套撑场面的裙子,用萧易的话说,就是「穿出去不至于太丢人现眼」。 他们坐的马车外部看上去非常简单,一个简单的车架,厚厚的帘子。里面却是非常舒适宽敞,几乎跟蒙念楠房里的床一样大。座位上铺着厚厚的羊毛,将靠背放下来,就是一张小小的床。而唐琰彬连带着他平常坐的轮椅一起搬了上来,只不过在两个轮子处做了两处凹槽,刚好把轮子固定住了。两人的中间是个小小的茶几,茶几上摆着一壶热茶,一套杯具,还有几碟精緻的小点心。 蒙念楠知道唐琰彬是个对生活品质有很高要求的人,还有严重的洁癖。但是,他们不是出去玩,而是奔长安办事的好吧?不是说还有可能在路上碰到一些妖魔鬼怪吗?怎么还是如此讲究?长途跋涉,必然是风尘僕僕,这斯居然还穿着一套白色长袍?蒙念楠忍不住扶额,果然,长得美的人,都有一些怪癖。 唐琰彬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抿一口,抬眼望了一下正坐着百无聊赖的蒙念楠,问道:「念楠此去长安,可有什么打算?」 蒙念楠很努力地想了想,说道:「自小爹爹就跟我讲长安的事,说那里是一个很繁华的地方,有各种好玩的,好吃的,还有身怀各种才艺的人,他们总喜欢在大街上摆一个高台表演;还有一些才貌双全的女子,如果找不到合适的郎君,总喜欢比武招亲,场面非常热闹。我总是特别的嚮往,想要到长安看一看,是否如爹爹说的一样好玩。」说起长安,蒙念楠神采奕奕,完全没有离家后的茫然无措。自小她爹爹就忙于生意,母亲又只醉心于伺弄花草,她基本上都是跟着萧易一起长大的。 唐琰彬听了蒙念楠对长安的描述,有一瞬间的愣怔。是啊,那个长安,不正是这样吗?繁华、精彩,每个人都能够在那里找到自己的舞台,焕发出耀眼的光芒,只是......唐琰彬暗嘆一口气,将心底的念想压下。轻笑道:「我听闻,念楠到那长安,可是去寻你那楼兰王子的呢。」 蒙念楠脸色一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师傅这个大喇叭,口没遮拦的,硬是要把这么隐私的事情说出来!蒙念楠嘟囔道:「寻是自然要寻的,但主要还是想去长安玩。爹爹让师傅给我带话了,好好玩,不必急着回来。」 「的确不着急。」唐琰彬轻笑一声,「就不知道念楠到长安之后,还舍不捨得走了。那真的是个好地方啊!很多接近它的人,都不愿意离开了。即使离开了,也不免想念。」说道最后,淡淡的伤感溢出,车厢里有陷入了安静。 蒙念楠轻咳一声,打破了车厢的宁静,说道:「我肯定会离开的!即使再喜欢长安,我也要回楼兰,我爹爹、娘亲都在楼兰,我不可能弃他们于不顾。」 唐琰彬不置可否,淡淡说道:「为人父母者,教习子女礼仪道德,培养成才。已经够了,剩下的,都由子女自己去选择。」 蒙念楠细细品味这句话,想起父亲也曾说过类似的话语。记得蒙念楠13岁生辰的时候,父亲就说过:「我的念楠是世上最美好的女子,值得世上最美好的事物。以后爹爹不能一直陪伴你左右,念楠一定要学会明辨是非,保全自己,无论以后面临怎样的选择,都记住一定要遵循你的内心,不必顾忌太多......」想到此处,情绪不会轻易外露的蒙念楠眼前也不禁浮起了水雾,爹爹是早就预料到她会不辞而别吗?所以才会跟她说那样一通话?而她,竟然就该死的真的不辞而别了! 蒙念楠一直都给人乐观、活泼的印象,何曾见过如今梨花带雨的情况?那娇艷而带稚气的脸上,长长的一串泪珠在白皙的皮肤上画上了长长的泪痕,当真是我见犹怜啊!唐琰彬也有点手足无措了,他虽然已近40,但一直单身,并未遇到过此种状况。只是无措地递给蒙念楠一张洁白的手帕,问道:「念楠怎么突然哭了?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吗?」 蒙念楠边擦眼泪,边抽泣道:「我想爹爹了。」 唐琰彬一怔,果然还是个孩子啊。唐琰彬没有打扰她,而是从茶几底下抽出一本书,静静地读了起来。 第13章 野餐 一行人不急不慢地走着,因为并没有非常火急的事情要做,随行的萧易、莫一鸣、唐氏兄弟基本都是退隐江湖多年的人,对于江湖或朝廷之事,并不热忱。此次去往长安,也是走访多年未见的亲友,大家结伴而行,加之魔教蠢蠢欲动,他们虽然退隐,但对于魔教,俱都深恶痛绝。所以几人也才能一拍即合。当然,萧易除外,他的任务是将蒙念楠安全送往长安,待着小妮子玩够了之后,再送出阳关,交由蒙瑾瑜派人接回楼兰。 因为唐琰彬有严重的洁癖,并不喜在客栈中住宿,他们也就不会特意的去找客栈,当然,如果有客栈,大家是肯定会住客栈的,毕竟,没有人喜欢一直住在帐篷里,而黎叔,早已为唐琰彬准备了足够换洗的床褥。 这一天,日落西山,前后都没有人烟。一行人来到一处平地,就地「安营扎寨」,分工合作。清风、无痕、司徒雨泽负责搭建帐篷,萧易和莫一鸣到远处森林里打猎去了,黎叔、莫子衿、唐琰昕捡拾木材、生火,小静到附近寻找水源,将唐琰彬、唐琰昕、蒙念楠换洗的衣物洗净、晾干。蒙念楠、唐琰彬负责将桌布铺好,将干粮摆放到位…… 柴火生起的时候,萧易、莫一鸣也兴匆匆的回来了,手里提着已清洗干净的野鸡、野兔等战利品。萧易的衣兜里还鼓鼓的,走路都怪模怪样,引得大家一阵闹笑。 萧易将手上的火鸡、野兔丢给唐琰昕后,解开捲起的衣摆,唿啦一声,倒出了一堆色泽鲜艷的野果子。萧易从一堆果子中,挑出一个橘红色的果子,递给蒙念楠,说道:「这果子味道不错,尝尝。」蒙念楠接过,只见果子色泽鲜亮,果皮光滑,放入口中轻轻一咬,一股清甜的果汁盈满口腔,甜中微酸的口感,让人神清气爽。蒙念楠忍不住又挑了一个放入口中。随即一边咀嚼口中的清甜,一边单手用干净的手帕包了几个果子,准备去河边洗洗给唐琰彬品尝。她可是非常清楚唐琰彬的洁癖,如果不洗,估计碰都不会碰一下! 唐琰昕用树枝串起一个个的火鸡和野兔,架在柴火上烤着。从包裹中拿出几个小瓶在地上一字摆开,这就是他秘制的烧烤调料了。对于一个药、毒高手来说,这些小事情自然难不倒他。不一会儿,火架上的火鸡和野兔就散发出了原始肉香。唐琰昕取下一只,在上面撒上一堆调料,又重新架上,再取下下一只,撒调料…… 莫子衿看着惊奇,手痒痒地要过来帮忙。唐琰昕简单地教她如何在不烫伤的情况下取下火鸡,边转动边撒调料,剖开的肚子里也要撒上一部分,然后再重新架上去。莫子衿依葫芦画瓢地照做。 待最后一只野兔也撒上了调料之后,第一只被撒上调料的火鸡已经九成熟了。唐琰昕又取下火鸡,拿起另外一个瓶子,往火鸡上淋去,边淋边快速转动。莫子衿更觉惊奇,她从未在野外待过,对什么都心存好奇。唐琰昕边淋边解释道,「这是蜂蜜,唐家后院种了很多花,黎叔命人在院中养了一群蜂蜜。野味即将熟的时候涂上一层蜂蜜,口感很好,一会你可以尝尝。」 莫子衿一脸崇拜地看着唐琰昕,觉得这个男人真的懂得很多的事情,她认为的困难在他眼中就如儿戏般,轻轻松松就能解决了。而且非常会享受生活,总会想尽办法地让自己过得更舒服。 待烤鸡、烤野兔陆续烤熟,忙碌的众人也都将各自的工作完成了,一圈人围坐在一起,谈天说地。唐琰彬兄弟坐于正中,唐琰彬身边依次是萧易、蒙念楠、黎叔、清风、无痕、小静;唐琰昕旁边是莫一鸣师徒三人。 萧易採摘的野果非常受欢迎,不一会儿,一堆野果就被众人分割完毕。酸酸甜甜的滋味让众人胃口大开,只有唐琰彬,慢条斯理的吃着蒙念楠清洗过的野果,静静地听着大家谈笑。 唐琰昕与司徒雨泽一起,将烤熟的野鸡、野兔子搬到大家面前,黎叔、小静端来几个小盘,一字摆开。唐琰昕也不怕烫,直接上手,将野鸡、野兔掰开,分在几个盘子里。司徒雨泽将整只兔子恭敬地递给莫一鸣,又将一只野兔递给萧易。莫一鸣和萧易都是豪爽之辈,都喜欢整只整只地吃。小静也递给清风、无痕一只烤鸡一只野兔。黎叔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唐家自酿酒,分发给众人。 唐琰彬接过唐琰昕递过来的野鸡,慢条斯理地撕着,边撕边吃。纵然是如此粗俗的动作,他却做得行云流水、一丝不苟,仿佛是在享受着世间最美味的食物。 第14章 水潭中春光乍泄 蒙念楠的右手现在还不灵活,不然她也好想像萧易一样撕着吃!她可是好久好久没有如此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了!但是,她此刻也只能默默地吃着小静为她切好的一小块一小块的肉!所幸,唐琰昕烤的野兔味道真的很棒!外皮酥脆,淡淡的茉莉花蜜香在舌尖绽放;兔肉鲜嫩,浓浓的孜然味与微辣的口感相结合,滋味浓郁。 很快,蒙念楠就将一小盘的兔肉吃完了,手指上沾上了一层蜂蜜,蒙念楠忍不住舔了舔。坐蒙念楠对面的司徒雨泽见了,看了看刚撕下的烤鸡腿,纠结了一下,隔空递给了蒙念楠。「蒙姑娘尝尝这个鸡腿,口味不错。」 蒙念楠也不客气,道谢后接过鸡腿就吃了起来。 现场气氛还算浓烈,随行几日,彼此都有了了解,也熟悉了各自的脾性。除了今日负责守夜的司徒雨泽和清风,其他人都推杯换盏,吃吃喝喝,不亦乐乎。萧易、莫一鸣、唐琰昕三人早已混在一起边喝边聊,司徒雨泽、莫子衿在一旁陪着,听他们讲江湖恩怨、讲陈年旧事,听得津津有味。 司徒雨泽原本是想找蒙念楠聊天的,但看到蒙念楠主动坐到了唐琰彬身边,两人相谈甚欢,他一赌气,又坐了回去,拿起一块兔肉吃了起来。唐琰昕递给他一壶果酒,度数很低,喝完一瓶也不会醉。 除了萧易,蒙念楠和唐琰彬最为亲近。对于唐琰彬的遭遇,蒙念楠是极为同情的,也心疼这样一位美好的男子居然受此磨难,但如今的唐琰彬风轻云淡,早已将世事看开,而且睿智内敛,跟他聊天,蒙念楠总有醍醐灌顶之感,非常受用。这是她的父亲和师傅从不曾教过她的。 唐琰彬也很喜欢这位聪明伶俐的小姑娘,见她坐过来,将手帕上剩下的一半野果都给了她。刚刚他可是看到她吃了不少肉,野外不比家里,基本是吃完饭,聊聊天,简单洗漱一下,天黑就入睡了,吃点野果消消食比较舒服。 蒙念楠抬头望望天色,夕阳正在最后地释放它的温暖,眼看着,就要沉入群山间。奔波了一天,虽然已入秋,但白天还是很热的,蒙念楠只感觉浑身不舒服。刚刚她去找水源洗野果的时候,看到了一条隐蔽的小溪,周围树木浓密,她看到那里并无人踏足的痕迹,很明显,萧易、莫一鸣他们清理野鸡野兔的地方跟那条小溪的方向是完全不一样的。她决定趁天色还未晚,去梳洗一下。于是跟唐琰彬藉口去拿东西,熘回了马车里,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随便包好,趁众人不注意,一熘烟地跑了。 蒙念楠拨开路边的低矮树丛,根据下午来的时候做的记号,很快就在丛林中找到了那条小溪。溪流掩映在翠色中,水质清澈,缓缓流淌。蒙念楠脱去鞋袜,长裙,只留下里衣、亵裤。轻轻地步入溪中,水很浅,只到小腿位置,蒙念楠往水源方向走去,这条小溪顺着山势蜿蜒,转过一个湾,赫然发现这是一个水潭! 水潭并不大,周围也是各种草木繁茂,正面一条小瀑布从山涧倾泻而下,飘扬的水汽令整个水潭都沉浸在氤氲中。蒙念楠高兴极了!作为西域长大的孩子,水是非常缺乏的存在,除了罗布泊,蒙念楠几乎没有见过其他更大的水源了,而罗布泊周围终年黄沙飞舞,湖底也是堆积了很多的黄沙。可以说,蒙念楠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清澈而灵动的溪流,激动得在水间蹦跳。但蒙念楠并不敢往潭中走,只是在水潭边缘蹲下,搅动着满潭的清水,解开头髮,让一头长髮在水中游动。 蒙念楠有一头柔顺的长髮,栗色的头髮长及腰部。在西域的时候,蒙念楠总会把头髮挽起,包裹在小毡帽里;入汉后,入乡随俗,长髮长长地垂在腰际,两缕碎发自然地垂在脸颊两边,左右各编一根小辫子,在肩后用一根绸带绑着,显得清纯乖顺。此时,头髮被完全解开,栗色长髮如有生命般在水中游动。 蒙念楠的手臂虽还未完全消肿,但已经是可以每天清洗了,这两天结合唐琰彬的手法按摩,虽还不灵活,但给自己清洗还是勉强够用的。薄薄的里衣贴在身上,白皙的肌肤依稀可见,水波潋滟,未充分发育的上身若隐若现。此时,那精緻的五官笑意盈然,美得不可方物,仿佛天上的小仙女误入红尘,贪念凡间美景,在此尽情释放性情。 蒙念楠高高的挽起衣袖,露出右臂,用手绢轻轻地擦洗手臂上的药膏,淡淡的草药清香漂浮在空气中,让人心神宁静。 第15章 遇见小金蛇 蒙念楠正在仔细地清洗,突然,水中一道金色的影子引起了她的好奇。定睛一看,居然是一条金色的小蛇!这是蒙念楠没有见过的物种,但是蒙念楠在唐琰彬的药书上见过类似的蛇类,知道这是一种含剧毒的动物!蒙念楠尖叫一声,一边大叫着:「别过来!走开!走开!」一边往深潭中跑去! 金色小蛇在蒙念楠刚刚洗澡的地方盘旋,游来游去,水波荡漾间,小金蛇突然调头,往蒙念楠游去。 此时的蒙念楠慌不择路,越来越靠近深潭中心,水越来越深,可是小金蛇锲而不捨,步步紧逼。蒙念楠继续往中间跑,一边跑一边大叫着:「你快走开!走开!救命啊!」 树丛中一阵簌簌作响,一道人影飞奔而至,看到潭中被淹没的白色身影,顾不得脱去衣物,毫不犹豫地跳入潭中。来人正是闻讯赶来的司徒雨泽,他本就在附近熘达,准备採摘一些野菜明天早上吃。听到喊声赶紧赶了过来,他知道是蒙念楠在树林里面,因为在她藉故离开的时候,他的眼睛就一直尾随着她的身影。此时,他只感觉这个水潭怎么这么大,他与她的距离距离怎么这么长,一阵让他窒息的痛楚蔓延到他全身,他只想跑得再快点、再快点,好将那个无助的身影救起,远离危险。 司徒雨泽将蒙念楠捞起的时候,蒙念楠已经完全淹没在水里,手脚都已经软绵绵没有了挣扎能力,陷入了深度昏迷中。司徒雨泽心底一阵惊慌,使出浑身力量在水中狂奔,来到岸边,让蒙念楠靠着他坐着,身体微向前倾,右手环住她的肩膀,左手在她背部用力拍打。 不一会儿,蒙念楠吐出几大口水,微睁开双眼,看了司徒雨泽一眼,彻底晕了过去。 见蒙念楠吐出水,司徒雨泽缓缓吐出一口气,刚刚他憋足了气抢救,如今她醒来,终于放下心来。此时,抱着昏迷的蒙念楠,贪婪地吸着有她的空气,他好想,就这样抱着,不放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自己都说不清了,他只知道,有这位小女孩在的地方,连空气都是暖暖的,很舒服。他贪恋有她在的地方,贪恋她的音容笑貌,即使不是为他而笑,看到她的笑颜,他也觉得无比开心。但是,这位姑娘对他却总是疏离,或许是并未将他看在眼里,视线几乎都没在他身上停留过。每每思及,他心里总是酸涩无比。如今,温香软玉在怀,他多想时间能再停留久一点。但是他知道他不能,蒙念楠刚刚可是实打实的在水里泡了,而且还陷入了昏迷状态,此时必须尽快地将她送回去,让唐琰彬及时救治。 司徒雨泽用衣袖将蒙念楠下巴的水擦干,湿透的里衣紧贴在身上,若隐若现的胴体就这样一览无遗地展现在他的眼前。司徒雨泽只觉得浑身燥热,别开眼睛不敢再看。树丛不远处,蒙念楠的嫩黄外衣被藏在树丛间,司徒雨泽轻轻放下蒙念楠,把衣服从树丛中取出来,披在蒙念楠湿漉漉的身体上,打横抱起,迅速地朝帐篷处跑去。 此时,天色已黑了下来。一群人围坐在篝火旁喝茶聊天。萧易端起茶杯正想喝,突然看到司徒雨泽抱着一个人正火急火燎地往他们跑来,神情焦虑!萧易脸色一变,所有人都在,除了蒙念楠!这小妮子,又闯祸了!迅速起身,司徒雨泽已跑到近前,气喘吁吁地说:「快!蒙姑娘落水了。我救她上来的时候,已经昏过去了。」 萧易听后脸色惨白一片,眼底是从未有过的担忧。唐琰彬吩咐司徒雨泽迅速将蒙念楠抱到马车里,小静早已将椅子放下拼凑成床。司徒雨泽小心翼翼地将蒙念楠放下,待平躺后,蒙念楠爆发出了剧烈的咳嗽,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脸色憋成不正常的潮红。唐琰彬心底一沉,冷静如他,也不禁对着车外嘶吼:「萧易,给老子过来!」 此时的萧易,却并不在马车外,而是折回他的帐篷,在包裹处翻腾,最后翻出一个红色药瓶,松了口气,才急急地赶过来,与正在找他的司徒雨泽在马车外撞个满怀! 司徒雨泽急急地把萧易推到马车边,说:「萧大侠,你快去看看蒙姑娘,咳得好厉害!」 萧易不敢耽搁,一跃跳上马车。此时蒙念楠正坐躺在唐琰彬怀里,急促地咳嗽。唐琰彬轻拍着她后背,吩咐小静准备温热的水。萧易从红色瓶中倒出一粒深褐色的带着浓浓草药气味的药丸,但此时蒙念楠咳嗽不止,他不敢贸然餵药。 唐琰彬淡淡地扫了一眼萧易手上的药丸,接过温水,扶着蒙念楠,轻声道:「念楠,喝点水。」 蒙念楠别过头,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嗽。良久,蒙念楠才平息了唿吸,就着唐琰彬的手,把一杯温水都喝完了。萧易赶紧即时地把药丸塞入她口中。 药丸入口,蒙念楠小脸皱成一团,微张了一下嘴。萧易赶紧一拖她的下巴,厉声道:「不许吐!马上吞下去!你不要命了吗?!」 蒙念楠苦哈哈地吞下药丸,唐琰彬赶紧递上水,餵她喝完。再从床边茶几里拿出一个罐子,从里面挑出一只蜜饯,送入蒙念楠口中。 蒙念楠终于缓过劲来,身上湿透的里衣把外面罩着的衣服及床褥都染得湿透。唐琰彬吩咐小静夜里多注意蒙念楠后,就跟萧易一起离开了。 一切收拾妥当,蒙念楠沉沉睡去,一宿无话。 第16章 我还能再活2年 第二天是难得的阴天,天气也清凉了许多。萧易、莫一鸣正在不远处切磋,莫子衿在一旁学习,司徒雨泽上半夜守夜,刚刚才醒转,唐琰彬与唐琰昕两兄弟正在下棋,黎叔和小静正在准备早饭。小静熬了一锅香滑的桂圆粥,黎叔用牛肉干炒了一碟野菜,将干粮摆放好,很快就可以吃了。 蒙念楠伸伸懒腰出来后,正碰上刚好从帐篷中出来往这边张望的司徒雨泽。蒙念楠向司徒雨泽点点头,微红着脸低着头,往不远处的河边走去。她可是记得她昨晚的狼狈的,毕竟是位少女,那样被一个少年抱着,始终于理不合。 司徒雨泽忙跟上。天知道,他可是为她担惊受怕了一晚!将她抱回马车后,他就未曾见过她,向唐琰彬询问她的情况,唐琰彬也就淡淡地回了两个字:「无妨。」但他却是担心了大半个晚上。如今看到她好好地出现在眼前,他心底彻底放心了。 两人并肩往河边走去,蒙念楠始终低着头,没有说话。司徒雨泽挠挠头,问道:「蒙姑娘,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蒙念楠答道:「好很多了,捞你操心了。我先去梳洗,那个,昨天谢谢你救了我。」说完,急急地跑向河边。 司徒雨泽张张嘴,他又不是洪山勐兽,有那么可怕吗?不禁苦笑一声,在离她三四米远的河边蹲下。 众人简单地用完早饭,收拾行李,又开始启程了。据黎叔说,下午将进入武威,今晚不需要风餐露宿了。在萧易的强势下,蒙念楠又苦哈哈地吃了一粒苦苦的药丸,整个人皱着一张小脸上了马车。 唐琰彬正坐在马车上悠闲地翻着他的药书,见蒙念楠上来,也不说话,眼神扫了前面茶几一眼,继续看书了。蒙念楠看到茶几上放着一罐蜜饯,急急地倒出两颗,塞入口中,神情才有所缓解。 蒙念楠正百无聊赖地依靠在车厢上打盹,她今天状态并不好,但为了不让师傅担心,早上硬是装出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如今坐在马车上,虽然马车很稳,但她还是有点萎靡不振。 唐琰彬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微倾身子,抬起她的手臂,查看伤势。红肿基本已经消退了,唐琰彬示意蒙念楠靠过来,在她手臂上轻轻地按摩、揉捏,让阻塞的穴位尽快畅通。大概一刻钟,蒙念楠只觉得整个手臂酸麻的时候,唐琰彬摸出药膏,薄薄地涂了,将敞开的药瓶随手放到了一边。 边涂抹,唐琰彬边问:「念楠这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蒙念楠一蒙,脑袋随即转了过来,唐琰彬问的是什么。声音略有些惆怅,说道:「自我记事起,这病就跟着我了。小时候发病比较频繁,爹娘为此求过不少名医。后来,家里住了一位脾气怪异的大夫,为我炼制了现在这些药丸,叮嘱我随身带着,一发病立马就要餵药,不然将会有生命危险。」许是多年来被病痛折磨,蒙念楠说起这些性命攸关的事情,情绪并未见明显的起伏。「老大夫还说,这叫哮喘,他还没能力根治。他叫我不必拘泥世俗,恣意地享受生活吧,即使是有他的配药,也就再活多十年吧。」蒙念楠苦笑一声,「老大夫说这话的时候,我才八岁。」 唐琰彬深锁眉头,神情严肃,久久不语,仿佛在思考着什么。良久,他问道:「你说的那位给你治病的老大夫,是否头髮发白,常年只穿灰衣,身上酒壶不离身?」 蒙念楠很是惊讶,说道:「是啊,他就是这一身打扮,非常爱喝酒。在我家除了炼药,其他时间见到他都是醉醺醺的!唐大哥认识他?」 唐琰彬轻轻点头,「也算是位故人了。没想到退隐多年,竟是被你父亲请了去。看来你父亲为此也没少头疼啊!」想起那人古怪的性情,他能臆想得出来,蒙瑾瑜得有多大的手段和忍耐力,才能请得动那人为他所用。 蒙念楠细细回想,说道:「好像爹爹是曾经离家很长一段时间,我印象中,那是爹爹离家最久的一次,回来的时候,就带着这位老大夫了。」 一时间,两人无话,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第17章 金星地鳝 忽然,一阵奇怪的窸窣声音引起了两人的注意。两人四处张望,蒙念楠眼角扫到一抹金光,看到昨天那条让她胆战心惊的小金蛇,此时竟然慢慢地爬上茶几,朝茶几上放着的几个药瓶慢慢地爬过去! 蒙念楠忍不住一声尖叫,手脚蜷缩在车厢角落,颤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快走!」 见到声音,小金蛇转动他细小的头,朝着蒙念楠吐出了红红的信子。又慢慢地往药瓶上挪。 唐琰彬没有动,只是细细地打量着小金蛇,眼神有震惊和不解。 小金蛇慢慢地移动,动作有点笨拙,身子扭动得有点怪异。 唐琰彬问道:「念楠见过这条小金蛇?」 蒙念楠觉得此时的自己很怂!这是在陆地上,她自己又有武艺在身,旁边还有唐琰彬,她怕什么!听到唐琰彬问,她故作镇定地直起身子,说道:「当然认识!昨天我就是在水潭里看到这臭蛇,才害得我溺水的!」蒙念楠没有说她当时多害怕,慌不择路,归根结底是怕蛇。 唐琰彬轻笑一声,此时,小金蛇已经移动到了那瓶唐琰彬拧开盖子的药瓶旁,那瓶药,正是每天给蒙念楠用的药膏。小金蛇将身体盘起,抬起高高的头颅,凑近瓶口,细细地嗅着。蒙念楠分明从那蛇的脸上,居然看到了满足的神色!蒙念楠张大嘴巴,一脸不可置信!难道蛇,也如人般,有喜怒哀乐? 唐琰彬看着蒙念楠吃惊呆萌的脸,好心的解释道:「世间生物皆有灵性,就如我们人有自己的交流语言,表达方式一样,其他生灵也有自己的世界,也有他们的交流方式。有些生灵自小被人领养,耳濡目染下,能模仿出人的表情并不稀奇,有些甚至通过驯养,还能懂人言。」 蒙念楠点点头,她的确有些大惊小怪了。想她小小年纪就与狼为伴,将狼当成最要好的伙伴,她家后院那些狼,不也是能听懂她的话吗?甚至在遇到危险时,还能不顾危险保护她!狼能如此,蛇亦然。蒙念楠不禁对小金蛇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想知道这蛇到底想干什么? 只见小金蛇伸出长长的信子,卷了一点药膏,然后缓缓地、艰难地微微翻过身子,唐琰彬两人大吃一惊,原来,小金蛇的蛇腹竟然受伤了!伤口不大,但很深,而且已经红肿得厉害,若不及时救治,怕是会有危险。 唐琰彬微微前倾,盯着小金蛇的举动,眼睛都不眨一下。只见小金蛇将口中的药膏一点一点地涂抹在伤口上。涂完后,又如法炮制,直至伤口上沾满了厚厚的一层药膏。 待涂好伤口,小金蛇似乎使尽了浑身力气,软软地趴在茶几上,一动不动。唐琰彬望了滩成泥的小金蛇一眼,摸出一条干净的手帕,撕成细细的布条,仔细地给小金蛇的伤口包住。在唐琰彬碰触到小金蛇的时候,小金蛇疲惫地抬抬头,又无力地趴下了,它实在是太累了。 蒙念楠好奇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直至唐琰彬包好伤口,并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抬起头,看到了蒙念楠亮晶晶的双眸。他知道蒙念楠很美,即使只有15岁,身子还未完全长开,但一举手一投足都自有一番风情。如今用这亮晶晶的琥珀色双眸望着你,定力稍差一点的年轻男子估计都无法招架。当真是红颜祸水啊!唐琰彬不禁苦笑一声。在那漂亮双眸的注视下,并未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解释道:「这小蛇受伤了。它昨日应该不是攻击你,而是被你身上的药香所吸引,以为你身上有它需要的伤药。」 蒙念楠点点头,说道:「嗯,其实你想说,我昨天只是无妄之灾。都是拜你的伤药所赐。」 唐琰彬不在意地一笑,「这小金蛇其实叫金星地鳝。它的内胆是非常有用的,是炼制很多丹药重要的一味。很多炼药的人想要得到一枚金蛇内胆,不惜花重金僱佣佣兵去猎杀。」 蒙念楠很淡定地看到,软趴趴地在茶几上的小金蛇身子几不可见地抖了一下。唐琰彬轻笑一声,手指轻抚了一下小金蛇冰凉的身体,抬起眼睛定定地看着蒙念楠,「念楠如果想要续命,这小金蛇内胆将对炼制丹药大有裨益。」 蒙念楠一愣怔,续命?用别的生灵的生命为代价来保住自己的性命吗?她知道,她所服用的药,必然里面也掺杂着很多生灵的生命,草药、动物血液、,甚至内胆......她不会矫情地说,我不要牺牲其他物种的生命来保住我的生命!这本就是弱肉强食的社会,有实力的人才有资格享用别人不能享受的一切。 但是,这小金蛇的内胆,她敢要吗?不禁苦笑一声:「唐大哥又取笑我了。这小金蛇如此通人性,必然是自小被人驯养的。而能驯养出如此金蛇之人,也不会是泛泛之辈。就怕我还没机会享用它的内胆呢,它的主人已经将我送往黄泉路上了。」 趴在茶几上的小金蛇晃晃小脑袋,仿佛在说:「哼,算你识相!」 蒙念楠哭笑不得,恨不得上前给它一个爆栗!但蛇这种冰冰凉凉的冷血软体动物,她还真的,敬而远之。 唐琰彬却轻笑一声,说道:「无妨。我们也算救了这小金蛇一命,如若有缘见到它的主人,相信会有意想不到的收穫的。」说完,注意到蒙念楠强撑着精神坐着,不禁一阵心疼,赶紧让她躺下,好好休息。 蒙念楠也不矫情,以前服用药丸后,老大夫总是吩咐她好好睡一觉。今天被小金蛇插一腿,她好奇心作甚,强撑着身子,如今真的是非常困顿。若放在平时,她是不可能在一位男子的眼皮底下睡过去的,但现在不是特殊情况嘛!出门在外,也没法太讲究了。她如此安慰自己,不一会儿,就沉沉地睡过去了。 听着蒙念楠均匀的唿吸声,唐琰彬轻轻抚摸着小金蛇,说:「你害她旧疾復发,如今我又救了你,你说,你要怎么报答呢?」 小金蛇无语,当然,它是不能说话的,只是耷拉着脑袋,软软地趴在茶几上。 唐琰彬暗嘆一声,打开茶几一个暗格,将小金蛇轻轻地放入格子中,关上,只留了一条细缝给它透气。 中午,一群人吃饭的时候,蒙念楠是在昏睡的。并没人去打扰她。其他人见萧易、唐琰彬神态正常,也没有询问。 第18章 武威 日落西山,一群人终于到达武威。黎叔在前面驾着马车,带着众人七拐八弯,在一处僻静的院落前停下。黎叔跳下马车,亲自去敲门。开门的是一位年逾六十的老翁,见到黎叔后恭敬地行礼,欠身让大家进门。 唐家世代世家,家底殷实,唐氏兄弟虽然隐居落日镇,但唐琰昕却时常出来游荡,武威作为落日镇前往长安的必经之路,在此置办房产并不奇怪。而且唐琰彬有严重洁癖,平时吃穿用度极为讲究,自然是住不惯外面的客栈的。 这处院落小巧精緻,分东西厢房,唐琰彬兄弟及萧易三人正好住满东厢房;莫一鸣师徒三人住西厢房;后花园中还有一间小巧的客房,唐琰彬吩咐将蒙念楠的行李搬到了后院。清风、无痕与黎叔一起和这里的管家(也即刚刚开门的老翁)程叔夫妻两住西院。平时这一处院落都由程叔程婶打理,程叔事事躬亲,程婶煮得一手好菜。听闻他们今晚到达,程婶早已在厨房忙开了,张罗了一桌子的好菜招唿两位公子及公子的朋友。 蒙念楠是被小静带着迷迷煳煳地进了院子,倒到床上继续睡。日落时分,又被小静带着在花园里转了几个弯,来到一个小房子里。蒙念楠此时还是有些犯迷煳,待到脱完衣服,滑入温热的泉水中,才真正清醒过来。只见她已坐在一处温泉池中,泉水直到胸口位置,淡淡的草药清香萦绕在鼻尖,蒙念楠忍不住深深地唿吸了几下,顿觉神清气爽。见周围已经掌灯,忍不住问小静:「现在是什么时辰?」 小静边在池边沏茶,边回头笑道:「小姐,现在是戌时。」 蒙念楠皱皱眉,已经这么晚了?「那我岂不是又错过了晚饭?」 小静噗嗤一笑,「小姐放心,下午公子就吩咐了,大家舟车劳顿,先梳洗、稍作休息,晚饭会迟一个时辰。」 「哦。」蒙念楠点点头。仔细清洗身体。她的手臂已经消肿,只是周围还有一块淤青没有散去,虽还会酸痛,但已经好了很多了。此时浸泡在温泉水中,但觉浑身舒畅。 泡了一会儿,蒙念楠就起身了。在别人家做客,蒙念楠知道分寸,而且自己是最小的晚辈,晚饭迟到是于理不合的。小静伺候蒙念楠穿好衣服,递上刚沏好的花茶。 蒙念楠端起来轻轻抿了一口,淡淡的玫瑰花香萦绕在唇齿间,蒙念楠笑道:「你们家公子可真会享受。」 小静恬静地笑笑,没有接话。她是一位聪明而又文静的女孩,当时为唐琰昕所救,后来就一直跟着他们了。因为她向来话少,做事情又勤快灵活,很得唐家两位公子的心。 程婶真的是一位很出色的厨娘,晚饭做得非常丰盛、精緻。简单的一个红烧肉,旁边围着一圈叫不出名字的雪白菜花,红白相间,分外好看;松子鱼浇上浓郁的汤汁,酸甜交错;一碟清炒芦笋碧绿诱人;香酥鸭风味独特;蜜味茴香鸡丁让大家赞不绝口;一锅羊肉炖汤熬得味浓香甜...... 舟车劳顿了这么久,终于吃上一顿像样的家常菜,一群人也不客气,不一会儿,就扫了一半菜餚。饭菜吃到一半,萧易等人才慢悠悠地端起酒杯。唐家的酒,比起一般的自酿酒略有不同,除了醇香外,更会加入几味中药入酒,让酒味更加浓郁而又滋补。 第19章 为你量身定制 蒙念楠是尽量不沾酒的人,唐琰彬特意拿出一瓶自酿葡萄酒,给她品尝。紫红的葡萄酒倒在翡翠杯中,蜿蜒流转,甚是美丽。 武威是个非常繁华的地方,也是中原与西域连结的重要节点,有「通一线于广漠,控五郡之咽喉」之称。着名的古浪峡非常险恶,峭壁千仞、势若蜂腰,最窄处宽仅数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守护了武威的安宁。 武威百姓热情好客,从不排外,而且性喜平和。骠骑将军霍去病率军驱逐匈奴,深受当地百姓爱戴。唐琰昕带着蒙念楠游走在武威繁华的街道,边走边介绍武威的歷史,让蒙念楠切身地感觉到了武威的和平与安定,这是一直生长在楼兰,经常被匈奴挥军骚扰的蒙念楠非常渴望的宁静,她发现,她爱这个地方,打心底里想要靠近它。 唐琰昕似乎对武威非常熟悉,走街串巷,总爱带蒙念楠找一些小玩意儿。糖人儿、机括小人、小配饰等等,还拉着蒙念楠到当地最大的一家制衣店,让店里手最巧最有名的绣娘给蒙念楠量身定制几套武威当地人穿的服饰,择日送往唐家;蒙念楠被满屋子漂亮的衣裙夺去了心魂,摸摸这套,看看那套,最后,她选了一套白色里裙配上白色花纹外衣的裙子,迫不及待地就穿上了。飘逸的裙摆、宽大的衣袖、繁复的花纹、流畅的线条,里裙腰际还搭配了一条玄色腰带,上面用银线绣满与外裙同系花纹,把原本清丽秀气的蒙念楠装扮得飘逸脱俗,举手投足间尽显风流恣意。 绣娘对于蒙念楠的上身效果特别满意,不停地夸道:「姑娘好眼光!这套衣裙是另外一位绣娘花了两个月才做出来的,挂在这里几个月了也没遇到有缘人。这衣裙简直就是为姑娘量身裁制的!看这腰身、这周身气质,真是迷煞众人了。」 蒙念楠虽身材高挑,但毕竟只是位15岁的小姑娘,如何禁得起这样夸,双颊微红,腼腆笑道:「你可真会说笑。」 唐琰昕正好来到蒙念楠身边,见到蒙念楠这一身打扮,满眼惊艷之色!上下左右打量了一下,点头贊道:「不错,不错!今天就穿这一件了。待我将你带到大街上,必然引得武威的少年为你痴狂!」 蒙念楠娇声一笑,右手扶脸,轻扭腰肢,给唐琰昕抛了一个大媚眼,娇声道:「当真?那唐三哥觉得念楠如何?」 唐琰昕爽朗大笑,伸手就要环住蒙念楠的腰肢,蒙念楠轻巧地一转身,带起一阵风,早已脱离了唐琰昕的范围。唐琰昕也不恼,直接就到柜檯前付钱,吩咐将定制的衣服送往唐家,携着蒙念楠出去了。 时近中午,两人都没有玩够,两人一合计,打算吃点东西继续玩!唐琰昕带着蒙念楠来到他时常光顾的小吃街,正是饭点,一条街都非常地热闹。 第20章 泡馍老闆 唐琰昕带着蒙念楠,在几家小吃店前流连,先后买了羊羔肉、酿皮子、拨鱼子等小吃,最后径直走进一家羊肉泡馍店坐下,扬声道,「小二,两碗清汤羊肉泡馍!」 这里的店小二回头一见是唐琰昕,并未打理,迳自忙去了。唐琰昕也不理,把手上拿着的一堆东西放桌面上,招唿蒙念楠吃了起来。 羊羔肉是蒙念楠自小就熟悉的食物,武威的羊羔肉质地细嫩、肥而不腻,搭配上这里独特的酱料,别有一番风味。拨鱼子蒙念楠还是第一次吃,乳白的汤里飘着一根根短而细的「鱼子」,用竹籤轻轻一挑,就「抓」住了,非常好玩。 待他们差不多将桌面的小吃吃完,两碗热腾腾的清汤羊肉泡馍端了上来。 放下碗后,一身灰衣的中年男子,也就是这家店的老闆也坐了下来,宽厚的巴掌一拍唐琰昕瘦削的肩膀,笑骂道:「臭小子,终于捨得回武威了?」 唐琰昕肩膀一矮,赤牙咧嘴地说:「你轻点、轻点。我这不是一回来就来看你了嘛!」 泡馍店老闆目光转向蒙念楠,见是如此漂亮的一个小姑娘,立马来了兴致,笑问道:「姑娘来武威是走亲还是访友?是第一次来武威吗?」 蒙念楠客气的点点头,说道:「嗯,我是和唐三哥一起来的。」 「他?」泡馍老闆揶揄一笑,「小姑娘可当心了,这个唐三,出了名的风流倜傥。当初在这武威,可不知道用他这张俊脸欺骗了多少少女。」 蒙念楠轻轻一笑,答道:「无妨。他打不过我。」 老闆听蒙念楠如此一说,不禁哈哈大笑,宽厚的手掌毫不怜惜地拍在唐琰昕肩膀上,「唐三,你可真是出息了!」 唐琰昕其实是很想躲开的,但无论他往哪个方向躲,老闆那宽厚的手掌总是如影随形。他不禁吼道:「铁老大,拿走你的臭手!别动不动就拍爷的肩膀,小心我给你一把巴豆,让你拉个三天三夜!」 铁老大笑骂一声,「呦!唐老三,真出息了啊?给我看看你的巴豆在哪?」话虽如此,手却是收了回来,他不跟使毒的人较真。 唐琰昕冷哼一声,并不理会。低头吃起了他的羊肉清汤泡馍。蒙念楠早在他们斗嘴的时候就开吃了。这羊肉炖得非常柔软,汤也煮得浓郁鲜香,非常可口。 铁老大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两人,对于自己的手艺,他是非常自信的,凡是吃过他熬制的汤,基本都会念念不忘,经常光顾。对于唐琰昕突然来武威,他是好奇的,而他也是个耿直的人,心里一有想法就问了出来,「唐老三,此次回武威准备住多久?可是有什么事情?」 唐琰昕边吃边道,「住一段时间。不是我一个人回来,我大哥也一起回来了。」 铁老大一惊,问道:「你说玉公子也回来了?」玉公子是江湖上对唐琰彬的称唿,因其温润如玉、医术高超,被称之为妙手回春玉公子。 唐琰昕含煳不清地「嗯」了一声。继续跟他面前的清汤泡馍做斗争。 铁老大犹豫片刻,犹疑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玉公子可有十年未曾露面了。」 唐琰昕偏头想了想,答道:「就我所知,没什么事。就是这小丫头要来,正好她当时有伤在身,大哥不放心,就跟着来了。」说完,沖蒙念楠扬扬下巴。 铁老大又认真的打量了蒙念楠片刻,心道:这姑娘是谁?怎么如此大的面子能得玉公子如此厚待?早年曾听闻玉公子对长安一位王姑娘倾心相许,但后来那姑娘却离奇失踪,随后没多久,玉公子也归隐。莫非这姑娘就是那位王姑娘?可是不对啊,这姑娘顶多也就15岁年纪,虽生得美丽,但并未长开,稚气未脱。难道,是玉公子的女儿?铁老大玩味地摸摸下巴,看来,这期间还真有不少隐情呢!改天,得找个藉口去拜访拜访。 蒙念楠对于铁老大在她身上探询的目光没有在意,知道这是唐琰昕的朋友时,她已放下戒备,继续慢条斯理地吃着。 对于铁老大心里在想什么,唐琰昕一点兴趣都没有,他与他认识多年,知道这个铁老大胆大心细,但性情耿直,心里有疑问不解答出来誓不罢休。他今天到此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吃完羊肉清汤泡馍,见蒙念楠也吃得差不多了,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跟铁老大打声招唿,潇洒地离开了。 铁老大在他们身后笑骂道:「臭小子,又白吃白喝!」说完,继续玩去了。 第21章 劫亲 武威的秋天还是很热的,所幸,今天是阴天,秋风吹在脸上,凉凉的,很舒服。午后,大街上仍然非常热闹。唐琰昕与蒙念楠走走停停,东张西望,唐琰昕给蒙念楠讲解这些街道、店铺的特色,里面买的都是哪些东西,老闆有怎样的癖好等一一道来,惹得蒙念楠一连串的发问。拐过一个街角,顿时人声鼎沸。只见一群人团团围住,不是爆发出喝彩声。 蒙念楠一脸兴奋,拉起唐琰昕衣袖就往人群密集区走去,踮起脚尖,跳高,还是只能看到一堆人头。 唐琰昕拉起她的小手,将她护在身后,费了好大劲儿,才用巧劲在人群中挤开了一条缝,拉着蒙念楠朝前钻去。来到近前,发现原来是一群人在表演踩高跷。此时,正是高跷者在表演舞剑。赶紧一把将蒙念楠从身后揪出来,将她护在身前。 蒙念楠终于可以直起身子了,一抬头,只见一位身穿劲装的男子踩着一丈多高的高跷,飞舞着手中长剑,在高空中舞出几朵漂亮的剑花,引起观众一阵接一阵的喝彩! 高跷者旁边是几个穿着戏服的人在表演,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位媒婆、一个纨绔少年及几个家丁打扮的人,竟然在表演一出抢亲戏码!而这位武艺高超者,自然就是那劫亲之人啦! 最后,通过一番「恶斗」,武艺高超的大侠大获全胜,几个家丁及纨绔少年被「打倒」,媒婆不得已做媒,让小姐和大侠喜结连理,皆大欢喜。 观众爆发出了热烈的喝彩声,媒婆手里捧着一个圆盘,一边说着吉利的话,一边端着圆盘。观戏的人纷纷掏出身上的碎银放到圆盘中,「媒婆」笑颜逐开,吉利的话说得更顺熘了。唐琰昕也掏出了两块碎银放到圆盘中,拉着蒙念楠挤出人群。 蒙念楠犹自兴奋。在楼兰虽然也有很多奇人异士在都城表演,但如此绘声绘色、故事性如此丰富的她还是第一次见,而且她尤其喜欢这里民风和善淳朴,人们生活安居乐业。 挤出人群后,很意外的,遇到了莫一鸣师徒三人。此三人一早就外出拜访莫一鸣的朋友,没想到会在此处见面。莫子衿和司徒雨泽也很兴奋,尤其是司徒雨泽,在看到蒙念楠的时候实实在在地被惊艷住了,这位明媚的少女总是给他太多的惊喜。 此时已是申时,距离太阳落山还有一小段时间,唐琰昕说西街有一家糕点做得很好,准备去买几份糕点回府,问莫一鸣三人是否要一同前往。 听说有好吃的,莫子衿自然是非常雀跃的,缠着莫一鸣要一起去。莫一鸣拿这个女儿一点办法都没有,而且他多年未来武威,也想到处逛逛,于是便跟随唐琰昕一起了。 第22章 杨家大小姐 申时的武威是喧闹的,午休后的人们出门或採购或走亲访友或下馆子,三三两两的人群熙熙囔囔,遇见相熟的人,彼此热络地招唿着,温和有礼的有之,勾肩搭背者亦有之,甚至还有些胆大的,看到蒙念楠和莫子衿两位美少女,大胆地吹起口哨,甚至是想邀约她们共进晚餐。当然,这些人都被唐琰昕和司徒雨泽给三言两语甚至一个眼神给摆平了。 唐琰昕正绘声绘色地向大家介绍,这个老王饼家的老闆娘长得多妩媚,她的儿子手艺多好,她们家的糖蒸酥酪、栗粉糕、梅花香饼、玫瑰酥等一串糕点名字念出来,惹得蒙念楠、莫子衿这两位少女勐吞口水。 几人边说边往西街老王饼家走去,远远地,就看到了饼家门前排着五六人,似乎都在等着买糕点。走在前面正在滔滔不绝数说老王饼家歷史的唐琰昕突然闭口不言,满脸惊恐地掩面逃进旁边的酒庄! 几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蒙念楠正要开口相问,忽然见一位绿衣少女匆匆往他们的方向走来,待来到近前,在他们四人身后细细打量,未见有她要找的人,于是粗鲁地推开蒙念楠,抬脚往他们身后的酒庄走去。 被推开的蒙念楠蹙蹙眉,指尖突然变出一枚铜钱,拇指中指夹着铜钱一弹,朝那少女小腿打去。绿衣少女吃痛,蹲下身子捂着小腿,感觉整个小腿酸酸麻麻,使不上劲儿。 此时,酒庄老闆已经迎了出来,见到绿衣少女,忙扶起来道:「原来是杨小姐家的绿茵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绿茵自幼跟着杨家大小姐杨琼,深得杨琼喜爱,在杨家俨然是半个小姐。此时无缘无故地被人暗算,心里正有气呢!恨恨道:「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用铜钱打了我一下,我小腿现在酸疼得厉害!」 酒庄老闆蹙蹙眉,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兴许是无心之过。他忙邀请绿茵到酒庄歇歇脚。绿茵正想抬脚进去,忽然,一个柔柔的声音传来「绿茵,怎么在这里?害我好找。」 只见一位身着紫衣的女子盈盈走来,身子曼妙、皮肤白皙,尤其是一双眼睛传神动人。此时秀美微蹙,暗含不快,让人心生怜意,这位少女,便是武威有名的杨家大小姐了。说她有名,其实不但因为这位小姐家世显赫,是杨家嫡女,长得貌美如花、才艺双全,曾被称之为武威第一美女;还因为这位小姐如今已芳龄二十三,却仍云英未嫁,多少青年才俊想要迎娶这位才貌双全的美女,这位当事人却一直不曾点头,又因深得杨家老太太喜爱,所以,也没人敢逼迫她。她身后跟着另外一位也是绿装少女,名唤绿珠,也是她随侍丫鬟之一,此时正提着几袋包好的糕点,跟在杨琼身后。 莫一鸣四人并未离开,只是站在酒庄旁边,静观事态发展。他们几人眼神玩味,预感风流倜傥的唐琰昕跟这位柔弱美丽的杨小姐肯定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内幕,他们正等着看好戏呢! 杨琼身后的绿珠责备道:「绿茵,我们买了糕点后就不见你人影了,找了你好久。小姐还要去赴宴呢,你怎么到处乱走呢!」 绿茵张张嘴,不知道该不该将她见到的人说出来。其他她也只是远远地看着像,但并不确定,所以想进酒庄一探究竟,但如若不是呢?小姐可不是个好伺候的主,脾气上来了,对下人也是很狠心的。于是嘟囔道:「只是想起了小姐说想喝桃花酿,想来这里买一点。我们还是走吧。」 待那主僕三人走后,蒙念楠在心里数着,一,二,三,四,五,六......刚数到六,就看到唐琰昕弹弹身上不存在的灰尘,与酒庄老闆客气地说着一些场面话,不慌不忙地走了出来。走出酒庄,还回头象徵性地说一声「嗯,酒不错,这次有急事要处理,下次定会过来再好好品味一番。」酒庄老闆连连称好,热情相送。 唐琰昕经过莫一鸣四人时,目不斜视,迳自往前面走去。四人忍不住翻翻白眼,这厮,真作! 第23章 桂花下的女孩 五人来到老王饼家,果然,站在店内给客人打包各种糕点的中年女人风韵犹存,未施脂粉的脸庞干净、素雅,给人很舒服的感觉。显然,唐琰昕与这位老闆娘也是相熟的,边与唐琰昕寒暄,边熟练地装了几袋糕点递给唐琰昕。唐琰昕顺手就交给了司徒雨泽,并问蒙念楠和莫子衿,还想要吃点什么?蒙念楠挑了一包松子饼、莫子衿挑了一包桃花酥,老闆娘打包好,交给了她们两位姑娘。 买完糕点后,唐琰昕果断带着一群人抄小路七拐八拐地回府了,落荒而逃的形象跟以前的风流倜傥真的让人啼笑皆非。 一进大门,程叔接过几袋糕点往厨房走去,几人分道扬镳:唐琰昕和蒙念楠往东,莫一鸣三人往西。 唐蒙二人一入院门,便看见唐琰彬和萧易又在棋盘上厮杀得不可开交!桌椅就摆在院中的桂花树下,此时,桂花开放,满院清香。淡黄的花瓣随着晚风轻轻飘落,棋盘上已是点点淡黄,映衬着白子黑子,分外雅致。 蒙念楠将逛了一天买的东西往椅子上一放,见那两人聚精会神地厮杀,唐琰昕好整以暇地边喝茶边观战,觉得甚是无聊。抬头见满树桂花开得正盛,想到昨天程婶说的,要收集桂花做桂花糕,于是从前厅中找来一个圆盘,来到桂花树下,挑拣新鲜的桂花。 宽大的裙子随意地铺在地上,如一朵盛开的白莲花;神情专注地捡拾地上的花朵,动作轻柔闲适。她自己倒不觉得什么,她身旁的唐琰昕喝茶的动作却顿住了,忍不住在心底赞嘆「以后,又是一位祸水啊!」玩心顿起,信步来到桂花树下,轻笑一声,「小念楠,桂花不是这样捡的,得这样!」说完,抬起脚,狠狠地往桂花树上踢去。 桂花纷纷扬扬地飘落,犹如下起了一阵淡黄的雨,洋洋洒洒,无穷无尽。蒙念楠望着漫天的桂花,开心地咯咯咯地笑着,举着圆盘,步履轻灵地接着飘落的桂花。 司徒雨泽刚步入东院,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象:一片花雨中,那位身着白衣的少女轻盈地转动,裙摆飞扬,犹如一朵正在盛放的白莲,几欲乘风归去。 夕阳下,裙摆上银线织就的花纹闪着银光,不停地翻飞、跳跃,齐腰的栗色长髮飞扬出优美的弧度,回眸的一个笑颜,定格了最美的时光...... 渐渐的,落花稀少了,蒙念楠犹觉得不过瘾,兴奋地叫道:「唐三哥,花没了!你快踢啊!」 唐琰昕却站着不动,笑着摇摇头,说:「不能再踢了,再踢有人的脸都快黑成锅底了。」 蒙念楠勐的回身,与正走向她的司徒雨泽差点撞了个满怀!司徒雨泽后退了一步,将手里提的小包裹递给蒙念楠,笑道:「下午帮蒙姑娘提东西,回来的时候忘记还给姑娘了,刚刚才想起来,给你送了过来。」 蒙念楠红着脸接过,道了声谢。其实这是唐琰昕塞给他的好吗?原本就是唐琰昕在帮她提东西的,司徒雨泽一出现,这厮顺手就给了司徒雨泽。 第24章 玉制九连环 司徒雨泽又拿出一个锦囊递给蒙念楠,说道:「下午看到了这个小玩物,觉得挺好玩的,不知道蒙姑娘喜不喜欢?」 蒙念楠含笑接过,打开锦囊,拿出来一看,居然是一副玉制的九连环!只见温润的白玉被打磨成一个个细细的圆环,圆润光泽,环环相扣,触感冰凉。中间如意形环柄由翠绿玉石打磨而成。整副九连环色泽圆润,让人爱不释手。蒙念楠爱不释手,边试图解环,边期待地问道:「司徒公子这九连环,是要送我的吗?」 见蒙念楠满心欢喜,司徒雨泽也很高兴,答道:「嗯,当时看到觉得挺别致的,就买了。蒙姑娘喜欢就好。」 蒙念楠勐点头,笑道:「是很别致呢!小时候见爹爹玩过,但我还不会玩呢,每次都解不开。司徒公子会解吗?」 司徒雨泽点点头,笑道:「自然是会的,我爹爹在很小的时候就锻鍊我解环了。」 蒙念楠眼前一亮,扯着司徒雨泽的衣袖轻轻摇了摇道:「你教教我,教教我!」 司徒雨泽宠溺一笑,说道:「九连环解法比较繁复,不是一下子就能解开的,需要很好的耐心和定力,我先告诉你解法要领,需反覆练习,自己体会。」司徒雨泽从蒙念楠手中接过玉制九连环,拿在手中把玩,接着说道:「九连环环环相扣,要使两环互相贯为一,得其关捩,解之为二,按照顺序反覆操作,可使9个圆环分别解开,或合二为一。」 蒙念楠认真地听着,不住点头,说道:「听起来并不难啊,司徒公子你解开九连环需要用多久?」 司徒雨泽轻声一笑道:「多久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最快的一次,用了256步,才把九连环完全解开。」 「哇!250多步!」蒙念楠瞪圆了双眼,接过司徒雨泽手中的玉制九连环,反覆打量,心道「这玩意虽环环相扣,但也不至于要如此费劲吧?」 司徒雨泽见蒙念楠一脸怀疑,只淡淡地笑着,也不解释,等她自己以后慢慢体会。 唐琰昕走过来环住司徒雨泽的肩膀,戏嚯道:「你小子不错啊!能这么快就解出九连环,挺有潜质的嘛!」 司徒雨泽掰开唐琰昕的手,他领教过这位唐三公子的「热情」,自觉无法消受。「我从五岁开始接触九连环,时常拿出来把玩,才慢慢摸出了方法。」 「记住了,小丫头,熟能生巧。拿出你的耐心来好好解。」唐琰昕伸手敲了一下蒙念楠的头说道。 「嗤!」蒙念楠揉揉被敲的地方,杏眼一瞪:「说过很多次了,不要敲我的头!」 「敲敲比较聪明嘛!」唐琰昕不在意的笑道。等吃饭的日子真无聊啊! 蒙念楠翻了一个白眼,「唐三哥小时候是没人愿意敲你的头吗?」 「小妮子,造反了!敢取笑你三哥!」唐琰昕笑骂道,伸手去抓蒙念楠。 蒙念楠咯咯咯地笑着,躲到司徒雨泽后面,娇笑道:「唐三哥你就承认吧!从今天在大街上你见到那个杨大小姐的怂样,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小时候被驴踢坏了。」 「死丫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唐琰昕牙痒痒道,这姑娘可真欠揍啊!脚步一变,正要去揪住蒙念楠衣袖。司徒雨泽护着蒙念楠轻巧地一侧身子,躲过了唐琰昕那快速地一抓。唐琰昕不死心,往旁边又斜跨了一步,准备使出擒拿手。 此时,一直沉浸在棋局中的唐琰彬突然抬起头来,淡淡地问道:「杨大小姐?杨琼?」 唐琰昕心底一声哀嚎,后悔不该招惹蒙念楠这大嘴巴,他就知道她不会真的守口如瓶的。 第25章 诺斯是谁? 在唐琰昕一个愣神间,蒙念楠飞快地串到唐琰彬身后,绘声绘色地把今天下午如何遇到杨琼,唐琰昕如何像耗子见到猫一样躲在酒庄不敢出来的情形一一说了出来。说出来后,满脸期待地望着唐琰彬问道:「唐大哥,那个杨琼,到底是何许人,为什么唐三哥那么怕她?」 唐琰彬回首望望蒙念楠,见她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就差没有尾巴摇晃几下了。轻笑一声道:「这是你唐三哥惹下的风流韵事,还是由你三哥来说吧。」说完,含笑地望着自己唯一的弟弟。 唐琰昕弹弹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捋一捋衣服上不存在的褶皱,抬头望望天,说「该掌灯了,我去看看程婶做好饭没有,饿死少爷我了!」说完抬脚往院门走去。 蒙念楠连忙起身拉住他的衣袖,轻轻摇晃,撒娇道:「唐三哥,好三哥,你就说说你年轻时候的风流韵事嘛。」 唐琰昕一瞪眼睛:「松手!什么年轻时候?你三哥我现在很老了吗?」扯扯衣袖,正想离开。 蒙念楠哪里会放他走呢,拉着他,硬是把他按到了石椅上坐好,软语道:「三哥不老,一点都不老!唐三哥风流倜傥、俊美无俦、惊才绝艷,是念楠最崇拜的美男子,没有之一!」 唐琰昕斜着眼睛望了蒙念楠一眼,问道:「那你的诺斯哥哥呢?他是什么?」 蒙念楠一怔,转而柔美一笑道:「他自然是比不上唐三哥你的啦!」 「此话当真?」唐琰昕贼贼地笑道,伸手环住蒙念楠纤细的腰身,道:「那念楠还去长安找他做什么?直接跟了唐三哥,保证让你吃香喝辣,不会让你受一丁点委屈的。」 蒙念楠知道是个玩笑话,平时也跟唐琰昕嘻嘻哈哈惯了,并不觉得有什么,只是扯开唐琰昕放在她腰间的手,央着他快快讲他的风流事儿。 一旁的司徒雨泽却有点神色不自在,吶吶地问道:「诺斯是谁?」 唐琰昕仰起头,笑望了蒙念楠一眼,眨眨眼睛问道:「司徒你想知道?」 司徒雨泽重重的点点头。 唐琰昕轻咳一声,正想说话。忽然,一直没有说话的萧易突然伸手过来箍住唐琰昕的漂亮的脖子,揶揄道:「我说唐三公子,你的那些风流帐就真的那么难以启齿吗?一个两个都等着你给我们细细说说呢,你还敢顾左右而言他?」说完,用力收紧手臂。 唐琰昕被勒得哇哇大叫!一边骂着萧易一边去掰他的手。无奈,萧易何许人,武功造诣、力道都甩唐琰昕几条大街的,又如何能够逃脱。 蒙念楠环抱双手,含笑地等着唐琰昕松口。司徒雨泽眼神复杂地望着蒙念楠,心底莫名的烦躁。 此时,小静过来通报,晚饭已经做好了,可以开饭了。 萧易顺势放开了唐琰昕,拍拍双手,整理一下衣服上的褶皱,闲庭阔步地往前厅走去。 唐琰昕好不容易能够正常唿吸,唿唿地喘了几口气之后,忍不住骂道:「无赖!流氓!铁公鸡!吃我的喝我的,还胆敢伤我!看我什么时候给你一把巴豆毒死你!」 第26章 她的耳垂,真美。 正走向院门的萧易脚步一顿,没有说什么,又继续往前走去。蒙念楠推着唐琰彬,对唐琰昕揶揄道:「唐三哥,吃完晚饭我们继续刚刚的话题哦,你先打好腹稿,理理思绪,尽量声情并茂地把你的风流韵事讲得跌宕起伏、绘声绘色哦。」 唐琰昕走上前去扯扯蒙念楠的头髮,笑骂道:「死丫头,连你也消遣我!」 「唐三哥,不要扯我头髮!」蒙楠楠怒道!再被他这样蹂躏,她的头髮都掉光了! 「扯扯又不会怎样!」唐琰昕不以为意,伸手欲再去扯。 坐着轮椅的唐琰彬轻咳一声,淡淡说道:「好好说话。」语气虽然平淡,却带着不容忽视的警告意味。 蒙念楠挑衅地朝唐琰昕扬扬下巴,唐琰昕倾身向前,对着蒙念楠做了一个兇狠的鬼脸,无趣地先走了。 司徒雨泽默默地跟蒙念楠并肩而行,眼角望着这位比自己低一个头的女孩,美好的侧颜令人移不开眼睛。几根碎发随着晚风轻轻地飘动,仿佛一把刷子,轻轻地刷过他的心尖。鬼使神差地,司徒雨泽抬手,将那几缕髮丝轻轻地别在那粉嫩的耳后,指尖不经意间碰触到她的耳垂,引得蒙念楠缩了缩脖子,轻轻别开。 司徒雨泽手僵在半空,愣怔了一下,如果此时细细观察,会发现司徒雨泽的耳垂早已通红,暗恼自己情不自禁,但又不由得在心底道「她的耳垂,真美。」 蒙念楠推着唐琰彬来到前厅,黎叔、程叔、小静已经将晚饭摆放整齐。萧易正在囔囔,不想再拘束地吃饭了,他要和莫一鸣、唐琰昕一醉方休。见司徒雨泽进来,又兴沖沖地拉着司徒雨泽在身旁坐下了,吩咐黎叔把酒都摆在他们四人面前。 对于萧易的热情豪放,蒙念楠是深有体会的。以前在蒙府,家里的好酒基本都是萧易一个人喝完的。蒙瑾瑜不大爱喝酒,萧易一人无趣,总是拉着不用值班的护院们海喝,可以从戌时喝到子夜,不醉不休。 莫子衿今天兴致缺缺,白天跟着莫一鸣出去,下午又在街巷吃了各种小吃,回家后肠胃一直不舒服,跑了几次茅房,折腾得她有气无力,恹恹地坐在餐桌上,百无聊赖。 黎叔将唐琰彬推到餐桌前,蒙念楠在唐琰彬和莫子衿中间的位置坐下,其余人都迫不及待的开始大快朵颐。 唐琰彬抬头望了莫子衿一眼,见她脸色苍白,便问道:「莫姑娘可是病了?」 莫子衿摇摇头,说道:「不碍事,只是吃错了东西。」 唐琰彬偏头,跟旁边的黎叔耳语一番。黎叔点点头,向门外走去。不一会儿,手里拿了一个蓝色药瓶,交给莫子衿说道:「莫姑娘,这是公子炼制的可调节肠胃的药丸,姑娘每餐用温水服下。连服三天,每餐一粒。即可缓解。老奴已经吩咐程婶熬粥了。姑娘这几天的饮食,程婶会另外给姑娘准备。」 莫子衿慌忙起身道谢,接过药瓶。 唐琰彬淡然一笑,说道:「桌面这些鱼肉都不适合莫姑娘,莫姑娘如果觉得疲乏,不妨先回房休息,稍后叫程婶将粥送往你房子。在唐家,不必拘礼。」 莫子衿如蒙大赫,她如今最想做的,就是躺到床上好好睡一觉!莫一鸣也甩甩手,叫她赶紧回房休息。 莫子衿起身,突然感觉身体一阵晕眩。蒙念楠眼疾手快,赶紧起身扶住,连声问道:「你怎样?没事吧?」 莫子衿扶住椅子,虚弱地摇摇头。小静赶紧过来,扶住莫子衿,将她送回房。 第27章 酒鬼小金蛇 正在谈笑风生的唐琰昕喝下杯中酒,含笑地看着莫子衿虚弱的背影,眼底是掩不住的幸灾乐祸。 突然,唐琰昕感觉到一道冷冷的眼刀扫向他。唐琰昕心底一寒,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了。不用想他也知道那是谁的眼神了,抖抖身子,赶紧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喝下,压压惊! 酒兴正浓,席间气氛热烈。几个一边喝酒一边划拳,时不时地骚扰一下不喝酒的唐琰彬和蒙念楠。蒙念楠是谁?自然是巧舌如簧地怼回去!她一个大家闺秀,被父亲自小请了各种老师培养的礼仪风度,在萧易面前总是会丢盔弃甲,这几年更是被萧易调教得越来越是豪爽大气而又牙尖嘴利,损人都能不带一个脏字! 就如现在,唐琰昕取笑蒙念楠的父亲「真是白养了你13年!居然为了你的诺斯小情郎一声不吭地离家出走!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说完,还摇摇头,一副惋惜之色。 蒙念楠笑眯眯道:「我出走爹爹是默认的,让我出来见见世面,结识朋友。他深切地知道,女儿是不能养在深闺中的,不然后果就会像杨大小姐那样,被困于深闺中,空悲切!」 唐琰昕识趣地住嘴,他深刻的意识到,自从这个小姑娘进入到他的生活中,他总是诸事不顺。他当初就不该招惹她,后来就不该跟她走太近,今天更不该带她出去玩!这姑娘的好奇心,是无限膨胀的,让他两边太阳穴忍不住一抽一抽的疼! 司徒握着酒杯的手一顿,今天,是他第二次听到「诺斯」这个名字,心底隐隐能够猜测出这个名字与蒙念楠有不同寻常的关系。正在他愣神间,肩膀被唐琰昕重重一拍,只听唐琰昕语重心长地说道:「小伙子,奉劝你一句,那个看起来美丽可爱的小女孩,可不简单,别跟她靠太近,更不要动那些不该动的心思,不然你会被整得很惨的!」 司徒雨泽嘴唇嚅动了一下,没有说话,但却把唐琰昕的手臂重重地推开了! 听了唐琰昕的话,唐琰彬、萧易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唐琰昕原本正打算再「教育」司徒雨泽几句,忽然觉得嵴背凉飕飕的,对上哥哥那凉凉的眼神,甩甩头,喝闷酒去了!一个个都欺负他! 蒙念楠饶有兴趣地品着黎叔为她准备的冰镇果酒,甜丝丝的口感,喝下去感觉整个胃都很舒服。她不知道这是由什么水果酿制的,酒色酱红,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果香味,这种低度酒,喝再多也不会觉得难受。 忽然,唐琰彬干净得纤尘不染的白衣上忽然一阵蠕动,一个金色的小头从他衣襟处探了出来,抽抽鼻子嗅了嗅,从唐琰彬胸口串了出来,灵敏地爬上他的衣袖,爬到餐桌上,望着蒙念楠面前的酒杯,眼睛「闪闪发亮」! 正是那条害得蒙念楠溺水的小金蛇,这几天,唐琰彬会偶尔放它出来透透气,其他时候都呆在唐琰彬的书房内。没想到今天居然钻到他身上了。 虽然知道这条小金蛇是被驯养的,不会随便咬人,但蒙念楠对于这种冷冰冰的生物还是很牴触的。看明白它是在垂涎她的果酒,她便从旁边拿过一个干净的小碟子,倒了一点果酒到碟子中。酱红的果酒在洁白光亮的碟子上涟漪流转,甚是美丽。 小金蛇也不客气,慢慢地挪过去,伸长了「脖子」,突出长长的信子,舔舐着碟中的果酒。不一会儿,碟子中的果酒就被它「喝」完了。 小金蛇支起身子,意犹未尽的样子,可怜兮兮地「看着」蒙念楠。 蒙念楠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这蛇,太妖孽了!她居然好像能读懂它的意思?现在它的意思就是还要再喝?手随心动,蒙念楠已经端起酒瓶,又在碟子上再倒了一点酒。 小金蛇「兴奋」地蹭过去,三两下,又把酒给「喝」完了。 蒙念楠见了,不禁一声轻笑:「你的酒量还挺大的啊,看来你的主人,也是个好酒之人。」 小金蛇扬扬头,一幅倨傲的样子!倨傲?蒙念楠被自己给雷翻了!她肯定是魔怔了,所以才会觉得这条小蛇有如许表情? 唐琰彬也没料到这条小金蛇居然也是条「好酒」的汉子?心里也起了捉弄之心,跟身后的黎叔耳语一番。黎叔出去了一会儿,端来了一个酒壶。 唐琰彬接过酒壶,拿了一个干净的杯子,倒了大半杯酒。蒙念楠只觉得一阵浓郁的果香扑鼻而来,定睛一看,只见白玉杯里,一泓粉色的果酒在杯中微微流淌,美得不可方物。 唐琰彬将酒杯挪到小金蛇面前,小金蛇低头嗅了嗅,眼神又亮了。俯下身子,将头埋入白玉酒杯中,唿哧唿哧地「喝」了起来。 唐琰彬一边品着刚沏好的茶,一边含笑望着正在努力「喝酒」的小金蛇,姿态悠闲。 第28章 要去冒险了? 蒙念楠听后,一脸懵逼,她自然是知道曼陀罗花的,是一种毒药两用的神奇的花朵,不懂药理的人,误用曼陀罗花后,轻者昏迷不醒,重者毙命!但如果加以利用,又有很好的医药作用,就如她平时食用的抑制哮喘的药丸,当时在配置的时候,就是缺了这一味药,父亲花重金才买来曼陀罗花,得以制成她的救命药丸。 但是,为什么唐琰彬要在小金蛇的酒里加曼陀罗花?蒙念楠心底有不好的预感,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司徒雨泽也很好奇,他自然是知道曼陀罗花的,知道那是一种很厉害的带毒性的花。这个玉公子难道想要杀蛇取胆? 唐琰彬怅然一嘆,说道:「它的伤已经全好了,留着已不合适,还是把它放了吧,以免遇上不必要的麻烦。」 「你就要离开了吗?」蒙念楠忍不住捧起小金蛇,看着它安静的睡颜。虽然谈不上喜欢,但这几天以来也习惯了每天看它在唐琰彬怀中晒太阳、看唐琰彬每天细緻地给它上药,好像都已经成为了生活中的一部分了。 唐琰彬从蒙念楠手中接过小金蛇,轻轻说道:「它虽然外伤已痊癒,但还需自我修復。太嘈杂的环境不适合它疗养。我在酒中放入了一点曼陀罗花,让它暂时陷入深度睡眠状态。明日,我已吩咐黎叔将它带往古浪峡,那里人烟罕至,将它在深林中放生,相信它完好后,会有办法找到它的主人的。」 一听要出门,蒙念楠两眼放光,雀跃道:「古浪峡就是那个被称之为『秦观』的地方吗?我也想去!」 司徒雨泽也举起手,附和道:「我也要去!」 唐琰彬皱皱眉,说道:「黎叔不会深入峡谷腹地,只在边缘找个安全的地方放生就会回来。他还有其他任务。」 「没事,我可以照顾蒙姑娘的。」司徒雨泽坚定地说道,「不会让蒙姑娘受一丁点的伤害!」 蒙念楠无语地翻翻白眼,她是需要人照顾的人吗?自记事以来,她不止一次地被萧易丢到人烟稀少的地方自生自灭,她敢说,她的生存能力绝对比司徒雨泽强!因为她的师傅多变态啊!整人的手法层出不穷,一次比一次变态! 唐琰彬没有说话。他不止一次地去过古浪峡採药,知道那里除了地形险峻外,更主要的是,原始森林中无处不在的毒物,让人防不胜防,即使医术强悍如他,也不敢贸然前往。 见唐琰彬没有吭声,蒙念楠眼珠一转,扬声叫道:「师傅,唐三哥,我们明天去古浪峡玩啊,你们要不要一起去啊!」 唐琰彬宠溺一笑,暗贊这个小姑娘果然心思聪慧,懂得审时度势。 一听「古浪峡」,唐琰昕本能地就抖了抖,那里有他惨痛的回忆,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去! 萧易不在意地摆摆手,说道:「去吧去吧,你们去吧,为师我再喝两盅,回去睡觉!」 蒙念楠并不在意萧易答不答应,她知道只要她去了,她师傅即使不一起出发,也会在后面跟着,确保她的安全,而且她还有清风、无痕呢!但唐琰昕却是关键人物,他不但擅长使毒,更是一位解毒高手,深入森林腹地,少不了遇见有毒的动物植物,这些才是真正兇险所在。 蒙念楠摇着唐琰昕的手臂,轻声软语道:「唐三哥,我们一起去嘛!你医术那么高明,总是藏着不用,多浪费啊!不如一起去练练手,让我们看看你神医的风采」。此时,后者正一脸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不为所动。 蒙念楠见唐琰昕不为所动,嘟起嘴巴说道:「没来武威的时候,你就说了要带我好好玩玩,现在又不理人了,真是言而无信!」 唐琰昕表示很受伤,「我们可以去其他地方玩啊,比如说……」 蒙念楠不管,赌气道:「我就想去古浪峡!」 唐琰昕又闭口不言,他实在是不想去那个地方! 蒙念楠眼珠一转,细声道:「唐三哥,你想啊,那个叫绿茵的丫头,回家后肯定会将见到你的消息告诉那个杨小姐的,万一那个杨小姐还对你念念不忘、深情不悔,明天就杀到唐家来找你,怎么办?你该不会就乖乖地待在家里,给人家捉个正着吧?还是唐三哥你也春心萌动,想要找个嫂子了?」蒙念楠揶揄道。 唐琰昕身上一抖,扫一扫手臂上起的一层鸡皮疙瘩,忍不住伸手给了蒙念楠一个爆栗!斥道:「你一个小丫头,说这些话,也不害臊!」 蒙念楠笑眯眯道:「我说得也在理啊对不对?我觉得唐三哥你还是走为上策!要是真的被杨小姐在唐家看到了你,肯定不得了!」虽然她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纠葛,但是看到唐琰昕见到那个杨琼像老鼠见了猫一样的怂样,觉得她猜的也就八九不离十了,无非就是少女芳心暗许,纠缠不休,少年无意,远走他乡的故事罢了。她在楼兰看到她家下人偶尔会偷偷看一些故事书,讲的就是这些恩爱情仇。 唐琰昕愣愣地出了一会儿神,细细地想着是否有这个可能?早年被杨琼堵在家门口的事情发生了不止一次,这位大小姐对他总是锲而不捨,他可是领教过的。 正在犹豫间,蒙念楠已经在吩咐小静,明日一早备足干粮和换洗衣物,准备去古浪峡探险了。 小静见唐琰彬并未出言制止,唐琰昕也在发愣,知道这次古浪峡是去定了!不禁心里也有点愁苦,她其实也不想去古浪峡那个兇险之地的好吧! 第29章 杨琼上门了 第二天,司徒雨泽、蒙念楠与黎叔、小静一起将前往古浪峡所需的行李逐一准备,唐琰彬也将几个药瓶递给司徒雨泽、蒙念楠,并将每个药瓶的药理都细细地说了一遍,叮嘱她小心谨慎,适可而止,不要盲目深入腹地。 萧易、唐琰昕、莫一鸣宿醉未醒,莫子衿又身体虚弱在房中休息,几人也不去理会,坐一起安静地用着早餐。 吃完早饭,各人正坐在院子里桂花树下喝茶聊天。唐琰彬抓着司徒雨泽下棋,蒙念楠坐在旁边,拿着唐琰彬早年在古浪峡歷练回来写的游记正认真细緻地读着。她是个胆大心细的女孩,对于这种她不熟悉的环境,她会做好万全的准备,尽量不让自己陷于危险中。 周围静悄悄的,偶尔几声鸟鸣滑过天际、落叶飘零。忽然,黎叔来报,「杨家小姐求见唐三公子。」 唐琰彬挑挑眉,与蒙念楠相视一笑,果然,这位杨小姐也是位通透的人啊!唐琰彬淡淡地说了一句:「带她来这里吧。」 蒙念楠满怀期待,好想知道这个杨小姐到底因为经歷了什么刻骨铭心的事情,才能对唐琰昕那样桀骜不驯的公子哥儿如此死心塌地!她稍微坐端正,将手上的游记放入茶几暗格中,把玩着茶几上一个玉制沙漏。 不一会儿,黎叔就带着杨琼及她的丫鬟绿茵走进院中。只见今日的杨琼经过了精心打扮,妆容精緻自然,一套紫色衣裙裹住她曼妙的身形,外罩一件紫色薄纱衣,裊娜娉婷,摇曳生姿,实在是一幅曼妙的画面! 杨琼盈盈地走来,在离唐琰彬还有一米远之地停下,盈盈地行了一礼,道:「杨琼见过唐公子。」声音清脆,宛如深谷黄莺。 唐琰彬略一欠身,淡淡说道:「杨姑娘不必多礼,坐。黎叔,看茶。」 杨琼在唐琰彬对面石椅上坐下,见旁边还有一位丰神俊朗的少年及一位容貌倩丽的少女,逐一点头致意。 司徒雨泽和蒙念楠也欠身还礼。 唐琰彬淡淡说道,「两位小友在此做客,杨姑娘莫怪。」 杨琼忙欠欠身道:「不敢。」 唐琰彬对人一直都是神色淡漠的,此时也不例外。他开门见山道:「杨姑娘今日光临寒舍,不知有何事?」 杨琼欠欠身道:「听闻唐公子来了武威,特来登门拜访。」 唐琰彬道:「劳姑娘费心了。唐某清净惯了,甚少在意这些礼节,杨姑娘不必客气。」 杨琼脸色微红,沉默半响,咬咬红唇道:「小女子今日前来,还想求见一下唐三公子。」 唐琰彬端起茶杯,轻呡一口,道:「我三弟他不在府中。」 「不可能,我昨天明明看到……」杨琼身后的绿茵脱口而出! 「绿茵,放肆!」杨琼轻斥道。回身欠身道:「婢女口无遮拦,让唐公子见笑了。」 唐琰彬放下茶杯,淡淡道:「无妨。昨日我三弟确实还在武威,只是今日一早,已经被我派往古浪峡帮我寻一味草药去了。」 「什么?去了古浪峡!」闻言,一直以来优雅端庄的杨琼再也不淡定了,颤声道:「你怎么能让他去如此危险的地方?」 唐琰彬抬眼,语气更为冷淡,道:「杨姑娘是在指责在下?」 杨琼忙欠身道歉道:「不敢。」唐琰彬对于唐琰昕来说,比父母的意义更为重大。他可以不听父母的话,但对于这位大哥却歷来言听计从,她可不敢得罪。「可是,唐公子难道忘了,七年前,唐三公子正是因为去古浪峡,差点连命都丢了,幸好当时小女子刚好路过,及时将他送回……」 唐琰彬垂下眼睑,真诚道谢:「在下当然记得,多谢当年姑娘的救命之恩。」他的确是真诚道谢的,但是,后来他们家也付出了丰厚的回报,帮了杨家大忙,早已两不相欠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杨琼摆摆手道,她不需要道谢,她当初救他,是心甘情愿,甚至是庆幸的。因为上天给了她一个机会,让她能够和他有一段甜蜜的往事。「我的意思是,如此兇险之地,为何还要让他前往?」 唐琰彬淡淡道:「他身为唐家人,生来就是与这些兇险的毒物和珍贵的药材打交道的。不是古浪峡,也会是其他兇险之地。」 杨琼嘴唇动了动,却最终没有说话。 气氛僵持了一会儿,唐琰彬淡淡道:「三弟此去,任务艰巨,一时半会都不会回来。待他回来了,我会告诉他杨姑娘曾经来过。」 这已经是明晃晃的逐客令了。杨琼也不好再坐下去,遂起身告辞了。 第30章 我说过要去吗? 杨琼离去后不久,萧易、唐琰昕、莫一鸣就慢悠悠地晃进来了。宿醉刚醒的他们,神情萎靡,哈欠连连,几人一坐下,就给自己灌了几杯热茶。 蒙念楠鄙夷地摇摇头,看来今天是没办法出门了。她还是乖乖地在家好好研究研究那本游记吧。 但是,萧易的一句话又引起了她的兴趣,只听萧易摇头晃脑地说道:「刚刚从前厅出来,我好像看到了你以前的跟屁虫杨琼?怎么?她是属狼的吗?你一回来,她就嗅到了?这次又准备给你放什么大招?」 唐琰昕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他早上一醒来,就听闻杨琼来府拜访,赶紧又和衣躺了回去,待听到说杨琼已经被唐琰彬打发回去了,才战战兢兢的起来洗漱,收拾好就跑来院子了。 唐琰彬悠闲地落下一子,喝完杯中的茶,瞥了唐琰昕一眼,淡淡说道:「既然是跟杨小姐说你去了古浪峡,你收拾一下,明日一早就出发吧。最近我正在炼制一味药丸,等着救治一位好友,你去给我找几棵三两重人参、几棵百年首乌、几株花甲茯苓、几朵深山野灵芝……」 「噗!」萧易一下子没忍住,一口茶就这样喷了出来,正好全洒在一旁站着观棋的莫一鸣衣摆上! 莫一鸣眼睛一瞪,嫌弃地扯扯衣摆,怒斥道:「一大把年纪了,还这样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说完,也不多言,扯着衣摆,拂袖而去。 萧易翻翻白眼,说道:「谁一大把年纪了,自己老了别把我拉上。老子正身强体壮呢!」望着一脸淡定的唐琰彬,忍不住道:「我说唐大,你年轻时候也没这样死气沉沉的。你这样面不改色地说出这『几棵』草药,也太看得起你这兄弟了吧!」 唐琰彬淡淡道:「不是他一个人,包括你,念楠,司徒公子以及清风、无痕。有你们几个一同前往,这几棵草药难不倒你们。」 萧易炸毛了,跳起来道:「老子什么时候说过要去古浪峡那鬼地方了?!」 「昨晚说的!」唐琰彬和蒙念楠异口同声地说道。 萧易挠挠头,困惑道:「我昨晚说过要去吗?」 蒙念楠一脸笃定地点点头,说道:「昨天师傅拍着胸口说,叫我别怕,有师傅在!」 「这真是我说的?」萧易指着自己的鼻子,他虽然喝大了,但可从来没有如此维护过这个徒弟,都是随手将她一丢,让她自生自灭的!他望望蒙念楠,见蒙念楠一脸坚定;又望望唐琰彬,后者一副淡漠的表情,眼神却是犀利的,似乎他敢说他没说过,他就会毫不犹豫地痛斥他! 萧易将目光放在一直低垂着眼睑下棋的司徒雨泽身上,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小伙子,我一直都觉得你是个耿直的人,对我家念楠也是很照顾的。身为长辈,我是很欣赏你的武功才识的。你据实告诉我,我昨天晚上,可有说过那些话?」 司徒雨泽艰难的调整面部表情,将头抬起来,眼神真诚无比地说道:「萧大侠,昨晚晚辈也喝多了,早早地就趴桌上睡着了,晚上怎么回房间的都不知道呢。说真的,你们之间的谈话,我真的不清楚呢。」 萧易怒其不争地一拍司徒雨泽的脑袋,怒道:「臭小子,好好的一个耿直少年,跟着这几个鬼灵精怪的混了几天,变得油嘴滑舌了!该打!」伸手又要拍下去。 司徒雨泽赶紧躲开,棋也不下了,反正他绞尽脑汁也下不赢唐琰彬! 第31章 权衡「利弊」 唐琰昕现在算是想通了,他这个哥哥,当真是疼极了蒙念楠!蒙念楠一说要到古浪峡歷练,唐琰彬就想尽办法地给她便利,不但给她配备了强大的「护卫」,还以找草药的名义让他一路做她贴身大夫!唐琰昕可真是欲哭无泪啊!可他能拒绝吗?不能啊!万一这无良的大哥放出风说他回了武威呢?想到杨琼的纠缠,他不由得抖了抖。相对于对他痴情不已他却无以为报的杨琼,他宁愿陪着蒙念楠歷练,至少,眼前这个小女孩虽鬼灵精怪,但毕竟阅歷少,偶尔作弄作弄,也是人生乐事。 尽管萧易还是老大不情愿,觉得是唐琰彬和蒙念楠一起坑了他。但是,他也的确不放心就这样让蒙念楠独闯古浪峡,虽然说有清风、无痕两大高手在,司徒雨泽和蒙念楠是一个等级的,不做考虑,但不在他眼皮底下,他还是觉得不放心。这和以往蒙念楠的歷练不同,古浪峡是个危机重重的地方,但也是充满机遇的地方,在里面会遇到各种危险,能够锻鍊人的意志、作战能力和应变能力,对于个人提升和成长是非常有利的。如果他赌气不去的话,估计这一段时间天天都挠心挠肺的担忧,就如蒙念楠以往出去歷练,蒙夫人总是坐卧不安一样,他可不愿意过那样的日子。所以,权衡「利弊」,他还是决定妥协,就带这小丫头去玩玩吧! 莫一鸣其实也很想一起去的,但是他的女儿至今还瘫在床上呢,他也不放心前往。只能叮嘱司徒雨泽万事小心,紧跟大队,多歷练,增长见识。 武器装备上,唐琰彬将三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借给清风、无痕、司徒雨泽,并告诫他们谨慎使用,匕首上淬毒了,遇到皮厚、攻击力强、难对付的野兽时,才能使用。而且不能将它使用在人身上。蒙念楠的趁手武器是软剑,一直都贴身保管,但她曾在落日镇买了一把匕首,那把匕首虽有缺陷,却并非凡品,不但削铁如泥,而且小巧精緻,非常趁手。唐琰彬也给匕首淬上了强效麻药,关键时刻,无论是遇到野兽还是敌人,都能暂时保命了。 此次出去歷练,由黎叔全权负责后勤供给,干粮、帐篷、常规药物等野外生存要用上的物资,他都一一准备齐全,并分配到每个人的手上,以保证掉队后在队友没有及时赶来支援时不至于无法生存。 第二日一早,七人七骑轻装出发。从武威到古浪峡路途不算近,按唐琰昕的说法,是不想耽搁,想要一日的时间赶到古浪峡,在古浪峡边露营。所以,几人都马不停蹄地赶路。 蒙念楠虽为女孩,但她的骑术不是盖的,自小在西域楼兰长大,基本是会走路的时候就被扶上马背了,再加上蒙瑾瑜爱极了这个独女,请了楼兰国内最好的老师训练她的骑术;而且她的火焰是一日千里的骏马,若不是不识路,真跑起来,不知道要甩这群人多少条大街了! 第32章 初入古浪峡 黄昏之际,几人终于来到古浪峡边缘,在一处密林边停了下来。灿烂的晚霞映红了半个森林,一群人坐在草地上休息,但觉眼前的密林密密匝匝,延绵无绝,给人一种厚重神秘的压抑感,在一片橘色光辉中,犹觉高不可攀。 蒙念楠从出生后一直生活在沙漠里,未曾见过如此高大的群山,心里极为欢唿雀跃。她忍不住想要走近它,拨开那交缠茂盛的枝条,一窥古浪峡的真面目。 他们的落脚点,是古浪峡群山中西边一座小山的山麓,一条清澈的溪流从密林中湍湍而出,溪底五彩的鹅卵石清晰可见。 蒙念楠伸手掬水洗脸,但觉这水清凉入骨,待将手臂和脸清洗干净后,浑身都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心道:这水好冰凉啊!打消了想要取掉鞋袜踩入溪中捡拾鹅卵石把玩的念头。 虽刚入秋,但太阳落山后,气温还是挺低的。几人赶紧从周围捡拾足够的干柴生火,架起架子烤刚从小溪抓来的小鱼。只见这些小鱼每一条都三指来宽,唐琰昕熟悉地开膛取出内脏、洗净,穿在一根根长长的树枝上,命司徒雨泽和清风等人拿着在火上烤。 黎叔从马背上取下一个包裹打开,里面居然是一个小铁锅!早年黎叔就是个走南闯北的人,风餐露宿是经常的事情,以前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随便啃点干粮填饱肚子就完事。后来跟在唐琰彬身边,唐琰彬是个对吃非常讲究的人,黎叔每次出门都习惯带一口小锅,备几个铁碗,想方设法地做一些野菜汤或将野兽骨头熬汤,甚至只是一碗清粥,看到唐琰彬胃口为之大开,他总会变着花样的准备。这次虽然唐琰彬没有一起,但他已经成为了习惯,也就随手将锅带上了。 萧易一直在小溪附近转悠,不一会儿就抓了一把野菜,在小溪边细细洗干净后,交给了黎叔。此时,黎叔已经找了三块石头架起了一个「炉灶」,煮着一锅清水了。接过野菜,待水煮开后丢入锅中,再撒点盐巴,一锅野菜汤便做好了。 待众人合力将一餐「饭」都做好后,天色已经彻底全黑了。一群人围坐在一起,从各自的包裹中拿出干粮便开吃了。黎叔给每个人都准备了一袋干粮,都是比较耐放的食物:馒头、烧饼、油饼、牛肉干等。个人可自行分配自己的干粮。 唐琰昕细緻地给每条烤鱼撒上盐巴和辣椒粉,分发给每个人。浓郁的鱼香扑鼻而来,鱼被烤得外焦内嫩,吃起来鲜香而没有腥味,两条烤鱼吃下来,各个都意犹未尽。 黎叔给每个人都盛上一碗野菜汤。据萧易说,这种在溪边生长的野菜,名唤水英,是一种比较常见的野菜。众人只觉得菜汤清甜,野菜爽脆微甘,喝下去感觉整个人都清清爽爽的。 用过晚饭,收拾妥当后,清风、无痕自请轮流守夜。于是,添加了几根粗壮的干柴后,各自钻进各自的帐篷,养足精神准备第二日进山。 第33章 一段美好的回忆 一宿无话。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众人都开始起身洗漱、收拾行装。黎叔将七匹马寄养在山麓附近的农户家里回来后,萧易已经熬好了一锅清粥。简单地用完早饭,收拾妥当,便进山了。 古浪峡虽然兇险,但里面却是个丰富的宝库,奇珍野兽、奇花异草、名贵草药等数不胜数。经常都会有猎户进山打猎、医药师进山採药、武者进山歷练...... 一些习武者,在武功进入瓶颈、而身边又没有「趁手」的人一起对武之际,便喜欢到深山老林中,找寻一些势均力敌甚至攻击力比自己强的野兽歷练。在相互的对峙攻击中,个人的速度、攻击力、防御能力、反应能力等都有大幅度的提升。而且在击杀野兽的时候,并不用考虑是否会伤到对方的顾虑,杀死野兽便是最终的目的,更能激发人的无限潜能,很多人都在这样的歷练中武力突破,变得更强。当然,也有倒霉的,遇上了比自己强大很多的野兽,最后惨败,自己变成了野兽的腹中餐。 蒙念楠一行七人进入古浪峡后,沿着林中踩出的小径缓缓前行。古浪峡内树木繁茂、遮天蔽日,即使在大白天,林中也非常的清凉,偶有阳光丝丝缕缕地挥洒下来,如淡淡的薄纱笼罩在林间,如梦似幻。 越往里走,越感鸟鸣林静,山路也更加陡峭,有些甚至要借力旁边的树藤才能爬上去。萧易和唐琰昕似乎极为熟悉地形,并不往谷底走,而是沿着迤逦的山势,蜿蜒而上,越往上走,越感觉人迹罕至,偶有一两只灵敏的山猴在林间攀爬跳跃、逍遥自在。 走了大半天,就在蒙念楠等四位身强力壮的年轻人气喘吁吁,快要累垮的时候,终于眼前出现了一块小平地。萧易刚说完:「就在这里歇歇吧。」四位年轻人早已摊在草地上,斜倚着两棵大树,连指头都不想动一下了。 「啧啧啧,就这体力,还囔囔着要来古浪峡!」唐琰昕又开始毒舌了,「怕是还没到谷底呢,就打退堂鼓了。」 四人并不答话,就连平时伶牙俐齿的蒙念楠,也微闭着双眼,抓紧时间休息,恢復体力。 萧易将一路上随手摘来的野果拿出来分给大家,并叮嘱道::「原地休息一个时辰,吃点东西,修整一下。」 萧易、唐琰昕、黎叔对于这种强度的训练,是一点压力都没有的。自他们出道以来,经歷了大大小小数不清的歷练和实战,早已习惯了高强度状态,即使近几年来生活太平,养尊处优,但每天的训练强度并未减少,时刻让自己的身体处于最佳状态,随时准备战斗! 四位年轻人就不同了。清风、无痕还好,原本就是从地狱似的训练中脱颖而出,才被选做随身暗卫,无论是耐力还是体力都是拔尖的,但比起萧易等老江湖,还是弱了点。 蒙念楠与司徒雨泽就比较弱了。虽然两人武功不错,在同龄人里都是拔尖的,是家族里要培养的接班人,对各方面的要求都是最为严格的。就如蒙念楠,不但自小有蒙瑾瑜从汉请来的老师教习琴棋书画、学习礼仪礼法,还有楼兰第一骑士教习她练习骑术、萧易自小教习武功、步法,蒙瑾瑜更是让她自小参与到他的生意中,鑑别真品与赝品、好货与次品,甚至是帐单的核对等,都要精通。作为蒙瑾瑜的独女,她是未来蒙家产业的继承者,不但要有自保能力,更需灵敏的应变能力,圆滑的处事能力。但在体力与耐力方面,还是需要进行更严格系统的歷练的。 而司徒雨泽,更是司徒家钦点的下一任家主继承人,自小被寄予厚望。在跟随当时名动江湖的莫一鸣习武外,随同的还有三位家族里德高望重的老师,在习武之余,学习各种才能。所以,即使司徒雨泽只有15岁,但却比同年人少了一分活力,多了一分沉稳,在处事方面更加稳重内敛。就如他对蒙念楠心生爱慕,但却知晓自己的婚姻大事必须要家里长辈一致同意才能如愿,而且通常都是家族直接指婚,他只需服从。就如去年回家过年,他的父亲司徒宏正就曾透露,想在他16岁的时候,给他定亲,而与他定亲的姑娘,已经选好了,正是与司徒家世代交好的欧阳家的嫡系幼女欧阳菁菁。这次结伴出来歷练,就是以增长见识为由,一方面提升自己实力,另一方面,也希望能够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 第34章 拿满分绝对没问题 几人吃了干粮和野果,终于感觉活了过来了,靠着树枝在原地闭目养神。萧易和唐琰昕就像个无事人似得,大家休息的时候,还在周围转悠,一人为找能吃的果子,一人找有价值的草药。 一个时辰过去,个人开始收拾行装,准备再次出发。萧易与唐琰昕也回来了,萧易又摘了两把鲜红的果子,边走边往嘴巴里丢,塞给蒙念楠一把后,吩咐大家出发。 下午的路程仍然是陡峭的,有些地方常年不见阳光,长满了厚厚的、翠绿的青苔。唐琰昕、萧易在前方开路,遇到有毒的植物,两人便让身后几位年轻人进行仔细辨认,详细解说毒草的毒性、如何解毒等,蒙念楠随身携带有唐琰彬赠予的游记,有时候更会拿出来进行仔细对比;遇到没见过或书上也没有的毒草,还会依葫芦画瓢地在旁边的空位置上画上草药,填写资料。蒙念楠捡了一段干树枝当拐杖,艰难的前行。司徒雨泽走在蒙念楠身后,以剑鞘当拐杖,走得还算轻松。 待来到一个稍微平缓之地,唐琰昕示意大家停下修整,并说道:「此次来古浪峡呢,并不是来玩儿的。每天都有任务,任务我已经在这丝绢上写清楚了,都是寻找一些草药,猎杀小动物的简单任务,任务圆满完成的,回去后将有各种丹药奖励。此次歷练以十天为限,每天一分。完成任务者得一分,未完成者为零。十天后,8分以上者,可得大哥亲自炼制的金创药及强体辅助练武的丹药;6分以上8分以下者,可得一瓶解毒丹;6分以下者,嘿嘿,得给我和萧易一千银两。」 「唐三哥,这是你自己的主意吧?」蒙念楠皱皱眉道,虽然她自认为定然能够完成任务,但感觉一千银两,也是够坑的。 「小丫头,是你自己要来的,既然来了,当然不能空手而归。总要带些东西回去交差的嘛!」唐琰昕笑眯眯道。 蒙念楠接过丝绢大略看了一下,果然,都是寻找草药和猎杀野兽的,但可不是一般的草药,百年人参、灵芝等珍贵草药赫然在目!蒙念楠挥挥丝绢,笑道:「那我们寻到的这些草药,怎么算?」 唐琰昕心底暗骂一声:果然是奸商的女儿!也不恼,淡淡道:「这些我们都有经过充分考虑的。这十天来的所得,回去后会折算成银两,8分以上的分得六成,8分以下的,一个钱都没有。」 蒙念楠和司徒雨泽点点头,表示没意见。 唐琰昕笑眯眯地对清风、无痕道:「你们要不要也参与任务?凭两位的能力,拿满分是绝对没问题的,也可赚点私房钱。」 蒙念楠没有吱声,她是来歷练的,自然一切风险都全凭自己化解,原则上,是不需要清风、无痕保护的。 清风、无痕相视一眼,均摇摇头。他们是暗卫,有自己的职责在身,再说,古浪峡是出了名的兇险之地,虽然有萧易、唐琰昕在,蒙念楠也有任务在身,但他们至少得保护蒙念楠的性命无忧。 今天的任务很简单:五棵八仙草、五棵仙茅、五棵甘草,猎杀一只小型动物。 任务开始,天黑前在原地集合,萧易慵懒地躺在草地上,说道:「杀两只野兔野鸡回来就好了,晚上烤着吃。」 司徒雨泽主动上前,邀请蒙念楠与他一起完成任务,蒙念楠欣然答应。 第35章 鲜美的蛇汤 两人一前一后向丛林中走去,边走,边猫着身子,四处打量,寻找着所需的药草。每隔一段距离,司徒雨泽就在树枝上用黑炭做上记号,以防迷路。清风、无痕优哉游哉地远远跟着,私心地说,他们两人的任务比其他同伴可是好太多了。蒙念楠一路游山玩水,跟着唐家兄弟吃好住好,还有几个武艺高强的人在身边,除了远远地跟着,他们基本无事可做。而其他跟在诺斯王子身边的暗卫可就不一样了,一路入朝,兇险万分,更是受尽世情冷暖,差别可见一斑。虽然如此,清风、无痕还是尽责尽职地保护蒙念楠,确保以后将完好无损的蒙念楠送回诺斯王子身边。 穿过一片罕无人迹的丛林,两人几乎是用双脚踩出了一条道路,蒙念楠的手臂不小心被沿路的荆棘狠狠地撕扯了一下,滚圆的血珠从雪白的肌肤上渗出来,染红了一片衣衫。 司徒雨泽见了,一阵心疼,正要往怀里掏出手绢。蒙念楠却毫不在意掏出手绢,绕了一圈,将手臂伸到司徒雨泽面前,说道:「司徒公子,麻烦你帮我打个结。」 司徒雨泽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将两头的手绢缠绕紧,打了一个结。 蒙念楠道了谢,继续往前走。 转过一处高地,这里的树木明显地没有那么茂盛,阳光穿过稀稀落落的枝丫穿透下来,一丛一丛的灌木旁,各种低矮的花草生长茂盛。蒙念楠俯下身子,仔细地辨认着密密麻麻在草地上生长的各种植物。忽然,她眼睛一亮!只见一株株嫩绿的小草在一片青翠的小草中低调地生长着,与其他小草不同的是,这株草药上长有黄色五瓣花儿,有几株上面还长着几个球形的小果,非常可爱。 蒙念楠高兴极了,这不就是八仙草嘛!还是小小一片呢!目测应该有二三十株之多!蒙念楠赶紧招唿司徒雨泽,一起来挖仙草! 蒙念楠小心地扒开周围的杂草,用一根枯树枝,将几株八仙草周围的土松松,再将草药周围的土慢慢地挖起来,然后用五指连同根部轻轻地托起,就如一个托盘一样将整株的八仙草包裹,放入事先准备的布袋里。这是唐琰昕教他们的,保持草药生命力的方法,如此操作,可以令採摘后的草药不至于马上枯萎,待将草药交给唐琰昕后,他自然会按照每种草药的药性,选择晒干或继续保持生长。唐琰彬是位医术痴,总爱将草药採摘回来后在后院培植,所以,唐琰昕也会根据草药的价值进行双向选择。 蒙念楠修长纤细的五指沾满了黑黑的泥土,一棵一棵细心地挖着,犹如对待心爱的宝贝般小心翼翼。 司徒雨泽看起来就轻松多了,他是用树枝将草药周围的泥土全部都挖起来,一棵草药就带着一大坨的泥土,然后放入布袋中。 很快,两人都分别挖了五棵八仙草,手上都沾满了黑乎乎的泥土。蒙念楠皱皱眉,忍不住向周围观察,附近是否有溪流。可惜,这里是一大片的草地灌木丛,并未听到一点水流的声音。 司徒雨泽继续往前走,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草地,找寻下剩下的草药:仙茅和甘草。 很快,在一片光照比较好的草地上,一小丛的仙茅静静地生长着,细长的叶子如两把出鞘的宝剑。司徒雨泽正要叫蒙念楠过去,发现蒙念楠正朝与他相反的方向走去,并在一处平地上蹲了下来,开始细緻地挖起来。 司徒雨泽于是小心翼翼地挖出来一堆仙茅,细细一数,8棵!于是再把两棵仙茅挖好后,5棵装入布袋中,5棵拿在手上,朝蒙念楠走去。 蒙念楠也将10棵甘草挖好,往自己的布袋里装了5棵,手上抓着5棵,一回头刚好看到司徒雨泽正拿着草药向她走来,不禁灿然一笑,漂亮的眉眼笑成一弯月牙儿,唇边浅浅的小梨涡更显生动,温暖的阳光挥洒下来,让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金光中。 司徒雨泽不禁看得痴了,微微张嘴,却没有说出一个字;脚步也不自觉地停了下来,似乎不敢再往前,怕破坏了眼前的美景。 蒙念楠皱皱眉,伸出沾满黑泥的手指在司徒雨泽眼前晃了晃。司徒雨泽回过神来,但双眼并未离开蒙念楠,仍然定定地望着。 蒙念楠用沾满黑泥的手掌狠狠地拍了一下司徒雨泽的肩膀!司徒雨泽「哧」地一声痛唿,肩膀一低,忍不住嘟囔道:「要不要下手这么狠!」回头扫了肩膀一眼,这下可好了,一个黑乎乎的掌印就那么鲜明地印在他的蓝衫上,似乎在嘲笑他这位主人的痴傻。 将新挖的草药各自分配装好后,蒙念楠将布袋背在肩膀上,掏出手帕,擦拭着手指上的黑泥。走着走着,忽然感觉脚底下枯干的树叶下仿佛不对劲,停下脚步回头一望,可没把她吓破胆! 一条两指粗、浑身布满黑色花纹的银色的蛇从她脚后跟穿过,正要往她的小腿咬去。蒙念楠惊叫一声,拔腿就跑! 司徒雨泽也是一惊,但他还算淡定,挥起手上的树枝,照着黑蛇的七寸处狠狠打了下去。 黑蛇吃痛,扭动身子想逃走,司徒雨泽岂会让它如愿?挥起树枝照着七寸又是狠狠地抽了几下,直到整条蛇彻底不动了,才罢休。司徒雨泽将金蛇尸体装入布袋中,今晚可以让黎叔做一份鲜美的蛇汤了。 第36章 这种果子能吃吗? 蒙念楠慌张逃跑后,也不敢再在地上跑了,赶紧爬上一棵大树的枝桠上坐着。正当蒙念楠晃着修长的双腿东张西望时,忽然发现就在她坐的枝桠的不远处,一个硕大的鸟窝正安静地「住」在枝桠间,里面满满的都是一颗颗摆放整齐的鸟蛋。蒙念楠一阵惊喜,马上起身,攀着旁边一条手臂粗的枝桠,慢慢地挪动脚步,待走到离鸟窝只有半步远时,艰难地坐在枝桠间,伸手一个个地将鸟蛋放入布袋中。 蒙念楠并未将所有的鸟蛋取走,据说,很多鸟类都是等生够了一窝蛋之后才开始孵化。蒙念楠觉得,如果她把所有的蛋都取走了,那么鸟儿回来后必然会非常伤心的,留下几颗蛋在鸟窝里,说不定鸟儿会没有发现,即使发现了,也没有那么的悲愤了。 此时,蒙念楠离地一米多,按理她是完全可以跳下去的,但是她对于蛇类总是心有戚戚焉,心里一寻思,还是乖乖地按原来的路线慢慢返回,最后从粗壮的枝干上滑下来,随手摺了一根长长的树枝在手,以防不测。 待蒙念楠下地后,发现不远处的司徒雨泽正猫着身子蹲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蒙念楠没有上前打扰,四顾张望,发现不远处的灌木丛竟然长着鲜艷的果子。蒙念楠挥动着树枝走过去,摘下一颗果子细细瞧着。只见这种果子呈橙红色,如拇指般大小,圆润可爱。蒙念楠并不知道这果子能不能吃,药书上也没见过这种果子。她细心地一个个地採摘下来,用干净的手帕包着,数量并不多,也就十几颗。蒙念楠将手帕的四个角打了一个活结,放入布袋中。 忽然听到扑哧扑哧的声响,蒙念楠一回头,发现原来是一只大火鸡在扑闪着宽大的翅膀展翅欲飞,但它的双脚好像被什么束缚住了,动惮不得。原来,刚刚司徒雨泽发现了不远处有火鸡活动,于是就在树丛间做了一个套索,静候在一旁。一只倒霉的火鸡刚好入套了,司徒雨泽如箭般冲上前去,大手抓住火鸡的翅膀,膝盖狠狠地压着火鸡肥大的身体,让火鸡无法动弹。 蒙念楠赶紧上前帮忙,用一根长长的布带将火鸡的翅膀和双脚绑得结结实实。司徒雨泽起身放开火鸡,只见火鸡在草地上蹦了几蹦,想要挣脱身上的束缚。无奈,蒙念楠绑得实在是太结实了,蹦了几下,火鸡便耷拉着脑袋依靠在身旁的树枝上,挣扎着,想要跟树枝摩擦扯断身上的带子。 司徒雨泽一把抓住火鸡的两只脚,倒立着提起来就走。 蒙念楠在前面用树枝开路,此时已快到黄昏,蛇类更为活跃。走着走着,忽然发现找不到记号了。蒙念楠扯扯胸前垂下来的一缕头髮,嘟囔道:「奇怪了,明明这就是我们走过的路,怎么就找不到记号了呢?」 司徒雨泽细细地观察四周,疑惑地摇摇头,说道:「不对,我们刚刚并未走这里。」 蒙念楠疑惑地皱皱眉,再细细观察地上的痕迹,果然,地上只有一人的脚印,疑惑地点点头道:「嗯,看来,还有人也跟我们走了相似的路线,而且是独身一人。」 司徒雨泽点头表示贊同。其实这也不奇怪,每天都有人进入古浪峡,怪就怪在,居然能够跟他们走的是相同的路线?看来,也是位来歷练的。 第37章 你终于醒了 两人原路返回,在做了记号的树枝下徘徊了一阵,果然,发现还有另外一个方向有走过的痕迹,看来,这条才是他们来时的路。两人沿着那条路原路返回,果然,一路畅通了很多,循着做了记号的树枝一直往前走,不一会儿,就看到了黎叔正用石头架着他那口小锅,下面是烧得热烈的火,锅上冒着蒸腾的热气。 蒙念楠跑过去,在锅上嗅了嗅,问道:「黎叔又煮什么好吃的?」 黎叔憨厚地笑笑,说道:「就是煮了一锅白粥。这不是在等着小姐和公子回来,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蒙念楠回头一指,说道:「喏,抓了一只大火鸡。」 司徒雨泽将火鸡扔在地上,接口道:「不止,煮粥了正好,有鲜美的蛇粥喝了。」 「蛇?想咬我的那条黑蛇?」蒙念楠擦擦身上的鸡皮疙瘩,想到刚刚差点被蛇咬了一口,感觉现在还心惊惊。 「对啊,我把它打死了,正好剥了皮,可以煮一锅蛇粥。」司徒雨泽将布袋放到地上,从里面掏出那条黑蛇尸体。 萧易淡淡地看了地上的蛇一眼,并无太大的表情波动。唐琰昕却扬扬眉,从身上掏出一把薄薄的刀片,在蛇身上一刮,取出一个蛇胆,递给司徒雨泽道:「吃了,大补。」 司徒雨泽皱皱眉,迟疑地接过那还带着温度的蛇胆,却怎么也送不入嘴里。 萧易伸伸懒腰,从地上提起火鸡,准备拿到旁边的溪边宰杀。见司徒雨泽愁苦的神情,说道:「这蛇胆吃了后,一般的毒对你起不了作用。以后抓了蛇,首先就是把蛇胆取出来吃了。吃多了,体内就能抵挡越来越多的毒,除非是如唐琰昕这样的变态级别的使毒高手,不然一般的毒都不能耐你何。」 司徒雨泽一闭眼睛,将蛇胆放入嘴中,萧易又接着说了一句:「不许咬破,直接吞。」 司徒雨泽苦着脸,直着脖子,硬是将一整个蛇胆吞入肚中。只感觉一阵浓郁的腥臭味从胃里一直到口腔,让他一阵作呕!感觉拿出水壶,狠狠地把剩下的水灌入肚子。 唐琰昕早已捞起地上的蛇身,与萧易一道到溪边清理。 蒙念楠将布袋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好。见司徒雨泽还在一脸愁苦地坐着,忍不住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兄弟,保重!我也被逼过生吞蛇胆,那滋味的确难受!但是,其实除了生吞,还可以做成丹药服用的。只是,我那师傅嫌麻烦,干脆就让你生吞了。」说完,促狭一笑,绕过司徒雨泽,往溪边走去。她也得好好洗洗了。独留司徒雨泽一个人苦逼的坐着,但想到这蛇胆的作用,心里又好受了一点。 来到溪边,萧易和唐琰昕差不多将火鸡和蛇都清理干净了。小溪并不大,水是从石缝间湍湍流出来的。清理下来的内脏和蛇皮,萧易在小溪旁挖了一个很深的坑,将这些污秽都埋好。 刚把蛇清洗干净,唐琰昕衣襟上突然钻出来一个金色的蛇头。唐琰昕一笑,手指弹弹蛇头,笑道:「终于睡饱了,肯醒啦!」 小金蛇从唐琰昕的胸前钻了出来,缠绕在唐琰昕的手臂上,抬起蛇头仔细地打量周围的环境。半响,回头向唐琰昕「点点头」,又朝蒙念楠望了半响,「哧」的一声,钻入了身边的溪流中,游弋着细细的蛇身,钻入溪边的水草间,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蒙念楠呆呆地望着,虽然知道此次来古浪峡,其中一个目的就是放生小金蛇,但真的走了,心底还是有些不舍的。虽然她对这些冷血动物是比较排斥的,但那都是因为蛇类的兇勐和毒性,但小金蛇却对她毫无恶意,而且朝夕陪伴了那么长时间,此次一别,怕是以后都不会再见了。 第38章 丑时叫醒我 就这样,萧易陪伴在蒙念楠身边,一呆就是十年!将毕生所学均教习于她,陪伴她长大,如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般即宠溺又严厉。 如今,那个软糯的小孩已经亭亭玉立,不但有了自保能力,还有了自己的主意,懂得审时度势,懂得主动争取自己的幸福。当觉察到蒙念楠要离家出走去大汉寻找诺斯的时候,他心底是反对的,觉得他培养出来的爱徒,不能白白地被一个质子给抢走了!但是,基于他对蒙念楠的信心,觉得她不会是一个如此冒失而又容易迷失的人,她只是生活的圈子太小了,放她出去游歷一番,相信会有意想不到的收穫,假如看尽了世间繁华,她还是初心依旧,也算是人生中的一笔可贵财富了。 所以,他默许了她的「离家出走」,又心甘情愿地跟在后面「护驾」。他必须,让她在这段旅程中不断地歷练、提升实力,积攒更多的人脉,让她的路走得尽可能地顺畅。这样,他或许就能安心的回去陪伴王梓楠了。 萧易疲惫地闭上眼睛,将自己隐于深沉的夜色中,独自回味。 蒙念楠与唐琰昕、司徒雨泽正在聊接下来的路程。据唐琰昕说,接下来几天,还是继续往上走,深入古浪峡腹地,那里层峦叠嶂,宝贝更多,自然兇险也是加倍的,更利于歷练。外围这些小打小闹对于提升他们的实力一点用处的没有。 司徒雨泽点头表示同意。蒙念楠没有说话,只是时不时地瞟一眼萧易,感觉此时的萧易仿佛笼罩上了一层薄薄的忧愁和沧桑,而这些,是蒙念楠从未遇见过的。她的师傅自幼陪伴她一起长大,从来都是那么地恣意自由,仿佛泰山崩于前都会面不改色。如今,忧愁、沧桑这样的情绪出现在萧易身上,她觉得非常的不可思议。 夜已深,几人劳累了一天,都开始准备钻入各自的帐篷睡觉。很不幸地,司徒雨泽和蒙念楠今晚值夜,而且,未来的十天,都是他们两个轮流值夜,用萧易的话说,是更能锻鍊他们的警觉性和忍耐力。 司徒雨泽看到蒙念楠精神萎靡不振,自告奋勇地选了前半夜。蒙念楠也不推辞,只叮嘱司徒雨泽:「记得丑时叫醒我啊!要很大声地叫,最好把全部人都吵醒的声音。」说完打着哈欠,钻进了自己帐篷,拉上睡袋就睡。 唐琰昕拍拍司徒雨泽的肩膀,道:「小伙子啊,对别人心软,对自己就要足够的狠心。游戏规则就是一整夜都必须有人守夜,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火堆的火不能灭,不然大家都有危险。而且也要时刻保持警觉,不让危险的动物靠太近。守夜必须只有你们轮值,原则上是时间对半分的。你要是心疼那小丫头,自己扛着不睡或睡得少了,第二天精神不济也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任务只会越来越重,要有心理准备,自己掂量清楚了。」 道理司徒雨泽自然是清楚的,满嘴应是,推着唐琰昕进了帐篷。 第39章 西域的眼睛 一夜无事,司徒雨泽掏出一本剑谱,一边琢磨招式,一边保持高度警觉,时不时地,往左右两个火堆添上柴火。他知道今天蒙念楠肯定是累坏了,一个14岁不到的小姑娘爬了这么远的山路,可以想像得到需要怎样的体力和耐力才能坚持下来。如果是他的小师妹莫子衿,估计半路就开始喊累了。 直到寅时,司徒雨泽实在困得受不了了,给火堆添了足够的干柴,才来到蒙念楠的帐篷前,轻声喊道:「蒙姑娘,醒醒。」里面并未有任何的声响,司徒雨泽声音提高了一点,喊道「蒙姑娘,该起来值夜了!」帐篷里面嘟囔了一声,似乎是翻了一个身,又没了声响。 司徒雨泽哭笑不得,又把声音放大了一倍,喊道:「蒙姑娘,起床啦!」 蒙念楠朦朦胧胧地应了一声,接着听到穿衣服的声音,不久,蒙念楠揉着惺忪的睡眼,像梦游一样晃了出来。看到身前的司徒雨泽,摆摆手,说道:「司徒公子快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了。」说完,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司徒雨泽点点头,叮嘱蒙念楠夜里凉,多加件衣服,便往自己的帐篷走去。经过清风、无痕的帐篷时,司徒雨泽明显地感觉到了两人清晰的唿吸声和整理衣物的声音,遂放下心来,他知道清风、无痕必定会有一人保持清醒,随时关注蒙念楠的动向。于是,放心地钻入帐篷,拉上睡袋,很快就传来了沉稳的唿吸声。 天刚蒙蒙亮,蒙念楠正在研究临行前唐琰彬送给她的百毒新解,黎叔便起来了。跟蒙念楠简单地打了声招唿后,到溪边洗漱完毕,捧回来一锅清水,和一把野菜,开始煮一锅野菜粥。 架好架子,生好火后。黎叔将其中一个火堆的柴火全部挪过来煮粥,留下一堆炭火。黎叔用一根宽树枝将炭火的一半拨开,将裸露的滚烫的地面刨松,挖了一个浅浅的坑,将蒙念楠昨日交给他的十几个鸟蛋全部放入坑中,铺上一层薄薄的泥土,再将滚烫的炭火全部堆在上面。 待弄完这些,天色已经大亮。除司徒雨泽外,其他人都陆续起来了。蒙念楠也已经洗漱完毕了,过来和黎叔一起,将粥分好;萧易正在远处练武,唐琰昕将炭火挪开,小心地拨开沙土,一个一个地将鸟蛋挖出来,丢在草地上的桌布上。 待大家都开始吃饭时,司徒雨泽才睡眼惺忪地起来,慢悠悠地晃到溪边往脸上泼了几下冰凉的清水,整个人才算彻底地醒了过来。 司徒雨泽坐下来,喝着清淡的野菜粥。唐琰昕直夸蒙念楠聪明,掏了这样一窝鸟蛋,做早饭正正好,即营养又饱腹,要是以后每天早上都有一窝鸟蛋吃就好了。还献殷勤似得给蒙念楠剥了一颗鸟蛋,送到蒙念楠的嘴边。蒙念楠自然不会跟他客气,张开粉嫩的小嘴就把整个鸟蛋吃了。 唐琰昕宠溺地颳了一下蒙念楠小巧的鼻子,说道:「小丫头,真怕我再宠你,会忍不住就喜欢上你了。」 蒙念楠点点头,咽下嘴巴的东西,喝了一口水说道:「喜欢我不奇怪啊。我长得那么美,只要眼光没问题,都会喜欢我啊!不喜欢我才奇怪呢!」 「够自恋的你!」唐琰昕笑着摇摇头。 「嗯,我是对自己有信心啊!」蒙念楠又咽下了一口粥,说道:「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我长得美,身边的人看我的眼神我就知道了。有一些不长眼的,嫉妒我,会被人修理得很惨。我有一个远方表妹,很聪明,但其貌不扬,她就不喜欢我,觉得我就靠着一副好皮囊,享受到了整个家族的宠爱。但我就是有一副好皮囊啊,这是她一辈子都奢望不到的啊。嗯,我就是在别人的喜欢和嫉妒中长大的,所以唐三哥你喜欢我,真的一点都不奇怪。」蒙念楠又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唐琰昕宠溺一笑,打击道:「要说好皮囊,大哥比你还稍胜一筹呢!怎么不见他如你这般自恋呢?」 「三哥,我是被宠出来的,我其实以前一点都不自恋的,甚至还觉得长得太美是个祸害!」蒙念楠有点委屈,摸摸自己白皙的脸颊,说道:「唐大哥说要炼制一种让我瞬间变丑的药水,其实我觉得跟你们相比,我该变的不是容貌,而应该是我的眼睛。这是西域人的眼睛。」 唐琰昕点点头,的确,唐琰彬是在炼制一种能让人容貌发生变化的药水。但眼睛的颜色是不能改变的。蒙念楠的眼睛并不是纯黑的,而是琥珀色的眼珠,一看就是有异域血统的人。唐琰昕也有点想不通,为什么当初郑致远会选择娶一个异域女子呢?作为一个正统的世家子弟,郑致远又是嫡系,按理是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的。但不可否认的,蒙念楠五官精緻,搭配上琥珀色的眸子,更是别具风情,的确是让人眼前一亮。 第40章 朝不保夕的日子 蒙念楠还在喋喋不休地说道:「我觉得中原比西域好,这里没有战争,人民安居乐业,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可以随意地游山玩水。我不喜欢西域,那里总是不停地发生战争,人们辛辛苦苦置办的产业,说没了就没了,朝不保夕的日子,很惨。」 萧易听了不由得一怔。他知道这小姑娘自小有善心,所以家里后院总是养着她从街上捡来的各种流浪狗、流浪猫,甚至府里有几个丫鬟都是她在大街上看到这些女孩被欺负心生不忍而花重金买回来的。但是,战争,似乎离她很远。他们虽然住在楼兰,但却是在最靠近王宫的地方居住,而且受到了楼兰王室的庇佑,纵使城内发生了战争,那也是在深闺大院中的她见不到的。没想到,这位小姑娘心思如此细腻,光是从城里人们的生活,就能想像出战争的残酷。 唐琰昕哈哈大笑,说道:「你说对了,武威真的是个好地方,无论外面打得天翻地覆,这里都是太平的。戾气再重的人来到这里,都会变得心平气和了。小丫头,我不介意你将你的家产都搬来武威与我作伴,偶尔请我吃吃饭、逛逛街、游山玩水。」 蒙念楠淡淡一笑,吃掉了最后一个鸟蛋,低垂眼眸,掩去了眼底的落魄。其实她又何尝不知道大汉比西域好呢?从小一直听父亲和师傅说起大汉的繁荣、说起中原的趣事,她总是心生嚮往。但父亲是不能随意离开西域的,母亲从未踏出西域一步,没有父母的地方,何处为家? 唐琰昕拍拍蒙念楠的肩膀,笑眯眯道:「吾家有女初长成。念楠已经长大了,以后必然是要嫁人的。西域并非你的归宿。只要你放下你那个王子,大汉大把的青年才俊排着队等着你挑呢!」 蒙念楠红着眼睛瞪了唐琰昕一眼,嗔怒道:「唐三哥你就贫嘴!你以为是去集市挑大白菜呀!」心底却是一惊,她已经多久没有想起过诺斯了?似乎,在进入中原后,接踵而至的新鲜几乎淹没了她,已经很少想起这位儿时的伙伴了。 「不信你问问司徒雨泽。」唐琰昕将话题引向一旁默默吃早餐的司徒雨泽,「如果念楠要招婿,你去不去排队?」 司徒雨泽脱口而出:「我自然是抢那第一名的!」说完后,脸色不由一红,眼角瞟了蒙念楠一眼,见对方也脸色微红,头垂得更低了,大口地喝着剩下的粥。 「看看,我说的没错吧。这里就有一个要排队了!」唐琰昕拍拍手,似乎兴致很高,掰着手指数道,「还有杨家长孙、欧阳家嫡子、皇甫公子……数都数不过来呢!跟你这么大的青年才俊还真不少,等有机会我再一一给你引荐,总能找到你喜欢的。」 蒙念楠脸色通红,连耳根都红了。忍不住调侃道:「唐三哥莫非有什么特殊嗜好?娇滴滴的杨家小姐对你深情不悔,你却视而不见。如今有闲心操心别人的姻缘,还不如趁早把自己的婚姻大事处理好了。」 唐琰昕被气得牙痒痒,这死丫头,哪壶不开提哪壶,可真令人讨厌啊! 蒙念楠也不理正在咬牙切齿的唐琰昕,掏出写着每天任务的丝绢,细细地看了起来。今天的任务还是寻找三种草药,但比昨天的更为珍贵,其中有一种,便是百年人参。蒙念楠皱皱眉,这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珍贵草药了。再细细往下看,除了一些比较常见的草药,灵芝、茯苓、何首乌等赫然在目! 蒙念楠指着丝绢问道:「这些草药,是不是不一定按照日期来採药?如果我今天没有找到百年人参,但是找到了后面的这几种草药,只要最后的任务中,我的总数是对的,就可以了?」 唐琰昕耸耸肩,无所谓地说道:「随你便。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能完成任务,我们是不会介意你们的过程的。」 蒙念楠再将丝绢内的任务重新看了一遍,每天的任务既有赤地榆、藏丁香、穿鞘花、川明参等普通的草药,也有太子参、鹿茸、蛤蚧、石斛、三七、天麻、灵芝、何首乌等比较珍贵的药材,基本是要完成这些任务,都是要去人迹罕至的深山里才能找到,而越是名贵的药材,生存环境越是险恶,有些甚至是在悬崖峭壁上生长的。 第41章 少一分危险 幸好,出门前,每个人都带足了装备,攀岩用的绳索都是自备的,挖草药的小铲子唐琰彬也细心地给他们准备了一把,遇到一些比较大株或名贵的需要许多土壤保鲜的药材,就需要用到此类工具。 待收拾完毕,一行七人又上路了。每天萧易等人都会给他们带一段路,这段路必然是充满荆棘而陡峭难行的。众人已无力吐槽,经过昨天一天的行走,已经慢慢地适应了这种难度和强度。中午依旧是简单的吃喝和修整一个时辰。下午再继续前行一段更为陡峭的山路,在一处稍微空旷点的平地上停顿后,司徒雨泽和蒙念楠开始了今天的任务。 蒙念楠谢绝了司徒雨泽要与她同行的提议,她认为自己不能总在他的帮助下完成任务,人一旦有了依赖,便会放松警惕,于歷练有百害而无一利;不仅如此,还将无痕也指派给了司徒雨泽,觉得两个人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若真遇上了兇险的野兽,不至于孤立无援。 无痕自是完全听候蒙念楠差遣的。司徒雨泽虽想推辞,认为多一个人照顾蒙念楠,她就少一份危险,但蒙念楠态度坚决,只好作罢。 这一天,两人分别选择不同的方向找寻需要的药材,虽经歷了一些波折,如蒙念楠在捕杀一头野山羊时,失足滚落小石坡,手臂和大腿都被尖石割伤了;司徒雨泽回来的时候,和无痕一起抬回来了一头野猪,司徒也有点狼狈,手臂也被抓伤了。两人都收穫颇丰,布袋里鼓鼓的都装满了草药,赤地榆、藏丁香、穿鞘花、川明参、太子参等都被他们找齐了,临近黄昏才回到集合的地方。 蒙念楠从包裹中拿出换洗衣物和金创药,跟大家打了声招唿,到远处的深谷小溪梳洗。清风远远的在外围把风。 蒙念楠解开已经破损的衣服,干涸的血沾在衣服上,一撕扯,带出一块伤口,原本已经凝固的伤口又再度冒出血珠。蒙念楠咬紧牙关,也顾不上疼痛了,将身上的脏衣服换了下来,跳入冰凉的水中。 如今已是秋天,太阳下山后,还是很凉的,而这里是从山涧冒出来的山泉水,更是冰凉。蒙念楠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细緻地清理干净伤口,匆忙地梳洗了一下,赶紧就起来套上了衣服。沁入骨髓的凉意让她不禁浑身颤抖,牙齿咬得咯咯响。 蒙念楠丝毫不敢怠慢,赶紧给腿上的伤口上药。浑身上下共有6处伤口,大腿的伤口是最深的。金创药撒在尚流血的伤口上,钻心入骨的疼痛让她忍不住眼泪就唰唰唰地流了下来。蒙念楠忍痛扯下旧衣服上尚且干净的布条,将伤口包裹好。其他几处伤口都不深,只用止血上药便可。 待收拾干净,蒙念楠已经累得不想再动一根手指。但她还是将旧衣服捆好,找个石头缝塞了进去,再压上几块石头,洗了一把脸,才回去。 空地上两簇柴火烧得正旺,浓郁的肉香味扑鼻而来。一左一右两个架子,分别烤着山羊肉和野猪肉。萧易和唐琰昕兴致很高,正一边调侃一边给烤肉刷着调料。黎叔在离帐篷稍远点的地方也生了一堆火,火上架着一个铁锅,正在煮着一锅内脏。三簇火堆呈三角形状,正好将他们的帐篷都圈在了火光里面。 越是深入山谷,几位经验丰富的老江湖越显得小心谨慎,夜晚更是不敢掉以轻心。捡拾的柴火比昨天更多,生的火堆也更大、更旺。 第42章 止痛药丸 蒙念楠已累得不想再动,大腿的伤口一阵一阵疼痛传来。赶紧找了一块石头坐了下来,将腿伸直,静静地等吃。 唐琰昕远远地抛过来一个药瓶,调笑道:「丫头,就这点伤就把你给打倒了?你也弱了吧!喏!哥哥这里啥不多,药多!镇痛、止血、生肌,都有!这瓶是镇痛药,倒一粒先吃了吧!」 蒙念楠不理唐琰昕的贫嘴,其实她已经连说话的欲望都没有了。倒出一粒黑乎乎的药丸,就着水壶骨碌碌地吞了下去。 很快,山羊肉烤熟了。司徒雨泽和萧易两人将羊肉切成小块,装入盘中。司徒雨泽削好一根细长的树枝,用手绢擦干净,将切好的羊肉串满整整一根树枝,屁颠屁颠地跑到蒙念楠身边递给她,「蒙姑娘先吃点东西吧。这羊肉刚烤好,还热着。」 蒙念楠道谢后,也不客气,拿起肉串就吃了起来。半天没东西填肚子了,她还真是饿了。而且刚刚洗了个冷水澡,虽然在火堆边坐着暖和了点,但内里还是觉得凉飕飕的,几口热腾腾的肉串下肚,感觉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 司徒雨泽又从刚煮好的汤里舀了一碗汤,搅动片刻,待不太烫了,才递给蒙念楠。 蒙念楠虽不大喜食内脏,但如今是在野外歷练,挑食只会让自己饿肚子。于是忍着汤的怪味,趁着汤还热着,没那么浓的腥味,赶紧憋着气咕噜咕噜地一下子把一整碗都喝完。 司徒雨泽看着蒙念楠皱成一团的小脸,不禁微微一笑,看她喝完一整碗热汤,心里是满满的愉悦。 很快,唐琰昕的野猪肉也烤好了。他掏出一把薄薄的尖刀,三下五除二地将一头野猪大卸八块,分到了几个盘里。也不知道他手上那把刀到底有多锋利,只见她挥洒了几下后,基本架子上就剩下一个空空的野猪骨头了。旁边的几个盘已经装上了满满的烤肉。 清风、无痕将切好的烤肉分给了每个人,清风还特意将最嫩的大腿肉捧到了蒙念楠身边的石头上,让蒙念楠可以随时取着吃。 唐琰昕摇头晃脑地哀嘆:「我们辛辛苦苦烤好的肉,都被这些臭小子白白拿去献殷勤了。」 司徒雨泽淡淡地应了一声:「这山羊、野猪还是我们辛苦猎杀的呢。」 「会记得你的。」萧易切下一只山羊腿,抛向司徒雨泽,「赏你的,整只羊最嫩的就是这里了。」 司徒雨泽也不客气,起身接过,就啃了起来。他也确实饿了。跟野猪周旋可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这野猪皮厚,耐打,而且攻击力强,他都快把身上的力气用光了,才彻底将这头笨重的野猪给猎杀了。 几人吃饱喝足后,还剩下一半的烤肉没有吃完。黎叔将锅洗净,将剩下的肉都放进了锅里,盖好锅盖,准备第二天早上再吃。 今天由于蒙念楠受伤了,守夜变成了司徒雨泽和清风。蒙念楠得了特许,一瘸一拐地钻进了帐篷,拉上睡袋准备睡觉。 唐琰昕在帐篷外叮嘱道:「小念楠,记得再吃一粒药丸啊!晚上没那么疼。」 蒙念楠应了一声,起来倒出药丸服用后,钻入睡袋,很快就沉入梦乡。 第43章 狼群出没 半夜的时候,蒙念楠习惯地翻身,不小心压到了大腿的伤口,疼得她直抽气。朦朦胧胧间,她仿佛听到帐篷外有狼嚎、有说话声,但她眼皮实在太重了,头脑也晕晕沉沉的,也不知道是梦境还是实景,她挣扎了一会儿,很快又陷入了梦乡。 蒙念楠一觉睡醒后,已经日上三竿。她侧耳倾听,却并未听到有人声,不禁有些奇怪,披上外衣扯开帐篷往外张望。果然是空无一人,但帐篷还完完整整地立着,火堆上还有一些火苗在静静的燃烧着。 突然人影一闪,无痕来到了蒙念楠的帐篷前。躬身对蒙念楠道:「小姐是饿了吗?」 蒙念楠摇摇头,晚上吃得多,此时并不觉得饿,只是皱着眉头疑惑地问道:「怎么大家都还没起来?」 无痕声线平稳地答道:「昨晚有一群野狼围着我们,我们与狼对峙了几乎一晚上,大家都刚睡下不久。」 「有野狼围着我们?」蒙念楠喃喃自语,看来半夜听到的声响并不是幻觉了。既然大家都没起来,而她又受伤了,那正好今天就养伤吧。于是跟无痕叮嘱了几句,叫他注意周围情况,便又躺回去睡觉了。 中午的时候,各人都陆续起来了。黎叔将昨晚剩下的烤肉热了,萧易在附近摘了一兜野果回来,以及随身带的所剩无几的干粮,午饭就这样解决了。 唐琰昕给的药配合金创药,效果果然不错,蒙念楠大腿处的伤口竟然已经干水准备结痂了!但是,蒙念楠却怀疑这药里面加了能麻醉神经的药材,她服用后,睡得特别沉,周围发生的事情她都一无所觉。 蒙念楠将这个想法告诉了唐琰昕,唐琰昕敲敲她的脑门,说道:「镇痛药丸多少都会麻痹神经的啊,这种药我还加了几种名贵的药材,有止血生肌的功效,你那伤不出三日就能痊癒了。」 蒙念楠摸摸被敲红的额头,非常气愤他总是折腾她的头!她把药瓶还给唐琰昕,倔强地说道:「我不要这种药。我可不想睡着的时候被狼吃了都不知道!」 唐琰昕接过药瓶,揣到怀里,无所谓道:「不要就不要呗,疼的又不是我。」 蒙念楠扯着唐琰昕的手臂,撒娇道:「三哥最疼我了,你给我其他药,我知道你肯定有的。我要随时保持警惕,不要被你们保护!」 唐琰昕翻了翻白眼,他能怎样?谁叫他这次什么带得不多,就伤药带最多!他回身进入帐篷,掏出一个绿瓶,丢给蒙念楠,说道:「这药不止痛,配合我给你配的金创药一起用。」 蒙念楠喜滋滋地接过,眉眼弯弯,被两扇长睫毛装饰起来的眼睛亮晶晶的,甜甜说道:「三哥真好!谢谢三哥!」 唐琰昕摆摆手,说道:「去把药服了,收拾行李出发。」 蒙念楠甜甜的应了一声,迳自去了。 望着蒙念楠远去的身影,萧易皱皱眉说道:「她的腿伤,赶路没事吧?」 唐琰昕摸摸鼻子,无所谓地说道:「能有什么事?最多不过伤口崩裂,再养呗。」 第44章 来吧,别逞强了。 萧易没有再言语,昨晚与一群野狼对峙了整晚。七八只狼,十几只眼睛射出绿幽幽的光,就如一道道刀光在眼前晃荡,让人心里一阵阵的惊悚。若不是他们的火够旺,他们又各自拿着武器对峙,真怕这几头野狼就不管不顾地就冲上来了。 所以,今晚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再待在这里了。野狼临天亮才离开,谁也说不清它们今晚还会不会来围攻。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躲,躲开这群狼。而且今晚估计只能喝野菜汤、吃野果充飢了。狼是嗅觉很灵敏的生物,再像昨晚那样烤肉,定然还会再引来。 收拾完毕后,清风主动将蒙念楠的包裹背在身上,无痕用剑削了一根树枝,将扶手地方磨平,给蒙念楠当拐杖。蒙念楠也没矫情,她的腿伤那么深,强行用力只会让刚癒合的伤口崩裂,于是,便姿态别扭地拄着拐杖,跟在众人身后往更高的山地走去。 萧易随意地指了一个方向,命司徒雨泽在前方一米远处带路,清理荆棘并保持十分的警觉,自己处理突发情况。萧易和唐琰昕在一米后跟着,优哉游哉,时而挖一根草药,时而摘个野果。清风、无痕在蒙念楠一前一后,清风负责清理前面的藤蔓和荆棘,无痕负责照应,在比较陡的坡度,清风会伸手拉蒙念楠一把,无痕在身后照应。黎叔在最后跟着,他是负责后勤的,除了必要的一日三餐他需要操心,其他都没有他的事。就连昨天被狼群围堵,他也没有起身。此时,他落在最后面,走走停停,摘些野果、野菜扔进布袋中,缓缓地走着。 走了一个多时辰,蒙念楠已是满身大汗,受伤的腿已经发麻了,忍不住呻吟一声,靠在一棵大树上大口喘着气。 清风轻轻扶着蒙念楠,用手绢给她擦去额头的汗水,轻声问道:「小姐,需不需要坐下来休息一下?」 蒙念楠摇摇头,她根本就坐不下来好吗?想要坐下就会扯动伤口,更疼。 萧易回过头看了蒙念楠一眼,又抬头望望天,来到蒙念楠的身边,蹲下身子说道:「上来吧,别逞强了。」他了解他的徒弟,她是个好强的姑娘,以前在楼兰被她训练得再苦,她也没有退缩,更别说妥协,总是将自己的能力提升到极限,来完成在别人看来很难完成的任务。如今这般示弱,必定是已经到达了极限了,想来,那腿伤必然是已崩裂无疑了。 蒙念楠迟疑了一下,还是俯下身子,趴到了萧易的肩膀上。印象中,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师傅总是喜欢将她架在肩膀上,让她看更远的风景。上一次背她,还是五年前,那时候她才六七岁的年纪,练梅花桩的时候失足掉下来,头部刚好撞到了地上的一块石头,一阵晕眩中,萧易撕下一条布带包着她的头,然后被萧易甩到背后,飞也似的跑回院中。 时光荏苒,仿佛只是一转眼,她已经长大了,而师傅似乎对她越来越冷淡,除了各种魔鬼式的训练,让她变快、变强,已很少再关注她了。如今趴在师傅结实有力的背上,仿佛回到了孩童时代,她又是师傅疼爱的徒弟。 第45章 「懂分寸」的事儿 清风、无痕将萧易的包裹接过来背着,又将蒙念楠的拐杖拿在手上,紧紧跟在师徒二人的身后。上山的路极为陡峭难行、布满荆棘藤蔓。几人合力清理,缓步向前。待到日落黄昏,唐琰昕终于寻到一处小山洞,准备今晚就在山洞中落脚。 山洞并不大,高丈许,黑黝黝的洞里深不见底。几人将各自的包裹放入洞中后,黎叔叫上清风、司徒雨泽一起到周围捡拾干柴;萧易、唐琰昕将几人一路上摘到的野菜、野果都放在了洞口空地上,红红绿绿的,很是诱人。 收拾好吃的,萧易又掏出随身带的匕首,与唐琰昕一起,将洞口周围的杂草矮书都砍了。黎叔等人搬回了大捆大捆的干柴,在洞口周围生了三个火堆。又用树枝架起了那口石锅,里面装了掏好的米和半锅水。 唐琰昕抓起两把鲜红的野果子,蹭到蒙念楠坐着的石头上,递给蒙念楠一大把野果子,自己「咔擦咔擦」地吃了起来。边吃边绘声绘色地说着昨晚被群狼围堵的惊险。 蒙念楠津津有味地吃着,听着唐琰昕声情并茂的讲述事情的经过,时不时地插一两句话。 原来,昨晚蒙念楠睡下没多久,还在闲聊的萧易和唐琰昕已经听出了周围发出的沙沙沙的响动,周围的树木都在晃动。不一会儿,几双绿幽幽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在场的人,原来竟然是一小群的野狼! 这应该是一群离群索居的野狼,数量不多,大概五六只。它们全身上下给人一种冰冷刺骨的寒冷,被那几双不带温度的眼睛盯着,几个人只觉得身上的汗毛一根根地竖了起来。黎叔抖了抖身,捡起几根比较大的木头,丢进了烧得正旺的火堆里,让火苗串得更高。 野狼惧怕火光,并未靠近,但也没有马上离去,只是很默契的蹲在地上,冷飕飕地盯着在场的人。 萧易给自己灌了一大口酒,率先将平时都不露面的长剑掏了出来,放在地上趁手的地方,并跟唐琰昕高声谈笑了起来。 几人收到暗示,也纷纷亮出了自己的趁手武器,开始跟是身边的同伙攀谈起来。(至于具体谈了什么内容,唐琰昕并未详细说明,但由此可见,蒙念楠半夜被疼醒听到的嘈杂声,原来并不是梦境,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唐琰昕滔滔不绝的讲着:「小念楠,你不知道,那几头野狼多可怕。要是当时我们露出了哪怕一丝的惧意,恐怕它们就扑上来了!它们那双绿幽幽的眼睛,啧啧啧,就像幽冥鬼火一样,绿幽幽的,凉飕飕的,眼神射在你身上,你都能感觉到一阵阵凉意!我们就不停地讲啊,讲啊,我觉得我一年都没讲那么多废话,讲得口干舌燥。你那师傅,还边讲边喝酒,越讲越兴奋,我都怕他会不会喝醉,然后头脑一发热,就去单挑那一群野狼了!」 蒙念楠抚额,这唐琰昕虽然平时不靠谱,但人还算是有眼色的,挺了解她师傅为人的。她师傅还真做过喝醉酒找人单挑的事情。当年楼兰第一勇士风头正盛,萧易听了很不以为然,觉得都是当地居民过度渲染的英雄。有一次跟在楼兰的一个朋友喝醉酒,回家的路上正好就与那位勇士撞上了,一个脾气火爆目中无人、一个喝醉酒毫无理智,就那样打上了。最后,当然是两败俱伤的局面了。当然,如果萧易没有喝酒,凭他灵活的身手和武功造诣,定然是能完胜的,坏就坏在已经喝得酩酊大醉了,不但身手笨拙,而且武功大打折扣,最后还是蒙府几个下人闻风赶来,才将两人拉开,把萧易硬是拽了回去。 虽是如此想的,蒙念楠还是很维护她师傅的,为他辩护道:「我师傅才不会呢,他是个懂分寸的人。」说完这句话,连她自己都在疑惑,这真的是她师傅吗?这几年来,师傅做的「懂分寸」的事情,屈指可数啊! 「也幸好你那师傅『懂分寸』!」唐琰昕一副心有余悸,「说真的,当时我都快要受不了了。被这群野狼盯着,浑身冰冷,晚上雾气又重。司徒那几位小伙子更别提了,刚开始声音还挺大的,后来也是越来越没定力了。就我和黎叔两人还算淡定的。硬是撑到破晓的时候,那群野狼才摇摇晃晃的就走了。」据说,狼前脚刚走,几个人后脚就钻进了帐篷了,一直守在蒙念楠帐篷旁边的无痕动作慢了点,就苦逼地继续守着大家了。 第46章 蒙家人 萧易一个大大的野果砸了过来,唐琰昕堪堪接住,手心被野果砸得火辣辣的疼。萧易一个白眼过来:「老子什么时候坏过你的事?要不是昨天老子撑着,你以为那群野狼能那么老实?!」 「是是是。」唐琰昕点头如捣蒜,「都是你的功劳,有你萧大侠在,还怕什么野狼啊!干脆今天咱们也不赶路了,还害得小念楠东奔西跑的,对吧?」 萧易不在意地摸摸鼻子,说道:「坐以待毙不是我的作风。我可不想做群狼的食物。再说,出来歷练,也没有待在原地等群狼围攻的道理。不过,」萧易眨眨眼睛道「我倒是非常好奇,当年你是遇上了多强劲的对手,才会要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来救?」 唐琰昕不干了,把果核往身前一扔,狠狠道:「老子就这一个污点,值得你一次又一次地拿出来说吗?」 萧易斜睨了唐琰昕一眼,幸灾乐祸道:「你以为人生污点是那么容易抹去的吗?」 唐琰昕痛心疾首道:「早知道这样,当初就死了算了!老子一世英名,就这样被糟蹋了!」 萧易忍不住翻翻白眼,「唐三公子的风流糗事江湖上流传得还少吗?怕是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吧。」 唐琰昕撇撇嘴:「老子行得正做得直,做人问心无愧。再说,年轻时候谁没点风流韵事,你情我愿的,有什么好诟病的。」 蒙念楠好奇地靠过来,问道:「唐三哥风流倜傥,肯定惹了不少风流债,说来听听嘛!」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在静谧的夜里,尤其有神。 唐琰昕摆摆手,说道:「都是陈年旧事了,不说也罢。」 「说嘛,说嘛!」蒙念楠摇着唐琰昕的手,撒娇道。 「长夜漫漫,你不如就讲几个趣事?」萧易坐在旁边的石块上,弹弹身上的灰尘,「比如,那个跟了你两年后,伤心欲绝出家的林姑娘?或者是一气之下加入冷月教的周姑娘?」 唐琰昕一脸的生无可恋,长得帅,他也好苦恼啊!「她们都是好姑娘,唉,只可惜,还是没有缘分。」 「嘁!缘分的事情,还不是你自己说了算。」萧易不以为然道。 唐琰昕盯着萧易半响,认真问道:「你会将就吗?」 萧易愣了一下,会将就吗?自然是不能的。不然也不会十几年了,还是放不下。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只有旁边坐着的蒙念楠百无聊赖。好在,此时司徒雨泽捧着一堆野果走了过来,分给了蒙念楠几个又红又大的,两人边吃边聊了起来。 其实两人并没什么共同话题,只是天南地北地聊着。司徒雨泽与蒙念楠一直待在楼兰不同,他家在长安,先后去过江南,荆州等地,求学、游歷、拜师……司徒雨泽尤其喜欢江南,那是有别于北方的繁荣,处处杨柳依依、亭台楼阁、莺歌燕舞,那里的人们生活安乐,街道熙熙攘攘,入夜后更为热闹,各种各样的美食、各式各样的小玩意让人流连忘返。 听着司徒雨泽描述的江南,蒙念楠双眼放光,这样美好的地方,她也好嚮往。 「中原地大物博,每个地方都有不同的风光与风土人情。」司徒雨泽继续说道,「这次回家过年,我将留在家里熟悉事务,以后也会到各地。蒙姑娘如果不嫌弃,欢迎今年来我们家过年。」 「呃?」蒙念楠挠挠头,「还有几个月的事情,我们还没计划那么远。」 司徒雨泽愣怔了一下,犹豫着问道:「蒙姑娘,是在长安有亲人吗?」 蒙念楠有点脸红,所幸,天黑,并不明显。她嗫嚅道:「算是亲人吧……」 萧易闲闲的接口道:「她的本家就在长安,你说有没有亲人?」 司徒雨泽瞪大了眼睛,问道:「蒙姑娘的本家,就是长安蒙家吗?」 蒙念楠犹豫了一下,说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没有接触过他们。」 司徒雨泽点点头,鼓励道:「蒙姑娘如此知书达理,蒙老太一定会喜欢的。」 「你认识蒙家人?」蒙念楠问道。 「嗯,接触过。在下和蒙家长孙还有过交情,都是很好相处的。」司徒雨泽点点头。向蒙念楠介绍长安蒙家的情况。蒙家也算是长安的大家,根基深厚,家道殷实。目前家主是蒙澜清,蒙家子弟主要经商,鲜少入朝为官。 蒙念楠静静地听着,虽然在萧易和唐琰彬的谈话中,她隐约知道她父亲已经改名换姓了,但是,当初父亲会选择「蒙」这个姓氏,必然也是因为这对于他们来说是极其重要的亲人。如今听着司徒雨泽讲述蒙家的事情,她心底莫名的有一阵亲切的暖意。这是母亲赫拉家带给她完全不同的感觉。 第47章 擦擦你的嘴巴,丑死了 夜已深,众人都在陆续准备入睡。司徒雨泽、蒙念楠互道晚安,各自散去。蒙念楠钻入自己的帐篷,重新给伤口换好药,吃了唐琰昕给她的药丸,沉沉的睡去。 一宿无话,并未遭遇狼袭,简单吃过早饭后,几人又开始赶路。蒙念楠的大腿伤口已经结痂,虽然还会疼,但并不影响正常走路。 今天他们并未再往山上走,而是深入峡谷腹地,在浓荫如幄的原始森林中行进,虽然山路不再陡峭,但是,越是往里走,越是藤蔓丛生,良莠参天,浓密的树枝在头顶交织成了一张大网,阳光艰难地穿过层层树叶,才能有少量达到地面。这是一个潮湿的环境,地面布满了青苔等植物,湿滑、粘稠,带着腐蚀的气息。 唐琰昕给每个人分发了两瓶药,一瓶是药粉,示意每人在大腿以下衣物上洒上药粉,以防蛇、蜥蜴、蝎子等毒物靠近;另外一瓶,便是解毒药丸,假如不慎被毒物所伤,必须马上服下解毒药丸,挤出毒血,并在伤口上涂抹上解毒药,放出随身携带的信号弹,站在原地等候救助。 萧易、黎叔也是面容严肃,可见,今天将会是极为兇险的一天,在这个潮湿的森林里,隐藏了太多太多的危险,而这也是锻鍊人的意志和应变能力的好地方;同样的,这样一个地方,必然也隐藏了众多的珍宝,此刻的唐琰昕,已经跃跃欲试了,即兴奋又紧张。 走了半天,唐琰昕已经收穫颇丰,不但採集到了一兜的珍贵仙草,还「偶遇」了一小丛的灵芝,喜得这个中年男人哈达子都快流下来了。小心翼翼地将灵芝一棵一棵地挖了起来,放入布袋中。司徒雨泽和蒙念楠也收穫颇丰,基本都把任务上的草药都收集完了,还挖到了几棵百年何首乌。萧易和黎叔也没闲着,射杀了几只野鸡、捕捉了两条手臂粗的蛇,还挖了不少的鲜笋、一兜鲜菇野菜。 几人在一处阳光比较充足的林间空地上坐下来,准备吃完午饭再继续前行。 这里阴暗潮湿,生火比之前困难了几倍,所幸,萧易等人都是户外生存的老手了,不一会儿,星星点点的火苗就串了起来。唐琰昕将两条大蛇用细细的树枝串了起来,架在了柴火上;萧易正在远处清理几只野鸡;黎叔架起了铁锅,准备熬一锅野菜蘑菇粥,清风、无痕在旁边打下手;蒙念楠、司徒雨泽还在附近找寻剩下的几味草药,希望今天就能把草药的任务完成,剩下的几天,再去寻找最重要的鹿茸。 准备吃饭的时候,蒙念楠与司徒雨泽也回来了,两人都收穫良多,蒙念楠甚至还找到了两棵人参,喜滋滋地和司徒雨泽一起将袋子交给唐琰昕「验货」。 唐琰昕看着两人装得满满草药的布袋,笑得合不拢嘴。这几日真是没有白辛苦,这些草药够他们炼制很多丹药了。 几人围坐在一起喜滋滋地吃着。一天一夜只是用水和野果充飢,几人早就饿得浑身软弱无力了,唐琰昕特意在烤肉上洒上多了一倍的盐巴和调料,几人更是吃得津津有味。 蒙念楠连续喝了两碗野菜蘑菇粥,感觉浑身都暖和了起来。一上午没怎么接触阳光,总感觉身上凉飕飕的,现在终于是缓过来了。 司徒雨泽撕下一个野鸡腿,递给蒙念楠,蒙念楠道谢后,接过来就啃开了。萧易在清洗的时候,在鸡腿上斜斜地切了几刀,烤的时候,调料都渗入了鸡肉中,非常入味。 啃完了一个鸡腿,蒙念楠终于饱了。但手指上还沾上了很多的调味料和碎鸡肉,她意犹未尽,忍不住就允了一下手指。 萧易看了,忍不住翻白眼,嘲讽道:「蒙念楠,有那么饿吗?要被你爹看到了,指不定又怎么消遣你!」 蒙念楠脸色微红。司徒雨泽宠溺一笑,掏出自己干净的手绢,递给了蒙念楠。 蒙念楠讪笑着接过,看着自己满手的油渍,再看看那洁白的手绢,一狠心,就印了个手掌上去,看着自己的杰作,忍不住就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唐琰昕切了一段蛇肉,递给傻笑的蒙念楠,提醒道:「擦擦你的嘴,丑死了!」 蒙念楠可没有勇气用这张别人的手帕来擦嘴,接过蛇肉,匆匆吃完,问了萧易附近的水源,赶紧清洗去了。 唐琰昕将剩下的烤肉切成薄片,再用树枝串起来,连同一段段的蛇肉,放在炭火上烤,准备烤干了,给蒙念楠、司徒雨泽放身上,饿了可以拿出来吃。他们三人下午就在附近转转,他目测了一下,方园几里都是差不多的环境,而这里,可是隐藏了众多珍贵的药草,在这里花费一个下午,收穫肯定不少。 蒙念楠清洗完回来后,除了黎叔还在收拾地上的物件,其他人都在休息了。萧易和唐琰昕一人占了一棵大树,躺在繁盛的枝桠上睡得正酣;司徒雨泽等三人靠在树干上,正闭目养神。 蒙念楠于是在稍远一棵树下斜靠着,闭目休息。斑驳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枝桠投射在一身白衣的少女身上,恍如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精緻的脸庞安静恬淡,长长的睫毛轻轻地覆盖着,投下了两扇淡淡的阴影。 司徒雨泽被这样一幅唯美的画面迷住了心神,如此美好的女子,值得一个男人倾尽所有,只为护她一生安乐。 第48章 记得别伤害了她 下午,仍然是蒙念楠、清风一组,司徒雨泽、无痕一组,分别往两个方向行进。他们的目标,是鹿茸,萧易也跟他们说了,这里不一定能遇到合适的鹿群,所以,并不需要抱太大希望,但是这个密林中,遇到各种野兽的机率会很大,对于锻鍊个人的应变能力、战术,都是有很大用处的。 密林中并没有路,蒙念楠走在前面,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树枝,树枝上洒上了药粉,尽量往藤蔓比较稀疏的地方前行。清风在她两米后跟着,如影子般,不声不响。 密林中并非全是阴暗潮湿,也有阳光普照的地方。就如此时蒙念楠站着的地方。这里是一个稍微平坦的小山坡,地上芳草萋萋,周围一簇一簇的小灌木点缀其间,远处,又是遮天蔽日的参天大树,只是这一方草地,让人无端的感觉温暖舒适。 蒙念楠享受了一下这里温暖的阳光,扬起精緻的小脸,让阳光尽情地挥洒。在阴暗潮湿的地方呆久了,内心也变得阴郁多变,还好,有如此一方温暖天地,阳光充裕。 蒙念楠在这处小小的一方温暖天地里流连,在灌木、草地上寻找可以入药的草药。正当她扒拉着一簇灌木的时候,一个白色的影子飞速地飞了出来,擦着她的手臂「咻」地一下就跑了。蒙念楠却看清楚了,分明是一条通体雪白的狐狸! 蒙念楠满心欢喜地起身,往狐狸奔跑的方向追去,口中还不忘叫道:「清风,快!帮我抓住那只白狐!」 清风定睛一看,果然,一个白色的小小身影正往他的方向跑来!他赶紧全神戒备,做出前扑的姿势,准备迎接狐狸的到来! 那只白狐却甚是狡黠,快到清风跟前的时候,忽然就变换了一个方向,朝着清风左手边飞快地串去! 清风马上改变了策略,伸出他的大长腿,就追了过去。还对蒙念楠摆摆手说道:「小姐你腿还伤着,你就在原地呆着等我吧,我定会把这只白狐抓回来!」 蒙念楠的确感觉这样跑了一阵,大腿伤口还是隐隐作痛,于是在原地停了下来。还不忘大声叮嘱:「清风,你记得别伤了她啊!」 清风远远地应道:「好!」 蒙念楠蹲在地上采了几棵草药,太阳渐渐偏西,蒙念楠想着,该回去汇合了。可是起身才想起,追白狐的清风,怎么还没回来?这都过了半个时辰了,连一只小白狐也没抓到吗?想来也是,狐本身就是灵敏狡黠的动物,岂会那么容易就会被抓住?怕是要费点心思了。 既然清风还没回来,蒙念楠就想着此处小平地的草地都翻遍了,抬头看看,不远处的丛林应该有也长着很多的草药。于是,便迈步向着前面的密林走去,准备在密林的外围,边等清风,边找找可用的药材。 蒙念楠走入密林后,但觉一股阴风迎面而来,又是连日来那种枯枝败叶腐蚀的气味。蒙念楠皱皱眉,站在林中细细打量。只见这里的树木更显高大,每棵树仿佛都不要命地疯长,只为吸取更多的阳光。林内处处是手臂粗细的藤蔓,缠绕在一棵棵大树上,交织成了一个个大网。蒙念楠并未深入密林,只是在边缘大树下,找寻着药草。很多珍贵药草都 第49章 遇险 正细细寻找的时候,蒙念楠突然感觉有种不对劲,总感觉有双眼睛总是在她身上流连。她起身,往四周望去,并未发现异样。密林中静谧非常,偶尔能听到一些鸟儿发出的细小声音,林中没有一丝风,仿佛是一个静止的世界。 但蒙念楠却是没来由的心悸。正准备走出密林。忽然,一阵风儿扑面而来!蒙念楠下意识地往旁边一闪!只见一个灵敏的身影飞速地扑向她刚刚站立的地方。 蒙念楠定睛一看,这是一条长约寸许的动物,头圆耳短、尾长,全身布满了圆形的黑色斑点,眼睛正幽幽地盯着蒙念楠。蒙念楠回忆了一下她看过的游记,勐然记起来,这是金钱豹! 游记上有讲述,金钱豹性情孤僻,喜单独活动。白天在树上或岩洞中潜伏,黄昏开始出来游窜。四肢矫健,动作灵活,跳跃力很强,善于攀岩。 蒙念楠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如此孤立无援之地,碰上金钱豹,那是极度危险的事情! 念及此,忙拔腿就跑!但是金钱豹已经堵住了她来时的路,她只能另闢捷径,只要走出这个密林,她就能很快脱险。 但是,金钱豹却是仿佛知道她的想法一样,上下跳跃间,总是把她的出路堵得死死的。蒙念楠无论往哪个方向走,它都能提早一步堵在她的面前。它似乎并不急着捕食,只是想将蒙念楠困在密林中,静候时机。 蒙念楠却是心底暗暗着急,此时她非常后悔,没有乖乖地待在外面等清风回来,才把自己陷于如此兇险之地。 此时见此豹将她的出路堵得死死的,咬咬牙,看来,出是出不去了,这密林如此之大,想来定能找到一个能够与之一敌的有利之地也不一定。既然出不去,那就往里闯吧! 蒙念楠掏出随身携带的信号弹,朝上射去。只见蓝色的烟雾穿透层层枝叶,在密林上空绽放出一朵硕大的蓝云。空气中淡淡的硫磺味儿瀰漫在密林中。 放完信号弹,蒙念楠一跃而起,伸手抓住一条手臂粗的藤蔓,顺势往密林中盪去。 蒙念楠并未主动与金钱豹交手,因为豹这种动物轻易不会与人动手,除非收到了攻击才会还手。果然,金钱豹只是紧追不捨,跟着蒙念楠逃跑的线路上下飞跃,一前一后地往密林深处跑去。 蒙念楠藉助树林中的藤蔓不停地跳跃,只感觉体力正在一点点的消失,攀岩藤蔓也越来越吃力。终于,在一次跳跃中,蒙念楠一下没有抓稳藤蔓,重重地摔倒地上。偏偏,这还是一个荆棘丛生之地,在下坠过程中,荆棘狠狠地在她的小腿处撕开一条深深的口子,鲜血涌出,血腥味儿瀰漫开来。 虽然腿上一阵阵刺痛,蒙念楠却丝毫不敢耽搁。一旦闻到血腥味儿,豹的残暴本性会被激起,情况更加危机。蒙念楠忙快速起身,将速度提升到极致,藉助周围树枝藤蔓,往前飘去。 果然,闻到了血腥味儿后,金钱豹的速度变得更快,步步紧逼,嘴巴微张,露出了尖细的牙齿。 只见金钱豹前腿着地,高高跃起,向不远处的蒙念楠扑了过去! 蒙念楠明显地感觉到了身后的唿唿风声,举起右臂,按动机括,对着金钱豹就是一阵扫射! 只见一根根银针射向金钱豹的肚皮、前肢。 蒙念楠并未闲着,按动机括后,纵身一跃,稳稳地抓住一根粗壮的藤蔓,将自己盪了起来。 金钱豹被银针射中,只是速度缓了一缓,并未如预期中那样倒下。 蒙念楠苦笑一声,「天要亡我了吗?连淬了麻药的银针都奈何不了它!」这样想着,速度却未停,往密林深处跑去。 金钱豹虽然速度缓了一缓,但是仍然紧追不捨,而且更为残暴急躁。一个个飞跃间,距离越拉越近。 蒙念楠感觉越往前走,树木越稀疏,粗壮的藤蔓也越来越少了,前面的光线也越来越光亮。 后面紧追不捨的金钱豹也更为急躁,速度又提升了不少。 第50章 掉落山崖 蒙念楠自然不敢怠慢,即使大腿处伤口已经完全裂开,她也不敢有丝毫停下来的想法。被这样残暴的动物追上,除了拼命逃跑,只能与之一战。但是蒙念楠却不想与金钱豹战斗,这种动物是出了名的灵敏精准,一张口,便是对着颈部动脉!一咬毙命! 前面的光线越来越亮,蒙念楠心中一紧,她心中隐隐不安,总感觉密林外面的世界,似乎更为兇险。 终于,在冲出了密林后,蒙念楠知道自己为何会不安了。密林外面,赫然是一个悬崖!光秃秃的石壁俯冲而下,悬崖下云雾缭绕,深不见底。 蒙念楠站在悬崖边上,手上握着一把匕首,匕首上泛着蓝色的幽光,与迎面而来的金钱豹对峙! 此时的金钱豹已经被激发出了凶暴的血性,只想将眼前这个散发着血腥味儿的女孩的喉咙一口咬断,慢慢品尝。只见他纵身一跃,往蒙念楠扑了过去! 蒙念楠只能正面迎战,举起手中的匕首,对着眼前飞扑而来的金钱豹狠狠地刺去! 匕首如预料中,刺入了金钱豹的肚皮!但蒙念楠也没有讨到好处,左肩被金钱豹狠狠地咬住!吃痛的金钱豹兇勐异常,咬住蒙念楠的左肩,狠狠地一甩!蒙念楠就如一个破布娃娃般,朝悬崖飞去,转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金钱豹被淬了毒的匕首刺中,身体早已酸软无力,趴在悬崖边上一动不动。肚皮的伤口流出潺潺的鲜血,染红了地下的土地。 不一会儿,清风抱着一只白狐急急地追了出来。一到悬崖边上,看到倒在地上的金钱豹,心底顿时一沉,急忙在四周寻找着蒙念楠的身影! 随后,萧易、唐琰昕、黎叔、司徒雨泽、无痕也先后来到了悬崖边上。他们看到了信号弹,马上就赶了过来。 萧易细细地搜索着周围,并认真细緻地在金钱豹躺着的附近走了几圈,最后,站在悬崖边上,怔怔出神。 萧易只觉得,此时全身冰冷,连心底都如被镀上了一层坚冰!那个他陪伴了十年的女孩,上午还在他面前有说有笑的女孩,就这样,离开了吗?但是,他查看了周围的地形,还有那只受伤的金钱豹,能想像得出来,他们之间经歷了怎样的殊死搏斗,而蒙念楠,除了被摔入悬崖,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了。而且,一路走来,能看到树叶、草地上的血迹,而这周围,除了金钱豹躺着的地方,并无其他血迹了,只有一种可能,那个受伤的女孩,已经跳入了悬崖。 清风、无痕两人拿出身上的绳索,绑在了一起,将绳索的一头固定在悬崖边一棵大树上,另外一头绑在清风的腰际,轻轻一跃,清风也跳入了悬崖下。 司徒雨泽呆呆地趴着悬崖边上,往下望。只见眼前除了浓雾,不见其他。悬崖峭壁上,连棵树也没有!他至今还不愿意相信,蒙念楠就这样跳入了悬崖!如果,如果她能再坚持一会,哪怕就一会儿,她都能等来救兵啊! 司徒雨泽懊恼地低下头,将额头重重地抵在悬崖边的石头上,无意识地摩擦。他恨自己,为什么要答应带着无痕,恨自己下午为什么没有陪在她身边,让她一个人在如此兇险之地歷练! 第51章 回楼兰领罪 半响,栓在树上的绳索慢慢收紧,清风吃力地攀岩着绳索爬了上来,手里紧紧地拽着一块白色的碎布,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萧易身边,将那块染血的碎布,递到萧易面前,说道:「此悬崖植被很少,这是清风在一棵小树上找到的,这棵树已经被压断了。下面雾气很重,看不太清楚。」 萧易静静的接过,绕是冷静如他,此时手指也有些颤抖,接过碎布后紧紧地盯着。白色的布料,上面用银线绣有繁复的暗纹,正是蒙念楠身上穿的衣服上的布料! 萧易紧紧的将碎布拽在手中,微闭了一下眼睛,努力平復心底的痛楚。 清风从无痕手上接过白狐,两人相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坚定的目光。遂同时来到萧易身前,将白狐交到萧易怀中,清风抱拳道:「清风、无痕作为小姐的暗卫,发生这样的意外,是清风、无痕的失职。此狐是小姐极为喜爱的,如此託付给萧大侠。清风、无痕将想办法到崖下寻找小姐。如若小姐还活着,必将拼死将小姐护送回府;若是,若是小姐遭遇不测,清风、无痕必将以死谢罪!」 萧易长长地唿出一口浊气,他当然知道,作为暗卫,让主人涉险,清风、无痕难咎其责。但萧易不是兇残之人,也知此二人忠心耿耿,于是淡淡说道:「此次的确有疏忽的地方,但问题还是出在她自己身上。你们也不必太过自责。假如找到了小姐,速速送回唐家;假如……假如她已经遇难,也需将她带回来。如果没有发现她的踪迹,那就在周围再细细查看,一年后还是没有找到的话,自行回去楼兰领罪吧。」 清风、无痕领命,跟各位点头致意后,往密林中走去。 唐琰昕从萧易怀中接过白狐,此时的白狐,似乎也感觉到了在场众人的悲伤,没有再调皮地乱动,只是转着骨碌碌的眼睛,好奇地看看这个,望望那位。 唐琰昕轻轻地抚摸着白狐柔顺的毛髮,轻轻地说道:「小白,从今以后你便跟着我吧。待念楠回来,我们再好好玩儿……」说完,眼圈也不由得红了。从怀里掏出一粒红色药丸,餵入白狐口中,柔声道:「好好的睡一觉吧,等你睡醒了,再带你吃好吃的。」 小白狐在唐琰昕怀中蹭了蹭,软软地睡了。 此时天色已黑,几人也没有言语,只是慢慢地走出密林,在密林外的空地上安营扎寨了。黎叔将那只奄奄一息的金钱豹也拖了出来,毫不犹豫地给了它一个痛快,抽筋剥皮,架在火上烤了! 此时,被众人心心念念的蒙念楠正软软地躺在一件玄色衣袍上,昏迷不醒。只见她浑身湿透,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白色的衣裙紧贴在身上,斑斑点点的血迹触目惊心。尤其是大腿和左肩上伤口尤其严重。 大腿处的伤口已经完全裂开,被水一泡,伤口已经有点泛白;左肩上的伤口更是触目惊心,下坠过程中撞上了悬崖上的树枝,被树枝深深地插入了左肩,深可见骨。 第52章 同床共枕 此时,一位身着玄色中衣的年轻男子,正就着身边的火光,俯下头细緻地清理着蒙念楠左肩上的伤口。刚刚将树枝从伤口中抽出,鲜血汹涌而出,昏迷中的蒙念楠也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拔出树枝后,玄衣男子并未急着止血,而是在伤口处又细细检查了一遍,终于,又拔出了一根长长的木刺,方往伤口中不要命地洒入止血金创药。 金创药洒入伤口,饶是昏迷中的蒙念楠也忍不住痛唿一声,身形微微弓起,缩了缩肩膀,似乎想以此来减轻痛楚。 玄衣男子皱皱眉,嫌弃地瞅了一眼浑身湿透的女子,薄唇紧紧抿着。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撕成两半后,两头打了一个结,细细地包扎着尚在流血的伤口。 处理完左肩的伤口,玄衣男子擦擦额头薄薄的汗,来到蒙念楠大腿处,掏出一把精緻的小刀,在火上烤红后,细细地剔除泛白的腐肉,洒上金创药,再包扎好,终于重重地唿了一口气。 其实,蒙念楠身上还有很多细小的伤口,但是,因为部位比较敏感,玄衣男子并未动手,只是将柴火再移近了一点,好将她身上湿透的衣服尽快烤干。 玄衣男子静静地拨弄着身前的火堆,橘黄的火光映照在他稜角分明的俊颜上,跳跃出暖暖的色彩。他的身边,赫然躺着一只熟睡的小蛇!看那身形、那小小的头颅,竟然是几日前与蒙念楠等人分离的小金蛇! 玄衣男子瞟了一眼熟睡的小金蛇,从旁边火堆掏出几个烤熟的番薯,细细地擦去上面的灰尘,慢慢地吃了起来。 初秋的夜晚,还是挺冷的。待蒙念楠身上的衣服全干了后,玄衣男子将蒙念楠抱进了帐篷中,盖上衣袍,并在旁边生了一堆火,想了想,又将小金蛇也丢进了帐篷内。他一个人钻进睡袋,靠着树干,闭目休息。 正当夜色深重时,玄衣男子忽然感觉脸上凉凉的、痒痒的,睁开眼睛一看,小金蛇正盘在他的肩膀上,红色的蛇信正舔舐着他的俊颜。 玄衣男子宠溺地将小金蛇放入怀里,准备继续睡。但小金蛇却不安分,挣扎出他的怀抱,往帐篷中钻去,在帐篷中露出一个头,仿佛在示意玄衣男子进来。 玄衣男子皱皱眉,来到帐篷前,拉开帐篷。小金蛇趴在蒙念楠的胸口,小小的蛇头蹭了蹭蒙念楠的脸颊。 玄衣男子爬进帐篷,摸了摸蒙念楠的额头,竟然是滚烫的!精緻的小脸也被烧得粉红,干燥的嘴唇紧紧的抿着。 玄衣男子解下身上的水壶,轻轻地将蒙念楠扶了起来,将水壶送到她唇边。 昏迷中的蒙念楠似乎渴极了,就着水壶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待喝了半壶水,玄衣男子将水壶移开,蒙念楠似乎意犹未尽,丁香小舌舔了舔嘴唇,吧唧了一下嘴巴,靠在玄衣男子身上,微微地喘着气。 玄衣男子掏出一个绿瓶,倒出一粒黑色药丸,餵入蒙念楠口中。 感受到口中的苦涩,蒙念楠舌头一升,就把药丸给吐了出来。玄衣男子耐心地又把药丸塞进了蒙念楠的嘴中,并立即将水壶也塞了进去,往嘴巴里面灌水! 蒙念楠皱着眉头吞下了药丸,小脑袋在玄衣男子怀中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沉沉地睡去,小手还不忘紧紧地拽住玄衣男子的衣角。 玄衣男子抱着浑身滚烫的蒙念楠,也不放心放她一个人在帐篷中,于是,也在蒙念楠身边躺下,闭目养神。 第53章 梦魇 睡梦中的蒙念楠却不安分,仿佛正在受着梦魇的折磨,不安地扭动着身子,小手在身边摸索,似乎在寻找一个能够抓住的救命草般。 玄衣男子伸出长臂,将那不安分的小手包在修长的五指中,蒙念楠犹如找到了依靠,安静了下来。 此时的蒙念楠的确是陷入了梦魇中。她梦见自己来到了一个雾气萦绕的地方,周围白茫茫的一片,仿若混沌世界。她在这个白雾的世界中不停地往前走,似乎想找到一个出口。她明明记得她是被豹子甩入了深渊,难道,深渊下面,竟然只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白茫茫的世界吗?可是,她也必须找到出口尽快回家,不然,师傅他们会急死的! 正跑着,突然,撞入了一个柔软的怀抱。抬头一看,竟然是一位容貌出尘的女子!只见该女子身穿一套曳地长裙,裙子上绣满了精緻的莲花,随着清风,衣袂飘飘,莲花竟然像是活过来了一样! 只听一个好听的女声轻斥道:「小贝啊!你还是这么鲁莽,该好好学学规矩了。」 蒙念楠拉住女子的衣袖,焦急地问道:「漂亮姐姐,这里是什么地方?如何出去?我要回家!」 莲衣女子惊讶地说道:「回家?小贝,这里就是你的家啊。你是东海的砗磲,在这天宫莲花池中修炼千年,你还要往哪里去呢?是要回东海吗?」 蒙念楠后退一步,惊惧地望着眼前美丽的女子,脑中混沌一片,说不出话来! 莲衣女子并未多做解释,只是轻移莲步,一转身,就步入了白茫茫的世界中,很快消失不见了! 蒙念楠一惊,快步地往前跑,边跑边哭道:「你别走!别丢下我一个人啊!我害怕!」边往前跑,边环顾四周,除了白色迷雾,还是白色迷雾。突然,脚底一空,蒙念楠惊唿「啊!」坠入了万丈深渊! 「啊!」蒙念楠惊唿一声,睁开了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灰色的帐顶,蒙念楠眨眨眼睛,细细回想了一下,心中疑惑:「难道是师傅救了她?」往左边扭头一看,不禁一声惊唿,身子也不自觉地往右边移动!谁来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多日前放生的小金蛇,怎么会出现在她的枕边? 小金蛇却是极为「高兴」,扭动身子,嗅了嗅蒙念楠披散在枕边的长髮,「讨好」地向蒙念楠点了点头。 蒙念楠颤声问道:「小金蛇,你怎么在这里?难道你又被唐三哥抓回来了吗?」 小金蛇摇头晃脑地挪到蒙念楠左肩,那里的金创药里,有它极为喜欢的草药。 蒙念楠头还是晕晕沉沉的,并未搞清楚目前的状况,正想好好地再休息一会,忽然,一声冷哼在耳边响起,一个淡淡的声音说道:「你压到我的手臂了。」 蒙念楠大吃一惊!忙回头一看,如墨的长髮披散在枕头上,与她的长髮缠绕在一起,一位男子此时正躺在她的枕边,静静地望着她。只见他五官清雅俊逸,墨眉如画,纯黑的眸如一个无底的漩涡;高挺的鼻樑,薄薄的双唇紧抿,在无声地述说着,此时的他心底的不高兴。 第54章 你轻点! 此时,蒙念楠的半个身子都压在了此男子身上。蒙念楠脸色微红,连忙起身。肩膀传来的剧痛让她痛唿出声,身子酸软无力,又重重地跌了回去。 玄衣男子一声闷哼,蒙念楠手肘不偏不倚,正好重重压在了他胸口。 但蒙念楠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左肩真疼啊,她紧紧咬着牙关,忍不住身子轻颤,那样刺骨的疼痛使得她冷汗潺潺。 玄衣男子微皱眉头,轻轻抽出自己的手臂,探过身子,俯身查看蒙念楠的左肩伤口。柔顺的墨发轻轻地垂下来,铺散在蒙念楠的脖颈间,引得蒙念楠一阵发痒。 这样的姿势极其暧昧,玄衣男子却是未察觉。伸手解开了染血的手帕,凝固的鲜血沾染在手帕上,轻轻一扯,便是一阵钻心的疼。 蒙念楠忍不住又是一声痛唿,娇斥道:「你能不能轻点!」 玄衣男子回头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长腿一伸,越过蒙念楠,来到了帐篷的里边。 原本帐篷就不大,蒙念楠是躺在正中间的,玄衣男子可以说是半侧身子睡了一夜,如今,玄衣男子来到帐篷里面,高大的身影倾覆而下,空间更显狭小。玄衣男子俯身用小刀片细细清理沾血的手帕时,唿吸间的气息都喷在了蒙念楠的脖颈间。蒙念楠满脸通红,连耳根都似烧得厉害,微微偏头,想躲过那温热的气息。 玄衣男子垂眸,掩去了眼底的狡黠之色,继续清理伤口。待将伤口洒上金创药包扎好,玄衣男子自己也出了一层薄汗。收好刀片和药瓶,玄衣男子俯身,从蒙念楠身上爬了过去。 蒙念楠偏头,紧闭双眼,不敢去看近在咫尺的俊颜,脸色发红。 玄衣男子的墨发披散下来,扫过蒙念楠的脸颊,蒙念楠只觉得一阵竹香充盈鼻尖,属于男性的阳刚之气扑面而来,脸色通红! 玄衣男子低眸望着身下的女孩,精緻的五官,美丽的丹凤眼,嫩白的肌肤,小巧的鼻子,红润的双唇……从他将此女子从水里捞出来,他就觉得这个女孩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两人似乎很早很早就已相识,穿越时空,命运让他们又重新相遇。但他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到底什么时候见过这个女孩,只是潜意识的觉得,他和她之间,必然存在千丝万缕的关系,远不是第一次见面这样简单。 所以,即使连她的名字他都不知道,他还是费心费力地去救她,用上了最好的金创药、最好的退烧药,甚至,一直都有洁癖的他,允许她睡在只能他一个人享用的帐篷中,将自己的衣物给她取暖,将她湿透的衣物用火烤干……长这么大,他从未如此细心地去照顾过人,她是第一个。 被一双灼热的眼光盯着,蒙念楠觉得浑身不自在,而且,垂下来的髮丝因两人的唿吸而轻微飘动,惹得她一阵发痒。她略烦躁地用手拂开老在她脸上作乱的头髮,柔软的髮丝在她指间穿过,如一根细细的羽毛刷过她的心尖。 玄衣男子未多做停留,从蒙念楠身上越过,走出帐篷,随手取下一套昨晚在火堆中烘干了的淡蓝色衣裙,丢进了帐篷中,淡淡地说道:「换上。」说完,头也不回地往不远处的小溪流走去。 蒙念楠抓着干燥的衣裙,想到自己的包裹并未被水沖走,心里一阵庆幸。单手支地,艰难地坐了起来,将一直在枕边安静躺着的小蛇抓起来,丢到了帐篷外,还不忘叮嘱道:「小金蛇,帮我守着门口哦!」 蒙念楠的左肩伤得很重,基本就是完全无法动弹的,单手换衣服别提有多别扭了。大腿的伤貌似也严重了,泡水后虽然及时做了处理,但等于又重新伤了一次,又要重新养伤了。回想起自进入中原后,自己总是接二连三的受伤,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让她忘记了自己活蹦乱跳的样子了。她也非常苦恼,自己的武功并不差,也懂趋利避害,为什么还是逃不过这些意外呢?! 埋怨归埋怨,她也知道,此刻自己需要做的,就是尽快的养好伤,尽快恢復自保能力。这个陌生的男子,虽然暂时看不出任何威胁,但毕竟萍水相逢,总得存个心眼。而且,她也想尽快养好伤,走出这个丛林,回家报平安。出了这样的意外,生死未卜,师傅他们估计都急死了。 艰难地换好衣服,整理好仪容,蒙念楠才慢悠悠地爬出了帐篷。说是爬一点都不过分,蒙念楠的大腿已经痛得麻木,根本使不上力,只能一步一挪地「走」了出来。 第55章 殷凌羽,我的名字。 玄衣男子正在收拾地上的东西,见蒙念楠出来了,手也没停着,只淡淡说了一句:「石头上有油饼,简单吃点。」 蒙念楠左右环顾,只见离她不远处的一块圆石上,果然用一块手帕包裹着几个油饼,旁边放着一个水壶。 蒙念楠挤出了一个笑容,说道:「谢谢公子。」说完,朝石头慢慢地挪了过去。 玄衣男子停下手中的动作,声线清晰地说道:「殷凌羽。」 「什么?」蒙念楠停下来,一时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玄衣男子脸上略有不耐,重新说道:「殷凌羽,我的名字。」 「哦哦。」蒙念楠幡然醒悟,原来他叫殷凌羽啊,忙接着道:「我叫蒙念楠,谢谢殷公子相救。」 殷凌羽只淡淡应了一声,继续收拾东西。 蒙念楠就着水壶啃着油饼,心里在纳闷这个殷凌羽是打算一大早的就赶路吗?望着自己仍在隐隐作痛的大腿,蒙念楠忍不住一阵神伤:她现在的状况,可一点都不适合赶路啊! 正在发呆间,殷凌羽已经收拾好了所有东西,来到蒙念楠坐着的石块旁坐下,问道:「你吃完了吗?」 蒙念楠一脸懵逼地看着他,晨光挥洒在他身上,使淡漠疏离的他有了些许的暖意。她将手上的油饼递给他,说道:「我吃饱了。」 殷凌羽一脸嫌弃地看着蒙念楠手上吃过的油饼,面无表情地越过蒙念楠,伸手拿起手绢中一块完整的油饼吃了起来。 蒙念楠一脸懊恼,将手收回来,默默地吃着。 殷凌羽快速地吃完手上的油饼,随手拿起身边的水壶,灌了几口水后,望着突然脸色绯红的蒙念楠道:「你还没吃完?」 蒙念楠忙红着脸,快速地吃完手中剩下的油饼,虽然口渴,但却再不敢喝一口水,忙站起来,吶吶地说道:「吃完了。」 殷凌羽把手放在口中清啸一声,只见远处一匹纯白色的骏马飞奔而至,跨过几块大石头,来到殷凌羽的身边,头亲昵地蹭了蹭殷凌羽,甚是亲密。 殷凌羽将自己的包裹和蒙念楠的包裹都挂在了马鞍上,回头望了蒙念楠一眼,说道:「走吧。」 蒙念楠踟蹰不前,吶吶地问道:「去哪儿?」 殷凌羽皱皱眉,说道:「自然是去找落脚的地方。难道你很想风餐露宿?」 蒙念楠有点纠结,她当然是希望能够留在此处,她相信,清风、无痕他们肯定会到悬崖下找她的;但是,她也不知道,要多久他们才能找到这里,她此时身受重伤,连最基本的自保能力都没有,自然是很难一个人在此处生存的。她偏头想了想,于是拿起一块石子,在她曾经坐过的石块上,用力地用西域文字将自己的名字刻了上去。 殷凌羽凑过来低头一看,那弯弯曲曲的奇怪的字体是他没有见过的,忍不住问道:「你在这里刻了什么?」 蒙念楠回头嫣然一笑,说道:「秘密!」 殷凌羽望着眼前浅笑嫣然的女孩,摸摸鼻子,拉起她就走。 第56章 神秘山谷 蒙念楠跟着殷凌羽踉踉跄跄地来到白马前。白马看到眼前的女孩,喷了一个响鼻,傲娇地摇了摇尾巴。 殷凌羽亲昵地拍了拍白马的脸,在它耳边轻轻地说了一会儿话,说完,又含笑地拍拍马鞍,叮嘱道:「追影,要乖哦。」 晨光中的男子,清雅俊逸,带笑的五官温润如玉。有别于唐琰彬的精緻五官,殷凌羽眉目如画,淡雅出尘,仿佛九天上的谪仙,随时都会乘风而去。 殷凌羽食指一曲,弹了一下蒙念楠光洁的额头,轻笑道:「发什么呆?上马!」 蒙念楠从愣怔中回过神来,手抓着缰绳,脚蹬在脚蹬上,正想借力往上翻,左肩传来的剧痛让她忍不住一阵痛唿! 忽然,蒙念楠只觉得身体一轻,殷凌羽从后面抱住蒙念楠的细腰,一跃而上,稳稳地坐在了马鞍上。大手覆盖上蒙念楠抓着缰绳的手,两条大长腿一夹马肚,白马如离弦的箭沖了出去。 蒙念楠坐在马上,被殷凌羽抱在怀里,耳边风声唿唿唿地吹着,她却觉得心里一片安静,靠在殷凌羽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竟然沉沉地睡了过去,两人的长髮飞扬、缠绕,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 殷凌羽低头看了一眼沉睡的蒙念楠,眉梢不禁上扬。刚救她出来的时候,满身是血的样子绕是经歷过残酷战斗的他也不禁触目惊心。失血过多的蒙念楠,整整昏睡了两天两夜。这两天两夜中,殷凌羽一次又一次地给她清理伤口、换药,甚至在她因失血过多而浑身冰冷的时候,将她拥入怀中,用自身的体温给她取暖。他也说不清道不明,为什么会如此费尽心思地去照顾她,只是潜意识告诉他,这个女孩,不能有事! 奔波了大半天,越过了几个山坡,白马终于来到一处小山谷,在谷口放慢了脚步,绕过密密匝匝的丛林,趟过一条清澈的小溪,两间小木屋静静地矗立在山麓。 殷凌羽轻轻地将熟睡中的蒙念楠抱下来,稳步走入其中一间木屋。只见木屋中桌、椅、床、被褥等家具一应俱全,虽然简陋,但每件家具都打磨得光滑圆润,让人看起来非常舒服。 殷凌羽将蒙念楠放在木床上,盖好被子,放下竹帘后,轻轻地关上了门。 殷凌羽来到旁边的木屋,推开门走了进去。原来竟是一间小厨房,各种炊具一应俱全。殷凌羽打开米缸,舀出了一勺米,倒入盆中洗净,放入锅中,熟练地生火、做饭。 蒙念楠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床上,心里一阵迷惑:明明是在马上,怎么就睡到床上了呢?不会,是被人卖了吧?!急忙掀开被子,发现自己衣衫整齐、毫髮无损的躺着,才放下心来。 蒙念楠起身,扶着桌椅,慢慢地挪到了门前,打开门一看,不禁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 只见屋前草地上,错落地生长着一簇一簇的野花,红的、黄的、白的、紫的、蓝的……散漫地在草地上生长着;一条小溪在远处缓缓流淌,夕阳挥洒在水面,细细密密地点缀着金色的波光;小溪旁还有一间小木屋,静静地矗立;远处山峦叠嶂,竟是一眼望不到尽头。 第57章 在下像个缺钱的人? 蒙念楠扶着屋前的围栏,举目四望,发现这里是个小小的山谷,四面都被群山环绕,这里就如被造物主遗忘的一处小角落,来不及填满这个山谷而匆匆离去。 旁边的木屋传来一阵声响,蒙念楠慢慢地挪过去,推开门,发现此时殷凌羽正站在炉灶前,将锅中的粥盛入一个大瓷碗中。见蒙念楠站在房门前,也没有停下动作。将锅洗干净后,又往灶里添了一把柴火。拿过身后已经清洗干净的几条两只宽的小鱼倒入锅中煎焖。 半响,一碟热气腾腾的煎焖鱼仔做好了。洗净锅后,殷凌羽又倒了些米浆入锅中,煎了几个薄饼。把柴火抽出来熄灭后,从后门出去捣鼓了一会儿,然后将做好的粥、鱼、薄饼端了出去。待转回来,舀了一勺木桶中的水净手后,才望向蒙念楠,示意她也过来洗手。 蒙念楠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没想到,如此俊逸出尘的男子,居然也会洗手作羹汤?但眼前的事实却是她亲眼所见,而且,闻着空气中瀰漫的香味,她发现自己真的饿了! 过去洗完手,跟随殷凌羽来到后面,发现屋后又是不一样的光景。只见屋后走廊建得很大,走廊上除了摆了一张饭桌和几张小椅子外空无一物,但宽大的屋檐却避免了风吹日晒。后院中一块被特意修理出来的地里种满了各种草药,除此之外,便是满院子的竹子,清雅幽静。 简单的一碗清粥、一块薄饼、几块鱼肉对于劫后余生的蒙念楠来说,彷如极致的美味,许是许久未曾吃过柴火烧制的饭菜,虽是简单的烹饪,吃起来却特别的香甜。 席间,两人皆无话,安安静静地吃完了。殷凌羽将桌面收拾干净后,沏了一壶茶,两人坐着慢慢地品茗,随意聊起了家常。 蒙念楠好奇地打量四周,问道;「这里是殷公子的家吗?」 殷凌羽闻言,环顾了一下四周,说道:「算是吧。每年都会来此住上一段时间,种种草药、打打猎、喝喝茶。」 「你当时是怎么发现这山谷的?」蒙念楠好奇的问道。 「机缘巧合吧。也是小白信步跑进来的。」殷凌羽淡淡的说道。 小白?就是他那匹高大威勐的白马?这名字,可真有喜感。蒙念楠心里腹诽道,跟了这样的主人真惨,连个好名字都没有。蒙念楠回头细看院中的草药,跟随了唐琰彬这么久,对草药也算是熟识,发现里面竟然种有人参、何首乌、天麻、黄精等只能在深山老林中方能遇见的名贵药材!蒙念楠不禁双眼放光,这些紧缺的药材,可是她梦寐以求的宝贝啊,若是能每样拔上一两棵回去,唐琰彬得多高兴啊! 殷凌羽望着一脸兴奋的蒙念楠,淡淡道:「别打我药材的主意。虽然都是信手採摘回来的,但已经在院中种植了好几年,费了一番心血。」 蒙念楠急急道:「我不白拿,我花钱买,可以吗?我真的很需要这些药材,需要配置一种药丸治病救人。」 殷凌羽拿起茶杯,细细地抿了一口茶,凉凉道:「蒙姑娘觉得,在下是个缺钱的人?」 第58章 在下是个缺钱的人 蒙念楠扶着屋前的围栏,举目四望,发现这里是个小小的山谷,四面都被群山环绕,这里就如被造物主遗忘的一处小角落,来不及填满这个山谷而匆匆离去。 旁边的木屋传来一阵声响,蒙念楠慢慢地挪过去,推开门,发现此时殷凌羽正站在炉灶前,将锅中的粥盛入一个大瓷碗中。见蒙念楠站在房门前,也没有停下动作。将锅洗干净后,又往灶里添了一把柴火。拿过身后已经清洗干净的几条两指宽的小鱼倒入锅中煎焖。 半响,一碟热气腾腾的煎焖鱼仔做好了。洗净锅后,殷凌羽又倒了些米浆入锅中,煎了几个薄饼。把柴火抽出来熄灭后,从后门出去捣鼓了一会儿,然后将做好的粥、鱼、薄饼端了出去。待转回来,舀了一勺木桶中的水净手后,才望向蒙念楠,示意她也过来洗手。 蒙念楠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没想到,如此俊逸出尘的男子,居然也会洗手作羹汤?但眼前的事实却是她亲眼所见,而且,闻着空气中瀰漫的香味,她发现自己真的饿了! 过去洗完手,跟随殷凌羽来到后面,发现屋后又是不一样的光景。只见屋后走廊建得很大,走廊上除了摆了一张饭桌和几张小椅子外空无一物,但宽大的屋檐却避免了风吹日晒。后院中一块被特意修理出来的地里种满了各种草药,除此之外,便是满院子的竹子,清雅幽静。 简单的一碗清粥、一块薄饼、几块鱼肉对于劫后余生的蒙念楠来说,彷如极致的美味,许是许久未曾吃过柴火烧制的饭菜,虽是简单的烹饪,吃起来却特别的香甜。 席间,两人皆无话,安安静静地吃完了。殷凌羽将桌面收拾干净后,沏了一壶茶,两人坐着慢慢地品茗,随意聊起了家常。 蒙念楠好奇地打量四周,问道;「这里是殷公子的家吗?」 殷凌羽闻言,环顾了一下四周,说道:「算是吧。每年都会来此住上一段时间,种种草药、打打猎、喝喝茶。」 「你当时是怎么发现这山谷的?」蒙念楠好奇的问道。 「机缘巧合吧。也是小白信步跑进来的。」殷凌羽淡淡的说道。 小白?就是他那匹高大威勐的白马?这名字,可真有喜感。蒙念楠心里腹诽道,跟了这样的主人真惨,连个好名字都没有。蒙念楠回头细看院中的草药,跟随了唐琰彬这么久,对草药也算是熟识,发现里面竟然种有人参、何首乌、天麻、黄精等只能在深山老林中方能遇见的名贵药材!蒙念楠不禁双眼放光,这些紧缺的药材,可是她梦寐以求的宝贝啊,若是能每样拔上一两棵回去,唐琰彬得多高兴啊! 殷凌羽望着一脸兴奋的蒙念楠,淡淡道:「别打我药材的主意。虽然都是信手採摘回来的,但已经在院中种植了好几年,费了一番心血。」 蒙念楠急急道:「我不白拿,我花钱买,可以吗?我真的很需要这些药材,需要配置一种药丸治病救人。」 殷凌羽拿起茶杯,细细地抿了一口茶,凉凉道:「蒙姑娘觉得,在下是个缺钱的人?」 第59章 绯衣女子 蒙念楠不禁认真审视面前的男子:乌黑的长髮被玉冠简单束起,身上的玄色衣裳即使做了一餐饭,还是干净整洁,柔软的缎面上细细地绣着精緻的暗纹,一支翠绿的玉笛别在腰间,精贵而又疏离,的确,不像差钱的主。 蒙念楠脸色微红,出门的时候,唐琰彬曾跟她透露,此次是为一位身患奇疾的友人炼制丹药,缺的那几味名贵草药,也不知道萧易他们找到了没?想到此次出行的惊险,蒙念楠仍心有余悸。与以往的歷练不同,从与金钱豹搏斗、到坠入悬崖、到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真的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想到师傅们可能为自己而担心,甚至,可能会以为自己已经身亡,会很伤心吧…… 想着想着,蒙念楠不禁怔怔出神,捧着茶杯的纤指微颤。 殷凌羽扫了对面尚虚弱的蒙念楠一眼,垂下双眸,掩去了眼底的担忧,踱步来到庭院中。 一曲舒缓清新的笛声将蒙念楠从哀愁中唤醒。抬头望去,庭院中的玄衣男子长身玉立,墨发清扬。橘红色的夕阳挥洒在他的身上,给原本清贵疏离的男子凭空镀上了一层暖意。笛声舒缓优美,如溪水玎玲,婉转而缥缈,一种不知名的情愫在胸臆间升起。笛音裊裊,仿佛穿透了悠悠岁月,绮叠萦散,飘零流转…… 曲毕,殷凌羽抬眸望着远处即将隐入群山的夕阳,默默地出神。离家已有些时日,是时候回去了。只是,原本只是出来寻找小金蛇却捡了一个重伤姑娘,该如何处置? 殷凌羽微皱眉,转身一看。某位被他嫌弃的姑娘,此时正歪在椅子上,已经沉沉睡去。殷凌羽不禁苦笑,感情他的笛音成为她的催眠曲了…… 任命地踱步过去,抱起熟睡的蒙念楠,朝房间走去。 蒙念楠在这处山谷中静静地养伤,白天,殷凌羽每天都做几样简单的菜式,两人一起用餐,简单的交流几句;夜晚,蒙念楠睡在木屋,殷凌羽在后院屋檐下,放下四周竹帘,自成一格空间,席地而卧。 清晨,蒙念楠被一阵清脆的笑声吵醒。缓缓睁开眼睛,感觉自己睡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长得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入睡的。缓慢地起身,晃晃有点酸胀的脑袋。细碎的阳光从竹隙间照射进来,空气中微末的尘埃清晰可见。 从未捲帘的小窗口望出去,木屋前面的草坪上,黄色的野花丛中,殷凌羽正背对着木屋席地而坐,手上正在用竹篾编织着什么;身边坐着一位绯衣女子。两人亲昵地边忙着手上的活儿,边热烈地讨论着什么,绯衣女子不时发出愉悦的笑声。从蒙念楠站立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能够看到殷凌羽侧头对着旁边女子宠溺的微笑,平时冷淡疏离的清贵公子,摇身一变,当真是温润如玉世无双。 望着那自然清澈的笑容,在那俊逸的五官中绽放,彷如冬日的寒梅迎来了暖阳,不再孤傲清冷,反而平易近人,增添了些许人间烟火气,绕是自小在出产俊男美女的赫拉家族长大,面对此美色,蒙念楠也不禁看呆了…… 第60章 事情并非你想像的那样 绯衣女子正在细细地说着什么,两人谈兴正浓,殷凌羽忙着手上的活儿,偶尔也说上几句,绯衣女子却是一直在不停地说着。忽然,只见她拿起放在地上的凤仙花,揉捏了一下,让五指沾满了鲜红的花汁,吃吃笑着涂抹在了殷凌羽的俊颜上。看着那光洁的肌肤上,染上了鲜红的色彩,绯衣女子笑得更加欢愉了。 蒙念楠怔怔地看着,突然觉得心里有点堵,仿佛有什么东西压在了心上,令她觉得有点烦躁。将窗帘拉起,蒙念楠又慢慢地踱回床上,和衣躺下,只想再次倒头大睡。 木屋外草地上,绯衣女子鲜红的五指还在殷凌羽俊颜上捣乱。殷凌羽停下手中动作,转头一笑,道:「好玩吗?」 绯衣女子轻声一笑,「好玩啊!几个月都不见回家,我都快无聊死了。」只见此女子约莫二十,肤色白嫩,形态娇憨,上挑的桃花眼此时正笑得眯成一对月牙儿,让人见之心生爱怜。 殷凌羽也不去理会脸上的花汁,对于身后屋中的动静,两人也只字不提。只见他灵巧纤长的五指在眼前的竹篾中飞舞。不久,一只蝴蝶雏形就编好了。再拿起旁边绯衣女子用一方手绢精心裁剪、上好色的五彩蝴蝶细细地煳好,轻轻放在旁边一丛灌木中晾晒。 待将所有东西收拾停当,方缓缓踱步往不远处的小溪中走去。绯衣女子快步跟上,见殷凌羽神色清淡面无表情,不禁撞了撞他的手臂,说道:「你小子出息了啊!金屋藏娇呵。」 殷凌羽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浅笑嫣然的绯衣女子,说道:「瀞珁,事情并非你想像中那样。」 「那是怎样?说来听听?」被唤做瀞珁的绯衣女子一脸兴致勃勃地问道,「这处山谷自你发现已经五年了,除了我偶尔还能进来一下外,并无第三人涉足。而你准允她进入甚至在此居住,你敢说你对屋子里那位,真没想法?」 殷凌羽并未回答,只是蹲下身子,以水为镜,静静地擦拭着脸上的嫣红,神态认真、自然。 瀞珁见他如此泰然自若,也觉得甚是无趣,提起长裙踩着小溪上露出河水的石头,到对面的小木屋去了。 殷凌羽缓缓抬头,望着那如蝶儿一样飘飞的身影,陷入了沉思。 蒙念楠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整理好身上的衣物和仪容,蒙念楠打开木门。只见殷凌羽逆光而立,手捧着一个装着半盆水的木盆,神色清淡,见蒙念楠出来,只淡淡说了一句:「该吃饭了。」将水盆递到蒙念楠手中,掉头就往厨房走去。 蒙念楠端着木盆,出了会儿神,懊恼自己又睡过了头。回屋梳洗完毕,来到后院。只见殷凌羽已经将饭菜端上了桌面:蘑菇汤、烤兔肉、炒野菜及三碗白饭。 蒙念楠招唿了一声,在殷凌羽身边坐下,望着多出一份的碗筷,轻声问道:「今日,有人来了吗?」 「嗯,对面木屋的主人。」殷凌羽淡淡应道,并未多言,纤长的五指在桌面无意识地轻敲。 「哦,原来是邻居。」蒙念楠接道,突然发现,平时才思敏捷的她,此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此时的气氛有点尴尬,安静得只能听到那若有若无的敲击桌面的声音。 「那个,谢谢殷公子的救命之恩和这几日的照顾,我……」蒙念楠想找点话题打破这让她有点堵心的沉默。 「你要走?」殷凌羽停下,抬头望着她。 第61章 过两天就走 面对对面探究的目光,蒙念楠挪动了一下身子,让自己看起来比较自然,说道:「也打扰了公子十几日了,在下的伤势也已好转,不好再打扰公子清净。」 殷凌羽端起面前的茶杯轻呡一口,淡淡问道:「你知道出去的路?」 蒙念楠环顾四周,迟疑道:「这里,应该还是古浪峡吧。走出山谷,应该能找到回去的路。」 「是古浪峡没错。」殷凌羽放下茶杯,眼睛定定地望着眼前不太自然的女孩,说道:「这里是古浪峡北边一处小山谷。」 「北边!」蒙念楠忍不住惊唿,眼睛瞪得大大的。他们歷练的地方,只是古浪峡西边边缘而已,即使歷练也并未深入,没想到,现在居然是在古浪峡的北边了!但细细一想,古浪峡何其庞大,山峦众多,岂能轻易就翻越过去?不禁怀疑地问道:「公子是在开玩笑吧?」 「他的确是在开玩笑!」不待殷凌羽回答,一个绯色身影翩然而至,速度奇快,绕是自小练武的蒙念楠也未看清她出现的轨迹! 来人正是瀞珁,她浅笑嫣然地在殷凌羽身边坐下,大胆地打量着对面的蒙念楠,绕是自诩美貌的她,也不禁由衷赞嘆道:「好美的姑娘啊!」 蒙念楠被盯着有点脸红,但她也不是矫揉造作的人,见对方盯着她,她也非常自然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孩:上挑的桃花眼、笔挺小巧的鼻子、嫣红略宽的双唇,细腻的肌肤吹弹可破,一身绯衣穿在身上,更显肌肤白皙,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胚子。于是起身微微福了福,说道:「谢姑娘谬赞。小女子蒙念楠,多有打扰,见谅。」 瀞珁甩甩衣袖,示意蒙念楠坐下,说道:「我们不讲这些虚礼,我叫苏瀞珁,看你年纪尚小,以后就叫我瀞珁姐姐吧。」 殷凌羽斜睨瀞珁一眼,道:「你以为个个如你般粗鲁?人家蒙姑娘是个知书达理之人。」 「是,是,是。我粗鲁。」苏瀞珁端起碗,夹了一块兔肉到殷凌羽的碗里,说道「兔肉都堵不住你的嘴,吃饭吃饭,饿死了。」边说边招唿蒙念楠动筷。 与以往相比,这顿饭因为有苏瀞珁在,显得热闹多了。三人边吃边聊,当然,基本都是苏瀞珁在说,殷凌羽偶尔插一句,蒙念楠应几声。 苏瀞珁边吃,边随口问道:「念楠你怎么会跑到古浪峡这种鬼地方来?」 蒙念楠如实答道:「因为需要几种药材炼药救人,听闻古浪峡里有各种珍贵的药材,就来了。」 「哦?念楠自己一个人来的吗?」苏瀞珁继续问道。 「还有几位朋友。」蒙念楠继续答道。 「念楠突然失踪十几日,你朋友该很着急了吧?」苏瀞珁担心地问道,「念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蒙念楠抬头望了殷凌羽一眼,又垂下眼眸,轻声说道:「过两天就走,不好再打扰二位了。」 殷凌羽夹菜的手一顿,并未接话,继续慢条斯理地吃饭。 苏瀞珁笑道:「不急不急,一点都不打扰。我都是蹭吃的。」说完撞了撞殷凌羽的手臂,说道:「你炖好的补药该拿出来了吧?别我在这你就不好意思了。」 殷凌羽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淡淡说道:「未到火候,再炖炖。」 「嘁,稀罕!」苏瀞珁撇撇嘴巴道,「再不去拿出来,水都快要干了,我刚刚过来的时候揭开盖子看了看,就没剩下多少水了。」 殷凌羽神色一变,望着苏瀞珁那张认真的脸,难辨真假,但还是乖乖地起来往厨房走去。 第62章 胃里都是翻江倒海的难受 苏瀞珁望着殷凌羽的背影嫣然一笑,说道:「这不紧不慢的臭脾气,仿佛天塌下来都不关他的事。自小就这样无趣。」 蒙念楠慢慢地吃着碗里的饭菜,状似随口问道:「瀞珁姐姐和殷公子认识很久了?」 「嗯,从小青梅竹马,在一个院子长大。」苏瀞珁咬下一块兔肉,声音有点模煳。 蒙念楠一听「青梅竹马」这个词,有点恍然。是啊,青梅竹马,唯有青梅竹马的情谊,方能如此亲密自然,一如她和诺斯的情谊。 不一会儿,殷凌羽端着一碗尚冒着热气的汤药出来,放在蒙念楠面前的桌上。 蒙念楠抬起头道了声谢,却坐着没动,皱着眉头望着眼前浓黑的药汁,心里是十分牴触的。自小就不爱喝药的她,因父亲的疼爱,总会让家里的老医生想方设法地做成药丸,即使不能做成药丸,也是备上许多蜜饯。如今,这碗汤药她喝了近十天,每天喝完后胃里都是翻江倒海的难受,有一次甚至直接就吐了! 见蒙念楠呆呆坐着没有动,殷凌羽微皱眉头,知道她怕苦,无奈,谷中的野果已经过季,而他又不放心蒙念楠一个人待在谷中,并不敢外出。但此药对于伤口癒合和身体恢復是极为有效的,纵使再苦,他也坚持每天熬制,并盯着蒙念楠喝下才罢休。 苏瀞珁眼见两人,一人坐着,一人站着,大眼瞪小眼,而桌面的汤药冒着热气,仿佛也在等着。不禁一阵好笑,知道还有一个比她还怕喝苦药的姑娘在,饶有兴致地看着,还不忘催促蒙念楠快喝。 蒙念楠精緻的小脸上,不禁染上红晕。她以前不觉得怕喝苦药是多大的事,现在却觉得甚是丢人。但她心底的那份牴触如此明显,如果真硬气喝下,不知道会不会又吐了。于是,嗫嚅着说道:「我回房喝。」说完,就要端起药碗。 殷凌羽大手覆上,压着碗沿,指尖无意间碰触到蒙念楠纤细的手指,一阵清凉从指尖传来,与滚烫的药碗形成鲜明的对比。殷凌羽俯视着眼前愁眉苦脸的女孩,简单而又霸道地说道:「喝完再回房。」 蒙念楠狠狠地瞪了殷凌羽一眼,把心一横,如壮士断腕般端起药汁,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 殷凌羽接过空了的药碗,掏出洁白的手绢正想擦去蒙念楠唇边的药渍。谁知蒙念楠已先一步用袖子快速地擦去,并斜睨了殷凌羽一眼。 殷凌羽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俯身收拾桌面的碗筷。 苏瀞珁从怀中掏出一包东西,塞到蒙念楠手中,说道:「挑几颗尝尝,没那么苦。」 蒙念楠此时从肠子到口腔,都充盈着苦涩的味道,急忙掏出布袋包着的东西,见是一袋果脯,忙塞了几颗在口中,细细咀嚼,竟清甜可口,忍不住又吃了几颗,方感觉好受了些。 苏瀞珁倾身过来,带来一阵清新的玫瑰花香。只见她亲昵地拉着蒙念楠的手臂,说道:「不瞒你说,我也很害怕吃苦药。所以随身都备着这些果脯,当零嘴吃也好,遇到个受伤要喝苦药时,也随身防着。」 蒙念楠展颜一笑,说道:「倒是个好主意,回去我也准备一份随身带着。」 苏瀞珁却拍拍蒙念楠白嫩的手背,说道:「念楠一个大家闺秀,又不如我们这些在刀口上过日子的,受伤是常事。你备着做什么?」 「当零嘴啊!」蒙念楠眨眨眼睛,并未反驳苏瀞珁,也不打算告诉苏瀞珁她也是个练武之人,萍水相逢的情谊,并不需要把自己的底细都和盘托出。 「也行,这些你先备着,吃完再问我拿。」说完,苏瀞珁打了个秀气的哈欠,如玉葱般的手指轻拍着性感的红唇,娇艷妩媚。「赶了几天路,累死了。我先去睡了,你们继续聊。」说完,慢慢地踱步而去。 殷凌羽沏好茶,迎着月色,慢慢地品着。 蒙念楠双手支着下颚,望着月色,呆呆出神。 第63章 萍水相逢 今晚的月色很美,弦月高悬于空,清辉挥洒在院中,投射出斑驳竹影。万籁俱寂,偶有微风拂过,传来轻微的沙沙声,远处的竹影如魑魅般晃动,拼凑成诡异的图案。 「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要去哪里?」许久,殷凌羽清冷的声音响起,声线一如既往的清晰而又不带一丝情感。 蒙念楠微微一怔,脱口而出道:「越快越好。」 殷凌羽端着茶杯的手一顿,墨眸定定地看着蒙念楠,道:「你很想早点离开?」 蒙念楠迎视着殷凌羽的目光,每次对望,她总感觉那双墨眸如一个黑洞,里面藏着很多很多的东西,吸引着你前往探究。这次,她却定定地看着他,说道:「这里并非我的家,我们萍水相逢,公子的救命之恩,念楠自然是一辈子感念在心,望有一天能够偿还此份恩情。」 「好一个萍水相逢。」殷凌羽不再看蒙念楠,一口喝干杯中茶,握着茶杯的手却并未松懈。不久,一丝丝粉末从他紧握的手掌中慢慢地落下,随微凉的夜风、飘远。 蒙念楠也不再看他,斜靠在栏杆上,定定地望着夜色下的倒影,随着秋风,变幻出各种形状,就如此时她心里,也是各种滋味在心头。十几日的相处,不分日夜的悉心照顾,说不感动是骗人的;随着相处,两人之间越来越熟络,但总感觉少了点什么。这份救命之恩,她自然是铭记于心,以后找机会偿还。以前尚且不觉得,只是任性地享受着他的照顾,但自从苏瀞珁出现,她却不想再继续待在这个山谷里,外面等着她的那个世界,才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正怔怔出神间,一件暖意融融的长袍披在了身上。殷凌羽将身上的长袍细緻地披在蒙念楠娇小的身上,在她身旁坐下,冷声说道:「夜里冷。」 身上的长袍,带着独有的清冽竹香,蒙念楠不禁抓紧身上的衣袍,将自己深深地包裹起来。 殷凌羽靠在栏杆上,长长地嘆了一口气,伸直修长的双腿,让自己全身放松下来,慵懒、恬淡。 半晌,殷凌羽才说道:「其实即使你不提,过两日也是要离开了。我要去完成任务,不能再照顾你了。」声线慵懒,与以往的清冷疏离天壤之别。 蒙念楠微微坐起来,好奇地问道:「去完成什么任务?」 殷凌羽摇摇头,说道:「这是教中任务,是不许为外人道的。」 蒙念楠细细地品味着他的话,「教中?你是哪个教派的弟子?」 殷凌羽支起身子,倾身向前,问道:「你觉得我是哪个教派的?」声音竟是带着些许邪魅,蛊惑人心。 蒙念楠微微往后挪了一下,两人的距离实在太近,她都能感觉到,他的气息充斥在她的周围,让她非常不自在。「我并非江湖中人,对于江湖中的事务一窍不通,怎知,你是哪个教派。」 殷凌羽拉开两人的距离,復又靠在栏杆上,声色恢復了以往的清淡,说道:「明日收拾一下,后天一早就出发吧。」说完,站起来准备离开。 第64章 摊上麻烦事儿 蒙念楠忽然扯住了殷凌羽的衣袖,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殷凌羽回身,高大的身影站立在蒙念楠的面前,微蹙眉头,静等着蒙念楠解释。 只有15岁的蒙念楠站在身高一米八的殷凌羽身前,只到殷凌羽胸口的位置。天蓝色的衣裙与玄色衣袍形成鲜明对比,一温婉一霸气,竟令蒙念楠不敢直视。只拉着那玄色衣袖,嗫嚅半天,才低声说道:「你院中的草药,能否给我几棵?我朋友正在炼制药丸,救治一位久病的朋友......?」 「跟我有什么关系?」殷凌羽俯视着身前的少女,声音淡漠。清冽的月光细密地挥洒在她娇小的身体,彷如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离愁。是的,就是离愁,这个自认识以来就极为安静的少女,情绪突然低落,浅浅的愁绪被她掩盖在清澈的眼眸,只是毕竟未经世事,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中还是流露出了符合她年龄的稚嫩,及不舍。 不舍?当想到这个词时,殷凌羽竟觉得一阵欣慰,仿佛是他等候了好久好久的希冀,终于有了回应。 待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殷凌羽只觉得一阵烦躁,自小就喜爱将所有一切掌控的他,不喜欢现在不受控制的情绪波动,只当是这十几日来的悉心照顾,想要有所回应,也数正常。 蒙念楠咬咬下唇,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只是几味草药......」 「只是几味草药?」殷凌羽一声冷哼,声音突然拔高,「在你看来,这只是几味草药,但是你知道我为了找到它们花了多少时间?为了採到它们,又经歷了怎样的艰辛?为了让它们存活,我又花了多少心血?你只是看到了那只是几味草药?这十几日来,给你用的、给你熬的,花去的也只是几味草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见对方误会,蒙念楠着急地摆手,解释道:「我只是,只是......」 殷凌羽烦躁地一拂衣袖,带动抓着他衣袖的蒙念楠一个踉跄,往前跨了几步才站稳。殷凌羽也未伸手扶一把,扬长而去。 望着那扬长而去的颀长背影,蒙念楠仿佛被抽去了浑身的力量,来不及细想殷凌羽的话,只觉得一阵晕眩感传来,原本就身体虚弱的她一下子瘫倒在地上。 此时已经入秋,入夜还是寒意阵阵的,地上又极为冰冷,蒙念楠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突然,晕眩感再一次传来,她只感觉身体里一阵温热的液体流出体外,仿佛带走了身体的热量,如坠冰窟。 蒙念楠有一阵的精神恍惚,除了难受,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待在地下静坐一会儿,脑子里面突然灵光一闪,忍不住惊唿出声! 「天啊,不会这么倒霉吧?」蒙念楠忍不住翻白眼。蒙瑾瑜一直都按照汉朝贵女的要求来教导她,不仅有专人教习书法,还陪有专人教习礼仪,在她12岁的时候,她的教习老师就告诉她关于葵水的事情。而今日如此情状,正是葵水初临,所以身体才会有如此不适。 第65章 我对你没兴趣 在民风开放的楼兰长大,蒙念楠虽不至于说荤素不忌,但在如此穷乡僻壤遭遇如此事情,绕是精明如她,也束手无策。只是晕眩感一阵一阵地传来,身体的不适在提醒她再不回房,真的就会晕倒在此了。 正当她吃力地想起来时,一阵清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不一会儿,一双玄色皮靴就停在她面前。 殷凌羽皱着眉头,身上一股生人勿进的冷冽气息,抱着被褥俯视着蜷缩在地上的女孩。 蒙念楠紧咬嘴唇,懊恼他的去而復返,只想这位少年赶紧离开。 见蒙念楠并没有起来的意思,殷凌羽冷声道:「你此时装出这幅神态,是要博取我的同情吗?只可惜,比这更狼狈的你我都见过了,你也无需再惺惺作态,我的草药一颗都不会给你。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蒙念楠脸色涨红,声如细蚊,道:「不如,今晚我就睡在外面,公子移步到屋内就寝吧。夜色如此美丽,我想再赏赏月。」 殷凌羽蹲下来,探究地望着坐在地上的蒙念楠,见对方面色绯红,突然邪魅一笑,道:「蒙姑娘莫不是投怀送抱?孤男寡女在这山谷之中,姑娘突然提出如此要求,实在是令在下受宠若惊啊。」 「你胡说什么?!」蒙念楠羞得满脸通红,却又有苦难言,只感觉身体的温度和力量正在一步步地流失,索性放任自己,蜷缩在地上。 殷凌羽紧锁眉头,眼底已有不耐。唿地站起来,将被褥在屋檐下铺好,再将屋檐下的竹帘一个个地放下。待忙完这一切,发现蒙念楠还在原地,保持着原来的姿态一动不动。 殷凌羽没来由的一阵心烦,大踏步走过去,一伸长臂将蒙念楠拉了起来,边拉边说:「姑娘,你还太小了,我没兴趣,你给我回房去!」 被如此大力拉扯,蒙念楠一阵天旋地转,一个站立不稳,慌忙中紧紧地抱着殷凌羽精瘦的腰身。 待看到蒙念楠异乎寻常的苍白的脸色,以及地上与裙子上的斑斑血迹,绕是一个大男人,也不禁涨红了脸,手足无措。 蒙念楠稳住心神,深唿吸,心想:「反正都这样了,他也知道了,索性,就豁出去了吧!」于是放开双手,离开那带着竹香的温暖怀抱,想要回屋。只是,她实在是太虚弱了,才走了两步,就一个踉跄往前栽去。 殷凌羽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入怀里。 蒙念楠挣扎了一下,像是求饶道:「你放开我。」 「为什么?」殷凌羽没有动,只瓮声说道。 「你不是说你没兴趣吗?」蒙念楠脱口而出。待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时,悔得肠子都青了。 殷凌羽一声轻笑,不避讳地打横抱起蒙念楠,大踏步地往屋子里走,将蒙念楠放在床上,悉心地盖好被子。 蒙念楠钻进被子里,将脸严严实实地捂着。 殷凌羽扯扯被子,蒙念楠并不松手,只在被子里模模煳煳地说:「你快走,我要休息了。」 殷凌羽一阵轻笑,说道:「小傻瓜。」说完,细细地掖好被角,带上房门离开了。 站在房门外,殷凌羽愣怔了一下,忽然拍拍脑袋,忙赶到厨房,生火、烧水。 第66章 姑娘家的病 在等待水热的间隙,殷凌羽踟躇着,来到对岸苏瀞珁的房间前,犹豫许久,终于像是下了巨大的决定一样,敲门。 此时,苏瀞珁早已睡下,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后,骂骂咧咧地开了门,迎面就给了殷凌羽一拳!说道「臭小子,你最好给我一个扰人清梦的理由!」 殷凌羽并不躲避,让苏瀞珁的粉拳打在结实的胸口上。但想到即将要说的话,他又觉得别扭,只站着,并不说话。 苏瀞珁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说道:「有什么事情直说啊,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婆婆妈妈的性格。说吧,是不是和你屋子那位蒙姑娘有关?」 殷凌羽笑道:「师姐真乃神机妙算,蒙姑娘她,有点不舒服......」 「不舒服你给她治啊。她那满身的伤不都是你治好的吗?我又不是大夫。」苏瀞珁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听是这个,就不耐烦地挥挥手,想把门关上。 殷凌羽挡住门,着急地说道:「不是,师姐,这个病,我治不了。」 「还有什么病是你治不了的?你不是号称是教中的神医吗?」苏瀞珁翻翻白眼,实在不想跟这个突然智商低了好多的少年说话。 「是,是,女孩子的病......」殷凌羽嗫嚅着说道。 「女孩子的病?」苏瀞珁此时方才真正醒过来,绕是平时爽朗的她,也不禁红了脸。只说了一句:「你先回去,我一会就过去。」就急忙关上了门。 得了准信,殷凌羽满意地往回走,此时心情尽是意外地舒畅。 待来到厨房,见水已经烧开,忙用木桶盛出来,小心翼翼地提到蒙念楠的房中。 此时的蒙念楠迷迷煳煳地,只觉得身上一阵阵发冷,肚子胀痛得厉害,浑身酥软无力。知道殷凌羽进来,她也没力气理会,只是紧紧地裹着被子,蜷缩成一团。 殷凌羽将热水倒到屏风后的浴桶里,回头见到缩成一团的蒙念楠,忍不住一阵心疼。忙又去倒了杯热水,来到床前。 「起来喝点热水吧。」殷凌羽在床边坐下,想要扶蒙念楠起来。 蒙念楠把脸捂在被子里,瓮声道:「你先出去,我自己来。」 殷凌羽答应了一声,站起来往外走,待到门边,又回头说道:「我烧了点热水,你,梳洗一下再睡。」说完自己也涨红了脸,赶紧逃了似的走了。 蒙念楠心里一阵感动,挣扎着坐起来。端起床边的热水,咕噜咕噜地喝了个底朝天。一碗热水下肚,蒙念楠感觉好了许多,只是肚子的胀痛还是让她忍不住呻吟。 一阵敲门声响起,一道绯红的身影飘飞进来,手里抱着一个布袋,见到蒙念楠正吃力地想起来,忙扶住,问道:「你要去哪里?」 「瀞珁姐姐?这么晚了,你还没睡?」蒙念楠见来人是苏瀞珁,松了口气。 苏瀞珁翻翻白眼,说道:「我早就睡了,被人硬是拉起来了。喏,给你用的。」说着,将手里的布袋塞到了蒙念楠手里。蒙念楠一脸懵逼地拿着,没有动弹。 「这是女孩子葵水用的东西啊,小傻瓜。」苏瀞珁忍不住敲了一下蒙念楠的额头,认命地教蒙念楠用法。 完毕,把布袋塞到蒙念楠手里,说道:「去梳洗一下,换上,好好地睡觉。我把你的被子换一下。」 蒙念楠鼻子一酸,抓着苏瀞珁的手臂哽咽地说道:「谢谢你,瀞珁姐姐。我会一辈子记着你的。」 「呵呵,回家后记得给我大把大把的银票就对了,我这个人什么都不喜欢,就喜欢银票。」苏瀞珁色迷迷地说道。 「没问题,回家后我一定重谢姐姐。」蒙念楠吸吸鼻子说道。 「快去梳洗吧。」苏瀞珁打了个哈欠,「我给你换好被褥,就回房睡觉了,你好好休息。」 蒙念楠答应了一声,赶紧朝屏风后走去。 第67章 洗菜做羹汤 苏瀞珁换好了干净的被褥出来后,只见殷凌羽正背对着木屋站在前院空地上,清冽的月色挥洒在他身上,显得清冷而孤寂,似乎已等候多时。 苏瀞珁来到殷凌羽身前,脸色难得的严肃,说道:「照这情形,你一时半刻也是走不了的。但事态紧急,丝毫耽误不得。我明日一早就走,先联络好武威的兄弟。最迟十日,你一定要来与我们回合!」 殷凌羽点点头,说道:「放心吧,不需十日,待她好点,立马过去回合。」 「啧啧啧...」苏瀞珁又恢復了吊儿郎当的样子,「你捨得让娇滴滴的小念楠带着病痛赶路?可别说我没提醒你啊。这几天她的脾气可不会太好,让她多休息,尽量给她做些温补易消化的。」 殷凌羽淡淡说道:「萍水相逢而已,毋须多想。放心,我不会耽误事情的。」 苏瀞珁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懒懒的说道:「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事情搞砸了,也是你这个少主的责任,教主首先罚的是你。不说了,累死姐姐了。」说完摆摆手,打着哈欠迳自走了。 殷凌羽此时也是一脸疲态,来到屋后一掀被子就躺下了。 一宿无话。 待蒙念楠睡醒出来,才发现已经日上三竿。殷凌羽和苏瀞珁都不见人影,厨房的门开着,蒙念楠走进去,竟然发现灶上柴火还在缓缓地燃烧着,揭开锅盖,里面蒸着两个馒头和两碟小菜。 此时的蒙念楠感觉浑身都暖暖的。不自觉地就哼着歌儿,端起早饭,在屋后的桌椅上吃了起来。 阳光暖暖地洒在身上,习习的凉风吹起了柔软的长髮。金色阳光下,那苍白的小脸仿佛透明般,透着久病未愈的虚弱。 一份早餐吃完,蒙念楠终于感觉身上有了些许力气,但还是懒懒的不想动弹。见殷凌羽还是不见人影,简单收拾了一下,又回房躺下了。 ... 迎着初秋暖阳,殷凌羽一手提着几只肥大的山鸡,一手提着一把翠绿的野菜,迈着修长的双腿,来到屋前小溪边。 只见他熟练地给野鸡拔毛、开膛、清理干净,又将一把野菜快速地沖洗干净。待忙完这一切,提着清洗干净的食材准备回去,一回头,只见蒙念楠逆光站在屋檐下,倚着屋檐的栏杆,正浅笑嫣然地望着他。 殷凌羽还是千年不变的面瘫脸,但步履明显轻快了许多,从蒙念楠身边经过,微点头,迳自往厨房走去。 蒙念楠尾随而入,想看看如此精贵的少年,是如何与柴火为伍的。殷凌羽却像是看懂了他的意图般,下颚微抬,眼睛瞟瞟门口,意思很明显:到外面去。 蒙念楠却似仍未察觉,站着没有动弹,眼睛无辜地望着眼前这个手里拿着木柴与火摺子的精贵少年。 殷凌羽微眯起双眼,好看的薄唇微翘,向蒙念楠招招手,简单地说道:「过来,生火。」 蒙念楠讪笑道:「抱歉,不会。」转身就想逃,开玩笑,十几日来都他一个人搞定三餐,她乐得清闲,尤其现在身子不利索的时候,更不愿意动。 殷凌羽却是不由分说地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往灶台上带,硬是将她按着坐在了生火的位置,还蹲下身体,平视着蒙念楠道:「不会?教教就会了。」说完,正要教蒙念楠如何使用火摺子。 蒙念楠却是一把夺过火摺子,将干枯的树叶拢成一堆,熟练地敲击着两块似铁非铁、似石头非石头的东西,不一会儿,火星就嗤嗤嗤地落在干枯的树叶上,冒出了缕缕青烟。再继续敲击几下,树叶便燃烧了起来。蒙念楠再添了两把树叶进去,再将细小的枯枝轻轻地架在上面,不一会儿,柴火彻底燃烧了起来。 第68章 觅个好郎君嫁了 殷凌羽神色复杂的看了蒙念楠一眼,这个女孩,并非一个大家闺秀这么简单,或许,身上还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殷凌羽边将一只野鸡丢进了锅中,又将旁边浸泡过的红枣、枸杞等一股脑儿地倒了进去;微蹙眉,心思电转间,忍不住抬头望着正低着头添木柴的蒙念楠,竟然发现她的侧脸似曾相识,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蒙念楠添完柴火,让火越烧越旺,无意间一抬头,竟然发现平时清冷精贵的殷凌羽正在眼神复杂的盯着她,眼里充满了探究。蒙念楠莞尔一笑,似春风拂面,轻笑道:「生个火也能让你探究半天?厨房不正是姑娘家要操持一辈子的地方吗?我生个火有那么奇怪?」 殷凌羽收回目光,淡淡道:「厨房是厨娘呆的地方,跟你一个大小姐有何关系?在下只是觉得甚是奇怪,姑娘吃穿用度不似普通人家子弟,理应是个养在深闺、两手不沾阳春水之人,竟然也会生火?」 蒙念楠也同样淡淡道:「家道再殷实,也须有自力更生的本事,难道做个寄生虫混吃等死吗?」 殷凌羽冷声道:「无妨。待你父亲将你觅个好姻缘,照样可以继续荣华富贵。」 蒙念楠此时神色微愠,冷声道:「是,中原的姑娘不都这样吗?找个纨绔子弟,后院妻妾成群,后半生就与一群女人在深闺大院里争风吃醋过一辈子。」 殷凌羽淡淡道:「中原的男人也有一生只痴情于一人的,就看姑娘能不能慧眼识珠,觅得好郎君了。」 「你才觅郎君呢!」蒙念楠脸色微红,狠狠地瞪了殷凌羽一眼。 「抱歉,在下没这嗜好。」殷凌羽一本正经地答道。 蒙念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添了两根粗大的木柴进去,瞪着大大的眼睛望着橘红色的火苗出神。 直至殷凌羽轻轻地撞了她一下,她才回过神来。 殷凌羽在她身前蹲下,望着被火映衬得脸色粉红的蒙念楠,回神前的懵逼表情让他忍不住轻笑出声。 蒙念楠呆呆地望着眼前的笑颜,虽然只是浅浅的一笑,却如冰雪消融般,清冷的少年摇身而成温润公子,此时不犯花痴,更待何时? 殷凌羽微蹙眉头,双指一曲弹了一下蒙念楠光洁的脑门,说道:「发什么呆呢?你让开一下,我取点火。」 蒙念楠摸着被弹红的额头,那里火辣辣的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起身让开。 殷凌羽蹲下身子,取了几根细小的枯枝,挪到旁边一个烧水的大锅里,再细细地添加上稍微大一点的枯枝,让火慢慢烧起来。然后又取走了两支烧得最旺的大木柴,快速地跑到屋外去了。 蒙念楠望着只剩下可怜的几根残枝的炉火,任命地添加上几根树枝,并把周围散落的断枝、枯叶扫干净,留下了一个安全范围。然后拍拍手,走出了厨房。 屋外,殷凌羽在一块空地上已经烧起来一个火堆,此时正将洗好的2只野鸡架起来烤,旁边还放着一杯调好的酱料。只见殷凌羽熟练地将山鸡翻转、刷酱料、看火候......不一会儿,原本白嫩的野鸡已经周身呈现出诱人的金黄色泽,散发出馋人的香味。 第69章 五彩蝴蝶的故事(一) 蒙念楠在那诱人的香味中,勐然间记起,当时因为喜欢唐琰昕烤肉用的调料,死皮赖脸地讨要了一瓶,当时就放在自己的包裹里,不知道那次从山崖落水,有没有遗失?想到此处,赶紧回房间从衣柜里面拿出包裹,在里面翻找了一阵,指尖触摸到冰凉的触感,待掏出来,果然是那个装调料的绿色小瓶,赶忙拿出来,将包裹装好后,小跑着走出了房间,献宝似的递给殷凌羽,说道:「这可是私人定制的调料哦,撒一点在烤肉上,特别香。」 殷凌羽面无表情地拿过瓶子,拔开瓶盖嗅了嗅,然后又放回蒙念楠手上,缓缓地站起来,颀长的身影站在蒙念楠娇小的身旁,说道:「看来蒙姑娘深谙此道,还是你来吧。」说完转身就回厨房了。 蒙念楠站在那里,一脸懵逼地看着那个笔直挺拔的身影就那样消失在眼前。无奈,只好坐在殷凌羽坐过的小板凳上,任命地烤肉。 待蒙念楠将野鸡烤好,放在托盘里端上桌,殷凌羽也已经将一锅鸡骨汤熬好,端了上来,并熟练地添置好碗筷。 蒙念楠看着桌面只有两幅碗筷,忍不住问道:「瀞珁姐姐不吃晚饭吗?」 殷凌羽在桌旁坐下,淡淡道:「她已经离开了。」 「啊?」蒙念楠惊唿一声,「为什么?不是才刚来吗?怎么又离开了?」 「她是带任务来的,并非来游山玩水。」殷凌羽撕下一块野鸡肉,沾了一点蒙念楠用小木碟子装着的调料,细细地品尝了起来。 蒙念楠默默地坐下,喝着眼前冒着热气的鸡肉汤。许久,才吶吶地问道:「那你,什么时候要离开?」 殷凌羽撕下一个鸡腿,递给蒙念楠,说道:「过两天就离开,先送你回武威。」 蒙念楠道了声谢,接过鸡腿,沉默的吃了起来。虽然自出事后,她便一直都想尽快回去,以免萧易等人担心,但现在真的要离开这与世隔绝的地方了,心底竟然有微微的不舍,十几日的相处歷歷在目,总感觉有什么堵在胸口,闷闷的。 直至两人将一锅汤、两只野鸡吃完,也未再说一句话。殷凌羽默默地将桌面收拾干净,并沏好一副热茶,此时已是月上柳梢头。 此时已是深秋,夜晚已经凉飕飕了。殷凌羽将屋檐下的三个大竹帘全部都放了下来,将这一方小天地遮挡住了寒风。蒙念楠端着热乎乎的茶杯暖手,眼睛却是望着挂在房檐下的那个五彩蝴蝶发呆。 殷凌羽也抬头望着那个用绢布做成的蝴蝶,轻轻的说道:「瀞珁她很喜欢五彩的蝴蝶,她的房间里,几乎所有的摆设都是这些蝴蝶,包括她的首饰,也都特意的要做成这种蝴蝶的款式。」 蒙念楠静静的听着,这五彩的蝴蝶,的确是很美,绚丽、张扬,与苏瀞珁的个性非常的吻合。他应该是很 第70章 五彩蝴蝶的故事(二) 「你想听听关于这个五彩蝴蝶的故事吗?」殷凌羽忽然回头,望着蒙念楠问道。 蒙念楠微微一怔,问道:「是怎样的一个故事?」 「以前,有一个心高气傲的男子,他有能颠倒众生的绝世容颜,修炼了可以睥睨武林的绝世武功,他爱恨分明、生性洒脱。当时,很多武林人士对他又爱又恨。」殷凌羽缓缓说道,声音里没有半丝的起伏。「他拥有傲视世人的容颜、武功、财富、地位,他十八岁便成为一教之主,在他的管理下,融会贯通武林各派武功精髓,教中气象日新月异。教规严明,奖惩分明,信奉者众,日益强大。在他二十八岁那年,教中势力达到巅峰,在江湖中的威望也一下子上升了。在武林人士眼中,他亦邪亦正,喜怒无常,惩凶疾恶。他却都不在意,只是恣意的活着。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一位女子。这位女子拥有倾城之貌,比之当时被称之为武林第一美女司徒青筠还要美上三分。」说到此处时,殷凌羽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些波动,像是缅怀,又像是忧伤。「自遇到这位女子,他便觉世间所有均是虚无,唯有与此女子在一起的时光,才是他想拥有的。这位女子,头上除了一个玉簪外,再无其他首饰。他于是用上等的玛瑙,雕刻了一只五彩蝴蝶送给她。这个五彩蝴蝶雕刻得栩栩如生,在乌黑的髮髻上佩戴着,展翅欲飞。那女子甚是喜爱,终于取下了那根玉簪,戴上了这只蝴蝶。他为了与这位女子在一起,想尽办法靠近她,感动她,他相信只有如他这般优秀的男子才能与她匹配......」 说到这里,殷凌羽突然停了下来,望着墙上的蝴蝶,竟然神游了。 蒙念楠心里幻想着,要怎样俊美无俦的男子才能与一个倾城美貌的女子匹配?见殷凌羽如此神态,想来,他与这两人必然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 过了半饷,殷凌羽继续说道:「为了有足够与那女子长相厮守,他回到教中,将最好的一处院子修葺一新,将一间最大的房间装修得温馨雅致,以五彩蝴蝶为幔装点整个房间,风一吹,帷幔飘飘扬扬,幔上的五彩蝴蝶翩翩飞舞。院中也种满了她最爱的各种玫瑰。待他再去见她,邀请她前往时,她却告知她,她自小便有婚约在身。但那女子分明已经对他动心,只是碍于世俗偏见,并不肯前往。后来,几经波折,她终究还是答应了与他一同回去。就这样,两人共同度过了一年快乐无忧的时光......」 「后来呢?」蒙念楠怔怔的问道,望着那五彩的蝴蝶,她也好想见一见那美丽的女子,想知道她要有多勇敢,才能捨弃一切。 「后来吗?」殷凌羽苦笑,眼中的忧伤更重了,「后来,那有倾城之貌的女子死了,他从此也如行尸走肉般活着。」 「死...了...」蒙念楠忍不住惊唿,捂着嘴巴,竟是哽咽在喉。 「瀞珁自小在教中长大,对于这位奇女子心怀崇敬。竟是也非常的喜爱五彩蝴蝶。」殷凌羽给自己续上一杯热茶,淡淡的说道。 「世上真有五彩蝴蝶吗?」蒙念楠喃喃自语。 「有。」殷凌羽非常简单的答道。 「在哪?」蒙念楠瞪大了眼睛,她长这么大,还未听说过五彩蝴蝶,更别说见到了。 「在崑崙山。」殷凌羽放下茶杯,说道,「早上旭日东升时,经常能见到五彩蝴蝶採集花瓣上甘甜的露珠。」 「听起来很美。」蒙念楠喝完杯中的热茶,「只听闻崑崙山千年冰雪不化,没想到,竟然还有如此胜景。」 殷凌羽给蒙念楠的茶杯添上热茶,状似无意的问道:「想去崑崙山看看吗?」 第71章 想去看看五彩蝴蝶吗? 蒙念楠偏着头细细想了想,说道:「有机会一定会去看看。但我在中原也不知道能待多久,离家太久了,爹娘会有意见。」蒙念楠轻笑一声,说道,「不是每个人都能恣意的生活的。有些人一生下来,就被烙上了烙印了。」蒙念楠的笑容里,透着淡淡的哀愁与无奈,她不正是这样吗?父亲被禁足于玉门关外,三代都不能入关。她此次偷偷入关,已经是犯了欺君之罪了。只是因为自己一直以来对中原的嚮往,才冒着这样的危险前来走了这一趟。待到长安,见到诺斯,知他一切安好,她便要动身回楼兰了。 殷凌羽却觉得蒙念楠在为不想去崑崙山找託词,抿着薄唇,再未多言。 蒙念楠独自坐在房檐下,凝视着清冷的月光,出神。自来到这里,饭后坐在这个地方看着月亮冉冉升起,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就连杯中茶,也是熟悉的味道。此时,独自一人坐在屋檐下,身边的少年此时正在厨房中烙着饼,小金蛇懒洋洋地缩在它的小窝里,提前进入了冬眠状态。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蒙念楠还是无法和一条冷冰冰的蛇建立起感情,反而是和殷凌羽的坐骑追影,关系亲密了很多,她经常无事时,总会到马厩里面跟追影「聊天」,有时候还会骑着它在屋前熘一圈。自小她便爱骑马,十岁那年,父亲将赤焰送给她,自此她便与赤焰相伴长大,所以,她对于马情有独钟,而追影也是难得一见的千里良驹,虽然脾气比赤焰暴躁很多,但在蒙念楠的淳淳善诱下,最终也是成为了她的俘虏。 ...... 就比如现在,蒙念楠背着自己的包裹跨坐在追影背上时,它也只是打了两个响鼻,便安安静静的站着。殷凌羽将一袋干粮和另外一袋不明物质绑好,放在蒙念楠前面,自己背了一个包裹,翻身上马。待越过蒙念楠拉住缰绳时,蒙念楠背后鼓鼓的包裹却让他一阵烦躁,于是毫不犹豫地将包裹转了半圈,变成了吊在蒙念楠的胸前,然后紧贴着蒙念楠的后背,驰马而去。 蒙念楠的背后是温暖而结实的胸膛、脖颈间是殷凌羽带着竹香的气息,脸颊绯红,不禁在心底暗骂殷凌羽趁机揩油。待来到谷口,殷凌羽从背后抽出一个水囊,塞到蒙念楠怀里。蒙念楠捧在手里,只觉得手心热乎乎的,甚至有点滚烫,原来水囊里面装满了热水,抱在怀里,热乎乎的,很舒服,仿佛被人呵护在手心的温暖。 谷口雾气氤氲,短短的十几米的范围内,种植了几十株翠绿的竹子,竹子以一种奇怪的方位种植,饶是未接触过阵法的蒙念楠,此时在接近小小的谷口时,也明显地感觉到了里面蕴含的力量。殷凌羽一手握着缰绳,一手环着蒙念楠细腰,低沉的嗓音说道:「进入谷口时,会有些不适,你忍着点。」 蒙念楠点点头。殷凌羽放缓速度,慢慢的走进谷口。初一进入谷口,追影也有些退却,殷凌羽安抚地拍了拍马脖子,追影的不安稍微缓解,慢慢地往前走。 一入谷口,蒙念楠只觉得喘不上气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扼住她的咽喉,她想大口大口地唿吸,却发现周围空气非常稀薄,而雾气却是越来越重,甚至凝成实质,仿佛魑魅般,在空气中飘动。蒙念楠待要定睛细看,腰上却是一紧,殷凌羽靠着她的脖颈,在她耳边轻声道:「稳住心神,不要乱看!你若不适,闭着眼睛吧,很快就过去了。」 蒙念楠缩了缩脖子,身体微微前倾,想躲开那熟悉的气息。冷不防的,一阵冷风从追影的脖子下窜出,仿佛凝成实质的一个鬼影勐地扑下蒙念楠! 「啊!」蒙念楠尖叫一声,身子快速往后倒,重重地撞在殷凌羽身上。 殷凌羽一声闷哼,赶紧单手将蒙念楠抱在怀里,心底不禁咒骂:这丫头忒不听话!真想把她丢在阵中好好尝尝苦头!心里虽然这样想,手臂却是用力,将女孩更紧地护在了怀中。 第72章 蜷缩在你的怀中 蒙念楠捲缩在殷凌羽的怀中,脑中还在回想着刚刚的那个仿佛化成实质的影子,那个影子不似一般的鬼影,却是个眉目清秀的影子,只是惨白着一张脸,表情幽怨,在这样的环境中,显得极为恐怖。即使是逼着眼睛,蒙念楠的脑袋里还是挥之不去这个影像。 大概过了一炷香功夫,身上的重压忽然间消失了,殷凌羽匆忙将蒙念楠单手托起,另外一只手将马背上的包裹解下,仿佛在同一瞬间,追影疲惫地侧躺在地上,张开嘴唿唿地喘气。 殷凌羽将蒙念楠放在草地上坐着,解开被她抱在怀里的水囊,给脸色惨白的蒙念楠餵了点热水。 几口热水下肚,蒙念楠感觉舒服了点,但身上还是懒懒的没有力气,依靠在殷凌羽身上不愿意动。 殷凌羽从怀中掏出一个翠绿的瓷瓶,倒出了一粒黑色药丸,放入了蒙念楠的口中,又给蒙念楠餵了点热水,看着蒙念楠将药丸吞下后,将包裹放下,扶着蒙念楠斜靠在一棵树旁。待安顿好这些,又从瓶中倒出几粒药丸,餵给了追影。 此时的追影斜躺在草地上,正闭目养神。殷凌羽轻轻地扫着追影的鬃毛,神情温柔。 突然,一丝细细的声响传入殷凌羽耳中,只见他纵身一跃,快速地来到蒙念楠身边,将蒙念楠护在怀里,紧绷着神经,眼睛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一处灌木丛。 蒙念楠感受到了此刻紧张的气氛,无奈此时的她还处于虚脱状态,不但帮不上忙,或还将成为累赘。 悉悉索索的声音越来越想,一听便知是踩在草地上发出的声音,而且听声音,来的还不止一个人。 殷凌羽更紧地抱着蒙念楠,手上已经摸出了一把飞镖。蒙念楠也扭过头,紧紧地盯着声响处。 只见不远处与人高的草丛一点一点的被拨开,不一会儿,一张面无表情的面孔露了出来,只见此人古铜色的肌肤,面目清秀,神情麻木,一双眼睛却是精光四射,一看便知是久经训练的人。 蒙念楠见到此人后,忍不住唿喊出声:「清风!」,忙攀着殷凌羽的手臂,怕他一失手飞镖就飞出去了,说道:「来的是我的护卫。」。 草丛中的男子听到声音,定睛一看,失踪了十几天的蒙念楠竟然奇蹟般地出现在眼前,纵是修为再好,也忍不住喜上眉梢。待看清楚蒙念楠是躺在一位年轻男子怀中时,忍不住又是一愣,饶是精明如他,也分不清对方是敌是友。 草丛中又悉悉索索地响起来,一会儿功夫,萧易、无痕、唐炎昕相继从草丛中钻了出来,看到眼前景象,也忍不住一瞬间愣神。 殷凌羽皱着眉头望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四人,感受到怀中女子的挣扎,忍不住低头。 只见此时的蒙念楠却是欢唿雀跃的,若不是浑身无力,想必早就一跃而起、飞奔过去了。殷凌羽暗嘆一声,终究是到了离别的时候了,只是,却比他预料的,要早。 殷凌羽将蒙念楠轻轻地依靠在树上,后退了一步,眼睛却一直都在望着蒙念楠,一刻也未曾离开。 第73章 四目相对 蒙念楠回首,与殷凌羽四目相对。谷中十几日的相处,今日却是一夕离别,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此时她的一阵刺痛,眼里忍不住就蓄满了眼泪。她知道他身份特殊,身上背负着重任,或许一别,便再无相见之日,此时,她觉得心都被抽空了,仿佛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失去了掌控,忍不住泪流满面。 殷凌羽倾身上前,用指腹轻轻地擦拭,那滚烫的热泪一点点的烧灼着他的心。离别的苦楚他并不比她少,但清冷如他,却并未有丝毫地流露。只是轻声说道:「你身后的包裹里,有你需要的药材。你的哮喘很严重,以后要注意,不要再溺水了,不然神仙都救不了你。」殷凌羽手指轻微颤抖,望着还在流泪的蒙念楠,轻笑一声:「怎么那么多眼泪?以后要多笑,忧伤不应该属于美好的你。」殷凌羽指腹离开蒙念楠的脸颊,正准备离开。 蒙念楠却是突然将殷凌羽的手抓在手心,急切地说道:「我以后要去哪里找你?」 殷凌羽轻笑一声,说道:「你为何要找我?」 蒙念楠咬咬嘴唇,说道:「我们算是朋友了吧?而且你还救了我的命,我得报恩啊!」 殷凌羽反手握着蒙念楠的柔荑,宽厚修长的五指完整地包裹着她,说道:「待我忙完,有时间的话,自会去找你。」 「嗯,我现在在武威,但是,很快又要动身去长安了。」蒙念楠苦恼地说道,「我也无法给你我具体的住址。」 殷凌羽柔声道:「无妨。我相信我们还会再见的。」说完,坚定地起身,往追影走去。此时,追影已经站了起来,恢復了昔日风采。殷凌羽翻身上马,回头再望了一眼蒙念楠,一拉缰绳,缓缓地离开。 待马儿行到萧易等人面前,萧易、唐炎昕、清风、无痕四人齐齐抱拳致谢。殷凌羽微颔首,一夹马腹,快速离开。 待殷凌羽前脚离开,唐炎昕便飞奔到蒙念楠身边,左瞧右瞧,见她并未受伤,忙又拉起她的右手把脉。半响,才嬉皮笑脸地说道:「念楠小美女你可真行啊!我们大家为你担心死了,你却逮着个美男子在这里潇洒过日子,不厚道、不厚道......」 蒙念楠脸一红,抽出了自己的手,愤愤说道:「我从山崖掉下来,都快死啦!近日才将将养好伤,你还来消遣我!」 「伤哪里了?我看看。」唐炎昕说着,就想要撩起她的袖子,旁边的萧易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腕,甩向一旁。 唐炎昕抗议地大叫道:「萧易!你这混蛋,你别欺人太甚!」 萧易淡淡道:「我就欺你了,你待如何?」 「我......」唐炎昕慢悠悠地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悠闲地说道,「我虽武功不如你,但要毒死你可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尽管放马过来吧。」萧易冷笑道,伸手牵起蒙念楠,问道:「没事了吧?伤都养好了?」 「嗯,已经都养好了。」蒙念楠站起来,虽然还是有些力不从心,但已经好很多了。 第74章 迷惑心魂的毒药 「我们昨日便到了这里,但这个谷口的阵太过诡异,我们不敢硬闯。早上正在研究要如何破阵,就听到了阵中有异动,赶过来的时候,你已经出阵了。」萧易皱着眉头,凝视着谷口。此时,谷口仍然云雾缭绕,即使已经日上三竿,谷口却像个被阳光遗忘的地方,一丝阳光都无法透进去。 「嗯,弟子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感觉身上的力气被完全抽离,像有块大石压在胸口,唿吸困难。」蒙念楠答道。 「你从里面出来,可看到里面是何光景?」萧易问道,对这个阵,他还真是非常好奇。 「里面应该是按八卦布阵的方法种植了很多竹子,地上还种植了一些奇怪的草药,有些草药还长出了花儿,但我认不出来是什么草药。」蒙念楠努力回想着,答道。 「哼,你当然认不出来了。你认识的都是救命的草药,而里面种的,却是能迷惑心魂的毒草!」唐炎昕冷笑道。 「毒草?」蒙念楠一惊,想起了刚刚在谷口中经歷的种种,纵使不愿意承认,但能让人产生幻觉的,除了布阵外,还有毒草。 唐炎昕继续道:「这不奇怪。布阵的人即使再厉害,也会有被破阵的时候,但如果在阵中再植以能让人迷失心智或产生幻觉的毒草,那阵的作用又大大增强了。或许在还没想到破解方法时,就会迷失心智、甚至自相残杀。」唐炎昕解释道,「念楠你此时气血两虚,除了原本身体就有损伤外,阵中的毒草对你的影响也很大。所幸那小子应该给你餵了解药,暂时压制住了毒性,回去还是要再好好调理。女孩子家家的,这么小就把身体搞垮了,以后还怎么生儿育女。」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蒙念楠忍不住翻白眼,果然,这个唐炎昕是无法让他像正常人一样的,正经说了几句话后,又飙出那样的玩笑,真是无下限。 萧易见蒙念楠此时虽然身体虚弱,但至少是保住了性命了,心里很是慰藉。回头对正站在身后的清风、无痕说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 蒙念楠抬眸望向清风、无痕,只见两人俱神情憔悴,眼底一片淤青,想是许久没有好好休息了。唐琰昕忍不住道:「自你出事后,清风、无痕就未真正的睡过觉,几乎将古浪峡的西边都寻遍了。此处也是因他们二人看着蹊跷,而且早前还曾见到有人在附近走动,才在此徘徊了两日。如果你再不出现,估计这二人会不顾劝告亲自闯阵了。」 清风、无痕有点尴尬的站着,保护蒙念楠是他们的分内事,在他们看来,纵使是要他们豁出命去,只要蒙念楠安好,都是在所不惜的。至于他们的家人,他们相信,楼兰王室会善待他们的。 蒙念楠诚挚的向清风、无痕深深的鞠了一躬,认真的说道:「多谢二位。」 清风、无痕连忙回礼,把腰弯得比蒙念楠还低,局促不安的说道:「小姐切勿如此,清风、无痕承受不起。」开什么玩笑?蒙念楠是他们的主子认定的人,那便是未来的主母,他们如何敢受如此大礼。 「走吧。」萧易淡淡说道。经歷了此次的惊险,他可不想再出么蛾子,还是赶紧把蒙念楠送回长安认祖归宗吧。 第75章 大难不死,真会有后福吗? 一行五人经过3天2夜的奔波,终于在第三日黄昏抵达武威唐家大宅。到家后,只见唐琰彬一个人坐在主厅里慢悠悠地喝茶,见到一行人风尘僕僕的回来,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先去洗洗吧。」 众人皆知唐琰彬有严重洁癖,也不拘礼节,便都各自回房收拾去了。 唐琰彬特意为众人准备了接风宴,算是庆祝蒙念楠大难不死、平安归来。席间并不见莫一鸣师徒三人,一问之下才知道,他们已经远赴长安,要赶在年关前到达司徒家。清风在古浪峡抓住的白狐,此时正乖巧地躺在唐琰彬怀里。 蒙念楠将殷凌羽赠与她的草药交给唐琰彬,唐琰彬打开包裹看到一株株千金难买的草药,饶是静默如他,也忍不住一阵激动!这些草药,可是配制治疗蒙念楠哮喘症的必备之药啊,他苦寻多月,又托几位昔日好友找寻,都未能找全,没想到蒙念楠这丫头,居然跳个山崖都能遇到贵人。饶是他,也忍不住揶揄道:「看来那位殷公子对念楠是上心了,如此贵重的药材说给就给,这些可都是给你救命的药啊!你可要好好感谢人家才是。」 蒙念楠忍不住翻翻白眼,这些药材,都是直接在他后花园种的好吗?不过她可不敢说出来,怕视药如命的唐琰彬又要去谷中「采」药,那个地方,她不想有人去破坏。等等,唐琰彬说什么?她的救命药?忍不住疑惑地问道:「唐大哥你说什么我的救命药?你不是说你有一位友人得了重症,需要这些药材救治吗?」 唐炎昕忍不住给了她一个爆栗,说道:「这位友人,可不就是蒙大小姐你吗!我们这么多人入山寻药,还不就是为了给你配制治疗你哮喘的药!后来你掉下山崖,我当时在想,即使我们真的配制出了救命药,也失去意义了。谁知道你这丫头大难不死,竟然还活得如此滋润的回来了,啧啧啧......」 蒙念楠愣怔了一下,突然将身前的果酒斟满,双手托举着酒杯,诚挚地说道:「感谢师傅、唐大哥、唐三哥,还有黎叔为念楠来回奔波,无以为报,先干为敬!」说完,一仰脖子,将一杯果酒喝得一干二净。 众人也都相继喝了杯中酒。唐炎昕嘻嘻笑着,说道:「念楠你怎么能说无以为报呢?你看我大哥为了你的病操碎了心,而你又如此喜欢我大哥,不如......」 唐琰彬重重的咳嗽了一声,眼神瞟了一下唐炎昕,带着淡淡的警告。 唐炎昕尴尬地笑了笑,说道:「不如,今年你就陪我大哥在武威过年吧,我们也好好热闹一下。就不急着去长安了,如何?」 「好啊好啊!」蒙念楠拍手道,满怀期待地望着萧易,问道:「师傅,我们能否就在武威过年啊?」 萧易淡淡道:「我四海为家,在哪过年都一样。倒是你,如果不急着见你的诺斯王子的话......」 「师傅!」蒙念楠娇嗔道,不知为何,此时一提起诺斯,她心情就有点烦躁,也不愿意去想关于这个人的事情,对于去长安的愿望,也没以前强烈了。 第76章 真的喜欢诺斯吗? 「不说就不说,那么凶干嘛?」萧易摸摸鼻子,状似无意道,「不过念楠,你确定你喜欢的是那个诺斯吗?虽然自小一起长大,可是并未看出你对他跟对别人有什么不同啊。当然,诺斯那小子就肯定是喜欢你的,平时看你的眼神都不对......」萧易一边喝酒,一边分析道。 蒙念楠被羞得满脸通红,她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子,被当众讨论这些感情之事,任是谁,也会尴尬吧? 「嘁,看念楠眼神不对的,何止你说的那个诺斯,便是前几日离开的司徒雨泽,在山崖边上那伤心欲绝之状,又岂是一般朋友该有的颜色?」唐炎昕嗤笑一声,「若不是他对念楠存了不该存的心思,那莫子衿好好的干嘛要折腾念楠?」 「所以你就给一个姑娘家用了最强的泻药?」唐琰彬冷冷道,「你可还记得,当年你被同族堂兄下毒后,是谁救了你?」越说,唐琰彬的声色越冷。 唐炎昕突然脸色惨白,一阵懊恼。他何曾忘记呢?只是,对于那个跋扈的莫子衿,他是真的觉得欠管教。 「她那跋扈的性格,迟早会吃亏,不需你来助推。」唐琰彬慢慢地品着黎叔最新酿制的桂花酒,慢悠悠的说道。「你说你都三十岁的人了,玩性还这么大,是不是该找个女人管教一下?」 「别!」唐炎昕连忙摆手道,「这事容后再议哈!我以后做事三思而行、三思而行。」 「马上也要到年关了。既然萧兄和念楠在此过年,你也好好地准备一下,别跟往年那样冷冷清清的了。」唐琰彬淡淡道,指尖轻柔地抚摸着白狐柔软的皮毛,眼底一片柔色。 正在跟美食较真的蒙念楠听到此言,忙将口中的食物咽下,擦擦嘴唇,对唐炎昕说道:「唐三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小女子乐意效劳!」 「得了吧你,添乱还差不多!」唐炎昕撇撇嘴说道。 「至少杨小姐来了,我能帮你挡一挡啊!」蒙念楠又给自己夹了一块炖羊肉,笑嘻嘻地说道。 唐炎昕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他都忘了,在武威过年,还真的麻烦事挺多的,还不如在落日镇清静。 ...... 今晚月色很美,朦胧的月光轻柔地挥洒在院子中,黎叔在院中石桌上摆上了热茶和几碟糕点,几人继而在院中坐下,品茗、赏月。 蒙念楠粘着唐琰彬身边坐下,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唐琰彬怀中的小白狐。 小白狐懒懒地望了她一眼,并未搭理她。唐琰彬看蒙念楠在旁边跃跃欲试的架势,轻笑一声,将白狐递给了蒙念楠。 蒙念楠轻轻地双手接过软软的白狐,放在腿上。小白狐挣扎了一下,又懒懒地趴着不动了。 蒙念楠轻轻地抚摸着白狐洁白的软毛,轻轻问道:「在古浪峡的时候,你不是很喜欢跳来跳去的吗?还害我险些被豹子吃了,现在怎么这么乖了?」 唐琰彬端起一杯热茶,放在唇间轻嗅,说道:「武威已经是初冬了,狐狸在冬季活动并不活跃,感受不到危险时,一般不会乱跑。」 「哈哈,这样就乖了嘛!可以好好玩一个冬天了。」蒙念楠揉揉小白狐的小脑袋,奸笑道。 话刚说完,小白狐便拱起身子,嗖的一声窜了出去,隐没在花园中。 第77章 凌乱的衣衫 「诶,别跑啊!开玩笑而已。」蒙念楠一惊,赶紧起身,往小白狐的方向跑去。有好玩的事情,自然不能少了唐三少,见状,唐炎昕尾随在蒙念楠身后,在那花丛中寻白狐去了。 唐琰彬见二人走远,方沉声对一旁百无聊赖的萧易说道:「最近,魔教在武威活动频繁。」 原本慵懒散漫的萧易,一听此言,立马坐直了身子,问道:「此话当真?他们又在武威搞什么名堂?」 唐琰彬好看的眉毛紧皱,说道:「我一直都有派人留意武威的动向,这段时间,先是有冷月教徒出现,没几天,魔教的人也活动频繁。只是不知这两教,是否为同一件事而来。」 萧易冷笑道:「自古邪魔本是一体,十年前殷擎天抓冷月教主、灭冷月教,十年后再联手,也未为不可。」说完,忍不住慨嘆道:「十六年了,该忘记的,都已忘记了吧......」 「十六年......」唐琰彬轻轻地转动手中的茶杯,喃喃道。十六年,可以让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变成一个心如止水的中年人,在漫长的岁月里,靠那甜蜜而又苦涩的回忆,悄然度过。 当蒙念楠抱着小白狐回来的时候,明显的感受到两人身上淡淡的哀愁,她的师傅萧易好像在跟谁生闷气般,板着脸一言不发;唐琰彬还在转动着手中的茶杯,怔怔出神。 「念楠,原来你将这该死的白狐抓住了啊?怎么不说一声,害我好找!」唐炎昕咋咋唿唿地跑过来,原本平整的衣衫,此时也不免有些凌乱。他拍拍凌乱的衣衫,两指捻起一块桂花糕丢入口中,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还不忘招唿蒙念楠,「念楠你尝尝,这桂花糕是程婶亲手做的,跟老王饼家做的不相上下。」说完,将一块晶莹剔透的桂花糕送到蒙念楠的嘴边,眨眨眼睛。 蒙念楠忙张口接住,桂花糕入口软糯,清甜可口,不禁兴奋地说道:「哇!真的很好吃耶。师傅、唐大哥,你们也来尝尝。」说完,将碟子端到了唐琰彬面前,满心期待地望着唐琰彬。 唐琰彬此时神色还是淡淡的,但架不住蒙念楠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他,最终还是捻起一块桂花糕,送入口中细细品尝。 待蒙念楠将剩下的桂花糕端到萧易面前时,萧易胡乱地抓起一块丢入口中,很快就吃完了。蒙念楠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师傅,您这是暴殄天物啊!程婶做这个桂花糕可是花了很多心思的。」 「念楠你也去跟着程婶学学下厨做饭吧,或许哪天,你能自食其力、不至于饿死。」萧易忽然一本正经的说道。 蒙念楠瞪着大大的眼睛,有点震惊地望着萧易,许久,才吶吶地说道:「您把我丢到荒山野岭还少吗?我不也没饿死。」 「学多一项技能,总是好的。我教了你一身武艺,但却没人教你如何居家过日子。一个姑娘家,始终,还是要回归庭院之中。」萧易淡淡道,说完,也不等蒙念楠回话,迳自回房了。 蒙念楠一脸懵逼地看着萧易的身影消失在月牙门中,月色下,暗香疏影,让人徒生一份寂寥。 第78章 迷之微笑 唐琰昕打了个哈哈,说道:「念楠明天就跟着程婶学习吧!这么娇滴滴的姑娘,洗手作羹汤也是一道曼妙的风景哈!」 蒙念楠狠狠地瞪了唐琰昕一眼,回首望去,唐琰彬正怔怔地出神,似乎也对他们两人的话语充耳不闻。蒙念楠对唐琰昕耸耸肩,做了个夸张的无奈的表情。 唐琰昕与蒙念楠叽叽喳喳的聊着第二天要去哪里玩、有什么好吃的。不知不觉,夜已深,月色清寒,蒙念楠与唐琰昕交换了一下眼神,唐琰昕努努嘴,示意蒙念楠上前。蒙念楠摇摇头,做出了一个猜拳的动作。 唐琰昕摇头苦笑,两人于是轻声吆喝着玩起了石头剪刀布。最后,唐琰昕险胜,蒙念楠只能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来到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唐琰彬身后说道:「唐大哥,夜已深,我推你回去歇息吧。」 唐琰彬微侧颜,眼光终于从那遥远的地方收了回来,只淡淡的点点头。蒙念楠与唐琰昕一起将唐琰彬送回了房间。 ...... 日子就在平平淡淡间度过,因为要过完年等春天才启程,每个人似乎都一下子静了下来。唐琰彬整天待在他的药房里,捣鼓各种药材;萧易神出鬼没,往往一大早不见人影,晚饭时间才神情疲惫地回来;黎叔、程叔程婶及几个丫鬟正在为过年忙活;清风、无痕还是隐于暗处......唐琰昕带着蒙念楠将武威大街小巷玩了个底朝天。 武威是个非常特殊的城市,这里远离政治中心,城中有拢右精骑坐镇,南来北往的人都喜欢在武威住几天,休养生息,所以这里的经济异常的繁荣。城中住的很多人都是为了躲避战争而举家迁徙的,其中不乏世家大族。唐家两兄弟虽然不常在武威,但唐家的宅子确是实打实的位于武威繁华中心,而一向高调的唐琰昕凭藉着俊朗的外表和如簧巧舌,自然很快就被世家捕捉到了信息,知道唐家今年是要在武威过年,而且还有传言玉公子唐琰彬也在武威,纷纷上门拜访,欲与这神医套近乎。无奈,唐琰彬仍然是闭门谢客,只待在自己的小院子里,过着安静闲适的生活。 唐琰昕是个不安分的主,喜欢热热闹闹的生活。回武威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与武威的世家子弟玩得热乎,各种饭局、游玩,都爱叫上一起。而每次外出,唐琰昕总爱带着蒙念楠一同前往。于是,翩翩佳公子与活泼大方的美少女组合在一起,无论是吃吃喝喝还是各种游戏,他们几乎都占尽了风头。世家纷纷猜测唐家三公子与这位蒙姑娘关系匪浅,如此形影不离,看来好事近了。每逢此时,唐琰昕总是绽放迷之微笑,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只一如既往地闹着。 而活泼大方而又进退有度的蒙念楠自不用说了,精緻的容颜绕是见过大世面的世家子弟也不免被惊艷,十四五岁就如此美丽,待到长开了,那得迷倒多少痴情男儿!无奈,虽然唐琰昕一副玩世不恭,但对于蒙念楠却是照顾周到,如果不是知根知底的多年好友,还真的很难跟她套个近乎。 第79章 万花丛中过 知晓了唐琰昕已经在武威并要在武威过年,杨家大小姐杨琼自然是非常欢喜的,几次世家子弟聚会中,杨琼也在邀请之列。痴心的杨琼自然是紧随唐琰昕左右,千方百计地找机会与唐琰昕「联络感情」。无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唐琰昕在杨琼面前总是彬彬有礼,但又清淡疏远。此时,笑容甜美的蒙念楠就成为了趁手的挡箭牌,每到关键时刻,将蒙念楠喊到身边,一番温柔叮嘱、笑脸相迎。知书达理的杨大小姐又岂会自讨没趣?而且她的骄傲也不允许她放低姿态。于是,在暗暗咬碎银牙后,杨琼还得端庄贤淑地与蒙念楠寒暄几句,方迈着优雅的步子离去。 蒙念楠对于唐琰昕拿她当挡箭牌的事情一点都不生气,相反还非常支持唐琰昕的做法。在她看来,如果这个人不爱你,你再痴心再执着都是徒劳的,不但给对方造成困扰留下非常不好的印象,还耽误了自己,真是一件非常不划算的事情。 唐琰昕总爱教育蒙念楠,相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女孩子要懂得利用自己天然的优势,做个骄傲而自重自爱的姑娘,这样的姑娘会更让人尊敬和爱慕。 蒙念楠觉得唐琰昕这个男人好无聊,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但却把自己说得像个情圣似的。这个男人凭着自己俊朗的外貌,享受着身边姑娘的爱慕,但却将自己的心封闭,徒留姑娘独自伤心。她觉得如果唐琰昕和唐琰彬那样,完全不去招惹人,自然就不会惹来如此多的桃花债了。现在桃花惹上了,却又如此云淡风轻,真的让人很不齿耶。 时间就在几人各忙各的活中度过了,很快,就过年了。正日这天,院子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小静还带着清风、无痕在窗棂上贴上了喜庆的窗花;将后院中开得正盛的梅花剪了几只回来,在大厅及各自的房间都插上了几支;还将大厅壁炉的炭火烧得暖融融的。黎叔、黎婶准备了丰盛的晚餐,摆了满满一桌。 唐琰彬坐首位,萧易坐在他右边,蒙念楠次之,清风、无痕依次坐在下首;唐琰昕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坐在唐琰彬左手边,依次是黎叔、程叔、程婶、小静。唐家虽是世家,但到了唐琰彬兄弟这一代,与本家已经很生疏,并不太注重尊卑,但凡大的节日,都是全部人坐一起吃饭的。 桌子上摆满了程婶精心准备的各种菜式,光是羊肉,就有五六种做法:炖、烤、清汤......还有鱼肉、鸡肉等,一阵阵扑鼻的香味扑面而来,惹得在座的各位垂涎欲滴。唐琰彬象徵性地讲了几句话,无非是一些新年祝福语,讲完后就动筷了,各人才拿起筷子吃年夜饭。 这是一个温馨的时刻,每个人都放下了包袱,只为享受此时此刻的幸福安逸。萧易和唐琰昕觥筹交错间,畅谈昔日在江湖上的意气风发。 第80章 十三年的陪伴 想当年,萧易凭着一把削铁如泥的月痕叱咤江湖,惩凶除恶、劫富济贫,月影无痕萧易在当时是响噹噹的英雄人物,虽然无门无派,却广交挚友,与众多武林人士交好,深受爱戴;就连当时武林第一美女司徒家族的嫡长女司徒青筠都对他痴心一片。无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当时的萧少侠正自雄心壮志,无心儿女之情,白白辜负了司徒姑娘的芳心。十六年前,萧易无论是武功造诣,还是声望,都到达顶峰,成为当时最年轻有为的侠客,假以时日,问鼎武林第一人都是有可能的。可是,就在这样的大好时光中,萧易却与当时的魔教教主殷擎天槓上了,两人进行了大大小小十几次比试,均未分出上下;最后一次更是两败俱伤,两人先后隐退江湖。这十几年来,魔教虽还在江湖上走动,但明显低调了许多,殷擎天除了十几年前因冷月教主而引发了轰动一时「灭教」行动外,均未见再重出江湖。少年才俊萧易更是仿佛在江湖上消失了般,十几年来了无音讯。谁又能想到,当年意气风华的少侠,在西域陪伴一个女孩成长,一待就是十三年。 每每想到此处,唐琰昕仍然觉得不可思议。早年他留恋花丛,后因遇上珑烟而收心,珑烟去世后,他虽将心封闭,再好的姑娘也入不了他的眼,但他却仍是在江湖中飘荡,时不时地搅动一下暗潮汹涌的江湖;玩累了又回来陪伴静心修养的唐琰彬,如此一晃就是十几年的光阴。他的大哥不再涉足江湖,很大原因是因为行动不便,但萧易武功比当年更加精进,却甘心陪在一个孩子身边虚度光阴,令他百思不得其解。而他不止一次地问过萧易,萧易却是每次都像看白痴一样看他一眼就不再理会了。今天,他又问了同样的问题:为何甘于在西域一待就是十三年? 此时的萧易已微醉,黎叔此次准备的酒,后劲很大,饶是嗜酒如命的萧易,也大唿过瘾,忍不住就贪喝了几杯。听到唐琰昕这个问题,他明显地一愣,后又苦涩地一笑,勐又灌了自己一大杯酒。待火辣辣的感觉从嘴角至喉间,再与胸腔的空气一碰撞,酒气上涌,忍不住打了一个酒隔。 唐琰昕静静地等着,凝神静听,就想从萧易口中,吐露出隐藏多年的心声。蒙念楠也不例外,她同样地,也想知道,她何其荣幸,能有一个亦师亦友的大侠陪伴她成长、教授她武艺和为人处世之智慧。 萧易毫不在意投放在他身上的眼光,悠闲地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的炖羊肉入口,还不忘贊程婶「厨艺越来越好了!」完了,还不忘建议唐琰昕多吃点羊肉,「唐三少你要多吃点羊肉,就你那小身板,武功底子还那么差,吃点羊肉暖暖身子。隔~」 唐琰昕抓起身边的酒杯就想砸向那个虽醉犹自清醒的萧易,每次都是这样,惹得他对于十六年前的事情念念不忘,想要一探究竟:为何当时的萧易无视武林第一美女司徒青筠的一片痴心,却能义无反顾地维护京中贵女王梓楠,甚至不惜与整个魔教为敌,最后落得两败俱伤、归隐武林的地步。而那位王梓楠,又与大哥唐琰彬关系匪浅,他甚至怀疑,大哥的重伤致残,跟王梓楠脱不了关系。虽然斯人已逝,但这十几年来,这些疑点像块大石一样压在唐琰昕心上,总希望通过一些蛛丝马迹,将当年的事情弄明白。无奈,当年知道这些事情的人,个个讳莫如深,都不愿意细谈。 第81章 不曾拆开的信笺 蒙念楠虽然也想知道,为什么生性洒脱的萧易会甘于在西域陪伴她成长,但却不甚在意,在她看来,那都是上一辈人的恩怨了,她只需要知道萧易是真心为她好,而她会将这份恩情一直记着,如侍奉父母般回报这份恩情。 萧易却是不愿多待,拎起一壶酒,晃晃悠悠的回他的院子去了。 此时,一弯弦月悬挂高空,清冽的月光倾泻而下,悲悯而凉薄地俯视着苍茫大地上的喧闹。偏厅里炉火正旺,整间屋子暖意融融。唐琰彬一个人坐在暖和的炕上,身边的小几上放着一本打开的已经泛黄的医书,医书的旁边,放着一封平整的信封,封面上飘逸的几个大字跃入眼帘:吾爱玉亲启。唐琰彬修长白皙的指尖轻轻地摩挲着信封,仿佛抚摸着爱人的肌肤般轻柔,充满了眷恋。昔日恬淡的神情一扫而光,此时的唐琰彬五官柔和,嘴角轻扬,眼角眉梢是掩藏不住的柔情。每年的这一天,他都会收到一封这样的信笺,来自遥远的汉都,出自那人之手……也只有每年的这个时候,他才好像活过来了般,有了正常人的七情六慾、喜怒哀乐,在这一方天地里,仿佛与那人促膝而坐,温柔对视。 良久、良久,仿佛经歷了漫长的岁月,相识、相知、相恋、离别……歷经磨难的两人如今天各一方,独守一方天地;每年就靠着这辗转了多人之手才到他手上的信笺,牵繫着彼此的思念。想到年后便要到长安,与那人同在一方蓝天,唿吸同样的空气,唐琰彬的心底五味杂陈,既有期盼,又带惆怅。十几年的时间,能改变一个人的容颜,甚至脾性,心底的那份执着不知还剩几分? 唐琰彬忍不住轻嘆一声,那是他魂牵梦绕之地,他也曾年少轻狂,也曾情难自禁,也曾为了所爱,奋不顾身......他曾想过,今生都不想再踏足那片土地,不再涉足那个圈子,可是......唐琰彬看着眼前的信笺,即无奈,又欣慰。十几年了,那人终究还是没有放过他。即使他从未拆开过这些信笺,但他却感受到了那份沉甸甸的思念与执着。既然逃避解决不了问题,那就当面将事情说清楚吧,或许这样,才能给彼此真正的解脱。 ...... 另一边,唐炎昕和蒙念楠却是玩得不亦乐乎。为了配合节日的喜庆气氛,蒙念楠特意穿上了鲜红色的、绣有褐色暗纹的留仙裙,外披白色长袍,髮髻上佩戴一只白玉雕刻的白玉兰珠花,整个人容光焕发;唐炎昕今日着了一件蓝色长衫,风度翩翩,更显清朗俊美。两人穿梭在热闹的街上,流连于形形色色的小吃、杂艺中,与周围的热闹融为一体,感受着新年的喜悦。 在里三圈外三圈的包围中,一阵阵如雷鸣般的掌声此起彼伏。蒙念楠在闹哄哄的人群中,卖力地往里挤,娇小的身影如鱼儿般在人群中移动。唐琰昕叫苦不迭,蒙念楠用巧劲穿梭于拥挤的人群,他却是没有这份能力的,但他又怕蒙念楠出现意外,尤其在如此杂乱的环境中,他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只能卖命地往前挤,眼睛一直盯着那小小的身影,深怕一不留神就不见了。 第82章 杂技表演上的圈套 蒙念楠在人缝中钻了半天,有几次甚至被人用手肘撞了几下脑袋,终于是钻到了最里围。大冬天的,她却是出了一身薄汗,精緻的小脸红扑扑的,更显娇艷。原来,里面是临时搭建起来的一个小舞台,舞台上放着两张四脚方形的矮桌子,每张桌子上放着一个扁圆形大肚细口的罈子。桌子旁边站着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只见她们眉目如画,身着大红棉衣,银白紧身裤子塞在高高的鞋帮里。此时,两位女子正向周围的观众抱拳致谢,旁边放着的圆盘上已经装了厚厚一层的钱币。 蒙念楠向周围的人群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刚刚这两位娇艷可人的女子,竟然表演了相当惊险刺激的吐火!蒙念楠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细细地打量着这两位少女。处于二九年华的她们浑身散发出逼人的青春气息,姣好的容颜浅笑嫣然,蒙念楠怎么也没办法把如此娇滴滴的美人儿和吐火这样的行为联繫起来。在西域,玩吐火表演的,可都是些五大三粗、身着奇装异服的男子啊! 此时,唐琰昕终于排除万难,挤到了蒙念楠的身后,还将站在蒙念楠身边、正色迷迷地望着蒙念楠的青年男子不动声色地推到了一边。待看到舞台上两位女子时,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以他十几年的江湖经验,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两位女子不简单,虽然表面看起来随意豪爽,但却更像是刻意为之,举手投足间是掩盖不了的训练有素。这些是普通的卖艺人所不具备的,而如果不是普通的卖艺人,那么在这喜庆的节日里,她们在此卖艺,却是为什么呢?唐琰昕心底隐有不安,此时只想尽快将蒙念楠带回家,向家里两位好好汇报一下这个情况。于是,掰着蒙念楠的肩膀,苦口婆心地劝道:「小念楠,乖啊,已经很晚了,我们该回去了。」 此时的蒙念楠正在兴头上,哪里肯离开!央着唐琰昕道:「三哥,再等等,再等等。我想看看她们到底要用这两个大缸表演什么绝活。看完我们就回去,求你啦!我保证!」蒙念楠求人的时候那娇憨劲儿是萧易都无法忍受的,唐琰昕也败下阵来,只能全身戒备,时刻注意着舞台上两位女子的举动。 舞台上两位少女并不说话,只是互相比了一个手势。左边的女子扶着右边的女子,缓缓地钻入右边的大缸中,头、肩、上半身、臀部、大腿、膝盖等依次钻入,只留下两只纤细的脚踝笔直地朝天,还调皮地在缸岩上晃动几下。 忽然,人群中爆发了几声惊唿!只听几个声音惊唿道:「看!左边的大缸!」人群中起了一阵骚动。 蒙念楠原本全神贯注地看着右边的大缸,此时一经提醒,赶紧看向左边,忍不住也是一声惊唿!原来,在差不多齐人高的左边的大缸里,钻出了一个人,此时正挥动着两支手臂,向台下的观众挥手致谢呢!再看右边大缸,两支脚踝还在轻轻晃动!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忽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和大声的欢唿声!另外一个站在桌子边的女子轻轻一笑,手一张开,便挥舞出一块大红的绸布。只见绸布在观众眼前快速地晃动了一下,忽然又奇蹟般的不见了。待观众定睛一看,两位一模一样的女子正好好地站在舞台上,此时正举着圆盘,浅笑嫣然。 台下的观众也毫不吝啬,纷纷掏出钱袋子,将一个个钱币放入了圆盘中,还不住地夸赞两位姑娘才艺高超,并囔囔着还要再来一个。 两位姑娘在台下转了一圈,又回到了舞台上。左手边的姑娘脸蛋圆圆的(当然,其实两位姑娘的脸蛋都是圆圆的),温柔地笑着说:「我们两姐妹承蒙不弃,已经在此连续献丑了几个晚上。当时,我们就说了,正日是我们姐妹俩的生日,因为自小无父无母,并没有人给我们过过生日,就想着趁这个机会,跟大家一起过。不知各位肯否赏脸?」 台下一阵闹哄哄的,都是祝福两位姑娘的话语,什么永葆青春啊、才艺更上一层楼啊、早日嫁得如意郎君啊等等。 忽然,有一人大声说道:「我妹妹也是今天生日!不如一起过吧!」人群有一瞬间的安静,后又是一阵欢唿,台下几位都被推搡着上了舞台,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蒙念楠抬步正想往上凑,忽然唐琰昕勐地一拉,将她整个人拉入怀中,趁着蒙念楠还在惊愣间,急急地将她外人群外带。 无奈人实在是太多,而且都处于兴奋状态,想要出去谈何容易。何况蒙念楠还想要再凑热闹,并不想离开。唐琰昕忍不住勐地回身,给了她一个暴栗,对她厉声说道:「你给我乖点!想办法离开这里!」 第83章 黑衣蒙面人 蒙念楠一阵委屈,但一直温和的唐琰昕很少会露出严厉的表情,她不敢再造次,跟着唐琰昕往外面挤。无奈,他们跟人群是反方向的,人群要往里面挤,他们要往外面走,一片混乱。 两人正在卖力地穿过重重人群,忽然,蒙念楠的手肘被人狠狠地撞了一下,蒙念楠忍不住一阵抽气声。撞人的是一位青衣男子,见自己撞到了人,忙不迭地道歉。 唐琰昕狠狠地瞪了那青衣男子一眼,扯着蒙念楠使出吃奶的力气硬是往外面钻。 终于,两人钻出了闹哄哄的人群。回首望去,那么大一群观众,还在笑着、闹着,充满了新春的喜悦。蒙念楠嘟着嘴巴,愤愤地盯着唐琰昕,说道:「唐三哥!你为什么不让我继续看!你最好给我充分的理由!」 唐琰昕扯着蒙念楠继续往前走,瓮声瓮气地说道:「不需要理由,让你回去你就赶紧回去!」 蒙念楠一甩唐琰昕的手,大声说道:「不要拉着我!我认识回家的路!」说完,气哼哼地往前走去。 唐琰昕哑然失笑,但却丝毫不敢怠慢,他必须马上赶回家,这里的事情,不正常。 蒙念楠一个人迈着步子大步流星地往前走,丝毫不想理会身后的唐琰昕。拐进一条巷子,外面熙熙囔囔的声音已经远去,巷子里各种店铺正准备打烊,三三两两的人在巷子里走着,看来也是准备回家了。 蒙念楠边走边赌气,不经意间一抬头,蓦然发现在小巷转角处,一个玄黑色身影静静地站在屋檐下。屋檐的黑影完全笼罩在他身上,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玄衣男子周身给人一种清冷的气息,脸上的玄色面具在清冽的月色下散发出幽冷的光芒。此时,这位玄衣男子正静静地面对着蒙念楠,目光深邃难测,仿佛是在望着蒙念楠,又仿佛是透过蒙念楠,在望着什么。 蒙念楠不禁停下了脚步,呆呆的站着。这位玄衣男子给她似曾相似的感觉,可是她用力地回想,仍然想不起来曾在哪儿见过这样的身影。唐琰昕没有料到蒙念楠会停下来,重重地撞在了蒙念楠身上。 蒙念楠一声抽气,勐一转身娇斥道:「唐三哥,你干什么?!」此时两人可以距离甚近,蒙念楠这一转身,直接撞进了唐琰昕怀里。唐琰昕嘻嘻笑着,揶揄道:「小念楠投怀送抱了,难得啊!」也不避嫌,伸手就环住了蒙念楠的腰身,将她稳住。 蒙念楠却如着了火般,快速地跳离唐琰昕的怀抱,待她回头细看,屋檐下的玄衣男子已经不见了。她快速地跑过去,在屋檐的四周张望,仍然空无一物,而此处处于小巷中央,想要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走到巷尾似乎也不太可能。蒙念楠站在原地沉思,能如此快速离开的,除了轻功了得,唯一的一个可能,便是从屋檐上直接遁走了。 唐琰昕走了过来,见蒙念楠站在屋檐下原地打转,奇怪的问道:「小念楠,你是不是被撞傻了?」 蒙念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蹲下身子寻找蛛丝马迹,边问道:「三哥,你刚刚可有看到一个着玄衣、戴着面具的男子?就站在这屋檐底下。」蒙念楠细细地观察着地面的踪迹。因为刚好新年,街道被打扫得非常干净,并未发现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唐琰昕细细回想后,摇摇头说道:「刚刚小巷里的确是有几个人在走动,可是并未发现你说的蒙面男。」 蒙念楠不死心,蹲着身子往前再挪动几步,果真,被她发现地上有两个淡淡的脚印。蒙念楠一声轻唿,招唿唐琰昕过来。 两人蹲在地上细细地观察、寻找,发现地上居然就只有这2个脚印,旁边什么都没有。就好像有一个人凭空出现,然后又凭空消失了。 许久,还是一无所获。唐琰昕眉头皱得更深,今晚发生的事情疑团太多了,他必须尽快回去,好好地理一理这之间的来龙去脉。 第84章 追魂 待到二人到家,唐琰彬还在偏厅里看着医书,并未就寝。见两人回来,也只淡淡的说了一句:「回来了。」便又继续翻阅着手中的医书了。 黎叔端了一壶热茶进来,将炉火再添旺了点,又去厨房忙活了,准备给三位主子热点宵夜,吃完再一起守岁。 唐琰昕喝了几口热茶后,细细地将今晚发生的蹊跷的事情和唐琰彬说了。唐琰彬只淡淡的听着,并未出声。待唐琰昕说完,他思忖良久,忽然回头望着自进来后便一直没有出声的蒙念楠道:「念楠是不是对那个突然消失的蒙面人有什么想法?」 见点到她的名字,蒙念楠仿佛刚被惊醒般,茫然地问道:「什么?」 唐琰彬宠溺一笑,又再问了一遍,静静地等着她的回答。 蒙念楠仔细地想了想,最后也只是摇摇头说:「我只是觉得那个人仿佛是我曾经见过的某个人,但我又不确定到底是谁。而且还戴着面具,实在是不知道到底是哪方神圣。」 唐琰彬点点头,待要将目光收回时,忽然望着蒙念楠的衣袖说道:「念楠你过来一下。」 蒙念楠不明所以,起身走了过去。 唐琰彬拉起蒙念楠的衣袖,只见原本纤尘不染的白袍上,一个如拳头大小的银白色印子沾染在白袍上,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唐琰彬见到这些银白色的粉末,却瞬间脸色突变,厉声吩咐蒙念楠快速地将白袍脱下,命唐琰昕将白袍拿到院外尽快焚烧,并吩咐黎叔从偏厅到院门一里内的路上洒满石灰粉,一个时辰后再清理干净!同时从茶座下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绿瓶,倒出一粒深褐色的药丸,命令蒙念楠立刻服下! 蒙念楠却傻眼了,平时温润如玉的唐琰彬居然也有如此失控的时候,这一刻,急躁、担忧、愤怒等情绪统统都附身在他的身上,让他瞬间就变成了一个鲜活的生命,而不再是那个淡如水的玉公子了。 待一切安排妥当,唐琰彬却仿佛是经歷了一场激烈的打斗般,整个人疲惫不已,浑身笼罩着淡淡的哀愁。 唐琰昕与蒙念楠紧挨着火炉坐着,见唐琰彬如此情状,相视一眼,也不敢出声。 萧易打着哈欠进来的时候,感受到了屋内沉闷的气氛,皱皱眉说道:「大过年的,怎么半夜清理起院子来了?」 唐琰昕与蒙念楠又相视一眼,不知道该做何回答。虽然他们都知道这肯定和蒙念楠白袍上沾染的银白色粉末有关,但具体是怎样沾染上的,沾染了后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他们两个人都一头雾水。 唐琰彬抬起头来,只见此时他的双眼竟然是湿润的,淡淡地说了两个字:「追魂。」声音里仿佛还压抑着无可名状的痛楚。 萧易听到这两个字,也是大惊失色,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良久,才喃喃道:「十八年了,当时不是已经销毁了吗?怎么又重出江湖了?」 唐琰彬摇摇头,眼底是懊恼与悔恨。「只怪当时我们太心善,没有杀了那个唯一知道秘方的老人,以为他已经聋哑了,又不识字,谁曾想......」 萧易目光在唐琰昕和蒙念楠身上来回流连,良久,仿佛认命般问道:「丫头,你是怎么沾染上这种东西的?」 蒙念楠皱皱眉,细细地回想着,恍然大悟。此时唐琰昕也想起来了,两人相视一眼,同时说道:「那个撞人的男子!」 第85章 一念之差 蒙念楠细细回想,恍然大悟地说道:「原来他们是一伙的,这完全就是个圈套!」 唐琰昕忍不住敲了敲蒙念楠的脑袋,说道:「你终于开窍了!」 蒙念楠缩了缩脖子,一脸委屈道:「这不是涉世未深嘛。三哥你也不提醒一下。」 「嘁!这还怪我了!」唐琰昕忍不住伸手又想敲,蒙念楠一挪身子,躲得远了点,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话。这一次,真的是她太贪玩,大意了。但想到唐琰彬在看到那个叫「追魂」的粉末时的紧张神色,忍不住问道:「被追魂沾染上,会怎样?」 唐琰彬沉默不语,似乎在细细地思考着什么。 萧易沉声道:「十八年前,追魂在江湖上只出现了一次。那是一个邪教徒利用追魂追踪一个仇人。」 萧易缓缓地说起了十八年前的事情。十八年前,一个名唤刘永的人从一个苗族老人那里得到了追魂。追魂原本是看对眼的男女,怕找不到对方,而在对方身上涂上这样一种自制的粉末,这样便能循着气味找到对方。但这个苗族老人却将追魂加以「改进」,从中混入了一些具有腐蚀肌理的毒药,这种毒药一旦沾染上肌肤,便会顺着肌肤直接渗入到血液,顺着血液流到四肢百骸,将此人的身体由内而外的彻底摧毁。当年,刘永拿到这种改良后的追魂,去找仇人报仇。他的仇人,是一位退隐江湖的高手,当年因为失手将刘永唯一的弟弟错杀而让刘永怀恨在心。此高手自那次失手后便退隐江湖,刘永寻觅了许久,终于找到了蛛丝马迹。买通了高手归隐的小村子里一个小伙子,并顺利地将追魂洒在了高手的肌肤上。 这位归隐的高手与萧易和唐琰彬都颇有渊源,在他们年少时都曾得到过他的指点与帮助,两人听到风声来到高手家里时,发现高手全家上下十几口人,全部葬身火海,而高手被追魂所伤,全身溃烂、武功尽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全家在他眼前惨死。最后高手不堪忍受剧痛,咬牙自尽。他的尸体没有人敢碰触,没两天,就变成了一具白骨...... 萧易与唐琰彬将刘永制住,并通过他找到了那个苗族老人。见到苗族老人才知道,那是一个天生的聋哑之人,而且可能因为长期与毒药为伍,已致双目失明。两人顿时起了恻隐之心,只是将老人家中的所有毒药都一把烧毁,并将刘永武功尽废。只是没想到,时隔十八年,追魂竟然重出江湖了。 ...... 蒙念楠听完后,只感觉浑身凉飕飕的,忍不住抱紧了双臂,往炉火旁再靠了靠。 唐琰彬见此,宽慰道:「念楠不必过于惊慌。那药粉只在衣袍上沾染,刚刚我已经检查过了,你的肌肤并未沾染上这些药粉。而且,据我匆忙间闻了一下药粉的气味,发现这追魂与当年的追魂还是有区别的,药效并没有那么勐。估计使用此药的人本意并非要人命,而是另有所图。」 「正日出生的人!」唐琰昕和蒙念楠异口同声道。 唐琰彬点点头,眉头深锁,陷入了沉思。 第86章 九阴阵法 「正日出生?正日?」与唐琰彬一脸凝重不同,萧易此时可以说是脸如寒冰,一阵肃杀之气萦绕在他四周,望之令人胆寒。饶是与他一起生活了十四年的蒙念楠,也从未见到他如此神色。 只听萧易一字一句道:「莫非,这些人是要修炼那惨绝人寰的九阴阵法吗?」声音冰冷至极,说完后,胸脯都在剧烈的起伏,可见,是在极力地压制胸口的怒气。 听到「九阴阵法」,唐琰彬已经脸色惨白,满脸的不可思议,饶是淡定如他,也不禁惊唿:「世间真有此阵法?」 萧易深唿吸几下,缓缓说道:「以前随恩师习武时,听恩师提起过这种阵法。」 阴,即为幽渺之地;九阴,意即至阴之所。九阴阵法由九位正日出生的十六岁以下的少女布阵,以九位正日出生的女婴初血为引,在阴寒之地以女婴之血餵养九种兵器,兵器一般为拂袖、扇、软鞭、细剑、弓、枪、袖箭、鸳鸯刀等。九人配合默契,即能远攻,又能近博。 用正日出生的女婴之血,餵养这九种武器九九八十一天,再请最厉害的法师将此九位女婴之魂引渡入武器封印,这样,武器中不但有至阴之血,更是每一个武器都封印着一位怨念深重的亡灵,那么,即使这九种武器原本并不出色,也会威力大增。何况,会此法阵的人,并非等闲之辈,必然是拥有强大的财力和庞大的力量方能支撑下去,所以,原本这九种武器,必然也是上上之品,再如此这般地操作,这武器本身的力量已经是骇人听闻了。 而比这九种武器更可怕的是这个法阵由九位正日出生的十四至十八岁之间的未经人事的女子组成。而最初,欲修炼此阵法的人,必定不会只找九位,而有可能是十八位、三十六位、甚至更多。符合条件的女子被挑选后,每日都将会被餵服大量助长功力的丹药,然后丢入武功高强的武师里每日进行地狱式的训练。当将一批武师击败后,又会派另外一批更武功更强的武师、进行更残酷的训练,直到最后挑战训练这个法阵的人所能拥有的最强悍力量。无论最初有多少女子被选入法阵,最后,必然是剩下九位女子,来操持这个法阵,而这九位,往往就是最后的生还者。 经过这样车轮式的魔鬼训练,能生存下来的女子,从武力来说,必然是非常可怕的存在了;但是从心性来说,却是集兇残与冷酷于一身。这九位女子不但会被洗去记忆,甚至毫无人性可言,而紧紧只是别人的一种杀人武器罢了。但是这个武器却是非常强大的,不但每一个人的攻守都渐趋完美,而且身经百战,不受情绪控制,无论是单打独斗,还是团体作战,都是骇人的存在。 武力值如此高的九位女子,再使用经生血餵养、又封印了冤魂的武器,组合成九阴法阵,可以说,在整个武林都已经是无敌的存在了。 萧易结束了长长的解说,良久,又深深地嘆了一口气,说道:「当时听闻恩师说起这个法阵,据说此法阵在三百年前曾出现过,当时在武林上掀起了一阵血雨腥风,很多高手都在此法阵中泯灭,没想到,今日又出现了......」 良久,室内静谧异常,唯听到火炉里煮水发出的吱吱吱的声音。 「这世间,真有灵魂这种东西吗?人死后,真能抽离灵魂?」唐琰昕轻声问道,可以听出来,他的声音里,还夹杂着一丝颤音。 「唉,谁知道呢?我当时听恩师说起时,也是将信将疑。」萧易沉声道。 「我相信一定存在的。」蒙念楠声音坚定的说道,脸上的表情异常庄重,甚至可以说是敬畏了。 三人诧异地望着她,一时间竟都说不出话来。 蒙念楠被三人盯着,有点不自然地说道:「我相信世道轮迴,生生不灭。人的肉身死后,必然会有一个地方引渡他们的灵魂,或轮迴,或入地狱,都自有法度定夺。而刚刚师傅说起的封印灵魂,无疑是犯了大忌的行为,必然会受到报应的。」 第87章 杀害了无辜的孩子 萧易定定地望着蒙念楠,有点惊讶,他印象中,并未有人教过她这些虚幻的东西,而且她母亲虽然是出生巫师家庭,但自从与蒙瑾瑜成亲后,已经不再参与祭祀之事,所有规矩都是按照汉朝的习惯。她自小按照汉朝贵女来训练,但对于灵魂之说,相信是没有哪个老师敢教她的。 虽然疑惑,萧易却并未说出来,只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良久,唐琰彬皱眉道:「那最后,三百年前那个法阵,是怎么破的?」 萧易回忆着,说道:「恩师说,可能是因为杀戮太多,那九女竟然是杀了上瘾,在一次武林人士的围攻中,其中一女竟然将场外一位三岁的无辜孩子杀害了。当时,那位亲手杀了孩子的女子,陷入了疯狂状态,以必死的决心与自己的队友展开了殊死搏斗,由此引起了一场大规模的混战。据说,这场混战持续了三天三夜,期间不断地有人加入,包括武林人士和训练此法阵的邪教。混战结束后,两败俱伤,生还者寥寥无几,而那九女在混战中全部阵亡。此后的几十年,无论正邪都损失惨重,江湖相安无事,各个派别都在休养生息,积蓄力量。」 「三百年前,拥有此阵法的人,必然是想要称霸武林之人。」唐琰彬缓缓道。 萧易点点头,接道:「不错。据说创此邪教的人,原本是武林教派中一位掌门的嫡长子,而且是一位百年来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十四岁的时候,派中四位长老联手,都不是他的对手。他有一位自小青梅竹马长大的师妹,两人情投意合,情难自禁,珠胎暗结,犯下了禁忌之罪。掌门为了家丑不外扬,硬是将未成型的孩子打了,然后将其师妹嫁与另一教派的少年才俊。而那位师妹嫁了之后,第二年居然怀着身孕带着夫君回来探望师父师母。他便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有了心魔,据说是在其师妹正日产女后,他将孩子偷走,交给一位法师,命其用孩子的血餵养一把精美的匕首,再将孩子的魂魄封印在匕首里。最后将匕首赠给了师妹。据说这位师妹得了这把匕首后,思及往日情缘,将匕首当成了主要的武器来修炼,竟然武功快速精进,没两年就已经跻身武林前十的境界。但随着时间越久,师妹的杀戮越来越重,最后终于自刎于匕首下。师妹死后,他对整个武林都充满了仇恨,毅然离开了师门,并将其母留给他的巨额遗产都带走了;纠结了一批江湖中武艺高强而又被本派逐出师门的武林人士,又训练了一大批死士,誓要将武林人士都杀死给师妹陪葬。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研究这个九阴阵法,而且专门找正日出生的女婴餵养武器。」 良久,静谧的室内突然传来两声干笑,唐琰昕干笑两声说道:「所以说,其实每个人心中都住着一个魔鬼。就看你能否战胜它了。呵呵,故事很曲折,时候不早了,我先去睡了。」于是打了两个哈欠,往厅外走去,走到一半,还不忘回头对蒙念楠眨眨眼睛,说道:「小念楠,我还有事,今年就不陪你守岁了。」 蒙念楠却是还沉浸在萧易讲的故事中,并未认真听唐琰昕的话语,听唐琰昕对她说话,她也只是机械地点点头。 程婶将热腾腾的热菜、糕点和温好的酒端上来的时候,或许也感受到了屋内沉寂的气氛,将托盘中的菜式一一摆好后,便识趣地退了下去。 黎叔是一直都跟着唐琰彬的,他并未在意屋内的气氛有多诡异,在他心中,主子的健康才是他应该关心的。他将桌子往火炉上再挪了挪,便催促着唐琰彬和萧易、蒙念楠赶紧过来趁热吃。 蒙念楠在外面跑了一圈,天寒地冻的,此时也实在是饿了。于是拿了一条小毛毯盖在唐琰彬腿上,将火盆的火挑得再旺一点。 萧易酒醒后正感觉到饿呢,此时也不客气,抛开了困扰他的九阴阵法的问题,唿哧唿哧的吃了起来。 唐琰彬吃得比较少,主要是吃程婶特意做的包子,里面除了有鲜甜的肉馅,还有丝丝浓郁的汤汁。 蒙念楠见他吃得香甜,忍不住也夹了一个。一口咬下去,热乎乎的汤汁瀰漫着舌尖,软香的包子和鲜甜的肉馅融合在一起,是冬夜里美妙的存在。吃完一个,蒙念楠忍不住又吃了一个。 唐琰彬宠溺地看着蒙念楠吃得津津有味,自己反而停了下来。他对蒙念楠总有一种相见恨晚之感,仿佛两人已经相识了很久很久,而在那久远的光阴里,他总是如此刻这般,陪伴着她,守护着她...... 第88章 久远的陪伴 唐琰彬吃得比较少,主要是吃程婶特意做的包子,里面除了有鲜甜的肉馅,还有丝丝浓郁的汤汁。 蒙念楠见他吃得香甜,忍不住也夹了一个。一口咬下去,热乎乎的汤汁瀰漫着舌尖,软香的包子和鲜甜的肉馅融合在一起,是冬夜里美妙的存在。吃完一个,蒙念楠忍不住又吃了一个。 唐琰彬宠溺地看着蒙念楠吃得津津有味,自己反而停了下来。他对蒙念楠总有一种相见恨晚之感,仿佛两人已经相识了很久很久,而在那久远的光阴里,他总是如此刻这般,陪伴着她,守护着她...... 见唐琰彬望着自己发呆,蒙念楠有点不自然地说道:「唐大哥,我没吃完,这里还有几个。」说完,默默地把那一碟包子往唐琰彬身前推了推。心里却在腹诽着:「至于吗?不就吃几个他喜欢的包子......」 唐琰彬收回目光,专心地吃着面前的包子,再没有说话。 萧易吃饱喝足净手后,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今晚守岁你自己看着办吧,为师我回房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唐琰彬和蒙念楠也相继吃完了。待回到炉火旁,唐琰彬又拿起了桌面的医书,认真地看了起来。每年的正日他都是如此过的,一直守到第一缕阳光穿过窗棂,他才会回房休息。 在楼兰的时候,蒙家也是要守岁的。蒙念楠在外面疯玩一圈回来后,便乖乖的陪着父母双亲吃宵夜,吃完宵夜便乖乖的坐着守岁。而蒙念楠基本都是守着守着,就睡着了。待她母亲将她摇醒后,她总是能看到父亲那严肃而又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于是连忙又端端正正的坐好。待她再次醒来时,往往是在自己的闺房里。所以,在她的印象中,她是没有真正的守岁的,每一次都是半途而废的。只是不知这唐府的规矩是如何?蒙念楠苦哈哈的坐着,无聊的翻着身边一本她看了无数遍的草药集。 唐琰彬并未抬头,只淡淡地说了一句:「累了就回房休息吧,在这里不必拘束。」 蒙念楠腾地站了起来,恭敬地向唐琰彬微微鞠躬,说道:「唐大哥,新年快乐。那我先回去啦!」 「嗯。」唐琰彬抬头望了眼前明媚的少女一眼,点了点头。 蒙念楠如蒙大赦般,轻快地往后院走去。 待蒙念楠走远,唐琰彬轻咳一声,唤道:「黎叔。」 声音方落下,黎叔便闪了进来,躬身道:「公子有何吩咐?」 「今晚,府外府内都盯着点。派多几个暗卫守着,尤其是蒙姑娘住的后院。让大家都打起精神来,丝毫不能马虎。」唐琰彬淡淡的吩咐道,声音中却多了一丝威严与沉重。 黎叔领命退下,唐琰彬又拿起了医书认真的看了起来。每年的守岁,他总是如此独自一人,但他却从未觉得孤单,因为每年只有这一天,他会允许自己的思念肆无忌惮的涌出,允许自己情绪外露。今年唯一的不同,便是他的旁边躺着通体雪白的白狐...... 第89章 谁陪你守岁? 蒙念楠一路往后院走去。后院中松柏挺立,园中还盛开着一些她叫不出名的花儿,一入院门便能闻到清冽的香味萦绕在鼻尖,让她神清气爽。她俯下身子,就着树上挂着的灯笼的灯光,细细地打量着路边的花儿:只见细长细长的枝叶簇拥下,一朵朵嫩黄色的细碎花儿点缀其间,清冽的淡香便是从这些小花朵上散发出来的。 蒙念楠一路哼着小曲儿,在花儿的簇拥下,她轻快地踩着蜿蜒的鹅卵石小路,一路往里走。待拐过一个弯儿,她勐然发现,在她房间门口石桌上,赫然有一人正背对着她坐着。她勐地停住脚步,左手搭在右手袖针上,全神戒备。 只见石桌上的那人缓缓的转过身子,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出现在眼前,竟然是久别的殷凌羽!此时的他还是如以前般,神情冷淡疏远,见到蒙念楠,眉宇间也未有任何波动。一身玄色衣外罩上一件厚厚的外袍,想是已久候多时,衣袍上凝起了淡淡的冰珠。 见到是久别的殷凌羽,蒙念楠却是雀跃的,也不管对方神色冷清,见他外袍上都凝起了冰珠,虽知他武功深厚,这点冰珠奈何不了他,但还是担心地问道:「你怎么来了?你是怎么进来的?进屋里说话吧,外面冷。」还忍不住拍了拍殷凌羽肩膀上的冰珠,只觉一股寒意从指间钻入,赶紧搓了搓手掌,在嘴边哈气。 殷凌羽邹了邹眉,伸出手很自然地就把蒙念楠纤细的手掌握住。蒙念楠只觉得一股暖流从那修长的手指间传了过来,「没想到在外面待了那么久,这厮居然还能如此温暖,果然变态......」蒙念楠忍不住腹诽道。 待两人将要走上阶梯,突然从旁边闪出了两个身影,正是清风、无痕。两人站在蒙念楠身边,全神戒备,清风躬身说道:「小姐......」嗫嚅了半天,终究是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语。但两人却不偏不倚的,正好挡在了殷凌羽前行的路上,纹丝不动。 蒙念楠双眉上挑,问道:「你们二人,是要阻止我朋友入内吗?」 「不敢。」清风、无痕两人躬身答道。 「既然不敢,还不让开?!」蒙念楠说道,声音虽然未见起伏,但隐含的威严已经让清风、无痕不敢再造次,微微后退一步,让开了一条道。 蒙念楠做了个请的姿势,殷凌羽抬脚往屋内走去,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屋内。清风、无痕二人却并没有动,而是笔直的站在屋门前,意图不言而喻。蒙念楠也不理会,大大方方的走了进去,只将门虚掩着。 蒙念楠的这个小院,一楼是小小的会客厅,二楼才是她的闺房。此时,会客厅里小小的桌上,正端端正正的摆着几样东西。蒙念楠走了过去,疑惑的拿起来仔细端详。蒙念楠首先拿起来的是一本书,待细细一看书名,不禁惊唿了一声!「月影无痕剑!」天呀,这不是萧易独创的月影无痕剑的剑谱吗?每次她央求萧易给她看一下,萧易都当宝贝似的,惹得她心痒痒,没想到,现在居然把剑谱直接送给了她!只见剑谱已经泛黄,四周的纸张边角有点已经有点破损,可见,剑谱的主人必然是经常翻阅。打开来细细研究,剑谱上还有一些蝇头小字,细细地做了标註,这些标註颜色深浅不一,可见也是萧易在追求剑术上不断精益求精,将自己的心得体会记录了下来了。 第90章 白玉兰花 蒙念楠抚摸着这本泛黄的剑谱,不禁湿了眼眶。平时师傅对她严格,又喜欢奚落她,从未有过温言温语,但她知道她的师傅对她非常照顾;而在她十六岁生日这天能送给她这份如此厚重的礼物,她当真觉得受宠若惊。要知道,这本剑谱,是多少少年才俊梦寐以求的剑术秘笈,谁不想习得此剑法,叱咤武林。她何德何能,竟能得师傅如此垂青。 一旁坐着的殷凌羽待看到《月影无痕剑》剑谱时,也是微微动容。对于三岁开始就熟读藏书阁里各种兵书、剑谱的他来说,自然是知道这本剑谱的存在的。他还知道,月影无痕剑由萧易的师傅所创,真正让江湖熟知这个剑术,却是由萧易而起。《月影无痕》剑谱的原本去向早已成迷,蒙念楠手上拿着的这本,应该是后来萧易凭着记忆描出来的赝品,但这个「赝品」的价值却丝毫不低于原本,而且里面还有注释,可以说,对于想要练习这门剑术的人来说,无疑是能达到事半功倍的珍本。待殷凌羽抬头看到清丽的脸孔此时正梨花带雨时,心里突然一揪。女人的眼泪他见得不多,但教中几位年龄相仿的女子,偶尔还是会因为一些事情而流泪的,这种时候他总是冷眼旁观,并不理会。可是,看到蒙念楠流泪,灼热的泪水仿佛是浇灌在了他的心尖。但他习惯了冷漠,纵然是不忍,也并未有任何动作,只是淡淡的说道:「一本剑谱而已,至于如此感动吗?擦擦眼泪,难看死了......」说完,还非常不情愿地掏出自己洁白的手帕,递了过去。 蒙念楠也不做作,接过手帕将眼泪全部擦拭干净,完了,还将手帕硬是塞进了殷凌羽的手上。 殷凌羽却是像沾到了火般,甩了甩手,不肯去接被擦过眼泪的手帕。 蒙念楠不依不饶,硬是把手帕塞到了殷凌羽的手中,咯咯咯地笑着。 殷凌羽有严重的洁癖,湿漉漉的手帕握在掌心,他的心里是十分牴触的。但是此时看到蒙念楠眼圈红红的,但还在咯咯咯的娇笑着,他心底的阴霾也被沖刷了不少。将手帕放入怀中,眼睛不经意地扫过桌面,对其中一个绿色的瓶子发生了兴趣,随意地伸出修长的手臂,将小小的瓶子握在掌心,将瓶盖啪的一下就打开了。熟知医理的他,对于药材非常敏感,此时,淡淡的草药香味散发出来,他细细一闻,便明了了。把瓶盖盖好,递给蒙念楠,淡淡的说道:「你的救命药。」 蒙念楠伸手接了过来,打开瓶盖倒出一粒,深褐色的药丸静静地躺在莹白的掌心,散发出淡淡的清香。蒙念楠喃喃说道:「这应该就是唐大哥这两个月一直待在丹房给我炼制的药了。」 殷凌羽修长的指间轻轻地敲击着大理石桌面,声色清冷地说道:「他能炼得此药,可有我一半的功劳呢。」 「是了是了,谢谢你,殷神医!」蒙念楠甜甜的说道,她知道殷凌羽说的不错,他给她留下的草药,可遇而不可求,也幸而有这些草药,唐琰彬才能炼出丹药来。 「虽然有药防身,也要注意。再有溺水,可就没命了。」殷凌羽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说完之后,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平时他可不是个多话的人,也看惯了生死,此时,却是对一个交情不深的女孩上心了。 「遵命,殷神医!」蒙念楠微微鞠躬,尽量让自己显得一本正经。其实她是很想笑的,这个面瘫脸用这样的神色关心人的时候,的确有点违和,可真没有为医者的宅心仁厚。 ...... 桌面还放着一个香囊,蒙念楠拿了起来,香囊是黄色的,上面还绣着一朵线条简单的白玉兰花。蒙念楠拿起来嗅了嗅,只觉得香味清雅淡远、若隐若现。这小巧的香囊蒙念楠拿着爱不释手。 殷凌羽只是淡淡的瞟了一眼蒙念楠手中的香囊,博闻强识的他自然知道,这个香囊可不一般,昔日妙手回春玉公子唐琰彬,尤喜白玉兰花,得过他救治或帮助的江湖人士、平民商贾都不少。而这些得他救助的人,都会记得玉公子会在袖口或胸襟位置,淡淡的绣上一朵简洁的白玉兰,见此花者,如见其人。殷凌羽只需一细想,便知晓这个香囊的作用了。于是,便对蒙念楠说道:「这个香囊挺特别的,你随身佩戴着吧,会有用处的。」 蒙念楠细细地摩擦着香囊上的白玉兰花,轻轻说道:「这白玉兰花,我在唐大哥书房里也见过,应该和他有莫大关系吧?」 殷凌羽伸手从蒙念楠手中拿过香囊,看着手中那朵简洁的白玉兰花,又拿起来闻了闻,淡淡的说道:「这朵白玉兰是昔日玉公子的标志,见此花,如见真人。昔日他救助过的人,见到你佩戴着这个香囊,如果有需要,一般都会伸手援助的。而且这个香囊里面的香料不一般,是一种特制的有追踪作用的香料。在固定的范围内,制药之人可以寻着气味找到你。」 蒙念楠一脸懵逼的看着殷凌羽,说道:「这......有这么神奇的药?估计只有唐三哥那样的脑子才会想出这些奇怪的东西了。」 殷凌羽不置可否,继续说道:「这种香囊作用有限,距离太远了是闻不到的;除非你被人塞在树丛里或者一个比较偏僻难找的地方,可以通过气味找到你。送你这个香囊的人,重点应该在白玉兰花上,那点香料,只不过是闹着玩的玩意。」 蒙念楠从殷凌羽手上夺回了精巧的香囊,细细地系在了自己的腰间,与一直随身携带的玉佩并排垂在纤细的腰间,与鲜红色的留仙裙相得益彰。 第91章 美人如月 殷凌羽此时才细细地打量起了眼前的女孩。身穿鲜红留仙裙的蒙念楠,身板较之几个月前,已经高挑了不少,艷丽的色彩衬得她更显娇艷,与在山谷中每日着白衫、黄衫时候的小清新不同,此时的蒙念楠散发出了鲜活的青春活力,正如一朵正在绽放的花蕾,清丽无边。殷凌羽有一瞬间的愣神,心房又被轻轻地敲击了一下。愣神间,突然一个莹白的手掌伸到了他面前,抬眸只见蒙念楠笑嘻嘻地问道:「殷神医要送我什么生日礼物?」 殷凌羽皱皱眉,淡淡的说道:「我并不知今日是你生日。」 「哦~」蒙念楠收回手,状似随意地问道:「那殷神医这么晚了,在我院子做什么?莫不是在我院子里赏月?」 殷凌羽一本正经的回答:「你可以这么理解。」 蒙念楠倾身向前,盯着殷凌羽深邃的黑眸,问道:「今晚月色并不美。」 殷凌羽食指轻轻地托起蒙念楠小巧的下巴,拇指温柔地摩擦着下巴细腻的肌肤,轻轻说道:「月色不美,但月下有美人相伴,相信这一年都会有好运气的。新年快乐,小美女。」 蒙念楠望着眼前这个神色温和的男子,脸上有淡淡的浅笑,眼里仿佛还有一些她看不明白的光芒,五官俊美深邃,如墨的黑髮披散在肩膀,显得清雅而又带着慵懒。这与平时那位冷静自持的美男子有着天壤之别,红润的薄唇轻轻地吐出温柔的话语,让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如何招架得住?蒙念楠愣神了一会儿,勐的摇了摇头,将放在她下巴上的手推开,双颊绯红,咬着红唇,起身推开了身旁的窗户。 窗户勐的被推开后,一阵刺骨的寒风吹进了屋内,蒙念楠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但刺骨的寒风正好将烦躁的心事暂时吹了个干净,绯红的双颊也恢復了白皙。寒风将丝丝缕缕的秀髮吹散开来,衣袂飘飘,仿佛随时都将离去。 殷凌羽怔怔的望着站在窗口的女孩,虽然近在咫尺,却又仿佛远在天涯。这样的感觉似曾相识,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曾如此望着她的背影,望着她渐渐的消失在眼前,了无踪迹...... 殷凌羽忽然觉得这种感觉很糟糕,他心里对于蒙念楠的背影是极为牴触的。一念至此,他勐的站起来,快步跨过去,将蒙念楠的身体掰过来,两人面对面站着,殷凌羽能感觉到手掌下隔着衣服传来的体温,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清香。殷凌羽定定的望着眼前的女孩,声音却仍是清冷无波:「我今天的确带来了礼物。」说完,自怀中掏出了一块繫着绳子的玉石。只见此玉石系羽毛形状,晶莹剔透,雕刻的羽毛栩栩如生,灵气逼人。 殷凌羽将玉石放入蒙念楠手掌,蒙念楠感觉手心的玉先是凉凉的,继而却又温润细腻,是上好的暖玉雕刻而成。蒙念楠把玩着精緻的暖玉,甚是喜爱。 殷凌羽将暖玉接过,说了句:「我给你戴上。」身子微微向前倾,将绳子挂在了蒙念楠的脖子上。冰清玉洁的暖玉与凝脂的肌肤相得益彰,眼前的女子精緻的五官当真是越看越是令人喜欢。 殷凌羽忽然展颜一笑,温润如玉,轻声说道:「月下美人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君子如我,是不是该做些什么?」说完,解下身上的外袍,披在了蒙念楠身上。 蒙念楠鼻尖嗅着熟悉的竹香,有一瞬间的愣神。 两人站在窗前,望着院中一树红梅凌寒盛放,晶莹的冰珠点缀其间,构成了美丽的琉璃世界。良久,殷凌羽才轻声说道:「这个玉坠跟了我二十年,从未离身,也不会轻易示人。今天我交给你,你要好好保管。」沉默片刻,又忍不住叮嘱道:「我要走了。你照顾好自己,凡事量力而行;遇事多留个心眼,除了你师傅和唐家兄弟,不要轻信任何人。」声音虽然还是清冷的,但言语中的担忧却显而易见,殷凌羽忍不住轻嘆一声,他希望下次再见,是见到一个毫髮无损的蒙念楠。 虽然是简单的几句话,蒙念楠却从中听出了其间的危险重重,那么,话中他走了又是怎么回事?蒙念楠忍不住往殷凌羽身边靠了靠,手指抓紧了他的衣袖,担忧的问道:「你要去哪儿?会有危险吗?」 殷凌羽轻笑一声,转瞬即逝。待蒙念楠回头时,已经又是清冷无波。蒙念楠不禁惋惜,多么赏心悦目的画面,竟然错过了。 第92章 我还没吃饭 只听殷凌羽轻嘆一声,说道:「危险自然是有的,这一次任务比较艰巨,但还在可控制范围。」 蒙念楠不喜欢这样被牵制的感觉,她气鼓鼓的说:「什么叫在可控制范围?就是随时都会失控的意思吗?」 殷凌羽不说话,只是偏过身子,将打开的窗户关上,又回来在火炉上添加了几块木炭。深邃的眼睛望着木炭忽明忽暗,突然冒出来一句:「今晚太忙,到现在都还未吃饭,你这还有没有吃的?」 蒙念楠瞪大了眼睛,这个人为何能把话题转得如此快?但听到说除夕夜他居然连饭都没吃,还坐在冰天雪地里等她,她瞬间就原谅了,说了一声,「等着。」就拉开了厅门。 厅门打开后,发现清风、无痕还在笔直的站着,蒙念楠瞬间红了脸。这毕竟是诺斯的手下,而她居然在他们眼皮底下和另外一个男子独处一室,的确是有些过分了。 蒙念楠轻咳一声,掩饰了自己的尴尬,说道:「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殷公子是我的朋友,不会伤害我的。」 清风、无痕微一鞠躬,恭敬而又坚定地说道:「小姐,恕难从命。对于小姐的安全,卑职不敢有丝毫疏忽。」 蒙念楠一跺脚,说道:「爱守就守着吧。」说完后,迈着轻快的步子,往厨房走去。 穿过了几处迴廊和假山,蒙念楠刚来到厨房,便看到小静已经在厨房里静静的忙着了。一问才知道,原来她回房后,清风便吩咐小静备着宵夜,以防蒙念楠想起来的时候,能有热乎乎的食物。 蒙念楠有点过意不去,大冬天的,让小静一个人在厨房忙活。可是小静却说,反正守岁都是要通宵的,找点事情做还不容易打瞌睡。 蒙念楠挑了几样糕点、一份炖羊肉、一份葱爆牛柳、一份红烧鱼骨、两碗熬得香甜的八宝粥,用食盒盛着,放了满满的一食盒,盖好盖子。对小静说道:「天寒地冻的,你也吃点东西暖暖身子。」小静答应了一声,正想捧起托盘,蒙念楠却摆摆手,说道:「我自己来,你吃点东西就回房吧。不用再管我了。」说完,便提起食盒,走入了寒风中。 待蒙念楠风风火火的赶回后院,清风、无痕依然笔直的站着,髮丝上已经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冰珠。蒙念楠见了尤其不忍,忍不住沉下了脸,说道:「清风、无痕,现在马上到厨房找点热食吃,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清风、无痕相顾一眼,知晓这个小主人看来是真的生气了,想到里面那位是主人的救命恩人,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暗中点点头,跟蒙念楠告罪一声,便离开了。 蒙念楠将门虚掩着,提着食盒来到火炉旁,将食盒打开,将里面的热食一一端了出来。 蒙念楠先把八宝粥端了一碗放在殷凌羽面前,说道:「先喝点热粥吧,暖暖胃。」殷凌羽也不客气,端起粥慢慢的喝了起来。 待半碗粥喝完,蒙念楠已经将三碟菜、三碟糕点都一一摆好了。自己也端起了粥喝了起来。期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吃着。这样安静的时光,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与世隔绝的山谷,谷中只有两间小木屋,只有两人...... 第93章 十人失踪 第二天,待蒙念楠睁开眼时,已经是日上三竿。殷凌羽陪着她迎接了新年的第一缕阳光才离开。困极的蒙念楠回到房间倒头就睡,小静也没有前来打扰。蒙念楠取出挂在脖子上紧贴着肌肤的暖玉,细细的摩擦,羽状的玉石晶莹剔透,羽毛的纹理雕刻得非常的清晰。看着看着,蒙念楠突然想到,当初安圭要离开楼兰时,也曾送过她一块以她为原型雕刻的玉石小像,她用一个锦囊装着随身带着。但是自从她坠入山崖后,就再也没见过了。想来,应该是水流湍急沖走了,或者是下坠的时候便已经掉了,毕竟,当时她背着的整个包裹都散开了,殷凌羽当时也就零零散散的收拾到了一些衣物。 蒙念楠深觉可惜,她也非常喜欢那一块玉石小像,而且是别人所赠,就这样稀里煳涂的弄丢了,日后安圭问起来,的确是难以解释。正琢磨着要用怎样的藉口向安圭解释时,小静已经走进了房间。 蒙念楠只好将此时暂时丢在一边,在衣柜里挑选了一条浅粉色的长裙,外披一件银色绣有暗纹的外袍,洗漱去了。 新年第一天,阳光普照,蒙念楠一打开窗,便看到了大大的、温暖的冬阳。忍不住仰起头,接受阳光的洗礼。 小静见状,便将早饭搬到了院子里。此时,院子里的花儿正星星点点的开着,一簇一簇的,看起来赏心悦目。小院右侧还有一块小梅林,遒劲的枝干越过樊篱,将一团团冰清玉洁的梅花送到了这个小院子,清冽的暗香在院中浮动。蒙念楠坐在冬日暖阳里,在花儿的清香中,美美的享受着程婶烹制的美味的早饭。 蒙念楠吃早饭的时候,平时都挺安静的小静,今天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噼里啪啦的说了个没完。 原来,昨天晚上,唐府并不太平,一群黑衣蒙面人曾试图擅闯唐府,但却莫名其妙的在离唐府三米远的地方离奇暴毙,尸体周围未见有任何打斗痕迹,待早上黎叔发现报告官府前来查看时,发现这些黑衣蒙面人都是死于一枚染毒的银针。因为这些黑衣人只是靠近唐府,并未入府,官府也不能将这些人的死归咎于唐府,而且据官府核查,这些人都没有在官府备录,并不属于武威在册人口。黎叔也不急,就静静地等着,本着事不关己的态度,让官府一手包办。 此时的官府也是忙得焦头烂额。昨晚一晚上的时间,武威就有十人失踪,其中有4个刚出生的女婴、6位妙龄少女;更让官府头疼的是,这其中,就有两个是当地望族杨家的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和一个待嫁的女儿。 听罢,蒙念楠皱了皱眉,心底徒然升起了一股冷意。她快速地把前面的粥喝完,便疾步走向前厅了。然,前厅并无人影;待问过程婶,才知道原来唐琰彬他们正在书房中商谈事宜。 待蒙念楠辗转几条迴廊,来到唐琰彬所在书房的小院时,黎叔正坐在院中梅树下石椅优哉游哉的喝茶、晒太阳。而他身后的书房,却是大门紧闭,想必,是在商谈比较机密的事宜。 见到蒙念楠进来,黎叔起身相迎,慈祥地问道:「蒙姑娘早,用过早饭了吗?」 蒙念楠向黎叔欠了欠身,点头答道:「已经用过了。唐大哥他们是在书房吗?」 黎叔点点头,说道:「嗯,来了一位客人,公子此时正在处理一些事情。」说完,做了个请的姿势。蒙念楠告谢之后,在旁边的石椅上坐了下来。 黎叔拿出来一个干净的杯子,给蒙念楠倒上了一杯热茶。慈爱的看着蒙念楠,说道:「老奴也不知道该感谢姑娘还是埋怨姑娘。自姑娘来了以后,公子才慢慢的又鲜活了起来;可是,也因为姑娘来了,公子开始关心起身边的事情,也劳累了许多。」黎叔语调平静,听不出他的情绪波动。 蒙念楠正襟危坐,她知道黎叔是担心唐琰彬的身子会吃不消,也的确是因为她的到来,带来了很多麻烦。 第94章 修得福报 黎叔继续说道:「姑娘不必自责。这十几年来,老奴一直在陪着公子,对于公子十几年如一日的生活也甚是堪忧。凡事有利有弊,如果姑娘能帮公子解开心结,那是公子的福报。姑娘天庭圆满、双目清澈,是个有福之人,以后会修得福报的。」 蒙念楠双手捧着小火炉,听完黎叔的话,不禁苦笑一声,说道:「福报就免了,能平平安安的就知足了。」 黎叔突然严肃的说道:「老奴已逾六十,见人无数,也曾学过占卜算命之类。姑娘与公子一样,都非池中物:骨骼清奇,有仙骨,非等闲之人。」黎叔语意未明,晦涩难懂,「公子这一生歷经磨难,姑娘自入汉后,也是几经兇险,这都是考验。渡过了这些劫难,自会有所回报。姑娘只需以平常心待之即可。」 蒙念楠向黎叔福了福身,真挚地说道:「谢谢黎叔吉言,念楠谨记于心。」 这时,书房的门已经打开,一个全身劲装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见到黎叔和蒙念楠,恭敬地行礼后,便离开了。 黎叔和蒙念楠站在院子里,面面相觑,唐琰彬不说话,他们都不好进去。 待听到书房内一声轻响过后,唐琰彬的声音缓缓响起:「都进来吧。」 蒙念楠、黎叔一前一后的快步走了进去。进去后发现,温暖清雅的书房里,唐琰彬正坐在书桌后的轮椅上,身前正放着一卷打开的宗卷。待看到两人进来,唐琰彬对黎叔说道:「去把老三和萧大侠叫来。」 黎叔领命退下。 唐琰彬转动轮椅离开书桌,蒙念楠忙走上去帮忙推着轮椅,在靠窗的茶几上停下。 蒙念楠从火炉上将滚烫的开水提下来,将茶几上的茶壶和茶叶拿出来,泡了一壶茶水。才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唐琰彬看着容光焕发的蒙念楠,忍不住宠溺一笑,说道:「念楠是遇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了吗?今天气色不错。」 蒙念楠脸色微微一红,她也知道,昨晚殷凌羽在她院子里的事情,必定是瞒不住的,她也没必要隐瞒,大大方方的说道:「昨晚我一个救命恩人来陪我一起守岁。没想到惊扰到唐大哥了。」 唐琰彬苦笑一声,说道:「惊扰说不上。只是你那位朋友挺霸道的。为了不让人打扰你,将靠近唐府三米内的人全都击毙了,害得一大早你三哥就被请去官府喝茶了,此时,该回来了吧。」 蒙念楠瞪大眼睛,吶吶道:「唐大哥你的意思是,昨晚在府外暴毙的黑衣人,是我朋友所为?」 唐琰彬无奈的一笑,说道:「不是他还能是谁?昨晚想着经歷了那些事情,怕会有人到府中闹事,特意加派了护院守着。没想到倒是我多虑了。你那个朋友,就在护院的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的进了你的院中,竟是无人敢阻拦。」 听完后,蒙念楠不禁瞠目结舌。昨晚见到殷凌羽时,他一派气定神闲,没想到在此之前,竟是经歷了如此多的事情。想到他那一身风霜,和深夜都未进食,想必为了追踪那批人,吃了不少苦。 第95章 官府怎么说? 悠闲的喝完一杯热茶,唐琰彬抬眸,望着蒙念楠状似随意的问道:「念楠那位朋友,是哪里人?」 蒙念楠一愣,斟酌着语句,说道:「具体哪里人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他曾经提到过崑崙山。」 蒙念楠刚说完,正提着茶壶给自己倒茶的唐琰彬手一抖,滚烫的茶水撒到他莹白修长的手指上,立刻就红了一片。 蒙念楠一声惊唿,急忙将茶壶接过来,将唐琰彬烫伤的手放入一旁清水中浸泡,焦急的问道:「唐大哥,烫伤药在哪?我去拿。」 唐琰彬摆摆手,说道:「无妨。」将受伤的手从清水中收了回来。鲜红的印子如一只丑陋的敷贴在白皙的肌肤上,唐琰彬却仍是无所觉,只是神情还有一丝恍惚。「念楠,你将药柜第五个箱子打开,里面有一个淡绿色的盒子,里面就是烫伤的药膏。」 蒙念楠忙起来,到对面的药柜中找出了药膏,蹲下身子,用干净的手帕轻轻的将唐琰彬手背上的水渍擦干。此时,鲜红的印子更为明显,中间严重的地方已经起了几个小水泡。蒙念楠轻轻的吹着气,想要减轻一下唐琰彬的疼痛。打开盒盖子,一阵淡淡的茉莉花香飘了出来,淡黄色的药膏散发出好闻的清香。蒙念楠轻轻地将药膏擦拭在受伤的手背上,特意在水泡的地方擦厚了一层。 待上好药,萧易、唐炎昕也已经来了。黎叔在一旁摆弄茶水时,唐炎昕还特意用手去摸了摸茶壶,烫得立马缩回了手。 唐琰彬将手拢在袖子里,漫不经心的问道:「官府那边怎么说?」 唐炎昕喝了一口热茶,打了个哈欠,说道:「能说什么,不就是含沙射影的质疑是我们仇家所为,被我们用毒药毒死了呗,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不敢明说。」唐炎昕嗤笑一声,「我自然也不会明说,只叫他们尽快调查出结果,给我们一个答覆。」 萧易点点头,抹额道:「那些兔崽子,还真敢找上门来了。」 唐炎昕甩甩袖子,说道:「来就来呗,谁怕谁?要不是昨晚念楠的小情郎手下留情,我让他们死得更惨。」 一招毙命叫手下留情?蒙念楠忍不住撇了撇嘴,抗议地说道:「唐三哥你可别乱说话,那只是一位朋友。」 「是、是、是,朋友。」唐炎昕坏笑道,「我也想要一位这样的朋友,大冬天的陪我说话聊天儿。」 蒙念楠端起热茶喝了一口,说道:「杨家大小姐估计非常愿意为你效劳。」 提到杨家小姐,唐炎昕这次并未如以前般烦躁,反而忧心忡忡的说道:「这次失踪的那位待嫁的小姑娘,我见过。那时候还是一位六七岁的小女孩,长得粉雕玉琢的。要是被用来做杀人的武器,就太可惜了。大哥,你这边有没有查到什么线索?」 唐琰彬点点头,说道:「还在跟进,已经有了一些眉目了。」 萧易和唐炎昕一下子坐了起来,一改刚进来的慵懒,定定的望着唐琰彬,静等他说出答案。 唐琰彬冷冷道:「冷月教。」 听到这三个字,萧易紧握双拳,额上的青筋都暴露了出来,可见心底必然已经压抑着怒火。 唐炎昕却是呆呆的坐着,一脸的震惊。 第96章 冷月教是做什么的? 唐琰彬轻嘆一声,眼底尽是疲惫,轻轻的按着额头,说道:「没想到,十年前那次重创,非但没有让她们安分一点,反而更是变本加厉了。老三,这次,你可再不能护短了。」 唐炎昕点点头,虽然他不理世事恣意任性,事情的轻重他还是能分辨的。 萧易握紧双拳,咬牙说道:「世上竟然还有如此蛇蝎心肠的女人。当年,也是因为她们的从中作梗,楠儿才会出事,现在又出来搞事情,这次我绝不姑息!」 唐琰彬深蹙眉头,说道:「这次冷月教这般所为,的确是人神共愤。待确定真的是冷月教所为,我会着人将此事告知武林中几个派系及世家大族。这次只是武威的十个人失踪,但为了练就这等丧失心智的阵法,这十人是远远不够的,必定还会对更多的孩子和少女下手。老三,你多年的心结,或许能籍此机会解开了。」 蒙念楠坐在一旁,默默的问道:「冷月教是什么教派?师傅以前没听你说过武林中有这个教派。」 萧易紧握着拳头,勐灌了几杯热茶,将心中的怒火硬是压了下去,才开口说道:「以前没跟你说过,是因为这样的教派不值一提,但今日她们如此所为,却不得不说了。」 冷月教最初创办的教主叫冷问兰,本是一个世家大族的千金,嫁与了另一位世家公子。后来这位世家公子不幸早逝,只留下了一个女儿。这位冷姑娘心灰意冷,携女归隐。后来因为奇遇,习得一身功夫,便广收门徒。她收徒有一个特点,就是专门收一些情场失意的少女或寡妇,传授她们武艺。冷问兰本身家道殷实,又是独女,继承了一笔丰厚的财产。在财力的支撑下,门徒越来越多,她便成立了这个冷月教。这个教成立的初衷,只是让这些受伤的女子有一个安身之处,有自保能力,能凭藉自己的能力在武林中行走而不被欺负。冷问兰死后,她的女儿冷书卉继任教主。冷书卉成年后,爱上了一个有妇之夫,并怀了身孕。但这位有妇之夫因身份特殊,并不能与她长相厮守,她便集众教之力,将其全门尽灭。自此事件后,冷月教的教风便慢慢的偏移了。后来这位冷教主生下了双胞女儿,冷清浅、冷清扬。冷清浅便是前任的教主。这两个女儿自小在母亲的幽怨中长大,自小就对男子充满了偏见,加上身边都是些情场失意的女子,心性难免偏激。前任教主冷清浅是为容貌极为艷丽的女子,行走江湖以真面目示人,惹下了不少情债。后来,她爱上了魔教教主殷擎天,千方百计的想要入主魔教。但殷擎天心里只有当时京城第一美女王梓楠,对于冷清浅,却是不理不睬。冷清浅设计让王梓楠惨死后,自己也知闯下大祸,躲回冷月教去了。十年前,殷擎天只带着十位教中高手,血洗冷月教。冷月教几乎被灭教,冷清浅不知去向。但当时冷清扬并不在教中,而是与几位教中长老外出办事,才逃过一劫。只是没想到,十年的时间,冷月教竟能发展如此迅速,还不知从哪找到失传的九阴阵法。此翻作为,看来是要復仇了。 唐琰彬点点头,说道:「这两个月来,的确有查到冷月教在武威活动频繁,但没想到竟然是做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魔教应该比我们早知道这件事情,也一直在武威隐蔽活动。」 「冷月教的活动你能查到,不算难,但魔教的活动,你们也能查到,可见,你的势力也不小啊。」萧易半真半假的说道,「看来,以后我也要注意一下,别得罪了你。」 唐琰彬轻笑一声,说道:「你若不做亏心事,怕什么我查你。」 第97章 唐公子失控 萧易手指在桌面轻敲,沉吟片刻,说道:「此翻冷月教想要復仇,首先要找的必然是魔教。但她自己又实力悬殊,估计还会联合其他教派。这些事情我们自然不必理会,就让他们自相残杀便是。现在首要的事情,便是要解救出那些被冷月教掳走的人,要知道,这里面还有几个是初生儿,稍加不注意,便是会要人命的。」 唐琰彬点点头,说道:「我会安排下去,找寻她们藏人的地方。这十人中,除了几个婴儿,其他几位姑娘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为避免沦为人质,还是要小心谨慎。」 唐炎昕嚯的站起来,说道:「大哥,我去吧。我带上我的药粉,将她们都麻痹了,看怎么反抗!真出息了!对妇孺出手!」 「就冲着你这态度,我就不敢让你去!」唐琰彬突然脾气就上来了,温润如玉的公子,此时情绪也有些失控,「这十几年来,为了一个女人,你看看都成什么样子了!当年的事情不明不白,你硬是将自己搭了进去,就不怕是你自作多情吗?枉费了这十几年光阴!」 唐炎昕紧抿着嘴唇,并不说话。 唐琰彬深唿吸几下,缓缓的控制住了情绪。淡淡的说道:「这几天你哪也别去了,好好的教念楠如何识毒、使毒、解毒,将你自创的那一套都教给她吧。唐门的毒术不能让念楠染指,以免给她招惹麻烦。」回过头来,对一旁坐着的蒙念楠说道:「好好的跟着你三哥学一下,学多一门手艺,当防身。江湖险恶,虽然你不是江湖中人,武功也高强,但很多时候防不慎防。」 蒙念楠点点头,在唐炎昕身边坐下,说道:「我会好好学的,唐三哥多多指教。」 唐炎昕强笑一声,并不答话。 唐琰彬摆摆手,说道:「你们两个先到前厅吧,也准备吃午饭了,我和萧兄还有事情要商议。」 唐炎昕不情愿的站起来,快步地往外走去。蒙念楠跟萧易和唐琰彬点点头,也走出了书房。 唐琰彬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说道:「我草拟了一封信,准备给少林、武当、峨眉、沈家、司徒家等当家人去一封信,告知他们武威现在的情况,让他们多留意一下当地有没有可疑的人出现、可疑的事情发生。但我人微言轻,怕是要萧兄也一起署名,才能请得动他们了。」唐琰彬不禁苦笑道。他只是一介医者,而江湖上那些人大多心高气傲,如何能请得动? 萧易接过信,细细的看了一遍,说道:「这封信也是志在提醒,想要遏制这件事情再度发生,光靠这几派是没用的。但我们手上人手也有限。不如这样,分派出去的人,手里可以拿多几封信,送到目的地之后,再请他们将信再转达下去,这样叠加起来,或许能事半功倍。」 唐琰彬轻笑一声,说道:「还是萧兄你考虑周到,事不宜迟,现在便赶紧将信写好送出吧。」说完,轻唤了一声:「黎叔。」 第98章 竟是魔教中人 黎叔应声而入,唐琰彬吩咐道:「从我书柜第二个抽屉中,将那沓信拿出来,准备好笔墨。」说完,跟萧易做了个请的姿势。 萧易不敢怠慢,知道事情非常火急,赶紧来到书桌前,在摊开的信笺上,仔细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待十几封信都写完后,黎叔一一密封好。唐琰彬吩咐道:「加急,下发吧。」黎叔领命出去。 萧易重新在椅子上坐下,喝了一口热茶,说道:「你应该还有事情想要单独和我谈。」 唐琰彬苦笑一声,说道:「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说完,又是一声轻嘆,继续说道:「昨晚,念楠的一位朋友来了,这事你应该知道吧?」 萧易点点头。说道:「如果我猜得没错,应该就是在古浪峡救她的那小子。」 唐琰彬点点头,眼底却是无奈,「没错,便是他了。今日我问念楠对方是何人,念楠也说不清楚,但说了一句话,说此人提到崑崙山。」 一听到「崑崙山」,萧易勐的站了起来,失声道:「竟是魔教中人!」愣怔几分钟后,颓然坐下来,靠在椅子上。良久,才喃喃自语道:「我该想到的。那次在谷口,能布下那样的奇阵必定是深谙此道,当年殷擎天不也是善于布阵吗?还有那一身的气度,也只有如殷擎天那般的人中龙凤方能拥有。」说完后又蹙眉,细细思量下,又冷笑一声说道:「当年他如此痴恋楠儿,誓言非她不娶。没想到,楠儿死后,他竟然如此快速的就又去找了其他女子,现在连孩子都这般大了。」 唐琰彬轻嘆一声,说道:「他处在那个位置上,也有他的难处。殷氏一脉,如今只剩下他这个血统,他总不能让这个血脉就这样消失了吧。」 现在的萧易,却无半分神采,斜靠在椅子上,疲惫的说道:「这个血脉断了就断了吧,无论曾经多辉煌,那也是过去的事了。他们虽被称之为魔教,也没做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无非都是为了自保。我现在只想着早日回长安,长伴楠儿左右。如今,她真的只剩下我了......」 唐琰彬也不禁唏嘘感慨,十几年前那一场纠缠在几人中的复杂爱恋,他作为一个局外人,都能体味到期间的酸楚与无奈,何况是旋涡中心的几人,怕是早已筋疲力尽。如今逝者已逝,活着的人虽各自安好,但心底的伤痛却是揭开一次痛一次。而这伤痛,却是几人的后辈亲自揭开。原本远在千里的楼兰少女蒙念楠,私自离家出走进关;在古浪峡遇险,竟是被殷擎天之子所救。而这两人,虽未言明,怕是已经住进了各自心里......如此错综复杂的关系,这两个年轻人如何自处?未来的路,或许会走得更为艰难吧。 未来的几天,唐府的气压都很低,经常能见到那位中年劲装男子进入唐琰彬书房,然后又匆忙离开;唐琰彬的脸色一日比一日难看,平日温润如玉、淡定从容的公子已显疲态;萧易自那日后,便一直早出晚归,有时甚至错过晚饭时间;唐琰昕一直在不遗余力的教导蒙念楠辨识毒药、使毒技巧、解毒方法;蒙念楠一直在心无旁骛的认真学习中...... 第99章 活动一下筋骨 这样一直持续到第七天,唐琰彬将唐琰昕和蒙念楠一起叫进了书房。 蒙念楠进来的时候,唐琰彬正在书房的茶几旁边坐着。冬日的阳光透过窗前几束红梅撒在室内,唐琰彬就坐在冬日暖阳中,精緻的五官更具神采,竟是让人难以挪开眼。 茶几上放着两瓶药,两个用牛皮制成的小小的袖套。唐琰彬叫二人坐下后,便说道:「目前已经确定了,这10位失踪的少女与婴孩,的确是冷月教所为。如今,藏人的地方也已经找到了,为免打草惊蛇,暂时没有行动。现在我与萧兄商量了一下,决定就拍你们两人前往解救,另外再派十人在后方援助。」 唐琰昕与蒙念楠一听,都跃跃欲试。唐琰昕更是兴奋,摩拳擦掌的说道:「终于可以活动一下筋骨了。」 唐琰彬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说道:「此次只能智取,不能靠武力,不然也不会派你们两人去。里面管着的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据查实,看守她们的人武功虽不高,但要严防她们有其他杀手锏。」唐琰彬将茶几上的袖套和药瓶往两人身前推了推,说道:「这两瓶药,里面装是强效的麻药,只要将其倒出往硬物上一丢,便会变成烟雾。必要的时候,可大范围的播撒,里面这些药粉,足以让上百人在两个时辰内昏睡。袖针上面也是浸染了这些麻药。每个袖套里有一千支银针,操作方法和念楠之前那个是一样的。」唐琰彬忍不住按了一下太阳穴,眼底的淤青显示他已经疲惫不堪。「你们的任务,是尽可能的完好无损的将这6位少女4个婴孩都解救出来。」 蒙念楠点点头,说道:「念楠定当全力以赴。」想到失踪的十人如今还健在,蒙念楠十分庆幸,而想到这十人如今还在水深火热之中,蒙念楠心急如焚,恨不得插翅飞去解救他们于水火。 唐琰彬从茶几暗格里抽出了一张牛皮纸,在茶几上仔细摊开。唐琰昕和蒙念楠倾身上前细看,发现那是一张手绘地图。只见在蜿蜒了几个街道后,在离城区不远处的一处别院中,别院东北角上一处独立的庭院被标上了红色。 唐琰彬莹白修长的手指点着那一处红色的庭院,说道:「这里,便是藏匿失踪少女孩子的地方。据前往侦查的人了解的情况,这是一处废弃很久的庭院,以前为杨家所有,几年前此庭院分给了一个庶出的子弟,庭院一直空着,并无人居住。这处关押少女孩子的庭院共有十人把守,其中两人为厨娘,两人为奶妈,剩下的都是冷月教的人。据侦查,厨娘和奶妈并不会武功,应该是临时找来照顾这十人的。六位少女住在东院的三个房间里,四位孩子在西院的一个大房间内。十人均未收到损伤,可以说是吃好喝好,但一直被禁足,只能在院子里偶尔走动。这院子四周墙垣很高,只有一个院门可以进去。院门由2位冷月教的人看守,其他八人分别在西院和东院看护。」唐琰彬正说着,忽然一只白色毛茸茸的小圆球跳上了茶几,蹭了蹭唐琰彬的手。原来竟是多日未曾露面的小白狐。 第100章 先顾全自己 唐琰彬宠溺的摸了摸小白狐的皮毛,将它抱入怀里,继续说道:「不知是否因为此处过于隐蔽,冷月教的人只派了十人把守,这是一个机会。但是你们也必须找准机会,速战速决。他们既然能在此安放这十位,必然是有所依仗。据府中护院前往探查,周围鲜少人烟,离这庭院最近的村庄,也有十里之遥。那村庄也未发现有异常。但是,你们也切勿松懈,要确保万无一失。不但那十人要解救出来,你们两人也必须全身而退,必要的时候,先顾全自己的安全。」唐琰彬一反常态,语气严肃的说道。 唐琰昕与蒙念楠均点点头,细细地查看着地图。 地图上的线条描绘得比较详尽。墙垣、院门、天井、厨房、前厅、后院、假山等都一一标註了出来。可以看出,这是一处比较大而齐全的院落,自成一格,前厅与后院由一条长长的迴廊相连,中间的假山建得很大,假山四周是一泓湖水。 待细细看完,唐琰昕撞了一下蒙念楠的肩膀,说道:「那处走廊你打算怎么过去?」 被掳走的十人都被禁足在后院,想要解救他们,就必须经过走廊。蒙念楠蹙蹙眉,没有吭声。 唐琰昕继续道:「中间这座假山,建得有些蹊跷。这处院落说大不大,但是这假山却占了整个院落的四分之一。假山之中,还植有树木、花草,这是为何?」 蒙念楠细细观察,沉吟片刻,说道:「难不成,这假山下挖有暗道?可以通往其他地方?」 唐琰彬摇摇头,说道:「不太可能。当初我细细盘问过,这假山并未见有修葺的痕迹,假山周围也未见奇怪的事情发生。」 蒙念楠又在细细打量,手指沿着那湖边弹跳着,忽然展颜一笑,说道:「唐大哥,这庭院里,是否有自己人?」 唐琰彬点点头,眼光里有赞许的光芒,望着蒙念楠笑着说道:「果然逃不过你的眼睛,里面的确有我的人。」 「可有什么建议?」唐琰昕眨眨眼睛,望着他的大哥问道。 「今日收到最新消息。」唐琰彬轻抚着小白狐柔软的皮毛,说道「有一个婴孩这几天出了点状况,经常哭闹不止,而且出现吐奶、腹泻的状况。几个冷月教的人束手无策,急需一位大夫前往救治。」 唐琰昕眼睛一亮,与蒙念楠相视一笑,胸有成竹的说道:「交给我们吧。」 「你们可有好对策?」唐琰彬淡淡的问道。 「乔装进去,见机行事。」唐琰昕将药瓶、袖套分一套给蒙念楠,细细的收好。 蒙念楠却是拿着药瓶和袖套没有动,犹豫片刻,说道:「这样是否太鲁莽?我们是不是该先制定出一个计划,再进去?」 唐琰昕手一顿,他已经能够感受到他大哥投放在他身上失望的目光了。他颓然的坐下,承认道:「是我太心急了,抱歉。」 三人坐着,久久不语。屋内十分安静,唯有小白狐时不时的动一下,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第101章 见机行事 许久,蒙念楠轻声道:「能否让关押6位女子的东院,也发生一些事情,将我们其中一人引过去,我们见机行事?」 「不可。」唐琰彬断然道,「分头行动会令你们的危险增倍。」 「做好准备,有何不可?」蒙念楠分析道,「人被关在两个地方,而我们只有两个人,如果不分开行动,如何兼顾?假如我们只是在西院,那我们行动的时候,东院那边就有时间部署,一旦有所准备,我们更被动。」 唐琰昕点点头,说道:「念楠说的对。我也支持分头行动。」见唐琰彬不为所动,继续说道:「若论功夫,念楠武功比我强,若论应变能力,我更胜一筹。再说,这次主要是使毒,是我的强项。我打算负责东院,那里应该是他们的重点保护区域,应该会加强看护。那边情况比较复杂,我见机行事。」 唐琰彬思忖片刻,点点头,说道:「我已经吩咐了那边对应的人。你们今日下午申时到杨家别院,自称是城东尹大夫,念楠做学童陪着。进到别院,必须万分小心。待将那位生病婴孩诊治后,自然会有人来通报东院的情况,到时,念楠继续守着西院,老三你去东院见机行事。」 此时,已将近午时,时间比较紧,黎叔早已将午饭备好,唐琰昕和蒙念楠匆忙用完午饭后,各自回房乔装打扮。 小静将蒙念楠白皙的肌肤用一种淡淡的古铜色细粉盖住,好看的眉眼也故意描得比较粗犷,再换上一身蓝色的粗布衣裳,套上一件洗的发白的粗布棉服、棉裤,将如瀑的墨发全部盘起,用一根细带在后面绑好。原本清丽精緻的美少女摇身一变,成为一位其貌不扬的小药童。蒙念楠的软剑被套在棉服宽大的腰带里,袖套也拢在了厚厚的袖子里。就算在院门口被检查,只要不是脱下衣服,都不会被发现。 待一切准备妥当,小静提着一个药箱放在蒙念楠身旁,蒙念楠打开细细一看,里面放着十几味草药、绷带、金疮药等,可谓家当齐全了。 准备齐全后便去与唐琰昕会合。此时,唐琰昕早已等在了备好的马车前。蒙念楠细细打量之后,不禁捧腹大笑。原来,唐琰昕不仅将俊朗的容颜大大的改变,贴上了深深的皱纹,还将乌黑的头髮染成了花白色,唇边还留着一撮花白的鬍子,神色困顿,仿佛郁郁不得志。 唐琰昕咳嗽一声,说道:「速速上车,不得耽误了时辰。」声音嘶哑、低沉。 蒙念楠赶紧直起腰版,清清嗓子,说道:「是,师傅。」声音也不似原来如夜莺般,掺杂着一丝嘶哑,又不失稚嫩,竟是有了小男孩变声时的架势。 两人相视一笑,唐琰昕递给蒙念楠一颗褐红色的药丸,说道:「吃下这颗解药,不然一会你自己都晕了,我可不负责救你。」 蒙念楠吃了解药后,与唐琰昕一起转身钻进了一辆简朴而有些破旧的马车里了。 坐在马车上,两人都感觉有些不适应。虽然平时骑马居多,但坐马车基本都是舒适型的,像这种纯木头制作小马车还是第一次坐。虽然有些不适,但两人却不敢怠慢,拿出那张牛皮地图细细的看着,讨论着解救细则。 第102章 城东尹大夫 马车晃晃悠悠的从城东出发,来到郊外,经过了一片田野后,终于来到了一处坐落于山麓的大院院门前。 车夫将马车停好后,蒙念楠轻松的跳了下来,然后回身扶着唐琰昕颤颤巍巍的走下马车。两人都提着一只药箱,来到院门前敲门。 开门的是一位二十上下、身着绿衣的清丽女子,一身劲装,面容冷峻。见到两人,皱了皱眉,冷声问道:「干什么的?」 唐琰昕佝偻着身子,颤颤巍巍的上前一步,嘶哑着声音说道:「在下是城东的尹大夫,上午贵府差人过来说有病人需要医治。在下将医馆中的病人安顿好后,便赶了过来。」 那女子向旁边另外一位稍微年轻点的女子使了个眼色,另外一位女子飞快地往院内通报去了。不一会儿,便回来,向门口的女子点点头。 那位清丽的女子将门打开,细细的检查了两人的药箱,又在两人腰间摸索了很久。见无异样,才让开了一条道,冷声说道:「生病的孩子在西院,穿过迴廊第二个房间便是,安分点,什么该看什么该说什么该问你应该知道。」 唐琰昕点点头,颤颤巍巍的说道:「在下省得,多谢姑娘提醒。」 唐琰昕与蒙念楠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曲折的迴廊上,经过假山时,两人都不禁多看了几眼,但因身后还有两双眼睛盯着,并不敢细看,赶紧又向前走去。 到达西院,只听到婴孩的哭声此起彼伏,里面混着几个女人的叫喊声,可谓是非常热闹。 待两人进到房间,才发现这里俨然已经是一个战场。只见左边两个孩子正躺在床上哭哭啼啼,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妇女抱着另外一个孩子正在餵奶,还有一个女人,正在给右边单独放着的孩子擦洗身子,整个房间瀰漫着一股馊味。 唐琰昕清了清喉咙,咳嗽一声,嘶哑着声音跟那位给婴儿擦拭身子的妇女说道:「在下城东尹大夫,前来给生病的孩子看病,是这位孩子病了吗?」 那妇女回头一看,如蒙大赦,快速地帮那婴孩穿好衣服,说道:「尹大夫,你终于来了。快给这孩子看看,这两天又是吐又是泄的,不知道是怎么了。」 唐琰昕点点头,将药箱放下,走到床边坐下。他先给孩子把把脉,再将孩子的眼睑翻开看了看,由于孩子正在啼哭,唐琰昕很轻松的检查到了婴儿的舌苔,没多久,他便回过头,招唿在一旁忙活的妇女,问道:「你是这孩子的奶娘吧?这几天你吃得清淡点,切忌油腻。给孩子的肚脐再绑多一层衣服。我开一副药,你每日煎来餵他喝.......」 「大夫在哪里?快过来,有人晕倒了!」唐琰昕正在跟奶娘吩咐注意事项,突然便听一个焦急的声音传了过来。 蒙念楠抬起头,只见一位和院门遇见的女子着装一样的少女走了进来,旁边跟着另外一位少女,只听那少女问道:「小芙,发生了什么事?」 那位被唤作小芙的姑娘焦急的说道:「东院有一位姑娘突然晕倒了,人事不省。我听说今天会有大夫过来,便来叫他去瞧瞧。」 唐琰昕回头对蒙念楠吩咐道:「楠儿,这里你先守着,给这孩子按摩一下他的肚皮,让他好受一点,切忌不要让他着凉了。」说完,还跟她使了一个眼色。 蒙念楠答应了一声,坐下来轻声安抚着啼哭的孩子。 第103章 不好了!这孩子快不行了! 唐琰昕尾随着那位小芙姑娘一起离开。 蒙念楠搓了搓双手,将掌心捂热了。将手伸进床上仍在啼哭的孩子的小肚子里,按照唐琰昕教她的方式,轻轻地抚摸着,不一会儿,小傢伙便安静了下来。 奶娘看到了,惊喜的说道:「小大夫真是厉害,就这样按摩一下就不哭了。这里还有两个孩子,都哭了大半个时辰了,还不肯停,小大夫你也来帮忙看看吧,兴许你能让他们停止哭泣。这样哭法,迟早也会生病的呢。」 蒙念楠答应了一声,用被子将孩子盖好,来到了右边的床上。右边床上一个孩子已经喝完奶昏昏欲睡了。另外两个孩子使劲儿的哭。蒙念楠掀开其中一个孩子的被子,将她的小手拿出来,轻轻的按摩着她手上的穴位。 如此这般的折腾着,另外一个孩子也安静了下来,但旁边那个却哭得更大声了。蒙念楠估摸着与唐琰昕约好的一刻钟也到了,刚一掀开那个孩子的被子,便大声疾唿:「呀!不好了!这孩子快不行了!」说完,又狠狠地在小孩的小手臂上拧了一把,小孩一声尖叫,哭得更凶了! 两个奶妈马上围了过来,守在院子里的四个冷月教徒,闻声也赶了过来,围上去查看那个哭得撕心裂肺的孩子。 蒙念楠退后一步,掏出两个烟雾弹,狠狠的砸在了地上。只听得嘭嘭两声,一股紫色的浓烟瀰漫在屋内。 蒙念楠凭着脑中的印象,快速的跑向门口,来到院子中,从袖口中掏出了一个信号弹,拔下引线。信号弹飞向天空,绽放出蓝色的烟雾。 此时,门口守着的两位冷月教徒听到声响正往西院赶来。蒙念楠在腰带上摸索了一下,抽出了自己的软剑。 那位清丽的女子冷笑一声,说道:「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此撒野。吃我一剑。」说完,便是抖出了一朵剑花,快速地向蒙念楠攻来。 蒙念楠也不客气,知道要速战速决,右手举起软剑,脚步一移,身形快速变化,出现在那女子的身前,软剑毫不手软的击向那女子的右肩。 那女子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药童,竟然有如此快速的身法!匆忙间移动身形躲避,但右肩已经被剑气所伤,一阵酥麻。 蒙念楠的动作行云流水,软剑随手一挥,一个简单的仙人指路便使了出来,软剑又再一次刺向对方右肩,此次毫不留情,竟是直穿而入,鲜血瞬间染红了对方的右肩。 另一位女子也加入了战斗,提剑向蒙念楠刺来。此女子剑法更加纯熟,一套剑法使得快速而精准。 蒙念楠剑法一变,使出一招流光转逝,软剑如同一道白光,穿过对方的剑阵,刺到对方的胸口。 待那女子收剑回防,蒙念楠却是快速后退,随手抛出了一个烟雾弹。「嘭」的一声,一团紫烟迅速炸开。 此时,前来救援的十名护卫也来到了。其中两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两位有些晕沉沉的女子擒拿。 蒙念楠吩咐其中两位将屋内四位婴孩救出后,又带着其他六位来到东院。 第104章 假山中竟走出了人! 此时的东院,却是陷入了一场混战中。唐琰昕放出的烟雾弹,除了三位被掳女子及两位冷月教徒被迷晕外,其他几位都完好无损。 只见两位冷月教徒看守着剩下的三位少女,两位教徒正与唐琰昕酣战。 这两位冷月教徒武功与那两位被蒙念楠所伤的不相上下。但唐琰昕孤军奋战,又要提防人质被带走,有些束手束脚。 蒙念楠带人加入后,情况立刻出现了反差。很快,便将院中的两位打成了重伤,再无还手能力。 剩下两位冷月教徒并无惧色,把剑搁在三位被掳少女脖子上,望着院中的人冷笑。 唐琰昕轻咳一声,走上前两步,说道:「两位小姐姐,把你们的剑收起来吧,如此娇滴滴的美人儿,提着一把剑,多煞风景啊。」 两女子只是冷笑,并不答话,剑搁在三个少女雪白的脖子上,纹丝不动。 三个女子此时也是吓破了胆,不敢说话,也不敢动,怕不小心惊扰了这两位,小命就没了。 忽然,一阵咔擦咔擦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唐琰昕与蒙念楠回头一看,只见院中的假山,不知何时,已经移位,假山中间打开了一道石门,门中陆续的有人走出来。 只见从石门中走出来的女子,清一色的着蓝衣,身手矫健,只轻轻一跃,便越过湖水,来到了院中。最后一个从石门出来的女子,身着深蓝色衣裙,姿色清丽、气质冷艷。未见她有何动作,便来到了院中。蓝衣女子分列两排,静静的站在深蓝色衣裙女子的身后。 此时,那三位被掳的女子中身着嫩黄色衣衫的女子却是一声惊唿:「三姐,你怎么在这里,快救我出去。」 深蓝色衣裙的女子却是冷笑一声,冷言说道:「救你?我的好妹妹,我大费周章就是为了把你捉来,你说,我如何救你?」 「三姐,你为何要这样做?我从小待你如亲姐姐,我们全家也待你不薄啊!」嫩黄衣女子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 「待我不薄?你们这些嫡系,如何能理解庶出的苦楚!」深蓝色衣服的女子愤愤的说道,「自小,最好的东西总是给你们,挑剩的才给我们送来,还要装出一副大慈大悲的模样!你是待我不薄,但是你心里难道没有优越感?你待我好,难道不是心存怜悯?还有你那可恶的大姐,自持是杨家嫡长女,便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我恨不得撕了她的脸!恨不得把你们全家都赶尽杀绝!」 嫩黄衣的女子一脸震惊,良久,才喃喃道:「杨燕,你疯了......」 「我是疯了,被你们一家人给逼疯了!」杨燕冷笑一声,说道,「前几日我能将你掳来后,便想着要怎么折磨你。没想到我还没动手呢,就有人来救你了。杨碧凡,你果然是个贵人啊,去哪都能招蜂引蝶。」杨燕嗤笑一声,来到唐琰昕和蒙念楠对面站着。 八个护卫将蒙念楠与唐琰昕守在中间,严阵以待。 「啧啧啧。」杨燕又是嗤笑两声,说道,「你一个黄花闺女,去哪认识这些乱七八糟的人?一个老头和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若是传出去了,你说,那周家的嫡长子还会娶你吗?」 「一个老头?」唐琰昕笑嘻嘻的说道,「美人儿,要不要我们找个房间试一下,看看我是不是一位老头儿?」顶着一副七老八十的脸开着黄腔,蒙念楠不禁捂脸,这傢伙,都这情形了,就不能收敛一点! 第105章 杀出一条血路 杨燕再强悍,也是个未嫁的姑娘,被当众这样羞辱,早已恼羞成怒。縴手一扬,排成两列的蓝衣女子迅速将唐琰昕、蒙念楠等十人围了起来。 八位护卫又变幻了一下队形,将蒙念楠与唐琰昕守在了中间,眼睛直直的盯着对面的蓝衣少女,一瞬不瞬,随时准备战斗。 唐琰昕将蒙念楠拉过来,低声问道:「照这情形,你若一下跃起,投烟雾弹,能投几个?」 蒙念楠摇摇头,说道:「这样空旷的地方,投烟雾弹效果不大,风一吹就散了,真正能吸进去的没多少。」 唐琰昕却是很固执,说道:「不需要多大的效果,起到混淆视听的效果就行了。我估摸了一下,以我们的战斗力,与这十几人战一场,有六成的机会可以赢。但现在比较棘手的,是那两个守着人质的人,如何才能让他们没有战斗力。所以,你的目标,是那两个人,让他们都趴下了,我们才好放开手来打。」 蒙念楠皱皱眉,说道:「你确定,我们几个,能对付她们吗?我看这一批蓝色衣服的女子,比先前那些更要训练有素,尤其中间那个叫杨燕的,似乎更厉害。」 唐琰昕咬咬牙,说道:「此时容不得我们再考虑的,打得过要打,打不过也要杀出一条血路来。」 蒙念楠摇摇头,说道:「我不是说不打,而是要看下怎么打。我先放几个烟雾弹,趁着混乱的机会,你撒银针,能放倒几个算几个。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穿软甲,你出手要快、狠、准,目标是她们的脖颈,可别搞错地方了!」蒙念楠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我放烟雾弹的时候,你安排护卫,将这几位被掳少女救走。只要她们被救走了,我们没有累赘,凭我们几人,想要杀出去,问题不大。」 唐琰昕点点头,说道:「好,听你的,记得罩着我啊!」 蒙念楠没有再犹豫,借着几个护卫的遮挡,掏出了几个烟雾弹,忽然一跃而起,快速地将几个烟雾弹抛向挟持着几位被掳少女的方向。 只听得「嘭、嘭、嘭......」不绝于耳,一连响了十几次。 唐琰昕吐吐舌头,心道:「这丫头,可真够舍本。」当下也不怠慢,手中的银针不要钱似的向围困着他们的几个蓝衣少女脖子上就抛撒了出去! 现场在一片紫色浓烟中陷入了混乱。蒙念楠抛出烟雾弹后,并未停歇,立马射出两支银针,笔直的对着两位挟持少女。「叮噹、叮噹」两声,少女应声而道,几位被掳少女闻到烟雾后,也软软的倒了下去。 护卫得令后,立刻上前将几位晕倒的少女扶起来,此时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了,一手夹着一女,在两个护卫的掩护下,快速地往院门撤退。 唐琰昕和蒙念楠此时也加入了战斗圈。烟雾弹虽然很快被风吹散,但在场很多冷月教徒都吸入了或多或少的烟雾,此时有几个已经体力不支,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第106章 血光四溅 但还是有十几位冷月教徒战斗力很强,即使稍有不适,但还是坚持战斗。杨燕看起来像是他们的头领,烟雾弹并未对她造成影响,但她眼见她的妹妹被救走,气得杏眼圆睁,命令其中五人前去拦截。 唐琰昕又岂会放任她们!一把一把的银针照着她们就是一通乱射,几柄飞镖也毫不留情的就往她们的腿上招唿,掩护护卫逃走。 蒙念楠与剩下的四个护卫和冷月教展开了激烈的战斗。几个护卫训练有素,武功奇高,竟然不在蒙念楠之下! 但冷月教的人也不是吃素的,虽然武功不算高,但胜在人多,而且配合得天衣无缝。杨燕也只是站在场外静静的看着,并未出手,让人猜不透她的底细。 唐府的几个护卫训练有素,作战经验丰富,虽然一开始两队人马不相上下,打得非常吃力。但护卫各有奇招,对冷月教中虽然配合默契但招式平淡无奇,护卫见招拆招间,很快就站了上风。蒙念楠的软剑也是毫不客气的招唿在蓝衣少女们身上,剑法精湛、身形飘忽,刺、点、穿、挑......软剑和身形配合默契,招招都是实打实的硬功。不多一会儿,蓝衣少女们已显败像。 杨燕银牙一咬,清喝一声,剑随声至,一点寒光直刺蒙念楠中宫,姿态优雅曼妙。 蒙念楠微一凝神,身影如幽灵般躲闪而过。 杨燕这一剑,蕴含着她几年来的剑法精髓,一刺未中,剑招延绵不绝,身随剑走,轻轻一踏,顺势而去,横横的削向蒙念楠,轻啸声隐隐响起,可见剑速之快。 蒙念楠提着软剑由上而下,剑光如电,勐烈地击中了杨燕的剑身。 杨燕的一剑完全聚力于剑刃,受蒙念楠一击,剑身不由一盪,破绽大开。杨燕急忙扭身回剑,左手寒芒激射,如雨的银针向正在追击的蒙念楠的面门射来。 蒙念楠随手耍出一朵剑花,只听叮叮叮.....的声响,银针应声而落。银针在阳光的照射下,竟然焕发出渗人的蓝光! 蒙念楠丝毫不敢怠慢,知是餵了毒药的银针,丝毫不能让它碰触。忽然,蒙念楠腰部传来一阵刺痛,只听「噗」的一声,血光四溅。 原来,杨燕在射出银针后,便料到蒙念楠必定全神贯注都在银针上,她的右手也没闲着,长剑吞吐而出,极速如电,向蒙念楠腹部刺去。 待蒙念楠反映过来,凭着飘忽的身形,堪堪躲过了要害,但剑速实在太快,剑刃刺破皮肤,划出了一条深深的伤口。宽大的腰带应声而断,宽大的衣袍散了开来。 蒙念楠双脚点地,急速后退,仗着鬼魅般的步法,躲过了几柄刺向她的长剑。 其中两个护卫见蒙念楠受伤,一左一右的将蒙念楠护在中间。 蒙念楠左手捂着受伤的腰部,只见鲜红的血液从莹白的指间流出,瞬间将她的手指染红。她感觉体内滚烫的鲜血正在慢慢的流逝,体温正一点点的下降。但是她咬咬牙,她知道此刻自己决不能倒下,一旦倒下了,护卫为了顾全他,必然有所顾虑,到时真要全军覆没了。 蒙念楠从怀中掏出金疮药,不要命的往伤口上撒。然后深吸一口气,提剑上前,与近旁的两位蓝衣女子缠斗在了一起。 第107章 力气正在一点点的抽空 此时,战场中昏迷的昏迷,受伤的受伤,除了杨燕之外,竟没有一个完好的人。杨燕明白蒙念楠是这一队人马中的领头人物,如今受伤,正是再好不过的机会。几个跳跃间,欺身上前,剑法如影随形,往蒙念楠身上招唿了过去。 蒙念楠虽然受伤,但武功底子还在。见杨燕攻来,也全力以赴的迎了上去。一时间剑影闪烁,人影窜动,剑影人身,让人眼花缭乱。蒙念楠越来越快,将她的步法速度提到极致,剑法、步法带起的旋风竟然引得地上树叶飞舞。 杨燕在蒙念楠全力以赴下,竟然难以招架,防守得有些手忙脚乱。蒙念楠并不停歇,手上的软剑以更快的速度向杨燕的要害招唿了过去。她刚刚从两人的对话中已经知道,此女心如蛇蝎,连自己的亲人都能伤害,万万留不得。 杨燕一惊,轻踏莲步往后倒退,躲过越来越犀利的锋芒。 她的速度再快,又岂能快过蒙念楠?只见蒙念楠突然一跃而起,剑尖上幻出点点寒星,疾如闪电,勐地刺向杨燕的胸口! 「噗」的一声,剑尖穿过衣衫,直抵肌肤,穿透而入,那深蓝色的衣衫瞬间湿润一块,变成了深褐色。 杨燕一剑被击中,咬牙扬起左手,狠狠的往蒙念楠挥出! 如此近的距离,蒙念楠又哪里能够躲开?虽然及时将剑拔出,急速后退,但还是有几枚银针打在了蒙念楠的左肩上。蒙念楠但觉左肩上传来一阵阵的酥麻,赶紧忍痛快速的点了左肩几个穴位。软剑点地,娇喘吁吁。 杨燕也没有捞到好处,胸口的剑伤极深,鲜血迅速染红了深蓝色衣裳,已经跌倒在地再不能动弹。 此时,院中唐府的四个护卫和十个蓝衣少女的战斗还在进行中。唐府的护卫战斗力虽然强悍,但冷月教的这些少女们步步紧逼,想要将她们一一击败,还是需要花费一番功夫的。 蒙念楠站在场中,勉强支撑着自己不要倒下,但是腰部的伤口仍然在流血,左肩已经麻木失去知觉,她只感觉身上的力气正在一点一点的抽空。但她还是强撑着,关注着自己周围,不让自己倒下。这十几位少女并非良善之辈,她万一体力不支了,她不知道她们会不会上前给她补一刀,如果她就那样死了,岂不是很冤枉?至少她现在站着,眼睛强自镇定,对于她们来说,也是一种震慑,不敢对她轻举妄动...... 两个少女手持长剑,围在蒙念楠一左一右,虎视眈眈。她们不敢贸然出手,不但因为她们自己已受伤,更是因为刚刚她们目睹了蒙念楠与杨燕的一番打斗,如此快速的身影和精妙的剑法,不是她们可以抵挡的,假如贸然出手,一个不慎,或许就命赴黄泉了。但她们又有不甘,如今蒙念楠身受重伤,如果放弃杀她的机会,以后再遇到,或许便是她们的死期了。 就在蒙念楠支撑不下去,快要晕倒的前一刻,她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快速的向她飞奔而来。蒙念楠虚弱的一笑,放空自己,软倒在地,她实在是太累了...... 第108章 鬼门关走一圈 一阵剧烈的咳嗽让蒙念楠浑身酸痛难忍,尤其是腰部的伤口更是传来钻心的疼痛。蒙念楠龇牙咧嘴的痛唿一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帷幔、唿吸到的是熟悉的香气,蒙念楠心底一阵安宁,她终究是被救了。 小静听到响动,早已经跑了进来,见到蒙念楠睁开眼睛,惊喜的说道:「小姐,你终于醒来了!太好了!」说完,竟是抹了抹眼睛,想来,这两天定是担心得很了。 「水...」蒙念楠嘶哑着声音说道。声音一出来,连她自己都吃了一惊!这么难听的声音,难道竟是她的吗?此时,她只觉得喉咙火烧火燎的疼,想来这几天茶米未进,喉咙都已经在抗议了。 小静答应了一声,快速的拿起炉上温着的水壶,给她倒来了一杯温水放在床头,掀开被子,轻轻的将蒙念楠扶了起来,还在她身后垫上了两个软软的枕头。 蒙念楠斜靠在枕头上,虽然只是轻轻的移动,但腰部传来的疼痛让她忍不住抽气。小静苦哈哈的看着蒙念楠,知道她刚刚应该是弄疼了小姐了。蒙念楠虚弱的一笑,用没受伤的右手接过小静递过来的水杯,慢慢的将一杯温水喝完。 水喝完后,蒙念楠终于感觉有了一丝力气,喉咙也没那么疼了,虽然精神还是萎靡不振,但心情还是很好的。望着关得严严实实的窗户后面黑漆漆的环境,皱着眉头问道:「现在是子夜了吗?」 小静点点头,说道:「小姐,你睡了三天三夜了。晚上公子过来的时候,说你应该子夜会醒来,奴婢就坐在房中等啊等,结果你真的醒来了。公子果然是料事如神。」 「竟然睡了那么久?」蒙念楠苦笑一声,看来,杨燕的那一剑果然是伤得很深,还有她的银针,想来,应该也是有毒的吧?「护卫们都没事了吧?」蒙念楠斜倚在床头,皱了皱眉头问道。当时她倒下时,护卫不但要全力迎战,还要时时关注她身边两位虎视眈眈的冷月教少女对她下杀手,想来也是不易。 「他们都安好,已经在修养了。」小静点点头,说道,「他们普遍受的都是轻伤,只有一位护卫受伤比较重,伤到了肺腑,现在都还在昏迷中,不过公子说,命是捡回来了。」小静从房中的火炉里,舀了一碗稀粥,轻轻的搅动着,边做这件事边继续说道:「小姐不必担心,有公子在,必定会把他医治好的。您先喝点热粥,公子说,小姐昏迷了几天,醒来只能喝白粥。」说完,舀了一勺粥,餵到蒙念楠嘴边。 蒙念楠虽不喜如此,但此时伤口疼痛难忍,左臂又是酥麻,由不得她逞强。张嘴一口一口的轻轻的喝着热乎乎的白粥。这粥想来已经炖了很久了,软糯鲜香。软滑的粥沿着舌尖慢慢下滑,来到干痒的喉咙,再经过久未进食的胃,送来了暖暖的味道。 屋内暖和,外面的天地却是热闹,蒙念楠仔细一听,窗外传来沙沙沙的轻响,偶尔还会穿来一两声嘭嘭的声音。 蒙念楠皱皱眉,问道:「小静,外面是什么声音?」 「外面下雪了。」小静不以为意,待一碗粥喝完,小静将碗放在了茶几上,又折回来拉开棉被,轻轻的按摩着蒙念楠的双腿。唐琰昕曾叮嘱她,要多给蒙念楠按摩腿,不然她有可能因为几天不动弹,变成难看的瘸子。当时她一听,就慌了。蒙念楠昏迷的这几天,她一有空就过来按摩蒙念楠的双腿,她可不想如此美丽的小姐留下任何的缺陷。 「下雪了!」蒙念楠一阵兴奋,可是腰部隐隐的疼痛告诉她,她是不能出去玩雪的。蒙念楠只能更加用心的去听,心里却在想着:武威都下雪了,楼兰下雪了吗?家里一切可还安好?蒙念楠默默想着,嘴里原本清淡的白粥更加淡而无味了。 突然,「嘭」的一声巨响,仿佛有什么重物重重的撞击在这座小楼上,后来又是连续的砰砰砰,原来是雪球砸在墙上的声音。蒙念楠皱皱眉,说道:「小静,去楼下看看怎么了?」 小静答应了一声,快步的走下楼去。不一会儿就又跑了上来,眼神有些古怪,望着蒙念楠支吾了半天,硬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蒙念楠没见过小静如此女儿姿态,不禁有些好笑,问道:「下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清风和无痕一时兴起打起来了?」 小静扯了扯垂在胸口的头髮,说道:「不是的,小姐,楼下有位少侠,想要闯进来。被清风、无痕拦住了。」 蒙念楠心里一动,轻声问道:「是一位身穿玄色衣袍的少侠吗?」 「嗯,小姐,如今已是子夜,这位少侠贸然来访,实在不合时宜。要不,我去禀告公子一声吧?」小静小心的说道。 蒙念楠摆摆手,说道:「不必惊扰唐大哥了。你去和清风说一声,让他进来吧。没什么事的话,他们也不用守着了,下雪天挺冷的,让他们在一楼候着吧。」 「可是,小姐,这样,似乎,不太好吧?」小静嗫嚅半天,站着没动。 「那位少侠是我的救命恩人。恩人来了,岂有不让进门的道理?」蒙念楠虽然声色还是淡淡的,但平时和颜悦色的她此时如此语气,小静知道她必然是生气了。于是便小跑着,又下楼去了。 第109章 他乘风雪而来 不一会儿,一身玄衣的殷凌羽顶着满身白雪走了进来。站在房门口的时候,将身上的披风取了下来,抖了抖,挂在了衣架上。身后的小静隔着三步远,亦步亦趋的跟着。 殷凌羽走进房间,看到斜倚在床上、脸色苍白的蒙念楠,忍不住皱了皱好看的眉头,有点嫌弃的说道:「又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小静将一杯热茶端了过来,恭敬的说道:「少侠请用茶。」 殷凌羽道了声谢,接过来喝完后,眼神古怪的望着小静:「这是什么茶?」 小静微笑道:「我家公子说,小姐现在正病着,不能喝茶,只能喝白开水,而且要注意休息,不能伤神。」 听到小静话里有话,殷凌羽并未接话,只静静的椅子上坐着。 蒙念楠摇摇头,苦笑道:「小静,你下去吧。」 小静一急,说道:「小姐,公子吩咐奴婢要一直随侍左右,不得懈怠。」 殷凌羽淡淡的问道:「你如此紧张,难不成怕我把你家小姐掳跑了?」 小静严肃的说道:「少侠该明白,我家小姐云英未嫁,万不能让你与小姐独处一室,这样传出去,恐有损小姐清誉。」 蒙念楠继续斜倚着床头柔软的枕头,并不打算答话。 殷凌羽面不改色的说道:「这与我何干?」 小静一急,说道:「少侠对小姐有恩,奴婢在此感谢少侠的救命之恩。」说完,恭敬的福了福身子,又继续说道:「但是少侠也该为我家小姐的清誉考虑,您上次来的时候如此兴师动众,阖府上下都已经知道了。若是被一些有心人听到,恐对我家小姐不好。少侠您是武林中人,自然不用顾虑这些闲言碎语,但是我家小姐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受不得半点言语中伤。」 殷凌羽好整以暇的搬了张椅子放在蒙念楠床头坐了下来,依然声色清冷说道:「我如果执意不走呢?你待如何?」 「我......」小静涨红了脸,气得说不出话来。 蒙念楠将杯中的热水喝完,将杯子递给了小静,说道:「好了,小静。你要是不放心,那你也在屋里待着吧。殷少侠是我的恩人,咱们要以礼相待。」说完,回头笑问道,「你今天吃饭了吗?」 「吃了。」殷凌羽微一怔,说道。蒙念楠刚刚随口的一问,竟然令他心中涌起了一股暖流。自知道她重伤后,一直忙于教中事务,忙完后匆忙赶来,得了这一句话,也不枉他如此上心了。 蒙念楠拢了拢身上的衣袍,说道:「你的事情忙完了吗?」 殷凌羽没有接话,只淡淡道:「把你的手伸出来。」 蒙念楠知他要把脉,将手伸出来,搭在棉被上。殷凌羽修长的食指和中指搭在蒙念楠的脉搏上,凝神静气。过了一会儿,方把手收回来,说道:「无恙,静养几日便好。」 蒙念楠将手收了回来,一抬头,便看到坐在旁边的殷凌羽神色有些困顿,好看的眉眼仿佛少了一些生气,眼底的青黛更是明显,不禁问道:「这段日子很忙吗?」 殷凌羽以手支颐,轻嘆一声,说道:「的确,这段时间事务繁杂,人手有限,很多都要亲力亲为。」 蒙念楠看着殷凌羽好看的侧颜,忍不住在心底腹诽:人美真的是个祸害啊,侧颜都这么好看,就连这无精打采的样子,都如此迷人。 蒙念楠见他的确是困顿了,便说道:「你去旁边的贵妃椅上歇歇吧。待雪停了,你再走也不迟。」 「不可!」殷凌羽还未出声,小静便抢先说道。可能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说完后,低垂着头,准备着挨骂。 蒙念楠却是轻笑一声,说道:「现在外面天寒地冻的,又是下着雪。殷少侠如果此时冒雪回去,必然是会生病的。他是我的恩人,又是来探病的,我岂能如此不近人情?小静,去衣柜拿一床被子来。」 第110章 安定入睡 殷凌羽也不推迟。他此次特意抽空前来,原本是打算望一眼便走的,但是外面的雪越下越大,虽然对于他来说,这些雪并不算什么,但是,如果有个温暖的地方让他休息,他何乐而不为?至于小静说的什么清誉,他从未放在心上,武威是个思想观念都极为开放的地方,很多汉都的虚礼这里都不大讲究,而且他和蒙念楠光明磊落,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小静不情不愿的从衣柜中拿出了一床鹅黄色的被褥,放到了房间另外一头靠窗的贵妃椅上。说是贵妃椅,其实却是如一张小床般大小,平时蒙念楠会窝在贵妃椅中看书,午休。 殷凌羽扶着蒙念楠在床上躺好,曳好被角,将柔软的枕头垫在她受伤的腰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隐隐的能闻到自蒙念楠身上传来的若有若无的清香,惹得他脸色微红,强自镇定后,方走到贵妃椅上,合衣躺下。 蒙念楠回头看到小静正愤愤的站在床前,眼睛时不时的看一下那边正自闭目休息的殷凌羽,不禁一阵好笑。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说道:「小静,你也拿床被褥,来我床上睡吧。」 小静一阵雀跃,她就怕蒙念楠要她下楼,这样她就不能保护受伤的小姐了!赶紧又从衣柜中拿了一床被褥出来,在蒙念楠的床上细细的铺好、躺下了。 房间静谧,唯听到外面的雪,正纷纷扬扬的下着,落在树梢上、梅花蕊上、青草丛间...... ...... 卯时,殷凌羽习惯的睁开了眼睛。这十几年来,他已经养成了在卯时醒来的习惯,无论多晚睡,他都能在同样的时间,睁开眼睛。此时,天刚蒙蒙亮,万籁俱寂。殷凌羽觉得此时精力充沛,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得,当时小静将灯芯剪断,将一颗夜明珠放在书架上,暖暖的色彩让他极为舒服,蒙念楠好像还对小静说了什么,可是他并未细听,然后,便沉入梦乡。他很少能睡得如此深沉,只记得当时全身心的放松,心灵安定,也未受梦魇的困扰。 殷凌羽贪恋着此时的安宁,鼻尖还有蒙念楠身上特有的清香,想来,这贵妃椅也是蒙念楠经常使用的地方,所以,才会留下了她特有的气味。 殷凌羽轻轻的起来,掀开被子,披上衣服,系好腰带,将自己整理好后,轻轻的来到蒙念楠的床边,手指飞快的一点,将小静的睡穴点了。小静沉沉的睡去。 蒙念楠长长的眼睫毛动了动,睁开了惺忪的睡眼,看到殷凌羽,慵懒的问道:「你怎么不睡了?天亮了吗?」 殷凌羽连同被子一起,将小静抱了起来,放到了贵妃椅上,随后走回来,在床边坐下,说道:「天没亮,但雪已停了,我要走了。」 「哦。」蒙念楠小手捂着嘴巴,露出了一截莹白玉藕,打了个哈欠,问道:「你还在武威吗?」 殷凌羽轻声道:「过两天便动身去长安了。」 蒙念楠此时已经全醒了,「我也要去长安,到时我们又能见面了。」 「好好养伤。」殷凌羽叮嘱道,「冷月教不是你能对付的,以后离她们远一点,那些女人心狠手辣,武功高强,又精通旁门左道。切不可像这次这般鲁莽了。」 蒙念楠点点头,答应了一声。 殷凌羽帮蒙念楠曳好被角,淡淡的说道:「好好休息,我走了。」说完,便往屋外走去。待要下楼,忽然转过身子来,说道:「切记,除了唐家兄弟和你师傅,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说完,不等蒙念楠答应,迳自去了。 蒙念楠望着那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心里一阵失落,恹恹的窝在床上,睁着美丽的眼睛望着床顶的帷幔,再无睡意。 第111章 雪中舞者 辰时,窝在贵妃椅上的小静摸着酸疼的脖子醒来,迷茫的望着周围的环境,她记得她昨晚明明是躺在蒙念楠床上的,怎么醒来却在贵妃椅上了呢? 再望向床的方向,帷幔低垂,蒙念楠并未醒来。昨晚半夜出现的殷凌羽已不见踪影。小静一个激灵,急忙起来,快步的赶到蒙念楠的床边,待看到整齐的被褥,和蒙念楠安静的睡颜,方放下心来。于是转身下楼忙去了。 蒙念楠悠悠的睁开眼睛,通过素雅的帷幔,窗棂上透射进来一片天光。下了一晚的雪,外面应该是白茫茫的一片了吧。蒙念楠自小喜欢雪,喜欢天地间的纯净、无瑕。当飘飘扬扬的雪花落在她的发梢、肩膀、裙摆,她仿佛都能听到冰清玉洁的雪花对她喃喃私语:来吧,来吧,和我们一起飞舞吧...... 以前,楼兰下雪的时候,她总会在院子里尽情的嬉闹,在洁白的雪地上打滚,让雪花沾满她的新衣,摇晃着屋前的胡杨树,让树丫上的积雪飘洒在天地间,而她,总会唱着自创的歌儿,在雪中恣意的舞着,无拘无束。 但是,今年下雪的时候,她唯有窝在床上养伤的份儿了。蒙念楠不禁心情低落,深深的陷在柔软的被褥里,无精打采。 小静捧着一个托盘放在茶几上,又下去打了一盆热水上来。见蒙念楠睁开了眼睛,甜甜的一笑道:「小姐醒了?我给你擦擦身子,换好药,一会儿程婶熬好粥,就可以吃早饭了。」 蒙念楠淡淡的嗯了一声。任由小静解开了她的衣襟。温热的毛巾擦洗在娇嫩的肌肤上,饶是屋内炉火旺盛,蒙念楠的肌肤上还是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小静快速的擦洗完,穿好衣服。将腰际的衣服衣带解开,轻轻的将伤口清洗干净,又换上了新的药粉,用洁白的绷带包扎好。边做着这些,边说道:「小姐,您的这个伤口很深,现在快要结痂了,但是还是会很痛是不是?这两天只要不牵扯到伤口,应该很快就能下床走动了。您再坚持几天哈。」 蒙念楠突然很怪异的看着小静,问道:「小静,我发现自我醒来后,你变得多话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小静突然脸红了起来,嗫嚅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蒙念楠也没想着能问出什么事情来,待将衣裙穿好,小静在蒙念楠的后腰垫上两个软软的枕头,披了一件厚厚的貂皮披风,将蒙念楠裹得严严实实的,方心满意足的收拾干净出去了。 蒙念楠嫌弃的看着盖在身上的被子和披在肩上的披风,好看的眉毛快拧成了一团。她虽然大病初癒,但也不至于需如此这般的被包着吧? 不一会儿,小静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见蒙念楠的披风被放在了一旁,以为是掉下来了,又不厌其烦的将披风稳稳的披在蒙念楠瘦削的肩膀上。再从书架后面拿了一个小茶几,放在了床上,将食盒打开后,一碗滚烫的粥端了出来。 小静一边摆好餐具,一边说道:「这粥程婶一大早就起来熬了,是用了新鲜的羊腿骨来熬制的,加入了夏天採集的莲子。熬了一个时辰了呢。程婶怕太油腻,将骨头和肉都细细的挑了出来,您尝尝味道如何?」 听到如此繁复的去熬一碗粥,蒙念楠心里暖暖的。用调羹舀了一点入口,细细的品尝。鲜滑可口,既能品尝到肉的鲜甜而又不油腻,莲子熬得又粉又糯,越嚼越是觉得一股清甜滋味在舌尖跳跃。蒙念楠又细细的吃了几口,热乎乎的粥喝下肚,身子暖和了起来。蒙念楠忍不住又将披风甩开了。 小静从食盒里面又拿了几样小菜出来,都是清淡开胃的小菜。蒙念楠挑了其中几样吃了几口,便再没碰过,而是将一碗热粥喝完了。 小静递给蒙念楠毛巾和茶水。蒙念楠将自己收拾干净后,看着小静在旁边收拾,说道:「收拾完后,去书架上拿本书给我吧。」 小静正要答应,一个爽朗的声音传了进来:「看书多无聊啊,下来一起喝茶聊天吧。」只见一声蓝衣的唐琰昕裹着一件同色系的披风走了进来,带进来一阵冷风。 第112章 不能再犯错 蒙念楠见到唐琰昕,忍不住对他一阵数落:「我当是谁呀,原来是跑得比兔子还快的、风流倜傥的唐三哥啊!」 唐琰昕食指一曲,轻弹了一下蒙念楠光洁的额头,说道:「谁跑得比兔子还快了?你不就是抱怨在你有危险的时候我不在嘛。我是去给你搬救兵了。你想想啊,我又打不过那个杨燕,留在你身边岂不是成为你的累赘?我去给你把萧易那傢伙找来了,不正好就把你给救下了嘛。」 蒙念楠摸摸被弹红的额头,嘟着嘴巴,不想理会。 「好啦,是我的不对。」唐琰昕郑重的向蒙念楠作了一个揖,说道:「我不该将你一个人留在那么危险的地方自己先走了,害得你身受重伤。以后若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三哥我纵使豁出命也要先护你周全。」 蒙念楠却还是提不起兴致来说话。腰间的伤隐隐作痛,想到还要再在床上躺几天,她就想发狂,如此被动、狼狈的日子,她光是想想都觉得难受。 唐琰昕知蒙念楠心里不好受,其实他心里也是极不是滋味的。当时将几位人质解救出来后,冷月教的人穷追不捨,几个护卫根本难以招架。为了完成任务,他毫不犹豫的就前去支援的。他是想着,以蒙念楠的身手,纵使不能将冷月教的人制服,但想要全身而退并非难事。后来知道蒙念楠身受重伤,若不是萧易及时赶到,或许还会有生命危险,心里已经十分后悔了。待看到萧易猩红着双眼抱着满身是血的蒙念楠从他身边经过,看都没看他一眼,他更是心急如焚、心里万分自责。当时他就在想,如果蒙念楠因此而遭遇不测,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也再没脸见萧易和唐琰彬了。回府后,他立马将自己收拾干净,来到蒙念楠的住处,协助唐琰彬全力的救治蒙念楠,甚至还非常果敢的将他的最后一颗凝气丹给蒙念楠服下了。要知道,当年珑烟在他怀里奄奄一息,他都没有将此丹药给她服下,致使后来珑烟香消玉损。唐琰昕不想同样的悲剧再重演。见到蒙念楠毫无生气的躺着,气息微弱,腰际的血虽然止住了,但因拖延时间太久,蒙念楠的脸色已经是惨白得不像话。唐琰昕真的不敢想像,如果因为他的疏忽而错过了救治时机,他会不会发狂。 蒙念楠昏睡了三天三夜,唐琰昕就在床边等了三天三夜。直至那天晚上,唐琰彬说蒙念楠会在子夜醒来,他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和晕沉沉的脑袋放心的离开了,并告诉小静他在床边等待的事情,千万不要和蒙念楠说起。 如今,见蒙念楠虽然还是脸色苍白,但气色已经明显好了很多,他心底的一块大石终于是落下了。见蒙念楠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唐琰昕将披风仔细的披好,在蒙念楠细长的脖子上打了一个蝴蝶结,轻轻的将她从床上抱了起来,说道:「昨晚雪下了一晚,现在你的院子可美了,我抱你下去看看。」 蒙念楠也不愿一直躺在床上,此时双臂环抱着唐炎昕的脖子,任由他抱着下楼。 唐炎昕抱着尚自虚弱的蒙念楠,平日里鲜活的人儿,此时病恹恹的,兴致也不高,他有点接受不了安静的蒙念楠。便忍不住打趣道:「我听说,昨晚你那位恩人又来了。他对你还挺上心的。」 蒙念楠淡淡的「嗯」了一声,再不答话。 唐炎昕饶有兴趣的问道:「那小子虽然长得不错,但却一副冰山脸,念楠,他在你面前,也是那样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吗?」 蒙念楠偏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唐炎昕,说道:「唐三哥在其他人面前又是一副什么模样?」 唐炎昕浅笑一声,嘴角弯成了好看的弧度,说道:「本公子在哪都是丰神俊朗,幽默风趣。」 蒙念楠淡淡的回道:「那不就是咯。」 第113章 此时方知是爱了 唐炎昕好看的桃花眼此时忍不住低头细细的打量起眼前的女孩,此时的蒙念楠神色淡淡的,仿佛有心事般,不似原来清朗。唐炎昕喃喃道:「如此说来,他并未喜欢上你。」 一听到「喜欢」这个词,蒙念楠有一瞬间的愣神,心里仿佛有一处看不甚清晰的角落,正在翻涌着。良久,蒙念楠才说道:「三哥切莫说笑了,我与他只是普通朋友罢了。只是听闻我受伤了,他前来探望,如此而已。」 待来到楼下,唐炎昕将蒙念楠放在铺着厚厚被褥和放着枕头的椅子上,并将一条毛毯盖在了蒙念楠身上。轻轻的颳了一下梦念楠小巧的鼻子,说道:「是普通朋友最好了。念楠可不许轻易的喜欢上人。心一旦交付了,便再难要回。」 蒙念楠展颜一笑,问道:「三哥的心,是否已交付他人?」 唐炎昕在蒙念楠身边坐下,轻嘆一声,说道:「我也不知道。以前仿佛是交付过的,但是后来发生的种种事情,让我对她产生了怀疑。直至最后,她在我的怀中香消玉损,方知还是爱了。」 蒙念楠被唐炎昕的愁绪所感染,轻轻的问道:「那现在呢?」 「现在吗?」唐炎昕也忍不住轻问自己。这几天以来,蒙念楠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令他自己也审视了以前的那段感情。待他细细回想,那一段只持续了半年的爱恋,因为两人身份特殊,原本就充满了矛盾与猜忌,虽然有过甜蜜与眷恋,但因矛盾而迸发的各种问题引发的各种争吵却是愈演愈烈。他发现以前自己爱得那么轰轰烈烈的女子,此时竟然找不到能让他真正刻骨铭心的事情。他发现脑中那个清丽的影子,竟然没有给他带来太多的情绪波动,仿佛,正如她的名字般,已如一缕青烟,消失在了他生命的轨迹。只是,她在临死前,他给过她承诺,此生定不负她。这几年,他也无心于此,他害怕失去的感觉,虽然风流倜傥,却从不给承诺。 ...... 蒙念楠见唐炎昕怔怔出神,知他有心事,也不打扰。小静端来熬好的汤药,蒙念楠望着乌黑的一大碗,小脸已经忍不住皱成了一团,并不接过,只示意小静将药放在茶几上。 小静无奈的放下汤药,蒙念楠昏迷的几天,餵药是最麻烦的事情,餵多少吐多少,以至于萧易都忍不住下重手灌药了。小静从偏厅拿来一罐蜜饯,放在汤药旁边,静静的等着蒙念楠喝药。 唐炎昕也知蒙念楠怕苦,但药还是必须得喝的。唐炎昕端起汤药,递给蒙念楠,温言道:「念楠快喝。刚刚我经过厨房的时候,见程婶正在做梅花酥,应该快好了。小静你去厨房看看,好了马上端过来吧。」 小静答应了一声,去了。 蒙念楠接过汤药,闻着飘来的药味,抑制住了作呕的冲动。唐炎昕边哄着,边将碗往蒙念楠口中送去。 蒙念楠一闭眼睛,以壮士断腕的决然态度,咕咚咕咚的,将一碗药灌了进去。喝完后,唐炎昕递上来一杯清水,蒙念楠喝了几口,再挑了一枚蜜饯,含入了口中。甜腻的滋味在唇齿间蔓延,减缓了苦药带来的不适。 第114章 围炉赏雪 不一会儿,唐琰彬和萧易也来到了这处小院。雪后初晴,院中已成雪白世界,在冬日暖阳的照耀下,散发出清冷的光。 黎叔早已在院中扫出了两条干净的道路,一条通往蒙念楠所住的小楼,一条通往院中的小亭。这座小亭当初修建的时候也是别出心裁。实木搭建的框架,顶部用稻草搭建出亭的形状,由于稻草长短不一,亭顶是不规则的形状,倒显得这处亭子风景别致。亭子旁边便是梅岭。此时,大雪初霁,红梅绽放,积雪重重的压在娇嫩的梅蕊上,红白相间,晶莹剔透,被阳光一照射,更显夺目。 此时,一行四人便坐在亭中喝茶聊天,亭中生着一炉旺盛的炉火。蒙念楠与唐琰彬都裹着厚厚的衣裘,手里抱着一个小暖炉抵御风寒。 唐琰彬拢了拢衣袖,将修长白皙的手指也掖在了袖子里,对蒙念楠说道:「正日之后就一直忙,没来得及和你细说。当日给你配的药,若遇到旧疾发作,每日服一粒,连服三日。」说完,又从黎叔手中接过一个药瓶,说道:「这里的药,可以延缓旧疾復发,每天服一粒,待服完后,我再给你检查一下。」 经唐琰彬一提,蒙念楠才想起来,当初受了那么重的礼,竟都忘记道谢了。赶忙福了福身子,诚恳的说道:「多谢师傅、唐大哥、唐三哥给念楠准备的礼物,这些礼实在是贵重,念楠诚惶诚恐。」 萧易不甚在意的摆摆手,手里剥着松子,悠闲的吃着。自冷月教在武威出现后,他便基本早出晚归。难得有此休闲时光。归隐多年,原本并不想理会这些江湖恩怨,但冷月教触犯了他的底线,不该对平民百姓,特别是婴儿下手,昔日的一腔热血被点燃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尤其是唯一的爱徒还被冷月教所伤,性命垂危,他如何不气?待将蒙念楠救下,交给唐琰彬医治后,他便如一头睡醒的雄狮,带着几个护卫将冷月教在武威的分部和几个隐蔽的集合点全挑了,在武威的几个领头不是被杀,就是武功被废。而那个当初伤了蒙念楠的杨家庶女杨燕,废了武功后,还挑了她右手手筋,等于是以后都再不能使剑。而今,杨燕已经被送到杨家大院,交由杨家家主处置。 唐炎昕笑嘻嘻的说道:「无妨,念楠可喜欢我送你的礼物?」 蒙念楠轻笑一声,说道:「三哥这礼物,是不是待哪天我们玩捉迷藏的时候,三哥好凭藉这味道,快速的找到我啊?」 唐炎昕搓搓手,说道:「真聪明!等你伤好了,咱们就来玩捉迷藏吧。」 蒙念楠眨眨眼睛,笑问道:「玉兰花是唐大哥的代号,三哥你的代号是什么?」 唐琰昕歪着头,努力地想了想,很认真的说道:「罂粟花。」 蒙念楠一愣,待细细一想,恍然大悟。罂粟花外表娇艷美丽,拥有蛊惑人心的力量,但若是受它诱惑,必然会越陷越深,泥足深陷、无法自拔。纵观唐琰昕这十几年来游戏人间,不正像一朵娇艷的罂粟花吗?清新俊逸、玉树临风,温文尔雅而又不失风趣幽默,是多少女子心目中的男神;而且家道殷实,又有不凡的身手,越是靠近他,越能挖掘他身上的优点。但若因此而泥足深陷,却又会发现,这其实是个封闭内心的男人,他的心不会为任何一个人停留,若想要抓住那颗尘封的心,势必会遍体鳞伤、难以自拔。 蒙念楠轻笑一声,说道:「不知道唐三哥你这朵罂粟花,是越开越艷丽呢,还是在枝头孤芳自赏独憔悴呢?」 唐琰昕弹了弹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捋了捋散落在额际的几缕头髮,向蒙念楠嫣然一笑,说道:「念楠觉得我很寂寞憔悴吗?」 「噗嗤!」蒙念楠还没开口,萧易已经忍俊不禁,见唐琰昕还在「搔首弄姿」,抓起一把松子就想往他身上扔。 唐琰昕哈哈大笑,终于恢復了正常的样子。但还是非常欠扁的说道:「你不就是嫉妒我长得比你帅、人缘比你好嘛!看你的爱徒与我亲近,又学我的毒术,你是不是心里像猫抓了一样难受?」 萧易继续剥着松子,淡淡道:「你除了长得帅点,女人缘好点,会一些三脚猫功夫,还有能拿得出手的地方吗?」 唐琰昕悠闲的端起热茶喝了一口,丝毫不受萧易话语的影响,说道:「想我唐三公子,在江湖上也算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只要在江湖上说出我的名号,有哪个不是对我敬爱有加。」 「那当然。」萧易丢了一把松子入口,细细的咀嚼,待吃完了,才慢悠悠的说道:「哪个敢惹你不高兴?你以为你毒公子的名号是盖的吗?你的七步断肠使出来,还有谁能活命?」 第115章 梅花酥 唐琰昕却不以为然,说道:「咱们唐家,不都是擅长使毒、暗器嘛。毒都不让使了,那如何安身立命?」 唐琰彬嘆了口气,默默的放下了医书。唐家的确世代与毒物、暗器为伍,唯有到了他,却是生就了一副仁心,虽然毒术上的造诣已无人能出其左右,但却很少使毒;反而是专注于治病救人,与唐家祖训已经是背道而驰了。 唐琰昕见唐琰彬不动声色,嘻嘻的靠过来,笑道:「大哥你也不必介怀。咱们家以前造孽太多,你妙手回春玉公子救治了那么多人,正好是给祖宗们赎罪,没人会怪你的。况且,我们虽然是嫡系子孙,但已经不再理会家族事务,他们也对我们不闻不问,我们也不必再受族归约束了。」 听到「嫡系子孙」四个字,唐琰彬神色一凛,回想起以前的种种,同门嫉恨的眼神、背后的陷害,不禁冷笑一声,却不想再言语。 此时,程婶正好将刚做好的梅花酥。只见如白玉般光洁的瓷盘上,摆放着一朵朵梅花形状的糕点,淡粉的梅花瓣做成的酥饼与莹白的碟子交相辉映,正如此时他们身处的环境:院中白茫茫的一片,遒劲的梅枝上点点嫣红绽放。 如此精緻的糕点,正符合唐琰彬事事追求完美极致的要求。只见他伸出莹白纤长的手指,轻轻的捻起一块糕点,细细的咬了一口,认真品尝。待一块糕点吃完,已经是温和一笑,说道:「味道不错。」 见唐琰彬喜欢,程婶笑逐颜开。福了福身子推下了。 萧易拿起一块梅花酥便丢进了口中,相比唐琰彬的精緻,萧易却是位不折不扣的粗人,如此精緻的糕点,对他来说,并无一叠香酥肉诱人。 唐琰昕自小也是对食物非常讲究的人,只见他捻起一块梅花酥,放在鼻尖细细的闻了一会,再放入口中。品尝了梅花酥后,忍不住一声赞嘆:「如有暗香在齿间浮动,程婶手艺果然越来越好了。」 蒙念楠轻轻的捻起了一块梅花酥,只见手中仿佛绽放了一朵清雅的红梅,淡淡的梅香萦绕在空气中,细细的品一口,甜腻香酥,淡淡的梅香充盈在唇齿间,温热的触感仿佛寒冬中的问候,如此细腻而真实。 几人正在闲聊间,忽然见程叔来报:杨家小姐求见。 几人听了后表情都有些奇怪,几日前,他们虽然处置了杨家一个女儿,但也救了一个女儿,现在求见,也不知是何用意。 唐琰彬淡淡的说道:「既然来了,就请进来吧。」 不一会儿,两个淡蓝色的身影穿过蜿蜒的小径,走在雪白的院子里,款款而至。 左边身披淡蓝色披风,内穿同系蓝色长裙的女子,正是杨家嫡长女杨琼。款款的走在雪白的院中,姣好的五官依然艷丽,鼻尖冻得红红的,给端庄的气质增添了一丝俏皮。她旁边淡蓝色披风,内穿鹅黄衣裙的姑娘便是杨碧凡,只见她稚气未脱,五官与杨琼有几分相似,但气质却迥然不同,清丽俏皮。虽然是亦步亦趋的跟着姐姐的步伐,但却丝毫掩饰不了她跳脱的本性,步履轻快,灵动的眼睛好奇的打量着这一处精緻小院。 待两人来到院中的小亭,向在座的几人福身问好,唐琰昕爽朗的一笑,热情的招唿着她们坐下。蒙念楠也欠了欠身,无奈有伤在身,并不能起来相迎。 第116章 杨碧凡 杨碧凡来到蒙念楠面前,想要与蒙念楠亲近,又怕唐突,只好站着,抱着暖手炉,问道:「蒙姑娘可好点了吗?那天,多谢姑娘捨命相救。」说完,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姑娘惊才绝艷,碧凡心生敬佩。」 蒙念楠淡淡一笑,说道:「多谢杨姑娘谬赞。」 唐琰昕见她二人年龄相仿,蒙念楠今天兴致又不太高,便想着或许两个同龄人一起,能解解闷。便吩咐小静搬了张椅子放在蒙念楠身边,让两人坐在一起好好聊天。 杨琼站在唐琰昕身边,亭亭玉立,此时,娇颜如花,望着唐琰昕浅笑,眼底的眷恋藏都藏不住。 唐琰昕一阵头疼,但也没办法。唐琰彬与萧易二人此时早已摆开了棋局,摆明了就是不想参与这四人之事了,蒙念楠又伤着,便唯有他这个主人来招唿客人了。 程婶见有客人来,又端上来几碟精緻的点心摆放在不大的石桌上。小静往炉火里又添加了一些木炭,并将唐琰彬、蒙念楠、杨琼和杨碧凡的暖手炉更换了新的。 杨碧凡可以看出是个活泼的性子,正襟危坐一刻钟后,见唐琰彬、萧易二人正专心下棋,杨琼和唐琰昕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儿,而旁边坐着的蒙念楠似乎兴致不高,只是坐着发呆,便放松了下来,话闸子也打开了。 只听她如黄莺般清脆的声音对唐琰昕说道:「唐大哥,你竟和几年前一样,丝毫没变,那天在那处别院,我一眼就认出你来了。」 唐琰昕温和一笑,说道:「是吗?碧凡当时害怕吗?」多年前,因杨琼于他有救命之恩,他便与杨家走得比较近,当时,杨碧凡还是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整天围着他转,叽叽喳喳个没完,他对当时那个天真烂漫的小丫头也是真心喜欢,所以二人可以说已经非常熟悉了。 杨碧凡点点头,说道:「当时是挺怕的,任是谁,一觉醒来便身处陌生的地方,都会有些恐惧吧?」杨碧凡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两颊飞上了两朵红云,更显娇艷,说道:「而且那几个姑娘凶神恶煞般不苟言笑,还是挺吓人的。」 唐琰昕点点头,说道:「嗯。她们没有伤害你们吧?」 杨碧凡摇摇头,说道:「伤害倒没有,态度却是挺恶劣的。当时一起被抓去的六个姑娘,有一个还挺刁蛮的,出言顶撞她们的时候,她们虽然极为气愤,但都伤害过我们。」 「哦?可有听她们说起过为何要抓你们?」唐琰昕继续问道,试图了解多一点信息,说不定更能探究到冷月教的目的。 杨碧凡偏着头细细回想了一下,说道:「当时,她们只说叫我们好好享受这几天,以后有得我们受的。对了,每天早上我们醒来,便是要用针在我们手腕上取一点血,你看,现在我手腕上都还未痊癒。」说完,撩其了左手袖子,露出了一截玉藕。只见白皙娇嫩的手臂上,点点殷红,颜色深浅不一。 杨碧凡的话成功的引起了唐琰彬的注意。他向杨碧凡招招手,说道:「烦请杨姑娘过来一下,待我看看。」 杨碧凡知眼前这位坐在奇怪的椅子上的俊美男子,便是人称玉公子的唐琰彬,见此情形,赶紧起身来到了唐琰彬身边,并半蹲着伸出手臂。 唐琰彬点点头,仔细的观察了一下那几个针眼留下的痕迹,与对面的萧易相视一眼。便示意杨碧凡将衣袖放下。 唐琰昕见杨碧凡重新坐下,心疼的说道:「每日取血,一定很疼吧。那些女人也忒狠心了。」 杨碧凡轻笑一声,说道:「每日为我取血的那位还好点,每天都在不同的位置扎针,没那么疼。我听有一位姑娘抱怨,给她扎针的另外一位,却是基本都在同一个位置,专门扎前一天留下的针眼。以致于每天都听到那位姑娘尖叫。」 一直未吭声的蒙念楠听此言,也不禁皱了皱眉头,说道:「虽说扎一针不会很疼,但日日扎同一个地方,伤口也会发炎吧?」 杨碧凡点点头,瞪着大大的眼睛说道:「那位姑娘的手腕,没几天就红肿了。听说还是在同样的地方扎针,待挤不出血了,才扎其他的地方。」 一旁的杨琼听得此言,幽幽道:「竟有如此狠心之人。这样日日取血,不知作何用处?可怜了那几位姑娘,都是大户人家的千金,真真是受罪了。」 蒙念楠抬眸望了对面坐着的杨琼一眼,心道:难道普通人家的姑娘,便不是受罪吗?心里虽如此想着,但却并未出言反驳。 第117章 杨燕怎样了? 一旁的杨琼听得此言,幽幽道:「竟有如此狠心之人。这样日日取血,不知作何用处?可怜了那几位姑娘,都是大户人家的千金,真真是受罪了。」 蒙念楠抬眸望了对面坐着的杨琼一眼,心道:难道普通人家的姑娘,便不是受罪吗?心里虽如此想着,但却并未出言反驳。 杨碧凡却是快言快语,接口道:「到了那种境地,管你是千金还是丫鬟,都是同等对待的。那些女人可不会因为你是千金就手下留情。」 闻言,唐琰昕不禁挑了挑眉,心里对杨碧凡更增几分喜爱,向杨碧凡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颜,说道:「碧凡,她们取血的时候,可有说过什么话?」 杨碧凡瞪着大眼睛,望着唐琰昕的笑脸,说道:「并未说取血何用。唐大哥,你不用对我笑得如此花枝招展。我是不会喜欢上你的。」 「扑哧!」闻言,蒙念楠忍不住笑出声。萧易更夸张,直接就是爽朗大笑。 唐琰昕咬牙道:「你这小妮子,对你笑还有错了?难不成要唐大哥凶你吗?」 杨碧凡瞪着无辜的眼睛,解释道:「唐大哥你得知晓,你如此丰神俊逸之人,若再笑得花枝招展,可是会让人误会的。就像我大姐,当初不就是因为唐大哥你过分热情,大姐才对你情根深种吗?」 杨琼被羞得满脸通红,嗔怒道:「小妹,切勿胡说!」 杨碧凡缩了缩脖子,似是有点怕杨琼。娇艷的红唇微抿,不敢再多言。 唐琰昕此时也是极为尴尬,轻咳一声,赶紧换了一个话题,问道:「碧凡说说你那个堂姐杨燕吧。为何会加害于你?」 说起杨燕,杨碧凡不禁柳眉倒竖,愤愤的说道:「这个堂姐,不说也罢了。枉我多年来一直推心置腹、诚心相交,没想到竟是如此蛇蝎心肠。当日幸得唐大哥与蒙姑娘相救,不然碧凡真不知道会落得如何悲惨的境地。」 对于那日伤她的杨燕,蒙念楠也有点好奇,不禁问道:「当日,那位杨燕怎样了?」 唐琰昕冷哼一声,说道:「她敢伤你,岂能放过她!当日你那一剑虽然伤她至深,但却并未伤及要害,只是流血过多而已。你师傅见你身受重伤,当即下令命人挑了她的右手手筋,再交由杨家家主处置。」 听得此言,蒙念楠不禁神色一凛,不禁嘆息一声,说道:「希望经此一事,她能改邪归正。只是以后的生活,或许会更艰辛吧。」 此时的杨琼已经恢復了端庄之态,闻言,微扬起头,说道:「杨燕竟敢联合外人对家族嫡女动手,已经犯了族规。家父按照族规,已经将她赐死,并将他们那一脉驱逐出族,永不得入族谱。」 闻言,蒙念楠只觉对杨琼的看法又降了几分,听到杨燕一家落得如此下场,心情突然变得很糟糕。加上腰际伤口隐隐刺痛,再无说话的欲望,将腰上的枕头挪了挪,斜靠在椅子上假寐。 杨碧凡自然是已经知道了处置结果的,此时也不禁兴致缺缺,轻声道:「其实,三叔他们人都挺好的。此次事件,不应殃及无辜。」 杨琼轻斥一声,说道:「小妹,父亲的决定,岂是你可妄加评判的!」 杨碧凡此次却是顶撞道:「这次父亲明摆着就是存了私心,族里也有人不满父亲的处置,正......」 杨琼连忙打断道:「小妹,不可乱说!」说完,对唐琰昕欠了欠身,说道:「让唐公子见笑了。小妹年幼无知,还望海涵。」 唐琰昕神色淡淡的说道:「无妨。」悠闲的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细细的品完,方对杨碧凡说道:「碧凡,念楠因救你而受伤,这几日都在家中养伤。你与她年龄相仿,若是得空,便来陪她说说话吧。」 被点名的蒙念楠不得不睁开眼睛,对此时望向她的杨碧凡展颜一笑。 杨碧凡兴高采烈的说道:「好啊,好啊。我正想着要找什么理由与蒙姐姐亲近呢。」说完,往蒙念楠身边靠了靠。 一旁端庄坐着的杨琼脸色却是有些不好看。唐琰昕只说叫杨碧凡多来唐府走动,却并未提到让她也一块儿来。想到此,纤纤素手不禁绞紧了手中的手帕,贝齿轻咬红唇。 第118章 父母是否安好? 一连几天,杨碧凡都来唐府报告。蒙念楠几乎一睁眼,就能看到她灿烂的笑颜。据说,当日因为蒙念楠捨命相救,杨碧凡方能安然无恙归来,杨家上下对蒙念楠都感恩戴德。杨家老太听闻蒙念楠因救杨碧凡而身受重伤、卧床不起,便特别交代杨碧凡每日前往探视,并将一批一批的补品、上等布料、首饰等礼物不要钱似的往唐府送来,乐得唐琰昕合不拢嘴,天天亲自钦点。 蒙念楠虽然也是个小财迷,但是对于杨家这样的行为,还是有牴触的,当初去救人的时候,并未想过要什么回报,也并非针对杨碧凡一人而去。无奈,杨碧凡依旧我行我素,将杨家装好的礼物原封不动的叫人拉到了唐府。 蒙念楠说了几次,见并没有作用之后,也闭口不言了。想来,杨家送来的都是上乘之品,或许对于唐琰彬来说,有些药材还是挺有用的。至于那些珠宝首饰、衣物绸缎,直接就叫程婶挑了一些后,放进唐府仓库了。 自杨碧凡来了后,小院热闹了不少。唐琰彬与萧易二人除了吃饭外,是极少露面的,唐琰昕却是每天都过来小院厮混,怕蒙念楠闲得慌,经常带一些小玩意过来消磨时光。 此时,蒙念楠正窝在贵妃椅上晒太阳,手边放着一本小静从唐琰彬书房里借来的书《大汉秘史》。放晴几天后,雪慢慢的融化,小院除了扫出来的小径,其他地方还都铺满了冰雪。小静是个勤快的姑娘,一大早就会将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将贵妃椅搬到院中,铺上舒服温暖的被褥、靠垫;假如当日有风,还会搬来一扇屏风放在贵妃椅的后面,防止风对流。这样,蒙念楠坐在贵妃椅上,又能晒到温暖的冬阳,又不怕被风吹到。贵妃椅的前面,摆上一个桌子,沏好热茶,摆上干果、糕点,旁边再放两张椅子,便可在此度过很长的时光了。 蒙念楠摸了摸腰间受伤地方,还是传来钻心的疼痛。想那剑伤,必然是很深很深,及时伤口在慢慢的结痂,受伤的地方还是未能痊癒。左肩的伤口也还是阵阵钻心的疼,据唐琰昕说,是因为当时杨燕用的是有毒的银针,而且那种毒药是他和唐琰彬都未曾见过的。当时救下蒙念楠时,全幅心思都在腰际的伤口上了,以至于毒性已经蔓延,唐琰彬只能先餵解毒丹,暂时稳住毒性。所幸,后来萧易从杨燕身上搜出了解药,及时解了毒,才保住了手臂。只是,当时的伤口只是几支银针而已,但后来因为延误了解毒时间,针口周围肌肉已经发黑,不得已,唐琰彬狠心的将针口周围的血肉都腕了出来。唐琰昕在跟蒙念楠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还感嘆一声,唐琰彬那样的神医,救治过多少性命攸关的病患,多严重的伤在他眼里都不会见到丝毫的波澜,但是,那天在腕毒肉的时候,唐琰彬握刀的手,竟然是颤抖的!待将毒肉彻底清理干净,唐琰昕才看到,原来毒素竟然已经深至骨头;而此时的唐琰彬温润的脸庞已经是惨白一片,额际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最后,是唐琰昕给蒙念楠包扎伤口的。 蒙念楠静静的听着唐琰昕绘声绘色的描述当时的场景,心里却也是震惊的。想来,当时的自己必定是受了极为重要的伤,而唐琰彬必然是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人,所以在下手的时候,心底才会有害怕,虽然知道无性命之忧,但却害怕因此而留下任何的缺憾。 冬阳下的蒙念楠,望着院中不远处的冰雪,心里对于自己莽撞的离开楼兰来大汉开始有了怀疑,自己如此不管不顾的行为,不但让自己屡次受伤,还害得身边亲近的人担心;而远在楼兰的父母,或许也是每日都在担惊受怕中吧。虽然自己也会时常写信回家,但更多的时候,却都是在没心没肺的玩闹,不知楼兰的父母是否一切都还安好? 第119章 女孩间的情谊 正在思量间,忽然一阵娇笑声穿了过来。蒙念楠抬头望去,只见唐琰昕和杨碧凡正一前一后的来到她的小院,两人边走边笑,手里还提着两块木板。 不一会儿,两人就来到了蒙念楠的身旁。唐琰昕将两块木板放下来,端起热茶喝了一口,双眼亮晶晶的望着蒙念楠,说道:「可惜了,念楠,你还受伤。今天我和小凡去滑雪了,看,我做的雪橇。」说完,又将刚放下去的木板提了起来。 蒙念楠定睛望去,只见两块木板上,都用牛皮扎上了两个半圆,除了两块木板,原来他们手上还有两根手指粗的木棍。 听说滑雪了,蒙念楠也是跃跃欲试的,可惜,腰际和左臂的痛楚告诉她,她现在连走路都麻烦,还谈何滑雪!想到此,不禁黯然神伤,微微嘟起了嘴巴。 杨碧凡可能因为刚刚滑雪的缘故,白皙的脸颊上,还有两团淡淡的红晕。她见蒙念楠情绪低落,忙说道:「蒙姐姐别担心,等你伤好了,我们再一起去滑雪啊!武威每年都会下几次雪呢。」 蒙念楠并未让自己的情绪持续低落,笑问道:「怎么不玩多一会儿?这么快就回来了?」 杨碧凡将手上的东西悉数放在了脚边,端起了桌面的热茶喝完,才说道:「怕蒙姐姐你一个人会无聊啊。」 蒙念楠展颜一笑,说道:「你们自去玩便是了。不用理我。」 唐琰昕在小静端来的水盆上洗了洗手,用干净的毛巾擦干,才接口道:「这小妮子一大早就来了,见我准备外出滑雪,立马就跟了过来,已经滑了大半个上午了。再不歇歇,我这老腰都要断了。」 杨碧凡咯咯咯的笑着,说道:「唐三哥得多锻鍊才是,滑得还没我快呢。经常被我抛在后面。」 蒙念楠捻起一块果脯细细的品尝,说道:「你们去滑雪的地方,是自己找的?」 杨碧凡点点头,说道:「是啊,唐三哥说,人家玩过的地方,他不想去。所以我们走了好远,离开了那些滑雪的人,才开始滑的。」 蒙念楠笑眯眯的望着唐琰昕,说道:「小凡,你被利用了。」 唐琰昕剥瓜子的手一顿,抬头望着蒙念楠,说道:「你可别乱说话哦,小心闪着舌头。」 杨碧凡倾身上前,眼睛亮晶晶的望着蒙念楠,说道:「蒙姐姐,你说什么利用了?」 唐琰昕捻起一块糕点,塞到了杨碧凡殷红小嘴中,说道:「先吃点东西,别听你蒙姐姐瞎说。」 蒙念楠但笑不语。 杨碧凡边吃着糕点,眼睛骨碌碌的在蒙念楠与唐琰昕身上转了一会儿,忽然恍然大悟,指着唐琰昕说道:「哦!唐三哥,你好奸诈哦!你原来是怕自己掉陷阱里,讹我滑在前头探路的。难怪,我说怎么后来你技术越来越好、滑得越来越快了呢!感情你是知道我们滑雪的地方很安全,所以才放开了玩啊!」 「真相了。」蒙念楠轻启薄唇,望着唐琰昕微红的脸,开心的吃着零食。 唐琰昕讪笑道:「小凡你别听念楠胡说。唐三哥怎么会这样做呢?」唐琰昕将辛苦剥好的瓜子,递给杨碧凡,说道:「女孩子是受保护的,唐三哥作为谦谦君子,是绝对不会让你前去危险的地方的。你想想,如果你受伤了,我要怎么跟杨老夫人交代呢?而且小凡你如此美丽可爱,万一摔到哪了,三哥得多心疼啊。」 杨碧凡毫不客气的接过唐琰昕剥好的瓜子,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边吃边点头,说道:「嗯,唐三哥,我信你。你再给我剥点吧,我保证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的。」 唐琰昕哭笑不得,他发现他站错队了,当时就应该站在唐琰彬那一队的,对这两个女孩子不闻不问,让她们自生自灭多清净啊,他凑什么热闹啊。想他翩翩佳公子,一直都只有他戏弄人的份儿,什么时候他被人要挟过?偏偏,今日就栽在了两个黄毛丫头身上了。唐琰昕忍不住唉声嘆气,任命的剥着瓜子。 第120章 「你很好,而我,刚好也不差」 待唐琰昕剥了一小碟瓜子,杨碧凡笑嘻嘻的道了声谢,将瓜子端到蒙念楠面前,说道:「姐姐,你多吃点瓜子。」 蒙念楠也不客气,接过碟子吃了起来,边吃还边贊道:「真是拖了小凡的福气,才能有此待遇呢。」 唐琰昕忍不住给了蒙念楠一个爆栗,笑骂道:「你这小妮子,我给你的福利还少吗?」 蒙念楠揉了揉光洁的额头,一瞪眼,说道:「别打我的头!」 杨碧凡连忙站起身,柔软的手指揉了揉蒙念楠的额头,说道:「就是,唐三哥可不能打头,会把好运气都打跑的。」说完后,又贼贼的说道:「蒙姐姐,这几日我们家不是给你捎来了很多东西,你记得,到时我们去长安的时候,都一併带上,到那边之后,再出售,可以赚很多。」 蒙念楠一怔,说道:「那么多东西,怎么运去长安?而且,你也要去长安?」 杨碧凡点点头,说道:「对啊,我和祖母说了,要去长安见见世面,长长见识。而且外祖母还没见过我呢,要去拜访下她老人家。」 唐琰昕眨眨眼睛,怪笑道:「我可是听说你和周公子要订婚了,你这算是逃婚吗?」 杨碧凡一听,脸色微红,嗫嚅了半天,才说道:「周家说,他要先考取功名,婚事暂时搁下了。」 蒙念楠眼睛一挑,说道:「因为你曾被劫持?」 杨碧凡低垂着头,情绪有些低落的点点头。 唐琰昕嗤笑一声,说道:「这些大家族就是怪毛病多。这样的家庭,不要也罢了,不然你即使嫁过去了,也是受罪。」 杨碧凡却是摇摇头,坚定的说道:「不!我是肯定是要嫁给小池哥哥的!」 蒙念楠好笑的刮刮杨碧凡小巧的鼻子,说道:「也不害臊,一个女孩子说这话。」 杨碧凡虽然脸色微红,但还是将心理话说了出来:「嫁给小池哥哥,是我自小的梦想。我知道他很优秀,所以我从很小开始,就拼命的学习,拼命的追赶。就是希望将来长大了,能与他匹配。」 蒙念楠微微一怔,没想到平时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杨碧凡,竟然将心事藏得如此之深,看待问题如此透彻。知晓想要得到更好的,首先自己就必须足够优秀,才有资格站在优秀的他面前,自信的说「你很好,而我,也不差。」 唐琰昕揶揄的说道:「说说吧,小碧凡,你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 杨碧凡也不造作,微仰着头,露出尖细的下巴说道:「唐三哥,我的才艺可是比姐姐厉害哦,琴棋书画姐姐都比我稍逊一筹。你知道的,姐姐可以武威有名的才女。只是我为人比较低调罢了。」杨碧凡眨着乌黑的大眼睛,神采奕奕的说道。「小池哥哥对我的才艺也是赞誉有加呢。而且,我还给自己存了好多私房钱。」说到这的时候,杨碧凡在唇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唐琰昕眼睛一亮,说道:「呦!小凡,原来你还是个小富婆啊!告诉哥哥,你现在资产多少了?」 杨碧凡撇撇嘴,说道:「要说做生意,我肯定是不敢和你比啦。你们唐家的玉膳堂,估计只有南风院的天姿馆能比了。我只是将每个月的月钱和长辈的赏赐拿来做些小投资而已。虽然不多,但也算是我的一些积储了。」 唐炎昕嘻嘻的笑着,说道:「没看出来,小凡你这丫头还真不简单啊。连长安的情况都如此了解,想来,小凡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啊。」 杨碧凡有些腼腆的说道:「不敢不敢,只是些小本生意。以往二哥前往长安,总会给我稍一些玉膳堂的丹药和天姿馆的养颜用品。有一次将这些东西拿出来给几个朋友分享后,她们非常喜欢,央我下次再给她们带点,于是,我便每次都托二哥带多一些回来了。」 唐炎昕像杨碧凡竖竖大拇指,说道:「于是你就赚了中间的差价了,是吧?厉害了,小凡,告诉哥哥,你从中赚了多少?」 杨碧凡嗫嚅了半天,并没有给出一个确切的数字。她可不愿意暴露了自己的身家呢。 第121章 小财迷 唐炎昕嘻嘻的笑着,说道:「没看出来,小凡你这丫头还真不简单啊。连长安的情况都如此了解,想来,小凡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啊。」 杨碧凡有些腼腆的说道:「不敢不敢,只是些小本生意。以往二哥前往长安,总会给我稍一些玉膳堂的丹药和天姿馆的养颜用品。有一次将这些东西拿出来给几个朋友分享后,她们非常喜欢,央我下次再给她们带点,于是,我便每次都托二哥带多一些回来了。」 唐炎昕向杨碧凡竖竖大拇指,夸赞道:「于是你就赚了中间的差价了,是吧?厉害了,小凡,告诉哥哥,你从中赚了多少?」 杨碧凡嗫嚅了半天,并没有给出一个确切的数字。她可不愿意暴露了自己的身家呢。 蒙念楠紧了紧手中的小暖炉,一脸懵圈的问道:「小凡你小小年纪就会做生意啦?你说的这个玉膳堂和天姿馆是做什么的?」 杨碧凡亲昵的靠着蒙念楠,淳淳善诱:「蒙姐姐,虽然你是大户人家的独女,不愁吃穿,家里的银两估计几辈子都用不完。但是,那些毕竟不在你帐上,还不能说完全属于你。你还是要为自己谋划谋划。像每年领取的月银、收到的礼物等等,该存的就存起来,能转手的就转手卖了,把银两都拽在我们的手里。像你从西域过来,身上肯定没带多少值钱的东西吧?虽然在武威你没感觉出来,我看你平时也没怎么花钱,但是到了长安可不一样,那里是个烧钱的地方。这几天我们家给你的那些补药、珠宝首饰,你记得一定要带上。有些比较大件的,比如那个翡翠玉如意,你可以拿到东街的藏宝阁去变卖了,当然,你记得带上我,价格要抬高,不能贱卖。可不能便宜了藏宝阁的老头儿。这样你去了长安,就不至于没钱花了。」 蒙念楠瞪着美丽的眼睛望着神采奕奕的杨碧凡,她心里有一个疑问:莫不是,那一车车的东西,有杨碧凡的手笔在里面?想到这里,蒙念楠会意一笑,问道:「小凡,你如此帮我,我要怎么报答你呢?」 杨碧凡摆摆手,说道:「说什么报答呢?蒙姐姐折煞我了。咱两谁跟谁呀!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咧,我感激还来不及呢。」说完,又亲昵的摇了摇蒙念楠没受伤的手臂,说道:「等你病好了,我们一起出去赚钱。」 蒙念楠是家中独女,虽然经常跟着父亲去参加各种宴会、参与家族生意的打理,也曾有同龄女孩示好,但她均未及理会,每日都将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读书、修习礼仪、练武以及琴棋书画等。教习老师更是见缝插针的挤用她的时间。所以蒙念楠虽巧舌如簧,小小年纪也能独当一面打理家族生意,但骨子里,她是个清冷的女子,不喜与人太过亲近。但奇怪的是,对杨碧凡却是例外的。 杨碧凡是天生的乐观派,热情如火,走到哪儿,都有把气氛带动起来的能力。而蒙念楠对于杨碧凡偶尔的亲昵动作,也并不排斥,对于这个心地正直善良的少女也是打心眼里 第122章 玉膳堂卖的是特殊药物 此时,杨碧凡还在用她如黄莺般的嗓音说道:「玉膳堂和天姿馆,是长安有名的两大药铺。但是他们又与给人治病煎药的药铺不同。这两家药铺,卖的可都是特殊的药物。」说到此,杨碧凡神神秘秘的说道。 「特殊药物?」蒙念楠细细品着这几个字,见杨碧凡还在吊她胃口,忍不住戳了戳她光洁漂亮的额头,笑着说道:「小妮子,还不快说。」 杨碧凡眨眨眼睛,见唐琰昕此时正百无聊赖的在剥着瓜子,便对唐琰昕说道:「这个问题,唐三哥比谁都清楚啊!要不唐三哥给我们说道说道呗。」 唐琰昕笑着摇摇头,他可不想参与到两个女孩的谈话中,而且玉膳堂是他们兄弟两的心血,涉及到商业秘密,即使是亲密如蒙念楠,也不能说太多。便笑眯眯的对杨碧凡说道:「小凡你说说,你到底了解多少?说得不对,我再给你指正。」 杨碧凡也不矫情,将自己知道的娓娓道来:「据说,玉膳堂是有名的神医玉公子的产业,里面卖的药材可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千年人参、百年何首乌、天山雪莲等等,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珍贵药材。这还不算,最重要的是,玉膳堂里有各种炼制的丹药,这丹药可不简单,不同的人群到那,似乎都能找到适合自己的药。比如,身体虚弱的人,到那里买固本丹;肠胃不好的人,买通体丹;胃口不好的人,买消食丹;气色不好的人,买驻颜丹......」 听到此,蒙念楠点点头,说道:「这样一来,店铺的生意必然是非常红火的。稍有不适,便想到此对症下药。」 杨碧凡坏笑一声,说道:「这些药可不便宜,普通人家根本买不起。唐家不知道在此赚了多少银子呢!像驻颜丹,我二哥就曾帮我带过,一颗丹药就是一百两银子呢!」 蒙念楠淡淡的笑了笑,她自小跟着父亲打理生意,知道这做生意的利润。杨碧凡想来也是略知此道的,便笑着问道:「小凡,那你转手给你的姐妹们,卖多少钱?」 杨碧凡脸色微红,略腼腆的说道:「我也赚得不多,我给她们都是一百五十两一颗。」 听到答案,唐琰昕和蒙念楠都忍不住对杨碧凡竖起了大拇指,这小妮子,果然是块做生意的料子,有奸商潜质。 杨碧凡此时也有点不好意思了,但还是理直气壮的说道:「那从长安运来武威,山长水远的,我赚五十两也不算过分啊。而且物以稀为贵,若不是我卖给她们,她们还享受不到如此好药呢!」 蒙念楠重重的点头,说道:「不过分。小凡你做得对。物以稀为贵,相信你那些朋友们感激你还来不及呢。毕竟,武威可没有玉膳堂的丹药出售。你情我愿的交易。」 见蒙念楠也同意她的做法,杨碧凡非常的高兴,兴沖沖的说道:「所以我说蒙姐姐你这次可以狠赚一笔了。这几天我带来的那些礼品,可都不是凡品,待你身体好些,我们收拾一下,不好拿的,拿去藏宝阁卖了。那里的老闆也很抠门,一定不能给他杀价,只要我们不退步,他肯定会妥协的,毕竟,他转手卖的话,赚得更多。」 蒙念楠笑眯眯的看着杨碧凡,递给她一个剥好的核桃,说道:「看来,小凡跟这位藏宝阁东家接触不少啊,深谙此道了。」 杨碧凡接过核桃,道了声谢,继续说道:「家里人给我的东西,我很少拿出去。因为可能刻有杨府的标志。但是三姑六婆给我的东西,我一般都不留,乔装打扮后,就拿去卖了。一来一往的,也就混了个脸熟。」 此时,程婶来到了后院,给蒙念楠端来了一份刚炖好的燕窝。蒙念楠双手接过,诚挚的道了谢。 眼睛瞟见小静和清风正站在不远处,杨碧凡向小静招招手,喊道:「小静,你过来一下。」 小静小跑着过来,脸色微红,神情有些不自然,说道:「杨小姐,您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杨碧凡摆摆手,说道:「抱歉哈,打扰小静姑娘聊天了。你去找一下程叔,叫他将这几日杨家拿来的东西,列个清单送过来。」 小静踟躇了一下,忘了一下蒙念楠,并没有立刻去办。 蒙念楠忍不住扶额,杨碧凡办事情果然是风风火火,热心过度了。既然杨碧凡有兴致,蒙念楠也不愿意坲了她的兴致,便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后,小静便到前院办事去了。 第123章 列一个买卖清单 唐琰昕摸了摸光洁的下巴,望着小静的身影若有所思。良久,轻笑一声,说道:「念楠你果然够狠的,一来就把我家小静的魂给勾了。」 蒙念楠静静的喝着程婶刚刚送进来的燕窝,听到唐琰昕的话,笑着说道:「我可没那么大的魅力能把小静的魂给勾了。他们两个是两情相悦,你可别使坏点子。」 杨碧凡望了一眼站在远处的清风,说道:「蒙姐姐这个护卫玉树临风、武艺高强,与小鸟依人的小静刚好般配。我有几次看到他们在院子里热络的聊天。能将清风那么古板木讷的人逗笑,小静姑娘也算是能撩了。」 唐琰昕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子,对两位少女明眸一笑,说道:「我像是会破坏别人好事的人吗?到时如果他们两真成了,唐府少不了要给他们大摆宴席的。」 两位少女表示,对于唐琰昕的暗送秋波顶不住,纷纷鄙视他不该在此乱放电。 唐琰昕用他磁性的声音继续说道:「小静11岁入唐府,无亲无故。这几年来,除了生了一次病休息了三天外,没有休息过。如今到了待嫁年龄,能遇上清风,也算是缘分。如果清风肯金盆洗手,自此与小静双宿双飞,那未尝不是一件喜事。」 蒙念楠点点头,对于小静的尽责尽职她是非常认同的。但说到清风的问题,她却蹙了蹙眉,说道:「清风是楼兰王室的暗卫,他能否剥离这个组织,我可不敢打包票。」虽然清风现在被诺斯指派来保护她,但她却不能越权做主。 唐琰昕喝了一口茶,淡淡的说道:「一般进了这些组织,便是终身不得离开的,若要真的离开,必然是要付出惨痛的代价。至于是什么代价,每个组织的规定不一。」 突然说道这么严肃的问题,三人有一阵子没有说话。 不一会儿,小静便回来了,手里还端着一个四方的盒子。 待她将盒子放在茶几上,才说道:「这是大公子给小姐做的玩具,名唤弹珠。」 唐琰昕、蒙念楠、杨碧凡三人围了上去。唐琰昕打开了盒子,只见里面放着一个用木雕刻而成的方形托盘,托盘的四个角各有一个圆形的洞口。托盘上面还放着一个深褐色的锦囊。唐琰昕把锦囊打开,只见里面装满了由玛瑙磨成的小球,五颜六色,甚是美丽。 唐琰昕将方形托盘拿出来,摆在了桌子上。只见托盘长宽约半米,与以往玩的那种大的弹珠游戏不同,这款算是迷你的弹珠游戏了。看来也是唐琰彬怕蒙念楠闲得慌,特意做了这个小巧的弹珠,摆放在桌子上也可以玩。玛瑙打造的小球也是迷你版的,小巧精緻。 蒙念楠和杨碧凡一人抓了几个玛瑙小球在手上把玩,爱不释手。 唐琰昕让小静退下后,神情专注的研究着桌面的小托盘。若是按照正常的弹珠游戏,自然是立马就能玩了,但是这个迷你的小弹珠,或许还能有其他玩法呢?研究了半天,唐琰昕眼睛一亮,说道:「有了!」 正在把玩着玛瑙小球的蒙念楠和杨碧凡闻言抬起头来,只见唐琰昕已经一手抓起几个小球,摆放在方形托盘的中间,边摆边说道:「这个方形盘,我们暂且叫它球桌吧。中间摆上六个小球。」正说着,将六个小球摆成了三角形状,继续说道:「我们三人分守三个阵地,用手上红色玛瑙的球弹球桌上面的球,弹入数量多者为赢。如何?」 蒙念楠蹙蹙眉,将手上的四个球又加了进去,说道:「球多一点比较好玩。」然后有拿来一个核桃,将其间一个洞塞住。因为在场只有三人,多了一个洞。 杨碧凡将手里三个红色小球分给唐琰昕和蒙念楠,问道:「赢了有奖品吗?唐三哥?」 「赢了没奖品,输了要罚钱。」唐琰昕笑嘻嘻的说道。说完,将自己的钱袋晃了晃。 杨碧凡摸了摸自己的钱袋,说道:「我带的钱不多,赢点钱正好补充一下。」 蒙念楠淡定的笑了笑,这是她的住处,她全副身家都在这里了。只是,都还未开局,输赢未定呢,急什么? 唐琰昕搓了搓手,一副跃跃欲试的架势,但嘴里还是谦虚的说道:「你们对角的那个小洞,就是你们的『门』了,入球最多者获胜。你们两位小姑娘先来吧,别说我占了便宜。」 蒙念楠望着两眼放光的杨碧凡,轻笑一声,说道:「小凡,你最小,你先来吧。」 见两人都如此说,杨碧凡也不推让,搓了搓手中的红色小球,摆放在自己的面前,俯下身子,眼睛瞄准了中间摆成三角形的小球,纤细的手指轻轻一弹。只见红色小球旋转着,碰撞到中间的一堆小球,原本摆成三角形的小球一下子四散开了,其中有一个有蓝色波纹的小球晃晃悠悠的往杨碧凡的「门」的方向旋转了过去。可惜的是,在离「门」还有一指长的距离的时候,球就停了下来。杨碧凡有点泄气的耷拉着脑袋,以手支颐,等候蒙念楠发动。 蒙念楠因腰部受伤,并不能将身子俯下,只能稍微往前倾了一下。只见她将手上的红色小球对着中间一颗深蓝色波纹的小球,「啵」的一下弹出去。红色小球快速旋转着,撞上深蓝色波纹小球后又往旁边弹了一下,才停了下来。深蓝色波纹的小球被撞击后,朝着蒙念楠的「门」旋转了过去,「咚」的一声,应声掉进了洞里。 第124章 险胜 「哇!蒙姐姐,球进了!」杨碧凡比自己进了球还兴奋,摇着蒙念楠未受伤的右手,脸上洋溢着兴奋的光芒。 蒙念楠微笑道:「准头还是不错的嘛。」神色不免有些得意。 此时,唐琰昕已经聚精会神的在瞄准了。只见他将红色小球对着两个连排的紫色花纹和绿色花纹小球上,看来,他是想一箭双鵰了。「啵」的一声,红球快速旋转,碰撞。两个小球并未如他所愿朝着同一个目标,而是绿色花纹小球旋转着掉进了他的「门」里,而那个紫色的花纹小球,居然晃晃悠悠的旋转着,最后掉进了杨碧凡的「门」里! 杨碧凡开心得蹦了起来,拍着手说道:「谢谢唐三哥。没想到我的第一个球竟然是你帮我进的,哈哈,好开心。」 唐琰昕挥挥手,说道:「罢了,当是送你的吧。轮到你了。」 杨碧凡收拾起兴奋的心情,将手中红色小球固定在面前,瞄准了一个白色隐有云雾纹路的小球,「啵」的一声弹了出去。可能是用力过勐,红色小球居然弹跳了起来,跌跌撞撞的撞上了一个灰色小球。灰色小球被撞击后,碰上了球桌后又反弹回来,咕噜噜的滚进了杨碧凡的「门」里。 「终于进了,好险啊。」杨碧凡拍拍胸口,做惊吓状,眼睛却笑成了一弯月牙儿。 轮到蒙念楠的时候,只见她将红色小球摆好位置,轻轻一弹,红色小球撞上了一个深灰色小球,在离洞口只半指距离便停了下来。蒙念楠重重嘆了口气,可惜了。 唐琰昕还是摆出了最为迷人的姿势,纤长的手指一曲一伸,红色小球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撞上一颗紫色花纹的小球。紫色花纹小球应声而落,又进「门」了。 越是到后面,难度越是大。三人渐渐没有了之前的嬉笑打闹,一脸凝重的对战。蒙念楠因腰部疼痛,并不敢太用力,但又是个好强的主,千方百计的想要让弹珠落入「门」内。杨碧凡与唐琰昕就比较轻松啦,唐琰昕似乎是箇中高手,基本次次都中,杨碧凡比较心急,准门并不太高。 正当他们玩得起兴时,一道温和的声音传来:「周公子怎么不入院入座?」 三人闻声回头,只见院门口逆光站着一位长身玉立的蓝衣少年,而少年的身旁,黎叔推着的正是多日未曾露面的唐琰彬。 该少年似乎站在院门挺久了,此时听唐琰彬如此一问,也没有侷促,彬彬有礼的答道:「在下见三位玩得起劲,便未加打扰。」 唐琰彬点点头,对那位蓝衣公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蓝衣公子躬身还礼,比唐琰彬迟了半步,一同进入了院内。 杨碧凡在见到院门口的周公子时,一脸的欣喜,正想上前招唿;但想到几日前的事情,又神色暗淡了下来,微微往后挪了一下位置,站在了蒙念楠的身后。 蒙念楠感受到了杨碧凡的情绪波动,回头轻声问道:「怎么了?小凡你认识他?」 杨碧凡低着头,没有说话,只是小手拽着身上佩玉的穗子,显示出了此时她的紧张。 第125章 周家公子 蓝衣公子来到他们跟前后,向唐琰昕和蒙念楠抱抱拳,自我介绍道:「在下周小池,有礼了。」 唐琰昕与蒙念楠纷纷抱拳还礼,并介绍了自己。 听闻此人便是与杨碧凡有婚约而又因她被劫持而取消婚约的周小池,唐琰昕和蒙念楠神色都淡淡的。 周小池此时却望着蒙念楠身后、把头垂得低低的杨碧凡,说道:「杨姑娘?」 被点名的杨碧凡不得不往前一步,将头抬起来,向周小池福了福身子,说道:「周公子好。」 周小池微微一笑,说道:「我还以为杨姑娘不认识在下了呢。」说完,便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小静给唐琰彬和周小池添上了热茶。 此时,蒙念楠方抬起头,扫了对面的周小池一眼,只是一眼,便已惊艷!只见周小池随意的坐在那里,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一头乌黑的头髮用玉冠高高挽起,长眉若柳,一双桃花眼即使不笑也能感受出暖意。上身着纯白衬衣,外罩蓝色衣袍,整个人卓尔不群、俊美异常。无怪乎,自认不凡的杨碧凡对他情根深种了,如此精贵的美男子,而且据说才艺双全,试问哪一位深闺少女会不倾心呢? 此时,周小池与唐琰昕正谈得热络。只听周小池说道:「一直都听闻唐公子经常来武威,但却未曾有幸见识,今日一见,唐公子果然如传闻般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唐琰昕哈哈一笑,说道:「过奖过奖。在下性喜热闹,喜欢週游各地,在武威待的时间并不多。」 周小池端起身前的热茶,说道:「年前听闻唐公子来了武威,本来想来拜访,但又听说公子带着蒙姑娘一行去古浪峡寻找草药了,便作罢了。待公子从古浪峡回来,在下又忙于家族事务,竟一直耽搁了。后来,唐公子与蒙姑娘不畏艰险,将六位失踪少女及四位婴孩救了回来,在下甚是钦佩。在下便以茶带酒,敬两位一杯。」说完,便一仰脖子喝下了满杯热茶。 唐琰昕与蒙念楠连说「不敢、不敢」,也喝下了手中的热茶。 「昨日拜访杨家时,听杨老夫人说,各位开春的时候便会动身前往长安,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能与各位同行?」周小池客气的说道。 唐琰昕与蒙念楠相互交换了个眼神,均感觉有些惊讶。蒙念楠身后的杨碧凡直接瞪大了美丽的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周小池。 蒙念楠微微一笑,说道:「周公子可知,杨姑娘也会与我们一同前往长安?」 周小池微怔,如实答道:「自然是知道的。大家一起同行,有何不妥吗?」 唐琰昕剥了一粒花生,丢进口中细细咀嚼,说道:「周公子不是前几日才与杨姑娘解除了婚约吗?如此又同行长安,是否不妥?」 周小池脸色微红,说道:「让各位见笑了。在下和杨姑娘的婚约并未解除,只是暂时搁置而已。因长安本家出了些事情,而家父年纪又大了,未免舟车劳顿,便由在下前往处理。只是这一去,也不知几时方能回来,便与杨家商议暂时搁置,怕耽误了杨姑娘终身大事。」周小池在说到自己的事情时,稍微有点不自在,但他知道,如果不解释清楚,估计很难与他们同行。所以,他又继续说道:「昨日听闻杨姑娘与各位同行前往长安,便想着大家的方向一致,路途上也有个照应,当然,是在下叨扰各位了。」 唐琰昕与蒙念楠均未出声,他们知道,他们又被杨家利用了。杨家知晓周小池要去长安,便放任杨碧凡也前往长安,为的便是让杨碧凡能与周小池有接近的机会。而听闻周小池也是开春后动身去长安,便告诉周小池他们的未来的行踪,聪明如周小池,自然知道这一路上可能会遇到一些麻烦,而他们这一行,既有武功高强之人,也有妙手回春的神医,如此强大的队伍,若能同行,将会免去很多的麻烦。所以,周小池如杨家所想的那样,「投奔」他们来了。 此时,一直未出声的唐琰彬淡淡道:「周公子可知,我们几个都是江湖中人,路途中可能会遇上一些江湖恩怨。若你与我们同行,或许会有不必要的麻烦也不一定。」 周小池淡淡一笑,说道:「既然大家一同上路,自然是相互扶持的。在下也会带六个护卫一同前往,尽量不给各位添麻烦。」 第126章 一同上路 唐琰彬点点头,神色淡淡的,说道:「既然如此,便一同前往吧。」说完,不再理会这件事情。向蒙念楠示意,抬起手来。 蒙念楠知道唐琰彬要给她把脉,便伸出手臂,搭在唐琰彬轮椅的扶手上。唐琰彬静静的给蒙念楠把好脉,吩咐道:「这两日再添一副药,喝完便差不多了。你伤口还未全好,不要坐太久。」 蒙念楠点点头,被唐琰彬如此一说,她方感觉到腰已经有点酸疼了,只是刚刚的事情分散了她的注意力,此时,真想找张床躺下好好休息。 唐琰昕知道此事蒙念楠已经乏了,笑嘻嘻的走过来,弯腰轻轻的抱起蒙念楠,嘴巴还不忘了奚落一下她:「来,三哥为你效劳。你这伤一日不好,三哥便抱你一日,哈哈。你要好好享受三哥的照顾哦。」 被唐琰昕一抱,虽然已经避开了受伤的部位,但还是禁不住拉扯到伤口,疼得蒙念楠倒抽一口凉气,双手紧紧地拽着唐琰昕的衣领。唐琰昕原本平整的衣服立马就多了几道褶皱。 唐琰昕见此,哇哇直叫,说道:「蒙念楠,你是不是故意的!三哥的衣服都快被你扯破了!」 蒙念楠改用双臂抱着唐琰昕的脖子,笑嘻嘻的说道:「你不是叫我好好享受你的照顾嘛。」 「你信不信我一松手,把你丢地上?」唐琰昕做出一个咬牙切齿的表情,狠声说道。 「不信。」蒙念楠轻妮的蹭了蹭唐琰昕的胸口,赖在他的怀里。 唐琰昕一阵哀嘆,这小妮子,是将他狠狠的拽在了掌心啊,都敢挑战他了。可是又怎样呢?他还是乐于效劳的。 杨碧凡见蒙念楠和唐琰昕都走了,虽然想呆在有周小池的地方,但想到前几日的婚约风波,踟躇了一下,说道:「我,我去看一下蒙姐姐有没有需要帮忙的。」说完,转身就想走。 周小池此时却是凉凉的道:「蒙姑娘回房休息,你去凑什么热闹?」 「我......」杨碧凡咬咬下唇,平时伶牙俐齿的她,在周小池面前,总是会失声。 唐琰彬轻咳一声,说道:「周公子今日便在寒舍吃个便饭吧。我还有些事务需要处理,就先失陪了。」说完,又对杨碧凡说道:「杨姑娘也算是常客了,就待唐某好好的招唿周公子吧。」 周小池与杨碧凡忙说道:「唐公子您先去忙。」 黎叔推着唐琰彬离开了小院。 周小池望着两人离开,喃喃自语道:「果然如传言所言,这位玉公子真是谪仙般的人物。」 「唐公子虽然看上去是清淡性子,但实则温润如玉,有一副菩萨心肠。我听过他很多事情,虽然被封为神医,但他给人治病却是从来不分贫富贵贱,均一视同仁。以前还会给穷苦人家义诊呢。」杨碧凡接道。 周小池回头望了她一眼,淡淡道:「你还挺了解他的。」 杨碧凡点点头,说道:「唐公子实在令人敬佩。」 「难怪你老是往唐府跑。」周小池坐下来,细细的品着茶,凉凉的说道,「敢情,你是看上了人家玉公子了?」 杨碧凡瞪大了眼睛望着周小池,很奇怪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但实情并非如此,她连忙解释道:「我来唐府只是为了陪蒙姐姐,她是为救我而受伤,我理应过来照顾。」 「是吗?」周小池从桌面拿了一颗果脯吃了起来,「刚刚看到你在这里玩得挺开心的嘛,跟唐三公子的很熟络吧。」周小池才华横溢,从小到大顺风顺水,几年前与杨家嫡幼女定亲,他虽对杨碧凡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已经在潜意识里当这位小女孩是自己的所有物了。平时这位小姑娘在他面前总是局促不安,害羞腼腆,枉费了才女之名。但今日他在院门口,却看到了杨碧凡跳脱的一面:阳光、开朗,灿烂的笑颜比之冬日的阳光还要让人感觉温暖,即使是站在精緻美女蒙念楠的旁边,也是各有千秋。他不禁看呆了,站在院门口,痴痴的看着属于他的女孩真实而丰富的一面。 杨碧凡并不知道周小池此时在想什么,见他问道,便点点头道:「嗯,我八岁的时候就认识唐三哥了。他风趣幽默又博闻强识,跟他在一起很开心呢。」 「哦?」周小池危险的眯起眼睛,望着杨碧凡小巧精緻的脸,问道:「和唐三公子在一起很开心?那现在和我在一起,你开不开心?」 第127章 小心翼翼的追逐 「哦?」周小池危险的眯起眼睛,望着杨碧凡小巧精緻的脸,问道:「和唐三公子在一起很开心?那现在和我在一起,你开不开心?」 杨碧凡抬头小心翼翼的望了周小池一眼,见后者脸上并无特别的表情,嗫嚅了半天,说道:「自然是开心的。」 周小池站起来,倾身向前,轻轻地抬起杨碧凡的小脸,问道:「开心吗?看不出来。」周小池身高一米八,站在身材娇小的杨碧凡面前,杨碧凡只能到他肩膀的位置。此时指间传来的柔软与鼻尖淡淡的清香竟然令他心神一动。他知道这个小姑娘自小就仰慕他,总是在追逐着他的步伐,但又显得小心翼翼。而他,总是在前进的路上等待着她的追逐与不离不弃,享受着两人共同成长的乐趣。几日前,家族的一项决定却让他多年来平静的心境有了些许的变化,而他与她的婚约将会被解除。他第一次在父亲面前提出了不同的声音,详说退婚对两家的影响,建议只是延迟婚期,最后,父亲同意了他的说法,但却别有深意的说了一句:此去长安,任务艰巨,婚姻的事,还需从长计议。 此时,知晓她也要前往长安,想来,她也是知道了他将去长安待很长一段时间的事情,所以如此义无反顾的也去了。所幸,他放低身姿,央得唐家兄弟同意两人同行,如此一件大事办成,他的心情是极好的。他此去长安,或许会有诸多不顺,将会面临人生中第一个难关,假如有她在旁边,也算是一种慰藉。 杨碧凡轻轻的避开了周小池的碰触,后退一步,脸色微红,说道:「这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周小池却并未放过杨碧凡,又往前凑了凑,欣赏着那微红的小脸。杨碧凡本来皮肤就白皙细腻,此时两颊飞上红晕,更显小巧可爱。 杨碧凡虽然生性活泼,但在情爱方面,却还是很腼腆的,此时也不会将心事说出,只是微低着头,说道:「以后你便知道了。」 未听到想听的话,周小池虽有些失望,但也并未表现出来,以后的日子还很长,而他更愿意将未来抓在自己的手上。在武威有父亲压着他无法施展,待到了长安,便是他展现才华的时候了。 周小池直起身子,环视小院一周,见院中景致极为别致,一时兴起了想要游玩的念头,便扯了扯杨碧凡的衣袖,说道:「不带我逛一逛?」 杨碧凡此时也觉得两人这样干站着极为尴尬,听周小池有兴致,便带着他在院中逛了起来。 此时,小楼里站在窗前的唐琰昕望着那两个并排走着的人影,有点失望的说道:「都站那么近了,又有婚约,怎么就没进行下一步呢?这两人如此拘泥,什么时候才能完婚啊?真是急死人了。」 此时,窝在贵妃椅上昏昏欲睡的蒙念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将蒙念楠放在贵妃椅上,曳好被子后,唐琰昕便促狭的一笑,说道:「待我去看看那两位小友孤男寡女的,会不会有什么好戏看。」便站在窗前看着院子里周小池和杨碧凡两人的亲密「互动」。这厮估计实在是太无聊了,这半年来,一直在围着几个人转,估计远行的心已经是蠢蠢欲动,偏偏又被束缚在了这个小院子里,稍微有点风吹草动的,都能让他兴奋个半天。蒙念楠可不愿意跟着他耍,她觉得,两个人如果有缘分的话,隔着万水千山都有可能相遇相识相爱,但如果没有缘分,一起长大又如何?整天呆在一起又如何?所以,一切还是随缘吧。抱紧了被子,准备和周公约会去了。 第128章 动身 将养了近半个月,蒙念楠虽未完全痊癒,但已能如正常人般走动。萧易也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虽然武威的冷月教已经被连根拔起,但是形势还是很严峻,他必须尽快将蒙念楠送往长安,安置好后,再进行下一步的打算。 待一切收拾妥当,程婶做了各种糕点、干粮,晒了各种干果制成果脯,装了满满几大袋放到了马车里。此去长安,路途遥远,而且会经过一些荒无人烟的地方,随身备着干粮,也不至于受罪。 唐琰彬、蒙念楠、杨碧凡三人乘坐马车。因唐琰彬性喜静,黎叔独自给他准备了一辆马车,马车上铺上厚厚的被褥,茶几上泡上热茶,座椅拉开便是一张可卧一人的床。蒙念楠与杨碧凡乘坐的马车由杨家准备,里面极为舒适,宽敞,假如需要在郊外住宿的话,马车里可拼揍成一张床,供两人休息。 至于杨家赠予蒙念楠的一堆财物,的确让蒙念楠小小的发了一次财。一些珍贵的药材,如千年人参、野生灵芝、天山雪莲、鹿茸等,蒙念楠将其全部都送给了唐琰彬。剩下的各种珠宝首饰,蒙念楠挑了几样送给了小静和程婶,其他都拜託唐琰昕和杨碧凡拿到了藏宝阁中出售了。唐琰昕与杨碧凡分开几次将珠宝拿到藏宝阁,凭藉着巧舌如簧,收穫了丰富的回报。待一沓银票拿回来,杨碧凡贪婪的数了几次,羡慕蒙念楠一次赚的就比她几年的积蓄还要多。 蒙念楠但笑不语,她对于钱财并不太上心。但也知道若是没有银票,到哪都寸步难行。这段日子以来,有唐家照拂,她不用理会,但此去长安,前途未卜,她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情。若是有需要上下打点的时候,她至少也能拿得出来。所以,便将银票放在了随身物品里保管着。 临出发前,唐琰昕又请了武威最好的绣娘,给蒙念楠量身定做了几套礼服和家常服,将原来的财物和小玩意全部打包,放到了运行李的马车上。 杨家对杨碧凡这位嫡孙女也算是极为上心了,各种服饰、珠宝等吃穿用度也是塞了满满的一车,还配置了四个护卫、两个丫鬟一路随行。 周小池也有六个护卫、两个书童、一个管家、两个厨师随行,乘坐的马车也是外观低调,里面舒适宽敞。但周小池似乎更喜骑马,他的坐骑竟是极为少见的枣红色的马。蒙念楠的马虽名唤赤焰,但却是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而周小池这匹名唤赤方的马,却是名副其实。 与落日镇到武威的路途不同,从武威到长安,沿途却是村庄遍布,官道两旁屋舍俨然、村民们怡然自得的在田间劳作。此时已经开春,田间种满了各种庄家作物,路旁长满了各种五彩缤纷的小花,山坡上绿油油的一片,点缀着朵朵娇艷。 此时,已接近黄昏,农田里耕作的农民已陆续回家。蒙念楠与杨碧凡叽叽喳喳的聊着一路上的见闻。杨碧凡并非第一次去长安,对于这条线路,还是挺了解的。据她回忆,这个小村庄是金城县榆中镇上的一个小村庄,翻过几座山地后,便是有名的黄河了。这座小村子因为地处偏远,所以也比较贫困,这里的村民一般都只靠耕作生存,祖祖辈辈都耕作在这一片山地环绕的小平地上。这里的村民虽然生活比较贫困,但人却是极为热情友好的,她几年前经过此地的时候,因偶感风寒,借住在一户陆姓村民的家中,家里的女主人悉心的照顾,将家里的仅存的几斤米都拿了出来熬成稀粥给她喝,而他们一家人都吃着粗粮、野菜。待她病好离开时,米缸里的米只剩下了小小的一撮,而距离收成,还要百日。也就是说,这百日,他们一家人既要更加努力的耕作,又要到山里寻找能果腹的食材,才不至于饿死。但即使如此,全家人对于即将离开的杨家人还是念念不舍,千叮万嘱下次经过时,一定还要再来他们家。 蒙念楠听了唏嘘不已。生长在征战连连的西域,她虽然衣食无忧,但也了解贫穷的生活。罗布泊湖孕育了楼兰人民,让他们即使在征战的年代也能休养生息,而且坚毅不拔,墨守初心,简单而淳朴。一念至此,不禁问道:「那今日,我们还到那位陆家人的家里吗?」 第129章 害怕被辜负 杨碧凡点点头,说道:「我昨日已和我的护卫说了,上次他也有与我们一起,熟悉这里的环境。他今日一早便告诉了黎叔,就是不知道找到了没有。」杨碧凡将头伸出窗外,只见再有几里就到村中了,而她派去的那个护卫正从村中驱马往这边走来。 不一会儿,护卫便到了马车前,杨碧凡迫不及待的问道:「怎样?找到了吗?」 护卫点点头,说道:「回小姐话,已经找到了。她已将一处院子打扫干净,就等着小姐您了。」 「哦?难道她竟然还有好几处院子吗?」杨碧凡突然来了兴致,问道。 护卫回答道:「是的,这位陆家人,除了自己住的院子外,还有一处在山脚下建造的院子,并无人居住。属下这就带大家过去。」 杨碧凡点点头,回到马车上,说道:「看来,这几年,他们家生活好了很多。我上次在他们家住时,还只是一处破败的小院子,如今,竟然已经有了两处房子了。」说完之后,也是一脸欣慰。 蒙念楠笑道:「说不定是托杨小姐你的福呢。」 杨碧凡轻笑一声,以手脱腮,说道:「那也说不定呢。那一年我们走的时候,二哥感念他们一家人救命之恩,留下了很多比较朴实的珠宝和一袋银两,如果他们加以利用,解决他们一家温饱是没问题了。」 「所以说,好人还是有好报的。」蒙念楠轻轻的颳了一下杨碧凡小巧的鼻子,说道:「你这小丫头将来也会有福报的。」 杨碧凡轻嘆一声,望着窗外那小小的四方世界,此时,一片橘红色的夕阳挥洒在天地间,暖意融融。只听她幽幽的说道:「我不要什么福报,只要小池哥哥懂我的心就好了。」 突然,哒哒哒的几声马蹄声传来,骑在枣红色骏马上身着蓝衣的周小池缓缓的从蒙念楠他们的马车旁路过,经过敞开的小窗口时,还特意放缓了脚步,瞟了马车一眼后,又哒哒哒的往前走了。 杨碧凡瞪大了眼睛,白皙的右手捂着嘴巴,紧紧的盯着挺拔的身影从车外走过。待没了身影后,才唿唿的喘气。 蒙念楠勾头到窗外一望,说道:「已经走远了。」 杨碧凡拍着胸口,惊魂未定的说道:「好险,好险,差点被他听到了。」 「被他听到不正好吗?你不就是要让他知道你的心嘛。」蒙念楠揶揄道,脸上浅笑彦彦,细如白瓷般的肌肤在夕阳的抚摸下,平添了一抹娇艷。 杨碧凡脸色一红,说道:「才不能给他听到呢。女孩子家家的,多不好意思啊。」 「你不说,他又如何能知道呢?他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蒙念楠忍不住撇撇嘴,虽然说一个人的爱意是藏不住的,但如果对方连看都不看一眼的话,又如何得知?「而且,长安是什么地方?以周公子的条件,到了那里,必然也会引起京中贵女的注意,你就不怕他被人抢走啊?」 杨碧凡一怔,说道:「不可能吧?我与小池哥哥青梅竹马长大,他的脾性、喜好我最清楚了。他也知我的喜好,还有谁能比我们更了解彼此?」 蒙念楠放了一个蜜饯到口中轻嚼,缓缓的说道:「了解彼此的,不一定是相爱的人,还有可能是兄妹。若他只是将你当成妹妹看待呢?」 杨碧凡一怔,望着蒙念楠有点呆愣。 蒙念楠继续说道:「你总是如此畏首畏脚,害怕被辜负被伤害,不让对方知道你的需要,你又能得到什么呢?你什么都让对方猜,在他面前什么都不说,只是默默的做着他或许并不知道或者不在意的努力,那就别怪他总是猜不透你的心。你说那次他到杨家找你时,你当时病了,可是,听见他来了,你却让丫鬟给你上好妆,硬是做出一副精神很好的样子,硬是撑着陪他,帮他将几首诗给校对了,最后他毫无留念的扬长而去,而你却因此而病情加重,在家里躺了近十天。假如,当时你并非如此逞强,而是让他看到你病中虚弱的样子,在他面前撒撒娇,露出小女孩的柔弱,或许,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第130章 言传身教 杨碧凡望着此时正在教育她的蒙念楠,很奇怪,明明只是比她大一岁而已,为什么她却好像什么都懂?就连这些难以启齿的感情问题,她也能说得头头是道?如此想着,便问了出来:「蒙姐姐,这些事情,都是谁教你的?」 蒙念楠一下子被问住了,自己也不禁偏着头想了想。许久,才说道:「或许,是我娘和我爹爹潜移默化间教了我这些吧。我娘是一位比较柔弱敏感的女子,终日与花草为伴,花开时,她惊喜,然后必然要偕同爹爹一起到花园赏花;花落时,她哀愁,此时,爹爹如果在家,也会陪伴在旁,细心的开解。打理整个家族事务很累,她疲惫了,也会在爹爹面前流露出疲态,爹爹见了,必然也是一番抚慰,吩咐下人准备好洗澡水,滴上几滴安神精油,让娘好好的泡个热水澡。但是,如果爹爹不在家的时候,她却能一个人将家务与生意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娘亲曾说:她的喜怒哀乐,都想与爹爹一同分享;而爹爹,也是在尽职尽责的做一个好夫君。」说到此,蒙念楠将柔软的手覆在杨碧凡的纤细手上,说道:「不必害怕你的脆弱、你的深情被他看见,你如果一直都是望着他的背影,他又如何能知道你的美好呢?你说一直在努力,想要有足够匹配的资本站在他的面前,你想过,这是他想要的吗?他是想要一个被人人称赞的才女,还是只是想要一个温柔的女孩分享彼此的喜怒哀乐呢?你想过你要的人生是怎样的吗?生活并非只有诗意才情,它还包含了一天12个时辰的相处,彼此心境的变化,甚至只是一花一草的感悟,若这些,都有人与你一同分享,岂不是件很美妙的事情?」 杨碧凡听完蒙念楠的话语,怔怔出神。回想起这几年来,两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除了诗词歌赋上的切磋,好像真的没发生什么能让对方刻骨铭心的事情;而自己,在他的面前,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只有他转身离开时,才敢表露深情,目送他的离开。而自己,原本就是个活泼好动的性子,与他在一起时,总是刻意的收敛自己的脾性,觉得他那么优秀内敛的人,必然是喜欢温婉才女类型的,假如,两人真的在一起了,那自己是要压抑自己的天性与他共度一生吗?想到此,杨碧凡不禁皱紧了秀眉,若果真要压抑自己,那还有幸福可言吗?可是,如果在他面前展露天性,咋咋唿唿的自己,他是否会嫌弃呢? 蒙念楠好整以暇的欣赏着对面杨碧凡皱成一团的小脸,优哉游哉的吃着程婶给她准备的果脯,清甜微酸的口感非常适合舟车劳顿的胃。这几日的相处,看到原本如此活泼好动的杨碧凡,在周小池面前总是伪装成一位贤良淑德的温婉女子,她看在眼里,实在是感觉到了深深的违和感,假如喜欢一个人,是要泯灭天性为代价,那不如不爱。她希望杨碧凡能随性的生活,至少在周小池的面前,不用刻意的伪装自己,活得真实而美好。 杨碧凡抬眼望着对面的明媚少女,她一直都很钦佩蒙念楠,虽然自小也在严厉的家教中成长,但她的家族却给了她宽容与理解,活泼开朗而又进退有度,给人非常舒服的感觉。她不需要刻意的收敛自己,活得潇洒恣意。只是......杨碧凡眼珠一转,问道:「蒙姐姐,你有 第131章 你有喜欢的人吗? 蒙念楠捻着一块果脯正要送往唇边,听到杨碧凡的问话,微微愣了一下,才将果脯送入口中,细细的咀嚼,品尝着果脯的清甜味道。待一个果脯吃完,她拧开水壶喝了一口水,才缓缓说道:「喜欢的人啊?有好多啊,像师傅啊、像唐哥哥啊、像诺斯哥哥啊......他们我都很喜欢,跟他们在一起我也很快乐。」 杨碧凡听了之后,非常不满眼这个答案。随意的挥了挥手,说道:「去去去,我说的可不是这个喜欢,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说完倾身向前,盯着眼前精緻如玉瓷般的美颜,笑嘻嘻的说道:「蒙姐姐,你的脸怎么红了?该不会是想起了那个谁了吧?快从实招来!」 见杨碧凡逼问不止,蒙念楠的脑海里,突然崩出来一个玄色身影,仿佛镌刻在灵魂般,平时潜伏着,一旦被提起,便怎么也摆脱不了了。只是,这个玄色的身影总是如鬼魅般出现,来去匆匆;两人萍水相逢,生活并无交集。对于自己的身份来歷他又讳莫如深,自己可以说除了姓名外,对他一无所知,如此飘忽不定的人,如何能交付?只是,明明只是短暂的接触,他的身影却是如此清晰的镌刻在了自己的脑海里,她会因他的突然出现而惊喜,会因他的离开而落寞;两人在一起时,虽无太多话语,甚至只是静静的坐着,那样的时光竟然都是如此的清晰,甚至每一个细节,她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见蒙念楠不说话,杨碧凡坏坏的笑了起来,娇笑道:「蒙姐姐此时定是想起了喜欢的人儿了。快说,是谁?不说我可就......」说完,手伸向蒙念楠的腋下,就想挠痒痒。 蒙念楠是什么人?岂会让她如愿!身子轻轻一侧,躲过了那双灵巧的手,再伸出纤长的手,轻巧的便抓住了两支捣乱的手,将两支手固定在眼前,说道:「怎么?你还想戏弄本姑娘不成?」说完,不待杨碧凡回防,一支手死死的钳住杨碧凡两根皓腕,一支手伸向了杨碧凡的腰际,纤长的手指在她的腰间灵巧的轻点、跳跃。 杨碧凡禁受不住,咯咯咯的笑了起来,边笑边躲避着那只灵巧的手,还不停的求饶:「停下,停下,蒙姐姐,我再也不敢了,咯咯咯,停下啦......」 蒙念楠的手指在杨碧凡娇小的身上跳跃,仿佛在弹奏着美妙的音符,边谈还边娇笑道:「看你还敢不敢?看你还敢不敢?这两天你紧绷着神经,本姑娘让你一次笑个够!」 杨碧凡娇笑着,身体扭来扭去,最后干脆摔进了蒙念楠的怀里,搂着蒙念楠的小蛮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此时,马车已经停了下来,蒙念楠搂着笑得花枝乱颤的杨碧凡,自己也累了,为了不让怀里的人儿捣乱,双臂抓住杨碧凡两截玉藕,固定在杨碧凡的身后。此时,两位姑娘身子紧紧的贴在一起,杨碧凡气喘吁吁的依靠在蒙念楠的身上,兀自咯咯咯的娇笑着。 突然,车门被拉开来,一阵凉风吹了进来。蒙念楠与杨碧凡回头一看,一身蓝衣的周小池此时正站在马车门外,皱着眉头看着紧紧搂在一起的两人,脸如寒霜,冷冷的说道:「闹够了没有?闹够了就下车了。」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似乎连多看一眼的欲望都没有。 杨碧凡嘟着嘴巴从蒙念楠的怀里出来,望着远去的周小池的背影,忍不住做了一个鬼脸。 蒙念楠扯了扯杨碧凡娇嫩的脸颊,说道:「如今,你衣衫不整躺我怀里的疯癫样都被他看到了,你也无需在他面前装得怎样端庄贤淑了,放开胆来玩吧,宝贝!」 「讨厌!」杨碧凡抛了一个媚眼,娇声说道「人家本来就是贤良淑德嘛,不是装出来的啦!」说完之后,自己都忍不住搓了搓手臂,那里已经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两位姑娘如彩蝶般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只见此时他们的马车停在了一座山脚下,旁边便是一个小院落。蒙念楠与杨碧凡手拉着手走了进去,只见这是一个建成四方形的院落,以茅草为屋顶,院门正对着的是客厅,旁边是两间偏房,东西厢房各有3间房,院中种植了几棵常青树,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从院门蜿蜒曲折,通往客厅及左右厢房。整个院子干净而简朴,每间屋子的房门和窗户都大开着,里面的陈设一览无遗,一桌一椅一床,简单而实用。 第132章 热情的陆婶婶 杨碧凡进到院子里后,正在四处张望,打量着这个院子。这时,从东厢房里走出来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穿着棉布衣衫,头髮高高盘起,以一块素雅的淡紫色绣帕将头髮包了起来。见到杨碧凡,妇女脸上有些犹疑,双手擦了擦身上的衣衫,犹豫不决、踟蹰不前。 杨碧凡扭头见到了这位妇女,不禁欢唿一声,小跑着来到了她的面前,拉着她的双手,高兴的说道:「陆婶婶,终于见到你了!这几年你过得好吗?」 陆婶此时也有点激动,眼圈儿有点儿泛红,说道:「杨姑娘,真的是你?都长这么高了。好,好,我们一家子多亏了姑娘的相助,日子才能越过越好。」 杨碧凡娇笑道:「陆婶婶你说哪里话呢。当年要不是你们一家人好心相救,碧凡估计早就一命呜唿了。」 陆婶忙制止道:「快别说了,快别说了,不吉利。快到屋里坐着吧。」说着,拉着杨碧凡就往客厅里带,边走边说:「自姑娘走后,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我家那位眼看着孩子们饿的不行了,咬了咬牙,拿出了杨公子临走时给的那个布袋,打开后才看到,原来都是珠宝银两,当时可把我们给吓坏了。就想着怎样将这些财物送回给你们,可是,想到你们远在武威,那是我们想都不敢想的地儿。后来没办法了,才挑了一些,拿到了金城,换了一些粮食回来。才算是解了燃眉之急。后来,村里有人要去金城做些小买卖,我家那位想着,不能让孩子也跟着我们飢一顿饱一顿的过日子,将来孩子长大了,还要到私塾念书。便拿了剩下的银两也一起去了,这几年,终于是把日子过得像点样子了。我们便琢磨着,像杨公子、杨姑娘这样的人家,家大业大,应该会经常在武威和长安间来往,还会经过我们这个小村,届时,如果我们正好不在,那公子、姑娘不就没地儿住了吗?如此想着,便在这里建了一处院子,以后啊,你们经过我们村的时候,便可以歇歇脚了。」 杨碧凡听了,心里一阵感动,即为陆家一家生活已无忧,又为陆家如此细心周到。忍不住回头抱着陆婶的胳膊,说道:「谢谢你,陆婶。上次你救了我一命,给我们一个安身之处,这次又招唿我们这么大一拨人,实在是辛苦你了。」 陆婶拍了拍杨碧凡的手背,笑着说道:「不辛苦,不辛苦。只要姑娘不嫌弃,我乐意效劳。好了,还有一个房间没收拾,我去收拾一下,杨姑娘你先去休息。」说完,告罪一声,步履匆匆的便往西厢房走去。 杨碧凡站在院中,望着陆婶渐行渐远的背影,回想起以前那个破败的院子,再看到如今他们一家人经过自己的努力,将日子越过越好,心里不禁一阵感动。想到好心的人终于得了好报,一家人再不用忍飢挨饿,心中甚是欣慰,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一个人站在这里傻笑什么?」忽然,背后传来一阵磁性的男声。 杨碧凡不用回头也知道,背后站着的是谁,想到自己站在院中傻笑又被他看到,恨不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身后的周小池缓缓的来到杨碧凡身前,望着低垂着头,懊恼的杨碧凡,说道:「我发现,自从你与唐家这些人走近后,智商低了好多,总是会做出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 杨碧凡咬咬嘴唇,眼睛直直的盯着地板,并不接话。 周小池俯下身子,凑近杨碧凡,问道:「说说看,为什么和以前的你彷若两人?你不是武威人人称赞的绝代才女吗?不是武威少年眼中温婉贤淑的杨碧凡吗?怎的,现在又是笑得疯狂,笑得痴傻?是不是被劫持了一次,被餵了什么能使人精神错乱的药了?」 「你才精神错乱呢~!」杨碧凡忍不住狠狠瞪了仅在咫尺的周小池一眼,严重的愤懑丝毫不加掩藏。 第133章 被人掉包了? 「那是,被人掉包了?」周小池饶有兴趣的欣赏着杨碧凡丰富的面部表情,清丽的小脸上因生气而泛起的红润,竟是极为可爱。这是他以前从未在她脸上看到过的。自从上次在唐家后院门口看到那个青春飞扬、活泼开朗的杨碧凡后,她的音容笑貌不时的出现在他的眼前。他发现,相较于以前总在他面前谨言慎行的杨碧凡,他更喜欢这个意气风好的女孩子,他想更深的去了解她,一个真实的她。但是,接下来的日子,即使两人一同上路,相处的时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长,她在他面前,却仍然还是原来那个温柔贤淑的杨碧凡,彬彬有礼而温婉沉静。「难道你还有一个失散多年的妹妹不成?可是我却不曾听人提起过啊。」 「嘁~掉包?我还整容了呢?我原来是一个奇丑无比之人,因爱慕杨姑娘的美貌,便找到了神医玉公子,花重金央他将我整成与杨姑娘一般美丽。如何?连与她相识多年的周公子你,也没看出来吧?」 「哦?」周小池轻抚着光洁的下巴,审视的目光大胆的望着杨碧凡,细细的打量着杨碧凡的美好五官,从光洁的额头,到妩媚的桃花眼,到笔挺的小鼻子,再到嫣红的双唇,表情严肃的说道:「老实说,我可没发现你说的那位杨姑娘有多美貌,桃花眼太挑了,鼻子太塌,嘴唇太薄,皮肤不够白皙娇嫩,整体而言,虽也不能说难看,但也不能说美丽,还不及她姐姐的万分之一。你不如再叫玉公子操一次刀,将你再整一次吧。」 居然说她不及杨琼的万分之一?杨碧凡听了后,气得紧握双拳,狠狠的瞪着周小池,恨不得上前就给他一拳。但即使如此气愤,她也忍着,没有说出伤害他的话语。 周小池展颜一笑,双颊的酒窝隐隐呈现,揶揄道:「怎么?难不成你还想打我不成?」 此时,正在院中晃悠的唐琰昕慢悠悠的晃了过来,见杨碧凡气鼓鼓的站在周小池的身前,而周小池一脸气定神闲的站着,便知杨碧凡又被周小池吃得死死的了。便轻笑着晃了过去,夸张的说道:「呦!哪个不怕死的把我家小碧凡气成这样!来,过来哥哥这儿,让哥哥好好抚慰抚慰。」说完,便伸手拉住杨碧凡的手臂往身边带。 周小池却是上前一步,挡在了杨碧凡与唐琰昕的中间,将杨碧凡的手臂从唐琰昕的手上抽了出来,淡淡的说道:「不劳唐公子挂心,我和碧凡在闹着玩呢。」 「哦?在玩什么?我能加入吗?」唐琰昕一听有好玩的,两眼放光,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不能,这游戏,只能两个人玩,多一个人就太无趣了。」周小池淡淡的说道,手里握着杨碧凡的手,并未放开。 杨碧凡却非常想甩开这双温暖的手,这个男人实在太坏了,不但嫌弃她的长相,还居然说她不及杨琼的万分之一,实在令人气愤!但无奈这双手实在是太用力,以致于勒得她手上都通红一片。无论她怎么挣扎,周小池都紧紧的抓着,并不放开。见唐琰昕一副看好戏的神态,并不急着离开,便对唐琰昕说了一句:「抱歉。」拖着杨碧凡走进了东厢房的一间小屋,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唐琰昕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眼睛里溢满的贼赃的笑意,以他在情场多年的经歷和男人强烈的占有欲推算,这个周小池,并非如杨碧凡所言对她毫无感情。刚才那般护着的样子,分明就是将杨碧凡当成了所有物,旁人是断不能染指的,即使是语言上也不能,看来,好事近了呢!唐琰昕想到将有好戏上演,心情极为舒畅,哼着小曲儿去找人玩了。 第134章 抱歉,弄疼你了 这是一间简陋的房间,窗户大开着,可以看到窗外绿色的草地和远处的矮山。关上门后,周小池放开了杨碧凡的手腕,双手轻轻的揉着被他抓红的地方,动作轻柔,轻声说道:「抱歉,弄疼你了。」 杨碧凡却是一甩手,背对着周小池,忍不住红了眼眶。 周小池静静的站在杨碧凡的身后,看着那纤细的身影微微出神,待听到被压抑的抽泣声,才恍然惊醒,轻轻的踱步来到杨碧凡身前,果然,此时那位娇小的美人儿早已梨花带雨,眼泪像不要钱似得哗哗的直流下来,偏又压抑着不哭出声音,晶莹的泪珠从细白的脸颊上滑下来,果真是我见犹怜。 周小池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擦拭着杨碧凡脸上滚烫的眼泪。一直以来,杨碧凡在他面前都是文静乖巧的,何曾见过她此般形态?那滚烫的泪水,仿佛流进了他的心窝,灼烧得他心疼。见眼泪越擦越多,周小池不禁有点手足无措起来,只是喃喃的说着:「对不起,抱歉。」 杨碧凡此时却像是满腹委屈,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口,将这几年压抑的思念、委屈一股脑儿的发泄了出来,见心心念念的周小池此时正站在身前,抡起粉拳便频频打向他的宽厚的胸口:恼他的不懂回应,恨他的口无遮拦、怨他的铁石心肠。 周小池却是怕极了杨碧凡的眼泪,细细的擦着,却发现越擦越多,粉拳打在胸口,虽然不疼,但却是令他极为心疼。许久,他放弃了徒劳无功的努力,一伸长臂,将杨碧凡抱入怀中,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轻声说道:「小傻瓜,你这又是何苦呢?」 纵使被拥入怀中,杨碧凡仍是不安分,粉拳打得更为用力了,边打还边哽咽着说道:「叫你说我,叫你说我!我哪点不如姐姐了?我怎么就成如假包换了?」 周小池忍不住苦笑了一声,果然是祸从口出啊,无论是多懂事的姑娘,都不能听到别人说她不是。周小池轻笑一声,将杨碧凡更紧的抱在怀里,轻抚着她柔软的髮丝,轻声哄道:「嗯,我错了。刚刚是逗你玩儿呢。碧凡拥有倾城貌,又有绝世才华,岂是那些凡夫俗子能比的?」 杨碧凡止住了哭声,却仍是带着哭音说道:「你又在乱说了!什么倾城貌、绝世才华!我哪有!」说完,淘气的把满是泪痕的小脸在周小池干净得没有一丝褶子的衣服上蹭了蹭。 周小池看着湿了一片的衣衫,平时极为讲究的他,此时却并未有太多的情绪,只是揉乱了杨碧凡的长髮,轻笑一声说道:「小傻瓜,我说你有,你便有。」将杨碧凡稍微放开了一些,从怀里掏出干净的手帕,轻轻的擦拭着杨碧凡残留在脸上的泪痕,说道:「以后在我面前,不必讲究,想笑便笑,想闹便闹,不高兴了告诉我,我替你摆平;开心的事情也要告诉我,和我一起分享。你只有十四岁,需要的便是恣意的活着,不必那么懂事,知道吗?」说完,颳了一下杨碧凡的鼻尖,说道:「再有一个,以后,离唐琰昕远点,不许和他走那么近!除了我,你也不许和其他男人交往!」 「凭什么?」杨碧凡不乐意了,「唐三哥不仅是我的朋友,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我还要报恩呢!」 「以后,你的这份恩由我来报!」周小池想到刚刚,在他的眼皮底下,唐琰昕居然敢堂而皇之的伸手去拉杨碧凡的皓腕!而杨碧凡居然也不避开,当时要不是压抑着心底的不舒服,维持着理智,估计早就质问唐琰昕了。想到此,忍不住又揉乱了杨碧凡的秀髮,说道:「你和他交往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要注意分寸,不许靠那么近!你要知道,你是有未婚夫的人。」 杨碧凡撇撇嘴,说道「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会完婚。」 「怎么?你很想早点嫁给我吗?」周小池轻抬起杨碧凡尖细的下巴,带笑的眼睛望着杨碧凡。 第135章 延期只是权宜之计 脸被迫抬高,与周小池对视,眼前便是朝思暮想的俊颜,杨碧凡此时心里咚咚咚的跳着,一抹红霞迅速染上了白皙的肌肤,更显娇嫩。虽与周小池相识多年,但两人一直都保持着安全的距离,以礼相待,平时连拉手都没有,现在被他拥在怀里,两人以如此亲密的姿态相处,还是第一次。纵使于理不合,杨碧凡还是喜欢这个温暖的怀抱。见周小池眼中揶揄的笑意,杨碧凡羞红了脸,垂下眼眸,将脸深深的埋入周小池的怀中,嗫嚅半天,说道:「谁想嫁你了?想得倒美。」 周小池轻嘆一声,知道周家故意延长婚期,已经深深的伤了杨碧凡的心,如此骄傲的姑娘被如此对待,心里定是不好受的。那几日,也不知道是怎么熬过去的。想到这里,一阵心疼,长臂紧紧的拥着杨碧凡,说道:「碧凡,你还小,很多事情你还不懂。而我,也不忍心将你带入这场纷争。原本只是想你在杨家静静的长大,待时机成熟,再来考虑我们的婚事。谁成想,你居然心大的要往长安跑,你这又是何苦呢?」说完,又是一声轻笑,问道:「难不成,你是怕我在长安再不回来了吗?」 杨碧凡靠在周小池温暖宽厚的怀中,双臂轻轻的抱着周小池精瘦的腰身,静静的说道:「你走到哪,我就跟到哪。我想在有你唿吸的地方待着,想你的时候,便可去找你,而不是在武威傻傻的等你回来。你放心,我不会成为你的负担,我就静静的在长安等着。你自去忙你的事情。」 周小池轻笑一声,对于杨碧凡这如同「表白」的话极为受用。这小妮子,终于是愿意放下身份,直视自己的感情了。此时,周小池的心里一片柔软。时光静好,他多希望,他们能抛开身边的烦扰,处在一个平常百姓家,就这样心无旁骛的,与心爱的人一起,过上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平淡日子。 想到此去长安的任务,周小池心里有点烦躁,轻嘆一声,说道:「也好,我们便在长安,好好的过只属于我们的日子吧。若我不在身边,你跟着他们,我也放心。只是,他们毕竟是江湖中人,他们的事情,你切忌不可盲目的参与,无论遇到什么事,记得首先要顾全自己。」 杨碧凡听了后,轻轻地推开了周小池,离开了这个让她眷顾的怀抱,皱皱小脸,说道:「我知道了。如我这般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自然是不能像蒙姐姐那样潇洒恣意的。我会躲在屋里,不出去的。」 周小池轻轻的捏了一下杨碧凡的小脸,说道:「丫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轨迹,有自己生活的重心和责任,不需要向别人看齐。蒙姑娘能有今日的身手,必然是经过了几年的勤学苦练得来的;而你的才艺才是你宝贵的财富,是你的闪光点。到了长安,你作为杨家嫡幼女,你的本家自会将你奉为座上宾捧着,长安贵女们的诗词歌赋会也会邀请你去参加。你要记住,如果不想去参加了,便找个託词推了,但如果去了,便要谨小慎微。长安不比武威,规矩多,人的心思也复杂。什么时候想回家了,告知我一声,我差人护送你回去。」 杨碧凡忍不住吐了吐她小舌,说道:「那些活动,我还是不参加了。无聊,完全变了味儿,哪家权势大,便去追捧哪家姑娘。」 「你以为武威不是这样吗?」周小池轻笑一声,为杨碧凡的单纯,继续说道:「只是,在武威,你们杨家势大,你家姑娘是被捧着的那一位。但是到了长安,李家、王家、谢家、崔家、郑家,那些名门望族,连皇亲国戚见了,都不敢造次。见着这些人,如果不想深交,躲远点就是了。若真碰上了,偶尔示弱一次,也不会怎样,你说对吧?」周小池将杨碧凡的头髮轻轻的捋顺了,说道:「你自小聪明懂事,相信在长安,你也一样游刃有余的。」 杨碧凡静静的听着,没有接话。 第136章 突然造访的陆小天 下午,陆婶叫了几个村民抬进来几箩筐的食材,有羊肉、萝蔔、青菜、薯仔、苜蓿等。黎叔、周家管家及两位厨师连声道谢后,便开始在屋后的厨房忙了起来。 待到夜幕降临,菜餚也准备得差不多了。黎叔吩咐几个护卫将客厅的桌椅摆放整齐,又在院子里摆了一围,小静和杨碧凡的两个丫鬟初雪、秋月将几位公子、姑娘的房子收拾停当后,也赶过来客厅帮忙了。 不一会儿,客厅的餐桌上已经摆上了各种美味的饭菜。与他们在武威的吃食不同,今天做的菜餚更注重原汁原味,厨师们并未多花心思去雕刻、摆设,而是将食材搭配、加工、煮熟、装盘、上桌,就连装菜的盘子,也是一个个硕大的简朴的瓷盆,摆在桌子上,显得质朴而粗犷。桌上用萝蔔与羊骨清炖了一锅羊肉汤;薯仔焖羊肉;苜蓿为馅做成了饺子......简单的几个菜餚,硕大的盆子摆在桌子上,那是在座的几人都未尝试过的简朴,不禁对饭菜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唐琰彬和萧易坐在首座,左边为唐琰昕、蒙念楠;右边为周小池、杨碧凡,六人围坐在一起吃了起来;其他人都在院中的长桌上开吃了。 吃了几天干粮,难得有一餐如此丰盛,大家都放开了肚皮吃。席间,萧易、唐琰昕和周小池还品尝起了陆婶家酿制的米酒,填了半饱肚子后,开始推杯换盏。这种米酒酒味甘醇辛辣,与他们平时喝的酒有很多不同,而且后劲很大,才几杯下肚,饶是一直自诩千杯不醉的萧易,都已经有了些许醉意,话儿也多了起来。 蒙念楠对于羊肉情有独钟,不但喝了两碗羊肉汤,还吃了不少羊肉;杨碧凡非常喜欢吃苜蓿包的饺子,甘甜的滋味极为开胃,一不小心就吃多了。 大家正在努力的跟桌上的菜餚做斗争时,忽然外院起了一阵骚动,还有抽出兵器的声音。几人一怔,心里俱都在想「难道这淳朴的小村,还有打劫的不成?」 不一会儿,护卫便带进来一位少年。只见此少年十二三岁上下,穿着粗布棉麻衣服,头髮束了起来,五官极为平常,只是此时却瞪大了眼睛,定定的望着餐桌上的杨碧凡,眼里有惊喜、有彷徨、有不安。 杨碧凡站了起来,走过去细细的打量起这位少年,许久,才迟疑着问道:「你是陆小天?」 少年脸色一喜,腼腆的笑着,点了点头,口齿清晰的说道:「我知道你是杨姐姐。」 杨碧凡吃惊的说道:「真的是你啊!原来都已经长那么高了。当年你才那么点大呢。」说完,拉着他就在饭桌上坐了下来,吩咐护卫再添一副碗筷。说道:「还没吃吧?一起吃饭吧。」 陆小天有点局促不安的坐着,说道:「我已经吃过了,那个,杨大哥这次没有来吗?」 杨碧凡点点头说道:「嗯,二哥在武威忙着呢。一起吃一点吧。」说完,便往陆小天的碗里夹菜,说道「几年不见,你还是和以前那样害羞,嘻嘻。」说完,跟在座的几位都介绍了一下,原来,这位小伙子,便是陆婶的儿子陆小天,听说自小臂力惊人,善于打猎。 陆小天腼腆的与在座的各位打了声招唿,便心不在焉的吃了起来。 杨碧凡吃了几口,方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哦,对啦。临行前,二哥说要给你一样东西,我给你带来了。」说完,扬声叫到:「初雪,过来一下。」 初雪赶紧跑了进来,在杨碧凡身后站定。 杨碧凡回头吩咐道:「你去把二哥临行前託付给我们的那个包裹拿过来。」初雪得令后,如一只蝶儿般回房取包裹去了。 初雪领命退下,不一会儿,便抱着一个大包裹过来了,笑眯眯的递给了陆小天,说道:「这是我家公子给陆公子准备的礼物,特意交代一定要送给您手上。」 陆小天红着脸,躬身将包裹接了过来。初雪忙将旁边一个小茶几收拾干净,示意陆小天将包裹放在茶几上。 第137章 信念为弓,勇敢为箭。 陆小天小心翼翼的接过这个大包裹,眼底是迫不及待的惊喜。同桌的几人除了唐琰彬仍在不紧不慢的吃饭外,基本都在盯着,纷纷猜测着,是怎样的一份东西,让这个少年如此期待? 只见陆小天仔细的将布袋打开,一层一层的,包裹得极为仔细。待他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大家才看清,原来是一把弓箭。只见此弓箭以紫檀木为弓,蜡黄色的筋为弦,轻轻一弹,嗡嗡嗡的声音不绝于耳。陆小天回头一看,包裹里还有一个箭筒,箭筒里放了几十支锋利的箭,包裹底下还有一本发黄的箭谱。 杨碧凡见陆小天满脸惊喜,知道杨二哥送他的礼物他是极为喜欢的,便说道:「二哥一直都记得要送你一把弓箭的约定,回来后便四处寻找合适的材料,终于在去年找到了一块稀有的紫檀木,立刻请武威最好的师傅做成了这一把弓箭。二哥还要我告诫你:『信念为弓,勇敢为箭。当你握着这把弓的时候,你要勇敢而无畏;而箭无情,一击致命,在箭发出去之前,一定要谨慎,既不要后悔,也要不留余地。这本剑谱是当年二哥习箭术时先生所赠,今日一併交于你,你好生收着,多加练习。』」 陆小天坚定的点点头,说道:「我一定谨遵杨大哥教诲,不会让他失望的。」 杨碧凡摇摇头,说道:「你不用对任何人许诺,你只需要对你自己负责,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然后义无反顾的去追求。但切记,善为本,定不要失了本心。」 陆小天点点头,正要下跪道谢,却被杨碧凡制止了,说道:「不用客气。我的命都是你家人救的,这点小事算什么。快过来一起吃饭吧。」杨碧凡正想夹菜到陆小天碗里,陆小天却说已经吃饱了,将弓箭又仔细的装进包裹,细细的包好,跟客厅中其他人一一施礼后,迳自离开了。 众人看着那个瘦弱的身体慢慢消失在视野,竟然都有一瞬间的愣怔,这个背影虽然不张扬,但他却成功的传达了一个信息:坚定而不屈。谁都没有想到,若干年后,这位陆小天会所向披靡、铁骑直达西域,立下赫赫战功。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陆小天的到来只是一个小插曲,在座的几人还是在优哉游哉的品酒吃菜。今日难得不用风餐露宿,还受此热情款待,大家都极为珍惜。明日取道金城县,再去,便是长安。而此去长安,各自目的不一,将要面临的困难也复杂多变:唐琰彬与唐琰昕兄弟俩在长安有庞大的物业,此去必然是要深入了解,统筹安排;周小池去长安的目的,无人知晓,但看他不时深锁剑眉,便知也是即为棘手的事情;蒙念楠此去长安,除了体验大汉风物,最主要的,还是要去看一看诺斯在质子府的情况,只是,那暗藏危机的质子府又岂是她一介女流能轻易进入的?萧易是带着决然的心思回长安的,待将蒙念楠送回玉门关,他便打算在王梓楠墓旁相伴一生;只是,如今冷月教蠢蠢欲动,魔教也在伺机而动,越到长安,他的心情越是沉重。他知晓蒙念楠的身世,到了长安,他第一要做的,便是掩饰蒙念楠的身世,绝不能让长安的那些人知晓她是当年郑致远的女儿;而最为危险的,便是扼杀冷月教对蒙念楠的心思,决不允许冷月教将蒙念楠当做杀人的工具;至于那位神秘的少年是否真是魔教少主,是否会与蒙念楠纠缠不清,这些都不是他能阻止的事,蒙念楠的幸福,还是让她自己掌握吧,他相信他培养的徒弟,不会是一个盲目的人。但事实的发展,却是大大的出乎了萧易的预想,甚至已经到了难以把控的地步,这些容后再叙。 第138章 醉眼迷离 此行最轻松的,莫过于杨碧凡了,她去长安,完全是以玩为主,顺便淘点好玩的、好用的东西回武威再转手高价卖出。这几年她均是如此操作,乐此不彼。当然,周小池她肯定是要盯紧的,长安如此繁华,诱惑又多,她如何能放心让他一个人在那边待着?自然是要时不时的去周家骚扰一下,刷刷存在感,顺便把那些胆敢把主意打到周小池身上的蝴蝶、蜜蜂赶走,此次一行,便是她宣誓主权的时候了。虽然是要延迟婚期,但毕竟婚约还是在的,她还是周小池名义上的未婚妻。 谈笑间,几个男人又是几杯下肚,嘻嘻哈哈的聊着天南地北的话题。酒量最浅的周小池此时已经醉眼迷离,说话都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不时的被萧易和唐琰昕取笑,他的两个小书童夏风、夕歌随侍在旁。 唐琰彬吩咐黎叔在院中桃花树下摆上桌椅,泡了一壶热茶,坐在月下细细的品茶;蒙念楠和杨碧凡自然是远离醉酒人群,跑到院子里蹭茶喝的。唐琰彬虽是个清净惯了的人,但他对蒙念楠有难以言说的宠溺,也喜身边有她的气息;而杨碧凡,如此一个活泼开朗的姑娘,唐琰彬也并无排斥。 待看着蒙念楠喝完小静煎好的药,唐琰彬淡淡的说道:「去房间休息,明天还要赶路。」声音虽然是淡淡的,但却自有威严的气势,不容反抗。 蒙念楠也的确是困了,本身有伤在身,又连日来的奔波,早已神色困顿。加上唐琰彬给她开的药方,本身就有安神助眠的作用,此时也的确是乏了。便与杨碧凡一起和唐琰彬互道晚安后,一起回房了。因为客房有限,今晚,这两位姑娘,还是睡在同一个屋。 正当她们往房间走去时,半路却听到客厅里面传来乒桌球乓的摔破瓷器的声音,杨碧凡一惊,预感到不妙,拉着蒙念楠往客厅里跑。蒙念楠无奈的摇摇头,果然,恋爱中的女子是比较多虑的,一堆的护卫和书童都在,她去凑什么热闹?无奈,谁叫杨碧凡是她好姐妹呢?也只能认命的跟着去了。 蒙念楠与杨碧凡进到屋里一看,只见地上一堆被摔坏的瓷碗,周小池正瘫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似乎在生着气;唐琰昕与萧易嘻嘻哈哈的笑着,相互搀扶着,正往外走。见杨碧凡与蒙念楠进来了,唐琰昕热心的打了声招唿,说道:「两位美丽的姑娘,唐哥哥先回房休息了,不要太想我哦。梦里见。」说完,搀扶着萧易,越过蒙念楠和杨碧凡,继续往外走。 周小池听到唐琰昕说话,顺手抓起桌面一个碗,狠狠的投掷向唐琰昕的方向,无奈,他的确是醉了,力气有限,碗在半途中应声而倒,哗啦一声,碎了。听到声音,唐琰昕又是一阵爽朗的大笑,渐走渐远。 杨碧凡放开蒙念楠的手,皱着眉头,小心的跨过地上的碎片,来到周小池的身边,见他醉眼朦胧,脸色通红,完全没了昔日干净清爽的形象,不禁眉头皱得更深了,说道:「小池哥哥,回房休息吧。」说完,对他两个书童说道:「扶公子回房。」 夏风、夕歌相视苦笑,不是他们不扶,实在是......夕歌说道:「公子他不愿意回房,姑娘您来了正好,劝劝公子吧。」 杨碧凡皱着眉头,用指头戳了戳周小池通红的脸。 周小池努力的将眼睛睁大,待看到是杨碧凡站在身边时,粲然一笑,说道:「碧凡,你,你来了呀,过来。」边说边向杨碧凡招了招手。 杨碧凡走近一步,伸手拉着周小池的手臂,说道:「小池哥哥,回房休息吧。」 周小池反手抓住杨碧凡的柔荑,将杨碧凡往怀里一带,只听杨碧凡惊唿一声,柔软的身子已经重重的压在了周小池的身上,被周小池紧拥在怀。 杨碧凡一阵挣扎,说道:「小池哥哥,你放手,不要这样。」 第139章 终是等到了 周小池却更紧的抱着杨碧凡,将她禁锢在怀里,将头埋进了杨碧凡柔软的髮丝里,声音嘶哑的说道:「别动,小坏蛋。再动,我,我就收拾你了。」 杨碧凡囧得满脸通红,动又不是,不动又不是,以别扭的姿态极为尴尬的蹲着。忽然耳边听到一声轻笑,待回头看时,蒙念楠已消失在门口了。此时,杨碧凡更是羞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周小池却不管,温香暖玉在怀,原本就醉意朦胧,此时更是沉醉不知归路了。他紧紧的将杨碧凡揉入怀中,喃喃的说道:「唐琰昕那厮居然敢大言不惭的说喜欢你,我定不会饶了他的。「将杨碧凡的头紧紧的拥入怀中,紧贴着胸口的位置,继续说道:」有你真好,以后谁敢觊觎你的美好,我肯定,一定,不放过他......」 杨碧凡静静的听着,起初还不太在意,待后来终于是热泪盈眶,她能认为这是周小池对她的告白吗?她等他的回应,等了那么多年,如今,终于在他喝醉的时候,等来了,只是,这酒后之言,能算数吗?杨碧凡不知道,她只愿意相信她所听到的,相信周小池心里也是有她的...... ...... 蒙念楠站在窗边,望着窗外的夜空,静静的出神。此时月色如水,清凉的风儿穿过丛林、草地,吹进了这一方小天地,带来了清爽的、带着青草味儿的清香,调皮的轻抚着蒙念楠垂在耳际的几缕秀髮。 蒙念楠轻嘆一声,轻捋着被风儿捣乱的秀髮。心里想着的,却是杨碧凡的事情。 杨碧凡痴心几年,一直都以为是一个人的苦恋。两人虽有婚约,但周小池却一直都是不咸不淡的状态,并未表现出对这个未婚妻的半丝情谊。照这两日的情形,周小池有意无意的靠近、暧昧不清的话语,均表明他的心里并未没有半丝的情谊。杨碧凡终是等到了周小池的回应,相信这小妮子未来几日,都不会再在她耳边幽怨了吧。知道杨碧凡不是一个人在苦恋,蒙念楠觉得甚是欣慰,虽然与杨碧凡只认识数月,但两人自认识以来便极为投缘,她自小是家里独女,很难遇到如此投缘之人,早已是将杨碧凡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妹般关心、信任,自然希望她能把握住自己的幸福。 其实,打心眼里,蒙念楠对于杨碧凡不到十五岁便能找到两情相悦的人是有点艷羡的:周公子无论是家室还是为人,都是拔尖的,而且又是家里重点培养的对象,虽然说他还有一位同父异母的大哥,但他作为嫡长子,继任家主的可能性极大,这估计也是杨家为何如此紧张他们两人婚事的原因吧。杨碧凡若能如愿嫁入周家,与周小池长相厮守,那是豪门贵女都在渴望的婚姻啊。多少家庭优渥的女子,被作为商业联姻,被迫嫁给了自己不爱,甚至从未谋面的人。杨碧凡如能得偿所愿,必会是人人艷羡的神仙眷侣。 但是反观自己,蒙念楠不禁有点自嘲了。有三世不得入汉的惩罚在,她此去长安,便算是个度假了,她的后半生,註定是要在西域度过的;西域虽然是她的家,但她其实却更想在汉定居,觉得只有中原才是自己真正的归属。但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奢望,父亲不可能违背旨意,而她也不能一意孤行,致父母安危于不顾。若是回楼兰,最为合适的人选,无疑便是楼兰王的两位王子:安圭和诺斯了。诺斯对她的情谊,可以说在楼兰贵族圈里无人不知,她也以为,自己以后将会嫁与诺斯,在楼兰慢慢老去。但这几个月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她的心迹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觉得她与诺斯之间,缺少了一些东西,而具体是什么,她却无法言明,只是私心的不愿意去想。即使当初离家出走是以寻找诺斯的名义出发的,但其实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她对于大汉王朝的嚮往,对于那个繁华的长安城的嚮往;所以,即使这半年来,她在外面风餐露宿,经歷了各种磨难、考验,甚至在陷入困境时,她对诺斯也没有太多的牵挂和思念。以前诺斯于她而言,或许是最佳的夫婿人选;但如今,仿佛很多事情都变了。或许,是因为此时诺斯已去汉为质,前途渺茫,或许,连诺斯自己都不知道哪天大汉的皇帝看他不顺眼了,就把他给杀了;又或者楼兰王触犯了大汉天子的龙威,诺斯成为了泄愤的工具?又或者,哪天大汉天子高兴了,把他给放回楼兰?这些都不得而知。诺斯的命运被大汉天子紧紧的拽着,而蒙念楠,是不会屈于被人控制命运的。若没有遇到能让她值得託付一生的人,她是绝不会委屈了自己的。 第140章 差点亮瞎了眼! 汉代都城长安位于八百里秦川中央,沃野千里,山环水抱,有「富华天宝地,八水绕长安。」之称。长安属关中平原腹地,土地肥沃,灌溉便利。渭河、泾河等黄河支流绕城而过。东有天险潼关,南有「南山」秦岭,西依甘、凉、河套之地,北有榆林、延安及长城为屏障。地形易守难攻。 全城共有12个城门,每门3个门道。东面自北而南为宣平门、清明门、霸城门,南面自东而西为覆盎门、安门、西安门,北面自西而东为横门、厨城门、洛城门,西面自北而南为雍门、直城门、章城门。 经过近十日的奔波,一行人缓缓的靠近了长安城。由于蒙念楠属于「黑户」,并无路引,在武威的时候,唐琰彬便叫黎叔找人通过特殊途径给蒙念楠一个唐家义妹的身份。进城门核查身份的时候,并未出么蛾子,加上唐琰昕的三寸不烂之舌,更是将守城将领哄得眉开眼笑。听说来人是长安有名的玉膳堂的二掌柜,更是立马就恭敬了,若不是在大街上人来人往,估计都要拉着问一些养生话题,现场购买药丸了。 此时,唐琰彬蒙念楠一行人已经由城南安门进入长安城。城南是名门望族府邸集中地,原本唐琰彬、唐琰昕及萧易师徒两是打算从北面洛城门入城,直抵唐家府邸。无奈周小池盛情相邀,周家已经准备了洗尘宴,今日便先前往周家了。未入城门前,周小池已经稳噹噹的坐在了自己的马车里,唐琰昕、萧易也默默的钻进了唐琰彬宽大的马车里。这一群人均都气宇轩昂、气质不凡,若都骑在骏马上,为免太过招摇。而长安卧虎藏龙之地,最忌招摇过市。还是坐在低调的马车里稳妥舒适。 蒙念楠坐在马车里,将窗帘挑起来一点,细细的观察着外面的情形。只见此时车队正在走过一条繁华的街市,街道干净整洁,路人络绎不绝,商铺林立,讨价还价声、店家吆喝声、路人嬉闹声不绝于耳,整个街市虽热闹却井然有序。街道建筑端庄大气,一窗一瓦一门一户均精雕细刻,显得落落大方。蒙念楠和杨碧凡在马车上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修整一两天,定要相约来此好好的逛一逛。蒙念楠初来乍到,什么对她来说都很新鲜,杨碧凡来过几次长安,但对这个繁华的长安城,还是充满了嚮往,正积极的向蒙念楠推荐哪家的酒楼做的菜好吃,哪里有好玩的小玩具卖,哪家绣娘做的衣衫漂亮...... 慢慢的,马车驶离了闹市,驶入了一面面高墙。蒙念楠拉开窗帘,见均是一座座高墙,坐在马车里连一方天空都见不到,心里突然有点堵,干脆放下窗帘,不再看了。 杨碧凡解释道:「现在已经进入世家甲第了。现在这些建得非常气派、占地奇大的,便是李、王、崔、谢、郑、韦、杜这些名门望族了。像杨家、周家还要再靠后一点。」 马车正缓缓的走着,忽然慢慢的停了下来。待过片刻,只听前方穿来一阵脚步声,不一会儿,萧易在马车外说道:「念楠,你家表叔来接你回家了。」 蒙念楠听了后,一脸懵逼,掀起车帘走了出来。刚走下马车,抬头一望,差点亮瞎了眼! 第141章 华丽的辞藻在他身上显得苍白无力 只见在身材高大的萧易身旁,此时正站着一个伟岸的身影。一身紫色柔缎在夕阳下折射出淡淡的光辉,腰际一根宽大的腰带将精瘦的腰部束了起来,更显长身玉立,腰带镶嵌着一颗造型精緻的紫色宝石,一个细细的穗子下垂着一枚罕见的紫玉;以一根玉簪高高绾着冠发,长若流水的髮丝服帖顺在背后,两缕柔顺的髮丝在胸前随意的垂着。他肤色白皙,五官清秀俊逸,恬淡空灵。最令人惊艷的是那一双耀眼黑眸,仿佛可以望穿前世今生的哀愁。此时,这双黑眸正含笑的望着发呆的蒙念楠,如弯月般的眉角柔美动人。这是一张望了一眼,便再难以忘怀的脸,虽然精緻绝美,但却丝毫不显阴柔,整个人看起来温润大方、气质高贵。 萧易轻轻的咳了一声,若不是有蒙念楠的亲戚在,他可真想好好的敲一敲蒙念楠的头,真丢人啊,每次见了美男子都如此魂不守舍,当初见到唐琰彬的时候已经批评过她了,现在还是如此,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等等,唐琰彬?萧易不禁皱起了眉头,回想起刚刚这位自称李云隐的男子出现时,唐琰彬的异样。 ...... 刚刚马车正在缓缓向前行驶,几人坐在马车里聊着未来几日的安排。突然,马车却慢慢的停了下来。待细细的询问声过后,黎叔到马车前面禀告,说有一位自称是蒙念楠的表叔,名唤李云隐的男子,正站在马路中间,迎接蒙念楠回府。 当时,唐琰彬听到「李云隐」三个字时,原本云淡风轻的神色,却突然变了颜色。平时温润如玉的公子,此时脸上神色却极为复杂,饶是自诩极会察言观色的萧易,也猜不懂唐琰彬此时神色是喜?是怒?甚至是悲? 唐琰彬沉默了许久,久到车上的另外两人以为唐琰彬忘记了这回事了,才听唐琰彬沉声说道:「带他去见蒙姑娘吧,由蒙姑娘自己定夺。」说完后,又叮嘱萧易道:「他是郑致远的表弟,李家未来家主。此人可信,手中权力也极大,若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让他协调解决。但你要切记,不可将我们兄弟二人来长安的事情告诉他,我们之间,有些过节。」 萧易听闻后,点了点头。对于这个李云隐,他也曾有耳闻。以前与王梓楠在一起时,他时常听王梓楠提起,除了郑致远,她还有一位表哥很玩得来,便是李家嫡长子李云隐,但却并未谋面。 ...... 在萧易的一声轻咳下,蒙念楠终于稳住了心神,施施然的向李云隐施礼,说道:「表叔好,晚辈蒙念楠有礼啦。」 李云隐含笑点头,说道:「你姓蒙?倒是好事,我也有一半蒙氏血统。早几个月便收到了你父亲的来信,说你不日将到长安,只是一等,却是等了好几个月。」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语速不急不慢,听了让人很舒服。 虽是第一次见面,蒙念楠却是非常的喜欢这位比自己年纪大不了多少的表叔,听说是父亲的安排,蒙念楠也没多想,回头问萧易道:「师傅,您觉得如何?我们是去表叔家,还是去唐......」 想到唐琰彬的提醒,萧易快速打断道:「虽然有点唐突,但既然是你父亲安排的,那便去李家吧。」 「好啊。」蒙念楠甜甜的应了一声,回头与杨碧凡打了声招唿,便跟着李云隐来到了李家准备的马车前。经过唐琰彬的马车时,她正想上前打声招唿,萧易却是一拉她的手,使了个眼色,继续往前走了。 李家果然是名门望族,光是从马车上便能一窥一二。马车由两匹骏马拉着,整个马车用上好的绸缎包着,垂下的流苏散着动人的光泽。 第142章 表叔李云隐 进入马车才知道,里面的空间比唐琰彬那辆马车还要宽大,座位上垫上了厚厚的坐垫,光滑的绸缎将整个车厢装饰得典雅舒适。 此时,萧易与蒙念楠并排坐着,对面坐着李云隐。端坐着的李云隐,虽然是在马车里,但周身气度不凡,精贵而温和,紫色衣衫穿在他的身上,仿佛就是为他而生的色彩,即将他的气宇轩昂展现得淋漓尽致,而又让他显得神秘而华贵。这个男人,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真正贵族,即使是将身上的气质内敛,也不能减少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贵气。 见蒙念楠长途跋涉后,精神尚好,李云隐温和一笑,如沐春风,磁性而低沉的嗓音对蒙念楠说道:「在西域的时候,我那表哥,也就是你的父亲,可有和你说起过我?」 蒙念楠摇了摇头,说道:「父亲极少提起以前的事情。」 「哦~」李云隐点点头,说道,「表哥这又是何苦呢?虽说不能入汉,但这几年却是像与世隔绝般,也不与我们联繫。我们派到楼兰的人也被打发回来了。」李云隐此时似乎神色有些困顿,揉了揉眉头,说道:「几月前突然收到了表哥的信笺,才得知,我竟然有了一位16岁的侄女,而且这位侄女,竟然离家出走了!可把我震惊了。」李云隐直视着蒙念楠,细细打量。 若是换了其他人,如此大胆的打量她,蒙念楠肯定会生气,但是对方是李云隐,而且目光是如此澄澈,并无半丝侵犯之意。蒙念楠便端坐着,任由这位漂亮的表叔打量着。待听到李云隐说「离家出走」,不禁脸色微红,眼神有点闪躲,心道:这会真的是丢脸丢到家了。 「原本我还以为,」李云隐继续说道,「来汉的会是他的义女,但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便知道,你真的是我表哥的亲生骨肉无疑了。」 蒙念楠苦笑一声,自然明白李云隐话中的意思,说道:「因为长得与一个人很像,对吗?」 听到此言,萧易不禁回头望了蒙念楠一眼,挪动了一下身子,硬着声音说道:「你便是你,不需与任何人比较,不要多想。」 蒙念楠垂下眼眸,并未接话。 李云隐却是轻笑一声,说道:「或许,我有必要跟你说一下,我们几人的关系,听了之后,你便会知道,你并非长得与谁相似,而是与一群人都长得相似,因为,我们本就是从一个地方出产的,出品都不会太差。」 听到如此风趣的话语,蒙念楠都有点忍俊不禁,听到李云隐要讲关于父亲的事情,她不禁正襟危坐,竖起耳朵听着。 李云隐缓缓说道:「这还得从我的外祖母,也就是你曾外祖母蒙老夫人说起。蒙老太太育有一儿三女,现在的蒙家家主便是我的舅舅,你的舅公。如今已经举家迁往外省定居了。你若有兴趣,可去探望探望。蒙老夫人的三个女儿长得如花似玉,而且极为相似,据说连府里的丫鬟都分辨不出三位小姐到底哪一位是大小姐,哪一位是二小姐、三小姐,只能从不同的服饰来区分。蒙家大小姐,便是你的祖母,你父亲的母亲,我大姨,如今的郑老夫人;二女儿,便是我的母亲了;三女儿是王梓枫和王梓楠的母亲,王夫人,我三姨。蒙家这三个女儿生下来的子女,眉眼都与她们有几分相似;而你,也不例外。」 听到此言,蒙念楠不禁抬眸细细的打量坐在她对面的男子李云隐,偏着头说道:「除了都长得漂亮,我并未发现我与表叔有任何相似之处啊。而且,论颜值,表叔你比我略高一筹。」 听到蒙念楠的夸赞,李云隐哈哈大笑,从爽朗的笑声可看出他此时心情格外的好。待止住笑声,李云隐说道:「乍一看,你与梓楠是有三分相似,但如果细究,却各有不同。梓楠过于娇气,心高气傲;而你,聪慧灵动,少了一份骄纵,多了一份英气。若是母亲和大姨、小姨见了,必定会格外疼惜。」 蒙念楠静静的听着,原本作为蒙家独女,她的生活里只有爹娘,只是突然间,一下子多了那么多亲戚,感觉心里暖洋洋的。但是突然,她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迟疑着问道:「我曾听父亲说起,父亲早年曾触犯了大汉刑律,子孙三代均不可入汉,现在我贸然前来,是否会给家人带来麻烦?」 第143章 远走他乡的大伯 听到蒙念楠提起此事,再回想这十几年来,几大家族为了郑致远,也就是蒙念楠的父亲蒙瑾瑜的事情,来回打点、奔波,可谓是操碎了心。所幸的是,事情都已经解决了,细节的事情也不必多说。 李云隐摆摆手,不甚在意的说道:「凭着李、王、郑、蒙几家的能力,这点小事有何难?早几年帝后身体微恙,天子大赦天下,已经将表哥的处罚减轻了。几年前听闻表哥育有一女,我便在计划着要将你名正言顺的带入大汉了,我们家的孩子,岂能在那种蛮夷之地,委屈一世?两年前,朝廷与几大世家商议军饷问题,李家与郑家答应捐出一半家产,条件便是让你名正言顺的入户郑家。你放心,如今除表哥外,其余家眷可自由往来大汉与西域,不再受那道圣旨的制约。喏,你的路引我都给你办好了,以后你在大汉可以畅通无阻,再不是黑户了。」说完,李云隐从车厢暗格中抽出了一个小本,递给了蒙念楠。 蒙念楠双手接过,打开一看,果然是一本路引,只是,上面写的名字,却是:郑念楠。蒙念楠细细一想,已经瞭然:郑家,这是在要她认祖归宗。只是,李、郑两家世代望族,拥有倾世财富,捐赠一半家产,那是何其庞大的一个数字!而如此伤筋动骨,会牵扯到多少利益的流失?两家人所求的,无非就是让她这个从未谋面的孙女名正言顺而已。想到此,蒙念楠心里一阵暖意,眼圈瞬间就红了。以后,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在大汉自由往来了,父亲知道这事,应该会很欣慰吧? 此时,李云隐又从另外一个暗格中拿出了一壶热茶及三个茶杯。这三个茶杯,竟然全是玉质,翠绿莹然,十分精緻。李云隐将三个杯子倒满,双手奉上,对萧易说道:「一路上,念楠承蒙萧大侠关照,不胜感激。李某便以茶代酒,谢过萧大侠了。」 萧易接过茶杯,略一颔首,说道:「念楠是我的徒弟,我照顾她自是应该的。」说完,仰头便喝完了一杯热茶。 李云隐细细的品完茶,见蒙念楠仍拿着路引发呆,不禁好心地提醒道:「你是郑家嫡长女,原本是想着直接将你和萧大侠送回郑家。但你那大伯、我那奔波的大表哥去年被天子一道圣旨给派去了江南,如今,是你婶母在主持家务。当年你父亲的独立院子虽然一直都有人打扫,但有些地方也需要修葺,但你大嫂刚好怀有身孕,不能动土木。而蒙家,几年前已经举家迁往江南了。我那边正好有一处院落,便和大姨商量,让你和萧大侠先在我那边住一段时间,待你父亲的院子修整完毕,你们再搬过去不迟,这样也好有个照应。」 见蒙念楠不说话,眼底似有迟疑,望了望萧易。 萧易正在细细的品着茶,对于二人的对话似乎没有兴趣,见蒙念楠望着他,他便回到:「你安排便是,待你安定下来,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办。」最近冷月教蠢蠢欲动,他既已将蒙念楠安全送到长安,便要开始着手这些棘手的事情了。 李云隐点点头,又说道:「在李家,你不必拘礼。你姨婆早早就叫人收拾好了院子,安排好了三个丫鬟等着你了。家里人也不多,父亲已经不问家事,平时就爱下下棋、听听曲儿,你也不必理会;只是还有一个小表弟,今年刚好十岁,跳脱了点,不过我见你也并非沉静的性子,相信你们能处得来。」 蒙念楠细细的听着,边听边点头,等了许久,见李云隐并未继续说下去,便说道:「那念楠便叨扰表叔表婶了。」 第144章 李云隐的禁忌 听到「表婶」二字,李云隐握着茶杯的手一顿,原本温和的神色也不禁染上了一层寒霜,似乎想起了极为厌恶的事情。只听他淡淡的说道:「李家没有这号人,你多虑了。把李家当自己的家便是了。」说完,神色仍是淡淡的,已不再多言。 蒙念楠马上闭口不言,知晓自己触犯了李云隐的一些禁忌,心里极为懊恼。想到以后将在李家生活一段时间,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毕竟是寄人篱下的生活,纵使再亲近的亲人,也会诸多不便。但李家如此盛情,却之不恭,便唯有先住下,再另做打算。 正说着话,只听吱呀一声,厚重的开门声传来。蒙念楠掀开窗帘,只见两扇朱漆大门缓缓的打开,马车直接驶了进去,车道两旁植满了松、柏,松柏后面若隐若现是一处大花园,再远便是红墙,蜿蜒而去,竟然看不到尽头。 马车又慢悠悠的向前,马车内极为舒适,蒙念楠禁不住打起盹儿来了。但她的六识还是很灵敏的。待马车一停下来,蒙念楠立刻睁开了眼睛,坐直了身子。 李云隐说了一句:「到了,萧大侠请。」 萧易略一颔首,也没矫情,直接就跳下了马车,李云隐随后,蒙念楠紧跟着也准备下车。此时,一双素白的手扶住了她,搀扶着她下了马车。 待蒙念楠站稳,那位搀扶她的身着淡绿色衣裙的女子盈盈一拜,恭敬的说道:「奴婢幼灵给小姐请安。」 蒙念楠忙搀扶起来,说道:「不必多礼。」 李云隐说道:「此院名为蔷薇小筑,以后便是你的家。幼灵是母亲特地为你选的婢女,但凡有什么需要,尽管与她说。她在李家已经三年了,做事稳妥,以前一直随侍在母亲屋里。在这里,你不必拘礼。」 蒙念楠点点头,福了福身子,说道:「谢谢表叔。」 李云隐摆摆手,回头对萧易说道:「萧大侠还请移步,李某已经为你备好客房,稍事休息后,我们再吃个便饭。」然后,又对一直站在蒙念楠身后的清风、无痕说道:「我知你二人是念楠的暗卫,这一路以来,辛苦了。只是现在已经是长安,治安还是很好的。在这里,基本无人敢在李家造次。你二人也不必一直跟着念楠了。我已着人在附近的小院准备了两间客房,你们便住在客房中吧。若无传唤,还是尽量不要随意进入院中。想来二位也能理解李某的苦心。」 清风、无痕二人见李云隐如此说,望向了蒙念楠。蒙念楠点点头,说道:「你二人便先在客房住下来。这几日便闭门修炼吧。我在这里不会有危险的。你们不必日夜守着了。」 清风、无痕得令后,跟着李家的佣人下去了。 蒙念楠送走了李云隐和萧易后,回身,幼灵交代院中其他人将蒙念楠的行李收拾好后,已经站在身后,见蒙念楠回来,便福了福身子说道:「小姐,奴婢已备好热水,小姐请移步浴室,待奴婢伺候小姐洗漱。」 蒙念楠点点头,几日奔波,她也好想泡个热水澡了。便尾随着幼灵,缓缓走向那两层小楼。此时,蒙念楠才仔细的打量起这个小院子来。只见院门挂着一个横匾,上书「蔷薇小筑」,院中遍植玫瑰,红、粉、黄、白等交相辉映,在院中错落有致的生长着:有些花束簇拥成一团,有些摆设出弦月的造型,有些围成曼妙的曲线,蜿蜒至院中的各个角落,而靠近小楼墙角,一簇簇玫瑰依墙而生,或攀岩,或矗立,或散开,看似杂乱无章,实则却将整座小楼簇拥在了一片玫瑰花海中。 第145章 在蔷薇小筑沐浴 蒙念楠自小生长在西域,那里的花草生长极为缓慢,她的母亲赫拉也喜种植花草,但像这样单以玫瑰就种了满院的规模是没有的。对于这座小院,蒙念楠由衷的喜欢,嗅着风中淡淡的玫瑰花香,原本疲惫困顿的精神,一下子便清醒多了。边走边问幼灵:「这个院子,原来是谁住的?」 幼灵躬身答道:「回小姐话,这院子一直空着,并未有人入住。只是花开时,偶尔夫人会来此逛一逛。」 蒙念楠点点头,想着终归是名门望族,如此精緻的花园,也就花开时有人来走一走,看来,李家的宅院果然不是一般的大啊。 正说着话儿,幼灵将蒙念楠带到了一楼的浴室里,只见此时已有两位比幼灵年龄略小、身着同一服饰的丫鬟,一人将玫瑰花瓣撒向宽大的浴盆,一人正在试着水温,见蒙念楠进来,忙躬身请安。 幼灵介绍说道:「这两位是与奴婢一起伺候姑娘的丫鬟,名唤幼离、幼烟。」 蒙念楠点点头,此时,幼烟已经上前,服饰蒙念楠脱衣。 蒙念楠张开双臂,任由幼烟将身上衣裙褪下,迈着修长、白皙的双腿缓缓走入浴桶。待温热的水将头部以下的身子淹没,淡淡的玫瑰花香萦绕在整个浴室,蒙念楠不禁闭上双眼,静静的享受着极度的舒服。 幼离、幼烟一左一右,一人舀水,一人梳洗着蒙念楠的青丝。青丝如缎,柔软纤细,在水中轻漾、飘逸灵动。 待蒙念楠沐浴完毕,幼灵已经将熏好的衣衫拿了上来,并服饰蒙念楠一一穿好后,坐在了梳妆镜前。幼烟用宽大的毛巾将蒙念楠的头髮绞干,将头顶黑丝简单盘起,用一根紫玉簪固定,其余的头髮随意的披散在背后,再给蒙念楠白色的衣裙上套上淡蓝色长袍,袍上绣着几朵精緻的玫瑰,外罩同色半透明纱衣,整个人显得空灵优雅。 幼烟将一根深蓝色、绣了白色暗纹的宽丝带系在蒙念楠盈盈一握的腰身上,更显婀娜多姿。望着此时明艷动人的蒙念楠,幼烟不禁贊道:「小姐长得真美。」 蒙念楠淡淡一笑,望着铜镜中的自己,的确,这一身衣服虽不算华贵,但却将她的气质很好的展现了出来,镜中的容颜,美丽而灵动。 幼灵捧着胭脂,望着蒙念楠,轻声说道:「小姐拥有倾城之姿,奴婢都不敢给小姐上妆了,怕弄巧成拙,掩饰了小姐的美好。」 蒙念楠被夸得有些羞涩,说道:「好了,都别说了,我平时也甚少上妆。」 幼灵捧着胭脂左右为难,说道:「可是,今日是小姐的接风宴,府中几位主子都会参加,若是素颜而去,恐怕......」 蒙念楠一怔,李云隐并未在马车上告知她今日竟是她的接风宴。但既然李家如此盛情,她也不好随意,便重又坐了下来,说道:「那便化个淡妆吧。」 幼灵答应了一声,浅浅的给蒙念楠画了一下眉,扑了点胭脂,点了一下绛唇,便再难下手,仔细瞧了瞧,也算是符合礼仪了,便将东西全部都收拾了起来。 待一切收拾妥当,幼灵正要去叫轿夫,院门口已经走进来一个紫色的身影,手上还牵着一个身着紫衣的小男孩,精緻俊逸的五官,和李云隐如出一辙。 那小男孩一见蒙念楠,撒开了小短腿就跑了过来,在蒙念楠面前站定,行了一礼,脆生生的声音说道:「小弟李凌辰,给姐姐请安。」说完后,不等蒙念楠答话,便直起了身子,如黑宝石般的眼珠滴熘熘的在蒙念楠身上打转,待看到蒙念楠周身气质清雅出尘,稚嫩的声音毫不掩饰自己的喜好,说道:「姐姐,你真美,比婉玗姐姐美。」说完,不由分说的拉起了蒙念楠的柔荑,说道:「走吧,我带你去吃饭,我们要走快点,不能让祖父祖母抢先了。」也不等蒙念楠答应,迈着小短腿,硬是拉着蒙念楠往前赶。 李云隐长臂一捞,将正准备往外跑的李凌辰硬生生的拉住了,轻笑一声,说道:「为父平时怎么教你的?她虽是你姐姐,但也要懂礼数。见到美女就忘记最基本的礼仪了吗?」 李凌辰笑嘻嘻的说道:「都是一家人嘛!何必如此拘礼,你说是吧,美人姐姐?」 蒙念楠展颜一笑,精緻的五官熠熠生辉,说道:「自然不必拘礼,凌辰弟弟。」 李云隐好笑的看着这姐弟两一问一答,见儿子对蒙念楠也算是欢喜,便和蒙念楠说道:「你这位表弟,生性比较跳脱,你担待着点。」 蒙念楠点点头,说道:「表弟如此甚好,念楠也非常喜欢。」 李凌辰笑嘻嘻的挣开李云隐的钳制,说道:「父亲,我和姐姐十几年没见面了,现在好不容易见一次,自然是要好好的联络感情的。祖母看到我们姐弟两感情如此好,一定会很安慰的,对吧。」说完,拉着蒙念楠继续往前走,边走还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知道姐姐今天要来,我叫厨房做了好多好吃的呢!有狮子头、宫廷稻香肉、暴腌鸡、鲟鳇鲊、玉丝肚肺......」李凌辰边说,边吞了吞口水,好像好饿好期待的样子。 第146章 李家家宴 见李凌辰如此可爱率性,蒙念楠心里感觉十分轻松。她曾听父亲说起,长安这些名门望族的孩子,自小便是非常严格的管教,每天都将行程排得满满的,学完一项,接着学下一项,而且繁文缛节特别多,以至于很多孩子小小年纪便少年老成,失了孩子天性。当时蒙念楠就在想,果然身处富贵人家,享受锦衣玉食的同时,还是要付出代价的。只是这代价值不值得,便因人而异了。世人只知豪门容易出纨绔子弟,殊不知,这些所谓的纨绔子弟,或许才高八斗也不一定,只是心思长歪了,或者一时煳涂,做了不该做的事情罢了。 每经过一处庭院,李凌辰还不忘给蒙念楠一一介绍:现任李家家主李舒玄平时喝茶下棋的落雨轩、李家藏书之地博智阁、李云隐练武之地闻识堂、李家家母李夫人书房兰馨苑等,一路上说个没完没了,蒙念楠微笑着听着,细细的记在了心里。 李云隐自他们离开后,便转身离开了。 蒙念楠与李凌辰手拉着手进入饭厅时,只见饭厅里已经坐了四人,除了李云隐和萧易外,主位上已经端坐着一男一女两位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女,男的一身深紫色衣袍,不怒自威,虽已年过半百,但五官仍然俊朗,可见年轻时是位不折不扣的美男子。身旁的女子一身金色衣袍,雍容华贵、妆容精緻,见蒙念楠进来,已经十分欢喜,待看清蒙念楠的五官,更是满脸喜色,慢慢的站了起来,轻移莲步,来到蒙念楠的身前,含笑的望着蒙念楠,满目慈祥。 蒙念楠知此二人便是如今的李家家主、主母,也就是自己的二姨婆、姨公,便深深的鞠了个躬,施礼道:「念楠拜见二姨婆、二姨公。」 上座的李舒玄点点头,并未言语;李夫人蒙兰馨却是喜滋滋的拉起蒙念楠的手,说道:「好孩子,让你受苦了。」说完,喜极而泣,或许,是想到了这十几年来,原本可以在长安锦衣玉食的郑家嫡系长孙女竟然沦落到楼兰那样的偏远之地,想来,必然是受了不少苦吧?虽然也是衣食无忧,但与长安比起来,毕竟是天壤之别。 见蒙兰馨落泪,蒙念楠有点局促不安,忙安慰道:「念楠不苦,爹爹娘亲对念楠疼惜有加,如今回到长安,见到了亲人,甚是欢喜。」 蒙兰馨拉着蒙念楠的手,轻轻的拍了拍,说道:「好孩子,此番来了长安,便在此常住吧。姨婆定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蒙念楠一时之间,并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只含笑说道:「念楠谢谢姨婆的厚爱,如此,便要叨扰姨公、姨婆和表叔了。」 蒙兰馨还要再说什么,一旁的李云隐适时接话道:「好了,母亲,念楠想必也饿了,一起坐下来吃饭吧。」说完,对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忙出去忙活了。 蒙兰馨拉着蒙念楠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又是一阵嘘寒问暖。 李云隐静静的喝了一口茶,见自己的母亲又要落泪了,忙说道:「母亲,念楠在西域能受什么苦?表哥可是楼兰第一富商,连楼兰王室都对他们一家礼遇有加。我还听说,楼兰的两位王子都非常维护念楠,怎么会受委屈?念楠在楼兰可是混得风生水起的,据说还帮表哥将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呢。你可别小看了她。」说完,含笑的望着一旁的萧易,说道:「萧大侠,我说得没错吧?你这位徒弟在楼兰,可有被人欺负?」 萧易淡淡一笑,说道:「她不去欺负别人已经是万幸了。」 李云隐哈哈大笑道:「就是嘛!咱们家的孩子,谁敢来欺负?」 此时,菜餚已经陆陆续续上来了满满一桌,炒、炸、炖、煨、烩、熬俱全,除了有李凌辰说到的狮子头、宫廷稻香肉、暴腌鸡、鲟鳇鲊、玉丝肚肺外,还有蟹黄豆腐、牡丹头汤、蝴蝶卷子、翠玉豆糕等,摆盘精美、色香味俱全。 李云隐招唿着大家用餐,李兰馨更是热情的将各种好吃的夹到了蒙念楠的碗中,李凌辰坐在蒙念楠的旁边,此时也开始不急不慢的吃了起来。 静静用餐的李舒玄,此时端起酒杯,声色晴朗的说道:「今天是萧大侠和念楠回长安的第一天,李家为两位举办了此次简单的家宴,首先是要感谢萧大侠,十几年来对念楠教育,如今又护送念楠来长安,辛苦了。」 萧易端起酒杯,洪亮的声音说道:「李公客气了。」 李舒玄接声道:「萧大侠对念楠甚至是李家、蒙家、郑家、王家都有恩,当年梓楠得你庇护,才得以保全,如今你又教养念楠长大,这份恩情,李某谨记于心。以后有用得上李家的,请不要见外。」 听李舒玄提起王梓楠,萧易心里一阵钝痛。当年,殷擎天从亲王府将满身是血的王梓楠带出来,并不愿意让她安葬,想要用禁忌之法,将王梓楠的尸骨永葆新鲜。可是,王家并不愿意,闻讯赶来的李家、郑家、蒙家也一致声讨,要让王梓楠入土为安。可是,当时的殷擎天却像是着了魔般,任是谁都无法劝阻。萧易便以武力将处于疯癫状态的殷擎天打成了重伤,王梓楠才得以顺利安葬,萧易自己,也被殷擎天打得半死,拖着病体去参加了王梓楠的葬礼。 「其次,便是欢迎我们的念楠回家。虽然你姓郑,但云隐与致远自小一起长大、亲密无间,你在李家也不用见外,权当是自己家便是了。」李舒玄继续说道,说完,自己一扬脖子,把酒全喝了,「李某先干为敬了。」 在座的各位均端起酒杯,喝完了杯中美酒。 李舒玄原本就不是多话之人,如今年纪大了,更是沉稳,说完这些体面话后,便不再多言,静静的吃着。在座的几位也不敢造次,除了李夫人热情的招唿着客人外,便是李凌辰不时的找蒙念楠闲聊了。 李凌辰是李云隐独子,李家三代单传,人丁单薄,平时李凌辰也只是和家里的护院、丫鬟玩,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一个美丽的姐姐,心里自然十分雀跃欢喜。 待吃完饭在院中喝茶时,李凌辰眼睛闪亮闪亮的望着蒙念楠,说道:「美人姐姐,你是不是武功很厉害?你能教教我吗?我那几个老师,只会几个三脚猫功夫,我感觉跟着他们,永远也做不了武林第一。」 蒙念楠不禁失笑道:「你做什么要做那武林第一?」 李凌辰说道:「当然啦,我不但要武功第一,我还要当长安第一首富呢!」 蒙念楠不禁对李凌辰竖起了大拇指,贊道:「有志气,加油,你一定会成功的!」 李凌辰扬起笑脸,说道:「那当然。本少爷是谁!」 蒙兰馨在一旁取笑道:「凌辰,你那绣房,如今经营得怎样了?」 第147章 小富豪李凌辰 蒙兰馨在一旁取笑道:「凌辰,你那紫月绣房,如今经营得怎样了?」 李凌辰边把一颗葡萄放入口中吃着,边说:「放心吧,奶奶。您孙子的绣房做出来的衣服,那是长安的潮流风向标,什么时候生意差过。无暇,」李凌辰扬声唤了一声,正在旁边随侍的青衣书童走了过来,躬身说道:「小少爷,您有何吩咐?」 李凌辰笑嘻嘻的说道:「你告诉奶奶,今天我们绣房生意如何?」 名唤无暇的书童躬身向蒙兰馨说道:「回夫人的话,今天绣房共卖出三十件成品衣服和五十多条手帕,共计四千三百五十六两白银,利润是二千六百五十四两。」无暇一板一眼的说道。 蒙兰馨点点头,说道:「嗯,业绩还是不错的,但还远远不够。什么时候,利润超过了五千两告诉我,重重有赏。」 李凌辰一听有赏,眼睛都亮了。李夫人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必然是价格不菲的珍品。李凌辰屁颠屁颠的蹭到蒙兰馨身边,紧挨着蒙兰馨的手臂,说道:「奶奶,这可是您说的哦。冲着奶奶这句话,孙子也会加倍努力的!」 蒙兰馨宠溺的用食指一戳李凌辰的额头,笑说道:「淘气。就知道你惦记着奶奶的几个破铜烂铁。」 李凌辰吐吐舌头,心道:「您老人家不如把那些破铜烂铁都给孙儿吧。」心里这样想着,但却是不敢说出来的。 蒙念楠在一旁听着,有点懵逼的问道:「凌辰弟弟十岁就开始自己打理生意了吗?」 蒙兰馨摆摆手,说道:「小孩子玩的把戏,挣点零花钱罢了。」见蒙念楠还在等着解释,便继续说道:「他自懂事起,便跟着你表叔学着打理家里的生意。八岁那年,他便将自己的积蓄全部拿出来,开了一家绣房。这孩子好像对服饰有种天生的驾驭能力,他设计出来的服饰让绣娘裁剪出来后,竟然受到了长安不少贵妇贵女的喜欢。仅用了半年时间就有了利润,如今,凌辰的紫月绣房在长安也算是小有名气了。」 「美女姐姐,你今天穿的这身衣服,就是我设计的哦。」李凌辰扬起他稚气而精緻的小脸,笑眯眯的说道,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说完,还围着蒙念楠转了几圈,眼睛亮晶晶的说道:「姐姐,你以后的衣服都由我包了。你没事做的时候,便穿着我设计的衣服,到我店里转转。喜欢什么,尽管包上就是了。」 蒙念楠笑眯眯的望着围着她转的李凌辰,说道:「怎么?主意都打到你姐姐身上了?」 李凌辰拉着蒙念楠的手臂,轻轻的晃了晃,说道:「这不是互惠互利的行为嘛。我也是喜欢你才让你穿我做的衣服呢。你看同是姐姐,我就没送过衣服给婉玗姐姐。她想要穿我的衣服,还得自掏腰包呢!」 蒙念楠轻轻的剥了个松子送入嘴里细细咀嚼,慢悠悠的问道:「那是因为,你那位婉玗姐姐,不差钱吧?」 李凌辰嘟着嘴巴,说道:「婉玗姐姐不差钱是没错,但是美女姐姐你难道差钱吗?你可是郑家名副其实的嫡长女耶,身份比婉玗姐姐还尊贵!」 蒙念楠拍了拍手上的细沫,不在意的说道:「郑家的钱,与我无关。」说完耸耸肩膀,说道:「钱的问题,我自己可以解决。凌辰表弟,哪天有空,咱们一起去长安逛逛吧?姐姐我也想赚点钱呢!」 李凌辰一听要出去玩,一跃而起,说道:「姐姐,你算是找对人了。择日不如撞日,明日我们便一起去逛街吧!让你见识一下大长安的繁华!」说完之后,眼睛贼亮贼亮的,撞了一下蒙念楠,轻声说道:「姐姐,你此次出来,伯伯给了你多少钱?还剩下多少?如果不嫌弃,我那绣房,随时欢迎姐姐入股哦。」 蒙念楠一听,剥了一个葡萄细细的嚼着,偏着头望着李凌辰,眼里满是探究。 此时,正在与萧易低声商议什么的李云隐抬起头,见自己儿子和蒙念楠紧挨着,甚是亲密,不禁一阵讶异。他的儿子性子他知道,那是心眼极高的孩子,平时很少将同龄人放在眼里,想来,是这几个月以来,他将密探说与他知道的关于蒙念楠一路上的经歷让他起了兴趣吧,所以就算是刚见面,但已经能如此熟稔了。见儿子神秘兮兮的样子,他不禁轻笑一声,说道:「凌辰,切莫要打你姐姐的主意。姐姐虽然形象好气质佳,但也不宜为你所用。你这位姐姐与婉玗可是一点都不像。念楠在西域一直都在帮你伯伯打理生意,据你伯伯来信,这几年来,她可是赚了不少钱呢,只是一直都存在你伯伯帐上罢了。说到生意经,你还只是一个雏儿,还得多多跟你姐姐学习学习。」 蒙念楠脸色微红,欠身说道:「不敢当。晚辈只是懂些皮毛罢了。」 李云隐品完一杯茶,磁性的声音缓缓说道:「三年前,你父亲的生意遇到瓶颈。一半生意被匈奴打压,一半货物滞销。念楠你却能想到,将货物分批运往姑师,从而打开了一条财路,再从姑师选购独特产品运回楼兰,转卖给当地百姓甚至是大汉人民,从中获取利润。短短两个月,便转亏为盈,给你父亲解决了一大难题。」 蒙念楠欠了欠身,说道:「做子女的,理当为父母排忧。」 第148章 郑家嫡长女 李云隐长嘆一声,说道:「你们在西域无所依仗,便只能靠自己。所以你自小懂事,虽生活优渥,但却时时有危机感,懂得审时度势。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李云隐想到同为郑家嫡女,郑婉玗与蒙念楠因生长环境不同,从而养成了截然不同的性格。 蒙念楠见李云隐有所感嘆,虽不知其用意,但还是点头说道:「楼兰的确是真正的乱世,受大汉和匈奴双重夹击,局势动盪。不过我们在楼兰因受楼兰王庇护,并未受太大影响,爹爹上下打点,也不会有人为难我们。」 李云隐点点头,他能想像到郑致远和蒙念楠在楼兰的日子,所以才更坚定了让蒙念楠长住长安,在长安落地生根的想法。同样是郑家嫡女,另外一个郑婉玗,因一直以来顺风顺水,又是完全不同的性格。 郑婉玗从小接受严格的教育,才艺自是不用说,但因身为郑家嫡女,受万千宠爱于一身,其父又在朝中任要职,身边大多是趋炎附势之辈,因而养成心高气傲、目空一切,任性而骄纵的性格;蒙念楠虽然也身于优渥之家,但处于楼兰那样朝局动盪之地,因对未来的不确定性而时时有危机意识,缺乏安全感。这样环境成长的孩子,生存能力非常强,也懂得审时度势、能屈能伸。如今,蒙念楠来到长安,或许开始会有不适,但随着渐渐深入了解,相信定能在长安这个大染缸中如鱼得水,若有人能从旁指点,适时相助,假以时日,相信一定会出类拔萃,不输于长安任何一个贵女。蒙念楠是郑家真正的嫡长女,而郑家经歷几百年的沉淀,在长安是除李、王、崔、谢、韦、杜外首屈一指的望族,她回归的意义不言而喻。相信,不用多久,郑家的门槛怕又要被媒婆给塌破了。 想到此,李云隐不禁一笑,蒙念楠因何而到长安,他自然是清楚的。楼兰那位质子,他虽未见过,但也有耳闻,虽有才气,但身陷囹圄,生死未卜,他是不会允许蒙念楠再与他往来的,蒙念楠值得更优秀、更值得託付的人。而蒙瑾瑜在信中虽未言明,但已经透露,拜託在长安的几位兄弟在不违背蒙念楠的意志下,多参谋参谋。他有把握,长安城中如此多的青年才俊,总能找到一个让蒙念楠看对眼的,即使是布衣,凭藉蒙念楠郑家嫡女的身份,也能让一位布衣脱胎换骨了;也好过嫁与那个看不见前程的楼兰王子强百倍。所以,李云隐暗暗下定决心,定要寻一个合适的机会,让母亲蒙兰馨多参谋参谋,在家里搞几次小规模的宴会,让蒙念楠多接触长安城的同龄男女。 众人皆不知李云隐心思百转间,已经为蒙念楠的以后做打算了。李舒玄与萧易越谈越投机,听闻萧易棋艺精湛,摩拳擦掌间,迫不及待的想要来一局了。但想到此次是蒙念楠的接风宴,而且几人舟车劳顿,还需早点休息,便作罢。两人约好明日早饭后,一同前往落雨轩喝茶下棋。 蒙兰馨、蒙念楠与李凌辰正在讨论着,如何着手准备两日后郑家专门为蒙念楠举办的宴会。据蒙兰馨介绍,此次宴会,规模极其庞大,郑家几乎邀请了长安城里名门中所有未婚的青年才俊和贵女参加。她这位大姐,也就是郑老夫人蒙惠然看来对于这位从未谋面的嫡长孙女甚是爱极,高调的告诉长安城中人,她的嫡长孙女回来了。想当年,郑致远在长安城,那是多么耀眼的存在啊!清朗俊逸、温文尔雅而又满腹才情,从小拜名师学艺,十六岁便在长安城中收穫「才子」之名;当时长安城中多少名门望族之女想要嫁与郑致远,就连才艺冠绝天下的九公主也多次在公开场合对其赞誉有加。只可惜,十三公主对他一见倾心,而郑致远不贪恋权势,也不畏惧权势,多次暗示无果后,还当众拒绝了公主的示好,以致于,后来发生了那些悲惨的事情。 想到王梓楠的惨死、郑致远被流放西域终生不得入汉,蒙兰馨眼圈红红的,他们虽然为长安望族,虽然皇亲国戚见了他们也不敢造次,但毕竟皇权在上,几大家族也是表面和气,背地里恨不得将你打压至死,所以一有风吹草动,总少不了推波助澜之人。此次蒙惠然如此大张旗鼓的为蒙念楠举办宴会,想来便是要让蒙念楠堂堂正正的入驻郑家,不但享受郑家的荣华富贵,更是警告当时推波助澜之人,动歪心思之前,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资格和承受后果的能力。她的这位大姐,昔日的蒙家嫡长女、郑家家母,还是几十年来,从未改变过:虽有宽宏气度,但却极为护短;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犯我一尺,我回你一丈。若不是因郑家最近真的发生了很多事情,是绝不会让蒙念楠住在李家的。 郑家如今当家之人是郑家长子郑致枫,家中还有郑夫人南秦玲、儿子郑祈渊、儿媳卢意寒、女儿郑婉玗。卢意寒是卢家嫡幼女,原本是一位知书达理、温柔贤淑的女子,只是近来因为怀孕,性情大变,前几日竟然与郑婉玗起了冲突,跋扈的郑婉玗还将怀有身孕的卢意寒推倒在地,引起了更大的骚乱。卢意寒虽然是保住了胎,但脾气却是更阴晴不定了。祖母蒙惠然、婆婆南秦玲在的时候,还收敛一点,其他时候,情绪极其易变,容易发火,又容易伤情。蒙惠然怕蒙念楠住到郑家,会枉受委屈,干脆便让蒙念楠住到了李家。 李、郑两家一直交好,因为离得近,两姐妹经常闲来无事便走动走动;王家因为十几年前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认为王梓楠枉死,与郑致远有脱不掉的干系,虽然亲如姐妹,但除了逢年过节的礼仪外,很少再坐在一起好好聊天了。望着在一旁亲热聊天的蒙念楠和李凌辰,蒙兰馨想起了十几年前,郑致远、王梓楠和李云隐几人,也是如此相亲相爱、亲密无间;而她们三姐妹,经常带着孩子们聚在一起,其乐融融,共享天伦之乐。几个孩子也是极为争气,你追我赶间,竟然将长安其他世家的孩子甩得远远的。当年,这三个孩子是多么的意气风发啊!如今,死的死了,远走他乡的再不能回来,就只剩下李云隐。 第149章 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李、郑两家一直交好,因为离得近,两姐妹经常闲来无事便走动走动;王家因为十几年前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认为王梓楠枉死,与郑致远有脱不掉的干系,虽然亲如姐妹,但除了逢年过节的礼仪外,很少再坐在一起好好聊天了。望着在一旁亲热聊天的蒙念楠和李凌辰,蒙兰馨想起了十几年前,郑致远、王梓楠和李云隐几人,也是如此相亲相爱、亲密无间;而她们三姐妹,经常带着孩子们聚在一起,其乐融融,共享天伦之乐。几个孩子也是极为争气,你追我赶间,竟然将长安其他世家的孩子甩得远远的。当年,这三个孩子是多么的意气风发啊!如今,死的死了,远走他乡的再不能回来,就只剩下李云隐。 想到此,蒙兰馨心里不禁一阵唏嘘感慨。她这个骄傲的孩子,或许也会寂寞吧,除了将李家生意打点得井井有条外,生活就如同一潭死水般,平淡而安静。就连婚事,都是在父母双亲的威逼下,方答应了。新婚后也是如死水般的生活,对自己的妻子,就如对客人般生疏,既不主动关心,也不回应对方的情谊,让如花美眷独守空房几载,以至于她的儿媳不堪寂寞,不得不动歪心思,以一剂媚药设计,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当时的李云隐与其说是震怒,不如说是绝望的,任是谁也无法将他说服,一纸休书便将无辜的儿媳给打发了,留下襁褓中的李凌辰。对于这个唯一的子嗣,起初,李云隐对李凌辰也是诸多怨念,不但没有抱过,甚至连正眼都不看一眼,连有他存在的空间,他都在排斥。后来,李凌辰渐渐长大了,开始懂事了,对父爱的渴望令其锲而不捨的追逐着父亲的脚步,慢慢的,这别扭的父子两才开始有了互动。这几年来,李云隐的状态让李舒玄和蒙兰馨操碎了心,虽然一心一意打理生意,但却不肯接任家主之位,也拒绝朝廷的招揽,仿佛只是在尽着李家少主该尽的责任,其余任何事情,都无法激起他的兴趣,如行尸走肉般生活着。蒙兰馨看在眼里,疼在心里,非常不明白为何会发生这样的变化,明明以前是如此阳光明朗的少年啊!蒙兰馨百思不得其解,定定的望着对面与萧易谈笑风生的李云隐呆呆出神。 正在与萧易谈着最近长安城发生的一些比较奇怪的事情的李云隐,感受到了来自于母亲那边的奇怪的目光,不禁停了下来,回望着母亲,好看的眉毛微微皱了起来,问道:「母亲如此望着儿子,是有什么事要和儿子商量吗?」 蒙兰馨见问,方从思绪间回过神来,待细细一听李云隐的话,才回道:「哦,那个,母亲是想问你,后天念楠的宴会,你去不去参加?」 李云隐摇摇头,说道:「不去,让凌辰去吧。」 蒙兰馨有点失望的点点头,原本,她还想着,自己的儿子如今也算单身,去参加宴会,或许能找个看对眼的?只是她这儿子,似乎对于感情这些事情,并不热衷,反映淡淡,可愁坏她了。 蒙念楠与李凌辰两颗头颅碰在一起,却是在计划着,明日去完郑家后,如何乔装打扮到长安城逛了。 据李凌辰介绍,长安城「八街九陌「,最好玩的便是长安城北面的横门东西两侧。那里设有九个市,里面出售的商品琳琅满目:长安城特有物产、中原物产、江南物产、西域物产等应有尽有,还有烧陶、制器等手工作坊。九市由「肆」组成,各肆之间留有通道——「隧」,四周筑有市垣,开设市门,商店林立,列肆齐整,若认真逛起来,估计三天三夜都逛不完! 李凌辰还小声的在蒙念楠耳边说道:「我已经备好了几套少年服饰,今晚就差人送到你院中。到时我的美女姐姐化身为翩翩佳公子,肯定迷死长安贵女,嘻嘻。」 蒙念楠忍不住伸出葱白的玉指,轻轻一点李凌辰的额头,说道:「又来消遣于我。」说完,眼珠子一转,说道:「既然我化身为公子,要不你便着女装吧?想来,也会是很惊艷的一道风景?放心,有姐姐在,姐姐保护你!」 李凌辰头摇得像拨浪鼓,说道:「我不要穿女装!最多我吃亏一点,做你的跟班小弟,在一旁伺候你!我还没做过这个角色,可以尝试一下。」李凌辰两眼放光,神色激动,仿佛想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主意般。 蒙念楠不禁哑然失笑,纵使再有天赋,也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而且自小生活优渥,从未体验过人生疾苦,对于外面的世界,还是充满了好奇的。就如她一样,不也是带着好奇,当时毅然的踏上了入汉之路吗? 两人敲定细节之后,发现桌上的宴席已经尽数撤走,摆上了上好的碧螺春。而此时,在座的几人都安静了下来,几双眼睛齐齐的望着蒙念楠与李凌辰。 蒙念楠有点局促不安,双手紧紧的拽着衣角,红着脸说道:「那个,我们......」 李凌辰轻轻撞了一下蒙念楠,挺了挺小胸脯,说道:「姐姐刚来长安,我正计划着明天带她出去熟悉一下长安城呢。」边说着,边紧紧的抓着蒙念楠的袖子。 李云隐慢悠悠的品完一杯茶,说道:「哦?我好像记得,李小少爷你最近好像在禁足?」 蒙念楠一怔,回头皱着眉头望着李凌辰,眼底有疑惑,也有警告,似乎在说:「你敢利用我,你就死定了。」 第150章 我能到你房中坐会儿吗? 李凌辰缩了缩脖子,不敢正视蒙念楠,但又觉得需要解释清楚,便挺了挺胸脯,对李云隐说道:「虽说我现在是在禁足,但蒙姐姐刚来长安,我们是不是也该尽地主之谊?父亲您事务繁忙,由儿子代劳也是应该的。」 李云隐声色清淡,纠正道:「郑。」 李凌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的问道:「父亲,您说什么?」 李云隐将茶杯放下,抬眸望了一眼李凌辰后,便不再看他,反而望着蒙念楠说道:「你是郑家嫡长女,当初给你起名字时,相信你父亲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现在已经务须再顾忌,以后你不再姓蒙。要认祖归宗了。而且,」李云隐淡淡的扫了李凌辰一眼,说道,「凌辰你无需尽什么地主之谊,你的这位郑念楠姐姐,和婉玗姐姐一样,都是长安人,也是你的亲人,不是什么客人。至于你的禁足令,看在念楠的份上,便作罢吧,但如有再犯,可不是禁足如此简单了。」 李凌辰点头如捣蒜,拍拍胸脯道:「儿子省得!」 李舒玄见天色已晚,便站起身说道:「好了,萧大侠和念楠舟车劳顿,想来也累了。早点回房歇息吧。云隐,你陪萧大侠走走。念楠你也早点休息吧。」说完,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说道:「老夫就先失陪了。」 在座的人都站了起来,微躬身送李舒玄和蒙兰馨离开。 待走到一半,李舒玄突然又迴转身,望着萧易说道:「萧大侠,可要记得与老夫的约定啊。明日一早,老夫恭候大驾。」 萧易点点头,说道:「晚辈定会准时前往。」 待听到保证,李舒玄方满意的离开了。 ...... 幼烟此时也来到蒙念楠身后,准备好接蒙念楠回房;李凌辰却是亦步亦趋的跟着蒙念楠,扯着她的衣袖不肯松手。 蒙念楠莹白的食指轻轻的点了一下李凌辰的额头,说道:「只此一次,要是下次再让我知道你利用我......」 李凌辰忙抓住蒙念楠柔软的手不放,说道:「再不敢有下次了,我这不是在家憋了快一个月,都快憋出病了。姐姐你明天出门记得叫我啊,一定啊!」 蒙念楠轻笑不语,从李凌辰的钳制中,抽出了自己的手。 此时,李云隐和萧易也站了起来,李云隐扫了扫衣服上褶子,笑问萧易道:「萧大侠可有兴趣,到寒舍喝一盅?正好几月前得了几壶女儿红,未曾开启,不如......」 萧易听到有酒喝,豪爽的大笑道:「好啊,如此却之不恭了。」说完,大踏步的往前走去。刚走到门口,见蒙念楠刚从座位上离开,便又回头,把蒙念楠拉到一边,叮嘱道:「唐琰彬回长安的事,不可声张,也不可让李家人知道了。」说完,也不等蒙念楠答应,便又大踏步走了。看来,酒的魅力,真不容小觑啊! 蒙念楠却是一点都不觉得意外,自那日萧易阻止她去和唐家兄弟告别,她便猜到,李家和唐家应该是有一些纠纷,不宜相见。只是她觉得好奇怪,唐琰彬如谪仙般的人物,怎么会得罪李家这样的名门望族呢?而且,萧易不让她告知李家人唐家兄弟回来的消息,难道是认为唐琰昕会是个安分的主、回到长安隐居吗?蒙念楠轻笑出声,她敢打赌,不出三日,唐琰昕必定会在长安弄出点动静来,向世人宣告他已回归。 李凌辰亦步亦趋的跟着,此时见蒙念楠一个人发笑,忍不住又拉住了蒙念楠的柔荑,问道:「念楠姐姐,什么事情这么开心?能跟我分享吗?」 蒙念楠摇了摇头,往蔷薇小筑的方向走去,边走边说道:「好了,刚刚的事情我并未放在心上,你也不用跟着我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李凌辰却仍是亦步亦趋的跟着,听蒙念楠赶他走,他不依不饶的拉着蒙念楠的手臂摇晃,稚嫩的声音楚楚可怜,说道:「姐姐,让我再陪陪你嘛。时候尚早,不如我们再到园中逛一逛?」 蒙念楠摇头笑道:「李小少爷,我很累了,想回去好好休息,我可不想明天去郑家,顶着两个黑眼圈啊。你想逛,自己一个人逛便是了。」 李凌辰嘟起了嘴巴,虽然蒙念楠一直在叫他回房休息,他却仍是亦步亦趋的跟着。待走了一刻钟,终于来到了蒙念楠所居住的蔷薇小筑,此时蒙念楠已困极,见李凌辰仍跟在自己身边,忍不住问道:「我到了,你是不是也该回房了?」 李凌辰摘了一片叶子在手中把玩着,状似无意的说道:「回房做什么?回去我也睡不着,不如让我在你院子里待一会吧?我不想一个人呆着。」 蒙念楠一脸懵逼的看着李凌辰,说道:「你说你要一个人在我院子里待着?这是什么意思呢?你如此让我如何安心入睡?」 「你能不能入睡,那是你的事情好吗?」李凌辰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说道:「我还不想回去。算了,你先去睡吧,我去书房待着。」说完,也不等蒙念楠答应,迳自往一楼书房去了。 蒙念楠打了个哈欠,抬脚就往大门走去,边走边说:「真是个怪人。」卧室设在二楼,蒙念楠来到卧室,稍事梳洗后,便准备上床睡觉了。但想到李凌辰还在书房,又有些不放心,问幼灵道:「平时你家小主子,也会经常一个人在外面呆着不回房吗?」 幼灵偏着头想了想,说道:「小少爷经常在书房一呆就是一天,平时甚少会在外面这么晚还不回家。小少爷自小便是自己一个人玩,很少玩伴,想来是小姐您来了,和您又聊得来,便想与您多待一会吧。此时在书房,或许是受小姐的启发,又想到了什么衣服款式,要马上去画下来呢。」 蒙念楠不置可否的耸耸肩,不想再去理会,反正有无瑕陪着。临睡前,不忘叮嘱幼灵:「看着点小少爷,若是困了,赶紧叫人把他送回房。」 幼灵帮蒙念楠掖好被角,打开了博古架上一颗暖黄色的夜明珠,将烛火吹灭后,便下楼了。 楼下书房内,李凌辰正铺好宣纸,手握画笔,神情专注的描绘着。只见他乌黑的双眸在纸上忽而流连,忽而专注;落笔时而轻描淡写,时而大片晕染。画笔和宣纸仿佛便是他的挚爱,沉浸其中,而不觉夜已深沉...... 第151章 初入郑家 朱红色的大门巍峨古朴,彩色琉璃瓦在阳光下折射出绚烂的光华。蒙兰馨、蒙念楠、李凌辰先后下马车后,便站在了郑家大宅前。此时,大门缓缓的从两边打开,走出来一位身着蓝衣,身材颀长,腰束深蓝色腰封,外披白色衣袍的二十岁上下的男子。只见此男子束髮戴冠,眉目清秀,嘴角含笑,虽不及李云隐般俊逸精緻,却给人舒服而平易近人之态。 见三人从马车上下来,蓝衣男子快步从门内走了出来,快速走下阶梯,来到了三人面前,在蒙兰馨身前深深一作揖,恭声道:「外甥祈渊见过小姨。」 蒙兰馨慈祥的笑着,虚虚的扶了一扶,说道:「祈渊不必多礼。念楠,过来。这位便是你的兄长祈渊了。」蒙兰馨向蒙念楠招招手,唤到身边来,介绍道。 蒙念楠躬身一福,说道:「念楠见过大哥。」 郑祈渊连忙上前扶了起来,朗声笑道:「妹妹不必拘礼。你我本是一家人,讲究这些虚礼就太见外了。」说完,忍不住对这位新妹妹打量了几眼,笑着说道:「妹妹果然是天生丽质,祖母见了定然欢喜。」 蒙兰馨掩嘴笑道:「你祖母自然是欢喜的。念楠这眉眼,活脱脱的就是你祖母年轻时候的神态。」 郑祈渊抚掌大笑道:「小姨您这一说,我才幡然醒悟。我说怎么见到妹妹如此熟悉,原来竟是长得像祖母啊。快快里面请。」 此时,被凉在一旁的李凌辰终于逮着机会,向郑祈渊深深一揖,说道:「凌辰见过大表哥。」 郑祈渊显然是极为喜欢这个小表弟,伸手一捞,就将李凌辰抱了起来,说道:「你这小子,终于是解放了?我记得一个月的禁足期限好像还没到啊。可想死哥哥了,可惜你父亲不让我去找你。」 李凌辰晃了晃他的小短腿,努力的从郑祈渊的身上下来,开玩笑,都十岁了,怎么还能让人抱在怀里!好不容易腿着地了,才摆摆手,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说道:「快别提了,上次是我失策了。幸好雨过天晴了。」说完,向郑祈渊眨眨眼睛,示意他不要再提此事。 郑祈渊轻笑一声,领着蒙兰馨、蒙念楠和李凌辰往院中走去。 郑家大院极为宽敞、华丽,处处雕栏画栋,彩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折射出美丽的光芒。入门后便是曲折的迴廊,院中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假山、溪流、小桥点缀期间。此时已是春末,花园里面花团锦簇,缕缕花香就这样猝不及防的钻入了肺腑,引得四肢百骸通体通畅。穿过了几处庭院,约莫走了一刻钟,方来到极为宽敞的堂屋。 只见堂屋宽敞明亮,雕花的窗棂挥洒进明媚的阳光,整个堂屋选用了大量名贵的紫檀、酸枝、花梨等材料,做工精细,雕刻得精美绝伦,太师椅、条案、茶几等摆放得整齐方正,整间堂屋给人清新典雅之气,而又透露出主人的雍容华贵。 此时,正中的太师椅上,正静静的坐着一位身着紫金衣袍、妆容精緻、头髮花白的老人。旁边站着一位面容姣好、身着青紫色衣裙的中年女子。见蒙兰馨等人进来,不待蒙念楠行礼,紫金衣袍老人站了起来,已经是一把就握住了蒙念楠的双手,细细的在蒙念楠精緻的五官上打量,眼里有期盼、有惊喜,更有感动。不一会儿,该女子已经是眼圈泛红,紧紧的握着蒙念楠的手,喃喃的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蒙兰馨在一旁也是忍不住湿了眼眶,用手帕轻轻的擦拭了一下,方说道:「念楠,还不快给祖母请安?」 蒙念楠深深的一揖,恭声道:「念楠给祖母请安。」 紫金老人,也就是蒙念楠的祖母蒙惠然,喜极而泣,说道:「好孩子,这几年,你受委屈了。」说完,又用手帕试了试眼角。 蒙念楠轻声安慰了几句,待蒙惠然情绪稳定了,方转身,对着紫色衣裙的贵妇福了福身子,恭敬的说道:「念楠见过伯母。」 紫衣贵妇,也就是蒙念楠的伯母、郑家现任家母南秦玲亲自将蒙念楠扶了起来,说道:「好孩子,不必多礼。这几个月来,母亲知道你要回来,天天伸长脖子盼着,今天终于是盼来了。快坐下来说话吧。」 几人分宾主坐下后,蒙惠然特意让人拿来一个绣墩放在她的太师椅旁边,让蒙念楠紧挨着坐下,细细的询问蒙念楠在西域的生活。 郑祈渊领着李凌辰下去玩了,南秦玲也去吩咐下人准备午饭的事宜。屋内便只有蒙惠然姐妹和蒙念楠三人在闲聊。 听到蒙念楠说蒙瑾瑜在西域一切安好,蒙惠然又是用手帕试了试眼泪,说道:「再怎么好,终究不是自己的家。致远他此生,註定是要老死他乡了。」说完,竟是无法抑制的低低哭了起来,蒙兰馨与蒙念楠在一旁轻声安慰。 郑致远,也就是蒙念楠的父亲蒙瑾瑜,自小便是蒙惠然的心头肉。蒙惠然一生就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郑致枫冷静沉稳,一生顺风顺水,几乎不用蒙惠然操心。郑致远却是自小很有主见,而且生性直率、爱打抱不平,没让蒙惠然少操心。如果说郑致枫是一位中规中矩的中庸之士,那么,郑致远就是一位天赋极高、才华横溢的少年,自十岁起便因参加宫廷一次宴会而崭露头角,被选入宫中成为太子侍读;十六岁时已经是名动长安的少年才子,大好前程等着他去施展。只可惜,造化弄人。想到郑致远如今只身一人在西域那样的蛮夷之地求生存,骄傲如蒙惠然早已是泣不成声。 蒙念楠只得在一旁轻声安慰道:「祖母不必担忧。父亲在楼兰一切安好。楼兰王室也对父亲礼遇有加。父亲生存能力极强,无论身处何处,父亲都会好好照顾自己,绝不会让自己受半点委屈的。」 蒙惠然听到后,抽泣得更厉害了,断断续续的说道:「话虽如此,终究是屈居人下。可惜了我那骄傲的孩子~」 蒙兰馨在一旁劝道:「儿孙自有儿孙事,致远他已经年逾不惑,连女儿都这般大了。你又有什么好操心的呢?念楠她今日第一次入郑家,你如此形态,让念楠如何自处?」 蒙惠然听了,点点头,将蒙念楠抱入怀里,说道:「孩子,委屈你了。这便跟我去祠堂吧,你祖父见到你,必会万分欣喜。他可是临走之前,都在惦记着你父亲啊。」说完,悲从中来。但想到郑致远终究是安然于世,虽不能相见,但知他安好,已经是莫大的安慰了。 第152章 我想要一个姐姐 蒙惠然带着蒙念楠前往祠堂祭奠祖先暂且不表。 郑祈渊带着李凌辰正在院中玩耍。自父亲郑致枫被调任江南后,郑家的生意基本都压在了郑祈渊的身上,年纪轻轻便担负起了家族重任,压得他喘不上气来。今日难得蒙念楠回来,他得空清闲一阵。他与李凌辰自幼便玩在一起,但他接手家族生意后,加上李凌辰被禁足,已经许久不曾见面了。 此时,两人正在院中空地上踢毽子。此毽子做得极为精緻,用做毽子的羽毛由深绿及紫黑结合而成,用五彩绒线细密的缠绕起来。踢起来弹性非常大,就李凌辰那样的小短腿,也能将毽子踢得一米多高。两人边踢边玩笑,乐此不彼。 李凌辰伸出小短腿,照着毽子往上一踢,毽子离地而起,呈一道优美的弧线向郑祈渊飞起。李凌辰咯咯咯的笑着,问道:「大表哥,今天怎么不见婉玗姐姐?」 郑祈渊轻松的接住毽子,轻轻一抬脚,毽子向李凌辰方向踢去。听李凌辰问道,他皱了皱眉头,说道:「估计又跑南风院去了吧。这小妮子越来越不听话了。昨天晚上祖母还特意叮嘱,今天不许外出。你看,都快中午了,也没见回来。」 李凌辰接住毽子,细细的打量着,心不在焉的问道:「婉玗姐姐自小就喜欢南风院的子墨哥哥,这在长安城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但今天如此重要的日子,她都不放心上,看来,婉玗姐姐对念楠姐姐的到来,并不重视啊。如果我突然有一个姐姐就好了,这样可以天天陪我玩儿。」 郑祈渊走过去,用食指轻轻的点了一下李凌辰的额头,笑道:「说什么傻话呢。念楠不就是你的姐姐?她现在还住在你们李家呢!我们两家关系如此亲密,又住得近,还分什么你我?」 「说是这样说。」李凌辰跳上了旁边的鞦韆,轻轻的盪着,说道:「她只是在李家暂住而已,等表嫂生了,将原来二表叔的院子修葺好,便会搬过去了。以后,我又是一个人了。」李凌辰百无聊赖的盪着,继续道:「其实,我想要的是不会离开我的姐姐,当然,兄弟也可以。我们家三代单传,家里来来去去就是那几个人。不知道父亲当时为何将母亲送走了。若母亲还在,我是不是也会有个弟弟或妹妹呢?」 郑祈渊忙左右看了看,见周围并没有人,才松了口气,说道:「这话你以后可千万不要说了。你父亲听了,就不得了了,估计又是一番折腾。我告诉你吧,除非有奇蹟出现,让你父亲遇到个能真正让他动心的人,不然,哼,这辈子你们家,还是单传。」 李凌辰情绪有点低落,听了郑祈渊的话后,喃喃的说道:「如此说来,我母亲,不是父亲喜欢的人。」 郑祈渊点点头,肯定的说道:「这是毋庸置疑的。我曾在李家见过他们二人相处,你母亲是爱极了你父亲的,事事都为你父亲打算。但是,你父亲却极为冷淡,对你母亲可以说是敬而远之的。不过你也不能怪你父亲,如果不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对方做得再多,也是枉然,只会将对方推得更远。」 李凌辰皱着眉头,细细的想着。他虽然聪明,但这些感情的事情,对于十岁的他来说,还是太抽象了。他不明白,为何对一个人好,还有错?忽然,他抬起头来,瞪着圆圆的眼睛问道:「大表哥,那你是喜欢表嫂的吗?」 郑祈渊轻笑一声,目光柔和的望着远处,那里,正住着他心爱的女子,温柔的说道:「自然,我与意涵自小青梅竹马。两家自小便给我们定了娃娃亲。我比意涵虚长三岁,在那漫长的岁月中,我慢慢的等着她长大。那时候,做梦都是她成为我新娘的情景。如今得偿所愿。」郑祈渊将目光收了回来,望着李凌辰说道:「凌辰,等你长大了,遇到了真正喜欢的女子,你便能体会到其中的酸甜。你的情绪会随对方而改变,她开心了你见着也开心,她若是恼了、发愁了,你心里会揪着,想方设法的让她开心起来。而所有这些情绪,我并未在你父亲身上发现,你父亲在你母亲面前,永远都是一副冷淡至极的面孔,丝毫不会因你母亲而发生任何的情绪变化。所以我才说,只有等奇蹟出现,让你父亲遇到真正令他敞开心扉的女子,方有可能。」 李凌辰点点头,虽然他还不能理解何为爱情,但是,看到郑祈渊脸上的神采,便知这就是所谓的爱了。只有爱极了一个人,并得偿所愿,方能有如此幸福的神态吧。而他的父亲,那是个多么淡泊的人,仿佛世间的事情都不能带动他的情绪变化,他虽身处繁华都市,但却仿佛是置身世外之人,冷静而淡漠的看着纷繁世事。即使是与人谈笑风生,也让人感觉到疏离,笑容不达眼底,仿佛只是扯出一个脸部动作,应付世人。若不是仗着一副好皮囊,都不知道如此生硬的神态,会如何怪异。 郑祈渊含笑的望着情绪低落的李凌辰,揶揄地说道:「凌辰你要什么弟弟妹妹?要我说我,你早早的便相中一个大家闺秀,待行成年之礼后,便娶回家,自己生个十个八个的,你们李家不就热闹了?」 李凌辰俊脸一红,推了推郑祈渊,说道:「你以为是小猪呢,生那么多。不和你说了,我去找姐姐玩。」说完,便跑开了。 郑祈渊含笑的望着李凌辰跑远的身影,也去忙去了。 第153章 结秦晋之好 南秦玲是个贤惠的女人,午饭准备得琳琅满目,各种菜餚摆了满满一大桌。 蒙念楠虚扶着老夫人蒙惠然进去的时候,饭厅里已经站了几个人。除了随侍的丫鬟,只见南秦玲正与一位年轻女子轻声的交代着什么。此女子一身鹅黄色纱裙,裙上缀满了淡淡晕染的荷花,肤色胜雪。此时听到声音,回过头来望向门口,只见双目犹如一汪清水般纯净,容貌秀丽端庄,眉目间隐有书卷之气。宽大的襦裙上小腹微微隆起,想来,这便是郑祈渊的夫人、郑家少奶奶卢意寒了。 南秦玲携卢意寒向蒙惠然和蒙兰馨请安后,便执起蒙念楠的素手,介绍道:「念楠,这位便是你的嫂嫂意寒。意寒,这位是你二叔的女儿念楠。以后你们可要相亲相爱,好好相处。」 蒙念楠向卢意寒福了福身子,微笑着说道:「念楠见过嫂子。」 卢意寒亲昵的拉起蒙念楠的双手,在蒙念楠脸上细细打量,贊道:「妹妹长得可真美。来,快来坐下吧。」说完,拉着蒙念楠便在身边坐下了。 蒙惠然见蒙念楠与卢意寒亲昵的坐在一起有说有笑,欣慰的笑了。 此时,郑祈渊也带着李凌辰回屋坐下了。郑祈渊碍于长辈们都在,并不敢对卢意寒太亲昵,只是上下打量了卢意寒一番,神情温柔,见卢意寒并无不妥,心情看起来也不错,方安心。 蒙惠然眼睛在屋内扫了一圈,忽然脸色一沉,问道:「婉玗那丫头,又疯到哪儿去了?」 见老夫人问起,南秦玲有点尴尬又有点无奈的说道:「早上听闻子墨偶感风寒。婉玗便嚷着要过去探病,至今未回。」 蒙惠然黑着脸说道:「昨晚我一再叮嘱,今日不许出门。子墨那孩子自己便是医生,生病了自会自己开药方医治,婉玗去凑什么热闹?」 见老夫人生气,南秦玲不敢吭声,只低头应是。 蒙惠然继续数落道:「婉玗也不小了,有些事情该讲究的还是要讲究。虽说她与子墨青梅竹马长大,将来两家若能结秦晋之好,自然是一桩大喜事。只是如今两人并未订婚,她如此频繁的往南风院跑,成何体统?!」 南秦玲点头应是,回道:「待婉玗回来,儿媳定会好好教育她。」 蒙兰馨在一旁劝解道:「大姐你也别生气了。婉玗关心则乱,可以理解。子墨那孩子,我看着也喜欢,只是身子骨弱了点。还是要好好调理调理。」 蒙惠然忍不住长嘆一声,说道:「子墨那孩子自然是极好的。聪明能干,只是忧虑太多,心思太重了点。他自己本就医术高明,想来,这都是自娘胎里带来的病,医治起来比较棘手吧。」细细想了想,回头问南秦玲道:「子墨若是病了,那明日的晚宴,他岂不是参加不了?若果真如此,婉玗她......」 南秦玲忙回道:「母亲请放心,子墨能否来参加念楠的晚宴儿媳不敢担保,但婉玗肯定是会参加的。」 蒙惠然点了点头,说道:「如此甚好。子墨那孩子如果不方便便作罢吧,身子要紧。」 南秦玲点点头,说道:「儿媳省得。母亲、小姨,我们开始吃饭吧。念楠和凌辰想来都饿了呢。」 蒙惠然点点头,示意大家可以开饭了。 第154章 绝色紫衣女子 夜晚,郑家硕大的花园中灯火通明:只见屋檐下、枝丫上、树梢间、假山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灯笼与以往大红灯笼不同,此时挂着的灯笼,呈现出红、橙、黄、绿、紫等各种颜色,灯笼上还精心的绘制着花鸟虫鱼;院中错落有致的灌木丛上,点缀着一颗颗夜明珠,散发出点点星光,将原本清幽的院子装点得美丽炫目。悠扬的琴声若隐若现,院中青年才俊与长安贵女们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轻声漫语。院中摆满了各种颜色的玫瑰花,清幽的花香随着优美的旋律飘得很远、很远...... 忽然,不知道是谁轻唿了一声:「老夫人来了,快看。」原本有点嘈杂的院子,慢慢的安静了下来。只见迴廊里慢慢的走出来几人,为首身着紫金衣袍的老妇人,便是郑老夫人蒙惠然。只见此时蒙惠然左右由两位紫衣女子轻轻的搀扶着,往院中走来。 只见右边女子年约十六,一袭浅紫色高腰儒裙,外披白色纱衣,裙上点缀着几朵简约素雅的蔷薇,裙摆上绣着几只翩然起舞的蝴蝶,腰间繫着一条白色丝带,莹白玉佩在裙裾间随着莲步轻移若隐若现,与浅紫色的裙摆衬得典雅精緻。一头乌黑的髮丝翩然垂在腰间,飞云髻上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即显精緻而又不失可爱。薄施粉黛,肌肤如花瓣般娇嫩粉白,琥珀色的美眸顾盼,红唇间漾着淡淡浅笑,仿若误入凡尘沾染丝丝尘缘的仙子,美得让人窒息。 与蒙惠然一同出来的,便是盛装打扮的蒙念楠。不得不说,李凌辰真的是一位杰出的服饰缔造者。这一身装扮,从头饰、到衣裳搭配、到首饰的点缀,完全按照蒙念楠清新脱俗的气质来设计,淡紫色为主的设计,彰显了蒙念楠身份的高贵,即显庄重,而又灵动优雅。 左边身着紫色衣裙的女子,容貌清丽娇艷,一身紫色衣裙包裹着曼妙的身姿,曳地长裙在身后划出优美弧线,更衬得该女子身材高挑。此紫衣女子,便是郑婉玗了。郑婉玗的长相七成遗传自母亲南秦玲,温婉清丽,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胚子。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郑婉玗都是长安数一数二的美女,倾城之姿令不少青年才俊仰慕。若论容颜,郑婉玗是蒙念楠见过的最为美丽精緻的女孩,纵使对自己的容貌极为自信的蒙念楠,都自愧弗如。郑婉玗身上的温婉气质、清丽之姿,端庄秀丽,颇有大家风范。 郑婉玗与蒙念楠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类型:一清丽、一脱俗;一温婉、一灵动......无论是何种姿态,蒙念楠与郑婉玗两人,均是老天眷顾的宠儿,几乎将世间该有的美好,都赋予了她们。 此三人一入院中,便吸引了全部人的目光。在场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纷纷靠近三人所在之地,上前与蒙惠然请安问好。 蒙惠然慈祥的微笑着,与前来的小辈们一一问好,感谢他们赏脸到场参加此次宴会。见蒙惠然出声,其余小辈们都非常自觉的静了下来,静静的聆听。 蒙惠然慈祥的笑着,环视了一周在场的青年才俊和贵女们,说道:「今天老太婆把大家请来,是想将我的宝贝孙女念楠,介绍给大家。」说完,执起蒙念楠的素手,向到场的人介绍道:「这位,便是我郑家嫡长女郑念楠,自小在外地长大,几日前方回到长安,对长安还不甚熟悉,与各位也是第一次见面,以后,请多多指教。」说完,向在场的人微笑的点点头。 蒙念楠福了福身子,嘴角漾着淡淡的微笑,说道:「小女子念楠,初来长安,以后请多多指教。」 场中的人纷纷回礼,连唿「幸会」。 蒙惠然慈祥的环视一圈,说道:「大家都坐下吧。」 南秦玲与郑祈渊两人忙招唿着在场的人分宾主坐下。 第155章 世上竟然有如此相像的两人 此次,虽然说邀请了长安城中很多青年才俊,但大多邀请的是李、王、崔、谢、卢、韦、杜这些世代望族中的子弟及与郑家有姻亲关系或往来比较密切的世家子弟。 此时,三张硕大的圆桌呈三角形状摆放在院中。蒙惠然协同蒙念楠、郑婉玗坐于中间最大的一桌。同桌的还有王家长子,也就是王梓楠的哥哥王梓齐之子王博容、之女王依璇;李家小少爷李凌辰;崔家长子崔明煦;谢家长子谢晗;卢家次子卢嘉佑等人。蒙念楠正对着的位置空着,想来,是受邀之人尚未到场。蒙念楠抬眸扫了一下对面空着的位置,有些好奇,是哪个世家子弟如此大牌,连郑老夫人的面子都敢不给呢? 剩下两桌,右边桌子是其他世家子弟列席而坐,由郑祈渊招唿着;左边一桌,则是受邀的长安贵女,由南秦玲和卢意寒招待。 南秦玲见时间差不多了,回头见主桌上空着的位置,皱了皱眉,但并未多加理会,吩咐管家可以开饭了。 管家领命后,亲自到厨房监督,准备上菜。 此时,门口护卫领着一位白衣少年缓缓的向院中走来。 朦胧的灯光下,来人看得并不太清晰,走得也极为缓慢,但护卫却是非常的谨慎,护送着来人绕开院中摆放的各种盆景,缓缓的来到了院中。 此人步履极为缓慢,但却走得稳当,迈着优雅的步伐,来到了主桌。向蒙惠然深深作了一揖,说道:「晚辈南子墨,见过郑老夫人。因有事耽搁,来晚了,请见谅。」声音带着磁性,还有浅浅的鼻音,显得中气不足。 蒙惠然慈祥的点点头,笑道:「无妨。听说子墨你近日偶感风寒,可好些了?」 被唤做子墨的男子躬身回道:「多谢老夫人惦记,已经好了。」 南子墨的出场,成功的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关注,左边的长安贵女们更是瞪大了美丽的眼睛,端端正正的坐着,摆出自认为最优雅美丽的姿态,目送南子墨的到来。但南子墨却是目不斜视,仿佛身边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他的目标,只是坐在主位上的蒙惠然,郑老夫人。 听到这位姗姗来迟的人,便是与郑婉玗从小青梅竹马长大的南子墨,蒙念楠不禁抬眸,待看清对方容颜时,不禁呆怔了。莹白的手掌轻轻的捂着红艷的嘴唇,怕一不小心便惊唿出声。 只见他五官清雅俊逸,墨眉如画,纯黑的眸如一个无底的漩涡,仿佛要将人吸了进去;高挺的鼻樑,薄薄的双唇漾着淡淡的笑意......这不是多日未见的殷凌羽是谁? 蒙惠然欣慰的点点头,说道:「如此便好。快快坐下吧。」 坐在蒙惠然左边的郑婉玗原本端庄贤淑的坐着,自南子墨出现后,眼底的笑意更深了,整个人容光焕发、娇艷无双。在座的世家子弟们见了,眼底闪过一抹惊艷。但没人会将念头放在郑婉玗身上,只因从懂事起,郑婉玗便全服心思都放在了南风院的现任掌舵人南子墨的身上。南风院虽不属于世家望族,但却在长安近百年年来发展迅勐,生意涉及方方面面:手工作坊、兵器制作、药铺、粮食等各个领域,是长安有名的富商,与各个世家交往甚密,生意上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繫。 郑家现任家母南秦玲,便是南子墨的亲姑姑。南子墨作为现任家主,虽然自幼身体孱弱,经常需要闭门休养,但生意头脑却是一等一的好。在他的经营下,生意越做越大;而他非常善于用人,将人才恰如其分的安排在各个领域、各个环节,所以,即使他有时候病发需要静养一年半载,也不会影响到生意的正常运作。在长安,提到南子墨,可谓是一个传奇。 南子墨抱拳与在座的人打了声招唿,眼神落在蒙念楠身上时,也只是淡淡的一瞥,便神色清冷的在位置上坐了下来。 待南子墨坐下后,蒙惠然轻轻的拍了拍蒙念楠的手背,跟对面坐着的南子墨介绍道:「子墨,这位便是老身在外生活多年的孙女,名唤念楠。」见南子墨和蒙念楠都想要站起来行礼,蒙惠然摆了摆手,说道:「不必在乎这些虚礼了。此次晚宴便是为念楠而办,大家都是同龄人,一起混个脸熟。」 南子墨此时才用正眼看了蒙念楠一眼,淡淡的点点头。 蒙念楠见对方虽然与殷凌羽长得极为相似,但殷凌羽却是一位武艺高强、身体健壮的男子;对面这位南子墨却是脸色苍白,仿佛大病初癒的柔弱男子。长得相似,也许只是个巧合罢了。 第156章 绵里藏针 不一会儿,两行青衣侍女陆续将一碟碟美味佳肴端了上来,院子里飘出了缕缕香味。没多久,桌面上便摆得满满的。众人也不客气,姿态优雅的吃了起来,边吃边聊着近日长安趣事。 蒙惠然吃得比较讲究,身后的齐婶在一旁服侍。李凌辰因只有十岁,长得比较瘦小,胳膊也短,被安排在蒙念楠的身旁。虽然身后也有一位侍女照顾,但蒙念楠还是亲力亲为,事事周到的照顾着这位小表弟。 郑家极为细心,不但准备了香醇的美酒,还准备了几样果酒供在场的姑娘享用。果酒清香甘甜、回味无穷,姑娘们也不拘谨,知这是一个普通的宴会,而且在座身份均差不多,便放开了。 待酒过三巡,蒙惠然已呈现疲惫之态,跟各位告罪一声后,便回房休息了。 蒙惠然走后没多久,南秦玲见都吃得差不多了,便叫管家把酒席给撤了。在院中重新摆了几张小茶几,放了十几张椅子、绣墩,摆上果酒、佳酿、水果、点心。 卢意寒因怀有身孕,虽然很想留下来跟同龄人一起玩,但是,无奈郑祈渊怕她太劳累,硬是哄着送回了房间。 在场二三十人均是年轻人,尤喜欢如此随意的场合,而且郑老夫人不在,更加放得开了。不一会儿,院中便是一片欢声笑语。 此时,院中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或喝茶或喝酒,闲适慵懒。杨碧凡和周小池也在受邀之列。周小池与其他世家子弟正在饮酒言欢。杨碧凡逮着空子,便来到了蒙念楠的身边。两个共患难的朋友见了,自然格外亲热,叽叽喳喳的说着别后的生活。 此时,蒙念楠正与王依璇聊着她在西域的生活,一直生长在长安的王依璇对于西域的生活充满了好奇。李凌辰坐在不远处,玩着郑祈渊给他做的一套积木,正细细的摆弄。 王依璇只有十三岁,粉红的小脸上,清澈的双眼闪动着好奇的光芒。当听到萧易为训练蒙念楠的生存能力,将她只身一人丢在沙漠深处时,眼睛瞪得大大的,惊唿道:「天啊!将你一人丢在沙漠深处就走了?你那师傅也太狠了吧?」 蒙念楠轻笑一声,正想要回答。忽然,一声不冷不热的声音接了过来,说道:「哦?郑姑娘,原来你一直在西域那蛮夷之地生活啊。我说呢,怎么郑姑娘周身气质都与我们不同呢。」 蒙念楠抬眸,见来人身着黄衣,气质优雅、容貌娇倩,正是程家长女程星妍。此时,程星妍正站在蒙念楠和王依璇、杨碧凡坐的茶几旁,身后不远处,郑婉玗正与几位世家长女闲聊。 王依璇听了之后,困惑的问道:「程姐姐,郑姐姐与我们有何不同?」 程星妍细细的捋了捋垂在胸前的秀髮,说道:「王妹妹,俗语有云:人靠衣装。有些人啊,虽然穿上了华丽的衣服,但也能从她身上,看到属于她原来世界的本质。妹妹你可别被表面现象蒙蔽了哦。」 王依璇虽然年纪尚小,但却聪明伶俐,听到程星妍话里有话,分明是在讽刺蒙念楠即使穿上了华贵的衣服,也改变不了她来自蛮夷之地的事实。于是轻哼一声,说道:「就怕有些人啊,连华贵的衣服都穿不起呢。」 说完,向蒙念楠眨了眨眼睛,眉眼笑得弯弯的。王依璇也是古灵精怪,程家虽然也属富贵之家,但在这些名门望族之间,便不算什么了。而且程家为了高攀,几年前将家中嫡女送入宫中,听说是受宠了一段时间,但是前不久,据说因惹皇帝生气,被禁足了。自古朝廷和后宫便是紧密相连,坊间很多传闻,说是程大人在朝中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惹祸上身了。 蒙念楠不在意的笑了笑,今日是以她为名的宴会,参加宴会的人,都是人中龙凤,身份高贵,自然会你不服我,我不服你,会出现这样的质疑的声音早已在她的意料之中,她也不甚在意。 程星妍听后,有点气恼,但对方毕竟是王家长女,她也不敢造次。随后眼珠一转,定在蒙念楠身上,笑盈盈的说道:「听闻蒙姑娘才艺高超,你看,今晚夜色如此之美,若郑姑娘能弹奏一曲,岂不是更有情调?」 王依璇撇撇嘴,说道:「程姑娘你想听曲儿,去灵和戏院便是了,哪儿有长安最好的琴师,只要程姑娘你捨得花钱,什么曲儿听不到?」 程星妍见王依璇句句都是带刺的话,脸色早已黑了下来,她们家虽然不如这些世家子弟般传承百年,但也是在家里长辈呵护、宠溺下长大的,何时受过这样的讽刺?便瓮声瓮气的说道:「怎么?弹首曲子很难吗?」 蒙念楠感激的看了王依璇一眼,她能如此维护,真是出乎意料。自她入长安以来,并没有和任何人说起她的才艺,也没有人问起。想来,大家都觉得,在西域那样的地方,即使生活富裕,也与中原不同,中原女子必习的琴棋书画对于在西域成长的蒙念楠来说,或许并不是强项吧。看来,这位程姑娘,也是有意为之,至于受何人指使,蒙念楠微抿了一口热茶,淡淡的瞥了不远处的郑婉玗一眼,心中已是一目了然。 见这边好像闹得有点不愉快,端庄婉约的郑婉玗轻移莲步,姿态优雅的走了过来。见程姑娘此时脸色不佳,便柔声问道:「怎么了?刚刚不是聊得好好的吗?怎么竟然惹程姑娘生气了?」说完,也不等人回答,望了王依璇一眼,笑着说道:「依璇,你又淘气了?」 「没有啊。」王依璇甩了甩垂在胸前的几缕秀髮,状似无意的说道:「只是觉得啊,有些人空有一幅好皮囊,却没有一颗玲珑心,白白糟蹋了。」 程姑娘憋着一肚子的气,此时见郑婉玗过来了,也有了底气,冷哼一声,说道:「弹首曲儿便如此多推辞,莫不是怕了?」 王依璇在王家,就是一个被宠溺的姑娘,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奚落?虽然针对的并不是她,但是,蒙念楠是她的表姐,那便是自己家人,岂能让人欺负了去?见程姑娘步步紧逼,拉起蒙念楠的手便想要离开,嘴里还不忘说道:「你想听曲儿,郑姐姐就得弹吗?笑话!郑姐姐又不是伶人,凭什么要弹给你听?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资格!」 程姑娘被气得脸色通红,正想要上前理论。郑婉玗轻咳了一声,悠悠的接着道:「姐姐,妹妹也想听一听,姐姐在西域学了哪些曲子。」 见郑婉玗出声,蒙念楠与王依璇对望一眼,纵然王依璇年纪小,此时也幡然醒悟。她不明白,平时如此贤淑温柔的郑婉玗,如何会与外人串通一气、欺负自家姐妹?正想上前理论,蒙念楠轻轻的拉住了王依璇,笑着摇了摇头。 第157章 一曲箜篌足矣 蒙念楠回身坐下,抬眸望了一下站在她面前的郑婉玗和程姑娘,以及不远处还有几位在等着看好戏的姑娘们,忍不住轻笑一声,说道:「我在西域,也并未学到什么曲子,只是偶尔闲时,也会摆弄一番罢了。」说完,回头对伺候在身旁的幼灵问道:「幼灵,家里可有箜篌?」虽是坐着,但周身气质却丝毫不属于站着的几位姑娘,甚至程星妍还有一种,好像是站着被人训话的感觉,想到此,忍不住蹙了蹙眉,将身板又挺直了些。 幼灵见问,躬身答道:「府中的确收藏有一架箜篌,只是......」说完,望了不远处的李凌辰一眼,说道:「此架箜篌,是夫人珍藏品,轻易不示人。若姑娘想要,得要夫人同意方能取来。」 蒙念楠听幼灵如此说,知道那必是蒙兰馨极为爱惜之物,已经打消了弹箜篌的打算,正想叫她取琴过来。王依璇却是快人快语,说道:「这有何难?凌辰,过来!」说完,向李凌辰招了招手。 蒙念楠来不及阻拦,忙拉下王依璇的手,说道:「算了,去李家取,也太麻烦了。还是弹琴吧。」 李凌辰将手上的积木捣鼓了一通,见王依璇叫,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平时虽不经常玩,但此二人年龄相仿,竟然有股相惺相惜之感。 王依璇见李凌辰过来了,连忙拉到身边,说道:「快,去取你府上的箜篌过来。」李凌辰答应了一声,与身边的书童无暇细细低语了一阵。无暇领命后,匆匆忙忙的便跑了出去。 此时,这边的动静已经成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有几个世家子弟还围上来凑热闹。 听闻蒙念楠要弹箜篌,而且是用蒙兰馨收藏的箜篌来弹,瞬时便炸开了锅。 一身锦缎蓝衣的谢晗轻摇摺扇,笑着说道:「听闻王夫人云英未嫁时,便弹得一手好箜篌,曲音让人如痴如醉。可惜,自嫁入王家后,再无人能听到那天籁之音。想不到,郑姑娘小小年纪,竟然也会弹箜篌。看来谢某此次算是来对了,能听得郑姑娘弹奏一曲,真是不虚此行啊。」 蒙念楠垂眸回道:「略通一二罢了。不敢和王夫人相提并论。」 站在郑婉玗身后的孙姑娘皱了皱眉,说道:「王夫人对箜篌的造诣已达巅峰。家母曾有幸听闻王夫人弹奏,果真是绕樑三尺的天籁之音。郑姑娘自小在西域长大,是遇到名师还是自学成才?小女可真是期待郑姑娘展现才艺呢。」 听到此言,已有几人露出尴尬之色,如此含沙射影之词,不该出自一位修养良好的贵女之口。蒙念楠嘴角漾着淡淡的笑意,说道:「小女自是从师父处学得。只是生性愚笨,只学了皮毛,并不能习得真谛。此次弹箜篌,也只是因为婉玗妹妹想听,不免献丑了。」 几人正七嘴八舌的说着。不大一会儿,书童无暇已经跑了过来,身后两个护卫抬着一个方形的盒子。而紧随其后的,竟然是身着绣金衣袍的蒙兰馨! 见蒙兰馨突然出现在院中,在场的人免不了一一过来请安问好。蒙兰馨如今还是李家家母,身份地位自不可言,在场的人几乎都是小辈。 蒙兰馨含笑着与众人一一点头示意。待寒暄过后,方来到蒙念楠的身边坐下。幼灵忙端来一杯热茶,随侍在蒙兰馨的身后。 蒙兰馨端起热茶,姿态优雅的喝了一口,放抬眸,望着在身前站着的郑婉玗,又扫了旁边几位姑娘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老身听说,婉玗和几位姑娘,想听我家念楠弹一曲儿?」 郑婉玗作为小辈,平时又是极为乖巧的形象,此时,见蒙兰馨问起,虽无责怪之意,但分明已是不满,忙福了福身子,柔声说道:「婉玗见姐姐和几位姑娘正在谈论曲艺之事,便来凑凑热闹。婉玗与姐姐初次见面,也想了解一下姐姐的喜好,在往后的日子里,或许还要姐姐照拂照拂。」 蒙兰馨听了后,并未再言语。 此时,护卫已经将木盒子拆开,将保存在里面的箜篌抬了出来。 箜篌抬出来后,众人忍不住一阵赞嘆之声。只见整个箜篌以名贵的核桃木制成,琴箱呈船形,曲颈项端雕刻的凤头昂首东望,形象逼真,琴箱下端还饰有蔷薇形骨饰,更增添了它的精緻与珍贵。 蒙念楠在幼灵准备的绣墩上坐了下来,满眼惊喜的抚摸着这架古朴而精緻的箜篌。 蒙兰馨走到蒙念楠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眼底有期待和鼓励,说道:「弹吧,孩子。」 蒙念楠点点头,端庄的坐着,将琴箱置于胸前,纤细的手指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曲线,分别安放在两侧的琴弦上,缓缓的弹奏了起来。 空灵的旋律在空气中缓缓响起,蒙念楠的双手如行云流水般在琴弦上滑动、跳跃,音色或优美清澈,或素淡柔婉,或如雨滴飘落敲打芭蕉叶,或如黄沙飘落罗布泊湖了无踪迹......曲色轻柔淡雅,令人沉溺其间。 第158章 你总是让人惊喜 一曲终了,众人均沉浸在美妙的音乐中,竟然有一阵子的静默。 蒙念楠念念不舍的抚摸着箜篌上雕刻得栩栩如生的凤首,这一架箜篌想来是主人极为爱惜之物,虽年代久远但仍保存完好无损,核桃木也被擦拭得纤尘不染。 蒙兰馨含笑的望着蒙念楠,不禁赞嘆道:「果然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啊!念楠在箜篌上的造诣,老身自嘆不如。这架箜篌,原是你姨公当年赠予我的定情之物,自嫁入李家,便束之高阁了。如今,它即已觅得好归宿,便赠予你吧。」 蒙念楠忙吩咐幼灵和无暇将箜篌重新装入盒子里,谦恭的回答道:「此事万万使不得。如此贵重的礼物,念楠断不敢收。」 蒙兰馨摆了摆手,说道:「无妨。东西再好,若是没有了用途,那便是废物一个。所幸,在我有生之年,还能听到如此美妙的箜篌,也算了了我一桩心事。你便收下吧。出门之前,我已知会你姨公,若是你弹得比我当年还好,便将此箜篌送与你。你姨公也已经答应了。无暇,将箜篌放到小姐房间,好生保管着。」 无暇答应了一声,吩咐两个护卫小心翼翼的将装箜篌的盒子抬起来,慢慢的离开了。 此时,众人方从那美妙的音乐中醒来。谢晗忍不住抚掌道:「果然是不虚此行。当年未能听闻李夫人一曲箜篌引,今晚有幸聆听郑姑娘弹奏的天籁之音,当真是三生有幸!郑姑娘若不弃,谢某择日想邀姑娘前往寒舍一聚,不知可否赏脸?」 听到谢晗此言,在场的众人忍不住窃窃私语。这谢晗,昔日可是长安城中出了名难伺候的主,能与他结交的名流可谓少之又少。作为谢家嫡长子,在座的好几位待嫁女,可都是巴巴的想要与谢晗结交,期望能入驻谢家,成为那手握重权的谢家家母。此时,谢晗竟只因一首箜篌便要与蒙念楠结交,众人皆觉得不可思议,对蒙念楠的怨念又增了一分。 郑婉玗听到谢晗相邀,理了理衣袖上不存在的褶皱,轻笑一声,柔声说道:「谢公子果然慧眼惜才。谢公子是长安有名的才子,姐姐又才华横溢,想来,你们之间肯定有很多话题可以聊。」 谢晗轻笑一声,说道:「郑姑娘的才华自然是毋庸置疑的。谢某也是极为好音律之人,相邀郑姑娘切磋切磋。」 蒙念楠心思玲珑剔透,知晓这位谢晗身份尊贵,得罪不得,而她并不想要与他切磋什么。正犹疑间,蒙兰馨在一旁已经轻笑一声,说道:「怎么?谢公子喜欢夺人所爱吗?」 谢晗一愣怔,未能明白蒙兰馨的话,便躬身问道:「还请夫人明示。小辈断不敢夺人所爱。」 蒙兰馨拉起蒙念楠的縴手,说道:「念楠刚到长安,还未完全适应这里的水土,这几日都在我府上静养。犬子正想以此为契机,好好的叫念楠陪一陪凌辰这小子呢,而凌辰自念楠来了,可是欢喜得紧,囔囔着要念楠长住李家呢。谢公子这相邀,岂不是夺人所好?待她养好身子,再说其他事情吧。」 谢晗点点头,说道:「自然是郑姑娘身子要紧。明日小辈便到玉膳堂问问,有没有缓解水土不服的药,若有,便送到府上来。」 蒙兰馨点点头,微笑道:「如此,多谢谢公子了。好了,我也乏了,你们年轻人的玩乐,我也跟不上了。我这个老太婆还是早点回家歇息吧。你们继续吧。」 在场的人连忙过来客套一番。蒙兰馨挥了挥手,迈着优雅的步子,离开了院子。 蒙兰馨走后,院中又恢復了喧闹,三五成群的围在一起高谈阔论。 在场的年轻男女,除蒙念楠外,其余都喝了不少酒。这些世家望族的子女们,平时俱都要求沉稳内敛、温文儒雅,保持翩翩风度。如今这些自小一同长大的人聚在一起,在酒精的作用下,已经抛弃了繁文缛节,追随自己的生性在一起玩闹。 在玩过一通游戏后,忽然琴声响起,不大一会儿,一黄一粉两道曼妙的身影在院中翩翩起舞。飞扬的裙裾飘逸洒脱,恣意随性,虽是任意舞之,却曼妙无比。 琴声时而温柔低喃,时而铿锵有力,场中两位女子舞得更加起劲了。慢慢的,又有两道身影加入,随意的舞动起来;琴音此起彼伏,场中舞者越来越多,除了几个还算矜持的没有加入外,基本都在释放着自己的青春了。 蒙念楠因身上的伤并未痊癒,并不敢到舞场中去。但也被人流推搡着,接近了舞场边缘。 杨碧凡、王依璇都已经在恣意的跳着了。见蒙念楠还站在边缘没有进来,谢晗含笑着伸出修长的手,邀请蒙念楠的加入。 蒙念楠含笑的摇摇头,只是欣赏着舞场中的舞者。 谢晗轻轻的旋转半圈,轻移舞步,来到蒙念楠的面前,笑问道:「为什么不一起去跳呢?」谢晗一身贵气即使在半醉中,仍然保持着翩翩佳公子的风韵,微熏的双眼朦上一层雾气,更显温润。 蒙念楠摇摇头,说道:「途中劳顿,不宜运动。谢公子不用理我。我看着便好。」 谢晗点点头,从不远处搬来一张椅子在蒙念楠身边放下,说道:「如此,你便坐着看吧。若是太劳累了,便回屋歇息吧。」 蒙念楠道了声谢,端坐在了椅子上。 谢晗又是几个轻巧的旋步,滑入了舞台中。 蒙念楠饶有兴致的看着场中舞动的人群,细细的欣赏着此时他们脸上洋溢着的青春活力。她也是一位跳脱的女子,若不是有伤在身不能跳舞,她必定也会加入到他们之间的。如今,他们抛开了一切的世俗偏见,毫无嫌隙的玩在一起,那是非常纯净美好的事情。 琴音绵绵不绝,蒙念楠听着时而清越、时而柔软、时而缠绵的琴声,突然很想一探究竟,是谁在弹琴? 第159章 夜空下相依相偎的男女 如此想着,双脚不由自主的就往琴声传来的方向走去。只见舞场旁边,一簇蔷薇怒放的草地上,一身白衣的南子墨修长的十指轻拂琴弦,延绵不断的弹奏出一个个音符。他的身旁,依靠着一个紫色身影,微醺的双眼痴痴的看着弹奏中的男子,如此情深意切,仿佛世间所有均是虚无,唯有他,才是她眼中的色彩。此女正是郑婉玗。此时,白色的衣袍与紫色裙裾在地上重重叠叠,铺散开来。深邃的夜幕下,这一幕唯美动人。 蒙念楠不会知道,这一幕唯美的画面,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成为了她的心魔,折磨得她痛不欲生。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此时,蒙念楠望着相依相偎的两人,心底竟然一阵牴触,仿佛绷紧的某根神经在敲打着灵魂,竟然让她湿了眼眶。 她扬起头,将眼泪硬是逼了回去。她不明白,这胸口的钝痛因何而来?这明明只是南子墨啊!再不愿多看一眼这画面,毅然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待重新在椅子上坐下,蒙念楠发现,她对于舞场中的事情,已经失去了兴趣。如今,她只想快快离开这里,回到她的小楼里,好好的睡上一觉。 蒙念楠回头正想叫幼灵,却发现身边已经没有了幼灵的身影。蒙念楠没来由的一阵烦躁,端起幼灵给她准备的茶水一口气喝光了。待喝完,才发现茶已经凉了,凉凉的茶水顺着喉咙流入身体,惹得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谢晗阴魂不散的走了过来,手里还端着一壶热茶。待将冒着热气的茶水倒入蒙念楠的水杯,方笑道:「夜深了,你还喝着凉了的茶水,难怪说水土不服了。」 蒙念楠轻笑一声,接过谢晗递过来的茶杯,道了声谢。便用双手捂着热乎乎的茶杯,静静的望着前方。 谢晗找了张椅子在蒙念楠身旁坐下,见蒙念楠百无聊赖的坐着,便轻声说道:「若是乏了,便去歇息吧。你虽住在李家,想来,郑家也有你的闺房吧?今晚这里受邀之人,郑家都安排好了住宿了。这些人疯起来,还不知道会玩到什么时辰呢。」 蒙念楠静静的喝完杯中的热茶,身子终于暖和了一些。将茶杯放回茶几上,蒙念楠才点点头,说道:「自然,祖母给我安排了一处小院。可是我并不想在此过夜,想回李家。只是,我发现我的丫鬟不见了。」说完,皱了皱好看的眉头,眼睛四处张望,均是未发现幼灵的身影,不禁无奈的嘆了口气。 谢晗静静的看着蒙念楠,突然倾身向前,望着蒙念楠问道:「之前我的提议,你是真的身体不适,还是不愿前往?」 蒙念楠望着近在咫尺的俊颜,心无波澜,只淡淡的问道:「有区别吗?」 谢晗紧紧的盯着蒙念楠,不放过对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一本正经的回道:「有。我想知道你真实的想法。」 「我的真实想法便是......」蒙念楠望着谢晗的眼睛,展颜一笑,说道:「你以后便知。」 望着这倾世容颜绽放笑颜,彷如春日百花齐放。谢晗有一瞬间的愣怔,呆呆的望着仅在咫尺的蒙念楠,身子靠得更近了些。 此时,琴声戛然而止。舞场里的人收回最后一步舞步,意犹未尽的停了下来。 随着琴声的停止,蒙念楠的心更乱了,只想着早点离开这里,再不愿多待一秒。 见众人都停下舞步回来了,谢晗坐直了身子,斜斜的依靠在椅背上,姿态慵懒。只听他磁性的嗓音说道:「我就当你是因暂时身体不适而拒绝了。待过些日子,我再亲自上门拜访。」 蒙念楠并未答话,见场中的人跳完舞后,基本都姿态慵懒的斜靠在椅子上,懒懒的聊着天儿。忽然,眼角扫到一抹绿色,回头一看,幼灵已经站在了她的身边。 见蒙念楠回头,幼灵福了福身子,将手中抱着的一件雪白衣袍披在了蒙念楠的身上,说道:「小姐,夜已深,奴婢已备好马车。是否现在就回府?」 蒙念楠点点头,站了起来。待回头欲与谢晗告别时,发现谢晗此时已经斜倚在椅子上睡着了,安静的睡颜竟让人觉得非常亲切,仿佛邻家大哥般。蒙念楠不禁展颜一笑,唤来一位郑府的丫鬟,吩咐她照顾好谢晗,便来到不远处郑祈渊坐着的地方,与他告别了。 郑祈渊听说蒙念楠要回李家,一阵震惊,说道:「妹妹,这是为何?这里才是你的家啊。哥哥为你准备了一处院子,晚上在家里歇息便是了。为何还要去李家?」 蒙念楠温柔一笑,说道:「妹妹的所有物品都还在李家。用得顺手了,便不想再换了。哥哥放心,妹妹定会时常过来看望祖母和哥哥的。」 郑祈渊脸色微红,想来是喝了不少酒。见蒙念楠如此说,也不好再坚持,只是说:「祖母早上还吩咐厨房明日准备几样你喜欢的小菜呢。要知道你不在家中,必然会失望的。」 蒙念楠愧疚的说道:「那明日哥哥记得多向祖母美言几句哦。妹妹乏了,这便回去了,哥哥你也早点歇息吧。」 郑祈渊见蒙念楠如此坚持,便点了点头。此时,李凌辰也过来告别。郑祈渊摸了摸李凌辰的脑袋,叮嘱道:「凌辰记得经常来家里玩。挣钱的事情交给下人去办就是了。」 李凌辰点点头,说道:「放心吧,大表哥,我不会委屈自己的。」 郑祈渊点点头,又叮嘱道:「哥哥近来事务繁忙,你嫂子又身体不适,怕没多少时间陪你念楠姐姐。你记得多带姐姐出去走走,熟悉长安的生活。」 见郑祈渊还要再说,李凌辰忍不住说道:「好了好了,大表哥你怎么这么啰嗦呢。我都快困死了,走了啊。」说完,拉起蒙念楠,便往院门方向跑去。 郑祈渊无奈的苦笑一声,望着李凌辰和蒙念楠的背影,竟然有些伤感。他的弟弟妹妹都大了,竟然嫌弃他这个做哥哥的啰嗦了。不过,无妨,他很快就有自己的孩子了。想到此,郑祈渊幸福的笑了。 第160章 你我萍水相逢 李凌辰上了马车后,便倚靠在马车上睡着了。待到李家,蒙念楠安顿好李凌辰回到蔷薇小筑,已经是子时了。 幼烟、幼离早已备好热水,滴上几滴安神精油,服侍蒙念楠沐浴更衣。 蒙念楠泡了个热乎乎的热水澡出来,穿上轻薄的睡衣,任幼灵将齐腰的长髮梳顺,已经是昏昏欲睡了。 幼灵见蒙念楠实在是困顿了,便服侍蒙念楠上床歇息了。待将屋内烛火剪灭后,又在房中安放了一颗暖黄色的夜明珠,方下楼去了。 蒙念楠躺在柔软的被褥里,很快就沉入了梦乡。 ...... 半夜,一阵衣袂摩擦的声音让沉睡中的蒙念楠忽然惊醒!还未等她坐起来,床边的空位已经是一沉,一双温暖的手掌轻轻的捂住了蒙念楠的小嘴,淡淡的竹香袭来。 蒙念楠此时已经完全清醒,待闻到熟悉的竹香味,知晓来人正是几个月都没有露面的殷凌羽,已经放弃了抵抗。 殷凌羽见床上的女子安静了下来,手缓缓的离开了蒙念楠柔软的嘴唇。 此时的殷凌羽,还是一成不变的玄色暗纹衣袍,静静的坐在蒙念楠的床上,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她。 蒙念楠被看得有点不自在,拉了拉被子,轻声质问道:「深更半夜的,你潜入我闺房,有何指教?」即使聪明如蒙念楠,此时也无法分辨出,到底晚宴上那个柔弱的南子墨,是否与眼前武艺高强的殷凌羽是同一人。但自从看到了南子墨与郑婉玗相依相偎的画面后,蒙念楠已无法再如以往般平静自若的与殷凌羽相处。 殷凌羽声色依然清淡,说道:「指教不敢。只是有些人,无论到哪,都能招来一些蜜蜂、蝴蝶的,让人实在担心。」 蒙念楠听得此言,再细细一想,便问道:「南子墨与你,是何关系?」 殷凌羽皱着眉头,问道:「南子墨是谁?又是你在晚宴上招惹的人吗?」 蒙念楠坐了起来,细细的打量着近在咫尺的殷凌羽,见对方神态自若,并不像撒谎,便疑惑的问道:「你如何能对我的事情知道得如此清楚?」 殷凌羽轻笑一声,原本精緻的脸庞因这一笑,更显俊逸温柔,只听他轻声说道:「我想知道的事情,便能知道,如此简单而已。」语气竟是难得的狂妄。 蒙念楠斜斜的靠在床头,殷凌羽知她腰上曾受伤,便随手拿了个枕头,细细的垫在蒙念楠的腰后。如此俯身向前的动作,墨发如丝缎般垂了下来,细细密密的铺散在蒙念楠的胸口,与蒙念楠的头髮缠绕在一起。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虽然以前也有过,但那毕竟是因为重伤。鼻尖那隐隐约约的竹香丝丝缕缕的飘来,其间,还夹杂着淡淡的酒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竟滋生了暧昧的情愫。蒙念楠脸色微红,头微微右偏,尽量拉开两人的距离。 殷凌羽唇角上扬,眼底有得逞后的狡黠。将枕头垫好,殷凌羽直起身子,将垂下的头髮拨弄到身后。待看到蒙念楠正襟危坐,脸色红润、姿态慵懒,问道:「看来,你在长安过得不错吧?」 蒙念楠见问,微垂下双眸,轻轻的说道:「自然是极好的,见到了许久未见的亲人,他们都对我很好。」 「是吗?」殷凌羽轻声问道,「只是这寄人篱下的日子,再舒适,也会有不便吧?」 听到这句话,原本平静的蒙念楠眼眶微红,在长安几日,看上去一切都很好,李家照顾得非常周到,并未将她当客人看待,吃穿用度都如李家姑娘般对待。但是,正如殷凌羽说的,即使再好,这毕竟是寄人篱下的日子,对骄傲率性如蒙念楠而言,或许,会有度日如年之感吧。 萧易自那晚李家接风宴后,给蒙念楠留下一沓巨额银票,交代这是受父亲蒙瑾瑜所託后,便再没出现过,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清风、无痕她自是不能找;至于唐琰昕和唐琰彬,萧易已经告诫过蒙念楠,且不可对李家人提起;小静也未能在身旁随侍。对于她而言,这里是真正的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亲人,陌生的住所,陌生的心境......而偏偏,这陌生的所有,都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她深陷其间,左右为难,无人倾诉。而殷凌羽,却很精准的便读懂了她的心声,让她如何不感动? 见蒙念楠如此形态,殷凌羽知他猜得不错。虽然在长安受到很好的照顾,可是却将蒙念楠的心性封闭了起来,这些富丽堂皇的地方,只会如一个笼子,将蒙念楠这只金丝雀困住。他没有立刻来找她,便是知道这些虚礼,是蒙念楠必须经歷的,毕竟,那些都是她的至亲;但想到蒙念楠的性格,并不适合做一个金丝雀,他便在如此夜半无人时,躲过李家的层层护卫,来此一会。 殷凌羽微皱眉头,说道:「你若是不嫌弃,我在城郊有一处院子,不如......」 蒙念楠听到殷凌羽想要将她接走,微一怔,待细想后,扬起莹白尖翘的下巴,说道:「不必麻烦殷公子了,你我萍水相逢,实在不敢打扰。」扬起的下巴显示出蒙念楠的傲气,同时,因身着宽松的纱衣,随着这一动作,露出了纤长的脖颈,显得高贵而美丽。 殷凌羽听到蒙念楠的说辞,脸色一黑。这小妮子,已经是不止一次的说两人「萍水相逢」了!难道,这几个月来的重重际遇,所给与她的,竟然是如此单薄的情谊吗?看着那扬起的尖细下巴,殷凌羽鬼使神差的伸出手,轻轻的捏着蒙念楠的下巴,手中的嫩滑令他忍不住轻轻的揉捏了一下。倾身向前,殷凌羽眼睛紧紧的盯着蒙念楠,声色清冷的说道:「好一个萍水相逢!你说,要怎样的关系,才不是萍水相逢?」 蒙念楠被殷凌羽逼到一个逼仄的空间,无处躲闪,近在咫尺的男人,眼底的怒火清清楚楚。他一说话,原本隐隐约约的酒气更浓了,蒙念楠心底闪过晚上所见那一幕:夜空下,相依相偎的两人...... 一念至此,蒙念楠手上一用力,将殷凌羽推开,嘴里赌气的说着:「你我本就是萍水相逢的两人,这就是事实!而且我不与喝过酒的人说话。夜深了,殷公子请离开。不送!」 第161章 男人天生的优势 殷凌羽被蒙念楠一推,不得不直起了身子。待看到蒙念楠一脸懊恼,竟像是极为不愿与他相处般!殷凌羽也是位极为自傲的人,想到自己自认识她以来,心心念念的都是她,她受伤了、生病了,即使再忙,也会找时间来看望;她的病如此严重,他不惜重金也要弄来药材,让唐琰彬配上救命的药;她被冷月教盯上,他不声不响的便为她扫清了危险,甚至还因此而身受重伤.......但是,他为她做了如此多,却如此不受她待见?想到此,袖子一甩,便站了起来,背对着蒙念楠,静静的站着。 蒙念楠望着床边站得笔直的背影,绣着蔷薇的帷幔无风而动,竟是显得如此的落寞。蒙念楠心里一阵懊恼。回想起与殷凌羽过往的一幕幕,自两人相识以来,殷凌羽虽不常在身边,但对她却是照顾有加;虽然神色还是清清冷冷的,但他眉宇间的关心她还是能看得出来的。如今,这是怎么了?难道竟因为一个与他长得极为相似的南子墨与另外一位姑娘的亲密举动,而怪罪到无辜的他身上吗? ...... 蒙念楠是个知错就改的好姑娘,她知道,今日殷凌羽深夜造访,必然是想知道她在长安过得是否安好,一心一意的过来探望的。而她,居然如此意气用事,因为一些莫须有的事情而迁怒于他,白白的辜负了他的关心。 蒙念楠挪动身子,掀开柔软的被子,慢慢的下床,穿好鞋子,站在殷凌羽的身后,伸出两根葱白手指,轻轻的扯了扯殷凌羽的衣袖。 殷凌羽犹自笔直的站着,巍然不动。 蒙念楠再加了点力气,再扯两下。 殷凌羽回过头,深邃的黑眸望着身后低头站着的,身着雪白纱衣的女子。许久,不禁轻轻嘆息一声。轻声说道:「罢了,我又何必与你置气,你若生气,本是应该。」殷凌羽来此一趟并不容易,李家的护院比唐家三倍还多,可以说是无孔不入。他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小心翼翼的避开李家的防护网,方能进来,他可不愿将时间,浪费在二人相互置气上。 见蒙念楠身着单薄的衣衫站着,怕她夜里着凉,认命的一伸长臂,将挂在床头的白色衣袍取了下来,轻轻的披在蒙念楠的身上,双手顺势的扶住了蒙念楠的双肩。这位女孩,不用说什么,也不用刻意的做什么,可是她的一言一行都能牵动他的神经。即使明知,两人之间存在着很多的恩怨,有无法跨越的鸿沟,他仍是一心一意的想着她,找各种藉口接近他;一看到有其他的男子接近他,心里便是如翻山倒海般难受...... 殷凌羽一米八几的颀长身影,站在身材高挑的蒙念楠身前,蒙念楠也只能到他胸口的位置。见蒙念楠不说话,殷凌羽轻声解释道:「我在城郊有一处院子,除了偶尔出城办事外,平时并无人住。那里风景极佳,院外不远便是大片的田园和群山。你若在此住得不如意了,随时可以告诉我,我带你到那里去散散心。」 蒙念楠抬起头,扬着细长的脖子望着殷凌羽,问道:「你如此飘忽不定,我要去何处找你?」 殷凌羽轻笑一声,说道:「你若想去了,只需到城北四坊的聚宝盆。自然会有人带你来找我。」 蒙念楠点点头,说道:「嗯嗯,殷公子果然是飘忽不定,如此联络方式,听上去挺不靠谱的。如我这般穷酸样,若是到了聚宝盆,会不会被撵出来?」 殷凌羽轻轻的颳了一下蒙念楠鼻尖,说道:「淘气。你若是用心,便能感应到我离你并不远,只可惜,唉。」 蒙念楠仰着脖子,露出净如白瓷的脖颈,问道:「只可惜什么?我是用眼睛来看身边事物的,并非用心来感知。而且,你明明是个大活人,难道我用肉眼看不到,需要用心去感知吗??」 殷凌羽望着近在咫尺的倾世容颜,自相遇以来心便一直被她抓住,如今,来到长安,她作为郑家嫡女,又是待嫁年龄,在规矩繁复、利益复杂的大家族,她的父亲又不在身边,谁知道会不会被有心人利用?以后蒙念楠会不会被世家子弟相中?会不会被用来联姻?每每想到这些,殷凌羽平静的心境总是会被打乱,仿佛自己的稀世珍宝随时都有被人觊觎的可能。既然未来有如此多的不确定性,不如?殷凌羽望着眼前朝朝暮暮的容颜...... ....3..... 蓦地,殷凌羽低下头,吻住了蒙念楠微抿的唇瓣,待唇间传来柔软的触感,殷凌羽再也把持不住,将蒙念楠拥入怀中,细细密密的吻落了下来,让心底希冀已久的渴望柔柔的通过唇齿间的柔软与香甜倾泻出来。 蒙念楠瞪大了眼睛、禁不住一声轻唿,猝不及防的,被殷凌羽趁势用舌尖撬开贝齿,横扫她口中的柔软,追逐着如主人般愣怔的丁香小舌...... 蒙念楠微喘着想推开,这种柔软而又窒息的感觉,让她害怕,却又有让她甘于沉沦的迷醉......不知不觉间,双手攀上了殷凌羽的胸前,搂住了殷凌羽的脖子,轻轻闭上了眼睛。 殷凌羽用一只长臂将蒙念楠紧紧的禁锢在怀中,一支手轻轻的托着蒙念楠的脑后,加深了这个吻。男人似乎在这方面总是无师自通,两人均是第一次如此亲密接触,但殷凌羽却掌握了绝对的掌控权,在蒙念楠快要窒息的前一刻,终于放开了她,心满意足地紧拥着娇喘吁吁的心上人,仿佛拥抱了整个世界...... 第162章 隐形的大富豪 殷凌羽望着蒙念楠坏坏的笑颜,忍不住也是展颜一笑,说道:「若是我告诉你,城北的生意,我占了一成,这个答案,你是否满意?」 蒙念楠一怔,长安城北160个「闾里」,可以说是长安最为繁华之地,里面商铺林立,各种作坊琳琅满目,若殷凌羽真的在此占了一成的生意,那将是多么巨额的财富?恐怕与如今最富有的李、王、谢这些名门望族的财富都不相上下了。 蒙念楠瞪大了琥珀色的眼睛,望着殷凌羽喃喃道:「原来你竟是一位隐形的大富豪。」因为长安城内有名的几个大家中,并无殷姓,所以,蒙念楠断定,殷凌羽家族必然是改名换姓后在长安城立足了。至于为何要改名换姓,不以真实姓名在长安发展,想来必然有家族的道理,蒙念楠也不好过问。 殷凌羽长嘆一声,把玩着蒙念楠纤细的手指,说道:「拥有倾世财富又如何?家族自小培养,在你身上倾注了心血和金钱,如今必然是要担负起应有的责任。」 蒙念楠静静的听着,她虽生性洒脱,但却心思玲珑剔透。听殷凌羽如此说,再结合之前他问若是他将一无所有,心底隐隐有些不安。 殷凌羽见蒙念楠不说话,以为她是困了,便捏了捏蒙念楠的掌心,柔声说道:「若是困了,便去歇息吧。我也该回去了。」 掌心传来的酥麻唤回了蒙念楠的神智,她抬眸,望着殷凌羽困惑的问道:「你说什么?」 殷凌羽细细的打量着蒙念楠,见她神色不对,柔声说道:「你也别想太多了,凡事有我。我会处理好所有的事情。但你要答应我,等我。」 蒙念楠咬了咬红唇,抬眸直直的望着殷凌羽,说道:「和我在一起,你就必须放弃现在所有的一切吗?」声音轻颤,生怕听到令她不安的答案。 殷凌羽轻笑一声,指尖抚上蒙念楠精緻的脸,说道:「傻瓜,你为何会有这个念头?」待自己细细回想,原来自己刚刚所说的话,的确会让人产生误解的,而蒙念楠又是位绝顶聪明的人,难怪会神色不对了。 殷凌羽将蒙念楠拥入怀中,轻声说道:「我想放弃现在的财富、地位和身份,并非因为现在的身份不能和你在一起。而是,我的身份太敏感,也很危险。以前的我,无所顾忌。但若被人知道,你是我的软肋,将你置于危险之地,那是我绝不允许发生的事。待我将事情处理好,我们便回山谷中生活,只有你我,好吗?」 蒙念楠静静的听着,心思电转间,预感到,自己或许喜欢上了一位有着复杂身世,甚至可能背负重大责任之人。但究竟是什么身份的人,会有如此顾虑?又会身处险境?殷凌羽武艺高强,又有倾世财富,身后必然是有一个极为庞大的家族。难道,便是师傅曾经提起的百年前便隐退的传说中的隐世家族的继承人?但传言那些隐世家族财富尽数收归朝廷,嫡系血脉也被杀戮殆尽,百年间已再无人提起。 殷凌羽微笑的望着蒙念楠神色变幻的精緻脸庞,知道聪明如她,必然对他的身世起了疑心。但知晓她心里的想法,知道两人早已是心意相通,而她,迟早是要知道真相的,便由她去猜吧。 蒙念楠望着好整以暇的殷凌羽,心里有些烦躁,被蒙蔽的感觉可真不好受。便抓紧了殷凌羽胸前的衣襟,硬是将他往跟前拉了拉,直直的望着殷凌羽深邃的黑眸,问道:「你和南子墨,是不是同一人?」 殷凌羽衣襟被蒙念楠扯得皱巴巴的,见蒙念楠从一开始便纠结这个问题,也不想再隐瞒,便点头道:「是的,南子墨,是我其中的一个身份。」 听到此言,蒙念楠快速的离开殷凌羽的怀抱,背对着殷凌羽,已经不想再回头看一眼。此时,脑中又浮现了夜空下郑婉玗和南子墨相依相偎的一幕,心里一阵钝痛。说什么由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那他与郑婉玗又算什么?这对被长辈们祝福的少年男女算什么? 蒙念楠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尽量保持镇定,说道:「夜深了,殷公子请回吧。」 殷凌羽从背后紧紧的抱着蒙念楠,柔声说道:「相信我,我对婉玗一直都只有兄妹之情,事情并非你想像的那样。」 蒙念楠笔直的站着,微扬起头,将眼底的即将夺眶的热泪硬是逼了回去。虽极力镇定,声音还是不免轻颤,说道:「我不想听,你走。」 殷凌羽想要掰过蒙念楠的身子,声音里也不免有了焦急之色,说道:「你听我解释!我对她从未有过儿女之情,由始至终,住在我心里的,都只有你一个!」 蒙念楠捂着耳朵,声音突然拔高,说道:「你走!」 殷凌羽还要再说,但此时楼下已经有了细细碎碎的声响。想来,应该是守夜的幼灵听到了声音,正准备上楼。 殷凌羽来到蒙念楠的身边,拉开蒙念楠的双手,说道:「快告诉楼下的人不要上来。」 蒙念楠笔直的站着,眼圈微红,静静的望着难得显出焦急神色的殷凌羽,紧抿嘴唇。 殷凌羽无奈,只匆忙中说了一声:「我会证明给你看的。」说完后身子一闪,已从窗户出去了。 幼灵轻盈的走上楼梯,待看到飘动的帷幔下,蒙念楠呆呆的站在床前时,不禁加快了脚步。掀开帷幔来到蒙念楠身前,担忧的问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 此时,笔直站着的蒙念楠终于是不再强撑着。神色清淡的说了一声:「我没事。你下去吧。早上去和李夫人说一声,我不太舒服,就不过去请安了。让我好好睡一觉吧。」 幼灵答应了一声,将蒙念楠的衣袍褪下,扶着蒙念楠在床上躺下后,又细緻的盖好被子,掖好被角,便下楼了。 第163章 到玉膳堂一趟 蒙念楠深陷在柔软的床上,只觉得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离,心钝痛得令她感觉唿吸困难。 忽然,一阵咳嗽将她带入了痛苦的深渊,蒙念楠只觉得仿佛整个肺都在颤抖,恨不得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幼灵焦急的走了过来,扶起蒙念楠轻轻的拍着,嘴里焦急的唤道:「来人,快来人!」 蒙念楠被咳嗽折磨得满脸通红,唿吸不畅,断断续续的说道:「药、药......」 闻讯赶来的幼烟赶紧拿出药箱,找到了唐琰彬给蒙念楠配置的药丸,端起水来,给蒙念楠服下。 蒙念楠服下药后,虽已止住了咳嗽,但是气息紊乱、脸色苍白得可怕。 幼灵和幼烟面面相觑,交换了一个眼色。幼烟忙又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 此时的蒙念楠已经是奄奄一息,气息紊乱、神情衰弱,躺在床上重重的喘着气儿。 许久,李云隐急匆匆的赶来,看到床上蒙念楠的神色,知道她旧疾又犯了。便来到床边坐下,轻声问道:「念楠?念楠?你怎样了?」 蒙念楠听到声音,虚弱的睁开眼睛,见是李云隐,便想起来。 李云隐按着蒙念楠的双肩,说道:「别动。表叔已经叫人去请大夫了。你先好好的躺着,大夫马上就到。」 蒙念楠苦笑的摇摇头,她的病,又岂是普通的大夫能治好的?每次发病,除了服用唐琰彬特制的药丸,还需结合他配置的药方进行调理,方能缓解病情。见李云隐正催促幼烟去看大夫来了没有。蒙念楠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陷入了深度睡眠。 ...... 玉膳堂里,除了宽敞的大门外,三面墙壁均被一个个小方块格了出来,方块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瓶一瓶形状各异、颜色不一的小瓷瓶。店铺里十几个客人正在寻找着自己需要的药物,八个伙计耐心的给客人讲解着药丸的功效,根据客人的需要推荐合适的药。 正在此时,李凌辰身边的书童无暇迈着轻快的步子来到了玉膳堂,径直朝着正中间身着深灰色衣袍的林掌柜走去。此时林掌柜正和一位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聊着手中绿色瓷瓶的药丸,见无暇来了,林掌柜招招手,说道:「无暇小弟,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无暇虽名不见经传,但李凌辰可是长安城有名的商业神童,他的绣房在没有得到李家任何支持的前提下,两年时间便能步入正轨,在长安城中占有一席之地,已经在人才济济的长安城里声名鹊起了。而紫月绣房的很多业务,基本都靠无暇去周转,自然,无暇的名号也是水涨船高了。 无暇笑嘻嘻的和林掌柜打招唿,使了个眼色,说道:「林掌柜的能否借一步说话?」 林掌柜含笑的点点头,叫身边另外一位伙计接待他现在的客人,将无暇引入了内室。 待一进入内室书房,无暇便抱拳道:「林掌柜,今日有一要事相求,还请林掌柜能帮忙。」 林掌柜回礼道:「不敢不敢,无暇公子你有什么事尽管说。能帮的,林某定不会推脱。」 无暇便将这两日的情况细细的向林掌柜说了起来。 原来,自蒙念楠服药沉睡后,便再没有醒来,睡梦中也是噩梦不断,冷汗潺潺。请来的大夫自然识得这是严重的哮喘,对于自娘胎出来便身患如此严重的病还能活这么久,大夫已是极为惊奇(小编碎碎念:在那远古时代,医学不够发达,哮喘是极为重要的病,很难医治。请各位亲不要用现代的科学来对号入座哦~),再取来一粒唐琰彬炼制的药丸细细研究,发现竟然极为复杂,不但有各种珍贵的草药,还参合有曼陀罗花这种致命的药材。大夫对此束手无策,不敢贸然开药,只和李家的人说,需得炼制此丹药的人亲自配药,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其实,蒙念楠的病在唐琰彬的调理下,也算了有所好转了,只是此次因伤心过度,陷入了梦魇中,而且没有辅助唐琰彬的药材进行调理,才会显得如此严重。 李家人无法,只能将大夫送走。蒙兰馨和蒙惠然急的团团转,也束手无策。 这时,一直在服侍蒙念楠的幼烟弱弱的说了一句:「听闻玉膳堂里有各种治病丹药,小姐的病也不能一直拖着,不如,去玉膳堂碰碰运气?」 幼烟的提议得到了蒙惠然和蒙兰馨的同意,李云隐虽然紧抿薄唇,但也没出声制止,于是,便有了以上的无暇到玉膳堂的事。 林掌柜轻轻的捋了一下鬍子,问道:「无暇公子说的郑家小姐,是否便是一日前,郑家大摆宴席接风的那位在外生活多年回来的郑念楠姑娘?」 无暇点点头,说道:「正是这位郑姑娘。还请掌柜的想想办法,看是否能配一幅药出来,治治我家小姐这病?」 林掌柜疑惑道:「郑姑娘的事,李家怎么如此上心?」 无暇解释道:「林掌柜有所不知。这位郑姑娘如今正是住在我们府上。我家夫人对郑姑娘极为宠爱,此次姑娘旧疾復发,可愁死人了。」 林掌柜沉吟半响,说道:「郑姑娘这病症,林某几年前也曾遇到过。当时也给那位病人开了一剂药方,暂时缓解了症状。后来与堂内几位大夫细细研究,又改进了一下药方,无暇公子你请到外堂稍事等候,待林某将药方抄录下来。」 无暇听了,一阵欣喜,连连称谢,便退了出来。 待无暇出去后,书房的另外一扇门被推开了,一身白衣的唐琰昕摇着摺扇风度翩翩的走了进来。 见到唐琰昕出现,林掌柜忙躬身行礼,简单的将事情告知了唐琰昕。 原来,蒙念楠旧疾復发的事情,唐琰昕早已知道,而且猜到李家必然会来玉膳堂寻求药方。便将此事告知了一直闭门谢客的唐琰彬。唐琰彬将药方直接给了唐琰昕,叫他在玉膳堂候着,只要李家人上门,便将药方给他们。 此时,唐琰昕从怀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药方交给林掌柜,说道:「去吧。多余的话不必多说,叫李家的人按照药方抓药,每日煎服即可。」 林掌柜躬身接过药方,退出了书房。 无暇拿到药方后,火急火燎的赶到李家药铺抓好药,又赶回家叫幼灵赶紧煎药,每日服用。蒙念楠终于病情有所好转。 第164章 醒来后,一切都变了 蒙念楠是在温暖的阳光中醒来的。待睁开眼睛一看,原来自己竟是躺在了院中空地上,此时,空气里荡漾着似有若无的芳香,耳边还听到几声鸟鸣,而她,此时除了头部以外的地方,都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 睁开惺忪的眼睛,蒙念楠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绿荫如盖的槐树下,一串串淡黄色的花朵坠满了枝桠,细细密密的阳光穿透下来,挥洒在蒙念楠的周身。而不远处的花藤下,李凌辰正拿着一根细长的羽毛在逗弄着一只通体雪白,只头、羽冠、背和两翅及尾部缀有粉红色的鸟儿。这只鸟儿被关在一个硕大的竹编笼子里,鸟儿似乎不愿在此栖息,扑哧着翅膀,想要飞出去。展开的翅膀犹如一把扇子般美丽,翅下还缀有粉嫩的粉红色,极为美丽。 蒙念楠望着这只极不安分的鸟儿,忽然一阵伤感袭来,不禁说道:「它想要远走高飞,为何将它关着?」 听到声音,李凌羽扔掉了手中的羽毛,迈着小长腿跑了过来,边跑边叫到:「姐姐,你终于醒了!快来人啊!姐姐醒了!」 蒙念楠不禁抚额,心道:平时怎么没发现李凌辰的嗓门这么大? 被李凌辰的大嗓子一喊,院子里的人都跑了过来:幼灵、幼烟、幼离纷纷围在蒙念楠的周围,见到蒙念楠虽神色有些困顿,但气色已经好了很多,不禁喜极而泣。 幼灵忙去打来一盆热水,给蒙念楠擦了擦脸;幼离赶紧端来一杯热水,扶起蒙念楠将一杯水喝了下去;幼烟则去厨房端来熬好的热粥,放在旁边的茶几上凉着。 李凌辰叽叽喳喳的在旁边说着,似乎比别人还忙。 蒙念楠静静的看着周围忙碌的人,听着李凌辰絮絮叨叨的说着话儿,感受到温暖的阳光,觉得心情极为舒畅。 据李凌辰所言,蒙惠然、蒙兰馨姐妹俩已经到观音寺祈福去了;李云隐一早便出门忙家族事务去了;据说南风院南子墨旧疾復发,病情极为严重,平时温润的公子突然性情大变,将前往探望的郑婉玗轰了出去,并吩咐南风院的护院以后没他准许,不许踏入南风院;郑婉玗极为委屈,回家便耍起了小姐脾气,将家里很多贵重东西都摔碎了,蒙惠然大发雷霆,质问郑婉玗为何蒙念楠病重都没去探视,反而在家任性妄为;郑婉玗原本便极为娇纵,又被南子墨赶了出来,此时又被祖母训斥,不免顶撞了几句,被蒙惠然禁足一个月,闭门抄写佛经去了。 蒙念楠正静静的听着李凌辰述说着她生病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忽然一抬头,竟然看到谢晗正站在不远处,含笑的望着蒙念楠。 温暖的阳光静静的挥洒在谢晗的身上,一席蓝色轻装的谢晗逆光而站,头髮高高束起,头顶的玉冠在阳光下发出清冽的光芒。见蒙念楠望向他,谢晗慢慢的走了过来,含笑说道:「郑姑娘今日气色不错。想来已无大碍了。」 蒙念楠忙直起身子回了一礼。还没开口说话,李凌辰就又接着说了:「谢兄自姐姐生病后,便一直在此守着。怕姐姐整日在房中睡着睡出病来,便将姐姐抱到了这槐树下晒太阳。喏,那只极为罕见的朱鹭,也是谢兄相赠。」 蒙念楠脸色微红,向谢晗点了点头,说道:「劳谢公子操心了。」 谢晗温和一笑,说道:「念楠无需与我客气,以后直唿我的名字晗即可。我这几日反正也无事,听闻念楠病了,便来相陪了。」 不待蒙念楠回话,李凌辰已撇撇嘴,说道:「什么无事?这几日,你书童天天抱那么多公文过来、晚上又抱走,是做什么?」 谢晗神色有点尴尬,说道:「想着念楠没醒,反正也闲着,便挑了一些诗作过来校注而已。」 蒙念楠微微别开头,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也不想与谢晗过多接触,更不想谢晗为她做这些事情。望着不远处被关在笼子里的雪白的鸟儿,轻轻的说道:「原来它叫朱鹭吗?名字倒是极为贴切。只是,如此关着它,未免太可怜了。寻个时间,将它放回林中吧。」 谢晗抬眸定定的望着蒙念楠,见她神色淡淡的,并没有望向他,只是注视着朱鹭的方向,目光没有焦距。便轻嘆一声,说道:「是我的疏忽了。前段时间去打猎,见它翅膀受伤了,便将它带回来养伤。这几日想到念楠你会无聊,便将它带了过来,想着给你做个伴,念楠说放了,那我便找人将它送回林中吧。」 蒙念楠点点头,说道:「没有人会喜欢被关在笼子里失了自由,相信世间万物皆是如此吧。」 谢晗点点头,在蒙念楠身边坐了下来,端起茶几上的热粥,轻轻的搅拌着,说道:「念楠说的是。世间万物皆有灵性,若能遵循本心去生活,自然是一件幸事。」说完,轻轻的舀起一调羹粥,递到蒙念楠的唇边,说道:「粥凉了。念楠你多日未进食,先喝点清粥顺顺肠胃。」 蒙念楠望着近在咫尺的白粥,实在不习惯刚见两次面的人对她如此亲近,便微微偏了一下头,说道:「我还是自己来吧,不必麻烦谢公子了。」 谢晗的手在空中顿了一下,神色有些尴尬,但马上调整好脸部表情,宠溺一笑,说道:「好。是我唐突了。」说完,将调羹放入碗里,再将碗递给了蒙念楠。 蒙念楠轻声道谢后接了过来,一口一口的喝着碗中的白粥。这粥,想来是花了心思熬制的,粥香软、糯绵,浓稠鲜香。蒙念楠一口一口慢慢的吃着,温热的粥顺着舌尖、喉咙,一路往下,连日来未曾进食的胃,被如此温软的粥浸润,感觉非常的舒服。 第165章 我有点乏了 谢晗欣慰的看着蒙念楠喝下一点点的白粥。这几天蒙念楠因旧疾復发,一直昏迷着,经常受到梦魇的折磨,每做一次噩梦,便汗湿一套衣衫,却又茶米未进;从玉膳堂拿回来的药方煎好的药也很难餵进去,基本一碗药能餵进一半都是奇蹟了。看着蒙念楠受此病痛折磨,谢晗心里一阵抽疼,恨不得代她受过。 谢晗自己也搞不明白,为何会对一个只见两次面的女子会有如此牵肠挂肚的情愫,只是知道,自那日晚宴蒙惠然牵着身着淡紫色衣裙的蒙念楠出现时,平时极为自律的谢晗,竟然心如撞鹿:精緻的容颜、琥珀色的眼眸、灵气脱俗的气质,无一不吸引着他。长安贵女无数,各个天生丽质、各有千秋,但如蒙念楠般如此空灵干净的女子,他还是第一次见。他仿佛明白,为何已经二十有三的他至今未对任何女子产生过爱意,原来,竟是为了以完美的姿态迎接他心目中的女孩的出现。 待听到蒙念楠身患顽疾,如今旧疾復发,他火急火燎的赶到李家,每日太阳初升便来报到,直至夕阳西下,方忧心忡忡的离开。天知道他多想一直陪伴在身边,至少在她受梦魇折磨的时候,他能在病床前轻声安慰,给她热毛巾擦擦汗,缓解一下痛苦...... 可是,他知道这于理不合。即使是白日他如此长时间的待在一个未嫁姑娘的闺房,也是不合礼数的。李家也曾婉言提起过这个问题,但总被他以陪伴李凌辰为由搪塞过去了。他有时候甚至在心里想着,若是因为这件事情,而对蒙念楠的声誉造成了不好的影响,那不是正合他意吗?这样他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和蒙念楠在一起了,只要蒙念楠成为了谢夫人,谁敢对她有半句不敬?当然,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他还是不捨得有任何对蒙念楠不好的言论出现,如此骄傲的女子,他如何捨得? 蒙念楠静静的将一碗粥慢慢的喝完了。对于病中发生的事情,很奇怪,她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只是觉得自己睡了很久很久,在漆黑的夜里不停的奔跑着,逃避着追逐着她的黑暗,直至精疲力尽...... 即使现在完全清醒了,蒙念楠的精神还是极为不济,浑身酸软无力,头晕晕沉沉的疼。一碗粥下肚,虽然有了些力气,但困意却又袭来,连手中的碗的重量,似乎都难以承受。 谢晗眼疾手快,将即将脱手掉落的碗接了过来放到茶几上,扶着摇摇欲坠的蒙念楠躺了下来。 蒙念楠躺下后,忽然苦笑一声,说道:「我自幼便身患顽疾,爹爹想我习武强身健体,如今看来,收效甚微。」 谢晗细緻的帮蒙念楠盖好被子,倾身向前,望着蒙念楠虚弱的容颜,不禁一阵心疼,柔声说道:「放心,你很快便会好起来的。你的病,也会治好的。」 蒙念楠扯了扯被子,将自己蜷缩在了被子里,疲惫的说道:「我乏了。」说完,轻轻的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便传来了轻柔而均匀的唿吸声。 橘红色的夕阳温暖的挥洒人间,释放它最后的光辉。谢晗望着槐树下静静睡着的蒙念楠,刚刚的疏离感此时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安静而恬淡。不知为何,谢晗总感觉,现在的蒙念楠变了。晚宴上的蒙念楠光彩照人,无忧无虑;此时的她,身上却萦绕着淡淡的愁绪,仿佛有什么心结正折磨着她,难道是因为旧疾復发吗?可是,这病已经跟了她十几年,对于发作应该是习以为常的事了,那会是什么事儿呢? 谢晗百思不得其解。眼看着夕阳即将隐于延绵山脉,谢晗俯身,轻轻的将蒙念楠连人带被子的抱了起来,迈着沉稳的步子,向小楼走去。 不远处,李凌辰正在跟一堆奇形怪状的小木片做斗争,听说,他要拼一个趁手的书架出来...... 第166章 父亲的信笺 蒙念楠第二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窗外一片橘红色的光亮透过帷幔也能感受到它的暖意。蒙念楠伸了个懒腰,并不太想起来,只是望着窗外的橘色发呆。 幼灵听到了声响,轻轻的走上楼来,待见到蒙念楠已经醒来,便想转身下楼。 蒙念楠轻轻的唤住了幼灵,说道:「将我梳妆檯第二个抽屉里面的梳妆盒拿过来。」 幼灵应了一声,走到了蒙念楠的梳妆檯前,拉开第二个抽屉,取出了一个花梨木雕刻而成的精緻的首饰盒,交到蒙念楠手上,便退了下去。 蒙念楠轻轻的打开首饰盒,只见里面并非光彩夺目的珠宝,而是一封书信,和一叠一叠的银票。蒙念楠将书信拿了起来,只见信封上书「吾儿:念楠亲启」。见到这几个熟悉的飘逸娟秀的字体,蒙念楠眼眶瞬间就湿润了。这是蒙瑾瑜托萧易转交给她的信。萧易到长安的第二天便原封不动的交到了她的手上。 蒙念楠平静了一下心神,轻轻的打开了信封。 信里的内容,无非是叮嘱蒙念楠注意安全,顾全自己为上。代父亲尽孝,多陪伴在祖母左右;若在长安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记得要同李云隐商量,切勿意气用事;首饰盒内50万银票是这两年蒙念楠协助处理家族生意时所得,可自由支配等等。信的最后,一句:「双亲皆安好,吾儿勿念。」令蒙念楠痛哭出声。 当初,蒙念楠连声招唿都未打,便一个人踏上了去往长安之路。一路上游山玩水、其乐无穷,可是,家里的双亲估计每日每夜都在担忧吧?蒙念楠虽有吩咐清风利用他们的信息网每月告知行踪,可是,自己却未曾给父母写过只言片语。当双亲每月收到的都是冷冰冰的陈述时,不知心底会否埋怨做女儿的无情无义呢? 蒙念楠将父亲的亲笔信抱在怀里,失声痛哭。只觉得心底一阵一阵的委屈、丝丝缕缕的思念倾泻而出,化成一串一串滚烫的眼泪,坠落到衣襟、被褥,直至了无踪迹...... 幼灵、幼烟听到声音后急忙跑上了楼梯,见此情形,并未打扰,只是忙忙碌碌的准备好洗澡水,找好舒适的衣裙,静静的在浴室里忙碌着。 待蒙念楠终于平復了心情,幼灵忙递上一杯早已泡好的安神茶伺候蒙念楠喝下,再搀扶着蒙念楠来到浴室。 蒙念楠整个身子滑入了滚烫的水里,舒服的闭上眼睛,任由幼烟轻柔的解开了齐腰长发,轻轻的按摩清洗。洗澡水里加入了许多能让人安神静心的药材,蒙念楠泡在温暖的热水中,将思绪放空,神色一片沉静。 蒙惠然、蒙兰馨听说蒙念楠已经醒了,极为高兴,吩咐管家将早饭设在蒙念楠的蔷薇小筑门前的空地上,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吃一顿饭。 此时,蒙念楠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虽还有些憔悴,但总算是有了血色,恢復了生气。 早饭后,蒙惠然与蒙兰馨这两姐妹便到花园里消食去了。李云隐拿着一本泛黄的书,坐在槐树下认真的看着,李凌辰还是在不远处捣鼓着他的零零散散的木片。 蒙念楠斜靠在贵妃椅上,手里拿着一本医书细细的翻着。她想知道,如她这种病,到底能不能治?如果不能治,还能活多久?待将一本医书翻完,均没有找到她想要的答案,不禁颓然的把书放下,眼睛没有焦距的望着院子里的某一处。 李云隐放下手中的书籍,默默的望了蒙念楠一眼,说道:「你的病,表哥已经跟我说过了。经过几年的调理,已经有好转,这次突然如此严重的发病,虽然有点出乎意料,但你且放宽心。表叔定会遍寻天下名医,为你治病。你也无需太过担忧,有时候打败你自己的,或许不是病,而是你的意志。若你有强烈的求生欲望,阎王爷也不敢收你的。」 蒙念楠轻笑一声,说道:「侄女省得,劳表叔费心了。」其实,在唐琰彬的精心调理下,蒙念楠的身体的确是明显好转了,此次突然发病的原因,她心里一清二楚,便是忧思过重,怒急攻心所至。 第167章 送别清风 无痕 忽然,蒙念楠想起了一事,问道:「不知表叔能否帮侄女一个忙?」 李云隐点点头,示意蒙念楠继续往下说。 蒙念楠斟酌了一下,说道:「跟随我的那两个暗卫清风和无痕,原本是楼兰王室诺斯王子身边的人。如今,我已平安到长安,他们两人的使命已经完成。不知表叔能否想个办法,将他二人送往质子府?」 李云隐沉吟半响,许久,吩咐幼灵将清风、无痕叫了过来。 清风、无痕过来后,李云隐说道:「若想将你二人送入质子府,也不是没有办法。但如此太过冒险,稍有不慎,便会被有心人抓住把柄。所幸,你们二人并未在李家走动,想来也极少有人能认出你们。你们需记住,出了李家的门,从此以后,你们和李家、和蒙姑娘,便是陌生人。假如哪天,真的被人抓住把柄了,严刑拷打也不许透露半句你们保护蒙姑娘的事情,能做到吗?」 清风、无痕面面相觑,齐齐向蒙念楠抱拳道:「清风、无痕誓死跟随小姐,绝不会有二心!」 蒙念楠淡淡道:「将我平安护送到长安,你们的使命便已完成。你们的主子便在这长安城中,生死未卜,他更需要你们的保护。」 清风、无痕还待再说,蒙念楠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说道:「不必再说了。我知你们怕我还会再遇到危险,但李家护院众多,自会护我周全,你们放心去吧。」说完,从怀里掏出了一沓银票,说道:「这里是十万银票。你们将它带进去给你们主子。寄人篱下的日子必定不好过,还会有许多地方需要打点的。待他日重回楼兰,再还我吧。」说完,将银票硬是塞到了清风的手里。 李云隐温和的说道:「小姐在李家,你们尽管放心。至于楼兰,若非必要,她便不会再回去了。你二人留在此,并无用武之地。还不如好好的回到你们主子身边,保护好主子,早日回楼兰。」 清风、无痕沉默的低着头,这与主子交给他们的任务完全不同。当初,主子是要求他们一直保护好蒙念楠,直至主子回到楼兰,才算完成任务。如今,蒙念楠却叫他们回去,他们又该如何定夺? 蒙念楠见他们未出声,便知他们必是身怀任务,如今贸然回去,或许会受到重罚,便说道:「我会写封信给诺斯王子,将事情交代清楚。你们无需担心。下去准备一下吧。」 清风、无痕见蒙念楠心意已决,知道再说下去也是徒劳,便领命退下了。 待清风、无痕退下后,蒙念楠望着气定神闲的李云隐,笑眯眯的问道:「表叔,什么叫若非必要,我便不会再回楼兰?您能解释一下吗?」 李云隐拿起桌上的书,细细的翻着,气定神闲的说道:「长安那么好,回去那蛮夷之地干嘛?」抬眸望着蒙念楠,说道:「你是郑家嫡女,又是表哥唯一的女儿,将来是要继承一半的郑家家产的。李、郑两家冒着天大的风险也要为你求得一个自由之身,便是要让你在长安有立足之地。好好的在此成家立业。说来,这一次,即使你没有离家出走,我们也会去楼兰接你回家。你要知道,虽然你在楼兰成长,但你是汉人,长安才是你的家。」 蒙念楠怔怔的望着李云隐,感觉事情并没有她想像的那么简单,怎么好像是跳入了一个火坑?虽然这个火坑看起来很美,但却充满了未知。她不知道,在长安这个大染缸中,她会遇到怎样的问题,会接触到什么人,会过上怎样的日子?而且在这里,虽然有一堆的亲人,但是,自己的父母却不在身边,若果真遇到了生死攸关之事,会有人义无反顾的解救她吗?若真要留在长安,她唯一能做的事,便是让自己变强,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方能护自己周全。 第168章 你的新房 「大姨的意思,我已经去信跟表哥细说了。你爹爹并无异议。只是希望能在大汉遇到名医,将你的病治好。你便安心在长安住着,大汉能人异士众多,相信总能找到办法的。」李云隐宽慰道,「至于你的婚事,若非你自愿,家里长辈也不会强迫你。但你需得知道,婚姻大事,还是要长辈做主,切勿太过任性了。你是个极聪明的孩子,相信你能理解的。」 蒙念楠脸色一红,虽说她已过十六岁,已经到了待嫁年龄,但要如此玉树临风的表叔来与她说这些事情,她还是被窘到了。但听到说自己的婚姻可以有自主权,她还是觉得挺感动的。 「至于你的住处,」李云隐姿态优雅的品完一杯茶,说道:「已经在你父亲的院子旁边又买了一套,那套房子原是一位文官的住所,只是后来他被派往外地任职,举家迁徙了。大姨当时看到是紧邻大表哥的院子,便一併买了下来,连带着旁边几处其他家族的别院也买了下来,并将其一一打通了。只是那处院子还未进行修葺,自知道你要来长安后,刚好你嫂子也有了身孕。便只是将院子定时打扫,添置了一些下人照看着。大姨和母亲的意思是想着你刚来长安,两位老人又思念得紧,便将你安置在了家中,想着大家都有个照应。此次你旧疾復发,大姨更是忧心忡忡,恨不得将你接回家中日夜在床边守着。那日听谢晗提起,说世间万物皆有灵性,皆爱自由,便想着,你或许想要一处属于自己的住处。」 蒙念楠忍不住扶额,这个谢晗,还真的是什么都敢说,她就是一句轻巧的话,便被他转达到了李云隐这里。但想到他也是为自己考虑,心里倒没有太多的牴触。见李云隐说道这个话题,蒙念楠便解释道:「当初来长安的时候,是想着有那个旨意在,所以只是想着在长安玩玩便回去了。如今,得蒙表叔、大伯相助,念楠得有自由之身,这几日也在想着以后的日子。爹娘都在楼兰不能回来,念楠定是要回去的。只是祖母毕竟也年事已高,做晚辈的当在膝下尽孝,或许在长安的时候会久一点。念楠也不便长久在表叔家打扰,便想着若能有属于自己的住处,自然是最好的。」 李云隐点点头,说道:「你能这样想,证明你是个极为善良孝顺的孩子。只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在长安长住,在长安落地生根。你若回楼兰,只会将你大好前程尽毁,楼兰并不能给你安定富裕的生活,表哥的意思也是如此。至于表哥回汉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需得看准时机方能成事。」说完,重新又拿起了桌上的书,留下一句:「你若想去你的院子看看,叫幼灵带你过去便是。」便不再说话了。 蒙念楠点点头,见李云隐已经没有了聊天的欲望,便拿起手边的书,也细细的读了起来。 第169章 被嫌弃的李凌辰 今日是公休日,李云隐见蒙念楠病情好转,精神尚好,便在她的院子里逗留久了点。但二人其实共同的话题并不多,无非就是换了个地儿看书罢了。 忽然,李凌辰百无聊赖的走入了院子,见李云隐原来竟在蔷薇小筑,不禁眼前一亮,迈着小长腿跑了过去,张开双臂正要抱住父亲,李云隐却是轻巧的躲开,手臂隔开李凌辰,不愿与他太亲密,皱眉说道:「为父说过多少次了?好好说话,别动不动投怀送抱!」 李凌辰尴尬的站着,脸上写满了失望。虽然他是李家独子,自小锦衣玉食,但是他却没有母亲,没有兄弟姐妹,父亲也不如别人的父亲那边会陪伴自己的孩子玩闹。李云隐似乎并不关心他,对于他的事情也极少上心,任由其自生自灭。父子唯一的亲密动作便是偶尔会让李凌辰拉一拉手。他的父亲对人温和有礼,但却待人疏离,用蒙念楠的话来说,就是冷艷! 李云隐见李凌辰不会再发神经扑上来后,微微后退了一步,顺了顺刚刚弄褶皱的衣袖,说道:「什么事?一上午又去哪玩去了?」 听到父亲相问,李凌辰又来了兴致,说道:「父亲,不如你也入资我的紫月绣坊吧。这几个月,儿子的生意做大了很多,两个月赚的利润比以前半年还多!儿子这两日出去,看到绣坊旁边的那家商铺已经停业了,据说老闆要回乡下尽孝,现在正在转让呢!儿子想将那间店铺也盘下来,这样我的绣坊面积又扩大了,也可以再请多几个绣娘。现在那些绣娘为了赶货,每天都忙得要死。」 李云隐又拿起了桌上的书,轻轻的翻着,听李凌辰神采奕奕的话语,微点了点头,说道:「前几日我去查看了一下帐本,你那绣坊生意的确不错。你此次前来,莫不是问为父要钱的?」 李凌辰笑嘻嘻的凑了上去,见李云隐眼神一扫,隐含警告,不禁又推了回来,嘟着嘴巴说道:「什么要钱?说得那么难听。儿子是想问父亲要不要入资?利润参与分成,大家一起赚钱嘛。」 李云隐轻哼一声,打击道:「莫非你觉得,为父很缺钱?」 李凌辰撇撇嘴,说道:「知道你不缺钱,我缺,我问你接还不行吗?」说完,声音软了下来,哀求道:「父亲您就帮我这一次嘛。儿子想把旁边的店铺盘下来,再细细的修葺一番,将现在的生意扩大一倍。但如此一来,儿子的资金不足,出现周转困难。」 李云隐丝毫不为所动,淡淡的说道:「当初你开绣坊的时候,为父已经很明确的说过,这是你自己的生意,你自负盈亏。李家不会为你出一分钱。即使是资金不足,也是你自己想办法去筹集,不要把主意打在家里。」说完,再不去看李凌辰。 李凌辰嘟着嘴巴,闷闷的坐在椅子上,双手托着下巴发呆。 蒙念楠此时默默的放下了手中的书,望着对面坐着发呆的李凌辰,心里不禁一阵慨嘆。像他们这些别人眼中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富家子弟,纵然衣食无忧,但却从很小很小便开始接受严格的训练。他们自一生下来,身上便背负了太多太多的重负,需要学习、训练的东西可以把一个孩子压得喘不过气来。看着此时只有十岁的李凌辰,已经开始为自己的生意而伤神,就好像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当别人家的孩子还在院子里玩闹的时候,她却被要求端端正正的坐在书房里,接受老师的教习、训斥,看晦涩难懂的书记、记密密麻麻的帐本。蒙念楠想,李凌辰的童年,或许比她更为悲惨,所要接受的教育比她更为庞杂。他是李家独子,是家族唯一继承人,庞大的一个李家商业王国正等着他去打理、庞大的一个家族事务也正等着他去梳理。如今,他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李云隐想要锻鍊的,便是他面对困境的应变能力,解决问题的能力。若他能十几岁就能不靠家族而将绣坊经营起来,以后继承家业时,又有谁敢说二话? 第170章 四六分,我六你四 李凌辰见蒙念楠看着自己出神,起初并未细想,待神思终于正常转动了起来,聪明如李凌辰立马便跳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蒙念楠的身边,眼睛亮闪闪的望着蒙念楠,说道:「姐姐,你不是很会做生意吗?加入我们紫月绣坊吧?我们姐弟两一起来经营这个绣坊,我相信,凭我们两的聪明和才能,不出两年,必定成为长安城排名前三的绣坊!」 蒙念楠只是静静的望着李凌辰,没有说话。其实,心里早已有了主意。自那日听闻李凌辰自己开了绣坊,而且深受长安贵女的欢迎时,蒙念楠便心底一动;那日晚宴,李凌辰送的那套衣服她极为喜爱,再细细的观察、打量前来参加宴会的贵族子弟,从旁观察李凌辰与他们的互动,竟然发现当天三十多人参加宴会,竟然有一半的人穿的是李凌辰的紫月绣坊出品的服饰!而且纵使李凌辰只有十岁,但那些十几岁、甚至二十几岁的青年男女对于李凌辰都是赞誉有加,而且态度也极为客气,想来,这位李凌辰的紫月绣坊的确让很多人喜欢。再加上,那一晚李凌辰在她院子的书房作画,第二天早上她到书房找书时,被平铺在书桌上的画作惊艷到了,她没想到,只有十岁的李凌辰书画造诣竟然如此之高......经此总总,她已经在心底暗暗的打下了主意:李凌辰的这个紫月绣坊,若是加以推广,前途一片光明。 李凌辰见蒙念楠没有说话,有点焦急,抓着蒙念楠的手说道:「姐姐,你不必担心你的钱投进来没有回报,我的绣坊利润一直在上涨,你投钱进来保管是只赚不亏的。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我觉得我们姐弟两合作,是能够把利益最大化的。」 蒙念楠淡淡的说道:「你说了这么多,把最核心的东西给忘了。」 李凌辰偏着头想了想,问道:「什么核心的东西?还有比赚钱更核心的东西吗?」 蒙念楠淡淡的吐出两个字:「分成。」 听到这两个字,李云隐不禁轻笑一声,无奈的摇摇头。他知道,蒙念楠不是善茬,也是位极有生意头脑之人,若论理财能力,肯定是在自己儿子之上的,若不是对蒙念楠的为人信任,他都想阻止自己的儿子拉蒙念楠入伙了。 李凌辰抓了抓头髮,皱了皱小鼻子,说道:「分成这个嘛,我七你三,你看怎样?你能拿三成,已经是非常非常高的收入了。我前期投入很高,绣坊又是盈利状态,很快你就有收入了。」说完之后,又拍了拍额头,问道:「姐姐,你现在有多少钱?」 蒙念楠好笑的望着李凌辰,笑盈盈的回问道:「你想要我投入多少钱?」 李凌辰细细的思考了一阵,说道:「至少,要三十万两。」 李云隐抬眸望了李凌辰一眼,心道:这小子,还是挺有头脑的。 蒙念楠伸出一根葱白手指在李凌辰面前晃了晃,说道:「既然是要做,便做大了它。我给你的绣坊投入六十万两,咱们五五分成,你做绣坊老闆,除了每个月我定期查帐外,不参与绣坊经营,如何?」蒙念楠细细算了一下,父亲蒙瑾瑜给她五十万,她给清风、无痕十万,便剩下四十万;加上之前在武威变卖的收入十几万,还有运回来的一堆极为贵重的金银珠宝她也打算拿出去售卖了。因为这些于她而言,真的没有任何用处。初步算了一下,应该有近二十万的进帐。所以,即使是一下子拿出来六十万,对于蒙念楠而言,也不是多难的事情。加上郑家每月都以嫡女的标准给她发放月银,可以说是衣食无忧了。而且她看好李凌辰的紫月绣坊,所以并不担心没银子用的问题。 听了蒙念楠的话,李云隐眼角不禁抽了抽,这个侄女,真的太狠了。什么都不用干,只是没有查一下帐,就要五五分成,果真,是奸商啊。 李凌辰果断的摇摇头,说道:「不行,不可能五五分成的,姐姐你不要太贪心了。」说完,皱着眉头考虑半晌,咬了咬牙,说道:「四六分,我六你四,这是最后的让步了。姐姐你意下如何?」 蒙念楠伸出右手手掌,对着李凌辰,笑意盈盈。 李凌辰一喜,伸出手掌与蒙念楠击掌为誓。两个手掌握在了一起,属于两人的紫月绣坊即将迎来全新蜕变! 李云隐含笑的望着笑得灿烂的两人,心里极为安慰。蒙念楠初来乍到,若是一直在后院待着,会泯灭了天性和才华,若是让她参与到家族事务,又恐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如今,她与李凌辰独自经营的绣坊合作,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凭着这两人的才能,他也相信,紫月绣坊不日在长安定会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第171章 紫月绣坊的蜕变 蒙念楠与李凌辰合作经营绣坊的事情,得到了蒙惠然和蒙兰馨的支持,感念两人的努力,还特意嘉奖给他们一笔不小的经费以资鼓励。但有一条是,蒙念楠作为郑家嫡女,身份尊贵,不能抛头露面,凡是要出面的工作,均由李凌辰负责,无瑕和幼灵从旁协助。 蒙念楠和李凌辰都是十足十的行动派,两人既然决定了要一起经营,便开始着手准备了。无瑕去联繫旁边的商铺,敲定买卖协议;待将商铺买下来后,李凌辰更是亲自操笔,将新的商铺按照以前绣坊的标准进行重金打造,请最好的工匠对整个商铺进行重新修葺。 与此同时,李凌辰除了督促绣坊的画师推出新品外,自己更是夜夜挑灯奋战,一套套精美绝伦的服饰从他的笔端描绘而出,再经由绣工精湛的绣娘制作,挂在绣坊的重要位置进行展览。 蒙念楠对于绣坊里面店员的言行举止及衣着服饰不太满意,高薪请来李家的礼仪老师对店员进行礼仪培训,务必举手投足间见风情、一颦一笑处显玉骨;对于店员的服饰,要求绣娘按照红、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进行设计,要求款式飘逸,但又要实用轻便,既能显示出婀娜多姿的身段,又要给人带来舒服之感。 ...... 经过近两个月的努力,紫月绣坊终于在一阵锣鼓声中隆重开业了。 李凌辰一件蓝色右衽,外套一件雪白衣袍,腰佩一条宽大的宝蓝色腰带,腰带上纹精緻繁复的暗黑云纹;头髮高高的挽起,一枚莹绿的玉冠固定,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俊逸非凡。 蒙念楠一席白罗绣花百褶裙,长长的裙摆飘逸非凡。白罗上暗纹淡蓝色蔷薇花纹,裙底部还绣有几只展翅欲飞的蝴蝶,栩栩如生。因蒙惠然、蒙兰馨不贊成蒙念楠抛头露面,但是如此重要的日子,作为幕后老闆之一,她又必须参加,李凌辰便又给蒙念加了一块雪白的丝绸面纱,将精緻的容颜遮挡住,只留下了美丽的丹凤眼,此时正含笑的招唿着前来的宾客。 此次开业,紫月绣坊邀请了绣坊里重要的客户,以及长安城里几大家族的子弟参加,现场极为热闹。绣坊的全新面貌令宾客流连忘返,尤其是展出的几套全新出品的衣裙,更是让原本就极为喜欢绣坊风格的宾客爱不释手,纷纷寻找穿行在绣坊中的店员下单量身定做。 谢晗自然也来了。这两个月来,对于紫月绣坊的筹备工作,他也帮了不少的忙,推荐最好的工匠,联繫重要客户,现场施工布置等等,都有他的一份力。因为李凌辰虽然聪明,毕竟还小,考虑问题有欠妥的地方,谢晗总会从旁指点;蒙念楠又不能出面,很多联络的工作,都由谢晗毛遂自荐完成了。今日见现场如此热闹,宾客如云,赞誉不断,他的脸上也是喜滋滋的,就像自己赚了大钱般乐呵。当然,他的眼光追寻的最多的,还是那位身着白罗裙的女孩,虽然以纱蒙面,但丝毫遮挡不住她的光彩,甚至更添一份神秘,让人臆想连篇。 郑婉玗坐在内室珠帘后,静静的看着外面热闹的场面,心里五味杂陈。她是位极为自傲的女孩,蒙念楠还未出现的时候,作为郑家唯一的女儿,深受宠爱,即使偶尔犯错,也是象徵性的训斥几句便过了。但自从蒙念楠来长安后,她发现原本属于她的东西,正在一件一件的被蒙念楠夺去:祖母的宠爱、同龄人艷羡的目光,甚至自小青梅竹马长大的南子墨,快两个月了都没有再理她,也不许她去看望他。她不知道是哪里错了,为什么生活会变得如此糟糕?如今,看着穿梭于绣坊的蒙念楠,她眼底隐隐有了恨意,若不是蒙念楠,或许现在站在那里光彩夺目的那个人,便是她了,而不是如此时般,只能躲在珠帘后面,静静的坐着。 随着门口的一声「南公子到!您里边请。」一身白衣,毫无杂色的南子墨缓缓的踱步进来。李凌辰忙拉着蒙念楠前往迎接。蒙念楠其实有些犹疑,不想面对南子墨。但想到今日是绣坊大喜日子,便耐着性子,迎了上去,但却是面无表情,眼睛也并未望向对方。 李凌辰却是极为欢喜,像邀功似的问南子墨:「怎样?子墨哥哥,我这绣坊,较之以前,如何?」 南子墨环视一周,点点头,微笑道:「不错,比以前更显典雅大方了。」此时的南子墨,还是一副大病初癒的样子,脸色白皙,没有血色,精神也似不济。 李凌辰像得了莫大的鼓励,说道:「难得能入子墨哥哥的眼,子墨哥哥今日肯来,实在出乎意料。你的病好些了吗?」 南子墨淡淡一笑,说道:「还不是老样子,已经习惯了。」说完,望了身边的蒙念楠一眼,说道:「我想多了解一下你这紫月绣坊。郑姑娘如若不弃,可否带在下参观参观?」 蒙念楠原本很想拒绝的,但看到李凌辰期待的望着她,虽然没有给任何暗示,但眼中的含义显而易见。便极不情愿的点点头,说道:「南公子请吧。」 第172章 你,还好吗? 南子墨,也就是殷凌羽,与蒙念楠并排而行,沉默的在绣坊里面游览。绣坊里声音嘈杂,两人均没有说话。待来到一套淡紫色衣裙前,殷凌羽忽然停了下来。 这套淡紫色衣裙,便是蒙念楠上次参加宴会时所穿的那一套,此时正挂在绣坊最里边的角落里,这里摆放的都是比较贵重的服饰,人比较少,唯有几个大家子弟在此细细观赏。 殷凌羽靠近蒙念楠,轻声问道:「近来,可好?」 蒙念楠点点头,淡淡道:「比较忙,劳南公子费心了。」 殷凌羽皱皱眉,柔声道:「还在生我的气吗?」 蒙念楠还是神色不动,回道:「不敢。南公子严重了。」 殷凌羽想要去抓蒙念楠垂在身侧的手,被蒙念楠轻巧的躲开了。殷凌羽尴尬的收回手,声音难掩失望,说道:「你偏要如此吗?我已经与婉玗划清了界限,以后再不会与她有任何瓜葛。莫要再生气了,好吗?生气对你身体不好。」 蒙念楠知殷凌羽是个骄傲的人,像如今这样低声下气的说话,已经是极为难得了。但是,每次想到他与郑婉玗在夜空下相依相偎的画面,她心底便一阵钝痛,很难心平气和的与殷凌羽相处。蒙念楠回过头,正视殷凌羽的双眼,面无表情的说道:「你若无其他事,我便去忙了。」说完,毅然的转身离去。 殷凌羽的手僵在半空,原本是要拉住她,但在最后一刻,还是任由她离去了。殷凌羽知道,今天对于蒙念楠来说,是极为重要的日子,是她在长安城中立足的第一步。他的女孩如此耀眼能干,他看着也极为欣慰。他喜欢的从来都不是温室中的花朵,而是如蒙念楠般,能与他并肩作战的人。他会在背后默默的支持她的事业,助她在长安长足发展。只有把她留在了长安,他相信,他会重新俘获芳心的。 自南子墨进来的那一刻,郑婉玗的眼睛便再没离开过他的身影。原本以为,即使她坐在珠帘后面,他也能发现她的存在。可是,南子墨却由始至终都没有望向珠帘后的她,而是眼睛一直都停留在蒙念楠的身上。郑婉玗瞪着美丽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靠得很近的两人,不明白明明只是第二次见面,为何两人却像是老朋友般熟络?而且,她竟然看到南子墨躬身与蒙念楠轻语,竟像是在讨蒙念楠的欢心!郑婉玗自小便与南子墨一起长大,虽然南子墨因为身体患有疾病,经常需要去往崑崙雪山疗养,但只要南子墨在长安,他们便经常都待在一起的。南子墨与人交往都是淡淡的,唯有对她,极为细心呵护,凡是她想要的东西、想做的事,他都会毫无半句怨言的帮她完成。她一直都以为,他的温柔,只会对她一人,也只能对她一人,但是,没想到,只是见了两次面而已,蒙念楠凭什么值得南子墨如此对她?而且,蒙念楠居然完全不领情,将南子墨一人丢在了角落里,迳自走了?郑婉玗越看越煳涂,越想越愤怒,任何东西,蒙念楠想要,她都可以捨弃,唯有南子墨,那是她自小便发誓要嫁的人,是绝对不允许蒙念楠惦记的! ...... 第173章 婉玗,别闹了! 殷凌羽站在原地,望着眼前挂着的蒙念楠曾经穿过的紫色衣裙,眼底神色复杂。眼角余光扫到一位店员正在旁边整理其他衣裙,殷凌羽便向她招了招手,指着那套紫色衣裙,说道:「将这件衣裙包起来,我要了。」 店员向殷凌羽福了福身子,说道:「回南公子话,这套衣裙只是展览,不出售。」 殷凌羽皱了皱眉,说道:「若我一定要买呢?」 「这......」店员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得问问李公子和郑姑娘。」 「去吧。」殷凌羽挥挥手,眼光再次望着那套衣裙,沉默不语。 「表哥,你买这条裙子,是要送我吗?」如黄莺般好听的声音忽然自后面响起。郑婉玗迈着优雅的步子来到殷凌羽面前,娇笑着说道。虽然心底已经知道答案,但郑婉玗还是耐着性子,不惜颠倒黑白。她心底还是有一丝希冀,希望是她自己猜错了。 殷凌羽淡淡道:「不是,这是你姐姐穿过的衣服,我不喜欢被拿出来展览。」 郑婉玗一听,神色一变,轻咬着红唇。待心情平復,方说道:「也对,姐姐是大家闺秀,她穿过的衣服,的确不宜拿出来示众,有失偏颇。」 「如何有失偏颇?」李凌辰站的在二人后面说道。越过二人,轻轻的抚摸着紫色的衣裙,说道:「这是我专门为姐姐量身定制的衣裙,是我非常得意的一件作品。当初要拿出来展览时,姐姐也是答应了的。」 郑婉玗皱了皱眉,说道:「她一个在蛮夷生活的姑娘,有什么需要避忌的?倒是你,凌辰,你是李家的独苗,自小便受到良好的教育,你应该知道,如郑家这般大家姑娘的私人物品,是不宜拿出来展示的,这样被传出去了,败坏了郑家声誉。」 李凌辰对于郑婉玗的言论并不认同,待还要再辩,殷凌羽摇了摇头,说道:「凌辰,你将这裙子收起来,送到我府上吧。」 李凌辰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殷凌羽,喃喃的说道:「刚刚有人和我说你要买这套衣服,我还在纳闷呢,以为听错了。子墨哥哥,你买这衣服来干嘛?」 殷凌羽不想多做解释,只是说道:「你包起来便是,无需问太多。」 李凌辰抓了抓头髮,说道:「这衣服,当初说好了,是不售卖的。子墨哥哥你别为难我们了。姐姐若是知道了,也难做。」 殷凌羽知道,今日是绣坊大喜日子,若是他执意要买,必能买到,只是,如果真那样的话,念楠或许更恨死他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会越闹越僵。便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罢了。一件衣服而已。你去忙吧。」 李凌辰终于松了一口气,喜滋滋的便想离开。 可是,郑婉玗却尖声说道:「如何能算了?一个大家闺秀穿过的衣服,拿出来这样被人欣赏,成何体统!」 原本热闹的绣坊,被郑婉玗这样一说,立马安静了下来。待看到说话的人,正是郑家二小姐郑婉玗时,不禁一阵惊诧。按理,自己的姐姐和弟弟开绣坊,今日重新开张,她理应是来祝贺的才对,现在这架势,怎么像是找茬来了? 殷凌羽眉头一皱,说道:「婉玗,别胡闹。」 郑婉玗一阵委屈,说道:「怎么能说是胡闹呢?她不懂规矩,我这做妹妹的还不能说吗?到时丢的可是我们郑家的脸!」 第174章 移步去醉仙楼 被郑婉玗如此一说,很多人都围了过来,待看到那件漂亮的紫色衣裙时,众人不禁被夺去了眼球,不禁一阵惊艷声,纷纷称赞这衣裙做得极为精緻美丽。眼尖的人认出了这套衣服,说道:「这不是郑姑娘前几个月晚宴上穿的那套吗?当时说是李小少爷给郑姑娘量身定制的,好漂亮啊!」 「穿过的衣服,怎么还拿出来卖?」 「刚刚郑二姑娘不是说了吗?不是卖,是摆在那给人看而已。」 「哦。他们本来做绣坊的,拿出来展示,也说得过去。」 「毕竟是姑娘家东西,这样拿出来给人家参观,于理不合。」 「对,这不是大家闺秀所为。」 「据说这位郑姑娘原本在西域长大,想来,没有学到我们汉人的礼仪吧?」 「如此蛮夷之地,有何文明可言?郑姑娘还需回去郑家好好学习汉人礼仪才是」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蒙念楠见大家围在一起,似乎还在讨论着她的事情,不禁皱着眉头走进了人群中,谢晗寸步不离的跟着。 见当事人来了,议论声渐渐的停了。只是众人都以看好戏的眼光戏嚯的看着郑家这两位姑娘。 谢晗隐隐约约听到了刚刚的讨论,微皱了下眉,知道现在这情形,于蒙念楠不利,便进来打圆场道:「大家都别围在这里说话了。紫月绣坊在醉仙楼摆了酒席,大家一起移步去醉仙楼吧。」 郑婉玗轻哼一声,说道:「事情都没有说清楚,如何吃得下饭?」 谢晗微皱了一下眉,但还是含笑的望着郑婉玗说道:「有什么事,边吃边说便是。现在已经是吃饭时间了,别让大家都饿着肚子。」 殷凌羽往前走了两步,来到蒙念楠的面前,望着站在周围的人群说道:「郑姑娘和李小少爷早已在醉仙楼珑月、清风两间房定好了酒席,还特意让醉仙楼老闆留了一百只龙虾,想来,现在也快做好了。我们还是尽快过去,趁热吃了吧。」 众人听要去长安最有名的醉仙楼吃饭,而且还有平时难得吃到的龙虾,不禁欢唿起来。此时,再也无人关心蒙念楠将自己的衣裙拿出来展览有没有问题了,欢声笑语的往屋外走去。 殷凌羽与蒙念楠并肩而行,向跟他一起来的随从无影使了个眼色,便护着蒙念楠跟随人流出去了。 谢晗站在蒙念楠的另外一边,细声的与蒙念楠说着什么,蒙念楠展颜一笑,并不答话。被面纱遮住,谢晗虽看不到她的容颜,但那含笑的眼睛他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知道蒙念楠并未受刚刚的流言秽语影响,他才放下心来。 殷凌羽望了含笑的蒙念楠一眼,见对方目不斜视,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不禁苦笑一声。 ...... 郑婉玗望着渐渐远去的人群,孤零零的站着,不知何时已经是泪流满面。她不知道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和她作对?蒙念楠做了那么多错事,却还有那么多人为她出头,为什么?为什么一直宠着她的南子墨,如今对她那么疏远,就连离开,都不再望她一眼? 第175章 生气的婉玗 郑婉玗望着渐渐远去的人群,孤零零的站着,不知何时已经是泪流满面。她不知道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和她作对?蒙念楠做了那么多错事,却还有那么多人为她出头,为什么?为什么一直宠着她的南子墨,如今对她那么疏远,就连离开,都不再望她一眼? 忽然,郑婉玗脸色阴狠,拔下头上的玉簪,狠狠的划向那套紫色衣裙。如瀑的头髮倾泻而下,随着郑婉玗的动作而飘了起来,如水纹般荡漾。 无影回来时,见到的便是这样的情形。见紫色衣裙被毁,而平时温婉贤淑的郑婉玗竟然像疯了般,仿佛要将心里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出来。无影站着没有动,这是南风院的表小姐,也算是半个主子,他还不敢对她怎样。 郑婉玗将一套漂亮的衣裙划成了一块块的碎布,就这样还不解恨,扬起手中的玉簪,划向身边一套纯白色的礼服。 一只有力的臂膀将郑婉玗的手臂箍住,声音平淡无波的说道:「表小姐,你该回去了。」 郑婉玗回头一看,声音冷冷的说道:「大胆!无影你竟敢管主子的事!信不信我让表哥杀了你?」 无影声音仍是毫无起伏,抓着郑婉玗的手也没有丝毫松动的意思,说道:「信。」 「你放开!」郑婉玗狠声道,「主子的事情,轮不到你来管!」 「恕属下不能放,表小姐该回家了。」无影眼睛并不望着郑婉玗,只是平视前方,平板的说道。 「该死!」郑婉玗试图挣脱无影的钳制,谁知越是挣扎,手臂越会传来灼热的痛感。郑婉玗自小骄纵,见无影不肯放手,一咬牙,玉簪狠狠的刺向无影的手臂! 无影吃痛一声,手背传来的刺痛让他皱紧了眉头。眼光扫向手背,只见手背已被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马上涌了出来,滴滴答答的往下流。 饶是如此,无影也没有放手,而是手臂用力一甩,将郑婉玗往前扯了几步,拉着郑婉玗便上了南风院的马车。 郑婉玗见无影真的受伤,鲜血不要命似的流着,早已吓得花容失色,如何还记得挣扎的事情,便乖乖的坐上了马车...... ...... 紫月绣坊开业盛典圆满完成,当日订单爆满,绣坊里的成品服饰被收购得七七八八,李凌辰看着手中的帐单笑得合不拢嘴,回到李家后一改少年老成之态,欢唿雀跃得连走路都忘了,基本都是蹦跳着回到院子的。 郑、李两家为蒙念楠和李凌辰准备了丰盛的庆功宴,庆祝紫月绣坊开工大吉,庆祝家里两个小辈合作愉快。 郑祈渊扶着挺着大大的肚子的卢意寒也来参加了晚宴。卢意寒下月便会临盆,最近睏乏得很,据说经常一天都不出闺房。蒙惠然觉得这样闭门不出,怕会影响临盆,建议多在院子里活动活动,今日如此喜事,卢意寒也想来凑凑热闹,便也过来了。 蒙念楠和李凌辰惊奇的盯着卢意寒的大肚子细细打量,几个月不见,原本并不明显的肚子,竟然一下子像吹了气球一样长大了,让这两个并无经验的人如何不惊奇? 第176章 大姨婆忒偏心了 卢意寒脸色微红,腼腆的笑着望着两位弟弟妹妹,说道:「念楠你也快十七了,我如你这般大时,早已嫁入郑家了。你是不是也该考虑考虑婚事了?」 蒙念楠一听,忙摆摆手,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说道:「不要,不要。我要和凌辰一起把紫月绣坊越做越大,等什么时候,紫月绣坊的营业额达到了长安城前三,再考虑不迟。」 「胡闹。」蒙惠然听了故意板起脸来,说道:「姑娘家以家庭为重,赚钱的事情不用你操心。紫月绣坊自有凌辰打理,你坐等收钱便是了。婚事还是要尽快考虑的。」 李凌辰一听,不满意了,轻轻的摇着蒙惠然的手臂,抗议道:「大姨婆,你也忒偏心了。凭什么我一个人打理啊?绣坊念楠姐姐也有份的,她要想赚钱,就得出力哦,不然我把她那一份都吃了。」 蒙念楠点点头,表示同意。 蒙惠然伸出食指点了一下李凌辰的额头,说道:「你这小子,格局还是太小了,难怪经营了两年才把绣坊扩大了。要知道,真正会做生意的人,是不用自己出力的。你看你祖父、你父亲,除了一个月有几天忙之外,哪一天不是优哉游哉的坐着喝茶、下棋?要知人善用,懂吗?小伙子!我看啊,无瑕这小子就不错,聪明有眼色,幼灵这丫头也不错,踏实肯干、聪明伶俐,又是自己人,可以好好培养。」 蒙兰馨也在一旁点点头,说道:「我们是该好好给念楠物色物色了。不然你不出嫁,婉玗还等着出嫁呢。婉玗也快十六了。」 听到提郑婉玗,蒙惠然扫视了大厅一周,问南秦玲:「婉玗今天又怎么了?这样大喜的日子都不来?」 南秦玲忙答道:「婉玗她上午还好好的,高兴的去了紫月绣坊的。但是中午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呆呆的,问了也不答话,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子里。待回去,儿媳再好好问问。」 蒙惠然点点头,说道:「你这做母亲的,也要好好的关心一下子女的情况。现在家里重担都压在你一个人身上,你也不容易。祈渊要多替你母亲分担一下。」 郑祈渊点点头,恭声答道:「孙儿明白。」 蒙惠然端起茶碗,轻呡了一口茶,说道:「你家兄长,近几年都不在长安城吗?」 南秦玲见问,细细回想了一下,说道:「兄长极少回来。家里都由子墨一个人在打理。」 蒙惠然嘆了口气,说道:「子墨那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这身体,哎。只是你那宝贝女儿,看来已是死心塌地的要跟着子墨了。若是你家兄长回来了,便坐下来好好的谈一谈他们的婚事吧。」 蒙念楠安静的坐着,听蒙惠然提到南子墨和郑婉玗的婚事,虽然仍是神色平静,但微微颤抖的指尖,还是出卖了她此时的心情。 李凌辰伸手抓了几颗果脯慢慢的吃着,说道:「大姨婆,你别乱点鸳鸯谱,子墨哥哥喜欢的人不一定是婉玗姐姐啊。」 李凌辰的话,成功的引起了在座所有人的注意,当然,蒙念楠除外,此时,蒙念楠正襟危坐,就怕李凌辰说出不该说的话来。 蒙兰馨向李凌辰使了个眼色,微笑着说道:「凌辰啊,小孩子不要乱插嘴,大人正在谈正事呢。」 蒙惠然觉得有点意思,微笑着问道:「凌辰,此话何意?来,跟大姨婆说说,大姨婆怎么就乱点鸳鸯谱了?」 李凌辰望了望蒙惠然,又望了望蒙兰馨,踟躇了半晌,说道:「去年我有事去请教子墨哥哥,那时候子墨哥哥跟我说过,他喜欢的人还未出现啊。我当时问『婉玗姐姐不是子墨哥哥喜欢的人吗?』子墨哥哥说:婉玗只是妹妹,并非要共度一生之人。」 南秦玲听了后,端着茶杯的手一顿,神色复杂。 蒙念楠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不关她的事。 蒙惠然听了李凌辰的话,深深嘆息一声,说道:「如此的话,我们家婉玗,有得闹了。」 蒙兰馨在一旁安慰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大姐你也不必太操心了。而且李凌辰一个孩子说的话,也不能尽信。」 蒙惠然摇了摇头,说道:「你我都是过来人,一个人对对方上不上心,只需一眼便能看出来了。这几年啊,都是我家婉玗在粘着子墨,子墨虽然对婉玗有求必应,但若说喜欢,还真难说。我得找个时间,让子墨来家里做做客,看看是什么情况。若是真的无心,便早做决断,免得误了婉玗的婚事。秦玲,你觉得呢?」 南秦玲点点头,说道:「母亲说的是。若是子墨和婉玗两情相悦,那自是两全其美的。子墨性子比较倔,若是子墨真的没有那份心思,两人都相处了十几年了,还只是将婉玗当妹妹,那也是他们两人有缘无分。」 「唉,子女大了,做长辈的,可真是操碎了心。偏偏人家还不领情,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呢?」说完,眼睛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正静静的喝茶的李云隐,无力的嘆了口气。 第177章 深夜再造访 一天下来,蒙念楠浑身像散了架似的,洗完澡躺床上后,连指头都不想再动一下了。 幼烟将帷幔放下来,将窗户关好,轻轻的剪断了屋内的灯芯,放上一枚暖黄色的夜明珠,轻轻的退了下去。 蒙念楠的齐腰长发铺散在淡蓝色的枕头上,未施粉黛的肌肤吹弹可破,雪白的纱衣裹着纤细的脖颈,唿吸均匀,已沉入梦乡。 殷凌羽敛去周身的气息,轻轻的坐在蒙念楠的床边,痴痴的望着熟睡的蒙念楠。他知道,今日她必然是累极了,那么大的一件事情,由她和李凌辰两个人完成,来回奔波于绣坊与醉仙楼,应酬着几十位宾客,他光是在旁边看着,都觉得心疼。但是他也甚是欣慰,他的女孩,正在用自己的方式,恣意的生活着,无惧世俗眼光。今日的活动,他全程都陪伴在她的身边,即使她还是没有用正眼看过他,也不与他说话,但他已经很满足了。他能够感受到今天她虽然很累,但却是快乐和满足的,能够陪伴她见证如此重要的时刻,他觉得甚是荣幸。 睡梦中的蒙念楠嘴角微翘,许是在梦里遇到了开心的事情?不知道,蒙念楠的梦里,是否有他的身影呢?殷凌羽也不禁嘴角上扬,伸出手指正想去碰触蒙念楠精緻的五官,手在中途又尴尬的收了回来。他知道她还在生气,不想见他;但是,他心里却是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她;所以,他便用这样的方式来见她。 这两个月来,即使再忙,他也会及时关注蒙念楠在李家的生活,知道她过得很好,他也安心了。近来冷月教蠢蠢欲动,虽然在长安城内她们不敢轻举妄动,但临近的几个乡镇,却接二连三的发生了孩子走丢的事情。他不是正义之士,但是冷月教却是冲着他而来,他必须时刻警惕,防止冷月教阴谋得呈。 在暗中调查、破坏中,他也发现了萧易的踪迹。这段时间,萧易并未在李家,而是召集了一批江湖人士,在长安城及城郊处调查冷月教的事情。对于萧易,他是极为佩服的,那是一个真正的大侠,拥有大侠的正义和血性,所以他虽然退隐多年,如今振臂一唿,还是有很多的武林中人愿意跟着他,调查、阻止冷月教丧心病狂的阴谋。 这几日,他发现了一些比较可疑的人,在长安城内活动。但因对方身份不明,他也不好出手,只能派人暗中盯着。李家的周围,他也加派了人手在周围活动,虽然冷月教并不一定敢惹蒙念楠,但蒙念楠也是正月出生,而且当初在武威的时候,她身上也曾被人下过记号,不得不防。 殷凌羽微微低下头,揉了揉酸痛的眼睛,神色困顿。这几日他的确是没休息好,冷月教的事情极为棘手,而且生性狡诈,有几次即使准备充足了,还是会迟一步,扑了个空,或者只是抓住几个小人物,根本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待好不容易能够躺下了,满脑子又是蒙念楠的音容笑貌,想到她的气恼,想到两人隔着的那道鸿沟,便再无睡意...... 睡梦中的蒙念楠,似有所感,总感觉身边有人,鼻尖隐隐传来的竹香让她一下子睁开了眼睛。暖黄朦胧的一小方世界里,殷凌羽正以手支颐,闭着眼睛假寐,长而黑的眼睫毛在眼底投下了一小片阴影,眼底的青黛非常明显。 蒙念楠静静的注视着床边坐着的殷凌羽,想到脑海中挥之不去的画面,又想到蒙惠然晚上的话,便垂下眼眸,闭上眼睛,翻了个身,脸朝里继续「睡」了。 第178章 我要怎么惩罚你好呢? 感觉到了蒙念楠的动静,殷凌羽睁开了眼睛。待看到蒙念楠背对着他躺着,再细细的倾听蒙念楠的唿吸声,不禁轻笑一声,倾身向前,左手支着头,右手伸了过去,轻轻的将蒙念楠抱在怀里,嘴唇贴着蒙念楠的耳垂,轻声说道:「怎么?还要装睡?」 蒙念楠身子一僵,缩了缩脖子,往里挪了挪,试图拉开两人的距离。 既然蒙念楠已经醒了,殷凌羽自然不会放过绝好的机会。他已经给了蒙念楠两个月的时间,这两个月以来,想来也不是他一个人在独自神伤。既然是误会,而对方并未想通,他的解释她也不听,那便只能用其他的方式了。 殷凌羽将蒙念楠的身子摆正,将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蒙念楠的身上,低着头,望着近在咫尺的精緻容颜、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子,柔声道:「对不起,你若还不愿原谅我,那便尽情的惩罚我。只要你开心,你想怎样都行。」 蒙念楠面无表情的望着殷凌羽,问道:「真的想怎样都行?」 「嗯。」殷凌羽一本正经的说道,「只要你捨得。」 蒙念楠被健硕的殷凌羽压着,不安的扭动了一下身子,说道:「那便立刻、马上从我身上下去!」 「别动!」殷凌羽声音有些沙哑,将身子移开了一点,但上半身还是紧贴着蒙念楠,并未有半丝要下来的意思。 蒙念楠狠狠的瞪着近在咫尺的俊颜,咬牙说道:「殷凌羽,你听不懂人话吗?」 「哦?念楠这意思,听着好像是在说我不是人?那好,为了不辱没了念楠的信任,我便做些禽兽的事情。」说完,头一低,便吻住了蒙念楠的双唇。 蒙念楠早已猜到殷凌羽这厮肯定不是个吃素的,早已有所准备,虽然双唇被吻住,但紧紧的咬着牙关,不让殷凌羽再有近一步的动作。 殷凌羽细细的吸吮着蒙念楠双唇的柔软、柔柔的勾勒着蒙念楠优美的唇形,舌尖几次试图撬开贝齿,都徒劳无功。待将蒙念楠的嘴唇吻得鲜艷欲滴,殷凌羽才恋恋不捨的离开,头抵着蒙念楠的额头,轻声说道:「小坏蛋,还要气到什么时候?」说完,手不安分的往下移,在蒙念楠的腰际轻弹。 蒙念楠最怕的,便是被人挠痒痒了。被殷凌羽轻巧的手指在腰际一弹,忍不住扭动腰肢,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殷凌羽轻笑一声,吻住了蒙念楠的双唇,舌尖灵巧的捲入了她口中的香软,品尝着属于蒙念楠的甘甜。 刚开始,蒙念楠还有些抵抗,身体僵硬。没多久,在殷凌羽温柔的轻吻下,身体软了下来,双臂不自觉的便攀上了殷凌羽的脖颈,享受着殷凌羽温柔而缠绵的爱意。 殷凌羽低头望着气息有点紊乱的蒙念楠,轻声一笑,说道:「上次,我便和你说过,你身上已经有了我的烙印,以后不许跟其他男子走太近!」殷凌羽把玩着垂在蒙念楠胸前的秀髮,继续道:「小丫头,你好像不太听话哦。你说,我要怎么惩罚你好呢?」 第179章 不想因赌气而错过了 殷凌羽低头望着气息有点紊乱的蒙念楠,轻声一笑,说道:「上次,我便和你说过,你身上已经有了我的烙印,以后不许跟其他男子走太近!」殷凌羽把玩着垂在蒙念楠胸前的秀髮,继续道:「小丫头,你好像不太听话哦。你说,我要怎么惩罚你好呢?」 蒙念楠不习惯与殷凌羽靠得如此之近,尤其是,他们的中间还夹着一个郑婉玗,她心里便有了疙瘩,心情也瞬间降至了冰点,偏过头不去看他,手肘推着殷凌羽,淡淡的说道:「我也说过了,你无权干涉我的自由。你如此深夜造访,于理不合,还是速速离开吧。」 「好,我不干涉你的自由。」殷凌羽感受到蒙念楠对他的抗拒,细细的吻落在蒙念楠的耳边,很满意的看到蒙念楠的耳边瞬间变红了。殷凌羽极力忍受着身体的不适,他觉得他实在是在自己找罪受,但又无法抗拒蒙念楠,每次与她单独在一起,他总是希望与她亲近,即使只是抱着,什么也不做,也是极为满足的。 殷凌羽细细密密的吻落在蒙念楠的脖颈处,舌尖轻扫蒙念楠小巧的耳垂,柔声说道:「念楠,我们不生气了,好吗?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情,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未来的光阴,我想和你一起度过。我明日便去郑府提亲,我不会再让你受其他人的影响了。看着你伤心,我心疼。」 蒙念楠摇摇头,眼底的神色已经在变化,不再如刚刚般平静无波。蒙念楠声音轻颤,说道:「你若是去提亲了,你知道别人会怎么想吗?」 「我们何必在意别人的言论?」殷凌羽轻抚着蒙念楠如白瓷的脸庞,轻声说道:「我只在乎你快不快乐。」 蒙念楠将殷凌羽的手拿开,冷笑一声,说道:「如果被人说抢了妹妹的夫君,你觉得我会快乐吗?」蒙念楠抬眸,静静的望着殷凌羽,说道:「你别忘了,我虽然是郑家嫡长女,但是,在长安,承认我身份的人有几个?我就像是那乡下进城的孩子,一无所有,若是一回来,就攀上了你这根高枝,别人会怎么想?」 殷凌羽柔声道:「这些你都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替你遮挡外面的风雨。」 蒙念楠扬起尖细的下巴,露出美好的脖颈,声音清澈的说道:「你觉得,我是一个躲在背后、需要别人给我遮挡风雨的人吗?」 殷凌羽轻笑一声,从蒙念楠身上爬了起来,顺便也将蒙念楠拉了起来,取下挂在床边的外袍,轻柔的给她披上,细心的拉好衣角。若是两人再肌肤相亲下去,他都不敢担保,会不会做出伤害蒙念楠的事情来。 殷凌羽将垂在蒙念楠胸前的碎发轻轻的捋顺,轻柔的别在蒙念楠的耳后,柔声说道:「你是不需要别人为你遮挡风雨,但若有人心甘情愿的将所有的风雨都承担了,你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你又何乐而不为呢?」 蒙念楠垂下眼眸,说道:「我暂时没有心思去想这些事情,你不要逼我。」 殷凌羽将蒙念楠拥入怀中,轻柔的说道:「我怎么会逼你?真是小傻瓜。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要再生气了,好吗?」 蒙念楠点点头,这几个月来,她也想通了,无论以前的事情真相如何,她的直觉告诉他,殷凌羽对她确实是真心的,至于这份真心能保持多久,她不敢担保。她不想欺骗自己,也不愿因赌气而错过了。 第180章 今晚我便留下了 殷凌羽将蒙念楠抱得更紧了些,有些赌气的说道:「我的事情交代完了,你是不是也该交代一下你的事?你能否和那姓谢的保持安全距离?不要给他幻想了。」 蒙念楠轻笑一声,说道:「公平竞争不好吗?难道殷公子对于自己的魅力如此没有自信?」 殷凌羽放开蒙念楠,盯着蒙念楠含笑的双眸,咬牙道:「蒙念楠,你故意的,对吧!」 蒙念楠耸耸肩,说道:「没有啊。谢公子只是朋友,他也未对我有任何语言上或行动上的表示,你有什么好着急的?」 听了蒙念楠的话,殷凌羽绝美的五官瞬间染上了寒霜,一字一句道:「蒙念楠,你还要他对你,有语言上、行动上的表示吗?」 见殷凌羽生气,蒙念楠并未多言,只是站起来,穿上鞋子,拂开帷幔,来到房中的茶几上,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慢的喝完了。放下茶杯,见殷凌羽还是原来的姿势站着,连神色都丝毫未变,还是黑着一张脸,等着蒙念楠松口。 蒙念楠倒了一杯水,回到床前站着,递给了殷凌羽。 殷凌羽虽然还是黑着一张脸,但还是接过了茶杯,仰头一饮而尽。待喝完后,神色古怪的望着蒙念楠,撇了撇嘴说道:「凉茶你也喝,就不怕喝坏了身子。」 蒙念楠挨着殷凌羽坐下,扫了殷凌羽一眼,说道:「大半夜的,我难道还煮好茶等你来不成?」 「有何不可?」殷凌羽抬眸,说道:「若你肯来南风院,别说煮好茶等你,你想吃什么,随时都可以给你备着。」 「好啊,那你明晚在房中备一桌酒席吧」蒙念楠轻捂着嘴巴,秀气的打了个哈欠,问道:「你什么时候走啊?我好睏啊。」 殷凌羽拉着蒙念楠的手,认真的问道:「明晚你要来找我?你可知道我住哪?」 「南风院啊。」蒙念楠耿直的问道。 殷凌羽微眯了一下眼,问道:「你知道南风院多大吗?」 「不知道,没去了解过。」蒙念楠据实回答道。 见蒙念楠如此不以为然的语气,殷凌羽便知蒙念楠也就是随口一说而已,绝不会主动的去找他,不禁失望的收回手,眼底的失望不加掩饰。 蒙念楠歪着头,仔细的在殷凌羽脸上瞅了瞅,微皱眉头。 殷凌羽赌气问道:「怎么了?我难道脸上开花了不成?」 蒙念楠看着殷凌羽好看的俊颜,虽是生气,但那好看的眉眼,精緻的五官,丝毫不受影响,反而因为有了明显的喜怒哀乐,比以前更有人情味,更耐看了。蒙念楠喃喃的说道:「有没有人告诉你,你有一张,连姑娘家见了,都会羡慕嫉妒恨的脸?」 听了蒙念楠的话,原本还想要继续板着脸扮忧伤状的殷凌羽,没多久便破功了,伸手颳了刮蒙念楠的鼻尖,说道:「我知道我长得比你好看,你也不用如此直接吧?你这样说,我很不好意思耶?」 蒙念楠点点头,说道:「嗯,我还想问你,什么时候学会跟我赌气了?我明明记得很清楚,某人以前可是一副面瘫脸,难看死了。」 殷凌羽一听,眼睛一眯,一伸长臂便将蒙念楠拥入怀中,低头毫不犹豫的吻住蒙念楠的双唇,在蒙念楠来不及反应前,灵巧的舌尖长驱直入,追逐着蒙念楠的柔软...... 直至将蒙念楠的双唇吻得红肿,才餍足的放开了蒙念楠,望着双颊红润的蒙念楠心满意足的笑了,说道:「还敢说我是面瘫脸吗?这就是惩罚,若有下次,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蒙念楠脸色通红,狠狠的瞪了殷凌羽一眼!非常不爽这个人一言不合上来就吻的行为! 此时的蒙念楠双颊微红,脸色红润,嘴唇更是湿润而艷丽,整个人变得生动而美丽,再用那美丽的丹凤眼一瞪,殷凌羽只觉得浑身都燥热了起来。待感受到身体的变化,殷凌羽急忙站了起来,尴尬的背对着蒙念楠,心里一阵哀嘆:真是自作孽啊!这小妮子,太折磨人了。并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快、赶快、最好这几天,便把蒙念楠娶进门,名正言顺的拥有她! 蒙念楠一脸懵逼的看着殷凌羽突然站起来背对着她,即不动,也不走。许久,见殷凌羽还是没有动静,便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问道:「你到底什么时候走啊?」 殷凌羽好不容易平静了下来,见蒙念楠问起,又看她实在是困了,便拉开被子,将蒙念楠的外袍脱下,扶着蒙念楠在床的里边躺下后;再站起来将自己的外袍也脱了,与蒙念楠的外袍挂在了一起。 蒙念楠意识到情况不妙,忙坐了起来,问道:「你要做什么?」声音不免高了点。 殷凌羽忙在蒙念楠身边坐下,轻轻的捂住蒙念楠的嘴巴,说道:「你小声点,万一被你们家丫鬟听见了,你如何解释?」 蒙念楠瞪着圆圆的眼睛,望着殷凌羽,伸手便将殷凌羽的手掰开,放低声音说道:「我有什么好解释的?是你不请自来好不好?不说了,你快穿好衣服,赶紧回家!」 殷凌羽正要说话,楼下已经传来了声响,只听一个脚步声慢慢的走上了楼梯。 殷凌羽忙将自己的外袍塞到了床的最里边,将蒙念楠一同拉进了被子里。还在蒙念楠的耳边叮嘱道:「别让她靠近床哦~」 脚步声上来后,只听幼烟的声音轻轻的传了过来,问道:「小姐,您有什么需要吗?」 蒙念楠声音慵懒的说道:「没事了,就是做了个梦而已,你下去休息吧。」 幼烟答应了一声,又轻手轻脚的下楼去了。 第181章 反正你迟早也是我的人 殷凌羽忙将自己的外袍塞到了床的最里边,将蒙念楠一同拉进了被子里。还在蒙念楠的耳边叮嘱道:「别让她靠近床哦~」 脚步声上来后,只听幼烟的声音轻轻的传了过来,问道:「小姐,您有什么需要吗?」 蒙念楠声音慵懒的说道:「没事了,就是做了个梦而已,你下去休息吧。」 幼烟答应了一声,又轻手轻脚的下楼去了。 待楼下完全没有了声响,蒙念楠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待偏头看向枕边的殷凌羽,只见后者此刻正闭着眼睛,准备睡了。 蒙念楠一急,将殷凌羽往外推了推,说道:「你起来,你不能睡这里。快起来呀。」 殷凌羽将蒙念楠的双手抓住,长臂伸向蒙念楠的脖子,将蒙念楠拥入怀中,又在蒙念楠的唇上轻轻的啄了一下,轻声说道:「乖~还有一个多时辰便天亮了。不能把时间浪费在来回奔波的路上,对吧。今晚我便睡这了。」 「不行啊!」蒙念楠挣扎着,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孤男寡女的,他深夜来访已经极不合适了,若再在她房中留宿,万一传了出去,她便身败名裂了。 殷凌羽轻笑一声,说道:「有何不行?反正你迟早也是我的人,早一点有什么所谓?若真被人发现了,不是正好顺水推舟的,就把你娶进门了吗?倒还省了不少事儿。」 听殷凌羽这样一说,蒙念楠更加着急了,但又不敢大声,偏殷凌羽又是如此固执的人,心里一着急,忍不住便流下了眼泪。 看到蒙念楠的泪水,殷凌羽不敢造次,放开了蒙念楠的双手,将她紧紧的拥抱在怀里,轻声说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这段时间,实在是太累了,在家里又睡不好。实在是不想回去。你若不想,等你睡着后,我便回去吧。小傻瓜。」殷凌羽轻轻的拍着蒙念楠的后背,说道:「刚刚我是开玩笑的。我如何能做让你受伤的事。」 蒙念楠的拳头打在殷凌羽的胸口,娇嗔道:「叫你乱说话!」 殷凌羽宠溺的一笑,任由蒙念楠的拳头不轻不重的落在他身上。手轻轻的拍着蒙念楠的后背,轻声哄道:「乖~睡吧。等你睡着了,我便离开。」 蒙念楠抬起头,脸上还挂着几滴残留的眼泪,问道:「真的?」 殷凌羽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擦去蒙念楠脸上的泪珠,柔声道:「自然是真的。好好睡吧。」 蒙念楠得了保证,安静的枕着殷凌羽的手臂,窝在殷凌羽的怀中,嗅着熟悉的竹香,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很快便睡着了。 殷凌羽含笑的望着蒙念楠安静的睡颜,嘴角轻轻上扬:这姑娘,真好骗。帮怀里心爱的女孩曳好被角,自己也找了个姿势,很快便睡着了。 对于会不会因为他在此留宿而被人发现给蒙念楠造成不利的影响,殷凌羽却并不担心。他早已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定不会有人发现他在此留宿的事情。他如此紧张蒙念楠,怎会做出有可能伤害到蒙念楠的事情?自然是在确保万无一失的情况下,才能如此淡定的睡去...... 第182章 珍珠是最适合她的饰品 蒙惠然是个绝对的行动派,对于郑婉玗和南子墨的事情,她一直以为这两位迟早是要在一起的,就等着南子墨的父亲回来,再按程序办了。没想到,现在的情况却不是这样。郑婉玗这几天情绪明显不对,经常发呆、愁眉不展的,明显的心事重重。平时三天两头的往南风院跑,现在却是整天的待在家里,她这个做祖母的,真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郑婉玗自小乖巧懂事,又懂得讨长辈欢心,是家里名副其实的掌上明珠。如今见她无精打采的样子,蒙惠然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得早点将事情好好的解决了,才能再进行下一步的动作:如果南子墨对郑婉玗也有情谊,那便早点把婚事定下来;如果南子墨并无这心思,郑婉玗也好早做打算。即使能看得出来,郑婉玗的整副心思都在南子墨身上,但若南子墨无意,嫁过去也是枉然,就如当年蒙兰馨逼着李云隐娶妻一样,最终落得李云隐一纸休书将结髮妻子打发走的下场。蒙惠然可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在郑婉玗身上,而且,南子墨生性倔强,也没人能威胁得了他。 于是,在蒙惠然的授意下,邀请南子墨到郑家做客的事情被提上了日程。对于这件事情,南秦玲亲力亲为,极力的想促成郑婉玗和南子墨的婚事,女儿的幸福,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当天,蒙兰馨、蒙念楠和李凌辰也在受邀之列。按照蒙惠然的意思,多一个人,多一双眼睛看,而且也要相处的过程中,才能从蛛丝马迹看清楚一个人是否对另外一个人有情谊。 蒙念楠原本是极不想去的,这摆明了就是郑婉玗和殷凌羽两人的见面会,凡是有他们两人同时在场的地方,她都不想参合。无奈,两位长辈都点了名一定要她去,即使再不情愿,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清晨起来洗漱后,幼烟捧着一套淡紫色的衣裙,旁边各种配饰一应俱全,准备给蒙念楠换上。 蒙念楠撇了一眼幼烟拿着的衣服,摇了摇头,自己拉开了衣柜,选了一套纯白色的纱衣,说道:「便是这件吧。」 幼烟有点为难的说道:「小姐,今日郑家在牡丹园中摆宴,您若穿这件,会否太素净了?」 蒙念楠不以为意的说道:「无妨。我又不是今天的主角,简简单单便好了。」 幼烟无奈,只得伺候蒙念楠穿上了这套式样简单的白色纱衣。纱衣虽说简单,但是在衣襟、袖口上,用银线细细的绣上了繁复的云纹,而且此套纱衣用料极为讲究,即显飘逸,又有垂坠感,搭配上一根和衣襟相同暗纹的腰带,将纤细的腰部一束,更显身材高挑。 幼烟从首饰盒里,细细的挑选,最后选了一条款式简单、周围一圈莹白的珍珠环绕着一颗水滴状紫玉为坠子的项鍊给蒙念楠戴上,将蒙念楠齐腰的秀髮细细的梳顺,再将头顶的头髮分股,简单的结鬟于顶,使其自然垂下,叠于齐腰的秀髮之上。再在鬟上点缀上几颗圆润的珍珠,即不会过于简单,也显示出了少女的纯真。 蒙念楠打量着铜镜里面素净的自己,非常满意这样的造型。其实她非常适合着白衣,能将她清新脱俗的气质完美的展示出来,而圆润莹白的珍珠,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制般,无论何种款式戴在她的身上,珍珠饰品都能发出璀璨的光芒,令整个人都精神百倍。所以,蒙念楠的饰品大部分都是以珍珠为原料而打造的各种款式,杨家送来的那些饰品中,也有品质上乘的珍珠,但款式太过雍容华贵,蒙念楠将它们都收集了起来,到长安后命人重新打磨、设计了适合她的年龄的各种简单的款式,做成了耳坠、项鍊、头饰、腰饰等,一一收入了首饰盒中。 待收拾完毕,蒙兰馨已派人前来接应,蒙念楠带着幼烟便匆匆出门了。蒙念楠不会想到,这一离开,竟是很长一段时间,都再不能回来,若是知道以后会发生那么多事情,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去参加这个宴会...... 第183章 声音如黄莺般动听 南子墨闲庭阔步的踱进了郑家大院,还是一如既往的白衣、还是苍白的脸色、还是清冷的神情,似乎天大的事情,都不能令他动容。身后跟着身着黑衣的无影,便如他的名字般:存在感极低,若不提起,或许没人回注意到他这个人。 刚走到一半,还未到大厅,郑婉玗便如同一只蹁跹的蝶儿般轻盈的跑了过来,一上来就习惯性的抱着南子墨的手臂,甜笑着说道:「表哥,你来啦!」今天的郑婉玗穿了一件粉色的百褶纱裙,腰系一根精美的白色腰带,裙子飘逸柔美,将原本就用有倾城之颜的郑婉玗衬得更是美艷动人。 南子墨轻轻的将手臂从郑婉玗的怀中抽了出来,声音淡淡的说道:「走吧。」说完,便不再看郑婉玗,目不斜视的往前走去。郑婉玗轻咬着嘴唇,心里一阵苦涩,但细细一想,又提起了精神,亦步亦趋的跟着南子墨。 站在院子里的蒙惠然和南秦玲静静的站着,等着南子墨和郑婉玗走过来。南子墨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逃过这两位的眼睛,南秦玲忍不住秀眉一蹙;蒙惠然仍然是神色不动。 南子墨过来后,恭敬的给蒙惠然和南秦玲行了一礼,便站在旁边静静的等着。 郑婉玗站在南子墨身旁,细说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声音如黄莺般动听,南子墨只静静的听着,很少插话。其实,这都是他们十几年来的相处模式:南子墨性子安静,原本就不是多话的人,若非必要,是轻易不会出声的;郑婉玗恰恰相反,极爱说话,声音又极为动听,听着她说话,都是一种享受。 郑婉玗将她这几日在家中有趣的事情说完,其实无非就是她作诗,弹琴,与丫鬟玩耍,与郑祈渊斗嘴这些事情,说完后,神色有些黯然的望着南子墨,说道:「表哥,我近来总觉得睡得不好,夜里很容易醒,醒来便睡不着了,你能否帮忙看一下,我是不是病了?」说完,向南子墨伸出了手,轻柔的纱衣贴着皮肤往下褪去,露出了一截皓腕。 南子墨见伸到自己身前的手臂,不动声色的伸出两指,搭上了郑婉玗的脉搏。不一会儿,便皱了下眉头,望着郑婉玗说道:「忧思过重。取丹参、酸枣仁各五两研粉,早晚用温水送服,连服十日。」说完,便将手放下。 郑婉玗甜甜一笑,亲昵的说道:「好的,谢谢表哥。」 此时,蒙兰馨、蒙念楠、李凌辰正好走入大院。南子墨与郑婉玗的互动分毫不差的,正好落入了三人眼中,蒙念楠垂下眼眸,掩去了眼底的一抹伤痛。 蒙兰馨却是极为高兴,知晓南子墨医术高明,对他赞誉有加。此时见二人亲昵的站在一起,郑婉玗温婉清丽、南子墨俊逸非凡,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忍不住便取笑道:「呦,今日子墨心情不错啊,气色也好了不少呢。是有什么喜事吗?赶紧说出来,让我这老太婆也高兴一下。」 南子墨躬身行礼,只淡淡的说道:「李夫人见笑了。」 蒙念楠、李凌辰向蒙惠然、南秦玲行礼问好后,便安静的站在了蒙兰馨的身边。 蒙惠然此时心情也是极好的,慈祥的说道:「今日阳光甚好。我们后院的牡丹花也开了。一起去看看吧。」 蒙兰馨听了,高兴道:「大姐,你们郑家的牡丹园,那可是长安城有名的。种的名贵品种在外面很少见呢。听说几年前又得了几株,去年没开花,今年开了吗?」 蒙惠然笑笑道:「自然是开了。今年喜事多啊,咱们家念楠回来了,连花儿也盛开了,想要与我这美丽的孙女一争高下呢。」 南秦玲轻笑一声,说道:「那牡丹自然是要输了。念楠如此倾城之色,岂是那凡尘中的花儿能比拟的?」 蒙惠然和蒙兰馨听了,均大笑了起来。直夸南秦玲嘴巴甜。 蒙念楠脸色微红,默默的与李凌辰一起,跟在南秦玲的后面向花园里走去。 郑婉玗亦步亦趋的跟着南子墨,声音还是如黄莺般好听,详细的介绍着牡丹园现在的盛况。 南子墨心不在焉的听着,眼睛却一刻也没离开过前面的白色倩影。见蒙念楠与李凌羽兴高采烈的说着什么,神采飞扬,嘴角不禁上扬,心情竟是也变得好了起来。 众人经过卢意寒的伊人轩时,蒙惠然停下了脚步,望着南秦玲说道:「你那儿媳,好几日没出门了吧?今日难得人齐,把她也叫出来一起热闹热闹吧。」 南秦玲点点头,说道:「儿媳这便去。」说完,迈着优雅的步子,走进了伊人轩。 第184章 这肚子到底有几个宝宝? 不一会儿,挺着大肚子,身着嫩黄色纱衣的卢意寒在丫鬟的搀扶下慢慢的走了出来。待要向蒙惠然、蒙兰馨行礼,两位老人连忙阻止了,连说道:「身子要紧,不必拘礼。」 卢意寒见郑婉玗也在,缩了缩身子,有点踟蹰不前。 郑婉玗见卢意寒如此形状,轻蹙秀眉,隐露不满,但想到南子墨就在身边,她可不会跟一个骄纵的女人置气,便又舒展了眉毛,回头又与南子墨聊起来了。 南秦玲知上一次两人争执导致卢意寒摔倒、差点小产的事情让卢意寒心有余悸,此时见如此模样,忍不住嘆了口气,说道:「来母亲这里。」 蒙念楠和李凌辰见到卢意寒的肚子,又大了许多,不禁一阵惊喜,纷纷围了上去,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卢意寒高高隆起的肚子。 蒙念楠边摸边惊奇地问道:「嫂嫂,这肚子里,是有几个宝宝啊?怎么那么大?」 卢意寒满足的笑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芒,喜滋滋的说道:「大夫说,是两个宝宝呢。就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蒙念楠快言快语,高兴的说道:「应该是一男一女,男孩长得像表哥,英俊潇洒,女孩长得像嫂嫂,美丽动人。」 蒙惠然回头一笑,说道:「若真如念楠所言,那是最好了。老身也极为期待呢。」 蒙念楠抱着卢意寒的手臂,说道:「嫂嫂你还有几日临盆?待你生宝宝,我一定在门口给你打气!」 李凌辰也凑上来,说道:「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蒙念楠用手肘撞了撞李凌辰,说道:「你是男孩子,不能去的,不信你问小姨。」 李凌辰摸了摸脑袋,勐然才想起来,书上好像真的有这样的记载,便苦着脸说道:「那好吧,你记得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到底是男是女。想到我终于可以做大哥了,真是兴奋啊!」说完,忍不住手舞足蹈了起来。 蒙念楠与卢意寒像看怪物般看着高兴的李凌辰。蒙念楠摸了摸鼻子,说道:「李凌辰小朋友,我想我要跟你纠正一件事情:你这辈子啊,除非你父亲再婚给你生个弟弟或妹妹,不然,你怎么可能会有机会做哥哥呢?拜託,表哥的孩子,叫你做叔叔好不好!」 众人听了蒙念楠的话,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只有李凌辰,哭丧着脸,郁郁寡欢。 南子墨望着此时神采飞扬的蒙念楠,心里暖暖的。再瞄了一眼卢意寒隆起的肚子,忍不住便臆想着,若是蒙念楠怀上了他们两人的孩子,那么...... 如此想着,南子墨不禁嘴角上扬,藉故向前跨了两步,扶着李凌辰的肩膀,将他挤到一边,安慰道:「为什么凌辰如此执着于做大哥呢?做小弟是很幸福的事情,哥哥姐姐都宠着你。」被南子墨这样一扶,变成了南子墨与蒙念楠并肩而站,原本与蒙念楠靠得极进的李凌辰,现在变成了最靠外了;而郑婉玗,已经彻底的被忽略,一个人走在了后面。 郑婉玗看着前面并排而行的两人,两人都身着白衫,宽大的衣袍都碰在一起了,如此亲密的行为,原本是只有她才能做的,现在蒙念楠出现,南子墨的心都被勾走了。郑婉玗手指搅动着手里的手帕,眼底的恨意不加掩饰。 第185章 一只白猫惹的祸 李凌辰并未发现自己被挤了,听南子墨如此说,李凌辰皱皱小脸道:「当弟弟有什么好的?无论自己做得多好,上面都有比你做得更好的哥哥姐姐将你比下去,无论怎么追赶,都赶不上他们的脚步。就像郑姐姐,她想要做生意,轻轻松松的就拿了六十万两齣来!六十万两耶,我奋斗了几年都不及她的一半。祈渊表哥就更不用说了,如此年轻就把家族生意挑了起来,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的。长安城的人都说我是个小神童,但是和哥哥姐姐比起来,我其实什么都不是。」 南子墨轻笑一声,并未多言,指尖有意无意的碰触蒙念楠的指尖,想要握住那柔荑,谁知还是被蒙念楠睁开了。南子墨并不想去安慰这个小神童,他小小年纪能如此清醒的认识到这些问题,说明心性已经开始长大了,并不会因为别人的夸赞而得意忘形。 不一会儿,众人便来到了目的地:郑家的牡丹园。一进院门,众人都被眼前的美景所震撼。只见一个并不太大的院子里,假山、流水、小瀑布、小桥、茅草亭、阁楼等一应俱全,而最吸引眼球的,便是点缀在这里建筑周围那些开得正艷的牡丹。一进院门便闻到了浓郁的花香,放眼望去,一朵朵牡丹数不胜数,一朵有一朵的姿态,一朵有一朵的特色,雍容典雅、色彩丰富:灼灼如火的红色、玉骨冰心的纯白、端庄秀丽的紫色......一阵微风吹过,阵阵清香扑鼻而来,让人心旷神怡。 南子墨闻着满园的清香,皱了皱眉,轻声问蒙念楠:「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因为有哮喘的人,大多会有花粉过敏,虽然没有记载牡丹花粉会过敏,但南子墨还是很担心,怕又引起蒙念楠哮喘发作。 蒙念楠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由于走了一段路,蒙惠然、蒙兰馨、卢意寒都觉得乏了,便坐在亭子里歇息,下人们早已备好了茶水、点心。 似乎每一位姑娘都抵挡不住花儿的诱惑,虽然蒙念楠并不太喜欢牡丹,觉得它太过雍容华贵、太过张扬艷丽,但面对这许多品种,还是喜上眉梢,在院子里轻快的游览着, 远远的,她被一朵紫色牡丹吸引住了,待轻轻的走过去,才发现这株牡丹,竟然是纯正的紫色!丝毫不参合其他的杂色,无论是花瓣,还是花蕊,都是一模一样的紫色。细细观之,这紫色多一份则太俗,少一份则过于平淡,处在这满园的红粉嫩黄间,艷冠群芳,想来,必是难得的精品。 蒙念楠甚是喜欢这一株牡丹。忍不住蹲下身子,细细的观察,宽大的裙在草地上铺散开来。这株牡丹应该种植时间不会太久,茎干细长,枝丫不多,绿叶繁茂,一株花儿,也就长了七八朵的花,与其他品种的花比起来,数量上是逊色了,但花的颜值却是这满园的花所不能比拟的。 坐在不远处的蒙惠然笑着回头和蒙兰馨说道:「念楠果然识货,这株紫玉牡丹,便是两年前所得的珍贵品种,当年一共得了两棵,只存活了一棵,今年第一次开花。」 「哦?」蒙兰馨的兴致给提了起来,起身说道:「待我去看看这罕见的紫玉牡丹到底有什么稀罕之处。」 卢意寒听他们两提起这紫玉牡丹,也知是罕见的品种,便也忍不住站了起来,随着蒙兰馨一起走出亭外。 南子墨含笑的望着花丛中的蒙念楠,与身边的郑婉玗告罪一声,抬脚便向蒙念楠走去。 突然,只听卢意寒一声惊唿,南子墨回头一看,只见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儿快速的从卢意寒的双脚穿过,惊得卢意寒一个踉跄,重心不稳,向前栽去! 所幸,身后的丫鬟眼疾手快,及时的搀扶住了卢意寒,才躲过了一劫。 卢意寒的惊叫惊动了所有的人,包括蒙念楠,此时,蒙念楠正以指尖轻轻的碰触牡丹花柔嫩的花瓣,听见唿声,见卢意寒往前栽去,正要起身,忽然只见白影一闪,白影飞快的向她扑来。 蒙念楠此时是蹲着,空门大开,而那白影的速度又极快,扑向蒙念楠的时候,蒙念楠根本想都没想就推出一掌,拍向白影。 那个白影,正是刚刚从卢意寒身边穿过去的白猫。白猫向蒙念楠扑过来的时候,蒙念楠拍出一掌已经有些迟了。只见那只猫伸出锋利的爪子,狠狠的抓向了蒙念楠的手背,再借着掌风飞了出去,不一会儿就隐没在了花丛中。 蒙念楠只觉得一阵钻心的疼痛从手背传至四肢百骸,鼻尖更是嗅到一阵奇异的香味,令她头晕眼花、胸闷难受、唿吸困难,忍不住便捂着胸口倒在了地上。 第186章 不是武功丧失如此简单 卢意寒的惊叫惊动了所有的人,包括蒙念楠,此时,蒙念楠正以指尖轻轻的碰触牡丹花柔嫩的花瓣,听见唿声,见卢意寒往前栽去,正要起身,忽然只见白影一闪,飞快的向她扑来。 蒙念楠此时是蹲着,空门大开,而那白影的速度又极快,扑向蒙念楠的时候,蒙念楠根本想都没想就推出一掌,拍向白影。 那个白影,正是刚刚从卢意寒身边穿过去的白猫。只见此猫通体雪白,浑身上下不掺杂任何的杂色,圆熘熘的眼睛,闪着绿幽幽的光芒,及时是在温暖的白天,见了都让人心底产生浓浓的寒意。这只白猫向蒙念楠扑过来的时候,蒙念楠拍出一掌已经有些迟了,而且仿佛就是在一瞬间,蒙念楠感觉一口真气提不上来,拍出的掌风只能发挥平时三分之一的气势。只见那只猫伸出锋利的爪子,狠狠的抓向了蒙念楠的手背,再借着掌风飞了出去,不一会儿就隐没在了花丛中。 蒙念楠只觉得一阵钻心的疼痛从手背传至四肢百骸,鼻尖更是嗅到一阵奇异的香味,令她头晕眼花、胸闷难受、唿吸困难,忍不住便捂着胸口倒在了地上。 南子墨一惊,再也不理会平时是如何的弱不禁风了,脚步几个移动,只一瞬间已经来到蒙念楠的身边,眼底的焦急与担忧不加掩饰,轻轻的扶起了蒙念楠,口中焦急的问道:「念楠,你怎样?哪里不舒服?」 蒙念楠此时胸闷得难受,忍不住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传来,大汗淋漓。南子墨一惊,回头大声喊道:「幼烟!快拿小姐的药来!」说完后,快速的在蒙念楠手上几个穴位轻点几下,保住被猫抓伤的手。 正在不远处的幼烟问讯赶来,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掏出了一个绿瓶,倒出了深褐色的药丸。 蒙惠然、蒙兰馨、南秦玲急急的跑了过来,听到南子墨说要餵药,南秦玲又急忙回到亭中,倒了一杯水端了过来,递给南子墨。 南子墨将药丸送到蒙念楠的口中,见到蒙念楠如此痛苦,南子墨的手指都在轻轻的颤抖,边餵药边轻声安慰道:「别怕,别怕,有我在,定不会让你出事的......」 待药餵下去,蒙念楠仍不见好转,只觉得胸闷难受,忍不住双手紧紧的捂着胸口,冷汗潺潺,哑着声音呻吟道:「好难受,我快透不过气来了......」 南子墨焦急的看着,见蒙念楠如此,便回头对蒙惠然说道:「老夫人,晚辈现在必须马上将念楠接到南风院,念楠看来不是简单的旧疾復发,而是中毒了。您看她的手臂。」说完,南子墨将蒙念楠受伤的手抬了起来,只见原本娇嫩雪白的手背,伤口鲜血淋漓。而且纤细修长的手指,一根一根的开始浮肿,皮肤呈现透明的色彩。而最为可疑的是,伤口的血,竟然不是鲜红,而是带着点诡异的紫色。「南风院里有各种药材,晚辈需要回去根据念楠的症状,配置解药。老夫人您放心,晚辈定不会让念楠出事的!」 蒙惠然此时也是心急如焚,听说蒙念楠中毒了,只觉眼前一黑,忍不住便往前栽去。所幸被蒙兰馨扶住了,轻轻的拍着蒙惠然的嵴背,怕她一时缓不过气儿来。 蒙惠然稳了稳心神,听到南子墨说可以救蒙念楠,连忙说道:「快,快备车。子墨,你可要好好的将念楠治好啊,我可怜的孩儿,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儿呢?来人!」说完,和旁边跟着的婢女吩咐道:「叫府里的人,都到这院子里来,给我将这只畜生抓住,我定要狠狠的惩罚它!」 婢女战战兢兢的领命下去了。 南子墨打横抱起蒙念楠,头也不回的便往院外飞奔而去。无影已经备好了马车,在郑家另外一个靠近牡丹园的门口候着了。 第187章 只要不是化为灰烬,都有被找到的可能 雪白的帷幔随着暖暖的风儿轻扬,打开的窗户外,处处皆是盛开的花儿,与茁壮成长的草儿。与其他人的庭院不同的是,这里的庭院,没有婀娜多姿的柳树、挺拔的松柏,也没有奼紫嫣红的蔷薇、牡丹、梅花等人们喜爱的花儿,这里只是因地制宜的种植了一片一片的名贵草药,谷精草、忍冬花、杭白芷、罗布麻、松寿兰等各种药材在这里长势良好,不少草药在温暖的阳光下,盛开了星星点点或红、或白、或粉、或紫的小花,淡淡的药草香味瀰漫了整个庭院,就连这座由竹子搭建而成的小屋里,也是满室幽香。 小屋临湖而建,湖中翠绿的莲叶铺满了大半个湖面,一朵朵花蕾直指苍穹,含苞待放。此时,小屋四周围的珠帘都被卷了起来,屋中的陈设一览无遗:一桌、两椅、一张宽大的床,床周围围上了雪白的帷幔,帷幔上绣着一朵朵白莲;博古架后,书架、书桌、文房四宝一应俱全。此时,一席玄色衣袍的男子,正端坐着,头微垂,认真的批改着身前的信笺。 待将书桌上一堆信笺批阅完,玄衣男子以手扶额,神色有些困顿,遂站了起来,踱步来到了帷幔前。 此人,正是殷凌羽。那日蒙念楠在郑家牡丹园旧疾復发,又中毒后,殷凌羽将蒙念楠快速的抱上了马车,吩咐无影立即驱车前往唐家。如此棘手的病情,他怕一个人应付不来,而有玉公子在,也有个可以商量的人。而蒙念楠自上车后,便彻底的晕了过去,完全不省人事了。 待马车来到唐家,一阵通报后,火急火燎的唐琰昕满头大汗的跑了出来,见到殷凌羽怀中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已经昏迷的蒙念楠,剑眉一皱。待看到蒙念楠手背的伤口时,更是大吃一惊。 殷凌羽见唐琰昕出来,焦急的说道:「玉公子在哪?快带我去见他!」 若是平时,有人如此对他说话,唐琰昕肯定是要翻脸发飙的,但此时事关蒙念楠的生死,他也顾忌不了那么多了,连忙在前面带路,向唐琰彬所在的院子里走去。 此时,唐琰彬正在药房里,拿着几颗草药在细细的观察。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不待唐琰彬出声,唐琰昕已经风风火火的推门而入。 唐琰彬皱了皱眉,正想出声数落。抬头一看,殷凌羽高大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门口,怀里还抱着昏迷的蒙念楠。 唐琰彬皱了皱眉,正待询问。殷凌羽已经向前跨了一步,微颔首,恳切的说道:「玉公子,念楠她旧疾復发,又深中奇毒,恳请玉公子出手相救。」 唐琰彬点点头,示意殷凌羽将蒙念楠放在房中的床上。 殷凌羽轻柔的将蒙念楠放置在床上,细细的拉好她身上的衣衫后,方后退一步。 唐琰彬推着轮椅,来到床前细细观察。拿起蒙念楠受伤的手,仔细的研究伤口中鲜红带紫的血液,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半晌,唐琰彬将蒙念楠的手放好,抬眸望了殷凌羽一眼,沉声道:「你应该清楚,她中的是什么毒。」 殷凌羽好看的眉毛一直皱着,脸色阴沉可怖。见唐琰彬问起,他稍微收起了身上的戾气,声音里透着恭敬,说道:「当时见到紫色的血液,再看念楠的神色,便猜是散功粉。但是这种毒,不是几百年前就失传了吗?」 唐琰彬回头跟唐琰昕吩咐道:「去将东边书架第六个格子里的药瓶给我拿来。」吩咐完后,方淡淡道:「失传了,并不等于消失了。若是有心,只要不是化为灰烬,都有被人找到的可能。而且,念楠此次中的,不是一般的散功粉,而是更为厉害的毒。」 唐琰昕将一个蓝色的瓶子递给唐琰彬,听到唐琰彬的话,惊道:「还有比散功粉更厉害的毒?大哥你的意思是,念楠不但所有的功力都被散去了,还将会有其他的危险?什么人这么狠心?」 殷凌羽望着躺在床上气息微弱的蒙念楠,心里一阵钝痛。他的女孩,一个时辰前,还浅笑嫣然的在花丛中游玩,享受着亲情的美好,此刻,却静静的躺着,生死未卜。殷凌羽手心紧握,手背青筋高高隆起。 第188章 你亲自餵下去的,是什么药? 殷凌羽望着躺在床上气息微弱的蒙念楠,心里一阵钝痛。他的女孩,一个时辰前,还浅笑嫣然的在花丛中游玩,享受着亲情的美好,此刻,却静静的躺着,生死未卜。殷凌羽手心紧握,手背青筋高高隆起。 唐琰彬接过药瓶,递给殷凌羽,吩咐道:「给她餵下一颗,这样她或许好受一点。」 殷凌羽躬身接过药瓶,没有丝毫的犹豫,便倒出一颗鲜红色的药丸,俯身轻轻的掰开蒙念楠的嘴唇,将药丸放了进去。见蒙念楠并未吞下,只是含着,殷凌羽皱了皱眉,左右为难。 唐琰昕端来一杯温水,催促道:「你还在犹豫什么?赶紧给她餵水啊。」 殷凌羽忙将蒙念楠扶了起来,接过唐琰昕递过来的水,轻轻的给蒙念楠餵了一小口。 可是,此时的蒙念楠,却仿佛是陷入了深沉睡眠,连吞咽能力都丧失了,餵进去的水从嘴角慢慢的流了出来。 殷凌羽忙用手帕轻轻的擦拭干净,见蒙念楠还是未吞下药丸,原本阴沉的脸,不禁有些微红。 虽然在如此紧张的时刻,唐琰昕还是有开玩笑的心思的,站在蒙念楠的床前,抱着双臂,扬扬下巴,催促道:「南公子,你倒是餵药啊。你这样磨磨蹭蹭,就不怕耽误了念楠的病情吗?」只是,唐三公子你一派悠闲,并未看出有任何的担忧之色啊! 殷凌羽非常讨厌现在的感觉,若是只有他与蒙念楠两个,他会毫不犹豫的亲口餵药,但是,此时却还有两个大男人在旁边等着看好戏,他却是很难做出那样亲密的举动。但如果不餵药,真的会延误病情,到时蒙念楠又得遭受多少苦啊!仿佛是下了很大决心般,殷凌羽含了一口水,扶着蒙念楠,倾身向前,特意用整个身体挡住了对面两双正一瞬不瞬看着她们的眼睛,将一口温水渡了过去,用舌尖撬开蒙念楠的贝齿,舌头深深的抵住蒙念楠的咽喉,硬是逼着蒙念楠将药丸和水吞下了。完事后,舌尖还不忘横扫蒙念楠口中的柔软。 见药丸被餵了下去,过了半晌,唐琰彬才望着殷凌羽淡淡的问道:「南公子可知,你亲自餵进去,是什么药?」 见唐琰彬如此问,殷凌羽剑眉一蹙,冷声问道:「敢问玉公子,是什么药?」说完之后,刚刚松开的拳头又抓紧了,周围的空气仿佛都降低了两度,整个人身上的戾气甚是可怖,似乎只要唐琰彬说出不好的事情,便要一拳挥过去。 唐琰昕见气氛骤然紧张了起来,尤其是殷凌羽身上散发出来威压,令站在身旁的唐琰昕都感觉胸口闷闷的。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向前迈了一步,将唐琰彬挡在了身后。 殷凌羽的戾气仿佛对唐琰彬并未构成影响,他只是淡淡的说道:「我给你的药,是如散功粉的功效一样的药,让念楠的功力,散得更快。」 「你说什么?!」殷凌羽双拳握得紧紧的,关节嘎嘣嘎嘣响,向前跨了一步,将唐琰昕狠狠的撞了一下,厉声道:「唐琰彬,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第189章 或许,对方想要的,是念楠的身体 唐琰彬还是那幅云淡风轻之色,只是轻轻的说道:「你现在看到的,是安静躺着的念楠,但是你知道,她此刻在忍受怎样的痛苦吗?」 殷凌羽咬咬牙,眼睛已是一片猩红,望着床上的蒙念楠说道:「如万蚁钻心,四肢瘙痒难耐,痛不欲生。」声音轻颤,隐含哭音。 唐琰彬点点头,继续说道:「但下毒之人,除了散功粉,还加入了其他的毒药。所以念楠陷入昏迷状态,不能挣扎,也不能给自己止痒,但痛苦却是丝毫未减。我想不通下毒的人,到底有何居心。但我首先想的是,不能让她如此痛苦。既然此毒无药可解,不如就助推一把,让她的功力尽快散去,减少痛楚。」 殷凌羽点点头,颤抖着双手,轻轻的执起蒙念楠苍白柔软的手臂,将脸颊放在蒙念楠的掌心,双肩轻颤,忍着心底如被刀绞般的痛意,但双眼的湿润却是无法骗人。这位高傲自持的男子,在心爱的女子被折磨时,自己却无能为力,那份痛苦与自责,怕是没有经歷过的人,无法理解的。 唐琰彬将蓝色瓷瓶放在床头,淡淡的说道:「这药,原本只是我一时心血来潮所创,没想到此时竟然派上了用场。但此药也只有区区三颗而已,想来,吃完这三颗,她的功力也散得差不多了。」说完,推着轮椅,来到了书桌前,执起笔来,细细的写着,边写,还边解释道:「下毒之人,除了让她的功力散去之外,还用了一些补药滋养她的身体,她现在昏迷不醒,便是在迷药的作用下,修復她的身体。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如此一来,她的哮喘,或许还能减轻一下,以后復发的次数会相对减少。」 殷凌羽深锁眉头,喃喃道:「滋养她的身体?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想到这种可能,殷凌羽不禁惊恐的睁大了眼睛,饶是经歷过血雨腥风的他,也不禁被自己的念头吓坏了,忙不迭的摇摇头,说道:「不会的,不会的,不会是这样的......」 或许,对方想要的,是念楠的身体?? 唐琰彬同样眉头深锁,但还是点了点头,音色尽量还是保持平稳,说道:「这只是我的猜测,但可能性极大。所以,恳请南公子,好好护她周全,切莫让她身陷危险之地。」 殷凌羽点点头,深情的望着蒙念楠,柔声道:「你放心,无论是付出什么代价,只要有我在的一天,我都会护你周全的。即使我不在了,我也会将你安顿好,绝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 唐琰昕却是越听越煳涂,不禁问道:「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若是能将念楠的病治好,不是很好吗?没有武功也无所谓啊,多请几个暗卫保护不就好了?」 唐琰彬仍然在细细的写着,头也不抬的说道:「你想得太简单了。为什么下毒的人,要将念楠的功力散去?」 唐琰昕答道:「自然是让念楠没有抵抗之力。」 唐琰彬点点头,说道:「那你觉得对方想要做什么?如此大费周章的下毒,难道只是为了给她治病吗?」 唐琰昕摸了摸下巴,问道:「对方要念楠没有抵抗力,自然是想要抓了她去。难道是冷月教?」 唐琰彬点点头,说道:「我虽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是,对方的目标的确就是要念楠。而据我的推测,并非要念楠的命那么简单,而是,要念楠的身体。说得再直白一点,便是要念楠的骨血为引,炼制绝世丹药。」 「什么?!」唐琰昕惊得跳了起来。「竟然有人如此丧心病狂!胆敢拿念楠的生命开玩笑!」 殷凌羽听到唐琰彬的话,并未言语,但额头的青筋暴露了他此刻心底的愤怒! 忽然,只听一个带着磁性的声音,缓缓的说道:「你说什么?要念楠的骨血炼药?何人敢如此大胆!」待到最后,声音轻颤,虽然想要说出气势来,但却仿佛心情极为激动,竟然连嗓音都轻颤了。 唐琰彬听到此声,缓缓的抬起了头。只见房中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一个紫色的身影。 此人逆光站着,一身紫色柔缎在折射出淡淡的光辉,以一根玉簪高高绾着冠发,长若流水的髮丝服帖顺在背后,两缕柔顺的髮丝在胸前随意的垂着。他肤色白皙,五官清秀俊逸,恬淡空灵。一双耀眼黑眸,仿佛可以望穿前世今生的哀愁。此时,这双黑眸正定定的望着唐琰彬,眼底有探究、有压抑的惊喜,还有,浓得化不开的幽怨。来人,正是李云隐。 第190章 「玉像」原来在他手上?! 唐琰彬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竟然不敢迎视,眼睛偏向一旁,淡淡的说道:「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在没查出事情真相前,我不敢妄加定论。」 在深深的望了唐琰彬一眼后,李云隐快步来到蒙念楠的床前,待看到蒙念楠双目紧闭,额头上细细密密的一层薄汗,脸色苍白如纸,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时,忍不住指尖轻颤,竟然不敢碰触那接近透明的苍白...... 此时,坐在床边的殷凌羽,正用洁白的手绢轻轻的擦拭着蒙念楠额头上的汗,神情专注,动作轻柔。 李云隐虽然有些不解,为何与郑婉玗青梅竹马的南子墨,会如此轻柔的对待蒙念楠,但此时已经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了,回想起唐琰彬的话,李云隐抬头望着唐琰彬,眉头紧蹙,问道:「你为何会想到对方想要念楠的骨血为引炼制丹药?念楠的骨血,有什么不同吗?」 唐琰彬同样眉头紧锁,细细的回想着自己曾读过的医书,半晌,方答道:「我并非炼丹之人,不懂这其间有和不同。但医书上的确有记载,若是寻到骨质清奇之人,以人的骨血为引,的确是能炼制绝世丹药。但对这种人的要求却是极为严苛,要天生有仙根,而且骨血要极为纯粹,最好是处子或者童子,以婴孩甚至胎儿为最佳......」 唐琰彬每说出一句话,在场的人脸色就黑一分,待最后,李云隐、唐琰昕、殷凌羽三人再也听不下去了,厉声喝道:「不要再说了!」 李云隐眼睛湿润,在蒙念楠的床边坐了下来,轻轻的说道:「对不起,表叔答应了你父亲,要好好照顾好你的,但是没想到,竟然是在家里出事了。表叔这就接你回家,即使是倾家荡产,也要请来绝世高手保护好你,绝不会让你再有闪失。」 殷凌羽听了,却是接口道:「南风院有个百草园,里面种植了很多珍贵草药,念楠在那里养病,最好不过。请李公子允许在下将念楠接到南风院疗养,在下定会想尽办法,让念楠康復的。」 李云隐回头望着一脸坚定的殷凌羽,皱着眉头说道:「你南风院固然好,我也耳闻那是个极有灵气之地。但是念楠一个姑娘家,云英未嫁,实在不适合住在南风院。在下多谢南公子了,念楠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 殷凌羽沉思半晌,忽然深深的向李云隐鞠躬,恭声道:「晚辈南子墨,明日将携聘礼到府上求亲,念楠将作为南风院女主人的身份,住在南风院中,定不会坏了念楠的名声。」 李云隐听完之后,却是一怔,定定的望着殷凌羽,眼底的探究之色更深了。沉默半晌,才说道:「你可知,你若想娶念楠,会有多大的阻力吗?令尊、郑夫人、婉玗,甚至郑老夫人,恐怕都不会轻易答应这门亲事。而且,当初,我也答应过表哥,念楠的婚事,需得她自己同意了,方能定下来。如今她昏迷未醒,你却说要娶她?你与她相见不过数次,如何就能担保,你是真心喜欢念楠,而不是别有用心?」 殷凌羽虽是个倨傲的人,但此情此景,也不免乖乖的听话解释道:「晚辈与念楠在武威时便已相识,我们两人情投意合,早已是私定终身了,晚辈有信物为证。」说完,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再从锦囊中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玉像,递给李云隐。 李云隐皱着眉头接过,细细一看,只见玉像以蒙念楠原型雕刻,栩栩如生。 若是蒙念楠此刻醒来,必然会极为震惊:「这不是安圭哥哥送我的玉佩吗?怎么会在他手里?」只是,此时的蒙念楠并未醒来,所以她也不知道,她以为已经遗失的玉像,其实是被殷凌羽偷偷保管了。 殷凌羽接着道:「念楠的身上,还有一块玉佩,是晚辈送与她的,此时,便挂在她的脖子上。」说完,轻轻的撩开蒙念楠的衣襟,取下了挂在蒙念楠脖子上的玉佩,此玉佩,正是蒙念楠生日时,殷凌羽赠与她的羽型玉佩。殷凌羽将玉佩递给李云隐,说道:「晚辈名子墨,字凌羽,此玉佩自出生时便一直随身携带,在武威时,将它赠与念楠为信物。」 李云隐细细研究着这玉佩,半晌,方将玉佩掷给殷凌羽,呵斥道:「荒唐!婚姻大事,岂容尔等如此草率!此事,待我书信表哥,再做定夺。」 殷凌羽皱眉不语,心底却是暗暗的下了决心,蒙念楠他是一定要接回家的,无论后果是什么,他都一力承当! 第191章 李公子的执念 殷凌羽接着道:「念楠的身上,还有一块玉佩,是晚辈送与她的,此时,便挂在她的脖子上。」说完,轻轻的撩开蒙念楠的衣襟,取下了挂在蒙念楠脖子上的玉佩,此玉佩,正是蒙念楠生日时,殷凌羽赠与她的羽型玉佩。殷凌羽将玉佩递给李云隐,说道:「晚辈名子墨,字凌羽,此玉佩自出生时便一直随身携带,在武威时,将它赠与念楠为信物。」 李云隐细细研究着这玉佩,半晌,方将玉佩掷给殷凌羽,呵斥道:「荒唐!婚姻大事,岂容尔等如此草率!此事,待我书信表哥,再做定夺。」 殷凌羽皱眉不语,心底却是暗暗的下了决心,蒙念楠他是一定要接回家的,无论后果是什么,他都一力承当! 最后,自是谁也无法将蒙念楠带走,只因唐琰彬轻巧的一句话:「若是你们将念楠带走了,以后有何事,便不用来找我了。」 此次蒙念楠身中奇毒,如何破解尚无定论,她的病又一直是唐琰彬在调养,玉公子都出声了,还有谁敢再说话?自然是以蒙念楠的安危为上,不敢再有异议。 说完这句话后,唐琰彬便不再说话,只是细细的在纸上认认真真的写着。 许久,唐琰彬才将一张白纸满满的写完,待墨水干了后,便吩咐唐琰昕道:「按照此方,去药店配好,若是店里没有的,便上南风院取药。配好后,我再与你细说。」 唐琰昕点点头,拿着药方出去了。 见唐琰昕出去了,唐琰彬又唤来小静,吩咐道:「将芷兰苑再收拾一下,小姐要在此静住。」 小静领命后出去收拾了。几个月没见蒙念楠,如今一见面便是如此重伤,小静心里慌慌的,但想到玉公子妙手回春,肯定能将小姐治好的,心里又镇定了一点儿。 唐琰彬从桌上拿起一本医书,边翻边说道:「黎叔,带人把小姐送到芷兰苑吧。」 黎叔答应了一声,正要出去唤人准备软轿,殷凌羽却淡淡道:「不必麻烦了。」待说完,已经倾身向前,准备抱起蒙念楠。 见殷凌羽要抱蒙念楠,李云隐却急急的挡在了殷凌羽的身前,说道:「男女授受不亲,还是我来吧,而且就你这柔弱的小身板,如何能抱得动念楠,若是将念楠摔哪了,你如何担当得起,一边儿去。」 殷凌羽却是一个轻巧的转身,越过了李云隐,将蒙念楠轻柔的抱了起来,嵴背挺得笔直的说道:「表叔您请放心,就是摔着我自己,也断不会摔到念楠的。」说完后,便示意黎叔在前面带路,走出了房间。 李云隐并未追上去,只是望着殷凌羽的背影,眼神里满是探究。 正捧着书气定神闲的看着的唐琰彬头也不抬的说道:「不用疑惑了。这位南公子,武功不在萧易之下,这么多年,在长安的弱公子形象,只是一个幌子罢了。」 听到此言,李云隐眉头皱得更深了,喃喃的说道:「他如此处心积虑,在长安蛰伏,是要做什么?」 唐琰彬并未说话,只是低着头,认真的研究着手上这本关于炼制丹药的书籍。 李云隐此时方抬起头了,细细的打量着坐在书桌旁认真看书的俊颜,眼中的痴迷竟然毫不掩饰。只见李云隐长臂一伸,撑着书桌边缘,俯身向前,盯着兀自镇定的唐琰彬,说道:「回来了,为何不告诉我?」声音磁性而温柔,隐含的绵绵情意,令人动容。 唐琰彬不动声色的直起身子,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淡淡的说道:「回来住一段时间而已,待事情办完了,便走。」 「走?!」李云隐长臂一伸,一下子就握着了唐琰彬放在桌面的另外一只手,声音里隐含怒火,说道:「你不声不响的,就消失十几年,回来也不吭一声,好不容易见面了,你居然跟我说你要走?」 唐琰彬将手抽了出来,捋了捋被抓皱的袖子,声音仍是淡淡的,说道:「我没有在长安待下去的理由。李公子,念楠我自会好好的医治他,你还是请回吧。」 见唐琰彬居然对他下了逐客令,李云隐眼底闪过一抹伤痛。若是李凌辰和蒙念楠在此,定然会觉得不可思议:一直都如此云淡风轻的李云隐,为何在唐琰彬的面前,竟然情绪如此外露?像伤痛、愤怒,这些仿佛永远不会出现在李云隐身上的情绪,此时竟然接二连三的出现了。 李云隐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唐琰彬的身边,正要对方解释清楚为何一去十几年杳无音信,却在看到唐琰彬坐着的轮椅时,震惊得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轮椅半晌,正要蹲下来细细的查看。 唐琰彬却在此时,将轮椅往旁边一推,背对着李云隐,声音已经隐含怒火,说道:「李公子,此处不欢迎你,你请回吧!」 如此形态,李云隐如何能转身就走?纵然,自相识以来,唐琰彬对他都是温言软语,此时如此呵斥,是从未有过的事,但李云隐却没有细究,只因,那拽着他的伤痛令他连手指都在颤抖。 李云隐轻轻的来到唐琰彬的身边,在唐琰彬身边蹲了下来,颤抖着双手,轻轻的抚摸着唐琰彬的双腿,待感受到,双手传来的僵硬的触感时,不禁湿了眼眶,颤声道:「到底是谁?如此狠心?」 唐琰彬望着身前的温润公子,这十几年来,这个身影总会在夜深人静时,猝不及防的便钻进他的脑海,一旦想起,便再难抑制,过往的种种试探、安慰、伤痛、思念便如潮水般袭来,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如今,此人近在咫尺,触手可及,他却不敢伸手去触摸。他是如此完美的一个人,而自己如今却是一具残躯;在最美好的岁月里,他都不敢抓住,怕自己玷污了他,何况是现在呢? 李云隐半天没听到回应,抬眸望去,只见轮椅上的唐琰彬此时正静静的坐着,眼睛望着窗外,没有焦距...... 李云隐伸出修长的手,轻轻的碰触着那如谪仙般俊逸非凡的五官,眼底的痴迷与想念倾泻而出。温暖的掌心,抚摸着微凉的肌肤,待感受到手心里的真实,李云隐终是没忍住,将自己埋入唐琰彬的胸膛,低低的抽泣了起来。 唐琰彬终于收回了悠远的目光,低头望着埋在自己怀里的紫色身影,深深的嘆息了一声...... 正打算跨步进来的唐琰昕,见到相拥的两人,揉了揉眼睛,待看清楚那紫色身影时,不禁震惊得惊掉了下巴!但他还算是有涵养的人,即使是有着浓烈的好奇心,也并未上前打扰,默默的退了出去...... ...... 就这样,蒙念楠因一直要用药水泡着,唐琰彬要根据蒙念楠的病情调整药方,便在唐家住了下来。殷凌羽以要照顾蒙念楠为由,也在唐家住了下来,而且还堂而皇之的,搬进了蒙念楠所在的芷兰苑中的客房,美其名曰:方便照顾、贴身保护。 李云隐见殷凌羽如此坚持,而且听说他的武功不在萧易之下,为了念楠的安全着想,也便答应了。李云隐同样以要照顾蒙念楠为由,将在唐家住了下来,李家的管家经常抱着一大捆一大捆的文书,来到唐家,又将一大捆批好的文书抱回去,周而復始,任劳任怨。 第192章 求娶郑姑娘 殷凌羽是个绝对的行动派,第二天,果然就有一队人马从南风院出发,担着聘礼,浩浩荡荡的往郑家的方向走去。 阵仗如此强大,当然引得长安的街坊们出来看热闹,议论纷纷。有心人细细的数了一数,竟然是整整的六十四担聘礼!可见,南风院此次是卵足了劲儿,志在必得啊!同时,也能看出,南风院此次诚心满满,就连带头的媒婆,都是长安城有名的孙媒婆,据说这位媒婆巧舌如簧,她促成的婚姻都非常美满。 当然,长安城的百姓最热衷讨论的,还是南风院要向郑家哪位小姐定亲的问题。 当这个问题被问出来的时候,旁边的人却是一脸鄙视的望着他,仿佛他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似的。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郑家郑婉玗姑娘天生丽质,自小与南风院的南公子青梅竹马,此次南风院想要迎娶的,自然是郑婉玗姑娘啦!」 「说得是。这两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早就该在一起了。」 「说来郑姑娘也快十六了,若不是因为南公子体弱多病,怕早就迎娶了过来,孩子都生了呢。」 「南风院的姑娘嫁到郑家做家母,郑家的女儿嫁到南风院做女主人,果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对啊,亲上加亲,可喜可贺啊!」 「听说,几个月前,郑家真正的嫡长女回来了。」 「嗯嗯,我也听说了,郑老夫人还为这位郑姑娘举办了盛大的接风宴,好多世家子弟都被请了去呢。」 「此时说那位郑姑娘有意思吗?今天是说婉玗姑娘和南公子的亲事。」 「那可不一定啊。郑家有两位姑娘呢?怎么就一定会是婉玗姑娘?」 「你是没睡醒还是脑子被驴踢了?换做是你,你会娶一个只认识几个月的姑娘回家吗?」 「那可不一定啊。那位郑姑娘,是才子郑致远唯一的女儿,可是有一半郑家家产呢。看在钱的份上,我也会娶她啊!」 「你是认为南公子如你般寒酸吗?南公子像是个缺钱的人吗?」 ...... 坐在醉仙楼优哉游哉喝着茶的谢晗,静静的听着楼下的街坊们唠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自紫月绣坊开张之后,他便有事外出,今日才回来。原本想着去看望一下蒙念楠的,但偏偏碰上了这一队人马,便在旁边坐了下来,等这风头过了,再去不迟。 对于南风院如此声势浩大的提亲,谢晗也是心底甚是奇怪。他虽不能说与南子墨有多深的交情,但两人也算了自小就认识,知道他是个沉静内敛的人,如这般高调的提亲风格,还真的与他性格不符。但是,若能迎娶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偶尔高调一次又何妨呢? 谢晗如此想着,便在心里盘算着,若是哪天,他要迎娶蒙念楠,会不会也如此大张旗鼓,让全长安的人都知道?或许也会的,爱极了一个人,便会想着将世间最美好的东西都送给她,便会想着要告诉全天下的人,如此美好的姑娘已名花有主,其他人再不敢觊觎了...... 谢晗忍不住扬起了唇角,心情极好的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又细细的品了起来。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何会对蒙念楠有此执念,只是第一次见面时,他便被她惊艷,待一曲箜篌弹奏下来,更是感觉心心相惜。蒙念楠虽神色清淡,但自有一种能吸引人靠近的气质,让人忍不住就向她走近,心生爱慕。 谢晗今年已经二十多岁了,早几年就被家里长辈催婚了,可是他却一直无动于衷,认为世间没有一个女孩能入得他的眼,他也不会为了任何一个女孩驻足,放弃自由自在的日子。但自从遇到蒙念楠后,他的想法却改变了,他的内心告诉他,这个女孩,便是上天为他送来的稀世珍宝,是他这几年洁身自好以最完美姿态迎接的女孩,他以前觉得一见钟情很不靠谱,对于同龄人一见钟情的情谊也是不以为然,但是,如今,他却真的是对一个姑娘一见钟情了。这几日不在长安,他忙完手头上的事情之后,总是心里在想着,此时身在长安的蒙念楠在做什么?身子是否好利索了?有没有好好吃饭、按时吃药?会不会又在为紫月绣坊的事情而伤神?有没有听话的早早休息?下人是否伺候得周到?谢晗都不知道,原来, 第193章 事情已经超出了掌控 提亲的队伍一路向前,进了郑家大门后,好事的街坊们将郑家大门围得水泄不通,伸长了脖子想要看到院子里面的情形。 在醉仙楼坐着的谢晗,忽然觉得百无聊赖,心里隐有不安。此时,他的书童揽玉来到他身边,在他耳边低低的说了几句话。 待揽玉说完,谢晗不禁大吃一惊,匆匆的留下了一锭银子,便往唐家的方向走去。 揽玉带给他的消息,便是:昨日蒙念楠受伤,如今在唐家医治。 待谢晗来到唐家时,一阵通报后,方由唐家的管家黎叔领着,来到了会客大厅。 此时,大厅里,唐琰彬与李云隐正在对弈,见谢晗来了,李云隐也未起身,只淡淡的说道:「又来了一个。」 谢晗向唐琰彬和李云隐抱拳行礼后,便问道:「晚辈听说郑姑娘受伤了,特过来探望,不知郑姑娘她现今可安好?」 李云隐轻巧的落下一子,说道:「念楠她的确是受伤了,但如今需要静养,不方便打扰。谢公子过几日再来吧,待念楠醒来,在下自然会告知她公子来过。」 谢晗见李云隐如此说,不便再留下,但又不甘心就此走了,踟躇了一会儿,还是问道:「不知郑姑娘她,得了什么病?」 李云隐也不隐瞒,直接说道:「旧疾復发,谢公子应该也知晓念楠她身染疾病,随时都有可能復发。」 谢晗焦急的问道:「此次,比上次严重吗?需要在唐家静养?」 李云隐点点头,说道:「自是更严重了,所以玉公子一直都在关注她的病情,酌情用药。」 谢晗抱抱拳,说道:「如此,晚辈先告辞了。」 李云隐、唐琰彬点点头,谢晗这才告辞离开了。 ...... 待谢晗回到家中,还未来得及喝口茶,揽玉便上来禀告:今日南风院如此声势浩大的提亲,所求娶的,正是郑家嫡女郑念楠,而不是如街坊中所言郑婉玗。 谢晗拿着杯子的手一抖,滚烫的茶水洒了出来,将谢晗整个手背都烫红了,仍未觉。 揽玉忙从旁边拿起一条干净的手帕,将杯子接过来放在茶几上,细细的将谢晗手上的茶渍擦干净。 谢晗慢慢的坐了下来,问道:「说说怎么回事。」 揽玉详细的将打听来的消息仔细的说了出来。 原来,今日南风院如此大张旗鼓的提亲,求娶的不是与南子墨青梅竹马长大的郑婉玗,而是几个月前才从外地回来的郑念楠。提亲队伍进到郑家,媒婆向郑老夫人说明来意后,郑老夫人勃然大怒,认为南风院欺人太甚,先是煳弄郑婉玗,现在又来求娶蒙念楠,分明是将郑家玩弄于鼓掌间! 就在气氛僵持不下的时候,南风院家主南子墨的随身侍卫无影带来了一份书信。郑老夫人看完书信后,长嘆一声,竟然泪流满面,准允了这门亲事。 听完揽玉的说辞后,谢晗轻抚下巴,皱着眉头细细的想着,喃喃说道:「念楠身患重疾,如今还在昏迷当中,南子墨在这个时候求娶,是何用心?」谢晗百思不得其解。 揽玉在一旁说道:「小的还听说,昨日郑姑娘旧疾復发时,是南公子将其送往唐家的。」 谢晗忍不住敲了一下揽玉的脑袋,训斥道:「这么重要的事情,刚刚怎么不说?」 揽玉缩了缩脑袋,虽然只是象徵性的敲一下,并不疼,但是平时温和的公子鲜少见他生气,便不由自主的挪了挪身子,躲远一点,以免主子心情不好想要出气的时候,殃及池鱼。 谢晗在房中来回踱步,半晌,一拂衣袖,抬脚便往外走了。 揽玉忙跟上,口中问道:「公子,这是要去哪儿?」 谢晗头也不回的答道:「唐家。」 揽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喃喃的问道:「不是刚从那回来嘛?怎么又去?」话虽如此,还是乖乖的跟上了。 第194章 男大当婚,有什么好奇怪的? 谢晗此次到唐家,却没有指名要探望蒙念楠,却是打着找唐琰昕的名号而来。谢晗与唐琰昕是多年好友,每次唐琰昕到长安,都会与谢晗把酒言欢,两人趣味相投,又不拘繁文缛节,已成忘年之交。 黎叔进去通报一声后,便带着谢晗往后院走去。拐了几个弯,走过了几个院子,终于在一处幽静的小院落停了下来。 黎叔躬身做了个请的姿势,谢晗谢过后,便抬步往院内走去。 只见此院落门前三个清秀的字体,上书「芷兰苑」,院中遍植各种各样名贵的兰花,淡淡的幽香瀰漫在院中,整个院子清幽雅静,一条细小的小径蜿蜒而去,直通往院中的唯一的一座两层楼的小院,两旁遍植幽兰,或舒展身姿、或悄然开放,低调而内敛。 小院前面种植有一颗绿荫如盖的松柏,院前方地上,此时正摆着简易的竹制茶几、竹椅、一方棋盘,此时,唐琰昕与南子墨正在对弈。午后的阳光挥洒在二人身上,竟是显得温暖而安静。 谢晗的到来,并未让二人停止「厮杀」,谢晗勾头一看,棋盘上此时却是烽烟四起,两雄相争,但很明显,白棋已经显示出颓势,难以力挽狂澜。 谢晗坐下后,细细的打量着南子墨俊美的侧颜。在此见到南子墨,似是意料之中,又似意料之外。坊间对于他与蒙念楠的各种讨论已近白日化,可事件中的人,却在此清幽之地喝茶下棋,甚是怡然自得。 不一会儿,「厮杀」已经结束,唐琰昕没有悬念的又败了。 南子墨气定神闲的将黑子一一挑拣起来,放入棋盒中,整个过程当中,都是那么的优雅从容,仿佛世间便只有捡拾棋子这件事情,而他,将这件事情做得尽善尽美。 唐琰昕却是神色很不爽,只因一个下午,只赢了南子墨一次,其他都是南子墨险胜。对于极为自信的唐琰昕来说,这打击还是挺大的。 见谢晗在一旁坐着,唐琰昕问道:「谢兄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不是说外出办事了吗?」 谢晗喝了一口热茶,说道:「今日刚回来,听闻长安城出了件奇怪的事情,便过来了。」 唐琰昕听说出了奇怪的事情,满脸兴奋的凑了过去,问道:「哦?出了什么奇怪的事情?我这两日都没有出门,并未听说有何怪事发生。」 谢晗望着一派气定神闲的南子墨,说道:「喏,这个问题,还是由当事人南公子来解答吧,在下也是困惑得很。」 南子墨见问,抬眸道:「与我有关?是何事?」 谢晗皱了皱眉,问道:「南公子当真不知?」 南子墨摇摇头,表示自己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谢晗定定的望着南子墨的眼睛,说道:「今日南风院如此大张旗鼓的去郑家提亲,这件事南公子本人难道不知情?」 「提亲而已,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好奇怪的?」不待南子墨回答,唐琰昕已经代为回答了。 谢晗蹙着眉头,望进南子墨深邃的眸,说道:「怪就怪在,南公子并未提娶自小青梅竹马长大的郑婉玗小姐,而是向只有数面之缘的念楠姑娘提了亲,不觉得很奇怪吗?外面的街坊们,可都热闹了,估计,很长时间,茶余饭后都有话题聊了。」 唐琰昕挥了挥手,说道:「街坊里那些言论,本就无聊,谢兄你什么时候也去听这些市井言论了?」 谢晗被如此一问,有些尴尬的说道:「中午在醉仙楼喝茶,无意间听到的。」谢晗打死都不会承认,他今日还听得非常的「深入」。 第195章 她的幸福,我自会负责到底 唐琰昕将黑子仔细的装入棋盒,慢悠悠的说道:「南公子与念楠的经歷比较复杂,并非如市井之言说的只有数面之缘,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总之,他们两人,算是共患难的两人了,如今终于是可以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理应得到祝福,至于市井之言,本就无聊,谢兄还是不要去听了。」 谢晗一听此言,便问道:「南公子与念楠姑娘很久之前就认识了?可是,那日晚宴上,你们二人不是第一次见面吗?难道你们连郑老夫人都瞒着?」 南子墨只是静静的喝茶,并不打算解释。而唐琰昕知其身世比较复杂,也不好多言,只是说道:「他们二人之事,就不劳谢兄你操心了。」 「可是,」谢晗将茶杯放了下来,说道:「正好,我也对念楠姑娘极为感兴趣呢,想操心一下。」 听到谢晗如此说话,南子墨抬眸,原本只是猜测,谢晗对蒙念楠心思不纯,现在听他亲口说了出来,心底不免一阵烦躁的。南子墨定定的望着谢晗,说道:「念楠如今已是在下未婚妻,她的事情,谢公子还是少操心一点吧,免得给念楠带来困扰。」 「念楠她如今昏迷不醒,你们如此草率的便决定她的婚事,谢某觉得,极为不妥。」谢晗回望着望着南子墨,觉得,他们如此单方决定蒙念楠的婚事,是极为不尊重蒙念楠的意愿的。 「妥与不妥,也是在下和念楠夫妻之间的事。」南子墨还是气定神闲之色。 听到「夫妻」二字,谢晗霍的站了起来,说道:「还没成亲呢?谈何夫妻?念楠是我谢某的朋友,她的事情,我管定了,若嫁与你并非她所愿,谢某定会支持她。」 「哦?朋友?」南子墨蹙紧双眉,盯着生气的谢晗,一字一句的问道:「谢公子如此反应,莫不是对在下未婚妻有何非分之想?」 谢晗微一怔后,坦然答道:「你我是什么想法不重要,重要的是念楠是什么想法,难道不是吗?」 南子墨悠闲的品着茶,气定神闲的说道:「在下想提醒谢公子,切莫把主意打在不该打的人身上了。念楠是我南子墨看中的女子,今日也得到了郑老夫人的准允,她已经是在下名副其实的未婚妻了。谢公子既然是念楠的朋友,成亲之日定会盛情邀请谢公子参加。」 谢晗却不如南子墨般淡定,他心里已经越来越清晰的感觉到,他寻寻觅觅的女子,已在离他越来越远了。但,他还是在挣扎着,做最后的一丝努力,「怎么?南公子喜欢强人所难吗?如此不问念楠意愿便私自决定她的终身大事,你觉得念楠会幸福吗?」 南子墨执起杯子,轻笑一声,语气不免傲慢的说道:「我的妻子,我自会令她幸福,务须旁人操心。」 望着那浅笑的精緻容颜,谢晗有想一拳揍过去的冲动。但他的涵养告诉他,他不能如此做。虽然知道南子墨一直都在用法激他,其实对于念楠是否愿意嫁与南子墨,估计他本人都不敢保证,但现在南子墨抢了先着,先一步得到了蒙惠然的支持,纵使蒙念楠醒来,想来,若要解除婚约,还是要大费周章。而且听唐琰昕的说辞,二人早已相识,说不定,二人真的有情谊?谢晗摇摇头,想把这些想法都撇开,不想再深入细想。而且,依目前情形,只要有南子墨在,他想要探望蒙念楠的想法,估计也是难以达到。既然是无法见到蒙念楠,谢晗觉得再留在此地也是无聊至极,便告辞离去了。 谢晗走后,南子墨也无心再喝茶了,心里在盘算着,蒙念楠还有没有留在唐家的必要?不在自己的地盘上,总感觉做什么事情都束手束脚。 ...... 第196章 连她的尸体都得不到 如今,唐琰彬每天都会来看一下蒙念楠,然后开一张药方,命小静按药方里的药煎好,用一个大浴桶装着,将蒙念楠除了头部以外整个泡入汤药里。他自己对医术也是极为精通,每天略扫一眼,都清楚这些药浴是用来滋养身体所用。这两天,南子墨还是会用老方法给蒙念楠餵协助散功的药丸,还好,蒙念楠因为忍受痛苦而紧蹙的眉头终于了舒展了,冷汗也没有以前出得多了,想来,如今的蒙念楠,已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了,与平常未习武之人一般无异了。 接下来,便是蒙念楠体内的迷药药效过后,甦醒过来后的康復工作了。据唐琰彬所言,这个迷药药效特别强劲,稍微沾上一点,便会令人全身疲软无力,丧失生活自理能力,即使是醒过来了,身体的各个功能也会有改变。这个迷药,就如同将一个人后天习得的各种本领一一从体内删除,将人的身体恢復到最原始的状态,没有任何的后天改造、没有任何的杂质,如出生婴儿般纯粹。所以,蒙念楠自娘胎带来的哮喘或许还在,但是却不会太严重。但是,她后天习得的各种武艺,怕是完全被剥夺了。 南子墨轻嘆一声,与唐琰昕告罪一声,便回身上楼去了。 蒙念楠此时正静静的躺在柔软的床上,暖风轻抚,雪白的帷幔飘飘扬扬,室内一片静谧。 南子墨来到蒙念楠的床边,痴痴的望着床上安静的睡颜。喃喃道:「无论你变成怎样,我都会一直陪伴在你身边。你没有武功了,我来保护你;你想出去游玩了,我陪着你;你若想家了,我陪你一起回家......只求你,快点醒来。等你醒来了,才好试试凌辰给你做的嫁衣合不合身,才能做我最幸福的新娘子......」 床上躺着的蒙念楠,深陷在深沉的睡眠中,并不能做出任何反应...... ...... 郑婉玗坐在醉仙楼三楼一间装修典雅的独立包厢内,静静的品着香茗,眼睛时不时的瞟向大街上,寻找着那个让她想见而又怕见到的身影。 不一会儿,包间的门被打开,一身鲜红衣衫的女子走了进来。只见此女子眉眼弯弯、双目传神,容貌清丽,进来关好门后,便似笑非笑的望着坐在临窗位置的郑婉玗。 郑婉玗一见来人,赶紧站了起来,急切的说道:「冷姑娘,你终于来了。你当初不是说,如果让蒙念楠中毒,表哥就会回到我身边的吗?但是,今天他居然向祖母提亲,求娶蒙念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冷姑娘安慰的拍了拍郑婉玗的肩膀,坐下来喝了口茶,悠闲的道:「稍安勿躁。好戏才刚刚开始呢。南子墨想娶蒙念楠,难道就娶得成吗?我怕到时啊,他连她的尸体都得不到,哼。」如此残忍的话,自一位只有十来岁而且长相清丽的女子口中说出来,实在是有点匪夷所思。 郑婉玗听到这些话,忍不住便打了一个寒颤。她从未想过要蒙念楠的命,由始至终,她要的,只是南子墨的心而已。 冷姑娘抬眸,望着郑婉玗忽然变得苍白的脸,笑眯眯的说道:「怎么?怕了?」冷姑娘夹起一个花生,细细的咀嚼,慢悠悠的说道:「想要有所得,必定是要付出代价的。待蒙念楠消失后,你的表哥,还不是乖乖的回到你身边?」 郑婉玗微蹙秀眉,战战兢兢的说道:「你们,想要蒙念楠的命吗?」 冷姑娘斜倚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说道:「我也不知道他们要蒙念楠来做什么,但是你放心,对于蒙念楠,我们是势在必得的。必然不会让她坏了你的好事。」 听到并不是要蒙念楠的命,郑婉玗明显松了口气,但想到今日南子墨求娶蒙念楠,她还是非常生气的。 「你放心,答应了你的事情,我必然会做到。你只需在家里,乖乖的待着,等着好戏上演吧。」冷姑娘轻笑一声,起身准备离开,待来到门口,准备出去时,又回头叮嘱道:「以后没什么事情,不要随便找我。这段时间,你好生在郑家待着,无论外头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要乱了阵脚、坏了大事。」说完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郑婉玗怔怔的站着,心底隐隐有些后怕,感觉自己招惹上了不该招惹的人,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想要补救已经是不可能了。郑婉玗嘆了口气,慢慢的走出了醉仙楼...... ...... 第197章 我们已定亲,有何不可? 殷凌羽垂眸,认真的听完了无影的汇报,心里一阵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原来,自那日蒙念楠在郑家出事后,殷凌羽便一直都在思考当日有谁有可能会对蒙念楠下手?结合当时在场之人站立的位置、脸部表情、动作,最终将目标锁在了郑婉玗身上。自对郑婉玗产生怀疑后,便吩咐无影派人暗中调查。今日,无影在调查冷月教的事情的时候,竟然发现了郑婉玗与冷月教的少教主冷玲珑有来往!而这也证明了,蒙念楠的中毒,的确是冷月教所为。 他那个自小善良、婉约,善解人意的表妹,为了他竟然助纣为虐,与冷月教之人合伙害得蒙念楠一身武艺尽失,至今昏迷不醒。说不失望,那是骗人的。他一直当她是最亲近的妹妹,自小便对她呵护有加,从来不敢有半分懈怠,只是没想到,他的这份关心,竟然被她误解成了爱意,如今竟然酿成如此大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正是他,亲手将蒙念楠推入了痛苦的深渊啊! 殷凌羽深深的嘆息一声,吩咐道:「继续派人盯着婉玗,切莫让她再做出伤害蒙姑娘的事了。冷月教那边,继续盯着,这几日让兄弟们练练手,挫挫他们的锐气,先挑了她们三个据点吧。」 无影领命后,退了出去,留下殷凌羽一人独自沉思。 虽然郑婉玗做了不可饶恕的事,但是殷凌羽还是不忍心去追究她的责任,毕竟,十几年的陪伴,若说没有半分情谊,那是不可能的。而且郑婉玗是郑家嫡女,想来,即使事情败露,郑家也不会对她这个自小宠溺的女儿怎样,只是徒增各自的烦扰罢了。郑婉玗是他唯一的妹妹,妹妹做错事了,那便由他这个当哥哥的来尽力补救吧。他只想早日将蒙念楠娶过门,光明正大的保护她。未来的日子,他定会将蒙念楠保护周全,不会再让冷月教有可乘之机了。而冷月教,竟敢将念头打在蒙念楠身上,便等着承担恶果吧! 而殷凌羽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他的一时心软,最终将蒙念楠的一生给葬送了,这是后话了。 ...... 待蒙念楠泡好药浴,小静和幼烟服侍蒙念楠穿好衣服,在床上躺下后,回头便看见殷凌羽踱步来到了床前。 殷凌羽来到床前,俯身细细查看蒙念楠的气色,发现药浴过后的蒙念楠,肤色白里透红,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 殷凌羽直起身子,吩咐小静和幼烟道:「今晚你们不必在此守夜了,我来照顾郑姑娘吧。你们下去吧。」 小静踟躇了半天,嗫嚅着说道:「公子,小姐毕竟云英未嫁,您还是......」 殷凌羽回过头,看着低垂着头的小静,说道:「我与郑姑娘已经定亲,不日将会成亲,如今她生病了,我服侍在旁,有何不可?」 小静还待再说什么。殷凌羽已经有些不耐,说道:「好了,我知你一心护主,你放心,我会照顾好郑姑娘的。都下去吧。」 小静见殷凌羽如此坚持,也无他法,而且两人已定亲已是事实,成亲是迟早的事情,便与幼烟一起退下了。 第198章 唐家「狮子大开口」 殷凌羽来到远处正温着一壶热水的地方,倒了一杯热水回来。轻轻的吹着,试着水温差不多了,便从床边拿起了一瓶绿色药瓶,倒出了一颗深褐色的药丸。 此药丸是这两日唐琰彬根据蒙念楠的病情而特别做成的,可以改善、修復蒙念楠的身体,不让她的身体遭受太大的损害。药丸扑一倒出来,淡淡的药草香味瀰漫在室内。殷凌羽轻笑一声,这颗药丸,可谓是价值千金了,唐琰彬知蒙念楠不喜喝药,不但在玉膳堂搜罗各种珍贵药草,还列了大大一串清单令南风院送来一批珍贵药材,再将各种珍贵药草融入了这一颗药丸里,餵一颗少一颗。 只是,白天听无影说起,苏瀞珁对于唐家如此「强取豪夺」的举动,极为不满,已经义愤填膺的说了好几次了。认为唐家这是在借给蒙念楠治病,趁机掏空南风院的库存,好让他们无法与玉膳堂再并驾齐驱。 殷凌羽也知,自将天资堂的生意转交给苏瀞珁之后,苏瀞珁承受了莫大的压力,再加上,早年与唐琰昕有过摩擦,两人势同水火,如今经营着类似的生意,更容易成为死对头。此次见唐家「狮子大开口」,苏瀞珁一边不敢不从,毕竟苏瀞珁极为喜欢蒙念楠,深知蒙念楠对于殷凌羽的重要性,另外一方面,天资堂的大夫们又给了她莫大的压力,她可谓是夹在中间,成为了左右不是人了。 当然,殷凌羽是不会去管这些芝麻蒜皮的小事的,对于唐琰彬如此「败家」的行为,也是极为贊同的,至于唐琰昕有没有私底下真的侵吞他南风院的珍贵药材,他也是多少了解一些的,但却并未去理会。若能让蒙念楠少手点罪,别说是几颗药材了,就是要殷凌羽的骨血,他估计都会毫不犹豫的就撸起袖子。 殷凌羽轻柔的掰开蒙念楠的嘴唇,将药丸放入蒙念楠口中,再自己含了一口水,口对口的细细的踱了过去,舌尖轻轻的将药丸送入蒙念楠的喉咙,强迫她吞下药丸。 待蒙念楠喉间传来吞咽的声音,殷凌羽才将舌尖收回,轻柔的在蒙念楠的口中转了一圈,轻轻的吻住了蒙念楠的唇瓣。 蒙念楠的嘴唇湿润、柔软,舌尖传来的甘甜令殷凌羽欲罢不能...... 许久,殷凌羽方念念不舍的离开蒙念楠的唇瓣,将蒙念楠紧紧的拥入怀中,微微喘息着,平復心底的骚动。 望着怀中沉静的睡颜,殷凌羽轻嘆一声,喃喃的说道:「念楠,你要什么时候才醒来?已经睡了五天了,别以为你睡了,我便放过你了,你若再不醒来,我呀,定不会轻饶了你。」殷凌羽轻抚着蒙念楠姣好的容颜,柔声道:「小坏蛋,你莫再淘气了。你天天这样折磨我,我怕我会把持不住呢,若是不小心伤害了你,你可不要怪我哦。」说完,又是轻啄了几下蒙念楠红润的唇瓣,方站起身来,细细的收拾了一下,再将灯芯剪了,将一颗夜明珠拿出来,放在了房中。 待做完这一切,殷凌羽方将自己的外袍脱去,挂在了床边的衣架上,轻轻的爬上床,将蒙念楠抱在怀中,安静的睡去...... 第199章 萧易的愤怒 几日后,多日不见的萧易突然出现在了唐家;而连日来没有出现的无影,竟然是和萧易一起回来的。 萧易此时可以用不修边幅来形容。身上的衣服虽还算干净,但却不再平整,前摆几个破洞尤其显眼;脸色也不太好,眼底一片青黛,想是许久没有好好休息了;下巴和唇边布满如针般又黑又粗的鬍子,整个人看起来像老了十岁。 萧易一出现,刚吃完早饭正在喝茶的唐琰彬、唐琰昕、李云隐、殷凌羽均皱了皱眉,似乎对于萧易的这一身装束,极为不满。 唐琰昕最为直接,捏了捏鼻子,说道:「你这老头子,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快去洗洗。」 萧易也不客气,直接说道:「叫人拿点吃的到我房间,我洗完吃点东西,要好好睡一觉,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来吵我!」说完,也不客套,直接就往后院去了。 殷凌羽望着正在一旁站着的无影,皱了皱眉,说道:「这是什么情况?」 无影抬眸望了望客厅中的人,没有立刻出声。 殷凌羽点点头,说道:「但说无妨。」 无影这才将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原来,无影接到殷凌羽的命令后,便带着南风院的一批人马,去挑了几个冷月教的据点。而在他们行动的时候,发现还有另外一批人马,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当时无影不知对方是敌是友,便未予理会。待他们再下一次行动时,又与那一队人马偶遇,这次,无影见到了萧易也在其中,便明了这定是萧易齐集的江湖侠义人士在破坏冷月教的据点了。因没有得到殷凌羽的指示,无影也不便上前相认,两队人马也极为默契的完美的完成了任务。就这样,不到三日,冷月教在长安的据点,就被挑了近十个,对方死伤无数,大大的挫了冷月教的锐气。 但是冷月教在长安的总部实在藏得太深,他们又花了两天的时间去侦查,还是一无所获。无影回来復命的时候,发现有人跟踪,后来才知道虚惊一场,原来萧易也正往唐家赶来,两人不约而同的在唐家大门前会合了,于是便一起进来了。 完了后,无影不禁赞嘆道:「萧大侠的武功果然如传言般,惊世骇俗,下手又快又狠,丝毫不拖泥带水,若不是有他在,我们想要完成此次任务,还要再多花点时间。」 殷凌羽点点头,说道:「既然知道了自己的差距,那便知道要如何做了?这几日,自去操练吧。」 闻言,无影不禁苦着一张脸,都怪自己多嘴,说了不该说的话。好不容易完成了任务,以为回来即使没有论功行赏,至少也可以休息一下了,现在可好了,少主直接要求他们加紧操练!想到那如地狱般的操练,无影不禁打了个寒颤,但少主的话不能违抗,便认命的领命退下了。 「挑了冷月教十个据点?」唐琰昕喃喃道,「还下手又快又狠?看来,萧易这回真的愤怒了。」 唐琰彬不置可否,说道:「这两日,少去招惹他。」 唐琰昕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点点头,说道:「知道,我不会让自己变成炮灰的。」 李云隐却是微蹙眉头,探究的目光望着殷凌羽,说道:「你们南风院,不简单啊。看来不仅仅是做生意如此简单。」 殷凌羽对于这个未来的表叔,丝毫不敢怠慢,见李云隐起疑,忙回道:「回表叔,南风院也是为了自保,才培养了自己的势力,必要的时候,才会用武力解决问题。」 李云隐撇撇嘴,说道:「我看没这么简单。还有,你还是唤我李公子吧,叫表叔听起来很奇怪。」 殷凌羽点点头,恭敬的应了声:「是。」然后又站了起来,跟在座的几位打了声招唿,说道:「在下先去陪陪念楠,就先告辞了。」 众人皆点点头,并未再言语。 ...... 直至晚饭时间,萧易才睡眼惺忪的出现了,但仍然是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即使是端上了精緻的饭菜也是兴趣缺缺,直至李云隐将一坛上好的女儿红拿出来,萧易的眼睛才有了神采。 为恐有变,晚饭设在了芷兰苑的前厅中,幼烟、小静在楼上照顾着蒙念楠。 李云隐亲自给萧易倒了满满的一杯女儿红,又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举杯说道:「虽然知道萧大侠您这几天在忙的,是关乎江湖的大事,但是,在下并不参与江湖之事,只知道,萧大侠您这连日的奔波劳累,使念楠减轻了很多危险。您对念楠,对于我们家人的恩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感谢!」说完,一饮而尽。 萧易也不推辞,待一杯酒下肚,方觉得整个人都活过来了般。殷凌羽在这里是属于小辈,虽然有下人在旁服侍,但他还是亲力亲为,为在座的各位都满上了酒杯。 因为有了酒助兴,原本有点沉闷的晚饭像活了过来似的,话也多了起来。 萧易几杯酒下肚,之前的颓败之气一扫而光,变得神采奕奕。此时,他方说道:「连日来,与冷月教打交道,方觉得,这世间的人心险恶,真让人心惊胆战。」萧易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待一口喝完后,又继续道:「她们真的在练九阴阵法,而且,所需要的婴儿和女子全都已经到位了。」萧易说完这些后,双拳紧握,手背的青筋突起,可见已经极力忍耐。 唐琰昕却是一拍桌子,怒声道:「这些蛇蝎心肠的女人,真亏她们做得出来!」 殷凌羽紧握双拳的手慢慢的张开,冷声问道:「那她们对念楠下毒,是何用意?」 第200章 当年你父亲造的孽 说到蒙念楠的事情,萧易终究没有忍住,将一个玉瓷酒杯硬生生的捏成了一堆粉末,猩红着眼睛说道:「据她们的长老说,念楠的血极为特别,用她的血为引,可以炼制让人容颜不老之药,而且,若是抽干了念楠的血,祭奠九阴阵法的兵器,将会比原来的阵法威力增强十倍!」 「嚯」的一声,殷凌羽站了起来,背对着桌子,极力的忍耐着胸口滔天的怒火。 李云隐虽然脾气极好,但此时也是怒气冲天,将自己面前的酒杯一扫落地,「啷噹」一声,玉瓷酒杯应声而碎。只听原本磁性的声音,此时也不免高昂了起来:「这都是什么邪教?竟然心肠如此歹毒!如此无法无天,心里可还有王法!」 唐琰昕嗤笑一声,说道:「王法?她们心中若还有王法,又岂会用婴儿之血餵养兵器,将妙龄少女变为杀人的机器?你在官场上的那一套,还是收起来吧。」 李云隐紧蹙眉头,说道:「此事,定不能让她们任性妄为。虽然说江湖之事,朝廷经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若是太过分了,朝廷也不是没有人能治他们!明日,我便让父亲以家主名义求见皇上,让朝廷介入此事!」 萧易点点头,说道:「给她们添点乱,也未为不可。此次她们在武威学精了,并未对富贵人家出手,那些婴孩和少女,均都是一些平常人家的孩子,所以,并未引起多大的轰动,即使有人报官,官府也是按程序办事,并未引起足够重视。」 「都把主意打到我们家头上了,岂有此理!」李云隐越想越气,将桌面又一个玉瓷摔碎了。 唐琰彬淡淡的看着,淡淡的说道:「明日,回家取一千两银子过来。」 李云隐一听,气不打一处来,指着淡定的唐琰彬说道:「你,你,你心里便只有这些破烂玩意吗?伤害的不是你家人,你如何能感受到这其间的痛楚!」 唐琰彬淡淡的抬眸,望着李云隐道:「自念楠入关以来,便是我一直在照顾她,我当她是自己的亲生妹妹般宠爱。」 李云隐自知食言,这几日来,唐琰彬为了蒙念楠的病,可谓是操碎了心,他在一旁是看得最为真切的。但若要李云隐当众给唐琰彬道歉,那是不可能的,便闷闷的坐了下来,平復心中的怒意。 殷凌羽深吸一口气,回身坐下,端起酒杯,细细的品着。良久,方冷声说道:「看来,此次不彻底剿灭了她们,难以平息众怒。」 萧易冷笑一声,说道:「这都是当年你父亲造的孽,若不是他当年如此狠心,杀了冷月教那么多人,她们何以会有如此大的怨恨?」 殷凌羽并未否认父亲做的事情,相反,而是说道:「只气当年父亲没有将她们连根拔起,让她们在世上苟活了这十几年,如今又来兴风作浪!」 萧易见殷凌羽并未否认殷擎天便是他的父亲的事实,忍不住一阵悲痛袭来,心里哀嘆道:「梓楠,到最后,你还是只剩下我一人了,唉~」 「既然是我们的过错,此次,便由我来终止这场战斗吧。」殷凌羽握紧了双拳,沉声说道,「我定不会轻饶了她们!」 「你们自该出最大的力。」萧易耸了耸肩,说道,「放心,我是不会跟你抢的。我齐集的那些江湖义士,在捣了她们几个窝点后,如今分散在长安城内,暗中观察她们的动向。但是,你得保证,无论你们出动多少人,你必须时时刻刻都待在念楠身边,寸步不离的保护好她,直至将冷月教这个隐患清除。若是念楠有半分闪失,我定不会饶你!」 殷凌羽沉思片刻,说道:「念楠那,我自会派最好的护卫保护她,不会让她有半分闪失,冷月教我必须要亲力亲为,亲手将这胆敢将心思打到念楠头上的人碎尸万段!」 第201章 月影无痕步 萧易却摇了摇头,说道:「如今,冷月教的做法,已经犯了众怒,被灭教是迟早的事情,为今之计,最紧要的事情,还是要保护好念楠。如今,9位少女已经被她们齐集了,我这边的人,正在追查她们的下落,若有线索,必会全力以赴营救;相信你那边,你也有自己的主意。但是,念楠的安危丝毫不能马虎。如今冷月教已经渗透到了各个角落,我们也不知道身边的哪个人,或许就是冷月教派来的。如今念楠武功尽失,连自保能力都没有,或许一个丫鬟就能被人指使将她带走。你若不能做到一直在身边保护,那你也不配做她的未来夫君了,你自己考虑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 殷凌羽见萧易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忙躬身道:「晚辈定当时刻陪伴在念楠左右,保护她的周全。但是,」说到这,殷凌羽回过头,对李云隐躬身道:「李公子,晚辈的南风院虽不能说固若金汤,但是闲杂人等想要进来也是不可能的。所以,晚辈恳请李公子答应将念楠接到南风院疗养。」 李云隐正想拒绝,在唐家待得好好的,干嘛要去南风院?玉公子的医术如此精湛,在唐家,蒙念楠才能得到最好的治疗。 只是,唐琰彬适时的咳嗽了一声,让李云隐又犹豫了。 从刚刚他们的对话中,他依稀能猜到,此次他们遇到了比较棘手的敌人,而且这个敌人还想要蒙念楠的命!这个敌人似乎很强大,需要多方联手才能摆平;而且敌人极为狡诈,或许会混入他们的身边,加害于蒙念楠...... 如此想着,李云隐也觉得,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而且远远超出了他的掌控能力。 殷凌羽见李云隐一直犹疑不定,忙又补充道:「晚辈也略懂医术,南风院也有许多药材,若玉公子将药方给晚辈,晚辈保证不会耽误了念楠的病,定会让她早点好起来的。而且,念楠是在下的未婚妻,照顾念楠是晚辈的责任所在,晚辈定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见话已说到这份上,而且蒙念楠与殷凌羽的确有婚约在身,便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殷凌羽忙躬身致谢,将晚辈的礼仪做得十足十。 萧易将一本泛黄的书递给殷凌羽,说道:「念楠这丫头,辛苦了近十年练就的一身武艺说没就没了,想来也会多有不便。这套步法,她可以说已经是练得炉火纯青了,只是如今没了功力,她想要施展出来,也会困难重重。我这几天琢磨了一下,将一些心得又重新在旁边标註了,如此一来,即使没有功力,也能发挥出五成的效力,跑路是没问题的了。你让她醒来后,再按照批註,重新修炼吧。」 殷凌羽恭敬的接过发黄的书,只见扉页上龙飞凤舞的写着:「月影无痕步」,知道是萧易独步江湖的秘法,丝毫不敢怠慢,仔细的收好了。 待交代完,萧易又恢復了懒散慵懒的性子,提着酒壶跟旁边的李云隐、唐琰昕推杯至盏,把酒言欢。 第202章 你的腿,到底恢復了几成? 唐琰彬被如此挑逗,只觉得仿佛脖颈上一根神经被激活,跳跃着流向了他的四肢百骸,惹得他一阵心驰神往,心里叫苦不迭,原本沉静温润的男子,此时也不免染上了情慾。 李云隐离开唐琰彬白皙的脖颈后,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待想要再进行下一步的动作,唐琰彬已经快速翻身,将李云隐半边身子压在了身下,隐忍着说道:「你最好给我老实点,不然我真不客气了!你知道后果!」 李云隐此时笑得开怀,望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唐琰彬,声音里不免也染上了情慾,说道:「我不许你对我客气,我要你余生,好好的宠爱我。」 面对深情不悔的李云隐,唐琰彬再也把持不住,细细密密的吻落在了李云隐的额际、眼睑、耳垂、湿润的红唇、美如白瓷的脖颈......一路向下。虽然时隔十多年,灵巧的双手仍然熟练寻找到李云隐的衣带,轻巧的一一解开,直至除去最后一件里衣...... ...... 待激情过后,李云隐将所有的被褥都重新换了个干净,给唐琰彬重新换上了干净的里衣,方才两人相拥着躺在柔软的被褥里。 李云隐以手支颐,脸上红润未褪,宽松的雪白里衣软软的垂在暖黄的被褥上,流泻出一片春光。只见李云隐白皙的脖颈、锁骨染上了一片一片的红印,仿佛一朵朵红艷的梅花绽放在纯白无暇的雪地里。面对如此撩人的画面,原本已经心绪平静的唐琰彬,不禁又唿吸加重,忙别开眼,身子也往边上挪了挪,强压下心底的欲望。 此时,李云隐一手支颐,一只手指在唐琰彬赤裸的胸膛前轻点、画圈,似漫不经心的说道:「方才,你如此用力,也不知道疼惜一下人家。」 唐琰彬却仍是那幅雷打不动的淡漠的脸,只是稍重的唿吸声败露了他此时心中的波澜。只见他修长的手指包裹住了在他胸前捣乱的手指,握在手中细细的把玩。他一直都知道,李云隐不但生就了一幅让倾世美女都觉惭愧的绝世容颜,还有一双比女人的手更加美的双手。这双手嫩滑柔软、洁白无瑕,骨节分明、笔直修长,他的双手,既不会显得如女子版柔弱纤细,但又细嫩洁白得让女人心生羡慕。这是一双没有经歷任何风雨的双手,唐琰彬尤其喜欢这双手在琴弦上跳跃,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弹奏出他听过的最美的音符...... 唐琰彬正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冷不丁的,李云隐一低头,毫不客气的便对着他的锁骨一口咬了下去! 唐琰彬一阵抽气声,他明显的感觉到,锁骨处的肌肤已经破皮,更要命的是,李云隐不但真的咬破了他锁骨的肌肤,尝到了鲜血的甘甜后,还勐的用力一吸! 唐琰彬一阵隐忍的呻吟声溢了出来,艰难的一个翻身,把捣乱的李云隐又压在了身下,咬着牙说道:「怎么?还嫌不够吗?我不介意再来一遍!」 李云隐被压住却并不害怕,相反,还笑嘻嘻的说道:「我只是在试验,你的腿,到底恢復了几成。」 第203章 李公子的屈辱 唐琰彬一愣,待细细一回想,不禁瞭然。刚刚两人亲热的时候,他的确是动用了自己的腿,方能将同样是男人、力气不亚于他的李云隐「制服」。而李云隐心思细密,从开始的顺从他,到后面的「反抗」,便知他已经怀疑他的腿有了知觉了。 唐琰彬从李云隐身上下来,长臂一捞,便将李云隐捞进了怀里,长嘆一声,说道:「这腿,十几年来,都毫无知觉。自来到长安,得人赐药,最近几日,方有了些知觉。」 李云隐皱了皱眉,轻声问道:「当年,是何人如此狠心,将你害成这样?」 听到李云隐提起当年的事,纵使过了十几年,唐琰彬仿佛都还能体会到当时如被人凌迟处死般钻心的痛,脸色不由得一阵惨白,唿吸也不由得粗重了很多。 见唐琰彬神色有异,李云隐忙柔声道:「若你不愿提起,我以后便不会再问了。但是,你要答应我,从今往后,不要再如此不声不响的就离开了。」李云隐紧紧的抱着唐琰彬,喃喃的说道:「你知道吗?你离开后我发了疯似得找你,没有你的世界,你要我如何活下去?我在外面游荡了两年,花光了身上所有的积蓄,变卖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的去找,见人就问,还被人嗤笑是疯癫之徒,最后被人送进官府,押往长安,被父亲所救......」李云隐喃喃的说着,脸上毫无表情,仿佛就是在说着与己无关的事。 唐琰彬却是心疼的抱紧了他,放在他腰际的手,轻抚着光滑的嵴背,柔声说道:「对不起。当时,我那般模样,实在是......」 见唐琰彬如此说,李云隐立马就推开了唐琰彬,质问道:「你是认为,我李云隐是只会以貌取人的肤浅之辈吗?」 唐琰彬忙将李云隐重新又拉入了怀中,说道:「我自然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但是,当时的你,是如此的耀眼,前途无量,我怎能拖累了你?」 李云隐撇撇嘴,说道:「说到底,还是你那可恶的自尊心在作祟。害我苦等了这十几年。」 唐琰彬却是在此时放开了李云隐,用被子仔细的将自己盖好,淡淡的说道:「我竟不知道,原来你是在等我。」 李云隐一怔,待明白过来了,忙急急的拉住唐琰彬的手臂,解释道:「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样的。你听我解释。」 唐琰彬深深的一声嘆息,并未言语。 李云隐将头枕在唐琰彬的胸口,轻轻的说道:「自从外地游荡回来,我便像换了个人似得,除了帮父亲处理一些家族事务外,对所有的事情都提不起兴趣来。眼看着,我也到了婚嫁年龄,我们家三代单传,香火不能到我这就断了。但对于婚事,我却是极力的反对,并扬言终身不娶。我的心里满满的都是你,我又怎能去娶了别人?但是,母亲却是以死相逼。望着躺在床上,因失血过多而脸色苍白的母亲,我不得不退步。但是,人是娶回来了,我却一直未碰过她,让她一直独守空房。直至......」说到这里,李云隐胸口起伏得甚是厉害,仿佛遭受了奇耻大辱,咬牙切齿道:「那个贱女人,竟然给我下媚药!我......」说到此,竟是如鲠在喉。这是李云隐此生的奇耻大辱,在李家,这是决不允许被人提起的禁忌!若不是那女人怀了李家的孩子,或许,早已被李云隐动用黑暗力量处理掉了!只是,她毕竟是李凌辰的母亲,而且是杜家嫡幼女,李云隐也不好做得太过,便一纸休书将她给休了。只是,这女子也是刚烈,被李云隐休了后,也没有回娘家,直接就出家为尼了。 第204章 那孩子,我并不讨厌 唐琰彬深吸一口气,说道:「过去的事情,便让它过去吧。无论当时我有没有离开,这都是你必须经歷的事情,这是你作为李家独子的责任。」唐琰彬也见过李凌辰,长得和李云隐一般无二,就像用模子刻出来的般。当时,李凌辰来看望蒙念楠,轻柔的在蒙念楠的床前絮絮叨叨了整个上午。唐琰彬就坐在窗前,静静的看着这张酷似李云隐的小脸,想要在心中找到哪怕一丝的恨意,却发现,他无法对一个如此精緻可爱的孩子产生任何的怨恨。纵使,想到李云隐与另外一位女子共赴鱼水之欢,他心里一阵钝痛与厌恶,但是,孩子有何过错呢?即使不是他的母亲,也会是别的女人,来完成这件必须完成的事情。 唐琰彬指尖卷着李云隐柔软的黑髮,轻声说道:「那孩子,我并不讨厌。」 李云隐将头深深的埋在唐琰彬的胸前,轻声的说道:「谢谢。」 ...... 第二天一早,黎叔按照原来唐琰彬的习惯,来到了唐琰彬住的彼岸苑,待推开门看到帷幔低垂,床前多了一双鞋时,忙又退了出去。正打算关上门的时候,一个慵懒而有磁性的声音吩咐道:「黎叔,半个时辰后,请准备好热水,你家公子要沐浴更衣。」 黎叔听了这声音,老脸一红,忙回道:「是,李公子。」说完忙关上门,逃也似的走了。 待听到黎叔的脚步声走远,帷幔里突然传来一声轻唿。只听那磁性而又慵懒的声音叫道:「你干嘛捏我,疼死了。就不能轻点吗?」 唐琰彬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是想要阖府上下都知晓你昨晚宿在我房中吗?」 李云隐忍不住斜睨了唐琰彬一眼,无所谓的说道:「有何不可?跟我在一起,你觉得很丢人吗?」李云隐被唐琰彬不声不响的就「抛弃」了十几年,这十几年来,他如行尸走肉般的活着,无喜无悲,淡漠如水。这几天在唐家,与唐琰彬在一起,他似又活过来了,有心思与唐琰彬拌嘴、逗唐琰彬开心,即使只是坐着看唐琰彬配药,两人同处在一片天空,一间陋室,他都觉得非常的开心。至于世俗的眼光,他又何必在乎呢?他虽然贵为李家少主,掌握了李家的实权,在长安可以说是皇族子弟见了他,都要礼让三分之人;但是,只要他一日不是家主,他便仍是自由之身;即使会受到宗族的反对,但也无奈他何。因为能威胁到他的金钱与权势,他根本就不在乎。而且,这里是唐家,这院子里的人,都是在此伺候了十几年的家僕,他并不担心他与唐琰彬的关系,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因为,十几年前,他们两人更疯狂的事情都做过了,这些家僕们即使会震惊,但也见怪不怪了。 唐琰彬被李云隐满含幽怨的桃花眼一睨,只觉得浑身血液都为之沸腾了。他低声诅咒了声:真妖孽!便裹着被子,翻了个身,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李云隐笑嘻嘻的凑了过去,湿润的嘴唇轻触唐琰彬的耳垂,声音软软的说道:「你后院那温泉可还在用?要不一会我们到那去?咱们好久没有洗鸳鸯浴了......」 唐琰彬推开了在他身上捣乱的李云隐,凉凉的说道:「我记得,今日你儿子可是会过来探望念楠的,你确定你要让你儿子知晓我们之间的事情?」 闻言,李云隐无力的嘆息一声,裹着被子望着床顶的帷幔,眼底蓄满了愁绪。 许久,李云隐掀开被子,越过唐琰彬下床,在经过唐琰彬身上的时候,还特意「手滑」了一下,整个身子「跌」进唐琰彬的怀里,一只腿还「正好」压在了唐琰彬的腿上。待看到唐琰彬神色一变,正要伸手将他抱住的时候,一旋身便下了床,回头笑望了一眼已染上情慾的唐琰彬,慢条斯理的穿起了衣衫。 躺在床上的唐琰彬心里忍不住一声哀嚎。心里咒骂了李云隐一顿,觉得他上辈子肯定是亏欠了李云隐,所以今生他要来如此遭罪。偏偏他又腿脚不便,拿李云隐没有办法,若还是以前的他,李云隐敢如此戏弄于他,他肯定立马就将他扑倒、就地办了! 唐琰彬一抬眼,见到正在穿衣服的李云隐,眼底的惊艷之色不加隐藏。此时,李云隐白皙的肌肤上,布满了星星点点的嫣红,那是昨夜唐琰彬在他身上留下的。男人之间的「斗争」自然不如男女间来得温柔缠绵,那是两个势均力敌的男人,谁都不愿意服输,谁都想要将对方「制服」,想要将那主导权拽在手里。唐琰彬知道,昨夜,若不是李云隐有所鼓励,他定然是不能如此尽兴的,必然会被李云隐轻而易举的「吃干抹尽」,所以,唐琰彬的身上,只是有几条细细的抓痕,而唐琰彬面对热情如火的李云隐,却是未能把持住,疯狂的向他索取,似要将这十几年来的思念化为最真实的欲望与占有...... 李云隐收拾好后,神清气爽的开门出去了。待来到院子里,刚好看到黎叔正在吩咐下人准备唐琰彬洗漱事宜。 黎叔简单一身精贵的李云隐,忙躬身行礼。 李云隐摆摆手,说道:「黎叔不必多礼。这么多年,辛苦你了。」说完,竟然给黎叔深深的作揖,态度诚恳。 黎叔忙躬身还礼,说道:「不敢当,李公子折煞老奴了。」开玩笑,李云隐如此尊贵的身份,他如何敢当他如此大礼。 第205章 就地办了 第二天一早,黎叔按照原来唐琰彬的习惯,来到了唐琰彬住的彼岸苑,待推开门看到帷幔低垂,床前多了一双鞋时,忙又退了出去。正打算关上门的时候,一个慵懒而有磁性的声音吩咐道:「黎叔,半个时辰后,请准备热水,你家公子要沐浴更衣。」 黎叔听了这声音,老脸一红,忙回道:「是,李公子。」说完忙关上门,逃也似的走了。 待听到黎叔的脚步声走远,帷幔里突然传来一声轻唿。只听那磁性而又慵懒的声音叫道:「你干嘛捏我,疼死了。就不能轻点吗?」 唐琰彬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是想要阖府上下都知晓你昨晚宿在我房中吗?」 李云隐忍不住斜睨了唐琰彬一眼,无所谓的说道:「有何不可?跟我在一起,你觉得很丢人吗?」李云隐被唐琰彬不声不响的就「抛弃」了十几年,这十几年来,他如行尸走肉般的活着,无喜无悲,淡漠如水。这几天在唐家,与唐琰彬在一起,他似又活过来了,有心思与唐琰彬拌嘴、逗唐琰彬开心,即使只是坐着看唐琰彬配药,两人同处在一片天空,一间陋室,他都觉得非常的开心。至于世俗的眼光,他又何必在乎呢?他虽然贵为李家少主,掌握了李家的实权,在长安可以说是皇族子弟见了他,都要礼让三分之人;但是,只要他一日不是家主,他便仍是自由之身;即使会受到宗族的反对,但也无奈他何。因为能威胁到他的金钱与权势,他根本就不在乎。而且,这里是唐家,这院子里的人,都是在此伺候了十几年的家僕,他并不担心他与唐琰彬的关系,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因为,十几年前,他们两人更疯狂的事情都做过了,这些家僕们即使会震惊,但也见怪不怪了。 唐琰彬被李云隐满含幽怨的桃花眼一睨,只觉得浑身血液都为之沸腾了。他低声诅咒了声:这妖孽!便裹着被子,翻了个身,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李云隐笑嘻嘻的凑了过去,湿润的嘴唇轻触唐琰彬的耳垂,声音软软的说道:「你后院那温泉可还在用?要不一会我们到那去?咱们好久没有洗鸳鸯浴了......」 唐琰彬推开了在他身上捣乱的李云隐,凉凉的说道:「我记得,今日你儿子可是会过来探望念楠的,你确定你要让你儿子知晓我们之间的事情?」 闻言,李云隐无力的嘆息一声,裹着被子望着床顶的帷幔,眼底蓄满了愁绪。 许久,李云隐掀开被子,越过唐琰彬下床,在经过唐琰彬身上的时候,还特意「手滑」了一下,整个身子「跌」进唐琰彬的怀里,一只腿还「正好」压在了唐琰彬的腿上。待看到唐琰彬神色一变,正要伸手将他抱住的时候,一旋身便下了床,回头笑望了一眼已染上情慾的唐琰彬,慢条斯理的穿起了衣衫。 躺在床上的唐琰彬心里忍不住一声哀嚎。心里咒骂了李云隐一顿,觉得他上辈子肯定是亏欠了李云隐,所以今生他要来如此遭罪。偏偏他又腿脚不便,拿李云隐没有办法,若还是以前的他,李云隐敢如此戏弄于他,他肯定立马就将他扑倒、就地办了! 第206章 唐琰彬与李云隐过往那段风流史 李云隐收拾好后,神清气爽的开门出去了。待来到院子里,刚好看到黎叔正在吩咐下人准备唐琰彬洗漱事宜。 黎叔简单一身矜贵的李云隐,忙躬身行礼。 李云隐摆摆手,说道:「黎叔不必多礼。这么多年,辛苦你了。」说完,竟然给黎叔深深的作揖,态度诚恳。 黎叔忙躬身还礼,说道:「不敢当,李公子折煞老奴了。」开玩笑,李云隐如此尊贵的身份,他如何敢当他如此大礼。 李云隐诚恳的说道:「黎叔这十几年来,一直跟在琰彬身边,为他做了很多事,帮助他度过了最艰苦的日子。云隐是真心道谢。以后若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黎叔千万不要客气。」 黎叔忙躬身致谢,说道:「多谢李公子。能照顾公子,是老奴的福气。」 李云隐点点头,再不多言,迈着优雅而稳重的步子踱出了院子。无论在唐琰彬面前,他是如何的放纵任性,在外人面前,他仍然是那位矜贵自持的李家公子。 黎叔目送着李云隐离开,心里一阵慨嘆。黎叔追随唐琰彬多年,可以说自那事以后,便一直跟着唐琰彬,心甘情愿的帮助他一步一步的壮大力量,巩固在唐家的地位。江湖上的人都知道,玉公子身边有一位极为得力的助手黎叔,不但武艺高强,而且处事果敢决断,是位厉害的人物。黎叔日日跟随在唐琰彬身边,这位温润如玉的公子,是那么的优秀,一双妙手,即可以将垂死之人救活,也能将一个武艺高强的人在瞬息间武功尽失。他的手上,即沾满了鲜血,又救活了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无论身处何种环境,唐琰彬总是温润如玉、优雅矜贵,如谪仙般的人物。在那漫长的岁月中,他总是在想,要多么优秀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他家公子?纵使是当时武林第一美女司徒青筠站在唐琰彬的身边,都被衬托得黯然失色。 直至有一天,唐家邀请了长安几位贵族子弟前来参加宴会,一男一女来到了长安唐家。站在唐琰彬身后的黎叔眼前一亮!那是多么耀眼的一对男女?两人面容神似,男的矜贵优雅、阳光开朗,美丽的桃花眼即使不笑的时候,也像是蓄着笑意;身边的女孩与他同龄,长得更是五官精緻,青春飞扬。此二人一出场,黎叔马上感觉到了自家公子唐琰彬的情绪波动。原本稳重淡漠的公子,此时的唿吸声也不免紊乱,虽强自镇定,但眼底的亮色却是骗不了黎叔的。待循着唐琰彬的目光看过去时,黎叔发现,唐琰彬的目光,追寻着的不是那位绝色的女子,而是女子身边俊朗的男子。黎叔当时心里一咯噔,对于唐琰彬如此癖好深感不妙,待一打听,原来那位矜贵的男子,竟然是李家独子、未来的家主李云隐。这位李云隐不但身份尊贵,而且能力强悍,虽表面看起来善良无害,但做事却是雷厉风行,丝毫不拖泥带水。年纪轻轻便能独自处理家族事务,将李家富可敌国的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与当时的长安才子郑致远不相上下,俱都是长安城最为耀眼的两位男子。 第207章 徒生变故 了解了对方的身世之后,黎叔注意着自家公子的动向,希望是自己看走了眼,希望自家公子如正常人般娶妻生子,为唐家延续香火,继承家业,而不是走入这条歧途,葬送了大好的前程。 但是,很快,他便发现,他一个转眼的功夫,他家公子已经和李云隐聊上了,而且还聊得非常的投机,不时爽朗大笑。他从来不知道,他家一直云淡风轻、全心全意只求在医术、毒术上钻研的公子,也能如此开怀大笑。 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唐琰彬和李云隐足迹几乎踏遍了长安城每一个角落,两人经常结伴出游,抚琴高歌。唐琰彬整个人仿佛鲜活了起来,有了常人的七情六慾、喜怒哀乐,而不復原来如谪仙般清冷。黎叔经常远远的看着这两位丰神俊朗的男子,在某一天,一个清朗肃清的冬日午后,两位男子站在一株白梅下。李云隐手中执着一直莹白的玉笛,吹奏一曲《高山流水》;唐琰彬站在李云隐身侧,痴痴的看着身边正沉浸在音乐中的李云隐。待一曲终了,唐琰彬仍然没有收回目光,仍然是痴痴的看着,眼中的深情丝毫不加掩饰。李云隐灿然一笑,伸出修长的食指,轻轻的将落在唐琰彬髮丝上的花瓣摘了下来......远处的黎叔看到这一幕,方幡然醒悟:唯有李云隐如此优秀矜贵的人,方能与唐琰彬相匹配;两人站在一起,画面是如此的唯美和谐。 自那以后,两人仿佛打开了各自的心结,相处得更为融洽。无人时,两人情状更为亲昵,黎叔每次总是躲得远远的。既不能打扰了两位谈情说爱,又要保护他们的两人的周全。彼时,两人的身份都即为尊贵:李云隐是李家少主,执掌了李家大部分的产业,身上责任重大;唐琰彬是唐门继承人,偌大一个唐门盘根错节,稍有不慎,便会被人抓住把柄,陷于危险之地...... 但是,无论黎叔怎么小心翼翼,都架不住人心险恶,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那一日,唐琰彬的堂哥唐琰峥来到唐家,称要与唐琰彬商谈两个月后唐家祭祀活动事宜。唐琰峥的父亲与唐琰彬是亲兄弟,如今的家主便是唐琰彬的生身父亲;而唐琰彬自三岁起,因为天资聪颖、聪明过人,就是家族重点培养对象,甚至在十岁的时候,就已经是家族的继承人了。但唐琰峥在唐家,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人物,能力出众,手中也握有相当的权利彼时,很多重要的事务他都能参与其中。所以,黎叔对于唐琰峥的来访,丝毫不敢大意,便亲自招唿。此次唐琰昕外出办事、李云隐去往江南巡视本家生意,唐琰彬这段时间也是在筹备祭祀的事情。 唐琰峥将黎叔支走后,两人便在书房内闭门谈事,黎叔坐在书房的院中,处理唐琰彬交代下来的事务。但此时却是极为心神不宁,静不下心来。 第208章 失去了双腿 唐琰峥在唐家,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人物,能力出众,手中也握有相当的权利彼时,很多重要的事务他都能参与其中。所以,黎叔对于唐琰峥的来访,丝毫不敢大意,便亲自招唿。此次唐琰昕外出办事、李云隐去往江南巡视本家生意,唐琰彬这段时间也是在筹备祭祀的事情。 唐琰峥将黎叔支走后,两人便在书房内闭门谈事,黎叔坐在书房的院中,处理唐琰彬交代下来的事务。但此时却是极为心神不宁,静不下心来。 也就两柱香的时间,黎叔忽然听到书房内传来一声极为悽厉的惨叫,神色一变,也不管是否于理不合,便一声轻啸,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书房。听到黎叔轻啸之声,唐家的护卫也不敢怠慢,以最快的速度聚集在了唐琰彬书房外的院子里。 黎叔推开门一看,房中的惨状令他发指眦裂!想也没想,便是一挥掌,凌厉的掌风全力挥向此时正站在唐琰彬身边肆意大笑的唐琰峥身上招唿!唐琰峥没料到,黎叔竟敢向他出手,虽然极力想要避开,但还是被掌风伤到,噔噔的后退了两步,吐出一口血才制住了去势,体内翻江倒海、气息紊乱,显然已经身受重伤。 黎叔朝此时浑腿是血的唐琰彬快速的走了过去,颤抖着双手想要扶起此时跌坐着的唐琰彬,又不敢贸然的动手,眼里蓄满了眼泪,带着哭音问道:「公子,您怎样?伤到哪了?老奴这就叫大夫过来给您看看。」 唐琰彬摇摇头,虽然此时双腿已残废,气势却是丝毫未减,他一个凌厉的眼神,周围萦绕着可怖的低气压,就连武功高强的黎叔,此时都有些喘不上气来,被黎叔一掌身受严重内伤的唐琰峥更不用说,此时早已是脸色惨白一片,翻腾的气血抑制不住,嘴角沁出鲜血。 唐琰彬即使施放威压,冷冷的一个字吐出:「滚!」 唐琰峥也是位极其骄傲的人,虽知此时强压住气血对身体危害更大,还是将翻涌到口中的腥甜硬是逼着自己吞了下去,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望着唐琰彬冷笑一声,说道:「将今天看到我进来这院子的人,全部带走,并让他们好好的给我闭紧嘴巴!若是让我知道有一丝的风声泄漏,哼,我不确定,我会对李云隐做出什么事情来!长得比女人还要美的男子,销路一定不错,哈哈!」 绕是唐琰彬一贯温和的性格,听到唐琰峥的话,也不禁一阵愤怒,顺手一个杯子便掷了过去,大吼一声:「滚!立刻给我滚出去!唐琰峥,你若敢动他一根汗毛,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唐琰峥纵声大笑:「哈哈哈哈......原来,我们的玉公子也情绪失控的今天!你可知,我为了今天,付出了多大的心血!你莫要怪我,要怪,就怪你不该和我同生在唐家!就怪老天爷,为何有了我后,还要把你送到这个世上!不就是唐家少主吗?待我继任家主,成为唐家掌门人,必会邀请你玉公子,前来参加继任大典,哈哈!」说完,笑着扬长而去...... 第209章 我绝不允许他有任何闪失! 黎叔心疼的望着唐琰彬血肉模煳的的双腿,双手颤抖着,却不敢前去碰触,怕会加重了伤势。从两人的对话中,黎叔猜到,定是唐琰峥以李云隐为要挟,逼着唐琰彬自废双腿、放弃唐家少主之位! 唐琰彬喘着粗气,忍受着双腿传来的,如万蚁钻心的痛楚,脸上冷汗潺潺,说道:「黎叔,将我的药箱拿来。你快去安排一下,今日之事,家中的护院、丫鬟,都要噤声,绝不允许对外多说一个字!」 黎叔心疼的说道:「公子,你这又是何苦?值得吗?」 唐琰彬冷声道:「我决不允许他有任何的闪失!此事因我而起,自当由我一力承担,你自去准备吧。这件事,连三公子都不要提起,切记!」 黎叔点点头,以最快的速度将指令传达了下去。家中都是跟随了唐琰彬多年之人,唐琰彬对他们不但有知遇之恩,更有救命之恩,对唐琰彬可谓是死心塌地的忠诚,只需要一份指令,下面的人便是全部落实到位。 不一会儿,黎叔来到书房,见唐琰彬正一脸颓废的坐在地上,腿上的裤子已经被他剪去,露出了血肉模煳的双腿。 黎叔正要说什么,忽然一个白色人影一闪而过,唐琰昕已经蹲在了唐琰彬的身边,语气充满了焦急,问道:「哥,这是怎么回事?我就出去了这么一会儿,到底是何人将你伤成这样?!你快告诉我,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唐琰彬摇摇头,说道:「仇家,对手太强。你且帮我处理一下伤口,明日一早,我们便启程,前往落日镇,不再过问世事。」待说完这些,唐琰彬仿佛是花光了身上所有的力气,疲惫的依靠着桌子,不再言语。 唐琰昕也来不及多说什么,在黎叔的帮助下,细緻的处理起唐琰彬腿上的伤口...... 自此,唐琰彬便以轮椅为伴,开始了隐姓埋名的生活...... ...... 如今,这位唐琰彬以双腿换来他一世安宁的少年又回来了,虽然时光已过去十几年,当年的唐家家主之争,因为唐琰彬的退出,唐琰峥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家主,也履行了诺言并未对李云隐下手。李云隐这位矜贵优雅的男子,仍然是俊逸非凡、风采较之十几年前更佳,浑身上下都带着尊贵的气势,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种睥睨众生的气势,仿佛是那超脱于世间的神邸,以一种凌驾于万物之上的悲悯看着凡尘俗世。黎叔原本就来自于一个神秘的家族,对占卜、相术等颇有研究,第一眼见到李云隐,他便有一种情不自禁想要膜拜的卑微之感;所以,即使唐琰彬为护他周全而自愿自毁双腿,他对李云隐竟然丝毫起不了愤怒之情,李云隐自有一种能让黎叔甘愿为他做任何事的能力,毋须多言,也无须暗示...... 黎叔望着渐行渐远的紫色身影淹没在院门之外,心里慨嘆一声,抬步走上石阶,伺候唐琰彬起来。 第210章 荣辱与共 不离不弃 萧易一大早的便跑了出去,等他忙完回来的时候,殷凌羽已经将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停当,准备将蒙念楠接回南风院了。 唐琰彬和李云隐正在气定神闲的喝着茶、下着棋。对于殷凌羽要将蒙念楠带回家,虽知两人只是定亲,并未成亲,这样去南风院于理不合,但是,蒙念楠现在的处境可谓是十分危险,唐家虽然也有护院,但不及南风院的十分之一,而且唐琰彬曾暗示,南子墨除了商人身份,还有另外一层更为神秘的身份,而南风院可谓是卧虎藏龙之地,蒙念楠在南风院能得到最好的保护。而且殷凌羽本身医术高明,唐琰彬只需稍微提点一下,殷凌羽已知要如何医治蒙念楠的病。既然无法改变现实,李云隐唯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干脆便不再理会。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将幼烟、幼灵和小静带上,她们三个一直服侍念楠,等念楠醒了,也比较习惯。记得醒来第一时间通知李家、郑家、唐家。」 殷凌羽点头称是,待一切收拾妥当,正准备将在贵妃椅上沉睡的蒙念楠抱起来时,忽然一阵稚嫩的声音响了起来:「爹爹,姐姐醒了吗?刚刚把紫月绣房的事情处理完,赶紧赶了过来。」 话刚说完,身着淡蓝色衣衫的李凌辰已经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进了院子里。见李云隐正坐着下棋,赶紧跑了过去,伸出双手一把就从后面抱住了李云隐的腰,撒娇道:「爹爹,你都好几日没有回家了,你就不想凌辰的吗?」 李云隐神色尴尬的望了唐琰彬一眼,见对方仍然是神色淡淡的,并未望向他,忙将李凌辰的双手掰开,星眸一瞪,斥道:「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爹爹在这自然是有事情需要处理。你刚刚说紫月绣坊怎么了?」 李凌辰被李云隐强硬的掰开双手很不爽,嘟着嘴巴,赌气不说话。 李云隐皱皱眉,想来自己几日没回家,这孩子估计也是想父亲了。便将李凌辰拉过来,柔声问道:「告诉爹爹,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凌辰毕竟是孩子,虽生气也是一瞬间的事情,将李云隐难得对他温柔,他便藉机蹭了过去,噼里啪啦的说开了:「前阵子,我不是在做一个架子嘛。那个架子,姐姐说可以用来摆设一些姑娘家喜欢的小饰品,像香囊、玉佩、簪子、耳环这些姑娘家的东西。今日正好做好,便搬过去放了,把之前姐姐叫人做好的饰品全部摆了上去。没承想,竟然引起了店里客人的轰动,没几下就被挑得七七八八了。儿子还被她们拦了下来,硬是现场又给她们画了几幅图,拿去做了。所以耽搁到现在才过来。」 李云隐点点头,说道:「你郑姐姐如今正病着,绣坊的生意,你多操点心。」说完后,又补了一句:「你也不小了,家族的生意,你也要慢慢开始接手了。」 李凌辰笑嘻嘻的说道:「爹爹正值意气风发之际,儿子就不去搀和了。等我将紫月绣坊做出成绩了,才有资格接触家族生意。」 第211章 她的容颜,便是你追逐的光 李云隐点点头,说道:「你郑姐姐如今正病着,绣坊的生意,你多操点心。」说完后,又补了一句:「你也不小了,家族的生意,你也要慢慢开始接手了。」 李凌辰笑嘻嘻的说道:「爹爹正值意气风发之际,儿子就不去搀和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呢!而且我的终身大事也还没着落,我定要找到了我喜欢的那位姑娘,成家了才有心思。等我将紫月绣坊做出成绩了,才有资格接触家族生意。」 李云隐难得严肃的说道:「爹爹是爹爹,你是你。该你承担的责任,你就好好的担起来。你是家里独子,即使再平庸,那个位置仍然是你的,你若不想旁人说三道四,就拿出你的本事来!」 李云隐难得对李凌辰如此严厉,在李凌辰的印象里,李云隐虽然不太待见他,但至少还是和颜悦色的,像此时如此神态,却是没有的。李凌辰呆呆的望了李云隐半晌,才躬身说道:「儿子自会努力,不敢懈怠。」 李云隐又恢復了淡定之态,细细的呡了口茶,修长的手指捻起白子细细的端详着棋盘,说道:「去看看你姐姐吧。」便不再言语。 李凌辰迈着小短腿,跑到了贵妃椅旁。只见,此时蒙念楠正闭着双眼,安静的睡颜恬淡而美丽。李凌辰在贵妃椅上默默的站了一会儿,忽然背过身子,擦了擦红红的眼睛。 殷凌羽见状,并未劝慰,只是轻轻的说道:「念楠,睡了八天了,你也该醒来了吧?梦里有什么好玩的事吗?你竟不愿醒来?」 李凌辰转过身子,神色恢復了平静,拉着殷凌羽的袖子问道:「子墨哥哥,你真的要娶姐姐吗?她便是你想要守护一生的人吗?」 殷凌羽点点头,将脸埋入蒙念楠柔软的掌心,望着蒙念楠安静的睡颜,神色温柔的说道:「对,她便是我想要守护一生的人,无论前面有多少阻碍,我都将一直守护在她的身边,荣辱与共、不离不弃。」 原本是非常感动的话语,可是,此时,沉睡中的蒙念楠却丝毫未觉,仍然是安静的睡着。李凌辰用心的听着,许久,方握着拳头,眼神坚定的望着殷凌羽,说道:「子墨哥哥,我自小一直都很敬佩你。希望你能守住诺言,若有哪天,你背信弃义,做出了伤害姐姐的事情,纵使倾尽所有,我也会为姐姐讨回公道!」 殷凌羽拍了拍李凌辰的肩膀,说道:「放心,我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的!」殷凌羽宠溺的望着沉睡的蒙念楠,轻轻的说道:「你姐姐是我一眼就认定的人。即使那时候的她,是那么的狼狈,却满满的住进了我的心里,从此她的喜怒哀乐便是我最在意的事情。凌辰,你还小,尚不懂男女间的情谊,若哪天,你遇到了 第212章 享受姐姐的「关爱」 李凌辰听完后,欣慰的一笑。其实,从知道蒙念楠要来长安,他就在翘首以盼。他觉得,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能有勇气从西域那样的地方只身一人来长安,已经是勇气可嘉了。在他的印象里,这位姐姐必然是位极为彪悍强势之人,而且虽然他父亲告知他,蒙家在楼兰是大户人家,但他还是觉得,这位姐姐身世清苦,他不自觉的便对尚未谋面的蒙念楠心生怜悯,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定不能让她在长安受了委屈。待蒙念楠来到长安李家,他竟然发现这位姐姐不但不彪悍,而且竟是如此的美丽动人,脾气非常好,而且处事不惊、进退有度,虽然毒舌,但对于他这位弟弟却是关爱有加,他生意上出了困境,也是这位姐姐二话不说的便解囊相助;而且还「聪明」的藉助他的名气,让自己在长安有了立足之地。只是,这位姐姐,并不如表面看上去如此无忧无虑,她身患重疾却从不言弃,也未自怨自艾,仍是如此恣意的享受人生,努力的活出精彩。 自蒙念楠来到李家这几个月,李凌辰几乎天天都跟蒙念楠待在一起,两人脾气相投,又活泼开朗,喜爱音律绘画,待在一起总能找到共鸣。李凌辰一直自持艺术素养极高,他设计出来的服饰,深得长安女子的喜爱,上至名门望族,下至普通老百姓,都爱穿他设计的衣服;但是,自蒙念楠来了之后,他发现蒙念楠对绘画、色彩的造诣并不在他之下,以前他画完画,便直接交给无瑕,让他安排下去依照画画制作;直至有一天,蒙念楠来到他的画室,看了一下他刚画好的图画,许久之后,拿起一旁的笔,在画作上细细勾勒了起来。李凌辰一看,原本他对于自己的这幅画作虽满意,但总感觉少了点什么,但他冥思苦想后仍不得其所,待拿起蒙念楠修改后的画作,不禁眼前一亮!原本的画作已十分精緻,但却显得过于刻意了,反而失了本真,经蒙念楠添置了几笔后,整个画作便灵动了起来,多了许多生气。李凌辰大喜过望,唤来无瑕,要求按照画作用上好的丝绸,命最好的绣娘制作出来,挂在店里最显眼的位置。不几日,果然听无瑕回来汇报,这套服饰深得客人喜欢,制作出来的十套一天就卖完了。 只是,李凌辰觉得蒙念楠什么都好,就是太「懒」了。像她绘画水平如此高,在家闲着的时候,完全可以画几幅画,说不定按照画作制作出来的衣服就大卖了,可是她却是无动于衷,只喜爱坐在箜篌旁,随心所欲的弹奏箜篌;每月帐户拿来给她看,她顺手便交给了幼灵,只等幼灵给她汇报;好不容易将她带到绣坊,原本想着她会提出一些意见和建议,谁知道她走了一圈,跟绣坊的大绣娘说了几句话后,便坐到茶室喝茶去了。待他将事情忙完,正准备坐下来喝口茶时,蒙念楠却已经是气定神闲的站了起来,笑眯眯的望着他,说道:「事情忙完了?走,去醉仙楼吃一顿!」说完,便不由分说的拉着他就走了。 第213章 只是,李凌辰觉得蒙念楠什么都好,就是太「懒」了。像她绘画水平如此高,在家闲着的时候,完全可以画几幅画,说不定按照画作制作出来的衣服就大卖了,可是她却是无动于衷,只喜爱坐在箜篌旁,随心所欲的弹奏箜篌;每月帐户拿来给她看,她顺手便交给了幼灵,只等幼灵给她汇报;好不容易将她带到绣坊,原本想着她会提出一些意见和建议,谁知道她走了一圈,跟绣坊的大绣娘说了几句话后,便坐到茶室喝茶去了。待他将事情忙完,正准备坐下来喝口茶时,蒙念楠却已经是气定神闲的站了起来,笑眯眯的望着他,说道:「事情忙完了?走,去醉仙楼吃一顿!」说完,便不由分说的拉着他就走了。 面对蒙念楠,李凌辰经常会感觉深深的无力感,他总是感觉自己跟不上蒙念楠的步伐,不明白为何蒙念楠对于事情的处理总能如此的随性,而又胜券在握.有时候,他明明觉得蒙念楠的做法欠妥,太冒险,但很神奇的是,无论事情是否沿着蒙念楠预想的方向发展,最后的结果,却是与蒙念楠当初想要的结果如出一辙。有时候,李凌辰都要怀疑,蒙念楠是否有预见未来的能力,不然怎会如此成竹在胸。当他带着这样的疑问找解答时,李云隐屈指一弹李凌辰光洁的额头,笑嗔道:「傻瓜,没有任何事情是一蹶而就的,能力也一样。你姐姐能如此胸有成竹,是因为有敏锐的洞察能力,这种能力,必然是经过了无数次的试验、总结了无数次的经验方能练就的。你呀,路还长着呢。」 李凌辰望着还在沉睡的蒙念楠,心底五味杂陈。蒙念楠虽然只有十六岁,但是她的经歷却是极为丰富,自小功课不落的前提下,还能帮助父亲打理生意、跟随师傅练就一身武艺,可谓是文武兼得;据说在武威还不惜重伤营救了几个少女和婴孩,令其免遭残害,又有一副侠义心肠。而如此完美的姑娘,为何命运却是如此坎坷呢?先是受制于不得入汉的旨意,好不容易获得了自由,又被奸人暗算,至今昏迷不醒,一身武艺也被散去...... 李凌辰不敢想像,若是蒙念楠醒来,将会有如何悲戚的心境? ...... 李凌辰正在发呆时,幼烟已经将马车铺好,向殷凌羽禀告准备妥当了。 殷凌羽点点头,依次向李云隐、萧易、唐琰彬、唐琰昕等告别。 李云隐皱着眉头,似想说什么,最终,却是什么都没说,摆摆手,示意殷凌羽可以带蒙念楠回家了。 殷凌羽点头称是,并恭敬的行了一礼后,方来到蒙念楠的贵妃椅前,俯下身子,掀开毛毯,轻轻的将蒙念楠抱了起来。 蒙念楠此时一身白色纱衣,被身着同样材料做成白衣的殷凌羽抱着,两人竟是十分的契合,衣袂飘飞间,两人如融为一体,静静的走向阳光普照的院子。途中,殷凌羽怕阳光太刺眼,将蒙念楠的头深深的藏在了自己的胸口,步伐也轻快了起来...... 第214章 他的父亲,便是梓楠当初喜欢的那人 李云隐见人消失在院门口,皱了皱眉,跟一旁的黎叔说道:「黎叔,你带小少爷出去吃点东西吧,我们还有事情要谈。」黎叔知道,有些事情,不适合他知道,也不适合让李凌辰一个小孩参与,便点了点头,带着李凌辰出去了。 李云隐深深的望着唐琰彬,难得严肃的问道:「现在,你该告诉我,这个南子墨的真实身份了吧?」 唐琰彬轻呡一口茶,并未急着说话。 萧易和唐琰昕相视一眼,默默的嘆了口气。 李云隐见唐琰彬许久未出声,正待再问,唐琰彬已经缓缓的说道:「你可还记得,十七年前那件事?」 李云隐脸色一变,嚯的站起来,失声道:「和梓楠在一起的那个黑衣人?!」 唐琰彬点点头,说道:「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南子墨,正是那位黑衣人的子嗣。」 李云隐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为何不早说?!念楠岂可嫁入那样的家庭?若是被表哥知道了,我还有何脸面面对?」李云隐一甩手,抬脚正想往外走。 唐琰彬声色清淡的说道:「事到如今,难道你有更好的解决办法?除了皇宫大内,怕只有南风院方能护念楠周全。」唐琰彬或许并不知道,正是南风院,将蒙念楠彻底推入深渊,当然,这是后话了。 李云隐回头瞪着唐琰彬,说道:「我就不信了!凭我的能力和财力,难道竟不能保护好一个孩子?!那个冷月教,是何方神圣?我倒想要去会一会。」 「江湖人心险恶,岂是你一介文人能抵抗得了的?」唐琰彬冷声道,「而且,南子墨是南子墨,他的父亲是他的父亲,岂能相提并论?从武威一路走来,他为念楠做了很多事,为念楠化解了多少危险和麻烦你知道吗?冷月教在武威便已对念楠势在必得,若不是他一直在暗中保护,不然你以为凭我们几个,能如此顺利的从武威到达长安?为了念楠,他牺牲了多少人,承受了多大的压力你知道吗?就在我们到达长安的前一天,冷月教出动了最精锐的人马,想要将我们一併抓去,因为只要入了长安城,他们想要下手就更难。他动用了自己的力量全力阻扰,连自己也身负重伤,甚至差点连命都没了......这些事情你可知道?」 李云隐默默的听着,良久,方说道:「他固然为念楠做了很多事,但也不至于让念楠交付一生的幸福吧?若念楠心中并无他,自可用其他方法报答。我当初就不明白,大姨到底是中了什么邪,竟然会答应了这门亲事!」 唐琰彬听了后,并不答话。反而是一直坐着未说话的唐琰昕出声了:「从念楠在山谷中出来那一刻起,我便明显感觉到了念楠的心意,看出了念楠对这位少年的依赖和眷恋。在怀疑他的身份不简单之后,我曾试图阻止过,带念楠认识了武威很多的青年才俊;到长安的时候,也极力撮合谢晗和念楠,但是,念楠一旦认定了,很难让她改变主意。我有时候在想,念楠和他之间,隔着那么大的一条鸿沟,若是不能跨过去,他们两人,会否从此禁锢心灵、任何人都再难入他们的眼。」 第215章 有什么难言之隐? 唐琰彬听了后,并不答话。反而是一直坐着未说话的唐琰昕出声了:「从念楠在山谷中出来那一刻起,我便明显感觉到了念楠的心意,看出了念楠对这位少年的依赖和眷恋。在怀疑他的身份不简单之后,我曾试图阻止过,带念楠认识了武威很多的青年才俊;到长安的时候,也极力撮合谢晗和念楠,但是,念楠一旦认定了,很难让她改变主意。我有时候在想,念楠和他之间,隔着那么大的一条鸿沟,若是不能跨过去,他们两人,会否从此禁锢心灵、任何人都再难入他们的眼。」 李云隐慢慢的在椅子上坐下来,寻思良久,方问道:「那么,这位南子墨,到底是什么身份?」 听到这个问题,在座三人都默不作声,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李云隐一急,催促道:「你们倒是说呀?不会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家族吧?还是一些旁门左道中人?」 萧易轻嘆一声,缓缓说道:「也不能说十恶不赦,虽然名字不好听,也曾做过一些让人诟病的事情......」 李云隐撇撇嘴,说道:「听你这样说,便知不是什么好的家庭。」 唐琰彬淡淡的说道:「这两人的心意,务须多言。现在情况特殊,而且两人也只是定亲而已,事情并未最终定下来,以后......」 李云隐听完后,气不打一处来,生平第一次对唐琰彬发火,吼道:「什么叫只是定亲而已?现在人都被带走了,念楠还能完好无损的回来吗?」 唐琰彬并未生气,只是脸色有些尴尬的别过脸,没有应声。 唐琰昕嘿嘿的笑道:「这是他们两人的事,你操什么心?而且就算念楠嫁给他,也没什么不好的啊,那么大的一份家业......」 李云隐听了,更气了:「怎么?唐琰昕你是觉得,我家念楠贪图他那份家业吗?念楠什么身份?她要什么样的夫君没有?比南子墨好百倍的多了去了!」 唐琰昕仍旧是笑嘻嘻的,说道:「话不是这样说,条件再好,也不如看对眼。而且念楠什么性格你难道不知?她若是不愿意,谁能让她吃亏?」 李云隐摆摆手,说道:「好了,我也不跟你们争论了,只需告诉我,这个南子墨到底什么身份?我自己的侄女给谁带走了,我也应该知道吧?」 唐琰彬皱了皱眉头,说道:「你非江湖中人,说了你也不清楚底细,反而徒增烦恼。」 李云隐任性道:「我就是要知道,你快说!」 唐琰彬嘆了口气,语气里也甚是无奈,说道:「江湖中人,称他们为魔教。」 「什么?!」李云隐此时再也不淡定了!虽然不涉足江湖,但魔教的名字他还是听过的。据说那是一个令很多江湖中人都闻风丧胆的名字,这个教是非不分、任性妄为,做事从来都不会循规蹈矩,曾经做出过很多惊世骇俗的事情。没想到,南子墨如此柔弱的一个男子,竟然是魔教中人?李云隐心底暗暗吃惊,对于蒙念楠被带入那样的一个地方,心里更是提心弔胆,脚步一抬,已经是快步走了出去。 唐琰彬似是早有所料,并未多言。 第216章 玉膳堂的麻烦事 萧易一直未出声,自回来后便眉头紧锁。此时,也没来由的说了一句:「也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帮她还是害了她,唉。」 唐琰彬抬眸望了萧易一眼,问道:「你今日一大早出去,可有收穫?」 萧易摇摇头,说道:「并没有。这两天冷月教极为安静,并未发现有可疑之处。这也是我极为担心的事情。」 唐琰昕猜测到:「或许,是在修整?毕竟,你们这半个月来,挑了人家那么多个据点,怕早已伤筋动骨了。」 萧易摇摇头,不认同的说道:「我看不像。我是怕,她们又在谋划什么重大行动,需得提起十二分小心才是。只是,五日后便是梓楠的忌日,我想去陪她一段时间,长安的事情......」说完,犹疑的望着唐琰彬。 唐琰彬点点头,说道:「无妨。我会命人时刻关注冷月教动向的。三弟,」唐琰彬回头对唐琰昕说道:「你也别急着和天姿馆较劲了,我们也志不在此。萧易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要多留意冷月教的动向。你这身份也不适合与江湖人士打交道,黎叔自然会去处理,但不等于你就不用理会了。」 唐琰昕撇撇嘴,极为不满的说道:「你以为我想较劲?明明是那姓苏的丫头穷追不捨!」 唐琰彬淡淡的瞥了唐琰昕一眼,说道:「你不是一直自诩是姑娘的『贴心棉衣』吗?怎么对于这位苏姑娘如此挑剔?」 唐琰昕瞪着眼睛说道:「哥,那是我们的对手!我若还对她心慈手软,到时我们玉膳堂给人家吞併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唐琰彬仍然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态度,不甚在意的说道:「她若能将玉膳堂吞併了,那也不失为一位人物,值得钦佩。」 唐琰昕忍不住内心一阵哀嚎。虽然他们兄弟不差钱,即使没有任何收入,家里的钱到下半辈子也花不完。但架不住家里开销大,唐琰彬的吃穿用度都很讲究,这十几年来,玉膳堂每年都会免费给穷苦人家看病,还要供十位贫困人家的孩子上私塾,虽然钱不多,但也是不小的开支;而他们的主要收入,便是玉膳堂,若是玉膳堂真的出现了问题,他们的生活虽不至于受影响,但是其他的事情想要兼顾,却也是有困难的。 这段时间,天资馆的馆长苏姑娘在长安频频活动,推出了几个新的养颜驻颜药种,惹得长安城上了点年纪的贵妇趋之若鹜;而玉膳堂里养生的药品因此受到了影响,唐琰彬又忙于医治蒙念楠的病,和与李云隐的交往(当然,唐琰彬与李云隐的事情,唐琰昕也是暗中观察所得,从二位微妙的举止、言行中,嗅出了姦情的味道,所以才敢大胆的假设。对于自家哥哥如此有魄力、有胆识敢啃下长安城有名的美男子,他也是打心里佩服的。)并无心于玉膳堂的经营。玉膳堂里几位大夫虽一直都在研制新品,但毕竟与玉公子比起来还是有天壤之别的。唐琰昕不禁暗暗担心,不服输的他自然极为不愿意被天姿馆比下去,他与天姿馆如今管事的苏姑娘也曾有接触,那是一位绝顶聪明而高傲的女人,他觉得,如果自己心慈手软,将会被吃得渣都不剩! 第217章 子夜还未如睡的李云隐 唐琰彬并未在意唐琰昕神情的千变万化,他对于钱财这些身外物并无概念,自小生活优渥而自身能力又极强的他,并未想过,若有一天自己真的困顿了,将如何维持二十几年来精緻讲究的生活?他只是认为钱财乃是身外物,而治病救人才是身为医者该考虑的问题,但他对于唐琰昕用他的药来做生意他并未太在意,只是跟他约法三章:凭良心挣钱、穷困人家的钱不能挣、不能因为盈利而使用次等药材。唐琰昕也的确懂他的心思,每年都要求玉膳堂里的大夫给穷困人家免费看病、请先生教穷苦人家孩子读书识字,所以,即使玉膳堂的药是出了名的贵,但也是出了名的优等品,玉膳堂的扶贫济弱更是深得人心。他并不担心玉膳堂会因为天姿馆的强势而受其影响,在唐琰彬看来,做好自己的事情,其他的便会顺理成章了。 子夜,唐琰彬斜倚在床头,手上翻着一本泛黄的医书,仔细阅读。自腿有了知觉后,唐琰彬总是感觉小腿处经常传来麻麻痒痒的感觉,令他非常的不适,但总比十几年来毫无知觉强。所以,他又翻起了被他压在箱底的医书,想找一些如何缓解这种不适的方法。 暖黄的烛光轻轻摇曳,在墙上投上了一个梦幻的剪影。唐琰彬精緻俊逸的五官在烛光的映衬下,更显清灵,如丝缎般的长髮披散着,随意的落在胸前、枕间,与雪白的里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更显得髮丝的莹润光泽。 李云隐神色困顿的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幅美男侧颜图,忍不住便止住了脚步,生怕破坏了这一刻的宁静美好。 斜靠在床上的唐琰彬抬眸,深邃的眼望着门口正自发呆的李云隐,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李云隐边打着哈欠,边姿态慵懒的走了过来,将身上的衣袍褪下,脱掉鞋袜便跳上了床。 唐琰彬往里挪了挪,将一半被子盖在了只着单衣的李云隐身上。 李云隐钻进了暖和的被子里,嗅着散发着唐琰彬身上特有的玉兰花香,焦躁的心终于是平静了下来。李云隐神色困顿的说道:「别提了,下午去了南风院,和南子墨一番理论,我竟然辩驳不过他,真气死我了!想我李云隐何许人,竟然斗不过一个毛头小子!」 唐琰彬轻笑一声,说道:「你是关心则乱,他是胸有成竹,自然是他略胜一筹。」 「嗯。」李云隐闭上眼睛,慵懒而磁性的声音透露出了疲惫,说道:「南子墨是个聪明人,心眼也不坏,对于念楠的关心与紧张也像是真心的。暂且就让他们这样处着吧。待念楠醒来,自然是要亲自过问过她的意思,才能定下一步该如何走。」 唐琰彬越过李云隐,将放于床头的烛火调了一下,慢慢的,烛光便熄灭了,清冽的月光透过窗棂挥洒进来,整个内室都笼罩在一片朦胧中。 唐琰彬与李云隐并排躺着,两人同盖一床被子,身上的气息相近,气氛暧昧。 第218章 捨弃身份 唐琰彬越过李云隐,将放于床头的烛火调了一下,慢慢的,烛光便熄灭了,清冽的月光透过窗棂挥洒进来,整个内室都笼罩在一片朦胧中。 唐琰彬与李云隐并排躺着,两人同盖一床被子,身上的气息相近,气氛暧昧。 李云隐虽是困极,但每次和唐琰彬在一起,他总会有很多的话想要说,不想就此睡过去。朦胧的夜色中,只听李云隐磁性慵懒的声音细细的传来:「你的腿,好点了吗?」 唐琰彬仍是那样清淡的声音,回道:「嗯。最近总感觉麻麻痒痒的。」 李云隐轻笑一声,说道:「那证明已经在好转了。话说,你一回到长安腿便有了知觉,是否说明长安的气候适合让你的腿恢復呢?」 唐琰彬嗤笑一声,说道:「你莫不是以为,我的腿是无缘无故便好转的?」 李云隐沉吟片刻,说道:「按道理,是不可能的。但你自己便是大夫,医术更是无人能望项背,十几年来,你都没能找到方法,为何此次却......」 唐琰彬轻嘆一声,说道:「南子墨。」 李云隐失声道:「竟是他?!」 唐琰彬点点头,说道:「来长安的当晚,他便身受重伤,撑着一口气,来到唐家。我当时并不认识这位少年,但见他身负重伤,便一边给他处理,一边命人去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后来,我的人来报,在长安城外发生的事情,我才知道,是这位少年领着自己的精英与冷月教周旋,最后重伤。后来,三弟回来后,也认出了这位少年便是当初在武威将念楠救下的恩人。当时,我的想法非常的矛盾,因为他是魔教中人,而我并不想与魔教之人有任何牵扯;但是,他又与念楠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若是我不救,任其自生自灭,那这位少年大概很难活下来。后来,我还是尽心尽力的相救了,无论以后发生了什么事情,至少我不想让自己后悔。南子墨醒来没多久,便是念楠的接风宴,他也在受邀之列,但此时他身受重伤,伤口极深,身体极其虚弱,我并未答应让他离开,但是,他却说了这样一段话,让我折服了......」 唐琰彬慢慢的说着,心里想起了当时的情景。 夜幕降临之际,身受重伤的南子墨强撑着身子,命人拿来干净的衣衫,准备去参加蒙念楠的接风宴。 当时下人来报时,唐琰彬极为愤怒。他费尽心思救下来的人,居然如此不知死活的折腾自己,令原本冷漠的他,也不禁动了怒。 于是,便命黎叔推着,来到了南子墨养伤的地方。南子墨刚好要出去,夕阳的最后一缕光辉洒在一身白衣的少年身上,精緻的五官苍白,整个人极其虚弱,但他还是强撑着,连步履都让自己尽量的平稳。见唐琰彬过来,南子墨虚弱的一笑,说道:「这两日,感谢公子相救,在下无以为报,此处有一个药方,想来对公子腿疾会有所帮助。明日,在下再命人送药过来,结合药方一起使用,希望对公子有所帮助。」说完,躬身将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交给了唐琰彬。 唐琰彬此时却并未有太多的波澜,他的腿已经十几年了,他试过各种各样的方法,均未能凑效,南子墨的一张药方,又能发挥多大的作用呢?但待他打开药方,细细研究时,心里在暗暗吃惊,吃惊于这位少年对药理掌握得如此之精准,对药物的运用如此大胆。药方上密密麻麻麻的写满了各种名贵草药、辅助药材,各种煎熬步骤,如何药浴等,药浴之后,再配以每日三次的按摩手法,唐琰彬虽然不知道效果会如何,但已经下定决心,想要一试。 唐琰彬收起了药方,点头致谢。但很快又皱着眉头,问道:「公子重伤未愈,并不适合离开。」 南子墨报了抱拳,说道:「劳公子费心了,在下有十分要紧的事情,需要去处理。后会有期。」说完,便想离开。 唐琰彬淡淡道:「公子是去参加念楠的接风宴?」 南子墨脚步一顿,沉默片刻,点头道:「正是。」 唐琰彬皱了皱眉头,虽然想不通,为何魔教之人,却能得到郑家的邀请;但也不便细问,只是,对于此时伤口只是刚刚开始癒合便开始不安分的人,唐琰彬却是极为不满的。便冷冷道:「只是一个接风宴而已,公子如此状态,就不怕在宴会中出差错吗?」 南子墨望着即将隐入黑暗的橘红色夕阳,说道:「并非只是一个接风宴。这场宴会对她来说,极为重要。而我,不想再错过她任何重要时刻。我希望能陪着她。」 唐琰彬忍不住便泼他冷水,说道:「你可知道,你的身份,想要与她在一起,极为困难?」 南子墨淡然一笑,说道:「我会努力的,我相信,念楠对我的情谊。而且,身份这东西,若是成为了障碍,捨弃了便是。」 唐琰彬默默的摇了摇头,他想告诉他,南子墨还真的无法捨弃,因为那是溶于血的血脉;他若真的是那人的儿子,蒙念楠的父亲甚至整个家族,估计都会反对的。但是,唐琰彬并未将此事说出来,只是摇着轮椅,转身便走了,还不忘留下一句话:「你今日若离开,便别回来了。」 最后,南子墨还是走了。唐琰彬知道,他拦不住,便未多费唇舌,他肯救他,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南子墨走之后发生的事情,唐琰彬并未留意,也不在意。第二天,果然有人送来了两瓶药,一瓶药水,一瓶药丸,并附上了用药说明。唐琰彬并未有丝毫的犹疑,封锁了他回长安的消息,一心一意的研究南子墨的药方,及两瓶药。因为这两瓶药,只是一个月的分量,但他的腿想要恢復,必然是要经过漫长的一个时期,他必须从这些药里,找出具体的药方,并根据腿的恢復情况,酌情进行增减。 第219章 按照长安贵女的成长足迹谋划她未来的路 最后,南子墨还是走了。唐琰彬知道,他拦不住,便未多费唇舌,他肯救他,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南子墨走之后发生的事情,唐琰彬并未留意,也不在意。第二天,果然有人送来了两瓶药,一瓶药水,一瓶药丸,并附上了用药说明。唐琰彬并未有丝毫的犹疑,封锁了他回长安的消息,一心一意的研究南子墨的药方,及两瓶药。因为这两瓶药,只是一个月的分量,但他的腿想要恢復,必然是要经过漫长的一个时期,他必须从这些药里,找出具体的药方,并根据腿的恢復情况,酌情进行增减。 所幸,南子墨给唐琰彬的药,的确是有效果的。刚开始的两天,并无任何的反映;待到第三日开始,原本已经麻木毫无知觉的大腿开始有了麻麻痒痒的感觉。唐琰彬一阵欣喜,继续用南子墨教他的方法进行按摩、药浴、服用,慢慢的,小腿也开始有了知觉。虽然进度很慢很慢,但对于已经十多年坐在轮椅上生活的唐琰彬来说,已经是奇蹟了。 良久,李云隐长嘆一声,并未言语。其实,很多事情是他忧虑过重,认为他的表哥将蒙念楠交给他照顾,他必然是要竭尽心力的处处为她着想,为她谋划,方不辜负了表哥的重託和信任。但是,他似乎忘记了,蒙念楠今年已经十六岁了,她在楼兰生活了十五年,从楼兰到长安,一路上也经歷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心境早已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待嫁闺中的姑娘能比的。他对于蒙念楠以前的事情一概不知,或者说是刻意的抹去了她十六年来的点滴,只是想把她变成一个土生土长的长安贵女,按照长安贵女的成长足迹谋划她未来的路...... 所以,当蒙念楠的经歷,超出了他的掌控时,他心里极为焦虑。前阵子蒙念楠病发期间,谢晗几乎每日都来李家陪伴,李云隐极为欣慰,谢晗无论家世、才能、样貌俱都是长安年轻一辈中的翘楚,他也看出了谢晗对蒙念楠的关心与隐藏在眼底的爱慕,若两人能在一起,无疑是蒙念楠最好的归宿。但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却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蒙念楠对于谢晗的帮助与关怀并无特别的表示,起初他以为,那是蒙念楠刻意的隐藏了自己的心思,不便透露。但后来,他发现并非这样,他以一个过来人的眼光,明白了蒙念楠对于谢晗,只有朋友之谊;而蒙念楠偶尔流露出的忧伤,分明就是一位少女春心萌动而又患得患失的状态。他曾听表哥提过,蒙念楠与楼兰王子诺斯的事情,所以他非常果断的斩断了他们之间仅存的一丝联繫,以一个长辈的姿态要求蒙念楠与诺斯决断。他原本以为,这些事情会遭遇到阻力,没想到,蒙念楠却是很爽快的答应了,仿佛是压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来,如释重负之感是如此的显而易见。 李云隐还为此百思不得其解,对于蒙念楠更加琢磨不通了。他忽然很恶趣味的想:他的表哥自诩聪明绝顶,智商无人能及,但对于自己的女儿,却不甚了解,还不如他这个半路出现的表叔了解得透彻。 直至蒙念楠被人陷害,他与一别多年的唐琰彬重聚,从唐琰彬口中知道了这一路以来蒙念楠的经歷,他才算对蒙念楠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也算是打心眼里心疼这位侄女,小小年纪便有胆量独自出来闯荡,经歷又如此的坎坷,还能如此淡定,果然不愧是表哥的女儿。对于萧易能为蒙念楠找到唐琰彬这个绝顶医者心甘情愿为蒙念楠操碎心思,也极为欣慰。若不是有唐琰彬在,蒙念楠几次病发,说不定…… 他不敢想像,若是蒙念楠出了意外,表哥将会如何。但如今,未经表哥同意,郑老夫人便将蒙念楠许配给南子墨这个问题,他都不知道如何与表哥回復。今日到南风院,见到偌大一个院子井然有序、戒律森严,他不禁暗暗心惊,也的确是不得不承认,蒙念楠呆在南风院会受到极好的保护。待见到南子墨将一切都安排妥当后,他便走了。南子墨是一个极难应付的人,无论他如何刁难,俱能以怀柔之策应对,令他觉得甚是无力。 待回李家处理好家族事务,准备入睡时,他却辗转反侧,临近子夜都不能入睡,干脆便命人准备马车,大摇大摆的来唐家了。 如今,熟悉的人就在身边,连日来的事情又告一段落,很快,便嗅着熟悉的气味,慢慢进入了梦乡…… ...... 一身红衣的苏瀞珁一下马车便火急火燎的跑进南风院。进到南风院后,见到迎面走来的无影,揪着他便问道:「少主带回来的姑娘在哪里?」 无影还是那副万年不变的面瘫脸,即使对面站着这位是与他一起长大的苏瀞珁也不例外。声音也是毫无波澜,简单的说道:「浅墨居。」 苏瀞珁点点头,说道:「果然是他的作风!半点都不吃亏!这下小念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说完,一推无影,往浅墨居走去。 浅墨居是殷凌羽在南风院的住所,平时除了无影,其他人都不得靠近,即使是搞卫生的丫鬟,也需在确定殷凌羽不在院子的时候方能进去整理。 浅墨居占地极大,是个清幽之地,院中除了种植各种兰花外,见不到其他的花儿。整个院子是清幽的冷,散发出兰花特有的清冷香味。,院中的兰花均来自于深谷,殷凌羽对于医理接近痴迷的地步,每年都会花上至少一个月的时间亲自到各种大川山谷中寻找珍贵的药材,而每次除了药材,必然还会带回来几颗罕见的兰花,在院中悉心照料。 如今,正是兰花盛开的季节,浅墨居中各种各样兰花竞相开放。虽然是极为热闹的季节,院中仍然是一片素净,南子墨种植的兰花,多以素色为主,纯白如雪者居多。这些素色花儿,在细长优雅的叶间淡淡地、优雅的开着,似有若无,洗尽铅华、不骄不躁。 第220章 她就住在浅墨居 此时,一席白衣的殷凌羽正坐在花间一张木质小椅子上,身前摆放着一盆兰花。南子墨手执一把剪刀,正细緻、认真的修剪着细叶。苏瀞珁走进一看,兰花间一朵莲瓣兰小巧端庄,素雅的花瓣玲珑剔透。此花气质从容,姿态优雅,颜色清冷,像极了殷凌羽给人的印象。而此时,坐在花前的矜贵男子,虽然经歷了很多的风雨,歷经常人无法想像的磨难,仍然还是那副泰山崩于顶而不变的神色,或许,唯有蒙念楠,能让他体验到生活的喜怒哀乐吧。 见苏瀞珁进来了,殷凌羽并未理会,仍然是拿着小剪刀,细緻的修剪着身前这盆兰花细长的叶子,神情专注,仿佛是在做着极为重要的事情。这便是殷凌羽,若他不作为,便会彻底漠视,若是做了,便会将事情做到极致、完美无缺。 苏瀞珁也并未打扰,越过殷凌羽,便朝浅墨居唯一的一栋小楼走去。这栋小楼建得极为简约别致,占地不大,整座小楼细长细长的,一楼连接着整座院子,二楼楼梯上去后,是一条细长的长廊,长廊边上是一扇一扇雕刻着繁复云纹的门。这条长廊环绕着整个二楼,云纹的门也是整齐的向四周开着。 浅墨居占地极大,若从院子四周望进去,小楼只是非常细小的一栋建筑。所以,即使二楼的房间四周都敞开了门,院外的嘈杂也很难传入房间;反而是站在二楼的任何一个位置,都有极宽敞的视野观赏院内的各个角落,欣赏满园的兰花。 此时,二楼的门完全敞开,一室的兰花馨香充盈着整个房间。房内装修典雅,一桌一椅均摆在合适的位置,桌椅上繁复的云纹、花纹雕刻得十分精緻;博古架上陈列着各种或玉质、或梨花木制的各种摆设,随便拿起一样,拿出去都是价值连城之物。 中间的大床雪白的帷幔低垂,敞开的门吹进来微暖的风,带来清清爽爽的空气。帷幔随风而起,仿佛蹁跹的白云,令帷幔中一方小世界若隐若现。 一身红衣的苏瀞珁闯入这方小世界中,火红的衣衫仿佛白雪世界中飘然而入的红梅,钻入了雪地,只留下隐隐约约的一点嫣红。 苏瀞珁轻轻的在床边坐下,细细的端详着此时躺在床上的安静睡颜。 已经是第十天了,蒙念楠整整沉睡了十天,至今尚未有甦醒的迹象。虽然一直在沉睡,蒙念楠全身上下极为干爽,脸色红润。这十天来,幼烟和小静每天都会熬制浓浓的药水给蒙念楠泡澡,殷凌羽每天定时给蒙念楠餵水、餵药。只是,虽然看起来气色不错,蒙念楠却是明显的消瘦了不少,原本圆润的手臂,仿佛瘦了一圈;下巴也比以前更尖了。原本就是标准的鹅蛋脸,却因有了尖细的下巴,令人心生怜爱。 苏瀞珁见蒙念楠气色还好,便放下心来。转念一想,也觉得是自己多虑了。在山谷的时候,她以女性的敏感,便能感受到殷凌羽对蒙念楠的在意和紧张。她与殷凌羽自小一起长大,两人的院子也挨得极近。因为教主并无心管教,只是将他丢给了教中一位出了名严厉的老女人管教;三岁起,便按照少主的标准开始了各种磨鍊。可以说,自三岁起到成年,殷凌羽一直处于极度严格的训练当中。苏瀞珁比殷凌羽年长五岁,可以说是看着殷凌羽一步一步成长、一步一步超越同龄人、一步一步拥有了足以继承教主之位的能力和声望。她即为他感到骄傲,又为他心疼。在他的世界里,仿佛只有修炼、医药、生意,几乎没有任何一刻钟是属于自己的;但即使是这样,他仍是将事情做得极致完美,就连偶然间得到的小金蛇,也对他即为的依恋。直至一年前,他完成了教主交代的艰巨任务,虽然自己也像脱了层皮般回来,但他生平第一次发出了那么肆意的笑声。后来,他得到了教中德高望重的几位管事的支持,帮忙分摊了很多事情,身上的担子终于没有那么重了,终于可以喘一口气,偶尔有时间歇一歇。 殷凌羽便来到了他极为喜欢的山谷中,种养草药,研究药理。于是,便有了他与蒙念楠的相遇。苏瀞珁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性子清冷如斯的殷凌羽,居然能如此细心周到的去照顾人。苏瀞珁虽然承认蒙念楠很美,美得空灵,美得脱俗。但是,教中比蒙念楠美的人也有,这些姑娘自小与殷凌羽相识,家世又是极其般配,可是殷凌羽对于她们,却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当时知晓山谷中有一位女孩时,苏瀞珁是极为吃惊的。殷凌羽有非常严重的洁癖,他用过的东西一般是不会允许其他人碰触的,若是触了这个逆鳞,轻则将东西扔了,重则以教规处置。但是,他却允许蒙念楠住在他专属的小屋里,睡他睡过的床,盖他用过的被褥;甚至亲自处理蒙念楠满身的伤痕,为蒙念楠烹制各种药理、花光心思给她准备一日三餐...... 苏瀞珁作为一个旁观者,很明显的感受到,昔日平静如水的殷凌羽,在面对蒙念楠时,有了情绪波动,会为蒙念楠不肯喝药生气,会因蒙念楠伤势好转而扬起唇角,会为蒙念楠因思念家人吹奏一曲......但是,对于这种变化,苏瀞珁是极为担忧的。因为在他成长的过程中,不可避免的成为了各个派系争夺的目标;教主虽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明确的要求殷凌羽必须与谁联姻,但是如果殷凌羽能得到这些派系的帮助,无疑如虎添翼,对于他的成就无疑是莫大的助力。如今,殷凌羽对于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动情,按照他一直以来倨傲的性格,若是有人阻扰,他必然会用极端的方式来维护这段感情。而苏瀞珁,并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出现。她一直以来,都将殷凌羽当成了亲弟弟爱护,而且他为了今日的地位辛苦了十几年,若是因为一个女孩儿而放弃了,那是非常遗憾的事情。 第221章 甦醒的爱恋 但是,自山谷中出来后,殷凌羽虽然还是如平常一样雷厉风行的处理各种事务,但明显的,对于住在唐家的蒙念楠却是时时挂念;有一次为了拦截欲要加害蒙念楠的人马而差点暴露了自己!苏瀞珁看不下去了,干脆闯进了殷凌羽的书房,却发现殷凌羽正在给自己包扎伤口,伤口上深深的伤痕触目惊心。当时,苏瀞珁心疼极了,忍不住一边包扎伤口一边狠狠的骂了他一顿! 殷凌羽却是满意的一笑,说道:「瀞珁,你不会知道,心里住着一个人,日子即使再苦,经歷再多的磨难,他也是开心幸福的。这十几年来,我仿佛一个木偶,按照别人的要求而活;我以为这辈子,我就这样了,按照既定的路线,娶别人为我安排的姑娘,一辈子为魔教服务,然后死去。但自从遇见了她,我方知,原来我的生活,也可以有烦恼、有笑声、有不舍、有得到。瀞珁,她便是我要的女孩,也只有我,方能配得上如此美好优秀的她!」 当时,苏瀞珁听了这些话后,心里即震惊,又苦涩。震惊的是,殷凌羽对于蒙念楠的势在必得;苦涩的是,谁说她心里没有住着一个人呢?只是那个人太过漂浮不定,她管不住罢了。苏瀞珁知道,一旦殷凌羽决定要做的事情,无论遇到多少阻扰,都会去完成的。她也不好再说,便默默的走了。 如今,殷凌羽算是得偿所愿了吧?虽然只是定亲,虽然是以如此悲伤的形式,得到的或许还会是一个性情大变的蒙念楠,但她相信,殷凌羽会让她好起来的。 床上的蒙念楠安静的睡着,并不知晓,她这一睡,身边发生了多大的变化,自己的身体又经歷了怎样的摧毁,将来,她又要面对多少的磨难...... ...... 雪白的帷幔随着暖暖的风儿轻扬,打开的窗户外,处处皆是盛开的花儿,与茁壮成长的草儿。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蒙念楠悠悠的睁开了双眼,入眼处是雪白的帷幔,身下是一张柔软的木床,精緻的雕花装饰古朴典雅,身上盖着一床锦被,微侧身,便能看见一架古琴立在角落,铜镜置在木制的梳妆檯上,满屋的清新香气。 床边的大门敞开着,楼下院子有人走过,脚步声极轻,谈话声也极轻。细细一听,竟是幼烟与小静的声音。 蒙念楠的精神有一瞬间的恍惚,一时间竟不知身在何处!很明显,这不是她常住的李家蔷薇小筑,虽然是在二楼,但她却能嗅出空气中荡漾的淡淡花香,并非她熟悉的蔷薇花香,而是另外一种更为清新的幽香。 蒙念楠正在冥思苦想间。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传来,很快,一个白色身影掀开帷幔,闯入了蒙念楠的眼睛。此人面容精緻,五官俊逸,不是殷凌羽又是谁? 殷凌羽拉开帷幔后,见到沉睡了十几日的蒙念楠居然醒了过来,心情极为激动,双拳紧紧的拽着,努力的压制着心里狂喜的心情,只是宠溺的一笑,修长的手指轻触蒙念楠白得几近透明的脸庞,柔声说道:「你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蒙念楠轻轻的摇了摇头,看到殷凌羽,她终于想起来了,她昏迷前,是在郑家后花园的牡丹园中,当时,她被一只雪白的猫扑了过来,接着手背便是一阵刺痛,后来便失去了知觉。一念至此,蒙念楠举起了手掌,翻了过来,却发现,自己的手背还是完好无损,皮肤细腻白皙,并未发现有任何的抓痕。 殷凌羽轻笑一声,温暖的手掌将蒙念楠纤细的手包在了手心,说道:「如此美的手,怎能留下疤痕?我这刚好有治疗疤痕的药,擦了几次,疤痕便消失了。」 蒙念楠脱口而出,说道:「你一个男人,怎会有那祛疤的药?」 殷凌羽笑着颳了刮蒙念楠挺直的鼻尖,说道:「知道某位姑娘极为不安分,自然是为某位姑娘特意炼制的。」 蒙念楠脸色一红,微微侧头,与殷凌羽拉开了一点距离。见屋外一篇橘红色,便问道:「太阳快落山了。我睡了一天了吗?」 殷凌羽轻柔的将蒙念楠扶起来,给她披上了外袍,又倒了一杯温水,看着蒙念楠喝完,才缓缓道:「你岂止睡了一天,你睡了十二天了。再不醒来,我就要去找个招魂师,把你招回来了。」 蒙念楠一脸懵逼的看着殷凌羽,就像看着一个怪物般,眼睛瞪得大大的。良久,才眨了眨漂亮的琥珀色眼睛,说道:「睡了十二天了吗?我竟那么能睡?」说完,又皱了皱眉,问道:「那我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不然为何会睡那么久?」 殷凌羽轻笑一声,语气轻松的说道:「没什么病,你那日旧疾復发,我便将你送往唐家。刚好玉公子研制了一种新药,便给你服下了。这十几日,一直都在服用那种药。玉公子说,这药能让你的身体回到最初的模样,也就是说,如婴儿新生。」 蒙念楠听了后,眼睛又瞪得大大的,总感觉脑筋转不过弯来,难道睡了十几日,睡傻了?身体回到最初的模样,是什么模样?蒙念楠瞪着此时笑得温柔的殷凌羽,虽然说以前殷凌羽也对她柔情款款,但是,此时的感觉却总是让她觉得很是怪异,仿佛,殷凌羽将她当成了一个孩子般呵护?蒙念楠又眨眨眼睛,问道:「你为何那样笑?」 殷凌羽一怔,心底暗暗的吃惊,他怎么忘了?他的女孩是如此的聪明,但有一丝不对劲的地方,都会引起她的怀疑。以后还是要小心为上,切莫再露出什么蛛丝马迹了。殷凌羽伸出修长的手指,轻抚着蒙念楠有点苍白的脸颊,说道:「你沉睡了这么多天,我日日夜夜陪伴在左右,天天看着你的睡颜,就怕我一眨眼,你就醒来了。如今,你终于醒来了,我却还停留在你睡着的时候。小傻瓜,你睡着时,我一直都是这样看着你的啊。」 第222章 善意的谎言 殷凌羽伸出修长的手指,轻抚着蒙念楠有点苍白的脸颊,说道:「你沉睡了这么多天,我日日夜夜陪伴在左右,天天看着你的睡颜,就怕我一眨眼,你就醒来了。如今,你终于醒来了,我却还停留在你睡着的时候。小傻瓜,你睡着时,我一直都是这样看着你的啊。」 其实,早在知晓蒙念楠中毒,将会失去武功、冷月教将随时对她下手时,殷凌羽和唐琰彬、李云隐就商量着,不要将如此可怕的事情告知蒙念楠,就当做是因为唐琰彬的药物而导致武功全失,但身体得到了修復,病情好转。同时,也告诫了身边的人,统一口径。不让蒙念楠生活在阴影之中,至于她的周全,便由殷凌羽全权负责。 听到殷凌羽的话,蒙念楠脸色一红,在殷凌羽的注视下,腼腆的别过了头,虽然已经明白自己必然是身处南风院了,不然李云隐焉能让殷凌羽如此近旁服侍?还是明知故问道:「这里是哪?」 殷凌羽暧昧的笑道:「这里,是我们的婚房。」说话的时候,还特意身子往前倾,嘴唇都快碰触到了蒙念楠的耳垂。 蒙念楠缩了缩脖子,往旁边又挪了挪,满脸的不可置信,问道:「什么婚房?谁要和你成亲了?」 殷凌羽柔软的嘴唇亲昵的亲了亲蒙念楠小巧的耳垂,声音柔柔的,与以往任何时候都不同,说道:「你睡着的时候,我已经向祖母提亲了,祖母也答应了,连婚书也有了。你就是我殷凌羽此生唯一的妻子。」说完后,长臂一伸,已经将蒙念楠拥入怀中。 蒙念楠挣扎了一下,推着殷凌羽,说道:「这不算数啊,我都没答应呢。你先放开我,把事情说清楚。为什么祖母会答应了这么亲事?她老人家不是希望你和......」 话还没说完,殷凌羽已经用性感而柔软的唇堵住了蒙念楠,舌尖温柔的勾勒着蒙念楠美好的唇形。殷凌羽不想蒙念楠说出扫兴的话,如今事情已成定局,而他们二人早已心意相通,那些莫须有的东西,便让它彻底的远离他们的生活吧,未来的日子,他只想与怀中的女孩一起度过,荣辱与共、不离不弃。 一吻毕,殷凌羽指尖轻抬蒙念楠尖细的下巴,拇指细细的抚摸着细腻的下巴,声音里隐含着警告,说道:「以后,再不许怀疑我对你的情谊,也不许把我推给其他女人,不然,后果很严重哦~」说完,暧昧的扫了蒙念楠的一眼,眼底的意味十分明显。 蒙念楠先是一怔,待明白殷凌羽话中的意味时,瞬间脸色爆红,用力将殷凌羽一推,便想要起床。 殷凌羽顺势往后倒,连带着将蒙念楠也拉得一同倒在了床上。殷凌羽轻笑着望着趴在自己身上与自己只有咫尺距离的蒙念楠,说道:「念楠如此迫不及待吗?为夫遵命便是!」说完,便想一亲芳泽。 蒙念楠气恼的从殷凌羽身上下来,站在床边细细的整理身上的衣衫,说道:「我说了,这纸婚约不算数。我都没答应,你们不能如此草率的便决定我的终身大事。」 殷凌羽站起身,绕到蒙念楠的身前,扶着蒙念楠的双肩,认真的望着蒙念楠美丽的双眼,问道:「念楠是不喜欢我、不想嫁给我吗?」 蒙念楠紧闭双唇,不说话,也不与殷凌羽对视,将头偏往一边。 殷凌羽轻嘆一声,双手放开了蒙念楠的双肩,他发现,蒙念楠真的是瘦了,原本圆润的肩膀,如今不盈一握,瘦弱得令人心疼。无论蒙念楠是否答应这门亲事,他都会努力、直到蒙念楠点头为止。但是,说实话,见到蒙念楠此番形状,他的心还是很不好受的。蒙念楠并不如他对她般在乎,对他也没有如他般炽热的感情。他的喜怒哀乐都被蒙念楠算得死死的,可是蒙念楠却似不为所动、淡然处之......殷凌羽闷闷的说道:「我让幼烟先服侍你洗漱吧。」说完后,便转身出去了。 蒙念楠望着殷凌羽的背影,她竟似觉得那背影充满了孤独和无奈。蒙念楠刚醒来,对于睡着期间发生的事情,她一无所知。为何祖母会答应殷凌羽的求亲更是疑点重重;对于郑婉玗横在她与殷凌羽指尖仍然心怀芥蒂......不弄懂这些,她是不会贸然的与殷凌羽成亲的。 蒙念楠在床边坐下,轻蹙眉头,心里众多的疑点让她的心情特别的糟糕。突然,她看到床边的梳妆檯上,一本鲜红的本子正静静的躺着。她疑惑的伸手拿了过来,只见本子上面赫然的写着两个字「婚书」!待一打开,只见里面用飘逸的字体洋洋洒洒写满了一整本。仔细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 落款是南子墨与蒙念楠。旁边宗亲还写着:蒙惠然、郑致远;南擎天;证婚人:李云隐,旁边还盖着好几个印章,分别是南风院、郑家、李家。 虽然,刚刚殷凌羽与她说了,两人已经定亲之事,蒙念楠却还未有所觉,直至现在手上拿着婚书,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她与殷凌羽,的确是已经定亲了,如今连婚书都已经定好了,蒙念楠已经是殷凌羽名义上的妻子了。 一想到「妻子」这个词,蒙念楠不禁又脸色爆红。她自然明白,妻子的含义。这便意味着,此生她与殷凌羽无论贫穷富贵、生老病死,两人都将永远的绑在一起。此时,蒙念楠的心底甜丝丝的,仿佛是很久很久以前便有的希冀,如今终于成为了现实,不由自主的,便涌起了满满的幸福感。想到两人自相识以来的相扶相持,虽然相处的时间很少很短暂,但两人的心意却是自山谷中醒来的那一刻起,便已相通。只是,她却是一直在刻意的隐藏着自己对他的情谊,只因他的飘忽不定,因他隐晦不明的身世,因他身边站着的女人是自己的亲妹妹...... 第223章 和小姐,同床共枕 幼烟进来的时候,便看到脸色微红的蒙念楠拿着婚书正自呆呆的出神。见蒙念楠醒来,而且气色不错,幼烟极为高兴,脚步也轻快了起来。 蒙念楠听到脚步声,将婚书又放回了梳妆柜,神色如常。 幼烟福了福身子请安后,雀跃的来到蒙念楠身边,高兴的说道:「小姐,您终于醒了!您不知道吧?您这一睡,可是睡足了十二日呢!」 蒙念楠点点头,并未出声。 幼烟望了一眼梳妆檯上的婚书,语气轻快的说道:「小姐昏迷的第三日,南公子便准备了六十四担聘礼上门提亲了。现在全长安城的人都知道了小姐是未来南风院的当家主母。前几天听幼灵说,郑家的门槛都快踏坏了呢,都是长安有名望的家族前来道贺。只是小姐您并不在府上,郑老夫人都一一谢绝了呢。」 蒙念楠揉了揉太阳穴,她应该想到的,这便是殷凌羽的处事风格,不做则已,一做便会将事情做到极致。他如此大张旗鼓的广而告之,不正是断了她反悔的后路吗? 反悔?蒙念楠一怔,不明白为何自己会用了这个词。由始至终,她也未想过要反悔,只是觉得事情发展得太迅速了,她需要时间去消化、去缓和,但却从未想过反悔这件事。毕竟,她是真心的喜欢着殷凌羽的。 幼烟看到蒙念楠神色有点睏倦,再想到她身中奇毒,想来,身体已是大不如前。便轻声说道:「小姐,幼烟扶您去泡个热水澡吧?您也十几日未进食了,小静已经去准备晚饭了,待洗完,您再好好的吃点。」 蒙念楠点点头,站了起来,由幼烟领着,来到了内室的浴房。 浴房周围围上了屏风,屏风上雕刻着精美的虫鱼鸟兽。此时,一个大大的浴桶里装满了热水,水汽氤氲。蒙念楠细细的解着腰带,将身上穿着的雪白的衣裙慢慢的褪了下来,抬起纤细的腿,滑入了温热的水中。 蒙念楠在睡着的这十二天,基本每天都用药浴,这些药材都是十分珍贵的药材,不仅能够改善身体的体质,对于皮肤也是有极大的养颜功效。蒙念楠原本就肤色白皙、皮肤细嫩,经过了十几天的药浴,娇嫩的皮肤更加吹弹可破,如婴儿肌肤般嫩滑。幼烟几乎都不敢正视蒙念楠的酮体,肤如凝脂的诱惑连她身为女子都觉得美得不可方物。只能将最新採摘下来的玫瑰花更多的撒在水面,遮住了一方撩人春色。 蒙念楠缓缓的洗着,状似不经意的问道:「这里是哪里?」 幼烟边舀着热水加入进去,边答道:「这里是南风院,南公子的住所浅墨居。」 蒙念楠一怔,问道:「这是南公子的住所?」 幼烟解开蒙念楠齐腰的秀髮,答道:「嗯,是的。小姐与南公子已有婚约,当时我家公子虽然不太贊成,但公子走后,南公子还是将小姐搬到了浅墨居,并十几日来一直随侍左右,一直待在浅墨居没有外出过。」 蒙念楠皱皱眉,望着自己细嫩的皮肤,问道:「我是得了什么重病了吗?需要他一直守在旁边?」 幼烟忙说道:「小姐怎么会这样想?南公子只是想要亲力亲为的照顾小姐。而且这个药是玉公子刚刚研制出来的,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南公子怕出什么事,便一直在旁边守着,就连休息,也是,也是和小姐,同床共枕......」说到最后,幼烟脸色爆红,声音越来越小。 当事人蒙念楠就更不用说了,此时恨不得将整个人都埋入水里。这都是什么事啊?!殷凌羽趁她昏迷沉睡的时候,到底干了多少事情啊!所幸,自己身体并无异样,若是,殷凌羽敢在她昏迷的时候做了什么事,无论两人是否有婚约,她都不会原谅他的! ...... 待蒙念楠收拾完毕,穿上一席白色绫罗裙,丝质质地令原本便灵动的蒙念楠更显飘逸。刚拧干的秀髮随意的披散着,只在背后用一根细细的彩带将头髮拢在一起。 待蒙念楠来到一楼饭厅,殷凌羽已经坐在饭桌旁边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沓帐本在细细的看着了。见蒙念楠来了,便将帐本放回桌面,在旁边水盆净手、擦干后,便在蒙念楠的身边坐了下来。 此时,小静和幼烟已经将饭菜都端了上来。因为蒙念楠许久未进食,所以今天准备的都是非常清淡的菜餚:翡翠羹、荷塘月色、玉扣金粉、莲子粥等,都是易消化的菜餚。 菜餚摆好后,殷凌羽便吩咐小静和幼烟可以下去吃饭了,不用在旁边服侍。 小静和幼烟相视一笑,福了福身子便退下了。 蒙念楠脸色微红,但也并未多言,她虽出生优渥之家,但也不喜摆架子,很多事情都是亲力亲为。 殷凌羽用莹润的瓷碗盛了半碗莲子粥,用汤匙轻轻的搅拌许久,待觉得温度可以了,才端给了蒙念楠,细心的说道:「你十几日未进食,先喝点莲子粥养养胃。」 蒙念楠点点头,接过瓷碗,慢慢的吃了起来。 殷凌羽用另外一只碗,每样菜都挑了一点,放在蒙念楠的面前后,自己才慢悠悠的吃了起来。 蒙念楠见殷凌羽对于满桌的素材还吃得津津有味,不禁问道:「平时你也吃如此清淡吗?」 殷凌羽停了下来,望着蒙念楠笑道:「这是专门为你做的菜。原本厨房想做几个我平时爱吃的菜,但我怕你见了嘴馋,便吩咐他们过几日,等你好点了,再做其他的菜。这几日,还是以清淡为主,明日开始,慢慢的会加一些荤菜。」 「哦~」蒙念楠没有多言,心里却是有点小感动的。虽然与殷凌羽待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但可以看得出来,他的确是在用心对待她,小小的事情也考虑周到了。 殷凌羽有很好的用餐礼仪,有条不紊、姿态随意间透着优雅,对蒙念楠体贴照顾周到。见蒙念楠将半碗粥喝完了,便将碗接了过来,又盛了半碗放在旁边晾着,离得比较远的菜,见蒙念楠喜欢吃,长臂一伸便夹来给蒙念楠。席间虽有交流,但并不多。 蒙念楠刚刚恢復,体内的各种功能都刚甦醒,只能慢慢的进食,若是席间再说话,怕会对消化不好。而且他十几年来,也习惯了进食时保持缄默。 第224章 以后我便是你最亲密的侍卫 虽交流比较少,但两人相处却极为自然、融洽,仿佛两人如此坐在一起吃饭已经是长年累月的事情般。其实,这是两人自相识以来,第一次独自坐一起好好的吃饭。 在殷凌羽无微不至的照顾下,一餐饭慢慢的便吃完了。在旁边的水盆净手后,两人在一楼的茶室坐下来。殷凌羽给自己泡了一壶茶,却只是将一杯温水递给了蒙念楠,轻笑一声,说道:「你这几日,不适合喝茶。」 蒙念楠接过水杯,迟疑片刻,问道:「我到底得了什么病?」 殷凌羽慢慢的喝完杯中茶,方不紧不慢的说道:「你不是病了,只是玉公子的药起了作用,现在你的哮喘已经好了很多了。」 「可是,」蒙念楠看着自己的双手,疑惑的说道:「我感觉,我的双手使不上力,也感觉不到体内的真气运转......」 殷凌羽将蒙念楠柔软的双手握在了自己温暖的掌心,轻声安慰道:「当时你的病復发得紧急,玉公子这药也只是个试验品,冒险拿来一试,果然对你的病有很大的功效,你的身体状态现在恢復得很好。只是,你的内力,可能暂时消失了。我们正在想办法,或许还能补救呢?」 蒙念楠定定的望着殷凌羽,吶吶的说道:「你的意思,是我的功力全散了?」声音轻颤,眼底已经蒙上了一层水雾,令琥珀色的眼睛更加朦胧。 殷凌羽心疼的将蒙念楠拥入怀中,轻轻的拍着蒙念楠的后背,安慰道:「不怕,这或许只是暂时的而已,以后会好起来的。」殷凌羽说着这些连他自己都骗不了的谎言,深深的无力感折磨着他,他多希望,这些磨难能转移到自己的身上,让蒙念楠还像从前一样自信、健康。 「若是,若是再也好不了了呢?」蒙念楠轻声问道,大颗大颗的眼泪滴落下来,打湿了殷凌羽的衣襟。滚烫的温度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染上了殷凌羽的皮肤,令他也忍不住颤慄了一下。 殷凌羽仍是声音轻轻的,说道:「无妨。你若没有武功了,我便是你此生最亲密的侍卫。定会护你一生周全。」 蒙念楠将头埋入殷凌羽的怀中,双臂环抱着殷凌羽精瘦的腰身,许久都未说话。 殷凌羽只感觉胸前湿湿的一片,他能很明显的感觉到滚烫的热泪灼伤着他的肌肤,怀中的人儿轻声抽泣,娇弱的身躯在她怀中轻颤。但他并未出声,他知道蒙念楠此时心里必然是非常痛苦与不甘,甚至,心里可能会有极端的想法。只因她这十几年来,实在是经歷了太多的磨难:自幼身患奇症,十几年来一直在忍受着病痛的折磨;进入中原以来,一次次的经歷险象环生,如今更是将她引以为傲的武功剥夺了,似乎,她一下子,便从一个自信骄傲的人,陷入了颓废无措的境地...... 若换做其他人,遇到这样的事情,估计早已是大吵大闹、声泪俱下了,殷凌羽也希望蒙念楠能大声的哭出来,这样郁结于心的忧愁方能得到及时的缓解。可是,蒙念楠却并没有,她只是在他的怀里默默的哭着,以一种无言而又忧伤的方式舒缓着自己的痛苦。 许久许久,久到殷凌羽都感觉自己胸前的衣襟已经彻底湿透了,怀中的蒙念楠情绪才稍微稳定下来,但却仍是将头蒙在殷凌羽湿漉漉的胸口,不愿意抬起头来。 殷凌羽轻笑,知道蒙念楠骨子里是位极为骄傲的女子,定然是不愿意被人看到她哭得红肿的双眼。便吩咐幼烟端来热水,备好干净的毛巾。 殷凌羽试了试水温,虽有点烫,但用来热敷温度还是合适的,便将毛巾拧干,折成长条后,硬是将蒙念楠从怀里拉了出来。 此时,蒙念楠好看的双眼微闭着,眼圈周围又红又肿。殷凌羽见了后,心疼极了。蒙念楠本来皮肤就白皙,这样的红肿出现在脸上,极为明显。他连忙将温热的毛巾细细的敷在蒙念楠的眼睛上,为了让她更为舒适,还将蒙念楠抱起来,打横躺着,头枕着自己的大腿,修长的十指隔着毛巾,轻轻的按揉着蒙念楠眼睛四周,并示意一旁的幼烟将房中的烛火调暗了。 待毛巾凉了,殷凌羽将毛巾拿开,十指轻轻的揉着蒙念楠的太阳穴,舒缓一下她紧绷的神经。 在殷凌羽力度适中、巧妙的按揉下,蒙念楠终于放松了下来,不久,便传来了均匀的唿吸声。 幼烟得到殷凌羽的暗示后,将房中的烛光全部熄灭,只留下两颗夜明珠散发出朦胧的光亮。 殷凌羽仔细端详着怀中睡着的女孩,心里却是一阵一阵的钝痛。蒙念楠六岁开始习武,师承萧易,一身武艺何其精湛,而且六识灵敏,平时周围有个风吹草动,她都能听出个所以然来。如今,她功力尽失,连六识也迟钝了,与普通人无异。虽然说,蒙念楠有没有武功于殷凌羽而言并无区别,他自信只要有他在的地方,他即使是令自己受伤,也不会让蒙念楠有分毫的闪失;但是,他却清楚的明白,蒙念楠是个骄傲自立的女子,正如她所说的:「我像是个会站在后面让别人为我遮挡风雨的人吗?」只是,事已至此,多虑无益,殷凌羽只想尽快将冷月教的总部找到,将那一帮在背后胆敢打蒙念楠主意的女人统统送上西天!这个隐患一日不除,他便一日不得安宁。只是,这几日来,冷月教却似人间蒸发了般,不但并未有任何的行动,就连盯着的几个窝点的人,也莫名其妙的不见了。仿佛一下子就从长安城撤走了般。但殷凌羽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命无影带上教中精锐,仔细的盯着,关注长安城里的细微变化,有可疑情况立马通报。冷月教做尽伤天害理的事情,人人得而诛之;即使身为魔教中人,殷凌羽自认也问心无愧,并未如此任意妄为过。只是,这十几年来,冷月教却是处处触他逆鳞,将恶事做尽后,还要栽赃嫁祸于魔教,是可忍孰不可忍!他要除去冷月教,无关大义,原来只是两个教的恩怨要清算,如今惹到了蒙念楠,原本还尚存一丝善念的殷凌羽,此次却是给教中下了全歼的命令,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冷月教之人! 第225章 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原本有点迷煳的蒙念楠,脑袋终于有了一丝清明,咬咬牙让自己恢復理智,将殷凌羽的头推开,将在她身上捣乱的手拿了出来,说道:「你,离我远点儿......」声音柔媚,竟然带着颤音。听到自己的声音,蒙念楠脸色爆红,再不敢说话。 殷凌羽将两人的距离拉开,闷声说道:「为何不行?你我已经定亲,将择日成亲。以后,我们便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难不成我们还要一直守身如玉不成?」 蒙念楠脸色爆红,低头揪着自己的衣角,原本平整的衣裙,已经被她弄出了褶皱,声音虽轻,却是坚定的:「别这样,一日未拜堂,便一日不是夫妻,而且,我......」嗫嚅了半天,没有再往下说。 殷凌羽好奇的抬起头,轻轻的吻着她的嘴角,柔声问道:「你怎么了?有何事不能说?」 蒙念楠微微偏一下头,轻声说道:「我,我觉得我年纪尚小,还没准备好......」 殷凌羽轻笑一声,轻啄了一下蒙念楠柔软的嘴唇,放放开了她...... 殷凌羽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与心爱的女人相处十几日,又已订婚。无奈,蒙念楠不点头,他不能勉强,若是放任自己而伤害了她,他定会唾弃自己的。 殷凌羽从背后抱着蒙念楠,蒙念楠一动都不敢动。她自小家教甚严,这门亲事虽然是定了,婚书也有了,但两人并未拜堂,便不算是真正的夫妻;而且,婚姻大事,虽说有祖母做主,但是她的父母完全不知情,这样也是于理不合的。虽然父亲不能来参加婚礼,但至少,自己也得休书一封,徵得父亲的同意,方能算数。 殷凌羽似乎猜到了蒙念楠的心思似得,说道:「你放心,定亲那日,我已同时休书一封,命人快马加鞭送往楼兰。想来,岳父大人的信笺过几日便会到了。」 蒙念楠点点头,殷凌羽能想得如此周到,觉得甚是宽慰。思量片刻,方又缓缓的说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 殷凌羽见问,知道对于自己的身份,蒙念楠还是很在乎的,他也能理解,毕竟,喜欢一个人便想要知晓对方的全部,尤其姑娘家,更应该好好的考虑对方身份的问题,毕竟是一辈子的事。殷凌羽将蒙念楠的身子板了过来,认真的望着蒙念楠的眼睛,酝酿了许久,方说道:「以前一直没告诉你我的身份,是想着更好的和你长厢厮守。将过去的身份捨弃,找个平静的地方,好好的过我们平静的日子。可是,现在,我却暂时还不能抽身离开,有些事情还得我去完成。」殷凌羽不会告诉蒙念楠,他要彻底剷除冷月教,确保威胁蒙念楠的这个隐患彻底消除,才会考虑隐退的事情,他不想蒙念楠有心理负担,他只想如过去般,默默地为她剔除身边的危险,守护她周全。「其实,我是魔教的少主。」殷凌羽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清晰的说出了这几个字。 蒙念楠望进了殷凌羽深邃的墨眸,眼中虽有震惊,但并未有太多的情绪波动,仿佛殷凌羽是在说很平常的一件事情似的。 见蒙念楠如此平静,殷凌羽有些意外,但细细一想,已经瞭然。萧易和唐琰彬与他的父亲殷擎天之间的恩怨想来蒙念楠已有耳闻,当年发生的事情,无论当事人怎么不愿提起,想要知道的话,也并不难。蒙念楠可以不知道他殷凌羽的身份,但不可能不知魔教。而只要蒙念楠将殷凌羽的一些事情告诉了萧易和唐琰彬,再结合与殷凌羽的几次会面,想来已经能够猜出殷凌羽的身份了。只是猜测是猜测,听到亲口承认又是另外一回事。殷凌羽不怕自己的身份会吓住蒙念楠,他喜欢的女孩特立独行,有很强的自主意识,而且不为世俗所拌,活得恣意潇洒。他担心的是,他的父亲殷擎天与蒙念楠的父亲蒙瑾瑜毕竟有着夺妻之恨,这或许就是蒙念楠一直不愿意承认与他的关系的最重要的原因。 果然,蒙念楠定定的望着殷凌羽,声色清淡的说道:「如此说来,咱们两家,关系匪浅啊。」 殷凌羽见蒙念楠语气不善,忙一把将蒙念楠拥入怀中,紧张的说道:「念楠,别这样,当年的事情谁对谁错已经很难说清,而且那都是上一辈的恩怨了。你我心意相通,彼此相爱,定能跨越这些障碍。无论如何,我定不会放开你的。」 蒙念楠此时心里五味杂陈。虽然之前对于这些事情已经有所猜测,但却不愿去深思,刻意的逃避这些存在的矛盾。有时候甚至埋怨为何命运要和她开这么大的玩笑,她喜欢的人,竟然有可能是家族的仇人。不但是自己的父亲,包括蒙家、王家、郑家对于十几年前的那件事情都是讳莫如深,不愿意去提起如此沉重的伤痛。殷擎天虽然不是罪魁祸首,但如果不是他从中搅合,或许事情还有转机,或许王梓楠也不会惨死。而当事人殷擎天,那个自称对王梓楠深情不悔的人,却是早已有了儿子殷凌羽!这让几个家族如何能忍受?而她,难道竟要嫁给一个家族仇人的儿子吗? 蒙念楠心情一阵烦躁,懊恼的转过身,背对着殷凌羽,闷声说道:「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你走吧。」 殷凌羽还想说什么,但见蒙念楠如此决绝,便未多言。他知道,他操之过急了,但形势所迫,他不得不如此,他要确保蒙念楠的安全,就必须将他置于自己的羽翼之下;而他不能让蒙念楠名声有损,所以便要给她一个顺理成章的名分。如果不是发生了冷月教这些事情,或许,他和蒙念楠的事情,还能从长计议,将感情培养得更加深厚稳固,将自己的形象树立得更加深情阳光……只是,事已至此,便唯有走一步算一步了,即使在消除了冷月教这个隐患后,蒙念楠仍然不能接受他,那……殷凌羽一边系腰带,一边想着,若真到了那一步,他估计也会死皮赖脸的赖着吧,要他放弃蒙念楠,将她推给其他男人,他是无法忍受的!也决不允许! 第226章 求餵食 早饭后,蒙念楠拿着萧易赠予的「月影无痕」认真的看着。这套步法,她十岁便开始练了,经过几年魔鬼式的训练,早已将步法要义理解得十分透彻,使用起来更是随心所欲、堪称完美。但那是建立在她有十年功力的基础上的。此时,她与常人无异,想要恢復到原来完美的境界那是不可能的了,但是,她却丝毫不敢怠慢,她是非常有忧患意识的人,她必须让自己有防身自卫的能力,即使不能反抗,但至少也要有逃跑的能力。 蒙念楠在院子里空地上,脚步轻移,搜索着记忆中的步法、方位,结合萧易在旁边注释,脚尖轻点,翩然而起…… 殷凌羽正在书房里处理事务,敞开的窗户飘来阵阵兰花幽香,只要他一抬头,便能看到院子里正在练习的蒙念楠。他一直都知道,他喜欢的女孩不是个安于现状的人,一直都是自立自强,与其他大家闺秀只钟情于琴棋书画不同,他喜欢的女孩不但精通音律绘画,她还要让自己有自保、自力更生的能力,所以才会一直都在帮家族打理生意,来到长安更是与李凌辰联手开创了自己的事业。如今,十年寒苦练就的武功一朝便没了,虽然心里苦楚,但却并未自怨自艾,也未消沉,而是又重新练习了起来。当初会为她吸引,或许,便是她身上这种不屈不挠而又自信的气质吧。即使家庭优渥,她想要的东西,她也会用自己的双手来创造,而不会如其他女子般坐享其成。 萧易的《月影无痕》步法,运用的是《易经》中的方位,归妹、无妄......记住这些方位,再结合萧易的《月影心法》一起练习,在对敌时不但能趋利避害、身法变幻无穷,若有不敌,也能全身而退。但蒙念楠此时功力全失,因身体尚未完全恢復,殷凌羽又不许她强行修炼功法,此时便唯有将步法再次拿起来修炼,再结合萧易的注释,略加修改,若是练到炉火纯青之地,也能发挥步法的一半威力了。只是,这不是一朝一夕的工程,若要成气候,至少要三五年的时间。 殷凌羽轻笑一声,并未打扰,她想做什么事情,便让她去做吧。这样想着,又埋头于案上的事务。他想尽快处理完,好好的去陪着她。 忽然,窗外传来一声轻唿,待殷凌羽回过神来,看到蒙念楠已经结结实实的在院子里摔了一跤。见此情形,殷凌羽有一瞬间的愣怔,待回过神来,忙快速的跑了出去,来到院子里,蹲下身子细心的查看,问道:「怎样?伤到哪了吗?」虽还算平静,但也难掩焦急。 原本痛得龇牙咧嘴,揉着屁股的蒙念楠见殷凌羽这么快就过来,还靠得那么近,轻柔而细心的揉捏小腿、脚裸,脸色爆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刚刚她正一心一意的练习步法,因这套步法她已十分熟练,此时练习起来,虽然没有内里相助,但速度也是提得很快了。练着练着,她便有点忘乎所以,冷不防的,左右两腿稍一不协调,便自己被自己绊倒了。若是昔日灵巧的蒙念楠,是万万不会让自己摔得如此难堪的,但今时不同往日,待屁股重重落地时,她条件反射的想要如以往般来个鲤鱼翻身,只可惜...... 殷凌羽见双腿并未伤着,又将蒙念楠双颊绯红,会心一笑,安慰道:「无妨,只是一个意外而已,若是摔疼了,我给你揉揉?」说着,长臂一伸,便想要往蒙念背后摸去。 「去你的!」蒙念楠嗔怒的瞪了他一眼,将殷凌羽的手推开,作势要起来。 殷凌羽却是顺势打横将蒙念楠抱了起来,轻巧的一个旋身,坐在了旁边的圆椅上,将蒙念楠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抱着。 见蒙念楠此时仍是双颊绯红,情绪有点低落,俯身啄了啄微微嘟起的红唇,柔声道:「你身子本来并未全好,你又有点操之过急了。稍有不慎,便会出点意外,摔跤是再正常不过了。」 蒙念楠漂亮的眼睛一瞪,赌气道:「你是说我摔跤活该吗?」 「当然不是!」殷凌羽急忙否认,端起桌面的水杯递给蒙念楠,说道:「我们又不急,对吗?慢慢来。说真的,你到底摔疼了没有?我这里什么不多,药多。」眼睛明亮的望着蒙念楠,温暖的手掌握着蒙念楠柔软的手。 蒙念楠有点尴尬的在殷凌羽腿上挪了挪,想要下来。她不习惯两人如此亲密,尤其此时的动作,仿佛她是一位小孩似的。 殷凌羽双臂却是紧紧的箍着蒙念楠纤细的腰身,丝毫没有让她下来的意思。十几日的相处,两人又已定亲,殷凌羽对蒙念楠甚为迷恋,总想要时时刻刻腻歪在一起。蒙念楠一离开他的怀抱,他便觉得空落落的。他自己也无法解释为何会如此,或许,是冷月教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无所行动,沉静得可怕,令他心里总是惴惴不安,总担心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似的。但他又不能让蒙念楠知道这些事情,怕徒增她心理负担。 蒙念楠见殷凌羽没有放开的意思,也放弃了挣扎。她刚刚摔得狠了,若是坐在硬邦邦的藤椅上,也是需要勇气的。坐殷凌羽腿上即温暖又舒服,何乐而不为。 虽然刚刚摔了跤,但蒙念楠是天生的乐观派。在旁边的水盆将手洗干净后,右手捻起桌面的一块糕点,津津有味的品尝了起来。此糕点小小的一块,入口柔软,表面撒上一层椰蓉,更添香软。 殷凌羽是一个不喜有人打扰的人,所以他的院子里,除了他们两人,并无第三人在场;但殷凌羽又是位极为细心的人,怕蒙念楠饿着,一大早便命人做好了点心、煮好的茶水备着,蒙念楠累了、饿了,随时可以享用。 殷凌羽望着蒙念楠美好的侧颜,将她的几缕碎发轻柔的别在脑后,细如白瓷的脖子微仰着,仿佛优雅的白天鹅。见蒙念楠吃完第一块,又去拿另外一块,丝毫没有与他互动的意思,殷凌羽眸色一沉,身子前倾,磁性的声音就响在蒙念楠的耳际:「我也要吃。」 第227章 被水怪抓去当上门女婿了 殷凌羽此时眼神晶亮得仿若夜空中闪烁着的星辰,蒙念楠望着眼前明亮的眼神,竟然不捨得说出令他失望的话。点了点头,说道:「好啊。不过你得小心点,别被水怪抓去当上门女婿了。」 殷凌羽轻笑一声,阳光细密的挥洒下来,令矜贵的男子,更显温润。笑着说道:「念楠会去救我吗?」 蒙念楠将头靠在殷凌羽的肩膀上,仰着脖子不舒服。而且眼前的这个男人,长得比女人还好看,晃得她眼睛疼,她怕看多了,对自己的容颜失去了自信。蒙念楠把玩着手上戴着的手鍊,说道:「自是不会的,连你都打不过它,我去了岂不是送死?」 「如此,念楠捨得将我拱手让人吗?」殷凌羽低头望着怀中的人,语气里,带着深深的失望,手臂又紧了紧。 蒙念楠咯咯咯的笑着,眉眼儿弯弯的,望着殷凌羽,说道:「我啊,就在潭边,搭一个茅草屋,等着你。什么时候,你打败它了,离开深潭的第一眼,看到的必然是我。」 殷凌羽心里一动,自与蒙念楠相识以来,这小妮子从未对他说过好听的话,即使他再深情款款,她也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像今天这样,虽然是极为平静的语气,但说出来的话,让人听了,竟是极为感动。 殷凌羽的下巴蹭了蹭蒙念楠柔软的秀髮,嗅着淡淡的清香,温暖的手掌将蒙念楠纤细的手指都包在了里面,轻声说道:「嗯,知道你在外面等着,我定然会千方百计的想办法逃出来的。我可捨不得我的女人在那么潮湿阴寒的地方受苦。」 听到「我的女人」几个字,蒙念楠脸颊一红,有点尴尬的从殷凌羽的怀中起来,给自己灌了一杯热茶。 殷凌羽重又将蒙念楠拉入怀中,眼见已快中午,想来,这小妮子也快饿了,两人再腻歪一阵子,小静、幼烟就该来催吃饭了。见蒙念楠在他怀里还是津津有味的吃着糕点,不禁提醒道:「马上便要午饭了,你吃这么多甜食,午饭还吃不吃了?」 「有没有告诉过你,姑娘家是有两个胃的,一个装甜食,一个装正餐。」蒙念楠不为所动,慢条斯理的吃完了最后一块糕点说道。 「没有。我身边的姑娘,只有你一个。以后还请蒙姑娘多多指教。」殷凌羽一本正经的说道。 蒙念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怪声怪气的说道:「呦。殷公子风流倜傥、英俊潇洒,身边怎么可能没有姑娘呢?」 殷凌羽眼睛晶亮,笑眯眯的望着蒙念楠,问道:「呦,闻到酸酸的醋味耶,这糕点里应该没放醋吧?我能理解为,这是蒙姑娘在吃醋吗?」 蒙念楠装死,皱了皱小巧的鼻子,说道:「醋有什么好喝的,酸酸的。本姑娘喜欢甜甜的东西。」 殷凌羽将头埋在蒙念楠的肩窝处,牙齿很不客气的咬了一下蒙念楠性感的锁骨,白皙娇嫩的肌肤很快就泛起了红色的两个牙印。 蒙念楠身体一阵战慄,脸色绯红,缩了缩脖子,狠狠的瞪了殷凌羽一眼,狠狠的质问:「你是属狗的吗?这么爱咬人?!」 「承认喜欢我,有这么难吗?」殷凌羽垂下眼眸,定定的望着眼前的姑娘。 在殷凌羽深邃的墨眸的注视下,蒙念楠竟不敢迎视,但她却也不是个会示弱的人。殷凌羽都未亲口对她说过「喜欢」二字,凭什么自己要承认?于是一扬脖子,迎上殷凌羽的墨眸,说道:「你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我必须喜欢你?」 殷凌羽墨色一沉,定定的望着蒙念楠,许久都未再说话。殷凌羽本就不是个多话的人,换做是其他人,估计面对面坐一整天,他都能一句话不说。以前郑婉玗总爱往南风院跑,也总喜欢陪在他身边,可是,几乎大半的时间,都是郑婉玗一个人在说,而他只是静静的听着,只有问到关于他的事情必须解答的时候,他才会言简意赅的回答几个字。 与蒙念楠在一起,他的话才多了起来,只因他想了解关于她的更多的情况,想确保她过得安好,这一份牵挂,从山谷救她上来开始,愈来愈深重。 如今,他把她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时时挂念的人,居然否认喜欢他?可是,明明他从她的神情、她看他的眼神中,已经读出了很多复杂难明的情谊,为何却要否认?难道是因为他还不够好吗?骄傲如殷凌羽,此时又如何还能和颜悦色?不禁脸色一沉,原本温润如玉的男子,此时寒气森然,冷飕飕的眼神直直的望着怀中不怕死的还在用挑衅眼神望着他的女孩,说道:「怎么?难道蒙姑娘你,有喜欢的人?」一字一句,声色清晰,但却没有一丝温度。 面对冷冰冰的殷凌羽,和想一口将她吞入腹中的眼神,蒙念楠丝毫不惧,把玩着胸前的头髮,坐在殷凌羽腿上,还不忘晃了晃修长的腿,语气带着幽怨的说道:「即使真有了喜欢的人,又能如何呢?昏迷的时候被人莫名其妙的定了亲,还连婚书都有了,想要悔婚,估计好麻烦吧?」 悔婚?殷凌羽微眯起眼睛,眼神冷冷的望着在他身上坐着优哉游哉的女孩,她竟能如此平静的说出如此伤人的话?难道,在她的心目中,他真的是如此一点分量都没有吗?所以,也不用在乎自己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情,对他将会产生多大的伤害? 「所以啊,」蒙念楠仿佛没有看到像钉子一样盯着她的眼光,继续说道:「喜不喜欢又如何呢?你说对吧,殷公子?」 殷凌羽紧抿薄唇,脸色阴沉,不带任何温度的眼神在蒙念楠脸色停留了许久。蓦地,站起身来,快速的将腿上坐着的蒙念楠放下地来,头也不回的抬步往外走。 即使是怒极,他也未意气用事,对待蒙念楠仍然是轻柔的,也是等蒙念楠站稳了,才放心离开。 第228章 又来一个美男子 蒙念楠突然被放下来,有一瞬间的愣怔,待回过神来,殷凌羽已经走入了院中兰花丛中,眼看着,便要走出了院门。蒙念楠望着那落魄的背影,轻咬下唇,自己不正是想好好的与他相处的吗?这样,即使以后不能在一起了,至少两人还能有一些美好的回忆,可是,她却说了些什么混帐话?硬是将好端端的人给气跑了。 可是,快要走到院门口的时候,殷凌羽却与一位青衣男子不期而遇。因为隔得有点远,又有错落的兰花阻挡,蒙念楠并不能看清楚来人的模样。但殷凌羽和他却像是极为熟稔,青衣男子还亲昵的抱了一下殷凌羽的肩膀,两人站在一起说了一会儿话,然后齐齐的望向了蒙念楠。 青衣男子似乎对于蒙念楠极为感兴趣,殷凌羽却是皱了皱眉头,似乎极不情愿的,又往院中走了过来。 蒙念楠有点紧张,不知道与殷凌羽一同迎面走来的男子到底是谁,只是强自镇定,面露微笑,静静的等着对方走进。 青衣男子似乎对于在浅墨居出现的蒙念楠甚为好奇,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眼里充满了探究。只见他墨发以一个玉冠高高的竖起,漆黑的眼眸仿若晶莹的黑曜石,清澈而含着一种水水的温柔。精緻的五官,古铜色的皮肤,鼻子高挺,剑一般的眉毛斜斜的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碎发中......乍一看,五官竟与殷凌羽有几分相似,只见他修长的手臂拧着一个四方小布袋,轻轻晃动。 这个男人,英俊中透着一股邪魅之气,但却丝毫不为人讨厌,反而更增添了魅力。毫不夸张的说,这种男人,对于情窦初开的女子而已,有着致命的诱惑。 殷凌羽带着青衣男子来到蒙念楠面前站定。殷凌羽伸出长臂,拉起蒙念楠的手,将其带入怀中,轻搂着纤细的腰身,向青衣男子介绍道:「我的未婚妻,蒙念楠。」说完,又向蒙念楠介绍道,「我的弟弟,殷起云。」 蒙念楠微微躬身道:「念楠见过殷公子。」 殷起云虚扶了一下,说道:「嫂子客气了,很快都是一家人了。应是我向你请安才是。」声音清澈、悦耳。说完后,竟是对蒙念楠躬身行了一礼。礼毕后,方将提着的小布袋递到殷凌羽面前,说道:「喏,飞鹰给你从楼兰带来的东西。刚好和我同一时间到达,被我截了下来。」 蒙念楠一听是从楼兰来的,眼睛晶亮,不由自主的便想伸手去接。 殷凌羽却是比她快了一步,将袋子接了过来,稳稳的提着,不动声色的说道:「如此,多谢了。」 蒙念楠尴尬的收回了手,狠狠的瞪了殷凌羽一眼。 他们两人的互动,殷起云自然是看在眼里的,对于这两个人的事情,他在前厅早已软硬兼施的命无影和他说了个大概,知晓一直坐怀不乱的弟弟,却是真的对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姑娘情根深种极为震惊。殷起云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花花公子,身边女人无数,正室却是至今还在空着。此次与殷擎天一同来长安,两人一路上就殷凌羽此次是否真心打了一个赌。殷擎天笃定他的儿子此次是彻底栽进去了,而且估计这辈子也就只栽这一次了;殷起云却不认同,只是认为他的这个弟弟,终于是开窍了,以前不近女色,只是因为诱惑还不够,此次虽有真心,但多半只是因为一时情动,流连花丛的日子指日可待。但是,先后见到苏瀞珁和无影,他们的话却是让他大为震惊,看来,此次他必输无疑了。 殷起云正想说话,小静走了进来,福了福身子,问道:「殷公子、小姐,可以开饭了吗?」 殷凌羽略一踌躇,望着殷起云问道:「你和父亲准备怎么解决?」 殷起云摆摆手,说道:「我在你的浅墨居吃。大伯他连家都没回,直接奔城南太乙山上去了。估计好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回来吧。」 殷凌羽略一皱眉,吩咐小静道:「开饭吧。叫厨房多准备两个菜,二少爷要在此用餐。」 小静领命后退了出去。 蒙念楠听着却有一点懵圈:原来,这二人,竟不是亲兄弟?不过,听到殷擎天没有回来,她心里不自觉的便是一松,对于殷凌羽这个父亲,蒙念楠至今都还不知道用何种心情去面对他。 蒙念楠正暗自庆幸,可以暂时躲过一劫,谁知,殷凌羽像是知道她的心思似的,衣袖下面的手突然握住了蒙念楠的手,声音清淡的说道:「明日一早,我们便去太乙山。」 蒙念楠浑身一僵,不太明白殷凌羽这句话的意思。 殷起云却是眉头一皱,说道:「你这是为何?你明知道大伯不喜欢有人去打扰。」 殷凌羽略一沉吟,说道:「这次情况特殊。有些事情,还是得当面说清楚,而且,念楠作为我的妻子,也该去拜祭一下。」 拜祭?莫不是?蒙念楠莹白的手指轻捂着嘴唇,急忙咽下想要说出口的话。 殷凌羽淡淡的看了身边的蒙念楠一眼,解释说道:「明日是母亲的忌日,父亲每年都会回来,在山上住一段时间。」 「便是那位,喜欢佩戴五彩蝴蝶首饰的女子吗?」蒙念楠轻声问道。 殷起云抬眸,震惊的望了蒙念楠一眼,没想到,殷凌羽竟然将这些事情都说与蒙念楠听了。看来,二人的关系,真的已经非同一般了。 殷凌羽点点头,并未出声。 蒙念楠皱着眉头,喃喃的说道:「可是,不对啊。当年,你父亲不是......」蒙念楠没有说下去,觉得在这样的时机,妄议殷凌羽的父母,显得极不合适。但是她心里却是非常困惑,她从只言片语中,知道当年魔教教主殷擎天,因喜欢京城第一美女王梓楠,势要将其娶回家,与当时的六皇子起了冲突,导致了王梓楠的惨死。若真如殷凌羽说的那样,殷擎天对于他的母亲如此挚爱维护,为何后面还会有与王梓楠的纠纷?而且,殷凌羽的母亲,为何会葬在长安,而不是在崑崙山呢?蒙念楠百思不得其解,秀眉深锁。 第229章 看殷公子吃瘪 殷凌羽淡淡的望了身边苦恼的蒙念楠一眼,并未好心的解释。事情的真相,还是让她自己慢慢的去解开吧。这个小妮子,自醒来后总是一直与他作对,连句好话都不捨得跟他说,也是时候让她苦恼一下了,不然,她还以为,日子过得很舒畅呢。他可是等着这小妮子腻歪在他身上,央着他解答困惑呢,画面一定很美很诱人吧?这样想着,殷凌羽的心情终于好了点。 殷起云将蒙念楠冥思苦想的情状,心里已经瞭然:殷凌羽并未将所有的事情都告知蒙念楠。他从苏瀞珁的口中得知,这位蒙念楠,可不简单,只身一人便从楼兰的家中离家出走了;而且,据说与长安城的郑、李、王几大家族都有很深的渊源,而当年发生的那些事情,他也有所耳闻,他那可敬可爱的大伯,可是将这几大家族的当家人都得罪遍了。如今,殷凌羽想要抱得美人归,看来,还需要花费一番心思啊。如此想着,殷起云的心情竟然好极了!自小他便被殷凌羽压着,殷凌羽处处都比他优秀,十几年来,这位矜贵自持的男子并未遇到解决不了令他苦恼的事情,但接下来的日子,或许会让他看到殷凌羽吃瘪的样子呢。殷起云想到此,竟然忍不住嘿嘿一笑,声音轻快的说道:「看来我这次是来对了,还是长安城好玩啊!嘿嘿嘿。」 蒙念楠望着笑得明朗的殷起云,总感觉,这笑意有点怪怪的,竟好像是:幸灾乐祸? 殷凌羽看着笑得开心的殷起云,知道这个弟弟玩心又起,这次,想来是要看他的笑话了。伸出长臂,拍了拍殷起云的肩膀,说道:「好玩,便慢慢玩吧。只是别把心思放在不该放的人身上。」声音里隐含淡淡的警告。 殷起云仍然笑得无害,似乎并未听出殷凌羽的警告,意味深长的说道:「小弟难得来一次长安,与瀞珁也是许久未见,甚是想念。此次便与她好好的在长安聚聚,聊一聊大家都感兴趣的话题,也不枉这十几年来,在崑崙山惨澹度日啊。」说完,还像殷凌羽眨眨眼睛。 殷凌羽并未有任何回应。此时,小静和幼烟已经将午饭在饭厅里摆放完毕,请三位公子少爷入席了。 殷起云见到幼烟的那一刻,忍不住便吹了一声口哨,玩心又被勾了起来,开心的笑道:「呦,小美女,本公子觉得你甚是眼熟呢。咱们是在哪见过面吗?」 幼烟脸色一红,神色有些不自然,眼神更是有点闪躲,忙向各位主子福了福身子,便拉着小静一起退了出去。 殷凌羽脸色一沉,眼神暗含警告的瞪了殷起云一眼。 殷起云摸了摸鼻子,知晓殷凌羽是位极为别扭的人,便也没太在意。他们之间的事情,他们自己解决便是了。想来殷凌羽如此安排,定然是有他的道理的。这样想着,便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准备吃饭。 蒙念楠正准备在离殷起云的右下角、殷凌羽的左下角坐下,殷凌羽却是长臂一伸,轻轻的将蒙念楠拉了过来,摁在自己身边的位置坐了下来,坐下后,还不放开,将蒙念楠柔软的手握在手里,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蒙念楠一阵懊恼,微垂着头,双颊绯红,想要抽出自己的手,无奈殷凌羽抓得甚紧,根本抽不出来。 坐在对面的殷起云轻笑一声,声音慵懒的说道:「嫂子不用纠结了,我这哥哥,他想做的事情,必然是要做到的。在我面前,你也不必拘谨,你们平时怎么相处的,便怎么相处,当我透明的便是了。」 蒙念楠脸色爆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了进去!忍不住便对始作俑者狠狠的瞪了一眼,硬是将手抽了出来。 此次殷凌羽并未用力,而是放开了蒙念楠的手。将一块剔好的鱼肉放到了蒙念楠的碗里。抬眸望了对面吃得正欢的殷起云一眼,声色清淡的说道:「既然知道自己在这里是多余的,你还留下来干嘛?」 对于殷凌羽的为人殷起云是极为了解的,知晓这个人惜字如金,而且说话特别伤人,根本不会考虑自己的话会对他人造成伤害,当然,即使再伤害,他身边的人也不敢多言。此时听殷凌羽如此说话,忍不住便神色哀怨的跟蒙念楠说道:「嫂子,你找了个什么夫君你知道吗?他平时也是这样跟你说话的吗?」 蒙念楠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方郑重的回答道:「未曾。他与我说话的语气挺正常的。」 殷起云哭丧着脸,说道:「现在你知道他如此恶劣的一面了,你就不怕到时他也用如此恶劣的语气和你说话?他这人我很清楚,说话都不会打腹稿的。我自小便被他如此中伤。」 蒙念楠淡淡的扫了身边的殷凌羽一眼,说道:「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殷凌羽舀了一碗汤,放到蒙念楠的面前,叮嘱她汤比较烫,等会再喝。然后,又抬起头对殷起云说道:「我的女人,我自会用心的呵护着,不劳你费心。」 蒙念楠听了后,脸色爆红,忙低着头假装好好的吃饭,脚还忍不住狠狠的在桌下踢了殷凌羽一脚,心里诅咒着:有外人在,就不能说点正常的! 殷起云夸张的惊唿了一声,对殷凌羽叫道:「你踢我干嘛?!我只是提醒一下弟妹,以后注意点你的臭脾气而已,至于这样吗?」 蒙念楠全身一僵,尴尬的扒拉了几口饭。 殷凌羽不动声色,细心的用一个小碟子将桌上适合蒙念楠吃的菜,每样夹了一点放到碟子里,再放到了蒙念楠的面前。一边做着这些事情,还一边不忘说道:「嗯,赶了十几天路,你不累吗?吃完赶紧回去睡觉吧。」 殷起云将杯中的女儿红喝完,慢悠悠的说道:「不急。我不累。你事务繁忙,想来必是没时间陪嫂子的,我正好有空,嫂子如果不介意的话,还请多带我到长安城走动走动,我已经很久没有来长安了,如今变化这么大,我怕会迷路呢。」说完,笑眯眯的望着蒙念楠,眼里竟然充满了期待。 第230章 刻入骨髓的记忆 殷凌羽慢条斯理的吃着,听殷起云如此说,方淡淡道:「你想要去哪儿,我让瀞珁陪你去便是。我和念楠很快就要成亲了,有很多事情需要商量,她没时间陪你。」 蒙念楠此时算是知道了,这两人估计十几年来,一直都是这样贫嘴过来的,所以,无论二人在谈什么,她都未再加理会,只是静静的吃着。 「家里人这么多,有什么事情需要准备的,吩咐下去就是了,哪里需要你们两亲力亲为?而且你们都是第一次成亲,哪里能有什么经验?叫管家准备就是了。」殷起云无所谓的挥挥手,神态极为潇洒,见殷凌羽不接话,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说道:「不如,我让婉玗住到南风院来陪我?」 殷凌羽墨眸一瞪,脸上蒙上了一层寒冰,虽然站着未动,也未见有任何的动作,但殷起云却感觉有点透不过气来。饶是如此,殷起云还是神色不变,还是笑得淡定从容,丝毫不让自己露出尴尬的神色。 蒙念楠听到郑婉玗的名字,却是暗暗皱了皱眉,但并未出声。郑婉玗既然是殷凌羽的表妹,必然也是与殷起云极为熟悉的,纵使自己不愿意与她相处,但是也没理由让殷凌羽难做,人家毕竟是亲戚。 虽只是一瞬间的事,殷凌羽很快便恢復正常,殷起云却是整个背部都汗湿了,漂亮的脸蛋上也有一层细密的汗。殷起云也没在意,掏出雪白的手帕慢条斯理的擦拭干净,给自己灌了一大杯女儿红压压惊,方又说道:「往年大伯从山上下来,婉玗都会来南风院住一段时间,这事我可阻止不了。」 殷凌羽并未接话,但很明显的,原本温润的男子,此时脸色深沉,有种生人勿进的气势。 蒙念楠此时却是有些尴尬。想来,这十几年来,郑婉玗已经是植入了他的生活当中,就如同家人般亲密。殷凌羽虽向她保证过,对郑婉玗并无男女之情,但这十几年来的陪伴,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早已是刻入骨髓的记忆。纵使,她与殷凌羽成亲了,在南风院的人看来,或许自己也像是一个私自闯入殷凌羽生活的人吧,夺去了原本属于郑婉玗的一切...... 如此想着,蒙念楠竟然觉得有点可笑、有点悲哀,嘴里的饭菜原本极为合胃口,此时却是味同爵蜡。 蒙念楠的神色,殷凌羽都看在了眼里,知晓她此时心里或许极为难过,忙将蒙念楠柔软的手握在手里,声音清晰的说道:「别乱想。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蒙念楠抽出自己的手,展颜一笑,说道:「我有什么好乱想的?你和她十几年的情谊,是我所不能插足的;你们之间十几年来的点点滴滴,也是我不该过问的。她是南风院的表小姐,她要来南风院住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十几年来都是如此了,不是吗?我为什么要觉得委屈呢?若你我有朝一日真的能成亲,那我便是南风院的女主人,她便是客人,你有听说过客人来了,主人自己觉得委屈的事情吗?」 虽然知道蒙念楠只是在胡扯,心里并非这样想的,但听她说道她会成为南风院的女主人,殷凌羽糟糕的心情豁然明朗了起来,修长的腿一勾,将蒙念楠纤细的长腿勾了过来,细细的摩擦。声音肯定的说道:「嗯!你就尽管摆出你女主人的架势来吧!」 殷起云眼睛亮晶晶的望着蒙念楠,说道:「嫂子,好样的!婉玗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嫂子你可不能太弱了。若是婉玗胆敢欺负你,我定不会饶了她!」 蒙念楠淡淡道:「她为什么要欺负我?我像是个很好欺负的人吗?」 殷起云一怔,心道:你都把人家喜欢了十几年的人给抢走了,人家还不能欺负一下你吗?但这样的话,他可是不敢说的,刚刚殷凌羽的威压他可不想再承受第二次。忙笑嘻嘻的说道:「当然不是,嫂子善良美丽,气度雍容,一看便是身份尊贵的大家闺秀,岂会与其他女人般争风吃醋?如此掉价的事情,嫂子定是不屑于去做的。」 蒙念楠淡淡的说了一句:「我没糖给你。」便又静静的吃饭了。 殷凌羽此时正好将一杯酒喝下,听到蒙念楠的这句话,险些便一口酒喷了出来!虽然是极力隐忍,但还是忍不住被呛到了,酒在喉咙火烧火烧的,忍不住便是一连串的咳嗽。 殷起云瞪着漂亮的眼睛,脸上的表情极为丰富、夸张,望着蒙念楠说道:「嫂子,你竟是这样的人?!我好心夸你几句,想我殷起云什么时候夸过人啊,凡是被我夸过的,怕早已爬不起来了。嫂子你太不友好了,真的。」 蒙念楠对着殷起云展颜一笑,但马上又收起了笑容,礼貌的说道:「我吃饱了,先回房,你们慢慢吃吧。」说完,便站了起来,对殷起云略一点头,便离开了饭厅。 蒙念楠独自一人在院子里走了一圈,满院子的兰花虽然在盛放期,但蒙念楠似乎并未把心思放在上面,只是如游魂般心事重重的在院子里走着,消消食。 其实,自殷起云将那个袋子给殷凌羽以来,蒙念楠就一直在纠结着这件事情,她知道,那必定是父亲蒙瑾瑜的信物,但是,殷凌羽却不知道将它放到了何处。她对于里面的东西,也是忐忑不安。如此一个大难题丢给了父亲,不知道一直宠溺自己的父亲,将会做何种决定?但是,无论是什么决定,蒙念楠都会遵照父亲的意思行事,即使是让她离开殷凌羽,她也会照做,毕竟,父亲辛苦蹉跎了一辈子,就她一个女儿,她若再违逆父亲的意愿,那将会将父亲伤得很深、很深...... 蒙念楠深吸一口气,抬步上楼。她虽然身体在恢復中,但精神也是极为不济,经常觉得困顿,早上醒来得早,如今已是午后,她需回房,好好的休息一下。 第231章 珍珠凤冠 来到楼上的房间,将身上的外袍脱去,正准备躺下,忽然看到,床边的梳妆檯上,一个布袋静静的放着。蒙念楠眼前一亮,她认得,这个布袋,正是殷起云上午带过来的那个布袋! 蒙念楠内心狂喜,原来殷凌羽竟然将布袋放在了房间里!忙走过去,将布袋紧紧的抱在了怀里,竟不由自主的泪流满面。 许久,待心情平復了,放颤抖着手指,将布袋慢慢的解开。解开后,只见里面包着的,是一个精美的首饰盒。这个首饰盒蒙念楠极为熟悉,正是十四岁生日的时候,蒙瑾瑜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之后,这个首饰盒便一直陪伴着她,如今又再重逢,蒙念楠抚摸着盒子上雕刻的精美花纹,一阵悲哀袭来,眼泪如珠子般滚落,滴滴答答的落在了首饰盒上。 殷凌羽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正暗自垂泪的蒙念楠,心里一惊,忙快步走了过去,轻柔的将蒙念楠拥入怀中,轻声安慰着。 蒙念楠靠在殷凌羽的怀中,哭得更凶了,边哭边哽咽着说道:「这是十四岁那年,爹爹送我的生日礼物。我想爹爹了。我想回楼兰好好的陪陪他......」 殷凌羽将蒙念楠拥入怀中,轻轻的拍着蒙念楠的背,温言道:「嗯。待这边的事情办完,我们便一起回去。」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不孝?」蒙念楠抬起头,被眼泪沖刷过的眼睛清澈美丽,但神情却是极为悲戚,断断续续的说道:「我竟然没有和他们道别,就离家出走了。这一走,便是一年多的时间。也不知道他们在那边过得好不好。爹爹本来身体便不太好,经常需要吃药才能入睡,如今我又离开了,他......」竟是再也说不下去,伏在殷凌羽的肩上嚎啕大哭。 殷凌羽捧着蒙念楠的脸颊,指腹细细的擦拭着蒙念楠的眼泪,轻声安慰道:「岳父大人会理解了,你不必自责。相信我,待事情办完了,我一定陪你一起去楼兰请罪,好吗?」 蒙念楠点点头,慢慢的止住了眼泪。 殷凌羽将首饰盒递给蒙念楠,问道:「不想打开看看吗?」 蒙念楠轻轻的抚摸着,像是忽然下定决心般,找到了开关,咔擦一声,把首饰盒打开了。 首饰盒打开后,只见里面端端正正的摆着一套做工精美的珍珠凤冠!只见大大小小上千颗圆润的珍珠被连缀成一个栩栩如生、仿佛正在展翅高飞的凤凰。珍珠的色泽圆润,颗粒饱满,在不同的部位,竟然是由不同色彩的正在做成。如凤凰的羽冠由赤红的珍珠做成,凤身由圆润的白色珍珠做成,凤尾则是五彩珍珠缀成。最为神奇的,便是凤凰的口中,竟然含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滴状的蓝宝石,轻轻晃动凤凰的时候,蓝宝石在凤凰的口中竟然是活动的,仿佛随时都会掉出来一样。 原本神情紧张、双拳紧握的殷凌羽,在看到这个凤冠时,神色一松,嘴角上扬,心情极为愉悦。 蒙念楠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凤冠上圆润的珍珠,刚止住的泪水,又止不住流了下来。记得父亲曾不止一次的摸着她的秀髮,宠溺的说道:「我的女儿,是那天上的凤凰,必要那人中龙凤方能配得上。爹爹希望你守住初心,做那翱翔于高空的凤凰,不为世俗所绊,自由自在的飞翔,寻找属于你的精彩。若有一天,你遇到了你喜欢的人,无论富贵贫穷,爹爹定会准备九百九十九颗上好的珍珠,做成凤冠,风风光光的让我的女儿出嫁。」一念至此,蒙念楠的眼泪就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滴一滴的滴落下来,与圆润的珍珠相撞,慢慢的渗透进去,直至了无痕迹。被泪水浸润过的珍珠,色泽更加鲜亮,流光溢彩的甚是美丽。 殷凌羽紧了紧手臂,揶揄的说道:「我竟不知道,原来念楠是一个爱哭的女孩。爱哭包,你知道吗?这可是你第一次在我面前哭呢。以往,你都将情绪内敛,我还以为,我爱的女孩是位冷血之人,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不会哭呢。」 「我只是,想起了爹爹和我说的话。」蒙念楠抽泣着,说道。 「哦,什么话?我也要听!」殷凌羽指尖划过蒙念楠的脸颊,将那细细密密的泪水,轻轻的擦去。 「才不要告诉你。」蒙念楠脸色一红,推了推殷凌羽。从首饰盒里,掏出了两封信。 信封上,瘦劲清峻的几个字体,像极了蒙瑾瑜的为人:温文儒雅而又清冷孤高。只见一个信封上,写着:吾儿念楠亲启;另外一个,却是写着殷公子凌羽亲启。亲疏可见一斑。 蒙念楠将另外一封信递给了殷凌羽,自己留下了写着自己名字的信,摩挲着,仿佛犹豫不决。 殷凌羽也并未拆开自己的信,既然已经知道了答案,他便已经放下心来,至于信里说了什么,有什么要求,他都会一一照做的。他认定的女孩,必然会终此一生的去呵护、去宠溺,绝不会有二心,更避免让她受到委屈! 许久许久,久到殷凌羽以为蒙念楠已经放弃了时,蒙念楠却是一狠心,打开信封,抽出了信笺,颤抖着双手,将信纸轻轻的展开。 殷凌羽微微让开了一点,并未去看信上的内容,只是摩挲着手中的信封,陷入了沉思...... 蒙念楠细细的看着手中的信。信的内容很简单,大意是:蒙瑾瑜要求蒙念楠叩问自己的初心,确认自己是不是真的找到了想要与此共度一生的人?对方是否值得託付一生?对于两人的未来,有没有经营下去的欲望和能力?如果这些答案都是肯定的,那么,便勇敢的去爱吧。因为如果错过了,或许,便是毕生的遗憾。至于蒙瑾瑜与殷擎天之间的恩怨,蒙瑾瑜表示,蒙念楠不用放在心上,他是一个开明的人,他与殷擎天之间的恩怨他们自会自行了解。作为晚辈的他们,只需把握住彼此、珍惜在一起的时光,便已足够了。 第232章 小家碧玉的殷姑娘 蒙念楠昏睡了十几天后终于醒过来的消息不胫而走。待蒙念楠睡醒午觉起来,一波接着一波的人过来探望:先是李云隐和李凌辰父子两,带来了一堆补品和李凌辰又为蒙念楠亲自设计的几款衣裙;然后,便是南秦玲和郑婉玗,她们母女两过来后,只是在浅墨居坐了一会儿,便出去了,她们主要还是来看殷起云及其妹妹殷若宁的;而且,被殷起云说中了,郑婉玗当真是来了后便没有离开,央着南秦玲要在南风院小住几天。南秦玲见女儿的确与几个表兄妹很久没见了,便答应了下来。杨碧凡自然也是来了,还带来了她最近在长安城淘的很多小玩意儿,说是怕蒙念楠养病期间无聊,特意带了过来,完了,还弱弱的问了一句:以后能否经常来南风院看蒙念楠?怕会打扰到二人的亲密世界。蒙念楠被她的表情惹笑了,直追着她打...... 下午蒙念楠也见到了殷凌羽和殷起云唯一的妹妹殷若宁。那是一位比较安静的女子,话也不多,神色也是淡淡的,来浅墨居只是因为好奇未来的嫂子长得怎样,见果然是姿色出众、气质脱俗,便温婉的笑了。殷若宁今年才十三岁,她离开后,殷凌羽告诉她,因为自小体弱多病,她的父亲不捨得让她习武,她至今也没有任何的武功功底。但殷若云是家里名副其实的宝贝,每个人都宠溺着她,身边更是常年配备了十位武功高强的暗卫,时刻保护着她。只是,不知是什么原因,殷若宁性格很安静,一直都很安静,乖巧听话。可能是因为先天体弱,殷凌羽即使被教中称为神医,他也只能用药理改善她的体质,却不能根治。总之,这位殷若宁姑娘,给人就是一副弱不禁风的小家碧玉的形象。 掌灯的时候,殷凌羽正在书房处理事务,蒙念楠正坐在不远处的灯下看书,室内安静温馨,房中摆放的几棵兰花散发出幽幽的清香,在暖黄的灯光下,清冷的花儿仿佛也镀上了一层温暖,有了一丝烟火气。 无影敲门进来后,在殷凌羽的耳边说了些什么。殷凌羽听了后,眉头一蹙,神色复杂的望了蒙念楠一眼,沉吟片刻后,方点了点头。 无影出去后,蒙念楠偏着头望着殷凌羽,眨眨美丽的眼睛,说道:「你是不是又惹了什么事?与我有关?」 殷凌羽站了起来,坐到了蒙念楠的身边,神色淡淡的说道:「这次不是我惹的事,是你惹的事。我的女孩长得这么美怎么办?老是有些不长眼的人,觊觎你的美好。我是不是应该把你关起来,让别人都看不到了,这样就安全了?」 蒙念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很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殷凌羽突然会这样说? 殷凌羽慢条斯理的喝着茶,见蒙念楠审视的目光看着他,无动于衷。 蒙念楠不禁有点泄气,她觉得自己不知道是抽了哪门子的风,居然会喜欢上这样一个别扭的人?但无奈,她的好奇心实在是太强烈了,便蹭了过去,手肘碰了碰殷凌羽的手臂,美丽的眼睛笑成了好看的弧度,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嘛?难道有人仰慕我,亲自找上门来了?」 「若真敢找上门来......」殷凌羽将茶杯放下,很自然的将蒙念楠的手握在了掌心,声音却还是清冷的,说道:「就将他关在地牢里,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语毕,还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仿佛遇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眼睛晶亮得可怕。 蒙念楠擦了擦手臂上泛起的鸡皮疙瘩,嘟囔着说道:「真残忍。」 殷凌羽轻笑一声,但笑意却不达眼底,说道:「残忍吗?觊觎别人的女人,就该考虑自己能否承担后果,若是承担不起,便把心思烂在肚子里!」 蒙念楠皱了皱眉,想要出口反驳,此时,无影却带了一位美丽的女子进来。 只见此女身材高挑,一身蓝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百褶裙,芊芊细腰,用一条紫色镶着翡翠织锦腰带繫上。头上倭堕髻斜插一根镂空金簪,缀着点点紫玉,几丝秀髮淘气的垂落双肩,将弹指可破的肌肤衬得更加白皙。脸上未施粉黛,却清新动人,双眸似水,却带着谈谈的冰冷。 进来后,略施一礼,礼貌的说道:「小女子欧阳菁菁,见过南公子、郑姑娘。」声色清冷,不带一丝温度。 殷凌羽、蒙念楠忙起身回礼。殷凌羽神色淡淡的,并未接话,只是做了个请的姿势。 欧阳菁菁在茶几的另外一边坐下,静静的望着蒙念楠,并未立刻开口说话。 蒙念楠暗暗蹙了蹙眉,心思百转千回间,无论她怎么想,也想不出来,她与对面这位自称欧阳菁菁的女子有任何的交集。但对方虽未表露出任何的不满,但她却能敏感的感觉出,对方对自己,并不友好。 殷凌羽见欧阳菁菁只是望着蒙念楠不说话,忍不住轻咳一声,说道:「欧阳姑娘此次光临寒舍,可是有什么事情?」 欧阳菁菁收回目光,将随身提着的一个小袋子放到了桌面上,推向蒙念楠,声色仍然是清冷的说道:「小女的夫君便是司徒雨泽,想来,郑姑娘应该认识他吧?」虽是问句,但却是用肯定的语气说出来的,而且眼睛盯着蒙念楠,一瞬不瞬。 蒙念楠微微一怔,她自然是知道司徒雨泽的,她从楼兰来汉,在落日镇时,便与司徒雨泽相识,两人还一起去古浪峡探险歷练,共同经歷过生死,怎能忘记?但此时,听说这位美丽的女子,竟然是司徒雨泽的妻子,不禁有点意外。但神色并未表露出来,而是展颜一笑,由衷的说道:「哦?原来是司徒公子已经成亲了呀。真遗憾,我竟未能前往祝贺。恭喜司徒夫人。」 见蒙念楠并未有丝毫的做作,语气神情都即为坦诚,欧阳菁菁微蹙眉头,往了桌面的布袋一眼,说道:「雨泽他婚后第三天,便有事外出。昨天才带着一身的伤回来。这袋子里的东西,是他捨命给你找来的!」 第233章 司徒的右手,怕是保不住了 蒙念楠大吃一惊,失声道:「司徒公子受伤了?伤得重不重?」 殷凌羽面色一沉,对于有另外一个男人新婚燕尔便抛下自己的妻子,为了另外一个女人而冒险的行为,极为不满,尤其这个女人,还是自己的妻子时,心里更是堵得慌。 欧阳菁菁并未回答蒙念楠的问题,只是淡淡的问道:「郑姑娘不想看看,我家夫君捨命为你带来的,是什么东西吗?」 殷凌羽极为不满的望了对面的欧阳菁菁一眼,欧阳菁菁只觉得仿佛坠入冰窟般寒气渗人。知晓自己触犯了殷凌羽的禁忌,但却丝毫不惧,心里憋着的一股子气。 蒙念楠见欧阳菁菁一直在强调布袋的东西,便忍不住将布袋拿了过来,轻轻的解开。只见布袋里面装着的是几棵草药,但一见这几棵草药,蒙念楠和殷凌羽不禁惊唿一声:「还魂草?!」 还魂草是极为珍贵罕见的植物,所以,又有人称唿它为「救命仙草」,以这种草为引,可炼制出珍贵丹药,可治疗很多顽疾,如蒙念楠自娘胎带来的哮喘,若用还魂草入药,能到达事倍功半的效果。但这种草极为难得,它们只生长于神农架密林中的悬崖峭壁上,隐藏在杂草之中,民间有云,还魂草是生长在狗不叫、鸡不鸣、半晴半阴、湿度较大的陡峭崖壁上。平时想要发现它们非常不易,採到它们更是难于上青天——必须顺着山顶悬下的绳索挂到半山腰,在悬崖峭壁间细细搜寻,方能採到。 联想到欧阳菁菁刚刚说司徒雨泽浑身是伤,心里一揪,忙抓住欧阳菁菁放在桌面的手,紧张的说道:「欧阳姑娘,你告诉我,司徒公子伤到哪了?是否严重?」 欧阳菁菁似乎既不愿意与蒙念楠碰触,不顾蒙念楠抓得紧紧的手,硬是将手抽了出来,美丽的眼睛瞪了蒙念楠一眼,说道:「雨泽他浑身是伤,最严重的一处,便是他的右手,当时摔断了之后,并未及时进行医治,现在整个右臂都红肿一片,恐怕、恐怕是......」欧阳菁菁说道此,想到此时在家里养伤的司徒雨泽,不禁悲从中来。但还是努力眨了眨眼睛,微微仰起头,硬是将眼泪又逼了回去。 蒙念楠尴尬的收回手,听到司徒雨泽伤得如此严重,喃喃的说道:「右手受伤了吗?司徒公子是用右手使剑的......」 欧阳菁菁一听,再也忍不住,滚烫的眼泪一颗一颗地落了下来,神色悲戚的说道:「你还记得他是右手使剑?若是他的右手好不了了,他这辈子,还有什么盼头?」 殷凌羽一听,嚯的站起身,离开了茶室。 蒙念楠并未出声询问,此时,她的脑袋浑浑噩噩的一片,六神无主。 欧阳菁菁继续抽泣着说道:「我们成亲那天,原本一切都好好的,但是,后来有一桌人,提起了你,说你旧疾復发,怕会不久于人世。雨泽听了之后,神色一变,虽未表露出任何的不妥,但我当时就站在他的身边,很明显的感受到了他的情绪变化。当时,我只以为,他是因为喝多了酒身体不适,并未太在意。但第二天开始,雨泽好像一直都心神不宁,原本极为稳重的人,竟然出了几次差错。我问他他又不说。第三天一大早,便留下一句话走了,只说要外出办事,务须挂念。昨天晚上,他带着一身的伤回来,交给我这个袋子,嘱咐我一定要送到你的手上,便疲惫的躺倒了。我忙叫来家里的大夫给他医治,大夫说他的右手耽误了太久了,怕是会保不住......」说完后,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了。 蒙念楠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不是大夫,又未见过司徒雨泽的伤势,实在不敢多言。大夫?蒙念楠脑中灵光一闪,正想要去找殷凌羽时,只见殷凌羽已经重新走进了茶室,无影在后面跟着,手上提着一个药箱。 此时的殷凌羽脸色深沉,神色比以往更为清冷,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若还想保住司徒雨泽的右手,此时便带我过去!」 蒙念楠惊喜的跳了起来,不小心膝盖撞到了桌腿,疼得她直抽气! 殷凌羽微蹙眉,大步的走了过来,俯身揉了揉蒙念楠的膝盖,责备道:「毛毛躁躁,也不注意点,疼不疼?」 蒙念楠忙将殷凌羽拉了起来,由衷的说道:「谢谢你。」伸手将自己的手,放到了殷凌羽温暖的掌心。 殷凌羽紧紧的将蒙念楠柔软的手握在掌心,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蒙念楠回头对欧阳菁菁说道:「欧阳姑娘,南公子略懂医术,不如让南公子给司徒公子检查一下吧?」 欧阳菁菁也经常在长安走动,欧阳家与司徒家在长安都有不少物业,此次两人也是在长安城中定居,对于南风院的南公子,她也有耳闻,知晓也是位医术高明之人。如今,司徒家的大夫对于司徒雨泽的伤势手足无措,那便让南子墨看看吧,或许,还能有一线转机。 如此想着,欧阳菁菁点点头,四人一起,往司徒家赶去。 马车上,殷凌羽一直将蒙念楠的手握在掌心,但却并未有太多的言语。此时,他的心情是很糟糕的,即使他知道,蒙念楠对于司徒雨泽,只有朋友间的情谊,但司徒雨泽对蒙念楠却是用情颇深,为了她竟然只身一人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採药,只是因为听到别人说她旧疾復发......即使,原来蒙念楠并未将司徒雨泽放在心上,司徒雨泽于蒙念楠而言,只是一个认识的陌生人而已,但是,司徒雨泽这样捨命为她,对于极为重情义的蒙念楠来说,怕是这辈子都难以忘怀吧。假如,司徒雨泽真的因此而废了右臂,蒙念楠估计要内疚一辈子了。而这些,是殷凌羽决不能忍受的事情。若是让蒙念楠的心里,住着另外一个男人,即使对这个男人无情,他也是非常介意的。所以,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将司徒雨泽的手臂治好,再通过其他方式,将这次的债偿还,让蒙念楠与司徒雨泽两清,他才能安心。 第234章 别扭的殷公子 司徒家与南风院相差并不远。由欧阳菁菁带着,穿过了几个院落,终于在一处幽静的院子里停了下来。四人走进去的时候,院子里点着几个暖黄色的灯笼,院内种植的花卉此时正是怒放期,粉色的蔷薇种满了小径两旁,一直通往院中的二层小楼。院中泉水叮咚,在宁静的夜色中,更显悦耳。 蒙念楠进到院子里,由衷的说道:「欧阳姑娘的这个院子,布置得真美。」院子虽不大,但小桥、流水、小亭、假山等一应俱全,布置得小巧精美。 欧阳菁菁微微一笑,但因心事重重,人虽然长得极美,但神色悲戚,了无生气。欧阳菁菁步履匆匆,带着殷凌羽三人进了小楼,拐进了内室。 扑一进来,浓浓的草药味充盈着整个房间,一位书童此时正坐在灯下,烧着一壶热水,见欧阳菁菁进来了,忙站起身来。 南子墨皱了皱好看的眉头,进来环视一周后,来到窗前,将关紧的窗户打开。清凉的夜风吹了进来,将屋中浑浊的空气吹散,房间方显得清爽了些。 书童张了张嘴,吶吶的说道:「大夫说,公子有点低烧,不能吹风。」说完,正欲上前把门关上。 殷凌羽淡淡的扫了书童一眼,冷冷的说道:「在这样的环境捂着,只会病得更重。」 书童被殷凌羽冷冰冰的目光一扫,只觉得双腿发软,竟不敢再出声。 殷凌羽眉头深锁,他虽是一位医术高明之人,但他大多时候,都只是给自己以及身边最亲近的人看病,比如殷若宁、蒙念楠及苏瀞珁等几人,鲜少会为别人看病。所以,此时看到躺在床上睡着的司徒雨泽,虽然身上收拾得极为干净,但于有洁癖的殷凌羽而言,还是需要莫大的勇气的。 蒙念楠见殷凌羽只是站着,迟迟没有动手,忍不住用手肘撞了撞他,示意他赶紧动手。 欧阳菁菁一进来,眼睛便没有再离开过司徒雨泽,坐在床边痴痴的望着。 书童将一把椅子放在了床边,殷凌羽缓步踱了过去,撩起司徒雨泽右手的袖子。 司徒雨泽迷迷煳煳的从梦中醒来,微微的睁开了眼睛。待适应了房中的光线,才微微晃了晃头,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欧阳菁菁美丽的脸庞,他的新婚妻子,此时眼圈儿红红的,看来,又是哭了吗?司徒雨泽不禁苦笑一声,正要说话。忽然感觉到有一束眼光,正温暖的望着他,司徒雨泽一怔,似有所感,眼眸一抬,仿佛穿过了经年岁月,那个他日夜思念的女孩,正站在不远处,对着他浅笑嫣然。 司徒雨泽眨了眨酸涩的眼睛,不敢确定这是真实的,还是梦境,但无论是哪个,能见到她,已经是惊喜万分。这是他心心念念的女孩,自古浪峡一别,她生死未卜,他原本要留下来和萧易一起在山中找寻,但无奈父命难为,他不得不忧心忡忡的离开。但离开后,心里却是一直在提心弔胆,一直在等着唐琰昕的信笺,但又怕等来不好的消息,一直惴惴不安。后来,知晓她一切安好,他方放下心来。不久,便是准备与欧阳家嫡幼女、人称江湖第一美女的欧阳菁菁的婚礼。繁忙的事务仿佛榨干了他所有的精力,但夜深人静,他疲惫的躺在床上时,脑中便会不自觉的想起这位充满灵气的女子,想起两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待在婚礼上,听到一位客人,说刚与郑家相认的嫡长女旧疾復发,连玉公子都束手无策、恐怕将不久于人世时,彷如晴天霹雳! 虽然是新婚,他却止不住的担忧。虽然与新婚妻子躺在同一张床上,他却毫无欲望,只能假装喝醉了,熬过了一夜。第三天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便留下了一句话,独自去往神龙架。 在落日镇的时候,唐琰彬曾说过,若想要控制蒙念楠的旧疾,必须有一位灵药,那便是神农架上的还魂草。只是,这种草实在太罕见了,可遇而不可求,即使花上重金,也极难购买。当时,蒙念楠的病还没那么严重,唐琰彬也只是说一直在拜託行内的人在寻找,待找到了,方能炼制丹药。而此时,蒙念楠危在旦夕,他相信唐琰彬会有药物能暂时压制住她的病情,但是,她的病,就如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復发,若病情再进一步恶化,恐怕...... 但是,如此美好的女子,他深深爱着的女子,如何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在折磨中死去?他知道,她有一位青梅竹马的朋友,在质子府待着,自身难保,根本帮不上忙;而唐琰彬腿脚不便,唐琰昕又不靠谱,唯有他,方能去那险恶之地,採到灵药。 便是带着这样的信念,司徒雨泽跋山涉水,来到神农架,专挑人迹罕至之地。功夫不负有心人,司徒雨泽终于是採到了还魂草,但是,他却是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因抓着的山藤不够牢固,他从山崖坠落,将右手摔断了。司徒雨泽用笨拙的左手给自己包扎好,又马不停蹄的往长安城赶。待回到家中,将还魂草交给欧阳菁菁,并嘱咐她一定要将草药亲自交到蒙念楠的手上,而且不许提他受伤的事情...... 司徒雨泽从沉思中醒来,痴痴的望着站在不远处的女孩,声音轻轻的问道:「你来了?」 殷凌羽听到声音,淡淡的扫了司徒雨泽一眼,见此时的司徒雨泽虽在病重,脸色苍白,但见到蒙念楠的时候,居然神色极为温柔,声音虽然虚弱,但不能听出其中的情谊,不禁手指在司徒雨泽最为红肿的手臂上狠狠的一摁! 司徒雨泽一声痛唿,将目光收了回来,此时方感觉到,原来旁边坐着一个人,正在给他检查伤势。司徒雨泽并不认识殷凌羽,以为是欧阳菁菁请来的大夫,便礼貌的说道:「有劳大夫了。我这手臂耽搁了几日,可还能医治?」 第235章 你别太过分了 殷凌羽没好气的说了声:「断不了。」便紧抿双唇,没有再看司徒雨泽一眼。皱着眉头看了看在司徒雨泽手臂上涂抹的厚厚的一层药水,吩咐随侍在一旁的书童道:「倒一盆热水,将他手臂擦拭干净。」 书童原本想说,这是大夫下午才擦上去的清淤的药水,但见欧阳菁菁对他点了点头,他忙跑出去打热水了。 殷凌羽站起身来,来到蒙念楠的身边,长臂轻轻的环住蒙念楠纤细的腰身,淡淡的扫了司徒雨泽一眼。果然,司徒雨泽见他此番动作,而蒙念楠并未推开,仿佛被他抱着是极其自然的事情,不禁脸色一变,原本温润的男子,此时脸色已经敷上了一层寒霜。 殷凌羽极为满意他所看到的变化,不禁唇角微扬,手臂收紧,宣誓着自己的主权,持续了很久的坏心情,此时荡然无存。 蒙念楠不禁一阵扶额,心里腹诽殷凌羽的恶趣味。都什么时候了,心思还放在这里,此时不是救人要紧吗? 书童端着一盆热水进来,正要给司徒雨泽擦洗,欧阳菁菁却摇了摇头,将水盆接了过来,拧干毛巾,低着头细细的擦拭着。知道红肿的皮肤极为敏感,欧阳菁菁一边动作轻柔的擦拭,一边轻轻的吹着热气,减少因擦拭带来的疼痛。 司徒雨泽感受着手臂酸酸麻麻的痛感,垂眸看着此时正低头细心的擦洗着自己受伤的手臂的欧阳菁菁,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愧疚,轻声说道:「抱歉,让你担心了。」 欧阳菁菁抬起头,轻柔的对着司徒雨泽一笑,眼圈红红的,说道:「你我本是夫妻,自当患难与共。」说完,又低下头,轻轻的擦着。 司徒雨泽闭上眼睛,掩去了眼里复杂难明的神色。他知道,欧阳菁菁是一位极其优秀的女子,也知道她喜欢他很久了,但是......想到刚刚欧阳菁菁说的话,再想到此时相拥着站在房中的两人,司徒雨泽紧抿嘴唇,心里如翻山倒海般难受,但神色,却还是平静的,丝毫不让自己的神情外露。 司徒雨泽就这样闭着眼睛,紧抿着嘴唇,细细的感受着房间的一举一动、感受着手臂的酸痛难忍。 欧阳菁菁擦洗完后,殷凌羽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无影搬来一张凳子,将药箱打开。殷凌羽声色清淡的说了一声:「忍着点。」未等司徒雨泽回话,双手一拉一推,只听咯吱的一声,殷凌羽已经快速的收手。司徒雨泽闷哼一声,紧咬牙关,额头上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水可以看出他此时正在遭受着极致的痛楚。 欧阳菁菁心疼的用手帕擦拭着司徒雨泽额头上的汗水,忍不住狠狠的瞪了殷凌羽一眼。 殷凌羽不动声色,熟练的从药箱中捻起几枚银针,手法极为熟练、快速的插入司徒雨泽红肿的手臂。不一会儿,司徒雨泽红肿的手臂上,便插满了银针。殷凌羽修长的手指轻轻的转动着银针,过了片刻,银针上竟然一点点的渗出了红的发黑的血液。 当有第一缕黑血从银针中流出时,殷凌羽已经快速的起身,离开了病床,掏出雪白的手帕,细细的擦拭着手上不存在的污垢。 蒙念楠知道殷凌羽有洁癖,但如此明显的动作做出来,的确是......蒙念楠见欧阳菁菁皱着眉头看着他们,不禁尴尬一笑。 欧阳菁菁并未多说,又回头细细的打量着银针的变化。欧阳菁菁虽然不擅长医术,但在武林世家成长的她,对于医术也是有耳闻的,殷凌羽刚刚的错位接骨、落针的快很准,让她看到了希望。 蒙念楠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拉了拉殷凌羽的衣袖,在他耳边低语:「别太过分了。这是在别人家里呢。你就不能忍着点?」 殷凌羽果断的回答:「不能。脏。」但他还是刻意的压低了声音,而且是嘴唇几乎贴着蒙念楠的耳朵说的。 温热的气息猝不及防的灌进了蒙念楠的耳朵,蒙念楠只觉得一阵酥麻,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狠狠的瞪了殷凌羽一眼。 殷凌羽宠溺的一笑,伸手捏了捏蒙念楠的脸颊。 蒙念楠忙将殷凌羽捣乱的手拿了下来,脸色绯红。开玩笑,这是在别人家里啊,而且,床上还躺着一个病人呢,这个病人,很不巧的,还喜欢过她,殷凌羽此时做如此亲密的动作,真是够尴尬的。 约莫过了一刻钟,银针里的血终于变成了鲜红色。殷凌羽站着没动,吩咐道:「将银针拔出来,手臂用热水擦拭干净。」 无影依言,轻轻的一根一根的将银针收了起来,用一块雪白的手帕包着。待收完后,并未将银针放回药箱,而是起来将银针丢到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欧阳菁菁神色一变,深深的将火气压了下来。 书童端来一盆干净的热水。欧阳菁菁接过,用温热的湿毛巾轻轻的擦拭着。被放血的手臂,已没有当初红肿,消退了不少,但是,司徒雨泽的手指却是在轻微的发抖,显示着他此时的痛苦。 欧阳菁菁轻声问道:「很痛吗?」 司徒雨泽轻轻的摇了摇头,牙关紧咬,并未出声。 欧阳菁菁心疼的用毛巾擦去了司徒雨泽额头上细密的汗水。回头用祈求的眼光望着殷凌羽,问道:「南公子,可有什么方法,能减轻点痛苦?」 殷凌羽轻轻的摇了摇头,并未接话。 蒙念楠忍不住暗中踢了一下殷凌羽,望着殷凌羽笑了笑,眼神中隐含着警告,说道:「你想想办法吧。骨头连着心呢,刚刚才接完骨,让无影找找有没什么药能缓解一下?」 殷凌羽微微蹙着眉,淡淡的说道:「他这手臂拖得太久了,必须马上处理。镇痛的药丸我是有,但你应该清楚,服了这些药丸,他的恢復速度会慢下来。若执意要用,我也可以给他服下,但后果自负。」 听到这样说,蒙念楠和欧阳菁菁都不敢接话,欧阳菁菁望着此时正咬紧牙关忍着痛苦的司徒雨泽,泯然欲泣。 第236章 搬张舒适的椅子过来 殷凌羽的脸色从进来开始便没有好过。他以前对于欧阳菁菁也有耳闻,传言这个欧阳家的幼女不简单,小小年纪便跟着师兄弟们出来闯荡江湖,是位巾帼不让鬚眉的奇女子。但是,今日一见,却更像是一个爱哭包,司徒雨泽只是伤了一只手臂而已,便哭哭啼啼的,仿佛司徒雨泽命不久矣似的。偏偏,这个司徒雨泽,还是因为蒙念楠而受的伤,更是让他恼火。 如今,这一折腾,天色已晚,而殷凌羽和蒙念楠两人,均米水未进。殷凌羽回头看了看蒙念楠,见她虽未有异样,但已显疲态;想来也是饿了,脸色有些许的苍白。殷凌羽心疼的将蒙念楠微凉的手指握在掌心,细细的揉捏了几下。见无影站在旁边候着,便吩咐道:「去搬张舒适点的椅子过来,让郑姑娘好好休息一下。」 无影点了点头。欧阳菁菁此时方醒悟过来,自己因为太担心司徒雨泽的伤势,竟然进来之后未进地主之谊,下人只是递上茶水,但来时天尚未黑,想来此二人也未就餐。便有点尴尬的站了起来,说道:「寒舍虽然饭菜粗陋,二位若是不弃,不如先移步饭厅,待用餐后,再给雨泽上药吧?」 殷凌羽正想摇头,他现在感觉浑身的不自在,根本不可能好好用餐;但考虑到蒙念楠身体尚在恢復当中,便询问着望了蒙念楠一眼。 蒙念楠此时也正望着殷凌羽,见他眉头微蹙,便知晓此时他定是没胃口的,便温柔的一笑,委婉的跟欧阳菁菁说道:「不必麻烦了。救人要紧。待上好药再说吧。」 欧阳菁菁见蒙念楠如此说,也未再多言,又在司徒雨泽的床边坐下,纤细的手指紧紧的握着司徒雨泽没有受伤的左手,眼里尽是担忧之色。 无影和书童去旁边的房间,搬来了一张柔软的贵妃椅,上面放着两个枕头。殷凌羽示意椅子就放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见摆好后,看着蒙念楠在旁边坐下,方放心下来。 将一个枕头塞在蒙念楠的身后,殷凌羽俯下身子,在蒙念楠耳边轻声道:「一会儿,你若觉得不适,便不要再看了,好好休息,知道吗?」 蒙念楠点点头,缩了缩脖子,躲开了殷凌羽温热的气息。 殷凌羽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轻轻拿起司徒雨泽受伤的右臂细细打量。被放血后的手臂虽然开始消肿,但是,手腕关节处的一处肌肉却已开始腐烂。虽然前面的大夫已经经过处理,但并未剔除赶紧,或者说腐肉蔓延得太快,此时伤口已经发黑,必须尽快将腐肉剔除,敷上金疮药,方能止住蔓延之势。 「如今,我要剔除你手腕处这一片腐肉,需要用麻沸散吗?」殷凌羽声音未有半点起伏,仿佛是在问「你要吃饭吗?」一样平常。 欧阳菁菁脱口而出,说道:「当然要!」 司徒雨泽却轻轻摇了摇头,他从刚刚的对话中,知道屋子的几人,均未进食,而现在天色已晚,若用麻沸散,还要等药效发生作用,如此一来,怕是子夜都未能折腾完。蒙念楠病才刚好,怎能受得了如此折腾? 司徒雨泽声音里透着无力,但语气却是坚决的,只听他说道:「南公子请直接动手吧,这点痛,在下还能忍受得了。」 殷凌羽点点头,他也就是随口一问。他深知,司徒雨泽是位极为自傲之人,如今他的妻子及他喜欢的女子就在身边,而且均未进食,他怎么会要麻沸散这样的药物?即使他真的要用麻沸散,殷凌羽也是没有的,在他的人生当中,从来都不曾出现过这种药物。在他看来,能让人失去知觉的药物,他是绝对不会用的,他必须时时刻刻保持高度警醒的状态,不能令自己有一丝一毫的懈怠。所以,无论他受的伤有多重,他也是咬着牙忍受的;即使是当时在山崖下救下蒙念楠,如此重的伤,他也未给她用麻沸散。 殷凌羽从药箱里拿出一把小巧的剪刀,示意无影将烛光往前再移了移,剪刀在火上细细的炙烤着,待刀片变成了火红色,正想要下手的时候,望了司徒雨泽一眼,对欧阳菁菁说道:「去拿一条干净的手帕过来。」 欧阳菁菁不明所以,将随身带着的一条干净的手帕递给了殷凌羽。 殷凌羽二话没说,只是对无影递了个眼神。 无影却像是看懂了般,恭敬的接过手帕,并将手帕折成一个四方形,快速的将手帕塞进了司徒雨泽的口中。 司徒雨泽想要挣扎,殷凌羽却冷声说道:「别动!现在不是你逞强的时候。若是不小心咬破了舌尖,一会儿那么多药,你要怎么喝?」 司徒雨泽微微偏过头,将整个脸部都朝里,不想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被蒙念楠见到。 殷凌羽拿起烧红的剪刀,手起刀落间,便见一块一块的腐肉被剔除了下来。司徒雨泽一阵闷哼,紧紧的咬着口中的手帕,左手紧紧的握着欧阳菁菁的手,脸上青筋暴起,神情极为痛苦。 欧阳菁菁偏过头去,不忍直视如此血腥的场面。手上传来阵阵痛感,仿佛骨头被捏碎般。 书童蹲在一旁,将一块块雪白的纱布递给殷凌羽,旁边一个碟子里,被剪下来的腐肉触目惊心的放着。 殷凌羽神情极为专注的处理着伤口。刚刚银针放血,已经将手臂上其他地方的淤血都清理了干净,如今再剔除腐肉,显得轻松了许多。 腐肉剔除干净后,手腕上的白骨森然可见。白骨上几道裂痕更是触目惊心!殷凌羽眉头深锁,司徒雨泽这条手臂的伤势,比他想像中的更严重,想要完全治癒,没个一年半载怕是治不好;而且治好后,还需继续将养着,待骨头慢慢恢復如初了,方能使剑。 殷凌羽打开一个蓝色的药瓶,倒了两粒药丸出来,用一个小碗细细的碾碎了,敷在露出的白骨上。 第237章 她已手无缚鸡之力 司徒雨泽原本疼痛难忍,但这药一敷上去,刚开始有一丝清凉,但慢慢的,这清凉就变成一阵一阵钻心的疼痛,如万蚁钻心,疼得司徒雨泽手臂微微颤抖。 无影对于这种事情早已见怪不怪,似乎早已想到司徒雨泽会不由自主的挣扎,手臂如铁钳般箍住了司徒雨泽的手臂,不让他丝毫动弹。 殷凌羽静静的观察着,待深褐色的药物彻底的渗透了进去,放用钳子夹起干净的纱布,轻轻的将伤口周围的血水清理干净,从药箱拿出一瓶金疮药,不要钱似的撒向了伤口。 司徒雨泽一声闷哼,似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连身体都在微微颤抖,左手似要捏碎了欧阳菁菁的手指。 撒完金疮药,殷凌羽拿起干净的纱布,细细的将伤口层层包裹起来。 待弄完这一切,殷凌羽也不免神色困顿。在旁边干净的水盆里仔细的将双手慢慢的搓洗干净,回头一看,不禁宠溺的笑了。 此时,蒙念楠已经斜斜的靠在贵妃椅上,安静的睡着了。暖黄的烛光摇曳着,在她安静的睡颜上投下了忽明忽暗的剪影。 殷凌羽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的将蒙念楠有点乱的衣衫拉好,将歪着的枕头扶正了,再将蒙念楠的头轻柔的摆好位置,不让烛光直接照射到脸庞。 殷凌羽做着这一切的时候,并未避开旁人。而蒙念楠被他如此折腾,竟然睡得极沉,并未有丝毫的警觉。 司徒雨泽痛苦的闭上眼睛,殷凌羽眼中的温柔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他甚至后悔,为何当时没有答应用麻沸散,这样他沉睡了,便不用看到如此刺眼的画面了。 欧阳菁菁却是瞪大了美丽的眼睛,她从莫子衿的口中得知,这位蒙念楠武艺高强,甚至与司徒雨泽不相上下,可是,此时却能在此毫无警觉的睡着,连殷凌羽如此折腾她,她也似毫无所觉,仍然沉沉的睡着...... 仿佛是知晓了欧阳菁菁的想法似的,殷凌羽坐在旁边桌子上写着药方的时候,好心的提醒了一句:「她此次旧疾復发极为严重,为保住性命,已经用药物将她全部功力都散了,如今,她便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欧阳菁菁震惊的捂着嘴巴,眼里的悲悯之色不加掩饰。她是也一个习武之人,她知晓一个人十几年修炼武功的辛苦和辛酸,一朝之间,十几年来的辛苦白费,那得有多强的毅力才能忍受得了?而她这半天以来接触的蒙念楠,却是性格平和温柔,丝毫未见任何的悲伤神色,仿佛这些伤痛都不曾存在似的,这得内心多强大,才能表现得如此从容淡定?欧阳菁菁之前对于蒙念楠的怨念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可惜与佩服。 司徒雨泽心绪起伏不定,粗重的喘着粗气。他歷经艰辛,原本便是想着,救她一命。没想到,还是错过了。若他能早十天半个月回来,将灵药交给唐琰彬,是否就能研制出压制蒙念楠旧疾的药物、而不必将全身武功散去?此时的司徒雨泽极为自责,但却深感无力。其实,他不知道的是,无论他什么时候把药带回来,都于事无补了。因为蒙念楠的武功根本就不是殷凌羽和唐琰彬所为,而是冷月教的「杰作」,但这些事情,殷凌羽是绝对不会告诉他的。 司徒雨泽平息着心底的伤痛,良久,方嘶哑着声音问道:「难道,竟没有其他方法了吗?一定要将武功都散了?」 殷凌羽继续低头写着药方,听到司徒雨泽的话,头也不抬的说道:「没有。事急从权,比起她的命来,其他任何东西都可以捨弃。」 司徒雨泽转念一想,的确如此。换作是他,在生死攸关之际,没有什么比保住蒙念楠的命更重要的事了,只要命还在,生活才有了希望。 屋里一时间静谧无声,每个人都在想着各自的心事。 殷凌羽快速的写着药方。待将满满的一张张写满后,才将药方递给了欧阳菁菁,并详细的告知如何煎服、擦洗,需要一连服用几个疗程等等,待吩咐完,又说道:"每隔十天去天资馆找尹大夫检查一次,按照他的要求增减药物。半年之内,右手不得提重物,不得使剑。但要注意做好康復,具体什么时候要做怎样的康復,尹医生会告知。若在半年内逞强,后果自负。" 欧阳菁菁连连点头,一一将注意事项谨记于心。并一连说了好几句"谢谢"。 待事情办完,殷凌羽略略点头,附身轻轻抱起了睡着了的蒙念楠。 蒙念楠悠悠的睁开了惺忪的睡眼,慵懒的声音问道:"处理完了吗?司徒公子没事了吧?" 殷凌羽低下头,柔声道:"没事了。你继续睡。到家了我叫你。" "嗯。"蒙念楠不疑有他,加上也是困极了,便往殷凌羽怀中凑了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沉沉的睡去了。 司徒雨泽睁开眼睛,眼神复杂的看着殷凌羽抱着蒙念楠走了出去,心里一片酸楚。想起两人一起在落日镇的点点滴滴,心理堵得慌。 他承认,自己是一个瞻前顾后之人,知道自己的婚姻自己不能做主,便一直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将爱意深深的隐藏起来,只因怕给不起,怕会对蒙念楠造成伤害。 他对南子墨也有耳闻,知晓其虽然身体孱弱,却是一个极为厉害的角色。手上握着实权,做事干脆利落。对于南子默与蒙念楠只是相识几个月便定亲之事,他是採药回来才听闻的,当时他极为震惊,甚至是愤怒的,认为蒙念楠是受人胁迫才会答应这门亲事,今日一见,却知道完全不是他想像中的样子。 蒙念楠似乎极为信赖殷凌羽,对于他的性格更是拿捏得极为准确;而殷凌羽对于蒙念楠的关心与细緻入微的照顾丝毫不加掩饰。 看到自己爱着的女孩有了好的归宿,司徒雨泽也不知道该欣慰,还是悲哀,只是怔怔的望着屋顶,默默的出神…… 第238章 不长眼的人来了 欧阳菁菁送完客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失魂落魄的躺在床上的司徒雨泽。她知道,此时的司徒雨泽定然是十分伤心的。她原本还在庆幸,如愿以偿的嫁给了自己小时候见了一次便念念不忘的人,但是后来司徒雨泽不顾自身安危,以身涉险去採摘还魂草,欧阳菁菁隐隐觉得不安。后来发生的事情令她极为痛心,嫉妒一度啃咬着自己的内心。如今,让司徒雨泽亲眼见到蒙念楠与南子默之间的温情互动,她觉得,若是司徒雨泽还执迷不悟,就真的是太过愚蠢了。欧阳菁菁没有打扰司徒雨泽,而是吩咐书童好好照看,自己便回房了。她有的是时间,让司徒雨泽忘记蒙念楠,有的是时间让司徒雨泽爱上优秀的自己,在她看来,一个毫无武功之人,不足为惧。这段时间,便让司徒雨泽好好的缅怀过去那段与蒙念楠有交集的日子吧,以后,她不会允许自己的丈夫在心理还惦记着别人的。 马上缓缓的在夜晚的街道上行驶着,因为考虑到蒙念楠睡着了,殷凌羽特意吩咐无影将车速放慢,让蒙念楠睡久一点,待回到南风院,还要洗漱、吃饭,估计要到子夜才能继续睡了。殷凌羽斜靠在柔软的车厢,将蒙念楠抱在怀里,让她半个身子都靠在了自己的身上。蒙念楠就这样趴在殷凌羽的身上,安静的睡着。 可是,却有一些不长眼的人,想要来扰人清梦。马车正行驶在街上时,经过一个街口,忽然从巷子深处涌出了四队人马,在离马车只有十步远的地方停下来,将小小的马车围在了中间。这些黑衣人黑压压的一片,加起来至少上百人,各个手持雪亮的长剑,虎视眈眈的望着被围在中间的马车,严阵以待,就等一声令下,便会冲上去。 无影缓缓的将马车停了下来。被黑衣人团团围住,丝毫未见惊慌。 坐在马车里的殷凌羽蹙了蹙眉,毫不犹豫的说了一句:「放。」 无影得令后,手中拽着的信号弹立马向空中弹去,只听「嘭」的一声响,在深邃的夜空中绽放出深蓝色的烟火。 黑衣人一看蓝色的烟火,知道对方通知了救援人员,快速反应过来。只听一声娇斥:「给我上,抓活的!」黑衣人挥舞着长剑,一拥而上。 无影放完信号弹后,早已一扬手,一颗颗烟雾弹不要钱似的撒了出去。只听一叠连声「砰砰砰」不绝于耳。 被紫色的烟雾弹所阻,黑衣人不敢贸然上前,沖在最前面的几个黑衣人因吸入了有毒烟雾,双腿一软,便倒在了地上。 后面追上来的人看到前面的人倒下,早已是一惊,连连后退了几步,场面一时间有些混乱。 无影趁着对方混乱之际,抽出了随身佩戴的长剑,硬是驾着马车,杀出了一条血路来。 在信号弹在空中爆炸的时候,马车内的蒙念楠睁开了惺忪的眼睛,抬起头来,揉了揉眼睛,见此时自己正趴在殷凌羽的胸口,而殷凌羽见她醒来,不禁展颜一笑,轻声道:「抱歉,吵醒你了。」 蒙念楠从殷凌羽的身上下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听到外面的声响,正想打开窗帘一探究竟。 殷凌羽却轻轻的抓住了蒙念楠伸出去的手,将蒙念楠拥入怀中,说道:「几个小虾米而已。不必理会。」 蒙念楠微微皱眉,外面的声响,并不像是几个小虾米,反而像是成规模的围剿。 蒙念楠回头望了殷凌羽一眼,问道:"你的仇家?" 殷凌羽微怔,轻笑一声,手指捏了捏蒙念楠的掌心,说道:"是啊。你的夫君是魔教少主,仇家自然不少。这只是一些小虾米。以后还会有更厉害的角色。念楠怕吗?"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眼色深沉,似乎极为认真。 此时,马车忽然动了起来。无影驾着马车,稳稳而又快速的穿过黑衣人,往前驶去。马车的身后,一群身形矫健、头戴面具的黑衣人将近百的黑衣人拦截,手起刀落间,毫不犹豫地向那群黑衣人砍去。刀法毫无技巧可言,却快、准、狠,招招毙命。蒙念楠将窗帘拉开一条缝,看了一会儿便放下了。她已经清楚,后面出来那些身手敏捷、戴着面具的黑衣人,定然是魔教中人。看来,殷凌羽早已料到今晚不会太平,所以才在路上埋伏了援兵,解了燃眉之急。 回想起来,刚刚殷凌羽的问题,蒙念楠浅笑嫣然,说道:"怕什么!本姑娘虽然没有武功,胆识还是在的。虽然不能参与打斗,但也不至于被他们吓破胆了!但你要记住哦,要派几个高手给我,我现在暂时没有自保的能力呢。" 殷凌羽长臂一伸,环住了蒙念楠纤细的腰身,说道:「有我在,还不够吗?」 蒙念楠斜睨了殷凌羽一眼,打击道:「我知道殷公子你武艺高强,独步天下。但是,三拳难敌四手,架不住人家人多啊。而且,你事务如此繁忙,是要做大事的人,哪能屈尊给我做护卫呢。」说道最后,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此时,外面又恢復了夜晚的静谧,刚刚如此惊险的一幕,只是一个小插曲,未对二人的心境造成任何的影响。 殷凌羽极为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的确,像我这样的绝世奇才,理应去干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名垂千古。若是沦为一个护卫,的确是浪费了。」见蒙念楠瞪了他一眼,殷凌羽又接着道:「不过,蒙姑娘是何人?那可是南风院的至宝啊。能为尊贵美丽的蒙姑娘效劳,在下荣幸之至。」 蒙念楠噗嗤一笑,她万万没想到,平时木讷不苟言笑的殷凌羽,竟然也能开玩笑?而且说起情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蒙念楠摆摆手,推辞道:「还是不要了。殷公子如此资质、如此姿色,想来要价挺高的,我穷得很,怕付不起价钱。」 第239章 我不介意你以身相许 听到「如此姿色」、「付不起钱」的时候,殷凌羽脸色一僵,慢慢的回过头,望着此时正笑意盈盈的蒙念楠,忽然唇角上扬,眼睛里蓄满了不怀好意的笑意。 蒙念楠见到笑得诡异的殷凌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往旁边挪了挪。 殷凌羽却是长臂一收紧,成功的将蒙念楠拉入了怀里,嘴唇凑到蒙念楠的耳边,轻轻的呵了一口热气,磁性的声音说道:「我不介意你以身相许......」说完后,很满意的看到蒙念楠脸色爆红。殷凌羽并未放过她,又恶作剧般的,用牙齿轻轻的咬了一下蒙念楠漂亮的耳垂。 蒙念楠的耳垂长得非常的美,仿佛一颗小水滴般,小巧精緻。而且蒙念楠不喜戴首饰,所以即使有耳洞,耳朵也是经常干干净净的。被殷凌羽如此捣乱,蒙念楠极为尴尬,用手臂推开殷凌羽的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说道:「就不能好好说话!」 殷凌羽极为认真的回答道:「不能。」身子前倾,又想要撩拨蒙念楠。 此时,马车却稳稳的停了下来。只听无影在车前恭声说道:「公子、郑姑娘,南风院到了。」 蒙念楠将殷凌羽一推,示意他赶紧下车。 殷凌羽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衫,慢悠悠的下了马车后,回过头来,伸出手扶着蒙念楠下来了。 当殷凌羽与蒙念楠手拉着手,来到南风院的客厅时,却看到已经是亥时了,可是,殷起云、苏瀞珁,还有极为难得见到一面的唐琰昕,正坐在客厅里,无聊的喝着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殷凌羽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说实在的,殷凌羽只想时时与蒙念楠腻歪在一起,只有两人的时候,他想做什么,马上便去做,若是有外人在场,他得少了很多的福利。 可是,蒙念楠此时却是欢唿雀跃的。见到了许久未见的苏瀞珁,蒙念楠轻快的叫了一声:「瀞珁姐姐,你来了,可想死我了。」边说边轻快的走了过去。 苏瀞珁也甚是高兴,但是见蒙念楠跑得这么快,怕蒙念楠,忙快步的迎了上去,轻轻的将蒙念楠的手臂抱住。上下打量了一番,见蒙念楠并未有不妥,脸色虽有点苍白,但将养几日便好了。方说道:「你能醒来,实在是太好了。这几日,可把我给吓坏了。」 蒙念楠腼腆的笑着,说道:「不好意思,让大家担心了。」 唐琰昕轻咳一声,声音幽怨的说道:「丫头。那么帅的一个大帅哥在这里,你竟然没有看到吗?枉费我为你担惊受怕,一忙完就坐这里等着了,连饭都没吃,小没良心的,居然眼神都不给我一个。」 蒙念楠讪讪的笑了一下,来到唐琰昕身边,拉着他绣着云纹的淡黄色衣袖晃了晃,撒娇的说道:「哎呀,三哥。我一进来就见到一个大大的帅哥坐在这里,可把我美坏了。心里想啊,除了我的三哥,别人可没这风采。」 听蒙念楠如此「美言」,唐琰昕极为受用,莹白修长的手指伸出来,就想像以前那样捏一捏蒙念楠的脸颊。 坐在旁边的殷凌羽轻咳一声,端起茶杯姿态优雅的喝了一口茶。 唐琰昕讪讪的放下了手,扯了扯蒙念楠垂在肩膀的几缕头髮,说道:「算你识货。快叫人上菜吧,快饿死我了。」 被唐琰昕一说,蒙念楠也觉得肚子饿得难受。但还是忍不住一脸嫌弃的看着唐琰彬一身的淡黄色衣衫,打击道:「三哥这一身穿的是什么衣服?看这颜色、这绣工,哪里捡来的?」 唐琰昕咬牙切齿的盯着蒙念楠,一副想吃了她的模样,说道:「丫头,能说点别的吗?」其实,这衣衫,原本并不是他的。今日他在玉膳堂,不小心弄翻了一瓶药汁,撒了一身。而他平时在店里备用的衣衫又用完了没有及时补充,只好叫店里的一个小伙计去给他买了一套衣服回来应急。这小伙计想来也没什么品位,就给他带回来了这套。原本极为重视穿着的唐琰昕脸色不善的盯着小店员很久,但无奈实在太忙,他也无瑕顾及其他,一直忙到掌灯时分才算歇了口气。想起早上出门前,唐琰彬叮嘱他今天要去南风院探望蒙念楠,忙又饭都没吃就过来了。在殷凌羽和蒙念楠回来之前,殷起云和苏瀞珁已经冷嘲热讽他很久了,所以他一直黑着脸,若不是要等蒙念楠,估计早就拂袖而去了。此时,又听蒙念楠说起,唐琰昕哪里能有好心情? 蒙念楠咯咯咯的笑道:「三哥,所以你不能怪我一进来就把你漠视了呀。这里有一个美丽的女子啊。瀞珁姐姐一身火红,一下子就夺去了我的眼球,多抢眼、多美啊!」 唐琰昕淡淡的扫了一眼正在一旁幸灾乐祸的苏瀞珁,脸色一黑,转身就想走,说道:「好了,人也看到了,看来你也没什么值得我担心的,我就先走了。」 蒙念楠忙拉住唐琰昕的手臂,摇晃着,说道:「三哥,我开玩笑啦。三哥玉树临风、俊逸非凡,就是个十足的衣架子,再难看的衣服,穿在你身上,也难以掩饰你周身的风华。饭菜马上就上了,念楠好久没有和三哥一起吃饭了,三哥快坐下来吃完再走也不迟嘛。」说完,好说歹说的,拉着唐琰昕往饭厅的方向带。还不忘招唿剩下的几人吃饭。 唐琰昕也就是做做样子,其实并非真的要走。都亥时了,他回去也没饭吃,还不如就坐下来大家一起吃,还热热闹闹的呢。 待大家都坐在饭桌上之后,殷凌羽才姗姗来迟。原来,这厮竟然是趁着这个空隙,去快速的洗了个热水澡,将全身上下的衣服都换了。当然,还不忘给蒙念楠带来了一套干净的外袍,示意蒙念楠去换了再吃饭。 蒙念楠虽然没有洁癖,但还是去简单的清理了一下,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待收拾完毕出来后,菜也陆续上齐了。 因为是夜宵,所以准备的都是比较清淡的食物,如莲子羹、清粥、开胃小菜、水晶粉等,一小碟一小碟的摆放着,极为精緻。 第240章 你只是我的手下败将而已 蒙念楠虽然没有洁癖,但还是去简单的清理了一下,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待收拾完毕出来后,菜也陆续上齐了。 因为是夜宵,所以准备的都是比较清淡的食物,如莲子羹、清粥、开胃小菜、水晶粉等,一小碟一小碟的摆放着,极为精緻。 殷凌羽、蒙念楠、唐琰昕、苏瀞珁四人,是完完全全没有吃晚饭的,此时已经亥时,几人想必都饿了,人齐了后,便埋头苦干了。倒是殷起云,极为悠闲,只是品尝了几样小菜后,便一边品酒,一边撩拨身边的人说话。而他身边的人,便是苏瀞珁。 苏瀞珁身材高挑,长得比较圆润,但丝毫无损她的美貌,反而愈发显得其健康、神采奕奕。但殷起云的嘴巴比较毒,见苏瀞珁吃得多,而且吃得比较快,便忍不住揶揄道:「我说瀞珁,天姿馆是虐待你了还是咋了?这大晚上的,你吃这么多。啧啧啧,原本就够圆润了,再不加以节制,你是想变成球吗?小心嫁不出去啊。」 苏瀞珁吞下口中的饺子,丝毫不以为意的说道:「本姑娘天生丽质,只有我看不上别人的份儿,哪轮得到人家来挑我?不过,有件事情你可是说对了。」说到这里,极为不满的瞪了坐在她对面正优哉游哉的吃着的殷凌羽,说道:「有些人啊,整天就知道谈情说爱,长安城大大小小这上百家的生意,不闻不问。原本就属于他的工作,这倒好,这半个月以来,全部都推给了别人,也不问别人答应不答应。」 殷凌羽听了后,不为所动,仍然是静静的吃着。仿佛此时此刻,吃饭,才是他最重要的事情似的。 蒙念楠却是俏脸一红,不敢看桌面上其他几人揶揄的目光,低着头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粥。 唐琰昕此时却是接口道:「哪有做老闆的亲自处理事情的?你看我大哥,别说处理了,自玉膳堂开办以来,他过问的次数十个手指都能数得过来。办事效率低是能力不足的表现,怨不得别人。」说完后,举杯远远的与殷起云虚碰了一下,品味着女儿红的甘醇。 苏瀞珁此时却不乐意了。再怎么说,在座的几人中,唯有唐琰昕是个外人,可是他却丝毫没有自觉,竟然还敢说她的能力不足?偏偏玉膳堂与天姿馆这几年来水火不容,而苏瀞珁早已是对纨绔子弟唐琰昕不顺眼了。此时听唐琰昕数落她,忍不住便冷冷道:「手下败将而已,有什么好说的?若我能力不足,你岂非更差劲?」 「谁是你的手下败将?」唐琰昕一听,不乐意了。被一个女人鄙视,那可是他这几十年来都未有过的事情! 「怎么?唐公子莫不是忘了。今年宫里一年一度的採购,天姿馆拔了头筹,而你玉膳堂,分得的份额可是少得可怜哦。」苏瀞珁笑眯眯的说道。很满意的看到唐琰昕此时咬牙切齿的模样。 此次宫里的採购,天姿馆的确是得了非常大的份额,而玉膳堂,只分了三分之一的份额,这在往年是没有的。玉膳堂与天姿馆在长安城的药铺生意里面,可谓是各占半壁江山,这种情况持续了近十年,但今年,这种平衡却因为宫里的採购份额有了倾斜,而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其实,对于两家的生意来说,那是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的,两人虽然都是从事药铺销售,但面对的群体重点不同,去年宫里新进了一批秀女,今年的採购更侧重于女子养颜,所以自然的天姿馆份儿就多了一些。但是,在外行人看来,却不是如此。宫里的採购每年都会公布,在外行人看来,份额相差甚多,必然是天姿馆得到了朝廷的重视,而玉膳堂明显的站在了下风。 唐琰昕做了几次深唿吸,又恢復了英俊迷人的风采,也笑着说道:「宫里一次採购而已,何足挂齿?做生意,还是要讲究口碑、讲究原材料,尤其是我们做的是医药生意,讲究的是疗效。玉膳堂十几年的口碑,区区一次採购,能说明什么问题?」 苏瀞珁耸耸肩,无所谓的说道:「是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啊,我也没说有什么问题啊。但至少,也是对能力的一种肯定,对吧?若说能力不足,那这次的採购,也算是体现能力的最好例子了。」 唐琰昕一滞,竟是无从反驳。 但是,有一个柔柔的声音,却是接道:「姐姐这样说了不全对。人有失足,马有失蹄。何况,这宫里的採购,人为因素太多,并不能以此说明任何问题。」说话的人,正是殷若宁。 不知何时,身着白色纱裙的殷若宁站在了饭厅中间,静静的望着苏瀞珁,声音清淡如旧,但说出来的话,却似在维护唐琰昕。 众人皆是一愣。尤其是唐琰昕。他来的时候,正是殷起云和殷若宁招唿了他。唐琰昕与殷起云一见如故,两人坐在一起便喝茶,便天南地北的侃着。唐琰昕很小的时候就出来闯荡江湖,可以说经歷了很多很多的事情;而殷起云也不是个安分的主儿,也是很小就被丢出来歷练了。但两人毕竟相差了十岁,作为老江湖的唐琰昕,很快就占了谈话的主导权,尤其是他甚喜探险,经常到深山老林中採药,种种冒险的经歷听得殷起云和殷若宁胆战心惊。 有几次,殷若宁直接被吓得脸色苍白如纸,唐琰昕观其色,便知这个小女孩身体有恙,便温柔体贴的嘘寒问暖,便挑那温和点的事情来说了。 殷若宁习惯了早睡,不久便告辞离开了。没想到,临近子夜,居然又起来了。 苏瀞珁微怔,将殷若宁拉到身边坐下,娇嗔道:「我的好妹妹,你帮着外人来数落我啊?枉费我这十几年来如此爱护你,小没良心的。」 殷若宁脸色一红,偷偷的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唐琰昕,又快速的低下头,说道:「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姐姐莫怪。」 第241章 你今晚到客房睡...... 殷凌羽却皱了皱眉,说道:「若宁,回去休息。」声音虽然是温和的,但却带了不容拒绝的威严。 殷若宁自小便怕这个冷峻的大哥,但这次,却并未马上回去,而是小声的说道:「我...我睡不着,就起来了。」 殷凌羽站起身子,拉着殷若宁在旁边椅子上坐下。修长白皙的手指搭在殷若宁纤细的脉搏上。 片刻,殷凌羽有点紧绷的情绪缓和了些,声音也放轻柔了点儿,说道:「并无异样,只是还是要注意休息,乖,回房休息吧。夜已深了,我们也要休息了。」 殷若宁点点头,快速的抬头往唐琰昕的方向望了一眼后,又低着头离开了。 殷凌羽默默的看着那个纤细的身影走出饭厅,走进夜色中...... 待几人边吃边聊的吃完,已经是子夜了。殷凌羽见蒙念楠已难以掩饰困顿,便拉着她先离开了;苏瀞珁忙碌了一天,酒足饭饱后已经是困极,也打着哈欠离开了;殷起云却是好不知困顿般,虽然是赶了十几日的路,但早已是养足了精神,好不容易逮着一个志趣相投的唐琰昕,怎么也不愿意放他走,叫厨房又准备了几样下酒菜,拉着他又喝了起来。 唐琰昕也是个贪玩的主,而且近来也无事,玉膳堂有他无他都是井然有序的运作,他便也不推辞,两个嗜酒如命的人在一起喝了个昏天暗地...... 蒙念楠洗漱完毕回房的时候,殷凌羽正坐在房中靠窗的椅子上,认真的看着手中的书简,神色竟是极为冷峻,眸间的冷意不加掩饰,周身瀰漫着冷冽的气场。 但也只是一瞬间,听到脚步声,殷凌羽敛了敛心神,又恢復成了一个温和地男子。将书简放下后,起身向蒙念楠走来。 蒙念楠虽然武功没了,但是不代表,她的脑子煳了。刚刚虽然只是一瞥,但已知能令这位冷静自持的殷公子流露出那么不加掩饰的愤怒的,必然是不同寻常的事情。遂蹙着眉头,静静的看着殷凌羽靠近。 殷凌羽在离蒙念楠只有半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无视蒙念楠审视的目光,将蒙念楠拉到旁边梳妆檯上坐了下来,解开蒙念楠如瀑的头髮,拿起木梳细细的梳理了起来。边梳还边用温和而带着磁性的声音说道:「睡前将头髮梳柔顺了,晚上比较容易入睡。」 蒙念楠静静的望着铜镜里面站在她身后的男子。这个男子是令江湖人士闻风丧胆的魔教少主,在江湖人的口中,他总是神出鬼没,甚至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这几年来,狠厉、冷酷、护短几乎是他身上的标籤,虽不如魔教教主的喜怒无常,但却更让人心生忌惮,因为,他更为神秘、更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手下,有神秘的四大护法,分管情报、财富、刺杀、暗卫,而目前为之,蒙念楠除了偶尔见过无影外,其他的人,她从未听他提起过。 殷凌羽轻轻的将蒙念楠齐腰的长髮梳顺,手掌轻轻的按摩着蒙念楠的双肩,边按边轻声说道:「我知你心中有疑惑,但你此时还在修养中,不宜多费心神。待从太乙山回来,我再细细与你详说,可好?」 蒙念楠虽不知道,为何定要从太乙山归来才说,但顿了顿,还是点了点头。殷凌羽按摩的手法极为独特,蒙念楠虽然困极了,但可能是过了最佳的睡眠时间,脑袋还是一片清明,可是殷凌羽在她的肩膀上细细按摩了一会儿,蒙念楠却觉得浑身都放松了下来,困意袭来,便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来,往床边走去。边走还没忘记叮嘱殷凌羽道:「你今晚到客房睡......」 蒙念楠翻身上床,拉过被子,回头用惺忪朦胧的睡眼,望着殷凌羽。见他还站在床前一动不动,微蹙眉,说道:「你去睡呀。」 殷凌羽在床边坐下,细细的帮蒙念楠拉好被子,说道:「浅墨居里,并没有客房。反正床这么大,不如我拿多一床被子,你睡里边,我睡外边,可好?」 此时,蒙念楠已是累极,强撑着一份精神说完那句话后,依然是沉沉的睡去了。 殷凌羽望着眼前安静的睡颜,宠溺的一笑,在旁边的衣柜里拿出了一床干净的被子,将烛光剪灭,轻轻的上床休息了。 卯时,当东边的第一缕阳光冲破云层、洒向人间时,殷凌羽如时的增开了双眼,安静的躺了一会儿,让脑袋彻底清明,再将今日要做的事情、需要注意部署的事情在脑中过了一遍,正想掀开被子起来,却感受到旁边动了一下。 殷凌羽轻轻的回过头,却发现,此时蒙念楠已经睁开了惺忪的睡眼,正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殷凌羽有点意外,这两日,蒙念楠都起得比较晚,他怕吵醒她,甚至起床都是轻手轻脚的,不敢过多逗留。但今天,刚刚卯时而已,她便已醒来。 殷凌羽翻过身子,与蒙念楠面对面的躺着,修长的手指轻轻的将覆盖在蒙念楠脸颊的碎发别到脑后,柔声问道:「怎么这么早就醒了?还可再睡一会儿。」声音慵懒中透着磁性,与白日里略带清冷的声音不同,此时的声音听起来软软的,仿佛一束光,照进了温暖的夜里。 蒙念楠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我一直以来都被迫早起,卯时便要起来练功一个时辰、再练剑一个时辰,到辰时正好用早饭。来长安的这段日子也不例外。只是,我现在在想,如今我功力全失,剑法虽然还熟记于胸,没有了内力,也只是花拳绣腿,丝毫杀伤力也没有了。我卯时醒来,要做些什么?」声音淡淡的,没有抱怨,也没有伤感,不带一丝感情色彩。 殷凌羽心底一痛,此刻的蒙念楠,就如一个布偶般,没有生气,甚至,是迷茫的。殷凌羽掀开自己的被子,钻进了蒙念楠的被子里,轻轻的将蒙念楠拥入怀中,声音轻轻的,却是带着坚定,说道:「待从太乙山回来,我便找一套适合你练习的武功心法,我们从头开始,好吗?」 第242章 随心所欲的做你想做的事 蒙念楠并没有那么好煳弄,她的心智极高,而且熟读各种经书,各种领域都有涉猎,此时,听到殷凌羽的话,不禁笑了一下,只是那笑,却是不达眼底,声音仍然是没有情绪起伏的说道:「被人下了散功粉,还能继续修炼武功心法?殷公子可真会说笑。」 殷凌羽心里一咯噔,不清楚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他自信小静、幼烟都不敢对蒙念楠说真话,其他人就更没有必要。身边都是爱护她的人,就怕她有个闪失,为何,她却还是知道了她中毒之事?只是,此时此刻,却不是纠结这件事情的时候,殷凌羽轻轻的抬起蒙念楠已经有点圆润的下巴,认真的望着蒙念楠,说道:「你要相信我,我有能力能让你重新修炼武功心法。这十几日来,我一直都在研究这个问题。因为,我知道我爱的女孩,她骄傲而倔强,不甘于做一位普通的女子。我既然当初没有能力让你免于灾难,那么我便有责任,让你重拾信心,重拾对生活的美好嚮往。我需要帮助她,重振她的骄傲。所以,我一直都在调理你的身子,让你的身子,恢復能习武的状态。只是,练习的过程或许会比较苦,需要比别人付出多倍的努力和艰辛,你要做好心里准备。」 蒙念楠的手指,用力的抓紧了殷凌羽的手臂,迟疑着,而又带着些许希冀的问道:「我,真的还可以再修习武功心法吗?」 「我为何要骗你?」殷凌羽轻笑一声,见蒙念楠眼中终于有了神采,不禁暗松一口气,说道:「你这几日,是不是觉得身体非常的容易疲劳?但是脑中又是清明一片?」见蒙念楠点点头,殷凌羽又继续说道:「这便是我给你配置的药发生了作用了。如今,你的身体正在恢復,再过两日,或许便能开始了。你可要做好准备哦,那个老怪物,可是一点都不温柔呢。」 「老怪物?」蒙念楠蹙蹙眉,疑惑的望着殷凌羽。 「他也算是我的授业恩师。他将会从墨宝斋中给你挑选一套适合你修习的武功心法,让你重新开始修习。只是,这个老怪物对待弟子非常苛责,你真的要做好心理准备。他可是连教主的面子都不给。」 「我难道不能修习我原来的心法吗?」蒙念楠疑惑的问道。 「不能。」殷凌羽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你原来的武功心法太过霸道,你现在的身子承受不了。而且,你也要有心里准备,即使你还能再修习,那也是往温和的方向走。只是作为你施展轻功、步法、剑术的辅助性工具,而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用强悍的内力和敌人对拼。你还在昏睡时,老怪物便来看过你,想来,他也准备好了一整套武功给你了,心法、剑术、步法、布阵,一个不落。相信我,」殷凌羽将蒙念楠拉起来,拿起放在床头的衣袍,披在蒙念楠的身上,继续说道:「一年半载之后,你的武功或许没有以前厉害,但是,你应对敌人时的各种谋略、技巧,对敌经验,必然不会比原来差。」 「说得这么玄乎,你口中的这个老怪物,到底是何人?」蒙念楠此时心里一阵轻松,原本在醒来后知晓自己武功尽失时带来的阴影此时吹散了一些,知道自己还能再修炼,她仿佛又燃起了希望。 「江湖人称他为笑面狐狸,顾无邪。」殷凌羽不紧不慢的说道。 「是他?!」蒙念楠听到后,不禁心里一惊。这个笑面狐狸顾无邪,她曾听萧易不止一次的说起过,几乎是每说一次,便咬牙切齿一次。据萧易说,这个顾无邪,当真是极为狡猾,表面温柔无害,生就一张极为妖孽的脸庞,当却是在谈笑间,将人算计还不自知。萧易自然也是曾经栽倒在他手下的,只是,萧易却是栽得心服口服。在萧易评价过的人当中,对于这个顾无邪,他当真是又爱又恨。只是,或许是因为萧易性子耿直,顾无邪虽然鬼点子多,却是甚少会将心思花在萧易的身上,多数时候,他们二人若真遇上了,也是把酒言欢的时候居多,只是,萧易却从未跟她提起过,顾无邪,竟然是魔教中人。 见到蒙念楠神色复杂,殷凌羽解释道:「顾无邪是魔教中人这个身份,萧易早在十几年前便已经知晓了。你要拜他为师这件事情,虽然并未告知他,但想来,他也没什么好反对的。他现在,可没心思放在你身上,你大可不必在意。以后,你也不必太过在意那些繁文缛节,我会为你打点好那些不必要的烦扰,你只需随心所欲的去做你喜欢做的事情,便足够了。」 随心所欲?蒙念楠心底暗暗吃惊,随之而来的,便是心里的防线悄然的开了一道裂痕,心底仿佛某一根绷紧的弦,「嘣」的一声,断裂开来...... 试问,在这男尊女卑的世间,有哪位女子,能够真正的随心所欲?而有哪个男人,敢和自己的女人,许诺这四个字?但殷凌羽却很轻松的说了出来,不是因为狂妄,而是因为真的是把蒙念楠放在了心尖上宠着、爱着。作为魔教的继承人、拥有庞大财富的南风院当家人,而且自身武功又深不可测,他想要让自己心爱的女人随心所欲,有何难? 此时,听到声响的幼烟已经端着洗脸水上来,准备服侍蒙念楠梳洗。 殷凌羽也转身下楼,他知道,书房里面,必然又压着一堆的事情,等着他。 果然,来到一楼书房的时候,无影已经悄无声息的站在了书房里,想来已经是敬候多时。见殷凌羽进来了,躬身施礼后,便垂手静候在一旁。 殷凌羽默默的在书房椅子上坐下,随手拿起了放在桌面的书简。片刻,清贵的男子脸上已经是布满了寒霜,声音清冷得不带一丝感情,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又是慢一步!真是欠修理!」说完,书简被毫不留情的扔在了无影的脚下。只听「啪嗒」一声,在静谧的书房里,竟然是极为刺耳。 第243章 真是欠修理! 无影忙跪下,额头贴着地面,声音仿佛是从地底传来,仍然是没有一丝起伏的声色:「属下知罪,请主子责罚!」 殷凌羽冷哼一声,说道:「自然是要罚,而且要狠狠的罚!给无情传令,加派一倍的人马,给我打足十二分精神去查!一有蛛丝马迹立马汇报,不得有误!无邪备足人马,挑选最精锐的一百人随时待命,一发现目标,格杀勿论!」 无影只简短的回覆了一个字:「是。」 「起来说话!」此时的殷凌羽,与以往那位或清贵、或温和的殷凌羽不同,此时的殷凌羽杀伐果断、运筹帷幄,一个指令,便能决定别人的生死。 如今的魔教教主殷擎天,只有四十来岁,但却在几年前,便将权力下放,虽然没有让位,但殷凌羽已经算是执掌魔教大部分权利的实实在在的掌权人了。魔教最为核心的四个体系,便是情报、财富、刺杀、暗卫,情报由无情掌管;财富由无音,也就是殷起云掌管;刺杀由顾无邪掌管;暗卫,则由无影掌管。无情、无音、无邪、无影这四人,是除了殷擎天、殷凌羽之外,魔教最有权力的四个人,任何一人都掌管着一方命脉,互不干扰,只听命于教主。 殷擎天将权力下放给殷凌羽之后,教中经歷了一次大换血,将原本追随殷擎天的一干得力干将,除了无邪外,基本该换的都换了。可以说,随着殷擎天的退居幕后,跟随着他几十年的人,也相继的退居幕后,掌管一些闲职,等于是在教中养老了。魔教与其他教派不同,少了很多的尔虞我诈,在教中,只有忠诚:忠诚于教主。而魔教,因为富可敌国,势力庞大,教中的元老们大多只追随一代教主,教主退位后,也跟着功成身退;将机会让予下一代。 无情、无影、无音、苏瀞珁他们都是一起长大的一代。他们自小与其他同龄人一起训练,凭藉着过人的毅力、才能脱颖而出,在殷凌羽执掌权力的时候,被选了出来,成为这一代人里面的翘楚;而无邪,因为尚未选出合适的人选,一直还在管理着刺杀组织,他自己本身也只有三十几岁,用殷凌羽的话说就是:「这么早就退役,是准备在崑崙山的哪个山头养蛆吗?」所以,纵使无邪嚷嚷着要退役后去游山玩水,殷凌羽却是直接无视了。他是位极为现实、而且知人善用之人,除了无邪,他再无其他人选了。 「这两日,太乙山上可还太平?」殷凌羽轻轻的抚摸着拇指上的扳指。这只扳指通体乌黑,里面似有黑色涌流,在晨光的照耀下,泛出清冷的光泽,竟是让人觉得寒气逼人。这个扳指,是权利的象徵,只有魔教最高执权者方能戴上,而一旦戴上,便只有选定下一个继承人,方能取下。 无影站了起来,身板挺得笔直,声音仍然还是无平无波,「太乙山一切正常。只是,南风院的外围一直有人走盯梢,若我们出去,必定会引起注意。」 殷凌羽点点头,修长的食指敲击着桌面。哒哒、哒、哒哒。。。。。。在静谧的清晨,显得尤为突兀。 片刻,殷凌羽说道:「那便来个声东击西吧。你去安排一下,务必将这些人引开。我不想在太乙山开杀戒。」 无影简单的回答道:「是。」 殷凌羽斜靠进椅子里,微闭上眼睛,轻声道:「去安排吧。吩咐幼烟一刻钟后开饭。」 无影领命退下。 蒙念楠收拾停当后,便在院子里散步。梳洗后并未见殷凌羽的身影,想来,是又到书房处理教中事务了吧。只是,蒙念楠却是一直搞不明白,为何殷凌羽自她醒来之后,几乎寸步不离,明明很忙,却一直陪着她无所事事。有一次,蒙念楠半夜醒来,发现身边已经没有人了,她甚是奇怪,大半夜的,有什么紧急的事情需要处理?但她并未多言,只是安静的又睡下了。 今天在院子里散步的时候,看到无影神色冷硬的从一楼书房出来,望着步履坚强有力,背嵴挺得笔直的背影,蒙念楠又不禁蹙起了好看的眉头。 正在出神间,一个温润清澈的声音传来:「一大早的,有什么美丽的景致让蒙姑娘如此着迷?」话说完,修长的手指已经将蒙念楠柔软的手指包裹在温暖的手掌。 蒙念楠回头一笑,笑容如初夏温暖的阳光,说道:「我以前听说,南风院是个风水宝地,整个院子的灵气都极为充沛,是个适合修习的好地方。早上出来一看,果然传言非虚,这里的空气,的确是很清新,淡淡地冷冷的幽香将晨起的慵懒一扫而光。」 「哦?如此,我们便将早饭安置在院子里如何?」殷凌羽挑挑眉,含笑的眼眸里净是蒙念楠的眉眼。 蒙念楠眨了一下眼睛,回头问道:「今天不是要去太乙山吗?」 殷凌羽轻笑一声,说道:「不急。」说完,吩咐幼烟将早点搬到院子里。 蒙念楠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见殷凌羽紧挨着旁边坐下,挑挑眉,问到:「殷公子近来很闲?」 殷凌羽一怔,未料到蒙念楠会问这个问题。忽而笑道:「念楠为何会有这样的疑问?」 蒙念楠把玩着胸前的碎发,偏着头望着气定神闲的殷凌羽,说道:「我若在病中,你日夜陪伴还能理解。只是我现在已经痊癒了,又是在自己家中,你为何还是与我寸步不离?」 此时,小静和幼烟一起,将早点一一的摆放在蒙念楠和殷凌羽前面的桌子上:莲子百合粥、桂花糕、水晶粉、各式包点及小菜,精緻小巧,一张小圆桌上,摆得满满地。 殷凌羽给蒙念楠盛了半碗粥,细细的搅拌,神情专注。待粥的温度降了下来,才将粥放在蒙念楠面前,回答道:「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散功粉,我若说陪着你是因为贪恋你在身边的感觉,你相信吗?」 第244章 对于我来说很重要的日子 蒙念楠姿态优雅的喝着粥,并未正面回答殷凌羽的问题,只是声音清晰的说道:「你只需客观的将现在的形势告诉我便是,其他主观的事情,我自能领会。」 当真能领会吗?殷凌羽很想将这句话问出口,但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只是将现在的情况简单的说了一下:「散功粉是冷月教所为,估计,还是觉得蒙姑娘你很适合她们练九阴阵吧。只是,蒙姑娘你武艺高强,想要你屈服,那是比登天还难的事情,所以,才想起了这样的一出。」殷凌羽揶揄的说道,惹得蒙念楠狠狠瞪了他一眼。「只是,冷月教此次却是打错主意了。现如今,你在南风院,她们想要抓你,那才是真的痴心妄想!」说完后,冷哼一声,神色极为冷峻,「若他们胆敢来犯,必会让他们尸骨无存!」 蒙念楠点点头,说道:「的确,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容易多了。只是,他们要搞的这个九阴阵,自我在武威的时候,便已经在实施了,虽然被我破坏了,但难道到现在都还没开始修炼吗?也不过如此。」 殷凌羽不禁眼角一抽,敢情在这丫头看来,九阴阵就如小孩子玩过家家一样简单?但殷凌羽并未好心的解释,只是说道:「冷月教的所作所为,已经惹恼了江湖上尚有一腔热血的江湖人士,这段时间以来,已经捣毁了几处冷月教的窝点。这段时间,冷月教藏得很深,并未再有行动。」 「暴风雨就要来了吗?」蒙念楠喃喃道。 殷凌羽给蒙念楠又盛了小半碗粥,说道:「你无需担心。在你还没有足够的自保能力前,我自会护你周全。而且,冷月教也不是非你不可,无需多虑。」 「说是如此,只是我被她们害得这么惨,十年的艰辛被一夕夺去,难道便要如此就算了吗?」蒙念楠冷笑一声,她从来就不是一个温顺的主,若是没有犯到她的头上,只要不是太过分,她自不可以不必理会,只是,若是触犯了她,她必会加倍偿还过去! 「好了。吃饭的时候,何必说这些让人扫兴的事情?」殷凌羽适时安抚道,「对付敌人,并非只有以暴制暴,也不一定需要你自己动手。你想想,你的身后,是一整个魔教的力量,任何一个胆敢触犯魔教之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你只需要说,你想要做什么,自然有人给你去完成。你的这口气,不用你吩咐,教里的弟兄们已经在给你一步一步的讨回来了。你只管安心的做你想做的事情,便已足够。」 蒙念楠将一口甜甜的椰汁糕放入口中,细细的品味凉凉的、清清的甜味。南风院做的菜,真的是极为合蒙念楠的胃口,这几日,她吃得比以往都多,真怕放任自己吃下去,会不会变成一个小胖子。 听到殷凌羽如此说,蒙念楠轻笑一声,语气却带着点惆怅,说道:「如此说来,昨晚那上百号黑衣人,竟是冲着我来的?那今天你带我去太乙山,可做足了保护措施?我现在手无缚鸡之力,他们一根指头便能将我打倒了。」虽是自嘲,语气里也不免含了讥诮。 殷凌羽自然懂蒙念楠的意思,也知她对于此刻的处境极为懊恼,那是一直骄傲的蒙念楠所没有遇到过的困境:或许,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武功尽失,出门需要多方筹谋,需要一批的护卫、暗卫跟着、需要藏在人后,让人保护。 「放心。在你被打倒之前,我定会及时的将你抱住,不会让你摔得太难看的。」殷凌羽在早上吃得并不多,细细的吃了一些他平时比较喜欢吃的小菜,喝完一碗粥,便不再进食,只是品着茶,静静的等着。 待蒙念楠吃完早饭,小静将餐具撤下之后,无影仿佛是卡着时间进来了。 殷凌羽并未多言,也没有问事情办得如何了,只是执起蒙念楠的素手,嘴角上扬,似乎心情极好,说道:「走吧。前方纵然有龙潭虎穴,也有你的夫君在旁边保护着,你只管放心的去玩便是。」 蒙念楠回头望了一眼此时一身轻松的殷凌羽,问道:「玩?如果我记得没错,今天应该是你母亲的忌日?」 殷凌羽神色一暗,轻轻的说道:「除了是母亲的忌日,还是一个对于我来说很重要的日子。」 「你说什么?」因为殷凌羽声音说得比较轻,蒙念楠一下子没有听清,便又问了一句。 殷凌羽并未继续这个话题,只是长臂改为拥着蒙念楠的纤腰,说道:「不必有心理负担。母亲她离开太久了。她在这个世界受了太多苦,或许,离开也没什么不好的。」 话虽如此,殷凌羽佯装起来的轻松,却是被蒙念楠一下子便识破了,但她并未揭穿,只是声音轻快的说道:「好啊。那我们今日便去太乙山好好玩玩吧。我听说那是一座风景极为秀丽的山峦,今日终于有机会去领略领略。」 殷凌羽扶着蒙念楠上了马车,自己也弯腰进去坐了下来。 马车极为宽敞,但布置得缺极为低调:暗黄色的窗帘垂下来,整个车厢都是以暗黄带云纹的绸布装饰,座椅柔软舒适,一方茶几放在车厢的一角,此时,滚烫的茶水正噗噗噗的冒着热气 殷凌羽熟练的执起茶壶、沖洗茶杯、倒入茶叶、滤干、再倒入热水。。。。。。一系列的动作做得行云流水,即优雅,却又自然。 蒙念楠以手支颐,静静的看着殷凌羽熟练的动作。不一会儿,殷凌羽越过蒙念楠,在靠着蒙念楠那边的车厢上一个造型别致的蝴蝶型图案上摁了一下,一个小小的木板从车厢上缓缓的伸了出来,停在蒙念楠的眼前。俨然就是一个便捷的小方桌。方桌上,一个栩栩如生的蝴蝶展翅欲飞。 殷凌羽修长的手指捧着一杯刚刚沏好的茶,放在了蒙念楠面前的小方桌上,茶色清翠,与翠绿的杯子相得益彰。 第245章 你是哪里来的自信? 殷凌羽修长的手指捧着一杯刚刚沏好的茶,放在了蒙念楠面前的小方桌上,茶色清翠,与翠绿的杯子相得益彰。 蒙念楠惊喜的看着这一切,瞪大了眼睛说道:「想不到,你也擅长木艺?上个月凌辰的那一堆木头,是你的杰作?」 「也?」殷凌羽并未回答,却是听到了这个关键词,问道:「你认识的人当中,还有喜欢做木艺的人?」 蒙念楠点点头,说道:「嗯。在楼兰的时候,有一位友人,也喜欢做木艺。不但木艺,还会雕刻各种石头、玉器、玛瑙。」 「那位在长安城质子府的质子?」殷凌羽轻轻的转动着手中空空的玉杯,问道。 蒙念楠摇摇头,对于殷凌羽为何会知道质子府的事情,蒙念楠并不想去追究,只是如实答道:「不是,是诺斯的哥哥安圭王子。他极其喜欢雕刻各种各样的东西,很平常的一块木板,在他手上也能变成一个艺术品。」蒙念楠望着方桌上的蝴蝶,说道:「他在这方面的才能,不在你之下。」 「哦?」殷凌羽略一思索,心中仿佛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殷凌羽微眯着眼睛,缓缓的说道:「比我雕得还好看?口说无凭。」 蒙念楠抓了抓头髮,说道:「他去匈奴当质子之前,曾经送过我一个玉像。可是,被我搞丢了。」蒙念楠有点不好意思的扰了扰头,她至今也还不清楚,那个玉像,到底是掉哪里了。 殷凌羽此时却是脸色一沉,斜斜的倚靠在车厢柔软的靠背上,静静的望着蒙念楠,神色极为复杂。 蒙念楠慢慢的将玉杯中新沏好的茶喝完,静静的回味了一下口中的清香,方后知后觉的感觉到,原本神色轻松的殷凌羽,此时,却是一脸阴郁的看着她。 蒙念楠蹙了蹙眉,细细一想,自己并未有言语不当啊。难道夸别人手艺比他好他生气了?不至于吧?蒙念楠斜倪了殷凌羽一眼,觉得有点不可理喻。正想出声刺他几句。 殷凌羽在蒙念楠意喻难明的眼神下,有点哭笑不得,伸出修长的手指,中指一曲一伸,在蒙念楠的额头上弹了一下,笑问道:「你这小脑瓜子在想什么呢?用这样的眼神望着你的夫君,小心被就地正法!」 蒙念楠脸色爆红,捂着红红的额头,狠狠的瞪了殷凌羽一眼,说道:「你就不能轻点!不知道我现在柔弱得很吗?」 殷凌羽轻笑一声,装模作样的将蒙念楠上下打量了一番,忽然一把将人搂着怀里,说道;「柔弱吗?柔弱真好可以好好的欺负一番。」说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吻住了蒙念楠。 蒙念楠被啄了两下,硬是将殷凌羽给推开了。开玩笑!无影正在前面赶车呢!就隔着小小的距离,即使有隔音,以无影的修为,什么声音能逃过他的耳朵? 殷凌羽顺势离开了蒙念楠的唇,但仍是将蒙念楠抱在怀里,或许是知晓蒙念楠的心思似的,殷凌羽不以为意的说道:「不必理会他。他连姑娘的手都没牵过,我们在做什么,他只能靠脑补。」 坐在马车前面的「车夫」无影此时眼角不禁一抽,强压下心理的鄙夷,才忍住了即将爆出的粗口。忍不住在心底腹诽道:「主子,你也就牵过蒙姑娘的手而已,拽什么拽?!「 蒙念楠听了殷凌羽的话,忍不住气结!纤细的手指毫不留情的揪了揪殷凌羽的耳垂,教训道:「有外人在,你给我老实点!」 殷凌羽将蒙念楠作乱的手拉了下来,放在唇边亲了亲,含笑的说道:「念楠的意思是,若是没有外人在,便不用老实了吗?为夫遵命便是。」 蒙念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当初,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为何竟会喜欢上这个人?这个人虽然有一副好皮囊,一身武功也是深不可测,但是,除此之外,这人身上再无其他闪光点了呀?自己是有自虐倾向,才会喜欢上这个空有一副好皮囊的人吧? 殷凌羽望着走神的蒙念楠,忍不住伸手便抬起了她的下巴,眯着眼睛说道:「在我怀里还敢走神?看来,是我对你太宽厚了?」 蒙念楠啪的一声,拍开殷凌羽的手,扬了扬脖子,露出了如白瓷般细长的脖颈儿,说道:「本姑娘心理想什么,难道还得你的允许,你是哪里来的自信?」 殷凌羽却并不搭话,只是望着眼前娇美的容颜,眼神不禁暗了暗,脑瓜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微凉的唇已经贴上了那如细瓷般的肌肤,轻轻的咬了一下,还觉不解谗,又忍不住深吸了一口。 待反应过来殷凌羽在做什么,蒙念楠已经欲哭无泪。狠狠的将殷凌羽推开,捂着细长的脖子,狠狠的瞪着殷凌羽,责备道:「你属狗吗?快拿镜子来,若是留下了痕迹,你就死定了!」 「怎么个死法?」殷凌羽唇角上扬,看到白皙脖子上粉红色的印记,心情极为愉悦,这是属于自己的印记。见蒙念楠气极,殷凌羽轻笑一声,一俯身,在车厢的一个暗格里淘了淘,仿佛变戏法般,递给了蒙念楠一个精緻小巧的镜子。 蒙念楠没想到,马车上居然真的放着镜子,不禁一愣怔。忙将殷凌羽手上的镜子摆正,就着殷凌羽的手,查看着自己的脖子。 待看到脖子上的粉色痕迹时,蒙念楠脸颊一红,举起拳头使出吃奶的力气便往殷凌羽的身上招唿。 殷凌羽只是象徵性的用手臂挡了挡,任由蒙念楠的拳头落在身上。蒙念楠虽然使出了浑身力气,但因为没有了武功,打在身上虽然疼,但殷凌羽却混不在意。 蒙念楠边打边狠狠的说道:「看我不打死你!混蛋!你让我怎么出去见人?!混蛋!」 待差不多了,殷凌羽轻轻的抓住蒙念楠的手腕,将温热的茶水递给蒙念楠,柔声说道:「好了。先喝口水,歇歇再打不迟。我绝不还手。」 第246章 我若不是爱极了你... 安静下来的蒙念楠低垂着头,手指揪着一片裙角,默不作声。 殷凌羽一看不对劲,待将蒙念楠的下巴托起来,才发现蒙念楠的眼眶红红的,眼里蓄着晶莹的泪水,悯然欲泣。 殷凌羽此时才知道慌了,忙轻声安慰道:「对不起。我。。。。。」 蒙念楠狠狠的掐了一下殷凌羽精瘦的腰,那儿虽然没有一丝赘肉,但因蒙念楠下狠了手,殷凌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说道:「丫头,你可真下得了手!」 「你让我这样怎么出去见人?!」蒙念楠仍未松手,又狠狠的掐了一下。 殷凌羽一声痛唿,将蒙念楠捣乱的手抽了出来,固定在自己的大腿上。缓了缓神,说道:「你放心,我这有药膏,保管擦上之后,一个时辰就褪了。」 话刚说完,便从暗格中又摸出了一个翠绿色的小药瓶。只见这个药瓶如小方桌上的茶杯大小,打开后淡淡地兰花清香飘溢而出,充盈着整个车厢。 殷凌羽用指尖抠了一点儿,示意蒙念楠扬起脖子。 蒙念楠微微扬起脖子,只感觉药膏涂着脖子上,清清凉凉的,很舒服。 只是,殷凌羽擦完药膏后,并没有停止,而是又用指腹细细的按摩,边按摩边说道:「擦完后,按摩一下,吸收得更快。」 蒙念楠只觉得殷凌羽温热的气息随着他的唿吸,喷在自己的脖子上,惹得白皙的脖子泛起了一片微红。蒙念楠往后靠了靠,想要躲过这温热的气息。谁知,这气息却是如影随形,紧追不放。 蒙念楠背靠在车厢上,避无可避,梗着脖子问道:「你是故意的吧?离我远点。」 殷凌羽此时半趴在蒙念楠身上,但他并未有进一步动作,按摩完后,便从蒙念楠身上下来了,细细的将瓶子盖上,也盖住了那一瓶的清香。 蒙念楠望着殷凌羽手中的瓶子,疑惑的问道:「你为何随身带着这些祛痕的药膏?」虽然知道殷凌羽有洁癖,对自己的衣着等都很讲究,但一个大男人随身带着祛痕药膏,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蒙念楠在心里揣测着:殷凌羽莫不是有比洁癖更可怕的怪癖? 殷凌羽淡淡地看了蒙念楠一眼,从她脸上丰富的表情,便能想到,他这位脑洞极大的未婚妻,心理定然是转过了很多奇怪的念头了。 殷凌羽把玩着手上的小药瓶,认真的说道:「这个祛痕霜,是专门为你调制的。」说完后,望着蒙念楠,神色不变的说道:「我们的卧室里,我存放了大大大一瓶,以后,若是太动情留下了痕迹,也不必担心。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定会仔细的将你身上的痕迹一一涂抹,第二天必然光洁如初。你懂的,对于你家夫君来说,此事易如反掌。」殷凌羽说出这些羞人的话时,就如说今天吃饭般自然。 正在赶车的无影,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一些,眼角不禁又抽了抽。他感觉,自从自家主子遇上了蒙念楠后,经常会抽风。 蒙念楠此时却是脸色爆红,连瞪殷凌羽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佯装着漫不经心,拉起窗帘欣赏着外面的景致。 无影赶车技术极为高超,这一点时间,已经出了长安城,此时正行驶在官道上,两旁是错落有致的田园,勤劳的农民正在田里耕作。 殷凌羽并未停止解释他「伟大的发明」,继续着和蒙念楠说着他这段时间的「研究」,只是,声音却小了很多,嘴唇几乎是贴着蒙念楠的耳垂,轻声而又暧昧的说道:「除了这个去痕迹的药膏,我还花了很大的心思,研制出了另外一种更为有用的药膏。这种药膏能让你减缓痛楚,让你没那么难受。下次有机会,让你试试效果。」 蒙念楠将殷凌羽的头推开,听他说话的语气如此暧昧,便知道不是什么好药。蒙念楠此时心里百转千回,感觉此时的殷凌羽极为陌生,与她以前认识的那个不苟言笑而又心细如髮的殷凌羽完全无法等同起来。她心里不禁又开始动摇了,她真的了解殷凌羽吗?这个人,还有哪些面孔是她不曾看到的? 殷凌羽好笑的望着蒙念楠因纠结而皱着的小脸,将蒙念楠拥入怀中,认真的看着蒙念楠,说道:「丫头,你心里又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想:这个男人可不可靠?该不该嫁?」殷凌羽修长的指尖轻抚着蒙念楠的脸颊,带着薄茧的指腹着细滑的肌肤上流连,继续说道:「我若不是爱极了你,若不是怕你难受,何苦花这些心思?你当真觉得,我统领偌大的一个魔教,很清闲吗?只是,你知道吗?自我接管魔教以来,我从未尝试过挫败的滋味,也不知道什么叫害怕,是你,让我体味到了。我怕我做得不够好,让你失望;我又怕我做得太多,限制了你的梦想。我的女孩,她如此有才华,又如此骄傲,我该如何是好呢?」殷凌羽将头埋着蒙念楠的脖颈间,声音里竟然有些无奈。 蒙念楠僵硬的坐着,震惊于殷凌羽的直言不讳,对于殷凌羽的话语,心里又涌现出了熟悉的感动。这个男人,他曾经说过,想要让她随心所欲的去生活。 蒙念楠并未出声,也没有推开殷凌羽,只是静静的望着外面的景致。 如今,正是初夏,他们出门比较早,空气微凉。现在已经日上三竿,阳光带着他特有的热度,普照着大地。蒙念楠看到,外面的田地上,三三两两的农民们,正在田地里挥汗如雨。春耕时种进去的农作物,如今长势良好,再过多一两个月,或许就能迎来大丰收了吧。不远处的农田上,一个身着简单粗布衣衫的女子,戴着宽大帽檐的帽子,细细地给身边的男子擦去满头的汗,明媚的阳光下,帽檐在女子略有点粗糙的脸庞上,投下了一片阴影。她身边年轻的男人憨厚的笑着,满是泥巴的手在女子的脸上捣乱。女子咯咯咯的笑着、躲着,很快,身上也沾上了一些泥土。。。。。。 第247章 你确定你的眼光没问题? 如今,正是初夏,他们出门比较早,空气微凉。现在已经日上三竿,阳光带着他特有的热度,普照着大地。蒙念楠看到,外面的田地上,三三两两的农民们,正在田地里挥汗如雨。春耕时种进去的农作物,如今长势良好,再过多一两个月,或许就能迎来大丰收了吧。不远处的农田上,一个身着简单粗布衣衫的女子,戴着宽大帽檐的帽子,细细地给身边的男子擦去满头的汗,明媚的阳光下,帽檐在女子略有点粗糙的脸庞上,投下了一片阴影。她身边年轻的男人憨厚的笑着,满是泥巴的手在女子的脸上捣乱。女子咯咯咯的笑着、躲着,很快,身上也沾上了一些泥土。。。。。。 蒙念楠认真的看着这两人在田地里嬉闹,耳边甚至还能听到女子银铃般清脆悦耳的笑声。或许是受她感染,蒙念楠也不禁唇角上扬,心情一下子明亮了许多。 见蒙念楠出神,殷凌羽早已离开了蒙念楠身上,坐在旁边静静的看着手中的书简。 途中,两人均再未说话,甚至连眼神都未给对方一个:蒙念楠一直开着窗,欣赏着沿途的景致;殷凌羽则是一直都在看着手中的书,神情专注。 直至中午,来到一个小乡镇,无影将马车停在一家小饭馆旁,两人才相继下了车。 殷凌羽跳下马车后,将手伸给蒙念楠,扶着蒙念楠下车后,手便一直顺势牵着蒙念楠的手,带着蒙念楠穿过热闹的前厅,径直往饭馆的后院走去。 此时已经是饭点,饭馆虽小,却也坐了七八桌人,极为热闹。但殷凌羽眼睛都没有抬一下,护着蒙念楠穿过了人群,打开一扇木门,来到了后院。 虽然只是一墙之隔,后院却是极为幽静。院内植满了各种矮小的灌木和细细碎碎的花儿,虽毫无章法,但却不显凌乱。院中的方亭石桌上,无影早已沏好热茶,静静的站立在一旁。 殷凌羽步履从容的走过去,待走到一半,忽然拉着蒙念楠,下巴朝假山后面扬了扬,说道:「假山后面有泉水,可以洗把脸。看你这风尘僕僕的,可别把灰尘都带进饭菜里了。」 蒙念楠推了殷凌羽一把,说道:「去你的,说得你好像很干净似的。你难道就不需要先洗洗再吃饭吗?」 殷凌羽眨眨眼睛,微笑着说道:「还是不了,你先去吧,免得到时又说我占你便宜。」 蒙念楠莫名其妙的望了殷凌羽一眼,但坐了一上午的马车,她还真要洗洗手才吃得下,便信步往假山后走去了。 去到假山后才发现,原来这里不但有从山上引来的山泉水蓄满的小池子,小池子后面,还是一间茅房。蒙念楠脸色一红,终于理解了为何殷凌羽笑得如此欠揍了。 殷凌羽正坐在石椅上,随手扯了一旁的一根青草,轻轻的摺叠着。 只是,刚摺叠到一半,忽然一声惊唿清晰的传了过来,接着,是蒙念楠特有的干净、清脆的声音质问道:「你没长眼睛吗?没看到这里有人吗?」 殷凌羽一听,暗道一声:遭了。忙快速起身飞快的往假山的方向飞奔过去。 此时,另外一个好听的嗓音慵懒的传来:「我才怀疑姑娘你没长眼睛呢?如此玉树临风的翩翩佳公子站在这里,你连眼睛都没抬一下。真是无趣啊。」 殷凌羽赶到假山后,只见蒙念楠气愤的用袖子擦拭着溅到脸上的水珠,而水池的对面,一袭蓝衣的男子斜倚在树干上,嘴角叼着一根青草,正悠哉悠哉、似笑非笑的望着蒙念楠。 殷凌羽将手上刚编织了一半的青草毫不犹豫的就往蓝衣男子笑得邪魅的脸庞丢了过去,掏出洁白的手帕,帮蒙念楠擦拭着身上、脸上的水珠。 蓝衣男子轻巧的躲过了「袭击」,仍然笑得欠扁的说道:「天气这般热,洒点山泉水凉快凉快。姑娘现在是否觉得较之刚刚凉快了许多?」 「凉你妹!」饶是气度如蒙念楠,也不禁飙了一声粗口。刚刚她从茅房出来后,便蹲下身子细细的洗着手。不成想,居然有人拿着几个石子在水池上打水漂,噗噗噗的几声,从几个方位同时打来,水雾就那样猝不及防的往她身上洒了下来。 蒙念楠此时已经毫无武功,但是身手还是挺灵活的,忙借力往后一闪,但还是慢了一步,虽没有全身湿透,但脸上和衣服上还是被沾上了不少水珠。 「哇!哇!居然这么不文雅!」蓝衣男子脸部表情极为夸张,仿佛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似的,「小子,你从哪找来这样的姑娘?虽然长得不错,当然,比我差了那么一点儿,但一点都不幽默啊,气度又狭小。你确定你的眼光没问题?」 无影自看到蒙念楠「湿身」后,便很识趣的去马车上将幼烟收拾好的包裹拿了下来,拿到了假山后。 殷凌羽身子前倾,接过了无影手中的包裹,拥着蒙念楠往后院的厢房走去。 留下蓝衣男子在身后跳脚道:「好你个小子!被这丫头教坏了!连你也敢无视我!」 无影的声音千年不变的传了过来:「主人什么时候重视过你了?」 。。。。。。 殷凌羽将蒙念楠带进了后院的一间简单的厢房里。说它简单,因为厢房里除了一桌一椅一床外,就只剩下一扇屏风,隔着浴室了。 蒙念楠接过殷凌羽递过来的包裹,钻到房间里唯一的屏风后面准备换衣服,还不忘叮嘱殷凌羽把好门。 蒙念楠将身上已经湿了的衣服一件一件的脱了下来,从包裹里取出一件白色、绣着暗纹的罗裙取了出来换上。这次幼烟给她准备的衣裙全部都是白色,简单的衣服,因为考虑到外出,便一切从简,但却又非常符合蒙念楠的气质。 殷凌羽发现,原来除了自己,自己看上的女孩,也是一个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某人就是这么自恋。。。) 蒙念楠将包裹重新装好,将湿漉漉的衣服折好,走出了屏风,四处找着可以装衣服的袋子。 第248章 任何时候,都要守好空门 殷凌羽却是将衣服接了过来,搭在手臂上。见蒙念楠额前的碎发还是湿湿的,耷拉在脸上,不禁伸出手,轻轻的缕了缕她额前的碎发,将有点凌乱的头髮细细的理顺,动作轻柔、神情认真,深邃的黑眸仿佛一个黑洞,让人忍不住沦陷其间。 蒙念楠静静的站着,任由殷凌羽修长的手指在她头上细细的梳理。良久,方问道:「那个蓝衣人?」 殷凌羽却是将衣服接了过来,搭在手臂上。见蒙念楠额前的碎发还是湿湿的,耷拉在脸上,不禁伸出手,轻轻的缕了缕她额前的碎发,将有点凌乱的头髮细细的理顺,动作轻柔、神情认真,深邃的黑眸仿佛一个黑洞,让人忍不住沦陷其间。 蒙念楠静静的站着,任由殷凌羽修长的手指在她头上细细的梳理。良久,方问道:「那个蓝衣人?」 殷凌羽低头一笑,说道:「便是你未来的师傅。」 蒙念楠瞪大了眼睛:「顾无邪?」想到萧易曾与她介绍,顾无邪:长着一副容易诱拐少女的姿容、性情乖张、喜怒无常。。。。。。果然,与刚刚的蓝衣男子极为符合,只是,蒙念楠皱着眉头道:「顾无邪,竟然如此年轻?」 「年轻?」殷凌羽偏着头想了想,点头道:「是挺年轻的,好像明年他才三十五岁。」 「竟然三十五了?」蒙念楠觉得不可思议,刚刚她冷冷道一瞥,虽然极为生气,但是对方的眉目她也算是看得一清二楚的:皮肤白皙,好看的桃花眼即使蹙眉也像是蓄着三分笑意,鼻樑坚挺,性感的薄唇微翘,给人一种邪魅之感。蒙念楠喃喃道:「长得这么好看,倒真是个妖孽。」 殷凌羽嗤笑一声,问道:「还不及我的十分之一,有什么好看的?」 蒙念楠认真的打量着殷凌羽精緻的五官,窗外温暖的阳光丝丝缕缕的通过窗棂透进来,眼前的男子丰神俊朗、眉目如画,与顾无邪的俊朗不同,面前的这位男子即使是站在你的眼前,与你亲密无间,但仍是让人感觉到疏离。若说,顾无邪是人间少有的美男子,那么,殷凌羽便像隐匿于名山大川的隐士,少了一份风尘之气。 半晌,蒙念楠撇撇嘴,说道:「可真够自恋的。」就连自小对自己的容颜极为自信的蒙念楠,也不得不承认,殷凌羽有着一副令倾城女子站在他面前都自惭形愧的容颜。不知道,要容貌如何出众的双亲,才能生出如此颠倒众生的儿子?以前听闻师傅萧易提起,殷擎天的确是位容貌极为出众的男子,一出江湖便引起了极大的轰动,而且据说身世还十分隐晦,又给他增添了浓郁的神秘气息。 殷凌羽极为自然的揽上蒙念楠的细腰,微偏着头望着蒙念楠说道:「在自己的夫君面前,想别的男人,夫人可要小心哦。搞不好,身为夫君的,极有可能会突然就宣誓主权,比如,这样。」说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蒙念楠娇嫩细软的唇上啄了一下。 蒙念楠脸色微红,但对于殷凌羽偶尔揩揩油什么的,如今已是习以为常,况且此时也无外人在场。 只是,顾无邪一见面就搞得自己如此狼狈,这个仇,哼,定然是要报回去的。 殷凌羽仿佛知道蒙念楠心里想法似的,悠悠的说道:「无邪这人比较变态,因为他自己变态的天赋,他在训练人的时候,可是丝毫不会怜香惜玉的。你可要做好准备了。不过,」说道此,殷凌羽唇角微扬,继续道:「你是未来的主母,他今日所为,虽是为你好,但你若想要报仇,以后的机会多的是。你放心,我定不会让他太早退下来,待你消气了,再放他走不迟。」 蒙念楠瞪了殷凌羽一眼,说道:「洒了我一身水,这叫为我好?要不我也洒你一身水试试?」 殷凌羽食指一曲一伸,轻弹了一下蒙念楠光洁的额头,说道:「你的脑瓜子,莫不是吃药吃多了给吃煳了?你蹲下来洗手的时候,空门大开、丝毫防备之心都没有。若是当时无邪手中的不是石子,而是暗器会如何?即使只是石子,若以内力使出来,稍微再往上一点,你以为此时你还有命在吗?无邪是魔教护法之一,专门负责刺杀活动,他手上训练出了多少厉害的杀手?完成了多少艰巨的人物?对于如何以最快的速度、最有效的方式杀一个人,可以说已经研究得非常的透彻了;相对的,对于如何防御、如何保护好自己不被别人有可乘之机,也是非常擅长的。他刚刚所为,虽然方法欠妥,但却是想要提醒你,任何时候,都要守好空门,不要给敌人任何能伤害到你的机会。」 蒙念楠怔怔的听着,此时回想起来,不免惊出了一身汗。自武功散失以来,蒙念楠一直呆在浅墨居,防备之心也渐渐的放了下来。即使平日里也有修炼月影步法,唐琰彬给她的袖珍,她也每日都会匀出时间来联繫,但是,因为没有了内里,六识也不如以前灵敏,对于危险的感知已经非常的迟钝。今日外出,因为看出来这家小饭馆是殷凌羽的产业,警惕之心也松懈了下来,以至于给了顾无邪可乘之机。若当时袭击她的人,不是顾无邪,而是冷月教之人,此时,她怕是遇上麻烦了吧? 即便是如此,蒙念楠还是冷笑一声,说道:「如此说来,我还要感谢顾护法的厚爱了?」 殷凌羽拥着蒙念楠,走出了厢房,往院中亭子走去,边走边说道:「不急,以后你有的是机会讨回来,不禁因为你是主母,更因为你是蒙念楠,永远都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骄傲的蒙念楠。」说完,宠溺的一笑,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的捏了捏蒙念楠柔软的掌心。 蒙念楠唇角微扬,不置可否的说道:「谢谢夸奖。」 殷凌羽牵着蒙念楠,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的走进了凉亭。 第249章 无论你做任何决定,晗定会支持你 殷凌羽牵着蒙念楠,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的走进了凉亭。 此时,凉亭里,无影还是如以往般,静静的站着,身子笔挺,目不斜视。旁边斜倚着栏杆坐着的顾无邪此时却是吹了一声口哨,声音夸张的说道:「呦!无影,你看到没?咱们的主子,笑起来还挺帅气的呀。咱们认识他也二十几年了吧?你见他笑过吗?」 无影笔直的站着,声音未有丝毫的起伏,说出来的话却是:「我今年还不到二十呢,主子今年也才十九,我们并未与你认识二十几年,您老记错了。」 蒙念楠与殷凌羽忍不住噗嗤一笑,饶有趣味的欣赏着顾无邪此时想要吃人的眼神。 顾无邪向无影挥舞着拳头,说道:「若不是今日有任务在身,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居然敢说我老,信不信走出去,大街上八成以上的姑娘对我的魅力都毫无抵抗力?而你,怕是淹没在人海中,都没人看一眼吧?」 无影淡定的回道:「我又不是孔雀,为何要那么多人看?」 蒙念楠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她发现,无影虽然看起来很无趣,估计是因为跟着殷凌羽多多缘故,一直都是挂着个面瘫脸,但性格却是极为可爱的,而且损起人来,也是极为厉害的。 顾无邪淡淡的望了笑得开怀的蒙念楠一眼,声音里蓄着一丝狡黠道:「话虽如此,但不可否认,我的颜值可是甩了你几条大街的。只是,这位笑得有点幸灾乐祸的姑娘,你确定,你站对了地儿?需不需要本公子提醒一下你,明天开始你得尊称我一声师傅?」 蒙念楠笑眯眯的说道:「我相信师傅是个明事理的人,而且宽宏大量,定然不会如那些小人物般对这些芝麻蒜皮般的小事儿耿耿于怀的。对吧,师傅?而且师傅玉树临风,风趣幽默,想来,习武的日子,也定会有趣得紧。」 「嗯嗯。会很有趣的。」顾无邪笑得眉眼弯弯,美丽的桃花眼向蒙念楠眨了眨,用「颠倒众生」来形容此时顾无邪的风姿绰约,一点都不为过。 蒙念楠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娇唿道:「师傅,你在江湖上,有没有人给你起个外号?你长得比那号称武林第一美女的欧阳菁菁好看多了!」 顾无邪煞有介事的点点头,认真的说道:「以前是有人说过,当时武林第一美女,就是苦恋你师傅的那位司徒青筠,和我比起来,逊色很多。以至于,那位司徒美女,找了我很久,就是为了看一看,到底她和我比起来,差在哪。」 蒙念楠身子前倾,好奇的问道:「那那位司徒美女可有找到师傅?」 顾无邪摇了摇头,一脸的遗憾,说道:「未曾。所以,她才移情别恋,喜欢上了萧易那小子。」 在坐的其余三人忍不住眼角一抽,均腹诽道:这厮,可真够自负的! 这时,饭菜陆陆续续的上来了。与在南风院精緻的菜餚不同,这里的菜都是一大盘一大盘的上,也不讲究烹饪技术,基本就是煮熟了便上来了。可是,这样毫无技巧烹制出来的食物,口味却是极其鲜美,少了繁复的烹制过程,简单的味道令吃惯了精緻食物的几人胃口大开。 但即使是在如此简陋之地,吃着如此简陋的食物,四个人还是优雅的用餐,这种十几年来养成的习惯,并不会因为换了个地方,而特意的改变。 待一顿饭吃完,顾无邪打着哈欠,跟众人挥挥手,找了个厢房午睡去了,无影在小饭馆里张罗着要带上山的吃食及干粮;殷凌羽拉着蒙念楠在小小的院子里散步消食。。。。。。 待无影将一切都安排好,殷凌羽和蒙念楠正要上车,忽然一声唿唤令两人顿住了身子。 「郑姑娘,好巧啊。你也来了这里。」一个温和的声音,如午后的阳光,温暖和煦。 蒙念楠和殷凌羽回头,只见三步远外,一袭蓝衣的谢晗正含笑的望着蒙念楠,眼里有意外,和因意外而来的惊喜。 蒙念楠笑着回道:「谢公子,好巧。」 谢晗与殷凌羽互相问好。谢晗向蒙念楠做了个请的姿势,温和的笑道:「郑姑娘,能否借一步说话?」 蒙念楠点点头,回头和殷凌羽说一声:「我去去就来。」 殷凌羽点点头,目送着蒙念楠与谢晗在马车旁边的一棵槐树下站定,方慢慢的上了马车,并将车帘放了下来。 谢晗细细的打量着站着槐树下的蒙念楠,想起蒙念楠第一次发病时,也是着槐树下,彼时,他陪伴着身旁,静静的等着她醒来。 此时,槐树下的女子浅笑嫣然,问着他这段时间的近况。 谢晗一一回答后,问道:「念楠今日怎么出来了?身子可好些了吗?」 蒙念楠点点头,说道:「在屋子里闷了,便想出来透透气儿。」 「身子可痊癒了?」谢晗不放心的问道,眼里的担忧不加掩饰。 蒙念楠执起一个干树枝,轻轻的戳着身前的槐树上,浅浅的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说道:「病是好了,武功却是没了。也不知道是幸与不幸。」 谢晗却是认真的说道:「念楠天资聪颖,没有武功了,也照样比别的女子活得精彩。没有什么比有一个健康的身体重要了,你要好好的将身体养好了,再考虑其他的事情。」 蒙念楠点点头,这些道理她自然是懂的,只是,每个人的生活轨迹都不一样,自己的路,还是要自己选择如何走下去。 谢晗迟疑了片刻,问道:「念楠是个聪明的女子,晗希望,念楠在做任何决定前,都请三思。若是并非自己的本愿,念楠大可不必拘泥于世俗之见。没有什么比让自己活得开心幸福更重要。」谢晗认真的看着蒙念楠,眼底复杂的情愫让人琢磨不透,待说完这句话,忽又粲然一笑,说道:「无论念楠你做什么决定,作为念楠的朋友,晗定会支持你的。」 第250章 没有耽误时间吧? 谢晗迟疑了片刻,问道:「念楠是个聪明的女子,晗希望,念楠在做任何决定前,都请三思。若是并非自己的本愿,念楠大可不必拘泥于世俗之见。没有什么比让自己活得开心幸福更重要。」谢晗认真的看着蒙念楠,眼底复杂的情愫让人琢磨不透,待说完这句话,忽又粲然一笑,说道:「无论念楠你做什么决定,作为念楠的朋友,晗定会支持你的。」 蒙念楠认真的听着,知晓谢晗所言,便是她与殷凌羽定亲的事情,这件事情,貌似已成定局,但其实,身处其中的人都知道,其实嫁与不嫁,还是在于蒙念楠的决定;而谢晗此时所言,便是让她不必急于下决定,三思而行。 蒙念楠唇角蓄着笑意,说道:「谢谢关心。我会好好考虑的。」 两人站着,又细细的说了一些别后的事情,说了一些关于李家、紫月绣坊、郑家的事情,以及最近长安城的一些动态。虽然都是些很小的事情,但谢晗却是说得极为起劲,好听的嗓音细细的说着,光是听着,都是一种享受。 蒙念楠心里一阵感动。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浅墨居深居简出,对于外面的事情,了解得并不多;殷凌羽虽然对她照顾得细緻周到,但却不是个多话的人,其余的人,更加不会在她的面前主动提起外面发生的事情。而且这几日她一直在努力的练习,也真的没有时间去打听外面的消息。今日,谢晗娓娓道来,无疑让她与外面的世界,又多了一层了解。。。。。。 蒙念楠与谢晗告别之后回到马车时,发现殷凌羽正斜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听到蒙念楠上来,方睁开了眼睛,扶着蒙念楠在车厢上坐好,吩咐无影可以启程了。 谢晗站在槐树下,目送着那辆宽敞的马车慢慢的消失在小道上,身影竟是充满了萧索。许久,方深深的嘆了一口气,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上,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马车上,蒙念楠移靠着殷凌羽的肩膀,沉沉的睡去。殷凌羽低头望了一眼蒙念楠安静的睡颜,在车厢上的按钮按了一下,座椅慢慢的往下倾斜,直接变成了一张斜斜的小床般。殷凌羽轻轻的将蒙念楠放下,给她摆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待确保蒙念楠躺着舒适了后,方从车厢暗格里,抽出了一卷书简,认真的看了起来。 前面已经无路可走,无影将马车稳稳的停下,坐着等殷凌羽吩咐。以往,来到这个路口,殷凌羽都会独自一人步行上山,今日蒙念楠在车上,无影搞不懂殷凌羽欲要如何。 片刻,殷凌羽淡淡地声音传了出来。「你到旁边树上休息一下吧。」无影领命下了车,一跃而起,在旁边一棵参天大树的一个枝丫上稳稳的盘腿坐了下来,闭目休息。 殷凌羽回头望了一眼仍在熟睡的蒙念楠,见她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不禁摇头轻笑:这小妮子,如今可真的是一点戒备之心都没有啊。 虽然如此想着,殷凌羽却极是欣慰,这是蒙念楠对他绝对信任的表现,在他的身边,她完全放下了防备,只因信任他能确保她周全。 过了一刻钟,蒙念楠方悠悠的醒转,感觉到此时马车已经停了下来,蒙念楠一骨碌的便坐了起来,睁着惺忪的眼睛问道:「我睡了很久了吗?没有耽误时间吧?」 殷凌羽宠溺的一笑,细心的将蒙念楠睡得蓬松的头髮整理好,方说道:「不碍事。原本我们便不必走这一遭,只是,我想我们的事早点定下来。我知道你心里有些事情放不下,希望这次的太乙山之行,多少能让你放下一些负担。」 蒙念楠垂下眼眸,心里却是深深的嘆息:原来,他一直都知道,都清楚她的心结在哪,只是一直都未说破,而是通过各种途径,让她明白他的决心,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希望她能稍微理解他的无奈。 待整理完毕,殷凌羽并未立刻下车,而是又给蒙念楠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 蒙念楠接过茶喝完后,细细的回味了一下,感觉与上午喝的茶,味道略有不同,不禁问道:「这是什么茶?」 殷凌羽无奈的一笑,说道:「当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这茶,我加了一些驱寒祛湿的草药。晚上山上雾气重,你身子刚好,怕承受不了山上的寒气,先给你预防一下。」 「哦,好,那我再喝两杯。」说完,将茶杯又倒满,同时将殷凌羽的茶杯也倒满了,说道:「你也喝点吧。」说完,将自己茶杯的水喝完了,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不是蒙念楠怕死,她现在对于自己的身体状况真的是一点都不了解,也不敢大意。她不想自己成为病孜孜的柔弱的样子,那样她会连自己都嫌弃自己。 殷凌羽听话的将茶水喝完了,虽然以他十几年来的训练,他的身体素质不是一般的强悍,但他也不想扫蒙念楠的兴。而且,殷凌羽唇角上扬,被人关心惦记的感觉,真的很美妙。 正在树桠上闭目养神的无影见殷凌羽和蒙念楠下了马车,立刻一个跟斗便稳稳的落在了马车旁,静静的站着,也未有过多的言语。 「都上山吧。」殷凌羽淡淡的说着,背起了自己的包袱,想要接过蒙念楠的包袱时,蒙念楠早已将包袱背在了背上,准备上山了。 殷凌羽伸出去的手,顺势握住了蒙念楠的手,说道:「上山的路比较陡,但不远,很快就到了。」 无影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袱,左手拿着长剑,在前面带路。殷凌羽折了如拇指般粗细的树枝,一支交给蒙念楠,一支自己拿着,牵着蒙念楠在后面跟着。 山路的确是很陡,而且似乎人烟罕至,平时并没有人走动,杂草丛生,只依稀的辩出却是一条山路。所幸,无影在前面将一些拦路的荆棘扫开,走起来才没那么吃力。饶是如此,蒙念楠的裙摆也被路旁的荆棘挂到了几次,绣着暗纹的裙摆被荆棘的刺划出了几道裂痕,露出了一些丝线。 蒙念楠却看都未看一眼被扯破的裙摆,山路崎岖,她的全副心思都用在了脚下,尽量让自己走得平稳些,以免成为累赘。 第251章 偶遇萧易 走在前面的无影果然身子一僵,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便恢復了正常,继续在前面开路。 殷凌羽的右手一直紧紧的握着蒙念楠的左手,走到实在是陡峭的地方,干脆长臂一伸,托着蒙念楠的细腰往上一提,便上去了。 见蒙念楠在陡峭的山路上,走得气喘吁吁的,不禁抱歉的说道:「家父在此布下阵法,若使用真气擅自闯入,可能会受到阵法反噬。所以,只能一步一步的往上走。」 蒙念楠点点头,说道:「一步一步的走上来,方能体现出诚心吗?人活着的时候,怎么不知道用诚心来珍惜?」话刚出口,蒙念楠便有些后悔了,自己对殷擎天有偏见是一回事,但此时,此地,这样直言不讳的说出来,却是有点唐突了。 走在前面的无影果然身子一僵,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便恢復了正常,继续在前面开路。 殷凌羽脸色煞白,握着蒙念楠的右手募地一紧。 蒙念楠柔若无骨的左手仿佛被捏碎了般,忍不住呻吟一声,想要甩开殷凌羽点钳制。 殷凌羽一惊,忙松开了蒙念楠的手,将蒙念楠的手放在手心细细的擦看着。待看到蒙念楠白皙的手鲜红一片时,自责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轻轻的揉了揉,心疼道:「疼吗?」 蒙念楠轻轻道摇了摇头,垂下眼眸,掩去了眼底复杂的神色。 殷凌羽知道,殷擎天在蒙念楠的心里,就如一根刺如今,距离越近,她心底会越不舒服,情绪也会越来越难把控。他现在都有点怀疑,自己当初下决定带她来太乙山,是不是做错了?或许,他真的不该逼她去面对,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宁愿这辈子都不让蒙念楠陷入今日的困局。只是,他却知道,若是蒙念楠的心结不解,他这辈子都不可能真正得到她全副身心的爱。 三人默不作声的埋头走着,再未说一句话。 待转过一个大弯,眼前豁然开朗。青翠欲滴的一大片平地,仿佛将山体硬生生的从中剖开、将山谷填平。平地上,恣意的生长着各种低矮的植物,一簇一簇的鲜花开满整片绿地。远处,山势陡峭而起,直冲云霄。这一方平地,更像是造物主在制造世间万物时,留的一个空白:既无繁茂的参天大树,也无高峻的山峰,平地周围除依靠高峰那一边之外,其余均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峭壁。 在这大片的平地上,正中是一座建造得极为精緻的坟墓,此时,坟墓周围被修缮得干净整洁。坟墓的不远处,两间茅草房一旧一新的守护在坟墓旁边。而茅草房前面空地上,此时正摆放着一张小小的石桌,两张小石椅上,一灰一黑两人正在对弈。 听到声音,两人双双回头。 蒙念楠待看清灰衣人的容貌时,忍不住惊唿一声:「师傅,你怎么在这里?」 茅草屋前正在对弈的灰衣人,正是多日不见的萧易。 萧易见到蒙念楠,却并不吃惊,仿佛早就料到,会在此处见到蒙念楠似的,只是淡淡地点了下头。 殷凌羽微一愣神,忙上前向萧易抱拳,说了一些客气的话。 萧易全程神色淡淡地,只是微微的点点头。 无影却是恭敬的向萧易对面坐着的黑衣人请安,随侍在旁,态度不但恭敬,甚至是有点畏惧的。 蒙念楠往向黑衣人,此时,黑衣人也正抬眸,望向蒙念楠。待看清蒙念楠的容貌时,不禁楞住了,脸色一变,神情极为复杂,连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蒙念楠神情自若的大方的打量着黑衣人,只见对方雪白的银丝随意的披散着,只在发尾用一根银线随意的一束。虽已是不惑之年,但容貌仍然及其俊美,五官深邃,只是脸色略显苍白,透出不健康的肤色,仿佛常年不见阳光。容貌与殷凌羽有三分相似,但却比殷凌羽更为冷峻。 两人就这样对望着,打量着对方,但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殷凌羽也未出声,甚至连互相介绍都免去了,眼神连抬起来的欲望似乎都没有。将蒙念楠身上的包袱取下来,迳自走到了山麓下面,寻了个树枝,将两人的东西放在了一起。 与黑衣人对视良久,蒙念楠仍然面不改色,淡定从容;黑衣人也敛去了开始时复杂的神色,待心思平定之后,已不再看蒙念楠一眼,执起黑子,淡定的落下了一子。 蒙念楠此时内心却是极为震撼的。在这里遇见萧易,是意料中的事情,但此时萧易出现在这里,隐隐约约的,蒙念楠似乎猜到了一些事情。不待殷凌羽出声,蒙念楠已经快步向前,朝坟墓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 待来到坟墓前,看到墓碑上的字迹时,整个人都呆住了,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彻底的流失,再不復存在。。。。。。 坟墓上,几个字被刻得歪歪扭扭,仿佛刻字之人,一直在颤抖着双手,将字一笔一画的刻出来的。虽然字迹潦草,但仍然一眼就能够看出,刻的是:爱妻梓楠之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蒙念楠不禁一声惨笑。在楼兰,多少个日夜,蒙念楠看到父亲在书房中夜不能寐;多少次,父亲在看着自己时,眼神分明是悠远的,仿佛是透过自己,在看另外一个人;多少次,父亲一个人喝醉时,嘴里念叨的,那个名字,是如此的清晰、如此的痛彻心扉。。。。。。 而父亲一直深爱着的那位女子,却早已是别人妻子,甚至,已经为别人生儿育女。而她的父亲,何其无辜,竟然为了这个女子,而被迫背井离乡,此生都不得踏入大汉半步!何其可悲! 此时的蒙念楠,已经泪流满面,双拳紧紧的握着,指甲嵌入了肉里,划破细嫩的肌肤,渗出滴滴鲜血。。。。。。 殷凌羽心疼的将蒙念楠拉到一旁的石头上坐下,掏出雪白的手绢,轻柔的擦去蒙念楠手上的血迹,细细的包扎起来。 第252章 唤我一声:表哥 正在下棋的萧易,忍不住长嘆一声,声音萧索的说道:「你只需记住,我与你的父亲,虽然是爱极了她,但却尊重她的选择。无论她选择的是谁,我们都不会怨恨对方。感情原本就不是我们自己能左右的事情,你也不必太较真了。你父亲也不希望你因为他的事情,而伤神。想必,你也收到了你父亲的来信了。当初,殷小子写那封信时,曾给我看过,他在信中,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告知了你的父亲。想必,这十几年来,他虽没有放下,但已经不再介怀了。当年的事情,其实还是有转机了,凭藉李、王、郑几家的能力,想要保住你父亲,也不是多难的事情。但是你父亲却不答应,宁愿远走他乡。长安,即有他的美好回忆,也是他的伤心地,他若当时没有离开,想必日日睹物思人,早已是一个颓废之人了。你切莫辜负了你父亲对你的期待。念楠、念楠,当初给你取这个名字时,虽有怀念之意,但更多的,是寄予了对你的期待,希望你能有足够的能力,去做选择,并为自己的选择不悔的走下去!」 萧易一口气讲了这么多,神情却仍然还是淡淡地,此时此刻,他的心情是极为复杂难明的,但蒙念楠是他唯一的徒弟,是他倾尽心血培养了十几年的徒弟,可以说,早已将蒙念楠当成了自己的女儿般爱护,他不想看到自己的徒弟,陷入了死胡同中走不出来。他缓缓的接着道:「那一年,我在楼兰遇见了你。原本只是住几个月便走。你父亲却找到我,请求我留下来。他说,他不想歷史再重演,不希望你再被别人左右人生。他想要你有能力追随本心,以后无论遇到了什么事情,都能有化解困难的能力和魄力。所以,即使当时你只是一个孩子,我也丝毫没有心软,一个接着一个到训练压到你身上,因为,我同样的,也希望,你自立自强,有足够坚韧的意志,面对生活的风雨。师傅说的这些,你可明白?」 蒙念楠早已哭倒在萧易的怀中,感动得一塌煳涂。 萧易轻轻的抚着蒙念楠柔软的秀髮,语重心长的说道:「你要知道,有些人穷其一生,也无法遇到一个真心喜欢的人;而有些人即使遇上了,对方却未必喜欢的是自己;若两个互相喜欢的人在茫茫人海中能够相遇、相知,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份啊。你若遇上了,可要好好的把握这难得的缘分。师傅这一生,都在追随着她的脚步,如今伊人已逝,师傅已了无牵挂。以后的路,你要靠自己走下去了。」 「师傅,您不要徒儿了吗?」蒙念楠声音轻颤,双手紧紧的抓着萧易的袖子,紧张的说道:「师傅,您要去哪儿?」 「傻丫头。」萧易轻笑一声,但声音里,充满了孤寂,「原本,十三年前,我便心如死灰。但那一年,我遇见了你。你眼中的神采把我留了下来。如今,你已长大了,有自己的路要走,有能力选择自己的生活。为师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剩下的日子,为师想要到处走走,去不曾去过的地方,结识有缘之人。师傅本是一个自由惯了的人,在楼兰的这十几年安定的日子,也够了。」 「师傅,您教我的一身武艺,如今,已经没有了。徒儿辜负了师傅的期望。。。。。。」 「那小子不是信誓旦旦的说能让你重新练武吗?怎么?还没想出法子来?」萧易皱眉说道,眼睛盯着站在一旁淡定自若的殷凌羽。 殷凌羽自信的一笑,说道:「自然是找到方法了。明日便让她正式开始修炼。」 蒙念楠撇撇嘴,说道:「师傅,你当初就那么信任他?就不怕他把徒儿给害了?」 「我哪里是信任他啊,我也是无计可施。当时情况紧急,你危在旦夕,只能出此下策。而且,这小子连唐琰彬那傢伙十几年的腿疾都能治,想来,改善你的体质,让你能继续习武,也不是多难的事吧。」 「唐大哥的腿好了?」蒙念楠惊喜的问道。 「不能说好了,只是慢慢的有了知觉,也算是有了起色吧。只要有了知觉,相信以他的医术,终有能站起来的一天。」 蒙念楠的阴郁,被这个好消息给沖淡了不少,不禁喜极而泣,迴转身子,轻声而又诚挚的说道:「谢谢你。」 殷凌羽宠溺的一笑,将蒙念楠有点凌乱的髮丝细细的缕好,柔声道:「不必谢我。这本是他该得的。如此优秀的人,不该被拘泥于轮椅上。」 萧易手中的白子,在空中停顿了许久。良久,方轻嘆一声,对对面的黑衣人说道:「厮杀了一天一夜也未分出胜负。困了,先去睡一觉。」说完,也不等对方答应,打着哈欠便往那崭新的茅草屋走去,吱呀一声,关上了门。 黑衣人也未多言,慢慢的将杯中热茶喝完,旁若无人的便回去那间破旧的茅草屋了。 殷凌羽全程都未望黑衣人一眼,也未与对方说一句话。见两人都走了,殷凌羽吩咐无影道:「今晚便在这住下了,你去准备准备。」 无影领命退下了。 蒙念楠虽不知道无影要去准备什么,但也没有多问。只是走向山峰多那一边,找了一棵树靠着坐了下来。树底下,厚厚的叶子铺得软软的,坐上去虽不致于舒服,但也不难受。 殷凌羽将随身带着的包袱大开,抽出了一个帐篷,在蒙念楠坐着的那棵树的旁边慢慢的支了起来。 蒙念楠静静的坐着,看殷凌羽将帐篷的四个支点固定,将地面防水铺好,将整个帐篷的骨架架起。。。。。。直至,帐篷整个完工。 殷凌羽将一切收拾妥当,又将两人的包袱都丢进了帐篷里,细细的拉好,确保再无任何问题后,方来到蒙念楠的身边坐下,微微喘着气。 蒙念楠只是静静的把玩着手里的几根青草,并未说话。 第253章 若没有通过考核,会如何? 殷凌羽歇了一会儿后,忽然望着蒙念楠笑道:「说起来,你还得叫我一声表哥。你好呀,蒙妹妹。」 蒙念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虽然论辈分,两人的确是表兄妹关系,可是,一想到这里,便会想到郑婉玗,想到两人曾经的亲密无间,蒙念楠便像吞了苍蝇般难受。表哥表妹什么的,都滚开吧,她才不稀罕这门亲戚呢。 殷凌羽见蒙念楠神色不愉,伸出手将蒙念楠的手包在掌心,轻声说道:「可否,与我一起去拜祭一下我母亲?」 蒙念楠回头,望着不远处的坟墓,目光悠远。夕阳西下,小巧精緻的墓在橘色的夕阳中,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泽。 蒙念楠借着殷凌羽的手臂站了起来,慢慢的往坟墓走去。她是该祭奠一下了,虽然自小父亲从未与她说起过这个人,但她与娘亲都非常的清楚,在父亲的心里,住着这样的一个人,这个人,这个人在父亲心中的位置甚至比世间任何人都重要。若是可以,父亲也会想好好的祭奠一下吧:祭奠年少轻狂,祭奠逝去的爱情。。。。。。 蒙念楠面无表情的在坟前上了一注香。殷凌羽却是极为恭敬,做足了仪式,端端正正的在坟前叩拜。 完了之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拉着蒙念楠,在离坟前不远的空地上席地而坐。 许久,殷凌羽的声音缓缓的传来,声音不免也染上了一丝忧伤,说道:「母亲生下我后,便执意要离开。父亲带着我,护送母亲回长安。母亲是王家嫡长女,未婚先孕的事情若是被人知道了,必定会收到家族的重罚。所以母亲自回长安后,便不许父亲去找她。后来,便发生了那样的惨剧,母亲在亲王府里九死一生,父亲将母亲救出来时,母亲就剩下了最后一口气了。那时候母亲交代了什么事情,除了岳父大人、父亲、萧大侠外,再无一人知晓。我只知道,父亲回来后,便不愿再见我,将我丢给了奶妈照顾。待我三岁时,又将我丢给了当时的四长老无义。我被那老妖婆折磨了三年,有几次差点就死在了她的手上。当时的我,虽然年纪很小,但却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怨恨,尤其恨自己的生身父亲!」回忆起往事,殷凌羽的声音还是淡淡地,即使说到恨,眼神也未流露出任何的情绪。 殷凌羽微低着头,继续说道:「六岁那年,我因顶撞无义,被罚入后山深潭採集寒石。那时我虽然通水性,但毕竟只是个六岁的孩子。无义亲眼见到我潜入深潭后,便转身离开了。后来被大长老无言问起,方告诉无言,我在深潭底下。无言当时勃然大怒,立刻亲自到深潭里,将我捞了起来。当时,我或许就剩下最后一口气了。若是他再迟一步,世间便再没有我这个人了。」说到这里,殷凌羽情绪终于有了些松动,但却是隐藏得更深的悲痛。 「后来听说,是他救了我,耗费了大半的功力和灵药。」殷凌羽接着道,「我沉睡了七天,醒来后,身边只有大长老无言。自此之后,我便跟着无言一起习武,而至此之后,教中便再无无义此人。无言极为严厉,但却奖惩分明。他一直想改变我的性格,想将因无义的迫害而导致的沉郁气质抹去。因为我是教中少主,是未来魔教的继承人,他不想我有太多的负面情绪,怕会因此而沉于杀戮。所以,他将他外出游歷的儿子招了回来,希望他那个生性乐观的儿子,多少能给我带来点光明。」 蒙念楠偏着头,问道:「那个人,是否就是顾无邪?」 殷凌羽捏了捏蒙念楠柔软的掌心,赞许的一笑,道:「真是个聪明的女孩。没错,无言的儿子,便是顾无邪。他比我年长十岁,因一直都是无言在教导,加之悟性又高,十四岁便出去歷练,在教中也有了一席之地。但是,此次他被招回来,却只是担了个陪练的角色。开始的时候,他是不肯的,后来可能是无言许了他诸多好处,他便满心欢喜的答应了。无言将毕生所学都教给了我:武功、阵法、医术、隐匿。。。。。。,直至弥留之际,还在为我的训练担忧。他说:或许当时他将我带在身边是错误的,原本如果能说服父亲亲自教导,我的成就会更高。直至父亲答应,今后由他来亲自教导,无言方安心的去了。自那以后,无邪经过重重考核,被选为大长老;而我,继续更为严苛的训练,直至,通过考核,被选为继承人。」 说到此处,殷凌羽停了下来,眼神悠远,神色仍是淡淡的,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以前那些痛苦的训练生涯,还是只是怔怔的出神...... 蒙念楠犹豫片刻,轻声问道:「若是没有通过考核,会如何?」 殷凌羽冷笑一声,说道:「教中有个延续了几百年的规定,若是二十岁之前,没有通过考核,将会被永远捨弃,沦为教中最低等的奴僕,且三代以内,不得予以重用。」 蒙念楠一怔,喃喃的说道:「竟是如此严苛。」忽而转念一想,问道:「那个无义,最后去了哪儿了?」 殷凌羽摇了摇头,说道:「除了教主和无言,没有人知道。」 「她为何如此对你?」蒙念楠百思不得其解。按理,殷凌羽是殷擎天唯一的儿子,是未来的教主继承人,无义权势再大,也不能为所欲为;她此番作为,与谋害教主子嗣无异。 殷凌羽长长的嘆息一声,眼睛定定的望着不远处的坟墓,轻声说道:「无义是上一任长老的独女,天赋很高,自小便是掌上明珠,生性高傲;与父亲青梅竹马长大,对父亲用情至深。我如此说,你该明白了吧?」 蒙念楠点点头,说道:「也是个为情所困的可怜之人。」 殷凌羽冷笑一声,与其极其冷漠,说道:「可怜吗?那也是她自找的!如此蛇蝎心肠的女人,也配肖想那个位置!」 第254章 我说的话不管用了? 蒙念楠却是不置可否的说道:「人的性情,虽部分源于天性,但后天的环境影响也极其重要。如果当初,她得偿所愿,也许又是另外一番情景。我知你心中定是对其充满了怨恨,也罢,提她做甚?」蒙念楠苦笑一声,世间男子皆薄情,唾手可得的视之如草芥弃之如敝屐;而那些苦苦追寻的镜中水月,却视如珍宝,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回想起殷凌羽自见到殷擎天之后淡漠的神色,蒙念楠轻声问道:「你,是不是也怪你父亲当年如此对你?」 殷凌羽沉默了片刻,就在蒙念楠以为,殷凌羽不会回答这个问题时,殷凌羽却是苦笑一声,说道:「当时,或许是怪的吧。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没有了母亲已经是极为可怜,又遭生身父亲如此对待,没有愤世嫉俗已经是极为难得了。但是,现在回想起来,也不过如此。只是十几年来,都是如此过来的,现在反而不知道怎么相处,便一直如此了。」 蒙念楠虽无法理解,一家人为何能如此冷漠,但是,从殷凌羽的只言片语中,蒙念楠却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若只是一个普通的教派,对于继承人的培养与考核,做不到如此的精密与严苛。魔教在江湖中,一直都是极为神秘的教派,无人知晓,到底这个教派系何人所创,对于教中的力量,也只知其皮毛;只知道这个教派行事极为乖张,而且非常护短,教中之人无论做了多大的恶事,都不许别人插手。魔教在江湖屹立几百年,却稳如泰山,即使屡次被重创,也未令其销声匿迹;即使是战乱年代,魔教也独善其身,远离战火的荼毒,仿佛一个遗世独立的王国般,不受世事的纷扰。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无影已经在远离坟墓的平地上,生起了一堆篝火,旁边架着一个小锅,正在煮着什么;地上几个山鸡、野兔已经清洗完毕,正准备烤。 殷凌羽牵着蒙念楠来到火堆旁席地而坐,拿起一只野兔便熟练的烤了起来。 萧易和殷擎天此时也从茅草屋中出来了,在火堆的不远处坐了下来,一人拿着一个酒壶,就着一袋花生米、一袋牛肉干,正在对饮。 很快,肉香味瀰漫了整个小山坡。殷凌羽和无影将近十只野兔、山鸡均烤熟了。无影将烤熟的野兔、山鸡放在临时编制的木架子上,又淋上了调料,方搬过去在殷擎天羽萧易的旁边放了下来。 殷凌羽牵着蒙念楠,在靠近火堆的一侧坐了下来。殷凌羽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刀,拿起一只兔肉,熟练的切割了起来。 萧易也并不客气,抓起一只山鸡,便开吃了。殷擎天喝下一口烈酒,手中拿着一片小石头,细细的摩擦了一下,忽然一扬手,石子如离弦之箭朝山下飞了出去。 蒙念楠不明所以,只是轻蹙了下眉头,慢慢的享受着殷凌羽为她切下的薄薄的肉片。其实,她也可以像萧易那样大快朵颐的,但是,殷凌羽却说,她身子刚恢復,不应吃得太过粗糙,不利于消化。蒙念楠也不甚在意,有人伺候,她乐得清闲。 无影将一旁的锅解开,竟是一锅熬得浓香的骨头粥。蒙念楠坐得远远的,都能闻到粥的香味,忍不住便抬高了声音,闻到:「无影,你煲的粥里放了什么?好香!」 无影一抬头,便看到了蒙念楠灿烂的笑颜,万年不变的面瘫脸,竟泛起了可疑的红色, 但也只是一瞬,便又恢復正常,淡漠的声音不带一丝起伏的说道:「只是放了一个火鸡和摘了一点蘑菇。」说完,便用一支树枝架着,端到了几人的旁边。 无影拿起旁边的碗正想舀粥,殷擎天摆摆手,说道:「不要忙活了,坐下吃吧。」 无影一愣,习惯性的望了殷凌羽一眼。手僵在半空。 殷擎天星眸一瞪,说道:「怎么?才几天而已,我说的话就不管用了?」 无影忙垂首道:「属下不敢。」 殷凌羽嗤笑一声,接过无影手中的勺子,舀了半碗滚烫的粥,放到萧易的旁边,说道:「这粥看起来味道不错,萧大侠尝尝。」 萧易哈哈大笑,点头致谢,原本萧索的神色自下午出来后已敛去了不少,想来有些事情也想通了。如今皓月当空,又有美酒在旁,心情舒畅了不少。 殷凌羽又舀了一碗热粥,轻轻的搅动着,待没那么烫了,方递给蒙念楠,柔声道:「你少吃点肉,把粥喝了,小心烫。」 无影对于殷凌羽此时的「深情款款」早已是见怪不怪了,自认识了蒙念楠后,他家主子经常抽风,他已经免疫了。见教主因少教主没有舀粥给他,正在生闷气,忙拿起勺子舀了一碗,恭敬的递给了殷擎天。 殷擎天第一次见他生性淡漠的儿子,流露出如此的小儿形态,正饶有趣味的欣赏着,见无影递过来的粥,也只是接了过来,点点头。 面对殷擎天探究、好奇的目光,殷凌羽淡定自如,手起刀落间,一片片兔肉被他切下,沾了点儿调料细细的品尝着。 蒙念楠却不能如殷凌羽般自然,虽然一开始还是会选择视而不见,但吃饭的时候被人打量,还是挺怪异的事情。 蒙念楠干脆把碗放了下来,用雪白的手绢擦了擦嘴,迎视着殷擎天的目光,淡淡的说道:「前辈是觉得无影烤的肉不好吃?还是有吃东西的时候盯着别人看的特殊爱好?」 殷擎天冷哼一声,说道:「能被我盯着看,说明你还有点用。」 殷凌羽闻言,微蹙眉,眼神扫了殷擎天一眼,暗含警告。 殷擎天今天似乎心情不太好,见殷凌羽用那样的眼光看他,怒道:「怎么?你小子翅膀硬了?敢用那样的眼光看我?」 殷凌羽只是吃着手中的兔肉,没有搭话。 蒙念楠唇角轻扬,轻笑一声,笑意却不达眼底,淡淡地说道:「如此,感谢您老厚爱了。」 第255章 我最近连酒都不敢喝了 殷擎天轻弹了一下衣服上沾染的青草,说道:「你也不必阴阳怪气的说话。若是仍然对我当年与梓楠在一起伤害了你父亲,从而怪罪于我,那么你就大错特错了。当年梓楠与亲王府已有婚约,即使不是我,你父亲也不可能和梓楠在一起。」 「若不是你大开杀戒,我父亲何至于被流放西域,从此不能再入关?!」蒙念楠脱口而出,指责的意味非常明显。 殷凌羽和无影神色一变,殷凌羽甚至悄悄的靠近蒙念楠,隐隐将她护在了保护范围。 殷擎天脸色一沉,猩红的眼紧紧的盯着对面坐着的蒙念楠。可怕的威压就这样毫不掩饰的释放了出来。周围的空气瞬间降低了几度。 蒙念楠瞬间感觉胸口发闷,一口气仿佛在胸口提不上来,脸色煞白。殷凌羽一手环着蒙念楠,一手贴着蒙念楠的背后,蒙念楠方觉得好受了些,但脸色依然苍白。 萧易轻咳一声,一字一句清晰的说道:「当年的事情,不必再提了。」 带着真气的话说出来,殷擎天冷哼一声,敛去了身上的气势,但仍然是对蒙念楠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当年的事情你又知道几分?我殷擎天一人做事一人当,何须他来背黑锅?若不是你父亲当年执意怂恿梓楠回长安,梓楠又何至于此?你父亲远走西域,那是他在长安已没有脸面再待下去了,他根本接受不了自己犯下的错误!」 「你胡说!我父亲并没有做错什么!」蒙念楠此时脸色苍白,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沾湿了额前的碎发。 「若不是他自作主张的要王家与亲王府解除婚约,何至于惹怒了那个混蛋!」殷擎天的脾气也上来了,虽然收敛了身上的气势,但几十年来上位者的气势仍然是很吓人的。 蒙念楠脸色一白,她没想到,当年亲王府掳走王梓楠,导火线竟然是因为自己的父亲想要王家与亲王府解除婚约。虽然现在想来,父亲当时的做法,或许是因为想要保住王梓楠的名节与整个王家,理由无可厚非。但是,这个做法最终导致了王梓楠的惨死,这是父亲万万没有想到的,他的本意,原本就是要保护王梓楠啊。 蒙念楠觉得深深的悲哀萦绕着自己,压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儿来。她的父亲,为那位女子做了这么多,可是,最终不但没能保护好她,反而是间接葬送了她;而这个女子,身心都给了另外一个男人,父亲这般艰辛,最后却只落了个远走他乡的下场。。。。。。 萧易给自己狠狠的灌了几口烈酒,眼睛也不免红了,说道:「当年的事情,太过复杂。我们都想保护好她,都想用最妥当的方法,让她不致于受到伤害,可惜。。。。。。」说完,又狠狠的灌了自己几口酒。「你不必再纠结于长辈的这些事情了。你只需要知道:我们三人,无论为她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你父亲远去西域,也是他的自我放逐。你的这个心结,该解开了。若不是去了西域,以你父亲的个性,指不定会惹出多大的事情,给郑家带来多大的灾难。道理其实你都懂的,只是还是放不下,对吗?」萧易深深的嘆息道,「那便交给时间吧。」 蒙念楠怔怔的坐着,望着眼前舞动的火堆,呆呆的出神。 忽然,一道黑色人影如鬼魅般蹿到了跟前,无影正想起身,又慢慢的放松下来。 来人正是顾无邪,只是他现在穿的并非蓝衣,而是一身夜行衣,与身后深邃的夜色仿佛融为一体。 顾无邪来到火堆前,爽朗的声音说道:「我说教主怎么突然唤我呢,原来是有美酒啊!萧老哥你也在啊!咱们有十几年没有好好喝过了。」说完,也不矫情,在殷擎天和萧易的对面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随手抄起旁边的一壶酒,就灌了进去。 无影无波无澜的声音传了过来:「守夜还敢喝酒,你是想退役了吗?」 顾无邪擦了擦唇边的酒渍,说道:「老子早就想退役了!」说完,还斜睨了殷凌羽一眼,只是,后者连眼神都没有给他。 萧易见到顾无邪,也是极为欢喜。当年,他与顾无邪相见恨晚,两人虽然道不同,但脾性却是极为相似,均是那种自由散漫的性格,两人可以在一起喝上两天两夜,不谈恩怨,只说风月。 无影被噎了一下,面瘫脸终是显出了另外一种情绪:认命!顾无邪喝了酒,那今晚守夜的人,无非就是他了。 殷擎天想来是极为赏识顾无邪的,见顾无邪只是喝酒,便抓过来一只烤好的山鸡递给顾无邪,说道:「诺。今晚不必守夜了,我看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这里动手,活腻歪了吗?」 顾无邪也不避嫌,接过山鸡,说道:「教主说的是。有些人自从有了未婚妻,做事都束手束脚了,自己时不时抽风就算了,还累得我们这些手下跟着受罪,哎,教主,您得批评批评他才行。我最近连酒都不敢喝了。」说完咬了一大口肉,津津有味的吃着。 殷擎天冷哼一声,斜倪了对面坐着无动于衷的殷凌羽一眼,说道:「我现在管不了事了。翅膀硬了,若我多说几句,说不定就要与我动手了。」 「跟教主动手?嘿嘿。」顾无邪眼睛亮晶晶的,在深邃的夜色中,桃花眼更加美丽,充满了魅惑。「那敢情好啊。让属下也见识见识教主的威风。」 殷凌羽淡淡地扫了一眼神采飞扬的顾无邪一眼,他的到来,扫去了之前沉郁的气氛,身边的蒙念楠,此时心情也没那么低落了,正慢慢的吃着身前切好的肉。殷凌羽好看的眉眼也不禁染上了柔色,将手上的半碗粥放下,将蒙念楠的手腕拉拉过来,就着她的手,将她手上的肉吃了,再细细的擦去手上沾染的油腻,将碗递给了她,说道:「温度刚刚好,趁热把粥喝了。」 第256章 你有喜欢的姑娘吗? 坐在对面的顾无邪,玩味的看着平时冷漠的殷凌羽此时的柔情似水,声音夸张的说道:「呦!这是想刺激单身汉吗?这么细緻周到,搞到我都不好意思下手去训练了,嘿嘿。」 蒙念楠此时很想翻个白眼,但考虑到萧易还在场呢,便眼神都没有给顾无邪一个,只静静的喝着温热的粥。 顾无邪见对面二人均未出声,并没有因此而感觉无趣,反而更激起了他浓厚的兴趣。只见他便喝酒,便吃肉,还不忘说道:「我记得,我们这未来的主母,可是萧老哥你的得意弟子啊,少主,你确定你需要如此事必躬亲的照顾吗?可别把好好一个侠骨铮铮的姑娘硬是宠成一个像表小姐那般的柔弱女子了。」 萧易听了后,摇了摇头,笑道:「顾老弟此言差矣。」 「哦?我这话有何不妥?」顾无邪奇道。 「你有喜欢的姑娘吗?」萧易忽然问道。 顾无邪细细的回想着,最后苦恼的道:「我也想遇到一个能让我喜欢的姑娘啊。可是,你想啊,我遇到的姑娘,长得都不如我好看。我至今,还未遇到过,能让我有看第二眼欲望多女人,可真愁死我了。」 其余的人,听了顾无邪的话,俱都一脸鄙夷的望着他,一个男人,自恋到如此程度,可真的是没谁了。 萧易也闭口不言,他发现,他很难与顾无邪正常的沟通。 殷擎天努力的回想了一下,忽然认真的对顾无邪说道:「你还别说,听你说这句话,我还真的想起了一人,那人的风姿,丝毫不逊于你,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真的?」顾无邪满眼放光,好看的桃花眼上挑,整个人看起来更是神采奕奕。只见他身子前倾,追着问道:「是谁?我定要去会会她。」 众人也都极为好奇,到底能让殷擎天都惊艷的人,到底是谁? 殷擎天慢悠悠的喝完杯中的酒,缓缓说道:「十几年前,梓楠还在的时候,我曾远远的见过她的表哥,李家的公子。当真是一位极为出色的男子,丰神俊朗,周身散发躲人的神采,当真是如谪仙般的人物。」回忆起那位出色的少年,殷擎天也不禁感嘆,上天对于这个李家公子,当真是极为厚爱,不但给了他傲视世人的财富地位,还有足以秒杀男女的绝世容颜。 听到殷擎天说的是李云隐,萧易、殷凌羽、蒙念楠、无影顿时兴致缺缺。虽然李云隐的确长得极为精緻,气质绝佳,但因众人与他关系匪浅,反而不以为然,李云隐在他们看来,已经是位极为平常的人物了。 顾无邪听了后,点了点头,说道:「这位李公子,属下也曾有耳闻。十几年前,在长安也是位风云人物。只是不知为何,突然性情大变,深居简出。最后连自己的妻子都休了。有机会我定要好好的会一会,连教主都夸赞的人,定然不俗。」 「想见他有何难?」殷擎天淡淡道,瞟了正淡定的吃着的蒙念楠一眼,对于这个不到十七岁的姑娘却有如此稳重而淡定的心志,殷擎天暗暗点头。「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这位李公子,应该去过南风院。无邪你竟然没有见到吗?」 无邪抓了抓头髮,神色有点不自然的说道:「呃。属下近来比较忙,并未时常在南风院,所以,并不曾见到。」 殷擎天挑挑眉,望了殷凌羽一眼。 殷凌羽见蒙念楠已将他切好的肉吃完了,想来也差不多了,便掏出干净的手帕,沾了水递给蒙念楠擦手,柔声说道:「饱了吗?今日肉吃多了,若还想吃,便再喝一碗粥吧。」 蒙念楠摇了摇头,接过沾湿的手帕,细细的擦拭着沾了油腻的手指。 殷凌羽此时,方抬眸,漫不经心的说道:「没有如期完成任务,领罚去了。」 顾无邪撇撇嘴,欲言又止,但终究是没有再说话。 萧易把玩着手中的酒杯,说道:「顾老弟,你若真能让念楠重新修习内力,帮助她重拾自信,我敢担保,他自会备好上好的女儿红,亲自到南风院感谢你。」 「萧老哥这话说得,我想要见那李公子一面,还得讨好徒弟啊?」顾无邪不禁扶额。可是,对于殷擎天口中风姿更甚于他的李家公子,顾无邪还真的是很想会一会。「怎样?好徒儿。明天不如摆个拜师宴,邀请你那位如谪仙般的叔叔捧场?」顾无邪笑眯眯的对蒙念楠说道,好看的桃花眼此时笑得弯弯的,真可用「风骚」来形容。 蒙念楠灿然一笑,对于这位「师傅」,她可不如对待萧易来得亲切,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叔叔他很忙,轻易不外出,纵使是我,也难左右他行程。」 顾无邪听了后,竟然隐隐有惋惜之色。 萧易却是好奇,问道:「顾老弟,殷小子说念楠还能再修习武功,只是不能再练我的《月影无痕》了,你准备让她修习何种心法?」 顾无邪见问,也未藏着掖着,直接说道:「《双木心经》。」 萧易听了后,却是一惊,问道:「林家不外传的《双木心经》?不是已经失传百年了吗?」 顾无邪咧嘴笑道:「自然是失传了。当年有资格修习这套武功心法的人,还未出师,就被人收入羽翼之下,荒废了一生,终身也未收徒。从此武林中,再无修习此心法者。」 「即是如此,你又是如何习得?」萧易奇怪的问道。 「区区不才,正是《双木心经》的第一百零八代弟子。」顾无邪扬了扬眉,脸上的神色竟是极为骄傲。 萧易刚喝下一口酒,险些就吐了出来,硬生生的将酒吞下,喉咙已是火辣辣的痛。待气息平稳后,方问道:「姑娘家的心法,你去凑什么热闹?」 顾无邪瞪着眼睛,说道:「我有得选吗?我还不懂事的时候,就被骗着学了这门心法,待明白过来时,早已练成。难道我还自废武功不成?」 第257章 我们来聊聊我们之间的事情? 殷擎天可以说是看着顾无邪长大的,对于顾无邪的「遭遇」,可以说是瞭若指掌,此时,见他说出来,不禁又联想起他的一对奇葩父母,不禁哈哈大笑。 萧易点点头,继续道:「我听闻,这套心法极为霸道,修习起来也是诸多障碍,但若能练成,其威力应该不逊于我的《月影无痕》。」 顾无邪点点头,说道:「不错,这套功法极为难修习,对于修习之人的身体素质、天生悟性都要求很高,而且意志力须极为坚韧,方能坚持下来。而且,这套心法有个很奇怪的特点,便是毫无根基的人,反而更容易修习。你这位徒弟,骨骼清奇,是练武奇才。又刚好武功尽失,《双木心经》是不二的选择。只是,」顾无邪嘿嘿的笑了两声,说道:「可免不了要吃尽苦头的。丫头你可要想好了。」 蒙念楠此时正拿着一根树枝,在捣鼓着面前的火堆,听顾无邪此言,抬眸说道:「你以为我练《月影无痕》的时候,不用吃苦?」 「说的也是,萧老哥的《月影无痕》的确是难得的武功秘笈。不过,那时候你心无旁骛,再苦也得忍着。现在,嘿嘿,有少主在身边嘘寒问暖的,我怕呀,你犯大多数姑娘家爱犯的毛病,白白浪费了我的良苦用心。」顾无邪眨眨漂亮的眼睛,说道。 蒙念楠脸色一红,狠狠的瞪了殷凌羽一眼。 殷凌羽觉得很无辜,他关心她,难道还有错了? 。。。。。。 殷擎天和萧易,一整个晚上都在喝酒,吃得比较少。想来,两人都喝多了,话也渐渐的多了起来,絮絮叨叨的说着,不时发出或感嘆、或缅怀的声音。 几个年轻人吃得差不多了,将东西收拾干净,火添旺了一点,均各自去休息了。 虽然殷擎天说过不用守夜,无影和无邪还是很自觉的一人上半夜一人下半夜的轮流守夜,并未因此而有所懈怠。 蒙念楠钻入帐篷后,殷凌羽也跟着进来了,并将帐篷仔细的拉好。帐篷很大,足以容纳三个大人,所以两人在里面丝毫不显拥挤帐篷旁边,一颗如拳头般大小的夜明珠发出柔和的淡黄色的光。 蒙念楠原本想合衣躺下,殷凌羽却是长臂一伸,将即将倒在地上的蒙念楠又捞了起来,轻声道:「穿这么多睡,会不舒服。」说着,正要动手解蒙念楠的衣带。 蒙念楠脸色微红,拍开了殷凌羽的手,背过身子,将衣带解开,将外袍脱了下来,只着单衣,快速的钻进了被子里。 殷凌羽轻笑一声,也快速的收拾好自己,钻入了被子中。 微光中,两人并排躺在一起,虽然夜已深,但似乎都没有入睡的意思。 殷凌羽在被子底下,找寻着蒙念楠的手,轻轻的将她柔软的手包在手心中,回头望着蒙念楠的侧脸,说道:「我父亲或许做事情比较决绝,但并不冲动。当年的事,他或许......」 ...... 蒙念楠不等殷凌羽说完,便打断道:"不必为你的父亲辩解。爹爹是一位睿智的人,我相信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有他的理由和打算。这么多年过去了,再揪着不放,很没意思。"蒙念楠回头望了殷凌羽一眼,又仰头望着帐顶说道:"你也不必担心我会因为他们之间的恩怨而耿耿于怀。" 殷凌羽松了口气,被子下的手与蒙念楠十指紧扣:"那么,我们来聊聊我们之间的事情?" 蒙念楠撇撇嘴,说道:"我们之间能有什么事情?别以为我不在乎那些事情了,便是答应要嫁给你了。" 殷凌羽苦着一张俊脸,手肘支起上半身,问道:"那要如何做,我们才能完婚?要我等,也得让我知道什么原因吧?" 蒙念楠望着殷凌羽,忽然笑眯眯的说道:"我没让你等啊。你若是着急,以殷公子的颜值和家世,只要你一声令下,想要嫁与你的女子,怕能排满长安街吧。" "话虽如此。"殷凌羽好看的拇指轻抚着蒙念楠柔嫩的脸颊,纯黑色如有流光的扳指与白皙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可是怎么办呢?我的眼里、心里,满满的住着一个叫蒙念楠的女子。其他女子纵有倾城之姿,也再没地方容她了。" 蒙念楠听到殷凌羽如此深情的话语,第一反应便是:"这么甜腻腻的情话,是殷起云还是顾无邪教你的?" 殷凌羽眼角不禁一抽,似是惩罚般抓起蒙念楠的玉藕狠狠的允吸了一下,留下一个鲜红的印记方满意。殷凌羽望着白皙肌肤上的印记,满意的说道:「下次敢质疑我的心意,就不是如此简单了。」殷凌羽侧身凝望着身边的蒙念楠,深邃的眸倒影着心爱的姑娘精緻的五官,「自与你相遇,我都快变得不是我自己了。仿佛,我此生,便是为你而来;必定,也会为你而终。」 蒙念楠默了一下,心底有些震惊,但却并未言语。 殷凌羽见蒙念楠神情有些僵硬,便展颜一笑,说道:「仿佛,这便是宿命。未遇见你以前,我不知何为欢喜。自从山崖下把你救起,我竟然深深的松了一口气。仿佛,终于找到了寻觅了许久的牵挂。说出来或许你不信,当时,真的有等待了千年的感觉,那一刻,真的很感动,为遇见而感动。」 蒙念楠瞪大了美丽的眼睛,对于殷凌羽的这翻话,深深的震撼。若不是因为了解殷凌羽这个人,她会怀疑这或许又是一些浪漫的情话;但是,正是因为了解殷凌羽为人,知晓他并非一个多话之人,也知晓他是个言出必行,有责任,有担当之人,所以,对于殷凌羽冒出来的这句话,要说蒙念楠不感动,那是假的。 蒙念楠将头轻轻的靠在殷凌羽的肩膀上,轻轻的说道:「怎么办?我并没有你说的那种感觉呢。我只是觉得,此生漂浮不定,处处都充满了困局。而在你身边,我觉得甚是安定。」 第258章 陪我去楼兰 蒙念楠将头轻轻的靠在殷凌羽的肩膀上,轻轻的说道:「怎么办?我并没有你说的那种感觉呢。我只是觉得,此生漂浮不定,处处都充满了困局。而在你身边,我觉得甚是安定。」 殷凌羽将蒙念楠搂在怀里,右手与蒙念楠十指紧扣,说道:「能让念楠安定,已经很是欣慰了。若是觉得累了,便躲到我的怀里来吧。若有烦扰之事,想和我说的时候,任何时候都可以和我说,不要自己一个人扛着,知道吗?你若想回楼兰了,我陪你。」 蒙念楠轻笑一声,说道:「陪我去楼兰了,你这偌大的魔教,怎么办?」 殷凌羽并未有丝毫的犹疑,只是坚定的说道:「你若要去,我便会陪你。其他的事情,我自会安排好。」 蒙念楠只是点点头,并未说话。心里却是想着:若要殷凌羽因为私人的事情,而耽误了公事,教中的人虽不至于怨恨她,但也会有想法的吧? 殷凌羽仿佛知道蒙念楠心里在想什么似的,缓缓说道:「你不必太纠结于魔教的事情。魔教延续了几百年,自有它的运行规律,并不会因为教主暂时离开而瘫痪。去个一年半载,还是没有问题的。若是要长久离开,便再选一个继承人,方法还是有的。」 蒙念楠抬起头,疑惑的说道:「再选一个继承人?经歷像你一样的考核吗?」 殷凌羽点点头,说道:「只是如果那样的话,或许要等比较长的时间。毕竟,想要达到我的成就,不是一蹶而就的事情。」 虽然知道殷凌羽此话并不夸张,但是,由殷凌羽本人说出来,却感觉挺怪异的,她忍不住撇撇嘴,说道:「还挺自信的。」 殷凌羽笑容里,满意柔情,说道:「这是大实话。也是想要让你明白,你的夫君的实力。」 「知道了。」蒙念楠打了个哈欠,继续说道:「武功深不可测、财富深不可测,家族势力也是深不可测。总结完毕,我没什么好说的,因为我同样也如世人般,对你知之甚少。」 殷凌羽默了默,轻声问道:「你想要知道吗?」 蒙念楠往殷凌羽怀里缩了缩,将被子又拉上了一点儿,已经做好了入睡的准备。但还是答道:「你若想告诉我,我便会知道。你若不说,我也不会去探究。」 殷凌羽将被子仔细的给蒙念楠盖好,连同被子一起将蒙念楠抱入怀里,轻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不可告人的。殷家是殷商之后,如今魔教中人,俱都是当时殷商王室的世仆的后代。」殷凌羽慢慢的说着,声音平静,仿佛在说着「我今天吃饭了」如此简单的事情。但说出来的内容,却是令人无比震惊! 蒙念楠瞪大眼睛,瞌睡虫早已被殷凌羽的几句话赶得无影无踪了。殷商后人?那是多么古老的一个家族了?居然还能延续几百年,而且丝毫没有颓败之色。难怪,即使经歷了几次战乱,魔教却能完全置身世外,丝毫不受世事的侵扰,原来,竟是因为,他们原本就还生活在自己的王国中! 「如今,魔教虽还是延续着原来的制度,但已经简化了很多,四位长老分管着教中的具体事务。教主由世袭产生,但又有严苛的训练制度。我自小便是在严苛的训练中长大,不知快乐为何物,也不懂人的七情六慾,只知道,我一生下来,便身负重任。魔教人数众多,开支巨大,而且不可能一直避世而居,所以,自我祖父那一代开始,便将一部分人迁往长安,并在长安发展了势力,补充财政收入。」殷凌羽继续说道,「如今,崑崙山的总部,只有三分之二的势力,其他都在长安各处。而这三分之二,有三分之一是老弱妇孺,在崑崙山或培育后代,或颐养天年。剩下的三分之一,便是教中的精锐,守护着那片圣地。自殷起云接任财权后,他的野心极大,不但将长安的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而且还在江南开拓了势力,如今,那边的生意也已成了气候。而他,似乎更喜欢江南之地,把大部分的心思,都花在了江南的生意上;长安这边,都交由瀞珁来打理了。」 蒙念楠静静的听着,眼底的震惊不加掩饰。她原本以为,殷凌羽或许是一个隐世家族的继承人,所以身上才会有那么多神秘的特质,却没想到,原来比隐世家族更加的隐秘,竟然,像是一个独立的小国一样,不受世事纷扰,自成体系。 「所以,即使我离开个一年半载,」殷凌羽轻笑一声,继续说道,「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如今,大汉休养生息,正是处于盛世。最近几年,都不会有大的变动。即使有大变动,魔教之人涉世不深,想要全身而退并非难事。教中之人各司其职,我若在,他们定夺不下的,便会来徵求我的意见;我若不在,他们也有足够的能力独当一面。能坐上这些位置的人,均都是经过严苛的训练和考试,方能上任的。教中虽也有庸才,但绝不会进入权力中心,这一点,我是放心的。」 蒙念楠迟疑了片刻,还是问了出来:「那么,如果我们成亲了,那我......」 殷凌羽轻轻的颳了一下蒙念楠小巧坚挺的鼻尖,说道:「是不是担心,教中规矩太多,你难以适应?」见蒙念楠点头,殷凌羽说道:「你不必担忧此事。主母若是身兼其他职务,那便做好本职工作则是;若未有职务,也只是在一些比较重大的节日,需要参加一下宴会。其余时间,均由自己自由支配。而且,自祖父当年打算在长安发展势力后,据说祖母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南风院度过,只有在教中重要的日子,才回去。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嫁给我,除了比普通家庭富足点、权力大点之外,均和普通家庭一样,皆是相夫教子之事。只是,」殷凌羽顿了顿,苦笑道:「为了保证主母的绝对安全,身边必然是有暗卫保护的。」 第259章 将任督二脉打通 蒙念楠并未出声,只是深深的嘆息,喜欢上这样一个人,对于生性自由的她来说,还真是件费神的事情啊!虽然殷凌羽说得轻松,但她能想像,若是真嫁与了他,想来,以后的日子,不会太轻松。但她能如何呢?自己的心,已经满满的都是殷凌羽,正如殷凌羽所言,再也装不下其他人了。而且,貌似在殷凌羽的细心呵护下,她已经越来越习惯于待在他的身边,喜欢一抬头便能看到对方的感觉。 蒙念楠将头埋入殷凌羽的怀中,闷闷的说道:「真害怕,我会安于被你保护,再无自我。」 殷凌羽宠溺一笑,脑洞了一下蒙念楠亦步亦趋跟着自己撒娇的情景,那画面不要太美好了。但他随即却是提醒自己:若果真那样,蒙念楠会很难受吧,那么骄傲的女子,如何能成为他的附庸?「你喜欢做什么,去做便是。你的紫月绣坊,可以继续开;你喜欢的箜篌,也可以继续弹。你曾经说想去江南,提前与我说,我陪你一起去。」殷凌羽握紧了掌中的手,继续道:「你是魔教的主母,做任何事情,都不需要有心里负担。因为,没有一个人敢管你,也不会有所谓的长者对你进行道德绑架。在魔教中,讲究绝对的忠诚,不但对教主,对主母亦然。」 良久,怀中的蒙念楠仍毫无反应。殷凌羽低下头,见蒙念楠已经闭上了眼睛,均匀的唿吸轻轻的在他耳边响起。殷凌羽不禁苦笑一声,这丫头,自从醒来后,真的是随时随地都能睡着了。又细细的拉了拉被子,确保蒙念楠被严严实实的盖好后,方睡下了,不久,便传来了均匀的唿吸声。 草地上,坟前,正在一杯接着一杯喝酒的殷擎天,望着眼前的坟墓,轻轻的抚摸着墓碑上的字,轻声道:「看到了吗?梓楠,我们的儿子,最终还是找了他的女儿。你一直都放心不下他,到死都还记挂着他。如今,他的女儿回来了,即将嫁入我们殷家。我相信,凌羽定会好好待她,护她一生周全,你若泉下有知,也该安心了吧。」 夜空深邃,整个天地空灵静谧。席地而坐的人,背影孤寂,仿佛融入了时空...... ...... 自太乙山回来后,蒙念楠便在顾无邪的门下,开始了魔鬼式的训练。每日曙光初现便起身,在南风院灵气最旺盛的静灵苑打坐,练习顾无邪的《双木心法》。静灵苑便是当初蒙念楠受伤时,殷凌羽将她安置的院子。院子里遍植名贵草药,谷精草、忍冬花、杭白芷、罗布麻、松寿兰等各种药材种了满满一院子。清晨,星星点点或红、或白、或粉、或紫的小花上,晨露微凝,淡淡的药草香味瀰漫了整个庭院。蒙念楠便坐在这座由竹子搭建而成的小屋里,嗅着满室幽香,按照顾无邪教导的内功心法,运行两周天。 果然如顾无邪所言,这套心法,的确是最适合蒙念楠的武功心法。刚开始修炼的时候,困难重重。蒙念楠按照内功心法尝试了三天,均一无所获。就在蒙念楠想要放弃时,第四天,真气终于一点一点的慢慢的汇集,身体微妙的变化令蒙念楠惊喜不已。从此修炼得更加的刻苦。 盘膝坐在蒲团上,面向着东方初升的太阳,蒙念楠内气运转自气海丹田而出,上中焦入手太阴肺经,内经运转。那原本因散功粉的作用而变得纤细坎坷的经脉,在内气的运转中被逐渐磨平、畅通。丝丝真气流转而过,在精神力的作用下,内气一点点的穿越,蒙念楠甚至能感受到那细细的、仿佛水滴石穿的快感。 蒙念楠每日旭日东升之初便开始修炼,一个多月过去了,原本堵塞、细小的经脉竟然慢慢的被打通了。甚至,在殷凌羽辅助丹药及顾无邪的帮助下,就在昨天,竟然一举将任督二脉打通。 能在如此短时间内,取得这样的成就,连练武天才顾无邪都觉得甚是惊奇。其实,这番成就,与蒙念楠的天赋离不开,但同时,也是因为蒙念楠本身就有了十年的练武经歷,而且武功还非常不俗。虽然因为散功粉而彻底废去,但对于练武,蒙念楠却已经领悟得极为深刻,可以说是一点就通。同时,为了帮助蒙念楠修炼,殷凌羽可谓是费尽了心思,各种辅助丹药不要钱似的餵给蒙念楠吃。 蒙念楠现在的身体,就如一个空空的容器,原本存在的东西一夕之间被夺去,现在通过修炼就辅助丹药的相互作用,慢慢的将它填满,成功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但是,在修炼的过程中,也不总是一帆风顺的。有几次,蒙念楠修炼时,因强行打通经脉,整个人都被汗水打湿,脸色苍白,甚至出现了休克的情况,头一栽便倒了下去。殷凌羽知晓情况后,整个都被吓傻了,怔怔的站着,双手颤抖,竟然是不敢上前。幸好顾无邪及时施救,方将蒙念楠从鬼门关中又拉了回来。这种情况,共出现了三次。看到蒙念楠如此痛苦的修炼,殷凌羽甚至,已经打算让蒙念楠放弃了。有他在,蒙念楠即使手无缚鸡之力,他也能照样护她一生周全。 但是,蒙念楠却是极为固执之人,而且天生便有一股不服输的韧性,即使是危险重重、困难不断,她都咬紧牙关坚持了下来。 如今,任督二脉被打通,可以说是极大的喜事。顾无邪更是自豪得尾巴都快翘了起来,直唿都是他教导有方,方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取得如此大的成就。 任督二脉被打通,可以说,是蒙念楠被冷月教暗算后,一个极大的蜕变。往后,蒙念楠想要修炼其他武功,都不会太难,而魔教的藏经阁,可以说囊括了众多天下奇学,蒙念楠只是进去过一次,已经是深深的震撼了。但未免蒙念楠太过急进,殷凌羽还是坚持,要在顾无邪的指导下,继续修炼其他的功夫。 第260章 连绝世美女见了都会自惭形秽的男子 这一天,顾无邪因事外出,蒙念楠难得有了空闲,便在浅墨居中翻阅着一本关于布阵的古书。这本古书,是她从殷凌羽的书房中拿来的,见殷凌羽每次拿起此书,都看得津津有味,浑然忘了时间,蒙念楠便随手拿了,今日有时间,便细细的看了起来。 3 殷凌羽从书房踱步走来,见蒙念楠躺在院中的梧桐树下的贵妃椅中,姿态慵懒,毫无形象,忍不住轻笑一声,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见蒙念楠在看他最近在研究的阵法,不禁一怔,问道:「你懂阵法?」 蒙念楠随口说道:「一无所知,只是见你看得入迷,我便想看看,到底是什么阵,能让你如此着迷。」 殷凌羽解释道:「这是迷踪阵,一旦布阵成功,阵内便是浓雾瀰漫,即使是目力极好之人,进入阵中最多也只能看到一米之内,若是不懂破阵之法,即使是在只如一间小屋子的地方布阵,也能将人死死的困在浓雾瀰漫之中,直至出现幻觉,自相残杀或与自己搏杀,最后精神错乱而死。你若是不懂阵法,看这本书,应该是一头雾水吧?告诉我,你能看懂多少?」 蒙念楠轻蹙眉头,说道:「就是这些方位,看得我头晕。但隐隐之中,仿佛能想像得出来,阵中的情形;待要细看,又不真切了。」 殷凌羽点点头,说道:「对于一个丝毫不懂布阵的人来说,能领悟到这些已经是极为难得了。这个迷踪阵,虽然可以独自成阵,威力也很大,但大多数时候,它还是作为一个辅阵存在,依附在一个强大的大阵之中,以确保死死的困住敌人。」 蒙念楠双眼放光,说道:「听起来,好像很强大的样子。」 殷凌羽含笑的望着神采飞扬的蒙念楠,问道:「念楠想要学阵法吗?在魔教,甚至放眼武林,论到布阵,相信,我若自认第二,鲜少有人敢自认第一了。」 蒙念楠不禁翻了翻白眼,问道:「除了布阵,你还有什么是认了第二无人敢轻易认第一的?」 殷凌羽居然极为认真的细细想了一下,方说道:「江湖变幻莫测,不敢说。若是在魔教,我的医术、阵法、徒手搏击、暗器、使毒.......呵呵,还真数不过来呢。你只需知道,你的夫君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自小博览群书,擅长各种奇门遁术便够了。这是作为继承人必须具备的基本能力。」 蒙念楠捏了捏眼前笑得妖孽的俊颜,说道:「呵~尾巴都快翘起来了。如此多才多艺,你让你身边的我,情何以堪?」 殷凌羽抓住蒙念楠的手,握在掌心说道:「没关系,我不介意。而且,」殷凌羽唇角一勾,说道:「一个人的天赋如何,自生下来那天便决定了,即使成绩与我相差甚远,也不该妄自菲薄。」 「呀,越说越过分了。」蒙念楠嚯的站起来,手掌巧妙的一翻,已经将殷凌羽的手腕抓住,再轻轻一拧,瞬间,殷凌羽白皙的皮肤上,便出现了一个红印子。 殷凌羽一声抽气,甩了甩手,说道:「最毒妇人心说得没错,女人狠起来,真的很可怕。」殷凌羽极为无奈,蒙念楠自知武功、速度不如他,便从未想过用武力解决问题,反而是这样轻轻的一拧、一捏,却是真真实实的痛楚,让人防不胜防。 蒙念楠脖子一扬,露出细如白瓷的好看的脖子,说道:「你这毒舌,也该收敛收敛,怎能如此损人呢。」 殷凌羽长臂一伸,将蒙念楠捞入怀里,说道:「好,好,好,以后不说了。」 蒙念楠轻轻的靠在殷凌羽的肩膀,享受着片刻的安宁。良久,方抬起头,望着近在咫尺的俊颜,说道:「我今天想去唐家走走,看看唐大哥的腿,到底恢復得怎样了。」 殷凌羽没有一丝犹豫,点点头,说道:「好,我陪你去。」 蒙念楠拉着殷凌羽的手,就往院门口跑,说道:「那我们现在便去吧。」 殷凌羽摇头轻笑,蒙念楠的行动力绝对是槓槓的,但她若喜欢,便随她去吧。只是,必要的安全措施,殷凌羽却是做足了的。也就是从浅墨居到大门口这一段距离,无影已经将一切都布局好,并稳稳的坐在马车前面,静静的候着两人了。 殷凌羽还是习惯性的扶着蒙念楠上车,待自己也要上去时,忽然见到顾无邪真骑着他的拉风的枣红色的骏马,如一阵风般来到了面前。 顾无邪漂亮的一个翻身下马,见他们要外出,不禁好奇的问道:「我就出去一上午而已,这就给自己放假了呀?这是要去哪儿呀?」 殷凌羽简单的答道:「唐家。」便未再多言,一掀开窗帘,便钻进了马车。 对于殷凌羽的惜字如金,顾无邪是自小领教了的,也不以为忤,回头向无影打探消息了。听说是要去找避世十几年的玉公子,顾无邪立马来了兴致,直囔囔着要一起去。 无影并未做出回应,只是驾着马车便走了。顾无邪脸皮一直很厚,反正他的事情也办完了,回到南风院没有殷凌羽和蒙念楠,他也觉得甚是无聊,于是赶紧驱马跟上了。 ...... 殷凌羽、蒙念楠他们来到唐琰彬所住的院落时,唐琰彬正和李云隐在院子里的槐树下下棋。一串串的槐树花满满的缀着,槐树下两位温润如玉的公子在影影绰绰的光影中对弈,画面唯美安宁。有那么一瞬间,蒙念楠在想,若是此时便是永恆,该有多好。如此相爱的两人,因身份、世俗偏见而无法长相厮守,但在这一方小天地里,他们却是活得恣意任性。 自持甚高的顾无邪,在见到李云隐时,彻底折服:精緻的脸型、深邃而温柔的双眸、雕刻般的鼻子,仿佛从画中走出来的谪仙;一席剪裁得体的紫色衣袍将他完美的身形展现出来,又显得尊贵儒雅。这是一个连绝世美女见了,都会自惭形秽的男子,他的身上,体现出的美惊心动魄。 第261章 唐大哥的醋意 然而,这个男子,却是离得甚近,因为蒙念楠在的缘故,原本淡漠疏离的李云隐,身上沾染了凡尘之气。他似乎对蒙念楠极为宠爱,一颦一笑都展现出了极致的温柔和细心的呵护。这样温情款款的李云隐,更有致命的诱惑力,站在旁边的顾无邪,忍不住便看呆了。 忽然,但觉一束冷冷的目光扫了过来,这目光没有攻击性,也无恶意,但却带着深深的不满。顾无邪顺着那束目光望了过去,只见原本以温润如玉着称的玉公子,此时却是面如寒霜,见顾无邪望了过来,唐琰彬的脸色也未有丝毫变化,只是冷冰冰的问道:「阁下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听到唐琰彬如此「不友善」的声音,蒙念楠与李云隐对望一眼,又望着殷凌羽,以眼神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殷凌羽不禁扶额,忙抱拳向唐琰彬道:「让玉公子见笑了。我这朋友,有点犯花痴,遇到比他长得好看的人,便挪不开眼睛了。还请见谅,见谅。」 唐琰彬冷哼一声,没有接话。 蒙念楠明白过来后,不禁哈哈大笑,说道:「无邪,我这叔叔,比起你来,如何?」 顾无邪真心贊道:「在下自愧弗如。没想到,人世间竟然还有如李公子般的人物,无邪今日能得以相见,当真是三生有幸。」 李云隐此时方明白过来事情的来龙去脉,心情极好,不禁抚掌大笑道:「相识便是缘分,今日难得见到念楠,还认识了两位朋友,应该庆祝庆祝,喝个痛快。」说完后,便吩咐黎叔准备多几个下酒菜,款待大家。 黎叔领命退下后,几人坐在一起喝茶闲聊。 李云隐见到此时容光焕发的蒙念楠,极为欣慰,也庆幸,当时自己没有选错,殷凌羽的确是蒙念楠的良配,若不是因为有殷凌羽在,他真不知道,受到如此打击的蒙念楠是否能安然度过这一劫,更不可能还如今日般,如正常人习武。 李云隐望着并排坐着的两人,揶揄道:「你们二人,定亲也有一段时间了,打算什么时候完婚?我这段时间可是顶着莫大的压力,家里两位老人,天天问我念楠的情况。知道你在修炼武功,我也未去找你,只能每天敷衍她们,说快了,快了。」 蒙念楠脸色一红,心里也觉得过意不去。自那事后,自己忙着调整心态,又忙着习武,除了回过一次郑家外,竟然一直没有再回去。 殷凌羽将蒙念楠的手握在掌心,自信的说道:「快了。既然表叔问起,不如就商量个时间吧。」 李云隐一听「表叔」二字,不禁一瞪眼睛,说道:「不是和你说过了,不要叫我表叔!听着怪奇怪的。」 顾无邪也点头道:「就是,对着如此丰神俊朗的男子,你也叫得出口。」 李云隐沉吟一声,说道:「九月六号,倒是个婚嫁的好日子,只是,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你们会不会等不及了?」说完,望着殷凌羽暧昧的一笑,俊美的脸庞更显光彩。 蒙念楠脸色爆红,佯装喝茶,垂下眼眸,心里却是恨死了李云隐,原本以为谪仙般的人物,相处下来,却发现原来是一肚子的坏水。 殷凌羽一本正经的答道:「等不及了,最好这个月完婚。」 此话一出,在座的人不禁哄堂大笑。蒙念楠头垂得更低,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殷凌羽却是长臂一伸,将蒙念楠拥入怀中,丝毫不理会众人的笑声,继续一本正经的说道:「念楠在南风院已经住了快两个月了,再不给她定个名分,怕有损她声誉。」 顾无邪忍不住嗤笑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找的理由还挺动听的嘛,呵呵。」 赶过来凑热闹的唐琰昕也摸摸鼻子道:「若换做是我,我也会大方承认,就是急着成婚,没有其他理由。」 蒙念楠嚯的站起来,赌气说道:「我到外面透透气!」说完,就想往外走。 殷凌羽却眼疾手快的将蒙念楠的手抓住,温言道:「别,我们谈正事,谈正事。」说完,硬是将蒙念楠又摁着坐了下来,温言劝慰。犀利的眼神瞟了对面坐着的顾无邪一眼,暗含警告。 顾无邪耸耸肩,说道:「念楠有自己的想法,什么时候完婚,也应该徵求一下她的意见吧。当然,我觉得云隐的提议不错,九月六日的确是一个适合的日子。」虽然只是第一次见面,但是顾无邪已经很「无耻」的将李云隐当成了自己的「蓝颜知己」,两人还约好以后有时间常联繫。 蒙念楠并未跟着他们一起瞎闹,她记得她今天来的目的,但是,她却发现,原本温润如玉的唐琰彬,今天似乎情绪不太对,以往她在的时候,他总会温和的与她说说话,今天却只是安静的坐着,仿佛周边的人都与他无关似的。 蒙念楠眼珠子一转,立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不动声色,只是朝正在喝茶的李云隐靠了靠,问道:「表叔,你这几日都在唐大哥这里吗?」 李云隐一怔,古怪的望了蒙念楠一眼,见她眼中促狭的笑意,便已明白对于他与唐琰彬的关系,想来,已经是瞭然于胸了。虽是如此,但李云隐并未有丝毫尴尬之色,只是淡定的点点头,答道:「嗯,这几日没什么事,便过来坐坐。」 蒙念楠往李云隐又靠近了一下,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唐大哥,他的腿疾,好点没?我看他今日心情好像不太好,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李云隐含笑的望了唐琰彬一眼,见唐琰彬此时也正望向他,温柔一笑,说道:「他清净惯了,一下子来了那么多人,有点不适。他的腿,好得差不多了,再过个十天半个月,可以尝试站起来走两步。」 「哇!那真的是喜事啊!值得好好庆祝庆祝!」蒙念楠高兴的说道。她是真心为唐琰彬高兴,如此谪仙般的人物,的确,不应该有这样的缺陷。虽然,她觉得,即使是坐在轮椅上,唐琰彬的风采也丝毫不减。 第262章 在下惧内! 李云隐点点头,感慨的说道:「的确是不容易啊。我以为,他这辈子,都不能再站起来了。但是,没想到还有奇蹟发生。说到这,还是得感谢你那神通广大的夫君啊。若不是他,这辈子,怕真的无望了。」李云隐眼睛瞟了一下正与唐琰昕聊天的殷凌羽,眼里是真诚的感激之色。他的确是没看走眼,这孩子,虽然出身不怎样,在外的风评也不太好,但是,却是个坦诚之人,恩怨分明,知恩图报,与长安城中那些道貌岸然的人相比,他更愿意将蒙念楠交付给这样一个人。 蒙念楠脸色微红,但在这件事上,蒙念楠对殷凌羽还是心存感激的。她相信,他帮唐琰彬,并不单单因为她,更是因为唐琰彬的人格魅力,值得他这样做。而且,唐琰彬对他,可谓有救命之恩,他将秘方给他医治腿疾,也算是报恩了。 几人顺理成章的留在了唐家吃晚饭,顾无邪和无影也很默契的留了下来。无影是殷凌羽到哪,他便更到哪,顾无邪则完全是自己让自己留了下来的,他的理由也很充分:与李云隐相见恨晚,今晚不醉不休。 席间,唐琰昕、李云隐、顾无邪三人最为闹腾,一会儿猜拳,一会儿高谈阔论,一会儿引吭高歌,在这一小方世界里,活得恣意洒脱。殷凌羽喝得并不多,他只是陪着蒙念楠吃了不少,偶尔与三人碰一下杯。蒙念楠喝着唐琰彬特意为她制作的果汁,享受着此刻的温馨。 蒙念楠一直是一个喜爱热闹的人,尤其喜欢如此轻松的时刻,没有算计、没有恩怨、没有代沟,有的只是真诚、坦然。看着李云隐今日酒后的轻狂,她很难想像,往日如此清贵的表叔,竟然也有如此率性的一面。 唐琰彬呡了一口酒,让甘醇在口中瀰漫开来,直至流入喉咙。见旁边坐着的蒙年正在津津有味的品尝着唐家特意为她做的甜品,唐琰彬温和一笑,待往向此刻正喝得起劲,滔滔不绝的与顾无邪讨论着长安城的轶事的李云隐,眼里的柔情更浓了。 蒙念楠见了,微微倾身向前,悄声问道:「唐大哥,以前表叔也如此放得开吗?我自认识他以来,他一直都是一个比较温和的性子,鲜少见他如此随性。」 唐琰彬轻笑一声,回忆道:「还未遇到他以前,就听说过,李家公子喜欢广交益友,门下还有不少幕僚,在长安城是一位出了名的纨绔子弟。经常与一帮贵族公子流连于长安城的各种酒楼,不醉不休。」 蒙念楠吞吞舌头,模样甚是俏皮,说道:「原来表叔如此荒唐啊,想来,当时长安城中的姑娘们,会为他们这一帮贵公子疯狂吧?」 唐琰彬并未回答,只是继续说道:「我也是应邀参加他办的一个酒会认识他的。那天我被引荐给他的时候,他已经微醺,周旋于京城几个世家子弟中间,笑得恣意轻狂,仿佛一个睥睨天下的王者,不可一世。」 蒙念楠想像着当时的情景,在一片纸醉金迷中,高傲的李云隐扬起他漂亮的头颅,傲视众人,活得恣意潇洒。 「引荐我的那人,跟我介绍的时候,是这样说的:李公子是一位传奇般的人物,博闻强识、身份高贵,静时如一位儒雅之士,可与你清谈一天而不知疲惫;动时如优美的麋鹿,恣意跳脱。初次相见,我以为这样的纨绔子弟,定然是经常流连于花丛中,但朋友却说,李公子极为洁身自好,而且李家虽然默许他出来玩,但却必须在亥时之前回家,而且禁止去青楼。发现一次,便禁足一个月。」唐琰彬继续说道,仿佛话匣子一打开,便是延绵不绝。「后来,我们彼此欣赏,因我性子喜静,他竟然与那帮自小玩到大的朋友渐渐疏远,性子也慢慢的沉静了下来。后来,便是发生了许多的事情。他,也是改变了不少。」 李云隐似有所感,正在谈笑间,忽然回眸一笑,当真是周围的人都顿时失色不少。 蒙念楠脱口说道:「表叔长得可真妖孽。」 此时,黎叔搬出来的四坛女儿红,均被他们三人喝完了。三人此时也是醉醺醺的姿态了。但顾无邪似乎仍觉得不够,便吩咐黎叔再搬两坛酒进来。 唐琰彬皱了皱眉,说道:「若再喝,今晚便都各自回家吧。唐家可不留醉鬼。」声音不大,但是在座之人,都能听清。 李云隐一听,忙说道:「不喝了,不喝了。黎叔再将菜热一下吧。」 顾无邪却不依,长臂一伸,便勾住了李云隐的肩膀,说道:「不吃菜,继续喝酒。喝完上我家去,我家里还有几坛美酒,一直都找不到人来喝。」 李云隐眼睛瞟了一下唐琰彬,果然看到唐琰彬此时脸色阴沉了不少,忙将顾无邪的手臂拿了下来,说道:「不喝了,不喝了,我不想回家。」 顾无邪奇怪的问道:「为什么不想回家?」 李云隐脱口而出,说道:「在下惧内!」 听到此言,唐琰彬眼角不禁一抽,原本阴沉的脸,此时也有些泛红。 殷凌羽、蒙念楠、唐琰昕等人听了,不禁捧腹大笑。 顾无邪愣了半响,说道:「没想到,李公子谪仙般的人物,竟然也惧内。你家夫人可真幸福,能得李公子如此宠爱,上辈子定然是个大善人。」 李云隐望着坐在对面的唐琰彬,真诚的说道:「能与他相识相知,是我几世修来的福分。这辈子,定不会辜负了这段情缘。」 在座的人听了后,不禁动容。他们都没想到,李云隐竟然能当着众人的面,说出如此深情的话语。 唐琰彬微垂眸,掩去了眼底的震惊与感动。李云隐一直都比他勇敢,从二人相识以来,他便是如此。想要什么,便想方设法的得到、锲而不捨。他知道,二人想要真正的在一起,必然还有许多的障碍和困难,但是,他的决心却从未改变过。 第263章 见到了不想见的人 殷凌羽将被子拉了拉,笑道:「别睡了,都下午了。我知道你累,但还是吃点东西,再睡吧。」 「你先出去。」蒙念楠闷闷的说道。 殷凌羽知道蒙念楠此时定是害羞,便没再为难她,只是说道:「炉子上的水温刚刚好,你洗漱一下,将衣服换了。我让幼烟准备一下吃的,你搞好了便下楼吧。」便离开了。 待确认殷凌羽离开后,蒙念楠大大的松了口气,又躺了一会儿,才艰难的起来。 换衣服时,待看到身上的痕迹,脸色爆红。匆匆忙忙的拿起了旁边殷凌羽准备好的裙子穿了起来。 殷凌羽极为周到的为她准备了一套衣领略高的衣裙,遮住了身上的痕迹,蒙念楠心里方松了口气。慢慢的洗漱完毕,走下了楼。 殷凌羽此时正坐在一楼客厅等着,听到下楼的声音,星眸微抬,便看到了下楼的蒙念楠。 白色的绫罗裙裹着曼妙的身材,脸上虽未化妆,但精緻的五官清丽娇艷,神色慵懒,像一只刚睡醒的小懒猫。 殷凌羽望着这个一颦一笑皆令他心动的女孩,心里一片柔软。他很庆幸,当初在山崖救了她的人是他;更庆幸两人彼此相爱。如今,一切水到渠成,就等挑个好日子完婚了。想到未来的人生,将与心爱的女子携手走下去,殷凌羽笑得跟一朵花儿似的。站起身来,拉开椅子,迎接他心爱的女孩。 蒙念楠走向这位丰神俊朗的男子,心里砰砰砰的跳着,不敢与殷凌羽带笑的眼神接触,垂下好看的眼眸,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静静的吃着。 殷凌羽坐在旁边陪着,见蒙念楠胃口不太好,微微蹙眉,柔声道:「我已和他们打过招唿,说你不太舒服,起来后就不过去了,我们直接回家。回去后,我再给你捡几副药调理一下。你将就着吃一点。」 蒙念楠点点头,她此刻也不想见任何人,见殷凌羽早已安排好了,心里也松了口气。但她此时口中淡而无味,勉强吃了几口后,便再难下咽。 殷凌羽也未劝说,只是吩咐幼烟收拾一下,马上启程回家。 蒙念楠站起来准备往外走时,殷凌羽走了过来,很自然的牵起了蒙念楠垂在身侧的手,与她十指紧扣,携手往外面走去。即将走出房门时,殷凌羽突然顿了一顿,拉住了往外走的蒙念楠。 蒙念楠回头疑惑的望着殷凌羽。殷凌羽展颜一笑,说道:「没什么,只是,若等会你见到了不想见的人,当没看到便是了。剩下的事情,我会处理好,你不必为难。」 蒙念楠一愣怔,很快便明白,定是殷凌羽已经找出了昨晚下药之人,此时,此人定是在这院中,等着处置。蒙念楠点点头,并未有丝毫犹疑,迈着平稳的步伐,走了出去。 殷凌羽温柔一笑,蒙念楠一直是一个勇敢的女孩,面对困境时,依然从容不迫。 蒙念楠走出房门,看到了此时在院中跪着的人。 淡绿色的衣裙,简单的髮髻,熟悉的五官……跪着的人,正是昨晚因身体不适而未出现的小静。 在看到外面跪着的人竟然是自落日镇开始便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小静时,绕是坚强如蒙念楠,脚步也不免有了点踉跄,脸色煞白。 殷凌羽有力的手臂稳稳的扣着蒙念楠的十指,温暖的掌心紧贴着蒙念楠的掌心,给予她力量。 蒙念楠稳定了心神,慢慢的走下阶梯,来到小静的身前,居高临下的望着,眼底的悲戚与失望不加掩饰。 小静惶恐的抬头望了蒙念楠一眼,又赶紧垂下了头。此时的小静脸色极差,可以说是灰败绝望的,双唇动了动,最终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良久,蒙念楠方开口问道:「为什么?」声音里的失望那么的明显,以致于小静一听,两行热泪便流了下来。 小静伏下身子,跪趴在地上,带着哭音的声音说道:「奴婢对不起小姐,做下如此错事,奴婢罪该万死。只是,看在奴婢服侍了小姐这么久的份上,肯请小姐救一救清风。」 「清风?」殷凌羽和蒙念楠俱都一怔。殷凌羽上午起来后,无影已经将事情都查明白了,下药的是侍女小静。但为何下药,小静却一直闭口不言。因为是蒙念楠极为喜欢的侍女,无影也不好用刑,只是让小静在院中跪着,等蒙念楠的吩咐。 蒙念楠好看的眉头蹙在了一起,问道:「清风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便是因为要救清风,就对我下手了?我自认对你不薄,你竟狠心如此!」 小静哭着道:「我也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他们将清风抓去了,命在旦夕。若是他遭遇不测,我,我……」 「清风被谁抓去?你一直都在南风院待着,又如何得知?」与殷凌羽皱着眉头问道。南风院就如一个铜墙铁壁,外面的人想要进来,除非是他亲自授意,不然根本不可能。他实在想像不出,到底对方是如何与小静联繫上的。 「那一日,我给小姐洗衣服的时候,发现衣服上一个配饰掉了,那是小姐极为喜欢的一件衣服,就是水蓝色的那件罗裙,便拿着衣服准备去紫月绣坊,问一下那里的绣娘是否还留有同样的配饰。」小静慢慢的回忆着。「但是,我出去后不久,就被人捂住了口鼻,带到了一个阴森森的地牢里。在地牢里,我看到了一身是血的清风躺在地上,气息奄奄,手上还抓着我送给他的手帕。见我来了,只是睁了一下眼睛,又晕过去了。我不知道抓他们的人是谁,他们一身黑衣,又带着可怕的面具。他们说,只要我想办法给小姐下药,他们便会放过清风。我问他们是什么药,他们说,他们来自楼兰,对于小姐背叛楼兰王室极为生气。但因为他们的王子爱极了小姐,并不想再追究,这药,会让小姐痛苦,但是无需解药也能自愈,便当成是惩罚了。我知道清风是楼兰王室的暗卫,听了之后信以为真,便,便照着做了……」 第264章 他们为何要这样做? 「那一日,我给小姐洗衣服的时候,发现衣服上一个配饰掉了,那是小姐极为喜欢的一件衣服,就是水蓝色的那件罗裙,便拿着衣服准备去紫月绣坊,问一下那里的绣娘是否还留有同样的配饰。」小静慢慢的回忆着。「但是,我出去后不久,就被人捂住了口鼻,带到了一个阴森森的地牢里。在地牢里,我看到了一身是血的清风躺在地上,气息奄奄,手上还抓着我送给他的手帕。见我来了,只是睁了一下眼睛,又晕过去了。我不知道抓他们的人是谁,他们一身黑衣,又带着可怕的面具。他们说,只要我想办法给小姐下药,他们便会放过清风。我问他们是什么药,他们说,他们来自楼兰,对于小姐背叛楼兰王室极为生气。但因为他们的王子爱极了小姐,并不想再追究,这药,会让小姐痛苦,但是无需解药也能自愈,便当成是惩罚了。我知道清风是楼兰王室的暗卫,听了之后信以为真,便,便照着做了……」 殷凌羽与蒙念楠对望一眼,虽然不明白对方为何会给蒙念楠下那样的药,但是,很明显的,小静是被人骗了,那个她见到的人,也未必就是清风。 殷凌羽略一沉吟,吩咐无影道:「你去一趟质子府,了解清楚是怎么回事,马上回来和我汇报。」 蒙念楠却轻声说道:「不用了。有什么情况,和唐家说吧。小静是唐家的人,交给唐家处置。我累了,回家吧。」声音极为克制,她不想再理会这件事情了。 殷凌羽点点头,拉着蒙念楠正想离开。小静却在此时拉住了蒙念楠的裙摆,苦苦哀求道:「小姐,求您救救清风。您若不去救他,还有谁能救他?他一路护送小姐来长安,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小姐看在他一直忠心护主的份上,救救他吧。」 蒙念楠笔直的站着,无动于衷。 殷凌羽眉头紧蹙,脸色不愉。无影见状,忙上前掰开了小静的手,将小静钳制住。 蒙念楠没有再回头看一眼,穿过院子里蜿蜒的小径,往外走去。对于身后小静的哭喊,无动于衷。 直至坐在马车上,蒙念楠淡漠的神色才有了松动,睏倦的将头抵在车厢上,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殷凌羽见了,心疼的将蒙念楠拉入了怀中,温言安慰道:「不必为这些事情烦心了,相信我,我会处理好。人心难测,这不是你所能掌控的。」 蒙念楠静静的依偎在殷凌羽的怀中,许久,问道:「若万一,清风真的遇到了危险……」 「你放心,即便是龙潭虎穴,我也会命人将他救出来。」殷凌羽保证道,「不过,想来我们两人的想法是一致的,小静定是被人蒙蔽了。」 蒙念楠点点头,说道:「楼兰王室虽然已经衰微,但还不至于做如此之事;而且对于诺斯为人,我也有信心,定不会如此对待下属,更不会以此来要挟一个婢女。他是一个坦荡的君子。」 「你还挺了解这位诺斯王子的嘛。」殷凌羽酸熘熘的道,「而且在我的怀里,褒扬另外一位男人,你该当何罪?」说完,未等蒙念楠反映过来,已经低下头,吻住了蒙念楠的唇。 这个吻,带着惩罚性,不但将蒙念楠的丁香小舌吮吸得酥麻,还咬了一口她娇艷的唇。 蒙念楠一声吃痛,瞪着殷凌羽带笑的眼睛,说道:「你是属狗的吗?就不能好好的谈事情!」 「这是对你的惩罚。」殷凌羽指尖轻柔的划过蒙念楠的唇,声音柔柔的,说出来的话,却很霸道:「以后,不许想其他男子。」 「我和诺斯自小一起长大,你难道要将我脑中的那些记忆都洗去吗?」蒙念楠没好气的说道。 「若是可以,我会去做的。」殷凌羽很快的答道,看到蒙念楠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方又好心的接着道:「但是,没有记忆的人生是不完整的。我怎么捨得让你的人生不完整?我只是遗憾,为何没有早一点遇到你,为何,陪你一起长大的那个人,不是我?」说到此处,殷凌羽竟然有些伤感。蒙家在楼兰一直受到楼兰王室的优待,经常受邀参加楼兰王室的宴会,楼兰的两位王子对蒙念楠可谓是千依百顺,尤其是诺斯王子,对于蒙念楠可谓是宠爱有加,对她更是志在必得。楼兰的诺斯王子喜欢富商蒙家的独女,这在楼兰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当初,殷凌羽看到这些搜罗而来的情报时,双拳紧握。强按下想要对质子府出手的冲动,因为他知道,若是他因此而对质子府出手,那么,他和蒙念楠的情谊,便到头了。无论他愿不愿意承认,那一段两小无猜的时光,必然在蒙念楠的心中有极重的分量,是不容人亵渎的美好。他应该庆幸的是,在那样温柔的攻势下,蒙念楠还能守着自己一颗真心,并未交付,这才让他有了机会。而未来的日子,定然是属于殷凌羽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蒙念楠并不知道殷凌羽心中所想,只是皱着眉头,想着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若不是出了问题,对方怎么会知晓清风与小静的关系?小静的手帕,又为何会在对方手里? 殷凌羽见蒙念楠脸色凝重,好心的解释道:「不用想了,无影已经打探到,这些都是冷月教玩的把戏。」 「他们为何要这样做?目的是什么?」蒙念楠仍然是百思不得其解,对方,到底想要达到什么目的? 「或许是因为我们的进度太慢了,他们想要推一把?」殷凌羽眨眨眼睛,笑道。 蒙念楠脸色爆红,狠狠的朝殷凌羽揍了一拳,将脸埋在了殷凌羽的怀中。 殷凌羽柔声安慰道:「这些事情,我自会处理好。你安心的等着做新娘子吧,其他事情,你不必理会。」殷凌羽将下巴抵在蒙念楠的头顶,在蒙念楠看不到的地方,神色却是一冷。 第265章 凭空消失了 今日上午,他已经将蒙念楠被下药的事情告知了唐琰彬和李云隐。唐琰彬听完后,神色凝重,许久,方说道:「冷月教看来,是想让念楠怀孕。他们想要用胎儿之血,让九阴阵法发挥最大的威力。」 殷凌羽一听,极为震怒,咬牙切齿的说道:「这样的念头,他们也敢有!我定教他们万劫不復!」 如此惨绝人寰的事情,殷凌羽自然不会和蒙念楠说,他也决不允许蒙念楠出任何的差错。 一连半个月,蒙念楠都在钻研殷凌羽书房中的书籍:关于剑术、关于步法、关于布阵、关于隐匿、关于解毒……各种书籍应有尽有。蒙念楠像着了迷般,如饥似渴的钻研、练习,遇到不懂的便向殷凌羽请教。 她已经许久未见顾无邪,想来,她能修习内力了,他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剩下的便由她自己去练习、去领悟。习武原本便是一个靠悟性成就的事情,师傅固然重要,但修行还是靠自己。 殷凌羽也似乎挺忙的,虽然人没有出浅墨居半步,但是,一堆一堆的信笺总是摆得满满的一书桌,殷凌羽在书房一待就是大半天,无影在浅墨居进进出出,仍然还是那副雷打不动的面瘫脸。 这天,蒙念楠在院子里练习步法时,忽然听到书房那边传来殷凌羽的呵斥声,接着便是瓷器碎裂的声音。不久,无影便从书房出来,匆匆离去,幼烟忙进书房收拾。 蒙念楠停下了练习,信步朝书房走去。一进去,便见到满地的碎片,幼烟正拿着扫帚小心翼翼的清扫着,殷凌羽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修长的手指揉着眉心,神色有些困顿。 见蒙念楠进来,殷凌羽忙起身迎上,歉意的一笑,说道:「抱歉,一下子没忍住发火,把你给惊动了。今天练得怎样了?」 蒙念楠摇摇头,表示不介意。见殷凌羽一扫刚刚的颓废,脸上恢復了往日的神采,不禁替他暗暗心疼。这个男人,身上担子很重,但是在她面前,他总是如此的温情款款、云淡风轻,他把所有的风雨都遮挡在了门外,不让她操心半分。 蒙念楠指尖轻抚殷凌羽雕刻般的五官,轻声说道:「如果心里装着事,便和我说吧,老是自己担着,会很累。」 殷凌羽伸出手,握住了蒙念楠放在他脸上的手,轻轻摩擦着,说道:「只是教中的一些杂事,下面的人总是做不好,是我管教不严。你无需担心。」 「是吗?」蒙念楠紧盯着殷凌羽的眼睛,问道:「冷月教查得怎样了?」 殷凌羽有一瞬间的愣怔,然后神色便恢復了正常,说道:「正在有序的搜查,相信很快便会有结果了。」 「刚刚发火是因为至今还未找到冷月教的老巢,是吗?」蒙念楠并非一个好煳弄的人,仍然紧追不捨的问道。 殷凌羽垂眸望着怀里的人儿,许久,方长嘆一声,说道:「是啊,搜查了许久,基本长安城及城郊的所有可以藏匿的角落都找遍了,还是没有找到踪迹。」殷凌羽终于决定实话实说,蒙念楠已经起疑,若是继续欺瞒下去,便显得欲盖弥彰了。「冷月教就好像是凭空消失了般。但是却又时不时的出来活动一下,仿佛是在告诉我们他们并没有离开似的,还真是令人恼火啊。」魔教有极为周密的情报网,眼线可以说遍布了长安城大大小小的街巷,但最近地毯式的搜索,还是一无所获。但是,冷月教的存在又是一个极为致命的隐患,若不将其连根拔起,殷凌羽的心里始终隐隐不安,就怕有不好的事情,又发生在蒙念楠身上。这个女孩,已经经歷了太多了,他不愿意,也不允许再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 「会不会藏在哪个家族里面了?」蒙念楠皱眉问道,若是想要在长安常驻而不被发现,唯有依靠那些世族大家,寻求他们的庇护,方有可能。 殷凌羽摇摇头,说道:「我在这些大家里,都安插有眼线,他们并未发现有异常。」 蒙念楠沉吟半响,忽然问道:「他们如此大费周章的,在我身上花费心血,是我身上有对他们非常有用的东西、他们非我不可吗?」 殷凌羽垂下眼眸,掩去了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慌,淡定的说道:「可能是他们的九阴阵,还缺一位吧,而念楠,正好就是他们要找的那一位。」 蒙念楠似乎并不认同这样的说法:「天下女子何其多,何必非要我不可?」 殷凌羽不禁失笑道:「要找一个资质好、天赋高、又是正月出生的女子,怎么会多呢?而你,刚好完全符合他们的条件,他们何必捨近求远?只是,他们胆敢把主意打到你的身上,哼,就等着万劫不復吧!」说到最后,原本温和的男子,竟然一脸的戾气。只是,这戾气却是稍纵即逝,见蒙念楠还在苦恼,便拉起了她垂在身侧的手,与她十指紧扣,走向院子,温言道:「你不必太多担忧。无影和无邪联合作战,目前还未有失手过。我们就等着他们的好消息吧。」 蒙念楠点点头,知晓这些事情,也急不来。对方毕竟是上百年的组织,形式作风自有其一套,而且偌大的一个教,也不是她以一己之力便能抗衡的。既然有殷凌羽为她出谋划策、全权承担,她好像也没必要再担心了。 最近,二人的日子风平浪静。殷擎天虽然已经回来南风院,但却经常在自己的院子里闭门不出,也不与儿子共餐,仿佛与世隔绝般,没人知道他到底在自己院子里做什么,对于教中事务,他也不闻不问。想来,自从殷凌羽顺利成为继承人之后,殷擎天已经完全将权杖都交给了殷凌羽,甚至连象徵着教主地位和权威的黑玉扳指,都交给了殷擎天。如今,他就像其他退下来的老人般,清寡度日,不问世事。 第266章 若宁的心事 最近,二人的日子风平浪静。殷擎天虽然已经回来南风院,但却经常在自己的院子里闭门不出,也不与儿子共餐,仿佛与世隔绝般,没人知道他到底在自己院子里做什么,对于教中事务,他也不闻不问。想来,自从殷凌羽顺利成为继承人之后,殷擎天已经完全将权杖都交给了殷凌羽,甚至连象徵着教主地位和权威的黑玉扳指,都交给了殷擎天。如今,他就像其他退下来的老人般,清寡度日,不问世事。 紫月绣坊由幼灵和无暇两人一起打理,如今二人已经对于管理绣坊驾轻就熟,别说蒙念楠不管不问了,连李凌辰也甚少到绣坊,只是偶尔心血来潮,便设计出一款服饰,算是刷刷存在感了。李云隐这几个月来,对于李凌辰可谓是进行了极为严苛的训练,带着他一起打理家族生意,甚至经常一言不合就玩失踪,让李凌辰独自处理。可怜这孩子自小便没了童年,整天和帐本、货单、管家、理事打交道,忙得焦头烂额,基本天天晚上一挨床便睡着了,第二天又像打了鸡血般復活。 反而是殷若宁经常会到浅墨居来,一坐就是半天。但她性子喜静,来了也不会多话,很多时候,都是坐在院子里树下安静的看书。多次交谈中,蒙念楠对于殷若宁的学识极其吃惊,这个女孩,真的可以称得上是博览群书,不但精于诗词歌赋,对于晦涩难懂的《道德经》、《易经》、《庄子》、《吕氏春秋》等都有研究,而且有自己独特的见解。只是,殷若宁每次前来,都会有意无意的问起唐琰昕的事情,而且虽极力保持镇定自若,但微红的脸颊却出卖了她的内心。 蒙念楠觉得非常的不可思议。殷若宁在魔教长大,常年生活在崑崙山中,身边都是如殷起云、顾无邪这些极为俊美之人,为何,此次一来长安,竟然会对唐琰昕起了兴趣?若宁今年还不到十五岁,但唐琰昕已快三十了,两人的年龄相差了一倍,唐琰昕虽然长得俊美,脾气也温和有礼,但是,年龄摆在那了,为何,若宁竟会如此? 蒙念楠觉得这不是好现象,便将此事告知了殷凌羽,殷凌羽听了后也极为头疼。若宁是他唯一的妹妹,是家里宠溺着长大的女儿,他叔叔怎么可能会答应让若宁嫁给一个唐家无权无势而又游戏人间的中年男人! 但是,若贸然的反对,怕反而会激发了若宁叛逆的心理。若宁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温顺乖巧,但却是个极其有主张的姑娘,为何会忽然对唐琰昕有兴趣,殷凌羽归结为:因为常年待在崑崙山,身边都是自小一起长大的人,对于他们十分了解,没有了神秘感,而来长安后,唯一接触过的异性男子,便是唐琰昕了,而唐琰昕本身便是一个风趣幽默、风流倜傥之人,与平时围绕在殷若宁身边那些谦恭之人不同,自然更容易引起殷若宁的注意。殷若宁此时正是情窦初开的时期,还是需要好好的引导的。 他们殷家的女儿,并不参与到教中事务中,比如殷凌羽的姑姑、郑家主母南秦玲,便是典型。南秦玲自小在南风院长大,接受的是正统的贵族女子教育,成年后也是顺理成章的嫁入了郑家,与传统的贵族女子一样,走的是相夫教子之路。殷若宁自然也不例外,只是因为身体原因,在崑崙山中长大,但接受的还是传统的教育,与武林半点都不会沾边,所以,她的未来,自然也是寻一位门当户对的世家子弟结合,在深宅大院里雍容一生。 所以,殷凌羽决定,待他和蒙念楠大婚后,便为殷若宁在长安的世家子弟中物色几个品行端正的子弟,多邀请他们来南风院做客,兴许,能为殷若宁找到良配。 而殷凌羽与蒙念楠的大婚,经蒙惠然再三斟酌,并徵求了殷擎天的意见后,还是决定定在九月初六这个吉祥的日子。而离婚礼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两家人都在忙活着各种婚礼的事宜,反而是两位婚礼的主角,悠哉悠哉的,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便等着婚礼那天按照礼仪迎亲完婚便是了。 如此又过了半个多月,这一天,原本一直在忙着帮周小池与周家人周旋的杨碧凡忽然登门造访。周小池此次长安之行似乎进展得不太顺利,偌大的一个周家盘根错节、矛盾重重,周小池虽然行事圆滑而果敢,但毕竟年少气盛、在族内威望不足,虽然是周家嫡长子,但难免会有不服、又施压。杨碧凡一直陪伴在左右,照顾着周小池的起居,所以即使两家离得不远,但却不经常往来。 今天杨碧凡忽然到访,蒙念楠极为高兴,正好今日她要去紫月绣坊试试新嫁衣,便邀请杨碧凡一起前往,杨碧凡欣然答应了。 原本,如此小事,紫月绣坊完全可以差人送到南风院的,但蒙念楠因不常出门,殷凌羽怕她整天待在浅墨居会闷,便让蒙念楠亲自去绣坊。 待几人相携来到紫月绣坊,避开热闹的大厅,直接到了二楼的贵宾室。绣娘早已在室内等候,见蒙念楠来了,恭敬的行礼后,便拿出了嫁衣,服侍蒙念楠到更衣室里更换。 因为要避嫌,殷凌羽此时是不能跟在左右的,所以,殷凌羽在贵宾室旁边的茶室里坐着喝茶,静静的等着。 蒙念楠穿好嫁衣出来后,杨碧凡不禁惊呆了!此时的蒙念楠竟是如此惊艷! 正红的嫁衣,雍容华贵,彰显了蒙念楠在南风院不可撼动的正室之位;金银双色的银线密密麻麻的在嫁衣上绣出了繁复的龙凤、牡丹花、五彩祥云、莲蓬等图案,是极其尊贵的龙凤纹刺绣嫁衣,嫁衣上的九龙九凤雕刻得栩栩如生,比翼双飞。穿上嫁衣的蒙念楠,与平时空灵清丽的气质完全不同,整个人焕发出了雍容尊贵之气,仿佛翱翔九天的凤凰,令人不敢直视。 第267章 撞死了一个富家小姐 正红的嫁衣,雍容华贵,彰显了蒙念楠在南风院不可撼动的正室之位;金银双色的银线密密麻麻的在嫁衣上绣出了繁复的龙凤、牡丹花、五彩祥云、莲蓬等图案,是极其尊贵的龙凤纹刺绣嫁衣,嫁衣上的九龙九凤雕刻得栩栩如生,比翼双飞。穿上嫁衣的蒙念楠,与平时空灵清丽的气质完全不同,整个人焕发出了雍容尊贵之气,仿佛翱翔九天的凤凰,令人不敢直视。 杨碧凡前后左右转了三圈,称赞紫月绣坊的绣娘果然名不虚传,竟能将嫁衣制作得如此精美!杨碧凡不知道的是,这件嫁衣,其实是李凌辰亲自操笔,修改了无数个夜晚才完成的作品。而绣娘,正是根据李凌辰的图纸,在李凌辰的监工下,一针一线的缝制出来的。 原本,女子的嫁衣,应由女子自己一针一线的缝制,待出嫁之日,穿上自己缝制的嫁衣,嫁给如意郎君。但是,蒙念楠自小在匈奴长大,而且蒙瑾瑜觉得自己的女儿并非寻常人,不会走那寻常的路线,他认为他的女儿应该花更多的心思在为自己筹谋上,而不该放于儿女私情,所以,也并未让她自己缝制嫁衣。若真到了要出嫁那一天,他必会请最好的绣娘为女儿缝制的。只是,他没料到的是,女儿出嫁的时候,他竟然不能到场。所幸,郑家、李家对于蒙念楠的婚事极为看重,不但配置了强大的团队负责婚礼一应事宜,甚至在很多细节上,蒙惠然、蒙兰馨更是亲力亲为,力求将每个细节都做得尽善尽美,让郑家的嫡长女风光出嫁。蒙惠然原本就觉得对于蒙瑾瑜有所亏欠,当年若他们夫妇两破釜沉舟,说不定能保下这个儿子;如今过去了十几年,儿子或许这辈子都再不能相见,对于蒙念楠的宠爱可谓是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恨不得将所有美好的东西都捧到她的面前,让她的孙女享受最为尊贵的待遇。蒙兰馨自不必说了,蒙念楠自入长安后,便一直在家里住,她把她当成了亲孙女般对待,以李、郑两家的实力,要让蒙念楠风光大嫁,那是易如反掌的事情,最难为可贵的,还是细节之处,她们两位老人,希望这不但是一场奢华的婚礼,更想让婚礼温馨而难忘。 蒙念楠望着一直在她身边打转的杨碧凡,不禁抚额道:「好了,碧凡,不要再转了,转得我都头晕了。你和周公子也快了吧,你若自己没有准备嫁衣,便也让紫月绣坊给你准备呗。」 杨碧凡听了后,神色有些不太自然,嗫嚅了半天,才说道:「姐姐又取笑我了。我们的婚事,还需从长计议,不着急。」 蒙念楠只当杨碧凡害羞,伸手捏了捏杨碧凡娇嫩的脸颊,说道:「怎么不着急?你虽然比我小了两岁,但是,也到了婚嫁的年龄,周家可不能这样一直拖着。而且,这半年来,你为周家做了那么多,周小池若敢负你,我第一个不答应!」 杨碧凡神色有些不大自然,强笑了一声,轻颤的指尖轻轻的抚摸着这件雍容华贵的嫁衣,眼底的神色有些复杂。 蒙念楠仔细的检查着嫁衣,一针一眼都缝制得极其细心,银线勾勒出轻柔浪漫的云纹、金线绘制出高贵优雅的凤凰,近乎完美的绣工即使是极为挑剔的蒙念楠,也对此十分赞赏,对于这件嫁衣非常的满意。 。。。。。。 待忙完出来时,已经是正午时分,正是街道上最为繁忙的时候,熙熙攘攘的行人在琳琅满目的店铺里来往穿梭,购置、挑选着自己喜欢的物品。 蒙念楠、杨碧凡在街上悠闲的走着,东看看西瞧瞧。走到一个工艺品店铺前时,蒙念楠被眼前精巧的榫卯制品给吸引住了,一个个雕刻得极其精緻的样品有序的摆放着,一座精巧的小阁楼吸引了蒙念楠的注意。蒙念楠伸出纤细的手,正想拿起来。 忽然,人群中起了一阵骚动,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撞死了一个富家小姐!」然后,人群便开始混乱了起来,还夹杂着马匹的嘶鸣。 殷凌羽好看的眉毛蹙在了一起,心里隐隐不安。无影见殷凌羽如此神色,与不远处的一个随从使了个眼色,那个随从一点头,便朝混乱的人群中涌去。 杨碧凡伸长了脖子,担忧的问道:「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被撞了,也不知道严不严重。」 蒙念楠也是神色有些担忧,她总感觉,自从前面有人被撞了后,周围的氛围似乎都不一样的,变得诡异,可疑,她心里极为不安,手不自觉的便伸向殷凌羽。 殷凌羽收起了眼底莫名的不安,朝蒙念楠展颜一笑,将蒙念楠的手包裹在掌心,还轻轻的捏了捏,安慰道:「没事。附近便有医馆,相信那么大动静,应该会有大夫赶来了。」 殷凌羽的话刚说完,那个前往打探消息的随从忽然神色慌张的跑了过来。待来到殷凌羽面前时,紧张的说道:「不好了,少主。被撞的姑娘,是表小姐,而且......」 殷凌羽一听,脸色煞白,抓着他的手臂逼问道:「而且什么?快说!」 「而且,表小姐浑身都是血,怕是,怕是......」随从支支吾吾的说道。 殷凌羽一听,便要往人群中冲去。但是,此时他的手还牵着蒙念楠的手。蒙念楠在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是脸色煞白,心底的不安更重了,她本能的抓着殷凌羽的手,害怕一放开,便会有危险。 殷凌羽回头,轻轻的拍了拍蒙念楠的手背,安慰道:「别怕,今天我带了很多高手出来,我去看看婉玗的情况怎样了。让无影先护送你回家。」说完后,便朝人群中走去,神色也不免染上了慌张。 蒙念楠的手停在半空,就那样定定的望着殷凌羽挤过拥挤的人群,直至,被人群淹没...... 蒙念楠深深的嘆息,将手缩了回来,正想吩咐无影回家,却忽然感觉手臂一麻,仿佛就像被蚊子叮咬般,瞬间,这阵麻感便蔓延到全身,只是一瞬间的事,蒙念楠便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 第268章 念楠父亲原来的庭院 白皙精緻的脸庞,已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原本深邃的黑眸,如今一片深沉。殷凌羽坐在书房椅子上,以手支颐,原本光洁的下巴,已经一片可疑的青色,凌乱的书简散乱在书桌上,地上到处都是碎瓷片,可见,这些无辜的珍藏品又遭受了无妄之灾。 已经十天了,魔教几乎出动了在长安所有的力量,把长安城翻了个底朝天,也未找到有关蒙念楠的任何信息,也未发现冷月教的踪迹。殷凌羽对于魔教的力量很是自信,这几个月以来,的确是重创了冷月教,但是,偏偏冷月教的核心人物,一直毫无所获。她们就像是不存在于世间的幽灵般,碰触不到,即使是俘获了冷月教各分堂堂主,各种酷刑下,仍是说不出所以然来——因为,冷月教的核心人物,根本就没有给她们留下过任何可以双向沟通的渠道,每次都是核心人物单向的发布任务,下面的人只要按要求执行就行了,所以,对于总部在哪,他们也是一无所知,即使是严刑拷打,也是无济于事。 那天,因听到郑婉玗被马车撞了、危在旦夕,殷凌羽前往救治,谁知,他前脚刚走,蒙念楠就被暗算了。谁都没想到,与蒙念楠交情颇深的杨碧凡竟然会与冷月教勾结。在蒙念楠转身准备回家时,杨碧凡戒指上一根细细的银针扎入蒙念楠手臂的皮肤中,只是眨眼的功夫,蒙念楠便不省人事。也就走这瞬息间发生的变故中,街道上原本悠闲的逛着的人们,仿佛一下子便成了洪水勐兽,从四面八方将几人包围。绕是无影带的人身手绝佳,也架不住人家人多,而且杨碧凡还挟持着蒙念楠,投鼠忌器,无影除了穷追不捨外,别无他法。但是,临近的几个街道却相继发生混乱,人群向各个方向横冲直撞,跟着跟着,便没有了踪迹。 殷凌羽在混乱发生时便感觉出了不妙,吩咐身边的随侍通知天资馆的大夫尽快赶过来后,连看都没有往郑婉玗被撞的现场看一眼,便往来时的路飞速的跑回去。 此时,他的心里无比焦急,甚至连心跳都快停止了,只是不停的往前沖,撞倒了一个又一个挡着他的人,推开了一个又一个陌生的面孔,直直的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他的心里无比的害怕,害怕因为他听到郑婉玗生命垂危,将蒙念楠交给无影,会带来他不能承受的后果。 待听到无影来报,他跟丢了时,殷凌羽第一次对这个和他一起长大的伙伴兼下属挥去了拳头。。。。。。 。。。。。。 顾无邪艰难的躲开地上的碎片,坐到书桌旁边的椅子上。此时,他也是神色困顿,为了搜救蒙念楠,他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了。他知道,蒙念楠失踪,殷凌羽要背负全部的责任,若不及时将蒙念楠完好无损的救出来,殷凌羽将面临极大的压力。即使不管这些外部的压力,顾无邪知道,若再没有蒙念楠的消息,殷凌羽估计会发疯吧,这几天以来,越来越沉不住气、越来越冲动的脾气便说明了这一切。以往那个沉着冷静、睿智的男人早已不见了,但是他也能理解,若是自己喜爱的女人在自己的眼前被人挟持了,估计,他早已经发疯了。 顾无邪身子前倾,说道:「如今,长安城,除了李家、郑家、王家的主院,其他地方都翻已经里里外外都暗地里搜查过了,并未发现踪迹。」顾无邪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继续说道:「但是,还有一处地方,一直都被我们忽略了。我现在已经将所有出口都围住了,就等着你下令,便进去搜查。」 殷凌羽眼睛一眯,问道:「哪里?」 「念楠父亲原来的庭院。」顾无邪慢慢的说道。 殷凌羽嚯的站了起来,正想问蒙瑾瑜的院子,怎么可能会是冷月教的藏身之处?!但是,回头再细细一想,不禁后背也泛起了一阵冷汗。如果冷月教真的藏身于蒙瑾瑜的院子里,那么便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郑婉玗授意的,除了郑婉玗,没有第二个人,有能力、有动机,将冷月教安置在那里。而郑婉玗,必定也是笃定了殷凌羽不敢动这个院子的主意,才将冷月教藏在了里面。 顾无邪仍然是一幅慢悠悠的样子,说道:「我听说,我们那美丽的表小姐,早上刚刚醒来,便嚷嚷着要见你呢。你需不需要过去慰问一下?」 殷凌羽冷哼一声,说道:「不需要!」说完,便抬步走了出去。他知道,顾无邪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起这个院子,既然会提起,必然是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他现在急切的想要见到蒙念楠,想要知道那个令自己魂牵梦绕、自责担忧了十天的女孩,现在是否安好? 顾无邪也忙跟了上去,虽然对于自己的部署很自信,但是冷月教狡诈多端,他还真的不敢掉以轻心,尤其是关于蒙念楠的事情,若是出了一丁点差错,他估计命都得赔上。 刚步出浅墨居,迎头便遇上了正在此处蹲点的、照顾郑婉玗的侍女。那侍女一见殷凌羽出来,如释重负,行礼后急急的说道:「少主,表小姐醒来后一直在发脾气,说要见少主。她伤势过重,大夫交代她不能乱动,可是,奴婢们根本劝不住,表小姐她。。。。。。」 不待侍女说完,殷凌羽便冷冷道:「她不爱惜自己,便由着她去。不必拦着。」说完后,便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走了。 侍女有一瞬间的愣怔,不太明白殷凌羽的话语,便走便琢磨着:虽然少主即将迎娶蒙念楠,但郑婉玗是南风院的表小姐,是陪伴少主一起长大的表妹,少主即使再无情,自己的表妹受了那么重的伤,昏迷了十天才醒来,怎么也得过去看望一下吧,即使不能娶表小姐了,但亲情还在啊,这样不闻不问,任由她自生自灭,,是不是太无情了?侍女摇了摇头,果然,豪门大宅,真的是薄情寡义啊。 第269章 果然是个绝顶的好男人 殷凌羽站在古旧的院门前,只见院门上飘逸的字体,写着"瑜园"。这是蒙念楠的父亲蒙瑾瑜少年时代的房子。蒙瑾瑜原名郑致远,字瑾瑜。十三岁起,便在此居住,一直到被流放西域。殷凌羽曾不止一次提醒过,这处院子,不许动,必须一直保持原样,直至有一天蒙瑾瑜回来。而蒙念楠自己,也只是进去了一次,在里面待了一天一夜,便命一直管理院子的管氏夫妇继续留守在此,不许人随意进入。 瑜园是当年蒙惠然赐给蒙瑾瑜的住所,因为当时爱极了这个儿子,便挑了几乎郑家最好的院子给他。所以,这处院子虽然小巧精美,但却处于城南的中心位置,与王、李、韦、杜几大家相邻,在气势恢宏的几大家的映衬下,小巧精緻,浓郁的书香气息令人不敢小视,周围几座小院落在它的对比下,显得逊色了不少。 顾无邪站在殷凌羽身旁,说道:"院里的三个门已经完全掌控,周围四个街口也在掌控中。拒暗卫来报,院中确是有人走动。" 殷凌羽点点头,仿佛是下了很大决心般,慢慢的走上台阶,抬起手,敲了敲门铃。 蒙念楠双手紧紧的抓着手中的横樑,双腿紧紧的勾着横樑,颠簸的马车令蒙念楠一阵头晕目眩,加了连日来的失血、呕吐,更是令其及其的衰弱。 那日,蒙念楠被指尖的刺痛惊醒,刺目的光令其眼睛极为不适,待眼睛完全适应了光线,她竟然发现自己完全动弹不得。静谧的房中,传来嘀嗒嘀嗒的声音,蒙念楠转头一看,差点晕了过去! 一个样貌平平无奇、皮肤黝黑的青衣女子,此时正拿着一把尖尖的匕首,刺破蒙念楠的指尖,挤出了一滴一滴的鲜血。那吧嗒吧嗒的声音,正是鲜血滴落碗中的发出的声音。此时,已经滴了半碗鲜红的血。 蒙念楠只觉得脑袋阵阵晕眩感袭来,想要抽出手,但浑身酸软无力。 旁边另外一个青衣女子见蒙念楠醒来,冷冷道"终于醒了。去,告诉少主。"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淡粉色衣裙的女子走到了床前。该女子容貌清丽,唇角勾起,带着邪魅的笑容,望着蒙念楠,说道:「醒来了也好,去,把汤药端来。」 粉色衣裙的女子在床边坐了下来,望着蒙念楠好看的眉眼,说道:「啧啧啧,有如此姿色的母亲,想必生下来的孩子也定是极为可爱的。」 蒙念楠瞪大了眼睛,喉咙有点干涩的说道:「你说什么?孩子?」 粉衣女子将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饶有趣味的看着蒙念楠此时震惊的神色,说道:「没错,你怀孕了。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何如此大费周章的请你来?你固然长得美,但我们冷月教,最不缺的,便是美丽的女子。」说完,细长的脖子微扬,自信而骄傲。 虽然已经猜到,她是被冷月教挟持了,但是,真的确定了之后,蒙念楠心情更为沉重。但她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何我怀孕了你们便要掳我过来?你们想要对我做什么?」蒙念楠微微往床的里面缩了缩,但是浑身酸软无力,她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粉衣女子说道:「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冷月教少主冷情。至于你说的,为何怀孕了便请你过来,难道你那长得比姑娘家还要美的夫君没有告诉你吗?」 蒙念楠定定的望着冷情,眼底神色复杂。她心里极度的不安,总感觉,她将面临灭顶之灾。 冷情见蒙念楠如此情形,不禁嘆了口气,悠悠的说道:「果然是个绝顶的好男人啊。如此残酷的事情,换做是我,面对娇滴滴的妻子时,怕也是难以启齿。但是,怎么办呢?事情并不会因为他的隐瞒而改变,你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他将成为最好的一个祭品,血液餵养九阴阵的九把武器,骨肉将成为最好的药引,研制出延年益寿的丹药,让我的母亲容颜永驻。」清丽的女子,声音轻轻的,柔柔的,一脸人畜无害;但说出来的话,却是如此残忍无情! 蒙念楠如坠入冰窟,抱着被子死死的护着自己的肚子,狠声道:「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定不得好死!你若敢动我肚子里的孩子,我定叫你们冷月教万劫不復!」 「呦~果然是有其夫必有其妻啊,说的话都是一样的。」冷情夸张的语气说道,白皙的手指摆弄着胸前的秀髮,说道:「你那位好看的夫君,也是说要让我们冷月教万劫不復呢。可是怎么办呢?他虽然挑了我们几个堂,杀害了近一半的冷月教人,可是,我们还是很轻松的,便将他心爱的妻子给劫跑了。」冷情忽然低下头,靠近蒙念楠,说道:「你知道吗?你失踪的这两天,你那位夫君就像疯子一样,将长安城翻了个底朝天,惹得很多世族大家对他非常不满。可是啊,他虽然聪明一世,但却是完全料不到我会将你藏在哪里,你自己,应该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吧?」 蒙念楠细细的打量着房间布局,见是一间普通的客房,屋内只有简单的摆设,但布置得却极为精巧。房中书桌后面,一副山水画悬挂着,已经有点泛黄,想来已经有了些年月。只是,望着这幅山水画,她总感觉有点熟悉,但是又说不上来是在哪里见过。 见蒙念楠紧紧的盯着那幅山水画,冷情忍不住慨嘆道:「果然是父女连心啊。这幅画,据说是你父亲十六岁的时候所画,你居然还能一眼就找到了关键。」 蒙念楠震惊的回头,失声道:「这是我父亲的院子?!」 冷情点点头,无所谓的说道:「正是你父亲的瑜园。」 蒙念楠咬牙道:「你们怎敢?!这是私院,你们未经同意便进来,我......」 「未经同意?」冷情冷笑一声,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未经同意?」 第270章 怀疑,你并非凡人 蒙念楠盯着冷情,声音里已经蓄满了愤怒:「这是我父亲的房子!你们最好马上搬走!或者立刻杀了我!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便不会轻饶了你!」 冷情却像是未听到似的,慢悠悠的说道:「是你家院子没错。但我们可是受郑婉玗郑姑娘的邀请,才勉为其难的进来住的。不然,你以为这一破院子,我们还不稀罕呢!」 蒙念楠一听,是郑婉玗将她父亲的院子作了冷月教的根据地,心里一团火快要抑制不住,双手紧紧的拽着被单,紧咬双唇,眼睛布满了血丝,看来是恨极了。 冷情仍然是慢悠悠的道:「不得不说,你们可真是一对好姐妹啊!你抢了人家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表哥,她将你送来我们冷月教,这些可都是要命的事呢。殷凌羽何德何能,竟然能得如此倾城之姿的两位女子的深爱?只是,事实却是证明,太博爱了可不行,最终,会一无所有。」冷情轻抚着蒙念楠柔嫩的脸颊,清丽的脸上神情极为温柔,说出来的话,却是无比的残忍:「郑婉玗不惜以自己为饵,被撞成重伤,想来,即使玉公子出手,也不能让她恢復如初;而你,蒙姑娘,难道你家夫君没有告诉你,你身上的血液极为特别,是上好的灵丹妙药吗?用你的血餵养我们的武器,将会比普通的武器超出十倍不止的威力;而你怀上的孩子,药效堪比灵胎,用来炼制绝世丹药再好不过了。我真怀疑,你并非凡人,或许,是哪位神仙下凡超度也未可知呢?」 被冷情微凉的指尖碰触,蒙念楠只觉得一阵噁心,这噁心遏制不住,竟然惹得她一阵呕吐。只是,蒙念楠并未进食,只是干呕着。但这样也令原本虚弱无力的她更觉头晕目眩。 冷情嫌弃的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裙子,边往外走,边吩咐道:「小严你去拿些清淡的菜式和糕点上来。蒙姑娘也该饿了,叫她多吃点,好好吃。饭后一个时辰,再餵药,记住,务必全部药都餵进去,吐一次,再餵一次,直到餵到不吐为止!」 被唤作小严的女子,便是蒙念楠睁开眼见到的那位青衣女子,此时听到冷情的吩咐,忙躬身应道:「是。」然后再看了蒙念楠一眼,便往外走了。 待房中只剩下蒙念楠一个人时,蒙念楠颓然的倒在了床上,神色困顿。郑婉玗为了夺回殷凌羽真的是费了好多心思,不但借殷擎天的宠爱和信任经常出入南风院,故意找各种理由接近殷凌羽;如今,知晓她与殷凌羽婚期将近,竟然不惜以身涉险,也要将她置于死地。这是多深的恨意,才会将自己的亲姐姐,亲手送到冷月教这个可怕的狼窟啊! 蒙念楠轻抚着还很平坦的腹部,对于一个月前,为何她会被莫名其妙的下媚药,现在心底已经有了答案。原来,冷月教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血液极为特殊,是冷月教修炼九阴阵法的关键一环,而并非殷凌羽所言:只是因为要将她掳来做九女中的一女。而她能有此奇特的药效,想来,殷凌羽,甚至唐琰彬、李云隐等人,都知道这件事情,也知道冷月教为了得到她,必定会不择手段!所以,在她第一次中了散功粉的时候,即使知道于理不合,为了保证蒙念楠安全,李云隐还是答应了殷凌羽的要求,让蒙念楠未完婚便住进了南风院中;殷凌羽调集了魔教的精英力量保护在南风院周围,也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而这些,也解释了,为何殷凌羽将顾无邪都派了出来,可以说是将她完全置于保护圈之下了。 只是,再周密、完美的保护,只要有心人精心部署,再加上身边人的配合,蒙念楠还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当日,蒙念楠晕倒前,街道上的混乱她只来得及看一眼,但也已经知道,在如此热闹而复杂的街道上,即使安插了再多的暗卫,想要全身而退也是极度困难的,何况,当时她还被人暗算了,毫无招架之力。至于当日是谁暗算了她,蒙念楠想到此处,心里一阵钝痛。 若说,小静的背叛,令她怀疑主僕间的信任,那么,杨碧凡的背叛,令她更是对身边的人都产生了怀疑。不管杨碧凡是出于何种理由背叛她,她被当成是一个筹码而不是一位朋友的事实毋庸置疑。那是多么脆弱的情感,才能将对方当成一个筹码?而她如此交心、信任的朋友,竟然是毫不犹豫的选择牺牲她来保全自己,这又是怎样薄情的人性? 至于殷凌羽会以何种方式报復杨碧凡,她已经不想再深入去想了,无论是何种方式,蒙念楠都无法释怀,还不如,不去理会,任由殷凌羽处置吧。 正当蒙念楠陷入沉思时,小严已经端上来几碟清淡的小菜及制作得还算精美的糕点,摆在了房中的桌面上。 蒙念楠此时一点进食的心思都没有,尤其是刚刚干呕过,更是提不起精神来,望着桌面怔怔发呆。 小严虽是冷月教中人,但因只是一名侍女,服侍主子便是本分。如今,她被安排来照顾蒙念楠,她便会尽心尽力的照顾。见蒙念楠还是躺在床上没有动弹,小严不禁走到床前,安慰道:「小姐还是多少吃一点吧。不为你自己,也得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您已经一天一夜没有进食了,又放了两碗血,若再不吃点东西,身体怎么受得了?」 蒙念楠听完后一怔,她还未成亲,便已有了孩子,原本就是于理不合的,现在,又陷入如此困顿的境地,到处都是想要她和孩子性命的人,心情极为糟糕。 但是,无论是何种困顿的境地,蒙念楠也没有放弃的念头,她知道,她的失踪,李家、郑家、唐家和南风院都在全力的营救,她现在所要做的,便是好好的保全自己,保全孩子,撑到他们来救她的那一刻。 第271章 以后的痛苦会加倍 蒙念楠艰难的坐了起来,穿好鞋子准备站起来时,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看着便要栽倒下去。 小严眼疾手快,一步上前便扶着了蒙念楠,搀扶着她往桌子边慢慢的走去。 蒙念楠虚弱的回头一笑,轻声道谢。 小严有一瞬间的愣怔,被蒙念楠脸上突然绽放的笑颜惊艷了。不禁呆呆的盯着蒙念楠看。 蒙念楠无奈的一笑,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慢慢的吃着。 许是饿了,也或许,是听进了小严的话,即使是如此普通的菜餚,蒙念楠不知不觉中,也吃了大半。待觉得七分饱时,蒙念楠放下了碗筷。 补充了食物,蒙念楠的精神也好了不少,身上的力气也恢復了。只是,体内的内力似乎受了限制,并不能使出来;而顾虑到肚子里的孩子,蒙念楠也不敢强行运行。 蒙念楠站了起来,伸出手细细的抚摸着房中的桌椅、窗棂、字画......这个院子,她只进来过一次,但她几乎每个房间都走了一遍。这个房间,应该是院中西北角上的一处客房,因为极少会用到,所以,装修得也比较简单,但是简单中,却又透露出了主人的儒雅之气,一窗一棂都雕刻得极其精美,墙上的字画也是出自主人之手。 抚摸着这些父亲留在长安城中的物品,蒙念楠不禁热泪盈眶,心中的思念如潮涌般袭来,蒙念楠把持不住,倒在床上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对于一直坚强、乐观的蒙念楠来说,如此伤心的哭泣,自懂事以来,还是第一次,许是真的想念得紧,许是因为怀孕了情绪比较容易激动,也或许,只是莫名其妙的想哭,反正,蒙念楠就那样倒在床上,当着一个陌生侍女的面,哭得稀里哗啦的。 待哭得困了,蒙念楠竟然趴在床上睡着了。小严是一个比较热心肠的姑娘,怕趴着睡会对肚子的孩子有影响,便吃力的将蒙念楠翻了过来,细细的将被子盖好。 熬好的药也热了几次,见蒙念楠一直在沉睡,小严也没上前打扰。 直至日落西山,蒙念楠方悠悠的醒了过来。小严递上水给蒙念楠喝了后,端上了一碗黑色的汤药。 蒙念楠捂着鼻子,这个药的味道令她极不舒服。 可是,小严却是很坚持,说道:「中午小姐也听到了,少主说,如果餵一碗吐了,就继续喂,一直餵到喝完为止。所以,小姐,为了免遭罪,还是喝了吧。」 蒙念楠犹疑的问道:「这是什么药?」冷情那么坚持一定要她喝的药,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是安胎药。」一个有点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接着,一个灰色的人影站在了蒙念楠的床前。 蒙念楠抬头一看,来人头髮发白,脸上深深浅浅的皱纹,皮肤过于白皙,显得苍白,但精神矍铄,想来,是一位上了年纪的人。 老者继续说道:「你被送过来的时候,因颠簸得太厉害,有滑胎之像,后来少主又不听劝阻,硬是从你身上抽了两碗血,若不再喝点安胎药,胎儿怕会不保。」 蒙念楠将信将疑,望着眼前的汤药,并未伸手去接。 老者也不催促,只是站在旁边静静的看着。 许久,汤药都快要凉了,见蒙念楠还是没有动作,老者才又徐徐的说道:「你若不喝此药,或许这两天便会有滑胎的危险。胎儿一旦不在了,少主的怒火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而且,没了胎儿,抽取你身上的血便再无顾忌,不出两日,你或许便会血尽而亡。若能保住胎儿,说不定,还能有几个月的活命。而且,作为一位母亲,你难道竟不想孩子平安长大吗?」 不想孩子平安长大吗?若说不想,那定是骗人的。只是,如今身在虎穴,她要顾全自身都已经极为困难,若还要顾虑到腹中胎儿......蒙念楠真的没有把握。但就要这样放弃他吗? 蒙念楠一狠心,端起了汤药,忍着想呕的冲动,硬是逼着自己将一碗汤药一口气喝了下去。 事后,小严告诉蒙念楠,这位老者,明唤尹大夫,是冷月教资格比较老的大夫,在冷月教已经有了十几年了,当年因为教主冷清扬救了她的命,她便入教为冷月教卖命了。 。。。。。。 蒙念楠在瑜园的西北角一呆就是十天,这十天里,每天一睁开眼睛,便能看到冷情笑盈盈的拿着一个白瓷碗在她房中等着。蒙念楠知道,这便是要她的血了。 蒙念楠面无表情的看着小严拿着泛着冷光的匕首,刺破左手几个指腹,让她鲜红的血,慢慢的滴入碗中。有几次,五个指腹都刺穿了,待血滴了大半碗,再滴不出来时,她的右手也会遭殃。无论如何,每天早上两碗血,是雷打不动的,不论以怎样的方式。几天下来,蒙念楠的指腹已经是伤痕累累。有时候,蒙念楠在想,若是有一天,十指的血都流不满两碗时,冷情会不会直接朝着她的胸口便是一刀?或者割断她的大动脉? 每天下午,她必须喝完一碗汤药,若是吐了,小严很快又会端来另外一碗,直至她喝足一碗为止。 这两件事情,是雷打不动的,必须监督完成的。 没几日功夫,蒙念楠已经极度虚弱,脸色苍白,腹中火热火热的,仿佛一团火在燃烧着。 蒙念楠就这样被囚禁在西北角的小院子里。院子不大,蒙念楠偶尔走出房门,到院子里走一走,看看外面的四方天空。院门外是一条车道,每隔一天,便会有一辆马车凌晨从院门口经过,从院子的西门出去,至于是出去做什么,无人得知。 这一日,蒙念楠喝完汤药后没多久,便觉原本火热火热的腹部疼痛难耐,蒙念楠蜷缩在床上,捂着腹部呻吟,脸上大颗大颗的汗珠瞬间便沾湿了头髮,紧紧的贴在了脸上。 小严吓坏了,赶紧找来了尹大夫。尹大夫过来后,细细的为蒙念楠检查了一阵,吩咐小严去将少主冷情找来。此时,蒙念楠已经痛晕了过去,脸色苍白得可怕,身体仍然是蜷缩着,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第272章 全看你的造化了 不一会儿,冷情慢悠悠的走了进来,见到尹大夫后,皱了皱眉,问道:「何事?」 尹大夫见冷情来了,脸色一寒,说道:「她每日喝的药,必须停了。明天也不适合再取血。欲速则不达。」 冷情冷哼一声,说道:「理由?」 「她的身体现在非常虚弱,承受不住那么强的药性。」 「与我何干?再痛苦她也得忍着!」 「若是执意为之,大人一出事,腹中胎儿也保不住!」 「左护法说了,每天坚持服药,只需要四个月,灵胎便能形成,到时便可取出来。」 尹大夫一听,震惊道:「左护法竟然要硬生生的将胎儿从她腹中取出?那她?」 冷情冷哼一声,望着床上晕过去的蒙念楠,说道:「灵胎取出,她也算是功德圆满。血放完了,该到哪便到哪。」说完,正想走。 尹大夫却拦住了,说道:「她的身体,承受不住如此药效。我建议是明天先停一天,让她缓一缓。既然是还有三个月,那便不差这一两天,若是她根本承受不住,将身体亏损得太厉害,只怕......」 冷情回头又望了一眼脸色苍白得可怕的蒙念楠,许久,方点点头,说道:「如此,明天便放她一马吧。」说完,拂袖而去。 尹大夫望了小严一眼,果然看到小严脸色苍白,嘴唇都在打着颤,手紧紧的扶着床沿,似乎一放手,便会摔倒。尹大夫深深的嘆息,冷月教自从左护法加入后,变得更加的暴戾。左护法为了取得冷清扬的垂青,可谓是挖空了心思。左护法也是一位奇人,真正的本事没有,却精通三教九流之术,像消失了几百年的九阴阵,左护法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找到了,并说服了冷清扬着手训练这个阵法,由此而害死了多少少女、婴儿,尹大夫真的不敢想像;还有这位蒙念楠,自从那一次在武威,在杨家别院中,左护法意外的发现了蒙念楠的血液不同寻常时,便一直对这位姑娘穷追不捨,如今终于得手,怕是那个可怕的计划已经开始实施了吧。尹大夫不敢想像,若是这个地方被魔教发现,魔教少主发现他心爱的女子竟然被冷月教如此折磨,冷月教将会承受怎样的灭顶之灾?只怕,存在了一百多年的冷月教,不久便将泯灭于歷史长河中了吧。对于这些事情,尹大夫自知势单力薄,不可能阻止,而她,也无意阻止。她还继续存在于这个世间,原本便是为了报恩,这十几年来的付出,该报的也算是报完了。 尹大夫在蒙念楠的房中待了很久,在蒙念楠的穴位上插上了一枚一枚的银针,直至蒙念楠悠悠醒转,方将银针收了起来。在收银针的时候,无意间看到蒙念楠腰间别着一个别致的香囊,待仔细一看,见香囊上,竟然绣着一朵熟悉的白玉兰花! 尹大夫神色有些震惊,但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便恢復了原状。回身将写好的药方交给小严,叮嘱她马上去药方配好药,仔细煎好,送过来。 小严此时才算是恢復了正常,拿着药方飞快的跑了出去。 待小严出去后,尹大夫方回头望着蒙念楠。 蒙念楠虚弱的睁开眼睛,脸上早已没有了昔日的神采,原本白皙的脸庞,此时苍白得近乎透明,在小严的搀扶下,慢慢的坐了起来,喝完了半杯水,又依靠在床头闭目养神。 尹大夫轻嘆一声,将银针收好,站起身正准备走时,还是忍不住回头对蒙念楠说道:「这还只是刚刚开始,以后还会有更加痛苦的事情发生。你,好自为之吧。」说完,便慢慢的走了出去,只是,那迈得非常吃力的步伐,却是让人感受到了,此时尹大夫心里的沉重。 蒙念楠无力说什么,只是睁开眼睛,看着尹大夫消失在房门口。 蒙念楠又闭着眼睛再休息了一会儿,待要下床时,突然发现尹大夫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的床前。 蒙念楠有点诧异,抬头疑惑的望着尹大夫。 尹大夫望着蒙念楠许久,方问道:「你身上的香囊,是何人所赠?」 蒙念楠低头一看,见原来即使换了衣服,小严还是将香囊别在了自己的腰间。见尹大夫问起,蒙念楠沉吟了半晌,还是打算实话实说:「是玉公子所赠。」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尹大夫往前跨了一步,问道。 蒙念楠见尹大夫如此神色,想来是认识唐琰彬的,只是不知道是敌是友?蒙念楠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实话实话:「我师父与他是多年好友。他对我极为照拂,视我如侄女。」 「你师承何人?」尹大夫还是穷追不捨。 蒙念楠觉得,既然都这地步了,也没必要相瞒,便说道:「师承萧易。」 「竟然是他?!」尹大夫似乎极为吃惊。但是知道蒙念楠并未说谎,像萧易、唐琰彬这样的人,也不会轻易与人有深的交情,既然唐琰彬能让蒙念楠在香囊上绣上白玉兰花,想来,二人关系定然不错了。 尹大夫沉吟半晌,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递给蒙念楠,说道:「在下当年曾蒙玉公子不弃,教予我一些医理,令我受益终身。你既然是玉公子的朋友,那么,我便帮你一次,但成与不成,全看你的造化了。」 蒙念楠接过药瓶,虽不知道尹大夫要如何救自己,但已经是深深的一鞠躬,诚挚的道谢。 尹大夫缓缓说道:「明日卯时,将会有一辆马车经过你院门口,你需想办法在不被人发现的前提下,坐上那辆马车,随车出院子。那辆马车将去往哪里,我也不清楚,但是,我相信,只要出了这个院子,想要成功逃走,并非不可能的。我可为你争取半日的时间。今晚,我还会再来,并想办法让小严熟睡。你这个院子,平时甚少有人过来,你卯时躲在马车必经之路想办法上车,只要不被马车里的人发现,巳时之前,相信都不会有人发现你不见了。记住,出了这个院门,便离长安远远的,切莫再被冷月教发现你的踪迹了。」 第273章 你的女儿是来向我索命吗? 蒙念楠手中紧紧的握着药瓶,又再次深深的鞠躬,诚挚的说道:「谢谢尹大夫。小女定将此份恩情谨记于心,来日再报。」 尹大夫摆摆手,说道:「不用了,我也是看在玉公子的份上,拉你一把,成与不成,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这药瓶里有两粒药,能帮助你暂时提升体力,子时服一粒。若出去顺利了,便不用再服,若是觉得体力不济,再服第二粒。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晚饭后,小严果然睡得深沉。蒙念楠在衣柜中细细搜寻,见衣柜中都是些浅色系的衣裙,并没有夜行衣,不禁蹙紧了眉头。待来到偏房小严的卧室里翻腾,终于在衣柜底下翻出了一套黑色的衣裙。蒙念楠比了比,虽然有点宽大,但将衣带勒紧后,也算是合身。待忙完这一切,蒙念楠熄了灯,也闭眼休息,但是怕错过时间,并不敢深睡。 眼看卯时即将到来,蒙念楠躲在路边拐角处一簇灌木丛中,眼睛紧紧的盯着那条并不宽敞的马路。服了尹大夫的药之后,原本虚弱无力的蒙念楠,终于是有了一点力气,但她知道,这种靠药物而积攒起来的力气极为有限,而且对于身体的损害很大。只是此时情况紧急,她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了。 不一会儿,一辆马车慢悠悠的驶了过来,由于路比较小,马车行驶得小心翼翼,经过拐角处时,因为丛林比较多,马车拐弯的时候急了点,一不小心便偏离了马路,车轱辘撞上了旁边的碎石,马车一阵颠簸。只听一声低低的诅咒传来,马车又继续上路,不一会儿,驶出了西门,往城北方向驶去。 蒙念楠双手、双脚紧紧的贴在马车底的衡量上,随着马车越驶越快,她感觉整个肺腑都快被震出来了,但她强忍着不适,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不一会儿,马车的速度又慢了下来,躲在车底的蒙念楠听到了来自于马车两旁的人声,以及初升的阳光洒在地上的斑驳影子。蒙念楠心里一喜,终于是出来了呀! 。。。。。。 蒙念楠心里估量着,经过了如此长时间的颠簸,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城北了。于是,便咬咬牙,突然松开手脚,快速的往旁边一滚!翻滚的过程中,碰触到了不少硬物,一阵刺痛从左手腕传来,蒙念楠滚到一个角落时停了下来,望着远去的马车,终于松了口气。终于离开了那个可怕的地方了。在那里的十日,仿佛便是在炼狱中度过。 蒙念楠望着垂在身侧不能动弹的左手,不禁一阵苦笑,如此关键时刻,还摔断了手,真是…… 蒙念楠稍微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只是,她在马车底下趴了半天,身上早已沾满了灰尘,无论怎么拍打也无济于事。蒙念楠终是放弃了,只是将衣服拉整齐,便走了出去。 此时快要中午了,街上行人不多。蒙念楠凭着记忆,往南风院的方向走去。 忽然,一个黑衣男子快速的朝蒙念楠靠近,蒙念楠全神戒备,正在考虑往哪逃时,对方却是深深的朝蒙念楠鞠躬,恭敬的说道:「魔教神卫队潘楠恭迎夫人,请夫人跟随属下回南风院。」 蒙念楠并未放松警惕,但往街口望去的时候,只见街口几位原本正在闲逛的人,此时俱都是如这位自称神卫队潘楠一样的姿势,恭恭敬敬的。若只是一人如此,蒙念楠还觉得或许会是陷阱,但十几人同时如此动作,而且对方神情严肃认真,浑身上下紧绷,虽然穿着普通的衣服,但周身气质却是如军队般严谨,一看便知是训练有素的人。 蒙念楠便再无疑虑,点了点头。 对方点了点头,身子站得笔直,迈着沉稳的步伐,跟在蒙念楠的身边。 不一会儿,十几人便簇拥着蒙念楠回到了南风院。一回到院中,幼烟听到消息气喘吁吁的跑出来,待见到蒙念楠脸色苍白、浑身灰尘的样子,不禁捂着嘴巴,豆大的眼泪便流了下来。 蒙念楠安慰的一笑,说道:「我回来了。」话刚说完,便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幼烟一惊,正要跑过去时,旁边的潘楠却眼疾手快的将即将倒地的蒙念楠接住,打横抱了起来。 当潘楠正打算迈开修长的双腿将蒙念楠送回浅墨居时,深居浅出的殷擎天却缓缓走到了前院,见到蒙念楠,眉头一蹙,说道:「抱到前厅来,我看看。」 潘楠忙将蒙念楠抱到了前厅的一处贵妃椅上放下,让她斜斜的依靠着。 殷擎天细细观察着蒙念楠的脸色,又翻开蒙念楠的眼睑细细检查,再搭上蒙念楠脉搏......时间越久,殷擎天的眉头皱得越紧,到最后,颓然的放下了手臂,望着此时昏迷的蒙念楠,喃喃的说道:「十八年前,我将她抢走;十八年后,你的女儿是来向我索命吗?罢了罢了,因果循环,既然都是我造的孽,便由我来结束吧。」 殷擎天吩咐潘楠将炕上的茶几移开,将蒙念楠抱了上去,盘腿坐着。待做好这一切后,殷擎天吩咐道:「你去门口守着,不许让任何人来打扰。」 潘楠却是站着没有动,说道:「属下在此为教主护法。」 殷擎天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了,不会有危险,你出去吧,记住,不能让任何人进来打扰,即使是少主,也不例外。」 潘楠躬身答道:「是。」说完后,便退了出去,将房门关上,并召集了十个神卫队队员一起守着。 就在殷擎天在房中为蒙念楠疗伤后的一个时辰,一群青衣女子闯入了南风院中,并迅速的排列好队形。 潘楠一蹙眉,使了一个眼色,立刻从院中的各个方位涌现出来三十人,将整个前院团团围住。潘楠从人群中站了出来,盯着突然闯进来的青衣女子,冷声问道:「阁下何人?不请自来有何贵干?」 第274章 吸食了你的小妻子的血 十几位青衣女子将一顶软轿围住,此时,软轿中一个清晰的女声传来:「本宫是来看好戏的。」声音轻柔中,带着娇媚,又似轻慢,继续说道:「昨晚和蒙姑娘说好了,让她来演一场苦肉计。只要能骗得殷擎天不惜耗尽真气为她疗伤,本宫便为她解了身上的剧毒。本宫现在,就是想看看,本宫的好伙伴,现在是否已经得手了?」 潘楠一听,脸色一变,待回想起殷擎天在给蒙念楠把脉时说的那句话:「你的女儿是来向我索命吗?」不禁心中一个激灵。但是,教主曾有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所以,纵然心中极为焦急,潘楠还是朗声回道:「不管你是何人!因何而来!请速速离开!」 潘楠的声音刚落下,只听一个冷冷的声音问道:「你说,你和谁演的苦肉计?」 随着声音落下,一身玄色锦袍的殷凌羽慢慢的踱步从门口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身蓝衣的顾无邪。经过软轿的时候,殷凌羽眉头一蹙,似是极为厌恶般,用衣袖捂了下鼻子,慢慢的来到了潘楠身边。 软轿中的人见殷凌羽终于现身,咯咯咯的笑道:「好贤侄,你终于是出现了。若我那苦命的妹妹的孩子还在,也如你这般大了。」说完,竟是深深的嘆息了一声。仿佛真的想起了昔日那个敢爱敢恨,却又苦命的妹妹。 殷凌羽厉喝道:「闭嘴!」强大的威压一瞬间释放了出来,院中武功稍微弱一点的,脸色不由得煞白。 软轿中的女子并不被威压所摄,仍然咯咯咯的笑着,说道:「以前的事情,不说也罢了。咱们来说说今天的事情。今天我和你那美丽的小妻子达成了共识,她用苦肉计骗取你父亲的恻隐之心;当然,我都不确定,你父亲有恻隐之心,但是,因为你的小妻子,拥有和你母亲酷似的容貌,所以,她若是危在旦夕了,相信你父亲定不会见死不救的。只要你父亲耗尽真气为你的小妻子疗伤,那么,我会给你的小妻子解药,从此,便两不相欠了。」 虽然知道这个女人在信口雌黄,但是,殷凌羽心中仍然是在隐隐不安,殷擎天和蒙念楠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不希望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出事。 殷凌羽回头对顾无邪吩咐道:「今天,这院中的人,一个不许留活口!」殷凌羽说话的时候,并未刻意的压低声音,仿佛就是存心让对方听到似的。 顾无邪摩拳擦掌的说道:「遵命!本少爷好久没有好好运动运动了。今天就让本少爷教训教训胆敢擅闯南风院的人!」 软轿上的女子听了,咯咯咯的笑了起来,说道:「好啊。那便让你们尝尝,我们九阴阵的厉害!」 殷凌羽不再理会,转身便朝紧闭的门口走去。当他伸手正要打开房门时,潘楠却是欺身上前,挡住了殷凌羽,挺直了腰板,说道:「启禀少主,教主有吩咐,任何人不得进入打扰。」 殷凌羽蹙眉,冷声问道:「我也不行吗?」 潘楠仍是挺直了腰板,不卑不亢的答道:「教主特意交代过,即使是少主,也不能打扰。」 殷凌羽凝神望着紧闭的房门,许久,方问道:「今天你们是如何发现少夫人踪迹的?」 潘楠没有丝毫隐瞒,将在街角发现了蒙念楠,及带蒙念楠回来,蒙念楠晕倒,教主在给蒙念楠把脉时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告诉了殷凌羽。 殷凌羽听了,紧蹙眉头,问道:「教主真的说,少夫人是来索命的,这句话?」 潘楠点点头,说道:「属下不敢有任何隐瞒!」 殷凌羽好看的眉毛紧紧的蹙着,身边的厮杀声于他而言仿佛在天外。直至,一声娇叱声响起,一把明晃晃的长剑笔直的朝他刺来。 殷凌羽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只是轻轻的拂了一下袖子。一道柔和的力道随着袖子扬起的清风轻飘飘的往长剑撞去。 那柄泛着寒光的长剑,仿佛刺向了棉花般找不着力,而且被轻柔的力道带着,连人带剑的往旁边栽去。 殷凌羽冷哼一声,对于这个身着粉色衣裙的女子连看都不看一眼。 殷凌羽的身边,神卫队按早已定好的方位站立,此时,早已从东、西、北三个方位向粉衣女子攻了过来。 殷凌羽抬眸,看着院子中的激战,双眉紧紧的蹙起。 此时,院中九位青衣少女手持各种兵器,以奇怪的方位占着自己的一方领地,身手也极为诡异,手中的兵器仿佛有灵魂般,使出各种见所未见的招式。而且,这些兵器,煞气很重,仿佛嗜血的野兽般,没次沾染上人血,竟然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鸣声。 魔教神卫队及顾无邪带领的杀手组织身经百战,对敌经验极为丰富,但是,面对如此诡异的阵法和兵器,一开始还是疲于应付,特别是身上被那些诡异的兵器刺中时,发出的嘶鸣声对于他们而言都是一种心灵上的战争,他们要运用更多的精神抵制这种声音对于他们心智的伤害。而吸了血的兵器,更加疯狂。 软轿上的女子,看着院中激烈的战斗,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殷小子,觉得本宫这九阴阵法如何?」 殷凌羽冷笑一声,说道:「不过如此。」 软轿上的人仍是笑个不停,仿佛心情极为愉悦,:「十天前你说不过如此,本宫或者还服气。但这些兵器,自从吸食了你的小妻子的血之后,威力可是大增啊。你听,他们还会唱歌呢,每吸一次血,他们就成长一次。」 「你说什么?」殷凌羽震怒,手中一个金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软轿激射而去。 金球在阳光下散发出刺眼的光芒,笔直的撞向院中的软轿,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软轿竟然四分五裂,抬着软轿顶四位女子齐声惨唿,均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 在软轿分裂的同一时刻,一个身着艷红衣裙的女子飞身而起,稳稳的落在了院中。 第275章 她,竟然怀孕了吗? 只见此女子一身火红点衣裙裹着曼妙的身材,妩媚的桃花眼弯成了月牙儿,白皙娇嫩的肌肤吹弹可破,小巧坚挺的鼻子、嫣红的双唇。。。。。。虽然已经年纪不轻了,但这风韵却比妙龄少女更加迷人心窍。 这人,便是冷月教教主冷清扬。 冷清扬手中摇着一把用五彩翎毛做成的扇子,此时,这把扇子正轻轻的摇着,虽然身处激烈的战斗中,冷清扬仿佛是在赏花般淡定从容。只听她娇柔的声音怪责道:「哎呦,怎么这么粗鲁呢?把本宫的座椅都搞坏了,本宫可怎么回去呢?莫不是,你想留本宫在南风院做客?那可不行,蒙姑娘说了,这南风院啊,是她最不愿意待的地方,一走进南风院,她便会想起她被流放的父亲;而本宫正好与她想法一样,这一进来呀,便想起了当年我那可怜的妹妹,痴心一片,最后却惨遭恶人杀害,香消玉损。这刻骨的仇恨,今天,便要你们偿还!」 殷凌羽并不想听她废话,他现在只想尽快结束战斗,进去看看房中的情况。如此想着,手中的金球丝毫没有犹豫,向冷清扬激射而去。 金球一射出去,一柄长剑嘶鸣着,砍向殷凌羽手中细如毛髮的银线,想用剑的锋利,削断这牵引金球的银线。 殷凌羽冷笑一声,并未收回金球,反而是主动迎上来长剑,将长剑紧紧缠绕,金球去势不减,中途却转了个完,朝着持剑女子的胸口狠狠的撞去! 因此变化实在太快,持剑女子根本避无可避。而金球蕴含了殷凌羽强大的内力,被如此重击,血肉之躯如何承受得住?持剑女子喷出一大口鲜血,倒地身亡。被银线缠绕着的长剑发出痛苦的嘶鸣,被殷凌羽用力一扯,应声而断。 正将一位使枪的女子收拾了的顾无邪正好看到了殷凌羽如此干脆利落的杀人手法,不禁吹了一声口哨,夸张的声音一如既往:「哇!帅呆了!少爷今天终于又看到你出手了,继续,继续!这些女人虽然长得美,但你可千万别手软啊!」 「话可真多。」一个冷冷道声音接道。无影如鬼魅般出现在院中,随着他一起出现的,还有十几位魔教高手。 一下子失去了两位九阴阵中的少女,冷清扬原本从容的神色,也不禁变色。而殷凌羽身后,粉色衣裙的冷情也已经被神卫队控制住。 冷清扬冷哼一声,说道:「纵使杀了这么多人又如何?你的妻子,已经将你父亲的命拽在了手里,即使是你杀光了这里所有的人,也有你的父亲给我们陪葬!」 「闭嘴!」殷凌羽红着眼睛,终于拔出了佩剑,一个剑花便朝着冷清扬刺去。 潘楠只是站在房门口,静静的看着院中的战斗,眼中的神色仍然是清淡的,仿佛这血腥的场面只是一场闹剧。 许久,一个苍老的声音,轻轻的说道:「进来吧。」 潘楠一听,依稀辨出那是教主的声音,但却显得苍老无力。潘楠一惊,忙推开了门。 随着门吱呀一声打开,殷凌羽仿佛心有感应般,快速的回头。 宽敞的房间里,殷擎天斜斜的靠在椅子上,神色衰败;旁边一个女子披散着头髮软软的蜷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场中激烈的战斗,因为房门的打开,竟然极为默契的,停止了。 冷清扬死死的盯着房门中那个颓废的身影,许久,仰天长笑道:「哈哈哈哈哈!殷擎天,本宫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你死在本宫的面前,此生何憾?此生何憾?哈哈哈哈哈!」 殷凌羽以闪电般的速度从院中极速的闪进房中,在经过潘楠的时候,略一顿,冷酷而简单的说道:「全歼!」 潘楠点点头,给顾无邪做了一个手势。 殷凌羽在床榻边坐下,颤抖着双手将殷擎天垂在身侧的手握入掌中。这双手,曾经是那么的孔武有力,虽没有特意保养,但以前不经意看到的时候,他都不得不承认,他的父亲有一双长得非常美的修长的手。可是,如今,这双手上却是布满了皱纹,手背上仿佛被人抽干了水分般干瘪,殷凌羽握着这双手,眼睛一热。 殷擎天原本稜角分明的五官,如今也已经布满了皱纹,就仿佛一下子,就从风华正茂的中年人,变成了垂暮之年的老人。感觉到殷凌羽的靠近,殷擎天睁开了眼睛,只是那原本精光四射的双眸,如今却是黯淡无光,望着殷凌羽通红的眼眸、满脸的泪痕,不禁无奈的笑了一声,声音虚弱的说道:「你知道,我们的武功虽然霸道,但也有一个致命的好处,若是捨弃我们的真气渡给生命垂危之人,无论伤得多重,都能令对方痊癒。」殷擎天说完这几句话,似乎已经花光了所有的力气,但他知道,他已没有时间休息了,吞了吞口水,望着躺在他旁边、还在昏迷的蒙念楠,说道:「她很快便会醒来了。当时,她凭着意志强撑着回来后便晕倒了。我细细的检查了一下,她的身体非常糟糕,被人用药物抽空了身体,只为让她腹中的胎儿加倍快速的成长。这无异于杀鸡取卵的行为。」 殷凌羽伸出另外一只手,轻抚着蒙念楠苍白的脸颊,轻声问道:「她,竟然怀孕了吗?」 殷擎天点点头,继续无力的说道:「但是她的身体非常糟糕,如果我不及时救治,或许,她也就只能撑这几天了。」殷擎天反手将殷凌羽的手握在手中,说道:「你已经有足够的能力独当一面,我也算是没有辜负你母亲的重託。如今功德圆满,我也该去陪陪你母亲了。」 「父亲!」殷凌羽悲悽的喊道,虽然不肯承认,但是,一直以来,这个伟岸的身影,一直是他精神的支柱,是他敬畏的存在,如今,竟然要弃他而去了吗?「有什么方法可以救您?您快告诉我,我。。。。。。」 殷擎天虚弱的摇摇头,说道:「「没用的,没有任何的方法。你现在要做的,便是好好照顾她,一辈子守护她,不要让自己的人生有遗憾。」 第276章 记得,将我与你母亲,葬在一起 殷凌羽正想回答,躺在床上的蒙念楠悠悠的醒了过来,慢慢的坐了起来,疑惑的望着周围环境,待看到正斜靠在她前方的殷擎天时,不禁惊唿一声,连连后退,直至退到床沿。 殷凌羽怕她不慎掉下去,忙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蒙念楠双手紧紧的捂着嘴巴,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 殷擎天见蒙念楠已经醒来,精神也好了许多,不禁欣慰一笑,布满皱纹的手轻轻的拍了拍殷凌羽的手背,脸上颓败的神色更甚,声音也轻了许多:「以后,魔教就交给你了。」 「父亲!」殷凌羽泪流满面,紧紧的抓着殷擎天的手,将头伸伸的埋进了殷擎天的手背上,滚烫的泪珠肆意的流了下来。 「舅舅,舅舅,您怎么了?」忽然,一声惊唿传来。 郑婉玗穿着淡紫色衣裙,急急忙忙的走了过来,她的手臂上还缠着绷带,可见还未痊癒。 郑婉玗看到殷擎天完全变了一幅模样,滚烫的泪珠就这样流了下来,扑进了殷擎天的怀里。 殷擎天无力的笑了笑,说道:「婉玗,伤还没好,怎么就出来了?」 郑婉玗抬手轻轻的碰触殷擎天布满皱纹的脸庞,这个舅舅,比她的父亲还更慈爱,如今,竟然衰老至此,怎能不令她难受? 郑婉玗一回头,正好就看到了坐着床沿上了蒙念楠,心里一恼,伸手便是一推,说道:「都是你这扫把星!自你来长安后,所有的事情都被你搞乱了!」 蒙念楠猝不及防,被郑婉玗一推,原本就坐着床沿的她,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一仰,扑通一声便结结实实的摔倒在地。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当时,殷凌羽还沉浸在悲伤中,待听到郑婉玗的话,顿感不妙,只是,饶是他身手再快,发生在瞬间的事情,他还是没有能够阻止。 蒙念楠结结实实的摔倒在地,只觉得腹中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袭来,身体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剥离。。。。。。 殷凌羽猩红着双眼,双手颤抖的将蒙念楠拥入怀中,对也是赶来相救但慢了一步的潘楠一声厉喝:「还站着做什么?!将表小姐立刻打入地牢!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许见!」 潘楠立刻领命,伸出长臂毫不怜惜的将郑婉玗拎起来就走。 郑婉玗尖叫道:「放开我!放开我!表哥你不可以这样对我!表哥!」但是,没有人听她的话。 殷擎天一阵断断续续的咳嗽,身体如风中飘零的风筝,仿佛随时都将离去。 殷凌羽轻声的对蒙念楠说道:「你,等我。。。」说完后,便放开手,疾步走向了殷擎天。 殷擎天嘴角溢出了鲜血,以及是奄奄一息。无力的望着殷凌羽,说道:「她的确罪不可恕,但她毕竟是你姑姑唯一的女儿,你。。。。。。」 殷凌羽眼睛通红,握着殷擎天的手,说道:「您放心,我不会让姑姑伤心的。您告诉我,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救您?还魂丹可以吗?我还有!」说完,正想去拿。 殷擎天却是抓着殷凌羽的手,无力的摇了摇头,说道:「你不用再自欺欺人了。你和我一样清楚,只要将真气完全渡给了她,我再无生的可能。你也不必伤心,你母亲一个人太孤单了,若不是因为还有责任,我早已随她去了。你。。。。。。」殷擎天强撑着最后一口气,说道:「记得,将我与你母亲,葬在一起。。。。。。」话还未说完,便头一偏,再没说话。 「父亲,父亲!」殷凌羽伸手摇着,但是无论他怎么唿唤,也无法再叫醒了。 蒙念楠强忍着腹中的绞痛,可是,这种撕心裂肺的痛,却是一阵接着一阵;而地上,早已鲜红一片。。。。。。 外面的厮斗还在继续,竟然是前所未有的惨烈。九阴阵虽然失去了两位成员,但是,威力还是很强大的,而且兵器因为用特殊的密法吸食了人血,越战越勇,越战越疯狂。顾无邪和无影带着魔教的高手搏杀,勉强占了上风,但是想要完全歼灭,却还是要花费一番功夫的。 但这一切,殷凌羽都没有看到,他沉浸在丧父之痛中。自小,没有母亲的他,比其他人都渴望父亲的爱。但他的父亲,总是非常的忙,即使偶尔空闲下来,也是一个人躲在房中,不许任何人打扰。没有人知道,那个忙碌的身影偶尔回头望他一眼,或者指点一下他的武功,他虽然表面上装得无所谓,但是内心却是极为欢喜的,甚至能因为父亲和他多说了一两句话而兴奋好几天。。。。。。如今,连父亲也走了,心里的支柱仿佛轰然崩塌,殷凌羽感觉浑身无力、混乱茫然,这世间,最亲近的亲人都已经离开了,离开了。。。。。。 萧易和唐琰昕带着唐家的高手加入了院中的战斗。萧易见无影一人对敌冷清扬极是吃力,随即便跳入了战斗的正中央。他们的加入大大的加快了战斗的节奏。 唐琰昕却是无心于这些战斗,只是径直的走向了房中。待看清房中的情形时,不禁一愣怔。在他看来,一直都那么淡定从容的殷凌羽,此时却是抱着已经死去的殷擎天痛哭失声,悲恸的哭声连唐琰昕一个大男人都觉得伤心。 但是,地上坐着的蒙念楠情况却是极为不妙,尤其是看到地上一滩血时,唐琰昕更是皱紧了眉头,快速的脱下身上的衣袍包着那虚弱的身体,心疼的将蒙念楠拥入怀中,轻轻的擦去了蒙念楠满脸的泪痕,轻声道:「别怕,我来接你回家了。」 说完,便打横抱起蒙念楠,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蒙念楠将脸深深的埋在唐琰昕怀中,仍眼泪肆意的流淌。。。。。。殷凌羽抬头,望着渐行渐远的身影,却并没有动。他心里对于蒙念楠充满了愧疚,为没有保护好她而愧疚,为让她遭受如此多的苦难而愧疚。或许,暂时让她离开这里也是好的,接下来,他还有很多的事情要亲力亲为,怕不能全心全意的照顾她。只要将冷月教彻底的剷除,便再无人敢再打蒙念楠的主意,他也无需担心了。 第277章 全歼! 殷凌羽抬头,望着渐行渐远的身影,却并没有动。他心里对于蒙念楠充满了愧疚,为没有保护好她而愧疚,为让她遭受如此多的苦难而愧疚。或许,暂时让她离开这里也是好的,接下来,他还有很多的事情要亲力亲为,怕不能全心全意的照顾她。只要将冷月教彻底的剷除,便再无人敢再打蒙念楠的主意,他也无需担心了。 一想到冷月教,殷凌羽冷哼一声,提起手边的佩剑,慢慢的走入了院中。 如今,院中的搏斗已经接近尾声,冷月教死的死,伤的伤,战斗力已经下降了不少。萧易将冷清浅死死的压制着,但却并没有下杀手。见殷凌羽终于提剑出来,萧易仿佛松了一口气般,轻轻一跃,便离开了战斗圈,站在殷凌羽不远处,淡定的站着。 殷凌羽对萧易深深的一鞠躬,他知道,萧易之所以把冷清浅留着,便是要让他自己亲手手刃仇人。 殷凌羽提剑上前,没有丝毫花俏的招式,只是简单的几个剑花,将真气完全灌注于剑上,往冷清浅身上招唿了过去。剑未到,凌厉的剑气入闪电般激射入冷清浅的胸口,再斜斜的一滑,冷清浅的身体,被剑气击穿几个大洞,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便一命呜唿了。 教主已死,其他的人便再没有了战斗的士气,不大一会儿功夫,冷月教全教,已经被完全歼灭。 。。。 刚小产完的蒙念楠,脸色苍白,身体还是很虚弱的,但是,在蒙兰馨细心周到的照顾下,以及每天各种补药餵进去,身体已经恢復了不少,原来由冷月教的药物而抽空的身体,在殷擎天不惜牺牲全身真气下,已经恢復了健康。 蒙念楠并不想一个人在房间呆着,而是坐在院中,看着满院的景色,方感觉好受了些。 此时,已经是盛夏了,院中的蔷薇开得极为热烈,满园的清香扑鼻,娇艷的花儿盛放在院中每个角落,焕发出勃勃的生机。 李云隐悠闲的踱进院中,手中的摺扇轻摇,清贵而又风流倜傥。 蒙念楠含笑的望着李云隐走近,说道:「今天表叔的心情似乎极为不错呢,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吗?」 李云隐在椅子上坐下,慢悠悠的说道:「我的心情一直都不错。倒是你,这几天的休整,应该恢復元气了吧?」 蒙念楠站起来,轻巧的在原地转了个圈,说道:「看!又是生龙活虎了!」 李云隐笑道:「姑娘家的,说什么生龙活虎?只是脸色还是太苍白了,那药还是要每天按时喝,什么事情都不及身体重要。」 蒙念楠耷拉着脑袋,苦哈哈的说道:「再喝下去,都快变成药罐子了。」想起这几天以来,每天都在喝着各种药,蒙念楠就极为苦恼。 李云隐摇摇头,说道:「这些都是对你有用的药。虽然殷擎天将他全身修为渡给了你,将你的身体修復得差不多了,但是,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毕竟,你刚小产完,按照风俗,必须在床上卧足一个月,喝足一个月的补药。」李云隐无奈的说道,这几天蒙兰馨总是唉声嘆气,抱怨命运的不公,为何蒙念楠会遭遇如此多的苦难。蒙惠然承受不了打击,已经一病不起了。 蒙念楠神色有些尴尬,知道李云隐是在担心她,她也不能因为自身原因,让身边的人如此担心。 。。。。。。 自那日从南风院出来后,李云隐直接让唐琰昕将蒙念楠接回了李家。腹中胎儿因为被冷月教逼迫着喝了很多药,又被郑婉玗推倒在地,早已动了胎气,即使是有殷擎天的真气护着,还是没有保住。 「子墨那小子,这几天估计忙得够呛了。」李云隐嘆了口气,说道:「守灵三日,昨天下葬。听说还是办得很隆重的。他作为家主,必然也是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亲自处理的。。。。。。」 蒙念楠点点头,望着李云隐笑道:「我能理解的,表叔不必给他找理由。」自那日后,殷凌羽便没有再出现过,对于蒙念楠不闻不问。蒙念楠知道,殷凌羽定然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处理:殷擎天的丧事、追杀冷月教的余孽、教中的事务。。。。。 李云隐定定的望着蒙念楠,难得认真的问道:「我知你心里也不好过。如今他父亲一去世,他便要守孝三年,你们的婚事,又被搁置了下来,你,可有什么想法?」 蒙念楠唇角上扬,笑道:「表叔想我有什么想法?退婚吗?」只是,那笑意,却是不达眼底。声音也不如从前般轻快了。 李云隐摇摇头,深深的嘆息一声,说道:「你们经歷了那么多的事情,早已是连成一体,表叔又不是不明事理之人,怎么可能会要求你退婚呢?经歷了这么多,更应该懂得珍惜才对。」 蒙念楠轻声说道:「正因为经歷了太多,所以,才不能像从前那样心无芥蒂的在一起了。」蒙念楠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喃喃自语:「他的父亲捨身救我,我们之间隔着至亲的人命;他虽然不喜欢婉玗,但却又优柔寡断,一错再错,以至于。。。。。。表叔,我们两人之间,隔着的,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想要再重新在一起,谈何容易?」 「婉玗也是太不象话了!」说起郑婉玗,李云隐也是极为气愤,「我看着她长大,当时觉得她虽然骄纵了点,但也是个明事理、分得清轻重之人,没想到,为了一个男人,竟然几次三番的想要将自己的亲姐姐置于死地!太不象话了!」 蒙念楠冷笑一声,说道:「我算什么姐姐?我与她相识,不到一年的时间;但是她与南子墨,可是青梅竹马了十几年。这其中的情谊,又岂是我这个半路出来的姐姐可比的?」 「刚刚,我去给母亲请安的时候,看到我那表嫂,你大伯娘了。」李云隐慢悠悠的道。 蒙念楠蹙蹙眉,却并没有接话。 第278章 我想和琰彬一起出去转转 李云隐嘆道:「听说,婉玗现在还被关在地牢里,任何人都不许接近。表嫂在母亲面前哭哭啼啼的,说婉玗还小,不懂事。希望母亲能劝一劝你,网开一面,毕竟是亲姐妹。」说到这,李云隐冷笑一声,继续道:「她怎么不想想,若是她的女儿,把你当成是亲姐妹,何至于联合起外人来害你?只是,你得有心理准备。」李云隐提醒道:「虽然,我不知道南子墨到底会如何处置婉玗,但是,表嫂毕竟是南子墨的姑姑,虽然已经嫁去了郑家,但是,在南风院还是有一定的地位的,尤其现在南子墨的父亲已经过世,这件事情,有可能会不了了之。」 蒙念楠点点头,有点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说道:「我明白。无论如何处置郑婉玗,都不能弥补什么,我又什么好在意的呢?而且,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和他,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听表叔一句劝,」李云隐认真的说道,「人这一辈子,能遇到彼此看对眼的人,真的很不容易。若是错过了,或许是一辈子的遗憾。」 蒙念楠并未接话,只是慢慢的品着茶,眼睛望着远方,没有焦距。 许久,蒙念楠忽然说道:「表叔,我想回一趟楼兰,看看爹和娘亲。」见李云隐一副探究的神情,蒙念楠展颜一笑,此次,连眼底都蓄满了笑意,说道:「表叔不必担心。我并不是一去不回了。真的只是想回去看看爹娘。已经一年多了,想必他们也是思念得紧。我回去住一段时间,顺便,分开一段时间,或许,更能看清心中的想法。」 李云隐沉吟半晌,方说道:「回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蒙念楠奇道:「只是什么?表叔有什么顾虑吗?」 李云隐脸色有些凝重,慢慢的说道:「如今,楼兰的局势,并不乐观。」 蒙念楠一听,并不以为意,说道:「楼兰的局势,本就变幻莫测。我在那生活了十五年,经歷过三次大的战争,小冲突更是不断。楼兰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早已习惯了。这些,是生活在太平盛世的表叔无法了解的。」 李云隐神色却并未有丝毫的放松,而是继续说道:「以往,无论多乱,至少,大汉在楼兰还能说得上话,也还在控制之中。只是,」李云隐眉头紧蹙,继续道:「现在,大汉对西域已经放松了掌控,驻军也撤回来了大部分。现在楼兰,是曾经在匈奴为质子的安圭王子,他是典型的亲匈奴派,一继任王位,便将当时在汉的驻军一个下马威。现在楼兰已经很少汉军的身影了。所以,你若想回去,身边不能没有人。」 「原来,现在已经是安圭哥哥做楼兰王了呀。」蒙念楠不禁一阵感慨,安圭和诺斯一起分别被送往匈奴和大汉,如今只是不到两年的时间,竟然已经从匈奴回来了。想来,应该是原来的楼兰王病故了,或者根本是匈奴不满意,将亲匈奴的安圭接回楼兰当王了。总之,这些国与国之间的较量与交易,蒙念楠并不了解,但是在楼兰生活多年,蒙念楠也清楚,那是一个没有主权的国家,夹杂在匈奴和大汉之间,摇摆不定。只是,现在是匈奴占了上风,对于蒙家来说,还真不是好消息。 李云隐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的转动着放在桌面的瓷杯,许久,仿佛下定了决心似的,说道:「我也有十几年没有见过表哥了,这次,我陪你一起回去吧。」 蒙念楠刚喝下一杯茶,听到这句话,差点把口中的茶给喷出来了。硬是将茶吞下后,喘了几口气,方说道:「表叔您别开玩笑。楼兰那地方,您去干嘛呀?而且现在不是正非常时期嘛,您就别去凑热闹啦!给我配几个高手保护我就行了。您这么清贵的公子,还是适合待在长安这样的繁华都市。」 李云隐却是摆摆手,身子往前倾,向蒙念楠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靠过来。 蒙念楠不明所以,左右瞧了瞧,院子里除了幼烟在院子里整理花草外,已经没有第二个人。但既然李云隐如此这般,蒙念楠便听话的靠了过去。 李云隐在蒙念楠耳边轻轻的说道:「那个,你知道的,我想和琰彬一起出去转转。」 蒙念楠点点头,说道:「你们可以往南走,听说江南风光秀丽,特别适合谈情说爱。」 李云隐曲起手指轻轻的弹了一下蒙念楠光洁的额头,说道:「别插嘴!当年表叔为了找琰彬,几乎走遍了江南之地。那里是表叔的伤心地。」 蒙念楠摸着被弹红的额头,眨眨眼睛说道:「那不正好吗?故地重游,让唐大哥也知晓表叔当年多不容易。」 李云隐眼睛一瞪,说道:「怎么?你是不欢迎我去你家吗?我又不是去看你的,我是去看我多年未曾谋面的表哥的。」 蒙念楠解释道:「西域风沙大,水源有限,而且物资比较匮乏,那里的人,比较鲁莽直接,表叔您这样的清贵公子,真的不适合去那儿,我说的是真的。」 李云隐悠闲的品着茶,说道:「你似乎搞错了一件事情。我表哥,就是你父亲,当年,也是一位清贵的公子,而且年少气盛,只身一人在楼兰打拼。他都能在楼兰一呆就是十几年,我去楼兰待一两个月怎么了?」 蒙念楠不禁扶额,无奈的说道:「拜託,表叔。爹爹当年是被流放的好吗?」 「你以为郑家是吃素的吗?」李云隐转着瓷杯,「当年表哥被流放,郑家派人一直在暗中跟着,直到三年后,才回来復命。表哥在楼兰的遭遇,我知道的并不比你这个在身边一起生活的女儿少。你呀。」李云隐伸出食指,轻轻的一点蒙念楠光洁的额头,说道:「不要小看了我们这些世家子弟。我们虽然锦衣玉食,但是自小却是接受最为严苛的系统教育,虽没有盖世武功,但若不是遇到绝顶高手,还是有一点自保能力的。对付商贩、官府,也自有办法。」 第279章 那么,现在呢? 蒙念楠还是不答应李云隐跟着,说道:「我当然不是怀疑表叔您的能力啦!我只是不想表叔受苦而已。长安到楼兰,跋山涉水不说,还要穿过广袤无际的沙漠,路途遥远艰辛。而且,表哥您身份特殊,如此贸然的出关,也不太好吧?而且,您离开的这段时间,李家的生意怎么办?总不能让凌辰一个人担着吧。」 「我自己的儿子,我知根知底。」李云隐不为所动,说道:「自你在牡丹园遭人暗算的时候开始,凌辰便一直在着手处理家族事务,这几个月来,早已是得心应手。而且李家家族庞大,歷经几百年风风雨雨,早已自成体系。我这段时间,根本没有过问过家里的生意。至于你说的贸然出关这个问题,」李云隐潇洒的打开摺扇,轻轻的摇着,说道:「如今国库空虚,,正是朝廷要藉助世家之力的时候。我有什么好担忧的?」 蒙念楠颓然的坐回椅子上,觉得甚是无力,所有她能想到的理由,都被李云隐一个一个的反驳了,蒙念楠甚至在考虑,若是李云隐一定要跟着去,她是不是该打消回楼兰的决定?只是,这一年多以来,她真的累了,她想回到她成长的院子里,清静清静;想找父亲好好说说话,哪怕只是陪在父亲身边坐着,也是极好的。 或许,人在陷入困境时,总是特别容易伤感;喜欢趋利避害,懂得哪里才是真正能让心灵安静的地方。。。。。。 莹白的指尖,捻起手中的信笺,轻轻的放在烛火中,慢慢烧为灰烬。橘红色的火焰,慢慢的朝指尖蔓延,直至烧至莹白的肌肤。。。。。。 殷凌羽似有所感,但只是静静的看着,被他捻在指尖的信笺,最终也化为了灰烬,,才收回了目光。此时,原本白皙的肌肤,被烧得泛起了一层薄薄的、白色的茧。 「想要回楼兰了吗?」殷凌羽轻喃,脸上的神色仍是悲悽。下巴青色的鬍渣一根一根的冒了出来,原本清润如玉的清贵公子,如今,却仿佛一个被人遗弃的孤儿,浑身瀰漫着孤寂的气质。 「如此不按牌理出牌,要我如何招架呀?」殷凌羽苦笑一声。这几天他可谓是无日无夜的忙碌着,只有让自己有事情做,将心思从丧父之痛中分离出来,他才没那么痛苦。此时,他多希望,她能在身边,哪怕什么都不做,只要在他一抬头,便能看到的地方。。。。。。 只是,他知道,他对她有太多的亏欠,因为他的疏忽,导致了她遭受了如此深重的痛苦。以往那些伤痛,虽然也与他有关,但是,此次,她却是在他的身边,在他的眼皮底下,被郑婉玗推倒在地!当时,蒙念楠眼中的痛苦是如此的真实,以至于,每次回想起来,他都感觉胸臆中,仿佛一根一根厉刺,每唿吸一次,都痛彻心扉。 前三天,殷凌羽都在守灵,而今晚,处理完教中事务,竟然收到蒙念楠将去往楼兰的消息,的确是完全的出乎意料之外。殷凌羽起身,在旁边的脸盆中洗了一把脸。只是,待水盆中的水归于平静,殷凌羽看到此时自己的形象时,不禁苦笑一声。正想要回房给自己清理一下,最后,却是放弃了。只是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重新找了一件玄黑衣袍披上,快速的隐入了夜色中。 蒙念楠坐在房中书桌旁,认真的翻阅着手中的书籍。这本书,是从李家藏书中找来的,藏书阁中有各种各样的书籍,涉及面极广。此时,蒙念楠手中拿着的,竟然是关于西域风物的描绘,此时,蒙念楠正看到关于巫术这个内容。 对于巫术,蒙念楠可以说一点都不陌生。蒙念楠的母亲的家族,其实便是一个巫族世家,楼兰王室歷代的大巫师,基本都出自这个家族。但是,因为母亲并不是继承者,也对此没有任何的天赋和兴趣,所以,并不懂巫术。蒙念楠也就从未想过去了解这方面的知识。 但是,这本书中,却对巫术记载得极为详尽,不但是楼兰王室,西域的很多国家,对于巫术都极为热衷,而且巫师在王室中有着极为尊贵的地位。 蒙念楠正认真的看着,忽然,秀美一蹙。她自殷擎天耗尽毕生修为救下她的性命后,六识极为敏感。甚至,连院子里蛐蛐的叫声,都听得出不同的旋律。 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一阵熟悉的淡淡的清香传来。蒙念楠一抬头,殷凌羽已经站在了书桌前面,眼光温柔、唇角微微上扬,含笑的望着她。 蒙念楠没想到,殷凌羽会忽然出现,更没想到,会是以这种方式出现。 蒙念楠朝敞开的窗外望去,果然,院外已经有几个护院在巡逻,似乎在找着什么,神情凝重。 蒙念楠望着殷凌羽,似笑非笑道:「比起大门来,你好像更喜欢爬墙?」 殷凌羽将蒙念楠手中的书拿开,瞄了一眼书本的内容,不动声色的牵着蒙念楠在旁边的贵妃椅上坐了下来,说道:「这么晚了,怎么还在看书?」 蒙念楠斜倚在贵妃椅上,垂下眼眸,说道:「白天睡多了。」 殷凌羽轻轻的将蒙念楠拥入怀中,手指把玩着蒙念楠的手指,问道:「最近感觉如何?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蒙念楠摇摇头,但并没有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的依偎在殷凌羽的怀中。 许久,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依偎着。 蒙念楠鼻腔里满满的都是殷凌羽的气息,此时心里一片安静。许久,她轻轻的说道:「原本,只是想着,回楼兰看看爹和娘亲。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我想,我们也许应该分开一段时间,处理完各自的事情,整理好各自的情绪。这样,或许以后,能更好的相处。」蒙念楠更深的靠紧了殷凌羽,伸出纤细的手臂,环住了殷凌羽精瘦的腰身。 「那么,现在呢?」殷凌羽下巴轻轻道抵着蒙念楠的头顶,问道。 第280章 我们的行程里面,并没有把你算上 蒙念楠鼻腔里满满的都是殷凌羽的气息,此时心里一片安静。许久,她轻轻的说道:「原本,只是想着,回楼兰看看爹和娘亲。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我想,我们也许应该分开一段时间,处理完各自的事情,整理好各自的情绪。这样,或许以后,能更好的相处。」蒙念楠更深的靠紧了殷凌羽,伸出纤细的手臂,环住了殷凌羽精瘦的腰身。 「那么,现在呢?」殷凌羽下巴轻轻道抵着蒙念楠的头顶,问道。 蒙念楠抬起手指,轻轻的抚摸着殷凌羽下巴上的鬍渣,眼底的心疼丝毫不加掩饰。「今日,听表叔说起,如今楼兰局势极为复杂。大汉这边驻军竟然已经撤得差不多了,楼兰现在被匈奴把持着。匈奴人对于汉商历来都不太友好,爹爹一直都与楼兰的汉使和王室交好,但却鲜少和匈奴人打交道。我想回去看看,也好安心。」 当真是看看就能安心了吗?殷凌羽轻嘆一声,将蒙念楠更紧的抱着,缓缓的说道:「大汉不会一直都对西域不管不问的。对西域的掌控对于大汉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蒙念楠轻轻的点了点头,自她懂事以来,便知晓这个道理,楼兰作为其中至关重要的一环,除非大汉彻底放弃西域,不然,不可能一直任由匈奴控制楼兰。但她眉头紧蹙,说道:「原本,我只是想回去看看爹娘,但是,表叔却执意要与我同行,甚是苦恼。他那样的身份,不应该去那个地方。」 殷凌羽轻抚着蒙念楠柔软乌黑的秀髮,说道:「若是你表叔也一同前往,那便不是单纯的去看岳父岳母大人如此简单之事了。李家的势力,在大汉有不可撼动的地位,尤其他还是实际上李家的掌舵者。他若去西域,定然是带着皇命的。」 蒙念楠听了一怔,抬起头看着殷凌羽。她原本以为,这只不过是简单的一次探访,可是,在殷凌羽看来,这已经是上升到朝廷的层面了吗? 殷凌羽轻笑一声,继续说道:「觉得很奇怪吗?你要知道,在长安城里,没有单纯的交往,也不会有纯粹的情感。西域如果陷入战乱,首先遭受打击的,必然是这些世家,尤其是像李、杜、韦、谢、王这些可以说掌控着朝廷经济命脉的大家。战争意味着破坏,而商人最痛恨的,便是战争了。此次,楼兰王室更迭,匈奴妄想控制楼兰,阻断大汉与西域的商业往来,别说朝廷不答应,即使朝廷想要不管不顾,世家也不会答应。」殷凌羽轻轻的颳了一下蒙念楠的小鼻子,说道:「怎么?是不是觉得自己瞎操心了?不过,李家都如此重视了,相信其他大家也不会袖手旁观,更不会让李家从此次事件中独自享受成果。相信,朝廷在压力与机遇下,定然也会孤注一掷,加大驻军力量,重新掌控楼兰的。」 蒙念楠斜倚在贵妃椅上,怔怔的出神。她还是太单纯了,虽然自小被父亲调教,对于生意经也自认有一套,但是,现在看来,自己会的那一套,只不过是小儿科。真正的商业活动,原来是与朝廷紧密相连的,甚至,还能左右局势。那么,远在楼兰的父亲,此刻是否也在统筹布局?在两国的博弈下,父亲是否有足够的能力和智慧自保呢? 殷凌羽将蒙念楠的手拿在掌中把玩着,说道:「你若是担心岳父岳母,便回去一趟吧,你也好安心,我。。。。。。」 蒙念楠打断道:「我们的行程里面,并没有把你算上。你还是先把自己教中的事情处理好再说吧。」 殷凌羽苦笑一声,说道:「你知道你说这句话,我有多伤心吗?妻子回娘家,竟然将夫君抛下,这听着,怎么有点违和呢?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夫家怎么虐待了呢。」 「别贫嘴了。」蒙念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还是先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吧。虽然冷月教已经被你灭教了,但相信你们魔教也折损了不少,如今正是非常时期,你还是坐镇南风院吧。」 殷凌羽将蒙念楠拉入怀中,笑道:「呦,主母大人还是听关心教中事务的嘛。主母大人如此体恤额下属,要不给你在教中安排个职位,比如做个护法?」 「去你的。」蒙念楠推了推殷凌羽,却并没有推开。蒙念楠收起了笑意,轻嘆一声,垂下了眼眸,轻声说道:「你父亲因我而去,我有什么资格去做他们的主母?」 殷凌羽将蒙念楠拥入怀中,心中钝痛。他知道,这根刺,定然会在两人之间存在很久很久,尤其蒙念楠,心底定然是极为愧疚的,但其实这并非父亲的意愿。殷凌羽轻声说道:「当时发生那样的事情,若父亲不出手,他知道,我回来之后,定然会用相同的方式挽救你的性命。他不愿意看到悲剧重演,十几年前的事情,他一直耿耿于怀,他不想再看到我们又成为悲剧。」殷凌羽低低的说道,声音里有些哽咽,「父亲弥留之际,便是叮嘱我,要我好好的守护你,不要再出现如他和母亲般的遗憾。」 蒙念楠将头深深的埋入了殷凌羽怀中,双臂紧紧的拥着殷凌羽精瘦的腰,轻轻的说道:「我答应你,从楼兰回来后,便不再分开。无论是长安,还是崑崙山,我们都要在一起。」 殷凌羽轻轻的抬起蒙念楠的下巴,深深的看尽了蒙念楠的双眸,见那清澈的双眸中,清楚的倒影着自己的影子。他等了那么久,终究是等到了,等到了这个他深爱的女子清清楚楚的回应。 蒙念楠伸出手臂,勾住了殷凌羽的脖子,眼睛晶亮的望着殷凌羽,轻轻的说道:「羽,我爱你,很久很久以前就不可救药的爱上了你了。」说完,闭上眼睛,主动的吻了上去。 殷凌羽内心一阵狂喜,他万万没有想到,蒙念楠竟然会主动表达爱意,而且,她说什么?很久很久以前,便不可救药的爱了?原来,一直以来,并非只是他一个人在努力,他一直都等不到的回应,只是因为,她压抑着自己不愿意回应罢了。 殷凌羽很快的便将主动权夺了回来,但只是轻轻的、柔柔的吻着,不带任何的情慾,却满含爱意。 第281章 你还没出发,我就非常的想念 许久,纠缠在一起的两人,方放开了彼此。殷凌羽额头抵着蒙念楠的额头,喃喃喃的说道:「你知道吗?自在山崖下救了你,我便有一种感觉。我在这世间走这一遭,便是为了遇见你。在遇见你的那一刻,我竟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仿佛,此生,自那一刻起,才开始有了意义。」 蒙念楠轻轻的笑了,原来,殷凌羽说起情话来,也会是如此顺熘的。虽然有些肉麻,但她却极为爱听。「以前,不敢交付真心,是感觉给不了将来。但是,经歷了那么多的磨难,还能如此刻般安安静静的在一起,觉得未来,也没那么可怕了。」 「小傻瓜。「殷凌羽轻轻的捏了捏蒙念楠小巧的鼻子,说道:「你知道你这些莫名其妙的担心,让我们错过了多少美好的时光吗?若是一开始,你便让我知晓你的心意,我何至于受那么多的相思之苦?」 蒙念楠偏着头看着殷凌羽,说道:「让你受点相思之苦,便有怨言了?书上不是说了吗?若即若离的时候的感情,才最是迷人。」 殷凌羽宠溺一笑,手放在蒙念楠腰际,使坏的挠了几下,说道:「你从哪本书上看到的?快说!是不是背着我在看什么禁书?」 蒙念楠躲避着,咯咯咯的轻笑,忙又捂着嘴巴,怕惊动了外面巡逻的护院。 殷凌羽停止了使坏,忽然打横抱起蒙念楠,朝床帏中走去。待将蒙念楠放在床上,他自己也躺了下去,将蒙念楠拥入怀中,闭上眼睛说道:「几日没合眼,今晚让我抱着你睡吧。」殷凌羽嗅着熟悉的清香,喃喃道:「怀中若没有你,我总是睡得很浅。你说,你去楼兰的日子,我怎么熬过去?半夜醒来,发现只有一个人,会很孤寂吧。。。。。。」声音越来越小,直至传来均匀的唿吸声。 蒙念楠静静的躺着,望着殷凌羽的睡颜,陷入了沉思。这是她深爱的男人,她也想与他朝夕相处,想每天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他。可是,今天听李云隐提起楼兰的局势,再听殷凌羽如此分分析,蒙念楠对于远在楼兰的父亲,却极为担忧,担心他在三国纷争中,受到伤害。此次,她想回楼兰,已经不再是想通过和殷凌羽分开一段时间舒缓一下情绪如此简单的事情了,而是真真实实的,担忧父亲的安危。若是楼兰没有突然发生这些动盪不安的因素,她或许会打消去楼兰的计划,但是,此时她却是归心似箭,恨不得马上回到家中,见到父母双亲。 。。。。。。 三日后,蒙念楠、李云隐一行,便从长安出发准备去西域了。此次,他们备了三辆极为低调的马车,李云隐、唐琰彬一辆,蒙念楠与幼烟一辆;李云隐安排了八个便衣护卫,黎叔带着四个护卫随行;顾无邪骑着和他一样骚包的枣红骏马跟随在蒙念楠身边。 临走前,无影和蒙念楠说了一件事,便是蒙念楠托他寻找的那位尹大夫,在南风院的地牢中找到了,如今已将她送往远离长安的一个小镇,给了她足够的盘缠,算是安排妥当了。 蒙念楠甚是欣慰,当日,若不是这位尹大夫帮忙,她可能早已遭遇了不测。她很庆幸,在魔教对冷月教的全歼行动中,还留有活口,只是被关押在大牢里等候发落。 殷凌羽将蒙念楠拉到一边,高大的白色骏马将两人的身影挡住。 殷凌羽紧紧的将蒙念楠拥入怀中,将头深深的埋在了乌黑的秀髮里,喃喃道:「怎么办?你还没出发,我就非常的想念。要不,我回去准备一下,过几天我去找你?」 蒙念楠轻笑一声,双手环着殷凌羽精瘦的腰身,说道:「冲动是魔鬼哦。你现在要做的,便是好好的将魔教打理好。这一年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也损失了不少人,你作为新任教主,若是撒手不管,多少会让人寒心。这传承了几百年的基业,可不能让你给败坏了。再说了,」蒙念楠轻轻的推开殷凌羽,说道:「我只是去一趟楼兰而已,少则两个月,多则半年,便会回来。」 殷凌羽扯了扯蒙念楠的头髮,忍不住一声哀嚎:「两个月?半年?分开那么久,你是想要了你夫君的命吗?」 「不然呢?」看到殷凌羽难得露出如此俏皮的表情,忍不住笑道:「你以为回楼兰是从城南走到城北这么简单的事情吗?」 殷凌羽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描绘着蒙念楠精緻的五官,柔声说道:「你自安心的去楼兰,一路上,一定要万分的小心。无邪会贴身保护你,切忌不可任性。长安这边,我会动用资源,让朝廷这边尽快出兵。至于岳父这里,」殷凌羽说道此次,微微蹙眉,说道:「我会尽最大的努力,让朝廷赦免了岳父的罪责。但估计会有阻力,可能会有难度,我......」 蒙念楠纤柔的手指轻轻的放在殷凌羽的唇上,示意他不必再说。蒙念楠嘆了口气,说道:「我知道,这件事情很难做到。你尽力便好,不必强求。都过去十几年了,爹爹也习惯了在楼兰的生活。只要朝廷肯派兵驻扎在楼兰,已经是万幸了。」 殷凌羽扯了扯蒙念楠的头髮,忍不住一声哀嚎:「两个月?半年?分开那么久,你是想要了你夫君的命吗?」 「不然呢?」看到殷凌羽难得露出如此俏皮的表情,忍不住笑道:「你以为回楼兰是从城南走到城北这么简单的事情吗?」 殷凌羽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描绘着蒙念楠精緻的五官,柔声说道:「你自安心的去楼兰,一路上,一定要万分的小心。无邪会贴身保护你,切忌不可任性。长安这边,我会动用资源,让朝廷这边尽快出兵。至于岳父这里,」殷凌羽说道此次,微微蹙眉,说道:「我会尽最大的努力,让朝廷赦免了岳父的罪责。但估计会有阻力,可能会有难度,我......」 第282章 惊呆了的顾无邪 蒙念楠纤柔的手指轻轻的放在殷凌羽的唇上,示意他不必再说。蒙念楠嘆了口气,说道:「我知道,这件事情很难做到。你尽力便好,不必强求。都过去十几年了,爹爹也习惯了在楼兰的生活。只要朝廷肯派兵驻扎在楼兰,已经是万幸了。」 殷凌羽将蒙念楠重新拥入怀中,嘴唇轻轻的吻着她漂亮小巧的耳垂,轻轻的说道:「只是希望岳父岳母能常在身边,也好尽尽孝心。你也不必整天想着回去了。分开那么久,你一点不舍都没有吗?」说到最后,仿佛是惩罚般,轻轻的咬了一下蒙念楠的耳垂。 蒙念楠缩了缩脖子,将头微微偏开,咯咯咯的笑道:「别闹了,好痒。」 殷凌羽搂着在他怀里扭动的女孩,不禁心里一阵哀嚎:这小妮子,一定是故意的吧,肯定是的。殷凌羽不想自己太尴尬,微微将蒙念楠推开了一些,但手臂仍然环着她纤细的腰身,细细的叮嘱道:「你身子还没全好,一路上,舟车劳顿,好好照顾自己。有哪里不舒服的,记得一定要告诉幼烟,让玉公子好好给你看看,千万不要逞强。若是回来,我发现你又瘦了,定不会饶了你。」说完,暧昧的在蒙念楠耳边喷着热气,压低了声音说道:「除非你想再试试下不了床的滋味。」说完,轻笑一声,很满意的看到蒙念楠羞红的脸颊。 「还没腻歪够啊?我还以为我起晚了,追不上你们呢!」一个爽朗的声音突然传来。 殷凌羽、蒙念楠齐齐回头一看,只见萧易骑着他的黑色骏马,缓缓的来到了他们的身边。 蒙念楠羞红了脸,狠狠的瞪了殷凌羽一眼! 殷凌羽见到萧易,眼睛却是亮晶晶的,向萧易深深的弯下了身子,诚挚的说道:「萧大侠能来,晚辈甚是感激。念楠,便辛苦您了。」 萧易轻哼一声,说道:「我今天能不能来,你这小子还会不清楚?哼,主意都打到我身上来了,出息!」 殷凌羽没有否认,但神情还是极为恭敬的。 蒙念楠撞了一下殷凌羽,问道:「怎么?你去惊动师傅了?」 殷凌羽将蒙念楠的手紧紧的握在手中,却是对着萧易恭敬的说道:「不敢,晚辈只是见大侠近来深居简出,怕您无聊,出来走动走动,活动一下筋骨,也是极好的。」说完,从身后的白马上解下来一个长条的物件,恭敬的递给了萧易,说道:「晚辈的一点心意,请萧大侠笑纳。」 萧易翻身下马接过,解开布袋一看,原来是一个细长的剑削。萧易缓缓的抽出剑,一股冰寒之气溢出,待整把剑抽出来,只见白光一闪,剑身细窄,刃薄,原本是温暖的夏日,见到此剑,也不禁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剑的寒气,实在是渗人。 萧易把玩着剑,不禁夸道:「好剑!好剑!若我猜得没错的话,此剑,便是失传多年的冰弦剑吧。」 殷凌羽点点头,解释道:「此剑,乃用万年寒玉所制,不但坚逾精钢,且剑光晶莹,宛如冰刀。普通人若得此剑,稍有不慎,便会被寒气所伤。萧大侠武功高强,炼的又是极为阳刚的内功,正好能驾驭此剑。」 听了殷凌羽的话,萧易不禁爽朗大笑,连声说好。 萧易一出现,众人便都慢慢的踱步过来。顾无邪见到萧易手中的剑时,不禁撇撇嘴,说道:「同样是收了女弟子,同样是师傅,这把剑,我要了几次都无功而返。果然,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真大啊。」 殷凌羽含笑的说道:「若是你再多说一句,便把你腰间那把灵蛇剑还给我吧。」 顾无邪一听这话,果然闭口不言。当日,听说要陪蒙念楠去楼兰时,他哀怨连天,嘆命运不公,好不容易回来长安,还没开始享受呢,又开始奔波。但殷凌羽拿出灵蛇剑给他时,他不禁眉开眼笑,连说上刀山下火海都万死不辞。 要说这灵蛇剑,与冰弦剑是完全不同的类型。灵蛇剑,顾名思义,以灵巧着称,它的剑身薄如蝉翼,又细又长,平时藏于腰间,让人很难发觉,与蒙念楠的软剑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是,灵蛇剑还有一个致命的特点,便是剑光的颜色从不同的角度看,竟然能变幻出不同的色彩,微风轻拂,剑身不停的颤抖,无形中,给敌人一种致命的心里威压。 李云隐在一旁笑道:「看来,你的宝贝还真不少啊。」据他知道的,殷凌羽已经给蒙念楠准备了各种防身的小玩意,像手镯,玉佩,摺扇,烟雾弹,袖针等等,一应俱全,甚至,还给了蒙念楠很多的瓶瓶罐罐,叮嘱她常往身上撒些粉,可以隐藏自己的气息。这殷凌羽,对于蒙念楠出一趟门,可谓是操碎了心了。 殷凌羽谦逊道:「让李公子见笑了。」 一旁的唐琰昕闷闷不乐的说道:「唉,你们又可以去游山玩水了,我还得天天对着那些帐本,唉......」说完,幽怨的望着不远处的马车,那正是唐琰彬乘坐的马车。 苏瀞珁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要我说啊,唐公子您还是不要再在玉膳堂晃悠了。您不在的时候,玉膳堂的生意可好了,您这一接手啊,啧啧啧,那业绩我都不好意思看。」 唐琰昕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玉膳堂的业绩,自他回来后,一直都比较平缓,而且略有上升,但是,他又何苦跟这个女人逞口舌之强?有时候他细细想一想,留在长安和这样一个喜欢抛头露面而且又精明能干的女人打发时间,其实也不错。唐琰彬不让他一同前往,只是不想被打扰罢了。玉膳堂经营了几十年,即使没有他们在,也能运转正常。 李云隐今天破天荒的换下了紫衣,换上了绣着暗纹的白色衣服,更显俊逸。他摇了摇手中的摺扇,说道:「好了,天色不早了,上路吧。」说完,领先一步,朝马车走去。 剩下的人,打过招唿后,也都上马准备离开了。 第283章 出关顺利 殷凌羽握着蒙念楠的双手,与她十指紧扣,俯下身子,轻轻的吻着蒙念楠娇嫩的嘴唇,轻声道:「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轻信任何人,多给我写信,嗯?」 蒙念楠主动的吻着殷凌羽,然后慢慢的分开,说道:「注意休息。待那边事情忙完,我便回来。」蒙念楠细细的将殷凌羽胸前的衣襟抚平,轻轻的说道:「你也不必太担心了,我现在有自保的能力,而且又有师傅和无邪在。」 殷凌羽紧紧的将蒙念楠拥入怀中,似是想将这个柔软的身体揉入骨血中,任何力量都不可以将他们分开!他的女孩,她的能力他自然清楚,只要不是遇到绝顶的高手,凭她的身手及他为她准备的那些自保神器,想要全身而退一点都不难。但是,自认识她以来,她身边总会有一些不知死活的人,千方百计打她的主意;一些旁门左道防不胜防,所以他才担心,生怕这一行,会不会又有哪些不长眼的人盯上? 如此想着,殷凌羽心底隐隐不安,但却并未表现出来,只是慢慢的将蒙念楠放开,拉着她来到马车前,轻轻的扶着她上了马车。 蒙念楠站在马车上,回头嫣然一笑,说道:「回去吧,我很快就会回来的!」说完,向殷凌羽挥了挥手。 殷凌羽宠溺一笑,也挥手道别,目送着蒙念楠坐进马车,慢慢的离开。 蒙念楠掀开窗帘,伸出头来,向仍然站在原地目送的殷凌羽又挥了挥手。 殷凌羽笑着,挥着手,直至,马车变成了一个小点,拐过了一个弯儿,消失在视线里...... 殷凌羽怔怔的站着,长身玉立。许久,都没有动。 无影像个影子一样站在旁边,也没有动。 许久,殷凌羽吩咐道:「给崑崙山那边说一声,让那边再派十个高手,在落日镇与无邪会合。」然后,又继续道:「冷月教那几个余孽,再细细拷问,不得有任何的疏忽!」 无影躬身领命。 殷凌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翻身上马,驰骋而去。 。。。 顾无邪还在为能和李云隐同行而沾沾自喜呢,晚饭的时候,四人在一起吃饭,也是李云隐和顾无邪话比较多,酒也喝得不少。但喝完回房的时候,唐琰彬刚进屋,李云隐就紧跟而上,待将要将房门关上时,顾无邪却眼疾手快的将房门顶住了。盯着李云隐那张长得比女人还精緻美丽的脸庞,怔怔的问道:「你,今晚,睡这间房?」 李云隐将房门打开,随意的说道:「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顾无邪瞪大了眼睛,望了望此时已坐在房中悠闲的泡茶的唐琰彬,又盯着李云隐,吶吶的道:「你,你们......」 此时,正好经过的蒙念楠,贼贼的笑道:「无邪,你还是赶紧回房吧。唐大哥喜欢清静,而我表叔呢,他比较惧内。别惹得唐大哥不高兴了。」说完,头也不回的回房了。 李云隐苦笑的摇摇头,这丫头,真是,也就说了一次自己惧内,她竟然记住了。 李云隐向顾无邪挥挥手,说道:「那顾兄,早点休息,明天见。」说完,便把门关上了。 顾无邪怔怔的站着,出了一会儿神,耷拉着脑袋,回房去了。 。。。 因知晓蒙念楠归心似箭,所以一行人马走得比较快,所幸,这次带的都是百里挑一的骏马,跑起来可谓是一日千里;马车也经过了特殊的处理,虽然外面看起来极其低调,但坐在里面却是极为舒适的。 在落日镇停留了两日,李云隐带着官文,拜访了当地的官员,两日后,才正式出关。李云隐有极为圆滑的手段,只是两天的时间,便从不同人的口中,大致了解了楼兰现在的情况。 楼兰新任国王便是当初被送往匈奴的安圭王子,王子继任国王后,与以往王室对匈奴和大汉摇摆不定不同,这位安圭国王一继位,就旗帜鲜明的表示了亲匈奴的方向,而且推出了一系列的举措,包括同意匈奴在楼兰驻军;包括架空大汉驻军等等。 而落日镇,也较平时热闹了起来。据多方打听,虽然新任楼王并未颁发遏制汉商发展的条文,但也废除了一些当时对汉商的特权。有一部分汉商,已经转道临国,或者干脆来落日镇,等局势明朗了再做打算。而唐琰彬,回到落日镇后,将积压下来的一些事情处理完了,又填补了一些日用品和他能想到的在楼兰用得上的药物,包括晒伤、擦伤、刀伤、祛疤的药物。知道李云隐极为讲究,又给他做了几套新衣服,细细的打包好。 。。。 出关一切顺利,李云隐将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噹噹,蒙念楠不禁感慨,果然,权势和财富都是好东西,李云隐作为李家未来家主,其地位不言而喻,甚至皇亲国戚见了,也不敢造次,李家延续几百年,强大的根基和势力早已是深入到朝廷及各个领域。所以,即使是远在边关的将士,见了李云隐的关蝶也是毕恭毕敬,何况,李云隐身上还带有官文,更是畅通无阻。 只是,出关后的环境对于李云隐这种养尊处优的贵公子来说,却是极大的挑战。唐琰彬的双腿虽然有了知觉,也尝试着能走上几步,但是却不能长途跋涉。所以,出关后,虽然会拖慢行程,但他们还是没有捨弃马车。只是,顾无邪又命人从集市里买了几只骆驼,驮上了很多的水和干粮;落日镇还专门安排了两位常年在楼兰和大汉间往来的士兵,带着他们走进沙漠。于是,他们的「成员」又增加了不少。 乍一出关,李云隐还有点小兴奋。身穿白衣的清贵公子,骑在雪白的白马上,怎么看,都是一副养眼的风景。顾无邪见李云隐有此「雅兴」,驱马上前,将自己头上戴着的帽子戴到了李云隐的头上。笑道:「这么精緻的容颜,若是被风沙给破坏了,就太可惜了。」说完,还教李云隐将帽子上面的面纱都放了下来。 第284章 君子不夺人所爱 乍一出关,李云隐还有点小兴奋。身穿白衣的清贵公子,骑在雪白的白马上,怎么看,都是一副养眼的风景。顾无邪见李云隐有此「雅兴」,驱马上前,将自己头上戴着的帽子戴到了李云隐的头上。笑道:「这么精緻的容颜,若是被风沙给破坏了,就太可惜了。」说完,还教李云隐将帽子上面的面纱都放了下来。 这种帽子,在进入沙漠地带后,极为管用。帽子是黑色的,帽檐极宽,还设计有长长的面纱,可以遮挡住烈日。 沙漠地带仿佛一眼望不到边际,走了大半天,也不知道走了多远。李云隐骑在马上,感嘆道:「如此恶劣的环境,难为了我那骄傲的哥哥啊。」 顾无邪百无聊赖的坐在马背上,闻言,笑道:「沙漠也并不是一无所有的。在沙漠的下面,隐藏着很多的宝藏,只是,没有人有勇气去开发罢了。沿着这方向一直走,大概再走一个多时辰,便能达到一片小小的绿洲。今晚,我们便宿在那了。」 李云隐点点头,回头隔着一层薄薄的面纱,问道:「无邪似乎对这里很熟?」 顾无邪灿然一笑,说道:「以前经常出来歷练,出过几次关,还有点印象。」 李云隐望着满目的黄沙,说道:「走进这里,需要勇气啊。你还来了几次,想来,定是沙漠中有什么宝贝吧?」 顾无邪苦笑道:「哪有什么宝贝?只是在如此恶劣的情况下求生存,是极大的挑战,无论是武功还是自身修为,都会有提升。至于说到宝贝,戈壁玛瑙倒是不错的宝贝,虽然没有玉石那么尊贵,但是色彩斑斓、晶莹剔透,由内而外散发出的一股自然、天性、不加修饰的美,显得豪放、坦荡与大气。」 李云隐微眯起漂亮的眼睛,说道:「听你这样一说,还真的想见识一番。」 顾无邪神秘的一笑,从怀中掏出了一串手鍊,递给了李云隐,说道:「这是我最后一次西域行捡到的玛瑙制成的手鍊。当时就想着,或许,哪一天,能遇到令我一见倾心的人,那么,此玛瑙,便作为我的定情之物,送予他。」 李云隐伸出长臂,将玛瑙手鍊放在了莹白的掌心,细细的端详着。只见这手鍊中的玛瑙形状或圆或椭圆,光洁而细腻,透露出一种极莹润的光泽。玛瑙上的纹理走向,色块交融,皱褶起落,仿佛历经岁月沧桑,自然而奇美,每一条纹路都有它的故事,不可再造。 李云隐虽锦衣玉食,奇珍异宝见过不计其数,但是如此一串天然打磨、未经雕琢的玛瑙,却反而让他起了兴趣,拿在手心里细细把玩着。 顾无邪见李云隐喜欢,便说道:「我们此次前往楼兰,云隐有要事在身,应没有时间闲逛。这串手鍊,便送予云隐吧。想来,即使楼兰街市上也有玛瑙饰品,但想要找到如我这手鍊般质地的,还是有困难的。」 李云隐爽朗大笑,说道:「无邪倒是自信。君子不夺人所爱,我怎能将如此饱含情谊的定情之物据为己有呢?还是无邪收着吧,或许,能让你一见倾心的她,不久便会出现呢。」 顾无邪并不去接,只是望了李云隐半晌,淡淡的道:「此生,再不会出现能让我一见倾心之人了。云隐若是不弃,还是收下吧。除了你,也没人配得上它了。」顾无邪没有说出来的是,此串玛瑙,是他多年前前往西域时,在一处沙漠深处的石窟里得到了这几颗玛瑙,而离玛瑙不远之地,细细的刻着长长的西域文字。顾无邪将这些玛瑙一颗一颗的捡了起来,并将刻着的字细细的临摹。后来,他将这些玛瑙和文字给了教中一个精通西域文化的老者,老者当时说了一句:「这是西域之王,给他钟爱的女子的定情之物,象徵着一见钟情、矢志不渝。」 李云隐手伸在半空,左右为难道:「无邪又在说笑了。」李云隐是个玲珑剔透之人,顾无邪虽然说得隐晦,但是,他还是能猜出一二,既然知道顾无邪有此心思,他便不能收。 顾无邪垂下眼睑,掩去了眼底的失落。待调整好情绪,又扬起了唇角,笑着说道:「云隐既然为难,那我便先收着吧。什么时候,你想要了,我......」只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接过李云隐手中的手鍊,继续道:「原本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还是算了吧。」将手鍊放入怀中,继续往前慢悠悠的走着。 李云隐看着前面有点孤寂的背影,心里默默的嘆了一声。 。。。 经过几天在沙漠中蹒跚前行,几人终于来到了罗布泊湖畔的楼兰王城。蒙念楠驻足在城门外,望着远处的胡杨林,心里感慨万分。罗布泊湖此时较之以前,缩小了不少,裸露出来的白沙细腻而温暖,那深刻在骨髓里的暖意,即使是身处繁华的长安城,每当夜深人静时,轻轻的拨动着内心深处的情愫,萦绕不绝。 一切安排妥当,一队人马正准备入城门,忽然从城门中驰骋出一队矫健的人马,往蒙念楠他们的队伍里直奔而来。 顾无邪微眯着眼睛,手潇洒的一挥。原本散落在周围的乔装的护卫快速的围拢过来,从各个方向将两辆马车保护在中间,严阵以待。 那队人马在离顾无邪两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扬起的灰尘令顾无邪微蹙眉头,但仍不动声色。 对面人马有十人,其中九人簇拥着中间一位身穿黑色衣袍,头戴玉冠的男子。队伍停下来后,前面的一位男子向顾无邪抱抱拳,粗矿的声音还算有礼貌的说道:「请问,马车中坐着的,是不是蒙家小姐?」 顾无邪蹙着的眉头仍未伸展开,也未答话,只是定定的望着这位男子,不动声色。此男子面目冷峻,身上的肃杀之气,仍对方如何掩饰,顾无邪还是一眼就看了出来。这不是一位普通人,而是一位常年征战沙场的人,才能有如此让人胆寒的气场。 第285章 楼兰王的邀约 见顾无邪没有回答,此人又抱了抱拳道:「我家公子,想与蒙姑娘一叙,还请通报一声。」 顾无邪好看的眉毛紧紧的蹙在一起,他们乔装而来,来楼兰的行程也做了保密措施,对方却能如此精准的知道他们的行程,的确让人可疑。顾无邪冷冷的问道:「敢问是哪个府上的公子?」 那人还要再问,被簇拥在中间的男子,却是温柔的一笑,回答道:「在下安圭,是蒙姑娘的朋友,听闻蒙姑娘今日回楼兰,特来迎接。」 顾无邪心里一阵震惊,面上却仍然是平静的。安圭,便是新任的楼兰王,此时坐在浑身乌黑透亮的骏马上,气宇轩昂,五官没有西域人的粗犷,反而有中原人的温润,只是,那双眼睛却最为特别,在淡而弯曲的眉毛下面,眼睛细而长,微微上挑,眼珠是淡灰色的,这种灰色的眼珠是顾无邪从来没见过的,它端庄、慈祥,似乎包含着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矜持,深不见底。这与蒙念楠琥珀色的双眸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蒙念楠琥珀色的眼睛,惊艷而又沉静,让人见过之后很难忘怀;而这个安圭的眼睛,却是令人不敢直视,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对他的亵渎。 顾无邪压下心底的震惊,神色仍然是淡淡的,说道:「我家小姐舟车劳顿,此时正在休息,不方便见任何人。」顾无邪谨记殷凌羽的嘱咐:少接触人,少外出,尤其是楼兰王室的人。 安圭身边的人,都是楼兰王室数一数二的高手,见顾无邪听到安圭的身份,还如此怠慢,早已是按耐不住的拔剑,之前和顾无邪说话的男子,一声厉喝:「放肆!」说完,正想上前。 安圭却是轻咳了一声,缓缓的说道:「退下,别吓着了念楠。」声音虽然温和,但却有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此时,坐在马车里的蒙念楠微蹙眉头,就到家门口了,还被人拦着,虽然那人是安圭,但是自从知道他亲近匈奴,并任由匈奴在楼兰肆意妄为时,早已对这个一起长大的温和有礼的哥哥心中甚是不满。见两队人马僵持不下,蒙念楠一掀车帘。坐在旁边的幼烟一惊,拉着蒙念楠说道:「小姐,不可,护法会解决的。」蒙念楠安慰的拍了拍幼烟的手背,便跳下了马车,慢慢的走到前面,抬眸望着被众人簇拥着的安圭。 安圭见到蒙念楠,眼眸一亮,一个潇洒的下马,朝蒙念楠走来。 只是,顾无邪却伸出手臂,将安圭拦了下来。顾无邪的这个举动,自然又惹怒了后面的人,把剑之声整齐划一,竟是无形中给人一种肃杀之感。 安圭收敛了脸上的喜色,回头眉头一簇,斥责道:「都把剑收起来!」见顾无邪拦着,安圭也并未着恼,只是隔着两步远的距离,对着蒙念楠温柔一笑,柔声道:「回来楼兰不见你,仔细一打听,才知你去了中原。近日听驿站来报,说你不日将回来,便每日叫人候着,今日终于是看到你了。」脸上的笑意不加掩饰,温和俊逸的五官,给人一种亲近之感。 蒙念楠淡淡的一笑,向安圭福了福身子,说道:「念楠见过王上。」 安圭原本温和的笑意一僵,但也只是苦笑道:「念楠终究是和我生分了。」淡灰色迷人的眼睛打量着眼前的姑娘,继续道:「两年未见,念楠又长高了。」安圭的眼睛细细的描绘着蒙念楠精緻的五官,心里却是深深的眷恋和别后的惊喜:这个他一直在等着她长大的女孩,终于是长大了,也回来了。 被安圭打量着,蒙念楠垂下眼眸,轻声道:「如今您贵为王上,念楠不敢造次。」 安圭舒了口气,柔声道:「你知道的,一直以来,你都有造次的特权。不必在意这些繁文缛节。」安圭见蒙念楠虽然精神尚好,但是却是风尘僕僕,想来,长途跋涉也是累了,便道:「你也累了,到了家门口,想必也是归心似箭了。明晚我在别院设宴,给念楠接风,不知念楠可否赏脸?」 蒙念楠略一愣怔,安圭如此直接,是她始料未及的。 安圭见蒙念楠犹豫,轻笑一声,说道:「你我一起长大,自你三岁开始便相识,如今两年未见,哥哥想与你喝喝酒、叙叙旧,都不愿意了吗?」 蒙念楠讪笑一声,说道:「那个,王上您公务繁忙,不好打扰。而且,我许久没有回家了,此次回来,想多陪陪爹娘。」 「如此,那我去府上拜访吗?」安圭问道,「若是念楠邀约,我定欣然前往。」 蒙念楠笑道:「不敢,不敢。寒舍简陋。如此,念楠明晚便去别院叨扰了。」 安圭见蒙念楠答应了,好看的眉目柔和而温情,回头便翻身上马,说道:「那我们明晚见。」说完,向蒙念楠挥挥手,又向顾无邪点点头,策马而去。 见对方走了,顾无邪蹙着眉头,难得严肃的对蒙念楠说道:「你不该答应前往,如今楼兰局势尚不明了,汉军也还未到,如此贸然前往,极为危险。」 蒙念楠耷拉着脑袋,神色又恢復了慵懒散漫,说道:「不答应他,让他来我家吗?他这样在城门口候着,不是明摆着来堵我们的吗?这个安圭,自小脾气便是这样,他要做到的事情,无论多难,他都不达目的不罢休。我可没时间跟他耗着。」 「对安圭你倒是了解得很。」顾无邪阴阳怪气的说道。 蒙念楠秀气的打了个哈欠,说道:「刚刚你也听到了,我三岁的时候,便认识他了。十几年都还不能了解一个人,不如撞豆腐死了算了。」蒙念楠回头打量了顾无邪一眼,笑道:「再说了,有无邪你在,我有什么不能答应的。反正无论出了什么事情,不都还有你吗?」 「哼!你倒是不客气!」顾无邪冷艷的哼了一声,不再多话,吩咐身边的人,可以进城了。 第286章 你可有后悔过? 待穿过热闹的街道,三两马车连同十几个护卫,慢慢的来到了蒙家门前。 此时,蒙瑾瑜和夫人赫娜早已站在门前翘首以盼,见马车驶了过来,在家门口停下,忙迎了上去。 一身白衣的李云隐轻巧的从马车上跳了下去,飞奔到蒙瑾瑜面前,湿红了眼睛,将蒙瑾瑜紧紧的抱在怀里,哽咽着说道:「表哥,终于见到你了,可想死我了。」 一身蓝衣的蒙瑾瑜,此时神情也有些激动,紧紧的抱着李云隐,眼圈也有了湿意,说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另外一边,蒙念楠早已飞奔向母亲赫娜的怀中,双臂环着赫娜的脖颈,撒着娇儿。 待几人情绪稳定了,蒙瑾瑜方向萧易和顾无邪深深的鞠了一躬,诚挚的说道:「感谢各位一路上的照拂。老夫备了些薄酒,聊表谢意。」 顾无邪忙回礼,也是深深的鞠了一躬,恭敬的答道:「您言重了,这是属下分内之事,不敢当。」 蒙念楠轻轻的扶着唐琰彬来到了蒙瑾瑜面前,介绍道:「爹爹,这位便是玉公子。女儿在中原几次病发,都是得蒙玉公子相救呢。是女儿的大恩人。」 蒙瑾瑜正要躬身感谢,李云隐却在一旁拦着笑道:「不必谢,不必谢,大家都是一家人,份内之事,份内之事。」 唐琰彬脸色微红,向蒙瑾瑜微躬身,颔首道:「唐某便在此叨扰几日了。」 蒙瑾瑜虽不明就里,但还是心存感激,将人热情的往院子里引。 蒙念楠在楼兰的随身侍女小羽,此时见到蒙念楠平安归来,也是喜极而泣。 待大家都洗漱完毕后,蒙瑾瑜为他们准备了丰富的接风宴,不但准备了楼兰特色美食,也估计到大家的口味,准备了长安的饭菜。 席间,蒙瑾瑜将现在楼兰的局势详细的说了。现在楼兰基本已经被匈奴掌控,楼兰王安圭是亲匈奴的君王,也是借住匈奴在楼兰树立了威望。前段时间,匈奴人在楼兰肆意妄为,收颳了不少财物,蒙家名下的几家丝绸店,也惨遭洗劫。为避免更多的人员伤亡和损失,蒙家不得不将名下的好几家酒肆、钱庄、米店、酒馆暂时关闭了。店员也让他们暂时回家,听候吩咐。这几日,楼兰暂时恢復了平静,各种商业活动也慢慢的活跃了起来。只是,蒙瑾瑜还是没有将关停的店开业,等过段时间再说。蒙家在楼兰是首屈一指的富商,这几家店关门谢客,对于楼兰的经济还是有所影响的;但蒙瑾瑜却并不在乎,在他看来,若是连君王都不站在老百姓的这边,好好的让老百姓安居乐业,那么,这个君王,就没什么值得拥护的。 蒙瑾瑜说到此,也是深深的嘆了一口气,说道:「其实,楼兰王也有他的难处。他被留在匈奴做质子,本就是靠匈奴才能存活下来的人。如今刚继任新王,匈奴又穷追不捨,他权力不稳,能做的事情,的确不多。歷任楼兰王,都是在匈奴和大汉的威压下求生存,也是不易啊。」 李云隐轻轻的转动酒杯,望着蒙瑾瑜,说道:「如此恶劣的环境,表哥你也能甘之如饴,云隐也实在是佩服。」 蒙瑾瑜苦笑一声,因妻子赫娜在场,他也不便多言,便说道:「到哪不是生活?我只是一介商人,不参与政治,谁做君王,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一介商人?」李云隐此时脸色却是不愉,说道:「你倒是轻松,在哪都一样。你可知,这十几年来,家里人有多担心你?派过来的人,你也一个一个的打发回去。让大姨姨夫担惊受怕,你也忍心!」说完,眼圈竟是红了,愤愤的喝下杯中的酒,头偏向一边,不愿再看。 蒙瑾瑜脸色一白,握着酒杯的指尖,竟然微微颤抖。 李云隐垂眸,望着杯中琥珀色的酒,继续道:「姨夫自你走后,没几年也去了。大表哥又领了皇命,去往江南,一去就是八年。就剩下大姨,苦苦的支撑着偌大的郑家。」李云隐转动着手中的酒杯,缓缓的说道,像是喃喃自语:「我有时候会非常的恨你,当初若不是你执意为之,而是留在了长安,大姨或许就不用如此辛苦了。你这不计后果的一走,将原本属于自己的责任,轻飘飘的就卸下了。你可知,接下你的担子的人,有多辛苦?有几次,大姨都累倒在书房里,经常整夜整夜都睡不着,那如墨的髮丝,也变得灰白。祈渊那孩子,你离开的时候,才刚学会走路而已,十岁不到,就帮着大姨打理生意了。表哥,我只想问你一句,你可曾后悔过?」李云隐湿润的眼睛,望着蒙瑾瑜,眼底的神色复杂难明。 在座的人,都停下了筷子,仿佛,也在静等着蒙瑾瑜的回答。 许久,蒙瑾瑜深深的吸了口气,只是温和儒雅的气质,此时也不免有些萧索。只听他淡淡的开口说道:「过去的事情,便不要再去说了。无论后不后悔,发生的事情都不会改变。这么多年来,多谢你在母亲身边照顾。」 听到蒙瑾瑜的话,李云隐嘴角微翘,竟然是一个鄙夷的笑。他喝完杯的酒,将酒杯举在手中,轻轻的转动,说道:「也是,有如花美眷在旁,坐拥楼兰第一富商的位置,有什么好后悔的?」 「云隐,你醉了。」坐在李云隐旁边的唐琰彬淡淡的说道,顺势将李云隐手中的杯子夺了过来。 顾无邪见席间气氛有点尴尬,轻咳一声,说道:「走了一个多月才到楼兰,的确是辛苦了,贪喝了几杯。那个,念楠曾说楼兰风物极为特别,我们不如商议一下,明天到周围转转吧?念楠,你觉得,明天去哪儿玩呢?」说完,向蒙念楠眨了眨眼睛。 蒙念楠忙接话道:「好啊,表叔,明天我们去罗布泊湖周围转转吧。湖边的胡杨林可美了,是和中原完全不一样的风光。」 第287章 这个难题,不好办啊。 蒙念楠忙接话道:「好啊,表叔,明天我们去罗布泊湖周围转转吧。湖边的胡杨林可美了,是和中原完全不一样的风光。」 见李云隐并未答话,唐琰彬点点头,温和的一笑,说道:「我觉得罗布泊湖挺好的,以前就听人提起过,据说湖的位置,每年都略有不同,非常神奇。我听了之后甚是嚮往。明日终于有幸一见。」 萧易站了起来,吩咐身边的侍女,搬两坛酒到他的院子里,便摆摆手,打了个酒嗝,说道:「你们继续聊,我回房睡觉去了。」 顾无邪哈哈大笑,说道:「萧大侠,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你一个人喝酒有什么意思呀?」 萧易斜睨了顾无邪一眼,说道:「不然呢?你陪我喝?我可跟你说,你喝不过我。你要是喝高了,念楠出了什么事,你有几个脑袋?」 顾无邪一听这句话,顿时焉了,哭丧着脸,瞪了蒙念楠一眼。 蒙念楠耸耸肩,表示自己很无辜:「我说过很多次了,我有自保能力。」说完,又无所谓的说道:「你别神经兮兮的啦,想喝酒便尽情的喝。现在是在我家里,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外面那些护院也不是吃素的。」 顾无邪坐了下来,喝了一杯酒,说道:「我会担心你才怪呢。」话虽如此,但他却并未任由自己胡吃海喝,他必须时刻保持警觉状态,将魔教的未来主母庇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若是因为他的疏忽而令蒙念楠有所闪失,他不但会受到教中最严厉的惩罚,而且,也必将会悔恨一辈子。 在熟悉的闺房一觉睡到自然醒,蒙念楠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慢悠悠的起来梳洗。待来到前院时,只见蒙瑾瑜与顾无邪正在院子里下棋。蒙念楠走了过去,在蒙瑾瑜旁边坐了下来,拉起了家常。 萧易宿醉未醒,李云隐和唐琰彬刚起来,估计正往前院走来。 蒙念楠轻轻的靠在蒙瑾瑜肩膀上,央着父亲给她讲讲少年时在长安城的风光史。 蒙瑾瑜宠溺一笑,颳了一下蒙念楠的鼻子,说道:「怎么?在长安待了一年,可有收穫?都去了哪些地方?」 「她呀,」蒙念楠正想答话,一声轻笑传来,正是一身白衣、丰神俊朗的李云隐。只见他轻摇摺扇,精緻的五官明朗阳光,「她一入长安,就成为了长安的名人了。大姨给她准备了大型的接风宴,将长安城里与她年龄相仿的世家子弟都请来了。表哥你是不知道,你女儿那天晚上有多风光,长安城那些小子们,被你女儿迷得七荤八素的,都快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哈哈哈。」爽朗的笑声响在院子里,令听到他的笑声的人,都感染到了愉悦。 唐琰彬还是坐在轮椅上,和蒙瑾瑜、顾无邪招唿后,便未多言。 「我这女儿啊,」蒙瑾瑜环着蒙念楠肩膀,宠溺的目光一直都未离开,「聪慧而又美丽,贤淑又不失灵动,骄傲而又谦逊,试问有哪个青年不喜欢呢?」 绕是蒙念楠脸皮再厚,此时也有些尴尬了。这两位长辈,还真是。。。。。。果然,自家的孩子,真的是天上有地下无的优品啊。 蒙瑾瑜见除了萧易外,其他人都到了,便吩咐管家可以开饭了。 众人在饭厅坐下后,边吃边聊。 李云隐今日似乎心情极好,眉飞色舞的讲道:「宴会后没几日,郑家的门就都快被媒婆给塌破了。纷纷上门说亲。表哥你不知道,那几日大姨简直是笑得合不拢嘴啊,马上便将娘找了过来,两人天天在家里琢磨着,到底哪家的子弟,能配得上我们家念楠。」 蒙瑾瑜和赫娜相视一笑,从李云隐的描述中,也能知晓,两位老人家是欣慰和苦恼了。 「但是,没过两天,大姨和娘就又苦恼了。」李云隐继续说道,「因为大姨和娘都看中了同一个人,可是,他并未上门提亲。」 蒙瑾瑜不禁问道:「是哪家公子,能得娘和小姨的青睐?」蒙惠然和蒙兰馨又多骄傲,蒙瑾瑜是非常了解的,尤其是母亲蒙惠然,作为蒙家嫡长女,又才华横溢,是个心比天高的人。 李云隐慢慢的将碗中的粥喝完,轻轻的擦了一下嘴角,方继续道:「谢家嫡长子谢晗。」 蒙瑾瑜听到这个人,点点头,说道:「这个孩子,当年我曾有耳闻。那时他才三岁,便已有神童之誉,而且五官酷似其祖父,自小便被定为谢家未来家主了。」 李云隐微笑道:「没错,就是那个孩子。那天晚宴上,谢晗对念楠也是十分赞赏,尤其是念楠弹奏一曲箜篌,更是让他刮目相看,后来也曾约念楠一起游玩。念楠有一次旧疾復发,他甚至每天都来看望,花尽心思。」说到这里,李云隐哀嘆一声,继续道:「我对那孩子也是非常满意啊,儒雅有礼、博闻强识,丝毫不输于当年表哥的风采呢。」 蒙瑾瑜忍不住哈哈大笑,说道:「倒是个人物,被你一说,还真想去会一会。」 顾无邪在一旁,淡淡道:「我家公子,丝毫不逊色于谢晗。」 李云隐摆摆手,说道:「快别说你家公子了。你家公子对念楠的心意,那是没话说的。那是把念楠当成了稀世珍宝般宠着的。」 蒙念楠脸色微红,对于几人的讨论,装作没听见,优雅的吃着。 李云隐继续道:「只是,你家公子突然这一提亲,可把大姨给愁坏了。要知道,婉玗对于你家公子,那可是自小就掏心掏肺的喜欢的。这个难题,不好办啊。」 「我家公子对表小姐,只有兄妹之谊。由始至终,喜欢的只是念楠一人。」顾无邪辩解道,「我自小与他一起长大,看得真切。他是一个冷静自持之人,从小到大,从未见过他对家族事务以外的任何事情上心过。但是,自从遇到念楠后,他完全变了一个人。为了念楠,当真是可以捨弃一切的。」 第288章 千百年来,伫立于此,惊艷世间 「我家公子对表小姐,只有兄妹之谊。由始至终,喜欢的只是念楠一人。」顾无邪辩解道,「我自小与他一起长大,看得真切。他是一个冷静自持之人,从小到大,从未见过他对家族事务以外的任何事情上心过。但是,自从遇到念楠后,他完全变了一个人。为了念楠,当真是可以捨弃一切的。」 李云隐点点头,说道:「看得出来,一涉及到念楠的事情,他就像个疯子似的。有时候连我看了都害怕。」 蒙瑾瑜听了,望了低着头吃饭的女儿一眼,心里深深的嘆息了一声。说真的,对于蒙念楠与殷凌羽,他至今还在犹疑,不知道自己放任女儿去选择,到底是对是错。一辈子很长,能与相知相爱的人相伴一生,自然是世间最美好的事情。但是,如此浓烈的爱,却并非一定是好事,他深深知道,越是浓烈的爱,其实越是脆弱,越容易互相猜疑,也越容易受到伤害。而更为严重的是,这种爱入骨髓的深情,一旦失去,对于双方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有可能,会摧毁了一个人。 蒙瑾瑜心里有点堵。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便轻咳一声,说道:「你们不是打算今天去罗布泊湖转转吗?快要入秋了,如今的罗布泊湖景色不错,值得一去。」 已经吃完饭,正在品茶的唐琰彬点点头,回头跟黎叔吩咐了一声,黎叔领命而去。 李云隐疑惑道:「去罗布泊湖?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个安排?」 蒙念楠和顾无邪同时翻了个白眼,鄙视这个傢伙酒品太差,昨晚若不是他们解围,都不知道他还会说出什么酒话来。 蒙念楠接话道:「爹爹也随我们一起去吗?爹爹这些年来,一直都忙忙碌碌,现在好不容易可以歇一会儿,也一起去走走吧?」 蒙瑾瑜摇摇头,道:「虽然,关停了大部分的店铺,但是,还是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处理。还开着的店铺,也需到店里,安抚安抚。楼兰的局势,也要时刻了解。今天,就不能陪你们一起了。」 蒙念楠心疼的扶住蒙瑾瑜的手臂,赫然发现,蒙瑾瑜的鬓边竟然有了几根白髮,「爹爹,我可以帮忙的。您尽管吩咐。」 蒙瑾瑜拍了拍蒙念楠的手背,安慰道:「无妨。你刚回来,好好的休息休息。而且你表叔他们难得来一次楼兰,好好的带他们到处转转。尽尽地主之谊。」 李云隐在一旁淡淡道:「按我说啊,表哥你干脆将手头上的这些生意,都尽快的卖完吧。如今,匈奴掌控楼兰,对于汉商来说,是极为不利的。你还是避避风头,能存放的便放在仓库里,不能存放的,便搞些优惠措施,尽快将它们卖了。我看表哥此院子虽然建得低调,但却不掩奢华,比较贵重的藏品和珠宝,还是尽快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以免遭匈奴人惦记。」 蒙瑾瑜苦笑一声,说道:「你说的这些问题,我都省得。上个月,的确有两家店铺被洗劫一空了。所以,我迅速的关闭了好几家,就怕又遇到相同的事情。现在开着的店铺,也是处于清理阶段了。只是,店里的这些伙计,都是跟了我很长时间的,有些事情,还是要解释清楚。」 李云隐点点头,这才放下心来。 。。。。。。 「矮如龙蛇数变形,蹲如熊虎踞高岗。嬉如神狐九尾,狞如夜叉牙爪张。」进入胡杨林时,众人都被眼前如梦似幻的景色所折服。千百年来,胡杨以顽强的意志抗击着沙漠的侵蚀,这些铁骨铮铮的树干,形状千姿百态,有的似鲲鹏展翅,有的象骏马扬蹄,还有的如纤纤少女。蔚蓝的天空下,顽强的生命在每一棵胡杨树上肆意燃烧,荒野上的胡杨林穿上它一年中最灿烂的盛装,金黄色的树叶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是层林尽染,美轮美奂,将单调的沙漠装点得神秘而美丽。几人穿行在无边无际的金色海洋中,尽情饱览美如幻境的迷人景致。金黄茂密的树叶,干枯狰狞的树干,构成了一幅幅色彩对比鲜明,视觉冲击力极强的绝美画面。林中,不乏上千年的老树,巨大的躯干要三人人方能和抱。置身于如此梦幻的画面,竟是连唿吸都觉得是对它的亵渎。 。。。。。。 唐琰彬坐着轮椅,莹白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身边一棵已经枯死的胡杨树,喃喃道:「生而千年不死,死而千年不倒,倒而千年不朽。千百年来,伫立于此,惊艷世间。」 李云隐站在身旁,清楚的听到了唐琰彬的话,感慨一声,说道:「千年伫立,而又孤独千年。世间能懂这胡杨之人,该是极少吧。」 蒙念楠轻轻的抚摸着身边胡杨书的枝干,诚挚的说道:「胡杨树是沙漠的死敌,是西域人民的英雄。一棵胡杨树,能牢固一亩沙地,成片的胡杨林,能挡住狂风飞沙。西域人民对胡杨林充满了敬意,不允许任何人对胡杨林有任何的亵渎行为,即使是枯死的胡杨树,也不许任何人动弹分毫。」 顾无邪点点头,说道:「我几次出关,都遇到了不同程度的危险,而每一次,几乎都是胡杨树救了我。在沙漠中,可以说有胡杨树的地方,就会有绿洲,就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几人沿着蜿蜒的小径继续向前,拐过一个弯道时,赫然发现,林中竟有成群的山羊,正悠哉悠哉的吃着地下的青草,不时,传来几声「咩咩咩」的叫声,让原本安静的林子,瞬间灵动鲜活了起来。 蒙念楠见到林中成群的山羊,不由自主的便笑了。这些鲜活的生命,因为有罗布泊湖、有胡杨林,而得以在荒漠之地生存下来,成为这一望无垠的黄沙中,鲜活的一员。 顾无邪望着眼前悠闲自在的成群山羊,喃喃道:「这还是我第一次,在沙漠之地,见到除了马和骆驼外,其他的动物。」 第289章 沙漠深处,竟然还有动物? 顾无邪望着眼前悠闲自在的成群山羊,喃喃道:「这还是我第一次,在沙漠之地,见到除了马和骆驼外,其他的动物。」 蒙念楠轻笑一声,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了,轻快的声音说道:「见到山羊有什么好稀奇的?我还在这林中,见到过野鹿、野狐和野兔呢!」 顾无邪瞪大了眼睛,震惊的问道:「你确定?沙漠深处,竟然还有这些动物?」 蒙念楠坚定的点点头,说道:「当然是真的。以前,安圭和诺斯还不是王子的时候,我们经常来罗布泊湖玩耍,在这林子里一待就是半天。当然,这些野生动物,从这些被人们走出来的小径里走过去,是见不到的,必须走那些每人走过的路,走到胡杨林的深处,人迹罕至之地,才有可能遇到野鹿、野狐。」 顾无邪听了之后,摩拳擦掌的说道:「好样的,念楠你成功的勾引起了我的好奇心,不如,今天我们就。。。。。。」 蒙念楠摇了摇头,说道:「那些地方极其危险,而且一不小心就会迷路,没有完全的准备,我是不会去的。」 「啧啧啧。」顾无邪鄙夷道:「对于一个在崑崙山长大的人来说,如果在这小小的胡杨林就迷路了,我干脆就死在里面算了。丛林求生是最基本的技能,我六岁就开始进行这方面的训练,你觉得这小小的地方能困住我?」 蒙念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知道顾无邪是一个顶尖的高手,专门负责魔教的刺杀组织,擅长于各种追杀、隐匿、破阵,只是,并非每个人都如他这般厉害的啊。只是,如果有这样的伙伴一起进入胡杨林,那也是相当刺激的吧?蒙念楠倾身上前,悄声道:「无邪,下次啊,我们两个一起到胡杨林里面瞅瞅,如何?我保证,定让你大开眼界!」 顾无邪似笑非笑的望着此时浅笑嫣然的蒙念楠,温暖的阳光透过金黄的树叶斑驳的挥洒下来,眼前的女子更显娇艷柔美。但顾无邪却并未被美色诱惑,笑道:「我刚刚只是开了个玩笑而已,不必当真。我除非脑子被驴踢了,才会带你进胡杨林。」 蒙念楠一听,知道顾无邪在耍她,长腿一伸,便踢了过去。 两人原本站得很近,蒙念楠又是突然发力,裙摆扬起,眼看就要踢到顾无邪了。 顾无邪轻巧的一个转身,速度奇快,竟是在千钧一髮之际,堪堪的躲过了。躲开之后的顾无邪夸张的叫道:「哇!哇!哇!尊敬的教主夫人,请注意您优雅的形象!您这一踢,若让教中弟兄们知道了,定会以为他们的教主娶了个母夜叉回来,到时您颜面何存?」 剩下的人听了后,忍不住哈哈大笑。 蒙念楠羞红着脸,拔腿便追了上去。 胡杨林中,丝丝微风轻拂,片片金黄的叶子,懒懒的落下,被扬起的裙摆一带,又翩然的飞了起来。就这样,林中一蓝一白两个身影一前一后的追赶着。即使两人没有用内力,但速度还是奇快,在密林中左右穿梭、包围、截堵,不时传来爽朗的大笑声和娇斥声。在这一片至纯至美的金黄世界里、潇洒而肆意。 穿过美丽的胡杨林,一汪巨大的湖水突兀的展现在眼前,在这由黄沙组成的世界里,显得那么的神圣和不可思议。湖水细腻柔美,岸边无边的金黄色树影倒影在湖水中,让伟岸惊艷的胡杨也多了一份灵动。 几人都被眼前绝美绚丽的画面惊呆了,竟然久久不能言语。不远处,极致野鸭在湖面尽情的嬉戏,翩飞的鸟儿欢愉的歌唱着,纯真而美好的世界,与胡杨林外的黄沙,天壤之别。罗布泊湖,就如一个神仙之镜,和煦的阳光下,水面平静如镜,镜面上,丝丝缕缕的雾气若隐若现,缥缈得甚至想屏住唿吸,就怕一不小心,打破了这里的宁静美好.0..... 许久,许久,只听顾无邪喃喃道:「好想,驾一叶扁舟,去看看,湖的深处,到底有什么奥秘。」 虽然以前经常会到罗布泊湖来,但是,每次到这里,她还是会被惊艷,如今,出走快两年回来,景色依旧,人生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心境也与以往不同了。此时,再到罗布泊湖,竟是觉得极为亲近,仿佛是一个离家的孩子,终于回到了家中。罗布泊湖啊,没见过她的美丽的人,心生嚮往;见过她的美丽的人,一辈子都会对她念念不忘。就如蒙念楠般,无论走了多远,遇见了多少美好的东西,但内心深处,还是这一汪碧蓝碧蓝的湖水,萦绕于胸,念念不忘。 「关于罗布泊湖,有一个悽美的传说。」蒙念楠两个手掌合起来,做出了一个小小的「篮子」,掬了一「篮子」的水上来,喝了一口,罗布泊湖的水,还是一如既往的,带着咸味。喝完了水,蒙念楠继续说道:「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出生王族的青年叫做罗布淖尔,他英俊潇洒、丰神俊朗。罗布淖尔不愿继承王位,他要穿过沙漠,去龟兹学习歌舞。当走到塔里木盆地,他迷失了方向,饥渴劳累使他昏厥在地。濒死之下,却被风神的女儿米兰所救。这位米兰姑娘,天真可爱,美丽善良。二人一见钟情,倾心爱恋、难捨难分。风神发现女儿与凡人相爱,大怒之下,便刮瞎了罗布淖尔的眼睛,摔断了米兰的双腿,又将他们吹到东、西两面的荒漠上,罚他们终生无法相见。二人天各一方。无法相见,正是思念如刀,刀刀催老。美丽的少女米兰,每天思念情郎。一夜之间。青丝变白髮。滚滚的泪水聚流成河。汇集成一片晶莹的湖泽。这就是罗布泊。罗布泊湖光山色,碧水蓝天。诸多河流注入其中。一脉相连。皆如珠洒落地。据说,彼即为女多情之泪珠。而罗布泊湖周围满天满地的黄沙,便是少女的白髮所化。」 第290章 喜欢这个薰衣草世界 这个故事非常的悽美,几人听了后,均沉默了下来。李云隐蹲下身子,将唐琰彬微凉的手紧紧的握在手心,美丽的眼睛,却是痴痴的望着眼前的湖水,默不作声。 忽然,一阵埙声传了出来。这埙音仿佛来自天籁,幽幽扬扬、空灵幽远,如同诉说着悠悠往事,带起了一种淡淡的悲戚和感伤,唤起了灵魂深处的回音,在心底泛起了丝丝涟漪...... 蒙念楠望着站在罗布泊湖边吹埙的顾无邪。蓝色长衫、宽大的同色系织锦腰带,笔挺的站着。微风轻抚,带起了垂在耳际的碎发。黑如深潭的眸,带着淡淡的哀愁,飘向幽远的地方。此时的顾无邪,再不是蒙念楠所认识的那位生性洒脱、睿智高傲的顾无邪,此时的他浑身上下,仿佛笼罩了浓重的忧伤,就如被这个世间遗弃的弃子般,孤寂而无助。 蒙念楠被自己的认知给吓傻了,忍不住便捂住了嘴唇,怕不小心将心底的想法说了出来。顾无邪是何许人?自己怎么会有如此怪异的想法呢?蒙念楠晃了晃脑袋,努力将这怪异的想法甩开。 一曲完毕,顾无邪静静的站立,仿佛一尊雕塑般。 李云隐扶着唐琰彬,在湖边慢慢的走着,边走边轻声的说着什么。两人都穿着白色绣着云纹的锦袍,长身玉立。此时李云隐如雕刻般精緻的容颜因唇边温柔的笑意,美得惊心动魄。和煦的阳光挥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的湖面折射出柔和的光,将两个依偎着的白色的身影笼罩在一片柔光中,朦朦胧胧,让人看不真切。 顾无邪静静的看着两个身影,许久,深深的嘆了口气,来到湖边一棵胡杨树下席地而坐,手中捡起一根枯树枝,百无聊赖的在地上划着名。 蒙念楠是个极为聪慧之人,而且善于察言观色。从顾无邪微妙的变化中,已经猜出了大概。 但她只是站得远远的,并未上前打扰。感情是两个人的情投意合,在她看来,唐琰彬和李云隐是最般配的,唐琰彬的温润如玉,李云隐的丰神俊朗,两人如谪仙般,即使自信如蒙念楠,在他们两人面前都觉得自惭形秽,世间再找不出第三人能站在他们任何一人的身边。而他们相爱了十几年,因为世俗之见、因为奸人迫害,两人十几年来,一南一北,虽隔着万水千山,但两人的情谊丝毫没有改变;也或许,正是因为这十几年的错过,令他们更懂得珍惜彼此。如今,在这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两人的情谊丝毫不加掩饰。只是,苦了「情窦初开」的顾无邪了。。。。。。 。。。。。。 夜色降临,蒙念楠身着一件简单的浅蓝色绫罗裙,腰间系一根颜色略深的腰带,腰带上镶嵌着一颗璀璨的蓝宝石。这一身衣裙,虽然样式极为简单明了,但却将蒙念楠空灵脱俗的气质完美的衬託了出来。齐腰的长髮随意的披散着,头顶的长髮用一根浅蓝的丝带挽起,编织成松松的辫子垂在腰际。 王室的车早早的便来蒙家门口等候了。幼烟虚扶着蒙念楠坐进了马车,顾无邪骑着他的拉风的枣红色骏马在旁边跟着。 王城别院与蒙家隔得并不远,但马车并未在门口停下,而是径直开进了大门,又往院子的深处驶去。半晌,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幼烟跳下车后,正想回头扶蒙念楠,旁边却是一双白皙的手伸了过来,宽厚修长的手伸向了蒙念楠。 蒙念楠抬眸,见是安圭,便浅浅一笑,将手放在了对方宽厚的掌心。 安圭浅灰色的眸蓄满了笑意,将蒙念楠扶下来之后,并没有放开手,而是继续牵着蒙念楠往前走去。 蒙念楠一下马车,便被眼前的景色给怔住了。这个院子,她有好多年不曾来过,此时一进来,记忆便如水般涌了上来。印象中,应该是她十一岁那年,来过此处。那一年,安圭和诺斯的父亲被拥立为王。他们离开了原来的大宅子,搬进了王宫居住。而这个别院,正是安圭经常住的地方。那天是安圭十六岁的生日,楼兰王为他的长子举办了生日宴会,并正式对外公布立安圭为王储。邀请了楼兰王室成员及楼兰大臣及家眷参加。蒙瑾瑜是楼兰王多年挚友,也在邀请之列。宴会办得极为热闹,宴会中途,蒙念楠贪玩,不愿一直在宴会呆着,便偷偷的跑了出来,七拐八拐的在诺大的庭院中迷路了。后来,便闯进了这个院子。当时,也是快入秋了,院中植满了薰衣草,此时,正是薰衣草盛放之际。她一进来,就被眼前铺天盖地的紫色给迷住了,如此的优雅,盛放得低调而又神秘。一条蜿蜒曲折的小径,通往院子中间,院中摆着非常简约的白色桌椅。桌椅不远处,一架白色藤椅鞦韆轻轻晃动,两边的拉索上点缀着一把一把的薰衣草。十一岁的蒙念楠被眼前的美景深深吸引,坐在藤椅上轻轻的盪着。 忽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喜欢这里吗?』 正沉浸在玩乐中的蒙念楠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加上是偷偷跑到陌生的院子,原本就是心虚,此时更是想拔腿就跑。无奈,因起得太急了,左脚绊了右脚一下,勐的朝前栽去。 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即将脸朝地的蒙念楠捞了起来,将她小小的身子抱了起来,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坐着。 惊魂普定的蒙念楠此时才看清,说话的人正是今天的主角:安圭。见是安圭,蒙念楠责备道:"安圭哥哥,你怎么鬼鬼祟祟的在背后吓人啊?害得我差点摔跤了。" 安圭苦笑:我回房拿点东西还有错了?但安圭自小便对蒙念楠极为纵容,与其说是蒙念楠骑术的名义上的师傅,不如说是玩伴,因为每次训练,基本都是有一半时间在玩的:她总是能找出各种理由说服安圭,然后想出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法打发剩下的时间。 第291章 最初? 安圭苦笑:我回房拿点东西还有错了?但安圭自小便对蒙念楠极为纵容,与其说是蒙念楠骑术的名义上的师傅,不如说是玩伴,因为每次训练,基本都是有一半时间在玩的:她总是能找出各种理由说服安圭,然后想出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法打发剩下的时间。 他回房时,见到蒙念楠在鞦韆上玩,便知这丫头定然是嫌宴会无聊偷偷跑出来了。安圭抱着蒙念楠,捏了捏她柔软的掌心,说道:"你又调皮了。你知道一个人偷偷出来有多危险吗?如果是闯到了其他地方,迷路了怎么办?" 蒙念楠仰着头,疑惑的问道:"迷路了找个侍卫或丫鬟问问不就知道了?" 安圭曲起食指照着蒙念楠光洁的额头轻轻一弹,轻笑一声说道:"你打算怎么和丫鬟侍卫说?说你是蒙老爷的女儿吗?" 蒙念楠眨眨眼睛,卷翘的睫毛一颤,疑惑的点点头: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安圭苦笑道:"这里是王家别院,不是我们以前的院子。这里不是所有的丫鬟侍卫都知道你是蒙家大小姐的。万一把你当成坏人关起来怎么办?" 蒙念楠扬起细如白瓷的脖子,骄傲的说道:"有这么美丽可爱又聪明的坏人吗?而且,就凭几个侍卫就想抓到我?安圭哥哥你是在开玩笑吧!谁要敢靠近我,我让他尝尝月影剑法的厉害!" "是,是,是。我们家念楠最厉害了。不肖拔剑,只需一个凌厉的眼神一扫!这里的侍卫就会被吓得胆战心惊,直接丢盔弃甲,跪地求饶了!"安圭一本正经的说道。 蒙念楠被逗得咯咯咯直笑。两人在院中的鞦韆上坐着,说着,笑着,直至夜已深,蒙瑾瑜前来寻女,才依依不捨的离开…… 此时此刻,景色依然,满院子的薰衣草仍然开得低调而热烈,记忆中的鞦韆,仍然在慢悠悠的盪着。院中的小圆桌却已经换上了大了一倍的大理石桌面,此时,桌面上放着一个铜色的精緻烛台,莹白色的蜡烛正热烈的燃烧着,发出了温暖而朦胧的烛光。和此桌子隔着两米远的地方,此时也摆上了桌椅,上面摆放着新鲜的水果和饭前甜品。 站在原地的安圭,清楚的看到了蒙念楠白皙柔和的五官变幻,知晓她也如他般,对于这个院子记忆深刻。安圭上前,轻轻的将椅子拉开,示意蒙念楠坐下。 蒙念楠一顿,还是点头谢过后,坐了下来。安圭如今贵为楼兰王,却仍是和以前般,温和有礼,将她照顾得体贴周到,这一点,着实让她有些意外。 见蒙念楠坐下了,安圭向站在蒙念楠身边的顾无邪,点点头,温和的笑道:「小王备了些薄酒,还请公子笑纳。小王与蒙姑娘是多年好友,如今难得一见,小王私心的想与蒙姑娘说说话儿。公子若不弃,便由小王的御前侍卫陪同,吃个便饭吧。」 顾无邪早在进入院子的时候,就对整个院子的布局暗暗的观察了一遍,见并无异样,而且安圭虽是个有武功的人,但武功并不高,对于此时的蒙念楠来说,可以说是毫无杀伤力了。而且,两张桌子的距离并不远,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有足够的时间来应付,便点了点头,谢过之后,在不远处的桌子上坐了下来。 安圭在蒙念楠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示意站在旁边的侍女可以上菜了。 安圭端起旁边的酒壶,给蒙念楠面前的玉杯倒上了一杯果酒。随意的问道:「听说,这两年念楠去中原玩了,可有什么收穫?中原定是一个极好的地方吧?」 蒙念楠漂亮的眼睛映着暖暖得烛光,璀璨生辉。见安圭问起,便笑道:「就是到处走了走,若说有收穫,便是回到了自己的本家,见着了几个长辈,多了几个亲戚。」 「念楠你是,为诺斯而去长安吗?」安圭有点犹豫的轻声问道。浅灰色的眼眸深深的望尽蒙念楠琥珀色的眸中,似想从那里,找寻到一直困扰着自己的答案。 蒙念楠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说道:「最初的时候,是如此想的。怕诺斯哥哥在长安受委屈。」 「最初?」安圭轻轻的品味着这两个字。 「去到长安后,知他一切安好,朝廷并未为难于他,只是将他软禁在质子府中,便放下心来了。」蒙念楠继续道。她不想在安圭面前撒谎,毕竟,他们三人一同长大,情谊非同一般。 「你见过他了?」安圭问道。 蒙念楠摇摇头,说道:「因为本家在长安地位比较特殊,不方便与质子府的人来往。自我到长安后,并未曾见过。也不方便打听他更多的消息。不过,安圭哥哥放心,朝廷并未为难他。」她并不想深谈此事,毕竟,涉及的东西太多,而安圭,是一个亲匈奴的王,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的关系,可以说是敌对的。 此时,菜已经陆续上来了。因为知晓蒙念楠的口味,所以,今天准备的菜餚,也多是清淡为主;但也准备了蒙念楠极为喜欢的烤羊排和各种凉拌菜。 蒙念楠从幼烟手中,接过了叠成方形的一条绸缎做成的围巾,递给了安圭,温柔的一笑,说道:「安圭哥哥,生日快乐。」 安圭一怔,随即眉开眼笑,一直微蹙着的眉毛终于舒展开来。双手接过了围巾,轻轻的抚摸着柔软的绸缎。围巾是上好的绸缎做成,浅黄色的绸缎上,细细的绣着精緻的云纹。在围巾的一个角落,用暗纹绣着一簇淡紫色的薰衣草。 安圭修长的指尖轻轻的摩挲着这一簇淡紫色的薰衣草,眼底的神色极为复杂难明,似感慨,又似忧伤。许久,安圭终于深深的嘆了口起,将情绪收敛起来,将围巾又仔细的包好,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旁边的椅子上。见蒙念楠此时正吃得开怀,不禁宠溺一笑,端起面前的酒杯,轻呡一口,浅灰色的眸盛满了柔情。 第292章 恨他们吗? 蒙念楠用雪白的手绢擦了擦嘴角,问道:「安圭哥哥可还喜欢我给你定做的围巾?这世间,可是只此一条哦。」 「定做?」安圭问道,忽而轻笑一声,说道:「我还以为是念楠亲自做的呢。」 「我可没有那么好的绣工。」蒙念楠耸耸肩,说道:「你知道的,我没有这方面的天赋。不过,我是自己画了图纸,再请了长安最好的绣娘,绣出来的。」 「是特意为我做的?」安圭轻声问道。 蒙念楠点点头,说道:「我在长安便听说了,安圭哥哥回来继任楼兰王。既然我要回楼兰,想来,定会与安圭哥哥见面。而且,安圭哥哥在入秋生日,若空手而来,似乎说不过去呢。」蒙念楠笑嘻嘻的说道,只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其实,她的心里无比清楚,若她回楼兰,定然会与安圭相遇的,于公于私,都不可能躲开。而且,她隐隐猜到,李云隐定然是带着皇命而来,即使不会亲自出面,也定然会让安圭屈服于大汉的淫威之下。她只希望,在他们还没有成为敌对的势力之前,好好的祭奠这十几年的情谊。 「谢谢你,念楠。」安圭举起酒杯,轻轻的与蒙念楠碰了碰杯,一仰头,便将杯中美酒喝完了。 许是喝了酒,也许是因为心底压抑着的感触太多,或者,只是因为信任蒙念楠,一直冷静自持的安圭,此时也不免情绪外露。边喝酒,边轻声的说道:「你知道吗?在匈奴的这两年,我竟然经常的想起你。」安圭并未望着蒙念楠,眼神只是看着院子里的某一个地方,继续道:「想起那时候我们在胡杨林里追赶小野兔,想起在罗布泊湖边,你淘气的泼了我一身的水,想起在蒙家的院子里,你教我学中原诗歌;想起我教你骑马,你总是偷懒。。。。。。」安圭温和的一笑,脸上却不免有了沧桑。,望着满院的紫色,说道:「其中,想得最多的,是这座院子,你坐在紫色的鞦韆上,开心的盪着鞦韆,身后,是一大片的紫色薰衣草。而你,身着彩衣,就如那翩飞的蝴蝶。即使只是远远的看着,都已经很满足了。」 蒙念楠脸色一红,有一个温和俊美的男子,此男子还是与你一同长大,情谊颇深,坐在你面前,用温和的声音,说着这些温情的话语,这画面,若换了其他少女,早已是春心荡漾了。蒙念楠却只是觉得有些尴尬,竟不知道如何接口。 安圭并未想过蒙念楠会接话,自己喝了一杯酒,继续絮絮叨叨的说道:「寄人篱下的日子,即苦闷,又要小心翼翼,还要强颜欢笑的各种应酬。」安圭苦笑一声,浅灰色的眸定定的望着蒙念楠,似是带着歉意,说道:「跟你说这些,不知道你会不会觉得无聊。」 蒙念楠轻轻的擦了一下嘴,喝了一口茶,将口中的菜味沖淡了,方说道:「不会呀。作为质子,的确是有很多需要顾及的地方,身不由己。」 安圭转动着手中的酒杯,轻轻的说道:「其实,我在匈奴为质的时候,想得最多的,便是如果当初父王没有继任为王,或许,我们过的是不一样的生活吧。我们还可以像以前那样,没有负担、没有责任,如平常人般,过完普通的一生;或者,被派到前线应战,战死沙场。即使是如此,我也可以有自己的人生选择,可以去争取与自己喜欢的女孩在一起,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创造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不是作为一个质子,每天被软禁着,等候命运的安排。」 蒙念楠犹豫了片刻,方问道:「你,恨匈奴人吗?」 安圭一愣怔,似乎没想打蒙念楠会如此相问。半晌,方答道:「恨吗?心里是恨的吧。」安圭长嘆了一口气,又给自己灌了一杯酒,说道:「但是恨又如何?楼兰人民虽然骁勇善战,可是,人丁稀薄却是不争的事实。加上年年大大小小的战争,夹杂在大汉和匈奴之间,成为两个国家战争中的炮灰,这样的国情,如何自立自强?」 「所以,即使是恨,你也选择投靠匈奴吗?」蒙念楠小心翼翼的问道。似是怕安圭生气,又似是觉得,这样的问题,实在是愚蠢。 安圭却是冷笑一声,说道:「不投靠匈奴,难道投靠大汉吗?自大汉新帝即位,对于西域各国更是不闻不问,匈奴攻打进来了,寻求帮助的时候,也是不理不睬。投靠匈奴,成为匈奴的附庸,至少,匈奴不会再在楼兰发动大规模的袭击,也算暂时能让楼兰人民喘口气,过上稍微平稳的日子了。」 蒙念楠思忖半晌,大汉王朝这几年来,也是发生了不少的事情,去年汉武帝驾崩,汉昭帝即位,朝廷也有过动盪,新帝忙着巩固政权,的确没花心思在西域上面。但是,蒙念楠对于安圭的话,却并不认同,说道:「你有没有想过,让匈奴在楼兰驻军,是引狼入室?而且,自匈奴入驻楼兰以来,你觉得楼兰人民的日子就好过了吗?街上那些紧闭的商铺,商铺里面堆积如山的货品;被匈奴人抢去所有积蓄财宝的人民;还有,途径楼兰而被拦截下来、甚至被打伤的汉商。。。。。。」蒙念楠越说越激动,声音也不免高了点儿,「你觉得,这样的日子,是让楼兰人民喘口气,让他们过上稍微平稳的日子吗?」 面对蒙念楠的指责,安圭并未有丝毫的情绪波动,也没有生气,甚至连眉头都没有蹙一下,仿佛,对于蒙念楠的反映,他早已是瞭然于胸,并不觉得奇怪。是啊。安圭心里嘆息了一声。这个自小他看着长大的女孩,心地善良、聪慧狡黠,而且天生的有一股正气,仿佛与生俱来般,对世人充满了悲悯之心。她不该出现在楼兰这样的乱世,长安那样繁华安定之处,才是她应该去的地方。可是,他却是无比的庆幸,庆幸这个女孩又回来了。 第293章 而我,没能力护你周全 面对蒙念楠的指责,安圭并未有丝毫的情绪波动,也没有生气,甚至连眉头都没有蹙一下,仿佛,对于蒙念楠的反映,他早已是瞭然于胸,并不觉得奇怪。是啊。安圭心里嘆息了一声。这个自小他看着长大的女孩,心地善良、聪慧狡黠,而且天生的有一股正气,仿佛与生俱来般,对世人充满了悲悯之心。她不该出现在楼兰这样的乱世,长安那样繁华安定之处,才是她应该去的地方。可是,他却是无比的庆幸,庆幸这个女孩又回来了。 安圭将蒙念楠面前的酒杯又倒满了。他知道蒙念楠身患重疾,不能饮酒,今天特意为她准备了刚酿好的果酒。只听安圭轻声说道:「我们难得见一次面,像这样坐下来安安静静的吃餐饭的机会,以后或许很少有了。就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吧?我知你心系楼兰人民,对于我阻扰汉商经过楼兰,也有怨言。我也不想解释什么,只是,希望你能理解,我做这些,都是有苦衷的。而我的出发点,是为了楼兰的将来。如今这形势,我除了依附匈奴并尽可能的减少与匈奴的冲突,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蒙念楠好想告诉安圭,很快,大汉便会派兵前来支援,将匈奴驱逐出去了。但是话到了嘴边,又欲言又止。这些已经是属于朝廷机密了,她万不能将如此重要的信息说出去。无论她和安圭的关系有多好,都不能允许她拿朝廷的政策、拿将士们的安危开玩笑。 蒙念楠默默的喝完了杯中的果酒,忽然自嘲的一笑,说道:「看,我又任性了!忘记了您是楼兰的主宰,无论您做什么,都有自己的立场和责任。我真是越矩了,抱歉。」 「不许你这样说话!」安圭忽然低喝一声,修长的手指忽然将蒙念楠放在桌面的手握在掌心。「我并没有责备你的意思,你也不需在我面前如此。你知道的,我。。。。。。」说到此,安圭突然顿住了,浅灰色的眼眸凝着眼前娇艷精緻的脸庞,心里的冲动仿佛魔鬼般,不受控制。 被如此灼灼的目光凝着,蒙念楠有点尴尬,轻轻的将手抽了出来,吶吶的说道:「那个,我也只是说说。」 手中的柔软被抽出,仿佛心里珍爱的东西忽然就熘走了。安圭怔怔的望着空空如也的掌心,许久,方苦笑一声,喃喃的说道:「在匈奴的两年多时间里,心里想得最多的,便是你。大汉、匈奴对峙,楼兰首当其冲,害怕美好如你,会在纷扰的楼兰遭受委屈。好不容易,回来了楼兰,被告知你已前往长安,避开了这个灰暗的时期,心里竟然如释重负,但对你的思念却更甚。」安圭温柔的浅灰色的眸望着蒙念楠,终究是遵从内心,将埋藏在心底的思念说了出来。「当时,我对自己说,你的离开,是最好的归宿。你值得更好的未来。可是,就在我要放下、准备好好的谋划楼兰的未来时,你怎么又回来了呢?」安圭轻轻的又将蒙念楠的手握在掌心,「知晓你要回来的消息,我便按耐不住的想要见你。念楠,你听安圭哥哥的话,离开楼兰,好吗?我不知道,楼兰将要发生什么事情,但是,无论是发生何事,我都不希望你参与进来,更不希望你受到牵连。匈奴的兇残是你无法想像的,而我,并没有能力护你周全。」 「安圭哥哥,我会离开的,但不是现在。」蒙念楠没有想到,安圭的心思竟然藏得如此之深。但她此次来赴宴,并不是要和安圭说这些的,「楼兰是我的家,我必须确定爹娘在楼兰过上安稳的日子,我才能放心的离开。这段时间,谢谢安圭哥哥对蒙家的照顾,若不是安圭哥哥的维护,蒙家可能会损失更多。」蒙念楠回来后,详细的了解了这段时间的形势,知晓蒙家虽有店铺遭到匈奴的洗劫,但是,损失却不大;而且暗中有人给蒙瑾瑜送信,让他尽快将店铺关门,并转移了财产。蒙念楠一听,便猜到,定然是安圭在暗中相助。 安圭轻轻的拍了拍蒙念楠的手背,站了起来,望着满院的紫色薰衣草,沉思了许久。 夜幕降临,深邃的空中,繁星闪烁;清风拂来,送来了丝丝缕缕的清香。安圭深深的吸了一口,缓缓的转过身,重新又坐了下来。 此时,桌上的饭菜已经撤了下来,换上了饭后甜点和西域各种水果。安圭的确是位极为用心之人,熟悉的记得蒙念楠的各种喜好,可见今晚的宴会,安圭极为重视。 安圭换上了茶,将酒杯放在了旁边。此时的安圭,已经将周身的情绪都收敛了,又回到了原来那个温文尔雅、清贵有礼的王子。「不必对我如此客气。蒙老爷也是看着我长大的,在我心中,他是一位非常值得尊敬的长辈;而我并不希望他受到迫害,这样,你回来的时候,我才好交代。若是在我在位期间,蒙家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我还有何脸面和你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只是,」安圭微蹙眉头,继续道:「匈奴人的贪婪我是知道的。蒙家是楼兰的首富,在楼兰人尽皆知。你们还是要做好准备。」 蒙念楠点点头,说道:「我会注意的。钱财乃身外之物,若是真遇上了,给他们就是。只是,哼!」蒙念楠冷哼一声,眼神瞬间凌厉,「也要看他们有没有这个能力消化蒙家这偌大的家产!」 安圭一怔,此时的蒙念楠,是他从未见过的。安圭虽然知晓蒙念楠武艺不错,与他不相上下;小时候也经常与人打架,是个从来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人。可是,此时的蒙念楠,却是无端的给人一种威压,令人不敢直视。但安圭却是欣慰的一笑,说道:「两年未见,念楠终于是长大了。当年那个跟人打架哭鼻子的小女孩,如今,已经是可以守护家人的大人了。」 蒙念楠微红着脸,说道:「让安圭哥哥见笑了。只是,我不太 第294章 巅峰强者 安圭却是叮嘱道:「若真遇上了,记得切勿和他们硬碰硬,只许智取。而且,」安圭温暖的手掌覆上蒙念楠的手,说道:「我不想你以身涉险。若是处理不了,一定要来找我。虽然这个王位坐得有点憋屈,但普通的将士,还是不敢在我面前太造次的。」 蒙念楠点点头,手一翻,将安圭的手握在手中,也叮嘱道:「安圭哥哥也要当心,身边多安排几个心腹随身保护着,楼兰人民还等着你带着他们过上安稳的日子呢。」 安圭点点头,握着蒙念楠的手顺势将蒙念楠拉了起来,在旁边的鞦韆上坐下。「你不必为我担心。楼兰的王,基本都是劳碌忧虑而死,鲜少会有被人刺杀身亡的。」安圭自嘲的笑了笑。夹杂在大汉和匈奴之间摇摆不定,忧思过重,歷任楼兰王没有一个是长命的,基本都是因优思过重而英年早逝。但是,安圭却是一个例外,而且因为他,楼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当然,这是后话了。 蒙念楠还是担忧的说道:「话虽如此,安圭哥哥还是要当心,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蒙念楠说完,站了起来,笑道:「楼兰人民可不能没有了安圭哥哥。虽然现在受匈奴制约,人民的生活比较艰苦,但念楠相信,安圭哥哥有自己的主张,并且是为楼兰人民的长远利益打算而忍辱负重。」蒙念楠抬头看了看天色,深邃的夜空更加深沉,「夜已深,念楠就先回去了。」说完,向不远处正百无聊赖的顾无邪招了招手。 顾无邪的确是挺无聊的,安圭给他准备的酒,自然是极好的;上的菜餚,也极为丰富。只是,他对面坐着的这位御前侍卫是一位名副其实的闷葫芦,顾无邪问一句,他便简单的答一句,由始至终都不愿多说一个字。顾无邪只有化无聊为食慾,将整幅心思都扑在了满桌的佳肴上。只是,他这样暴饮暴食的结果,便是悲剧的吃撑了。但他又不愿被这个御前侍卫知晓他吃撑了,便站起来,佯装是欣赏院中的景色,在院子里走了两圈。只是,那个御前侍卫,可能是安圭吩咐,要随身跟着顾无邪,见顾无邪站起来,他也跟着站了起来;跟着顾无邪在院中转了两圈。可是,由始至终,却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顾无邪觉得甚是无聊,又在桌边做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倒了两粒褐红色的药丸出来,毫不犹豫的丢入了口中,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此时,御前侍卫平静无波的脸色才有了些许变化,震惊的看了顾无邪半晌,确定他并无异样后,才垂下了眼眸。 顾无邪无视御前侍卫的奇怪眼神,见蒙念楠终于向他招手了,迈着潇洒的步伐走了过来。 对于顾无邪的身份,安圭曾有过很多的猜测,也曾派人暗地里调查过,无奈,调查不出丝毫的蛛丝马迹。只知道,这个人,自出关后,便一直跟在蒙念楠身边,就连夜晚休息,也是住在蒙念楠的隔壁,可以说是寸步不离的贴身保护了。可是,这个人武功深不可测,虽然看起来洒脱不拘礼数,但周身气质清贵,倒像是豪门大家的贵公子,举手投足间都是一个长期发号施令的人。而且与蒙念楠的相处模式也极为奇怪,蒙念楠对他亦师亦友,他与蒙念楠虽经常嬉笑打闹,但却是进退有度,不会过度亲密,也不疏离,像是朋友,但又有些顾忌。 虽然怀疑两人的身份,但安圭并未相问,也没再继续深入调查。他现在的精力,都放在了国事上,繁重的事务已经令他忙得焦头烂额,对于蒙念楠,他也只能抽出一点的时间,虽然他也很想深入的了解蒙念楠,走入蒙念楠的世界,但是,他却知晓他不能给蒙念楠带来未来,更不愿意让她跟着他受苦,如果因为他的原因而把她带入了这场纷争中、让她身陷险境,他是不会原谅自己的。 安圭站在蒙念楠的身边,与她一起走过紫色的薰衣草小径,来到等候已久的马车前。安圭伸出修长的手,轻轻的将沾在蒙念楠髮丝上的一片花瓣取了下来,细细叮嘱道:「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还是在家里呆着吧。实在闷得慌,要出去,身边记得带多几个人。尽量离匈奴人远一点,若真的遇上了,也不要与他们一般见识,避免发生矛盾。」 蒙念楠笑道:「好啦,知道啦。我记得以前的安圭哥哥,话并不多啊,你今天可是说了不少话呢。放心,你说的这些话,我都记住了。」 安圭苦笑一声,并未分辨。其实,他也只是对蒙念楠话多而已,而他之所以一直细细的叮嘱,无非是心里极为在乎她罢了:怕她在他力不能及的地方,受了委屈,受到伤害。 在安圭含笑的眸光中,蒙念楠坐上了马车,缓缓的离开了王家别院。 安圭站在院门口,静静的站着,目送着马车慢慢的融入深邃的夜色中,陷入了沉思中。 许久,安圭方回过神来,神色已经恢復了原本的淡漠矜贵,眼底神色平静。他静静的站着,头也没回,淡淡的问道:「和这个蓝衣人相处了一晚,有什么发现?」 楼兰御前侍卫,以前的楼兰将领努尔,此时躬身道:「回王上的话,此人功夫深不可测,速度奇快。属下暗中多次试探,竟然无法探知对方的真正实力。此人武功修为在属下之上。而且心思缜密,警觉性极高。」 安圭有些意外,道:「武功在你之上?」努尔是他非常看重的一员大将,当年与大汉联手抗击匈奴时,为楼兰立下了汗马功劳。安圭去匈奴为质,他自愿追随,一直都是安圭非常得力的助手。 努尔点头道:「是的,属下怀疑,他的武功已经到达巅峰强者,所以才能将周身的气息收敛。属下无能,实在无法探知他的功力。」 第295章 他们什么来歷? 安圭一听,虽然震惊,但神情却是放松了下来,喃喃道:「巅峰强者吗?有这样的强者在旁边守护,我的担心,倒是多虑了。」能让一个巅峰强者对她言听计从,安圭对于蒙念楠这两年在长安的经歷更加好奇,只是,他实在是没有精力,也没有多余的力量再去探究了。「今天,和蒙姑娘一起出现的两个男人,可查出什么来歷了吗?」 努尔点点头,又摇摇头,困惑的说道:「属下只知,这两个男人中,有一位是蒙老爷的表弟,据说是长安城中的一位地位极为尊崇的贵公子,此次是护送蒙姑娘回家。但是,这个表弟,到底是哪家的公子,属下却没有查出来。因属下不方便入关,能查到的信息不多。玉门关那里的官员,对此三缄其口。属下旁敲侧击,也没能得到有用的信息。」 安圭点点头。蒙瑾瑜是长安名门望族的世家子弟,因触犯刑律被流放西域,这些事情,他是知道,但也正如努尔所言,具体是哪个家族的子弟,他也无从获知。朝廷对于这些流放人员的信息管控得极严,加上有心人在暗中特意的抹去痕迹,让人无从查起。只是,蒙瑾瑜在楼兰虽然极为富裕,但一直奉公守纪,而且经常做善事,收留穷困之人,帮助有困难的人,在楼兰声誉极好;所以,楼兰王室也放松了警惕,十几年来,一直与他交好。 既然蒙瑾瑜是长安望族子弟,那么此次蒙念楠回长安定然也是认祖归宗了。此次回楼兰,随行之人,虽然不多,但据努尔暗中调查,竟然各个都是极为厉害的高手,尤其是一直追随在蒙念楠身边的顾无邪,武功深不可测,而且身份极为神秘,连蒙瑾瑜的表弟,那个长得极为清贵俊逸的美男子,对他也是礼遇有加。 安圭虽然没有去过长安,但对于长安也是通过各种书籍及蒙家的藏书中,知晓了很多的事情。长安的名门望族,尤其是王、李、谢、韦、杜、郑、范、公孙这些延续了几百年的家族,连皇亲国戚都不敢轻易招惹;甚至连掌权者,都对他们有所忌惮,因为他们手中握着的资源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基本都是世代为官,在朝廷的地位根深蒂固。可以说,在变化莫测、危机重重的皇宫中,想要坐上那一把椅子,这些世族大家的支持至关重要,赢得了这些家族,便等于占据了有利地位。 努尔见安圭不做声,犹豫了片刻,方说道:「属下担心,这些人的身份。如此神秘,会不会是大汉朝廷派过来的?」 安圭微蹙眉,仍然是沉默,心里却也是在怀疑着,是否有这种可能?如今楼兰局势动盪,大汉新帝继位不久,的确是个极为敏感的时期;而楼兰当权者,却是极为旗帜鲜明的远大汉亲匈奴,会不会令那个高傲的民族恼羞成怒?虽然知道,得罪大汉,也会有可怕的下场,但是这十几年来,大汉虽然贪婪,但却不兇残;反而是匈奴,极为兇残,稍有不顺意,便是烧杀掠夺。自安圭的父亲、楼兰先王去世后,匈奴便派重兵将安圭护送回楼兰继位,这些重兵将安圭送回来之后,并未离开,而是长驻楼兰,而且即不安分,经常去骚扰邻国龟兹、姑师,扩张自己的势力。而大汉,这两年对西域的控制渐渐放松,撤走了大部分驻军,令匈奴趁虚而入,重新又掌握了西域部分领土。 安圭现在也极为矛盾,若汉军来了,必然会与匈奴起冲突,而楼兰,会成为他们的第一个战场。若是如此,楼兰必然会遭遇重创;但若汉军迟迟不来,以匈奴人的贪婪狡诈,楼兰迟早会成为匈奴的囊中之物。若是如此,便等于切断了大汉与西域的往来,大汉富饶的物产便不能通往西域,而西域的各种当地物产,也无法输出大汉,等于楼兰又会回到几十年前故步自封、自给自足的状态。 许久许久,当夜色已经深沉,静静站立的年轻楼兰王终于是嘆息了一声,说道:「该来的,总会来。走一步算一步吧。」说完,抬起脚步,迈着稳稳的步伐,走入了院中。 。。。。。。 简约低调的书房内,散发着紫檀木的清香;暖黄的夜明珠被放置在一个玉质的托盘里。蒙瑾瑜坐在书桌后面,正认真仔细的看着各个商铺传递过来的最新情况。 李云隐悠闲的斜靠在椅子上,望着铺在桌子前面刚刚完成的一副画,满意的笑了。画上,烟波浩渺的湖面上,一叶扁舟于朦胧的雾气中若隐若现。舟上,两位白衣男子相对而坐,中间一个小小的棋盘。湖的周围,金黄色的胡杨林错落分部在画面的每一个角落,或遒劲,或柔美,竟然找不到完全相同的两棵胡杨树。 蒙瑾瑜忽然抬头,望了一眼笑得妖娆的李云隐,无奈的摇了摇头。对于这个表弟,蒙瑾瑜真的是又爱又恨。从小,他就长得极为漂亮,在一堆还未长开的表兄弟姐妹中,他永远是那个最亮眼、最让人印象深刻的一个;他才华横溢、风流倜傥,而且极为贪玩,长安城中时常见到他的身影,不是在酒楼里,就是在某个大宅院的后花园里,吟诗作赋、弹琴作画、饮酒作乐,是典型的「纨绔子弟」。只是,忽然有一天,他的性情却是大变了。虽然还是整天不回家,但也减少了和长安城里那些世家子弟的玩乐,只是神神秘秘的,终日不见影儿。直至有一次,兄弟俩坐在一起喝酒聊天,很意外的,酒量很好的李云隐,忽然就喝醉了。抓着他的袖子,露出了迷茫而无助的神情。蒙瑾瑜当时极为吃惊,他的这个表弟,自小就是心比天高之人,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是一副气定神闲、胜券在握的架势,什么时候会迷茫无助? 李云隐却是红了眼眶,漂亮的桃花眼里,竟然蓄着泪水,轻轻的说道:「表哥,我真的很 第296章 我真的很喜欢他,怎么办? 李云隐却是红了眼眶,漂亮的桃花眼里,竟然蓄着泪水,轻轻的说道:「表哥,我真的很喜欢他,很想和他在一起,我该怎么办?」 蒙瑾瑜一听,瞬间就笑了,他还以为是多大的事情呢?原来是小美男情窦初开了。蒙瑾瑜揶揄的笑道:「呦!小子,来,告诉哥哥,看上哪家姑娘了?以你这姿色,你李家少主的地方,你怕哪家姑娘拿不下来?即使是现在最受宠的九公主,只要姨夫去和皇上说一声,相信也有成的把握呢!就是年纪比你大了点,哈哈。」 听到蒙瑾瑜爽朗的笑声,李云隐仍然还是原来的表情:迷茫、无助,忧伤。李云隐又狠狠的给自己灌了一杯酒,忽然声音清晰的说道:「哥,我喜欢的,是男人。」 蒙瑾瑜手一抖,手背上撒满了酒,震惊的望着李云隐,喃喃的说道:「云隐,你为何如此想不开?走上这条不归路,你以后的人生怎么办?」李云隐是李家少主,肩上的重担是他一出生就註定了的。除了继承富可敌国的家业,还有延续香火、传宗接代的任务。若是让人知晓,他有断袖之癖,那么,他现在拥有的一切,甚至小姨、姨夫现在的一切,都将可能被剥夺,李家的那些长辈们,各个都不是吃素的,一个比一个精明。 李云隐骨骼分明的手指捂住了眼睛,掩去了流出来的眼泪,神情极为痛苦,哽咽着说道:「哥,我真的很爱他。无时无刻都在想着他,我也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 当时的蒙瑾瑜还很年轻,也正是意气奋发之时,对于李云隐这种自掘坟墓的行为表现得极为激动,不但对他极力的劝告,还抓着李云隐的双肩用力的摇晃起来,希望能将这个深陷虐爱的弟弟唤醒了。 李云隐精緻美丽的脸庞上布满了泪痕,几缕湿漉漉的髮丝沾染在如雕塑般的脸颊上,好看的桃花眼微红,眼中蓄着晶莹的泪水,更显得眼睛晶亮晶亮的。蒙瑾瑜忽然看到了此时李云隐悲恸而又充满诱惑力的样子,心里一怔,忽然停止了摇晃,手上碰触到的李云隐的肌肤也觉得极为烫手般,勐的放开了。 李云隐跌坐在椅子上,含泪的双眸望着蒙瑾瑜。 蒙瑾瑜跌坐在椅子上,给自己灌了一杯酒,将心里异样的情绪压了下去。待情绪稳定了,才苦笑一声,说道:「不得不佩服,云隐你真的有男女通吃的本领。」蒙瑾瑜深深的嘆了一口气,继续道:「这几年来,你的身边不乏好姑娘,她们看你的眼神,都是满满的欣赏和喜欢,可是,你这个纨绔子弟,虽然喜欢吃、喜欢喝、喜欢玩,却从不招惹姑娘,对于她们的情谊,你总是无感。上次去你家,你们家的丫鬟拿着一堆的姑娘家的玩意儿,都是上等的好货,香囊、丝绢、玉石......我当时觉得甚是奇怪,过去一问,才知道都是那些姑娘们暗地里送你的。你说,你这艷福多深啊。原本我以为,你只是没有遇到配得上你的姑娘。没想到,你竟然......」 「哥,你相信我们有前世吗?」李云隐喃喃的说道,眼睛望着深邃的夜色,缓缓说道:「那日,第一眼见到他,我的胸口便是一窒,继而大痛。终于明白了』一眼千年』是感觉。我与他,仿佛认识了千年,而这一生苦苦寻觅,终于在这纷扰的世间相遇。甚至毋须任何的语言,我们相互走近,只是一个眼神便已彻底沦陷。仿佛我活了十几年,都是在梦中,是在那一刻,我才彻底醒了过来,与他在一起的时间,我才觉得我是我自己,是真正的李云隐,而不是李家的少主。」 对于这个表弟,蒙瑾瑜是极为重视的,感情也是最为深厚的。见李云隐果然付出了真心,蒙瑾瑜知道以李云隐的性格,那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但是,他的身份,并不允许他这样做。蒙瑾瑜蹙眉问道:「那么,你待如何?可有想好,要怎么处理?」李云隐若是因此而误入歧途,蒙瑾瑜势必会阻止的,他甚至在想,是不是该找那个男人好好的聊一聊?趁着两人的情谊还不太深的时候,及时将两人分开了,对大家都是好事。 「处理?」李云隐愕然的抬起头来,似乎不明白蒙瑾瑜的意思。或许,是不想明白?如此严肃的两个字,用在感情上,似乎是太重了。 蒙瑾瑜眉头蹙得更深了,好看的俊颜此时也不免严肃了起来,说道:「你是打算抛开世俗的偏见、抛下小姨姨夫和他在一起,还是快刀斩乱麻,和他一刀两断,娶个名门之后过正常人的日子?」 李云隐的眼中,忽然涌上了浓烈的悲伤,问道:「哥,你觉得,我和他在一起,就不能过正常人的日子了吗?」 「如果你不是李云隐,而是长安街上一个普通人家的子弟,那么,你想要和谁在一起,都没人会管你,也没人在乎。」蒙瑾瑜缓缓的说道,「但是,你是李云隐。你的身后,是整个李家,是李家几百年来的基业!李家花十几年的心血培养你为继承人,你的肩上便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不但是继承家业,还要延续后代。」 「可是,怎么办?哥哥,我还是想要和他在一起!我不知道,如果没了他,我要怎么活下去!」李云隐将手指深深的插进了髮丝,用力的扯着自己的头髮,神情极为痛苦。 「没有谁离开谁,就会活不下去的,云隐!」蒙瑾瑜想要制止李云隐这种伤害自己的行为,那乌黑的髮丝,因李云隐的撕扯,竟然脱落了小小的一把。「你还年轻,以后还会遇到更多的抉择。你是李家少主,你必须有坚强的意志力!」 「哥~」李云隐忽然抓着蒙瑾瑜的手,盯着蒙瑾瑜的眼睛,问道:「若有一天,你和梓楠姐姐不得不分开,你会怎样?你也有坚强的意志力去放弃你深爱的人吗?」 第297章 是我害了梓楠啊 「哥~」李云隐忽然抓着蒙瑾瑜的手,盯着蒙瑾瑜的眼睛,问道:「若有一天,你和梓楠姐姐不得不分开,你会怎样?你也有坚强的意志力去放弃你深爱的人吗?」 蒙瑾瑜愣怔了半晌,忽然长嘆一声,神色一瞬间便消沉了。许久,许久,蒙瑾瑜才轻轻的说道:「我不会放弃她。未来无论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心里都不会再容下另外一个人。」蒙瑾瑜望着李云隐,说道:「而且,我也并未要你放弃他。听哥哥的建议,先与他分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们各自回归各自的生活,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甚至尝试去交异性朋友。待分开个一年半载之后,你再审视你的内心。若你对他的感情还是如此的炙热,还是如此无可代替,再来好好的打算你们的未来。」 「分开一年半载吗?」李云隐喃喃的说道,陷入了沉思中。。。。。。 。。。。。。 「表哥,表哥。」李云隐站了起来,推了推蒙瑾瑜,「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蒙瑾瑜从沉思中醒来,见李云隐含笑的眸凝着自己,不禁一笑,如实答道:「在想,那次你喝醉了,在我面前吐露心迹的事。」 李云隐一听,不禁哀嚎一声,叫道:「你就不能想点其他吗?偏要想起这些事情?!」那一次,李云隐真的是喝狠了,一直拉着蒙瑾瑜絮絮叨叨的说着,将他与唐琰彬相处的点点滴滴、他的心事、他的苦恼一股脑儿的说了出来,又哭又笑的,而且还撞淤了自己的膝盖,第二天醒来时,头疼欲裂,喝醉后的事情依稀记得一星半点,但也足够让他悔恨终生了。 蒙瑾瑜哈哈大笑,说道:「为兄我对于你那次喝醉酒可是记忆犹新啊!当时你那深情不悔的样子,啧啧啧,真让人感动!而且,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那一次,是唯一一次你在我面前喝醉酒!难得啊,千杯不醉的李云隐,居然被我灌醉了,哈哈哈!你的醉后丑态,这世间,估计只有我一个人有幸看到吧?!」说完,蒙瑾瑜又笑了起来,心情极为愉悦。 李云隐俊脸微红,,想起以前的事情,也不免唏嘘感慨,「那应该是我们在长安喝的最后一次酒了。那过后不久,梓楠姐姐就出事了,而表哥,也被流放西域。」 「是啊。」蒙瑾瑜也不禁嘆息了一声,虽然已经过去几十年,但是每每想起这些事情,心里还是忍不住悲恸,内心深处那不为人知的情感,在午夜梦回时,还是会让他痛得无法唿吸。 「其实,那时候,表哥应该已经知道,梓楠姐姐的事情了吧?」李云隐小心翼翼的问道。 蒙瑾瑜点点头,提起王梓楠的事情,这个温文儒雅的中年男子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很多,「自然是有所发觉的。她无故失踪了大半年,突然回来长安,虽然极力保持镇定,但却经常一个人坐着发呆、神情恍惚。当时十三公主与六皇子联手,妄图拆散我与梓楠的情谊。我自是不肯的,便央着梓楠定不能答应了这门婚事。但是,当时梓楠的神情却是极为悲戚,当时,她说了一句话,令我至今难忘。」蒙瑾瑜深深的唿吸,感觉胸口闷得难受,「她说『表哥,即使我不嫁与六皇子,我也不可能再嫁给你了。梓楠的心里,装着另外一个人,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蒙瑾瑜轻轻的说着,声音轻颤,眼眶也红了。 「但表哥你当时并不愿意放手。」李云隐轻声说道,当时,对于六皇子想要与王家结亲之事,李云隐也是知道的。但是,蒙瑾瑜却快了一步,不禁让郑家去王家上门提亲,而且在几个比较重要的聚会中,多次提到他与王梓楠乃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任何人都妄想将他们拆开。 蒙瑾瑜懊恼的低垂着头,手中的毛笔紧紧的拽着,手背上青筋突起。许久,方深深的嘆息了一声,说道:「是啊,我并不愿意放弃,更不想她嫁入皇家。那时候年少气盛、自视甚高,只觉得,梓楠或许只是一时被人迷惑,而我们一起长大,十几年的情谊不可能输给一个只见过数面之人。只是,没想到,我这些举动,居然惹怒了六皇子,最后酿成了惨剧!」蒙瑾瑜微仰着头,努力的逼退眼眶中的湿热,声音嘶哑着,喃喃道:「是我害了梓楠啊。。。。。。」 李云隐背对着蒙瑾瑜,望着窗外的修竹,轻声道:「其实,梓楠姐姐的心事,我都懂。当时,我和她一样,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一边是自己的家族声誉,一边是深爱的人。放弃任何一方,都是锥心之痛。爱上了那样一个身份的人,註定了是一种悲剧。王家不可能答应让自己的嫡长女嫁给一个江湖人士。若想与那人长相厮守,梓楠姐姐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便是与王家断绝关系。」 「梓楠又怎么捨得呢?所以,她还是回来了。」蒙瑾瑜声音里也有些迷茫,当年的悲剧,或许真的是可以避免的,只是,当时他们都太年轻、心高气傲,以致于,酿成了不可原谅的悲剧。「而且,想来,梓楠与那人的情谊,也不是一帆风顺,自然是有了摩擦、有矛盾,所以梓楠才会犹豫不决。」 李云隐点点头。忽然苦笑一声,说道:「表哥,你知道吗?原本,我也曾有过,想要放弃长安的一切的念头,但是,后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我又犹豫了。我不知道,如果我真的下定了决心离开,李家,将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我亲眼看到了二姨、二姨夫当年的悲痛欲绝。我扪心自问,是否能如此自私,为了自己而致父母于不顾?如果我真的离开了,以娘亲那多愁善感的性子,定然会终日以泪洗脸吧。」 蒙瑾瑜疑惑的问道:「既然当时你们分开了,为何,现在又在一起了?」 第298章 只因有了软肋 蒙瑾瑜疑惑的问道:「既然当时你们分开了,为何,现在又在一起了?」这几日,见李云隐与唐琰彬形影不离、同吃同住,蒙瑾瑜因为知道二人之事,并不觉得奇怪。只是,他是知晓李云隐有过婚约的,所以有此一问。 李云隐惆怅的说道:「我们并未分开。严格的来说,他是不辞而别。他当时的确是全心全意的为我的。但是,他身份特殊,他若要与我在一起,定然是要坐到掌舵者的位置,才不至于受制于人。只是,」李云隐嘆了一声,「他的兄长以我为要挟,命他自断双腿,方能放过我。他为了护我周全,竟然真的将自己的双腿废了。」李云隐说到这里,心里一阵悲恸。想到唐琰彬为了顾全他,自废双腿,一个人在落日镇隐居了十几年,他总觉得,自己亏欠太多。 「如此温润如玉的公子,没想到,年轻时候,也是一个狠角色。」蒙瑾瑜点点头。心里甚至庆倖幸好唐琰彬及时将危险扼杀了,不然,李云隐都不知道会遇到多么难堪的事情。 「所以,人啊,只要还有在乎的人,便会受制于人,无论站得多高,只要被人抓住了软肋,所有的事情,都会溃不成军。」李云隐不禁感慨道。他身边的这些人,各个都是不俗之人,天不怕地不怕,但是,最怕的便是自己在乎的那个人,若能护对方周全,别说两条腿了,就是豁出命去,也是值得的。 蒙瑾瑜犹豫了一会儿,方问道:「那个殷小子,你觉得怎样?」 李云隐打了一个响指,眯着眼睛笑道:「表哥,你终于问这个问题了,憋了很久了是吧?其实,就算你一见面就问我,我也不会鄙视你的。哈哈哈」李云隐开心的笑着,见蒙瑾瑜神色不自在,他心情就格外的愉悦。 蒙瑾瑜梗着脖子问道:「他是我女婿!我问一下他的情况,有那么可笑吗?」 「不可笑,一点都不可笑。」李云隐摆摆手,说道,「所以,你为什么一开始不问呢?我都在楼兰待了三天了耶。」 蒙瑾瑜紧绷着嘴唇,不说话。 李云隐也没有再开玩笑,缓缓的说道:「我也他的接触也不多。但是,可以说,与他认识也有十几年了。你应该也知道了,他是大表嫂的亲侄子,有时候会遇到他。而且他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接手南风院的生意了,偶尔也会有一些接触。那时候,只觉得他是一个身体孱弱、温和有礼而又博学多识的孩子。」 「身体孱弱?」蒙瑾瑜一听这四个字,紧蹙着眉头。 李云隐没有理蒙瑾瑜,继续说道:「而且,婉玗对于这个子墨,死心塌地的喜欢。那时候,我便以为,他们是一对儿。只是,后来念楠来了长安,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我才知晓,原来,我这十几年看到的南子墨,都是一个假象。真正的南子墨,不但武艺高强,而且是江湖一个庞大组织的少主,是一位强势、冷硬而果敢之人。相信他真实身份,已经告诉你了吧?」 蒙瑾瑜点点头,却并没有说话。 李云隐点点头,继续说道:「后来,便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有些是我亲眼所见,有些是从琰彬那听来的。原来,他们在武威的时候便已经相识了。那时候,念楠去古浪峡歷练,不慎坠入山崖,几乎九死一生,正是子墨救了她。」 「坠落山崖?」蒙瑾瑜震惊的道,「怎么会发生这么危险的事?这孩子也太没谱了,居然去古浪峡歷练!」 「表哥,你平时忙于生意,对念楠很少关心吧?也不了解你自己的女儿?」李云隐轻笑道,眼里蓄着笑意,对于蒙念楠这个侄女,他是打从心眼里喜欢,「她爱冒险,有一颗侠义心肠。从古浪峡回来养好伤后,又不安分了。当时有一个叫冷月教的教派在武威兴风作浪,捉走了不少妙龄少女和婴孩,她二话没说就与琰彬的三弟打到人家的大本营解救人质去了,还因此身受重伤,幸好萧易及时赶来,将她救下。」 李云隐每说一句,蒙瑾瑜的心就揪紧一次,此时听说她又身受重伤,心都跳到嗓子眼里了。嚯的站了起来,就要往外走。 李云隐忙拦住了正往外走的蒙瑾瑜,仍然是笑嘻嘻的,问道:「表哥你要去哪里?我还没说完呢。」 蒙瑾瑜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亲自去问一问那个丫头,心里到底还有没有父母了?如此不管不顾的,万一真出了事儿,我们怎么办?」 李云隐拉着蒙瑾瑜,将他按在椅子上坐下,说道:「你质问她有什么用?没得让她又烦心。我细细的于你说,肯定比她能告诉你的更详细。」 蒙瑾瑜想想,也是。如果他去问蒙念楠,她定然是避重就轻。于是,便坐了下来。 李云隐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后来,伤好了之后。他们便动身去长安了。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事情,竟然是异常的顺利。后来,有一天晚上,子墨满身是伤的闯进了唐家,寻求琰彬的救助,琰彬才知道。哪里是什么一路顺利啊,原来是子墨派了很多高手沿途一路护送他们回了长安。此次子墨重伤,也是因为有个极为厉害的角色,想要加害于念楠,被他中途截了下来。」 听到这,蒙瑾瑜皱紧了眉头,迷惑的问道:「念楠是得罪了什么人吗?为何会有人要加害于她?」 李云隐一听,便知殷凌羽在给蒙瑾瑜的信中,并未提到关于蒙念楠被冷月教迫害的事情。仔细想想也是,蒙瑾瑜远在千里之外,即使与他说了,也帮不上忙,倒是让两个长辈提心弔胆的,还不如不说。既然如此,李云隐也觉得,事情已经过去了,没必要再提起,便轻描淡写的说道:「不是说了嘛,念楠在武威的时候,把人家的大本营给挑了,人家能愿意?这不就一路追杀了过来啊。幸好有你那好女婿挡着,不然,我这个做叔叔的,会非常头疼。」 第299章 匈奴人要搜查 蒙瑾瑜点点头,接受了李云隐的这个解释。他是一介商人,对于江湖上的恩怨知之甚少,但是,若是遇到穷凶极恶之人,得罪了他,定然是睚眦必报的。蒙瑾瑜现在突然后悔了,后悔不该让蒙念楠习武,若是蒙念楠不懂武术,估计会少了很多麻烦和危险吧。 李云隐似是猜到了蒙瑾瑜心中所想,忍不住哼了一声,说道:「你该庆幸念楠有武功在身,有自保能力,不然啊,更加受制于人。」想到冷月教找蒙念楠,要的是她的血液,李云隐至今都还觉得毛骨悚然,只觉得人心实在是险恶、贪婪,为达目的誓不罢休。 李云隐忽然欺身上前,漂亮的桃花眼亮晶晶的,望着蒙瑾瑜问道:「表哥,我很想知道,南子墨那小子,到底给你写了封什么信?你竟然答应了将念楠许配给他?我以为,你会恨极了那一家人呢!」 蒙瑾瑜伸出食指,将李云隐靠过来的脑门一戳,说道:「我虽然恨殷擎天,但是,并不是一个不讲道理之人。他的来信,言语恳切,而且精通医术,自信满满的说可以医好念楠的旧疾。你也知道的,念楠这打娘胎带来的病,这十几年来可没少让我操心。再说了,还有你的来信,也将二人的关系、他的为人都说得极为清楚,我有什么好阻止的?」 「当时,我听到他是殷擎天之子时,极为震惊,对于他十几年来在长安蛰伏也有怀疑。只是,看到他对念楠照顾得无微不至,又从琰彬那听来了很多关于他们以前的事情,便下定决心,要帮一帮这对有情人。我们这一辈,都因为背负太多的责任,顾虑太多而错过了很多,不想他们还继续忍受这种生生被分开的痛苦。」李云隐慢慢的说道,只是苦笑一声,说道:「没想到,表哥你胸襟如此之大,竟然可以不计前嫌,答应了这小子的提亲。」 虽不愿意承认,蒙瑾瑜还是说了出来:「无论对殷擎天有多大的恨意,那小子,毕竟也是梓楠的儿子,是梓楠生命的延续。我想,梓楠在天之灵,定然也愿意看到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吧。」 李云隐点点头,说道:「如此极好。待楼兰事儿一了,便让她赶紧回长安吧,如今正是两人浓情蜜意之时,分开太久,也忒残忍了。」 「你此次来楼兰,是否带着皇命?」蒙瑾瑜蹙眉说道。如今楼兰局势动盪,李云隐如此身份的人,竟然冒险前来,定然不会只是来看看他这么简单。 李云隐云淡风轻的说道:「我能有什么皇命?一没官职,二没爵位的。表哥你太看得起我了。」 「说人话!」蒙瑾瑜笑骂道。 李云隐潇洒的摇着摺扇,轻飘飘的说道:「我说的是千真万确的大实话,这种抛头露面的事情,我可不会去干。只是,」虽然书房中只有他们二人,但李云隐为了表现出神秘、紧张的氛围,还是勾着头,在蒙瑾瑜的耳边轻声说道:「我走的时候,吩咐了族里在朝为官的人,给上面点点火,煽煽情。想来,大汉的驻军和钦差大臣已经在来楼兰的路上了。」李云隐自信的笑道,对于自己在长安的部署,他还是极为满意的,也自信事情会顺着他设想的那样走下去。 蒙瑾瑜不禁对李云隐竖起了大拇指,欣慰的说道:「厉害了!李云隐,运筹帷幄,这十几年的磨砺,你终于有那么点李家家主的风范了!」 李云隐潇洒的摇着摺扇,扬起了弧度优美的细长的脖子,说道:「那是当然,我李云隐是谁?长安城里对我的描述,就四个字:惊才绝艷!可不是浪得虚名的。哥,你等着吧,我定然会为你创造一个和平的楼兰,让你的生意越做越大!」 蒙瑾瑜忍不住拍了一下李云隐的肩膀,笑骂道:「这傲娇劲儿,可是十几年来,一直没变过!」 两人正在谈笑间,忽然管家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禀告道:「老爷,不好了。外边来了很多匈奴官兵,说我们暗藏赃物,要进院子里来搜查!」 蒙瑾瑜一听,嚯的站了起来,愤然道:「这帮野蛮人,竟然敢欺到我头上来了!」说完,大踏步的走了出去,李云隐见有好戏看,自然是不落单的,迈开大长腿,也追了上去。 待他们二人来到院门前时,却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只见蒙家大门外,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个匈奴官兵,他们身上血渍一片,躺在地上不断的哀嚎。中间一位将领衣着的人,扶着还在湍湍往外流着血的胳膊,正在破口大骂。 大门的两旁,站着六个黑衣人。这些黑衣人清一色的带着面具,浑身肃杀之气,一看便知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的人。顾无邪一身蓝衣站在院门口,嘴巴里还吊着一根青草,姿态悠闲,仿佛是在逛街般。平整的衣服,甚至没有一丝的褶皱,可见,刚刚他也是如此这边看热闹,并未出手。 见蒙瑾瑜和李云隐过来了,顾无邪方放下了口中的青草,向蒙瑾瑜微微躬身,笑着说道:「没想到,这般小事,竟然惊动了蒙老爷,罪过,罪过。」虽是道歉,语气却是极为轻松,也没见半分歉意。 蒙瑾瑜点点头,说道:「幸苦顾先生了。」 李云隐用摺扇捂着鼻子,似是极为嫌弃这些人弄脏了地儿。慢慢的走到来到顾无邪身边,暗中向他竖起了大拇指,用口型夸赞道:「干得漂亮!」 顾无邪收到了李云隐的赞许,调皮的向他眨了眨眼睛。 蒙瑾瑜来到院门前,见到此番景象,不禁蹙紧眉头,对站在中间的匈奴将领说道:「我蒙家一直以来循规蹈矩,不屑于做如此宵小之事。将军请回吧。找个医馆给弟兄们包扎一下,别落下了病根。管家,拿五百百两银子给将军。」 管家战战兢兢的将五百两银子递给了中间那位将领。 第300章 派出一个军队围剿你 那将领接过银子,啪的一声,丢在了地上,银子立刻散开,滚了一地,只听那将领狠声说道:「姓蒙的,敢打伤我匈奴军,你等着!你们一个都逃不了!妈的!走!」说完,骂骂咧咧的走了,在地上翻滚的匈奴兵,挣扎着站了起来,慢慢的离去。 待他们走远了,蒙瑾瑜方蹙着眉头,额头上一个明显的「川」字,嘆了口气,说道:「这些匈奴人,越来越兇残了。此番受挫,怕是会捲土重来。」 顾无邪仍然是气定神闲,说道:「蒙老爷请放心吧。这些小事,就交给我们来处理。您不必担忧。我定不会让这些匈奴人塌进蒙家一步!」 蒙瑾瑜抱了抱拳,感激的说道:「如此,便有劳顾先生了。」 顾无邪忙抱拳道:「蒙老爷客气了。」 蒙瑾瑜点点头,便往院子里走去了。至于匈奴人,他并未放在心上,蒙家的护院也不是吃素的,即使是顾无邪他们不在,蒙家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让人进来搜查的地方! 李云隐拍了拍顾无邪的肩膀,说道:「你今天这姿势,帅呆了!我们这一院子的人的生命就交到你手上了,你可要好好帮我们守着啊。哈哈哈。」 顾无邪自信的拍拍胸脯,说道:「放心吧,其他事情或许不行,但要打发这些小哈喽,还是绰绰有余的。」 李云隐促狭的笑道:「只怕,下次来的,就不是什么小哈喽了。说不定,匈奴人忌惮你顾大侠的淫威,给你派了一个军队过来呢。」 「一个军队吗?」顾无邪眯着眼睛,说道:「倒是很期待呢。」 。。。。。。 事实证明,李云隐说的话,应验了。夜幕时分,只听整齐的步伐由远及近,最后在蒙家大院门口停了下来。蒙念楠此时正在边吃水果边看李云隐和蒙瑾瑜下棋,唐琰彬坐在一旁,静静的观棋。蒙念楠竖着耳朵听着步伐声由远及近,脸色由原来的不以为意变得凝重了起来,直至步伐声停止,蒙念楠喃喃的说道:「上千名士兵,厉害了。」 说完之后,将手上的水果吃完,站了起来,说道:「你们继续哈,我去看看。」 蒙念楠提气而行,很快便来到了前院。此时,院门大开,顾无邪和萧易稳稳的站在院门中间。 蒙念楠抬脚上前,来到了萧易的旁边,只见大门口密密麻麻的站满了匈奴人,各个彪悍无比,手中握着的大刀在火把的映衬下,散发出森人的光。旁边的庭院里,探头探脑的有几个人影,应是周围的邻居听到动静,暗中打探消息。 顾无邪和萧易旁边分列着两列黑衣人。浑身上下都是黑色,仿佛融入夜色中一样。蒙念楠此时眼力极好,只是扫了一眼,便将黑衣人数记下来了:四十人,左右各二十人,而且周身气息内敛,武功深不可测。蒙念楠凝重的心情,此时方定了定。对方上千名士兵,且想来均是能征善战之人,只是用错了地方,如今在这小小的家门口给碰上了。地儿小的时候,人数多的一方反而处于劣势;但对方人数众多,且匈奴人的体力,是出了名的好,轮番车轮战下来,也不知道吃不吃得消。 顾无邪见蒙念楠突然出来,蹙了蹙眉,说道:「回去。这里有我们在,足矣。」蒙念楠却是摇了摇头,凝神望着院门口黑压压的人,没有出声,也没有动。 匈奴士兵队伍中间,一个身材高大、蓄着鬍子的中年男子环视了一周,说道:「鄙人巴鲁,有礼了。今日下午,鄙人手下的确有点鲁莽了,未经屋主允许便想擅闯私宅,已经被我军法处置了。只是,你们蒙家,如此藐视我匈奴军,下手如此之狠,是欺我匈奴无人吗?」声音洪亮,中气十足,举手投足间颇有大将之风,一看便是征战沙场多年的将领,周身气质极其摄人。 顾无邪听了之后,撇撇嘴,双臂环抱于胸前,连说话的欲望都没有。 萧易和蒙念楠自更不用说了,两人均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位将军,仿佛在看着一个死人般。 见三人如此,巴鲁将军蹙着眉头,一个深深的「川」字显了出来。他旁边另外一个一看就官职比较小的,却是承不住气,骂了一句中原人根本听不懂的匈奴语,拔出身上的佩刀就要上前。 只是,他才一动,顾无邪等三人旁边站着的两队黑衣人「咻」的一声,亮出了兵器。此兵器,却是极为诡异。只见每位黑衣人手上,都戴着一双黑色的手套,此时,他们的手中,均密密的残绕着一根细如髮丝的金蚕丝,若不是因为他们的旁边正挂着两个硕大的灯笼,正好将蚕丝冷飕飕的光反射出来,旁人根本看不出来,他们手上拉着兵器。 只是,站在前排的匈奴人一看黑衣人手上缠绕的金蚕丝,立马就后退了一步,脸上皆是震惊、恐怖之色。 巴鲁见到四十个黑衣人,手里缠绕着的金蚕丝,绕是在战场上厮杀无数,此时眼底也掩饰不了震惊之色。金蚕丝是极为难得的武器,其锋如刃、其柔似水、其利可穿甲,而且,若是以此金蚕丝布阵,闯入者几乎很难生还,尤其是在如此漆黑的夜里,人的目力受制,更是很难捕捉到天蚕丝的踪迹。若是此四十人联手布阵,将匈奴士兵进行绞杀,那真的是防不胜防。 两方人马正在僵持不下的时候,一辆马车快速的驶了过来。在匈奴人的外围挺了下来。后面的匈奴人见到来人,慢慢的让开了一条道。 巴鲁微蹙着眉,往后望去。只见,此时正着一身白色衣袍的安圭快步的走了过来。可能是走得匆忙,髮丝显得有些乱,几缕髮丝垂在胸前,气息也有些紊乱。 安圭来到两队人马的中间,与巴鲁点了点头,笑道:「巴鲁将军带着这么多弟兄在蒙家门口可有何事?」 巴鲁冷哼了一声,说道:「楼兰王,你们楼兰可真是奇怪呀,一个做生意的人家,家里竟然养了这么多护院,下午还打伤了我十几个弟兄。你说,这笔帐,要怎么算?」 第301章 只要你有本事进这个门,任你搜。 巴鲁冷哼了一声,说道:「楼兰王,你们楼兰可真是奇怪呀,一个做生意的人家,家里竟然养了这么多护院,下午还打伤了我十几个弟兄。你说,这笔帐,要怎么算?」 安圭微笑道:「蒙家在楼兰一直奉公守法,这期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若是误会,还是要尽快解释清楚,以免伤及无辜呀。」 巴鲁冷哼一声,虽然对于楼兰王他是不屑的,一个依附于匈奴的小国,国王也只有言听计从的份儿。只是,他只是一个驻军首领,虽然看不起安圭,但也不能太过分。此时见安圭如此说,便道:「误会?下午我的人只是听人举报,怀疑蒙家藏有赃物,要进去搜查罢了。可是,他们却将我十几个弟兄都打成了重伤,以后怕是再难上战场了。若是心里没鬼,怎么不让人搜?退一步说,即使是没有赃物,下手也不用这么狠吧?这是欺我匈奴无人!」 安圭仍是好脾气的说道:「国有国法,怀疑蒙家有赃物,需得经过官府同意,由官府持搜查令方能搜查。巴鲁将军竟然是驻军,理应知晓这个道理才是。」 巴鲁听了,冷哼一声。并未接话。 可是,巴鲁身边的那个小将领此时却是横声道:「哼!我们匈奴人想查便查,哪来那么多规矩?!等那到那什么劳什子的搜查令,他们怕是早就把赃物转移了!如今楼兰已是匈奴领地,自然得按照匈奴的方法!」 听到那小将士如此肆无忌惮的说话,安圭的脸色一黑。巴鲁也忍不住重重的咳了一声,以眼神示意小将士不要再说了。 顾无邪仍是抱着双臂,此时禁不住仰天长嘆道:「唉,果然,跟一群蛮夷之人,说什么国家法度,的确是对牛弹琴之举,实在是无趣得紧呀。」说完,还用手拍着薄唇,优雅的打了个哈欠。「而且,明明是自己技不如人,输了便输了,还找来帮手想掰回面子,唉,果然是天下奇闻。」 蒙念楠见顾无邪那模样,忍不住「扑哧」一笑。 萧易还是面无表情,但看着那小将领的眼神,却是冷冰冰的。被这样的眼神盯着,那小将领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只听萧易平静无波的声音说道:「想搜蒙家?那便放马过来。只要你有本事进这个门,任你搜。」 那个小将领被萧易如此一激,急躁的脾气又上来了,吼道:「蒙家是什么东西?在这楼兰,还没有我匈奴人搜不了的地方!就凭你们这些人,便想拦住我们吗?惹恼了匈奴人,别说一个蒙家,就是把整个楼兰都踏平了,也易如反掌!」 巴鲁见那将领越说越没谱了,厉喝一声:「退下!」 那将领还要再说,却被巴鲁一个厉眸扫过来,乖乖的退下了。 「啪、啪、啪」。。。一阵清脆的掌声传来,只见顾无邪拍着手掌,笑道:「果然,有气魄!够胆量!匈奴人真汉子!」 巴鲁无视顾无邪的冷嘲热讽,坐在马上环视了一周,说道:「你们蒙家,的确有几位能人做镇。但是,别忘了,你们得罪的是楼兰的驻军。如今,楼兰与匈奴交好。你们身为楼兰的子民,不但不配合,还打伤了驻军,这已经是在挑衅匈奴的权威了。今天,你若能将我这一千名将士杀害,明日我便能派一万个士兵再来围剿。匈奴人血性方刚,有仇必报。一个小小的蒙家,便想与一整个匈奴为敌吗?」 巴鲁这段话一说出来,全场鸦雀无声。就连一直吊儿郎当的顾无邪,此时也是微蹙着眉沉思着,似在考虑,到底要不要结下这个梁子。如果是以魔教的身份,与匈奴在楼兰的驻军起冲突,顾无邪一点都不需要考虑,直接提剑便上。但是,这里是蒙家,蒙瑾瑜是个罪臣,若无皇帝的圣旨,他是不能踏入中原半步的。而匈奴在西域的势力极为庞大,若蒙家得罪了匈奴,蒙瑾瑜可能会面临被追杀的局面。这是殷凌羽绝不允许发生的事情。 安圭轻笑一声,慢慢的走到蒙念楠身边,拉起蒙念楠的手,与她十指紧扣,望着巴鲁说道:「楼兰如今与匈奴交好,楼兰得匈奴庇佑方能安稳发展。蒙家作为楼兰王室未来的外戚,自然也是与匈奴为善的。小王的这位尚未过门的王妃,今天下午和匈奴的兄弟们闹着玩呢。只是没轻没重的,是小王太过纵然她了。还请巴鲁将军见谅。不如,看在小王的薄面上,这事儿便算了吧?受伤的匈奴兄弟,明日小王便命人给他们每人五百两,以表歉意,巴鲁将军以为如何?」 「王妃?」巴鲁细细的咀嚼着这几个字,眼神在安圭和蒙念楠身上巡视着,似乎想从他们的言行中辨出真假。 此时的安圭,脸上温和的笑着;蒙念楠还是如刚出现时那边,面无表情。只是,两人的手,始终十指紧扣着,也并未有任何扭捏之态。 安圭温和的笑着,宠溺的望着蒙念楠,说道:「是啊,小王与蒙姑娘自小青梅竹马。父王与蒙老爷也是挚友,自小便给我们定下了婚事。小王等王妃长大,可是等得好苦呢。这不,好不容易熟悉了政务,接下来便要筹划和王妃的婚事了,到时候,巴鲁将军可要赏脸来喝杯喜酒呢。」 巴鲁的神色变幻莫测,似是在探究安圭的话的真实性,又似在为自己今日如此大张旗鼓前来,却又必须无功而返找个台阶下。许久都没有做声。 安圭上前一步,朝巴鲁将军微一点头,温和而又不卑不亢的说道:「今日,辛苦了各位弟兄们了。小王深表歉意,马上便是晚饭时间,小王已在王城备下薄酒,还请巴鲁将军和各位兄弟们赏脸,移步王城。」说完,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巴鲁抱了抱拳,朗声说道:「既然是楼兰王的王妃,那看在楼兰王的面子上,此事便作罢了。走!」说完,勒转马头,带着上千名匈奴军,扬长而去。 第302章 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安圭回过头,将蒙念楠的手放开,无奈的一笑,道:「不是叫你不要和他们硬碰硬吗?而且,如此危险之地,你怎么在这里?万一真的打了起来,刀剑无眼,伤到你怎么办?」 蒙念楠好看的眉微蹙着,望着安圭,问道:「你捅下这个篓子,准备怎么收手?」 安圭知道蒙念楠的意思,他既然和匈奴的将领说出了,他与蒙家有婚约,那定是要履行的。若不履行,便有了欺瞒之罪。安圭望着蒙念楠,心里一动,认真的问道:「你怎么打算?可愿做我的王妃?」 蒙念楠蹙着眉头望着安圭,跺跺脚,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 安圭苦笑一声,说道:「既然你不愿嫁给我,那我只能重新想办法煳弄过去了。此事你不必担心。昨日,匈奴的首领已经带着一半的驻军返回匈奴了,这个巴鲁还算是有点头脑之人,在匈奴没有下达命令之前,他不会轻举妄动的。」 「若是巴鲁将情况汇报给匈奴首领,惹恼了他们怎么办?匈奴人如此兇残,楼兰与他们又兵力悬殊,他们会不会把你废黜甚至......」蒙念楠一把抓住安圭的袖子,紧张的问道。 安圭安抚的拍了拍蒙念楠的手背,安慰的说道:「放心,事情没有你想像的那么糟糕。或许,匈奴首领并不在意呢?总能想到办法解决问题的。」 「你今天怎么突然来这里?」蒙念楠忽然问道。对于安圭能如此快速的收到风声并即使赶来,觉得诧异。 安圭微蹙眉,温和的神情也不免凝重了,说道:「我如何能不来?听到匈奴带着上千人来围堵你们家,我如何能坐得住?你若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出事,我如何原谅我自己?」安圭当时正在御书房批阅奏章,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衣服都没换就赶了过来。在马车上,他想了无数的可能,催促了无数次马夫,就怕自己来迟了,看到了他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你应该相信,我们有能力化解危机。这区区一千人,我们还没放在眼里。」蒙念楠望着安圭,并不愿意看到安圭为了她,将自己置于险地。 「这次是区区一千人,下次呢?而且匈奴人兇残狡诈,各种阴险的手段层出不穷,让人防不甚防。若真的结下了梁子,以后蒙家还想过安宁的日子吗?」安圭虽然温和,但毕竟是一个王者,严肃起来,还是挺有震慑力的。而用如此重的语气和蒙念楠说话,还是第一次。 蒙念楠嘟着嘴,闷闷的道:「谁怕他们了?这么嚣张跋扈!大不了,离开楼兰就是了。有本事追我们追到玉门关呀!~」 「你是可以躲到玉门关,可以回长安,有大汉庇护你。但蒙老爷呢?他如何入关?他待如何?」安圭的声音蓦地拔高了。 蒙念楠脸色微红,愣怔的半晌,方一跺脚,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懂!我自不会让蒙家陷入险地,但蒙家也不是哪个阿猫阿狗都能欺负的!原本这只是蒙家与几个匈奴兵的事情,你这样横插一脚,把事情越搅越复杂了!」 安圭无奈的苦笑,语气里有些落魄:「念楠是在怪我多管闲事吗?」 「是!」蒙念楠没有丝毫的犹豫,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们蒙家有足够自保的能力,就算最后真的被匈奴人追杀,蒙家也绝不低头害怕,更不需要一个外人来帮助!」 安圭蓦地苍白如纸,紧抿着好看的薄唇,眼睛直直的望着蒙念楠,她脸上的决绝之色,令他的心头钝痛。半晌,安圭方冷声道:「很好。那是我多事了。告辞。」说完,头了不回的向马车走去,利落的上了马车,由始至终,都没有回头。 蒙念楠看着那两金黄的马车消失在夜色中,湿热的泪水布满娇嫩的脸颊,只是,她还是死死的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自匈奴人走后,萧易已经回了院子,四十位黑衣人也悄无声息的退下了。只有顾无邪,倚着墙角无聊的站着,等着蒙念楠。顾无邪耳力极好,虽然他也不想听人家的谈话内容,但两人的对话,他还是全部都听到了。此时见蒙念楠在深邃的夜色下,哭得伤心,晶莹的泪珠不要钱似的落下,瞬间打湿了胸前的衣襟。 顾无邪轻轻的嘆了一口气,来到蒙念楠的身边,掏出雪白的手帕轻轻的给她擦拭着脸上的泪水,轻声道:「何苦说得如此决绝呢?现在又自己一个人哭鼻子,看,眼睛都哭肿了。」 蒙念楠将头轻轻的抵在顾无邪的肩膀上,抽泣着说道:「一直以来,他就像我的大哥哥一样,事事顺着我,让着我。如今,他自身难保,见我有危险,还是如此奋不顾身前来相救。我如果不对他狠心一点,我怕他还会做出更加不理智的事情来。我真的不值得他为我如此。」 顾无邪深深的嘆息了一声,轻轻的拍着蒙念楠的后背,说道:「没有什么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能为自己喜欢的人做些事情,其实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只是,他为你做的这些事情,给你带来了心里负担,这是他不愿意看到,也没想到的。既然已经放出了狠话了,便不要再多想了。我们可说好了,你只准为他哭这一次,若是被你那小心眼的夫君知道你为其他男人哭泣,我会被丢去修理的。」 蒙念楠忍不住「扑哧」一笑,掏出手帕将脸上的泪水擦干净了。 顾无邪此时却是眉头深锁,沉思片刻,说道:「匈奴人虽然暂时是走了,但是,我觉得那个巴鲁不是那么好煳弄的,不知道还会出什么坏主意来骚扰蒙家。不如,让蒙老爷先把所有的店铺都关了,将人员都遣散了吧?反正你家钱多,坐吃山空吃个几十年都不在话下。」 蒙念楠点点头,自动忽略了顾无邪最后那句话,说道:「嗯。我也想到了这个问题,这便回去和爹爹说。」 第303章 脉象一切正常。可是。。。 晚饭过后,几人坐在挂满灯笼,夜色朦胧的院子里,商量着怎么避过风头。最后,敲定了一个方案:将所有蒙家名下的商铺都关闭了,分发足够丰厚的安家费给店里的伙计;蒙家给楼兰贫困人家孩子免费读书的私塾暂时开着,但加派人手在私塾守着,若有状况,及时应对。 待将细节方案商定,李云隐摺扇一收,笑眯眯的望着蒙瑾瑜说道:「表哥,你命真好啊。可以名正言顺的在家修身养性了。接下来的这段空档期,你有何打算?来楼兰这十几年,你怕是没怎么休息过吧?」 蒙瑾瑜点点头,嘆息道:「是啊,自出关后,便一直绷紧了神经为生活奔波,如此细细想来,真的是劳碌命呢。」蒙瑾瑜弹了弹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神色一阵轻松:「忙完这几天,便将大小事务都交给管家了。我打算去私塾待一段时间。你可有兴趣一起去教教孩子们?」 李云隐默默的摇摇头,说道:「我不去了,还有事情要处理。只是......」他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处理,他询问这件事情的时候,其实是为唐琰彬考虑。他腿脚不太方便,而他未来一段时间都可能会比较忙,怕无暇顾及。只是,孩子们一般都比较聒噪,他觉得唐琰彬应该受不了那样的环境。想到此,不禁望了旁边的唐琰彬一眼。 此时,唐琰彬正在悠闲的品着茶,见李云隐望了过来,心下已经瞭然,淡淡的说道:「你有事情便去忙,不必管我。」唐琰彬觉得,自从两人重遇后,李云隐对于他的事情,过分的关心了,事事都为他着想。他一个大男人,难道还不知道怎么打发时间吗? 蒙念楠将一颗蜜饯放入口中,细细的嚼着。见二人间眉目传情,揶揄道:「呦~二位可真的是浓情蜜意啊。怎么?表叔你要去哪儿?怎么感觉你要出远门似的?」 李云隐笑骂道:「出息了你,竟敢取笑起表叔来了!匈奴人如此猖狂,不就是欺我们蒙家是汉人,如今汉军不在楼兰,楼兰由匈奴把持,他们有恃无恐。我若再不去煽风点火,西域这条财路,迟早要葬送了。」 蒙念楠拍手笑道:「好啊,好啊,表叔出马,定是轻而易举的事。我们就等着表叔的好消息啦。」蒙念楠不是无知之辈,她知道,长安那些名门望族,不但在中原有许多产业,西域也是他们的重要据点。如今新帝继位,忙着巩固朝中局势,无瑕顾及西域,匈奴人乘虚而入,不但将原来依附大汉的楼兰、龟兹等国收入羽下,甚至还多次袭击汉商,致使汉商蒙受损失。这种情况,定然是士族大家不愿意看到的。想来,在他们离开长安的时候,李云隐已经在安排部署了,如今,怕是朝廷已经有所行动了。李云隐接下来,应该是要与前来楼兰的密使接头吧。只是,朝廷会如何做,她真的是很好奇呢。 李云隐潇洒的扇着扇子,说道:「你也想得太简单了。国与国的较量,岂是容易之事?只是,事情都是双面的,困难越大,机遇也越大。不过,即使再困难,也得好好的去谋划,不为别的,为了表哥,也是得豁出去了。」李云隐温和一笑,潇洒的一收摺扇,对蒙念楠神秘一笑,「你家那位夫君,似乎比我还急,暗中可是出了不少力呢。怕是想早点把楼兰的事情办完,尽快让你回去。」 蒙念楠脸色一红,吶吶道:「我才刚回家,哪能那么快离开?」拿起一个蜜饯,又剥开,正要放入口中。 唐琰彬却是一蹙眉,从蒙念楠的手中将蜜饯夺了过来,说道:「晚上少吃点蜜饯。」 蒙念楠一怔,看着空荡荡的手,委屈道:「我才吃了五个。」 唐琰彬将蜜饯放到盛放垃圾的娄中,说道:「已经够了。这几日,你吃的甜食多过吃饭。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被唐琰彬这样一问,众人齐刷刷的看向了蒙念楠。虽然是夜晚,但几颗夜明珠和高悬的灯笼将院子里照得一片暖黄。只是,即使是在暖黄的光下,也能看出,蒙念楠脸色有些苍白,下巴比以前更尖细了。 蒙念楠被众人看得有点侷促,挠了挠头髮。 蒙瑾瑜神色担忧,倾身向前,仔细的打量着自己的女儿,问道:「楠儿可有哪儿不舒服?好像,真的比原来瘦了。」 唐琰彬伸出手指,搭在了蒙念楠的脉象上。 众人屏声静气,一瞬不瞬的看着唐琰彬。 唐琰彬在那么多的目光注视下,并未理会。只是,眉头却微微蹙起,脸色凝重,微微偏着头,似是极为疑惑。 许久,唐琰彬终于放开了蒙念楠的手,只是,却默不作声。 李云隐轻轻的用手肘撞了唐琰彬一下,问道:「怎么了?」 唐琰彬摇摇头,好看的眉头还是蹙着,喃喃的说道:「奇怪。念楠的脉象一切正常。可是。。。。。。」唐琰彬又细细的打量了一下蒙念楠,说道:「可是,你不觉得,念楠的脸色,比在长安时,差了很多吗?人也好像瘦了。」 顾无邪丢了个坚果进嘴巴,细细的咀嚼,看了蒙念楠一眼,微笑道:「是不是在楼兰优思过甚?思念也是一种病,能让人消瘦憔悴。」 蒙念楠脸色一红,瞪了顾无邪一眼,狡辩道:「才没有,你别胡说!」怕大家担心,她又接着说道:「可能是回来事情比较多,应付起来比较疲惫吧。我没事,接下来不是要养精蓄锐吗?过几天就好了。」 众人想想,也对。他们回楼兰后,的确是压力大了很多。尤其是蒙念楠,既要与安圭周旋,应付安圭的过度温情;又要担心匈奴的蠢蠢欲动。虽然有顾无邪在旁边应付,但是,蒙念楠是一位心思缜密之人,心里的想法也多,而且事关蒙家兴衰荣辱,想来,夜里睡得也不好吧,难怪会消瘦了。 第304章 关于楼兰王妃的讨论 蒙瑾瑜拍了拍蒙念楠放在桌面的手,原本儒雅的男子,现在也不免有了沧桑,疼惜的说道:「难为你了。在长安好好的,跑来楼兰担惊受怕的,何苦呢?」 蒙念楠抱着蒙瑾瑜的手臂,撒娇的说道:「女儿想念爹爹了嘛!」 蒙瑾瑜捏了捏蒙念楠小巧的鼻子,疼惜的说道:「还嘴硬!其实你大可不必担忧。爹爹在楼兰十几年,经歷过的事情还少吗?哪次爹爹不是完美的应付过来了?」 蒙念楠嘟着嘴巴,说道:「女儿自然是知晓爹爹是个极为腻害的人物。可是,女儿还是想在爹爹需要的时候,陪伴在爹爹身边,哪怕是什么事情都不做也好,这样女儿也安心。」 蒙瑾瑜此时心里软得一塌煳涂。说实在的,自蒙念楠「离家出走」后,蒙瑾瑜夫妇基本思念成灾,尤其是吃饭的时候,看着对面空着的位置,他心里就是一窒,心里的担忧便蔓延开来。虽然知道长安的家人定会如珍似宝的接纳自己唯一的女儿,可是,毕竟不是看着长大的,对于蒙念楠的脾性、爱好都一无所知;而且这个女儿虽然能力极强,但也极为懂事,就怕有什么委屈都憋在心里,到时若是憋出病了,可怎么办?虽然能经常收到信笺,知晓蒙念楠一切安好,但父女连心,蒙瑾瑜还是止不住的担忧。如今,女儿终于回来了,每日能看到如此鲜活的女儿,他的心里,当真是比吃了蜜饯还甜。 李云隐看着对面腻歪在一起的蒙家父女,忽然转过头来,望着此时正在沉思的唐琰彬,说道:「琰彬,不如,我们去领养一个女儿吧?」 唐琰彬一听,脸色微红,瞪了李云隐一眼,轻声斥责道:「胡说些什么?!」 李云隐忽然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难得正经的说道:「我是认真的。我觉得,有个女儿很好啊。女儿家矜贵,怎么宠爱都不过分;而且又是贴心小棉袄,软软糯糯的,多可爱。等她大一点了,我们带她到处游山玩水,将世间最美好的东西都给她。」 唐琰彬见他越说越离谱了,紧抿着薄唇,垂下眼眸,已经不想答话了。 蒙念楠拍手笑道:「好啊,好啊。凌辰一直都想要当哥哥呢!」见唐琰彬静静的坐着,薄唇紧紧的抿着不说话,蒙念楠又暗暗吞了吞小舌,尴尬的说道:「不过,这些事情,还是要从长计议。毕竟,那关乎孩子一辈子的事情。」 李云隐点点头,说道:「自然,定会负责到底。」暗地里,李云隐伸出修长的手臂,在桌子底下偷偷的放在唐琰彬的腿上,轻轻的捏了捏,眼底似笑非笑。 顾无邪在一旁听着,却是脸色一白,藉故离开了。 第二天,安圭将迎娶蒙家独女蒙念楠为妃的消息不胫而走,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纷纷。安圭、诺斯和蒙念楠自小一起长大,三人均是极为优秀的人物,加上身份尊贵,自小便自带光环,是楼兰年轻一辈中极为耀眼的存在。如今,安圭与蒙念楠即将成亲的消息传来,原本因为两位王子被送往匈奴、大汉为质,蒙念楠在楼兰销声匿迹而渐渐被人淡忘的三人,又一下子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诺斯当时视蒙念楠为珍宝,在楼兰的贵族圈子里,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两人当时也被看好;但是,现在安圭回来继位,诺斯音讯全无,蒙念楠又重新出现在楼兰人民的视野、而且传出要嫁与安圭的消息,坊间对于这三人的关系议论纷纷。甚至有人质疑蒙家为攀附权贵,不惜牺牲女儿的幸福,拆散诺斯和蒙念楠的声音;还有言论说蒙念楠功于心计,觊觎王妃之位云云。 这些言论,自然是一字不漏的被送到了蒙家大院里几个人的耳中。李云隐一大早的带着几个护卫就出去了;蒙瑾瑜在书房里梳理生意事务,并未理会这些事情;萧易用过早饭后便回了自己院子里,一直都没有出来;蒙念楠原本想出去走走,但却被唐琰彬留住了,又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叮嘱她注意休息,稍有不适,一定要及时告知。 蒙念楠自小被病痛折磨,如今只是脸色苍白点,身体并无任何的不适,她自己反而并未放在心上。但她也不想让大家担心,而且外面如此议论纷纷,她若要出去,还得经过一番乔装打扮,想想便放弃了。坐在院子里,和唐琰彬、顾无邪一起拿着几本当地的风物札记翻着。 顾无邪拿着的一本书,是关于西域玉石类书籍。西域盛产玉石,而且品质绝佳,西域人民将玉石做成了各种各样的饰品,并赋予了各种各样美好的愿望。顾无邪想找一下,有没有关于他手上这条彩色玛瑙手鍊的故事,对于西域之王与他钟爱女子的故事,他真的想一探究竟。只是可惜,他看完了整本书,也没有能找到,心里不禁慨然一嘆,只觉得胸口闷闷的,很不是滋味。当他心情不爽的时候,便是想着法子折腾人的时候了。 顾无邪见处在舆论风口浪尖上的蒙念楠,此时居然还有心情在翻看着一本《楼兰轶事》,而且看得津津有味。不禁好奇的倾身上前,想看看她到底在看什么。 蒙念楠正看得起劲,见顾无邪把头伸过来,挡住了光,顺手便是一推,将顾无邪的头推到了一边,说道:「挡着光了。」 顾无邪无聊的缩了回来,揶揄的问道:「话说,你此刻是楼兰的风云人物,传说中的未来楼兰王妃,你就任由外面那些人这样嚼舌?」 蒙念楠头都没抬,继续看着,只是随口问道:「不然要如何?去跟他们理论吗?」说完,还翻了一下白眼。 顾无邪嘻嘻笑道:「你就不怕,你蒙大小姐的一世英名,就这样被那个楼兰王给糟蹋了?」 这时候,蒙念楠才抬起头来,说道:「清者自清,我有什么好怕的?」 第305章 蛊? 顾无邪嘻嘻笑道:「你就不怕,你蒙大小姐的一世英名,就这样被那个楼兰王给糟蹋了?」 这时候,蒙念楠才抬起头来,说道:「清者自清,我有什么好怕的?」 顾无邪将椅子往蒙念楠旁边挪了挪,碰了碰蒙念楠的手肘,轻声笑道:「你说,如果我把这些言论,密信给你那小气的夫君,他会不会立马就赶过来,宣誓主权?」 蒙念楠定定的望着顾无邪,讶异的说道:「哇~无邪,以前我并不知道你有这些恶趣味耶。你是无聊至极了吗?才会以此为乐?」 顾无邪仍然是嬉皮笑脸的,此时更是笑得更欢,说道:「这算什么恶趣味?他是你的夫君,你是他的妻子。而现在,你处于舆论的风口浪尖上,不是应该有一个人站出来,将谣言给破了吗?我相信,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容忍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绑在一起被人议论纷纷吧?尤其是,哈哈,你家那个心眼跟针儿一样小的夫君。」顾无邪越说越兴奋,想到如果殷凌羽收到密信后立马黑脸,甚至还会拿无影出去,丢无影回去训练,他心里就乐开了花儿。 被顾无邪这样一提,蒙念楠还真的有点想念殷凌羽了。算来,两人也有两个月没有见面了,想来,他应该也从丧父之痛中恢復过来了吧?而他一直都在打理教中事务,想来,也不会太难;而且身边高手如云,在长安那样的稳定的地方,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儿吧?如此想着,蒙念楠竟是陷入了沉思,没有理会身边的顾无邪。 顾无邪半天没见蒙念楠回应,忍不住回头一看,见蒙念楠此时呆呆的坐着,眼睛望着院中的某处,没有焦距,就知道这个人又神游天外了。顾无邪又撞了撞蒙念楠的手肘,揶揄的笑道:「看你那思春的样子,是不是想那小子了?」 蒙念楠脸色一红,瞪了顾无邪一眼,不再理会他,又埋首到书中了。 此时,被他们议论的殷凌羽,已经出关,在前往楼兰的沙漠上蹒跚的走着,身旁跟着无影。因风沙实在太大,两人只得下马,慢慢的行进。只见原本极为重视穿着的殷凌羽,此时衣襟已经破了几处,腰际大块暗红色触目惊心,左腿也似受伤了,走路的姿势都有点怪异。旁边的无影,似乎受伤更重,左臂的袖子已经是空空如也,脸色苍白,气息紊乱。但他却咬着牙坚持着,一步一步,而且紧靠在殷凌羽身后,守住他的后方。 蒙念楠走后的第五天,当初被派去暗中监视尹大夫的人突然回来报告,带来了一个奇怪的信息。那人见尹大夫在他们寻找的小镇上落脚后,便去临近的一个小镇上办其他事情了,待办完事后,便顺道去看一下尹大夫那边的情况。谁知道,等他来到尹大夫住的院子里时,发现尹大夫已经死在了自己的床上,而且死得极其蹊跷。 尹大夫的床上,被褥凌乱,房间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被摔碎的茶杯、瓷器,尹大夫斜斜的躺在床上,死状极为可怖,眼睛瞪得大大的,牙关紧咬,似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而更为诡异的是,尹大夫浑身上下,没有一处的伤口,但是,身体却是极为干瘪,皮肤苍白的接近透明,眼窝深陷,皮肤上是深深的皱褶,没有一丝的水分——才两天的时间而已,尹大夫竟然像是一具干尸。待仔细检查,才发现在尹大夫的手腕上,有一个极其细小的红点,除此之外,再找不出任何的伤口。 无影听到这个消息后,丝毫不敢怠慢,亲自到了事发地,细细检查,但却一无所获。回来将此时禀告了殷凌羽后,殷凌羽只觉得嵴背发凉,一股浓烈的不安情绪自心里滋生。良久,殷凌羽才冷声道:「这个尹大夫,死于蛊。」 饶是一直喜怒不形于色的无影,此时也不禁惊唿出声:「蛊?!」 殷凌羽点点头,当时,蒙念楠还在长安的时候,曾经翻阅了一本关于西域风物的书籍,他见内容还不错,有些东西连他自己也是不甚了解,便借来翻阅了。而里面,就提到了巫术,其中就有关于蛊的内容。而蛊的种类有很多,其中有一种名为噬血蛊,便以吸食人体的精血维繫生命、壮大力量。这种蛊,种食在人体,平时并不会有任何的异样,只是会偶尔感觉疲乏、浑身无力、脸色苍白。这是蛊在与人体争食营养,并每日被吸**血所至。这种蛊会慢慢的长大,而且食量也会越来越大,一旦人体供应不足,蛊便会焦躁不安。种蛊的人便知时候到了,就会吹响笛声,命令蛊吸尽人血,回到种蛊者手中。而种蛊者,往往不止一个蛊,而是会养几个小蛊,待小蛊长大后,便会丢给母蛊吸食,以壮大力量。据说,母蛊的力量极为强大,如果被养成蛊精,甚至还有摄魂的能力,能让种蛊之人,听从母蛊的意志,为母蛊做任何的事情。 殷凌羽想到书上的内容,已经是脸色苍白,通体生寒,立马对无影吩咐道:「马上把殷起云叫过来!」 无影不敢耽搁,马上领命下去了。 殷凌羽快速的来到书桌前,摊开纸张,刷刷刷的写了起来。 不一会儿,殷起云和无影来到了书房。虽然三人一起长大,但殷起云和无影均未见过殷凌羽如此时这般焦急之色。只见殷凌羽此时坐在书桌前,写字的手竟然微微颤抖,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的顺着俊逸的脸庞留了下来,可见,此时的他,心里定然是极其紧张,甚至,是恐惧的。 殷起云皱着英眉,问道:「发生了什么事?甚少见你如此紧张。」 殷凌羽继续写着,头也不抬的说道:「我怀疑,冷月教有一个重要的人物逃脱了,而此人,擅长种蛊。」 「蛊?!」殷起云也不禁惊唿出声,「你确定?那是种在谁身上了?」 第306章 死士围攻 「蛊?!」殷起云也不禁惊唿出声,「你确定?那是种在谁身上了?」 此时,殷凌羽正好将信笺写完,拿了起来,迎着风吹干。说道:「我现在不敢确定,但心里非常不安。我决定马上启程去楼兰。我去楼兰的这段时间,教中事务,由你全权管理。若是,」殷凌羽将信笺装好,望着殷起云,淡淡的说道:「若是,一年之后,我还没回来。你便继任教主之位。」 殷起云一惊,不敢置信的看着殷凌羽,无影也是一副震惊之色。殷凌羽说出这样的话来,那便表示,他此去楼兰,定是兇险异常,甚至生死未卜。殷起云上前一步,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念楠那边出了什么事吗?」 殷凌羽摇了摇头,只是蹙着的眉,一直都没有松懈过,「我目前还不确定,到底出了什么事。只是心里隐隐不安,必须马上前往楼兰。」殷凌羽心中的不安越发浓烈,说完这句话后,立刻对无影说道:「你留下来协助起云。」说完,就想往外走。 殷起云和无影一左一右的拉住了正往外走的殷凌羽。殷起云皱着眉头,眼神却是坚定的,说道:「我知道,念楠对于你来说,比你自己的命还重要。你要去楼兰保护她,于公于私,我不反对,她毕竟是魔教的主母,自然是不许任何人对她不利;你自恃武艺高强,独自一人前往,那是万万不能的。冷月教虽然已经不成气候了,但是,魔教的敌人何止一个冷月教!江湖多少人在等着杀你?你至少,也得把无影带上,也好有个照应。」见殷凌羽蹙眉,似想拒绝,殷起云难得的强硬道:「这是底线。若不让无影跟着,我定然叫你后院起火,让你走不安稳。」 殷凌羽厉眸一扫,盯着殷起云,对于他胆敢要挟他,心里极度不满。 殷起云桃花眼上挑,坦然的望着殷凌羽,丝毫不惧于殷凌羽的威压。 殷凌羽淡淡的收回目光,身体也放松了下来,留下一句话:「那就赶紧去收拾一下。」便迈开长腿,头也不回的走了。 待殷凌羽走远了,确保他不会听到他们的说话,殷起云才回过头来,吩咐道:「你安排一下分部的暗卫,在武威和落日镇暗中接应。江湖现在并不太平,魔教树敌又多,不能掉以轻心。」 无影点点头,却并没有动作,望着殷起云,似在等着什么。 殷起云犹豫片刻,忽然咬咬牙,说道:「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一定要确保他,留一条命回来,不惜任何代价!」说完这句话后,似是不敢看无影,红着眼眶,快速的出了书房。 无影看着落荒而逃的殷起云,一直面瘫脸的他,忽然唇角上扬,喃喃的说道:「放心,即使是拼了这条命,也定会保住教主。」 当天午后,殷凌羽和无影便轻装上路了。二人骑着万一挑一的骏马,不分日夜的急骋。在长安到玉门关仅花了十五日,而且中间遭遇了四次的刺杀,最后一次,也是最惨烈的一次,是在出了玉门关的沙漠里。当时,殷凌羽和无影已经受了不同程度的轻伤,对方却是派出了二十名死士对他们进行围剿。而且这些死士,不但不管不顾,拼死搏杀,更是一个一个武艺高强,善于布阵,配合得天衣无缝。便是在这场生死攸关的搏斗中,殷凌羽左腹被对方长剑贯穿,左腿被刺了个血窟窿,险些被挑去脚筋;而无影,拼死相互,被无情的砍去了整条手臂,胸口也被重重的挨了一掌,几乎将他的心肺震碎。 虽然身负重伤,对方却更是伤亡惨重,二十个死士,只剩下三名还喘着气,而且这三名,同样身负重伤。 殷凌羽早已杀红了眼,见无影手臂血流不止,而自己的左腹,更是血流如注,若不及时止血,他们二人将会命丧于此。殷凌羽快速的倒了半瓶金创药到自己的左腹,将腰带解下来,绑住了左腹。三名死士团团的围住他们二人,却不敢贸然出手。刚刚,这二人恐怖的战斗力已经大大的挫了他们的勇气,虽然知道二人深受重伤,但也只是围着他们转,但包围圈却是越来越小。 殷凌羽将腰带绑好后,手中的长剑一震,发出了一阵摄人的龙吟。三位死士一惊,正要出手,但殷凌羽的剑却比他们更快,只是一个眨眼间,璀璨的剑花已经近在咫尺,凌厉的剑气毫不留情的扫过其中一位死士的脖子,带出了一长串血珠。不待血珠落地,那位死士已经噗通一声,倒在了黄沙中。扬起的灰尘,在炙热的阳光中,纷纷扬扬,好一会儿,才归于寂静。 剩下的两名死士极为震惊,因为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对方便放倒了一个。两人咬咬牙,期身上前,凌厉的剑同时刺向殷凌羽。一个攻其下盘,一个直指胸口要害。 殷凌羽冷笑一声,足间轻轻一点,一跃而起,躲过了其中一把剑,再简单的一扫,一股比刚刚更为凌厉的剑气直至那人额际。只见那人额际一点殷红之色,然后,便倒地不起。几乎是同一时间,指向殷凌羽胸口的那柄剑被长剑一挑,应声而断,长剑去势未收,以闪电般的速度,刺入对方胸口。 待三名死士都倒地,殷凌羽却是再也支撑不住,放任自己倒在了柔软的黄沙中。 在殷凌羽与剩下的三名死士搏杀的时候,无影撕拉一声,将左边的袖子齐肩撕了下来。左臂被利器削去,伤口竟然十分平整,可是,一直往外冒的血却是触目惊心。无影紧咬牙关,从怀中掏出金创药,颤抖着撒在了伤口上。当伤口一接触到金创药,撕心裂肺之痛令他整个人都痉挛起来,紧咬的嘴唇沁出丝丝鲜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在古铜色的肌肤上,被炙热的阳光一炙烤,很快化成了一缕白烟,了无踪迹。 第307章 沙中之湖 殷凌羽在黄沙下躺了一会儿,回头一看,见无影正用力的撕下衣襟,正准备包扎,便按住左腹的伤口,准备起来。可是,入手处,左腹却是一片濡湿,殷凌羽微蹙眉,右手一有力便起来了。接过无影手中的布,又倒了很多金创药在伤口上,放仔细的给无影包扎起来。整个过程,殷凌羽均紧紧的抿着嘴唇,未说一句话。 两人离开了躺满尸体的地方,艰难的往前走去,深深浅浅的四个脚印,在黄沙下清晰可见。虽然已近黄昏,但炙热的阳光炙烤着大地,入眼之处,都是一望无际的黄沙,以及寥寥几棵已经枯死的胡杨树。 只是,这些胡杨树,即使已经枯死,仍是屹立不倒,给沙漠中行走的人以希望:有胡杨树的地方,便有水源。既然这里有枯死的胡杨,那么,说不定继续往下走下去,会遇到绿洲呢? 但殷凌羽和无影却并没有再继续往前走。两人在马上晃晃悠悠,晃悠到这棵胡杨树下的时候,无影却是一头从马上栽了下去。 殷凌羽一惊,忙翻身下马,取过马背上的水壶,来到了无影的身边。只见无影此时嘴唇干裂得厉害,眼睛睁开了一条缝,见到殷凌羽,忍不住苦笑了一声,正要说话,殷凌羽却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拔开水壶盖,给无影餵了点水,让他倚靠着胡杨树休息,然后又从怀中倒出了两粒药丸,给无影餵下。然后又给自己餵了两颗,却只轻轻的抿了一口水。而水壶,已经彻底见底了。 殷凌羽颓然的坐下,额际的汗仍然在潺潺落下,沿着额边的碎发,一点一滴的低落在黄沙中...... 夕阳西下,橘红色的太阳如一个大圆盘,悬挂于满天黄沙之上。夕阳的余晖不再炙热,沙漠的风裹着黄沙扬起于天地间,带着淡淡的余晖的印记,飘飞在橘黄的世界。此时的殷凌羽心里极为平静,默默的望着大漠落日,想着连日来发生的事情。 忽然,在那落日余晖中,仿佛有什么亮光一闪,不似落日的橘红,却是耀眼而清冽的。殷凌羽凝目远眺,待看清楚那道白光的源头时,不禁惊唿一声,跳了起来。 待确认周围并无人烟之后,殷凌羽提气向前,足尖轻轻一点,竟然只是留下了一个残影,身形早已经一掠到远处,在黄沙间翩然前行。 只是,虽然那束光看起来近在咫尺,只是,当真的要走过去时,却是极为遥远。殷凌羽以剑削抵地稳住身形,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原本,他就是拼了仅剩的最后一丝力气和顽强的毅力,但事实不容他乐观,他离那一束光,还是有很远的距离。 殷凌羽歇息了一会儿,望着远处的落日,知道时间不多了,又暗自咬紧了牙关,继续往前蹒跚的走着。 他的头越来越重,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身体也摇摇欲坠。但他却倔强的睁大了眼睛,甩了甩头,全身紧绷,努力让自己神智清醒,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朝着光源的方向出发。 也不知道走了多远,走了多久,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仿佛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地。 只听,哗啦一声,殷凌羽的头不偏不倚的,正好落在了一泓澄澈的水旁。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忽然便松懈了,殷凌羽深深的唿出一口气,唇角上扬,埋首在水中,咕噜咕噜的喝着。片刻之后,头一扬,沾在髮丝上的细细密密的水珠随着他的动作而挥洒出去,在橘色的夕阳映衬下,焕发出五彩的光辉,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坠落在黄沙中,带起了一丝白气。 殷凌羽望了一眼这个沙漠中的绿洲,只见这绿洲,还没他的浅墨居前面的池塘大,一汪泓水就那样孤寂的流淌在满天黄沙中,仿佛镶嵌在黄沙中的一粒珍珠,水中漂浮着一些不知名的水草,小小的湖旁边,几棵胡杨树在风沙中稳稳的站着。在一片黄沙中,清澈晶莹的湖水映衬着夕阳,泛起了粼粼波光,给人以绝望中的绿光。殷凌羽解下身上挂着的两个水壶,装满水后,站了起来,将两壶水别在腰际,朝着来时的方向往回走。 在沙漠中,最怕的事情,便是没有水源,若是找到了水源,便等于生命有了希望。喝饱了水的殷凌羽全身轻松了许多,脚步也不自觉的加快了。背对着在逐渐西沉的落日,踩着柔软的黄沙,朝着无影走来。 此时的无影已经陷入昏迷,殷凌羽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将无影扶了起来,拔开水壶的盖子,递到无影干裂的唇边。 即使是昏迷中,也有对求生的本能,干渴的无影,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喝着,喉间咕噜咕噜的响。殷凌羽怕他喝得太急呛到,慢慢的将水壶放平,但无影似是渴极,对于水忽然减少极为不满,烦躁的一抬手。 殷凌羽始料未及,水壶忽然往上一提,壶中的水勐的串了出来,扑了无影一脸。 无影来不及吞下,被水呛到,勐的咳嗽了起来。 殷凌羽将水壶盖好,苦笑一声,轻轻的拍着无影的背。 一阵剧烈的咳嗽缓解了之后,无影终于悠悠的醒转,断臂上传来的剧痛令他扯牙咧嘴、痛唿出声。只是,毕竟是久经磨鍊之人,意志力和耐痛能力都是非常坚韧的,脆弱也只是一刻钟的事情。待缓过来了,见此时殷凌羽衣袍上沾满了血和黄沙,脸色也是疲惫不堪、髮丝上的黄沙和着汗水,粘在一起,要多邋遢就有多邋遢。 无影长年累月的面瘫脸,忽然浮现了一个奇特的微笑,语气也不免有了揶揄:「挨这一刀还能见到教主这般模样,也算是值得了。他们可没有这运气。」 殷凌羽微蹙眉,嚯的站了起来,望着即将隐入黄沙中的夕阳,冷声说道:「还有心思说笑,说明问题不大,赶紧起来赶路,要在天黑之前,到达水源地,不然,我们估计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第308章 缺口的匕首 无影回首一望,天空此时是淡橘色的,原本火热的太阳,已经褪去了炙热的温度,远处的沙梁、胡杨、梭梭、红柳……不復日间的明艷,而是镀上了一层橘色的余晖。真的,夕阳要落了呢。 无影借着殷凌羽伸出来的手,艰难的站起来,并在殷凌羽的帮助下,骑上了马背,单手拉着缰绳。能被殷凌羽如此照顾,是平生第一次,他希望是最后一次,原本应该是保护教主的他,现在成为了教主的累赘,这是他无法容忍的。 慢慢的,落日全部沉没于黄沙中,就连留下的些许霞光,也没有了原来的绚丽。殷凌羽带着无影,在最后一丝亮光消失前,终于来到了那片小绿洲前。 。。。。。。 殷凌羽看着落日散发出的最后一缕余晖,最后无声落幕。不禁慨嘆一声,心里沉重的压着的一块大石,终是放松了下来,只要有水源,便有了希望。殷凌羽回头一望,无影在马背上晃晃悠悠中又已沉睡了过去,身子歪向一边,摇摇欲坠。 殷凌羽认命的伸出手,吃力的将无影从马背上扶了下来。由于用力过勐,腰际左腹的伤口已经崩裂,好不容易止住的血,又止不住流了出来。 殷凌羽将无影放下,在黄沙中躺好。又从马背上解下包袱,摸出了火摺子,拢了拢半路上捡来的几根枯枝,轻轻的敲击了起来。不一会儿,手中便有莹莹的火光发了出来,点燃了黄沙上面的枯枝。 借着微弱的枯枝,殷凌羽将马匹在胡杨树上系好,仔细的打了两个结。殷凌羽从包袱中掏出了一瓶金疮药,将左腹部的腰带慢慢的解开。腰带上凝固着干了的血液,又渗出了新鲜的血液,早已是煳的一团糟。看着浑身脏兮兮的自己,殷凌羽皱紧了眉头,有点烦躁的将腰带扯了下来。 腰带一扯下来,血水便毫无阻挡的流了出来。殷凌羽打开药瓶盖子,就往伤口上倒。金疮药一接触到深可见骨的伤口,伤口周围的肌肉不由自主的一阵痉挛。殷凌羽微蹙眉头,干脆将身上的衣服都解了下来,找到比较干净的一个地方,撕拉一声,撕开了一长条的布,放在无影的旁边,又撕拉一声,撕下另外一条,将腰际的伤口紧紧的包扎好。 此时,夜里已有凉意,沙漠中的风沙说来就来,殷凌羽不敢怠慢,从包裹中拿出了最后一套衣服披上。 待将自己收拾停当,又从换下的衣服里,撕下了一大块布,在水里洗干净,轻轻的帮无影擦拭着。此时,无影身上滚烫,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中,只是,身体却是颤抖得厉害。殷凌羽将无影擦拭干净,将他的伤口重新上药、包扎好;又扶起来给了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再餵了两颗药丸之后,他已经累倒在地。 只是,他还是强撑起来,从包裹里取出了两人的外袍,仔细的给无影盖好,自己简单的吃了一点干粮,便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半夜,殷凌羽被一阵压抑的呻吟声惊醒。殷凌羽嚯的想坐起来,但是,身体却是极为疲惫,腰际的伤口仿佛撕裂般,疼得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但他未来得及缓过来,身边的无影已经蜷缩成一团,牙齿咯咯咯的响着,喉间压抑着的声音,仿佛一只受困的小兽。殷凌羽艰难的爬了过去,伸出手来,顿时摸到了无影滚烫的身体。殷凌羽一惊,顾不得腰际的疼痛,咬着牙,手臂一用力,便坐了起来,艰难的扶起无影,倒出了两粒药丸,给无影餵了下去,又给无影灌了好几口水。 无影喝了几口水,咳嗽了几声,慢慢的睁开了沉重的眼皮,望着殷凌羽,忽然唇角上扬,嘶哑着声音,说道:「若是,明日我再无好转,你便自己走吧。」 「说什么傻话!」殷凌羽好看的眉毛紧蹙,即使是重伤,眼神仍然是严厉的,盯着这个一起长大的伙伴兼下属,眼里有不容置疑的坚定。 无影却是苦笑的摇了摇头,丝毫无惧于殷凌羽能吃人的眼神,虚弱的说道:「我早已经联繫了无邪,估计已经来接应的路上了。」 「既是如此,你便给我好好的顶住,等无邪来接应我们!」殷凌羽厉声道,黑暗中,清冽的月光下,无影脸色衰败,浑身滚烫,微微颤动着,牙关紧咬,似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无影苦笑的摇了摇头,他能感觉到,身体的力量在逐渐的消失,原本痛彻心扉的左臂伤口,现在已经麻木,似已感觉不到痛觉了。 无影在殷凌羽的怀中,终于又安静的沉睡了下去。殷凌羽望着无影断臂上的伤口,此时,那里渗出了丝丝缕缕的血水。 月色如练,普照着整个沙漠,给原本是暖黄色的黄沙,罩上了一层清冽的光。殷凌羽知道,若再不及时救治,无影怕是真的要离开了。只是,身处沙漠,物资匮乏,他自己又深受重伤,如何能给无影医治?若是贸然下手,只怕。。。。。。 这种犹豫,也就持续了一刻钟。殷凌羽咬了咬牙,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这把匕首,是当日殷凌羽在蒙念楠怀中见到,把玩了一下,觉得挺趁手的,便用另外一把更加小巧的匕首,跟蒙念楠换了。此次出门,他鬼使神差的,便带了出来。 抽出匕首后,匕首上泛发出冷冽的光,映照出此时殷凌羽惨白的一张脸。匕首上的珠子,散发出柔和的光芒,仿佛一盏微弱的烛光。殷凌羽怔怔的看着手中的匕首,慨然长嘆道:「即使身处沙漠,有你的照拂,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殷凌羽再不犹豫,从怀中掏出一红一蓝两个药瓶,又从刚刚换了的干净衣襟中撕下了一大块,放在旁边备用。只是,即使是如此简单的几个动作,殷凌羽都仿佛是用尽了力气,脑袋一阵晕厥,似是要倒下地。 第309章 楼兰就一个蒙家 殷凌羽再不犹豫,从怀中掏出一红一蓝两个药瓶,又从刚刚换了的干净衣襟中撕下了一大块,放在旁边备用。只是,即使是如此简单的几个动作,殷凌羽都仿佛是用尽了力气,脑袋一阵晕厥,似是要倒下地。 但是,他却是狠狠的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直至口中瀰漫着血腥味,这一咬,将他溃散的神智又凝聚了起来。殷凌羽晃了晃脑袋,想将脑中的晕厥晃开。只见他伸出修长的食指,一手拉起无影左臂伤口上的沾血的布,一手拿着匕首,轻轻的挑开,露出了可怕的伤口。 此时,伤口上的腐肉已经泛黑,正往外冒着血水,若不及时剔除这些腐肉,无影就真的救不了了。 殷凌羽再没犹豫,匕首在微弱的火上炙烤了一下,便咬着牙,锋利的匕首挥向伤口腐肉。 殷凌羽真的该感谢蒙念楠,也庆幸自己的眼光。这把匕首虽然刀锋上有一个小小的缺口,影响了美观,但是,却是真正的削铁如泥、锋利无比。匕首在伤口的腐肉上来来去去的剔除了几回,将一块一块已经暗黑色的腐肉剔除了,直至,刀锋下面的肉,变成了鲜红色,冒出来的不再是血水,而是鲜红的血液,而黄沙上面,已经累积了一堆的腐肉,无影齐肩被砍的伤口,也被匕首挖去了一个大大的窟窿,就连伤口上的骨头,也因变了颜色,被殷凌羽毫不犹豫的削去了。 这个过程中,无影痛醒了几次,涣散的神智慢慢的聚拢,知晓殷凌羽正在给自己剔骨治疗,即使是如此锥心之痛,无影也咬着牙关忍着,到最后,干脆用完好的右手,将衣服塞进了口中,紧紧的咬着。 殷凌羽剔除完腐肉后,已经是强弩之末,只是,还有事情没有做完,他不能就此倒下。再重重的咬了一下舌尖,殷凌羽强撑着身体,拧开了蓝色瓶子,将瓶子里面的淡绿色药粉撒在了新鲜的伤口上。 伤口一接触到药粉,纵然是极为硬气的无影,也忍不住爆发出了一声痛唿,浑身痉挛着,忍受着极大的痛楚。 殷凌羽并未理会无影此时的状况,他的眼皮已经极为沉重,似乎下一秒,便会倒下。 淡绿色药粉撒下后,殷凌羽又马不停蹄的将另外一个瓶子拧开,将瓶中颜色更深一点的绿色药粉又倒到了伤口上,然后拿起事先准备好的干净的长布,给无影仔细的包扎好。 此时,殷凌羽的神智已经是模模煳煳,但终于完成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他终于放心的倒了下去。 看着倒在身旁的殷凌羽疲惫惨白的脸色,无影吃力的伸出右手,将长袍盖在了殷凌羽的身上,自己再盖好,也一头栽在了黄沙里。 。。。。。。 在刺目的光中,无影慢慢的醒转,似是不堪忍受眼前的白光,无影伸出了右手,盖在了眼睛上。 「公子,您醒了?」一个娇柔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是谁?!十几年的警醒,一听到陌生的声音,无影也是习惯性的往旁边一探手,想要抓起自己的佩剑。 只是,枕边却是空空如也,只是,这一折腾,左臂伤口被扯,钻心之痛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那个娇柔的声音「呀」的一声惊唿,连忙将无影摁住,急急的说道:「快别动,小心又扯裂伤口了。」 无影颓然的躺下,打量着身处的环境。这是一间简约的卧室,室内紫檀木家具散发出了淡淡的香味。家具雕工精细,但式样简单、古朴,窗外,修竹摇曳,微风阵阵。 无影眉头紧蹙,问道:「这里是哪里?」声音嘶哑难听,喉间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身边的女子身着一件淡绿色衣衫,看打扮,应该是一个丫鬟。只听她脆生生的声音说道:「这里是蒙家呀。我是小姐的贴身丫鬟小羽,奉命过来伺候公子。」 「蒙家?」无影无端的松了口气,问道:「楼兰蒙家吗?」 小羽点点头,说道:「是啊。楼兰就一个蒙家。」 「和我一起的公子?」无影问道。 「你说姑爷吗?」小羽偏着头问道,「他在小姐院中。」 无影撑着身子想起来,小羽连忙倾身向前,将无影扶了起来,还在无影的背后垫了一个靠枕。然后从旁边端来一杯清水,递到了无影嘴边。 无影从未被人服侍过,此时看到白皙的手指托着茶杯送到唇边,有点尴尬的别过后,接过杯子,将水喝了个干净。 待喝完水,无影方问道:「你家姑爷,没事了吧?」既然此地已经是蒙家,那么便说明,他们已经脱离了危险了。想来,此时殷凌羽与蒙念楠分开几个月,已经腻歪在一起了吧。 小羽却是皱皱眉,说道:「姑爷他至今未醒,小姐一直在旁边照顾。」 无影一怔,有点震惊。当时,虽然殷凌羽已经重伤,但是,伤势比他的轻,怎么竟然还没醒?无影皱着眉头,问道:「我昏迷了几天?」 「三天。」小羽很快的答道,端起旁边的白粥,细细的搅拌,待觉得温度已经可以了,便想要餵无影。 无影却是头一偏,眼神望了一眼自己左边空空的袖子,眉毛皱得更紧了,眼底似是对自己有了深深的嫌弃。无影原本菱角分明,属于比较硬朗的外形,此时虽然脸色苍白,但严肃起来,还是挺吓人的。 小羽有点踟躇不前,吶吶的说道:「公子您几天没吃东西了,好歹吃一点吧。」说完,调羹搅动了一下白粥,又舀起了一调羹白粥送了过去。 无影有点烦躁的将被子掀了起来,脚往地上的鞋子一套,就站了起来。只是,他昏迷了三天,又未进食,身体已经极为虚弱,一站起来,便觉得天旋地转,眼看就要一头栽下去。 小羽眼疾手快,一下子抱住了无影精瘦的腰身,嘴里急急的说道:「公子,小心!唐公子说你重伤未愈,叫你好好休息,你这是要去哪儿?」 第310章 漆黑的深海 被小羽紧紧抱住,柔软的身体紧贴在身后,无影有一瞬间的愣怔。他一直都不喜欢与人亲近,若是有人碰触,他便会条件反射的推开。只是,这次却没有推开,只是疲惫的说道:「我只是去椅子上坐一下,躺了几天,累了。」 小羽如释重负的点点头,扶着无影,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转手又将白粥端过来,放到了桌子上,推到了无影面前,殷切的看着他。 在小羽清澈而殷切的眼光下,无影垂下眸,抬起手,拿起调羹,默默的吃了起来。 。。。。。。 一直昏迷了六天,殷凌羽才醒了过来。 殷凌羽的伤势,并不如无影想像的那么的「轻松」,刺在他左腹上那一剑,几乎贯穿了他精瘦的腰身。而且,受伤后,殷凌羽只是用金创药止血,用布料包扎好,便未理会,反而是为无影的伤势,劳心劳力,最后终究是倒下了。 殷凌羽被抬回蒙家的时候,浑身是血,脸色衰败,唿吸极其微弱,腰腹上的衣服紧紧的粘合在一起。 蒙念楠开始并不知道此事,是顾无邪安排了底下的人,秘密的潜入沙漠深处,将殷凌羽和无影从濒死的边缘给救了回来。救回来的时候,两人都陷入了深度的昏迷中,殷凌羽更是失血严重,已经是奄奄一息。 顾无邪不愿意让蒙念楠面对此种痛楚,不顾外面对于蒙家的议论纷纷,毅然带着蒙念楠到了楼兰最大的酒楼听曲儿、喝酒、吃饭......然后,又由缠着蒙念楠在楼兰大街小巷玩了一圈,日落西山了,才回到蒙家。 只是,一回来,蒙念楠便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唐琰彬此时正疲惫不堪的从后院出来,身上洁白如雪的衣袍沾染上了点点猩红,见蒙念楠回来了,只是疲惫的一笑,奇怪的说了一句:「幸好,还来得及。」便不再说话,由黎叔推着回自己院子去了。 蒙念楠愣怔在地,半晌,方拉着顾无邪,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快告诉我!」 顾无邪忽然双手扶着蒙念楠瘦削的肩膀,望着蒙念楠的眼睛,语气是难得的温柔,说道:「你要有心理准备。凌羽他。。。。。。」 蒙念楠一惊,双手抓着顾无邪的手臂,紧张的问道:「他怎么了?快说呀!」 顾无邪轻笑一声,说道:「放心,他的命还在,只是身受重伤,需要你照顾,现在,他就在你房中,去吧。」 蒙念楠脸色惨白,顾无邪很少有如此认真的形状,她不敢怠慢,忙迈开腿往自己的院子飞奔而去。 殷凌羽此时静静的躺在床帏之中,脸色惨白、灰白,好看的眉毛紧紧的蹙着,唿吸极其微弱,竟然像个毫无生机的木偶般,直挺挺的躺着。 只是,原来脏兮兮的衣袍已经被换了下来,换上了干净整洁的白袍;脸上沾染的污渍也被洗净了;髮丝上的黄沙已经被梳理干净,只是,汗渍仍然存在,贴着头皮。 蒙念楠颤抖着双手,覆盖上殷凌羽垂在床上的手,入手,竟然是一阵冰凉,若不是胸脯里,还在微微的起伏,显示着微弱的生命力,蒙念楠都感觉这不像是个活着的人了。 「哇~」的一声,蒙念楠哭了出来,但怕吵醒了殷凌羽,又赶紧用手捂着嘴巴,让呜咽之声,吞入腹中,只是,豆大的晶莹泪珠刷刷刷的流下来,划过了莹白的指尖,坠落在地上。 顾无邪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终究是无声的退了出来。无影此时生死未卜,而唐琰彬为了救殷凌羽,在房中整整忙了三个时辰,已经是累极。蒙家的管家请来了楼兰最好的大夫,已经在给无影救治了。顾无邪得赶紧到无影房中待着,以防不测。 蒙念楠也只允许自己哭了一次,待情绪好不容易稳定下来之后,她心里又是无比的庆幸,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至少,他还活着,便已足够。 待从小羽口中,得知和殷凌羽一起受伤的,还有无影时,蒙念楠不放心交给其他人,忙打发了小羽过去细心照顾着,而自己打来了一盆水,仔细的给殷凌羽梳洗着不復油亮干净的墨发...... 。。。。。。 漫天的火光、悽厉的唿喊,一个火球猝不及防的朝他打来,正中胸口。原本在几天之上翱翔的神鸟,身上的羽毛瞬间着火,身体再支撑不住,吐出了一大口鲜血,从漫天的火光中笔直的坠下,穿过狂风、坠入云朵、笔直的掉入东海之中...... 在东海之中浮浮沉沉,不知道过了多久,待它悠悠醒转时,只感觉身下有什么东西,正拖着它的躯体,吃力的游着,在它胸臆中的空气即将衰竭、马上便要窒息之时,哗啦一声,冲出水面,铺面的带着腥味的海风灌入鼻腔。猩红的眼睛刚刚睁开,一个大浪翻滚着唿啸而来,啪的一声,它被完全的捲入风浪之中,眼前一片漆黑、刺痛...... 。。。。。。 殷凌羽勉励的撑开沉重的眼皮,脑中一片混沌,不知身在何方,但是,心底却是极为着急,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一刻钟都耽误不得! 惺忪的眼睛睁开,一阵暖黄的灯光下,雪白的帷幔在眼前飘飞,空气中传来淡淡的清香。殷凌羽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正要坐起来,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被握得紧紧的,不禁偏头一看。 一头柔顺的乌黑长髮披散在淡黄色的被褥上,精緻而略显苍白的睡颜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映入了殷凌羽的眼帘,仿佛一束光,照进了他此时仍然混沌的脑海,瞬间便将他所有的神智都唤醒了。 「原来是你在身边,真好。」殷凌羽心里一阵感动,但却不敢动弹分毫,就怕将梦中的她惊醒。看到略显苍白的脸颊,以及双眼下面明显的青黛,殷凌羽心底一同,满满的痛惜充溢在胸臆:这丫头,定是因为担心他,没日没夜的陪着吧。只是,这样子趴着睡,会不舒服吧? 第311章 你是故意的吧? 殷凌羽这样想着,便想坐起来将蒙念楠抱上床。谁知,他躺着还好,一用力,左腹传来一阵剧痛,仿佛什么东西,蹦的一声,裂开了。殷凌羽不禁闷哼一声,因久病无力,支撑不住,倒在了床上。 蒙念楠本来睡得极浅,此时听到声响,嚯的一下便坐了起来,向床上的人望去。一对晶亮的眸,含笑的望着她,眼底,是藏也藏不住的宠溺...... 蒙念楠大叫一声,扑过去,紧紧的抱着殷凌羽的脖子,哽咽着声音,说道:「你终于醒了?!混蛋,混蛋,叫你好好照顾自己的了,怎么带了一身伤回来。」虽然骂着,手却是抱得很紧,似是怕一松手,眼前的人便又睡过去了。 天知道,这几天以来,她忍受了怎样的煎熬。虽然有唐琰彬坐镇,但殷凌羽的病情却是几次恶化,连续两天高烧不退,左腹的伤口红肿、发炎。每次唐琰彬要处理伤口时,都命黎叔和顾无邪拦着,不让蒙念楠进来。蒙念楠因怕自己在旁边,会让唐琰彬分心,虽然很想陪着殷凌羽,却也是极力忍着,在房门外焦急的等待着,看着一盆一盆的血水被端了出来,一块一块原本雪白的绷带染上鲜红的血。她的心一阵揪痛,眼眶蓄满了泪水,但却倔强的不让眼泪流出来。 殷凌羽伸出长臂,环住了蒙念楠的腰身,轻声应道:「是的,我是混蛋,我是混蛋。抱歉,让你担心了。」 蒙念楠怕自己压到了殷凌羽的伤口,不敢在他怀里待太久,站起身来,擦去了泪痕,破涕一笑,问道:「饿了吗?我还温着粥,喝一点吧?」 殷凌羽点点头,正想要坐起来,只是,左腹的撕裂般的疼痛让他眉头紧锁,额际豆大的汗珠流了出来。 蒙念楠忙压着殷凌羽,急急的说道:「你快别动。你腰际的那个剑伤非常深,而且当时没有及时处理,被送回来的时候已经红肿发黑了。唐大哥足足给你搞了三个时辰,才将腐肉完全剔除。后来你又高热,唐大哥怀疑里面还有腐肉,又重新将伤口切开,再次清理了。现在你的左腹已经是一个实实在在的血窟窿了。这两日好不容易伤口才开始癒合,你若再不注意,伤口崩开,又发炎的话,估计唐大哥会骂人的。」说着,说着,蒙念楠的眼圈又红了,泯然欲泣。 殷凌羽何曾见过如此脆弱的蒙念楠?此时,见到咫尺的爱人,略显苍白的脸色,梨花带雨,当真是我见犹怜。殷凌羽再不敢动分毫,只是怜爱的望着蒙念楠,轻轻的说道:「这几天,难为你了。」殷凌羽知道,这几天自己重伤昏迷,这个傻气的姑娘,定然是寝食难安、心急如焚。 蒙念楠却是一笑,还带着泪珠的脸庞骤然间如云开雨霁,只见她展颜一笑,说道:「你能醒来,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我先给你喝点水。」 说完,从旁边的桌子上,提着一个小小的水壶。这个水壶造型奇特,水壶上,有一个细小的弧形嘴,仿佛天鹅细长的脖子。蒙念楠献宝似的举着水壶,说道:「这可是我在爹爹的仓库里翻了个遍才找到的宝贝哦,据说,是波斯那边传过来的。我觉得用来喝水正正好呢。」 蒙念楠倒了一些热水进去,又兑了一些凉开水,试了试温度,觉得可以了,便来到了床前,蹲着身子,将细长的壶嘴送到了殷凌羽唇边,好看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儿。 殷凌羽却是紧蹙眉头看着这个形状奇异的水壶,薄唇紧抿。 蒙念楠咯咯咯的娇笑着,看着殷凌羽变幻莫测的脸,心里极为愉悦。殷凌羽如此强大的一个人,想要看他此时的样子,那还真的是非常难得的呢。蒙念楠水壶又往前送了一点,说道:「快喝点水吧。楼兰不比长安,在楼兰,水是比珠宝还要贵重的东西呢。在楼兰若是喝的水不够,是会很容易生病的哦。」 殷凌羽望着蒙念楠笑得灿烂的笑颜,脸色一沉,说道:「你是故意的吧?」 蒙念楠举着水壶,在手中晃了晃,说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有得选吗?」眼睛晶亮晶亮的望着殷凌羽,唇角上扬。 殷凌羽无奈的低嘆一声,感觉自己真的是交友不慎,不,娶妻不慎,才会有她重伤在身,而她却趁机看他笑话。但是,他也知道,蒙念楠为了让他好好休息,不至于因为喝水吃饭而移动身体,挖空了心思让他能够好受点。 想通了这一点,虽然觉得蒙念楠此时笑得有点欠揍,但心里想着,他这样躺着也就几天的事情,待他身体好点了,哼,定不会放过她!如此笑着,唇边一个诡异的笑容浮现在苍白的面容上,微微张开了嘴。 蒙念楠见殷凌羽居然肯让她用这个奇怪的水壶餵水,也是一怔,但怕殷凌羽马上反悔,忙将水壶靠近,轻轻的倾斜,让壶中的水慢慢的流入殷凌羽的口中。 虽然,昏迷的这几天,蒙念楠都会用干净的手帕沾着水餵殷凌羽,但是,估计是真的渴极了,殷凌羽咕噜咕噜的将大半壶水都喝完了,若不是蒙念楠及时将水壶移开,估计一整壶水都会见底。 殷凌羽却似意犹未尽,舌尖伸出来,轻轻的舔了舔嘴唇,似是哀怨的望了蒙念楠一眼。 蒙念楠几时见过殷凌羽如此富有感情的眼神?而且这眼神,还是在长得比她还要精緻的脸上做出来,蒙念楠觉得甚是惊悚,竟然忍不住抖了一下身子。 虽然身受重伤,殷凌羽还是很灵敏,也很警觉,见蒙念楠神色有异,忙紧张的问道:「怎么了?」 蒙念楠忙尴尬的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转身起来,将房中一直温着的白粥舀入瓷碗里,端了过来。碗中放着的调羹,有着细长的炳,小得如同给婴孩餵食的调羹。殷凌羽眼神怪异的看着这条细小的调羹,神色古怪。 第312章 不会再有下一次! 蒙念楠忙尴尬的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转身起来,将房中一直温着的白粥舀入瓷碗里,端了过来。碗中放着的调羹,有着细长的炳,小得如同给婴孩餵食的调羹。殷凌羽眼神怪异的看着这条细小的调羹,神色古怪。 蒙念楠又忍不住笑了,举着这调羹说道:「这可是古董哦。娘亲说,这是小时候我用过的,一直陪伴到我五岁呢。喏。」说完,蒙念楠舀起了粥,送到了殷凌羽唇边。 这次,殷凌羽没有任何扭捏,也无丝毫神色,张开嘴,将一调羹的粥含入口中。温热的粥在舌尖停顿片刻,柔滑清香,流入喉间,很快就不见了踪迹。许是很久没有吃东西确实是饿了,许是这粥真的熬得香甜,尽管是如如此奇怪的姿势被餵食,殷凌羽还是很快的将大半碗粥喝完了,而且似是意犹未尽。 但蒙念楠却只是将空碗放在床头,用雪白的手帕轻轻的擦拭了一下殷凌羽的唇边,没有再继续餵。 见殷凌羽嘴唇动了动,似是想说话,蒙念楠轻笑一声,说道:「唐大哥说,醒来后先只能喝半碗粥,待好点了,方能慢慢加。一下子吃太多,你又不能动弹,会不舒服。」 殷凌羽点点头,伸出修长的手指,将蒙念楠垂在床边的手轻轻握着,望了一眼窗外仍然深邃的夜色,回头对着眼底青黛严重的妻子,说道:「还有两个时辰才会天亮,这几天你也累坏了,上床休息吧。」 蒙念楠脸色一红,但想到二人已有婚约,而且,虽然每次想起来都痛彻心扉,甚至对于殷凌羽还有怨念,但二人曾经还有一个孩子的事情,却是真实存在过的。既然二人已经亲密如斯,如今殷凌羽又是重伤期间,需要人在旁日夜伺候,那么,她似乎就是最好的人选了。 蒙念楠没有再扭捏,抬手将房中的烛火捻灭了。顿时,房中漆黑一片,唯有窗外冷冽的月光,透过窗棂照射进来,朦朦胧胧。 蒙念楠小心的越过了殷凌羽,躺到了床的里面。因为殷凌羽左肩还有伤口,蒙念楠怕不小心碰到了伤口,拉开了二人的距离,几乎是贴着墙躺下的。 殷凌羽在黑暗中轻轻的嘆息一声,左肩虽然隐隐作痛,但他的左手还是轻轻的摸索了过来,在被褥底下,碰触到了蒙念楠手指,将五指张开,交错穿插入蒙念楠的指缝,与她十指紧扣。 蒙念楠怕殷凌羽这样伸着手臂会不舒服,轻轻的靠了过来,避开了左肩的位置,依偎在殷凌羽的身边。 殷凌羽偏过头,恰好此时蒙念楠也微仰着头看他,两人的目光在黑夜中相遇,虽不能清晰的看清对方的容貌,但那刻入骨髓的相思却是在一瞬间满溢而出。殷凌羽轻轻的唤了一声:「楠儿......」声音仿佛是从胸臆中发出,带着浓浓的情意。 蒙念楠用手肘撑起了身子,黑夜中,琥珀色的双眸闪着晶莹的光。蒙念楠的指尖,轻轻的碰触殷凌羽苍白的脸,细细描绘着俊逸非凡的五官。 忽然,一滴热泪从蒙念楠脸颊滑下,滴入殷凌羽的锁骨中,直至消失不见。 被热泪滑过的地方,仿佛炙烤着肌肤。殷凌羽轻嘆一声,说道:「这几天,让你担心了,是我不好。」 「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有下一次。」蒙念楠的手指微微颤抖着,声音却是冷定的,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 殷凌羽点点头,说道:「嗯!不会再有下一次!」 虽然很想问殷凌羽为何不打一声招唿就来了楼兰,但是话到嘴巴,蒙念楠却是生生的忍住了。她相信殷凌羽来楼兰定是有原因的,而她,却是不想知道原因。 蒙念楠忽然低下头,一个手肘撑着自己的身体,另外一直手扶住了殷凌羽的左肩,柔软的嘴唇轻轻的碰触了一下殷凌羽的唇瓣。柔软的髮丝如瀑般倾泻而下,与殷凌羽的髮丝纠缠在一起。 待两片柔软碰触,两人的身体同时起了一阵颤慄,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虚幻,唯有此时,两人亲密的碰触,才使他们真切的感觉到,两人同在、唿吸同步。 蒙念楠轻轻的吻着身下不能动弹的殷凌羽,将心底浓烈的思念通过四瓣紧贴的唇瓣,倾泻而出。 殷凌羽伸出没有受伤的右手,指尖穿过蒙念楠柔软的长髮,将蒙念楠的后脑牢牢的固定,灵巧的舌尖从微微开启的牙关长驱直入,轻轻的扫荡着心爱的女子柔软的香甜...... 这个吻,温柔而绵长,仿佛穿越了时空,凝定在彼此温柔的眸中。 许久,许久,殷凌羽的右手放开了蒙念楠,指尖滑过蒙念楠柔软尖细的下巴,话语轻得仿佛一根羽毛在空气中飘飞:「在长安止不住日夜的思念,怕你如我般,夜里没有我在身旁睡不安宁,便过来了。」轻轻的羽毛刷在心尖,带起了心底的悸动。 蒙念楠轻轻的依偎在殷凌羽身侧,将这段时间来楼兰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只是,将楼兰王安圭要将她立为太子妃的一段省去了。说完后,蒙念楠蹭了蹭殷凌羽的手臂,说道:「如今楼兰局势动盪,汉人在楼兰举步维艰。爹爹已经将在楼兰所有的产业都关闭了,谴退了所有的伙计,待局势安定了再说。唉。」蒙念楠深深的嘆了口气,「若不是那道圣旨。。。。。。」 殷凌羽与蒙念楠十指紧扣,紧了紧五指,似是安慰的说道:「我们正在努力。南风院在朝中也有人,已经让他在合适的时候,提这个要求了。而李家、谢家似是也有此意,借着此次匈奴在西域残害汉人的当口,要求朝廷减轻或赦免流放西域的罪臣。只是,我离开长安的时候,还没有明确的旨意下来。你且放宽心,朝廷已经派出了使者秘密潜入了楼兰,相信驻军不日也将抵达楼兰了。只要朝廷的驻军来到,一切事情都解决了。」 第313章 一丝诡异的黑气 殷凌羽与蒙念楠十指紧扣,紧了紧五指,似是安慰的说道:「我们正在努力。南风院在朝中也有人,已经让他在合适的时候,提这个要求了。而李家、谢家似是也有此意,借着此次匈奴在西域残害汉人的当口,要求朝廷减轻或赦免流放西域的罪臣。只是,我离开长安的时候,还没有明确的旨意下来。你且放宽心,朝廷已经派出了使者秘密潜入了楼兰,相信驻军不日也将抵达楼兰了。只要朝廷的驻军来到,一切事情都解决了。」 蒙念楠却是摇了摇头,唿出了一口气,似是想将心底的烦闷都唿出来,「朝廷的政令时常朝令夕改,我在楼兰生活了十几年,早已是见怪不怪。楼兰的汉人,经常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只要汉驻军稍有懈怠,匈奴人便长驱直入,掠夺、杀害汉商。这十几年来,爹爹早已是筋疲力尽了。」 「你放心,有我在,定不会让岳父大人有危险。」虽然身负重伤,殷凌羽还是坚定的说道,「假如此次朝廷没有採纳赦免的提议,我也会想办法,让岳父大人入关,如果他愿意,便到崑崙山养老;如果他不想去崑崙山,便去江南寻一处隐秘之地,定会将他安排妥当。」 蒙念楠一怔,嘆道:「爹爹他是一个骄傲的人,定不想如此躲躲藏藏的过下半生吧。」 殷凌羽却不是这样想,他侧着头,望着近在咫尺的妻子,说道:「在楼兰漂泊了快二十年,他定然已经累极,财富、地位对于他而已,早已是过眼云烟。如今,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妻女的平安。再冷定的人,心里也会有柔软,何况,岳父大人如此疼爱你,定然不捨得与你长久分离。到那时候,只要我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想来,让他避世而居,也非难事。只要在中原,你们父女两想要见面,便容易多了。岳父大人也不用在楼兰胆战心惊的过日子。」 蒙念楠点点头,若是得不到朝廷的赦免,那么,殷凌羽说的这个方法,也未为不可。魔教势力庞大,教中能人异士无数,想来,要让双亲神不知鬼不觉的在楼兰消失、神不知鬼不觉的在中原避世,也不是难事吧?这样想着,几个月来困扰在心间的重负终于是松动了一下,而几日来没日没夜的守护,早已使她筋疲力尽,此时,闻着熟悉的淡淡的清香,蒙念楠朦朦胧胧的睡了过去。 殷凌羽听着身旁平稳的唿吸,心里浓烈的悲哀却是再也隐忍不住。就在自己快要支撑不住时,忙将手指从蒙念楠的指尖抽了出来。 浓烈的悲哀,使殷凌羽忍不住微微颤抖,牙齿紧紧的咬住了嘴唇,想要抑制住心口即将喷薄而出的哀痛。 自他睁开眼睛,神智清明的那一刻起,他便细细的打量着蒙念楠的一举一动。连日来,蒙念楠定然是睡得不好,眼下的青黛极为严重;但是,那异于常人的苍白却让殷凌羽一惊!蒙念楠虽然自小有重疾,但是,一直用药物调理着着。在长安,有唐琰彬悉心照顾;自那次事件之后。蒙念楠的身体好得差不多了,也许久未曾復发;而且有殷擎天以自身几十年的修为为她修復,身体早已是高于常人,普通的病痛根本奈何不了她,何况只是几天没休息好而已?但是,他细细观察下,发现蒙念楠这异于常人的苍白,不像是病态的苍白,而是隐隐的有着灰败之色,似是生命在无声无息间,以人难以察觉的方式,在慢慢的流逝...... 殷凌羽自小饱读诗书,涉猎各种奇门遁术,他隐隐觉得,蒙念楠除了疑似中蛊之外,可能,还被某些不可言说的巫术困扰,以致于,出现如此灰败之色。巫术是一种很可怕的力量,被施术者,往往都。。。。。。殷凌羽不敢再往下想,指尖的颤抖竟然无论如何都抑制不住。 自己马不停蹄的赶来,还是晚了一步吗?只是,还未到最后的关头,谁也不知道结果会如何,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殷凌羽都不会放弃。黑暗中,被褥下的双拳紧握,精緻的脸上,有坚定的神色。 。。。。。。 暗夜里,万籁俱寂。在沉沉的寂静中,连人的心跳,都是那么的清晰。殷凌羽正想闭上眼睛,忽然,室内离床不远处的博古架上,一缕微弱的光引起了他的注意。 殷凌羽目力极好,即使是在如漆的暗夜里,仍然能够看轻,那是一个小小的四方盒子,盒子并未盖严,里面装着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暗夜里,散发出极其微弱的光芒。 只是,这光芒,似玉非玉,清冷中,竟夹杂着一丝诡异的黑气。这黑气,却是若隐若现,在微弱的光芒中,更难辨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融入了夜色中,令人怀疑,是否一时眼花...... 殷凌羽眨了眨眼睛,再难在那微弱的光中再发现那一缕诡异的黑气,只是,自信谨慎如他,自然坚信那绝不是眼花,但现在他重伤未愈,身边的人儿又已沉沉睡去,不忍心吵醒,便不动声色的躺着。 然而,心里装着疑问,殷凌羽再睡不着,只是闭着眼睛,静静的等着天亮...... 。。。 待殷凌羽在蒙念楠的帮助下,洗漱完毕,将大半碗白粥喝完了,斜斜的靠着床头,背后垫着一个柔软的枕头。 顾无邪和无影仿佛是掐着时间进来的。无影经过几日的休养,气色已经好转,只是,原本的面瘫脸,此时更甚,脸上的衰败之色,让原本长得清秀的男子,黯然无光。 蒙念楠见顾无邪和无影来了,知道他们定是有要事相商,便藉故离开了。 蒙念楠转身的时候,殷凌羽原本想要叫住她,但话到了嘴边,却是忍住了:也罢,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让她知道了,免得又操心。她如今的身体,怕是不能再操劳了。。。。。。 第314章 她是什么态度? 待蒙念楠离开,轻轻的带上了门,顾无邪便皱着眉头,说道:「已经查明了,在沙漠中伏击你们的,疑似楼兰王室的死士。」 殷凌羽一听,脸色一沉,问道:「可有根据?」 顾无邪从怀中掏出一块黑色破布,递给了殷凌羽。 殷凌羽将布接了过来,展开。布料是纯黑色,在左下角,简单的几笔勾勒,竟是一棵简单的薰衣草。殷凌羽望了一眼顾无邪,静待他回答。 顾无邪摸了摸鼻子,说道:「这只是我的猜测。但这种薰衣草,我在楼兰王室别院看到过。我们来楼兰的第二天,楼兰王设宴邀请念楠参加,当时我作为念楠的随身护卫一同前往。那个院子里,种满了薰衣草。安圭似是对于薰衣草情有独钟,念楠送与他的礼物,上门同样都绣上了一棵薰衣草。」 每听顾无邪说一句,殷凌羽的脸色就黑一分,直至顾无邪把话说完,殷凌羽已经是黑沉着脸,薄唇紧抿,眼睛盯着顾无邪,似是在望着一个死人。 顾无邪却是耸耸肩,无奈的说道:「这不能怪我。当时,你只说要我随身保护她,并没有说不让她与其他男人交往啊。而且,你不知道,那个安圭,我们还未进城了,就在城门口堵住了,软硬兼施的逼迫念楠赴宴呢。当时若不是念楠拦着,我都要动手了。」 「逼迫?」殷凌羽冷冷的重复了这两个字,眼睛里摄人的光,似是要杀人般。他的人,回到楼兰,居然敢有人逼迫她做她不想做的事?! 顾无邪两手摊开,无奈的说道:「念楠后来和我说,她与楼兰王自小相识,而且对于蒙家多有照拂,不要将事情闹得太僵,反而显得蒙家气度小了。」 殷凌羽冷哼一声,将手中的破布丢回给顾无邪,冷冷的说道:「就凭他院中种了薰衣草,你便断定了是楼兰王所为?」 「光凭这一点,自然无法断定。」顾无邪将破布接住,又细细的叠好。忽然饶有趣味的望着殷凌羽,笑眯眯的问道:「这几日,楼兰发生的事情,念楠可有与你说?」 殷凌羽见顾无邪笑得诡异,便知有鬼,只皱着好看的眉头,说道:「简单说了一下,你有什么事情直接说,若不想被修理,不要给我拐弯抹角。」 顾无邪仍是笑眯眯的望着殷凌羽,眼里竟然含着期待,慢慢的问道:「安圭公然向念楠提亲、欲要立她为王妃之事,她没有告诉你吧?」 「什么?!」殷凌羽厉眸一扫,纵然是重伤未愈,但周身气势丝毫不减,室内顿时像是如坠冰窟。 无影但觉喉头一甜,口中瀰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但却不动声色的咽了下去,脸色苍白如纸。 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殷凌羽恢復了冷定的神色,只是,眼中的冷意却是藏也藏不住。 顾无邪难得严肃的说道:「当日,匈奴人执意要搜查蒙家,我自是不让,打伤了几个匈奴人。当日黄昏,匈奴人便带着一千名士兵堵在了蒙家,势要我们给个说法。我自是寸步不让,若是让他们进了蒙家,相信以匈奴人的贪婪,定会被他们洗劫一空。这次跟来的二十人,加上后来又与我联繫上的二十个暗卫共四十人全部都出动了。剑拔弩张之际,那个楼兰王安圭居然赶了过来,莫名其妙的说,自小与蒙家有婚约,让带头的将领看在他的面子上,不予追究。」 殷凌羽轻轻的转动着待在拇指上的玉扳指,久久不语。那是魔教的传教之物,象徵着魔教最高的权力,殷擎天去世后,殷凌羽继承了魔教,顺理成章的就继承了这一枚能够号令魔教几万精英的戒指。 许久,殷凌羽喃喃说道:「那个楼兰王,就是这段时间以来,屡次伤害由大汉途径楼兰前往西域各地汉商的新王?」 顾无邪点点头,脸色凝重,说道:「没错,就是他。此人温文尔雅,看上去彬彬有礼,但是,我却觉得此人心机深重,所谋者甚大。他一边亲匈奴、唯匈奴马首是瞻;一边又继续与蒙家交好,甚至要与蒙家结为姻亲,首先看中的,应该是蒙家的巨额财富。他接手的楼兰,早已是千仓百孔、百废待兴;而楼兰这十几年来,在匈奴与大汉间周旋,早已是国库空虚。如若,能得蒙家相助,他想要振兴楼兰的计划,会顺利很多。」 殷凌羽冷哼一声,撇撇嘴道:「倒是打的好算盘。」思忖片刻,忽然皱着眉头问道:「念楠对这件事,是什么态度?」 顾无邪知道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若他此时不知死活,待殷凌羽伤好后,他的苦日子就来了,便清了清嗓子,说道:「那丫头,显然并未想到对方有如此险恶用心。还未楼兰王总是为她着想、而她无以为报而内疚呢。不过,我倒是觉得,你此次受伤,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殷凌羽抬眸,面无表情的望着顾无邪,眼底神色复杂,但却并未出声。 顾无邪摸了摸笔挺的鼻子,说道:「你此次受伤,是在出关后的事情。只要是个明白人,都知道,即使是仇家,也不会贸然的出关找你报仇。而且,当我告诉她,袭击你的人,是训练有素的死士时,她极为震惊,甚至是不敢置信的。你的女人,是位冰雪聪明、有主见的姑娘,这期间的利害关系,她不可能不知道。若是她此时,还是对楼兰王深信不疑,只能说我们的眼光都出了问题了。」 「这是我的眼光的事情,与你何干?」殷凌羽冷冷的说道,虽然是冷言相对,但是,神色却是缓和了许多。 顾无邪一跳而起,夸张的叫道:「哇~你也太忘恩负义了吧!若不是我辛辛苦苦的教导她,她如何能重新习武?如何有今日的成就?若论辈分,你这个做夫婿的,还得尊称我一声』师傅』呢!」 「嘁!说这话,也不怕闪了舌头。」一旁站着一直没说话的无影冷酷的说道。 第315章 曾不止一次的梦呓她的名字 顾无邪没有理无影,而是继续说道:「楼兰王既然敢对你下手,而且是出动了四十个死士,看来,虽然是在楼兰局势如此紧张之际,他还是出动了人力去查念楠在长安这两年的事情,而且对于你,知道的可能还不少。以后我们行事,还是要谨慎为上。」 「你如何知道,他是自己去查的?」无影似是打开了话匣子,此时又是语出惊人。 顾无邪瞪大了眼睛,望着无影,声音凝重的说道:「你的意思,是有仇家也到了楼兰?」 「不然你以为我们是为何而来?」无影撇撇嘴,对于顾无邪竟然会慢了半拍,似是极为鄙视。 顾无邪脸色竟是一下子凝重了起来。只是,无论他如何细细回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来楼兰的这个月里,并未发现有可疑之人接近,也没发生什么可疑之事。蒙家将所有的店铺都关闭了,也谴散了所有的伙计。除了偶尔会去一下蒙家支助的私塾外,几乎不怎么外出。」 无影听到连一直跟着蒙念楠的顾无邪,都说未发现异常,松了口气,说道:「看来,对方还未动手,幸好还来得及。」 「不,早在长安时,已经开始了。」殷凌羽沉声道,眼神越过顾无邪,望向远处博古架上一个小小的锦盒,想起了昨晚,这个锦盒在关了烛光后,焕发出了柔和的光泽,而光里,似乎萦绕着一丝黑气,眉头蹙得更深了,「可能,比我预想的,还要糟糕。」 顾无邪不明所以,跳脚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什么事情更糟糕了?」 殷凌羽长嘆一声,说道:「待我把事情理清楚,再说吧。无影你回去好好养伤,无邪你在院子外面加强守卫,遇到可疑的人想要接近,定要及时阻止,将人查清楚,并报告给我。」 顾无邪和无影点点头,见殷凌羽此时脸色惨白,神色困顿,也知其重伤在身,需要好好休息,便退了出去。 。。。。。。 蒙念楠端着刚刚煎好的药回来的时候,殷凌羽已经斜斜的靠着床头睡着了。闪烁着锋芒的双眸阖上,掩去了眼底的所有情绪;微薄的嘴唇抿着,竟似微微上翘,令整个面部都柔和了起来。蒙念楠轻轻的在桌上放下了药,看着眼前安静的睡颜,心里一片安宁。 虽然不知殷凌羽此次为何而来,但她隐隐能感觉到,跟她有重大的关系。在殷凌羽昏迷期间,他曾不止一次的梦呓她的名字,语气时而焦急,时而担忧,时而如释重负,竟似有视死如归的欣慰...... 殷凌羽昏迷这几日,蒙念楠内心的煎熬也是日復一日,心底竟然是恐慌的:她害怕的不是殷凌羽醒不来,而是怕殷凌羽醒来之后,会作出什么疯狂的行为,令她无从招架。此时,看着殷凌羽安静的睡颜,她浮躁的心终于有了一刻的宁静,睡着的殷凌羽比醒着的殷凌羽更让她放心。 她刚刚去前院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往外走的蒙瑾瑜,知道父亲又要去私塾给孩子们上课了,她默默的目送着父亲的离开。殷凌羽到蒙家这几天,蒙瑾瑜只在殷凌羽昏迷的时候,来看过一次,殷凌羽醒来后,他便再未到后院来过了。虽然嘴上说不介意了,但其实,心里还是会很痛的吧?尤其,在看到殷凌羽精緻的五官,有昔日王梓楠的影子的时候,每看多一眼,对昔日的回忆便多一分,也是一种煎熬。蒙瑾瑜满腹经纶,将他的才情教给孩子们,将心思花在这些贫困孩子身上,也是一种寄託。 蒙念楠只要在楼兰,便会时常到私塾走走、看看。昔日与她一起玩耍、打架的那一群孩子们,已经和她一样长大了,有了与父辈迥然不同的人生;而那些比她小的孩子们,每次见到她,总是喜欢与她在一起,吵着闹着要她读书给他们听...... 那是一群对生活充满了嚮往的孩子们啊,总是渴望着长大,渴望着成就一番事业。只是,这些寒门子弟,却是受限于父辈的平庸与短视,早早的就辍学,跟着父辈一起赚些小钱养家餬口;而那些,无论多么艰难,都坚持让孩子们上私塾的父母,对于孩子,又是寄予了怎样的厚望啊。蒙家的私塾,自蒙瑾瑜在楼兰有了一席之地后便建了起来,不但请来精通大汉文典的儒雅之士教学,而且还免费提供一餐午饭,十几年来,从未停过。所以,蒙家在楼兰,极为受当地人的爱戴,一些在蒙家的照拂下长大的孩子,也会知道反哺蒙家,尽心尽力的为蒙家打理各种生意。 如今,蒙瑾瑜既然不愿意面对殷凌羽,到私塾里面教授孩子们,也是不错的选择。他辛苦了十几年,好不容易停歇下来,也是该好好的做做喜欢做的事情了。 蒙念楠正想得入神的时候,殷凌羽已经醒来,刚想挪动一下睡得酸痛的四肢,腰腹的伤口传来的痛楚令他又停了下来,颓然的又靠在了床头。 蒙念楠听到声响,忙走了过去,帮助殷凌羽慢慢的换了一个姿势坐着,又端来药,餵殷凌羽喝下。 见殷凌羽因为这样一折腾,已经是满头大汗,蒙念楠掏出雪白的手绢儿,轻轻的擦拭着,神情极为专注、温柔。 殷凌羽抬眸,眼光灼灼的望着近在咫尺的蒙念楠,没有受伤的右手伸出,轻轻的环住了蒙念楠的腰肢,还淘气的轻轻捏了捏。 蒙念楠咯吱一声笑了起来,躲避着殷凌羽的手,但怕碰到他的伤口,并不敢太大幅度。 殷凌羽长臂一勾,将蒙念楠揽入了怀中,绣着熟悉的发香,心疼的说道:「只是分开了一个多月,怎么就瘦成这样了?以前你的腰上,还是挺多肉的,摸起来手感很好,如今,却是只摸到骨头了......」 蒙念楠脸色绯红,瞪了殷凌羽一眼,将他又捏上她腰肢的手扒拉了下来,说道:「再乱摸,就罚你一天都在床上躺着!」 第316章 博古架上的东西,也是一直如此吗? 殷凌羽果然不敢再造次,但长臂还是环着蒙念楠的腰,没有放开的意思。抬眸仔细端详着蒙念楠,白天的时候,蒙念楠的脸色更显苍白,以他如此近距离的观察,竟然还隐隐有些灰败之气。殷凌羽轻轻的啄了一下蒙念楠的红唇,问道:「怎么了?这段时间,身体可有不适?怎么脸色这么差?」 蒙念楠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掩去了眼底的复杂之色,说道:「没有啊,能吃能睡的。就是这几日你在这里养伤,知道你不喜欢陌生人靠近,便我自己一个人来了,睡得比较少了。应该让我好好的睡几天,就好了吧。」 「当真吗?」殷凌羽轻轻的托起蒙念楠的下巴,望着蒙念楠清澈的眼眸,轻笑一声,说道:「念楠是想将我独占吗?」 蒙念楠将殷凌羽的手拿开,抓在手里玩,说道:「你若是不介意,我让我的丫鬟来照顾你啊。」 殷凌羽指尖在蒙念楠掌心挠了挠,掩去了眼底的担忧之色,语气轻松的说道:「那不行。」说完,环视着房间,见房间内布置得简约雅致,没有奢华的装饰,但却布置得极为温馨而别致,「这里,是你的闺房?」 蒙念楠脸色一红,知晓将殷凌羽住在自己的闺房,的确有点于理不合,但当时殷凌羽伤得实在太重,她根本放心不下让其他人来照顾;蒙瑾瑜也默认了殷凌羽的身份,唐琰彬当时只是说了一句:「他伤得比较重,不宜挪来挪去。念楠你若想自己照顾他,便安排到合适的地方吧。」 蒙瑾瑜当时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便住后院吧。」 殷凌羽凝视着脸色绯红的小妻子,觉得心里一片柔软。他们自认识以来,蒙念楠爽朗而又进退有度的性格,曾一度让他觉得,他喜欢的女孩感情不够细腻,令他若得若失;但是,自从与她表明心迹之后,这个曾经很直率的女孩,竟然是经常在他面前脸红,只要稍微撩一下,就流露出了腼腆之色。而他,曾为此非常满足:蒙念楠的这种温柔,只对他一人,唯有他一人。 「你的闺房,与我想像中的不一样。」殷凌羽继续说道 「你觉得我的闺房,应该是怎样的?」蒙念楠眉头一皱,问道。 殷凌羽望着满屋子的桃木色,除了床帏是雪白色,上面绣着同色系的蔷薇外,屋中的摆设都是挺简单的,而且闺房面积也不大,除了博古架上,摆设着各种玉石、陶瓷、木刻雕塑外,屋中,几乎没有其他贵重的物品了。这与长安城里的奢华摆设一比,已然是天差地别。 蒙念楠忽然眼珠子一转,纤细柔软的手指忽然捏住了殷凌羽的耳垂,轻轻一提,问道:「你去过很多姑娘的闺房?所以觉得我的闺房与她们的不一样?」 殷凌羽倒抽一口凉气,忙求饶道:「天地良心,我真没有。松手,松手。。。。。。」 蒙念楠放开手指,但眼睛却是盯着殷凌羽,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神情变化,问道:「果真没有?连郑婉玗的闺房都没去过?」 殷凌羽坚定的摇了摇头,果断的回答道:「没有!绝对没有!我去郑家的次数屈指可数,都是蒙老夫人邀请了才去的,怎么可能去后院!」 「哼!」蒙念楠冷哼一声,撇撇嘴,说道:「你的浅墨居,郑婉玗去过无数次了吧?」 殷凌羽紧紧的抿着唇,这个问题,他没法回答。他心里也在暗暗叫苦,怎么会开始了如此话题?! 殷凌羽轻声的咳嗽了一声,想要缓和一下这种尴尬的气氛,说道:「那个,我其实是想说,你家并不缺钱,但是你的闺房,怎么布置得如此简单?相比你在李家的蔷薇小筑,差远了。我觉得,那样一个清幽美丽的地方,比较适合姑娘家住。」 蒙念楠一怔,说道:「一个住人的地方,有必要那么讲究吗?而且,自我十岁起,就住在这里了,这里的摆设一直都没变过。而且,这里只是我的闺房;我的书房,在左厢房,地儿比这里大。」蒙念楠手指指着左边的窗户,说道。 「哦。」殷凌羽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却是望着博古架问道:「博古架上的东西,也是一直如此吗?」 蒙念楠见问,愣怔了一下,虽然不知道博古架上那些稀疏平常、只是她因为自己的喜好而收藏的一些小玩意儿怎么会引起了殷凌羽的兴趣,但见他问到,便笑道:「当然不是。这里的东西,经常都会变。」 殷凌羽伸出右手,指着博古架左边一个小小的锦盒,问道:「那个锦盒的雕刻有点奇怪,我能看一下吗?」 蒙念楠顺着殷凌羽手指指着的方向,也发现了那个小锦盒,但对于殷凌羽为何会要这个锦盒,神色却是有些奇怪,望着殷凌羽,想从他的脸上,找出点蛛丝马迹。 殷凌羽被蒙念楠如此近距离的盯着看,有些莫名其妙,疑惑的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说完,右手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抬起头疑惑的望着蒙念楠,一脸懵逼。 蒙念楠见他神色并无异样,也觉得很奇怪,便问道:「你为何要看那个锦盒?」 殷凌羽眉头一皱,反问道:「那个锦盒,有什么秘密是我不能知道的吗?为何不让看?」 见殷凌羽如此问,蒙念楠也觉得,或许,是自己过于紧张了,其实,殷凌羽并没有其他的想法,只是单纯的觉得锦盒比较特别,想要看一下锦盒而已。 这样想着,蒙念楠边说道:「能有什么秘密?就是一个锦盒而已。」边站起身走了过去,将锦盒拿了过来,递给了殷凌羽。、 殷凌羽接过锦盒,见是一个紫檀木做成的小巧的锦盒,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锦盒打磨得极为光滑,似是经常被人抚摸,显得发亮。锦盒并未盖紧,似乎是里面的卡扣坏了,只是轻轻的阖了起来。 第317章 两个一模一样的玉像 殷凌羽轻轻的将盖子揭开,待看到锦盒里面的东西时,不禁一怔,神情极为复杂。 蒙念楠却似是早已料到殷凌羽会如此神情,只是坐在一旁,微垂着眸,等着殷凌羽发问。 锦盒里面放着的,赫然是一个和殷凌羽从蒙念楠包裹里找到的那个玉像一模一样的玉像,无论大小、材质,甚至是玉像上的髮饰、衣服上的褶皱、袖口上的暗纹,都是一模一样。 可是,殷凌羽眉头蹙得紧紧的,那个玉像,只从蒙念楠告诉他,是另外一个极为擅长雕刻之术的人,按照她的模样雕刻出来送给她的之后,他便将玉像放到了书房一个盒子里面,让它尘封了起来。他敢以项上人头担保,即使是再厉害的小偷,都不可能去他的书房,将他放在锦盒里面的玉像拿出来!但是,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殷凌羽正想要伸手将锦盒里面的玉像拿出来,蒙念楠见到殷凌羽这个动作,忙眼疾手快的将殷凌羽伸出去的手抓住,急急的说道:「小心!这个玉像被打烂了,缺口极为锋利,我上次都不小心给它割破了皮。」 「哦?是吗?如今可还痛?」殷凌羽紧张的问道,将锦盒撇在一边,翻看着蒙念楠的手指。 蒙念楠轻轻的拍了一下殷凌羽的手,笑着说道:「早就好了,都是好多天以前的事情了。」 殷凌羽收回手,望着被他丢在一旁的锦盒,好看的眉头却是蹙了起来。只是,对于这个雕刻玉像之人,他却是必须问清楚了。于是,殷凌羽拉着蒙念楠的手,见对方此时坦然的目光看着他,不禁苦笑一声,说道:「看来,无论我问什么,你都想好了说辞了。既然如此,我便什么都不问了,你自己说吧。」 蒙念楠也觉得实在没什么好隐瞒的,便坦然的望着殷凌羽,说道:「这个玉像,和我之前和你说的,丢失了的玉像,其实都是现在的楼兰王安圭雕刻的。」 「楼兰王?」殷凌羽却是真的被这个名字给吓住了,他想了很多种可能,包括可能是长安那位楼兰质子所为,都没有想到,竟然是安圭所为。殷凌羽细细的一想,忽然冷哼了一声,心里想到:看来,顾无邪还是低估了安圭,这个安圭,不但想要蒙家的家产,而且,竟是一早就对蒙念楠起了心思,想要人财两得呀! 蒙念楠见殷凌羽此时脸色阴沉得可怕,缩了缩脖子,轻声问道:「你,生气了?」 殷凌羽忙收拾起情绪,但却无法再保持平静的心情,撇撇嘴,说道:「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我的女人天生丽质,被人惦记,也是正常的事情。」虽然嘴巴里说得不生气,但语气里酸熘熘的,还是透露出了此时的心情。 蒙念楠把玩着殷凌羽修长的五指,慢慢的说道:「当年,安圭要去匈奴为质的时候,曾经送了一个玉像给我,我原本以为,他只雕了一个,直至前几天表姐过来了,把这个锦盒给了我,我才知道,原来他竟然雕了两个一模一样的玉像,一个当初给了我,一个他带去了匈奴。」 殷凌羽恍然大悟:原来,竟是雕了两个吗?那么,一个送给蒙念楠,一个自己随身带去匈奴,其心思,真是昭然若揭啊!想到,有一个男人,随身携带着蒙念楠的玉像,可能,还会经常在夜深人静时,拿出来深情凝望,殷凌羽心里就是一肚子的火,恨不得将这个叫安圭的男人,大卸八块,拿去餵狗! 望着殷凌羽越来越阴沉的脸色,以及快要喷出火来的、充血的双眸,蒙念楠就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诚然,安圭爱慕她、背着她做的这些事情,的确不是她的错,但是,让殷凌羽如此生气,她却实在是过意不去。 殷凌羽知道,此刻不是闹情绪的时候,纵使心里再生气,他也生生的压制住了。待回头看到一旁偷偷观察他脸色的蒙念楠时,不禁苦笑一声,说道:「放心,我是个明事理的人。我知道这与你无关,断不会拿你出气。只是,」殷凌羽仔细的想了一下,问道:「你的表姐,又是谁?为何她能拿到安圭这么隐秘的东西?」 蒙念楠忽然拍了一下额头,说道:「瞧我这记性!忘记告诉你了,表姐是安圭的侧妃,表姐十三岁的时候就跟着安圭了。安圭去匈奴为质的时候,带的也是表姐一同前往。」 「你与你的表姐,感情可好?你可了解她的为人?」殷凌羽沉吟片刻,问道。他总感觉,心里有些若隐若现的东西,但是,无论他怎么努力,还是感觉理不出头绪来。 蒙念楠点点头,但是又摇了摇头,若有所思的说道:「表姐性格比较冷清,对谁都是爱理不理的。当年舅舅对先王有恩,定下了折磨亲事。但因为表姐是庶出,只能封为侧妃,她入宫时,我还不到十岁呢。未去匈奴前,我们还偶尔能够说上一两句话,她对我也还算喜欢,但是,这次我回来快一个月了,她才来看我,也没说几句话,便走了。」 殷凌羽听了之后,眉头紧锁,问道:「那么,她可有说什么?」 蒙念楠回想了一下,说道:「她当时将这个盒子给我,只叫我打开好好看看。我打开后看到这个玉像极为震惊,连忙拿了起来,然后,就刺伤了手了。之后,表姐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只是,刺破手指的瞬间,蒙念楠感觉指尖剧痛,不似被玉刺痛,倒像是一种自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痛楚,竟是让她不禁痉挛了一下。 「你是说,你一打开盒子,就伸手把玉像抓了起来?」殷凌羽沉声问道,对于经歷了那么多磨难,蒙念楠还是如此毛躁,感觉甚是无奈。但是,对于事情的来龙去脉,殷凌羽的心里,却是更清晰了,他将锦盒放在手心,指尖细细的描绘着锦盒上的花纹,问道:「我听说,岳母大人家里,世代都学巫术?还是楼兰最大的巫术家族?」 第318章 我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蒙念楠点点头,对于殷凌羽为何会知道这些,她已不想再去追究了:一个魔教教主,手下的情报网有多庞大,蒙念楠虽然没有深入了解,但也能多少猜得到了。「娘亲虽然是出生巫术世家,但是她并不会巫术。」 「你表姐,那位楼兰侧妃呢?」殷凌羽追问道。 蒙念楠点点头,说道:「表姐自然是会的,而且悟性很高。若不是因为庶出,估计下一任楼兰国巫师就非她莫属了。」 殷凌羽没再说话,而是又拿过了锦盒,指尖毫不犹豫的抓向锦盒中的玉像。 蒙念楠惊唿一声:「呀!小心!」说完,眼疾手快的,想把殷凌羽的手拉住。 但是,为时已晚,殷凌羽的指尖已经碰触到了玉像。玉像锋利的边缘已经刺破了殷凌羽的指尖。瞬间,一滴一滴的鲜血滴落在玉像上,流入了玉像后面的锦帛里。看着鲜血滴入锦帛,殷凌羽像是完成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似的,竟然露出了今天自听到「安圭」这两个字以来第一个笑脸。 蒙念楠却是掏出了雪白的手绢,将殷凌羽受伤的手包了起来。可是,殷凌羽却是指尖紧紧的抓着那个玉像不放松,而是和蒙念楠说道:「用手绢,把这个玉像包起来吧,别又被刺破手了。」 蒙念楠依言用手绢儿将破损的玉像包扎了起来,又拿出了一条干净的手绢,将殷凌羽受伤的手指包扎好。 殷凌羽看着被蒙念楠放在旁边的、被手绢包着的玉像,说道:「这玉像也破损了,而且沾上了我们两人的血,去外面找个石头,把它砸碎了吧?将你雕刻得惟妙惟肖的,若是被人捡了去,也不像话。」 蒙念楠仔细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她一想起来,自己的玉像,被安圭随身带着几年,心里也觉得不舒服,便拿着玉像起身出门了。 待蒙念楠走出房门,殷凌羽急忙拿出锦盒,将锦盒里面的锦帛掀开。果然,锦帛只是薄薄的一层,锦帛下面,竟然放着一个布艺小人偶:精緻的小脸、琥珀色的眼睛、尖细的下巴......不是蒙念楠又是谁?此时,这个小人偶身上,已经是血迹斑斑,其中,有一些是蒙念楠的,更多的是殷凌羽的。殷凌羽犹自觉得不够,用牙齿将绑在手上的手绢儿扯开,牙齿狠狠的朝原来的伤口上一咬,豆大的血珠凝结而出,滴入人偶身上几个重要的「穴位」上。待把血滴完,将锦帛又放会锦盒的时候,蒙念楠刚好从外面进来了。 蒙念楠一进来,见殷凌羽手上的手绢儿被他扯开,指尖又在流血了,不禁一阵抱怨:「怎么把手绢儿给扯开了,快包扎好!本身你就失血过多了,再流血,怕是又要多躺几天。」 「放心。」殷凌羽含笑的看着蒙念楠帮他包扎着,说道:「你夫君我体质是被铁血训练了十几年、又被餵各种毒药、补药长大的,身体强悍着呢。这些伤,不肖几天就好了。」 「真当你自己是铁打的?」蒙念楠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戳了戳殷凌羽如石头一样硬梆梆的胸口,说道:「我可警告你!像这次这样危险的事情,只许有一次,再有下一次,我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说完,拽起拳头来,朝着殷凌羽狠狠的挥了过去,但到达殷凌羽胸口的时候,却是轻如抚摸,完全没有一点杀伤力——她又如何捨得真下手呢? 殷凌羽将蒙念楠放在他胸口的拳头包住,忽然似有所感,说道:「无论以后会发生多么糟糕的事情,只要有你在身边,看到你安好,就够了。」 蒙念楠一怔,望着殷凌羽此时有点伤感的眼神,墨眸里,倒影出了此时小小的、愣怔的她。良久,蒙念楠忽然问道:「你此次突然来楼兰,所为何事?」 殷凌羽含笑的眸望着近在咫尺的蒙念楠,五指更紧的包裹着她的手,说道:「自然是想你了。把长安的事情忙完了,人一松懈下来,就止不住的想你。然后,就把教中事务丢给了起云,带着无影就出发了。」 蒙念楠一脸不信任的看着殷凌羽。自相识以来,蒙念楠就觉得,殷凌羽是个性格冷情之人,仿佛一块冰一样,需要用热情去捂热。可是,现在这块冰,居然能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说出了如此温情脉脉的话语?蒙念楠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是三岁小孩子了,跟我说真话。」 殷凌羽果断的点点头,说道:「千真万确!」眼底的坦诚竟然连一直自诩即会演戏的蒙念楠,都差点信以为真了。 但是,蒙念楠此时还是保持着高度的冷静,摇了摇头,说道:「想我了,只能算是其中一个理由,不会是最重要的理由。」 殷凌羽无奈的苦笑,颳了一下蒙念楠小巧的鼻尖,宠溺的说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其实,是因为担心你。如今楼兰局势如此动盪不安,而你深陷危险之中,我若是坐视不理,岂不是枉为人夫?若是这么危机的时刻,我都不出现,岳父大人对我这个女婿的意见会更大吧?」对于那位尚未谋面的岳父大人、曾经长安城的传奇少年,他心里还是很好奇的。 蒙念楠摇摇头,说道:「爹爹是个明事理的人。这次回来,有无邪跟着,又有这么多的暗卫,足以自保。爹爹他,最近忙着私塾那边的事情,没有在家里。我娘亲,前两天被外公叫回去了,准备一年一度的祭祀,可能要过几天才回来。」蒙念楠想了想,还是加了最后那句话。 殷凌羽苦笑一声,说道:「我也忒不争气了。第一次回娘家,居然是以如此悽惨的方式。不但不能好好的拜见岳父岳母大人,还要躺着要妻子照顾......」 「这些繁文缛节,在楼兰不大重视,不如长安那么多的规矩。你就安心躺着吧。」蒙念楠拽了拽被子,将殷凌羽踢开的被子又盖了回来。 第319章 魂移血誓 殷凌羽忽然望着蒙念楠细如白瓷的修长的脖子,问道:「我送给你的那个羽状玉坠,可有随身戴着?」 见殷凌羽忽然问这个问题,蒙念楠觉得甚是奇怪,从领子衣襟里掏出了一根红绳,将玉坠取了下来,递给殷凌羽,说道:「一直随身戴着,你不是说不能取下吗?」 殷凌羽将玉坠握在手心,入手有暖玉特有的暖意。殷凌羽紧紧的将玉坠拽在手心,见蒙念楠正用奇怪的眼神望着他,忙道:「放心,这玉坠既然是送给了你,当然会还给你的,只是,这是我自娘胎带出来的东西,对它的感情自然非同一般。」 蒙念楠却是轻笑一声,说道:「既然是对你来说,如此重要的东西,那便随身带着吧。说不定,能护佑你平安呢。」 殷凌羽却只是唇角微扬,没有回答,反而是忽然换了一副脸色,哀怨的说道:「丫头呀,现在什么时辰了?我怎么感觉,到了午饭时间了?」 蒙念楠一看屋中的沙漏,竟然已经过了午时,快到未时了,不禁拍了一下脑门,说道:「我竟然已经忘记吃午饭这件事情了。你稍等,我这就去叫厨房端过来。」蒙念楠说完之后,火急火燎的就出去了。 殷凌羽见蒙念楠出去了,忙又用牙齿咬开了绑着的手指,看着指尖被刺破一次、又被自己毫不犹豫的又咬破一次的指尖,不禁为这个手指默哀了一秒钟。但是,下一秒,殷凌羽又极其快速的将受伤的指尖放在齿间一咬。 这次,用力更勐,血一下子就冒了出来。殷凌羽倒转指尖,将伤口对着放在被子上的羽状玉坠。此时,原本温润晶莹的玉坠,已经暗淡无光。若是蒙念楠当时拿出来的时候仔细查看,便能发现端倪。只见一滴一滴鲜红的血液,滴在了玉坠上。而诡异的是,血液并没有沿着玉坠顺流流向被子;玉坠就如一块海绵般,将血液统统的吸了进去,不留一点儿痕迹。随着血液的滴入,原本黯淡无光的玉坠,竟然诡异的鲜活了起来,整个玉坠呈现出了可疑的粉红色。待玉坠彻底变成血红色,殷凌羽才用受伤的左手吃力的将留着血的指尖草草的包扎好。 待将指尖绑好,殷凌羽的目光,又被床上的玉坠吸引了。原本血红的玉坠,慢慢的又变成了粉红色,然后颜色慢慢的变淡,最后,恢復如初。只是,被血液浸淫过的玉坠,此时却是通体发亮,玉坠中,羽状的脉络清晰可见,里面仿佛还隐隐有光流在脉络中流转,竟然焕发出了动人心魄的美丽。 殷凌羽将玉坠握在手心,竟然感觉玉坠隐隐发烫,手心传来钻心之痛。但殷凌羽却是忍住了,将玉坠托在掌心,凝神望着掌心的玉坠,竟然念出了一长串的咒语。待冗长的咒语念完,玉坠已经冷却,再无异样。 而殷凌羽,此时身子却是摇摇欲坠,脸色比之前更加惨白,竟然连脸上的血管,都隐隐若现。 从昨晚看到锦盒里面竟然散发出柔和的光,光里还隐隐透着黑气,殷凌羽已经证实了一直以来压在心头的想法:蒙念楠不但中了蛊,而且还被人以巫术控制了! 自他睁开眼睛看到蒙念楠的那一剎那,蒙念楠脸上淡淡的灰败之色、眼底的青黛,以及原本清澈的眼眸中暗处的一丝黑气,早已让他的心如坠冰窟。 对于巫术,殷凌羽很早之前就已经涉猎。魔教中,有一位极为擅长占术、巫术等奇门遁术的大师。这位大师,世代伺奉殷氏一族,为殷氏子孙服务。当年,殷凌羽出生的时候,这位术法奇高的老人,观星占卜,断言他一生命途多舛;前半生将魔教发扬光大、后半生却是被星云覆盖,无法窥见,自然也无法预示。但他自一生下来,手里便紧紧的抓着一块羽状的玉坠,却是让这位老人神色极为凝重。待他十二岁那年,他在恶灵谷中九死一生,被救回来的时候,昏迷了三天三夜。据说,当时无论教中的医者给他服用任何药物,都不见起效。后来,这位术法大师割破殷凌羽的手指,滴在玉坠上,并将玉坠放在他周身的伤口上,才将他救治了过来。 待殷凌羽醒来后,术法大师告诉他,这个玉坠与他的生命息息相关,只是,这个玉坠已经被封印了,想要启用它,需要用自己的血唤醒它,方能为自己所用。 虽然一直以来,殷凌羽都不太信巫术,但是,自那次以后,他却是深信不疑,而且主动拜大师为师,修习大师的各种奇门遁术。 殷凌羽知道,在巫术里面,有一种术法,叫做魂移血誓。这个魂移血誓,并不是说两个人交换魂魄,而是,如果一人被施以术法、灵魂被控制了,另外一个人启用这个魂移血誓,便可将对方的魂魄解脱出来,而令自己的魂魄受损。 此时,殷凌羽便是将施加在蒙念楠身上的诅咒,转移到了玉坠上;而玉坠,与殷凌羽惺惺相惜,自然,他自己也受到了影响。 殷凌羽跌进了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此时,体内气息紊乱,殷凌羽重伤未愈,脸上大汗潺潺而下,头一歪,便昏睡了过去。 。。。。。。 不知道过了多久,殷凌羽才悠悠的醒转了过来。睁开眼睛一看,坐在床边椅子上的,已经不是他的小妻子蒙念楠,而是正在翻着一本《西域轶事》的顾无邪,只是,虽然是捧着一本书,顾无邪却也像是心不在焉般,平时俊朗的外貌,此时竟然染上了愁绪。 见殷凌羽醒了过来,顾无邪并未停下来,而是继续看着书,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声:「醒了?要喝水吗?」 殷凌羽环顾一周,问道:「念楠呢?怎么不见她?」殷凌羽觉得很奇怪,他重伤昏迷的那几天,他能够感觉到,蒙念楠就在他身边,而且手一直在抓着他的手不放开,怎么现在不见了呢? 第320章 失踪了十日了 殷凌羽环顾一周,问道:「念楠呢?怎么不见她?」殷凌羽觉得很奇怪,他重伤昏迷的那几天,他能够感觉到,蒙念楠就在他身边,而且手一直在抓着他的手不放开,怎么现在不见了呢? 顾无邪此时才放下了书,望了殷凌羽一眼,说道:「你的小妻子,昨天下午忽然在花园里晕倒了,现在还没醒,一直在前院躺着呢。」 「什么?!」殷凌羽一惊,正要起来,左腹部的剧痛却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顾无邪此时方放下书本,将殷凌羽扶了起来,在他后面垫上了几个枕头。边忙着,还不忘奚落道:「你说,你这十几年来,大大小小的风浪都经歷过了,怎么现在竟然被一区区的刀伤给困住了?莫不是,你是故意的?想要享受一下被小妻子照顾的感觉?」顾无邪说到这的时候,漂亮的桃花眼眨了眨,似是洞察了殷凌羽的「意图」。 殷凌羽没有理会顾无邪的天真想法,只是紧张的问道:「念楠出了什么事?怎么会突然晕倒了?」 顾无邪将殷凌羽整理好后,又盖好了被子,方慢悠悠的说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但是,那位玉公子给她诊断了后,却是让蒙老爷放宽心,说并无大碍,睡一觉就没事了。」 殷凌羽紧蹙着眉头,忽然想起来,当时自己的血滴落到玉坠之后,自己身体骤然间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仿佛神智都在一瞬间被抽空的感觉。或许,当时蒙念楠被下诅咒的时候,也是如此的情况,想来,对方定然是下了一个极为厉害的咒语,而且灵力还十分强大。而蒙念楠被这个诅咒困扰了那么久,想来,身体、神智都大受影响,如今,诅咒突然间被转移,对她来说,她也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让身体慢慢的恢復,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这个诅咒虽然转移了,但是,蒙念楠身上的蛊,却还是毫无头绪。想到此,殷凌羽眉宇深深的蹙着,一时之间,竟然出神了,以至于,没有听到顾无邪在一旁的话语。 顾无邪长嘆一声,对于殷凌羽的走神,觉得无可奈何,但是,这件事情,他却是必须告诉殷凌羽的。所以,他的手悄无声息的伸向了殷凌羽的大腿,正要捏下去。 殷凌羽却是冷笑一声,说道:「你若是有胆捏下去,明天就回崑崙山吧。」 顾无邪赶紧来了个急剎车,原本杀气腾腾的手,变抓为揉,卖力的给殷凌羽按摩上了。边按摩边笑嘻嘻的说道:「哪里,哪里。只是你在床上躺了几天,想着你也腿酸了,给你揉揉,揉揉。」 殷凌羽难得享受到顾无邪的「照顾」,也乐得舒服。但是,刚刚一睁开眼睛,顾无邪眼底的愁绪,他却是看得一清二楚的。殷凌羽闭上眼睛,享受着腿部的舒适,慵懒的声音问道:「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 顾无邪一听,知道自己的神色有异,骗不过明察秋毫的教主。只是,手上还是没有停下来,只是闷闷的说道:「云隐外出已经十日了,也没个信息回来,我想出去看看出了何事。」 殷凌羽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李云隐此次来楼兰,所谋者甚大,想来,早已有了完全之策。他没有传信息回来,想来是因为事情极为隐秘,不方便透露行踪吧。」 顾无邪点点头,承认道:「我知道他此次定然是有要事,走之前也说了会出去几天。但是,这十天过去了,还是没有一点音信,着实让人不放心。」 殷凌羽点点头,李云隐是蒙念楠的表叔,而且这个表叔对蒙念楠可以说是极为宠爱的,殷凌羽也不希望他出事,只是,殷凌羽问道:「他有说过,他去哪了吗?」 顾无邪点头道:「他走之前,我曾拉住他,问过。他说:他要穿过匈奴的防线,去外面寻一处可以住人的地方。」想到当时李云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仍然是云淡风轻,丝毫没有孤身入虎穴的异样,顾无邪当时就发飙了。也不顾是否无理,直接就将,李云隐的手扣住,不让他动弹分毫。但是,李云隐却似是早有所谋,知道顾无邪会来这一招,竟然在自己的衣服上事先洒上了酥骨散,让他有至少一个时辰的时间动惮不得。李云隐说,他此次是带着皇命而来,早在长安的时候,就经过了周密的部署,让他不必担心,而且切忌去找他,以免打草惊蛇。 话虽如此,但是随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顾无邪的心就越来越往下沉,心里隐隐有不安,总感觉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李云隐身份尊贵,虽自小习武,也只是为了自保,遇到普通的人,自然是够用的,但若是遇到武功高强之人,他却是毫无招架之力的。这样的一个人,虽然身边跟着隐卫,但匈奴人何其兇残,却又叫顾无邪如何放心得下? 殷凌羽听到李云隐到了要穿越原汉军驻地,现在被匈奴占领的地方,不禁眉头紧蹙,好看的薄唇紧抿,许久,喃喃自语道:「十天前就去了汉军驻地?可是,大汉的驻军,我出发的时候,都还在调动军队,他这么急着去,是要做什么?」 「难道是要里应外合吗?只是,他如此文弱的一个人,如何敌得过兇残的匈奴?」顾无邪听说朝廷要派驻军来,但是,却还在路上,觉得李云隐这十天来,真的是生死未卜,非常担忧,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李云隐的身边,看他是否安好。 殷凌羽对于顾无邪与李云隐之间的事情并不知晓,见顾无邪难得对一个人如此上心,不禁多看了一眼,凉凉的问道:「怎么?你对念楠的表叔的事情,似乎比对我还上心?如果你当时早一点来沙漠找我们,无影又何须断了一个手臂?」说道此的时候,殷凌羽语气竟然是少有的严厉。当时,无影早已经通知了顾无邪,需要来沙漠接应他们。只是,这个顾无邪,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竟然推迟了半天出发。虽然不能说无影的手臂因他而断,但是,顾无邪在此次行动中的失误,也是不容推却的! 第321章 没事就好 殷凌羽对于顾无邪与李云隐之间的事情并不知晓,见顾无邪难得对一个人如此上心,不禁多看了一眼,凉凉的问道:「怎么?你对念楠的表叔的事情,似乎比对我还上心?如果你当时早一点来沙漠找我们,无影又何须断了一个手臂?」说道此的时候,殷凌羽语气竟然是少有的严厉。当时,无影早已经通知了顾无邪,需要来沙漠接应他们。只是,这个顾无邪,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竟然推迟了半天出发。虽然不能说无影的手臂因他而断,但是,顾无邪在此次行动中的失误,也是不容推却的! 顾无邪脸色一白,当时,他的确是收到了无影通过秘密途径发来的信息,知道殷凌羽和无影即将入关。他当时觉得,以殷凌羽和无影的身手,即使在沙漠里,也是得心应手的。而且,出了关,基本知晓殷凌羽的人几乎就没有了,更别提仇家了。所以,顾无邪觉得,他们入关后,反而比在大汉更为安全,面对的只是大自然的风沙而已。所以,顾无邪慢悠悠的出门,慢悠悠的上路了,所以,比预计的迟了半天的时间。 自知自己犯下了大错,顾无邪不敢出声,只是低垂着眸,掩去了眼底的羞愧和伤痛。 殷凌羽也知,现在呵斥他已经是于事无补,便说道:「好了,现在便给你一个将功抵过的机会吧。为免打草惊蛇,你孤身一人前往。驻地离此并不远,若发现情况异常,及时回来报告,待制定详细计划再行动,切不可孤身深入。若是三日内尚未找到李云隐,你便自行回崑崙山接受处罚吧。」 顾无邪勐的抬眸,坚定的说道:「好!我定竭尽全力查明他的所在,若是,若是他出事了,我,我会及时回来报告的......」说到最后,声音竟然已经发颤,不敢想像,若是李云隐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是否还能捨弃他、全身而退。 殷凌羽此时终于肯定了自己心底的怪异的感觉:顾无邪,对李云隐的心思不单纯!待想通了这一点,殷凌羽却是蹙紧了眉头,若真的如此,那么顾无邪就不是最好的人选,关心则乱,而若是真发生了什么事情,以一己之力,如何能助他脱困?但是,无影已经受伤了,此次带的人虽然多,武艺高强之人也有,但是,要有胆有谋的,却是顾无邪是不二之选。 罢了,罢了,身边一个个的都不省事,他原本以为,在楼兰有顾无邪和无影坐镇,即使世道再乱,他与蒙念楠也可在蒙家后院里卿卿我我、潇洒度日呢。如今,竟然觉得比在长安更无力啊。 殷凌羽如此想着,向顾无邪挥挥手,说道:「好了,你去准备一下吧。带上十个人,在驻地附近的村庄隐匿起来,有什么情况,也好有个照应。」 顾无邪点点头,站起身来正想走,但又犹疑了一下,顿住身形。 殷凌羽淡淡的问道:「还有何事?」 顾无邪微微皱着眉头,有点犹疑的说道:「那人能安排一次死士来刺杀,定然还能安排第二次,你现在重伤未愈,无影又......我再带走十个人的话,你身边就只有三十个人了。」 殷凌羽冷哼一声,微扬起头,露出了好看的脖颈,傲然的说道:「你认为,我殷凌羽是需要人保护的吗?叫你带人去,你便带,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啰嗦了?」说完后,殷凌羽还不忘冷哼一声,说道:「在沙漠中,能被那死士得手,他们藉助的无非是我不熟悉沙漠。在这深宅大院,若是他们敢来,必定让他们有去无回!」 顾无邪撇撇嘴,说道:「知道你厉害了。那我可真去了啊,你好好保护好你的小妻子吧。」说完,向殷凌羽眨眨眼睛,扬长而去。 殷凌羽点点头,望着顾无邪的背影,却是陷入了沉思。他自然是要好好的照顾好蒙念楠的,她身上的诅咒被他破除了,不知道施术者有没有发觉?若是被逼急了,找上门来,自然是最好的,就怕又出什么阴谋诡计;还有蒙念楠身上的蛊,那是另一块压在他身上的大大的石头啊,至今他都没有想好,要怎么解决这棘手的事情。 。。。。。。 顾无邪从殷凌羽的院子出来后,便径直到了唐琰彬所在的院子里。 此时,蒙念楠已经醒了,唐琰彬正在给蒙念楠把脉。顾无邪并未上前打扰。他虽然心里对唐琰彬多少有点牴触,有莫名的情绪,但是,对于唐琰彬的为人及医术,他还是由衷佩服的。此次外出,他需要唐琰彬提供一些必备的应急的药物,以防万一。 唐琰彬给蒙念楠把完脉后,又仔细的观察了蒙念楠的脸色。许久,方点点头,满意的笑道:「不错,今日的气色比前几天好了很多,脸上的灰败之色也不见了。只是,以后还是要多注意,自你被冷月教抓去回来后,身体大不如前,需要好好的静养。」 蒙念楠听了唐琰彬的话,立刻便站了起来,在房中转了两圈,笑道:「没事,没事,我身体好着呢。我并未有任何不适,现在放一只老虎出来我都能轻易的打死它!」说完,一个拳头挥出去,竟然带着凌厉的风声。 唐琰彬却是轻巧的将蒙念楠的拳头拨拉了下来,苦笑一声,说道:「身体健不健康,和武功高低没有多大的关系。甚至,有些人为了追求精深的武功,不惜以损害身体为代价,如此刻意为之,反而会适得其反。你的身体,原本就受了损伤,后面虽然有殷教主给你疗伤,又许了你如此浑厚的功力,你还是要多家注意。」自认识以来,唐琰彬就为蒙念楠的身体担惊受怕,这样一位身患重疾的女孩,却是天性乐观开朗,丝毫没有怨怼过生命,反而是以更加努力的姿态,恣意的活着。而自从来了楼兰,她的身体虽然没有异样,但脸色却是越来越差,甚至还有灰败之色,令他一度极其的焦虑。 第322章 绣一对鸳鸯 蒙念楠点点头,轻松的说道:「唐大哥你放心啦,我这段时间一直没闲着,天天天没亮就起来练功、打坐。现在气息慢慢的没那么紊乱了,运用起来也顺畅了很多。」自得到了殷擎天的功力后,蒙念楠曾有一段时间气息紊乱,需要藉助唐琰彬特质的丹药才能压制;但慢慢的,随着她不断的加以调息、运用,领悟出了其中的奥义,已经是慢慢的掌握了技巧,再加上有顾无邪在旁边指导,武功增长得极为迅速。 顾无邪听说蒙念楠没事,不禁舒了口气,上前几步,对唐琰彬说道:「在下此次前来,是想麻烦唐公子一点儿事。」 唐琰彬见一直对自己避而远之的顾无邪,居然来到了院中,且一开口就是如此客气的话,觉得有些讶异,问道:「不知道顾公子想要在下做什么?」 顾无邪说道:「在下要出门一趟,想随身备着一些止血、解毒等药。」说完之后,又补了一句:「希望能得唐公子最好的药,以防不测。」 唐琰彬抬眸,望着眼前这个长得清朗俊逸的男子,对于顾无邪对李云隐的心思,唐琰彬一早便已知道;而顾无邪的心高气傲、桀骜不驯,他更是看在眼里,如今,这个如此骄傲的人,是为什么而向他低下了高贵的头颅?唐琰彬心思一动,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便道:「好,一个时辰之后,送到顾公子院中。」 顾无邪点点头,正要往外走。蒙念楠却是飞奔了过来,亲昵的蹭了蹭顾无邪的手臂,问道:「无邪你要去哪里?」 顾无邪回首,低眸望着蒙念楠此时闪亮的眼眸,看到了她眼中跃跃欲试的光芒,轻笑一声,说道:「自然是去执行任务。你家夫君一醒来,我的事儿就来了,如何还能陪着你吃喝玩乐?我不在的这几日,你好生在家里呆着,别给我舔麻烦啊。」说完,不再理会蒙念楠,迈着大长腿往外走去。 望着顾无邪远去的身影,蒙念楠眼珠子一转,回到了正在桌面写着药方的唐琰彬身边。唐琰彬的腿已经在逐渐好转,但离站起来轻松的走路,还是很多的困难。平时无事时,黎叔总会扶着唐琰彬在院子里走走停停、活动筋骨,但平时,他还是习惯了坐在轮椅上。 蒙念楠在唐琰彬身边坐下,端起茶杯抿了两口,好奇的问道:「唐大哥准备给无邪准备什么药?他那样的人,去执行的任务何止上千,怎么这次想起来要备药呢?」 唐琰彬并没有停下写字的动作,头也没抬的说道:「这药,不是为他而备的。想来,是要去救人吧,所以要备着这些救命的药。」 蒙念楠倾身向前,见唐琰彬在纸上写着各种丹药的名称,当最后一个字写完的时候,蒙念楠赫然发现,竟然是还魂丹?!蒙念楠忍不住一声惊唿。还魂丹有多珍贵,她是知道的,上次她在武威身受重伤,情况极其危急,当时,便是唐琰昕将其仅剩的一颗还魂丹救了她一名。如今,唐琰彬将如此珍贵的药交给顾无邪,是否意味着,顾无邪他要去救的那个人,有生命危险?而又是谁,能够令顾无邪如此紧张、让唐琰彬也如此重视呢? 唐琰彬写好之后,将纸张摺叠好,交给了身后的黎叔,吩咐他将药物备齐,尽快送到顾无邪的手上。 蒙念楠见唐琰彬以手支颐,神色似是有些困顿,知道自己突然在花园中晕倒,令家里人担心,唐琰彬更是一直在给自己全力医治,想来,也是累极了吧。忙告罪了一声,离开了唐琰彬的院子。 往自己的后院走的时候,蒙念楠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待经过无影临时住的小院子前,看到小羽正坐在院子里正在绣着什么,心里灵光一闪,便走了进去。 小羽没想到蒙念楠会来,忙站了起来,将手上的针线放回了篓子里,正要开口说话。 蒙念楠却是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靠近小羽,轻声问道:「无影在里面吗?」 小羽点点头,也是轻声的说道:「在,见他睡着了,我才轻手轻脚的出来的。」小羽自小便跟着蒙念楠,将蒙念楠鬼灵精怪的性格学了个十足十。 蒙念楠更近的靠着小羽,在她耳边以更轻的声音,说道:「你今天留意一下顾公子有没有过来,过来的时候和无影说了什么。然后及时告诉我。千万不能给他们发现了,知道吗?」 小羽虽然不知道蒙念楠要做什么,但一直以来,她都非常听蒙念楠的话,忙点点头。 蒙念楠忽然伸手,拿起了小羽放在篓子里绣了一半的绣布,仔细端详着,问道:「呦~小羽,没想到你的手这么巧啊?这只鸟儿画得挺漂亮的啊。」 小羽噼手夺过蒙念楠手中绣了一半的绣布,脸色绯红,说道:「小姐你怎么这样?!都没问过奴婢,就拿奴婢的东西来看。」 「嘁~怎么了?看一下又不会怎样!」见小羽如此紧张,蒙念楠反倒有了逗弄的心思,将绣布高高的举起,仔细的端详着那只绣完了的鸟儿,不禁大声惊唿道:「呀!原来这不是一只普通的鸟儿啊,是鸳鸯啊!这鸳鸯是要绣一对吗?」说着说着,蒙念楠忽然停了下来,诡异的眼神望着小羽,似笑非笑的说道:「看不出来呀,我们家的小羽,情窦初开了呦。」蒙念楠笑得眉眼儿弯弯的,撞了一下小羽的肩膀,问道:「是哪家的公子,能得我们小羽青睐?」 小羽脸色通红,急忙抓过了绣布,跳了开来,急急的说道:「小姐,你别乱说!我只是,只是,绣着玩儿的。。。。。。」说到最后,声音细如蚊蚁,扭捏腼腆之态,在少女脸色尽显,竟然平添了妩媚。 对于这种小女孩懵懵懂懂的心思,蒙念楠自己也是过来人,知道此时的她,必然也是心里忐忑不安的吧?也没去调戏小羽了,向小羽挥了挥手,迳自走了。 第323章 不会允许别人哪怕分去你一丝一毫的身心 待看到蒙念楠的衣角消失院门外,小羽才长长的唿出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脯,发现自己的心跳竟然是如此的强烈,脸上热热的,应该是红透了吧。小羽忙用手背贴着双颊,试图用手背的凉意褪去脸颊的热度。 忽然,身边一个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你在做什么?」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小羽一跳!小羽一声惊唿,跳了起来,没提防脚绊到了一旁的小凳子,人直直的往前面栽去! 小羽一下子失重,脸离地面越来越近。小羽心里一声哀嘆,紧紧的闭上眼睛。 忽然,一只长臂伸了过来,环住了小羽纤细的腰肢,将即将脸着地的小羽堪堪的扶住,并吃力的拉了起来。 没有迎来想像中的剧痛,而是腰肢被人有力的抱紧,小羽瞬间瞪大了眼睛,呆呆的望着近在咫尺、如冰山一样冷漠的五官。 无影望着这个自醒来后便一直随侍在旁、尽心竭力的照顾自己的小丫鬟,默默的嘆了一口气。这个丫鬟,虽然心地善良,但是估计随了主人的性格,开朗有余,却不够心细,虽然照顾得周到,但经常会忘记一些比较重要的东西:比如,及时的记住了他换药的时间,但却会忘记他用餐的时间。。。。。。 无影单手将小羽扶好,面无表情的说道:「以后小心点儿。」说完之后,在院中一处绿叶环绕而成的花廊下坐了下来,不再看小羽。 小羽嘟起了嘴巴,心里抱怨道:「若不是你突然站在身后吓人,何至于差点摔倒!」 。。。。。。 蒙念楠进来的时候,殷凌羽正斜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书在认真的看着。蒙念楠走过去在床边坐了下来,勾头一看,竟然是她前几日看了的《西域轶事》,这本书她看完后,就被顾无邪拿走了,没想到,此时竟然到了殷凌羽的手里。 对于殷凌羽会看这种闲书,蒙念楠觉得极为惊奇,凑过去,盯着殷凌羽问道:「像你这种,惜时如命的人,也会将时间浪费在这些无聊的书籍上?」 殷凌羽抬眸,看着近在咫尺、美丽的眼睛闪烁着惊奇的色彩,仿佛天上璀璨的星辰。殷凌羽唇角一扬,伸手将蒙念楠拉过来。 蒙念楠也未矫情,顺势倒在殷凌羽的怀中,手臂环着殷凌羽精瘦的腰身,避开了他腰腹的伤口,依偎在殷凌羽温暖的怀里。 殷凌羽翻着手上的书,轻声说道:「怎么能说是无聊的书呢?你知道吗?,看着这些奇闻异事,其实也能从中学到很多做人的道理,能规避一些不必要的风险,教人学会珍惜当下。」殷凌羽的声音磁性低沉,细细的和蒙念楠分析着书上的轶事,修长的指尖在泛黄的书本上流连,:「你看,这个西域王,他虽然掌控了整个西域,是整个西域的霸主,坐拥无尽的财富。但是,在遇到他命定的女子时,他却已经是身边妻妾成群;所以,二人最后饮恨而终。虽然二人的情爱纠葛被世人传颂,作为王者,他的确是难得的痴情,也有担当。但是,这种遗憾的爱恋,却是要引以为戒的......」 蒙念楠静静的听着,这个故事,她看了两次,一开始,的确觉得这个西域之王给予了他心爱的女子浓烈的爱,是很多帝王都做不到的;但是,蒙念楠蹙眉,道:「你不觉得这个西域之王很自私吗?身为王者,如果有不得不为之事,却又奢望什么真爱?将一个自由的灵魂以爱的名义硬生生的困住,这又算什么呢?这不是爱,这是占有!」 殷凌羽一怔,眼眸不自觉的垂下,掩去了心里的惊讶。自认识蒙念楠以来,他便知道,这个美丽的女孩,拥有一颗自由的灵魂,不为任何人而折腰,敢作敢为;但是,没想到,对于爱恋,她也竟是如此的执着与刚烈。殷凌羽在缺失的家庭中长大,可以说,家对于他来说,是完全不存在的东西,在他的近二十年的人生中,对于他来说,只有不断的训练、超越、训练、超越,超越别人,超越自己;对于感情来说,他也是没有任何的范本的。他的父亲孑然一身,在教中,无论是谁,在面对他时,都唯有敬畏,就连教中那几个对他心生爱慕的女子,在他面前,甚至连抬头与他对视都不敢;郑婉玗虽然在他面前热情而又坦诚,但是,因为他对她并无心思,所以,也只是享受着她的爱慕而已。只有对于蒙念楠,他才是真心的去努力、去追寻、去保护。他给予她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包括全副身心、包括教中尊贵的地位、包括倾世的财富......但,原来这些,对她来说,还是不够的吗?她要的,原来还是一颗自由的灵魂啊!如果他的爱,是带着束缚与羁绊的,想来,以她决然的性格,定然也会毫不犹豫的捨弃了吧? 想到此,殷凌羽不禁苦笑,手臂却是更紧的抱着怀中柔软的身子,轻声说道:「爱原本就是自私的,是带着占有欲的。就如,我爱你,就不会允许别人哪怕分去你一丝一毫的身心,明白吗?」 我爱你?蒙念楠惊奇的抬眸,应上了殷凌羽此时凝望着自己的眼神,那眼神,一如既往的深邃而悠远,但眼眸中,却是清晰的映出了两个小小的自己。蒙念楠抬起手指,轻轻的描绘着殷凌羽精緻的五官,轻笑一声,说道:「还真的是自私的呀。」语气虽然是戏嚯的,但不能听出声音里略带着颤音,想来,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感动的吧。 殷凌羽轻轻的在蒙念楠额际烙下一吻,将她环在怀里,说道:「自然,所以,你就乖乖的当魔教的主母吧。别去肖想什么王妃之位了。我能给你的,比他能给的,多了何止千倍!」 蒙念楠在殷凌羽的怀中忍不住撇了撇嘴,喃喃的说道:「人的一生也就那么几十年,给的再多也是身外之物。」 第324章 偿还 殷凌羽轻轻的在蒙念楠额际烙下一吻,将她环在怀里,说道:「自然,所以,你就乖乖的当魔教的主母吧。别去肖想什么王妃之位了。我能给你的,比他能给的,多了何止千倍!」 蒙念楠在殷凌羽的怀中忍不住撇了撇嘴,喃喃的说道:「人的一生也就那么几十年,给的再多也是身外之物。」 「怎么?难道你竟真的想去做王妃?!」殷凌羽将蒙念楠拉起来,盯着蒙念楠的双眼,眸中似有冷光闪过。 蒙念楠迎视着殷凌羽带着冷意的黑眸,淡淡的问道:「你觉得,我会喜欢一个连自己的命运都掌握在别人手里的人?纵使他一心为我,我也没必要以身相许吧?」 「一心为你?」殷凌羽冷哼一声,环在蒙念楠腰上的手臂一紧,说道:「你到现在还是觉得,他一心为你?难道,聪明如你,竟然没有嗅到阴谋的味道?」殷凌羽眯着眼睛,眼神却是犀利的,望着蒙念楠,问道:「还是,因为自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令你不敢深入细想?以至于连判断力也失了水准?」 蒙念楠一愣怔,美丽的眼睛眨了眨,卷翘的睫毛仿佛一把小刷子,轻轻的刷过了殷凌羽的心尖。 殷凌羽清晰的看着,那双琥珀色的眸由疑惑、到震惊、到不可置信,直至,又归于平静。仿佛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这些复杂的神色就在蒙念楠璀璨的眸中一闪而逝。殷凌羽心里赞嘆了一声。他一直都知道,蒙念楠是一位极为聪慧的女子,此次,只是因为对方是十几年来一起长大的伙伴,是一位如兄长般教她、护她的人,所以,心里存着的,还是孩童时代纯净的情感。但是,她却忘记了,他们已经成长了,并站在了命运的路口;那位昔日待她如兄的男子,在命运的倾轧下,早已失了初心,不但对她有了不该有的心思,甚至,还想藉助匈奴的力量,令楼兰的第一富商屈服,侵吞蒙家十几年来积蓄的庞大家产。 蒙念楠忽然苦笑一声,说道:「没想到,我多年来待他如兄长,他却能对我不动声色的算计。」笑容里,竟然透着苦涩和悲凉。 殷凌羽修长的手指将蒙念楠的手拉住,与她十指紧扣,清澈的眸中,有着疼惜,「人都是会长大的,随着成长而来的,便是各种欲望。他处在这样的位置,又被匈奴挟持,若还想有一线生机、在匈奴的压制下积蓄力量,那便唯有自己强大起来。而蒙家,是楼兰第一富商,坐拥傲人的财富;而且蒙家说到底,还算是大汉的权贵,若能与蒙家结为姻亲,他无疑又多了一大助力。即使不一定能得大汉朝廷的认可,但至少,蒙家在中原盘根错节的关系网无形中也被他掌握了。就如,这十几年来,你们家,不是也多少受到了郑、李等家族的照拂吗?」 蒙念楠怔怔的听着,对于殷凌羽的分析未置一词。许久,蒙念楠抬眸,琥珀色的眼睛闪着莫名的光芒,紧盯着殷凌羽的黑眸,问道:「你对我的家族为何了解得如此深入?难道说。。。。。。?」说到此,蒙念楠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好看的眉毛蹙着,眼睑垂下,掩去了眼底的复杂之色。 殷凌羽却是伸出手,托起了蒙念楠的下巴,深邃的眸与蒙念楠直视,说道:「怎么?难道你认为,我是因为你傲人的身世而接近你?」殷凌羽的指腹轻轻的抚摸着蒙念楠尖细的下巴,因为身体的原因,她越发的瘦了。低沉而磁性的嗓音,轻轻的说道:「由始至终,你只是因为是你,如此而已。」 蒙念楠展颜一笑,轻轻的靠在了殷凌羽的怀里,听着此时平稳的心跳,心底的烦躁也渐渐的消散了。蒙念楠轻声说道:「当然。我并不认为,我的身世有多好。父亲将终身被困于西域,即使长安本家再强盛,那毕竟不是我成长的地方。在长安,比我身世好的贵女,不再少数;我又怎么可能会骄傲的认为,你是因为我的家世而接近我呢?我只是想知道,安圭他因为我家的财富而要谋划与蒙家结为姻亲,那么,你又是因为什么?」 「只是因为,你便是你啊,傻丫头!」殷凌羽修长的食指,轻抚着蒙念楠柔软的黑髮,指尖缠绕着、把玩着,说道:「你是如此的率性自由,拥有完整的灵魂。你不知道,这种发自灵魂的魅力,令俗世中的地位、财富、美貌都黯然失色。何况,」殷凌羽调侃道:「你同时还兼具了郑家嫡长女、郑家一半财产继承人、和令人望之心动的容颜?这样的你,即使是再强大的灵魂,也会忍不住为你沦陷呢,小傻瓜。」 蒙念楠在殷凌羽的怀中抬起头,璀璨的笑容竟然令即使与她朝夕相处的殷凌羽也有一瞬间的闪神。只听蒙念楠轻灵的声音说道:「原来在你心目中,我竟然是那么美好、如此有魅力的人吗?哈,今天才知道,原来一直孤傲的殷大公子,竟然是早已丢弃了灵魂、为我沦陷了呢。」 殷凌羽宠溺的一笑,黑眸映着两个小小的、笑得灿烂的笑颜,心底一片柔软。就这样一直美好下去吧,剩下的事情,便由他来一一化解,为了这明媚的笑容,即使是捨弃了灵魂与生命,又何妨?只要她一切安好,便足矣。 殷凌羽觉得,冥冥中,仿佛真有宿命的存在。自遇到她起,他便有一种令他自己都莫名其妙的如释重负之感,仿佛是,很久很久以前错过的遗憾,终于有机会重来一次;而如此珍贵的机会,他定不会再辜负,无论是付出多沉重的代价,他都甘之如饴,仿佛,那便是命定的。每一次为她挡下一次又一次的危险,他心里就会有一种莫名的偿还的喜悦。是的,偿还,一种仿佛是与生俱来的,对于她的亏欠。 。。。。。。 第325章 寥寥几字 蒙念楠在照顾殷凌羽午睡,听到平缓、均匀的唿吸声后,知道殷凌羽已经睡下了,才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殷凌羽左腹的伤口正在慢慢的癒合,除了每天还需吃一粒唐琰彬配置的药丸外,就等着伤口慢慢的痊癒了。只是,想来是十几年来,难得有如此清闲的时光,殷凌羽心无旁骛的任由自己睡去了。 后院的周围,虽然极为安静,但是蒙念楠知道,魔教最为精英的力量,此时就隐匿在院中,悄无声息的保护着魔教之主。此时的后院,就如一个铜墙铁壁,无论那人再安排多少死士过来,也不足为患。而且,蒙家处于楼兰最为繁华的街区,相信也没人会愚蠢到再安排刺杀行动来。 蒙念楠轻车熟路的来到了不远处无影的院落,此时,小羽还是坐在院中绣着她手中的鸳鸯。见蒙念楠推门进来,忙起身迎了出来,福了福身子请安。 蒙念楠娇笑一声,揶揄道:「呦~小羽还在绣你的鸳鸯啊?我看看,绣得怎样了?」说完,手伸了过来,就要抢小羽手中的东西。小羽却是不依不饶,身子一偏,躲过了蒙念楠的「魔爪」,求饶道:「小姐,别,别这样啦。你上午不是看过了嘛。」 蒙念楠还是不依不饶,伸手又去扯小羽手中的绣布。小羽却是紧紧的护着,丝毫不给蒙念楠任何机会。 就在两人拉扯间,一个声音清冷的响了起来:「你们这是在干嘛?」 两人一惊,蓦的回头。 只见,无影身着一件深蓝色的衣袍,站在台阶上,漠然的眼神望着在院中拉扯的二人。左边的衣袍空空落落地垂下来。 两人停止了拉扯,蒙念楠见无影也在,收回手,淡定的弹了弹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说道:「哦,无影也在啊?我以为你和无邪在一起呢。吵到你休息了吗?那真是罪过了,呵,不打扰了,我先告辞了。」说完,望着小羽一笑,说道:「你好好照顾无影哈。无影你没事也多去和你家主子说说话,他一个人怪闷的。」 无影点点头,却并未说话,只是目送着蒙念楠翩然的离开了院子,眼底神色复杂。 待走远了,确认身后再无人能看到时,蒙念楠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展开了手中被她揉成团的纸条。 纸条上,只有寥寥几字:无邪去往原汉军驻地,似是李公子有危险。 这张纸条,是蒙念楠在与小羽拉扯时,小羽偷偷的塞给蒙念楠的。因为无影虽然断了一臂,但功力还在,若是二人在院中说话,不敢保证房中的无影会不会听到。所以,上午蒙念楠离开的时候,就暗示了小羽,打听到消息之后,用纸条的形式传递信息。 看到纸条上的信息,蒙念楠心里一咯噔,不禁抬手就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这脑子,真该打!李云隐离开已经十天,至今毫无音讯,蒙念楠居然将这么大的事情给忘记了!殷凌羽没有来楼兰之前,蒙念楠几乎每天都会掰着手指数日子,等待着李云隐的归来。但是,殷凌羽重伤来到楼兰,她却是全副身心都放在了殷凌羽的身上,竟然将如此重要的事情都忘记了。 难怪,上午顾无邪来找唐琰彬要各种药的时候,蒙念楠心里就有疑虑;而唐琰彬想来是已经料到了顾无邪要去做什么,竟然是连还魂丹如此珍贵的药,也毫不犹豫的给了顾无邪。此时,这两个虽然表面平和、其实对各自都心存芥蒂的人,终究是因为爱着同一个人,而难得的意见统一了吧。 对于在楼兰长大的蒙念楠来说,汉军驻地自然是不陌生的。那是一个制造得极为庞大的军事基地,当年汉军在此驻扎,纪律森严,非请不得入内,守护着大汉来往西域的各路商人、官员。现在,大汉驻军撤离楼兰,匈奴人占领了驻地。想到李云隐一介贵公子,居然只带着几个护卫就前往那么兇险的地方,蒙念楠心里便极为焦急。她并不知道,李云隐要去的竟然是被匈奴人霸占的驻地。他身份如此尊贵,为何以身涉险?他去哪里又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如今,十天过去了,还了无音讯,会不会。。。。。。? 蒙念楠不敢再想下去了。她一转身,就往后院跑去,准备换一套劲装。但是,即将走到院门口的蒙念楠忽然顿住了脚步。以殷凌羽的脾性,若是知道蒙念楠要去如此兇险的地方,定然是全力阻拦的。宁愿派出这次带来的所有精锐,也不会让她去冒险。但是,家里如今正被好几双眼睛盯着,自然是必须要这些魔教的暗卫守护的。 心思电转间,蒙念楠一跺脚,旋即改变了方向,往前院走去。问管家拿了一袋银子后,又从前院折向了马厩,牵出了她的赤焰。 许是太久没有和蒙念楠亲近了,赤焰远远的见到蒙念楠过来,便有点焦躁,待蒙念楠来到跟前,那匹浑身雪白的骏马低下了头颅,蹭了蹭蒙念楠的脸颊。 蒙念楠咯咯咯的笑着,顺了顺赤焰柔顺的毛髮,忽然一跃而上,矫健的身姿一如从前。很快,雪白的赤焰便离开了蒙家,往驻地的方向跑去。 。。。。。。 蒙念楠这种不管不顾、一声不吭就以身犯险的行为,受到了蒙瑾瑜严厉的惩罚。这几乎是蒙瑾瑜这一生当中发过的最大的脾气!甚至因为愤怒和担忧,手指都止不住的颤抖,心里的怒火怎么压都压不住!女儿,是他的命啊! 第三日黄昏,夕阳将最后一缕余晖洒下大地后,三人两匹筋疲力竭的回到了蒙家。而身受重伤的蒙念楠,被直接关进了蒙家西厢房的小院子里,由和她一同犯下错误的小羽随身伺候着,除了唐琰彬一天可去探望一次、为她治病外,其他时间,院子里都配上了一把大锁,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以惩罚蒙念楠如此轻率的举动。 第326章 力竭而归 原来,蒙念楠当日没有告知任何人就前往营救李云隐,可把蒙家给闹翻了。蒙瑾瑜从未发过那么大的火,甚至将最喜爱的一个瓷瓶都打碎了!甚至是咆哮着让管家将家里的下人都集合起来,严厉处罚敢隐瞒家主、私自让小姐涉险的人。待知道原来是自蒙念楠八岁起便一直随侍在旁的小羽时,蒙瑾瑜忍得额头上的青筋都一跳一跳的,但又实在不忍心处罚,便软禁了起来。殷凌羽脸色阴沉得可怕,虽然重伤未愈,但仍然拖着病体来到了前院,在蒙瑾瑜的面前跪下,自责自己没有看好蒙念楠,请求责罚。 这是蒙瑾瑜和殷凌羽的第一次见面,没想到竟然是以如此不愉快的形式。蒙瑾瑜并未多言,只是命殷凌羽好好的在后院待着养伤,一人做事一人当,要责罚也自然是责罚蒙念楠本人。 但其实,顾无邪能够在庞大森然的驻地精准的找到李云隐,其实多亏了蒙念楠的帮忙。李云隐原是奉命勘查楼兰王城附近区域,找寻另外一个可以安置几万人的地方,重建一个可以媲美楼兰王城的城市,在不受制于楼兰王的基础上,延续丝绸之路的辉煌。只是,很不幸的,在回来的路程上,被匈奴人给盯上了,以奸细的名义抓了起来,并打入了大牢,严加拷问。 顾无邪在发觉蒙念楠跟着来的时候,已经到了驻地附近的村庄。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女,顾无邪只觉得一阵头大。他自然知道,以蒙念楠如今的武功,对于此次的任务来说,定然是很大的裨益;但是,他同样知道,他的主子对于这个少女有多么的重视,若是在此次任务中,她不小心伤着了、或者出了什么事儿,他有几个脑袋呀?但是,既然来了,木已成舟,也无可奈何了。 而且,蒙念楠说,李云隐出发前,她曾将一个带着特殊香味的香囊给李云隐随身携带。这个香囊,原本是出自唐琰昕之手,有特殊的追踪作用。如果李云隐真的被抓了,那么,在驻地那么庞大的地方,想要找到一个人被关在哪谈何容易?但是,如果是有香味为指引,那么,便简单多了。 最终,他们的确也是靠着这种特殊的香味,在一个昏暗的地牢里,将已经昏迷了的李云隐救了出来。只是,带着一个昏迷的人,要经过重重的机关和兇残的匈奴人的追击,又岂是易事? 在逃离的过程中,顾无邪左肩被强弩所伤、穿体而出;蒙念楠也好不到哪儿去,大腿被弩箭所伤,虽未伤到骨头,但带勾的箭深深的射入大腿、血流如注。顾无邪的灵蛇剑削铁如泥,先后将他左肩的强弩、蒙念楠大腿处的弩箭削断,就这样让那断箭留在体内,带着昏迷的李云隐逃了出来。而与他们一起来的六个暗卫,在他们身后负责断后,再也没有回来了。。。。。。 蒙念楠在西厢小院里被关了五天,最后,还是唐琰彬出门,坦言自己精力有限,李云隐虽然在被找到后立刻服用了还魂丹保住了性命,但由于经歷了酷刑,贵公子回来后竟然一病不起,需要唐琰彬日夜在旁照看,以防不测;他怕是照顾不好蒙念楠和顾无邪了。 蒙瑾瑜无法,只得命人将蒙念楠送回了后院,由伤势已经好转的殷凌羽随身照顾;而顾无邪,则由蒙家的老大夫照顾着。 时隔八日,心急如焚的殷凌羽终于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人。虽然同在蒙家,但因蒙瑾瑜的禁锢,他不好前往,只得每日在唐琰彬出来后,仔细的询问蒙念楠的伤势。得知她腿上的伤,因为实在太深,中剑后又如此剧烈的打斗、骑马,而且箭上的勾又将一大块肉勾住,取出来的时候,为了不至于将肉连着拔出,的确是花了好大的功夫。 所幸,蒙念楠是位极为勇敢坚韧的女孩,即使是如此重的伤,还是坚持到了最后,回到家才倒地;拔箭的时候,也是隐忍着,硬是没有痛唿出声,怕担心自己的人听到,徒留担忧。 只是,那个愤怒的父亲——蒙瑾瑜,却并未如当日看到的那般冷漠。在蒙念楠院子潜伏的暗卫每日都会前来报到,夜深人静之时,蒙瑾瑜总会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蒙念楠的院子,在蒙念楠的房中,一坐就是一个时辰。 而蒙念楠被送到后院由殷凌羽照顾后,蒙瑾瑜就再没有进来过了。对于这个女婿的心结,他还是无法解开,便选择了避而不见。 殷凌羽疼惜的看着又瘦了一圈的蒙念楠,眼底的疼惜是那么的浓烈,修长的指尖,轻轻的碰触白得几近透明的脸颊,忍不住深深的嘆息了一声。 蒙念楠伸出手,将殷凌羽的手抓在了手里,瞪了他一眼,说道:「你可不能训我哦!我已经被狠狠的训过了,再不想听了。长这么大,爹爹第一次对我发那么大的火。」说完,嘟起了嘴巴,闷闷不乐。 「我自然不会训你。」殷凌羽将蒙念楠抱在怀里,轻嘆一声,说道:「说到底,也是我伤得不是时候。若是我没受伤,这些事情又何许你去操心呢。」 「你错了。」蒙念楠蹙着秀眉,说道:「即使你没受伤,我也一定要跟着去的。表叔是我回长安后,一直对我不离不弃、全力支持的长辈,他在楼兰遇到了危险,我自然是要亲自前往的。」 「好了,知道你孝顺了。如今说这些也无益,你便好好养伤吧,不要再让家里人担心了。」殷凌羽看着蒙念楠脸上又隐隐的显现了灰败之色,心里一沉。蒙念楠自继承了殷擎天毕生的功力之后,体内虽然被种了蛊,但还能压制住,不至于让蛊侵蚀得太快。但是,此次身受重伤,蛊毒趁虚而入,竟是加快的侵蚀的速度,所以,蒙念楠脸色才会呈现灰败之色。得赶紧找个法子,将那个毒物彻底遏制才行啊。 第327章 对不起~ 蒙念楠大腿的伤势好得极慢,殷凌羽虽未痊癒,但已能走动,而且小羽也被送到了院中,照顾蒙念楠的起居,为蒙念楠换药。殷凌羽只需每日根据伤势,从旁指点、调整配方。 这一日,蒙念楠躺在门口走廊上的躺椅中,殷凌羽坐在一旁,轻轻的给蒙念楠的腿按摩。由于大腿受伤,蒙念楠已经好几日没有走路了,双腿缺乏锻鍊,若不即使按摩疏通,怕腿伤好了之后,腿反而会变得酸软无力。 蒙念楠望着坐着旁边的殷凌羽,感受着他的指尖在她腿上带来的酥麻之感。忽然感觉,这个俊朗清逸的男子,脸色似乎不如以前了。殷凌羽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美男,五官精緻,皮肤白皙健康,四肢修长有力。但是,现在他的脸色,却仿佛比之从前更白了,仔细一看,竟是苍白的。 蒙念楠拉了拉殷凌羽的衣襟,示意他靠过来一点。 殷凌羽不明所以,以为她有什么悄悄话要和他说,不便被在院子里忙碌的小羽听到,含笑的倾身向前,鼻尖几乎碰触到了她的,问道:「怎么了?」 蒙念楠伸出指尖,轻轻的抚摸近在咫尺的容颜。入手温润微凉,如此近距离的一看,发现殷凌羽脸色果然是变差了。 蒙念楠疼惜的问道:「怎么了?来了楼兰十几日,脸色怎么差了这么多?是你的伤还没好吗?要不让唐大哥再给你仔细看看?」 殷凌羽脸色变了一下,似乎是震惊。但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殷凌羽轻笑一声,安慰道:「放心,我没事。毕竟是血肉之躯,受了那么重的伤,即使快好了,身体也有一个恢復的过程。不必为我担忧,我自己便是医者,对于自己的身体,我自然清楚,绝不会耽误自己病情的。」 蒙念楠却犹自担心着,问道:「是不是在楼兰生活得不习惯?这里空气太干燥了,听爹爹说,他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也是很长时间都难以适应,当时甚至连皮肤都干裂出血了。这里的食物也跟中原大不相同。虽然家里有中原的厨师,但食材也毕竟有限,不能和长安相比。你若是。。。。。。」蒙念楠紧了紧抓着的衣襟。 「若是什么?小傻瓜?」殷凌羽好笑的看着蒙念楠,接着道:「若是我不适应,便叫我早日离开楼兰回长安吗?」 蒙念楠嗫嚅半天,才说道:「那不然呢?你身体若垮了,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殷凌羽将蒙念楠的手握在手心,紧了紧,说道:「放心,即使是为了你,我也会好好的爱惜自己的身体。你这么冒失,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生活呢?」 虽然嘴上不说,其实对于她以身涉险的事情,还是在意的吧?蒙念楠心里想着,虽然对于自己的行为并不后悔,但是,自己的行为让大家都担心了,却是让她过意不去。低低的,说道:「对不起,那几日,让你担心了。」 殷凌羽伸手轻轻的拍了拍蒙念楠的头顶,无奈的笑道:「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我也尊重你的意愿。但是,下次,你若是要去做什么事情,能否先提前跟我说一声?也好让我知道,你到底要去做什么?像这次,你不声不响的就走了,岳父大人和我,都很担心。如今外面那么动乱,你虽有一身武艺,但若有人真心想害你,你又如何躲得过?」 蒙念楠低下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轻声说道:「对不起。」 殷凌羽知晓,虽然蒙念楠知道此次自己的鲁莽给家人带来了困扰,但是,即使再有下一次,她对于家人的爱与担忧还是会让她做出相同的选择。所以,他也只是轻轻的嘆息了一声,站了起来,说道:「不必说对不起。我说过,无论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会尊重你的意愿,并且会尽心竭力的帮助你。此次事情都过去了,你现在只需要静心的养伤便是了。无影在院门口已经等我许久了,想来,是有要事相商,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说完,安慰的拍了拍蒙念楠的手背,转身向院外走去。 院门敞开之处,果然,无影颀长的身影笔直的站着,淡漠的眼神在院门敞开的剎那,与蒙念楠同时望过去的眼神在空中交汇。不知道是否错觉,蒙念楠在那一剎那间,竟然发现一直以来平淡如波的眸,竟似有暗潮涌动? 但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无影见殷凌羽出来,侧身让过,院门慢慢的关上了,眼神由始至终,都没有再往院中再看一眼。 蒙念楠望着紧闭的院门,怔怔的出神。她心底隐隐的不安,似乎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而她,竟是无力阻止。。。。。。 。。。。。。 纵使,已经是无数次给这些可怕的伤口上药,唐琰彬的指尖还是忍不住的颤抖,心里的情绪是如此的激动愤慨,以致于迟迟不敢下手,怕一不小心,弄疼了他。这些深深浅浅的鞭伤布满了整个背部,有些甚至深可见骨。 李云隐爬在柔软的锦被里,嘴巴咬着一块洁白的手帕。这个一辈子都养尊处优的贵公子,何曾受过如此伤痛和屈辱?但这次,为了保住蒙瑾瑜,为了尽快控制楼兰的局势,他以身涉险,最终仍然是难逃厄运,落入了匈奴的手中。在牢中的那几日,他到底经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唐琰彬不敢问,怕问起后,会令李云隐想起那些屈辱,他不愿看到骄傲的他,再陷入恐惧中。。。。。。 仿佛下定了决心般,唐琰彬指尖挑起了手边的生肌膏,轻柔而又快速的涂抹上背后狰狞的伤口中。 李云隐即使是咬紧了口中的手帕,身子还是忍不住的一阵痉挛,将脸深深的埋入了柔软的枕中,不让自己发出一声呻吟。 待生肌膏在背后慢慢的渗透,最后化为乌有,李云隐将口中的手帕揪了出来,长长的唿出了一口气。 第328章 有你在身边,真好。 待生肌膏在背后慢慢的渗透,最后化为乌有,李云隐将口中的手帕揪了出来,长长的唿出了一口气。 唐琰彬并未给李云隐换上衣服,而是让受伤的背裸露在空气中。那些伤口,狰狞可怕,在生肌膏的作用下,原本暗淡的伤口变得鲜红,交错在白皙的肌肤上,仿佛一条一条鲜红的虫子,爬满了整个背部。。。。。。 李云隐回过头,见到唐琰彬望着自己的背发呆,不禁苦笑一声,说道:「很丑,是不是?」 唐琰彬摇了摇头,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方说道:「幸好是在楼兰,这样干燥的空气,让你的伤好得快些。若是在中原,如此严重的伤势,加上湿润的空气,怕是还要再痛上好几天。」 李云隐爬在枕头上,喃喃道:「若是在中原,何须我亲自出手?唉~幸好,该做的都做好了,如今,就等着驻军来了。」想到当时觉察有匈奴埋伏时,当机立断的让其中一个护卫将收集的情报及时的送了出去,李云隐心里一阵欣慰。虽然过程坎坷,但还是按着他的计划慢慢的推进着,已经是幸事了。 每个人生下来,都有自己的责任,尤其是像李云隐这些出身于世家贵族的子弟,都肩负着振兴家族的使命。此次李云隐外出,应该也是因为肩负使命吧。唐琰彬没有丝毫指责李云隐的资格,但却为李云隐受如此痛苦而心疼。 「这次幸好顾无邪和念楠那丫头及时赶到,若是再迟个一两日,你怕是。。。。。。」想到当时李云隐浑身是血的被人从外面抬进来,气息微弱、奄奄一息,唐琰彬此时都感觉心脏在揪紧。若是,真的再迟个一两天,估计,李云隐怕是会被人活活的打死在驻军大牢里。 「说明我还是福大命大的。」虽然后背疼得厉害,李云隐还是轻松的笑道,但却不敢笑太大声,甚至不敢大声的说话。因为在那地牢里,他不但每日被人鞭打,而且那些野蛮的匈奴人还对他拳打脚踢,他的肋骨被踢断了两根,其中一根断裂的肋骨还刺进了心脏,如今,他连唿吸都疼。所以,虽然现在李云隐能趴着休息一会儿,但是,不久之后,待生肌膏彻底吸收,他又必须平躺着,因为心口的伤,比这些皮外之伤严重多了。 「她是个懂得感恩的好孩子。」唐琰彬点点头,欣慰的说道。他也是有私心的,虽然在此次营救过程中,蒙念楠和顾无邪都身受重伤,但是,唐琰彬还是很庆幸,庆幸蒙念楠当时及时的赶了过去,将李云隐及时救了出来。所以,他房中那些贵重的药膏,他毫不犹豫的就让黎叔给了蒙念楠和顾无邪。 见唐琰彬似是有满腔的愁绪,李云隐伸手轻轻的拉住了唐琰彬的手,与他十指紧扣,安慰道:「别担心,我没事。等朝廷的驻军来了,一切都会尘埃落定。」 「驻军来了,我们也没有理由再留在楼兰了吧?」唐琰彬突然喃喃的说了一句,声音竟然是从未有过的忧伤。 李云隐心底一震,瞬间知道了唐琰彬发愁的是什么。是的,李云隐既然被救了回来,在蒙家便再无危险,只需在他的精心医治下慢慢痊癒,。但是,朝廷驻军来了,就意味着,他们此次楼兰之形的任务已经结束了,他们又要启程,前往长安,重复以前的日子。在长安,他们必须保持距离,再也不能如在楼兰这样,朝夕相处了。 李云隐甚少看到唐琰彬如此让情绪外露,紧了紧手中紧握的手,安慰的说道:「无妨,即使是回到长安,我也会想方设法经常去看你的。而且,凌辰也十二岁了,再等两年,等他能担当大任的时候,我们便去江南寻一处隐秘的山谷,度过余生。」 唐琰彬听了,收起了哀伤的情绪,又恢復了温润如玉的贵公子形象,点点头,说道:「好,你知道,我会一直等你的。只是。。。。。。」唐琰彬说到这,却轻蹙眉头。 「只是?」李云隐的心提了起来,「只是什么?」 唐琰彬的指尖,轻轻的在李云隐背后紧存的完好的肌肤上流连,轻声的说道:「这些伤疤会影响手感呢。我回长安后,得再炼制一些祛疤的药膏,让它们永远消失了才好,你说是不是?」指尖轻抚的地方,泛起了可疑的绯红。 李云隐没想到唐琰彬说的竟然是这样,一下子很无语。 唐琰彬却知道,李云隐对于自己的身体极为爱护,背后这些密密麻麻麻的伤疤,若是一直都在,定会让他时常想起那几日如地狱般的日子。唐琰彬想要看到的,是明朗阳光的李云隐,不想这些阴影一直留存在李云隐的心中。他希望,随着伤疤的消失,那些黑暗的记忆,也能随之烟消云散。 「琰彬,有你在身边,真好。」在唐琰彬用干净的衣物将李云隐的背部伤口覆盖,轻轻的将李云隐抱起,翻身,让他仰躺着的时候,李云隐忍受着背后传来的刺痛,轻轻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唐琰彬温和的一笑,拉过床里柔软的被子,帮李云隐盖好,掖好被角,方回答道:「放心,这辈子,即使你想赶我走,我也不走了。就在唐家,等着你。」 望着床边温润如玉的公子,时光飞逝,一下子,便过了十几年,从最初相识时的惺惺相惜,到后来的相恋、别离,再到这两年的相濡以沫,昔日那个耀眼的少年,如今已经是个沉默稳重的男子,虽然依旧俊朗温润,丝毫不输于少年的俊美,但眼角眉梢的风霜,还是如此清晰的告诉他,他们剩下来相处的日子,其实并不多了。 犹豫了片刻,李云隐还是问了出来:「当年是谁如此狠心,将你伤成这样?你是因为受伤了,才对我不辞而别的吗?」 唐琰彬一愣怔,记忆中的黑暗猝不及防的被提起,令温柔的公子脸上布满了一层寒霜。 第329章 我对你的心,一如初见。 犹豫了片刻,李云隐还是问了出来:「当年是谁如此狠心,将你伤成这样?你是因为受伤了,才对我不辞而别的吗?」 唐琰彬一愣怔,记忆中的黑暗猝不及防的被提起,令温柔的公子脸上布满了一层寒霜。 见唐琰彬神色有异,李云隐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事情,但是,这就如同一根刺,时时的钉在了他的心尖,让他每当想起,都会疑虑重重。 唐琰彬压下了心里翻江倒海的情绪,只淡淡的说道:「这些事情都过去了,你也无需再介怀了。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只需要记住:我对你的心,一如初见。」 见唐琰彬不愿深谈,李云隐也识趣的闭上了嘴巴。但是,其实他心里,已经隐隐猜到了事情的原委:或许,当年唐琰彬离开,跟他有莫大的关系。当时,两人在一起时,唐琰彬是唐家的少主,而老家主已经病弱,唐琰彬因能力出众,是下一届家主的事实,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但是,后来,唐琰彬却是离奇的失踪了,而他的堂哥却代替了他,成为了唐家家主。 唐琰彬是如此优秀的人,当时在唐家,曾一度被当成是天才侍奉着,族中上下都对他赞赏有加,寄予殷切的厚望。而作为唐家少主,能要挟到他的事情,应该很少吧?除了,李云隐之外。 李云隐同样是一位优秀的人,聪慧睿智。当时两人爱得疯狂,自然没有心思去考虑这些事情。只是,当唐琰彬不辞而别,他颓废了那么长一段时间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想通了,便隐隐能猜到事情的真相了。若说,这世间还有什么是唐琰彬的软肋,那么,必定是他无疑了。他不是江湖中人,只是长安城的一个贵公子,若是有人要对他下手,虽然会费些事情,但是,却并非不能。那人,定然是以他为要挟,令唐琰彬不得不低头的吧? 所以,李云隐对于唐琰彬,一直都觉得,有深深的亏欠。自重逢后,更是加倍的对他好,经常抽时间来看他,似乎是想将过去遗失的那段时光,好好的弥补回来。 可是,唐琰彬却不愿再想这些事情,只是在李云隐受伤的前胸里轻轻的按了按,语气凝重的说道:「你这些伤,虽然现在已无生命之忧,但是,这些伤痛,将会伴随你一生。尤其是断了的两根肋骨,虽然已经接上了,但因为延误了多日,即使痊癒了,每到下雨的季节,还是会隐隐作痛。胸口也是,若是情绪波动太大,会加速心脏的衰竭。以后,你要记得好好的控制情绪。」 李云隐苦笑道:「知道了,我会注意的。不要大笑、不要动怒。我干脆像子墨身边那个无影一样,终日面无表情算了,做个面瘫。」 「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万幸了。」唐琰彬却是说道,眼底隐隐有笑意,「只要还活着,便有办法。你的这幅身子,是越来越离不开我了。」 李云隐将唐琰彬在他胸前捣乱的手紧紧的贴在胸前,感受着此刻跳动的心脏,轻声说道:「只要它还在跳动,这身子,便是你的。」 。。。。。。 蒙家的日子,过得平淡而安静。期间,安圭曾拜访过蒙家,透露出想要联姻的意图,但蒙瑾瑜是个非常懂得策略的人,以非常巧妙的方式将话题转移到了其他地方,但又隐隐透露会支持安圭的意思。这一次拜访,虽然是暗潮涌动,还算是平静结束。 安圭的拜访,只是一段小插曲,蒙瑾瑜甚至都没有和蒙念楠提起过。家里这么多伤员,原本热闹的蒙家,这几日来,都有点平静,平静得让蒙瑾瑜心底隐隐的有不安。 这一日,蒙瑾瑜信步来到了后院。当他打开院门时,便看到蒙念楠和殷凌羽此时正坐在院中安静的看着书。两人都穿着简单的雪白色的衣袍,衣袍上绣着的,都是以银线绘着的云纹。背后的天空宁静而悠远,这一对如玉男女仿佛一幅唯美的画面,静谧而美好,竟然让人不忍心去打扰。 蒙念楠斜靠在贵妃椅上,殷凌羽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以手支颐,手肘正好搭在贵妃椅上,两人虽未依偎在一起,但却是极为亲密的,两颗脑袋几乎靠在了一起。 见蒙瑾瑜推门而入,殷凌羽忙站了起来,向前走了几步迎上去,恭敬的躬身问好:「岳父大人。」 蒙瑾瑜神色淡淡的点了点头,径直来到蒙念楠另外一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此时,蒙念楠的腿伤还未好,所以殷凌羽一直都让她斜斜的靠着贵妃椅坐着,见蒙瑾瑜来了,蒙念楠刚要坐起来,蒙瑾瑜摆了摆手,说道:「别乱动。」说完,将掉落的毯子捡了起来,细心的给蒙念楠盖好。 「听说你外婆病重,你娘亲一时抽不开身回来。」蒙瑾瑜解释道,女儿受了重伤,但却知者甚少,蒙瑾瑜连自己的妻子都瞒着。现在是非常时期,妻子的家族又是楼兰重臣,若是不小心被有心人知道了,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蒙念楠知道,蒙瑾瑜夫妇虽然表面看起来伉俪情深,但其实,蒙瑾瑜刻意的与妻子的娘家保持了距离,对于巫术,蒙瑾瑜是敬而远之的,赫娜也知晓丈夫的脾性,所以一直都未要求蒙瑾瑜与她一同回家。 蒙念楠点了点头,望着自己的伤腿,苦笑一声,说道:「可惜我这情况,也没法去给外婆请安了。」 「不必,爹爹已经安排好了。」蒙瑾瑜摇了摇头,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已经送了一箱珠宝、一箱补药过去了。」 蒙念楠恍然大悟,虽然她不太与母亲的家族来往,但是,那个家族爱财如命,却是心照不宣的事实。 殷凌羽给蒙瑾瑜泡好了茶,又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没有说话。 「若是。。。」蒙念楠犹豫了片刻,望着蒙瑾瑜问道,「若是,此次朝廷真的赦免了您的罪,您可以离开西域了,娘亲她。。。。。。」 第330章 蛊毒发作 殷凌羽给蒙瑾瑜泡好了茶,又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没有说话。 「若是。。。」蒙念楠犹豫了片刻,望着蒙瑾瑜问道,「若是,此次朝廷真的赦免了您的罪,您可以离开西域了,娘亲她。。。。。。」 蒙瑾瑜长嘆了一声,说道:「自然是听从她自己的意愿。」虽然这段时间不用操劳生意的事情,但蒙瑾瑜反而比蒙念楠刚回来楼兰的时候明显的憔悴了,「她从未离开过楼兰,若我要离开,以她的性格,不一定会愿意追随。」 蒙念楠微蹙眉头,心里却是一阵苦涩。娘亲赫娜对于蒙瑾瑜可谓是情深意重,在蒙瑾瑜还未发家时,便一直追随。但是,父亲蒙瑾瑜,却是心里始终住着另外一个女子,这十几年来,两人相敬如宾,蒙瑾瑜对于妻子,更多的是责任,而非爱意。这些,想来赫娜也是心知肚明的吧。只是,蒙瑾瑜一日不能离开西域,蒙瑾瑜便只是她一个人的,那么她便能一直拥有他,若是离开西域,回到原来的地方,那个处处都能引起蒙瑾瑜怀念的地方,娘亲赫娜怕会受不了吧?而这些,睿智如蒙瑾瑜,想来也是知道的。 见蒙念楠为此事烦恼,蒙瑾瑜安慰的拍了拍女儿的手背,说道:「你不必为此事担忧。此事是否能成,还未有定论。若真到了那一天,再说吧。若是你娘亲不愿意一起回长安,爹爹再来考虑一个两全之策也不迟。」 蒙念楠点点头,蒙瑾瑜如何安排以后的生活,她只能建议,不能代为决定。当然,如果父母双亲都能回长安,那自然是最好的结果,若是不能,她也会时常去探望,尽子女的责任。 「岳父大人长安的院子,小婿已经命人开始修葺了,到时岳父岳母大人可随时入住。」一旁的殷凌羽将自己离开时安排管家着手修葺那座院子的事情告诉了蒙瑾瑜。那处院子,曾被冷月教占据了几个月,想来,定会留下一些痕迹,殷凌羽当时命令管家,在不破坏原有格局的基础上,将所有住过人的院子都修葺一新,将所有的家具都重新换了,按原来的风格再重新购置。 蒙瑾瑜点点头,神情仍然是淡淡的,说道:「如此,辛苦了。」 殷凌羽忙道:「小婿应该做的。只是,院中的陈设年代已久,小婿命人撤去了一些老旧的东西,换上新的,若到时岳父大人用得不顺手,小婿再重新命人替换。」 蒙瑾瑜点点头,神情有了一些松动,说道:「不必太麻烦。」 「爹爹。」蒙念楠抱着蒙瑾瑜的手臂,头靠在了蒙瑾瑜的肩膀上,说道:「祖母很想念您。虽然嘴上不说,但每次她望着我的时候,我总觉得,她是在透过我,找寻您的影子。」 蒙瑾瑜轻轻的抚摸着蒙念楠的秀髮,嘆息一声,语气里也不免带上了伤感,说道:「爹爹何尝不想念?当年,母亲对我寄予了深切的厚望,但我缺辜负了她,竟是觉得无颜面对。这几年,心里更是想得慌,就连做梦,都是梦到与母亲在一起的日子,最后却被母亲的指责惊醒。也是时候回去请罪了,希望母亲能原谅我这个不孝子。」 蒙念楠正想安慰几句,忽然,院外一阵奇怪的笛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笛声时断时续,吹出的曲子如泣如诉,让人的心儿都纠紧了。蒙念楠怔怔的听着,忘记了言语。 听到这阵笛声,殷凌羽却是脸色大变!对着院子大吼一声:「快去将吹笛子的人抓住!」边吼边急忙站了起来,飞奔至蒙念楠身前,俯下身子紧张地将蒙念楠的耳朵紧紧的捂住,焦急的说道:「别听,别听,定住心神,调整内息。」 但是,已经晚了,笛声仿佛不但通过耳力传过来,甚至是直直的刺进了她的心脏,令她的心脏一瞬间的不禁痉挛了起来。 蒙念楠脸色苍白、大汗涔涔,手捂着胸口蜷缩成一团。 殷凌羽紧紧的将蒙念楠搂在怀里,掌心抵着蒙念楠的后心,试图护住蒙念楠的心脉。 这一变故发生的极其突然,蒙瑾瑜紧张的看着痛得蜷缩成一团的女儿被殷凌羽搂在怀里,抵在蒙念楠后背的手甚至微微颤抖,紧张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要不要叫玉公子过来?」 殷凌羽此时全心全意的在与笛声抗衡。这种笛声,正是养蛊之人,对蛊的操纵,是殷凌羽一直害怕听到的声音。 听到蒙瑾瑜的问话,殷凌羽只是摇了摇头,继续将手掌抵在蒙念楠的后心。 蒙念楠觉得自己的心脏,似是被无数的虫蚁在撕咬,一点一点的啃食体内最致命的弱点。虽然有殷凌羽雄浑的内力给她护着心脉,但是,那种被啃咬撕裂的痛楚还是从蒙念楠紧紧咬住的嘴唇痛唿出来。 许久,仿佛是经歷了一辈子那么长,蒙念楠浑身是谁的虚脱在殷凌羽的怀中,身体还在微微的颤慄。 殷凌羽抵在蒙念楠后背的手无力的垂下,整个人也仿佛是经歷了一场恶战般,浑身像是虚脱了般。但他仍然紧紧的将蒙念楠抱在怀里,似乎害怕一放开,便会失去。。。。。。 一直守在旁边的蒙瑾瑜此时方回过神来,此时见殷凌羽似是体力不支,但却仍然顽固的抱着蒙念楠不愿意撒手,连忙上前一步,将殷凌羽扶了起来,在贵妃椅上和蒙念楠并排坐下。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引起了家中其他人的注意,纷纷过来问候到底出了何事。蒙瑾瑜却是让大家都先回去,尤其是还在养伤的李云隐,叫他不必担忧。 李云隐还是叫唐琰彬留了下来,自己回院子去了。 唐琰彬来到贵妃椅旁,正要抬手给蒙念楠把脉。殷凌羽却是摇了摇头,脸色惨白,说道:「是蛊。」 唐琰彬一听,脸色惨白,手指竟然颤抖了起来。回头向黎叔使了个眼色,黎叔忙快步走了出去。 第331章 变成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 蒙瑾瑜将蒙念楠从殷凌羽的怀中扶了起来,将她轻轻的靠在了椅背上。此时,蒙念楠浑身已经被汗浸湿,整个人像是刚从水中捞出来一样,脸色苍白得可怕,灰败之色突兀的显现着,似乎是在告诉他这个做父亲的:女儿的生命似乎受到了严重的危险。蒙瑾瑜颤抖着手指,轻轻的将蒙念楠汗湿的髮丝从脸上拨开,手绢擦拭着脸上的汗水,眼底充满了恐惧与担忧。 见身边的唐琰彬只是静静的站着,这个骄傲了半辈子的中年男人,嘴唇颤抖着,说道:「求玉公子,救救念楠。」 唐琰彬此时脸色凝重,对于蒙瑾瑜的请求,却是丝毫不敢接话。蒙念楠不是普通的病症,而是中了蛊毒,那是非常棘手的事情,而且是他极少涉猎的范围,他根本一点把握都没有。 很快,黎叔就拿着一蓝一紫两个药瓶回来了,递给了唐琰彬。 唐琰彬忙接过药瓶,从蓝色的药瓶里倒了一颗鲜红色的一颗药丸,餵给了蒙念楠。 紫色的药瓶递给了殷凌羽,轻声说道:「你重伤未愈,为护住她的心脉,强行使用内力,甚至不惜力竭,如此危险的行为,你就不怕一不小心,你自己也。。。。。。」唐琰彬没有再说下去,觉得自己说的这些话语,其实毫无意义。蒙念楠就在他的面前蛊毒发作,他即使是拼了这条命,也想要将时间拖延,减少她的痛苦吧?「赶紧倒两粒丹药吃了吧,念楠还指望着你照顾呢。」 殷凌羽接过药瓶,倒出了两粒褐色的药丸,放入了口中。 无影静静的站在殷凌羽的身边,神色复杂,眼底似有深痛的隐忍。 殷凌羽长长的嘆了一口气,闭着眼睛,问道:「人抓到了吗?」 「抓到了。」无影声音还是冷冷淡淡的,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顿了一顿,又继续道:「此人藏得极深。自到楼兰后,我们的人便一直在寻找,却一直没有找到。刚刚抓到此人的时候,在他的衣服上,发现了楼兰王室的徽记。」 殷凌羽蓦地睁开了眼睛,重复道:「楼兰王室?!」 无影忽然单膝跪地,语气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属下该死!竟然没有想到这个余孽可能藏身于王室,以至于。。。请教主责罚!」 殷凌羽沉默了半晌,方淡淡的答道:「的确是该罚。你以后不用跟着我了,回崑崙山去吧,长老们会安排的。」说完,又闭上了眼睛,掩去了眼底复杂的神色。 无影一听,浑身一震,却是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没有起来。 蒙念楠待终于缓了过来后,悠悠的睁开了眼睛。见蒙瑾瑜担忧的望着自己,蒙念楠虚弱的一笑,轻轻的安慰道:「女儿又让爹爹担心了,实在是不孝。」 见到一直活蹦乱跳、鲜活的生命,此时却如此虚弱的躺在自己怀里,蒙瑾瑜难掩心中的悲痛和恐惧,但事已至此,自己也不该软弱,反而让女儿担忧,便捋了捋蒙念楠的秀髮,安慰道:「没事,我的女儿如此善良,会好起来的。」 蒙念楠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精神好一点,说道:「爹爹,女儿出了一身汗,想梳洗一下。您若是有其他事情要忙,就自去忙吧,女儿会照顾好自己的。」 虽然知晓,女儿说的这些都是託词,当蒙瑾瑜看到犹自跪着的无影时,心底暗暗的嘆息了一声。这里有玉公子在,而且据说殷凌羽的医术不比玉公子差,蒙瑾瑜还是点点头,叮嘱了蒙念楠几句,便离开了院子。 蒙瑾瑜离开之后,院子里陷入了寂静,仿佛连空气都凝重了起来。。。。。。 最后,还是蒙念楠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安静,望着殷凌羽,问道:「你早就知道我中了蛊毒?所以才从长安赶了过来?」 殷凌羽点点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出来,最后,他嘆息一声,说道:「可是,来到楼兰后,虽然派出了大部分的人手暗中寻找,却是一直没有能找到这个中蛊之人。直至今日,笛声响起。」 「按照你的说法,我自被冷月教抓去的那段时间,已经被中蛊了,但是,为何我却一点感觉都没有?」蒙念楠疑惑的问道,这几个月以来,她忙于各种琐事,完全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任何的异样,反而胃口非常好。 「到楼兰后,你脸色一直都很苍白,我一直都查不出病症。可是,我并未往这方面想。」唐琰彬缓缓道,说出了自己的疑惑,「我也觉得甚是奇怪,但是无论我怎么把脉,结果都是一样的。我以为,你只是因为产后没有好好休息,所以才会出现脸色苍白,所以,给你开的药,也是养气补血之用。」 「那么,现在,今日这样病发,是什么意思?」蒙念楠紧紧的盯着殷凌羽,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神色变幻。 殷凌羽知道事情已经再难隐瞒了,蒙念楠也有权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但是,他却是难以启齿,那么残酷的事实,他不知道,她是否能够承受?像今日这种痛楚,日后还会有无数次,她又是否能够平安度过? 见殷凌羽沉吟不语,蒙念楠也没有催促,只是静静的等着,但眼神却是坚定的,她一定要知道真实的情况! 许久,殷凌羽拉着蒙念楠的手,与她十指紧扣,缓缓的说道:「这笛声,便是催促蛊毒进入你的心脏。」见蒙念楠脸色煞白,殷凌羽紧了紧手中柔软的手,继续道:「蛊毒进入心脏,中毒之人,可以通过蛊一步一步的控制中蛊者。」 听到这里,蒙念楠忽然浑身不可抑制的战慄起来,连平时红润的嘴唇,都被吓得煞白。 殷凌羽疼惜的将蒙念楠抱在怀中,轻轻的拍着瘦削的背,试图让蒙念楠安静。 蒙念楠蜷缩在殷凌羽的怀中,浑身颤抖,连声音也断断续续:「你是说,我,我会变成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吗?」 第332章 死于蛊毒 殷凌羽更紧的抱着蒙念楠,声音轻柔,但却坚定的说道:「不会的,只要有我在,我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对不起,如果能早一点找到这个人,或许,还能有其他的办法。」说到最后,殷凌羽的话中,满是自责。 一旁坐着的唐琰彬,望了一眼还在旁边单膝跪着、一动不动的无影,,默默的摇了摇头,说道:「一旦中蛊,事情便非常棘手。中蛊之人,虽然能控制蛊虫在体内的去向,但是,蛊在侵蚀人体的过程中,也会产生依赖,而这种依赖,随着时间越长,依赖越大。即使你能在蛊毒侵蚀心脏前找到中蛊之人,也未必能把蛊虫引出来。而且,若真如你所说,念楠体内的蛊,是在长安便已被种下了,这么长时间以来,蛊虫早已侵入了骨髓,只怕。。。。。。」虽然作为医者,生老病死早已看惯,但是,当对象是自己非常在意的人时,唐琰彬还是如鲠在喉。若说难过,他的心情不亚于殷凌羽,唐琰彬对于蒙念楠,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情感,这种情感超越了男女之情,他甚至认为,这个女孩是与他骨血相连的挚亲;但是,这个女孩却是命途多舛,总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发生那么多的不幸。以往,他都能为她化解危机,那么,这次,面对如此严峻的事实,他该怎么办?他空有一身的医术,可是,对于巫蛊之术,却是知之甚少。 听到这里,殷凌羽双拳紧握,紧咬着嘴唇。许久,方放松下来,将蒙念楠轻轻的放在贵妃椅上躺好,柔声道:「不必担心,我会想办法的。每次蛊毒发作,我会用真气护住你的心脉。不至于让那个毒物控制你。现在,我去看看那个在你身上种蛊之人,想办法把那毒物从你身上引出来。你也累了,先休息一下吧。」说完,拉过旁边的毛毯,轻轻的盖在蒙念楠身上。 殷凌羽正欲起身,院外却急急的走冲进来一个黑衣男子,神色极为震惊,甚至还带着惊惧。在殷凌羽身前不远处单膝跪下,禀告道:「教主,大事不好了。刚刚我们抓住的那个吹笛人,死了。」 「什么?!」殷凌羽嚯的站了起来,猩红着眼睛,死死的盯着跪在地上的人,几乎是吼道:「不是叫你们好生的看着吗?怎么能让他就那样死了?!」 唐琰彬听到说种蛊之人已死,也是脸色一阵惨白,跌坐在了椅子上。 蒙念楠双手捂着眼睛,嘴巴露出了悽苦的一笑。 黑衣男子低下了头,说道:「属下将其制服后,他坐在椅子上并未有任何的反抗。只是,忽然他就迸发出非常悽厉的唿救,待我们赶过去时,他已经气绝身亡了。」 听到此次,殷凌羽的神色忽然变得极为复杂,也顾不上质问了,便一提那犹自半跪在地上的人,急匆匆的说了一句:「快带我去看他的尸体!」便飞奔而去。 待他们来到那个小房间,只见一个灰衣人僵硬的躺在了地上,身体蜷缩着,眼睛兀自瞪得大大的,满眼的震惊与不甘。只见此人面色枯白无光,仿佛是常年不见阳光之人,而此时,灰衣人的嘴角、鼻腔、瞪大的眼睛、耳朵都流出了红黑色的血,此时,血已开始凝固,咋一看去,非常的可怖。 殷凌羽并未有丝毫的犹豫,见到地上躺着的人,唰的一声将身边一个黑衣人的佩剑拔了出来,对准地上之人的心脏快、准、狠的刺上了一刀! 屋中看守的黑衣人发出了一阵抽气声。他们虽然知道,自己的教主不算一个善良的人,平时行事果断狠厉,但是,像这种人死了,还要刺穿对方心脏的做法,的确是,有些惊悚。 只是,屋子里的人都没有一个人敢出声,只是如一尊一尊雕塑般静静的站着,面无表情。 殷凌羽刺了一剑,并没有停止,又接连再刺了几剑,边刺还边吩咐道:「去拿一盆火来!快!」 屋里的黑衣人虽然不知道自己的教主要做什么,但听从命令是他们的第一要务,两个黑衣人听了,忙急速飞奔了出去。 此时正是准备午饭的时间,厨房里正忙得热火朝天,两个黑衣人很快的就将一大盆烧得旺盛的火端了进来。 殷凌羽吩咐站在他旁边的一个黑衣人道:「去,把他的心脏挖出来,丢入火盆中,直至烧为灰烬。」 身边的黑衣人不敢怠慢,忙掏出匕首,蹲下身非常快速的破开了那人的胸口,将被殷凌羽刺得稀巴烂的心脏挑了出来。 刚一将心脏挑出来,黑衣人仿佛感觉到手中的那颗已经死去多时的心脏跳了一下,吓得黑衣人差一点就失手了。 殷凌羽没有半分犹豫,将一离开胸口的心脏快速的扔入了烧得正旺盛的火盆中。只见橘红色的火苗瞬间就将那颗千仓百孔的心脏吞噬。火盆里发出了嘶嘶嘶的声音,在静谧的房子里,让人毛骨悚然。 殷凌羽在旁边准备好的水盆里非常细緻、认真的将手洗干净,将沾染了血迹的外袍脱了下来,随手一扔,便准确无误的扔进了火盆。火盆唿的一下蹿出了更高的火苗,将那间雪白的衣袍吞噬。。。。。。 殷凌羽留下一句:「不停的添加柴火,烧上三天三夜,直到那颗心脏,彻底化为灰烬。」说完之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殷凌羽回到院中时,蒙念楠已经在贵妃椅上安静的睡着了。无影还是笔直的跪着,唐琰彬以手支颐,靠在椅背上,似是陷入了沉思。 殷凌羽疲惫的坐在蒙念楠身边的椅子上,修长的手指揉了揉眉心,神色困顿。 院中一片静谧,许久,殷凌羽长嘆一声,疲惫的声音透着一丝嘶哑,淡淡的说道:「你先回去吧。这几日,事儿比较多,我需一直守着夫人,你盯紧楼兰王室的动向。」 无影很快的答应了一声,起身出去了。 院中只剩下唐琰彬、殷凌羽和已经熟睡了的蒙念楠。 唐琰彬修长莹白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椅背,许久,方问道:「莫非,那人也死于蛊毒?」 第333章 近来可还安好? 唐琰彬修长莹白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椅背,许久,方问道:「莫非,那人也死于蛊毒?」 殷凌羽苦笑一声,说道:「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 唐琰彬沉吟着,望了一眼睡着的蒙念楠,说道:「有这么好的筹码在手上,他没有自杀的必要。也不可能有人能够在你的人手下如此轻易的杀死一个人。唯一的一种可能,便是他自己也中了蛊毒。」 殷凌羽此时也是满脸的愁绪,苦恼的说道:「如今,唯一的线索也没了,唉。」望着就在他旁边安静的睡着的睡颜,殷凌羽感觉从未有过的疲惫和无力。「原本想着,将此人制服,或许还能有一线希望,将蛊从她体内引出来,即使会承受很大的痛苦,即使,可能不能活得太久,但是,至少还有希望。如今,此人已死,那毒物没有了束缚,想要将它剥离,更加难上加难了。」 「而且,」唐琰彬顿了顿,说道:「念楠的血比较特殊,自那次听说有人对她的血感兴趣之后,我便去翻了很多书籍。这种带着灵性的血,不但是炼制丹药的绝好引子,现在想来,若是用来种蛊,效果会更加惊人,只怕。。。。。。」唐琰彬蹙紧眉头,似是再也不敢想下去了。许久,方说道:「当时,只想到了炼制绝世丹药,令人延年益寿,竟然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一层。」 殷凌羽却是点了点头,似是同意了唐琰彬的说法:「当时,我们在围攻冷月教的时候,的确是听闻冷月教一位长老说过,教主要用念楠的血,来炼制驻颜丹药。那位种蛊之人,是冷月教几年前请来,专门为冷月教主调养身体、炼制养颜驻颜药物的人。但是,冷月教的人怕是没有想到,此人,最为擅长的,是种蛊。这也是我们在那位尹大夫的家中的一本书上知道的,多年来,这个人为了他的蛊术,暗中残害了不少冷月教徒。今日看来,最大的一个蛊,其实就种在了他自己的身上,而他,可能已经被蛊毒控制了。所以才会出现惨死在院中的情况。」 唐琰彬忽然脸色一变,问道:「你可将那毒物彻底毁了?」 殷凌羽点点头,眼里的眸闪过寒光:「当然,利剑穿心而过,勐火焚烧三天三夜,直至化为灰烬。」 唐琰彬点点头,目光却是望向了此时正在沉睡的蒙念楠,眼底充满了疼惜与怜悯。轻轻的嘆了一口气,他有些无力的说道:「如今,我只能给她服用丹药,养护着她的身体。最重要的,还是在她每次蛊毒发作的时候,需用你的真气护住心脉。只是,每次蛊毒发作,等于一把利剑在切割着心脏,这样的痛楚,等于毒发一次凌迟一次。。。。。。」 殷凌羽双拳紧握,那样的痛楚,他宁愿加倍在自己身上,也不愿意让蒙念楠哪怕承受一丝一毫。但是。。。。。。殷凌羽低垂着头,想到自己将楼兰侧妃、蒙念楠的表姐赫明施加在她身上的诅咒转移到了自己身上;而虽然他已经派人紧密的盯着那个女人,但是现在蒙念楠的外婆病重,已经到了弥留之际.赫明是那位老人最疼爱的孙女,一直都与蒙念楠的母亲赫娜一起寸步不离的随侍在旁。殷凌羽不忍心让老人伤心,只是派人密切的监视着赫明的一举一动。他只期望,这个老人能够坚持得久一点、再久一点,这样,虽然诅咒还在每日都折磨着他,但是,只要赫明没有下一步的动作,那么,他便是安全的。这样,他也能够有更多的精力和时间,来照顾蒙念楠,陪伴她走得更久一点。 唐琰彬看着此时颓废的殷凌羽,原本俊朗清淡的男子,此时身上笼罩着浓浓的愁绪,精緻的五官也略显苍白。在楼兰短短数日,却是接二连三的发生着不幸的事情,想来,他也是遭受了极大的打击吧。但是,唐琰彬还是轻声道:「念楠的事情,她的父亲有权利知道。你还是寻个时间,将事情坦白了吧。」 说完,再深深的望了蒙念楠一眼,便由黎叔扶着,慢慢的走出了院子。 殷凌羽揉着酸痛的太阳穴,陷入了沉思。。。。。。 。。。 三日后,楼兰王室发生了一件震惊整个楼兰的事情:大汉来使觐见楼兰王安圭。安圭设宴款待汉来使,席间,汉使取楼兰王安圭首级,谓其对大汉皇帝不敬,影响大汉与楼兰两国正常来往。不日将令在汉为质的诺斯王子回楼兰,继任楼兰王。 随后,大汉的驻军将楼兰王宫团团围住,控制住了楼兰的朝局;同时,将匈奴从汉军驻地驱逐出去,不到两日的时间,大汉军队就掌控了整个楼兰的局势。 楼兰王被刺杀的第二天,李云隐拖着病体进了楼兰王宫,直至暮色西沉才回到蒙家,与他一同回来的,还有一位非常意外的人:谢家长子谢晗。 原来,谢晗此次正是楼兰驻军的参谋,一手策划了这一起楼兰事件。而李云隐几日前以身涉险探查到的资料,作为楼兰迁都的极为重要的依据。那个被以楼兰王族之姓命名为「鄯善」的地方,是大汉为楼兰人民选定的另外一处更适合生活、也更适合大汉统治的楼兰都城。 这次谋划周密细緻、环环相扣,每一个细节都安排得天衣无缝。谢晗怀揣密旨而来,若计划成功,另外一份赦免的旨意便生效。此次谢晗,便是为此而来。 蒙瑾瑜颤抖着双手,极为恭敬的接过了谢晗手中的圣旨,没忍住眼眶湿润,忙将头侧向一边,轻轻的擦拭了一下。 蒙念楠更是喜极而泣,父亲多年的夙愿得以实现,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回长安,再无任何阻隔。 谢晗被蒙家热情的留下来用饭,而离饭点还有半个时辰的时间。蒙念楠、殷凌羽在院子里坐下,陪着谢晗喝茶聊天。 第334章 我在长安等着你 谢晗被蒙家热情的留下来用饭,而离饭点还有半个时辰的时间。蒙念楠、殷凌羽在院子里坐下,陪着谢晗喝茶聊天。 谢晗在蒙念楠的身边坐下,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孩就在眼前,触手可及,可是,他却只能压抑着自己,尽量让自己的举止优雅得体。蒙念楠与殷凌羽已经定亲、两人极为相爱的事情,他已经全部知晓,但是,在这次针对楼兰的行动中,他还是主动请缨,并且在李家、郑家及一些隐秘势力的帮助下,争取到了对蒙瑾瑜的这一纸赦免。 谢晗温和一笑,掩去了眼底的复杂神色,柔声问道:「近来可好?」 蒙念楠轻笑一声,望了自己受伤的左腿一眼,又想到自己身上被下了蛊,或许将不久于人间,有点伤感的说道:「你看我这样子,是好还是不好?」 谢晗眼底的疼惜还是不经意的流露了出来,手举起来,又放下了。对面那双似是无意,但又分明对于他们二人的谈话极为关注的目光,他算是接收到了。谢晗还是关心道:「我听李公子说了,念楠你是为营救李公子而受了伤。如今,朝廷的军队已经到了,局势也被我们控制住了,现在,再不需要你如此娇滴滴的女子为亲人的安危担惊受怕了。你便安心的在家里好好养伤吧。」顿了一顿,眼底的疼惜是怎样都隐藏不住,不由自主的说道:「看,才几个月没见,你竟然瘦了这么多。」 蒙念楠点点头,展颜一笑。那原本苍白的脸颊,终于有了鲜活的色彩,似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蒙念楠忽然问道:「谢公子打算什么时候回长安?」许是想到自己将不久于人世,蒙念楠心里已经在为蒙瑾瑜回长安做谋划了。若是能与谢晗的队伍一起回去,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最好,是在她尚能意识清醒的时候离开,如此,在父亲心目中,或许女儿一直都还活着吧,他只需在长安静静的等待女儿的归期。。。。。。 谢晗也没有隐瞒,说道:「这儿已经没我什么事了,三天后便回朝。」 蒙念楠点点头,三天时间,或许,她还能忍得住吧,她必须忍住啊!父亲将她看得比命还重,她如何能忍心让父亲看着自己在他面前死去? 似是猜到了蒙念楠心中所想,坐在蒙念楠旁边的殷凌羽诚恳的对谢晗说道:「在下和念楠尚有一些事情未了,需在楼兰再多待几天。但岳父大人多年未回长安,想来现在已经归心似箭。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谢公子相助。」 谢晗微微蹙眉,并未接下殷凌羽的话,反而问道:「你们在楼兰能有什么未了之事?念楠是蒙家独女,自然应该随父一起回长安;至于南公子你,在下虽知你身份不简单,但是那些细枝末节之事,交于下面的人去办就是了。你们若是想拜託我帮忙护送郑老爷回长安,对于在下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之事,但是,在下不希望你们对我有任何的隐瞒。」 殷凌羽和蒙念楠相视一眼,俱都沉默了下来。 殷凌羽知道,自己的命一直都拽在那个给蒙念楠下诅咒的女人的手里,虽然现在已经派人严密监视,但巫术这种东西却是千变万化,令人防不胜防。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被那个下诅咒的人,再施加什么咒术,对他造成怎样的伤害。这种不定时就会爆发的危险令他十分恼火而又无奈。如今,因为楼兰王安圭的死,侧王妃赫明已经返回王宫料理后事。殷凌羽再没其他顾虑,已经派人前往王宫,务必将这个女人带到眼皮子底下看守着,方能放心。 对于蒙念楠想让蒙瑾瑜早日离开楼兰,他能理解。蒙念楠或许也深刻的知道,自己是绝对不会将她一人留在楼兰的,所以,由始至终,她都未提让他离开的事情。但是,蒙念楠不知道的是,殷凌羽早已在她不知晓的情况下,将那个致命的诅咒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而自己,甚至不知道,何时就会突然不受控制的离开。现在,他的内心也在挣扎,他知道,谢晗对蒙念楠的心思,这个骄傲的男人,早已对他的妻子情根深种,若是,自己比她早一步离开了,有谢晗在身边,会否。。。。。。这样,即使自己离开了,也有人能继续代他照顾她。 但是,不等殷凌羽说话,蒙念楠已经轻笑一声,说道:「谢公子难道没看到我们二人,身上都带着伤吗?而且,因为我身上还有旧疾,待养好了这些外伤,子墨他还要去古浪峡给我找几棵比较珍贵的草药。」说到这,蒙念楠顿了顿,对谢晗眨了眨眼睛,说道:「谢公子该知道,好不容易出来了一趟,定不会想那么快就回到那个牢笼里。」 谢晗听了之后,忍不住苦笑一声,说道:「这是自然,既是如此,便在此好好养伤吧。不会有人再来打扰你们。」顿了一顿,又忧心道:「怎么?你的病,还会时常发作吗?」对于蒙念楠那突然病发的情形,谢晗歷歷在目。那一次病发,谢晗一直在旁边悉心照顾、陪伴。只是,那时候蒙念楠已经心有所属,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输得如此彻底吧?谢晗心中不禁苦笑,他输给的,是时间啊。 蒙念楠无力的一笑,说道:「这是从娘胎带出来的病,哪能那么容易就治好?若不是一直都得以寻得名医用药养着,怕是早就一命呜唿了。」 「不许说这样的丧气话!」谢晗突然提高了声音,与以往的温和形象不同,这句话几乎是冲口而出的,待发现自己唐突了时,谢晗脸色微微一红,顿了顿,说道:「你定要好好保重,我还在长安等着你设计的衣衫呢。」 蒙念楠一愣怔,仔细回想了一下,终于想了起来,那次病发,谢晗一直在旁边陪伴,李凌羽当时正在绘画,蒙念楠随口问谢晗喜欢什么样式的,紫月绣坊要扩大经营,加大对男装的投入,若是谢晗肯赏脸穿上他们紫月绣坊的衣衫,那就是绝好的一个招牌了。 第335章 自然是与你一起 蒙念楠一愣怔,仔细回想了一下,终于想了起来,那次病发,谢晗一直在旁边陪伴,李凌羽当时正在绘画,蒙念楠随口问谢晗喜欢什么样式的,紫月绣坊要扩大经营,加大对男装的投入,若是谢晗肯赏脸穿上他们紫月绣坊的衣衫,那就是绝好的一个招牌了。 当时,谢晗手执摺扇,轻轻的拍了一下蒙念楠的脑袋,宠溺的说道:「那么,你便要答应我,这让我穿出去给你们做招牌的第一套衣服,需由你亲手设计。」 当时,蒙念楠非常爽快的答应了。只是,后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蒙念楠早已将这件事情忘记了,没想到谢晗竟然一直记着。 见蒙念楠的神色有点恍然,谢晗心里一阵苦涩,垂下眼眸,掩去了眼底的失望之色。自与蒙念楠相识之后,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深深的烙印在了自己的心里,但是,这位女孩,似乎对于他的事情,漠不关心呢。谢晗不禁苦笑一声,正想说话。 蒙念楠不禁扶额,笑道:「看我这记性,竟然将如此重要的事情给忘了。」蒙念楠只见轻轻的敲着桌面,发出了轻微的敲击之声,笑眯眯的望着谢晗,说道:「你放心,我定然亲手设计出来,你记得,可要多多支持我的紫月绣坊哦。凌辰那孩子,虽然才华横溢,但毕竟年纪尚小,又被丢去处理家族事务,我不在长安的时候,谢公子若得空了,还请指点一二。」 谢晗一听蒙念楠如此说,心里隐隐不安,蹙眉问道:「怎么?听你这样说,像是要长驻楼兰?找几棵草药而已,难道还要花个一年半载?」顿了顿,似是不愿再听蒙念楠的说辞,难得的强硬的说道,:「那是你自己的生意,别人不能代你管理。你还是好好的养好身子,早日回去接手吧。我从长安来的时候,凌辰已经是忙得脚不沾地了,你这做姐姐的,又是掌柜,可不能坐视不理。」 话虽然说得不好听,蒙念楠却知晓,谢晗并无其他意思,只是可能心里有一些疑虑和不安,怕自己出了什么事情而又对他隐瞒。 蒙念楠心里感动,语气也不如原来生疏了,点了点头,说道:「嗯,你说得对,我是得多多费心,毕竟,那是我在长安的第一份产业呢,我得好好经营,假以时日,说不定真的能拿下长安第一绣坊的名号呢。」 见蒙念楠脸上终于有了自信的光彩,谢晗方放下心来,点了点头,说道:「嗯,晗也非常期待这一天早点到来。」 。。。。。。 自谢晗走后,蒙念楠似乎才想起,除了要在剩下不多的日子里,好好的陪伴蒙瑾瑜外,还有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情:便是要赶在还有精神的时候,将她答应过的为紫月绣坊设计男装的事情做完。 蒙瑾瑜听到蒙念楠拜託谢晗护送自己回长安时,非常的震怒。蒙念楠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他在这样的时候,怎么能放心留下女儿自己回长安?但是,蒙念楠却是极为坚持,殷凌羽也在一旁表示,蒙念楠的病在医治的过程中会比较痛苦,若是蒙瑾瑜在,必然会给蒙念楠带来心理负担,也会给他的医治带来无形的压力。 而为了让蒙瑾瑜走得安心,唐琰彬也在一旁劝导,唐琰彬和李云隐会一直在蒙家照看。蒙瑾瑜转念一想,以唐琰彬和殷凌羽两人的医术,再严重的病症,他们应该也有办法医治吧?就如自蒙念楠娘胎带来的哮喘,回楼兰近三个月的时间,都没有见女儿病发过,想来,也是治得差不多了吧? 虽然对于女儿还是极其不放心,但是知道自己即使在场,也帮不了什么忙。不如,就趁此机会,回长安略尽孝心之后,再返回楼兰,好好的陪着女儿养病。如此想着,蒙瑾瑜终于是点了点头,同意了。 一家人用完晚饭后,蒙念楠、殷凌羽回到了后院。此时,后院静谧非常,入秋的夜晚凉风习习,蒙念楠在院中站定,回首问一旁的殷凌羽:「我要去书房,你是一起还是先回房休息?」 殷凌羽拉着蒙念楠的手一紧,神色有些复杂,但还是点了点头,说道:「自然是与你一起。」说完,便小心的扶着一瘸一拐的蒙念楠,往书房中走去。 蒙念楠的书房,收拾得干净整洁,三面墙壁都做了各种款式奇特的架子,架子上或摆放着书籍,或摆放着画作,或是各种从外面淘回来的小摆设、小陶器;临窗的一面,一架款式古朴典雅的箜篌静静的摆在那里,旁边只简单的放了一个小蒲团。想来,在楼兰的这十几年光阴里,其中有不少的时光,蒙念楠便是坐在这个小蒲团上,轻抚着这一架被抚摸得油光发亮的箜篌,弹奏出令人心醉的曲子。 蒙念楠在书桌后坐了下来,摊开宣纸,侧头看着身旁正在认真研墨的殷凌羽,忽然轻笑一声,轻轻的问道:「你一个魔教的教主,被我使唤来研墨,会不会觉得大材小用了?」 殷凌羽认真的思索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不会,我研磨出来的这墨汁,是要用来绘制紫月绣坊来年爆款服饰的,待衣服大卖了,你就赚大发了。你我是夫妻,你的便是我的,有钱赚,不亏。」 见殷凌羽一脸认真的鬼扯,蒙念楠笑得更开怀了:「怎么?堂堂的南子墨南公子,竟然看得上紫月绣坊的那点小钱?」 「谁会嫌钱烫手呢?自然是多多益善。」殷凌羽还是一脸认真的答道,但下一刻,却是画风一转,倾身向前,在蒙念楠的颊边轻啄了一下,柔声道:「何况,这将是我们一起努力赚的第一笔钱,意义非凡。」 蒙念楠的苍白的脸色染上了一抹绯红,微微侧了侧身子,躲开了殷凌羽温热的气息,偏着头问道:「你的墨磨好没?」 「好了。」殷凌羽停了下来,坐直了身子,随手捞过来一本书,靠在椅背上,认真的翻了起来。 蒙念楠也凝神静气,徐徐落笔。。。。。。 第336章 在这一世,魂飞魄散! 一时间,屋内静极,唯有殷凌羽偶尔翻书发出的声音。 殷凌羽将手中的书翻到一半,忽然似有所感的抬头。此时,蒙念楠极为认真的侧颜在灯下熠熠生辉,虽然脸色苍白,柔和美好的侧颜还是美得惊心动魄。此时,蒙念楠正在细緻的描绘着衣角处的一些纹理,认真而谨慎。唇角微翘,漾着一个柔和的笑意。 殷凌羽倾身向前,当看到蒙念楠笔端的画像时,不禁一怔。 雪白的宣纸上,一个轻衣绶带的清贵男子跃然纸上,稜角分明的五官,俊朗中透着柔和;修长的指尖,握着一只玉笛,微仰着头,似是眺望远方。。。。。。 这,不正是,深谷中那位月夜下为重伤的蒙念楠吹笛的殷凌羽吗? 殷凌羽不禁扶额,待蒙念楠将袖口精细的纹路都画好了正想放下笔,殷凌羽拿过笔,在画上简单的添了几笔,边画边说道:「你落笔的时候,要注意要通过笔端,将人物的气质呈现出来。」几笔画下去,原本稍显柔和的气质果然荡然无存,纸上的那个「殷凌羽」俊逸非凡,微抿的薄唇令整个人看上去冷傲不羁;微微上翘的墨眸更平添了一分孤傲。 殷凌羽细细的端详着被自己改动后的画作,甚是满意。画作不但将人物描绘得栩栩如生,就连胸前衣襟上的纹路、袖口的纹路、腰带的配饰、腰间的玉佩等都描绘得非常的细緻,还在旁边用小字简单的标记,譬如衣襟上的纹路要用几号的银线来绣、腰带搭配几号颜色、玉佩款式建议等等;而对于整套服饰,建议的颜色却是月白色,而非殷凌羽极为喜爱的玄色。 蒙念楠见殷凌羽将自己的画作了修改,原本清贵温和的贵公子,寥寥几笔一改,又变成了那位孤傲冷厉的魔教教主,不禁撇撇嘴,说道:「我这身衣服,是准备做给南风院的南子墨公子穿的,不是给魔教教主殷凌羽穿的。」 「哦?」殷凌羽好看的眉毛轻轻一挑,讶异的问道:「原来念楠你喜欢的是柔弱的美男子啊?」 蒙念楠垂眸,轻声道:「他虽然柔弱,但却是只属于我一人,会陪我居家过日子的。殷凌羽虽然样样拔尖,可是,他却是属于整个魔教的。」 闻言,殷凌羽不禁心里一痛,长臂一伸,将身旁的蒙念楠拥进了怀中。正想解释几句时,蒙念楠却将头轻轻的靠在殷凌羽的胸前,轻声说道:「可是,怎么办呢?我爱的,却是那位样样拔尖的殷凌羽呢。只是,无论是南子墨还是殷凌羽,他都会陪着我,走完我生命的最后一程,对不对?」蒙念楠仰起头,望入殷凌羽的黑眸。 殷凌羽修长的指尖,覆上蒙念楠的脸颊,俯下身子,温柔的轻吻着蒙念楠柔软的唇,柔声道:「嗯,我会陪着你。记住,不要走得太快,我怕赶不上......」 。。。。。。 「说什么三百年前?表姐,你在说什么蠢话?!」望着进入疯癫状态的赫明,蒙念楠震惊的看着她,怀里紧紧的抱着奄奄一息的殷凌羽。 赫明此时却是咬牙切齿,原本艷丽的脸,配上如此狰狞的表情,竟然是十分的诡异。赫明狠狠的说道:「你才蠢呢?!你以为你这一世,是有多聪明?若不是你怀中的这个人护着你,你早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赫明阴狠的道:「三百年前,我和东海的六王子原本情投意合,他也说过要娶我为妻。但是,那一次你来参加龙王寿宴,却意外的入了六王子的眼,从此六王子便魂不守舍,央着龙王给他说亲。那时候,我已经怀了六王子的孩子,他却为了龙族的声誉,狠心的命人端来了堕胎药!第二天,他不顾虚弱的我,便带着聘礼,去给你提亲!可是,你这只卑贱的砗磲,居然敢藐视龙族的威仪,辜负了六王子的心意!自那以后,六王子仿佛就像变了另外一个人似的。后来,妖族作孽,六王子自动请缨,却战死在了战场上,临死前,手上都还拽着据说是你送给他的珍珠。龙王自然不能放过你,得知你要下凡渡劫,特命我前来,务必让你在这一世,魂飞魄散!」 蒙念楠怔怔的听着,呆呆的望着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赫明,张了张嘴,却是没有发出一个声音。 「这一世,我和你一样,没有任何法术,但是,我却投身在了巫术家族,得以参透最为高深的巫术。」赫明继续说道,「因为龙王提前给了我凝神丹,我并没有被洗去记忆,我一直都记得,我这一世的使命,想方设法的要置你与死地!还记得你离开楼兰那一次,在沙漠上差点丧命吗?那是我派的人!古浪峡里那只云豹,也是被我控制了神识;我将你的骨血原为仙根告诉了大巫师,大巫师不远万里,前往长安,想要禁锢你的灵魂,为他所用。就是你怀中的这个男人,这个该死的男人,不惜拼着魂飞魄散的危险,将大巫师截杀,救了你一命!」赫明眼里布满了血丝,指着蒙念楠怀中奄奄一息的殷凌羽,若不是被顾无邪捆住,又以灵蛇剑直抵喉间,说不定真的要冲上前来了。 「可笑,你还为了一个俗世女子,怪罪于他!你可知道,自古浪峡救了你之后,他为你挡了多少的灾难?你这么没用的蠢女人,为何还会有那么多的男人,为了你不惜丢掉性命,也要护你周全?!」赫明声色俱厉,朝着蒙念楠大吼,锋利的剑刃将她白嫩的肌肤滑破,嫣红的血慢慢的流了出来,沿着剑刃一路往下,低落在地上那个被随意一扔的小偶人身上,迅速的消失了。 正在此时,殷凌羽却是捂着胸口,呻吟出声。 赫明却是哈哈大笑,疯狂无比,便笑还不忘说道:「既然你要救她,那便救个彻底吧!你用囚着你的魂魄的玉佩,转移了我的这个血咒,那么,便来受死吧!血灵啊,以吾之血,启血咒。让这纯净的灵魂,堕恶灵深渊……」 随着赫明的咒语,天地仿佛都变色了,阴冷的风吹进院子里,风中仿佛夹杂着悽厉的尖叫,和欣喜若狂的唿喊...... 蒙念楠紧紧的抱着怀中正蜷缩成一团的殷凌羽,宽大的外袍将殷凌羽护在了身下,双手挥舞着,想要将这阴冷的风挥走。 第337章 大结局 后院的动静,引起了已经睡下的唐琰彬和李云隐的注意,此时,二人来到后院时,竟然仿佛如坠冰窟。院中阴冷的风儿,仿佛如有实质般,团团围绕着蒙念楠的周身,想要攻击,但却又惧于某种压力,踟躇不前。蒙念楠的广袖中,挥出凌厉的掌风,带动周身的阴风,令整个院子都肃杀诡异。 蒙念楠唇角溢出了鲜红的血,她原本就已经是强弩之末,此时,这些阴风中的怨灵却是越聚越多,她快要招架不住了。 但是,即使是近在咫尺,无影和顾无邪却是不能靠近分毫。这些怨灵极为可怖,仿佛有实质般,凡是靠近它们三步远,便会感受到强大的吸力,仿佛自己的灵魂被一股可怕的力量吸食。 唐琰彬和李云隐冲过来时,怨灵们却是仿佛受了惊吓,四散逃逸,发出了嘶嘶嘶的可怖的声音。 见李云隐往那阴风中钻去,顾无邪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两步,正要拉住,但阴风打了个旋儿,竟然如遇到可怖的东西般,四处逃窜了出去,顾无邪方放下心来,但心里却是暗暗吃惊:为何李云隐竟然无惧这些怨灵? 此时,见阴风在院中狂乱飞舞,但却不敢再近蒙念楠的身,顾无邪再不去管那个状似疯狂的赫明,手掌抵在蒙念楠的后心,缓缓的将自己的真气渡给蒙念楠。 蒙念楠此时全身僵硬,瑟瑟发抖,后背忽然而来的温暖终于让她缓了过来。她低下头,紧张的凝视着怀中脸色惨白、气若游丝的殷凌羽,硕大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一滴一滴的滴落下来。滚烫的眼泪,流入殷凌羽的领口,直至了无踪迹。。。。。。 此时,贴身佩戴的羽状玉坠忽然一阵滚烫,蒙念楠忙伸手,将玉坠摘了下来,交到了殷凌羽的手心。 看着原本莹润的玉坠,此时却是变成了嫣红,散发着血色的光芒。周围旋转着的阴风忽然又发出了嘶嘶嘶的怪叫,簇拥着,想要俯冲而下,却又仿佛害怕什么,踟蹰不前。 蒙念楠却没有再去理会,只是抱着殷凌羽,喃喃道:「你怎么这么傻?这原本就是我该受的劫难,你未徵得我的同意,就为我受了,这算什么?你不知道,我会很生气吗?」 殷凌羽睁开了虚弱的眼睛,定定的望着蒙念楠,唇角上扬,喃喃的说道:「我又怎么捨得让你生生受这种魂魄被剥离的痛苦?你若生气,便继续气着吧,至少,说明你心里还记挂着我。」 蒙念楠正想再说什么,但是,突然她的心脏勐然一抽,熟悉的撕心裂肺之痛令她不禁一阵痉挛。她紧咬着嘴唇,忍受着心脏被蛊虫侵蚀的痛苦,却不让自己发出一声痛唿。 顾无邪感受到了手掌下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知晓蒙念楠体内的蛊毒又发作了,不禁闭上眼睛,另外一个手掌也缓缓的贴上了蒙念楠瘦削的后心。 蒙念楠终是忍不住痛唿一声,呕出一口血,声音嘶哑着说道:「无邪,不要再浪费你的真气了,拿起你的剑,把那个毒物给我刺死,再用烈火焚烧七天七夜!」 顾无邪不为所动,掌中的真气源源不断的输入蒙念楠的后心,与那个毒物较量。 李云隐掏出手帕,将蒙念楠嘴边的鲜血擦拭干净,从唐琰彬的手中拿过一粒药丸,给蒙念楠餵了进去。 蒙念楠此时已经是极为虚弱,连日来,体内的蛊毒发作的次数一次比一次短,每一次毒发,都是实实在在的撕心裂肺。 殷凌羽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将此时虚弱的蒙念楠拥入怀中,靠在椅背上。即使是剩下最后一口气,他也希望,能给予蒙念楠依靠。 此时,一声长长的嘆息,响在了每个人的心中。随着这一声嘆息,一个雪白无尘的影子忽然出现在院中。众人抬头一看,竟然是一位容貌出尘的女子!只见该女子身穿一套曳地长裙,裙子上绣满了精緻的莲花,随着清风,衣袂飘飘,莲花竟然象是活过来了一样! 这位白衣女子轻轻的来到蒙念楠的身边,慈悲的目光怜悯的看着奄奄一息但还相拥在一起的两人,又是一声长长的嘆息。 旁边被捆着扔在一旁的赫明在见到这位白衣女子时,竟然震惊的睁大了眼睛,脱口而出:「莲花女神!竟然是你!」 莲花女神听到有人唤她的名讳,慢慢的转过了头,待看到赫明时,眼底的慈悲却是淡了,只淡淡的说道:「龙王的胆子不小啊,竟然敢违反天规,私自将你送入凡间,阻碍贝蒂渡劫。」 赫明却犹自不知死活的说道:「她本就该死!是她害死了六王子!」 「哦?龙王的第六子?就是那个曾经向贝蒂求亲却被拒绝的小龙?他是为护卫天庭而死,为何你怪罪到了贝蒂身上?」莲花女神淡淡的反问,脸上仍然是波澜无惊。 「若不是因为她拒绝了六王子的提亲,令六王子意志消沉、自动请缨出战,六王子又怎么会死?!」赫明又呈现出了疯癫状态,声嘶力竭的喊道:「那么卑贱的一个砗磲,六王子看上她,是她的福分,她竟敢藐视龙族威仪,早就该死!」 「呵~真是无知啊。」莲花女神平静无波的神色,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的确有些怪异。只是,说完这句话后,莲花女神再没有理会赫明,而是径直走到蒙念楠的身边,对着李云隐福了福身子,声音里不免带着恭敬道:「参见仙尊,小仙这厢有礼了。」见李云隐只是疑惑的望着自己,并无任何反应,莲花女神忽然轻笑一声,彷如百花齐放:「是了,小仙都忘了,仙尊此时,尚未知自己的身份。仙尊乃是元始天尊座下弟子,此次私自下凡,怕回去会被责罚呢。」 李云隐不动声色,只是向莲花女神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唿了。至于他心里在想什么,却是丝毫看不出来。 莲花女神又望了一眼旁边坐着的唐琰彬,嘆了口气,说道:「我知你自幼极爱护妹妹,但你也私自下凡,怕是回去以后,也难交差呀,罢了罢了。」自言自语说完,莲花女神在蒙念楠眉心轻轻一点。 原本已经痛得昏迷过去的蒙念楠悠悠醒转,待看到面前站着的白衣女子时,一股莫名其妙的熟悉之感扑面而来,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任何话语。 莲花女神温和一笑,说道:「贝蒂,好久不见了。今日你大限已至,我是奉命来领你回去的。随我来吧。」说完,衣袖轻轻的挥起,正欲将蒙念楠托起。 忽然,一个虚弱的声音急急的道:「等等!」 莲花女神讶异的看了一眼,原来,是旁边的殷凌羽。此时,见莲花女神想要将蒙念楠带走,殷凌羽急急的说道:「请等一等,仙座,能否请求您一件事,您能否。。。。。。」 莲花女神看着殷凌羽,语气也柔和了起来,说道:「你是想叫我救她?「她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须知,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数。今日她大限已至,强求无益。你本是焦明神鸟,当年妖族来犯,你奉命参战身受重伤,被贝蒂所救。贝蒂当年强行将她修炼千年而得的珍珠赠与你,令你重伤得以痊癒。贝蒂因此险些丢失了性命,一身修为也所剩无几。被砗磲王送往瑶池修炼。此次她下凡渡劫,你寻了个差事,也下了凡间。但你可知,妖族又在蠢蠢欲动,你身负使命,不日将要出战。现在你的魂魄已被拘在玉坠之中,被血咒禁锢。如今,地下冤魂已被召唤了上来,若是不满足于它们,幽冥司上也说不过去。」莲花女神略一沉吟,说道:「这样吧,我便助你一臂之力。」说完,指尖一道白光轻点殷凌羽手中的玉坠,只见玉坠中忽然红光大盛,白光包裹着红光,一点一点的将红光吞噬,直至恢復成原本的样子。 见玉坠上的红光消失,原本漂浮在空中的怨灵爆发出嘶嘶嘶的怒吼,但又碍于莲花女神的威仪,不敢上前半步,但嘶嘶嘶声音却更甚。 莲花女神摆摆手,说道:「这四人都在天庭供着仙职,你们即使吞噬了他们的魂魄,也得不到什么好处。那一处,有一个始作俑者,我将她的魂魄封印三百年,献给幽冥司,可否?」 空气中飘忽着的怨灵们发出了吱吱吱的欢唿声,瘫痪在地的赫明却是一阵惊唿,说道:「你没有权利这样对我!我是东海的鱼精,轮不到你来管!」 莲花女神却是淡淡道:「轮不轮得到我来管,也不是你说了算。」见玉坠上的红光终于消失不见,莹白色的光又在玉坠上漂浮了一阵,最后泯灭于玉坠中。 在这个过程中,殷凌羽紧紧的抱着头,发出了一声低吼,灵魂仿佛被撕裂了般,浑身瑟瑟发抖。 蒙念楠担忧的望着殷凌羽,虚弱的手掌轻轻的覆盖上殷凌羽的手背,语无伦次的问道:「很痛吗?你忍一忍。待玉坠变成白色,那些怨灵就不会再围着你了......」 莲花女神缓缓的走到赫明身边,不理会赫明惊恐的眼神和撕心裂肺的唿喊,抬起右手,在赫明的眉心一点,须臾,一团莹白色的光从赫明眉心缓缓的飞升。莲花女神指尖再弹出一个白色光团将这缕莹白色的光团团包围,往怨灵的方向一送,说了一声:「去吧。」 怨灵们簇拥着那团被保护着的白光,也就是赫明的魂魄,消失在夜空中。 莲花女神回过头,向蒙念楠轻轻一笑,说道:「好了,时辰到了,我们该走了。这俱躯体,不要也罢了。」 蒙念楠回头深深的凝视着殷凌羽,手中紧紧的抓着殷凌羽的十指,不愿松开。 莲花女神轻嘆一声,说道:「纵然这一世,有诸多的磨难,你还是有眷恋吗?罢了,罢了。回归天庭之后,便是天各一方,而且这一世的记忆,将被彻底抹去。此时,便让你们再说说话吧。」 蒙念楠深深的凝望着殷凌羽,轻轻的说道:「谢谢你,若不是你,我或许,早已魂飞魄散了。」此时,蒙念楠虽然身体已经非常虚弱,但脑中却是一片清明。「我也不方便耽搁太久了,保重。」说完后,又对李云隐和唐琰彬一一点头致意。 唐琰彬浅笑一声,说道:「终究算是保住了你,去吧。我们很快又会再见了,妹妹。」唐琰彬是何其聪明的一个人,虽然往生的记忆没有恢復,但莲花女神说的话,他却深信不疑。因为,自他遇到蒙念楠起,他便有一种深深的熟悉感,仿佛与生俱来,对于这个女孩,他是深入骨髓的疼惜。 「唉,这一世,你的确是受了不少罪,去吧。」李云隐说道。 殷凌羽动了动嘴唇,最后,却只说出了两个字:「保重。」 蒙念楠轻轻的阖上眼睑,两行清泪从苍白的脸颊留下。 莲花女神一扬手,将蒙念楠的魂魄护在手心,御风而去。。。 殷凌羽怀抱着已经冰冷的尸体,将头深深的埋入了如缎的秀髮中。。。。。。 。。。。。。 第二天,蒙念楠、殷凌羽、李云隐、唐琰彬离奇消失;顾无邪、无影头脑一片空白,昨晚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没有了印象,仿佛那一段记忆被生生的抹去;此四人没有打一声招唿就离开,只留下一封书信和一叠手稿。那是以李云隐的口吻写的一封书信,书信中叮嘱李凌辰好好经营李家;孝顺祖父、祖母和二表叔(即蒙瑾瑜);书上还说,他和蒙念楠、南子墨、唐琰彬已经归隐,世间再无此四人,不必挂念。手稿便是蒙念楠连续几日拖着病体而画。 而一直未曾露面的萧易,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同那四人一起,神秘消失。。。 长安城中,清贵温和的谢家公子谢晗,坐在蒙念楠曾经住过的蔷薇小筑,垂眸望着手中的一沓画稿,陷入了追忆中:那人的一颦一笑,是如此清晰的烙印在心中;那一日的嘱咐,犹自在耳。余光中,李凌辰正在认真的画着什么,神情专注。。。。。。 「你走得那么决然,不留一丝眷恋,那么,你所在意的人、所在意的事,便由我来为你守护吧。」谢晗深深的嘆息了一声,指尖轻抚着手中的画稿。画纸上,温和如玉的翩翩佳公子,手执摺扇,唇边漾着温和宠溺的笑。。。「原来,我在你的心中,是这个样子的。你既知晓我对你的心意,怎么不多给予我一些念想呢?如此,在余生,我至少还能带着这些念想,从容的走下去。。。。。。」 纷纷扬扬的雪花,在微冷的风中,打着转儿,滴落在宣纸上,晕开了已干的墨。李凌辰抬头一望,讶异道:「呀~下雪了!」然后又回头望了一眼已人去楼空的院子,喃喃道:「可惜,姐姐已经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