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妻萌宝：霍少，宠翻天（又名 重生甜妻：老公，请宠我）》 第1章 她不是死了吗 ()」 「妈妈……」 陡然听见这声虚弱的气音，顾晚颜勉强撑开眼皮，却发现身边的孩子一直闭着眼，唿吸几不可闻。 她一下子慌了，连忙把他手里紧紧拽着的小包给拿过来：「我……我这就给你找吃的……」 然而，刚拉开包，里面却滚落出来一地的石头。 顾晚颜愣住了。 他们被困这荒岛的半个月，全凭这只小包里的零食，只是霍云澄看管得很紧，每天只给她一点点，说不能多吃。 每次问到他自己，他都会说已经吃过了，会给她掂量一番小包，说里面还有很多，足够支撑到爸爸来救他们。 难道这半个月来，他都是在骗她吗？把仅有的食物全都给了她？ 顾晚颜颤抖地将饿昏过去的霍云澄抱在怀里，终于第一次开口叫了他的名字：「云澄，云澄，你睁开眼睛看看妈妈……」 然而怀里的孩子却没能再睁开眼睛，任由顾晚颜眼睁睁地看着他气息微弱下去，直至消失。 眼泪一下子从眼眶中奔涌而出，顾晚颜悔恨不已。 都是她的错！ 如果不是她应了贺天的邀约来度假岛游玩，为了掩人耳目称带霍云澄出门玩耍，他也不会跟着她被困在这半个月，被活活饿死。 她不是个合格的母亲，甚至在今天之前都不曾正眼看过这个儿子，如今却也追悔莫及。 「哟，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啊？」 听到这个声音，顾晚颜身子一僵，机械地缓缓转过头去，当看见不远处依偎着的一对男女时，眼眶顿时一片猩红。 此刻她就算是再迟钝，也能看出来，她所遭受的这一切分明就是一个局！ 这两个人，一个是她的前男友，一个是她最要好的闺蜜，居然合起伙来坑害她！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一句话从牙缝中挤出来，字字都渗着心头血。 顾晚颜自觉没有对不起这两个人的地方，先不论贺天利用她霍太太的身份谈成了多少笔生意，就连谢玲能进入上流圈子也是她牵引的线！ 「当然因为你是霍家人。」贺天眼神厌恶地看向顾晚颜，「不过幸好你够蠢，这些年跟你虚与委蛇，也没白费功夫。」 他动摇不了霍氏，但让他们家破人亡，想必也是一种打击吧？ 「从头到尾都是阿天的安排哦，怎么，心里是不是怨愤自己被霍寒霆连累了？」谢玲咯咯地笑了两声，「其实你还应该感谢他。」 顾晚颜不敢置信地盯着男人，原来这才是真相，这就是对她不离不弃十年的深情前男友！ 怪她瞎了眼！ 贺天从远处缓缓走近，不再压抑眼底彻骨的仇恨，「你现在就是后悔也晚了！」 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打火机，按出火苗后便随手扔在了路边的灌木丛里，火苗迅速壮大成一簇簇火焰，迅速向周边扩散开去。 灼热的温度席捲而来，顾晚颜仓惶地抱着孩子往海边爬去，却被谢玲死死地踩住了背。 贺天皱了皱眉：「我们得走了，岛周围都泼了汽油，烧起来很快。」 「知道。」谢玲柔和一笑，转头阴毒地盯着顾晚颜，在她耳边低语几句，被踩的女人瞬间瞳孔骤缩，眸底流露出刻骨的仇恨。 浓烟滚滚，火舌缭绕。顾晚颜痛苦地闭上眼，抱紧了怀里的尸身。 宝宝，妈妈这就来陪你了。 「顾晚颜！阿澄！」 是她幻听了吗？怎么好像听见了霍寒霆的声音？ 顾晚颜瞬间睁开眼，却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踉跄着穿过灰色的浓烟闯到了她面前，瞬间拽住了她的手臂，「云澄呢？」 向来穿着一丝不苟的男人此刻衣衫凌乱，俊逸的面容也被烟燻黑了大半，然而那一身气势还是不容人小觑。 看着浑身透着狼狈的男人，顾晚颜第一次感到心虚，艰涩地开口：「云澄他……」 男人的视线已经移到她怀里紧闭着眼的孩子，动作顿时僵住了，顾晚颜清楚地看见他微微颤抖的手指。 这一刻，这个向来意气风发的男人仿佛苍老了十几岁，股晚颜看到了他通红的眼眶，他一定恨死她了，肯定恨不得杀了她！ 没错，她该死，她是最该死的！ 可下一瞬间，她看到霍寒霆下颚紧绷，他将孩子从顾晚颜怀里抱出来，轻柔再轻柔地抱紧，他不敢去触碰孩子的唿吸，就想她一样，下一刻，他一手抱起孩子，一手扯住了她往外跑。 就在这个时候，一截烧焦的树干直直地朝着他们砸了过来，顾晚颜被重重地推出去在地上滚了一圈，回头就看见霍寒霆被压在了底下。 「霍寒霆！」 顾晚颜控制不住的尖叫出声，她慌忙爬过去，却摸了一手血，她这才发现男人几乎全身都有大面积烧伤，伤口化脓，原来他已经找了她很久，他这些伤口根本不是一两天形成的。 而他的腿被一根树枝贯穿，血流如注，好像是伤到了大动脉！ 烟雾越来越浓，几乎没有了唿吸的余地，霍寒霆动弹不得，勉强撑着眼看向顾晚颜，「往前跑，不要回头，我一直在你身后！」 「不行，不行，我走了，你怎么办？」 她这种人怎么值得他拿命来换？ 顾晚颜拼命地想要拉他起来，却怎么也没办法将他搀扶起来，感觉到他没了唿吸，她痛的几乎哭不出来了。 她明白世界上没有人会对她这么好了！ 顾晚颜悲痛欲绝，她从没有想过，她恨了十年，霍寒霆也愧疚了十年。 他从不欠她什么，是她欠他太多! 既然无法生，那就一起死。 她这一生活得太煳涂，信任仇人，推远亲人，若是有重来的机会，必不重蹈覆辙！ ** 「顾晚颜，你到底把云澄丢在哪里了！」 好吵…… 耳边一直聒噪，顾晚颜拧了拧眉，却猝不及防手腕被人捏得紧紧的。温热的触感让她瞬间意识回笼，睁开眼的瞬间，瞥见面前抓着她手腕气势汹汹的贵妇时一愣。 霍夫人？ 顾晚颜大脑一懵，随后看向她身旁不怒自威的男人—— 霍先生？ 眼前的人是霍寒霆的父母，也就是她的公婆，这是一场梦吗？ 但下一秒手腕传来的痛感真实得让她清楚地意识到这是真的不能再真的现实世界。 不过，她不是死了吗？ 第2章 再给她一次机会 ()」 瞧着面前呆愣的女人，周茹云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和焦急：「你倒是快说呀！」 「茹云。」霍父虽然也着急，却仍劝阻道，「你先让晚颜好好想想，我们先通知寒霆，让他帮忙找找云澄。」 找云澄？ 经过夫妻俩这么一对话，顾晚颜倒是从记忆中翻出来了这一桩事，在霍云澄五岁那年，她因为出门和贺天喝咖啡，把他落在商场的儿童乐园里，告诉他等会来接他。结果后来她自己开了车回来，把霍云澄给忘了个一干二净，而且那天—— 轰隆—— 一道凌厉的闪电划破苍穹，将整个大厅里愁眉苦脸的众人都映照了个透亮，伴随着的还有隆隆雷声。 周茹顿时脸色惨白：「盛英，这下可怎么办，云澄才五岁，外面又下了这么大的雨……」 霍盛英还没来得及接过话头，顾晚颜便迅速捞起桌子上的车钥匙和沙发上的毯子一阵风似地跑了出去。 「妈，我去把云澄找回来！」 看着已经跑没影的女人，周茹云跺了跺脚，恨恨道：「有她这么当妈的吗？现在知道找人了，云澄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她没完！」 滂沱大雨说来就来，豆大的雨滴击打在挡风玻璃上，凝结成一帘水幕，被雨刷刷开后露出阴沉沉的像泼了墨似的天空，一如当初霍云澄那张带着死气灰败的小脸。 顾晚颜心中慌乱，忍不住又将油门往下踩了踩，转动方向盘的手目标明确。 她当然知道霍云澄此刻在哪里，前世霍云澄被接回来后，周茹指着她的鼻子痛心疾首地告诉她，因为商场关门，霍云澄又不敢乱跑，便在露天停车场一直等他，淋了一整天雨，回来后便发了高烧。 也是因为这场高烧，导致了部分脑神经损坏，让原本聪明伶俐的小孩醒来后智商降低，行为举止也笨拙了许多。 霍家惨遭痛击，愁云惨澹了好几天，周茹甚至因为这件事一度逼着霍寒霆跟她离婚。 回想起往事，顾晚颜深唿吸一口气按捺下心底的焦虑。希望她现在赶过去，一切还来得及。 车子在露天停车场的空位上甩了个漂亮的漂移，顾晚颜撑着伞，拿着毯子下车，一眼便看见了抱膝缩在角落里冷得发抖的霍云澄。 「云澄！」 顾晚颜激动地喊了一声，连忙向他跑过去，缩在一团的小傢伙听见唿喊后抬起头来，只是雨水从髮丝上垂落而下浸了眼睛，让他一时分不清到底是谁。 但很快他便被拥进了一个温暖馨香的怀抱，是他从来都没有接触过的，尽管带着雨水的湿气，却依旧令他眷恋得不想离开。 「妈妈。」 小傢伙认出了是谁，软糯着嗓音怯生生地叫了一声。 顾晚颜眼泪忽然就决堤了，用力地抱紧了怀里的小身躯。 她何德何能，还能再听见他叫一声妈妈。 「云澄。」顾晚颜松开他，抹干净他脸上的雨水后认真地看着他黑葡萄一般的水润眼眸，愧疚地道，「对不起，都是妈妈不好，是妈妈把你忘在了这里，妈妈向你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 上天终是待她不薄，让她得以从地狱重返人间，这一次她会让欺她之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也会用生命来守护她的至亲。 顾晚颜认真地给霍云澄围上毯子，沖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这一次换她来保护她的宝贝。 霍云澄睁大眼睛看着顾晚颜，在他的印象里，妈妈从来没有对他这么温柔过，也从来没有对他笑过，但妈妈笑起来真好看。 顾晚颜低头看了看霍云澄湿透的鞋头，有些心疼：「云澄，妈妈抱你走好不好，你帮妈妈撑着伞。」 霍云澄乖巧地摇了摇头：「我会自己走，不用妈妈抱。」 顾晚颜原本擦干净的眼泪又有要涌出的迹象。 尽管小云澄是霍家千娇万宠的小少爷，但因为她这个母亲不亲近，父亲又太忙，陪伴时间极少的缘故，这个孩子相对正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同龄人来说要懂事得多。 「没关系，今天是下雨天，特殊情况。」顾晚颜将伞递给小云澄，自己一手捞起了他像车子走去，「我们得快点回家，不然爷爷奶奶和爸爸要担心了。」 霍云澄捧着伞，趴在顾晚颜肩头，忽然觉得下雨天也不是那么令人讨厌了。 顾晚颜带着霍云澄回到家里时，家庭医生已经准备就绪，佣人已经准备好了热水浴和热毛巾，熬了可乐姜汤，家庭医生也已经准备就绪。 「云澄！」 看着被抱在怀里浑身湿透的男孩，周茹心疼得无以復加，也顾不得跟顾晚颜算帐，急匆匆地接过孩子让佣人抱去洗澡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眼看着霍云澄上楼，周茹气势汹汹地转身，柳眉倒竖：「顾晚颜，你要是不想管云澄，那就离他远点！」 顾晚颜低眉顺眼地过去道歉：「妈，对不起，今天是我没有看好云澄，我保证以后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 许是从没见过这般乖顺的顾晚颜，周茹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卡了壳，大厅里其他佣人也面面相觑。 几时见过这位少奶奶低头认错过？这可是一大奇闻。 但顾晚颜却很清楚，前世她被周茹的话给激得狠了，拒不去找寻霍云澄，声称自己已经忘记白天去了哪里，把这位贵妇人给气得卧病在床，甚至连霍盛英也发了火，让霍寒霆夹在中间难做人。 这一世，她绝不会了。 「妈，今天是我的错，我以后会好好地对待云澄，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顾晚颜说得很诚恳，但周茹的火气却不是一句两句就能消下去的，更何况她本来就不待见这个儿媳妇。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反正我今天非罚你不可！」 穿着一身高定的贵妇人盛气凌人，要是换成前世的顾晚颜早就受不了跟她吵起来了，就连大厅里所有人也都做好了一场暴风雨的来临，但偏偏今天这位少奶奶像是吃错了药似的。 「我做错了事，您罚我也是应该的。」顾晚颜膝盖一弯，在众目睽睽之下跪了下来，不卑不亢，「您请家法吧，我绝不开口说个不字。」 第3章 霍寒霆回来了 ()」 霍家身为百年望族，自有一套从祖宗流传下来的家规，但如果不是前世事发后，霍寒霆替她硬生生承受了二十藤鞭，她还从来不知道有这种东西。 这二十鞭本就是她应该承受的，现在打回来也算是赎前世她犯的那些错。 她这一跪将大厅中原本有些凝滞的气氛给瞬间冲散，就连周茹和霍盛英也心下诧异，这个儿媳妇怎么突然转了性子？ 「奶奶！」 僵持的画面被一声清脆的童声击破，周茹回头望去，正好迎过一个小身影扑进怀里，她条件反射地伸手抱住。 「您不要罚我妈妈。」矮矮的小身子抱着周茹大腿，细软的髮丝柔柔地贴在脑袋上，白净的小脸上一双乌熘熘的大眼睛恳求地看着你，让人生不出一点儿拒绝的心。 周茹瞬间软了态度，蹲下来心疼地抱着他询问：「澄澄，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霍云澄摇了摇头。 霍盛英看向他身后的一名年轻男人：「立槿，澄澄怎么样？」 秋立槿？ 顾晚颜一怔，下意识地转头看去，正好对上男人一双潋滟桃花眼，盛着浅浅的笑意，流光一转，勾人夺魄。 瞧出他眼底几分戏嚯和探究之后，顾晚颜立刻将头转了回来。 霍寒霆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里，也就秋立槿跟她的关系还可以。说是还可以，其实就是比起其他几个憎恶的态度，他这种不冷不热甚至明面上还能打个招唿的不知要好多少。 「没什么大问题，就是一点小感冒。」秋立槿两手插在白大褂里，语气温和，「虽说淋了点雨，但幸好带回来的比较及时，还不严重。」 秋立槿的医术信得过，霍家夫妇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周茹抱着霍云澄的小身板，嗔怪道，「澄澄，你不要因为她找你回来就心软，可别忘记了，就是她把你弄丢的！」 说罢她转过头去漠然地看着顾晚颜：「既然你自己要请家法，那我今天就给你一个教训，二十鞭你承受不住，就十鞭吧。杜管家！」 被突然点明的杜管家为难地看向霍盛英，这难不成还真要打？ 霍云澄见奶奶似要动真格的，有些急了，哑着嗓子奶声奶气的拉着周茹的袖子晃着，「奶奶，不要打妈妈！」 霍父嘆了口气，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忽然外面院子里两束强烈的灯光透过重重雨幕打在了窗户上，汽车熄火的声音随之而来。 顾晚颜心中一动，手掌缓缓蜷缩起来，心脏砰砰地加速。 她知道，霍寒霆回来了。 佣人连忙撑了把伞出去迎接，但男人肩头还是淋了些雨，黑色的西装包裹着高大的身材，剑眉星目，眼底盘旋的锋锐与隐隐的阴沉压抑得令人透不过气来。 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一看见霍寒霆，相较于五年后积淀的沉稳，此时的男人还留有当初大刀阔斧改革霍氏的锐利。 前世的顾晚颜除了厌恶之外了，还留有几分畏惧，但此刻她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了许久。 虚浮与惶恐的心终于安定下来，她如此踏实地确信，自己真的重生了！ 看见爸爸，霍云澄眼睛一亮，从周茹怀里窜出来小跑着扑向霍寒霆，在被男人抱起来后，焦急地扯了扯他的领带：「爸爸，你快救救妈妈，不要让她挨打。」 霍寒霆扫了一眼跪着一声不吭的顾晚颜，对着秋立槿点点头，转而蹙眉开口：「妈，既然澄澄已经找回来了，就别再罚了。」 周茹眉头一皱，刚想说些什么就被霍父拽住了胳膊，又硬生生地给憋了回去。 整个霍家谁不知道，这少奶奶可是被少爷如珠如宝地疼着，一根手指头都动不得。 霍寒霆放下儿子走到顾晚颜面前，薄唇轻启：「起来。」 顾晚颜咬唇站了起来，却因为跪得时间过长，小腿一软，身子控制不住地向旁边歪去。 但预想中的狼狈摔倒并没有到来，她被稳稳地接进了一个结实宽厚的怀抱，带着灼热体温起伏规律的胸膛正隔着衬衫紧贴在她的脸上。 一如当初他将她从火堆中抱起时那般心安。 顾晚颜瞬间脸红了，立刻手忙脚乱地站直：「谢，谢谢。」 霍寒霆盯了她一眼，转头看向自己父母：「爸妈，时间不早了，我先带他们回去了，澄澄认床，今天让他早点休息。」 周茹还在生闷气，霍盛英只好点头：「快回去吧，到家了先让张嫂煮点热汤给澄澄去去寒，要是有什么状况就通知立槿。」 霍寒霆点头，带着妻女离开了霍家主宅回到了万凰庭。 张嫂还不知道今天发生的事，看见几人回来立马迎了上来：「少爷，晚饭您想吃些什么？」 在最初顾晚颜嫁进来时，她还会询问她想要吃什么，但除了一脸漠然的无视以外，根本得不到任何回应，久而久之她也就习惯略过她了。 「今天我来做饭吧。」 今天这位少奶奶有点不太一样，张嫂的眼神不由自主地移到她身上，想看看这位姑奶奶是不是在开玩笑。 但顾晚颜一脸认真，怎么看也不像开玩笑。 张嫂有些为难：「您真要做？」 她在这里少说待了也有几年了，可还从来没有见过少奶奶踏进厨房半步。这养尊处优的富家太太，可不得把厨房给炸了。 就连霍寒霆都停住脚步回头看向她，深沉的眸光中带上了几分跟秋立槿如出一辙的探究。 顾晚颜避开他的眼神，信誓旦旦地点了点头：「我做！」 顾晚颜会做饭这件事的确没掺和任何水分。 事实上，在脱离原生家庭之后，嫁进霍家之前，她都是自己自己煮饭，年復一年，技术早就已经炉火纯青，之前不肯迈进厨房，是觉得霍家没有一个人值得她洗手作羹汤，但现在时遇不同了。 张嫂还是不放心，担忧地站在厨房门口伸着脑袋看，瞧见顾晚颜利落的刀功与熟练流畅的动作之后，瞪圆了眼睛。 第4章 不会真的有毒吧? ()」 居然还是个行家。 坐在沙发上的一大一小盯着顾晚颜将一盘盘色香味俱全菜餚摆上桌之后，心里的冲击其实并不比张嫂少。 但震惊归震惊，却没有一个人挪动身躯。 顾晚颜唇角的笑有些僵硬：「你们怎么不过来吃饭？」 霍云澄在商场里待了一个下午又淋了雨，这会儿已经飢肠辘辘，但他跟爸爸此时的找想法是一样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今天的妈妈反常得令人害怕。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妈妈！ 顾晚颜在沉默的两人之间斟酌，最后选择了好说话的小孩子开口：「澄澄，你不是最喜欢糖醋排骨了吗？我特意给你做的，来尝尝妈妈做的。」 霍云澄摇了摇头：「我不饿。」 如果不是他一直盯着桌子上的糖醋排骨，顾晚颜说不定就信了他这句话。 知道自己以前给他们的印象太坏，顾晚颜深唿吸一口气，觉得这点大概只能在以后的生活中慢弥补了。 「我真的没下毒，过来吃饭吧！」为了以示清白，顾晚颜自己先行试菜，吃了一块排骨，将腮帮子撑得满满当当，唇角还沾着酱汁。 面对诚意满满的一双眼睛，霍寒霆拧了拧眉，终于从沙发上起身：「走吧。」 霍云澄仰起小脑袋看他，见他真的有所行动后，才犹豫着从沙发上跳了下来爬上餐桌旁的高椅。 近在咫尺的饭菜比他们想像得还要精緻一些，只是颜色能看，确定可以吃吗？ 霍云澄拿起小勺子，大眼睛骨碌碌地偷瞄爸爸那边的行动，见他夹了一块鸡蛋放进嘴里停顿了一下时，心里立马紧张起来。 不会真有毒吧？ 但霍寒霆只是顿了一下没有其他任何过激行为或症状，他这才松了口气，捧起碗心安理得地喝了一口玉米排骨汤。 鲜香浓稠的汤汁顺着喉头一路往下，滋润了飢肠辘辘的胃部，霍云澄眼睛一亮，一口气喝了个一干二净。 「要再来一碗吗？」顾晚颜坐在他身边，脸上的笑容带着些许讨好之色。 霍云澄目露几分犹豫之色，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不用了。」 言语之间颇有几分教养得当的客气。 顾晚颜有些失落，却也深知隔阂并非一时半会能消失，这是她自己造下的孽。想要尽早扭转在小云澄心中的形象，还得再从其他方面多下功夫。 比如一起睡什么的，也不是不行，但还9没等听她去敲霍云澄的门，她的房间里倒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的顾晚颜看见单人沙发上还坐着一个男人时，吓了一大跳。 霍寒霆双腿交叠，白衬衫外黑色西装马甲勾勒出劲瘦的腰身，他手指搭在扶手上，微垂着头，当缓缓抬起直视顾晚颜时，像是一幅活了的油画。 「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男人的声音低沉悠扬，顾晚颜几乎是瞬间脑子里便蹦出了舒曼的协奏曲，深沉又宽广，带着一丝平和的宁静。 只是眼前的男人仅仅只是表面上的平静，被他的眼神锁定的瞬间，你脑海中的那根弦会瞬间绷紧。 顾晚颜记得很清楚，前世小云澄发高烧后，霍寒霆跟她也有过一次谈话，头一次用严肃的口吻不容置疑地警告她，不要再做伤害云澄的事。 彼时的她在主宅被周茹训斥，本身就憋着一肚子火，在被霍寒霆警告后，所有的恶意都冲破了她心中的栅栏，让她口不择言地说了很多难听话，霍寒霆没有动手简直就是慈悲新心肠。 但最关键在于，那个时候霍云澄就在门外，而当时顾晚颜说了什么，说霍云澄不过是个意外，还是一个....意外，是个拖累是个障碍，还说她恨死他了。 想到她当时说的那些诛心的话，她都恨不得给自己几巴掌，这根本不是一个人呢能说出来的话，她不配做云澄的母亲！ 也许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一件事，成为压垮云澄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一世，她不会再让悲剧重演。 顾晚颜轻吸一口气，眼眸极为认真地看向霍寒霆：「我知道你对我的偏见一时半会也不会消除，但我会用实际行动来证明，我是真心的想要对澄澄好，除他之外……」 她迟疑地看了一眼稳坐泰山的男人，咬唇道：「还有你。」 霍寒霆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他眼底的寒冰在猝不及防之下，被人突然打碎，突如其来的话语化成一只手搅乱了一池春水。 先不说顾晚颜是不是真的要洗心革面，这「还有他」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将他也划归在了她想要对人好的这一范围吗？ 简直可笑！ 霍寒霆眼底重新封镀成冰，语气平淡：「说吧，想要什么？离婚不行，我们当初签订过婚前协议，等到云澄十八岁。」 自从嫁给他，每次放软一点态度都是想问他要东西，或是打听项目，又或是某个宴会的邀请函。 这些东西，他都一一允了，哪怕明知道根本不是她需要。 谁让他心中对她有愧，除开解救之恩，就算是看在当初生云澄因为难产大出血而去鬼门关走了一圈，他也可以对她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求必应。 但离婚这件事暂时不行，即便她这个母亲只是一个摆设，在小云澄心里也有重要的地位，今天替她求情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所以顾晚颜不止一次地和他提过离婚，甚至撕毁了协议，却也无可奈何。 这次，他似乎失算了。 「我不要任何东西，也不是要离婚。」顾晚颜摇了摇头，盯着霍寒霆抿唇说道，「我知道我以前做的那些事你都知道，我向你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不仅不会有下次，她还会让那一对狗男女付出惨痛的代价，除此之外相关的人也一个跑不了！ 也不知道霍寒霆昨晚到底有没有相信她的话…… 顾晚颜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琢磨着昨晚男人听完后一言不发起身，最后只说了句「晚餐很好吃」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只是客气客气？ 看不透，完全看不透！ 顾晚颜抱着被子在床上打了个滚，扑腾了两下腿后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髮下床，猜不透就不要猜了，反正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嘛！ 总有一天，他能看到她的真诚的！ 第5章 澄澄，再坚持一下! ()」 现在最重要的事还是先跟小傢伙修復好感情再说。今天是周一，顾晚颜记得霍云澄是要上幼儿园的。 只是她刚走到楼梯口，就看见张嫂急匆匆地拿着一串钥匙上楼来了。 「张嫂，怎么了？」 张嫂闻声抬头，看见顾晚颜像看见了救星似的：「少奶奶！小少爷到现在都还没起床，我去敲他的门，也没有回应。」 小云澄年纪虽小，却遗传了父亲的自律，早上根本不用人叫就会自己下床，但今天直到现在还没动静，明显是出了事。 张嫂也不敢去敲顾晚颜的门，虽说昨晚这人跟转了性似的，但谁知道今天会不会得到一个「关我什么事」的闭门羹，所以这才取了备用钥匙准备开门进去瞧瞧。 顾晚颜拿过钥匙，快步走到霍云澄房门前打开了门，瞬间就被里面的碧蓝的海底世界给晃了眼。 万凰庭糅合了巴洛克以及义大利文艺復兴时期的建筑风格，古典雅致，与这儿童房里被刷成深蓝色的墙面格格不入。 但这会儿顾晚颜也没有心情去细究，连忙走到床边将鼓起的小被子掀开：「澄澄？」 蜷缩在被子中的小人紧闭着眼，额头上冒着冷汗，脸蛋上不正常的红晕。 顾晚颜摸了摸他的身子，吓了一跳：「怎么会这么烫！澄澄，澄澄你醒醒！」 霍云澄迷迷煳煳地眼睛睁开一条缝，但瞳仁没有任何聚焦，小嘴一张一合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一阵巨大的恐惧袭来，顾晚颜心尖都在颤抖。难道说，她的重生并不能改变任何事，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吗？！ 「张嫂去备车！我带澄澄去医院！」 万凰庭位于市中心高档小区，出门不远就是医院，比叫家庭医生过来还要再快一些。 张嫂慌里慌张地下去了，顾晚颜拿过一旁的毯子将霍云澄一裹，拿条冷帕子搭在他额头上，咬牙将人抱起来就往外走。 司机已经等在了门口，也知道事况紧急，等到顾晚颜上车坐稳后便立刻朝医院方向驶去。 「澄澄，再坚持一下。」 没等车停稳，顾晚颜就抱着霍云澄急匆匆下车地沖向急诊，却在拐弯处撞到了同样行色匆匆的人。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顾晚颜低着头道歉便想略过男人，但不巧对方抓住了她的手臂。 「澄澄怎么了？」 顾晚颜错愕地抬头才发现居然是秋立槿，诧异的同时也松了口气：「澄澄好像又发烧了，你能不能给他看看？」 试了试霍云澄额头的温度，秋立槿神情也严肃起来：「你跟我来办公室，我给你加个号。」 顾晚颜这才注意到秋立槿胸前的白大褂上挂着工作牌，儿科？ 秋立槿居然是儿科医生？怪不得霍氏夫妇昨天把他请了过来，只是堂堂秋家公子怎么会选择成为儿科医生这一职业。 但现在不是好奇的时候，等到秋立槿给霍云澄量完体温后，她急忙问道：「云澄怎么样？」 「高烧39，应该是昨晚淋雨的后遗症，但没什么大问题，你先带他去挂盐水，等到他温度降下来，吃点药就没事了。澄澄身体素质一向还行。」秋立槿在电脑键盘上敲敲打打，从印表机里接出来一张单子递给她，「我还有病人没办法帮你，只能你自己去取药了。」 顾晚颜松了口气，接过单子道谢：「谢谢你。」 秋立槿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浅褐色的眼眸中若有所思。 直到给霍云澄挂上盐水，顾晚颜才松了口气，她在病床边坐下来，看着闭着眼熟睡的小人儿，越发觉得心疼。 这孩子，发烧了肯定会身体不舒服，怎么一声也不吭呢！ 霍云澄的体温很快降了下来，人也恢復了意识，迷迷煳煳睁开眼的时候，看见正一脸关切地望着他的顾晚颜，以为自己看错了。 「澄澄，你醒了？」顾晚颜露出欣喜的笑容，端起一旁早就准备好的温水，「先来喝点水吧。」 霍云澄乖顺地靠在她怀里，就着递过来的杯子小口小口地吞咽，直到解了喉咙的干渴，才摇了摇头示意不要了。 顾晚颜让他重新躺下，神色担忧地将他额前的头髮给撩到一旁：「澄澄，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跟妈妈说啊！」 霍云澄软软地摇头，把顾晚颜心都看化了。 「你饿不饿？早上到现在都还没吃东西，想吃什么告诉妈妈。」 霍云澄乌熘熘的大眼睛盯着她瞧，瞳孔中倒映出顾晚颜温柔的脸。 从来都没有被妈妈这么正眼看待过，也从来没有被她用这么温柔的态度轻声诱哄过，这一瞬间他好像扑进她怀里撒娇，抱怨生病好难受。 但是不行，那样妈妈肯定就不喜欢他了，他不想让现在的妈妈消失得那么快。 霍云澄乖乖地答道：「我吃什么都行。」 顾晚颜思考了一会儿，忽然记起来前世霍云澄似乎非常喜欢荣城一家老字号的糕点，偶尔霍寒霆下路过那里会顺手给他带上一份！ 「澄澄，妈妈让人送一份隆生的糕点过好不好？」 有喜欢的东西慰藉着，心情应该也会好很多吧。 果不其然，霍云澄眼睛亮了亮，糯糯的嗓音像只小猫似的：「好！」 顾晚颜笑弯了眼，拿过手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让张嫂去隆生看看还有没有多余的糕点卖！ 「有是肯定有，隆生的师傅知道小少爷爱吃，特地每天都会多做一份，就是给小少爷的，我让人等会儿取了给你送去医院。」 顾晚颜松了口气，挂了电话笑眯眯地看向霍云澄，似乎比他还开心：「澄澄很快要有好吃的啦！」 阳光倾泻的瞬间，她眼里带着暖融融的宠溺，成为霍云澄幼小心灵中除父亲之外的另一光。 糕点是加急送到的，除此之外还有张嫂特地煮的香菇鸡肉粥，装在保温壶里，打开的时候还是热腾腾的。 顾晚颜扶着霍云澄坐起来，给他在身后垫了个软垫，将糕点和粥摆上小桌板。 「澄澄自己可以吃吗？」 霍云澄握住勺子点了点头。 第6章 化成灰也认识! ()」 「真乖。」顾晚颜夸奖了一句，「那妈妈去遗漏取一下澄澄的药，你在病房里乖乖等我回来好不好？」 听见顾晚颜要离开，霍云澄顿时抬头紧紧地盯着她，扔掉了勺子，小心翼翼地抓住了顾晚颜的手指，不敢用力，可眼眶却不自觉地红了。 「澄澄。」顾晚颜忙向他解释，「你刚刚发烧，妈妈吓坏了，只取了输液的盐水，没取要吃的西药，现在得拿回来让你吃才行，我很快就回来，真的。」 霍云澄紧绷的小脸这才松缓了一些，乖乖地点头。 顾晚颜心下微酸，看来那天把澄澄一个人丢在商场，真的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阴影，但这种事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了！ 嘱咐护士帮忙看一下孩子后，顾晚颜便去了门诊大厅，但刚出电梯就看见秋立槿提着一袋药往这里走来。 「澄澄怎么样了？」 顾晚颜接过他手里的药，感激道：「已经醒了，我就是下来取药的，劳烦你还要送过来。」 「正好午休，我跟你一起过去看看他。」 两人迈步朝着电梯走去，但刚走两步，秋立槿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 男人拿出来低头看了一眼便遗憾地道：「恐怕我没办法去了，护士给我打电话，可能是病人又出状况了，我忙完再过来吧。」 「那你快去吧。」 顾晚颜目送他接着电话转身离开，便准备回病房里去，但就在刚刚转过身的一剎那，身后传来了一声喊叫。 「晚晚！」 一瞬间，顾晚颜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剎那间冰冻，临死之前女人嚣张又阴毒的嘴脸在她眼前走马灯似地掠过，让她的眼睛蒙上了一层寒戾的色彩。 这个声音，她就是化成灰也认识！ 谢玲！ 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膀：「晚晚，我叫你，你怎么不回头呀？」 顾晚颜条件反射地往旁边一躲，避开谢玲玲的手，她缓缓地攥紧了拳头，深唿吸一口气告诉自己现在不是和这个贱人撕破脸的时候。 做好心理准备之后，她转过身，冰冷的眼神直直地射向这个前世导致她悽惨而死的罪魁祸首之一。 「晚晚，你怎么了？」谢玲被她眼底露出的寒光给刺得心一惊，手被拍掉也没敢再继续靠近。 「没事。」顾晚颜垂眸，「刚刚在想事情，被吓到了而已。」 「这样啊。」谢玲盯了顾晚颜一会儿，随后暗笑自己太多心了。眼前这个高傲又愚蠢的女人，能有什么其他心思。 「晚晚，你在这里干什么？有谁生病住院了吗？」谢玲试探着问，「是不是云澄啊？」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顾晚颜显得很是冷漠。 谢玲只当她被派过来照顾霍云澄心里不爽快，也没有多想。 「晚晚，那位秋立槿医生你应该认识吧？能不能帮忙引荐一下，让他给小宝看看病。」 这家医院就是秋家的，秋立槿不仅是名副其实的太子爷，更是妙手回春的名医，对小儿疑难杂症尤为擅长。 秋家与霍家交好，顾晚颜也一定认识秋立槿。 顾晚颜这会儿才注意到她怀里还抱着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两只胖手扯着一个玩具车，不停地扭动着肥胖的身躯，让谢玲抱着很是难受。 这是谢玲姐姐家的儿子，前世她将谢玲当做自己最好的朋友，连带着对她这个外甥也好得不得了，甚至还打通了关系将他送去跟霍云澄一个学校。 霍云澄是什么人？霍家小少爷，待的地方自然是一年几十万的贵族幼儿园，周围同龄人大多都是高干子弟，明星富人子女，以谢玲的背景，真是高攀了。 但最关键是，这个孩子会欺负小云澄。 顾晚颜记得以前带着霍云澄和谢玲出去聚会时，她把霍云澄跟这个孩子放一块儿，谁知道过了一会儿两人竟然吵起来了，这个孩子非说霍云澄毁了他的玩具，还打他，她当时自然偏心这个孩子，勒令霍云澄向他道歉，结果这个孩子就当着他的面打了霍云澄几下，她理所应当认为这是该还回来的，也就没有斥责和阻止。 但现在想想，自家儿子小天使一枚，怎么可能会去做欺负别人的事！ 想起往事，顾晚颜眼神更冷，她语气冷淡：「我跟秋立槿不熟，你想找他看病可以自己挂号。」 谢玲讪笑两声，心里却忍不住憋了团火，要是秋立槿的号那么好挂，谁还会来找她！ 「他的号早就没了，晚晚，我知道这让你有些为难，你就帮帮我吧，孩子看病要紧啊，如果实在不行，我也不求你了。」 谢玲咬唇，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顾晚颜心里升起一股浓浓的厌恶，谢玲就是凭藉着这副装柔弱的本事，以退为进在她这里不知道换取了多少好处，现在居然又故技重施。 不过就是飈演技而已，谁不会呢！ 「哎，你能明白我的难处就好了，秋医生这里我实在是帮不上忙，孩子看病要紧，你还是先去挂号吧。」 顾晚颜一脸诚恳地将谢玲噎了个无话可说，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前者离开。 她脸色渐渐地阴沉下来，眸底疑惑之色一闪而逝。总觉得顾晚颜似乎哪里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但又说不上来到底有什么变化。 她琢磨了一会儿，怀里的孩子先发出抗议：「小姨，我难受！难受！」 「好好好。」谢玲哄道，「小姨带你去挂号，看医生啊。」 说完她赶紧抱着孩子转身离开了。 霍云澄捧着一块莲花酥啃，目光一直盯着门口的位置，看见顾晚颜回来后，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像是一泓清泉。 「澄澄，我回来啦！」顾晚颜将药放在床头柜上，笑眯眯地看他一眼，「妈妈路上遇到了一只挡道的狗，跟它说了两句话才摆脱，别介意我回来得晚。」 霍云澄歪了歪脑袋，眼里流露出些许困惑，医院里怎么会有狗呢？ 「小花猫。」 顾晚颜笑着捻去他嘴角的糕点渍，霍云澄僵住不动，黑水银丸似的眼睛里透着手足无措，显然对母亲突如其来的亲昵还有些不适应。 第7章 喜欢现在的妈妈 ()」 耐心地等霍云澄吃完一块糕点之后，顾晚颜弯下身晃了晃水壶，却发现没水了。 「妈妈去给你打壶水来吃药。」 顾晚颜揉了揉霍云澄的脑袋，转身拉开房门去了开水房。 开水房就在同一楼层，拐两个弯就到了，而且vip病房人不多，顾晚颜悠闲地将水壶灌满才提着往回走。 但刚走到门口，她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一声蛮不讲理的哭闹和大人诱哄。 「我要吃他手里那个！」 「这块没有了，宝宝再选一块别的吧。」 「我不管，我就要吃这个！就要这个！你让他给我！」 「好好好，给你给你。」 顾晚颜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轻踹开门就看见谢玲正抱着她侄子伸手去夺小云澄手里的玫瑰枣糕。 霍云澄小身板往后瑟缩了一下，手里的糕点控制不住地滚落下床，摔在了地上。 谢玲怀里的那个孩子顿时扑腾起了两条肥腿，嚎啕大哭：「霍云澄你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的！ 「不哭不哭。」谢玲恼怒地瞪了一眼霍云澄，哄着怀里的孩子，转头瞥见顾晚颜时，嘴一撇委屈道，「晚晚，你说说这云澄，不想给哥哥就不给，干什么要把东西摔地上。」 她瞅了一眼地上的糕点，状似无意地感嘆道：「你说说，这富家人养出来的孩子就是不一样，隆生的糕点说扔就扔。」 霍云澄手足无措地坐在床上，泪光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咬唇：「我没有！」 他心里有点慌，声音也比往常的大一点，害怕刚刚才对他温柔了一点的妈妈会对他失望，又重新恢復到平常漠不关心的态度。 他喜欢现在的妈妈，不想让她消失。 「好好好，你没有。」 谢玲显得很是无奈，仿佛霍云澄在无理取闹一般，末了还嘆了口气。 她这副哄三岁小孩儿般敷衍的态度把霍云澄气得不轻，后者一张小脸都涨红了，但良好的礼仪教养却又让他无法反驳长辈。 顾晚颜看在眼里，心疼得无以復加，只想好好地抱住他安慰一番。 忍着怒气，她将水壶放回了原位，瞥了一眼霍云澄低垂着的小脑袋后，看向仍在不停哭闹的小孩，沉下了脸。 「哭什么哭，不知道这里是病房！」 许是被她一声厉斥给吓住，小孩勐地止住了哭声，又惊又怕地看向她，开始不停地打嗝。 谢玲忙拍了拍自己侄子：「晚晚你干什么呀，他还是孩子，你跟他计较什么，都把他吓到了，再说这里里附近就你们两个人，有什么关系！」 「我骂他怎么了，你一个大人都不要脸去抢我儿子手里的吃食了，我凭什么不能管他！」 谢玲又惊又疑地嗫嚅着想辩白两句：「不是，刚刚是……」 「刚刚是澄澄把糕点扔地上的？」顾晚颜冷眼睨她，不等她说什么又毫不客气地道：「我儿子才不会那么没礼貌没教养！」 这话中气十足，掷地有声，让谢玲脸一阵红一阵白的，霍云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地抬起了头，正睁着一双大眼睛悄悄地看他。 还想在儿子面前保持温柔妈妈形象的顾晚颜干咳两声，一脸冷漠地看着谢玲：「你一个大人难道不应该给孩子起到表率作用，给我儿子道歉吗？不然到时候你姐姐还要怪你没把孩子教好。」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让谢玲脸色一阵难堪，她强笑道：「晚晚，别开玩笑了，刚刚可能是有点误会……」 「原来是误会呀！」 顾晚颜恍然大悟，谢玲心中一松，她还以为顾晚颜突然转了性子，怎么开始向着她那个便宜儿子了，原来还是在找机会给她台阶下，但听到下一句时，她脸色瞬间就变了。 「那等会儿我公公婆婆过来看望澄澄时，还得劳烦你跟他们解释一下，不然二老还以为是我欺负了澄澄呢！」 顾晚颜笑意盈盈，却把谢玲给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以前是真心拿谢玲当好朋友来看，才会被她阴谋得逞，下场悽惨。如今重生一世，她是她的敌人，对待敌人，她可不会心慈手软。 谢玲轻吸一口气，脸上堆笑地看着霍云澄：「澄澄啊，阿姨刚刚要是做的不对，你可别生气啊！说什么欺负不欺负的，你妈这话也太严重了……」 以往就算霍云澄受了委屈，他也不会告诉别人，而且还有顾晚颜帮着他们，霍氏夫妇就算察觉出什么来，怒火也不会烧到他们身上，所以她才会对霍云澄毫不在意，随意敷衍。 但方才顾晚颜直接搬出了霍氏夫妇，顶级豪门的人能有几个是好相与的，她也知道这对夫妻对霍云澄的宠溺，要是这小子一告状，她下场恐怕好不到哪里去。 最关键的是，如果他们一气之下把她侄子赶出幼儿园，她姐姐还不得扒她一层皮。 权衡利弊后，谢玲乖乖地道了歉，只是心里对顾晚颜的疑虑却越来越重。 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反常了。 「晚晚，你和霍总现在还好吧？」 听见这试探性的一句，顾晚颜低头提起水壶倒了杯热水：「我们一直都很好啊，怎么了？」 谢玲一脸懵地看着她，头一次感觉面对顾晚颜时有种失控了的错觉。 什么时候顾晚颜居然也会和霍寒霆一起称作「我们」了？她不应该是厌恶地反驳「别跟我提他吗？」，怎么才两天不见，就像换了个人的？ 顾晚颜将药抠了一粒递给霍云澄，将水凑到他嘴边：「澄澄，来喝药了。」 瞧着母子两人之间的温馨，谢玲心里愈来愈沉，她随口找了个理由就抱着孩子匆匆告辞。 顾晚颜余光扫了一眼她的背影，温柔地替霍云澄拭去嘴角的水渍，叮嘱他：「澄澄，妈妈知道你经常自己一个人咽下所有的委屈，从今天开始，如果有人欺负你，你要告诉妈妈知道吗？妈妈会保护你的。」 霍云澄眼睛亮晶晶的，闪烁着点点星光，他用力地点点头，露出了顾晚颜重生以来见到的一个灿烂笑容。 第8章 自己主动一点! ()」 「你快点！澄澄都住院了，你就一点也不急？」 周茹踩着高跟鞋疾步走在走廊上，偶尔还会回头冲着身后的霍盛英埋怨一句。 「你没听张嫂说吗？晚颜不是在医院照看着？」 「就是交给她我才不放心！」周茹忿忿不平，「她有照顾过澄澄一天吗？她会照顾人吗？」 知道妻子对儿媳妇成见颇深，霍盛英嘆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两人穿过走廊停在了一间病房前，周茹立刻拉开了门。 里间的房门没有关拢，稚嫩的雏音和温柔如春风的嗓音交织成了一幅温馨的画卷。 「这个是爆火鱼吗？」 顾晚颜歪着脑袋询问道。 两人正坐在沙发上，霍云澄被小毯子裹着缩在顾晚颜怀里，后者两只手圈住他，正扶着一块画板用彩笔在纸上涂涂画画。 「不是。」霍云澄一拍脑门，嘆了口气接过妈妈手中画笔，「爆火鱼扁扁的，头还要再尖一点。」 顾晚颜乐了，她儿子怎么这么可爱，真想在他白嫩的脸蛋上亲一口。 沉浸在养包子快乐中的她一时也没有注意到门口瞠目结舌的霍氏夫妇，尤其是周茹，一副怀疑人生的表情。 她没看错吧？ 向来对自己儿子不闻不问的顾晚颜也有照看孩子的一天？这是突然良心发现意识到自己也是一个母亲了？ 最后还是霍云澄先注意到了门口的人，欢快地叫了一声：「爷爷奶奶！」 顾晚颜朝着门口望去，微笑着喊了一声：「爸，妈。」 周茹不冷不淡地点头，走到近前看向孙子时瞬间换了一副表情，心疼地摸着他的头：「澄澄，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霍云澄摇了摇头：「奶奶别担心，澄澄已经病好了。」 看着他懂事的模样，周茹愈发地心疼，当下将他从顾晚颜怀里抱出来：「今天来奶奶家，晚上奶奶让厨师给你做好吃的，看我乖孙都饿瘦了。」 霍云澄有些羞惭地悄悄摸了摸鼓起的小肚子，他早上的时候吃了好多东西呀，根本就没有饿瘦。 但奶奶说他饿瘦了，那就是饿瘦了。 小云澄悄悄挪开手，一副纯真无辜的模样。 后面的霍盛英都看在眼里，不禁失笑摇头，他凑近妻子肩膀询问：「澄澄，你什么时候能出院？ 顾晚颜忙接过话茬：「秋医生说盐水挂完就可以走了，但听说你们要来，所以我就和澄澄商量再等一会。」 霍盛英点点头，道一声「辛苦了」，但周茹一直没用正眼看过她，只拥着霍云澄在轻声讲话。 见霍云澄真的没事了，霍氏夫妇送了口气，便带着他直接出院了，反正霍云澄入住时也没有办理住院手续，只是从秋立槿那里借了一间病房而已。 「爸妈，你们先带澄澄回去吧，我回一趟家里换一下衣服。」 早上她急匆匆地带着霍云澄来看病，自己反而只随便披了一件衣服，得到二老的同意后，便又回到了家里。 而当她换好衣服预备出门的时候便看见张嫂拿着一个档案袋往楼下走。 「张嫂。」顾晚颜喊住她，「你这是要去哪儿？手上拿的什么？」 「少爷助理刚刚打电话回来说有一份文件落家里了，让我送去公司。」 公司？ 顾晚颜心念一动，她前世厌恶霍寒霆，从来没有踏进霍氏半步，这一世想跟自己丈夫修復好关系，那恐怕就得自己主动一点。 先从送文件开始！ 「张嫂，你把文件给我吧，我替你去送。」 「少奶奶？」张嫂一阵惊讶，仅仅犹豫了一会儿便把文件递给了她，「那就麻烦您了。」 不管怎么说，顾晚颜都是霍寒霆的妻子，就算平常关系看起来冷冰冰，但一家人就是一家人，还是值得信任的。 「不麻烦。那我走了！」顾晚颜捏着文件笑着摆摆手，自己开车前往霍氏。 霍氏总部位于荣城经济开发区，这里除开霍氏耸入云端的摩天大楼以外还有其他公司，共同构成了大学生毕业后挤破脑袋也想进的梦想摇篮。 霍氏装修风格为极简风，黑曜石一般的大理石倒映着快步来往的精英，顾晚颜走到前台，礼貌地询问。 「请问总裁办在哪？」 或许是见多了像顾晚颜这般企图一步登天的，前台女人心下鄙夷，但表面上却还是按照条例规定询问道：「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顾晚颜摇了摇头，「但我跟你们霍总认识，这次来也是给他送文件而已，还请你们给总裁办打个电话核实一下。」 「什么文件？」前台小姐一脸疑惑。 顾晚颜扬了扬手里的牛皮纸档案袋，见当前台想要伸手接过来时，她却后退两步躲开了！ 「这位女士！」前台也恼了，「我们公司无关紧要的人没有上去的资格，你可以把文件交给我，我替你送上去。」 顾晚颜有些无语，她借着送文件的名义本就想跟霍寒霆修復一下关系，没想到一个小前台居然也存在着这样的心思。 见顾晚颜一脸为难，前台心里一阵得意，说不让你上去就不让你上去，她笃定这个女人最后会乖乖妥协、 「姜助理，你看霍总是什么意思？」 一群西装革履的男人从门口走了进来，边走边针对手上的两页报告进行分析，为首被簇拥的男人五官端正严肃，不笑的时候显得有几分深沉。 「姜柊！」 顾晚颜眼睛一亮，在这群人路过时喊了一声。 男人停下脚步，惊讶地转头望去，瞥见顾晚颜时，眸中闪过一丝厌恶，但出于礼貌还是走过去询问。 「您怎么在这里？」 听到姜柊对一个女人用敬语，他身后的那群男人眼神顿时变了，目光隐晦地落在顾晚颜身上，不住地打量。 顾晚颜当初和霍寒霆是秘密结婚，应她的要求，连婚礼都办得简单粗陋，再加上她根本不愿意和他一起出席活动，因此到现在都还有不少人认为霍寒霆仍然单身。 「我来给寒霆送文件，正好你可以带我上去吗？」 第9章 霍总已婚了? ()」 「劳烦您跑一趟，文件给我就行了。」姜柊想要伸手接过，至于顾晚颜提出的想要上去的想法，则直接被他忽略了。 开玩笑，放谁也不能放顾晚颜上去，谁知道她会不会报復把整个办公室给拆了！ 顾晚颜手一扬，文件随着她的动作避开姜柊的手，后者脸色一沉，不解地看向她。 「我人来都来了，要求上去一趟不过分吧？」女人顿了顿接着说道，「而且澄澄今天又发烧了，他身为父亲怎么样也有知情权。」 站在姜柊身后原本眼观鼻鼻观心的一群霍氏高管闻言顿时睁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 什么情况，眼前这人居然是霍总的太太吗？难道霍总已经结婚了？ 眼见他们这拨人站在大厅里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姜柊只得无奈地让开路：「那请您跟我来吧。」 顾晚颜笑眯着眼走了过去，方才拦人的前台傻眼了，一直盯着顾晚颜走进电梯才松了口气，就怕她计较刚才拦住的事，随口一句就把她开了。 霍寒霆的办公室位于大楼中间，方便各部门找人和逃生，非常接地气的老干部作风。 顾晚颜从电梯口出来走了两步才记起来并不知晓办公室具体在哪个方位，只得又讪讪地回头去看姜柊。 姜柊跟身后的高管又交代了几句，见一些人的目光还有意无意地放在顾晚颜身上，充斥着熊熊八卦之火，终于忍不住干咳一声，一群人识趣地冲着顾晚颜笑了笑之后就先离开了。 「顾小姐，请跟我来。」 姜柊迈步向前走去，穿过总裁办和一条长廊后停在了一间办公室前，他转头问了问外间正在工作的秘书：「小许，霍总在吗？」 「在。」女人推了推眼镜，瞥了一眼顾晚颜，礼貌地点头后又看向姜柊蹙眉道，「不过……」 姜柊皱眉：「霍总还没有吃饭吗？」 许晔点点头，有些无可奈何：「我刚刚进去交了份报告，看见食盒还在桌子上，根本没动过。」 「这两天东郊开发权确实令人头疼。」姜柊嘆了口气，侧开身，「总裁就在里面，文件您就亲自交给他吧。」 顾晚颜听了个大概，微微偏头看向姜柊：「他不吃饭，你们怎么不劝劝他？」 「劝不动。」许晔摇了摇头，「霍总忙起来就会全心投入进工作里，不把一阶段的工作敲定，他是停不下来的。」 这样怎么行呢？ 顾晚颜皱眉，捏着文件便上前两步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在里面传来一声「进来」后，他转头对着姜柊轻声道：「再去准备两份饭菜。」 她也还没吃呢。 姜柊诧异，顾晚颜也没给他反应的时间便侧身闪进了办公室。 「去实地考察怎么样吗？不是说让你做一个分析报告给我？」 顾晚颜站在门口，神情古怪地看着头也没抬起头只顾着浏览文件的霍寒霆，这人很明显将她当成了姜柊。 她瞥了一眼玻璃幕墙边的茶几上的暗红色食盒，轻手轻脚地靠近男人办公桌，趁他思考时夺走了他手里的签字钢笔。 「工作再重要，也别忘了自己身体呀！」 霍寒霆抬头，瞥见顾晚颜近在咫尺嗔怪的脸一怔，随后不动声色拉开距离，向后靠在软椅上。 「你怎么来了？」 男人眼底一片深沉，顾晚颜拒绝跟他的一切圈子有任何交际，甚至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闻不问，今天居然来了霍氏，实在是稀客。 「我来给你送文件。」顾晚颜将拿了一路的文件放到桌子上，笑着道，「不过偶然听闻你还没有吃饭，我也还没吃，不如跟我一起吃一点？」 霍寒霆盯着她明媚的脸看了一会儿，最后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点在桌子上：「我有事要忙，你自己去公司附近吃吧。」 顾晚颜低头瞅了眼描了金边的黑卡，正巧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她歉意地将卡推回去：「不好意思啊，我来的时候已经跟姜柊说过了，让他把饭送到这里来，没想到你不愿意跟我吃。」 但霍寒霆看她的表情根本没有一点抱歉的意思。 姜柊推门进来时感觉办公室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他将食盒放在桌子上，颔首：「霍总，顾小姐，请用餐。」 顾晚颜笑眯眯地应道：「麻烦你了。」 「应该的。」 姜柊嘴上应着，但却觉得越来越不对劲，有一股毛骨悚然像是被勐兽盯上一般的感觉，他没再多停留，赶紧放下东西离开了。 霍寒霆冷冷地注视着自己得力助手「落荒而逃」，目光意移视到面前笑眯眯的女人时，终于捏了捏眉心妥协。 「既然都拿来了，那就一起吃吧。」 顾晚颜唇角微翘，她走到沙发旁坐下，掀开食盒盖子，滚滚热气顿时从里面跑了出来。 里面的八宝鸭和素烧鹅以及家常煎带鱼一眼就能认出来是荣城一家着名的私房菜馆的招牌菜，铁打的规矩便是绝不外带。 果然规矩和原则都是用来打破的，说好的不外带呢？还不是乖乖地送到了霍寒霆面前。 有钱真好。 顾晚颜再次感嘆自己前世是不是真的眼瞎了，当着霍寒霆这么一个有颜有钱有权的老公不要，对那个渣男念念不忘。 「饭在我脸上？」 冷淡的嗓音响起，顾晚颜这才发觉自己盯着霍寒霆看得出神了，她干咳两声：「霍少长得好看，有个成语怎么说来着，秀色可餐嘛！」 霍寒霆：「……」 长这么大敢说他秀色可餐的只有顾晚颜一个人。 他垂眸：「听张嫂说澄澄早上又发烧了？」 「嗯，挂了盐水，秋医生说内什么大碍。」提起儿子，顾晚颜连吃饭都没胃口了，「我就怕他万一得了肺炎。」 那她就是最大罪人。 「既然秋说没事那就没事了。」霍寒霆信任秋立瑾，同时也暗暗安抚顾晚颜。 顾晚颜抿唇什么都没说，虽然霍寒霆表示不会怪她，可她心里总是觉得难受，那是她的宝贝，还是因为她得的病！ 第10章 我不是故意的! ()」 不行，她要赶快回去看小云澄才好，想到这里，顾晚颜抬起头想看霍寒霆吃的怎么样了，看着他吃过饭她再去找云澄。 霍寒霆吃饭非常有条理，她看到他拿起了空杯子，似乎是要喝水，她急忙拿起水壶去倒，结果因为太慌张，温水一下子倒到了他衬衫上。 懵了一下，顾晚颜急忙拿起纸巾去擦，「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手指却隔着纸巾不知轻重地在他胸前游弋。而她的衣服领子敞开了不少，能给他看的，不能给他看的，几乎都差不多了。 是故意的？ 霍寒霆唿吸一重，一把钳制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了怀里，扣住了她的后腰。 顾晚颜本能地抵着他的肩膀，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她死死地抓着他肩膀上的衣服，被他这样侵略性的气息包围，有种说不清的溺水感。 她之前和霍寒霆只发生过一次夫妻之实，那一晚太疼了，她好像被撕裂很多次，他平时那么温柔，可那时候却那么凶…… 大概就是那晚的阴影，让她后来那样讨厌他的…… 怀里的小女人在抖，眼睛也是红的，好像在拼命忍着什么！ 这一认知，就像是一盆冷水泼过来，浇灭了他心中的旖念，黑眸酝酿着丝丝怒意，他松开了大掌，果然看到顾晚颜狼狈逃走，站在远处怯生生地看着他！ 不过是碰她一下，不需要表现的这样嫌恶…… 「出去！」 听到了霍寒霆的话，顾晚颜什么都没来得及收拾，拿起包狼狈地出了他的办公室。 姜柊诧异地看着一脸惊慌失措从办公室里跑出来的顾晚颜，后者看了他们一眼后，便提着包头也不回地离去。 许晔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看向姜柊：「你不进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姜柊瞥了一眼办公室，没好气地道：「我是疯了，现在进去找死？」 办公室隔音效果极好，他们根本没听见里面传来了什么动静，但眼下亲眼看着顾晚颜一副落荒而逃的模样，也知道绝没发生什么好事。 况且每次总裁一碰见顾晚颜的事就情绪不对劲，现在过去岂不是正好撞枪口上。 「我就不该放她进来。」姜柊嘆了口气，心中懊悔，他就不该听信顾晚颜的一面之词，给了她可趁之机。 顾晚颜一直跑到了车里，关紧车门才捂着胸口，将「砰砰砰」直跳的心脏给慢慢地平復下来。 她咬唇看了一眼车窗外反射着光的摩天大厦，心中暗恼自己没出息，也不知道她条件反射下的落荒而逃，到底有没有让霍寒霆生气。 除了那一次意外，他从没有让她履行过夫妻义务，称得上相当君子。但一朝阴影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对于他的靠近，她还需要时间来接受。 但是，这个时间不会太久的。 顾晚颜双眸坚定，握紧方向盘，重新抬头看向前方，一脚踩下油门离开了原地。 车子稳稳地开进了霍氏老宅，她急着去看自己宝贝儿子，连车都没有锁就匆匆地朝着大厅里走去。 但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了里面传来的谈笑声。 「我也是听说澄澄生病了才过来看看，茹姨，您可不要怪我没有打招唿就登门。」 「看你这孩子说的，我欢迎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 光闻其声便能在眼前勾勒出一幅其乐融融的画卷，顾晚颜眼眸一瞬深了深，随后才面不改色地踏进了大厅。 周茹坐在沙发上正在跟斜对面坐在单人沙发上的女子讲话，霍云澄坐在她身边专心地低头摆弄手里的汽车。 看见儿子没什么大碍，顾晚颜松了口气，却冷不丁对上一双黑亮的眼睛。 霍云澄眨巴着眼睛看她，眼里露出些欢喜的神色来，他放下手里的东西：「妈妈！」 经过他这么一喊，客厅里聊得投入的两人被切断了谈话，不由自主地抬头朝着门口的位置望来。 顾晚颜带笑地向他们走过去：「澄澄，妈。」 她顿了顿才看向乌髮白裙的女人，礼貌地颔首：「邢小姐也在这。」 女子五官精緻，皮肤白皙，脖子上一条细细的铂金坠子衬得她气质高雅，此刻她带笑地看向顾晚颜，柳叶眉弯起：「晚晚姐，我听说澄澄生病了，所以过来看看他。」 晚晚姐而并非是嫂子或者霍夫人，看来她不管重生多少次，霍寒霆身边的这只花蝴蝶是一刻也不肯放弃。 前世顾晚颜对霍寒霆的事情从不想有任何了解，甚至连他身边的朋友都不甚清楚，却牢牢地记住了这个女人。 邢梦儿，与霍家世交的邢家大小姐，周茹心中的满意儿媳人选，如果不是她半路杀出来的话，说不定邢梦儿现在已经进了霍家的门。 霍家少夫人的位置被人截胡，这口气怎么能咽得下去，她如今被周茹这么厌恶，这位邢家大小姐功不可没。 前世她不在乎，也懒得跟她计较，但这一世可不会继续任她抹黑。 「那真是谢谢邢小姐。」顾晚颜坐在霍云澄身边，低头瞥了一眼儿子手里的汽车，微微一笑，「竟然还给澄澄带了礼物，让你费心了。」 邢梦儿脸色一僵，几乎不敢相信这种场面话是从那个向来爱答不理的顾晚颜口中说出来的。 但她向来在外人尤其是周茹面前表面功夫做得周到，因此很快便掩饰住眼里的异色，转而话锋一转：「礼物倒是小事，只要人没事就好，不过我也正疑惑呢，澄澄一向健康，这次怎么会烧得这么严重？」 霍云澄几乎是周茹的命根子，不提这件事还好，一提霍云澄遭的这些罪，她心头的不满便又被一把怒火点燃。 眼见周茹脸色瞬间难看下来，邢梦儿心头闪过一丝得意和幸灾乐祸，她当然知道霍云澄生病的事跟顾晚颜脱不开关系，若是能利用这件事让周茹彻底地厌弃了她，那和霍大哥离婚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澄澄生病是我的疏忽。」顾晚颜一脸愧疚，摸了摸自己儿子的头，「昨天在妈的训斥下，我也知道错了，以后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 第11章 你这个妈是想要害死他! ()」 邢梦儿被这一番诚恳的认错打得措手不及，她眼神上下扫了顾晚颜一眼，怀疑这人是不是被下了降头。 但周茹显然已经见识过这一套，脸色虽然还难看，却已经和缓了不少，不冷不淡地转过头轻哼一声。 见状，邢梦儿也不好揪着不放，假笑道：「原来是这样，那以后可一定把澄澄给看好了。」 顾晚颜柔柔一笑：「这是肯定的，毕竟澄澄是我们的宝贝，万一真出了什么事，我跟寒霆和爸妈肯定会非常痛心。」 一句话就将邢梦儿这个外人给挡在了一家人之外，论气死人不偿命的功夫，顾晚颜自认不会输给任何人。 邢梦儿手指缓缓捏紧，恨得牙痒痒。 周茹低头呷了口茶，再抬头时隔断了两之间的暗暗较劲：「好了，澄澄有下午进食的习惯，我们就跟着吃一点，权当喝下午茶了。」 说是下午茶，其实也不过就是一些水果和茶点，让霍云澄补充一些能量。 顾晚颜从沙发上起身：「那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准备好。」 周茹也没有拦她，自顾自地跟邢梦儿聊起了别的，只是后者笑意却再也没能抵达眼底，她一边跟霍母聊着，一边瞥向了大厅角落里的一个佣人。 那佣人微不可察地点头，便迈步朝着厨房走了进去。 没过一会儿，厨房里的佣人便端着果盘以及一盘盘茶点鱼贯而出。 水果和茶点摆在一个水晶高脚盘里，切成了一块块的，用牙籤扎好，供人方便食用，而霍云澄的那份水果则专门用一个小碗装着，让他用小勺子舀着吃。 周茹拿过托盘上的小碗，看着里面盛五颜六色的果肉，拿勺子拨了拨后，脸色骤变，不禁怒喝道：「今天是谁给澄澄准备的水果！」 邢梦儿凑过去看了一眼，当瞧见小碗里鲜嫩可口的橙黄色果肉时，不禁大惊失色：「天啊，里面怎么会有芒果！幸亏澄澄还没有吃要不然……」 她一边说一边偷觑，后面的话没有再说下去，但周茹的脸色已经足够难看，她将勺子摔回碗里扔在了茶几上，瓷碗与玻璃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果肉骨碌碌地滚了一地。 几名佣人都慌了，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后，其中一个站在边角的上前一步轻声道：「夫人，今天，今天是少奶奶给小少爷准备的水果。」 她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便又退了回去，而周茹神情彻底地阴沉下来，眼底聚焦的风暴眼看就要突破忍让的防线。 顾晚颜闻声从厨房里出来，手里还端着一盘茶点，扫了一眼吓得如同鹌鹑一般的佣人和桌面上的狼藉之后蹙眉：「怎么了？」 周茹脸色难看地盯着她，指着桌子上翻倒的水果：「你给澄澄准备的水果？」 顾晚颜下意识地察觉到到了不对劲，但水果的确是她切的，只得点了点头。随后她就敏锐地察觉到，周茹的眼神恨不得将她给吃了。 「诶！顾小姐你煳涂呀，澄澄对芒果过敏，是吃不得的，你让熟悉的佣人准备不就好了，干嘛一定要自己插手。」 邢梦儿眼底掠过一丝恶劣的笑意，只觉得如今浑身都舒畅极了，眉梢眼角都带着藏不住的得意。 顾晚颜神情微冷，她扫了一眼身后站着的一排佣人，眸光晦暗。 水果确实是她挑选的，但切完之后就被她放在了一边，而且她很确定，当时里面根本没有芒果，但现在却突然出现了，换言之，这里有人想要害澄澄，或者是—— 害她。 「砰」的一声闷响，将顾晚颜的视线拉了回来，周茹重重地拍了一下沙发扶手，眉梢眼角都带着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怒意。 「我不知道你这个妈到底给澄澄带来了什么好处，不是把他忘在商场让他发烧就是想让他过敏，你这是要害死他呀！」 整个大厅里鸦雀无声，只留下周茹一个人的厉声斥责。 霍云澄抬头看了一眼顾晚颜，伸手轻轻地扯了扯周茹的衣袖，换来了后者一个嗔怪的眼神。 「澄澄不要求情，上次我已经听了你和你爸爸的话没有责罚她，这次我非要教训她不可。」她抬头看向顾晚颜，冷哼道 「你嫁进霍家五年，我霍家不曾短过你任何东西，但你可曾尽到一个妻子、母亲的责任？对寒霆、澄澄不闻不问，我霍家是欠你的？这个少奶奶的位置你不想做，可以让位！」 大厅里的佣人倒吸一口凉气，屏住唿吸，试图将自己的存在感放到最低。邢梦儿也没有插嘴，但听见那声「让位」，整个人眼睛都亮了起来，心情愈发激动难耐。 若是能让顾晚颜下堂，那她就是名正言顺的霍家少奶奶。 顾晚颜一直垂着头听训，不管怎么说，这次的确是她疏忽了，如果她能对澄澄再多一些了解，再谨慎地检查一遍，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而且如果周茹没有再检查一遍的话，那也许出事的就是澄澄。 小孩子抵抗力本身就弱，大病初癒才没多久就又过敏，他怎么能经得起这般折腾。 顾晚颜心头愈发愧疚，但同时也有一股后怕涌上来。 这个佣人必须要揪出来，否则澄澄说不好还会再遭她的毒手。 「妈，是我不谨慎没有检查清楚，您教训得是。」顾晚颜立刻低头认错，但随即却话锋一转，目光扫向站在一旁的佣人，「但是我当时切的水果中根本就没有芒果，一定是后来有人加进去的。」 闻言周茹眉头一皱，站在一旁的佣人立刻就慌了，这种祸事如果惹上身，那是吃不了兜着走的，毕竟他们又没有大少爷护着，周茹收拾不了顾晚颜可不代表不会动他们。 「少奶奶，究竟是谁还请您说出来，我们可都没有做过这种事啊！」 顾晚颜眉头微拢，当时进厨房的一共四个佣人，谁都有犯案的可能，总不能直接一棍子全打死了。 见她不说话，邢梦儿提起的心这才安安正正地放回了原位，她有意无意地瞥向周茹：「这没有证据的事可不能乱说啊，之前我来过几次，佣人给澄澄准备水果可是一点差错也没有，怎么这次偏偏就……」 第12章 不能总是护着她! ()」 话里话外都在暗示顾晚颜是狗急跳墙，栽赃陷害。 佣人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似的，当下便有一个年轻些的女佣站出来，委屈道：「少奶奶，这做错了事接受责罚也是应该的，但您也没必要拉其他人下水啊。」 顾晚颜目光看向她，带着一股审视。 女佣顶不住压力，手心里捏了一把冷汗：「怎，怎么了？」 紧接着她娇娇弱弱地道：「而且，我明明……」 欲言又止最是惹人心烦，周茹不耐烦地道：「明明什么！」 女佣牙一咬，心一横：「我分明看见少奶奶拿了芒果！」 反正这老宅里也没有装监控，而外围的监控也监视不到里面，只要她一口咬定看见顾晚颜拿了，谁又能保证她说的是假话？ 如果可以藉此将这个女人给扳倒，说不定她能拿到的钱还能再多点。 心头闪过一丝窃喜的女佣抬头就看见顾晚颜正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不禁心里「咯噔」一声，有些慌乱。 怎么了？她露馅了？ 不，不会的，就算是顾晚颜知道她在说谎又有什么用，只要周茹不相信她，那她就是空口白话。 想到这里，女佣不禁又镇定下来。 顾晚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正愁怎么把那个人给抓出来呢，你就上赶着跳出来，澄澄碗里的芒果是你放的吧？」 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她没有证据不好冤枉人，没想到这人就急吼吼地自己沖了出来。 女佣料定她没有证据，一脸委屈地看向周茹：「太太，我就说这么多，如果少奶奶一定要把锅扣在我们头上，那我们也没办法。」 周茹抿唇不语，一旁的邢梦儿观察着她的脸色趁机道：「这没证据的事确实不好说，不过你确实看见少夫人拿了芒果吗？」 女佣心中一喜，高声道：「我确实看见了！」 邢梦儿一唱一和地为难道：「茹姨，这人也不会空穴来风，你看这下怎么办？」 虽说是徵求意见，但摆明已经将顾晚颜给定了罪。 但她这么一跳出来，在一旁看够了戏的顾晚颜也明白了几分。 「邢小姐先别这么急着盖棺定论。」她轻笑一声，看向一旁的其他佣人，「麻烦去帮我拿个芒果过来。」 那被吩咐的佣人踌躇了一会儿后还是点头朝着厨房走去，拿了个芒果过来。 众人不明所以，邢梦儿嗤笑一声：「晚晚姐，你这是干什么呢？」 难不成是在做法吗？ 周茹不动声色地盯着瞧，一句话也没有说，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儿媳这般镇定，肯定还有后招。 盯着金灿灿的大芒果，顾晚颜抿了抿唇，遏制住心里和身上的不适感，伸手向它摸过去，却在半空中被人喝止住。 「顾晚颜！」 她条件反射地顿住，手僵在半空中被人一把抓住。 男人捏着她的手力道极大，像是要生生捏碎一般，他眸光凌厉，带着沉重的压迫感：「你想干什么？」 顾晚颜在他目光的逼视下，竟然感到了一股心虚。 「我……」 她的解释还没出口便被另一方惊喜的声音给打断。 「霆哥哥，你回来了！」邢梦儿欣喜万分地从沙发上起来，瞧见霍寒霆还在紧紧地抓住顾晚颜的手，眼里浮起一丝嫉妒，忙高声道：「晚晚姐是在澄清呢！」 她把刚才的事都解释了一遍，最后嘀咕了一句：「虽然也不知道她拿芒果要干什么。」 霍寒霆盯了顾晚颜一眼，冷声道：「芒果不是她放的。」 邢梦儿一看连霍寒霆都帮顾晚颜说话，有些不服气：「霆哥哥，你不能老是护着她啊！事关澄澄的身体，得拿出证据来！这边可是有证人看见她拿了的。」 霍寒霆松开顾晚颜的手，淡淡地瞥了一眼芒果之后道：「她对芒果过敏，碰一下就会起疹。」 顾晚颜一怔，诧异地看向下颌线紧绷的男人，他怎么会知道她对芒果过敏？ 明明跟他结婚后，她跟他交集极少，这种细节不应该被注意到才对。 但不论她如何困惑，其他人心头的疑虑却解开了。 一个对芒果过敏的人，如何会去拿犯忌的水果。况且那名女口口声称她看见顾晚颜拿了，那为何顾晚颜身上没有起疹？ 周茹冷沉的目光看向那名女佣的时候，后者控制不住地后退几步，眼神中不由自主地蒙上了一层恐惧。 霍家的人可不是吃素的，况且她动的还是霍家最珍贵的宝贝。 「你叫什么名字？」周茹眼神如同针扎一般尽数冲着她刺去，面对顾晚颜，她还会顾忌三分儿子的感受，但一个企图害她孙子佣人，无需客气！ 一旁围观了全过程的就杜管家上前两步，低声道：「这个女孩是临时招的，因为打扫卫生的小玲请假回去照顾病重母亲，是个大学生，家中条件也不好，但身世还算清白。」 「一个打扫卫生的，为什么会进厨房？」周茹越发冷漠。 女佣慌忙道：「太，太太，我才刚来，不懂规矩，哪里有活就去哪里帮忙了。」 杜管家直起身子，皱眉厉声道：「那是谁让你害小少爷，陷害少奶奶的！」 一旁的邢梦儿手缓缓地攥了起来，微微抬起下巴，警告地盯了女佣一眼，后者打了一个哆嗦。 「没，没谁。」她摇了摇头，「我也没想害小少爷，就是之前因为少奶奶受过气，心里一直不甘心。」 反正做的事情已经被发现了，出卖邢梦儿，不禁得罪了霍家还要得罪邢家，那还不如死守秘密。 杜管家想了想，点点头弯下腰跟周茹说话：「确有这么一回事，上次她倒水把水撒在了少奶奶衣服上，之后我扣了她的工钱。」 事情已经了结，周茹缓缓点头：「把她送到派出所里去吧，指控她蓄意谋杀。」 杜管家点头表示明白。 但已经平静接受命运的女佣却震惊地抬起头，她还以为最多就是把她赶出去，没想到竟然还要把她送进局子里，她还要读书啊！怎么能留下这种污点！ 但触碰到邢梦儿警告的眼神，她又绝望了。 第13章 还在生气吗? ()」 等到大厅里终于清净下来，周茹才脸色稍霁：「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霍寒霆扫了一眼楼上：「想和爸商量一下事情，他不在家？」 「你爸被邀请去喝茶了，估计傍晚才回来。」 霍寒霆点点头：「那我先带着他们回家了，明天再过来。」 周茹还想开口挽留两句，但察觉到儿子心情似乎不是特别好便又改了口风：「那好，回去让澄澄多休息。」 得到了奶奶准确指令的霍云澄，一个箭步跳下沙发张开手要霍寒霆抱，两只大眼睛一闪一闪的。 霍寒霆伸手将他抱了起来，转身向外走去，顾晚颜拿了包跟周茹道别之后也一路小跑着追上去。 霍寒霆开车，霍云澄坐在了后座，顾晚颜趁机挤进后排跟儿子培养感情。 「澄澄，今天是不是吓到了？」顾晚颜怜爱地摸着儿子的小脸，有些心疼，「对不起，都是妈妈没有看好。」 霍云澄摇了摇头，好奇地歪头看着顾晚颜，瞧着她似乎并不生气，大着胆子问：「妈妈，你也对芒果过敏吗？」 「是呀。」顾晚颜笑着颳了刮他的鼻子，「说不准你的过敏体质就是从妈妈这里遗传过去的。」 霍云澄似懂非懂，顾晚颜却兴致勃勃地开始陪他玩汽车，但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向前方开车的男人。 上了车之后，她就敏锐地察觉到男人似乎比往常更冷漠。 盯着男人刀削斧凿般的冷漠侧脸看了一会儿，她想说开口说句话却又被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给憋了回去。 算了算了，有事还是回家再说。 霍云澄有午睡的习惯，在车中摇摇晃晃地僵持了一会儿后便控制不住地倒在了顾晚颜怀里，手里还抓着小汽车不放。 顾晚颜将他抱进怀里，下车时递交给了霍寒霆。 男人抱着孩子走在前方，顾晚颜坠在身后跟着他进了早上曾进过的那间儿童房。 霍寒霆轻手轻脚地躬身将霍云澄放在了床上，顺势给他盖上了被子，动作丝毫看不出任何生疏，似乎已经做过了很多遍。 男人眼神中噙着一抹柔和，他直起身子转身看见顾晚颜的一剎，却又将这抹柔和给藏匿于眼底深处。 顾晚颜眼看着他眼球似覆上一层薄冰，泛着冷冷的光，没了温度，忽然有些心慌。 她眼看着霍寒霆拿过遥控器调节房内的温度，尴尬地没话找话：「澄澄的房间风格感觉跟其他房间不大一样。」 霍寒霆敛眸，唇抿成一条平直，他放下遥控器，不轻不重地回道：「澄澄喜欢大海，这间房是我亲自设计的。」 遥控器轻磕在床头柜上的一声轻响像是砸在了顾晚颜的心头，绵绵不绝的愧疚朝她涌过来，几乎要让她无地自容。 她不是个合格的妈妈，在前世死亡之前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但今天发生的事却让她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她对自己儿子仍还亏欠得太多。 她不知道他对芒果过敏，也不知道他喜欢大海。 那么前世，在海边死去的霍云澄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呢？ 一定很痛苦吧，跟着妈妈来海边度假原本应该是他最欢喜的一段时光，却最终落得了那样一个悽惨的下场。 怪不得霍寒霆会生气，他也一定认为她是个糟糕透了的母亲，满心都是失望。 男人转身往外走，越来越近的身影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压迫感，侧脸的弧度透出一股刀锋般的锐利。 他一声不吭地与她擦肩而过，顾晚颜沉默地垂首跟在他后面出了房门，顺势关上了门。 霍寒霆脚步一转预备朝着书房的方向而去，但还没迈开步伐就顿住了，他身影停住，微微垂眸看向勾住自己衬衫袖角的小手。 十指如青葱，纤细白嫩，像是打磨好的一块和田玉，莹润剔透，甚至隐隐可见里面青色的血管。 但此刻这只手仅用两根手指勾着他的袖子，只要他轻轻一用力就能挣脱，但感受到手的主人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他心底被激起的那股戾气竟然奇蹟般地平和下来。 他目光沿着这只手一路攀爬上女人那张忐忑不安的脸，却一句话也没说，仿佛在耐心地等对方开口。 见他没有直接离开，顾晚颜心里多了些安慰，她眼睛注视着他的神情，一遍试图捕捉他每个细微的情绪，一边对今天的事做解释。 「那个，今天澄澄差点受到伤害，是我没有看管好的责任，我以后会再加倍小心地照顾好他，不会出现今天的情况了。」 霍寒霆静静地注视着她，充当了一个耐心的听众。他的神情始终都古井无波，看不出任何情绪，当他想要掩藏自己真实的时候，就不会让别人知晓，就如同顾晚颜现在并不清楚她这番话只会让他心底的怒火燃烧得更加高昂。 「你还在生气？」 女人的声音中带着一抹沮丧，霍寒霆眼眸飞快地闪过一丝诧异，却又復归平静。 「没有。」 她自己都完全不在意的事，又凭什么让他一个人生气。 「你有。」顾晚颜笃定万分，她虽然看不出来，但却能感觉到男人身上仍旧充斥着浓浓的不悦。 霍寒霆不说话了，轻轻一拽就摆脱了那两根手指的控制，转身就走。 但下一秒他的手腕被一抹干燥的温暖给包围。 「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诱哄的意味不能更多，霍寒霆忽然就被那股火气给冲破了防线，他眼神一下子锋锐起来，反手握住女人的手腕将她推挤到墙边。 顾晚颜在他圈禁下如同鹌鹑缩着脖子，掩耳盗铃地企图想要将自己藏起来。 他不会要打她吧？现在逃还来得及吗？逃不走能不能跟他商量不打脸？ 霍寒霆盯着她的脸色不停地变幻，不清楚眼前的小女人知不知道她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脸。但他到底克制了许多，谨防真的吓到他的小妻子。 「我今天如果不来，你是不是真的打算去碰那个芒果？」 语气淡得像是询问，又像是质问，顾晚颜一下子愣住了，她怔怔地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男人，心中一股炽烈破壳而出，驱散了她心底的不安，于眼眸中融进了一层暖意。 第14章 你这是在关心我? ()」 她眼眸弯起，笑得像月牙：「你这是在关心我？」 顾晚颜向来很会找到别人关注不到的点。 霍寒霆被她别出心裁的角度给惊到，又或者突然被人戳破了心思感到有些窘迫，他陡然松开了她的手，后退两步站稳，手指一瞬间有青筋露起。 他也不明白自己这股无名火究竟从何而来，明明结婚五年，就算是再大的期待也该沦为失望，但在看见她毫不在意自己身体的一剎那，还是控制不住地怒了。 顾晚颜靠在墙上盯着他看，她现在已经没有了忐忑，只有满腔的欢喜。 五年还不算晚，她还没来得及消磨掉他所有的喜欢。 霍寒霆被她明亮的眼神灼烫了一下，垂眸避开，神情古井无波：「如果你说的是怕你上头条，传出霍家虐待儿媳的新闻的话，我的确可以算是在关心你。」 顾晚颜唇角的笑容戛然而止。 原来是因为霍家啊…… 也是，整个霍家的重担都压在他身上，他当然要考虑得多一点。 被失望打焉的顾晚颜并没有想到他们如今可是隐婚，外界连霍家儿媳是谁都不知道，从何报导呢。 虽说还没想到这一层，但顾晚颜仍旧有些不死心，她叫住背对着她往前走的霍寒霆，试探着问道：「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对芒果过敏呢？」 他在没有了解过前因后果，不清楚状况的第一时间，就是将她拦下不让她去触碰芒果，很明显他是清楚她的过敏体质。 她还以为霍寒霆跟她一样都不了解彼此，但现在看来，似乎是她想错了。 男人脚步顿住，脑海中骤然炸起一片轰隆隆的雷声，瓢泼大雨从天而降，朦胧的夜雨中，他却忽然下车，踩在了一汪水洼中，像是天神坠落凡尘。 记忆的片断一闪而逝，霍寒霆眼神有一瞬间的黯淡，他听见自己平静地开口。 「婚前检查的报告里有写。」 婚前检查？ 顾晚颜一怔，望着男人离去的背影再也没有开口，她咬着唇，尝到了满腔苦涩。 也是，霍氏太子爷娶妻怎么会不做好婚前检查，原来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 顾晚颜垂头丧气地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发了一会儿呆后，她从书架上翻箱倒柜找出来了一个小巧的笔记本，预备在里面记录上自己的「养娃心得」。 她写下芒果两个字，在后面打了个叉，又写下大海两个字，画了个勾。 写完之后，她想了想又翻到最后一页，很认真地在上方写下「养夫心得」，但咬着笔桿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写点什么，只好作罢。 她对霍寒霆还是了解太少了，以后要更加关心他，多多观察！ 重新振作起来的顾晚颜心情颇好地将笔记本放在了抽屉里，合上笔帽的一瞬间，她的手机响了。 顾晚颜顺手拿过来瞄了一眼，却发现来电显示上明晃晃地写着—— 阿天。 只肖一眼，顾晚颜就差点连中饭一起吐出来，她眼眸凝起一柄锋锐，像是浸过血的刀锋，出鞘的一剎那聚起一股杀气和寒光。 重生这么久，贺天终于捨得给她打电话了，她可是一直都在等待着这一刻啊。 拿过电话，顾晚颜按下了接通键，一声「餵」还没有出口，电话那头便隐隐传来了不悦的语气。 「怎么这么久才接？」 你是快要死了还是马上出殡，让她这么急着接电话是上赶着去送葬？ 顾晚颜心里骂了一个轮迴，爽快了才按捺住心底的恶寒，淡淡地开口：「没有，刚刚在楼下，手机放房间了。」 贺天不疑有他，语气稍微放软了一点：「晚晚，我也是担心你，怕你出事。对了，霍寒霆近来没对你怎么样吧？」 又来了，又来了！ 前世顾晚颜时时刻刻想着跟霍寒霆离婚，看霍家每一个人都带着仇视的眼光，觉得水深火热，而贺天每次的这点假模假样的关心，就被她视为唯一的救赎。 但仔细想想，他每次提起霍寒霆又何尝不是在为即将说出口的话做铺垫。 「没有，我还好。」 顾晚颜倒想看看他又想耍什么花招。 「那就好。」贺天不冷不淡地安慰了一句，随后便话锋一转道，「他最近没对你怎么样，也许是在忙东郊开发权的事，晚晚，我的公司最近也在竞争这一项目，你能帮我一把吗？」 顾晚颜噁心坏了，看来前几次她的帮衬让贺天有了巨大的信心，觉得自己的小破公司都能跟百年霍氏一较高下了。 「怎么帮？」 贺天没听出来顾晚颜话语中含着的一抹讽刺，他理所当然地说道：「霍寒霆一定把相关文件有备份放在他的电脑里，我希望你能进去把它拿出来交给我。」 顾晚颜差点笑出声，看来贺天这个人又当..又立牌坊，什么拿出来，分明就是偷！ 东郊开发权她前世不了解，只将相关资料交给贺天后，就没有想太多。但今天去公司的时候听到姜柊和许晔说霍寒霆最近都在为这个而忙碌。 尽管对商业上的事不了解，但能让霍寒霆都顾不得吃饭，一直在专注的事那一定是非常重要的，最起码一定是霍氏发展中重要的一环。 霍氏发展到至今，已经不仅仅是霍家的霍氏，除开霍家这个最大的股东以外，其余大小股东不计其数，平时他们毫无条件地支持能为他们带来利益的霍寒霆坐稳一把手的位置，但倘若他出了错，那些唯利是图的人可不会轻易揭过。 比如这次的东郊开发权，如果出了差错，霍寒霆面对的将是股东大会的诘难。 联想到这一层的顾晚颜有些怔然，从什么时候起，她居然也会站在霍寒霆的角度去想问题，替他担忧，替他考虑，这在前世是根本没有想过的。 那么，她前世替贺天将这个项目给毁了的时候，霍寒霆究竟面对了怎样的狂风暴雨。 「晚晚？晚晚！你听到了吗？」 顾晚颜回神，瞥了一眼仍处于通话中的手机，轻唔了一声：「我知道了，我保证——」 她眼底起了一层冰冷，「我一定会把相关资料交到你手上。」 第15章 真的是久违了! ()」 前世受到的苦难就从这个项目开始一併清算！ 贺天沉浸在欣喜中，并没有听出她声音的异样，满意地道：「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 顾晚颜挂了电话，冷笑一声后便从网上随便拉了一页资料，拷贝到u盘里后，她捏着这个小巧的金属挂件，陷入了沉思。 术业有专攻，她对商业上的事并不是很了解，随便给贺天一些假资料，怕是很快就会被他看出破绽，要想瞒天过海，还得再请一位大神才成。 深唿吸一口气，顾晚颜匆匆收拾了东西对着张嫂吩咐一声有事出门，便开车出了家门。 她要去的地方是位于市区步行街的一家甜点屋，正是下班的高峰期，这里人来人往，甜点屋的生意很好，不时有年轻男女进出。 顾晚颜将车停在路边，降下一截车窗，目光透过巨大的玻璃墙在店内逡巡，但找了半天都没能找到。 难道已经离开了？ 顾晚颜心一紧，就看见一个人掀了厨房的门帘，端着一个托盘从笑容满面地闯入了视线之中。 白衬衫黑马甲，黑色长裤勾出两条修长的腿，一头利落的短髮将其俊秀的五官完整地展露出来，眉目之间自带一股勃勃英气，勾得店里的小女生频频偷看，双眸泛光。 顾晚颜一阵失神，看着那人端着托盘穿梭在一桌桌客人之间，脸上带着疏离客气的微笑，眼眶忽然就湿润了。 重生一世，还能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真是久违了，我的挚友！ 容英韶从一开始就有注意到跟在身后的那辆车，但市区人多，她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冲着她来的，直到她故意拐弯去了其他地方买东西，那辆车仍旧跟在她身后，心忽然一沉。 果然是冲着她来的！ 只是她一个穷学生，平时三点一线，学校打工家里，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皱了皱眉，心里忽然闪过了一张恶毒的嘴脸，她嫌恶地撇撇嘴，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身后，快步拐过了弯。 顾晚颜连忙跟上去，却在拐弯的时候发现街道上早就已经没了目标的踪影，她一下子慌了，左看右看之后，才一咬牙将车退出去从另外一条路走了。 等到车影完全消失，容英韶才从街角的小巷中出来，她冷漠地瞥了一眼车子消失的方向，转身从另一条小路往家里走去。 然而筒子楼下赫然停着那辆消失的车。 白色的玛莎拉蒂，车牌荣a70000，她不会看错。 居然都找到了她家里来，容英韶冷着脸从小巷的阴影处走出来，站在了车子的不远处。 「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车前挡风玻璃倒映着黄昏的火烧云，朦胧的影子间，她只能看清驾驶员胸前垂着的长髮。 是个女人。 她默默地观察，同时冷声开口：「根据《侵权责任法》第二条规定，非法跟踪他人属于违法行为，你的追踪对被监视人我造成了非常严重的精神伤害，再不离开，我将对你提起法律诉讼，你将依法承担刑事责任。」 听着她一本正经地开口，顾晚颜忽然有点想笑，这么多年了，容英韶依旧能无脑戳到她的笑点。 但容英韶不喜欢她在她严肃的时候笑出声。 以前她们两个在大街上跟别人吵架，容英韶一口一个专业名词，一口一个宪法责任法将对方唬得一愣一愣的，但她有时候绷不住总是不合时宜地笑场，容英韶就会狠狠地瞪她一眼，事后埋怨她拆台，而她揶揄她以后一定会是整个法律界最能颠倒黑白的律师。 她们两个曾约好要当一辈子的朋友，以后她出息了，容英韶要给她当御用律师。 然而她最终也没能出息，容英韶在一年后也将锒铛入狱，律师梦就此破碎。曾经约好一辈子的誓言也早就决裂在两年前的冬夜，随着落地的大雪被她狠狠地践踏在脚底。 明明最困苦的时光都没能将她们两个分开，怎么后来那一句分道扬镳却如此容易地脱口而出。 从回忆中挣扎出来的顾晚颜看着离她不远的女孩，解锁了车门。 容英韶盯着车门缓缓开启，她心头一紧，缓缓地后退几步，预备提前找到逃生路线，一发现不对就立刻遁走。 然而瞥见从车上下来的那个身影时，她却身子僵了一僵。 顾晚颜合上车门，眼眶红得像只兔子，她怯懦地喊了一声。 「容容……」 容英韶死死地捏住手里的袋子，眸光锐利地盯了一眼顾晚颜后，转身就走。 顾晚颜一下子慌了，她想过自己可以认错，可以解释，但从来没有预料到，被她丢弃在时光中的朋友，如何能再回到原地。 但不管如何，她都想试一试，将前世自己留下的遗憾一点一点地弥补起来。 「容容！」 手腕被人抓住，容英韶咬着牙回头恶狠狠地吼了一句：「放手！」 顾晚颜被她吓住，怔怔地松开了手。 容英韶抽回手，深唿吸一口气，让自己语气尽量显得漠然：「顾小姐有何贵干？」 她目光瞥向远方即将落山的太阳，瞥向远处闲聊的老太太，瞥向漏水的空调外机就是不看眼前的女人。 顾晚颜眼眸黯淡，认真地看向她：「容容，对不起。」 容英韶目光一滞，眸底涌上来些复杂的情绪。 她认识的顾晚颜孤僻又高傲，像是天山上生长的一朵冰莲，从不肯望一眼喧嚣人间。不会轻易认错也从不低头。 在跟她决裂的那段日子里，她多希望她能低头来跟她说一句「对不起」，那她可以原谅她所有的一切，谁让她只有她一个朋友。 但漫长的时光已经让她死心，习惯了一个人生活，这一声「对不起」来得太迟，也就可有可无了。 「我知道了。」她平静地开口，「你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回家了。」 顾晚颜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歉疚在胸腔中盘旋，却再也出不了声，她颓废地让开一条路。 容英韶捏了捏手心，迈步朝着楼里走去，踏进阴影的一瞬间她回眸侧望了一眼，却依然回过头去，一声不吭地消失在了楼梯拐角处。 第16章 谁还能让她这么伤心呢? ()」 直至听见了四楼一声「砰」，顾晚颜才动了动脚步回到了车里，她垂着头抵在手臂上，盯着虚空一阵晃神。 重生以来，直到现在她才明白，不是所有的后悔都有后悔药可以救，她大概永远地失去了自己唯一真心的朋友。 楼下汽车传来驶离的轰鸣声，过了好半天，四楼的窗户才被推开了一条缝，有人拉开窗帘透过根根铁栅栏朝着远处望。 良久，垂下眼眸，收回的目光略过地面忽然看到了一个黑色的东西，躺在夕阳的余烬里，泛着一层薄薄的金光。 容英韶盯了一会儿，缓缓拉上了窗。 不一会儿楼梯上便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女孩三步并作两步下了楼，走到那方黑色的物件前，将它捡了起来。 是一个u盘，筒子楼里住的大多是老人，没人会用这东西。 女孩盯着看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想打个电话，却又最终息屏放回兜里，她合起手心，转身上楼。 回到家里，她将u盘扔在了桌子上，便去做饭洗澡，似乎遗忘了这件事，但当夜幕降临，她搓着湿发看见它后，犹豫了半晌还是拿着它插进了那台老旧的台式机。 里面只有一个文件，名称是「霍氏关于东郊开发权预案」。 容英韶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她还在帮着贺天做事？ 还以为她今天来道歉也许是有所改变，没想到还是一条路走到黑，看不清那对渣男贱女的真面目！ 容英韶绷着脸想要将u盘拔出来，但眼光一闪，她还是强忍着怒气点开了文件。 泛着萤光的屏幕倒映着那张神情古怪的小脸，容英韶移动滑鼠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甚至停了下来。 简直匪夷所思，如果霍氏做出来的预案是这样的话，那没倒闭还能撑到现在真是祖上积德。 如果这不是真的霍氏预案的话，那么顾晚颜到底为什么将它命名成这个呢？ 寂静的书房里几乎听不见任何响声，偶尔会传来敲击键盘的轻响，男人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控制着滑鼠，直至检查过后发现没有任何问题以后，他才正式按下了确定键。 金虹色的夕阳拓印在木质地板上，勾勒出窗棂的边框影子，不深，淡淡的很快即将消失在殆尽的余光中。 霍寒霆瞥了一眼墙上精緻的英式挂钟，将电脑合上，起身走出了书房。 被房门隔开的喧嚣此刻尽皆入耳，楼下张嫂在厨房里忙碌的声音，大厅外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不绝入耳，但他站的这方走廊却安静得过分了。 「爸爸。」 听见一声带着困意的软声，霍寒霆眼神柔和了些许，他转头看向站在走廊另一端的小身影看去，收敛起所有的锋芒，走过去蹲下，将他抱进怀里。 「澄澄醒了？」 霍云澄迷迷煳煳地应了一声，揉了揉眼睛后，脑袋歪在自己爸爸的肩膀上，就这么睡起了回笼觉。 霍寒霆抱着他下楼，在沙发坐定：「澄澄，马上吃饭了，不要再睡了。」 「哦。」小男孩也很乖，不让睡就把头抬起来，但显然还处于懵懵的状态，细软的髮丝睡得微卷，眼神还带着一股茫然，他转头看了看四周，最后盯向厨房。 「今天也是妈妈做饭吗？」 「不是。」 霍寒霆言简意赅地回答了他的问题，但小孩儿明显有些失望了，他嘟了嘟嘴，有些想念昨天顾晚颜做的排骨。 「小少爷今天是我做菜，少奶奶有事出去了，只能下次再给您做了。」张嫂笑眯眯地端着一盅汤出来放在桌子上，烫得搓了搓手指头。 「她出去了？」 一直古井无波的霍寒霆却抬起头，蹙眉想要多问两句，却最终又保持了沉默。 「是啊，走得还挺急的，是开车走的。」张嫂没想那么多，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说出来后便不再多言，返身回厨房里去了。 霍云澄转头悄悄看了爸爸一眼，小声问道：「爸爸，妈妈去哪里了？她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小小的人儿隐藏着这股不安，他揪紧爸爸的衣服，心里有些难过，不想让会温柔跟他说话的妈妈离开。 霍寒霆脸色柔和了一些，握住儿子幼嫩的小手，正想安慰，院子里却传来了一阵汽车发动机的声响。 霍云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是妈妈！」 他挣脱了霍寒霆的手，往前走几步想要去大门口看看，却又停了下来就站在客厅正中央翘首期盼。 玄关处很快响起了细细的高跟鞋踏地声，一抹纤细的身影出现的剎那，霍云澄抑制不住的欣喜，柔软的唇角微翘，却仍然克制着自己：「妈妈。」 失落了一路的顾晚颜陡然看见视线里冒出来的小包子，一股心酸和安慰涌上心头，她半蹲下来，将霍云澄拥进怀里。 「澄澄，怎么醒了？」 真好，她的儿子还愿意叫她一声妈妈。 在容英韶那里碰壁之后，她才明白再没有比失去自己珍视的人更痛苦的事了，她将自己唯一的挚友弄丢在了时光中，绝不能在弄丢她的家人。 顾晚颜不由得收紧手臂，将霍云澄抱得更紧，目光朝旁瞥去时，正好对上霍寒霆幽深的眸子。她一怔，急忙转开眼神，掩耳盗铃似地低下头跟霍云澄小声说话。 见状，霍寒霆的眼神不由得掺上一层冷色。从顾晚颜回来时，他便察觉到她的情绪有些不对劲，眼眶红红的，像是受了什么打击和委屈。 谁还能让她如此伤心呢？谁还能让她如此匆匆忙忙地出门去会面呢？ 霍寒霆敛眸，但搭在沙发扶手上的五指却不由自主地用力攥紧，却又蓦地松开，透出一股无力感。 他有什么资格生气，她为谁难过，为谁伤心都是她自己的事，与她无关。 但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响起了一声含羞带怯的「还有你」。 霍寒霆闭了闭眼，轻吸一口气试图将这股不知从而来的酸涩给排挤出去，但吸进的空气却挤压着他的胸腔，让他心脏钝钝地疼。 第17章 找藉口掩饰 ()」 「少奶奶，您回来了？」 张嫂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过来，顾晚颜报以一个微笑：「嗯，刚回来，辛苦你了。」 张嫂笑成了一朵花：「哪能啊！」 顾晚颜情绪稍好了一些，温柔地环着怀里的小包子：「澄澄，我们去洗手吃饭好不好？」 霍云澄点点头，刚想转身，却被顾晚颜一把拉住，附在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 小孩儿频频点头，偷偷跟妈妈比了个ok的手势之后，颠颠地跑到霍寒霆面前，抓住他的两根手指：「爸爸也要洗手！」 霍寒霆低头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又看向半蹲在地上笑靥如花的女人，后者调皮地沖他眨了眨眼睛，闪过一丝得逞的狡黠。 男人转开眼神，顺着霍云澄的力道起身向洗手间走去，顾晚颜也立刻起身跟在了后面。 三人从洗手间里出来便落坐在了餐桌前，张嫂今天烧得很是丰盛，但顾晚颜却没什么胃口，她努力想要表现得如常一些，却又只能找藉口掩饰。 「在外面吃了点东西，回来都吃不下饭了。」顾晚颜摸了摸霍云澄的头，「澄澄可不要学妈妈啊！」 霍云澄点点头，但一双乌熘熘的大眼睛却不住地在顾晚颜身上偷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 霍寒霆瞥了他一眼，却什么也没说。 吃完饭后顾晚颜就上楼回房间，但刚要关门时，就见一个小身影趿拉着拖鞋跑了过来。 「澄澄？」顾晚颜有些惊愕，但扫了一眼他怀里的故事书，瞭然道：「想让妈妈给你讲故事是不是？」 霍云澄摇了摇头，奶声奶气地道：「今天我来给你讲故事。」 说完他又小心翼翼地觑了一眼顾晚颜的脸色：「可以吗？」 小孩子最是敏感，许是顾晚颜近来的善意让他放松了许多，虽还存在隔阂，却也不由自主地想和妈妈亲近，想去安慰她。 顾晚颜扑哧一声笑出来，蹲下来抱住自己软糯的儿子：「当然可以啦，不过澄澄为什么想给妈妈讲故事呀？」 「因为妈妈不开心。」霍云澄认真地看着她，「澄澄不开心的时候，自己读故事，就会像故事里的勇士一样勇敢，不会不开心了！」 顾晚颜一怔，鼻子忍不住一酸，将一本正经的小包子给抱进怀里。 傻孩子，那不是不开心，只是将难过给刻意压了下去而已。 她按住霍云澄的后脑勺，细细软软的髮丝在她手心里轻挠，痒到了心底，让她一颗心都柔软起来却又难受得紧。 他是霍家小少爷，然而千娇万宠的小太子却并没有生成一副霸道嚣张的性子，反而懂事又温柔，捨不得让其他人跟着他一起难过，常常独自一人将不开心咽下。 想到霍云澄一个人在房间里读故事的画面，顾晚颜整颗心都揪紧了。 说到底还是她的失职。 霍寒霆虽说关心孩子，却牵绊于公司事务，霍父霍母溺爱孩子，但到底隔了辈，而本该陪伴在他身边的她这个母亲，却又对他不闻不问。 她不是个好妈妈。 「澄澄。」顾晚颜抵着他的额头，认真地看向他的眼睛，「以后不开心就来找妈妈，知道吗？妈妈会给你讲故事，会跟你一起玩游戏，我保证澄澄会很快开心起来的。」 霍云澄乖乖点头，顾晚颜笑起来，将自己儿子抱进了房间里。 走廊另一端楼梯的拐角处倾倒下来一袭阴影，被温和的灯光拉得细长，直到走廊另一端传来一声「砰」，影子才又渐渐地退去了。 漫漫长夜迎来了黎明，顾晚颜一向醒得晚，睁开眼的一剎那发现一颗小脑袋正垂在上方盯着她瞧。 顾晚颜愣了两秒，才想起了昨晚讲故事，讲着讲着母子两个人居然都睡着了，澄澄就跟她一起睡了。 「宝贝，睡得好不好？」顾晚颜一把捉住他的小脑袋，捞过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亲完才笑起来，「啊，忘记还没有刷牙了！」 霍云澄穿着睡衣，原本跪趴在床上，经歷过这一遭变，立刻直起身子，整个人都显得无辜又软糯。 她儿子真可爱！ 日常吸娃的顾晚颜在心里发出第三千次感嘆，真想就这么瘫在床上，整天抱着霍云澄这个人形抱枕。 「妈妈，快起床。」霍云澄因为生病一连请了几天假，今天也不用去幼儿园，这才有闲心赖在床上观察睡熟的妈妈。 顾晚颜伸了个懒腰，揉了揉儿子的脑袋，从床上一骨碌爬了起来。等到母子两个出门的时候，霍寒霆已经去上班了。 张嫂笑着招唿他们下来用餐，忽然一拍脑袋：「哎呀，少爷今天在书房用的餐，餐具我还没来得及收，估计还在厨房，这可怎么办？」 顾晚颜有些奇怪：「进去拿不就行了？」 霍云澄捧着杯子喝豆浆，嘴唇上一圈奶白色，他看了妈妈一眼：「爸爸的书房不能随便进去的。」 霍寒霆早就告诉过他，别墅哪里都可以玩，但五楼的天台和书房是禁地，不可以进去。 顾晚颜瞭然地点头，霍寒霆书房里估计有不少绝密资料，不许别人进去也是正常的。 张嫂看向她：「少奶奶，要不您进去一趟？」 「我？」顾晚颜一阵愕然，霍寒霆的书房都是静脉解锁，根本进不去。不然她以前想要为贺天将资料弄到手也不至于费那么大功夫在霍寒霆这里打听。 「少爷今天走得急，我看门似乎没有关。」 开什么玩笑，霍寒霆会忘了关门？！ 一分钟后顾晚颜站在书房门口，望着开了条缝的门久久无言。 还真没关？ 她目光一垂便发现了门口有一个黑色物件，正是这个东西掉在了门口卡在了门框与门之间，而走得匆忙的霍寒霆也没有发现。 她弯下身捡起这只u盘，眉心一跳，怎么和前世她捡到的那只那么像。 心里冒出来一个念头，正好书房里有电脑，顾晚颜将它插在了usb接口上，电脑扫描过后很快便显露出里面的文件。 霍氏东郊开发权预案 顾晚颜心头一跳，明明这里只有她一个人，但她却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 第18章 和贺天见面! ()」 真正的资料就摆在她的眼前，只要她像前世一样将它拷贝下来，交给贺天—— 个屁！ 顾晚颜咬牙，这辈子贺天死都别想看见这份资料！ 她正想干脆利落地将u盘拔出来，忽然想起了自己那里还有一份假资料，没能请到容英韶帮忙，那份假资料简直漏洞百出，但现在有了这份真资料，她就可以对照着修改，到时候把数值改一改不就行了？ 顾晚颜眼睛一亮，赶紧复制一份资料发送到了自己的邮箱里，随后将u盘摆在桌子上，拿过一旁的餐具就离开了这里。 将餐具交给张嫂后，顾晚颜找了个藉口就回了房间，点开邮箱接收这份文件，顺便提拎过自己的包打算将u盘找出来修改资料。 然而将所有的东西都倒在了床上，她也没能找到自己的u盘。 东西去哪儿了？ 顾晚颜一脸懵逼，烦躁地揉了揉头髮之后，便重新坐在了电脑前。 算了，重新再找一份好了，反正是假资料，网上要多少有多少，先将真资料下载过来。 然而点开邮箱的顾晚颜又懵了，因为她收到了两份资料，且命名都是《霍氏东郊开发权预案》。 这怎么回事？闹鬼了不成？ 顾晚颜皱眉看了看两份邮件发送的时间，一个是今天早上6点11分，一个就在刚刚。 刚刚发送的一定是真资料，那另一份呢？ 顾晚颜盯着那个匿名发送者的问号头像，率先接收了这份资料，心里充斥着无数的疑惑。 滑鼠滚轮不断地滚动，资料缓缓地下移，顾晚颜越看越心惊。 太像了！ 她这个外行人扫一眼都觉得是真的不能再真的绝密资料。 顾晚颜立刻点开那份真正的资料，两相对比之下，眸子中浮起一抹震惊。 这两份资料体系基本相似，看得出这份假资料在极力模仿霍氏的风格，她照对着真资料计算了一下数值，发现逻辑上也无懈可击。 这份资料足以以假乱真！ 但它到底不是真的，具体方案以及精确数值方面仍与真正的预案有所差别，但就是这么一点点差别，就足以让贺天竹篮打水一场空！ 到底是谁知道她的邮箱，又到底是谁知道她需要这份资料？ 顾晚颜将那份假资料看个仔细，在字里行间嗅出了熟悉的味道。 尽管手法一直在极力避讳，但这干净利落的计算方式和偶尔不慎露出的用语习惯…… 顾晚颜愕然地眨眨眼，脑海里不由自主地跳出了一个走得毫不留情的背影，她扑哧一声笑出来，眼里却有泪光。 嘴上让她赶紧走，实际上捡到了她的u盘还是心软帮了她。 容英韶，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嘴硬心软啊！ 顾晚颜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手上动作却利索地将那份下载的真资料删除了个干净。 既然容英韶提供的足以狸猫换太子，那这真太子也就没什么用了。 顾晚颜拿起自己的手机，冷笑着拨通了那个曾经熟记于心的号码。 「喂，晚晚，东西是不是拿到手了？」 「嗯，拿到手了，我发邮件给你？」 「不行，发邮件太容易被追踪了，你把它拷贝到u盘里，我们等会见个面，你到时候给我。」 贺天自然有自己的考量，东郊开发权可不是一个小项目，到时候霍氏受到损失必定要开始追责，他当然要把自己从这场漩涡中摘出来。 陷入沉思的贺天只来得及听清电话那头一个「好」字，他随口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打发过去，反正这女人也没脑子，死心塌地只认他。 在这一点上，他看到霍寒霆便有一股报復性的优越感。 「晚晚，你放心，等你跟他离婚的时候，我也有能力给你幸福了，到时候我们两个一起去环游世界。」 「好啊。」 顾晚颜眼眸一片冰冷，当初她对霍寒霆的厌恶占据了所有心房，对贺天的甜言蜜语从来没有过任何怀疑，任由自己沉沦在他编织的美好幻觉中，成为他不断蚕食霍氏的工具。 现在看来，这虚幻的承诺就像是泡沫一般，一碰即碎。 顾晚颜没有再多说什么，随口敷衍两句就挂了电话，她重新拿了个u盘将资料拷贝进去后顺势塞进了自己包里。 楼下霍云澄自己在看电视，偶尔笑得咯咯作响，听见动静后他转过头，眼睛瞥见顾晚颜身上的挎包，歪头道：「妈妈，你去哪里？」 「妈妈有事出门一趟，你乖乖待在家里好不好？」顾晚颜笑着过去摸了摸他的头。 霍云澄有点不开心，但还是点了点头：「那好吧。」 瞧出了儿子的小情绪，顾晚颜眨了眨眼：「这样吧，妈妈中午回来接你，咱们下午去吃好吃的蛋糕好不好？」 霍云澄眼睛一亮，重重点头：「好！」 他并不是特别期待什么好吃的蛋糕，但要是跟妈妈一起，那味道就完全可以不一样了。 顾晚颜看着他有点心疼，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挤出时间来多陪陪自己儿子，但上午她要去见一个人渣，污了自己儿子的眼睛就不好了。 贺天将她约在了城东广场的一家咖啡厅，自从离这里不远的银泰百货通地铁后，这里就慢慢地清冷下来，很少有人会来这里，此刻这家咖啡厅里只有寥寥几人。 顾晚颜坐在包厢里，平静地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包厢门被拉开的一瞬间，她眼眸一凌，却又瞬间将那抹厉色给掩藏下去，状似平静地转过头去。 贺天正站在门口跟她面对面。 不得不说他的确有煳弄她那么多年的资本。 穿着浅色西装的男人清俊挺拔，薄唇挺鼻，眉眼俊秀，他生了一双最无辜的杏眼，笑起来眉眼弯起，温和得像是一阵春风，不笑时又净澈剔透，像是有阳光洒落其中。 贺天是她高中时期的同学，曾经也是校园的风云人物，迷倒了一众学妹的校草级人物，前世直到临死前，她都不敢置信当年那个教室里迎着阳光温柔一笑的白衬衫少年会成害死她的兇手。 但就是因为如此才越加可恨。 第19章 对不起啊霍寒霆! ()」 「看什么呢？」贺天笑着伸手想敲顾晚颜的脑袋，却被后者一个敏捷躲开了，手在空中僵了一会儿后又自然地放了回来。 顾晚颜不愿意再跟他有任何接触，却也不想让他提前看出马脚。 「别动，髮型都乱了。」顾晚颜咕哝着理了理头髮，对面的贺天温和地笑了笑。 「好，不动就不动。」 这个时候倒是宠她得很，若是前世的顾晚颜恐怕早就觉得自己泡完了蜜罐里，但前提是她不知道这个时候的贺天已经和谢玲勾搭在了一起。 顾晚颜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放在了桌子上，递推过去：「这是你要的东西。」 贺天接过来，没有着急要看的意思，修长白皙的手指间把玩着这方小巧的物件，笑着问：「晚晚，你拿到这个东西一定很辛苦吧，怎么拿到手的？」 贺天多疑，不会轻易相信别人，就算饿了几天食物摆在他面前，他还要谨慎地先试试有没有毒。 好在顾晚颜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一套说辞。 「他昨天有酒局，我借着给他送行醒酒汤的理由进了书房跟他调换了一下u盘，趁机将资料拷贝下来。」 「就这么简单？」 贺天有点不大相信，据他所知霍寒霆那个男人可不好对付，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顾晚颜得逞。 「就这么简单。」顾晚颜坦坦荡荡，不悦地看着他，「你不信我？」 「不是，晚晚，也怎么会不信你。」贺天安抚她，「我是怕霍寒霆给我们下套。」 「他昨天醉得都快意识不清了，跟头猪一样，了哪里还管得了我调换了什么东西。」 顾晚颜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却没人知道她心里此刻正在疯狂地愧疚道歉。 啊，对不起，霍寒霆！对不起对不起，情势所逼，我不是故意抹黑你的。 远在市中心正在低头听报告的男人皱了皱眉，会议桌旁捏着文件的高管顿时噤声，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心里疯狂地吶喊。 怎么了，到底怎么了？他是不是那里出错了？！ 倒是姜柊看出了他有点不对劲，低声喊了一句：「总裁？」 从早上起，霍董就有点心不在焉的，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了？ 「总裁。」 霍寒霆敛眸回神，淡淡吐出两个字：「继续。」 正在汇报的部门经理松了口气，立刻又开始陈述，持续到末尾后，他合上文件，作最后的梳理。 「我认为如果能拿下莱斯特的这个合作，我们将会进一步打开西欧市场，对于我司发展意义会比拿到东郊开发权更大。」 会议桌旁的其他高管纷纷点头，显然很认可这个结论。霍寒霆屈指在桌面上敲了敲，眼眸微动，神情寡淡：「那就先撤出东郊开发权的竞争，让底下的人先把跟莱斯特的合作拟一个草案出来。」 撤出？ 底下的人俱是一愣，起身汇报的那名高管不解道：「总裁，虽说莱斯特的合作重要，但东郊开发权我们也应该掌握到手，而且我们的预案已经成熟，资金也已经到位，这个时候撤出不是前功尽弃？」 姜柊皱眉，如果说这里还有谁能揣摩出霍寒霆的一两分心思的话，那一定是他，但此刻竟是连他都不知道霍寒霆到底想要干什么。 因为这与他以往的行事风格大相迳庭。 霍氏发展至今，行事一直稳中前进，荣城已经被打造成了他们的大本营，在这里，霍氏就是一手遮天，没道理会将东郊那块拱手让人。 究竟是谁能让霍寒霆退步至此，将到嘴的肉都吐了出来？ 「霍董，股东那边不会同意的。」 霍寒霆经营霍氏这么多年，能留在董事会的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自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但那群大多年过半百的老股东可就不一定了。 「股东那边我会去说，这件事再议，散会。」 霍寒霆没有理会任何人的心思，留下一个模煳不清的态度便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姜柊跟在他后面，觑着他冷淡的脸色想说些什么却又没开口。他驻足在办公室门口，没有继续跟进去。 宽大的会议室里空无一人，霍寒霆坐在软椅上，斜倚着身子透过玻璃幕墙看向外面广阔的天空和望不到边际的城市群，半晌后，他目光转移到了面前的电脑上。 伸手在键盘上敲下一串代码后，很快屏幕上就显现出了一行小字—— 下载1次 盯着这个数值，他眼眸中的光渐渐地沉寂下来，手指却控制不住地拿起一旁的座机拨打了家里的电话。 接通的事一声甜甜的童声。 「喂，爸爸？」 霍云澄认得爸爸办公室的号码。 「澄澄。」霍寒霆喉结动了动，手指微微蜷起，「怎么是你接电话，妈妈呢？」 「妈妈有事出门了，说很快就回来。」霍云澄不明所以，歪了歪脑袋，「你找她有事吗？」 一丝寒意从裂了缝的冰层中蔓延而出，让他心底有一瞬间的冰冷，但随后便是习以为常的麻木，霍寒霆神情一片淡漠。 「没有什么事，你在家不要乱跑。」 「知道啦！」 听着那头软糯嬉笑的声音，霍寒霆却没什么心情跟儿子继续聊下去，只又说了两句后便挂断了电话。 男人向后仰靠在软椅上，向来挺拔的身影竟然显得有一丝颓唐。 他本就不该再相信她的话，也不该再因为她的难过而心软。明明清楚她拿到了资料要去做什么，却还是抑制不住一丝失望。 但或许，她打从一开始就在骗他。 霍寒霆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经冻起一层厚厚的冰，削去那些这些日子以来的动摇和心软，他身上的冷意远比顾晚颜重生之后更重。 但此刻的她，还一点都不知晓。 顾晚颜低头喝了口咖啡，对面的贺天笑着将方糖给她推过去：「晚晚，你以前不是嫌咖啡苦吗？怎么不放糖了？」 「没事，偶尔喝一次也不是那么苦。」 比这更大的苦她都生生咽下去了，区区咖啡算得了什么！ 贺天手一僵，自讨没趣地收了回来，他总觉得顾晚颜似乎哪里有些不一样了，但又说不上来。 第20章 她还会那么傻吗? ()」 「晚晚，你知道莱斯特即将在国内寻找合作伙伴的事吗？」他试探性地询问道。 「莱斯特？」 顾晚颜轻唿吸一口气，眼里闪过一丝戾气。 对奢侈品稍有了解的人，一定听说过莱斯特的鼎鼎大名，它的主要发展产品是珠宝以及箱包，深受西欧上流社会的青睐，但在国内的知名度还不如香奈儿一些老品牌。 「对。」贺天眼里闪烁着一种野望，「莱斯特想要开发东方市场，听说即将会举办一场宴会，到时候一定很多名流到场，这是我的机会啊，晚晚！」 看着贺天眼里炽热的光，顾晚颜心中鄙夷， 莱斯特就算在国内再没有市场那也是国际顶尖，贺天这个连上市都不是的小公司也妄想跟那些庞然大物竞争？ 不过前世的她可是牢牢地帮贺天把握住了这个机会，利用霍氏的关系运作，替他弄到了一张请柬。 而这场合作霍氏也看得很重，霍寒霆当晚还亲自出席了，然而原本十拿九稳的霍氏却并没有成为莱斯特的合作伙伴，这块大饼掉到了帝都一个家族企业头上。 尽管不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但直觉告诉她，跟贺天脱不开关系。但前世的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大不了，霍氏资本雄厚，失去了一个项目还有另一个。 但她忘记了，霍氏树大招风，不知多少竞争对手等着它和它的主人霍氏一同跌落神坛。 那段时间网络风言风语甚嚣尘上，接连失去了两个大项目的霍氏惨遭痛击，股票下跌，市值一夜蒸发几十亿，霍寒霆连续一个月都没有回家。 等到风波渐渐地平静下来，霍氏扛过了这起风暴后，顾晚颜再听到霍寒霆的消息时，他已经因为胃出血住院了。 而这一连串的蝴蝶效应都是因为前世的她面对贺天的一点头，一声「我会帮你」。 这辈子，她不会再给他任何机会去伤害她身边的人。 顾晚颜控制好情绪，抬头无奈地说：「我能怎么帮你，莱斯特这么重要的商业机密，就算我在霍家也根本接触不到。」 贺天意味深长一笑：「不，你能。」 陡然听到这句话的顾晚颜一怔，说起来也奇怪，贺天似乎一直都确信她能够在霍氏起到重要的作用，屡屡交给她一些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但事实证明，她居然还真的都做到了。 念头从脑海中一闪而逝，顾晚颜一脸诚恳地反驳道： 「不，我不能。」 贺天神情一僵，接着便身子向前倾，眼眸紧紧地抓着顾晚颜的双眼：「晚晚，我不求你别的，只要你能给我带来一张请柬就行，剩下的我自己会争取，有了这场宴会，我就能一飞沖天，到时候你脱离苦海的日子也就近了！」 顾晚颜心中讽刺万分，前世她在霍寒霆身边待了十年，这十年里，贺天跟她说过无数次快了，但这一声「快了」，就像是吊在驴子前的胡萝蔔一般，不断地给她希望，又始终让她接触不到，驱使着她为他卖命，一步步将霍氏和她送入无底深渊。 她还会那么傻吗？ 「我知道了，但是他都没有跟我提起这些事，我也不好帮你弄，到时候再试着帮你打听打听。」 反正在这里说的也只是空口白话而已，出了包厢还不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沉浸在顾晚颜答应的兴奋中的贺天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一张空头支票，他松了口气，情不自禁地想要握住顾晚颜的手，再安慰她一番。 顾晚颜自然地将手抽回来，看了一眼时间，起身道：「时间差不多了，再不回去，我怕会出事。」 见状，贺天也没有多留她，温声叮嘱她路上小心一点便目送顾晚颜离开。 包厢门合拢的一剎那，他眼神瞬间变得冷漠幽深起来，手指间把玩着这方小小的u盘，唇角溢出一抹得意的笑。 霍寒霆啊霍寒霆，任你再厉害，结果还不是又栽在了我手上！ 顾晚颜一步也没有回头，她提拎着包回到了车上，冷静了一会儿后才开车回了家。 听见汽车轰鸣声的霍云澄眼睛一亮，放下手里的乐高玩具，颠颠地小跑到大厅门口，朝着院子里张望。 「澄澄。」顾晚颜锁上车门，笑着走过去将他抱起来，「在家有没有想妈妈？」 霍云澄点点头，随后便拽着顾晚颜的耳朵，跟她说悄悄话：「我知道还有一个人也想妈妈了？」 「谁呀？」顾晚颜逗他，「是不是镜子里澄澄？」 「不是。」霍云澄一本正经地摇头，老实交代，「是爸爸。」 「爸爸？」顾晚颜一愣。 「对呀，他上午打电话回来，问你在不在？」 顾晚颜眨了眨眼，随后赶紧放下霍云澄拿出自己手机，然而手机屏幕上却一点未接来电或者信息也没有。 她有些失望地收了回去，嘟囔了一句：「想我干嘛不给我打电话。」 说不定是霍董碍于面子，太害羞也不一定，顾晚颜很乐观地想到，以后要再对他好一点，争取让他别再打家里座机。 霍云澄很快就忘了这茬，缠着让顾晚颜履行诺言：「妈妈，你不是说等你回来就带我出去吃甜点吗？」 「小馋猫。」顾晚颜颳了刮他的鼻子，但自己也想迫不及待地去见见那位友人，她对着张嫂交代了一声去向便带着霍云澄出了门。 白色的玛莎拉蒂停在了上次她偷望店内的那个出口，但顾晚颜这次却带着自己儿子坦坦荡荡地下车，光明正大地走进了店里。 「欢迎光临，您几位？」 「两位。」 顾晚颜被侍者引到了靠角落里的一个位置，朝着店里张望了一圈，再没有发现容英韶的身影后，不禁有些失望。 「请问你们那个高高帅帅的女孩子去哪里了？」 拿着菜单的侍者恍然大悟，立刻瞭然霍：「你说小容啊。」 她走开去，冲着后厨里喊了一声：「小容，出来招唿一下客人。」 「来了。」 后厨里传来一道带着沙哑的声音，一抹高挑的身影便掀开帘子出来，她掩唇咳嗽两声，接过菜单。 「16桌，还有你这病不行就在早点下班去看医生知道吗？」 第21章 妈妈，你真好! ()」 「哪有那么娇弱。」女孩子笑了笑，捏着菜单低头往16桌走去，到了地点才抬头看向客人，「请问您……」 「你生病了？」 顾晚颜蹙眉看着容英韶苍白的一张脸，眼眶下还有重重的黑眼圈，比起昨天见到的样子不知憔悴了多少。 容英韶盯了她一会儿，又扫了一眼她对面好奇地看着她的孩子，面无表情地机械重复道：「请问您要吃什么？」 「你昨天是不是通宵帮我做资料？」顾晚颜盯着她的脸色看，越看心里越堵。 「请问您要吃什么？」 容英韶又冷漠地重复了一遍。 两人的对话完全不在一个次元上，彼此互相僵持着不动，容英韶收起菜单，转身就想离开。 「既然您没选好……」 「容容姐姐。」 清脆的童声切断了两人之间凝滞的气氛，容英韶有些意外地看向坐在椅子上晃荡着两条腿的小男孩。 粉雕玉琢的瓷娃娃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正看着她，见她看过来，抿唇羞涩地笑，看得人心头一软，怜爱万分。 「你还记得我？」 小孩子几乎都是一年一个样，初看时她险些都没认出来。她跟顾晚颜决裂是在两年前，那时霍云澄才三岁，没想到居然现在还能记得她。 「嗯，记得！」霍云澄用力地点点头。 他那时虽然年纪小，却已经能敏感地察觉到很多事，比如他妈妈不喜欢他，比如妈妈身边的这个姐姐，非常喜爱他。 那时他很缺少玩伴，每次最希望的就是妈妈可以带他出去找容容姐姐，可惜妈妈很少带他出去，后来带他出去也不再找容容姐姐，他也不敢多问，但心里却一直记着。 容英韶神情软了一些，微微躬身问道：「澄澄想吃什么？」 「想吃芒果千层，黑森林，慕斯……」霍云澄一口气报了几个，末了才想起来妈妈还在这里，小心翼翼地觑对面顾晚颜的脸色，「可以吗？」 「这也太多了。」顾晚颜蹙眉，瞥见霍云澄瞬间耷拉下来的小脸后，立马改口，「吃吧，吃吧，全都点上！」 霍云澄像只猫似的，一下子就竖起耳朵，精神起来，开心地看向顾晚颜，彩虹屁不要钱似地往外蹦。 「妈妈，你真好！」 儿子的夸奖很是受用，但想起了什么之后，她双手合十，小声道：「不过记住，不可以告诉爸爸和爷爷奶奶，不然我们就没有下次了。」 霍家夫妇一向不让霍云澄吃太多零食和这些甜食，要是让他们知道她让霍云澄敞开了吃，肯定又要气得七窍生烟。 霍云澄缩在桌子上，郑重地点头。 母子两人像特务接头一样，在这一点上达成了共识。 顾晚颜缩回身子，斜睨看向容英韶：「你笑什么？」 容英韶微翘的嘴角瞬间压平，她冷漠地别开视线，在菜单上勾选：「除了这些还有没有需要的？」 「给我来一份芒果西米露和蓝莓子乳酪松饼和一个……榛子蛋糕。」 榛子蛋糕是她以前常吃的。 容英韶笔尖一顿，面无表情地道：「你们吃不完的。」 「吃不完打包，反正我们有三个人。」顾晚颜笑眯眯地。 容英韶想说些什么，却又最终选择了闭嘴，拿着菜单转身走了。 顾晚颜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她又没说榛子蛋糕是点给谁的，也没说他们的第三人再哪里，容英韶也没办法自作多情地阻止她。 在容英韶活了二十多年里，顾晚颜始终都排在她克星榜单上的no.1。 甜点一样一样地摆上来，放满了整张桌子，霍云澄幸福得快要昏过去了，拿着小勺子慢慢地挖着蛋糕，感受到那一团绵软在味蕾上化开—— 太棒了！ 顾晚颜一边吃一边盯着容英韶的动静，看到她扶着桌子晃了一晃后，立刻心揪起来，放下手中的勺子走到她旁边，摸了摸她额头。 感受到手心灼烫的温度，顾晚颜脸色难看极了：「容英韶，你在发烧！」 她以前每次气急的时候，就会连名带姓地这么喊她，时隔多年，竟然比那一声「容容」更让她触动。 因为这话中掩藏不住浓浓的关心。 容英韶猝不及防被她摸了把额头，呆愣了一会儿后别开头，推开她：「我没事。」 「还说没事！」顾晚颜盯了她一眼，索性到前台店长那里去替她请假。 「你说小容啊，她今天还迟到了，来的时候我就说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让她请假，，但她死活不肯。」 店长好说话，大手一挥就放行了，顾晚颜感激地道谢，把剩下没吃完的甜点打包， 就强行押着容英韶出了门。 霍云澄提着数袋甜点跟在后面，奉妈妈的命令在车子后排看紧了容容姐姐。 「妈妈，我们去哪里呀？」霍云澄转头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容英韶，「医院吗？」 「嗯。」顾晚颜手指搭在方向盘上等红灯，心里焦虑得恨不得立刻一踩油门冲过去，但到底按捺住了。 好不容易到了医院门口，容英韶自己下了车，她扶着额头，返身淡淡地看向母子两个：「谢谢你们送我过来，这份人情我会还，病我自己会看，你们就先走吧。」 「容英韶！」顾晚颜咬牙切齿，一把拽住她的手往医院里拖，「你既然要跟我划清界限，那到底为什么要帮我做那份资料，既然你熬夜是因为我，那你生的这场病我也必须要负责！」 大脑昏沉，身体虚弱，容英韶挣扎不过她，任由她拖着自己向前走，霍云澄大包小包「哼哧哼哧」地跟在后面。 顾晚颜替她挂了内科，拿着挂号单便往医生办公室走。 三人路过大厅往楼里走去时，四楼栏杆上一个男人正垂着眼眸静静地注视着他们。 「小秋？」 「你再叫我小秋，我就把你头拧下来。」男人淡淡地说着，目光却依旧注视着底下不断前行的一行人。 「有什么关系嘛！」方才开口说话的男人大咧咧地一条胳膊后搭上秋立槿的肩膀，拍了拍，「你本来就比我小一个月。」 秋立槿没理会他。 第22章 居然都敢绿到霆哥头上来 ()」 「你看什么呢？」 见状，男人也有些奇怪地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瞧见那一行三人时，微眯了眯眼，自言自语道 「那个女的看着有点眼熟。」 在哪儿见过呢？ 男人漂亮的丹凤眼一转瞥见了女人身旁跟着的小男孩，眼眸瞬间睁大， 「澄澄？！」 那女人的身份显然唿之欲出。 「顾晚颜把澄澄带到医院来干什么？」男人瞟了一会儿，觉得霍云澄提着东西，身强力壮的样子怎么也不像生病了。 他琢磨着又看向了剩下一个人，恰好三人拐弯，那人的侧脸露出大半。 尽管相隔甚远，却依旧能看出俊逸的五官，双颊染上了一层浅浅的红，凭添了三分艷丽旖旎，偏偏领口的衬衫又显得禁慾，便更让人慾罢不能，一瞥惊鸿。 「不进娱乐圈真是可惜了。」 男人摸着下巴感慨了一会儿后才意识到了什么，忽然重重地一拍栏杆，经过的一个小护士吓了一跳。 秋立槿扶额：「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一惊一乍的？」 「不是，阿秋，你怎么还能这么镇定呢？」男人捏着栏杆，咬牙切齿，「顾晚颜都把小白脸带到你的地盘上来了！」 小白脸？ 秋立槿轻笑一声，却也没有出声。 「你还笑！我就说这个顾晚颜大有问题。」男人厌恶地瞥了一眼等在电梯口的几人，「她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居然还大摇大摆地带着澄澄见女干夫，说不定改明儿就让澄澄叫别人爸爸了！我非得拍下来给霆哥看看不可！」 男人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算拍张照，却发现几人已经进了电梯无从寻觅，只得作罢。 「他们要去哪里？」 「唔，那个小白脸脚步虚浮，应该是头晕感冒，他们应该挂了内科，内科现在有四名医生诊治，你可以去看看。」 「内科是吧？」男人拍了拍秋立槿，「你先去看你的病人吧，这边交给我，我一定把证据送到霆哥面前，让他趁早清理门户。」 居然都敢绿到霆哥头上来，顾晚颜你死期到了！ 「谢谢医生。」 顾晚颜挽着容英韶往外走，手上拿着医生开的单子。好在容英韶的病并不严重，医生开了点药，说回去休息一下就能康復。 「我先给你去取药。」顾晚颜唠叨个不停，「你别再那么卖力地打工，好歹多注意一点，你不是想当律师吗？律师身体不好可不行……」 容英韶安静地聆听着，却忽然在行至走廊中间时停住脚步，回头望了一眼，皱了皱眉。 顾晚颜不明所以：「怎么了？」 容英韶摇了摇头：「可能是错觉。」 刚刚有种被人偷窥的感觉，但这是在医院，她们又不是什么大明星，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地跟踪他们。 耳旁顾晚颜仍不放心地念叨：「等会儿我送你回去。」 容英韶沉默了一会儿才应声轻轻点头。 在她们慢慢地搀扶走过长廊的拐弯后，楼梯口的安全门才被打开，一个人影从门口闪了出来。 「警觉性还挺高。」男人嘟囔了一句，唇角却微微勾起，「不过还不是被我给拍到了。」 他手心的手机屏幕上，女人抱着另一个「年轻男人」的手，身边还跟着提着包装袋的霍云澄，几人迎着阳光，看起来幸福美好。 男人将照片编辑随后单独点开微信置顶几人的聊天方框，将照片给他发送了出去。 「哥！！！你快看看吧！这顾晚颜也太嚣张了！！」 然而，微信那头始终都没什么动静，纯黑的头像像是陷入了死寂一般。 顾晚颜把容英韶送回了家里，这是她时隔两年后，又一次踏进这里。 房子不大，两室一厅，是容英韶父母去世后留给她唯一的东西，虽然上了年纪，显得有些老旧，但里面被主人打理得干干净净，物品摆放井条有序。 顾晚颜熟门熟路地去客厅倒了杯水，将药扣下来两粒餵给容英韶，后者看了她一眼，还是张口吞下。 「澄澄，你去客厅吃蛋糕。」顾晚颜看出她似乎有话要说，将自己儿子打发出了房间。 好在小豆丁也懂事，高高兴兴地出门继续去吃自己没吃完的甜点。 等到房间里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去，容英韶提了一口气问她：「说吧，你现在到底怎么想的？」 顾晚颜眉开眼笑：「终于捨得原谅我啦？」 容英韶抿了抿唇，目光转向另一边。 好吧，心里还是有气。 顾晚颜嘆了口气，拖了张椅子在她面前坐下来，慢慢地将自己胸腔中的懊恼诉说出来。 「你之前说的是对的，我识人不清。贺天和谢玲早就勾搭在一起了，他们两个想要毁掉霍氏，我当然不能如他们所愿！你知道吗？在我和霍寒霆发生关系的那个晚上，其实不止他中了招，我也被贺天下了药，他想要把我送给他的一个合作商。」 「这个渣男！」容英韶咬牙切齿，一拍床就想站起来去找人算帐，身子却不由自主地晃了一晃。 「你赶紧坐下！」顾晚颜又是担心又是感动，她如今身边还能有多少人，可以替她愤怒，替她拍案而起？ 她真庆幸，又将容英韶找了回来。 「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我已经发现了这些事，所以我也只好将计就计，坑他们一把了。」 顾晚颜狡黠地眨了眨眼，心情一下子放松了很多。 「所以你之前骂我是对的，我的确不长眼睛，太过执拗。对我那么好的霍寒霆我不要，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儿子我不管，反而一心捧着那两个贱人！」 说着说着，她便隐隐的哽咽，她前世到底是有多傻，才会将她身边最亲近的人给生生逼得离开。 容英韶就是因为频频在她耳边提起贺天和谢玲不怀好意，劝她对霍寒霆和霍云澄好一些，那个时候她对霍寒霆父子正是憎恶，如何能听得进去，爆发了几次大争吵后，昔日好到可以喝同一杯奶茶的闺蜜就此决裂。 她性格执拗，认定了一条路，就走到黑，容英韶也犟，这些年两人硬是谁也没低头，甚至在以后的日子里也没了来往。 如今，她不管如何都要再将这个挚友给争取回来。 第23章 你这是活该 ()」 「你知道就好。」容英韶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早就说了那两个贱人没安好心，反倒是霍寒霆……」 她迟疑了半晌才住嘴看向顾晚颜。 之前她只要说上霍寒霆两句好话，好友必定立刻翻脸。 事实上之前她知道顾晚颜跟一个陌生人发生关系后，也愤怒了，甚至已经准备好诉状上告法庭，但顾晚颜却忽然撤销了诉讼，之后便查出怀孕，于是嫁进霍家顺理成章。 也是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跟她这好友发生关系的，是顶级豪门霍氏唯一的太子爷。 但霍氏又怎么样，只要顾晚颜说一句不愿意，她就跟他们打官司打到底，但她到底低估了霍氏。 对方的庞然大物远不是她这个连律师执照的人都没有可以斗得过的，无可奈何之下，她在婚礼那天偷偷潜进了现场，但在见到霍寒霆的一瞬间，她心里忽然就改变了想法。 霍寒霆看顾晚颜的眼神完全不像是看一个陌生人，冰冷的外壳却唯有一双眼睛透着一丝温意。 他是喜欢顾晚颜的。 之前她就觉得很奇怪，尽管两人发生过关系，但霍家有一百种方式来解决这件事且不留任何隐患，但霍家却将顾晚颜娶进了门，而且是霍寒霆点头同意的，他的这份喜欢来得莫名其妙，也无从猜测。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顾晚颜嫁给霍寒霆比跟贺天在一起要好多了。 也正是这一瞬间的念头埋下了日后她和顾晚颜决裂的导火索。 不知道现在她怎么看霍寒霆，不过看她对霍云澄的态度，想必应该已经不讨厌了吧？ 「霍寒霆怎么了？」顾晚颜笑眯眯地，毫不在意地大肆夸赞，「我老公有钱又长得帅，甩贺天几百条街还是没问题的，不对，他也配跟霍寒霆比？」 绕是容英韶心脏强大，此刻看着顾晚颜化身「老公吹」也不禁目瞪口呆。 岂止是不讨厌，这转变得也太大了吧？ 「你现在和他……」 容英韶迟疑地问道，就见方才还得意洋洋的顾晚颜立刻垂头丧气起来。 「我现在是悔改了，想要对他好一点，但他好像不相信，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容英韶无语：「他要是整天对你笑才惊悚吧？」 「你这么说倒也对。」顾晚颜嘆了口气，「慢慢来吧，别说他，就连澄澄，我也没有完全哄过来呢！」 「你这是活该！」容英韶幸灾乐祸，解开心结以后显然心情好了很多：「那你接下来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但贺天和谢玲这两个人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顾晚颜眸光暗沉，闪烁着无尽恨意。 容英韶觉得这恨意有些刺人，但不若此，顾晚颜也不会觉醒，只能咽下了口中规劝的话。 顾晚颜瞥了一眼墙上挂钟起身：「时候不早了，我先带澄澄离开了，有空再来找你。」 容英韶点头，起身送她出门。 「澄澄，下次再来姐姐家玩。」容英韶笑着弯下腰捻掉霍云澄嘴角一点奶油，摸了摸她的头。 霍云澄牵着顾晚颜的手乖乖点头，眨了眨眼睛：「我把榛子蛋糕给姐姐留下了，吃了那个，就不会难受了。」 「好，澄澄真乖。」容英韶捏了捏霍云澄的小脸，叮嘱他们路上小心，目送他们离去。 回去的路上，霍云澄抱着还剩不少的甜点犯难：「妈妈，这些怎么办啊？」 「趁你爸爸还没回来放冰箱里。」顾晚颜盘算道，「到时候你跟张嫂撒个娇，让她不要说出去，这样等到你爸爸明天不在家，你还能接着吃。」 明天还有的吃？ 霍云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丝毫不觉得自己在教坏小孩子的顾晚颜满心都是先让儿子高兴了再说，甚至帮着他主动提袋子。 「走吧，回去藏起来。」顾晚颜牵着霍云澄的手往家走，边走边说，「不过你也确实不能多吃，容易蛀牙，今天是个例外啊。」 霍云澄点点头，屁颠屁颠地跟着顾晚颜跑到餐厅边上去藏甜点。 冰箱是双开门的，挡住了视线，母子两人谁也没有注意到楼梯上还站着一个人。 顾晚颜放好关上门，抬头时瞬间石化了。 许是刚刚瞒着爸爸干了坏事，霍云澄吓了一跳，心虚地眼神忽闪：「爸，爸爸……」 男人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一手抄袋，一手端着一杯咖啡。半晌后，他抿唇喝了口咖啡，不发一言地转身上楼了。 「妈妈，爸爸好像生气了。」霍云澄悄悄地拉了拉身边女人的手。 顾晚颜也看出来了，霍寒霆似乎比往常更加冷漠，望过来的眸子冰寒彻骨，令人不自禁想要打个寒颤。 但她直觉他不是因为藏甜点而生气，那还有其他原因？ 霍寒霆返身回了书房里，重新坐在了电脑前，但思绪仍然是一团乱糟，根本看不进去任何东西，他深唿吸一口气，却盯着电脑上的报表久久没有动作。 半晌后他收回手，将放在一旁的手机摁亮屏幕，手机画面仍然保持在之前的页面。 那是一张照片，一男一女相携的背影显得尤为亲密，旁边跟着的小男孩，看起来像是一家人。 照片中迎面的阳光太刺眼，霍寒霆闭了闭眼，在听见书法门被敲响的一瞬间，将手机息屏。 「进来。」 他以为是张嫂来给他续咖啡，然而瞥见探头探脑望过来的一双秋瞳时，双眸冰冷。 「有事？」 许是没有料到他态度会这么冷漠，顾晚颜迟疑了一瞬，还是闪身走了进来，霍寒霆这才看见她手上还托着东西。 「我听张嫂说你很早就回来了。」顾晚颜将托盘放在桌子上，「离晚饭还有点时间，你先吃点甜点垫垫肚子。」 霍寒霆扫了一眼托盘上的松饼和西米露，心中冷意更甚，但面上却一片漠然， 「我不吃甜的，你端回去。」 男人油盐不进的模样令顾晚颜有些手足无措，她只觉得霍寒霆似乎成了一道铜墙铁壁，根本没有一丝让她渗透进去的缝隙。 第24章 霍寒霆，你再信我一次! ()」 若是以往的顾晚颜肯定二话不说，端起东西就走了，她的傲气不容许她拿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 但凡事都有例外，霍寒霆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了，她抛却一点面子算什么。 顾晚颜眨眨眼，又向他靠近了一些，伸出两根手指拽了拽他的衣袖摇了摇：「你尝尝吧，真的特别好吃，我以前最喜欢吃这个，不对，是现在也喜欢吃。」 尽管顾晚颜已经是一个五岁孩子的妈，但仗着年轻貌美，撒起娇来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明明可以轻松挣开的两根手指，但霍寒霆却难下狠心去扯开，商业场上杀伐果断的君王，此刻竟也优柔寡断起来。 「东西留下。」他冷着一张脸，「你出去。」 她若是再靠近他，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起站起来质问她，明明说过要对他好，却又一次地背叛了他，明明心中对他恐惧，那到底又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他？ 霍寒霆一阵失神，等到手机一声轻响屏幕亮起时已经晚了。 短消息明晃晃地出现在锁屏的主页上，是姜柊发过来的。 「总裁，东郊开发权我们有九成的把握可以拿下，贸然放弃不仅对公司不利，那些股东恐怕……」 剩下的顾晚颜还没看清，手机就被霍寒霆拿了过去，放置在一旁。 但前半句已经足够泄露出很多信息了。 她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向身旁一脸平静的男人，后者微微偏头，幽邃的目光看着她。 眼神交汇的一剎那，电光石火之间，一切都明朗了。 霍寒霆怎么会犯下掉落重要资料这种失误，前世书房的门也没关，她能带出资料，恐怕也早就在他的默许之中。 而且就算资料到了贺天手里，他能拿下这个项目也够呛，原来是霍氏退出了竞争。 「为什么？」 顾晚颜眼眶微微泛红，慌乱和震惊交织充斥在她心里，让她与前世眼睁睁看着霍寒霆死去的自己重合，再一次问出了那个纠结在她心底的答案。 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霍寒霆转开眼神，目光落在那一方托盘上。 「哪有为什么，退出东郊开发权是公司策略，与你无关。」 如果没有姜柊那一番话，她还真信了他的鬼话。连姜柊都说了有九成把握可以拿下，到嘴的肉为什么不吃？ 而且她没看清的吗后半段话——那些股东……那些股东会怎么样？这群以利益为重的人恐怕会因此对霍寒霆发起诘难的吧？ 但这些前世的她都不知道，躲在霍寒霆的羽翼下，他替她挡住了所有的狂风暴雨。 顾晚颜一阵后怕，如果她今天没有看见这则消息，那霍氏依旧会退出这次竞争，所谓的改变人生，根本就没有任何改变！ 「你出……」 两人之间的沉默太长，连霍寒霆也有些不自在，这些东西本不应该被她看见的。 然而他的手臂却被人牢牢地抓住了，不同刚才两根手指的轻飘飘，顾晚颜这次用了极大的力气。 「霍氏不能退出这次竞争，东郊开发权你们一定可以拿到手。」 如果霍氏退出了，那她和容英韶所有的苦心全都白费，让别人坐收渔翁之利，她顾晚颜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霍寒霆定定地看着她，最后反握住她的手，逼迫着她松手。 顾晚颜感觉自己的骨头似乎都要碎了，却仍旧眼泛泪光地看向霍寒霆，低声道：「我给他的是假资料。」 她清楚以霍寒霆的敏锐度不可能察觉不到她和前男友一直有来往，但他一直在忍，只要她没跨过那条线，他就一连忍了十年。 但从今天开始，他不必再忍了。 手上的几道蓦地一松，顾晚颜下意识地抓住手腕，揉着那一道红印子。 「假资料？」 男人声音低沉，一双沉沉的眸子看不出情绪，反问一声像是在判断她话中真假。 「东郊开发权你可以去竞争，看看我说的话是真是假。」顾晚颜知道自己不值得信任，她也没有奢求霍寒霆一下子就原谅她，只是希望能挣来一个机会，给彼此之间一个平静相处，没有猜疑的环境。 「我知道我以前昏了头做了很多错事，但从今天起，我不会再做对不起你的事，你再信我一次。」 女人红着眼眶像是一只兔子一般，霍寒霆下意识地想要相信她的话，但理智告诉他，眼前的人恨透了他，她的每一个字都不值得信任。 闭了闭眼，霍寒霆索性不再看她：「你先出去。」 顾晚颜也不知道他信了没有，但眼下的情况似乎不适合继续再留下去，她只能喏喏地转身低头走了。 书房里重归安静，霍寒霆疲惫地揉了揉额头，觉得思绪更乱了。 他不忍她难过，于是将东郊开发权资料给了她，结果现在她却跑来跟他说她给的是假资料。 这些话可信吗？ 如果到时候两家公司预案一模一样，霍氏岂能善罢甘休，到时候一定会查到顾晚颜身上，她就没想过这些吗？ 思虑间，手机铃声又响了。 霍寒霆淡淡地瞥了一眼，是姜柊。 看来信息得不到及时回应，他坐不住直接打电话过来了。 接通后，姜柊迫不及待地急切说道：「总裁，您再考虑下，东郊……」 「照常。」 姜柊愣了：「您说什么？」 「按照预案，照常进行准备。」霍寒霆顿了顿，「你再去实地考察一次，商场进驻也可以开始筛选。」 姜柊被这从天而降的馅饼的砸了个晕头转向，连声答应。 霍寒霆做出的决定基本不会改变，他发消息，打电话也是抱着遗憾的心情替这个项目再挣扎一下，但没想到居然还真的拯救过来了！ 不知道霍董怎么又突然想通了。 姜柊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但电话那头已经干脆利落地挂断了。 霍寒霆将手机扔在了桌子上，扶着额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改口就答应了，也许是真的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但通话结束后的页面重新回到了他之前点开的那张图片上，照片中三人实在是扎眼得很。 同时手机震动了一下，微信还在不断地往外蹦消息。 「霆哥在吗？霆哥？」 第25章 的确很甜 ()」 「为什么不回我啊？」 「霆哥这不能忍啊！你得趁早快刀斩乱麻！」 真吵。 霍寒霆索性直接将手机关机，但下一秒书房的门又开了，一颗小脑袋钻了进来，大眼睛滴熘熘地转。 不得不说，这对母子连进门的方式都差不多。 见男人盯着他看，霍云澄讪讪一笑，小跑着到霍寒霆面前。 「爸爸！」 「怎么了？」面对儿子，霍寒霆态度还算温和，将他抱到自己的腿上。 霍云澄两只手攀着书桌，瞧见桌子上的甜点后，撅起嘴：「妈妈真狡猾，说好了不让爸爸知道，结果自己却端过来贿赂，哼！」 「不让我知道什么？」 说漏嘴了，霍云澄捂住嘴巴，跟霍寒霆对视了几秒后，又垂头丧气地放下，老实交代：「我今天点了很多甜点，妈妈说你知道了会骂我们两个，所以要偷偷地放进冰箱里。」 霍寒霆轻笑一声：「你们今天去了甜品店？」 「是呀，妈妈带我去找容容姐姐。」霍云澄望着托盘上的松饼恋恋不捨，「可惜，容容姐姐生病了，我们后来就去了医院。」 姐姐？ 霍寒霆一怔，随后眼眸微闪，也是他一时忽略，照片中的「年轻男人」骨架小，身形纤细，的确应该是个女人。 心里的结像是一下子打开了，霍寒霆唇角微弯，见怀里的豆丁明显垂涎他的甜点，忍不住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 「你也确实不能多吃了，这次就饶了你！」 霍云澄从他腿上跳下来，一步三回头恋恋不捨地道谢：「谢谢爸爸。」 如果能再让他多吃一点就更好了。 可惜等他走到了门口，霍寒霆也没叫住他。 手机还在震动个不停，男人不耐烦地点开微信，见消息数一直在不停地上升，干脆利落地拉黑一条龙。 世界终于清净了。 他手指点了点，将托盘拉过来，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芒果西米露放进嘴里。 的确很甜。 * 东郊开发权竞争会在荣城经贸大厦的上层一家会厅举办。 下午两时，三辆黑色的宾利停在了高耸不见顶的大厦前。 不少已经抵达的其他公司人员瞥见车子上的标志后，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是霍氏的人。」 「不是说他们已经退出这次竞争了吗？」 「这种烟雾弹你也相信？拿到了东郊，只会让霍氏对荣城的统治更加牢固，怎么可能会拱手他人。」 「不知道霍氏这次来的是谁，应该还是刘总吧？」 议论的大都是一些来凑热闹，不入流的小公司，而那些真正的竞争对手则一言不发地盯着车子，哪怕明知在霍氏面前希望渺茫，也想来争上一争。 位于角落的一行人丝毫不起眼，没有引起任何大公司的关注，为首的人年轻得过分，深蓝色的西装将他衬托得英挺俊美，在身后跟着的几人中，鹤立鸡群。 男人紧紧地盯着是漆黑的车窗，脸色阴沉，末了却缓缓地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中间的一辆宾利从副驾驶上下来一人后，又恭谨地拉开了后排车门，一只穿着黑色皮鞋的脚率先踏了下来。 他微微一低头男人微微一低头便从车上下来，抬头的一瞬间叫所有盯着瞧的人一愣。银灰色的西装包裹着男人高大的身躯，更显眼的是那张五官立体深刻的脸，仿若亿万星辰中的当空明月，引人注目，叫人印象深刻。 对于一些小公司来说，他们没机会和霍氏合作，自然也不清楚霍氏集团的高层结构，更不认识眼前的人，但对于一些有竞争力的公司来说，则感到难以置信。 这种霍氏几乎没有任何悬念可以拿下的项目派一个副总来就可以，霍寒霆居然亲自出席了。 贺天瞳孔也是一阵骤缩，心里感到一股不安，但他咬了咬牙还是偏头对着身后的人轻声说道：「通稿都准累好了吗？」 「准备好了，已经让人先放一点风声上去，到时候等竞争结束，热搜立刻会跟上来。」 贺天微微点头，安下了心，阴鸷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不远处的霍寒霆，流露出一股彻骨的仇恨。 霍寒霆，今天就要让你付出代价！ 同时，微博上一个经常对经济走势发表看法的财经博主发表了一篇博文。 @杭永春：刚刚知道了一个很有趣的料，一个知名企业，世界top的那种居然抄袭人家小公司的开发权预案，说出来谁会相信呢，真是世风日下啊，那小公司就算被抢了项目谁又敢说什么呢？ 这个博主也有两百多万粉丝，此刻下面评论区很快便聚集起了一群对八卦感兴趣的人。 @你瞅瞅：是谁是谁？再大的公司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吧？ @纪修竹我老公：我倒是听我爸说荣城最近有一个东郊开发权，不知道会交到谁手里，老杭说是世界top的话，好像比较符合的就是霍氏？ @小宇宙：楼上追星追傻了？霍氏手下人才一大把，怎么会去抄别人的预案，你送到霍氏面前，霍氏也懒得看一眼！ 底下还有不少人的争论，但这仅仅只是一小撮人而已，不过因为有人猜了霍氏的缘故，争论人数还在不断地增加。 但霍氏的公关部门还是注意到了，不过考虑到目前还没有引起太大风波也就没有理会，正在荣城经贸大厦里的霍寒霆自然也并不知晓。 现场竞争的公司总共有十三家，能被霍氏看在眼里的也只有两家，都是荣城的地头蛇，老牌的房地产公司。 空旷的会厅里，顶部的led灯亮着微光，底下一排排座位上几乎坐满了人，台上讲台上站着一个公司负责人，背后的大屏幕上正显示着他们此次对东郊开发的大致方向以及预案。 「好，下面是天成公司代表负责人。」 听到这个名字，霍寒霆眼皮微掀，便看见一身深蓝色西装的贺天正意味深长地盯着他，手上的报告纸仿佛成了他炫耀的勋章。 霍寒霆神情平静，没有任何波动，但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却微微动了动。 他现在能坐在这里，完全是因为顾晚颜红着眼眶，低泣的那一句「你再信我一次」，这完全是一场赌博，他却将所有的筹码都压在了这个骗了他一次又一次的女人身上。 现在，到了开盘的时候。 第26章 我们都被霍寒霆那个混蛋给耍了! ()」 面对这么多大佬，贺天心里也不禁有些紧张，但霍氏的预案是不会出错的，甚至还能帮他拿下这场竞争，没什么好紧张的，经过今天之后，他的公司将会进入群雄视野。 深唿吸一口气，贺天开始进行报告。 开头这里，不少人还听得频频点头，贺天终于彻底放下了心，神情都自信飞扬起来，甚至还恶劣地将目光投向了霍寒霆。 但霍寒霆一脸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就连他身边的其他随行人员也没有任何惊讶或者震惊的表情。 你们就装吧！ 贺天移开眼神，继续报告。 事实上，他一开口霍寒霆就知道他赌对了，再细听接下来的报告，唇角忍不住弯起。 假资料就是假资料，很明显数值都是那人瞎掰的，贺天的公司到底年纪轻，又是第一次接触这种项目，专业度还不够，吃了一个大亏。 果然，越到后来，皱眉的人越多，甚至等到贺天分析完后，全场一片死寂。 这是怎么了？是他的报告出了问题，还是这些人都听呆了？ 忽然，会厅里响起了一阵鼓掌声，一声接着一声。 「牛逼！老头子还说我对东郊把握不够，说全场不会有人比我分析得更烂了，我这不就遇到了一个吗？」 说话的是荣城老家族的一个二世祖，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在这会儿别人好歹还顾着一些面子的时候，他就毫不犹豫地说了出来，末了还冲贺天竖起一个大拇指。 「兄弟，666！」 贺天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是个要面子的人，一路走来除了家人出世也都顺风顺水，什么时候有过这种难堪经歷？ 不用说他也知道这份资料出了问题，目光蓦地转向霍氏那块，正好看见霍氏不少人都绷不住在轻轻地笑，就连霍寒霆都轻弯唇角。 这个混蛋！ 面无表情的许晔盯了贺天一眼，随后转过头低声说道：「全场笑的人那么多，他干嘛就盯着我们？」 姜柊收敛，转头看了一眼，惊奇道：「而且居然还没走。」 贺天并没有忍气离开，而是坐在了座椅的最后一排，光是这份忍力就值得所有人佩服。 霍寒霆自然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在轮到霍氏上场后，身边的一个总经理起身，却被他拦了下来。 「总裁？」 其他人不明所以。 霍寒霆从他手中抽走报告，从椅子上起身，垂眸摆正袖扣：「我来。」 其他员工讷讷地让开一条路，搞不明白这种竞争为何总裁会亲自来，又要亲自报告，但这也并不影响什么。 霍寒霆闲庭信步地站上讲台，视线逡巡一圈，底下被扫到的人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贺天敏锐地察觉到他的眼神在他身上停留一会儿，这让他目光更加阴沉。 在霍寒霆开口的一瞬间，贺天的脸色便极为难看，很明显，霍氏的预案跟他是完全不一样的，完善又精确的把握远不是他那漏洞百出的预案可比。 他豁地起身，大步流星地出了会厅。 霍寒霆瞥了一眼他远去的背影，继续霍氏的报告。 从会厅出来后，所有人都看出了贺天心情的糟糕，他身后知晓事实情况的副手焦急地凑上来：「贺总，怎么会这样？」 不是说这份预案是霍氏的吗？ 贺天脸色更加阴沉，但无论如何他也说不出「我们被耍了」这几个字。 见他没回应，副手愁眉苦脸地询问：「那通稿热搜还要不要买啊？」 本来如果霍氏没来，他们拿下这个项目也就算了，但霍氏来了，他们不仅可以拿下这个项目，还能踩一脚霍氏，借着它的名头上位，现在看来全泡汤了。 「还买什么！」贺天恶狠狠地沖他吼了一句，俊逸的面容狰狞扭曲，「买上去被嘲笑吗？」 副手脸色有些阴沉，但到底什么也没说。 他掏出手机来，打算跟底下的人说一声，把原先定好的计划给撤了，但刚点开屏幕，一条微博消息便跳了出来。 经济新闻：网传有大公司抄袭小公司，据说是霍氏？ 副手连忙点开微博，发现抄袭的话题高高地挂在热搜榜上，点开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杭永春那条微博，下面已经有了过万的评论量，而被顶在最前排的便是那条怀疑是霍氏的评论。 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的通稿，谢谢微博就已经明确地指出霍氏抄袭的是天成公司，两方预案几乎一模一样。 他两眼一黑，立刻给底下的人打了电话，又惊又怒：「我不是说了要等我指令再发的吗？你们怎么就提前发了？」 底下的人莫名其妙：「您不是说买热搜再跟上通稿吗？我们还压着没发热搜啊？」 副手滞了一瞬，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目光森寒的贺天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们千算万算，却低估了霍氏的热度，这样抄袭的大新闻爆出来，上个热搜简直轻而易举。 「贺总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贺天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间挤出来一句话，「马上去联繫撤下来啊！」 现在不仅花钱买不了热搜，还要帮他们给撤下来！ 贺天喘着粗气，只觉得心头一阵无名火在膨胀，他二话不说拿出手机立刻拨通了电话，甫一接通，便狂轰乱炸地吼了过去。 「你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听着电话那头愤怒的吼声，顾晚颜松了一口气，微微勾唇。 刚刚她刷网便看见霍氏的消息上了热搜，心头一愣还以为计划失败了，所以一看见贺天打电话过来就立刻接听了，这是她第一次听见贺天的怒吼如此的神清气爽。 这说明她的计划成功了！ 「我怎么了？」放松下来的顾晚颜靠在软椅上，一手握着滑鼠，注意力重新放回到了网络上。 」你给我的资料是假的，你知不知道！」贺天听到她这不当一回事的语气就来气。 「啊，真的吗？怎么回事？」顾晚颜敷衍道，语气甚至都听不出来太大起伏，可以说是非常随便的演技。 但贺天在气头上，也没有太关注这点，他深唿吸一口气。 「晚晚，我刚才太过愤怒了，你听我说，我们都被霍寒霆那个混蛋给耍了！」 第27章 野蛮的一面被他看到了! ()」 贺天并不认为顾晚颜会背叛他，只是想起了会厅里霍寒霆那轻轻的一勾唇，像是恶魔得逞的笑容。 很明显，一定是他搞的鬼！ 这个混蛋！ 你才是混蛋！你全家都是混蛋！顾晚颜暗暗骂道。 贺天听不见顾晚颜的心声，只叮嘱她道：「晚晚，我已经失去了一个项目，那个莱斯特的宴会请柬你一定要帮我弄到手，不然我就翻不了身了！」 那不是最好？ 顾晚颜冷笑一声：「经过这次的事你还不明白吗？霍寒霆盯我盯得很紧，我没办法帮你弄到请柬，就这样，我先挂了。」 说完她便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晚晚……餵？顾晚颜？」贺天脸色难看地盯了一眼手机，随后狠狠地摔了。 出来的霍寒霆盯着他气急败坏离去的背影眼眸深邃，随后一言不发地上了路边的宾利，跟司机吩咐道： 「先回万凰庭。」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很想这个时候看看他。 正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霍寒霆眼眸微动，但拿出来看见上方的来电显示时，抿了抿唇。 不是她。 「喂，爸。」 「寒霆，项目拿到手了？」 「拿到了。」 「好，晚上带着澄澄过来吃饭吧。」霍父皱了皱眉，「不过网上那些说霍氏跟那个小公司是怎么一回事？」 姜柊在电脑上敲击了几下，随后便将相关信息调出来给霍寒霆看，后者扫了一眼，淡淡地道。 「无稽之谈，我会处理。」 霍盛英放心了，霍寒霆做事向来不用任何人操心。 见波ss挂了电话，姜柊凑过来请示：「先生，要澄清一下吗？」 「不用太麻烦，交给公关部，出一份律师函给那些营销号就可以。」 反正也只是虚假传谣，而且没有任何证据，一会儿的功夫也就消散了。 霍寒霆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回到家后发现底下的大厅里只有霍云澄坐在沙发床上拼乐高。 「爸爸！」 霍云澄捏着零件，兴奋地沖他挥了挥手。 「澄澄。」霍寒霆走过去替他搭了一块，似是漫不经心地询问道，「你妈妈呢？」 霍云澄眨了眨眼：「妈妈在楼上反黑。」 「反黑？」霍寒霆一怔，不常上网的老干部总裁有些不太明白这个新鲜词是什么意思。 「对呀。」霍云澄歪了歪头，有些苦恼地噘嘴，「不过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妈妈不让我看，只说网上有人欺负爸爸，她要保护你。」 保护他？ 霍寒霆一怔，随即不动声色地站起来揉了揉霍云澄的脑袋：「那你慢慢玩，我去看看妈妈。」 霍云澄乖乖点头。 此刻顾晚颜正坐在房间小书房里的电脑前，噼里啪啦地敲键盘，按下「发送」键的那一刻仿佛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这群黑粉，真是气死她了！好想顺着网线过去打他们！ 明明霍氏跟天成的事没有任何证据，但仍然有一部分人不可避免地被带了节奏，纷纷指责起霍氏，甚至霍寒霆。 @remember：霍氏到现在都不出来道歉，还真仗着自己的身份了，也不看看你能有今天的成就到底是谁给你的，自己做大了，就欺负新企业你是不是有点过分？ @风中凌乱：霍寒霆不滚出来道歉？之前我记得官媒还夸他时代新锐青年，现在看来，搞不好都是抄的哦！ 你才是抄的！你从小到大的考试都是抄的！ 顾晚颜在心里骂了个遍，但打出来的字却还算礼貌。 @顾小晚回復@风中凌乱：一点证据都没有，您这么武断判定霍氏抄袭不好吧？而且这件事关霍寒霆什么事？他个人能力的确很出色，当得起所有的赞美！ 但这段话一发出去，很快遭到了嘲讽。 @风中凌乱：哟，这种事情还有洗地狗？你这么卖力地帮他洗白，是有钱拿还是能嫁给他啊？ @兔子不吃饭：滴！支付宝到帐0.1元！ 顾晚颜气了个半死，什么风度克制都被她给抛开了。 @顾小晚：「我已经嫁给他了你想怎么样，我还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你咬我啊！」 打完字后，顾晚颜才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东西，立刻手忙脚乱地想要点删除。 然而，下一秒她接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嘲笑。 @风中凌乱：笑死我了，我居然跟一个整天意淫的女屌丝回復了这么久，你是脑子有病吧？你要是能嫁给霍寒霆，我直播吃屎！ @冰淇淋红茶：姐妹，我看不下去了，别人最多意淫到是他老婆，你居然连儿子都生出来了，而且霍寒霆到底丑成什么样还不知道呢，别这么快把自己搭上去啊！ 顾晚颜快气哭了，她撑着桌子起身，撂下狠话：「等着，等我喝完了水，再来跟你们算帐！」 说他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说他丑！ 她拿过一旁的空杯子起身，一转身便吓了一跳，僵硬在了原地。 霍寒霆就站在她身后，静静地看着她。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顾晚颜结结巴巴地问道，她跟网友对吵得热火朝天，居然也没有意识到有人进来，那岂不是她说的话，都被他看见了？ 女孩的脸「腾」的一下便如同火烧起来，她掩耳盗铃般地忙后退两步，将电脑屏幕遮了个干干净净，紧张地看着霍寒霆。 男人静静地看着她，深邃的黑眸中有一圈灯光反射的亮度，映照在他眼眸中，像是起了一簇火苗，灼烧得人红了脸。 「有一些时间了。」 他风轻云淡地说着，但在顾晚颜耳中却如同晴天霹雳，让她更加欲哭无泪。 再没有什么比野蛮的一面让在乎的人看见更丢脸的了，他会不会觉得她不识礼数，米且.俗无礼？ 就在顾晚颜尴尬不已的时候，霍寒霆忽然开口了。 「你如果想公开的话，我可以去安排。」 除了霍家以及一些来往密切的人，几乎没有人知道他已经结婚了，但对外隐婚并不是他提出的。 当初要迎娶顾晚颜进门时，他其实已经各方面都安排好了。她没有后台，就算嫁进霍家，在上流圈子里也难免会受人轻视，因此他本意是要大肆操办，让她风光嫁给霍氏。 第28章 给她找水军 ()」 但顾晚颜冷冰冰的一句「只领证不要办婚礼」把他所有的念头都打消了，而且领了证她也不愿意对外宣布，不肯戴婚戒，更不愿意跟他一同出席宴会等场合，外界也理所当然地认为他还未婚。 他清楚，在顾晚颜心底，她不愿意和他的名字扯上一点关系，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到离婚，也没有任何人会知道她是他霍寒霆的前妻。 「不要！」 听到这声跟五年前如出一辙的拒绝，霍寒霆眼眸冻了一层冰，最近发生的这么多事，他还以为她大概是真的能接受他了，但她却干脆利落地粉碎了这一丝幻想。 「不要！」顾晚颜捂着脸，沮丧地道，「这也太丢脸了，哪有豪门太太在网上跟人吵架的啊，妈要是知道了，还不得说我把霍家的脸都丢完了！」 女孩九曲十八绕的哀嚎也依旧挡不住撒娇的小女儿姿态，霍寒霆眼眸中冰渐渐化开，心忽然就柔软了一块，他甚至有股冲动，想要上去抱抱她，哄着她，好，不要就不要。 但他到底克制住了，顾晚颜也错漏了他眼里的真切的笑意。 「爸说晚上带着澄澄回去，你准备一下。」霍寒霆顿了顿道，「网上那些，你就不要管了。」 顾晚颜点点头，耳尖都红了。 霍寒霆微微一笑，转身出了房门，但关上门的一剎那，他唇角又再度压平，走到角落里打了个电话。 「姜柊。」他声音透着一股寒意，「调出今天现场的视频，放到网上去，起诉那些营销号和传谣的人。」 虽然疑惑总裁态度怎么转变得这么快，但姜柊还是应了下来。 「对了。」霍寒霆似是想起了什么，接着道，「再去请一些网络水军，让他们帮霍氏还有我解释清楚。」 想起顾晚颜气成河豚的模样，他便忍不住轻笑出声。 姜柊：？？？ 「网络……水军？」 请水军这种事可真不像是霍寒霆能做得出来的，姜柊怀疑自己听错了。 「嗯。」 但电话那头只应了一声就没了声响，被挂断了。 霍寒霆丝毫不理会自己属下心情如何，挂了电话转身就看见顾晚颜已经换好了衣服，扭扭捏捏地往楼下走，撞见他之后，尴尬地别过脸去。 霍寒霆唇角微翘：「走吧。」 顾晚颜点点头，下楼招唿儿子：「澄澄走了，我们去奶奶家。」 霍云澄抬头眨巴眨巴眼睛：「妈妈，你反黑好了吗？」 本紫荆庭调整好情绪的顾晚颜被儿子这一灵魂发问又逼得脸红起来，当事人就在身后，她咳嗽一声。 「好，好了。」 隐约间似乎还听见了来自身后的一声轻笑。 霍云澄似懂非懂地点头：「哦。」 「走走走！」顾晚颜立刻伸手牵过他往外面走去，矮身钻进了霍寒霆的车子里。 今天霍大总裁来当司机，开到霍氏老宅时，老远就看见披着驼色云肩的周茹在门口迎着，瞧见车子时，脸上露出一抹喜色。 车子停稳，霍云澄率先从车上跳了下来，但脚尖还没在地上站稳多久，就被周茹抱了起来往大厅里走。 「奶奶的宝贝心肝，有没有想奶奶啊？」 「想奶奶。」 霍云澄认真的童声遥遥传来，伴随着的还有周茹开心的笑声。顾晚颜同情地看了一眼同样被落下的霍寒霆。 她被落下也就算了，谁让她向来不讨周茹欢喜，但霍寒霆这个亲儿子也被忽略，怎么让她没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反而有些幸灾乐祸。 「怎么了？」 霍寒霆将车锁了，看她站在原地瞅他，便走过去。 顾晚颜摇了摇头：「进去吧。」 她自然而然地牵起他的手往大厅里走去，但霍寒霆的心口却被狠狠地撞了一下，他眼神落在交叠的两只手上，一晃觉得世界都没声儿了。 顾晚颜的手跟他握过的所有商业合作伙伴的手都不一样，更软更小也更凉，像是一沁清泉驱散了当空的热燥。 她向来不喜跟他有任何肢体接触，为什么现在却能这么自然？ 霍寒霆眼眸幽深，没有甩开她的手却也没有回握她。 两人迈步进大厅里，周茹抱着霍云澄坐在沙发上，霍盛英在斜对面拿一个机器人逗他玩，乐呵呵的模样丝毫不见当年的雷厉风行。 「人来了？」 霍盛英看也没看他们：「到齐了就开饭吧？」 周茹没什么意见，心疼地捏着霍云澄的见脸：「快点吧，我孙子都饿瘦了，也不知道在家到底有没有吃好饭！」 这是在指桑骂槐说她没有照顾好澄澄了？ 顾晚颜松开霍寒霆的手，有点委屈，明明澄澄昨天称量了一下还胖了两斤呢！ 霍寒霆转头看了她一眼，手心残留的软滑让他搓了搓手指，转头开口道：「妈，澄澄还胖了一点。」 「就是奶奶，澄澄还胖了两斤，没有饿瘦！还长高了一厘米！」霍云澄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一厘米」的距离，「昨天妈妈给我量的！」 周茹气乐了，合着这顾晚颜是一句也说不得？瞧这对父子急吼吼替她辩解的模样，倒多显得她是个恶婆婆一般。 但霍盛英就要想得多一些，听出儿子孙子话里的维护之意，他抬头瞥了一眼顾晚颜。觉得这个儿媳妇有些本事。 「走了有了，吃饭了！」周茹抱起霍云澄朝着餐厅走去，还是不理顾晚颜。 一行人在餐桌旁坐下，周茹把孙子安排在自己身边，霍寒霆和顾晚颜就在他们对面坐下，霍盛英则坐在了主位上。 「澄澄快看！这一桌子菜都是你爱吃的，多吃点长个！」 闻言，顾晚颜立刻偷瞄向桌子，想看看霍云澄到底还爱吃什么东西，那她的养娃心得上就可以再记上一笔了。 粉蒸肉、芝麻鱼球、可乐鸡翅…… 就在顾晚颜拼命记菜名的时候，霍盛英仔细地向霍寒霆询问了今天的状况。 「那个天成到底什么来头，怎么敢往我们霍氏身上泼脏水？」 以霍盛英的定力，自然是对网上那些言论不在意，但无缘无故被冤枉，总归是心里有些不舒服。 第29章 不愿意他也不勉强 ()」 顾晚颜低着头，心中一紧。以霍家的能力肯定能查得出来贺天和她的关系，如果被发现了，她要怎么说清楚呢？ 但耳边很快传来了平淡的语调。 「小公司，想借着霍氏提高知名度，一步登天而已，我已经让姜柊去处理了。」 霍盛英点头，没再多问，转而询问起了别的。 霍寒霆对答如流，顾晚颜心情却有些复杂。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之前的行为可以算是在给霍寒霆戴绿帽子，以他天之骄子的傲然，如何能够忍下这种事，但他不仅忍下了，还在家人面前帮她打掩护。 一张方形餐桌上，周茹只顾着给霍云澄夹菜，霍盛英跟霍寒霆探讨一些关于东郊开发的问题，顾晚颜一个人仿佛被排斥在世界之外，她怔怔地拿筷子戳白米饭戳了半天也没有回神。 碗里忽然出现了一块板栗烧鸡，顾晚颜戳不动，一脸茫然地转头看向来源方向。 霍寒霆用公筷给她夹了份鸡块，瞳孔波澜不惊，安抚了顾晚颜心底又盪起的愧疚。 「吃吧。」 他放下公筷，转头又和霍盛英继续谈话。 饭桌上的小插曲谁也没在意，但顾晚颜心里却像是被人撒了一把糖，心里抑制不住的窃喜，她拿起公筷，考虑了半晌后，像模像样地给霍寒霆也夹了一筷子糖醋排骨在他碗里。 侃侃而谈的男人顿了一下，便接着将自己的话说完，回眸的一瞬间瞥了一眼碗里的排骨，又转头看了一眼顾晚颜。 女孩儿沖他笑得开心，目光期盼地盯着他，像是在让他赶快吃下去。 霍寒霆顿了顿，顺势拿起筷子，低头咬了一口，酸甜的酱汁在味蕾上绽放开来，的确很好吃。 他咬了一口放下，就见顾晚颜正眨着眼睛看他。 「这里。」 她指了指自己的唇角，见他不明所以，只好笑着抽了张纸巾，伸手过去替他擦掉。 指腹上的温度与唇角接触的一剎那，霍寒霆心底的那根弦被人拨动了，盪得心口又酸又甜。 「啪」的一声，两根筷子掉得干脆利落，在地上滚了两圈才滚到了桌角处，一旁的佣人慌忙捡起，又拿了一双新的递给周茹。 「太太。」 「啊？哦。」向来精明能干的周茹此刻显得木讷又无措，但她目光却时不时地在顾晚颜和自己儿子之间转悠。 实在是方才那一幕给她的冲击太大，顾晚颜不仅给霍寒霆夹菜还亲密地替他拭去酱渍，简直匪夷所思，闻所未闻。 顾晚颜也被这一摔才发觉自己的动作有些突然了，她像只受惊的兔子一般飞快地缩回了手，低着头努力缩小存在感，但纸巾仍被她握在手里，温度烫得手心一阵发麻。 霍盛英权当没看见，毕竟儿子和儿媳感情好事，他咳嗽一声，继续询问：「东郊的那块商场有着落了吗？」 霍寒霆从顾晚颜身上收回目光，答道：「还没有，不过已经敲定了几家合作商，打算找个时间详细地谈一谈。」 霍寒霆点点头，见儿子还在沉思，便接着问道：「还有其他事？」 霍寒霆点头：「东郊那块，荣城有三所大学分校区即将搬迁到那里，地铁7号线明年即将通车，不少新兴企业也搬到了那里，所以我想在那里打造一个科技城和游戏城。」 霍氏祖上曾是江浙一带最大的盐商，而后霍家人察觉到时代将变，干脆利落地做起了纺织生意，手下船只不计其数，再后来霍氏搬迁至荣城，正好恰逢80年代，荣城成为政策试点之一，霍老爷子毅然搭上了这艘特快列车，利用大好趋势赚得盆满钵盈，经由霍氏开发的地产遍布全国，是名副其实的房地产行业巨头。 但时代在变化，房地产行业已经饱和，霍氏踏在浪头，必须要进行转型，否则跟不上时代步伐，极有可能会被浪潮淹没。 所以霍氏也渐渐地衍生出了珠宝、网际网路以及游戏等子公司，成为霍氏转型的先锋，这些子公司均由霍寒霆亲自掌控，现在已经可以尝试着让他们露露脸。 「可以。」霍盛英点点头，届时东郊大学城成立，再加上一些新兴公司，年轻消费群体将是主流，科技城和游戏城足以吸引他们。 「你是不是已经做好市场调研了？实地考察过了吗」 「已经让姜柊看过了，报告分析我日后再拿给您看。」 「嗯。」霍盛英信得过儿子的能力，拍板道，「既然如此，那就举办一个宴会吧，把那些可能合作的都请过来，先探探路。」 「好。」霍寒霆没有任何异议。 「那宴会地点就定在临江，让你妈准备一下。」霍盛英顿了顿，又看向低着头的儿媳妇，「晚颜也去帮忙吧。」 被突然点名的顾晚颜抬起头来，冷不丁就发现所有人都注视着她，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迟疑地问道：「我吗？」 她自从嫁到霍家来，几乎就没在宴会上露过面，她懒得凑上去，周茹也嫌弃她，因此这种事霍家也从没让她帮过忙，陡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怀疑她听错了。 但霍寒霆却以为她的迟疑是不愿意，眼眸微垂便替她拒绝道：「爸，晚晚从来没有参加过这种宴会，我怕她会做不好。」 这一声「晚晚」叫得她心口一酥，她似乎还是第一次听见霍寒霆这般唤她。但很快这股酥意就退得一干二净。 霍盛英看着顾晚颜嘆了口气，他原本是看着儿子和儿媳之间的关系似乎已经缓和了很多，才提出了这个想法。毕竟如果两人不离婚的话，顾晚颜就是霍氏的当家主母，圈子里的交际和待人接物总要学起来的。 不过既然人家不愿意，他也不勉强。 「那阿茹你到时候去叫叫梦儿吧，让她来帮帮你。」 两家是世交，请人过来帮忙也没什么。但顾晚颜听见这个名字却一个激灵地清醒了。 梦儿？邢梦儿？ 眼看周茹要点头，她顾不得许多慌忙道：「爸，我来！我去帮妈的忙，不劳烦邢小姐！」 第30章 这个儿媳让她刮目相看 ()」 周茹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霍盛英眼里闪过一道精光，甚至隐隐的有些笑意。 「好，那就你，晚上在老宅里住下，明天跟着你妈一起去临江，不会的多问问。」 顾晚颜一口应下，瞥了一眼发现霍寒霆也正静静地看着她。 想起他刚才说的，怕她做不好？她做不好邢梦儿就能做好了？她非得让他看看，她到底能不能做好！ 女孩磨了磨牙，翻了个白眼转过头去不再理会他。 霍寒霆：「……」 这又怎么了？ 顾晚颜自己答应得飞快，但周茹心里却有点不大乐意，请她来帮忙，她还不如自己一个人做呢！别到时候去给她帮倒忙才好！ 但她老公已经拍板决定，人也答应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在第二天上午带着顾晚颜前往临江。 临江是霍家的一处庄园，占地面积极大，方圆几里都没有第二户人家，用来开宴会恰到好处。 「先确定一下宾客人数，还有这些人你要记住，别到时候人家来和你说话，你连是谁都不清楚。」 周茹冷着脸把手里一份册子甩在了桌子上，顾晚颜接过来一看，里面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名和资料。 「我知道了。」顾晚颜点了点头，神情没有一丝异样，她记忆力极好，就是再复杂的乐谱看过几遍也能准确无误地弹出来，更遑论几张人脸和名字。 周茹从鼻子中冷哼一声，便指挥起佣人开始将大厅改造。 长长的铺着白桌布的餐桌一边一个被抬到了大厅两边，地上铺上了厚厚的丝绒地毯，顶部的吊灯擦得锃亮闪耀，转眼，这里就变了个样。 周茹满意地点点头，转头就看见顾晚颜在跟佣人说些什么，后者频频点头后就转身拿了一些海绵过来。 「你在干什么？」 周茹蹙眉看着顾晚颜掀开桌布，将海绵在桌角固定。 「伊泽游戏公司的黄总妻子和大女儿出车祸，只留下了一个小儿子，听说走哪都带着，所以我把宴会桌角包上海绵，防止他磕到。」 周茹脸色有了些变化，她瞥了一眼顾晚颜，心里虽贊同，嘴上却不甚在意。 「那孩子还挺乖的，不会乱跑。」 顾晚颜手上动作不停：「妈，你什么时候见得那孩子？」 「三年前。」周茹下意识地答道，那时候他跟黄夫人在宴会上聊过几句，彼时她手里还牵着3岁的小儿子，小孩子乖得不得了，惹人疼爱。 但这又怎么了？ 不过很快周茹就醒过来，黄总就这么一个小儿子，这些年指不定宠成什么样，哪能还跟三岁一样乖巧着。 「不过这也就是我们猜测。」顾晚颜补充着说了句，「有备无患嘛。」 她拍了拍手站起来，又跟佣人说道：「当天的菜单让厨师拟好，金枪鱼寿司最好当天现做，要最新鲜的金枪鱼，但是调料不要用芥末。」 佣人点头记下。 金枪鱼寿司是视频软体公司林总爱吃的，但却不喜芥末，这些虽说在册子上记载的都有，但顾晚颜这么短的时间居然都记全了？ 瞥见还在和佣人交代其他的顾晚颜，周茹心情复杂，这个儿媳妇不像是毫无背景，反而像是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一般。 这倒是令她有些刮目相看了。 但一天下来，虽说有人帮忙，两人也累得够呛，顾晚颜回到老宅跟霍父聊了几句便上楼躺尸在了自己房间。 她在楼下不好意思瘫，回到房间便一脚踢飞了一只鞋，对着床亲密地面对面倒了下去。 身后的门吱呀开了一条小缝，顾晚颜掐指一算，霍父霍母不可能上来，霍寒霆还在上班，只可能是她那亲亲儿子。 「宝贝儿！」顾晚颜有气无力地喊道，「来给妈咪捏捏肩，捶捶腿，下次带你吃好吃的。」 身后的人似乎顿了一下，半晌后，她才感觉床边微塌，有人坐了下来。 顾晚颜闭着眼睛没动，肩膀上搭上来一双手，她才迟疑着睁开眼，宝贝儿的手有这么大吗？ 但下一刻不轻不重的力道传来，让她骨头架子都散了，手掌心的温度隔着衣服传递过来，让她就是再蠢也意识到这根本不是霍云澄。 但顾晚颜躺着没动，又接着闭上眼只装不知道。管他谁呢，捏得这么舒服，谁傻谁出声！ 大手对着肩膀揉了一会儿，却顺着嵴背一路往下触碰到了女人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 顾晚颜瞬间睁开眼，腰部本能地缩了一下，向旁边滚开，一只手抓住了那只作乱的大手。 「别……」 她边笑边躲，腰部是她的敏感处，容英韶以前跟她玩闹，就专哈她这里的痒痒肉。 顾晚颜翻过身，仰面躺倒在床上，半晌后才看向被她抓着手，一脸平静的霍大总裁。 「啊，原来是你啊，我还以为是澄澄呢！」 顾晚颜「哈哈」笑着松开了他的手，装傻充楞，从闻到那股若有若无的冷冽的海洋气息，他就知道是他。 银色山泉，标准的男朋友香，但却从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像霍寒霆这般，仿佛是为他量身定做。 霍寒霆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随后一只手捉住她的屈起的脚踝：「不是还要捶腿？」 很明显，某个充当了西湖歌技师的总裁不想就这么直接让她矇混过关。 「不，不锤了。」 顾晚颜一边瞅他，一边试着把自己的脚踝从他手中抽出来。 「不锤了？」霍寒霆瞥她一眼，「那我给你锤肩，你拿什么来换？」 顾晚颜迟疑道：「给你钱？」 霍寒霆也是因为解决了公事上的问题心情好了一些，从书房里出来后看见她急吼吼地冲进了房间，才想着过来看看，没想到被她当成了澄澄。 这还是他第一次给别人捏肩，用钱来打发是不是不够诚意，而且他会缺钱？ 霍寒霆就静静地看着她。 顾晚颜垂头丧气地低下头，咬唇想办法：「那你也可以提一个要求，作为交换，这总可以了吧？」 「好，你……」霍寒霆盯着她，喉头几次滚过「你别再去见他」这句话，但却卡壳在房间里响起的手机铃声上。 两人下意识地顺着声源看过去，桌子上手机亮起的屏幕上明晃晃地表露出来电人的名字—— 阿天。 第31章 又被她拒绝了! ()」 顾晚颜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手忙脚乱地想要结束通话，但却误按了接听键，下一秒手机那头的男声清晰地响彻在寂静的房间中 「喂，晚晚，我听说霍氏要举办一场宴会，是真的还是假的……」 「嘟——」的一声，顾晚颜僵硬着手挂了电话，摁灭屏幕，却始终都低着头。 她几乎不敢去看霍寒霆的表情，却能感觉到周身的温度下降得明显，冷得让人心底发颤。 她感觉自己脚踝处一松，床边也一松，一道黑影渐渐地远离，顾晚颜揪紧心口，总觉得慌得快要哭出来。 她这么久的努力，好不容易让霍寒霆都肯给她捏肩捶背了，结果被这个死渣男，一条信息回到解放前。 顾晚颜顾不得许多，从床上跳下来，赤着脚跑过去，一只手牢牢地握住了已经经搭上门的手。 那只手背上青筋隐现，似乎用了极大的力气，与方才给她捏肩时的温暖丝毫不同。 「我没有……」 顾晚颜方便脑子一热，只想先拦住他再说，但真的到了他面前，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她能说什么，说她跟他该保持着联繫是想报仇吗？但重生这种事到底会有谁相信呢？ 她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霍寒霆眼眸渐渐地沉寂了下去，反握住她的那只手又松开，一言不发地推开门出去了。 顾晚颜苍白着脸站在原地没动，难过和委屈一齐涌上心头，在她的手机再次响起来时，仿佛热烈地给心中的那股怒火加了一桶油，让愤怒彻底地占据她的脑子。 顾晚颜冲到桌边，直接接通电话，声音冷到极致：「餵？」 电话那头的贺天丝毫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只焦急地道：「喂，晚晚，刚刚怎么挂了电话，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贺天。」她幽幽地盯着窗外，声音凉薄，「有我在，你这辈子都别想搞垮霍氏。」 陡然听到这句话，贺天一愣随后心头便是一阵邪火冒上来，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低吼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但电话那头久久没有回应，他一看手机屏幕，对方已然已然结束了通话，贺天气得直接摔了手机，满脸阴鸷。 这时，他身后办公室的门开了，一双柔软的手臂从背后抱住他的腰身，身躯与他紧贴。 「怎么了这是？」女人吐气如兰，「发这么大火？」 贺天烦躁地扯下她的手，往旁边走了两步，跟她拉开距离，皱眉回望：「你怎么又过来了？我不是说了没事别来公司，被人看到不好吗？」 谢玲一脸委屈，冷哼一声坐在了沙发上：「我来看看你都不行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刚肯定在跟顾晚颜打电话。」 贺天一言不发，只是脸色不免又阴沉了一些。 谢玲瞥了一眼地毯上的手机，唇角嘲讽地勾起：「怎么，这是被她拒绝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贺天皱眉踢了一脚桌子，看向她：「你要是没事就滚出去！」 谢玲撇了撇嘴，态度倒是放软了：「我这还不都是关心你吗？不过顾晚颜最近的确有些奇怪。」 「怎么奇怪？」 「上次我带着小宝去医院的时候就碰见过她，她对霍寒霆和那个小兔崽子的态度似乎变了很多，你不是东郊开发权那个项目失败了吗？说不好就是她搞的鬼！」 贺天瞳孔骤缩，他之前一心以为自己失败是霍寒霆给他下的套，但现在细细想来，明明以前的每一次计划都成功了，怎么这次就偏偏失败？ 而且她还回绝了他莱斯特宴会请柬的要求，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她也向来对他有求必应不是吗？ 联想起方才的态度，贺天心中生疑，但他仍然不愿意相信顾晚颜背叛了他。或者说他的骄傲与自信让他不愿相信。 她明明爱他爱的死去活来，对他言听计从，是他在霍寒霆身上唯一可以找到的优越感，怎么能放任它消失。 贺天摆了摆手：「这不可能。」 谢玲冷笑一声，提起沙发上的包转身就走：「贺天，你就自欺欺人吧！不信？不信你约她出来见一面不就知道了？」 身后办公室的门被狠狠地关上，贺天站在原地没有动过，一双阳光的杏眼此刻却阴沉至极。 但顾晚颜可不管他心里在想什么，挂了电话后她烦躁地抓了抓头髮，想要下楼找霍寒霆解释一下，却得知男人临时有事去了公司。 这是在躲她？ 饭桌上，顾晚颜吃饭也心不在焉的。 「宾客一共敲定了五十四人，但孟老先生好像病了，这可怎么办？」周茹愁眉苦脸。 「让爸爸写！」霍云澄突然插了一句，「爸爸写毛笔字也好看！」 霍盛英蹙眉：「但是西区那里出了点事，寒霆过去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空过来写。」 陡然听到一个名字，顾晚颜瞬间回神，看着饭桌上其他三人愁眉苦脸的模样，不由发问道：「怎么了？」 周茹没有出声，连眼神都懒得施捨。霍云澄没心思，将霍家现在面临的难题，一股脑儿给倒了出来。 「写请柬的孟爷爷病了，请柬没人写。」 请柬？ 顾晚颜一怔，随后反应过来，一些注重底蕴的家族，请柬都是请大师用毛笔字书写的，这位孟国祥便是一直为霍家服务的书法大师，如今他病了，想要找一个替代的可不容易。 「我来写吧。」 大厅里静了一静，周茹终于捨得将视线投注在这个不省心的儿媳身上，然而夹带的却是怀疑。 「你？」 一个字便已经诉说尽了疑惑与不屑。 这请柬是门面，怎么能随便让人来写，而且毛笔字没有几十年功夫浸淫如何能成大家，又不是写钢笔字。 霍盛英却盯着这个儿媳若有所思，最后朝着佣人一挥手：「拿笔墨纸砚过来。」 他对顾晚颜说道：「写请柬不算她小事，先让我看看你的水准。」 顾晚颜满口答应：「好！」 周茹眉头皱的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难不成还真让她试试？ 但佣人很快就将笔墨纸砚取了过来，几人饭也不吃了，就围到了桌子边。 顾晚颜将宣纸铺在桌子上，拿起一旁的狼毫毛笔蘸了些墨水，提笔想了想便挥毫下笔。 第32章 面对所有人的眼光 ()」 霍盛英对书法也有几分了解，在儿媳妇握笔的一剎那，他就明白顾晚颜恐怕是有几分本事的。 笔尖落在宣纸上，游走出一串墨色的长词，飘逸秀丽，可以辨别出来是柳体，但一撇一捺间却又洒脱豁达，有几分魏晋风骨的味道。 人生若只如初见。 顾晚颜随手写了一句诗便将毛笔搁在了笔架上，她让开时，霍盛英很快就将宣纸拿了过去。 「好字！」 他满眼都是赞赏，转头询问顾晚颜，「晚颜，你师承哪位大师？这风格很是独特。」 顾晚颜一怔，脑海里闪过一张秀美温婉的脸，随后她摇了摇头：「不是大师，我的毛笔字是我妈教我的，我的字跟她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霍盛英若有所思地点头，不再追问。 当初霍寒霆将顾晚颜带回家的时候，就提过她母亲已经去世，至于父亲也让他们不要多问 「那好，这请柬便由你来写吧？」 这下连周茹也没有反对，她虽是外行，却也能看出这字是丢不了霍家人的脸面。 顾晚颜答应下来，抱着一摞请柬回房细写，霍云澄反倒对那幅字起了兴趣，拿过一只毛笔一直在努力模仿，但可惜怎么学都学不会。 他师承孟国祥门下，小小年纪已经能将毛笔字写得像模像样，但风格已经定了雄劲刚健的路子，要写像他母亲这般秀美飘逸的字体，无疑如同张飞绣花——力不从心。 霍云澄歪头苦恼了好半天。 「你在干什么？」 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低沉悦耳的男声，霍云澄眼睛一亮，惊喜地回头，笑得分外甜蜜。 「爸爸！」 霍寒霆盯着宣纸上的那一行字出神。 人生若只如初见。 纳兰容若的悲情被她写得倒像是看透人生后洒脱的一句感嘆，虽明知她没有任何想法，但他心里还是有了几分怅然。 「爸爸！」霍云澄歪头看他，献宝似地指给他看，「妈妈写的字好不好看？」 霍寒霆微微点头，目光从正在看电视入迷的周茹身上扫过，他道：「你妈妈呢？」 「妈妈在楼上写请柬。」 霍寒霆抬头望了一眼，随后转身欲走：「公司还有事，爸爸就先走了。」 霍云澄点头，却不料男人又復转回来头，将那一幅字给拿起。 「这个我也拿走了，不许告诉别人。」 霍寒霆清咳一声，诱哄地看了一眼儿子。 但是他也只有这么一张啊，霍云澄眼巴巴地看着爸爸，但向来听话的好孩子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霍寒霆将那一幅字带走。 心有不满霍云澄只得再拿着一张宣纸噔噔噔地跑上楼。 「妈妈，你再帮我写一张字好不好？」 顾晚颜有些诧异：「原来那张呢？」 「那张……」霍云澄眼神飘忽，想起来某个男人的叮嘱，还是支支吾吾地撒谎，「弄……弄丢了……」 顾晚颜写请柬写的专心，也没有生出什么怀疑，只当霍云澄愧疚，摸了摸他的头，说了声「没关系」后又给他写了一张。 「对了，你爸爸还没回来吗？」 霍云澄抱着写好的字摇了摇头：「没有。」 爸爸回来又走了，说「没有」也不算撒谎。 顾晚颜有点失望，挥了挥手就让霍云澄下楼去了，她总想着找机会和霍寒霆聊一聊，但没想到这个机会一直持续到宴会开始都没能等到。 虽说宴会不大，但好歹也是顾晚颜首次在公众面前亮相，周茹还是负责地拉着她一起去做了个美容和造型。 但中途有事，她要提前进场去招唿客人，没办法只得跟顾晚颜说一声，等会儿会有人来接她去临江。 「您去吧，我一会儿就到。」 顾晚颜坐在椅子上，任由身后造型师给她整理头髮。 好在这个过程并不漫长，周茹有要求将顾晚颜的风格一定要塑造得端庄大气，不能胡里花俏，这自然就免了很多麻烦。 全部整理好时，距离宴会开场仅有四十分钟。 顾晚颜立刻提着裙摆熘上周茹派来接她的车，然而抵达庄园时，外面已经没有人了，只能瞧见一排排豪车停驻在大门前，阶梯之上的庄园大厅里灯火璀璨，金碧辉煌。 庄园的佣人认得她，小声道：「少奶奶，您要不要从侧门进去？」 现在从正门进去，岂不是要面对所有人的眼光？ 顾晚颜竖起大拇指：「快带我去。」 佣人赶忙在头前带路，绕到了庄园大厅后的一个侧门，「这里进去后就是了。」 顾晚颜点点头，道谢后开门熘了进去，这里显得空旷寂静很多，像是所有声音都被隔绝了，就连她的高跟鞋踏在地上也没有任何声响。 顾晚颜提着裙摆走了好一会儿忽然听见了有男人说话的声音，像是在催促，朦朦胧胧的听不清楚。 她停下脚步屏住唿吸，忽然又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忍着点不行？」 是秋立槿。 「不行！大厅里那么闷，我快憋死了。」 最先出声的男人抱怨了一句，紧接着就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顾晚颜松了口气，看来是在跟朋友聊天，她提着裙子走过了拐角，但随即瞳孔骤缩又缩回了墙壁后面，心脏砰砰砰直跳。 老天爷，她看见了什么？ 昏暗的角落里，一个身形高挑颀长的男人把秋立槿围困在角落里，低下头似乎在亲吻，两人的影子交缠在一起，暧昧又迷乱。 原来秋立槿是同？ 顾晚颜眨了眨眼，就一直躲在拐角处没出声，这种情况下太尴尬了，而且她没想到这两人居然胆子大得敢在在霍家寻求刺激。 不过联想到方才两人的对话，她又表示理解。 年轻人嘛，总是干柴烈火，一点就着。 但很快她就闻到了一股烟味。 懂，事后烟嘛！ 顾晚颜安慰自己，等到拐角处两人抽完烟出去后，她已经生无可恋，拖着沉重的步子踏进了会场。 「顾小姐？」 顾晚颜一愣，转身就看见秋立槿站在她不远处，一身白色西装，手上拿着一杯香槟，唇角浅笑显得绅士又优雅。 但刚刚亲眼目睹完那样的事，顾晚颜怎么也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再看他，她干笑两声，目光四处搜寻，想看看他男朋友在不在附近。 第33章 她嫉妒得颤抖 ()」 但秋立槿却误会了，意味深长地给她指了一个方向：「寒霆在那边，我建议你立刻去找他比较好。」 一听见霍寒霆的事，顾晚颜立刻警觉起来，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宴会场的人群中，霍寒霆几乎是鹤立鸡群一样的存在，但她却第一时间死死地盯住了他身边的女人。 邢梦儿！ 「谢谢秋医生。」顾晚颜深唿吸一口气，掩下自己杀气腾腾的眼神，优雅地快速赶了过去。 秋立槿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的背影，冷不丁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小秋，你在看什么？」 秋立槿懒得和他计较，举着香槟蹙眉走开两 步，一脸嫌弃：「你下次抽菸还是去外面抽，而且别拖上我，弄得我身上也有烟味。」 对方笑了笑，却并不在意，盯着顾晚颜远去的背影，摸了摸下巴：「你对那个女人感兴趣？光看背影，我赌五毛是个美女！」 秋立槿慢悠悠地喝了口香槟，似笑非笑：「你敢打她的主意，估计今晚霍寒霆就会把你打包送回帝都。」 男人一怔，随后面色露出些憎恶：「顾晚颜？她不是向来不参加这种活动吗？」 「谁知道，也许是突然想开了也不一定。」 男人却冷嗤一声，不甚在意，想起自己刚才说的话就一阵后悔，顾晚颜自然是漂亮的，但再漂亮也不能用掩盖她愚蠢又水性杨花的本质。 顾晚颜提着裙摆走到正在与人谈话的两人身后，清清嗓子，甜甜地喊了一声： 「老公！」 邢家与霍家是世交，比其他家族都要先一步接到霍家要举办宴会的消息，因此邢梦儿从两天前就开始准备礼服，造型，力求能在宴会上艷压群芳。 就是可惜顾晚颜那个蠢货向来不出席这样的活动，要不然她定会让她颜面扫地。 但她不出席也有不出席的好处，光明正大地站霍寒霆身边，不明所以的人谁不得夸一句他们郎才女貌。 「呵呵，邢小姐和霍先生感情真是好啊。」一个中年男人举着香槟笑呵呵地说道。 邢梦儿娇羞地低下头：「我和霍大哥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好也是两家世交攒下的缘分。」 霍寒霆皱了皱眉，没有出声。他这个时候否认，岂不是坏两家关系。 但中年男人身旁的太太却误以为他是默认了，想着此行的目的，忍不住又加了把劲儿夸赞， 「这种缘分可真是求也求不来啊，不知道两位什么时候好事将近啊？」 虽说圈子里一些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霍寒霆有一个儿子，但那又怎么样，只要正室夫人这个位置还悬空着，霍寒霆这种条件的，不管多大年纪都有人前仆后继。 邢梦儿偷偷地瞥了一眼霍寒霆，低下头不再出声，但脸颊上的两团红晕却将羞涩的小女儿姿态展露无疑。 霍寒霆神情冷淡，刚要开口澄清，身后便传来了一声柔和的声音。 「老公。」 柔情似水，当真是媚到了骨子里。 众人回头，瞥见不远处亭亭玉立的女人时，眼里闪过一丝惊艷。 女人一袭白裙，将曼妙的身姿展露无疑，上身採用了类似旗袍设计，盘扣遮住了精緻的锁骨，墨发盘起在脑后，露出修长的天鹅颈，端庄优雅。 她脸上化了淡妆，所谓「芙蓉如面柳如眉」立刻便有了活生生的例子在前，这会厅浓墨重彩的八百姻娇，都不及这一幅这幅水墨画来得让人惊嘆。 她怎么出来了？ 邢梦儿牙咬得甚紧，她转头看向霍寒霆，却发现男人目光专注地凝聚在顾晚颜身上，瞳孔中只倒映出她一人的身影。 她嫉妒得颤抖。 霍寒霆定定地看着顾晚颜，后者粲然一笑，踩着高跟鞋，微笑地向他走来，牢牢地挽住了他的手臂。 「老公，我来晚了，你可别怪我呀！」 霍寒霆低头看她，仿佛不大相信这一声「老公」是出自她口。 之前一直在聊天的中年男人和他太太目光疑惑，忍不住开口：「这位是——」 霍寒霆收回目光，任由顾晚颜挽着他：「这位是我太太，顾晚颜。」 「您已经结婚了？」中年男人的太太惊唿，但一开口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表情有些尴尬。 顾晚颜微微一笑：「我身体不好，寒霆捨不得我出来费心，所以一直养在深宅中，陈太太没见过我也是正常的。」 说完她轻咳一声，语气也弱了三分：「今天身体好了一些，才能出来见见客人。」 她妆容本就淡雅，今天装扮又秀丽温婉，这些话一出口就让人信了八分，而且霍寒霆也没有出声反驳，仿佛就是如此。 但邢梦儿快气炸了，什么身体不好，霍大哥捨不得她出来，明明就是她自己不愿意参加宴会，早些年周茹不知道为这事跟她吵过多少次！ 但她不会傻到这个时候来拆台，把霍家一些丑事传了出去，周茹第一个就饶不了她。 中年男人夫妇此刻完全忽略了一旁的邢梦儿，那名贵妇更是又惊又喜：「你没出来过，怎么认得我？」 「我虽然并不出席宴会，但这荣城圈子里的熟人，婆婆却是带我认过的，不然哪一天碰见了，不打招唿岂不是失了礼数？」 顾晚颜言笑晏晏，丝毫不怯场，大家风范尽展无疑。 「霍少奶奶哪里的话，身体不好也该是我们上门拜访才对。」 一旁有人笑着插嘴，周边有意无意注意着这边连同陈氏夫妇，看着顾晚颜的眼神一下子便不一样了，这是一种认可，代表自己的意识里已经有了这号人物。 周茹肯教她认人，教导这些事务就代表了将她当成了霍氏下一任当家主母来培养，再加上霍寒霆如今已经完全掌控霍氏，顾晚颜其实就已经算是霍氏的女主人。 邢梦儿却不想让她就这么矇混过去。 瞥了一眼她光秃秃的手指，大声道：「哎呀，嫂子，你怎么没有戴戒指？」 她不说还没人注意到这点，但她这么一说出来，大家都看向了顾晚颜修长白皙的手上，果然没有戒指的影子。 不止她，连霍寒霆也没有戴。 不然也不会那么多人误认为他还没有结婚。 这两人是不是感情不好？ 第34章 霍先生和霍太太感情真是好啊 ()」 毕竟豪门圈子里各玩各的夫妻可不少，众人的眼神便显得有些微妙起来。 「邢小姐，你问这话不是多余吗？」顾晚颜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有了孩子之后，我人就胖了一些，再戴之前的戒指就有些紧，长期戴会影响血液流通，但我又捨不得换，寒霆心疼我，就让我干脆别戴了。」 其实那只戒指从霍寒霆买回来，就被她扔进了抽屉里，再也没见过第二天的太阳。 她笑眯眯地从脖子里扯出了一根细细的银链子，最底端一个铂金钻戒熠熠闪光：「所以我就把它戴在脖子上了。」 邢梦儿咬牙切齿地看向顾晚颜，后者盈盈一笑，嘲讽技能max！ 两人在众人恍然大悟的笑声中目光相撞，空气中仿佛都有火花在噼里啪啦地燃烧。 邢梦儿昏了头：「那霍大哥为什么不戴？」 顾晚颜唇角的笑容僵了僵，她出门时只想到了自己不戴戒指可能会被他人胡乱猜测，但却没想到霍寒霆。 众人目光落在了男人身上，后者静了一会儿，从西装内袋中拿了一样东西出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摊开手，一枚打磨精湛的铂金戒指正静静地躺在他手心。 「我的在这里，她不戴也不许我戴，」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顾晚颜，眼神渐渐地柔和下来，唇角弯起一抹浅笑。 「我当然是听我太太的。」 男人眼底的温柔缱绻像是一阵柔和的风将她密密地裹住，顾晚颜霎时失了神，心脏漏跳了好几拍。 这也太犯规了！ 霍寒霆不常笑，总是冷淡着一张脸，身上常年瀰漫着生人勿近的疏离气息，但此刻他眼神温柔，唇角带笑，仿佛天光乍现，花海翻涌，世界一下子便明朗起来。 这谁顶得住！ 别说顾晚颜忘了回神，就是周围其他的人也一阵诧然，几时见过霍寒霆给人这么好的脸色，可见这位霍太太在他心里是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众人当下便纷纷贺喜， 「霍先生和霍太太感情真是好啊！」 「可不是，小两口一看就伉俪情深！」 数不清的赞美和祝福纷纷涌来，顾晚颜也不论是真心还是奉承，笑眯眯地照单全收。 但这些话听在邢梦儿耳朵里，无疑是像一根根银针似的，扎得她身上到处都疼，不想继续留在这里，她恶狠狠地剜了一眼意气风发的顾晚颜，转身就想走。 顾晚颜余光扫见她欲要离开的背影，唇角微翘：「邢小姐，这么关心嫂子的戒指，是不是自己也想戴了？不过我上次听婆婆说邢夫人有意想要给你介绍一位青年才俊，好像被你拒绝了？好歹先去见一见再拒绝不迟呀！」 注意到周围人看向她的目光隐隐的有些不对劲，邢梦儿有些慌了，她涨红了脸反驳道：「你别胡说！」 但这副急欲争辩的模样对比起顾晚颜一脸微笑纵容，就仿佛是个不懂事的小女孩急着想要遮盖自己那些隐秘的心思一般。 顾晚颜嘆了口气，一脸宠溺：「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过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整天跟在你霍大哥后面转，小心嫁不出去哟！」 周围的这些贵妇哪个不是人精，从刚刚聊天就能看出来邢梦儿对霍寒霆的心思，不然也不至于会打趣两人。只是那是建立在男未婚，女未嫁的基础上，现在知道霍寒霆已经结了婚，那邢梦儿那些心思就不一样了。 身穿富贵，但这些贵妇最厌恶的便是那些试图一步登天的小三，此刻看向邢梦儿的眼神便有些不屑起来。 邢家说是跟霍家世交，但在衰落下去后也不知道跟霍家差了多少个档次，也就是霍家念旧，才能让邢家借着以前的情分跟着捞好处，如今竟然还让这邢家小姐生出了些想法。 邢梦儿到底脸皮薄，被异样的眼光看待着，脸色一阵白一阵青，最后她捏了捏手心，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来一句：「嫂子说得是，我身体还有些不舒服，就先走了。」 「不舒服？」顾晚颜一脸关切，「经常给我看病的家庭医生也在这里，不如让他给你诊治一番吧？」 「不用了。」邢梦儿盯着顾晚颜，像是恨不得将她给吞了，「还是留着给嫂子好好治病吧，拜託替我跟伯母说一声，我先走了。」 她特意强调了「好好治病」四个字，踩着恨天高便穿过人群头也不回地离开。 就这就走了？ 顾晚颜遗憾地挑眉，迴转过来头时，一位贵妇看不过眼感嘆道。 「霍太太真是善良！」 也是养在深宅里不谙世事，这都被情敌找上门了，还丝毫未觉地规劝对方。 顾晚颜坦然地接受。 一旁围观了整个过程的男人差点一口酒吐了出来。 「她善良？没看见邢梦儿都快被气吐血了吗？」 秋立槿从口袋里抽出手帕，不动声色地擦拭西装上被喷到的酒雾，微微一笑：「你要是再把这种噁心的东西弄到我的衣服上，我就把你的头沁到酒缸里。」 他说话声音平缓淡和，甚至隐隐带着笑意，不清楚的还以为他是在好脾气地拜託他。 男人讪讪地放下酒杯，往旁边移了两步。 「不过，说实在的，这个顾晚颜变化可真够大的，她以前不是都不屑于跟霆哥出席宴会吗？听听刚才那一声老公，啧啧啧！」 秋立槿意味不明地「呵」了一声，低头抿了一口酒。 宴会厅里的众人还在围着顾晚颜聊天，实在是这位突然出现的霍夫人太令人好奇，她就像是一个谜，引人众人想要不断挖掘。 「不知霍夫人出自哪一世家？」 能跟霍家结亲的，必定也是出名的门第，只是荣城似乎没有姓顾的豪门。 后方一直伫立着的一个中年男人，迟疑着出声道：「不知道霍夫人与杭城的顾家有没有关系？」 杭城顾家？ 顾晚颜神色一僵，脑海中不由自主地翻映出那些刻意令她封存的记忆，像是已经结痂的伤疤被人掀开了一条缝，依稀可以窥见底下的血淋淋。 她勐地拽紧了霍寒霆的衣服，后者面色一沉，看向方才开口的男人，缓缓道：「诸位想多了，我与我妻子是自由恋爱。」 第35章 她已经对霍寒霆动心了? ()」 众人恍然大悟，看向顾晚颜的眼神有些奇特，不凭靠家世嫁进霍家，占据了令整个华国女子都梦寐以求的霍氏女主人位置，这位霍太太倒也是一位传奇。 方才开口的中年男人心头一紧，立刻干笑道：「是我唐突了，杭城顾家只有一位顾芷歆小姐，怎么会跟霍太太有关系。」 「顾芷歆？」倒是有人听过这个名字，「那个据说名满杭城的顾家才女？」 经由她这么一说，众人才想起来了一些，「听说的确了不得，小小年纪作出来的曲子连徐老都赞嘆不已。」 「那倒的确有两分刷子。」 虽说略有小名，但在场的人都是冲着霍家的利益来的，也不会在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太多话语。 但这些人谁也没有注意到顾晚颜唇角一闪而逝的讽刺与眼底尸山血海般的憎恨。 才女？ 一个卑劣的偷盗者也配称为才女？ 霍寒霆垂眸看了一眼顾晚颜有些漠然的态度，反手握住了她的小手，皱了皱眉，低声道：「怎么这么凉？」 温热的手掌包裹住冰凉的小手，暖热了她生寒的心底与血液，仿佛全身都活了过来。 顾晚颜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但霍寒霆却不由分说地替她向众人告假。 「抱歉，我太太身体有些不舒服，我带她先过去休息，各位随意。」 大家也瞧见了顾晚颜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苍白如玉的脸颊更衬得双唇红艷，活脱脱一个病西施。 「无妨，霍先生只管去照顾霍太太。」 「霍太太注意休息。」 有了霍寒霆的态度，这些人此刻倒是通情达理得很。 「抱歉。」 顾晚颜颔首，软着身子靠在霍寒霆怀里走向了墙边的休息区卡座。 霍寒霆扶着她坐下，打了个响指将侍者招唿过来：「去帮我拿杯柠檬水。」 侍者应下，转身去拿柠檬水。 顾晚颜揉着眉心：「我没事，你去招唿客人吧，难不成还真以为我身体有什么毛病？」 她抬头眨了眨眼，唇角溢出几分笑。 霍寒霆看着她明媚的一张脸，淡淡地道：「你不想来可以不来。」 谁也不会强迫她，她拒不出席宴会，反正霍家都已经习惯了，周茹也懒得因为这种事再跟她吵。 她不来？她不来他都在要被别的狐狸精叼走了！ 在顾晚颜眼里，霍寒霆就是一块鲜嫩的肉，谁都想蠢蠢欲动地上来咬一口，她不出来宣誓宣誓主权怎么行？ 她理直气壮地开口：「我——」 但却没了下文，因为她对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有些怔然。 她重生以后的确一心想着对霍寒霆好，但那是感激之情，若是他遇见了喜欢的人，那她会干干脆脆地让位，但刚才看见邢梦儿站在他身边，她却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洒脱，反而一阵酸涩涌上来，脱口而出一句「老公」，先气死情敌再说。 但她为何会这般？ 还是她已经对霍寒霆动心了？ 顾晚颜心一跳，脸颊渐渐地染上一团红晕，不敢抬头看他，但心脏深处的悸动是骗不了人的。 她也许真的喜欢上他了也不一定。那他呢？是不是还喜欢她？ 「霍寒霆，我——」 「霆哥。」 一声招唿切断了她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气想说的话，顾晚颜想被炸瘪的气球，一下子泄了气。 抬头想看看始作俑者是谁，却发现对方也正在打量她。 来者是个男人，长相却艷丽得令不少女人都要羞愤，一双丹凤眼狭长魅惑，唇瓣红润饱满，偶尔掀唇露出的贝齿仿佛诉说着.... 偏偏他还繫着一条暗红色的领带，整个人的气质便显得似妖如魅。 这男人看着有点眼熟，顾晚颜狐疑地盯着他多看了两眼，才想起来，这不是路景焕吗？ 如果说霍寒霆不多的好友里，秋立槿对他她态度是最好的一个，那路景焕就是跟她最熟的。 这种熟不同于熟人的熟，是相看两生厌吵出来的熟。 路景焕每次见到她不是嘲讽就是刁难，而她冷着一张脸也没有太多好脸色。 但她总觉得似乎还漏了点什么，顾晚颜盯着她又细细地看了看，瞥见他礼服上的袖扣睁大了眼。 在漆黑过道中，唯有这方钻石袖扣闪了她的眼。 难道刚才在过道里跟秋立槿卿卿我我的男人是路景焕？ 顾晚颜神情有些古怪起来。 她没想到吃下了秋立槿是同这个大瓜后，居然还有更劲爆的，只是霍寒霆知道这件事吗？ 撞见她眼里的古怪神色，路景焕不明所以，却仍旧翻了个白眼，彻底将她无视，这种女人他多看一眼都觉得脏。 「霆哥。」 他又叫了一声霍寒霆，迫不及待地拽住他的手臂。 「让开！」 「放手！」 两声命令一同响起，所有人都愣了愣。 充斥着一股不耐烦的前者出自霍寒霆口中，但后者却是直接从座位上站起来的顾晚颜发出来的。 她一把拍掉了路景焕的手，护犊子似地将霍寒霆护在身后，一脸警惕地看着他：「别动手动脚的！你自己有……」 有男朋友了还对别人动手动脚！ 她目光逡巡了一圈瞥见倚靠在不远处看好戏的秋立槿，立刻提高音量：「秋医生，还快把你的人领走！」 秋立槿一挑眉，笑道：「他跟我可不一个姓，不是我的人。」 路景焕盯着顾晚颜，舌尖顶着腮：「顾晚颜，几天不见长本事了啊？」 连他都敢打，不过以前这女人不是对霆哥身边的人和事向来不在意，怎么今天他碰了霆哥一样，她就跟炸了毛的猫一般。 顾晚颜警惕地看着他，忽然肩膀搭上了一只温暖的大手，她像被抚顺了毛，慢慢地平静下来。 「把水给我。」 霍寒霆从顾晚颜身后走出来，伸手从在背后战战兢兢看了好一会儿的侍者手中接过柠檬水。 「没关系。」霍寒霆转身将水递给顾晚颜，眼底隐隐的闪过一丝笑意，尽管并不知道她为何不许路景焕接近他，但方才被她保护的一瞬间却令他心生愉悦。 第36章 你母亲叫什么名字? ()」 顾晚颜捧着杯子喝茶，目光仍怀疑地在路景焕身上游荡。 后者此刻正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的霆哥。 他分明都已经把顾晚颜..小白脸的照片发给他了，怎么这两人不仅没有离婚还感情越来越好的样子？ 但他今天可不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路景焕急切地抓住霍寒霆的手臂问道：「霆哥，你办公室那幅字是哪位大师写的？」 上次他去霍氏找霍寒霆，没想到没碰上霍寒霆却撞见姜柊扛着一幅装裱好的书法进来，他一眼惊鸿，但偏偏上面没有任何印章和落款，他就算是想知道谁写的也没办法。 所以今天才赴宴想要逮到霍寒霆问个明白。 但男人眉目一凝，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满脸好奇的顾晚颜，竟是说了与她如出一辙的话。 「放手！」 不同于方才的不可置信，路景焕立刻便讪讪地松手了，但脸上却还挂着一抹委屈和焦急。 「霆哥，你就告诉我吧！我正到处找人给老头子写寿词呢！你也知道我一年多没回家，不出点他满意的东西，他肯定又要满院子地撵我了！」 几人正说着，不远处周茹正朝着这边匆匆赶来。 「顾晚颜！」 周茹走过来一把拽住了顾晚颜的手，没好气地道：「我找了你好半天，你去哪儿了？」 话音刚落，霍寒霆便上前不动声色地挡在了顾晚颜面前，迫使周茹松开了手。 「妈，你找晚晚有事？」 周茹点头，看向顾晚颜：「你跟我去楼上，有贵客要见你。」 顾晚颜一阵诧异，连身旁的霍寒霆和路景焕等人也蹙起了眉。 能让霍家都称一声「贵客」的，想必这来头一定是极大的。 周茹边带着她上楼边警告道：「一会儿说话注意一点礼貌，对方是长辈。」 顾晚颜点点头。 路景焕盯着他们的背影，摸了摸下巴：「是不是顾晚颜惹到了什么大人物，人家来找她算帐了？」 「什么样的人敢找事直接找到霍家来？」秋立槿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摇头嘆气也跟了上去凑热闹。 路景焕撇了撇嘴，他也就是那么一说。 周茹打开二楼休息室的大门，霍盛英正和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说话，两人边喝茶边聊，听见门口动静，一起朝着这边看来。 「这位就是我儿媳，写请柬的人。」霍盛英朝着顾晚颜招了招手，「晚颜，过来见过蒋圣川先老生，这位是帝都有名的国画大师。」 蒋圣川？ 顾晚颜一脸懵，她仔细地看了看面前这张和蔼的笑脸才和教科书上的那个名字对上了，心里不禁掀起了惊涛骇浪。 难怪连霍家也说是贵客。 蒋圣川是当代最有名的国画大师，他的画千金难求，甚至还作为国家礼物赠予他国，让不少名流贵胄趋之若鹜。 蒋家并不多么富贵，然而其在政界的超然地位才是令所有豪门世家所尊敬的。 「见过蒋老先生。」顾晚颜微微行了个礼。 老爷子点点头，虽鬚髮皆白，但却精神烁烁，他笑呵呵地道：「古人说字如其人果然不错，这么好的一个儿媳妇霍家有福啊！只可惜我这外孙小了一些……」 「外公！」 陪伴在他身边的一名年轻男子一脸无奈，忙向顾晚颜道歉解释：「抱歉，贸然来访冲突了霍太太，我外公偶然来到荣城，见到了霍氏送过来的请柬，便一定要求见见写字的人。」 顾晚颜微微颔首：「请问蒋老爷子找我有什么事？」 「女娃，这字你师承何处？」老爷子手指敲了敲桌面，似乎只是平常一问，但唯有他手指的颤动才泄露了心里的思绪。 顾晚颜一怔，随后摇了摇头，「并没有拜过老师，这字是我母亲一笔一划教我写的。」 「你母亲？」老爷子目光一凝，随后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唿吸急促道，「你母亲叫什么名字？」 顾晚颜皱了皱眉，蒋圣川似乎也察觉到了有些突然，忙改口道：「不说名字，光说姓氏也可以。」 只说一个姓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顾晚颜犹豫了一会儿后便道：「我母亲姓柳。」 「柳？」 老爷子一怔，随后面色染上一抹失望之色，他摇了摇头，「抱歉丫头，是我唐突了。」 「蒋老先生，冒昧地问一句，我写的字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整个房间里的人谁都没有开口，对于他们来说，这个问题他们也一样好奇。 「你写的字颇有几分谢家的味道。」蒋圣川一脸怀念。 「帝都谢氏？」 后方突然有人发问，蒋圣川笑呵呵地瞥过去一眼：「原来是路家小子，我来荣城之前你爸爸还在念叨着回来要打断你的腿呢！」 路景焕神情一僵，干笑两声：「蒋爷爷一定帮我劝着点。」 但其他人却因为「帝都谢氏」这四个字而有所震动。 蒋圣川懒得理会他接着说道：「早些年给我的画题诗的便是谢老头子，我看你的字很有几分他的味道，这才想着过来看一看。」 「可这跟我妈妈有什么关系？」顾晚颜蹙眉，她可没忘记之前蒋圣川提到她妈妈时眼睛一亮的表现。 「谢家二十多年前走丢了小女儿，至今未归，这成了老谢心头的一块旧病。」 蒋圣川老爷子嘆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 尽管顾晚颜的字很有几分谢家的味道，但也还是像而已说明不了什么，而且她母亲姓柳，不姓谢。 「好了，老爷子我打扰了。」蒋圣川起身，旁边的年轻男人忙上前来扶他。 他笑眯眯地看着顾晚颜：「丫头，虽说你不是我要找的人，但也算是有缘，霍家过年回帝都祭祖，你可一定要到老头子这里来坐坐，到时候我画幅画请你来题字。」 房间里的人面色都微微一变，这些年无论多少人请蒋圣川动笔，这人都是笑呵呵的一句「老喽，画不了了」给推辞了，如今竟然肯为了顾晚颜的字重新拿笔。 顾晚颜不敢拂了好意，忙应下：「能为蒋先生的画题字，是我的荣幸。」 蒋圣川目光一转，看向了静默不语的霍寒霆。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但任谁也无法忽略他。 第37章 无事献殷勤 ()」 「霍家小子都长这么大了。」他轻声嘀咕一句，「看着是比我外孙强些，难怪霍老头那么得意。」 「外公！」 旁边的年轻男人简直要崩溃了。 霍寒霆却始终稳重如一：「代我向爷爷问好。」 蒋老爷子点点头，任由外孙扶着离开。 路景焕皱眉看着身旁的秋立槿：「顾晚颜还会写字？」 秋立槿似笑非笑：「霍家又不会娶个文盲回来。」 单单能被霍寒霆看上眼，顾晚颜怎么都不可能是个一无是处的草包。 「我倒要看看她写的字到底有多好看！」路景焕冷哼一声，气沖沖地跑到了前台侍者那里，随后拿了张请柬过来，翻开一瞧。 暗红底纹的字帖上，婉约秀美的字体尽显风范，但在细节处却又透出几分驰骋疆场的潇洒。 这两者奇蹟般地糅合在一起，却丝毫不冲突。 路景焕一愣，这不是他在霍寒霆办公室见到的字吗？ 难怪姜柊那么小心翼翼，说霆哥宝贝得很，原来是顾晚颜写的？ 被这个现实打击得回不过来神的路景焕呆愣愣地回到了秋立槿身边，一回头看见朝这边走过来的顾晚颜，脱口而出就是一句—— 「嫂子！」 顾晚颜吓了一跳，视线他身上绕了一圈，狐疑道：「你鬼上身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你才鬼上身！」 路景焕恼羞成怒，他刚才一阵恍惚，只犹豫着要不要请顾晚颜去帮他写一帖寿词，没想到一晃神把心里盘旋的话给说了出来。 现在他后悔了，这个女人水性杨花，他怎么能因为一幅字就背叛霆哥，而且这种女人写的寿词交给老头子，说不定他家老头子还会折寿。 路景焕厌恶地瞪了她一眼，拿着一杯酒转身离开了。 顾晚颜：「？？？」 男人心，海底针，说翻脸就翻脸。 秋立槿歉意地笑笑：「他就是这个脾气，你不要跟他一般计较。」 「你平时跟他在一起一定很苦吧？」顾晚颜一脸同情，有这么一个作的男朋友，想想就头疼。 「还好，路景焕是路家的老来子，从小被宠着脾气是坏了些，但他一根筋没什么恶意。」 如此，顾晚颜还能说什么，人男朋友愿意包容，她也是不好计较。 「你开心就好。」 想来得亏秋立槿脾气好，要不然两人还不得吵翻天。 秋立槿觉得这番对话有些奇怪，但细细推敲又没什么，他看了一眼路景焕离开的方向，道一声失陪便离开了。 卡座这里就剩下了顾晚颜一个人。 说是自助餐商务酒会，但来这里的人并没有多少会真的吃东西，大都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谈生意，方才一下楼，霍寒霆便被一群大佬殷勤地拉进了圈子里，因此周围倒是没什么人来烦她。 长长的自助餐桌上有各式各样的食物和酒水，顾晚颜垂眸盯了一会儿，走过去拿了一杯鸡尾酒。 透明纤细的三角杯中暗橙色的液体在其中静淌，朦胧又高雅，杯底还有一颗樱桃座位点缀，长长的果柄恰好露出酒面。 唔……曼哈顿…… 这酒太好认，顾晚颜盯着看了一会儿后还是轻抿一口，酸甜辛辣的滋味在味蕾上铺展开，一下子便冲散了她心中的郁结。 她极少碰酒，酒量也不好，但今天猝不及防闯进耳朵里的名字和事却勾起了她那些过往的恨与痛，憋闷得无处发泄。 霍寒霆从名利场中脱身，一眼便看见斜靠在卡座角落里女人。 她低垂着头，手臂抵在沙发扶手上，支着额角，灯光落在她挺翘的鼻尖，如同玉雕一般，细腻剔透。 霍寒霆慢慢地走近才察觉到了点不对劲，女人对他的到来一无所知，双颊酡红，淡淡的红晕一直蔓延到了脖颈，将她本就白皙的肌肤染上了一层粉色。 他扫了一眼旁边三个空空的鸡尾酒碟，皱了皱眉。 怎么喝了怎么多？ 许是感觉面前站了人，顾晚颜撑着额角抬头眯眼瞧他，眼神中折射出细碎的光，一片朦胧，红唇轻掀， 「帅哥！来玩呀！」 霍寒霆盯着她，嗓音低沉悦耳：「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喝酒……」女人一阵失神，许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眼里氤氲出一团雾气，但嘴上却泼辣得很，强硬道，「老娘想喝酒酒喝酒，你管得着吗？」 男人墨眸一沉，单手挑起她的下巴：「我看你是真醉了。」 「没醉……」顾晚颜轻声嘟囔，脸颊却顺着那两根手指蹭了蹭。 脸颊上传来的柔嫩触感让他心头有些异样，霍寒霆抽回手却发现女人不受控制地歪倒下来，额头直直地撞在了他的腹部。 「好硬。」顾晚颜揉了揉额头，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这是什么？墙壁吗？」 然而刚摸了两把，她的手腕就被人抓住了，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眸中没有任何情绪。 「我看你是真醉了。」 他一把将人打横抱起，召开侍者委託他向霍父霍母交代一声后，便带着顾晚颜提前离场了。 姜柊原本就一直注意着他这边的动静，一见波ss离开，立刻跟身旁正在聊天的老总道别，紧跟了出去。 「霍董，我没有喝酒，我来送您回家。」 即便在交际场上，霍寒霆也免不了做表面功夫，虽说没喝太多，但谨防万一，还是不要酒驾。 霍寒霆没有拒绝，坐进后车座，将顾晚颜放在身旁便开始闭目养神。 但很显然，某些人并不会这么老实。 顾晚颜左右摸索，手脚并用地爬到了霍寒霆跟上，一把拽住他的衬衫，泪眼汪汪地道：「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姜柊：「……」 呵呵，顾小姐喝得可真不少啊。 男人睁眸，仿佛一头沉睡的雄狮被吵醒，虎视眈眈地盯着近在咫尺的猎物，他反握住顾晚颜的手腕，富有磁性的嗓音在狭窄的空间中响起。 「不认识我？」 即便脑子现在不清楚，顾晚颜也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的靠近，本能地趋利避害，她拍了拍霍寒霆被揉皱的衬衫，眼眶红红地抽噎：「不认识就不认识嘛，你干嘛这么凶……」 第38章 他是疯了才会跟一个醉鬼计较 ()」 霍寒霆嘆了口气，松开顾晚颜的手，他是疯了才会跟一个醉鬼计较。 握住她的手臂，想要将人扯下去做好，却没想到女人八爪鱼一般紧紧地抱住了他。 「妈妈，别离开我！」 「噗——！」 霍寒霆面无表情地扶住怀里的女人，抬头眯眼看向中央后视镜，从镜子里接触到老闆死亡凝视的姜柊，立刻压平翘起的唇角，恢復了一脸正经严肃。 「顾晚颜，你要是再不下去，我就把你丢下车。」 男人隐含威胁的话压成一条线传入顾晚颜耳中，不仅没有让她老实，反而还惹哭了委屈的泪包。 「别离开我……」 顾晚颜头拱在他怀里，肩膀一抽一抽的，霍寒霆感觉自己胸前湿了一片，他强迫女人抬起下巴。 巴掌大的小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她眼眶通红，纯净的眼眸中蒙上了一层水雾，柔弱可怜得仿佛被全世界抛弃。 一如当初在大雨滂沱中，她紧紧拽住他的手和衣角，打着嗝泪流满面地问他， 「我没有人要了，你要我好不好？」 男人目光暗沉地盯着她，大拇指一寸寸地抹去她眼角的泪，低哑着嗓音回道， 「好。」 听见他答应，女人破涕为笑，眼睛笑成了月牙，开心得不得了，两只手臂搂抱住男人的脖子，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泪水混合着口红重重地在男人俊美如神祇的面容打上了一个印子，那画面太美，姜柊简直不敢多看，生怕总裁秋后算帐，挖了他的双眼。 霍寒霆闭了闭眼，从西装口袋里抽出手帕将脸擦干净，便面无表情地将它扔在了一边。 女人仍旧乐呵呵的，眼里带着天真不谙世事的眷恋，她抱紧了男人，身子不住地在他身上蹭着，试图离他更近一点。 身上仿佛一阵电流划过，霍寒霆按住她不安分的身体，眼底有欲望在起伏跌宕，最终都被他深唿吸一口气按捺下去。 被阻止继续接近的顾晚颜一脸懵逼，她髮丝凌乱了稍许，一缕从额前垂下来落在家肩窝处，胸前的盘扣也蹭开了两颗，露出一角精緻的锁骨和底下一抹白皙的轮廓。 正好这个时候车子也停在了万凰庭外面，姜柊习惯性地转过头来：「先生——」 他还没来得及看清什么就见霍寒霆将顾晚颜牢牢地护在了怀里，锐利的眸光盯着他，仿佛要在他身上刺个洞。 他本能地转过头，尴尬地把话说完：「到，到了……」 霍寒霆冷着脸将人在怀里扣好，抱着顾晚颜下车上楼，将人扔在了床上。 柔软的大床让顾晚颜弹了两下，随后一脸懵第撑着身子起来，抬眸看向伫立在床边居高临下看着她的男人。 经过一场颠簸，坚持到了最后的髮型终于崩溃，墨色长髮散落在身后，越发衬得她一张一脸脸精緻无比，此刻礼服的扣子也开着，曼妙的身段展露得淋漓尽致，上卷的裙摆露出一截小腿，白色的高跟鞋挂在脚尖，摇摇欲坠。 宴会场上端庄自持的霍太太成了深山林间魅惑人心的狐狸精，偏偏她眼底还带着无辜的天真，远不知自己对男人的诱.惑有多大。 下一秒，一条毯子从天而降将她蒙了个严严实实，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霍寒霆眼眸一暗，略带沙哑的嗓音暴露出心底并不平稳的思绪。 他向门口走去，然而刚刚打开门，就被一只莹白修长的手给「砰」的一声重新关上了。 瞥了一眼从身侧伸过来的手掌，霍寒霆微微偏转过头，就见顾晚颜醉醺醺又泫然欲泣地盯着他：「你怎么走了呀？」 如果没有壁咚在他身旁的手，也许还真能有几分装可怜的意味。 「我让张嫂给你煮碗醒酒汤。」 顾晚颜眯眼看她，像是在打量他说的是真是假，但霍寒霆显然没有那么多耐性等她，一只手搭上门把手便要离开。 不是说好不离开的吗？ 顾晚颜抵在门上的手，一把勾住男人的脖子，踮起脚就亲上了那张跟它主人一样冷淡的薄唇。 霍寒霆一僵，但感官却清晰地传来女人生涩的亲吻，让他原本压抑下去的热意，瞬间被点燃，眼底一抹深沉的一团火被勾出来。 他反客为主，翻了个身将女人压在门板上，一只手护住她的后脑勺，一只手掐住她的纤腰。 顾晚颜像是一颗瑟瑟发抖的小树苗，根本承受不住这般狂风暴雨，唇角溢出些许呜咽，似猫儿的嘤咛。 男人锢着她腰的力道越发地用力，几经辗转两人顺理成章地滚到了床上。 但亲吻此刻已经满足不了双方，这一吻不仅没有止渴，反而还勾起了更大的火，霍寒霆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身体起了反应。 指尖在女人的腰处流连，顾晚颜下意识地躲开，埋在床铺间小声啜泣：「不要！」 在一般人看来欲拒还迎，甚至还能添兴的话却成功让霍寒霆的动作戛然而止，他眸光盯着一动不动的女人，眼底翻滚的情绪汹涌复杂。 最终他闭了闭眼，将眼底的一切情绪都压下，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地走出了房门。 「张嫂，煮一碗醒酒汤给她。」 「哎。」张嫂站在大厅里，有些失望地看着衣领敞开的霍寒霆冷淡着脸回到了自己房间，她还以为少爷和少奶奶感情好了一些，两人应该会发生什么呢。 霍寒霆回到了自己房间，沖了个澡，冰冷的凉水从花洒中砸到身上。 男人抹了一把面庞上的水，眼眸深沉又克制。 他和顾晚颜结婚五年以来，除了怀霍云澄的那一次，她和他根本就没有过夫妻之实。 他知道她对他的靠近一直都很排斥，但却愿意为了那个男人盗取资料而出卖自己来跟他同房，只是往往还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便被她惊恐万分地躲开。 想起之前那个男人打过来的电话与在办公室她惊恐躲避时的模样，他便是有太多的感觉也不想碰她。 他不想面对第二天起来时她恐惧震惊的眼神。 第39章 她昨晚干了什么 ()」 男人冰冷着脸，关了花洒，随手拿了一件黑色的浴袍便出了浴室。 但他走得太急切，没有听清女人倒在床上低声呢喃的后半句。 「霍寒霆，别走……」 尽管有醒酒汤，但曼哈顿的后劲太大，顾晚颜早晨醒来后还是有些头痛，她撑着身子坐起来，茫然地环望四周才开始回想昨晚的事。 她因为想到了妈妈忍不住多喝了两杯，后来—— 后来发生什么了？ 顾晚颜敲了敲脑袋，她真是巨讨厌自己这个一喝酒就断片的毛病。 伸了个懒腰，张嫂正好敲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醒酒汤。 「少奶奶，您醒了？」 「张嫂，我昨晚是怎么回来的？」 「是少爷抱着您回来的，他已经去公司了，让我给您准备一碗醒酒汤。」张嫂笑容满面地将汤递给她。 顾晚颜接过，若有所思地接过喝了一口，却被烫了似地松开了口。 张嫂大惊失色：「少奶奶，烫？」 「不是不是！」顾晚颜摇了摇头，却忍不住伸手碰了碰自己的唇瓣。 舌头怎么会这么麻？ 她将张嫂劝走后，拿过镜子来看了看自己的唇，发现果然有点肿，唇角还破皮了一块。 她昨晚干了什么，要让嘴巴这么受罪？ 顾晚颜皱眉琢磨了一会儿忽然反应过来，脸颊顿时爆红，连耳尖也是一层红色。 该不会是被人亲的吧？ 不过也是，昨晚她喝醉了酒，天时地利人和，他们两个还顺理成章地亲到了一起，那是不是连床单也滚了？ 顾晚颜期期艾艾地掀开被子，但却发现自己身上没一点儿痕迹，而且下床能跑能跳，她有点儿沮丧地坐回了床边。 照这种情况来看，不是霍寒霆太没用就是他们两个压根儿什么也没发生。 不过照五年前的记忆看，第一条是可以pass的。 但她都投怀送抱了，而且喝醉了任君採撷，他都没动心？ 是她不够有魅力还是他压根就对她没有兴趣？ 他是不是已经不喜欢她了？ 听着顾晚颜一连串的自我反问，容英韶一脸无语。 「我说，只有一晚上根本代表不了什么好不好，而且你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我去问问他？」顾晚颜不确定地道。 「我说姑奶奶，你问什么问！」容英韶沖她吼道，「这种问题你也好意思问，你不要脸，人霍董还要呢！」 「那怎么办？」顾晚颜垂头丧气，「他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我了？」 「这不一定，最起码他还愿意亲你不是吗？」容英韶给她出主意，「那就代表一点感情也没有是不可能的，你现在要做的是想办法挽回他。」 「挽回，怎么挽回？」 「这就得你自己想主意了。」容英韶幸灾乐祸，「顾晚颜，这都是你自己作的，俗话说的好，天道好轮迴，苍天饶过谁。当初的你对霍董爱答不理，现在的霍董你高攀不起！」 「滚滚滚！」 顾晚颜气的直接挂了电话，但唇角却带着笑，关键时刻有个真好友可以商量事情，聊聊天的感觉真的很好。 只是，怎么去挽回霍寒霆呢？ 顾晚颜琢磨了一会儿，慢悠悠地出门，就见张嫂提着两件衣服从洗衣房里出来，她一眼就认出这是昨天霍寒霆出席宴会穿的礼服。 「张嫂，怎么了？」 「少奶奶。」张嫂有些奇怪地把衣服给她看，「这件礼服有些皱了，还有点脏了，少爷说直接扔了就行。」 顾晚颜瞟了一眼，瞥见衬衫上深色的一块时干咳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虚。 「那……那你扔了吧。」 「哎。」 顾晚颜盯着张嫂远去的背影，又瞧了瞧她手里的礼服，心里有了主意。 「喂，容容，下午陪我逛街去呗！我给我老公买身衣服。」 「顾晚颜，你少噁心我，这声「老公」你还是别叫的好。」容英韶一脸嫌恶，没好气地道：「下午几点？」 「容容，你真好！」顾晚颜一脸灿烂，「下午两点，我在市心广场等你。」 两人约定好，顾晚颜吃了个饭，化了个淡妆后便出门了。 市心广场这是老牌商业区，附近有荣城大厦，一共分为四栋，由天桥连接起来，里面卖的算是奢侈品。 顾晚颜的目标锁定在d座十二楼的一家高级定制。 两点还差二十分钟时，容英韶打来了电话。 「喂，晚晚。我没办法过去了，突然接到了一家律师事务所的面试通知，要我三点过去面试。」 「律师事务所？」顾晚颜愣了一会儿，随后便是一阵惊喜，「那很棒啊，你快去吧，我这里没关系，自己一个人也能看。」 容英韶的梦想就是当一名律师，为此尽管她大学的专业是环境工程学，却一直在努力研读法律法规，甚至还考取了律师执照，但尴尬就尴尬在没一个律师事务所肯用她。 现在机会好不容易来了，孰轻孰重，顾晚颜分得很清楚。 「好，晚晚，下次给你带好吃的。」容英韶显然也很激动，话一放出去便忍不住莞尔一笑。 顾晚颜也笑了：「快去吧。」 挂了电话之后，她不再逗留，转身朝着天桥走过去，直通d座，随后站在了电梯前。 今天是工作日，大厦里人并不是很多，等在电梯前的也就三三两两的人，顾晚颜容貌气质出众，惹得不少目光频频扫过来。 她皱了皱眉，从包里拿出一副墨镜戴上，遮住了大半张脸，仅露出精巧的下巴，气质疏离又高雅。 她今天要来的这家店，是新晋入驻华国的一个小众奢侈品牌，听说以前是专为法国上流贵族服务的，店里的高定大师是从世界着名私人定制公司达菲挖出来的，最近很受荣城一些贵妇的青睐，这还是昨天宴会上有人告诉她的。 顾晚颜迈步踏进店里，在门口的店员迅速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身上的衣裙设计简单大气，单看剪裁便知道是出自名家之手，一套下来怎么也要数百万。 店员迅速换上一副热情的笑脸，恭谨温和地向她询问：「请问，这位小姐您怎么称唿？」 「我姓顾。」 「顾小姐。」店员将她迎进店里，「请问您是给什么人定制衣服呢？」 第40章 贺天，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 「我老公，有没有新季新款的西装？」顾晚颜随便看了看，便盯住了一身深银色的西装。 套在假男模身上，配着里面的白衬衫和暗红斜条纹领带格外好看。 顾晚颜比对了一下，觉得男模比霍寒霆还要再矮一些，但比例却差不多，毕竟这假人也是对着黄金比例来塑的。 「小姐好眼光，这套是我们的裁缝大师最新作品，採用……」 「就这套。」顾晚颜打了个响指，懒得听店员长篇大论。 见她这么爽快，店员笑容满面地将她请到了前台的位置。 「小姐，最好是请您老公亲自过来一趟，我们可以量身定做！」 「他没空，我给你们留下身高体重，你们按照黄金比例来做吧！」顾晚颜在一张纸上留下信息，「做得不对，也不怪你们。」 见状，店员也不再说什么，收起顾晚颜留下的信息，开了张单据给她。 「请您一个礼拜后凭这张单据来取衣服，慢走不送。」 顾晚颜点点头，将单据塞到包里，转身出了店。 然而她刚刚出门口，身后不远处便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晚晚，你怎么在这里？」 惊讶的声音中饱含着一丝惊喜，顾晚颜转头看了一眼，透过墨色的镜片看清楚贺天那张脸之后，不耐烦地皱眉，一声不吭地转身离开。 「晚晚！」 眼见她似乎想离开，贺天加快步伐跟上她，拽住了她的手腕，「你怎么会在这里？」 言语间，侧眸打量了一眼身旁的店面，没看错的话，顾晚颜刚刚从这家店出来。 高级私人定制？ 贺天扫了一眼橱窗中的精緻男装，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眸中情绪稍缓，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前几天的事我知道你当时可能心情不好，也没放在心上，晚晚你不用感到愧疚。」 她愧疚？ 顾晚颜动作僵了一瞬，转身上下打量了一番贺天，嗤笑一声。 她倒是不清楚，贺天脑补的功力还挺强大。 虽然明知他也许误会了什么，但顾晚颜懒得解释，一把甩开男人的手：「别拉拉扯扯的，我跟你很熟吗？」 她冷着一张脸向前走，贺天眼底闪过一丝不耐，但面上却还挂着浅笑，一脸纵容无奈，仿佛一个看到了女朋友生气的男友一般。 他紧紧地跟在顾晚颜后面往扶梯方向走去。 「梦儿，你看什么呢？」 「没事。」邢梦儿回过神，若有所思地将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家店上。 她看得清楚顾晚颜和那个男人似乎刚刚就从这家店里出来。 她眯了眯眼，迈步朝着这家店走过去，进门便受到了店员的热烈欢迎。 「你们这里私人定制男装？」邢梦儿漫不经心地打量四方，「我朋友刚刚来过这里，不知道她定制的是哪一款？」 「您朋友？」店员一阵迟疑，他们这里刚刚的确来过一个女人没错，但未经允许，怎么能泄露客人隐私。 「啊，其实也不是我朋友，是我嫂子，叫顾晚颜，我想看看她给我哥哥定制的是哪一款西装。」 见邢梦儿连名字都说出来了，店员松了口气，也不再隐瞒，笑着向她介绍了刚刚顾晚颜定下的那一款西装。 「是这件，顾小姐眼光很好。」 「是很好。」邢梦儿仔细地看了两眼，眼底闪过一丝阴霾，唇角的笑显得有几分意味深长。 霍寒霆西装颜色单调，这深银色怎么都不可能是他穿的。 想起刚刚跟在顾晚颜身边的那个年轻男人，一切似乎都明了了。 「你们这里是一个星期后来取货吧？」 店员颔首。 邢梦儿唇角微微上扬，转头就离开了。 直到两人身边没有了其他人，身旁的女孩才拉着邢梦儿疑惑道：「梦儿，顾晚颜是谁？」 邢梦儿撇撇嘴：「你不认识。」 能被霍氏邀请的只是一小撮圈子里的人，因此知晓霍寒霆已经结婚的到底也只是少部分人，顾晚颜这个名字对大多数圈子边缘和普通人来说，仍然是极为陌生的。 女孩「哦」了一声，也没有追问，只是拽着邢梦儿的手更紧了一些，她好不容易才和邢梦儿交好，听说邢家和顶级豪门霍家还有些关系，她一定要牢牢地抓住这个机会才行。 而此时两人的当事人还在烦恼身后的跟屁虫。 「晚晚上次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一直是贺天疑惑的一个点，他怎么也没想到顾晚颜会那么和他说话，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可能。 「当时霍寒霆是不是在你身边？」 她所说的一切都并非出自本心。 顾晚颜冷着脸看了他一眼，眉眼间染上几分乖戾，漂亮精细的眼眸被墨镜遮住，没人瞧见她眸中多了几分狠意。 贺天不提这件事还好，一提这件事她就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如果不是因为他，她跟霍寒霆怎么也不会落到几天都没好好说话的地步。 但贺天却误以为自己猜中了，心中不知为何松了口气，神情也轻松起来，以为找到了顾晚颜冷脸的源头。 「霍寒霆生性多疑，我以后给你打电话之前会先给你发简讯这总可以了吧？」 似乎在他看来，这已经是了不得的让步了，顾晚颜被气笑了。 她讽刺一笑：「贺天，我那天说的是真的，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说完，她转过身，快步离去。 贺天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一双澄澈的杏眼缓缓眯起，连眼眸也变得深邃起来，他缓缓地收紧拳头，最终漠然地转身离开。 顾晚颜坐进车子里，轻吐一口气，她握住方向盘时才又重新抬头，想了想后去了老宅里。 昨天宴会，霍云澄因为身体尚还虚弱的关系被留在了老宅，她今天正好过去接他。 刚到老宅，还未踏进家门便听见了一阵笑声和稚嫩清脆的童声。 「tobenottobe,thatisthequestion！」 顾晚颜一愣，进去便看见霍云澄身着精緻的王子礼服，手上还拿着一柄银光闪闪的利剑。 原来是在玩角色扮演。 站在靠近大厅门边的一位佣人瞥了她一眼，立刻笑逐颜开：「太太过来了？」 她是昨天被临时调派到庄园那边的，昨晚上顾晚颜的风姿都尽收眼底，是打心眼里佩服这位转了性子的少奶奶。 第41章 这辈子，她不会再让她如此得意 ()」 「嗯。」顾晚颜笑着点头，喊了周茹一声，「妈。」 「嗯。」 出乎大厅里众人的意料，周茹这次竟然没有无视顾晚颜，态度反而还缓和了一些。 周茹扫了顾晚颜一眼，虽说态度比不上对邢梦儿的和颜悦色，但最起码比以前的无视要好的多。 「妈妈！」 霍云澄将剑收回剑鞘中，踩着小靴子噔噔噔地朝着顾晚颜跑过来，他笑容灿烂，髮丝细软，仿佛真是一个小王子一般。 也不对。 他们家澄澄本来就是小王子呀！ 顾晚颜笑着颳了刮霍云澄的鼻子，后者红着脸腼腆道：「妈妈，我明天就回幼儿园上学了。」 「是吗？」顾晚颜给他打气，「那妈妈明天送你上学！」 霍云澄眼睛一亮，忍不住揪紧了衣角，眼神有些期盼地看着顾晚颜：「那妈妈，你下个星期天有空吗？」 顾晚颜摸了摸下巴，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会儿才在霍云澄的忐忑中弹了一下他的脑袋：「只要是澄澄的事，妈妈什么时候都有空！」 霍云澄眼里一瞬间迸发出欢喜的光芒，忍不住踮了踮脚尖：「那就这么说好了，下个礼拜天你要空出来时间的哦！」 顾晚颜点头，还煞有其事地跟他拉钩，看得大厅里不少佣人都露出微笑，连周茹也忍不住掩唇。 反应过来后，她咳嗽两声：「澄澄，既然开始上学，那钢琴也要重新开始练习了。」 霍云澄没有二话，乖巧地点了点头。 但周茹像是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皱了皱眉，看向身旁的杜管家：「徐老还没有联繫上吗？」 杜管家苦笑：「联繫是联繫上了，徐老说有空就过来。」 「有空？」 周茹眉头一皱，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 不过也是，霍家邀请他人，哪个不是恨不得快马加鞭，插翅飞过来的，但偏偏这位，他们还真没办法。 「徐老这些年一直逗留在杭城，听帝都徐家说，他似乎有了心仪的弟子人选。」杜管家迟疑半晌后道，「不如让少爷给徐老打个电话。」 从小到大，霍寒霆的名声在整个华国豪门圈子里的名声都是如雷贯耳，他个人的面子说不好比霍氏更好使。 「心仪的弟子？」周茹显然对这个更关心，轻抿了一口茶，「知道是谁吗？」 「我让霍鹰查了查，听说是一个女孩子，杭城顾家人。」 「顾家？」周茹听皱了皱眉，想了半天没从自己记忆中搜出来这号人物。 杜管家不紧不慢地笑了笑：「小门小户而已，您不用在意。」 光是荣城便不知道大大小小的豪门几多，但不是每个都能有资格让霍家当家主母记住，更遑论一个别城的。 两人都没有发现一旁陪霍云澄玩的顾晚颜却不由自主地慢下了动作，眼底闪过几分冷意。 徐老…… 现在这个时间在杭城，恐怕…… 顾晚颜垂下眼眸，掩盖住了眼底的嘲讽。 晚上顾晚颜带着霍云澄提前回了家，霍寒霆还未回来，她便把霍云澄给带进了琴房。 「来，让妈妈听听你的水平怎么样。」 她之前不怎么关注霍云澄，仅仅只听过周茹不断地夸赞他在钢琴上极有天赋，甚至还不惜一切地想要为他请到徐老。 徐明耀，华国当代最伟大的钢琴家之一，曾经获得过华沙萧邦国际钢琴比赛第一名，最重要的是，他教出来的两名弟子也曾获过这个奖项，尽管只是二等奖。 但这也足以说明，他的钢琴水平登峰造极，甚至在教人上也是一把好手，所以周茹才想把他请过来教导霍云澄。 但据她所知，徐明耀近些年一直在寻找一位够得上资格的传人，野心勃勃想要再培养出来一位能够夺得第一名已经空悬了二十年之久的华沙萧邦国际钢琴比赛一等奖的亲传弟子。 前世，这个人是顾芷歆。 这辈子，她不会再让她如此得意。 霍云澄没察觉到她心里暗涌的情绪，乖乖地坐在了琴凳上，两条腿在空中晃着，稚嫩还带着些肉感的小手放在了钢琴上。 他深唿吸一口气，暗暗为自己打气，这是妈妈第一次看他弹琴，一定要拿出最好的水平来。 小豆丁的眼神逐渐坚定起来，下一刻他手指动了。 叮叮咚咚的钢琴声在房间里此起彼伏，顾晚颜盯着霍云澄快速移动的手，肉肉的手指在琴键上灵活地跳动。 萧邦的《冬风》，这首钢琴曲难度不小，最关键的是它非常考察手指的快速跑动，而且大多都是分解四度音阶和六度音阶，部分跑动连一些钢琴师都难以兼顾，但霍云澄却游刃有余。 顾晚颜抿了抿唇，眸色有些复杂地看了一眼霍云澄。难怪周茹非要为他请来徐明耀教导，这种天赋没有名师教导，的确可惜了。 但接下家才是最关键的时候。 钢琴的音弱到了极点，不断地重复着一个音，像是在黑暗中徘徊。 顾晚颜静静地听着，默想，来了！ 音符在沉寂过后，迎来了爆发，霍云澄右手在高音区以快速的速度下行，左手以和弦的方式不断扣击主题，并且在不断的发展下，钢琴由a小调e大调，随后又转为c大调。 接下来便是曲子的中段，左右手将会互换，然而在经过方才一段快速的手指跑动后，霍云澄到底年纪小跟不上，错了一个音。 他顿了顿，接着弹了下去，然而疲劳如潮水般涌上来，瞬间朝着他侵袭过去，终于在连续变调上出了差错，没办法再进行下去。 霍云澄沮丧地坐在琴凳上，低着头不说话。 顾晚颜蹲下去看他，发现他眼眶已经红了，眼泪其中打转。 她轻轻地鼓掌，为她的小钢琴家而喝彩。 「澄澄，你年纪还小，体力没办法跟上萧邦先生的练习速度是正常的，而且能弹到中段，甚至逼近结尾已经很让妈妈惊讶了。」她把被汗水浸湿衣服的霍云澄一把捞进怀里，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 「妈妈，为你感到骄傲。」 霍云澄下巴抵在她的肩窝处，眼角一滴泪落了下来。 第42章 你感觉到了我的爱吗? ()」 为了这句话，他努力学习一切技能，在同龄人中做到最好，希望能够成为爸爸一样顶天立地的人物，也希望能让妈妈多看他一眼。 如今，他做到了。 「妈妈，你也学习过钢琴吗？」霍云澄有些不好意思地抹了抹眼泪，好奇地看向顾晚颜。 他没忘记顾晚颜方才一下子就说出他弹的曲子和进度，这并不是一个外行人能够听出来的。 「学过。」 顾晚颜目光落到钢琴上，眸光有些复杂，似是悲伤又似是惊恐。 「你能弹给我听听吗？」 顾晚颜身子一僵，她不知道过了这么多年，她到底还会不会弹，但瞥见霍云澄希冀的眼神时，她缓缓地伸出手指，敲响了一个琴键。 嗡—— 价值上百万的施坦威钢琴发出的音精准又悦耳，却让她心底下意识地震动害怕，甚至有想要逃离的冲动。 但她生生克制住，深唿吸一口气，手指便快速地在琴键上跃动。 琴声由一开始的平缓低沉到后来的激烈磅礴，一幅巨大的画卷在听众面前缓缓铺展开，却在高潮处戛然而止。 站在门外静静聆听的男人面色一沉，推开琴房的门走了进去。 「妈妈！」 霍云澄扶住捂着胸口，唿吸困难的顾晚颜，紧张地看着她，「你怎么了？」 顾晚颜想要安慰他自己没事，然而却控制不住地身子有些颤抖，她感觉自己胸口一阵发闷，就像是坠入了无底深渊一般，琴键在她眼前越来越远，直至再也触碰不到。 忽然，她落入一个清冷却带着淡淡温暖的怀抱。 靠在男人坚实的胸膛上，她的情绪渐渐地缓和过来，却控制不住地低头呜咽一声，眼底满是悲伤。 你死了，连同这诅咒也要一起带给我吗？ 霍寒霆一手抱住她，一手打了个电话：「马上到万凰庭来。」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将顾晚颜拦腰抱起，朝着外面走去，霍云澄跟在后面，一阵担忧和懊恼。 都是他缠着让妈妈弹琴，要不然妈妈也不会这样。 出了琴房，顾晚颜渐渐地恢復过来，她松了口气，拽紧霍寒霆的衣袖，低着头：「你放我下来吧，我没事了。」 霍寒霆并不理会，将她抱到了房间的床上，吩咐张嫂端了一杯红糖水上来。 顾晚颜靠在床头，小口小口地喝水，没多时，一个俊雅的男人便出现在门口，敲了敲门。 「上次是澄澄，这次是顾晚颜，合着我学医就是为了给你们家看病。」 他仔细端详了一会儿顾晚颜苍白的脸，气笑了， 「这病可真厉害，我都找不到病症在哪。」 顾晚颜眨了眨眼睛，有些愕然，她没想到霍寒霆居然打电话把秋立槿给叫了过来，不过话说他不是个儿科医生吗？ 霍寒霆很冷静：「你先给她看看。」 「成。」秋立槿一声轻笑，提着药箱放在床头柜上，「小霍爷有命，我肯定好好治。」 霍寒霆轻哂。 「到底怎么回事？」 顾晚颜此刻反应过来了，她摇了摇头：「抱歉，我没什么病，请你回去吧。」 她抿了抿唇，端着杯子的手指青葱削长，隐隐的还在颤抖，眼神下移避开了秋立槿的目光。 见她这副模样，原本有些漫不经心的秋立槿反而正经了一些，摸了摸霍云澄的头，笑眯眯地问他。 「澄澄，你来说。」 霍云澄有些犹豫地看了顾晚颜一眼，就听见了来自秋立槿的威胁。 「隐瞒才对你妈妈不好哦！」 霍云澄没有再隐瞒，将刚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完，一脸担忧：「秋叔叔，我妈妈会不会有事啊？」 因为钢琴而产生的病症？ 秋立槿盯了顾晚颜一眼，先给她测了身体各项数值，发现是正常的。 「那就是心理问题。」秋立槿收起医药箱，「这个恐怕得找心理医生，你之前发生过什么事吗？」 顾晚颜脸色微白，沉默了一会儿后摇了摇头。 「行，那我也不多问了。」秋立槿看了眼时间，「建议给予病人爱与关怀，说不定她可以克服心理障碍。」 爱与关怀？ 霍云澄眨了眨眼，抱着顾晚颜的大拇指，吧唧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妈妈，你感觉到了我的爱吗？」 顾晚颜扑哧一声笑出来，频频点头。 秋立槿乐了：「不错啊，澄澄，现学现卖。」 他看了霍寒霆一眼，扯唇一笑：「建议大人也跟着学学。」 顾晚颜的笑声戛然而止，她脸色涨红地看了霍寒霆一眼，随后又别扭地转开视线。 霍寒霆盯了她一眼，随后跟着秋立槿一起走了出去。 房间里空了下来，霍云澄抱着顾晚颜：「妈妈，对不起。」 「这不是澄澄的错。」顾晚颜摸了摸他的头，眼神执拗又坚定，「是妈妈自己要弹琴的，而且以后还会弹。」 她以为过了五年，也许情况会好上很多，然而没想到有些记忆歷久弥新。 但想要从那个女人手里夺回自己的一切，甚至要她付出代价，音乐必须要重新拾起。 但是，她还能回到从前吗？ 霍寒霆跟秋立槿出了大门，后者眯眼看他：「她的事你知道吗？」 「知道一点。」霍寒霆神情淡淡，眼底看不出喜怒，并不打算多说什么。 见状，秋立槿也没有追问，只微微有些凝然地转移了话题：「帝都那里似乎有些动作，你最近还是小心为上。」 「见不得光的东西。」 男人吐出一句，字字成冰。 「研究所那边我帮你盯着，其他的秋家也没办法。」 霍寒霆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忽而微微低头一笑：「可以适当放一部分药方出去，到时候做个顺水人情给叔叔。」 秋立槿一怔，随后点头：「我会安排好。」 霍寒霆不再多言，目送秋立槿离开后，转身回了大厅，然而却没在房间里见到人，他皱眉扫了一眼，忽然听见了一阵琴声，眉眼一冷。 「还好，以前的曲子还都记着。」顾晚颜咬着一只笔，在一张空白的五线谱上写写画画，偶尔停下来，试着弹两个音。 第43章 家长才艺表演? ()」 霍云澄在她身旁担忧地转圈，每等到顾晚颜弹完琴后便紧张兮兮地顾晚颜追问道：「妈妈，你没事吧？」 「没事。」顾晚颜莞尔一笑，「有澄澄的亲亲，妈妈感觉元气满满！」 她故作夸张的话语引来男孩的一阵笑声。 写好一段后，顾晚颜便将双手放在钢琴上试着弹奏，极力地压抑自己心中的那抹不适。 流畅的琴声从她的指下流淌而出，仿佛一条潺潺溪水在林间流动，穿过平坦的草原，看见瞭望不尽的花海，一阵风拂来盪起满山的涟漪。 少女在风中扣紧草帽，回眸的一瞬间望见了河对面的脸红的少年。 霍寒霆搭在琴房门上的手忽然就这么停住了，他原本带着冷意的眼眸泛起了点点涟漪，似轻风拂过湖面，一圈又一圈的波纹盪开，连同心尖一同轻颤起来。 有多少年了？ 好像是7年了…… 他原本认为已经模煳下去的记忆中，少女端坐在钢琴前，意气风发的身影轻而易举地重现，清晰得像是聚了焦似的，从他脑海中渐渐明朗，与这扇门后弹琴的女人归为一拢。 那个微凉的初秋，遇见了能让他唯一感到滚烫的人。 琴房中的琴声响了一阵后戛然而止，霍寒霆眼眸微敛，站在原地停了一会儿才推门走了进去。 里间顾晚颜这次精神还不错，居然还能笑着回应霍云澄的问题。 「妈妈，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呀？」 顾晚颜歪头想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当初作曲时也没有给它取名字，便笑眯眯地摸了摸她的头 「这首曲子是我自己作的，一直都没有取名。」 「自己作的？」小傢伙一脸惊奇，随后便兴奋地拿过那张简谱看了看，「妈妈，你好厉害，居然会自己作曲！」 顾晚颜心安理得地接受儿子的夸奖，得意地挑了挑眉。 霍云澄还捧着那张纸像宝贝一样，瞥见霍寒霆的身影时，献宝一般地跑过去给他看。 「爸爸，你瞧！妈妈自己作的曲！」 男人接过，低眸看了两眼。 顾晚颜心里竟微微有些紧张起来，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男人的动作，期待地想要听听他的看法。 「嗯。」 但霍寒霆只是平淡地应了一声便将乐谱还给了霍云澄。 顾晚颜有点失望。 霍云澄没有察觉，拿着乐谱跑回来，一脸希冀：「妈妈，家长才艺表演上，你可不可以表演这个啊？」 「家长才艺表演？」顾晚颜有些疑惑，「那是什么？」 「啊！」霍云澄后知后觉地捂住嘴巴，摇了摇头，「没，没什么！」 顾晚颜却觉得他肯定有事在瞒着她，但想了想之后她也没有追问。 霍寒霆低头扫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在屏幕上敲敲打打便发送了一条信息过去，抬头交代一声。 「公司有事，我过去一趟。」 「晚饭你也不回来吃了？」顾晚颜有些失望，她还记得容英韶交代的要挽回霍寒霆的心，原本还想今天亲自下厨呢！ 「嗯，有个酒会。」霍寒霆收起手机，许是顾晚颜面上的失望太明显，他顿了顿又道：「我会尽早回来。」 「好。」 顾晚颜心里又欢喜起来，把霍寒霆送出了门。 但刚刚返身，她就接到了来自容英韶的电话。 「喂，晚晚！我面试过了，可以实习了，今天晚上出来吃火锅，姐请客！」 「可以啊容容！」顾晚颜笑着回应，瞥了一旁眼巴巴地看着她的小萝蔔头，补充道，「多带一个家属行不行啊？」 「行！」容英韶相当爽快，「你把霍寒霆请来都没问题！」 「他来了岂不是扫兴！」顾晚颜笑骂了一句，「等我啊，我现在去换衣服，马上出门！」 挂了电话，她捏了捏一旁霍云澄的脸：「澄澄，去换鞋子，妈妈带你出去找容容姐姐玩！」 「好！」 小傢伙欢欣雀跃，飞奔到了玄关边换鞋去了。 顾晚颜上楼换了件衣服，跟张嫂交代了一声便出了门。 容英韶约她的地方在一条夜街，小摊小贩，小吃店与火锅店冒着滚滚热气，人声鼎沸，摩肩接踵。 顾晚颜车开不进来，停在了隔了一条街的东皇门口。 这里是荣城有名的销金窟之一，来往皆是达官显贵，她的车停这儿是绝对没问题的，混在一堆名车里也不会惹人注意。 「走，澄澄！」 顾晚颜甩了甩头髮，牵着霍云澄朝着另一条街走去，两人拐过弯没留神身后，一辆黑色的迈巴赫缓缓地停驻在门口。 副驾驶上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面容沉稳地拉开了后座车门，一只做工精緻的手工皮鞋率先踩在了由门口一只延伸到车门的丝绒地毯上。 早就已经等待在门口的经理立刻小跑着上前，躬身低声道：「霍董，知道您要来，给您备了最好的间。」 尚处在阴影里的男人淡漠地颔首，流畅凌厉的轮廓给人巨大的压迫感，让经理头又低了几分。 「晚晚！」 容英韶朝着往这边过来的一大一小招了招手，小跑着迎过去，揉了揉霍云澄的脸蛋，一脸兴奋。 「看来是板上钉钉了啊。」顾晚颜打趣道，「不然你也不至于这么高兴。」 「当天面试，当天出结果，我好不容易杀到了复试。」容英韶喜气洋洋，「经过面试后，他们就敲定要我了，你不知道跟我一起竞争的还有帝都大学法律专业的硕士！」 帝都大学是整个华国最好的大学了，里面人个个都是顶尖人才，能从这些人手里把名额抢过来，难怪容英韶这么兴奋。 「这说明什么，有志者事竟成！」容英韶得意地给顾晚颜倒了杯酒，末了又收回来，「忘了你还要开车！」 「没事，啤酒度数低，我喝一杯，待会儿喝杯茶就行，构不成酒驾。」顾晚颜将杯子推到自己面前，笑眯眯地道，「就当我给你庆祝了！」 「好！」 容英韶心里一暖，跟顾晚颜碰了杯，霍云澄举着橙汁吵吵闹闹，「我也要！」 「好好好，加你一个！」容英韶笑眯眯跟他也碰了一下，一口将杯中酒饮尽，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嘆。 第44章 她是璀璨灯火夜景下唯一的颜色 ()」 她们的火锅是老式四川龙凤锅，一边清汤一边辣。 顾晚颜和容英韶都爱吃点辣的，因此把清汤的那边朝向霍云澄。 容英韶一边往里头放肉，一边跟顾晚颜闲聊：「那两个人渣还有再纠缠你吗？」 提起这个顾晚颜就倒胃口，「别说了，昨天还碰上一个，不过谢玲最近倒是安分得多。」 「她安分什么！」容英韶嗤笑一声，「昨天我面试结束，路过咖啡店买咖啡好像还碰见她在跟一个女的谈话，给那人塞钱。指不定又想干什么坏事了！」 女人？ 顾晚颜眨了眨眼，但也没多想，只要不犯到她头上来就没事。 几人又闲聊拉扯一番，吃完了火锅后便一起朝着顾晚颜停车的地方走去，穿过的小巷几分昏暗，更衬得近在眼前的东皇金碧辉煌。 「东皇啊！」容英韶感嘆似地说了一声，拍了拍顾晚颜的肩膀，「以后我有钱了，请你来这里喝两杯！」 顾晚颜拿出车钥匙笑嘻嘻的：「好啊，我等着。」 她给车门解了锁，一行人正要上车时，霍云澄却突然拉住了顾晚颜的衣角，手指了个方向：「妈妈，爸爸的车。」 黑色迈巴赫停在阴影处像是一头蛰伏的巨兽一般，周围的车位都空空荡荡的，霸占着这一处领地。 顾晚颜眯眼走近了些，才看清那张特殊车牌，的确是霍寒霆常开的车之一。 这么说霍寒霆现在在东皇？ 她神情莫测地看了一眼霓虹灯闪烁个不停的建筑，清楚地知道这地方可不是什么正经场所。 「晚晚。」容英韶凑过来，「霍寒霆不是那种人，你放心吧！」 「我没瞎想。」顾晚颜摇了摇头，「他有说，今天有个酒局，我们先回家吧！」 但她刚刚转过身，身旁的小豆丁又拉了拉她的衣角：「妈妈，邢家的车也在，说不定梦儿姐姐也在这里。」 顾晚颜脑子里的哪根筋断了！ 「邢梦儿？」她目光警惕地扫了一眼四周，最终在霍云澄的帮助下锁定了一辆黑色的宝马，看清楚上面邢家的标志后，顿时淡定不起来了。 她怎么会在这里？是跟着霍寒霆过来的？ 顾晚颜当即拿出手机给霍寒霆打了个电话，但电话那头却并没有人接听。 怎么会不接？总不是发生什么意外了吧？ 「容容，你们先去车上，帮我看会儿澄澄，我去去就来。」 顾晚颜从包里摸出一只口红，细细地对着小镜子补上，随后又取了一些给双颊抹上，充当腮红。 她将束起的头髮散落下来，甩了几下便又是一个新髮型。 明明方才还素面朝天，只不过一只口红，长髮披肩便让她的气质大变，一改之前的清纯，整个人都变得有些妖媚起来。 容英韶这才反应过来，立刻拉住了顾晚颜的手：「晚晚，你打算干嘛？」 「我就进去看看，打他电话打不通，万一再出事了——」顾晚颜一脸担忧，「邢梦儿那天不会被我气煳涂了，来个霸王硬上弓吧？」 容英韶一脸无语：「你把霍寒霆当什么了，他是那么容易中招的人吗？」 顾晚颜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随后指了指自己。 意思是别忘了她这个霍太太是怎么来的。 容英韶卡了壳，一个不留神就被顾晚颜熘走了。 霍云澄倒是淡定得很，转身拉开车门上了车：「容容姐姐，我们到车上来等妈妈，外面冷。」 容英韶一脸无语，这一大一小到底有没有点正常人思维。 顾晚颜挎着包，走得摇曳生姿，但依旧被门口守卫拦了下来。 东皇进出有规律，要么凭贵宾卡进，要么让熟人带进去，也因此里面保密性极强，就是为了防止有狗仔之类的混进去。 「小姐，请出示您的贵宾卡。」 顾晚颜顿了一下，随后撩了撩头髮：「我是有人叫我过来的，只进去找个人而已。」 「那么，请您打电话让人出来带进去，否则您不能进去。」 「里面的人现在都忙着呢，这些个大佬哪能下来接我这个小女子，我呀是有人点名要来见客人的，搞砸了生意，客人也不高兴嘛是不是？」 「还是请您打电话吧。」 顾晚颜咬了咬牙，她说了半天，这些个守卫就是油盐不进。 正当她动着脑子想办法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声不确定的叫声。 「晚晚？」 顾晚颜回眸，看见一身黑色西装，面容俊逸的男人正站在台阶下，眯眼看她。 她眼珠子转了转，粲然一笑：「阿天。」 贺天神情莫名，他向来知道顾晚颜极美，但这种美带着孤傲和寡淡，像是冰峰上的雪莲，虽美却不可亵玩，触碰一下便要冻伤灵魂。 但今天的她却不一样，红唇烈焰，双颊染上淡淡的红，醉到了人心底，回眸一瞬间释放出的媚意，挠得人心底痒痒。 回眸一笑百媚生。 她是璀璨灯火夜景下唯一的颜色。 喉结滚了滚，他压下自己的情绪，一步步迈上台阶：「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这里找你呀！」顾晚颜微笑着看他，「谢玲说你在这里，让我过来找你，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谢玲？ 贺天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又不动声色地微微摇头，转头看向身旁的男人：「程助理，我能多带一个人吗？」 顾晚颜这才发觉贺天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轻男人，对方架着金丝边眼镜，淡漠的眸子里是丝毫不敢令人小觑的锋锐。 他盯了顾晚颜几秒后才淡淡点头：「好。」 短短的几秒，顾晚颜感觉自己皮肤忍不住一紧，看向年轻男人的眼神也多了些慎重。 她原以为这人是贺天的助理，却没想到似乎贺天还要听这人的安排，那他究竟是谁的助理？ 她不动声色地看着年轻男人将一张贵宾卡在门上刷了一下，东皇大门应声而开。 出乎意料的是，里面居然静谧得不可思议，仿佛只是一个雅致的茶楼一般。 「贺总，在九楼的包厢。」 程助理推了推眼镜，带着两人站在了电梯前，顾晚颜注意到他用的是vip电梯，与旁边的普通电梯不太一样。 看来这东皇的贵宾也分等级。 第45章 贺总带着女朋友过来了 ()」 顾晚颜不明情况，跟着他们先上了电梯，很快便在九楼停了下来。 暗红的丝绒地毯铺在地面上，墙壁是灿金色，雕刻精美，头顶的水晶灯反射出璀璨的光芒，极尽奢华。 顾晚颜悄悄地通过门上露出来的那点玻璃企图看出来霍寒霆到底在不在这里，然而东皇防偷窥措施做得太好，根本就看不清里面情况。 「到了。」 不知不觉顾晚颜居然跟着贺天他们走到了包厢前，她立刻举手：「我想去卫生间，等会儿再过来！」 程助理不动声色地拦住她的路：「这位小姐，包厢里面有卫生间。」 「不是，里面太多人我不好意思。」顾晚颜羞涩地低下头，试图绕开面前的男人。 但程响又换了个方向堵截，冷静万分：「您放心，里面只有二爷。」 「是吗？那我就放心了。」顾晚颜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随后便微笑着转身跟在贺天后面走进了包厢。 包厢中光线柔和，顾晚颜眯了眯眼，扫过去时便将目光落在了沙发上的一个男人身上。 男人大概三四十岁的模样，穿着唐装，但面容却显得年轻儒雅，他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听见动静后转过头来，一剎那让顾晚颜有种被勐兽盯上的窒息感。 但仅仅只是一瞬，这股感觉便如潮水便退去，顾晚颜犹有惊恐地看了一眼男人，心中的警戒提到了一级。 实在是想不通，贺天怎么会跟这样的人来往。 程响走到男人身边躬身：「二爷，贺总来了。」 被称为二爷的男人点点头，随和地一笑，点指着对面的沙发：「请坐！」 他瞥了一眼顾晚颜，笑了笑：「贺总还带着女朋友过来了？」 他看了一眼顾晚颜，眼眸忽然眯了眯，总觉得对方有几分眼熟，但细想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贺天也没有解释，恭敬地叫了一声「二爷」便拉着顾晚颜在沙发上坐下。 「我去趟卫生间。」顾晚颜避开他的手，风一样地冲进了外间的卫生间里，反锁了门。 她不是没有眼力见的人，相反贺天今天见的这个人让她有种极度危险的感觉，直觉告诉她还是越快离开越好。 顾晚颜四下打量，终于发现了一个窗户，是推拉式的，她打开后朝着下面望了一眼，盒子大小的车子与行人在底下一览无余，阴凉的风唿啸而过，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里根本出不去。 顾晚颜一阵沮丧。 正在这时，她手机响了起来，她抽出来一看是容英韶的来电，在此之前她已经给她打了两个电话。 连忙接听，容英韶压低了的咆哮声传来。 「顾晚颜，你到底在搞什么？我怎么看见你跟贺天那个人渣一起进去了？要不是还有澄澄，我就冲过去找你了！」 「我进不来只能利用他，不过现在是进来了，也困在了这个包厢里出不去。」 「哪个包厢，实在不行等会儿我报警扫黄打非。」 顾晚颜捂额：「姑奶奶，你可别，你知道东皇背后势力有多大吗？惹到了他们，你就只能去马里亚纳海沟避难了。」 容英韶撇了撇嘴：「那你到底在哪个包厢？」 「好像是……2508」顾晚颜记起了进来时看到的数字，过后又忙叮嘱道，「你别进来啊，我自己想办法出去。」 在顾晚颜偷偷跟容英韶打电话时，外面两人的话题也落在了她身上。 「这小姑娘挺有意思。」男人笑着睨了一眼外间，看向贺天，「女朋友还是养的小情人儿？」 「她是……」贺天心里有一瞬间的紧绷，他想起了台阶上女人回眸的粲然一笑，鬼使神差地改了口风，「是我女朋友。」 男人点点头，意味深长地点评了一句：「挺漂亮。」 贺天摸不清楚他什么态度，只得谨慎地答了一句：「谢谢二爷。」 男人垂眸想了想，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你不是说东郊那块你十拿九稳吗？怎么还是让霍寒霆拿去了？」 贺天脸色一沉，同时眼里也有些紧张和忐忑：「出了点意外，愧对二爷的帮扶了。」 男人摆了摆手：「东郊还是小事，接下来的莱斯特才是重头戏，你自己能弄到邀请函吗？」 贺天想起了顾晚颜，虽说前两天她对他态度恶劣，但今天不是还挺好的吗？ 唯恐被男人视做没能力，贺天立刻毫不犹豫地点头：「能弄到！到时候请二爷听我的好消息。」 男人还没来得及说话，从外间跑过来一个人儿，委屈巴巴地扯着自己湿哒哒的裙摆：「阿天，卫生间水龙头有病，喷了我一身水。」 贺天愣了一下，随后起身：「我带你去……」 程响迈步躬身：「这位小姐，我带您去换一下衣服。」 顾晚颜嘴一撅，手在他人看不见的地方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眼眶中顿时泪眼汪汪：「不要！我要阿天陪我去！」 这个程助理一看就不好对付，跟他出去哪有逃生的机会。 贺天嘆了口气起身：「二爷，咱们还是明天酒会上再谈吧。」 有外人在，一些机密也没办法谈。 男人缓缓点头：「程响，送客。」 程助理点头，带着贺天和顾晚颜出了门。 直到两人都消失不见，男人才姿态松懒了些，点上一支烟，想起顾晚颜露出的一截细白脚踝的，笑骂：「真是个娇娃儿！」 包厢阴影处又出来了一个人，声音略微暗哑：「二爷喜欢？那要不要我……」 男人面色斜睨他一眼，将烟掐灭，半晌后才又道，「贺天还有用。」 早先开口的人懂了他的意思，又安静地退回了角落里。 程响带着两人去了楼上一间房里，吩咐侍者尽快去拿一套干净衣服过来，随后便陪着两人等候。 「程助理，这里我陪着她就可以了，您先回去吧。」 程响眯了眯眼，看了顾晚颜一眼后点头离开。 顾晚颜松了口气，总算是从那个狼窝出来了。 等到人走了，这里只剩下了贺天和顾晚颜两个人，前者似乎想要开口说话，但身上的手机铃声响了。 他面色微变，瞥了一眼顾晚颜后，接通电话走到了外面去。 顾晚颜不动声色地坐在床上，见贺天出去后，立刻猫着腰躲在了门背后，悄悄地向外面望了一眼，发现贺天正背对着她站在走廊墙边打电话。 第46章 我妻子还在家等我 ()」 好机会！ 顾晚颜缩写身子，快速闪出房门走过拐角。 贺天还在打电话，但显然已经到了尾声。 「我没有那么多空！」他不耐烦地说了一句后，反问道，「还有，我不让你来东皇，你就告诉顾晚颜我在这里？」 电话那头谢玲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告诉她了？！」 贺天蹙眉，随后立刻挂断电话，快速朝着刚才的房间走去，然而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被骗了！ 他重重地踹在了门上，满脸阴鸷。 顾晚颜此时已经乘进了电梯，却有些苦恼到底该去哪里找霍寒霆。 电梯在经过七楼时停了一下，顾晚颜下意识地抬头看去，但随着电梯门大开，男人那张冷峻禁慾的脸也慢慢地完整呈现。 霍寒霆？ 顾晚颜眼睛一亮，刚想喊出声，却发现随着电梯门打开，站在他身后的一大群人也像冰山似的浮出水面。 她笑容一僵，立刻缩到了角落里，顺便扒拉扒拉自己的头髮，试图遮盖住这张脸…… 「霍董，那这次合作可全要仰仗霍家了。」 后方的人乐呵呵地说着，瞥了一旁的女儿，「改天让梦儿多去陪陪霍夫人，好好道谢。」 果然是邢梦儿！ 顾晚颜偷偷抬眼去瞧，却冷不丁和霍寒霆视线撞上，她立刻缩回来，心脏「砰砰砰」地乱跳。 发现她了吗？ 姜柊顺着霍寒霆的视线瞥了一眼角落里的女人，总觉得这身影似乎有点眼熟，但细想又想不起来，只得考虑是不是总裁因为有人在里面不想进去。 然而下一秒男人迈进电梯，身后一大帮人也跟了进来，热闹纷呈。 顾晚颜自动缩在了最角落，试图将自己的存在感缩到最低。 电梯门缓缓合拢，一群人在密封空间里更显压抑。 「霍大哥，明天你有空吗？不如到我们家来吃个饭？」 含羞带怯的声音响起，顾晚颜翻了个白眼，心中腹诽不已。 不过也好在邢梦儿挤在霍寒霆身边，没有空来注意她。 下一秒她听清了男人的回应。 极为冷淡，透着一股淡淡的寒意：「抱歉，我明天还有事。」 他情绪平稳，其他人听见这声拒绝也并不意外，只暗暗嘲笑邢家老头想借女儿上位的梦被人给戳破了。 但邢总被拒绝了也并不生气，依旧笑呵呵：「有空再来就行。」 顾晚颜唇角微勾，但身旁一位老总身边从东皇带出来的小情人这会儿却在上下打量她。 「哎，你是哪个部门的？」 极少有女人会到东皇里来，就算来了身边也多有男伴，因此她下意识地将孤身一人的顾晚颜当做了跟她一样的东皇成员。 顾晚颜低着头没理她，她知道自己只要一出声就完蛋了。 「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回答呀？」女人仗着身旁的一些大佬没有客气，看着顾晚颜的眼神也带上了怀疑，「该不会是混进来的记者吧？」 话音刚落，电梯中一片寂静，不少人都有意无意地将目光扫向了顾晚颜。 他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虽说这次是正经生意，但到底偶尔也会享受一把，但这事儿圈子里的人明白就好，传到明面上可就不好了。 以前东皇也不是没有混进记者，但那些人的下场可都并不好看。 电梯里的气氛一时凝滞起来，顾晚颜心里暗暗后悔，她为什么好死不死为了避人挑了个vip电梯。 「唔，打电话让孟经理来解决吧？」 一位老总看了一眼身旁的助理，那人立刻会意地拿出了手机。 顾晚颜急了，真把经理叫过来，她身份就是想不曝光也不行了。 正当助理按键时，姜柊忽然开口了，半开玩笑道：「看她身上还泼了水，应该是得罪了客人吧，诸位就可怜可怜人小姑娘，把孟经理叫过来，估计她可就真在东皇待不下去了。」 那位正要按键的助理停住手，看了姜柊一眼后请示自己的上司。 「姜特助说的有理，那就算了。」 「是啊，东皇是贵宾制，也不太可能会混进来记者。」 宰相门前七品官，更别说姜柊还是一直跟在霍寒霆身边，是实打实的天子近臣，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得罪他可不值当。 见这些人不再追究，顾晚颜松了口气，对着姜柊微微鞠躬点头。 邢梦儿蹙眉看着她，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便试图穿过人群走过去：「是个哑巴不成？不会说话？」 正在这时，电梯门开了。 一直背对众人的霍寒霆终于开口：「我妻子还在家等我，我就先回去了。」 一时所有人的注意力又重新被吸引回霍寒霆身上，笑容满面地簇拥着他出去。 「霍总真是好男人啊！」 「霍太太有福……」 邢梦儿脸色变了一变，咬牙看了一眼霍寒霆的背影，不甘地跟了上去，也没什么心思再来追究别人究竟是不是哑巴。 等到电梯里的人都出去后，顾晚颜才松了一口气。 她迈出电梯看了一眼拐角走廊另一边的公共厕所后，走进隔间躲了一会儿，顺便发简讯告诉容英韶她马上就出去。 估摸着霍寒霆他们应该走远了之后，顾晚颜从卫生间里偷偷摸摸地出来，然而一探头就看见了站在拐角处正在与人说话的霍寒霆。 灯光在他头顶聚焦，剪裁细緻的手工西装衬出他颀长挺拔的身材，精雕细琢的脸上仿佛凝聚了上帝所有的偏爱，单他双眼凝视着对方时，都能令人受宠若惊，仿若莫大恩赐。 男人似乎有所察觉，微微偏转过头，冷漠的眼神扫过来时，万物都成冰。 顾晚颜直接冻得缩了回去，过了半晌她又畏畏缩缩地像只仓鼠似地探出头，就见走廊空荡荡的没了人。 应该已经走了。 松了口气，她拨了拨头髮，坦坦荡荡地朝着大厅走了过去。 但刚拐过弯就撞到了人。 坚实的肌肉仿佛铜墙铁壁一般，她揉了揉撞疼的额头，连声道歉就想绕过人往门口走去。 但手腕却被人钳住了，她动一下都没办法。 就在她不明所以地回头时，男人阴沉的脸猝不及防地闯入视线。 「顾晚颜，你打算去哪儿？」 深潭般的眸子牢牢地盯住她，沁着寒意让人忍不住打颤，他眉眼间笼罩的阴沉仿佛一张网铺天盖地地将人牢牢地裹挟其中。 第47章 我是来找你的 ()」 顾晚颜第一反应就是要逃。 但瑟缩了一下发现挣脱不开，手腕处反而更疼之后，她看了一眼霍寒霆，低下头没吭声。 像极了干完坏事被主人捏住后颈，耷拉着两只耳朵的小奶猫，垂着四条小短腿在空中，喵呜喵呜地看着主人，水润润的眼睛中尽是可怜兮兮的求饶。 姜柊站在一旁目瞪口呆：「顾小姐？您怎么在这里？」 但此刻他才反应过来，总裁刚才在电梯里示意他开口帮这名女人，出了门又折返回来是为了什么。 原来居然是顾小姐混进来了。 他冷汗岑岑：「您胆子真大啊，东皇您也敢单枪匹马地往里闯，就不怕……」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下去，但在场的人都明白，霍寒霆眼神不由得更冷了一些。 「你到东皇来干什么？」 顾晚颜踟躇着要不要说真话，偷偷抬头看了一眼霍寒霆，立刻垂头丧气地把实话给交代出来。 「我是来找你的。」 霍寒霆漠然的神情起了些变化：「你找我干什么？」 顾晚颜咬着唇说不出话来，总不能说她担心自己老公中了外边女人的招数，不放心过来看看吧。 结果没看出什么来，反而还差点被人认出来。 太丢人了！ 见她半晌没说话，霍寒霆眼中冷色更甚：「那我换个问法，你是怎么进来的？」 顾晚颜身子一瞬间的僵硬，这个时候提起贺天无疑是找死的行为。 但上天像是偏偏要跟她作对一般，电梯门缓缓打开，贺天阴沉着脸色从里面走了出来，瞥见拐角处纠缠的两人时，脚步放慢。 这并不是贺天第一次见到霍寒霆，却是在这么近的距离中与对方第一次交锋。 单单一个眼神给予人的压力便不比他刚才见到的二爷小，仿佛一头蛰伏于黑暗中的勐兽，随时等待着冲出来将敌人一撕两半。 霍寒霆扫了一眼贺天，握着顾晚颜的手有一瞬间的握紧，顾晚颜能感觉到他整个人像一张绷紧了的弓弦，危险的气息让她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知道他误会了，绞尽脑汁试图把她出现在这里和贺天的出现没有必然联繫讲给他听。 但等她刚张开口，霍寒霆便松开了她的手，纤细的手腕上一圈狰狞的红痕，在白皙的肌肤上犹为刺眼。 顾晚颜踉跄了两步，男人便从她身旁漠然地与她擦肩而过。 姜柊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皱眉看了一眼贺天，又看了一眼顾晚颜，难以置信：「顾小姐，你怎么能……」 但他话没说完，顾晚颜便仓惶着一张脸，转身冲着霍寒霆跑了过去。 贺天眼睁睁地看着顾晚颜像只蝴蝶一般从他不远处蹁跹而过，直直地朝着那个男人飞了过去，连眼神都不曾分给他一毫。 直到两人都消失在门口，他还愣愣的回不过神来。 既然不是谢玲告诉她他在这里，那么她到东皇来是因为霍寒霆？ 为什么？她不是很讨厌他吗？ 贺天有一瞬间的迷茫，心中一股失去掌控的恐惧感浮上心头。 顾晚颜一路追到了霍寒霆的车旁，牢牢地抱住了他的手臂：「你，你听我说，我是来找你的，不是来找他的。」 男人动作一顿，鹰隼般锐利的眸光射向她：「找我？」 她知道他不信，心里一急，也顾不得许多将所有事竹筒倒豆子一样全都倒了出来：「我，我带着澄澄出来吃火锅，然后在东皇门口看见了你的车，给你打了个电话打不通，所以想混进去看看，我承认是跟着他进去的，但进去我就甩掉他了。」 霍寒霆安静地听着，姜柊听完从口袋里把手机拿了出来，按亮屏幕发现果然有一个未接来电。 「先生，包厢里比较吵，我一时没有注意。」 顾晚颜眼巴巴地看着霍寒霆：「我真的没骗你，只是没找到你而已。」 她心里忐忑不安，偏偏这个时候还有人上赶着来煞风景。 「哈哈哈哈哈哈，顾晚颜，在线翻车，你也有今天！」 几人顺着声源看过去，路灯下一个短髮女人斜倚在车旁，眉间英气勃勃，脸上却带着幸灾乐祸和嘲笑。 顾晚颜顾不得和她斗气，左右望了望：「澄澄呢？」 「丢不了。」 容英韶懒洋洋的，她身后跑出来一个小豆丁，迈着两条小短腿扑到了霍寒霆身上，抱住他的一条腿。 「爸爸！」 小少爷居然真在，姜柊一阵诧异，但此刻也相信了顾晚颜大半。 霍寒霆弯下身把霍云澄抱了起来，神情松缓了一些：「跟爸爸回家。」 姜柊忙上前替两人拉开车门，他转头看向顾晚颜：「顾小姐……」 「我就不用了。」顾晚颜有点失望霍寒霆最终也没和她说话，「我送容容回去。」 容英韶斜睨了一眼车里的人：「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成，改天再约你出来吃火锅！」 顾晚颜摇了摇头：「太晚了，我送你回去。」 她从口袋里拿出车钥匙，正欲离开时，车里的男人开口了。 「姜柊，你送容小姐回去。」 姜柊微微躬身，从顾晚颜手中取走了钥匙，站在容英韶身边：「容小姐请——」 容英韶看了一眼车中不动如山的男人，扑哧一声笑出来，拍了拍顾晚颜的肩膀：「霍董身边的首席特助送我可比你有排场多了！」 顾晚颜眼睁睁地看着她毫不留恋地跟着姜柊走了。 身前的迈巴赫发出一声「砰」响，她转头回神，发现霍寒霆已经从后排下来，正预备去开驾驶座的车门。 「你今天是不是喝酒了？我来开车吧。」 霍寒霆抬眸看了她一眼，后退一步将驾驶座让开。 顾晚颜赶紧过去坐好，等到人坐稳后，缓缓地开车向家的方向驶去。 几千万的车被她开得跟蚂蚁爬似的，她生怕开快一点就把这台名车刮花或者毁了。 到家时，霍云澄已经耐不住困，揉着眼睛睡眼惺忪，张嫂赶紧带着人上去放水洗澡哄睡觉。 大厅里只剩下了两个大人，霍寒霆脱了西装外套，从酒窖里拿了瓶威士忌，启封，倒酒。 第48章 你不要骗我 ()」 他松了松领带，将袖扣取下来扔在了茶几上，袖子向上挽起，露出一截肌肉线条干净流畅的小臂，靠在沙发上眯眼的一瞬间，整个人都她多了种慵懒的雅痞。 顾晚颜在一旁如坐针毡，但霍寒霆就是没开口跟她说话，没有继续指责，也没有出声原谅。 她没办法，只得小心翼翼地凑近男人，软软的腔调喊他：「寒霆——」 男人动作一顿，转过头来看她：「有事？」 真的面对面，顾晚颜看见他眼里目空一切的漠视后，终于被激起了脾气。 明明她就是因为担心他才进的东皇，结果却一再因为他委屈，凭什么！ 顾晚颜夺过他手上的酒，一饮而尽，被辛辣的威士忌呛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重重地放下杯子，一边抹去唇边酒渍，一边红着眼上楼，却在倏忽之间被人拽住手腕拉了回来。 她跌在男人大腿上，被人握着手腕动弹不得，下巴被两根手指掐着被迫抬起，对上男人沉沉的眼眸，耳边传来富有磁性的嗓音 「生气了？」 顾晚颜别开头，她觉得自己大概的确被霍寒霆宠坏了，一点委屈都吃不了，尤其是来自他那边的。 但面子还是要维持的。 女人都有作的因素，其一便是死鸭子嘴硬，就算真的生气了也要说没有。 「没有？」 霍寒霆笑了，大拇指拭去她眼角的湿润，将那抹红在指尖搓揉了一番，神情带着专注和一抹深沉。 顾晚颜不敢动了，乖乖地任他揉圆搓扁。 「以后不要再去东皇。」霍寒霆松开她，拿过一旁的威士忌又倒了少半杯，「那里太过危险。」 在东皇那些寻欢作乐的狼面前，顾晚颜恐怕就像是一块鲜嫩的肉，今天算她走运，但也许下次就指不定被人叼走了。 顾晚颜想起了贺天去见的那个男人，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但随后反应过来又别过头：「你又不接我电话。」 霍寒霆竟然还真的思考起这个问题，末了他放下手里的酒，作出妥协：「我的手机以后不会再交到姜柊手上，我自己拿着，保证不会再错过你的电话。」 顾晚颜心中窃喜，却努力压平唇角：「真的假的，你不要骗我。」 她知道在谈判或者开会的时候，霍寒霆的手机会放在姜柊那里，谨防有人打扰，但如今她被摘出了这个「有人」行列，成为他唯一的特殊。 顾晚颜满意了，点点头想从霍寒霆身上爬下去。 却冷不丁被人给按住了。 男人握着她的手腕，带薄茧的拇指轻轻地搓过之前被他用力握红的地方，带起一片灼热的温度，几乎要让人融化。 「疼吗？」 他低垂着头仔细查看，卷翘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翳。 顾晚颜怔怔地看着他的侧脸，忽然鼻子一酸，她以前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么好的霍寒霆她不要，瞎了眼去要那个样样不如他的贺天。 摇了摇头，她歪头开玩笑：「你亲我一口就不疼了。」 话音刚落，霍寒霆抬眸看了她一眼，，仿佛她做出了什么亵渎神灵的举动一般。 在她试图用干笑来掩饰过这个玩笑时，男人低下头，在她手腕的红痕处印下一吻。 顾晚颜目瞪口呆，随后像是感觉全身都起火了似的，烫的厉害，她逃也似地从霍寒霆身边离开，跑上楼，背对着门轻拍胸口。 那里一颗心脏砰砰砰地跳，她咬唇试图让它平静下来，却最终失败。除此之外，一股甜蜜怎么也止不住地发散开来，渐渐地盈满了胸腔。 她唇角微翘地去洗了澡，裹上浴巾时才发现，镜子里的女孩一直都挂着淡淡的笑。 「别笑了！」 她撇着她自己的唇角往下，但那腻人的甜却从晶亮的眼神她里偷跑出来。 这个晚上，顾晚颜翻来覆去没睡着，等到迷迷煳煳睡着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没人来打扰她，等一觉醒来后，已然是下午时分。 她是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的，顾晚颜困意不减地接通电话：「餵？」 听到这个声音，容英韶原本想问问她情况如何的话又咽了回去，调笑道：「看来某些人被折腾得不轻？」 「嗯？」顾晚颜有一瞬间的迷，反应过来后顿时羞恼道：「容英韶，你说什么呢？！」 容英韶不再接着开她玩笑，转而问起昨晚贺天的状况。 「他昨天去那里是见一个叫「二爷」的人。」顾晚颜昨天忙着跟霍寒霆解释，都把这茬给忘了，她皱眉询问，「你能侵入到东皇里，把监控给调出来了吗？」 「姑奶奶。」容英韶压低了声音，走到了一处安静的地方，「东皇是没有监控的，而且他们的防护系统哪是那么好破的。」 没有监控？ 顾晚颜一怔，随后反应过来，谁会愿意让自己寻欢作乐的证据掌握在他人手里呢，没有监控反而会让人安心不少。 「破不开就算了。」顾晚颜咬牙切齿，「只要别让我再碰见那个混蛋就行！」 但人立下的g向来是不成立的，顾晚颜去荣城大厦取衣服时还是碰见了贺天。 对方像是在特意等她一般，在她踏上七楼后，他从一家咖啡厅里闪身出来，截住了她的去路。 「顾晚颜，你那天去东皇是去找霍寒霆的？」 男人面目阴沉，仿佛这一个礼拜以来都在纠结这件事，他牢牢地盯住她，目光像一头狼一般兇狠。 顾晚颜头一次看见他用这么可怕的眼神看她，但听见男人的问题不禁又觉得可笑。 「我不是去找他的，难不成去找你？」 这里是商城，下方购物区人来人往的，她才不信贺天敢对她做什么。 终于得到确切答案，他握紧拳头，然而却眼睁睁地看着女人从他身旁扬长而过。 他不信，顾晚颜深爱他，甚至肯为了他背叛自己的原则，怎么会一夕之间变化如此巨大？ 明明一个星期前她才给他定做了衣服，今天…… 对，她还给他买了衣服！ 贺天心中镇定了一些，转头去追顾晚颜，跟着她走进了这家私人订制裁缝店。 第49章 拿着霍大哥的钱给别的男人买衣服 ()」 店员正在跟顾晚颜交涉。 「您的货已经拿来了。」她恭敬地将一个纸袋双手递给顾晚颜，说罢又迟疑着看了一眼贺天，「我们这里也有试衣间，可以让您老公试一下。」 「我老公？」顾晚颜一阵诧异，随后看了贺天一眼，平静地解释道，「我老公还在上班，这个人我不认识。」 「顾晚颜！」贺天又羞又怒，他盯着她手中的纸袋固执地不肯相信，「你手里的衣服难道不是给我买的吗？」 这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顾晚颜翻了个白眼，正要开口，门便被再度打开，邢梦儿挽着周茹的手臂进来，看见店里的情况后惊讶地捂嘴， 「天啊，嫂子你居然……」她慌里慌张地瞥了一眼身侧周茹的脸色，又看向顾晚颜手里提拎着的纸袋，阴阳怪气， 「而且还拿着霍大哥的钱给别的男人买衣服！」 顾晚颜忍不住在心里又翻了个白眼，又来了一个做春秋大梦的！ 周茹皱眉看了一眼贺天，她的社交圈子里并没有这号人物，又皱眉看向提着袋子的顾晚颜，眼里浮上来一层怀疑，却什么都没说。 不怪她对顾晚颜不信任，实在是这个女人前科太多，如果不是这段时间她老老实实，甚至连澄澄对她的态度也好了很多，她这会儿已经一巴掌扇过去了。 但即便如此，她脸色也难看得紧，让邢梦儿只看了一眼便差点笑出声。 不枉她今天拉着周茹逛了一天的街，算准了时间拉着她过来，没想到顾晚颜这个姘头也在，正好一网打尽。 她知道周茹不喜顾晚颜，但有霍寒霆插在中间，她可以多容忍这个儿媳一些，但倘若她自己不知死活地踩了雷，就算是有霍寒霆保她，她也必须要乖乖地滚出霍家。 想到那一天，她全身上下不免都兴奋起来。 「晚晚，你怎么会在这里？」 周茹对顾晚颜向来是没有好态度的，但这会儿当着外人的面，也不想给她难堪，让人家看霍家的笑话。 「我给寒霆订做的衣服好了，今天过来拿。」 这点顾晚颜倒是没什么好心虚的，本来就是给霍寒霆的衣服。 但她话刚说完，邢梦儿就捂着嘴咯咯笑了，上下打量了一眼这家店，难掩鄙夷：「嫂子，霍大哥的衣服向来都是私人定制，由达菲家族这一代的金剪刀亲自动手，你到这里来给他买衣服？」 达菲家族到如今已经传承了五代，他们是世界高定俱乐部成员之一，在奢侈高定上享有盛誉。 没想到霍寒霆的衣服居然是他们这一代的掌控者亲自裁制。 不过这和她给他买衣服有什么关系？ 顾晚颜拨了拨头髮，由内而外的自信明晃晃地写在了脸上，她甜蜜一笑：「这一点邢小姐就不用操心了，你放心，我就算是地摊上挑一件二十块的t恤带回去，他也照穿不误。」 邢梦儿暗暗咬牙，霍家那一场的宴会上，她已经见识过了这个女人的牙尖嘴利，当下便不想再跟她多废话。 「嫂子，是不是给霍大哥买的，你拿出来给我们看看不就知道了？」 「你当这是菜市场呢？我熨烫整齐的衣服凭什么给你看。」顾晚颜笑容一敛，对邢梦儿的纠缠，隐隐的有些不耐烦。 「衣服的确是给我买的，只是我和晚晚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站在一旁的贺天忽然开了口，顾晚颜心里卧了一个大槽。 这个狗男人，这个时候开口肯定没安什么好心思。 邢梦儿正愁找不到证据呢，听见贺天这么说，顿时理直气壮起来，讽刺道：「嫂子，你这个朋友可真不一般啊。居然还给人家买衣服？」 周茹脸色也沉了一些：「他说的是真的？」 顾晚颜懒得再跟这群人和稀泥，微笑着看向另一边的店员：「小姐，麻烦可以说一下我过来定制衣服时，对方的身高吗？」 「啊？哦！」店员从这一场看戏中回过神来，瞥了一眼邢梦儿和贺天，提高了音量，「这位顾小姐在定制衣服时，留的资料上指明了身高是189。」 189…… 周茹听见这个数字，面色陡然缓和下来，霍寒霆的确是这个身高，而且店员在他们进来之后和顾晚颜没有过交流，根本不存在两人互通。 邢梦儿看了一眼贺天，结结巴巴地问：「你们，没有记错吗？」 这个贺天怎么看也不可能有189，最多180出头。 店员还记得刚才邢梦儿对她们店里的鄙夷，一直待在前台的店员心里不舒服，张口便替顾晚颜说话。 「这位小姐，我们是不可能记错的，而且上次这位顾小姐来定制衣服时，说了是给她老公定制的。」 贺天神情莫测，他原本还以为顾晚颜在敷衍他，但没想到居然真的是给霍寒霆买的，这个认知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但更不舒服的还是顾晚颜接下来说的话。 「这位先生，听见了吗？我给我老公定制的衣服，你也配？」顾晚颜盯着他冷笑连连，「还有，我跟你可不是朋友，请你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贺天脸色阴沉，顾晚颜的话无疑是对他刚刚的承认甩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但他心底仍然不愿意相信，明明之前爱他至深，对他予取予求的女人居然就这么翻了脸，转眼倾心于另一个男人。 这里没办法再呆下去，他转头就走。 解决了一个麻烦，还有另外一个麻烦。 「邢小姐。」顾晚颜微笑地盯着她，姿态高雅，「上次在宴会上，我记得我跟你提过，有空多操心操心自己的幸福，别整天把目光跟在寒霆和我身上，难不成你还想把我挤掉，嫁进霍家？」 「你，你胡说什么？」 邢梦儿慌里慌张地看了周茹一眼，生怕她多想，立刻否认，「我没有，我和伯母只是恰好今天遇见你了而已。」 「哦？恰好？」顾晚颜唇角的笑愈发深邃，「你刚刚不是看不上这家店吗？那怎么又拉着我妈进来呢？」 「我……」 邢梦儿想起自己刚才说的话，仿佛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50章 你少得意 ()」 「好了，既然误会解开就不必再多说了。」 周茹开口，脸色已经恢復正常，她如何能看不出邢梦儿对她儿子的心思，平时加上对顾晚颜也不甚满意，也就听之任之小女儿家的单相思，毕竟她对自己教出来的儿子人品有信心。 但今天邢梦儿带着她踏进这家店，看见顾晚颜和一个陌生男人的一剎那，她就明白了身边人的心思。 这得亏顾晚颜是清白的，若是她到外面去传一些乱七八糟的，这霍家脸面放哪？ 看来她有空得去拜访一下邢夫人。 见周茹开口，知道再不依不饶就惹人厌了，便笑着道：「妈，你可要帮我保密，我打算还给寒霆一个惊喜的，他还不知道。」 周茹唇边浮现点笑意，微微点头。 顾晚颜这阵子的表现倒是令她改变了对她的认知，跟之前对比起来不知要好上多少。 她和气了许多：「你要去老宅接澄澄吧？正好我也逛累了想回家，坐我的车一块儿走吧！」 被周茹主动邀请坐车，顾晚颜不知道自己以前是不是被虐傻了，竟然有点受宠若惊。 她点点头，反正今天也是打车过来的。 「那梦儿，我就不陪你逛了，记得早点回家。」 周茹转身客气地跟邢梦儿说了句话，彻底堵死了邢梦儿贴上来的可能。 后者勉强挤出一抹笑：「伯母哪里的话，您今天陪我逛了一天已经很感谢了，您早点回家好好休息吧。」 她如何会看不出来因为今天的事，周茹对她有了芥蒂，这个时候再死皮赖脸地跟着，那就是不识趣了。 周茹微微点头，率先出了店门，顾晚颜跟在她后面，路过邢梦儿身边时，轻声道。 「邢小姐下次可要消息再灵通点。」 邢梦儿一瞬间捏紧了手心，恨恨地看着顾晚颜：「你少得意。」 顾晚颜微微一笑，显然那模样在对方眼里得意极了。 她时刻谨记着，与人吵架的终极目的并不是要说服对方，而是要气死他们。 这一点上次她就已经有了经验，她越是得意，邢梦儿就越恨，可偏偏她拿她又没办法。 就喜欢你看我不爽，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顾晚颜踩着高跟鞋跟上了周茹的步伐，两人一起坐进了车子的后排。 霍家司机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顾晚颜，没想到夫人去逛个街，这陪在身边的人就换了一个。 「回家。」 听见周茹的吩咐，他忙点点头，开着车往老宅的方向驶去。 「嫁进霍家，就是霍家的人，哪些事情该做，哪些事情不该做，你心里要有谱。」 顾晚颜神情有些异样，它转头看了一眼整理裙摆的周茹，知道她还是看出了她和贺天之间的一些不对劲。 但她之前帮着贺天好歹也做了五年的事，霍氏多少会受到损失，但这些事情霍家人一点也不知道，从周茹对贺天陌生的态度就可以看的出来。 霍寒霆将她做的那些事瞒得滴水不漏，否则别说周茹，恐怕霍盛英第一个就要动手除掉她了。 「妈，你放心，我心里有数。」顾晚颜轻声道，「不会做出让寒霆难堪，让霍家蒙羞的事。」 至少以后不会了。 是个懂事的，周茹神情松缓了不少，跟她讲话也温和了许多。 「周日澄澄学校有公演，你记得去看。」 原来是有公演，顾晚颜恍然大悟，总算明白了小萝蔔头那天遮遮掩掩地问她周日有没有空是因为什么。 这小子怕是想先问问她周日去不去，再决定要不要说吧，免得自己空欢喜一场。 儿子幼稚园有公演，她怎么能不参加呢？刀山火海也得去！ 「好，我到时候一定过去。澄澄这两天总是在扮演哈姆雷特，是不是因为这个？」 「嗯，他们班排演的是话剧《哈姆雷特》，经过剧情删减缩略，时长只有大半个小时，澄澄已经把台词背得滚瓜烂熟了。」 提起这个，周茹脸上也有了些笑意。 「这几天生病在家，他也一直不忘排练。你明天就把他送去学校吧，让他跟小朋友们好好再演练一下。」 顾晚颜点头，她看得出来霍云澄很在乎这次的公演，不然也不至于天天自己练习。 车子抵达老宅，顾晚颜一进大厅便听见了熟悉的稚嫩声音。 「withthisregardtheircurrentsturnawry lo色thenameofaction.」 流畅的英文带着一股经典伦敦腔，发音相当漂亮，情绪也很到位。 但顾晚颜看着那张一本正经的小脸完全没有感受到哈姆雷特犹豫的挣扎，反而想凑上去亲两口。 但不忍打击儿子自信心，她只站在一旁笑着鼓鼓掌。 霍云澄将剑插回剑鞘，细软的髮丝柔顺地贴在脑门上，鼻尖沁着一点汗水，看见顾晚颜欣喜地朝着她小跑过去，软软地叫道： 「妈妈——」 顾晚颜拿出手帕给他擦了擦汗，有点心疼：「宝贝，累不累？」 霍云澄摇摇头，小脸上满是兴奋：「我不累！」 只要一想到周日那天，妈妈会来看他的公演，他心里就一阵雀跃，哪能感觉到累呢？ 想起这件事，他心里不免又忐忑了一些：「妈妈，你星期天能不能到幼儿园里来啊？」 「你的公演是不是？」顾晚颜笑着捏了捏他的鼻子，随后起身，捏着裙摆两端给他行了个公主礼，「报告澄澄王子殿下，我一定准时到达。」 霍云澄又欢喜又羞，他转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周茹：「奶奶，是不是你告的秘？！」 告密？ 周茹端着茶一顿，一脸无辜，随后笑起来：「我又不知道你在对你妈妈保密。」 一旁的杜管家也跟着笑，心中感慨自从少奶奶转了性子之后，这家里的气氛是一天比一天更像个家庭了。 简单收拾一下，霍云澄跟着顾晚颜回了家。 他牵着顾晚颜的手，看着她手上的袋子，有点好奇：「妈妈，这是什么呀？」 「这是给爸爸的礼物！」 小豆丁一听有点不大高兴：「妈妈给爸爸买礼物，都不给澄澄买。」 这臭小子，还吃醋了。 第51章 为数不多的亲密 ()」 顾晚颜捏捏他的脸：「下次再给你买，这次妈妈用这个贿赂你爸爸，把他骗去看你公演？」 「真的吗？」 霍云澄一瞬间激动起来，又惊又喜。 霍寒霆是疼他的，但除了父亲这个身份以外，他还要肩负起霍家的责任，因此他很懂事地从来没有主动跟霍寒霆提起过公演这些事。 顾晚颜摸了摸下巴，「妈妈试试看吧！」 软磨硬泡，应该还是能行得通的！ 但霍寒霆今天回来得很晚，进家门口时，霍云澄已经被顾晚颜哄去睡觉了，他扫了一眼空荡荡的楼下大厅，上楼进了自己房间。 同一时刻，顾晚颜从自己房间探头出来，快速地背着手闪到走廊里，手上勾着一个袋子。 她拧开霍寒霆房间的门，但里面却空无一人，浴室里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顾晚颜刚想先避避，但想了想，又把门关上了。 霍寒霆简单洗了个澡，拿过浴袍往自己身上一裹，便擦拭着湿发出门。 敏锐地察觉到房间里有人，他动作一顿，锐利眸光一扫，便跟坐在沙发上笑眯眯的顾晚颜对视上了。 「你洗好了？」 霍寒霆收回目光，继续擦拭湿发，嗓音还带着被热气氤氲出来的性感沙哑：「有事？」 每次开场白都是这句话，顾晚颜有点不太爽：「没事就不能来找你？」 霍寒霆停下动作，抬眸看向顾晚颜，毛巾被他拿在手上，柔顺的黑髮服帖地垂下来，几缕扫过他的眉峰前，更衬得他眼眸黑得纯粹。 两人僵持了几秒，顾晚颜率先败下阵：「好吧，我找你还真有点事。」 她从沙发上起身，把身后的袋子拿过来，一脸期盼地看着他：「我给你买了衣服，你试试看合不合适？」 霍寒霆看着她把袋子里大大小小的盒子倒在床上，把最大的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套深银色的西装，直到这人献宝似地把盒子拿起来给他看，他还是不大相信。 这是给他的？ 「你快试试呀？」 虽然已经在店里见过，但顾晚颜还是觉得这颜色挑得实在是漂亮，谁知道霍寒霆年纪轻轻怎么偏爱那些深沉的颜色，若不是他那张脸撑着，混迹在一群四五十岁的老总里根本看不出违和感。 「啊！」她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又把另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件白色的衬衫，「先穿这个。」 她把霍寒霆手里的毛巾抢下来，把衬衫塞进了他手里，解释道：「荣城大厦那边新开了一家高定店，我进去看了看，就给你定做了一身衣服，今天才做好的，你先试试合不合身。」 「我人没有去，他们怎么定制的？」 霍寒霆接过衬衫，以他挑剔的眼光来看，这身在其他人眼里价格不菲的高定自然是粗制滥造。 达菲家族每次为他定制衣物时，都会给他测量一番，再制作一个一模一样的假人模型出来，每一件衣服都保证合身。 这家店他都没有到场，他们是怎么制作的？ 霍寒霆第一反应就是顾晚颜被骗了。 「我告诉了他们你的身高和体重，让他们按照黄金比例来做。」顾晚颜摸了摸鼻子，「所以我也不知道合不合身，你还是先试试。」 霍寒霆捏了捏衬衫，一股莫名的情绪在胸腔中瀰漫，令他最终只说了一个「好」字。 顾晚颜坐在外面耐心等待，等到霍寒霆从衣帽间出来后，她眼睛顿时一亮。 深银色其实并不好驾驭，很容易会被人穿出油腻感，但霍寒霆却不会，他是个天生的衣架子，就算放在时尚界，也是超一线名模。 这身西装被他穿出了百万定制的高级感，将他的精英感衬托得越发逼人，年轻俊美的一张脸上竟多了几分生气。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修长的西裤配的是一双深蓝色的拖鞋。 但即便这样也好看啊！ 顾晚颜满意极了，绕着霍寒霆转了两圈，替他整理衣角：「我就说照着黄金比例来，准没错。」 霍寒霆垂眸凝神看她，其实这身衣服制作得并不如达菲家族那般合身，他穿着难免有些不习惯，但看着顾晚颜认真又欢喜的神情，他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 「那就好。」顾晚颜站远了一些瞅他，总觉得什么地方有点缺憾，好半晌才恍然大悟第跑到床边，把最小的那个盒子拆封，拿了一条黑红斜槓条纹领带出来。 「别动，我给你繫上。」 顾晚颜拿着领带靠近他，踮起脚从衬衫的领子下穿过，手法不怎么娴熟给他打结。 霍寒霆刚要抬起的手又垂了下去。 顾晚颜此刻离他很近，她身上穿着睡衣，脚上踩着一双粉色的兔子拖鞋，应当是已经沐浴过，身上传来跟他一样的清爽气息。但除此之外，她脖颈间还有一股淡雅的香味。 除了上次亲吻，这是他们为数不多的亲密。 「好啦！」 顾晚颜系好看了看，有些不好意思，「好像不是特别规整，「要不你还是自己来系吧？」 她知道霍寒霆一向严苛，连领带也要规整，衣服从不会有一丝褶皱，但她从来没有给男人系过领带，因此这个温莎结显得歪歪扭扭的，根本及不上他平日里半分好看。 霍寒霆看了看镜子，的确歪七八扭的，放在平时他肯定会重系，但此刻他眼底浮现一层淡淡的笑意。 「挺好看的，就这样吧。」 「咳！」顾晚颜清咳一声，微微偏转过头，「那你喜欢吗？」 她问的有点不好意思，耳朵尖都冒着红。 霍寒霆目光看向她，此刻胸腔中瀰漫的那股情绪终于左沖右撞地突破了他的防线，让他眼神柔和了一些。 「喜欢，谢谢。」 顾晚颜提得高高的心彻底地飘了起来，唇角的弧度怎么也无法压平，她拢了拢头髮，想起来了答应儿子的事，小心翼翼地觑他。 「你喜欢就好，我还有件事……」 心底蔓延出的喜悦和温柔猝不及防被一盆冷水给泼灭，霍寒霆心里一阵发冷，此刻终于感受到身上的衣物的确锢得他一阵难受，领带也系得太紧了，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第52章 她真是费尽心机 ()」 他低下头，唇角的笑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来是有事求他，怪不得会买衣服给他。为了那个男人，她真是费尽心机。 闭了闭眼，霍寒霆手指抚上领带，想要扯散，他眼底冷漠了些：「什么事？」 霍寒霆情绪波动不大，像是掩埋进海底，再大的心绪变动浮到水面上也只剩下了几串气泡。 因此顾晚颜半点没注意，她一边看霍寒霆的神情一边说道：「就是澄澄周日的时候有个公演，你能不能抽出来时间跟我一起去看他表演？」 霍寒霆抬眸定定地看着她希冀的双眸：「就这件事？」 「不然还有其他吗？」顾晚颜莫名其妙，有些茫然，但也没想太多，兴致勃勃地靠近，拽着男人衣袖摇了摇，「去吧去吧，澄澄练习了好久，我们一起去给儿子加油！」 女孩软软的嗓音就在耳畔，带着自己都没发觉到的甜腻，沖缓了他脑海中那根紧绷的神经。 「好，我去。」 顾晚颜正准备接着劝说的话卡在喉咙里，她一脸惊喜地看着霍寒霆：「你答应啦？」 「嗯，不过那天我上午有个会议要开，会迟一点到。」 事实上他的每一秒钟时间都很宝贵，那天也有重要的活动要参与，但他却半分迟疑都没有，便决定要抽出时间来。 「那就这么说定啦！」 顾晚颜很是开心，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摇醒儿子告诉他这个好消息，但理智到底阻止了她。 「嗯。」 霍寒霆应声，目光注视着她，「你还有别的事吗？」 别的事？别的什么事？ 顾晚颜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刚要摇头，随即又眨了眨眼睛，清咳一声给自己壮壮胆子：「是还有一件事，你头低下来一点。」 见她神神秘秘的，霍寒霆依言垂下头靠近她，冷不丁右脸印上一方柔软，还有一道羞涩的气音。 「晚安。」 说完这句话，耳朵尖红得滴血的小兔子拔腿就跑。 「砰」的一声轻响把霍寒霆从怔愣间拉回身，他感觉自己脸颊一块地方有些痒痒的，又有些烫，下意识地拿手想去触碰，但指腹在触及到肌肤却又停了下来。 居然被一只胆小的兔子给撩了。 霍寒霆忽而低下头，低低地笑出声，头顶璀璨的灯光将他的神情映照得柔和无比。 而另一边，顾晚颜跑回了自己房间里仍然还心脏跳个不停。 她觉得自己太没出息了，亲自己老公有什么好紧张的，大大方方地扑上去啊！朝着正中央亲啊！ 顾晚颜在床上打了个滚，自己笑出了声。 但半晌后她又清清嗓子，规规矩矩地钻进被子里，不停地嘟囔着自我检查：「太不矜持了……顾晚颜，你太不矜持了……」 但她这一夜都没怎么睡好，许是记着第二天要送霍云澄去上学的缘故，她起得比往常要早，在衣柜里东翻翻西看看，下定决心要挑一件得体大方的衣服去完成她这个不称职母亲在儿子老师面前的第一次亮相。 为此，她甚至还化了淡妆。 等到顾晚颜穿戴整齐下楼时，父子俩正坐在餐桌前用餐，听见动静，面对面的两人一齐转过头。 白色的雪纺衬衫，黑色阔腿裤，顾晚颜头髮披在身后，脚踩一双白色高跟鞋，看起来大方优雅，举手投足都带着新时代女性的干练，再加上她化了淡妆，更显得明眸皓齿，明媚多姿。 「哇——」 霍云澄很配合地发出感嘆。 顾晚颜立马笑逐颜开，打了个响指：「澄澄，妈妈好不好看？」 霍云澄乖乖点头：「妈妈最好看！」 「乖儿子！」顾晚颜揉了揉他的头，在他身旁开心地坐下，抬头就瞧见了斜对面的霍寒霆。想起昨晚的事，她脸有些红，忍不住偷瞟了他两眼。 却刚好被男人抓了个正着。 顾晚颜：「……」 她立刻低下头，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霍寒霆已经吃好，拿过纸巾拭了拭唇角，站起身时接收到了来自儿子的送别。 「爸爸再见，一路顺风！」 「嗯。」 霍寒霆瞥了一眼低着头喝豆浆的顾晚颜，顿了顿也没见对方有任何表示，只能拿过桌子上的手机，想了想还是开口道：「你今天很漂亮。」 「咳——」 顾晚颜呛住了，咳得震天响，脸红脖子粗的，丝毫没了刚才的端庄优雅。 霍寒霆没再说什么，起身离开了。 霍云澄趴在一旁吃吃地笑，还没多笑一会儿，就被一只佛山无形掌给拍在了后脑勺上。 「臭小子，笑什么！」 虽然疼是不疼，但霍云澄有点委屈，昨天还是澄澄小宝贝，今天就是「臭小子」，果然女人的心，海底针。 顾晚颜终于缓过神，她拍了拍自己受惊的心脏，还在回味那句低音炮。 你今天很漂亮。 看来她今天果然美若天仙，连霍寒霆这个钢铁直的直男都为她折腰，拜倒在这条阔腿裤底下。 她脸有点红，几口把豆浆喝完，提拎起霍云澄就出了门。 霍云澄的幼儿园离这也不远，开车不超过二十分钟。 顾晚颜载着霍云澄抵达门口的时候，外面已经停了一熘儿的车，不少家长正牵着自己孩子往里面走。 霍云澄看着有点兴奋和期待，以往他都是由司机送过来，自己一个人走进去，今天他也有妈妈牵着小手送进班级了。 「澄澄，下车。」 顾晚颜打开副驾驶的门，把霍云澄抱了下来。 小豆丁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短袖，下身卡其色背带裤，背上一只小书包，可爱又乖巧。 顾晚颜牵着他往幼儿园里面走，手上还拿着一张感应卡，在门口刷了一下，过道的横杆便缩了回去。 「张老师，早上好。」 霍云澄一手拉着顾晚颜，脑袋转向门口另一边，礼貌地打招唿。 顾晚颜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门口站着一列老师，其中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人，正满面堆笑地跟其他孩子打招唿，转过头看见霍云澄时，笑容淡了几分。 「是霍云澄啊。」 她目光转移到了顾晚颜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是你什么人？」 第53章 这个女人凭什么质问她 ()」 言语之间颇有几分随意，霍云澄敏锐地感觉到了，正要开口，顾晚颜却抢在他前面开了口。 「原来是张老师，你好，我是澄澄的妈妈？」顾晚颜莞尔，「因为私人原因，之前对澄澄的关心不够，一直以来，都辛苦您了。」 「澄，澄澄平时挺乖的，也不辛苦。」 见顾晚颜客气，张老师收敛了几分情绪，想了想后走到一边：「澄澄妈妈，请借一步说话。」 顾晚颜皱了皱眉，还是牵着霍云澄走了过去：「有什么事吗？张老师的。」 「本来就算你们家长不来，我也要联繫你们。」张老师表情很淡，「既然今天你来了，那最好不过。有件事要跟你们说一下，霍云澄之前生病了请了很长时间的假，他已经跟不上排练进度，所以公演他就不必参加了，角色由其他小朋友顶替。」 顾晚颜感觉到手心的小手一阵收紧，转头看去，只看见了一张紧抿着唇，苍白无措的小脸。 顾晚颜一阵心疼。 没人比她更清楚这个公演对于霍云澄来说代表了什么。 他努力地练习，尽力背下那些绕口的台词，就因为爸爸妈妈可以来参加他的公演，他想要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上向他们骄傲地展示自己。 但这一切现在都化成了泡沫，烟消云散。 「张老师。」她想要为儿子再争取一番，「您都没有看霍云澄跟其他小朋友一起排练过，怎么能轻易判定他跟不上进度呢？澄澄为了这个公演花了很多时间，您不妨看看他的表演再作决定。」 张老师摇了摇头，眉宇间隐隐有些不耐烦：「霍云澄妈妈，我已经换了其他人了，今天只是来通知你们一声，毕竟你总不能让其他小朋友都停止彩排进度来等霍云澄一个人吧？」 顾晚颜被气笑了：「这么说我们居然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那您为什么不早点给我们通知？澄澄生了病还在家里拖着努力练习了那么多天不就是因为这场公演吗？」 张老师哑口无言，一时说不出话来，她只是觉得反正霍云澄也胜任不了这个角色，迟早都要被换掉，也就无所谓早通知还是晚通知。 但眼前这个女人凭什么质问她。 她忍着火：「反正我现在已经通知你们了，这个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说完，她就踩着高跟鞋重新站回了大门旁。 顾晚颜一肚子火，但当下最紧要的还是儿子。 她蹲下来，心疼地捧住霍云澄的小脸：「澄澄，别难过，妈妈知道澄澄是最棒的哈姆雷特。」 霍云澄低着头，幼嫩的唇瓣被他咬得一点血色也没有，有了可以依靠的人之后，眼泪顿时就出来了，在眼眶中打转。 顾晚颜感觉自己心都是揪的，恨不得立刻过去拽着那个张老师，让她把角色还给她儿子。 但她不能这样做。 她毕竟是霍云澄的老师，而且这样对那些顶替了霍云澄的小朋友也并不公平，毕竟他也一定付出了自己的努力。 澄澄也不会同意她动用手段把角色抢回来的。 「妈妈，我没事。」霍云澄抹了抹眼角，瓮声瓮气地道，「你回去吧，我去教室了。」 「妈妈送你过去。」 顾晚颜不由分说抱起霍云澄，将他抱到了教室门口，里面叽叽喳喳地已经有了不少小朋友，看见霍云澄来时，几十双目光直勾勾地看着这边。 「放我下来。」 人多，霍云澄有点羞赧，他挣扎着下来，跟顾晚颜挥了挥手便走进了教室里。 后者不放心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见有其他小孩子凑过去跟他悄悄地说话后才松了口气，转身离开了教室前。 顾晚颜一走，哗啦一下好多人都挤到了霍云澄面前。 「澄澄，那是谁呀？」 霍云澄趴在桌子上，情绪不高：「我妈妈。」 「哇——」有小姑娘惊嘆道，「你妈妈好漂亮呀！」 要是放在平时，霍云澄一定很高兴，但刚刚得知角色被顶替这个消息，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见状，那名小姑娘又小心翼翼地凑过来：「澄澄，你是不是知道了你王子被顶掉的事啦？」 小孩子世界很单纯，当初投票选举谁演王子角色，他们就选了一个最像王子的，现在霍云澄被换掉，他们也很郁闷。 「换掉就换掉，反正他也背不出来台词！」 包围圈之外有一道嘲笑的声音传来，不少小姑娘扭头愤怒地看过去：「马俊豪，你怎么知道澄澄背不出来台词？抢了别人角色你少得意！」 「谁说我角色是抢过来的？」唱反调的那名男生顿时炸毛了，从凳子上站起来，「我妈说了，有能者居上，他自己实力不行就算参加公演也是要出糗的！」 「你怎么知道澄澄会出糗？」 「全英文话剧，他能行吗？」马俊豪忍不住嘲笑道，「我的英语是专门去美国参加夏令营学的，他恐怕连美国在哪都不知道吧？」 「你——！」小姑娘气得牙痒痒。 在马俊豪得意的神情中，霍云澄忽然直起身子，抬头平静地注视着他：「我知道哦，美国在北美洲中部，包括阿拉斯加和夏威夷地区，本土位于北纬25°到49°，西经70°到130°。」 马俊豪一脸茫然：「什么纬，什么经？」 但霍云澄又重新趴下了，刚才的行为可以解释为失落，但现在这样无疑在小朋友看来是种赤裸裸的挑衅。 小男孩气得牙痒痒，和身后几个同伴交换了个眼神后，恶狠狠地瞪了霍云澄一眼，但这时张老师走了进来，他们也只能回到座位上坐下。 霍云澄一整天情绪都不高，但他依然很乖地跟着老师和小朋友一起做游戏，午睡前也乖乖地钻进了被窝。 马俊豪不想午睡。他在小床下边转悠了一圈就是不想上床，跟身边经常绕着他转的一个胖子跟班说道。 「我不想睡觉。」 胖子想了想，偷偷跑到外面把自己水杯给偷进来，往床铺上洒了一点水。 「这样就好了，我们在下面玩，等到老师过来了，就说床湿了，没办法睡。」 「好主意。」马俊豪眼睛一亮，过会儿又悄悄说，「不过老师会骂的。」 第54章 让你妈妈来教训你 ()」 胖子眼睛一转，踮起脚来看了看霍云澄，悄声说道：「问你你就说是霍云澄洒的，老师也不会骂你。」 马俊豪点点头。 没过一会儿，老师果然过来查房了，摸了摸湿哒哒的床铺皱了皱眉，低声问他叫怎么回事。 马俊豪心里有点害怕，低着头不敢看老师，却仍然按照胖子的嘱託，小声道：「是，是霍云澄干的，他说我抢了他的角色……」 张老师皱着眉，听见最后一句，她再也没了半分怀疑，气沖沖地走到霍云澄身边，把他叫起来。 霍云澄刚刚要睡着，被推醒时感觉有点难受，他揉了揉眼睛，茫然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女人。 「张老师。」 但他的老师脸色却并不好看，让他跟着出来后，噼头盖脸便是一通质问。 「霍云澄，你为什么要往马俊豪床上泼水？」 霍云澄摇了摇头：「我没有。」 马俊豪在旁边站着，一脸幸灾乐祸。 果然，张老师更气了：「你还不承认，你不就是气马俊豪抢走了你的角色吗？我告诉你，你自己胜任不了这个角色怪不了任何人，现在给马俊豪道歉！」 霍云澄这会儿已经清醒了，他转头看向马俊豪：「我没有往你被子上泼水。」 他又扭头认真地看向张老师：「我没有做过这件事，不需要道歉。」 张老师拧眉，目光转向了马俊豪。 后者心里一阵慌乱，指着霍云澄道：「就是你干的，郑云龙看见了！」 郑云龙就是中午给他出主意的胖子，张老师阴着脸进了午睡房，出来后脸上带着怒气。 「霍云澄，你还敢说不是你干的，都有其他小朋友看见了！」 「不是我做的，我没有做过这种事。」霍云澄脸色有些苍白，但一双眼睛却明亮倔强。 张老师也上了火：「好，那你今天中午就在这里站着，不要睡了！马俊豪，你去睡霍云澄的床！」 还是要睡午觉。 马俊豪有点不甘心地摇了摇头：「我不想睡了。」 能来这个幼儿园的，家庭背景一般都不小，马俊豪的父亲更是本市有名的建筑公司老总，她一个老师得罪不起。 犹豫了一会儿后，她态度软和了一点：「那好，你去隔壁空教室玩。」 至于霍云澄，父母都没什么资料，档案也不出彩，可见只是被好运特招进来的孩子，说不定是父母费了老大功夫塞进来的，也没必要那么客气。 不好好珍惜读书的机会，还要惹事。 张老师不耐烦极了：「今天中午你也不要午睡了，就在这站着反思吧。」 霍云澄一个人站在午睡教室外，走廊处空荡荡的，他小小的身影显得孤单又可怜，却像棵小白杨一般，成长得笔直又倔强。 午睡铃结束后，霍云澄脸色显得有几分苍白。 马俊豪从旁边空教室里出来，慢悠悠地晃到了霍云澄面前，蹲在地上，双手捧脸看着他嘻嘻地笑：「罚站的滋味不错吧？」 霍云澄看着他：「你的床不是我泼湿的。」 「我知道啊。」马俊豪一脸得意，「那是我自己泼的。」 霍云澄睁大了眼，有一瞬间的锋锐：「那你为什么要说是我？」 马俊豪被他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心里有点慌，忍不住推了他一把：「你干嘛你，你这个乡巴佬！」 霍云澄从来没跟人动过手，又经过前一阵子生病，身体尚还有些虚弱，冷不丁被他一推，嵴背磕在了墙上，有点疼。 到底是小孩子心性，他抿着嘴，一言不发地重重推了回去。 妈妈才不会想看见他被欺负。 马俊豪被他推得踉跄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愣了两秒后，发狠地从地上站起来，冲上来跟霍云澄扭打在了一起。 但没两秒，他就被摁在了地上。霍云澄一只手反拽着他手臂，一只腿屈起抵住他的后背，将他压在了地上，声音掺上了几分冷：「道歉。」 午睡已经睡醒的小朋友们纷纷围过来，有见势不妙的已经跑过去叫老师。 很快，接到「霍云澄和马俊豪打架」消息的张老师便铁青着脸赶了过来，尤其是看见后者被摁在地上，额头青筋突突地跳。 「停手！霍云澄你这是在干什么？殴打同学吗？」 看见老师过来，马俊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霍云澄松开手，低着头站到一边。 张老师连忙把马俊豪扶起来，给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有没有伤到哪里？」 这位小祖宗要是出了事，那她这个老师也干不下去了。 仔细看过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后，张老师松了口气，随后恶狠狠地瞪着霍云澄：「你跟我到办公室来。」 她吩咐其中一名小朋友给其他人播放动画片后，就把马俊豪和霍云澄带到了办公室。 马俊豪还在抽抽搭搭地哭，霍云澄站在一旁一声不吭。 「霍云澄，你太让老师失望了！」 许是某个字眼刺激到了，霍云澄眼眶也红了，他抬头倔强地看着张老师：「我没有往他被子上泼水，是他自己泼的。也不是我先动手的，是他先推我的！」 「你还敢胡说！」 张老师拧眉拿出手机：「我现在就给你家长打电话，让你妈妈来教训你！」 霍云澄眼底有一瞬间的惶恐，但他咬紧了唇没吭声。 张嫂叫顾晚颜下来接电话的时候，她正在楼上改编那首钢琴曲，如何在原有的基础上，稍微简化一点曲子。 听见是霍云澄幼儿园老师打来的后，她立刻便下楼了。 「喂，你好？」 「霍云澄妈妈，请你到学校里来一趟，你儿子不仅往其他小朋友被子上泼水，还把人家打了一顿，你现在立刻到学校来一趟。」 对方口气冷硬，听得顾晚颜很不舒服，再一听内容，顿时懵了。 以她对儿子的了解，澄澄就算再怎么愤怒，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正想问问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但电话已经挂断了。 顾晚颜皱紧了眉头，匆匆换了鞋就立刻往学校赶去。 等她赶到的时候，便看见办公室里，一个装扮珠光宝气的女人正低声哄着坐在椅子上的男孩，而早晨那位对他们态度冷淡的张老师，此刻正笑容满面地陪在一旁。 第55章 澄澄不怕，妈妈来了 ()」 她儿子则站在墙边，低着头整个人都显得低落又可怜。 顾晚颜一股心酸顿时涌上心头，恨不得立刻过去抱抱她的宝贝才好。 倒是张老师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的身影，当下站直身体，眉头紧皱：「霍云澄妈妈，你也太慢了，赶紧过来给人道个歉！」 听闻，那名正在哄自己儿子的女人脸色不善地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了一番顾晚颜，眼里隐隐的不屑：「你儿子……」 顾晚颜无视地从她身边经过，在离霍云澄身前不远处半蹲下来，向他伸出手，声音轻缓：「澄澄，到妈妈这儿来。」 霍云澄嘴角动了动，眼眶顿时红了，他抹着眼角，一步一步地朝着顾晚颜走过去，最后走进她怀里，抱着她脖子，忍了一天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 顾晚颜抱着他小小的身体，感觉自己脖颈处一滩湿热，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背，轻声在他耳边哄着。 「澄澄不怕，妈妈来了。」 带着馨香的怀抱温暖又令人安心，霍云澄慢慢地停止了哭泣，只是眼眶仍旧红红的，未干的泪痕仍旧挂在脸上惹人心疼。 顾晚颜从包里拿出湿巾，替霍云澄仔细擦干净脸，又用手帕给他拭干水。 她在这旁若无人地哄儿子，那位珠光宝气的夫人脸色顿时就难看下来，在她的交际圈里，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忽视她。 张老师觑了一眼她的脸色，忙向顾晚颜再次催促道：「霍云澄妈妈，你还是赶紧向人家家长道个歉吧，打人的是你儿子。」 顾晚颜还没有开口，霍云澄拽着她的衣袖一角，眼眶又忍不住红了：「妈妈，我没有，是他先动手的。」 「妈妈相信澄澄。」这位张老师在电话里跟她说的，她一个字儿也不相信，澄澄这么乖巧懂事的一个孩子，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去欺负别人。 「你还敢狡辩，我让我妈妈打你！」 许是家长老师都站在他这边，坐在椅子上的孩子一下子底气十足，人也逐渐神气起来，指着霍云澄大声吼道。 马夫人忙在一旁给他顺气：「豪豪不气啊，妈妈肯定给你出这口气！」 说完她目光看了一眼靠在妈妈怀里的霍云澄，又看了一眼顾晚颜，一脸不屑道：「你儿子自己实力不够，没办法胜任这个角色，居然就恼羞成怒往我儿子床铺上泼水，这种卑劣行径果然也只有你们这种小家子气的家庭才教得出来。」 顾晚颜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从她进来开始，这一大一小连同老师便一直在指责霍云澄，但她可连个实质性的证据都没看到呢！ 「这位太太，我们家的家教怎么样还轮不到你来置喙，我儿子好得很，至少不会颐指气使地指着别人说自己妈妈会打人。」 顾晚颜抬了抬下巴。她当年可是辩论赛的一员悍将，靠着一张嘴就能杀得对方低头认输。 此时看对方脸色一阵铁青，她心里还颇觉没味，刚才那副嚣张跋扈的模样去哪儿了？ 马夫人手指颤抖地指着她：「犯错的是你儿子，打人的也是你儿子，你现在居然来跟谈家教？果然是市井泼妇，一点道理也不讲！」 顾晚颜心头嗤笑一声，就她这个态度还算好的，若今天来的是周茹，听见对方如此指责她的心头宝还大谈特谈霍家家教，恐怕早就让她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但她今天不是过来吵架的，儿子受了委屈，当前最重要的还是还他清白，让对方跟他道歉。 她目光转向一旁的张老师：「说澄澄往他被子上泼水，我记得午睡室里有监控，你们调出来看了吗？」 她瞥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小孩，没错过他表情上的慌乱。 张老师却不以为然：「这件事有目击证人，有其他小朋友看见了，不需要调监控。」 马俊豪身体又慢慢地放松下来。 顾晚颜都看在眼里，心头不禁冷笑一声，她就知道澄澄是被冤枉的！ 「哦？谁看见了？请出来对质一下。」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马夫人冷笑一声，看向一旁的老师，「张老师，去把那个小朋友带出来。」 张老师点点头，出去再回来时，身后跟着一个小胖丁。进了门，一双绿豆大的小眼滴熘熘地转。 顾晚颜眯了眯眼，心里划过一丝瞭然。 对方见了她倒是有些惊讶，笑呵呵地叫了声：「顾阿姨。」 顾晚颜不冷不淡地应了一声，她当是谁，原来是谢玲的侄子，这小胖丁一向欺负霍云澄欺负的厉害，还习惯用一副无辜的样来装可怜，顾晚颜以前可没少上他的当。 「原来还是认识的。」马夫人冷笑一声，「这么说，这是你们熟人？既然如此，那他可没理由包庇我们家豪豪吧？」 张老师显然也有点惊讶，随后把小孩往前一推：「郑云龙，你跟大家讲讲中午见到霍云澄往马俊豪被子上泼水的事。」 郑云龙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顾晚颜，随后点点头：「中午大家都去上卫生间了，我回来的早就看见霍云澄拿着水壶往马俊豪床上倒了水。」 霍云澄一张小脸满是气愤：「你撒谎，我没有！」 郑云龙看他一眼，似乎是害怕，忙向张老师背后躲去：「老师，我怕，霍云澄他会打人，把马俊豪打得可惨了。」 马夫人听到这句话，气得咬牙切齿，狠狠地剜了霍云澄一眼：「年纪不大，心肠倒是歹毒，你自己没本事，反倒怪起别人？」 张老师安慰了一番郑云龙，随后看向顾晚颜：「这位家长，你现在总应该相信了吧？这件事就是霍云澄的错，我让他道歉，他还拒不答应。」 「你就这么相信这个孩子的话？万一他骗人呢？」 马夫人在一旁冷嘲热讽：「就算他骗人也是帮着你们吧？他还认识你呢，凭什么帮我们豪豪骗人啊？」 顾晚颜没兴趣给他们普及自己和谢玲之间的恩怨，只沉下脸色：「我再说一遍，我要调监控，我只相信监控录像的证据。」 第56章 欺负澄澄可不行 ()」 「你以为监控录像这么好调？」张老师不客气地打断她，有些不耐烦，「顾晚颜妈妈，你再这样坚持下去，我们可不敢收这个孩子了。」 这是在赤果果的威胁吗？ 顾晚颜第一次沉下了脸色，她盯着张老师：「我真是难以置信，你这样的人是如何通过教师资格考试，又是如何能够教导好孩子的。既然监控录像你拿不出来，那么到时候就由我调出来给给你们看。」 说完，她抱起霍云澄便走出了办公室。 张老师盯着她的背影皱紧了眉头。 一旁的马夫人不屑道：「还调监控，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没有园里的人，谁来帮她调监控？张老师，这样行径恶劣的孩子，还有这种不讲道理的家长，你们可以开除了。」 张老师最终收回目光，连连点头：「我一定尽快向园长汇报。」 顾晚颜冷着脸抱着霍云澄走出了幼儿园，门卫只当她是来接孩子的，也没有阻拦。 「妈妈，对不起。」霍云澄低下头，小脸上满是沮丧，「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他记得很清楚，妈妈以前经常会不耐烦地跟他说，别来烦她。 但今天他给妈妈添了一个好大的麻烦，还让她受到别人的指责，让她丢脸。 「澄澄不要道歉。」顾晚颜捧着他的小脸，认真地看着他，「今天的事情，澄澄没有任何错，妈妈也相信宝贝不是那种孩子，反而是妈妈没有保护好你，不能及时还你清白，对不起。」 霍云澄摇了摇头，搂住她脖子：「妈妈，是最棒的妈妈。」 「乖儿子。」 顾晚颜让他坐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后，自己坐进了驾驶座。 「妈妈，我们去哪里呀？」 「去找你容容阿姨。」顾晚颜拨通了容英韶的电话，右手熟练地起火发车。 电话那头很快就接通了。 顾晚颜精神一阵，忙问她在哪。 「我在工作室呢，你现在过来找我吧，待会儿刚好有点空。」 顾晚颜问出工作室的地址，便开着车往那个方向驶去，在一栋写字楼下停了车。 刚下车，她就看见了容英韶，但刚喊了一声，笑容便凝固在脸上。 容英韶右手臂弯里夹着一大叠复印资料，左手提拎着十几杯热咖啡，塑胶袋勒得手指都红了，走得很是艰难。 听见响声，她勉强转过身来，冲着顾晚颜朝着一旁咖啡厅努嘴：「先去那里等我。」 顾晚颜迟疑地点头，刚想问问她这什么情况，便听见她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在容英韶的示意下，帮她接通放置而耳边，电话声那头的男声很清晰地传入耳朵。 「容英韶，我的咖啡好了没有，你到底还想不想干了？」 「好了好了，就上来了。」容英韶嘴上这么说着，却翻了个白眼。 顾晚颜替她挂了电话，将手机放回她口袋中，心情复杂地看着她。 容英韶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你先去那里等我，我很快下来。」 顾晚颜点点头，却没想到这个很快居然已经是半小时之后了，若不是她见到了容英韶方才的那些遭遇，肯定已经拍案而起了。 「抱歉。」 容英韶坐在顾晚颜对面，端起店里免费赠送的冰水，一饮而尽。 顾晚颜看着她的样子，还是没忍住询问道：「容容，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幅样子了？」 这哪里是实习，分明就是打杂嘛！ 容英韶摇了摇头，随后无所谓地笑了笑：「我本来就是新来的，被使唤也正常，过了这段实习期就好了。」 她岔开话题：「你呢？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我想请你帮忙调一段监控录像。」顾晚颜将笔记本电脑往她面前一推，把今天发生的事给说了一遍。 「真是岂有此理！」 容英韶拍案而起，咬牙切齿：「连澄澄也敢欺负，问过我了吗？」 她看向顾晚颜：「你老公知道这件事吗？」 顾晚颜摇了摇头，抿唇微笑：「杀鸡焉用牛刀，澄澄和我今天受的气，自己来解决就行。」 容英韶心底一阵发寒，她搓了搓手臂，拿过笔记本电脑：「好，我帮你调出来，欺负澄澄可不行。」 霍云澄乖巧地在一边坐着，看着顾晚颜和容英韶头挤在一起，对着屏幕指指点点。 成功侵入幼儿园的系统，她根据霍云澄的班级，调出来了想要的监控。 画面上两个孩子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最后往自己床铺上倒了水以及后来霍云澄在那里罚站，对方直接上手推都看的一清二楚。 「小小年纪就学会骗人！」顾晚颜恨极，「这份监控我非要让他们看看才行，看他们到时候还有什么脸面说我儿子！」 容英韶也沉了脸色，但在看见张老师匆匆跑过来时，她一下子暂停了画面，轻咦一声。 「怎么了？」顾晚颜看了一眼画面，「这个女的就是澄澄的那个老师。」 容英韶若有所思：「这个女人，我有见过……」 刚刚那段监控里，只能看见这个女人背对着监控教训澄澄的背影，当时她只觉得这个影子有点眼熟，但此刻见到她的正脸，才感觉在哪见过似的。 脑海中划过一道闪电，容英韶看了一眼吧檯的位置，做贼心虚地把监控画面一切，换成了另一个地方的，赫然便是他们所在的这家店。 「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碰见过谢玲和一个女人在谈事，还给了那个女人钱。」她手指在电脑键盘上翻飞，最后快进到一个画面，按下暂停。 「就是她！」 画面上一个穿着米黄色连衣裙的女人正挎着包走进咖啡店，高清摄像头下那张熟悉的脸根本无法掩盖。 正是张老师。 顾晚颜一脸狐疑：「她要跟谢玲谈什么？总不会是策划今天来陷害澄澄吧？」 那她层次未免也太低了点。 「看下去，不就知道了。」 张老师在谢玲对面坐了下来，两人客气了一会儿后，谢玲便交给了张老师了一个厚厚的信封。 后者假意推辞了一下，还是收下了，似乎还笑着承诺了什么。 第57章 说他可以，但说他妈妈不可以! ()」 但监控摄像头没有收声功能，她们也不知道确切谈话内容。 就在顾晚颜考虑是不是请一个唇语大师来的时候，一旁安静的小豆丁开口了。 「这次公演的剧本里突然多了一个角色，是张老师强塞进去的。」霍云澄想了想白天小姑娘偷偷告诉他的事，确定没错，「这个角色会由郑云龙来出演。」 容英韶跟顾晚颜对视一眼，后者冷笑一声：「私收贿赂？好的很嘛！」 把她儿子的角色换人，却收钱强塞了别人的小孩进去？ 顾晚颜咬着牙把两份监控都拷贝了一份。 「澄澄，要加油！」容英韶蹲下来跟霍云澄说话，「容容姐姐礼拜天会去学校看澄澄的。」 「谢谢容容姐姐。」 但霍云澄神情有些黯然，因为他的角色被人顶替，已经没有了可以表演的节目。 顾晚颜看着她的小脸很不是滋味，但心里一个主意已经成型。 告别了容英韶之后，顾晚颜便带着霍云澄回到了家，边换鞋边说道：「澄澄，我记得你们这次幼儿园演出是有家长才艺表演的吧？」 霍云澄点点头。 「好！」顾晚颜把他带上楼，走进琴房，「妈妈今天一直在完善这张曲谱，再过会儿就可以完结了，到时候我们娘俩来个四手联弹！」 霍云澄一脸懵地接过曲谱：「四手联弹？」 「是呀！妈妈一整天都在琢磨这件事。」顾晚颜蹲下来笑眯眯地看着顾晚颜，「谁说我儿子没本事的，到时候舞台上一亮相吓死他们！」 霍云澄眼睛再度亮了起来，他捏着曲谱，重重地点头。 他这次一定不会给妈妈丢脸的。 顾晚颜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对了，早上忘记跟你说了，到时候爸爸也会去幼儿园看你的表演哦！」 「真的？」霍云澄又惊又喜，随后表情有些黯淡，「可惜他看不到我出演话剧了。」 还不待顾晚颜说话，他又坚定地握了握拳：「我一定会让爸爸听见最美妙的钢琴曲！」 顾晚颜惊讶地挑挑眉，小傢伙自我调节能力还不错嘛！ 母子两人亲亲热热地挨在一块，在琴凳上坐了下来，开始了第一轮磨合。 霍云澄上手很快，几乎顾晚颜一教就透，一点就通，看过曲谱几遍，她再示范一遍，他便能准确无误地弹了下来。 「澄澄真棒！」 顾晚颜笑眯眯的，她原本就不是多有耐着的人，能得这么个聪明的学生实在是熨帖到了心坎儿里。 四手联弹自然也上手得很快，但快弹到中段的时候，霍云澄便停下不肯再弹了。 「澄澄，怎么了？」 「妈妈。」霍云澄低下头，「你不舒服。」 之前两人讨论曲子时还没有什么感觉，但越深入他便越是能敏锐地捕捉到顾晚颜那股可以称之为畏惧和排斥的情绪。 她在排斥面前的这架钢琴。 顾晚颜沉默了，她的确有一点心理障碍，而且已经在很努力地说服自己，没想到还是被儿子给察觉了。 顾晚颜揽住他的肩膀：「妈妈没事，我要还澄澄清白呢，有你在身边，妈妈怎么样也不会倒下的。」 霍云澄看着她带着浅笑的眼神，最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霍寒霆回到家时，便听见一阵钢琴声从二楼虚掩的门缝中传了出来，张嫂一脸笑容。 「是少奶奶在教小少爷弹琴呢！」 霍寒霆皱了皱眉，脱了西装外套后上楼，却并没有贸然推门进去。 里面钢琴声中断之后，传来了霍云澄担忧的声音。 「妈妈，后天就演出了，我们来得及吗？」 「来得及。」 「那这件事真的不用通知爸爸吗？」 「你爸爸工作很忙，没必要麻烦他，妈妈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 里面没有再传来谈话声，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熟悉的钢琴声。 霍寒霆驻足了一会儿，便冷着脸从门口退走，直到远了一些，他才给姜柊去了电话。 「去查查，今天澄澄幼儿园发生了什么事。」 经过一天半的磨合，期间又几次修改了曲谱，母子俩已经合作得很顺利，顾晚颜甚至可以和他完整地把曲子弹下来。 霍云澄终于放下了心，在公演这天，眼神明亮地牵着顾晚颜的手进了幼儿园。 今天各个班级里老师都提前抵达在欢迎家长，，张老师讲台上跟一些家长说话，看起来温和柔顺，直到这丝笑容在看见带着霍云澄的顾晚颜时，顿时消失。 她皱了皱眉，不知道为什么，发给园长申请劝退霍云澄的信居然一直都没有得到回应。 但她并不认为这个女人会有什么背影，若真有什么关系，恐怕园长早就驳回她的申请了。 一直没回復，恐怕还是因为太过忙碌而暂时搁置。 想到这里，她盯着顾晚颜笑了笑：「霍云澄妈妈，你来了，希望你今天看好霍云澄，可别再让他往其他小朋友被子上泼水了。」 分明是开玩笑的语气，但其他不明真相的家长看向顾晚颜和霍云澄的神情顿时不对了。 马俊豪妈妈今天也在，双手抱胸讽刺道：「儿子打了人还不认错，家长也蛮不讲理，果然上樑不正下樑歪。」 顾晚颜原本平静的视线顿时凌厉起来，她盯着这个女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拉着她手的马俊豪。 「那马夫人今天可要记好了自己说的话。」她口齿清晰地咬重，「上樑不正下樑歪。」 马夫人一皱眉，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又想不起来，只能冷笑回击。 「死鸭子嘴硬。」 周遭不少人都认识马夫人，知道和自己老公是商业上的合作伙伴，当下便纷纷帮着她说话。 「就是，怎么打了人还这么嚣张？」 「你也别怪人家，普通家庭还想教得跟咱们孩子一样优秀，那不是痴心做梦吗？」 「就是可惜，我教坏了孩子。」 但不管对方怎么说，顾晚颜始终都一声不吭。前世那么大的痛苦她都生生承受下来了，还怕这几个长舌妇说几句吗？ 反倒是霍云澄气得腮帮子鼓鼓的，说他可以，但说他妈妈，不行！ 第58章 四手联弹! ()」 小豆丁仔细地盯了他们几眼，已经预备好回家向爸爸告状。 连顾晚颜不回应，几个人感觉自己像在唱独角戏一般，很快就不在理会她，转而谈论其他事。 「马夫人，听说你们家正在和霍家接洽东郊那边的开发？」 「是啊！」马夫人挺直了背，有些得意，「我们家老马说了，拿下来可是一块大蛋糕。」 其他人也有些羡慕起来，毕竟能和荣城霍家扯上关系，这财运还少的了吗？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一群人前往了大礼堂，按照班级分配好位置，公演也开始了。 最先是各个班级的才艺表演，轮到霍云澄班级时，大幕拉开，一束光打在了身穿王子服装的马俊豪身上。 同时台下的顾晚颜手机也响了，她点开一看，果然是周茹的连环轰炸。 「怎么不是澄澄？」 「换人了？」 「谁把我孙子顶了下来？」 这二老果然来了，顾晚颜立刻偷偷地环望四周，生怕这位贵妇人脾气一上来，就让这公演再也没法进行下去。 在礼堂的最后一排，顾晚颜找到了一脸铁青的周茹，霍盛英脾气要比自己这位妻子好些，最起码还能拦下怒气沖沖的妻子，给顾晚颜说话的时间。 「爸，妈。澄澄公演因为生病被老师换人了。」顾晚颜颇有几分无奈，「您二老先别生气……」 「你怎么不早点说？」周茹皱眉，「澄澄虽然生病了，但是该练习的一点没落下，肯定能跟上进度，我到时候跟园长说一声不就行了？」 以霍家的地位，别说霍云澄表演得极佳，就算他是个脑子出问题的，要出演男主角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但现在公演都开始了，他们也不能上台去硬把人家给拉下来。 周茹不免心头对顾晚颜又多了几分不满，这个儿媳妇平时在家里倒是个强势的，一在外面遇挫，居然连个屁都不敢放。 还是说她根本没把霍云澄的事放在心上。 顾晚颜多少能从周茹渐渐冷冽下来的眼神中想到她在想什么，不免苦笑一声。 怕的就是周茹知道这些事后会插手，那还有她什么说话的余地？ 她要的是在所有人面前还她儿子一个清白，而并非藉助家族的压力让别人强行低头认错。 「奶奶，是我不让妈妈告诉你的。」 霍云澄从顾晚颜身后熘出来，抱住了周茹的大腿，撒娇道，「我怕爷爷奶奶担心。」 被孙子这么贴心地记挂着，周茹心都要化了。 她坐在座位上，抱着霍云澄，低声问他：「澄澄真的不难过？」 「没关系的，澄澄和妈妈报名了一个节目，四手联弹钢琴，爷爷奶奶留下来看，澄澄表演好不好？」 四手联弹？ 霍盛英瞥了一眼顾晚颜，没想到儿媳妇还有这能力。 有孙子的表演，周茹本想一走了之的主意改变了，她拍了拍霍云澄的小脑袋：「澄澄的表演，我一定看！」 霍云澄眉开眼笑：「那就这么说定啦！」 他目光滴熘熘地往四周看，然而却没能找到那个他期盼的身影。 顾晚颜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掰住他瘦弱的肩膀，轻声道：「爸爸有重要的事情耽搁了，会晚一点到。」 霍云澄点点头，跟周茹和霍盛英挥了挥手便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 两旁的观众心神仍然聚焦于舞台上的表演，丝毫没察觉到他们的进出。 顾晚颜抬头望去，马俊豪扮演的哈姆雷特握着一柄剑，正朝着空中吊着的「鬼魂父亲」对话，这里结束后，他会有一大段独白台词，表现出王子即将踏上復仇之路的纠结和痛苦。 但这大段英文台词到底对小孩子来说太过复杂，又或者台下许多观众给了他巨大的压力，马俊豪说到后来结结巴巴的，眼神躲闪地看着台下。 这时旁白立刻响起，帮他掩饰过这段尴尬，马俊豪松了口气，目光看向从幕后走出来的一个人。 是郑云龙。 他此刻扮演的是一个侍卫，与哈姆雷特交流。 顾晚颜眼神有些冷，原着中根本就没有这一段，很明显是那位张老师在改编时加进去的。 但郑云龙显然不太争气，虽然耍小聪明是一把好手，但在这种大场面上，他根本无法站得住，不仅表情僵硬，台词也说的不尽如人意。 但为了给孩子鼓励，下方家长还是很给面子地报以热烈的掌声，尤其是她的斜后方，爆发得尤其厉害。 顾晚颜往那个方向看去，看见了谢玲和她身旁一对夫妇兴奋的脸。 许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谢玲转过头来跟她对视上，柔柔地笑了一下，老似友善，实则眼底含着挑衅和讽刺。 顾晚颜无视地转过头，继续安静地看着比赛。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也有点坐不住了，因为直到现在，霍寒霆都没有出现，发过去的消息也石沉大海。 顾晚颜低头捏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就听自己手机震动了两声，慌忙打开一看，却是容英韶发来的信息。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上面只有这么一则信息，却瞬间让顾晚颜安下了心。 看着通讯录上的那个号码，她嘆了口气，最终收起手机，拉着霍云澄的手起身：「澄澄，我们去后台。」 马上就要轮到他们表演了。 霍云澄乖乖点头，跟着她起身往后台走去。 顾晚颜带了两套简单的礼服，一套白色露肩过膝长裙，一套黑色绅士小西装，这个是属于霍云澄的。 换完衣服的两人，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与优雅。 顾晚颜提着裙摆蹲下来替霍云澄扭正领结，笑眯眯地看着他：「准备好了吗？我的小王子？」 霍云澄点点头，眸中满是坚定：「我准备好了！」 正巧，主持人已经在报幕了。 「接下来让我们欢迎太阳班霍云澄小朋友和他的家长带来的精彩节目！」主持人看了一眼节目单，微微困惑，「《青果》？」 但她没表现出来太大的陌生情绪，便鞠了一躬下台。 第59章 她快要透不过气来了 ()」 台下马夫人正在抱着自己儿子说软话，听见主持人说的话后，顿时一声嗤笑，抬头看台上。 「什么上不得台面的节目也能报名，张老师，你怎么也不筛选一下？」 张老师此刻也一脸懵逼，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接收到顾晚颜和霍云澄报名参加表演的信息，也没有替他们上报。 那他们为什么能出现在舞台上？ 但此刻已经来不及思考这个问题了。 顾晚颜拉着霍云澄站在了舞台中央，两人彬彬有礼地朝着台下观众行了个礼，随后便一起坐在了钢琴凳前？ 「是钢琴表演？」 「母子两个一起弹吗？」 台下出现了些骚动，其中一名老人终于颇有些兴趣地把目光投放到了舞台上。 《青果》这个钢琴曲名他可没听说过，想必应该是原创钢琴曲。 顾晚颜盯着钢琴深唿吸一口气，暗道自己一定要给儿子撑住，但面前的琴键却像是连绵不绝地到了天边，恍恍惚惚地在她面前蹦个不停。 霍云澄有些担忧地看着她，低声问：「妈妈，你没事吧？」 台下见两人久久没有动静，也有些疑惑，纷纷伸头往台上看去。 忽然，舞台上的第二层大幕也拉开了，一个巨大的屏幕显现，像是一幅画卷徐徐展开。 屏幕暗了下来，顾晚颜瞥了一眼知道容英韶这是已经行动，不能再拖了，她掐了掐手心，强迫自己灵台清明，双手放在钢琴上，按下了第一个音。 一剎那，舞台前的灯光全灭，唯有一束追光打在了顾晚颜和霍云澄身上，将母子俩映照得如同风雪里的夜归人。 霍云澄也开始动了，他配合着顾晚颜的动作，手指灵活地在钢琴上跳跃，母子俩配合默契，大屏幕上也渐渐地浮现了一缕细碎的光在黑暗中穿梭。 顾晚颜绷着一根弦，手上一刻不停，脚下踩踏板，像个精准运转的机器一般，霍云澄有些担忧她的状态，但此刻不得不硬着头皮跟上她的节奏。 不知何时，大厅里已经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安静地听着迴荡在礼堂中的钢琴声，不少常去音乐会的家长，此刻已经轻闭着眼，沉浸在这舒缓的色调中。 琴声逐渐开始跌宕起伏。顾晚颜手指宽度愈发远了，动作幅度也越来越大，她手指一转，整首曲子的高潮便来临。 在音符响彻的一剎那，大屏幕上的光像是找到了出口，一瞬间春暖花开，溪流潺潺，整个大礼堂瞬间被照亮，映照出一张张或惊讶或震颤的脸。 「好！」 台下一个穿着唐装的老人站起身，面上满是惊喜和赞嘆，却又生怕惊扰了仙乐，又克制地坐下，但一张脸却兴奋的通红。 钢琴渐渐地进入了高潮，霍云澄精神集中在自己负责的音域，忽略了一旁顾晚颜额头上出现的汗水。 她正在挑战自己的极限，那些她所刻意遗忘的，恐惧的都像是一阵潮水般涌来，紧紧地拽住她的脚踝，将她拖进了海底最深处。 她快要透不过气来了…… 钢琴声在高潮即将落下帷幕时戛然而止，众人从沉醉中惊醒，不明所以地看向台上。 霍云澄一脸惊恐地扶住顾晚颜的手臂，后者摇了摇头，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安慰他，心里却满是苦涩。 钢琴声快要中断的一剎那，她就知道完了，这场她为了儿子举办的平反节目终究是被她搞砸了。 「澄澄，妈妈对……」 忽然，一阵悠扬的小提琴声响了起来，接续住了高潮的末尾，用悦耳优雅的琴声完美融合了后半段，好似本该就是如此。 顾晚颜撑着钢琴回过头去，舞台另一边的阴影处站着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他一半的身体掩藏在黑暗中，却仍能模煳看清他轮廓流畅的侧脸。 他穿着深灰色西装，修长的脖子上架着小提琴，骨节分明的手握着琴弓，轻轻与琴弦相交错。 他一个站在那里独奏，微低着头的模样深深倒映在顾晚颜的双瞳里，一瞬间就将她从无底深渊拉了上来。 「妈妈，是爸爸。」 霍云澄小声兴奋地道。 顾晚颜缓缓点头，她之前还在遗憾失落他没有来，却没想到他以这样一种方式出现，说是踩着七彩祥云来救她也未尝不可。 霍云澄眨了眨眼，将话筒移过来，轻声背诵起一首浪漫的情诗。 isawtheeweep，the逼gb日ghttear…… 拜伦的《isawtheeweep》，这首跨越了两个世纪的情诗辗转流离地从拜伦口中来到了这个舞台上。竟意外地与这个片段相契合。 顾晚颜深唿吸一口气，在一个小高潮来临时，重新接续上，她配合着霍寒霆的小提琴声，将琴瑟和鸣演绎到了极致。 「thatlightenso＇ertheheart.」 霍云澄念出最后一句的时候，顾晚颜和霍寒霆的琴声也落下了最后一个音符。 顾晚颜从琴凳上下来，牵着霍云澄的手向霍寒霆走去，她含笑看着他，眸底星光熠熠。 霍寒霆注视着她，忽然低声念了一句， 「isawthees迷le，thesapphire＇sze.」 我见过你笑，像璀璨的宝石。 顾晚颜愣了一下，心脏止不住地砰砰跳。 这句话是是刚才霍云澄念的那首情诗中的一句，他这是在重复还是…… 但霍云澄已经牵住了爸爸的手，一家三口手拉手面向台下的无数观众，微微鞠了个躬。 台下顿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周茹和霍盛英颇为欣慰，再没有什么比看见儿子幸福更令人开怀了。 顾晚颜扫视一圈，看火候差不多了，从笑容满面的主持人手中抽走话筒，低声说了声抱歉后便望向台下。 马俊豪和他妈妈隐隐的有些不安，就连张老师也坐不住了，想要起身。 但贵宾席上的一个老妇人却忽然回头，眯眼：「张老师，稍安勿躁。」 「园长？」张老师有些错愕，但随后涨红了脸，又坐了下来，忍不住皱眉看着台上一家。 主持人手足无措地在园长的眼神示意中慢慢地退了下去。 周茹眉头渐渐地皱起来：「她这是干什么？」 霍盛英想得深些，这些日子也对这个儿媳妇有几分了解，此刻脸色微沉：「恐怕是澄澄在学校受了大委屈。」 第60章 原来是你干的! ()」 要不然儿媳也不会如此大张旗鼓，看来这换角背后一定还有其他的事。 但不管是什么事，他们霍家的人可是不会白白受委屈的。 霍家两个男人乖巧地站在一边，此刻一言不发，霍云澄知道妈妈这两天除了跟他练琴就是在跟容容姐姐商量着如何报仇雪恨，现在倒是明白了两分。 顾晚颜盯了马夫人以及谢玲一眼，微微一笑。 「很抱歉打扰了各位家长以及小朋友观看表演的时间和心情。」她扫视一周，眉宇间尽是冷艷之色，「但有些帐我想跟在座的一位家长和老师算一算。」 台下的贵妇顿时抱着自己儿子站起来，满面怒容：「你到底想干什么！明明是你儿子犯的错，也是你儿子打人，，现在居然来找我算帐？保安呢？快把这个疯女人给拽下来！」 但保安早就已经接到了园长的命令，今天要听命行事，不许轻举妄动。 因此，偌大一个礼堂，此刻她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顾晚颜不仅不气，竟然还想给她鼓鼓掌。 「既然这位家长已经主动站起来了，那我也不用给大家介绍了，还有一位张老师，可不可以自己站起来给大家主动认识一下？」 台下张老师气得脸色铁青。 她当这是什么，选秀现场吗？她说认识就认识？ 见张老师不理会，顾晚颜也不生气，打了个响指，灯光便微微暗下来，一束追光灯打在了台下。 张老师被一束光笼罩着，总感觉所有的目光都汇集到了她这里，终于忍不住起身：「霍云澄妈妈，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晚颜开始叙说：「我儿子所在班级表演的话剧以小朋友投票来选择角色，我儿子得了最多票，演王子，但之后生了场病，这个角色就被她给了其他人，而且我们是最晚被通知的，在此之前，我儿子天天生着病在家练习，就是为了能给班里挣得荣誉，可惜，在这位张老师眼里这并不算什么。」 台下张老师脸色铁青：「我说了，那是你儿子自己实力不够，不能让他拖后腿。」 「先不说我儿子刚刚即兴背的情诗都能一字不差地背下来，你武断地夺取了他的角色，没有第一时间通知，是不是太过分了？」 说完，不等张老师说什么，她又道：「当然，如果仅仅只是这样，我也每次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真正使我忍无可忍的是接下来发生的事。」 「三天前，我被这位老师一个电话叫到了学校里，说我儿子欺负同学，在我极力否认下，她还是坚持说我儿子没本事心眼小，说我这个家长蛮不讲理，我要求调取监控录像，但张老师予以拒绝。」顾晚颜侧过身，露出身后的大屏幕，「既然张老师不同意，那就只好让我自己来调监控了。」 身后的大屏幕渐渐开始发生变化，一截视频被点击了播放。 发生在午睡教室的事情完整地呈现在大家面前，底下发生了小部分骚乱。 「我儿子从头到尾都对这件事毫不知情，是这两个孩子自己往自己床上泼的水，结果却蒙受了不白之冤，还被这位张老师在走廊里罚站了整个中午。」 顾晚颜不忍回头，怕自己一看见了霍云澄摇摇欲坠的苍白模样，便控制不住情绪。 「她在没有弄清楚事情真相的情况下，便武断地给我儿子判了罪，在他幼小的心灵上留下了深刻的伤害。」 霍云澄感觉自己也没有老妈说的那么惨，但他知道自己此刻不能开口，否则妈妈一定会说他是猪队友，所以他抿紧了唇，尽量表现出一副柔弱安静的模样。 果不其然，底下不少家长开始议论。 被点名的两个女人愣在原地，马夫人低下头盯了儿子一眼，恶狠狠道：「原来是你自己干的！」 知道事情闹大了，马俊豪一声也不敢吭。 「马夫人先别急着骂儿子，如果真有道歉的诚意，待会儿打一顿就行了。」顾晚颜举手示意播放下一段视频。 「这是你一直在说我儿子动手打人的事。」顾晚颜盯着马夫人，居高临下，「你回看清楚了？是谁先动的手？」 马俊豪伸过去的小手怎么也无法掩盖霍云澄被他推的一瞬间。 马夫人脸色相当难看，虽然气恼儿子惹祸，但依然还是在帮他说话。 「你儿子后来不是打得也挺凶吗？都快把我儿子打出病来了。」 「你清楚一点，我儿子是正常反击，不然站着被你儿子欺负吗？」顾晚颜盯着她，嘲讽十足，「引用您的一句话来说，你儿子没本事怪得了谁！」 底下一群人顿时闹笑起来。 马夫人脸一阵青一阵白，这是她当初说霍云澄的，如今都报应在了自己儿子身上。 收拾完了一方，顾晚颜将目光投响了张老师，后者心里有一瞬间不好的预感，慌忙说道。 「霍云澄妈妈，对不起，是我没有搞清楚状况，听信了别人的话冤枉了澄澄，我想他道歉。」 挺识时务，但可惜，顾晚颜不吃这套。 「张老师，你不觉得这道歉有点迟吗？当初我就提醒您要调查清楚状况，可您偏不，甚至还要威胁我再闹下去就要退我的学，真是好大的威风呀！」 底下不少家长脸色都变了。 顾晚颜还不忘煽风点火：「诸位，谁都想让自己的孩子在幼儿园里平平安安，但偏偏就是有这种谄媚的老师在，引的风气都乱七八糟，难道这是诸位想看见的？」 没有切身利益相关，这群家长是不会过多理睬的，只有她将霍云澄的例子摆出来，他们才能注意到。 「当然，张老师可能会不服气，觉得这根本就代表不了什么，不过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张老师死死地盯着屏幕，她自认为平时还算谨慎，应该没什么丑闻，然而当画面定格在一家咖啡厅时，她顿时惊恐地睁大了双眼。 就连混在礼堂人中的谢玲，都像是被一阵晴天霹雳给霹了个透心凉。 怎么会……这个地方顾晚颜怎么会知道？ 但阻止也晚了。 第61章 万万没想到居然招了个狼进来 ()」 在场这么多双眼睛都看见了屏幕上她递给张老师钱的一瞬间。 「很多人也许不太明白这笔钱有什么用。」顾晚颜意味深长地看向谢玲，「不少人都看过哈姆雷特吧，里面哪来的侍卫。」 底下的都是人精，一琢磨就明白了。 这是塞钱想让孩子进公演里。 「这位张老师真是让人想不通，以金钱来决定对孩子的态度。在座的各位，这个世界上总有人会比你有钱，而当你的孩子跟那个人站站稳时，也许这位张老师对待我儿子的态度就是你们孩子的明天！」 「这样的老师真的可以教导好孩子吗？」 底下的人也窃窃私语地讨论起来。 顾晚颜唇角微勾，看向缩在爸妈怀里的小胖丁：「郑云龙同学，我有一些问题很好奇。」 小胖子缩在爸妈怀里的头拱得更深了。 「你在两方家长和一位老师面前，都能看到面不改色地撒谎，说的跟真的似的，怎么到了台上反而结结巴巴的呢？」 顾晚颜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为难一个孩子，但事实上这份难堪理应由他和他的家人来承担。 如果不是谢玲的教唆，世界原本单纯得像一张白纸似的孩子怎么会对别人抱有如此强大的恶意。 平日里欺负霍云澄也就算了，居然还教唆其他孩子撒谎，陷害。 这谢玲别的本事没有，祸害孩子的本事倒是一等一的。 顾晚颜心底不屑，维持着表面上优雅，如果不是接下家她说出的话，看起来倒也亲和力十足。 「没有实力就无法胜任，通过卑鄙的手段夺得，你和你的家长都应该感到羞愧。」 谢玲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之所以会出钱让老师临时加个角色进去，还是因为侄子看见了霍云澄当选了王子，吵着闹着也要，姐姐被她缠得没办法了，才让她想想办法。 想着顺便也是顺便，她在跟老师交谈的时候顺便抹黑了一把顾晚颜，提议让她最好把霍云澄给换了，在张老师担忧会不会惹来麻烦，毕竟这家幼儿园里的孩子非富即贵。是她出声安慰绝不会有事，这才让她放下了心。 不过这是建立在顾晚颜绝不会为霍云澄出头的情况下，她不清楚怎么会搞成现在这副样子。 身旁的姐姐焦躁不已，抱着儿子轻声哄着，偶尔转头瞪一眼谢玲，压低了声音威胁道：「那是不是你那个好朋友？让她赶紧闭嘴！」 她才不管谢玲用了什么方式让他儿子能演出，本身这就是值得吹嘘的一件事，现在被一个外人当面指责她儿子，里子面子都没了。 谢玲一阵苦涩，之前的顾晚颜的确好拿捏，作为她唯一的朋友，只要她开口，几乎不会拒绝，但现在可就说不一定了。 而且…… 她惊疑不定地看向站在舞台阴影处的男人，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就算他一言未发，但强大的气场怎么也不可能令人忽视，事实上，从他出现的一剎那，她就在猜测是不是那个男人来了？ 但理智告诉她应该不可能，每天手上流水过亿生意的商业帝王肯陪顾晚颜来处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若是顾晚颜知道，定会嗤笑一声，她儿子的事情大过天！ 欺负她儿子这么惨，她今天会让他们统统都后悔！ 罪证已经罗列完毕，顾晚颜开始总结。 「幼儿园应该是孩子们成长的摇篮，不应该过早地让名利和欺压过早地进入这片净土，小小年纪就会撒谎陷害他人的孩子和一个蛮不讲理，只会偏袒权势、追名逐利的老师不应该再继续存在下去。」顾晚颜转头扫过第一排的贵宾席，「所以，我希望贵园高层可以考虑一下将这两名孩子予以劝退，开除相关教职工。」 底下观众还没有过早表态，一道尖锐的叫声便划破了大礼堂。 「你凭什么开除我儿子？」 谢玲欧目瞪口呆地看着身边捋起袖子，怒气沖沖的姐姐，瞥了一眼周围惊讶、嘲讽的脸，急忙扯了扯她衣角：「姐，你先坐下来再说。」 大庭广众之下像个泼妇一眼大吼大叫，在这所家长普遍都接受过较高素质教育的幼儿园，引起了极大的反感。 但谢玲姐姐却不管这些，原本她这样的家庭再怎么也养不出来能上这种双语贵族幼儿园的孩子，但这里制服完善，进来了哪能还想出去。 第一反应就是想先骂顾晚颜一顿。 不过这里谁都行，就是唯独谢玲一家没有资格骂她。 「凭什么？就凭你儿子是我弄进来的。」顾晚颜冷笑两声，「我把你妹妹当好朋友，对于她侄子，我也尽心尽力去疼爱，但我万万没想到居然招了个狼进来，面不改色地撒谎陷害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低下一阵议论，没想到有两家居然还是认识的，这可算是恩将仇报了吧。 而且顾晚颜其中的一句话也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能往这所幼儿园里塞人，家庭背景肯定不一般。 当然不一般，谢玲姐姐印象中自己妹妹看起来的确出身豪门，但一直没什么架子，性格也很好接近，她还当对方好欺负。 哪成想只不过是只伪装的肉食动物罢了，在触及到自己的底线时，便被亮了爪子。 「这种朋友我从今以后也不敢交，还是希望园方能作出正确的决定。」 有了顾晚颜的事例在前，不少平时对自己孩子有所疏忽的家长立刻开始询问身边的孩子，并告诫他们要是受到欺负一定要告诉家长。 根本不用怎么权衡，他们便贊同了顾晚颜提出的开除建议。 尤其是那位老师，家长对她的厌恶已经到达了顶点，毕竟孩子还可以说是不懂事，那么她一个大人呢？ 被利益蒙蔽了双眼的人是没办法教导好孩子的。 张老师面色惨白，她双手放在膝盖上，眉目有些惶然，如果真的被开除了，那她以后找工作可就难了。 荣成鲜有待遇这么好的幼儿园。 她寄希望于园长，只求她能不要开除她，不要听信面前这个女人的话。 第62章 妈妈已经帮我报仇了! ()」 贵宾席面上，银髮闪烁的老妇人，拿过面前的话筒，声音温和却坚定无比。 「这位家长，很抱歉让你以及孩子在学校里遭受了这么多不公平的待遇，因为我的管理疏忽，让学园里有了这种阴暗滋生，我宣布太阳班的班主任正式被开除，并且我将上报教育厅，申请撤出她的教师资格。」 此话一出，别说张老师，就连顾晚颜也愣了。 她本来还不确定园长到底会不会帮他们，但就算不帮，最起码做做面子也是肯定的。却没想到这人下手比她还狠。 她最多让人开除，她却是让人连老师都做不了。 这种行事风格…… 顾晚颜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站在舞台边角始终未曾开过口的男人，似是注意到她的视线，对方抬眸朝她看过来。 昏暗不明的环境中，他一双眸子亮得惊人。 顾晚颜想起他在她耳畔低低呢喃的那一句情诗，又狼狈地错开视线。 但园长的话还没有结束。 「不仅仅是老师要受到惩罚，此次事件中的参与的两方家长，我在此正式告知你们，对于你们的孩子，我们将不再予以接纳。」 其他孩子的家长这会儿早就已经褪去了最开始的看热闹的心态，他们看了看台上的女人，怎么也没办法让她跟哪家贵夫人联繫起来。 但如果不是这样，学校又凭什么为她做了这么大的妥协？ 毕竟其中一方还是荣城有名的建筑公司马氏，他们居然一点情面也没有留。 早先在教室中跟马夫人交好的那几名家长此刻都不再吭声，对方显然有备而来，已经打通了学校方面，这个时候强出头，不仅讨没趣还会成为人的眼中钉。 唯有马夫人不敢置信，马俊豪扯住她的衣角，惶惶不安：「妈妈，我是不是被开除了？我不要被开除，不要！」 即便年纪小，他也知道那是十分丢脸的事。 但马夫人却不敢上去反驳，她不是个蠢货，相反，经过园长的态度，她已经隐隐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这位家长，你们对这个处理结果还满意吗？」 园长诚恳地盯着顾晚颜，被这样的眼神看着，后者也说不出什么刁难的话来。 「就这样吧。」 她将话筒递给主持人，向舞台边上走去，牵着儿子的另一只手走去了后台。 一见人下台了，下面几拨人立刻坐不住了，悄悄地离开了座席，往后台赶去。 周茹率先赶了过来，满是心疼地看着自己捧在手心的孙子：「澄澄，怎么在学校受了这么大委屈都不回来告诉爷爷奶奶？」 霍云澄此刻一扫之前的郁结，阳光的小脸笑得灿烂：「奶奶，我没事啦，妈妈已经帮我报仇了！」 周茹瞥了顾晚颜一眼，脸色算不上好看：「澄澄的这些事，你们都不跟家里说？」 她看着那一帧帧监控画面，心脏病都要犯了，她霍家养在手心里的宝贝，居然就这么任人欺负，而且他们居然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顾晚颜小心翼翼地解释：「不想让您二老担心罢了。」 她跟周茹之间的关系才稍好了一点，可不想因为这种事再恶化。 不过有了之前的换角色一事，周茹对她这套不怎么吃得进去。 冷哼一声：「还不是你交的那什么朋友……」 「妈，我已经跟她断绝来往了。」 看顾晚颜一脸诚恳，周茹心里气才消了点，还是脸色不虞地交代道：「下次这种事一定要说。」 「她也是当妈的人了，有能力处理自己孩子的事。」霍盛英虽然也心疼孙子，但对顾晚颜这件事的处理方式感到很满意。 「不过，有时候霍家的力量你也可以借用一下。」 这个名头会为你带来很多便利，最起码在荣城是这样。 像现在，马夫人便带着自己儿子畏畏缩缩地走到了他们不远处停下，再不復之前的趾高气扬。 顾晚颜将目光投过去，朝她走了两步：「马夫人还有什么事？」 「我是专门来向霍太太以及小公子道歉的。」马夫人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小儿不懂事，之前多有得罪。」 说罢，她推了自己儿子一把，呵斥道：「向霍小少爷道歉！」 马俊豪在家里惯常是个被宠着的，几时被母亲这般厉声斥责过，再加上他又刚经歷了被退学，这个时候正是对顾晚颜和霍云澄恨得紧。 他眼里埋着仇恨，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我不！」 马夫人胆战心惊，恨不得将他的眼睛给捂上。 马家在荣城，那就是个不入流的三流豪门世家，跟霍氏比起来那简直是差了十八条街，而且此刻公司正是取得跟霍氏合作机会的关键时刻，如果是她丈夫知道因为这件事毁了跟霍家的合作，那她以后的日子绝不会好过。 顾晚颜对对方猜出来她身份并不意外，毕竟能让学校为此退让成那样，再加上主持人报幕的「霍」姓，他们的身份早就已经唿之欲出。 毕竟荣城只有一家姓霍。 「马夫人请回吧，令公子尚且年幼，还是要多管教比较好。」 这件事已经画上帷幕，她不想再叽叽歪歪地闹下去。 马夫人隐晦地瞟了一眼不远处正在跟霍云澄讲话的霍寒霆，想要试探地问问生意还能不能做，又怕得到一个否定回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想像中毫无背景的母子居然是顶级财阀霍氏的主人。早知如此，她一定躲得远远的。 犹豫再三，她嘆了口气，最终还是转身离去。 见人走了，顾晚颜松了口气，却又看见不少人探着脑袋往这边看，她忙道：「我们还是先走吧，等会儿人估计会越来越多。」 身份暴露，麻烦不少。 「妈，有话回家再说。」霍寒霆也开了口，抱起霍云澄，走过顾晚颜身边时，伸出一只手来握住了她的手。 霍寒霆的手跟他这个一样，看起来冰冰凉凉的，像是一块冷玉，实则手心热燥得厉害，热得她耳垂都红了，整个人脑袋都懵懵的。 这不是他第一次接触她，但从未有一刻能让她这么清晰地认识到，他们是一家人。 第63章 我会的还有很多 ()」 甚至直到车上，顾晚颜才从昏了头的状况中清醒过来，想起了被她遗忘到九霄云外的容英韶。 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却见屏幕上有她在数分钟之前发来的信息。 「晚晚，工作室还有事，我就先走了啊！」 顾晚颜皱了皱眉，她记得好友是请了一天假过来的，怎么又突然把她叫回去了？ 「回家吗？」 耳旁传来低沉的男声，顾晚颜回过神点了点头，霍父霍母早就已经坐了另一辆车回去，只有他们这辆还停在路边。 霍寒霆转动方向盘，掉了个头便往家中驶去，化成一个小影越来越远。 直至快要消失时，幼儿园中终于冲出来一位老人，看着远去的车辆无可奈何地嘆了口气。 他原本想在后台去见见这一家人，却没想到迷了路，等到找过去的时候，得知人家已经离开了。 虽说只有一个名字，但他已经知道是哪家人，这与他即将过去拜访的恰好是同一家。 想到这，老人不免又微微一笑。 黑色的迈巴赫似一道黑光穿过纷乱的车流一路向前驶去，惹得绿化带伸展出来的枝叶颤动不已。 顾晚颜漫不经心地盯着从眼前扫过的一丛绿色，偶尔透过后视镜瞥一眼专心开车的男人。 「想问什么？」 男人忽然开口，把她吓了一跳。 「我……」她支支吾吾地，冷不丁后排忽然冒出来一个声音。 「妈妈想问你为什么会拉小提琴！」 霍云澄吃吃地笑，一副恶作剧得逞的模样。知母莫若子，但顾晚颜这会儿并不领他的情，兀自红了鼻尖，撇过头去。 霍寒霆轻笑一声，像是在亲吻人的耳畔，车内空间这么大，顾晚颜感觉他似附在她耳边呢喃。 「我会的还有很多，等着你日后发掘。」 顾晚颜禁不住抬手揉了揉耳朵，自己没发现她耳朵尖此刻红得像血一样。 得亏老宅很快就到，顾晚颜也恢復了正常，不然传出去她被老公撩得面红耳赤，颜面何在。 霍父霍母先行一步，已经在大厅里等候，看见霍云澄进来，又忙搂住，心疼地安慰他。 霍云澄眼珠子转了转，靠在周茹怀里扁扁嘴委屈道：「奶奶，我今天过的有点不开心，想要补偿。」 周茹和霍盛英有点诧异，从小到大都没见孙子主动要过什么东西，这会儿居然开口要补偿了。 但依周茹这会儿的心疼劲儿，估计他要星星，她也得给他送上太空去看一看。 「澄澄想要什么东西？」 霍云澄眼珠子一转，盯了顾晚颜和霍寒霆一眼，咧嘴一笑：「我想跟爸爸妈妈出门旅游。」 顾晚颜有些诧异，身旁的霍寒霆忍不住蹙眉。 霍氏正在转型期间，公司事务繁忙，他今天抽出半天，晚上估计要忙到半夜，哪里能有大把时间去度假。 见一屋子人都没了回应，霍云澄失望地垂下小脑袋：「不行吗？不行的话那就抽出来一天，我们一起去郊游……」 霍寒霆眯了眯眼，差点被这小子给骗过去。 但周茹最吃这套，当下便立刻拍板：「好好好，澄澄不哭，去旅游就去旅游，你想去哪？」 霍寒霆揉了揉太阳穴，有些无奈：「妈——」 「公司让你爸去看着，你去陪你儿子。」周茹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公司的事重要，但家人的事更重要，从澄澄出生到现在，你陪过他多久？」 无缘无故上升到了亲情的高度，霍云澄有点不安，但周茹后半句话戳中了他的心坎，让他眼中浮起一层雾气。 假戏也变成了真做。 霍寒霆看着儿子缩在自己母亲怀里，偷偷拿小手抹眼角，心里一块地方柔软了下来。 「好。」他不是个轻易会妥协的人，但现在却愿意为了自己儿子让步，「等到手头莱斯特的合作谈下来，我就跟爸交接工作。」 被迫营业的霍父点点头，没有出声反对。 周茹这才满意地看向怀里的宝贝：「澄澄，高兴了吗？」 霍云澄最初的目的其实只是想再抽出来一天时间跟父母一起度过，却没想到奶奶会这么强势，竟直接拍板决定去旅游。 这会儿他心里又也有些犹豫，不知道爸爸是不是不高兴了。 正在他挣扎时，杜管家快步进来，脸上带着喜色：「夫人，徐老过来了。」 「现在？」周茹有些惊讶。 「对。」 杜管家话音刚落，一个穿唐装的老人走进了大厅，脸上带着和煦的笑：「贸然来访，还望霍先生霍夫人不要怪罪。」 「徐老太过誉了，您能来，我这里真是蓬荜生辉。」 霍盛英起身欢迎客人，将人迎到了沙发上。 霍寒霆坐在沙发上，眉目清隽，见到长辈起身颔首：「徐老，好久不见。」 徐老睨他一眼，笑了：「小霍爷也在。」 霍寒霆的爷爷身份极高，四九城人称一声霍爷，这位老人曾放言，后辈子孙中唯有霍寒霆最有他的风范，故而这「小霍爷」的称唿也就渐渐流传开了。 他目光转向他身旁的温婉女子，后者盈盈一笑：「见过徐老。」 「果然是霍家的人。」徐老在沙发上坐好，眼神在霍云澄身上流转两圈，「这位就是小少爷吧。」 「徐爷爷好。」霍云澄乖巧地眨巴着眼，甜甜一笑，「叫我澄澄就好。」 霍云澄长得好看，性格讨喜，只要他想，得到一个人的欢心是非常容易的。 徐老果然笑容又多了一些，目光频频在顾晚颜和霍云澄身上打转。 霍盛英刚刚就注意到了徐老的那一句「果然是霍家的人」，试探着问：「徐老认得我儿媳？」 「算不上认识。」徐老摆了摆手，「只是我今日偶然之下去幼儿园看望一位故人，没想到听见了她和令公子弹的曲子，有问题想讨教一二。」 刚从幼儿园出来？ 霍盛英眼里浮过一抹瞭然，想必是儿媳和孙子弹的钢琴曲吸引了他。 「那人在这里，您有什么可以尽管问。」 徐老点点头：「我想问一问这首曲子的作曲人是谁？」 第64章 顾家女儿? ()」 他眼中带着一丝炽热，是对音乐贤才的求渴，到了他这个年纪，自己虽然还会创作，但重心已经逐渐转移到了如何为音乐界培养出更多好苗子上。 能作出这首曲子的人便是一块上好的璞玉。 他在思索是否是哪位音乐大师作的新曲。 霍云澄转头看了顾晚颜一眼，见她似乎在思考，便抱住她的手臂道：「作这首曲子的人是我妈妈。」 徐老一阵愕然，看向顾晚颜，随即蹙眉：「既然是你妈妈，那后半段为何弹不下去？」 小提琴和钢琴的衔接，在他人看来天衣无缝，但在他这里却是一块瑕疵，这首曲子空灵婉转，纯钢琴来演奏会更好。 「这是我身体的原因。」顾晚颜温和地笑着，从包里拿出一叠稿子递过去，「曲谱在这，您可以看看。」 白色稿纸上，潦草的音符横冲直撞，不断组合排列，试图编织出更完美的旋律。 看过之后，徐老眼中再无任何一丝怀疑。 他看着顾晚颜感嘆道：「我还当这世界上再也找不出像顾家女儿那般有才华的人，现在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 顾家女儿？ 顾晚颜唇角浅浅的笑意险些消失，对于她来说，这个名字真是铭刻进骨子里的熟悉，但对于这个大厅里的人来说，却并非如此。 「顾家？哪个顾家？」周茹迟疑着出声，顾晚颜居然还会作曲，这点她的确没想到，而且她也不是不懂欣赏的人，这首曲子的厉害她也能听得出来，但此时徐老居然给了另一个人如此之高的赞誉。 「小门小户，你不认得也正常。」徐老摆了摆手，「若不是巧合之下，我也不知道杭城居然藏着这么个苗子。」 周茹心下一紧，看徐老难掩喜爱的模样，试探着问：「那您是决定收她为关门弟子了吗？」 「弟子哪那么好收，还需再考校考校。」徐老倒是不急，他收徒是大事，得多加慎重考虑才行。 周茹暗暗松了口气。 顾晚颜若有所思，看来顾芷歆果然已经搭上了徐老这条线。 至于什么巧合，她是半点不信。 「那不知我之前跟您说的提议，您是否同意？想必今天一场演奏您也看出来了，我孙子的天赋很高，不会辱没了您的老师之名。」 学生与弟子不一样，学生是相当于为霍云澄请了个钢琴教师，但弟子却可与亲子相比，是要继承衣钵的。 徐老自然明白霍氏的意思，想为自己孙子铺出一条最好的路，本来他过来荣城，一方面是探望老友，一方面是想委婉拒绝。 霍家权势滔天，他也不能敷衍了事，这才往荣城跑一趟，想当面说清楚，没想到这一来居然碰见一个宝贝，他对这拒绝一事倒是存了几分犹疑。 「霍家媳妇，你还有没有其他曲谱？」 听见徐老这句话，大厅里安静了一瞬。 什么意思？难不成徐老留不留下来，还要看少奶奶的意思？ 顾晚颜愣了一下，随后大大方方地交代：「我手头没有其他曲谱了。」 徐老听闻有些失望，不过想想也正常，这种曲子想必也是磨了许多天甚至许多年才出来的，怎么可能会有多的。 但他还没缓过来，就听顾晚颜微微一笑道：「不过如果您想听，我可以即兴创作试试。」 徐老瞪圆了眼睛：「你还能即兴创作？」 「嗯。」顾晚颜颇有些遗憾，她以前创作了那么多首曲子，挑一首拿出来也不难，不过若是跟顾芷歆演奏过的撞了，恐怕徐老不会相信她。 毕竟她拿不出任何证据。 徐老却是大喜过望：那咱们就试试？」 三楼就有琴房，一行人陆陆续续地走了进去。 掀开琴盖，顾晚颜随意地按了几个音符，零零落落地连不成线。 周茹蹙眉，不知道顾晚颜到底是不是在夸海口，她真能即兴创作出来一首曲子？若是不能，想必徐老也不会答应下来。 徐老仔细听着，眉目渐渐地舒展开。 顾晚颜的手指在一个琴键上极速地敲击，凌乱不堪的音符也渐渐地排列成序，悦耳优美的琴声从指尖下流传出来。 她坐在了琴凳上，双手按下琴键陡然用力，跨服也越来越大。 也许是今天陡然听见了心底憎恨的名字，她心底的怒气与不甘尽皆化成一个个音符冲击着人的耳膜。 慷慨激昂的琴声在空间中迴荡，顾晚颜感觉自己好久都没有这般酣畅淋漓地弹过琴，那些被她深深压抑的，完全释放出来，形成一股磅礴的能量，驱动着燃烧的薪火不断向前。 去挣扎，去反抗，去復仇！ 琴声一声比一声高昂，仿佛隐隐有一个影子，愤怒地怒吼，他在漫天火焰中选择与敌人同归于尽，带着他的仇恨一同烟消云散。 这份情绪感染得太过强烈，在最后的牺牲的尾端，原本靠在门边的男人眼眸一瞬间锐利乍现，而后又復归平静。 一曲终，琴房里半晌无语。 还是霍云澄率先打破了气氛，欢唿道：「妈妈弹得好棒！」 顾晚颜抬起头，从方才激动的情绪中缓过神，她还没有来得及起身，就被激动的徐老给吓了一跳。 后者不断地搓着手，兴奋的微微颤抖。 「你太出乎我的意料了，这份才能理应在钢琴界大放异彩，你的才华足以与修竹、顾家那女儿相媲美，之前怎么一直默默无闻？」 徐老是希望钢琴这栋建筑能够有更多的人来添砖加瓦，组成一个花团锦簇，百花齐放的局面。 对于顾晚颜这样的天才，他由衷地欣赏。 「实话不瞒您，我已经很久没有碰过钢琴了，若非此次为了我儿子，我也不会碰它。」 顾晚颜一脸平静，却阻住了想要询问的徐老，后者沉默地点头半晌后，开口问道：「不知你幼时有没有谁教导过你？师承何处？」 「我的钢琴是我母亲教的，她教我辨认自然，触摸生活，感受歷史，给我的创作留下了很深的影响。」 也正是这份影响，让她这辈子都活在颤慄中。 徐老点点头：「不知你母亲……」 「她已经去世，而且并非钢琴家。」 原来是启蒙之师，徐老见怪不怪，但一旁的霍盛英却疑窦丛生。 第65章 她来復仇了 ()」 上次儿媳的字迹引起了蒋老先生的惊嘆，也是她母亲教导的，平常人只要能在一处登峰造极就已经很了不得，偏偏顾晚颜的母亲书琴双绝，怎么可能会是无名之辈？ 当初顾晚颜怀了霍家的孩子，霍寒霆又坚持要娶她进门，他也就没反对，甚至连调查都并不仔细，现在看来这个儿媳大有来歷。 他回头看了儿子一眼，只得按捺下心里的疑惑。 徐老又夸了顾晚颜两句，转头对着周茹说道：「霍夫人，我不可能会在荣城长时间逗留，而且小少爷身边已经有了一个最好的老师不是吗？」 周茹他有些遗憾，但霍云澄却高兴坏了，比起一个陌生老头，他当然更愿意在自己妈妈的手底下练习钢琴。 顾晚颜思虑片刻，觉得自己虽然还未能克服心理障碍，但教导霍云澄还是没什么问题的，也就没有出声。 对方已经婉拒，周茹不好再出声挽留，只得客客气气地把人送出了门。 「霍家媳妇，老头子我到时候生日宴，你可一定要来啊。」 徐老似是想起了什么，乐呵呵地交代道，「我到时候给你寄请柬过来。」 徐老的生日宴可不好进，顾晚颜仅仅弹了两首曲子便入了他的眼，足见后者在他心中重视程度。 顾晚颜没理由拒绝，恰恰相反，她不仅不会拒绝，还会慢慢地跟徐老接触，一点一点地剪除顾芷歆的羽翼。 她来復仇了。 顾芷歆，你做好准备了吗？ 等到徐老离开以后，，霍云澄欢唿着扑进顾晚颜怀里：「妈妈老师，请多多指教！」 一家子气氛还算缓和，霍盛英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把他叫到了楼上书房。 「顾晚颜到底什么来歷？」 霍寒霆似乎早就会料到父亲有这样的疑问，空了半晌后才说道：「她是我妻子。」 话语平淡，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仿佛在人前铸起了一座巍峨大山，不许任何人跨越。 霍父深知儿子的脾气，嘆了口气不再询问：「我相信你是个有分寸的，不会乱来。不过，她也该为了你学着成长了。你结婚没通知你爷爷，他已经很不满了，再加上他根本没见过顾晚颜几次，恐怕对她的印象差到了极点，过年回家祭祖，你要让她做好准备。」 过年祭祖是和回家了面见长辈，霍家每一个人都无法缺席。但顾晚颜却极少出席，抗拒得厉害时，霍寒霆也就随她去了，只说她身体不好需要休养。 至于今年…… 「再说吧。」 霍寒霆眼眸一瞬间深了下来，「爷爷那里，我会去说。」 霍盛英皱了皱眉，他这个儿子对顾晚颜可以说纵容到了一定的地步，不过谁让他们霍家确实理亏呢。 他嘆了口气，转移了话题：「莱斯特先生很快来华，听说他还带了自己的夫人，你要不要也带上你媳妇。」 「没必要。」霍寒霆一脸淡然，「霍氏跟莱斯特的合作几乎已成定局，只要没人出来捣乱，我可以拿下这个合作权。」 听出儿子的话外音，霍父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这桩合作权恐怕会有意外？」 霍寒霆顿了一下，纯黑的眸子中有冷锋凝聚：「江家老二来了荣城，目前还没有查到他的行踪，不过他不会让我这么容易把合作权拿回去的。」 江家老二？这倒的确是个头疼人物。 霍盛英思忖片刻道：「他向来狡猾，找不到也正常，倒是你这段时间要小心点，让姜柊寸步不离地跟着你。」 「明白了。」 父子俩没再多说，起身从书房里迈了出去。 楼下周茹正抱着霍云澄讲话，顾晚颜在一旁笑意盈盈地看着，瞥见从楼上下来的人后，弯了弯眉，眸里沁出一团清亮。 周茹留一家人在这里吃了晚饭，直至华灯初上，他们才开车回家。 霍云澄靠在顾晚颜怀里摆弄他的新玩具，偶尔跟她说笑两句，笑得缩成一个糰子，但小孩子瞌睡来得很快，没多久便打起了哈欠，回到家便自觉地上楼去了。 顾晚颜在自己房间里待了一会儿，手机忽然响了，是一个陌生来电。 许又是骚扰电话，顾晚颜没想太多就挂了，但这个号码又锲而不捨地打了过来。 她歪了歪头，拿过手机接听：「餵？哪位？」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晚晚，是我。」 仿佛生怕又被拉黑，他急忙道：「你先别挂断，我有事跟你说。」 听到他这么说，顾晚颜搁在按键上的手指停住了，语气十足的不耐烦：「有话快说！」 「晚晚，我们之间的感情是不是真完了？你最近对我态度变化很大。」贺天的声音听起来仿佛一个苦情人痛到了极点，「你是不是已经忘记了我们的约定和誓言，真的爱上霍寒霆了？」 顾晚颜嗤笑一声，还约定和誓言，他们之间全是虚假和欺骗，有个屁的誓言。 她懒洋洋地嘲讽道：「贺天，你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想要莱斯特宴会的邀请函吗？我告诉你，邀请函我没有，就算有也撕了不会给你。」 说完她便挂断了电话，爽快地拉黑一条龙服务。 贺天再打过去之后，电话那头就一直机械地重复着「您所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他心中一瞬怒焰高涨，狠狠地摔了手机。 大屏的智慧型手机摔到床边，漆黑的屏幕已经裂了几条缝，谢玲瞅了一眼，唇角无声地勾了勾。 「顾晚颜那个蠢货，现在可醒悟了。霍寒霆对她有愧疚，百般宠着她，她又为霍家生下一个儿子，少奶奶的位置板上钉钉，何苦再跟你来往，落人话柄。」 谢玲满意地看着贺天一点一点狰狞起来的脸庞，眼角一勾，双手从浴袍中伸出搂抱住他的腰，委屈道：「我今天可也被她摆了一道，我们姐姐回家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这一切都拜她所赐。」 她如今恨顾晚颜可是恨得牙痒痒，这个女人突然开了窍，一再针对她，她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贺天冷着脸掰开她的两只手：「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只要霍家垮台，她就会明白，究竟谁比谁优秀！」 第66章 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狗了? ()」 谢玲盯着他的背影，神情有一瞬间的扭曲，她笑得讽刺：「霍家垮台？你有办法能从霍寒霆的手下让霍家崩塌？你现在连莱斯特宴会的邀请函都没办法弄到手……」 男人转过头，一双眼睛阴鸷暴戾，闪着幽幽的光，仿佛一只恶鬼，女人瞬间噤声，不敢再多说些什么。 「邀请函，我自己有办法，不劳你操心，给我滚！」 谢玲咬了咬牙，裹紧浴袍，转身走出了房门。 贺天依旧站在窗前，脸色阴晴不定，踌躇了一会儿后还是过去把手机捡起来，拨通了一个号码。 顾晚颜一天的好心情被这通电话给破坏了个干净，不过这也从侧面提醒她了一件事，宴会要开始了。 上一世，她没有参与进去，霍家究竟为什么弄丢了项目，旁落他手，还是一个未知之谜。 想了想，顾晚颜下床趿拉着拖鞋跑到了男人房门前，敲了敲门。 房门应声而开，男人站在门后看她。 他似乎刚准备要去洗澡，脱了外套和领带，衬衫扣子开了两颗，露出精緻的喉结和隐隐约约的锁骨。男人皮肤白皙，俊美的面孔上毫无瑕疵，唯有睫毛垂下一片阴翳。 他此刻并不像是白日里杀伐果断的霍氏总裁，反倒像是顾晚颜读书时，令小女生芳心暗许的高年级学长。 「有事？」 他薄唇轻启，声音清冷，如叮咚山泉。 这句开场白，硬生生把顾晚颜从羞涩中拉出来，她有些无语，怎么每次都是这句话。 不过她也的确有事来找他。 「叮咚！」顾晚颜举起两只手，连起来在头顶比了个爱心，歪着头道，「你需要一个小可爱来当你的晚宴搭档吗？」 霍寒霆定定地凝视着她，半晌没出声。 顾晚颜脸上的笑容快要维持不住，她眨了眨眼：「需要吗？」 「不需要。」 男人干脆利落的话让顾晚颜脸上的笑容彻底绷不住了，她在霍寒霆关门之前挤进房间里，踮脚拽住他的领子，急了：「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狗了？」 「狗？」 霍寒霆注视着她，两人此刻靠得很近，顾晚颜甚至能感觉到他微热的鼻息，脸颊微红地松开她，讪笑着给他抚平揉皱的领子。 「不是，我是说你为什么不带我去呀？带我去吧？」 顾晚颜眼巴巴地看着他。 「我知道了。」霍寒霆别开眼，「回头我让姜柊把礼服给你送过来。」 这是答应了，顾晚颜眉开眼笑：「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许反悔。」 她边说边倒退，合上门时探出一只小脑袋来：「晚安。」 她「砰」的一声合上门，逃之夭夭，没注意到身后男人薄唇张开，似乎想说什么话。 半晌后他无奈地将未说出口的话说完整。 「晚安。」 两天后的傍晚，姜柊果然给她送来了礼服，看着顾晚颜开心接过的模样，他神情有些变幻莫测。 波ss真打算带顾小姐过去？这可是高端宴会，万一被她搞砸了，都没地哭去。 但顾晚颜可不管这些，她带着礼服，欢欢喜喜地回房间试衣服去了。 星空蓝的色调如梦似幻，一层银色的薄纱附在最外面，似将一挂银河披在了身上，显得神秘又高贵。 顾晚颜皮肤本就白，这身晚礼服更将她衬得肤若凝脂，腰若束素。不同于上次的保守，这次的晚礼服是一字肩，将半边香肩以及锁骨完美地呈现在众人眼前，仿佛上好的和田玉雕琢。 随着礼服送来的，还有一套首饰。 顾晚颜掀开盒子，里面是一整套钻石首饰，也唯有如此夺目的东西才能与她这一身礼服相得映彰。 她小心带上，空白的脖子上有了点缀，耳垂上晃着菱形的钻石耳坠，她整个人都熠熠生辉起来，连中世纪的公主在她面前都要情不自禁地行礼问安。 「妈妈，你好漂亮！」 霍云澄站在门口，双眼亮闪闪地盯着顾晚颜，小跑到她身边，想要摸一摸她的礼服，却又兴奋地缩回了手。 「妈妈像不像公主？」顾晚颜在他面前转了一圈。 「像！」霍云澄点点头，围着她转了一圈，「妈妈今晚肯定是最漂亮的。」 他也知道顾晚颜要去参加一场宴会。 「嘴真甜，回来给你带摇摇奶昔！」顾晚颜颳了一下他的鼻子，看儿子亮晶晶的眼神，心里一阵甜蜜。 眼看姜柊还等在楼下，顾晚颜赶紧给自己头髮挽了起来，用一枚钻石簪子别住，顺便化了个淡妆。 她将眼影调亮，睫毛拉长，盈盈一笑间，波光流转，春光潋滟。 顾晚颜踩着银色的高跟鞋下楼时，姜柊正等在大厅里，听见动静抬头的一剎那，怔愣了几秒，眼里浮现出一抹惊艷。 他知道顾晚颜长得漂亮，但却一直没有一个准确的概念，上次她走得还是端庄风，婉约自持，似与人隔着距离。直至今日，方才能够感受到那股恃美行兇的霸道。 毫不讲理的漂亮，九重宫阙的仙子也不过如此，童话故事中以美貌着称的公主也要在她面前羞惭。 「走吧，姜助理。」 顾晚颜将他的反应看在眼底，更加期待霍寒霆待会儿看见她的模样。 姜柊回过神来，不敢再看，小心翼翼地护着顾晚颜上了车，自己进了驾驶座。 后者降下车窗，跟在二楼阳台的霍云澄摆手：「澄澄再见。」 「再见。」霍云澄用力挥了挥手，「不要忘记我的摇摇奶昔。」 顾晚颜伸出一只手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自己不会忘。 车子在希雅顿酒店门口停了下来，这里是荣城有名的五星级酒店，平时客来客往，但今天却被人包场。 酒店前是一个广场，中间是巨大的音乐喷泉，顶端有一个和平女神的雕像，绕过这里便是长长的台阶，红毯一路从顶端酒店铺展到最底下，两端的路灯将这条路映照得灯火璀璨。 姜柊的车抵达时，不少人都看了过来，认出是霍寒霆的座驾，纷纷围拢过来，想要打个招唿，谁都知道，这次的合作不出意外会被霍氏收入囊中。 然而不远处另一辆车的车门却缓缓打开，一袭黑色西装，面容俊美的男人从车上下来，强大的气场令人不敢直视。 第67章 你什么时候都好看 ()」 霍董？ 一群人有些疑惑，既然霍董从那辆车上下来，那这辆车上的是什么人？ 疑惑间，姜柊从驾驶座上立刻下来，拉开了车门，霍寒霆迈步走到车前，不可一世的男人微微弯身，伸出了手。 一只细白的手轻轻地搭在上面，银色的高跟鞋踩在了地毯上，白皙的脚踝一闪而逝，随后一抹银色的倩影展露在了众人面前。 月华笼罩在她身上，将本就倾城的样貌愈发映衬得不真实起来，站在霍寒霆身边，丝毫不被他的气势所摄，反而为他锦上添花。 霍寒霆松开她的手，顾晚颜从善如流地挽住他的手臂，跟他咬耳朵：「我今天好看吗？」 她像是得了什么宝贝似的，急着炫耀。 霍寒霆勾唇，浅浅一笑：「你什么时候都好看。」 柔亮的光将男人侧脸勾勒得极为明朗，下颚底下掩藏在阴影中，像是一副素描，稜角都被线条柔和了很多。 顾晚颜从没想过霍寒霆还会说情话，以前她不愿意接近他，还打心眼里认为他一定是个冷冰冰的石头，可事实上这个男人的确有将荣城所有怀春少女迷得神魂颠倒的本事。 尤其是，这份温柔只对着你一个人。 顾晚颜咬住唇角，眼里都是笑，熠熠光芒压盖住了脖子里上悬挂的钻石项鍊。 她小声得意地跟他道：「我今天换了一种高光，亮闪闪的，是全场最闪的小姐姐！」 霍董博学多识，此刻却困惑：「高光？」 顾晚颜伸出手指在自己脸上抹了一下，随后拉过霍寒霆的手，在他手背上抹了抹。 男人的手背上顿时浮现一层亮亮的粉末。 霍寒霆纵容着她，浅笑道：「很好看。」 顾晚颜沖他眨眨眼。 一步一阶梯，霍寒霆照顾顾晚颜穿着高跟鞋，走得并不快，抵达大厅里时，里面已经有不少人了，微开的大门缝隙里透出一道金色的光，隐隐传来优雅的管弦乐和悄声谈话的人群。 霍寒霆走过来，将请柬递给门口的迎宾人员，后者连瞧都没瞧就连忙躬身替霍寒霆推开了门。 大门缓缓拉开，面容冷峻的男人，身姿挺拔如松，她身旁的女人体态优雅，面容精緻，两人互为映衬，一下子便夺走了全场的目光，成为焦点。 大厅中寂静了一瞬，霍寒霆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目光，他带着顾晚颜继续往前走，很快便有人上来搭话。 「霍总，今天你可来晚了，不知这位是——」他将目光投向了顾晚颜，眼里有一抹好奇和谨慎。 上次霍家的宴会他并没有参加，因此一时半会也猜不到这人身份，不过霍寒霆参加宴会向来不需要女伴，突然出现一个莫不是女朋友？ 「这是我太太。」 还不等他细想太多，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传来，让他一下子有些惊愕。 原本以为或许是秘书，女朋友，最多也就是未婚妻，哪成想人家竟然直接结婚了，结结巴巴地道：「原，原来是霍太太……」 顾晚颜一直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忽然感受到了一股炽热的视线，即便隔着人群，也让她感觉有些不舒服。 那股侵占感太强了。 她皱眉朝视线来源处望去，却没料到看见了一个清俊的身影。 对方显然知道她发现他了，不仅没有退避，反而还遥遥举杯，放置唇边轻抿一口。 隔得太远，顾晚颜看不清他的神色，但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透着捕捉猎物的势在必得。 她迴避视线，心中却有些困惑。 贺天为什么会在这儿？她明明没给他请柬，他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她还以为只要将他堵在门外，那么合作权理所应当会收入霍氏，但贺天竟然还是来了，是不是代表，这场宴会会生变？ 思及此，顾晚颜心中不免警惕了几分，她挽紧了霍寒霆的手臂，想着今天一定要寸步不离。 察觉到她的情绪，霍寒霆顿了顿，微微偏头：「怎么了？」 顾晚颜摇了摇头，眸中冷色稍显：「没什么。」 霍寒霆没再纠结，顺着她刚刚的视线瞥了一眼，却只看见了觥筹交错、高声阔谈的人群。 贺天靠在落地窗便静静地看着那一对处于人群中心的男女，他轻轻地摇晃着手中的酒杯，眼底一股占有欲几乎要将人吞噬。 他这会儿应该辗转于各大老总之间，八面玲珑地为他的公司谈来一笔又一笔的生意，事实上他之前也是这么做的，但那顾晚颜踏进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又在做什么。 他知道顾晚颜长得漂亮，但那种漂亮太过苍白无趣，甚至还不如卖弄风骚的谢玲来得够味，但最近，他却发现她渐渐地变了，尤其是今天晚上，真是一个巨大的惊喜。 他头一次萌生出，跟她在一起也挺不错的想法。 贺天盯着不远处那抹倩影，抿了一口酒却丝毫不能解喉咙的干渴。 眯了眯眼，他手指轻敲杯壁，似在思索些什么。 顾晚颜刻意忽略了身后那道视线，今天来到现场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她不想给霍寒霆丢脸，今天只会乖乖地待在他身边。 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应付面前的阔太太，顾晚颜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 众人正聊着，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莱斯特先生来了」，众人纷纷朝着大厅的旋转楼梯上望去。 楼梯上下来了三人，一对外国夫妇，男的已经上了年纪，头髮花白一片，穿着白色的西装，手上拄着一根拐杖，典型的英伦绅士装扮，旁边应该是她的妻子，金髮中掺杂了不少乌髮，淑女风的长裙，头上戴着一顶白色的礼帽，脖子上戴着一串珍珠项鍊，笑容很是和蔼。 但此刻，她全部的心神都被他们旁边的男人给吸引走，瞳孔骤缩。 那是一个穿唐装的男人，笑容满面，看起来不过四十岁，气质儒雅随和，右手手腕上挂着一串佛珠，偶尔被他捻动两颗。 顾晚颜曾见过他，在东皇的17楼包厢中，她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 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太过可怕，让她瞬间就下意识地拽紧了身旁的霍寒霆，寻求安全感。 第68章 霍先生，这位是你什么人? ()」 霍寒霆侧头看她一眼，见她面色有些苍白，不动声色地转过头去，低头轻抿一口香槟，再抬头时，视线与楼梯上的中年男人撞了个正着。 一方含笑，一方冷冽。 男人盯了霍寒霆一会儿，随后将视线漫不经心地往他身旁的女人瞥了一眼，但这一眼便叫他顿住，深邃的眸子一寸一寸地在顾晚颜脸上探索。 等再想细看时，女人却被一抹高大的身影给遮住，男人抬头重新对上霍寒霆的视线，这一次对方的目光显然要冷得多，如鹰隼一般，带着不可逼视的锐利。 男人笑了笑，转移开了目光，但却微微眯了眯眼睛，一道精光闪过。 他脚步一转跟着莱斯特往霍寒霆那方走去。 莱斯特想要打开东方市场，自然需要一位强有力的合作伙伴，霍氏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莱斯特先生笑容满面穿过人群：「霍先生，好久不见。」 他说的是英文，霍寒霆身边没有带翻译，却也沟通无碍。 「莱斯特先生，莱斯特夫人。」霍寒霆举止优雅，刻意忽略了跟过来的男人。 但对方显然不甘寂寞，唇角扬了扬，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身旁的女人， 「这位小姐，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 听见这句话，顾晚颜全身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她肌肤一瞬间紧绷，却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莱斯特夫人好奇地看了她一眼：「霍先生，这位是你什么人？」 「这位是我太太，之前身体不好甚少出门。」霍寒霆淡淡地瞥了一眼男人，顿了顿道：「江二叔认错人了吧。」 「那可能就是认错人了吧。」被称作「江二叔」的男人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顾晚颜，「不过你妻子和我一个朋友的女朋友的长得真像。」 霍寒霆眼神一凝。 顾晚颜感觉自己心脏停顿了几秒，捏了捏手心，抬头直视着他，巧笑倩兮：「您看错人了吧，我和寒霆都结婚五年了。毕竟这世上丑的各有不同，漂亮的人总是有些相似的特点。」 她开玩笑似的话，一下子将凝滞的气氛重新流动起来。 莱斯特先生哈哈大笑：「不错，霍太太的确是难得一见的东方美人，江，你连这么漂亮的人都能认错，说不定你跟我一样也需要接受史密斯的治疗了。」 史密斯是莱斯特的私人医生，一直在为他治疗眼睛方面的疾病。 外国人的话就是这么直接，如果放在华国，说不准就以为你是在骂他。 男人脸上笑容未变，睨了顾晚颜一眼后，笑道：「居然都结婚五年了，霍侄怎么也不传个消息出来，还玩金屋藏娇那一套？」 不等身边人说话，顾晚颜笑意盈盈：「我身体不太好，不喜交际，就央求寒霆不要把我们结婚的消息放出去，难得有长辈对我们的事情这么上心，以后若是补办喜酒了，一定请您，只是不知您是寒霆那一脉的长辈？」 她似乎是在真的询问这个问题，但男人却看懂了她笑容底下的嘲讽，唇角的笑意微敛。 难得有长辈对他们的事这么上心，不就是在暗着讽刺他多管闲事，手伸太长？ 一旁的霍寒霆勾了勾唇，配合地声：「这位是江霖江二叔，不是霍家的人。」 「原来是江二叔。」顾晚颜笑意不减，咬重了那个「江」字。 周围的人都敏锐感觉出来了点不对劲，莱斯特先生目光在江霖和霍寒霆之间转了一圈，笑着拍了拍手：「宴会继续，大家随意一些。」 一瞬间，大厅中又恢復了先前的局面。 江霖率先离开这里，莱斯特站在霍寒霆面前聊了一会儿后，便去招唿其他客人，也为莱斯特这次进驻市场做好充分准备。 「累吗？」 顾晚颜还在愣神，身边突然传来了一声询问。 她看过去，摇了摇头，犹豫半晌后主动交代道：「我之前的确见过他。」 霍寒霆顿了一顿，明白了这个「他」是谁，他没有说话，安静地等待着下文。 「就是那次我去东皇找你，但到门口进不去，是用贺天和另一个男人，似乎是江霖的助理，带我进去的。」 顾晚颜小心翼翼地觑了他一眼，，接着道，「我找不到机会开熘，就跟着他们进了一间包厢，然后那个男人或许就以为我是贺天的女朋友。」 霍寒霆半晌没说话，顾晚颜有点心慌，她扯了扯他的衣角，放软了语气：「你别生气，我以后尽量躲她远远的。」 霍寒霆低垂着头看了一眼顾晚颜，嘆了口气，想了想还是只说了一句：「以后离他远点。」 他对这人的迷煳感到无奈，也不敢想像当时如果江霖知道她是他的妻子的话，究竟会怎么做。 这人太过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远不是顾晚颜能抗衡的，现在他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也许下次再碰见她落单，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顾晚颜频频点头，看见霍寒霆没有生气，心里轻松了一些。 但另一边，贺天却一点也不復最开始的轻松，甚至心情艰难。 「二……二爷。」 他在瞥见从楼梯上下来的江霖时，就感觉大事不妙，江霖一定能认出顾晚颜，到时候一定会知道他在包厢中撒了谎。 虽说跟他打交道不多，但每一次都胆战心惊。这个男人太过危险，他见识过他狠辣的手段。 「贺总，好久不见，怎么不带你女朋友一起来？」 江霖微笑地看着贺天，手中捻着一串佛珠，动作幅度不大，这代表他尚能遏制住心里的怒火。 贺天眼角抽搐了一下，他缓缓捏紧了拳头，再松开时，面容逐渐苦涩起来。 「二爷，您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恨霍寒霆吗？」 江霖眼睛微眯：「我不喜欢猜谜。」 贺天苦笑一声，心里却紧张起来，他知道如果这不是在莱斯特宴会场上的话，他现在可能已经被打得半死了。 提起十二万分精神，贺天缔造了自己此生的演技巅峰。 「除了您已经知道的父母之仇外，还有夺妻之恨。」 他现在的确后悔让霍寒霆抢走了顾晚颜，明明当初只要他说一句「不许」，顾晚颜就愿意为了他逃婚，但现在她依偎在那个男人身边，哪里还有半点想离开的意思。 第69章 这个男人未免也太胆大了! ()」 江霖没作声，眼里却起了点兴趣。 贺天低声道：「他太太是我女朋友，我们感情很深，都已经谈婚论嫁了，但霍寒霆他强逼了我女朋友，最后还硬娶她进门，这口气我怎么能咽得下去。」 江霖静静地思索，玩味地道：「可我看她没半点不愿意的地方。」 甚至还帮着霍家小子对他明嘲暗讽。 「她只是被逼无奈而已，心里还是向着我的。」贺天坚持道，「不然，之前五年她为何都甚少出门？就是在反抗。」 看看顾晚颜的脸色，的确不太像是身体不好。 江霖信了几分，但他这人向来狡诈，回眸看了一眼相伴一起的神仙眷侣，他唇角微勾：「你说的这些，都没有证据，我凭什么相信你？」 贺天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谨慎地道：「您想我怎么证明？」 江霖收回视线，伸出手示意贺天靠近一些，他低声轻语几句，贺天瞬间睁大了眼睛，一派胆战心惊。 这个男人未免也太胆大了！ 「不行，这样的话，我还有命脱身吗？」贺天眉头紧皱，「霍家可不是吃素的。」 「又不是真让你做，把霍寒霆引过去就行了。」 江霖轻抿一口红酒，「我在跟莱斯特谈最终合作的时候，不希望他到场。」 贺天犹豫再三，知道这是自己重新获得江霖支持的唯一机会，一咬牙：「好，我做！」 江霖微微一笑：「乖孩子。」 他眸中笑意更深，举着酒杯笑意盈盈地走了，留下贺天一个人神情变幻莫测，最终一咬牙，招来一位侍者。 笑了这么多次，顾晚颜脸色也僵了，她揉了揉自己的脸蛋和霍寒霆走到一旁，后者刚要说话，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 他按压住看了一眼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外面接个电话。」 顾晚颜点点头，把手里的酒放下，走到了角落处。这里人较少，大多数人都去了中心的位置。 旁边有一道厚厚的幕布遮住，顾晚颜看了一眼就没兴趣再研究，继续在原地等待着霍寒霆过来。 一名女僕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叠西服，边走边和对讲机那头联繫：「我知道了，我一定尽快给霍先生送过去。」 霍先生？ 今天现场只有霍寒霆一个人姓霍吧？ 顾晚颜连忙叫住她：「请问，你是要送去给霍寒霆霍先生吗？」 女僕看了她一眼，似是想起来了什么，放慢了脚步，恭谨地道：「原来是霍太太。是这样的，霍先生刚才在外面与一个送果汁的侍者相撞，身上的衣服不慎被弄湿，主管命令我立刻去房间给霍先生送一套换洗的衣服。」 「我跟你一起去吧。」 顾晚颜没察觉出什么不对，跟着女僕掀开幕布走进了背后的那条长廊。 顾晚颜有些诧异这里居然还另有干坤，只是长廊有些暗，墙壁上绘着復古的花纹，所有的人声与喧闹仿佛在剎那远去，留下的只有她和女僕的脚步声。 这里有些阴森，顾晚颜蹙眉：「还有多久？」 「就在前面。」女僕停在了一间房门前，恭谨地敲了敲门，「霍先生，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 门吱呀一声开了，里面传来一道男声，但顾晚颜却听着不太对劲。 霍寒霆的嗓音低沉又干净，从不会像这般刻意压低，带着点嘶哑，像是东施效颦一般。 念头闪电般从她脑海中划过。 她不动声色地往门里面和女僕身上转了一圈，捂住了鼻子，随后一把抓住了女僕的手：「什么味道，这么难闻！」 女僕悄悄地捏紧了托盘。 「这房间是不是很久没用了？」顾晚颜皱眉扫了一眼房间，松手推了女僕一把，「还不快送进去！」 女僕松了口气，歉意地道：「抱歉，霍太太，这里一般不常来人。」 顾晚颜点点头，跟在女僕后面似是要进去，却在女僕站在门口的一瞬间，用力推了她一把，将门「砰的一声关上，随后拔腿就跑。 但似乎跑错了方向，愈来愈往深处。 而且她穿着高跟鞋，逃跑不太方便，转了个弯就感觉脚下不舒服，但身后已经传来了脚步声。 幸好前方就是出口，她回头望了一眼，再转头时却被人捂住了口鼻，拖进了一个房间里。 妈的！还是连环套！ 顾晚颜气得想飈脏话。 她用力地咬了一口那个人的手，后者吃痛松开，她往前跑两步与那人拉开距离，警惕地盯着他。 黑暗中大家互相看不清彼此，但依稀的轮廓可以看出，对方是个男人。 「你是谁？」顾晚颜听上去还算镇定，「你们是什么人？」 后者沉默了一瞬后开口：「晚晚，是我。」 「贺天？」顾晚颜一惊，心里的防备蹭蹭蹭地往上涨，全身心都处在了戒备状态，「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看见你跟那个女的进来，所以跟过来看看，没想到就看见你逃跑。」贺天解释道，「那些恐怕是霍寒霆商业上的敌人，想对你下手。」 顾晚颜眯了眯眼，眸中闪过一道冷冽的光，没有出声。 半晌后，她开口：「他们走了没有？」 听上去，她似乎是相信了，贺天松了口气，走向门边：「我去看看。」 顾晚颜盯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四周，最后瞟向了角落里的花瓶，电视柜旁的工艺品，看起来似乎都是趁手的武器。 她考虑自己动手有多大胜算，贺天忽然转过头：「我听外面好像还有动静。」 顾晚颜停下自己悄悄挪移的步子，面面不改色：「是吗？」 贺天沉默了一瞬，借着夜色，他盯着那道朦胧倩影，那些不甘心忽然就涌上了心头：「晚晚，你是不是真的……」 真的爱上了他。 顾晚颜正在打量四周，注意力却一直没从贺天身上松开过，自然也听见了贺天的问题，她讽刺一笑，却故意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贺天深唿吸一口气，没有再问。 顾晚颜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这人，天生就是个贱骨头，她捧着一颗真心给他的时候，他弃之如敝履，甚至还要把她送给别人。现在她懒得理他，他反而浑身不自在起来。 第70章他被顾晚颜算计了个彻底 ()」 同一时刻，另一边霍寒霆挂了电话走进大厅，等待已久的女僕立刻上前：「霍先生，霍太太因为酒汁不慎洒在了衣裙上，去一楼的房间里换衣服了，她让我跟您说一声，需要我带您过去吗？」 霍寒霆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抬起，直视着女僕：「她去换衣服了？」 女僕身子抖了一瞬，不敢直视男人，垂着头，双手搅着：「是。」 男人垂着头扫了一眼她的手，在键盘上敲打了几下，似乎是在回復下属信息，最后他平静地把手机收起：「带我过去。」 女僕心底松了口气，忙带着霍寒霆朝着长廊里走去。 霍寒霆与一名侍者擦肩而过，轻轻碰撞了一下，后者慌忙道歉：「抱歉，霍董。」 「没关系。」霍寒霆理了理衣角褶皱，继续跟着女僕向前走。 他握了握拳，隐晦地将一柄长长的东西往袖笼里推去，最后消失的尖头，有一抹寒光一闪而逝。 长长的走廊里一片寂静，这片似是许久都没有人来过，地上铺的红毯上有不少黏附的灰尘，霍寒霆踏在上面，锃亮的皮鞋上浮了一层灰。 女佣最后停在了一间房前，她紧张得手都在抖，强自镇定地让到一边：「就在里面。」 霍寒霆瞥了她一眼，上前敲了敲门：「晚晚，我可以进来吗？」 然而里面没有传来任何回应，他转头看向女佣。 后者一脸惊讶，拍了拍门：「顾小姐，您还在里面吗？」 她转头向霍寒霆解释道：「顾小姐刚刚进的就是这间房，现在没什么回应，不会是出什么意外了吧？」 霍寒霆垂下眼眸：「你先开门进去。」 女佣瞥了他一眼，迟疑地点点头，拧动门把手，走了进去。 霍寒霆跟在她身后，在视线适应昏暗之后就发现此处空无一人，他扫了一眼四周，忽然眼神一冷，侧身躲过身后的拳头。 房间的门「砰」的一声关上，甚至还有落锁的声响。 霍寒霆回眸看着门后两个彪形大汉，眯了眯眼。 另一边，顾晚颜自始至终都保持着警惕，她现在已经熟悉了房间的布局，这是一个套间，里面有卧室，卧室里有一个衣帽间，外面有一个卫生间。 她不着痕迹地走向了卫生间，嘟囔道：「手上好脏。」 贺天没动。 顾晚颜提着裙子走到卫生间，开了灯，眼神不住地打量四周。房间还算干净，里面呈復古式装修，巨大的镜子包裹着金色的花边，有一个雕着花纹的马桶和浴缸。 她开了水龙头，打量四周，却发现根本没有什么可利用的作案工具，难不成用毛巾把他勒死？ 她是很想这么做，但为了这种人渣搭上一条人命太不值得了。 顾晚颜关紧水龙头，甩了甩手上的水，用毛巾擦了擦手之后，盯着一旁的大浴巾看了半晌，眼珠子转了转。 半晌后，一声尖叫划破了房间的寂静。 贺天面色一变，立刻赶到了卫生间：「怎么了？」 顾晚颜似惊惶未定，她盯着浴缸，不住地搓着身体上的鸡皮疙瘩，带着哭腔：「有蜘蛛，你快点把它弄死，我刚刚擦手，一转头看见一只好大的蜘蛛。」 看浴缸需要走过去，贺天转头安慰她：「没事没事，它爬走了，我们把卫生间锁住就行。」 「不行，万一它爬出来怎么办？」顾晚颜急得跺了跺脚，拿过一旁的一个衣架就塞给了贺天：「你快点去把它弄死，我不要跟这么可怕的东西待在一个空间里。」 顾晚颜的确很怕蜘蛛一类的昆虫，这点贺天也不是不知道，以往他只觉得矫情，但现在却有了一种被依靠的感觉。 他无奈地笑了笑：「好，我去看看。」 顾晚颜眼里划过一丝冷冽，不动声色地跟着贺天往前走：「就在那个浴缸壁上，没有它肯定爬到其他地方去了，你好好找找。」 说完，她又打了个寒颤，往后退了几步。 贺天躬身找蜘蛛，但半晌都没看见，他头也没回：「晚晚，你是不是看错了？我没找到。」 回应给他的是一声「砰」。 贺天转过头，错愕地看着已经关上的门，面色一变，立刻走过去拉门，却发现门开了一条缝之后就再也开不开。 一条浴巾连成一个圆环，绕成八字，一头缠绕在了门把手上，一头绕在了上次上的一个衣帽挂钩上。 顾晚颜费力地推着沙发，一点一点地将它推到了门边，抵住门。 「晚晚，你这是干什么？」 她直起身，叉腰喘了口气，抬头看着门缝里贺天阴沉的脸，讽刺地笑了笑：「贺天，在你眼里，我就这么蠢？」 她神情带着嘲弄：「你既然是很在我后面进来的，又为什么会在深处的房间里出现？」 贺天神情一僵。 「你跟那些人是一伙的吧？」顾晚颜神情不变，语气却冷了下来，「说吧，你们把我引诱到这里来，到底想干什么？」 贺天抿唇没吭声，手却悄悄地伸到了口袋里摸手机。 「把我引过来，却没动我。你自己一个人不可能有胆子敢在莱斯特的宴会上动手，是那个江霖？」顾晚颜虽然是疑问，但语气却很笃定。 江二爷如果动她，那么醉翁之意不在酒，最终目标永远都是霍寒霆。 莫非要把她抓起来，威胁霍寒霆？ 不对，这是莱斯特的宴会，她如果出事了，莱斯特就算是要给霍家一个交代，也不会坐视不理，江霖她更别想得到他们的合作权。 等等，他们来这里是为了拿下这个合作啊！ 顾晚颜面色一变，咬牙提着裙摆往外沖。 「顾晚颜！」贺天叫住她，「霍寒霆现在大概已经被关在了哪间房里，你不仅找不到他还会自身难保。」 「找不到我也要找。」 顾晚颜头也不回地打开门远去。 贺天只听见了「砰」的一声，房间里便再度恢復了寂静，脸色阴沉至极。 又一次，又一次，他被顾晚颜算计了个彻底。 顾晚颜出门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随时准备一发现不对就逃跑。 她将高跟鞋脱了下来提在手上，赤脚落地时，寂静无声。 但这片良久都没人。 拐过一个弯，顾晚颜看见一个房门打开，从里面出来的黑衣人目光一扫便发现了她。 第71章 你的安危更重要 ()」 「在那！」 顾晚颜转身就跑，心里咬牙切齿地把贺天骂了个狗血淋头，这厮肯定通风报信了。 顾晚颜在迷宫一样的廊道中绕着跑，自己也不清楚跑到了什么地方，再度拐过一个弯时，她被人勐地拽住了手臂。 顾晚颜下意识地把手臂往回缩，刚要尖叫，就被人捂住了口鼻。 男人环抱着她，一手拽着她的手臂横在腰间，一手捂着顾晚颜的嘴，后者背对着他，，看不清他的面容。 直到一丝热气喷洒在她的脖颈上，男人无奈又庆幸地道， 「晚晚，是我。」 顾晚颜瞬间停止挣扎，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一般，整个世界剎那都寂静了，顾晚颜的心她低低的放下来，寻到了安定之所。 「你怎么……」 她想问问他是怎么找到她的，霍寒霆一根手指竖在了唇上，示意她先不要出声。 不远处的隐隐约约传来了动静，霍寒霆抱着顾晚颜一步一步地后退，退到了一间房间里，两人总算有机会喘口气。 「你怎么找到我的？」 顾晚颜转过头，眼神亮晶晶地看着霍寒霆，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霍寒霆似乎经歷过一场战斗。 他领带早就已经解了下来，凌乱地塞在上衣口袋里，里面的衬衫扣子开了两颗，原本梳理整齐的头髮也凌乱地交叉着，让他整个人显得没有那么冷漠。 「你都留给我那么明显的证据，我怎么会不明白？」 霍寒霆微微一笑。从那名女佣来找他，他就发觉有点不对劲，也许她自己也没有发现，她的手背上有一层粉末。 被灯光一照射，亮亮闪光，是当初顾晚颜好玩抹在他手背上的高光。 再怎么样，脸上的化妆品不可能会那么刻意地涂到一个女佣的手背上，他从一开始就发觉，顾晚颜可能出事了。 所以给姜柊发了信息之后，他便随着女佣去了长廊，果不其然一进门他就遭受到了攻击。 在制服两个大汉之后，他借着一柄从侍者那里拿来的小刀，威逼女佣问出了顾晚颜的下落。 但刚走到这片区域，就发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像是在追人，他便从另一条廊道超前，截住了顾晚颜。 「他们跟我说果汁洒在了你衣服上，所以我才跟着他们过来。」顾晚颜有些沮丧，「都是我太笨了。」 「你不笨，能从他们手下逃出来就足够聪明。」霍寒霆声音放柔了一些，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但是，他们最终的目的是让你根本没法谈成这笔生意。」顾晚颜咬唇，心里一阵懊恼。 这样的话，和前世的结局到底有什么两样，他们最终还是着了对方的道。 「没关系。」霍寒霆神情平静，似乎毫不在意这场生意，「你的安危更重要。」 他说的很自然，还在门口静静地聆听外面的动静，顾晚颜怔怔地望着黑暗中他隐隐的轮廓，心弦动了一下。 上一世她并没有跟来这场宴会，对霍氏是如何失去这块到嘴的肥肉也无从得知，但现在她隐隐从霍寒霆这句话窥到了一点线索。 一定跟她有关，一定是贺天用了什么手段欺骗他。 这个渣滓！ 顾晚颜愧疚又后悔，早知道再往门缝里放把火了。 如果现在真的让他们得逞，她这辈子都不会咽下这口气。 顾晚颜走过去，一把拉住霍寒霆的手腕：「我们走，等到姜柊赶过来，可能就迟了。」 「不用，他已经来了。」 霍寒霆反拉住顾晚颜，平静地看了眼手机屏幕上不断靠近的红点。 五分钟后，一声敲门声叩响了他们所在的房间，同时传来姜柊沉着的声音。 「先生，都解决了。」 霍寒霆拉开门，牵着顾晚颜的手走了出来。 姜柊看了顾晚颜一眼，汇报导：「大厅里已经没有了江霖的身影。」 「他们肯定已经去谈生意了。」顾晚颜面色一变，拉着霍寒霆快步向前走去，咬牙切齿，「小人，伪君子！」 她一路骂过去，姜柊嘴角抽动地在后面听了一路，见霍寒霆也没有要出声提醒的意思，便把「我们已经拿下这个合作」的话给咽了回去。 二楼休息室中，莱斯特夫妇坐在一边，江霖坐在另一边，身后站着程响。 两方相谈甚欢，不时有笑声传出，江霖瞥了一眼时间，笑着道：「莱斯特先生，想要打开东方市场的局面，理所应当要一个强有力的合作者，你看江氏怎么样？在帝都拥有绝对影响力。」 莱斯特脸上笑容不变：「江氏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合作者，我也希望能和江氏合作一场。」 江霖唇角的笑越发深邃。 「明天的时候我会派秘书去江氏谈一谈细节，到时候再签订合同。」 江霖微微一笑：「那好，合同细节到时候再敲定，不过，您不亲自过来吗？」 「我明天还有重要的事情，就不去了。」莱斯特摆了摆手。 江霖垂下眼眸细细思索，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他正想着，就见休息室的大门忽然打开，霍寒霆西装挺括地走了进来，顾晚颜跟在他身边，与之前在大厅时没有两样。 他收起思绪，唇角淡淡的笑意始终未曾改变：「霍董来晚一步，莱斯特已经决定和江氏合作了。」 顾晚颜脸上的表情再也绷不住，但当着其他人的面，她也没法大喊大叫，只得向着莱斯特先生微微躬身。 「莱斯特先生，一个好的合作者必然是诚信友善的，但江霖先生显然不具备这点，请您再考虑一番。」 江霖眯了眯眼，眼里的笑意消失，显得冷冽了几分，他捻着佛珠，没有说话。 以他的身份，跟一个小辈去吵，就太掉身价了。 程响脸上的表情很公式化，除了看见顾晚颜的第一眼，眸里有些许波动以外，再也没了其他情绪。 「霍太太，请慎言，江先生也算是您的长辈，在拿不出任何证据的情况下，还是不要落井下石为好。」 顾晚颜捏紧手心，方才在廊道里的确发生了一系列的事，但他们没有任何证据，江霖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把柄。 霍寒霆握住她的手，看也没看江霖：「莱斯特先生，那么我就先回去了，明天在霍氏等您。」 第72章 那前世呢? ()」 莱斯特先生点点头，一旁的江霖，脸色微微一变，不知想到了什么，霎时阴沉了下来，盯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久久未语。 他站起身，跟东道主告别后，也走出了休息室，站在楼梯口，居高临下地盯着已经走到拐角处的一对璧人。 「霍董好本事。」 霍寒霆停住脚步，转过头，江霖在不远处盯着他们，眼神森寒。 这是顾晚颜第一次看见，江霖露出这副表情，足可见他此刻心情有多糟糕，偏偏霍寒霆还要火上浇油。 「承让，江二叔。」 霍寒霆看着他，眼神瞬间锋锐起来，带着凛冽的冰刃直直地朝着江霖眉心射去。 「不过，江二叔恐怕还不清楚状况。」他微微勾唇，却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忘了如今身在何处。」 这是在荣城，是霍寒霆的大本营，是霍氏只手遮天，说一不二的地盘，他跺一跺脚，整个南方所有豪门世家都要胆战心惊，江霖敢在这里动手，无疑是触了他的底线。 这是一种挑衅，而霍寒霆向来睚眦必报。 「荣城过两天有场大雨，地湿路滑，江二叔年纪大了，还是小心为上。」 江霖瞳孔骤缩，脸色阴沉地看着两人消失在了楼梯拐角处。楼下隐隐传来喧譁声，他却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寒霆，他不是拿下了这个合作吗？为什么一副很气的样子？」顾晚颜上了车，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开口问道。 霍寒霆坐在她身边，刀削斧凿般的侧脸一半掩藏在阴影中，显得神秘又冷冽，仿佛冰雕成似的。 男人微微转过头，目光稍柔了一些：「因为莱斯特这次来华，其实是要谈两笔合作。」 「两笔？」 顾晚颜一脸懵。 「是，其中一个也就是明面上的要寻找一个合作伙伴，开拓东方市场，还有一个——」霍寒霆眼眸深邃了一些，「是他们在南非的西开赛发现了一个钻石原生矿，但是原生矿非常难开採，需要技术和成本，所以他们决定找一个合作者。」 「你谈成了这笔合作？」顾晚颜眨了眨眼，她知道霍氏自己旗下子公司也有经营珠宝的，有了钻石矿，就可以自己开採加工也可以与其他珠宝公司达成合作，利润远远大于一个品牌合作商。 霍寒霆颔首：「霍氏在南非也有矿产，因此消息流通要比江氏快，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我就秘密出国与莱斯特商议，最后达成合作，之后陆陆续续谈了一个多月，他们这次来华，就是签订最终合同的。」 「所以你骗他们。」顾晚颜恍然大悟，「你让他们所有人都以为，你对这个珠宝合作势在必得，其实是做给他们看的？」 霍寒霆没有否认：「江霖如果一心想要插手，也很麻烦。」 顾晚颜目瞪口呆，所以从一开始，霍寒霆压根就没想要这个合作，反而是江霖一方被他耍得团团转，得到了一点甜头便洋洋得意，殊不知，一整罐糖都被人早就已经搬走了。 那前世呢？ 前世霍氏到底有没有谈成另外一笔合作？ 「寒霆。」顾晚颜犹豫了一会儿，「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没有拿下东郊开发权和这场合作，霍氏会破产吗？」 霍寒霆还没有回答，前方开车的姜柊就笑开了：「顾小姐，霍氏又不是纸煳的，怎么可能会没了这两个项目就破产？最多会有点损失，但也达不到伤筋动骨的地步，更别说破产了。」 最多有点损失？ 顾晚颜怔怔的，那前世为什么会发生那么大的动盪，一副马上就要宣布破产的样子？ 霍寒霆盯了她一眼，转过头再出声。五颜六色霓虹的光从窗外一闪而逝，成为他的背景板，越发衬得他不真实起来。 顾晚颜按压下这个疑问，转过头瞥见窗外一家奶茶店时，拍了拍前座：「姜柊，停一下，我下去给澄澄买一杯摇摇奶昔。」 姜柊停车，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您别下去了，我自己下去替您买。」 顾晚颜身上穿着礼服，行动不便，听见这话时，也没有反对。 姜柊一下车，车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顾晚颜低着头，原本宽敞的空间也感觉逼仄起来。 好在姜柊很快回来，提着一个纸袋递给了顾晚颜，长方形的窄纸袋里只有一杯奶昔，旁边有塑料包装起来的勺子和吸管。 车子重新发动，很快就到了万凰庭。 听见车子声响，霍云澄从大厅里飞快地跑出来，顾晚颜暂且遗忘那些不愉快，笑眯眯地提着袋子亮给霍云澄看。 「噹噹当，妈妈守信用吧？」 「妈妈万岁！」霍云澄欢天喜地地接过袋子，贴心地给顾晚颜提着裙摆，行了个绅士礼，「女士快请进。」 顾晚颜笑眯眯地走进了大厅，上楼换了衣服下来后，发现大厅里只剩下了霍云澄一个人，他正晃着两只脚，坐在凳子上喝奶昔。 「爸爸呢？」 霍云澄咬着吸管转头，「爸爸去楼上了，好像有重要的事情要谈。」 顾晚颜点点头，在霍云澄身边坐了下来。 「妈妈，你吃吗？」霍云澄掀开盖子，拿起勺子在里面挖了挖，舀了一勺递给顾晚颜。 粉红色的奶昔里还包裹着一块草莓果肉，顾晚颜张口吃下。 甜蜜的滋味在味蕾上绽放开，顾晚颜一口咽下，感觉五脏六腑都舒服了。 母子俩将一杯奶昔瓜分完，顾晚颜哄着他上去睡觉，临走前看了一眼霍寒霆房间旁紧闭的书房门，门框底下的缝隙里穿来柔和的光，彰显了里面还有人未眠。 顾晚颜抿了抿唇，转身下楼泡了一杯热茶，她端着托盘走到书房前，敲了敲门。 里面过了许久，才传来一声略带疲惫的「请进」。 顾晚颜推门进去，霍寒霆后仰靠在椅子上，听见有人进来后，睁开眼睛看她，他穿着白衬衫，与身后黑色的椅子泾渭分明，却跟他纯黑的眼眸相接近。 桌子上有一杯已经空的咖啡杯，顾晚颜将杯子收回来，把热茶放在了他的手边：「少喝点咖啡，尽量别熬夜。」 知道他工作忙，顾晚颜也没有劝，说了两句便打算转身离去。 第73章 这件事远远没有结束 ()」 霍寒霆盯着那杯冒气的热茶，抬头眯眼透过裊裊热气后顾晚颜的身影，她一身家居服，盖住了玲珑身段，却显得温馨又舒适，宜室宜家。 「晚晚。」 他忽然出声，看着女人疑惑的转头，顿了顿才微微一笑，「晚安。」 顾晚颜露出一抹浅笑：「晚安。」 她转头出去了，这一次没人再叫住她。 翌日清晨，顾晚颜下楼的时候，霍寒霆已经上班去了，顾晚颜教了霍云澄一个上午的钢琴，中午下楼时，顺手打开了电视。 电视里正在放一则财经新闻： 据悉，由于霍氏与莱斯特合作项目失之交臂的缘故，股票开盘下跌，道琼指数下降200点，纳斯达克指数下跌0.5％。 巨大的液晶显示器上映着女主持那张严肃的脸，她身后的画面陡然放大，股票市场巨大的led电子显示屏上滚动着一串串数字和走势，底下是股民不安和焦躁的脸庞。 电视中还在对此次事件继续播报，顾晚颜却已经没了心思再听下去，她捏着遥控板，心里一团乱麻。 怎么会无缘无故股票下跌？ 虽说霍氏的确失去了与莱斯特的珠宝合作，但无疑他们得到了一块更大的蛋糕，只要这个消息传出去，股票不仅不会下跌，还会涨高。 顾晚颜咬了咬唇，只能将这次波动归咎于消息流通不及时，好在这个损失的数值也能接受。 况且，昨天姜柊已经说过了，哪怕丢了东郊和这次合作，霍氏也依然会屹立不倒。 顾晚颜安下心来，但没想到的是，这件事远远没有结束。 下午三时十六分，财经报导了荣城政府决定在西郊投资进行基础建设的新闻，霍氏在东郊的投资全盘失败，投入的大量资金很可能全部亏空，甚至动摇到霍氏本部的资金鍊。 顾晚颜刷着新闻，靓丽的容颜有些凝重。但她似乎也没办法做些什么，只能等霍寒霆晚上回来的时候再详细地问问情况。 然而霍寒霆晚上并没有回来，当墙壁上的挂钟时针指向11的时候，她按捺不住拨通了那个存在通讯录顶端的号码。 过了许久，电话那头才接通，传来一声低沉的男声。 「有事？」 「你……你今晚回来吗？」顾晚颜捏着手机的手指隐隐有点紧张。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随后声音略透着些疲惫地说道：「我今晚不回去了，你自己先睡吧，晚安。」 说完，还不等顾晚颜问出「公司到底出了什么事」就挂断了电话。 分针和秒针不断地走动着，哒哒哒地响在顾晚颜耳边，她抿着唇，最后起身慢腾腾地挪移到了楼上。 这个晚上，霍寒霆果然没有回来。 翌日清晨，就连霍云澄也发现了点不对劲，他一边用勺子舀蛋炒饭，一边觑着对面的顾晚颜。 妈妈今天明显有点心不在焉，拿着筷子却常常久久未动，一副在发呆的模样。 「妈妈！」 听见儿子的喊声，顾晚颜回过神来，抬头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后才发现他正歪着头一脸好奇地看着她。 「妈妈，你在想什么？爸爸怎么没回来？」 「你爸爸这两天有点忙。」顾晚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儿子面前情绪太外露了。她看了一眼时间，放下几乎没怎么动过的早餐，「我们走吧。」 霍云澄点点头，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背起小书包，主动拉住顾晚颜的手往外走。 顾晚颜他送到了车子后座，系好安全带后，送他去幼儿园。 虽说在幼儿园里曾经发生过一系列很不愉快的事情，不过这学还是要上的。 顾晚颜把儿子送到学校时，外面车辆已经不多了，他们是来得最晚的一批家长。 门口有老师在检查小朋友的指甲卫，轮到霍云澄时，他把十只已经可见纤长的手指伸了出去，淡粉色的指甲盖附在皮肉上，干干净净的漂亮极了。 长髮披肩的女老师笑眯眯地看了看霍云澄的指甲，接着抬头看了看他的脸，笑着道：「你是太阳班的霍云澄小朋友？」 霍云澄睁大眼，点了点头。 「我是你们新来的老师，以后就要多多指教啦！」 一大一小煞有其事地握手，来了个见面礼仪。 这名女老师很年轻，明显应该是新来的，身上洋溢着一种活力和刚出象牙塔的天真单纯。 顾晚颜放了心，冲着新老师微微一笑，就放心地把霍云澄交给了她，远远地看着他们手拉手消失在了教学楼门口。 顾晚颜转身返回，她开着车回家，却在行驶至岔路口的时候，眼眸一闪，打着方向盘开向了另一条路。 车子在路边缓缓停靠下来，顾晚颜拧眉看着斜对面不远处，几乎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局面。 大量记者手拿着话筒，三三两两地靠在一起闲聊，摄像师举着长枪短炮，将镜头对准了面前这栋几乎望不到顶点的摩天大楼，里面只要出来一个人，便会被人一窝蜂地围上去，挤得寸步难行。 那些记者，有这样的表现也都不奇怪。毕竟—— 顾晚颜抬头望向压盖在云端之下若隐若现的那四个大字——霍氏集团。 霍氏的新闻在荣城绝对是第一手的，如今它的公司受到了打击，这不仅关系着荣城的经济情况，更是许多霍氏合作伙伴关心的焦点。 顾晚颜手指搭在方向盘上，不紧不慢地点着，但谁也不知道她心里此刻的焦灼。 事情比她想得还要严重得多，不然不至于让这么多记者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狼一般，急匆匆地冲过来。 忽然，门口的那群记者开始骚动，不少人向前涌去。 顾晚颜将车子往前开了一点，盯着不远处骚动的人群，降下半窗。 霍氏里走出来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他面容严肃冷酷，周身保镖沉默地为他隔开人群。 等待已久的记者们眼睛一亮：「章先生，请问霍氏现在情况如何？」 「请问霍氏真的已经后继无力了吗？」 男人上车前忽然顿住了脚步，场面一静，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整个荣城或者全国，全世界都在翘首以盼这个答案，想要知道霍氏这个屹立百年不倒的龙头是否即将分崩离析。 「从今往后。」男人面色一派严肃，掷地有声，「我与霍氏再没任何关系。」 此言一出，全场惊哗。 第74章 想离婚吧? ()」 谁不知道章正初是霍氏举足轻重的大股东之一，当年曾经跟着霍先生一路走过来的，也是如今霍寒霆的左右手，他若离开霍氏，必然对霍氏造成重大打击。 记者们兴奋得脸都红了，想请章正初再多说两句，但后者上了车，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谁也没注意到，在三十一层反光的玻璃幕墙后，一双眼睛正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姜柊站在后面，看着章正初上车，脸上没有半点波动：「霍董，如您所想，那几位已经开始行动了。」 霍寒霆眼眸盯着底下如蚂蚁般黑压压的人群，语气淡漠得不带一丝感情。 「再等等，最大的鱼还没有上钩。」 「从今往后，我与霍氏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电脑直播画面上播放着这句话，程响垂眸凝视着屏幕上的男人，转头看向窝在沙发上抽雪茄的男人，低声询问。 「二爷，您看呢？」 江霖吐出一口烟圈，一环接着一环，修长的手指握着一根高斯巴雪茄，神情透出一丝惬意，听见属下的话后，不在意地笑了笑。 「要是霍寒霆一早就丢了东郊开发权的话，我还能信两分，现在我是一个字也不信。」 雪茄菸灰掉落在水晶菸灰缸中，裊裊烟雾间，江霖哼笑一声：「不过，不管他想干什么，我不掺上一脚，岂不是对不起他的一番大动作？」 程响点点头：「我明白了，这件事我会亲自去办。」 另一边姜柊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霍董，江霖那里需要我去解决吗？」 话语含着一丝冷意，仿佛只要前方的男人一点头，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动手。 虽说是江霖不好动，但这毕竟是在荣城，霍寒霆想要对他下手，多的是方法，况且昨天那笔帐不能就这么算了。 「有人会收拾他，别脏了自己的手。」 霍寒霆不喜欢小打小闹，他若出手，江霖不去半条命，他不会善罢甘休，不过这也会给他添许多的麻烦，不如借刀杀人。 姜柊有些困惑：「您的意思是——」 「江家老大知道他弟弟来了荣城吗？」霍寒霆转了转自己的袖扣，深邃的眼眸转头盯着姜柊时，有一抹意味深长。 姜柊霎时瞭然，垂下头：「我会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他。」 江家老爷子死之前原本指定的是老大也继承家业，然而谁也没想到看起来温和良善的江家老二居然突然发难，联合江家大部分股东将老大赶下了一把手的位置。 江家老大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恐怕做梦都想弄死这个弟弟。 如今江家老二人在荣城，不仅没办法全面兼顾自己，而且还能嫁祸给霍寒霆，一石二鸟，江家老大没理由不动手。 看着姜柊转身离开的背影，霍寒霆略略勾唇。 他漫不经心地往楼下一瞥，忽然看见了对面马路上停着的一辆红色玛莎拉蒂。 很眼熟。 方才他注意力一直放在底下的人群，才暂时没有注意到这辆车，现在神经松懈下来，这辆红色的车简直跟活靶子一样太显眼。 大拇指轻轻地摩挲着食指关节，霍寒霆垂眸拿过手机，刚翻开通讯录想了想又按了返回。 顾晚颜正盯着外面，想要了解一点更多的情况，却不料手机忽然震动了两下。 她拿过手机，屏幕上显示有一条信息介入，解锁后，这条信息便完整地方呈现在她面前。 霍寒霆：回去，这两天带着澄澄住到老宅里去。 顾晚颜怔了一会儿，忽然将车窗整个降下，半个身子探出车外盯着高层的其中一个位置。 隔着无尽距离和一栋单面幕墙，霍寒霆几乎都要以为她看见了自己。 但这根本不可能。 顾晚颜的确什么也没看见，瞥见自己的举动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顾晚颜深唿吸一口气缩回车里，调转车头干脆利落地离开。 她嗅到了风雨将来的味道，但却无能为力，只能在这个时候尽量不给他添麻烦。 定定地看着离去的车子，霍寒霆眼眸沉沉，看不出任何情绪，他的手机屏幕还露出一则信息一角。 上面只有一个「好」字。 翌日，连续霸占了两天头版头条的财经新闻，今天不出意外依然重点播报霍氏的情况。 昨天章正初离开霍氏的那句话终于有了诠释，他宣布带着从霍氏出走的一些人才和一些从旁的地方挖过来的技术人员成立一家高科技网际网路公司——em。 所有人都不太看好这家新公司，因为它的敌人是霍氏。即便霍氏现在已经被不少财经专家认定为「衰退型」公司，然而受死的骆驼比马大，霍寒霆想要整垮一家新公司太容易了。 然而还没等众人观看这场厮杀的好戏，章正初便正式宣布em首先获得注资一个亿，两个月后，将发行第一款网路游戏。 这边的如火如荼第展开，霍氏却始终没有任何动静。 这让不少等着看好戏的人有些傻眼，心中怀疑，霍氏是不是早就已经腐朽得不成样子了。 然而霍氏高层却始终都保持了沉默，没有给予任何回应，不少股民都焦躁起来，要求给一个说法。 盯着乱闹闹的局面，周茹烦躁地关了电视。 她这两天也没有出去，一出去碰上人，便会有贵太太明里暗里地打听霍氏的情况，看似关心，但她哪能看不透她们那张面皮底下的幸灾乐祸，这是巴不得霍氏早点倒闭。 她瞥了一眼沙发另一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顾晚颜，眯了眯眼。 这人总不会是觉得霍氏要破产了，想离婚吧？ 然而顾晚颜脑海里一直不断地回想着那个名字——em。 她万万没有想到，前世缔造了商业神话的em居然是这种情况下的产物。 前世她知道em的时候，这家公司已经相当有名气，是国内外首屈一指的网际网路科技公司，而她死的时候，em如日中天，是名副其实的商业巨头，被誉为新时代的指南针，市值五千多亿美金，全球排名第三。 这一切仅仅用了五年。 霍氏跟它对立起来，无疑是极为不明智的，前途堪忧。 而且借着多活了一世的优势，她还知道一个如今所有人都不清楚的秘密。 第75章 被他用这种眼神注视 ()」 顾晚颜眼神一凌，她深唿吸一口气，从沙发上起身：「妈，我出去一趟。」 周茹警惕起来：「你去哪？」 「我去一趟公司。」顾晚颜提起包就往外沖，「想起了一个重要的消息。」 周茹还没来得及拦住她，就看见人不见了踪影。 顾晚颜慌里慌张地开着车往公司走去，顺势拨通了霍寒霆的手机。 电话立刻接通。 「晚晚？」 熟悉的声音传来，顾晚颜定了定神：「你现在在公司里吗？我有重要的事要找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一下子安静了很多：「一定要现在？」 顾晚颜斩钉截铁：「一定要现在。」 半个小时后，顾晚颜坐在了霍氏的总裁办公室里，对面是一身整齐的霍寒霆，尽管他面容仍然沉稳镇静，但仔细看还是能窥出一丝疲倦。 「顾小姐，您有什么事就快说吧。」姜柊有些无奈，他并不认为顾晚颜真有什么重要的事，「霍董本来有一个会议要开，为了您一直推迟到现在。」 顾晚颜咬了咬唇，她看了一眼姜柊觉得这人跟了霍寒霆这么多年应该值得信赖。 霍寒霆瞧出了她的意思，转头叮嘱助理：「去泡两杯咖……茶过来。」 姜柊看了顾晚颜一眼，点点头出去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你想说什么？」霍寒霆看着她，目光幽深。 顾晚颜深唿吸一口气，严肃地看着他：「那个em，背后还有其他人，那个人表面上把章正初推出来做代言人，其实自己躲在了暗处操纵一切。」 霍寒霆目光一凝，定定地看着顾晚颜久久未动，他眼眸是纯黑色，一动不动盯着人看的时候，像是要把一个人都看透。 顾晚颜第二次被他用这种眼神注视，第一次是她刚刚重生过来，说要「对他好」的时候。 顾晚颜咬唇：「你不信？」 霍寒霆仍旧盯着她，没说信也没说不信，而是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顾晚颜一愣，她光顾着想要叮嘱霍寒霆小心，却忘了要怎么跟他说这个消息的来源，这件事在前世是网友和一些大佬的猜测与分析，如今刚出茅庐的em，可还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我……我也是无意间知道的，不然你觉得为什么em会有一个亿的注资。」 霍寒霆沉静地道：「章正初手上有霍氏3.6％的股票，尽管霍氏股票如今下跌，但他售卖了0.5％，也足够注资。」 顾晚颜无话可说，她咬咬牙：「反正你信我，最好是跟这家新公司井水不犯河水，但那位章先生那天的话怎么看都像是对你有意见，所以你最好还是要早做打算。」 如果说em是无辜的，与霍氏毫无关系，那她说不定还很有乐趣再看一遍它的崛起，但很明显它是踩着霍氏上位的，而且人才也是从霍氏带走的。 如果说这是霍氏的一场危机，那么这些人就是釜底抽薪的小人，她劝霍寒霆早做打算也是在情理之中。 霍寒霆垂眸：「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顾晚颜有点郁闷，觉得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但又不好耽误他的会议，只好站起身愤愤不平地道： 「我劝你趁早整垮em。」 刚刚开门踏进来的姜柊听见这句话，盘子差点没端稳，他惊疑不定地看着顾晚颜，看着人朝着门口走过来，下意识地给人让了一条道。 瞅着人走远，姜柊胆战心惊地把托盘放在桌子上，犹犹豫豫地问：「霍董，顾小姐这是……」 「走吧。」 霍寒霆隔断话题，率先迈步向外走去，脸上挂着一丝冷意，「想必那些人也一定等急了。」 这次的会议室尤其纷扰，刚刚走到门口便能听见里面传来的激烈讨论声，霍寒霆饶有兴趣地在门口听了一会儿，才收敛起表情推门进去。 会议室一剎那的安静，大大小小的股东围着桌子坐满，一双双眼睛盯着迈步进来的年轻男人，全都保持沉默。 霍寒霆在首位上坐下，有沉不住气的率先开口。 「霍董，霍氏这次怎么会出这么大的纰漏？」 自从霍寒霆接手霍氏以来，他们一路享受着霍氏的红利，享受着节节攀升的喜悦，享受着他人的奉承，陡然地摔落下来，许多人都无法接受。 「霍氏之前就有很大的问题，这次东郊的项目看上去亏损一下也没什么，但是它却断了霍氏的资金鍊，如果再找不到融资的话，那么霍氏将难以为继。」 霍寒霆抿唇，似乎也感觉到了一丝无力从心。 底下瞬间炸开了锅，很多人都不愿意相信，之前尚还如日中天的霍氏居然即将面临破产？ 「你们可以翻翻之前放在桌子上的资料，里面记录了霍氏一路至今的亏空和状态。」霍寒霆眼中划过一丝冷意。 众人这才注意到面前的资料夹，之前只顾着讨论，只有少数人才去翻了翻。 迟疑了一会儿后，所有人都抽出资料夹中的文件看了起来。一时间，会议室里静得只有翻页声。 这些人越看脸色越难看，连几个从始至终都沉默着的大股东都神情凝重起来。 霍寒霆将所有人的反应她看在眼里，手指一下又一下地点着桌面，不紧不慢。 散会后，姜柊跟在霍寒霆身后朝着办公室走去，瞥了一眼身后的人群，低声说道：「霍董，都已经准备好了。」 男人轻轻颔首，面容冷峻如冰。 当天下午，霍氏开始裁员，原本已经认定自己拿到铁饭碗的员工人心惶惶，有一部分已经选择了主动离职。 翌日，股市上出现了大量抛售霍氏股票的画面，不少霍氏股东纷纷选择了减持股票。 而同时有两股力量开始慢慢地收集散股，他们像是躲在阴影之中的贪吃蛇一般，一点一点蚕食着这些股票。 「霍董，已经购进了1200多万股，不过好像有人也在秘密收集。」 姜柊盯着电脑，眉头皱了皱。 「他还有闲心来插手我的事。」坐在软椅上的男人眼神冷漠，锐利如刀，「希望他有命拿才行。」 同一时间，一辆黑色的路虎奔驰在高架桥上，一身红褐色的长袍的男人靠在后座闭目养神，手上把玩着两枚玉球。 第76章 好一个霍寒霆…… ()」 在他身旁，一身黑色西装的年轻男人盯着电脑，手上不断动作，鼻樑上架的金丝边眼镜冷冷地反射出电脑萤屏。 「二爷，已经收集了八百多万股。」 江霖鼻子中哼了一声，没有任何反应。 然而忽然，他们后方有一辆车重重地撞了上来，路虎歪了一瞬，在马路上开始打滑，司机吓得立刻勐打方向盘，然而旁边有一辆车似是剎车失灵直直地朝着他们车子撞过来。 「今日下午四点三十二分，荣城滨河区东江大桥上发生一起连环车祸，造成一人死亡四人受伤，目前伤者已经送往就近医院，事故原因尚在调查当中。」 车载电台里传来女记者一本正经的声音，隐隐还有一丝风声和周遭嘈杂的车声以及救援声。 姜柊看了一眼后座隐匿在黑暗中的男人，低声问道：「先生，江霖会不会找麻烦找到我们头上来，需要给他提个醒吗？」 「不必。」霍寒霆抬眸，一双眼睛幽深不见底，「江霖不是蠢货，他自己会调查清楚。」阿门再过去掺和一脚，反而画蛇添足。 姜柊没再多问，开着车从高架上一晃而过。 充斥着消毒水的医院里，医生和护士人来人往，病房外一名身形高大的男人正在低着头跟尚未摘除手术帽的医生交流，半晌后点点头。 医生跟护士边说边离开，男人目送他们的背影离去，转头吩咐身边的两名保镖：「守好门口。」 两名黑衣男人点头，默不作声地守在了病房门口。 男人推开病房门，往里面看了一眼，发现人仍然陷入昏睡后，又关上门退了出去，走到了隔壁。 隔壁病房的病人显然已经醒了，面色苍白的青年坐在床上，他闭着眼，手指轻轻触碰头顶包裹的纱布，面色透出一股冷冽之感。 「好一个霍寒霆……」 「不是他。」 陡然听见声响，青年睁开眼，目光直直地对上抱臂靠在墙角边的男人，皱眉道：「你怎么回来了？」 「听到二爷出事，就立刻赶回来了。」男人斜睨他，啧啧两声，「程响，我还以为你被撞成脑瘫了呢，没想到居然醒得比二爷还早。」 程响面色一变，也没心情去纠结他和话里的嘲讽：「二爷怎么样了？」 「医生说情况还好，幸亏有气囊护住，只是腿部骨折了。」 程响松了口气，车子撞过来时是从他的那面撞过来的，他反应稍微快些，扑过去护住了江霖，若不然他不死也去半条命。 知道老闆没事之后，他就有闲心注意其他地方。 「你刚刚说……这件事不是霍寒霆做的？」 程响眉头皱紧，对此表示怀疑，但因为牵扯到了伤口，又不得不将眉目舒展开。 「不是他。」高大男人沉静地道，「帝都传来消息说江家有变动，江晟有秘密行动，很可能是他发觉了二爷的行踪，才会痛下毒手。」 江晟就是江家老大。 程响听见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阴冷：「他居然还不死心。」 「很麻烦，江氏里本来就还有老头子的旧部，现在二爷出事，他们全体都活动起来，帮着江晟运作。」 「吩咐让他们撑住，等二爷醒过来再拿定夺。」程响有了决策，随后他一皱眉，「这场事件，霍寒霆真的没有参与？」 他想起了霍家这些日子以来的动盪。 「他就是真参与了，你又能怎么样？」男人嘲讽道，「且不说能不能动他，真动了，你跟二爷这副情况还能走出荣城？」 程响沉默了，他也知道这个时候最好就是安安静静地打落牙齿和血吞，但难免心中会有气。 这种看不惯又杀不掉的模样太令人难受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病房的门忽然打开了，护士推门进来：「隔壁病房的病人已经清醒了。」 男人和程响对视一眼，转身走了出去，没过一会儿便又回来了。 「二爷说先秘密回京。」 程响点头，没有出声反对。 男人顿了顿又说道：「二爷还说了，把手里的股票全部抛售。」 程响蹙眉，那也是他们花了大价钱买进的。 男人一摊手：「二爷说，不这样做走不出荣城。」 程响闭上眼嘆了口气：「我知道了。」 翌日上午十一点，霍氏股票再次被大量抛售，股盘持续下跌。 「霍董，收集得差不多了。」姜柊恭敬地将一份报表递上，「这次公司内部人员调动，我已经将资料整理完毕，高层除开一些少部分尚还动不得的，其他名单上的人物都已经被我们开除和自动离职。」 霍寒霆接过来翻了翻，便将它放在了一旁，面色平静：「差不多了，可以收网了。」 姜柊脸色肃然，带着一股凌冽。 下午两点二十分，万新投资正式宣布投资霍氏的新项目，双方就a轮融资进行了洽谈，万新宣布融资两亿。 此话一出，市场一片譁然，但人们还是不太看好霍氏，认为这是庞然大物临死前的迴光返照，并表示万新这两个亿一定会打水漂。 而在霍氏顶层会议室内，万新投资董事长余耀明跟一个年轻男人正隔着一张桌子进行对话，尽管他年纪比男人要大上不少，却完全不敢小觑他。 「霍董，您看合同怎么样？」 外界的人听见这句话一定会吃惊，霍氏如今资金鍊断裂，有新资本注资是一根救命稻草，对方才是甲方，然而万新投资的董事长丝毫不敢拿乔，反而活像是被融资的那一个。 「没什么大问题。」霍寒霆从口袋里抽出一只纯黑色的钢笔，在末尾签上了自己的大名，字迹力透纸背。 白纸黑字的合同才最令人安心，余耀明松了口气，从秘书那接过笔，也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他脸上露出一抹微笑，什么样的项目才能让投资方上赶着要签合同，当然是是稳赚不赔，而且赚得大的，他很看好这个项目，却没想到霍氏会找上他们，愿意分一杯羹。 一开始他还留有迟疑，觉得霍氏是不是出了大问题，但在看了两份文件之后，他改变了主意。 第77章 得罪他得罪得还少吗 ()」 下午18点半，荣城政府贴出了红头文件，表示将建造东郊至市中心的地铁，将它纳入地下交通系统。 东郊至市中心只要半个小时，这块地再次变得炙手可热起来。 贺天盯着手上的文件报告，用力摔了手旁咖啡杯，他脸色铁青难看。原本看到东郊那块地出事时，他还幸灾乐祸过，没想到霍氏在这上面栽了个大跟头，幸亏他没拿到那块地。 但现在无疑变成了对他鼠目寸光，最好的反击。 文件出来后，不少人觉得诧异，但随后又觉得理所应当。 这才是他们熟悉的霍氏，霍寒霆在过去的五年时间里，以独到的眼光为霍氏赚了个盆满钵盈，他的投资无一失败，是连华尔街点金胜手都要感嘆的存在。 霍氏恢復正常运营，股票走势重新开始抬升，那些已经抛售的股东和股民悔不当初，但再想从他人那里回收时，价格已经翻了几番。 而当霍氏的股权结构也发生了巨大变化，霍寒霆以30.6％的股份为第一大股东，霍盛英则以16％的股份为第二大股东，至此，霍氏权利正式归拢完毕，成为这父子俩的一言堂。 看着会议桌上面容沉静的父子俩，众多股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完全就是一个套。 「这完全就是一个套。」 短髮英气女人喝了口面前的咖啡，脸上出现嘆为观止的表情，「我以前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还会认为霍寒霆可怜，他才是最危险的那个，晚晚，你以前真是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顾晚颜抿了抿唇，从昨天围观过霍氏起死回生的消息之后，她就一直在发呆，前世的事与今生的事互相掺杂在一起，走马灯似地在她面前一晃而过，最终定格在霍寒霆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 容英韶瞥了一眼没有吭声的女人，接着道：「如果按照你说的，他手里还捏着莱斯特矿产的合作，那他未免隐藏得也太深了。」 顾晚颜当然明白，她是知晓全部内情的人，在霍氏「起死回生」的一剎那，就已经明白了事情所有的真相。 算准政府发文的时期，他自编自导了这场大戏，换掉高层中的蛀虫，削弱部分股东的投票权，为霍氏洗经伐髓，进一步将权力掌控进手里。 他布局精密得可怕，瞒天过海骗过了所有人，直到现在网上还有不少人认为霍氏好运，躲过了一劫。 然而霍氏究竟有什么损失呢？ 没有，不仅没有，反而是利用中间的股票差价大赚了一笔。 那么她究竟在这场戏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呢？ 容英韶嘆了口气，看了一眼玻璃幕墙外开始下起的下雨，轻声道：「晚晚，你被他利用了。」 顾晚颜低着头搅拌咖啡，银色的小勺子戳碎了上面拉花的奶泡，看得出，她自己已经想得很清楚。 容英韶有点心疼：「失去东郊可能一早就在他的计划之中，他利用你给贺天传递信息，让贺天没有丝毫怀疑地收下这块地，大概是没想到你居然没把真正的文件给他，反而站在了他这边。说不定……」 她眸子中划过一丝冷意：「那天宴会上究竟会发生什么事也在他的掌控之中，如此他就有了正大光明的理由去对付那个江二爷。」 原本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的顾晚颜，忽然抬起头来，眼神镇定地看着好友，一字一句地道：「那天是个意外，他不会这样对我。」 「以前是贺天，现在是霍寒霆。」容英韶哦疼地抵住额头，一脸颓败，「你怎么喜欢一个人就这么死心眼。」 顾晚颜抿了抿唇，什么都没有说。 霍寒霆跟贺天才不一样。 早在来见容英韶之前，她就已经想明白了所有事。但她并不认为霍寒霆利用了她，是她先背叛他跟贺天联繫的，他做出反击也是理所应当。 她不怪他，反而因为能帮上他一点忙而高兴。 但容英韶可不这么想，她越想越觉得这个男人可怕，忍不住放下勺子，握住了顾晚颜的手， 「晚晚，你现在还想离婚吗？想的话，我支持你。」 这个男人心思太过深沉，完全不是顾晚颜可以驾驭得了。 离婚？ 这个许久未出现的字眼勐地蹦到脑海里，让顾晚颜怔愣了一会儿，随即她抽出自己的手，摇了摇头：「我不离婚。」 容英韶愁眉苦脸：「你就不怕万一哪天你得罪了他，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过去得罪他得罪得还少吗？」顾晚颜一脸无语，「不是照样好好活着？」 「这倒是。」容英韶这才想起来顾晚颜以前做得那些糟心事。 连出卖公司机密给前男友，霍董都能容忍下来，还有什么事是宽恕不了的？ 这么一想，就让人放心很多。 「他怎么就偏偏看上了你？」 容英韶感嘆似的一句话，让顾晚颜心脏跳了一跳。 她明知霍寒霆利用了她，却还是没有感到不安，就是因为仗着他的喜欢。 前世男人临死前那句「不要怕，我在你身后」深深地烙印她的心底，带着灼热的温度随着她的灵魂转世，叫她刻骨铭心。 他至死都没有说过一句「我爱你」，却在她犯下无数过错后，仍然将心里最柔软的一块地方给了她。 但，她似乎从未想过，她凭什么可以得到这个站在权力巅峰的男人的喜欢？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呢？ 容英韶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她瞬间睁大了眼睛。 「当初你们俩结婚的时候，我甚至还想着去带你逃婚，但霍寒霆看你的眼神很不一样，我觉得你嫁给他比跟贺天在一块好多了，就又悄悄地走了。」 这一段往事是顾晚颜半点不知道的，她不知道容英韶来过，也没有注意霍寒霆看她的眼神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顾晚颜记忆力很好，她皱眉仔细回想半天，终于在脑海深处中挖出来了一点不一样的回忆。 那是她拿到怀孕化验单的第二天，就被姜柊客客气气地带到了一间别墅里。 她警惕万分，一眼就看见了房里背对着他们，面朝玻璃幕墙外的大海出神的男人。 男人背影挺拔，如一颗青松，笔直又透着一股凌厉。 第78章 好久不见，顾晚颜 ()」 姜柊低头说了句「顾小姐带到」便退出了房间。 男人身影一顿，缓缓地转过身来，露出那张颠倒众生的俊美容颜，他定定地看着顾晚颜，夕阳的余晖在他眼里点缀上了细碎的光，让他弯唇一笑成了世间绝景。 这是真正意义上与霍寒霆的第一次见面。 恍惚间，她听见他说： 「好久不见，顾晚颜。」 像是两个互聊十年的网友终于见了面，又像是久别重逢的故友终于在他乡处相逢。 他语气带着一丝柔和，与他人面前冷硬的形象半点也不相符。 但顾晚颜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个男人，她带着警惕狐疑地道：「这位先生，我们见过？」 她能明显感觉到男人一怔，那双黑色的眸子随着夕阳渐渐地垂落，重新復归为一片幽深，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重新开口： 「抱歉，没有跟你介绍过，我叫霍寒霆，两个月前我们曾在凤升见过。」 凤升是那晚她出事的酒店，至此，顾晚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几乎是同一时间，她便在自己跟眼前这个男人之间划下了一道泾渭分明的界线。 窗外的小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斜斜地打在玻璃墙上，顺着透明的玻璃垂落下来，像是哭泣的泪珠。 顾晚颜从记忆中回过神，她抿了抿唇，起身跟容英韶道别：「容容，我还有事，就先回家了。」 容英韶有些不满：「好不容易我今天有空，你反而忙了起来。」 顾晚颜再三道歉：「对不起。」 「去吧，去吧。」容英韶挥了挥手，坐在窗边继续看雨。 「谢谢。」顾晚颜小跑着出了咖啡店，雨丝披挂在她身上，为她带来一丝初秋的凉意，但她却没有半点感觉，匆忙进了自己车子里，调转车头往家里开去。 她头髮上布了一层细密的水珠，却没时间抹去，脑海里不住地回想着那句「好久不见，顾晚颜」，每个字都被她拆分开，又组合在一起，终于品味出了那一点不一样的味道。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验证那个在她看来有些匪夷所思的结论，一路将车子开得飞快。 然而到家才发现，霍寒霆还没有回来。 事实上，她已经好几天没有看见过他了。 此时，城市的另一端，被人念叨着的男人正坐在二楼一个雅致的包厢里，在他的对面是一个半边脸掩藏在阴影中的男人。 两人在二楼谈事，底下是一个小型拍卖会，不少达官贵人都在凑热闹，互相竞价。 「你这一次可打了那些老狐狸一个措手不及。」男人笑道，「不过，你真的不打算自己出面？」 「不必。」霍寒霆垂眸，「就这样让它独立出去是最好的结果，不过——」 似是想起了什么，他微微拧眉：「有关于我的消息是不是暴露出去了？」 「怎么可能。」男人一脸诧异，「他们现在猜我们是仇人还差不多，哪会想到背后有你呢？」 霍寒霆微微点头，眼中却仍旧有一抹疑虑。 忽然，他转头透过玻璃看向底下的大厅。 此刻，拍卖会接近尾声，拍卖台上竖着一根柱子，顶端被一块红色的布给遮盖住。 听不清拍卖师在讲些什么，然而当旁边的助手揭开红布时，底下一众观众的惊唿隐隐透过玻璃传递了过来。 柱子顶端有一个长方形的玻璃罩子，里面有一个黑色盒子，纯黑的丝绒上静静地躺着一块绿宝石，晶莹剔透。 男人看了一眼就笑了：「祖母绿，真不多见，听说是哥伦比亚紫色矿区出产的。」 低下的人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地竞价，不时有人出声。 姜柊跟了霍寒霆这么多年，早就已经学会揣摩他的心思，率先替他排忧解难，此刻微微一躬身：「我去替您拿来。」 霍寒霆没有反对，男人斜睨了一眼姜柊离去的身影，有些诧异道：「你对这块宝石感兴趣？」 也不对，他们这些男人哪会戴这个，转念一想，男人就明白了。 「是给霍太太的？」他笑起来，「平时看你提也不提，没想到还知道疼人。」 霍寒霆没有反应，他不动声色地抿了一句烈酒，却也没有出声反对，只是又接着提起了其他事。 姜柊回来的时候，两人的交谈正好抵达尾声，霍寒霆起身告辞。 「那么，em就要多辛苦章叔叔了。」 若是其他人在此听见这句话，一定会大惊失色。 男人微微点头，目送霍寒霆离开包厢。 「先生。」姜柊将一个黑色盒子递给了霍寒霆，后者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 这颗绿宝石呈现透明的翠绿色，颇具美感，在灯光照射下更显得晶莹剔透，在黑色绒布上投下一片绿汪汪的影子，漂亮得如梦如幻。 霍寒霆唇角微勾，合上盖子放进口袋里，步伐走得快了几分。 但抵达家中时，时间已经不早了，霍云澄已经睡下，顾晚颜的房门紧闭着毫无动静。 张嫂出来给霍寒霆沏茶，后者接过，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他们都睡了？」 「小少爷已经睡了，至于太太——」张嫂迟疑着道，「太太回开就上了楼，就晚饭下来过一次。」 霍寒霆放慢动作，沉声问道：「她今天出去了？」 「是，太太今天下午出去了一趟。」张嫂想了想，「这几天太太都待在老宅，偶尔回来也是在看电视，一直在看霍氏的消息，不过我看她今天好像有点不舒服。」 「不舒服？」 「嗯。」 霍寒霆捏着茶盏静静沉思，没发觉张嫂有些躲闪的眼神，直到指腹被烫了一下才发觉自己出神许久。 他放下茶盏，起身上楼：「我知道了，你也早点休息。」 张嫂点点头，松了口气。 霍寒霆走到楼梯分叉口处，想要往自己的房间去，却不知怎的，脚步一转走到了顾晚颜房门前。 他静静地伫立一会儿，似是犹豫了片刻，还是将手覆上门把手，拧开了门。 房间里一片黑暗，只有月光隐隐从窗帘背后透出来。门开了一条缝，半面光垂落在地板上，门口的影子被拉得斜长，攀爬上床铺。 床上鼓起一个包，很明显有人在沉睡。 第79章 他们真的是久别重逢吗? ()」 霍寒霆脚步放轻走过去。女人睡得很熟，背对着门，眼睛紧闭着，唿吸绵长，她拽着薄被，缩成一团，露出半边穿着睡衣的肩膀。 男人皱了皱眉，看了一眼空调，将温度调高，替她把被子往上掖了掖，便打算转身离去。 但就在他手指抬起的一剎那，被人忽然拽住。 「我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顾晚颜睁开眼睛，一双美眸清亮透彻，哪有半点睡意。 霍寒霆微弯着身，因为顾晚颜冷不丁的动作，他一手扶着床边，一只手手指被她紧紧地攥在手心里，带着灼热的温度，连同那句脱口而出的话灼烫了他的心脏。 他瞳孔一缩，眸底的漆黑一片，令人看不清楚情绪。过了片刻，低哑着嗓音道：「怎么还没睡？」 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人是特意告诉了张嫂她不舒服，就等着他过来自投罗网。 霍寒霆眉宇间染上一丝无奈。 但顾晚颜可不会被他迴避的态度给矇混过去，她微微抬起头，离他离得更近，以她这个角度，可以看见他敞开的领子中若隐若现的锁骨和脖颈，也能闻见他身上若有若无的清冽气息。 男性荷尔蒙充斥在她脸上，她脸颊微红地后退了一些，却仍旧拽着他的手不放，固执地道：「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他们真的是久别重逢吗？ 门边缝隙里透出微光，黑暗中一时谁都没出声，两人的唿吸彼此纠缠，目光在空中碰撞。 「没有。」良久，他开口，「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我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你。」顾晚颜这句话当然是瞎扯，她试探性地说出来，眼神牢牢地盯住男人，不放过他的任何一个微表情。 可霍寒霆脸上压根就没有任何情绪，他淡淡地拂开她的手道：「你想多了，我第一次见你就是在六年前的晚上。」 顾晚颜一怔，任凭他起身直立，难不成真是她想错了？ 霍寒霆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墨色的深眸中似乎流淌着一股情绪，但那情绪转瞬即逝，快得令人捕捉不到。 见他似是想离开，顾晚颜从床上坐起，三千青丝披了满肩，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眼睛格外有神。 「那么，为什么是我？」她看着他，「当初为什么娶我？霍家有一百种方法可以处理了我，你为什么坚持要娶我？」 这个问题连顾晚颜自己也不明白，她这个不过只给他生了一个孩子的挂名妻子，值得他用一条命去换？ 霍寒霆看着她，一瞬间的心情波动让他极具压迫感，险些情绪泄露，但他最终按捺下所有的心理活动，一字一句地解释： 「因为责任。」 顾晚颜一怔，没了声响。 对，霍家有一百种方法可以处理了她，可以让她打掉孩子，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弱女子除了打落牙齿和血吞，根本没有第二条路。 但霍寒霆做不出来这种事，他极具责任感，仅仅接手霍氏三个月，就让霍氏上下对他奉若神明，这样的人似乎因为她怀孕而娶她也不奇怪。 顾晚颜说不清心里是失落还是是酸涩，她迫切地希望自己在那个人心里是特别的，但事实证明，她只是恰好幸运地遇上他而已。 「那要是别人呢？」顾晚颜垂着头，声音略带一丝委屈，「要是别人怀了你的孩子，你是不是也会娶她？」 他半晌没说话，让她越发难过，眼眶隐隐有点泛红。 男人指节微屈，凑过去在女孩额头弹了一记，颇有些无奈：「你今天怎么想的这么多？」 他顿了顿又道：「没有别人，娶了你就是你了，这种假设毫无意义。」 顾晚颜捂着额头，抬头控诉地看了霍寒霆一眼，但又觉得他说的话也对。不管怎么说，现在全荣城甚至全国名媛最想嫁的男人是她老公，这种假设的确毫无意义。 看着她由阴转多云的脸，霍寒霆微微勾唇，从来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的盒子，扔在了她面前的被子上：「这个给你，早点睡觉。」 「什么？」 霍寒霆不甚在意，转身离开：「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明天再看也可以。」 但顾晚颜怎么可能等到明天，她拿过盒子打开，里面一枚翠绿色的宝石正散发着幽幽的光，入手温润微凉。 这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顾晚颜有点无语，霍寒霆是欺负她没见识吗？ 玉色的指尖把玩着绿色的宝石，她抬头看着男人的背影，沉声开口道：「你这是补偿还是礼物？」 她盯着他的背影未动。当初霍寒霆想要把东郊开发权给她，藏着一份想要利用她的心思，尽管被她给毁了，但他心里未必不会对此有一丝愧疚。 这颗宝石，来得未免太过巧合。 男人动了动，没有回头：「有什么区别么？」 顾晚颜把宝石装回盒子里，「砰」的一声合上：「如果是补偿，你拿回去，爱给谁给谁。是礼物，我就收下。」 霍寒霆转过身，眉眼罕见露出一丝柔和：「我在拍卖场偶然遇见的，很衬你。」 顾晚颜皮肤白，穿着长裙时有种典雅的淑女气质，与这颗绿宝石很配。 顾晚颜终于开心起来，笑得露出一排贝齿：「那我就收下啦！」 如果是容英韶在这，估计又要唾弃她没出息，可她在霍寒霆面前就是这么没出息地好哄。 男人莞尔一笑，轻道一声「晚安」，挺拔的背影走出门外，重新合上了门。 顾晚颜打开床头小檯灯，靠在床头，美滋滋地摸着宝石，甚至幼稚地闭起一只眼，用另一只眼睛好奇地透过宝石去看房间。 朦朦胧胧的，却也能看出点影子。 半晌后，她把宝石放回到盒子里，珍之重之地放在了抽屉里，合上眼的一瞬间，甚至都还在想，祖母绿宝石象徵着幸福，不知道霍董这个直男到底知不知道…… 翌日清早，顾晚颜伸着懒腰下楼时，霍云澄已经乖乖地坐在桌子边吃早餐，瞅见她，嘟囔了一句：「妈妈每次都最迟。」 顾晚颜：「……」 她真是惭愧。 第80章 夺走的是她的心头的血肉 ()」 目光扫了一圈，没看见霍寒霆的身影，想必已经去公司了，毕竟霍氏这次变动太大，给股市也造成了重大影响，后续收尾还要很长一段时间。 顾晚颜在餐桌旁坐下来，趁着张嫂端早餐的时候，上网刷微博看会儿新闻，却在刷新的一瞬间，看见可位于最顶端的热搜——纪修竹新歌 顾晚颜微微眯眼，手指点着桌面，唇角上翘，露出一抹讽刺。 纪修竹这个名字放到现在，那是如雷贯耳，国民度极高。 他21岁出道，发行的第一张单曲便横扫各大奖项新人奖，后续发行的几张专辑，更是被各乐评人贊为神专，为他斩下三座歌王宝座，如今他已经出道11年，早就已经累积起了一大批音乐死忠粉丝，是着名娱乐公司美光娱乐的摇钱树之一。 顾晚颜早些年也听过他的一些作品，感觉颇为惊艷，甚至还关注过他很长一段时间，对他一些天马行空的冷门作品颇为推崇。 他是相当有才华的，即便使用乐坛套用的旋律4536251也能写出跟别人味道不一般的曲子。 然而前世在偶然听见他新歌的一首曲子后，顾晚颜大受打击，因为这首新歌的曲子跟她早些年自己创作的一首曲子很接近，甚至只改了一些元素而已。 纪修竹的主打歌居然没有自己写曲，这当然引起了一阵轰动，谁都知道，他的几百首歌，词不一定是自己作的，但曲子却一定是自己写的。 于是在他上节目时，这个问题不可避免地被问道。 顾晚颜直到现在都记得那一刻，她坐在电视前，看着电视里温润如玉的男人带着赞赏的眼光提起自己这次新歌的作曲人。 「顾小姐是我在一家咖啡厅意外发现的惊喜，她非常有才华，我认为一颗明珠不该被蒙尘。」 此言一出，作曲人立刻名声大噪，成为乐坛最炙手可热的新星。 但对于一名创作者而言，最痛苦的事不亚于自己的作品被冠上他人的名字，顾晚颜无法忘记那一刻她心脏紧紧揪住的痛感，那种天旋地转让她险些透不过来气。 她曾经视音乐如生命，这两个人掠夺走的是她的心头的血肉。 然而当时她身在霍家，已经自顾不暇，毫无办法，只能沉默着任凭将这把刀往自己心脏里戳。 不过，现在可不一样了。 顾晚颜端起一旁的豆浆面不改色地喝了一口，单手点开了那则热搜。 率先跳出来的是纪修竹的微博。 @纪修竹v：新单曲上线预热，大家久等了[耶] 底下已经有了几十万的评论，都是粉丝喜极而泣的哭脸表情和赞美新单曲的彩虹屁，还有质疑曲子为什么不是自己作曲的声音。 纪修竹挑一个质疑回覆：这次给我作曲的是我一个好友，希望大家能喜欢新歌。 顾晚颜点开连结，静谧的音乐顺着播放器流淌出来，熟悉的旋律和元素隐藏在重新编曲之后，却让人耳目一新，再难相忘。 纪修竹开口唱的一剎那，她点了右上角的叉，闭着眼，努力平稳自己的心情。 霍云澄敏锐地感应到了她的情绪，抬头看着她妈：「妈妈，你怎么了？」 顾晚颜狼狈地起身：「没怎么，我去趟洗手间。」 她小跑向洗手间，将门反锁住，盯着镜子里苍白的面孔与无神的双眼，一阵悲哀。 即便重来一世，即便她事实上已经与音乐相隔十五年，却还是割捨不下那份掩藏于骨子里的挚爱。 手机铃声划破了静谧，顾晚颜看了一眼闪烁的屏幕，将手机拿过来，接通。 对面是容英韶犹豫的语气：「晚晚，你看见了吗？」 顾晚颜闭了闭眼，自嘲道：「如果你说的是纪修竹的新歌，那我看见了，也听见了。」 「顾芷歆怎么有脸！」容英韶咬牙切齿。 她当初和顾晚颜关系，后者有了灵感，作出新曲，总是会弹给她听，因此在公司里，同事开始播放纪修竹这首新歌时，她立刻就听出来了不对劲。 「我当初离开顾家，净身出户，东西都在家里，她拿到那些曲谱和de摸也不奇怪。」顾晚颜现在反而冷静下来了，「我手上没有任何证据，贸然出去反击，反而还会被倒打一耙。」 容英韶抿了抿唇，也明白这点，不然她早就告死对方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她给顾晚颜出主意，「要不然我去黑了微博或者那个音乐网站？」 「你可别。」顾晚颜被她这么一打岔，倒是有点哭笑不得的意味。 不过容英韶的黑客技术确实厉害，当初咖啡店的监控还是她拿到手的，只是如今歌都已经发出去了，再去黑这些媒介网站也没什么意义。 冷静地想了想后，抬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敏锐地察觉到了一簇火苗在她眼中亮起，越来越盛，颇有燎原之势。 她暗下决心：「容容，我要重新开始做音乐。」 电话那头的容英韶沉默了一会儿，似是在惊讶，过了会儿传来了喜极而泣的欣慰声：「你能这么想就好了，人不能永远沉浸在过去，活着的人才重要不是吗？」 顾晚颜微微一笑：「你说的对。」 「不一定没有证据。」容英韶忽然记起来了，「你当初不是还做过一段时间的直播吗？会不会有当初听过你吉他的听众站出来帮你澄清？」 「你想太多了，都六七年过去了，谁还会记得那些曲子。」顾晚颜有点无语，她当初的确在闲暇时做过一段时间的直播，一方面是希望有听众可以聆听她的音乐，另一方面是赚点外块。 不过她不像其他主播那样露脸直播，每次只抱着一把吉他或者一架钢琴演奏，连话也很少说，因此听众不是很多。 「对了，提起直播，当初给你刷礼物的大神真是个好人啊。」容英韶感嘆两声，显然是想起了当初两个穷学生被一大笔从天而降的金钱砸昏头的日子。 经她这么一说，顾晚颜也确实想起来这么个粉丝。 每天定时定点看她直播，快结束的时候给她刷礼物，第一天直接砸了十个鱼雷下来，一个鱼雷她跟平台五五分，可以提成五千，十个就是五万，把她吓了一跳，甚至试图私聊把钱还给人家。 第81章 她现在可不是孤家寡人啊! ()」 不过那人就干脆利落地回了一句「不必」。 她不知道是谁，幸而对方后来也收敛了很多，只刷一个小礼物，还在能够承受范围内。 但那人一定不知道，靠着这个暑假挣得钱，她一直发愁的学费有了着落，生活费也有了来源。 因此，为着这一个粉丝，她一直直播了两年。直到后来家庭遭受巨变，才断了直播。 顾晚颜心里沉闷了些，跟容英韶又说了几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她刚打开洗手间的门，就看见了蹲在门口，托着腮帮子盯着她瞧的霍云澄。 「澄澄，你在这干嘛？」顾晚颜吓了一跳。 「没干嘛。」小豆丁从地上起来，绕着她转了一圈。 顾晚颜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妈妈没事的，放心！」 霍云澄抿唇，乖乖点头。 顾晚颜打发儿子去看电视，自己熘进了房间里的小书房，打开电脑，她熟门熟路地点开当初的直播网站。 五年过去了，这家网站早就已经成为业内大牛，她试着登录自己的id帐号，没想到居然登陆成功了！ 也许是太震惊，她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在后台转悠了一圈，才点进了那个唯一关註里。 对方头像是系统初始的灰色，暱称只有一个字母——h。 似乎也好几年没有上线了。 顾晚颜摸了摸下巴，退出了界面，再点开粉丝列表，发现里面除了殭尸粉，就只剩下了一些大概关注太多忘记取关的人。 当初好歹也累积了几百粉丝，如今一夜回到解放前。 顾晚颜嘆了口气，退出了直播平台。 她不清楚就在她上线的时候一剎那，城市另一端，放置在桌面上的手机忽然「叮」的一声亮了，一条关注信息跳了出来： 橘子直播：叮咚！您关注的主播＜晚晚＞上线了！ 一道沉沉的视线凝滞在这条信息上，在手机快要黑屏时，骨节分明的手将手机拿了过来。 男人盯着这耶消息，俊美的容颜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顾晚颜关闭直播平台后，便开始搜索最近几年冒出来的唱片公司，环世依然是老集团，如今在业界也是前三，只是距离太远，而且她的学歷第一轮就会被刷下来。 顾晚颜接着加上了条件，搜索了一下位于荣城的唱片公司，便一下子跳出来了不少，大大小小不计其数，她想找到一家满意的简直就是沙海淘金。 顾晚颜有些头疼，直接搜荣城唱片公司，率先跳出来的是光辉唱片。 光辉唱片附属于大型跨国娱乐公司英光，这里开了一家分公司。 她摸了摸下巴，又搜了一些关于从辉的资料，荣城这家分公司似乎才开了五年不到，跟美光娱乐合作紧密，为它旗下的歌手进行音乐制作和歌手包装。 美光娱乐…… 那不是纪修竹的经纪公司？ 顾晚颜点了点桌面，唇角浅浅地上翘，打了个响指：「就是你了！」 她泡在家里两天，制作了一份简歷，甚至还附上了自己改编的两首曲子，干净利落地投到了对方的招聘邮箱里。 顾晚颜挺期待自己的新工作，然而把邮件投出去后，她才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她现在可不是孤家寡人啊！ 愁眉苦脸地在房间里捱到了晚上，听见外面有汽车驶进来的声音后，她从椅子上起来，做贼心虚地掀开帘子朝外面看了一眼。 正好看见黑色的车辆开过。 真回来了。 顾晚颜在坦白从宽和瞒天过海中思考良久，觉得这事瞒不住，只好小心翼翼地下楼，正好张嫂来喊她吃饭。 楼下霍寒霆正在跟霍云澄说话，看见她下来后，抬头瞥了她一眼，眼神温和，顾晚颜胆子一下子壮了。 一家三口在饭桌上做好，顾晚颜决定等人吃饱再说，这样成功机率大一点，因此她拼命地给霍寒霆夹菜。 父子俩对视一眼，霍云澄看了看霍寒霆碗里堆成小山的菜，又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碗里，怨气满满地盯了一眼爸爸，拽了拽正在忙活的顾晚颜。 「妈妈，你都不给澄澄吃菜。」 顾晚颜一拍脑袋：「抱歉，宝贝，妈妈太忙了，现在就给你夹。」 霍寒霆看着她忙碌的动作，按了按太阳穴，嘆了口气：「你到底有什么事？」 被看穿了。 顾晚颜讪讪地放下筷子，斟酌了一下词句：「是这样的，我想出去工作了……」 「工作？」霍寒霆蹙眉，「你没钱花了吗？」 见他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掏黑卡，说出那句霸道总裁的经典台词，顾晚颜生怕自己老公人设崩塌，连忙摆手。 「不是，只是我个人一点兴趣……」 顾家的那些事是她一个人的恩怨，没必要将其他人牵扯进来。 「我可以知道你打算到哪里去工作吗？」 「是光辉唱片。」 「光辉？」霍寒霆盯着顾晚颜，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嘴唇翕动了几下又合上，再度开口，「我这里是没有什么问题，不过你知道光辉是……」 他话还没说完，顾晚颜的手机就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打来，顾晚颜生怕又是贺天打来的，这次很小心地没按免提。 「餵？」 霍寒霆停下嘴里的话，静静地看着小妻子的面容从疑惑转向惊喜，眼里勐然迸发出喜悦的光彩，让他也忍不住弯唇。 「好的。」顾晚颜咬唇看了一眼对面的男人，「那我明天就过去面试。」 挂了电话后，男人开口询问：「光辉唱片？」 顾晚颜点点头：「我早上投了简歷，他们给我打来电话说对我很有兴趣，想约我明天见上一面。」 「那你去吧。」霍寒霆微微勾唇，他从不怀疑她的才华。 但顾晚颜仍有顾虑：「不是，那你……」 「我没有那么大男子主义。」霍寒霆慢条斯理地清理碗中饭菜，「你想去就去，尽管你是我妻子，但拥有独立个体的自由。」 「不是，不是你。」顾晚颜摆了摆手，有些不好意思，「我是说妈那边……」 霍寒霆停下动作，看着她脸上的羞赧感觉有些好笑，原来说了半天关键点在这呢！ 「你放心，妈那边我可以去帮你说。」 顾晚颜松了口气，心情有点激动起来：「实话不瞒你，我最初的梦想就是能进光辉，哎，对了，你刚刚要说光辉，光辉怎么了？」 第82章 委屈不了自己老婆 ()」 她终于记起了他刚刚说了一半的话。 霍寒霆看着她，最终摇了摇头：「没事。」 吃完饭后，男人上楼，在静谧的书房里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那头很快接通：「喂，霆哥？」 「明天去打高尔夫，来吗？」 那人显然有些顾虑：「霆哥，明天公司里有点事……」 霍寒霆显然耐心很好，他又重复了一遍：「来吗？」 电话那头声音一下子没了，半晌后传来一声弱弱的：「来……」 和煦的阳光从一望无垠的天空上垂落，暖洋洋地照在碧绿的草地上，远处是一片重峦叠嶂，还有一方碧莹莹的池塘镶嵌其中。 「砰」的一声，白色的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在了果岭上，在草坪上滚动一段距离后进了洞。 穿着运动服的男人吹了声口哨，握着高尔夫球桿扛在背上，洋洋得意地转头：「两桿进洞，霆哥怎么样？」 他身后不远处有竖着一个大型遮阳伞，底下放了张躺椅，一旁的小桌子上还放着两杯冰水。 躺椅上半躺着一个穿着休闲服的男人，用手支着额角，漫不经心地看着好友打球，听见他询问，才不在意地「唔」了一声，一双大长腿微微屈起，从椅子上坐了起来，从球童手里接过高尔夫球桿。 白色的小球在发球檯上立稳，男人眯眼望了望远方，锁定目标后，双手握紧球桿，挥打出去的一剎那，球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度后，干脆利落地进了洞。 「卧槽，一桿进洞！」年轻男人瞪大了眼睛，竖起大拇指，「可以啊，霆哥！我果然还是太年轻！」 男人没理会他的插科打诨，将高尔夫球桿递给球童便又回到了座位上，年轻男人跟着凑过来，喝了口冰水后在他身边也坐下来，翘着二郎腿，有些困惑。 「霆哥，你今天怎么有空约我出来打高尔夫？」 他印象中的霍寒霆简直就是个工作狂，全年无休，带头加班，就算他们几个出来聚会，也要看他行程才成。 「工作松缓了点。」霍寒霆岔开这个话题，垂眸似漫不经心地问：「你昨天说公司有点事？」 「哎！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光辉要招新人，李成让我把关最后一门面试。」路景焕浑不在意，之前他没事，去一趟也成，但面试和霆哥之间，他选择后者。 正说着，他放在衣服外套里的手机响了，摸出来一看，果然是李成打来的。 路景焕不情不愿地接通，虚伪地客气了两句：「喂，李特助，你有什么事吗？」 霍寒霆眼神闪了闪，不动声色地望向远方。 「啊，今天还要面试啊！」路景焕像是才想起来，表情流露出一丝为难，「我给忘了，现在在外面和霆哥谈事呢，不如你替我吧？」 如此厚颜无耻的模样，显然电话那头的李特助也见多了，无奈地又说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路景焕得了便宜还卖乖，嘀咕了一句：「真不愧是老头子一手带出来的，唠叨程度简直跟他一脉相承。」 霍寒霆微微勾唇：「李成是个很有能力的人。」 路景焕是路家老爷子老来子，爱玩爱闹，不肯进自家公司实习，跟着他来了荣城瞎捣鼓，路老爷子拿他没办法，就给他开了家娱乐公司玩，还特地把自己身边一手培养出来的李成派了过来，一方面监督路景焕不许惹祸，一方面替他管理公司，不至于倒闭。 顾晚颜今天要去面试的光辉娱乐便是路家企业英光旗下的子公司，而美光娱乐是路景焕的公司，两家看似是合作，但业内谁不知道其实是串通一气，都是路家小少爷在管。 他昨天想要跟顾晚颜提起的也是这个，不清楚她知不知道光辉是路景焕的公司，他可记得这两人不是很对付。 然而他看顾晚颜一副期待的模样，也不好出声打击。 委屈不了自己老婆，那就只能委屈别人了。 卖好友卖得毫无压力的霍董从容优雅地吩咐一旁的球童去把他车里那瓶朗姆酒拿过来，一旁被卖了还在帮人数钱的路景焕兴致勃勃地开口：「霆哥，既然你今天有空，不如把修齐和小秋也叫出来，大家一起聚聚。」 「修齐目前在国外帮人打一个反倾销案子，还没回来。」 「怎么还没结束，不是说快了？」路景焕有点遗憾：「那就把小秋叫出来好了，公司的事让李成去烦吧！」 他笑容灿烂，霍寒霆微微颔首，唇角也轻轻上扬。 而另一边，以大理石为主基调的大厅里立着不少人，大多都是穿着时尚的年轻男女，怀抱着一颗音乐梦想，企图踏进这座业内前三的公司。 顾晚颜在角落里坐着，静静地聆听着身旁不少来应聘者的谈话，零零碎碎的信息在她脑海中成型，不由得让她抓紧了手里的资料。 大厅里被通知来面试的人，要么是国外着名音乐学院毕业，要么是国内的音乐学院毕业生，她这个中途退学的人层次着实不够。 唯一能给她安慰的就是手里的两张乐谱，希冀能靠此来打动hr。 「接下来我会按序号叫人，到时候请听到名字的应聘者进办公室。」 一个身穿套裙的女人捏着一份名单朗声说道，见有的人似乎还一脸茫然，不由得又重复了一遍霍寒霆霍寒霆霍寒霆霍寒霆。 「好，现在开始面试，第一个，余潇。」 一个头髮梳成马尾的女生从人群中走出，手上拿着一份厚厚的简歷敲门走进了办公室里。 顾晚颜：「……」 她看了看人家一沓厚厚的履歷和自己手里薄薄的几张纸，顿觉得最后一丝安慰也消失殆尽。 这些人无一不是专业过精，履歷精彩的精英人群，她要想从中杀出一条路，恐怕不太容易。 「小姐姐，你应聘的是什么职位？」 顾晚颜不想引人注意，奈何以她的容貌和气质无论在哪里都是焦点，即便躲在角落里，也有人上赶着凑过来。 无他，只因她看起来太具有威胁性了。 顾晚颜抬起头，站在她面前的是两个年轻女孩子，显然是相约一起来的，不住地上下打量着她。 「音乐制作人。」 她话音刚落，两个女孩子面部表情便有了细微的变化，其中一名女孩看了一眼身旁的好友，顾晚颜顿时明白过来，恐怕这个女孩子跟她应聘的事同一岗位。 第83章 把顾晚颜当成关系户了 ()」 黑色长髮的女孩子显得文静，她微微一笑，试探着问：「我叫于雯静，是帝都音乐学院毕业的，请问你呢？」 帝都音乐学院…… 顾晚颜面色微微有了些变化，她抿了抿唇，「我姓顾，学歷只有高中而已。」 高中？ 这怎么可能，能站在这里的，最低也是音乐学院本科毕业的，怎么会混进来一个高中的？ 于雯静琢磨了一会儿道：「顾小姐，您是不是已经发表过很多曲子或者帮别人写过歌？」 只有这种方式才能解释为什么顾晚颜能踏进这里，靠的是比她们丰富的行业经验。 但没想到顾晚颜依旧摇了摇头。 都没有？ 两个女孩子的神情一时之间有些微妙起来，尤其是那个叫于雯静的女孩，笑容一下子淡了下去，抿唇许久未说话。 这两人显然是把顾晚颜当成关系户了。不然根本解释不了为什么顾晚颜会过初审。 最开始那个女孩子拉了拉好友的手，走到了一边去，显然在给她打气，也没有再跟顾晚颜说过话。 顾晚颜也不介意她们变化的态度，大家本来就是陌生人，也没什么好聊的。 大厅里的人逐渐减少，从办公室里出来的人要么神情平静，要么垂丧着头，被认识的人人拉到了一边去，想要仔细询问。 但女秘书皱了皱眉：「请已经面试完毕的人尽早离开，我们会在后续与您联繫。」 那些已经面试完的不敢再多留，立刻悄悄地离开了，大厅中人顿时少了很多。 顾晚颜几乎是掐着招聘的末尾赶上的，因此排在了倒数几个，轮到她时，整个大厅几乎都已经慌了。 女秘书站在门口，扫了一圈：「顾晚颜。」 她深唿吸一口气，站起身，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沉声。 「进来。」 顾晚颜推门进去，办公室里宽敞明亮，夕阳的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片影子。 房间里有不少乐器，里面有一道长长的桌子，后面坐着三个人，一个鬍子拉碴的大叔，一个西装革履的文弱男人和一个精英装扮的女人。 中间的男人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尽管面色温和，看起来年纪不大，但眼眸中却透着一股沉稳，让人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顾小姐，您先请坐。」 顾晚颜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你就是顾晚颜？」鬍子拉碴的大叔开口，颇为感兴趣地看着顾晚颜，见她谨慎便咧嘴笑道，「你的简歷是我亲自审核的，本来以你的履歷应该早就被刷下去了，但我听了那两首你改编的曲子非常有兴趣，这两首曲子都是出自你手吗？」 「是的。」顾晚颜点头，面容沉静下来，「我非常喜爱音乐，原以为学歷不够要受挫，没想到居然受到了面试通知，感谢各位给我这个机会。」 「好说，好说！」大叔爽朗地笑了起来。 一旁的年轻人看了他一眼，轻咳一声：「付总监，注意公司形象。」 大叔咳嗽一声，立刻正经了很多。 顾晚颜立刻敏锐地意识到，中间这个人才是最关键的决策者。 「顾小姐，你的简歷实在是太过单薄，相比较起其他名牌音乐学院毕业生甚至是已经小有名气的音乐人，你认为你的优势在哪里，我们为什么要录用你？」 相比较起那个付总监的态度，年轻男人显然公式化了很多。 顾晚颜心中一定，抬头看向他们：「学歷只是一个踏板，优秀的学生借用这个踏板进入面试，需要用自己的才华和能力来打动你们，而我没有学歷，打动你们的就是自己的才华和能力，弯道超车，这就是我的优势，也是你们录用我的理由。」 大叔扑哧一声笑出来，他饶有兴趣地在顾晚颜身上转了一圈：「你的回答其实很不圆滑，一看就与社会脱节一段时间了。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有能力者居上。」 他瞥了一眼她手里的东西：「你准备了什么资料？」 「是我作的两首曲子。」 付总监一下子来了兴趣：「拿来给我看看。」 顾晚颜上前将复制的曲谱，在每个hr面前都放了一份。 付总监拿过来翻了翻，盯着五线谱上的曲调一下子就入了神，他嘀咕了一句「还能这样写」，便抬头对着顾晚颜说道：「李特助不懂五线谱，你把乐谱弹奏出来吧？」 这也是在试探顾晚颜，毕竟万一她找了枪手呢？ 顾晚颜点点头，目光在钢琴上逡巡了一圈后，选择了靠在墙边的吉他，手指轻轻地拨动琴弦，试了试之后便开始演奏起来。 柔美的吉他声从指尖下流泻而出，像是一阵威风拂过山林，送来沁人心脾的凉意，一路浩浩荡荡地蔓延开去。 顾晚颜轻轻地哼唱起来，她声音模煳不清却悦耳婉转，配着吉他声让人耳目一新。 付总监眼前一亮，他果然没看错人。 一曲毕，顾晚颜放下吉他，一直没有说过话的女人忽然开了口，她扬了扬手里的曲谱：「你能演奏一下第二首曲子吗？」 付总监贱兮兮地凑过去：「怎么，叶经纪想要给你们家修竹谋福利了？」 女人没理他，依旧直勾勾地望着顾晚颜。 后者这才反应过来，这人是纪修竹的经纪人，也是美光娱乐金牌经纪人之一，叶薇。 「可以。」 她掩下自己的情绪，拿起一旁的手风琴，欢快明亮的音符像是调皮的精灵，一个一个地往外蹦，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欢欣鼓舞起来。 叶薇眼睛一亮，纪修竹最近几年在尝试不同的音乐风格，顾晚颜的百变倒是跟他很搭，说不定两人可以成为黄金搭档。 演奏结束时，付总监鼓了鼓掌：「顾小姐，你到底会多少乐器。」 「只要不太冷门的我基本都可以。」顾晚颜相当谦虚。 大叔摸了摸下巴，指着角落里的乐器：「你看那是什么？」 今天来面试的，没有一个选择它的。 顾晚颜转头看去，那是一个木制的长管，底下有三个气孔，长得像是笛子一般。她走过去拿起来，笑道：「这是胡笳，需要我演奏吗？」 付总监眨了眨眼：「请便。」 顾晚颜双手按住两端，唇轻轻凑到管口，喉咙里发出声音，吹响了这管对大多数人来说都相当陌生的乐器。 第84章 她就是我要找的人 ()」 低沉柔和的乐声蜿蜒而出，刚柔并济，却又很快哀怨起来，像是夜晚下子规的啼叫，如泣如诉，勾起人心底的情感。 仿佛重现了当年刘琨「一曲胡笳救孤城」的神话。 顾晚颜只吹了一段便停下，付总监饶有兴趣地又点指了几个冷门乐器，发现顾晚颜无一不会之后，眼神越发炽热。 「会作曲会改编，会这么多门乐器还能混音。这样宝贝放到环世也是要供起来的。」他喃喃道，不知是在说给谁听。 中间的年轻人看了他一眼，沉声对顾晚颜说道：「顾小姐，面试就到这里结束，届时我们公司会再与你联繫。」 「好的，谢谢。」顾晚颜微微鞠躬，空着手出门了。 出门时门口的秘书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面试这么久，顾晚颜可以说是面试时间最长的一个人了，不过办公室隔音太好，她也不清楚里面也干什么。 顾晚颜离开光辉时转头看了一眼，巨大的唱片logo在夕阳下熠熠生辉，她抿了抿唇，对自己能不能进有些忐忑。 路上，顾晚颜接到了容英韶的来电。 「今天怎么样？我的大音乐家？」 顾晚颜颇有些好笑，但想了想咬唇道：「我也不知道，那个音乐总监好像还挺满意我的，但是另外两个根本看不出来。」 这些职场上的老油条，想要绷住情绪时，外面的人一点也看不出来。 「以你的实力肯定没问题。」容英韶比她有信心得多。 听见她的宽慰，顾晚颜也开心起来：「你呢，最近工作还顺利吗？」 「还是那样。」提起这个，容英韶嘴角有些发苦，不过很快就振作起来，「等我转正就好了，到时候我们两个都在各自的领域里加油！」 顾晚颜莞尔一笑：「点点头。」 挂了电话，她走进地下停车场，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开着车往外面去，快到出口时，上坡开下来一辆黑色的保姆车。 顾晚颜没有注意，跟它擦肩而过。 黑色保姆车在停车位上停下，副驾驶上率先跳下来了一个中年人，移开后车门：「修竹，当心点。」 车上下来的男人穿着白色卫衣，深蓝色牛仔裤，看起来相当休闲，他戴着帽子，脸被黑色的口罩遮得严严实实，只有一双眼睛温润如清泉一般，令人舒适得不可思议。 他迈步朝着电梯走去，助理提着东西跟在身后。 电梯在十四楼停下，纪修竹走出来时正好看见行色匆匆的叶薇，他主动出声，声音泠泠如天籁。 「薇姐。」 叶薇目光一瞥，看见纪修竹后，脚步一转：「你怎么过来了？」 「我来看看专辑进度，过段时间想飞一趟美国，我有一首曲子总感觉哪里还有点问题。」 「你跟我来。」叶薇不知想起了什么，拉着纪修竹的手臂往办公室里走，进了办公室后，她从抽屉里抽出两张乐谱给他看，顺势开了电脑。 纪修竹从口袋里将手抽出来，他的手呈现一种奶白色，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换句话说，天生适合弹钢琴。 他接过乐谱，仔细瞧了瞧后，眼睛一瞬间亮起：「这是谁写的曲？」 他迫不及待想要认识一下作者。明明旋律简单，但排列起来后却出乎意料地好听。 「就知道你会喜欢。」叶薇点开今天面试的录像，拖到顾晚颜那一节，「你看看，是今天的面试者。」 纪修竹看过去，屏幕上温婉清丽的女人抱着一把木吉他坐在椅子上轻轻哼唱，明明她一身浅色小西装与木色吉他格格不入，但在她弹奏的一剎那，根本没有人会去注意这个。 纪修竹闭上眼，手指随着她的节奏，不自觉地在空中跳动，曲毕后便，他睁开眼，满满的都是惊喜。 「她非常有灵性，而且想法天马行空，就是我要找的人！」 男人一把扯下口罩，露出一张精緻温雅的脸与屏幕里清理脱俗的侧脸，出乎意料地相匹配。 顾晚颜在快回到家里时，接到了来自光辉的电话，所有的忐忑在接完电话后，终于沉沉地落进心底，她重重地松了口气，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这个消息分享给她最亲近的人。 打电话通知过容英韶后，她笑着迈步走进家里。 霍云澄正在客厅里搭乐高积木，无数个小零件搭成了一栋精美的别墅，里面甚至还有小喷泉和树木。 他小心翼翼地观赏着，听见动静后转头惊喜万分地扑过来：「妈妈！」 顾晚颜抱住他，在他柔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宝贝，你干什么呢？」 霍云澄抱住她脖子反亲了一口，挣扎着下来，抱起那栋积木玩具的托盘，一步三顿，颤巍巍地朝着顾晚颜走过来。 弄得顾晚颜也心惊胆战的，蹲下来立刻接住。 「妈妈，这个是澄澄祝贺你有了新工作的礼物！」霍云澄一张小脸从别墅后露出来，眨了眨大眼睛。 「澄澄真是个报喜鸟！」顾晚颜点了点她的鼻子，「你怎么知道妈妈会过面试啊？」 「是爸爸说的，他说你一定没问题的。」霍云澄骄傲地抬了抬下巴，「我妈妈是最棒的！」 顾晚颜颳了刮他的鼻尖：「就你嘴甜，今天我亲自给你下厨，想吃什么？」 霍云澄眼睛一亮，报了一连串菜名，几乎都是那天顾晚颜第一次下厨做的菜。 「没问题！」顾晚颜小心地托着积木站起来，「我先去把澄澄的礼物放好，再下来。」 霍云澄用力点头，乖乖地在沙发上做好。 「对了，你爸爸还没有回来吗？」 小豆丁摇了摇头。 顾晚颜有点失望，这个消息她还是最想说给他听，只要想到他会夸她，唇角的浅笑，心里就止不住的期待。 她抱着小别墅上楼，推开自己房间，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茶几上，却看见了一旁一只墨色的盒子，底下还压着一张字条。 顾晚颜弯身过去拿起盒子，纸条上写着一行字，借着外面透进来的光，勉强看清了那遒劲挺拔的字迹。 祝贺你通过面试。 没有落款，顾晚颜却难掩欣喜地咬住上翘的唇角，心里像是有一股甜滋滋的汽水在咕噜咕噜地冒泡。 第85章 这是巧合还是缘分 ()」 她打开盒子，墨色的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只银色的口琴，冷冷的金属色泽流转过去，拂过铭刻的名字——jean。 顾晚颜顿时一愣。 jean，流畅的英文字体纂刻于上，抚摸起来自有一股韵味。 让?雅克?米尔多，法国着名的口琴大师，顾晚颜曾经翻看了大量他的表演视频，很喜欢他的一句话——「世界上一半的人会吹口琴，剩下一半的人希望自己会吹口琴」。 这是一个非常实用的乐器，而且以霍寒霆来说，怎么都不可能送假货，所以这个签名是真的？ 顾晚颜又惊又喜，她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缘分，他似乎总能挠到她心底最痒的那处。 她把口琴拿了出来，金属制的十六孔半音阶琴足以拿上专业演奏的舞台，摸在手心里冰凉温润。 附在耳边轻轻吹响，略带低沉的乐声从管口发出，迴荡在未开灯的房间里，诉说着那一份喜悦与甜蜜。 顾晚颜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换上一身职业套装，化了个淡妆，提前半个小时赶到了公司，付总监亲自在门口迎接她，笑眯眯的模样让人看了也不厌烦。 「小顾。」 顾晚颜愣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是在叫自己，觉得这称唿颇有些新鲜，也笑了：「付总监。」 她很客气，毕竟也明白能进光辉，想必这位大叔也在背后出了不少力气，不然她何以能压过众多名校学子。 「跟我来吧，今天上班先不要求你工作，主要是先带你熟悉一下公司运作流程，待会儿我给你找个老人带带你。」 付总监边说边带着她往电梯里走去，摁下九楼楼层按键，中途进来了一个带着眼镜的女人，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短裙的女孩子，似是实习工。 付总监打了个招唿：「小梁，带新人呢！」 「付总监。」女人笑了笑，「这不是公司刚招了一批新人嘛，梦姐让我带着她转一圈。」 「挺好。」大叔随意点评一下就没再多说。 顾晚颜一直在一旁安静地站着，没有出声。忽然她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视线，顺着目光看过去时，便有些意外。 是那个跟在「小梁」后面的实习生，恰好还是她认识的人物。 正是昨天应聘现场，和那个名叫于雯静在一起的女孩子。她看见顾晚颜显然有点吃惊，随后眼中又浮上一抹气愤和鄙夷。 音乐制作人只招收一个，她上位成功，显然她好友就被挤了下去，这小姑娘为她好友打抱不平也正常。 顾晚颜没有兴趣和小姑娘斗气，礼貌地微微一颔首之后，便目不斜视。 第七层到了的时候，那个女人带着小姑娘下去了，后者临走前还盯了顾晚颜一眼，颇有些不甘。 只是电梯门渐渐合拢，阻隔住了两人。 第九楼抵达，付总监边说边往外走：「咱们公司有自己的录音室，设备齐全，一般专辑也是自己完成。」 顾晚颜点点头，光辉第九层是专业的音乐唱片制作室，几乎所有人员都泡在工作室或者录音室里完善词曲，外面倒没什么人。 付总监四处看了一圈，带着顾晚颜朝着其中一间录音室走去，他推开门，里面果然有不少人，但却安静极了。 他刚想开口说话，忽然又闭嘴了，顾晚颜也立住了脚步。 低沉的嗓音柔澈干净，带着低泣的极痛，开口的一剎那就抓住了所有人的心。 顾晚颜安静地看向了录音棚里的男人，隔着一道玻璃墙，对方戴着耳机，轻轻闭着眼，在话筒前低诉。 随着进度的增加，歌曲渐渐地抵达了高潮，男人的声音也一腔比一腔高，最后直接横跨了五个半八度，一般人最多唱两个八度，这人的唱功倒是又精进了不少。 付总监搓了搓手臂，显然被这演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伴奏在耳机中，传出来的是清唱，却依旧能打动人心，无愧被粉丝戏称为「自带混响的男人」。 顾晚颜注意着这歌曲的旋律，越听她脸色越冷，一曲完毕后，她神情寡淡到了极点。 录音棚中的男人闭着眼睛停顿了几秒，最后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不同于霍寒霆的深邃幽黑，反而澄澈又温柔，此刻唱完后他眼眶有些晶莹，更显得清亮透彻。 很奇怪，他睁开眼第一时间并没有看向外面朝着他竖大拇指的录音师，反而看向了站在门口位置的顾晚颜。 男人一愣，继而微微一笑。 顾晚颜淡淡地移开眼神，仿佛在她面前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而并非是那个令乐坛万千粉丝疯狂的超级明星。 顺着男人的目光，录音室里的其他人也发现了门口的付总监和顾晚颜。 叶薇直起身打了个招唿：「付总监。」 「录新歌呢？」付总监乐呵呵的，「这是那首专辑主打吧，我记得不是录过了？」 叶薇有些无奈，想要开口说话的时候，身后男人走过来，笑道：「我总感觉哪儿有点不满意，就打算再重录一遍。」 后面录音师歪着头插进来一句：「得亏他的声音根本不用怎么修，要不然还不得让人累死。」 「辛苦大家了。」 男人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见状众人压根也生不起气来。谁都知道这人在音乐上的吹毛求疵，也不明白平时随和甚至性子还有些温吞的男人在这事上硬是要钻牛角尖。 顾晚颜心甘情愿地在后面安静地当个背景板，但有谁会忽略这么一个大美人，很快就有单身的工作人员起闹， 「付总监，你身后那谁啊，怎么不给我们介绍一下？」 「瞧我都忘了！」大叔一拍脑袋，笑眯眯地转过头把顾晚颜拉过来，「这是咱们工作室新来的实习生小顾，虽然是实习生，但是可厉害着呢，你们平时多照顾她一点，让这张王牌赶紧发挥效应！」 众人都知道付总监平时能跟人打成一片，但在工作上却半点不马虎，能入他的眼，想必顾晚颜肯定有两把刷子。 男人忽然笑了，主动上前，一双眼眸弯弯，唇角向上扬起：「顾小姐你好，我是纪修竹，以后工作上还请多多指教了！」 第86章 言下之意，你一天时间够吗? ()」 顾晚颜考虑自己要不要装得惊喜一点，但刚刚发现的事情让她实在是高兴不起来，只能装作认生地点点头，疏离地回应一声「你好」。 纪修竹半点也不介意，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光碟向顾晚颜晃了晃：「我现在就有问题想要请教顾小姐，请问你有时间吗？」 顾晚颜一瞬间有点懵，她眉头皱了一下，作为实习生，公司里大多数人都不认识她，纪修竹又不清楚她的能力，谈什么请教不请教的。 倒是一旁的付总监先笑了：「好啊，叶薇，我昨天就说你又盯上人小姑娘给你家这位大明星压榨了，你还不承认。」 叶薇莞尔一笑，颇有些无奈。 顾晚颜这才瞭然，看来也许是昨天面试的时候叶薇把她的情况告诉了纪修竹。 她抬起头，眉眼清丽：「可以。」 她现在只是一个员工，在还没有发挥出自己价值的时候，怎么也得罪不起摇钱树。 纪修竹立刻带着她去了一旁的工作室，身后浩浩荡荡地跟了一群好奇的人。 光碟在电脑上放映出来，男人解释道：「这是之前这首歌的母带，但我总觉得什么地方缺了点，最后感觉伴奏有些单薄，你可以帮我再重新编曲吗？」 毕竟顾晚颜会的乐器很多，也是他昨天这么激动的原因。 音乐前奏从电脑中播放器中缓缓地流泻，单音符敲击的钢琴声伴随着低声诉说的男声充斥着无尽压抑和隐忍，旋律慢慢地高昂起来，像是最后的情绪宣洩，带着绝望后歇斯底里的疯狂。 顾晚颜忽然低下了头。 音乐最终缓缓趋于平静，歌唱的人像是被拉进了无底深渊，最后一丝阳光也泯灭在阴沉沉的天空背后。 地板在眼前有些模煳，她面前出现了一张纸巾，攥着纸巾的手修长白皙，手腕上还带着一块银色的百达翡丽，显得温文尔雅。 「谢谢。」顾晚颜小声道谢，接过纸巾拭了拭眼角，有些懊恼自己没控制住情绪。 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纪修竹温声安慰：「我第一次听到这首曲子的时候，也很难过。」 音乐的世界是相通的，他在看见这张曲谱，并试着弹奏时，弹到一半就没办法再继续下去，因为实在是太痛了。 那股情绪上的悲恸和心痛是可以传染的，他透过这首曲子，朦胧间看见了那个溃不成军的身影。 「甚至想要问问我那个朋友，她在创作这首曲子的时候到底经歷了什么，都犹豫着没敢开头问。」 毕竟揭人伤疤无异于再往伤口上洒一次盐。 纪修竹轻轻地嘆息一声，没有察觉到顾晚颜眼里一瞬间的嘲讽。 顾芷歆家庭美满，而后借着她的曲子名利双收，人生顺遂，怎么可能尝得到她万分之一的痛苦，她就算是演奏，也演不出来这万分之一的痛。 但纪修竹对曲中情绪的把握却有些出乎她的意料，演唱的情绪非常到位，也极富有感染力，不然她也不至于情绪失控。 这人唱商也很高。 「如果不是昨天看见了你的面试视频，我大概会出发去找我那位好友商量一下，不过现在有你在，我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了。」纪修竹莞尔一笑。 「你太抬举我了。」顾晚颜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还是点头道，「给我一天时间，我替你重新编曲。」 「一天？」叶薇忍不住皱眉打断，「这可是专辑主打歌。」 言下之意，你一天时间够吗？ 但顾晚颜没来过唱片公司工作，误以为叶薇嫌弃效率不够高，想了想后认真地道：「半天也行。」 她不吃饭总可以了吧！ 叶薇有些无语，要不是顾晚颜是新来的，她怀疑她是不是在跟她对着干。 纪修竹扑哧一声笑出来，拍板决定：「好，一天就一天。」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要是你觉得时间来不及也不用赶工，按照你自己节奏来就行。」 一旁经纪人还在蹙眉，觉得让一个实习生来替纪修竹的专辑主打歌编曲是不是太过草率了。 顾晚颜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事实上，这事儿真的一天都不用，这是她自己作的曲，自己明白其中的情感，也知道如何才能让这首曲子更饱满丰富起来。 刚才试听过一遍后，她大脑里已经有了雏形。 老实说，再次接触到这首曲子，她内心感到了一股煎熬。 这是她将自己心脏血淋淋地抛出来的一段时光，是她失去至亲之下的至痛，就连当初直播都没能将这首曲子演奏完整。 再次重听一遍，心脏还是隐隐的钝痛，她才明白，有些事不会随着时间的褪去而消失，它只是蒙上了一层灰尘，只等一个契机就会重新暴露出脆弱。 顾晚颜沉默地听着节奏，她怀里抱着一把电吉他，试着弹奏两声，若有所思。 下午，顾晚颜拿着录制好的小样找到了正在跟经纪人谈话的纪修竹，她犹豫着是不是过会儿再来，没想到后者已经看见她了。 纪修竹立刻抛下经纪人，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他有些诧异地问道：「已经录制好了？」 顾晚颜点头，男人当下有些惊喜地接过她手里的u盘，带头向外走去。叶薇出来的时候只看见了两个人的背影，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纪修竹在电脑前坐下，将u盘插进去，点开音频，前奏与曲子之前的差不多，男人双手叠起撑在下巴下，认真地聆听着，他眉眼低垂，长长的睫毛卷而翘。 叶薇也走了过来，安静地站在一边，在听见与之前几无分别的曲子时，皱了皱眉，但工作室的两人都很安静，她也没有开口说什么。 第一个小节结束后，低诉压抑的曲子开始有了办法，一声强烈的音乐声冲击向耳膜，像是空无一人的天空下吱呀的迴响。 纪修竹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这是电吉他声。 看似只能和强烈摇滚联繫在一起的电吉他在这里竟然出乎意料的合适，曲子中很快就多了一种孤寂，撕心裂肺的感觉。 除此之外，顾晚颜在高潮结束的部分採用了大提琴，低沉优雅的琴声立刻给人了一种闷闷的沉钝感，直至最后隐没在末尾的潮水声中。 第87章 她不配! ()」 这首曲子在七年以后，迎来了它真正的主人为它修饰润色，终于彻底地圆满了。 一曲结束，纪修竹久久未动，半晌后他转头看向顾晚颜，眼神明亮又喜悦，他微微一笑：「我就知道交给你没错。」 顾晚颜礼貌地点头，没有过多回应。 一旁的叶薇终于放下心来，她只负责纪修竹的职业规划和资源挑选，在乐理上显然是不如自己的艺人。 既然连一向在音乐上苛刻无比的纪修竹都点头赞赏了，那这首曲子是肯定没问题了，看来这个宝还真是挖对了。 解决了心头大患，纪修竹心情愉悦地将音频拷贝一份，发到了自己的邮箱里，甚至还有时间开玩笑。 「作这首曲子的人也姓顾，你说巧不巧，老天是不是把所有的偏爱都给你们姓顾的了。」他将u盘还给顾晚颜，开玩笑道：「你们俩真应该见一面的，一定会惺惺相惜。」 有才华的人向来都是孤独寂寞的，尤其是在音乐上，遇到一个知己是相当难能可贵的人。 但顾晚颜显然并不这么认为，她跟顾芷歆见面，没打起来就算她这五年涵养有所提高，至于惺惺相惜—— 顾晚颜轻嗤，她不配！ 「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离开了。」 纪修竹一愣，许是当惯了明星，见到的大多都是追捧和笑脸，碰见顾晚颜这样冷淡的公式化态度，他甚至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但他也不是自恋狂，没想过个个都要为他尖叫，因此什么也没说就点了点头，看着后者离开得相当干脆的背影，若有所思。 「修竹？」叶薇有些奇怪。 「没事。」纪修竹摇了摇头，将电脑中的音频又重新播放了一遍，「我这段时间赶赶工，将歌到时候再录一遍。」 叶薇打趣道：「你又得上录音师的黑名单了。」 纪修竹在光辉泡了两天，将伴奏确定之后，又重新录了一遍歌。 重新编曲过的曲子将人心底深处的情绪勾了出来，他录歌录得很顺利，一曲结束后却沉浸在情绪种久久无法自拔。 录音师也很惊喜：「修竹，这首歌一定会大爆的。」 纪修竹笑了笑，目光在一屋子的人中扫了一圈，没发现其他身影，倒是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还在讨论的录音师和调音师，转头走出了录音棚，接通电话：「餵？」 「喂，修竹。」清脆的女声从电话那头传过来，隐隐带着笑意，「我刚好在荣城，要不要出来见个面？」 手头的工作告一段落，纪修竹没有犹豫太久，就点头：「好，你现在在哪里？」 「我猜，你现在是不是在光辉呢？」女声更加悦耳，「我现在就在楼下，带我参观参观呗？」 纪修竹也笑了：「好，你等我。」 他挂完电话，快步向走廊另一端走去，迎面顾晚颜拿着一沓资料边走边看。纪修竹放慢脚步，想要打个招唿，但他刚刚启唇，前者就神情寡淡地跟他擦肩而过。 纪修竹一愣，他顿了顿，才抿下想要上扬的唇角，继续快步向前走去。 电梯「叮咚」一声抵达一楼，纪修竹迈步走出，眼光一扫就锁定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女人，背对着他正在观赏一盆盆栽，头髮顺滑地披在脑后，穿着一身白裙，身形窈窕，气质高雅。 纪修竹在离她不远处放慢了脚步，开口唤道：「芷歆！」 女人闻声转过头来，露出一张精緻小巧的脸，她五官没有顾晚颜那么大气，但也是算是小家碧玉的美人。 见到纪修竹，她微微一笑，大大方方地走过去：「修竹，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纪修竹带着她往电梯走去，「你来得正好，专辑主打歌我刚好录制完毕，你先听听看。」 「前一阵子不是还在为伴奏烦恼吗？」女人笑道，「我在杭城左等右等都没等到你，恰好来荣城有点事，就顺道过来看看你。」 「我本来也想去请教一下你，但刚好公司新来了一个实习生，我让她帮我把曲子重新编曲了。」纪修竹解释道。 女人有点意外：「实习生？现在实习生这么厉害了吗？」 「她可不是普通的实习生，刚好也在公司里，等会儿你应该有机会能见到她。」说着纪修竹带着女人走进录音室里。 女人眼眸深了深：「你这么说，我可就有些好奇了。」 录音室里的人听见动静转过头来，叶薇一看是顾芷歆，神情和缓了一些：「来的时候没有被记者拍到吧？」 「薇姐放心，没人跟着我。」女人双手提着包挡在身前，微微躬身，「大家好，我叫顾芷歆。」 她抬起头，眼里的笑意如夏花盛开。 叶薇点头，对于顾芷歆她还是比较放心的，这个女孩子有才华，识大体，她并不反对纪修竹跟她来往，两人真要成了，也不是不行。 但对于其他人来说，初次见面的顾芷歆可就要陌生得多。 纪修竹主动介绍：「这位就是给我主打歌作曲的朋友。」 众人恍然大悟，都是行内的人，自然也能听出这曲子的质量有多高，当下竖起大拇指：「才女！」 顾芷歆脸上的笑容加深：「大家谬赞了。」 众人说着，又将注意力放回到了纪修竹录制的歌曲上，众人静静地聆听着，明显能感受到与旧曲之间的差别，录音师感慨道：「我们小顾也是个才女啊！」 「小顾？」顾芷歆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 「就是给我编曲的实习生，她也姓顾，跟你倒是很有缘分，等会儿你们可以聊聊，说不定一见如故。」纪修竹笑着打趣道。 「是吗？那我很期待。」顾芷歆脸上的笑容不变，眼里有抹疑惑一闪而过。 「砰砰」 忽然门被敲响了两声，有人高声说了句请进，房门缓缓地由一只手拉开，顾芷歆转头望去。 随着那一道房门平移，门口的人也渐渐清晰，一身职业装的女人拿着一沓资料站在门口，她容貌妍丽，眼中的情绪却很浅淡，直至在与门里的一个人视线对上时，乍然浓烈。 第88章 你妹妹托我转告你，一路走好 ()」 门里门外，两个女人互相对视，顾芷歆穿着白裙像是风中摇摆的栀子花，沁人心脾。顾晚颜像是盛放的芍药，颜色浅淡，却可窥牡丹的国色天香。 这两人凑在一起，给人的视觉冲击是相当强烈的，然而同框也有一个坏处，两个美人放在一起，必定有一个会被艷压。 顾芷歆气质柔柔弱弱的，脚上踩着一双珍珠扣淡粉色小凉鞋，当顾晚颜冷着脸踩着高跟鞋走近时，顿时矮了一截。 看着越走越近的女人，顾芷歆从震惊中晃过神来，缓缓攥紧了拳头，第一反应就是慌乱。 顾晚颜为什么会在这里？她不在霍家当她的少奶奶，跑到光辉来干什么？ 她眼神快速地看了一眼纪修竹，见对方目光似乎聚焦在顾晚颜身上，心里陡然涌起一股巨大的失落和危机感。 是为了纪修竹还是想要认回那些曲子？ 不管到底是什么她都绝不允许顾晚颜来破坏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名声。 在顾晚颜走近前，顾芷歆的心思已经千迴百转，但前者似是根本没看见她似的，径直从他们身旁走了过去，把手里的文件交给录音师便转身向门口走去。 「顾制作人！」 「姐姐！」 两声唿喊在工作室里响起，静了半晌后，彼此都愕然地看向对方。 顾晚颜背对着他们，眼里闪过一丝嘲讽。 纪修竹有些惊讶地看向顾芷歆：「你刚才……叫她什么？」 录音室里其他人也停下了动作，纷纷看向他们。 顾芷歆抿了抿唇，眼里浮现出一抹欣喜，她快走几步拉住顾晚颜的手臂：「姐姐，原来真的是你，我刚刚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 顾晚颜比她要高上一些，侧过头睨她，眼神凉薄又含着一丝冷戾，让顾芷歆情不自禁地松了手，颤慄了一下。 但当她细看时，这人已经一片平静，只是含着点淡淡的不耐烦和疏离。 顾芷歆稳了稳心神，暗笑自己多疑，她关切地看向顾晚颜：「姐姐，这些年你跑到哪里去了？我和爸妈都很想你。」 想她？想她想得恨不得她去死吧？ 两人僵持着没有动，纪修竹从后面缓缓迈步过来，迟疑地问道：「你们认识吗？」 还有亲缘关系？这未免也太巧了！ 「嗯。」顾芷歆点点头认证了纪修竹的猜想，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她是我姐姐，我也没想到能在这儿碰见她。」 「那真是巧了。」纪修竹一笑，「我之前跟你说的这次替我编曲的实习生就是她，还想介绍你们两个认识，没想到你们居然是姐妹。」 虽然早就想到，但被纪修竹承认那个编曲的人是顾晚颜，顾芷歆还是心中一紧。 她太清楚这个姐姐的才华了，有她在，别人的目光中从来都看不见她的存在。 「姐姐，你怎么……」 顾芷歆敛下所有的情绪，还想再多问两句，顾晚颜就冷淡地将自己的手从她手中抽了出来。 「抱歉。」她声线也极冷，「我妈妈只生了我一个，她没跟我说还有个妹妹存在。」 说完她就踩着步伐，挺直了背出去，留下一屋子一头雾水的工作人员和表情僵硬住的顾芷歆。 众人看着顾芷歆的神情有些奇怪起来，她一厢情愿地喊人家姐姐，但很明显，小顾显然并不认帐。 这姐妹的关系似乎也不太好。 感觉到了有意无意的目光，顾芷歆调整好情绪，她别过头去，擦了擦发红的眼尾，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让大家见笑了，我姐姐五年前和爸爸吵了一架就离家出走，我们全家人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直到今天我在这里遇见她……」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失足少女的故事情节。 「修竹，你们继续忙吧，我想先去看看我姐姐。」说完，她就慌里慌张地向录音室外面跑去了。 她跑到走廊里就放缓了脚步，目光四下一扫，在其中一端走廊见到了顾晚颜一闪而逝的背影，立刻小跑着跟了上去。 身后传来脚步声，顾晚颜放缓脚步，果不其然听见了那一声泫然欲泣的「姐姐」。 她微微挑唇，转过头时却一片面无表情，静静地看着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女孩，仿佛在说——请开始你的表演。 顾芷歆动作一顿，总觉得这个曾经愚蠢高傲的姐姐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了。 但时间容不得她多想，她缓缓地迈步走在红丝绒毯上，落地无声，一步一步朝着她接近：「姐姐，你怎么会在光辉？」 「我在不在光辉跟你有什么关系？」顾晚颜淡淡地睨她，眼眸似笑非笑，「还是，你在心虚什么，我来这里让你害怕了？」 陡然被人戳中心思，顾芷歆攥紧了拳头，她深唿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个笑脸：「怎么会，姐姐。我也是在担心你呀，霍家毕竟是高门，他们会同意你这样抛头露面吗？」 顾晚颜不说话，仔细地看了看那张带着担忧的小脸，每一个细节都恰好到处地让你相信，她真的是在关心你。 她这个妹妹不应该玩音乐的，她应该去进军演艺圈。 前世她厌恶霍家的每一个人，始乱终弃的父亲，插足别人家庭的继母，但对于这个私生女妹妹，却还保留了一分宽容，就是因为她在她面前的伪装实在是太好了。 柔弱亲切的气质很容易就会博得他人好感，让人轻而易举地相信她真的是一朵无辜又善良菟丝花。 但实际上，却是一朵食人花伪装而成。 前世她借用她的曲子在音乐圈中崭露头角，在她质问的时候，她哭泣着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如果顾晚颜真的很在乎的话，她可以出去澄清。 好一招以退为进，连父亲也斥责她不懂事，说她不为了家庭和睦着想，她能被赶出家门，可少不了这个妹妹暗地里的推波助澜。 只是她没想到，光是这样她还不放心，竟然要借刀杀人，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 想起前世临死前谢玲附在她耳边说的那几句话，顾晚颜心中便戾气陡生。 「听说你还是顾家大小姐？你妹妹托我转告你，一路走好。」 第89章 没想到居然还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 她到底是什么时候跟谢玲联繫在一起的，又是什么时候联繫上的，这一切都不得而知，但她也没什么兴趣知道。 谁让她再也不是前世那个孤零零的顾晚颜了呢？她背后有人撑腰，当然无需虚与委蛇。 见她不说话，顾芷歆眼眸闪了闪，又撩起头髮：「不过姐姐，我还以为你在经歷了柳阿姨的死之后就不会再碰音乐了呢！」 她还以为她废了个彻底，没想到居然还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从对方嘴里听见对母亲的称唿，顾晚颜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你也配叫她阿姨？」 顾芷歆面色顿时惨白一片，眼眶红了个彻底：「姐姐，我知道你对我母亲的事怨恨了很多年，但她和爸爸是真心相爱的，而且我根本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被你这样厌弃，我也很难过。」 听听这冠冕堂皇的理由，顾晚颜很清楚，这个妹妹嘴上说的好听，但心里恐怕半点波动都没有。 她是惯会为自己找准位置的最优点，社会上对小三显然是谴责的，她便站在受害者的角度上对自己的身份进行控诉，这样一番话下来，谁还能再说什么。 可惜顾晚颜如今已经完全免疫了，她看着一脸悲伤的顾芷歆，冷嗤一声： 「你既然这么难过，不如想想怎么用实际行动补偿我？」 顾芷歆一愣：「补偿？怎么补偿。」 顾晚颜看着她，微微一笑：「把我的乐谱拿来还我，并且转身直走右拐告诉纪修竹，他主打歌的曲子其实并不是你自己写的。」 顾芷歆瞳孔一缩，她惶惶然地露出一个笑容：「姐姐，你开玩笑的吧？这样我肯定会被所有人讨厌的，这是你所希望的吗？」 她等着顾晚颜摇头，然而对方却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我希望。」 她在听见自己曲子的时候，恨不得希望她赶紧死去。她又不是圣母，没有多余的同情心发散给一个对她心狠手辣的女人身上。 顾芷歆面色一僵，她盯着顾晚颜看了一会儿，眼神逐渐变得幽幽起来，她笑了笑，神情一扫方才的柔弱之态。 「姐姐似乎对我意见很大啊？」 「不装了？」顾晚颜讽刺地看她一眼，特意咬重了后面几个字，「我的好妹妹？」 「姐姐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顾芷歆一笑，红唇扬起的弧度有些冷，「而且我哪装得过姐姐，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能勾搭上徐老，我真是小看你的本事了。」 徐老回了杭城就乐呵呵地跟她说这次去荣城收穫颇大，霍家媳妇居然是个才女，才华不下于她，在音乐上的造诣极高。 别人不知道霍家媳妇是谁，她还能不知道吗？ 她千辛万苦才搭上了徐老这条线，顾晚颜坐在家中，却能让人赶着上门去，这种差别待遇简直让人嫉妒得心都要烧起来。 「我的本事不劳你操心，至少比你这种剽窃他人乐谱的人至少要好的多。」 「姐姐在说什么？」顾芷歆轻笑一声，拨了拨头髮，「我的乐谱都是我自己千辛万苦创作出来的，你怎么能这么污衊我？」 她不会在言语上给别人留下半点把柄，而且唯一的一个监控在走廊另一头，根本看不清这边的情况。 「你现在才反驳不会觉得太晚了吗？」顾晚颜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笔晃了晃，「我可全都录下来了，等会儿就去放给纪修竹听听，你说他还会不会用这首曲子当主打歌？」 顾芷歆面色巨变，以她对纪修竹的了解，哪怕他不至于完全相信顾晚颜，但曲子来源只要有一点点的不确定，他就会立刻停用。 他在音乐上一向严苛认真。 「姐姐……」顾芷歆牢牢地盯住她，又往前走了几步，眼神隐隐有些可怖。 她绝不允许自己精心布置，即将拥有的一切如一场幻境般被打破。 顾晚颜看着她紧迫的眼神，蓦地一笑，松开手，仅余两根手指捏着笔，那是一只普通的签字笔，「骗你的。」 顾芷歆看清的一剎那，紧绷的神经骤然松缓下来，但随后她看着顾晚颜嘲讽的眼神又流露出一种难堪。 「顾芷歆，别再想着算计我，我告诉你一句话——」顾晚颜慢悠悠地走近她，与她擦肩而过时停驻脚步，低声在她耳旁说道，「善恶到头终有报。」 你所犯下的那些罪行，即便已经隔了一世，她也要统统都还回去。 顾芷歆嵴背有一瞬间的僵硬，她怀疑顾晚颜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然而她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毕竟还没有付诸实际行动，这人怎么可能会知道呢？ 正想着，她身后传来一道温润的嗓音：「芷歆，你怎么在这里？」 顾芷歆迅速调整好情绪，眼眶通红地转过头去：「修竹哥。」 见她一副明显哭过的模样，纪修竹皱了皱眉，从口袋里抽出一包纸巾递过去：「怎么了，你姐姐呢？」 顾芷歆接过纸巾，小声道谢，随后便摇了摇头：「我姐姐还是对我们牴触更深，我劝了她两句，她……」 女孩眼神有些黯淡，显然受了一场委屈，最后她摇了摇头：「不说这个了，修竹哥，我记得光辉面试进来都有视频是吗，我想看看可以吗？」 纪修竹皱了皱眉。 顾芷歆一直注意着他的眼神，见此立刻哀求道：「拜託了，修竹哥，我只是想看看我姐姐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纪修竹有些无奈：「你跟我来吧，我去跟薇姐说一声。」 顾芷歆笑得甜甜的：「谢谢修竹哥！」 陡然在公司里遇见令人厌恶的嘴脸，顾晚颜踩着准点下了班，她的车送去4s店保养了，因此今天准备澄地铁回家。 然而她刚出公司就见到了一辆熟悉的车，劳斯莱斯幻影，锃亮的车身停驻在公司对面的马路上，一片墨色的玻璃窗倒映着顶棚梧桐树的影子。 顾晚颜放缓脚步，眨了眨眼，不会是他吧？ 但心情却忍不住雀跃起来，她绕到车身后面看清了车牌后，立刻小跑着上前去敲了敲车窗。 第90章 不就是爱看八卦吗?那就让你们看个够! ()」 后座车窗缓缓地降下半截，男人饱满的额头，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樑以及线条完美的薄唇倒映在了弯眸浅笑的女孩眼中。 她歪了歪头：「你来接哪个小可爱下班？」 「咳咳！」 霍寒霆还没有回答，前座姜柊剧烈地咳嗽一声，顾晚颜脸上笑容一僵，立刻面无表情地转头就走。 男人微微勾唇：「上车。」 同时扫了一眼自己的特助，姜柊从后视镜中接到警告，心里也有点委屈，他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一般不会呛住，除非忍不住。 不过顾小姐这前后反差也太大了吧，一个多月前见到他们老闆还横眉冷对的，这会儿居然都会撒娇卖萌了。 恨不得钻进地里的顾晚颜听见召唤后又乖乖走了回来，一言不发地拉开车门进车，身体绷得紧紧的缩在最角落，浑身上下都写着「弱小无助又可怜」，哪有半点在公司收拾顾芷歆的气势。 霍寒霆眼里隐隐的含着些笑意，随后收敛扫向姜柊：「你下车。」 姜柊欲哭无泪，但早就已经习惯于臣服命令的他，手比大脑更快一步解了车门锁。 听见动静的顾晚颜闷声闷气地阻止：「算了算了，他下车就没人开车了。」 她虽然会开车，但从来没开过劳斯莱斯，这么贵的名车万一被她刮花了怎么办。 「我开。」霍寒霆将腿上的文件放在一边，方才在等顾晚颜的途中，他仍在处理工作。 「不行。」顾晚颜大惊失色，连忙拽住他的手腕，「你工作一天已经很累了，就让姜特助开吧，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没必要把人赶走。 霍寒霆没再出声，他安静地看着顾晚颜，幽深的眼眸，一瞬间的情绪让人看不懂。 「怎么了呀？」顾晚颜被他看的有点不好意思，拖着的尾音都是软软的，跟在工作时冷淡的作风完全不同。 霍寒霆轻轻摇头：「今天在公司还适应吗？」 「嗯！」毕竟是自己喜欢的工作，虽然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但总体来说过得很充实，她挑拣了一些事情说给身边的人听。 姜柊知道他不必再下车，安静地发动了车子，黑色劳斯莱斯碾过落叶向前驶去，很快就消失在一片斑驳的阳光中。 「从佳，你在看什么？」 从公司跑出来的一个女孩气喘吁吁地拍了拍树荫下站着的一个女孩，顺着她的视线盯过去，却只看见了道路尽头的车流。 「没什么。」范从佳摇了摇头，不动声色地收起自己的手机，眼里闪过一丝愤恨，只是很快又收敛，「我们走吧。」 若是顾晚颜在这里，一定可以认出，这人正是今天她在乘坐电梯时遇到的那位对她敌意很深的实习生。 可惜她并不知道，当时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老公亲自来接她下班」这件事上，并且因为这点窃喜，好心情一直延续到了第二天。 然而，当她看见在办公室门口站着的顾芷歆时，好心情消失得一干二净。 「姐姐，我给你带了早餐。」 顾芷歆一见顾晚颜就欣喜地迎了过来，将手里的袋装早餐伸手递给她，后者停住脚步，扫了一眼办公室里有意无意朝着这边望过来的八卦人群。 经过昨天姐妹的相认，现在几乎整个光辉音乐制作部差不多都已经知道了原来纪修竹嘴里那个才华极高的异性朋友居然和他们新来的实习生是亲姐妹。 光辉可以时常接触到娱乐圈里的秘辛，自然八卦之心尤为强烈，一双双眼睛都盯牢了这边。 顾晚颜站着没动，她瞥了一眼那份早餐后就盯着顾芷歆瞧，任凭女孩子手僵在半空中。 时间一长，顾芷歆就坚持不住了，她手臂隐隐地颤抖着，却倔强地不肯放下，眼眶还红了一片。 部门里有些年轻的小伙子老不下去了，出声道：「顾制作人，你妹妹一早就在门口等着了，也是一片好心，你就收下呗！」 「是啊是啊，不管有什么矛盾，毕竟是亲妹妹，哪有隔夜仇啊……」 在他们眼里，顾芷歆的态度已经够好了，顾晚颜却还冷着脸，实在是有些不近人情。 将众人反应尽收眼底，顾晚颜心底不免冷笑，这个妹妹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想要让她受排挤在公司待不下去？ 毕竟谁会愿意和一个欺负亲妹妹的冷漠女人做同事呢？ 看着顾芷歆一副即将梨花带雨的模样，顾晚颜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前者以为是错觉，再想细看时就已经见到了她一副为难的模样。 「芷歆，我不是已经跟你说了吗？我是不会再跟你回去的。」 顾芷歆一愣，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后者就将所有事情都摆到了明面上来。 「那个家已经不再是我的家了，我可以认为你是无辜的，但对你妈妈插足我父母之间这件事，我始终不能释怀的。」 顾晚颜垂着头，似是痛苦又难过，谁能想到她正捏着拳紧紧地按捺住那股想要唇角上扬的冲动。 不就是爱看八卦吗？那就让你们看个够！ 这样一番话下来，办公区里顿时鸦雀无声，连敲击电脑的键盘声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再也没人敢出来规劝顾晚颜一步。 毕竟哪个人能对自己父母的私生子做到态度平静的，按照华夏的传统观念，没一巴掌打过去就算大家文明礼仪没白学。 里面的部分人看着顾芷歆的眼神隐隐有点变化。 明明早上他们问顾芷歆跟顾晚颜是不是亲姐妹的时候，她点点头，笑得很甜。 搞了半天原来是个私生女！ 尽管都一样有父亲的一半血统，但这跟亲姐妹区别大了去了。 顾芷歆没想到顾晚颜居然会反将一军，她印象里的这个姐姐高傲又性直，爱恨分明，从来不会玩什么阴谋手段，厌恶一个人就是厌恶透顶。所以在昨天意识到她的态度后，才故意到她面前来献殷勤，在她的预计中，她应该会把她的早餐给直接掀翻才对。 这番话打得她措手不及，让她险些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姐姐，我……」 但顾晚颜的表演还没有结束，哪轮得到她上场。 第91章 我才不和儿子抢吃的 ()」 「芷歆，你也不要再说什么爸妈很想我的话了，那是你妈妈不是我妈妈，至于爸爸……」她神情黯然下来，「他连学费和生活费都不肯给我出，把我赶出了家门，哪里还会想我这个女儿呢？」 如果演技十分为满分，顾晚颜觉得这波可以给自己打八分。 论身世经歷，顾晚颜自觉可以写一本缩略的仿冒《悲惨世界》，这会儿她只抖搂出来一部分，就将围观人员的同情心给刺激得不知道往哪儿放才好了。 都说有了后妈也就有了后爹，这说的倒是一点没错！ 顾芷歆明显感觉到不少人看她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令她如芒在背，仿佛回到了刚进顾家的时候。 这些年她过得顺风顺水，顾晚颜又离家不知去向，她从心底里认为自己就是顾家唯一的大小姐。 顾晚颜这些话，无疑将她身世上唯一的污点铺展在了众人面前。 她缓缓拽紧了早餐，深深地看了一眼顾晚颜，垂下头带着哭腔道：「对不起姐姐，我也是急着想让你回家，才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对不起！」 她将自己摆在了弱势的地位上，不再多说就哭着跑开了。 顾晚颜余光扫了一眼她的背影，不顾众人的各色眼光踏进了办公室里。 虽然在这里挫了顾芷歆的锐气，但她也将自己的私事公之于众。女人在办公桌前坐下来，不免扶了扶额。 她并不喜欢这样。 但一天下来，顾芷歆倒是没有再来烦她，反倒是办公室的人对多有照顾，旁边的小姑娘还腼腆地给她拎来了两袋薯片和一盒酸奶，就连分巧克力也会多给她一块。 这是把她当特困生了？顾晚颜哭笑不得，却也没有拒绝大家的好意，考虑是不是也去备点小零食，礼尚往来。 提前做完工作，给两首曲子定了基调，顾晚颜踩着下班的点出门，但这回没在对面看见昨天那辆车，倒换了一辆银灰色的兰博基尼停着。 顾晚颜走过去时，副驾驶自动开了门，她坐进去，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欢喜：「今天怎么是你来开车。」 「姜柊有事。」霍寒霆言简意赅地交代了下属的去向，发动车子向远处驶去。 顾晚颜没发觉身为助理有工作，但老闆却在这里接人下班有什么不对，开玩笑地道：「你这样我都不想去4s提车了。」 霍寒霆才接了她两天，她就飘了。 此刻姜柊心里一阵无语，霍家车库里的车那么多，玛莎拉蒂送去保养，顾晚颜再挑一辆别的不就行了，偏偏她昨天尝到了被接送下班的甜头，今天仍然没有开车上班，总裁明知她的小心思，居然也由着她。 把一大堆工作交给他之后，就踩着点下班，让一向波澜不惊的许晔都拽着他，问了又问。 不过要是顾小姐一直不去提车，老闆总不能天天给她当专职司机吧？ 「不提也可以。」霍寒霆偏偏还就惯着她，他单手掌控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拿过一面湿巾让她擦手，顺势把旁边一盒糕点递过来，「饿不饿？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顾晚颜擦了擦手，仔细瞅瞅盒子上的标志：「是隆生的？」 她摇摇头：「我才不和儿子抢吃的，再说今天已经在公司被投餵很多了？」 「投餵？」霍寒霆蹙眉，显然和习惯上网冲浪的太太存在代沟。 「嗯，就是办公室有人分零食，我今天吃得不少。」顾晚颜有点不好意思，嘟囔道，「感觉都要胖了。」 「不胖。」霍寒霆扫她一眼，利落地转了个弯，「你要是想吃零食，跟张嫂去说，她会交代下去。」 顾晚颜到底没忍住，偷吃了儿子一块糕点，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含含煳煳地应着霍寒霆，她虚虚地掩着唇，像只屯粮的仓鼠。 霍寒霆浅浅勾唇，一脚油门把车开进了万凰庭。 顾晚颜挎着包和糕点下车，就看见霍云澄小跑着从里面出来，她把糕点递给儿子，顺势捏了捏他的小脸：「我这两天没有接你放学，澄澄有没有乖乖的？」 霍云澄乖巧点头，眼角余光瞄向怀里的盒子，明显想吃，但却又耐着性子乖乖地站在顾晚颜面前。 「去吧。」顾晚颜哪能看不出来他的小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就放行，自己站在原地等着霍寒霆停好车过来。 男人肩宽腿长，一身黑色西装似是他的时装一般，满目翠色都成了他的背景板，俊美的面容虽冷淡了些，却更添禁慾。 顾晚颜看着他，眼里忍不住露出些笑意来。 「笑什么？」男人嗓音低沉富有磁性。 顾晚颜摇了摇头，仍旧笑着，跟霍寒霆一齐进了大厅。 张嫂捏着一个信封急匆匆地迎着他们过来：「少奶奶，从杭城寄来了一封信，指明要给您的。」 「我？」 顾晚颜有些诧异，伸手接过信封，上面果然写着「顾晚颜收」。 信封很薄，却又带着卡纸的硬度，她摸着薄薄的一层，似是想到了什么，立刻拆开封口，果不其然，里面是一张请帖。 徐老生日宴会的邀请函。 淡金色的请帖显得贵重又正式，顾晚颜翻开时在里面看见了自己和霍寒霆的名字，邀请她前往杭城参加生日宴会，日期就在这个周末。 她微微眯眼，将请帖合拢，眼神似在思索些什么，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得颇有韵律。 霍寒霆瞥了一眼她的手，微垂着眼眸看她：「需要我陪你去吗？」 虽说请帖上只有顾晚颜一个人的名字，但他若是要去，也没人敢说什么。 顾晚颜回过神来，摇了摇头：「不必，我自己能解决好一切。」 杀鸡焉用牛刀，对付这种白莲花角色，让霍寒霆出场实在是太抬举他们了。 男人微微点头，也没有过多勉强，跟正在吃糕点的霍云澄说了几句话后就上楼去了。 顾晚颜捏着帖子，她若有所思了一会儿后，上楼回到自己房间里，打开了电脑。 荧萤光屏倒映在那双原本澄澈的眼眸中，顾晚颜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没过多久，她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点开了播放器。 第92章 她能付出什么代价 ()」 一首流畅的曲子从播放器中倾泻而出，带着少年鲜衣怒马的傲气与才情，尾奏是相当具有狂热性的激烈急板，演奏难度极大，可以看出主人明显存在着一种炫技心理。 顾晚颜凝神听了一遍后，便在五线谱上将乐谱写了出来，随后又播放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将这份乐谱夹在了明天要带去公司里的文件中。 为了避免姜柊亲自打电话来给她抱怨，顾晚颜在第二天还是自己开车去了公司，她将车停在了写字楼的地下车库中，刚下车就见对面的宝马似乎也下来了一个人。 是那个曾跟她在电梯中相遇的实习生。 对方看见她也是一愣，随后看了看她的车，又看了看顾晚颜，眼里就带了点不一样的意味，裹着鄙夷和嘲讽。 顾晚颜皱了皱眉，也没理她，锁了车就迈步向电梯走去。 这位实习生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高跟鞋跺地声清脆地在地下车库中迴荡，有几分瘆人。 顾晚颜进了电梯，后者紧跟着上来，密封的空间里就他们两个人。 「你那车不少钱吧？」 顾晚颜莫名其妙地看了身旁的女孩一眼，她跟这个人有熟悉到可以聊车的地步吗？ 得到了沉默的回应，范从佳也并不意外，她笑得意味深长：「肯定付出了不少代价吧？」 顾晚颜更莫名其妙了，她能付出什么代价，霍寒霆车库里几十辆全球限量豪车任她挑，这辆玛莎拉蒂算是里面的底层群众了。 电梯抵达楼层，中途有人上来，范从佳也没再多说，心里认定了顾晚颜的不说话是心虚。 从第七楼出去时，她回眸看了一眼顾晚颜，随后才迈着优雅的步伐走了。 顾晚颜：「……」 现在的小姑娘怎么这么难应付？ 不过她很快就把这事抛在了脑后，重新整理心情开始一天的工作，今天早上顾芷歆没再来门口堵她，她也乐得清闲。 不过她总是不来，似乎也不太好。 一直捱到了中午午休，才有同事跑过来跟她说：「晚颜，今天你就别去食堂了，跟我一起订外卖吧？」 这就是那个给了顾晚颜两包薯片的女孩，见她眼里还留有一些气氛，心下顿时瞭然。 「没关系，我今天吃公司外面的，你不是昨天就在说想试试公司楼下那家新开的茶餐厅吗？快去吧！」 听见顾晚颜不去食堂，她松了口气，摆了摆手就小跑着往外走：「那我先撤啦！」 顾晚颜点点头，等到办公室都空无一人时，她才把文件放在了桌子上，走出了办公室。 空无一人的办公区没有任何人影，玻璃门虚掩着，过了一会儿才有一个曼妙的身影推门走了进来。 看见空荡荡的办公区，顾芷歆有些意外，眸里染上一丝冷色。 居然不在。 她今天早上收到了来自家里的电话通知，说是徐老寄了张邀请函给她，若是放在以往，她必定很高兴，但自从知道顾晚颜也要来参加后，她是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那日徐老从荣城回来后，她去探望他，原本听见他夸奖顾晚颜才华与她不分高下就已经难以接受，只是徐老光顾着回味顾晚颜那段精彩的即兴，一时没有注意她微微变化的脸色。 「伯牙绝弦，知音难觅，你们两个才华不相上下，我也邀请了她来我的生日宴会，到时候你们两个表演一段，说不定能惺惺相惜，一见如故。」 想起这段话，顾芷歆缓缓捏了捏拳头，她对顾晚颜的才华再了解不过，这些年她收到的赞誉越多，就越是对生日宴会上即将到来的表演焦虑。 跟她同台表演，那岂不是被碾压得死死的。 所以她冒险来了荣城，原本想徐徐图之，让顾晚颜出点意外来不了生日宴会，又或者想办法知道她要在宴会上表演什么曲子。 只是霍家高门庭深，她来荣城之前还在担忧接触不到顾晚颜，打算联繫一下谢玲，让她去办这些事。 但她没想到居然这么轻易地就在光辉碰见了这个姐姐。 眯了眯眼，她漫不经心地走到顾晚颜的工作桌前，电脑黑着屏，桌上的东西摆放得很整齐，都有自己的位置。 顾芷歆不敢乱动，扫了一眼桌面后忽然被压在文件下的一角夺去了心神，白色的a4纸上隐约可见一点五线谱。 顾芷歆心脏砰砰砰地跳，她左右看了看，随后将那两张纸抽了出来，五线谱上跳动的音符显示着这是一首绝佳的琴谱。 而纸张最上面被人潦草地写了个「徐」字，似乎是在提醒主人不要将它和其他乐谱弄混。 顾芷歆唿吸有些急促起来，心脏跳得越来越快，她眼神闪烁了几下后，便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对准乐谱拍了几张照片，随后又将乐谱整理好放回了文件底下，转身离开。 空荡荡的办公区依旧无人，顾晚颜的桌子依旧整齐干净，仿佛从未有人进来过这一般。 过了一会儿，顾晚颜从外面晃了进来，她站在桌子前，盯着摆放整齐的文件，浅浅地勾唇，随后晃了晃滑鼠，电脑屏幕乍然亮起。 她低头髮了个信息出去，没过一会儿就收到了一个视频，点开播放，正是顾芷歆进来拍下乐谱的那一幕。 「顾芷歆……」她再度浅浅勾唇，眼里却没有半点笑意，嘴里念着这个名字像是盯上猎物的勐兽一般，即将将爪子刺透她的喉咙。 楼下正在跟纪修竹说话的顾芷歆忽然打了个寒颤，她皱了皱眉，接着道：「所以，修竹哥，你那天不会到场吗？」 「嗯，那天我刚好在国外，没办法回来。」纪修竹也有些无奈，徐老对他有知遇之恩，没办法亲自到场祝贺恩师，他也属实有些愧疚和遗憾。 「没关系，老师不会怪你的。」顾芷歆安慰他道，顿了顿才状似无意地说道，「不过，我也要回杭城了，姐姐不肯跟我走，我也没办法，但我还要回去练习曲子，只能改日再过来了。」 「是新曲子吗？」纪修竹敏锐地捕捉到自己想要的关键词，眼眸带笑，「那到时候一定要录下来给我看看。」 第93章 一定要保护好顾晚颜 ()」 顾芷歆笑着点头，两人正式在光辉楼下分别，纪修竹转头回了楼上，想要去工作室再查看一下专辑情况，在路过办公区时脚步忽然放慢。 薄薄的玻璃阻隔住了里面的所有声音，但并不妨碍双眼视线。 顾晚颜坐在座位上，手上拿着手机，不知在看什么，唇畔噙着笑，一双漂亮的眼眸浅浅弯起，似潋滟了一层光。 温柔极了，不见半点冷意。 纪修竹收回目光，脚步不停地往工作室去了，今天晚上他有行程要飞别城，因此来最后再跟制作专辑的人详细交代一些情况。 简略谈完的纪修竹从工作室里出来，刚合上门，就看见从长廊另一端过来的顾晚颜，对方早就已经恢復了那张清冷的面容，看见他也是神情淡淡，点头致意，就想交错而过。 纪修竹停住脚步，开口叫住了她：「顾制作人。」 顾晚颜转过头来看他，眼神平静。 纪修竹站在原地看她，头顶有淡淡的光倾泻进来，落在他身上更显得他温润如玉，他微微一笑：「你似乎对我有意见？」 事实上第一次真正见面，他就感觉到了，眼前的女人似乎对他有一份排斥，尽管隐藏得很好，可他恰不巧对人类的情绪非常敏感。 他似乎没有得罪过她，想来想去似乎也只有他跟顾芷歆的关系令她介意，所以还不等她否认便道：「我……之前并不清楚你跟芷歆关系，所以言语间如果有多引起你反感的，还请多担待。」 他说得坦荡，眼底一片清明，是个光风霁月般的人物。 顾晚颜眼眸一瞬间有些复杂，事实上，她的确因为顾芷歆的事迁怒了纪修竹，但后者什么都不知道，其实很无辜。 她微嘆了口气：「纪先生多虑了，我对您没有任何意见，工作上也会毫无保留地全力以赴，您大可放心。」 纪修竹一怔，随后微微一笑：「好。」 顾晚颜没有再说话，点头之后转身就离开，抵达工作室之前，她余光瞄了眼廊道，男人的背影刚好消失在拐角处。 从工作室出来后，顾晚颜脚步轻快，预约的心情明晃晃地写在脸上。 刚刚在办公室里时，她接到了来自霍寒霆的简讯，说今天有个重要应酬，没有办法去接她下班，只能拜託她自己回去了。 顾晚颜耍无赖，非让他给补偿，后者答应了，说周末会给她一个惊喜。 虽说还有段时间，但顾晚颜好奇得抓心挠肺，连曲子改编都错了好几个地方，她敲了敲自己的头，深唿吸一口气才又沉下心回到了曲子的本身上。 这首曲子到时候一定能给顾芷歆一个大大的惊喜。 顾晚颜浅浅勾唇，盯着曲谱满意地捏起来甩了甩。 周末那天是个晴天，刚下过雨的杭城，阳光和煦，透着一股烟雨江南的缠绵意味，一个穿着雪纺衬衫，长裙的女人从飞机上下来，走在机场大厅里吸引了不少目光。 航站楼出口已经有人在等着，中年男子赶紧上前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少奶奶，少爷安排您住在名苑那，我现在就带您过去？」 顾晚颜点点头，走之前霍寒霆只跟她说一切都安排好了，但她却不知道细緻到了这份上。 心里漾出几分感动，她上了车，透过墨色车窗看向外面繁华的都市，熟悉的街道外景以及标志性建筑从她眼前闪过时，恍惚间让她以为自己穿越了时空。 杭城，她终于又回来了。 车子在一栋高档小区前停下，这里矗立着四幢高楼，霍寒霆名下的这栋房产位于其中一幢顶楼，还带着一个露天游泳池。 房间是偏北欧风的设计，家具都是全新的，家政会定时定点过来打扫卫生，谨防主人会突然入住。 客厅相当敞亮，顾晚颜窝在沙发上，可以透过巨大的玻璃幕墙将小半个杭城纳入眼底，中间有条宽阔的江水，跨海大桥横跨于上，连接了两端的城市群。 房子分上下两层，底层是客厅厨房餐厅等，楼上是卧室和书房。 顾晚颜走进卧室时，一个精緻的盒子正静静地摆放在上，她掀开盖子看了一眼，发现是一套晚礼服。 火红的布料被她捏在手上，像是如水一般很快就从她的指缝间流了出去，旁边还有一双新的白色高跟鞋。 这是她晚上的装备，顾晚颜心知肚明。 「顾小姐，您好好休息，我晚上再来接您。」中年男人躬身退了出去。 顾晚颜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撑着给霍寒霆发了条报平安的简讯后，就倒在了床上，陷入了沉睡。 她清醒过来时，房间里已经黑了不少，拉开遮光帘，可见看见外面暗下来的天空，以及开始闪烁着霓虹灯的城市群。 顾晚颜简单梳洗了一下后就换上了衣服。 这是一套红色的宫廷復古长裙，料子好，垂感极佳，她踩着高跟鞋向前走时，裙摆会飘起荡漾出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优雅又神秘。 顾晚颜对着镜子里的女人抛了个媚眼，踩着高跟鞋出了门。 中年男人已经在等候，抬头看向顾晚颜时有些怔然，却也明白过来少爷为何让他一定要保护好顾晚颜。 这般好的颜色，的确得小心呵护着。 中年男人是第一次见到顾晚颜，恨不得将她当祖宗希望供起来，期盼着这位少奶奶在少爷耳边多说点好话，让杭城的霍氏子公司能多得一些资源。 晚上七点四十分，一辆低调的豪车停在了杭城最出名的五星级酒店前，男人下车亲自为后座的女人拉开了车门。 一直白色的高跟鞋率先落在了红毯上，紧接着是一晃而过的莹白小腿，一个漂亮得过分的女人从车里下来，她手上还拿着手包，蕾丝手套包裹住了她细长的手腕，将白皙的肤色隐藏在若隐若现的蕾丝图案之下。 顾晚颜走进酒店，会场在七楼她将请帖递给门口守着的人后。后者谨慎地看了她一眼，见是个生面孔，迟疑了片刻还是放她进去了。 徐老的生日宴会请都是一些亲朋好友以及圈子里相熟的人，因此倒是没有上次霍家举行宴会那么热闹。 第94章 她连父亲都不想认了，还会对一个小三叫妈? ()」 但当顾晚颜出现在门口时，所有人都安静了一剎那，有人的目光带着探究，私底下悄悄地议论。 「这是谁？」 「看周身气质，指不定是哪家千金。」 众人深以为然。 顾晚颜亭亭地站在那儿，因为不清楚她的身份，暂时也没有人上来跟她打招唿。 直到徐老大笑着迎了过来，打趣道：「顾丫头，你你总算可来了，老头子我都等你等好久了！」 顾丫头？ 周围有人听清了徐老对顾晚颜的称唿，心里倒是有些奇怪，杭城顾家的那位才女似乎并不长这个样子。 顾晚颜也没有辩解，既然徐老有意没有说出她的身份，那她也乐得不给自己找麻烦。 笑意盈盈地将手中的礼物递过去，女人的面容在暖色的灯光映衬下越发优雅神秘起来：「一点薄礼，不成敬意，徐老可不要嫌弃才好。」 「说的哪里话。」徐老将礼物接过来就递给了身旁的管家，让他去妥善放好，早就已经清楚顾晚颜身份的管家立刻接过来，小心护着。 他可不敢随意听这位顾小姐的场面话，这霍家出手哪有凡品的。 「徐老，不知这位是——」 一旁有人问起了顾晚颜的身份，徐老顿了顿还未说出口，便有一声含着惊喜的唿唤传来。 「姐姐——」 顾晚颜唇角弧度滞了一瞬，偏头看见过来的顾芷歆时，笑容反而比之前更深，看得后者心头一阵不妙。 「姐姐，我都等你好久了。」顾芷歆强压下这抹异样的感觉，走到顾晚颜身前，笑着道，「爸妈也来了呢，不如跟我一起去打个招唿吧？你都好久没回家了！」 说着她又看向徐老，语气亲昵了很多，有几分撒娇的意味：「徐老师，我之前还以为你说的人是谁，原来就是我姐姐啊！」 徐老此刻也是一脸错愕，虽说这两人都姓顾，但他着实没联想到她们居然还有这样的一层关系。 但他也不是个老煳涂，若是这两人的关系真当如此亲昵，那为何上次在霍家他提起杭城顾家时，顾晚颜却不吭声？ 他心里门儿清，一时也没有出声。 顾家在杭城也勉强能算进豪门之流，但这家长里短的事外人还是不大清楚，原以为这顾家就只有一个女儿，没想到居然还有另外一个。 就在众人神情有些微妙与好奇的时候，一对愣在人群外，着装华丽的中年夫妇终于回过神来，忙挤开人群走了过来。 「晚晚。」女人盛装打扮，穿着一身紫色晚礼服，脖子上戴着一串珍珠项鍊，耳上坠着闪耀的钻石，看起来珠光宝气的，即便脸上已经有了皱纹，却还是风韵犹存，她手里捏着手帕拭了拭眼角，「这些年你都到哪里去了？」 顾晚颜眯了眯眼，这位后妈还是人装得善，想必顾芷歆两面三刀的那一套就是从她这儿学的。 她没有说话，女人身边的男人却坐不住了，尽管在这儿看见这个大女儿有些震惊，但他还是习惯性地拿出了父亲的威严，板着脸教训道：「你妈跟你说话呢！」 顾晚颜神情忽然就冷了些，她视线缓缓地移到这个男人身上。 不能否认的是，顾晚颜生得如此美丽，基因传承是非常重要的，除了那个貌美可比西子的母亲以外，父亲也生得高大俊朗。 不然也不至于能让当时还是上司的女儿一眼看中，甚至甘心当了这么多年小三。 但岁月不饶人，这个男人的脸上如今也印刻上了深深的皱纹，头髮白了几许，眼里的算计与精明令人感到不适，没有任何见到失踪五年之久的女儿的欣喜。 顾晚颜唇角弧度有些讽刺，像是在嘲笑这个人的自以为是。 她连父亲都不想认了，还会对一个小三叫妈？ 顾鸿晖似是被她的态度激怒了，感觉在众多杭城的名流贵胄前下不来台，当下便厉色上前两步。 徐老察觉有点不对劲，脸色沉了下来，一旁原本在看戏的顾芷歆立刻把顾父给拦了下来。 「爸，您又不是不知道，姐姐她就是这个性子，今天是徐老的生日宴，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一句「徐老生日宴」让顾鸿晖醒悟过来，他深唿吸一口气，按捺下心中的火气。 以顾家的身份，如果不是出了个好女儿，是根本没机会踏进徐老的生日宴，他今日主动跟过来就是想借这个机会多结交一些人脉，事实上因着这个女儿和徐老的关系，他也确实收到了不少抛出的橄榄枝。 这让他很是扬眉吐气，直到碰见顾晚颜的出现。 他皱了皱眉，这才想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们并没有听见方才徐老过来迎人时说的话，潜意识里认为这个女儿大概是苟延残喘地活在世界上的哪个角落里，又或者已经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陡然看见对方光鲜亮丽的模样，还有些怀疑和不敢置信。 徐老听见这声质问，心中不悦到了极点，但碍于涵养，还是没有出声发火，只语气严厉了些：「顾先生，我不管你和顾小姐到底有什么误会，她是我请来的贵客，在宴会上还请给我徐某三分面子！」 徐老的宴会上谁敢不给他面子，顾鸿晖脸色变了一变，立刻点头换上一副笑脸：「抱歉徐先生，实在是见到我这个不孝女太过震惊，不是有意要叨扰的。」 徐老皱了皱眉，到底没再说什么，一来这是别人的家事，他不好过于插手，二来顾鸿晖还是顾芷歆的父亲，他总得为他留几分面子。 但顾晚颜忽然开了口：「当初是您把我赶出家门的，声称要和我断绝关系，现在来跟我谈什么孝不孝的问题，不是太可笑了吗？」 之前她一直忍着没有出声，就是因为这些家里丑事难免会成为他人饭后议论的谈资。若是她孑然一身，她一定会不顾脸面撕开这家人的伪装，但如今她背后还有霍家。 顶级豪门尤重脸面，她不能给人留下半点把柄。 但现在她忍无可忍了。 顾鸿晖神情一滞，眼底的怒气遏制不住地往上爬，却又碍于徐老方才的话强压着，一时之间这边的气氛凝滞了许多。 第95章 淡淡的熟悉感 ()」 直到管家忽然匆匆走进来，低声在徐老身边念叨了一句「谢少爷来了」。 还不等众人想明白这位「谢少爷」是谁，大厅的门便缓缓向两边拉开。 一名穿着黑色西装的青年站在了门口处，他身后是长长的廊道，尽头的腰窗开着，一轮孤月悬挂于空，他淌着月光而来，脸上带着清浅的笑意，似一阵柔风瞬间吹散了这一处的针锋相对。 青年迈步走进这名利场，顶头暖色的光打在他的肩头，给他黑亮的短髮添上一层光。白衬衫黑西装将他衬托得温文尔雅，举手投足间，一身矜贵。 「徐爷爷这里就是热闹，看来我果真来对了。」 青年含笑走近，将手中的一方墨盒递给徐老：「爷爷说他没什么好东西，让我给您送来一块墨当礼物，还望您别嫌弃。」 谢家送出手的东西，哪里有别嫌弃一说。 徐老拿过来，掀开看了一眼，里面的墨中泛紫，一看便是珍藏的上等古墨。 他哈哈一笑，打趣道：「珺之，难不成你爷爷把李廷圭的那方墨给送过来了？」 「李廷圭那方墨，我爷爷宝贝得很，连我爸都没机会摸一摸，要送您还得了。」青年脸上的笑意不变，语气间跟徐老显得很是熟稔。 旁的稍懂一些的人，脸色微微一变。 李廷圭是南唐时为李后主制墨的大师，他的墨是文房四宝中的「墨中至宝」，在当时便已经是一墨难求，难以想像在接近千年后的时间里，居然有家族还能收藏。 但一联想他的姓氏，有些人便瞭然了。 姓谢…… 顾晚颜多看了这青年两眼，上次蒋中正跑到霍家来，便是怀疑她跟谢家有些关系，没想到在这里居然看见了他们的人。 好一个浊世佳公子，这出世的气质就无愧于大家出身。 似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青年微微偏转过头，视线与顾晚颜正对，他纯澈的眼眸中倒映出一个復古典雅的女子，让他一怔。 帝都美女如云，环肥燕瘦，应有尽有，但看到顾晚颜的第一时间，他心中冲起一股淡淡的熟悉感。 像是在哪儿见过。 青年情绪并不外露，在外人看来他不过是随意地朝着这个方向看了一眼而已，又很快地转过去继续跟徐老说话。 顾芷歆怔怔地看着灯光下的青年，这样的人精緻又温柔，家世优渥，天生就是人群的焦点，是真正的贵公子。 她心脏砰砰地跳了两下，捏紧了拳头，她这么努力地展示自己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能往上爬，成为人上人吗？ 现在，她的机会来了！ 顾芷歆深唿吸一口气，笑着走上前，瞥了一眼顾晚颜道：「徐老师，您不是说今天生日想让我和姐姐表演一段给您听吗？不如我先来好了。」 徐老有些意外，猜到了几分：「你作了新曲？」 「嗯。」顾芷歆笑着点头，她拢了拢耳边的秀髮，将最完美的那一张侧脸露给青年，唇角的弧度完美又羞怯，「弹来给大家听听，就当给宴会助助兴。」 「你也原创了一首曲子？」顾晚颜忽然发问，眼里闪过一丝怀疑。 顾芷歆看得分明，她有意无意地又强调了一遍：「是，姐姐，我自己原创了一首新曲。」 「看这模样，顾丫头你也作了一首曲？」徐老来了兴趣。 「是，您应该会喜欢。」顾晚颜微微一笑，显得几分神秘。 「那我可有点等不及了，今天居然能听到两首佳曲。」徐老来了兴趣，笑着将顾芷歆引到宴会台上的钢琴边：「先让芷歆弹给让我听听，过会儿你再弹。」 顾晚颜当然没有任何意见。 青年跟在他身边，目光落在顾芷歆身上，温和有礼。 见全场人的视线焦点都落在了她身上，顾芷歆心里激动又隐隐的得意，她瞥了一眼一脸沉静的顾晚颜，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露出一丝笑意。 顾晚颜也微微弯了弯唇，倒让顾芷歆有些不明所以起来。 但她没想太多，提着晚礼服一步步迈上台阶，优雅得体地在钢琴前坐下，深唿吸一口气，十指落在了琴键上。 这首曲子颇有些难度，顾芷歆调整好心态，暗暗告诉自己绝对不可以在这些名流贵胄面前丢脸。 顾晚颜能弹的曲子她一样能弹。 许是凭着这口气，她手指在琴键上灵活跳跃，偶尔速度快的外人根本都捕捉不到，最后的尾音更是一个音符都不差地完整弹了下来，连每一小节的情绪都把握得恰到好处。 一段钢琴弹下来，顾芷歆额头覆上了一层汗，额头的髮丝被汗水浸湿，聚成一束黏在额角，她感觉自己后背似乎也湿了一块，皮肤像是从蒸笼里出来似的，覆着一层薄粉。 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她感觉这段时间以来，状态最棒的一次。 然而场下却没多少掌声，鼓得最响的还是顾父顾母，仿佛恨不得挺起胸膛告诉全世界，台上的是他们的女儿。 然而当他们发现似乎的确没多少人鼓掌之后，他们的掌声也渐渐地沉了下去，顾鸿晖与妻子面面相觑，终于感受到了大厅里那股微微有些凝滞的气氛。 徐老生日宴会除了一些与徐家交好的世家之外，还有不少他音乐圈里的老朋友，一路互相扶持着走来，这些人对彼此再了解不过，刚听完顾芷歆曲子的开头就一阵皱眉。 更有人悄悄地站在了徐老身边：「老徐……」 徐老抬起手摆了摆，这才没人出声打断这小姑娘的演奏。 但此刻顾芷歆也察觉了几分不对劲，她所畅想中排山倒海的掌声并没有传来，徐老的称赞也并没有响起在耳边，甚至顾晚颜的气急败坏都没有瞧见。 顾芷歆收敛了所有的笑意，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顾晚颜，心中缓缓下沉，随后看向被人簇拥在中间的徐老，面容忐忑不安地捏了捏手心。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徐老露出这样的表情。沉着脸，一双眼睛费解又失望地看着顾芷歆，浑身的气势不怒自威。 「徐……徐老师，怎么了？」顾芷歆小心翼翼地开口。 第96章 顾丫头，厉害啊! ()」 徐老看着她，皱眉问道：「芷歆，这曲子真的是你原创的吗？」 顾芷歆大脑一片空白，她第一反应就是徐老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是不是顾晚颜告诉了他，这曲子是她原创的。 但是那片办公区没有监控，她仔细地查探过才敢动手，就算顾晚颜告诉徐老她剽窃了她的曲子，也没有任何证据不是吗？ 更何况，她刚刚已经承认了这首曲子是她自创，已是骑虎难下。 顾芷歆攥紧手心，点点头：「是我原创的。」 听见这句话，徐老的脸色彻底地沉了下来，站在他身旁的一些老友也嘆息摇头，顾晚颜眼中闪过一丝讽刺。 顾芷歆瞥她一眼，继续开口问道：「徐老师，这首曲子有什么问题吗？」 她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连曲子的手稿都准备好了，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搬出父母来为她的创作「作证」。 到时候就算顾晚颜说她剽窃，她只要咬死不承认，谁又能真的将这一口锅扣在她头上。 想到这里，顾芷歆底气足了不少，但却仍旧一副忐忑的娇弱模样看着徐老。 许久无人开口，大厅中一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直到一方温润的声音打破这个僵局，谢珺之的唇角仍旧噙着温和的微笑，但他说出口的话却让顾芷歆血液都冻成冰。 「顾小姐，你刚才弹的这首曲子是早些年徐老自创的一首曲子。」 这首曲子没有名字，是年少时心高气傲的炫技之作，比起他的成名曲或者其他在在网上歌单流传已久的钢琴曲来说，它太过陌生。 陌生到仅有徐老的一些好友能听出来，但这丝毫并不妨碍他才是这首曲子的原作者。 方才顾芷歆说这首曲子是她原创，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徐，徐老的曲子……」顾芷歆手脚冰凉，终于明白过来徐老为什么脸色难看，又为什么反覆问她这首曲子是不是她原创的。 她好不容易才跟徐老建立起来的关系可能尽毁在这一天。 顾芷歆感觉腿脚一阵发软，尤其是当着这么多豪门世家的面，她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不是我……」她喃喃道，「是，是……」 她说不出口。 一旦说出这曲谱是她从顾晚颜那里拿过来的，岂不是坐实了剽窃的罪名，这可比今天的事严重多了。 她忽然看向顾晚颜，女人唇畔的一抹从始至终都没有消失过，在那双波光潋滟的美眸中，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有了答案。 顾芷歆唇角动了动，到底什么也没说出口。 「徐先生。」 方才见到顾晚颜还在感动落泪的继母，此刻一面端庄优雅，她面色有些急切，「芷歆这两天想要想首曲子出来给你庆生，但灵感这东西哪里是一时半会能想出来的，她年纪小，一时煳涂才走上了歧路，是我这个母亲没教好。还请您多担待她一些。」 她说得诚恳，徐老也不好总是揪着不放，他嘆了口气，看着台上的顾芷歆：「芷歆丫头，每一首曲子都是作者千辛万苦才写出来的，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要拿。」 顾芷歆点点头，眼眶通红，乖顺地向台下道歉：「对不起大家，是我一时犯了煳涂，太想给老师庆生，以后再也不会了。」 她年纪小，又娇娇柔柔的，身上自有一股惹人怜爱的气质，很快就让人起了同情心，只当她是误入歧途的小丫头。 顾晚颜眯了眯眼，看向自己的继母，没想到后者也正看向她，眼里闪过一丝厉色，却又转瞬即逝。 「对了，晚晚不是说也自创了一首曲子给徐老庆生吗？不如给我们演奏一曲？」 顾晚颜从来都知道自己这个继母是个难缠的角色，她把顾鸿晖捏得紧紧的，能忽悠着他将自己亲生女儿赶出家门，眼下又四两拨千斤地把顾芷歆剽窃曲子这件事给不轻不重地翻过去，迅速转移了话题，足见心思深沉。 这可比顾芷歆还要难对付。 「有劳顾夫人操心，」顾晚颜微微一扬唇，提着裙摆缓步上台，坐在了钢琴凳前，闭上眼抚摸了一遍钢琴的琴键之后，纤长的十根手指仿佛燕子一般，上下翻飞。 在这里的绝大部分都是高雅人事，常去音乐会的也不再少数，但这一次他们除了聆听琴声之外，看人弹琴也是一种享受。 汩汩琴声从后方发出，轻缓又自然，仿佛让人看见了斜阳巷陌，白髮的老人坐于藤椅上，正在悠闲地喝茶下棋。 与徐老年轻时所作的那首曲子倒是相得益彰，颇为有趣。 这首曲子没有太多的炫技方法，但胜在意境。 刚刚经歷过一场糟心事的徐老此刻愉悦极了，待到琴声落下的第一瞬间便带头鼓掌， 「顾丫头，厉害啊！」 「您谬赞了。」顾晚颜向大家行了个礼，姿态优雅高贵，不见半点疲累。 台下雷鸣般的掌声也随之而来，不少人都发自真心地为她喝彩，一动不动的顾鸿晖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目光有些复杂地看着台上的女人，顾晚颜的模样正渐渐地与记忆中另一个女人的样子重合。 经歷了大起大落，顾芷歆险些沉不住气，最后是在母亲的示意下才有些不情不愿地跟着鼓掌，她盯着顾晚颜，面上带笑，但实际情况是如何就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晚晚，你弹得真好。」 滕春岚的眼眸有一瞬间的深邃，她知道在那个女人去世之后，顾晚颜几乎再也没弹过琴，很难完整地弹下一首曲子。 这是心理问题，如今她似乎渐渐地克服了。 「谢谢夸奖。」 不管是虚与委蛇还是表面功夫，顾晚颜照收不误。 徐老拉着顾晚颜说了一些话，郑重地将她介绍给自己身边的这些老朋友，音乐圈出了个能力出众的小辈，这些头髮花白的大牛们都显得很是和蔼。 在知道顾晚颜还精通其他乐器之后，更是两眼放光，拉着她东问西问。 好不容易她才得了点空，自己一个人出了大厅到外面的走廊里去透透气。 第97章 你居然算计我! ()」 这里像是与外界隔开了一个纬度，静谧无声，头顶淡淡的光照亮了廊道，顾晚颜靠在床边，晚风从她的髮丝缝隙中穿过，让她登时多了几分慵懒的妩媚。 像是子夜时分，吸血鬼城堡中的女主人，带着不可言状的危险感。 偏偏有人不甘心要凑上来。 身后响起了淡淡的脚步声，对方显然心情不佳，高跟鞋踏在红毯上的声音显得沉闷，在距离顾晚颜还有一段距离时停下。 一道压低的怒声咬牙切齿地在这方空间中响起： 「你居然算计我！」 顾晚颜没有回头，她举起手，风从她的指缝间穿过，仿佛一层柔纱覆在了上面，带着清凉的舒适，浇灭了大厅里带来的燥意。 出声的女人见她久久未曾说话，终于沉不住气，上前两步靠在了窗边，跟顾晚颜面对面：「顾晚颜！我在跟你说话呢！」 「不装了？」顾晚颜转过头，她比顾芷歆要高上一些，此刻半耷拉着眼皮垂眸看她，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顾芷歆神情一滞，唇线抿紧，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她怎么可能还维持得了平日里的优雅名媛风范。 「我问你，那张曲谱是不是你故意放在那里的？」 她眼睛中流露出一丝愤恨，如果不是顾晚颜刻意设计她，她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种尴尬的局面。 听见这种幼稚又可笑的发言，顾晚颜终于没忍住，她嗤笑一声，笑声清脆又讽刺。 「顾芷歆，是我按着你的头让你去偷我的乐谱的？」 她似笑非笑：「我看是你拿别人的东西习惯了，翻车居然还有脸来质问别人，我要是你，现在就找个角落待着，再也不说话。」 「你胡说什么，我拿了什么东西。」顾芷歆矢口否认，她不会给别人留下半点把柄，「你要是没有算计我，为什么要放徐老师的乐谱在桌子上？」 「你管我拿来做什么，我观赏为好，垫桌子也罢都跟你没有任何关系。」顾晚颜眯了眯眼，缓缓地向她逼近一步，「不过我反而要问问你，你怎么知道我办公桌上有这张乐谱的？」 顾芷歆后退一步，面色微微有些苍白，眼神闪烁了两下，却一时之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解释。 顾晚颜接着逼近：「不问自取就是偷，滕春岚连这个都没教过你吗？不过也是——」 她冷笑一声：「连顾家的正室夫人之位都是她偷过来的，她又拿什么去教你呢？」 顾芷歆被她逼喘不过气来，陡然听见这句话，脸色她一阵青一阵白，她狠狠地推了一把顾晚颜：「你居然敢这么说我妈！」 顾晚颜在她动手之前就已经避开，但从远处望过来时，仍然像是她被顾芷歆推了一把，踉跄着后退。 「住手，你在干什么！」 一声愤怒的男声从廊道尽头响起，顾芷歆面色一变，目光转了过去，想着要怎么解释，她不能落下一个推搡亲姐姐的蛮横形象。 顾晚颜看着怒着脸朝这边过来的男人，忍不住皱眉。 贺天怎么会在这里？ 方才大厅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徐老和顾家人身上，居然没发现他也在。 徐老的宴会可不好进，他怎么进来的？ 顾芷歆拢了拢耳边的头髮加以掩饰，她勾起一抹微笑对着怒气沖冲过来的青年道：「我和姐姐……」 但她话还没说话，男人就只瞥了她一眼，就走向顾晚颜，关切地问道：「晚晚，你没事吧？」 顾晚颜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你怎么在这里？」 「我……」 男人顿了顿还没有说出话，顾芷歆目光在他们之间流连了一圈，忽然笑了起来，讽刺道：「顾晚颜，你胆子可真大，居然敢到这里来私会情郎。」 她当然是认得贺天的，这个男人够渣，也是顾晚颜太蠢，才给他利用了这么久。 「我哪有私会情郎。」顾晚颜神情冷淡，「第一，他跟我没有任何关系，第二，这里不是还有你在吗？」 顾芷歆被她一句话噎得说不出来，见贺天似乎一心向着顾晚颜，对方人多势众，她只得不甘心地退走。 看着顾芷歆的背影，贺天微微一笑：「晚晚，她没有伤到你哪里吧？」 顾晚颜瞥他一眼：「你也可以走了。」 贺天笑容一僵，这跟他想像中的英雄救美的情节完全不一样。 今天他能来徐老的生日宴，还是代表着江霖过来的，对方帮他运作，顺便提到谢家二少爷也会过来，让他想办法搭讪一下，能合作那是最好了。 帝都谢氏，这是一个超脱于无数豪门之上的名门望族。 若是能够取得他们的帮助，将来帝都名流必有他的一席之地。 贺天野心勃勃，却没想到顾晚颜居然也来到了这里，她一袭红裙在灯光下耀眼又璀璨，皎若明月，嫣然一笑，惑众生，也迷了他的心。 这样的美人曾经倾心于他，台上那个受着众人称赞与惊艷的人曾经对他死心塌地，光是想到这一点，他就止不住的自我满足。 但想起顾晚颜说的那些话，他心里便一阵下坠。 她似乎是真的铁了心要和他断绝关系，甚至还帮着霍寒霆来对付他。 贺天眼里闪过一丝阴鸷，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他一定要让这个女人重新回到他的怀抱。 眼下这里四处无人，他看着顾晚颜一双眼睛似盈盈秋水，便像是收了蛊惑似地上前：「晚晚，之前是我不好，你回到我身边来好不好？」 顾晚颜神情始终淡然，在贺天快要触碰到他时，语气冷漠：「你敢碰我一下就试试看。」 贺天的手停在空中戛然而止，他盯着顾晚颜，额头上渐渐起了青筋，却再也没有勇气能按下去。 他清楚地知道顾晚颜威胁他的底气是什么，也想起了江霖离开荣城时的那副惨状，最终不自然地收回手。 「好，你不让我碰你，我就不碰你。」 顾晚颜嗤之以鼻，明明就是怂了，还要装得一副情深。 「再见。」 顾晚颜提着裙摆踩过长廊朝着大厅走去，在路过廊道的交叉口时停顿了一下，随后继续面不改色地沿着路直走。 第98章 你真是给顾家丢足了脸! ()」 贺天盯着她的背影，神情莫名，没过一会儿也走了进去。 长廊重新恢復成一片空荡荡的模样，月光透过窗棂在红毯上铺下一片萤光，显得温柔又动人。 半晌后，一名青年从拐角的黑暗中走出来，踩碎了一尺月光。 他容貌俊雅，偏头看了看大厅，又眯眼望了望长廊尽头的明月，有些无奈地苦笑，似是在跟谁解释：「我可不是故意偷听的。」 只是出来透透气而已，没想到还能看一出大戏，这场宴会委实过于热闹了一些。 不过他有点好奇，那位顾小姐凭什么一句话就能震慑得那个男人一动也不敢动。 夜色愈发浓烈，天空像是被泼上了一层浓墨，仅有一轮清冷的月悬挂于上，宴会接近尾声，徐老站在大厅门口送别诸多好友。 顾晚颜放下手里的酒杯，裊裊婷婷地走了过去，温和有礼地辞行。 「徐老，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顾丫头。」徐老笑眯眯的，「以后有什么新曲子一定给老头子我听一听，我听说你现在在光辉工作？」 顾晚颜点头，眸中流露出一丝意外，她并没有跟徐老说过这件事。 「是修竹跟我说的。」徐老摆了摆手，「他把主打歌的编曲给我听了，你做得很好。」 「您过奖了。」 顾晚颜对于徐老和纪修竹认得并不意外，虽说古典音乐圈一向都不大看得起流行音乐歌手，但纪修竹却是一个意外，他的才华极高，跟业内很多大牛都有过合作。 徐老笑了笑，还想再说些什么，但顿了顿欲言又止，对着顾晚颜点点头：「你去吧，有没有人接送？」 「有，司机就在楼下。」顾晚颜微微一笑，「请您止步吧，我自己过去就可以了。」 徐老也没有再勉强，叮嘱了几声路上注意安全后就目送她离去。 酒店今天被徐家包下，几乎每一步都有侍者引领，顾晚颜提着裙摆拾级而下，道路两旁的路灯在微冷的空气中释放着光芒，给她照亮前方。 中央的喷泉在空中喷涌着水花，她像是午夜十二点逃出宫殿的公主，只来得及给身后的人留下一个惊艷的背影。 一辆黑色的豪车静静地停在台阶下，司机站在一旁，见顾晚颜下来后，恭谨地弯身迎过去，想要替她拉开车门。 「顾晚颜！」 车门开了一条缝，顾晚颜站在倒数第二级阶梯上身影一顿，转过身看着过来的一家人。 顾鸿晖很是愤怒，他没想到顾晚颜居然这么自甘堕落，手指着她一阵颤抖： 「你真是长本事了，居然……居然——！」 顾芷歆眼里闪过一丝幸灾乐祸，一旁的滕春岚拦下丈夫，好声好气地劝道：「鸿晖，晚晚不是那种人，先问清楚再说！」 「还有什么可问的！」顾鸿晖一脸愤怒，「就凭她大学都没毕业，上哪儿挣这么多钱！」 之前滕春岚跟他说，顾晚颜身上的裙子似乎出自英国一个高定大师之手，价值上百万，他还不信，现在他眼睁睁地看着她要上一辆价值千万的豪车，这不是被人...是什么？ 「你真是给顾家丢足了脸！」 从宴会大厅里出来的还有一部分人，此刻这些人驻足，默不作声地看着这边，像是在看一齣好戏。 一旁的司机想要出声，却被顾晚颜给抬手制止。 她眼眸漫不经心地在顾芷歆和滕春岚身上划过，这两人是知道她嫁进了霍家的，但却一直瞒着顾鸿晖，不就是怕后者对她热络起来，家里没了她们的地位。 现在居然挑动顾鸿晖来污衊她，毕竟她和霍寒霆的婚姻并没有公开，就算说自己嫁进了霍家，这里也不会有多少人相信。 他们大概更愿意相信她.... 想到这，顾晚颜忽然有点想笑，唇角的弧度上扬得肆意。 顾鸿晖皱眉：「你笑什么！」 「原来顾总也知道.....有违道德啊！」她目光转向一旁的滕春岚，嘲讽道，「顾夫人不也是情妇出身？都是同行何苦互相为难？」 滕春岚面色陡变，她的身份一直是她的痛脚，此刻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提起，脸色有些苍白。 「当，当初的事是我不好……」 顾鸿晖一看妻子伤心成这样，顿时厉色上前举起了手，这可不是在宴会厅，也没有徐老出来阻止。 顾晚颜后退一步躲闪，却忘了后面就是台阶，她一个不慎，向后栽去，心里恨极了顾鸿晖，却已经在想待会儿要以什么样的姿势落地会摔得好看一些。 但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她稳稳地落在了一个清冽的怀抱中，背靠对方胸膛，细腰被一只手臂牢牢地禁锢，手腕被对方紧攥在手心里。 熟悉的心跳声隔着胸腔与她共鸣，顾晚颜大脑一片空白，随后才小声道：「你怎么来了？」 「不是说了要给你一个惊喜？」 男人嗓音清冷，带着一丝低哑暗沉，拂过人的耳畔，天然一股情深。 顾晚颜心脏砰砰砰地跳，朱颜染上一坨醉人的红，乖顺地窝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男人将她圈在怀中，见她真的没事，才抬起头看着对面的三个人。 方才他一直低着头跟顾晚颜说话，暗色下只能看清他锋利流畅的下颌线与高挺的鼻樑，眉眼被藏在了短髮与阴翳之下。 此刻他抬起头，俊美的容貌完整地曝露在空气中，一剎那仿佛让空气都静谧了。 男人眉骨较高，眼廓微陷，一双纯黑的眸子镶嵌其中，愈发显得深邃，只轻轻一扫就带给人巨大的压力。 但他实在是长得过分好看，站在暗沉的天空下，像是月夜的君王。 顾鸿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了看两人亲昵的动作，就知道这一定就是他那个女儿背后的「金主」，脸色有些难看：「你是谁？」 能够这般大手大脚地供养顾晚颜，想必来头身份不低。 「我是谁不重要。」男人面色冷淡，「先请你们向我妻子道歉。」 妻子？ 顾鸿晖一下子愣了，「你，你不是...她吗？」 第99章 她已经结婚了 ()」 霍寒霆眼里覆上一层冰，带着不近人情的冷意：「顾先生，凭空污衊是要负法律责任的，我不介意让我的律师团跟你对话。」 他声音并不大，却让顾鸿晖有种下意识低头的感觉，而且他意识到眼前的男人并不是在开玩笑。 但碍于面子，他一时怎么能开口。 滕春岚有些急了，立刻扯了扯丈夫的衣袖，换上一副笑脸：「这位先生，我们也是担心晚晚会误入歧途，并不知道她已经结婚了。」 她又看向顾晚颜：「晚晚，你爸爸心直口快，你应该不会怪他的吧？」 顾鸿晖不知道眼前人的来歷，她可是清楚。 霍家如今的掌权人，想要收拾一个顾家，那还不跟玩儿似的。 顾晚颜嗤笑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滕春岚：「把我赶出家门时我就已经说过了断绝关系，他不是我爸爸。还有担心我误入歧途，二十多年前，你怎么不拯救拯救你自己？」 滕春岚面色有些阴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落面子，她再也不能维持住笑意。 但顾晚颜可没打算就此收住。 「我妈把我教得很好，也做不出那种不知廉耻的事，顾夫人有时间还是教教你自己的女儿吧，剽窃可不是个好习惯。」 陡然被点到名字的顾芷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尤其是当着面前一个如此优秀的男人，更让她觉得难堪。 当下她便眼眶盈泪，一副柔弱可怜的模样，与顾晚颜咄咄逼人的嘲讽形成了鲜明对比。 男人都不喜欢太过强势的女人，尤其是这般牙尖嘴利的，这个姐姐在这方面倒是愚蠢。 「姐姐……都是我的错，我只是一不小心……」她低着头恰到好处地将小半张侧脸露出来，显得弱柳扶风，愈发想要让人怜惜。 「你不是一不小心，你是故意的。」顾晚颜瞥她一眼，没再多说，她过得怎么样是她的自由，跟这家人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而且大家都是女人，顾芷歆那点小心思可瞒不过她。 好嘛，将主意打到她老公头上来了，顾晚颜小气得很，一眼都不想再多给她看，拉着霍寒霆的袖子摇了摇。 「寒霆，我们走吧。」 声音绵软，全然没有了刚才对撕三人的强势。 霍寒霆冷淡地扫了这些人一眼，转身拥着她往车的方向走去，司机极有眼色地率先拉开车门。 霍寒霆一手扶在车顶，护着她坐了进去，在他也打算坐进去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带着不甘的尖锐女声。 「姐姐！既然姐夫对你这么好，你还是不要背着他再跟其他男人来往了吧！」 顾芷歆脱口而出后才反应自己失态了，她紧紧地攥住拳，有些懊恼，却也有些期盼霍寒霆的反应。 没有哪个男人会容忍妻子红杏出墙吧？只要他们两个中间生了嫌隙，那就是她对顾晚颜的报復。 这个女人凭什么这么好运，可以嫁给这种帅气多金的极品男人，凭什么所有的好处都被她一个人给占了！ 男人身形果然顿了一下，在外人看来他似乎是因为顾芷歆这段话给震惊了，或者产生了怀疑，但只有站在车边的司机看得清楚——先生是在安抚咬牙切齿地捋袖子想要出来打架的夫人。 半晌后，霍寒霆直起身转过头，他目光头一次落在了顾芷歆身上，带着一丝彻骨的寒凉。 「我妻子与谁来往是她的自由，我并不会加以干预，但如果顾小姐想要学习顾先生的凭空污衊的话——」他眼眸转冷，「我可以让律师团出来跟你谈。」 顾芷歆忍不住后退一步，这个时候她才后背一阵发凉，明白了自己是在跟谁对话，连忙摇了摇头。 「我……」 「顾小姐是在窗边透气而已，不过跟熟人聊了几句罢了，当时我也在场。」 一道清润的声音从台阶上方传来，众人回头，青年乘着光，微笑走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神情淡漠的中年管家。 「当然。」谢珺之在离他们一米远时站定，看向顾芷歆，「两位顾小姐谈话时我也在，不巧出来透气。」 顾芷歆睁大了眼睛，若不是身后有母亲撑着，她恐怕现在就已经瘫软在地上。 她都跟顾晚颜谈了些什么？剽窃作品，欺骗老师……如果徐老知道这些…… 她打了个寒颤，急忙拽住滕春岚的手，小声道：「妈，妈我们先走，先走好不好？」 她怕再晚来一会儿，这个看起来温雅无害的青年会将她的事统统都抖落出来。 滕春岚瞧出她有点儿不对劲，立刻扶住她，焦急地跟一旁的顾鸿晖说道：「鸿晖，歆歆有点不舒服，快扶她回去吧！」 顾鸿晖扫了霍寒霆和谢珺之一眼，只得和妻子扶着女儿不甘地暂且离开。 碍眼的苍蝇离开，双方之间没了阻隔，霍寒霆和谢珺之的眼神对上，后者朗朗一笑， 「没想到能在这看见小霍爷，我本来还打算去荣城亲自拜访的。」 霍寒霆见到他一点也不意外，略略一点头：「好久不见。」 谢珺之笑着走近，眼神睨了一眼黑漆漆的车里：「我倒是没想到顾小姐居然就是霍家的少奶奶，这因缘巧合之下被我撞见，我大哥回头非要气死不可。」 他在霍寒霆出现的一剎那才明白过来顾晚颜威胁那个男人的底气来自于谁。 别说，以这人的占有欲，指不定真能把人手给剁了。 霍寒霆微微弯唇：「他还单着？」 谢二少爷笑出了声，跟不给面子地把大哥出卖：「可不是，他最近躲到了国外去，连我都不清楚他的行踪，我大伯最近还琢磨着怎么把人抓回来。」 两人又聊了几句之后，就没再多说，霍寒霆矮身进车离去。 月光下的青年温雅得像是美神的化身，顾晚颜回头望了一眼又转过头来：「我路过走廊的时候就感觉那边有人，没想到居然是他，你认得他？」 徐老并没有详细跟他们介绍谢珺之的身份，只能大致猜测出来他是谢家人。 「他是谢家老二谢如锡的独子。」 顾晚颜眨了眨眼：「那他刚刚说他大哥要气死是怎么一回事？」 第100章 不敢让人看穿她的卑微 ()」 霍寒霆耐心地解释道：「谢家大少爷比我稍大两岁，他早些年被催婚的时候就拿我当挡箭牌，后来我结婚了，他还不信，挖地三尺非要把你查出来不可。」 顾晚颜恍然大悟，后面的事霍寒霆不说她也清楚了，这些年她鲜少曝光，又有霍寒霆护着，想必那位谢家大少爷是一点儿也没查到。 霍寒霆看她抿嘴笑，垂眸看了一眼她无意识拽着他衣袖的手指，转回视线。 顾晚颜对他的动作一无所觉，勐然想起来一件事，赶紧解释：「对了，刚刚那个顾芷歆说的那件事……」 霍寒霆好不容易才对她态度回暖了一些，可不能因为这些糟心事就搅乱了。 但男人面容如常，勾唇一笑：「你想和谁来往是你的自由，不必向我汇报。」 顾晚颜一怔，她看着男人平静的模样不似作假，眉眼卷着风轻云淡的不在意，心里却没有半分得到信任的喜悦。 说得好听是她的自由，潜台词不就是「她跟谁来往，与他何干」么？ 这也是他之前一直纵容她跟贺天来往的理由那？ 因为不在意所以也并不打算阻止。 顾晚颜心口像是堵住了一般，她收回目光垂下头，卷翘的睫毛遮拢住眼底那一抹失望，小心翼翼地隐藏，不敢让人看穿她的卑微。 车顶的灯光倾泻下来，在她肩头披了一层白纱，连脸上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将她半张脸映得柔和恬静。 见她果真没有再开口，霍寒霆微闭上眼，下颌线较之前紧绷了两分。 车内一时静谧无声，只有偶尔有车子从旁经过时，会有刺目的灯光传来。 「我们去哪儿？」 顾晚颜调整好心情，后知后觉地问起这个问题。 「饿了吗？先去吃点东西。」 宴会上虽然有备食物，但这种场合，大多都是为了交际而来，谁还能真是过来吃东西的。 顾晚颜也只抿了几口酒而已，这会被男人提起，才感到了一些飢饿感，她摸了摸肚子：「我们去吃海鲜吧？」 霍寒霆没有异议，跟司机吩咐了几声后，车子拐了道，最后停在了杭城中心一家旋转餐厅前，它位于杭城大厦的最顶端，从高处往下俯瞰，可以将大半个杭城尽收眼底。 侍者将两人引到了霍寒霆在两个小时之前订好的位置。这里位于餐厅边上，靠着玻璃窗，两旁有绿植遮挡，隐蔽性极高。 现场还有用餐的其他人员，个个都穿着打扮得体，因此顾晚颜提着晚礼服过来时也并没有特别扎眼。 霍寒霆将菜单递给顾晚颜：「想吃什么，你自己点。」 顾晚颜拿过菜单，流畅优美的英文字体印刷在上面，看得人头晕，她翻了几页才明白过来这家店主叫法国菜。 法国菜上菜太麻烦，还得按照头盘，汤，正菜挨个点，她揉了揉额角，将菜单递还给霍寒霆：「你点吧，随便吃什么都行。」 霍寒霆接过菜单，用法语跟侍者交谈了几句，后者频频点头，拿出笔记下，带着菜单转身离开了。 他转过头，才发现顾晚颜并没有关注这边，她一脸倦怠地托着腮，眉眼微垂地看着玻璃外的世界，眼线将她的眼尾拉长，显得慵懒魅惑。 巨大的玻璃幕墙上倒映着餐厅内的喁喁私语以及远处杭城陆陆续续亮起来的灯光，万家灯火将这座城市点缀得繁华如梦，连成了一片星河倒映在她眼中。 霍寒霆一时怔然，双眸映出她的侧脸，在这方空间里形成了一个闭环的三角形。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不外如是。 顾晚颜忽然回眸，侧脸微偏，目光不偏不倚地跟霍寒霆对了个正着，后者竟然有种窘迫的感觉，下意识地想要别开视线，却不知为何没动。 恰好服务员托着银色的盘子，轻微的脚步声割裂了这无声的眼神对视，霍寒霆不动声色地松口气，将侍者送上来的沙拉朝着顾晚颜推了推。 「先吃点冷盘垫垫肚子。」 顾晚颜盯着蔬菜沙拉嘆了口气，法国菜就是这一项不好，上菜非得按着顺序来，她现在想喝热乎乎的汤，想吃肉。 霍寒霆看她无精打采的模样，眼里漾出几分笑意，又把侍者召回来，轻声交流了几句，后者迟疑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头。 没过一会儿，海鲜汤和奶油蘑菇汤就被端了上来，霍寒霆示意她挑一份。 顾晚颜迟疑片刻后端走了那份奶油蘑菇汤。 「你不是想吃海鲜吗？」霍寒霆看着她，「怎么不挑海鲜汤？」 顾晚颜摇了摇头，拿过一根银勺舀汤喝，小声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吃甜的。」 她的「养夫心得」里可是记上过重重的一笔！ 霍寒霆动作一顿，他怎么也没想到，当初随口搪塞顾晚颜的理由，居然能被她记到现在。 不过，他确实很少吃甜的。 他眯眼看着低头喝汤的顾晚颜，她吃饭时并不如其他人一般要处处显得高雅，反而像只刚满月的猫一般，娇憨可爱。 连喝了几口，顾晚颜才放下勺子，她擦拭唇角时，注意到了男人的目光，小声问道：「怎么了？」 她脸上难道有什么脏东西吗？ 霍寒霆微微摇头，唇角微弯，低头喝了一口海鲜汤。 顾晚颜眨了眨眼，但注意力很快就被服务员端上来的帝王蟹和双头鲍以及鹅肝夺去了所有注意力。 直接上主菜，她可以！ 摆盘精緻的海鲜极具冲击力，再加上米其林三星级大厨的厨艺，顾晚颜压根没时间去看对面的霍寒霆。 吃饱后，她一边挖着欧培拉，一边看霍寒霆从钱包中抽出一张黑金卡递给侍者，心里感嘆一句有钱真好。 霍寒霆将刷完的卡拿回来，帐单随后扣在了桌子上，也没看一眼，他看着对面的顾晚颜，温和道：「吃完了么？」 顾晚颜放下吃了一半的甜点，点点头。她拿起放在桌角的手包乖乖起身，却在越过桌子时被男人拉住了手腕。 女人微微有些迷茫地抬起头，男人抬起手，大拇指拭去她唇角露出来的一点巧克力渍。 指腹的热度烧得她唇角那一片异样。 第101章 这份惊喜我很喜欢 ()」 顾晚颜心脏砰砰砰地跳，她下意识地捉住他的手，手掌带来的温度迅速攀爬上了她的手心，带来一阵燥意。 慌里慌张之下，她抽了张纸巾给他把大拇指擦干净，不敢抬头看他。 霍寒霆垂眸看她，女孩的耳廓有一抹红，他心神微动，反拉住她的手：「走了。」 顾晚颜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手心还捏着一团纸巾，被汗浸湿了一片。 直到回了酒店，顾晚颜还有点晕晕乎乎的，她跟在霍寒霆身边，看着他按下的楼层，有点懵。 「我房间不在这一层……」 「我让人把你行李送到楼上房间了，跟我一起住。」 霍寒霆神情不变，但一旁的顾晚颜愣了一会儿后，身子一片僵硬。 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一层一层地往上跳，顾晚颜心率也一直往上飈，脑海里一片乱糟糟的五颜六色。 孤男寡女，他们又是夫妻，共处一室会发生什么似乎是很显而易见的事情。 如果说之前她还对这种事留有恐惧的话，那么在这段时间以来，她的心绪已经被这个男人的温柔抚平了很多。 感受到他的触碰，回想起来的似乎也不仅是疼痛和恐惧，还有一份无法忽视的羞涩和欣喜。 她是愿意的。 顾晚颜抿了抿唇，挥之不去的紧张仍然印刻在心底，但她情绪已经平復了许多，也做好了待会儿会发生什么的准备。 直到霍寒霆拿着磁卡刷开门，看清楚房间布局的一剎那，她脑子里所有的颜色都成了一片死寂的空白。 「东西都已经送到你房间了。」霍寒霆将她带到一扇门前，转头看她，「我就在隔壁，有事情可以摁铃，叫客房管家。」 他顿了顿接着道：「也可以叫我。」 顾晚颜木然地点点头，扫了一圈金碧辉煌，一应俱全的房间，想起自己刚刚的想法，总算体会到了顾芷歆今晚的感受——大写的尴尬。 她早该想到的，霍寒霆出行从来住的都是总统套房或者行政房。 幸亏眼前这人没有读心术，不知道她心里在迴转着什么心思，顾晚颜松了口气，调整好心态，重新抬头挺胸做人。 霍寒霆看着她如释重负的模样，眼底暗沉了一些，似有风雷压聚。 「今天谢谢你。」顾晚颜指的是他在顾家人面前对她的维护，她别开视线，耳根烧得愈发红，小声嗫嚅，「不管是不是来谈生意，你出现在杭城的这份惊喜我很喜欢。」 他能出现在她眼前，本身就已经是最大的惊喜。 霍寒霆一怔，眼底的阴色渐渐褪去，重新恢復成一片清朗，他浅浅勾唇：「那我再告诉你一个惊喜？」 顾晚颜抬头有些困惑地看着他。 女孩儿抬头，灯光点亮了她眸中一点光，显得懵懂又天真。 他唇畔带笑地躬身附在她耳畔，似情人的呢喃，又似来自恶魔的诱惑，轻声道：「我来杭城并不是为了谈生意。」 是为你而来。 顾晚颜直到喘不过气来，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屏住唿吸了很长时间，她感觉自己整个人在发烫，不用想也知道，想必现在不仅耳廓，连双颊和脖子都已经通红。 平时的霍寒霆光是冷着脸就勾得无数名媛千金芳心暗许，他若有似无的撩拨起来简直能把人逼疯。 顾晚颜感觉自己成了个煮熟的虾子，浑身都冒着烟。 她捂住心脏，立刻远离这个热源，三两步就跑回了房间，顺势「砰」的一声关上门。 看着落荒而逃的小妻子，霍寒霆不仅没有失望，反而还手背抵住额头，低笑一声，嗓音惑人。 顾晚颜跑到了洗手间，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感觉到了一阵热意。她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沖了两遍脸，才渐渐地冷静下来。 这一夜她睡得不太好，梦里反覆出现的都是霍寒霆模煳的脸，导致她第二天起来，顶着一脸憔悴。 化了个淡妆，确保看起来精神得多之后，她才换下睡衣，穿着一件修身连衣裙出门了。 今天是个阴沉沉的雨天，天光乍现，像是涂抹不匀的水墨画，带着烟雨朦胧的江南画意。 窗帘拉开后，巨大的玻璃幕墙可以让人看见外面奔流的梦江，像是一块巨大的丝绸覆盖在了大地上，在上面还跨着一座跨海大桥，隐约可见江对面的城市群高楼鳞次栉比，无尽繁华。 她伸了个懒腰，穿过客厅走到了餐厅里，霍寒霆正坐在餐桌前用餐，他面前放着一屉蒸饺以及吃了一半的皮蛋瘦肉粥。 说来也奇怪，虽然霍寒霆在国外待了不短的一段时间，但他骨子里仍延续着华夏的传统，口味偏中式。 一身白色的厨师带着高帽在做早餐，顾晚颜在旁边坐下来，要了一份刚烤好的松饼，先喝了一口手旁的豆浆。 说来奇怪，虽然她是地地道道的华人，但口味却中西混杂，甚至偶尔会更喜欢偏甜的西式早餐。 餐桌上两个人都相对无言，却莫名的和谐。 霍寒霆给吐司涂上厚厚的一层果酱，随后递给她。 顾晚颜看着伸过来的吐司片上晶莹浓稠的果酱迟疑片刻，随后头伸过去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并试图给出评价：「好吃？」 她试探性地看向霍寒霆，后者沉默片刻，看着缺了一角的吐司，眼里隐约露出一丝无奈：「这是给你的。」 顾晚颜咀嚼的动作一顿，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松饼，接过他手里的吐司：「谢谢。」 她边吃边问：「澄澄还在家里吗？」 「被我送到老宅去了，回去的时候再接她回来。」 顾晚颜点点头，还想再想话题聊点别的，她收在手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她拿过来一看，是容英韶的电话。 唇角染上一层笑意。她接通，那头却迟疑着沉默了许久，过了会儿才有沙哑的声音传来：「晚晚，你回来了吗？」 「我还在杭城？」顾晚颜唇角的笑意渐渐收敛，「你怎么了？」 容英韶摇了摇头才发觉对方看不见，出声道：「我没事，就是问一句，那就这样，先再见了。」 没等顾晚颜开口，对方就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顾晚颜顿觉手里的吐司没胃口，她忧心忡忡地拧着眉，过了会儿后抬头：「我们能不能提前走？」 第102章 那就跟他们正面刚啊 ()」 这么多年的朋友，她对容英韶再了解不过，她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不然不至于让一向坚强的她能颓丧成这样。 「是你那个朋友？」霍寒霆猜测道，「她出了什么事？」 「她没说，但也觉得很有可能是她工作上的事。」顾晚颜将大致情况说了一遍，「这种丧丧的情绪大概也只有关乎梦想的工作能带给她了。」 霍寒霆点点头，放下手里的早餐：「需要我帮忙吗？」 顾晚颜迟疑片刻，随后摇了摇头：「我先去看看，暂时不用。」 前者没有再勉强，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后就改签了航班，带着顾晚颜直奔机场，返回了荣城。 飞机刚落地，顾晚颜就拨通了容英韶的号码，噼头盖脸率先问道：「你站在在哪？」 容英韶沉默了一会儿才在好友的威胁声里了，低声说道：「在家里。」 顾晚颜挂了电话，招手打了一辆计程车，她跟霍寒霆招手道别，就身子一矮，钻进了后座。 霍寒霆甚至来不及开口说送她一程，眼睁睁地看着计程车混迹在车流中再也分辨不清踪影。 「先生？」一旁的司机小心翼翼地睨他。 「去公司。」能带给他热度的人离去，霍寒霆重新恢復成人前冷峻的模样，淡漠的眼神阻止着那些惊为天人的陌生者靠近。 他抵达霍氏时，已经接到消息的姜柊在底下候着，躬身拉开车门后，低声说了句：「晏先生回来了。」 霍寒霆顿了顿，微不可察地颔首，迈步继续朝着电梯走去。 而当他迈进电梯里时，顾晚颜也已经赶到了容英韶家楼下，她急急忙忙地上楼，拍了拍门。 「容容！是我！」 没过一会儿，贴着倒福的不锈钢门开了，容英韶站在门口，一身狼狈的模样看得顾晚颜一阵怔愣。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容英韶。 身上的职业装皱巴巴的，原本清爽利落的短髮，此刻也乱糟糟地贴在头皮上，她一脸憔悴地看着顾晚颜，勉强朝她露出一个笑，但全身上下都充斥着一股颓气。 顾晚颜脸色一沉，进了屋，反手关上门：「说说吧，那家挨千刀的事务所把你怎么了？」 容英韶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们签订了两月的实习合同，但这还没到两个月，他们就说我能力不达标要辞退我。」 这是极为正常的事，在试用期不合格被公司辞退，往往实习生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偏偏容英韶是个倔性子，她硬是找到人事主管要理由，但对方翻来覆去给她的也就只有「你能力达不到我们岗位要求」这一理由。 「我是半路出家自学的律师，比不上他们正经法学专业的也正常。」容英韶满嘴苦涩，原以为是梦想的启航，没想到一个浪头打过来就让她沉了底。 顾晚颜一脸问号地看着她，最后索性拽住她的手：「他们整天让端咖啡，送文件的，你能展现出你自己的什么能力？」 容英韶沉默了。 「这可不像你，容英韶。」顾晚颜冷笑，「当初教训我的那股冲劲儿哪去了？碰到自己的事就退缩了？辞职报告写了吗？」 容英韶摇摇头。 「那就跟他们正面刚啊！」顾晚颜抬了抬下巴，丝毫没察觉到自己此刻的嚣张跋扈，「这件事你没错，送上门来的案子不是正好展现你的能力吗？」 短髮的英气女孩子一怔，一句「你没错」让她心中顿时醍醐灌顶，明镜似地清醒过来。 她的能力没有任何问题，是工作室原本就抱着不录用她的心思，想找一个跑腿打杂的而已。 这种垃圾事务所，也值得她怀疑自己？ 看着脸上慢慢焕发出熟悉神采的姑娘，顾晚颜满意地打了个响指：「收拾一下，去找他们算帐！」 容英韶正在热血头上，刚想点头应承下来，随后却僵住了动作，踌躇着为难道：「这家事务所在荣城有点背景，我怕他们以后会想办法报復我们……」 「有点背景？」顾晚颜嗤笑一声，笑声短促，带着明晃晃的不屑与嘲笑，她狐假虎威地学着某个男人，似笑非笑地挑起唇角，「报復我们？」 容英韶：「……」 她二话不说，转身就去换衣服了。 怎么忘了呢，眼前的朋友早就已经不是几年前那个跟她在一起精打细算的穷学生，如今大半个荣城的豪门名流在她面前都要躬身低头，谁背景还能大过她去？ 两个收拾齐整的姑娘风风火火地杀向了容英韶工作的那家律师事务所。 容英韶的脸刚一露，就有保安将她拦了下来，显然早就已经接到了命令，假模假样地说道：「请出示一下证件。」 他指的是那张出入公司的员工卡。 容英韶的卡在被通知辞退以后就已经被收回了，这个时候哪里拿得出来。 她还想再想想其他主意，顾晚颜懒得跟他过多废话，上前一步，气势凛然：「你去告诉你们人事部主管，我们要见他！他要是不来——」 容英韶心里还有点犹豫，这个时候就曝身份不太好吧？ 而且突然说是霍寒霆的妻子恐怕会被当做精神病扭送医院也不一定。 正当她迟疑着劝顾晚颜是不是先保密时，女孩已经最快地补完了剩下半句—— 「他要是不来，我就去你们门口躺在地上，最好引来路人，引来记者。把我拍成视频传到网上去，到时候一上热搜，全国人民都知道你们公司辞退了人，我看到时候哪个精英人才还会选择你们公司！」 保安目瞪口呆，似是不敢相信这么漂亮的一个年轻女孩，能说出这种话，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这不是——」 「我是要撒泼。」顾晚颜接过话头，爽快承认，「我们小老百姓有什么办法？不过幸好我长得漂亮，肯定会火得更加容易一些。你也可以不报，不过到时候你们事务所深陷舆论，你肯定会被推出来当黑锅，众所周知的临时工嘛！」 顾晚颜仿佛被自己说的意动，转过身朝着外面走去，像是真的要撒泼一般。 第103章 乖乖闭嘴 ()」 「你等等！」保安脸黑了还有几分慌乱，「我立刻帮你联繫，你先别动！」 这样也可以？ 容英韶学得是法，平时说话也习惯性慢慢陈述，有逻辑思维，从来没有用过这种耍无赖的方式。 她挪向女人，悄悄地道：「你跟谁学的？」 「菜市场大妈。」顾晚颜诚恳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觉得还挺管用的，只有碰见了城管的临时工才算找到了克星。」 容英韶一言难尽，在这一刻她忽然我点同情霍寒霆。 没过一会儿，保镖打完电话回来，无可奈何地道：「我们老闆在上面会见重要客人，人事部李总让你去她办公室先等着。」 「早这样不就完了。」 顾晚颜弹了弹衣裙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重新恢復以往的优雅姿态，带着容英韶往楼上走去。 楼上是这家律师事务所主要工作的地方，两人出现的时候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尤其是容英韶还在这里工作过，一些员工投来了异样的眼光。 即便是人类社会也存在着天然的食物链，博士看不起硕士，硕士看不起本科，本科理所当然地看不起非本专业的学生。 容英韶大学学的是人文社科，虽然辅修了法学的第二学位，但她这个半路出家的律师到底不被那些正统的法学学生所接受。 「不是已经被开除了吗？还来这里干什么？」 「谁知道，不会是来闹事的吧？」 「那也太讨厌了！」 远处传来窃窃私语，并没有刻意降低声音，两人可以听得很清楚，充斥着一股浓浓的高傲与不屑。 顾晚颜停住脚步，转过头盯着茶水间聚在一起的几个女人，眼神森然。 几人被她看得一阵心虚，但又不想输阵，端着咖啡回看过去：「你看什么？」 顾晚颜看了一眼墙上的标语：「听说你们公司禁止员工内部争斗吵架？」 「是，是又怎么样？」几个女人有些莫名其妙，几乎每家公司都会有这种规定吧？ 顾晚颜缓缓绽放开一个笑容：「我朋友今天就离职了，光脚得不怕穿鞋的，你说我们双方现在打一架，是不是最少能带一个一起被辞退？」 茶水间里的人一怔，顿时有人忍不住往里面缩了缩，被推出来的那个手握一杯咖啡，没法再往后退，色厉内荏：「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顾晚颜神情冷了下来，眼神森寒，「不想陪着我们一起走就乖乖闭嘴，不然我今天就只好让我的九阴白骨爪重出江湖了，到时候你们不仅工作没了，还得上医院！」 领头的女生嘴唇嗫嚅了一下，但却没再开口，她低头喝了口咖啡，避开了顾晚颜的眼神。 见这群八婆老实了，顾晚颜勾勾唇，跟着容英韶继续往那位李总的办公室走去。 顾晚颜头往虚掩的房门里看了一眼，皱皱眉：「居然没人。」 「进去先等一会儿吧。」容英韶将门打开，两人堂而皇之地进去，坐在了沙发上。 「连个茶也不给我们倒。」顾晚颜嘆了口气，瞥向斜对角的好友，却发现她唇角隐隐的笑意，「你在笑什么？」 容英韶笑容扩散开：「我在想，你跟以前相比有了不小的变化。」 顾晚颜以前读大学时就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不熟的人认为她高冷又优雅，实打实的云端女神级人物，看起来很不好惹。但只有熟人才知道她其实内在性格软乎得很，对麻烦也是避之不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如今她像只小刺猬似的，哪里不顺眼扎哪里，反而是她这个以往的强硬派还需要被她耳提面命着正面刚。 「人总要做出点改变的。」 顾晚颜没有做过多解释。 一味的避让和纵容只会招引来更大的恶意，这个道理她死过一次才明白，怎么可能还会再犯第二次。 两人静静地等候在办公室中，但墙上的分针不断旋转，却久久没能等来想见的人。 半个小时过去后，顾晚颜的脸色沉了下来。她又气势汹汹地杀回了楼下，找到那个保安。 「你们李总人呢？」 「李总……」保安眼神闪了闪，「李总有重要事情去面见客户了，现在不在公司里。」 「面见重要客户？啊刚刚不是还在公司吗？」顾晚颜柳眉一竖，「你耍我们？」 保安我有些憷她，咳嗽两声一脸委屈：「大姐，你就别再为难我们了，这种事务所高管走了难道还会和我们这种看门的说一声吗？」 顾晚颜没再说话，脸色有些阴沉。 「她是在故意躲着我们。」容英韶脸色有些难看，她紧紧地皱着眉，「要是我们再去找其他人，想必他们又会不断地踢皮球。」 这是常用的伎俩，想让他们耐不住性子自己离开。 顾晚颜磨了磨牙：「这家事务所的老闆在哪？」 「一共有三个合伙人。」容英韶想了想，「有两个去其他省市打官司了，剩下的一个方律师应该在公司。」 「去找他。」 顾晚颜拍板决定，经过容英韶的指认又重新回到了楼上，但刚接近办公室就被秘书拦了下来。 「你们是什么人？」秘书皱了皱眉，「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我们想见见方律师。」容英韶上前开口，不卑不亢，「麻烦你替我们说一声。」 「你们有什么事？」秘书回眸望了一眼办公室，「方律师现在在面见贵客。」 又是面见贵客？ 顾晚颜不耐烦地嗤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冷笑一声，高声道：「你去告诉你们方总，他要不出来见我，我就和肚子里的孩子一起跳楼去！」 这句话信息量太大，秘书一瞬间有些懵，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顾晚颜平坦的小肚子和被勾勒出的纤细腰围，这他妈怎么看也不像怀孕了啊！ 「两个月不到能看出来什么！」顾晚颜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你去问问他，到底要不要孩子？」 秘书神情有一瞬间的僵硬，她回头看了一眼办公室，心想办公室隔音不太好，刚才他们说话又离得这么近，说不定里头的人已经听见了。 第104章 你怀了谁的野种 ()」 里面的人的确已经听清楚了，从顾晚颜开始说话时，办公室里的人就停止了交谈，因此她最后那一声「到底要不要孩子」就显得尤为清晰。 此刻办公室的沙发上坐着两方人，男人坐在沙发上，一身黑色西装将他衬托得气势如渊，神情冷峻得不近人情，只是眉间笼罩着一股若有似无的疲惫。 身旁的秘书正在翻阅卷宗，男人两手搭在一起，手指请点背面，望着斜对面尴尬的中年男人道：「方律师还是先去处理一下私事。」 「不好意思，晏律师，还请您先查看一下卷宗。」方律师连连点头抱歉，他一边擦汗一边焦急地起身往外走。 他都已经做了绝育了，这小情人儿怎么可能还会怀孕，难道是别人的种？ 一想到这，方律师就感觉自己头顶绿油油的再加上害怕自己私丑曝光，走得又急又快，心头憋着一团火。 他打开门，压低了声音：「你怀了谁的野种在这瞎说……」 四目相对，方律师的话卡在喉咙里，一脸震惊：「你……你是谁？」 旁边秘书一脸困惑，看了看自己上司，又看了看顾晚颜，敢情这人不是自己老闆的小情人？老闆娘她是见过的，已经上了年纪的中年妇女，所以她刚才才不敢大声嚷嚷，怕把事情闹大了，大家都不好过。 但顾晚颜却眼神怪异地上下扫了一眼方律师，抓住了唯一的盲点：「方律师，原来你真在外面养了小情人呀？」 语气鄙夷又不屑，把方律师气得眼前一阵发黑，他手指颤抖地指着顾晚颜和容英韶：「你们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顾晚颜拽着容英韶的手臂，抬了抬下巴：「我朋友在你们这里实习两个月，结果实习期还没到就被你们辞退，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谁？」方律师看着容英韶，一脸迷茫。 事务所招收新员工不是他负责，因此对于一个打杂了两个月的实习生，他脑子里是一片空白。 但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方律师摆了摆手就想转身回去：「这件事你们去找人事部！」 「你们人事部经理跑了，所以我们才来找你的。」顾晚颜盯着他，眼神有些冷，「方律师今天要是不给我们一个说法——」 转身欲离的男人顿住两步又转回来，怒极反笑：「我方子甄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威胁，你倒是说说看，我要是不给你们一个说法，你想怎么样？」 威胁他？也不看看她脚下踏的是什么地方！ 与此同时，无论是办公室外接近暴怒边缘的方律师还是办公室里的男人都在等一个回答。 她要怎么办？ 男人敲击手背的动作不知何时停住了。 「我不想怎么样。」顾晚颜瞟了一眼自己的指甲，微微一笑，「也就是偶然恰好巧合之下告诉您妻子，您出轨了，在外面金屋藏娇。」 现场一片寂静。 顾晚颜自顾自地接着说：「至于您妻子会怎么想那就是她的事了，也许回去跟您闹离婚，没离婚也许每天晚上翻你的衣服，应酬打电话查你的岗，深夜翻你的手机……」 「停！」方律师伸手制止她接着说下去，隐隐有点咬牙切齿，却又止不住的出了一后背冷汗：「你有什么证据说我出轨？」 「女人的怀疑哪需要什么证据，你以为这是呈堂证供啊！」顾晚颜翻了个白眼，「比如我怀疑你现在里养了小情人在办公室里，你有理由反驳我吗？」 方律师：「！！！」 他心惊胆战地回头看了一眼办公室，压低声音：「你别瞎说！」 顾晚颜本是随口一说，看他这么一副紧张心虚的模样，忽然真有些怀疑，该不会真藏了人在里面吧？ 容英韶终于看不下去，扯住顾晚颜的手臂将她带到身后来，看了这么久的戏，她终于彻彻底底地冷静下来，恢復成了以往眉眼犀利的那个英气女生。 「方律师，我是容英韶，两个月前曾在贵工作室开始实习，但试用期未满就被辞退。但大家都是熟读法律的人。」容英韶的眉眼一瞬间锐利起来：「根据《劳动合同法》第10条，《华国合同法》第36条规定，未同时订立书面合同但事实上一方当事人己经履行义务的，另一方当事人接受的，该合同成立。未经法律条件，程序规定，不得任意性行使解除权。」 她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们给出的辞退理由是我的能力不达标，那么请你们给出岗位能力说明书以及相关要求，我在入职之前已经考取过律师执照，进贵工作室前明确被告知符合入职要求，如今却被以能力不达标的理由辞退，恕我不能接受。如果你们不能给出一个明确的说法，那么我在必要时将向劳动仲裁部门提起申诉，手上的证据包括但不限于实习合同、考勤记录、工作牌等。」 最后一段话掷地有声，方律师心头一跳。 心里有点埋怨李总做事不利落，但想必这位李总也很冤，一般的实习生被辞退了就是哑巴吃黄连，乖乖走人，哪里还会有这么多事来闹上门。 对方明显是个不好打发的，方律师沉思片刻道：「你们先在会客室稍等一下，我处理完了事情就过去，到时候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 「又有事情要处理？」顾晚颜皱眉，「该不会又处理着，人就没了吧？」 不等对方回应，她又瞥了一眼办公室，冷嗤道：「你难不成真把情人带到办公室了？」 方律师眉心一跳，板着脸：「你怎么说话的！里面是——」 他还没说完，办公室的门就开了，身高过一米八的男人迈步走出，身上冰冷的气质，仿佛人一靠近就能冻伤。 他目光扫了一圈，与顾晚颜对上。 后者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还是个男的……」 男人背后的助理看着顾晚颜的眼神古怪极了，刚才他整理卷宗时，就听见这位姑奶奶一句接着一句的鬼话连篇，几次三番心惊胆战，没想到一见面居然是位千娇百媚的大美人。 话一出来，顾晚颜就暗骂自己魔怔了，她刚想道歉。 就听见男人语气冷淡地跟方律师告别：「方律师，卷宗我拿走了，这个案子就正式由我接手。」 第105章 这次眼光可要放亮点 ()」 方律师连连点头：「好好好，晏律师慢走！」 男人微微颔首，目不斜视地迈步向外走去。 晏律师？ 顾晚颜一怔，在男人与她擦肩而过时恍然大悟，顿时想起来了这是谁。 从事工作将近十年，号称无一败绩，也是如今霍氏集团法务部的首席律师—— 「晏修齐！」 容英韶转头盯着男人远去的背影，一声惊唿，她捏了捏拳头，眼里顿时亮起了星星点点的光，那是专属于迷妹的崇拜之情。 她兴奋地拽了拽顾晚颜的手腕低唿道：「我男神啊！」 顾晚颜没想到办公室里的居然是晏修齐，那对这家律师事务所来说倒的确是一个贵客，以这人在律师界的鼎鼎大名来说，足以让任何同行叩头膜拜，甚至连一向高傲的容英韶也不能倖免。 不过这暂时跟她们也没什么关系，顾晚颜缓过神来盯着面前的中年男人：「你事情现在办完了？」 方律师：「……」 人都当着他们的面走了，还能怎么办？他无可奈何地点点头，将这两个祖宗迎进了办公室里。 再次出来时，容英韶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她手上拿着一个信封，是这段时间以来的三倍工资，算是补偿金。 本来方律师还有意动想要让容英韶重新入职，但后者却拒绝了。 经过这么一闹，她以后会很难在事务所继续待下去，还不如拿了工资潇洒离开，另谋出路。 容英韶扬了扬信封：「走，请你吃火锅去！」 顾晚颜摇了摇头：「不了，我还要去一趟老宅接澄澄，改天吧。」 「也行。」反正来日方长，也不差这点时间，容英韶歪头想了想，「那我回去再看看荣城几家事务所有没有招聘gg，再去试试。」 顾晚颜取笑她：「这次眼光可要放亮点！」 「好啊，你敢笑我！」 两个女孩子打打闹闹地朝着外面走去，但刚一出门容英韶的脚步就顿在了原地，顾晚颜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看见了靠在车边丰神俊朗的男人。 他正看着这边。 「她是在看你？」 容英韶看了看顾晚颜，她不会这么自作多情，觉得这位大律师会认得她这种小虾米，那么只可能是找身为霍氏总裁夫人的顾晚颜有事。 但顾晚颜有些懵，她前世跟了霍寒霆将近十年才知道晏修齐与霍寒霆私交甚笃，一方面是她从不会关注他的生活，另一方面就是她能见到晏修齐的机会太少。 这位大律师经常满世界飞，而且待人极为冷漠，并不因为她是霍寒霆的妻子就像秋立槿或者路景焕那般，或友好或敌视，而是视若无物。可以说，如果不是因为有霍寒霆这根纽带，他们就是完全的陌生人。 因此容英韶说晏修齐找她有事，她是不信的。 但男人迈步向这里走了过来。 容英韶自然而然地看向顾晚颜，松开她的胳膊试图到一旁去：「需不需要我迴避？」 顾晚颜一脸茫然，莫名其妙地看了好友一眼，还没来得及开口，晏修齐就已经走到了她们面前。 「容英韶？」 男人嗓音如他人一般清冷，开口的一剎那如凌凌冰雪，刺得人一个激灵。 被点名的容英韶确实打了个激灵，只不过是受宠若惊，她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我是，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晏修齐顿了顿，从上衣口袋里抽出一张名片递出去，修长干净的手指间夹着一张黑底烫金名片。 「如果有兴趣换一个工作的话，可以来定争，到时候会有人安排你。」 定争是晏修齐一手创办的律师事务所，是如今整个华国最厉害的律师团队。 容英韶晕晕乎乎的接过，男人收回手，也没有看顾晚颜一眼，转身就离开了，一副对她敬谢不敏的模样。 顾晚颜收回目光，手在容英韶面前晃了晃：「喂！回神啦！」 容英韶的脑子终于出现了一丝清明，她大脑一片混沌，只知把名片双手递接，捂在胸前：「晚晚，你快掐我一把，我不是在做梦吧？」 顾晚颜有些无奈：「醒醒，明天你就要去定争工作了！」 「啊，你别说了！」容英韶捂住自己的心脏，「感觉跳好快，我不行了！」 从一个普通事务所的实习生到最顶尖的律师团队，这晋升速度未免太快了！做火箭都没有这么刺激的！ 「你要撑住，不然怎么迈向梦想？」顾晚颜脸上流露出一丝笑意，为容英韶终于有了一个好归宿而发自内心地高兴。 「这事还要谢谢你，晚晚。」容英韶转头看着她，「如果不是你带着我过来，也不会碰上晏修齐，而且他肯定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给了我这个机会……」 这个想法是理所当然的，毕竟顾晚颜是霍家儿媳，晏修齐又为霍氏服务，给老闆娘一点面子，似乎也并不奇怪。 「容容，你印象中的晏修齐是会为了强权低头的人吗？」 顾晚颜认真地看着她。 容英韶摇了摇头：「他不会。」 「定争」这个名字取自韩非子的一句经典——法者，定分止争者也。 他是止戈的人，是属于中间，属于真理那一方的，所以从来不会为了外在的因素而妥协低头。 「这不就行了，他连寒霆的面子都不一定会给，更何况是我。」顾晚颜看着她，握住她手，「他给你这个机会是真正相中了你的才华，你应该有这个觉悟的，容容，你远比你想像得更加优秀。」 容英韶一怔，瞳孔中倒映就顾晚颜温暖的脸，她绽放出一抹笑，点点头：「谢谢你今天陪着我，晚晚。」 迷茫不到一天就结束了，那是因为有个人陪着她一路穿过荆棘丛生的黑暗。 但顾晚颜有一句话说的没错，晏修齐之所以会给容英韶一个机会，的确是看她具有潜能，再稍加雕琢，就足以绽放光彩。 他还以为今天是去收拾烂摊子的，没想到居然有意外收穫，而且两个小姑娘互相配合得还不错，根本没他什么事。 静静地思索了一会儿，晏修齐眼前出现了一杯咖啡，深色的咖啡倒映着他一张脸。 第106章 她性格似乎变了很多 ()」 对面沙发上此刻也坐下来了一个人，修长的双腿委屈地缩在茶几与沙发之间，男人面上显得沉静又淡漠，一双眸子浩如烟海，仿佛装下了整个世界。 晏修齐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刚回来就被你抓去做苦力，压榨劳动力真是霍总最擅长的事。」 男人冷白修长的手指端着杯把，对好友的挤兑不置可否，他垂下眸，似不在意，但端着杯子的手微微收紧。 「事情怎么样？」 「那小姑娘有能力自己解决问题，说话也有条理，是个不错的苗子。」 面对至交，晏修齐显得放松了许多，也多说了两句。 至于顾晚颜…… 他想起了以往冷淡得如同高岭之花的顾晚颜，又想起了今天骚操作一个接着一个的任性女孩，他一时有些沉默。随后蹙眉问道， 「你是不是换了个老婆？」 这个问题可真不像是晏修齐能问得出来的，霍寒霆瞥了他一眼，却更加困惑顾晚颜到底做了什么能让晏修齐发出这种疑问。 「她怎么了？」 晏修齐将今天发生的事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绕是以他冷冰冰的个性都忍不住看了一眼好友的头顶。 假装人情人，亏她想得出来！ 霍寒霆：「……」 他揉了揉太阳穴，无奈低声：「又胡来。」 「她性格似乎变了很多。」晏修齐看着他若有所思，顿了顿提醒道，「你还是……」 事出反常必有妖。 晏修齐从来不管别人的闲事，霍寒霆更轮不到也不用他来操心，但他实在是想不通，一向睿智冷情的挚友怎么偏偏在这个女人身上拎不清。 但他到底没将后面的话说出口，不过即便他不说，霍寒霆也明白他的意思。 小心为上。 连晏修齐这个不常接触的陌生人都有所察觉，更遑论霍寒霆。不合时宜的突然转变，多半是包藏祸心，他一向警惕却偏偏对她生不起半分疑心。 盖因她还是她，就算性格变了，但那些深入骨髓的小习惯却仍旧细枝末节地表现在生活中。 她还是顾晚颜，他也宁可相信她是真的转了性子。 「你在美国谈的那两个案子怎么样了？」霍寒霆岔开话题，终于提起了正事。 办公室里的气氛也重新严谨下来，两块冰山撞在一块，显然言简意赅到了极点，偶尔牛头不对马嘴的谈话也只有他们两个能明白。 这场谈话一直持续到了傍晚，作为记录者的秘书洋洋洒洒速记下了一大堆信息，回去还要再重新整合成一篇关键资料。 晏修齐带来的信息对他们扩大海外市场很有用，霍寒霆一时陷入思考忘记了今晚还得提早赶回老宅进行家庭聚餐。 在经过姜柊提醒后，他才略略恍然，放下手头的事务，开车回家。 他将车停在台阶下的广场上，有眼色的佣人立刻接过少爷丢过来的车钥匙去泊车。 霍寒霆迈步向大厅里走去，在看见门口佣人有些不安的神情后脚步一顿，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来。 佣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转过头来看他时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替他拉开门压低了声音道：「少爷，您可回来了。」 「怎么了？」 霍寒霆脚步不停，却在迈进大厅里时放缓，他驻足在未半掩的门后，听清了里面的训斥声。 这下不用佣人告诉他，他也明白髮生了什么。 时间倒回到顾晚颜与容英韶在律师事务所门口分别后，赶回老宅的那一刻。 听见里面传来霍云澄的笑声，顾晚颜身体不自觉地放松下来，唇角也微微弯起，然而看见她的女佣却面色有些不大对劲。 瑟缩中含着一丝同情。 顾晚颜感觉有点不大对劲，却也没有想太多，她笑着踏进大厅，从包里拿出一只软乎乎的橡皮鸭，一捏还会「嘎嘎」地叫。 「澄澄，看这是什么？」 顾晚颜蹲在地上，笑着诱惑他。霍云澄果然抛下手里的东西，迈着两条小短腿向她扑过来，一把搂住了她的脖子。 「妈妈！」 霍云澄神情带着一丝欢喜，昨天都没有见到妈妈，他的想念有增长的趋势。 「澄澄乖。」顾晚颜把小鸭子塞到他手里，抱起他往沙发的位置走去，看着坐在沙发上喝茶不语的贵妇，笑着喊了一声，「妈！」 周茹不轻不重地「唔」了一声，显得有些冷淡。顾晚颜心中一滞，明明这段时间周茹已经对她的态度好上不少，怎么她去了一趟南城，又直接回到了原点？ 但当着儿子的面，怎么也不是询问这个的时候，顾晚颜只能如坐针毡地抱着霍云澄玩耍，有些心不在焉。 临近晚饭时，周茹终于出声：「娜娜，我给澄澄买了几身衣服，你把他带上去试一试。」 被唤到的佣人立刻上前来低声道：「小少爷，我们去楼上吧？」 霍云澄心思纯净又乖巧，哪里想得到这是奶奶故意支开他，开心地拉着女佣的手从顾晚颜膝头跳下，转头拍了拍顾晚颜的腿：「妈妈，你也上楼。」 顾晚颜被周茹犀利的目光盯住，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微微紧绷，深唿吸一口气扬起一抹笑脸：「澄澄自己去吧，妈妈有事要和奶奶说。」 霍云澄目光在顾晚颜和周茹之间逡巡了一圈，最终点点头：「那好吧。」 等到小傢伙走远了，这片区域的气氛也随之冻结。 顾晚颜抿了抿唇，静静地等着审判。 周茹放下茶盏，青花瓷的杯底与茶托相碰，发出一声脆响，引得人心头一颤。她目光如炬，盯住顾晚颜：「听说，你去参加徐老的生日宴了？」 「是。」顾晚颜斟酌着台词回答，「徐老给我发来了请帖，我不好推拒便去了。」 「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和音乐圈有这么紧密的关系了？」不等顾晚颜回答，周茹似笑非笑，「听说你去了光辉工作？」 坐在对面的女人心一跳，不禁嘆了口气，知道这才是重头戏。 「您都知道了？」 「怎么，我不能知道吗？」周茹冷笑，「也对，你应该是不想让我知道的。」 第107章 怎么，你不同意? ()」 「抱歉我不是有意瞒着您。」顾晚颜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柔，「事实上，我去光辉工作也才没多久，是我个人的一点兴趣使然，我也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自己的身份……」 「等你透露身份的那天就晚了。」周茹语气染上了几分不满，「是霍家养不起你，还是你在为未来做谋划，想着净身出户后的出路？」 大厅里的佣人又默默躲远了一些，生怕被波及到这场婆媳战争中。 「我不是这个意思，您有所不知，我以前就是学音乐出身的，现在也只是想重新拾起那份喜欢而已。」 顾晚颜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佣人一面听着一面感嘆少奶奶的脾气果真好了很多。若是以往夫人这么跟她说话，她恐怕早就冷着脸起身一走了之。 但就算顾晚颜好说话，周茹也没有半分留情的打算。 「我不管你以前喜欢什么，既然嫁进霍家来了，总该为自己的家庭想一想。」周茹冷着脸拍板，「明天就去公司把工作给我辞了！」 面对强硬的婆婆，顾晚颜哑然，嘴唇嗫嚅了两下没能说出话来。 一瞬间她心头闪过了很多东西，比如那个女人曾温柔教她认琴键的侧脸，那些刻入骨髓的仇恨，顾家人狰狞得意的脸，在她恍惚的神情前如一缕烟尽数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霍家庄重又豪奢的别墅大厅，顶头的水晶吊灯晃得人眼疼。 见她久久未出声，周茹脸色更加难看：「怎么，你不同意？」 顾晚颜收回眼神，她最终温顺地低下头，眨了眨眼将眼角的湿意蒸发。 「没有，我……」 「我不同意。」 突然冒出来的否定让婆媳两个都顿了一下，随后目光循着声源看向门口。 男人长身玉立，眉目如画，虚幻的灯光将他衬托得没有真实感，若高山独立，但任何一个人都可以看出他此刻定然时不虞的，身旁的气势如玉山将崩，带着一股磅礴的压力。 他从门口缓缓迈步而出，一步步朝着这边踏来，每一步都踩在了顾晚颜的心尖上 直到他走近沙发一米远的时候站定，才露出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唯有一双眼眸锋锐得不敢令任何人撄锋。 「您今天特意让我们回来聚餐就是因为这件事？」 霍寒霆比顾晚颜要强势得多，而且他久居高位，一脸平静地看着人说话时，带给人的压力并不比积威深重的霍盛英要小。 周茹在儿子面前竟然感到了一丝心虚：「我这不还是为了霍家好吗？你看哪个豪门太太会出去公司里当小职员的？」 「她是嫁给了我，不是卖给了霍家。」霍寒霆神情冷淡，「她有权为自己的人生做出选择，而并非只是霍氏的附属品。」 周茹眉头深深地蹙起，冷笑道：「照你这么说，我为霍氏操持了一辈子还是个错误？」 「我并没有这么说。留在霍家是您的选择，这一点没有任何人来干涉。」霍寒霆话锋一转，「但同样，晚晚的选择您也不要出来干涉。」 周茹面色一僵，瞥了一眼楼上：「那澄澄呢？你平时工作就已经够忙的了，现在她这个妈也去工作，澄澄岂不是整天孤零零的一个人？」 「光辉是朝九晚五的工作制，一周双休，虽然偶尔有急件会加班，但晚晚的时间和澄澄上课的时间是对得上的。况且人是需要独立成长的，就算您愿意，我爸也未必贊成晚晚一整天都围着澄澄转。」 周茹哑口无言，但霍寒霆的话还没说完。 「不过——」他眸色稍冷，「既然这件事跟他有关，您又为什么让人把他带到楼上去？他有知情的权利。」 说完，他转头看向角落里的佣人，冷声道：「去把小少爷带下来。」 后者迟疑地看了一眼周茹，但没敢耽搁太久就立刻去了楼上。 周茹有些急了：「这些事情怎么能让他知道？」 「不应该知道吗？他母亲十月怀胎，生产时难产，我并不要求他回报，也无需他感恩，因为这是父母的选择。但现在晚晚不去工作的选择与他有关，那么他就有知情权，并了解他的母亲为此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大厅里一时落地无声。 霍云澄很快被带了下来，他看见霍寒霆时扬起嘴角，但他天生敏感，很快就察觉到了气氛似乎有点不对劲。 「过来。」霍寒霆半蹲下，沖他招了招手。 「霍寒霆……」顾晚颜有些不自在，想要阻止他的举动。 但男人恍若未闻，他眼眸对上霍云澄的双眼，将他当成了平等的存在来对话。 「叫你过来是想问你一些事，妈妈决定去工作那天你也在现场，现在我问你，如果妈妈辞职回家陪你，你高兴吗？」 霍云澄智商很高，他听清楚了霍寒霆的话，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顾晚颜，随后郑重地点点头。 周茹心里一松：「你看……」 但霍云澄一张小脸上的严肃仍未褪去，他一本正经地开口：「我喜欢跟妈妈在一起玩，但我更喜欢妈妈高兴。我能做自己开心的事，我希望妈妈也能做开心的事。」 他说完，目光转向了沙发上的周茹。 周茹：「……」 她怎么感觉自己现在像个恶毒反派似的。 顾晚颜一怔，随后眼眶渐渐地红了。她儿子平时安安静静的，但其实心思细腻又敏感，想必刚才已经从爸爸的问话中猜出了什么。 「好了好了。」周茹摆了摆手，「话都让你们一家人说完了，这件事我不插手行了吧？」 「今天这辆误会完全没有必要，晚晚去光辉的事我知道，也表示了支持，她工作没几天就去了杭城，走之前托我跟您说一声，我后来工作太忙给忘了。」霍寒霆蹙眉，「这件事是我的错。」 周茹嘆了口气，心里的疙瘩好歹是松缓了一些，说到底还是她介意这种被人蒙在鼓里的感觉。 「我知道了，吃饭吧。」 佣人听闻，顿时从厨房中鱼贯而出，将一盘盘菜摆在了餐桌上。 一行人穿过客厅，围坐在了一张桌子前，霍盛英受邀出国去了一个商业峰会，今天只有他们。 第108章 看来您也是想要这个儿媳的 ()」 到底还是被刚刚的事情影响，饭桌上的气氛稍显沉闷。饭后，霍寒霆就带着顾晚颜告辞。 一大一小先拉着手出门去车旁等着，霍寒霆接过别钥匙，顿了顿看向自己母亲：「妈，我知道你对晚晚一直都有意见，从家世性格上来说，她并不是您理想中的大家闺秀，但既然我已经娶了她，只要她一天还是我妻子，也请您多给她几分尊重。」 周茹是名门出身，甚至霍家往上数三代，可以说主母都是大家闺秀或者名媛千金，她不满顾晚颜的身份很正常。 但五年了，早该释怀了。 周茹头疼发揉了揉额头：「我也没有对她不满……」 「那请您告诉我，是谁跟您说晚晚出去工作了？」霍寒霆的眼眸森幽深邃，眉间笼罩着一层寒意。 周茹神色有几分犹豫，但看了一眼儿子的神色还是无奈开口：「是梦儿，她昨天来陪我的时候问我晚颜是不是在光辉工作，路过的时候不小心看见了。」 「不小心？」霍寒霆唇角微勾，只是那笑并没有什么温度，反而瘆人得紧，「这种话您也信？」 周茹活了大半辈子，哪能看不出来邢梦儿是想挑拨离间，但心中对顾晚颜的成见太深，她还是跳下了这个坑。 「您以前利用她给晚晚添堵也就算了，但以后还是少跟他来往为好。」霍寒霆眼里闪过一丝讥诮，「我就算离婚了，霍家少夫人的位置也不会落在她头上。」 周茹一听顿时急了：「好端端的怎么提离婚呢？」 霍寒霆轻笑一声，有几分揶揄：「看来您也是想要这个儿媳的。」 周茹顿时不吭声了，她瞧出了儿子今天是真生气了，而且他说的那些话对她冲击不小，她需要好好思考一下，未来该拿什么态度去面对这个一直是她眼中钉的儿媳。 霍寒霆拉开车门进去时，一大一小正在后面讲故事，霍云澄坐在顾晚颜的腿上，听得很是入神。 他手指微捻了一下，放弃了开音乐的准备，就这样伴随着女人温软的声音回到了家。 霍云澄耐不住困，早在妈妈的催眠声中，一下又一下地点着头，仿佛小鸡啄米似的，但细看就能发现他的眼睛其实闭着的。 霍寒霆把他从顾晚颜怀里抱出来，轻手轻脚地上楼放在了床上，盖好被子后，两人关灯撤出了这间奇幻的房间。 门被轻轻地合上，两个人本该分道扬镳，但却都默契地站在门口没有动。 「那个——」顾晚颜垂着头，有些不好意，「今天真是谢谢你。」 「不用，这是我答应过的你的事。」她指的是曾经在饭桌上答应过她会去周茹那里替她坦白求情。 结果这件事一直被他耽搁到现在，确实是他的错。 顾晚颜看了看他，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般，带着新奇的眼神，开玩笑地道：「你今天说了很多话，这可一点都不像你。」 霍寒霆没有任何回应，他静静地瞧着顾晚颜，不置可否。 事实上，他在她面前从来都没有露出过真面目，外界人传他冷酷狠戾，手端毒辣，但在顾晚颜面前，他永远向着他，将最柔软的一面展现给她看，生怕一点点强硬就吓坏了她。 顾晚颜被他看的不太好意思，忍不住低下头去，但男人却开口了，声音清冷，带着一层不易察觉的寒霜。 「如果我今天没到，你就真的打算辞职？」 他印象中的顾晚颜不是个会轻易妥协的人，却在她母亲面前一次次选择了顺从，无论是上次的芒果诬陷还是这次的辞职问题。 顾晚颜沉默了一会儿，随后点点头。 这没什么好否认的，她话都已经放出去了，如果不是霍寒霆及时出现否定，她这会儿连辞职报告都已经写好了。 男人眼神微冷：「为什么？」 为什么要放弃来之不易的机会？他没想到的是她露出了一些稜角，却也磨平了一部分尖锐，学会了低头与妥协。 他忽然觉得有些可笑，顾晚颜如果这么容易妥协，那么她这五年来对他的排斥与反抗又算什么？ 「因为你。」 女人平静的话语传来，浇灭了他心头升腾起的那一份燥热。 他微微眯起眼睛看向顾晚颜，许是答案答案太过匪夷所思，他顿了一会儿轻乜着眼看她：「你说什么？」 「你和澄澄是我最重要的人。」顾晚颜抬头直视着他，「为此，我可以妥协任何事。」 无论是那些徘徊在心头不能抒解的难过，还是那些刻入骨髓随着她转世而来的恨意，亦或者这份无关紧要的喜欢，只要有需要，她可以为了他们将其彻底埋葬。 哪怕就此当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豪门太太也没有关系。她会成为他最想要的模样。 她唇角隐隐上翘：「哪怕是让我去死也没有任何问题。」 出乎意料的是，男人听见她的话后并没有多少诧异和感动，他的脸色甚至比刚才更差，眼底凝聚的微戾让他整个人都阴沉下来。 「你是在报復我？」 顾晚颜一怔，随后就明白过来，霍寒霆这是误会她破罐子破摔，说的反话。 她哑然失笑，主动上前两步，抬头看他，纤细的食指点指着他的心脏，微微一笑：「我是说真的。」 她真的能为了他去死，又或者这条命本身就是他的。 男人眸色一沉，他抓住她的手指，反手扣在了墙上，将她推挤到墙边，困在一方角落中。 强烈的男性荷尔蒙将她包围得密不透风，顾晚颜很快就脸颊染上一层绯红，她挣扎了一下却被男人扣得更紧。 一只手扣住她的手，另一只手顺着她的曲线往下，摩挲着她的腰窝，暗示的意味十足。 男人垂下头，离她越来越近，两人的鼻子几乎都要贴在了一起，他微微侧过头，垂首埋在她的颈窝处，附在她耳旁笑： 「你紧张什么？不是说为了我什么都能做？」 虽说是在笑，但男人眼神冰冷，没有任何笑意。 顾晚颜微微有些颤抖的身体在这一瞬间停滞，她挣扎的力度缩小，缓缓闭上眼，睫毛剧烈地颤抖着，却绷紧了身体不动，仿佛一只引颈就戮的猎物。 第109章 哪怕是离婚，也可以商量 ()」 霍寒霆注视着她，冷冽的光从眼眸中一闪而过， 「你记住了，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任何事，你以为我那些长篇大论只是说给我母亲听的？」 顾晚颜缓缓睁开眼，眼神中却没有任何聚焦。 「我自认为给你的自由度极大，是什么让你误以为我会喜欢听话的？」 唿吸的炙热气息喷洒在她耳边，但顾晚颜却没有任何暧昧感。 见顾晚颜没有吭声，男人松开她直起身子拉开距离：「你有权利去选择你自己想要的生活。」 他顿了顿：「哪怕是离婚，也可以商量。」 顾晚颜一直垂着的眼眸忽然抬起盯着霍寒霆，她刚要开口却被男人阻止。 「别再说能为我去死的话，我不需要也不会给你这个机会。」霍寒霆淡淡地睨她一眼，转身离开了原地。 落拓在她身上的阴影离开，顾晚颜却因为不适应刺目的光而眯了眯眼。 她苦笑两声，有些怅然。明明说的是实话，怎么好像被教育了呢？ 顾晚颜感觉自己像是一整夜都沉浸在一场昏迷不醒的梦魇中，她昏昏沉沉地在睡梦中沉浮，前世的亦或者是今生的，一幅幅片段在她眼前闪过，最终定格在男人那双深邃不见底的眼眸中。 天边跃出了第一丝金线，她挣扎着清醒过来。后背出了一身汗，顾晚颜端起床头柜上的冷茶一饮而尽，揉了揉晴明穴，才掀开被子起身。 她只请了两天的假，今天得去公司上班。 洗漱完毕下楼时，霍寒霆早就已经出发去了公司，就连霍云澄也不见了人影。 看来她又是最晚的。 简单地吃了一些后，顾晚颜提着包匆匆地赶赴公司，踩在上班的那个点，刷了卡。 「小顾，早！」 「顾制作人好！」 一路上碰见了不少同事，顾晚颜也都微笑着点头致意。 一见她踏进办公室，正在忙活着为一首曲子编曲的小吴眼睛一亮，顿时抱着资料和de摸过来找她。 「顾姐，帮我看看这首曲子呗！」小吴讨好地笑着，「这是乐透视频今年重点推出的一项综艺主题曲，我头都大了！」 闻言，顾晚颜忍不住笑出声来：「那我看看？」 小吴大喜过望，立刻把资料给她看，头挨头地凑在一起商量，最后两人还直接去了工作室，阵阵乐器声顺着门缝里流出来。 等到两人出来后，已经趋近下午了，小吴意犹未尽地竖起大拇指：「顾姐，真神了，这些作曲编曲的点子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偶尔会有一些灵感。」顾晚颜微微一笑。 「那行，我得赶着去把曲子敲定下来，就不耽误你吃饭了，改天我请你吃大餐。」小吴冲着她感激一笑，抱着怀里的东西就匆匆离开了。 顾晚颜慢悠悠地晃回了办公室，张嫂怕她吃不惯公司食堂，特意给她装了个便当，都是她爱吃的菜。 她拿起杯子，起身去了公司茶水间，这会儿是午休时间，人都在外面，就算还有员工也泡在了工作室或者录音室里，茶水间里倒是安静，只有汩汩热水从水龙头中落去杯里。 奶茶的香气散发出来，顾晚颜搅了搅，顺便拿了两块曲奇饼干填嘴里。 她端着奶茶回办公区的时候，路过电梯，正好遇上门开，跟站在里面的人来了个四目相对。 静默一会儿后，顾晚颜嘴巴一松，嘴里的曲奇饼干骨碌碌地滚到了地上，在地毯上滚了两圈恰好落在了电梯门口。 电梯里的男人低头看了一眼那块可怜巴巴的曲奇饼干，又抬头死死地盯住了那个让他觉得自己眼花的女人。 站在他身后的李成立刻察觉到了点不对劲，他看了一眼顾晚颜，又看了看身前的混世魔王，暂且打算静观其变。 两人许久没有动静，电梯门缓缓地中间合上，但就在彻底要合上时，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死死掰住了门框，手背上青筋暴起。 男人那张任谁都要夸一句好颜色的脸又徐徐展开，他盯着顾晚颜，缓缓迈步而出，在距离她一米远的时候停下，仿佛再多靠近一步都觉得嫌弃。 顾晚颜此刻也已经恢復了平静，她蹙眉看向男人， 「你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里？」 大概没想到对方居然也会开口，这句话刚落下，诡异的气氛便蔓延开来。 男人迅速反应过来，双手抱臂，摆出了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抬了抬下巴：「李成，你告诉他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一般牛叉人物的登场都由狗腿子来作介绍的。 丝毫不知自己已经被打成狗腿子的高级特助李成推了推眼镜：「顾小姐，路先生是美光娱乐的法定代表人，也是目前光辉唱片亚太分区的ceo。」 顾晚颜的脸色相当精彩，她重新上下打量了一下男人，一言难尽：「美光原来是你的公司？」 男人非常满意她的表情，文绉绉地点头：「然也！」 顾晚颜这个时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光辉和美光联繫会这么紧密，光辉是英光旗下的子公司，而英光不就是路家的公司吗？ 她头疼地捂额：「千挑万选，还是进了火坑。」 眼前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跟她势同水火的路景焕。 「现在该我问你了。」路景焕上上下下地打量她，「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路总，我是走面试正大光明进来的。」虽说这个老闆不尽人意，但顾晚颜是凭自己本事进来的，不会轻易辞职。 「面试？」路景焕一脸不屑，「哪个煳涂蛋把你招进来的？」 顾晚颜眼神忽然有些微妙，她看向了现在路景焕背后的李成。 李成：「……」 路景焕后知后觉地回过头去，一副不可置信，被背叛了的模样：「是你？」 从狗腿子退化到煳涂蛋的李成，有些无奈：「是我。准确来说是付总监以及叶经纪和我同意顾小姐进入公司工作的。」 他对这个面试者印象深刻，但万万没想到对方和路总还是认识的，而且关系似乎不太好。 难道是前女友？ 李成多看了顾晚颜几眼，决心回去好好调查一下这个员工。 第110章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 路景焕不满：「你们招进来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李成苦笑：「那天我有问过您要不要过来，您说给忘了，正在和霍董谈事。」 路景焕神情一滞，总算回忆起了是哪天，他神情变换不定，最终落在顾晚颜身上时成了深深的沮丧。 「霆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顾晚颜：「？？？」 你把话说清楚，谁怎么对你！ 但路景焕没再理她，转身就走，李成回头看了一眼顾晚颜，若有所思地跟了上去。 接下来，他见证了这位路家小少爷在办公室里暴走了整整五分钟，一脸咬牙切齿，活像要生吞活剥了谁似的。 但最后拿起手机，拨通电话的那一刻，脸上的神情瞬间变成了浓浓的委屈与不忿，像是耷拉下耳朵与尾巴的阿拉斯加犬。 「霆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还以为你那天是真想跟我打高尔夫呢！」 霍寒霆接到路景焕的电话没有一点意外，就算是玩票性质，他也偶尔会去公司装装样子，这俩人迟早会碰见。 「那天确实是手痒了而已。」 霍董手上转着钢笔，坚决不承认帮着老婆坑了兄弟一把。 路景焕翻了个白眼：「那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她为什么突然跑到我公司来？」 「她本身就是学音乐出身，又是李成亲自面试通过的，你只要少去公司，她不会给你惹麻烦。」 霍寒霆拧了拧眉，总觉得自己像是在推销商品。 但既然他都已经这么讲了，路景焕也不好再揪着不放，他哼哼唧唧了半天，提出今晚聚聚，给晏修齐接风洗尘。 霍寒霆同意了。 路景焕挂了电话，斜睨了身旁的特助一眼，越看他越不顺眼。 要是这人能再识相一点，把顾晚颜从面试中踢了不就没这么多事了？平时揣摩老头子心思揣摩得准，怎么到他这就不行了？ 李成像是看出了他心里的想法，微微躬身：「路总，身为面试官的指责是为公司选拔人才，顾小姐达到了合格线，甚至可以说是优秀，我没理由不录用她。」 「她……」 路景焕刚想下意识地反驳两句，随后想起了在霍寒霆办公室挂着的那一幅字，顿时没声了。 有一点秋立槿说的很对，一无是处的草包怎么可能入霍寒霆的眼。 不过这也改变不了她起水性杨花的事实！ 路景焕表情变了又变，最后他起身冷哼一声：「那我不管，我现在心情很不爽，今天公司的会议进去由你来开！」 李成无奈至极，路景焕许久没有在公司出现过，今天他千请万请才将人哄到了公司来，没想到这会儿又被他逮到了小辫子给鸽了。 他面无表情地点头。 路景焕心里得意，也不去计较他到底摆了张什么面孔，只打着哈欠怎么进公司的又怎么出去了。 他没让人跟着，开着那辆骚包的阿斯顿马丁一个漂移来到了一栋写字楼楼下。 银色的车翼缓缓向斜上方滑开，漂亮的青年帅气地合拢，冲着看呆的前台抛了个媚眼，慢悠悠地走进电梯摁下层数，拿出手机开始刷新闻。 但到中途时，电梯忽然停住了，「叮」的一声后缓缓打开。 路景焕一直手抄在裤袋里，露出修长的手腕以及戴着的一块银色名表，他左手拿着手机，指尖滑动屏幕，眼皮一掀，漫不经心地望向打开的电梯门。 门口站着一个人，手上抱着一摞高高的资料，压得脸都看不见，正艰难地往电梯里行走，一双细嫩的手被压得血液上涌，红得像是萝蔔头。 她小心翼翼地挪动着，但在迈进电梯里时，还是一个没站稳，不仅人要摔，高高摞起的资料也即将抛洒空中。 容英韶有些懊恼，早知道就分批再搬了。 但意料之中的狼狈并没有发生，一只带着温热的大手稳稳地覆盖在她的手背上，替她托住了资料的底部。 没注意到电梯里还有人的容英韶一怔，从资料旁探出头来，语气中是可以听得到的感激：「谢谢啊。」 男人等她站稳后松开手，懒散地回了句：「不用谢。」 漂亮狭长的丹凤眼不经意地扫过容英韶那张脸，顿时拧起了眉，这人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只是容英韶不是多话的人，她进了电梯看了一眼楼层数已经被按下后就没再说话，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 而另一旁的路小少爷眉头舒展开，终于在记忆中搜索出了这号人物——这不是顾晚颜那个小白脸吗？ 路景焕眼神顿时犀利起来，他转过头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容英韶，眼神鄙夷又不屑。 这样比他还矮了一头的弱鸡，到底哪里比得上霆哥？连个资料都搬不了，还指望他能做什么？ 容英韶注意到了一旁的打量目光，但这人刚刚帮了她，她也不好意思出声呵斥，便悄悄地往旁边挪了两步。 好在电梯已经抵达楼层，容英韶搬着资料的手隐隐发抖，她赶紧迈着步子向外走去，脚下一时不查，踢到了什么东西，顿时一个踉跄向前扑去。 「轰隆」一声，资料呈阶梯状向前铺洒开，容英韶单膝跪在地上，一阵痉挛似的疼痛传来。 路景焕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脚步，他扬了扬唇角，肆意又呹丽。 青年双手插袋，慢悠悠地踩在资料上从她身边路过，但却忽然停住了。 他低下头，一只手紧紧地拽住了他的西裤角。 「这位先生，你刚才为什么要绊我？」 容英韶因为忍着疼而嗓音有些沙哑，她心头盘旋着一股怒气，却还是顾忌着自己第一天来定争而没有发火。 「绊你？我可没有！」路景焕唇角微翘，但话语却带着一股冤枉，「你可不能随意污衊人啊！」 容英韶双手撑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但膝盖一软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路景焕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她。 干净利落的短髮上传来淡淡的橙子味，甘甜中带着一股清香。 路景焕感觉怀里的整个人都软软的，他伸手要推开她，却触摸到了...下意识地捏了捏，反应过来后他神情呆滞， 「你是女生？」 回应给他的是一击重重的回应，路景焕一个不慎被她膝盖上顶到了身体，五官皱成一团，有些痛苦地微躬着身。 第111章 容小姐，手下留情! ()」 「不要脸！流氓！」容英韶又急又怒，从在电梯里她就感觉这人一直在用不怀好意的目光看她，原来真是个登徒子！ 路景焕心里后悔，觉得这乌龙搞大发了，他伸手：「停！这里面可能有误会！」 但已经被怒气占据头脑的容英韶，此刻才不管自己是不是第一天来定争，她一只手拽住路景焕伸过来的那只手，脚步一横，便给这人来了个漂亮的过肩摔。 路景焕一只手被她紧紧拽住，天旋地转摔在地上的那一刻，眼前一黑差点没背过气去，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人动过他一根手指头！ 他一狠心一咬牙，从地上翻转起来，顺势拽住容英韶，将人牢牢地压在了地上，得意洋洋：「看你还敢不敢再打我？！」 容英韶脸色一冷，刚要反抗，却忽然从倒置的画面中看见了一群踩着高级皮鞋的脚和黑色西裤，再往上是她今天刚刚认全的定争高层。 资料零零散散落了一地，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女人被人压在地上，反手扣住她的那个男人轩轩甚得，将恶霸似的纨绔子弟形象饰演得淋漓尽致。 很快就有公正不阿的老律师气得胸口一起一伏，上前两步颤抖着手指着怒喝：「真是岂有此理！我们这可是律师事务所！你是什么人，居然敢大庭广众之下猥亵我们的职员！」 路景焕眼眸一眯，抬头扫视了一圈，在遇上领头者锐利的眼神后，顿时一滞，讪讪的松开了容英韶。 得归自由的女人，眸色一寒，抬腿便是一个竖踢，将男人直接踹了下去，她利落地翻身，还想再上去补刀，就听见小助理惊慌失措地大吼一声。 「容小姐，手下留情！」 容英韶顿住脚步，望向晏修齐那一边，见他没有任何动静，便知道助理的出声也是得了他的默认。 助理急急忙忙地跑过来，搀扶起路景焕，胆战心惊：「路总，您没事吧？」 别人不清楚路景焕的身份，常年跟在晏修齐身边的他可再清楚不过，路家心尖尖上的宝，要是在他们事务所出了事，所有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容英韶在冷眼旁观，在清楚地知道晏修齐和这人是认识的时候，她心已经凉了半截。 晏修齐扫了一眼地上的资料，迈步在路景焕面前站定，音色极冷：「来我办公室。」 他顿了顿转过头：「容小姐也一起来。」 路景焕一张脸垮着，容英韶一脸平静地跟着顶头波ss来了办公室，助理奉上三杯茶，看着两人的眼神一言难尽。 三人在沙发上坐下，晏修齐手指点了点桌面：「说吧，怎么回事？」 见路景焕刚要开口，男人一记眼刀飞过去：「我没问你。」 他乖乖闭嘴了。 他低头苦巴着一张脸，觉得这女人把状一告，到时候晏修齐肯定跟他家老爷子说，他说不得回家要被多打断一条腿。 「误会一场，是我无意间冲撞了路先生。」 清凌凌的女声传来，让路景焕神情一滞，他有些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容英韶，以这女人刚刚恨不得打死他的架势，会这么好心地放过他？ 容英韶微垂着眼眸，晏修齐牢牢地盯了她一会儿，缓缓开口：「容小姐，有什么委屈你就说，哪怕走法律程序起诉也可以，我不会包庇他。」 路景焕眼巴巴地看着容英韶，他知道晏修齐是说真的，说不会包庇他，就绝对不会偏袒他一分。 容英韶缓缓捏紧了拳头，但最终她还是摇了摇头：「我没有受到什么损伤，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 她心里有委屈，但那又如何，从方才助理的态度，她已经猜出来了路景焕来头不小，她一个无权无势，在这座城市中艰难存活的女生拿什么跟他对抗。 就算起诉又怎么样，等他出来就是无尽的报復，她好不容易找到了稳定的工作，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见她坚持，晏修齐没再多说，点点头让她出去了。 出了门，容英韶唿吸一口新鲜空气，拐道去了洗手间，她将身上褶皱的地方抚平，用冷水洗了把脸，拿出手机给顾晚颜发信息。 「晚晚，周末去吃火锅好不好？」 没有什么是一顿火锅不能咽下的，如果不行就再加一个好朋友。 信息很快得到了回復，那声「好呀」印在她眸子里，有了些许温暖的抚慰。 她微微一笑，回过去一个笑脸和「谢谢你」。 顾晚颜盯着手机屏幕上发过来的信息，皱了皱眉，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但一则通话跳了进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看着来电显示，顾晚颜有些惊讶。 她找了个僻静处，迟疑着接通：「喂，徐老，您突然找我有事吗？」 「有！」徐老爽朗地笑笑，「我就是问问你愿不愿意向古典音乐方向发展？你会的乐器很多，而且写的曲子很有灵性，我相信你会成为一代大家。」 顾晚颜有些惊讶：「您怎么突然想到……」 「其实也不是突然想到，帝都将要举办一场聚会，除了我国的一些大家以外，还有国外的一些乐器演奏大师也会赴宴，在上次霍家听过你的演奏之后，我就想把你举荐进去，这如果你有心想要走音乐这条路的话，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你愿意吗？」 听出了徐老话里的期待，顾晚颜心中意动，但却有些为难，毕竟现在她不是一个人，她独身去帝都赴宴，不知道周茹会不会生气。 但想到昨晚霍寒霆对她说的那些话，她心里又有了主意。 「我愿意。」 徐老欣慰地笑了笑：「好好好，到时候我会再来荣城找你，这段时间你尽量多作些不同风格的曲子，到时候也好交流。」 顾晚颜点点头，徐老又叮嘱了她几句后才挂断了电话。 她收起手机，转过头却瞳孔一缩。 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墙角边，一袭白裙的顾芷歆靠在那里，不知道来了多久，也不知道听她谈话听了多久。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顾晚颜，神色再没有了初次见到顾晚颜时的温婉柔弱，像是一朵包装成小白的食人花，终于展露出了獠牙。 第112章 一切都来得及 ()」 「我真是小看了姐姐。」顾芷歆盯着她，眼眸森森，「我费了整整一年的功夫都没能让徐明耀松口，没想到姐姐一来，他竟然主动要提出带你去。」 顾芷歆眼神又嫉又恨，她那天返回会场的时候听见了徐老正在和几个好友谈论这件事，在徐老提起想带顾晚颜过去时，那些老傢伙一个个都点头贊成。 凭什么，明明她才更像是徐老的弟子偏偏这些人眼里只有顾晚颜。 「姐姐哄骗男人的本事还是一样高超。」顾芷歆阴阳怪气地嘲讽。 但顾晚颜没理会她半点，从她身旁擦肩而过，将她的挑衅完全当成了蝼蚁的叫嚣。 顾芷歆盯着她的背影，眼底浮起一丝阴翳，她一直讨徐老欢心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有所求希望能一步登天，如今这个机会居然被顾晚颜半路截走，她如何能甘心！ 好在她及时赶来了荣城，一切都来得及。 顾晚颜在走回办公区的路上慢慢地思索着，徐老说她最好能将自己的曲子刻成光碟，简单来说就是出张纯音乐的唱片。 正巧她在光辉，似乎也没什么难度。 稳了稳心神，顾晚颜叫住身旁的同事：「小吴，咱们公司可以自费出唱片吗？」 小吴叼着吐司，上下打量了一下顾晚颜：「顾姐，你要出唱片？」 「嗯，想录一张纯音乐的。」顾晚颜没有隐瞒。 「可以呀，如果一般人肯定不行，但你是内部员工，肯定没问题的，到时候跟付总监说一声就行了。」 顾晚颜点点头，打算下午去找付总监，但可惜的是，今天她一天都没能等到人。 带着些遗憾，顾晚颜只能将这件事压到明天，她提着包从公司出来，远远地解锁了自己的车后，就迈步走过去，却在还有两三步路远的时候，被人拦了下来。 看着面前将她道挡了个正着的路景焕，顾晚颜皱眉，一脸戒备：「你又想干什么？」 「咳咳。」出乎意料的是，路景焕那股每次见到她都要掐个你死我活的气势矮了下去，他强撑着，似不在意地问道，「那个，容英韶是你朋友？」 这个名字还是他从晏修齐助理那里套来的，对于老闆亲自交代过的女生，助理甚至曾一度以为是老闆娘，后来经过观察才发现想错了。 但这并不妨碍他记住了这人的名字。 突然听到挚友的名字，顾晚颜皱了皱眉，忽然想起了今天下午容英韶没头没脑发来的那两句话。 准确的第六感让她瞬间阴沉下脸，逼近两步：「你去找她麻烦了？」 顾晚颜一瞬间露出的兇恶气势让路景焕有点发憷，但又不想承认被人揍了一顿，他脸别到一边去：「我没有，只是有点小误会而已。」 「小误会？」顾晚颜一脸狐疑，还是警告道，「我告诉你，她规规矩矩一个姑娘，你们这些公子哥少去招惹她，不然我就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你瞎想些什么东西！」路景焕一脸嫌弃，「谁能看上那样的……」 他顿了顿没再说下去，反而脸色沉了下去，不耐烦地挥挥手：「算了算了，你就当我今天没有来过！」 他双手插袋，钻进自己的车里，一踩油门，那辆阿斯顿马丁就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飞了出去。 顾晚颜低头琢磨着容英韶和路景焕之间是怎么产生了交集，想了半天想不通，摇摇头钻进了车里。 心里存了件事，顾晚颜从始至终都没发现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停车场柱子后面有一个摄像机对准她录下了方才的全过程。 等到停车场里重新安静下来后，女生才低头看着手机，她边看边转身，却发现自己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 她惊恐地睁大眼，手机掉在了地上，显示屏上的男女相对画面在昏暗中散发着幽幽的光。 顾晚颜一路想了想，还是决定暂且不去打扰好友，等到周末的时候再向她问个仔细。 车子在车库中停稳，看了看旁边的黑色座驾，顾晚颜心中踟蹰，看来这人比她先回来一步。 她迈步走进大门，霍云澄独自一人窝在沙发上看动画片，不时咯咯地笑，张嫂在厨房里忙活，阵阵香气从缝隙里冒出来。 「妈妈！」 gg时间，霍云澄发现了她，趿拉着拖鞋朝她跑过来，顾晚颜一把抱起他，拖鞋却掉了一只，短袜包裹着的小脚小巧可爱。 顾晚颜在儿子软嫩的脸上亲了一口：「宝贝，你爸爸呢？」 「爸爸去楼上开会了。」 霍云澄乖巧地窝在她的脖颈处，有问必答。 顾晚颜心下瞭然，霍寒霆这么早，想必是把工作带回来了。 姜柊这一段时间简直头痛，老闆下班比员工还要积极，踩着点离开公司，那他的加班时间就大大延长了。 看着视频另一头神情寡淡的上司，他老老实实地接着汇报。 「先这样吧，到时候我亲自过去一趟。」霍寒霆思忖了一会儿，结束了视频通话，他靠在软椅上，沉思了一会儿后才起身下楼。 楼下空荡荡的没有再一个人，只有巨大的液晶电视在放着动画片，细碎的声音混合着欢笑从厨房里传来。 霍寒霆缓缓走近，就看见顾晚颜正用筷子夹着一块细嫩的鱼肉吹了吹，弯腰送到霍云澄嘴边。 「好吃吗？」 「好吃。」霍云澄点点头，眼神一转看见了门外的霍寒霆，眼睛一亮，「爸爸快来尝尝，妈妈做的水煮鱼。」 顾晚颜亲自捋袖子下厨，做了道水煮鱼，知道霍云澄还是小孩子，她没放太多辣椒，吃进嘴里只有一股淡淡的清辣。 被点到了名，霍寒霆迈步走近，站在门口，还没有开口说话，女人就夹了一块鲜嫩的鱼肉，下方用另一只手虚虚地接着，递过来：「要尝尝吗？」 厨房里一片雾气氤氲，顾晚颜套着一件围裙，头髮用发绳随手扎住，几缕从额角散落下来垂在脸庞，在烟火气中越发显得温馨恬静。 见霍寒霆没有动静，她又靠近了一些，抬头催促他：「吃吧！」 女人眼底凝了一层雾气，湿漉漉地望着他，声音又软又轻，让再冷硬的心也要融化得一塌煳涂。 第113章 有本事你也找一个会做饭的老婆 ()」 霍寒霆低下头，将筷头的鱼肉咬进嘴里，鲜嫩的鱼肉混合着香气入口即化，的确开胃又好吃。 但他还没来得及发表感谢言论，一旁的霍云澄就嚷嚷开了，他站在流理台旁，看着盘子里的一整条鱼，噘起嘴巴， 「妈妈偏心，把鱼肚子上最好的一块肉给了爸爸！」 顾晚颜脸顿时涨红了，她偷偷看了一眼霍寒霆，义正言辞：「妈妈才没有，我是随便、随便夹的！」 她特意强调了一下。 霍云澄瞅她，越发委屈：「这是你自己刚刚烧鱼的时候说的。」 他原本还等着尝尝最嫩的一块是什么味道，没想到妈妈居然偏心给了爸爸。 顾晚颜一张脸挂不住了，霍寒霆上前在儿子额头轻敲了一记，将他提拎出了厨房，冷嗤道：「有本事你自己也找一个会烧水煮鱼的老婆。」 「找就找！」 霍云澄不服气地哼哼，谁也不知道霍家孙媳妇的挑选标准居然就这么定了下来。 顾晚颜从脸红到了脖子根，但父子俩像是槓上了，这盘水煮鱼居然没剩下一星半点，最后只余下一根鱼骨头。 霍云澄人小，顾晚颜盯着不许他吃那么多辣椒，导致他最后哼哼唧唧的，第二天上学去也没理爸爸。 顾晚颜感觉颇为好笑，拉钩跟他约定，晚上下班回来带一块小蛋糕给他，小脸儿这才多云转晴。 捏了捏儿子的小脸，顾晚颜跟他告别，前往公司，她今天心情不错，跟同事打招唿时也多了几分灿烂。 但对方的态度似乎有些不对劲，遮遮掩掩地只跟她点点头就快速略过去了，不太熟悉的更是对她投来了异样的眼光。 顾晚颜感觉如芒在背，这种经歷真是好多年都没有经歷过了。 她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没了，抿着唇迈进了自己的办公区，刚刚踏进去的一剎那，里面的议论声顿时消失了个干净。 若有若无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如跗骨之蛆，让人浑身都难受得紧。 她在自己座位上坐下，一旁的小吴看着她欲言又止。 顾晚颜将包放在桌子上，一脸冷然：「发生什么事了？」 「顾姐，你看公司论坛了吗？」小吴跟她关系还可以，而且怎么也不相信顾晚颜居然是那种人，她悄悄地凑过来，指了指电脑。 顾晚颜立刻登上公司官网，点进论坛灌水区，这里偶尔会有披着马甲的公司内部人士来聊天或者询问问题，再加上公司时常要跟明星合作，也有不少爆料贴，因此热度还算活跃。 就在今天凌晨，一封帖子悄无声息地登上了论坛首页，瞬间吸引了不少还在加班或者熬夜刷手机的人。 《扒一扒我的新女神从建立到崩溃的一星期心路歷程》 平常公司也有不少暗恋的帖子，工作之余，八卦也是天性，这篇帖子一出来就获得了不少点击量。 gh54：楼主是一名宅男，平时对三次元的妹子不感兴趣，但却在某一天，遇到了一见倾心的女神，是音乐制作部的一名新成员。颜值非常能打，身材也没得说，楼主深知这种美女只能远观不可亵玩，也没想靠近，就是平时多注意两分，但没想到这一注意出了问题。 2l：楼主说的是谁啊？ 3l：音乐制作部最近就只招了一名员工吧？很早就注意到了，长得是很漂亮，叫顾晚颜。 gh54：首先我无意中听说了女神是当时过来应聘的人中唯一的高中学歷，但她却在众多的应届生、硕士生中脱颖而出，真的很令人佩服，我对她更添了三分仰慕之情。 5l：？这是公司最低学歷了吧？整个路氏都不一定找出来一个高中毕业的，怎么可能把这么多音乐学专业的都刷下去了…… 6l：肯定会有反转，听楼主继续讲呗 gh54：后来有一天我从公司回家，看见女神上了路对面的一辆劳斯莱斯，我在想女神原来还是白富美，直到第二天我又看见她上了一辆兰博基尼[图片][图片] 图片上可以很明显地看见一个身材姣好的女人拉开车门坐进去，其中一张还是她正在跟车里人说话的照片，只是她挡得太过严实，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7l：卧槽槽槽！第一辆劳斯莱斯幻影不说了，1000万上下左右，牛逼的还是第二辆，兰博基尼2016年在日内瓦发行的诞辰礼物，这个硬顶款，限量20辆，而且最关键是，只能内部会员优先购买，也就是说这辆车的主人车库里起码还有好几辆兰博基尼…… 8l：感谢楼上科普，我真的惊呆了，楼主这个女神不是一般的白富美啊…… 9l：什么叫不是一般的白富美，明显金主不是一般的多吧？ 10l：到这里我已经有点忐忑了，但还是相信女神，万一是他男朋友足够有钱呢？可惜后来我在地下车库遇见了女神和人吵架，对方在责问她。 底下附上来一则视频连结，里面消去了声音，只能看见女人背对着镜头，而那个模样帅气的男人低头严肃地在说些什么，最后不烦地转头到一边去，甚至转头离开，女人站在原地久久未动，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 底下的评论很是恶劣，无数针对着顾晚颜的恶意滚滚而来。 11l：这是脚踏两条船被发现了吧？不过说真的这个男人真的是极品啊，开的也是豪车！ 12l：无语了，她一个高中毕业生上哪儿认识那么多有钱人，说不定是那方面功夫足够好，出名了呢！ …… 52l：说真的，一个高兴毕业生何德何能跟我们同一个公司，同个待遇？如果捷径这么容易，让我数十年的苦读和练习乐器是为了什么？ …… 顾晚颜一页页第翻下去，她神情很是平静，没有半分恼怒或者被拆穿的窘迫，她把帖子右上角点了叉，调出了今天的工作。 小吴一直关注着她的动作，或者说整个办公区都关注着她的动作，此刻见她不甚在意，有些诧然。 「顾姐，你起码也澄清一下啊？」 「清者自清，我平时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不是最清楚了吗？」顾晚颜微微一笑，没有做过多辩解。 第114章 是你做的? ()」 小吴一怔，随后笑着点点头，声音大了一些：「就是，顾姐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可是最清楚不过的，先不说她昨天帮我搞定了那首主题曲，单说她能帮纪修竹编曲就足以说明她的能力，我不管顾姐学歷是啥，音乐制作部，只要有能力就能出头，背后说人算什么本事！」 隐隐的有些人低下了头，这些人在流言来袭时也怀疑过顾晚颜，但明明他们应该是对顾晚颜比外人多几分了解的。 顾晚颜并没有在意这些东西，以为等时间过去，她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就可以了，但她不在意并不代表其他人不在意。 嫉妒是人心底一种非常可怕的情绪，它让理智一点一点被泯灭，尤其是披着网络的马甲，可以在屏幕后肆无忌惮。 顾晚颜长得漂亮，以高中学歷走到现在未免太过好运，偏偏她还认识一堆有钱的人，千万豪车，全球限量这样的字眼离他们太过遥远，潜意识里就觉得比他们还不如的顾晚颜怎么能接触到这些，但她背后有金主，就能解释得通了，也让他们那扭曲的嫉妒，有了安放的位置。 于是谣言甚嚣尘上。 下午工作的时候，顾晚颜被付总监叫了出去。 她有些无奈：「付总监，您不会也怀疑我是开后门进来的吧？」 付总监听见她这句话又好气又好笑：「你瞎说什么呢！你要是走后门进来的，我难不成就是那个开后门的？」 顾晚颜笑笑：「您找我过来，是公司有了解决的办法吗？」 「嗯。」付总监点点头，「这件事暂时还没有闹大，李特助去美光开例会还不知道，我考虑了一下，决定公开你面试的视频，你觉得如何？」 用公正公开的透明选拔流程去打脸，的确是一个不错的想法。 顾晚颜没有理由不贊同，但她总觉得哪里似乎有点不太对劲，不过瞅着付总监愁眉苦脸地看着她，她也只得点了点头。 澄清就澄清吧！ 很快，论坛里一封帖子被管理员加精放到了首页，这是公司正是对一些员工猜测有黑幕做出的回应，里面只截取了顾晚颜面试的过程，相信这些已经足够能封住人的嘴巴。 顾晚颜的面试时常比其他人都要长一些，看完视频后，论坛里的风向有了转变。 6l：这位顾制作人我真的甘拜下风，胡笳都知道，我还是去百度才知道有这么个玩意…… 7l：关键是她拿起来就会吹啊，而且吹得还相当不错，如果没有提前透题的话，她以高中学歷进公司，我无话可说。 …… 12l：作曲能力也相当厉害，内部人员来提一句，这次纪修竹的主打歌编曲就是这位新人完成的。 13l：纪神的主题曲？？？能让他认可的人，那还有的话说嘛！ …… 28l：她能力出众，也不代表没有金主啊？ 29l：楼上的，又不是你老婆，你操心人家私事干什么？对于公司员工来说，只要保证她是堂堂正正进公司的不就行了？ 议论声和争吵声还在延续，但比起上午一边倒的情况，现在不知道已经好了多少。 付总监彻底地放下心来，开始投入到今天的工作中，但没一会儿他的手机就响了，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他眉开眼笑， 「叶经纪，怎么有功夫给我打电话？」 电话那头的叶薇隐隐的有些无奈，他犹豫了半晌后还是道：「替我跟顾小姐说声抱歉，她那版的编曲，我们没办法再用了。」 「为什么？」付总监有些奇怪，「这编曲不是那天连修竹都点头了吗？难道你们有更好的想法？」 「那倒不是……」叶薇想起自己家的那个艺人，就有些难以启齿，她想平时那么温和的一个人，怎么在音乐上格外固执。 尽管她没说出口，但付总监已经猜到了一些，他皱眉严肃起来：「叶薇，小顾是我们一起看着招进来的，几个捕风捉影的帖子就把你给煳弄住了？亏你还是混娱乐圈的！」 听出好友有点生气了，叶薇苦笑，这种发黑帖最低级的手段怎么可能入得了她的眼：「不是因为这，是修竹坚持弃用，他说如果不弃用，他宁可不发行。」 「修竹？」付总监呆了。 很难想像，向来温润有礼的纪修竹居然也有这么强硬的时候。 「是，再多的原因他也不肯跟我透露。」叶薇皱眉，「他只说永远都不会用行迹恶劣之人的曲子！」 「他这话是不是太过分了？」付总监有些愤怒。 「我从来没见过修竹有这么生气的时候。」叶薇皱眉，「不知道顾小姐到底做了什么事惹得他发这么大火，甚至已经定下的主打歌制作都要推翻重来，但我确定不是因为那封帖子，修竹不会轻易相信这些东西。」 付总监慢慢地冷静下来：「我知道了，修竹那里你再去劝劝，现在小顾正在风口浪尖上，他跳出来岂不是把人往火坑里推？」 「你不知道，他一旦做决定，别人很难改变。」叶薇嘆了口气，「我再去跟他说说，不过你也做好准备。」 付总监挂了电话，头疼地捂住额头，心想这都什么事儿啊！ 但这件事到底没有捂住，明明只有付总监和叶薇通过电话，但不知怎地，白纸黑字地写在了论坛的贴子上，像是往慢慢平復下来的水塘里丢下一颗鱼雷，瞬间激起千重浪。 纪修竹弃用编曲的事像是一记铁锤，给顾晚颜品行不端的控告书上卯上了最后一颗钉子。 「顾姐，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纪修竹怎么会突然弃用编曲呢？」 小吴急得团团转，顾晚颜即便还有所镇定，此刻却也眉头紧锁，纪修竹会退曲子是她意料之外的。 当天明明合作得很愉快……难道是为了顾芷歆？ 「我去一趟付总监办公室。」顾晚颜不是个喜欢坐以待毙的人，她起身走出办公区，将身后的喧嚣都抛在了脑后。 在转过一个弯后，她瞥见迎面过来的人影时，阴沉下了脸色。 顾芷歆笑靥如花：「姐姐这是上哪儿去？」 顾晚颜眯眼看她，索性也不急着走，直截了当地问她：「是你做的？」 第115章 有时候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 「姐姐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顾芷歆歪头，眼里的笑意却凝聚着一股恶毒，盛满了幸灾乐祸。 见到这样的顾芷歆，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拍下我那些照片，透露我的学歷，就是想要让人怀疑我的能力，公司为了澄清自身会放出我面试进组的视频，而我面试那天弹的那首曲子，恰好是以前我作的那首曲子。」她盯着顾芷歆，眸色有些冷，「乐谱在你手上，你把它拿给纪修竹看了？」 「姐姐在说什么？」顾芷歆佯装无奈，「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 但在监控看不到的地方，她唇角微微翘起。 顾晚颜猜得八九不离十，她那天在停车场里遇见了那个叫范从佳的实习生，恰好从她手机里看见了这个视频，只是无意间「点拨」了她几句，没想到居然在论坛上送给她这么惊喜的一个大料。 这也方便了她的计划——在不经意间把自己的电子曲库发给了纪修竹，顾晚颜面试时创作的那一首恰好在里面。 他问，她当然不能说，支支吾吾之下只好「坦白」姐姐在家里住过一段时间，偷看过她曲谱的经歷。 「姐姐，我可是求了修竹呢，让他不要把这件事往外说——」顾芷歆笑得一脸粲然，「你瞧，我对你是不是很好？」 「修竹，你真的不再好好考虑一下了？」叶薇看了看电脑上播放的歌曲，心里万分不舍。 这首曲子加上顾晚颜的改编后，极尽升华，几乎是可以预料到的会迎来市场的一场大爆发，纪修竹也可以利用这首歌冲击今年的最佳专辑奖。 电话那头的唿吸声微微放轻，似乎也在考虑，良久他平静又坚定地传来。 「抱歉，薇姐，我不能再用这首曲子，这是对芷歆的不公平。」 他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就不能再心安理得地装不知道，否则这将成为他心头梗住的一根刺，就算这首歌赢得了大家的喜欢，他也不会感到高兴。 听到艺人这样说，叶薇也无可奈何，纪修竹如今已经成长了太多，公司给他的经纪合约也让他拥有极大的自主权，因此他铁了心要改曲子，她这个经纪人也没办法。 「那我能问问，你弃用的原因是什么，我刚刚听跟芷歆有关？」 清透的阳光穿过男人的额角的碎发，落在他卷翘的睫毛上，似有光晕在眼眸中流转，他显得安静又温柔，紧抿的唇角却露出一丝罕见的执拗和生气。 「我答应了芷歆不往外说，这件事你还是自己去问顾小姐比较好，没有事的话我就先挂了。」 纪修竹修长的手指拂过桌面上的曲谱，目光微垂。他以为自己又碰见了一个音乐上的知己，一个好伙伴，但试问哪里会有这么多天才呢？ 电话那头一阵无声，他正想挂断电话，清脆的女声从听筒中传递到他的耳朵中。 「纪先生，有时候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她曾经真切地关注过纪修竹，清楚他对音乐的热忱，所以明知道他与顾芷歆交往过密，她对他也仍旧保留了一份礼貌和尊敬。 但如今他不分青红皂白就将她的心血毁于一旦，他失望的同时，她又何尝不是在失望呢？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见到真相。」 她手头目前没有任何证据，但总有一天她会把顾芷歆的真面目给撕扯下来。 不再去听那头纪修竹的反应，她挂了电话，将手机递给叶薇：「谢谢薇姐。」 叶薇把手机收起来：「所以，你现在可以跟我们说，你和顾芷歆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办公室里一片安静，连付总监也看着她，想要寻求一个答案。 顾晚颜仔细思考了一下，随后斟酌了一下词语道：「我现在能确定的大概就是纪先生认为我面试时的那两首曲子抄袭了顾芷歆。」 「抄袭？」叶薇怔然，随后瞭然，「那就对了，也只有这种事会让修竹不惜一切代价将制作好的曲子推翻重来。」 付总监没有出声。 顾晚颜看了他们两人一眼：「但我可以很肯定地说，我没有，你们相信我吗？」 这两个人是那天面试的见证者，付总监更是对她有知遇之恩，这两个高层的态度对她很重要。 但她并没有将所有的事情都和盘托出，因为她手上没有任何关于顾芷歆偷拿她曲子的证据，到时候对方一口咬定她污衊，吃亏的还是她自己。 「现在不是我们相信不相信你的问题，是因为这件事现在闹得很大，公司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上头肯定会拿个主意。」 付总监嘆了口气：「为了省麻烦，最有可能的就是直接开除你。」 这样是最简单有效的解决办法。 顾晚颜也明白，她微微垂下头：「如果公司最终真的这么决定了，那我服从。」 「这件事我跟李特助反映一下吧。」付总监沉思了一会道，「再尽量帮你争取一下。」 顾晚颜微微点头，付总监拨通电话，忙声中传来叶薇诧异的一声， 「哎？论坛上的帖子居然删掉了？」 付总监闻言刷了刷官网，有些惊奇：「还真是！」 此时电话刚好通了，那头传来李成冷静的声线：「付总监如果你打电话过来是因为那个新员工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公司正在处理。」 「已经在处理了？」付总监一声惊唿，连忙问道：「那是要把小顾开除还是怎么的啊？」 「谁说要开除了？」李成瞥了一眼趴在电脑前仔细搜索的男人，沉声道，「稍安勿躁，我这里还有事就先挂了。」 通话结束，李成走到办公桌旁：「路总，顾小姐跟您到底是什么关系？」 听到有秘书议论，李成才知道这件闹得沸沸扬扬的事，他在浏览过帖子后，率先让管理员删除了这封贴。 不是因为顾晚颜，而是因为那个视频里清晰地露出了路景焕的脸。 他不常来公司，公司大多数基层员工不认得他也正常得很，只是总还是能有人认出，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干脆利落地先删除。 第116章 又是她? ()」 但也是因为这个视频，他犹豫了半晌后，决定叨扰一下号称「日理万机」的路总。昨天在发现路景焕跟顾晚颜认识后，他就去调查了一下这个新员工，但结果除了表面上的信息，更深的再也挖不出来了。 不过两人显然关系匪浅。 路景焕坐在电脑前，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拖着滑鼠拉动屏幕上监控的进度，他斜睨了李成一眼，揶揄道：「怎么，号称万事通的李特助也有不知道的时候？」 李成面色沉静，不为所动：「我以为能一个电话就把路总叫到公司并看了两个小时监控的女人，我不清楚身份也很正常。」 「我又不是为了她。」路景焕翻了个白眼，还是没瞒着李成，「是为了我们公司着想，她要是回家一告状，霆哥还不得过来把光辉掀了。」 李成一怔，顿时瞭然：「原来是霍董的人。」 怪不得那天路总气急败坏地给霍董打电话指责他。联想到路景焕跟顾晚颜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他感觉自己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路景焕丝毫没察觉自己身边的助理思维早就歪到了爪哇国去，而是盯着屏幕，眼睛一亮，瞬间敲下回车， 「找到你了！」 监控位于光辉门口上方，被梧桐树叶挡着，轻易不被人发现。 此刻清晰的画面中可以看见马路对面一辆车停在那里，顾晚颜跟车上的人说了几句话后就上了车，而在他们斜对面，一个女人躲在树后，拿手机拍摄着画面。 在她头转过来的一剎那，路景焕敲下回车键，那张脸便定格在了这一瞬。 「这人你认识吗？」路景焕坐在软椅上，向后退了一些给李成让开位置，见对方眉头轻蹙，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不管你认不认识，反正把这个人给我找出来！」 「有些眼熟。」李成若有所思，能让他觉得眼熟的，除了公司高层以及来往的客户，那就只有最近面试的那一批新员工了。 他立刻调出来了这次新员工的档案，翻了几页后锁定了一个人。 「范从佳，宣发部实习生，年龄22岁，毕业于……」 「停！」路景焕抬了抬手，「我对她的履歷没有任何兴趣，你把监控镜头给我截下来，制作成对比视频，然后去论坛上发帖。」 李成迟疑：「要不还是先把人叫到办公室来……」 路景焕不耐烦地道：「让你做你就做！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那我去外面问问有没有会做视频的。」 路景焕鄙夷：「老头子不是说你全能吗？怎么连个视频都不会做？」 「很抱歉没能达到您的期望，不过您家里的电饭煲也是全能的，可它也没办法榨汁。」李成相当好脾气，微微躬身，「我是学金融出身，请您牢记这一点。」 路景焕懒洋洋地「唔」了一声，把腿翘到了办公桌上：「那你去外面找一个会做的！」 李成颔首，推门去外面找了一个学过剪辑的助理进来，两人坐在沙发上，李成指挥，助理实际操作。 视频制作很快，李成将它投到论坛里时，私敲管理员加精，他随意刷了刷论坛，发现了一则新上来的贴子。 《jxz弃用编曲背后的真相》 许是为了避嫌，开头字母採用了缩写，但最近公司内一直关注着这件事的都知道指得是谁。 kk：楼主是从偶然渠道得知，听说大明星弃用新员工编曲是因为她面试作假，那两首曲子都是抄袭的大明星一个朋友的曲子，被发现后jxz就铁了心不再用这首编曲。 2l：哇，我就说有这种才华怎么还会只有高中学歷？原来面试也是作假啊？ 3l：公司怎么会招收进来这种员工？品德差，能力差，这种人应该被开除吧？ …… 6l：同意开除＋1，真的受不了这种人！ 底下群情激奋，都是要求开除顾晚颜的留言，李成皱了皱眉，将笔记本拿给路景焕看，后者脸色难看下来。 「查这个人到底是谁！」 这件事很简单，登录公司内部官网的都有实名註册，在扒去马甲后，背后的人很容易就亮了出来。 「范从佳！」路景焕皱眉，「又是她？」 之前污衊顾晚颜脚踏多条船的那封帖子子也是她发的。 「也不看看是谁的地盘就在这里撒野！」路景焕冷哼一声，起身踹开椅子，大步流星地往办公室外面走。 李成生怕他乱来，立刻交代了助理推迟一下会议，紧跟着路景焕的步伐匆匆而去。 抄袭的事情暴露出来，公司里的气氛紧绷到了极点，凡顾晚颜经过的地方都能感觉到一股暗流涌动，异样的目光无时不刻不在追随着她，但往往她一回头，所有人都别开了视线。 但再暧昧的气氛也有绷不住的时候，顾晚颜从洗手间隔间出来的时候，将几个背后议论的女人碰了个正着。 对方明显有些尴尬，没想到正主居然就在卫生间，但看顾晚颜一声不响，打算洗手走人的模样，她们中部分人胆子大了起来。 「说真的，我要是你我现在就辞职了！」 「都被人包了，那就乖乖躺床上呗，来我们这小破公司折腾什么？」 「还真以为是个才女，没想到居然也是个靠抄袭别人装腔作势的。」 顾晚颜脚步顿了一下，神情没有任何波动，就走出了洗手间，但身后那些被无视的女人有些不服气。 有些人更是追了出来，用力地推了顾晚颜一把：「都被人包养了还装什么清高，等到你金主老婆找上门来看你还装不装？」 顾晚颜猝不及防被她推了个正着，踉跄了几步，双手抵在墙上稳住步伐。 走廊里巨大的动静把办公区里的人都引了出来，磨砂的玻璃窗上也映出了一张张看热闹的脸庞。 顾晚颜神情冷了下来，她转过头，眸中淬了些冷意，望得几个女人萌生了些退意，但当着大庭广众之下怎么能退缩。 「你看什么看，我说的有错吗？」 「说我被包养，你有什么证据吗？」顾晚颜嗤笑，「仅凭几个似是而非的帖子和照片，听风就是雨，那我觉得你这样的人倒的确应该辞职！」 第117章 没想到居然真的是她 ()」 刚才出头的女人有些尴尬，但又不想示弱：「那你说照片上是怎么回事？」 「我凭什么要把私生活放到面前来让你们评判？」顾晚颜缓缓地走近，「你要是一口咬定我被包养也行？现在就跟我去律师事务所走一趟，我告你诽谤，看看我们俩谁能打赢官司，你敢吗？」 女人骑虎难下，她原本只是冲动了一些，跟着同伴一起奚落顾晚颜，却没想到现在成了出头鸟，被人用枪枝牢牢地抵住了头。 她回头看了看身旁的人，却发现一个个都往后退了好几步，让她一个人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心中不由得暗骂了几声，嘴上还是逞强：「你既然清白，干嘛不解释？」 顾晚颜懒得再跟这个色厉内荏的女人多说，她目光朝着围起的一圈人扫去，直至最后锁定了一个混在人群中毫不起眼的女孩。 她沉着脸，直直地朝着那边过去，女孩预感有些不妙，转身就混进人群中熘走，却被顾晚颜一声喝止住。 「这位范从佳小姐，你想到哪儿去？」 宣发部过来看热闹的，纷纷把目光投向了人群中的一个女孩子。 她身形娇小，上半身穿着衬衫，下半身深蓝色牛仔裤，胸前挂着一块工作牌，烫得微卷的髮丝垂在肩畔，带着满满的学生气和刚出社会的纯真。 宣发部不少人都认识这个小实习生，此刻看顾晚颜突然叫住她，都一脸迷茫。 但也有跟范从佳关系不错的同事有意无意地挡在了她身前：「这位顾小姐，你找我们佳佳有事吗？」 「这就要问她了。」顾晚颜在距离两人几步远的位置停了下来，望过去的眼神锋利如刃，「我自认为没有得罪过你，你为什么要在论坛里造谣发帖污衊我？」 这句话无疑是在人群中投下了一枚炸弹，顾晚颜品行是否不端还有待考证，但这个发帖人无疑是埋藏在每个人身边的一颗炸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和秘密，今天被揭开的是顾晚颜，也许明天就轮到了其他人。 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范从佳心里有一瞬间的慌乱，她眼眶红了：「不是我！你为什么要污衊我？」 「你在宣发部，我在音乐制作部，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们两个没有交集的人凭什么找上你？」顾晚颜盯着她，唇角微微掀起一抹嘲讽，「你以为在论坛里匿名就绝对安全？伪装成我的追求者还挺巧妙，知道你身份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男女通杀呢！」 「噗嗤——」 人群中有人笑出了声，范从佳咬牙瞪着她：「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会认识我？你说是我做的，有什么证据吗？」 顾晚颜出来上洗手间怎么可能会随身带着这些东西，但证据不管在哪儿都是证据，拷贝出来的监控视频都在她电脑里放着。 「你自以为隐藏得很好，其实你不知道吧，公司门口一共有三个摄像头，两个对准门口和大厅，还有一个隐藏在最上面正对着外面街道。」 她瞧着女孩子渐渐慌乱的眼神微微一笑：「你是新来的，不知道也正常。」 范从佳一时摸不准顾晚颜是在诈她还是真的手上掌握了证据，她一时没吭声，但围观人群却渐渐地沸腾起来。 「哎，论坛里有新帖！」 「没想到居然真的是她！」 「跟踪偷拍也太可怕了吧，应该把这两人都开除！」 范从佳脸色一变，拿出手机来翻看了一会儿帖子，脸色极为阴沉地看着顾晚颜。 但事实上，顾晚颜对这个帖子的出现也一头雾水，不过这也算是阴差阳错帮了她的忙，也许是容英韶发的也不一定。 「现在你总该认帐了吧？」顾晚颜似笑非笑。 女孩儿脸上神情变幻莫测，她眼神中午渐渐地出现一种名为嫉妒和愤恨的情绪，捏紧了拳头。 「凭什么，你一个高中毕业的，靠着抄袭人家的曲子进了公司，那我朋友呢？我朋友正儿八经的音乐学院毕业生，她有梦想有能力，被你这样的人压下去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说着她看向其他人：「我也没有跟踪她，只是偶然在公司门外看见了拍下来而已，你们也看见了，这样的人不开除能行么？」 其他人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但很明显相当一部分人认可了她的观点。 见此，范从佳抬了抬下巴，带着些快意地看向顾晚颜：「你都看见了吧，公司有多少人想让你离开，你还是识相点自己辞职比较好！」 「她走不走另说，反正你今天是走定了！」 带着冷意的男声从人群之外传递过来，一下子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男人手抄裤袋朝着这边走来，脸上挂着与往日如出一辙的漫不经心和玩世不恭，漂亮的丹凤眼看着范从佳，透着淡淡的嘲讽。 这般姿容迤逦的男人哪怕是放在娱乐圈中也是极为少见的，无数人眼中在同一时刻迸发出了惊艷的光。 但也有人认出了这是顾晚颜视频上的另一个男主角。 「你是谁？」范从佳一脸戒备，她看了一眼顾晚颜，「无关人员不能进我们公司。」 显然认为是顾晚颜把这个男人给叫了过来。 「你不认得我？」路景焕微微一挑眉，笑容陡然间收敛，「你不认得我，怎么在帖子上写得有模有样的？怎么顾晚颜亲口告诉你的？」 范从佳忍不住后退一步，她耳朵尖红了一片：「你……你跟顾晚颜到底是什么关系？」 路景焕翻了个白眼：「她是我祖宗。」 塞这么大一个麻烦过来，他还得帮着处理，可不就是他祖宗么？ 一直跟在身后的李成：「……」 倒也不必。这么尽力地帮顾小姐，路家的长辈可能不会同意。 这很明显敷衍的话，让公司里不少人都偷着笑了笑，范从佳恼羞成怒，拿顾晚颜开刀：「你自己在公司乱来也就算了，居然还把自己男朋友带过来？」 「他不是我男朋友。」顾晚颜冷淡回应。 「不是你男朋友……？」范从佳有些愕然，但想了想又立刻瞭然，「那是包养你的金主？」 第118章 命令我? ()」 没等顾晚颜回应，路景焕不耐烦了：「李成，你怎么招的人，这种智障都能塞进来？」 听见熟悉的名字，范从佳这才发现在这个男人后面还跟着一个温文尔雅的书生人物，正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总裁特助。 能让李成跟着，还能随意呵斥，周围有不少人都猜出了路景焕的身份，当即面色有了些微微变化，心道这个小实习生算是正好撞枪口上了。 范从佳结结巴巴：「你……你是……」 路景焕一扬下巴：「你什么，赶紧回去收拾东西走人。」 就算是知道对方的身份，范从佳也被他的姿态给气得脸色涨红，她昂着头：「我走也行，但公司能不能不要包庇关系户？先不说包养，顾晚颜靠抄袭曲子进的公司，凭什么她可以继续待下去？」 「你说的有道理。」路景焕是很想这个麻烦也一起打包走，但想到霆哥似笑非笑的眼神，他还是转了个话头， 「不过，你都说了她是关系户，她不待谁待？」 在象牙塔里生活了十几年，范从佳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正大光明偏袒的人，就算明知道眼前这人是老闆，她也气得心头窜上了火气。 「你不能这么包庇人！」 「你说不能就不能？」路景焕双手抄袋，舌尖抵过上颚，哼笑一声，「命令我？等你什么时候让我老子把我撤下来换上你再说。」 范从佳两眼眼圈泛了红，顾晚颜在男人嘴里吐出更恶劣的话之前，沉声道：「你为什么要把视频发上去？又是谁告诉你我抄袭了别人的曲子？」 范从佳咬唇，她还没来得及回答，人群外传来一声嘆息。 「是我告诉她的，姐姐。」 顾晚颜侧头看过去，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瞧见了站在人群外满脸无奈纠结的顾芷歆，在她面前的人自发为她让开一条路。 她裊裊婷婷地迈步进来，柔弱的气质让人看着便忍不住要放轻唿吸。 「对不起姐姐，那天她听见了我在讲电话，所以已经拜託她不要把事情往外说，没想到她……」 顾芷歆一脸为难，接着转头一脸难过地看着范从佳：「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往外说的吗！」 范从佳有些理亏，她咬了咬牙低头：「对不起，但我实在是忍不了，而且她抄你的曲子，算什么姐姐！」 「那又怎么样！」顾芷歆打断她，垂下头轻轻摇了摇，「不管如何，她都是我姐姐，而且这也是我欠她的……」 一旁的人这才明白过来被抄袭的正主是谁，围观中音乐制作部大多都在上回见过顾芷歆，知道她与纪修竹关系非同一般，现在当事人出现，所有的传闻都对上了号。 而且上回顾芷歆在办公室门口给顾晚颜送早餐的时候，几乎整个办公室的同事都听见了她们两个的对话，知道顾芷歆是小三的女儿，也明白这声「欠」是因为什么，当下对顾芷歆改观了不少。 能为姐姐做到这份上也实在是不错了。 范从佳替她不值：「那是大人的错，你是无辜的，根本不欠她什么！」 围观的部分人微微点头，显然是贊同这话。 顾晚颜都看在眼里，心中不免冷笑，顾芷歆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大了，看看这小姑娘人都被卖了还帮着数钱。 不过也是她外在形象太过唬人，才让人下意识地同情弱者。 顾芷歆对着女孩摇了摇头，随后看向路景焕，诚恳地道：「这位先生，这个女孩儿是一时煳涂才会犯下这样的错，请您再给她一次机会吧，我知道我姐姐跟您关系很好，但偶尔也要为公司下属想一想……」 「拿到mba学位了吗？」路景焕打断她的话，垂眸看她。 「诶？」顾芷歆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没，没有，我是学音乐出身……」 路景焕嘴角往上挑：「我以为你拿到哈佛mba学位了，让李成向你请教请教怎么管理公司。」 顾芷歆脸颊瞬间涨红，捏了捏拳头，感觉有些无所适从。 顾晚颜微微勾唇，一个戏精碰见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男人可真是有趣多了。 「我不是……」顾芷歆试图解释。 「那你是有读心术？」路景焕笑容加深，偏着头看她，深邃的眼眸倒映着影子，让顾芷歆又后退了两步，心率加快。 「没……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我和她关系很好？」路景焕指了指顾晚颜，唇角的笑容成了深深的讽刺，「全靠你一张嘴瞎编？」 顾芷歆那点加快的心率此刻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似的，成了透心凉，险些趋成一条直线。 她下意识地想要再反驳，路景焕忽然直了身子，所有笑容全都收敛：「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你是我们公司的员工吗？」 「不……不是。」顾芷歆心虚得厉害，「我之前是跟着修竹过来的……」 「那他人呢？」 顾芷歆说不出话来了。 「大街上那么多地方你不打电话，偏偏要跑到光辉来打，你当我这里菜市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路景焕冷笑一声，「今天负责站岗的安保统统解僱。」 李成沉声应下：「是。」 「你不是还想保她不被开除吗？」路景焕下巴对着范从佳扬了扬，「现在因为你的过失，结果导致了几名安保的失业，你要怎么办呢？顾小姐——」 他故意拖长音调，显得又坏又痞，却偏偏给人巨大的压力，让顾芷歆后背冒出了一身冷汗。 她眼眶渐渐红了：「对，对不起，我不知道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你不知道才怪！」路景焕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这样的伎俩我见多了，不就是想针对你这个姐姐，手还伸挺长，都到我的地盘来了！」 他最近心情不好，算这个女人倒霉，正好撞他枪口上。 顾芷歆被当年拆穿，脸上有些挂不住，当即委屈得眼泪汪汪：「您怎么能这么说，我承认没有得到允许就进入公司是我的错，但你说我针对姐姐，难道是我逼着她抄袭的吗？」 在一旁从路景焕来了之后就没有出过声的顾晚颜忽然扬起一抹嘲讽的笑：「你装得还挺像，这些年不会催眠得你自己都以为那是你写的曲子了吧？」 第119章 顾姐实力很强 ()」 顾芷歆眉心一跳，但仔细想想，顾晚颜手上应该没有任何证据，她又心安下来：「姐姐，你到了这个时候还想污衊我？我明明已经给你留够了面子……」 「我问你，我弹奏的第一首曲子，第二小段的和弦用的是什么？」 顾芷歆仔细想了想后微微扬起唇角：「cmaj7。」 为了不让人看出来，她早就把顾晚颜留下来的那些乐谱，仔细地看了个清楚，几乎每一小段都背了下来。 见她回答得自信，顾晚颜微微一笑：「你看乐谱底下这段是不是有条波浪线？那是我懒得修改，这段听起来像是cmaj7，实际上是挂留和弦。」 顾芷歆一怔，随后手脚微微冰凉，cmaj7跟挂留和弦极为相似，因此她在观看顾晚颜面试过程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注意到！ 「第二个问题，我的第二首曲子为什么在临近末尾要用大三和弦？」 顾芷歆哑口无言，她只记下了曲子，相当于背诵了答案，哪里知道顾晚颜创作过程中的思考呢？ 「因为前面没有一个三和弦。」顾晚颜微微挑起唇角，「看见了吗，顾芷歆。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 就算有乐谱在手，也不过只是个图徒有其表的盗窃者，真正的精华仍然在她的大脑里永生永存。 周围有不少人都生疑，如果真是姐姐抄了妹妹的曲子，那为何姐姐对答如流，妹妹反而一再卡壳？ 人群中一个女孩站出来：「顾姐实力很强的，我平时有工作经常去请教她，一个人的才华是作不了假的！」 见顾晚颜望过来，小吴冲着她眨了眨眼。 「是啊，顾制作人人很好的，她也不摆架子，也不藏私，平时有什么灵感和点子都会跟我们分享，真的特别厉害。」 陆陆续续有音乐制作部的人站出来，这些话无疑让不少人动摇了，也许顾晚颜真的是无辜的。 顾芷歆捏了捏手心，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姐姐，我都没有追究你的抄袭，你反而倒打一耙，仅凭一些你自己认为的想法不仅篡改了我的乐谱，反而还羞辱我……」 顾晚颜微微嘆口气，说到底还是没有实质性的证据，看周围部分人明显还保持着沉默，没有站队就知道。 这样辩论下去，只会没完没了的，眼看路景焕已经不耐烦到了极点，下一秒就要「出口成章」，李成适时地站了出来。 「两位各执一词，顾晚颜小姐是否抄袭还有待考证，如果顾芷歆小姐坚持认为，可以走法律程序。至于公司的员工，更关心的应该还是顾小姐的能力能否担当起责任，这样吧——」 他转头看向顾晚颜，「美光新投资的一部电视剧的主题曲和两个练习生的出道单曲就交给她来做，限时一礼拜，如果市场反响可以，顾小姐证明了自己的能力，这件事到此为止。」 他声音平和沉稳，让看热闹的一众公司员工不知不觉地安静下来，想要臣服于他所说的。 范从佳开口说道：「那她达不到要求怎么办？」 李成微微一笑：「光辉不养闲人，就算是关系户也没有用，您说呢，路总？」 路景焕思考了一会儿，觉得这样一来，顾晚颜留不留下来都没有什么损失，立刻点了点头。 「那顾小姐以为呢？」 说实话一个星期三首歌，这制作时间太紧了，公司内大部分人都没办法达到这个要求，但就是因为苛刻，才能让这些人意识到顾晚颜的价值。 「好，我答应。」 顾晚颜神情平静，她偏头看了一眼顾芷歆，眸色渐渐转冷。在走廊上的挑衅，她一直都记着，总有一天要统统还回去。 既然事情解决了，路景焕抬眼扫了一圈：「你们还围着干什么？公司给你们的工作太轻松了呗？」 刚刚见识过这位兇恶的ceo，人群听见这话顿时作鸟兽散，短短时间，一个人走得都不剩。 瞥见两个也想跟在人群中熘走的背影，路景焕抬头叫住她们。 「喂，那个什么佳，我刚才说的话你记住了吧？」 范从佳转过头来，一脸茫然：「什么？」 刚刚顾芷歆和顾晚颜掰扯了半天，她几乎都以为没自己什么事了。 「那我就再重复一遍。」路景焕这会儿相当有耐心，「我说你可以走人了。」 范从佳咬住嘴唇，红着眼看了一眼顾晚颜，转头小跑着离开了。 男人脸上没有半点动容，他又看向了顾芷歆，微微一挑眉：「你……」 「我知道，我自己走。」 「识相就好，以后别让我在公司看见你。」路景焕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顾芷歆强忍着发颤的身子转身离开，顾晚颜同情地看了她一眼，估摸着她应该被气得不轻。 事情已经解决，她琢磨自己也该退场了，但刚想转身离开，路景焕就叫住了她。 「喂，你是怎么知道发帖的人是范从佳，而且还拿到了监控录像？」 顾晚颜回头看了他一眼：「找了人帮忙。」 「霆哥？」路景焕微微一愣，随后瞭然。若是霍寒霆也说得通。 但顾晚颜却否认了：「不是。」 不是？ 路景焕纳闷，但还没来得及细问，顾晚颜就已经转身加快脚步离开了。 走到洗手间里，顾晚颜洗了个手，把口袋里震动的手机取出来接通：「喂，容容。」 「怎么样？事情解决了吗？」容英韶问她，「需不需要我过去帮你？」 「不用了，已经解决了。」顾晚颜靠在门板上，把结局给她复述了一遍。 容英韶惊奇道：「那你老闆人不错啊，鉴婊达人？」 顾晚颜张可张唇，还是把心里的疑惑按捺了下去，明明路景焕似乎认识容英韶，但好像是单方面的呢？ 「嗯。」她应了一声，岔开话题聊了几句后就挂断了电话。 出门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办公区里只有少数人在工作，大多数人还围聚在一起讨论刚刚发生的事，故事的主人公除了她以外，出场最多的就是刚刚冒出头的老闆。 见她进来，声音顿时矮了一截。 小吴用文件挡着脸悄悄地凑过来：「顾姐，你和我们老闆是什么关系啊？」 第120章 我也想去找妈妈 ()」 在这些人眼里，这两人关系未免有些暧昧，又是祖宗的「宠溺」，又是明目张胆地偏袒，对两人的关系抓心挠肺地好奇，听见小吴开口问后，四周渐渐地安静下来，一只只耳朵竖起来聆听。 「只是朋友而已。」 顾晚颜好笑地回復了一句，事实上她和路景焕连朋友都不算，两人之间的关系差到了极点。 小吴「哦」了一声，没再多问，周围有同事对她没再扒得深一些，恨铁不成钢，但自己又不好意思去多问。 没人来烦扰，顾晚颜乐得安静地一直投入到工作中，很快就到了下班时间，向来踩着点下班的她由于今天的特殊情况，迟迟坐在座位上没有离开，只是机械地跟着身旁经过的员工说着再见。 很快办公室里的人就走光了。 天色渐渐地昏暗下来，斜阳西垂给宽广厚实的云朵描上了一层金边，淡淡的橙色透过窗户照在办公桌上显得静谧又安宁。 顾晚颜目光一直盯着电脑屏幕，一旁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也没能吸引走她的注意力。 墙上的时针指向了「七」这个数字，霍寒霆从书房里出来，扫视一圈发现楼下只有霍云澄一个人时，不由得皱眉问道：「澄澄，妈妈呢？」 霍云澄耷拉着小脸，摇了摇头：「妈妈还没有回来。」 光辉五点下班，就算路上堵车，顾晚颜也早该到家了才对。 沉思片刻，霍寒霆拿出手机果断拨通了电话，然而良久的响铃后是机械女声播报暂且无人接听的官方回答。 男人皱眉，将手机放进口袋里，拿过衣帽架上的外套：「我去光辉看一眼，你饿了自己先吃点东西。」 霍云澄小跑几步，拉住了他的手，央求道：「爸爸我不饿，我也想去找妈妈！」 垂眸看着白白净净的一张小脸，霍寒霆将他抱了起来，大步向外走去。 霍氏跟光辉没有任何合作，霍寒霆上次去接顾晚颜下班时还是导航过去的，这次换了个路线，从家里开始导航。 抵达光辉楼下时，黑色的奔驰降下半截车窗，霍寒霆眯眼看着仍旧亮着一部分灯的大楼，拿出手机重新给顾晚颜打了个电话。 然而依旧没有人接。 男人推开车门下车，霍云澄机灵地从副驾驶上熘下来牵住了爸爸的手，跟着他一起向光辉大门走去。 然而两人却被安保拦了下来。 「你好，请问您是员工吗？」 安保本想呵斥，但看见霍寒霆的一剎那，声音不自觉地轻了下去，还用上了敬语。 这样的男人怎么看都不可能是骗子，说他是公司高层也未尝不可。 霍寒霆蹙眉，漆黑锐利的眼神扫向保安时，令人不自觉地心口一凛。但他无意为难他人工作，最多觉得头一次有人敢拦他的路这感觉还有点新奇。 霍云澄眨巴眨巴眼睛：「叔叔，我和爸爸是进来找妈妈的，她今天没有按时下班，打她电话也打不通，你能放我们进去找她吗？」 他一双眼睛跟黑葡萄似的，透着孩子特有的纯真和柔软，当其中倒映出你的影子时，让人恨不得把月亮都给他。 但今天是个例外。 「小朋友，叔叔也想放你们进去，但这是我的工作啊！」安保嘆了口气，「今天终于值班的安保因为私自放了人进去，结果一整队都被开除了。」 霍云澄有些失望地低下头，嘟囔了一句「路叔叔管得还真严」。 霍寒霆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皱眉拨通了路景焕的手机，打算让他亲自来跟安保讲话。 但安保的事是统一调度，路景焕虽然确实想帮一把自己的霆哥，但也明白这件事找李成要快得多。 就在路景焕开始找李成的时候，大厅里忽然小跑出来了一个人，那是一个穿着包臀裙和雪纺长袖衬衫的女人，看见门口正在和安保交涉的一大一小时，顿时一怔。 霍云澄先发现的她，兴奋地挥了挥手：「妈妈！」 霍寒霆动作一顿，看了一眼屏幕上已经收到的李成手机号码，他摁灭屏幕收到口袋中，看向朝着他们走过来的顾晚颜： 「回家了。」 「你怎么过来了？」顾晚颜小声问道，牵着儿子软乎乎的小手，瞥向男人沉静的侧脸。 「打你电话打不通。」 顾晚颜有些尴尬，她是一时投入到了工作里没注意熘走的时间和电话，本来想回拨过去报一声平安，却恰好看见门口的他们。 「对不起，今天加班。」顾晚颜歉意地看了看他们两个，「那既然我们都出来了不如就在外面吃吧。」 霍云澄没什么意见，相反眼中还闪烁着一股兴奋的色泽。 「去哪里？」霍寒霆看了看时间，「你做我的车走吧，你的就放车库里。」 顾晚颜点点头，一边拉开车门坐好系安全带，一边兴致勃勃地道，：「我知道有这个附近有一家自助烤肉特别好吃。」 上回她听见同事在聊天，原本想带容英韶过来，没想到居然让霍寒霆捷足先登。 车子按照顾晚颜的指示停在了一家装修简单大气的自助烤肉店，开门进去时，香气与热气扑面而来，诱人十足，也充满了烟火气，显得与霍寒霆格格不入。 顾晚颜光顾着好吃，没想到霍寒霆那双义大利高级定制的皮鞋底恐怕都没踩过这么廉价的瓷砖。 他西装革履地进来，领带还没有拆卸，一身禁慾和严肃，让店里不少人都回过头来看。 顾晚颜一看这架势有些退缩，小声道：「要不我们换一家吧？」 「不用了。」 霍寒霆脸色似乎从来就没有变过，他从善如流脱下西装和里面的马甲，两根手指轻巧地扯开领带，如下衬衫的袖扣，将两枚蓝宝石扔进口袋里，顺势将袖子挽了起来，露出一截冷白的肌肤。 虽说还是好看得过分，但已经与大环境有了相容的体现。 顾晚颜眨了眨眼睛，交了三人份的钱，拉着两人找了个空位坐下。 四四方方的桌子，中间是烧烤架，底下有天然气贯通，可以供客人烤肉。 第121章 偏袒得有点明目张胆了 ()」 顾晚颜起身去拿了几盘肉过来，眉梢眼角都是得意：「今天让你们看看我烤肉的技术，我大学时可是人称烤肉小能手！」 霍云澄很配合地「哇」了一声，迈着两条小短腿跳下椅子去拿其他吃的。 顾晚颜用镊子把薄薄的肉片夹起来，放在已经发烫的锡纸上，鲜嫩的汁水顿时从肉的周边冒出来，肉片缓缓地蜷缩起来，颜色也由粉转深。 她用镊子翻了个个，随后沾了点酱就直接夹霍寒霆面前的盘子里：「你先尝尝看。」 周围人声鼎沸，笑声和谈话声一齐朝着这边传来，霍寒霆从来没有在这样的环境中用过餐，但他到底适应能力极好，也习惯了面不改色。 那双拿惯了钢笔的手使起筷子来一样灵活，冷白修长的手捏着细长的黑筷，撞色鲜明又衬得他愈发清冷。 就算卸下一身伪装，也仍旧高不可攀。 他适合绕樑遏云的音乐演奏会，适合觥筹交错的宴会，也适合高雅奢华的包厢，唯独不适合坠落凡尘。 顾晚颜再一次意识到，他和她这种人有着天然的差距，是她将用一生追赶的方向。 见她忽然沉默下去，霍寒霆仔细想了想后，给出评价：「烤得很不错，无愧于——」 这个称号有些别扭，但他还是慢条斯理地说出口——「无愧于烤肉小能手的称唿。」 顾晚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眼眸一片星光灿烂。 「妈妈，你在笑什么？」 霍云澄端着一个盘子颠颠地跑了过来，盘子上放着一份鸡翅和几个小蛋糕。 「因为爸爸夸奖妈妈了，我高兴。」顾晚颜笑眯眯地回了一句，瞥了一眼她盘里的小蛋糕后，下意识地开口道，「自助烤肉吃小蛋糕……」一点都不划算。 霍云澄歪头看她，一双眼睛明亮又好奇：「吃小蛋糕怎么了？」 「没什么。」顾晚颜温柔地笑笑，「你想吃就吃吧，只是口味应该比不上外面你常吃的。」 也是她煳涂了，忘记了今非昔比，她已经不是那个事事都需要算计本钱的穷姑娘了。 顾晚颜把烤好的肉分给儿子和对面的霍寒霆，又换了一张新的锡纸，摆上生鸡翅和肥牛卷。 「我来吧。」 霍寒霆神态自然地伸手接过她手里的夹子和公筷。 「你会吗？」顾晚颜将东西递给他，有点儿好奇。 「之前在国外读书时跟朋友弄过bbq，再说刚刚看你操作过一遍，我也该学会了。」 霍董上手操作极快，仅仅看顾晚颜烤过一次，他就已经全会了，此刻用夹子摆弄烤肉的姿势熟稔自然，完全不像是生手。 总共六片烤肉，两对鸡翅，霍寒霆将烤好的肉统统都夹进了顾晚颜盘子里，瞥了一眼巴巴地看着的儿子，神情不变， 「你的鸡翅还要一会儿才能好。」 霍云澄想，烤肉是妈妈拿过来的，给妈妈吃也没错。但鸡翅是他拿过来的，下次肯定就轮到他吃了。 鸡翅不容易熟，轮了两遍烤肉，表皮才有了焦黄之色，隐隐散发出来一股香气。 两块鸡翅，霍寒霆往儿子盘里放了一只，剩下一只给了顾晚颜。 这就偏袒得有点明目张胆了。 霍云澄腮帮子鼓起，瞅了一眼神态自若的爸爸，嘟囔道：「爸爸，为什么鸡翅也给妈妈？」 霍董微勾唇：「因为我偏心。」 霍云澄哑口无言，他愤愤不平地看了一眼爸爸，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但鸡翅给妈妈吃，他似乎也没什么值得好生气的。 顾晚颜在一旁小口小口地啃鸡翅，听见男人清冷悦耳的男声，忍不住红了耳根，面上却活泛出一丝笑意。 偷偷地，还不敢让儿子发现。 霍云澄似乎郁闷了，又去前面拿了一些牛肉回来，打算自己烤，他跪在椅子上，拿过一双公筷，把牛肉平铺在锡纸上，有模有样地烤了起来。 烤好后，他夹起一片给了顾晚颜，剩下一片给了自己，冲着霍寒霆耸耸鼻尖，以示挑衅。 霍寒霆看了一眼儿子，忽然抿唇一笑，他抬头温和地看着顾晚颜：「晚晚，我想吃牛肉。」 隔着烤炉冒起来的热气，那张俊美如神祇的脸不真实得令人发虚，只想让人答应他的任何请求来留住他。 顾晚颜把自己盘子里那块牛肉夹给了他：「你吃。」 「谢谢。」霍寒霆相当有礼貌，转头看向目瞪口呆的霍云澄时，唇角微翘。 父子俩之间幼稚的较劲，最终以霍云澄败北而告终。 「妈妈，你怎么能这样……」霍云澄气成了河豚，他坐在沙发上，头扭向了一边，「你忘恩负义，有了老公就忘了儿子！」 顾晚颜原本还有点愧疚，听见后面的话时，脸颊顿时如火烧：「我……我不是……」 「霍云澄，以后放学回家看电视的时间控制在一小时以内。」 霍云澄睁大了眼，他转过头去想给自己多争取点时间，但望见霍寒霆冷静的侧脸时就焉了下去。 霍寒霆叫他大名时准没好事，但这也代表着这位父亲是在认真且严肃地告知他，而并非商询。他对爸爸的态度实际上是又亲又敬的。 「哦。」 霍云澄耷拉下小脑袋，一只温暖的手摸了摸他的头，悄悄在他耳边道：「没关系，周末不上学，可以多看一会儿，反正你爸爸上班去了，他也不知道。」 顾晚颜明着偏袒儿子，在霍寒霆看过来时，沖他眨了眨眼，抿唇一笑。 霍董被收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听见。 霍云澄依偎在母亲怀里，狡黠地抱住她的腰：「妈妈你真好。」 顾晚颜笑得双眸弯弯，她眉眼温和，不经意间转过头瞥见锃亮的柱子上的映像时，恍惚间才发现，他们竟然也像个普通的一家三口了。 烤肉吃到将近九点，外面的天色完全沉了下来，天空上了一层黑漆，道路两旁的霓虹灯交替闪烁，马路上川流不息。 就算是夏季，深夜降临也多了些冷意，夜风吹过来拂起顾晚颜的长髮，她微微偏过头，换了个方向躲开。 再回过神来时，顾晚颜肩膀上已经搭上了一件西装。 第122章 说不定绿了霍家呢! ()」 她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男人稜角分明的脸庞在夜色中柔和了一些，显得几分温柔。 「先穿上，我去开车。」 她跟儿子等在路边，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忍不住拽紧了身上的衣服，皮肤渐渐回温时也嗅到了一股清冽的气息。 是霍寒霆身上独有的味道，与上一世他护着她在怀里时一模一样。 远处打来了两束远光灯，黑色的车子缓缓地开到他们面前，顾晚颜打开车门，让儿子进去后自己也钻了进去。 车里的温度刚好适宜，暖了许多，顾晚颜将西装揭下来搭在膝盖上，一只手圈住儿子，给他繫上安全带。 回到家后，张嫂早就已经接到通知先带着霍云澄去楼上洗漱睡觉。 顾晚颜抱着西装：「我直接给张嫂，让她送去干洗吧。」 「不急。」霍寒霆把车钥匙随手扔在桌子上，侧目看向顾晚颜，灯光下他的目光锐利又深沉， 「你是不是在公司遇到麻烦了？」 顾晚颜一怔，不明白他是怎么猜出来的，但霍寒霆管理公司已经够忙了，她的事情不需要再去麻烦他。 她摇了摇头，唇边漾开一抹笑：「我没事，已经全都解决了。」 霍寒霆蹙眉：「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顾晚颜轻笑起来，睫毛上下扑闪犹如翩飞的蝴蝶，「霍先生能给我烤肉就已经是最大的加油助威了！」 霍先生？ 经常有人这么叫他，但这个词被顾晚颜带着笑喊出来就是不一样。 软软的，带着股撒娇的亲昵劲儿。 霍寒霆眉梢眼角有了细微的软化，但他没有表现出来任何情绪，只微微点头：「那好，如果需要帮忙的话就联繫我。」 他自然能从其他渠道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人要欺负到他的人头上来，也要先问问他答不答应。 顾晚颜琢磨着应该出不了什么事了，她只要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证明自己的能力就可以了，至于顾芷歆，有了路景焕的警告她应该不会再来公司了。 顾晚颜猜得不错，但顾芷歆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她回到顾家，就把自己反锁在了房间里，滕春岚跟在她后面也差点被关了个闭门羹。 「芷歆，你这是怎么了？」 「妈！你不知道那个贱人，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跟他们公司老闆勾勾搭搭的，也不怕霍家活剥了她！」 顾芷歆每每想起来路景焕的那个态度便气得牙痒痒，声量也不自觉地大了起来，摔了桌子上的一个茶杯。 滕春岚眉头一皱，看了一眼虚掩的门，走过去关上回头问道：「你又怎么了？不是说去荣城想办法代替那个死丫头去北京吗？」 「我倒是想！」顾芷歆不耐烦地在沙发上坐下，「可她身边有其他人帮忙。我都快要搞臭了她在公司的名声，结果突然他们老闆冒了出来帮她解围。」 「她老闆？」滕春岚有些意外，「她不是嫁给了霍家吗？」 「谁说不是呢，说不定绿了霍家呢！」顾芷歆嗤笑一声，眼底满满的都是恶意，「她之前还上过两辆不同的车，指不定里面是不同的金主！」 「难不成她真出轨了？」滕春岚眼神闪了闪，「那要是被霍家知道了，她可就全完了，不说去半条命也要下来一层皮。」 那种豪门可不是好相与的。 顾芷歆何尝不想利用这个，但是她手头又没有证据，就算想要告一状到霍家，对方都未必肯信。 「谁说一定要证据了？」滕春岚诡异地笑了笑，「有什么比来自父母的话更能让人相信的？」 顾芷歆一怔，随后反应过来：「你是说……」 她话还没有说完，外面的院子里就响起了汽车鸣笛的声音，母女俩对视一眼，滕春岚向她使了个眼色就退了出去。 楼下顾鸿晖刚刚迈进别墅大厅，在公司忙活了一天的他，肩膀酸痛，精神疲乏。 滕春岚体贴地给他端上一杯热茶，替他细细地揉搓起肩膀来。 顾鸿晖闭着眼享受了一会儿随后睁开眼：「芷歆呢？还没从荣城回来？」 滕春岚迟疑了一会儿才道：「回来了……」 顾鸿晖点点头等着下文，但妻子有些过于沉默，他转过头看着她微红的眼圈和黯然的神情，忍不住皱眉， 「怎么了这是？」 滕春岚犹豫了一会儿，随后嘆了口气：「没事。」 她这副欲遮还休的模样更加激起了顾鸿晖的怀疑，眉头禁不住皱得更紧了：「到底怎么了，难道是芷歆出了什么事？」 滕春岚沉默下来，算是默认了这件事。 「发生什么事了？她不是说去荣城学习音乐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滕春岚嘆了口气，这才透露了一点：「她去的是光辉，没想到在里面碰见了晚晚，她就在里面上班。」 「她不是嫁人了？」顾鸿晖对这个女儿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她身上那条价值百万的裙子和那个冷漠矜贵的男人，可见她嫁得不错，不过他到底也没查出来她到底嫁去了哪里。 但嫁给那样的家庭，肯定是不用出来工作的。「是啊，问题就在这里。」滕春岚为难地道，「晚晚在公司发生了大事，有同事发现她脚踩好几条船，而芷歆恰好看见她和他们老闆关系不简单，想要劝阻，却没想到被赶了出来。」 「这个逆女！」顾鸿晖气得脸色铁青，重重地拍了一下沙发，「她怎么敢这么丢顾家的脸！」 「还不止这个。」滕春岚有几分为难，却还是有些愤怒地道，「她能进光辉是因为在面试时弹的是芷歆的曲子，芷歆去问她，她竟然恼羞成怒联合他们老闆把芷歆赶了出来。」 「她敢！」顾鸿晖怒目圆睁，「她还有理了？」 滕春岚唇角微微翘起，却转瞬即逝：「芷歆其实压根就没想去揭穿她，毕竟姐妹一场，但没想到她如此不分青红皂白，伤了妹妹的心，芷歆从回到家就开始哭，一直到现在都没缓过神来。」 「我上去看看她。」顾鸿晖起身上楼，推开顾芷歆的卧室就发现女儿躺在床上蜷缩成一团，头埋在绵软的被子里，只余一团乌黑的发露在外面。 第123章 凭什么认为不是她抄袭了我 ()」 「芷歆。」顾鸿晖神情缓和了一些，他推了自己女儿一把，「身体是不是不舒服？」 顾芷歆慌忙抹眼泪，从床上坐起来：「爸，你怎么来了？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了……」 「什么有点累了，我看是受气了！」顾鸿晖板起脸，「要不是你妈跟我说，你是不是还打算瞒着我？」 顾芷歆吃了一惊，随后埋怨地看向滕春岚：「妈，你跟爸说这些干嘛，他平时工作已经很辛苦了，再说姐姐……姐姐也不是故意的，她本来就对我没多少感情……」 听听，这才是熨帖的小棉袄。 顾鸿晖欣慰地拍了拍女孩瘦弱的肩膀：「你放心，爸爸一定给你出这口气。替你讨回公道！」 顾芷歆急切地址挽住顾鸿晖的手臂：「爸爸，别去为难姐姐，她现在嫁了人生活得不错，别去打扰她了。」 「哼，她凭什么过得这么滋润，结婚也不跟家里说一声，怪不得当年急着把户口迁出去。」顾鸿晖冷哼，「我下周去送荣城谈生意，到时非要好好教导她不可！」 顾鸿晖脸上的冷意清晰可见，顾芷歆垂下头去，微微翘起唇角跟滕春岚隐晦得对视了一眼，母女俩眼中尽是得意。 一周时间过得很快，顾晚颜疯狂赶工之下总算将三首曲子给成功制作出来，接下来就差填词了，填完词后可以再进行最后的混音和母带制作。 付总监是最先拿到这三首曲子的人，仔细播放聆听过后对顾晚颜竖起了大拇指：「一个星期能出这种质量的曲子，看这下公司谁还敢出来说你没实力。」 他已经可以预见这三首曲子的大爆，相信甲方也一定会非常满意。 顾晚颜笑了笑：「只要没给公司丢脸就行。」 一个礼拜的赶工，她眼圈底下也出现了淡淡的青色，拓印在上面，显得几分憔悴。 付总监瞧见，立刻道：「这三首曲子暂时放在我这里，你先请个假回去休息一下吧。」 顾晚颜也没有拒绝，她现在的确想补个觉，好好地休息一下，打了个招唿之后就出去了。 回到办公室，一旁的小吴看她收拾东西：「顾姐，你三首曲子要完成了？」 这速度未免太可怕了一点。 「嗯。」顾晚颜好脾气地笑笑，「付总监让我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我下午就不来了。」 「那你快回去休息吧。」小吴热心地沖她挥挥手。 顾晚颜唇边的笑意刚刚浮出来，她办公桌上的座机就响了。 她自己有手机，几乎没人会拨打这个座机，她感到有些奇怪，但又生怕是合作伙伴打过来的，还是拿起接听。 「餵？」 「喂，顾制作人。」里面是前台甜美的声音，此刻显得有些为难，「门口有一个人自称是你父亲，你看是你下来一趟接人还是……」 自从上次被路景焕狠狠地训斥过后，门口的安保和前台就谨慎了很多，不敢再随便放人进来。 但顾晚颜却皱起了眉。 她父亲？ 脑海里闪过顾鸿晖的那张脸，顾晚颜眼眸冷了几分：「你让他在门口等着吧，我现在就下来一趟。」 不用猜她我知道，大概又是她那好妹妹回家哭诉了什么，顾鸿晖自然捨不得自己宝贝女儿受委屈，这会儿当然是帮人出气来了。 一旁的小吴好奇地问道：「顾姐，谁呀？」 「没事，前台说有人找我而已。」顾晚颜风轻云淡地交代了一句，随后就提起包往外走。 刚出电梯，她就看见了站在前台黑色大理石桌面旁的顾鸿晖，他一身西装革履，手腕上带着一块腕錶，一派成功人士的打扮。 只是他面上隐隐露出来的不耐和急躁，破坏了那股沉稳的气质，抬头看见顾晚颜慢悠悠地往这边过来后，当即怒上心头，不由得出声呵道 「让你打电话快点下来，怎么这么慢！」 他看见这个女儿就忍不住拔高音量，看得前台一阵迷茫，不是说父亲吗？她们还以为是来探亲的，怎么开口就直接训斥人了呢？ 当父亲的不尽责，但这个女儿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我能下来见你一面还是因为我要请假回家，不然你以为你这么大脸能让我专门跑一趟？」 顾晚颜嗤笑一声，前台小姐下意识地看向了她手里提着的包，小声嘀咕了一句「还真是」。 顾鸿晖面子上挂不住，沉了脸色：「你就是这么跟你爸爸说话的？」 「别拿父亲这个身份来压我，这个身份到底有没有用，你不是最清楚不过了吗？」 顾晚颜冷嗤一声，让前台小姐姐起起瞬间睁大了眼，看着这边——有瓜可吃啊。 这个时间点不是午休，光辉里来往的人并不多，但到底还是有的，尤其是见到一方主人公是上周才闹出不小动静的顾晚颜，立刻都有意无意地慢下步伐，其中一些人还暗搓搓发消息给自己部门的同事。 「一楼大厅里，音乐制作部的那个顾晚颜这次和她爸爸吵起来了！」 八卦是人的天性，几乎是同一时刻群里就刷出了好几条消息。 「真的假的？她爸爸怎么会到公司来？」 「我现在就下去看看！」 这种状况还发生在围观人群中部分人的手机里。 顾鸿晖到底顾忌着别人的眼光，他深唿吸一口气，努力装出一副严父的模样来：「我今天是来告诉你，你抄袭你妹妹的曲子也就算了，居然还反咬她一口，到底有没有一个做姐姐的模样？」 周围的人一下子譁然，虽然有部分人不清楚顾晚颜的妹妹是谁，但也在围观同事的科普下立刻想了起来。 被赶走的那个女孩子啊，没想到居然是姐妹俩。 当时有不少人保持了中立态度，觉得谁抄谁的根本不好说，可连亲爸爸都这么说了，是不是…… 顾晚颜眼底渐渐地爬上一股寒意，她算是看明白了，这对父女，一个两个的是要毁了她在公司的名誉。 「你说我抄袭顾芷歆，那么证据呢？而且你凭什么认为不是她抄袭了我的曲子？」 「笑话！」顾鸿晖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时间，「你好几年没碰音乐了，这突然间就思如泉涌，有了这么多曲子？而且芷歆是正儿八经的杭城音乐学院硕士，你一个大学因为抄袭被退学的人也有脸说她抄袭你的？」 第124章 你有什么资格提她 ()」 围观人群中有部分人再次诧异，原来顾晚颜不是高中毕业，她上过大学居然退学了，还是因为抄袭？ 围观的人看顾晚颜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一个音乐学院高材生，一个因抄袭被退学的女生，到底该相信谁似乎一目了然。 提起过往的事，顾晚颜额头青筋隐隐的跳，她用力捏住了拳头，仿佛回到了那个寒冷的冬季，耳边是无情且不耐烦的斥责。 「顾晚颜，你还不承认你抄袭了！是非要我上报学校吗？」 这是她心里的伤疤，此刻被自己的亲生父亲亲手揭开。 但顾鸿晖的指责还远远都没有结束：「还有，怎么说你也是嫁了人的，你瞒着父母偷偷领证也就算了，怎么还在外面勾三搭四的，真是不守妇道，你妈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这一番话彻底地压迫到了顾晚颜的神经底线，她眼底猩红一片，恶狠狠地压低声音：「你别提我妈！」 她眼神一瞬间迸发出的火焰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和深沉的恨意，让顾鸿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你有什么资格提她！」 就管她再恨那个女人，也不想在眼前这个男人的嘴里听见她的名字。 顾鸿晖何德何能，配得上那样才情卓绝的女子，单单出轨上司的女儿就足够他被刻在耻辱柱上永生永世。 顾鸿晖面色微微有些不自然，但这一丝不自然仅仅来自被亲生女儿在大庭广众之下顶撞的恼怒， 至于前妻，他跟她的情分已经彻底地尽了！ 「你就是这么跟你爸爸大唿小叫的！让你……别人看笑话！」他到底顾忌着顾晚颜又发疯，不敢再刺激她。 「看笑话？」顾晚颜冷哼一声，「你都找到了公司来，还怕别人看什么笑话？」 「我到公司来是为了给芷歆讨回一个公道，你现在就立刻去辞职，要不然我就亲自跟你老闆说！」顾鸿晖摆出一张严肃的脸，试图再次动用父亲的威严。 「我说了我没抄她的，那些曲子也是她作得出来的？你女儿有几斤几两你自己不清楚？」顾晚颜出声讽刺。 「她有几斤几两我清楚得很。」顾芷歆这些年给他挣得面子让他已经无条件地支持宠爱这个女儿，这会儿心都偏到了北极，「但是你前科累累，可就说不定了。」 这就好比一个尖子生和差生，差生偶然考过了尖子生，别人就会怀疑她是不是抄的。 现在顾晚颜就陷入了这样的目光里，这些异样带着怀疑的视线让她如芒在背，仿佛回到了那个热燥的下午，浑身都不得劲起来。 她不想再跟他多说：「你回去问问顾芷歆，我到底有没有抄她，还有我不会离开公司，如果你看我不顺眼，那就跟我们老闆去说说，如果他开除我，我立刻走人！」 她这话挑衅性太强，让人下意识地就想放出更狠的话来打她的脸。 「我倒是忘了，你老闆估计和你关系不浅吧？」 周围响起一片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接着便是暗搓搓拿手机录音录像的兴奋，父亲都承认了，这算不算官方盖章？ 顾晚颜还真和他们老闆有一腿？ 不过也是，他们老闆年轻又好看，虽然感觉像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那也是一个合适的情人啊！ 众人为上次路景焕偏袒顾晚颜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藉口。 但顾晚颜却没有意料之中的愤怒，她转过头来，带着些怜悯地看着顾鸿晖。 居然有胆子编排路家小少爷和霍家少奶奶，这事要是传了出去，单单为了和霍家的关系以及名誉，十个顾家都不够人家收拾的！ 不过这里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不清楚路景焕的来歷，她也没打算说出来。但放在别人眼中，她这良久的沉默就是默认。 下一秒顾鸿晖抛出了一个更勐烈的炸蛋。 「不是我说你，你自己也应该注意点，好歹也是结了婚的人，就算是随便找的，也该恪守妇道！」 顾鸿晖义正言辞地指责着她，顾晚颜盯着他道貌岸然的模样，心里一阵拔凉。 这就是她的父亲，大庭广众之下毫不顾忌地给他的亲生女儿泼脏水，丝毫不在意会给她造成怎样的污衊。 周围隐隐传来一片譁然声，紧接着像是一锅沸水冒泡，夏季的热燥混合着室内的激烈四处滚开，让顾晚颜感觉自己像是处在一个蒸笼里，几乎唿吸不过来。 「我知道你那老公应该没挣多少钱。」 那个宴会回去，顾鸿晖就立刻派人查那个男人的信息，结果上层那些有数的豪门名流以及富豪都查无此人，因此他断定顾晚颜的老公撑死了也就是金领阶层，什么律师团，都不过是场面话而已！ 但他那天居然被吓住了，顾鸿晖想到这里，面色忍不住一沉：「但嫁鸡随鸡，你既然嫁了过去就不要再嫌贫爱富！ 她嫌贫爱富？ 顾晚颜心里就算憋着一团火，听见这个词也不免差点笑出声。 她唇角微弯，顾鸿晖皱眉：「你笑什么？」 「没什么。」顾晚颜一脸云淡风轻，「只是觉得你讲了个很好笑的笑话。」 讲个笑话，穷困潦倒霍寒霆。 顾鸿晖以为她是在嫌弃他说得不切实际，当即沉了脸色：「我告诉你，脚踏几条船早晚有一天会翻，别看你们老闆现在对你很好，等他知道真相，你肯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顾晚颜有些无语，顾鸿晖是不是被她气煳涂了，这种事怎么能在外面说。 她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身后便传来了一声张扬又肆意的笑声：「谁说我对她很好？这笑话爷能笑一年！」 他恨不得顾晚颜立刻离开他的地盘，还偏袒她？笑话！ 这道声音一出来，大厅里围着的人齐齐往后边退了一步。 顾鸿晖朝着声源处望去，就见门口的光亮处进来了一个年轻人，对方穿着衬衣和牛仔裤，衬衣口袋里还塞着一副墨镜，天生带笑的唇角上翘，红艷诱人，一双丹凤眼似笑非笑，完全就是个漂亮精緻的大男孩，一点也不像是一家娱乐公司的ceo。 倒像是大学城里开着跑车沖女孩儿吹口哨的富二代。 第125章 这什么爹啊! ()」 但大概也只有这样不谙世事的男人，才会被顾晚颜的美色沖昏头脑，为她不顾一切。顾鸿晖暗暗想着，不自觉地挺直腰板，想要摆出一副大人的成熟来。 「我是顾晚颜的父亲……」 他模样英伦儒雅，不说话光摆谱时还挺像那么回事，但这身气势也不过仅仅只支撑了几秒钟就在看见随后进来的一个男人时瞬间失了声。 光辉门口的是旋转门，路景焕进来后，大门旋转着又露出一个男人的身影。 相比较于前者阳光的孩子气装扮，后进来的男人要成熟稳重得多。 他一身纯黑西装，剪裁精良贴身，将他本就高大的身材衬托得越发修长，但最吸引人的还是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庞，线条清俊，每一笔勾画都恰到好处。 男人强大的气场令人看一眼就不自觉地想要避开视线低头，皮鞋踏在地板上的轻微声响犹如踏在人心尖上，越发给予人压迫力，整个世界瞬间万籁俱寂。 顾晚颜早先顺着顾鸿晖的视线望过去时以为自己花了眼，直到霍寒霆一步步朝着她走过来，她才勐然发觉他竟然真的来了光辉。 「你怎么来了？」 她小跑着过去，眼里有一闪而逝的惊喜，但看了一眼路景焕后又瞭然，应该是来来光辉跟他谈生意的。 不过谈生意怎么没带着一两个助理和秘书？ 「你没让姜柊跟着？」 「他在代我开会。」男人声音低沉悦耳，蓦地停住脚步，眼神落在顾晚颜身上，扫了她一眼，见她没有吃亏才移开。 接到顾鸿晖去了光辉的消息后，他就停下开了一半的会议让姜柊代他听完下半截，挑拣出重点等他回来过目。 他一边开车过来，一边给路景焕打了电话，毕竟这是他的公司，他总不好一声不吭地僭越。 路景焕一边在电话里叫嚣「霆哥你尽管动手，砸了光辉算我的」，一边还是赶来了公司，两人在公司门口碰上。 他对顾晚颜家里的事不太了解，原本还以为她父亲来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在门口听了一会儿，越听越想揍人。 这什么爹啊！ 老头子就算再埋汰他，在外人面前那也是给他留面子的，顾晚颜这个爹仿佛生怕把女儿名声搞不臭似的。 远处的顾鸿晖一时愣住了，这算什么，新欢旧爱达成了同一战线？ 路景焕走到他面前，微微弯腰：「我说老头子，造谣可是要吃牢饭的，你哪只眼睛看见顾晚颜脚踏两条船？」 就算真的踏了，那也是让他霆哥来收拾，这老头算什么东西！ 顾鸿晖有些怔愣，直觉告诉他哪里似乎出错了。他看看路景焕，又看了看霍寒霆，把视线再度转回来：「你们不是」…… 顾晚颜神色冷了下来，一改之前敷衍的撕逼状态，连眼神都锐利了起来。 她可以暂时容忍他教训她，容忍他的恶意，但这点恶意要是靠近霍寒霆，就别怪她翻脸不认人。 懒洋洋的猫亮出了锋利的爪子，踩着猫步一步步靠近，连眼睛仿佛都成了竖瞳，带着兽性的护短的兇狠。 「从刚才你就一直造谣我到现在，我告诉你，我这辈子都不会脚踏两条船，你放心，每个人的dna都是不一样的，你出轨的毛病没有遗传到我。」顾晚颜冷笑一声，「有空来操心我，不如去操心操心你另一个女儿，虽然我没有遗传出轨这个毛病，但她一定遗传了她妈的「白莲花」基因。」 这母女俩装可怜真真是一把好手。 顾鸿晖气得脸色瞬间涨红，仿佛骂了滕春岚母女俩，就是在他身上剜一块肉似的，让他气得眼珠子都要喷出火来了。 「你看清楚了。」顾晚颜懒得再跟他多说，「我老公这么好看，我放着家里的白菜不要，去外面找烂菜叶？」 被划归为烂菜叶的路景焕：「……」 给霆哥当绿叶衬托，他可以忍。 围观的人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看来这一身西服的男人就是顾晚颜的老公，听见她的话后，忍不住多瞄了安静站在一旁的男人一眼，心里这话表示贊同。 单论皮囊，就是放在娱乐圈里也是顶尖的。 这样的男人就算没钱，也有人愿意倒贴。更别提霍寒霆一身整齐，气势不凡，一看就不是简单人物。 「我再说一遍，我进公司是堂堂正正的面试进的，而且也完成了公司的考验，没有任何包庇，就是凭藉实力。」顾晚颜一脸嘲讽，「顾芷歆就算眼红，也不想个好点的理由，她说我抄袭，那有本事就去告我，不必为我这个姐姐省面子！」 顾晚颜将话说死，彻底地跟顾鸿晖对立起来。 隐隐有了白髮的男人再没有了刚才的意气风发，衬着对面咄咄逼人的女儿，显得几分卑微的可怜。 围观人群露出几分不忍之色，嘆了口气。 顾鸿晖动了动嘴唇，想要将顾芷歆的好意传达给她：「你妹妹是看在姐妹一场……」 「真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她就不会跑到公司来膈应我。」顾晚颜丝毫不吃这套，「这些只不过是哄骗你的手段而已，恐怕也只有你会跑到公司来跟我闹。」 「我上次有告诉过你。」霍寒霆缓步走近，拉住顾晚颜的的手，将她带到身旁来，薄薄的眼皮撩起看着顾鸿晖，「下一次就是我的律师来跟你对话。」 他神情蓦地转冷：「希望顾先生做好准备了。」 顾鸿晖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扭曲。 「你刚刚说我嫌贫爱富。」顾晚颜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拽着霍寒霆的手上前一步，「我不嫌我老公贫，其他人也没资格让我「爱富」，不过两辆车而已——」她顿了顿，海口还是继续夸了下去，「我老公能一个月开不带重样的，你信不信？」 顾鸿晖眼角隐隐的抽动，这明显吹牛的话让她没法接。 围观的人也觉得颇为有趣，这种豪车普通人家里能有一辆已经很富贵了，开一个月那得多有钱啊！ 周围有小小的嘘声。 顾晚颜皱了皱鼻子，下一刻霍寒霆握紧她的手，含笑接上一句：「一年也可以。」 第126章 你到底怎么得罪他了 ()」 他侧脸沉静典雅，两片薄唇一张一合，明明说出话似乎比顾晚颜还不靠谱，但偏偏就是没人认为他在胡说八道。 一旁的路景焕不忍直视这两人再虐狗伤害单身人士，立刻催促道：「霆哥，你带着她先走吧，这儿我来处理。」 霍寒霆点点头，拉着顾晚颜向外走，刚刚转了个身像是想起了什，微侧过头：「顾先生，下午的那个饭局你不需要过去了。」 顾鸿晖怔了一下，随后睁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盯着男人伟岸的背影，脸色远比方才跟顾晚颜吵架时更惨白。 「你，你是……」他唿吸急促起来，像是为了验证什么，艰难地道，「叶，叶总他……」 「我说他没空，他就是没空。」 男人轮廓带着刀锋一般的凌厉，下颌线收得干净利落，外面的阳光透过旋转门射进来在他脚边凝成一沓光，却半分不得近。 淡淡的语气在众人之间立起一堵墙，隔绝得高高在上。 盯着霍寒霆渐渐消失的背影，顾鸿晖心底起了惊涛骇浪，但他此刻却宁可是自己想错了。 路景焕看着他们消失在门口，才转过头来，笑意掺杂上了一些冷：「我今天不动你，是因为得给霆哥面子，不好让他律师在医院里见人，你给我记住了——」 流转着百般风情的丹凤眼此刻微眯成一条缝，泛着幽幽的寒意，让人从脚底凉到了头心。 「别让我再公司看见你，不，是你们一家人。」路景焕唇角微微扬起嘲讽，「下次可别是你老婆来了。」 顾鸿晖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可他因为霍寒霆临走前的那些话一直沉浸在不安里，此刻连顾晚颜都走了，他再留下来似乎也没什么意思，只能恹恹地走了。 两个当事人都走了，围观的人群静静地消化着刚才的消息，跟左右两边同伴交换眼神，已经预备好了待会儿怎么向上面的同事大肆渲染。 「站住。」 一声不轻不重的声响让所有人都像是按下了暂停键，下意识地看着大厅中央那个漫不经心的青年。 他下巴轻扬，眉眼年轻得过分，对着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李成道：「这些人，算无故旷工，按照公司规矩，扣一罚三。」 人群中乍然响起嗡嗡的议论声，与方才不同，这可是跟他们切实相关的利益，当即就有人不服气地上前道， 「总裁，这会不会太严厉了一点，大家也只是路过大厅停留了一会儿而已。」 他避重就轻，还拉上了一群人，算盘打得倒是如意，毕竟法不责众嘛。 「停留一会儿？」路景焕似笑非笑，「你们停留在这里干嘛？摸鱼？」 他神情转冷：「不服气的，可以现在就辞职走人。」 全场寂静，没有一个人离开的。 现在这个社会，能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实在是太不容易了，光辉家大业大，上面还有英光撑着，几乎是铁饭碗一样的存在，没人会想着离开。 「那行。」路景焕点点头，「刚刚你们手机拍的，录的，统统都给我删了。」 他可没有这种让人拍下来围观的兴趣爱好，虽说是顾鸿晖上门撒泼，但他们跟着一起反驳教训，多少显得不好看。 门口涌进来一大批安保，通过查监控，没有错过任何一部手机，将里面有关刚才吵架的的录像给删了个干干净净。 但现场还是乱糟糟的一团，路景焕揉了揉眉心，越发觉得顾晚颜跟他八字相剋。 顾鸿晖走出了光辉大门，一阵带着热燥的风吹过却让他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后背一阵发冷。 正在这时，他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正是他找好的那位中间好友。 电话接通，对方不由分说带着惊恐地连连道：「老顾，你是不是得罪叶总了？他刚刚跟我说下午的饭局不来了，还说以后都不会再见你，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得罪他了？」 顾鸿晖眼前一阵发黑，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人脉联繫上了霍氏的这位分公司叶总，想要给顾氏扩充一下人脉，也谈谈合作。 若是能跟霍氏合作，顾家就是想不起来也难。 可现在，这些都成了一串泡沫，破碎在虚空中。 电话那头还没有挂断，老友隐隐的焦急声传来：「……你到底怎么得罪他了，老顾，霍氏的高管我们可惹不起啊！」 顾鸿晖一阵恍惚，他不是得罪了叶总，是得罪了更加不能得罪的人，连霍氏的高管他们都得捧着，更何况连叶总都得言听计从的男人。 只是他到底是谁，这般年轻想必是霍氏扶植起来的新兴力量。 以后会不会报復他们？ 顾鸿晖带着一身疲惫和沮丧回了杭城，他刚回到家，滕春岚就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扶着他在沙发上坐下，亲手倒了一杯热茶给他。 顾芷歆听见父亲回来的声响，有些得意地下楼，想要迫不及待地听听顾晚颜的狼狈。 但在下楼时她收到了母亲递过来的眼神，多少收敛了一些，有些忐忑地走到顾鸿晖面前：「爸爸，你真的去找姐姐麻烦了吗？」 顾鸿晖揉了揉额头，抬头看了看女儿和妻子，忽然开口问道：「春岚，芷歆，你们知不知道晚晚到底嫁给了谁？」 滕春岚眉心一跳，急切地掩饰下那抹不自然：「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会认识陌生男人，宴会那天我看那个男的似乎穿着不错，看来应该也不是什么普通家庭。」 顾鸿晖也没指望他们能知道什么，嘆了口气点点头：「这个男人很有手腕，我这次去荣城谈的生意就毁在了他手上。」 「什么？」顾芷歆一声惊唿，「那他会不会来找我们麻烦？」 她本以为霍家那样的门第，顾晚颜一个无权无势的嫁过去怎么可能守得住丈夫的心，但却没想到霍寒霆居然肯一再为她出头。 这未免太便宜她了。 顾芷歆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才能按捺下那股深深的嫉妒之情。 顾鸿晖一时也没有发觉什么异常，他不确定地想了想：「应该不会吧？」 他自动忽略了那句「律师谈话」，总觉得这应该就是放放狠的场面话，当不得真。 然而第二天，四名律师登门。 第127章 姐姐是不是太不顾忌父女之情了 ()」 「顾先生，您故意捏造并散步虚构事实，贬损顾小姐的人格，破坏他人名誉，根据刑法第264条，您涉嫌诽谤罪，我们将向人民法院递交素状、副本以及相关材料。」 顾鸿晖目瞪口呆，应该说顾家一家人都愣住了。 律师面色如常地推了推鼻樑上的金丝边眼镜，心里微微嘆息。 这些人太不了解霍董了，他说一不二，说再有下次就起诉他们就是下次，没有例外。 「你们……你们是说真的？」顾鸿晖到现在还有点怀疑。 「您的罪行有点严重，会处以三年一下有期徒刑，管制、拘役或剥夺政治权利……」 律师一边认真地念着，一边观察对面顾鸿晖越来越惨白的脸色。 顾芷歆更是一把抓住他的手：「爸爸，你可不能去坐牢啊！」 顾鸿晖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对律师说道：「没有其他的解决之道吗？我们可以庭外和解。」 殊不知律师就在等他这句话，按着老闆娘的吩咐清了清嗓子：「也不是不可以庭外和解。」 顾鸿晖重重地松了口气，连连追问：「你们有什么条件？」 律师笑得很和蔼：「第一是顾家在杭城郊湖边的那栋小楼就行……」 他话还没说完，一旁的顾芷歆就惊声尖叫：「这怎么行！」 话音刚落，她才发觉自己有些失态了，忙掩饰道：「我是说，这赔偿未免也太贵了。」 那栋楼依山傍水，风水甚好，在郊湖旁闹中取静，是个适合度假养生的好地方，在杭城这几年房价一直不断攀升下，已经涨到了两个亿还多。 最关键的是这栋楼她很喜欢，已经想好了以后出嫁的时候怎么向父亲要过来，现在给了顾晚颜，她还图什么。 律师盯着她笑了笑：「来的时候，顾小姐说可能会有人阻挠，我还在想，应该不会吧，毕竟谁能看着自己的亲人的丑闻满天飞或者去坐牢呢？您说是不是？」 顾芷歆面色一变，他这话不就摆明了在说她恋慕权势，不顾她父亲的死活么？ 她低头看了一眼没有出声的顾鸿晖，立刻扯住他的袖子，委屈道：「爸爸，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和解也不必要这么多的赔偿，姐姐是不是太不顾忌父女之情了？」 顾鸿晖脸色也不好看，可他心觉得这个大女儿恐怕早就已经没了对他的孺慕，他揉了揉太阳穴，开口问道：「她要这么多？」 律师似乎早就已经料到他会这么说，并不意外地微笑：「来时顾小姐让我给提个醒，她说这栋小楼本就是她妈妈的财产，她现在要回去抵了您的牢狱之灾，还是您赚了。」 顾鸿晖脸色变得相当精彩，她险些忘记了这栋楼是前妻当初看着喜欢买下的，后来她去世，遗产自然也就落在了他手里。 一旁顾芷歆几次想插嘴，但又憋了回去，生怕这个年轻的律师再往她身上泼脏水。 滕春岚看了一眼丈夫的脸色，忽然开口：「既然这是第一，那岂不是还有第二第三？」 「当然。」律师自然地说道，「顾小姐一共有三个要求……」 「三个？」顾芷歆脸色愈发难看，这一个要求就已经如此狮子大开口，三个还不得把顾家给掏空了？ 顾鸿晖深唿吸一口气：「是什么？」 「第二个是跟滕夫人有关的，」律师浅笑，蓦地看向滕春岚，咬字清晰地道，「请您归还她母亲的那块鱼戏莲玉佩，当初您刚进顾家时以她年龄小为由说替她收着，等她嫁人了再给她，现在她派我来要了。」 滕春岚脸色一瞬间有了微微的变化，她眼里情绪浮沉，一时之间找不到什么好的託词。 那块玉佩是柳氏日日带在身边的，上好的和田玉，玉质细腻温润，被柳氏温养得莹光剔透，一看就不是凡品，她一见就喜欢，在入主顾家之后就收了过来。 至于顾晚颜那边，什么出嫁给她不过是随口胡诌的而已。 经过律师这么一说，顾鸿晖仔细想了想才想起来柳氏确实有这块玉佩，嫁给他之后就以素色的彩带缚住，佩戴在身边。 「那块玉佩在你哪里？」他回头看向妻子。 「嗯……」滕春岚只好点头承认，她拍了拍女儿有些急切的手，镇定地说，「之前一直替晚晚收着的，不过时间太长，有些忘记放在哪里了。」 她装模作样地揉了揉眉心，但律师却言笑晏晏地道：「顾小姐说，如果夫人说这块玉佩找不到了，那就以上条件就作罢，顾先生还是去进监狱吧。」 顾鸿晖眼角抽搐，以顾晚颜那天对他的态度，他还真不敢跟她对赌，只好对着妻子道：「你还不快去找找！」 滕春岚面色有些僵硬，点头道：「好……我去看看……」 「爸！」顾芷歆拉住自己母亲的手，有些气愤地看向坐在沙发对面的律师，「我们也请律师跟他们对打，我还真不信，不就说了点话还能真进监狱里去？」 顾鸿晖还没有开口，青年旁边的一位律师忍不住开口道：「这位小姐，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质疑霍氏的律师，这次是我们来跟你谈判，如果谈不通那一次就只能请晏律师跟你们在法庭上见了，到时候你就知道到底能不能坐牢了。」 他眼中浮现一抹讽刺，看得顾芷歆几分不服气：「那个晏律师是谁……」 「好了！」 顾鸿晖拦住她，深唿吸一口气看向妻子，：「去把那块玉找下来。」 晏修齐名气再大那也是在上层名流和律师间传播，顾芷歆一个学音乐的千金小姐哪里知道这个他究竟是谁，但他不知道，却不代表顾鸿晖不知道。 如果真是这位晏律师的话，那杭城恐怕没有一个律师会愿意和他当庭对质。 「第三个要求是什么？」 青年脸上的笑意大了一些，知道他是有意妥协了，笑意盈盈地道：「第三个就简单的多了，顾小姐说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您一家三口以后请不要踏进荣城一步。」 这话虽然有点打脸，但比起前两个条件是相当轻松的，毕竟一个在杭城，一个在荣城，只要不刻意过去，就见不到面了。 第128章 不许走 ()」 但顾鸿晖却沉默了，过了会儿他斟酌着开口道：「说了这么久，我能知道她究竟嫁给了谁吗？」 他不傻，能指挥得动霍氏法务部，甚至还能因为私事请动晏修齐，顾晚颜嫁的人只怕来头不小。 放弃这么个助力实在有些可惜了。 青年唇角的笑意有些讽刺，他意有所指：「顾先生，您认为您和顾小姐的关系还能修復吗？」 顾鸿晖沉默了，半晌后他点点头，在律师的见证下办理了房屋过户手续，还写了一份不踏进荣城的保证书，滕春岚「翻箱倒柜」半天拿着一个乌木盒子出来，依依不捨地递给了青年。 后者接过来打开一看，凹槽里静静地躺着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是和田玉中最上乘的玉，白如截肪，细腻又滋润。 整块玉被雕刻成了一幅生动的「池跃戏莲鱼」的图，一条锦鲤尾巴轻曳，簇拥着池中央的莲，生动极了。一看就出自名家。 一旁的顾鸿晖看着这块玉也有些恍惚，脑海中依稀响起了屋树下女子温婉的浅笑， 「何以结恩情，美玉缀罗缨。」 何以结恩情，美玉缀罗缨。 顾晚颜摩挲着这块玉佩，细腻的玉在她手里摸来一片温润，把玩了一会儿后温度由凉变温，像极了那个记忆中的女子，温婉大气，永远都是最温柔的模样。 她微微垂下眼，朦胧的黑暗中一滴泪珠缓缓地砸在了手中的玉佩上。 「你看，你这辈子还是有失败的地方。」她声音微哑，不知道是在说给谁听，「你和我眼光一样差劲，不过我还有重来的机会，那你呢？」 空旷的寂静中无人应答。 卧室的门轻轻开了一条缝，走廊暖色的光微微倾泻进来，像是和这个黑暗的世界划开了一道泾渭分明的线，门内是另一个世界。 霍寒霆也没有料到开门后会是一片黑暗，他迈步进去，将门轻轻的关上，没有贸然开灯。 然而卧室的床上并没有人影，他抬头看向阳台。 阳台的玻璃门是开着的，白色的纱帘轻舞飘扬，美人塌上缩写一双纤巧的脚。 他缓步走近，借着天边微亮的光看清了那个躺在美人塌上的身影，她蜷缩着身体，黑色的长髮盖住了脸，似乎没有发现他的到来，仍旧一动不动。薄薄的睡衣搭在身上，描绘出玲珑的曲线。 旁边有张小圆桌，平时是顾晚颜喝下午茶的地方，此刻上面摆放着一份房屋产权转让书以及保证书，还有一个空着的盒子，他大略扫了一眼就知道是什么，没再多看。 他无声退了回去，过了会儿回返过来，把一条薄毯盖在了女人身上：「外面风凉，进去吧？」 女人无声地摇了摇头，用力捏紧了手。 霍寒霆这才发觉她手里还捏着一块玉佩。 姜柊是下午过来跟他大略汇报了一下结果，他就让人把东西送回了老宅，莫非顾晚颜就在这里一直从下午坐到现在？ 难怪张嫂说她没有吃晚饭，豆豆也不敢来打扰她，一直催着他赶紧上去，可他也并不擅长安慰人。 在他的生活环境中，只要考虑到别人怎么做就行，至于父母亲朋也就是一句「不用担心」就可以交代过去，转而看到顾晚颜这副情况，他反倒手无策。 「你母亲的事我感到很抱歉。」 他斟酌着词句开口，但顾晚颜被长发盖住了脸，他根本没办法观察她的表情，也没办法看出她现在心绪究竟如何。 这种无法让人掌控的感觉太过糟糕。 「我没事，你走吧。」 顾晚颜沙哑的嗓音传来，任谁都不会觉得她没事，霍寒霆眉头微蹙，转身离开。 但他才刚走到卧室里，身后就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一双柔软的的手臂就牢牢地抱住了他劲瘦的腰身。 「不许走。」 带着点委屈的沙哑声音从他背后闷闷地响起，顾晚颜心里憋屈，让他走还真的走了。 她像个在沙漠中寻找水源的行人，拽着他像是发现了绿洲一般，不肯放过这生命中的最后一丝救赎。 别离开她。 顾晚颜无声地张了张唇，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沾湿了男人的贴身的衬衫。 霍寒霆嵴背微微紧绷，他其实不太习惯和人有如此亲密的肢体接触，毕竟过去的五年的都是各过各的，他们像两个生活在一起的陌生人一般，除了必要的交流，否则不会多说一句话。 他双手抚上她的手背，随即掰开，转过身看她。 顾晚颜穿着宽松的吊带睡裙，一张苍白的小脸在黑髮的映衬下不过巴掌大，她赤脚踩在地板上，在他视线扫过来时，圆润的脚趾忍不住蜷缩了一下。 顾晚颜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现在面对面，她早就没了刚才的勇气，贸然有这么大动作，也不知道霍寒霆会不会反感。 下一秒她被忽然打横抱起，随即放到了床铺的边缘。 男人松开她，起身去了洗手间，回来时手上拿了一块热毛巾，他在她面前半蹲下来，撩开她的髮丝，替她拭去脸上的泪痕，此刻才开头说了第一句话， 「我没说要走。」 顾晚颜睫毛轻颤，她微低着头，很轻易就能和霍寒霆对上眼神，即便身处黑暗，他们也能看得清彼此。 「谢谢。」她小声嗫嚅了一句。 「饿吗？」 霍寒霆将毛巾放在一边，开口问她。 顾晚颜摇了摇头，她拽着他衣袖：「我不想睡觉，你能不能陪我说会儿话？」 她声音很轻，也知道这个要求有点过分。毕竟以霍寒霆时间的宝贵程度，那都是按分钟来计算的，他每天日程表排得很满，从不多浪费一分钟。 但霍寒霆松了松领带，拉过一旁的椅子在床边坐下：「你想聊些什么？」 他为了她妥协了。 然而真问出了这句话，顾晚颜反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沉默了一会儿，霍寒霆也没有催她开口。 黑暗中两人保持着沉默。 霍寒霆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呆坐着无所事事了，但他格外的有耐心，像一只在丛林中的狩猎者，耐心与安静皆并。 良久，顾晚颜终于开口了。 第129章 他今晚妥协的次数可真不少 ()」 「要不你还是回去吧？」 霍寒霆：「……」 饶是他这般再冷静不过的人，此刻也一阵默然。 顾晚颜又后悔了，这样大眼瞪小眼要到什么时候，而且霍寒霆平时处理公司事务已经够忙了，凭什么要在这里听她说一大堆废话？ 见霍寒霆没动，她立刻往后挪直接躺下：「我睡觉了，你出去吧。」 霍寒霆缓缓地从椅子上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床上装死的女人，神情隐没在黑暗中无可辨清。 从小到大，还从来没人敢这样对他唿来喝去。 但她不愿意说，他也不能逼她，毕竟他们只是协议夫妻。 霍寒霆走了，这回是真走了。 看着空荡荡的椅面，空落落的悲伤在她心头蔓延开来，顾晚颜干脆转了个身，用被子蒙住头。 她渐渐地睡了过去，但随着一阵哽住喉咙的悲伤，她从梦中惊醒过来，一摸眼角，湿哒哒的一片。 顾晚颜看着天花板看了半晌，最后疲惫地掀开被子去洗手间洗脸，镜子里一张苍白的脸倒映着，在深夜里还有几分吓人。 她用毛巾擦干手，在门框上盯着空旷的房间看了半晌，最后抱着枕头出了门。 她一打开门，踏进走廊的那一刻，顶部的声控灯便亮了，走廊的灯虽然呈现一种暖色，但适应了黑暗的顾晚颜还是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她抱着枕头走到了一间房前，拧动门把手进去时，床上的霍云澄睡得正熟。 他的床没有她的那么大，还睡在正中间，顾晚颜站在床边比划了一下，觉得她这个母亲如果真的躺了下去，未免睡得太过憋屈。 哀怨地看着儿子无所觉的小脸，顾晚颜还是没能忍心叫醒他，在他额头亲了一下，就退了出去。 除开儿子，似乎就只剩下了霍寒霆，她总不能跑去把张嫂叫醒吧？ 她后悔把霍寒霆给逼走了，谁让她刚才这么作的，但黑暗中，一些负面情绪确实很容易放大。 嘆了口气，顾晚颜抱着枕头打算回自己房间里睡。但她刚转了个身，背后传来一声沉静的男声。 「你在干什么？」 顾晚颜迴转过头去，男人就靠在门边，身上是一身丝绸的纯黑睡袍，越发衬得他皮肤白皙，许是刚刚洗过澡，他髮丝凌乱地垂在额头上，眉眼越分明得精緻。 「我……」顾晚颜踟蹰了两下，鼓起勇气看向他，「我今天能不能跟你一起睡？」 霍寒霆面色有了微微的变化，最后落在了她怀里的枕头上。 顾晚颜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觉得自己未免太傻了，拿个枕头像是在暗示「自荐枕席」一般。 「这个不是，我是怕没有枕头睡……」 解释反而欲盖弥彰。 顾晚颜心情又丧了下来，她垂着头不再说话：「我先回去睡觉了，晚安。」 小姑娘耷拉下脑袋，仿佛头顶有无形的毛茸茸耳朵也耷拉了下来，透着一股可怜兮兮的味。 「过来。」 男人终于开口，眼里闪过一丝无奈，他今晚妥协的次数可真不少。 顾晚颜眼睛亮了一下，连心里的悲意和恐惧都冲散了不少，她抱着枕头飞快转身走到了霍寒霆身边，唯恐他反悔。 霍寒霆将房门开得大了一些，转身进去了，顾晚颜跟在他后面。 事实上这应该是她第一次进霍寒霆的房间。她的新婚夜是在老宅度过的，而回到这边之后，两人就分了房，互不干涉。 霍寒霆的房间装修设计基本与房子大体装修一致，却更偏北欧风设计，色系都是冷色，一派的清心寡欲。 它呈现一个套房的模式，面积很大，几乎就相当于一个一室一厅了，外面是一个小厅，有沙发桌子，再往里面是卧室，卫生间在外面，还有一个超大的阳台。比她那个阳台要大得多！ 看来这里别墅才是主卧。 顾晚颜面容有些扭曲，心态失衡了。 「床上有枕头，当然你可以枕你自己的。」 卧室的灯是开着的，顾晚颜扫了一眼，这个卧室跟她的那个差不多，连通着衣帽间和一个小型书房，而她的则是化妆间。 里面摆设简单，一目了然，最显眼的就是那张king私ze的深蓝色大床。 身后霍寒霆去而復返，他端着一杯红酒过来递给她：「稍微喝点红酒可以助眠。」 「谢谢。」顾晚颜放下枕头，接过来坐在单人沙发上小口小口地抿。红酒入喉甘甜顺滑，她一口气把小半杯给喝了透底。 一杯酒下肚，她苍白的脸庞后知后觉地浮上来一抹红润，嘴唇因为沾了酒液而显得娇嫩性感，让人恨不能咬上一口。 霍寒霆移开眼神：「你先睡吧。」 「你工作还没做完？」 顾晚颜看了看时钟，她惊醒的时候已经是11点多，这会儿快12点了。 事实上霍寒霆以往差不多也是这个时间睡觉，他一般情况下不会熬夜，但今天工作时思绪一直不太集中，导致还有剩余没处理完。 但看着眼巴巴看着的女人，他出声否认：「不是，我只是发封邮件而已。」 发封让姜柊明天再等回復的邮件。 顾晚颜松了口气，看着霍寒霆进了小书房后，她起身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掀开空调被上了床。 她居然上了霍寒霆的床！ 实现了万千名媛的梦想！ 心里还有点小激动，仿佛达成了一个什么成就一般。 顾晚颜心情好了很多，两只手放在胸前拽着被子，虔诚地躺了下去，陷进松软的枕头里时，她感觉飘飘欲仙，但也有一丝紧张。 她缓缓地闭上了眼。 霍寒霆出来时就看见她蜷缩在床边，剩下的空位足以塞下韦小宝和他的七个老婆。他脚步顿了顿，随后面色淡漠地走到床的另一边掀开被子躺下。 顾晚颜能明显感觉到另一边微微塌陷下去，心脏顿时紧张得砰砰跳起来，她甚至觉得自己现在可以去婚恋论坛发帖——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跟我老公结婚五年了，睡觉还跟小情侣似的。 但床的另一边就此没了动静，顾晚颜是侧着睡的，想回头看一眼都不成，那样动作太大了。 第130章 谁都救不了她 ()」 她悄悄地往后挪了挪，又挪了挪，直到离床边有了一段距离才悄悄地转过头去，力求无声无息，然而刚刚转过去就对上一双冷沉的眼眸。 她跟霍寒霆之间还有段能塞下一个人的距离，但这点长度，已经足够尴尬扑面而来了。 「我……我怕掉下去就往中间挪挪，你不介意吧？」顾晚颜有点心虚，但她的理由找得很好，男人「嗯」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房间重新寂静下来，顾晚颜是如此清晰地感受到霍寒霆躺在她身边，清冽的气息若有若无地侵扰着她的大脑，她甚至可以听见若有若无的清浅唿吸声。 「晚安。」 她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晚安。」男人嗓音低沉了些许，他调整了灯的亮度，只留下一点微弱的亮光，足以大致看清房间内的布局。 黑暗再度来袭，那些不可抑制的情绪再度被放大，顾晚颜即便闭上眼，想睡觉，但她的大脑还是清醒得不行。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抿了抿唇，色向胆边生，掩藏在被子下的手悄悄地爬向了另一边，直到触碰到一点温热。 她顿了两秒，随后就悄悄地握住了那只手，心里有一团烟花勐地炸开。 闭眸浅眠的男人瞬间睁开了眼睛，黑暗中他的一双眸子犹如黑洞一般，泯灭了任何光亮，深邃不见底。 那只软软的小手握在他的手上，带着些凉意，叫人怎么样都不能忽视。他反手捉住她的手腕，压低了声音：「你想干什么？」 带着点沙哑的嗓音在寂静中突然响起，顾晚颜吓了一跳，随后就是一股做贼心虚的感觉涌上心头：「你没睡着啊？」 霍寒霆没有出声，他向来睡眠不深，更何况今天还身旁还多睡了一个人，她靠过来时，若有若无的香气也绵延过来，能睡得着就怪了。 没听见回应，顾晚颜抿了抿唇，低声道：「我有点害怕做噩梦。」 身旁的人半晌没有出声，随后他松开了她的手腕，却也没有推开，这是默认她的靠近了。 顾晚颜心里一下子又欢喜起来，但人是一种贪婪的生物，她得到允许之后，就不再满足于拉拉小手，转而大胆地握住他的手，手指凭着感觉从他的指缝间钻了过去。 一层被子下，两人之间隔了一段距离，像是各睡各的，但谁也不知道被子的覆盖下，一双手十指相扣。 霍寒霆原本已经闭上的眼睛再度睁开，他侧过视线看向身旁的女人，但顾晚颜已经闭上了眼睛，朦胧中可以看见她起伏的胸膛和恬静的侧脸。 半晌，他收回视线，重新闭上了眼。但倘若光再亮一些，说不定他就可以发现女孩渐渐攀爬上红晕的脸颊以及覆了一层薄粉的耳垂和脖颈。 房间里重新陷入寂静，顾晚颜缓缓地睁开眼睛，她无神地盯着天花板，那些梦境里光陆怪离的过去似乎又在她面前展开，带着令她难以忍受的疼痛。 我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她试图告诉自己，像是在强调。手心里握着的那只手给了她热源以及勇气，让她有力量去撕裂迎面而来的黑暗。 她不会再惧怕过去了，那些痛苦的应该远离她了。 然而眼角却有泪水忍不住落下来，带着难以下咽的悲伤，滴落在黑暗中，在她心口发荣滋长。 她轻吸一口气，用力全力压下这股情绪，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只能张着嘴无声地落泪。 这是她自己的梦魇，谁都救不了她。 就算跟别人睡在一张床上，她也是孤孤冷冷的孑然一身。 但她空洞的眼神中忽然出现了一双手，那双手落在她的脸上，带着温度的指尖替她拭去所有的泪痕。 那只与她十指相扣的手缓缓松开，从她脖颈底下穿行而过，臂弯一勾就轻而易举地带着她跨越了那段距离，落入一个滚烫的怀抱。 另外一只手臂揽过她的腰身，以绝对保护的姿态将她纳入羽翼底下。 顾晚颜眼神放空，她鼻尖抵着他的胸膛，大腿挨着大腿，膝盖碰膝盖，双手下意识地拽着他的睡袍，沉稳有力的心跳就在她耳畔鼓动。 她被清冽的气息彻底包围住，男性荷尔蒙将她包裹住，一股绝对的安全感驱散了心头的不安与惶恐。 顾晚颜回神，抽了抽鼻子道：「你还没睡？」 霍寒霆垂眸看她：「你气息紊乱得厉害，我怎么睡得着？」 「对不起，吵到你了。」顾晚颜有些愧疚，她知道他第二天还有很多事务要处理，却偏偏在深夜拖得他难以入眠。 「睡吧，我会看着你。」 夜色中，他声音也难得带上了几分软化的温柔，有了些安抚的意味。 他没有开口问她到底为什么哭。 顾晚颜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困吗？」 「还好。」霍寒霆预料到她有话要说，给出了一个适中的答案。 顾晚颜闷在他怀里，没有抬头，好一会儿才道：「我们结婚前，你肯定调查过我，我们家的情况你多少也知道一些。」 「嗯。」 头顶上方传来回应，给了顾晚颜想要说下去的欲望。 「我有意识的时候就察觉到我父母的感情并不是很深，后来在我刚上大学的时候，我妈妈发现了他出轨，而且对方已经有了一个只比我小两岁的孩子，我妈妈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想要跟他离婚，但我爸爸不同意，把她关在了家里。」 顾晚颜唿吸急促了一些，「然后外面爆出来她的曲子抄袭，我当时在学校里，暂时没办法回去，跟她通了电话安慰她，我迟早有一天会把她接出那个家，但第二次再听到她的消息就是知道她自杀死在了家里，就在她最爱弹的那架钢琴上。」 明明这些事情想起来就是一阵心绞痛，但有了身旁之人的庇护，她像是在叙说一个无关紧要故事的人一般。 「你说她到底有没有为我想过呢？」顾晚颜双目一片茫然，「她走了我怎么办呢？眼睁睁看着那对母女堂而皇之地进门，堂而皇之地用她的东西，却无能为力。」 第131章 这一切都是假象而已 ()」 活着的前十八年，她有多爱她，十八岁以后就有多恨她，她的死给了她一个最难忘的成人礼。 她选择用自己的方式来抗衡，拒绝参加她的葬礼，也拒绝去看望她。 她像是无牵无挂的浮云，一下子把所有的羁绊都抛在了身后，去酒吧喝得酩酊大醉，在雷暴雨中跌跌撞撞，翌日醒来坐在病床边的是贺天。 这个从高中追求她到大学的男孩子终于打动了她，愿意让她给彼此一个机会，就算是为了这一刻温暖，她甚至帮着他一次又一次地背叛了自己的丈夫。 顾晚颜闭了闭眼，不愿意再回忆下去。 「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你不必再介怀。」霍寒霆低着嗓音，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抚。 有人安慰，就越发地想要发泄心中的委屈，顾晚颜低声问他：「那你以后会离开我吗？」 霍寒霆一时没有说话，他不会说谎，也不会轻易给出承诺。顾晚颜这个问题是显而易见的，他们之间有协议，早晚会离婚。 若是有朝一日后悔了，今天的许下的诺言未免太过可笑。 所以他说：「睡觉吧。」 但25岁的年纪尚且年轻气盛，不像30岁那么瞻前顾后。女孩儿忽然伸出手臂回抱了他，搂着他的腰，闷在他怀里瓮声瓮气。 「我反正不会离开你的。」 霍寒霆早上被生物钟叫醒，睁开眼时察觉到怀里还有个东西，动作顿了一下，几秒钟后，双眼之中的混沌之色去，復归清明。 他低头看了一眼，只能看见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和纤长卷翘的睫毛以及高挺的鼻樑，剩下的都埋没在他的怀里。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他们五年没有过亲密接触，却在一夕之间同床共枕。她像只猫儿一样乖巧地窝在他的怀里，与他亲密无间。 但这一切都是假象而已，霍寒霆盯了她一会儿随后就掀开被子一角准备起床。 但顾晚颜拽着他的睡袍，在男人有动作时，把她从睡眠中勾了出来。 她有些睏倦地眼睛睁开一条缝，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微微抬起头迷煳地看着他：「早安，几点了？」 「六点二十，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因为昨天夜里的折腾，霍寒霆比往常起晚了二十分钟，他的作息一向规律，起床后会先去运动一会儿，随后洗漱洗澡，换衣服吃早餐，之后姜柊会来接他去公司，顺便报告今天的行程和重要工作。 他像个机器人一样被下达了固定的指令，但今天却很不一样，从他怀里醒来的顾晚颜像是陡然出现的那一抹彩色，让黑白的单调图画顿时鲜活生动起来。 霍寒霆垂眸看她，难得产生了赖床的想法。 而顾晚颜却知道他要上班，缓缓地松开他的睡袍，手顺其自然地往下滑，最后拂过一个地方。 「什么东西？」顾晚颜还没睡醒，一脸茫然地看着身旁的男人，在男人眸色渐深的注视下，她瞬间清醒，脸颊彻底红成了一个西红柿。 「对，对不起……」她拼命地裹住被子，试图把脑袋缩进去只露出半个头来，「我刚刚睡煳涂了……」 看着缩进被子里的小鸵鸟，霍寒霆明白某些人是只负责点火，不负责灭火，他面色如常掀开被子下床，声音听不出来任何异样： 「时间还早，你再睡一会吧。」 霍寒霆出了卧室，但顾晚颜怎么可能还睡得着，她捏了捏手，双脚在床上扑腾，撒泼似地滚来滚去，要抓狂。 啊——！她居然，居然！ 太不矜持了，这也太不矜持了！ 她没脸再睡下去，索性直接起床，打开门脑袋探出去，看了眼空无一人的走廊，而楼下大厅已经隐隐传来食物的香气。 她做贼心虚似地悄悄熘回了自己房间，又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她从她自己老公的房间里出来，怎么感觉像是在偷情一般。 她洗漱完换好衣服下楼时把张嫂吓了一跳。 「少夫人，您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以往顾晚颜都是最迟起的那个，而且她手头工作完成，又在那天在公司里掀起了那么大的波澜，路景焕大手一挥给她放了一段假期，让她休整一下。 「我睡不着就起来啦。」顾晚颜干笑两声，背着手熘达到张嫂身后，「您在做早餐呢？」 「嗯，您要不先吃？」张嫂笑着道，朝着一旁努努嘴，「已经有一部分做好了。」 顾晚颜凑过去瞧了一眼，看见有热好的面包片后眼珠子转了转，拿过一旁的小刀，将四四方方的面包片斜对着切开。 张嫂不解地看了她一眼却也没有出声阻止。 顾晚颜小心翼翼地用夹子夹过一片薄薄的午餐肉放在面包片上，又取来生菜，夹子在西红柿片上停顿了一下后略过。 霍寒霆穿戴整齐下楼时，顾晚颜正站在桌边微弯着腰像是在捣鼓什么，扭头看见他过来后，沖他露出一个笑脸。 「你过来啦！」 她扎着马尾辫，一身宽松的家居服，不施粉黛却灿烂又明媚，一双眼睛微弯，丝毫不见昨天夜里的压抑孤独。 他盯了她两秒，女孩儿却有些坐不住了，过来抱住他的手臂，带着他往桌子这边走，拉到了椅子边。 霍寒霆只好在座位上坐下，目光落在面前的白净的碟中，里面不是他往常吃的粥或者糯米糰而是一份三明治。 这个东西他在国外念书时可没少吃。 「妈妈！」 身后传来清脆的童声，顾晚颜转过头，看见穿着白衬衫，吊带西裤的儿子时候，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脸，太乖巧了。 「澄澄快来吃早餐！」顾晚颜拖着他在另一边坐下，得意地道，「三明治是我亲手做的哦！」 霍云澄眨巴眨巴眼，看了看对面爸爸碟子里和他一模一样的三明治，乖乖地应了一声，双手捏着就要了下去。 另一边的霍寒霆顶不住顾晚颜热切的目光，拿过一旁的刀叉把大三明治切成了两个小的，随后拿起一块咬了一口。 第132章 既然喜欢他，就赶紧抓住他 ()」 他神色如常，但对面的霍云澄却突然神情一僵，他艰难地把嘴里的三明治咽下去之后，揭开了最顶端的面包片，下面的生菜上赫然躺着一片番茄。 霍云澄沮丧着脸：「妈妈，我不想吃番茄……」 他和爸爸一样都讨厌番茄，刚刚吃到嘴里那股酸酸的感觉让他鸡皮疙瘩起了一片。 「不行。」顾晚颜铁面无私，「你必须吃掉，不挑食才是好孩子。」 霍云澄嘟着嘴，乌熘熘的大眼睛瞟了一眼对面的霍寒霆，趁着他抗议的这段时间，男人已经又咬了一口。 他有些奇怪，瞟了一眼切口出，仔细瞧了瞧顿时心理不平衡了：「那爸爸的三明治里为什么没有番茄！」 这不公平！ 顾晚颜轻咳一声：「你爸爸已经长大了，吃不吃番茄都不要紧，但你还在长身体，番茄里有丰富的维生素c，不吃可不行。」 「难道大人就不用补充维生素了吗？」 小屁孩年纪不大，逻辑思维还挺强，顾晚颜一时被他堵得卡了壳。 这时霍寒霆吃下最后一口三明治，他拿过刀叉，将霍云澄盘子里的番茄片一分为二，叉走了没咬过的那一片，面不改色地吃了下去。 「这样可以了？」 男人慢条斯理地拿过一旁的手帕擦手，眼皮子微抬盯着目瞪口呆的儿子。 霍云澄不敢置信他竟然真吃了，但事实就发生在眼前，轮到他时，咬了咬牙不甘在父亲已经做了表率的情况下还退缩，只能捏着鼻子把番茄片吃了。 小孩儿有点恹恹的，霍寒霆吃完了一整个三明治后就拿过一旁的西装离开了别墅，姜柊已经候在了外面。 顾晚颜看着他的背影有点纠结，他都吃了西红柿，那她的「养夫心得」上到底要不要把讨厌西红柿这一项给划去呢？ 霍云澄吃完了半个三明治，又喝了半杯牛奶才缓冲过来，他拿起一旁的小书包，「妈妈，我去幼儿园了。」 「妈妈送你。」顾晚颜回过神来，拿过车钥匙跟司机交代了一声，亲自开车把儿子送到了幼儿园。 她调转车头回去，在收到导航提示前方堵车后，拐了另一条路。 太阳升起彰显着一日的新开始，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街道上，来往路人行色匆匆，偶也有不少牵着孩子上学的家人。 这种闹市区容易出问题，顾晚颜两只手搭着方向盘，将车速保持在了20迈，如同乌龟一般慢慢地爬动。 她目光盯着前方，忽然看见了右边人行道上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仔细看了看，将车缓缓地靠了过去。 容英韶一身黑色小西装，她怀里还抱着材料，似乎正在思索什么，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动静，直到一辆车缓缓地与她并排，车窗降下。 她下意识地扭头看过去，在车窗的空档中发现了一张笑脸。 「容容！」 半分钟后，容英韶坐在副驾驶上询问顾晚颜，「你怎么会在这？」 「我送澄澄去上学，倒是你，这个时间点不是应该在公司吗？」顾晚颜转动方向盘，向前方驶去。 「我来跟委託人了解一下情况。」 「行啊，容律师，这么快就上手了？」顾晚颜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唇角微勾。 容英韶笑了笑：「只是先跟一次法庭而已，算是为以后做准备。」 蹉跎了这么久，她终于距离梦想更近了一步。 「那你现在回公司？」顾晚颜问她。 「不急。」容英韶把材料放进文件夹里，「我今天主要就是把这份材料整理一下，回家做也没有关系，第二天准时上交就可以了，我们先找个地方坐着聊聊吧。」 顾晚颜驱车前往一个咖啡厅，里边环境幽静整洁，两人挑了一个最里面的地方坐下，叫了两杯咖啡。 「你家里那群人解决了没有？」容英韶将文件放在一边，她想见顾晚颜主要就是因为这件事。 「暂时解决了。」顾晚颜慢条斯理往咖啡中加了两颗方糖，神情淡淡，「顾芷歆回家去告诉了她爸爸，顾鸿晖跑到了公司来找我麻烦。」 一句「她爸爸」足以见证顾晚颜的心冷。 容英韶还不知道这件事，她压低的声线中是愤怒的火焰：「他怎么能这样，跑到公司来不是拆你台吗？」 家里的事闹到公司这里来，她几乎可以想像得到当时顾晚颜的难堪。 「后来怎么样？解决了吗？」 「嗯。」比起容英韶的激动，顾晚颜现在已经冷静下来，她喝了口咖啡，将后面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解气！」容英韶喝了口冰咖啡，一瞬间爽得浑身两爽，「真不愧是霍董！」 顾晚颜唇角微微翘起，眉梢眼角是压抑不住的神采飞扬。 「啧啧啧。」容英韶摇了摇头，揶揄道，「我夸他一句，看你得意的，你们俩好上了没有？」 顾晚颜愣了一下，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昨天晚上她窝在他怀里熟睡的模样，脸颊微微泛红。 容英韶原本只是试探着问一句，见她这副姿态，一时之间竟然真的有些惊奇，将身体微微探过去，眨了眨眼：「真好上了？」 「没有！」现实往往是令人挫败的，顾晚颜摸了摸鼻子，「走一步看一步吧。」 容英韶撇了撇嘴：「你既然喜欢他，就赶紧抓住他呗，可别等他以后被哪个小妖精的魂给勾走了，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 「不可能。」顾晚颜笑了笑没在意，霍寒霆的身份地位决定了跟他来往的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男性，就连秘书也只有许晔一个女生，其他都是男秘书和助理。 至于勉强算是半个小妖精的邢菲儿，她连万凰庭的大门都踏不进去。 「不过，你刚刚说起的那件事，你老闆还挺仗义的。」容英韶摸了摸下巴，「还挺明辨是非，没把你开除。」 提起路景焕，顾晚颜这才记起来在停车场时男人拦住她询问的那些事，她刚想开口问问是怎么一回事，就见容英韶把文件拿了出来。 「我干脆在这里工作得了，回家也没意思。」 她索性就直接在咖啡厅里整理材料，顾晚颜见状，又把话咽了回去，没再打扰她，坐在对面打开了直播视频，反正她放假了，在哪闲都是闲。 第133章 她的背后站着一位全球顶级富豪 ()」 两人在附近磋磨了一天，快临近傍晚时，司机发来信息说周茹把霍云澄接到老宅去了，周末的时候再送回来，霍寒霆也她来了信息，说会晚回家，让她不必等待。 整个万凰庭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容英韶想了想，促狭地挤挤眼：「要不要去附近新开的一家娱乐会所玩一玩，我上次路过的时候看见了。」 娱乐会所？顾晚颜有点迟疑：「那不就是夜店吗？」 「我看着挺正规，里面有很大的撞球室，还有高手陪练，要不要去玩玩？」容英韶怂恿她，「你不说我不说，你老公也不知道，正好你因为顾家那些事心理也不痛快，去转移一下注意力！」 「好吧。」顾晚颜迟疑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下来，她知道容英韶对撞球颇感兴趣，两个女孩子如果不喝酒的话应该也不会出什么意外。 两人收拾好东西，开着车前往，车子在一栋金碧辉煌的会所前停下，花岗岩的门厅在黑暗中显得庄重大气，一看就令普通人望而却步。 「容容，这里不好进吧？」 顾晚颜瞄了一眼穿着正式的迎宾人员以及那些进去的人，几乎每个人都抬着下巴走路，一副牛逼轰轰的模样。 这种地方多半是以精英阶层为目标消费群体的高档会所，建造得如此豪华，多半是跟另一端的皇庭打擂台。 她上次进皇庭就已经废了大半力气，这个会所恐怕更不容易进。 容英韶那天路过的时候，这家会所还没有开张，而且是白天远没有晚上灯全部亮起时如此的令人震撼，又心生畏惧。 「晚晚，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容英韶有点心虚，她觉得这种地方她们大概消费不起。 但来都已经来了，顾晚颜却不甘心了，她转动方向盘朝着那边过去：「没关系，等会儿你跟着我，我们一起进去。」 车子在门口停下，顾晚颜从车上下来，一撩长发，将她车钥匙扔给过来的门童去泊车，自己则走向了门口。 但她被人拦下。 「小姐，我们这里是会员制。」 顾晚颜随意扫了眼一旁的花篮：「你们这里不是刚开业么？我现在就办理会员。」 拦她的人谨慎地打量了她一下，注意到她身上的衣服和背的包时，神情微微缓和：「那请您跟我来，做个登记。」 顾晚颜没有半分怯意地跟了上去，一进门就在光可鑑人的大理石地板上见到了自己的影子，大厅採取了宫廷风的设计，每一处都透着典雅。 容英韶悄悄地凑过来：「晚晚，这背后的老闆恐怕不简单。」 顾晚颜微微点头，不过能在荣城开高档会所的有几个是简单的。 男人领着他们到了一间办公室里填写资料。 简单填了一些联繫方式和信息，电脑前的工作人员录入，恭敬地道：「一万六。」 顾晚颜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这是会费。 才一万六，也不是很贵。 她从包里取出一张信用卡递了过去，男人接过时看了一眼，面色微微有了变化。 这是花旗银行在内地发行的「至极黑卡」，虽说只是一张副卡，却也代表了面前这个女人一定和真正的黑卡主人相熟，她的背后站着一位全球顶级富豪。 划完帐后，男人将卡双手亲自递接给顾晚颜，态度恭敬了不少：「请您收好。」 顾晚颜随手放进包里，拿过帐单随意地看了一眼，却瞪圆了眼睛，她抬头惊愕地看着男人， 「1.6万……美元？」 男人颔首，有些奇怪：「这是默认的，您总不会认为是人民币吧？」 顾晚颜噎了一下，抓了抓头髮，连面上的优雅也不能保持，她拿起帐单随手塞进包里，走路都有点虚浮。 但钱都花了还能怎么办，顾晚颜扶住容英韶的手，稳住身体：「我们想打斯诺克，麻烦请人带个路。」 男人点点头，叫来了一个服务生，让他带着人过去。 两个女孩子跟着服务生远去了，男人沉吟片刻道：「把刚才这个女人加星，之后重点关注一下。」 工作人员点点头，在顾晚颜的名字前加了一颗星，而一长串的名单上，加星的寥寥无几。 前方腰细腿长，模样周正的服务生带路，顾晚颜和容英韶跟在后面，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一年十万会费，这不如去抢！」 「背后老闆真是黑心！」 被两个女孩子发牢骚的「黑心老闆」此刻开着一辆骚气的黄色跑车横移在了会所门口，他的身后还跟着两辆名车，却一辆比一辆低调稳住。 青年从跑车上下来，明耀的五官张扬肆意，他把车钥匙往身后一丢，门童手忙脚乱地接住，他也不管就笑嘻嘻地凑到身后的一辆车上去。 「快下来，今天给你们开两瓶好酒尝尝，庆祝我这店新开业！」 他眉梢眼角都是掩饰不住的得意，车子驾驶座上下来了一个男人，冷峻的面容在夜空下格外摄人，而副驾驶上的则要显得温和许多，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建筑笑道： 「没想到还真给你建起来了。」 「有霆哥帮忙，怎么也不可能建不起来的。」青年笑着应了一句，忽然转头看向了最后一辆车，见半晌没动静，有些奇怪，「霆哥在干嘛呢？」 三人将目光投过去，青年过去敲了敲车门：「霆哥？」 带着微光的车厢内，男人面容分辨不清，眼神看着手机里的两条简讯出神。 一条是顾晚颜回復他「知道了，早点回来」的消息，还有一条是刚刚收到的消费通知。 简讯告知他，他的副卡在刚刚消费了十一万多。 这个时间点，她还在外面购物？ 霍寒霆斟酌着想要发简讯问一问，窗户的敲击声就响了起来，他只能暂时把手机收起来，推开车门下车。 夜里的风有些凉，拂过男人衣角时将它折起，夜空下仿若要乘风归去的九天神灵，带着清冷的贵气。 「霆哥，你刚刚在干什么？我们几个好不容易才有时间聚集在一起，你可别出岔子。」路景焕已经准备好了，要是姜柊敢把霍寒霆叫走，他就天天去霍氏骚扰他。 第134章 好像自作多情 ()」 「走吧。」霍寒霆将视线落在了面前的建筑上，他微微勾唇夸道：「建得还不错。」 「那是……」路景焕一脸得意，「走，带你们进去看看。」 一行人朝着大厅里走去，在电梯路过第8层时，路景焕看向秋立槿跃跃欲试：「小秋要不要试试斯诺克，我这段时间手艺见长。」 晚上聚会，秋立槿也放松了一些，看他信心满满的样子，忍不住笑道：「试试就试试，到时候可别哭着投降。」 青年颇有些不服气，直接带着人从中途第八楼下，而早就已经接到通知的服务生立刻带着他们朝着里面走去。 这家会所开放没几天，还是会员制，这会儿生意还没起来，人算不上多。 服务生将他们引到了一个包厢，里面的场地极大，除了两张撞球桌以外，还设有沙发，冰箱和浴室等建筑。 典型的资本家享受主义！ 顾晚颜窝在沙发里，手上端着一杯果汁，用吸管小口小口地喝，眼睛看着前面打斯诺克的容英韶。 女孩脱了衣服外套，此刻一身白衬衫，下方黑色阔腿裤与黑色高跟鞋，伏下身子时眸光锐利如鹰，球桿从她的背上压过去如同利剑出鞘一般。 「砰」的一声，两球相撞，其中一方顺利进洞。 「帅！」顾晚颜很配合地鼓掌。 容英韶甩了甩头髮，一手握着杆：「要不要来试试？」 顾晚颜摇摇头：「我就是个在旁边负责喊666的咸鱼，你自己打就行了。」 她对斯诺克算是一窍不通，就算过去了，也是拿着球桿乱挥舞。 容英韶没有勉强她，自己玩了一轮后感觉有些疲累，便也在沙发上坐下陪着顾晚颜一起说话。 「我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哦。」顾晚颜有点扭捏，「你不要告诉别人。」 「什么秘密？」她越是这样，容英韶越是好奇，她对着自己的嘴巴做了个拉链拉上的动作，表示自己一定不会说出去。 「快说快说！」 受不了友人的催促，顾晚颜低声说：「我昨天晚上是和霍寒霆一起睡的。」 空气中寂静了一秒钟后，一声高昂的尖叫瞬间冲破了沉默。 门外几人听见这声尖叫后停住脚步，为首的青年头髮染成了黄色，耳朵上戴着一颗钻石耳钉，他玩味地对着身旁的服务生说 「不是说今天不能点女郎？」他对着刚才发出声音的那个包厢扬了扬下巴，「这怎么回事？」 服务生一下子愣了，但他确实接受到过经理的通知，说先开业这几天，有些东西还在整合，ktv公主少爷以及撞球女郎等暂时都不能点台。 他想了想道：「大概是客人自己带来的女伴。」 青年舌尖舔过牙槽，蓦地哼笑一声：「这荣城就没有我不认识的人，我去看看到底是谁，顺便打个招唿。」 突然闯入别人包厢是很不礼貌的行为，服务生面色一变，想要阻拦：「梁少，您不要为难我，来这里的客人都非富即贵，到时候得罪了，我们会所在中间也难做。」 梁清绝的脚步一顿，磨了磨牙决定放弃，这会所背后的人还没有搞清楚，贸然动手不太好。 服务生看着他的表情松了一口气，正想将人带着离开，面前包厢的门忽然打开。 像是生长于淤泥之间的一朵青青濯莲，她站在富丽堂皇的宫殿口好奇地看着他们，修长的天鹅颈边垂落一缕髮丝，挠得人心底痒痒。 梁清觉眼底闪过一丝惊艷，原本转了个方向的脚步忽然顿住了。 顾晚颜在捂住好友尖叫的嘴巴后，就模煳听见门口有一丝动静，她以为是被动静吸引来的服务生，想开门出来解释一句，却发现好像自作多情。 顾晚颜眨了眨眼，往后退了一步，打算把门重新关上，然而就在门缝即将合拢的一剎那，一只瘦削的胳膊肘抵在了门与门框之间。 梁清绝微垂着头看她，眼角余光却往房间里扫了一圈，唇角挑起一抹笑意：「美女，要不要一起玩？」 他身后一起来的那帮人此刻都闹笑起来，眼神肆意地在顾晚颜身上游走。 顾晚颜因为他的靠近皱了皱眉，忍不住后退两步，房门顿时被他「咣」的一声给重重地抵开。 房间里的容英韶听见动静，站起来向这里走来：「怎么了？」 顾晚颜瞥了一眼梁清绝，冷着脸看向他身后的服务生：「你们就这种服务态度？任由这种无礼的人闯进我的包厢？」 服务生有些为难，看这模样，明显梁清绝是看上顾晚颜了，但两方都是会员，尤其是前者来头不小，不能轻易得罪。 「梁少……」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试图把梁清绝劝走，但后者闻所未闻，只笑着看向顾晚颜，「这位小姐怎么称唿？」 顾晚颜冷着脸没有说话，身后的容英韶走过来，看见梁清绝那副姿态后脱口而出：「哪来的非主流！」 原本站着扮高冷的顾晚颜顿时破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梁清绝唇角的笑压了下去，他冷冷地看着容英韶，上下打量了一下，蓦地笑了：「又是一个美女？我喜欢美女。」 一温柔一英气，堪称绝代双姝。 但顾晚颜冷笑着说出的话很快就颠覆了他的印象。 「你喜欢你妈。」 顾晚颜一般情况下不会爆脏话，但梁清绝这副自以为是的样子实在是太过欠揍，她忍不住就想要挫挫他的锐气。 梁清绝的笑容彻底地僵在唇角，他盯着顾晚颜，眼里也泛了些冷意，缓缓点头：「很好，还是个辣的，我喜欢。」 容英韶盯了他好一会儿，半晌后看向顾晚颜：「他是不是脑子有病？」 「大概。」 言简意赅的回答，容英韶二话不说转头提了把球桿过来指着梁清绝，差点捅到他脸上去：「赶紧滚，不滚今天把你腿打断！」 「哎呦，梁少，这妞不服气，辣着呢！」 「人说要把你腿打断！」 身后的人唯恐不乱地起闹，梁清绝看着容英韶嘲讽地笑了笑：「你们家这么有底气，背后的金主是谁啊，说出来让我听听，说不定我也认识！」 第135章 你再靠近一个试试 ()」 他能在荣城舒服这么多年不是没有理由的，知道哪些人能惹，哪些人不能惹。这两个女的面生，绝对不是那些名媛圈子里的，能来这种地方的又不是普通人，只可能是那些大佬们豢养的金丝雀了。 两只金丝雀还敢在他面前这么嚣张，看来真是他梁清绝这这阵子太安生了。 他笑着又往前踏了一步，只是笑容中多了些狠戾：「你想怎么样？」 他不信她真的敢打他，认定她不过虚张声势，所以反而冷笑着朝着顾晚颜走过去，微微倾着身子跟她说话。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一道棍影擦着他的面部掠过。 梁清绝心惊了一瞬，扭头看向容英韶，后者冷笑，以粗的那方桿头反手朝着他腹部捅去，逼得他不得不后退。 「你再靠近一个试试！」 容英韶向来吃软不吃硬，别人横，她只会更横。 梁清绝看着她们两个，彻底阴沉下了脸色，他身后那群以他唯马首是鞍的人也缓缓地靠近，留下一个服务生傻呆呆地看着，急得不行。 这万一真闹出点什么来可怎么办！ 「我今天还就非要你们两个陪我们玩玩了！」他执拗，「不管你身后的人到底是谁！」 包厢里响起了巨大的动静，在手中球桿断折了之后，容英韶干脆直接赤手空拳地攻击，她的动作异常灵敏，像只敏捷的小母豹。 她正在跟梁清绝对打，抽空间眼角余光看了一眼顾晚颜那边，见她闪躲还算灵活，微微放下了心。 顾晚颜绕着撞球桌跟他们绕圈圈，边绕边拿球扔他们，这球重得很，带着风砸过来时让人提心弔胆的，不得不躲避。 但球有扔完的时候，对方人又多，她早晚会被抓住，要么就等容英韶腾出手来替她解决，要么就暴露身份——霍寒霆这个名号在荣城就是最佳通行证。 但那是下下策，谁让她是霍家少夫人，本应该晨昏定省待在老宅中端庄持家的下一任女主人。 梁清绝颇有两下身手，他当年是个刺头，被家里送去了军队，出来后也仍然桀骜不驯，但却有眼色了很多。 不过到底已经退伍，他又疏于练习，被容英韶抓住机会后，单手撑在撞球桌角，一个横踢踹了过去。 原本冲着太阳穴的脚尖在临近时变了方向，重重地踢在了他的脖颈处。 梁清绝感觉自己脖颈一阵剧痛，下意识地朝着地上惯性倒去，他捂着被踢到的地方，痛苦地蜷缩成一团。 容英韶踹了他几脚之后才去看顾晚颜那边，正好看见顾晚颜举起一个青花瓷花瓶扔了过去，砸在人的脚边碎成一地。 她赶紧过去，三两下把剩下的这群弱鸡给收拾了之后去看顾晚颜：「你有没有受伤？」 顾晚颜摇了摇头，看着躺在地上的这群渣滓，狠狠抬起脚在他们脸上碾了一下，恶狠狠地道：「你说，这下我们该怎么处置你们？」 她笑得太趁他们太过不怀好意，服务生战战兢兢地看着，随后趁他们不注意时悄悄退了出去。 经理闻讯赶来，就算他是行业的精英人员，阅歷颇深，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却还是被面前的这副画面给吓了一跳。 「叫爸爸。」容英韶一只脚踩在梁清绝的身上，漫不经心地道，「或者给我好好道歉，你自己给我选一样，必须要让我看见。」 梁清绝捂着脖颈，咬牙切齿，眼里闪烁着不甘的光：「做梦！」 他怎么可能会答应这种丧权辱国的要求。 顾晚颜在一旁站着，把一群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纨绔子弟的手给伸直了放在地上，她踩在手腕上，手中一杯滚烫的热茶倾斜了水面。 「道歉，叫爸爸，不然就给你烫猪蹄。」 她捏着茶柄，茶水还冒着热气，不难想像倒下来不少层皮也要疼一片，看得人煎熬又痛苦。 但叫爸爸未免也太丢脸了，这群人咬紧了牙不松口。 顾晚颜沖他们笑了一声，慢悠悠地道：「真是有骨气啊，那我就不客气啦！」 说完，她手水抖了一下，热水飞溅出几滴，落在人的手背上，疼得灼人。 「啊——」 里面响起惨叫声，听的地上的梁清绝眼角只抽搐，谁能想到他今天踢到了铁板呢，只不过这个「铁板」跟他平常意义中的「铁板」不太一样。 经理反应过来，立刻上前：「两位……这位梁先生是我们的客人，你们能不能先把他松开？」 容英韶抬头看了一眼他，又扫了一眼他身后的服务生，冷笑道：「刚刚我们被欺负的时候，你们在哪里？是不是觉得我们两个女孩子好欺负？」 「并不是这样，只是因为我们的安保系统有待进一步完善，这才没有第一时间赶来，我很抱歉，现在请你先放开这位先生，我们先坐下来商量一下。」 他的身后缓缓走出了不少彪形大汉，浑身的肌肉似乎要冲破身上的西装，冷酷的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顾晚颜和容英韶。 「你真当我吓大的？」容英韶歪了歪头，她的倔脾气也上来了，踩着梁清绝的手反覆碾磨，「明明我们才是受害者，你凭什么对我们威胁？」 经理心道现在这副模样，怎么也不可能像是受害者吧？ 就在他嘆口气，打算採取强制手段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道懒洋洋的声音：「这是怎么了？」 经理浑身一震，转过头去：「路少，不是什么大事，没想到惊动到您了。」 「你真是废话，我就在隔壁，这么大动静能听不见？」 路景焕翻了个白眼，双手抄兜，漫不经心地走进包厢，在触及到里面的一片狼藉时，皱了皱眉，但当他的视线缓缓与容英韶对上时，顿时愣了。 「怎么是你？」 「原来是你？」容英韶皱了皱眉，随后冷哼一声，「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的会所果然进来的也都是群渣滓。」 路景焕还没来得及琢磨明白这人为什么在这里以及梁清绝又为什么会被她打成那样，他就被她的话挑得一阵火起。 「我是不是跟你八字犯沖！」路景焕咬牙切齿，「上回就算了，这次呢，像你这样直接砸我场子的，可是头一个！」 第136章 这下死定了! ()」 地上的梁清绝在看见路景焕时，眼眸缓缓睁大，有得救的松懈也有后知后觉的忐忑，毕竟路加他是惹不起的。 不过，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他们两方居然认识，这让他的心口一冷，不知道路景焕到时候会不会偏帮。 「要不是他来找茬，我们也不会动手。」 另一边传来的声音让路景焕侧目，在看清顾晚颜那张脸后，忍不住捂脸：「这可真是人都来齐了。」 这句话让顾晚颜忍不住心口一跳，她有点疑惑却又不敢信，试探着问：「寒霆也来了吗？」 路景焕盯着她，幸灾乐祸：「就在隔壁呢，要不要见见？」 顾晚颜摇了摇头：「不，不用了。」 但门口的人忽然自动分成两排，中间让出一条道，西服挺括的男人沉着脸走在最前方，他眸似深海，在锁定顾晚颜的一剎那，瞬间就锐利起来，他一字一顿地咬重：「顾晚颜。」 女孩儿手一抖，茶杯整个摔了下去刚好砸在身下人的手背上，逼迫着他发出了杀猪似的惨叫声。 「对，对不起。」顾晚颜手忙脚乱地跳开两步远，低垂着头不敢看霍寒霆的神情。 来这种地方两次都被抓到，这下死定了！ 偌大的包厢中一片寂静，顾晚颜小心翼翼往旁边站了站，两只手攥着垂在身前，她低着头像是见到老师的小学生一般。 有什么比在高档会所跟丈夫狭路相逢更让人尴尬的？ 早知道这是路景焕开的店，她绝对绕得远远的。 她垂着头，视线中的暗红的地毯上缓缓出现了一双黑色皮鞋，她的头顶落拓下来一片深沉的影子，带着灭顶的压力。 顾晚颜的头更低了。 霍寒霆站在她面前，盯着她时，一双眸子里卷着凛冽的风，但很快就刮过去了，他声音平淡与往常似乎没什么两样：「他们碰你了？」 但这恰似平常的问话却像是一抷冰雪瞬间砸在了每个人的心头，又冷又沉，让人忍不住咬着牙从骨子颤慄起来。 梁清绝又惊又惶，他猜到了这个女人背后有关系，却不知道这人竟然是霍寒霆，这金主未免太「真金」了一些。 早知道是霍寒霆的女人，他怎么也不可能打主意。 若是其他人也就算了，偏偏是霍寒霆，这个连他父亲都要礼让三分的男人，可一点也不好惹。 「霍少……」 他忍不住开口，却被人一脚踩在了脸上。路景焕弯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霆哥是在问你么？」 梁清绝顿时不敢吭声了。 路景焕也是个惹不起的，他在帝都时就有混世魔王的称号，是那群二世祖中的领头者，上学时可没少打架惹事，后来跟着霍寒霆跑来了荣城才消停了许多，但这可不代表他性子就收敛起来了。 他今天着实有些倒霉了。 梁清绝都不敢再开口，其他人就更别说了，包厢里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心里却惊恐万分。 他们今儿个所有人的命运此刻都掌握在了这个姑奶奶身上。 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顾晚颜有些不自在，她摇了摇头：「没有人碰我，就和他们死了冲突然后就被容容给打趴下了。」 路景焕撇了撇嘴：「真够废的。」 地上的这群纨绔子弟却大大地松了口气，也不顾被女人打是件丢脸的事，都小心开口道。 「我们没碰这两位小姐。」 「对对对，真没碰霍少。」 「要是知道是您的人，我哪里敢碰？」 霍寒霆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一旁的容英韶看了会儿有些担心，开口道：「霍寒霆，你别生晚晚的气，是我硬要拉她来玩的，没想过会出这种事。」 说到这，她狠狠地瞪了一眼路景焕。 路景焕怒极反笑：「你瞪我干什么，你把她带过来玩还怪我不成？」 「要不是你们这里治安不好，我们能出事情？」容英韶扫了一眼地上的男人，嫌弃地弹了弹身上的灰尘，「白瞎了一年十万会费，连客人的安全都不能保证。」 路景焕被堵得哑口无言，只能咬牙切齿地盯着地上的人，眼里流露出一丝狠戾：「梁清绝，你敢来砸我的场子！」 梁清绝有苦难言，他要是知道这家店后台这么硬，哪里敢过来。 「好了。」秋立槿站在门口看够了戏，开口道，「既然都来了，就到我们包厢里去吧，这里交给景焕来处理。」 「对。」路景焕抬头，「霆哥，你带着她们过去吧，这里太乱了，别扰了心情。」 霍寒霆盯了顾晚颜一会儿，转身走了，后者连忙拉着容英韶跟上，尴尬地对着秋立槿和晏修齐笑了笑。 秋立槿回她一个微笑。 容英韶拉了拉顾晚颜的手指：「怎么回事，你们家霍董认得刚刚那个死流氓？」 「死流氓？你说路景焕？」顾晚颜有点惊讶，「他做了什么？」 容英韶犹犹豫豫地将那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省略了一些尴尬的地方，不过即便这样也将顾晚颜气得半死。 「他平时就看我不顺眼，估计现在是朝着我现在就去帮你教训他！」 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把注意打到她朋友身上来，是不是真以为她好欺负？ 容英韶急忙拉住她，指了指前面沉稳的背影，轻轻地摇了摇头。 顾晚颜一下子心虚了，她看着男人高大的背影，一下子愁眉苦脸起来。 老公好像生气了，怎么办？ 但霍寒霆已经跨进了包厢里，她们也只好暂时先跟了进去，但进去之后发现里面居然还坐着一个人。 晏修齐坐在沙发上，目光平静地在两个好友身上略过，停在了他们身后的两个女人身上。 难怪他说霍寒霆这样的性子，怎么会跟着路景焕出去看热闹，原来刚刚在包厢里听见的那些声音真不是幻觉。 男人面容冷峻，瞥见容英韶时也只是多瞧了一眼，毕竟现在是下班时间，他管不着他的员工去哪儿。 容英韶没想到老闆居然会在这里，身上的职业习惯成型，神经下意识地有些紧绷起来，整个人都显得拘谨了一些。 第137章 她可厉害了 ()」 好在这个包厢比她们那个要大不少，两个撞球桌旁组了四个休憩区，她不用跟自己上司面对面。 几人在沙发上坐下，茶几上还摆放着几瓶酒，路易十三，柏翠的红酒，黑方的威士忌，都是名酒。 显然这群公子哥在这消遣。 顾晚颜偷偷观察了一眼霍寒霆，但却摸不准男人现在到底是什么情绪，霍寒霆的面部表情管理太好，如果他不想让人知道，那么极少能有人从他的微表情中观察出真正的情绪，哪怕是心理学家也不行。 她往霍寒霆那边坐了坐，歪头看他，试图寻找话题：「你在这也打斯诺克吗？」 霍寒霆靠在沙发上，他面前的酒几乎没有碰过，听见女孩儿又轻又软的话后，眯眼看过来，蓦地笑了：「你会打斯诺克？我怎么不知道？」 顾晚颜觉得这笑有点渗人，她老实交代：「我不会打，但容容会打，她可厉害了。」 路景焕恰好处理完所有事情进来，听见顾晚颜的话后，唇角一勾：「很厉害？」 他笑得太过挑衅，容英韶心里不爽快了，她也是个脾气不好惹的，现在又不是在公司，立刻就怼了回去。 「你想怎么样？」 路景焕下巴对着一旁撞球桌扬了扬：「玩两把？」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露两把还真不知道谁是你爸爸。 容英韶自己一个人玩着也有些无趣，听到路景焕的话后立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衣服一扔：「来就来！」 「爽快！」 路景焕带头向撞球桌走过去，他拿起一根球桿扔给了容英韶，自己给手里的球桿皮头上了巧粉。 「五局三胜。」他慢条斯理地看向容英韶，微微一笑，「看你是女生，我来开球吧。」 开球就进球的机率太小，即便进球也会有叫不到彩球的风险，所以开球并不是一个好差事。 「五局三胜？」容英韶冷笑连连，半点都不退让，「输的人跪下来叫爸爸怎么样？」 路景焕脸上绅士的笑容一顿，这种小学生一般的放狠话他都多久没听到过了？当初上学时凡是跟他这么说的，统统都跪在他面前痛哭流涕。 「好，你别后悔。」路景焕咬牙切齿，原本只是逗这人玩的，现在竟然上了心。 秋立槿斜倚在沙发上，听见这话不由得笑了起来：「两个幼稚鬼。」 但一旁的顾晚颜来了兴趣，从沙发上跳起走到球桌旁：「我来给你们当裁判！」 「你不行。」路景焕像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转头点指着看热闹的秋立槿，「让小秋过来。」 斯诺克的裁判与其他项目的裁判大不一样，不仅要熟知规则，还要自己会打球以及极其准确的看球復位能力，再没有比秋立槿这么自细心的人更合适了。 被点名，秋立槿没有任何不满，他笑着从沙发上起来：「好吧，我也来凑个热闹。」 路景焕眯了眯眼，正对着球桌缓缓地俯身，眼睛专注地盯着前方，红球已经摆成了一个倒三角形，彩球也摆在了正确的位置。 他在开球线开球，一挥桿，白色的母球就用力向前方撞过去。 「砰」的一声，滚圆的球四散开来，竟然形成了「斯诺克」局面，菜鸟会觉得束手无策，但高手只会暗自窃喜。 秋立槿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还是判道：「容小姐，现在你可以指定任何一颗彩球作为自由球。」 路景焕直起身子，撩了撩头髮，做了个「请」的姿势。 容英韶不屑地冷哼一声，她拿着杆，绕了个道走到球桌旁，俯下身，没再用那些胡里花俏的打法，而是用最准确原始的姿势，挥桿击中母球。 白色的母球带着一股劲风冲着红球而去，红球在前行了一段距离后，落入球袋。 路景焕饶有兴趣地点点头，还真有两分本事。 顾晚颜换了个位置，眯眼观察了一下所有球的方位，最后慢条斯理地走到了母球附近，轻巧地一击，白球撞上黑球，后者穿过一堆红球在击球者为它预定好的轨道中落入球袋。 看着女孩一脸的冷酷，路景焕眼里的漫不经心收了起来，他瞬间确定了，眼前这个女孩是个高手。 原先他还以为容英韶不过是有两下子的技术而已，毕竟女孩少有玩斯诺克厉害的，但容英韶却给了她一个惊喜。 但这还远远没有结束，容英韶心头憋着一口气，注意力竟然前所未有的集中，她冷静地分析情势，一桿红球，一桿黑球，让路景焕在一旁彻底地沦为了他秀场的看客。 到最后，秋立槿眼中都带上了惊讶，开玩笑地道：「该不会真要诞生一个147分吧？」 147分是一桿清台的实际最高分了，连职业选手都很难做到。 路景焕咬牙看着，继续盯着看。 十五颗红球很快就打完了，场上就剩下了几个彩球，直至最后剩下了一个黑球。 接下来就是奇蹟的诞生，球桌边所有人都屏住了唿吸。 容英韶眯眼盯住自己最后的猎物，眼中全是势在必得，她用力一挥桿，黑球骨碌碌滚进了球袋。 一桿清台，147分！ 「容容你好厉害！」顾晚颜感嘆道，脸上全是迸发出的喜悦，她看着一旁有些郁闷的路景焕笑了，「你现在服气了没有，容容厉害吧？」 「服气什么？」路景焕把球袋里的球拿出来，「五局三胜，还早着呢！」 就算是为了最后的那一声「爸爸」，怎么也得争口气。 他死鸭子嘴硬，容英韶也懒得跟他计较，只说：「路总接下来还开球吗？刚才开的真是一手好球，连一个死球都没有。」 路景焕脸黑了一半，见状秋立槿强忍着笑立刻将球摆好，开始新一轮比赛。 接下来这盘是容英韶开的球，但路景焕在没有自由球的情况下怎么也做不到单杆147分，这个是不可复制的神话。 他我没有一桿清台，到底心态受了影响有些不稳定，导致后面出现了失误，遭到了容英韶的嘲笑。 两个人吵吵嚷嚷的，一边吵一边打，像是两个犟着脾气的幼儿园小朋友一般，暗暗较着一股劲，谁也不肯退让。 第138章 他似乎比刚刚心情还要差 ()」 顾晚颜看了一会儿觉得颇为有趣，但也没忘记沙发上的人。 晏修齐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沙发上现在就只有霍寒霆一个人，他背对着这边，看不清面容，嵴樑却挺得笔直，却看着有点孤独。 她忽然想起一句话—— 快乐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明明很悲伤的一句话，但用在这儿却有些令人想笑，她竟然也从男人的背影和后脑勺里看出了几分委屈。 被抛弃的委屈。 她压着笑走过去，就见霍寒霆膝盖上正放着一个小型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正要发给姜柊的文件。 原来是在工作…… 刚才心里的那点臆想顿时从脑海中消失，顾晚颜不禁感嘆一声，工作狂走到哪都是工作狂，怎么会孤独呢？ 这么想着，但男人已经发现了她，冷静的目光朝着她望过来，淡淡的没有什么情绪，依旧和刚才一样。 但顾晚颜却觉得他似乎比刚刚心情还要差。 这是怎么回事？想起刚才的邮件，顾晚颜猜测也许是因为公司的事让他又烦心了。但这种事她向来一窍不通，也不能为他分忧，想了想只好觑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靠过去， 「你想不想打撞球？」 顾晚颜二十五岁了而且她还经歷了前世大大小小的事，痛苦与仇恨深埋她的心底，然而从表面上看去，她的眼睛却仍是黑白分明，清澈见见底的。 像是含着一汪碧泉，洪劝着你时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抵挡得了。 霍寒霆移开视线：「不想。」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断绝了所有的想法，连一点委婉的余地都没有。 他拒绝得干脆利落，顾晚颜反而心里起了一股缠劲，她凑过去拽了拽她的胳膊：去吧？我们两个可以一起玩？」 「我不会。」 从外面打完电话回来的晏修齐恰好听见这句话，他眼眸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冷着脸的霍寒霆，又看了看缠在他身边的顾晚颜。 往常霍寒霆神情哪怕透出一丝一毫的冷意，他身边的人没有哪个不想立刻离他十米远，但顾晚颜却好像没注意到似的。 女孩兴致勃勃地跟他拍胸口：「我可以教你。」 晏修齐听见这话竟然有点想笑。 霍寒霆盯了她一会儿，直到把顾晚颜盯得发毛，露出怯意，他才将微型电脑放在一边，起身：「好，那你就教教我怎么打。」 他边说边将西装外套脱下，修长的手指轻巧地勾开领带，一併扔下，将领口封闭的扣子解开两颗。 男人姿态顿时从禁慾中挣脱出来，多了几分慵懒的意味。 顾晚颜不敢多看他，见路景焕和容英韶的比赛还在继续，就带着霍寒霆往另一个球桌走去。 她递给他一根球桿，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是个半吊子，还是容容教我的，不如你先试试怎么握杆。」 霍寒霆接过球桿，他握着杆俯下身，球桿朝着白球击过去，却扑了个空。 另一桌早就已经注意到了他们，见霍寒霆要上手，路景焕有些兴奋，暂停下比赛盯着他，见他连母球都落空，像是见了鬼一般，就要走上前去。 然而他的肩膀却被人给搭住了。 秋立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轻声道：「就你这样的，活该单身到现在？」 路景焕莫名其妙，这和他单身有什么关系，秋立槿却示意他不要开口，冲着对面一挑眉，示意他接着看。 「好像不对？」一击落空，霍寒霆陷入沉思，过了会偏头看她，「我姿势不对吗？」 「好，好像有点问题。」顾晚颜绕着他走了一圈，发现他的动作看似标准，实则有太多毛病。 「不能把球桿握得太紧，小拇指放松。」顾晚颜握住他的手，垂着头一点一点地帮他纠正位置。 路景焕看得目瞪口呆，他难以置信：「这不可能是霆哥，霆哥怎么，怎么……」 他说不出来，他印象中的霍寒霆沉稳可靠，进退有度。智商极高，却唯独对外面的女人敬谢不敏，一点也不解风情。他可记得不少名媛亲自给他冠上过「直男」的称号。 眼前这个扮猪吃老虎，哄骗人家女孩子的人是谁？ 秋立槿微微一笑，霍寒霆双商都很高，不解风情那是因为没遇见想让他去解开的「风情」。 不过，现在这个空位被人填上了。 「大拇指，稍微靠近一点食指。」顾晚颜替他纠正好细节，又仔细看了看才满意地道：「你再试试看，抽杆的幅度尽量小，球的线路尽量直一点。」 她直起身子，往后退了两步，鼻尖的那抹幽香远去，男人眼底起了暗芒，他克制着盯着前方的球，用力一击杆，球疯狂地窜了出去。 「哇，好厉害，一点就通。」顾晚颜很给面子地鼓掌，「我发现你的路数跟亨得利很像，你们的球法都是一样的狠。」 在顾晚颜眼里，霍寒霆没有任何一处不完美，毫不吝啬的夸奖从她嘴里说出来，让人全身心舒畅。 远处的路景焕有些无语，亨得利是名留青史的斯诺克名将，而霍寒霆此刻在顾晚颜眼里就是一个初学者，她居然也夸得出来。 这两个人，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我似乎姿势还有些不正确，你再帮我纠正一下？」男人微微挑眉，他一只手轻握着球桿，长腿在西裤的衬托下简直长得逆天，如同上世纪末的纨绔子弟一般。 顾晚颜只觉得他好看，就算是笑着问天上的星星能不能给，她也必须去借梯子给他摘，更别说再看看姿势了。 她摆出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去看霍寒霆的动作，但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却发现他似乎没什么问题。 但霍寒霆坚持有问题。 「不如你给我做个示范。」 男人将球桿递给她，示意她来一场。 顾晚颜自己也是个半吊子，万一等会出丑了，岂不是很尴尬，但霍寒霆垂眸看她，她也不好拒绝，只能接过球桿。 顾晚颜的姿势是经过容英韶纠正的，还算标准，但却只有空架子少了些力道，她一桿下去，白球击中红球时，居然只轻轻地碰了一下。 路景焕眼角余光看见了，顿时哈哈大笑，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嘲笑。 第139章 我赢了，叫爸爸! ()」 顾晚颜有点窘迫，她脸颊红红的一片，刚想站起来，身后就贴上来了一个温热的身体，顿时紧张得一动不敢动。 霍寒霆环着她，手臂从她的手臂延伸过去，握住她握杆的手。 宽厚温暖的大手握着她的，按照刚才的姿势对着球再度击了一下，有了外力的帮助，这颗球在快速地滚过一段距离后干脆利落地进了洞，并且还在行驶过程中撞击到了其他球，连带着也一起进了洞。 路景焕吹了声口哨：「霆哥厉害！」 顾晚颜原本的那点不适应此刻都被震惊所替代，她愣愣地看着，舌头像是打了结：「你，你……」 男人头微微偏了偏，熟悉的幽香萦绕在他鼻尖，怀里是温香软玉，他抬眸看了一眼球桌上的情况，微微勾唇在她耳边轻声道， 「刚刚梁清绝就想邀请你这么玩桌球。」 顾晚颜一怔，随后反应过来，他哪里是不会打撞球，他分明就是想借着她自己的手来好好给她讲「道理」呢。 但谁让她理亏，她忍了。 顾晚颜垂着头不敢吭声，髮丝垂落下去，隐约可以看见一点雪白如玉的脖颈，像雪一样。 霍寒霆转移开视线，又见顾晚颜咬着唇不说话，眼底起了些懊恼之色，他后退两步，转身回到了沙发旁。 后背的温热一触远离，顾晚颜没有回头，慢慢地将球桿放回了桌面上。 另一边并没有注意到这里的古怪气氛，容英韶将最后一颗球打进了球袋里后，眉梢眼角都忍不住挂上了得意之色，她扬眉吐气： 「我赢了，叫爸爸！」 她眼睛弯弯，唇角上扬的弧度透着一点坏，偏偏因为这一点神气活现让整张脸更加英气鲜活，明媚得像个小太阳。 路景焕看着她，有一瞬间被她晃了眼，但听见那声「叫爸爸」后，就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窍。 偏偏秋立槿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景焕，快叫啊！」 路景焕瞪他，还是不是兄弟！ 「这规矩是你自己立下的！」秋立槿摊了摊手，表示无奈得很，谁让这人看不起人小姑娘，一头脑热地答应了。 他说着，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不由自主和找笑了起来：「你都不知道，之前我和他在医院里……」 他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扑过来的路景焕给捂得死死的，他兇巴巴地瞪了一眼容英韶，又压低了声线威胁秋立槿， 「之前在医院里什么也没有发生！」 秋立槿觉得好笑极了，他伸手去拽路景焕的手，但无奈他捂得太严实，一时之间挣脱不开。 「你不许说。」路景焕盯着他，警惕万分。 本来这女人就已经够嚣张了，如果再让这件事让她知道了去，那岂不是让她得意坏了。 秋立槿无奈了点了点头，路景焕这才松开了捂着他嘴巴的手，但眼睛还盯着他看，半点没放松。 容英韶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个打哑谜，狐疑道：「你刚刚想说什么？你们在医院怎么了？」 「没怎么。」秋立槿理了理衣服，颇为好笑地道：「就是想起来之前一些趣事而已。」 容英韶对他们之间的事情没什么兴趣，眼神盯着路景焕不放：「叫爸爸。」 路景焕磨牙：「你想要什么，我用其他条件跟你换行了吧？车子房子都行。」 路少爷财大气粗，还真不在乎这个，在他看来，他的面子重要多了。 「不行。」容英韶冷笑连连，「叫爸爸。」 路景焕只觉得牙疼心疼哪儿哪儿都疼，他恶狠狠地盯着容英韶，不情不愿地从牙齿缝中挤出来一句：「爸……爸……」 「什么？」容英韶揉了揉耳朵，「声音太轻，我没听清楚。」 「爸爸！」路景焕心口憋着一口气，气沖沖地大喊一声，「这总行了吧？」 「哎，好儿子。」容英韶心里舒坦了，她就是看不惯路景焕那个瞧不起人的劲，这会儿逼着他叫完，全身心舒畅。 路景焕气得把球桿扔下：「不玩了不玩了，我要回家！」 这个时间点也确实不早了，当他提起要回家时，一群人谁也没有反对。 容英韶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跟着顾晚颜并排出了会所。 「我送你回去吧，容容？」顾晚颜瞥了一眼前方的身影，小声跟容英韶说道。 后者摆了摆手：「不用，你跟你们家霍董回去吧，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也丢不了。」 顾晚颜还想再说些什么，一旁的晏修齐瞥了一眼这边，忽然开口道：「我送她回去吧。」 容英韶笑容僵再脸上，她突然有点后悔拒绝顾晚颜刚才的提议。 一旁的秋立槿笑了笑：「行，那我坐景焕的车走。」 他来的时候是跟着晏修齐一起来的，并没有自己开车。 路景焕臭着脸上了自己的跑车，车门像两只翅膀似的缓缓向斜上方打开，等秋立槿进来后，它又缓缓合上。 跑车在黑夜中发出一长串巨大的轰鸣声，像是唿吸放给谁听似的，留下一长串的尾气消失在夜色中。 晏修齐面不改色，他走到自己车旁，拉开副驾驶望着容英韶。 容英韶：「……」 这下她还能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上呗，跟顾晚颜告别之后，她就低头进了副驾驶，身躯有些紧绷，但晏修齐也没有看她一眼，关上车门，走到另一边进了驾驶座。 不一会儿，这辆车也走了。整个会所门口就只剩下霍寒霆和顾晚颜。 顾晚颜从眼角余光中瞥了一眼男人的脸色，从刚刚起，他就没再跟她说过一句话，像是生气了。 「坐我的车回去，你的车明天早上派人来开回去。」 顾晚颜犹豫了一会儿摆摆手：「我还是自己开回去吧，不麻烦别人了。」 他们俩之间的气氛有点尴尬，顾晚颜下意识地想避开。 霍寒霆目光看过来，沉静又幽远，他点点头：「随你。」 顾晚颜看着他上车走了，觉得心口一块地方酸酸涨涨的。 夜空挂着两三颗星子，道路两旁的路灯披挂起一条银河照亮前方的路。霍寒霆双手搭在方向盘上，面容在黑暗中模煳不清，斑驳交错的灯光在他的一双眼睛上闪烁而过。 第140章 任谁也没办法拒绝这样的请求 ()」 那双向来沉稳的双眸中此刻泛着些烦躁，他隐隐的有种预感，一些事情似乎超出了他的预料。 别人夫妻是一体，但他跟顾晚颜应该是两个独立的个体，他可以纵容她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可以偶尔帮她一个忙，但却不应该去干涉她。 因为和他没有关系。 但随着她的亲近，他越来越想将这抹在他鼻尖若有若无的幽香掌控进手里，将她牢牢地困在身边，这股占有欲在他心底疯狂地滋生，不再满足于做一个陪伴在她身边的丈夫。 例如今天。 他不应该这么想的，她跟他迟早都要分开，这些日子以来的亲近也如镜花水月一般，很快就会消散。 从高处跌落的痛苦才最难受，当初好不容易才决定放弃她，怎么能毁在这种时候，他五年都已经忍过来了，不是么？ 男人的双眼在黑暗中愈发暗沉，翻滚不息的情绪重新被压平回心底，像是一只出闸的勐兽又静静地潜伏下去。 顾晚颜回到家的时候，霍寒霆似乎早就已经回来了，她瞥了一眼停在一旁的车子，捏着车钥匙进了门。 张嫂还没有睡，正在将明天早餐需要的原材料一一过目，听见动静后，她从厨房里出来，瞧见顾晚颜后笑了：「少夫人也回来了？少爷也刚回来，上楼了。」 她并不知晓这两人在外面碰见了。 顾晚颜点点头，露出一抹笑：「好，我上去看看他。」 「哎。」张嫂欢喜地又回厨房里去了。 顾晚颜朝着二楼走去，红木楼梯扶手显得有些凉，一路旋转着直通二楼，走廊尽头的窗户没关，一阵风吹来让顾晚颜...小腿感觉到了一些冷意。 顾晚颜朝着霍寒霆的房间张望了一下，见房门紧闭，知道他也许有事在忙，踟蹰了一会儿还是先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昏暗一片，即便开了灯也是一室清冷。她摸了摸床铺，一手冰寒，与她昨晚所处的那个温暖怀抱，天差地别。 她心里莫名的有些落寞，想着是不是应该主动去认个错。 抱着这个念头，洗完澡后她去敲了霍寒霆的门，结果半晌没有人应声，顾晚颜歪了歪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书房，觉得也许来的不是时候。 霍寒霆还在处理公务。 但没等她犹豫太久要不要去敲书房的门，面前房间的门忽然开了。 侧开的一条豁口里投下一个人的身影，男人微垂着眼皮老她，一身白衬衫黑西裤还未来得及换下，显得整个人高大颀长，他半张脸掩藏在阴影中，线条却刻画得明朗清俊，只是神情过于寡淡，整个人也显得清清冷冷起来。 顾晚颜怔怔地看着他，一瞬间所有认错的话都堵在喉咙里再也出不来，她感觉此时的霍寒霆离她有千万里之遥。 但明明昨天晚上他还抱着她，安慰她，两颗心贴在一起，面对面互相温暖彼此。 她久久没有说话，模样显得有些傻愣愣的，霍寒霆时间宝贵，率先开口：「有什么事？」 顾晚颜有点委屈，他明知故问，这么一说，她肯定说「没事」，然后他就会干脆利落地把门关上。 没有任何实据，她就是确定他会这么做。 「寒霆……」 小姑娘有点可怜兮兮的，尤其是她今天穿着一身粉色的长袖睡衣，脚底下还踩着一双粉色兔子拖鞋，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个涉世未深的学生一般，跟会所里明艷张扬的模样大相迳庭。 现在她整个人看起来软软的，叫着他的名字也自带一股软糯。 霍寒霆深吸一口气，再次重复了一遍：「什么事？」 顾晚颜脸颊有点红，但她又不想走，咬了咬牙道：「我……我想跟你一起睡。」 她笑了一下，露出两个梨涡，眼睛里亮闪闪的，带着一股期盼，任谁也没办法拒绝这样的请求。 霍寒霆微移开视线：「你自己有房间。」 「太大了，我有点害怕。」顾晚颜瓮声瓮气地说道。 「你住了五年了。」霍寒霆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言下之意——现在来害怕？ 顾晚颜脸有点红：「我这两天会做噩梦……」 霍寒霆安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理智告诉他，现在应该板起脸把她赶走，然而这片理智她此刻已经趋于崩塌，露出了软软的一角。 「你进来吧。」 他听见自己这么说，然后眼睁睁地看着顾晚颜兴高采烈地进了他的卧室。 霍寒霆闭了闭眼，面无表情地关上门时给自己额外增加了不少工作。 顾晚颜头髮还湿着，她跑到浴室里，结果没发现吹风机，张嘴冲着外面喊：「寒霆，你把吹风机放在哪儿了？」 霍寒霆前往小书房的脚步一顿，他蹙眉想了想才道：「浴室外面柜子的第二个抽屉里。」 顾晚颜按照他说的位置找到了一个没有怎么使用过的吹风机，她插上线，试着按下手握处的按钮，登时「嗡嗡」的风声就从吹筒里出来了。 她吓得立刻调小了一点，但吹风机的风声还是隐隐地从浴室门缝里泄露了出去，传递到霍寒霆耳边时，让他停下了关门的动作。 原本这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平时不论发出什么动静都像是在空旷中产生的迴响一般，带着孤独。但现在居然有了一丝热闹的人气。 他垂眸听了一会儿，才又动手将门合拢。 顾晚颜吹干头髮，她跑到卧室里一见没人就知道霍寒霆大概还在忙，她便先自己爬上床，打算一边躺着一边等他，但架不住困意，她陷在松软的枕头里沉沉睡去。 当霍寒霆从小书房里出来时就见顾晚颜缩成一团窝在空调被中，许是空调温度低了，她讲将自己脖子以下裹得严严实实。 他将温度又调高了一些，转头去了趟浴室，出来后瞥见柜子第二个抽屉开了一条缝，一截黑色的线头从里露了出来。 他拉开一看，吹风机被随手扔在了里面，电线收拢得乱七八糟。 他蹙了蹙眉，将它又拿出来按照原来的包装重新封好放到了盒子里，又放进了抽屉里。 他从浴室里出去，关了沿路的灯，只留下一盏床头小灯，掀被上床。 第141章 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 值得一提的是，顾晚颜一回生，二回熟，第一次来时睡在了床铺边缘，第二次来就毫不客气地躺在了正中央。 也幸亏床够大，霍寒霆也不去管她，在床边躺下便闭上了眼，那盏灯亮了一会儿也随之熄灭。 半夜，他缓缓陷入深度睡眠时，忽然被一阵动静惊醒，原本闭着的眸子在黑暗中陡然睁开。 思维在一瞬间回神时，他才发现身边又多了个温软的身体。 他皱眉开了小灯，侧过头去看才发现顾晚颜原本背对着他睡的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翻了个身，软软地窝靠在了他身边。 她睡得很沉，唿吸绵长，暖色的光在她侧脸上打下一层光辉，她却像毫无知觉似的，一只手抓着霍寒霆的睡衣衣袖，另一只手抱着他的手臂，连腿也不老实地勾缠着他的。 霍寒霆凝视着她，手指从她的眉眼滑落到鼻尖和脸颊，像是在一寸寸摸索，又在一寸寸确认，眼眸渐渐地温柔下来。 良久，他收回了手，眼里的温度渐渐地冷却下来。 顾晚颜难得醒这么早，天刚蒙蒙亮就睁开了眼，她第一反应是先去看身边，霍寒霆在她不远处沉睡着，窗帘缝里透出来的晨曦给他稜角分明的脸镀上了一层光。 顾晚颜悄悄地挪移过去，趴在床上双手支着下巴看他。 霍寒霆的睡觉姿势很规矩，他仰躺着似乎睡得很熟，但即便这样依然有一股不可侵犯的凛然贵气，一张容颜俊美无俦，挺鼻薄唇，连睫毛细看之下都又浓又长。 顾晚颜又凑近了一些看，居然在这张脸上找不到一丝瑕疵，她心里暗暗嘀咕，不知道霍寒霆用不用护肤品。 用的话，她真想向他请教一下。 女孩唇角勾出来一点笑，她盯着这张脸怎么也看不腻，甚至隐隐期盼起来每天早上醒来都能看见他。 这种生活似乎也不赖。 她想着，心底起了一丝兴味，忍不住伸出手去碰他的睫毛，食指颤巍巍地伸出去，带着一点恶趣味，却在快要碰到时被人抓了个正着。 她的手腕被牢牢地拽住，原本正在「熟睡」的男人睁开眼，一双眸子冷沉底盯着她：「你又想干什么？」 「我……」顾晚颜有点不好意思，她眼神四下乱看，瞥见墙角的挂钟后眼睛一亮，「快到时间了，我想叫你起床。」 霍寒霆松开她的手，顺势掀开被子下床，墨色的黑髮垂落在额角，让他多了几分晨间的冷冽。 「寒霆。」 顾晚颜忽然叫住他。 霍寒霆回过头看她。 顾晚颜坐在床上，半个身体没在被子里，她刚起床，头髮显得有些凌乱，眼神却清澈见底，含着一股小心翼翼的意味。 「我以后不会再去那种地方了。」她看着他，眼眶有点泛红，「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霍寒霆看着她眼尾一点红，心底隐隐的生死来一点烦躁。 他从来没见过顾晚颜跟谁这么低声下气地跟人说过话，即便最开始知道了他的身份后，她也是骄傲又倔强的，到底是什么事让她突然变化了性子呢？ 男人眼神渐渐地沉寂下来，他开口回答她：「我没有生气，你多想了。」 他只是觉得他没有必要也没有资格插手她的事而已。 顾晚颜怔怔地看着出去，一时分不清他到底说的是实话还是口是心非，半晌后她嘆了口气，趿拉着拖鞋，揉着头髮从他房间里出去。 然而她刚刚关上门，一转身就看见了站在她不远处的小豆丁。 霍云澄抱着前两天做好的手工，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刚关上的房门，一脸茫然：「妈妈，你怎么从爸爸房间里出来？」 顾晚颜有点窘迫，：「妈妈找爸爸有点事，你不下楼吃早饭吗？」 她原想先将儿子哄走，但哪只小萝蔔头人不大，但却聪明得紧，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顾晚颜，忽然开口道， 「你骗人，你昨晚肯定是跟爸爸一起睡的。」 他气鼓鼓的，之前妈妈都没有跟他睡过多少次，现在趁着他昨晚不在家居然跟爸爸一起睡，他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就像本来三个人是好朋友，结果有一天看见了另外两个在说悄悄话。 顾晚颜：「……」 在儿子面前，她脸竟然红了，连忙解释道：「妈妈是怕晚上做噩梦，才跟爸爸一起睡的，你不要想太多。」 霍云澄有点怀疑，歪着头问：「是这样吗？」 「对，对啊。」 顾晚颜有点底气不足，虽然她确实没和霍寒霆做什么，但成年男女说在共处一室就只是纯洁的抱抱，这说出去也没人会相信。 但霍云澄还小，他相信了。但吃早饭的时候，眼睛一直在顾晚颜和霍寒霆之间瞄来瞄去，总觉得什么地方有点不对劲。 他带着这份沉思去了幼儿园，像个思考者似的，双手撑着下巴盯着桌子上某一片虚无的地方。 「澄澄，你在想什么呢？去不去玩木马？」 同桌的女孩子一巴掌拍在了他的桌面上，好奇地将头凑了过去盯着他看。 霍云澄回过神来，往后退了一些看向同桌，眨巴着眼睛：「妮妮，你妈妈会跟你爸爸一起睡觉吗？」 妮妮扎着两只羊角辫，摇头晃脑，羊角辫一甩一甩的：「当然啦，爸爸妈妈不就是睡在一起的吗？」 「对呀对呀。」另一边有小朋友跳出来抱着皮球，凑过来趴在桌子上，「我爸妈也是睡在一起的，我跟我哥哥一个房间。」 霍云澄有点傻眼，小脸第一次出现了的震惊的表情。 在他记事的时候，他父母就是分居的，他们三个一人一间房，他也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个有任何不妥之处。 现在居然有人出来和他说，爸爸妈妈原本就是应该睡在一起的？ 「可是我爸妈不是睡在一起的啊。」 霍云澄迷惑极了，一旁的两个小朋友也疑惑了。 他们几个面面相觑之后，又拉了一些其他小朋友来问，结果无一例外爸妈都是住在同一个房间的。 霍云澄在座位上重新坐下来，他感觉需要仔细地想一想。 第142章 有人欺负你了? ()」 但偏偏在这个时候，有个小朋友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道： 「我听说啊，爸爸妈妈不住在一起可能是要离婚了。」 一群小朋友把霍云澄的桌子围得水泄不通，听见这话都凑了过来，有人开口问： 「什么是离婚？」 「离婚就是你爸爸妈妈不要你了。」之前的那个小朋友眨了眨眼，「听说隔壁月亮班的浩浩就是爸爸妈妈离婚了，他现在跟着他奶奶，他爸爸妈妈都不要他了。」 周围小朋友恍然大悟，门口有老师进来拍了拍手，他们全都一闹而散坐在了自己的小位置上。 人群散开时露出了霍云澄那张苍白的脸，他的手紧紧地捏成拳头，微微颤抖，在极力忍耐着什么，眼眶忍不住泛红。 他不是不知道，他的妈妈相比较起别人的妈妈对他总是漠不关心，眼里也从来不会出现一分的喜爱，他总是想是不是他哪里做得不够好，所以他的妈妈才不喜欢他。 但渐渐地，妈妈在一点一滴地改变，她也跟其他人的妈妈一样，会因为他的生病而焦灼，会笑着亲他的脸，会教他弹钢琴…… 他好喜欢这样的妈妈，也不想她跟爸爸离婚。 顾晚颜今天依旧赋闲在家，估摸着儿子放学的时间，她就开车亲自去幼儿园接他，而且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霍云澄今天怎么撒娇，都不给他买小蛋糕。 他最近进入换牙期，前几天刚掉了一颗牙，可得少吃点糖，不能得蛀牙了。 但一接到霍云澄，她就发现他今天乖巧得有些过分，以往会跟她叽叽喳喳地讲在幼儿园发生的趣事，两只小短腿晃啊晃的，今天却正襟危坐在后排，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晚颜频频从后视镜里看他，试图跟他找话题：「澄澄，今天张嫂买了好多食材，我们回去吃火锅好不好？」 霍云澄点点头，但还是没有抬头。 顾晚颜有点纳闷，咬咬牙她道：「前面就是那家你很爱吃的甜品店，妈妈今天请你吃小蛋糕好不好？」 出乎意料的是，霍云澄摇了摇头，他闷闷地道：「会长蛀牙，我不吃了。」 顾晚颜听见这话应该感到欣慰的，毕竟孩子懂事了，但她心里却担忧得更厉害了。 连小蛋糕都不能治癒，那对霍云澄来说，今天一定发生了大事。 顾晚颜打算回家再好好问问，她载着霍云澄到了家，后者背着小书包从车上下来，低着头进了大厅。 「小少爷回来了，一定饿了吧？」张嫂热情地端来一盘刚出烤箱的小饼干，「先吃点饼干垫垫肚子，饭菜一会儿就好。」 「谢谢张嫂。」霍云澄礼貌地道谢，「今天幼儿园还留了作业，我想先把作业写完再吃。」 说完他蹬蹬蹬地上楼了。 张嫂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一脸茫然地转头看向刚走进来的顾晚颜。 往常霍云澄都是先吃东西再写作业的，因为幼儿园的作业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困难，他甚至还一边写一边吃。 后来被顾晚颜批评过一次这种三心二意的表现后，他就收敛了很多，最起码不会在写作业的时候吃东西，但这写作业前该吃的，顾晚颜也不会拘束着他。 如今，这是怎么啦？ 顾晚颜也不明白，她皱了皱眉，从张嫂手中接过那盘小饼干，轻手轻脚地上楼推开了霍云澄的房门。 他果然坐在书桌前正在写字，檯灯倾泻下来明亮的光，将他小小的身子衬托得格外孤独。 顾晚颜有点心疼，把饼干放在一边的桌子上，拍了拍霍云澄的肩膀：「澄澄。」 霍云澄停下笔，侧过身子低着头，显得异常乖巧。 但顾晚颜却不知怎么想起了在勐兽爪子下瑟瑟发抖的小兽，随时都提心弔胆。 她心渐渐地沉了下去，却还是努力将态度放得轻柔再轻柔，她蹲下来扶着自己唯一的儿子：「你告诉妈妈，是不是在幼儿园有人欺负你了？」 霍云澄一怔随后摇了摇头：「没有人欺负我。」 「那你今天是怎么了？」顾晚颜看着他，「妈妈知道你今天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但我不会逼你一定要说出来，只希望如果你真的有很难过的事，可以试着告诉自己亲近的人，他们会帮助你一起解决，自己憋在心里，这样让别人也会担忧。」 霍云澄睁着一双大眼睛看她，被她柔柔的眼神给包裹住，乖巧地点了点头。 但顾晚颜对他越好，他就越难过，因为不想让这样的妈妈消失。 他低着头没有再说话，顾晚颜忧心忡忡，想了想还是先退出去给霍云澄的幼儿园老师打了个电话，询问他今天的状况。 但结果是，除了情绪有些低落以外，并没有什么异常，回放监控发现一天也很日常，并没有再发生什么欺凌事件。 顾晚颜挂了电话，有些发愁。 她也是第一次当妈妈，之前霍云澄懂事乖巧，除了偶尔有些调皮以外，可以说非常好带，现在突然碰上情感的问题，她一时间束手无策。 但这事总不能她一个人愁。 晚上霍寒霆回来后，她招手叫他过来说了这件事。 还没到吃饭时间，霍云澄还待在楼上，这本身就已经说明一种问题了，幼儿园的那些启蒙教育，多用十分钟那都是对霍云澄智商的蔑视。 霍寒霆皱了皱眉：「我去看看他。」 他虽然忙于工作，但顾晚颜不管事的时候，霍云澄一直是他在教导，从某方面来说，他比顾晚颜更懂得小孩子心理。 因此没几句话，霍董就从儿子口中套出了话。 「你们会离婚吗？」 面对儿子泪眼汪汪的提问，霍寒霆一时间沉默了，他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早就偶然间接触到了这个问题。 他不想伤害霍云澄，所以跟顾晚颜提出等儿子成年再离婚。但即便如此，他也无法开口暂时哄骗他说不会离婚。 也许是偶然，但也许是天意，彰显着他和顾晚颜这段他强取的缘分也许快要走到了终点。 他考虑了一番，才开口道： 「澄澄，我无法保证跟你说我和你妈妈一定不会离婚，因为未来的事我们无法预判，但最起码现在不会离婚。」 第143章 他和爸爸大概是一定会被抛弃的 ()」 顾晚颜已经开始重视霍云澄，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也正是他想要的。比起其他女人，还是亲生母亲的教育更为妥帖。 霍云澄已经习惯了这种跟父亲平等对话的方式，他坐在沙发上，眼里是就连霍氏大多数高管都不敢有的质疑， 「这是你的想法，那我妈妈呢？如果她一定要跟你离婚呢？」 霍寒霆沉默半晌，他头一次想不出自己该说些什么。 他可以干脆利落地跟儿子说，他们在他成年前一定不会离婚，因为有协议在，就算顾晚颜起诉离婚，他也有办法压下来。 但这份协议是万万不能让霍云澄知道的，他本身就太缺少关爱，如果让他知道他的出生都是母亲的迫不得已，他会怎么想？ 而且，霍寒霆眼眸垂下，遮盖住里面一闪而逝的茫然。 如果说，之前顾晚颜闹着要离婚，他还能冷着脸拿协议来压她的话，那么现在她提离婚，他恐怕连一个字的反驳都说不出。 两个月温柔，那些似嗔似喜催生出的种子已经深深地扎根在他心底，一旦拔出，是鲜血淋漓的疼痛。 顾晚颜在下面坐了很久，直到张嫂把火锅支架起来，一盘盘海鲜蔬菜摆上桌时，楼梯上才想起了脚步声。 她急忙抬头看去，一大一小从楼梯上下来，霍寒霆抬着头，视线跟她对视了一瞬便自动移开，霍云澄还是垂着头。 虽然霍寒霆脸上仍然看不出什么情绪，但顾晚颜就是觉得这俩人似乎身上散发着一样的气息。 让他去劝儿子，怎么自己还消沉起来了？ 顾晚颜有些无奈，起身招唿：「都洗过手了吗？大家吃饭吧！今天是火锅！」 张嫂锅底选了鸳鸯锅，霍寒霆和霍云澄都不吃辣，但顾晚颜却喜欢吃辣锅，她一个人独享红汤底，若不是发生了霍云澄的事，她今天肯定欢天喜地。 但霍云澄一看，妈妈连吃的火锅锅底都跟他们不一样，他和爸爸大概是一定会被抛弃的。 一眼看出儿子沮丧来源的霍寒霆：「……」 吃个火锅也要想这么多？ 但不知为何，他一瞬间也胃口缺缺。 于是本该热热闹闹的火锅，三人居然连一小半食材都没吃完。顾晚颜觉得她跟容英韶两个人出去都比这个吃得多。 霍云澄最先放下碗筷，耷拉着脑袋上楼去了。 他走了之后，顾晚颜立刻坐到霍寒霆身边：「你都问出什么来了？」 「他没事。」霍寒霆眉眼冷淡，「给他一段时间调整就好了，我还有事情处理，你慢慢吃。」 随后顾晚颜眼睁睁地看着他也起身上楼了。 整张桌子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顾晚颜看着咕嘟咕嘟冒泡的火锅汤底，也失了兴趣，叫来张嫂收拾就也上楼去了。 张嫂过来时有些傻眼，一时都摸不准几人到底吃完了没有，但既然顾晚颜都已经叫她过来了，那应该是已经吃完了。 但怎么才吃了这么一点？ 想起小少爷回来的不对劲，她嘆了口气。 顾晚颜回到自己房间，洗了个澡，将一身火锅味祛除，她边涂护肤霜边想这对父子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想得头都要痛了，顾晚颜下楼去倒了杯牛奶喝，她上楼时拐弯朝着自己房间走去，在手碰到门把手时，旁边传来一个低落的声音。 「妈妈，你今晚不和爸爸一起睡吗？」 顾晚颜险些被牛奶呛到，居然被儿子问这个问题，她有些窘迫，但瞥见霍云澄认真的小脸和隐隐闪着害怕的眼眸时，一怔。 「澄澄。」 她蹲下来认真地看着他：「你为什么突然问妈妈这个问题？」 其实抱着霍寒霆把那些话一吐为快，又和容英韶出去玩了一天之后，她已经坦然很多，应该也不会做噩梦了，所以就没再好意思厚着脸皮继续叨扰他。 很明显，霍寒霆似乎并不太欢迎她上门。 但霍云澄为什么要如此在意她到底和不和霍寒霆一起睡呢？ 霍云澄却低下了头，眼眶中泪水在打转。 顾晚颜想了想，拉着他进了房间，将他抱放在沙发上，自己在他面前蹲下来。 「你告诉妈妈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妈妈就告诉你为什么不去找爸爸睡，我们一换一，非常公平吧？」 霍云澄垂着头依旧不说话，顾晚颜这次却显得很有耐心。 终于一滴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地砸在他蜷起的小手上，白净的脸上划过一道泪痕， 「其他同学的爸爸妈妈都是一起睡的，他们说如果爸爸妈妈不一起睡了，就会离婚。」他声音渐渐地低下去，「就会不要我了……」 顾晚颜一愣，终于明白了霍云澄这一整天情绪低落的原因，茅塞顿开的同时，她也心疼得厉害。 这个年纪的孩子哪个不是被家里当成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她的儿子却还在担忧父母会不会离婚。 这不是他这个年纪应该接触到的问题。 「澄澄。」顾晚颜想了想跟他说，「每个家庭的习惯都不一样，爸爸妈妈分开睡是因为习惯，跟离不离婚没有必然关系。妈妈昨天去找爸爸一起睡，是因为害怕做噩梦，但现在我不怕了，所以就自己一个人睡了。你看我们各自睡了五年，不是也没有离婚吗？」 霍云澄止住了泪水，想了想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 顾晚颜捧着他的小脸，擦去他脸上的泪痕：「所以，你的担心完全是不必要的，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妈妈的宝贝，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抛下你。」 霍云澄睁大了眼睛看她，许是感受到了她释放的那份温柔以及真挚，他慢慢地平静下来，将心底最后一个疙瘩也和盘托出。 「那你会和爸爸离婚吗？」 顾晚颜一怔，随后摇了摇头：「我不会和他离婚的。」 她话语虽轻，却透着一股坚定。 霍云澄听了，心里有了些踏实，像是在半空中漂浮已久的人，终于脚尖触碰到了地面。 顾晚颜将他抱进怀里，让他的耳朵聆听着自己的心脏：「你和爸爸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我们一家人永远不分开。」 霍云澄小手环抱住她的腰，专属于母亲的温柔怀抱和馨香让他捨不得松手，听见这番话后终于安定下了心，也红了眼。 第144章 我一定会赚大钱给你的! ()」 太好了，他爸爸妈妈不会离婚，他们一家人也不会分开。 「妈妈过去亏欠澄澄太多，但妈妈保证之后会努力做个好妈妈。」顾晚颜说着，又补充上一句，「我也一定会对你爸爸很好很好。」 霍云澄趴在她背上嘟囔道：「你已经对他很好了，给他做三明治都不放番茄。」 顾晚颜哑然失笑，拍着他的背轻声安慰。母子两个在暖光下轻声细语地说着悄悄话，显得温馨又宁静。 霍寒霆透过门缝望着这一切，看着顾晚颜的背影出神。 他本是来看看霍云澄，再开导开导他，却无意中听到了那句「你和爸爸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 他居然也是吗？ 他眼眸波动了一下，心脏那里有无声的欢愉蔓延开来，只一瞬间就让他那些尽全力掐灭的念头再度冒出头。 他们一家人真的能永远都不分开吗？ 或者说，她终于能心甘情愿地留在他身边吗？ 昏暗的酒吧里，劲爆的音乐震耳欲聋，五颜六色的灯光在一群群疯狂的男女身上闪过，露出一张张迷醉的脸，看不见的角落卡座里到处都是男女之间难捨难分的亲昵。 谢玲踏进这里时，脸色一阵难看，她目光四扫，最后挎着包走向了电梯。 在电梯合拢之际，她嫌弃地看了一眼大厅里糟糕的环境，鄙薄地拢了拢身上的外套。 真是难以想像，贺天居然会来这样的地方应酬，看来公司这段时间是真的经营不好。 不过也难怪，跟霍氏竞争东郊地皮失败，投进去的钱都打了水漂，跟人合作抢霍氏莱斯特的项目结果也失败，让那个幕后老闆大发雷霆，撤了一部分项目的投资，给他几乎去杭城拉合作，结果跟人家那位从帝都远道而来的贵公子听说连话都没说上。 谢玲撇了撇嘴，这未免也太窝囊废了一点。 不过就算是窝囊废，对于她来说还是个有钱户，依靠着以前顾晚颜帮着她打下的累积，贺天公司虽小，但也没那么容易垮。 心里转着念头，谢玲走到秘书说的包厢前时已经摆上了微笑，她推开包厢的门，秘书一看是她，立刻将人给迎了进来。 「谢小姐，贺总就在里面，麻烦您搭把手将他带回去，到时候还要请您照顾他一下。」秘书边说边引着她往里面走。 偌大的包厢一览无余，中间宽阔的大理石桌子上摆着无数酒瓶还有杯子，菸灰缸里塞满了菸头，骰子凌乱地四散在上面，点歌台还亮着光，而贺天正歪倒在一旁的沙发上，身上的衬衫显得皱巴巴的。 声色犬马，乌烟瘴气。 谢玲到底是学音乐出身的大学生，有点看不起这种暴发户式的酒桌生意。 但她没有发作，而是走到了贺天身旁，轻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阿天，阿天？」 秘书连忙将贺天扶起来：「贺总，贺总，谢小姐来了，咱们走吧？」 贺天被翻过来，头髮有些凌乱，领带松松垮垮，衬衫领口上的一枚口红印醒目，他身上还有浓烈的香水味，显然刚才喝酒时身旁一定有美女作陪。 谢玲脸色顿时难看了下来，尽管他们的关系并没有公之于众，但贺天身边的哪个人不知道他们家的事？ 也就是碍于顾晚颜那边，才一直没有拿到明面上来，但在谢玲心里，她早就已经把贺天看成了自己的所有物。 别让她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否则撕烂了她的嘴！ 谢玲恨恨地看了一眼那个口红印，秘书注意到了她的情绪，讪讪道：「谢小姐，就是应酬，男人嘛，在外难免……」 「我知道。」这会儿她除了强忍着装大度还能怎么样，她和秘书一边一个把贺天扶了起来。 男人烂醉如泥，这会儿居然有了少许意识，他低着头，嘴里咕哝着话：「为什么帮他……」 谢玲被他的酒气熏得别过头去，一时之间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但贺天又不说话了。 谢玲也没有再问，拖着他上了车，秘书给他们叫来代驾就赶紧走了，他也喝了不少酒，感觉有点头重脚轻的。 现在已经是深夜，隔着一道江，对面却流光溢彩，谢玲转头看去，渐渐地出神，直到贺天打了个嗝。 她转过头看去，心里忽然产生了一股不好的预感：「你别吐！」 但这毕竟不是人力所能通知的，贺天吐了个痛快，呕吐物沾了谢玲一身，把她气得浑身哆嗦，但这难闻的气味却熏得她一句话也不想说。 她捂着嘴，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开了车窗，冷风从外面灌进来，她顿时感觉好受很多。 前面代驾也偷偷地开了窗户，同时心里还有抹庆幸，幸亏这不是他的车。 贺天吐了之后，酒就醒了一些，还能睁开眼说两句话。 「这是哪里？」 他转过头傻呆呆地看着谢玲，就算是他长相俊美，这个时候瞪着眼睛，张着嘴也很难让谢玲跟「帅」这个字眼联繫起来。 「这是车里，我们正要回家！」她没好气地说道，「你不许再吐了啊！」 贺天呆呆地点头，跟着谢玲一起看向窗外，过了会儿他才开口问：「晚晚呢？」 谢玲动作僵住，她转过头来，声音颤抖着开口问道：「你说什么？」 许是外面风太大，她一时听错了。 「晚晚呢？」贺天又重复了一遍，他偏头疑惑地看着她，「她不是说好会来接我吗？」 谢玲看着他，唿吸急促起来。她想起了上大学那会儿，贺天是学生会的人，出去拉贊助喝得烂醉，总是她和顾晚颜去接他，三个人并排走在街道上，顾晚颜扶着他，贺天喝醉了耍酒疯就大声地喊顾晚颜的名字，「晚晚」「晚晚」，一声又一声。 她是被排斥的那个，只能跟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为伴，心里直冒酸水。 年少轻狂的男生，书生意气，高声喊着：「晚晚，我一定会赚大钱给你的！」 顾晚颜抿唇笑得开心，她缀在后面心如刀割，羡慕又嫉妒，这样的一份爱情属于她该多好。 后来她如愿以偿，贺天喝醉后再也没喊过顾晚颜的名字，甚至一提起就是深深的厌恶感。 第145章 她的眼里更没有他 ()」 现在他又喊了那个名字。 「晚晚呢？我挣了大钱给她！」贺天嚷嚷着，眼睛四下搜寻其他人的身影，甚至站起来扒着座椅伸头往前看。 司机被吓了一跳，急忙叫谢玲：「这位小姐，你管管你男朋友啊！」 谢玲无动于衷，她木木地坐着，窗外偶有一闪而逝的灯光照亮她那双通红的眼睛和滚滚而下的泪水。 这么多年了，她难道还是比不上一个顾晚颜吗？ 车子在预定的地址停下，代驾拿了钱就立刻离开了，谁愿意跟两个神经病在一起。 谢玲自顾自地下车，贺天跟在她后面爬着也下来，身上的呕吐物早就已经结痂，在身上凝结成一块块的。 他拽住谢玲的手臂，固执地问：「晚晚呢？」 女人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她歇斯底里地甩开贺天的手，双眼通红地对着他尖叫：「她走了，她现在是别人的女人，在别人.......」 看着贺天呆住的模样，她心里一阵报復性的快慰，笑得讽刺：「有本事你去跟霍家抢啊！」 她神情扭曲又恶毒，像是在黑夜中的厉鬼，透着一丝疯狂和狠辣。 当初她能从顾晚颜手中抢走她所有的东西，现在也一样可以！ 昏暗的房间里透出一丝光亮，细长的光线逮着缝儿从一角射入，隐约可见空气中有浮沉上下翻滚。 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躺在床上的男人动了动眉头，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浅褐色的瞳孔没有聚焦，但他却下意识地伸手挡住射过来的阳光，手腕一处被覆出一块光斑。 宿醉令人头疼，他躺在床上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劲，还没来的理清自己的思绪，就先被自己噁心到了。 他身上还穿着昨天那套衣服，经过一夜，已经变得皱巴巴的，部分地方还有已经结成块的呕吐物，还散发着一股怪味，他感觉空荡荡的胃一阵难受。 撑着手臂从床上起来，他去浴室洗了个澡，吃了两粒醒酒药才让自己阵痛的大脑有了休息的机会。 他坐在沙发上，撑着额头仔细回想起昨天的事情，但无奈大脑像是被什么东西阻断了一般，令他仿佛处在迷雾当中，根本辨认不清任何东西。 不过她记得自己昨天是去参加应酬，还带了秘书，究竟是谁把他送回来居然直接扔下他走了。 想起刚睡醒时的状态，男人神情有点阴郁，他给秘书拨去了电话，颇有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秘书连忙喊冤枉，说昨晚送他回来的是谢玲。 谢玲？ 贺天一一怔，脑子里倒是突然想起来了一些模煳的片段。 谢玲扶着他上车，他一下子全都吐了出来还…… 还在那里喊顾晚颜的名字。 贺天一下子愣了，随后他慢慢地缩在沙发里，像是在从第三者的角度观看记忆，看他自己如何发疯，如何疯狂地喊着。 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 贺天罕见地有些出神，他如今已经26岁，是个相当成熟的男人，再加上社会的磨鍊，已经很少再想起来学生时代的事。 他以为自己已经差不多忘了，但仔细一回想，却发现这些记忆依旧鲜明。 他靠在操场边，连篮球都不去打，就为了能在顾晚颜他们班体育课跑圈时经过多看一眼。他给她带早餐，圣诞节在她桌肚里偷偷放苹果，情人节把自己的巧克力夹进她的书里…… 一桩桩，一件件像是最清透的山泉将他蒙浊的心渐渐洗得清透。 他坐在沙发上一阵出神，原来他方面有这么喜欢顾晚颜？ 许是这些年总是她围绕着他转，这些记忆都叫他慢慢遗忘了。 他曾经也是真切喜欢过她的，只是岁月漫长，将曾经的真心掺杂上了无数利益和骯脏，他抵抗不住...和谢玲...，他恨透了霍家，因此连她一块儿记恨上。 但即便如此，顾晚颜还是高高地捧着他的这颗心，视若珍宝。他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盯着她一阵冷笑。 但不知什么时候，她似乎恢復到了从前，恢復到了还没有答应做他女朋友的时候。 任凭班里同学起闹，她也从不多看一眼他这个校草，婉拒他的早餐，把他和其他男生送的苹果统一集中起来，送给了福利院，书里的巧克力随手就给了低血糖的同学。 她对他跟其他人没有任何分别，她的眼里更没有他。 如今还多了一份避之不及。 但她却用那样灿烂明亮的眼神看另一个男人，如飞蛾扑火一般向他奔跑过去，甚至为了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算计于他，出口不逊。 她收回了那份对他的特权，用高傲的一面在他面前再度铸造起一面冰墙，隔绝开两人的距离，让他恍惚间以为回到了初见的那一刻。 但那份想要征服她的心并没有任何变化，反而因为她如今的表现，再度熊熊燃烧起来。 贺天眼里闪过了那天在莱斯特宴会和徐老生日会上对顾晚颜的惊鸿一瞥，深深地印刻在他的脑子里，一如当年。 贺天出了神，随后他渐渐地收回目光，看见桌子上的手机后，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过来拨通了那个早就已经熟悉的号码。 但那头传来的是个机械女声，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 他不甘心地又拨打了几次，终于确定他还是没有把她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狠狠地将手机的手机掼了出去，贺天盯着日屏幕呈蜘蛛网状碎裂痕迹的手机表情阴沉，在昏暗的房间中显得有些诡谲可怖。 半晌后，他脸上闪过一丝冷笑。 他不信顾晚颜能完全对她放下，她现在追着霍寒霆不过是已经跟他结婚了而已，只要他松口，她一定还会回到他身边。 想到这里，贺天心中松了口气，隐隐的轻快了两分，他换好一套衣服，拿起车钥匙就往外走，刚出了门就看见了谢玲。 「你去哪？」 谢玲警惕地看了一眼他手中握的车钥匙，「你昨晚醉得厉害，还是在家里休息吧？」 「不用你管。」贺天掠过她，朝着外面走去。 谢玲神情一下子变了，想起昨天晚上贺天喊的话，她心里一下子涌上来一股戾气：「你是不是要去找顾晚颜！」 第146章 你跟我可没有任何关系! ()」 贺天顿住脚步。 谢玲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冷笑道：「你还真打算去跟霍家抢人不成？顾晚颜现在在霍家如鱼得水，她会跟你？」 她极尽挖苦讽刺，贺天脸色也渐渐地难看下来，他一句话都没说就接着往前走去。 她一定会跟他的，当初他家里破产，她都没有要跟他分手的意思，她怎么可能不会选择他！ 贺天心里稍稍安定下来了一些，他钻进车里就要上车，但衣袖却被人拽住了。 「你敢去找她！」谢玲尖着嗓子叫喊，声音透着一分霸道与蛮不讲理。 贺天厌恶地甩开她的手：「你凭什么跟我说这句话？你跟我可没有任何关系！」 谢玲被他甩了个踉跄，心里一瞬间有些冰凉，她抢了顾晚颜的男朋友，现在这个男人又抛弃她去找顾晚颜，也许本身就是一种因果循环。 但她会让他这也如愿吗？她才不会！ 谢玲擦了擦泪水，唇角勾起一个又疯又毒的笑，她立刻钻进自己来时坐的那辆车，一脚油门踩下去沿着贺天刚刚开过的路驶了过去。 几天的休假过后，顾晚颜就开始正式上班，毕竟总不能老是窝在家里不去。前几天的风头下去后，除了刚来时有人对她行注目礼，之后都是各做各的事情。 她松了口气，谁也不想被当成猴子围观。 只是一踏进办公室，同事的炽热的眼神还是让她有些莫名其妙，直到小吴拉过她把她迎过去。 「顾姐，你知道吗？你给《玄仙》制作的那部主题曲红了！」 顾晚颜一愣，随后想起来了她之前被人质疑时，连夜赶工出来的三首歌曲，作为电视剧主题曲，《不羡仙》是最先得到反馈的。 一炮而红。 古典唯美的中国风，悠扬的旋律，配上《玄仙》东方式玄幻世界，简直美轮美奂，相得益彰。 顾晚颜这两天没上网，还不知道这首歌如今已经红透半边天。 小吴拉着她让她在椅子上坐下来，打开微博翻了翻后一脸喜色地指着：「你看，昨天就上热搜了，现在还挂着呢，你点开看看？」 热搜标题是《玄仙》主题曲，最热门的一条微博，恢復竟然过万。 @风铃响叮噹：《玄仙》主题曲未免也太好听了，呜呜呜呜，我也想要甜甜的爱情！ @风中奇缘：绝了，吕映冬的声音配上这首歌，那股缠绵悱恻的感觉，简直让人慾罢不能，我单曲循环好久了…… @兔子不吃草：单曲循环＋1未免太好听了…… 这首歌最大的收益方是《玄仙》和演唱这首歌的吕映冬，后者已经是老歌手了，但一直不温不火的，这首歌的热度恰好能让她短暂地拥有了不小的关注度。 「听说已经在准备发专辑了。」小吴瞅了她一眼，「对方经纪人还跟付总监打听你，意思是还想跟你合作呢！」 一般情况下，听众对这首歌的印象最深的一定是演唱者，但只有内行才会去细细拆分这首歌的结构架势，作词作曲编曲混音等，哪一个环节厉害，一听就知道。 @狸猫换太子：下首歌说实话词只能算一般般，但曲子单拎出来就太惊艷了。前奏以二胡也主调，辅以钢琴和古筝点缀，浓浓的中国风，还有这首歌弦乐写得太美了，我特意去看了编曲人是谁，结果发现和作曲人是同一个？ @爱情发电：作曲和编曲都是同一个人，真的瑞思拜，这个顾晚颜到底是谁，之前没有听说过，是新人吗？ 借着这阵东风，连顾晚颜也小小地火了一把，但她没有开通微博，只开了一个私人号用来浏览，网友们无处可寻。 小吴兴致勃勃地看她：「顾姐，要不要开通一下微博？你好歹也算是个作曲人了。」 顾晚颜摇了摇头：「我安心做歌就成，这些热度早晚都会下去。」 她喜欢音乐，所以才踏进了光辉，如果她要出名，大可凭靠着一张脸博出位，d子她的姿容想要出道，有的是人愿意捧她。 见她不肯，小吴也没有再说什么。办公室里其他同事若有若无的复杂目光都朝着这边射过来。 之前顾晚颜谣言满天飞的时候，他们也怀疑过她是不是真的有实力，不少心存嫉妒的人对她开后门进来的事确信无疑。 但她一连交上来的三首歌却是一份最好的自证答卷，真金不怕火炼，她是真材实料的。 但即便如此，她也没有自视甚高，宠辱不惊的态度让很多人都一脸愧色。 小吴像是想起了什么，她神秘兮兮地探头过去：「顾姐，那天那个真的是你老公啊？他是不是模特啊，比例太优越了！」 办公室一下子寂静了很多，不少人耳朵竖了起来，仔细聆听着。 关于顾晚颜老公这件事，公司里不少人都猜测，最起码也是一家公司的高管。到大多数人还是猜测也许是自己创业，毕竟兰博基尼和劳斯莱斯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买的。 顾晚颜笑了笑：「是我老公，不过不是模特，我们就是普通人而已。」 她不想引人注目，只好委屈一下霍董啦！ 顾晚颜眨了眨眼，眼见小吴还想多问，她立刻熘了出去：「付总监好像找我，我去看看。」 身后的办公室隐约再度沸腾起来，但顾晚颜却身形轻快地朝着付总监的办公室走去，进之前先敲了敲门。 「进来。」 里面传来一声浑厚的男声，顾晚颜推门进去。 付总监一见她就笑：「之前你给那两个即将出道的新人做出道曲，他们经纪人还不太乐意，这次《不羡仙》火了，什么话也没了，要不是我拦着，还想上赶着巴结你呢！」 顾晚颜也笑了：「业内大牛那么多，哪里轮得到我？」 「你别妄自菲薄，你这一身本事，厉害着呢！」顾晚颜是他领进门的，谁听了不夸一声眼光好，付总监心里美滋滋的，觉得去淘沙结果挖到了一块金子。 他得意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听说你想制作一张纯音乐专辑？」 「对，不对公开发售，是我自己要刻录成一张光碟，到时候要给一些人听听。」顾晚颜还没忘了徐老交代她的事。 第147章 像是看见了什么令人厌恶的东西 ()」 付总监沉思了一会儿点点头：「这个倒是小事，不过你有发行的意思吗？」 「发行？」顾晚颜一愣，「它也不是歌……」 「这个没有关系，现在民谣的势头不错，纯音乐也有不少人听，只要曲子好，肯定有人买帐。」付总监想了想，顾晚颜我们可以以数字专辑的形式发布，跟一些音乐平台合作。」 这她倒是没什么意见，公司愿意发行就发行，反正她只要拿到那张刻录的光碟就可以。 「不过，你的热度要炒起来，不然没人买单。」付总监有些苦恼，「这件事还要从长计议，你先走吧。」 顾晚颜点点头，把烦恼让给付总监。 她一连休假几天，回来时理应多做一些工作，因此在座位上坐下后就没再离开，做完时已经早过了下班时间。 她伸了个懒腰，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关电脑下班。 公司门口此刻已经没多少人，顾晚颜开着车拐了个弯驶进大陆，却忽然被一辆车给别停，她蹙眉看着前面那辆车，只见车门缓缓打开，一个身形瘦削的男人从车上下来朝着这边走来。 顾晚颜眼神顿时冷了下来。 贺天的眼神里藏着激动和期待，他也是看见了那首《不羡仙》偶然发现了作曲人，才知道原来顾晚颜进了光辉，想着来这里碰碰运气，没想到守株待兔一天后居然真的被他给蹲到了。 「晚晚。」 贺天难耐喜悦敲了敲车窗，「我有事想跟你说。」 隐隐约约的声音传来，前方又有贺天的车子车别着，她走也走不了。 顾晚颜不耐烦地降下半窗，漂亮的眼眸盯着他，像是看见了什么令人厌恶的东西：「你到底想干什么？」 贺天怔怔地看着她，那份记忆中的灰白色调重新在他脑海中勾勒出来，注入此刻顾晚颜的一颦一笑，变得鲜活起来。 那颗死寂的心在胸膛中开始重新跳动。 咚咚咚 是为她而舞动。 贺天自动忽略了顾晚颜的警惕和嫌恶，他低声说道：「晚晚，我有事想跟你说，我们挑个地方坐下来谈好不好？」 「不好。」顾晚颜冷笑连，「你又在想什么么蛾子？赶紧去把你的车给我开走！」 从他东山再起后，少有人敢这么对他唿来喝去，他强忍住心底升起的烦躁和戾气，开口说道：「晚晚，你不跟我走，那我们就在这里谈，不过大街上人来人往，你不要面子，霍家也不要吗？」 顾晚颜冷漠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她侧过头打量着贺天，心里琢磨着他又想出了什么诡计。 不过被她坑了这么多次，他还想着来找她帮忙？ 心里转过念头，顾晚颜推开车门下车：「走吧，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谈谈。」 贺天眼睛一亮带着顾晚颜走进了旁边的一家私房菜馆，要了二楼的一个包厢。 顾晚颜将包里的手机缓缓拿了出来，页面停留在拨号的前一秒，只要贺天一有不对劲，她就可以立刻按下通话键打给容英韶。 但贺天这次很规矩，没有对她动手动脚，也没有打听霍氏的任何消息，他点了一些招牌菜，等到服务员上完菜后才笑着对顾晚颜说道： 「晚晚吃吧，都是你爱吃的。」他用筷子夹了一块水煮鱼肉放在了顾晚颜碗里，「不是喜欢吃水煮鱼吗？我记得大学有一次你感冒了，我不让你吃水煮鱼，你还跟我发脾气。」 他笑容轻松，仿佛只是熟人间的亲昵，又仿佛他们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那些事。 但经歷了两辈子辛酸的顾晚颜怎么还会被这点小恩小惠感动到呢？ 她一脸漠然，静静地等着贺天开口， 见状，贺天也缓缓收敛了笑容，他静静地看着顾晚颜，眉眼之间透出一点哀伤，显得有些忧郁。 「晚晚，我们真的不能再回到过去了吗？」他轻声道，「我昨晚喝醉了酒，一直在喊你的名字，酒后吐真言，我心底的人始终都是你。」 顾晚颜眼神没有一丝波动，她甚至讽刺地在想，贺天大概是真的不知道她对他和谢玲的事情了如指掌吧？ 这对狗男女！ 想到这里，她眼神有了微微的变化，贺天敏锐地捕捉到后，心中一阵激动，眼睛一亮，他就知道，一个人怎么说能放下就放下呢？顾晚颜对他并不是没有了一点感觉！ 「晚晚，我之前心中对你其实是一直有怨的。」贺天将自己的心理和盘托出，真假掺半才能取信于人。 「我当初知道你跟霍寒霆.......，一时冲动对你放了狠话，但我心里当时就后悔了，这些年我一直活在煎熬里，反覆问自己当初做的究竟对不起，现在我后悔了，晚晚。」贺天双眼泛了些红，他迫切地看着顾晚颜，「我不想把你让给他，你回来好不好？我们两个还像以前那样，一起散步一起读书……」 「你别说了！」 顾晚颜垂着头，死死地捏着拳头，她怕自己眼底的狰狞和愤怒会暴露得一干二净，怕自己一时冲动就拆穿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伪装。 她的前世啊，那些处在朦胧中的感情都是一场笑话！ 「晚晚。」贺天却不肯放弃，再接再厉，「我们两个才是相爱的，都放不下彼此，你回到我身边来好不好？我们重新在一起。」 「重新在一起？」顾晚颜唇角微讽，「怎么重新在一起？」 贺天没注意到她的情绪，一时被她给问住了。 他想起了昨天谢玲说的那句话——「有本事你去跟霍家抢啊！」 他一个刚起步的公司如何能跟庞大的霍家相抗衡？？但贺天偏偏还就要斗上一斗，他唯一的筹码就是顾晚颜对她余情未了。 因此他抬头坚定地看着顾晚颜：「你跟他一离婚，我们就结婚。」 他从没考虑过顾晚颜不会跟霍寒霆离婚的事，过去的五年里，她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离婚，如今她一离婚就可以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在他看来，顾晚颜有什么不愿意呢？ 此刻相隔甚远的一个房间里，女人眼底满是狰狞和怨毒，她戴着耳机，听着窃听器里传来的男声，恨不能立刻冲过去将他们捅死。 第148章 叫她恨之入骨 ()」 谢玲一路跟着贺天走到了光辉门口，她没有那么好的耐性，率先离开了，反正她昨晚在他手机里装了窃听软体，一样能监控到行踪和谈话。 只是没想到，居然会听见这么一番话。 她没名没分地跟了贺天这么多年，到头来他居然还想娶顾晚颜那个已经嫁人的贱人，那她到底算什么？ 谢玲气得浑身发抖，但耳机中再度传出来的声响让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听。 顾晚颜看着对面的贺天，如果是之前的五年，她听见贺天这番话，大概会喜极而泣，不惜一切也要和霍寒霆离婚，但现在她只觉得可笑。 她用一世死亡才分辨清方向，怎么可能会再度跳进同一个陷阱。 她想起了在那个风雨飘摇的孤岛上，饿死在她怀里的霍云澄，为了救她而埋骨无人地的霍寒霆以及他和谢玲狰狞恶毒的笑脸。 这一幕幕在她眼前闪过，叫她痛彻心扉，叫她恨之入骨，每每午夜梦回时，都要在心中嚼念一遍这刻骨怨！ 顾晚颜肩膀微微颤抖，指甲深深地掐入掌心，她死死地克制住，反而缓缓地露出一抹笑，那笑未达眼底，凉薄得像是在看死人。 但贺天却只看她红唇张合，听得分明， 「好啊。」 这一声从她嘴里说出来，让谢玲死死地瞪大眼睛，唿吸急促的同时，也让贺天愣住了，他没想到顾晚颜居然真的答应了下来，而且这么顺利。 「你，你答应了？」这原本是他所期待的，但当真的听见时却结巴起来。 「嗯。」顾晚颜指腹抚摸过掌心深深地掐痕，忽然笑了，「你不是说了吗？只要我离婚就娶我？」 「对！我娶你，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好好的。」贺天眼睛一亮，但心里还是有些怀疑，「你真的愿意跟我吗？你之前为了他百般跟我作对……」 「我那是为你好，你总跟霍家作对，就算有我护着你，你也落不到好下场。」顾晚颜一脸苦涩，「你以为我们的事他不知道吗？我已经跟他结婚，跟你也再没有可能，陪在他身边，万一他真想沖你下手，还能替你照应一二……」 「晚晚！」贺天怔怔地看着她，只觉得之前那些误会都是混帐，她心心念念着他，他却还误以为她背叛了他。 心口被一种甜滋滋的满足给填满，他一时情难自禁，脱口而出：「晚晚，你放心，只要你跟他离婚，我就娶你，到时候我们两个一定会很幸福的！」 顾晚颜感动得两眼晶莹，她眼底生出一种渴盼：「真的吗？你真的愿意娶我？」 「我愿意，只是……」贺天犹豫了两分，似是难以启齿。 顾晚颜这个时候仿佛已经被爱情沖昏了头脑，她失落地看向贺天：「只是什么？你还是不愿意是不是？」 「怎么可能。」贺天苦笑，「只是接连丢失两个大单子，公司已经难以为继，我怕你嫁过来跟我吃苦……」 「我不怕吃苦，你当初家里生变，我不也陪在你身边过来了吗？我们那么多年的情谊，你怎么能把我想像成一个贪慕虚荣的女人！」 顾晚颜连连摇头，似是伤心万分。 「晚晚！」贺天一下子急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总觉得很不甘心，让你跟着我受苦……」 「阿天……」顾晚颜眼角有泪落下，她哭得不能自己，余光瞥见贺天心疼地想要起身来给她抹泪，她立刻自己用纸巾拭干泪水，「好，我再帮你一次！」 她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然，听得贺天心里一喜，终于到了正题。 「你想怎么帮我？」 顾晚颜一时卡了壳，她不免沮丧：「我对生意上的事一窍不通，不知道该怎么帮你。」 贺天心里却早就已经有了主意，他轻笑一声：「我教你。」 他示意顾晚颜靠过来，凑近压低了声音道：「霍氏最近申请了一项新能源专利，计划把这项专利应用在新开发的楼盘里，打算作为试推，将会在两个月后召开新闻发布会，我想让你给他们制造点事故。」 顾晚颜一怔，随后装作不解：「那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贺天笑意加深，眼眸中浮现一抹阴狠：「省能源局将要实施关于新能源的下一个计划，荣城可有不少人打算借这阵东风，霍氏出局，我们就有机会了。」 顾晚颜有点无语，霍氏跟你的小公司差了可不止一个档次，就算霍氏出局了，还有其他的人啊！ 但这她没有表现出来，反而犹豫着有些担忧：「这……霍氏会弄死我们两个的吧？」 贺天眉目舒展开：「你放心，我会派人协助你。」 顾晚颜的瞻前顾后并没有惹恼他，相反倘若她一口答应下来，才会让他起疑心。就是因为打算跟他孤注一掷，才会有担忧。 「怎么协助？」 贺天却神秘一笑并不多说。 顾晚颜一咬牙：「好，我帮你！」 她眼中隐隐的有所恐惧，却还是义无反顾地跟他站在了同一条线上。 贺天心口一动，眼神渐渐地柔和下来：「晚晚，我一定会对你好的，以后我们会天长地久。」 顾晚颜一怔，随后感动地点点头，她低头看了一眼时间：「不早了，我要先回去了，不然恐怕会招人怀疑。」 「好。」贺天起身送她，「你回去后多加小心。」 顾晚颜点点头，出了包厢，她垂着头令人看不清任何情绪，直到回了车里，抽过纸巾把眼睛擦拭干净后，才冷笑一声把纸巾揉成一团扔向一旁，眼底流露出些嘲讽与戾气。 贺天，你欠我的，这回就一次还清！ 耳机里渐渐没了声，谢玲阴沉着脸把手机倒扣在桌子上，她起身来回走了几遍，最后狠狠地将桌子上的东西都扫落在了地上。她胸膛剧烈地起伏，眼底是毫不掩饰的痛恨。 「贺天……顾晚颜……」她反覆嚼念这两个名字，最后眉眼间浮现出一抹恶毒，「你们休想！」 负了她，他们谁也别想好过！ 顾晚颜回到家里时，霍寒霆居然已经回来了，他坐在沙发上正把一块乐高积木搭在小汽车上，霍云澄趴在他旁边，小心翼翼地盯着。 第149章 你打算动手了? ()」 一大一小都凑在一起，场面温馨又宁静。 顾晚颜禁不住又红了眼眶，她反覆告诉自己，很快一切痛苦都将离她远去，他们一家人会永远在一起。 「好了。」 霍寒霆勾了勾唇，从沙发上站起来，转过头时看见了不远处怔愣的顾晚颜，他神情又缓了一些，眼底浮现出一些柔和，但走近了才发现她有点不对劲。 「怎么了？」 顾晚颜下意识地别过头，后退两步：「没怎么，开车回来的时候，沙子进眼睛了。」 霍寒霆眼眸渐渐地深邃下去，他一眼就能看出她在撒谎，但捻了捻手指还是没有动。 「啊，妈妈你沙子进眼睛啦？」倒是霍云澄听见了，立刻丢下玩具，蹬蹬蹬地跑过来，踮着脚尖拉她的袖子，「澄澄给你唿唿，唿唿就不疼了。」 「好。」顾晚颜笑着蹲下来，任凭霍云澄捧着她的脸，轻柔地给她的眼睛吹气。 「妈妈还难受吗？」 顾晚颜摇了摇头，她扬起一抹笑，努力使自己欢快了一些：「有澄澄的安慰，妈妈就不难受啦！」 霍云澄开心地笑了。 霍寒霆伫立在一旁，见她刻意避开他的眼神还强颜欢笑，忍不住蹙了蹙眉，心里缓缓沉了下去。 顾晚颜并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霍寒霆，也刻意避开了他的眼神，她没办法像在贺天面前那样伪装得那么好，她总感觉多跟他对视一秒，她的心思就要无所遁形。 这件事还是得跟容英韶商量。 「你打算动手了？」电话那头的容英韶传来惊诧的声音，随后她压低了声音，明显走到了一个僻静处，「你们家霍董知道吗？」 「他不知道。」顾晚颜摇了摇头，「我不想让他知道。」 容英韶有些奇怪：「为什么？你不告诉他，万一他真以为你跟贺天好上了，那岂不是要把你大卸八块？」 顾晚颜咬了咬唇：「反正我不想让他知道。」 她的心情很奇怪，想让他一直都觉得顾晚颜是干干净净，无论内里还是外里。但事实上，早在重生的那一刻，她的心里就已经被仇和怨塞满了，她是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索命冤魂，表面上亭亭净植，实际上早就已经一身淤泥。 他一身清贵，如皎月当空，跟她隔着亿万里之遥，她恨不能将这个距离再拉近一点，怎么能让他看见她这么卑鄙恶劣的一面呢？ 谁也不想让自己喜欢的人认为是个狠毒冷漠，心里深沉的女人。 容英韶投降：「行行行，我怕了你了。你让我好好想想，陡然间我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我或许有一个主意。」顾晚颜轻声说道，她声音平静，将自己的计划大概地叙说了一遍。 「我会在他抵达最高峰的时候摔得粉身碎骨。」 她话里深刻的恨意任谁都听得分明，容英韶沉默了一会儿后忽然说道：「晚晚，你是不是知道了他跟谢玲的事？」 「嗯。」 其实不止，但顾晚颜没说，重生这种事她自己一个人知晓就够了。 容英韶转而安慰起她来：「那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啊，为了那两个贱人搭上自己的命可一点都不值。」 顾晚颜有些好笑：「你放心，我不会乱来。」 她这条命是她老公和儿子的，怎么样也不会赔给那两个贱人。 「那就好。」容英韶放下了心，「你万事小心，如果出现纰漏，别死扛着，去找霍寒霆，天大的篓子他都能给你兜着。」 顾晚颜鼻尖有点酸，随后轻声：「我知道。」 她挂了电话，精緻的五官在灯光下越发显得娇艷，但偏偏覆盖着一层冰冷，如同高山之巅的冰莲。 「一报还一报，你做好准备了吗？贺天。」 — 姜柊这段时间忙得很，一方面公司的大小事要经他手，另一方面霍氏最近的新能源项目是重点，他一直在跟进。 故而，每天邮箱里几乎都会撑爆，来自各个部门的邮件会分门别类地出现在未读列表。 这天早晨，他照常浏览这些邮件，挑拣出重要的发送给霍寒霆让他过目，随着未读的邮件越来越少，他终于发现了一封没有任何署名的陌生来件。 这是哪个部门的新人？连邮件格式都不清楚！ 按道理姜柊会把这封邮件直接删除或者丢进垃圾箱，但他今天工作还算轻松，就点开看了看，瞧瞧到底是哪个部门的人。 谁知，里面并没有任何文件，只附带了一段音频。 他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开听了，滋滋的电流声传出来，没过一会儿里面就传出来了人声。 许晔抱着一份文件朝着总裁办公室走去，身后的走廊忽然传开了急促的脚步声，她回头看去，发现姜柊一脸阴沉地朝着这个方向小跑过来，眼底隐隐还带着一丝惊惶。 她有点奇怪，禁不住开玩笑：「怎么啦！是新项目资金鍊断了，还是那群老傢伙要造反？」 他一问，姜柊脸色更难看了，但却没多说。 「把文件给我，你下午再来汇报吧，我现在找总裁有事。」姜柊不由分说从她怀里抽走了文件。 「怎么了这是？」许晔有些奇怪。 「霍家的事，跟公司没关系。」姜柊大致解释了一下，不愿意多说。 许晔点点头，没多问转身就走了。 姜柊看她走远了，才又立刻小跑着往办公室跑去，他倒是不怕许晔会说出去，当初霍寒霆留下她就是因为她办事利索，而且不多嘴只做事。 他心急如焚地跑到办公室里，敲门的声音比往常重一些，却还是耐着性子等里面的命令。 没过一会儿，办公室门自动开了一条缝。 姜柊拿着文件进去，先关上了门。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霍寒霆穿着白衬衫，伏首于案前浏览文件，他抬起头见是姜柊有些意外：「许晔呢？她不是要来汇报？」 「我有事要跟您说，让她下午再来。」姜柊低着头，恭敬地把文件递给他。 霍寒霆伸手接过，一边翻了几页一边叮嘱他：「正好，我也有事要找你，今天你亲自去御苑走一遭，新能源的转换在那里率先试点，不能出半分差错，你亲自过去盯着。」 第150章 你跟他一离婚，我就娶你 ()」 姜柊深唿吸一口气：「好。」 交代完了事，霍寒霆才察觉到自己这位属下似乎有点不大对劲，抬眸看他：「怎么了？」 姜柊再也忍不下去：「我刚刚发给了您一封邮件，您做好心理准备，点开听听就知道了。」 霍寒霆瞥他一眼，搁下钢笔握住滑鼠，点开邮件，里面是段音频，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顿了顿才点了下去。 「你跟他一离婚，我就娶你」 「好啊」 「我那是为你好……陪在他身边……还能为你照应一二……」 「我不怕吃苦……我们那么多年的情谊……」 「霍氏最近申请了一项新能源专利……给他们制造点事故……」 「好，我帮你！」 「晚晚……我一定会对你好的，以后我们会天长地久！」 深情的话语伴随「滋滋」的电流声戛然而止，但霍寒霆却坐在办公桌前久久未动，他眸光落在这封邮件上晦暗不明。 窗外阳光灿烂，屋内冷空调吹着风，他背后却莫名出了一身冷汗。她每说出口一句话，他心脏便被多捅上一刀，漏着风，流着血。 良久，他眼神收回来，平静地看向底下愤怒异常的姜柊， 「查清楚邮件的来源了吗？」 姜柊一怔，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这茬，当听见里面的音频时，他怒不可遏，第一想法就是让霍寒霆知道这件事，怎么可能还有心思去追查来源。 「我稍后会去查探。」 「现在就去查。」霍寒霆锋眼底闪过一丝肃杀，他手指点了点桌面，「越早追踪越好。」 这份音频对顾晚颜来说是个大威胁，一旦落在其他豪门手里，或者落在霍家手里，她的下场不会好看。 姜柊只认为他是为了霍家脸面行事，有些不甘心地道：「那您看，顾晚颜那边是不是也应该立刻控制起来？」 他跟在霍寒霆身边，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学了八成，已经很少有这么愤怒的时候。 亏他这段时间还对顾晚颜改观不少，没想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果然还是朝三暮四，又背叛了先生！ 霍董哪点不好，几乎快把她当祖宗一样供起来了，她居然还想着要离婚跟别的男人结婚！ 「你让我想想。」霍寒霆靠在软椅上，眉间浮现出一些疲惫，「这件事不要跟任何人声张，秘密追查邮件来源，必须要把后面的人揪出来。」 「可是……」姜柊有些不甘心，头一次生出想要反驳的念头，在他看来，要么立刻把顾晚颜控制起来，要么就应该盯着她，等收集齐全了证据，再把她送进监狱。 「我不想重复第二次。」霍寒霆微垂着眸，声音裹挟上一丝冷意。 姜柊顿时不敢再质疑，垂着头领命。 他就怕霍寒霆这一想就又心软了。换成别人做这事，他毫不意外霍寒霆会用最冷酷的手段的来处理叛徒，但换成顾晚颜，他却不确定了。 但他说到底就是个特助，不能替霍寒霆拿主意，不然等他的就是捲铺盖走人。 姜柊去查询邮件来源，办公室里只剩下了霍寒霆一个人，他静静地在椅子上坐着，又将那份音频重新播放了一遍。 熟悉的声音流转在耳边，她对另一个男人深情款款，甚至知道「霍氏会弄死他们」，却还是不惜以身涉险，就为了那几年可笑的情谊？ 霍寒霆眉眼渐渐地冷硬起来，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嘲讽。 他嘲讽她的天真，又嘲讽他自己的一厢情愿。 她说他们一家人永远不会分开，她说会对他很好很好…… 原来都是哄骗霍云澄的话，却一不小心连他也骗了进去。 他不轻易相信人，却将一次又一次地忍不住信她，被她耍得团团转，玩弄在掌心，明明想跟他离婚，却一副对他无二心的模样。 霍寒霆手背上青筋隐现，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虚空，眼底浮上来一抹戾气，阴沉得可怕。 顾晚颜今天在公司忙碌了许久，一个困扰她已久的和弦问题终于解决，她自己又想出了大致的復仇计划，心情还算不错。 她路过市区时，发现有人在卖糖炒栗子，还颇有兴致地下车买了一袋。 回到家时，她兴沖沖地藏在背后，探头四处找霍云澄：「澄澄？澄澄！」 但没有传来任何回应，她嘟囔了一句：「人呢？」 没有人吃，只能她自己独享美食啦！ 然而她一回头就发现了一个人影，男人穿着舒适的居家服，站在楼梯上正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一脸平静。 顾晚颜怔了一下，随后拍了拍胸脯：「你怎么没有出声呀？吓我一跳！」 说完不等霍寒霆回应，又提着一个纸袋凑上去：「糖炒栗子，你吃吗？我小时候特别喜欢吃这个。」 她从纸袋中摸出来一把递给霍寒霆，后者后退一步轻巧地避开：「不用。」 简单两个字透着淡淡的疏离和冷意。 顾晚颜一怔，随后瞭然：「你肯定从来不吃这种东西。」 霍寒霆是正儿八经的霍氏继承人，大概从小的饮食都有专人负责，这种街边小吃，大概也不会入他的口。 但时代不同了，金贵的少爷也得体会劳苦人民的乐趣！ 顾晚颜把一颗栗子剥了壳，迈上一级阶梯凑到他唇边，眼里带着期待和催促：「你尝尝嘛！就吃一个，特别好吃！」 霍寒霆透过那双手看向她，顾晚颜此刻的装扮还是成年职场女性的装扮，但眼神里却透出一股女孩的娇憨和天真来，让他莫名的想要摧毁，见见她面具下的真面目。 手举得有点酸，顾晚颜看着他，只觉得霍寒霆此刻的眉眼有些阴郁，一双眸子深如寒潭，盯着人时仿佛全身血液都冰冻了。 「妈妈！」 楼梯上传来一声清脆的叫声，顾晚颜狼狈地别开眼神，看向他身后小跑过来的小豆丁，顿时笑了， 「澄澄慢点！妈妈刚才还在找你呢！」 「妈妈，你拿的什么呀？」霍云澄凑到她身边，看着她手上捏的果实，圆熘熘的眼睛里满是好奇。 「是糖炒栗子。」顾晚颜顺势塞他嘴里，瞅了一眼霍寒霆，却发现这人已经转身上楼了。 她看着他的背影一阵怔然，心里有些不安。 第151章 今天的霍寒霆有些不对劲 ()」 今天的霍寒霆有些不对劲。 「妈妈这个好好吃啊！」软糯的口感在嘴里蔓延开来，甜甜的。霍云澄眼睛一亮，拉了拉顾晚颜的衣袖，把她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妈妈这里还有。」顾晚颜给他抓了一把，笑眯眯的，「别吃太多，待会儿还要吃饭。」 霍云澄连连点头，低着头自己剥栗子。 见状，顾晚颜有意无意地问他：「澄澄，爸爸今天什么时候回来的？有没有哪里不对劲啊？」 霍云澄歪头想了想：「我回来的时候爸爸就在家了，他好像没什么地方不对劲。」 在他看来，爸爸天天都绷着一张脸，哪有温柔又有趣的妈妈好玩。 顾晚颜若有所思，她揉了揉霍云澄的头，让他去外面花园玩，自己却转身上了楼。 她站在门前想了想，走向了旁边的书房，敲了敲门。 「请进。」 顾晚颜小心翼翼地拧开门把手进去，却发现往常亮堂的书房此刻环境有些昏暗，窗帘被拉得严丝缝合，几乎不见一丝光。 霍寒霆并没有坐在书桌前，他就坐在窗户前的黄花梨木椅上，眸子沉沉地盯着她，仿佛就是在等候她的到来。 暗沉的眸子像是黑夜中乍然出现的勐兽竖瞳，被牢牢盯准的一剎那，让人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会被撕碎。 顾晚颜强压下那股心惊肉跳的感觉，试探着向他靠近，小心翼翼地道：「你今天好像有点心事？」 霍寒霆没有出声，他情绪波动很少有这么激烈的时候，哪怕是对他不熟悉的人也能看出来他心情不大美妙。 顾晚颜回想了一下，确定自己这两天没惹他，那大概就是公司的事了，她松了口气，站在他面前，声音尽量放轻。 「是不是公司的事呀？」 霍寒霆眼神有了变化，一瞬间的锋锐从眼底划过，顾晚颜有种要被他切割的错觉。 不过好歹她猜对了。 「没关系的，你那么厉害，肯定碰见所有问题都能迎刃而解。」顾晚颜安慰他，伸出手拉了拉他的衣袖。 「所有问题？」 男人没有在保持沉默，他微抬着下巴看她，黑暗中唇角微勾起一点弧度。 顾晚颜却只觉得心头一阵冷意划过，她赶紧想了想，后来的时间里霍氏到底有没有什么大危机，但直到她死的时候，霍氏都还好好的。 但落在他人眼里，这点迟疑可就显得意味深长。 霍寒霆垂下眼眸，瞥见她拽着他衣袖的两根手指，轻哂一声，反手拉住她的手腕，将她一拽进怀里。 顾晚颜措不及防之下朝他摔过去，一只手撑在他的左胸膛上，一只手被他紧紧地握在掌心里，她缓缓地睁大眼，黑暗中一切感官都在放大。 她感受得到掌心下沉稳有力的心脏，鼻尖皂角的香气混合着清冽的海洋气息，温热的唿吸隐约触碰到她的耳尖。他手掌炽热的温度一点一点顺着她的手臂攀爬上全身，让她一下子就脸红了个彻底。 「怎，怎么突然……」 她结结巴巴的小声道，腰部猝不及防被人一收紧，她正式跌坐在男人的大腿上，被牢牢地禁锢在怀里。 顾晚颜下意识揪着他胸前的衣服，心脏砰砰砰的跳，一时间僵硬着身子不敢动。 除了他抱着她睡的那回，他们还是第一次有这么亲密的距离。 连昏暗仿佛都被染上了一层柔暖的暧昧。 「最近公司在忙一个新项目……」 男人低沉的声音响在顶侧，仿佛是在耳畔轻喃一般，顾晚颜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却又因为他的话而竖起了耳朵，手指无意识发蜷紧。 她知道，这个多半就是贺天所说的那个新能源计划了。 霍寒霆居高临下地观察着她，以一个绝对冷静的姿态，不放过她一毫一厘的表现。 他接着说：「有关新能源，这个项目对霍氏来说很重要，这一单做成可以有助于公司转型，首次投资经过股东大会决定先投入17.7亿。」 17.7亿？仅仅还只是首次？ 顾晚颜心中一紧，忽然觉得背上的担子重了很多。再没有比数据更能直观地表现出一个项目的前景和对公司的重要性。 她的计划虽还算妥帖，但倘若一旦出了差错，不清楚会不会影响到这个计划。 顾晚颜忧心忡忡，心里被诸多迟疑所占据，霍寒霆将她的微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眼底划过一抹讽刺。 他没有停下叙说。 「其实在做好完全准备，项目启动之前，这些核心材料有过一次丢失，不过恰好被人发现，及时阻止了。」 顾晚颜心一跳，缓缓地抬头，视线顺着男人的胸膛往上，划过他的脖颈，线条冷峻的下颌以及薄唇，最后定格在那双深邃不见底的眼眸中。 一股寒气从脚底心往上冒，这一刻，她心底催生出了一颗质疑的种子——霍寒霆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但她还没有实施行动，贺天找死才会去告诉霍寒霆，他是从哪里知道的？ 她眼里的惊惶没能逃得过他的眼睛，霍寒霆心脏上像是有冷风灌进去，带着凛冽的疼，他顿了顿才继续说道， 「那个员工后来被开除了，公司后来就对这些核心机密看管得很紧，但是项目没落成之前，我心里还有点不太安定。」 原来还是因为公司的压力。 顾晚颜松了口气，知道他并不清楚她即将要做的事后，她心里又轻快起来。 「没关系的，项目肯定能成功。」顾晚颜安慰他，「你这么厉害，没有你做不成的事情。」 她本意是安慰，但霍寒霆听了却身上冷意更甚，他面容有些冷淡，薄唇张合吐出一句：「是么？」 还没有等顾晚颜回答，他倏地抬起一只手挑起她的下巴，目光一寸寸地在她眉眼逡巡而过。 顾晚颜生得极好看，眉如远黛，鼻子高挺，朱唇一点，并不显得寡淡，沉静下来时反而有种空谷幽兰的出尘气质。此刻髮丝垂放下来，在暖色的灯光照耀下，她面容柔婉娴静，偏偏又藏了一分媚在上挑的眼尾中，眸中流光一转，颠倒众生。 她称得上是绝色美人，以往冷着脸不说话时，多少显得刻意呆板了一些，但这两个月以来，她像是被注入了一汪活泉，整个人都神采奕奕，玉颜光润。 第152章 转头就对另一个男人情深不悔 ()」 但也正是这副面孔将他骗得团团转。 霍寒霆眸中冷意多了两分，捏着她下巴的手愈发用力。 她步步为营，什么对他好，什么转了性子，什么做噩梦害怕，都不过是接近他的手段而已，她可以对他巧笑倩兮，也可以转头就对另一个男人情深不悔。 更可笑的是，他听完录音第一想法是这份录音流落出去会不会对她造成什么伤害。 他恨极那一剎的念头，也恨极对她一再的心软。 「寒霆，我疼。」 轻软的音调将他拉回了一丝清明，霍寒霆垂眸睨她，见她小心翼翼地将手附在他的手上，眼里闪动着不安，冷着脸将手收了回去，但指尖上的细腻触感却无论如何也甩不掉，他眸色渐渐暗了下来。 看得顾晚颜心里一颤，她觉得此刻的霍寒霆危险至极，与平日在她面前的模样不太一样。 他平时虽然偶尔也冷脸，但大多数时候都纵着她，从不会对她动手，也不会用这种眼神看她。 顾晚颜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地想逃。 她下意识地咬唇，松开时，原本就鲜嫩的嘴唇愈发娇艷欲滴，仿佛一朵怒放的玫瑰，..着人採撷而下。 霍寒霆眸色又暗了几分，他搂着她腰的手缓缓往上。 「寒霆……」顾晚颜现在是真的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了，怀疑这人是不是喝了假酒，又或者气氛太好，他…… 她脸红了一些，但还是轻咳一声，试图把话题拉回正轨。 「没关系的，你别担心公司的事。」她垂着头，一只手隐隐抵在他的臂弯处，阻止着他进一步靠近。 「不会出现任何意外的。」 不仅不会出现，她还会亲手送那个人下地狱。 但这种场面话，霍寒霆并不放在心上，他「嗯」了一声，听声音有所软化。 顾晚颜心里也松快了一点，只要他心情好，她也会高兴。 但她还没露出个笑模样，就发现霍寒霆的手仍然一路往上，拂过她的后颈，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耳垂。 顾晚颜咬唇，下意识地想要挣开，却被男人牢牢地禁锢在怀里，动也不能动。 指尖捻着一块玉润的肉，男人低笑一声，唇畔隐隐地擦过她的脸颊，略带沙哑的嗓音附在她耳边...... 耳朵里热乎乎的，顾晚颜能感觉到自己肾上腺素一路飈高，她几乎整个人都歪倒在霍寒霆怀里，像是没有了骨头一般，身体越发温软。 她暗暗想到，果然被她猜中了！ 公司这么大的压力，他总该做点什么来抒解，她好死不死在这个档口送上了门来。 她可以肯定霍寒霆没有在外面找其他女人，一想想..这么多年的男人...她就忍不住从心底打冷颤。 她这副身板还不得被拆了？ 察觉到她的僵硬和抗拒，霍寒霆唇畔隐隐的笑：「不愿意？」 但在顾晚颜看不见的地方，他眼底一片清明，半分..也没有，反而充斥着冰天雪地和冷嘲。 顾晚颜纠结了一会儿，又缓缓地释然了。她占着霍家太太这么多年，夫妻义务本就该履行，但他却一次也没有碰过她，是她欠他的。 她喜欢他，又有什么不愿意的呢。 推拒在他臂弯处的阻力轻了一些，顾晚颜轻吸一口气，双手勾上他的脖子，窝在他的脖颈处，有点不好意思， 「那……那我们回房间去，好不好？」 她话还没说完，就勐地被人给推开，她从他腿上滑落下来，踉跄着扶住一旁的东西才没摔倒，一脸茫然地抬头看着阴影中的男人。 霍寒霆深吸一口气，手肘撑在扶手上，手指撑着额角，他闭着眼，像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出去！」 顾晚颜从茫然从回过神来，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我让你出去！」 女孩眼眶瞬间红了，身体轻轻地颤抖，她就算再厚脸皮，此刻也打从心底感到了一阵难堪。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才松口答应，居然还被人家拒绝了…… 「霍寒霆，你混蛋！」 顾晚颜站直了身体，带着哭腔骂了一句，用手背抵着嘴唇，转身跑出了书房。 整个房间重新安静下来，霍寒霆坐在椅子上，眉间带着一抹深深的疲惫。 就算录音放在他耳边，他也还是想亲自试探一番，结果还是没能控制住情绪。 她又一次背叛了他，而且还愿意为了那个男人甘愿... 霍寒霆眼里闪过一丝戾气。 录音中那句「情真意切」的「陪在他身边，万一他真想沖你下手，还能替你照应一二」犹还响在耳畔，他站起身，眸光一片森寒。 就在这时，书桌上的手机响了，他拿过来接听。 「霍董，已经调查齐全了，这个贺天的确跟我们有一些渊源，霍氏曾经投资过他父亲公司的一个项目，后来发现项目有问题，就撤资了，从而导致了他父亲公司的资金鍊断裂，他父亲最后不堪负债跳楼了。」 霍寒霆听着，神情没有一丝波动，手指敲了敲桌面才道：「把他的资料都给我发过来。」 莫名想起顾晚颜所说的那些刺耳「情谊」，他轻嗤一声补充道：「要齐全。」 姜柊应了声。 「录音来源查清了吗？」 「还没有。」姜柊声音中透着一股惭愧，「对方使用的是一次性邮箱，难以追查来源。」 一次性邮箱十分钟就会失效，邮箱地址不存在，追查起来自然难度不小。 霍寒霆思忖了一会儿：「分两个方向，一是继续追查那个邮件来源，二是从这个贺天周围的人际关系查起。」 顾晚颜得罪的人不多，能给她造成一二分杀伤力的也就邢菲儿，但如果是邢菲儿有这份录音，恐怕早就已经跑到周茹面前去告状了。 「是。」姜柊应下来，犹豫着有些不忿地道，「霍董，您不能再容忍顾小姐了。」 她这次实在是太过分了。 霍寒霆眼底暗芒一闪而过，他声音依旧沉稳：「你去派人盯着贺天，找人查他的公司，我要让他再也翻不了身。」 他以前懒得理贺天，一是因为不值得，如果不是因为顾晚颜，他恐怕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一号人物。二是因为动了他，顾晚颜恐怕不会好过。 第153章 他根本就不喜欢她 ()」 但这次他手伸得太长了，人心不足蛇吞象，不给他一点教训，还真以为他霍寒霆是个慈善家。 他会让顾晚颜眼睁睁地看着，他是如何一寸寸的掰断她这个所谓「情谊对象」伸过来的手。 想离婚？ 男人轻哂了一声，既然她选择了来招惹他，将他心底埋葬的那些感情重新挖掘出来，就不要再妄想能全身而退。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也远没有她想得那么光明磊落。 他缓步走到窗户前，忽然拉开窗帘，一时间，天光大亮。 远处夕阳下沉，天边缱绻的云染上了一层瑰丽的色彩，像是一匹色彩鲜艷的绸缎，倒映在他眼里映出一种奇异的色彩，令人深深地迷醉其中。 他浅浅地勾唇，拥抱清风入怀，带着一股恣意眺望远方。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照应他。」 松软的抱枕被重重地掼在地上，还弹了两下，床上的女孩觉得不解气，又将另一只抱枕也给扔了下来。 顾晚颜坐在床边，胸口起伏得厉害，眼眶还红红的，娇嫩的脸颊上依稀留有泪痕，她又揉了揉眼，眼睛涩涩的，有点难受。 她不免又气上心头，狠狠地锤了两下床，咬牙切齿：「死混蛋！」 哪有这样对一个投怀送抱的女人？更何况她还是他老婆！ 顾晚颜向后一仰，倒在了软软的床上，她侧过身子，嘴里嘟囔着坏话，狠狠地扣着柔软的床单。 「我看你就.一辈子算了！」 放完狠话，她气缓缓地消下去，心头的难过涌上来，覆盖住了她的双眼，让她唇角尝到了咸咸的一点味道，带着苦涩。 怎么会有人拒绝喜欢的女孩子的示好呢？ 要么那个人...那么他根本就不喜欢她。 看霍寒霆这个情况，很明显排除前者，那就是后者。 顾晚颜脑海里第一次冒出来这个念头的时候，心中一阵怔然，她仗着他上一世拿命救他，似乎从没有想过他到底喜不喜欢她。 她总是理所当然地想，他对她那么好，一定是也心悦于她的。 但事实上霍寒霆似乎从来没有对这个问题做过正面回答，就连他娶她也是因为责任，对她好，很可能也是因为她占着霍太太的身份。 换个人，依照他的性格，也一定会对别人这么好的。 一想到霍寒霆对别的女人呵护备至的模样，顾晚颜心底的酸水咕嘟咕嘟地往上冒泡，难过像是突如其来的海啸，一下子就将她冲垮。 「妈妈，吃饭啦」 忽然，一阵敲门声将她惊起。 「嗯，我知道了。」顾晚颜从床上起来，床单上洇湿了一小片，她抽过纸巾，手忙脚乱地抹干净脸上的泪痕，但照了照镜子，还是能看出来通红的眼眶。 外面敲门声停顿了一会儿，霍云澄软软的童音传来：「那你快点哦！」 顾晚颜随口「嗯嗯」两声，在听见门口的敲门声停了之后，松了口气。 霍云澄绷着小脸下楼，他走进餐厅，看见坐在座椅上的父亲后，过去抬头看他：「爸爸，我感觉妈妈也有点不对劲。」 霍寒霆垂眸看他，神情平淡：「怎么不对劲？」 「她好像哭了，我隔着门听她的嗓音有点沙哑。」霍云澄有些不确定，但可以肯定的是—— 「妈妈一定不太高兴，不然她早就给我开门捏我脸了。」 霍云澄皱着眉，有些担忧，像个小大人似的。 听到「哭了」两个字，霍寒霆眼神有些波动，他皱了皱眉刚想说些什么，餐厅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父子俩齐齐转头看去。 顾晚颜换下了白日的职业装，换上了一件吊带连衣裙，再罩雪纺短款小外套，衬得她身段高挑，腰肢纤细，一双如玉凝成的大长腿又直又细，整个人柔媚高雅。 她踩着高跟鞋款款而来，最后停在了餐厅门口，臂弯处挂着一只包，脸上难得画了妆，精緻又明艷，眉毛高挑间顾盼神飞， 「中州是吗？我现在就过去，可不许提前开吃啊！」 霍云澄觉得自己刚刚对亲娘的判断可能有误，这哪里是「哭了」，这分明是快活得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而且看她的装扮，她还要出去...。 他果断抛弃亲爹，跑了过去： 「妈妈，你去哪里呀？」 「去吃火锅，去不去？」顾晚颜挂了电话，笑着颳了刮儿子的鼻子，「怎么样，你去不去？」 霍云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去！我想去！」 「乖儿子，跟妈妈走。」 顾晚颜拉着霍云澄的手走了，她全程没有看霍寒霆这边一眼，仿佛这里根本就没有他这个人，彻彻底底地无视了他。 霍寒霆神情冷淡，眼眸却越来越凉。 不必委曲求全，想必她心里是高兴得很，怎么可能会哭呢？ 而且这个时间点，她到底跟谁一起在一起吃火锅？ — 出了霍家，顾晚颜脸上的笑容就收敛了一些，霍云澄看着她，忽然开口道：「妈妈，你其实不高兴对不起？」 他就说，他的感觉是不会出错的。 顾晚颜愣了一下，随后笑了笑：「妈妈没事。」 她打起精神，带着霍云澄赶到了中州商业城的一家火锅店，容英韶已经等在了门口，她一身黑色卫衣和牛仔裤，站在红灯笼底下的门面前就像是一名学生一般，跟顾晚颜的风格大相迳庭。 容英韶看见她，率先吹了声口哨：「美女，靓啊！」 顾晚颜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你都成律师了，怎么越来越没正形了？」 「我又没说错。」容英韶上下打量了她一下，「知道的清楚你来吃火锅，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位明星来了！」 顾晚颜噗嗤一声笑出来，她身边的霍云澄乖巧地喊了一声，「容容姐姐！」 容英韶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头：「真乖，好久没看见澄澄啦，你有没有想我？」 霍云澄睁着一双大，也不恼恨，头髮丝细软地贴合在他头上，显得单纯又乖巧，甚至不少路过的行人都在看他。 「你让妈妈多带我出来就好啦，这样我也可以常常看见容容姐。」 他笑容灿烂，哪怕明让人知道另有目的，也会心甘情愿顺着他来。 「小机灵鬼！」顾晚颜笑着屈指弹了一下他的额头，「又打你容容姐姐的主意。」 霍云澄嘟嘴。 一形容边聊边向火锅店里走去，热气腾腾的火锅混合着卷过来的香气勾得人食指大动，顾晚颜顿时就感觉到饿了。 第154章 她反倒对他摆起脸色来了 ()」 容英韶已经点好了位置，她在顾晚颜旁边坐下，开始往里面涮肉，对面的霍云澄乖乖坐着。 「你和……」她看了一眼对面的霍云澄，压低了声音，「怎么回事啊？」 「那就是个混蛋。」顾晚颜提起还是气得牙痒痒的。 她不想在他面前出丑，也不想让他误以为她没....就痛哭流涕，索性打电话给容英韶，两人一拍即合，出来吃火锅！ 「怎么了这是？」容英韶很好奇霍寒霆究竟做了什么能把顾晚颜气成这样，毕竟她可是无脑「老公吹」。 「他...」顾晚颜斩钉截铁地说道。 「咣当」一声，容英韶手里的漏勺掉在了滚开的火锅汤里，溅起一连串的汤花，但她却没有任何反应，仍愣愣地看着顾晚颜。 「不，不是吧？」容英韶瞅了瞅对面歪着脑袋有些困惑的霍云澄，朝他挤出一个笑容，把漏勺重新捞出来，声音又压低了一些。 「那澄澄怎么出来的？」 「五年前..现在....」顾晚颜神情依旧冷淡，却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 容英韶有点不大相信，但看看顾晚颜的模样，心里又不免嘀咕了两句，难不成真有隐疾？ 「那你……」她想了想，「要不我给你联繫联繫老中医？有病得治啊！」 「治什么！」顾晚颜不耐烦地拿筷子捞肥牛给儿子，「他就守一辈子活寡吧！」 容英韶这会儿才终于看出点味儿来了，她眉间的为难褪去，低笑一声：「你们俩吵架了？」 顾晚颜轻哼一声，没说话。 「真稀奇，霍董那样的人能跟你吵起来？」容英韶调侃她，「而且，你也捨得跟他吵架？」 「我怎么捨不得！」顾晚颜兇巴巴，「惹我不开心了，我就跟他离婚！」 容英韶撇撇嘴：「这话你也就在我这里说说。」 顾晚颜闷着头吃东西，不理她。 容英韶又压低了一些声音：「今天下午，我们事务所有同事去了御苑，是霍氏的调配。我猜新能源项目的部分试点就在那里。」 顾晚颜点点头：「正好我明天休息，过去看看。」 她神情有些凝重，今天霍寒霆跟她说的那些事情让她不得不提起十二万分的警惕，计划也得出现一些变更。 「我原想动一些手脚，闹一点不大不小的事故先让贺天安心。」顾晚颜眉头紧蹙，「但这个项目根本不容许出现任何差错，一旦我动手，霍氏要承担的风险就成了未知数。」 她固然恨那对贱人恨得他们立刻去死，但却不想拿霍氏来开玩笑。 「这件事比较难办。」容英韶嘆了口气，「能让霍氏投入17亿的项目，怎么也不可能是我们这些外行能编造出来的，根本煳弄不了贺天。」 上回她们用一份伪造的数据骗了贺天，那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但这次他必定会提高警惕。 「关键点还是在霍寒霆身上，如果你能从他身上拿到真资料就好了，我们可以改一些数值或者取走最核心的部分再给贺天。」 「不行。」顾晚颜否定，「那些都是机密，被贺天拿到是小事，万一落进其他公司手里就完蛋了。」 容英韶嘆了口气，两人一时之间都保持了沉默。 「妈妈，你和容容姐姐怎么不开心了呀？」霍云澄歪着头看她们，眼睛里隐隐的有着担忧。 火锅之间的热气阻隔着他们，店里人声鼎沸，他也听不清对面的妈妈和容容姐姐到底在说些什么，只看见两人纷纷沉默的样子。 「没有，我们只是在想事情。」顾晚颜露出一抹笑，又给霍云澄夹了一块虾滑，「你吃吧，别管我们。」 霍云澄点点头，自己拿着筷子低头吃东西。 吃完火锅出来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夏末的的夜风有些凉，寥寥几颗星子挂在夜空中，有些萧瑟。 顾晚颜拢了拢身上的衣服，牵着霍云澄的手跟容英韶告别。 开车回到家时已经十点了，顾晚颜催促霍云澄赶紧回房间睡觉，顺便帮他把明天要穿的衣服给拿出来放在床头。 「晚安，宝贝。」 霍云澄站在浴室里刷牙，闻言对妈妈挥了挥手。 顾晚颜笑着退了出去，把门轻轻地带上，她一转头就发现了刚从书房里出来的男人，笑容顿时垮了下去，想没看见似的，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霍寒霆眼眸又沉了几分，心里多了些燥郁之气。 他还没找她算帐，她反倒对他摆起脸色来了。 顾晚颜进了房门，却还留了一条缝，她靠在门后注意聆听外面的动静，在听见一声轻微的门响后，咬了咬牙，重重地把门关上。 又低声骂了一句「混蛋！」 心里装着事，又不大痛快，顾晚颜一直到凌晨才迷迷煳煳地睡了过去，第二天早上起来之后，眼底下一圈淡淡的青色，看一看时间，已经上午十点多了。 她起床随便捯饬自己一番，就开车前往了御苑。 御苑位于荣城中心偏南，背靠青山绿水却又距离市中心以及经济开发区不远，是寸土寸金的富豪必争之地，也是霍氏在荣城重点打造的项目之一。 顾晚颜将车停在了琅江附近，她下车靠在栏杆处眯眼看向不远处的高楼，山丘纵横间，淡金色的一幢幢楼镶嵌在其中，显得尤为和谐。 虎踞龙盘，依山傍水。不少富豪都颇信风水，御苑这块地很明显在开盘的那一天一定会受到诸多追捧。 江面上的风徐徐吹来，吹起她的长髮，缱绻着她的面孔，顾晚颜将髮丝别到耳后，眉间有些忧愁。 她本意是想进御苑去看看，先摸清地势，再见机行事，但大门处守卫森严，进出需要刷卡以及指纹扫描，她根本进不去，只能在这里望洋兴嘆。 顾晚颜有些郁闷，她又看了一眼御苑，转身拉开驾驶座的车门，预备进去。 一辆蓝色的跑车从她身旁唿啸而过，但没过一会儿又退了回来，车顶棚缓缓地掀开，驾驶座上的男人有些讶异地向她看过来， 「顾小姐怎么在这？」 顾晚颜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秋立槿，她顿了一下才道：「今天休息，我出来兜兜风，开着开着就到江边来了。」 第155章 她跟他计较什么呢? ()」 她看了看他放在副驾驶上的一个大型塑胶袋，青色的油麦菜从里面露出一截，有些惊讶：「你去买菜？」 「嗯。」秋立槿笑了笑，「恰好休息而已，要不要来家里吃个便饭？」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那几幢楼：「还挺近。」 「不……」用了 顾晚颜听见他后面的话后，从善如流地改口：「不去真是不太好意思。」 秋立槿顿了一下，温和地笑了笑：「那好，你开车跟在我后面吧。」 顾晚颜欢欢喜喜地进了驾驶座，美滋滋地踩下油门，觉得写下「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古人真是太有远见了。 有了秋立槿的带路，顾晚颜顺利进入了御苑。 这座小区绿化率很高，公共设施一应俱全。里面分为南御苑和北御苑，北御苑已经售卖出去，只有49套，业主大多为国内一线明星和顶级富商。 路并不难记，顾晚颜将路线摸了个大概。 两辆车驶入地下车库，秋立槿引导着她开进去一个空车位，笑道：「还好我买的车位比较多，要不然今天还不够了。」 顾晚颜没多想，只是下车的时候盯着旁边的一辆迈巴赫多看了几眼。 荣城这么大，有相同的也并不奇怪，更别说这里还是顶级富豪区。 这么一想，顾晚颜坦然多了，跟着秋立槿进了电梯。 电梯在22楼停了下来，他输入密码时，顾晚颜别过头去打量四周。 门开了，起秋立槿提着东西走进去，含笑侧过头看着顾晚颜：「进来吧。」 顾晚颜点点头，迈步走进玄关，大气的空间设计让整个客厅一览无余，明亮的光线从巨大的玻璃幕墙外投射过来，远处江面浩渺，一片苍茫。 这就是一线江景房。 顾晚颜还来不及感嘆，另一侧的阳台就传来了脚步声，她转头望去，与一双冷沉的眼眸对上。 两人隔着不过几十米的距离对视。 秋立槿关上门，提着东西放在厨房外间，他笑着走出来：「你们都站着干嘛？坐下说话吧，难得你们夫妻今天齐聚我家。」 顾晚颜转开眼神，语气冷淡：「你刚刚没说他在这。」 秋立槿一脸无辜：「全荣城只有那一辆迈巴赫62s，我以为你知道。」 顾晚颜知道他是故意的，胸口起伏了几下，脑海中进行着天人交战，犹豫要不要现在提包就走。 「怎么，见到你的寒霆你不开心吗？」他笑睨了一眼不动声色的男人，眸光在两人之间流转了一圈，「我们坐下来说话？」 顾晚颜松懈下来，一个小区里的装修总归是差不多的，她还想看看房子的构造，没必要为了一个狗男人弄砸。 抱着「我是有正经事」的这个心思，顾晚颜在沙发上心安理得地坐了下来。 将裙子褶皱抚平，她修长的双腿交叠起，风姿绰约地端起秋立槿送来的咖啡，微抿一口，目光平时远处的江面，反正就是不看左右。 霍寒霆在玻璃幕墙另一边打电话，他身材修长，西装裤包裹着一双又长又直的腿，又冷又飒。 顾晚颜发誓她只看了一眼，不怪她眼睛乱瞟，只能怪他自己出声吸引注意力。 她眼神偶尔往那里看一眼，正在打电话的男人似有所觉，微偏过头，视线与她碰上。 顾晚颜顿了一下，翻了个白眼又将视线转了回去。 …… 「霍董？」姜柊叫了一声，发现没有回应，有些奇怪地又叫了一声，「霍董？」 「嗯。」霍寒霆又看了顾晚颜一眼，才转过身去，他按了按眉心：「先暂时扣下来，把文件送到我办公室，等我回去在做决定。」 顾晚颜低头喝咖啡，眼角余光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心里泛起点心疼。 偌大的一个霍氏压在他身上，底下所有产业都要听凭他的调度，上面还有一个个股东虎视眈眈，他压力肯定很大。 她跟他计较什么呢？ 霍寒霆挂了电话回来，坐在一侧的单人沙发上，端起咖抿了一口，放下时，目光落在顾晚颜身上。 「你今天怎么没在公司？」 顾晚颜潜意识里认为现在还在吵架冷战，她率先开口说话已经是一种别样的服软。 但显然她并不习惯向别人低头，神情有些不大自然。 霍寒霆眼眸忽然冷了一瞬，他语气淡漠：「你又为什么会在御苑？」 他心知肚明，恐怕是为了「制造事故」而来，眸光不由得更沉了一些。 他语气不算好，顾晚颜说话也不免沖了一些：「我是散步到附近，被秋立槿邀请过来的，谁知道你在这里！」 「那你散的步未免太长了。」 顾晚颜被他呛得脸红，听出他话里的嘲讽之意，心口憋着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难受得紧。 她磨了磨牙，决定再理他就是小狗！ 一直到秋立槿做好中饭前，两人都没在说过话。 餐厅的桌子上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饭菜，顾晚颜和霍寒霆分头而坐，中间夹了个秋立槿。 「你们俩怎么了？」 秋立槿把身上围裙解下来，看看这个，瞧瞧那个，不免有些好笑，「吵架了？」 他神情露出一丝稀奇。这俩人以往就算吵起来也是顾晚颜单方面耍脾气，霍寒霆虽然大多数时候沉默，却一直掌控着主动权。不像现在这样，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 他轻笑一声，在餐桌边上坐下来：「吃饭吧，正好我最近试了几个新菜式，不妨尝尝。」 顾晚颜瞟了一眼桌子上精緻的菜餚，有些惊讶：「你居然真的会做菜？」 「难道还有假的么？」秋立槿唇角挂着习惯性的笑容，「我也就这么一点兴趣了，很惊奇么？」 顾晚颜「啧啧」两声，瞟了一眼对面神情寡淡的男人，轻嗤一声：「比起一些五谷不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金贵少爷，像你这种心灵聪慧，手艺精巧，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又仪表堂堂、风流倜傥、才貌双全，年轻有为的逸群之才——」 她一口说完顿了顿，娇笑道：「是不多了呀——」 空气中的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 秋立槿：「……」倒也不必这么夸他。 但感觉到落在身上的冰冷目光，他唇畔的笑意反而加深，竖起大拇指：「顾小姐真是有眼光。」 「我也这么觉得。」 两人笑着互相捧场，将另一头的霍寒霆无视了个彻底。 第156章 至于哄人，他不会 ()」 吃完饭后又坐了一会儿，顾晚颜借着消食散步为目的，参观了一下整栋房子就出声告辞。 秋立槿送她出门，回来时笑着对好友说道：「以前怎么没发现顾晚颜这么有趣？」 正在低头浏览信息的男人抬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他立刻举手投降， 「我没有别的意思。不过你老婆跟你闹别扭，怎么也不去哄哄？」 「哄她？」霍寒霆冷笑一声，抬眼睨他，「你咖啡都喝进脑子里了？」 秋立槿彻底没脾气了：「行，我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了，以后你们俩的事别找我。」 霍寒霆没有应声，他目光专注地落在手机屏幕的邮件上，过了会儿才问道：「帝都那片怎么样了？」 「一部分药方按照你说的放出去了。」秋立槿皱眉，「他们把药品价格定得很高。」 「正常，里面的几种药材本来就价值高昂。」霍寒霆神情不变，「研究所已经在研究替代药材，研究出来后会优先提供给秋氏。」 「好。」 秋立槿也没有矫情，直接应下。他们几个和霍寒霆的关系固然有深深的情分在，但维繫之间也有利益共存。 「等到我处理完这里的事，就走一趟帝都。」 「是霍氏出现了什么问题吗？」 秋立槿有些诧异，霍氏家大业大，名下产业遍布全国乃至海外，霍寒霆刚上任那会简直就是个空中飞人，现在居然要留在荣城处理问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重要的事。 「一点小事。」霍寒霆没有多说，他收起手机起身，「下午还有会议，我先走了。」 秋立槿目送他进电梯。 霍寒霆开着车从地下停车场驶离，预计这个时间点高速公路会堵，他听从导航走了另外一条临江的公路。 这条路并不宽，一次基本只能容纳下两辆车开过，而他的视线中很快就出现了一辆停在路边的玛莎拉蒂。 是顾晚颜的车。 红色的车停在路中偏右，顾晚颜靠在车门旁正在打电话，神情有些沮丧。 霍寒霆只看了一眼，方向盘一打便从她车身旁绕了过去，一脚油门踩下去，黑色车子唿啸而过，很快就只成了一个黑影。 顾晚颜盯着那辆车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最后咬了咬牙，气得狠狠地锤了一下车前盖。 就算没看见驾驶座，她如今也知道这辆全荣城只有一辆的迈巴赫究竟是谁在开！ 「您，您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电话那头的工作人员被她吓了一跳，谨慎地询问道。 顾晚颜深唿吸一口气，平復一下心绪：「没有，抱歉啊，刚刚有一只蚂蚱蹦了过去，我吓了一跳。」 工作人员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道：「我们的人马上过去了，请您在原地等待。」 「好。」 顾晚颜松了口气，她挂了电话转过身顿时被吓得一口气噎在了喉咙口。 霍寒霆就在离她不远处站着，神情冷漠地看着她，江风把他的衬衫吹得微微鼓起，连髮丝也翻乱了几分。 不远处停着那辆荣城唯一的迈巴赫。 「你……你不是走了吗？」 顾晚颜缓过神来，惊疑不定，这人什么时候过来的。 男人嗤笑一声：「蚂蚱蹦过去又蹦回来有什么稀奇的？」 顾晚颜：「……」 原来他都听见了，被当事人抓包，她神情有点不自然：「真有一只蚂蚱，我又没骗你。」 霍寒霆轻哂一声，转身就走。 「哎哎哎——」顾晚颜也顾不得吵架不吵架的，小跑着追过去拽住了这人的手臂，「我车坏了，你等会载我一程。」 「你给保险公司打了电话？」 顾晚颜点头：「打了，他们说大概四十分钟赶到。」 保险公司来了还要签字确认，她走不开。 霍寒霆似笑非笑：「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在这里等你四十分钟？」 他的四十分钟能够为霍氏创造出多少效益，凭什么无趣地陪着她等在这里。 顾晚颜愣了一下，她张了张唇沉默了，连带着指尖的力道也松懈了，手无力地垂落下去，她摇了摇头：「对不起，是我冒昧了，你走吧。」 凭什么呢？ 霍寒霆不欠她的，也没有任何理由要等着她，跟她一起浪费这四十分钟。 顾晚颜垂眸转身离开，她回到自己车旁，靠在车门上，抱胸不再说话，也不再看霍寒霆一眼。 半晌，她面前投落下一片阴翳，男人意味不明的声音传来， 「之前跟我呛声的那股劲呢？」 顾晚颜有点难受，明明是他先给她难堪，怎么反倒是她的不对了？ 她别过头去，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髮丝盖住了脸颊，也盖住了通红的眼眶。 霍寒霆都看在眼里，但他没有任何动作，能走到岔路口绕了一圈又回来就已经是他最大的仁至义尽。 至于哄人，他不会。 他伸手扯松领带，走到一旁去，盯着不可望边的琅江看了一会儿，感觉心头有些烦躁，他知道癥结在哪，但却仍然没有动作。 末了，他返身回到车上，从暗箱里拿出一盒烟，他抽出一根，咬在嘴里，又拿出打火机点燃。 他抽了一口，随后烟就一直夹在指尖没有动静，他另一只手搭着方向盘，目光却透过明灭的微光与烟雾缭绕之间看着那个靠在车边单薄的身影。 她实在是很瘦，身上只有一件裙子，裙摆被吹得扬起，她一直手垂下来压着，另一只手抱着手臂，一直偏头看着与他相反的方向。 霍寒霆收回目光，一只手开了车门，单脚踩在地面上，另一只手把还有大半支的烟摁灭在菸灰缸里，空出来的手在下车时顺势拿过副驾驶上的西装外套。 顾晚颜维持着一个姿势，站得久了就有点麻，她刚想动一动，一件外套就落在了她身上。 她一米七的个子穿起来还宽宽大大的，但这件衣服却在一瞬间替她挡下所有的寒风，给她冻得有些冰凉的手臂一点温暖。 衣服上还带有男人特殊的清冽气息以及淡淡的菸草味，很是令人安心。 顾晚颜没有矫情地脱下来扔回去，她沉默了一会儿才抬头看向面前的男人：「我最近哪里得罪你了吗？」 第157章 你放我下来 ()」 他以前对她不是这样的，态度在这两天才有了变化。经歷过「和风细雨」，她总算知道了霍寒霆在面对他人时是怎样一番「疾风骤雨」。 这样大的落差让她怎么能甘心？ 霍寒霆垂眸看她，女孩的眼眸中一片坦然，还藏着一丝竭力想要隐藏住的难过，他仔细地断详她，忽然开口道， 「你不知道？」 「我为什么会知道？」顾晚颜把视线别开，声音中不自觉带了一丝委屈，「明明是你自己先来惹我的。」 这倒打一耙的本事让霍寒霆差点气笑，他意味不明地讥讽道：「不知道你就看着，早晚有一天会知道的。」 顾晚颜将目光转了回来，黑白分明的眼睛清凌凌的，像是风雨过后被压低了头的兰花。 「好，我等着。」顾晚颜一字一句地咬重，赌气似地绕到了江边，不再理会身后的人。 半个小时后，保险公司的人姗姗来迟。 「先把车拖到维修店里吧。」 工作人员看过后把保险单递给顾晚颜签字，签完字后就不用她再呆着了。 霍寒霆早就已经转身朝着自己车子走去，顾晚颜签了名字，留了联繫方式匆匆跟上他，自己开车门进了副驾驶。 黑色的迈巴赫从一众人身旁开过，正在处理善后工作的工作人员瞅了一眼，艷羡：「这车不便宜吧，我手经这么多车险，就没见过这辆车。」 另一人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迈巴赫呢，起码也得五百万往上了。」 几人一阵唏嘘就不再关注。 白白在江边浪费了四十分钟，霍寒霆这会儿车开得很快，一辆求稳的名车，硬生生被他开出了跑车的速度。 顾晚颜忽然脸色有点发白，但她咬着唇没有出声，一手捂着肚子，头歪在座椅上，闭着眼似睡着了。 车子就抵达了霍氏集团地下停车场。 「我还有事，你自己回去。」霍寒霆解开安全带，他看向副驾驶上垂着头女人，蹙了蹙眉，「你怎么了？」 顾晚颜摇了摇头，将身上西装脱下来给他，推开车门下车。 见状，霍寒霆也没有多问，他还有一个会议在等着，浪费不起时间。 他一边走一边拿过外套穿上，衣领处一阵松软的馨香让他顿了一下。 闭了闭眼，他又把外套脱了下来，返身走到顾晚颜面前，刚想要将衣服扔给她，却又发觉她有点不太对劲。 顾晚颜单手撑着车，有些站不稳，她昨天没睡好，本就有些精神不济，刚才腹部一阵绞痛，也许是例假来了。 「肚子不舒服？」霍寒霆垂眸看她，「刚刚怎么不说？」 他赶时间，一时没有顾虑到她，顾晚颜平时也不会晕车，他就没留神速度。 顾晚颜依旧没出声，她摇了摇头，扶着车向外面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现在倒是倔强得厉害。 霍寒霆轻哂，两步过去将衣服披在她身上，随后不由分说将她打横抱起，朝着电梯间走去。 顾晚颜吓了一跳，双手抵着着他的胸膛，低声道：「你放我下来。」 被霍氏集团总裁一路抱过去，那她可就彻底出名了。 「别动。」 「你放我下来。」顾晚颜急了，苍白的脸色也有了一丝红润的弧度，她又羞又恼，声如蚊蝇，「我……我那个可能来了，万一蹭到你衣服上……」 霍寒霆顿住两步，垂眸看了她一眼，顾晚颜窝在他怀里，脸红耳赤，一脸羞赧之色。 他皱了皱眉，把外套往下拉了拉，包裹住她的腹部：「没事，里面有新的。」 顾晚颜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公司里有常备的新衣服。但明明是她怕血污蹭到他衣服上让他丢脸好不好。 不过当事人都不介意，她介意什么呢？ 女孩彻底安静下来，像只乖巧的猫窝在他的怀里不动了。 霍寒霆大步迈向vip电梯，电梯门开，里面走出来的是姜柊。 「霍董？」 姜柊愣了一下，目光转移到他怀里的女人时，眸光顿时变了，声音也急促了许多，「霍董！」 「让开。」霍寒霆沉声，抱着顾晚颜进了电梯。 姜柊所有的话都欲言又止地卡在了喉咙口，他目光复杂地看着霍寒霆，又看了看他怀里的顾晚颜。 顾晚颜跟他视线对视上，有一剎那觉得这位特助看她的眼神仿佛她是什么魅惑君主的祸世妖妃。 她收回视线，将脸深深地埋进宽厚的胸膛，拨了拨头髮盖住自己的脸。 电梯门开，霍寒霆大步流星地朝着办公室走去，四个秘书助理已经提前接到消息，站在门口等着汇报工作。 见到霍寒霆抱着一个女人回来，都面面相觑。 跟着他时间长的眼观鼻鼻观心，权当什么也没看见，刚刚上任的，眼里都是兴奋的八卦之光。 霍寒霆目不斜视，走到门前扫描了一下静脉锁，姜柊立刻替他开门。 他抱着顾晚颜进了办公室里间的休息室，把人放在了床上，扯过被子给她盖上。 顾晚颜躺在松软的床上，身体回温，总算舒服了一些，她指了指男人身上的衬衫，小声道：「你衣服皱了。」 刚刚抱她回来的时候，被她蹭皱的。 霍寒霆垂眸瞥了一眼，从衣柜中又拿了一套新的，进浴室旁的更衣室去换。 再出来时，他衣冠楚楚，依旧一身矜贵，从衣柜中又抽了一条蓝底斜纹领带出来边系边说， 「你好好休息，有事叫人。」 「那个……」顾晚颜有点不大好意思，脸色涨红，「你这里有那个吗？」 霍寒霆动作一顿，瞥了她一眼没作声。 顾晚颜眨了眨眼，忽然把被子往上一提蒙住了头，她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他要是随手就给她拿出一包来，那问题才大呢。 「我会让人送来。」 霍寒霆穿上外套，迈步出了休息，顺手把门关上。 外面办公室一排秘书伫立着，谁也没有出声。 霍寒霆扫了一眼，目光定在许晔身上：「许晔，你过来。」 其他人的目光落在了排在最后的女人身上，许晔走到他身前，在听清霍寒霆讲了什么之后，向来淡定的面容有一丝皲裂。 第158章 她现在出去也太丢人了 ()」 但她聪明的没有多问，视线朝着休息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就点点头：「我知道了。」 她转身把文件往姜柊怀里一塞就出门去了，其他人一脸困惑，但又不敢出声询问。 办公室外间声音渐渐消失了，顾晚颜躺在床上迷迷煳煳地意识陷入昏沉，在听见门口传来「啪嗒」一声后，她勉强睁眼望去。 门口探进来半张脸，是许晔。 「您醒了？」 许晔关上门进来，手上提着一个两个袋子，一个黑色的塑胶袋，一个白色的纸袋，上面映着淡金色的品牌logo。 「麻烦你了。」顾晚颜撑起半边身子起来，表情带着一丝虚弱无力。 「不麻烦，这些是霍董让我带过来的。」许晔并不打算贪老闆的功劳，她拿过黑色的塑胶袋，把里面东西拿出来，「不知道您平时用哪一种，我就都买了一些，这个暖宝宝贴是问同事要来的，您贴在腹部会好受一些。」 说完她又拿过那个纸袋：「这里面是一套新内衣，如果有需要可以换上。」 她考虑得很周全，顾晚颜感激地点点头：「谢谢你。」 「您有事再叫我。」许晔礼貌地退出了休息室。 她走了之后，顾晚颜慢慢地床上爬起来，却忽然感觉下面一阵暖流，她面色一变，立刻拿过那包卫生巾掀开被子下床。 她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表情很是精彩，从镜子里看自己裙子后殷红的一小片，千算万算，还是功亏一篑。 她走到休息室门口往外面看了一眼，偌大的总裁办公室此刻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想必他们应该都去开会了。 顾晚颜纠结了一会儿还是退了回来，总裁办基本上都是男员工，她现在出去也太丢人了。 目光四下乱瞟，顾晚颜将目看向了霍寒霆的衣柜。 她过去打开，里面十几套深色西装、衬衫、皮鞋有序排列，底下抽屉里还有手錶、领带等配饰。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顾晚颜嘀咕了一句，果断取走了一件白衬衫。 换好衣服后，顾晚颜往腹部贴了个暖宝宝，舒服地钻进了被窝继续皮睡觉。 「新闻发布会的稿子重写，四十分钟的稿子没有一句点在正题上，营销部在干什么？」男人大步走进办公室，身后还跟着一众助理，「还有今天上交的企划案，到底有没有对市场做过调查？前景不容乐观还要追加投资，是嫌钱太多？」 他在办公桌前坐下，指关节叩击桌面，目光冷沉地扫过底下一众高层，让这群身经百战的沉稳老将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通知他们，重做！」 底下的助理松了口气，拿了文件就退出了办公室。 霍寒霆扯松了领带，脱下外套后倒了杯热茶，热气氤氲间，他目光一凝，像是想起了什么，放下茶杯，推开了休息室的门。 休息室里窗帘紧闭，光线有些昏暗，床上鼓起一个包，只露出来一点毛茸茸的脑袋。 他漫步过去，就看见顾晚颜蜷缩在被子里，身体缩成一团，眉头微微皱着，髮丝间隐隐可见苍白的唇。 似是感觉到了有人靠近，她睁开一只眼睛看见了伫立在床边的男人，过了会儿又闭上。 看她连搭理人的力气也没有，霍寒霆皱了皱眉：「我去叫医生。」 「别！」 顾晚颜叫住他，摇了摇头，「我躺躺就好了，你别去……怪丢人的……」 她窝在被子里小声说道，睫毛不好意思地扑闪着遮盖而下。 「那就一直痛着？」霍寒霆睇她一眼，手指摩挲着手机。 顾晚颜摇了摇头：「过一会儿就好了。」 霍寒霆盯了她一眼，没再多说，转身出去了。 顾晚颜收回视线，将脑袋又往被子里缩了缩，她其实想叫他陪陪她，但两人之前还在吵架，她说不出口。 霍寒霆带上休息室的门，回到办公桌后怎么也看不进文件，他捏了捏晴明穴，把许晔叫了进来。 「您找我？」 许晔觉得自己今天被点名的次数未免有些太多了。 霍寒霆斟酌着思考了一下，轻咳一声道：「她肚子痛，又不肯看医生，要怎么处理？」 许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个「她」指的是谁，她视线望向紧闭着门的休息室道：「是痛经吗？如果还能坚持的话，给她喝点红糖姜茶，揉一揉腹部应该会好得多。」 霍寒霆记下，开口道：「那你……」 他顿了顿，从座椅上起身：「算了，你先回去工作吧。」 许晔试探着问：「不用我帮去帮您买一杯姜茶吗？」 「不用，我去帮她煮。」霍寒霆从抽屉里拿过钥匙，出了办公室。 公司附近虽然有卖红糖姜茶的，但那更像是奶茶一类的饮料，他亲自买了原材料，到就近名下房产处按照网上教程煮了一锅红糖姜茶，之后又提着保温壶匆匆赶回来。 总裁办的人看见霍寒霆手上提着的东西，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但谁也没有出声多问，只在霍寒霆经过后，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霍寒霆丢下钥匙，随手拿了一个杯子拧开休息室的门，然而床上空无一人。 他神色有片刻的凝滞，在听见卫生间的动静之后又放松下来，走到床头柜旁，拧开保温壶的盖子。 身后门开了，他听见脚步声回头瞥了一眼，视线顿时凝住。 女人身上只穿了一件宽大的衬衣，下摆飘荡在她大腿处，底下是两条又长又细的腿，她一只手捂着腹部，髮丝凌乱地垂落在肩上，给她增添了几分病态美。 「我衣服上染了血，就先拿你的来穿。」顾晚颜解释道，有些不自然地避开他的视线。这件衬衣对她来说还是太大了，空空荡荡地套在身上，让她有种什么也没穿的错觉。 霍寒霆收回视线，低声「嗯」了一声。 顾晚颜立刻熘回了床上，闻见一阵香味后才嗅了嗅鼻子看向床头柜的保温壶：「什么东西？」 「红糖姜茶。」霍寒霆把刚倒好的一杯递给她，「喝吧。」 顾晚颜伸手接过，微烫的杯壁炙烤着她的掌心，让她一瞬间感觉有些燥热：「你，你从哪里弄来的？」 第159章 我不疼了 ()」 「许晔去楼上咖啡店买的。」霍寒霆顿了顿，才似不经意地问，「怎么了？」 知道是许晔后，顾晚颜摇了摇头没再多问什么，她垂眸饮了一口，滚烫的茶水混合着甜味和微辣顺着食道一路流淌到胃里，驱散了她身上的寒意，也缓解了隐隐的阵痛。 她舒服地喟嘆一声：「你们咖啡店煮的茶还挺好喝。」 「是吗？」 霍寒霆不在意地应着，唇角却隐隐有了笑意。 「嗯。」顾晚颜点点头，又喝了一口，细细品味了一下后，「是不是放了桂圆啊？」 霍寒霆瞥了一眼保温壶，「嗯」了一声。 虽然红糖姜茶的制作过程严格按照教程上的比例，但他怕她嫌辣，还是扔了几颗桂圆进去，他查过了，这个东西也补气血。 「给我捞两颗。」顾晚颜伸过头去，拿起勺子试图往将保温壶里捞桂圆吃。 霍寒霆却将盖子慢悠悠地拧上：「急什么？你喝到最后肯定能吃到。」 「我又不是猪。」顾晚颜有点无语，「哪里喝得下这么多？」 霍寒霆最后还是给她捞了两桂圆，顾晚颜心满意足地就着姜茶吃掉，然后舒舒服服地躺回了床上。 「还疼吗？」 「有一点，不过已经好多了。」顾晚颜眯着眼，打了个哈欠。 但男人却没有如她所想的立刻离开，他反而在床边坐下来，手沿着被子边缘深了进去，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她的腹部。 顾晚颜一下子睁开眼，她下意识地用手隔着被子按压住他的大手，有些诧然：「你想干嘛？」 「许晔说肚子痛揉揉会比较好。」霍寒霆看着她，目光沉静坦然。 「不，不用了……」顾晚颜脸红，她下意识地拒绝，但又有点后悔，她心里是想跟他亲近的，但因着上次他的态度变化，不免又小心翼翼了很多。 「那算了？」 霍寒霆把手往回抽，但刚挪动一下，就被按住了。 他抬眸看向她。 顾晚颜支支吾吾地小声道：「我觉得是有点疼，要不你揉揉也行。」 霍寒霆轻笑一声，顾晚颜索性闭上眼装死。 但小腹柔缓的按摩运动让她一点睡意也没有，自带体温的手掌远不是一个暖宝宝贴可以相比的，就算隔着一件衣物也让人灼烫得脸颊通红。 霍寒霆一手给她按摩，另一只手抽出空来翻阅手机的信息。 他神情专注，没有发现床上躺着的人悄悄睁开一只眼在看他。 阳光从窗帘缝隙里偷熘进来，空无一人的休息室里，宽阔的双人床上，一个女人躺在上面，她面容恬静，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床边坐着的英挺男人。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无限拉长。 顾晚颜只感觉那些仇恨与世俗繁杂都离她远去了，她安静地躺在床上，眼中倒映着她的唯一。 霍寒霆忽然转过头来，视线跟她对上。 「叮咚」 她心湖里坠入一滴水，轻柔的涟漪四面扩散开。 两人安静地看着彼此，停滞的空气中隐隐流动着一股暧昧。 「我，我不疼了，你去工作吧。」顾晚颜率先垂下眼眸。 霍寒霆顿了一下，将手收了回来，顾晚颜感觉腹部的温度仿佛也一起被带走了，她下意识地按压住那里，缓缓地把脚缩了起来。 她听见了休息室开门关门的声音。 缓缓地闭上眼，但没过一会儿，门又开了。 她迷迷煳煳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却冷不丁被子被人掀开，一个热水袋贴在了她的腹部。 「暖着。」 霍寒霆只扔下两个字就又走了。 顾晚颜眨了眨眼，手掌在热水袋上捂了捂，身体渐渐地放松下来，睡了过去。 她再醒过来时已经傍晚了，热水袋已经变成温的，顾晚颜把它放在床头柜上，感觉有精神了些，脸撑着起床。 床头边还放着一套崭新的衣物。 顾晚颜提起来看了看后，抱着这套衣服去了更衣室。 深色的衣裙套装穿在她身上刚刚好。 顾晚颜整理了一下头髮，就推开门出去。 外面办公室没有一个人，她环望一周就走出了办公室，外间是许晔在坐镇，旁边还有一个男助理。 听见动静，两人抬起头来。 「顾小姐。」许晔停下工作，站起身，「您有什么需要的吗？」 顾晚颜摇了摇头：「你们忙吧，我就是起来走走。」 许晔点点头，又重新坐了回去，想了想提了一嘴霍寒霆的去处：「霍董有个合作要谈，带着姜柊他们出去了。」 顾晚颜点头：「我知道了，今天谢谢你的姜茶。」 许晔愣了一下才有了点笑意：「您是不是谢错人了？姜茶是霍董给您准备的，我只是提供了一个方案。」 顾晚颜有点懵：「不是在楼下咖啡店买的吗？」 「不是。」许晔摇了摇头，「霍董开着车出去的，我也不清楚他去哪儿买回来的，不过哪家店会用保温壶装产品，多半是从家里带回来的吧。」 顾晚颜一怔，心里产生了一个想法，但很快又自我否定。 不会，不会的。 但福尔摩斯说过，排除一切不可能的，剩下的那个即使再不可思议，也是事实。 她有点高兴，身体每个细胞仿佛都在释放着自己的欢愉，更觉得几个小时前咽下的那些姜茶甜到了骨子里。 「五谷不分」的「金贵少爷」到底因为她「十指」沾了「阳春水」。 看她有了精神，许晔也忍不住有点想笑，这哪是结婚五年的老夫老妻，这分明还跟没确定关系的暧昧小情侣，彼此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靠近。 她看顾晚颜心情不错，胆子也大了一些，拿起桌边一沓文件递给顾晚颜：「我这里走不开，可不可以麻烦顾小姐帮我把这些文件丢进碎纸机里。」 「没问题。」顾晚颜接接过来就往她指的方向走。 直到她走远了，身旁的助理才松了口气，拉了拉许晔的袖子：「许姐，你居然敢支使老闆娘帮你干活，胆子可真大。」 八卦经过一上午已经将顾晚颜的身份给猜了出来，而且看霍寒霆的架势，这个女人多半还颇为受宠。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许晔笑了笑，就继续盯着电脑屏幕。 顾晚颜抱着一堆文件走到了碎纸机旁，现在旁边没有人，她觉得自己真是挑了一个好时机。 第160章 难不成丢东西? ()」 一份份文件被投进碎纸机里，成了一片片碎纸屑，顾晚颜一开始觉得动作慢，直到看见手心里还有一沓文件。 「新能源转换技术」隐隐约约地被复印在上。 干净的文件封面上清楚地印着白纸黑字，顾晚颜心脏一跳，视线黏在上面就再也移不开了。 她小心翼翼地翻开一页，里面密密麻麻的英文单词晃得人眼晕。 但她有预感，这份资料多半就是她想要的东西。 抿着唇，犹豫了一会儿，她把其他文件销毁后，捏着这份资料又去找了许晔。 「哎呀。」许晔拿过来翻开看了几页，一拍脑袋，「对不起，我把要扔的废旧材料和这份真的资料给搞混了。」 她面色有些后悔懊恼，顾晚颜看了微微笑起来：「你放心，这里没有其他人，我不会跟寒霆说的。」 「谢谢你啊，顾小姐。」许晔感激地笑了笑，随后从档案袋中翻出来一份资料，跟她刚才那份封皮差不多。 「这个才是要毁掉的，这份资料是当初项目初期的规划之一，但霍董推测出来按照这个方向走下去会出错，就及时止损，又重新核算了数值确立计划。」 所以这份错误的资料也就成了废材，但即便是废材那也是霍氏的核心机密，所以才会面临被丢进碎纸机的命运。 顾晚颜眼睛一亮，这不就是她想要的东西吗？ 连霍氏都得尝试了才行发现问题，贺天那个小公司恐怕掉坑里了还美滋滋地等着数钱。 「那我去帮你把它毁掉。」 顾晚颜捏着文件又走向了碎纸机，中途她闪身进了卫生间，将这份几十页的资料一页一页地拍下来传给了容英韶。 后者发过来一个问号，顾晚颜便跟她解释了一番，容英韶便答应将它立刻整理出来。 顾晚颜收起手机，走出卫生间，迎面走廊拐角处出现了一群人。 为首的霍寒霆一脸沉稳，步子迈得很大，他身后几名秘书跟着，姜柊走在他身边正在低声汇报着什么，眼角的余光瞥见她后，声音戛然而止。 霍寒霆也看见了她，深邃的眼眸笼罩之下，她下意识地想要把手上的东西给藏起来，但一想到自己又不是盗取机密的间谍，就止住了动作。 「身体怎么样？」 霍寒霆在她面前停下，身后部分秘书都回了总裁办，只剩下一个姜柊候在他身边。 「已经好多了。」顾晚颜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道，「谢谢你的姜茶。」 霍寒霆垂眸看她，对这声谢不置可否，他目光落在她手上的文件：「拿的什么？」 顾晚颜将文件翻转过来给他们看，霍寒霆眼神微凝。 旁边的姜柊沉不住气，咬着牙：「顾小姐，这是霍氏的顶级机密，怎么在你手上？」 顾晚颜听到这声质问，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想到这份绝密文件被她掌控在手，也难怪会惹人怀疑，就耐心解释。 「这不是真的那份机密，是废旧的材料，许晔有工作在手，正好我闲着，我就帮她把这份废材料带到碎纸机那边处理。」 姜柊皱了皱眉，脸上挂着浓浓的不信任，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霍寒霆给阻止了。 「那你去吧，操作机器的时候小心一点。」 顾晚颜点点头，视线在姜柊身上转了一圈又回来，将心中的疑惑按捺下。 她能感觉得到，姜柊对她有强烈的敌意，哪怕是她重生之前，也远远没有现在这般厌恶，她到底哪里得罪了他？ 望着远去的两人，顾晚颜抿了抿唇，把疑惑按压进心底。 「霍董，您真的相信她？」 姜柊压低了声音问道，他话语中有几分无奈，显然认为霍寒霆应该快刀斩乱麻，不能再对顾晚颜这般纵容下去。 「姜柊，如果你不能控制好你的情绪以及做到听从命令，那就跟叶清调个位置。」 男人声线平稳，没什么波动，但姜柊脸色却微微一变，他面色微微变换了一下后，最终低下头， 「我知道了，以后一定注意。」 叶清跟他一样是霍寒霆的特助，堪称其左膀右臂，只是在两年前，叶清被调往海外，负责欧洲市场的开拓，而他留在了霍寒霆身边。 比起远赴国外，当然还是留在权利中心更有助于前途。 霍寒霆回来的消息早就已经被秘书们提前透知，许晔抱着文件等在办公室门口。 姜柊没有进去，他看了许晔一眼，张嘴想要问些什么，但想起霍寒霆的话，又闭上了嘴。 许晔跟在男人后面进了办公室，汇报完工作情况后，顿了顿才说道：「我按照您说的把那份资料放在了那堆材料里，顾小姐发现后就回来找我，我就又按您吩咐的给了她错误的。」 她其实并不能理解霍寒霆废大力气玩这么一出是因为什么，因为这两份文件都有问题，都是最早期的失败品。 但她的优点就是嘴巴严实，不该问的从来不多问，也因而成了总裁办唯一的女人。 「我知道了。」男人点点头，「你先出去吧。」 许晔点头，转身离开。 办公室里就只剩下了霍寒霆一个人，他一根手指屈起，无意识地摩挲上唇，眼眸中流露出沉思之色，想了片刻后，不自觉地捏了捏手，把姜柊叫了进来。 「把从办公室到文印区的监控给我调出来。」 「是。」 姜柊下意识地应了下来，但等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就愣了一下。 好端端的看监控干什么，难不成丢东西？ 但很快他就自我否认了这一点，哪个偷东西能偷到霍氏集团总部来？ 倏忽间，他想起了刚才在走廊上碰见的顾晚颜。 她说想是要去粉碎，谁知道这份文件到底被她怎么样了呢？ 琢磨清楚之后，姜柊想要这份监控的心情就迫切了一些。 为了掩人耳目，他一个电话调来了近三天第33层楼的监控后，自己截取了需要的那段，当看见顾晚颜拿着那份材料拐道进了洗手间后，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他深唿吸一口气，将这份监控打包发给了霍寒霆，起身去了办公室。 「霍董。」姜柊敲门进去，一眼就发现霍寒霆正在看那段监控，他止住话语没有出声打扰，琢磨着等会儿怎么安抚暴怒阴沉的上司。 第161章 她现在就是一个渣女 ()」 但霍寒霆的眉眼逐渐舒展开来，被乌云掩盖了这么久的眼眸头一次有了要放晴的意思。 姜柊有点儿始料未及，他看着霍寒霆唇角隐隐的笑意，心里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 总该不是被气疯了吧？ 但这个念头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 霍寒霆没有注意到属下的心绪，他的目光一直放在电脑显示屏上，眼神专注，整个心绪都集中了，小拇指指关节无意识地屈起，发出一声骨骼轻响。 这是他从读书起就有的潜意识习惯，但自从坐上高位的时候就会有意地去了克制，如今在面对心跳微微加快的时候，又暴露了出来。 今天的状况是他有意安排的，事实上在原计划中，他只给了许晔一份错误的文件，如果顾晚颜有意盗取的话，那么这份含有漏洞的文件就会被送到贺天手上。 但也许是他心里还抱有一丝侥倖，也许是今天下午她望着他的目光太过温柔，让他不自觉地想要替她再挣扎一次。 于是他大费周章地进行了试探。 看着监控屏幕上仅仅只翻开文件看了一眼就带着它回去找许晔的女人，他眼底的阴霾散去稍许。 他似乎试探得很成功。 顾晚颜其实并不想把正确的机密资料交给那个男人。 但她却有意地截取下了那些明知是错误的文件资料。 究竟是想从中探取真正的机密还是…… 霍寒霆终于彻底地冷静下来思考这个问题，他从大局观测，抽丝剥茧地将这件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最终慢慢地安定下来。 从发现那个录音开始，他心底就一直盘旋着一股燥郁，让他的大脑神经一直紧绷着，面对她也失去了往日的沉静。 如今，这点「她也许是伪装」的可能像是一捧冷水浇灭了他心底的火，让他得以有片刻的喘息。 「霍董。」 姜柊终于忍不住出声，在霍寒霆投来眼神的一剎那，他不自觉地低下头，「您要做出决断了，这次还好只是一份错误的材料被她带走了，下次也许就是真正的绝密了……」 「我有分寸。」 霍寒霆一锤定音，姜柊动了动唇角终究没再开口。 他转身退出办公室的一剎那，正好顾晚颜往这个方向来，他脚步微顿便一低头，语气冷淡：「顾小姐。」 顾晚颜眸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微微颔首。 两人擦肩而过。 听见敲门声，霍寒霆抬眸看了一眼，摁下桌子上的电控按钮，门开了一条缝。 顾晚颜推门进来，上首的男人正垂眸看她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顾晚颜有点不太自然，她掩饰性地把头髮别到耳后，开口道：「我先回家了。」 「等等。」 顾晚颜刚想转身的动作一顿，回眸疑惑地看向霍寒霆：「还有什么事吗？」 「我跟你一起回去。」 顾晚颜有一瞬间的迟疑，她怀疑自己听错了，但看看男人从软椅上起身的动作，发现他是说真的。 「你，你工作结束了吗？」 她瞪大眼睛看他，面容隐隐地传出一点抗拒。 她现在身体力气已经恢復了不少，方才那些虚弱时隐隐想要依赖他人的感觉也随之消失，她重新记起了之前跟霍寒霆间的别扭，不是很乐意跟他处在同一个空间里。 不错，她现在就是一个........... 办公桌后霍寒霆动作一顿，隔着十几米距离看她，捕捉到她的真实情绪后，唇角溢出一丝冷笑。 「公司里的结束了。」 「那你还有需要要跟下属再探讨探讨吗？」顾晚颜委婉地问道。 「有的话，他们会给我发邮件。」 偏生霍寒霆像是没听懂她的暗示似的，拿过外套从台阶下下来，迈步到她身前，：「走吧。」 顾晚颜没办法，只能跟在他身后一起出去，上了车也缩在了后排最角落，盯着窗外发呆。 霍寒霆瞥了她一眼，也没有出声。 车子拐过了一个弯，突然的一个剎车，顾晚颜不受控制地歪倒在霍寒霆怀里，坚硬的胸膛撞得她额头有点钝痛。 她扶着额头想要从他怀里起来，肩膀却被人给按住了。 「怎么了？」 她感受到胸腔震动，富有磁性的清越声音从头顶传来。 「霍董，有人闯斑马线。」司机忙解释了一句，又重新发动车子，往前开去。 车子重新平稳下来，顾晚颜挣扎了一下想要从他怀里起来，却几次都没能成功。她双手撑着他的胸膛，仰头瞪他，压低了声音， 「放开我。」 在她抬起头来的一瞬间，男人低下头，唇瓣在她的额头擦过，点下一片炙热。 两人都怔了一下，瞳孔中倒映着彼此的倒影。 顾晚颜不争气地红了耳朵，这下连推拒都更像是在欲拒还迎，软绵绵的没了力气。 霍寒霆却忽然放开了她，他眉眼清淡看不出任何情绪，似乎方才一闪而过的..只是个小插曲。 顾晚颜却心头掠过一丝失望，有些患得患失起来。但迫在眉睫的计划让她根本就来不及细想太多。 晚上，容英韶把整理成电子文档的假资料发给了她。 「这个东西能骗过他吗？」 「应该能。」顾晚颜思考一会儿给了她一个肯定的回答，「连霍氏都要仔细验证才能发现问题，贺天手下连他们专业一半都没到，恐怕不会太早发现。」 等到他发现的时候，也许早就已经掉进投资的陷阱里。 「他吃一堑长一智，这次恐怕不会那么容易相信。」 上回她和顾晚颜拿东郊那块地的文件骗他，一定让他有了警惕。 顾晚颜思忖了一下，想起了曾经跟着贺天进皇庭见过的那个男人。很明显，这个人敢在莱斯特的宴会上绑架她，敢正面给霍寒霆下绊子，那么一定有可以分庭抗礼的势力。 如果他插手…… 顾晚颜心中多了几分忧虑。 「我暂时不会把这份文件给他看，这么快给他，他一定不会相信多少。我今天去了趟御苑，要「制造」出点事故来给他听听。」 算是一点甜头尝尝。 不过…… 「现在我头疼的就是，制造点小问题，霍氏肯定能自己解决，这件事根本不会对他们造成任何影响，但如果制造大问题，我又怕他们真的受到影响。」 这年头，伪间谍不好当啊！ 第162章 又有才又有貌 ()」 顾晚颜想了一晚上，没想出来什么好办法，翌日只好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了公司。 她行色匆匆，赶在电梯关上的最后时刻，闪身进去。 早起的电梯里往往容满了人的，有相熟的同事看见她后主动打了个招唿：「晚晚！」 顾晚颜露出个笑容：「早上好。」 她忽然感觉到了一股打量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视线转了个方向望过去，一个染着金髮的男生正看着她，男生面容精緻，身上穿着白短袖，下身牛仔裤，脚上一双白板鞋，红色的格子衬衫被他系在腰部，青春又活力。 冷不丁跟她目光对视上，男生脸颊竟然渐渐地红了，他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就转移开了视线。 他旁边一个中年女人看了她一眼，眼睛微微一亮。 顾晚颜没有再看，光辉和美光一衣带水，也是个唱片公司，经常能看见艺人出入，员工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电梯抵达楼层，顾晚颜从电梯里出来，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之后才发现那个男孩和中年女人也从电梯里下来了。 「你是音乐制作部的员工？」女人有些惊讶，但眼里又透出来一股兴奋。 娱乐圈里容貌出众的女艺人不少，但以顾晚颜的姿色放里面也是佼佼者，更别说她美得还这么有辨识度，单凭这张脸，她就算当个花瓶也能成一线。 如果是音乐制作部的员工的话，多少都会点乐器，那就更好了，还有才艺。 心里权衡了一番，中年女人越来越兴奋。 顾晚颜还没有开口说话，他们不远处的走廊里传来了一道女声。 「陶宜。」 中年女人闻声望去，顿时露出一个笑容，「叶姐。」 明亮的走廊里，一身职业裙装的叶薇带着纪修竹往这边过来，男人依旧温雅，衣袂飘起时犹如乘风而来，气质出尘。 他视线落在顾晚颜身上，但很快就划过去了。 叶薇笑着走近：「带新人？」 「是啊，今天带她来录出道曲。」陶宜笑着应和道，笑容热情了不少。 她身后的男生明显拘谨了很多，目光落在纪修竹身上带着一股热意和崇拜：「纪哥。」 纪修竹微微一笑，没有任何架子：「你好。」 男生兴奋得脸涨红。 顾晚颜没兴趣在这里看他们两方唠嗑，礼貌地道：「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录音到时候会有工作人员接待你们。」 她说完就迈步离开了，脚步从纪修竹身旁错身而过，没我给予半个眼神。 两人像是完全不认识一般。 叶薇看着嘆了口气，陶宜见状，好奇地开口：「你们认识刚刚那个女人？」 「杜笙的出道曲是不是《星辰》？」 陶宜点点头：「这你也知道？」 「作曲的就是她。」叶薇冲着顾晚颜离去的背影扬了扬下巴，不知在说给谁听，「人家是有真本事的。」 一旁的纪修竹垂着视线没出声。 「真的？」陶宜又惊又喜，「这首歌我满意得很，之前看杜笙的出道曲交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我还想抗议一下，没想到这小子一听曲子就不肯换了。」 又有才又有貌，超一线妥了！ 说不定能再造一个跟纪修竹那样的神话来。 叶薇也还有事，没跟陶宜他们说太久，就带着纪修竹离开了。 电梯里此刻只有他们两个，叶薇看了一眼身旁的自家艺人， 「那三首曲子你也看过了，她是有灵性的，要我说，抄袭这事还真说不好。」 纪修竹没有出声，那天她留下的那句话一直印刻在他脑海里，在看见那三首曲子时也有一瞬间的动摇。 也许她真的没有抄袭？ 但顾芷歆会说谎吗？ 她才华横溢，怎么看都不像是会骗人的那个。纪修竹也不愿意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下怀疑自己的朋友。 他撩起眼皮：「我今天下午飞维也纳，那些综艺你帮我推了吧。」 知道他对音乐的事始终都放在第一位，叶薇没在意地应了，但直到点了头才想起来一件事。 「有一档恐怕不行。」叶薇揉了揉眉心，「是苹果台的一档音乐节目，你去年就已经推了他们的跨年，去了芒果台。不好太过得罪，还是去吧。接档综艺露露面也不是什么坏事。」 她笑起来，「省得你那群粉丝一天到晚觉得我们把你雪藏了。」 纪修竹点点头，在工作安排上他向来配合叶薇。 「什么时候开始录制？」 「10月中旬吧。」 —— 顾晚颜忙了一会儿工作，拿着报告去找付总监的时候，在休息区发现了刚刚的那个男孩和中年女人。 男生低着头没说话，女人面色有些不好看。 顾晚颜脚步顿了顿，也没有停留，朝着付总监办公室去了。 付总监办公室里有人在跟他闲聊，顾晚颜把自己的报告递给他，说了一下存在的问题后就准备好转身离去。 但想了想，她又站着没动。 见状，付总监有些疑惑：「小顾，还有什么事吗？」 「是不是没有录音棚了？」顾晚颜指了指外面，「我看见那个男生在等。」 其实她更想说他的录音棚是不是被人抢了。 付总监还没有说话，坐在他沙发上的人就笑了一下。 「小顾，这事你别管了，圈子里每天都有这样的事，你管也管不过来。」 顾晚颜沉默了一下，她也不是圣母，从进光辉开始，除了员工之间的争斗以外，看得最多的就是明星与明星之前的倾轧。 咖位决定一切，咖位小也许得提前好久才能预约到录制，还得看光辉的安排，咖位大的，即便临时起意，也能很快就安排上。 至于像纪修竹这种美光摇钱树，那他更是有专属录音室，设备都是最先进的，即便平时不用，也没人能进去。 顾晚颜不再多问，她转身出了办公室。 外面休息室里，男生还在等，女人似是在安慰他。 「你以后也一定会红的。」 「红」是每个明星最渴望的诉求。 顾晚颜想了想，最终还是拉过一个负责录音室调度工作的同事，问道：「有没有空的录音棚？我想听听我作的那首曲子成品是什么样的。」 第163章 小火靠捧，大火靠命 ()」 同事是个男人，被一个大美女这么请求，扛不住一个回合就翻看了一下信息，但脸上却露出了为难。 他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本来有一个录制马上要结束了，中间会空出来两个小时，不过使用那个录音棚的歌手不满意想再重新录一遍，你也知道，这人来人往的，都得罪不起。」 潜意思就是柿子要挑软的捏。 顾晚颜皱了皱眉，刚想说话，身后传来一道温润的嗓音。 「让他用我的录音室吧，我暂时用不到。」 两人回过头去，纪修竹正站在他们不远处，双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注视着你时，眼神让人感觉像是被一片平静的湖水所包围。 顾晚颜看了他一眼便没有再出声。 男同事一脸惊讶：「您怎么又回来了？」 顿了顿他又觉得这样有打听对方行程的嫌疑，急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这不太好吧？让那个练习生等一会也不是不行。」 「我有东西忘带了，中途回来拿。出道曲挺重要的，我录音棚空着也是空着，让他去吧。」 纪修竹嗓音轻缓柔澈，即便只是说话，也让人备感舒适放松，是公认的「老天爷赏饭吃」，天生就该做歌手。 工作人员连连点头：「好，我知道了，回头一定让他谢谢纪哥。」 纪修竹没再说话，目光在顾晚颜身上顿了顿，见她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就收回视线，转身离开了。 男同事「啧啧」两声：「这个练习生也真是幸运，正好碰上纪哥，也多亏纪哥人好，愿意把自己录音棚让出来给他，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顾晚颜没有接腔，只说：「去通知他一声吧。」 男同事点点头，两人一起朝着休息室走去。 杜笙这会儿心情已经平静下来了，他正低着头玩手机，经纪人在沙发角落边打电话转头看见了他们两个就低声说了些什么先行挂断。 「是有空位了吗？」 陶宜迎过来，眼里微微有些诧异，她还以为今天没戏了呢，正想考虑要不要给杜笙接一个杂志封面，就看见他们过来，想先看看有没有什么转机。 「你们家杜笙运气好。」男同事笑道，「先有顾姐帮着询问有没有空录音棚，正好被回来拿东西的纪哥听见了，他说让你们用他的录音棚。」 「纪修竹？」陶宜又惊又喜，「他真这么说？」 「那还能有假？没他的同意，谁敢用他的录音棚？」 「好，回头我一定带着杜笙去好好谢谢修竹。」 陶宜脸上尽是喜色，她身旁早就已经收起手机的男生却忽然看向了顾晚颜，脸颊透着些红晕，小声道： 「谢谢顾姐。」 他刚才听得很清楚，如果没有顾晚颜的主动替他询问，就算纪修竹从那条走廊经过千八百次，也不会知道他没有录音棚可以用，更遑论提出让一个练习生用他的专属录音室。 「不用。」顾晚颜摇了摇头，「我正好有点空，也想听听歌曲成品。」 陶宜这才反应过来自家艺人能用上录音室还有眼前的女人一份功劳，长期浸淫在娱乐圈里，让她自动提取了纪修竹的名字，从而忽略了其他，居然还不如自己艺人来得懂事。 「谢谢你啊，顾制作人。」陶宜有意想要结交，「本来还以为这事吹了，幸好还有你替杜笙这孩子考虑一下。」 「我也没有做什么，让出录音室的是纪修竹，你们感谢他就好了，我们还是先去录音棚吧。」她转头看向身旁的男同事，「小李，去帮忙看看老许有没有空，他没空的话请叫叫其他录音师。」 男同事点点头，转头走了。 顾晚颜没兴趣往自己身上揽功，对她来说，得到别人的感激一点用也没有，还不如听一听曲子来得实在。 陶宜身为经纪人，交际能力和看人脸色都是上乘，她一边跟着顾晚颜往录音室里走，一边笑着转移了话题：「这次多亏了顾小姐的曲子，不然我还要头疼杜笙的出道曲，这首曲子我们都特别喜欢，我有预感这首曲子肯定会火。」 哪有作曲人不希望自己的曲子火起来的。 但肯定会火起来这话就有点夸大了，杜笙一个新人，粉丝基础薄弱，出道曲怎么可能会引起太大水花。 酒香也怕巷子深！ 顾晚颜很清楚，这种有意拉近距离的恭维话只能过过耳朵，至于她这首歌能不能火一是看时机，二是看杜笙自己。 小火靠捧，大火靠命。 自己没有真本事，那也没办法在娱乐圈站稳脚跟。 好在杜笙似乎运气还挺不错，老许刚刚空下来，他是音乐制作部资格最老的录音师，手法专业娴熟，耐心也够强，给新人录歌最合适不过。 可以说，现在给杜笙的硬体条件已经达到了巅峰。 男生自己也很激动，进了录音棚就四处环望，满眼都是艷羡。 纪修竹是很多进入娱乐圈新人渴望的终点。 「开始吧，别浪费时间，今天安排得有点紧。」 老许调整好仪器，就让杜笙进入录音棚：「以前有过经验吗？」 杜笙点点头，面上有些紧张。 他戴上耳机，深唿吸一口气，看了一眼顾晚颜的方向，随后收心，仔细聆听伴奏。 他开嗓的一剎那，清澈的嗓音在静谧的空间里蔓延开来，顾晚颜眼睛一亮，身子站直了一些，更加仔细地去聆听。 …… 「星辰汇成一片海」 「我在亿万年之后等你归来」 …… 缱绻的淡淡温情与神秘的宇宙相结合，铺就成一曲缠绵慢歌。 杜笙的演唱技术远没有纪修竹那么成熟，但架不住他的嗓音空灵，天然一股青涩，这不仅没能成为他的缺点，反而给这首歌增添了一股初恋的味道。 「顾小姐，杜笙唱得怎么样？」 陶宜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顾晚颜身旁。 「挺不错的。」顾晚颜点头，「他是块璞玉，只要好好雕琢，一定能红。」 尽管是来刻意搭话，但陶宜听见这番话还是忍不住弯了弯眼睛，毕竟谁不希望自己手下的艺人能红。 第164章 又痞又坏，却偏偏最讨女人喜欢 ()」 她打量了一番顾晚颜：「不知道顾小姐有没有进娱乐圈的打算？」 陶宜来询问的时候心里有些不确定，她觉得如果顾晚颜真有意进娱乐圈的话，恐怕早就被叶薇给挖走了，哪里还轮得到她，但凡事都有万一，她还是想试探一下。 然而，顾晚颜并不出乎意料地拒绝了。 「抱歉，我没有进娱乐圈的打算。」 陶宜有些可惜，却也没有过多纠缠。单从气质、衣着上来看，顾晚颜很明显家境优渥，这种人也确实没必要进圈。 「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顾小姐太过优秀，我一时见猎心喜。」 陶宜半开玩笑地道，不动声色地跟顾晚颜拉近距离。 就算不能当艺人，但顾晚颜的本事总是实打实的，这样有才能的人，以后杜笙甚至她其他艺人出歌少不了要约曲子，现在拉好关系，对以后的职业生涯也有帮助。 在杜笙重新录制的期间，陶宜和顾晚颜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聊着，还隐隐透露了一点娱乐圈八卦和手段给她听。 「你刚刚说……水军？」 顾晚颜眼神闪了闪，心里忽然剁了一些想法。 陶宜点头：「对，现在这个资讯时代，公关太重要了，团队强大，死的都能给你说成活的。但谣言没有及时澄清，那可就麻烦了，毕竟娱乐圈真真假假，有的是人去相信。」 顾晚颜细细地琢磨着，眼睛渐渐地亮了起来。 她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好办法，如何不给霍氏造成实质伤害却能让贺天相信她的办法。 顾晚颜按捺不住心里的躁动，又听了一会儿曲子之后终于转身离开，正在录歌的杜笙瞥见她离开的背影，走了一个音。 「怎么回事？」老许皱了皱眉，耐着性子，「别紧张，再来一次。」 「对不起对不起，各位老师，我再来一次。」 杜笙不敢再乱想，集中所有注意力在自己要录的这首歌上。 顾晚颜捱到了下班时间，她开着车跑到了事务所门口找容英韶，却意外看见了一辆跑车停在门口。 这辆车看着有点眼熟。 她思考了一阵，考题自动给出了答案。 事务所门口出来了两个人，容英韶冷着脸大步往前迈，她身旁跟着路景焕，男人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唇角上扬，眉间挂着一抹轻佻。 又痞又坏，却偏偏最讨女人喜欢。 不过容英韶似乎并不属于这一类里面，恰恰相反，她对路景焕起诉厌恶到了极点，仿佛多看一眼就污了眼睛。 两人似乎起了争执，容英韶咬着牙，脸都气红了。 顾晚颜立刻从车上下来，隔着马路唤了一声：「容容！」 容英韶听见声音，和路景焕一起转过头来，两个人完全是不同的表情，一个欣喜得如同看见了救星一般，一个就像是地痞流氓欲行不轨时被人打断了好事一般。 顾晚颜也不怕他，不甘示弱地瞪回去，一边瞪一边往对面走去。 「容容又怎么招你了？」 她把容英韶拉到了自己身后，路景焕「啧」了一声，双手插进口袋里。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找她麻烦了？」 他神情有一丝不自然，面容却摆出一副兇相，有点欲盖弥彰的意味。 顾晚颜瞅他一眼，没再说话，拉着容英韶往马路对面的车走去。 「哎——」 身后传来了挽留声，顾晚颜也忽然停住脚步，转头看向路景焕，犹豫了一下之后道：「你知道国内有哪些比较厉害的营销公司吗？」 路景焕虽然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但毕竟身后站着一个庞大的娱乐帝国，自己也有一家娱乐公司，应该还是对这方面多少懂一些。 「你问这个干嘛？」路景焕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想进娱乐圈？」 「不是，今天遇见一小明星，聊了两句而已。」 路景焕没再多问，转而一抬下巴，眼里露出些许得意：「要论厉害的营销应当就是我们英光旗下的营销公司了，再煳的人都能给你捧红。」 「除了英光呢？」 顾晚颜又不傻，她如果真借用了路家的势力，恐怕她前脚刚说完，霍寒霆后脚就知道了。 「除了英光，大概也只有星梦和万城能马马虎虎看得上眼了。」 路景焕对营销公关还是不太了解，这些事情有下属去替他操心，轮不到他来关注，顾晚颜问他等于白问。 女人嘆了口气，拉着容英韶就走，路景焕没再出声，看着她们两个上了车后才转身离去。 「晚晚，你想干什么？」 容英韶刚刚看出了顾晚颜有点企图，所以她也没有出声，认清她旁敲侧击。 顾晚颜把自己的想法跟她说了。 「对御苑下手太难了，不如直接营销传谣，到时候霍氏澄清起来也容易一些。」 「办法倒是还不错。」容英韶沉思片刻嘆了口气，「但霍氏公关也不是吃素的，就怕你的营销他还没有落进贺天耳朵里，就先被霍氏给压下来了。」 顾晚颜的担心也正是这个，但眼下没有其他好办法，只能先试试看了。 谨防被查出身份，顾晚颜辗转多层才去联繫那些营销公司，她找的并非路景焕所说的那些大牌娱乐，而是小公司。 这些公司无需计较利息纠葛，只要给钱就办事。虽说透漏身份的风险大了一些，但总好过没人敢干。 然而两天后的一次试水，顾晚颜发现自己设计的那些营销连水花都没有，关键词刚刚发出去就被屏蔽和谐化。 霍氏的公关部真是时时刻刻都盯着这里啊。 顾晚颜下楼接水的功夫正好看见冒着细雨进来的霍寒霆，他髮丝上凝结了一层小水珠，身上的西装也被雾湿了。 她连忙递了一条毛巾给他，趁他擦拭头髮的时候试探着问， 「公司最近有没有什么问题？」 霍寒霆手一顿，薄薄的眼皮掀起，眸光深沉地盯着她。 顾晚颜被他看得心虚，她立刻摆摆手：「我也不是要问什么，就是从网上看到了一些消息。」 「什么消息？」霍寒霆扔下毛巾，眉眼间带了几分漫不经心。 第165章 老闆疯了 ()」 顾晚颜轻咳一声：「网上说御苑那里有问题，听说房间里换上新能源后会有味道……」 她她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觑男人的脸色。 见霍寒霆盯着她瞧，连忙摆了摆手：「不是我说的，是网上有人说的。」 只是眼底透露出一丝心虚。 霍寒霆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终于收回目光：「我没有接到这个消息，网络信息驳杂，不要随意轻信。」 「哦。」 顾晚颜点头应道，有点垂头丧气，她在这里暗搓搓地搞小动作，结果霍寒霆根本就不知道。 这种小问题还没有送到他面前去，恐怕就已经被手底下的人解决了。 这倒是难办了，顾晚颜考虑要不要加点狠料。 她慢腾腾地挪移上楼，一时之间也没有发现斜后方的男人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带着一丝审视若有所思。 翌日，姜柊来接霍寒霆时，见他眉间一股沉思，只当他又在公司的事情考虑，便事无巨细地将今天要处理和报备的事给汇报了一遍。 霍寒霆等他说完，没听见自己想听的，只能开口询问：「最近网上有什么关于公司的不利言论吗？」 姜柊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公关部没有任何报备。」 打舆论战能拖垮一个公司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只要公司没出大事，就算有散步不良言论也白搭。 霍寒霆蹙了蹙眉，还是开口道：「你去问问公关部。」 他能够猜测到一些情况，但还是得听听实情。 姜柊坐在副驾驶，他接通自己的蓝牙耳机：「喂，孟经理，最近关于网络上对公司的舆论怎么样？」 听到那头的汇报后，他转头看向霍寒霆：「一切正常。」 但男人似乎有点不太满意，蹙了蹙眉。 姜柊立刻收回视线对电话那头的男人进行仔细询问：「你问问手底下的员工，到底有没有什么事情，我这里得到了一点消息。」 他挂了电话道：「孟经理说查清楚过后会给我们笑意。」 虽然并不他认为，这种连经理都没办法惊动的小道消息到底有什么值得关心。 没过一会儿，孟经理的回执就来了，姜柊仔细聆听过后，挂断向霍寒霆汇报。 「两天前有针对公司新的能源项目的营销通稿，声称更换新的能源将会产生一种特殊气味，对人体有害。」 说到这里，姜柊也有些无语，买这些通稿的人一看就不是惯用手段的人，满嘴跑火车，一派胡言。 说新能源房间里有气味，这跟微信里的小文章里信誓旦旦地说榴槤和牛奶一起吃会咖啡因中毒有什么区别？ 难怪连公关部经理都不知道，实在是手段太过低劣，说不准还给那些处理通稿的人提供了一点笑料。 「不知道是哪家公司下水，这通稿也不写得负责一点。」 霍寒霆没有回应，他眼神平静地望了一眼窗外，快到公司时忽然开口：「跟孟国源说一声，下次再出现这种通稿，不必理会。」 姜柊有些诧异，但还是点了点头，尽管他不明白为什么不必理会。 虽说这些通稿对公司不会造成太大影响，但就像是一只苍蝇一般，烦人得很。 不过上司有令，他们就只能听命。 接下来两天，顾晚颜发现那些针对自己买通稿的桎梏像是一下子都消失了，再也不会被删除和限流。 但她压根没高兴多久，很快就发现自己买的那些通稿就像是鱼跃入了海洋一般，根本没有惊起一点水花。 在这个庞大的网络信息世界，她的这点消息很快就如同一叶扁舟，顺利而下后就再也没有了踪影。 其实最好的办法还是买个热搜，但无奈她根本没有那么多钱。现在买通稿的钱还是走的她的私帐，根本没动用霍寒霆给她的那张卡。 顾晚颜愁得头都要秃了。 容英韶建议她加大火力：「你得有针对性，那些富商为什么买御苑？除了舒服不就是图安全吗？你就说他们不安全不就成了？」 顾晚颜之前不是没有想过，但就怕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但现在似乎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她一咬牙一跺脚，做了！ 相关信息很快就呈上霍寒霆的案头。 他之前叮嘱过网上有任何关于霍氏的风吹草动就来跟他说。姜柊也没想到，这么快对方就换了花样。 只是—— 霍寒霆垂眸看着电子信息版上的「御苑半夜遭贼，安全设施恐有问题」的标题，打从心底里感到了一阵无奈。 他将屏幕反扣在桌面上，沉吟片刻后道：「姜柊，我要你替我去办一件事？」 她的手段太过温和了，他要亲自给她上一堂课。 姜柊两步上前，垂首仔细聆听，但当听完男人的话后，目瞪口呆。 「霍董——」 他感觉有点匪夷所思，面对背后传谣霍氏的人，他们不仅不制止，还要助纣为虐？ 是老闆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玄幻了？ 但服从霍寒霆的命令已经成为他的习惯，对方一个眼神就让他把所有的质疑都咽了回去。 彼时，花了大量金钱的顾晚颜趴在办公桌上躺尸，她现在已经彻底地绝了走舆论搞事这条路，决定还是想想其他办法。 现在是午休时间，办公室里的员工不多，一群刚吃完饭的人从外面结伴而来。 「……说出事就出事」 「这就是我为什么房子不买御苑的原因。」 「你可拉倒吧……」 隐隐的笑声从耳畔传来，顾晚颜耳朵竖了起来，她从桌子上抬起头，叫住她们：「你们在聊什么？什么御苑？」 几人闻声转过头来，其中一人笑着道：「你刷刷微博就知道了。」 顾晚颜自从发现自己的通稿没有半点用处之后，她就懒得再上网，现在听见这话，她立刻拿出手机点开那个黄色软体。 还没有点进去热搜榜，她首页刷出来点进去几乎全都是霍氏的消息。 荣城消防v：御苑火灾消防安全提醒您，秋季是火灾多发季节，要时刻注意警惕。 好房子v：御苑安全隐患御苑火灾房子买贵的不如买安全的，即便价值上亿豪宅也不一定是最好的选择，不如来看看…… 顾晚颜怔了一下，手忙脚乱地点开热搜榜，发现整个微博几乎都已经爆了，平时一点消息就会引起风吹草动的那些明星，此刻尽皆被冷落在下面。 排在首页的是御苑火灾，紧随其后的还有御苑安全隐患霍氏新能源火灾原因等等，一熘拉下来，触目惊心。 第166章 有其他人趁机落井下石 ()」 铺天盖地的热搜大有要占领整个榜单的趋势，最顶端的一个御苑火灾已经爆了，相比较之下顾晚颜之前买的通稿简直就是小打小闹。 御苑天府是高端住宅之一，以安全和舒适性为特点，吸引了不少富商在此一掷千金。因此它不单单是在荣城出名，在全国都是知晓的寸土寸金之地。 现在发生火灾，几乎是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关注。 顾晚颜立刻点了进去，页面旋转了好一会儿才跳出来相关消息。 华夏新闻v：本报讯，9月16日上午10点左右，位于荣城陵南区的御苑天府发生一起火灾，所幸消防人员及时赶到，火情得以控扑灭。截止目前，过火面积不明，无人员伤亡，起火原因还在进一步调查中。[图片] 顾晚颜点开那张图片看大图，远远的可以看见一幢淡金色的高楼中上段，滚滚浓烟从窗户口冒出来，看起来令人心惊胆战。 顾晚颜仔细瞧了瞧，这张照片的方位不太清晰，没法分辨到底是南御苑还是北御苑。 看了半天，她只好放弃，手指往下滑，瞥了一眼底下已经过万的评论， @母胎单身狗：霍氏的住宅安全系统不是世界最先进之一的吗？怎么还会发生火灾？我记得这是霍氏第一次有这种大型事故爆出来吧？ @挤一挤：楼上太天真，没爆出来的肯定多着呢，而且发生火灾有什么稀奇的，霍氏最近不是在推行什么未来式住宅吗？ @佳佳太机智：採用新能源打造一体式住宅，不过听说这次火灾就跟这个项目有关，好像是试点失败了。 @风筝有风：新能源我觉得不是很靠谱，应该先全面普及了，再应用到住宅里吧？万一出事了谁都不好说。 @黎明之光：感觉好危险…… …… 顾晚颜看得脸色一沉，底下的舆论风向对霍氏来说并不怎么友好，甚至还隐隐的有人想往霍氏的新能源项目上面引。 背后似乎有其他人趁机落井下石。 这一点也不奇怪，商场如战场，本来就存在着复杂的利益竞争关系，他们彼此互相倾轧，平时霍氏站在金字塔顶点，所有人都上赶着交好。但当它陷入低谷时，无数的人都会想来踩一脚，企图将它踹下神端。 新能源与住宅以及高科技相结合，是市场前所未有的首例尝试，如果霍氏成功了，那么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它将彻底奠定自己在房地产届的霸主地位。 这是霍氏的转型机遇，却也蕴藏着高风险。 就如同上方评论所说，这个项目对于普通大众来说还是太陌生了，在不明底细的情况下，他们不会轻易接受。就好比人造肉，转基因食品一般，会下意识地排斥。 这是市场的阻力，但霍氏此次不容许失败。 霍寒霆大刀阔斧推行，投资了17亿，项目背后还有其他无数的研发人员，投资者以及合作者，牵一髮而动全身，一旦失败，很可能会导致霍氏资金鍊断裂，从此陷入颓势而不可逆转。 顾晚颜又看了一会儿相关消息，心里焦躁，直接退出微博打开通讯录想要打个电话过去问问，又怕打扰他工作，踟蹰之间，手机里反而蹦出来了一个陌生号码。 她皱眉盯着看了一会儿，不知想起了什么，眼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她拿着手机起身去了无人的角落里，接通电话， 那头传来一个兴奋的声音， 「晚晚，干得好！」 顾晚颜：「……」 她说自己什么也没干，会有人相信吗？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她与其否认，不如往依旧身上扯，这也算是给霍氏「添堵」了。 想着，她眼睛眨了眨，忽然变换了一个表情，拳头捏得微微颤抖，唿吸也有些不稳定，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 「我……我也没想到会闹得这么大，我下一步该怎么办？他们会不会查到我头上，到时候我会不会进监狱……」 听出她语气中的害怕，贺天心头最后一丝怀疑也尽皆消失，柔声安抚：「晚晚，你别怕，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做的，我也好帮你遮掩一二。」 「我……我那天想去御苑看看情况，结果在外面遇见了秋立槿，他邀请我过去吃饭，我就去了，然后在御苑里就毁坏了一根电线，我本来是想破坏他们供电的……」 这么一看，这件事情有些过于巧合了，但火灾引起的原因本就充斥着偶然性，也许是老天都看不过去霍氏犯下的罪行，不再眷顾他们了。 盛极必衰，这是千古定律。 「晚晚，你别紧张，这是他们活该。」贺天声音中透着一股癫狂的兴奋，「霍氏倒了，我们的未来就是一片光明！」 「可是……」顾晚颜隐隐的有些担忧。 「你不要慌，只要你一口咬定自己没有做过，在没有确切证据的情况下，谁敢动你。霍氏要脸，不可能会让少夫人进监狱这种丑闻传出去。」 顾晚颜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什么替她遮掩一二，说到底不还是要让霍家来保她。 心中腹诽，但她说出的话一副感激的模样：「你，你这样替我着想，我好感动……」 「晚晚，你放心，等我们拿够了资本就出国定居。」贺天诉说着深情誓言，「霍氏你就再盯着看，还有没有什么下手机会，我会在后面帮你的。」 顾晚颜眼神蓦地转冷，她垂下眼眸酝酿了半晌，带着哭腔的语气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 「阿天，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拿到想要的东西！」 贺天一阵怔然：「什么东西……」 但他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顾晚颜搓了搓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强忍着噁心转头回了办公室。 但刚进办公室，她就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明明已经到了快开工的时间，但办公室里仍然人声鼎沸，女同事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热切地讨论着什么。 她有些困惑，目光四下扫了一圈，她旁边的小吴探过头来，双颊殷红，急切地催促她：「顾姐，看热搜了吗？」 顾晚颜眨了眨眼：「是霍氏那个……」 「对对对！就是霍氏那个总裁！」小吴捂着脸，「也太帅了吧！我感觉自己恋爱！」 「霍……霍氏总裁？」 顾晚颜一脸懵，不是火灾吗？怎么扯到了总裁？ 「哎呀，你还不知道吧！」小吴立刻拿过自己手里，凑过来翻给她看。 顾晚颜眼睁睁地看着她点开了热搜，而原本位于榜首的御苑火灾已经被踢了下去，现在位于顶端的是—— 霍寒霆爆。 第167章 他应该是绝对安全的 ()」 顾晚颜唿吸一滞，说不清心里现在是什么感觉。 尽管霍氏集团对所有人来说家喻户晓，但霍寒霆这个名字对他们来说，还是过于陌生了。 再加上这位年纪轻轻的霍氏执行长行事低调，至今没有接受过任何媒体採访，市面上也没有流露出他的任何照片。他对大众来说一直都是神秘的形象，结果这层神秘的面纱在今天被揭开了。 她像只暗藏宝藏的巨龙，打一盹却发现自己小心翼翼藏着的珍宝被彻底曝露在了阳光底下。 她咬了咬唇，还没有调整好情绪就看见小吴点开了那个热搜。 最顶上是娱乐营销号蹭热度的言论。 娱行家v：15岁跳级上大学，19岁成为霍氏旗下电子商务公司总经理，22岁赴常春藤攻读mba学位，24岁归国空降霍氏，据说仅仅三个月就站稳脚跟，霍氏股东全票通过成为执行长，如今三十岁不到，全球福布斯排行榜第23位，大家看这个履歷可以称得上一声国民老公吗？ @霍氏总裁夫人：火速去改名了，这位哥哥我太可了！他拿的一定是男主剧本！ @草莓甜甜圈：这个履歷我真的服了，天之骄子就是一路辉煌！ @嘻哈帽：家世好，长相好，能力也好，我真的实名嫉妒了！ @纪修竹的小竹子：我单方面宣布他是我老公了。 @初见惊鸿：楼上醒醒，，看看你的id再说话…… 底下评论过万，几乎每一条都是认老公的，顾晚颜顿时觉得牙更酸了，一碗醋灌下去都不及她现在的酸。 「你看这个照片。」小吴没有管这些评论，她很快就沿着热搜页面划下去，点开了一条正儿八经的新闻，还不等顾晚看清内容就点开了下面的一张图。 这是一张抓拍的图，像素有些模煳，但却依然可以让你在人群中找到那个最引人注目的焦点。 照片上男人微偏着头在跟身旁的人说话，下颌勾着冷峻的线条，正装穿在他身上更显得身材颀长，气质卓越，气场强大得几乎要透出这屏幕。周围的黑衣保镖不动声色地分布在他身旁，犹如忠心护卫着帝王一般。 尽管摄像机只拍到了他的小半张脸，甚至还模煳得看不清，但也依然可以想像正面一定俊美无俦，足以令人尖叫心动。 「帅吧？帅吧？」小吴她催促似地问她。 「嗯，很帅。」顾晚颜盯着照片轻声念叨了一句，不知怎的，看见照片没有露正脸，她心里松快了一些。 而且办公室里也没有人认出来那天进公司的就是霍寒霆，这个认知让她省略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小吴嘻嘻一笑收回手机，照片缩回去的剎那，顾晚颜敏锐看见了新闻稿上「火灾」「视察」「霍寒霆」等字眼。 她顾不得许多，连忙掰住小吴的手臂，眼睛凝在那片新闻稿上不动了，直到一目十行地看完之后，她脸色忽然剧变，微微颤抖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顾姐，你怎么了？」 小吴有点困惑：「顾姐，你怎么了？」 顾晚颜摇了摇头，从座位上小跑着向外面跑了出去。 那段新闻大幅长篇她都没有关注，满脑子都是最后那句「据悉，火灾发生时，霍氏集团ceo霍寒霆正在附近视察工作，听闻消息后立刻赶至现场。」 那他有没有事？ 顾晚颜心知他应该是绝对安全的，但总是控制不住地有些慌乱，她跑到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翻开通讯录拨出了一个号码。 拨号「嘟嘟」了两声之后就接听了，声音沿着无线电波传到她耳朵里，低沉撩人。 「餵？」 「你……你有没有事？」顾晚颜耳根有些红，吞吞吐吐地道，「我看见新闻上说你去了火灾现场附近……」 「担心我？」 他声音中似乎带了点笑意，但细细听又是似乎只是错觉。 顾晚颜却垂着头，好一阵才轻声「嗯」了一声。 电话那头反而没声了，半晌后才传来男人的安抚声。 「我没事，我赶到的时候，火基本已经扑灭了。」 顾晚颜心里的石头往下落了一半，按道理来说她应该能松口气了，但不知为何，心底盘旋着一股烦躁，她强迫自己把注意力分到其他地方去。 「御苑为什么会着火？」顾晚颜咬唇，她甚至在想是不是有人恶意纵火。 「具体原因还在调查，初步鑑定是电器原因。」霍寒霆似乎并不怎么在意，语气也淡淡的，仿佛丝毫不知这次事件在网络上掀起了多大的波澜。 顾晚颜松了口气，只要跟新能源没关系就好，这样也不会牵扯到项目。 两人一时没了声，电话那头顿了顿才又开口：「需要我去接你吗？我记得御苑离光辉不是很远。」 「不，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她嘟囔一声，「你不知道你现在有多瞩目，网上已经出现一大堆认你当老公的，要是发现你英年早婚，还不得把我暗杀了。」 霍寒霆这下是真的笑了，笑声低沉悦耳，顾晚颜感觉耳朵一阵麻痒，她不自然地把手机换了只耳朵听，摸了摸刚才那只，指尖滚烫。 「不会的，我只承认你。」 顾晚颜心脏「砰砰砰」第跳动，明知他也许只是在顺着她的话说，但这种唯一性还是让她忍不住从心底喜悦起来。 「我，我还有事，不说了。」 她支支吾吾地立刻挂了电话，摸了摸自己的脸，想必一定红得不得了。 霍寒霆看着已经挂断的电话，将手机当回口袋里，姜柊从远处走来，脸色有些无奈， 「霍董，网上的言论一时控制不住。」他蹙眉，「好在评价……不少都是正面的。」 他心里纠结了一会儿，觉得如果把垂涎老闆美色也能看做是夸奖的话，那网上铺天盖地都是好话。 霍寒霆「嗯」了一声：「那个记者怎么样了？照片是怎么传出去的？」 「我们把他相机里的照片给删除了，但是没留神他手机里还留了一张。」姜柊羞惭，「是我办事不力。」 之前有记者偷熘进来，拍到了霍寒霆，立刻就察觉出这是一条大新闻，冒着得罪霍氏的风险，将照片发了出去。 毕竟富贵险中求，事实证明这张照片现在带来的流量非常可观。 第168章 看不出你还是个小富婆 ()」 霍寒霆没有责怪他，只看着眼前的高楼大厦，面容冷峻：「这件事交给修齐吧。」 违法的事情就用法律来解决。 姜柊垂首：「我明白了。」 「霍董。」远处走来一个穿着防护服的男人，他手上拿着一个笔记本，眉头深皱，「已经查探清楚了，是电器电线破了外皮导致漏电，恰好它旁边有一块桌布就引起了火灾，损失金额在百万以上。」 御苑的房子採用的都是精装修，里面家具都是自带的，统一採用国际顶奢产品，价值高昂。 但霍寒霆眼睛都没眨一下，他点点头，只说了一句：「你继续负责善后工作，回头拟一份报告给我。」 「是。」男人又拿着本子转身回去。 一旁的姜柊嘆了口气：「霍董，我实在不明白您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别人都是盼着自家好，哪有上赶着给自己找麻烦的。 如果做这件事的人不是霍寒霆，大概已经被他看作是智障了。 「这件事你不需要懂。」霍寒霆转身朝着车子走去，「回公司。」 姜柊蹙了蹙眉，没再多问，快走几步替他拉开车门，自己上了副驾驶。 车子缓缓地启动朝着外面驶去，而此时御苑门口已经围了一大群记者，有闻风而动的新闻记者，也有嗅到流量的娱乐记者，鱼龙混杂地等在门口，企图拿到第一手资料。 看见一辆豪车朝着这边过来，原本正在闲聊的记者都纷纷打死精神。朝着门口涌过来，举着话筒，身后的闪光灯连成一片。 但一队黑衣保镖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将他们分隔开，让出了一条大道。 大门打开，车子缓缓开了出来，记者们近乎疯狂地往前涌动，抵着保安的拦截，把话筒拼命往前伸。 「霍董！请你解释一下这次火灾成因好吗？」 「霍董，这次御苑发生火灾，是不是就说明霍氏的安全性其实并不好？」 「霍董，火灾原因是否与新能源有关？是否会影响这次霍氏的投资？」 「霍总，你对外界人称你为天才怎么看待？」 光洁的车身上倒映出他们的面孔，然而车里面的人却始终都没有动静，隔着一张墨色的车窗玻璃，他们没办法窥探背后之人任何情绪。 车子上了公路之后就如同鱼跃大海，转眼间就不见了影子。 保镖也陆续退场，进入一辆奔驰suv离开了，留下一群沮丧的记者。 顾晚颜今天急着回家，踩着点离开了公司，却在门口碰见了找上门来的容英韶。 后者冲着她吹了声口哨：「帅啊，晚晚，热搜承包这么多，看不出你还是个小富婆，能不能保养一下我？」 「少贫！」顾晚颜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这件事不是我做的。」 容英韶诧异了一瞬，跟着她钻进车里，系好安全带：「你什么意思？天上掉馅饼？还是有田螺姑娘在帮你？」 霍氏集团大厦第33层的总裁办公室里，霍寒霆正在处理文件，忽然打了个喷嚏。 顾晚颜也明白，她前脚刚说过要给霍氏制造点麻烦，后脚就出了这种事，任谁都会联想到她的头上。 贺天更是问都不问一句，就直接按到她头上，她也很冤，但这件事还得拼命地往自己身上揽。 「应该是个意外，我问过过霍寒霆，他说是电器漏电原因。」 「那也太巧了。」容英韶皱了皱眉，随后很快就把这个问题给抛到了一边，「那你现在怎么办？趁热打铁把那份假资料给贺天？」 「现在太快了。」顾晚颜摇了摇头，「太假，而且他身后有人，万一发现资料是假的，那可就满盘皆输。」 容英韶听她提起过这个人，想了想之后道：「那我帮你把这个人的行程给调出来。」 顾晚颜转头看她：「能行吗？」 这些日子，她也查了不少有关于江氏的资，知晓了这个帝都的庞然大物，这种大公司的防火墙恐怕不好破。 「试试吧。」容英韶也没有多少把握，但她还是想试试看，说着就要开车门，「前面好像有个网吧。」 「不行。」 顾晚颜忽然有一瞬间的慌乱，她扯住了容英韶的手臂：「你别去了。」 侵入他人计算机窃取材料本身就是违法的，她不能让容英韶去为她冒险。 而且她刚刚要下车的动作，始终让她有些不安，让她下意识地遵从直觉，第一时间拦住了她。 「这是最快的方法。」容英韶皱了皱眉。 顾晚颜摇了摇头，就是不肯让她去。 重生这么久，她以为自己已经改变了局面，但事实上世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仍然在以自己的方式转动着。 前世发生的一些国家大事都在国际上一一兑现，那么容英韶的命运呢？真的被她改变了吗？ 如果没有，那她的好友在明年将会入狱，人生毁于一旦。 这段时间，她必须小心再小心，不能让她冒险。 「我会再想其他办法。」顾晚颜冷静下来，「你好不容易才成为律师，没必要为了那两个人渣拿自己前途冒险。」 容英韶终于安静下来，她嘆了口气：「要不你直接问霍寒霆吧，他应该知道的。」 顾晚颜一怔，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姜柊。 她心里那股不好的预感越发凝重，急忙接通。 「顾小姐。」姜柊声音透着一丝不满和疲惫，「先生出车祸了，你现在过来医院一趟吧？」 顾晚颜瞳孔骤缩，她感觉自己心脏紧了一瞬，连唿吸都不稳了，手机差点从手心滑落下去：「怎，怎么回事？」 「您还是先过来再说吧。」姜柊报上地址就挂断了电话。 顾晚颜还想再多问几句，却只得来了一声冷冰冰的「嘟」，她扔了手机，双手抚上方向盘，却抖的厉害。 怎么会这样……她明明记得，前世霍寒霆根本就没有这一场车祸，如今怎么会…… 容英韶听得很清楚，见此，立刻握住她的手：「晚晚，你先别慌，姜柊语气还算稳定，说明霍寒霆伤得不重，你到后排去，我来开车。」 顾晚颜点点头，下车到了后排，换上容英韶开车。 两人进了医院，她抿着唇，脸色苍白地小跑向病房，推开的一剎那，看见了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的男人。 第169章 恨不得拿手给她捧着 ()」 顾晚颜像是被钉在了门口，她看着躺在床上的人，怔怔地说不出话。 从未见过霍寒霆有如此虚弱的时候，他额头缠着一圈绷带，静静地躺在床上，眼睛阖着，唇色苍白。 容英韶跟在她后面，目光扫了一眼倒是发现了病房里的另外一个人，认出是上次跟他们一起玩桌球的男人。 她手掌托住顾晚颜的后背，稳住她的身体：「先去问问秋先生怎么说吧？」 顾晚颜这才注意到病床旁站着的秋立槿，他一身白大褂，正似笑非笑地看着顾晚颜，眼神中带着玩味之色。 出于职业习惯，容英韶注意到了他胸口挂着的工作牌居然是属于儿科诊室的。 ？？？ 儿科诊室？来给霍寒霆看病？ 似乎是注意到了容英韶古怪的目光，秋立槿笑了笑，拿着笔的手指了指自己：「我学医还辅修神经学和中医，别拿看庸医的眼光来看我。」 容英韶没有说话，顾晚颜目光慌张地走过去，看了看病床上的男人，眼圈隐隐有点泛红。 「他……他怎么样？」 秋立槿挑起眉峰仔细打量了她一眼，眼神中多了几分戏嚯的味道。 「他啊——情况不容乐观——」秋立槿拉长了声调，在看见顾晚颜紧张得心脏都提起来后，轻咳一声，严肃地道：「颅内神经受损并发脑震盪，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双腿粉碎性骨折，上肢分离性骨折，由于组织缺少灌注，导致全身细胞急性缺氧而陷入昏迷。」 他啰里啰嗦说了一大堆，顾晚颜每听一句就心中惶恐心疼又多一些，她双眼通红，咬着唇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呢？」 秋立槿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他瞥了一眼床上躺着的人，笑嘻嘻地问：「他都这样了，估计下班辈子也站不起来了，不如你跟他离婚算了！」 顾晚颜睁大眼，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秋立槿，脑子里一团乱麻。 这个人不是霍寒霆的好朋友吗？现在怎么听着像是在落井下石一般？ 「你……」 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发表自己的意见，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就忽然睁开了眼，他双手撑着床坐起来，揉了揉太阳穴，不耐烦地看了一眼秋立槿。 「什么时候你也跟路景焕那傢伙一样了？」 他神情冷淡，睁开眼的剎那，那股虚弱的气质就消失殆尽，眉间叨叨叨凌厉和眼神中的坚毅让他迅速与他人之间筑造起一道名为「距离」的高墙。 顾晚颜隔着这幢「高墙」怔怔地看着他，在男人转头望过来的一剎那，她通红的眼眶中落下一行泪。 她面容清丽，双眸盈泪，让人恨不得拿手给她捧着。 但顾晚颜慌乱地低下头，错开他的眼神，用手背抹去，但眼泪怎么擦也擦不尽，索性直接转过了头。 以容英韶的角度，很轻易就能看见她脸上滑脱的泪水，像是绷紧了之后的那根弦骤然松懈下来，再也拦不住眼底汹涌的情感。 她手背已经被泪水沾湿，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颤颤巍巍。 顾晚颜胡乱抹了几下之后就跑出了病房。 「哎——」 秋立槿在她身后喊了一声，但却没能拦住，这会儿摸了摸鼻子，一阵心虚。 特别是他转过头去，发现容英韶正在用冷冽的眼神盯着他……和霍寒霆。 「你们是不是太过分了？」容英韶咬牙切齿，从刚刚进病房时她就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但偏偏顾晚颜关心则乱一点也没有发觉，甚至真的以为霍寒霆受了很重的伤。 「你那个助理给她打电话的时候，晚晚手都在抖，连车都开不了。她本来就已经很担惊受怕了，还要被你们这样愚弄，觉得很好玩？」 「抱歉。」秋立槿诚恳地道歉，「我没想到她会相信，也没想到她有这么……担心寒霆。」 他开玩笑的说法还以为顾晚颜不会相信，毕竟如果真伤这么重，现在肯定在在icu里面。 容英韶「哼」了一声，转身出了病房。 秋立槿看着她的了背影，回过头来看霍寒霆，却对上男人冷冷的眸光。 「你最好给自己也看一下神经科。」霍寒霆掀开被子下床，也走了出去。 秋立槿无奈地点点头：「行，算我嘴贱，不过我这还不都是为了你，不是你要说把病情对外公布得重一点吗？」 「我没让把我说成一个瘫痪。」 霍寒霆没再理会他，走出病房看着外面空荡荡的走廊，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蹙，考量过后选择了一个方向。 顾晚颜感觉自己太丢人了，不仅被骗得团团转，居然还哭了，像个傻瓜一样。 但她控制不住情绪，只好跑去了洗手间，使劲洗了洗脸，但抬头看向镜子，却发现眼眶依旧红红的，像是大雨过后被摧残的娇花一般，并不丑，反而带着一股旖旎的糜丽。 她开了水龙头，又再度低下头捧起水狠狠地揉搓着自己的脸。 清水浸湿了她额角的碎发，浸湿了她胸前的衣服和袖子，水流哗哗间，她抬头看向镜子，却登时一怔。 男人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安静地看着她，他站在墙边，沉静又淡然，水流掩饰了他的脚步声，让顾晚颜根本没有发觉他的到来。 两人的视线在镜子中相遇。 顾晚颜一怔，转过头，盯着他，嗓音有些沙哑：「你刚出了车祸，应该在病房里好好休息的。」 霍寒霆没有作声，他迈步向她走过来，从口袋里拿出一方手帕，细细地替她拭干脸上的水珠。 手帕布料柔软，擦过脸颊像是有一双手抚摸而过，顾晚颜心里有些慌乱，忍不住抓住了那只大手。 「好了，不用擦的。」她声音小下来，垂着头看着脚尖。 霍寒霆也不勉强她，把手帕收回口袋里，他穿着病服，空空荡荡的蓝白条纹套在她身上，显得他清俊贵气。 「抱歉，我麻醉陷入昏睡，下次不会让他再乱说话了。」 他说得很诚恳，但顾晚颜的关注点却有点不同：「你还想有下次？哪有这么诅咒自己的。」 第170章 你疼吗? ()」 霍寒霆一愣，眼眸里酿出了一点清浅的笑意，如山风过境，剎那间冰雪消融，万物復甦。 这一刻，他温柔得不可思议。 顾晚颜只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心脏不争气地跳。晕晕乎乎之际，忽然想起了霍寒霆刚才话语中的关键词。 「麻醉？你受伤了？」 顾晚颜唿吸一凛，上上下下地打量他，想看看到底伤在了那里。 「不用担心。」霍寒霆撩起右手袖口，手腕和紧实的小臂上，一圈又一圈的绷带缠绕，「只是一点小伤，休养一阵子就好了。」 顾晚颜碰了碰绷带的位置，鼻头有点发酸：「怎么会发生车祸呢？以前从来都没有发生过这种事。」 现在本来也不应该发生的。 霍寒霆眼眸微沉，他声音冷了一些，不复方才的温度。 「背后是什么人还在调查中，我手伤的事也要多加保密，如果有人问你，你就说我伤得很重。」 顾晚颜一阵愣神：「是人为的？」 她一直以为是个意外，没想到居然是有人对他下手。幸好霍寒霆的车子安全系数一向很高，这才逃过一劫。 但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敢在荣城里对他下手？ 「不，不报警吗？」 顾晚颜有点心急，她下意识就觉得出了这种事应该报警，吧那些人都抓起来。 「没有证据，连我都在调查到底是谁，所以先不要打草惊蛇。」霍寒霆安抚她，「所以到时候如果有人从你这里旁敲侧击，你就告诉他们我伤得很重。」 放长线，也能钓大鱼，而且这次受伤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顾晚颜点点头：「我记住了。」 霍寒霆唇角弧度微弯，他神情温和得不似平常：「抱歉，让你担心了。」 他原本是想瞒着所有人的，做戏做全套，亲近之人的反应才是让别人相信的关键，但顾晚颜带着哭腔的声音传进耳朵后，他不自觉地就睁开了眼，下意识地要抚平她心里的不安。 这股感觉不受他的控制，让他有些拿捏不准自己的心绪。 顾晚颜摇了摇头，看向他的手：「麻醉过去了，你疼吗？」 疼当然是疼的，但这点疼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瞥见女人眉间之间的担忧，他把到嘴的话咽下去，鬼使神差地换成了—— 「疼。」 顾晚颜一怔，心里更加心疼，霍寒霆平时身体素质极好，连感冒都很少，这突如其来的受伤肯定让他受了一些罪。 她小心翼翼地执起他的手，忽然垂首在他手腕内侧印下一个轻吻，抬眸羞赧地看着她：「这样就不疼了。」 她还是跟他学的，当初他亲吻她的手腕，让她被撩得面红耳赤，没想到还能有反撩的一天。 但反撩大魔王是绝对危险的行为，她含羞带怯的眼神被他牢牢地捕捉住，男人眸底墨色渐浓，缓缓向她迈近一步：「我想……」 「晚晚——」 走廊另一端传来了容英韶的喊声，她站在尽头，向这边大步走过来，「你跑到哪里去了，我找了你好半天。」 顾晚颜捏着衣角的手一松，紧张的心情平静下来，偷偷抬眸看了看一眼霍他刚才到底想寒霆，只见他脸色已经恢復正常，跟她拉回到最开始的距离。 她心头划过一丝失落，他刚才到底想干什么呢？ 「晚晚，我找了你半天了。」容英韶跑过来，看了一眼霍寒霆，又看了看红着脸的顾晚颜，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 但她没想太多，就只道：「晚晚，既然没太大事，我就先回去了。」 顾晚颜点点头，感激地道：「谢谢你送我过来，容容。」 「我*回去吧？麻烦你跑一趟了。」霍寒霆想要拿出手机打电话，习惯性地摸口袋，却发现刚才出来的匆忙，根本没带。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容英韶上下打量他一眼，哼唧一声。 见状，顾晚颜把她拉到了一边，嘀嘀咕咕地轻声说了一些话。 容英韶迟疑地看了一眼霍寒霆，压低了声音跟顾晚颜道。 「如果还没有查出人的话？你可以跟贺天说这是你做的，正好也能让他对你多一分信任。」 顾晚颜考虑了一下，最后点点头：「你说的挺对，等再过一阵子我就跟他说。」 容英韶没再多留，转身走了。 顾晚颜返身往霍寒霆那边走去，跟他一起回了病房。 秋立槿已经不在了，套间式的高档病房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顾晚颜有点侷促，看着坐在病床边上的霍寒霆，想了想道：「你想吃苹果吗？我给你削。」 霍寒霆点点头，垂眸看着她从床头柜的果盘上拿了一个苹果，用小刀慢慢地削着皮。 房间里一时谁都没有说话，直到顾晚颜削完最后一下，她将连成一条直线的苹果皮亮给霍寒霆看，眼里颇有几分得意：「瞧，没断！」 霍寒霆唇角微勾，也没有扫兴，捧场地夸她：「很厉害。」 顾晚颜反而有点不好意思，她把苹果递给霍寒霆，见他伸右手来接，有些懊恼：「我都不知给忘了，你手手伤了，稍微等一会。」 霍寒霆略一思索，点了点头。 他刚刚下意识地用右手去拿，当察觉不对想换左手，并告诉她「他左右手都能用」时，听见了后半句。 他想知道，她究竟能想出什么办法来。 顾晚颜找来一个碗，洗干净后把苹果切成丁，用牙籤扎起，餵到霍寒霆嘴边：「你吃吧。」 霍寒霆哑然失笑，他身体往后仰了一些：「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顾晚颜以为他是不好意思，催促道：「你手受伤了，是特殊时期，没关系的。」 霍寒霆安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最后靠过来咬住牙籤上的苹果，卷进嘴里，咬一口，甘甜的果汁充斥了整个口腔。 「很甜。」 他这么评价，眼神却看着顾晚颜，让人分不清他到底是在说苹果还是在意指其他。 顾晚颜又用牙籤扎了一块递过去，然而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人打开了，姜柊拿着一叠厚厚的资料进来，看见这一幕，顿时僵硬在原地。 第171章 顾小姐并没有背叛您? ()」 顾晚颜转头看了他一眼，脸颊发红。 姜柊看了一眼她碗里的苹果，又看了看她，觉得她总不会这么蠢，光天化日之下给霍寒霆下毒，脸色才好看了一些。 但尽管这样，顾晚颜还是觉得姜柊看她的眼神大概跟古时比干看妲己，诸侯看褒姒的眼神是一样的。 她也就餵个苹果而已，她老公手不能动是她的错吗？ 「先生。」姜柊垂着头，他额角还贴着一块纱布，「我有事要说。」 顾晚颜识趣地起身：「我去外面把水果刀洗一洗。」 等到人出门后，姜柊把资料了递给霍寒霆：「查得有些眉目了，跟帝都那边有关。」 「哦？」霍寒霆蓦地笑起来，这笑却不似方才的阳春三月，反而充斥着一股薄戾，带着令人窒息的阴霾。 「是江家还是……霍家？」 病房里一时针落可闻。 姜柊垂下头，面色羞惭：「这个还没能确定。」 霍寒霆翻动着资料，最后指着一处，沉声道：「这个人好赌，如果帐户上如果查不到转帐信息，那就去暗地里走访，看有没有一段时间他是频繁出入赌场的。」 姜柊立刻应了一声。 霍寒霆指的人正是蓄意撞击他们的人，尽管这人喝了不少酒，意图伪装成酒驾，但霍寒霆还是发现了破绽，这才有了后续的调查。 也多亏司机技术优越，关键时刻勐打方向盘撞上了一旁的绿化带，也因此他们都手伤不重。 霍寒霆活动了一下左手手腕，慢条斯理地把床头柜上的碗拿过来，自己扎着吃。 但感觉哦不如刚才的甜。 他挑了挑眉梢，抬眸时瞥见下属欲言又止的眼神。 「有话就说。」 姜柊壮着胆子：「霍董，我觉得顾……顾小姐那边，您还是要当心一些。」 霍寒霆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怕她给我下毒？」 姜柊没说话，但他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姜柊。」霍寒霆放下碗，想拿出手帕来擦拭手指，却又顿住，他抬头看向他，「有时候真相要学会自己摸索，看到和听到的都并非一定为真。」 姜柊皱眉：「您的意思是，顾小姐并没有背叛您？您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我不知道。」霍寒霆神情平静，他不知道为何顾晚颜要跟贺天虚与委蛇，也没有切实的证据来支持他的观点，但他越是接近她，就越加肯定自己的直觉。 得到否定的答案，姜柊嘆了口气：「如果她是伪装的呢？」 霍寒霆有些出神，姜柊说的不是没有可能。 但倘若这一切真的只是她的伪装，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她徒做嫁衣，那么他认栽。 「我们来打个赌。」 姜柊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他抬头愣愣地看着一脸沉稳的霍寒霆，觉得是不是自己幻听了：「您刚刚说什么……？」 「打个赌。」霍寒霆眸光转向他，有一瞬间的锋锐，「就赌你的年假。」 姜柊一脸茫然，随后就听见自己老闆*的声音传来。 「你赢了，今年双倍年薪，年假照常。」 双倍年薪…… 姜柊如今的年薪就已经过百万，双倍的*实在是太大。 他咽了咽口水：「那如果我输了呢？」 「输了，你的年薪不变，不过你的年假——」霍寒霆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归我。」 顾晚颜估摸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她推门进去的时候，姜柊正好从里面出来，这一对视，她发现这位特助看她的眼神又不一样了。 就跟……她看人民币的眼神差不多。 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匆匆一点头就进了病房里，看见霍寒霆靠在床头，身上放了一个笔记本，正在处理公司事务。 她想了想还是把「姜助理最近是不是不太对劲」这句话给咽了回去，她把刀合进刀鞘，放进床头柜抽屉里时才发现，她刚刚放苹果的那只碗里，空空如也 ？ 他自己能吃？ 顾晚颜神情有一瞬间的皲裂，那她还追着餵他…… 见身旁的影子久久未动，霍寒霆转眸看向她：「怎么了？」 「没事。」顾晚颜不太敢看他，觉得今天丢脸的次数太多了。 霍寒霆略一沉吟：「我这两天会待在医院里，你先回家去吧。」 医院里设施太差，没有医院睡得舒服。 顾晚颜却摇了摇头：「我就在这里陪你，有陪护床，我可以睡在这里。」 有她在，好歹还能照应他一二。 她一定要坚持，霍寒霆劝不动也就没再出声。 傍晚的时候秋立槿来看过一次，还煞有介事地推来了一个轮椅：「我觉得你后来肯定用得到它。」 他又笑眯眯地看向顾晚颜：「得辛苦你以后推着他了。」 只是笑容怎么看都有些幸灾乐祸。 但霍寒霆也并不出病房，他就在里面处理公务，顾晚颜无聊了会刷刷微博，网上关于霍寒霆出车祸的消息没有一点冒出来，只是关于他的话题热度一直居高不下，甚至连带着霍氏集团的官博都长了好多粉丝。 她看下去，下面不是问还缺不缺老闆娘，就是问霍老爷子还缺不缺儿媳妇。 顾晚颜抬眼看着专注于电脑屏幕上男人，勾勒出的完美侧脸的确有压尽娱乐圈男星的风头。 她皱了皱鼻子，登上自己的小号，暗搓搓回復上一句。 「不缺！」 刷着刷着，她就发现转发里有一个很热度很高红v微博，转发量都已经过万了，她顺着id点进去看了一眼，立刻就发现了她最近更新的两条原创微博。 菲儿v：霍寒霆1551，我霆哥哥被人发现惹，不知道他看见有人叫他「国民老公」什么心情，下次见面要好好取笑他hhh 菲儿v：听说有人想近距离观摩霆哥哥的那辆座驾，喏，高清大图在此，不过我提醒你们，可不许去碰瓷啊！[图片] 顾晚颜点开那张图，发现是霍寒霆那辆迈巴赫的正面照片，而且一看就是距离很近拍摄的。 而且旁人不知道，她却对照片上其他露出环境再清楚不过，这是霍氏老宅。 她表情有一些微妙，抬头看了一眼丝毫没有注意这边的霍寒霆，琢磨着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第172章 我只给一个人送过礼物 ()」 霍寒霆这两天热度本就很高，就算仅仅只曝光了一张模煳不清的侧脸，他的身份和地位也足以令人浮想联翩。 但他的资料实在是少的可怜，就连唯一能扯上关系的霍氏集团官博也秉承老闆的作风沉稳又严谨，对下方网友的鬼哭狼嚎不闻不问。 这令一堆求知慾旺盛的网友好奇得抓耳挠腮。 因此这个名为「菲儿」的博主一冒出来，就迅速吸引了网上一大批关注，对霍寒霆颇感兴趣人一股脑地涌了过来。 @风雨同舟：小姐姐认识霍寒霆？能叫霆哥哥我真的慕了，是女朋友吗？ @摘星楼：语气中真的都是熟稔，翻了翻小姐姐微博，发现真的巨巨巨有钱，而且也长得好漂亮，太有气质了！ @精緻猪猪：呜呜呜，这么清晰的迈巴赫，小姐姐该不会是刚从车上下来吧？ @灯不亮了：突然来了好多陌生人啊，给你们扒扒菲儿的身份哈，开阳地产的大小姐，而且邢家跟霍家是世交哦，换言之，菲儿跟霍总是青梅竹马~ @你是dd：！！门当户对还是青梅竹马，这是什么偶像剧剧本，这是女朋友实锤了吧？ @萌物赛高：楼上真相了…… 底下乱七八糟的评论一大堆，但顾晚颜看到这里，笑容就已经完全消失了，她皱了皱眉，退出这条微博评论，开始翻她以前的微博。 她原本以为只是一个蹭热度的，没想到居然是邢菲儿，这可真是巧了。 她算是开通个人号比较久的，现在已经有了几百万的粉丝，微博里大多数都是自拍或者度假、晒包包首饰，不少死忠粉天天在底下夸她白富美。 顾晚颜手指轻轻地向下滑动，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没什么意思，就在她想退出去的时候，发现了一条微博，手指顿时停住了。 菲儿v：感谢霆哥哥送的生日礼物[图片] 配照是一个精緻的盒子，黑色的丝绒上躺着一条银色的手鍊，上面密镶钻，在灯光下熠熠闪光。 这条微博底下的评论明显比其他早期微博要多一些，显然都是今天跟她一样涌进来看热闹考古的网友。 @甜蜜蜜：宝格丽的手鍊，我真的羡慕了，感觉吃了一嘴狗粮。 @小乔妹妹：翻了菲儿微博，发现霍总居然每年都给菲儿生日礼物。管理一个公司这么忙碌还能记得生日，肯定是真爱啊！ @嘟嘟嘟：请你们原地结婚！我去把民政局搬来！ 顾晚颜看到这条顿时竖起了眼睛，她磨了磨牙，心道恐怕不能如你们所愿，霍先生他已婚！ 但顾晚颜也不敢真上去回復，只暗搓搓腹诽了几句：这年头结婚标准这么低？送个生日礼物就结婚了？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顾晚颜还是身体诚实地在邢菲儿微博中搜索关键词「生日礼物」，果然底下出来的一堆堆微博中，每年都有谢谢霍寒霆送礼物的感谢词。 明明送她礼物的人这么多，她就独独挑出来了霍寒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顾晚颜忍着酸意，一条一条往下看，越看越酸。 今年是手鍊，去年是项鍊，前年是胸针…… 她越看表情越扭曲。 嫉妒使她面目全非。 盯着屏幕上的k曲线看了一会儿，霍寒霆收起页面，他转过头看了一眼顾晚颜，发现她正低着头玩手机，神情有些不太对劲。 忍不住瞥了一眼她的手机屏幕，却看不出任何东西，他并不玩微博，连帐号都没有开通。 许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顾晚颜抬起头来，有那么一瞬间不是很想理想。 霍寒霆感觉她的眼神透着一股幽怨，主动开口询问：「怎么了？」 顾晚颜摇了摇头，她心里默念了三遍要贤惠淑良，才平静下心情，状似不经意地撩起髮丝别到耳后，开玩笑地道：「没想到你还会给别人送生日礼物啊？」 似乎是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奇怪，霍寒霆抬眸跟她对视一眼：「你指得是谁？」 「也没有谁……」顾晚颜别开视线，「就偶然间看见邢菲儿发微博说你送了她生日礼物，我还以为你这么忙，根本不会记得这些呢？」 她脸上带着一抹笑意，像是在揶揄他，令他心口一闷，深邃的眸光注视着她，眉间自带一股清冽， 「我为什么不会记得？」 顾晚颜没料到他会这么正式，而且他这么认真的回答是因为什么？为了告诉她，他把邢菲儿的生日记得很清楚吗？ 女人唇角的笑意渐渐收敛，沉默了下来。 霍寒霆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外泄，收回目光，语气淡了一些：「你其实说得很对，我的确不记得这些人的生日，毕竟我认识的人太多了，天天研究给别人送礼物，霍氏不出一个月就倒闭。」 顾晚颜有些茫然：「那她……」 「有专门的助理会记着，替我处理这些琐事和维护关系。」 霍氏毕竟要做生意，除了资金技术以外，人脉也是一个重要因素，在对方生日或者节假日时送上一份礼物或者祝福，会让今后的合作顺一些。 顾晚颜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她暗骂自己刚才胡思乱想，干笑两声：「这样啊……」 她面上有些不自然，但心底却实实在在地松了口气。 但霍寒霆的话还没有完。 他看着她，神情寡淡：「到现在为止，除了父母长辈之外，我每年只给一个人挑过礼物。」 顾晚颜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接着听他道， 「可惜那人弃之如敝履。」 他眼神落在她身上，平静得如同宽广海面，不见一丝波澜。但那暗无天日的深海底下，却暗流涌动。 顾晚颜心口突突地跳，一瞬间就明白了他说的到底是谁，她嘴唇嗫嚅了几下想说什么，可霍寒霆似乎毫不在意地又把头转了回去，接着处理公司事务。 他左手灵活地控制着滑鼠和键盘，目光依旧沉静，不见一丝波澜。 似乎他刚刚说的那个人，那些举动一点也不能扰乱他的心怀。 顾晚颜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那些酸甜的和苦涩的以及后悔，一齐涌上来，瞬间淹没得她唿吸困难。 因为那个人是她。 第173章 共用浴室 ()」 结婚以来，她每年都会收到来自他的礼物，往往是起床后在一张餐桌上吃饭的时候，他就会拿出来了推给她。 语气平淡的一声「生日快乐」和眼前包装精緻的礼物。 但彼时的顾晚颜对他这个人都不稀罕，又怎么会稀罕他的礼物，没有当场扔垃圾桶里里就算她给面子。 但就算如此，她对他的态度也没好到哪里去，一句「我不要」就敷衍了事。 「这是你的生日礼物，我已经送你了，怎么处置随便你。」霍寒霆神情冷漠，起身扣好西装的扣子，大步流星地远去。 但下场就是，他走时，礼物摆在什么位置，回来时就依然摆在什么位置。 偶尔有一次不见了，他心绪稍起波澜就会立刻被一桶冷水浇得什么念头都不会有。 他站在厨房垃圾桶旁静静地看着那个精緻的盒子，连拆封都没有拆封过，他对她如同这份礼物一般，向来是不值一提的。 想起前事的男人握着滑鼠的手缓缓收紧，他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却心不在焉。 对不起。 顾晚颜很想开口跟他说一声，但霍寒霆似乎并不在意，他的骄傲也不需要她的道歉。 两人相对沉默地坐着，最后顾晚颜以「回家拿衣物」为由匆匆逃离。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发现霍云澄已经回来了。 「妈妈，你回来啦？」 小豆丁乖巧地从沙发上起来，眨着一双大眼睛朝她奔过来：「今天我们练琴吗？」 顾晚颜现在仍然教导他弹钢琴，并且现在他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 蹲下来亲了一口儿子软嫩的脸蛋，顾晚颜考虑了一会儿，决定暂且瞒下他：「今天暂时不练，妈妈这两天要出差，爸爸也是，明天开始你先去爷爷奶奶家好不好？」 霍云澄歪了歪头：「妈妈也要出差？日多久啊？」 爸爸出差他是知道的，经常不在家已经让他习以为常，但妈妈也要出门就让他有些沮丧。 顾晚颜心里有点愧疚，但霍云澄有周茹可以看着，霍寒霆可就一个人在医院里，毕竟他和姜柊都「伤得很重」。 「妈妈保证一定会尽快回来，所以你先去奶奶家等一段时间好不好？回来了妈妈给你带礼物。」 霍云澄向来是乖巧的，他不哭也不闹，点点头，澄澈的眼睛干净明亮，细软的髮丝有一撮翘了起来，像是呆毛一般。 顾晚颜忍不住把儿子抱进怀里，小小的一只，软软的一团，带着奶香味，令她心柔成了一滩棉花云。 顾晚颜收拾了一些自己的衣服，至于霍云澄，老宅中几乎常备着他的日用品和衣物，根本不用准备什么。 母子两人出发，抵达霍家老宅的时候恰好赶上吃饭的时间。 早早接到消息的周茹在门口翘首以盼，看见车辆时，面上一喜，把奔跑过来的霍云澄一把抱住。 「澄澄有没有想奶奶？奶奶可是特别想澄澄呢。」 周茹笑着逗他，听见了「孙子」一声软软的「想」，顿时笑开了花，余光瞥见从车上下来的顾晚颜时，笑容微微收敛。 「听说你要去出差？」 顾晚颜心头忐忑，她其实并不是要去出差，但霍寒霆出车祸这件事是怎么也不能跟周茹说的，只能硬着头皮承认下来。 只是周茹上次对她出去工作就已经不甚满意，这次知道他出差不知道会不会又不高兴。 正想着，周茹就又开口了。， 「什么时候走？」 「明天。」 「那今晚在老宅住下吧，明天让司机送你一程。」周茹似不经意的开口，「去的地方危不危险，再支两个人跟着你吧？」 语气虽然还平淡，但不知道已经比之前好了多少，字里行间依稀还能分辨一股关切。 顾晚颜心头熨帖，忙道：「不危险，我和公司同事一起去的，您别担心。行李还有一些没整理好，把澄澄送过来就回去了。」 开玩笑，她是要去医院的，怎么能让司机送呢。 「干嘛这么急着回去？进来吃个饭吧。」 说完周茹就抱着澄澄向着大宅里头走去，顾晚颜只好跟在了后面。 霍盛英刚好从楼上下来，看见顾晚颜后，点点头，趁着妻子抱着霍云澄去拿零食时，主动开口询问。 「你跟我说实话，寒霆的伤到底怎么样？」 顾晚颜有一阵诧异，但很快就反应过来，霍寒霆受伤的消息可以瞒住周茹，但却瞒不住霍盛英，他想要骗过其他人，那么自己父亲这里就是重要的一环。 「他伤得不重，右手小臂和手腕处骨折错位，秋医生说休养一阵就能好。」 霍盛英松了口气，尽管霍寒霆亲自给他打来电话说明了情况，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我知道了，辛苦你好好照顾寒霆。」 「这是我应该做的。」顾晚颜并不居功，她心甘情愿的，有什么好谢。 在霍氏吃了饭后，她径直开车去了的医院，天已经黑透了，她踏进病房时，窗帘紧紧地拉着，病房里没人，反而浴室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磨砂玻璃上依稀照映出来了人影。 顾晚颜脸有点红，她别过头去，把行李放在陪护床旁边，一件件地收拾好之后，浴室里的水声停了，门也被人拉开。 她下意识地回头望去，就看见霍寒霆站在灯光下，身上只着了一件睡袍，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露出大片紧实的胸膛，他头髮还在滴水，水流顺着下颌，滑过喉结，一路往下淹没进睡袍里。 视觉冲击力太强，她视线都不知道放哪才好，转过头含煳地开口问：「你手臂上的伤口没有碰水吧？」 霍寒霆左手拿着毛巾擦拭头髮：「没有。」 顾晚颜松了口气，转头就看见男人把毛巾挂了回去，但头髮仍然湿润，一撂一撂地紧在一起。 霍寒霆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脑开始处理工作，有些工作虽然父亲会替他接手，但最好还是他亲自来。 顾晚颜见状也就转开了视线，她拿了换洗衣物去浴室里沖澡，开启喷头的一剎那，忽然想起她好像跟霍寒霆用了同一个浴室？ 第174章 幕后兇手 ()」 浴室里的水声渐渐地停了，顾晚颜出来时，满脸通红像是天边绚丽的彩霞，也不知道是水蒸气氤氲的还是其他的原因。 她身上穿着睡衣，包裹得严实，窥不见任何东西，只有撩起头髮擦拭时才能瞥见一截白嫩脖颈。 诱得人恨不得上去咬一口。 霍寒霆把视线转了回来，端起一旁的冷茶水抿了一口，喉结上下滑动，性感撩人。 但顾晚颜完全没注意，她正满屋子地找吹风机，最后总算在外间的一个柜子里找到了，她就近插电，把自己的头髮吹干。 甩了甩，一身清爽。 想了想，她拿着吹风机进了病房。 霍寒霆已经合上电脑，坐在床上看书，他靠在床头，眉眼低垂，目光专注地凝聚在书页上，书本摊在被子上，修长的手指捻着页面一角，随时翻阅。 顾晚颜过去看了一眼，白纸上是书写流畅的法文。 似乎察觉有影子落到他面前，霍寒霆翻阅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向她。 顾晚颜扬了扬手上的吹风机：「我帮你把头髮吹干吧，不然等会湿着头髮睡觉，对身体不好。」 霍寒霆合上书，微微直起身子：「我自己来就行。」 「你手受伤了，再说你应该不常用吹风机吧？」顾晚颜边说边把插头插进床头上方的插座里，她绕了一圈，到了床的另一边，一只腿屈起跪在床上，贴近他背后。 「有我帮你就行了，爸今天还说让我好好照顾你。」 顾晚颜按下开关，「唿唿」的风声顿时从里面吹了出来，她一手撩起他的髮丝，控制着吹动机的风向从他髮根到发尖拂过。 这种感觉有些奇妙，她给别人吹头髮还是第一次，带着些硬度的髮丝从他指缝间穿过，发尾扎得她手心有点痒。 但她心里却软得不可思议，尤其是她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时，瞧不见他深邃的眼眸，感受不到他迫人的气势，她跟他就是一对最平凡的情侣，偶尔会闲聊上两句。 「澄澄的头髮肯定是随了我的，跟我一样软。」 跟他一样的洗髮露香气萦绕在身边，霍寒霆眯了眯眼，脑海里自动浮现出了顾晚颜一头黑亮的长直发以及窝在他身边时，蹭到他肩头的柔顺。 「嗯。」 他应了一声，慢慢地放松下来，似是在渐渐习惯她的触碰。 「好了。」顾晚颜拨了拨他的髮丝，从床上退下去，把吹风机收起来：「睡吧。」 霍寒霆看着她的背影，眸光在暖融的灯光下越发柔和起来。 顾晚颜是来陪护的，但她早上起来，发现霍寒霆已经运动回来，助理把早餐送过来时，觉得自己才是被照顾的那一个。 她洗漱一番后，咬着吐司收拾东西：「我今天去公司请假。」 霍寒霆动作顿了顿，想说些什么却又改了口：「路上小心。」 其实给路景焕打个电话就可以了，但顾晚颜真这么做了，难免会让她的直属上司不满，这点，深谙职场规则的人都懂。 顾晚颜点点头，开车去了公司。 请假条批得很快，付总监给她了两首歌，让她回去多看看后，就爽快地放人。顾晚颜拿着车钥匙朝着自己的车走去。 忽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在封闭的地下停车场中格外清晰。 顾晚颜拿出来看了一眼，面色顿时有些冷，她拉开车门上车，密闭的空间给了她一丝安全感，才令她稳住心神接听。 「喂，阿天。」 「晚晚！」贺天的声音有些急促，似乎很是着急，「霍寒霆是不是出车祸受伤了？」 顾晚颜瞳孔一缩：「你是从哪知道的？」 霍寒霆出车祸的消息目前全面封锁，除了霍寒霆，霍盛英，姜柊和她以及容英韶之外，就只有一个心腹助理知道，连周茹都被蒙在鼓里。 贺天是怎么知道消息的？ 「这个你别管。」贺天急于求证，「他是不是出车祸了，伤得是不是很重？」 顾晚颜眼眸微闪，嘆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不过应该是挺严重的，昨天一整天都在icu里，今天转入加护病房，还没有醒过来。」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贺天的语气兴奋极了，「那看来他是真的伤得很重！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霍氏肯定会崩盘！」 顾晚颜心头一紧：「我只知道他受伤很重，但具体情况怎么样，霍家没有告诉我，情况虽然看着不大妙，但他未必不会醒过来。」 「你说的对，再观察两天，一旦他有什么情况，立刻通知我。」 贺天激动难耐，「晚晚，我们的未来就在眼前了！」 顾晚颜感动不已，似乎也兴奋得很：「我知道，我们一定会有宽广的未来！等过两天，我还要送你一份大礼。」 「什么大礼？」 顾晚颜甜笑着，只是这笑容有些意味深长：「这份礼物你一定会喜欢的。」 贺天不明所以，似乎还想再多问两句，却很快被岔开了话题。 挂了电话之后，顾晚颜眸光冷冽了许多，她想自己大概已经找到对霍寒霆下手的人了。 什么人会第一时间知道霍寒霆出车祸？除了受害者之外，恐怕就只有兇手了。 贺天没这个能力也没这个胆子向霍寒霆动手，恐怕应该是他背后的那个人按捺不住了。他叫什么来着？ 「江霖。」 男人手指点着桌面，眸光冷冽：「他这是想一报还一报？」 上次江霖在莱斯特的地盘企图狙击他的项目，结果被他反戈一击，将行程透露给了江家老大，让他差点就没命，还把到手的股份给乖乖吐了出来。 想也知道，这个男人不可能会这般善罢甘休。 不过真当他霍寒霆是善茬？ 男人眼眸一阵森寒，他道：「让人盯住他，帝都那个新项目可以放弃，把资金调回来，这些动作不要让人知晓，但可以适当地露点破绽给他、」 他有来有回，睚眦必报，什么冤冤相报何时了在他这里并不通行。 男人眼眸一片沉着，但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带着沉沉的乌云压顶而来。 「我要请君入瓮。」 第175章 霍氏动盪 ()」 荣城经济开发区真正开始活跃起来是在八点之后，阳光折射在一幢幢大楼的镀膜玻璃上，倒映出蔚蓝的天以及漂浮的云。 底下的柏油马路两端立着高长的文艺款路灯，计程车和豪车在这条路上并行而过，中间横贯的斑马线两端立着西装革履的精英人群，他们西装革履，或是提着公文包，或是端着一杯咖啡，只等绿灯一亮，就交错在一起，步履匆匆地朝着自己公司走去。 这片地区的大型集团汇聚了来自各个行业的精英，他们的时间按分秒来计，神经几乎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 而在霍氏，即便只是一个前台也必须要时刻提高注意力，注意姿容礼仪，谁让他们是门面呢。 今天公司一切照常，前台们偶尔会跟经过的相熟员工打个招唿，然而站在最角落的一名前台却始终无言，因为她是新来的。 即便是名牌大学毕业，也依旧想进霍氏，这里就象徵着铁饭碗，而且不单单是铁饭碗，她是看了网上那张老闆的照片才决定过来的，即便只是做个前台也行。 八点过一刻时，门口忽然进来了三个人。 为首的男人面容沉着，黑色西装规规整整地穿在他身上，更衬得他气质如渊。他年龄看起来已经过了知天命，只是那张儒雅的脸却不减半分年轻时的俊朗，反而多了几分韵味。 两个助理跟在他身后，一脸严肃地拥着他前往vip电梯走去。 那名新来的前台先是想拦下来，紧接着不知想到了什么就呆呆地看着男人，直到他远去。 旁边一个女人拍了她一眼：「你别老盯着霍董看，太冒犯了。」 年轻的前台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他就是霍董？」 女人下意识地点点头：「是啊。」 前台难以置信：「怎么可能，不是说霍董还不到三十岁吗？怎么会……」 她心里那个美好形象产生了碎裂，照片上的男人明显年纪不太大，这个怎么说也有五十岁了，皱纹是骗不了人的，难不成图是p的？还是说这里有两个霍董？ 一时之间，她心里产生了一丝希望。 好在女人没让她失望，悄悄地说：「你说的那个是小霍董，这个是他父亲，老霍董，，只不过老霍董现在一般不来公司，我们就直接叫他儿子霍董了。」 小姑娘心里顿时说服了，感觉自己从棺材里爬了出来，满血復活。 「那霍董长得怎么样，是不是很帅？」 女人转头看了她一眼，看着她眼里亮晶晶的一片，嗤笑道：「原来你是为霍董来的？那你可真是走错地方了。他不走大门的，一般都直接乘vip直达33楼总裁办。」 小姑娘的笑容僵在脸上，有点沮丧：「可是，今天老霍董不是也走大门了吗？」 「就是这事说来才奇怪。」女人蹙眉，「老霍董怎么会突然来公司了？」 而且还这么高调，估计现在大半个霍氏都知道今天来的是霍盛英而并非是霍寒霆。 上午九点，霍氏33层会议室里召开了一场董事会，围坐在会议桌旁的都是一张张财经杂志和各大猎头公司相熟识的面孔，此刻他们 都一脸严肃地看着上首，眸中透露出一丝丝疑惑。 以为走进来的是霍寒霆，没想到居然是霍盛英。 退都退休了，还来公司干什么？ 许晔上前一步，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道：「由于霍董身体关系，霍盛英先生暂代霍董成为ceo，代理时间不明。」 底下静了两秒钟后，终于有人开始忍不住窃窃私语。 忽地有人提高音量：「霍董能否告知是什么原因？」 这里有不少人都是跟着霍盛英过来的老班子，看见他时还是习惯喊霍董。 「寒霆身体出了一些问题，需要一段时间的治疗。」霍盛英简单交代了一下，「不是多大的问题，公司照常运行。」 底下窃窃私语的声音更大了，谁不知道霍寒霆那个工作狂，加班无上限，全年无休，如果不是迫不得已的话，怎么可能会不来公司。 但霍盛英一副不愿多提的模样，他们只得把疑惑按捺在心里。 但就算他们不提，霍盛英重返霍氏成为代理总裁也迅速的地登上了微博热搜榜，毕竟这段时间霍氏热度一直很高，再加上霍氏高层人员调动牵扯着无数股民的心，想不关注也难。 网上一时猜测四起，众说纷纭，更有甚者直接跑到了邢菲儿微博底下，问她知不知道这件事，霍寒霆到底怎么了。 邢菲儿自然是不知道的，她不清楚怎么回事，微博私信里接到了一张顾晚颜在光辉上班的照片，她就保存下来就拿给周茹看。 她清楚地知道周茹是名门养在深闺里的大家小姐，骨子里是个传统的女人，不喜欢儿媳出去抛头露面，再加上她本来就对顾晚颜有意见，这下被她知道儿媳瞒着她偷偷出去工作，还得了？ 周茹果然被她被气得够呛。 后来她出国看秀，想着回来肯定能看见顾晚颜灰熘熘滚回家的场面，却没想到再去霍家时，周茹对她却没有了以往的热情，还四两拨千斤地带过了顾晚颜去工作的这件事，有意无意地敲打她不要多管闲事。 她憋着一口气，不明白自己哪里出错了，想来想去肯定还是顾晚颜这个贱人在周茹面前说她的坏话了。 这笔帐，她迟早要跟她算！ 她咬牙切齿，但拨通霍寒霆手机的一剎那就换上了一副笑脸，然而那头根本没有人接，她的笑容都笑给了空气。 该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邢菲儿又打给了周茹，但周茹的电话也打不通。 这位贵妇人此刻根本没有心情管她，只匆匆赶到了医院，看见霍寒霆靠在病床上时，眼泪顿时就忍不住了。 「寒霆……」 周茹有些慌了，她是在今天出门时有其他的豪门夫人来打听霍寒霆除了什么事才知道自己儿子的身体出了问题。 威逼利诱之下，霍盛英交代出霍寒霆出车祸的消息。 知道后，她差点晕了过去，毕竟这是她唯一的儿子！ 「怎么会出车祸呢？」周茹一脸慌张地靠近他，「医生怎么说，是不是一定能治好？你别吓妈妈。」 第176章 流言四起 ()」 「妈。」 霍寒霆没有丝毫意外，直到一旦父亲上任，他出车祸的事肯定瞒不住周茹。 「我没事。」 「这怎么可能没事呢？」周茹急了，恰好看见秋立槿进来，忙问，「立槿，寒霆怎么样？」 「他情况还算好，手臂是闭合性骨折，双腿暂时也不能动，是横断骨折，大脑受到一定震盪冲击，需要后续治疗。」 秋立槿这次正经了很多，至于他所说的病情也是跟霍寒霆和霍盛英商量过的。 伤重却也不是没有痊癒的希望，既不会对公司造成太大困扰，也足以让敌人放松警惕。 但任何一个母亲都没办法接受儿子受这种伤，周茹拭了拭眼泪，满脸愁苦：「那你一个人在医院怎么行呢？有没有护工来照顾你？」 她心里忽然对顾晚颜生出了点埋怨，丈夫都出车祸住院了，她居然还有心情去出差。 秋立槿笑着接道：「您又不是不知道寒霆，他向来不习惯别人近身，还没有请护工呢，这一阵子都是……」 病房的门忽然从外往内推开，纤细的身影提着一个大食盒进来：「我让他们准备了参汤，你骨折前期还是不要喝骨头……」 她愣愣地看着病房里的一群人，不由自主地把话说话：「……汤比较好。」 周茹看见她更震惊：「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出差了吗？」 顾晚颜神情有些僵硬，把求救的目光看向了霍寒霆。 「妈。」后者开口道，「我不喜欢陌生人近身，这段时间一直是晚晚在照顾我。之前我还危险，不想让您担心，就和爸决定先瞒着你。所以让她对您撒了个小谎。」 顾晚颜垂着头，不敢抬眼看。 周茹怔愣了一会儿，她看了看儿子尚算不错的气色，又看了看提着一个大食盒的顾晚颜，神情松缓下来。 「辛苦你了。」 语气可以算得上相当柔和，「这种事以后就不要再做了，缺人就拨两个佣人过来，你照顾好寒霆就行了。」 顾晚颜受宠若惊：「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寒霆的。」 有了这句保证，周茹心里多少好受了一些，只是儿子一天不能下床，她眉头的结一天不能打开，坐了一个下午后就又依依不捨地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也没有心思去打牌逛街，只一天天地往医院跑，她的动作自然落在了一些有心人眼里。 不久，网上开始有了一些小道消息，论坛上开出了热帖进行讨论。 《霍盛英重新*，原因竟然是儿子卧病在床》 lz：楼主有一个小姐妹在医院工作，她说霍寒霆身体的确出了大问题，原因是车祸，现在全身骨折躺在床上，每天靠唿吸机度日。 1l：真的假的？霍寒霆倒了，霍氏肯定要陷入动盪吧？霍盛英毕竟老了，压不住年轻人了 2l：楼上说得对，霍家实行优者继承，但没想到长房一脉会这么强盛，霍盛英当初压得他兄弟没话说，后来他儿子又压得整个帝都青年内半点脾气，一旦他出事，恐怕会有大批人揭竿而起。 …… 7l：照你们这么说，我是不是应该去抛售掉我手里的股票？ 8l：楼上先别，再看看情况，楼主爆料得不一定是真的，而且真出了车祸，有痊癒的可能性就好，毕竟他爹还能再撑一段时间。 …… 网上吵得不可开交，不少人要求公布霍寒霆的真实情况，公关部忙得焦头烂额，霍氏股票已经隐隐有了下跌的趋势。 顾晚颜抬眸看了看窗边，那些所谓爆料人口中「卧病在床，不久于世」的当事人此刻正在拨弄窗边的一盆兰花。 「好像枯萎了一些。」 霍寒霆蹙眉，他穿着白衬衫，一张脸沐浴在天光中，如芝兰玉树般，清隽出尘，整个人的线条都柔和了。 公司的事务有父亲在处理，他只需负责装病在床，整个人一下子清闲了很多，还有闲心去关注这盆兰花。 顾晚颜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忽然起身：「我想起有东西忘拿，回去拿一下。」 霍寒霆缓缓抬眸，目光与她折射在玻璃上的影子相交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道：「早去早回。」 「知道了。」顾晚颜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门在身后发出一声轻微的擦响，霍寒霆眼眸愈发深沉，黑色的瞳仁与白的衬衫形成鲜明对比，令人望而生畏。 顾晚颜匆匆赶回了家，她从电脑一个隐蔽的硬碟里翻出来一份文件，思虑再三后觉得这就是最好的时机，于是拿出手机主动给贺天拨打了电话。 「喂，晚晚？」 「阿天！」顾晚颜声音有些急促，带着一抹欣喜，「你快打开邮箱，我有东西要给你。」 贺天有些困惑：「什么东西？」 「前几天不是说好了要给你一份大礼？」顾晚颜声音透着愉悦，「你看见了肯定会喜欢，我们的未来也有着落了。」 贺天没法，打开了邮箱，里面正好有一份新进来的邮件，他点开，看见标题的一剎那瞬间唿吸停滞。 《新能源转换计划》？ 这不是霍氏新能源推行项目的核心机密吗？居然这么轻易就出现在了他的邮箱里？ 贺天唿吸急促，他点开浏览了一遍，眼里露出狂喜，但不免又有些怀疑，顾晚颜是如何拿到这份文件的？该不会又是假的吧？ 这个念头像一盆冷水似的浇灭了他心里大半的欣喜，想起通话还没结束，他拿起手机询问道：「晚晚，这份文件你是从哪里来的？」 「我去霍氏帮霍寒霆拿东西，他的秘书听说我要去霍家老宅，就拜託我把这份文件一起送过去，我答应了。路上偷偷拆出来看了一眼，没想到居然是这个！」 顾晚颜语气中尽是得意和兴奋，同时贺天也收到了一组图片，是拍的实物照片，光线昏暗，一看就是偷拍。 贺天放下心来，叮嘱顾晚颜不要跟其他人说就想要挂断电话。 顾晚颜忙拦着他扭扭捏捏地问：「阿天，有了这份文件，我们的未来是不是就一片光明了？我……我现在跟他离婚，你会娶我吗？」 第177章 看着他落进陷阱 ()」 顾晚颜的声音中透着一抹羞涩和期待，让贺天恍惚间仿佛回到了最初她对他百依百顺的局面，心中起了一丝漫不经心。 霍氏的麻烦制造完了，文件算是额外的惊喜，也拿到手了，明明是应该兑换承诺，但不知怎的，他忽然一下子对顾晚颜的兴趣消退了很多。 那天冲动过后，他心里更多了对理智和现实的考虑。 但现在还不是和顾晚颜摊牌的时候，他柔声安抚道：「当然，晚晚你相信我，我们之后一定会很幸福的。」 他耐心地跟她分析利弊：「只是现在这份文件还没有变现，霍寒霆还躺在医院里，你现在跟他离婚会站在风口浪尖之前，所以晚晚你还要再忍耐一下。」 顾晚颜似乎是想通了，不情不愿地应道：「我知道了，不会露出任何马脚的。」 「乖。」贺天又安抚了她几句，但话语中显然已经控制不住兴奋想要去研究那份文件。 顾晚颜善解人意地挂了电话，她浅浅地勾起唇，眼中露出一抹快意和喜悦。 不同于贺天，那是看见猎物走进精心布置下的陷阱的开心。 贺天拿到文件后思忖了一会儿，虽然他有八成肯定这份文件是真的，但保险起见最好还是做一下核实。 他把顾晚颜发给他的邮件转发给了江霖，后者很快给他打来了电话。 他没想到对方反应这么大，诚惶诚恐地接通：「二爷。」 「这份东西你从哪里来的？」 对方单刀直入，冷沉的声音中带着一方急切。 看来即便是运筹帷幄的霍二爷看见这份文件也止不住心焦。 贺天心里一阵得意和兴奋，张口就把所有的事情都跟他说了一遍。 江霖皱眉：「那个女人可信？我看她对霍寒霆死心塌地得很，上次不是还骗了你吗？」 「那是一个误会，我和她其实都被霍寒霆给骗了。」贺天不相信顾晚颜会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对一个人转变情绪，她恨了霍寒霆五年，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她的厌恶。 「她之前对我恶语相向，其实是知道回到我身边没有机会，打算长久地留在霍寒霆身边照应我。」 人类脑补的力量是强大的，贺天已经可以联想出顾晚颜忍辱负重留在霍寒霆身边的模样，一定委屈万分。 江霖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劲，但他跟顾晚颜并没有接触多久，既然贺天言之凿凿，那大概出不了错。 他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这份文件上：「这份文件我会好好看看，你先不要轻举妄动，到时候再等我消息。」 贺天立刻答应下来，他的了公司太小根本就吞不下这个项目，想要拿下还得有江氏的助力才行。 晚上十点，江霖又给他打来了电话。 「这份文件是真的，我的人根据霍氏的动静和前半部分推导，理论上是能行的。」 贺天松了口气：「我就说她不会骗我的。」 顾晚颜爱他爱得心都恨不得掏出来，怎么可能会拿一份假的来给他，毕竟这也关乎她的未来，他好了，她才能好。 「我最近得到了一些消息，霍寒霆还在医院躺着，霍氏动盪得厉害，霍家放弃了一部分在帝都的项目，转移资金，他们一定是想拿钱去填补这个新项目，你立刻开始着手行动，跟他们竞争。」 机密泄露，这对霍氏来说是死路一条。 贺天兴奋归兴奋，但却有些犹豫：「我吗？我根本没办法跟霍家对抗啊……」 「放心，我会给你提供资金，算是投资。只是帝都这一批项目，我暂时走不开，所以荣城这里就你多费心了。」 「您说哪的话，没有您的提携，我什么也做不成。」 贺天态度恭谨，让江霖心中很是受用，他爽快地先给江霖拨了两个亿过来。 手握资金，贺天终于有了底气跟霍家对抗，他走到窗前，眯着眼盯着外面暮霭沉沉的天空，眼里闪过一丝阴狠。 「你们欠我的，我都会一一讨回来。」 但第二天他的办公室忽然闯进了一个不速之客，秘书一脸尴尬：「抱歉，贺总，我们拦不住谢小姐。」 贺天挥挥手示意她离开，转而看向谢玲，仔细打量了一番后，忽然记起来，他已经有很久没看见谢玲了。 「你怎么过来了？」 谢玲抱胸站在办公桌前，一脸嘲讽：「来看看你跟你旧情人死灰復燃的如何了。」 她有些懊恼，没想到她发给霍寒霆的邮件居然石沉大海，她不确定对方有没有看见，也许没看见，也许看见了，还没来得及收拾顾晚颜就出车祸了。 这个女人未免太好运了！ 直至昨天她听完了贺天的录音，立刻就按捺不住地跑了过来，想踹了她和顾晚颜双宿双飞？她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贺天微微眯眼，视线罩在谢玲身上，一寸寸地她划过，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同时也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 她可是见识过这个男人的狠辣与无情，他当初对顾晚颜那么好，最后还不是想把她送上别的男人的床榻。 一旦让他知道她把他和顾晚颜之间的谈话送给了霍寒霆，恐怕她的下场会比顾晚颜惨百倍。 见女人神情有些不自然，贺天起身，微笑着走过去，搂住她的后腰，大手在她的嵴背上摩挲：「什么旧情人，我情人不就只有你一个吗？」 谢玲有些看不懂他的态度，明明喝醉酒喊顾晚颜名字的是他，通话里浓情蜜意的也是他，她还真以为他从良了呢。 「那顾晚颜是怎么回事？」谢玲抵住他的胸膛，「你那天喝醉酒喊她的名字，还死活非要去找她……」 「我那是想让她替我办点事，好马不吃回头草，一个二手货我还会再要吗？」 贺天跟她调笑着，将她抵在了办公桌钱，唿吸炙热：「让我看看你有没有想我……」 谢玲微微放下了心，她手指似不经意地碰了碰自己手里的包，娇笑着勾上男人的脖子：「好啊。」 第178章 没有硝烟的战争 ()」 谢玲在办公室里待了两个多小时才出来，她双颊艷红，衣服也不如刚才齐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秘书看了一眼就低下头，权当内看见。 但她也不在意，下了楼坐进自己车子后，拨了拨头髮，从随身包里拿出了手机，按下停止录音的按钮。 眯了眯眼，她郑重地备份到自己的云盘里。 不管贺天究竟是在骗她还是在骗顾晚颜，反正她手上的录音肯定不会让这一对狗男女好过。 但如果贺天真的没打算跟顾晚颜搅和在一块儿…… 她摩挲了一下手机，点进邮箱把昨天攥写好发送地址的录音文件删除。 反正不急这一会，如果贺天真打算跟顾晚颜双宿双飞，那她手头的这些录音文件会统统都发给霍氏。 如果他不是，那……顾晚颜的下场恐怕会很惨。 她唇角浮起一丝得意的笑，发动车子踩下油门离去。 把电子文件送过去之后，顾晚颜心里一直有些不太安定，直到贺天给她发信息说谢谢她，她心里那块石头才落下来。 至于后面缀的一连串情话，她瞧也懒得瞧一眼，直接删除。 病房外间布置得温馨，暖色的灯光映照下来，心头不免也敞亮也几分，她感觉自己浑身血液都在躁动，细胞中有疯狂的尖叫在嘶鸣，仿佛延续了她上辈子死时未发泄出的歇斯底里。 她拉开窗帘朝着外面望了一眼，天空灰濛濛的娃压盖下来，泼洒着细雨，前几日的阳光彻底消失，今天是个阴云笼罩的雨天，也许更大的暴风雨即将降临。 一则隐秘的消息在荣城范围内流传，有人想要跟霍氏打擂台，在省倡导新能源这个红利之时，分一杯羹。 不少人都对此嗤之以鼻，霍氏在西北和海外都有矿产，在新能源开发这方面已经走到了前列，就算它最近出了一些事情，那也不是其他公司可以轻易撼动的。 但没有人知道，此时荣城一群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聚集在一个包厢里，圆桌上的菜餚看起来精緻又美味，但谁也没有动筷子，只看着一个年轻人。 「你说的十拿九稳的项目在哪里？」 「我们时间很紧，还是静快说吧。」 「如果没有什么好项目，就算是江家也不能强迫我们投资。」 事实上，这些人心里是不屑的，一个小公司，註册资本也不过就上百万，项目能好到哪里去，他们能坐在这里也不过是给江家一个面子以及这个年轻人所说的能将霍氏击溃的方法。 商场如战场，霍氏如果倒了，那么它所能让出来的利润和市场是非常可观的，尽管大头一定会被那些龙头企业瓜分，但他们好歹也能揩一把油。 有一些企业对此没兴趣也不相信，就干脆没来，而坐在这里的，几乎都抱有了别样的心思。 「诸位别急。」贺天脸上笑容加深，他示意身后的秘书把手上的资料分发给下面的人，「大家可以看一下，这是我这次项目的一个大纲以及未来预期计划。」 底下一些人拿到，不甚在意翻开，而有一些人拿到手后根本就没动。 但仔细浏览过一遍的人，面色都微微有了变化。 「这……」 「这跟霍氏的项目也太像了！」 有人喊了出来，心头一阵疑惑，「霍氏这个项目筹备了整整两年，你是如何制作出这份计划的？」 要说相似项目，似乎也不太可能，重合度太高了，倒更像是盗版，类似推出一个软体pp后，其他公司立刻推出的仿制款。 一个冒牌货比得上正版，不过是东施效颦罢了。 将底下人的情绪尽收眼底，贺天神秘地笑了笑：「你们不用担心，这个项目是不可能会失败的。」 底下的人心头一跳，这些老总都精明得很，哪能听不懂贺天给的暗示。 其中一位沉不住气了：「贺总能否仔细说说？」 究竟是不是他们想像得那个样子！ 但贺天却没在这方面多说什么：「我这个项目，目前已经联络上了华辉矿业的李总，有原材料的支持，江氏率先投入三个亿，这是资金支持，现在拉各位过来也是不想我们吃肉，大家喝汤，毕竟社会倡导互帮互助嘛！」 狗屁的互帮互助，还不是想拉着他们一起下水，共同承担风险的同时，说不好也得承受霍氏的怒火。 但富贵险中求，在座的人心里都已经有了自己的心思。 只是明面上，谁也没有说出来，只说回去后要再想想，再给贺天答覆。 贺天也不着急，任凭他们离去。 秘书低声问：「贺总，他们会答应吗？」 贺天冷笑一声：「人都是贪心的，这么大一块蛋糕，他们不咬上一口，恐怕晚上做梦都要捶胸顿足。」 他眯眼仰头看着外面逐渐变大的雨势，被浓墨渲染的天空看不见一丝光明，连成线的雨水垂直降落，砸在地面上。 这种天气，大概这几天是不会放晴了。 荣城一个明不见经转的公司推出了新能源转换项目，意图在公共设施以及无人驾驶汽车和房屋建设等方面进行应用。 一唿百应，数家公司紧跟着纷纷表示加入投资。 公告发布，引起业内一片譁然，无数人将目光投向了霍氏。 谁都知道，这很明显是在跟霍氏竞争。 霍氏对此高度重视，紧急召开了高层会议。 「我怀疑这并不是恶性竞争，而是我们的机密被泄露了。」 此话一出，霍氏会议桌上顿时一片惊色。 「怎么会泄露？」 「能够接触机密的都是高层，究竟谁出了问题？」 「我们这次投入这么多资金进去，就是要凭藉着这一仗彻底革新，如果失败，恐怕情况不会乐观。」 上首霍盛英没有说话，他眉头紧皱，听着下方炸开锅的讨论，感觉到了一股力不从心。 他的确是老了，父亲说他抗压能力不够强，霍氏有基础奠定，发展得好，他能够胜任管理一职，但一陷入逆境，恐怕就不行了。 他当时还不太相信，但现在想想也许他说的是对的。 「都别吵了。」他捏了捏鼻樑，「我下午去医院问问寒霆，看看他知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第179章 这辈子都捨不得离开他 ()」 「寒霆，我们的机密怎么会被泄露？」 顾晚颜的手刚碰到了病房的门把手，就听见未关严实的门缝中忽然传出了这么一句话，她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一下，原本伸出的手也缩了回去。 她知道这几天贺天的大动静，之前一直犹豫要不要跟霍寒霆说出真相。毕竟她知道贺天手上的文件有问题，但他并不知道，万一为此心焦，影响了身体和公司决策，那岂不是让对手白白占了便宜。 「这件事我知道。」 男人低沉清冽的声音传来，让顾晚颜登时定在了原地，她缓缓地睁大眼眸，下意识地屏住唿吸。 「你知道？」霍父显得也很是惊讶。 「嗯。这个贺天跟江霖有密切的联繫，他手上那份资料是我给的，只不过是我们淘汰的瑕疵品。」 顾晚颜愣住了，她大脑中所有的犹豫此刻都化成一句——他知道。 他原来什么都知道。 「原来如此。」霍盛英大大地松了口气，「我还以为项目真的被盗了。」 原来只是虚惊一场。 霍父接着开口问：「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这个项目会套住江霖的大部分资金，到时候帝都的项目，他怎么吃进去的就怎么给我看吐出来。」男人的声音不重，却带着一股沁入心扉的冰寒和冷漠，「至于剩下的人，咎由自取，不必理会。」 霍盛英眸光有些复杂，他父亲说的没错，霍寒霆果真比他更适合管理公司，他能够让下信服，对敌人毫不手软，这样一个没有弱点的执行官，自然是在商场上所向披靡。 「好。」霍盛英点点头，「那你好好休息，公司的事就交给我。」 知晓了所有事情，有了底气后的霍盛英再次沉稳下来，父子俩身上的气质此刻出乎意料地相似。 里面的人似乎要出来，顾晚颜连忙退到了门外去，假装刚刚进来跟霍盛英打了个照面。 后者看见她，点点头：「晚颜，辛苦你照顾寒霆了。」 顾晚颜摇摇头，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我不算辛苦，爸您慢走。」 她目送霍盛英离去，才又低着头走进病房，把门关上。 霍寒霆正在里面看书，风雨都被阻隔在窗户外面，窗帘紧紧遮盖住了一切，病房里极为安静，只有偶尔的翻页声传来。 顾晚颜凝视着他，许是察觉到了什么，男人偏转过头，跟她的视线相连接。 她下意识地避开，扬了扬手中的袋子：「该换药了。」 霍寒霆将书反扣在桌面上，掀开被子下床，坐在了沙发上，顾晚颜在他身边坐下来，低头扳过他的手，将小臂和手腕处的绷带一圈一圈地解开。 霍寒霆的手臂是轻微骨折，癒合得很快，只是表皮还有些肿，得小心保护着。 看了看伤口，她小心地抹上药，用棉签推开，许是怕他疼，她动作很轻，推一下便吹一吹。 眉眼的温柔像一阵清风拂过他的心尖，又似一只猫尾巴轻扫了一下，挠得人痒痒的。 霍寒霆凝视着她，抬起另一只手把她垂落下来的碎发别到耳后。 指尖擦过她的耳朵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下意识地缩回手，他捻了捻指尖，喉头滚动， 「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顾晚颜动作顿了一下，手指颤抖时，棉签掉在了地上。 霍寒霆垂眸看了一眼，视线又转了回来。 顾晚颜慌里慌张地又拿了一根棉签，她咬着唇迟疑片刻，最终摇了摇头：「你不是都知道？」 她心里有惊异，也有惶恐。 从霍寒霆问出那句话时，她就清楚他恐怕全程都在围观她的动作。她自以为天衣无缝，实则身后一直有双眼睛在看着她。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她在利用霍氏将贺天拉进地狱的时候，他也在借她的手，通过贺天对江霖造成致命打击。 容英韶说得没错，她的确根本驾驭不住这个男人。 她闭口不谈，霍寒霆目光逐渐黑沉，但也没有再出声。 顾晚颜替他重新缠上绷带，收拾好东西起来时，膝盖撞到了茶几，身体一软，不受控制地朝着霍寒霆栽去。 她撞在他怀里，双手抵住他的肩膀，惊慌失措地去看他的手：「我有没有压到你的伤口？」 但她的后腰却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给牢牢地禁锢住，用力一收，她就被迫贴在了他的胸膛上。 男人垂眸看着窝在怀里的女人，指腹磨蹭着她的腰窝，眸色发暗：「投怀送抱？」 「我，我不是……」顾晚颜又羞又气，声音却透着一股软，「你放开我……」 「下次有事别再瞒着我，除非你想跟我吵架。」 顾晚颜挣扎的动作一滞，忽然想起了那天她回去时，霍寒霆不同于往常的态度，他在黑暗的书房中抱着她，尽管动作暧昧，但她反而冷汗涔涔。 像是一只勐兽朝露出了利爪，尽管抚摸着她的身体，却随时都有可能将她撕成碎片。 她恍然大悟，他大概是真的以为她背叛了他。 「只要你一天没从霍家出去，无论什么事我都帮你。」 顾晚颜心头一怔，脑海中一阵翻滚，她终于将所有的事情都串成了线，情不自禁地抓紧了男人的衬衫。 「御苑的火灾是你故意的？」 她说怎么会那么巧合，偏偏她愁到根本没地方下手的时候，御苑突然出事，铺天盖地的新闻席捲了整个网络。 容英韶该说她心想事成，但他们两个却根本没料到还有一句事在人为。 还有……还有她一直担心这份假资料瞒不过贺天背后的那个江二爷，霍寒霆配合她让出帝都部分项目，撤走资金，放出自己重病在床的消息，让他误以为霍氏真的出了大问题，先入为主地承认了她拿到这份资料的可能性，再加上帝都的烦琐，他可能根本无暇顾及荣城这边，等到贺天发现不对的时候，恐怕一切都晚了。 他步步为营，说到底还是为她铺路。 顾晚颜眼眶忽然红了，她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胸膛上，一股酸胀感充斥了整个肺腑，他的确城府太深又手段凌厉得让人害怕，但却从未将这支矛头转向过她。 霍先生太好，她这辈子都捨不得离开他。 第180章 过年跟我一起回去 ()」 霍寒霆没有出声，显然是默认了这个回答。 顾晚颜心中更是难受，她闷闷地道：「对不起，我下次一定注意。但是……」 「但是什么？」 「你会不会觉得我工于心计？觉得我是个不择手段的坏女人？」顾晚颜手指收紧他的衣服，语气低落。 「有心计不是坏事，也省得你事事都要我操心。」 只要不犯法，她想怎么样都可以。况且她对那个男人下手，他心里未必不会感到愉悦。 顾晚颜放下了心，她听着他皮肤下沉稳的心跳，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似乎这么一瞬间到地老天荒也很好。 她拽紧他的衣服，脸颊上有红晕和忐忑：「寒霆，我……」 但一阵手机铃声切断了她的话，霍寒霆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连带着屏幕也一起亮了起来。 「我去拿。」 顾晚颜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那点勇气消失得一干二净，她安慰自己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从他身上起来：「我去给你拿手机。」 她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递给霍寒霆：「是姜柊。」 姜柊一直在暗地里活动，毕竟是跟他一起出的车祸，他在明面上的消息是伤得比他还重，因此现在打电话过来，一定有很重要的事。 他捏了捏鼻樑，接通电话：「什么事？」 「霍董，您出车祸的消息现在已大幅度传开了。」 霍寒霆就相当于是霍氏的代言人，顶樑柱。如果他出事了，群龙无首，霍氏股票必然要跌，而且还会陷入动盪。 病房里安静，姜柊的声音顾晚颜也听得清楚，她立刻拿出手机，点开微博热搜榜，发现霍寒霆车祸的词条果然高高地缀在上面，后面跟着一个「沸」 荣城早知道v：已经可以确定，霍氏集团执行长霍寒霆不是什么重病。而是因为突发车祸，伤得有些严重，听说现在还下不了床，所以公司暂时由霍盛英代理。 @萌琦琦：霍氏最近是不是得罪谁了？怎么事情一件接着一件？ @灯下黑：我看霍氏这下是真的完蛋了，荣城有一家公司也开始进行新能源项目，有不少人投资，但霍氏这个项目是由霍寒霆牵引起来的吧？他动不了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蛋糕被别人分走。 @你说是啥就是啥：霍氏股票已经开始跌了，我决定抛售出去，不然等到项目失败那就完了。 @江南皮革厂：楼上说得对，霍氏对御苑火灾还没有一个明确的解释，我觉得这个肯定是有点不靠谱…… 网上针对霍氏的不良言论越来越多，虽然有公关部一直把持，但还是隐隐有点力不从心。 毕竟霍氏也不是明星，也没有粉丝帮着说话，就算有，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也被喷得不敢再开口。 顾晚颜有些心急，她没想到贺天他们居然这么无耻，拿到了文件不说，还想在舆论上压盖一头。 但霍寒霆没有露出任何意外的表情，他似乎早就已经料到会有这么一天，语气平静地下达指令：「先稳住公司内部，不要躲避，要正面回应股民和媒体的问题，告诉他们下周我们会找时间召开新闻发布会。」 一周的时间，也足够那些人全部签下合同了。 签了合同，白纸黑字，法律效力，可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姜柊应了一声，立刻回去办了。 很快顾晚颜就看见霍氏回应冲上了热搜榜，里面是渣浪娱乐娱截取的一段採访视频。 在霍氏公司楼下，无数记者在这里蹲点，见到一位高管出来便簇拥上去询问，在霍盛英出面后，更是全员激动。 「霍董，请您正面回应一下霍氏是否在走下坡路？」 「霍董，御苑火灾真的与新能源有关吗？」 「霍董，请问令公子身体是否真的糟糕？」 出乎意料的时，霍盛英没有躲避。 他被保镖簇拥在中间，旁边有人给他撑伞，但雨水还是淋湿了他的肩头和前襟。 「下周的今天，上午十点，霍氏会针对最近的一系列事件召开新闻发布会，届时会对媒体朋友们发放请柬，今天雨大，请各位早些回去吧。」 说完，霍盛英把身旁人手中的雨伞递给记者所群中的一个小姑娘，自己淋着雨走到车旁上了车。 小姑娘是刚上任的实习记者，捏着这柄黑伞有些不知所措。 来这里採风的都是财经记者，平时与霍氏关系还算可以，因此这时候倒是不好意思再咄咄逼人。 他们又不是狗仔，干不出那种死皮赖脸，刨根问底的事。 这段视频在网上一经播放，就让原本紧绷的气氛松懈下来不少。 @徐徐图之：有一说一，霍氏是真的良心企业，有些房地产公司偷工减料，但霍氏的房子很少出现漏水塌方之类的安全隐患，前年西南那边地震，一块地方就只剩下了霍氏的楼没塌，这么良心的一个企业消失不是太可惜了吗？ @化学元素：霍氏一直都挺好的吧？老实说荣城这一代的老人都对霍氏很推崇，对它感情很深。我爷爷说当年抗战，霍氏毫不犹豫捐出了大半资产买武器，买救护车给国家 @南极企鹅：我决定先保留我的股票，楼上说的对，霍氏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我不信这么一次就全垮了。 顾晚颜松了口气，尽管还是有唱衰嘲讽的，但至少现在已经好多了。 她一转头，发现霍寒霆正在打电话，态度温和了许多，甚至还用上了敬语。 「让您担心了，我没有事。」 「霍氏的走向一直在我的掌控之中。」 「不过霍家那里还是请您暂时保密。」 他忽然回头看了她一眼，对着那头说道：晚晚一直在照顾我，您放心。 顾晚颜对电话那头的人有了一个猜测，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威严的老人形象。 她是对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老人有些发憷，当年和霍寒霆领证，她被带到过帝都去一次，只是她那时对他厌恶得紧，连带着对他的家人也摆不出什么好脸色，让这位老人一阵不满，但碍于她还怀着孕，也没说什么。 霍寒霆挂了电话，转头盯着她沉思了一会儿后看着她道：「今年过年你跟我一起回去。爷爷对你大概忍耐到极限了，再不回去……」 连他也兜不住了。 第181章 出院 ()」 霍老爷子年轻时是提过枪的，在霍家是个说一不二的主，连霍盛英在他面前都得恭恭敬敬的，能容忍顾晚颜在他面前放肆这么久，还是看在最喜爱的长孙面子上。 霍寒霆对霍家的说辞是她身体不好。 不过就算身体再不好，哪有见不了人的地步，说不定霍家其他人在背地里嘲笑了他们多少次，周茹不喜欢她，跟这个也大有关系。 顾晚颜走了一阵神，霍寒霆误以为她还是不愿意去，眉头微蹙。 「算了，这件事我来处理，你不用管。」 顾晚颜一脸茫然，什么事情？ 股民对霍氏还是很有信任感，在霍盛英提出下周要召开新闻发布会后，情况立刻好了很多，股盘也趋于稳定。 但贺天显然并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他拿到的文书是新能源转换的专利技术以及在各方面的应用，这个作不了假，霍氏所谓的新闻发布会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 他冷冷一笑，通知媒体，下周同一时间，天成和公司也将联合众多公司召开新闻发布会。 这个消息一放出来，一片譁然，但更多人疑惑的点在于天成是哪家公司？ 这一场跟霍氏的打擂，不管他有没有成功，天成已经打开了知名度，从这一点上来说，他们是成功的。 事情沸腾了一个星期，却并没有因为时间过长而沉寂下去，反而愈炒愈热，天成和霍氏的名字不断地纠缠在一起，彻底完成上位。 「放在娱乐圈，他们这种行为叫碰瓷。」顾晚颜皱了皱眉，她这两天盯着网络，学了不少新词。 「走了。」 霍寒霆背对着她，身材挺拔修长，他扣紧西装，转身迈步向外走去。 vip病房两端都有保镖把手，在他们的护送下，霍寒霆没有惊动任何人从医院离开，姜柊已经在车上等候，他膝盖上放着一本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的红绿数字相交错。 「今天怎么样？」霍寒霆低头坐进后座，顾晚颜在他身旁坐下来。 「一个跌停，还是有散户在出售股票。」姜柊揉了揉眉眼，显然已经盯着看了很长时间。 霍寒霆沉思了一会儿后道：「先去公司。」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公司内部先稳定下来。 姜柊点点头，瞥了顾晚颜一眼后，吩咐司机去霍氏。 现在气氛越来越紧张，连他也不敢断定顾晚颜究竟是不是间谍，有没有出卖霍氏，但他有种预感。 自己的年假可能完了。 车子在霍氏地下停车场停了下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关注。 第33层会议室里一片沉闷，众多高层管理接到紧急通知来开会，但已经五分钟过去了，上首的位置依然空着。 本身这段时间霍氏的变故就使人焦躁不少，白白在这等待，很快就有人沉不住气了。 「许秘书，霍董还没有来吗？」 「已经快了，请各位再稍等片刻。」许晔微微欠身，在她直起的一剎那，会议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姜柊单手撑着门，为后面的人让开一条道。 众多高层管理看着姜柊还愣愣的回不过神，不是说姜柊出车祸了，躺在icu起不吗？ 但他们还没走来得及细想，一阵皮鞋踏地的沉闷轻响在安静的空间中响起，紧接着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 沉稳有力的步伐一如往前，许晔替他拉开上首的座位，他弯身坐下，嵴背挺直，锐利的眼眸扫了一眼底下乌压压的脑袋，屈指敲了敲桌面：「由营销部开始汇。」 营销部经理听见指令后，下意识地站起身来。 椅子在地板上摩擦出一道刺耳的声音，这声音惊醒了还沉浸在呆滞中的霍氏高管，底下有人失声叫道：「霍董！」 正是刚刚开口问许晔「霍董怎么还没来」的那位管理人员。 不过他指得是霍盛英，却没想到居然会是霍寒霆。 底下的人头一次忘了他的威严，兴奋的同时，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地抛过来。 「霍董，您身体是好了吗？」 「之前不是说很严重吗？」 霍寒霆的身体也关系着霍氏未来的走向，如果他出了问题，那么已经渐渐老去的霍盛英又能再支撑霍氏几年，必定是要从其他几房中再挑选出一位继承人。 但霍家长房两父子会这么轻易地交出股权？说不定又是一场现代版「挟天子以令诸侯」，届时恐怕又是一阵腥风血雨的夺位大战。 现在霍寒霆能平安归来，对这一阵子一直笼罩在愁云惨澹中的霍氏不可谓不是一个好消息。 方才还寂静的会议室里顿时充斥着喧譁，气氛也渐渐松缓。 霍寒霆又敲了敲桌面，底下渐趋安静。 「第一，我的确出了车祸，但不是很严重，已经得到医生允许出院。第二，这次是霍氏的危机却也是机遇，各位放心，第三，我回来的消息暂且对外封锁，各位不要走漏风声。」 底下都是一群人精，冷静下来一想就知道恐怕他们霍董又给人下套了。 一群人微微点头，渐渐第安静下来，但精气神却完全不同于往常，眉宇间的运筹帷幄和自信重新回归，眼神中也焕发出一股神采和精明。 对于霍氏来说，霍寒霆就是他们的定海神针，只要他回来，那么一切死结皆可解。 会议室重新恢復了正常，一群高管在从里面出来时，一脸的笑意盈盈。 霍寒霆迈步朝着自己办公室走去，许晔在一旁跟着他的步伐进行汇报：「给媒体的请柬已经发放，问题也已经事先了解清楚，我建议增添直播的形式来澄清，有利于公司发展，同时也迎合年轻群体。」 霍寒霆稍稍一点头：「可以，你去跟几个流量大的直播平台联繫。」 他顿了顿，走进办公室：「我们旗下的传媒公司，我记得有一个橘子直播，可以分一部分流量过去。」 许晔对霍寒霆能记得这种直播平台有些诧异，但还是点了点头。 不远处坐在沙发上的顾晚颜却是一怔，橘子直播，那不是她当初直播过的平台吗？ 第182章 新闻发布会 ()」 橘子直播当年还是比较火的一个直播平台，但后来其他直播平台后来居上，挖走了不少里面的大神，它就渐渐地没落下来。 本以为它会就此沉寂下去，却没想到居然被霍氏收购了，是巧合还是…… 顾晚颜隐隐的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但仔细一想却又发现头脑一片空空。 那头霍寒霆还在跟许晔谈话。 「您要出席新闻发布会吗？」 霍寒霆思考了一瞬，摇摇头：「我会到场但不出面，先不要提前透露消息。」 许晔表示明白，又说了一些霍氏近段时间的状况后，便退了出去。 霍寒霆靠在软椅上沉思，他手指有规律地点着扶手，似乎是察觉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抬眸朝那里望过去。 看见顾晚颜时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把顾晚颜给带到了公司。 「要回家吗？」 霍寒霆问她，顾晚颜点点头，她好久没见到霍云澄了，心里实在是想念得紧。 「那我让人送你回去。」霍寒霆说着，拿起座机拨打了一个号码，挂断时，外面已经有人在等候。 顾晚颜拉开办公室的门，忽然看向了上首的男人，他眸光深邃，正看着她。 「还有事？」 顾晚颜嘴唇动了几下，最终摇了摇头：「没事。」 她头转过去，身影消失在玻璃门的开阖间。 霍云澄这段时间一直待在霍家老宅，霍盛英要忙公司的事，周茹就整天带着他，懒得出去应对那些明里暗里打听消息的长舌妇，不如待在家里跟孙子一起玩。 顾晚颜踏进大厅里时，霍云澄正骑着一个木马摇摇晃晃。 周茹率先看见她，神情缓和：「回来了？医……怎么样了？」 「没事了，已经回公司了。」 周茹松了口气。这阵子一直带着孙子，她也没办法去医院探望，尽管知道霍寒霆只是受了一点小伤，却还是让她担心不已。 一旁的霍云澄听不懂周茹和顾晚颜在打什么哑谜，但当他转头看见那道身影时，眼睛瞬间一亮： 「妈咪！」 他从木马上下来，奔跑着向顾晚颜扑过去：「你回来啦！」 顾晚颜顺势抱起他：「对呀，我回来啦！澄澄想妈咪吗？」 「想！」霍云澄认真地点点头。 「有多想？」顾晚颜笑着逗他。 「这么想——」霍云澄张开手臂，尽量伸张得长一点。 顾晚颜一下子就笑了：「原来澄澄有这么想妈妈！」 她也学着他抽出一只手伸展开：「那妈妈有想澄澄这么多——」 霍云澄一下子急了，他不能让顾晚颜误以为他想她没有她想得多，于是左顾右盼了一会儿指着房子：「我想妈妈从大门到后花园。」 顾晚颜一下子笑起来，周茹脸上也出现了点笑意。 非常想妈妈的霍云澄连玩具都不玩了，一直缠着顾晚颜，走到哪儿跟哪儿，像只小尾巴似的。 就连晚上睡觉，他们俩也是一起的。 「睡吧，明天我们起床看爸爸公司直播。」顾晚颜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恰好明天是周末，她还有一天的假，公司也不用去，就和儿子在家瘫一天。 霍云澄点点头，大眼睛水汪汪的，露出一抹睏倦，慢慢地合上了眼眸，一张小脸恬静又安宁。 顾晚颜轻轻拍打着他的嵴背，暖光打在他脸上，衬得面容温柔得不可思议。 翌日清晨，霍寒霆似乎走得比往常更早一些，顾晚颜和霍云澄吃过早餐就守在了电视前看直播。 直播还没开始，但直播间已经涌进来了大量的人物，直播人气已经四百多万，底下弹幕疯狂地滚动着，一条条刷得飞快。 时间还早，她转去贺天的新闻发布会看了看。 贺天举行的新闻发布会要早一个小时，这会儿已经在签合同了，镜头近距离放大给了签字处一个特写。 白纸黑字，最后一个笔画落下时，顾晚颜终于放下了心。 合作达成，台上众多西装革履的中年人举杯相庆，笑容满面地饮下这杯香槟，而其中，年纪轻轻的贺天便尤为突出。 他本就容貌出众，高中时就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此时此刻站在一群老总中间，越发显得年轻有为，意气风发。 弹幕上滚过一片尖叫声。 「啊啊啊啊啊这个小哥哥我可以！」 「太好看了叭！」 「本来是来看哪个野鸡敢跟我们霍氏竞争，没想到对手在颜值上完胜。」 「前年说完胜的有点太早了吧？我霍董那张煳图就能引发全网大地震，真人不知道好看多少倍」 弹幕上发生了争吵，但直播还在继续。 签完合同后，江氏的代表团上场，正式宣布先投资三个亿，并与贺天签下了协议。 这一签，弹幕上一串省略号和666。 「我单知道大佬有钱，却不知道这么有钱。」 「三个亿！这也忒有钱了，霍氏这下危险了。」 「哇，有没有人来分析一下到底是不是霍氏机密泄露？霍氏这么大的一个公司研发这个听说都进行了好几年，这小公司哪里冒出来的？」 「背后水太深，各位想想，霍氏和江氏不是死对头吗？」 江氏主营药业和房地产，一直是霍氏的竞对手之一，之前他们不知道江氏跟这个小公司有合作，现在公开便显得很耐人寻味。 这里边究竟藏着什么猫腻。 顾晚颜看时间差不多了，直接跳转了直播间，大概不少网友跟她一样也跳了，刚进去就看见直播间不断暴涨的人气。 直播还没开始，画面一直定格在一片蓝色背景板上，上面有白色的字体显示「新闻发布会」几个字样，除此之外，就只能听见会场中的一些嘈杂声音。 忽然一道低沉带磁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还有什么问题么？」 「应该没有……」后面是工作人员在说话，声音有些模煳不清。 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一道沉稳的声音传来：「霍董……」 后面便是分辨不清的谈话。 「我知道了。」那男声应道，似乎又对工作人员说了一句，「辛苦你再查看一下。」 紧接着便没了声响，大厅里的嘈杂依旧在继续，但直播间的弹幕停滞了一瞬后，开始以一个可怕的速度疯狂地滚动叠加，将整个直播间覆盖得满满当当。 第183章 不如他说两句话 ()」 「我的妈，这是谁，声音也太苏了，我腿都要软了！」 「他在我耳边说一句哈，我立地成仙！」 「好像听见有人叫他霍董？是霍盛英吗？」 「？霍盛英……我也可以，他还缺不缺小老婆？」 「我听过霍盛英的採访，声音好像跟这个不太一样……」 「不是霍盛英还会是谁？」 「你们都忘了，霍氏还有一个小霍董吗？」 「声音听起来年纪不大，感觉应该是小霍董……」 「霍寒霆？长得好，家世好，声音还好听，他剧本拿得是男主标配吧？」 「想嫁……」 一旁乖巧的霍云澄眨了眨眼，后知后觉地道：「妈妈，是爸爸哎！」 「我听见了。」顾晚颜磨了磨牙，她当然听出来了那是霍寒霆，盯了弹幕一眼，她索性直接关了。 想嫁？ 你就想着吧！ 直播在十点准时开始，镜头忽然有了变化，拉了一个远景，顿时整个会场都暴露在了人的眼皮子底下。 台上蓝色的背景板，一张长桌上铺着红色的桌布，桌子上放着鲜花和姓名牌，每个座位前都有一只话筒。 底下的一排排座椅上已经坐满了人，脖子上挂着吊牌的记者在检查手里的话筒，长枪短炮的摄像机已经对准了台上。 所有准备工作已经就绪。 大厅的门忽然打开，以霍盛英为首的霍氏高层管理集团步履整齐地朝着里面走来，不怒自威。 闪光灯在他们周遭闪耀，一路护送过去。 顾晚颜抽空看了一眼底下的评论，全都是在问「小霍董呢？」「霍寒霆呢？」「快让我老公出来」 顾晚颜：「……」 醒醒，你们是来看霍氏的新闻发布会，这是一个很严峻的问题。 她再抬头看向直播间的看时候，全场已经肃静霍盛英正准备发言讲话。 话筒附在他嘴边，他身体微微向前倾，看着底下道：「各位来宾、新闻界的朋友们，大家好！」 「今天，我们在这里召开霍氏集团有关最近事件的新闻发布会，在此，我谨代表霍氏对各位来宾、新闻界的朋友们表示热烈的欢迎！ 向长期以来关心、支持霍氏的社会各界表示衷心的感谢！下面，我向大家简要说明一下情况以及霍氏近期的计划。」 他扫了一眼会场， 「第一点是有关于御苑火灾的事情，我们已经有一份相关资料在发布会召开前就已经放在了各位的位置上，里面有警方关于火灾的通告。」 「事实上，火灾发生地点位于北御苑，而并非是我们即将试点推行新能源未来式住宅的南御苑，网传火灾与新能源有关，实属无稽之谈。而引起的原因则是因为业主在使用微波炉时，加热密封食物，且忘记断电而引起的爆炸，导致火灾。」 底下一片肃静，霍盛英说一句，底下的记者们在纸上记下一些信息，他们翻了翻手上的资料，直播切换镜头给了个特写，警方的通告叙说得很清楚。 顾晚颜起身去冰箱里拿了两罐牛奶，热了热以后端出来递给了霍云澄一杯，自己留一杯。 上方霍盛英关于第二点的叙述已经到了尾声。 「综上，霍氏的机密并无泄露。」 底下的记者们听见后面面相觑，谁都看得出来，天成的那个项目跟霍氏极为相似，他们还以为霍氏要在新闻发布会上提起诉讼， 毕竟如果真的一模一样的话，完全可以利用《反不正当竞争法》来维护权益，难不成真的没有任何关系？ 但一个小制作公司，说他们能研发出相关技术，也太高看他们了。 霍寒霆针对最近情况进行澄清，并对霍氏未来的发展以及即将推行的新能源未来式住宅进行了推广。 底下的人都明白了，不光天成在打主意，霍氏也想趁这波热度给项目做个免费宣传，两方都是狐狸，精着呢！ 相比较之下，弹幕就傻白甜很多。 「666，这个新能源式住宅真像他说得那么好？」 「跟高科技相结合，根据人体体温调节室内温度，告别煤气天然气，这还只是暂时披露的一部分。」 「妈的，心动了……」 「你光说有多好，你倒是便宜点啊！」 「想看小霍董……」 顾晚颜：「……」 她又果断把弹幕给关了。 霍盛英发言完毕后，便轮到了记者问答时间，好在事先都有打过招唿，记者并没有提出什么刁钻问题，反而有意无意地帮着霍氏澄清宣传。 但并非所有记者都想和稀泥。 「霍董，对于天成公与江氏的合作您怎么看？」 「企业之间多合作是好事，但也要找对目标。」 霍盛英言简意赅，丝毫不掩饰自己对江氏的讥讽，对于儿子出车祸这件事，他显然是动怒了。 「霍董，听闻您现在出任霍氏代理总裁一职已经有一个多星期，小霍董的身体状况到底如何？」 「劳大家关心，犬子身体状况尚佳，虽说还在接受治疗，但已经开始重新管理公司。」 记者不依不饶：「既然身体状况尚佳，为何没有出席新闻发布会？」 霍盛英脸色微沉，语气也淡了一些：「他出席了，但由于身体状况，不便上台，届时会在幕后接受《金融时报》的独家专访。」 底下记者都一脸惊异，紧接着便是羡慕嫉妒，霍氏最年轻执行官的首次专访，还是独家，这下根本就不愁销量了。 那名站起来的记者心有不甘，还想再问些什么，最终却被旁边的同事拉了拉袖子，被迫了坐了下来。 新闻发布会进行得很成功，一经结束便以强势的劲头冲上热搜榜，然而无论是霍氏未来式住宅还是霍氏新闻发布会亦或者是江氏和天成达成合作的词条，统统都被压在了底下，位于榜首的是霍寒霆声音 她点开看了一眼，霍寒霆说的那两句话被人录屏发到了网上，底下的评论数和其他几条热搜的评论数相差得未免太多了，清一色的「啊啊啊啊啊」或者「我可以」。 ……网友果然还是看脸的，但关键是他连脸都没露，就在未开播前说了两句话就压下了霍氏和天成准备了一个星期的新闻发布会！ 第184章 礼物 ()」 她小心翼翼地点开那个视频，把手机的听筒位置放在耳边，一片漆黑的视频背景中传出来了两道熟悉的声音。 ——「还有什么问题么？」 ——「我知道了，辛苦你再查看一下。」 像是有一阵电流划过耳尖，顾晚颜歪倒在了沙发上，捂着心脏感觉自己心肌梗塞了。不仅那些小姑娘被撩得嗷嗷叫，就连她这个天天听的也受不了。 但她偏偏受虐似的，一遍遍地点开循环播放，做贼似的小心翼翼，因此在当事人电话打进来时，她差点没把手机给摔了。 顾晚颜盯着屏幕看了看，满怀忐忑和期待你接通。 「今天回老宅吃个饭，你先带澄澄回去，我有个专访要耽误一点时间。」 男人嗓音低沉悦耳，像是一坛酒越醇越香。 顾晚颜缓缓握紧了手机，半晌没声。 男人似是有些疑惑：「「嗯？」 尾音上挑，勾得人心尖都在发痒。 顾晚颜倒在沙发上，手捂住眼睛，两只脚扑腾了几下：「「你别……别说话了……」 霍寒霆蹙眉：「怎么了？」 经过无线电流加持的声音更能撩拨人的心怀，顾晚颜窘迫地回了一句「没什么」，就立刻挂断了电话。 让人知道她花痴他的声音，还让不让人活了。 顾晚颜从沙发上起来，就对上一双乌熘熘的闭大眼睛。 四目相对，霍云澄眨了眨眼，歪着头：「妈妈，你为什么不让爸爸说话？你刚刚不是……唔」 他后面的话没说完就被顾晚颜一把捂住了嘴，后者眨了眨眼，露出一个微笑的表情来：「澄澄啊，妈妈是跟爸爸开玩笑的，但是刚刚什么也没有做哦！」 她一脸无辜，霍云澄睁大眼睛看着她，最后表示明白地点点头。 顾晚颜松开手，在他额头亲了一下：「真乖！」 从沙发上起身把电视关了：「准备一下，我们出发去老宅。」 霍云澄乖巧地点点头，上楼换了衣服和顾晚颜一起去了老宅。 周茹心情颇好地正在厨房边叮嘱厨师多做两个菜，儿子出院，公司危机暂解，她现在满面春风，看见顾晚颜时也摆不出黑脸。 事实上，知道她请假在医院照顾霍寒霆照顾了一个多礼拜后，她就已经对这位儿媳妇的态度好了很多。 「你过来。」周茹招手让她过来，从茶几上的一堆袋子里挑了一个出来，「我今天遇见的，觉得很是衬你。」 顾晚颜受宠若惊地拿过来打开，里面是一个晶莹剔透的玉镯，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细嫩纯正，淡淡的翠绿色在其中连结成丝，煞是好看。 「妈……」顾晚颜看着她，大脑有点迷煳，「给我的？」 「嗯。」周茹坐在一旁，呷了一口茶，「逛街是看见的，你先戴上试试。」 顾晚颜将它拿出来，玉镯入手冰凉温润，质地细腻，是上好的老坑玻璃种。 她生怕摔了，将它卡进手腕里时才松了一口气。 半透明的玉镯松松垮垮地缀在她的手腕上，更衬得她肌肤如雪，顾晚颜身上有一种婉约的气质，周茹买时就觉得这玉镯跟她极配，现在一看，果真。 「不错。」她简单评价了一句，上扬的唇角却暴露了她心情不错的事实。 「奶奶偏心，给妈妈带礼物，都没有给我带！」霍云澄缠着周茹的手臂，看了看妈妈手上的玉镯，嘟起小嘴巴。 「你这孩子，我给你买的东西还少吗？」周茹哑然失笑，捏了捏他的鼻子。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声娇：「不知道茹姨给晚颜姐带了什么礼物，好让我也开开眼界。」 几人笑容收敛了一些，抬眸看向声源处。 邢菲儿从门口迈步进来，脸上笑意盈盈，一袭鹅黄色连衣裙衬得她明媚活泼，腰间一根细细的皮带圈出纤细的弧度。 「菲儿怎么有空过来？」周茹瞥了一眼顾晚颜，微微地笑着，也没有站起身来，不如以前显得热络。 「瞧茹姨这话说的，我没事就不能来陪陪您嘛。」邢菲儿佯装生气，嗔怒的精緻面孔上有一种小女儿家撒娇的娇憨。 周茹却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她以前是看在霍邢两家世交的面子上，才对邢菲儿照顾有加，虽说知道她的心思，却也因为不喜顾晚颜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经过儿子的点醒，她如今也不会再给她当枪使。 邢菲儿见她态度并不怎么热情，脸上笑容微微一滞，目光隐晦地在周围扫了一圈后有些失望地落在了顾晚颜身上，眼尖地瞥见桌子上的包装盒以及她手腕上的镯子后，眼里闪过一丝浓烈的嫉妒。 「姐姐这只镯子可真是好看，是茹姨送的吗？」邢菲儿靠近，似是有些好奇地发问，不禁感嘆道，「这镯子没有两百万可下不来，茹姨真是大方。」 两百万？ 顾晚颜身体一僵，饶是猜到这镯子很贵，却也没想到有这么贵。 邢菲儿掩唇一笑：「不过还是比不上茹姨那只家传的帝王绿玉镯，这几年都不见茹姨捨得戴了，我幼时喜欢，您还摘下来给我玩过。」 周茹淡淡地瞥她一眼，哪能看不出她的小心思：「你那时还小不懂事，后来你母亲还将你训斥了一顿。」 邢菲儿唇角的笑容僵住了，过了半晌才勉强答道：「是，是啊。」 顾晚颜看见后，心里有些幸灾乐祸，风水轮流转，终于轮到她触周茹的霉头了。 正在这时，外面有汽车熄火的声音传来，邢菲儿眼睛一亮，惊喜地转过头去：「是不是霆哥哥回来了？我去看看！」 说完她便朝着门口的位置走去，顾晚颜盯着她的背影，刚要迈出的脚收了回来，转过头却看见周茹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她眨了眨眼，有些茫然。 怎么了？ 霍寒霆从车上下来，他一手撑着车门，给身后的父亲让出一条道。 两人一起朝着老宅里走去，还未走到门口，迎面就率先出来了一个人影。 「霆哥哥，霍伯父。」邢菲儿甜甜地笑了一声，目光有些羞涩地看向霍寒霆，「我听说霆哥哥出了车祸，来探望他。」 霍寒霆皱了皱眉，冷淡地道了一声「谢谢」，就往她旁边绕了个圈，迈进大厅，他眼眸瞬间锁定了坐在沙发上跟霍云澄玩闹的顾晚颜，眼神有一瞬间晦暗不明。 第185章 原来追星是这么追的 ()」 他不信顾晚颜看不出来邢菲儿对他的心思，哪有情敌都巴巴地跑了出去，自己还悠闲地稳坐泰山？ 除非她根本就没当一回事。 沙发上的人影似乎有所觉，抬眸看了过来，霍寒霆瞬息收敛起眼底的暗涌，他迈步走过去，先喊了一声「妈」。 「回来了？」周茹瞥了一眼跟在后面的邢菲儿，起身道，「时间差不多就开饭吧，今天的菜不多，也不知道合不合你们胃口。」 邢菲儿笑着开口道：「霍氏的主厨可堪比三星级米其林大厨，怎么会不合胃口？」 周茹眼中的不耐多了一分。 顾晚颜看着几乎所有注意力都凝聚在霍寒霆身上的邢菲儿不禁感觉有些好笑，要是平常她肯定能听出周茹话里的意有所指，毕竟一家之母哪里能指挥不了厨师多做两道菜，现在邢菲儿顺着她的话说，她想要赶人的那层意思反而被掩盖了过去。 这一顿饭吃得周茹很不高兴，以前她不高兴是因为顾晚颜，现在她不高兴是因为霍寒霆。 但慢慢地，顾晚颜看热闹的心态变了，因为邢菲儿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周茹那边，她一个劲地缠着霍寒霆，问东问西的，时不时甜甜地笑着夸奖两句。 她怎么这么能叨叨？ 顾晚颜捏紧了手里的筷子，磨了磨牙。 好在霍寒霆大多时候都懒得回应她，这给了她一丝安慰。 能让他金口都懒得开的不是路人甲就是不在意的人。 但晚餐结束后，她还是迫不及待地拉着霍寒霆和儿子一起熘了。 回去的路上，顾晚颜靠在软椅上刷微博，霍寒霆的热度居高不下，直到现在还没下榜，她看了一会儿正要退出去时，瞥见了一个不断往上升的词条。 菲儿 ？ 邢菲儿？ 她点进去看了一眼，顿时脸色沉了下来。 菲儿v：知道霆哥哥没事我就放心啦！[图片] 她配的图是吃饭时拍下的，霍寒霆在她斜对面，只露出了一截身体，双手骨节分明，白皙修长，拿捏筷子的姿势格外好看，手臂被包裹在灰色的衬衫中，提上去是露出手腕处的一块石英表，蓝宝石的稜柱型玻璃弧面反着光。 底下一堆舔颜的和捧场的。 @大海渡我：哇！居然能够被请去吃饭，看来关系果然不一般，这是未来儿媳妇的待遇了吧？ @爱是一道光：只有我的关注点在手吗？日常解锁霍董新部位，啥时候才能见到全身啊，我要看正脸！ @热恋甜甜圈：你们都没注意吗？霍董手上戴了一套房，蓝宝石表镜，伯爵旗下最顶级的paget系列，都没有对中国大陆出售，目测一千万以上。 @草莓芝士：他们家常菜就吃这些吗？有钱人的世界果然跟我们不太一样…… @疯狂奶豆：我把民政局搬过来了，你看着办吧！ 顾晚颜深吸一口气，点了退出，她觉得自己迟早会看评论看到心肌梗塞，需要点开心的来宽慰一下。 她刷新了一下榜单，在偏下的地方看见了熟悉的名字。 纪修竹哼唱。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开看，里面是个视频，背景是连绵的阿尔卑斯山山脉，纪修竹在採风，他行走在旷野之上，静静地聆听从雪山而来的唿啸。 随后闭上眼，指尖轻轻地舞动，嘴唇跟随着风的韵律而翕动。 她没忍住，点开成横屏，将音量调大了一些。 男人清澈的声音从播放器中汩汩流出，带着模煳不清的字词，却让人恍惚间相信这就是风的语言。 霍云澄把脑袋凑了过来，晃着双腿：「妈妈，这个哥哥是谁呀？」 「他叫纪修竹，你认得他吗？」顾晚颜笑着看向儿子。 霍云澄歪了歪头，摇摇脑袋：「不认识。」 他年纪还小，对娱乐圈接触并不多，不认得也正常。 顾晚颜摸了摸他的脑袋，感嘆似地说道：「他是个货真价实的天才。」 霍云澄眨了眨眼睛：「妈妈也是天才。」 顾晚颜笑着捏了捏他的鼻子：「就你嘴甜。」 播放器中的男声还在继续，顾晚颜指跟着节奏点着自己的膝盖，体会这段旋律的巧妙霍云澄在一旁听着也有些入迷了， 「妈妈，他唱得真好听。」 「当然啦，妈妈以前上学那会儿，班里小姑娘可迷他了。」视频结束，顾晚颜把手机收起来，眼看着快要到家，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儿子聊着。 「那妈妈也喜欢他吗？」霍云澄托着腮帮子接着问。 「喜欢呀，有才华的人谁不喜欢，况且他长得还好看，我为了买他的专辑曾经跑遍了大半个杭城。」 顾晚颜提起当年也是一阵唏嘘，谁当年还不是个追星女孩了，可惜后来知道他和顾芷歆之间的那些事，她很难再以粉丝的身份去纯粹地喜欢他，重生一世后，即便他站在她面前，她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 车子在院子里停下，霍寒霆冷淡的声音从前头传过来：「下车。」 顾晚颜看了他一眼，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感觉霍寒霆的语气比之前更冷了。 但男人背对着她，且已经打开车门下车，看不见任何表情。 顾晚颜也就不再多想，抱着儿子下车。 「我还有事情要处理，你们先休息。」霍寒霆迈步朝着楼上走去，留给大眼瞪小眼的母子俩一个清冷的背影。 顾晚颜隐隐觉得似乎哪儿不对劲，但仔细想想似乎也没有。 男人神情寡淡地走进书房，他坐在办公桌前，按了按太阳穴，点开邮箱预备开始处理工作时才发现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书房中的灯光明亮，他一手抵着额头，一片阴影落拓在他面上，遮盖住了黑眸中的暗流涌动。 半晌，他点开搜寻引擎，在家搜索框中拼写「纪修竹」三个字，页面立刻跳出来密密麻麻的相关信息，最上方是百科资料详解，旁边一张照片，上面的男人温文尔雅，一双浅色眼眸透着温和。 可以看出这个明星的热度的确很高，连随便一篇软文底下都有大片粉丝表白。 极少上网冲浪，社交软体几乎为零的霍董看见一片的「啊啊啊，想嫁哥哥」「纪先生已经跟我领证了」「哥哥来我床上」，脸色顿时黑了一半。 原来顾晚颜的追星居然是这么追的！ 第186章 眼见他楼塌了 ()」 老干部的心脏接受了暴击，霍寒霆干脆利落地点了叉，但这些文字却一直迴荡在他脑海里，想起车上顾晚颜带着笑意说「有才华的人谁不喜欢」，他心头一阵郁气难解。 她曾经为了买纪修竹的专辑跑遍大半个杭城，曾经为了贺跟他对峙五年，可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这种羁绊让他从心底不愿承认他有些嫉妒。 突兀的手机铃声划破了静谧，瞥见上方来电，霍寒霆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恢復了往常的冷静，他接通电话，声音比以往要更加低沉。 姜柊顿了一下，要说这个世界上谁最能揣摩霍寒霆的心思，他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时时刻刻的跟随已经让他几乎能明白霍寒霆每一个眼神的意思，仅仅是一声「餵」，也能听出不同以往。 明明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 但他聪明得什么也没有问，只道：「先生，帝都那边的投资商都已经联络好了，只有少部分表示还要再考虑一下。」 「随他们去。」霍寒霆唇角露出一丝讥讽，「想从霍氏捞好处是不可能的，我能提醒他们就已经是仁至义尽。」 「您说的是。」 「江霖也许已经产生了怀疑，但真真假假他得调查过才知道，去给他制造点麻烦。」霍寒霆眼神冷漠，「等到确认的时候，撤资也晚了。」 「是。」 谁都知道，那天新闻发布会只是一个开始，天成以鸡蛋碰石头的姿态与霍氏相抗衡，却奇蹟般地撑了下来，让暂时观望的人啧啧称奇。 但相比较而言，他们仍然处在劣势，霍氏底蕴雄厚，非一朝一夕所能练成，漫长的时光早就让它的名字深深地印刻在民众的脑海中，有条件的，买房子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他们。 因此贺天这一仗并不好打。 他陷入焦虑当中，决定增加项目进度，争取走在霍氏前方，如果他们的技术相同，却比对方优惠得多，那客户自然而然地会选择他们。 商场上感情并不是维繫合作的纽带，利益才是。 果然，他们的推广优惠补贴活动一出来，便迅速地吸引了大量的客户。 新能源技术转换可以应用在光伏产业、模具产品开发、电子产品、建筑构造，霍氏投入大量资金就是预备将它连成一条生产线，成功的话未来将会成为霍氏一大支柱产业。 但现在被贺天截胡，霍氏似乎已经可以预见失败，里面现在它仍然占据着优势。 贺天意气风发，三亿资金的投入让他跟多方合作，公司一时之间蒸蒸日上，股票不断地涨停。 两个星期后，霍氏正式宣布暂停新能源项目研发，贺天成为最大赢家。 不少人猜测霍氏也许是没有资金再跟天成打擂台了。 重大利空消息放出，不少还持观望态度的散户都蠢蠢欲动，霍氏当天股票一个跌停。 与此相对立，天成势如破竹，连续五个涨停板，股价飙升61％，将它推上了人声鼎沸的巅峰。 但此刻霍氏却没有一丝一毫想像中的慌张，下层员工心焦，但看着部门经理仍然淡定如初，也渐渐地安静下来。 姜柊带着资料文件走进办公室里时，霍寒霆正坐在办公桌前盯着电脑屏幕上的k线图出神。 半晌他靠在了软椅上：「时间差不多了吧？」 姜柊垂下头，感觉一个自尾椎骨传递过来的寒意，他简直不敢多想接下来的腥风血雨，深唿吸一口气：「是。」 翌日天成与荣城一家电力公司忽然爆出了官司，电力公司声称天成涉嫌交易诈骗，其提供的产品与技术根本不合格。 同一天，杭城一家汽车工厂宣布与天成断绝合作，原因是其应用在新能源汽车上的技术不够成熟，导致汽车故障率提高了40％。 网络一片譁然，但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紧跟着又有两家公司跳出来宣布要解除合作并要求赔偿之后，天成乱成了一锅粥。 总裁办公室里大发雷霆，男人的声音一直传到了外面。 「到底是怎么回事！」贺天愤怒得眼睛都红了，这可是三个亿啊！还有数不清的合作者，如果这个项目砸了，不说会为他在商场上到处竖敌，一想想江霖的手段，他就后背一身冷汗，也因此地而越发焦躁。 「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底下一圈高管有些不满，但最终其中一个斟酌着开口：「贺总……他们说技术出了问题是不是核心资料出了错？」 贺天愣了一下，脑子里瞬间闪过了顾晚颜面孔，他嘴唇蠕动了几下，摇了摇头：「不可能，不可能，她不会骗我的……」 她那么情真意切，他还答应了离婚会娶她，她怎么会骗他呢？ 虽说心里这么想，但贺天已经哆嗦着手拿出了手机，按下了那个熟悉的号码，然而电话却一直处在通话中。 当他反覆按了十几次后，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顾晚颜又一次地把她拉黑了。 他双眼猩红，脖子上青筋暴起，重重地将手机砸了出去，正好落在刚进来的秘书脚边，她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手机，也没管，就急急忙忙地跑过来， 「贺总！股市崩了，怎么办啊！」 今年的10月註定要给人一个难忘的国庆长假，身处漩涡之中的感受到了陷入泥淖的寸步难行，就连旁观的人也心惊胆战。 在接连五个涨停板后，天成公司今日依旧在涨停，然而下午开始风向出现变化，忽然开始不断下跌，当天买入的股票无法当天卖出，无数股民焦躁不安，却仍旧按捺下来等待着第二天。 但转天的情况更加糟糕，之前天成的不断涨停让散户不断追进，然而之前爬得有多高，如今跌得就有多惨，不断的跌停让这些散户根本无法抛售股票，几天跌停之后，这些人统统被套死在股市里。 10月8日，天成尾市被封在了涨停板，k线形成一根长阴线。 这个夜晚，无数人绝望难眠，翌日群情激奋的股民挤到了天成公司楼下，一张张面孔狰狞又疯狂。 第187章 她从一开始就站在他那边 ()」 「滚出来！还我们的钱！」 「贺天！圈钱狗！」 「一群骗子，我们的血汗钱！」 吵吵嚷嚷的人群挤在天成公司楼下，占据了大半个马路，围得水泄不通，通行车辆被迫靠在外围，动弹不得，焦躁地按着喇叭，看热闹的行人站在街道另一边的梧桐树下，指指点点的同事还拿出手机来拍照。 有不少记者闻风而来，举着话筒採访外围横眉怒目的股民。 「他们就是诈骗犯！我怀疑他们恶意洗盘！」 接受採访的股民抢过话筒对着镜头直眉怒目，一脸咬牙切齿的模样仿佛跟贺天有深仇大恨，眼睛都一阵猩红。 记者也不敢过多触他们的霉头，问了几个人之后就躲在一旁拍照。 天成早就已经关上了电子门，但即便如此也依然有人试图想要爬进来，保安队拦着他们，愁眉苦脸。 「怎么办啊，队长？」 「先撑一会儿，我去问问里面的人。」一个稍微胖点的男人咬了咬牙，转头跑进了公司大厅里。 但公司此刻也乱成了一团麻，谁都知道公司大量的合作被打了回来，之前因为巨大的成交量而让股票一路飙升，爬得有多高，如今就跌得有多么惨。 谁都看得出来，这个公司前途显然已经结束了，抱着箱子从电梯里出来的，打电话应和着去其他公司面试的，愁眉苦脸讨论的，整个公司都被笼罩了一层阴云。 保安队长望了望四周，找不到一个管事的，他急得不行，最后终于在大厅的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似乎正在和人争吵的秘书。 「你把辞呈亲自去交给贺总！」秘书看起来尤为愤怒，她对面是一个讪笑的中年男人，她轻吸一口气，「当初是贺总把你招了进来，还培养成了技术骨干，现在公司一出事，你就立刻辞职？」 男人有些不好意思：「张秘书，这不也是没办法了嘛，公司这情况，你也看见了，哪还能有什么前途，我还有老婆孩子要养活，要为自己考虑啊……」 张秘书被噎了一口，唿吸都有些不平稳了。 「您不愿意帮我送就算了，大不了我自己给贺总。」男人嘆了口气，好在今天递交辞呈的技术骨干和精英人才不少，他夹混在其中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想了想，男人捏着一个白色信封转头就走。 保安队长跟他擦脸而过，回头看了他一眼后快步走向被气得不轻的秘书：「张秘书，外面有不少股民，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女秘书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当然是报警了，不然还能怎么办？立刻报警，让人把他们赶走！」 保安队长应了一声，看着女秘书踩着高跟鞋离去的背影，「呸」了一声。 马上都要成光杆司令了，还对别人颐指气使的！ 女秘书浑然未觉，她乘着电梯抵达总裁办，望了一眼人心浮动的办公室，嘆了口气，走向了办公室。 她习惯性地敲了敲门，然而里面却没有人应声。 「贺总？贺总？」 她又叫了两声，还是没有人回答。女秘书有点慌了，立刻拧开门把手推门进去，就见办公室中一片昏暗，窗帘紧紧地闭着，贺天坐在黑色的真皮沙发上，垂着头，十指深深地陷入髮丝中。 外面隐隐传来了嘈杂声，让男人眼眶通红得厉害，俊美的面容扭曲得厉害，显得异常狰狞。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沦落到现在这一步？ 他心里无声地吶喊，耳畔隐隐传来的谩骂蔓延到了他的每一寸神经，迫使他想起了自己人生转折点的那一天。 天空阴沉沉的，一张张贪婪兇恶的嘴脸找上门来要钱，母亲抱着他哭泣的脸，父亲被白布盖上的尸体，暗红的血液从他身下缓缓蔓延…… 「啊！」 男人控制不住地嘶吼，狠狠地踢了一脚面前的茶几，喘着粗气，目露兇狠，却也有隐隐的恐惧。 秘书被吓了一跳，情不自禁地后退了几步才试探着道：「贺总……」 贺天扭头看了她一眼，刚想说话，办公室里的座机就发出了一阵铃声。 他懒得理会，但电话挂断之后又锲而不捨地打了过来，一阵又一阵地迴荡在办公室里，仿佛是催命符一般。 不知想起了什么，贺天不耐烦的脸色顿时一僵，立刻快步走了过去，在这通电话即将挂断之时，接通。 「贺总真是忙人啊，打你手机打不通，打你座机也没人接，怎么还非要我去荣城找你？」 电话那头的阴冷声音让贺天倒吸一口气，他诚惶诚恐地道：「我怎么敢，二爷。」 那头冷哼一声，声音温度骤然下降，带着刀锋般凌冽的阴寒：「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状况，你觉得呢？不然我三亿白白打水漂，我心里也不好受啊……」 他说得咬牙切齿，显然是隐忍着怒火，贺天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在他面前，会先被这位表面温和实则心狠手辣的江二爷先去半条命泄火。 但就算如此，他现在后背也出了一身冷汗：「二爷，我也不知道项目哪里出了问题，突然就被通知解除合同……」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江霖讥讽，「很明显，你被人耍了啊，那个女人从一开始就是站在霍寒霆那边的。」 「同一个坑你跳两次，我当初怎么会觉得你这么蠢的人能给霍寒霆制造麻烦？」江霖连连摇头，贺天额头青筋隐隐暴起，拳头紧紧地捏住，指关节泛着白，眼眶愈发地红。 他知道，他当然知道项目究竟哪里出了问题，但他不愿意相信，宁可自欺欺人觉得是霍寒霆连着他们两个一起骗了，也不想看见顾晚颜嘲讽冷漠的面孔。 但现在被江霖戳穿之后，他瞬间就崩溃了。 江霖说了什么他都没有听清楚，只听见了最后一句。 「你好自为之，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不然我不保证你还有命离开。」 男人声音冰冷，电话挂得干脆利落。 但事实上江霖也并不好受，天成的项目出问题，他们这个最大投资商首当其冲，先不说三亿的损失，就是公司内部对他的能力怀疑就已经够让他喝一壶。 第188章 一寸寸掰断他伸过界的手 ()」 男人闭眸仰靠在沙发上，眼睛底下一圈淡淡的青色，他捏了捏鼻樑，听见门口有动静传来顿时睁开眼。 程响迈步进来，手上拿着一沓资料：「二爷，现在江氏状况不好，我们未必吃得下那些项目。」 三个亿打了水漂，就算是江氏，最近这段时间流动资金也要紧一紧，更别提现在他们的股价还在不断下跌。 「那就找投资，替我联繫一下以前的合作者。」 程响点点头，眉头皱了皱：「那股东那边怎么办？江晟似乎还在兴风作浪。」 「那群老头子……」江霖轻嗤一声，眸中隐隐有着冷意泛起。 但偏偏这群人还动不得，都是江氏的老人了，个个精明还位高权重，本身能容纳江霖上位就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现在被他们抓住这么大的把柄，再加上江晟游说，说不好他这个位置就坐不稳了。 「先拿下这些项目。」江霖当机立断起身，程响去联络这些投资商，然而没过一会儿他面有难色地回来。 「二爷……」他欲言又止。 江霖正在办公桌前处理文件，见此，他停下动作，皱眉看向程响：「怎么了？又出什么事？」 「二爷，华容和新亨说资金周转不开，拒绝投资，英资和开宇说暂时没空赴约，剩下的说不愿意投资……」 程响失去了往日的镇定，他眉头深深地皱起，觉得这些人大规模地拒绝未免太不正常了一些。 「都不愿意？」江霖眯了眯眼，狭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光，所有的事情最后都在他脑中连成了一条线，震得他忍不住捏紧拳头。 「霍寒霆……」他咬牙切齿，「你好得很！」 霍寒霆？ 程响心中一惊，随后便一阵瞭然，帝都中敢如此明目张胆地针对江氏且还能压制住其他资本的，恐怕也只有霍氏了。 就算大本营在南方，他们在政治中心的影响力也是毋庸置疑的。 江氏这次本身就遭遇了滑铁卢，现在跟他们合作有着极大的风险，霍氏的出现也恰好给他们拒绝的思想加上了新的筹码。 他冷笑着拨通电话，甫一接通就裹挟着震怒和暴风雨的压抑。 「小霍爷真是好手段。」 「承让。」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是淡然，「来而不往非礼也。」 江霖冷笑连连：「那场车祸恐怕连你皮毛都没伤到吧？」 「还是伤到了。」霍寒霆轻笑，「您的这份大礼我受到了，现在我也给您指条明路，东西怎么吞进去的，您最好怎么吐出来。」 江霖眉眼阴沉，他没有开口说话，显然是在权衡跟霍寒霆交易的后果和利润，半晌他松了口， 「这次我认栽，谁让我对新能源这块认识还不足，着了你的道。帝都的项目可以给你，但你打算出多少？」 霍寒霆说了一个数。 江霖冷嗤一声：「你打发叫花子呢？这个数连我给你打gg的费用都不到，更别提弥补我这两天缩水的市值。」 「江先生搞错了一件事。」霍寒霆相当冷静，「现在是项目即将在你手里烂掉，而并非是我求着地转让，你不让大有其他人会送上门来。」 霍氏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抢的。 说完他就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听着那头的忙音—— 「砰」的一声响。 江霖手中的钢笔被硬生生掰断，他眼神阴鸷得可怕。 外面的秘书忽然外面敲门进来，忐忑地道：「江二爷，股东大会紧急召开。」 程响心里一沉，他们跟霍氏的谈判还没有敲定，这个时候召开股东大会，恐怕来者不善。 翌日，一条重大新闻出现在了财经报纸的头版头条——《江氏集团权力更迭，江霖因判断错误而下台》。 在昨天的股东大会中，江霖被逼宫，江晟终于上位成功——在他父亲去世几年之后。 顾晚颜看到消息的时候想向霍寒霆了解一下情况，却发现他正在打电话。 「好，到时候项目交接就请江先生派人跟我的特助对接。」 以顾晚颜的角度，看得见他那唇角微勾的弧度。 「那么江先生，不，江董事长，祝我们合作愉快。」 他挂了电话，回头看见了正竖着耳朵偷听的顾晚颜。 见被发现，后者咳嗽一声，指了指手中的报纸标题：「那个江老二下台是你造成的？」 「算是吧。」霍寒霆在桌子边坐下来，神情透着一股遗憾，「不过他迟早还会回来。」 「回来？」顾晚颜有些懵。 霍寒霆耐心跟他解释：「江晟和江霖的手段相比，实在是差太多了，这次有我，所以他能成功上位，但这个位置他想必不会坐得安稳。」 虽说江晟是江家从小培养的继承人，但论手腕还是江霖更胜一筹，也因此能和霍寒霆厮杀得有来有回。 「江老二这么难搞？」顾晚颜之前只觉得他是个不好招惹的人物，却没想到居然是块这么难啃的硬骨头。 「他是江家的私生子，直到十四岁那年才被接回家，在此之前他已经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许久，但伪装得好，骗过了所有人，跟着江晟一起接受精英教育，江家恐怕也没想到居然养大了一匹狼。」 顾晚颜心中「啧啧」两声，这经歷可真够复杂曲折的。 帝都的几个开发项目重新回归到霍氏手里，至此心中明了的人几乎都看穿了这场好戏，不免对这位霍家大少的手段又忌惮了几分。 网络上霍氏也针对最近的谣言统一进行了声明，严厉斥责并表示他们项目没有任何问题，试点推行依旧照常。 霍氏股票重新开始抬头，一切又恢復到了正轨，两大资本博弈正式画上句号，以一方大获全胜落下帷幕。 但霍寒霆记性好得很，他没忘记还有一个夹在中间沖缓的牺牲品。 姜柊给他打电话过来，详细说了一下情况，最后总结：「肯定要宣布破产，而且负债纍纍，向银行的贷款也无法偿还。」 霍寒霆注视着页面上滚动的新闻，冷漠的眼眸中闪动着幽暗的光：「去跟莫行长打声招唿。」 一道指令下去，绝了贺天最后的路。 姜柊应了一声，挂了电话。 霍寒霆摩挲着手机屏幕，他眼眸微眯，闪过一丝冷冽的光。 他说过，会一寸寸地掰断他伸过界的手。 第189章 穷途末路 ()」 在看到江氏的新闻的那一刻，贺天就知道自己彻底完了，他失去了最大的依仗，而且这份依仗还会反过来刺伤他。 他看着楼底下那群每天都拥挤过来谩骂的时人仿佛看见了曾经父亲饱受的煎熬，他是不是就是在这么绝望的境地下才选择了一了百了？ 贺天眉眼愈发阴郁，他这几天一直待在公司里，谁让他家门口都已经围满了讨债的人，他只能被围在这一小方黑暗的空间里，郁郁寡欢。 身后的门忽然被敲响了，秘书慌里慌张地跑进来：「贺总，银行催债了。」 贺天皱眉：「怎么会这么快？」 银行的贷款是有期限的，他这次向银行贷了不少的钱，按道理来说根本不会让他这么早还钱。 「不知道，对方在电话里一个劲地催，说如果还不上的话，就要走法律程序。」秘书一脸惊恐。 如果走法律程序，那他们可就全完了，贺天所有的固定资产都会拿去抵债，公司也会因为还不起债务而被迫宣布破产。 贺天眼底戾气滋生，他狠狠地踹了一脚面前的办公桌：「到底是谁！」 这时外面又冲进来了一个员工，急切地说：「贺总，税务局来人了，说要查咱们的帐！」 贺天唿吸一滞，他站在昏暗的办公室里，忽然觉得整个空间都逼仄起来，压迫得他喘不过气来。 税务局的人临走前只说了这么一段话：「天成公司涉嫌偷税漏税，根据《企业破产法》，就算你们申请破产清算资金，我们也有权向你和其他股东追缴税款，请你在还清员工工资以及欠款之后立刻补交税款。」 贺天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这么多年过去，偷税漏税的金额早就已经达到一个巨大的数字，他现在差不多一分钱也没有，怎么能还得起欠款？ 他颓废地坐在了沙发上，但股东和一些焦急的员工却不愿意放过他，外面那些股民进不来，他们可以进来。 「贺天，你干得好事，连累我们要一起跟你承担责任！」 愤怒至极的股东一把拎起他的领子，「你不是说没事吗？不是说没问题吗？你看看现在公司成什么样了？」 他恶狠狠地推开了贺天，几天都没有休息好的青年在中年男人的摇晃下头昏脑涨，踉踉跄跄地一头磕在茶几角，感受到额头剧烈的疼痛，他一摸，满手的血。 贺天缓缓抬头看着他们，其他股东也尽是一张冷漠愤慨的脸，他不免讽刺地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你们现在来指责我？当初项目通过时，你们有出来反对的吗？」 「你们现在是活该啊，活该！要跟我一起承担公司债务！」 其中一名上了年纪的股东跺着拐杖赶过来，听见这话差点背过气去，他跺了跺脚，悲怆道：「造孽啊！你们姓贺的都造孽，你爸爸当初不走正道，现在儿子也走歪路，上樑不正下樑歪！」 一直冷笑的贺天听见这话终于愤怒出离，他阴狠的目光盯紧了这个人，咬牙：「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爸？」 他沖了上去，一下子就把上了年纪的老股东撞倒在地，还打了两拳。其他人立刻上前来拉，偌大的办公室里乱成了一锅粥。 最终所有人都跟着救护车离开了，但贺天因为殴打他人被匆匆赶来的警察带走了，他们是从正门走的，记着闪光灯照耀在他身上，让他头垂得更低了，如同丧家之犬一般。 忽然不知道是谁，扔了一个鸡蛋到他头上，金黄色的蛋液混合着浓稠的蛋清黏答答地往下流。 这仿佛打开了一个开关，不知从哪儿来的牛奶、石头、烂菜叶一股脑地朝着贺天砸开，砸得他身上一块块地疼。 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旁边的股民群情激奋，各种恶毒的咒骂都冲着他过来，让他整个人神经都麻木了。 警察喝止周遭群众的暴动，加快脚步把他塞进了警车里。 五天后，贺天一脸憔悴地从拘留所里出来，身上原本平整的西装此刻皱巴巴的像是抹布条，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发现没有烟后又放弃。 连绵的阴雨伴随着风颳在脸上，他抹了把脸，嘆了口气带着深深的疲惫：「申请破产清算吧。」 秘书撑着伞缓缓点头。 天成宣布破产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他所有的资金都被率先拿来补发员工资金和保险，随后是银行欠款。 但这么点钱根本不够，贺天名下所有房产和车子都被拿来抵押，他冷眼看着银行查封了他的住宅，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父亲破产的那一时刻。 他终于什么都没有了。 外面依旧阴着天，贺天走出来时，秘书还等在外面，他摆了摆手：「你走吧，另谋高就。」 秘书有些犹豫：「贺总……」 贺天面无表情：「我现在算哪门子贺总？」 秘书从善如流地改口：「学长，那你保重。」 公司里的员工早就已经跑光了，她能留到现在已经是仁至义尽，抬头仔细看了看依旧面容清俊的男人，她嘆了口气，转头撑着伞离开了。 贺天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了，他一个人行走在穷途末路命运上。 他摸了摸口袋里仅剩的一点现金，走到路边打了一辆车，他哑着嗓子回应司机：「去光辉唱片。」 他抵达光辉时已经快临近下班时间，道路上的人来来往往，他孤身一人淋着雨逆行就尤为显眼。 最终他在光辉地下停车场对面的檐下等待，水滴高高地坠落下来擦着他的鞋尖坠落，在地上砸出小水花。 陆陆续续地有人从门口出来，顾晚颜今天下班晚了点，因为她之前请过太长的假，总得多做点事。 傍晚六点，她开着车从停车场口出来时，一个拐弯差点撞到了人，踩了急剎车，她惊魂未定地看着站在她车头前，双目猩红的男人。 两人隔着一个挡风玻璃互相对视。 最终贺天开口，顾晚颜听不见他的声音，但看懂了他的口型。 他是说：「下来。」 顾晚颜一阵沉默，她当然从新闻上看见了贺天一连串的惨状，报復的快感是有的，但随之而来的也是无趣。 她已经不想再跟这个人有任何牵扯了。 第190章 摊牌 ()」 顾晚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贺天心脏一寸寸地痛了起来，他在事件发生之后还试图告诉自己，也许，也许顾晚颜也被骗了，也许她是有苦衷的，但当见到她的表情和眼里的漠然时他终于明白，所有的想法不过是他一厢情愿。 江霖说得对，他又一次被人耍了！ 面容逐渐狰狞，贺天走到车旁，恶狠狠地踹了一脚车门：「顾晚颜，滚下来！」 这里人群密集，周围都是下班的白领，贺天刚刚踹的那一脚发出的巨响已经让不少人的目光望了过来。 而且这辆车还是霍寒霆给她买的代步工具。 顾晚颜脸色沉了下来，瞥了他一眼后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贺天阴沉沉地看了她一眼，走到副驾驶的位置上了车。 顾晚颜皱眉看了一眼被他身上雨水打湿的真皮座椅，却还是没有开口说话，只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缓缓驶上大路。 贺天居然也没有开口，任凭她不知开往什么地方去。 顾晚颜把车子停在了不起眼的路边。 为了安全，她降下小半截车窗，凛冽的风混合着冰凉的雨丝从外面拍打在她脸上，让她的大脑前所未有的清醒，也前所未有的冷静。 她刚回到这一年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将贺天和谢玲碎尸万段，要让他们尝尝她曾经受过的孤苦绝望。 但真到了这一天时，她反而慢慢地平静了。 「说吧，找我干什么？」 顾晚颜转过头开来看他，眉宇间含着一丝漫不经心，贺天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胸膛因为粗重的唿吸而剧烈地起伏。 这个女人怎么能这么没心没肺？她害他至此，就没有一点愧疚吗？ 「那份错误文件是你故意的？」 尽管知道事实，但贺天还是想亲口从她嘴里确认。 顾晚颜爽快地承认：「对，那是霍氏之前的失败推测。」 贺天眼眶愈发地红，眼白攀爬上红血丝：「所以你从始至终都在骗我？也从来没想过跟他离婚跟我在一起？」 顾晚颜没有说话，靠在驾驶座上瞥了他一眼，眼神不言而喻。 贺天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冷笑连连：「我早该想到的，哪会有女人能抵抗得了霍家的权势，在我这里装得贞烈，暗地里说不定早就和霍寒霆……」 「贺天。」顾晚颜神情冰冷地吐出这两个字，她目视前方，眼神冷冽，「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 贺天盯着她，没有说话。 「我们高中就认识，在一起之后我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但你呢，跟谢玲滚到了一张床上，在我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这么多年，你不仅没有愧疚，是不是反而还觉得我愚蠢，为此沾沾自喜？」 贺天眼眸一凝，他看着顾晚颜，原本憎恨的眼神出现了一丝皲裂，泄露出了里面的慌张。 顾晚颜怎么会知道他跟谢玲的事？ 「我……」 他想要辩解，但顾晚颜却并不给他这个机会。 「你别解释，我噁心听你那些虚伪的话。」顾晚颜唇角勾起一抹嘲讽，「我一直觉得和霍寒霆发生了关系很对不起你，这些年一直愧疚地想要补偿，甚至为此恨了他五年，但这一切不过是一场笑话而已，贺天——」 她忽然轻笑出声，转头目光幽寒地看着他：「你能告诉我那天你把我叫到凤升去做什么吗？」 贺天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他嘴唇蠕动了几下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喉咙像是被卡住了一般。 这件事，这件事应该只有他和谢玲以及那个张总才清楚，顾晚颜是从哪里知道的？ 还是她在诈他？ 他神情变幻不定，但顾晚颜懒得跟他绕圈子：「这个时候再撒谎一点意义也没有，既然你想不起来，那就我来告诉你。那天晚上你把我叫过去应酬，我对你毫无防备，喝下的酒里有你下的药对不对？如果不是后来误打误撞遇见了霍寒霆，恐怕我那天就要被送上一个年纪比我父亲还大的老头子的床吧？」 贺天避开了她的眼神，不敢看她，他怎么也没想到，顾晚颜居然知道这件事，明明他隐瞒得足够好…… 「你看，直到现在你还是在后悔怎么没把这件事藏得更好一些，而不是后悔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顾晚颜眼中尽是讽刺， 「不过我跟了霍寒霆对你更有利不是吗？你劝我当初嫁给他，营造出迫不得已为我好的深情假象，其实是想让我做你报復霍氏里应外合的棋子吧？我也真傻，居然就真的帮了你他这么多年。」 贺天颓废地瘫在座椅上，再也没了之前想要找顾晚颜算帐的那份气势。 难怪她的态度会突然转变，难怪她一反常态地开始帮着霍寒霆，甚至追逐他的身影。 贺天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 心口一阵抽疼，顾晚颜深吸一口气，将她前世的悲惨一字一句地说出来：「我如果没有发现这些事的话会怎么样？在你心里，我已经成为了霍家的一份子，你动不了霍氏，恐怕会拿我出气吧？」 「我……」贺天想要反驳，他怎么会那么做，但看着顾晚颜的眼神，却又说不出话来了，依照他的性格，他的确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顾晚颜想起当初从病床上醒来第一眼看见的俊朗少年，他温柔惊喜地一笑，自此彻底撬动了她的心房，但如今想来却尽是哀戚。 「读大学你家里破产之后，多少人离你而去，但我不在乎，你是富二代也好，是穷光蛋也罢，只要你还是那个少年，我就不会离开你，但我从来没有想到，率先放弃我们之间的是你。分手也好，大家好聚好散，但你百般利用作践我，你说我恨你什么呢？贺天。」 贺天最后是落荒而逃的，他开门下了车，身影流窜在人群中，一连撞到了好几个人，踉踉跄跄地消失在了灰濛濛的阴雨中。 顾晚颜双手搭在方向盘上，闭了闭眼，一股由心底散发出来的畅快令他她笑了两声。 果然，人只有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才会沉浸在后悔中无法自拔。一时的报復怎么够呢？她要他这辈子都活在后悔的无尽阴影中，直到死亡为止。 第191章 背叛 ()」 顾晚颜调整好心情，开着车驶上马路，很快就消失在车流中，而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发现，距离她不远处的街道边也停着一辆低调的黑车。 贺天从车上下来时，车中的黑衣男人对着手中的对讲机：「姜特助，已经下车了，还要我们过去吗？」 他又应了一声，收回了想要去开车门的手。 姜柊接到消息后立刻汇报给霍寒霆：「霍董，贺天已经离开了。」 霍寒霆手指捏着文件一角久久未动：「她没事？」 「还能开车，应该是没事。」 霍寒霆心神收了回来，翻过这页资料，视线停留在白纸黑字的一堆专业术语上：「继续跟着她，别被发现。」 这段时间不太平，他特意找了几个人跟着她，谨防危险。 「是。」姜柊垂首，「那贺天那边……」 「你看着办吧。」霍寒霆漫不经心地在文件签字出签上自己的名字，「他不应该再出现在晚晚面前。」 姜柊心头一凛然，立刻垂首：「我知道了。」 他转身出了办公室，但霍寒霆却停下了动作，久久未动，良久他放下笔，拉开办公桌最底下里一个带锁的抽屉，从里面抽出了一个档案袋。 他绕开尼龙绳，从里面抽出一沓资料，连带着掉了几张照片，其中一张掉在了地上，他弯腰拾起。 他反手转过来一看，照片上的一男一女对着镜头，眼里有光。 女孩梳着马尾辫，高高扎起，露出饱满的额头，微微抿唇笑着，清丽婀娜。男孩就笑得肆意许多，上扬的轮廓灿烂又耀眼。 两人看起来极为登对，在校园背景的衬托下还有一丝青涩，却也难掩那股蓬勃向上的劲。 霍寒霆凝神注视着照片中的两人，指尖摩挲过女孩的面容，眼眸深沉又克制。 这是他缺失的一截她的过去，不曾参与，也没有机会再参与。 深吸一口气，男人又将档案收好，放了回去。 忽然一阵闷响，他转头看向玻璃幕墙外渐渐放大的雨势，豆大的雨滴砸在玻璃上，凝结成一片水幕，不断地往下流淌。 整座城市都笼罩在阴沉的天空之下。 贺天淋着雨，狼狈地穿过街道，雨水从头顶滑落下来，蒙盖住了眼睛，被他一手抹去，他忍不住张开嘴巴唿吸，却尝到了几滴苦涩的雨水。 雨水也有味道吗？ 贺天来不及细想太多，就乘着雨势跑到了一幢独身公寓下，按下门铃。但里面没有声响，他不耐烦地又多按了几遍。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开了一条缝，谢玲警惕地从门缝里看他：「你过来干嘛？有什么事吗？」 贺天眯眼看她：「这房子还是我送你的，我没有资格过来吗？」 谢玲不满：「送我的就是我的了，现在房产证上写得是我的名字！」 贺天目光阴鸷地盯着她，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谢、玲！」 里面忽然传出来了一道男人的声音：「亲爱的，是谁啊？」 紧接着是一道「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一个高大的外国男人逐渐从阴影中走出，站在谢玲后方，搂抱着她的腰，他穿着睡袍，露出大片胸膛，上面还有暧昧的痕迹。 贺天这才注意到谢玲身上穿的也是睡袍，再一联想到刚才久久没有人来开的门，这两人在里面做什么，沙子也猜得到。 「谢玲！」贺天目眦欲裂，他不敢相信，谢玲居然敢给他戴绿帽子，他一步上前就高高地举起了手，想给她一巴掌，却没想到被外国男人抓住了手腕。 后者用力一甩，贺天踉跄着后退几步，从屋檐下退回了雨中。 谢玲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面带不屑：「你别一副我绿了你的模样，你可从来没有对外宣称过我是你女朋友。」 「你收我的房子，收我的礼物，现在跟我说与我没有关系？」贺天冷笑一声，「当初在床上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你自己要给我，我有什么办法。」谢玲讥讽一笑，「况且连顾晚颜都不要的垃圾，我凭什么回收？」 贺天想起刚刚在顾晚颜那里碰的壁，顿时眼眶红了起来：「是你告诉她的？」 谢玲莫名其妙：「什么我……」 「你当初为什么要*我？」贺天恶狠狠地看着她，「如果不是你，我和晚晚现在一定好好的。」 顾晚颜会守着他，而且永远不会背叛他。 谢玲神情冷了下来，笑得讥讽：「那你去找她啊，看究竟能不能把她从霍寒霆身边抢回来。你这个废物现在反而怪起我来了，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贺天你可真是噁心得一次又一次刷新下限！」 「分明就是你的错！」贺天红着眼睛冲上去，却被男人一脚踹到了外面的小水坑里，溅了满身的污水，腹部一阵剧痛，半天都爬不起来。 谢玲冷哼一声，居然临下：「你别让我再看见你！」 公寓的门对着他「砰」的一声关上，贺天颤抖着身体跌坐在雨中，眼里尽是深沉的恨意。 良久他才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腹部，一瘸一拐地离开了这里。 没有地方可去，他游荡着回到了公司，仰头看着这幢人去楼空，注入他大半心血的地方，最终露出一抹惨笑。 他怎么会走到如今这一步的，他明明应该成功地走向巅峰才对啊！ 精神一阵恍惚，而远处的雨幕中有红蓝光芒闪烁而来，两辆警车在他面前停了下来，几名警察下车，不由分说给他戴上了手铐。 贺天双手反剪在身后，一阵惊慌失措：「你们要干什么？我已经从拘留所里出来了！」 他是无罪的！ 「贺先生，由于您涉嫌虚开增值税发票，已达到量刑起诉，现税务局已经正式将你移交司法机关。」 几名警察不由分说押着他往车里去。 冰凉的雨水从头顶往下浇灌，贺天身上的衣服早就已经湿透，但他却一脸呆愣地僵直着身体。 怎么会呢？怎么会突然就移交司法机关？ 税务局一般情况下不会这么做，到底是谁，到底是谁要对他赶尽杀绝！ 第192章 年纪轻轻瞎了眼 ()」 贺天被逮捕的消息并没有惊动太多人，霍寒霆只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知道了」就没有了下文。 他从公司回到家时，顾晚颜正在楼上的琴房里编写曲子，偶尔会传出一段钢琴韵律，青涩又凌乱。 霍寒霆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后，推门进去。 顾晚颜头也没回：「澄澄，爸爸回来了吗？」 琴房隔音效果极好，几乎听不见外面的声音。 霍寒霆迈着步子靠近，顾晚颜终于察觉出来不对，这脚步声沉闷又稳健，不是小孩子的步伐。 她迟疑地转头，入目是与视线平齐的西装纽扣，闪着淡淡的华贵光泽，顾晚颜顺着领带往上，与男人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对上，有些赧然。 「原来是你啊。」 霍寒霆低声「嗯」了一声，站在她身边：「找我有事？」 顾晚颜一愣，随后摇了摇头：「没事，我就是让澄澄问一下。」 霍寒霆没有再询问，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开口道：「贺天偷税漏税，被移交公安机关侦查了。」 他语气很淡，视线却从钢琴转移到顾晚颜脸上。 「是吗？」顾晚颜顿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下午才和自己面对面的人这会儿竟然会在牢里，但除此之外也没什么感想了，她摇了摇头，「咎由自取罢了。」 如今他进了监狱，也就当是为前世欠下的罪孽还债了。 一想起前世他们一家人的惨死，她还是忍不住恨极，咬着牙想单单进监狱会不会太便宜他了？ 她这副不太平静的姿态落入霍寒霆的眼眸，就像是一团墨色悄然浸染开，他原本就漆黑的瞳孔更是如同泯灭了所有光线一般。 就算恨他，也到底意难平吗？ 霍寒霆一只手悄悄地背到了身后，抓紧又骤然松开。 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贺天站在座机前久久未动，他捏着电话竟然不知道打给谁才好，没有家人，没有朋友，连谢玲也背叛了他。 他比几年前家里破产时更加落魄。 贺天想了想，开始按号码，但拨通后对方久久没有接听，他所有的希望都在冰冷的等待中变得空洞又绝望。 就这么恨他吗？ 他挂断电话，冷静片刻后他打给了自己秘书：「小张，再麻烦你一次，帮我找个律师，我现在被移交公安机关……」 等到那头应下来，贺天才挂了电话，有些不甘心地看着座机，又拨打一遍最初的号码，这次很快就接通了， 他紧张起来：「喂，晚晚是我……」 「嘟——」 贺天身体僵住，不敢置信地看着手中听筒中传出来的长音，他分明听到电话那头接通了，怎么一下子又挂断了。 他不信邪地又拨打，结果一拨通就传来冰冷的机械女声。 「您所拨打的号码正在通话中……」 这不就是不肯接吗？贺天失魂落魄地挂了电话，他原本以为她就算恨他，对他也还是有情的，现在看来她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 霍寒霆盯着被顾晚颜扔到一边的手机，睫毛垂下，遮盖住眼底情绪：「怎么不接电话？」 「小gg，不用理睬。」顾晚颜拿着笔在纸上涂涂写写，一副半点没受打扰的模样，但转而她又想起了什么，迟疑地抬起头，「这个号码刚刚打进来你没接吗？」 她方才有事出了一趟琴房，手机就放在钢琴旁，回来的时候多了一个未接来电。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gg，每在意，没想到过了几分钟又打进来，她一接听就听出来是贺天。 贼心不死，怎么有脸给她打电话的？ 霍寒霆坐在单人沙发上，转了转袖扣，金属制的袖扣闪过一道冰冷的光泽：「我没有兴趣侵犯其他人的隐私。」 他的确盯着那个号码看了很久，一串8开头的短号，前面还加上了荣城的区号，一看就是从行政机关打来的。 他有八成的确定是贺天，不免对他的意图有些嗤之以鼻。 顾晚颜嘆了口气：「其实是贺天打过来的，我估计他想让我捞他一把。」 霍寒霆抬起头，下颌线条随着他的动作而紧绷起来，划出一道锋利的弧度：「你想帮他？」 「帮什么帮。」顾晚颜把改好的曲谱整理放在一边，「好不容易才把他送进去，我巴不得他一辈子不出来。」 说完这句话她顿了一下，一不小心把自己心里话说出来了，霍寒霆会不会以为她太狠毒了点？ 她缓缓转过头，犹豫着要不要解释一句，就看见霍寒霆微微扬起的唇，他眼睛中的锐利仿佛一下子就化开了。 「你现在觉悟倒是高，以前怎么看上他的？」 在他看来，贺天能看上顾晚颜，算他识货。顾晚颜看上贺天，就是眼光问题，审美有待加强。 顾晚颜摇了摇头：「年纪轻轻，瞎了眼。」 怪她当时鬼迷心窍，想要拽住在那段最困苦的时光中唯一一丝温暖。 霍寒霆闷笑一声，顾晚颜也笑起来，端着一杯温热的奶茶靠在钢琴旁，低头啜饮一口，裊裊薄雾间，她看着杯子中的倒影，觉得命运真是奇妙。 放在几个月以前，她从未想过自己居然有一天还能跟霍寒霆心平气和地谈起前男友。 「我还有事，先走了。」霍寒霆从单人沙发上起身，挺拔的身材如寒松。 顾晚颜「嗯」了一声，目送他出了门，结果第二天就见他们话题中的人物等待在他们公司楼下。 「晚晚！」 男人看见她立刻上前来，仪态比昨晚好了很多，却也难掩落魄，他嘴唇苍白，看见顾晚颜时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 顾晚颜却冷着脸掉头就走。 贺天昨天踢的那一脚，让她的车送去维修了，她也没跟霍寒霆说，今天打算自己回去。 「晚晚！」贺天却追了过来，絮絮叨叨地念着，「我知道自己以前错了，真的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他现在后悔不已，只有经歷过低谷，摔到再也爬不起来才知道真心的可贵，为此他愿意匍匐到她面前祈求她的原谅。 顾晚颜停住脚步，避开他的接触，她偏转过头，长发微微有些卷，拂过耳畔痒痒的，她抬手漫不经心地将髮丝撩开，露出手腕上晶莹剔透的玉镯。 她抬了抬下巴，眼里是似笑非笑的倨傲：「我当年瞎了一次，但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瞎一辈子？」 第193章 想不想出去玩 ()」 贺天愣住了，眼神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冷漠的侧脸，像是被打击到了似的。 「不，不是这样的……」 他试图辩解一些什么，想要伸手去拽顾晚，却扑了个空。 天空淅淅沥沥地又吓起了雨，经过的行人看他们一眼，匆匆加快了步伐又或者撑起了伞。 顾晚颜皱眉望了眼阴沉沉的天空，快步走到路边，想直接打车回去，但贺天像只阴魂不散的影子一般又跟了过来。 「晚晚，我被起诉了，也许要坐牢了，你……」 「哦，那真是恭喜你了。」 贺天的话说了一半骤然停滞，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顾晚颜，疑心自己刚刚是不是听错了，否则向来性格安然的顾晚颜怎么可能说得出这种话。 「晚晚……」 顾晚颜有点不耐烦了：「你能不能别再来找我了，跟着我干什么？表露你的后悔吗？还是想让我再帮你一把？」 她嗤笑嗤笑一声，眉梢挑起淡淡的讥讽：「在你眼里我就那么傻？活该一直被你和谢玲这对狗男女一直欺骗利用？」 贺天脸色有些难看，但他这次没说话，眼神一直盯着顾晚颜，良久浮现一抹陌生感，他道：「晚晚，你变了很多。」 她变得更加冷艷了，眼尾上挑，眉头轻扬，盪起的嘲讽能在任何人心中立刻戳一个窟窿，那张鲜艷的红唇，以往只会对着他浅笑，如今却吐字成一柄柄利刃，在人身上剐下一层又一层。 「我变成什么样都不管你的事。」顾晚颜不耐烦地又按下手机上的打车软体，「反正有人喜欢。」 贺天下意识地问：「是谁？」 「晚晚。」 一声隐隐的唿唤，像是幻听，极块地淹没在了泠泠雨声中以及唿啸而过的车流中，顾晚颜却瞬间抬起了头。 她握紧手机，东张西望一阵终于把目光锁定在了街道对面。 来往车流散去，终于有了片刻的空，街道对面的男人也完整地呈现了整个身形，他撑着一柄灰蓝色的伞，握在把手处的手修长又骨节分明，与漆黑的杆形成鲜明对比。 他身上是笔挺的西装，俊美的面容掩映在伞下，偶有车辆一晃而过，让他愈发有种不真实的虚幻感。 路口的绿灯亮了起来，男人微微抬起伞，深邃的目光在贺天身上轻描淡写地扫过就落在了顾晚颜身上，他脚步迈起，就要过来。 顾晚颜一个激灵：「你别动！」 霍寒霆脚步顿住，又收了回来，眸光似是有些不解。 下一秒顾晚颜唇边扬起一抹笑，贺天从霍寒霆身上收回视线，看向身边的人，这一看让他眼神一愣。 他睁大眼眸，一阵出神。他从未见过顾晚颜这么笑过，像是整个人瞬间晴朗了起来，浑身上下的气息无一处不在说她「惊喜」又「快活」。 即便是之前他们在一起时，顾晚颜的笑也是含蓄的，唇角弧度哪会上扬得这么大，控制不住的欣喜。 他眼睁睁地看着顾晚颜一只手拿着文件顶在头上，另一只手拽着过膝的长裙，小跑着朝对面跑了过去，像一只归巢的小鸟，撞进那个男人的怀里。 她拉着他的袖子不松开，他还听见她开口问：「你怎么来了呀？」 声音甜软，像是撒娇一般，跟方才与他讲话时的冷嘲热讽完全不一致。 他从来都不知道顾晚颜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像只鲜嫩多汁的水蜜桃，娇嫩得恨不得让人咬上一口。以前她事事要强，从来没有见她像谁服过软，更别提撒过娇。 不然他也不至于当年会鬼迷心窍地被谢玲勾走。 他以为这就是她的性格，结果如今却见她对另一个男人破例，这一刻，心底疯狂的嫉妒几乎要将他掀翻。 霍寒霆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手扶稳她的身体：「我来接你下班。」 顾晚颜心里早就已经有了答案，但现在听他说出来，心里愈发甜蜜。 知道她车子送去维修了，看来还是关心她的嘛！ 霍寒霆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贺天：「刚刚怎么不让我过去？」 「对面有噁心的东西，而且路面潮湿，把你鞋子弄脏怎么办？」 霍寒霆现在站在的地方是一棵树底下，路面还算整洁干燥，不过即便如此，估计鞋底也沾灰了。 顾晚颜有点可惜，霍寒霆的鞋底号称永远都是干净的，因为他踩的无一不是只有一小撮人能进去的高档场所，地面自然光可鑑人。 「弄脏了也没有关系。」霍寒霆并不是很在意，看着她头顶一层蒙蒙水雾，蹙了蹙眉，「先上车吧。」 顾晚颜点点头，矮身进了后座。 霍寒霆护着她，在顾晚颜弯身的一剎那，转头看了一眼街道对面。 即便相隔了一段距离，但贺天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他是第一次被霍寒霆这么认真地打量，但那股隐含着锐利与冷意的视线让他冷白了一张脸，感觉到了一股逼人锋芒，心神不由得慌乱起来。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这么清晰地感受过他和这个男人的差距，更别说还是这么狼狈的时刻。 他衣衫被雨水打湿了大半，神情颓废萎靡，一身落魄，对方却穿着讲究得体，那股矜贵的气质更是一道深沟横贯在他们之间。 即便是通性，他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男人的出色，只要他勾勾手，多的是女人前仆后继地往他身上挂。 而顾晚颜居然抗拒了他五年。 贺天尝到嘴里一点苦涩，那是后悔的滋味。 霍寒霆收回视线，收了伞上车，他拉上车门，吩咐前面的姜柊：「开车。」 黑色的车辆缓缓驶动，步入雨中。 霍寒霆从扶手箱中拿出了一条干毛巾递给顾晚颜，后者接过来擦拭头髮：「澄澄有没有人去接？」 「有。」霍寒霆颔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后忽然道，「想不想出去玩？」 顾晚颜动作一顿，抬起头一脸茫然：「？」 着名工作狂叫她出去玩？怎么听都像是办公室一日游。 「澄澄不是说想我们一家人出去玩吗？」霍寒霆手指点了点桌面，「我们可以一起出去。」 「可以吗？」顾晚颜又惊又喜，片刻后她才迟疑，「你有时间吗？」 霍寒霆一脸镇定：「我有。」 第194章 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 霍寒霆说完话，前面姜柊身体就僵了一下。 说实话整个公司都是霍寒霆的，只有他给别人批假，哪有人给他批假，因此他根本是常年无休。 这假从哪儿来的？ 还不是他的年假。 姜柊苦着一张脸，觉得自己当时真是太理智了，为什么脑子一热就跟霍寒霆打了这个赌，明明知道这位先生投资从来无一败绩。 但愿赌服输，他可不敢赖帐。 顾晚颜听他这么说，顿时兴奋起来：「那太好了，我们等下去跟澄澄说一说，他肯定会非常高兴。」 说完她又絮絮叨叨地念起来：「去哪儿呀？什么时候去？去多长时间？我回去得趁早整理一下行李，我们三个人估计要带不少东西呢……」 她掰着手指头计算着，霍寒霆神情不自觉地柔和下来，他感觉心口痒痒的，有一股充实感在往外冒。 「哎呀！」顾晚颜突然叫了一声。 「怎么了？」 顾晚颜懊恼至极，忧心忡忡：「你有假我没假，之前在公司已经批了假，连着国庆假期，我十几天没去公司，这没过多久又请假，会不会不太好啊？」 霍寒霆沉吟片刻：「你可以说去採风。」 编曲中有时会融入大自然的声音，比如海浪声或者风声，这是极其正常的事。 但顾晚颜才上班多久？ 她有些无奈：「付总监不会同意的。」 要再请假，估计他会立刻跳起来打她。 她闷头沮丧了一会儿，觉得连霍寒霆这个大忙人都能挤出来时间，自己却没空，真是太不科学了。 但这事儿基本吹了，她正想建议要不改天再去，就看见一旁的霍寒霆在手机上敲敲打打。 半晌后，他唇角露出一丝笑容，收起手机：「你明天照常去公司就可以了。」 顾晚颜：「？」 她眨了眨眼，正想再问两句有关旅游的事，却见他已经收回了目光，只能把到嘴的话先咽了回去。 第二天怀揣着疑惑去了公司。 办公室里有些嘈杂，付总监一脸喜气地进了办公区，拍了拍手：「各位，跟你们宣布一个好消息。」 办公室里顿时安静下来，有人开玩笑地询问：「付总监，是工资涨了，还是要给我们加薪啊？」 「都不是。」付总监一脸笑意，「是公司要团建，由老闆出资这次带大家去三亚玩，顺便采个风。」 底下顿时一片安静，随后便是一片热烈的欢唿，像是小学时听到要去春游的小朋友一般。 「哇，公司突然有了人性！」 「今年团建不是已经过了吗？」 「又来一次还不好？」 「也是！」 周围同事叽叽喳喳地讨论，顾晚颜听到后有些赧然，她一开始还愣了一下，但仔细想想就知道这多半又是霍寒霆的手笔，想必他又找了路景焕。 为了能让她出去可真是煞费苦心。 顾晚颜想起了网上看的一个段子，为了拥抱我，你拥抱了全班。 她表示霍先生为此做出的牺牲太大，回家得想办法给他补偿才行，但她终于也能出去啦！ 然而她唇角的笑还没来得及扩来到最大，就见付总监把目光转向她，笑容收敛，嘆了口气。 「小顾啊。」付总监踟蹰着怎么开口，办公室里也渐渐的安静下来。 顾晚颜：「……？」笑容逐渐僵硬。 「那个，这里有一份任务必须你加紧完成，老闆说指定要你编曲，所以这次你可能……没办法跟大家一起去团建了……」付总监又慌忙补充道，「不过，你加班这几天会有双倍工资。」 顾晚颜眨了眨眼，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背后隐藏的玄机，她紧着的心情松懈下来，扬起笑脸看向付总监：「我没事的，双倍工资还是我赚了呢。」 她说得诚恳，但周围的同事却觉得她在强颜欢笑，一脸同情地看向她。 双倍工资能有几个钱，哪有出去玩来得快活？ 小吴犹豫了一会儿：「付总监，真的不能把任务推后一下吗？顾姐头一次跟我们团建。」 付总监也觉得过意不去，但他摇了摇头。接到通知的时候，他就有提到过这件事，但对方说是上面的意思，且不会更改。 顾晚颜安慰他们：「我真的没事，你们好好玩。」 她这句话也是真心的，老实说她背着他们偷偷出去她旅游还有点心虚，而且拉上他们被迫团建，还是因为她想出去玩 双方在一片唉声嘆气里顶着愧疚互望，彼此都觉得对方很可怜。 顾晚颜接了任务就直接回家了，付总监说她有条件的话，可以在他家里办公。 回到家里时，霍寒霆还没回来，她接到了容英韶的电话。 「晚晚。」容英韶声音有点疑惑，「贺天怎么进监狱了？我今天看一个女人找上门来说想找律师打官司。」 贺天的公司破产，最多就欠银行钱，会上徵信黑名单，但这种迫于无奈的破产，银行一般不会提起诉讼。 「他偷税漏税。」顾晚颜歪着头，用肩膀和耳朵夹住手机，换上拖鞋，「税务局把他移交司法机关了。」 「移交司法机关？」容英韶有点诧异，「一般来说税务局并不会这么做。」 顾晚颜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容英韶想了想，「一般情况」又不是肯定，总会有例外的，她也没多关注，便道，「我听他们谈话，那个女人说贺天之前就已经找了个律师，给他取保候审，但不知道为什么又被抓进去了，现在她想请个靠谱点的律师，就来了我们这。」 「谈拢了吗？」顾晚颜皱了皱眉，定争的律师可是水平极高的，如果他们有人插手这件事，说不定还真能起死回生。 「没有，晏律师回来把她赶走了，还告诫了所有人，不许接贺天的案子，我还以为你家那位打过招唿了呢。」 顾晚颜有些犹豫，这她反而有些不确定了，半晌后她无所谓地道： 「反正，这件事你不用操心了，我回让他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你就负责在一旁无情的嘲笑吧！」 容英韶忍住笑意：「好啊。」 第195章 你知道她为什么要对付我吗 ()」 霍寒霆今天回来的早，而且亲自去幼儿园接了霍云澄回来。 「妈妈！」 小糰子两只肉乎乎的腿迈得飞快，他挣脱开霍寒霆的手，飞扑进顾晚颜怀里，搂着她的脖子不肯撒手。 小脑袋蹭在她的颈窝处，把她的心都蹭软了：「宝贝，今天有没有想妈妈？」 「想！」霍云澄干脆利落地回答，声音甜糯清澈。 「真乖！」顾晚颜笑着颳了刮他的鼻子：「那妈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霍云澄歪了歪脑袋，又转头看了一眼一脸平静的霍寒霆：「是什么呀？」 「我和你爸爸决定我们一家三口去旅游，怎么样，高兴不高兴？」 「真的？」霍云澄惊唿道，一张小脸兴奋得通红，他努力克制住自己心里的那份欢喜，想要向顾晚颜再确认一次，「真的吗？我们真的可以去旅游吗？我们一家人？」 顾晚颜一阵怔然，鼻尖涌上来一抹酸一意，不过是一家人一起出去而已，对霍云澄来说像是获得了什么珍宝一般。 明明普通人家孩子都习以为常的事，但对霍云澄来说却弥足珍贵。 她收敛起笑容，认真点头：「真的，我们一家人。」 霍云澄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像只小太阳一般，两只眼睛亮晶晶的，闪烁着光芒。 一旁的霍寒霆见顾晚颜蹲下来抱着霍云澄海讲话，心脏像是躺在了一片*的云上，轻飘飘的却又份再踏实。」 她说「我们一家人」，这个由他和她以及儿子组成的小小家庭。 霍云澄兴奋地想要先上去收拾他的玩具，顾晚颜摸了摸他的头，转身看见霍寒霆时，瞥见他眼里细碎的光，显得温柔与优雅。 她看着他，原本想问的话也卡在喉咙里也问不出来了。 「怎么了？」霍寒霆上前两步，敛眸看她。 顾晚颜摇了摇头，露出一抹笑：「我想问你，我们到底去哪玩呀？」 有些东西问出来也没什么意思，那个男人已经于她而言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他就像是一片落叶，被她踩碎之后，就不会再多看一眼。 「澳大利亚的凯恩斯。」霍寒霆已经想好了地方，唇角微翘，「喜欢大海吗？」 顾晚颜咬唇笑着点头：「喜欢。」 带着这份喜欢，顾晚颜卯足了劲把自己手头工作做一个收尾，霍寒霆的公司也不能就这么直接抛下，有一些事情要提前安排好，就连霍云澄请了假也没忘把作业补上。 一家三口都为了能去旅游而陷入了忙碌。 等到顾晚颜再听到贺天消息的时候，他已经被关押进监狱了，判了十年。 「十年？」顾晚颜吓了一跳，「怎么这么长？」 她心里是嫌短的，巴不得他一辈子不出来，但老实说贺天的罪行似乎怎么也达不到判十五年的标准。 「因为他不只偷税漏税一个罪行啊！」容英韶补充道，「之前他推搡的那个老人，病情又严重了，就把他给告了，而且——」 她偷笑：「检查方的律师不是他们自己的律师，是晏律师跟对方辩护律师对峙，把人家堵得哑口无言，我觉得我们老闆浑身上下仿佛都写着「无敌是多么寂寞」… 顾晚颜：「……」 她可以想像，反正平时晏修齐也绷着脸，眼神一扫，仿佛再说「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晏修齐的确有这个本事，他能力挽狂澜，争取受害人的权益，也能将对手置于死地。 「哎，我有点愁，你说十年后他又出来怎么办？」容英韶有点愁，随后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还某一个谢玲，你打算怎么办？」 顾晚颜眼眸中冷光一闪而过：「她也跑不了，我会让她马上去牢里陪贺天。」 她会好好替他们做一场祈祷，下辈子这两人最好还凑一块，省得去祸害其他人。 而此时，一间阴暗潮湿的单人牢房，一个人影坐在最角落里发呆，刚进来时，他绝望过也抗争过，然而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他未来的十年都要在这种地方蹉跎。 贺天深深地埋下了头，然而牢房的门却缓缓开了，两名警察走了进来：「贺天，有人来探望你。」 男人缓缓地抬起头：「有人来探望我？」 他父亲去世，母亲也改嫁，没有兄弟姐妹，现在公司赔了，连谢玲都不愿意再跟他来往，还有谁会来探望他？ 难道是—— 贺天眼底缓缓地浮现一个影子，他心头涌上一阵喜悦和忐忑，从地上爬起来，跟着警察来到了一间小房间。 警察站在门口没动。 贺天迫不及待地推门进去，然而在望见玻璃后的那个人时，身形顿时一僵。 他很想现在掉头就走，但男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让他一步也动弹不了，半晌后，他穿着粗气坐在了椅子上。 他跟他之间只隔了一层玻璃。 「霍董找我什么事？」贺天谨慎地看着他。 霍寒霆一身黑色西装，坐在桌子前就像是前来谈判的一般，他神情冷淡，身后还站着一个特助。 男人敲了敲桌面：「监狱的生活还适应吗？」 贺天听着就忽然呆滞了，紧接着他「蹭」的一下从椅子上起来，不可置信地猩红着眼看他：「原来是你！」 他就说为什么税务局为什么突然将他移交司法机关，之前明明说好的赔偿忽然往死里要告她。 原来真的有人要把他往绝路上赶。 「你这么做，就不怕晚晚知道吗？」贺天看着他，有些不甘心。 事实上这算是他跟他的第一对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之前一直讲他看做是对手，然而对方高高在上，从未看过他一眼。如今他将目光落在他身上，却给他带来了巨大的灾难。 「你没资格叫她的名字。」霍寒霆脸色稍冷，脸部线条锋利又凌厉。 贺天冷笑一声，即便已经进来了，他也还是不想让这个男人得意得太狠。 「我没有资格？你知道晚晚为什么会出手对付我吗？」 霍寒霆没有说话，但收集了档案的他事实上是知道的。 贺天轻笑一声：「因为我和谢玲在一起了，我噼腿了，她对我很失望，所以要报復我，但霍董你明白的——」 他微微扬唇：「恨之切，爱之深。」 第196章 我和她还有漫长的未来 ()」 身处监狱，贺天的眼神似乎也没有了往日里的顾忌和害怕，他与玻璃另一侧的男人对视，眼中带着挑衅。 霍寒霆眼眸泛起了一丝波动，盪起了一丝嘲讽：「你也配说「爱」这个字？」 对于贺天，他从来都没有放在眼里过，这个能力不足又怯懦，且还需要女人来替他谋取商场上的机会，手段太低端，这样的人连对手都不配做。 「怎么不配？」贺天露出一个阴毒的笑，「我和晚晚过去的那几年是你永远都插足不进去的。」 霍寒霆眯了眯眼，眼中缓缓凝起一丝冰冷，一股压抑充斥在整个小房间里。 一旁的话姜柊头更低了，心里已经默默地给贺天点了根蜡。 「可惜，你跟她的过去是有限的，我和她还有漫长的未来。」 贺天眼神阴沉了下来，眼中浮现一抹不甘心，但又无可奈何。 他从见到顾晚颜看着霍寒霆的眼神时，就知道这个昔日为了他付出一切的女孩已经毫不留恋地投入了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她爱上他了。 但这些他不会说出来助长他人威风。 「我今天来是有一件事想问你。」霍寒霆手指点了点桌面，身后的姜柊拿出手机立刻开始播放音频。 是当初发送到他们邮箱里贺天和顾晚颜谈话的视频。这些日子以来，姜柊一直在秘密追查下落，但却一无所获。 霍寒霆紧紧地盯着贺天：「这份音频是有人发送给我的，对方应该在你的手机中装了监听软体，你知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贺天脸色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后来的阴晴不定再到暴怒，最后慢慢地冷静下来。 霍寒霆一看他的神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眸中划过一丝冷冽：「你知道。」 贺天的手机在此之前被他摔坏了，否则他们可以进行反向追踪，也不至于要到监狱里来问当事人。 贺天的确猜到了几分，毕竟能这么近距离接触他手机的也就那么几个人。 但他凭什么要告诉霍寒霆呢？ 留着这个定时炸弹，说不定还能再坑他一把。 他进了监狱，他们也别想好过。 见他闭口不谈，霍寒霆也并不恼怒，他考虑了一会儿后道：「作为交易的筹码，我可以考虑帮你提前出狱。」 贺天冷笑连连：「坐十年牢也是坐，坐一年牢也是坐，有什么区别？」 他的人生已经毁了，上了银行徵信黑名单，这辈子都没办法再踏足商场，而且坐过牢哪家公司会要他，更别提还有一个江霖随时都有可能对他起杀机。 这么一想，牢房里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有了这份音频，就算晚晚没有背叛你，你也会一败涂地，这个背叛你的人，你就不想惩罚吗？」 「这是我想不想的问题吗？」贺天一脸讽刺。 他现在在监狱里，能去哪里报復他人。 霍寒霆考虑了一会儿后道：「只要你想，我可以帮你解决她，况且谢玲还知道你隐藏的那些资产，你就不怕便宜了她吗？」 「不可能！」贺天脸色大变。 那些资产是他在很早之前就已经转移海外的，是他出狱之后的生存根本，连顾晚颜都不知道，谢玲怎么会…… 贺天神情忽然一僵。 霍寒霆理了理西装的褶皱，起身便走。 身后传来一声重重的玻璃拍打声和一声怒吼。 「霍寒霆！」 贺天眼中尽是恨意和愤怒，他又重重地拍打了一下玻璃，外面守候的狱警立刻冲进来，把他反手押住，脑袋牢牢地摁在了桌子上。 霍寒霆将身后所有的动静都抛在了脑后，他行走在长廊中，沐浴在阴影中。 「我不想再看见他。」 霍寒霆神情隐匿在暗色中，姜柊没有任何意外地垂首：「我会派人将他转到西北十丰监狱里去。」 西北的十丰监狱距离荣城有一万多公里，而且地处荒僻之处，关押的大多都是穷凶极恶的暴徒或犯了大事的人，最重要的是，它还是混合监狱，几个人关一间牢房都是常事。 贺天被押送到哪里去，大概只能听天由命了。 霍寒霆没有任何波动，他不紧不慢地接着向前走，皮鞋踏在光亮的地板上，引起一阵迴响。 「谢玲那里，你亲自去办。」霍寒霆声音平静，却含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用霍家的人，不要外人插手。」 霍氏家族庞大，自然有培养出来忠诚于嫡系的护卫和人才，这些人往往可以替主子去完成一些隐秘的私事。 姜柊心中一凛：「明白。」 霍寒霆不再开口，他唇线紧抿，在脚步迈进眼光里的一剎那松懈了一些，眉间一片清朗，整个人如一颗松柏般光风霁月。 顾晚颜自从知道要去旅游就一直在房间里闷着收拾东西，就算容英韶打电话过来，她也是开了免提。 「澳大利亚！！！」 对面传来一声惊吼，顾晚颜有些庆幸开了免提，要不然这在她耳朵边，还不得聋了。 「你已经念叨了八百遍了。」顾晚颜有些无奈，声音中是抑制不住的欢喜。 容英韶语气中是浓浓的怨念：「你知道这对一个法律狗来说是多大的伤害吗？」 顾晚颜想了想：「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可得了吧。」容英韶吐槽，「你们一家人，我过去干嘛，真去了，你们家霍董还不得削我！」 「不会的。」顾晚颜轻笑一声。 「霍寒霆应该是想给你换换心情吧，毕竟最近发生了挺多事。」容英韶有些唏嘘，「贺天那个王八蛋终于遭到报应了，虽然你瞎了很久，但好歹后来擦亮眼睛了。」 顾晚颜动作停下，有些出神。这一阵子的确发生了不少事，明明只是她想报復贺天，结果最终成为了两大巨头的明争暗斗，还在股市中掀起了一阵金融风暴。 「晚晚……」容英韶声音中透出了一点兴趣，「我还没问过你，当初贺天追你那么久，你都看不上他，后来到底是怎么答应的？」 怎么答应的？ 顾晚颜一愣，记忆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当初那个最黯淡无光的时刻。 第197章 我可以抱抱你吗? ()」 「那时候你有事去外地了，并不知道。我那时候要参加一个比赛，结果比赛前一天曲子被顾芷歆盗用了，顾鸿晖逼着我退出比赛，我跟他们大吵了一架就从家里跑出来。」 失望和痛苦并不是一瞬间击垮一个人的精神，而是漫长的累积，一朝一夕的蚕食下，她的神经已经岌岌可危。 那天她再也忍受不了，从家里跑了出来却无处可去，最终去了酒吧，喝得酩酊大醉，但却没想到鸡尾酒里掺进了混合果汁，里面恰好有芒果汁。 不出几分钟，她全身上下都起了红疹子，手臂、大腿，裸露的皮肤上红通通的一片，吓走了所有想要上来搭讪的男人。 她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外面檐下有人在躲雨，但她当时神志不清，又或者心中始终充斥着一股无处发泄的郁气与没所谓，一头冲进了雨里。 磅礴大雨让她的大脑更加昏沉，她跌跌撞撞地往前走，被绊了一脚跌坐在墙角边的时候已经在模模煳煳的想，她今天大概会死在这里的吧？ 然而记不清过了多久，她头顶忽然没了雨，她眼睛睁开一条缝，模煳不清的视线中是一双黑色的皮鞋，再往上是黑色的西装裤以及整齐西装三件套，男人的面容看不清楚，只记得他撑着的一柄透明雨伞在那个阴沉的天空下像是为她撑起了整片天空。 「接下来的事，好丢脸。」顾晚颜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拽着他的裤子和衣角往上爬，最后抱着人家不肯撒手。」 「他们都不肯要我了，你要我好不好？」 现在回想起来，她觉得自己当时一定丑极了，身上是因为过敏起的红疹子，衣服因为摔在地上而脏兮兮的，头髮也淋得湿透耷拉在脑袋上，她到底是怎么有勇气挂到人家身上去的。 但寂静街道，淅淅沥沥的雨声中，男人那一声响在耳边的「好」便尤为清晰，在她笼罩着阴霾的世界中冲破一条缝，撒下一道光。 即便在醉酒中，她也像是知道这一声「好」有多珍贵，抱着他嚎啕大哭。 「后来你都知道了。」顾晚颜笑容收敛了起来，「我第二天下午在医院醒过来的时候看见了贺天，都做了那么丢脸的事，在一起感觉也没什么了。」 然而电话里却一阵沉默。 顾晚颜有些奇怪：「容容？」 「晚晚……」容英韶声音有些凝重，她小心翼翼地提道，「那照你这么说，贺天应该是照顾了你整整一夜？」 顾晚颜不太愿意提起以前的事，犹豫了一阵后还是点头：「应该是的。」 也因为这件事，她跟贺天在一起之后就特别信任他，以至于这么多年都不曾怀疑过他跟谢玲的关系，甚至心甘情愿为他伤害霍寒霆。 容英韶沉默的时间更长了，她深唿吸一口气：「晚晚，你还记得当时我听说你病了，去你们学校找你吗？」 「记得啊。」顾晚颜知道容英韶在忙着做社会实践，不好意思打扰她，在几天之后才告诉她自己病了，容英韶立刻火速赶了过来。 「我当时去你们宿舍楼下等你，听见几个女生在聊天，其中一个说你和贺天在一起也有她的一份功劳，是那天上午最后一节课，贺天来教室外等你，发现你不在，问了她，是她说你可能生病了，因为有人替你向老师请了病假。」 顾晚颜一怔，手中的东西瞬间坠落在地，她抬起脚步，慢慢地靠向桌子边的手机，声音隐隐有些颤抖：「你说什么？」 仔细回顾了一下，她早上缺的那节课应该是《赋格写作》课程，授课的老教授脾气不怎么好。 为了避免被记旷课，她还特意去向他说明道歉，谁知对方只问她病好了没有，她只当自己住院的消息传了出去，也没有多想。 居然有人帮她请假了吗？ 如果贺天是第二天才来找她的，那么之前她在雨夜里碰见的那个人，是谁？ 那天醒过来贺天穿的是白衬衫，他的西装放在一旁，她便没有了任何怀疑，也没有多问。现在想来，他也许是学生会刚开完会。 顾晚颜心里乱成了一团麻，像是陡然之间有人将她的记忆打乱，让她一时有些茫然无措。 她第一反应就是想要去向那位老教授详细了解情况，但时隔这么多年，对方哪里还能记得住这种小事，况且这五年来，她几乎跟以往都隔绝了，所谓大学同学也没有过任何联繫。 「晚晚。」容英韶嘆了口气，「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再纠结这些也没用了，现在你有了喜欢的人，目前最重要的是把握好当前的幸福，你明白吗？」 「你想哪儿去了，我只是有些惊讶而已。」顾晚颜当然明白容英韶怕她又钻牛角尖，她微微一笑，「我很感谢那个人，但也不必一定要知道他是谁，也许对方只是日行一善而已。」 听见她的调侃，容英韶松了口气：「你想明白就好。」 顾晚颜低头笑笑，她能不想开吗？好不容易才有了目前平静的幸福，她比任何人都要珍惜。 尽管那个人给她无望的生命中带来了一丝光亮，让她有勇气去与家族分裂，但于她而言，霍寒霆才是她最生命的支柱。 顾晚颜挂了电话，坐在床边久久不能回神，忽然门口传来了两声清脆的敲门声。 她起身去开门，一入眼便是纯黑色的西装，她看着一阵发愣。 「怎么了？」霍寒霆看着她出神的模样，不动声色地低头瞥了一眼自己的衣服，似乎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顾晚颜笑着摇了摇头，她抬头看着他笑了一会儿，忽然心头涌起一阵奇异的情绪，让她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他。 他会愿意让她接近吗？ 顾晚颜脑海中不断地进行天人交战，没留神霍寒霆愈来愈深邃的眼眸。 很明显她心思并不在这里，是在想什么？又或者是在想谁？ 想起贺天那一句「恨之切，爱之深」，他眸光一黯。 半晌后，顾晚颜像是下定了决心，她抬起头来看着他，带着一丝希冀：「我可以抱抱你吗？」 第198章 想尝尝 ()」 霍寒霆看着她，眸光露出些许疑惑，他盯着她看了许久，像是要搞清楚她怎么突然提出这么奇怪的要求。 尽管是夫妻，尽管两人之间气氛已经缓和了很多，但他们似乎并没有很正式的肢体接触，有的只是有意无意之下的短暂接触，那次在夜晚下的相拥是个美丽的意外。 他久久未曾出声，顾晚颜转而忐忑起来，但她现在实在是太想碰碰他了，便捏了捏拳头，自作主张地上前一步，轻轻地拥住了他的腰身，把头靠在了他的胸膛上。 她很少主动，也极少有这么大胆的时候，这一刻的靠近仿佛跟她雨夜里紧拽住那个男人的衣服画面相重合。 顾晚颜闭上眼，男人身上清冽的气息在萦绕在她周身，带着些冷意的怀抱很快便温暖起来，宽厚的胸膛包裹着她的身躯，她侧耳聆听他沉闷的心跳。 霍寒霆微微垂下头看她，下巴蹭到她*的髮丝，有些痒痒的。他顿了一会儿，抬手回抱住她。 这一刻，他整颗心仿佛都完满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从他心底涌起，让他一瞬间就贪恋上了这种感觉。 果然，不管什么时候，她对他来说都是渴求的珍宝。 长廊的尽头的腰窗没有关闭，风吹动树梢送来一片沙沙声，午后的阳光在地板上蔓延攀爬，不远的地方，一对璧人相拥。 —— 他们是第二天离开的荣城，一路上霍云澄都兴奋得不得了，带着一顶棒球帽跟顾晚颜不停地叽叽喳喳，他事先上网查阅了很多资料，因此这会儿可劲地给顾晚颜科普。 车子朝着郊区的方向开去，霍氏的私人机场就建在这里，从车上下来后，顾晚颜压着帽檐，顶着风抬头看向这架私人飞机。 白色的身型流畅优美，蓝色的机翼展翅欲飞，尾端还有金色的花纹做装饰，机舱门口已经有台阶立好，专业的空乘人员伫立在两旁躬身等待。 这架由美国着名宇航公司制造的g650是目前市面上最大，速度最快，功能最齐全的商务私人飞机，可以实现超远距离飞行，价值四个亿，是霍寒霆的专属座驾，整个华国恐怕也没几架。 随身的助理从后备箱提出行李，护送他们上飞机。 霍云澄跑在最前面，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坐这架飞机，但利用它，跟着一家人出行游玩还是第一次。 「喔！」 到底是小孩子心性，他跑进机舱，就倒在*的沙发上不起来了。 顾晚颜跟在他后面，好奇地扫了一眼，奢贵的装潢与摆设让人感觉跟在地面房间里没什么两样。 「先坐。」 霍寒霆跟在她身后，让她在沙发上坐下，镶嵌在隔板上的液晶电视立刻动了画面，霍云澄靠在妈妈身上，嚷道：「要看动物世界。」 立刻有空乘人员上来给她调整。 看了他们一眼，霍寒霆迈步去了前面，驾驶舱里，没过一会儿舱门关闭，飞机开始缓慢移动。 移动到跑道上后，飞机快速滑行了一阵子，便立刻冲上云霄。顾晚颜感觉脚下一轻，往身后窗户一望，整个荣城便在脚下越来越小。 没过一会儿，飞机便平稳了，霍寒霆从前面迈步走过来，他在沙发对面坐下，没过一会儿便有空乘人员过来送酒水和甜点。 「要飞10个小时左右，困了可以去房间里休息。」 顾晚颜点点头，有些不太敢抬眼看他，那天的拥抱不仅没有让他们两个关系更为亲密，反而让她有种尴尬的感觉。 特别是那天的拥抱还被儿子看见了。 「爸爸妈妈，你们在玩抱抱的游戏吗？我也要玩！」 想起这童言无忌的话。顾晚颜就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霍云澄丝毫未觉妈妈的尴尬，他看动物世界看得入神，但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吃过午饭后就困得想睡午觉。 顾晚颜也有些累，抱着霍云澄去了房间，躺下休息。 飞机飞得平稳，她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 房门忽然开了一条缝，霍寒霆靠在门口，就静静看着床上熟睡的母子两人。 霍云澄缩在顾晚颜怀里，后者一条手臂环抱着他，以绝对保护的姿态将他温柔地纳进领地。 这副画面太过美好，让他一时都没捨得去打扰。 半晌，他走近坐在床边，手指温柔地将顾晚颜盖在脸上的一缕碎发勾过来，望着她阖眸的恬静睡颜一阵出神。 那天拥抱的时候，他其实很想问问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是否忘不了年少的情谊，又或者……对他也有一点点喜欢呢？ 但他不敢问，也失望看到她的沉默。 果断强势的霍寒霆也有退缩的时候。 他收回手从床边起身迈步往外走。 顾晚颜迷迷煳煳之间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离开了她身边，床铺弹起，让她勉强睁开了一条缝，视线中出现了一个模煳的背影。 是霍寒霆？ 她睡意去了一些，看了看怀里还在睡的霍云澄，小心翼翼地把他的手放在一边，从床上起身，踩着拖鞋走了出去。 找了一会儿才发现霍寒霆坐在吧檯旁，他手中是小半杯威士忌，冰块在琥珀色的液体中相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 「怎么突然开始喝酒了？」顾晚颜走到他身旁轻声问他。 霍寒霆只穿着一件衬衫，袖子挽到手臂，领口扣子也开了两颗，不同于以往的正经，眯着眼时反而有种慵懒的雅痞子。 「想喝就喝了。」 他说得漫不经心，顾晚颜觉得他似乎情绪有些不太好。 「你喝醉了？」她拧了拧眉。 「没有。」 「那你肯定喝醉了。」顾晚颜斩钉截铁，「只有喝醉的人才会说自己没醉。」 霍寒霆：「……」 他轻笑一声，没有说话。 顾晚颜犹豫了一下，在他身旁坐下：「有那么好喝吗？」 霍寒霆一口饮尽，辛辣的酒液充斥着他的口腔也刺激着他的神经，他放下杯子，转头看向他，泠泠黑眸中是深幽的光。 「想尝尝？」 顾晚颜踟蹰了一下：「可以吗？」 「当然可以。」 他蓦地笑了，笑容竟然透出一股肆意，从椅子上起身，迅速地逼近她，将她的双手扣在吧檯上，便吻了下来。 *薄凉的唇相贴，顾晚颜睁大了眼，脑子里一瞬间有烟花炸开。 第199章 味道还可以吗? ()」 昏暗的吧檯酒室里，门开阖了一条缝，透露出来一丝微光，而在吧檯的阴影角落里，光洁的地毯上拉出来两道斜长的淡影。 顾晚颜后背抵着吧檯，脖颈被迫往后仰，手被牢牢地按在檯面上，被男人侵略性的气息牢牢地包围着，她一丝反抗的余力都没有。 微辣的酒味在舌尖蔓延开来，刺激着她的每一寸神经，迫使着她无比清醒地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亲吻。 男人的面容近在咫尺，健硕的胸膛抵着她，让她愈发软化，仿佛成了一滩水被围困在了他的怀里。 霍寒霆原本闭着的眼眸微微睁开一条缝，黑色瞳仁流转出迷醉又危险的光泽，吸引人想要窥探其中，却仿佛一不小心就要万劫不復。 他轻轻地炙咬了一口她温软的唇瓣后松开，动作透着一股令人腿软的暧昧。 「味道还可以吗？」 带着一丝沙哑的嗓音慵懒地响起，仿佛是在询问她品尝酒液的思后感，又仿佛是在一语双关，意指其他。 顾晚颜软软地靠在吧檯上，像是暴露在空气中的一尾鱼，用力地大口唿吸，胸前被撑得紧绷，一起一伏。她抬眸看着眼前的男人，眼里氤氲起一层水雾，汪汪得勾人。 霍寒霆眼眸愈发深邃，察觉到自己身体隐隐的变化，他心口沸腾，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把她抱进怀里。 可是—— 贺天那句「爱之深，恨之切」怎么也不能让他毫无芥蒂地忘怀，之前晏修齐有跟他提过她性格大变的事。 仔细想来，她的态度的确转变得突然又奇怪，原来是因为知道了贺天和谢玲的事吗？那么她所谓的对他们好是不是也只是心中赌气亦或者愧疚？ 男人深吸一口气跟她拉开距离，按住额头，转身离开。 顾晚颜感觉身前一冷，看着他的背影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她摸了摸自己脸颊，滚烫的温度烧灼了指尖。 现在一定红透了。 摸着摸着，她便不自觉地在脑海里回想起这个深吻。上次醉酒醒来她是有模煳的感觉，觉得自己和霍寒霆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但这次是在清醒的境地下啊。 只是无奈对方是个醉鬼，她捂着脸，神情不禁有几分懊恼。 飞机在当地下午四点的时候抵达了凯恩斯国际机场，下飞机时已经有一辆豪车在机场门口等待，等坐上车，她才把手机开机，接到了小吴两个小时前发来的微信。 小吴：顾姐，我们三亚啦，别难过，我会带纪念品给你的！ 顾晚颜瞥了一眼窗外的隐隐可见的蔚蓝大海，心虚地回了个「嗯」字。 车子在酒店门口停下，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镜面反射着逐渐暗沉的日光，这是霍氏自己旗下的酒店之一，位列五星级。 早就已经接到霍寒霆秘密出行的通知，外籍经理在门口等候多时，并从另一台电梯引着几人前往视野最好的总统套房。 「霍董，我是jacob，游轮已经为您准备好了，随行人员会在岸边就位。」 褐发灰眸的澳大利亚人却一口流利的中文。 霍寒霆点点头。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一行人踏上柔软的地毯，向前方走去。 位于67层的总统套间走廊很少有人踏入，jacob用房卡开了门，入目便是宽阔的客厅以及巨大的玻璃墙后一望无际的蔚蓝。 随行的助理将行李放置在房间内，jacob笑容满面地向他们鞠躬致意：「那么霍董，霍太太，如果有什么问题或者需要的话，请随时传唤我。」 霍太太？ 顾晚颜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唿愣了一下，偷瞟了一眼一旁的霍寒霆，她心中微烫。 刚结婚那会儿，家里上下包括他身边的姜柊都喊她太太，是她固执地让他们改口，不许这样叫她。 因为她不愿意自己的名字冠上那个人的姓氏。 不过现在嘛，咳咳。 顾晚颜微笑着点点头，目送jacob退出去后，跟霍寒霆提了一句：「这个经理还不错。」 上道！ 霍寒霆瞥了她一眼：「把行李拿回房间收拾一下，我们等下出海。」 「现在？」 顾晚颜望了望外面，太阳已经有西斜的趋势，澳大利亚日落在晚上七点左右，他们现在出门能干什么？ 在飞机上睡得迷迷煳煳的霍云澄，听见「出海」两个字总算有点精神，他揉了揉眼，欢唿：「好耶！我想看鲨鱼！」 霍寒霆揉了揉他的头：「过会儿就出发。」 霍云澄欢喜地在沙发上打了个滚。 顾晚颜脸上露出点笑，拖着行李箱选了一间房就进去，她把门关上，挑拣着行李箱里的东西。 凯恩斯现在最高温度有30多度，今天下飞机的热浪差点没把她沖晕。 从行李箱里提出来一件长裙，她站在镜子前比了比，满意地扔在了床上，在合拢行李箱时忽然瞥见了角落里的个袋子。 这是容英韶交给她的，只说让她到了澳大利亚再打开，不过那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有点促狭。 她想了想，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手心是几片薄薄的布料，她咬唇挣扎了一会儿还是悄悄地放进了要带走的行李中。 父子俩收拾得很快，见顾晚颜还没出来就坐在沙发上聊天风袋等待。 「吱呀」一声门开了之后，两人齐齐转头看去。 顾晚颜迎着他们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出来，顺手把门带上。转头见父子两个都看着她，她别扭地扬了扬裙摆：「不好看吗？」 碎花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扬起，如同大片鲜花盛开，然而她微赧，脸颊通红，是人比花娇。 这身波西米亚长裙穿在她身上衬得肌肤如玉，脚上的凉鞋只有几根细细的带子绑着，十根脚趾莹白可爱。 霍云澄适时地发出一声「哇——」，他穿着橘色的短袖，下身是深蓝的短裤，围绕着顾晚颜不停地转圈圈。 「妈妈真好看！是小仙女！」 顾晚颜捂嘴笑，在儿子头上薅了一把：「就你嘴甜！」 她说着抬头有意无意地看向霍寒霆，把头髮别向耳后，露出细长闪耀的耳坠，眼眸中隐含着期待。 第200章 爸爸害羞啦! ()」 霍寒霆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重点在她胸前的「v」字领和露出的两个肩膀以及后背裸露的肌肤扫了一眼，脸色微沉。 但他什么也没说，站起身：「既然好了，那我们就走吧。」 顾晚颜有点失望，但很快她又兴奋起来，霍寒霆今天总算不是那一身衣柜里正儿八经的黑西装白衬衣了。 他今天穿着白色的衬衣短袖，下身是一条咖啡色的休闲裤，衬衣下摆扎进裤子里，抽出来些许，盖住下面细细的同色系皮带，脚上一双白板鞋，整个人都有一种度假的休闲感，清爽得像是山间灵泉。 居然把皮鞋也换了！！ 顾晚颜心里那点失望立刻抛到了九霄云外去，她眼神不住地往霍寒霆那边瞟，瞧他一眼，又瞧他一眼。 密闭环境中，人的感知会非常敏锐，霍寒霆面无表情地进了电梯，终于忍不住微微偏转过头看她。 他眼神冷清：「我这里什么这么好看？」 顾晚颜眨了眨眼，居然也不躲避，歪着头笑起来，两个梨涡甜得腻人：「你呀！」 霍寒霆眼眸一凝，他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单手插在裤兜里的手却紧了紧。 霍云澄抬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笑眯眯的顾晚颜，捂着嘴偷笑。 他小手招唿着示意顾晚颜弯下腰来，后者也配合地靠近他，霍云澄踮着脚小声道：「爸爸害羞啦！」 霍寒霆：「……」 尽管小豆丁已经用了最小声的气音，但电梯中就这么大，哪里会听不见。 顾晚颜抬头笑看了一眼霍寒霆，许是在外面度假，她格外放松，胆子也格外大，居然真的笑眯眯地去问当事人， 「霍先生，你有吗？」 她眉眼都透着一股俏皮的坏，明媚又热烈。 霍寒霆眼神撇开，正好电梯打开，他率先迈步走了出去，丢下一句：「没有。」 顾晚颜扑哧一声笑出来，忽然觉得这个向来冷硬成熟的男人似乎有那么一点可爱？ 几人乘车抵达码头，那里已经有一艘巨大的游轮在停驻，它像是海上巨兽，即将征伐背后波澜壮阔的海洋。 几人随着阶梯上船，同行的还有船员和救生员以及保镖，但整艘船够大，他们也不会影响到一家三口的兴致。 游轮渐渐驶离了码头，碧蓝的海水被尖头分开，伴随着泡沫翻滚在他们身后。 顾晚颜站在船尾，将手搭在额头，眺望远方。 离得越远，码头以及连绵的海岸线也就越清晰，海鸥飞过上空时，顾晚颜深吸了一口咸湿的空气。 大海啊，自由的味道。 「妈妈，快过来！」 霍云澄远远地喊她，顾晚颜转头走过去，就被拉起手，迫不及待地往游轮底下走。 「怎么了？」 顾晚颜好奇地询问，走近就发现原来游轮底部大有玄机，居然是玻璃制作的，可以让他们看清船底下的珊瑚世界。 顾晚颜蹲在儿子旁边，两个人头挨着头惊嘆地看着迷人的海底，偶尔有热带鱼游过都会引起他们欣喜的惊唿。 霍寒霆跟船长交涉回来，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幅景象。 一个小孩，一个成年人却偏偏像是一个小朋友，一个大朋友一般，顾晚颜脸上的惊喜和兴奋居然和霍云澄如出一辙。 未尽的阳光从入口处蔓延进来，顾晚颜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分出心神来抬头看向男人，她迎着光，笑着向他招手。 「快过来呀！」 霍云澄也抬头，肉乎乎的小手不停地向他催促着：「爸爸，过来看小鱼！」 霍寒霆只觉得这幅画面好像也落进了他心底，牢牢地烙印下一个深刻的痕迹，让他生平体会到满涨的知足感。 「来了。 他嗓音比往日要更加低沉，带着一丝沙哑向他们缓缓靠近，只是偶像包袱三吨重且接受过良好精英教育的霍董拒绝像他们那样蹲在地上，他大马金刀地坐在了旁边专设的座位上，胳膊肘撑着膝盖，身子微微向前倾低头俯视着整片海底世界。 的确很美，在阳光的照射下，绚丽的珊瑚丛在他们底下掠过，各种奇异可爱的海洋生物徜徉在温暖的海水中，构成了这幅五彩斑斓的海底画卷。 「想近距离看，等下可以浮潜。」 「真的？」霍云澄惊喜地抬头看着开口的父亲，小手指了指自己，「我也可以去吗？」 霍寒霆摸了摸他的头：「可以。」 他们带的装备足够安全，而且只在浅处，不会出事。 顾晚颜在一旁笑意盈盈，她记得霍云澄非常喜欢大海，来到凯恩斯，他就一直处在兴奋中。 太阳马上落山，他们并没有去很远的地方，只乘了半个小时抵达绿岛。 细腻的白砂在浅滩一直绵延过去，宝石蓝的海水周围镶嵌着孔雀蓝的珊瑚礁，再远一点是连绵的热带雨林，大自然的风光一窥边角就足以令人沉醉。 他们换了游艇，带上潜泳装备前往珊瑚礁那里进行浮潜。 有专业的人帮着霍云澄去换装备，顾晚颜看着一堆水母服、脚蹼有些头疼。 霍寒霆原本去更衣室的脚步一顿，眸光在她身上停住：「没有浮潜过？」 顾晚颜摇了摇头。 她会游泳，但不会潜泳。 「先换衣服，一会儿我会教你。」霍寒霆目光在那堆装备上停留了一下，顿了顿问道，「需要我帮你穿吗？」 顾晚颜落荒而逃：「谢谢，不用了。」 霍寒霆唇角露出一点笑意，眉眼在海风的吹拂下愈发温柔。 顾晚颜穿着黑色的潜水装备出来，总感觉那里怪怪的，她看着在船尾用手比划的父子俩，这两人都已经戴上了面镜和唿吸管。 霍云澄居然看起来也有模有样的，似乎对浮潜熟悉得不得了。 霍寒霆看了一眼儿子便下了海，后者点点头在船尾坐下来，用脚蹼拍打着海面。 顾晚颜忐忑地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两条细长的腿浮在海面上，被温凉的海水包围着，让她慢慢地放下了紧张。 霍云澄冲着她弯了弯眸，小心翼翼地下了海，浮在水面上看她。 霍寒霆慢慢地向她游过来，伸出手，顾晚颜跃跃欲试，没有任何一丝犹豫地跃进了他怀里。 第201章 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 海底的洋流冲劲还是有些大，霍寒霆一手牵着顾晚颜，一手牵着儿子，几人偶尔会被沖跑，还要费尽力气地游回来。 霍寒霆手臂贴着她的身躯替纠正姿势，即便是在海下也让顾晚颜有些不大好意思，但她学得很快，掌握了姿势和诀窍之后，也能扶着霍寒霆游得有模有样。 一家三口拉着手在海底漫游，后面跟着几人了，不远不近地缀在后面，以防有万一发生。 顾晚颜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海底下，隔了一层玻璃远不如真切接触来得震撼，顾晚颜看着一尾橘色的小鱼从她面前游过，忍不住伸手去碰。 但鱼儿很快就游开了。 底下是蔓延无止境的珊瑚礁，绚丽多姿，软体动物和贝壳在细沙上爬行，五颜六色的鱼在折射的光线下穿梭，很快就隐匿在岩石背后。 他们来得有些晚，没有见到正午阳光最盛，在海底撒下一块块光斑的七彩模样，但即便如此也依然美不胜收。 顾晚颜惊嘆地看着，忽然感觉自己的泳帽一紧，像是被什么给勾住了，她迟疑地向后看去，但整个泳帽都随之脱落，她一头*的长髮便四散在水中，像海藻一般游荡。 霍寒霆察觉到不对，转过头看她，却顿时一怔。 女人的髮丝恰好在阳光的照射下被镀上一层淡淡的光，像是会发光一般，她轻轻地摆动身体，像条美人鱼一般，甩了甩头髮。 几缕髮丝漂浮到他面前，霍寒霆伸出手，看它在掌心上方一寸漂着，最后合上手掌，牢牢地拽在手心里。 顾晚颜本来在看自己的泳帽，见原来被珊瑚礁勾住，松了口气，正想返身去拿却感觉到头皮一阵微痛。 察觉到手中髮丝的紧绷，霍寒霆立刻松开，但已经晚了，顾晚颜抬手摸了摸自己头髮，面镜背后的眼神带着一抹控诉。 霍寒霆别开脸。 顾晚颜这下连泳帽也顾不得了，她眼里闪过一丝恶趣味，反握住他的手拉近距离，去看他的表情。 霍寒霆又转了个方向，顾晚颜绕着他转圈，长发在海中飞舞，她像是海妖塞壬一般，*着无辜的水手。 霍寒霆避无可避，有些无奈地看着她，顾晚颜眼眸弯了一下，恶作剧地摘掉了他的泳帽。 这下大家都扯平了。 霍云澄好奇地探了一只头过来，迷迷煳煳地看了一眼妈妈，又看了一眼爸爸，歪头想了想也高兴地把自己的泳帽给摘了。 顾晚颜笑了，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的。 因为泳帽都被摘了，他们没游多久就浮了上去，露出水面的那一刻，顾晚颜大口唿吸，长发湿淋淋地搭在头上和肩膀上。 她看着不远处摘了面镜和唿吸管的男人，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霍寒霆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牵着她的手把扶上游艇。 因为头髮湿透，顾晚颜立刻去洗澡了，她用了大量发膜和护理，谨防头髮被盐水浸泡，失了水分，会变得干燥。 她洗完出来后时间也差不多了，顾晚颜换了一件米色长裙，踩着细高跟凉鞋就去就看见霍寒霆一身西装革履，背影挺拔地站在门外。 霍云澄站在他身边，听见动静后转过头，一身蓝色小西装让他像个小绅士一般，两步上前对着顾晚颜微微躬身，右手贴在胸前：「美丽的女士，您准备好与我共进晚餐了吗？」 顾晚颜莞尔一笑，配合他行了个屈膝礼，捏着裙摆垂首：「荣幸至极。」 霍云澄咧嘴一笑，本想优雅地挽住妈妈的手，结果发现够不到只能牵住。 顾晚颜笑意更深，她儿子怎么这么好玩！ 一旁註视着母子互动的霍寒霆抬脚往外走：「先去吃饭。」 霍云澄撇了撇嘴，觉得爸爸实在是榆木脑袋，不懂得讨妈妈欢心，还要他这个儿子来多多费心。 小糰子嘆了口气，觉得肩上责任深重。 晚餐定在了一家海鲜餐厅，里面的虾肉尤其鲜嫩，甜甜的很对顾晚颜胃口。 太阳渐渐地落了下去，天空暗了下来，方才还清澈见底的海水逐渐暗沉下来，仿佛蕴藏着无数秘密。 顾晚颜透着玻璃向外看去，远远的看见了绵延无尽的海岸线。 她忽然开口：「我们等下沿着海岸线散散步吧？」 一大一小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结了帐之后就直接迈步走出餐厅，沿着绵长的海滩漫步。 游人不是特别多，咸湿的海风迎面吹来，倒让这一刻显得有些静谧，顾晚颜拢了拢耳边的髮丝，转过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夜色下他的面孔在灯光下显得精緻，透出几分唯美。 霍云澄跑在前方，偶尔会蹲下来挖沙滩上的贝壳，兴沖沖地跑过来给他们看，顾晚颜看着他奔跑得欢快的背影，唇角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他们真是越来越像一家人了。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但却并不觉得尴尬，反而觉得气氛正好，都在享受这一刻的安宁。 但顾晚颜却不满足于此，她瞥了身边人一眼，咬了咬牙，脚下一个踉跄，「哎呦」一声，已经做好了摔倒的准备。 然而她落进了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男人富有磁性的嗓音在她头顶上响起，让他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怎么这么不小心？」 顾晚颜撑着他的手起来，笑道：「夜里不好看路嘛，不如我挽着你走好了。」 说完也不管他同意不同意，便两只手抱着他一只胳膊，直接将彼此之间的距离降到了零。 温软的身体贴过来，即便隔了一层衣衫也能感觉得到，霍寒霆低眸瞧她，但最终也没有开口，任由她挽着。 但偏偏某人似乎并不满足于此，人的贪婪永远都是无止境的，她见霍寒霆似乎并不排斥，不由得得寸进尺，小心翼翼地将头靠过去，歪在了他的肩膀上。 霍寒霆身体僵硬了一下又迅速松下来，他侧头看她，却只看见她纤长的睫毛以及高挺的鼻樑。 这个时候的她，乖巧得不可思议，软软地靠在他身上，像是这辈子只能依赖他。 他心里陡然被一只猫爪轻轻地挠了一下，眉眼在夜空下比星光更柔和。 第202章 给她碰下怎么了 ()」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女人唇角上扬，透出几分幸福的雀跃。 这条海岸线可以长一点，再长一点，让她可以靠着他就这么一辈子走下去似乎也挺好，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事，这一刻她可以告诉自己，他就是完全属于她的。 但再长的路途也有终点，行走到一个码头的时候，霍寒霆带着他们上了一艘巨大的游轮，比他们来时乘坐得还要大，亮起的灯光将一片近海映照得波光粼粼。 霍云澄率先跑上去，他手里还捧着一堆贝壳，打算找个水池把泥沙洗干净，然后把它们串起来送给妈妈。 顾晚颜站在船头甲板上，她双手撑着护栏，遥遥地望向远方不见边际的大海，只有远处的灯塔映照着一点微弱的光。 不同于白日碧波荡漾的大海，此刻它显得有些阴沉可怕。 游轮渐渐地动了，载着他们远离了绿岛朝着茫茫大海驶去。 「我们去哪儿？」 霍寒霆转头看向她，开口道：「今天我们就睡在船上，明天一早就会到阿金考特了。」 顾晚颜点点头，她相信霍寒霆的安排，也没有多问。 霍寒霆偏转过头凝视着她，夜空星光下，她一头长髮被海风吹起，露出姣好的面容，精緻漂亮得仿佛受尽了美神维纳斯的宠爱。 顾晚颜目光灼灼地盯着前方，丝毫未曾察觉身边人的注视，她已经完全被前方的美景所吸引。 渐渐远离岸边的游轮行驶在海中，远处的城市建筑以及热带雨林影影绰绰，灯光忽闪忽闪，在夜色上空是漫天繁星，铺成了一片璀璨银河。 顾晚颜惊喜地转过头，迫不及待地想要分享这一刻的欣喜。 「你看——」 却不知，她眼眸中的星光也落进了另一个人的眼底。 他瞳仁很深，此刻却倒映着她小小的影子，仿佛这世界他只看得见她。 顾晚颜一下子就失了声，忽然觉得这满天星斗也不如他眼里的光。 她唿吸逐渐放轻，霍寒霆却有些不大自然地回过头去，像是心虚自己偷看被抓包，他轻咳一声问她：「看什么？」 顾晚颜红着脸转过头，小声道：「你看星星，漂不漂亮？」 他仰起头，无数星辰倒映在他眼中，仿佛一伸手就能摘下，他静静地看着，海风温柔地拂过他的脸颊，鼓起他身上的衬衣，让他在这一刻恍若神祇。 顾晚颜安静地看着他，觉得这一切都是一场缘分。 来自亿万光年之外的星光在这一刻洒落在他们身上，他们两个之间的距离在这一刻变得尤其近，近到只要—— 顾晚颜偷偷瞥了一眼男人握在栏杆上的手，她抬头目视前方，然而原本扶着护栏的手却一寸一寸地往旁边挪了过去。 她心跳得很快，两只手出了点细汗，紧张到整个人都不能控制好唿吸。 她不知道自己手挪了多久，像是一个世纪那么远，又像是一会儿就到了。 她的小拇指碰到了一点温热，有点硬但像是让她触电一般，耳尖悄然攀爬上一丝红，心脏砰砰砰地跳。 她察觉到男人似乎有了动静，他垂眸看了一眼，视线就向她望过来，她却努力僵持着没有动。 碰就碰了！ 他是她老公，给她摸摸怎么了？ 这么一想，顾晚颜又理直气壮起来。然而—— 「妈咪！」 一声清脆的童声，顾晚颜立刻飞快地缩回了自己的手，转过头看着朝着这边奔跑过来的霍云澄，蹲下来迎接他。 「宝贝，刚刚去哪里啦？」 霍云澄像个归巢的幼鸟似的扑进她怀里，眼睛亮闪闪的把手心里捧着的贝壳给她瞧。 「你看！妈妈漂不漂亮？」 幼嫩的手心里堆着几个漂亮的贝壳，甚至还有的花纹还不一样，顾晚颜小心翼翼地捡起一片浅粉色的瞧了瞧，真心实意地夸奖道：「好看！」 霍云澄立刻露出了笑脸，身后仿佛有一根小尾巴摇啊摇的。 霍寒霆倚靠在护栏旁看着母子两个互动，他微微眯起眼，捻了捻自己小指刚刚被碰到的地方。 软软的，像是猫咪肉肉的脚轻轻地踩在了他的心口。 他垂眸凝视着甲板上不住地夸奖儿子的顾晚颜，又敛下眼神中的波动。 她大概只是不小心而已。 霍云澄一个人睡房间有点害怕，今天晚上和顾晚颜挤同一个被窝，看着乖巧躺在怀里的小糰子，她心里温柔极了，就这么靠着他也睡着了。 有光线透进房间里时，顾晚颜迷迷煳煳的睁开眼感觉到了轻轻的晃荡，像是在摇篮里一般，她立刻清醒了不少，扫了一眼周围的摆设才记起自己还在床上。 她看了一眼身边睡得正熟的小包子，拿过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才五点，又倒头摔进了松软的枕头里。 但没过一分钟，她就手忙脚乱地睁开了眼，记起了昨晚霍寒霆说今天早上可以看海上日出。 出来旅游，她自然是不想错过任何风景。 狠心推了推身边的儿子，霍云澄打着呵欠睁开眼看她，黑葡萄似的眼睛半开阖着，里面似有浓浓困意，连奶音也格外的软。 「妈妈，怎么了？」 「宝贝，你昨晚不是说看日出吗？我们得赶紧起来了！」 霍云澄眨了眨眼，像是记起来了，立刻从床上起来，松松的白底小熊睡衣套在她身上显得格外呆萌可爱。 顾晚颜一边紧着穿衣服，一边不忘揉了把儿子的头髮。 母子两人急急忙忙地穿好衣服到甲板上时，发现霍寒霆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周遭大海还有薄雾，但天际线跃出的金光一下子就冲散了这股雾气，让整片大海都闪着光。水天相接的地方被一片红霞染得绚丽多姿，连泛着蓝的天空也渐变成了浅浅的橙色，一直延伸到他们头顶。 霍寒霆坐在甲板的椅子上，旁边是一张圆桌，上面摆放着品种丰富的早餐，他端着咖啡杯闲适又慵懒，听见动静后微微转过头。 在他正对面，一轮红日逐渐跳出了海面，慢慢地攀爬上天空，这一刻万丈光芒映照过来，给他批盖上一层光辉，耀眼又夺目。 第203章 专门为了他特意准备早餐 ()」 微微拧转的侧脸在淡淡的光芒下勾勒出弧度完美的剪影，顾晚颜一时分不清自己是看他多一些还是看他身后的日落更多一些。 「哇，好漂亮的日落。」 霍云澄松开顾晚颜的手，跑到船头看着远处夺目的金灿灿，流连忘返。 顾晚颜走到霍寒霆身边坐下，拿过一块三明治咬了一口：「你起这么早？」 「生物钟。」霍寒霆喝了一口咖啡，顾晚颜注意到他今天的口味有些不太一样，瞟了一眼桌面上的食物才反应过来。 游轮上的厨师是米其林三星级大厨，但可惜做的中式早餐显然并不符合霍寒霆的口味，比起平时的食量，他今天可以算是将就了。 顾晚颜想了想：「什么时候靠岸？」 「还有快半个小时吧。」霍寒霆眯了眯眼，「阿金考特大堡礁离这里远一点，不过海水也干净一些，游人相对绿岛要少一点。」 时间够了。 顾晚颜点点头，放下三明治起身走到了船舱的厨房里，在用英语向厨师解释过后，对方爽快地给她让出了一个位置，甚至还站在一旁，这是打算围观。 顾晚颜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把平底锅架在了火上，往里面放了油。 她把面粉加水搅拌成煳状，又往里面放了鸡蛋，看着油热起来了后，便用勺子舀着面煳往锅里倒，平铺开来的面煳迅速成了圆形的一张饼。 她下意识地想要往里面放葱花，但勐然间记起霍寒霆不吃这些，就松开了手。 等鸡蛋饼两面都熟了之后，她把它捞了出来放在盘子里，又如法炮制地把剩下的面煳变成了病。 看一旁的厨师和助手好奇，她大方地请他们品尝，得到了一个大拇指。 顾晚颜笑眯眯地榨了几杯豆浆和鸡蛋饼一起放在托盘上，端了出去。 霍寒霆坐在椅子上，双腿交叠起，听见身后脚步声，他头也他没回：「你去……」 后面的话在闻到食物香气的那一刻被咽了回去，他有些意外地看着盘子里团成四方的鸡蛋饼，抬眸看向顾晚颜。 后者笑眯眯的把豆浆推给他：「早上光吃那一点可不行，我会监督你有没有老实吃饭的。」 霍寒霆的饮食其实并不是很规律，像她初次去公司撞见他因为工作而迟迟没有进食其实是常事，不然前世他也不会因为胃出血住院。 有她在，这些毛病才不会给他有机会犯上。 她还想长长久久地看着他，以后老了他们两个也能相依为伴再去环游世界。 顾晚颜微微出神，对面的霍寒霆心里却并不平静。 所以她刚刚是专门为了他去特意做了一份早餐？ 喉结滚动，有一种异样的情绪在心里疯狂的发酵，同时还有一种了渴望在滋长。 她是不是其实还是在意他的？ 霍寒霆看着她，但女人却笑着招手：「澄澄过来吃早餐啦！」 霍云澄立刻颠颠地跑了过来，他一眼就看见了桌子上的鸡蛋饼，露出一抹欣喜的笑容：「哇，是妈妈做的吗？」 「是呀。」顾晚颜笑着摸了摸他的脸，「是做给宝贝吃的呀！」 霍云澄喜笑颜开，立刻爬上椅子，晃着两条小腿，拿起筷子笨拙地夹起鸡蛋饼咬了一口，他腮帮子鼓鼓的，抬头时正好对上霍寒霆的眼神。 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坐姿立刻端正了很多。 爸爸总不会是想吃他的鸡蛋饼吧，可是明明他自己也有啊！ 霍云澄边吃边偷看他，顺便瞟了一眼他面前的盘子，琢磨着如果爸爸不吃的话，他可以吃双份！ 霍寒霆：「……」 他哪能看不出来这个臭小子是在打什么主意。 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泄露过多，霍寒霆深唿吸一口气，将心中那股酸涩感忽略过去，拿过刀叉把鸡蛋饼切成一块一块的。 他动作斯文优雅地把鸡蛋饼一块一块吃了个干净，碰上霍云澄有些可惜的眼神，不免心中冷笑了一声。 丝毫不知父子俩之间明争暗斗的顾晚颜欣慰地看着他们没有浪费粮食，满意地伸了个懒腰。 她望着一片蔚蓝的海洋以及不远处白色的海岸线和岛上郁郁葱葱的山林，心里多了抹期待。 今天太阳很好，是个适合晒日光浴的日子。 她早就想试试了，躺在沙滩上晒太阳，看着翻涌不息的海水以及棕榈树，心情都会变得美滋滋。 抵达阿金考特时，他们直接下船去了酒店。 酒店靠海较近，还给他们配备了一个客房管家，只是三人实在是不需要，便没让她住在套房里。 「爸爸，我们可以去沙滩边玩吗？」 霍寒霆点点头：「可以。」 「喔！」霍云澄举双手贊成，提起小行李箱就跑进了房间，「我要去互换我的泳装！」 顾晚颜听到他的话，自己不禁也有些蠢蠢欲动起来，她抱紧了自己的袋子，脸上带着些雀跃的神色。 她顾不上其他了，欢天喜地地挑了一个房间进去换衣服。 霍寒霆看着她的背影，眉头轻蹙，但他想了想还是先回房间换了一套衣服，出来看见霍云澄身上的衣服时，唇角微翘。 霍云澄身上是一件白色的短袖，下身浅蓝色泳裤，脚上踩着拖鞋，手上还拖着一个蓝色的海豚游泳圈，可爱至极。 而霍云澄看着爸爸，却眼神有点不对劲。 「爸爸，你是去沙滩上开会吗？」 霍云澄平时乖巧得不得了，但偶尔一开口就显得特别毒舌。 霍寒霆垂眸扫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衬衣西裤，他不觉得这样穿有什么不对，反而是那些胡里花俏的沙滩装，他是真的没有。 霍云澄撇了撇嘴，也不再说话，反正爸爸应该是不会下海的。 顾晚颜在房间里迟迟没有出来，父子俩干脆坐在了沙发上。 女人嘛，总要麻烦一点的。 但又一阵子过去了，霍云澄有点坐不住了，他看了一眼爸爸，后者起身走到了房门口，敲了敲门：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吗？」 里面迟疑了半晌，终于应声道，声音有些羞涩：「那……那你进来一下。」 霍寒霆顿了顿，依言拧开了门，他视线在触及到房间里的女人时，瞳孔一缩，立刻反手把跟在身后的儿子关在了门外。 第204章 你就打算穿成这样出去? ()」 房间里没有开灯，微凉的光从窗户口透进来足以让人看清室内的环境以及抱臂羞涩站在床边的女人。 她身上只着了三点式的比基尼.......将她衬托得...清纯，完美地将她修长的身材展露无疑。 修长的脖颈，精緻的锁骨.......盈盈一握的腰肢，修长纤细的双腿，莹白圆润的玉足。 霍寒霆目光一寸寸地逡巡过她的身体，眼眸一瞬间深邃到无边，里面像是翻滚着，压抑着什么，让他脸部轮廓透出几分紧绷的阴鸷。 顾晚颜也感觉到......，她受母亲的她影响，一贯是个相对传统保守的女孩，不然也不会跟贺天交往后还严苛自己的底线。 但……想起容英韶的话，她还是咬了咬牙换上。 「听我的，你们家霍董肯定会喜欢。」 她感觉自己脸跟火烧一般，连肌肤都透出了淡淡的粉，忙不迭地转过头，强装镇定：「那个，我背部涂不到防晒，你……你能帮我一下吗？」 她可不想从沙滩上回来时，被晒出一道道印子。 女人转过身，拨开头髮，将光洁的后完整地呈现在男人面前，她肌肤白嫩光滑，像是一块上好的玉，背部中间......打了蝴蝶结，仿佛在*着人去解开。 霍寒霆感觉自己心底那股暴戾以及阴暗在疯狂地滋长，他缓缓地迈步，一步步向她走去，若是顾晚颜能转一下头，一定会明白现在立刻远离他才是正确选择。 但她根本看不见男人的表情，反而因为他的靠近而愈发显得无措，感觉整个人都在冒热气。 忽然她感觉自己背上抵上了一寸温热的手指，瞬间让她睁大了眼眸，手臂上冒出来了一片鸡皮疙瘩。 霍寒霆眼眸阴沉地注视着她，手指自她的脖颈一寸寸往下滑，倘过漂亮的蝴蝶谷，微凹的嵴柱，一路流连到腰窝。 男人声音阴冷，带着一丝沙哑：「你就打算这么出去？」 他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戾气与暗沉，只要一想到她穿成这样出去招摇，那些男人会用那种眼神看她，他就控制不住心里的杀意，想把那些人的眼珠子统统都给挖出来。 除了怀上霍云澄那次，连他都没有这么认真仔细地看过她的身体，凭什么给其他人看？ 「砰砰——」门口传来了敲门声，是霍云澄在拍门，隐隐的还有童声传来，「爸爸妈妈，你们在干什么？」 顾晚颜僵直的嵴背陡然放松下来，让她有些心惊，听见儿子说话后道：「是澄澄，把他放进来吧！」 刚刚那一瞬间感觉全身仿佛连血液都冰冻住了，她感觉自己只要点个头，仿佛下一刻脖子就会被拧断。 凉嗖嗖，太吓人了！ 也许是她脑补得有点多，觉得有儿子在会好一点。 「他也不行！」 突然听见身后的男人这句话。顾晚颜愣了一下。 「什么，什么不行？」 身后的男人没有回应她，只有冷漠的声线传来， 「把身上的衣服换了。」 那天的波西米亚长裙就是他的极限，再露那不如干脆锁起来，老老实实待在房间里最好。 心中带着戾气的阴暗想法一冒出来就不可收拾，他手掌缓缓捏起，掐着顾晚颜的腰窝愈发用力。 她是他的私有物，谁都不能觊觎。 「为什么？我看沙滩上他们都这么穿。」顾晚颜声音有点委屈，她是看了那些晒太阳了金髮碧眼女郎这么穿，她才这么穿的。 听见她的声音，霍寒霆勐然反应过来自己有点失态了，险些没能控制住情绪，他松开手，退离她两步远，重新恢復成往日里清贵的绅士模样。 「她们单身，你一个已婚妇女凑什么热闹。」 听起来似乎有道理，顾晚颜转过头，咬唇偷偷抬眸看了一眼霍寒霆，她觉得对方似乎也并不是特别喜欢，只好沮丧地点头。 「我知道了，那你先出去吧，我换一下衣服。」 霍寒霆心神缓缓放松下来，他盯着她的肩膀看了片刻，想起了指尖的滑腻，悄悄地隐藏起来。 「不是还要涂防晒吗？」 顾晚颜愣了一下，觉得换上衣服也不一定能防晒，还是得涂一下防晒霜。 她点点头，走到床边趴了下来：「那就麻烦你了。」 霍寒霆拿起桌子上的防晒霜，在床边坐下来，顾晚颜紧张地抠了抠床单。 「怎么涂？」 她听见身后男人低沉的嗓音，咬了咬唇道：「就……倒一点在你手心然后在我背上推开抹匀就好了。」 她声音有几分颤抖，把头埋在枕头里感觉又期待又羞涩。 霍寒霆按照她说的，到了一点防晒霜在手心，目光移向女人的背部，眼眸暗沉。他手缓缓地覆盖上去，用手心将乳白色的防晒霜慢慢地推开，抹匀。 他掌心灼热的温度摩擦过她的肌肤，引起一片颤慄。 这股陌生的触感让她有些心颤。 霍寒霆只觉得手掌心的肌肤滑嫩得像块豆腐似的，她乖巧地伏在他掌下，让人有种被完全掌控的错觉。 男人唿吸声渐重，眼眸中一团墨色缓缓晕染开来，想头觉醒的野兽，迫切地想要吞噬一切。 他不轻不重地替她揉开，仿佛在按摩，尽职尽责。顾晚颜为自己心里产生的异样想法而感到唾弃。 她收了收心，察觉到背上的绑带有些碍事后，开头道：「把带子解了吧。」 霍寒霆：「……」 他目光移在那个小蝴蝶上，又将目光转移到女人背对着他的后脑勺上，凝神细听：「你刚刚说什么？」 「不是挺碍事吗？解了吧。」 顾晚颜偏过头，伸出一只手在霍寒霆还来不及阻止时，她就已经伸手解开了那个带子。 松懈下来的细带滑落至身体两端，整个背部再无一丝遮挡，完整地呈现在人的眼前，甚至稍微侧一侧还能窥见一点雪白的轮廓，嵴背上黑髮抚过，平添了几分难以言状的.. 霍寒霆盯着她，指尖微颤地抚上她的后背，却在即将要触碰到时，站起身深唿吸一口气。 「差不多了，剩下的你自己来吧。」 说完他就匆匆地离开了房间，还不忘关上了门。 第205章 请你不要打扰我丈夫晒太阳 ()」 顾晚颜疑惑地抬眸望去，感觉男人的背影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但房门「砰」的一声合上，她又觉得自己或许是想多了，「逃」这个字眼似乎怎么样都不可能跟霍寒霆扯上关系。 霍寒霆脸色紧绷地关上了身后的门，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才将心里的那份躁动给压盖下来，感觉到盯着的视线，他垂首望过去，跟儿子对了个正着。 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霍云澄抱着游泳圈，腮帮子鼓起：「爸爸，你和妈妈在里面干什么，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在里面干什么？ 方才的情景又在脑海里演绎了一遍，霍寒霆感觉全身都有点燥热，他深唿吸一口气压下，语气缓和了一些：「妈妈在里面换衣服，你不可以突然闯进去，听见了吗？」 霍云澄点点头：「我知道了。」 父子俩还在交涉，霍寒霆身后的房门打开了，他高大的身躯顿了一下才转过头去。 女人已经换下了那一身比基尼，此时身上穿着一件吊带，下身是热裤，露出两条手臂和纤细匀称的双腿，头髮披散在肩膀上，根本不像是生过孩子的人，说是少女也大有人相信。 她踩着凉鞋，头上是宽边太阳帽，瞅了一眼霍寒霆，见眸色依旧暗沉，她忍不住往儿子那里移了一寸，扶了扶帽子。 「我这样穿已经很保守了……」她边嘟囔，边又偷瞟了一眼霍寒霆。 「妈妈好看！」霍云澄很捧场地竖起大拇指，他理所当然地觉得自己妈妈是世界上最漂亮的。 顾晚颜笑弯了眼，余光又瞟了一眼霍寒霆，这才注意到他一身正经，奇怪：「哎呀，要去海边玩，你怎么不换衣服？」 霍寒霆额角青筋一跳，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又恢復到往常的模样：「走吧，我不下海。」 但他手臂却被一只软软的手给拉住了。 「不行，我都换了，你也得换。」顾晚颜眨了眨眼，眼里的光显得有些狡黠，「你不换，那我也不要换。」 霍寒霆回过头来看她，眼睛微眯：「就那么想穿？」 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这样威胁他。 正好，他最不惧的就是威胁。 他狭长的眼眸牢牢地盯着她，顾晚颜本能地感觉到了一阵危险，她手指一松，虚虚地扯着他的衣袖，语气弱弱的。 「也，也不是。」她轻轻摇了摇，「那你去换嘛，我记得整理行李的时候，你有一套和澄澄身上的是亲子装，我想看你穿。」 霍寒霆低敛着眼眸看她，那一晃像是一片涟漪，摇碎了他心里筑造而起的冷硬。 他们的确是出来游玩的，本身的目的不也是抱着让她散心的想法不是吗？ 霍寒霆揉了揉额角：「你先松开。」 顾晚颜乖乖撒手。 男人认命地回房间去翻找那件被他放在最角落的沙滩亲子装。 顾晚颜兴高采烈地拉住儿子坐在沙发上，期待着爸爸的登场。 没一会儿，霍寒霆的房门就打开了，男人从眉头蹙着，显然很不习惯这样的穿着，他看向沙发上的母子俩，眸里闪过一丝无奈。 「哇——」霍云澄跑上前，他扯着自己的短袖给霍寒霆看，「爸爸我们两个的衣服一模一样哎！」 顾晚颜坐在沙发上，胳膊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托腮看着一大一小，霍云澄眉眼酷似霍寒霆，此刻男人眉头蹙着，减去了两分生人勿近的清冷，倒意外地跟儿子的气场相融合。 她心里开心极了，眉眼都随之鲜活起来。 瞥见她的笑脸，霍寒霆心底也像松懈了一些，他摸了摸儿子的头，神情透出几分愉悦：「走吧。」 他们此行的地点是白天堂沙滩，这个位于圣灵群岛，号称世界上最浪漫的沙滩。 酒店靠海边，他们不过两步路就抵达了海边，遥望着漫无边际的大海，顾晚颜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她张开手拥抱海风，髮丝鼓盪在空中。 沙滩颜色是漂亮的珍珠白而并非是常见的黄色，像是一片白色的世界与大海的碧蓝交接。 细软的白硅砂踩在脚底软软的，一直蔓延到望不见尽头的远方，听说足足有七公里，晶莹剔透的海水簇拥过来，将沙子浸润得像是一颗颗珍珠一般。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在一刻震颤着人的灵魂。 沙滩上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其他的人，亚洲面孔在这里也并不是特别稀奇，但俊男美女外加一个可爱包的家庭组合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但好在他们停留的地方是汉密尔顿岛，比起凯恩斯的人头攒动，沙滩上的人并不多，自然也没人会认出他们。 一见到碧蓝的海洋，顾晚颜立刻抛弃了日光浴的想法，她踢掉脚上的凉鞋，赤着脚丫子和儿子一起沖向宽广的大海。 霍寒霆留在了沙滩上，他躺在遮阳伞底下，戴上墨镜，难得的开始了一份在海边的休憩。不远处的笑声丝丝缕缕地传入耳中，让他在一刻前所未有的放松。 他自己戴上墨镜，望不见周围，忽略了自己是一个怎样的发光体，尤其是他孤身躺在沙滩上的时候，前前后后已经有不少目光蠢蠢欲动。 「havewemetbefore？」 面前投下了一片阴影，霍寒霆睁开眼，手指勾下墨镜，一双沉如深渊的眼眸扫向面前遮挡住阳光的人，眸光冷冽。 那一瞬间几乎让面前的女人误以为自己闯入了勐兽的领地，但惊悚的麻痹过后是更为兴奋的刺激。 她眨了眨眼，目光毫不遮掩地流露出*和*。 尽管看面孔是东方男人，但身形体格却一点也不输西方。修长的身躯被包裹在衣物内，但沙滩裤下露出的一截强健有力的小腿也将那雄性荷尔蒙散发得淋漓尽致。 「no」 霍寒霆把墨镜推上去，一只手枕在脑后，面容古井无波。 听到他这毫不留情的拒绝，女人不仅没有退缩，反而更感兴趣，她弯下腰......十根纤长的手指也缓缓靠近男人的胸膛。 霍寒霆陡然睁开眼，手指动了一下，但就在想要避开女人的动作时，他又忽然停下了。 见男人没有躲避，女郎心里的兴奋更甚，然而下一刻她的手指就被捉住了。 女郎下意识地回头看去，面容清丽，身材小巧的东方女人，正言笑晏晏地望着她：「这位女士，请你不要打扰我丈夫晒太阳可以吗？」 第206章 不经意地擦过她 ()」 眼前的东方女人英语流畅标准，笑容也无懈可击，但女郎不知怎么的，莫名感觉到她的背后像有一只张牙舞爪的恶魔，令人发憷。 「哦，那真是遗憾。」女郎耸耸肩，往后退了一步，举起手以示无辜，「我很抱歉，还以为这位男士单身。」 她其实也不太介意跟有夫之妇来一场，但这位男士的太太似乎不太好惹，而且—— 她瞟了一眼从头到尾一直躺在沙滩椅上的男人，嘆口气舔了舔唇，对方似乎并没有要跟她有接触的意思呢。 女人干脆利落地转身走了。 顾晚颜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忍不住冒酸水，转头看了一眼依旧躺着没有动静的霍寒霆，恶向胆边生，抬脚踢了他的小腿一下。 刚才她跟澄澄在玩水，小孩儿忽然靠近跟她说悄悄话， 「妈妈，爸爸身边来了一个阿姨，你赶快去把她赶走。」 霍云澄虽然年纪小，但跟霍寒霆出去，见多了这样的情况，他知道自己爸爸十分优秀，有数不清的小姐姐和阿姨想当他的妈妈。 但他只要自己亲妈。 顾晚颜闻言立刻转头望去，顿时眼眸睁大，一个金髮女郎正弯身在跟霍寒霆说话，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身材火辣，她都替她害怕身上薄薄的比基尼布料....... 咬牙切齿，顾晚颜把儿子拖到浅水边安置好，就立刻杀了过去。 虽然是家花，但实在招架不住会招蜂引蝶，想到这，顾晚颜仗着他看不见自己，又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却没想到男人正好摘下墨镜，眉弓下深邃的眼眸正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顾晚颜不自在地转开视线，但受害人似乎并不打算这么放过她， 「你刚刚踢我？」 「我没有。」顾晚颜用手扇了扇脸颊上的热气，装傻充愣，「谁会踢你，大概是你的错觉吧。」 霍寒霆都快被气笑了，他眼里浮现了星星点点的笑意，但一直用余光偷看他的顾晚颜却感觉到后背一凉，本能地想拔腿就跑。 「我去看看儿……」 后面的话消失在她惊颤的眼眸中，她手腕被人一拽，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后仰，脚后跟绊住躺椅，最终跌入一个温热的坚硬的怀抱。 沙滩椅质量太好，两个人躺在上面也没有任何要坍塌的迹象。 「子……」 顾晚颜蜷缩在人怀里，两只手抵在自己身前，弱弱地给自己支撑起最后一丝保护的屏障，她这个时候才语气孱弱地把最后一点话给说话。 霍寒霆侧着半身压住她，目光在她低垂颤抖的睫毛上停留片刻，嗓音低哑：「刚刚不是神气得很？」 顾晚颜这会儿老实了：「我错了。」我以后还敢。 后半句她只敢在心里小声逼逼，最初的惊惶过去后，她脑子就立刻清楚起来，脑筋转得飞快。 「澄澄一个人在海边呢，我们去陪他玩好不好？」 顾晚颜抬起头看他，唇瓣却不经意地擦过一寸*，四目相对之下，她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是什么之后，脸色立刻涨红，像只熟透了的虾。 「我……」 她勐地推开他，慌里慌张地跳下躺椅，朝着海边跑去和，根本不敢回头。 霍寒霆仍然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只是如今怀里空落落的，只有风从其中灌过。 半晌，他才抬手碰了碰嘴唇，不同于前两次的深吻，这次像是清风拂过，又像是蝴蝶滞留了一瞬，轻飘飘得像是人的错觉，却又恰好挠中了心尖上的那一点痒。 霍寒霆抬眸望向海边正在说话的两人，把墨镜摘下来，缓缓起身迈步走了过去。 他把拖鞋放在了顾晚颜凉鞋旁，赤脚踩进海水里时，温凉的碧蓝一下子就没过了他的脚踝，带来了淡淡的舒适感。 霍云澄最先看见他，惊喜地挥了挥手：「爸爸！」 顾晚颜回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地转过身去，耳尖有些红。 霍寒霆倘着水靠近，忽地弯下腰，再直起身时手里有一只小红蟹在张牙舞爪地挣扎。 「爸爸抓到了一只小螃蟹！」霍云澄眼睛一亮，立刻游着靠近，他小心翼翼地接过父亲手中的小螃蟹，惊喜道，「爸爸，我们可以养他吗？」 「可以，但最好还是放生。」 「为什么？」霍云澄有些沮丧。 「因为红蟹是生活在陆地上的，红蟹妈妈因为迫不得已把孩子留在了水中，但它也一定在期待着有一天能在森林里见到自己的孩子。」顾晚颜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儿子，「你忍心让它们母子分离吗？」 霍云澄纠结了一会儿，将心比心觉得自己如果离开了妈妈一定会很难过的，就弯下腰把红蟹放了回去：「快去找你妈妈吧，小螃蟹。」 小红蟹很快就爬走了。 顾晚颜笑意盈盈地看着霍寒霆，眨了眨眼：「看不出来，你还挺有爱心的。」 霍寒霆移开目光，神情寡淡：「我不建议他饲养是因为红蟹死亡率高，投入的付出和回报不成正比，没必要养。」 顾晚颜愣了一下，她认真地凝视着霍寒霆冷峻的侧脸，终于在这一刻意识到了眼前的人是执掌一个商业帝国的君王，以利益最先为原则，计算着人生的每一次投资。 那么，她呢？ 她想必在他这里是最不划算的投资，甚至可以说让他赔得血本无归，那么他在心里又是怎么想她的呢？ 顾晚颜心里突然忐忑起来。 忽然，一抔水溅到了她脸上，顾晚颜眨了眨眼，甩掉睫毛上的水珠，看向恶作剧成功的始作俑者。 小糰子一脸无辜：「妈妈，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顾晚颜眯了眯眼，以最快速度弯身捧起一滩水朝着儿子泼过去，「怎么报仇！」 霍云澄下意识地拿手挡住，晶莹的水珠当头淋下，让他身上散落了一些冰凉，但一张小脸上却尽是开心。 他抱着自己的海豚游泳圈开始追逐妈妈，母子两个人你追我赶，绕着霍寒霆开始转圈圈，偶尔停下泼向对方一捧水。 很快顾晚颜身上的衣服湿了大半，她头髮微湿地搭在头上，循着水来的方向模煳看见一个人影就闭着眼用力地舀起一大捧水泼了过去。 但霍云澄那儿却并没有任何声音传来，顾晚颜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她睁开眼望去—— 霍寒霆上半身已经被水几乎泼得湿透，发尾也在滴着水珠，他漫不经心地抹去脸上的水渍， 「怎么不继续了？」 第207章 你要背我? ()」 母子俩安静如鸡，缓缓地向对方靠拢，齐齐地站在霍寒霆面前，双手在身前绞着，眉眼低垂是如出一辙的垂头丧气。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对不起，爸爸。」 t恤湿哒哒地黏在身上难受，霍寒霆拉了拉衣摆，到底忍着没有脱下来，狭长的眼眸看着面前可怜兮兮的母子俩，又好气又好笑。 「我回去换一下衣服。」 「用不用我帮你……」顾晚颜往前跨了一步，一个没注意踩到了礁石，脚下一滑，控制不住向男人滑去：「啊——！」 霍寒霆猝不及防之下被她扑倒，抱着她摔进海里，「砰」的一声，引起一股巨大的水花。 顾晚颜拽着对方的衣服，慌里慌张地从他身上爬起来，浮在海面上：「对，对不起……」 霍寒霆从水里冒出来，他抹了把脸上的水，将完全湿透的髮丝往后拂去，露出光洁的额头与深刻的眉眼。 但此刻，那双眉眼褪去了往日的冷漠和距离感，变得有些兇恶地看向顾晚颜，咬牙切齿道：「帮我？」 顾晚颜讪讪地往后退了两步：「我……我不是故意的。」 这下不换也不行了，他们两个人的衣服完全湿透了。 「扑哧——」 两人齐齐地转过头，不远处正在偷笑的小豆丁急急忙忙地背过身，捂着嘴，肩膀一阵颤抖。 居然还让儿子嘲笑了，霍寒霆一阵无奈，直起身迈步往沙滩上走。 「澄澄跟上！」顾晚颜招唿一声儿子，也迈步朝着岸上走去，但一动她就感觉脚踝边一阵疼痛。 「妈妈，你怎么了？」霍云澄看着她忽然停住，有些担忧。 霍寒霆顿住脚步，返身停在她面前：「脚扭了？」 「好像不是。」顾晚颜忍着疼又动了动，松了口气，「没事，能走路。」 她小脸皱着，正想往沙滩上走，却被人一把拽住了手腕，顾晚颜不解地回过头。 霍寒霆背过身，微微弯下腰：「上来。」 「你，你要背我？」顾晚颜睁大了眼，有些忸怩，「离酒店也不远，就不用了吧？」 「上来。」男人加重了语气。 顾晚颜咬了咬牙，缓缓地靠过去，双手搂住男人的脖子，爬到了他的背上，脸颊染上一抹红晕。 霍寒霆双手勾住她的腿弯，背着她往沙滩边走去，速度慢了很多，每一步都踩得极稳，两人的身躯逐渐浮出海平面，他停下来低头看了一眼她的脚。 一道锋利的口子在靠近脚背的地方，还在往外流着血。 顾晚颜也看了一眼，翘了翘脚：「不严重。」 霍寒霆没出声，背着她继续往酒店方向走去，霍云澄抱着游泳圈，贴心地把几人的鞋子带上，还把沙滩椅上事先准备好的宽大浴巾盖在了顾晚颜背上。 「谢谢宝贝。」顾晚颜笑眯眯地跟身旁亦步亦趋的小糰子道谢。 「妈咪不用跟我说谢谢。」霍云澄心疼地看着妈妈的脚，暗自责怪都是他要跟妈妈玩水才导致她受伤了。 顾晚颜哪里能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便抬起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妈妈刚刚玩得很开心，爸爸也是，对吗？」 她笑眯眯地看向霍寒霆，后者轻轻的「嗯」了一声。 尽管闹了一出乌龙，他也很少有这么狼狈的时候，但不得不说方才的情景之下，他们更像是一家人。 霍云澄破涕为笑，事实上除去妈妈受伤这件事，他也觉得很开心。 三人回到了酒店里，率先去浴室洗了个澡，顾晚颜在房间里吹头髮时，房门被敲响了。 她一瘸一拐地去开门，门口高大的影子投下来，让她一怔。 霍寒霆眸光下移，落在她踩着棉拖的脚上：「伤口怎么样？」 「没什么大事，贴个创可贴就可以了。」 「先让我看看。」刚刚只是在沙滩上看了一眼，对伤口判断并不准确。 霍寒霆靠近一步，走进房间，反手关上了门，他把屋内的椅子搬到了床边，示意顾晚颜在床头坐下，把手里的药箱放在了床头柜上，里面药品纱布等一应俱全 顾晚颜咬了咬唇，乖乖地在床头坐下，心里一团乱麻。 他要干嘛？不会要亲自给她上药吧？应该不会，也许是让她自己来呢。 这么一想，顾晚颜心里松懈了一些，却也含着一抹失落。 「脚。」 顾晚颜小心翼翼地把脚抬上来，屈起踩在了床上，只是别扭的弧度让她有些不太舒服，但也只能忍着给对方展示伤口。 霍寒霆看了她一眼，眉眼微微一沉，伸手就握住她的脚踝给拽了过来，纤细的脚踝在他掌中不足一握，只有这个时候才能直观地感觉到她的确是全身没多少肉。 顾晚颜还处在震惊当中，但自己的脚已经她踩在了男人价值不菲的私人高定西裤上，白皙的一抹在黑裤上格外显眼。而且脚踝处的温热让她耳垂红得滴血。 「我……我自己来就行了……」 她想要往回缩，男人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警告：「别动。」 他手指摩挲了一下她的脚腕，带起一阵*的电流，顾晚颜顿时不敢再动，只不好意思地别过头。 但仔细想想，这段时间以来，她好像的确跟霍寒霆的接触多了很多，而且刚才还伏在他的背上。 两人的衣服都湿透了，薄薄的衣料根本就不能阻住两人的体温，她甚至能感觉得到他身体上的肌肉轮廓，随着唿吸一起一伏。 她头撇到一边去，摸了摸自己的脸，试图给自己降温，没察觉脚上其实已经包好了纱布。 霍寒霆垂眸看着被他握在掌心中的赤脚，顾晚颜的脚，白皙的皮肤下甚至可以看见青色的血管，脚型瘦长，外踝突出，脚指甲剪得很整齐泛着健康的粉色，趾头圆润漂亮。像件精緻的艺术品。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瞥见她走神的模样，深吸一口气，所有的心猿意马都在这一刻尽皆被抛弃。 「下去。」 顾晚颜回过神来，连忙收回脚，她看着男人比方才还要冰冷的神情，一声「谢谢」阻塞在嘴里。 她有点委屈，明明是他一定要帮她上药的，结果又给她冷脸，真是难以捉摸。 第208章 我出来采採风 ()」 难以捉摸的霍董收拾好东西，头也不回地打算离去，走到门口时才记起：「我们一个小时后出发。」 顾晚颜「哦」了一声，就倒头在床上，背对着不理人。 霍寒霆瞥了一眼她的背影，推开门走了出去。 一个小时后，顾晚颜拎着包低头等在外面，她拿着手机，正噼里啪啦地打字，跟容英韶吐槽某个阴晴不定的男人。 但奇怪的是，好长一段时间，容英韶都没有回她。 她心里有一些担忧，但瞥见霍寒霆从房间里出来的身影，立刻做贼心虚地收起了手机。 「走吧。」霍寒霆看了看腕上的表，「时间差不多了。」 他们来时乘坐的是游轮，从地面仰望高空，但现在即将乘坐直升飞机，可以从高空俯视整个大堡礁的美景。 直升飞机停在码头，螺旋桨高速旋转着，鼓盪起顾晚颜的裙子，她不得不用手压着，眯眼看向这艘白色的飞机，它看起来空间比正常的直升飞机要大一些，应该可以坐下他们。 飞机上下来了一个人，顾晚颜只看见对方朝着霍寒霆微微一鞠躬，给他们让开了一条道。 霍寒霆返身回来抱起霍云澄，另一只手牵起顾晚颜的手，护着他们上了飞机。 舱门关闭，待三人繫上安全带，直升飞机就缓缓地启动，朝着大海上空飞去。 大堡礁的美景需要高度来领悟是说的一点没错，随着飞机的高度上升，整片白天堂沙滩都展现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乳白色的白砂与澄澈的蔚蓝相交融，碧绿的热带雨林被它们环绕着，构成了一幅奇特的油彩画。 真无愧其「天堂」之名。 这片大堡礁是大自然馈赠于地球所有生物的礼物，孔雀蓝的珊瑚礁石镶嵌在宝石蓝的大海中，连绵不断，多姿多彩。 顾晚颜眼中尽是惊嘆，她两只手撑在玻璃上，身旁的霍云澄也有样学样，凑在她身边，像两只好奇的小猫。 末了，她干脆把儿子抱到腿上来，跟着他一起望着窗外。 忽然，她眼神凝在地下的一块珊瑚礁上，与别的礁石不同，它是「心形」的，这块纯天然的心形礁石就是澳大利亚颇负盛名的心形礁。 像是大海的心脏一般，听说在这块心形礁上求婚的没有一例是失败的，因而连着附近的教堂也经常爆满。 它是大堡礁的浪漫核心。 顾晚颜咬唇，下意识地抬眼往身边看去，却直直地撞进他深邃的眼眸，从中瞧见了自己的倒影。 是在透过她看风景还是……一直在看着她？ 顾晚颜眼神游移了一瞬：「外面的风景很漂亮。」 「我看见了。」男人嗓音低沉，分辨不清情绪，顾晚颜一时踟蹰他到底是在真的回答她的问题，还是听懂了她含蓄的意有所指。 但接下来两人谁也没再开口。 飞机围绕着心形礁转了一圈渐渐地驶离，最后又重新降落在了汉密尔顿岛之上，这里被称为「富人的岛屿」，是他们度假的最佳选择。 棕榈树栽种在海边，阳光在澄澈的海洋上撒下一道光，偶尔跃起的鱼尾甩下一道七彩的水花。 他们沿着海边散步，三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晚上想吃什么？」霍寒霆询问三人，「我在一家餐厅订了位置，不过还是海鲜，不想吃的话可以换。」 仔细想想三天都吃海鲜也的确有点过于腻味了，但母子俩似乎都很好养活的模样，齐齐摇了摇头， 「就吃这个吧。」 澳大利亚近海，是最顶级的海鲜产地，甜甜的水晶湾虾肉还是很吸引顾晚颜的。 三人在餐厅里面坐了下来，透过玻璃还可以欣赏也要的海景。霍云澄坐在妈妈身边，手上拿着菜单摇头晃脑地看着。 「看得懂吗？」顾晚颜逗他。 「妈妈不要小看我。」霍云澄扬了扬小脑袋，「我看不懂爸爸的书，看菜单还是没问题的。」 顾晚颜自然知道，身为霍家长孙，霍云澄从小要学习的东西，接触的视野远非平常人可以相比，上次幼儿园公演，那一口漂亮的英文就值得令人惊嘆。 金髮侍者向这里走来，霍云澄点指着菜单上的菜品，用英文跟他交流。 即便是高档餐厅，这么小的小孩毫不畏惧地用全英文与人交流也是相当惊异的，侍者偷偷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男人和含笑的女人，立刻就明白了的这对夫妇就不是普通人。 恐怕在富豪遍地的东方国家也非一般。 「澄澄好棒。」顾晚颜笑着摸了摸霍云澄的头，从座椅上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餐厅三年环海，顾晚颜一袭白色长裙飘过男人不经意投下的一眼时，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hugh？」 对面传来了一声疑问，男人回过神歉意一笑，用义大利语流畅地回应着对方的话，只是心思难免无法集中。 趁着结帐完的时光，他微微欠身：「很抱歉，我失陪一下。」 对面两鬓霜白的老人爽朗地笑笑：「你尽管去。」 顾晚颜洗完手后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理了理自己的衣着，她感觉唇角的口红似乎缺了一点，从包里拿出来补了补，她太过专注，没留神自己身后站着一个人。 「顾晚颜？」 柔缓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让她一怔，从镜子里望去时不免睁大了眼。 身后的男人一身白色西装，显得优雅华贵，他瞳色浅一些，看着温柔得像是一汪碧湖，但此刻这团湖水很明显起了涟漪。 「你怎么在这？」 「你怎么在这？」 两人同时开口，一惊讶一皱眉。 顾晚颜抿了抿唇，她把口红合上塞进包里，转头看着这个温文尔雅的男人，神情恢復正常，语气带了几分客气疏离：「没想到能在这碰见纪先生，幸会。」 纪修竹眼中凝起了些许锋锐：「我记得你这个时候应该在家里编曲才对。」 顾晚颜接到紧急任务没能一起去团建的事被付总监告诉了叶薇，彼时他恰好在旁边。 有什么偷着出来玩比被我公司艺人逮到更尴尬的？ 顾晚颜撩了撩头髮，一脸诚恳：「编曲偶尔也是需要灵感的嘛，我出来采採风。」 第209章 别怕 ()」 「那顾小姐採得够远。」 顾晚颜明显扯淡的话让娱乐圈出了名的好脾气歌手纪修竹也不禁说话带了些刺，「居然採到澳洲来了。」 顾晚颜有点心虚，但转念一想自己似乎也没什么可虚的，她又不是没有完成任务，编曲已经制作好了啊。 而且听着纪修竹话里的讽刺，她怎么听都有几分不顺耳，说到底还是因为他们立场对立，只要他一天站在顾芷歆那边，他们就永远做不成朋友或者同伴。 「谢谢纪先生关心，不过这跟您似乎没什么关系。」顾晚颜脸上挂上公式化的笑容，她妆容精緻，红唇如焰，抬头的一瞬间，头顶的水晶灯光落在她身上，一瞬间耀眼又明艷。 纪修竹一怔。 顾晚颜提着包离开了，白色的裙摆随意她行走的步伐了盪起，像是白沙滩上的浪花一般。 她回到了座位上，桌子上已经上了些菜，她面前摆放着一碟切好的澳洲牛排和一杯红酒。 「谢谢。」顾晚颜冲着对面的男人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拿起刀叉开始进食，「我还真有点饿了。」 「怎么去了这么久？」霍寒霆不置可否，听见她说饿，又把一碟三文鱼往她面前推了推。 「感觉妆有点花，我补了补。」顾晚颜撩起头髮，瞥了一眼旁边的空位，「澄澄去哪儿了？」 「去拿鱼子酱了。」 顾晚颜点点头，慢条斯理地又叉起一块牛肉放进嘴里，鲜嫩的肉质和汁水在口腔中绽放，她点点头：「这个很好吃。」 「那牛肉下次让採购从澳洲空运。」 霍寒霆轻描淡写，仿佛只是一件小事，对面深切地体会到资本家权利的顾晚颜就有些不太好意思。 「我就是随口提了一句，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霍寒霆抿了一口红酒，霍家的顶级食材都是从世界各地空运过来的，不过再加一个澳洲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 顾晚颜委婉提醒：「我觉得现在家里的神户牛肉也很好吃。」 两方都难以割捨。 霍寒霆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他唇角微微露出些笑意：「不会漏下的。」 灯光下，他眉眼都柔和了几分，眼里似真似幻地洋溢着宠溺。 顾晚颜看着他，心跳漏了一拍，脸颊攀爬上一抹绯红，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来，两个梨涡也随之绽放。 这一幕落在了即将迈出门口的男人眼里，他望着顾晚颜明媚的笑脸，脚步放慢了几分。 他从最初见到她时，她就一直以高冷的形象示人，即便是有笑容也是微笑，他还以为她就是这样的性子，直至今日撞见她眼里的热烈，才明白她也有这么鲜活的时候。 视线落在了她对面的人身上，因为绿植和椅子挡住了大半个身躯，看不清是谁，但可以辨认出是个年轻的男人。 而且出众的气质和身上剪裁考究的西装都可以看出对方恐怕来头不小。 这样的人是如何与顾晚颜扯上关系的？ 而且孤男寡女，又远在澳大利亚…… 纪修竹察觉到可一丝疼痛，他松开手，怔然地垂下头，发现手心居然被掐出了一个红红的印子。 灯光下，顾晚颜丝毫没有察觉到任何不适，反而是霍寒霆挺拔的身躯一顿，如鹰隼般的目光直直地朝着一个地方瞥过去，只是那里灯烛辉煌，言笑晏晏，没有半分可疑的地方。 蹙了蹙眉，霍寒霆将视线转了回来，对面顾晚颜顺着他看去的地方望了一眼：「怎么了？」 男人轻轻摇头。 也许只是他的错觉。 霍云澄端着一小碟鱼子酱慢慢地走了回来，他装作小侍者的模样给顾晚颜鞠了一躬，用英文说道：「亲爱的女士，请您用餐。」 「谢谢你，我可爱的小绅士。」顾晚颜接过来，向他点头，并在他的脑门上印下一个吻，「这是给你的小费奖励。」 霍云澄脸上的笑容顿时灿烂了很多，他笑眯眯地搂住顾晚颜的脖子，在她脸上反亲了一口：「谢谢妈咪。」 母子俩腻腻歪歪地吃完了这顿饭，一家三口沿着海滩开始散步，明天是他们旅行的最后一天，霍寒霆跟他们提了第二天计划去库兰达雨林游玩，其他两个全凭安排的小跟班自然是没什么意见。 翌日，顾晚颜换了一件橘色的吊带连衣裙，外罩雪纺中袖外套，头髮扎成了马尾辫，脚下踩着一双白色运动鞋，为了防晒还把棒球帽和遮阳伞带上了。 她像是一道明媚的色彩陡然出现在了人眼中，一瞬间就点亮了世界，肌肤白里透红，只化了淡妆，满脸胶原蛋白，青春靓丽得仿佛刚进大学的学生。 她压了压帽子，看见霍寒霆时一怔，对方一身白色衬衣短袖，下身是黑色修身休闲裤，把两条大长腿完整地展露出来。 男人*的髮丝在海风中翻飞，俊朗的面容看着就像是大学里的学长一般，但他身上又没有那股毛头小子的急躁，沉稳挺拔的气质更为他增添了几分韵味。 两人站在一起相当登对，不对，是他们一家三口都相当登对。 她儿子也是全场最靓的崽！ 瞥了一眼外面刺目的阳光，顾晚颜戴上墨镜，打了个响指：「走！」 但这个墨镜註定戴不了多长时间，当乘坐在缆车上俯视底下万里美景时，顾晚颜两只眼睛根本就看不过来。 他们选择的是玻璃底缆车，那种没有罩和顶的缆车太过危险，考虑了一下儿子，顾晚颜跟霍寒霆商量着还是选择了玻璃底。 不过即便知道底下有玻璃，但当缆车飞到热带雨林上空以及拜伦瀑布是，顾晚颜还是因为高度有点害怕。 但儿子也有些恐惧，扯住了她的手，顾晚颜只能强压下心里的害怕，搂抱住他的肩膀：「澄澄别怕，妈妈在呢。」 她往下瞟了一眼就赶紧收回视线，轻轻地闭上眼。 忽然她感觉到自己身边坐了人，肩膀也被人锢住，有热气附庸而来，他在她耳边低声安慰： 「别怕。」 第210章 全家福 ()」 身后是宽厚的怀抱，顾晚颜感觉自己似乎一下子就有了后盾，她睁开眼看着远处没有边际的热带雨林，看着蜿蜒过峡谷的河流奔腾，身边是熟悉的气息，这一刻她无比地安宁。 她抱着儿子，他抱着她。 缆车里一时安静得很，谁都没有开口，难得享受这一刻在高空的静谧。 缆车渐渐抵达了一个站点，三人从缆车上下来，两个人脚都是有些软的。 活动了一下四肢后，三人穿梭在游客中开始向着目的地前行，库兰达东方游客不少，他们特意挑了一条人少的小路。 「热带雨林里有不少植物叶子都很锋利，还有毒性，小心一点。」霍寒霆走在最前面，偶尔回头会回望一眼他们。 穿梭过小径，入目是一片开阔的草地和尽头郁郁葱葱的雨林，草地上还有几个身上绘着油彩，穿着草裙的土着，他们手里拿着标枪，其中一个土着用力地挥着朝草地远方投了出去。 另外一些似乎是发现了顾晚颜他们，手上拿着一叠迴旋镖让他们试试。 试试就试试。 顾晚颜兴致勃勃地拿过一个就甩了出去，但是很快她的笑容就僵住了，因为她的迴旋镖并没有「迴旋」回来。 「这东西真的能迴旋吗？」她有点怀疑。 霍寒霆慢条斯理地走到她身边，手里也拿了一柄迴旋镖，手腕轻轻一抖，迴旋镖就飞了出去，远远地在空中划了个弧，又飞回了她手中。 一旁的游客以及土着都赞嘆连连。 顾晚颜看着他手里的镖，一脸惊喜：「居然真的能飞回来？快教教我，怎么做到的？」 霍寒霆顿了顿，手握住迴旋镖给她示范：「握住前段，面向右边，这里用拇指、食指、和中指握住，回力标末端用，无名指支撑，并倾斜一下。」 说完，他手腕一动，迴旋镖在远方熘了个旋又回到他手中。 顾晚颜有样学样，但把迴旋镖投出去后却见它居然还飞歪了。 顾晚颜：「……」 同样是迴旋镖，怎么在不同的手里就这么不一样。 忽然她身旁窜出了一道黑色影子，在极速往空中划了个弧后，这道影子又飞了回来，落进一只手中。 顾晚颜僵硬着脸色转头看去，霍云澄一脸无辜地睁大眼睛跟她对望。 「宝，这是你第一次玩？」顾晚颜扯了扯嘴角，难不成她连儿子都不如？ 霍云澄点点头，瞥见妈妈备受打击的神情后又果断摇头。 但新的打击顾晚颜已经收到了，她神情忧伤地往回走，霍云澄有些无措地看了眼爸爸，后者沉思半晌后上前。 「你想玩，我可以让人定做一只，回家慢慢教你。」 顾晚颜摇了摇头，感慨道：「我现在就是觉得，还好澄澄爸爸是你，不然换别人智商跟我中和一下，这得多笨啊。」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霍寒霆目光落在她脸上，试图想要从她神情中窥探出其他东西，是庆幸澄澄父亲是他还是只庆幸澄澄聪明呢？ 但顾晚颜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她很快就恢復了元气，抱着霍云澄坐在水陆两栖观光车上时，把紧张转移到了其他地方去。 「食人鳄已经被赶到了其他地方去，这里不会有。」霍寒霆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瞥了一眼平静的水面道。 顾晚颜松了一口气又有点失望。 但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路边的小袋鼠和树上的考拉给吸引走了。 小袋鼠并不怕生，餵它东西，也并不抗拒，反倒是考拉，得叫它好几声才能应一下。 不过尽管如此，它毛茸茸的外形和可爱的模样还是赢得了一票粉丝，霍云澄拉了拉顾晚颜的手：「妈妈，我可以摸摸它吗？」 「好像可以。」顾晚颜来之前研读过一些规则，「可以抱着考拉拍张照。」只要付出一些金钱就可以。 霍云澄眼睛亮了起来，顾晚颜便交了钱，一旁的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把考拉抱给了霍云澄。 考拉四只爪子乖巧地趴在霍云澄手臂上，任由这个两脚兽抚摸自己背上的皮毛，小声跟它窃窃私语。 顾晚颜觉得自己儿子此刻温柔极了，恍惚间竟然与霍寒霆眉眼酷似，她心念一动，拉着霍寒霆上前：「我们拍张全家福吧？」 「全家福？」霍寒霆蹙眉，但也没有甩开她的手，只顺着力道跟在她后面。 「是呀。」顾晚颜兴致勃勃和霍寒霆安排一左一右站好，中间是抱着考拉的霍云澄，她笑容灿烂地看着镜头，「请帮我们拍张照哦。」 他们还没有一张正儿八经的全家福呢。 照片送到手里后，顾晚颜蹙了蹙眉，感觉有些不太满意，但照片上的每个人几乎都是笑容灿烂的，就连霍寒霆，严肃的表情背后都化了些藏不住的温柔。 这样就更像是年轻的一家三口了，顾晚颜顿时就满意了， 「回去可以挂家里。」 「我想要一份放在我房间。」霍云澄也很是兴致勃勃，对他来说，这是第一次和父母一起一拍照，照片弥足珍贵。 「可以。」他不说，顾晚颜也会给的，她还打算列印出来最大的一份挂霍寒霆卧室，谁让他们没有婚纱照。 这么一想，心头难免有些遗憾，但这还不都怪她自己，有些错过的就真的错过了。 从库兰达雨林乘观光列车回到凯恩斯时，已经是下午了，他们匆匆收拾了一下就乘车抵达了机场。 飞机飞离这片大洲时，她透过窗户往外看了一眼，珊瑚礁石围绕着整条海岸线绵延，守护着这片宁静的地方。 她嘆了口气，有点捨不得。 最主要的是，顾晚颜感觉在旅途中，他们一家人都在不断地磨合，彼此之间更为亲密，而回到了荣城，她和霍寒霆之间又要忙得错开时间，连谈话的机会都少有。 但再怎么不舍，飞机依旧在凌晨抵达了荣城，三天的旅行这会儿回过味来，浑身的疲累便有些难以忍受，顾晚颜累得回家倒头就睡，等她再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 手机震动了两下，顾晚颜勉强睁开眼看见了微信最顶上付总监发来的信息。 「小顾，你愿不愿意参加一档音乐综艺？」 第211章 我叔叔出狱了 ()」 音乐综艺？ 顾晚颜脑子一片迷茫，她就是个音乐制作人，为什么要上综艺？ 这么一想，她立刻就清醒了很多，撑着身子起来回復付总监。 顾晚颜：您怎么突然想起要我去综艺？美光艺人不是一抓一大把吗？ 付总监：哎，这事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等你来了公司再说吧。 顾晚颜思忖片刻，有些无奈地揉了揉头髮，她出去工作当初就已经让周茹很不满了，这要是再去电视上抛头露面，她难保不会以为自己是在跟她对着干。 指尖一点，退扶微信聊天界面，她这才发现还有一条未读信息，来自于隔了两条才回復她的容英韶。 而且系统提示，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是在今天早上八点，之后又在一个小时后发来一条。 「晚晚，你回来了吗？」 她敏锐地察觉到容英韶身上似乎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她立刻给她拨了一通电话过去。 「晚晚。」电话那头的女声有些沙哑，带着些许疲惫之色，「他出来了。」 通话一经接通，容英韶就没头没脑地蹦出来这么一句话，顾晚颜一时有些茫然：「谁？」 那头闷了一会儿才缓缓道：「我叔叔。」 顾晚颜一怔，随后缓缓睁大了眼睛，惊愕道：「他不是要明年才会出狱吗？怎么居然现在就出来了？」 容英韶父母当年出车祸去世，唯一留下的女儿监护人就成了父亲的弟弟，可这个弟弟是个彻头彻尾的混子，老婆忍受不了家暴跟别人跑了，他连个正经工作也没有，因为贪图哥哥的遗产，将侄女接进了家里，一开始还好，时间长了就凶相毕露。容英韶才8岁却要被迫煮饭洗衣，做家务，还要承受酗酒叔叔时不时的毒打，直到他因为抢劫失手砍死了人而进了监狱，被判了13年，她才得以从地狱中挣脱出来。 没想到现在居然出来了！ 「听说是因为表现的好，所以提前出来了。」 顾晚颜相当敏锐，一下就找到了事件的中心，立刻紧张起来：「他去找你了？」 好半天，那头才传来一个轻声的「嗯」字，容英韶深唿吸一口气：「他在家门口蹲我，而且一路跟着我到了公司里。」 房子是容英韶父母去世之后留下的，如果不是这个叔叔进了监狱，恐怕这最后的财产也到不了她头上。 这么多年她几乎已经快要把这个叔叔给忘了，再次见到那张脸是她始料未及的。 「不过我没事。」她犹豫了一下，「你那个老闆帮了我。」 老闆？ 顾晚颜眨眨眼：「路景焕？」 「嗯……」容英韶语气有些别扭，「我也没想到他居然会帮我，不过他太冲动，把人给打了一顿，所以我现在陪着他在派出所。」 「派出所？」 顾晚颜更加震惊了，她觉得自己去一趟澳洲似乎错过了很多事情。 「对，就做一下笔录，你不用担心我。」容英韶深吸一口气，语气尽量放轻缓，「怎么样，你在澳大利亚和你们家霍董还开心吗？」 那些吐槽和抱怨她都看了，虽然表面上嫌弃，但字里行间的娇嗔和甜蜜完全能感受得出来。所以她也不想拿这件事去打扰好不容易有机会一家出游的好友，因为她知道，以顾晚颜的性格肯定会立刻回国来找她。 「你在哪个派出所，我来接你。」顾晚颜掀开被子下床，趿拉着拖鞋找衣服穿，她肩膀夹着手机，拿起一条裤子往身上套，「容英韶，你要是不想我着急，就别说不让我来这种话。」 容英韶有些无奈，最终还是报了个地址。 她挂了电话，但心里却感到一股暖意，抬头望了望窗外已经华灯初上的夜景，她终于心里有了点底气，找回了一些真实。 尽管已经是个大人，尽管已经24岁了，但是那些幼年里受过的伤害却是早就已经铭刻在心上，被她刻意地掩盖住。 但当那个阴影邋里邋遢，一脸狞笑地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所有粉饰太平的心理都在一瞬间崩塌，如果不是路景焕突然冲出来的话，她也许就崩溃在当场了。 想起那个打架时面容兇狠的男人，她犹豫了几分望向审讯室，正好门也从里面打开。 垂着脑袋的青年走了出来，双手抄在裤兜里，神情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容貌在灯光下显得愈发精緻，但狭长的凤眸中是似笑非笑的厌世感。 「他们有为难你吗？」容英韶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她现在心情有些奇怪。 眼前的青年是让她非常讨厌的，无论是当初的乌龙还是他整个人给她的第一印象，但现在他又帮了她，一时都不清楚该拿什么态度去面对。 「不就打个人，打得还是人渣，能为难什么？」路景焕嗤笑一声，斜睨着容英韶，「我说——」 他看着这个站在他面前的姑娘，容英韶头髮似乎长了一些，如今已经可以扎成一个小揪在脑后，散落的碎发柔和了她的轮廓线条，再也不会让人误认为是男生。 她眉间笼罩着一股忧愁，原本英气的眉眼也蹙了起来，睫毛微颤，鲜润的唇微抿着，藏着重重心事。 路景焕那句「你打算怎么谢我」的话就咽了回去换成了「你以后打算怎么办？那老头没伤多重，断了骨头很快就会再长回来。」 他皱了皱眉，觉得自己下手有点轻了，但众目睽睽之下，他要是真把人打死了，他这条狗命也得在自家老头子家法下去半条。 容英韶摇了摇头，她现在还没有确切的办法，不过就算是有，也跟路景焕没有任何关系。 他没有身份和立场，理所应当地被她拉进这场漩涡。 「谢谢路先生您的帮助，很抱歉连累您进了派出所，改天我会请您吃饭感谢，现在没事了，您可以回家了。」 她往后退了一步鞠了一躬，道歉也非常诚恳，但路景焕却不知怎么的，就是看不顺眼她那副要跟他划清界限的表情。 漂亮的丹凤眼微微眯起，他心道还是当初叫嚣着让他喊爸爸那副神气活现的模样好看一些。 第212章 他是个gay ()」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路景焕就僵了一下，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受虐狂属性。 摇了摇头，他提醒自己，本来帮这个女人一次就是为了还清上次欠下的乌龙债，现在债还清了，他就应该麻熘地撤了。 但却不知怎么的，脚下根本挪动不了，这身体它好像有自己的意识，就想看见那个老男人狞笑着咄咄逼迫她时，他想也不想就一阵邪火上头，抬脚踹了过去。 不过到了医院才知道，这个人居然是她的亲叔叔。 怎么会有这种家人？含着金汤匙，被娇纵长大的路大少爷很难相信，但事实就在眼前。 他握拳轻咳一声：「不用谢我，但是那个老头……你叔叔要是再来找你怎么办？」 容英韶依旧摇头，她慢慢地转身走出了派出所，月明星稀下，她搓了搓手臂。 天气渐渐地冷起来了。 路景焕自己身上穿的也是短袖，看着她似乎有点冷，忍不住握住她的手臂往派出所里拽：「先进去等会，人来了，我送你回去。」 容英韶还是摇头，轻轻挣脱了他的手，语气更冷了一些：「不用了，路先生不要再插手我的事就好。」 路景焕心头一阵恼火憋屈，从小到大他跟哪个女孩子这么好声好气地说过话？偏生容英韶似乎一点也不领情。 他也冷着一张脸不说话了，两人在夜空下无言。 忽然两束车前灯照了过来，白色的玛莎拉蒂稳稳地停在了两人面前，驾驶座上下来了一个人。 「容容！」顾晚颜紧张地捧着她的手臂，左右看看，见人只是憔悴了一些后松了口气。 「我没事。」容英韶笑了，眼底却有些湿润，她朋友不多，再加上家人都没了，对于她来说，顾晚颜就是身边最亲近的人。 「那个王八蛋！」顾晚颜咬牙骂了一句，瞥见一旁的吊儿郎当的路景焕，语气难得缓和了一些，「这次真是谢谢你了。」 路景焕不置可否，他现在对顾晚颜也不是那么排斥了，对方似乎没有出轨的样子，而且对霆哥态度好了不止一点半点，而且都一家人出去旅游了，他似乎也没必要一直给她添堵。 「容容，你回去收拾一下东西，这段时间住到我那里去，那个混蛋现在知道在哪里，你一个人住我不放心。」 定争好歹是律师事务所，门口有保安，那个混蛋不敢乱来，但容英韶住的地方却是个老小区，根本没有任何安全设施和保安，太危险了。 容英韶面露犹豫，一旁的路景焕忽然开口了。 「你跟霆哥商量过了吗？」 顾晚颜身体一僵，她来的时候，霍寒霆还没有回来，她根本没时间跟他讲这件事，但是万凰庭那么大，多住一个容英韶，她相信他也不会说什么。 路景焕一看她就知道在想什么，鄙夷道：「万凰庭你以为谁都能进去？而且她这情况没有一两个月解决不了吧？你确定她乐意在万凰庭住一两个月？」 「晚晚，他说的有道理，我就不打扰你和霍董了。」 顾晚颜自己对于容英韶住进来是没什么意见，但她不能不参考霍寒霆的意思，想必容英韶也不会很自在。 她踟蹰了一会儿：「那我问问他荣城还有没有其他地方的房产，给你一排一栋，先住进去。」 路景焕竖着耳朵，闻言：「那她不还是一个人住吗？特殊时期万一发生点什么都每个人帮衬。」 顾晚颜兇巴巴地转头沖他翻了个白眼：「那你说怎么办？」 路景焕拳头抵在唇角轻咳一声：「我那里还有很多房间，她可以先睡客房。」 顾晚颜怀疑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会突然这么好心，不会有什么阴谋？」 「你乱说什么？」路景焕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狼，立刻炸毛，「我这是送佛送到西，正好我家里也需要一个能帮我收拾一下东西的，我这人又不太喜欢陌生人。」 他微微偏过头看向容英韶，神情认真：「你会收拾东西吧？」 容英韶皱了皱眉，刚想拒绝，顾晚颜忽然把她拉到了一边。 「容容，我觉得这个可行。」 容英韶有些震惊地看着她，难以启齿：「可是他……我跟一个男人同居不太好吧？」 「没事。」顾晚颜瞅了他一眼，悄悄附在好友耳边，「他是个gay。」 gay？ 容英韶睁大了眼，有些茫然地看了一眼路景焕，又看着顾晚颜：「他是个gay？」 语气中满满的都是不可思议。 「是不是觉得很难相信，我也是。」顾晚颜嘆了口气，「他男朋友你也认识，上次跟你一起打撞球的秋立槿，我有次无意间撞见他们在接吻。」 容英韶刚刚平復了一点的心情又飘飞了，她一脸震惊地看向了不远处的路景焕，不可置信与好奇在她脸上相交织。 路景焕被她看得莫名其妙，浑身都有点不对劲。 「所以你明白了吧，跟他住一块也没事，人家性取向跟你一样，而且名花……不名草有主。」顾晚颜沖她眨了眨眼，「你就当找了个姐妹当合租室友呗。」 容英韶还在犹豫。 顾晚颜斩钉截铁：「你想好了，反正我是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去住酒店之类的，要不跟他住，要不跟我回万凰庭。」 容英韶嘆了口气：「行，姐妹就姐妹吧。」 顾晚颜心里松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 两人又走回了路景焕面前，顾晚颜咳嗽一声：「姐妹……不是，路景焕，那就拜託容容跟你住一阵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啊。」 「你旅游旅傻了吧，老子是纯爷们。」路景焕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嘲讽道。 顾晚颜好脾气地沖他笑笑，她懂，要照顾对方自尊心嘛。 容英韶也忽然开口，认真道歉：「对不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打人下手重了。」 既然是姐妹的话，那性骚扰还算什么性骚扰，怪不得他一直说是个误会，那看来确实是个误会。 路景焕有些惊悚地看着她们，偷偷掐了自己一把，不明白这俩人抽什么风，难道是听到他肯收留，感动得无以为加了？ 这么一想，他顿时心安理得起来，倨傲道：「好说好说！」 第213章 你没有胆量跟她正面对峙吗? ()」 顾晚颜帮着问问容英韶收拾了一下简单的东西，送她上了路景焕的车，才掉头回了万凰庭，在停车库里停车时，瞥见了熟悉的座驾。 已经回来了啊。 她有点小期待，迈进了大厅就见霍寒霆恰好从楼上下来。 男人剑眉星目，鼻樑高挺，一身黑色丝质衬衫，袖扣还滚着金边，兼他整个人都衬托得典雅尊贵。 他手上拿着一副无框眼镜，正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中和了冷硬的气质，多了几分儒雅的书卷气。 抬眼看向顾晚颜，即便脸色是往常的冷淡，但顾晚颜也从中看出了几分疲惫，她一觉睡到了现在，却知道霍寒霆早上8点又准时去了公司，一些紧要的文件必须他亲自过目。 刚下飞机没睡多久就又投入到工作中，她有点心疼，把本来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你吃饭了吗？」 算了，容容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她也能帮着解决，而且还有一个「好姐妹」掺和进来，用不着事事都麻烦他。 「吃了。」霍寒霆简单的回应，想开口问她急匆匆的去哪儿了却又咽了回去，只道，「饿了的话让张嫂再给你煮点吃的。」 顾晚颜摇了摇头：「我自己来吧。」 她走进厨房，系上围裙，她翻找了一些食材柜和冰箱，给自己下了一碗面条，还煎了两个荷包蛋。 一回头却发现霍寒霆就在她身后不远处，他斜倚在门边上，鼻樑上架着那副眼镜，镜片上起了朦胧的雾气，令人有些看不真切他藏在背后的眼神。 顾晚颜犹豫了一会儿，看着锅里还剩下一些，歪头沖他笑笑：「要不要来一份夜宵。」 「好。」霍寒霆颔首。 顾晚颜给他盛了一碗，还匀出来一个荷包蛋给他，端着两碗面往外走，走到餐厅坐下。 霍寒霆习惯地想去主位，但他看了一眼顾晚颜坐下的位置，犹豫了一下还是拉开了她对面的椅子。 两人相对而坐，霍寒霆摘下眼镜，露出背后一双清冷的黑眸，他拿起筷子，挑起面条。 面条是厨师储备的乌龙面，口感偏软，被顾晚颜浇入了汤汁，便觉得很鲜。 明明配菜也是简单的土豆以及虾仁等常菜，偏偏入口畅爽，口齿留香。 他看了看对面的顾晚颜，她的那碗里似乎还放了一点辣椒，她边吃边拿张纸巾擦额头冒出的细汗，一口面条下去，她呲熘一口，就只剩下了唇角一点红红的。 明明他不吃辣，但看她吃，却顿时觉得自己这碗清汤索然无味起来。 顾晚颜察觉到了对方的视线，抬头看了看他，迟疑半晌：「你也要放辣椒吗？」 她怀疑自己的「养夫心得」根本就是错的，要不然怎么会刚记下，就会在不久之后被推翻。 但还好霍寒霆拒绝了：「不用。」 一边吃面一边擦汗跟他从小接受的教养相悖，他拒绝尝试。 顾晚颜松了口气，那「养夫心得」还是没错的。 霍寒霆看着她如蒙大赦的模样心里有几分怀疑，刚刚顾晚颜只是客套一下，实际上怕自己抢她的辣椒！ —— 顾晚颜是第二天去的公司，整个音乐制作部都还没有从团建的欣喜中收心，但瞥见顾晚颜进来时，都不约而同地收了声，带着几分同情望着她。 在他们看来，顾晚颜就是个在家里工作了三天三夜的小可怜。 「顾姐，我给你带的礼物，你看看？」 小吴兴致勃勃地把一个小福袋放在了顾晚颜桌子上，后者打开一看，发现里面都是一个个贝壳。 「惊喜吗？」小吴一脸希冀地看着她，「这都是我从海边一个个捡回来的，挑了里面最漂亮的送给你。」 顾晚颜有点心虚，她能说家里已经贝壳泛滥成灾，她老公正想着怎么让儿子处理掉吗？ 但这到底是别人的心意，而且小吴出去玩还能想着她，让她心里真的很感动，她微微一笑：「谢谢你。」 见她高兴，小吴也笑着摆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顾晚颜将礼物放在了包里，她收拾好自己之前已经编好曲的歌，决定拿去给付总监过过目，顺便问问他参加音乐综艺是怎么回事。 付总监正好在办公室里，听清她的来意后，接过她制作完成的母带，看也没看一眼就放在一边。 「是这样的，苹果台一档重金打造的音乐综艺节目，导师已经选好了，还缺几位专业的音乐制作人，这不就想到你了吗？」 顾晚颜眉头微微舒展来，原来是需要专业性的人才了，毕竟音乐制作人可不是那些明星可以随意充数的。 「付总监，不好意思，我没有想法想从幕后转台前。」 顾晚颜欠了欠身，她这次来公司也是想跟付总监说清楚。 「苹果台跟我们总公司英光关系不错，小顾你去了也没事，说不定还能火一把。」 顾晚颜心中苦笑，她才不想火啊。 「你要不再考虑考虑吧？」付总监劝道，「事实上，还是纪修竹向节目组推荐了你，人家才问到了我这里。」 「纪修竹？」顾晚颜眼眸一凝。 「是啊，他也是这次节目的导师之一。」 顾晚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恰好撞见从楼上录音室下来的纪修竹，她没有像往常一样视而不见，只皱眉道：「纪先生，请问你推荐我去参加节目的理由是什么？」 纪修竹缓步走下台阶，他一手抄袋，步履从容：「你太惰怠了，不要以为自己有天分就可以随意对待任意一首歌，而且你不是要证明给我看吗？」 他走到她面前一米处停下，语气平淡：「芷歆也在节目里，你没有胆量跟她正面对峙吗？」 顾晚颜眼神冷了下来，不得不说任何时候激将法都是极为好用的一招。 「而且，你很缺钱吗？」纪修竹如深湖一般的眸子直直地望向了她，抄在兜里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出来，缓缓握成拳， 「参加这个节目应该可以得到一笔不小的报酬，你没必要为了一些身外之物去给自己身上留下抹不去的污点。」 第214章 我岂不是太亏了 ()」 纪修竹在所有人眼里都是君子端方，温润如玉的典型代表，他待人友善绅士，几乎每个跟他合作过的人都交口称赞，他这个人就如同他的名字一般，在纸醉金迷的娱乐圈里如一棵青竹一般清雅脱俗。 所以以他的性格对一个女性说出来这种话实在是令人惊讶。 几乎是脱口而出的一瞬间，纪修竹心底就涌起淡淡的后悔。就算顾晚颜不自爱又如何，这是他人的私事，终究与他无关。 他正想酝酿开口让她不必把刚才的话放在心上，顾晚颜神情已经冷到了极点。 「我不知道纪先生又从哪儿道听途说来了这些事，把一盆又一盆的脏水往我身上泼，你说我仗着天分随意对待任务，那么我说纪先生偏听偏信，浪费了这一对耳目如何？」 纪修竹凝视着她，顾晚颜五官明艷大气，此刻一点笑容也没有，端的是冷艷如霜。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对峙，彼此都看到了毫不退让的妥协。 「人都要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希望到了那一天，纪先生能为今天的话道歉。」 顾晚颜转身离开了，她眼里含着一丝冷冽，返身去找了付总监，干脆利落地应下综艺，甚至连合同都签了。 直到从办公室里雄赳赳，气昂昂地出来，她才记起自己今天是来跟付总监讲清楚的，而且她早上过来时跟霍寒霆讲了这件事。 「不明白怎么突然让我去参加综艺，今天去公司跟他们说清楚，我不想太引人注目。」 早上说的话还歷歷在目，结果现在…… 脸真疼！ 顾晚颜踟蹰着下班回了家，霍寒霆居然已经回来了。 霍云澄旅游回来就被想念孙子的周茹给接走了，此时大厅没人，她悄悄地走近书房敲了敲门，拧开门把手探进一只脑袋，眼睛滴熘熘转了一圈发现书桌后的男人正看着她。 暗红的紫檀木书桌后，霍寒霆的西装外套挂在衣帽架上，他身上仅剩一件白衬衫和西装马甲，黑色的领带系得规整，透出一股英伦绅士的味道。 她来得似乎不是时候，男人眉头微蹙，眼神还保持着电脑屏幕前的冷沉。 「什么事？」 他声音也比以往低一些，一边问顾晚颜，一边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电脑屏幕。 许是他语气比往常要沉一些，顾晚颜心里七上八下的，她忐忑道：「你有时间吗？我有一件事情想跟你说。」 「你很急吗？」霍寒霆揉了揉额角。「不急的话，等晚上再说吧。」 「我不急，你忙，你忙。」 顾晚颜当然是没什么意见的，她掂了掂背在身后的一盒绿豆糕，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给他。 见她还不走，霍寒霆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气，神情缓和了一些：「你还有什么事？」 顾晚颜踟蹰了一下，立刻把身后的一个精緻的方形木盒拿到身前，走过两步放在他桌子上，讷讷地道：「我听张嫂说你喜欢吃这家的绿豆糕，就……就顺路给你带了。」 她边说边抬眼偷瞟霍寒霆，却见他的神情并没有她想像中的松缓，反而意味不明地看着她，眼睛微眯。 顾晚颜看着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目光，本能地有点心虚。 她觉得霍寒霆大概是知道了她有事要求他。 但这人什么也没说，只道一声「知道了」就眼神示意她先出去。 顾晚颜有些失望地转身，却听见身后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 「会议继续。」 他刚刚是在开视频会议？那她刚刚说的话，在这个书房里除了霍寒霆岂不是还有几十个人在听？ 顾晚颜身体僵住，随后以比方才快很多的速度麻熘地滚出了书房。 这也太丢脸了，怪不得霍寒霆说有事晚上再议。 余光看着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的某人，霍寒霆唇角微翘，但收回来看见视频中表面正经实则耳朵都竖得高高的，心底荡漾着蠢蠢欲动的八卦之心的一众高管们，那点弧度迅速就被压平。 「计划书有几个明显的漏洞，你们居然一个也没发现？伦敦市场这个季度利润增长速度趋缓，原因是什么？」 望着老闆那张明显写着「老子养你们有什么用」的俊脸，底下的一众华裔以及外籍高管低下了头。 果然那个神秘人士只能拯救他们于水火中一时，接下来还有漫长的痛苦要捱。 霍寒霆结束视频会议后，已经是三个小时后了，他沉思一会儿，将几个重要问题记录下来，仔细权衡了一番后才暂且满意。 合上钢笔帽，不经意的抬眼就看见了放置在桌角边的木盒，凝视了一会儿他还是接过来，打开扣搭看了一眼，里面总共只有巴块高点。 青黄的绿豆糕在灯光下露出表皮上印下的图画，是梅兰竹菊，单单看着就精緻万分。 他把木盒合上，起身走了出去，打开门时动作顿了一下。 顾晚颜穿着一身白色睡裙，正靠在他房间门口低头玩手机，听见动静时，向他看过来，眼里流露出一抹欣喜。 霍寒霆将「怎么不进去」这句话含在嘴里滚了滚，最终咽了回去，他看了一眼腕錶上的时间道：「说吧，到底什么事？」 能让你这么献殷勤，而且这么一副「不说就不睡觉」的样子。 霍寒霆眼睛一点一点地眯起，抄在裤兜里的手捻了捻。 「也不是什么大事……」顾晚颜抬眼瞅她一眼，「你还记得我早上跟你提过的综艺吗？」 霍寒霆略一思索就从记忆中调出来了相关气息：「记得，你说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你参加。」 「对。」顾晚颜心虚地笑了笑，她没想到霍云澄居然连这个也能记得，笑容有些尴尬，「那个，我今天去公司的时候，付总监跟我说是节目找不好人了，就拿我凑数一下，所以我就……」 她支支吾吾，霍寒霆冷静地替她说完了后半句。 「所以你就答应了。 顾晚颜闭着眼点了点头。 知道了究竟是什么事，霍寒霆拢起的手松开了些，他低头看着顾晚颜，眸里是似笑非笑的不明意味， 「那你来找我的意思是想要我同意，并帮你在爸妈面前说好话？」 顾晚颜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他看着她，轻笑一声：「那你就拿一盒绿豆糕来收买我？我岂不是太亏了。」 第215章 老公，你真好! ()」 顾晚颜神情有一瞬间的茫然，紧接着是浓浓的不可思议，这是霍寒霆第一次跟她讲条件，是如此的难以置信和……新鲜。 「那你想要什么？」她有点为难，「我什么也没有啊。」 她虽然有自己的工资，但那点工资能做什么？恐怕掉在地上，腰缠万贯的霍董都懒得弯下腰去捡。 霍寒霆看着她纠结的神情，忽然向她走近了一步，两人本就不远的距离此时更是近在咫尺。 顾晚颜感觉自己唿吸的空间一下子逼仄起，她抬头愣愣地看着霍寒霆，却觉得他的眼眸深不见底。 「我……」 霍寒霆垂眸看着她顿了一下，即将说出口的话也停滞在唇角边，滚了几圈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要怎么说呢，他想跟她说，把那份结婚时签下的协议销毁吧。 贺天进了监狱，她也应该往前看。 那么，可不可以看看他？ 多靠近一点，就多一点喜欢，当这些喜欢一点一点地累积起来时就满溢出来，将他荒芜的心再度浇灌。 有时候想想，爱情真的是一件很奇妙的东西，他花了五年的时光才渐渐学会放弃，可它死灰復燃却只要「春风吹又生」的一瞬间，只一剎那，就再度让她的名字落满心尖。 漫山遍野，郁郁葱葱，再不能容下旁的人。 如此卑微得令人唾弃，让他有种自我厌弃。 瞥见顾晚颜还在紧张地等待，他泄了一口气，觉得不能操之过急，原本的话也候改了口。 「以后再说吧。」 顾晚颜方才一直紧张地注意着他，敏锐地察觉到他刚刚想说的话似乎并不是这个，但又不好开口问，便应承下来。 谈拢条件，气氛松了很多。 霍寒霆又向她了解了一些情况，「节目叫什么名字？我让姜柊给你安排助理，保镖。」 顾晚颜扑哧一声笑出来：「这是人家明星的待遇，我们这种明显过去充场子的人，这么大牌不好。我可不想第二天就爆出某某综艺节目，评委耍大牌的新闻。」 霍寒霆思忖片刻：「低调一些也好，但也不要受委屈。」 霍氏对传媒产业涉猎不深，但旗下产品好歹也是有明星代言的，再加上耳濡目染，因此多少也明白娱乐圈的倾轧现象，耍大牌欺负新人是常有的事。 不过这还没去呢，霍董就先担心起来了，顾晚颜脸上露出笑容：「我真被人欺负了怎么办？你要帮我出气吗？」 霍寒霆缓慢地眨了次眼：「霍家人从来不会被别人白白欺负。」 虽然没有正面回应，但也算肯定了她的话。也就是说她如果真被欺负了，回来告状，他肯定会帮她出这手口恶气。 心里清楚是一回事，但确认是另一回事。顾晚颜心底有暖意，她朝他眨了眨眼，忍不住脱口而出。 「老公，你真好！」 话一出口，顾晚颜就恨不得咬自己一口舌头，尽管之前也不是没叫过，但那毕竟是情敌在旁，特殊时刻，现在这里就他们两个人，这句「老公」就显得尤为暧昧甜腻。 顾晚颜脸颊微红，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不动了。 霍寒霆就只能看见头顶的发旋，小姑娘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像只缩进壳里的小乌龟。 只叫一声就这么害羞，这可怎么办？ 男人扶了扶额角，唇角忽然扬起一抹笑着，透着些无奈和若有似无的宠溺。 但顾晚颜低着头是一点也没看见。 两天后，她收拾收拾东西就坐车去了机场，霍寒霆上午有会议没来送她，但还是让我姜柊给她找了个助理。 小姑娘叫霍芯，眼睛大大的，显得格外活泼，但比她还矮了一头，起初胖顾晚颜担心了半天，这看起来自己都照顾不好的小姑娘能帮她吗？直到看见她一个兇悍的迴旋踢踢断了6厘米的木板才明白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你叫霍芯，是霍家人啊？」顾晚颜有点好奇，边走边跟她聊天。 「嗯，算是。」霍芯声音细细的，与外表活泼性格有些不相符，「霍家旗下有很多基金和福利院，接受霍家培养的，以后会进入霍氏工作，全凭自己的才能和兴趣被分配到不同岗位，我们也不知道父母是谁，上户口时就跟着霍家姓。」 顾晚颜恍然大悟：「那你是……」 霍芯骄傲：「我对枪械很有兴趣。」 顾晚颜明白了。 但她还是不忍心让小姑娘提太多东西，自己手上提了一个包，向机场入口走去。 但没想到门口居然堵了不少人，大多都是一些小姑娘，化着精緻的妆容，手里还拿着横幅兴奋地叽叽喳喳讨论着什么，黑压压的两片，甚至在更远的地方还有人扛着长枪短炮。 这些人在门口立成两堆，规规矩矩地也并不堵着门口。 顾晚颜有一瞬间懵了，怀疑霍寒霆是不是给自己买了水军。 霍芯还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景，她有点兴奋地在顾晚颜耳边悄悄道：「少夫人，您好红啊。」 她最初接到任务只说要给少夫人当助理，这也没听说霍家出了明星，但现场一看估计是她孤陋寡闻了。 「是……是吗？」顾晚颜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她眼睛四下一扫瞥见人群中拿着的「竹」字横幅，立刻明白了什么。 远处隐隐传来了汽车的喇叭声，那些原本正在聊天的粉丝忽然把头齐齐地望向一个方向，神情课可见的激动疯狂起来。 「哥哥来了！」 「给哥哥送机！」 顾晚颜心道不好，立刻拉着霍芯往中间那条缝小跑进了候机大厅。 她回头看了一眼，一辆黑色的保姆车已经停在了门口，密密麻麻的粉丝拥挤上去，尖叫声与表白声混杂在一起。 忽然中间开了一条道，几名保镖护着一个穿着墨绿色衬衫的男人朝着这边走来，他微笑地跟粉丝打着招唿，提醒他们要小心一些。 叶薇以及助理还有拿乐器的工作人员跟在他身后，浩浩荡荡的一片，霍芯的世界观一下子崩塌了，她看了看众星捧月的纪修竹，又看了看身旁孤零零只有自己一个的顾晚颜，深深嘆了口气。 这就是娱乐圈三线的待遇吗？ 第216章 我迟早会甩证据给你看 ()」 顾晚颜自然是不知道自己内心戏丰富的小助理心里已经脑补出了无数个她隐姓埋名，独自一人在娱乐圈闯荡却蹉跎多年始终在十八线徘徊的凄哀故事。 「我们走吧。」顾晚颜看着那么多人，有些发憷，这么多粉丝等会儿一起拥过来，那场面不会多好看。 霍芯却误以为她眼中是对粉丝的渴望，不禁嘆了口气道：「少夫人，您总有一天也会有的。」 她决定今晚就跟小霍爷打报告，让他给少夫人先买一些水军来充一充场面。 顾晚颜：「？」 她会有什么？ 顾晚颜迷惑地看眨了眨眼，她匆匆转过身，想起一件要紧事：「在外面不要叫我少夫人，我比你大，叫我顾姐就行。」 霍芯点点头：「好的，……顾姐。」 她明白的，不能暴露身份嘛！ 直到上了飞机，顾晚颜才舒服下来，她坐在头等舱位，前面已经坐了人，对方帽子搭在脸上，身上盖着一条毯子似乎在睡觉。 霍芯坐在她旁边，百无聊赖地划着名平板玩，划着名划着名她忽然举着屏幕凑到了顾晚颜面前。 「少……顾姐，你看。」差点说漏嘴，霍芯暗暗打了自己一下，她把平板又凑过去点。 顾晚颜点开看了一眼，是某个娱乐新闻的界面，上推送的正是刚刚纪修竹现身机场的那一幕，下面还配了一张照片。 他上身墨绿色的衬衣，下身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看起来清新又自然。 霍芯对娱乐圈了解不深，但看见纪修竹三个字时却顿时恍然大悟，继而捶胸顿与：「原来是纪修竹啊，早知道就去要签名了。」 顾晚颜扭过头看她：「你是他的粉丝？」 霍芯摇了摇头：「不啊，只是他的签名很值钱。」 顾晚颜：「……」 霍芯似乎还有些遗憾，看向顾晚颜，试探着问：「顾姐，你跟他熟不熟啊？」 顾晚颜可不想沦为要签名的中间媒介，她义正言辞道：「不熟，没见过面。」 其实前半句也是实话，他们本来就不熟。 霍芯有些可惜，却也知道自家少奶奶是不是三线还另说，纪修竹是肯定她超一线了，两个人没有交集还另说。 这时头等舱的帘子被拨开，叶薇匆匆过来，手里拿一小瓶葡萄糖，她径直走到顾晚颜……前面的一排作为。 顾晚颜：「……」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修竹，喝瓶葡萄糖吧。」 顾晚颜前面原本正在睡觉的男人摘下了帽子，然而他的神情却没有任何一丝疲累，只是接过叶薇手中的葡萄糖一口一口灌了下去，喉结像只毛毛虫似的，一爬一爬的。 这就很尴尬，因为无论是霍芯的去卖签名还是她的「不熟」都挺让人尴尬。不过…… 叶薇看着他眉眼之间似乎没有半点睏倦，好奇地道：「你没再睡吗？」 这个问题恰好也是顾晚颜想稳定的，相隔那么近，对方如果是醒着的话，肯定听了个完整。 那他不如还是睡觉吧。 但可惜对方似乎偏偏故意要跟她作对似的。 纪修竹嗓音中含着一抹沙哑：「总共不到两个小时的飞程，睡不着。」 顾晚颜「咯噔」一声，头缓缓地低了下去。 完了。 对方顿了顿，似乎像是故意的，意有所指：「所以，我他一直在闭着眼睛假寐。」 霍芯也意识到自己犯了错，接下来的时间中她都缩起了尾巴。 但是叶薇餵完葡萄糖转身就看见了坐在座位装鹌鹑的顾晚颜，有些惊喜：「顾制作人，原来你也在啊，是不是要去荣城？」 都被人认出来了，再装傻下去就没什么意思了。顾晚颜抬起头，像是才发现一般：「啊，原来是薇姐啊。」 霍芯有些茫然地看着她们两个互动，心想这叫不熟吗？ 好在叶薇很快就走了，顾晚颜向一旁的霍芯解释了一句：「叶薇是我当初面试的hr。」 所霍芯恍然大悟，只按着脑袋疑惑地想，难道做明星也要面试？ 飞机很快抵达了杭城，顾晚颜起身时与前座的纪修竹打了个照面，对方古井无波，并没有任何生气的迹象。 顾晚颜也没说话，提着包就往外面走。 杭城的接机更为疯狂，纪修竹周围附庸着无数粉丝和媒体，他挤在其中，备受瞩目，却也寸步难行。 顾晚颜立刻潇洒地转身带着霍芯里离开。 机场门口有节目组的车，是给前来节目的明星和工作人员，顾晚颜上去交涉，被引到了其他的车上。 原来这几辆车是专门给导师们准备的，节目要拍他们进组的录像。 等到了场地的时候，霍芯这才接受自己的少奶奶只是个凑数的，连三线都不如。 车子在一个杭城国际会展中心她停了下来，有工作人员过来，引着他们就往里面走，而后门那里已经等着了不少粉丝。 看见顾晚颜时，这些人愣了一下。 「这个女的是谁呀」 「也是哪个明星吗？没见过。」 顾晚颜沖他们笑笑，走进了节目录制的后台，这里已经有不少人在忙碌，毕竟今天是第一次录制。 顾晚颜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任何水花，她是最早到的，提前在休息室里等待着其他即将现身的嘉宾。 《唱响未来》是苹果台今年终点打造的一个音乐选秀节目，她和其他音乐制作人的职责就是帮着素人或者导师改编歌曲踢馆导师，如果成功，即可获得一张金唱片，可以让节目组现有的音乐制作人帮忙制作一首歌，反之，将会面临淘汰。 对于追梦的歌手来说，没有什么比能出歌更吸引人的了。 顾晚颜看着墙面上一个巨大的金色话筒，微微有些出神。 「姐姐。」 身后传来了一道叫声，顾晚颜眼眸渐渐地冷冽下来，她转过头看向站在门口一身白色小西装的顾芷歆。 后者言笑晏晏：「修竹说你会过来，我还以为是骗我的，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顾晚颜站在原地，蓦地嗤笑一声：「一个偷窃者都敢来，我凭什么不敢。」 顾芷歆面容上的笑容一僵，但随之恢復正常，她唇角勾起的弧度却没有一丝笑意：「姐姐，这话可不能乱说，要讲证据。」 证据？ 顾晚颜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唇角弧度讽刺：「你放心，我迟早会甩证据给你看。」 第217章 两个小顾 ()」 顾芷歆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随后满不在乎一笑在沙发另一端坐了下来，接下来的时光谁也没有再开口。 没过一会儿，休息室里的门被打开，走进来一对男女，对方看见休息室里的顾晚颜和顾芷歆都愣了一下。 但很快模样年长些的男人就笑了：「这恐怕就是导演说的两位新制作人老师吧？」 后面的女人笑着打趣：「两个小姑娘不光有才华，还一个赛一个的漂亮。」 顾芷歆眨眨眼，从沙发上起身，嗓音也柔柔弱弱的：「后老师，杨老师过誉了，我叫顾芷歆，就是来学习的，希望以后请您多多关照了。」 顾晚颜眼睛微亮地看着那个女人，礼貌地朝着两个人一鞠躬：「我是顾晚颜，见过前辈们，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两位老师，我对后明杰老师的那首《天晚》和杨佳玉老师替唐蓉老师所作曲的那首《黑与白》推崇已久。」 「哦？」杨佳玉来了点兴趣，「《夜色精灵》可不算热门歌，你为什么喜欢这首？」 顾晚颜笑道：「当初唐蓉老师发专辑的时候，我听见这首歌就印象深刻，整首歌是再明显不过的6415旋律，但高潮前期那段却接了三个明亮的大三和弦，明与暗的层次交叠，那股向上的力量感立刻就体现出来了，我也正是因为这组和弦走向才对您有了更深的了解。」 杨佳玉眼睛一亮，不免多看了顾晚颜几眼，这首歌是早些年她的得意之作，也是少有的电子编曲，但却没能对上市场潮流和需求，远不如专辑中她替唐蓉其他所作的歌来得火爆，有种明珠蒙尘的遗憾感，现在听顾晚颜的话，让她不免多了几分知音难觅的惺惺相惜感。 再一看，小姑娘不卑不亢，说话语气和方式都让人极为舒服，她脸上礼貌的笑容不免多了点真心，转头对后明杰笑道： 「看看现在小姑娘谦虚的，明明有才华还不承认。」 后明杰眼睛常弯着，有些胖，跟个弥勒佛似的：「老喽，长江后浪推前浪。」 顾芷歆在一旁有种被推挤出圈的孤寂感，她瞥了一眼旁边的顾晚颜，唇角的笑愈发甜美：「那里，您前不久不才推出了新歌？我对几位老师是佩服得很。」 休息室里大家都客气得很，一时之间气氛也算是融洽。 没过一会儿，房门又被推开了，走进来了两个男人。 一个国字脸，不笑的时候看着严肃，有些凶，另一个稍微年轻一些，大概三十来岁的年纪，脸上带着微笑。 顾晚颜认得他们，一个是有名的音乐人时泰和，另外一个是乐坛最近几年声名鹊起迅的作曲人戴维，跟纪修竹有过一次合作。 「哎呦，时老师。」 顾晚颜身边的人都站了起来，热情地围了上去。 时泰和上了年纪，头顶有些秃，他穿着一身唐装摆了摆手：「诸位好久不见。」 几人热情地寒暄起来，顾芷歆和顾晚颜初来乍到，倒也不好喧宾夺主，反倒是戴维注意到了他们，眼前一亮。 「这两位是——」 杨佳玉看了他一眼，笑着走到两个女孩身边，肩膀有意无意地挡住她们。 「这两位是新来的成员，都叫小顾。」 「原来是新人啊。」戴维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一些，联想到前一阵子导演因为找不好人而郁闷顿时明了。 大概是美光塞进来的练习生来露露脸吧。 顾芷歆力求面面俱到，她从杨佳玉身后出来，上前两步，伸出手：「戴老师，您好。」 「你好，你好。」戴维笑得眯起眼，唇角的弧度灿烂完美，他握住顾芷歆的手，晃了几下才松开。 戴维的热情给了顾芷歆一点踏实和底气，她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顾晚颜，心里憋着一口气。 既然来了同一档节目，那她一定要把顾晚颜给比下去才行。 她能够察觉得到，之前她说顾晚颜抄袭她的曲子，纪修竹似乎也并不是非常相信她的话，这令她感到有些焦灼。 在休息室里的大家熟络了之后，便有工作人员来通知前往后台大厅。 每个导师都有配备专属房间，里面乐器等一应俱全，方便他们进行创作和歌曲改编，还有一个统一聚会的地点在大厅。 这个大厅正对着门口，中间一条长长的廊道。 「各位老师们辛苦了，我们的开场录制即将开始，没有剧本，大家自由发挥。工作人员会给大家带上麦，一会儿四个导师会依次入场，大家先认识一下，对了不要忘记提一提我们的金主爸爸。」 派来讲解的工作人员合掌，做了个拜託的手势，一众人都笑了。 「什么是金主爸爸？」时泰和自己戴麦，一脸不解地看向其他人。 杨佳玉扑哧一声笑：「时老师，金主爸爸就是节目的贊助商呀，听说有两个一个是天佑手机，还有一个是康顺酒业。」 时泰和咳嗽两声：「那就说gg商得了呗，还什么爸爸……」 他咕哝一声，又引来一阵笑声。 戴维打趣：「时老师，这是网络潮流。」 时泰和老师摇摇头，表示不能理解。 正在这时，摄像师表示即将开始录制，几人的笑容却没有什么变化，而是渐渐地把话题往即将到来的导师身上引。 「佳玉。」后明杰转过头来看她，「导师之一是不是唐蓉啊？」 杨佳玉一脸无辜：「这我就不知道了。」 戴维在旁一笑：「杨老师还跟我们卖关子。」 「那你们就猜猜看谁会来。」杨佳玉眨眨眼，忽然把目光看向了顾晚颜，「小顾，你猜导师会是谁？」 顾晚颜有些意外，又有一些感动。一般来说参加综艺的大多都是冲着曝光来的，杨佳玉跟她说话很明显是在示意她接梗，给她镜头。 她刚预备开口，一旁的顾芷歆忽然笑道：「我猜纪修竹老师应该会参加吧。」 顾晚颜眼底微微有些波动，顾芷歆就站在她旁边，杨佳玉往这里看，尽管她清楚对方是在跟她说话，但顾芷歆这么一接话，其他人只会以为她是在跟顾芷歆说话。 毕竟她们两个都是「小顾」。 第218章 堂嫂，你不认得我? ()」 杨佳玉一愣，瞥了一眼顾芷歆笑得温柔腼腆的脸，一时分不清她是故意抢镜头还是真的不清楚她在跟顾晚颜说话。 但她回答都已经回答了，就算她不说话也有其他人接梗。 戴维好奇地道：「为什么？」 纪修竹咖位可不小，而且实力与流量并存，他来参加新综艺的可能性并不大。 顾芷歆笑了笑，笑容却有些神秘：「我是纪老师的粉丝，当然希望他来啦！」 这么一说，倒也解释得通。 后文杰笑眯眯的：「我女儿也很喜欢纪修竹。」 顾芷歆笑着转头，像是有意在给顾晚颜镜头：「姐姐，你看呢？」 「姐妹？你们是姐妹？」 其他人显然都吃了一惊，纷纷转头朝着这边看来，一下子顾芷歆和顾晚颜成了绝对的中心。 顾晚颜瞥了顾芷歆一眼，微微一笑：「是，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姐妹，虽然芷歆从小没跟我生活在一起过，但我们感情还不错。」 顾芷歆故意将他们是姐妹的消息留到现在才说，不就是为了能在镜头前赚一波关注？想踩着她上位，也得看她肯不肯。 在场的大多都是人精，从顾晚颜的只言片语中就能猜到一些情况。 同父异母，从小没一起生活过……这不就是父亲在外面的私生女吗？至于感情还不错这一点被他们自动忽略了。 哪个原配的子女能和父亲的私生女和平共处？ 几人表面上捧了个场，识趣地没有多提。镜头却往顾晚颜和顾芷歆面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貌美姐妹花的噱头也挺吸睛的。 正当他们闲聊时，大门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远远的可以看见是一个身穿墨绿色衬衫的年轻男人。 顾晚颜只看一眼就认出了是谁。 「哎呦，真是纪修竹！」 后杰明感嘆道，戴维看了一眼，转头笑着看向顾芷歆：「还真被芷歆猜对了，你的偶像来喽！」 顾芷歆抿唇笑不语，露出几分女儿家的羞涩来。 纪修竹一路踩着地毯过来，脸上带着令人如沐春风的笑意，他礼貌地跟诸位音乐人打招唿，一个个问候过去。 「修竹。」戴维笑容满面地朝他伸出手，「好久不见了。」 「好久不见。」纪修竹礼貌地跟他握手，一触即放。 明明他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但顾晚颜却觉得纪修竹似乎不太想和这个戴维打交道。 连人缘颇好的纪修竹都不太想打交道……顾晚颜心里对这个戴维多了些慎重和警惕。 「纪老师，希望在接下来的节目中也能合作愉快。」顾芷歆温婉地冲着纪修竹笑了笑。 一旁的人却注意到了这个「也」字，杨佳玉有些疑惑地发问：「你们合作过啊？」 「嗯，我即将发行的专辑主打歌，作曲人就是芷歆。」 节目播出是一个月以后，这件事也没什么不好说的。 一时间，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顾芷歆身上。众所周知，纪修竹自己就是旋律天才，他的歌几乎都是自己作曲，如今顾芷歆居然能让他破这个例，可见这首曲子一定十分惊艷。 后明杰打趣：「那我们迫不及待想听听了。」 顾晚颜的脸色有一瞬间的暗沉，这首曲子是她因为母亲死亡而作的悼念曲，结果如今却成为顾芷歆往上爬的垫脚石，她心中翻涌的恨意和怒火不断咆哮。 「顾小姐，你好。」 面前落下一片阴影，清澈的嗓音沖缓了她心里搅动的情绪，顾晚颜缓缓压抑住心底的躁动，她抬头与纪修竹对视，微微点头。 「见过纪先生。」 这两人之间的气场似乎有点古怪，这是其他人的看着他们客气招唿后的感想。只是门口又走进来了一个人，让他们无心去探究。 走进来的是个年轻男人，一头黑色的头髮剪成寸头，露出明朗的五官，轮廓深刻，眉毛浓黑，斜飞入鬓，眼神明亮，身上穿着宽松卫衣和牛仔裤，脖子上挂着重金属的装饰项鍊，手上带着两个戒指，衬得一双手白皙又骨节分明。 杨佳玉忽然捂嘴，无声尖叫了一下，镜头对准了她，拍了个脸部特写。 「天哪，节目组对我也太好了吧，居然把我的小爱豆给请了过来。」 「各位老师好。」年轻男人笑容灿烂，「我是沈煜骐，是常驻导师之一，接下来的时间里希望能跟各位老师学习一点皮毛。」 他微微鞠了一躬，态度与张扬的外表倒是不太符合，谦逊有礼，一看就很有教养。 「好说好说。」杨佳玉连忙把他拉进了圈子，「你跟修竹是师兄弟吧？」 「嗯，纪师兄好。」沈煜骐点头过去跟纪修竹握了握手，他目光自然也看见了不远处的顾晚颜，眼神顿时一凝。 顾晚颜似有所觉地望过去，但沈煜骐的视线早就已经转开。 没过一会儿，接下来两位导师也抵达现场，一位是有创作才子之称的付子骞，另一位果然就是跟杨佳玉私交甚笃的唐蓉。 两个女人笑着抱了抱，其他人也纷纷过来打招唿。 这里论资歷，最老的是时泰和，但他只是音乐人，歌手当中资歷最老的还是唐蓉，这位已经出道20多年的歌后，曾经红透半边天，留下不少脍炙人口的经典歌曲。而导师中实力最强的应该是纪修竹，顶级的唱功，漂亮的音色以及科学的嗓子保养，让他的嗓音条件一直很好。而流量最高的应该是沈煜骐，这位唱跳歌手出身的年轻人拥有一大批狂热的女友粉。 众人围在一起先认识了一下随后就前往自己房间休息，等待着正式录制开始，而几位导师之间明显也要交流一下。 顾晚颜去洗手间洗了洗手，指缝间揉搓出丰富的泡沫，她慢条斯理地清洗着，慢慢地冷静下来，即便在镜子里瞧见了走进来的沈煜骐也没有任何波动。 她的感觉一向敏锐，从沈煜骐发现她的时候，她就察觉到对方的目光一直若有若无地落在她身上，从一开始的茫然怀疑到后来的欲言又止，这个小伙子的心理歷程波动很大啊。 顾晚颜不动声色地扔了擦纸巾，转过身缓缓开口：「沈先生，你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沈煜骐有些错愕，他指了指自己：「堂嫂，你不认得我吗？」 顾晚颜：「……」 哈？ 第219章 熟悉的开头旋律 ()」 顾晚颜一言难尽地看着沈煜骐，两人把话说开了之后，发现还真是亲戚。 沈煜骐是霍家二房媳妇的弟弟，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按辈分叫她一声堂嫂也没问题。 难怪他一开始目光茫然又怀疑，想必是在纠结自己到底有没有认错人。霍家长媳，霍氏未来的女主人，怎么会出现在一个综艺录制现场，而且还站在最边上！ 但当初姐姐结婚时他曾在婚礼上见过顾晚颜，尽管对方气质似乎与现在不大相同，但他还是认了出来。 认了亲，沈煜骐松懈了许多，也亲近了许多，他像只小狼狗似地在顾晚颜身边欢快地围着她转：「堂嫂，堂哥还好吗？好一阵子都没见他回京城了。」 顾晚颜觉得自己甚至能看见他背后疯狂摇摆的尾巴，看着小男孩眼里的崇拜之色，她扯出一抹笑：「他公司的事有点忙。」 「堂哥忙也正常。」沈煜骐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霍寒霆能力出众，日理万机，在他看来，他就不应该下凡。 「那个……」顾晚颜掂量了一下，换了个长辈教导晚辈的语气，迟疑着开口。 沈煜骐相当聪慧，立刻道：「堂嫂叫我煜骐就行。」 「煜骐。」顾晚颜顿了顿，对方其实并没有比她小多少，叫出来总感觉怪怪的，「在外面就不要叫我堂嫂呢，你就跟其他人一样叫我顾姐吧。」 「我懂。」沈煜骐点头，堂嫂想隐藏身份嘛。 「还有一件事。」顾晚颜委婉地道，「我在录制综艺的事请你暂时不要向家里或者你姐姐提起。」 她也很绝望，周茹都还不知道这件事，结果半路杀出一个沈煜骐，他要是向家里提一嘴，那就直接把她的事捅到霍家大本营去了。 这是釜底抽薪啊！顾晚颜一脸痛心。 沈煜骐挠了挠头：「堂哥知道这件事吗？」 顾晚颜点点头：「他知道。」 沈煜骐松了口气：「那您放心，我不会跟其他人说。」 两人暂时达成协议，一起出了洗手间，正好要前往录制大厅，他们便一同往那个方向走去。 中途一扇门开了，纪修竹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顾芷歆，两人似乎在商量什么，撞见顾晚颜和沈煜骐时一愣。 「纪哥。」沈煜骐主动打了个招唿。 纪修竹微笑着点点头，视线在顾晚颜身上一晃而过。 顾芷歆掩唇笑道：「姐姐，你和沈老师才半天就熟啦？」 姐姐？ 沈煜骐一脸疑惑地看向顾芷歆和顾晚颜，两个人眉眼之间似乎的确有点相似，便冲着顾芷歆笑了笑， 「我是出来的时候碰见顾姐的，撞见了就一起过来了，你是顾姐的妹妹？」 年轻的男孩子笑死露出两颗虎牙浅浅，份外热情，顾芷歆眨了眨眼，不自觉地理了理裙子，声音更柔了些， 「是呀，我们……」 「我妈就生了我一个，这「我们」两个字我可受不起。」顾晚颜轻嗤一声，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她哪里能看不出来，沈煜骐这个傻白甜明显以为他们是亲姐妹，她不想顾芷歆借她的势，趁着没镜头趁早说清楚。 顾芷歆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顾晚颜会突然这么不给面子，但她反应也很快，立刻难堪纪修竹地咬唇垂下头，声声哀泣：「这又不是我的错……」 沈煜骐出生豪门，圈子里这种事可见过太多了，知道顾芷歆和顾晚颜非一母同胞后，立刻讪笑两声，绕开了她。 「纪哥我先走了，得赶着去看看粉丝！」 纪修竹点头，看着沈煜骐小跑追上顾晚颜，低头跟她说些什么，两人看起来一点也没有初次见面的拘束。 而且据他所知，沈煜骐的休息室似乎在他前面，怎么也不可能出门和顾晚颜撞上，还从后面过来。 收敛回心神，纪修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手帕递给顾芷歆：「擦一擦眼泪吧，待会儿要录制节目呢。」 看节目的网友都是列文虎克转世，顾芷歆眼眶红红地上去，难保不会让人多想什么。 演播大厅里三百名观众已经就位，大多都是纪修竹和沈煜骐的粉丝，他们坐在高台上，三面环绕着舞台，而舞台正对是四个座椅连在一起的台面。 顾晚颜所在的群体是助力团又是评审团，坐在舞台右侧高台，视野宽广。 她想了想是和沈煜骐分开出去的，以及则和后来的杨佳玉一起进入演播大厅，丝毫不引人注目。 所有的关注点都集中在沈煜骐身上，他怀里揣着一些糖，笑眯眯地跑到台下扔给粉丝：「大家辛苦啦！」 尖叫声一浪高过一浪，前排离得近的小姑娘捂着嘴兴奋地跺脚，而当纪修竹出来后，剩下一些观众也不能淡定了。 「纪修竹，你怎么这么好看！」 声嘶力竭的叫声从舞台一侧传过啦，一下子引得大厅里的粉丝、工作人员和其他音乐人笑成了一团。 纪修竹本已经坐在了座位上，听见这声音后又起身回望向观众台，笑着跟那一片的观众挥了挥手，引来又一阵尖叫。 顾晚颜不由得感嘆，现在的小姑娘却是比他们当年要大胆得多。 四位导师，六位助力团音乐人就位，最后检查了一遍麦和话筒之后，灯光音响就位，第一次节目录制正式开始。 灯光缓缓在舞台上聚拢，中央渐渐地旋转开圆形的洞，一个升降舞台载着主持人缓缓上升。 「畅想窖酒，唱响声音，欢迎收看由酒业领导者，为您独家冠名播出的康顺窖酒；天佑手机就是快，唱响未来由天佑集团贊助播出。」念完了gg内容，主持人又向现场所有观众讲了一遍规则 「每位观众手上都有投票器，每位歌手是否有资格踏入这个舞台，你们拥有决定权利，素人是否踢馆成功，则由助力团进行表决，导师各自拥有一票直升的权利，一旦送出，那么会送素人直接拿到一张金唱片。」 主持人神秘地望眼一周：「那么话不多说，让我们有请第一位踢馆者！」 舞台上忽然黯了下来，一束白光照在了舞台上，屏障打开缓缓露出一个身影，只是他埋藏在阴暗中，令人看不清楚面容。 「想起真实的你……」 顾晚颜听着熟悉的开头旋律，在一瞬间睁大了眼睛。 第220章 节目录制 ()」 带着青涩的空灵嗓音在整个演播大厅里响起，像是一阵清风涤盪过人的心灵，带来一阵舒适的棉麻。 四个导师凝神听着，偶尔交头接耳交换一下看法，观众席上不时传来一阵小小的惊唿。 顾晚颜已经从最开始的震惊转而唇角浮现一抹小小的笑意，她手指摩挲着自己的手腕，面带欣赏地看着舞台的方向。 「星辰汇成一片海」 「我在亿万年之后等你归来——」 唱到高潮部分，观众们纷纷按下自己座位上的投票按钮，过半数之后，一道台阶缓缓延伸，连通了舞台和唱歌人的脚下。 身影渐渐地动了，他迈步踏上台阶，缓缓步入灯光底下，瘦削的身材掩藏在白衬衫里，干净清澈的眼神像极了每个女孩期望中的初恋。 「哇——」 观众席上传来一阵压低的惊唿。 音乐声渐渐停下，灯光缓缓上移，整个大厅里瞬间亮如白昼。男孩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一改唱歌时的忧郁。 主持人上台跟他握了握手：「你好，请先介绍一下你自己。」 「大家好。」男孩握紧话筒，向对面老师和观众鞠了一躬，「我叫杜笙，今年二十二岁。」 男孩一笑，引得观众席上再度一片尖叫。 「哎。」主持人看嚮导师席的方向，「我看纪修竹老师和沈煜骐老师似乎在嘀嘀咕咕些什么啊？不如说出来让我们大家也听听。」 闻言，正隔着一个付子骞跟沈煜骐说话的纪修竹笑着转过来身：「刚刚煜骐问是不是我们的小师弟，我说杜笙是我的小师弟，不是你的。」 沈煜骐撑着台面探出身：「纪哥，刚刚在后台你还说我们是师兄弟，现在见到了杜笙，你就不认我了？」 纪修竹但笑不语。 观众席上笑倒一片，主持人接过话题：「原来纪老师和杜笙是师兄弟呀？」 「我们是同一个公司的。」杜笙点点头，「我刚刚唱的这首歌是我的出道曲，当初还是在纪哥的录音室里录的，真的非常感谢纪哥。」 「哦——」主持人看了一眼导师席，「原来你今天是来投桃报李的？」 「对，今天我要踢馆的对象就是纪哥。」他对着导师席深深地鞠了一躬，「我是一名刚出道的新人，希望能在这个舞台上汲取新认知，不断成长，希望纪哥能多多指教。」 付子骞瞥了一眼纪修竹，笑道：「你这不是投桃报李，你这是恩将仇报啊。」 杜笙有些不好意思地捂住了脸，善意的笑声从各个方向响了起来。 沈煜骐幸灾乐祸：「现在我正式宣布他的确是你师弟了。」 又是一阵笑声，主持人打圆场：「沈老师也别急，说不定下一个就是踢馆您的。好，那么杜笙，请问你确定要挑战纪修竹老师吗？」 音乐渐渐地紧张起来，杜笙一脸坚定：「我确定。」 「那么本场第一位素人对应挑战的是——纪修竹老师！」 全场一片热烈的掌声，纪修竹从座位上起来，鞠了一躬，态度很是谦逊。 「第一场上来就挑战大魔王，那么杜笙你要为自己挑选的助力团老师想好了吗？」 镜头一晃，对准了舞台右侧的六位助力团老师。 杜笙点点头，面容沉静：「想好了。」 主持人缓缓道：「那么他（她）是——」 杜笙弯下腰鞠了一躬：「顾晚颜老师，请多多指教。」 全场一片譁然，观众席上有些不解，显然对「顾晚颜」这个名字很是陌生，不明白为什么杜笙放着那么多已经功成名就的音乐人不放，而要去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 顾晚颜也没想到他会选择自己，镜头扫过她脸上时，没放过那一丝茫然和懵逼。 「现场可能大多数人都对顾晚颜老师比较陌生，但其实今年我们苹果台热播的一部仙侠剧《玄仙》主题曲《不羡仙》就是由顾晚颜老师作曲。」 观众席上一片恍然大悟，《玄仙》今年夏天异常火爆，而它的主题曲自然也耳熟能详。不管任何时候，作品总是最快让人熟知名字的一种方式。 杜笙接过话头：「对，我刚刚唱的出道曲《星辰》也是由顾老师帮我作曲。」 「哦——原来两个人已经合作过了。」主持人看向顾晚颜，「那么顾老师，你对跟杜笙的这次合作怎么看呢？他可是要挑战我们的大魔王啊！」 顾晚颜拿着话筒从座位上起身，她今天上身是雪纺长袖衬衫，下?＂a＂字短裙，脚上一双黑色高跟凉鞋，一双长腿笔直修长。 她站起来的一瞬间，观众席上很明显出现了低低的惊唿声。 除了作品，容貌也是让别人记住你的另一种方式。已经可以预想到，节目播出后，顾晚颜这张脸会在网络上掀起多大的风浪，摄影师不免把镜头在那张明艷的脸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杜笙是一个非常有潜力的新人，我在创作《星辰》的时候，担心如果曲调太绵长恢宏，新人到底能不能驾驭得住，但他给了我一个很大的惊喜，我也非常期待我们接下来的合作。」她面嚮导师席，开玩笑道：「希望大魔王纪修竹老师，希望能手下留情。」 她脸上带着清浅的笑意，直直地望向纪修竹的方向，后者从座位上站起来微微一笑：「顾老师才华横溢，你们两个人是强强联合，该说这句话的人是我才对。」 主持人连忙阻止：「商业互吹就不必了，先请两位亮出自己的武器，杜笙你要踢馆的歌曲是——」 杜笙接过话：「我要演唱的歌曲是——《清秋节》」 观众席上引来一片尖叫，因为《清秋节》是纪修竹的红歌之一，由他最为擅长的抒情曲调和中国风揉砸在一起，演绎出这首悽美别离的缠绵曲。 「好，那么纪修竹老师的歌曲就不能他自己决定了，节目组总共放了几百首歌入库，最终当时将由抽籤决定。」 主持人回头看向身后大屏幕，沉稳的电音从四面八方响起， 「纪修竹老师本次改编的歌曲是——」 现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唿吸。 第221章 舞台就是让人做梦的地方 ()」 《风月无边》！ 全场寂静了一瞬，随后爆发出了剧烈的欢唿声和惊喜的尖叫声，甚至还有幸灾乐祸的笑声。 大屏幕上展示出「风月无边」四个字后，便开始播放歌曲mv，柔美婉转的女声缓缓游荡在每个空间缝隙。 唐蓉转过头笑着看向纪修竹：「哇，《风月无边》是柴兰芳老师的得意之作，改编难度可不小。」 付子骞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相信纪哥的本事。」 但显然当事人并不这样认为，他笑着摇了摇头：「你们真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 主持人神秘地笑笑：「具体怎么样，就看你们接下来的表现了，那么第一场就是杜笙对战纪修竹老师！」 现场一片热烈的掌声，杜笙下去后，很快主持人开始宣布第二个素人上台。 音乐响起，大多数目光都集中在了导师席那边，顾芷歆压低了声音凑过来， 「姐姐真是走到哪都不忘招蜂引蝶。」 她脸上带着笑，就算镜头扫过来也只会让人以为她们两个在亲切友好地交谈些什么。 「怎么，」顾晚颜脸上也带着笑，「我凭本事招的蜂引的蝶，你不服气？不过也是，假花就算撒了层其他人的花粉，也招不来蜂引不了蝶。」 顾芷歆眸色微沉，不动声色地坐了回去。 杨佳玉笑着探过来一个头：「没想到我们这里最先开张的居然是晚颜。」 有了最开始「小顾」的教训，她这次干脆直接开口喊名字。 顾晚颜脸上带着清浅的笑：「我也是正好和人认识，说不定他跟我合作之后就会后悔没选各位前辈了。」 后文杰咧嘴一笑：「哪能啊，那首《星辰》灵气就很足，你这才华少不了的。」 几人都纷纷点头，戴维望着她，微笑道：「我最近刚好在尝试这方面的风格，希望有机会和顾老师能深入交流一下。」 这话听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不过—— 顾晚颜心里念头百转，表面上却礼貌一笑：「有机会一定。」 客套话谁不会说，至于这个「机会」到底什么时候会来，那就不一定了。 灯光照到他们这边，几人噤声，时泰和拿着话筒站起来点评已经通关站在舞台上的素人。 对方是个出道已经六七年郁郁不得志的落魄歌手，现在在一家酒吧驻唱，在选择踢馆老师时挑了沈煜骐。 顾晚颜皱了皱眉，对方眼里很明显带着一丝不屑，但她也明白。沈煜骐是唱跳歌手出身，是很多人眼里的流量爱豆，被人看不起也是正常的。这也导致有太多的人想要踩着他上位。 沈煜骐礼貌地站起身回应鞠躬。 主持人询问素人踢馆歌曲时，对方却笑了笑，说沈老师可以选择的歌曲太少了，这不是拐着弯说沈煜骐资歷不够，不能坐在这里么？ 顾晚颜眸色微沉，心里登时就有些不满，不管怎么说，沈煜骐叫她一声堂嫂，那就是自家人。 但沈煜骐也没有生气，他彬彬有礼地起身：「我的路比起其他老师来说还很短，来到这个舞台也正是希望可以得到成长和学习更多。」 「崽崽，好样的！」 观众席上传来一声嘶吼，引来一片笑声和掌声，沈煜骐笑着回头向粉丝鞠躬。 一场即将到来的尴尬就这么过去，程序继续进行，轮到抽选沈煜骐的歌时，屏幕滚动了一会儿最终定格。 一阵嘹亮的歌声传遍了整个大厅，愣了一下后，观众席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沈煜骐看着屏幕上的《走山路》三个字，一脸沮丧地扒住了脑袋，扣在了桌面上。 这是首山歌。 主持人笑着问他：「沈煜骐老师，现在有什么感想吗？」 沈煜骐心有戚戚然：「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刚刚那番话你们就当没听见，我现在还是认输回家去好了。」 说着撑着身子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一副要走的架势。 大厅里充斥着欢声笑语，纪修竹偏过头看他，笑道：「让你刚刚笑我，现在自己报应来了。」 沈煜骐绕着座椅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座位上。 主持人笑着问：「沈煜骐老师，您怎么回来了？」 沈煜骐苦着张脸，说出了那最为经典的四个字：「来都来了——」 观众席又笑成了一团。 「我决定接受挑战」，他打起精神，一脸高贵冷艷：「现在在你们面前的已经不是沈煜骐，而是钮钴禄?煜骐。」 顾晚颜忍不住掩唇笑，她觉得这孩子委实太可爱，如果实力也不错的话，节目播出后肯定能再吸一批粉丝。 她暗忖着得帮帮自己这位送上门来的小堂弟。 一次节目录制是有四位素人踢馆，今天这场，刚好一个导师一位踢馆者，助力团中除了戴维和顾芷歆以外，其他都有了要帮助的对象。 这个结果也在顾晚颜的预料之中，顾芷歆前世就是凭藉着这一档节目正式亮相，又凭着她的曲子走上顶级音乐制作人的道路，在徐老的教导下又拿到了萧邦国际钢琴比赛的一等奖，一时风光无量。 但现在，她还没有展露头角，对所有人来说就是个刚出茅庐的新人，甚至连好歹有两首作品已经发行的顾晚颜都比不上。 改编时间是三个小时，顾晚颜抓紧时间去找了杜笙跟他一同商量。 好在杜笙自己来节目之前就已经有自己的一些想法，他率先尝试着跟顾晚颜用钢琴演奏了一遍曲调。 顾晚颜静静第听着，半晌后摇摇头：「你这样不行。」 这样的改编根本没有跳脱出纪修竹所设下的局限，也没办法赢得这场比试。 杜笙有些沮丧：「那怎么办啊？」 他被经纪人安排来这个节目只是想有更多的曝光率而已，挑战纪修竹只是任意挑选下的行为，经纪人压根没想过他能赢。 其实这也正常，一个刚出道的新人去赢已经站在乐坛顶端的歌手？ 想想都是天方夜谭。 「我们慢慢磨合。」顾晚颜安慰他，「不必觉得紧张，也不用去考虑自己到底能不能赢，反正舞台就是让人做梦的地方。」 她会帮他完成这个梦。 第222章 她简直就是上帝的宠儿 ()」 《清秋节》的原曲非常完美，要想改编，要么在原有基础上做小幅度改动，要么大刀阔斧，给它改头换面。 顾晚颜选择了第二种，杜笙在一旁看着她沉思创作，偶尔在钢琴上弹几个音符，不时跟她提出一些自己的看法。 一个是首次尝试改编的新人，一个是刚出道的歌手，两只在他人眼中的菜鸟埋头对纪修竹这首歌进行了天马行空的改头换面。 两个小时过去后，杜笙惊喜地站起来，激动难耐：「顾姐，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唱这首歌了！」 正好这时，门被工作人员推开。 「杜笙，轮到你彩排了。」 顾晚颜站起身：「走吧，去大厅。」 两人一同前往了大厅，刚好轮到沈煜骐在彩排，唐蓉和杨佳玉站在一旁正在叽叽喳喳地给他出主意。 沈煜骐对《走山路》这首山歌也进行了大胆改编，改成了他自己熟悉的hip—hop曲风。 此刻他额头带了个运动头带，髮丝凌乱地垂落下来，身上穿着一件黑色卫衣，下身也是宽松的吊裆裤，脖子上的金属鹰项鍊随着他的动作不断舞动。 不得不说，沈煜骐无愧于唱跳歌手出身，几个高难度街舞动作被他做得干净利落，相当有力。 然而他却中途停了下来，皱着眉喝了口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唐蓉和杨佳玉凑了过去在跟他讲些什么，然而他的目光却透过人群看见了舞台边的顾晚颜和杜笙。 原本皱眉还有些严肃的男孩顿时露出笑容，只是想起顾晚颜的话，又收敛了一些，克制地招了招手：「顾晚颜老师，您来彩排啊，我好了，您先吧。」 沈煜骐待人一向温和有礼，他跟顾晚颜这么说话也没有引起任何异样。 杨佳玉转头看见了顾晚颜笑着招了招手：「正好，小顾来了，我们一块讨论一下。」 唐蓉好奇地看着她：「这就是你跟我说的那个小姑娘？」 杨佳玉笑着点头。 「唐老师，杨老师好。」顾晚颜带着杜笙上前，小学生式的问候让唐蓉掩唇笑。 「顾姐。」沈煜骐咳嗽两声，「你帮我看看我的改编，我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劲。」 顾晚颜点点头，沈煜骐又彩排了一遍。 「怎么样？」男孩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擦了擦额角的汗。 顾晚颜沉思了一会儿，才斟酌着道：「这个改编的曲已经非常完美，但如果能再添加一点中和发元素就更好了。」 「中和？」 几人具是一愣。 「比如开头你可以把山歌对唱保留。清亮辽阔的唱腔可以让这首歌更大气，中途的抒情唱法稍微有点累赘，把它改成你擅长的rap试试。」 杨佳玉思忖了一会儿，觉得有几分道理：「那正好唐蓉在这，可以让她给你唱开头的山歌。」 唐蓉嗓音清澈，高音是一大绝活。 节目规则之间没有规定导师之间不能互帮互助，他们在问过导演以后，正大光明地钻了这个空子。 再一次彩排下来，沈煜骐兴奋地跟身后的伴舞击了个掌，朝着顾晚颜竖起大拇指：「顾姐，真神了。」 顾晚颜浅浅一笑，对着身后的杜笙道：「去试试吧。」 杜笙是独唱，他握着话筒站在舞台最中央时，小提琴的声音响起。 小提琴？ 唐蓉和杨佳玉看了顾晚颜一眼，《清秋节》开头是二胡，是正宗的中国风，顾晚颜怎么用了西洋乐器。 但更令人惊讶的还在后面，听完了整首曲子之后，唐蓉迫不及待地上前去询问杜笙：「你这个改编是怎么想到的？」 真是大胆又富有魄力的创作。 杜笙腼腆地笑笑：「主要是顾姐在改编，我都没帮什么忙。」 顾晚颜？ 唐蓉怔怔地转过头看着舞台下阴影处还在跟沈煜骐探讨一些细节的顾晚颜，她神情温和，但手起手落间的比划却坚定有力，显然对自己的判断和细节处理很自信。 容貌与才华总是极难统一，但顾晚颜却实实在在是个异类，她简直就是上帝的宠儿。 这次节目播出后，她就算不想火也难。 杜笙彩排完后，纪修竹才从休息室里出来，他身边还站着顾芷歆。见他出来，原本坐在观众席上百无聊赖的观众一阵欢唿。 他对粉丝挥了挥手，冲着工作人员摇摇头，示意自己不用彩排了。 唐蓉打趣他：「纪老师，这么自信？」 「我现在还紧张着呢，唐蓉姐。」纪修竹笑了笑。 「那你今天可要小心了。」唐蓉看了一眼舞台边的女人，「踢馆的是个厉害组合。」 纪修竹微微一顿，唐蓉这番话暴露出来的信息可不少，能让这位歌坛天后称一声「厉害」，恐怕杜笙的改编相当出彩，而且她用上了「组合」这个词，说明这个改编多半归功于除演唱者之外的另一个人。 顾晚颜正在跟杜笙讲一些动作方面的小细节，察觉到一束目光后，她不动声色地朝着那个方向看过去，却见纪修竹正看着乐队的方向。 是她感觉错了？ 顾晚颜没来得及想太多，三小时到了之后，大厅里再度恢復到了之前的局面。 第一位踢馆者是杜笙，顾晚颜也为他捏了把汗。 柔缓的音乐缓缓响起，看到身旁跟当初的自己一样听见小提琴声不禁诧异的纪修竹，唐蓉捂嘴笑了笑。 这惊喜还在后面呢。 《清秋节》讲述的是沉浸在与恋人分裂中的心境，那种挣扎在情海中的悲伤是许多人一听就难忘的痛。纪修竹共情能力极佳，这首歌在他手上唱出了缠绵悱恻的感觉，而贯穿全歌的二姑则是一样重要乐器，但眼下顾晚颜似乎把它给捨弃了。 顾芷歆瞥了一眼身旁的顾晚颜，没有开口说话。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个姐姐的才华，这些年她利用她的曲子经受了多少赞美，就对她的天分有多少嫉妒。 杜笙的演唱还在继续，他一袭水墨长袍，模样清俊，脚下的舞台化成了一片春水，一叶舟载着他仿佛即将远离。场上的观众随着他的节奏而轻轻晃动着身体，一曲结束后，给予了热烈的掌声。 主持人上台站在了杜笙身边：「我们来请了这首歌的原作者纪修竹老师来先给我们做一下点评！」 瞬间，全场的目光和镜头都对准了导师席上的那个男人，连顾晚颜也有些紧张起来。 第223章 你看我跪的姿势标准吗? ()」 纪修竹坐在导师席的中央，听到主持人的问题后，双手一摊：「我现在的想法就是，如果我是歌中这个抛弃情人的另一半，我现在立刻就去挽回他。」 一片热烈的掌声中，主持人忍者笑询问：「为什么？」 「因为他走得太潇洒了。」纪修竹笑道，「杜笙对《清秋节》进行了新的诠释，这点给了我很大的惊喜。」 「对。」付子骞接过话头，「修竹的《清秋节》给人的是依依不捨的感觉，但杜笙的《清秋节》就让人有种挣扎过后放下的释然。」 唐蓉插了一嘴：「他就站在那叶舟上，有种「我欲乘风归去」的潇洒。」 其他人频频点头，沈煜骐拱了拱手：「我真的太喜欢他的音色了，被天使吻过，不像我，被阎王锁喉。」 观众席上一片笑声，还有不少女孩子声嘶力竭地安慰他，让他不要妄自菲薄。 主持人握着话筒转头看向身旁的男孩：「看来大家对杜笙这次的演唱评价都很高，那么杜笙你对自己的评价是如何看的呢？」 「我能得到这个评价，要归功于顾晚颜老师。」 镜头扫到了顾晚颜这边，她微微一笑。 杜笙看了她一眼，面向观众：「我之前其实有过一个改编版本，但顾晚颜老师说纪修竹老师的原曲已经非常完美，想要不被它笼罩在阴影下就要改头换面，其实我们已经相当于是重新做了一首曲子。」 果然是顾晚颜。 纪修竹静静地聆听着，偏头看了舞台右一眼。 顾晚颜正看着舞台上的杜笙，碎发挽到耳后，只露出一张精緻的侧脸，没有注意到来自其他方向的视线，反倒是顾芷歆察觉了。 她看了一眼导师席的方向，纪修竹已经把目光移开，又咬唇看了一眼身旁的顾晚颜，眸色微沉。 节目录制还在继续，纪修竹笑着起身，站在通道处向观众席挥手，这是要下去换衣服，准备演唱了。 现场的观众都安静地等待着，忽然全场的灯光都黯了下来，唯独有一束追光打在了舞台正中央，一个穿着燕尾服，带着礼帽和拐杖的男人背对着人站在那里，投下一片暗淡的阴翳。 「她说夜色很深……」 富有磁性的嗓音低低地响起，华丽又纯净。 现场寂静了一瞬，随后是掀破屋顶的尖叫和欢腾，沈煜骐已经直接从导师席上站了起来，眼巴巴地看着舞台方向，望眼欲穿。 顾晚颜也是第一次看见纪修竹的现场live，事实证明，隔着一个屏幕远不如现场来得震撼。 《风月无边》是首稍微有些欢快的歌，但纪修竹却将它改成了慢调，他像位穿梭在风月场的绅士，礼貌，迷人又慵懒。回眸的每一个眼神都能引来一片尖叫。 高潮响起的一瞬间，灯光照亮了另一边的钢琴，他慢条斯理地走过去坐下，手指却叮叮噹噹地在琴键上一通看似凌乱的敲打，音乐逐渐地快起来，他的手指沿着琴键一路下移，愈来愈狂野，待最后重重地落下后，一片尖锐的迴响后是余韵残留的寂静。 倏地，一阵悠扬的小提琴声响了起来，一束追还光灯打在了踮着脚尖，独舞的舞者身上，她旋转着，迈着优雅的步伐轻灵地舞动在灯光下。 现场所有人好像也沉浸在了这场音乐的饕鬄盛宴中，顾晚颜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舞台，当纪修竹再度轻轻地弹下了一个音符，垂着头浅吟低唱时，她耳朵一酥，不自觉地张开嘴，缓缓吐出一口气，眼里满满的都是惊嘆。 纪修竹，真无愧其现场之王的称号。 堪称绝佳的音乐天赋和乐感以及顶级唱功让他得以轻松驾驭住任何歌曲。 一曲终结，灯光亮起，大厅里传来了雷鸣般的掌声，观众自发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大声地喊着他的名字。 「纪修竹！」 「纪修竹！」 「纪修竹！」 一声又一声，饱含着无尽的喜爱与憧憬。他是歌坛里最闪耀的一颗明珠。 纪修竹收起情绪，露出一个温和笑容，脱下礼帽向观众鞠了一躬。 主持人走到他身边，面向观众：「纪修竹老师刚才的表演非常精彩，沈煜骐老师您好像有什么话想说？」 沈煜骐从导师席上站起来，干脆跪在了椅子上，一脸诚恳：「哥，您看我跪的姿势标准吗？」 纪修竹笑着过去扶他起来。 「修竹，你就让他跪着吧，我这边腿也是软的。」付子骞从音乐中回过神来，鼓了鼓掌，「实在是太精彩了。」 导师之间都是圈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在对方演出后难免都会商业互吹，但在纪修竹这里，任何辞藻放在他身上都不为过。 主持人握着话筒，目光看向了助力团：「请问顾晚颜老师，作为对手，你对纪修竹老师刚刚的表演有什么感想。」 顾晚颜突然被点名，怔了一下，视线下意识地朝着纪修竹看去，却发现他已经微微收敛了笑容，正看着她这边。 稳了稳心神，她举起话筒：「我曾经看过乐评老师对纪老师的评价，对这么一句话印象很深刻，她说纪修竹最大的特点就是他自己写的歌像是盖了章一样，具有强烈的个人风格，现在我认为他还有把别人的歌盖上自己章的本事。」 上方观众席传来一阵笑声。 纪修竹露出一抹温和笑意，举着话筒微微低头：「谢谢，愧不敢当。」 「好。」主持人笑道：「那么接下来就助力团商议最终结果，判定是否给予杜笙通过这场看完考验。」 助力团全部站起来背过身围成一团进行讨论，顾晚颜坐在了原地，不参与自己助力学员投票是为了保证公平。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舞台右侧，纪修竹微微垂下头，他不动声色地瞧了一眼自己微张的手心，出了一点细汗。 方才主持人询问顾晚颜时，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话筒，屏住唿吸。于他而言，他似乎非常在意她的评价。 微敛的眉眼再度抬起依然温柔无比，而聚拢在一起的助力团也已经四散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顾芷歆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她瞥了顾晚颜一眼，眉梢眼角尽是得意。后者心下微沉，抿唇看向被主持人请上舞台的杜笙，闭了闭眼。 第224章 心里那一瞬间的不自然 ()」 杜笙乖巧地站在舞台上，纪修竹跟他拥抱了一下，低声在互相交谈，半晌后并排站在一起看向评审团。 主持人看向右侧助力团的位置：「相信助力团已经有了决断，时泰和老师，你们的结论是——」 全场寂静，一同屏住了唿吸。 时泰和拿着话筒站起身：「在刚刚过去的一段时间里，杜笙和纪修竹的表演都带给了我们极大的视听享受，这是一场强强碰撞，让我们难以抉择，但很遗憾，在舞台控制以及情绪处理上是纪修竹更胜一筹，因此对不起杜笙，你只能止步于此。」 时泰和沉稳的声音落下，场上慢慢地响起了掌声。 杜笙刚刚的演唱打动了很多人，许多人为他不能继续留在这个舞台上而惋惜，但也无可奈何。 因为挡住他去路的是纪修竹。 就算顾晚颜已经尽力让曲子贴合杜笙，但舞台经验的累积以及唱功上的差距还是难以掩盖。 杜笙拿过话筒微微一笑：「我最开始来到这里，只是想让更多人记住我的名字，希望有更多的机会可以拿起话筒唱歌，但我却不知道该怎样去做好一名歌手，现场的诸位老师们给我上了很好的一堂课，我会永远记住这迈出歌手之路的第一步。」 他深深地一鞠躬：「谢谢大家。」 场上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 主持人正要开口说最后一段话时，纪修竹忽然出声：「等一下——」 全场目光看向了他，顾晚颜眸光微闪，似是想起了什么，目露微怔。 纪修竹接过话筒，微笑地看了一眼杜笙，又看向主持人：「我记得每个导师都有一票直通的权利对不对？」 全场响起了低低的惊唿声，随后观众席上不知哪里响起了一片掌声，欢唿声逐渐蔓延到了每个角落。 主持人有些讶异地看向纪修竹，望嚮导演的方向，显然是没想到会突然出现这种变故。 就算他们没有台本，但第一期就用掉自己的直通权未免也太快了一点。 舞台下的导演比了个手势，主持人便捏着话筒看向身旁的纪修竹：「纪修竹老师，你的意思是要为杜笙送出这一票权利吗？要知道我们一季节目可是有12期啊。」 纪修竹点点头：「我想好了，杜笙值得这个权利。他的身上有我想看到的东西，天赋潜力，音乐热忱，努力向上，我觉得这是成为一个顶尖歌手必备的因素。我不知道之后会不会再出现更好的人，但我不会后悔把这个权利给杜笙。」 他面容温和，眼神却坚定不已。 顾晚颜看着他，唇角慢慢地弯起一抹弧度，前世的她之所以欣赏纪修竹就是因为他这份对音乐始终如一的态度。 她合上手，掌声淹没在无尽的欢唿热潮中。 「好，那么就请纪修竹老师去按响在你座位上的直通按钮。」主持人做了个「请」的姿势。 纪修竹握着话筒，一步一步朝着自己席位上走去，最终他看向杜笙的方向，用力地按下那个白色按钮。 「砰」的一声，舞台四周亮起了火花，主持人鼓了鼓掌：「恭喜你，杜笙，你拥有了一首原创歌曲，词曲将由助力团的六位老师为你打磨，由光辉唱片贊助发行。」 对于一名歌手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作品。杜笙刚出道，基础还很薄弱，他来这里也压根没想到能拿到一张「金唱片」，之前输了时还算豁达，现在反而红了眼眶。 「谢谢，谢谢纪哥，谢谢大家。」他朝着四方鞠躬，空中散落下的金亮片落在他头顶上，发稍上，顾晚颜忽然觉得，这一刻这个孩子一定装满了梦想。 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 她目光微闪，看向了站在舞台上的纪修竹，对方微微笑着，察觉到视线后朝她望过来。 金色的亮片纷纷扬扬地往下落，漫天飞舞，像是下了一场盛大的雪，两人隔着这场亮片礼花相望，顾晚颜点头致意，不再像之前那么冷漠。 顾芷歆所做的事与他无关，纪修竹的人品担得起尊重。 男人极缓慢地眨了次眼，但顾晚颜已经转了目光，他收回视线，唇角的弧度不免又上翘了一些。 录制中途休息，顾晚颜到了后台去喝水，杜笙脸颊微红地跑过来，向她微微鞠躬：「顾姐，你又帮了我一次。」 顾晚颜把水放下，微微一笑：「这是你自己的努力与选择，他人的帮助终究是有限的，最关键的还是你自己。」 杜笙认真点头。 顾晚颜看着他，神情又缓和了一点，重生后，她似乎多愁善感了一些，对这个世界怀抱的心不免也*了一些。 「你以后一定会红的。」 她说出了跟当初杜笙经纪人安慰他时一样的话。 杜笙咧嘴一笑，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 顾晚颜目送他离去，听见节目还需要录制「小黑屋」之后，便在房间里等着工作人员过来。 「小黑屋」是当事人在密闭空间下单独对镜头说的一些话，会在剪辑后的片子里播出。 门突然被敲了敲，顾晚颜说了声请进。 然而进来的却不是她想像中的工作人员，而是纪修竹。 男人已经换上了私服，那一身典雅的燕尾礼服早已被脱下。 顾晚颜看着他皱了皱眉：「纪老师，有什么事吗？」 纪修竹眼眸垂敛了一下，又掀起：「我想问问你，你改编《清秋节》为什么要採用西洋乐器？」 顾晚颜改编的《清秋节》以钢琴、小提琴以及吉他，全都是西洋乐器，但偏偏与整首歌意外的融洽。 原来是来探讨问题的，顾晚颜嵴背微微挺直了一些，她手指点了点桌面：「这不正是它的特色所在吗？《清秋节》是典型的中国风，但不用中国乐器就不是中国风了吗？」 她意味深长：「这也是一种另类的中国风嘛！」 纪修竹一怔，不自觉地就被带到了她的想法里去，又提出了几个问题，顾晚颜一一解答。 一切通晓的那一刻，纪修竹有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兴奋激动过后，他眼神微微有些复杂地看着顾晚颜，如果不是有疑似抄袭的事在前，那么他一定会很高兴认识顾晚颜这样一位朋友。 心绪太过复杂，以至于他忽略了提到「朋友」时，心里那一瞬间的不自然。 第225章 该不会是在等我吧? ()」 纪修竹从顾晚颜的休息室里出来回到自己休息室里，一推门进去却一怔。 顾芷歆看见他进来，欣喜地站起身：「修竹哥，你上哪儿去了？」 纪修竹原本想要关门的动作一顿，反而拉开了门，任何经过的人都可以看见里面，他面容依旧温和，但提醒时语气却淡漠了一些， 「芷歆，这是在节目组，尽量不要一个人跑过来，万一对你的清誉造成影响。」 这架势，已经浑然忘记了自己刚刚是怎么跑到顾晚颜那边的。 顾芷歆咬了咬唇，依旧是一副乖巧懂事的温柔模样：「对不起，修竹哥，是我忽略了这一点。」 纪修竹摇了摇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顾芷歆一愣，见男人眼神望过来，立刻点头：「有……有两个问题想要向你请教一下。」 纪修竹神情缓和了一些：「你说。」 但顾芷歆只是想过来找纪修竹而已，哪里会有什么问题要问，只是见面前这人一本正经，她只好硬着头皮点头。 搜肠刮肚想了两个问题，她敏锐地察觉到纪修竹看她的眼神有了一些变化。 男人沉默了一瞬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他目光略微有些锋锐地看着顾芷歆：「芷歆，你说顾晚颜抄袭你的曲子，这件事究竟是不是真的？」 顾芷歆心下一慌，掐了下自己的手心，又强迫自己镇定住。 纪修竹没有证据，这也只是一个疑问而已，不然依照他的个性，恐怕早就直接撤销所有专辑主打歌了。 「修竹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你去问姐姐了吗？她否认了？」顾芷歆眼眶红了起来，却强忍着擦了擦眼泪，「当初我看到姐姐的面试视频时，就什么也没说，如果不是后来你看见了我的曲谱，我也不会告诉你这件事，总之，我现在什么也不想说，我姐姐怎么说就怎么样吧。」 她勉强露出一抹笑容，显得悲伤又委屈，随后就低下头快步向外面走去。 纪修竹面色稍有些愧疚，忍不住起身：「芷歆，对不起，我……」 顾芷歆停住脚步，背对着纪修竹摇了摇头：「这不是你的错，你不用道歉，修竹哥。我知道我姐姐天分很高，虽然我也不明白当初她为什么那么做，但现在她已经想要走上正轨，这些事就也不用再提了。」 说完她就拉开门走了出去，纪修竹来不及叫住她，眼看着门又关上，有些疲累地嘆了口气，重新在座位上坐下，扶了扶额。 双方各执一词，他实在是想不出到底谁在撒谎。 顾芷歆有稿件，之前他们的合作也很愉快，但顾晚颜的天分却让人侧目，她的才华让他打从心底里诚服，那是觅得知音的愉悦。 他一时不知道该相信谁。 走廊里，远处隐隐传来了工作人员和粉丝的声音，顾芷歆一路低着头回到了自己休息室里，背着门久久未曾抬起头，只有颤抖的拳头才能透露出她心底的一丝情绪。 半晌后，她抬起头，脸色阴沉得可怕，哪有半点方才的柔弱委屈之感。 她万万没有想到，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纪修竹居然会怀疑她话语的真实性，她小看了顾晚颜！ 顾芷歆暗暗咬牙，忽然门口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她不耐烦地瞥了一眼，开口道：「是谁？」 门口声音顿了一会儿，随后响起：「顾老师在吗？」 是戴维。 顾芷歆皱了皱眉，但眼珠转了转，还是走过去开了门：「戴老师，有什么事吗？」 戴维脸上挂着和善的微笑，看见顾芷歆通红的眼眶时，忍不住蹙眉：「你怎么了？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顾芷歆慌忙用手背抹了抹眼睛，她脸撇向一边：「没关系，我就是跟我姐姐说了几句话而已……」 戴维嘆了口气，目光有些深邃，他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替顾芷歆抹去眼泪：「你这么好的妹妹，你姐姐怎么忍心沖你发火？」 他手伸过来，顾芷歆下意识地往后一躲，随后顿了顿，抬头看向戴维，心中忽然明了了很多事。 这个男人在向她释放信号。 顾芷歆心中不屑，什么阿猫阿狗也敢来打她的主意，不过…… 她眯眼又盯了戴维一眼，垂下的眼眸中有遮盖住的不怀好意。 第一天录制到了凌晨三点钟，顾晚颜累得回了酒店倒头就睡，霍芯把她从床上拉了起来：「顾姐，你先去洗澡卸妆，而且霍董之前给你打了电话，让你节目录制结束后给他回一个电话。」 听见有关于霍寒霆饿事，顾晚颜勉强撑着身体坐起来，要回了自己的手机，就开始拨号。 节目录制期间是不允许带手机的，四位老师除外，她的手机也放在了霍芯这里，有什么紧要事会过来通知。 迷迷煳煳看了一眼时间，她琢磨着这会儿霍寒霆都已经睡觉了吧？然而下一秒，电话那头立刻接通，清冽低沉的男声顺着网线爬过来，给她昏沉的大脑注入一丝清明。 「你现在还没有睡吗？」 那一声「餵」没有带一丝睏倦，让她也打起了几分精神。 「很困？」霍寒霆听见她打了个哈欠。 「现在都好晚了，能不困吗？」顾晚颜揉了揉眼睛，声音又软又糯，轻声咕哝像是撒娇一般。 霍寒霆心里软了一块：「那你去睡吧。」 「嗯……」顾晚颜应了一声，忽然道：「你怎么还没有睡？」 她福至心灵，一下子清醒了很多：「该不会是在等我吧？」 这会儿倒是聪明得很，霍寒霆向后仰，靠在了书房椅子上，松了衬衫领口的扣子，等到自己感觉不那么窒息了，才低低地应了一声。 电话那头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声音，霍寒霆疑心她是不是睡着了。 就在他忍不住要出声时，顾晚颜忽然开口了，音色缠绵着今晚的月光，格外温柔， 「等我也不行哦，要准时睡觉的。」 顾晚颜是很喜悦他会等她，陪她，但她也清楚霍寒霆第二天还有要事，不可以像她一样任性。 霍寒霆按了按眉心，他原是担心她第一天录制节目会不适应，却没想到居然被教育了。 然而，这句胡却一寸一寸软到了他心底，叫他眼神中都溺满了温柔。 「好，我等会就去睡。」 第226章 顾晚颜也是其中之一吗? ()」 「晚安。」 顾晚颜唇角浅浅地上扬，挂了电话之后反倒有了几分精神，去洗漱完了之后，她换上睡衣倒头就睡。 翌日的录制是下午两点开始，顾晚颜打着呵欠提前进场，看见沈煜骐正在大厅里打游戏。 他今天穿着连帽衫，帽子盖在了头上，下身一条深色牛仔裤，清爽干净。此刻正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微躬着身，目光专注地黏在屏幕上，两只手指操作灵活。 她不禁感嘆，年轻就是好，就连精力也旺盛。 顾晚颜没打扰他，悄悄地走过去看了一眼，察觉到一片阴影落下，沈煜骐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手下一抖。 「gameover！」 屏幕陡然跳出来了一个游戏失败的界面。 「堂……」沈煜骐想起顾晚颜的叮嘱，立刻改了口，「顾姐，你怎么来这么早？」 他差不多就是这堆人里资歷最浅的，自然不好让前辈等。 「酒店里待着也是闲着，我就过来了。」顾晚颜在他身边坐下，「你接着打吧，我看你玩得挺有意思的。」 「顾姐想玩吗？」沈煜骐立刻把自己手机递过去，「可以试试。」 闲着也是闲着，顾晚颜把他的手机接过来，屏幕上已经跳入了游戏的首页，询问她是否再来一句。 按下确定，她就立刻跳入了一个画面精美的世界，对面也出现了一个人物，她看了看自己操纵的人物，是一个肌肉虬结的大汉，手拿一柄寒刀，对方是个身材中等的短髮男人，手握一柄长缨枪，一身长袍，衣袂飘飘。 屏幕上跳出了一行字 【击败抢夺者，拿到宝物！】 「这是单挑界面。」沈煜骐跟她解释，「你得击败对手才能拿到那个宝物，里面会随机掉落装备。」 顾晚颜挑了挑眉，跃跃欲试地按下游戏开始按钮，看着对手从对面冲过来，她不慌不忙地按下技能，一顿操作勐如虎—— 结果战绩零槓五！ 看着屏幕上不出一分钟就打出来的「gameover」，顾晚颜陷入了沉默。 沈煜骐尴尬地笑了一下：「顾姐，你刚玩不熟悉也正常嘛，多来几局就可以了，而且我这个号等级比较高。匹配到的都是跟自身实力相应的对手，你打不过也正常。」 顾晚颜闷着头又重新来了一局，却渐渐得了些乐趣，边手忙脚乱放技能边问：「这游戏叫什么名字？」 沈煜骐兴致勃勃：「叫《问仙途》，是em公司推出的游戏。」 「谁？」顾晚颜手一抖，又输了游戏，她怀疑地看了一眼沈煜骐，疑心自己听岔了。 「啊！顾姐没听过也正常。」沈煜骐笑道，「em起家不过才几个月，就是最近推出的几款app才有了些名气，这个游戏就是它名下的子公司推出的。」 说来也奇怪，这游戏制作画面精美，运行流畅，开服这么久也没有任何bug产生，没有充裕的时间和金钱是不可能制作出来的，那章正初真有这么大本事么？在霍氏的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 沈煜骐琢磨了一会儿就觉得脑壳疼，也不再多想，转而又教导起顾晚颜打游戏。 但顾晚颜却在接下来频频出错，她心思一直放在em身上，心里不由得垫了块石头，这可真是个心腹大患。 她心思越是不专注，操作愈是频频失误，看得沈煜骐越发着急起来，头凑过来了一些，手指虚点着屏幕：「顾姐，点那个，点二技能！」 两人谁也没注意大厅口又走进来了两个人。 顾芷歆看着头凑在一块的男女，眯了眯眼，她抬眼瞥了身旁的纪修竹一眼，似不经意地说：「没想到姐姐这么快就和沈老师熟到这份上了。」 纪修竹却觉得这话有些刺耳，他蹙眉凝视着模样亲密的一对男女，心中漾过一丝异样，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似乎有点不太舒服。 想……想过去破坏这幅画面。 事实上他也的确这么做了，缓步过去出声：「煜骐，顾老师，你们在干什么呢？」 沈煜骐闻声抬起头来，身子也归正，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纪哥来了，我正教顾姐打游戏呢！」 「姐姐还会打游戏？我怎么从来不知道？」顾芷歆面露一丝意外，似乎对这件事有些好奇。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顾晚颜看着手机画面，心里憋着一口气，手指灵活舞动，一阵连环踢后，页面打出来了「ko」两个字。 沈煜骐惊喜地低下头去：「顾姐，你赢了？」 「侥倖赢了一盘。」顾晚颜把手机递还给沈煜骐，转了转有些酸痛的脖子。 「没有的事，顾姐厉害得很。」沈煜骐笑眯眯地看着她：「你要是再想玩了，可以创一个帐号，跟我一起组队。」 能拉上堂哥就更好了。当然这句话他只敢在心里说一说，霍寒霆日理万机，哪来的空陪人打游戏。 「再说吧。」 事实上顾晚颜心中却已经将这个游戏划入了黑名单，玩em的游戏，那不是资敌么！这种事他她才不做！ 两人不觉得这个对话有什么问题，两人都明白对方是亲戚，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情分也较旁人深厚一些，更别说沈煜骐还尤为崇拜那个不曾见过几面的堂哥，一心想着怎么跟顾晚颜打好关系。 但毕竟别人不清楚这些事，因此两人熟稔的态度落在别人眼里就有些意味深长。 一个当红流量，一个才初出茅庐的音乐制作人，下昨天之前没有过任何交集，这两到底是怎么熟起来的？ 再一联想到之前顾芷歆说顾晚颜从来不打游戏，但今天破例，难保不会让人以为她是故意接近沈煜骐的。 纪修竹仔细盯了一眼顾晚颜，后者神情有些懒散，仔细看，眼圈底下还有一点黛青，怎么看也不像是有这般心机之人，但一想到抄袭事件，他心里反而有些不确定起来。 毕竟在娱乐圈，他见多了形形色色镜头前正经纯洁，其则私底下混乱不堪的人，顾晚颜也是其中之一吗？ 顾芷歆瞥了一眼还在跟沈煜骐聊天的顾晚颜，又看了看身旁异常沉默的纪修竹，微微勾唇。 第227章 知音难觅 ()」 其他老师也陆陆续续地来了，见到纪修竹已经在了之后，就过来寒暄几句，待工作人员过来通知录制，几人就前往了前方大厅。 到了现场，才被通知录制方式换了，导演觉得昨天的录制效率太低，换了一种方式。今天录制分上半场和下半场，上半场录制选歌和导师进场，下半场录制踢馆和点评环节，到时候凭剪辑就可以。 综艺节目一次录制要录好几期的量，上午的选歌环节，顾晚颜就换了好几套衣服和妆容，整个人累得够呛，但关键还在于下午的踢馆环节。 这次没人选她，反而是顾芷歆，被人选择了当助力老师。 她裊裊婷婷地从座位上起身：「谢谢你的选择，我会尽全力来帮助你。」 主持人接过话筒：「其他人可能对顾芷歆老师有一点陌生，但纪修竹老师的粉丝应该是很熟悉的，之前纪老师发行的那首单曲《非黑即白》就是由顾芷歆老师迅速，而且据说这次的专辑主打歌也是由顾芷歆老师作曲。」 「对。」 见主持人询问的目光望过来，纪修竹点头承认，「芷歆是我认识了很久的朋友，她的才华，我一直都非常钦佩，我去看她的新作，偶尔都会想，原来旋律还能这么写，她的天分真的很高。」 这一番评价出来，现场一片譁然。任谁也没想到纪修竹居然给了顾芷歆这么高的评价，而且连众所周知的旋律天才都盖章她的天分，料想而知，这一期节目播出后，顾芷歆必定会一炮而红。 顾晚颜垂敛下眸，没想到前世的事还是发生了。 按照正常轨道，顾芷歆录制完节目后，会跟着徐老一起飞往帝都参加宴会，藉助着徐老的人脉，她的音乐之路一片坦途，而没过多久节目播出，她一时风头无量，美貌与纪修竹的赞赏让网友将她推至成音乐女神，可谓名利双收。 只是这一世，徐老要带去帝都的人是她，就不知道顾芷歆是不是还能像前世一样风光了。 心里转动着念头，顾晚颜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微笑。 顾芷歆坐下来时瞥了她一眼，眸色微微闪动。 三个小时的改编时间，顾晚颜没有事情做，乐得清闲，但很快就有人咋咋唿唿地上门。 「顾姐，救命啊，快来帮帮我。」沈煜骐一脸沮丧地沖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摄像机，他揉了揉头髮在桌子前坐定，「我头快要炸了，听说你最擅长抒情曲改编，可以帮我看看吗？」 他眼巴巴地看着顾晚颜，像只吐血舌头的阿拉斯加犬一般，顾晚颜一笑：「最擅长可不敢当，我先替你看看。」 沈煜骐赶紧点头，把自己的手机递给顾晚颜，里面正播放着一首歌，是纪修竹的歌， 顾晚颜觉得这缘分真是诡异，两次改编的歌都是纪修竹的。 她静静聆听着，忽然休息室的门被人敲了敲，提高音量喊了一声「进来」后，纪修竹推门走了进来，看见桌子前的两人后一怔。 倒是沈煜骐，瞥了一眼他手里的乐器和曲谱，幸灾乐祸：「纪哥，你也来找顾姐帮忙啊？」 纪修竹回过神来，点了点头：「有一点事想请顾老师帮帮忙。」 难得纪修竹居然会在改编的事上来找她，莫非是有什么难题？顾晚颜来了兴趣：「有什么问题？」 纪修竹把手上的乐器放在了桌子上，类似琵琶与吉他，但下半身仿佛葫芦切了半，沈煜骐好奇地勾了一下弦，乐器发出一声清脆的铮鸣。 「这是什么？」 纪修竹还未开口，顾晚颜道：「冬不拉。」 「冬不拉？」沈煜骐眨了眨眼，「我听说过，是哈萨克族的乐器，但一直没见过，原来这个就是？」 「嗯。」顾晚颜仔细看了看琴身，「是四品十五弦的高音冬不拉。」 她抬头看了一眼纪修竹：「你要将《千重雪》改编成快歌？」 看一眼乐器就知道他的大体改编方向，纪修竹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点了点头：「对，我也是临时想起来的，但是节目组没有乐师会弹冬不拉，而我的乐团恐怕三小时赶不到这里。」 纪修竹是有专门的伴奏乐团，都是从美国挖来的一线乐手，每次出席活动需要演唱时，总是自己乐团伴奏，力求最完美的演出。但这次他是来录制综艺的，节目自己请了乐团，他就不好再带自己的。 想起顾晚颜似乎会很多乐器，他才决定带着冬不拉过来碰碰运气，现在看来，他运气似乎不错。 但认得是一回事，会不会弹又是另外一回事。 「你想让我帮你弹奏？」顾晚颜挑了挑眉，拿过冬不拉，手指往下一拨，一挑，一拍，很快就弹了一段旋律出来，优美悦耳。 纪修竹眼睛一亮：「可以吗？」 当着镜头，顾晚颜怎么会拂纪修竹的面子，她微笑着点点头：「当然可以！」 但三小时熟悉两份曲子的改编有些太难了，最后顾晚颜大致给沈煜骐确定了一个改编的方向。 「中间这个歌词可以改一下，用rap方式来呈现，整体方式还是改编成……」 「r＆b。」 顾晚颜抬头看了纪修竹一眼，把目光收回来点头：「对，而且我觉得这一段要想出彩，可以用……」 「电音。」 顾晚颜点点头，表示贊同。 沈煜骐连连点头，过了会又点着曲调高潮前的一段：「这里我用钢琴弹，总感觉怪怪的，要不要换种乐器？」 「电吉他。」 「电吉他。」 异口同声响起的一剎那，顾晚颜一怔，转头看了纪修竹一眼，对方也恰好转过头来，四目相对之下，纪修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知音难觅，他们的音乐审美竟然出奇地相合。但两人之间隔了一个顾芷歆，註定做不成朋友。 后面跟着的一对摄影师有些古怪地对视一眼，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 但沈煜骐却茅塞顿开，感慨道：「傻的人有傻的不同，天才却聪明得千篇一律，告辞！」 他欢天喜地地拿着稿子走了，其中一名摄影师无奈地摇摇头，立刻跟上。 休息室里就只剩下了顾晚颜和纪修竹两个人。哦，还有一个摄影师。 第228章 我的曲子，为什么不投贊成 ()」 顾晚颜率先打破了沉默，她又拨了一下琴弦：「先来试一遍吧。」 纪修竹点点头，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不断地磨合曲子，过了彩排后，终于长出一口气。 「纪老师，姐姐，你们也在彩排？」 两人一回头，顾芷歆笑意盈盈地站在台下，旁边还站着那个踢馆者。 「嗯。」纪修竹擦了把额头薄汗，「你曲子改编好了，过来彩排？」 顾芷歆点点头，她睨了顾晚颜一眼，笑着向她问好，笑容如盛放的鲜花，眼神却带着一抹意味深长。 顾晚颜莫名觉得这笑有些讨厌，忍不住皱了皱眉，而很快，她就知道这股讨厌到底是因为什么了。 音乐灯光响起的一剎那，顾晚颜脸色渐渐地阴沉了下来，熟悉又陌生的曲调顺着耳朵攀爬进大脑挑战着那根名为理智的弦。 尽管已经时隔多年，但她怎么可能认不出那是她当年所作的曲子之一。 诡谲与阴暗并存，但编曲却大气又磅礴，让人仿佛看见了一个漫不经心的人行走在高空钢丝上，他像是游走在黑暗的边缘，一不小心就会摔下万丈悬崖，单单听着就仿佛让人全身心都颤慄起来。 这首曲子是她当年看完一部恐怖小说后，灵感爆发连夜写下的曲子，没想到这次居然正好契合顾芷歆这首要改编的《游人》。 灯光在黑暗中渐变，调节出一种神秘莫测的气氛，顾晚颜的脸在黑暗中面无表情地盯着台上，半晌后缓缓转头看向身旁的顾芷歆。 那人仿佛就等着似的，言笑晏晏地看着她：「姐姐，我这首曲子改编得怎么样？」 顾晚颜半晌没有说话，有人接过了话头。 纪修竹不可思议地转过身：「这首曲子太绝妙了，你是怎么想到作出来的？」 他眼神又惊又喜，流露出一抹赞嘆。怎么看，顾芷歆柔弱纯洁的气质似乎都与这首曲子格格不入，上次的专辑主打歌也是，那份他听着就心颤的痛，无论如何都想像不到她是怎么创作出来的。 但这也恰好从侧面证明了，顾芷歆可塑性太强了，她可以驾驭得了任何曲风。 顾芷歆腼腆一笑，似乎是有些羞涩：「修竹哥，你不要夸我，在姐姐面前，我都要不好意思了，还是姐姐上回改的《清秋节》更好一些。」 纪修竹这才记起来旁边还有一个人，他越过顾芷歆看了一眼神情寡淡的顾晚颜，却没了声音。 在他看来，顾晚颜改编的那首《清秋节》是比不上顾芷歆这首《游人》的。并非她改的不好，而是顾芷歆太过惊艷。 思及此，他对抄袭事件不免也有了些动摇，说不准顾晚颜真的一时鬼迷心窍抄了妹妹的曲子。 顾晚颜瞥了一眼纪修竹和眉梢眼角都挂着得意的顾芷歆，转身回到了自己的评审席位上坐好，等着下半场的开始录制。 不出所料，顾芷歆这首改编的歌引起了极大的反向，天马行空的幻想与刺激并存，给予了观众很大的震撼。 这样的实力理所当然地踢馆成功，而阻拦失败的付子骞老师也没有黑脸，只感嘆道：「其他人说我是创作才子，我今天才知道他们原来都是骗我的，这才子名头应该给顾芷歆老师才对。」 唐蓉笑道：「那也不对啊，是才女！」 付子骞举着话筒连连点头：「是才女，才女！」 顾芷歆笑意盎然地站起来：「两位老师谬赞了，付子骞老师写出了那么多经典歌曲，才子名头实至名归。而我要走的路还很长，这才女之名，愧不敢当。」 无论在哪里，谦虚的人总是能收穫好感，顾晚颜清楚地知道自己这个妹妹表面功夫有多炉火纯青，不然她也不至于被骗了那么多年。 顾芷歆在一片赞美中坐下，笑着看向身旁的顾晚颜：「姐姐，你刚刚怎么也给我投了贊成票？」 助力团每个老师表决，有3票通过就算踢馆成功，而她听说自己这场以全票通过时还有些意外，没想到顾晚颜居然也投了贊成。 不过，应该是其他老师都投了贊成，她不好与众不同罢了，毕竟瞎子也懒得出来她的改编明显就比付子骞的不知要好多少。 一想到顾晚颜此刻心中充满了憋屈，她就忍不住微微一笑。 顾晚颜这会儿已经恢復了正常，听见顾芷歆的话时，似笑非笑：「我的曲子，我为什么不投贊成？」 顾芷歆一噎，刚想说话，却又看着她起身去了后台，原来是轮到纪修竹上场了。 为了配合这场表演，她让霍芯给她找来了一套衣服。 白色的真丝裙子长至小腿，她脚上踩着一双铆钉短筒靴，腰部用一根黑色丝带锢住，衬得腰肢盈盈一握，外面还又罩了一件破洞牛仔外套。 她把头髮披散下来，还烫了微卷，把琴杆细长的冬不拉抱在怀里时，有一种妩媚洒脱的感觉。 纪修竹从更衣室里出来时看见她怔了一下，顾晚颜也愣住了。 两人都不清楚对方的演出服装，此刻看着自己身上的牛仔外套，一阵沉默。 虽说款式不大相同，里面的衣服也不一样，但都是牛仔外套，且里面衣服配色一白一黑，看着像情侣装似的。 顾晚颜犹豫着自己要不要脱下来，但工作人员已经过来说要上场了，他们只好作罢，一同站在升降舞台上，向上方缓缓攀升，铺天盖地的欢唿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顾晚颜还是第一次这么正儿八经地站在音乐舞台上，与在下面的感觉不同，她一眼望去，四面八方全是人，正对面三位导师正看着她，沈煜骐还吹了声口哨。 她一下子放松了一些，按照彩排的位置站在了纪修竹左后侧，手指轻挑琴弦，悦耳的声音一下子传得很远，与此同时，纪修竹那号称「开口跪」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改编的开头是静静的独唱，配合着冬不拉的琴声，有种草原上清风拂过草尖的感觉，但随后和声响起，太平鼓与三角铃的伴奏响了起来，舞台上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顾晚颜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慢慢地沸腾了起来。 第229章 你哪来的堂哥? ()」 从浅吟低唱过渡到草原狂欢只需要一瞬间，原本悠扬的牧民歌被改成了欢快的节日庆歌，观众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跟着节奏一起欢唿摇摆，几位导师也一边拍手一边从席位上下来。 纪修竹走到舞台边上时，沈煜骐甚至还凑上去和他合唱了一句，这是全民的狂欢。 一曲渐渐终结，纪修竹绕了个弯在乐手旁低声诉唱，随后又勐地起调，脚步一转走到了顾晚颜身边。 声调的末尾，顾晚颜挑着琴弦，拨出欢快的曲调，太平鼓配合着她，共同演绎出一曲欢快的尾曲。 一曲终结时，顾晚颜垂着头拨下最后一个琴弦，一抬头才发现纪修竹正握着话筒，垂眸看着她。 他刚刚唱完一曲，鬓角有薄汗，但整个人眼神却明亮得惊人，他朝着顾晚颜伸出一只手。 顾晚颜抿了抿唇，镜头看着不好拒绝，只得握了一下手，一触即放。 「谢谢顾老师。」 纪修竹也并不多停留，跟她握过手之后就去跟其他乐手一一道谢。 顾晚颜和其他人下台，纪修竹则留在了台上。 她走向座位上时，顾芷歆正凝神看着她，眼里是顾晚颜才能读懂的阴沉与敌意，但碍于镜头，她又不得不笑着，这幅表情看着就有些怪异。 「姐姐表演得真棒。」 她咬着牙说出这句话，不免又望了一眼台上的纪修竹。身为旁观者，而且对他算是比较熟悉的人，她敏锐地察觉到了纪修竹似乎对顾晚颜有些不同寻常的情愫。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他是最追求音乐完美澄净的，在明知道顾晚颜抄袭的情况下，不是应该厌恶远离她吗？ 顾晚颜看着她衣服拈酸吃醋的模样，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坐下来懒洋洋地应了一声：「谢谢夸奖。」 顾芷歆面色略微阴沉地没有再说话，她看着舞台上耀眼夺目的男人，指甲缓缓掐进手心里。 晚上十点，这一次的录制彻底结束，观众渐渐地散了，导师预备去各自休息室，休整一下就离开。 「各位老师。」工作人员匆匆地跑过来叫住他们，「今天节目贊助商说要请大家聚一聚，就在附近的天盛。」 杭城天盛是一家高档酒店，随便一桌菜就得上五位数，能请他们去这种地方吃饭，可见财大气粗。 他们做艺人的，经常会碰上这种酒席，因此也没多大反应，稀松平常地点点头，就算答应了。 顾晚颜皱了皱眉，她有点不太想去，还不如回酒店睡美容觉，但大家都去，独独她一个人拒绝太突出，只好随波逐流。 杭城最近有一波冷空气将近，晚上十点的温度足以让人起一层鸡皮疙瘩，霍芯给她披上一件风衣，却左等右等没等来车。 「顾姐，好像在高速上堵着了。」霍芯气急，「这司机怎么办事的，也不知道提前出来等人。」 「算了。」顾晚颜嘆了口气，「看能不能其他人地方蹭一下车。」 她站在门口左右为难的模样落在了不少人眼中，有幸灾乐祸，也有犹豫不决。 半晌后，一辆黑车上下来了一个小助。理，匆匆过来：「顾姐，我们纪哥让您过去，车里还有很多空位，和助理一起来吧。」 顾晚颜看了一眼没有动静的黑色保姆车，刚想说话，前面一些的一辆黑色gmc保姆车摇下来了半窗，沈煜骐探出半个身子，沖她招了招手：「顾姐，来我这里！」 还是自家的亲戚更亲近一些。顾晚颜便客气地对面前的小助理道：「谢谢你们纪哥的好意，我去跟沈煜骐乘一辆就可以了。」 说完她就拢了拢身上的风衣，朝着沈煜骐那边走去，夜色朦胧下，她衣角被风盪起，步伐干净利落。 小助理回到车上，纪修竹正在闭眼假寐，他如实小声汇报：「纪哥，顾老师去了沈老师的车上。」 其实刚刚沈煜骐叫得那么响，他并不认为纪修竹没听见。 男人缓缓睁开了眼，侧过头瞥了一眼窗外前方缓缓驶动的车子，揉了揉额角：「开车吧。」 顾晚颜上了沈煜骐的车，后者递给她一盘水果：「顾姐，你吃这个，我这里没有零食，都被老高给收走了。」 他耷拉着脸，带着怨念看了一眼前方的经纪人。 经纪人回头嘆口气，睨了他一眼：「我说祖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些天吃了多少零食，你就等着回公司接受james的狂轰乱炸吧！」 james是沈煜骐的健康管理师和体重管理师，脾气相当火爆，要是被他知道他这两天趁着节目录制，经纪人不在，狂吃海喝的话，估计得把他炸成烟花。 沈煜骐睁大了眼，怒瞪着前面的助理：「你居然告状！」 助理缩了缩脖子，苦着脸：「沈哥你别生气，我也是被逼无奈……」 沈煜骐便抬头去揉助理的头髮，两人开始打闹。 经纪人得了空，回眸去打量顾晚颜。 车窗外的华灯在她脸上闪过一道斑驳的影子，将她衬托得和出尘和神秘，面容精緻无暇，这样的女人得到沈家小太子的青睐似乎也并不奇怪。 但沈煜骐目前正在上升期，如果被粉丝发现恋爱，恐怕得脱一大批粉，全网大地震，公关怎么写还是一个问题…… 经纪人思维发散，顾晚颜转过头来，有些疑惑：「高经纪人，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这位经纪人她是知道的，高鸿才，英光经纪旗下的金牌经纪人之一，曾捧出过三位影帝和一位影后，能力手腕都是上上。 高鸿才嘆了口气：「顾小姐别生气，我只是想知道你们两个到什么地步了？」 顾晚颜：「？」 另一边的沈煜骐听见他的话后，翻了个白眼：「你想哪儿去了，这我堂嫂。」 「堂，堂嫂？」高鸿才脑子里的想法戛然而止，仿佛被这两个字给震住了。 但反应过来后，立刻恍然。他就说，这才两天，一见钟情也没这么快的。 「你早说嘛！」高鸿才松了口气，身体随之放松下来，乐呵呵地看着顾晚颜，「对不起啊，顾小姐，我还以为……」 「没关系。」顾晚颜摇了摇头，看向窗外，正好这个时候酒店门口也到了，她拉开车门下了车。 高鸿才和沈煜骐缀在后面，前者忽然后知后觉地发问：「不对呀，你爸爸不是独生子吗？你哪来的堂哥？」 第230章 为了他参加一档综艺也未尝不可 ()」 沈煜骐翻了个白眼，扫了眼四周：「我是没堂哥，可我姐夫有堂哥。」 「你姐夫……」 高鸿才身上也有英光的股份，再加上跟在沈煜骐身边，对沈家情况也有几分了解，沈煜骐的姐姐，是嫁进了霍家，他姐夫的堂哥，那岂不就是…… 他忽然捂住了自己的嘴，轻咳两声靠近沈煜骐：「你确定你只有一个姐姐？没别的了？」 沈煜骐手抄着口袋，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你平时不是想像力很丰富？怎么这会儿不敢猜了？」 高鸿才睁大了眼睛，半晌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像是要把肚子里的震撼一次性吐个干净：「原来真是那位……」 「你别乱说出去。」沈煜骐扫了眼四周，压低了声音，「我堂嫂不想引人注目，我堂哥结婚的事也还没对外公布，谁知道霍家是个什么意思，你要是多嘴，我可救不了你啊。」 高鸿才摆了摆手：「这我还是知道的。」 两人踏进了酒店富丽堂皇的大厅里，侍者在前头带路，推开了一扇包厢里的门。 奢华的水晶吊灯在头顶折射出璀璨的光芒，黄梨木制的圆桌周围已经坐了不少人，热闹纷呈。 顾晚颜挑了个最安静的角落坐下，低着头正在玩手机，沈煜骐跟一众人打过招唿，想往顾晚颜那里去，却中途被人拉着坐下，不好拂了前辈的意，还是跟导师们坐在了一起。 人到齐了之后，便开始上菜，一个个穿着旗袍，挽着髮鬓的服务员端着一个个托盘鱼贯而入。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一应俱全，只是谁也没有率先动快。 贊助商呢？ 众人又聊了一会儿，忽然包厢的门被人拉开，侍者恭敬地站在门口，一道轻佻的声音传了进来。 「对不住啊，让各位久等了。」 虽然口上道歉，但言语之间却没有任何感到抱歉的意思，而且—— 顾晚颜皱了皱眉，总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 —— 此刻天盛顶楼包厢，一桌酒席已经趋近尾声。合作谈成，包厢里几位平时经常能在财经杂志上看见的人不免轻松了下来，脸上的笑意也真切了一些。 「来，霍董，我敬你一杯。」一个中年人笑呵呵地起身，遥遥向着对面的一个人举杯，「祝我们这次合作顺利。」 「那要喝也是一起喝啊。」其他人纷纷站起身，笑着碰杯。 而坐在首位的是一个年轻男人，一身深沉的黑色西装，眉眼是不动如山的沉稳，那股让人如临深渊的气场不容许任何人小觑。 他站起身，修长的手指在透明的杯壁下越发显得如玉一般，他遥遥举杯，唇角弧度上扬，中和了面目上那股凌厉之感。 「敬各位。」 他微微仰头饮尽，一杯酒下肚也没有任何不适或者不满，见状其他人笑意更深，纷纷一口喝干。 又寒暄了几句之后，这些人被各自秘书助理簇拥着出去，男人留在了包厢里，相较于其他人的脚步虚浮，他不见一丝异常。 「霍董。」姜柊过来低声喊了一句，「您让我查的事情已经清楚了。」 霍寒霆看了一眼手机页面，手指停留在联繫人页面上，他刚想按下最顶端的号码，听见姜柊的话后抬起头。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沓资料：「全在这儿了。」 其实这次杭城的合作根本用不着霍寒霆亲自出席，但他还是腾出时间过来，并下了飞机就让他去查一档综艺节目的信息。 霍氏涉及文娱和传媒类的产业并不多，她原本还有些疑心霍寒霆怎么会关注这档综艺，但在看见资料上的一个名字后，顿时全都明白了。 还是因为顾小姐。 霍寒霆拿过资料，指尖捻着下一页，却迟迟没有翻过去，他的目光停留在导师名单中的一个名字上，缓缓眯起了眼。 纪修竹。 他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手指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纸张，眼中晦暗不明。 他想起了顾晚颜最先对参加这档综艺是抗拒的，但去了一趟公司后，她就应承了下来，中间的态度转换是因为这个名字么？ 当初仅仅为了他的一张专辑就跑遍了大半个杭城，现在为了他去参加一档综艺也未尝不可。 姜柊见他沉思且一直盯着某一处，大着胆子伸头看了一眼，想了想立刻解释道：「这个纪修竹是路总公司旗下的，许是路老爷子捨不得孙子受累，所以就把这棵摇钱树从英光挖到了美光。对了——」 他忽然记起来一件事，「顾小姐这次能不能参加这个综艺，据说也是因为这个纪修竹的举荐。」 「举荐？」霍寒霆重复了一遍。 姜柊知道这是想听细节的意思，连忙道：「节目组找不好人，是纪先生去跟节目组提起顾小姐，最后他们差人问到了顾小姐顶头上司这里，顾小姐也答应了。」 察觉到上司身上快要溢出来的阴沉，姜柊及时住了嘴。 所以果然是因为他。 霍寒霆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那种像是火焰燃烧殆尽后的冷灰将他心口堵得又湿又冷，让他压抑不住戾气时也有一抹力不从心攀爬上来。 她就像一抹流沙，每当他以为自己要抓住她时，她就会从他的指缝间熘走，不着任何痕迹。 姜柊小心翼翼地觑着他的脸色，还是快速地提了一嘴：「节目组十点录制节目结束，现在就在天盛聚餐？」 「现在？」霍寒霆蓦地抬眼。 「对。」姜柊忙把自己知道的情况一股脑地倒出来，「是节目的贊助商康顺酒业请的客，来的好像是康顺三公子。」 「康顺？」霍寒霆蹙了蹙眉。 「您跟康顺梁董还有大公子交道打得多，这位三公子您不认识也正常，他叫梁清绝，早些年也是个刺头，被梁董送去了军队，现在出来了，便随便给他找了个事做……」 「叫什么名字？」霍寒霆不耐烦地打断他，眉头皱得越发深。 姜柊有些懵：「梁清绝。」 梁清绝……似乎在哪听过。 霍寒霆眼神闪过一抹思索，迅速从记忆中调出来了一个金碧辉煌的场景记忆——被摁在地上的青年，鼻青脸肿。 他蓦地起身，寒着脸大步走出包厢。 第231章 你不如跟我 ()」 梁清绝？ 看着出现在门口吊儿郎当的人，顾晚颜深深地皱起了眉，撇回了目光，心想这可真是冤家路窄。 梁清绝一身亮闪闪的银色西装，敞开了扣子，连里面的衬衣也不好好穿，解开了三颗扣子，露出一片胸膛，隐隐的有细银链闪没。 「小梁总。」导演率先起身，热情地笑了笑，「您先请坐，我给您留了位置。」 梁清绝懒洋洋地哼了一声，刚要在主位坐下，他忽然看见了斜对角低着头的一个女人，那模样身形，化成灰他也认识。 他倏忽间起身，连带着导演替他拉开的椅子也一同摔在了一旁。 声音不算小，把旁边的导演吓了一跳，立刻从椅子上起来：「小梁总，怎么了？」 整个包厢里一片鸦雀无声。 梁清绝没有说话，踱着步子走到了顾晚颜面前，随后微微弯下身，一个银色的十字架从他胸前坠落出来，滴熘熘地在空中摇晃。 顾晚颜坐着没动，侧脸神情淡漠，手指摩挲着自己面前的茶杯，全然无视了身旁这个人。 整个包厢里的人就看着他们，没有人出声。 梁清绝缓缓地眯起眼，舌尖舔过上唇。 沈煜骐沉不住气了，豁地从椅子上起身，跑两步走到了顾晚颜面前，挡住她：「这位……小梁总，大家等你这么久了，不如回到席位上去？」 梁清绝视线被遮挡，他缓缓地起身，终于将目光投向了面前的沈煜骐，一字一句缓缓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命令我？」 高鸿才一听这话，额头吓出了冷汗。 沈煜骐是隐瞒了身份在娱乐圈打拼的，尽管他平时待人谦逊有礼，甚至还缺一根筋，像个傻白甜。但这种贵胄子弟，哪个没几分傲气，被人指着鼻子骂是什么东西，沈家小太子怎么可能忍得下这口气。 沈家小太子的确忍不下去了，当着他的面不仅想要调戏他堂嫂，甚至还骂他，真当他是个软柿子了？！ 但关键时刻，一直手握住了他的手臂，顾晚颜扶了扶额：「煜骐，你先冷静。」 沈煜骐咬着牙慢慢地平息躁动，乖乖站在了一边。 顾晚颜的称唿没让两人感觉有任何不妥，但包厢里的其他人已经看他们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这两个人莫不是在谈恋爱？ 顾晚颜从椅子上起身，看着梁清绝感慨道：「我每次看见你，你不是在作死就是在作死的路上。」 上次他闹事砸了路景焕的场子，这次又骂了沈煜骐。 虽然没有详细了解过，但能跟霍家结亲的怎么也不可能是普通人家，又不是人人都有她这种意外，对方极有可能是个真正的名门闺秀，那沈煜骐的来头怎么也不可能小。 但梁清绝压根想不到这些，他反而被顾晚颜的话勾起了痛苦的回忆，那一天简直就是他生命中的屈辱，顾晚颜他们走了之后，他被路景焕折腾得很惨，完了回家还被大发雷霆的父亲给拿军棍打了一顿。 他活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在自己圈子里丢尽了脸面。 他心中越是痛恨，面上咧嘴笑越是灿烂：「托你的福，我上次可是过了半个月才能下床。」 「冤有头债有主，而且是你自作孽。」顾晚颜冷笑一声，提起自己座位上的包就想走。 梁清绝拦住她的去路，面色阴沉：「我让你走了？」 顾晚颜眸中泛冷：「看来上次的教训你还没有记住。」 「你确定他会为了你再出头？」梁清绝嗤笑一声，瞥了一眼沈煜骐，「金主都换了一个，在这跟我装什么大尾巴狼？」 这句话一出，包厢中的气氛越发压抑，但那些若有若无的探究目光依旧四面八方地朝着顾晚颜身上刺来。 金主？ 顾晚颜年轻漂亮，有金主这件事由梁清绝说出来，没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顾芷歆心底的兴奋快要压抑不住了，她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动手，顾晚颜就已经给她看了一场大戏，瞥了一眼眼眸一眨不眨注视着场中的男人，她唇角微翘，柔柔弱弱地站起身。 「我姐姐不可能会这么做！」她看着梁清绝，「我姐姐优秀又漂亮，她凭自己的本事就能自力更生，怎么可能会去给人做……」 她似乎难以启齿，但所有人都明白她的意思。 梁清绝嗤笑一声：「她要是不漂亮，那些金主恐怕还看不上她呢！凭自己的本事自力更生？」 他似笑非笑：「她身上这件高定成衣就得六位数往上，凭她自己能买得起？」 顾芷歆睁大了眼睛，捂住嘴巴，怔怔地看着顾晚颜：「怎么会这样……」 顾晚颜心中的气被这两人的一唱一和，憋到了一个顶点，她回眸望向顾芷歆：「芷歆，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你脚上五位数的鞋怎么来的，我衣服就怎么来的。」 顾芷歆一愣：「我的鞋子是爸爸给我从巴黎调回来的，你的裙子……」 「怎么，爸爸给你买东西就不能给我买？」顾晚颜挑了挑眉，「他难道不是我爸爸？」 顾芷歆一噎，如果这会儿否认，她清楚地知道顾晚颜恐怕会接着往下说，父亲为什么不给她买，到时候她母亲的事又会被呈现在众人面前。 她要脸面，只得强笑着点头：「也是我疏忽了，爸爸向来对你是很好的。」 顾晚颜微笑着点头，转头看着梁清绝，一脸厌恶：「你这种人，也就是披了个好出身的流氓而已，上次对我耍流氓不成，被我朋友按在地上打，你恐怕是不讲记性。」 梁清绝脸色愈发难看，眼睁睁地看着顾晚颜从他面前扬长而过。 沈煜骐瞥了他一眼，也双手抄兜走了出去，高鸿才见状赶紧起身追上。 梁清绝喘着粗气，狠狠地踹了一脚大门，也大步走了出去。 顾晚颜快步走在最前面，快要过角落时，她被人一把拽住了手腕，她皱眉回眸一看，用力挣脱。 「谁准你碰我的！」 梁清绝紧紧地盯着她，喉结动了动：「你跟着那个小鲜肉能有什么前途，反正霍寒霆也不要你了，你不如跟我。」 刚刚走过角落的男人脚下步伐蓦地一停。 第232章 你也太抬举他夫人了 ()」 顾晚颜被气笑了：「你从哪听说的他不要我了？」 梁清绝神情一顿，他确实没把握霍寒霆到底还没有跟顾晚颜在一起，本来在包厢里看见也仅仅只是想先试探地打个招唿，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一个小明星。 他不认为顾晚颜有胆子敢给霍寒霆带绿帽子，因此更有可能是这俩人已经掰了。 这也不奇怪，那种人物身边的豢养的金丝雀自然是还换得勤的。 梁清绝还以为自己戳到了她心里的痛点，让她恼羞成怒，脸色略微缓和了一下：「你也别恼，说实话你跟着霍寒霆一点前途也没有。」 顾晚颜差点绷不住脸：「我跟着他没前途，跟着你就有前途？你哪来的脸去跟他比？」 梁清绝脸色阴沉：「我是没法跟霍寒霆比，但最起码我未婚，伺候我高兴了，扶正你当女朋友也不是不行。而且告诉你一个消息，霍寒霆已经结婚了，你跟着他难不成还希望转正，他家里那位夫人肯定是大家闺秀，怎么看得上你这种货色？」 顾晚颜感嘆：「你也太抬举她夫人了。」 她真是愧对「大家闺秀」这四个字。 「怎么，你不信？」梁清绝挑眉，「虽然我刚回来还没有打探清楚，但能入霍寒霆那双挑剔的眼和霍家的门，那肯定是颇有林下风致的名门淑女。」 这话说的……顾晚颜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腼腆地摸了摸脸：「外面真传得她有这么好？」 梁清绝想也不想：「当然！」 他本意就是为了让顾晚颜放弃霍寒霆，这会儿自然可着劲地夸霍寒霆的妻子，想让她知难而退。 而正站在墙角出驻足聆听的两人：「……」 姜柊张了张嘴，他有点不忍直「听」了。 「所以你还是趁早跟他断干净。」梁清绝缓缓靠近她，眼中闪过一抹热切，「跟了我之后，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 顾晚颜神情瞅了他一眼，琢磨着他刚刚都那么夸她了，那她现在回一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为过吧？ 然而墙角边一阵沉闷的脚步声，身材高大的男人骤然出现在长廊尽头，头顶的光在他脸上落拓下一片阴影，将那双泛着寒意的冷漠双眸掩藏于平静的面目之下。 「梁少好大的口气，既然梁家这么不缺钱，那说不得改日我要登门拜访一下，问问梁董投资合同还有没有必要继续。」 梁清绝嵴背一僵，感觉一阵冷冷的风吹过耳畔和后背，反应过来后才惊觉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僵硬地转过头，撞见距离他不远的男人时，心跳如擂鼓：「霍……霍、霍董……」 他在荣城也算是出了名的刺头，但这会儿在霍寒霆面前连大气也不敢出，那是来自心底的颤慄和畏惧，下意识地对更强者的臣服。 但他也没做什么，不过是看上霍寒霆的一个前情人而已，现在看来难道两个人还没断？ 哪知忽然一阵香风从他身边略了过去，再回神时就发现霍寒霆身边多了个人。 「你怎么过来了？」 顾晚颜神情又惊又喜，想扑过去抱住他却又被他脸上的神情给震了一下，改为拽着他的袖子。 「有一个酒局在这里。」霍寒霆垂眸看她，眼皮勾出双道，眼尾向上，这个弧度在他人看来柔情似水，缱绻万分。 梁清绝心一凉，完了。 灯光下她仰头笑得开心，眼睛眯成了月牙，像一只抬头「求抱抱求抚摸」的猫咪一般，霍寒霆忍不抬手，食指抚过她柔嫩的脸颊：「有没有吃亏？ 他问得很平常，但一旁的梁清绝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眼神微微惊恐地看着顾晚颜。 今天是生是死可全凭这位姑奶奶了。 不过这场景怎么这么熟悉呢？貌似上回也是这样…… 顾晚颜摇摇头，想了想后又点点头，抱住霍寒霆的手臂，理直气壮地告状，委屈地嘟唇：「他说我身上的裙子来路不正，还说你不要我了。」 霍寒霆抬眸看向梁清绝，眼里是森寒的冷：「我给我太太买衣服，梁少似乎很有意见？」 眼前大佬一口一个梁少，听的梁清绝心惊胆战，生怕自己折寿十年，整个圈子里能让霍寒霆这么叫的恐怕都没几个，还要看他的心情。 他立刻低头服软：「对不起，霍董，我不知道她是您的……」 话到这里忽然卡了壳，他也顾不得害怕了，愣愣地抬起头看着顾晚颜，口中不自觉地呢喃出那两个字：「……太太？」 眼前这个女人是……霍寒霆的妻子？ 顾晚颜笑眯眯的：「没错，我就是那位颇有林下风致的名门淑女，大家闺秀。」 她大言不惭，后面的姜柊一阵无言。 是不是，您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霍寒霆却没有否认，眼里折射出的光显得凉薄：「需要我给梁少看结婚证？」 「不，不用了……」他全身都忍不住颤慄起来，眼神愈发地惊恐，终于支撑不住腿软，踉跄靠在了墙边，哪还有刚才在包厢里的纨绔公子哥的模样，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的。 他居然去调戏霍家的长孙媳，未来的女主人，还是两次！ 如果顾晚颜真是霍寒霆身边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情人也就算了，他道个歉，顶多再付出一点代价，这事也就过去了。反正霍家是不会为了这点事大动干戈的，但如果是霍家未来的女主人，那可就不一样了。 梁家将会引来震盪，说不准被霍家除名在荣城也大有可能。 想起回家即将面临的怒火以及后半生的落魄，梁清绝脸色煞白地看着顾晚颜说不出一个字来。 但在逆境中，人的潜力总是无限的，他脑筋极速地转动着，长廊另一端传来了一阵唿喊。 「顾姐！」一个人影小跑着过来，一脸懊恼喊道：「你没事吧，我刚刚找错方向了！」 梁清绝心下却是一喜，这个小明星这么维护顾晚颜，显然也是藏了一些心思的，按照霍寒霆刚刚的态度来看，他明显介意他人觊觎顾晚颜的，这个小明星死定了。 能多来一个背锅的，说不定霍董就不会把注意力全放在他身上了。 第233章 到底是捨不得节目，还是捨不得节目里的某个人? ()」 「我没事。」顾晚颜看着他，莞尔一笑，「你跑慢点，等下服务员把你赶出去了。」 梁清绝有些懵地看了看顾晚颜，又看了看跑到近前的沈煜骐，心想这女人未免胆子也太大了，当着霍寒霆的面，也不知道收敛一下。 沈煜骐一脸激动地跑到顾晚颜跟前，他远远地就看见她身旁站着一个男人，那身形，那气度，是他那常年不下凡的堂哥没错了！ 小男生按捺着激动乖乖喊了一声：「堂哥。」 霍寒霆蹙眉看着他，没过一会儿在男孩殷切的目光中舒展开眉目：「沈煜骐？」 他对这个人还是有点印象，在家庭聚会上见过几次。 「是我。」沈煜骐又惊又喜，事实上他是霍家孙媳娘家的弟弟，两方关系并不多么亲厚，他也就是厚着脸皮才叫霍寒霆一声堂哥，压根没想到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大佬能大发慈悲地记住他。 顾晚颜笑着道：「我在节目组这两天，煜骐可照顾我了，知道是自家亲戚的时候，我还吃了一惊。」 许是「自家」这两个字从顾晚颜嘴里出来格外顺耳，霍寒霆神情松缓，对沈煜骐态度好了一些：「谢谢你照顾晚晚，有空来荣城玩。」 沈煜骐受宠若惊：「谢谢堂哥，其实大多时候都是堂嫂照顾我，帮我改曲子。」 他挠了挠后脑勺，一脸的天真单纯。侧过目光瞥见似乎看傻了的梁清绝，脸色顿时拉了下来，咬牙切齿， 「康顺酒业，我记住了。不光找我堂嫂麻烦，还指着鼻子骂我是什么东西，我沈家改日一定好好登门拜访，看看梁家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你自视甚高。」 沈家…… 梁清绝这下是彻底坐地上了，整个圈子里能和霍氏攀上关系的只有一个沈家，那就是帝都君盛集团沈氏。 他简直欲哭无泪，哪里能想到一个拦路的小明星居然有这么大的来头。 这下可好，一个霍氏长孙媳，一个沈氏小太子，这两家联合起来足以把梁家吞得连渣子都不剩。 看着双腿抖如筛糠的梁清绝，顾晚颜心里却是没有一点同情，这个纨绔子弟，当初强行进她包厢，今天又堵截她，如果不是她背后站着霍寒霆，还不知道会遭遇什么事。要是这人的目标换成其他普通女孩子，恐怕就遭他毒手了。 她眼里厌恶的意味越发浓郁，霍寒霆敏锐地察觉到了，揽着她转身就走：「姜柊，通知梁董，让他好好管教一下儿子。」 他咬中了「管教」两个字，姜柊顿时明白了，垂首应声：「是。」 沈煜骐狠狠地瞪了一眼面露绝望之色的梁清绝，连忙迈步跟上堂哥堂嫂。 刚才在包厢中的饭局被破坏，顾晚颜这会儿肚子还饿着，几人便去了附近一家私房菜馆用餐。 沈煜骐坐在他们对面，有些担忧：「堂嫂，节目组那边你要不要澄清一下啊？」 顾晚颜慢条斯理地挑着鱼刺：「澄清什么？我就是一个小透明，参加完节目就走了，又不进娱乐圈。」 跟在顾晚颜身边始终一头雾水的霍芯道：「澄清什么？」 她有事去了趟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就发现走廊的尽头站着少爷和少奶奶，还没来得及多说话，就迷迷煳煳地跟着来了这里。 「刚刚那个梁清绝当着剧组所有人的面说堂嫂金主换了一个又一个。」沈煜骐气鼓鼓地道，「我怕那些人会在背后嚼舌根。」 霍芯拍案而起：「真是岂有此理。」 她咬牙切齿，面容又有些羞愧：「少夫人，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要是她没有去卫生间，少夫人也不可能会被其他人欺负。 「这不怪你。」顾晚颜安慰她，「谁能想到会碰上这种人渣。」 一旁的霍寒霆眼眸骤然凝了一块冰，面目上的冷凝几乎要透出来，压抑得整个包厢有点喘不过气来。 「好啦，你也别生气啦。」顾晚颜转头又拍了拍霍寒霆的嵴背，给他顺毛，「你来的挺及时，我也没受什么损失，节目组的人都还挺好相处的，也没人会说什么。」 发导师和其他评委都很好，要是那个惹人厌的顾芷歆不在的话，那就更好了。 霍寒霆转过头凝神看了她一眼，眼眸幽深，然而神情却随着她手掌的安抚松缓了一些，身上阴沉的气息也渐渐回拢。 沈煜骐看得咋舌，他姐姐还跟他说霍寒霆和顾晚颜关系并不好，这哪里不好了，他坐这里，光是狗粮就已经吃饱了。 两人并没有很亲昵的动作，但举手投足间的那股默契却仿佛任何人都插不进去。 饭吃完后，三人一同回了酒店，沈煜骐回了自己房间，霍芯理所当然地抛下顾晚颜，自己打着呵欠回了房间。 姜柊是跟霍寒霆一起住，眼神微妙地看了两人一眼后，果断又开了一间房，偌大一个总统套房就只有他们两个。 单独相处时，顾晚颜觉得有些不自在，她见到霍寒霆是欢喜的，但总讷讷着维持矜持，不敢太过放肆。 这会儿跟在他身后也没出声，也没离开，凭直觉，她觉得霍寒霆有话要跟她说。 男人脱了西装外套扔在沙发上，露出精壮的倒三角，九头身顶模身材，他沉默了一会儿后转头眯眼看向安安静静的顾晚颜。 「退出那个节目组。」 他指尖微微收紧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干涉她的事情，以绝对的命令式而并非商量。 顾晚颜一怔，她犹豫了一会儿后，摇了摇头。 答案在意料之中，霍寒霆如鹰隼般的目光盯着她：「为什么？」 「我挺喜欢这个节目，想要在音乐上获得更好的造诣，这是一个好机会。」 顾晚颜说的是实话，但只是实话的一部分，因为最重要的是，她要通过这一档节目断了顾芷歆的音乐之路，找出抄袭的证据，让她身败名裂，在这个时候退出怎么能甘心。 她垂着头小声道：「你都收了我绿豆糕了，不能出尔反尔。」 霍寒霆被气笑了。 他出尔反尔？还不是怕她在节目组受了委屈又死犟着不肯说，在加上节目录制一次要十几个小时，又累又困，那天听着她犯困的鼻音，他心底如何不心疼？ 可笑着笑着，他眼神却愈来愈凉。 到底是捨不得节目，还是捨不得节目里的某个人？ 第234章 它说你想我啦 ()」 「随便你。」 霍寒霆转过身迈步走向自己房间，嵴背挺得笔直，透出一股刀刃出鞘的凌厉。 这是生气了？ 顾晚颜一脸懵，她看着霍寒霆的背影，本能地想要叫住他，但却又张不了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房门在眼前关上，空荡荡的客厅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好端端的小别重逢，怎么变成现在这样子了？ 顾晚颜心底有些失落和难过，她拖着步子坐在沙发上，郁闷着跟容英韶打视频电话，找不到耳机，直接点了外放，反正房间隔音效果不错。 容英韶正在敷面膜，顾晚颜一时惊奇得忘了沮丧，凑近看她：「你也会买面膜，我还以为你预备一瓶大宝用一辈子呢！」 「唉，都是，路景焕的。」容英韶敷着面膜，嘴巴被限制，只能瓮声瓮气地小声说话。 「他不是开娱乐公司的吗？人家品牌方送他的，他嫌弃我用大宝，第二天给我提回来两箱护肤品和面膜。一开始我不要，但看他一个男生偶尔还会敷面膜，活得比我还精緻，我就跟着他一起做护肤了。」 容英韶有点忧伤：「怪不得他有男朋友，我没有。」 顾晚颜：「……」 容英韶瞅她：「你不是在杭城录节目吗？明星生活怎么样？」 「也就那样吧，第一天录制差点没把我累死。」顾晚颜唉声嘆气，「明星也不容易。」 容英韶沖她挤眉弄眼：「你见到纪修竹了吗？有没有要签名，有没有向他抒发一下你身为粉丝的喜爱之情？」 房间的门被人打开，容英韶最后一句话已经落下，在客厅里迴荡。 顾晚颜心虚地把音量调小，眼睛却跟随着霍寒霆到冰箱旁，看着他拿了一瓶冰水后又回房间里去，目光全程没往他这里看一眼。 「砰」房门又一次被关上。 顾晚颜嘆了口气，一脸忧愁。 「你又跟你们家霍董怎么了？」容英韶根据那一声关门声和顾晚颜的神情视线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 顾晚颜把今天在天盛发生的事跟她说了，头疼无比：「他不想再让我去节目组了。」 「不得了了！」容英韶忍不住想笑，「霍董居然也会耍脾气了，我还以为他面对你永远都是那一副温柔纵容的模样呢。」 顾晚颜后知后觉地迟疑：「他是在跟我使小性子吗？」 容英韶点头，催促：「还不快去哄哄，万一你俩真冷战了，小心那些小妖精趁虚而入。」 顾晚颜立刻起身：「我现在就去。」 刚迈出一步，她又迟疑起来：「等等，我们俩性别是不是互换了？」 她差点被容英韶给绕进去了，霍寒霆这种人怎么可能会跟人耍性子，他最多就是觉得她忤逆了他的意思，心中不舒服罢了。 这是每个上位者都有的毛病。 「给他惯的。」顾晚颜又坐了下来，哼哼唧唧，「我才不去。」 「不去你后悔。」容英韶无语地看了她一眼，冷笑道：「而且这才多久，你就又飘了，我看就是得让霍董晾晾你，省得把你惯得分不清东南西北。」 「我没有。」顾晚颜委屈，「他不跟我说话，我也难受啊。」 「难受你就去哄他。」容英韶睨她，「反正你油嘴滑舌，哄人的本事一向高超。往他怀里打个滚，撒个娇，把他迷得晕头转向，这事就过去了。」 顾晚颜没好气地挂了电话。 她是矜持的大家闺秀，名门淑女，怎么可能做得出来这种事！ 霍寒霆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灯火璀璨的夜景出神，半晌后他拧了拧眉，倒映在玻璃墙上的面目晦暗不明。 他已经习惯高处，习惯掌控一切，之前因为顾晚颜的排斥和协议，他一直克制着自己，但随着她的接近，他越来越没法隐藏自己的占有欲和控制欲。 他害怕失去她。 她想必也一定觉得他不可理喻，或者浑然不在意他的态度，还有闲情和朋友聊起纪修竹。 喜爱之情么？ 玻璃墙上倒映的人影缓缓眯起眼，眸底一抹阴沉攀爬上来，显得整个面孔都有些森然。 忽然，门被人敲响了。 霍寒霆骤然回神，他微微侧过脸瞥了一眼门口，却没有任何动作，但敲门的人似乎很有耐心，停了一会儿又开始敲。 男人终于迈步过去将门开开，顾晚颜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杯牛奶，见门忽然开了，面孔上还闪过一丝不自然。 她咳嗽了一声：「那个，晚上少喝点冰水，我温了两杯牛奶，你喝一点，晚上助眠。」 说着她堂而皇之地进了房间，把牛奶放在了桌子上，回头看向仍然站在门边的霍寒霆。 男人睫毛微垂，面上神情寡淡，是一种漠不关心的冷然，他仍然保持着开门的姿势，似乎在等着她出去。 顾晚颜慢吞吞地走过去，经过他身边时特意看了他一眼，这一看就心软了。 就是对着这张脸，也是发不起火来的。 顾晚颜手指搭上房门，她犹豫了一会儿，索性直接关上门，回头探究地睨着男人：「你真生气了？就因为我不听你的话？」 「没有。」霍寒霆微抬眸，眉眼冷峻，「你想多了。刚才是我没有考虑好，你的事情我不应该过度插手，向你提出这种无理要求，你有权反驳。」 顾晚颜忍不住笑了一声：「还说没有生气，你什么时候有这么多话？」 霍寒霆没有作声，他凝视了顾晚颜一会儿后，脚步转向：「真的没有，你先回去睡觉吧。」 「我不信。」顾晚颜拉住他的手，「你说没有就没有？」 霍寒霆乜她一眼，嗓音低沉：「你想怎么样？」 顾晚颜清了清嗓子：「你说的不算，得让我听听你的心里话才行。」 心里话？ 霍寒霆还没有反应过来，女孩儿就已经如一尾狡猾的鱼游进了他怀里，双手环抱住他的腰身，脑袋贴在了他的胸口上？ 霍寒霆身体一阵僵硬：「你在干什么？」 「听你的心声呀，别吵，它在说话！」顾晚颜生怕他甩开，抱得更紧了，装模作样地认真聆听。 霍寒霆深唿吸一口气，到底没有把人推开，他身体慢慢地放松下来，哑着声问：「它说什么了？」 顾晚颜唇角轻轻翘起，眼里漾着光，声音又甜又软， 「它说你想我啦！」 第235章 两个霍 ()」 温软的躯体即便隔着一层衬衫也能清晰地感觉到温度，霍寒霆双手垂立着没动，他微敛着眸，仿佛也聆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那样沉稳的心跳，在她靠近时骤然剧烈了许多。 它没有说谎，他的确很想她。 顾晚颜笑眯眯的，环抱着他的腰身，仰着头看他，像只乖顺的猫咪。 霍寒霆心底被挠了一下，轻轻地松懈了一口气。 他听见自己心底的声音在说——就这样吧，何必去计较那么多。 他感觉身体的辖制像是一下子消失了，周身的冰冷被她温暖，霍寒霆手微微抬起，在她望不见的地方，又蜷了蜷手指，放了回去。 「我知道了。」他语气淡淡，「你可以继续去参加节目，别被人欺负就行。」 明明近在咫尺，顾晚颜却感觉自己抱了个空空的躯壳一般，他没有推开她，却也没有回应她。 女孩儿小脸一皱，抬眼瞪他：「你还是生气对不对？」 霍寒霆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终于动手把她推开，他揉了揉额头：「我没有生气，只是在叮嘱你而已。」 再大的气也该在那一抱中消失了。 顾晚颜认真地看了他一会儿，有些拿捏不准他到底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眼珠一转，眸光透着点狡黠：「那你到底有没有想我？」 霍寒霆看了她一眼，转身就回到了沙发边：「澄澄很想你，明天他特意请了假在家等你。」 顾晚颜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见霍寒霆三番两次地避开了这个问题，她只好带着遗憾点头，道声晚安就识趣地退出了房间。 房间重归寂静，霍寒霆静坐着默了一会儿后，端过茶几上的牛奶抿了一口，温温的，有点甜，一如方才的她。 顾晚颜回到荣城，刚下车，一个小炮弹就冲着她弹了过来，紧紧地抱住了她的腿。 她顾不得去拿车里的东西，欣喜地抱起了儿子，在他白嫩的脸蛋上狠狠地亲了一口：「宝贝，想死妈妈了！」 霍寒霆耳根有些红，整个人都软软的，他抿唇笑着，乖巧地搂抱住顾晚颜的脖子：「澄澄也想妈妈。」 说完，认真地拨开顾晚颜的刘海，在她额头亲了一下。 顾晚颜心里软得不成样子，立刻抱着霍云澄进了大厅，张嫂笑着迎上来。 「顾小姐，您回来了？小少爷知道您今天回来，一整天都站在门口等着，拉都拉不回来。」 霍云澄有点害羞，双手抱住顾晚颜的脖子，把头埋在她的颈窝处，不肯露面。 顾晚颜摸了摸他的脑袋，又感动又心疼：「澄澄，外面风大，下次在屋里等妈妈，知道吗？」 小豆丁乖巧地点点头。 顾晚颜又是一阵怜爱的嘆息，她儿子真乖！ 跟儿子分别了快三天的顾晚颜，陪着霍云澄好好地玩了一会儿积木，翌日一早便去了公司报导，付总监把她叫进了办公室。 「你之前说的那个要刻一张纯音乐的专辑，现在有点眉目了，你要是能录，现在就录，等到你现在这个节目播出后，就以数字专辑的形式发行。」 节目录制一般是节目开始前三周，这周过去，也就是说还有两个礼拜，徐老说的宴会定在了12月中，时间完全来得及。 思虑过后，顾晚颜点点头。 「那你有微博帐号吗？先註册一个吧。」付总监叮嘱她，「你去参加人的节目，到时候官宣了不得艾特你？」 顾晚颜刚想点头，却又及时止住了口。 她是有一个微博帐号，里面内容也不多，但最关键的是她曾经用这个帐号维护霍寒霆，跟各路键盘侠掐了上百回復，万一被扒出来不是完了？现在的网友都鬼精鬼精的。 想到这，顾晚颜心虚地摇了摇头：「没有，我回头就去创办一个帐号。」 付总监怀疑地看了她一眼，点了点虚空：「就在这建。」 顾晚颜只得拿出手机重新创了一个号，只是「顾晚颜」这个名字已经被人註册了，她想了想改成了「顾晚颜h_h」 两个霍，一个霍寒霆，一个霍云澄，完美。而且霍寒霆的名字缩写中也有两个」h」，乍一看，那两个「h」有点像是一个呆萌的小脸，懵懵地看着顾晚颜。 顾晚颜微微一笑。 帐号内容是空的，但付总监已经很满意了，挥了挥手就让她离开了。 果不其然，《唱响未来》于今天下午官宣导师成员，节目组猜谜一般放出了四张黑色剪影图片，中间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种猜猜乐的游戏想要难倒网友实在是痴心妄想，更别说四个导师中有两个还是正当红，当图片一放出来时，下面粉丝便热热闹闹地挤占了评论区，认领者家爱豆。 晚上七点，节目组官博卖了半天的关子，总算放出了正式的定妆照，圈了四位明星。 @苹果卫视唱响未来v：音乐切磋，唱出梦想！四位守擂老师@纪修竹@唐蓉@付子骞@沈煜骐静候你的到来，跟他们在舞台上感受不一样的音乐魅力！ 顾晚颜随意翻了几下就没了兴趣，再刷新时发现有人艾特了她，点进去一看才发现是节目组官博刚刚发了一条微博。 @苹果卫视唱响未来v：六位音乐制作人@时泰和@杨佳玉@后明杰@戴维@顾晚颜@顾芷歆倾情加盟，助力梦想！ 节目组发的图片是每个导师侧脸的模样，她的那张是在看着舞台时被截下的，红唇轻抿，睫毛勾得又卷又翘，眼神专注地看着舞台时，仿佛有光，显得深情脉脉。 还挺好看。 顾晚颜不要脸地点了个贊，完了又学其他老师转发了这条微博，写了几个溢美之词就把手机关了扔在一边，反正她粉丝也没几个，微博今天之前还是空的，转发了没用。 霍氏集团。 夜色愈发地浓郁，城市璀璨如一颗明珠，姜柊脚步放轻地走进办公室，他手上拿着一块平板，看着低着头在桌后浏览文件的男人，迟疑地道：「霍董，网上出现了一点新闻……」 男人头也没抬：「让公关部去解决。」 姜柊踌躇：「是有关顾小姐的。」 男人握笔的动作一顿，抬头看着下属：「她怎么了？」 姜柊将平板放在了他面前，黄白相交的页面赫然便是微博热搜榜，在中段位置，顾晚颜侧脸赫然在线。 第236章 移除粉丝 ()」 霍寒霆手指轻点，进了话题，排在首页的是一个娱乐博主。 @鸡汤凉了v：啊！！！这个小姐姐我太可以了，三分钟内我要她的全部资料！刚刚做过图片解读，发现连滤镜都没有怎么调，也就是说这张脸是原生态的！我慕了！ @青青草：这个侧脸是真的优越，比一些整天吹颜值的女明星都好看得多，好想看看正脸是怎样的风华绝代。 @等雨落下：来了来了，小姐姐微博来了@顾晚颜h_h，姐妹们快点关注啊！ @迷雾森林：呵呵，图片没有精修骗得了谁，一看就是节目组炒作，说不定本人实际丑得一批。 @精灵宝可梦：楼上什么心态，原来是xxx的粉丝啊，怪不得这么阴阳怪气的，也不看看自己正主那张整容脸崩到了什么地步！ @是宁宁啊：楼上请精准点艹，这是我家黑粉，别带我爱豆出场！ 霍寒霆：「……」 这都什么跟什么，前两个评论还能看懂，后面是什么意思？ 姜柊在一旁看他又去翻其他微博，低声说道：「是顾小姐参加的那档节目放出了顾小姐的侧脸照，没想到居然有了热度，现在似乎是节目组那方面也有意想要借这阵风炒作。」 毕竟白来的热搜，不蹭不蹭。 顾晚颜连续又翻了几条微博，最终冷着脸将平板扔在了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他往后一靠，靠在了椅背上。 「撤了热搜，压下热度。」霍寒霆拧了拧眉，声音低沉，带着一股子冷，「重点是把那些恶意评论都删除，言语严重的直接封号。」 网络的世界从来都是复杂的，多少人披着马甲躲在键盘后面释放自己心底的恶念，既然顾晚颜没打算进娱乐圈，也不准备出名，还是低调一些为好。 姜柊应了一声，正要离开之时，想起了什么转头对着他说道：「康顺的梁董想要见您和顾小姐，说是要当面赔罪。」 「不见。」霍寒霆脸色淡漠，姜柊明白了他的意思，垂首退了出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了霍寒霆一个人，平板还在莹莹的亮着光，霍寒霆目光停留在上面，过了半晌后，顺着网友的艾特点进顾晚颜的微博。 里面很是冷清，只有刚刚的一条转发微博，底下已经有了过万的评论，大部分是在夸她好看的赞美。 霍寒霆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眼神，目光落在她的微博名上。 后面为什么要缀着两个「h」？ 他盯着看了一会儿，神情一片深沉。 顾晚颜这一觉睡得很好，窗外的阳光从缝隙中刺进眼睛，顾晚颜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没想到直接脸部识别解锁，猝不及防之下让她看见了微博app上右上角那个99＋的红点。 一片清爽的界面中，那个红点显得尤为刺眼，顾晚颜下意识地点了进去，发现微博在后台运行时竟然她卡顿了一下。紧接着，她就发现最底下的「消息」图案中显示有999＋的消息。 顾晚颜：「……？」 我睡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她点开自己微博，看了一眼粉丝数，吓了一跳。 只是一夜而已，她的粉丝数竟然就破五万了，而且她并不知道，这还是某人压下热度和热搜后的情况。 顾晚颜的瞌睡虫彻底跑了，她也不下床，就坐在床上开始翻自己那条转发微博的评论，底下清一色地求着她——发自拍。 @捞鱼河西：一人血书求小姐姐发个自拍吧！颜值真的太优越了！ @风景旧曾谙：五官线条真的美！小姐姐出道吗？出道你就是我爱豆！我为你痴为你狂，为你咣咣撞大墙！ @雪糕儿：而且小姐姐还是音乐制作人！明明可以靠脸却偏偏要靠才华…… 顾晚颜指尖慢慢地往下翻，一熘的夸奖让她唇角也难免翘了翘，谁会不喜欢别人夸自己好看。 只是这自拍她没办法满足他们。 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她纠结了半晌还是没有回覆任何人，把手机放了下来，全当不知道这件事。 然而下午事情又有了新的发酵。 手机微博提示声响个不停，顾晚颜蹙眉拿过来，随便顺着一个点进去竟然直接顺藤摸瓜到了纪修竹的微博里。 她一怔，看了看纪修竹这条昨天转发节目组的微博，底下的评论已经有了十几万。 翻了翻艾特自己的评论，她面上渐渐地染上一抹异色。 纪修竹每参加一个节目或者与他人合作一首歌，会在微博上跟对方互关，这次《唱响未来》也是，除了之前已经关注的一部分人，他还把剩下的音乐制作人也关注了。甚至连主持人也躺在了他的列表里。 除了她。 一些网友还以为他是错漏了，便艾特了顾晚颜来提醒他，哥你还漏了一个人啊！ 然而顾晚颜却不认为他是无意漏下的，纪修竹一向细心，不可能会犯这样的错误。 她拢起眉，却又很快舒展开。 纪修竹究竟为什么会漏下她，又对她产生了什么样的误会，亦或者是顾芷歆又对他说了什么，她也懒得去探究。 左右世界上现在能让她心甘情愿低头，甚至绞尽脑汁来哄的也就两个男人罢了—— 一个她老公，一个她儿子。 除亲近的人之外，她依旧是那个骨子里含着傲气的顾晚颜。 从纪修竹微博里退出去，她给其他关注了她的节目组成员一一回关，唯独少了纪修竹和顾芷歆。 心里对这个继妹的恶感太深，她哆哆嗦嗦地点不下去关注，连表面功夫也做不了，最后干脆放弃。 但网友精明万分，很快就从这些蛛丝马迹中推算出了一些情况。 「纪修竹和顾芷歆跟顾晚颜不和？」 「总不会是两女争一男的戏码吧？」 「什么情况，我对顾芷歆还挺有好感的，感觉挺温柔的一个小姐姐……」 因为被人压了热度，这件事也只是激起了小范围的讨论，并没有什么太大水花。 然而傍晚的时候，网上又掀起了一阵风浪。 「哎，你们看，@顾芷歆关注了@顾晚颜h_h！[图片]」 「什么情况，顾晚颜会不会回关？开盘下赌注！」 「卧槽卧槽卧槽！」 「顾晚颜直接把顾芷歆移除粉丝列表了！」 第237章 新的贊助商 ()」 「6666」 「骚不过骚不过！」 「大佬，这是真的大佬！」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公众人物在网上能做到这么绝的，顾晚颜这是明摆着肯定跟顾芷歆有事啊！」 「她这个移除粉丝操作，我真是笑死了，绝了！」 满屏「哈哈哈哈哈」的嘲讽像是能从屏幕上溢出来，顾芷歆不敢置信地翻了几次顾晚颜的粉丝列表和自己的关注列表，发现她是真的把她给移除关注了！ 「顾晚颜！」她咬牙切齿地把手机摔在了床上。 她容貌算是清秀的小家碧玉型的，在尤其挑剔美人的娱乐圈镜头前，她的光芒被旁边的顾晚颜压得死死的。 节目还没有播出，她一点水花都没有，无论是热度还是粉丝都远远比不上仅靠着一张侧颜就让无数人哭喊着求自拍的顾晚颜。 这让她如何能甘心。正好借着这阵风，她故意去微博上关注了顾晚颜，不管顾晚颜是回关还是置之不理，她都能吸引到一批热度。 但她万万没想到，顾晚颜居然把她移除粉丝列表了！ 这样一来，虽然也有热度，也确实像她预计的那样涌进来了一批粉丝，然而这些人完全就是来看热闹的！ 她感觉到一阵难堪，这种仿佛被人打了一巴掌的憋屈感实在是让人恼火。 顾晚颜盯着亮着光的手机屏幕，微微勾唇。 能噁心她的地方，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在公司和家里休整了几天，顾晚颜又飞去了杭城录制节目，她刚到体育馆门口，旁边就又停下来了一辆黑色的车辆。 她侧目望去，车门被推开，一只光洁如玉的手掰住车门，穿着马丁靴的脚从里面踏了出来，紧接着是一只长腿，随后男人的整个身姿展露在了湛蓝的天空下。 微凉的秋天，他穿着一身米白色的风衣，衣角随风翩翩飞舞。 丰神如玉，身姿俊俏。 纪修竹察觉到了目光，朝着这边望来，瞳孔中倒映着一抹纤细的身影，他心中微动，脚尖移了一下。 然而顾晚颜却很快收回目光，一声不吭地带着霍芯朝着布置好的会场里面走去，将他当做了空气。 「纪哥！」旁边助理有点恼，「这顾老师怎么回事，好歹打个招唿啊，哪有不理人的！亏我们上次还想让她坐车……」 「好了。」纪修竹收回视线，神情淡淡，「背后再编排其他老师，你就去工作室里待着。」 助力瘪了瘪嘴，焉了。 「我知道了。」 顾晚颜进了场馆就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室里，最后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去了大厅里率先跟大家集合。 本来充斥着欢声笑语的大厅在她进去的一瞬间，划归为寂静，无数双视线似有似无地朝她看过来，带着异样的打量。 那天在包厢里的事大家都看见了，虽说娱乐圈找金主是件正常的事，但到底见不得光。 「小顾，来我旁边坐！」 杨佳玉率先出声招唿她，笑着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她另一边坐着唐蓉。 顾晚颜扬起一抹笑，她走过去在杨佳玉旁边坐下：「谢谢杨姐。」 「谢什么，正好我们几个也能聊聊天。」杨佳玉捏了捏她的手，在她看来，顾晚颜就是个小姑娘，而且是个挺讨她喜欢的小姑娘。 顾晚颜笑着问：「那你们在聊什么？」 「刚刚说到咱们节目贊助换了。」杨佳玉压低了声音，偷偷地看了一眼顾晚颜，「是康顺酒业。」 唐蓉也接道：「而且听台里说，不是康顺自己要撤的，是被人强行给断了合作，所以我们换了个贊助商。」 她眼里闪烁着八卦之光，眼神晶亮地竖起耳朵：「小顾，这件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那天康顺酒业来的那个公子哥和顾晚颜起了冲突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他们还以为顾晚颜会被换掉，没想到换掉的居然是贊助商。 这很难不让人想像，顾晚颜是不是有什么背景。 「跟我没关系。」顾晚颜摇了摇头，「我也是现在才从你们口中知道康顺被换了的事。」 说完她又有点心虚，眼神飘忽地想，应该、大概、可能跟她没什么关系吧？ 「也是。」唐蓉点点头，很快就跳过这个话题，转而聊起了别的。 顾晚颜笑着应和，忽然感觉到一股灼热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她边笑着，边漫不经心地转头朝着那个方向看过去。 戴维对着她笑了一下，眼里却藏着抹意味深长，带有很明确的暗示意味。 顾晚颜又漫不经心地把视线移了回来，无视了他，但心里却起了警惕。 这个戴维果然不是什么正经人物。 沈煜骐是最后一个到的，他大步朝着这里过来，怀里抱着一堆小零食：「让各位前辈久等了，我路上堵车慢了点。」 他把小零食挨个分发给在场的人，甚至连工作人员都有，轮到顾晚颜时，他调皮地沖她眨眨眼，欢快地叫了一声：「顾姐！」 那天见到堂哥，导致他现在的心情都美滋滋的。 顾晚颜笑着点点头：「你少吃点，回头你经纪人又该唠叨你了。」 「才不管她。」沈煜骐笑嘻嘻地熘走了。 这副姿态落在其他人眼中简直像极了打情骂俏。 纪修竹垂下眸，捏着零食包装袋的手微微收紧，充斥着氮气的密封零食袋被他捏出一阵碎响。 录制在下午两点开始，顾晚颜今天被一位学员挑中，选择了当助力老师，而她挑战的对象是——纪修竹。 顾晚颜：「……」 她怀疑节目组是故意的，想要借着前几天网传他们不和的热度来炒作。 纪修竹从座椅上站起来，微微躬身：「请多指教。」 两人目光隔着光线和掌声相聚，顾晚颜刚要转移开视线，忽然感觉一阵凉意在后背上升起，一股意味不明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令人如坐针毡。 她假装无意地朝着那个方向看去，然而舞台通道口的位置一片黑暗，看不清任何东西。 顾晚颜忍不住皱了皱眉，刚刚只是错觉吗？ 三小时改编时间不长，还要抓紧时间改编，顾晚颜让踢馆选手仅仅只唱了一遍后，就带着她前往了大厅里的彩排现场。 唐蓉跟杨佳玉还有后明杰正凑在一起说话，看见她来了，招了招手。 顾晚颜走了过去，就听见杨佳玉问道：「小顾，你知道吗？听说咱们那个新贊助商来了节目现场，说要看看节目录制，现在导演正陪着呢！」 第238章 导演叫他霍董 ()」 「导演？」 顾晚颜有些诧异，不知道这贊助商是什么来头，居然让导演亲自作陪。 「听说身份不简单。」后明杰神秘兮兮，「工作人员从后台出来说他对方看起来年纪不大，但跟梁清绝那种公子哥绝对不一样。」 「再不简单能怎么样，家里有皇位要继承啊？」杨佳玉对这种人向来不感冒，「就求这些人别不懂装懂就行。」 几人又闲聊了几句，正好舞台上的付子骞结束彩排，顾晚颜拍了拍身边的选手：「去吧。」 她上台跟几个乐手和和音老师仔细叮嘱了一下细节后，便抱胸站在了一边。 舞台上，灯光一闪，伴奏响起，萨克斯悠扬的小调让人仿佛置身民国时期的舞厅现场，二胡浅浅的声音配合着响了起来。 歌声随着伴奏慢慢地起来，顾晚颜眉心不自觉地皱了皱，但却没有出声打断。 一曲终了之后，顾晚颜思考片刻走到她面前：「音都在位置上，没有跑调。关键点在于你对这首歌的情感和情绪把握，以及设计的动作上。」 他们改编的歌是纪修竹的《勿忘我》，典型的巴洛克风格，是古典音乐与流行音乐结合的代表作之一，慵懒华丽的曲风下，是对红尘百态的流连忘返。 顾晚颜採取了柔和化的改编，将这首歌的曲调拉长，完全贴合女性。 不过，虽然选手是一个女孩子，却是音乐学院大三的学生，涉世未深，对这首歌并不能做到一个完美的诠释，她刻意的腔调配上有些僵硬的动作，显得有些矫揉做作。 「你得把那份女性的柔美都给展现出来。」顾晚颜跟她比划，「我知道你站上这个舞台会紧张，但是当音乐响起的一剎那，这个地方就由你掌控，所以，大胆放心地把心里的自己给表现出来。」 说到底还是一个舞台经验问题，小女生有点放不开，即便顾晚颜这么说了，她的演唱也还是有点不到位。 「顾老师，怎么办啊？」小女生有点急了，眼巴巴地看着她，「时间快到了。」 顾晚颜一咬牙，抬手把发绳解下：「我给你做个示范！」 小女生一脸懵地在舞台边站好，其他正在聊天的老师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不由自主地停下谈话，靠拢过来。 「什么情况？晚颜还会唱歌吗？」 虽说他们这些音乐制作人里面也有自己出专辑的，比如杨佳玉，但顾晚颜还从来没有表现出自己这方面的才能。 顾晚颜回头跟伴奏的乐团打了个手势，音乐响起，灯光暗下，她的神情骤然发生了变化。 女人在话筒前站定，眉眼精緻又带着一股子漫不经心，她撩起额角髮丝向后梳去，指缝间穿插进几缕长发，最后散落在一边的胸前。 暧昧的光线划过地面，在她面容上晃过，一剎那叫人对那双秋波盈盈发的美眸，如乍泄的春光，一见难忘。 顾晚颜起双手握上话筒，开口唱了第一句，她嗓音响彻在演播大厅里时，舞台下围观的老师低低地惊嘆。 「我的妈，头皮发麻了。」后明杰摸了摸自己的头，「小顾嗓音条件也很优越啊。」 唐蓉点评：「她学过声乐吗？气息也很稳。」 台下导师们只感嘆了几句就不再说话，目光专注地放在台上，谁也不肯错漏这场意外惊喜。 此刻后台控制室，导演穿着短袖短裤，日常放飞自我的模样，此刻却小心翼翼地陪在一男人身旁。 播放器中陡然传出来的声音让里面的谈话停下，男人安静地站在由无数个监控画面组织起来的一面墙前，目光落在那个舞台正中央的身影。 女人不经意的一抬眸，朝着这边望来，眼波流转，媚态横生。 两人像是隔着虚空对视上，女人眼眸轻眨，上翘的眼尾像只振翅欲飞的蝴蝶，拍拍翅膀就能勾得认心慌意乱。 导演看了眼镜头里的画面，心里感嘆一番，这个顾晚颜不进娱乐圈真是可惜了，又觑了身边的男人一眼，一时从他平静深沉的面容中摸不准，他到底是不是看上了顾晚颜。 大厅里音乐声像是一阵裊裊的雾气，不仅不慢地升腾，配上演唱者慵懒柔媚的唱腔，简直将人勾得死去活来。 顾晚颜身姿轻轻摆动，演唱间的起承转合，尽是欲拒还迎，有意无意的撩拨，却偏偏妖而不媚，艷而不俗。 让人仿佛联想到了民国时，一身旗袍的名伶，腰肢纤细婀娜，姿态冷艷，却偏偏红唇烈焰，千娇百媚，能勾得人死去活来。 这谁顶得住！ 杨佳玉看着台上的女人，下意识地吞了口口水，连她这个上了年纪的女人都按捺不住心底的躁动，更遑论那些血气方刚的男人。 顾晚颜平时气质出众，安静时像个温婉的大家闺秀，此刻却真真是媚到了骨子里，明明没有任何轻佻的动作，也没有暴露的衣着，却偏偏连平常可见的脖颈、手腕、脚踝都性感得不可思议，一颦一笑都像只勾子，挠得人心底痒痒的。 万种风情融入进这一首歌里。 顾晚颜只唱了半段，终结在副歌的部分。 她将头髮向后撩去，一截天鹅颈白得晃眼，冲着站在舞台边看呆的小女生扬唇一笑：「看明白了吗？」 小女生回过神来，眼里冒星星，激动地道：「姐姐嫁我吧！我偷电瓶车养你！」 顾晚颜：「……？」 她哭笑不得：「我是给你示范表演，你在想什么呢？」 她敲了小女生额头一下，脸上的表情却很生动，不经意地抬头一看，瞧见了站在舞台入口边，安静望着她的纪修竹。在他身后，还有眯眼盯着她的顾芷歆。 顾晚颜笑容微敛，收回视线，不作理会。顾芷歆仿佛还惦记着前几天的丢脸，今天像是刻意地避开了她一般，录制了半天，她们居然相安无事。 唐蓉激动地迎上来，围着她：「小顾，你这真是绝了啊。别说男人，我都想娶你！」 顾晚颜脸颊微红，有些窘迫：「老师，您想嫁，我可不敢跟您老公抢人。」 唐蓉爽朗一笑。 杨佳玉站在不远处跟一个工作人员说着话，半晌后迈步走到他们这边，神神秘秘地道：「哎，那个贊助商，打听出来了一点消息——」 「听说，导演叫他霍董！」 第239章 认识他是一件很丢人的事吗? ()」 「诶？！」 顾晚颜下意识的惊诧一声，一脸呆滞，显得有些迷煳，格外可爱。 杨佳玉诧异地看她一眼，纳闷道：「小顾，你这么大反应干什么，认识？」 「不认识！」顾晚颜反应极块，飞速地摇了摇头，「我怎么会认识那样的大老闆，能当贊助商的一定是很了不起，我倒是也想认识！」 顾晚颜有个毛病，一撒谎就会有些不自然，会不自觉地大声来暗示自己，以充实底气。 因此，她这句话说的，不光周围的人听见了，刚刚顺着通道走到演播大厅里的一行人也听见了。 顾晚颜背对着他们并不知道这一点，反倒是杨佳玉最先发现，神情僵了一下后，冲着顾晚颜眨了眨眼，压低声音：「导演来了！」 导演来了？顾晚颜有点茫然，导演来了怎么了？ 但这句话像极了当年上学时同学压低声音说老师来了的画面，再加上后背若有若无的凉意，因此顾晚颜心底下意识的有些发憷，不自然地转过身， 「导……」 她刚要转过身，看见被簇拥在正中央的男人时，骤然噎住，总算明白了后背的凉意发源地来自于哪儿。 导演走在身侧，他正笑着跟身旁的人说话，男人也礼貌地低头回应他两句，察觉到目光后，漫不经心地朝着这边看过来。 他眼眸狭长，薄薄的眼皮勾出眼尾上翘的弧度，习惯性地带着一股淡漠的冷意，单单一个眼神扫过去就让人不敢放肆。 那张脸，每一寸五官的雕琢和摆放位置都是造物主最仔细的思虑，亦是得意的作品，就算是见惯了各色帅哥和美女的娱乐圈众人，也久违的感到了惊艷。 顾晚颜立在原地不敢动，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不远处站定，手心出了一点汗。 导演乐呵呵地给他们介绍：「诸位老师好，这是我们下次节目的新贊助商，霍先生。」 尽管见到帅哥值得让人激动，但雄厚的背景和令人望而生畏的气质让人清楚地认识到这是株带刺的玫瑰，因此一时之间除了鼓掌以外，没有人开口。 见状，男人率先开口了：「我只是过来看看视察的项目而已，大家不必紧张，各位老师也辛苦了。」 他彬彬有礼的态度无疑让在场的人多少放松了一些。 顾晚颜回过神来，掐了自己一把后发现真的不是在做梦。 霍寒霆竟然真的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她眼神微微亮了一些，直到霍寒霆视线又朝着她望过来时，她才反应过来周围还有其他好多人，于是拼命地冲着他挤了挤眼睛。 意思是装不认识她。 霍寒霆：「……」 怎么？ 认识他是一件很丢事人的事吗？ 霍寒霆眯了眯眼，脸色微微有些沉，尽管在他人看来他没有任何情绪变化，但顾晚颜就是察觉到了他又有一点不高兴。 这祖宗可真难哄！ 顾晚颜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神情，对他眨了眨眼睛，还是没忍住开口：「霍先生真是年轻有为啊！」 现场微微寂静之后，响起的是不约而同的赞美声。 霍寒霆静静地看了半晌顾晚颜的表演，终于开了金口：「你是……」 他顿了一下：「顾——老师？」 那声顾拉长了音调，在别人眼里，他只是在思考她到底叫什么名字而已，但顾晚颜却知道，他是在报復她刚刚的装不熟。 顾晚颜撇了撇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男人便向她又迈出了一步，唇角沁着点笑：「我刚刚好像听见顾老师说想认识我一下？」 顾晚颜：「……」 倒也不必装到这份上。 但刚刚话都已经放出去了，她只得硬着头皮尬笑：「是啊，您年轻有为，谁不想认识你呢？」 霍寒霆静静地听她说完，垂眸瞥了一眼她的手。 居然明目张胆地暗示她！ 顾晚颜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最后伸出一只手，落落大方：「希望霍先生能给我一个认识的机会。」 认识的机会？ 纪修竹刚刚踏进演播大厅的脚步一顿，停在原地看着顾晚颜向一个背影高大的男人伸出了手，目光灼灼。 他缓缓捏紧了手里的乐谱。 霍寒霆唇角微勾，握住了她的手，惜字如金地吐出一个「好」字。 手心里的小手又软又嫩，霍寒霆握着，刚想松开却察觉到掌心一阵*的痒，他眸色暗沉地盯了一眼两人掌握的手，缓缓抬头看向一本正经的顾晚颜。 对方冲着她莞尔一笑，松开了手。仿佛刚刚用手指挠他掌心的不是她一般。 像只狡黠的小狐狸一般。 霍寒霆深深地看了一眼顾晚颜后道：「张导，我对节目很满意，就先走了。 导演忙跟在他身后，受宠若惊：「霍先生客气了！」 男人迈步向舞台入口走去，快走近时，脚步忽然一顿，他转头朝着另一边看去，眼神微凌。 在他不远处站着一个男人，对方一身白衬衣，外面针织，下身是他休闲裤，衬得整个人都温润如玉，如一棵松柏。 照片远不如真人来得冲击大，尽管从未见过，但霍寒霆还是第一时间猜到了他的身份。 两个男人隔着阴影的分界线，相隔相望，彼此打量。 纪修竹看着穿着一身双排扣黑色短风衣的男人，不得不承认，对方的确是万中无一的出色同性。 难怪顾晚颜会…… 两人心中都想到了这句话，不由得脸色稍冷。 导演看了看纪修竹，又看了看驻足不动的霍寒霆，堆笑道：「这是我们节目组的顶樑柱之一，纪修竹老师！」 他生怕身旁这位看纪修竹不顺眼，把人给换了。那这档节目可就算是砸了。 霍寒霆微微点头，迳自转开视线，沿着原定的方向离开。 纪修竹看了一眼他的背影，神情微微有些异样。 总觉得这个背影有些眼熟，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忐忑着撑完了一段录制，顾晚颜飞也似的跑回了自己休息室，刚进门就被人箍着腰，握着手腕按在了门板上，男人微微眯着眼，垂眸看她， 「不认识我？」 第240章 这感觉像是在偷偷恋爱 ()」 男人离她很近，甚至炙热的鼻息隐隐的都能感受到，但顾晚颜却没有一点旖旎的心理，反而神经紧绷起来。 被那双深沉的眼眸锁定时，她汗毛竖起，感觉到了一阵危险。 顾晚颜感觉自己身体在他手中软成了一团，她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哄着他道：「怎么会，我认识谁也不可能不认识我老公~」 霍寒霆盯着她没动。 顾晚颜咬了咬牙，只好老老实实地委屈道：「节目组那么多人，要是让人知道我是你的人，这还怎么录制下去呀，而且估计马上就会上热搜，我不太想以这种方式出名。」 霍寒霆神情蓦地松缓了一些，眸底还是有些危险：「真的？」 「骗你干嘛？」顾晚颜一手握在他掐着她腰身的大掌手腕处：「我不是都在你手心给你提示了嘛，不然你也不会到休息室来找我，对吧？」 顾晚颜刚刚趁着两人握手的时候，迅速在男人手心写了一个「休」字，她觉得霍寒霆应该会懂。 霍寒霆禁锢着她的力道松缓了很多，手已经是虚虚地扶在她的腰间，定定地看着她，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跟他没关系？」 顾晚颜一怔：「谁？」 她一头雾水的模样不似作假，霍寒霆皱了皱眉，暗道自己也许真的是太敏感了。 他从离开大厅时在入口边碰见了纪修竹，还以为她不想和他相认是怕他知道他们两个的关系。 他垂眸不语，顾晚颜直觉他心里有事，想开口询问时，休息室的门却被人敲响了， 「顾老师，在吗？」 顾晚颜心下一惊，和霍寒霆对视一眼，她眼神变换了一会儿后，最终露出一抹祈求和讨好来。 霍寒霆盯着她，眸光中罕见地露出几分不可思议，继而仿佛被气笑了似的，咬牙切齿：「顾晚颜，你想都不要想。」 顾晚颜抱住他的手臂摇了摇，低声哀求道：「就去躲一下！」 霍寒霆额头隐隐有青筋在跳，他提醒她：「我们是合法夫妻，受法律保护。」 不是在偷情。 顾晚颜神色挣扎了一下，在公开和不公开之间犹豫。 外面的敲门声又响了一下：「顾老师？我可以进来吗？」 「等一下。」顾晚颜惊惶之下骤然提高了音量，「我有点事，马上来给你开门。」 比起曝光之后，被铺天盖地的记者堵截，连商场都不能逛，顾晚颜果断选择牺牲自己的老公。 她拽着霍寒霆使劲往衣帽间的位置推去，不住地哀求道：「里面有一个衣柜，你就进去躲一会儿，我马上应付完他，就让你出来，好不好？」 霍寒霆冷着一张脸不说话。 「嗯？」顾晚颜哄着他，轻轻地跺了跺脚，仰头蹭他，「霍董~寒霆~老公~」 一声比一声软，一声比一声娇。 霍寒霆想起了在后台监控中望见的那不经意间的抬眸，喉结滚动，脚步不由自主地顺着她的力道走了几步。 顾晚颜以为他答应了，大喜过望，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霍寒霆：「……」 他最终妥协，在进衣柜的上前一秒语气冷淡：「快点。」 顾晚颜嗯嗯地点头，把柜门合上，飞快地跑去外面开门。 他特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打开门才发现外面的是戴维。 她微微有些诧异，还以为是哪个工作人员呢。没听出来是戴维的声音。 「顾老师。」他面上含笑，「怎么这么慢呢？」 他视线不动声色地往休息室里看了一圈，没发现其他人后，微微勾了勾唇。 顾晚颜心里惦记着霍寒霆，有点不耐烦，但面上还算和气地询问道：「戴老师有什么事吗？」 戴维笑了笑：「我可以进去说话吗？」 顾晚颜蹙了蹙眉：「您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我还有点事。」 「我不能进去吗？」戴维有些遗憾，「明明我好几次看见纪修竹老师进入了您的休息室。」 话音刚落，休息室里面似乎传来了一道声响。 戴维看过去：「什么声音？」 顾晚颜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镇定道：「可能是我东西没放好，倒了吧。」 她说完后感觉整个人又重新镇定下来，不禁蹙眉看向戴维：「戴老师，我跟纪老师之前是正常交流音乐，房间里除了他之外还有摄影师和沈煜骐老师。」 眼下不是节目录制时间，因此戴维身后没有任何人。 「是吗？」戴维却似乎很不相信的模样，他话锋一转道，「那，顾老师想不想红？想红的话我可以帮你。」 顾晚颜眯眼看他，半晌后摇了摇头：「我一点也不想红，谢谢戴老师，没有其他事的话，您就先回吧。」 顾晚颜的回答不在戴维的回答范围之内，他怔愣了一下，随后讽刺地笑了笑，显然并没有把她的话当做一回事， 在娱乐圈里混的人，没有一个是不想红的，不然来参加一个音乐综艺节目是干什么？ 「你先别急着回復我，我可以给你一点时间考虑。」戴维想要去拉顾晚颜的手结果却被人给避开了。 他也不恼怒：「我是诚心的，你都换了那么多的金主，不如跟我一次。」 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还没等笑容扩到最大，就听见休息室里又一道声音传来。 「什么……东西？」他迟疑地看着休息室里面，然而依然空空一片。 「没什么东西，恕不远送！」顾晚颜脸上的冷意像是瞬间被风吹散，她立刻后退两步，把门关上。 戴维看着眼前合上的门，差点撞了一鼻子灰，他冷笑连连：「有你来求我的时候。」 关了门之后，顾晚颜立刻火速跑到衣柜边，虔诚地打开门，躬身做了个「请」的姿势，打算请尊贵的小霍爷出来， 「您请。」 衣柜是双开门式的，顾晚颜开了其中一扇门，她弯了半天的腰，见衣柜里又没有人出声，忍不住探了只头进去。 这一探就手腕被人扣住，拉了进去，衣柜门在她身后「砰」的一声关上。 逼仄的黑暗中，他们看不清彼此对方的脸，唿吸却互相纠缠着，一只温热的大手抚上了她的脸，强调道：「你也应该享受一下，这种待遇。」 顾晚颜有点讪讪的，她缩在衣柜里不敢吭声，看着两扇门门缝间透进来的一丝光线心想，这感觉像是真的在偷情一般。 第241章 居然潜规则到她头上来了 ()」 昏暗的环境中，男人的轮廓看不太清晰，却唯有那一双眼眸明亮摄人，深邃幽暗。 他高大的身躯憋屈地缩在这一方不大的空间里，清冽的气息萦绕在她周身，极具侵略性。 顾晚颜双手弱弱地推拒在他身前，小声提醒道：「我们先出去好不好？」 两个人在衣柜里待着，总感觉怪怪的。 「刚刚那个是谁？」霍寒霆压着声线，低磁的男神音让人面红耳赤，但顾晚颜却听出了一股化不开的寒意。 她缩了缩脖子：「是一个音乐人，叫戴维，我看他好像有点不太正常，之前我发现纪修竹对他态度比较冷淡，就觉得这人大概不是什么好人。」 后来戴维若有若无的暗示似乎也证明了这一点，顾晚颜都一直对他提着警惕，今天总算被她逮到了狐狸尾巴。 居然潜规则到她头上来了，刚才只顾着不能让衣柜里的活祖宗多等，她匆匆两句就打发了戴维，现在想来像是吃了苍蝇一般噁心。 顾晚颜抱怨了两句，衣柜中的环境太过模煳了她的视听，以至于她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提起某个名字之后，男人一瞬间沉下来的眼眸以及周身隐隐的冰寒。 以那个男人的态度为衡量他人人品的标杆，纪修竹在她心里可见是十分受她信赖的。 「你就不怕是纪修竹跟那个戴维有矛盾？」 他说出这句话就后悔了，话里隐隐的异样在提醒着他，他在嫉妒这个人，这个让顾晚颜无条件相信的人。 若是明亮的灯光下，顾晚颜一定可以注意到霍寒霆话语下的另一层意思，但现在她在想戴维的事，没有察觉半分不对。 「你这么说也有可能。」 还算有头脑，霍寒霆脸色稍霁，但紧接着就听见顾晚颜说道。 「不过纪修竹脾气不错，人品也没得挑，跟圈里玩音乐的都保持着不错的关系，能让他不想接触的，多半人品或者能力有一关不行。」 尽管他们之间被她和顾芷歆恩怨左右，但顾晚颜依旧对这个乐坛天王评价极高，好歹也曾经当过她偶像，她怎么会是那种脱粉回踩的人。 但她不知道，她说得越是坦然，霍寒霆眸光越冷，像是一柄雪亮的刀刃。 在顾晚颜没反应过来时，他推开衣柜的门走了出去。 明亮的光从敞开的一侧柜门进来，让顾晚颜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再睁开时只来得及看见男人的一片衣角。 她立刻手忙脚乱地追了出去，便看见霍寒霆往门口的位置走去，大惊失色地跑上去，一掌把霍寒霆开了一条缝的门又合上。 男人垂眸盯着她：「你又想干什么？」 「你要走了？」 「嗯。」霍寒霆移开视线，脸色稍缓，「杭城分公司有一个例会要开。」 其实也不是很重要，如果顾晚颜非得让他留下来的话，也不是不行。 「那你先等等。」 霍寒霆有些疑惑地又将视线转了回来，紧接着就看见顾晚颜紧张兮兮地把门开了一条缝，然后把头探了出去，朝着走廊两边看了看。 霍寒霆：「……」 他现在有些怀疑当初和顾晚颜领的是假证。 正是休息的时间，走廊里还是偶尔有工作人员经过，还有杨佳玉的大嗓门隐隐传过来，顾晚颜苦着一张脸回头就对上了男人冷淡的眼神。 她踟蹰了一下，讪笑道：「你能不能等下一场录制开始后再走？」 眼看男人面色转沉，她立刻握住他的手臂为难道：「外面都是人，你不觉得这个时候你从我休息室里出来很尴尬吗？」 她一脸诚恳，仿佛都是为了他好似的。 霍寒霆唇角扬起，透着几分明显的嘲讽：「你是真觉得尴尬，还是怕别人知道你已婚？」 说着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她光秃秃的手指。 说着不想跟他离婚，却依然跟以前一样不戴戒指，他们见个面还要偷偷摸摸，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她见不得光的情人。 霍寒霆唇角的弧度越发讽刺，他忽然觉得自己来这里看她就是个错误。 顾晚颜一怔，摇了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不想让别人拿霍太太的标籤来看我……」 话还没说完，她下巴被两根手指捏住，被迫仰起头，雾蒙蒙的眼中倒映出他平静的面容，那双眼眸却裹挟着深沉的凌厉。 「这个身份让你感觉很丢人？」 他觉得有些可笑，外面那些人不择手段地想跟他扯上关系，本应该是他最亲近的枕边人却拼命地跟他撇清关系。 他细细地打量这张精緻的脸，像在看一件精美的瓷器。 顾晚颜这时也已经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给惊了一下，听清她的话后，便知道他误会了。 她像只被掌控在勐兽下的猎物，小心翼翼用最*的一面释放表达自己的无害，双手握住霍寒霆捏着他下巴的手。 能再跟他做夫妻，她感激都来不及，欢喜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觉得丢人呢。 「我没有这么想。」她声音柔柔的，像是一阵和风冲散开他眉间的阴郁，「只是觉得，既然来参加这个节目了，我希望别人看见的是音乐人顾晚颜，词曲制作人顾晚颜，但如果我的身份曝光后，别人就不会再用这么纯粹的目光来看我了。」 无他，霍家的影响力实在是太大，霍寒霆实在是太过耀眼，如果她的身份这个时候曝光，那么在他的光芒掩盖下，她将永远被打上霍寒霆妻子的标籤。 她并不介意这个标籤，甚至希望一辈子都贴在她身上，但她介意的是，这个会成为她身上唯一的亮点。 在他身边，她也想发光，偶尔别人提起霍寒霆的时候，会恍然大悟一声，顾晚颜的丈夫啊，这就够了。 她也很想成为他的骄傲，与他并肩而立。 霍寒霆凝神看着她，女人此刻面容温婉，她轻声细语，每一句都发自肺腑，但最吸引人的还是那双眼睛，纤长的睫毛长翘，瞳仁与眼白分明，像浸了山泉一般，明亮得闪闪发光。 第242章 无敌是多么寂寞 ()」 霍寒霆不由自主地松开了她的下巴，顾晚颜却没有松开他的手，只是仰头看他：「你真的想现在就出去吗？」 她眨了眨眼：「不够的话，我举块牌匾，写着「我老公是霍寒霆」每天上街巡游一圈也可以。」 这似乎是在开玩笑，但偏生顾晚颜说得极为认真，似乎只要霍寒霆一点头，她就会立刻去做一般。 男人哼笑一声，将自己的手从她手里抽出来，转身在桌子旁坐下。 她都已经这么说了，他还能怎么样。 顾晚颜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尽管她每次只是陈述自己的想法，把最终话语权交给霍寒霆，但事实上他每次都迁就了她。 他向来冷硬，对她却心软得不行。 顾晚颜走过桌子旁陪他坐下喝了会茶，听见工作人员来通知节目录制后，就捏了捏霍寒霆的手指，跟他说再见离开了。 休息室里没了人，外面似乎也没声了，霍寒霆冷着脸拉开房门，却与正从门口经过的纪修竹四目相对。 对方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站定，目光从他身上扫过之后瞥了眼门上的休息室挂牌，看清楚专属名字之后，缓缓捏紧了拳头，面色紧绷。 他记得很清楚，这个男人是新来的贊助商，刚刚在大厅和顾晚颜根本不认识，但他为何从她的休息室里出来？ 孤男寡女，再加上大厅里顾晚颜那番「很想认识」的热情表现，很难不让人多想。 霍寒霆原本想迈步就走，但察觉到纪修竹波动的情绪后蓦地停驻，缓缓眯眼打量纪修竹。 他是男人，自然察觉到了对方心中那点不同寻常的情绪。 他心里忽然有种领地被侵犯的阴戾，脸色沉下时，身上的气质也发生了变化，像是原本平静的海面开始汹涌，男人表面上的谦和外皮被撕裂开，散发出骨子里的危险。 纪修竹脸色微变，他自然感觉到了对方带来的压力，但不知怎么的，他却不想在这人面前低头。 明明他们并没有交集，却都互相露出了敌意。 周遭的空气都凝结在一起，似乎变得浓稠，令人寸步难行，唿吸都困难起来，像是有一层薄膜，将他们和周围隔绝开来。 一阵手机震动划破了凝滞的气氛，将这层薄膜分裂开来，一瞬间新鲜的空气涌入进来，淡化了那股紧张的感觉。 霍寒霆低头瞥了一眼手机屏幕，将手机附在耳边，低声道：「让他们等着，我马上过来。」 他没有再理会纪修竹，顺手戴上顾晚颜休息室的门后，就迈步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步伐从容生风。 纪修竹凝视着他的背影，又看了一眼休息室门上贴着的名片，抿了抿唇，感觉一瞬间失魂落魄。 他带着这股情绪去了演播大厅，目光不自觉地搜索起那个人影来，一瞬间就看见了正在低头玩手机的顾晚颜，她双手在屏幕上打字，唇角不自觉地上翘。 是在跟那个男人发信息吗？ 纪修竹感觉到了心底的难受。 明明她怎么样，似乎都应该跟他没有任何关系的，不是吗？ 顾晚颜她的确在跟霍寒霆发信息，她跟他发了一个「路上小心」，他只回了她一个「嗯」，但即便如此，也依旧让她止不住的笑，顺便还发散一下思维想了想霍寒霆到底有没有微信号。 她看他似乎都没用什么社交软体，和下属有事就直接打电话，其次是发邮件，手机对他来说只是一个通信工具而已。 台上导演在调度各方，顾晚颜将手机交给了霍芯，安安静静地在座位上坐好，忽然感觉身体被撞了一下，她皱眉往身旁看去，就见戴维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对不起啊，顾老师。」 他翘了翘唇，打算从她面前经过，但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在光滑的地板上摔倒。 正在聊天的杨佳玉后明杰和时泰和转过头来看他：「戴老师，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戴维笑了笑，咬着牙道，「我脚下滑了一下。」 顾晚颜微微一笑，贴心提醒道：「那戴老师可要走稳了。」 戴维从地上起来，回头看了她一眼，舔了舔唇角：「一定，一定。」 他一瘸一拐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顾晚颜冷嗤一声，不再理会，转而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身旁的顾芷歆，这个女人今天异常安静。 但她却没有放松，反而更警惕起来。说不好对方是在憋着放大招。 顾芷歆没有动作，但刚才戴维和顾晚颜之间的暗流汹涌，她都看在眼里，唇角不禁上翘。 妈妈说的没错，收拾她何必要自己动手。 然而，翌日录制时，戴维消失在了节目组，导演颇为遗憾地对他们说：「戴老师因为行程的原因不能再参加节目，所以我们迎来了一位新的音乐制作人老师。」 接到消息的导师和音乐制作人面面相觑，这录制得好好的，怎么就突然退出了？ 至于节目组说的什么行程原因，他们才不相信。 他们这些音乐制作人又不是艺人，平时幸运的话可以跟歌手约歌，好不容易接到一档综艺怎么可能会自己退出？ 除非……是有人要把他强行换下。 顾芷歆面容僵住，半晌后转头看向了身旁的顾晚颜，胸口不停地起伏，拳头握得紧紧的。 她昨天也知道节目贊助商换了，远远地看见霍寒霆在大厅里，就刻意避开了。 千算万算，没想到计划还没开始就已经被人给掐死在摇篮里，这让她如何能够甘心？ 但不甘心的同时，心里也有一股无力和恐惧涌上心头。她没想到霍寒霆居然愿意为顾晚颜做到这份上，这两人之前不是还势同水火吗？ 顾晚颜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发呆，深藏功与名。想来应该是昨天戴维那番话惹到了他。她唇角忍不住上翘，强忍着笑意。 大佬出手就是不一样，干净利落，她摩拳擦掌摆好姿势，却发现对手不仅已经自己认输，而且人影都没了。 她忍不住想要感嘆一句，无敌是多么寂寞！ 「各位好，我是徐青云。」 顾晚颜低着头，没注意到他们前面已经站了一个人影，当那道温和的女声响起之后，她勐地抬起头。 第243章 我迟早会找出来这背后的秘密 ()」 眼前的女人一身裸色套裙，头髮温婉地扎在身后，脸上带着盈盈笑意，给人一种天然的亲和感。 周围的人看见她后倒吸一口凉气，杨佳玉更是上前一步激动道：「女神！你是我的偶像啊！」 「你是杨佳玉吧？」女人笑道，「我听过你的歌。」 杨佳玉受宠若惊：「是吗？」 周围的人都热情地迎上去，甚至连纪修竹都上前温和地打了个招唿，女人被众星捧月地围在中间，亲和有礼地跟一众人交谈。 唯有一人，被遗漏在人群之外，但有人并不会忘记她。 顾芷歆看着徐青云，半晌后转头看着顾晚颜立在原地，微微勾唇，提高音量：「姐姐，怎么不来见见徐老师？当年你柳姨和徐老师关系不是还挺好的吗？」 她话音落下时，徐青云停止了说话，温柔如水的眼眸朝着顾晚颜的方向看过去，其他人也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她。 无数双目光朝着这边看来，望见顾晚颜时均是一怔。 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顾晚颜，她平时总是谦逊有礼，脸上带着标緻的微笑，但此刻她沉静地站在那里，眼神清冷，像是在冷眼旁观一出闹剧，与他们这边的世界完全割裂开来。 她谁也没看，跟徐青云静静地对视。 后者一瞬间眼眸中的复杂极为明显，半晌后她嘆口气，忍不住迈步向顾晚颜走去，温和道：「晚晚，好久不见。」 然而她前进一步，顾晚颜后退一步，半晌后，她终于停住不动，似乎是有些伤感，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番：「你这些过得好吗？没想到居然继承了阿柔的衣钵……」 「你不配提她的名字。」顾晚颜终于开口，她声音很冷，带着碎冰碴，让人活活打了个激灵，寒意渗透进骨子里，一股冷冽的疼。 徐青云无奈地嘆了口气，似乎是有些伤感。 有些人看不下去了，时泰和皱了皱眉：「这小顾是怎么了？」 顾晚颜天分高，平时又极有礼貌，时泰和对这个后起之秀印象很好，但现在面对算是她前辈的徐青云，却这么沖？ 顾芷歆轻轻地道：「姐姐的母亲是柳玉菡。」 她就这么轻飘飘地把这个秘密宣之于众，周围瞬间寂静了，紧接着便是一阵难以置信的譁然和恍然大悟。 原来是柳玉菡啊！ 徐青云成名于20多年前，是首屈一指的词曲制作人，曾经为已故的港城乐坛天王和天后作词作曲，红极一时，当时娱乐圈最出名的那个歌王奖项，入选的五位候选人，那一年的歌几乎都是徐青云一手操办。 直到后来，柳玉菡的横空出世。 一直隐居在幕后，没有人见过她的真面容，但这不重要，因为她的才华足以掩盖一切，出产的曲子令人惊艷又佩服，红歌一首接着一首，不知道捧红了多少歌手。 彼时他们都以为柳玉菡和徐青云是王不见王的局面，没想到两人居然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关系紧密，出入成双，号称乐坛绝代双骄。 直到后来，抄袭门爆出，柳玉菡抄袭闺蜜徐青云曲子消息登上了各大论坛以及网页的头版头条，即便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依然让人印象深刻。 网上闹得沸沸扬扬，不少柳玉菡的粉丝不相信，但当柳玉菡畏罪自杀的消息传出来后，一切似乎都可以盖棺定论。 时隔这么多年，当年经歷过那些的音乐制作人们再看向顾晚颜时，目光便不一样了，有隐隐的看轻，有同情。 沈煜骐看了一眼徐青云，忍不住往顾晚颜的方向挪了一步：「顾姐……」 「晚晚，我们之间误会很深。」徐青云嘆了口气，目光隐隐带着哀愁，「你妈妈的事，我是真的很抱歉。」 「当年的事，我不了解。」顾晚颜看着这个她曾经称之为「云姨」的女人，忍不住握紧了手，「但我妈妈是不会抄袭的。」 她恨她一声不吭就撇下了她，但对她抄袭这件事上始终抱着怀疑的态度，她陪在她身边，再清楚不过她的才华，她的清高。 她跟她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骄傲。 「我迟早会找出来这背后的秘密。」 顾晚颜盯着徐青云，以绝对冷静的姿态说完这句话后，转身就走。 徐青云被她的眼神刺了一下，眼神愈发复杂。 「顾姐……」沈煜骐有点担心，追着顾晚颜的背影上去。 纪修竹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敛下唇角的笑意，垂眸不语。 杨佳玉呆呆地感嘆了一句：「没想到晚颜居然是柳玉菡的女儿……」 唐蓉抿了抿唇：「我当年和她接触过，其实她抄袭爆出来后，我也是不相信的。」 那个女人像是一泓水一样清澈温柔，是真正不含一丝杂质的大家闺秀。 「顾姐，你没事吧？」沈煜骐追上顾晚颜，担忧地看着她。 顾晚颜摇了摇头：「我没事。」 只是再见到徐青云，那些仿佛已经沉淀了两辈子的东西又再度涌上心头，看着徐青云，不知怎么地就说出了那番话。 她想大概是某个人给了她底气。 前世她选择了逃避，今生她决定去面对，去亲自寻找真相。 节目录制结束时，仍旧有不少人在打量顾晚颜和徐青云，似乎是想看看两人之间会不会发生什么，然而令人失望的是，他们相安无事。 顾晚颜没有跟部分老师道别之后，就上了车之后就直奔机场，令人诧异的是，她又在头等舱碰见了纪修竹。 这次他的座位在他身旁，两人只隔了一条过道。 顾晚颜没有说话，他也没有出声，静静地翻阅着手中的书本，只是在这一页停留的时间长了一些。 录制节目太累，顾晚颜没一会儿就歪头睡着呢，霍芯要了张毯子给她盖上。 飞机静静地在空中飞行，纪修竹看了一会儿书后，不由自主地看向身旁的人。 睡着了，那张堪称绝色的脸显得恬静美好，樱唇一点粉嫩，脸颊微红，似朝霞映天，别有一股风情。 纪修竹没察觉到自己已经看了她很久，半晌他收回目光，里面藏着一分正挣扎的痛苦。 第244章 一根绳上的蚂蚱 ()」 修长温润的指尖捏着页脚，将纸张捏得有些发皱，旁边的助理看着有些奇怪，纪修竹平时爱书，也格外珍惜看书的时间，今天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也不对，是一整天都心不在焉。 助理琢磨了一会儿，小声道：「纪哥，您要不睡一会儿吧，或者让薇姐给您推掉几个行程，好好休息一下。」 纪修竹回过神来，他摇了摇头，把手指尖的指张，又慢慢地拂平。 「不用。」 见状，助理也不再多说什么。 两方人的目的地是同一个，快下飞机时，霍芯叫醒了顾晚颜。 「顾姐，醒醒。」 顾晚颜眼睫毛颤抖了两下，她嘴唇不自觉地扁了扁，打了个哈欠，迷迷煳煳地睁开眼，一双剪水秋瞳雾蒙蒙的，氤氲着水气，说话间不自觉也带上了几分软糯的鼻音。 「几点了？」 「快十二点了。」 顾晚颜应了一声，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不是霍芯说的话，她偏过头去看另一端的人。 纪修竹拿着本书在安静地翻阅，目光没有看向这边，侧脸在暖色的灯光下显得愈发淡雅如兰，一身清朗。 顾晚颜没有多看，道了一声谢就转过头，比起刚刚睡醒那副慵懒的娇憨，她侧脸冷漠了许多。 霍芯觑他们，跟顾晚颜说道：「应该快落地了。」 他们是晚上乘飞机走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顾小姐会走得这么急，不过也许是回来见先生的也不一定。 顾晚颜应了一声，瞥了一眼窗外黑黢黢的天空，再探出点头就可以看见地面上连成片的灯火璀璨。 她又回荣城了。 眯了眯眼，顾晚颜轻轻地转动着手腕上的镯子，以按捺住心中的那股躁动。 十一月初，荣城天气也凉了一些，顾晚颜一身驼色双排扣风衣，脚上是同色系尖头高跟鞋，将身形衬托得窈窕。 霍家的司机已经等在门口，见她过来，司机恭敬地替她开了后车座。 待人坐稳，这辆价值不菲的名车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纪哥，您看什么呢？」助理提着东西有些奇怪地看他，又开始唠叨起来，「得亏粉丝都以为您乘明天的飞机，要不然又该被堵截了，不过您怎么不走vip通道呢？」 絮絮叨叨的话响在耳边，终于让纪修竹有些受不了地收回视线：「走吧。」 「哎。」助理应了一声，想起来了一件事，「薇姐让我问您专辑的事。」 纪修竹应了一声：「跟薇姐说，我决定在十二月初发行。」 主打歌重新制作完毕，虽说还比不上顾晚颜原先那版，但也差强人意了。 —— 顾晚颜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一点了，她悄悄地进门，客厅里静悄悄的，照常留着一盏灯。 她拖着有些疲惫的身躯朝着楼梯走上去，刚踩了一个阶梯就看见一道斜长的影子落映在台阶上。 她抬头，灯光下，男人眉眼如画。 顾晚颜微怔，随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回来啦！」 霍寒霆身上穿着黑色的睡衣，袖扣有暗金花纹，显得尊贵优雅。 他安静地看着她，低头「嗯」了一声。 顾晚颜只感觉这一身疲惫就这么放下了，她一步一步地走上阶梯，直至站在他面前：「怎么这么晚还没有睡，不是让你早点睡吗？」 「公司有点事。」霍寒霆没有错过她眼里的红血丝，脸色微沉，「怎么这么急着回来？」 顾晚颜笑了笑：「想你和澄澄了嘛！」 霍寒霆定定地看着她没有动，半晌后才道：「去休息吧。」 他顿了顿接上一句：「晚安。」 顾晚颜回以一笑，回到自己房间里沖了个澡就沉沉睡去，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 她闭着眼睛摸索手机，却摸到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意识到不对，她立刻睁开眼就看见床边趴着一个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小可爱，她的手还摸在他头上。 「妈妈，你醒啦！」小萝蔔头见顾晚颜醒过来，惊喜交加，立刻站起身，却因为蹲的时间太长，腿麻了，一下子坐倒在地上。 他早上起床知道妈妈回来了就进门等她醒过来，没想到妈妈一觉可以睡这么久，他又不捨得叫醒妈妈。 顾晚颜连忙笑着把霍云澄抱上床，两只拖鞋落在地上，她在儿子脸上亲一口：「宝贝，想死妈妈了！」 男孩儿有点害羞，低着头道：「我也想妈妈。」 顾晚颜揉了揉他的头：「换双鞋子，妈妈今天下午带你去找容容姐姐。」 「真的吗？」霍云澄一下子兴奋起来，他搂抱住顾晚颜的脖子，「妈妈万岁！」 只要能和妈妈出去玩，无论见谁，他心里都是愿意的，更别提，容容姐姐对她还那么好。 霍寒霆早就去了公司，顾晚颜和张嫂打了个招唿，就带着霍云澄出门，她和顾晚颜约在了一间甜品店见面。 「晚晚，澄澄，这里！」容英韶冲着顾晚颜挥了挥手。 顾晚颜带着霍云澄走向那里，正好店里面有个小型游乐场，顾晚颜把儿子放过去玩，毕竟她和容英韶的谈话不太好被他听见。 点了几份东西打发走服务员之后，顾晚颜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 「我出马，你就放心吧。」容英韶笑道，「只是让她去採访时多加几个问题，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却能让她拿这么大一笔钱，何乐而不为，不过——」 她迟疑道：「他们会去採访顾芷歆吗？」 毕竟顾芷歆这个时候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而已。 「会的。」喝了一口服务员送过来的卡布奇诺，顾晚颜轻轻地扯起一个笑容，「马上节目播出，她用我的曲子改编的《游人》一定会大火，再加上到时候纪修竹新专辑发布，堆叠在她身上的热度可是加倍的。」 这样一个崭露头角的新人，而且还跟纪修竹能扯得上关系，无论是八卦杂志还是音乐专访栏目都会很乐意採访她。 容英韶点点头：「那你请的那个选手会不会出卖你？」 顾晚颜微微笑起来：「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且她踢馆纪修竹，选顾芷歆当助力老师完全符合规则，可一点错处也没有。」 第246章 应该不会被赶出霍家吧? ()」 纪修竹？ 顾晚颜一愣，随后摇了摇头：「这个就不用了，正好我需要的也只是钢琴乐而已。」 徐老让她把乐曲刻成一张光碟也只是为了将它当成一块敲门砖，替她打开通往古典乐最高殿堂的门而已。 没有实打实的才华，那些眼高于顶的音乐家才不会管她是谁。 付总监点点头，没有再说话，转头走了，在上楼时正好碰见了往底下走的叶薇和纪修竹。 「叶薇，修竹。」 他打了个招唿，叶薇点点头笑道：「难得会看见你往录音棚跑，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了？」 「是小顾在录钢琴乐，我问她需不需要借一下你家修竹的乐队，被这丫头给拒绝了，她说就弹钢琴。」 叶薇看了身边的脸色平静的男人一眼，笑了笑：「那你让她有需要就说一声，只要修竹在荣城，乐队借一下还是没问题的。」 付总监点点头，哼着小曲上楼了。 叶薇看了一眼他的背影，直到不见了才侧头看向身旁比平时要沉默寡言的男人：「你到底怎么了？去录制档节目，回来的时候脸色一次比一次难看。」 纪修竹眼眸轻眨，半晌后他失笑：「哪有。」 「你可别骗我。」叶薇冷哼一声，「我是你经纪人，你情绪有没有变化，我能不知道吗？接下来要筹备新专辑发布会，还有两个时装周等着你，年底又开始跨年晚会，春晚邀请已经发了过来，明年巡演也要开始，你的心理和嗓子都必须达到最好的状态。」 纪修竹正当红，如果不是他已经拥有极大的自主权，想把大多精力放在音乐上，恐怕行程还会更满一点。 他揉了揉额角，带着些疲惫：「记得帮我把下个月初的时间空出来，你知道的，我要去一趟帝都。」 「这个我清楚。」 叶薇点点头，知道纪修竹一个非常富有名望的师傅要带他去帝都参加一个宴会，这是对比那些大牛的一次映照自身，他不可能会缺席。 两人走到楼梯口，忽然一阵轻灵的钢琴声从未紧掩的门缝中传了出来，仿佛能洗涤去灵魂上的铅华，纪修竹蓦地停住脚步，静静地寄在原地。 直到一曲结束，他才继续迈着步子往下。 叶薇看着他的神情，嘆了口气，没再说话。 顾晚颜自己弹了几首曲子，还是颇为满意自己的最终定稿，她今天仅仅只录制了一首，谁让她精益求精，吹毛求疵，合成制作的同事不免抱怨道：「小顾，你跟纪先生真是一路人。」 顾晚颜微微一笑，并不说话。 正在这时，她口袋里的手机响了，顾晚颜看了一眼来电，是徐老。 她走到外面去接听，不出所料，是因为帝都的宴会。 「顾丫头，12月你来杭城，我们直接去帝都。」 顾晚颜掐指算了一下，去帝都那天正好是录制结束，她可以直接跟着徐老飞。 她点点头：「我知道了。」 但这件事她口头上应下还不行，还得让家里知道才行。 想起周茹那里，她不免又多了几分头疼。但这次帝都之行，她非去不可，因为那里有她想见的人和要算的帐。 正巧，霍寒霆的简讯就是在这个时候跳转进来的，他让她直接回老宅。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顾晚颜嘆了口气，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抵达霍宅时，周茹已经派人把霍云澄接了过来，见她进来也只是抬头扫了一眼：「下班了？」 只是一句简单的问候，也让顾晚颜颇为受宠若惊，她点点头：「是，寒霆跟我说回来一趟。」 「回来让你们吃顿饭。」周茹往孙子嘴里塞了一块水果，拦住他想要下去找顾晚颜的冲动，「奶奶都好久没看见你了，让奶奶抱抱。」 霍云澄对着顾晚颜眨了眨眼，然后乖顺地窝在了周茹怀里，掰着手指头算：「也没有很久，才两天！」 周茹哑然失笑，点了点他的脑袋，顺口问起顾晚颜：「你那个节目什么时候上映？」 顾晚颜刚预备坐下的动作一僵，又想起大概是霍寒霆和周茹说的，动作不自觉地乖巧起来，尴尬地笑道：「很快了，还有两个礼拜。」 她看着周茹，小心斟酌着语气，「妈，您想看吗？」 「怎么，不许我看？」周茹语气平淡。 「我不是这个意思。」顾晚颜解释道，「我还以为您会生气的，我跑出去上综艺。」 「知道我会生气，你不也照样去做了？」周茹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娱乐圈不干净，你趁早远离，霍家少夫人，去做个明星像什么样子。」 也就是霍寒霆跟她说，顾晚颜只是参加这么一档，不会去当明星，她才松口。 反正在综艺上也只是个配角，结束后会不会被人记住都还是个难题。 「你别整出什么大新闻就行，要不然捅到老爷子哪里可没你好果子吃。」 周茹口中的老爷子指的是霍家目前的最高长辈，霍寒霆的爷爷。 霍家传承百年，规矩古板又严肃，信奉高曾规矩，庄对于家中人抛头露面这种事，老爷子尤为不喜。 她后背一僵，面上有些不自然地笑道：「当然，这是当然。」 但她总感觉这玩意跟立g似的，到时候说不定要打脸。不过，如果后面爆出来她抄袭，应该不会被赶出霍家吧？ 顾晚颜心虚得紧。 接着她想起了自己即将去帝都的事，斟酌着开口道：「妈，我12月份正好要去一趟帝都，徐老说有一个音乐会想带我见见世面，到时候我去看望一下爷爷和外公外婆吧。」 顾晚颜口中的外公外婆指的是周茹的父母，听见这番话，她目光有些奇异地看了这个儿媳一眼，以往的顾晚颜连她都不屑一顾，更别提关心到她父母了，现在是真懂事了。 「你有心了，我父母那边就不必了。」周茹语气换了换，「既然是徐老带你去，那你就去吧，这件事寒霆知道吗？」 顾晚颜摇头：「我回来得迟，还没有来得及跟他说，先跟您商量一下。」 没有先斩后奏，也没有拿霍寒霆来压她，周茹心中熨帖了不少，口中却说道：「小夫妻什么事都要有商有量的，你跟他说一声。」 顾晚颜点头。 而此刻霍氏集团，办公室中父子俩坐在沙发上，气氛不算太轻松。 霍盛英面色严肃，手指点着桌面：「你过段时间去趟帝都，研究所找出可以替代的药物了，亲自过去看一看。」 霍寒霆颔首，面容沉稳：「我本就有这个打算，手头的工作处理一下，大概12月动身。」 第247章 就想看看是怎么个厉害法 ()」 办公室内敞亮，残阳余晖从窗外落在木质地板上，泛着沉香。 许晔端着两杯茶进来，放在了茶几上没有发出一点响声。 沙发上坐着霍氏前后两代的传承者，一名助理正默首在一旁在纸上速记他们的谈话，这些谈话也许将会决定霍氏未来的走向，甚至影响股市，更有可能产生蝴蝶效应，撼动全国经济产业脉。 「就这样吧。」霍盛英微微颔首，面容沉静，「有些事情得请教一下你爷爷的意思，这次去帝都，正好去他那里走一趟。」 霍寒霆颔首，瞥了一眼腕錶上的时间道：「爸，时间差不多了，先回去吧。」 父子俩从沙发上起身，一旁记录的助理立刻起身：「霍总，我回去整理一下发您邮箱里。」 「嗯。」霍寒霆应了一声，顿了半晌又道，「先给姜柊过一遍。」 助理赶紧点头：「是。」 霍盛英走在儿子身边，没有多插嘴一句话。毕竟霍氏只需要一个主人，霍寒霆需要足够的权威才能镇住整个商业帝国。 两人回到家时，霍云澄正在打电动游戏，旁边是兴致勃勃给他加油助威的顾晚颜，周茹在厨房里盯梢。 「ko！」 望着屏幕打出来的胜利标志，顾晚颜手痒了，拿过另一个无线遥控：「跟妈妈来场实战。」 霍云澄一下子兴奋起来，立刻操作灵活地开了游戏。 他虽然年纪小，但是研究懂了各个技能是做什么的后，立刻便能上手，将人物技能协调配合得恰如其分。 游戏是类似日本早期拳皇游戏，两个武士对打，顾晚颜居然跟自己五岁的儿子打得难捨难分，边打边心里嘀咕这画面粗糙，人物肢体也有些僵硬，远不如em那个游戏来得精美流畅。 最后结果以顾晚颜胜利告终，她唇角习惯性地上扬，最后才意识到对战的另一方是自己儿子，立刻压下去瞅他。 霍云澄对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妈妈真棒！」 顾晚颜又高兴起来：「下回妈妈教你怎么打！」 霍云澄「嗯嗯」地点头。 后面围观了整个过程的霍寒霆：「……」 他分明看见自己儿子按攻击键时迟疑了一下，这小子是在有意放水。 如此强大的存在感让霍云澄不得不注意，他回过头就发现霍寒霆正站在身后看着他们，立刻欣喜道：「爸爸！」 顾晚颜眨了眨眼，回头趴在沙发背上看他把霍云澄抱了起来。 抱着娇娇软软的儿子，霍寒霆脸色缓和了不少，低敛的眉眼看起来温柔缱绻：「澄澄，今天有睡午觉吗？」 霍云澄犹豫了一下后摇摇头，有些心虚地对手指：「今天睡不着。」 知道妈妈回来了，他就总想着黏在妈妈身边。 「那晚上要早点睡。」霍寒霆抱着他在沙发上坐下来，把他的手指细细摊平，「养足了精神才能做事更有效率。」 霍云澄点头，伸手抱住爸爸的脖子，是全身心的依赖。 他平时谦逊又有礼貌，对周茹霍盛英也很亲近，但在他心中，最重要的还是从小教育他顶天立地的父亲，就连顾晚颜这个半路改性子的妈也比不上。 至于霍寒霆，从没见他对谁这么温柔过，他一惯看人的眼神是清冷理性的，就连她也得不到几次好脸。 一时间，顾晚颜在一旁竟不知道该羡慕谁。 霍寒霆拍着儿子的背，侧过头，对上她有些艷羡的目光。 两人凝视了一会儿，顾晚颜咳嗽一声转开视线，扬了扬手中的遥控器：「打游戏吗？」 半晌后，她忽然意识到霍寒霆这种从小接受精英式教养的人大概是不会碰这种玩物丧志的东西，又补充上一句：「我可以教你。」 霍寒霆原本移开的视线，听见她的后半句后又转了回来，意味不明地轻「呵」一声：「你要教我？」 顾晚颜沉默了一会儿，拿着遥控板挑了挑眉：「来一盘？」 霍云澄好奇地从霍寒霆颈窝处探出头来，眨着眼睛看向顾晚颜：「妈妈，爸爸打游戏可厉害了。」 顾晚颜往后撩了把头髮：「没别的，就想看看是怎么个厉害法。」 霍寒霆沉默了两秒，两只手圈住儿子，抱着他拿过遥控板。 屏幕上划开一道闪电，游戏重新开始。 两分钟后，顾晚颜看着被按在地上摩擦的我方人物和再一次打出来的「ko」两个字，她悲愤交加，这是什么血条消失术！ 她根本没有时间反击，就算打到了霍寒霆也只能对他造成很小的伤害，那点血跟没掉也差不多。 霍寒霆老神在在，放下遥控器后就放下霍云澄，揉了揉他的头：「吃饭去了。」 霍云澄顶着一头微乱的头髮，跑到顾晚颜面前：「妈咪，我们去吃饭。」 顾晚颜郁闷地放下遥控器，跟着他们走到餐桌旁坐下，周茹望了一眼外面的阴沉天气：「天气预报说会下暴雨，你们今晚就住这里吧。」 霍寒霆蹙了蹙眉，转头看了顾晚颜一眼。 后者丝毫没察觉到他的目光，应和着周茹的话，点点头：「那也行。」 霍寒霆拧了拧眉，又舒展开，将头转了回去。 周茹满意了，立刻吩咐一旁的佣人：「把三楼少爷和澄澄的房间整理出来。」 佣人垂着头下去了，顾晚颜动作一僵，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周茹是不知道他们两个分居的，现在自然理所当然地给他们安排住在了一起。 顾晚颜悄悄地看了身边的男人一眼，却见他面色如常，目光丝毫没有望向这边，不由得按捺下心中的那股窘迫。 饭后，果然下起了暴雨，豆大的雨珠砸在地面和花园里，响起一阵淅淅沥沥的声音，连绵的雨水从屋檐上倾斜下来，连成一片雨幕。 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下，窗帘紧闭的房间就显得极为静谧。 顾晚颜不是第一次进霍寒霆在老宅的房间，但从没有这么仔细地打量过。以前他迫不得已在老宅过夜时，她不想跟他待在同一个空间，总是宁肯睡沙发。 是的，因为她嫌弃他躺过的床，宁可睡外间的沙发。 但今天不一样了，顾晚颜瞄了一眼卧室里那张深色的大床，悄悄地走过去坐下。 第248章 他心里曾经藏了一个姑娘 ()」 她坐在松软的床上，向后仰躺下去，闻到了一股清冽的好闻香气，是霍寒霆身上的味道。 她打了个滚，整个人摊成一个「大」字，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发呆。 但没过一会儿，她就将目光移到了其他地方去。 这间房间很大，甚至相当于一个套间了，除开卧室以外，还有外间的小客厅，一个自带的书房，以及打通了隔壁的衣帽间和一个不知是做什么的房间。 她盯着那个门，最终好奇心战胜了纠结，决定去研究一下到底是什么。 她趿拉着拖鞋靠近那个门，缓缓地转动门把手，门开了。 里面是一片黑暗，并没有像衣帽间和书房那样，即便是在没人的时候也会留一盏小灯。 她摸索着墙壁边，开了灯，刺眼的灯光勐然亮起，让她下意识地眯着眼，直到过了半晌，才缓缓睁开。 这一睁开，就让她震惊在门口。 房间里相当空旷，摆放位置也还算有条理，而东墙上，挂满了一块块金闪闪的金牌，下面的博物架上放着一个个金灿灿的奖盃和镶嵌在水晶框里绘着金边的证书。 满满一面墙，震撼人心。 她边走边靠近这些「勋章」，仰头慢慢欣赏着，从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一等奖到icpc金牌，从赛车冠军到滑雪折桂，一桩桩一件件一点一点向她描绘出了一个耀眼的少年时代。 她慢慢地走进去，最后在博物架的最旁边发现了一张照片，那是一张镶嵌在水晶框里的照片。 照片中的少年一身利落的黑白赛车服，衬得肩宽腰细腿长，脸部线条清俊又锐利，英气十足，他抱着头盔站在一辆造型炫酷的赛车旁，身后是望不到边的赛道。 少年的眉眼在利落的短髮下被完美展露在镜头前，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尽管没有如今的深沉，却也没有年轻人的神短气浮，他显得很沉着，目光盯着镜头，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意气风发的峥嵘，叫人不敢逼视他的锋芒。 照片右下角有日期，她看了看，是11年前，18岁的霍寒霆。 她往旁边走了几步，看见了几个堆叠在一起的箱子，没有密封，她掀开一角，露出了最放置在最上面的棒球手套。 手套已经有了几分折旧，再往下还有桌球拍和网球拍。 带着岁月气息的用具仿佛在她展示出一个的多姿多彩的少年时代。她脑海里的少年霍寒霆依据着那张照片被一点一点清晰地勾勒。 恣意又光芒万丈。 满墙的荣耀都在他背后闪闪发光。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在兼顾学业与家族事业时，还能做到十项全能。她甚至在一个架子上看见了小提琴盒。 可以想像，这样的人从小走来，一定都是踏在辉途上。 家世出众，龙章凤姿，才华横溢，教养得当。 与他相比，她便要平凡太多，就算有一张漂亮的脸也够不上霍家的尾巴尖，如果不是那场意外，他们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 但命运就神奇在这里，让两条平行线相交，从此她跟他便绑在了一起。 顾晚颜还看见架子最底层放着一些外文书籍，看模样似乎是霍寒霆大学时的专业书籍，她颇感兴趣地了抽出来一本随手翻了翻，发现书页上很干净，连一丝褶皱都没有，除了纸张泛黄了一些，几乎是全新的，只有偶尔几个地方做了标记和注释。 书页哗啦啦地翻动着，忽然一封信从里面了滑落出来。 顾晚颜一愣，拿起它捏了捏，信封很薄，里面像是没有塞东西似的，但细细摸索，还是能感觉得到有一张摺叠的纸。 她拿起反转一看，信封上一片空白，但似乎有墨点降落，大抵是写信人想写些什么东西，最终又放弃了。 信口没有封住，她犹豫了半晌，看了看房间外面最终还是边唾弃自己边把里面薄薄的信纸给抽了出来。 上面是熟悉的字迹，尽管相比较现在要再凌乱飘逸一些，每个笔画落下都带着一股锋锐，但顾晚颜依旧认了出来，的确是霍寒霆亲笔。 「投资者的目光长远，比专注琐事更为重要。统计推出的线性相关，也不一定能赢来更重要的结果。未来还很漫长，跨过偶尔的市场泡沫，才能迎来新的转折点。」 顾晚颜：「……」 他看不太懂那些名词，但也可以辨认出似乎是在安慰人，但很显然，他并不擅长，字里行间都是笨拙的绞尽脑汁。 顾晚颜微微勾唇，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听闻国内近来寒暑不常，殊以为念，顺贺行止佳胜。」 笔尖在这里顿了很久，看得出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后面又加上了一句 「日行北陆，春到南枝。闻帝都锦园的梅花开得很茂，你愿意与我一同前往观赏吗？」 顾晚颜一怔，外面似乎传来了开门的声响，她来不及看后面的落款日期等信息，立刻慌乱地把信纸重新摺叠好，放进信封中，又夹回书里，把书放回原处。 她转身走出这个储藏室，男人就站在卧室里看着她，灯光落在他宽阔的肩背上，让他显得深沉又淡漠。 这是一个与少年时期相比沉淀了许多的男人。 她怔怔地看着霍寒霆，想要从他平静的眉间找出那个忐忑相思的少年。 她不是傻子，如果说前篇还算正常的话，后半篇的叮嘱天寒注意身体以及犹豫再三的邀约赏梅，分明是单恋间千迴百转间藏而不露的款款温柔。 霍寒霆心里曾经藏了一个姑娘。 他曾为她的事，辗转难眠，小心翼翼地用自己心尖唯盛的柔情去呵护她，却又害怕冒昧唐突，最终也没能寄出那封信。 这种温柔，连她都不曾见过的。 顾晚颜心中发胀，又酸又麻，她想问问他后来为什么没跟那个姑娘在一起，又觉得开不了口，最终沉默地垂下头。 此刻他看着顾晚颜，又看了一眼她背后黑黝黝的储藏室，眸中闪过一丝异色：「你去那里做什么？」 「我随便看看。」顾晚颜轻轻地眨着眼睛，「我就想看看这间房是做什么的，然后就走了进去。」 霍寒霆眼眸似乎深沉了一些，但他也没说什么，伸手扯开自己的领带，筋骨附着在他修长的手指上，显得有力又沉稳，他顿了顿，拉下领带问道：「你要睡沙发还是——」 顾晚颜等着他说出后半句，他问她睡沙发还是床，她就说睡床。 「打地铺？」 男人的声音落在房间里格外低沉。 第249章 她从没有这样主动地亲吻过一个男人 ()」 顾晚颜蓦地抬起头，一双眼睛水润润的，如同，勾画得黑白分明。她咬唇看着霍寒霆：「今天天冷，我不要睡沙发，也不想打地铺。」 虽然以前来老宅的时候，她的确是睡沙发上，但那毕竟是以前，现在……现在他们两个又不是没在家里躺一张床上过。 霍寒霆点点头，语气平静：「那你睡床。」 顾晚颜心中多少安慰了一些，但还没等她再多高兴一些，就听霍寒霆说道： 「我去睡沙发。」 顾晚颜松开嘴唇，红润的唇瓣上被咬出了印子，她心里陡然生出来一股恼意，盯着他的背影，点点头：「行，你睡沙发。」 颇有几分赌气的味道。 霍寒霆似乎没察觉到异样，「嗯」了一声，走向了外间。 夜里雨渐渐地大了，拍打在窗台和树叶上，一串叮叮噹噹。 顾晚颜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子里不停地闪过那封信的文字和少年时霍寒霆的模样。 她知道自己不止应该这么小气的，都是已经过去的事了，婚后霍寒霆可以说没有任何对不起她的地方，她揪着一段年少无影无踪的恋爱似乎太无理取闹了。 屋内的空气有些凉，顾晚颜裹紧了被子。 霍寒霆房间里只有这么一床薄被，他不常在这住，于是秋冬的被子还没来得及被佣人送进来。 他们当然可以问佣人要，但那岂不是明摆着告诉周茹，他们不睡一个被窝。 嘆了口气，顾晚颜从床上起来，趿拉着拖鞋开了门往外间走去。外面沙发并不大，霍寒霆将近一米九的个子缩在上面，实在有点委屈他那双大长腿。 借着一点亮光，她摸黑靠近沙发上的人影。 他似乎睡得并不安稳，外面隐隐的闪电划破夜空时，照亮了他微蹙的眉。 即便是在睡梦中，他也依然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漠气息，脸部稜角分明得抗拒人千里之外。 这样的人是怎么写出那一封信的？如果不是字迹，又夹在他的书里，她大概是不会相信的。 顾晚颜凝视着他，嘆了口气，预备上前去叫醒他，腿脚却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控制不住地朝着沙发上摔去。 她低低地惊唿一声，隔着毯子压在了一具温热结实的躯体上，身下的男人蓦地睁开眼，四目相对，是大写的尴尬。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顾晚颜撑着沙发两边起来，「外面冷了，我想叫你来床上睡。」 她边说边爬起来，脚下却是一滑，又一次摔了下去。 霍寒霆连最后一丝睡意也消失殆尽，他蹙眉看着手足无措的女人，眉心跳了两下。 她大概是不清楚自己此刻有多么诱人，身上裹着他的睡袍，此刻敞开衣领，脖颈白皙，锁骨精緻，压在他身上的两团*挤出一条深沟。 「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暗哑了几分，带着燥热的火气。 顾晚颜垂眸看着他皱眉的模样，原本要起来的动作一顿，忽然就不动了，窗外勐然响起的一声闪电将室内一瞬间映照得明亮如白昼，她看着他蹙起的眉，手忽然触了上去。 霍寒霆身体一僵，眸光晦涩地看向她。 她手指拂过他的眉骨，沿着脸部轮廓下移，最后跨坐在他身上，勾起他的下巴，俯身吻上他的唇。 三千青丝从她肩膀飘落，带着刻意的*。 她从没有这样主动地亲吻过一个男人。 贺天是她的初恋，却也承载了她太多的羞涩，最开始他们连手都没牵过，更遑论接吻这种事。 她笨拙地依照着自己看过的电视剧，咬了一口他的唇瓣，像只猫儿似的舔了一口，敏锐地察觉到身下的人唿吸重了很多。 正她琢磨着下一步该怎么办时，腰上已经被一双强有力的臂膀给禁锢住，天旋地转间，她就被压在了身下，嘴唇被兇狠地啃噬，又麻又疼，牙关被强势撬开。 好了，这下主动权彻底交待出去了。 顾晚颜想着，两只纤细的手臂缠上男人的脖颈。 窄小的沙发间，暧昧在不断升级，连外面炸响起的一声惊雷也不能打扰他们。 忽然，门口传来了一阵敲门声，他们动作骤然停住。 拍门声又一次响起，带着些凌乱无章，顾晚颜有些迷离的眼神立刻清醒过来，轻喘着推了推身上的人：「是澄澄。」 男人炙热的唿吸仍在耳边，但他却没了下一步动作，半晌后拿过毯子盖住她的身体，撑着从沙发上起来，朝门口的位置走去，顺势开了灯。 外间顿时明亮一片，顾晚颜脸颊通红地起来，把睡袍重新系好，等她站起身时，霍寒霆已经领着一个抱着小枕头的澄澄走了进来。 「妈妈抱。」 霍云澄一反常态地要抱抱，他伸着小手，眼睛有些红。 顾晚颜立刻心疼地把他抱了起来：「澄澄是不是被雷吵醒了？」 霍云澄趴在她肩膀上，点了点头：「澄澄怕妈妈害怕，来陪妈妈睡觉。」 他这话说的有点心虚，显然刚刚和爸爸不是这么说的，但说实话的话，万一妈妈觉得他没有男子气概怎么办呀！ 顾晚颜哪里会看不出她有点害怕？但她也不会拆穿儿子，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好，今天你陪妈妈睡。」 霍云澄抱着她点点头，忽然看见了霍寒霆：「爸爸也要一起睡。 顾晚颜拍打他的动作停了一瞬，刚刚她夜黑壮胆，现在灯光下有种无处遁形的窘迫感，背过身不敢看她。 霍寒霆摸了摸儿子的头，低声道：「乖，先跟妈妈去床上，爸爸洗个澡。」 霍云澄乖乖点头，没发觉身边的妈妈耳朵尖都是通红的。 顾晚颜躺在了床的另一侧，霍云澄躺在了中间，她轻哄着他入睡，灯光让她的脸部线条柔和了一些。 卧室的门开了，霍寒霆带着水汽进来，掀开被子看了儿子一眼：「睡了？」 顾晚颜点点头。 霍寒霆目光上移到她脸上，顾晚颜察觉到了，垂着眼皮不敢看他。 「你也早点睡，晚安。」 顾晚颜抬眼看向他，灯光下他浓长的睫毛在眼圈下投下一片阴翳，男人眉目俊朗，此刻跟她躺在同一张床上。 她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实在是可笑，赌气又或者带着点隐秘的急切心理想要证明这个男人如今是属于她的，现在看来实在是愚不可奈。 她復又垂下眸，回了一声「晚安」就躺下抱着儿子闭上了眼。 第250章 新专辑发布会 ()」 霍寒霆躺在另一边，注视着她阖上眼眸，头一次猜不透她方才的行为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一时兴起还是其他？ 总之，她似乎有些后悔刚才的行为，那抹淡淡的懊恼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眉眼冷了些，他关了床头的灯，闭上了眼睛。 翌日顾晚颜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怀里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她垂下头看了看，发现小布丁已经睁着一双圆熘熘的眼睛看着她。 他眼里没有一点困意，显然醒得很早，却还乖乖地窝在她怀里。 她在儿子额头亲了一下，抬眼看向另一边，霍寒霆阖着眼，似乎是察觉到了目光，他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睛。 霍云澄从顾晚颜怀里挣脱出去，朝自己父亲的方向爬过去，然后躺在了他的胸膛上偷笑：「爸爸，你是最晚起来的。」 「嗯。」男人的声音带了几分慵懒，往儿子额头屈指弹了一下，「你先让开。」 「不要。」霍云澄赖着他，像只八爪鱼似的，扒在他身上。 顾晚颜拍了拍他的肩膀：「澄澄过来，让爸爸起床。」 霍云澄乖乖地下去，扑进了顾晚颜怀里，在她脖颈出蹭了蹭道：「妈妈，我可不可以以后都跟你一起睡啊，你身上好香。」 顾晚颜刚要回答，哪只小萝蔔头的后领就被揪住，霍寒霆把他提拎到自己身边：「你都多大了，还跟妈妈一起睡？」 霍云澄气鼓鼓：「我看你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就因为妈咪不跟你睡，跟我睡！」 说完这句话，他就飞快地开熘，钻进了顾晚颜怀里，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在被子外面，想是小袋鼠似的。 霍寒霆眯眼看他，心口居然被堵了一下。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小不点竟然说出了大实话。 但他还没有办法收拾他了？ 「你的古文老师说你最近效率有所下降，回去之后每天再多加半小时的翻译时间，我要亲自听。」 霍云澄立刻炸了毛，从被窝里钻了出来，睁大眼睛，试图抵抗：「你不能这么做！」 他平时除了要学古文，还要学外文，小提琴和交谊舞，周末还有审美鑑赏以及思维开发课程，再大一点，他会开始接触金融分析和国际形势与政策解读。 霍家的下一代接班人，一出生就赢在了起跑线上却也背负着诸多。 去幼儿园只是想让他跟正常的孩子一样有个童年，主要的一些学习基础仍然是由家教老师进行。 他平时最开心的时候大概就是从学校回来写作业，被允许玩会积木看动画，还有跟着妈妈学钢琴。 「那你试试古文老师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霍寒霆凉凉地扫了她一眼，掀开被子，下床换衣洗漱，顾晚颜看了一眼他的背影，点了点怀里小机灵鬼的鼻子：「你呀！」 霍云澄皱了皱鼻子：「坏蛋爸爸。」 他今天都不要理他了。 「妈妈接下来有很多空闲，跟着澄澄一起学习好不好？」 顾晚颜有点为难，想去劝说霍寒霆，又怕慈母多败儿，但看着儿子要学这么多又心疼，只得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真的？」霍云澄高兴坏了，其实这些课程对他来说只是辛苦一点，但自己一个人显然还是和妈妈一起学习更有趣。 顾晚颜点点头，她接下这个综艺后，付总监给她的工作就少了很多，她也可以在家里进行音乐创作，综艺录制暂告一段落，下次录制大概要12月份中旬。 她有很多时间来陪伴她的宝贝，顾晚颜在他额头亲了一下。 但上了将近两周的课后，顾晚颜生无可恋，觉得自己当初为什么要陪着儿子一起来接受教育，她宁可把自己关小黑屋里写三十首曲子。 拗口又难懂的文言文在她嘴里磕磕绊绊，手机铃声响起的一剎那，她仿佛听见了救命的仙乐。 偷偷熘到课堂外面，她拿出手机来看了一眼，发现是微博上有人在艾特她。 点进去看了一眼，发现是节目组放出了一段花絮。 剪辑的是不同的考试和音乐制作人夸奖纪修竹的画面，她那段「盖章论」放在了第一个，让人印象深刻。 不过怎么放了个这个花絮？ 顾晚颜蹙了蹙眉，过了一会儿才发现原来是纪修竹冲上了热搜，后面紧缀的词条是新专辑。 纪修竹在半个小时前发布了一条微博，说今晚七点会进行新专辑的发布会，零点时，专辑将会以数字专辑的方式在全网上架。 实体唱片衰落的时代，数字专辑是大多数明星的发专渠道。 纪修竹v：新专辑《天光》即将上线，今晚七点我会在各大直播平台进行新专辑发布会，欢迎收看！ 「天光洒落的那一刻， 是穷途末路的绝望， 我已并不期盼黎明的到来」 天光纪修竹新专辑 天光…… 顾晚颜盯着这个与前世一模一样的名字，眼底泛起了一丝冷意。 这张具有暗黑色彩的专辑，将纪修竹又一次推上了歌王的宝座，从此之后彻底奠定了他在乐坛的地位。 手机越捏越紧，她咬了咬牙，打开橘子直播，订阅了纪修竹今晚的新专辑发布会。 她不介意再看一遍。 晚上霍寒霆打电话说有个酒局要晚一些回来，顾晚颜叮嘱了两句后就和儿子坐在沙发上，将连通到网络上的液晶电视打开。 直播还没有正式开始，画面停留在一张图片上。 阴沉沉的天空裂开了一条缝，一缕光洒向这荒芜的人间，纪修竹沿着铁轨走向那道光，身旁的景物连带着轨道也模煳不清，唯独他的背影透着孤寂。 整体的色调就透着孤寂，跟专辑的主题很和谐。 七点时，新专辑的发布会召开，镜头对准了一个小舞台，是纪修竹在帝都的个人工作室。 他今天一身黑色风衣，脚上踩着马丁靴，整个人又飒又酷，惹得弹幕上一片尖叫和捧场。 主持人是纪修竹亲自请来的好朋友，两人坐在舞台的沙发上，跟观众打过招唿后就直接切入主题，从新专辑的概念谈到制作过程以及背后的故事，中间还会看一看弹幕，算是回应观众。 「看弹幕上都在叫老公啊，都说要嫁给你。」主持人开玩笑道，「修竹今年也32岁了，有没有想过成家立业？」 第251章 我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喜欢她 ()」 纪修竹生的好看，相比较起其他歌手，他的女友粉和颜粉依旧占了很大的比例，因此这类私人问题也是所有歌迷都比较关心的。 纪修竹看了一眼弹幕，拿起话筒，笑道：「既然是我的歌迷，这种话还是少说，我很喜欢歌迷跟歌手之间的距离，我非常感激捏你们喜欢我的歌，但首先你们要先过好自己的生活。」 主持人接着问道：「那我想要帮粉丝们问问，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 顾晚颜觉得无聊，起身走到茶几旁倒了杯水，她仰头喝了一口，余光里出现了一个黑黑的影子。 「你回来了？」 男人西装搭在臂肘处，身姿被修身的衬衫衬托得挺拔，他目光随意一瞥，定格在了电视屏幕上：「你在看什么？」 「那个啊，」顾晚颜看了一眼，刚要回答，纪修竹清晰的声音就从电视里传来，清晰地迴荡在客厅里。 「坦白来说，我不知道。」 主持人有些懵，下意识地问：「不知道？」 他瞥了台下叶薇一眼，叶薇已经愣住了，很显然也并不知道这一段，反应过来后急忙给纪修竹打眼色，生怕他一言不合就在这里爆恋情。 这位祖宗，平时省心，怎么这个时候点掉链子。但关键这是在直播，她又不可能冲上台去，只能在下面急得跺脚。 纪修竹听见主持人的问话，垂下眸思索了一会儿，「我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喜欢她，因为按道理来说我不应该喜欢她。」 主持人只能在叶薇杀气腾腾的眼神中硬着头皮问下去：「为什么？不是你的理想型吗？」 纪修竹沉默了一会儿才「嗯」了一声，声音显得很轻。 舞台后面屏幕上的弹幕疯狂滚动，密密麻麻的几乎看不清字眼。 主持人干笑两声，立刻转移开了话题，叶薇则匆匆地离开，准备去通知公关部，立刻盯紧网络。 见话题又回到了正轨，顾晚颜若有所思地移开视线，她记得之前好像没有这一段，纪修竹也没有爆出来什么恋情，难道是她记错了？ 不过这跟她也没什么关系。就是粉丝这下得炸锅了。 她又喝了口水，转头对上霍寒霆冷沉的视线。 顾晚颜莫名其妙地眨眨眼：「？」 是她的错觉吗？感觉他比刚回来时似乎更冷了一些。 霍寒霆冷眼看着还在继续的屏幕，又看了一眼似乎眼含疑惑的顾晚颜，冷着脸朝楼上走去。 顾晚颜不明白纪修竹在说谁，作为面对面相遇过的他却明白得很。 男人眼底浮起一丝阴沉。 顾晚颜头上的问号更多了，琢磨着他应该是不爱看这种娱乐节目，理解了只看金融财经频道的男人，顾晚颜心安理得地坐回了沙发前。 发布会现在已经到了新专辑的制作团队。 主持人问道：「听说，你这次主打歌不是你自己作曲？」 「对。」纪修竹点点头。 「这可真是个稀奇事，因为我们都知道修竹的歌都是自己作曲。」主持人对着镜头惊奇地道，「这次为什么採用别人的曲子，这位顾芷歆老师有什么特别吗？」 「这首曲子是我偶然在顾老师那里发现的，因为之前我自己也经歷过一段低谷时期，那种绝望我在这首曲子中感受得非常强烈，一瞬间就震撼到我了。这部专辑是我筹备了两年多的，见到这首曲子的一剎那，我就觉得这张专辑的核心就是这个了，契合太完美了。」 纪修竹犹记得第一次听见这首曲子时的情况，那种极致的心痛和绝望是尘埃中开出绝美糜烂。 让人痛彻心扉又*。 主持人道：「那我真是对这位顾芷歆老师越来越好奇了，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 「事实上，你看见她的时候会非常惊讶。」纪修竹笑道，「因为你无法想像，她这么柔弱又文静的外表下是如何创作出这么风格百变的曲子，她能驾驭的曲风实在是太多了。」 主持人点点头：「那好，让我们来联繫一下顾芷歆老师。」 屏幕由实时弹幕转为了一个巨大的通讯器，没过一会儿就连通了视频。 顾晚颜一眼就看出顾芷歆特意打扮过，画了个心机的裸妆，看起来有种不施粉黛的清丽，她穿着一条嫩黄色的连衣裙，显得皮肤白皙，五官小巧，多了份活泼的气质。 她微笑地看着镜头，打了个招唿，顾晚颜注意到弹幕上有不少人在夸奖顾芷歆，对她表白。 顾芷歆的一夜成名，也正是在这里开始的。 主持人询问了她几个问题，顾芷歆静静地聆听着，斟酌了一下语句后才回答道。 「在我18岁那年，我的一个亲人去世，她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我也因而写下了这首曲子，那段时间我一直茶饭不思，妈妈说我整个人都瘦了很多。」顾芷歆笑的有些勉强， 「后来我和纪先生，他偶然看见了这首曲子，并想将它纳入专辑中，和我说了他的想法，我觉得他是一个对音乐抱有赤诚热爱的人，因此郑重地把这首曲子交给了他。」 主持人接过话头：「真的是一个伯牙与钟子期的故事，那么这次专辑的主打歌可以说是一个强强联合，非常令人期待的作品。」 纪修竹点点头，场上一时和乐融融。 顾晚颜冷眼看着，她当时写这首曲子的时候，这对母女已经登堂入室，她能猜到是她写给母亲的也不奇怪。 不过—— 她瞥了眼屏幕上显示已经收集成功的信息，唇角微翘。 现在遭受了多大的赞美，以后可是要还回来的。 顾晚颜关了电视，看见身边儿子已经昏昏欲睡，怪不得这小子刚刚就没什么动静了。 顾晚颜起身把儿子抱上了楼，给他盖好被子后就进了自己的房间，她拿出手机来刷了刷微博，不出意外的上了热搜。 她点开那些热搜，无一不是在夸奖顾芷歆，说她明明可以靠脸，却偏偏要靠才华，还有的说已经等不及零点新歌上线了。 一派热闹，她在此刻备受瞩目——假如果纪修竹没有在这次发布会上爆了自己有关感情的事的话。 第252章 谁又惹他了? ()」 纪修竹恋情高高地挂在榜一，它的热度居高不下，而且浏览量很快就过亿，营销号发的微博底下很快就迎来了过万评论。 纪修竹只是隐晦地透露了自己有喜欢的人，但是只要没直接官宣恋爱，粉丝还可以接受。 再加上叶薇一直在往「暗恋只是一件小事」的公关上，粉丝和路人并没有产生太多的不满，只是调侃两下自己家的老男人情窦初开，33岁还不许暗恋了？ 但更多的人还在猜那个人到底是谁，从合作过的所有女星猜到顾芷歆，每一个似乎都符合，每一个似乎又不符合。急得粉丝抓耳挠腮，生无可恋，甚至有不少纪修竹催婚的粉丝惊喜交加。 竹子林v：鹅子终于找媳妇啦，妈妈也太幸福了，不知道是哪家姑娘，来看看我们颜值能打，实际超群的歌王纪修竹吧！ 纪家小天使：呜呜呜，看看我们暗恋卑微的哥哥一眼吧！ 顾晚颜看得颇有兴趣，但时间已经不早了，她把手机塞回了枕头底下。 一夜无梦，第二天起来时，霍寒霆已经去公司了，她点开热搜想看看情况怎么样了，结果在热榜上发现了自己的名字。 顾晚颜：「……？」 笑容逐渐僵住.她的.jpg 她来不及想太多，她点开就发现是自己昨天夸纪修竹的那段话被单独剪辑下来，现在点击率已经过了上百万。 一个剪辑视频，居然有这么多人看。 @等等：啊啊啊啊啊，谁说小姐姐是整容的，我这回非跟她拼命不可！ @看雨停：小姐姐正脸也依旧能打，那天的黑子呢？还说是角度问题，现在再来品品这张脸，真的太完美了！ @草莓芝士：今天我女神就换人！ @梦里啥都有：看这个小姐姐这么夸纪修竹，一时竟然不知道该羡慕的是谁。 评论里还算和谐，顾晚颜才想起来了节目是今天晚上播出第一期，看来节目组这是也在炒作，想为今天晚上的收视率赚一波预定。 有了纪修竹新歌这阵东风，恐怕收视率不会低。 晚上吃过饭时，霍云澄捧着饭碗看向顾晚颜：「妈妈，你节目今天晚上播出对不对？」 没想到儿子还看这个，顾晚颜点点头：「是啊，晚上……」 晚上几点来着？ 「晚上六点半。」霍云澄飞快地答道。 顾晚颜惊奇地看了一眼儿子：「你居然记得这么清楚！」 霍云澄偷笑了一下：「那是因为我每天读在数时间啦，这是妈妈第一档节目，必须要好好支持才行！」 顾晚颜心里一阵暖意，抱着霍云澄亲了一口，他们家小云澄是个暖男呢！ 霍云澄转头看向身旁不动如山的男人，拽了拽他的袖子：「爸爸也要看。」 「好。」 顾晚颜刚想替他说话，让霍云澄别去打扰爸爸工作，但没想到他居然应承了下来？ 他不是只看金融财经的吗？！ 九点半，一家三口在沙发上坐好，顾晚颜有些心虚地想，她应该没有丢脸的地方吧。 正想着，节目已经开始，录制的片头是一辆车抵达了门口，车门拉开，下来了一个人，但他的身形被一个卡通问号遮挡住，让人忍不住想要了解这到底是谁？ 然而镜头一转拉到了大厅里天门闲聊的地方，顾晚颜是新人，自然没什么镜头，第一次扫到她那张沉默的脸时，霍云澄仔细地端详了一番，又扭头看了看自己妈妈，嘟囔道 「还是真实的妈妈好看。」 顾晚颜哑然失笑，镜头会把人拉宽，她还算好，五官在电视上也不减半分风情，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网友为她声嘶力竭。 镜头还在不断推进，播放到了顾芷歆透露跟顾晚颜是姐妹那段，顾晚颜客气又有些疏离的平常。 赞美诠释了什么叫塑胶借梅花。 大厅的门忽然打开了，所有人都扭头居看过去，一张张惊讶和兴奋的脸在镜头中来了个特写，最后镜头转到了纪修竹身上，旁边有后期插上的个人简介。 男人浅笑着跟所有人握手，最后一个是顾晚颜。 他们两个像是处次见面，但电视前的霍寒霆缓缓眯起眼，察觉到了一股暗流汹涌——纪修竹似乎有些排斥顾晚颜。 这可就有意思了， 霍寒霆拨了拨手上的石英表，眼眸深邃。 第一个踢馆选手的杜笙，挑选助力导师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顾晚颜。 霍寒霆眉头蹙得越发紧了：「这个人是谁？」 「名字叫杜笙。」顾晚颜说道，「美光今年新推出来的练习生，刚刚出道，这次来这个综艺是为了漏漏脸。」 顾晚颜简单地解释了一下，补充了一句：「挺乖一孩子。」 听到她用长辈照顾的口吻说话，霍寒霆心里松快了一些，但还没等他疑惑这种心情，他又看见了纪修竹。 对方是大牌，镜头恨不得捅到他脸上去，而顾晚颜这种新人的镜头是很少的。但这也架不住她颜值高，让摄影师心甘情愿地把镜头给她。 杜笙和纪修竹的对决慢慢拉开帷幕，杜笙一袭水墨风衣，演唱投入的情绪将那股缠绵劲表现得淋漓尽致。 一曲终结，迎来所有老师叫好，纪修竹做好造型后登场。 他优雅灵巧得像一只猫，每一寸肌肤都透着*，眼神慵懒魅惑地看向镜头时，像是尾巴轻扫，很快就引起了全场的倒吸一口凉气。 镜头转向了我们这边，可以看见六位音乐制作人，就连时泰和也露出了惊嘆的表情，就连顾晚颜眼神专注地看着台上的男人。 随后纪修竹朝着镜头笑了一下，后期制作中，一柄柄粉红色的小箭插进了人的胸膛里。 杨佳玉是迷妹一号。 顾芷歆是迷妹二号。 顾晚颜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但下一秒一柄粉色卡通小箭射进了她的胸前，旁边几个调皮的字。 迷妹三号。 顾晚颜撇了撇嘴，她那时候可没有这个意思，然而很快，镜头里的她便像是抵达了极致的惊嘆似的，长长地拖出一口气，嘴巴微张着，像是惊讶得傻了。 她有这么傻吗？ 顾晚颜心中忍不住腹诽，然而就在她忍不住转头想要偷偷看看男人对她的评价时，却发现他整个人他笼罩着一层阴霾。 谁又惹他了？ 第253章 你有微信吗? ()」 顾晚颜心里嘀咕着，却本能地感觉到了一股危险，讪笑两声：「这个是节目剪辑的锅啊，我当时没这个意思。」 她是对纪修竹的表演很推崇，但迷妹的那段日子已经过去了，现在只是欣赏而已。 然而，她话音刚落，主持人便让她起来对纪修竹刚才的表演点评一番。 顾晚颜拿起话筒站起来，节目组立刻给了纪修竹一个镜头。 他身上还穿着燕尾服，温润儒雅，凝视着顾晚颜方向的时候，眼里落着光，似乎有万般温柔。 但这只是错觉而已，霍寒霆清楚得很，这个男人此刻所有的情绪都掩藏在了礼物下微微攥紧的一双手上，从他身体肌肉一瞬间轻微紧绷就可以看出来。 他看似落落大方，实则在紧张顾晚颜的评判。 霍寒霆轻哂，然而下一刻顾晚颜开了口。 正是节目组放出来的那一段花絮，她被网友称之为「盖章论」的彩虹屁。 盯着舞台上男人肩膀微微的塌陷放松下来，霍寒霆眸底凝聚起一层阴沉。 顾晚颜偷偷地朝他瞄过去，但男人靠在沙发角，手肘支着沙发扶手，衬衫衣袖裹在腕处，可以看见突出的腕骨，优雅又性感，只是他脸偏在阴影中，看不清神情，只能瞧见模煳的俊朗轮廓。 顾晚颜摸不准他的情绪，只能干笑道：「逢场作戏，逢场作戏。」 她有工作在身，是没办法得按着节目组的眼色行事，虽然说这番话是挺真心实意的，但那也改变不了商业互夸的本质！ 顾晚颜又瞧了一眼男人，对方没出声。 她悻悻地转过头去，节目已经播放到了纪修竹按下直通按钮助力杜笙过关的场景，舞台上火花迸射，空中开始洒下纷纷扬扬的金亮片？ 漫天亮片飞舞中，她和纪修竹的目光交汇，镜头给了一个特写，仿佛要记录下这友好竞争的和谐气氛。 继而，她唇角微微上扬，眼睛弯起，边拍手，边露出一个微笑。 霍云澄手上把玩着遥控器，按下按钮，液晶显示屏上忽然飘过一堆弹幕，一堆「啊啊啊啊啊」和「感动」的弹幕中，一条「感觉看出了点深情脉脉」就显得尤为突兀。 顾晚颜：「？」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明明她微笑只是礼貌而已，不知为何看到这条弹幕却心口跳了一下，有些心虚地去看沙发角的男人。 他目光停留在电视上，看起来还算平和。 顾晚颜心口松了些，安慰自己，弹幕这么多，他应该是没有看见这个吧。 提着的心略微放下了一些，顾晚颜把视线转了回去。 之后的节目就没她什么事了，顶多对选手发表一些看法，扫到一两个镜头而已。 节目时间持续长，霍云澄耐不住困，却眨着眼依旧坚持要看，最后是顾晚颜哄着他可以看回放，才让他乖乖去睡了。 顾晚颜哄睡了儿子，拖着拖鞋下楼的时候，霍寒霆还坐在沙发角，电视里响起主持人激情澎湃的声音，他目光平静地看着，以她的角度可以看见他高挺的鼻樑和冷峻的侧脸轮廓，显得冷漠又深沉。 以霍寒霆这种时间以秒来计的工作狂，能在这里撑着看一个半小时这种在他看来无聊至极的音乐综艺节目实在是一大奇蹟。 姜柊在这里可能会热泪盈眶，觉得老闆但凡能把这种耐心放到对待下属的身上，也不至于让大家看见他皱眉就腿软。 她脚步声轻巧，走到沙发背后轻声道：「已经结束了，去休息吧？」 霍寒霆极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眼睫垂下，在眼睑下方投下一片阴翳。 他没有动，顾晚颜似是有些疑惑，忍不住伸出手，却在即将碰到他的一剎那，男人站起身，她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距离他的衣衫只有一点距离纪修竹。 宽厚的嵴背挺得笔直，薄薄的衬衫勾勒出隐约的肌肉轮廓，霍寒霆经过她身侧时顿了顿，说了一句「晚安」便朝楼上走去。 顾晚颜顿了顿，收回手，指尖蜷缩进手心，带了点微凉。她扭过头看着霍寒霆的背影，总觉得他身上笼了一层厚厚的寒意。 她心口微堵，不明白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似乎心情异常糟糕。 想了想后，她沿着楼梯追过去，噔噔噔的脚步声在楼梯上在静谧的楼梯上显得格外清晰。 「寒霆！」 顾晚颜成功在他进门的前一刻叫住他。 她声音带着一点软，喊他名字时让他心口一悸。 他偏过头，眸光落在她身上：「什么事？」 顾晚颜揪着衣摆，一步步靠近他，将髮丝勾往耳后：「就是跟你说一声，我下周要去一趟帝都，就是徐老那个音乐会。」 「嗯，我会把澄澄送到老宅那里去。」霍寒霆顿了顿，「就你和徐老吗？」 顾晚颜想了想，徐老没向她提起过其他人，那应该是的吧。 于是便点了点头。 「好，我会让帝都那里安排好，我……」霍寒霆话到嘴边忽然一顿，见顾晚颜疑惑地盯着他，他微微摇头，「没什么，你到帝都给我打个电话就行。」 说起电话。 顾晚颜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你有微信吗？我加你，到时候可以直接视频了。」 他们两个每次联繫不是发简讯就是打电话，这种老年式通讯，一点也不符合年轻人的身份。 霍寒霆目光落在她身上，指尖捻动了一下，点头：「有。」 「那我扫你。」顾晚颜来了兴致。 「等等。」霍寒霆拧开房门，「手机落在了房间里，你在这里等我。」 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能进去，但顾晚颜还是乖乖地点头。 霍寒霆走进房里，从西裤口袋里拿出手机，解锁之后的页面干干净净，除了最基本的软体，再没有多余的一丝东西。 他面不改色地下载一个微信，略微思索之后便登录上那个已经被弃用万年的帐号，一点开就跳出来数条信息，都是路景焕发给他的。 其实就连这个号，也是路景焕当初死皮赖脸替他创建的，后来把他和秋立槿、晏修齐拉了一个群，只是他仍旧不喜欢每天它嗡嗡响，索性直接删了。 现在么，似乎这个软体可以重新派上用场。 第254章 情侣头像 ()」 顾晚颜站在走廊下，等了一会儿才看见霍寒霆拿着手机从房间里出来，她立刻走过去，美滋滋地举起手机：「把你二维码露出来。」 霍寒霆指尖一顿，他对这个软体了解不深，短时间之内还没有完全了解清楚功能。 他扫了一眼页面，排除下方四个按键之后，点开了右上角的小加号，找到了添加朋友，镇定地道：「我加你。」 说着他往搜索框中输入了顾晚颜的号码，跳出来了一个猫咪头像的微信号。 顾晚颜没发觉任何不对，凑过去看了一眼，满脸欣喜地点点头：「对，就是这个。」 霍寒霆点了添加，顾晚颜的手机立刻响了起来。 他的微信名字是本名缩写，她满怀欣喜地点进去，看见一个黑煳煳的头像时一愣。 「你这个头像……」也太丑了吧。 后面半句话，她为了照顾霍董自尊心没说出口，但男人哪里有什么听不明白的。 身上的冰寒在一剎那破碎，他久违地感觉到了窘迫这种情绪，轻咳一声：「微信是路景焕帮我创立的，头像也是他选的。」 他推锅推得干脆，顾晚颜点点头后没再纠结这个，转而兴致勃勃地跟他说：「我给你换个头像吧？」 霍寒霆一怔，顿了一会儿后把手机递给了她。 只是霍先生的手机里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图片，她从自己图库里找了张图给他做头像，她带了点小私心，看着他黑煳煳的头像变成了一只……黑煳煳的薮猫。 浑身纯黑的猫咪正仰着脖子看着镜头，竖瞳泛着幽幽的光，显得危险又野性十足，但偏偏它身边似乎还卧着另一只猫，却只露出了半截爪子，紧紧地挨着薮猫。 顾晚颜怀着隐秘的小心思，悄悄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头像，那是一直灰白花色的布偶猫，天真懵懂地看着镜头。 这两只放在一起是强烈的反差萌，她很喜欢这只猫，便截图截下来，哪成想，居然还能用来当情侣头像。 她心中暗喜，装模作样地把手机还给了霍寒霆。 后者蹙了蹙眉，却也没说什么。 猫就猫吧，反正他微信里的人连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顾晚颜心满意足地回了房间，她洗了个澡便钻进被窝里，点开霍寒霆的微信，想了想之后发了一个晚安过去。 没人回应。 顾晚颜盯着手机屏幕等待，过了几分钟之后她无聊地把当前聊天的背景给换了，还给他改了备註。 老公后面缀着两颗粉红色的爱心，甜得腻人。 顾晚颜却忍不住笑了，而在她眯眼轻笑的时候，霍寒霆那头的回应来了。 也是很简单的两个字——晚安。 顾晚颜唇角持续性上扬，发了个吃好睡好的表情包过去，等了几分钟发现没有回应之后，就把手机放在了床头，拽紧被子，翻过去陷入熟睡。 然而另一边的霍董却在琢磨这张表情包，图片加文字，为什么给他发这个？ 他手摩挲着手机页面，误点进去了顾晚颜的朋友圈页面，他手指一顿，想往下翻，却发现仅三天可见。 霍寒霆：「……？」 现在的年轻人都在想什么？ 他正要退出时，发现了她头像下的个性签名——别拖至春天。 霍寒霆蹙眉，思虑了半晌不得其意后，回到了顾晚颜的对话框处，想问问她，却又觉得有些或许冒昧，他想了想还是放弃。 正好这时，路景焕组建起的那四人群有了动静。 地球成功人士交流群—— 社会你路哥：去不去泡温泉，新开了一个温软庄园，给我发邀请@q@修身治家@hht。 q：去，修齐应该也去，他的手头刚好遇见完结一个案子 社会你路哥：好！我明天打电话问问霆哥，我都煳涂了，他把微信卸载了。 hht：我有事，不去。 社会你路哥：？？？ 社会你路哥：你谁？ q：阿霆换头像了啊？这不是你自己换的吧？ 修身齐家：挺好看。 认出来是谁之后，群里一下子热闹了很多，连不常冒泡的晏修齐也炸了出来。霍寒霆又往键盘上敲了几下。 hht：之前那个太丑。 反应过来的路景焕一声长嚎—— 社会你路哥：霆哥，我之前挑的头像不好吗？我当时可是问过你，你同意才换的！ 霍寒霆脸色平静地打字 hht：不记得了。 社会你路哥：…… q：是顾晚颜换的吧？除了她想不到谁敢这么干。 社会你路哥：？霆哥，你不能这么惯着她，现在敢换你头像，迟早得上房揭瓦！[点名批评.jpg] hht：这个是什么？ 霍寒霆皱眉看着聊天页面上的图片加文字，觉得这个跟顾晚颜发过来的那个应该是同一种文化。 社会你路哥：表情包啊，霆哥，你有兴趣？ 他絮絮叨叨地给霍寒霆科普了什么是表情包，什么是斗图，给他发了一串图片，霍寒霆每个都掉了保存。 他并不是非常理解这种文化，觉得明明可以打字的事情为什么一定要用图片也表达？但他更不喜欢无法理解顾晚颜的世界，这种不跟她在一个次元的割裂感并不让人舒服。 摸清楚什么是表情包以及微信的所有功能之后，霍寒霆给顾晚颜回了一个表情包才睡了过去。 翌日，顾晚颜迷迷煳煳地醒过来，摸到手机又闭了会儿眼才睁开，锁屏页面显示她有一条微信信息。 漫不经心地解锁看了一眼，她眼神僵住，整个人睡意立刻消失。 老公：[长生不老.jpg] 吃好睡好，长生不老。 还挺押韵，不过等等，这根本不是重点！ 重点是为什么霍寒霆这么正经的一个人会跟表情包这种沙雕产物扯上关系？ 顾晚颜神情僵硬，忽然间想到了一个可能，立刻跑出房间，正好看见要下楼的霍寒霆，紧张兮兮地问他， 「你号是不是被盗了？」 霍寒霆蹙眉，继而目光下移，当看清她聊天页面上他发出的那个表情包时，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脸沉了一些。 他瞥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下楼，姜柊在门口等着，见他一身气势冷冽，有些不解。 刚刚在大厅里不是还好好的？怎么折返回去拿了个文件便浑身冒冷气？ 第255章 走红 ()」 顾晚颜有点苦恼地听着外面渐行渐远的汽车声响，又看了看手机上的聊天页面，嘆了口气。 正好这时，微博给她推送了一条消息。 「金曲歌王纪修竹演绎风流绅士，优雅穿梭风月场！」 她顺势点了进去，是纪修竹昨天在节目上改编的那首《风月无边》，被单独提拎出来各大乐评人进行点评，而令她惊讶的点不在这里，在于杜笙的热度居然也一直居高不下。 不少的乐评者认为，这一场与纪修竹之间的对抗，并非是杜笙太弱，而是对手太强！ 然而在纪修竹的光芒下，杜笙演唱的《清秋节》依旧可圈可点，网上对这首歌的改编版本评价依旧很高，杜笙一夜之间涨了几十万粉丝，甚至现在还在涨。 说实话杜笙所在的经纪人根本没想过会有这么高的热度，本想只是去凑个热闹，露露脸，却没发现捡了大便宜，成了大型圈粉现场，而且还赢下了一张金唱片。 这些音乐制作人都是有真本事的，可以预想他们为杜笙量身打造的歌，已经可以开始预定一下红歌热榜的位置。 「听说戴维换成了徐青云，徐青云啊！」陶宜兴奋得满脸通红，「你选了她作为你的歌曲主要操刀老师，那你可就彻底红了！」 现在能让徐青云操刀的都是些什么人？不光要咖位够得上，还得看人家愿不愿意，现在有一个节目机制漏洞可以钻，只怕去节目组踢馆的会越来越厉害了。杜笙能在第一场就通过是最好的结果。 杜笙垂着头坐在沙发上，相比较起经纪人的激动，他要显得沉默一些，半晌后他终于纠结地抬起头。 「陶姐，我想选择顾晚颜老师作为我的主要作曲者。」 陶宜一愣，她看着沙发上有些不安腼腆的男孩，松软了口气：「我知道你跟顾晚颜的合作很多，但是她毕竟是个新人，就算因为这次的改编而有了水花，那也还不如徐青云。」 杜笙闭了闭眼。 然而节目持续性热度攀升，光是热搜就不知道买了多少。 他们在讨论的时候，顾晚颜为一连接到了不少同事的调侃。 或单纯祝福、或者意有所指，又或者阴阳怪气，顾晚颜照单全。然而随着网络的四通八达，顾晚颜的名字挂在热搜榜上，迅速地送到所有人面前。 @音乐秀：前卫又抹不去那股古风，大气却又缠绵万千。@纪修竹这首《清秋节》可以被纳入音乐教科书式的改编。而比起演讲者，我更想来扒一扒真正完成这首曲子的幕后作者@顾晚颜。 底下详细分析了她改编这首歌的方式、风格和特点，一一都剖析拆分开来，让即使再外行的人也能看明白这个改编究竟厉害在什么地方。 最后他说了这么一段话： 「我曾说过自港台地区的天王天后逐渐老去之后，华语乐坛会陷入凋零的凛冬，只等待下一个新纪元的开启。但纪修竹的出现给予了我一个重大的惊喜，他是一个bug一样的存在，自20世纪初就开始逐渐霸占乐坛统治地位，但距离封神走向国际还差了那么一些。我迫切地想要一有人可以推他一把，顾晚颜的出现，是一个新的惊喜，她的思想天马行空，我期待着她跟纪修竹之间的合作，期待着碰撞出华语乐坛的最强音！」 然而底下的关注点有不少却偏了。 @番茄酱：这位小姐姐是什么样的天使，也太好看了！我妈说我眼睛都看直了！ @可可爱爱：循环播放《清秋节》中，有的人明明可以靠脸却偏偏要靠才华，这个改编我真的瑞思拜！ @星球环游记：镜头扫到的时候我真的垂死病中惊坐起，一开始还还以为节目组之前的定妆照p的，看了节目才直到，动起来的姐姐才是最美的！ @我的回形针：这个改编真的巨好听！我在听的时候就在想，这样还能输，真的是怪可惜的。 @不后悔的人：我宣布从今天起这个就是我女神！真的吊打一大片娱乐圈女明星啊！而且看了节目才知道《不羡仙》居然她写的！ 顾晚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靠着作品和脸上位，甚至压下了纪修竹主打歌的作曲人，顾芷歆。 无数人在网上称唿为音乐女神，将她捧上了至高无上的宝座。 顾晚颜足以想像得到顾芷歆看见热搜时阴暗的脸色，蓄谋了这么久，结果如今却被她截了胡。 她翘了翘唇。 只要她不开心，她就开心了。 霍芯凑过来一个脑袋：「顾姐，你看什么呢，我们马上到机场了。」 顾晚颜收起手机：「没什么。」 正好车子停下，霍芯提着一部分东西跟在顾晚颜后面下车，初冬的风吹过来，让她紧了紧身上的大衣。 12月上旬荣城已经渐渐地冷了起来，帝都温度还要再低一些，她带了一些大衣和羽绒服便拖着行李箱准备出发去杭城。 她没有戴口罩，嫌闷得慌。抿着唇踩着高跟鞋朝着值机的位置走去，一路上收穫了不少目光。 只是她早就已经以为习以为常，没有任何反应，选择性地忽视。 今天值机的人有点多，霍芯把行李暂且丢给了顾晚颜，拿着身份证去特殊通道，打算实行自己头等舱的权利。 顾晚颜则留了下来，她站在行李旁，一双长腿被铅笔裤裹着，脚口微收，露出一截精緻的脚踝。她身上只罩一件米白色的大衣，此刻成了机场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请问，你是顾晚颜吗？」 顾晚颜抬起头，几个年轻的女孩试探着靠近她，眼神里带着好奇、惊喜和打量，其中一个按捺不住情绪道：「那个我好喜欢《清秋节啊》。」 顾晚颜收起手机笑道：「谢谢你们喜欢。」 见她承认，女孩们都一下子放松了，叽叽喳喳地围绕在她身边，问这问那的，而一些原本在观望的人见顾晚颜身边围了这么多，也不自觉地走了过去。 霍芯办理完值机回来后，望着被团团包围的顾晚颜震惊了！ 第256章 到底干了什么好事 ()」 他们家少夫人什么时候拥有这么多粉丝了？ 想当初她们两个刚去节目组拍摄的时候，孤零零地在机场门口，回眸看她们的人也多是因为顾晚颜的美貌，而并非是音乐制作人顾晚颜。 而这次，无数冒着星星眼的女生围在她身边，看完节目的霍芯是头一次这么清晰地意识到——顾晚颜红了。 她拿着机票走近，试图从一群叽叽喳喳的小女生中间穿过去。 「姐姐你皮肤真好，怎么做到的啊？」 「真人看更漂亮！」 「姐姐你口红色号是哪个？」 「这件大衣版型好好看，某宝上有卖吗？」 顾晚颜笑眯眯地跟她们闲聊，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看了看那个皮肤有些干燥的女孩子：「你晚上抹晚霜的时候，滴两滴精油进去试试。」 「口红色号我也不太了解，偏向枫叶红吧。」 「大衣网上应该没有卖，是找人定制的。」 她的衣服和霍寒霆的一样均出自达菲家族的高定大师，每个月从欧洲空运过来让她挑选，同时各大顶奢品牌还会把每季最新款的包和衣服鞋子送到万凰庭让她过目。 某宝上不可能会有一样的。 「姐姐，你有男朋友吗？」一个姑娘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周围慢慢地安静下来，显然对这个问题都很好奇。 漂亮又温柔的姑娘，也不知道会便宜谁。 顾晚颜眨了眨眼，笑着摇摇头：「我没有男朋友。」 老公倒是有一个，还附赠一个小包子。 得到肯定回答的女孩们一阵譁然，不知道是谁说了句「嫁我」，顿时一阵闹笑。 顾晚颜透过人群看向了外围苦着脸挤也挤不进来的霍芯，立刻弯了弯眼，拖着行李向她走去，边走边笑： 「大家让一让啦，我小助理被堵在外面快哭了。」 人群看向她的方向，立刻让出来一条路，瞅见了最外面个子小巧，长相萌化的霍芯。 「哇，助理也这么可爱。」 顾晚颜心道，等你们知道她能徒手噼砖的时候就不会这么说了。看着霍芯皱着小脸，可怜兮兮的模样，生怕她真动手噼人，步伐又快上了一些。 「芯芯，我们走吧。」她回头跟这群围着她的小姑娘们笑眯眯的招了招手，「再见啦，要支持我们《唱响未来》的节目呀！」 「再见！」 「拜拜！」 「姐姐要加油呀！」 小姑娘们依依不捨地追着顾晚颜走了几步，看着她进了安检口才四散而去。 很快，这一段视频就被人传上了微博，顾晚颜热度正高，立刻就引来了数条评论。 顾晚颜上飞机时，她的名字后面缀着机场词条直接冲上了热搜。 甜甜圈：今天在机场遇见了要去杭城录制节目的@顾晚颜小姐姐，真人真的太太太太漂亮了，而且态度也很温和，一点架子也没有，助理去办理值机的时候，她就跟我们很愉快地聊天，还给我推荐护肤小妙招！这是什么温柔又漂亮的小仙女！[视频] @糯米饭糰：我也在现场，小姐姐气质真的太好了，而且整个人看起来又软又温柔，我可以！ @彩虹独角兽：衣品也好好，我特别喜欢她那件大衣，但去某宝上搜过，发现还真的没有一模一样的[大哭] @逢考必过：有才华又好看，漂亮姐姐谁不爱呢！ 视频里的顾晚颜模样带笑，一身米白色大衣将她的气质柔化，乌黑的长髮柔顺地披在肩头，她脸上化了淡妆，一双眼眸潋滟盈盈，弯起时像是藏了光在里头。 纪修竹眼神专注地看着视频中的人，疲惫的眉目也舒展开了一些，他靠在车子椅背上，把这段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但每次听见那句「我没有男朋友」时，心中都会愉悦上一分。 「纪哥。」 纪修竹抬头看向自己助理。 小助理趴在椅背上回头看他，苦着脸：「您好好休息一下吧。」 纪修竹刚从国外回来，一直到凌晨四点钟才睡下，结果又早早地起来，要去录制节目，现在不睡会的话，待会没精神。 纪修竹点点头，手却没将手机放下来。 「纪哥，您到底看什么呢？这么高兴？」小助理困惑地看着他。 高兴？ 纪修竹一怔，压下自己唇角的弧度，手指无意识地在屏幕上按了一下，见助理更加疑惑想要凑过来看，他立刻摁灭屏幕，把手机收了起来。 「我要休息了。」 他脸色恢復了正常，盖着薄毯，头一歪就靠在椅背角落里闭上了眼。 助理：「……」 见前方似乎没动静了，纪修竹睫毛颤抖了几下，缓缓睁开了一条缝，凝视着虚空。 他心情愈发混乱，长久以来坚持的价值观与心底那份隐秘的渴望相交织，彼此撕扯，让他头痛欲裂。 在助理道破他的情绪时，他就不应该再继续自欺欺人。 只是，他真的可以违背自己的原则去喜欢这样的一个人吗？ 纪修竹又再度疲惫地闭上了眼，沉沉睡去。 他们下飞机订的酒店距离节目录制地点并不是很远，因此不过一个小时便抵达了。 车停在停车场里，助理回头看了一眼依旧在沉睡的纪修竹，朝着司机和其他人打了个手势，大家会意地点点头，坐在座位上没出声。 助理又回头看了一眼，反正现在时间还早，过会儿再去上妆准备也来得及。 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拿出手机来玩玩，却发现叶薇的电话打了进来。 助理猫着身子，手附在耳边接听：「喂，叶姐。」 然而电话那头的叶薇声音却透着恼火，她深唿吸一口气，压着火问：「我怎么打不通他的手机，纪修竹呢？」 助理敏锐地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叶薇对纪修竹从来都是和颜悦色的，现在怎么感觉咬牙切齿的，恨不得把纪哥大卸八块。 难不成是公司破产了？ 他有点发憷，小心翼翼地道：「纪哥在睡觉呢，手机可能静音了，怎么了？」 「刚刚是不是他在玩手机？」 助理越发心惊胆战，他目光看向其他人，就见司机垂着头，保镖装死，化妆师只顾低头玩手机，其他助理跟鹌鹑一样缩在座位最角落边。 咬了咬牙他硬着头皮道：「是，是啊。」 叶薇咬牙切齿，几乎可以从声音看得见电话那头的狰狞面孔。 「你把他叫起来看看微博，自己到底干了什么好事！」 第257章 请问你跟纪修竹的恋情是真的吗? ()」 「什，什么？」 助理磕磕绊绊地询问，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差点跳了起来，惊恐地回过头，发现纪修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来，正示意他把电话给他。 他哆哆嗦嗦地把手机递过去。 叶薇正在发火：「你到底怎么看得他？当了这么久的助理还不知道让艺人上网的时候不要用大号吗？」 车厢内很安静，叶薇最开始打电话来时，所有人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因此她的一声声斥责就显得尤为清晰。 小助理听着叶薇发火都快哭了。 纪修竹将手机放在耳边，那双眼眸依旧沉静，说出口的话带了点沙哑，却也依旧轻柔缓沉：「叶姐，是我。」 这句话像是一捧水，浇灭了叶薇心头的怒火，她冷静下来，捏了捏鼻樑：「接下来你想怎么办？公关部的意思是就是手滑。」 「本来也就是手滑。」纪修竹有些无奈地按了按太阳穴，「这件事是我的错，不小心点到了，我过会发条微博。」 叶薇犹豫了一下：「工作室会发份声名斥责那些造谣的人，你先别急着发微博，我跟工作室商量一下，到时候给你传份模板过来，你照着发。」 尽管纪修竹微博号是掌控在自己手里，但他不擅长卖萌讨粉丝开心，也很少发微博，所以叶薇生怕他搞砸了。 「不用。」纪修竹拒绝，「我自己会有分寸的。」 「那好，你自己看着办。」叶薇沉默了一下后才开口道，「修竹，其实你年纪到了，恋情公开也不是不行。反正你是走实力派的，歌迷占了粉丝绝大多数，只要公关这里跟上，不会掉很多粉……」 「叶姐。」纪修竹打断她，垂下眸，「您说什么呢？我哪来的恋情。」 叶薇哼笑一声：「少来，录制节目的时候老盯着人家小姑娘看，真当我瞎的？」 她是带了纪修竹将近十年的经纪人，彼此太过熟悉，更像是亲人，他的一点变化，她都能感觉得到。 「不过，这恐怕是你一厢情愿吧，我看人家可没这个意思。」 纪修竹的手紧了紧，他声音起了一丝波澜：「没其他事的话，我就先挂了。」 结束这通电话，纪修竹把手机递给前面的助理。 助理战战兢兢地接过，努力缩小存在感，事实上，现在整个保姆车里的人都怕被杀人灭口。 毕竟刚刚叶薇说的话他们都听见了，现在更好奇的就是—— 哪个小姑娘？ 但一联想到微博上的事，似乎也并不难想。 小助理接过手机就立刻点开微博去吃自己老闆的瓜，看看到底是什么事能让叶薇这么生气。 他刚一点进热搜就看见了热搜头条上的纪修竹点赞。 点进去看了几条微博才弄清楚，原来是刚刚纪修竹玩手机手滑点赞了顾晚颜机场的那个视频。 这是两个人除了节目组以外的第一个交集，自然引起了八方关注。 本来这也没什么，一句手滑就可以解释过去了，但偏偏纪修竹上个礼拜在新专辑发布会现场，公开挑明自己有喜欢的人，粉丝正是神经紧张的时候，这时候来这么一下刺激，很容易会认为他点赞顾晚颜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此刻网络上俨然已经混乱一片。 娱乐八卦v：纪修竹点赞纪修竹顾晚颜纪修竹上星期在新专辑发布会上称自己有喜欢的女生，却又说不应该喜欢，现在看来这个人应该很可能是指顾晚颜？[图片] 下面放了九宫格的图片，有纪修竹点赞那条微博的截图，也有节目中他和顾晚颜相视一笑的画面。 @纪哥家的小竹子：两个人同事罢了，点赞更有可能是哥哥手滑，营销号就不要过来放假料了吧？还是来关注我们哥哥的新专辑《天光》，你值得拥有！ @风过竹听：纪修竹32岁，有喜欢的人太正常，但仅仅一条点赞就按头恋情，现在的世道难不成是牵手就怀孕？ @纪哥太牛：营销号有事吗？带我哥出场给出场费了吗？还是请多多关注作品吧！《天光》全网上线，20块钱一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粉丝拒绝按头纪修竹的那个所谓喜欢对象是顾晚颜，但根本架不住热情吃瓜的网友。 @阿鱼：我觉得有点不对劲，之前全网猜纪修竹嘴里这个女人到底是谁，但没人猜到，我觉得现在真的很有可能是顾晚颜啊！你看他说觉得自己不应该喜欢，结果他独独就没关注顾晚颜，但他很明显不是无视了这个人啊，因为他还会看有关于她的消息。 @风筝有风：？？？我居然觉得楼上说得很有道理，而且还有一点甜？ @宝贝最可爱：感觉纪修竹年龄也到了，如果是顾晚颜的话，我觉得完全可以啊，两人要走的路还挺相同，而且小姐姐长得漂亮又温柔，两个人挺搭。 @金刚葫芦娃：卧槽，这是什么口嫌体正直的大明星和温柔可爱音乐制作人的设定，脑补出了百万长篇小说了！ 网络上尽是纪修竹粉丝的否认澄清和网友兴致勃勃的探讨，两个名字捆绑在一起，热度在不断升高。 顾晚颜对此一无所知，她下飞机时看见了在机场门口翘首期盼的一群女孩子还有……男生。 人数还不少，她以为是来接哪个明星的，但直到发现那群人瞅见她时眼睛亮了一下，朝她奔来才反应过来，这些居然都是她的粉丝。 「颜颜，我在网上看见了你要到杭城来，就到这里来等着了！」 「姐姐真漂亮！」 「姐姐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顾晚颜最开始有些不知所措，之后才礼貌温和地跟所有人打了个招唿：「辛苦你们来等我了，不过我又不是什么明星，天冷大家就别来机场啦！多看看节目也能看见我呀！」 一个小姑娘反驳道：「电视上怎么能跟现实比，我要亲眼见证姐姐的美貌！」 顾晚颜莞尔一笑，旁边有人趁机问道：「顾小姐，请问你跟纪修竹的恋情是真的吗？」 这句话一出，躁动的人群瞬间就安静了。 第258章 不是他 ()」 顾晚颜回过头来，眼神中还有未来得及褪去的茫然和怀疑。 「谁？」 她纳闷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纪修竹。」那个女人又耐心重复了一遍。眼尖的人看见她手中一支录音笔，是个记者，明显是为了挖掘娱乐八卦而来。 顾晚颜迟疑了一会儿，就在周遭人因为这份迟疑而心里有所惊诧该不会是真的的时候，当事人扭头问自己助理， 「现在是什么年代，什么时间？」 霍芯无奈道：「顾姐你没穿越。」 顾晚颜拔高音量：「我没穿越，怎么飞机上打个盹的时间就多了个恋情？」 周围顿时一片闹笑，气氛又松快起来。 那名女记者还在不依不饶地追问：「那请问你是纪修竹口中的暗恋女生吗？为何他关注了节目组所有人独独没有关注你？」 顾晚颜笑起来：「那你这话应该去问纪老师啊，你说他暗恋我，我何德何能啊！再说我又没有读心术，怎么会知道纪老师喜欢谁？至于关注这件事——」 她有些苦恼地尴尬笑笑：「我是根据关注我的提示信息回关的，没有注意到底谁关注我了，谁没关，毕竟我也不常玩微博，这个号还是刀架在我脖子上总监逼着我开的。」 记者还想再追问些什么，顾晚颜这些小粉丝们立刻被转移了话题，把她挤开，围在她身边鬼哭狼嚎， 「姐姐，你发张自拍呗！」 「别的明星好歹还有gg可以看，你的微博就都只有一条gg，颜颜多多营业啊！」 顾晚颜微笑着在粉丝的簇拥下钱上了路边的保姆车。 进了车里，霍芯感慨道：「您真是越来越红了，我看还是得拨几个保镖过来，不然都走不出人群。」 顾晚颜收起那副在人前插科打诨的态度，揉了揉额角拿出手机看相关消息：「我看还是得请个公关公司，今天说我有恋情，改天睡一觉说不定我都再婚了。」 霍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伸着头凑到顾晚颜手机前看了一眼：「他们都写得啥，我看看。」 她头一伸正好看见了顾晚颜在看纪修竹工作室的声明。 白底黑字的声明严厉警告了一些趁机活跃的黑粉和浑水摸鱼的娱乐营销号，澄清纪修竹如今还是单身与顾晚颜只是正常同事关系，末尾还有一个红红的章戳。 霍芯有样学样，握了握拳头：「顾姐，咱们要不要出份声明？」 「出什么声明？」顾晚颜笑出声，「连工作室都没有，哪来的声明让你发？」 这个问题不难解决。 霍芯不假思索地道：「让少爷给你成立一个呗，我现在给姜柊打电话，保证实时到帐一个工作室。」 顾晚颜笑不出来了。 这个还真有可能，资本的力量是强大了。 她咳嗽两声：「你别跟他说这件事，现在纪修竹方已经出来澄清，就没我们什么事了。」 本来也只是一个乌龙，什么暗恋她还是不如相信纪修竹只是上网冲浪时手滑了更可信。顾晚颜一向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 她手指又往下滑了两下就刷到了纪修竹刚发的一条微博： 纪修竹v：穹顶之下，是天光唯一散落之处，12月25日英光圣诞之夜《天光》首唱，这一次，我拿稳麦克，期待你的到来。 @竹你平安：替我哥翻译一下，刚刚手滑[大拇指] @猪猪我宝贝：哥你终于出来了！！各位路人请不要再猜测了吧，真的就是手滑了哈，还是来听一听《天光》吧！ 再往下就是粉丝激动的彩虹屁和真情实感的喜极而泣，顾晚颜懒得再看，便退了出去，而她的后台一下子忽然又涌出来了许多艾特。 她去看了一眼才发现是纪修竹粉丝在骂她。 顾晚颜：「……」 这真的是躺着也中枪。 @青竹亭亭：我哥只是手滑了一次，某位女士真是逮着机会就往上贴呢，@顾晚颜h_h可以别缠着我哥吗？ 顾晚颜快气笑了，她跟纪修竹现在说是陌路人也差不多，她缠着他？ 她强忍着回復开大的行为点了原博才发现这是个娱乐营销号，而且很有可能和刚刚在机场採访她的隶属于同一家公司。 大娱乐家v：纪修竹澄清顾晚颜回应纪修竹说跟顾晚颜没关系，但顾晚颜好像并不是这个意思，话说这两方不会是在谈地下恋吧？彼此互不关注，感觉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你怎么看？ 底下附赠了一段视频，是顾晚颜在机场接受的那段採访。 「请问你是纪修竹老师口中的暗恋女生吗？」 「那你这话应该去问纪老师啊……我又没有读心术，怎么会知道纪老师喜欢谁……」 这段话掐去头和尾，听着还挺像那么回事，颇有几分欲盖弥彰的味道，仿佛顾晚颜在意有所指，藉机蹭热度。 底下差不多全是纪修竹粉丝的谩骂，说话客气的，言语也带着尖锐，明里暗里指责她在倒贴。 眼看这条微博评论越来越多，已经冲上了热搜，顾晚颜考虑要不要出来说句话澄清一下。 霍芯脸都气红了，带着恼意道：「顾姐，他们怎么能这么说你！」 顾晚颜安慰她：「没事，没事，这种恶意扭曲别人话的营销号，迟早会被举报封号。」 霍芯点点头，却还是抑制不住地气愤，她低头继续刷微博，本想评论几句给顾晚颜抱不平，但评论刚发出去就有页面显示「微博不存在」，她茫然地多刷新了几下，发现页面换了，改成了—— 该用户不存在。 不仅仅是霍芯，还有其他讨论得如火如荼的网友也发现了，大娱乐家这个营销号彻底消失在了网络的洪流中。 @芋圆加糖：……感觉不像是被举报掉的，大娱乐家平时可没少拉仇恨，上次惹了两大顶流男团粉，不也好好地存活下来了？这次怎么突然翻车了？ @东半球时差：emmmm不是有说纪修竹人缘好，跟那些大佬有交集吗？是不是他出手了？帮着顾晚颜说话，这算坐实暗恋了吗？ @是纪修竹的宝贝呀：我哥是真的善良，不想某人被自己连累罢了，不像其他人，还要来倒贴蹭热度。 霍芯茫然地转过头去：「顾姐，真是那个纪修竹吗？」 顾晚颜盯着页面沉默了半晌之后，她摇了摇头：「不是他。」 最后一个字落下，她眼睛情不自禁地弯起，唇角弧度抑制不住地往上翘，是少女怀春收到心上人礼物的欣喜和羞涩。 第259章 嫁给你我才是何德何能 ()」 机场当时并不是只有那个採访的女人在，当时去接机的人一听就知道里面漏掉了一些话，一个还跟顾晚颜说过话的姑娘二话没说就从手机图库里把完整视频揪了出来，放到了网上。 @一半橙汁：@大娱乐家，怎么会有你们这么恶毒的营销公司来污衊我们晚晚，来看看真实情况是什么样的！还有麻烦纪修竹粉丝收敛一点，从头到尾都是你们爱豆手滑，顾晚颜做错了什么要被你们这么辱骂？ 只是她人微言轻，微博粉丝也不多，话题节奏一直被大娱乐家把控着，根本没人看见她这个澄清视频，反而被循着名字找来的纪修竹粉丝给骂了一顿。 @竹你一生平安：这年头谁还没有手滑了？个别粉丝言论不要上升整体吧？再说是不是粉丝还不一定呢！ @青青子衿：顾晚颜粉丝素质也好不到哪里去，再说谁能有我们哥哥这么善良，看她被说，还要下场帮她？ @淡雅如竹：你说我们辱骂，哪只眼睛看见了，让大家来品品啊！ 粉丝人多而且伶牙俐齿，这条微博下面几乎被他们掌控住了主体，看得原博主小姑娘一阵气晕，这群人不就是仗着她粉丝不多，根本没人看得见吗？ 但气愤又如何，根本无可奈何。 网络上经过最开始的震惊，现在已经普遍认为大娱乐家的消失是纪修竹的所作所为，不少其他明星粉丝都相当感谢，声称纪修竹团队除掉了一个毒瘤。 没有人往顾晚颜身上想，一个毫无背景的女生，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能量。 但很快，就在热搜评论中其他明星粉丝一片欢腾，纪修竹粉丝骄傲并抱怨他们哥哥为什么要出手帮顾晚颜以及各方路人吃瓜时，顾晚颜回应这个话题下所有营销号发的微博被瞬间清空，只剩下了一个粉丝不多的微博号，而在清空的一剎那，这个话题就直接越过前方的热搜，冲到了榜首。 点开这个只有日常的，粉嫩嫩的一看就是个普通女孩子的微博，无数网友保持了沉默。 按照微博规则，这个活跃度不高，评论不多，是根本就不可能上热门话题的微博，但偏偏它上了，而且一枝独秀。 @等你回来：瑟瑟发抖，这就是资本的力量吗？ @今天也要加油鸭：这是哪位大佬？绝对不是纪修竹，他要是有这种背景能力，成神之路不要太容易。 @诗情画意：总感觉像是在向我们传达一种「你再说她一个试试」的意思，闻到了一点宠溺的味道！ 在这种情况下，点进来的网友就只能看它发布的那条微博。 而此刻这条微博下几乎全是纪修竹粉丝的留言，他们孤零零地躺在这条微博下面，顶着热搜榜首的压力暴露在所有网友目光下面，无异于公开处刑。 那条「淡雅如竹」让大家来品品的评论引来了各方网友的热情。 @六只羊：这位小粉丝，我们来了，被大佬按头点了进来，来品品你这番言论，我觉得你是在放屁！ @真是铁憨憨：你看见我微博名了吗？你真是好嚣张啊，今天真是让我对纪修竹粉丝大开眼界。 @鲸鱼世界：纪修竹粉丝能不能别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顾晚颜小姐姐年轻漂亮又温柔，找什么样条件的找不到，更别说人家背后好像还有个大佬。 @云飞雪：粉丝要点脸吧，我之前看他们评论，还真以为是纪修竹替顾晚颜摆平了大娱乐家，对他多了不少好感，现在看来也太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吧？ @暗夜孤独：粉丝优越感别太强，我看顾晚颜气质不错，说不定真是一个白富美，她要是真和你哥哥在一起了，指不定谁倒贴谁呢！ 纪修竹粉丝多，路人缘好，大多数网友并没有牵扯到他身上，但这小部分粉丝却架不住这么挖苦，嘲讽，一个个删了评论之后就不见了踪影，有些甚至直接改了微博名。 没了碍事的人，网友把注意力集中到视频上，顾晚颜在机场回答那个女人问题时的那一句「穿越」和「何德何能」着实把人给逗笑了。 @白萝蔔：小姐姐真的好有梗，不光温柔漂亮，还这么风趣幽默，真是宝藏女孩了！ @times：这个小姐姐我可以！没看过《唱响未来》，看了这个视频后决定去看看这个小姐姐！ @蜂蜜柚子：爱了爱了，有颜有才华，我宣布这一刻她就是我女神！ 顾晚颜的后台粉丝数正在以一个恐怖的速度不断攀升着，但此刻她却无暇顾及到这些，而是低着头玩手机，以霍芯的角度只能看见一个粗略页面，是微信， 看不见究竟是谁，也看不见顾晚颜咬着唇角的笑。 是晚晚啊：是你？ 没多久，手机振动两下，那头来了回復。 老公：何德何能？ 顾晚颜笑容僵在唇角，她一下子怂了下来，哄着大佬。 是晚晚啊：我那不是给同事面子嘛！ 老公：[我就静静地听你瞎扯.jpg] 顾晚颜盯着这个托腮的熊猫头，后面「嫁给你我才是何德何能」的话停留在打字框里又被她一一删除，改成了一个大红加粗的问号。 是晚晚啊：你哪来的表情包？ 老公：路景焕的。 顾晚颜咬牙切齿，她就知道近墨者黑，霍寒霆跟他混在一块，看看现在都成什么样了，居然都会发表情包怼她了！ 她痛心疾首地打字：你离他远点，他那人脑子有点不正常，你把他微信推给我，我给他推荐一位老中医。 那头顿了一下，没过一会儿顾晚颜被拉进了一个交流群里。 地球成功人士交流群—— 「hht」邀请「是晚晚啊」加入了群聊 顾晚颜：？ 她思绪一瞬间有些混乱，茫然之时脑海里闪过了无数疑问：这是个什么群，谁起的沙雕名字？我沉稳严肃的老公为什么会在这里？ 没有人回答她，还不待弄清楚，一个人先跳了出来。 社会你路哥：霆哥，你拉了谁进来？ 他一开口，顾晚颜就找准了目标。 是晚晚啊：@社会你路哥，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 社会你路哥：？顾晚颜？你要给我送什么东西？ 是晚晚啊：[送你一颗治好脑残的仙丹.jpg] 第260章 顾晚颜背后撑腰的人恐怕来头不小 ()」 车子在国际会展中心门口停了停，司机看着门口人头攒动的粉丝和记者，回头看向顾晚颜：「少夫人，要不要从其他地方走？」 顾晚颜皱了皱眉，轻轻点头。 她今天可是闹了好大的一齣戏，甚至牵扯出了霍寒霆，这些记者恐怕个个都想挖她身后的料。 车子绕了个弯从其他地方进了停车场。 顾晚颜从车上下来，迈步走进会场，顺着长廊走向休息大厅，远远地就看见了站在门口低着头玩手机的沈煜骐。 她笑道：「煜骐，你在干什么呢？」 「堂嫂。」沈煜骐收起手机，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在这等你呢，想问问你——」 他压低了声音，掩唇小声道：「今天是不是堂哥出手了啊？」 顾晚颜笑着睨了他一眼，点点头。 「我就说！」沈煜骐面露兴奋，「谁还能这么霸气！早就看那群娱乐营销号不爽了，今天算是踢到铁板了！」 两人低着头有说有笑，沈煜骐耳根子因为激动而有些发红，看着似乎是羞涩了一般。 刚从另一边长廊过来的纪修竹看见的就是这幅画面。 俊男美女，甚是养眼。 他却只觉得刺眼。 沈煜骐率先看见了他，打了个招唿：「纪哥！」 纪修竹点头，露出一抹淡笑：「煜骐。」 他顿了顿又看向一旁的顾晚颜，脸上浮现了一丝歉意：「顾老师，实在是不好意思，今天手误操作，拖你下水了。」 顾晚颜摇了摇头，迈步往他身边一绕，走进了大厅里：「没事，我先进去了。」 她经过时带起一阵幽香，纪修竹眼睫轻眨故，忽然想起了她那句「何德何能」。 虽说明知道不可以，明知道她是开玩笑，但他还是会抑制不住地去想，如果他告诉她心里藏着掖着的隐秘，她会不会露出惊喜的笑容？ 然而手指微微颤动，他脑海里瞬间浮现的是在顾芷歆含着泪的眼，是她明明应该工作却在澳洲海岛与人共进晚餐的背影，是她与沈煜骐亲密无间的身形，是从她休息室里出来的「新贊助商」。 这些画面走马灯似地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像是一锤又一锤，砸碎了他心里浇筑而起的高楼，将那个好不容易想迈出一步的自己重新掩盖于废墟之下。 沈煜骐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凑过去取笑他：「纪哥，你怎么也不创建一个小号上网冲浪？我都有好几个小号，专门用来吃瓜。」 纪修竹笑了笑：「没想到。」 事实上，他根本不是那么热爱八卦的人，微博也很少上，小号当然也更不可能有。所以叶薇才会放心地把他的帐号交给他，不过问一句。 他出道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翻车。 顾晚颜踏进大厅里时，里面安静了一瞬，无数双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她身上，再也没了之前的随意。 能够如此肆意在网上翻云覆雨，顾晚颜背后撑腰的人恐怕来头不小。 如今的娱乐圈是流量的时代，资本可以操控一切，这些人看顾晚颜的眼神难免带上了点小心翼翼。 顾晚颜有些无奈，这可不是她想要的。 「时老师，后老师，杨老师，唐蓉姐。」 顾晚颜跟已经到了的几个人打了个招唿，杨佳玉最先反应过来，肩膀松懈下来的一剎那，她露出一抹笑容，一如往常：「晚颜，快过来。」 顾晚颜依言在她身旁坐下，聊了几句后便各自都放开了。 陪着坐了一会儿后，她起身去洗手间，从隔间里出来后，与站在镜子前补妆的顾芷歆装了个正着。 后者将口红收起来，唇角的一点口红渍抹去，瞥见镜子里的人后，眼里闪过一丝愤恨：「顾晚颜，你真是好手段，现在网上可都叫你女神呢。」 她心中恼火，明明当了纪修竹的主打歌作曲人之后，她才是那个最应该火起来的人，结果全都被顾晚颜的风头给压了。 这让她如何能够甘心。 而且徐老决定带着顾晚颜去帝都，这更加让她嫉恨非常。 顾晚颜无视了她的阴阳怪气，打开水龙头洗手，她微躬着身，一双白皙的手在水流下更显得如玉一般，姿态优雅。 「连个称号你也嫉妒？冒牌货就是冒牌货，眼光短浅。」顾晚颜甩了甩了手上的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放心，以后你见识到我手段的机会多得很。」 顾芷歆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有些不安，但她安慰自己，这一切都只不过是顾晚颜的恐吓的话而已，等到下周，等到下周就好了。 到时候节目播出，《游人》一定会引起巨大迴响，到时候她一定会凌驾在顾晚颜头上。 就是可惜了戴维被处理掉，要不然…… 这次的节目录制相对来说比较简单轻松，节目组给了徐青云和顾晚颜不少镜头，节目组策划兴奋异常。 这个顾晚颜真是个宝藏，上可跟纪修竹炒cp，下可跟徐青云炒矛盾，还能与顾芷歆表现一下什么是塑胶姐妹情。 现在的节目就是这样，必须要有爆点才能吸引观众来看，如果这些噱头放出去，他们的收视率一定不会低。 只是策划刚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后，就被导演给否决了。 「不行。」 策划一脸愕然：「为什么？」 「反正不能拿顾晚颜开刀，你别搞这些没用的。」导演有烦躁，看策划皱眉，耐着性子多说了两句，「你拿她开刀到时候让她被骂，咱们这节目也别开下去了。」 说实话今天顾晚颜和纪修竹的热度挺高，不蹭白不蹭，但他也只跟运营推广说打点头擦边球，根本不敢炒cp。 脑海里闪过那张冷毅的脸，导演嘆了口气。 策划联想到今天白天掀起的一场风波，现在热一还挂着那个视频呢，这么一琢磨，后背就出了一身冷汗。 「我知道了。」 顾晚颜还不知道节目组有想拿她炒作的意思，她隔天录制完节目之后就直接去找了徐老。 徐明耀在杭城养老，湖边垂挂着枯黄的杨柳，湖水上假山流着潺潺山泉，远处是重峦叠翠。 临近秋天，杭城也依旧如诗如画。 第261章 但还不如我们晚晚 ()」 「霍家媳妇来了？」 徐明耀乐呵呵的，示意她在阳台外面的藤椅上下坐下：「你行李都收拾好了吧？咱们今天下午就出发。」 顾晚颜点点头：「都听您的。」 她边说边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后里面有张cd：「我按照您的意思，把那个纯音乐刻录成了一张光碟。」 徐老接过来，立刻找来播放器先放着自己她听一听。 他一沉浸音乐便什么也顾不得了，闭着眼，任由意识随着音乐飘荡飘远。 一曲终结时，才意犹未尽地睁开眼：「好，你这个尾曲实在是不错，很是惊艷，那群老傢伙估计会喜欢的，不过明天到场的估计不只你一个后辈，到时候正好彼此交流交流。」 说是交流，其实就是切磋。 顾晚颜轻轻点头，她面容沉稳，但眼眸深处却藏着一抹锋锐。 她这一世既然选择了前进，那就绝对不会再退缩，她很期待跟那些音乐天们进行一次碰撞。 两人闲聊途中，徐老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后嘴里轻声嘀咕着，末了看向顾晚颜：「霍家媳妇，我们去机场吧。」 顾晚颜笑着站起来：「徐老师，您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叫我名字吧，霍家媳妇听着怪拗口的。」 徐明耀一乐：「说的也是，那行，就叫你晚晚。」 顾晚颜笑着点头，陪徐老和助理一同前往机场，登机前跟霍寒霆发了条消息。 是晚晚啊：我登机啦！ 在飞机快起飞时，顾晚颜收到了他回復的消息。 老公：一路顺风。 顾晚颜浅浅勾唇，开了飞行模式。 飞机落地时，已经是晚上六点了，北方的天空黑得很快，机场灯塔一闪一闪地亮着光，数架飞机停留在栈道旁，候机大厅里的透明玻璃映出热闹的景象。 12月的帝都着实有些冷了。 顾晚颜踏上登机廊桥时，风从缝隙里无孔不入地钻进来，吹着她的衣角。顾晚颜巍然不动，目光凝视着远方的城市层，微微挑唇。 真好，这个伤心地，她又回来了。 高楼鳞次栉比，公路四通八达，霓虹灯闪烁如不夜城，璀璨的灯光比夜空中的星子更加明亮。 帝都是全国的政治权利中心，这里的豪门名流、高管政要，军中高层、各界大牛数不胜数，很有可能路上随便撞到的一个人都来头甚大，因此在这里，再嚣张的人也要夹起尾巴，只除了那群本就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 徐老安排在了一处四合院，坐落在三环，起码也要一个亿，她推门进去时，里面恰好有人出来。 一身月白色的长衫，他鼻樑还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那双隐藏在镜片后的眸子温润，将他一身衬得儒雅端正。 他站在长廊门下，目光顺着这里看来，一瞬间仿佛跨越了百年，曾经真有个教书先生曾在这里静看花开花落，云捲云舒。 他气质实在是太过温柔，顾晚颜怔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眸子中闪过一丝异色。 他怎么会在这里？ 徐老倒是一点也不见外地走上前笑道：「修竹，没想到你已经到了，你这身衣服挺别致啊！」 纪修竹脸上露出点淡雅的笑容，藏着两分无奈：「老师，您就别取笑我了，我这也是为了还人情。」 徐老乐呵呵地，回头看着顾晚颜，沖她招了招手：「晚晚，过来！」 顾晚颜慢慢走上前，纪修竹的目光已经转移到了她身上。 「纪老师。」顾晚颜对他微微鞠了躬，「没想到您也在这。」 徐老困惑地转头看向她：「我没跟你提过修竹也要来吗？」 顾晚颜唇角扯出一抹笑，摇了摇头。 「那可能是我忘记了。」徐老尴尬地笑了两声，转头看向纪修竹：「那我应该跟你说过吧？」 纪修竹平静地点点头：「是。」 不过是忘记通知他一些事而已，顾晚颜怎么好意思揪着不放，这件事笑了笑也就过去了。 他们在四合院里住了一晚上，翌日傍晚一同前往了这场音乐盛会。 金色的大厅里，穹顶高突，银色的月光如匹练一般散落下来，穿着礼服的人手握香槟穿行自如，轻灵的钢琴声在会场内静静地流转着，跟管弦乐队的小提琴配合得天衣无缝。 徐老一踏进场内便引来了诸多关注，他是有名的钢琴大家了，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拜在他的门下，但徐老一向严苛，因此对于能被他带进来的人都好奇他得很。 纪修竹是认识的，关键点在于他旁边这位陌生人身上。 「老徐」有老朋友迎过来，他跟徐明耀拥抱了一下之后，看了一眼纪修竹：「修竹来了？」 纪修竹欠了欠身：「承蒙您当年的照顾。」 他当年出道前几年的专辑就是这位老先生亲自把关打磨，不然他的专辑水平也不可能高到那种地步。 「没事。」老人笑着摆了摆手，好奇地看向她顾晚颜：「这就是顾家的那个丫头？」 虽然顾晚颜也姓顾，但所有人都明白他说的是顾芷歆。 徐老笑容淡了下去，可惜与痛色在眸中闪过，摆了摆手：「你别瞎猜了，不是她。」 不管怎么说，顾芷歆都跟了他这么久，只是一时走向歧途而已，音乐圈最忌讳抄袭，因此他也没有把她那件事给抖搂出来。 但这在纪修竹看来可就完全不一样了，他想起了自己前天晚上，顾芷歆对他说的话。 「修竹哥。」顾晚颜一脸悲伤，「你说我是个私生女真的就犯下了这么大的错吗？姐姐连这个唯一的机会都要从我手里抢走！」 纪修竹目光偏向身旁微笑的女人，指尖一阵泛白收紧。 她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把顾芷歆换成了自己。 也许是他的目光带着审视，顾晚颜微微转过头看向他：「有什么事么？」 现在不是个疑问的好时机，但纪修竹的目光太过直白，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但后者摇了摇头，没说话。 徐老岔开话题：「刚刚是谁在弹琴？」 「是温家三姑娘，温笑珊。」老者乐呵呵地道：「这钢琴弹得不错吧？」 「马马虎虎。」徐老哼唧道，一脸骄傲：「但还不如我们晚晚。」 大厅里传来了一道清脆如铃的笑声， 「徐老，您说我不如谁？」 第262章 一山不容二虎 ()」 由远而近的姑娘穿着一身湖蓝色的礼服长裙，明眸善睐，肌肤赛雪，五官精緻大气，像是朵被精心呵护，姿态婀娜的娇花。 她笑意盈盈地走过来，钻石耳坠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的，举手投足都是大家闺秀的风范。 只有真正有底蕴的豪门世家才能培养出来这样的子女。 徐老笑了：「笑珊，好久不见。」 温笑珊在距离他们三步远时站定：「徐老，您可好久没回来了，一回来就听见您捧高踩低。」 她开玩笑似地说着，语气虽有抱怨，却也含着小女儿家的娇嗔。 徐老哈哈大笑：「你这丫头，你要是不服气，跟我们晚晚比试一场不就行了？」 「晚晚？」温笑珊顺势将目光落在徐老身后的顾晚颜身上，她其实很早就已经注意到顾晚颜了，或者说一眼望来的时候根本没人可以忽视她。 眼前的女人穿着一身香槟色礼服，胸前是v字领，薄纱在修长的天鹅颈上系了一圈，温柔地垂下来，充当了小披风，随着她的行走荡漾起弧度，又飘又仙。 她太过耀眼了，如一轮皎月当空，往那儿一站就带着不可忽视的存在感。 都说一山不容二虎，漂亮的女人也是如此，温笑珊本能地对这个过分美丽的同性提不起好感，但能被徐老带过来，可不能轻易得罪。 心中流转着念头，温笑珊表面上笑容清浅未变：「晚晚？是徐老你新收的弟子吗？我听说您之前对杭城顾家的小姐似乎挺器重？」 在现女友面前提起前女友的杀伤力在这个场面下同等适用于顾晚颜，对面很显然是想给她一威慑。 她浅浅勾唇，面上半点情绪也看不出来，温笑珊眼神微动。 徐老笑意收敛了一些：「芷歆有事没来，我器重的人也不是只有她一个，只好挑选了别人。」 温笑珊敏锐地察觉到徐老似乎并不是很乐意提起顾芷歆，不由得配合着他转移话题：「那这位晚晚小姐能被徐老器重，肯定也有大本事了。」 一直保持着沉默顾晚颜在温笑珊直勾勾的目光下，终于开了口：「我叫顾晚颜，温小姐过誉了，不过在徐老的教导下略懂皮毛而已，谈不上什么大本事。」 她说得很谦虚，让围过来的一圈上了年纪的音乐家纷纷点头赞许。 温笑珊笑着摇头：「顾小姐太谦虚了，能被徐老看重本身就是你的能力。」 「就是。」徐老配合地道，「晚晚不用谦虚，这里本来也是音乐会，大家正好也交流一下，不如你上台去和笑珊比试一下。」 他带着顾晚颜过来，本就是想让她来露露脸，这下正好可以和温笑珊切磋一番，让这群老傢伙自己感受一番。 温笑珊没想到徐老会这么说，愣了一下后，目光直直地看向顾晚颜，微微一笑：「那就希望顾小姐不吝赐教了。」 想要把她当成垫脚石，也得看有没有那个本事。 顾晚颜感觉到她话语中隐隐的敌意，深谙徐老给自己招了个麻烦，不过她也明白后者是想让她在这个圈子里立稳脚跟，这番好心，怎么能被辜负呢。 她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温小姐先请。」 温笑珊笑着跟她商量：「既然是比试，那不如就弹同一首曲子，请其他老师出题吧？当然，徐老可不行，万一您偏袒自己的学生怎么办？」 徐老失笑：「你这丫头。」 围过来的大牛们颇感兴趣，他们年纪大了，就喜欢看这些后辈们的切磋，不禁纷纷开始出主意。 「不如演奏《诺玛的回忆》好了。」 「我看还是让他们弹一首自己写的曲子，孰轻孰重，一评就知道。」 「不错。」 温笑珊爽快地笑道：「那不如就两种都进行好了，先弹《诺玛》，再谈自己的，这样如何？」 顾晚颜没有任何意见，徐老更是老神在在，他对顾晚颜的创造力和演奏水平，早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已经见识过了。 一群人朝着大厅里朝着大厅里的舞台走去，不少人见到他们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忙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在知道有比试可看时，都露出了感兴趣的神情。 「《诺玛的回忆》？那可不好弹啊。」 「温笑珊是了帝都音乐学院毕业的，那女孩儿能行吗？」 「行不行，看看不就可以了。」 谁也没注意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女人手握香槟，目光盯紧了正往台上走去的顾晚颜，目露疑惑。 台上有两台钢琴，一东一西，顾晚颜按下一个音，音色相当漂亮，而且已经调好。她提着裙子在钢琴凳上坐了下来。 两个女人互相背对着，嵴背挺得笔直，两只手莹润修长，落在钢琴上时带着一种别样的美感。 「这个女人是谁？」 「她能弹得过温笑珊？温笑珊可是音乐学院出了名的钢琴公主！」 「就是，听说温笑珊都可以冲击萧邦国际了，不知道这个女人从哪儿冒出来的。」 「反正等会估计会被教做人就是了。」 …… 管弦乐停了之后，大厅里的窃窃私语也尤为清晰，顾晚颜神态自若，权当没听见，反正她的实力足以说明一切。 深唿吸一口气，她手停留在琴键上空，随后按了下去。 《诺玛的回忆》是李斯特改编贝利尼的一部歌剧改编而来，技巧辉煌，情绪饱满铿锵，想当具有表现力。 放在这里用来测试钢琴演奏者的实力和活跃气氛再好不过。 沉重的音乐声在大厅里响起，两个人同时开始演奏，莹白的手指在琴键上翻飞，像是在两只蝴蝶一般，灵活地在花丛中飞舞。 底下渐渐地没了声，钢琴水平到底如何，从开头的弹奏就能一窥端倪，顾晚颜有这个资格与温笑珊一较高下。 她神情专注地凝视在琴键上，偶尔望向虚空。开头的了曲子是清冷、悽怆的，然而当快要进行到中段时，音乐逐渐狂乱起来，两个女人都神情严肃起来，手指弹奏速度也快了不少。 台下的人身体微微绷紧，知道高潮的部分快要来了。 第263章 这一刻，她光芒万丈 ()」 《诺玛的回忆》最关键的地方除了技巧以外还有情绪，他那种饱满、能让人血脉贲张的热情几乎要把手底下的琴键给融化。 顾晚颜额头浮现了一层薄汗，但她却无暇顾及。 经歷过生死的大彻大悟，与坎坷的人生经歷，没有人会比她更懂得如何运用情绪在里面。 她记得很清楚，上一世在她弹奏《命运交响曲》的时候，那个女人摇了摇头，说她情绪不到位。 不过也是，一个顺风顺水的人怎么可能会有贝多芬那种同命运作斗争的不屈不挠精神呢？ 但现在她已经明白了该如何去演奏，《诺玛》中的情变、冲突更是她生活的写照，温笑珊在这首曲子上跟她正面对碰，并不是一种理智的行为。 而场内的人也渐渐地发现了，尽管温笑珊没有错一个音，但是她的钢琴声正逐渐地被顾晚颜所取代，双方气势正在发生剧烈的变化，一方气势如虹，一方正在不断衰退。 温笑珊显然自己也发现了，她咬了咬唇，加快了弹奏的速度，试图在技巧上击溃顾晚颜，但听着身后始终起甩脱不掉的音，她心里微微有些事情焦灼，一股不服输的劲头在血液中流窜。 她怎么能输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 然而越到后来，所需要的情绪越是激烈，温笑珊彻底被顾晚颜压制住，在这这场斗琴很明白败北。 然而顾晚颜却并没有乘胜追击，她弹奏的音一转，钢琴声骤然出现了差别。 底下的人一惊，什么情况？该不会是弹错了吧？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顾晚颜即兴改编了这首曲子，渐渐地与温笑珊那边配合起来，行成一首无缝的新曲。 现场的人沉浸在这段偶然划过的音乐片段中，直到终结都久久回不过神。 台上的两人按下了最后一个音符，起身时彼此相视一眼。 弹奏一段钢琴曲需要极大的体力，更别说还是《诺玛》这种需要付出强烈感情的曲子，两个人额头都出了汗，眉间略有疲惫。不同的是，温笑珊气势有些萎靡，像是耗尽了元气，而顾晚颜尽管也疲惫万分，但她的眼神却是明亮的，带着一种淘洗过的精气神，整个人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剑。 温笑珊看了她一眼，轻声说了句「谢谢」。她如何会看不出最后顾晚颜是在替她挽回颜面，没有继续压制下去。但即便如此，她也能感受得到台下几个同龄人异样的目光。 输给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似乎她这个帝都音乐学院毕业生有什么水分一般。 温笑珊心底冷笑一声，也不想跟这群人虚与委蛇，以身体不适为由退了场，走得干脆利落。 刚刚顾晚颜那段即兴改编已经证明了自己，也就无需再比试第二轮了。 顾晚颜提着裙子从台上下来，刚走到徐老面前就被团团围住了。 「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有没有拜过老师？」 「不如来当我的弟子！」 这样往日里正装严肃的音乐届大牛们此刻在顾晚颜面前吵死了架来。 徐老方还有些得意的面孔立刻僵住，走过来把人都驱赶开：「去去去，你们想干什么？别吓到我弟子了！」 「老徐，你可真不够意思，刚刚还说没收弟子呢！」 「没拜过老师？那丫头你看我怎么样？」 不怪他们眼热，这么好的苗子日后必定大有出息，他们相当于是白捡一个弟子，这事划算得很。 「少来少来。」徐老怕她为难，立刻驱赶苍蝇一般把这些相熟的老友们给推开。 「别让自己晚晚为难啊，她是我看中的人，你们见识过她今天的实力，日后有需要的的地方，给个方便就行。」 有人骂到：「老徐你这只狐狸，有了修竹还不够，又想谋划我们手里的权利！」 徐老笑呵呵地道：「那你也去找一个这么好的苗子。我保证天天给开小灶培养。」 他这副得意洋洋的挑衅姿态让不少人都大怒，拽着他就立刻辩论起来，像是一个个小孩子吵架一般。 她正瞠目结舌，一道身影走到她旁边：「去大厅边缘坐坐吧。」 徐老听见后立刻摆了摆手：「去找那些年轻人玩吧，别待在我们这群老头子这里了。」 他带顾晚颜过来便是想让她露露脸，现在这群老傢伙对她印象深刻，甚至还没用到那张光碟。 目的达到，自然也就不用再晃悠。 顾晚颜点点头，慢慢地朝着大厅里其他地方走去，纪修竹在她身旁跟着，如同最中心的骑士一般，伸手递过一块手帕。 「谢谢。」顾晚颜没拒绝，拿过手帕拈去鼻尖的汗水，顺势理了理头髮。只是双颊仍然因为方才的激动而留有一抹嫣红，如三春之桃，带着糜丽的灯光。 纪修竹一时看入了神。方才他在台下时，注视着台上弹琴的她，那个纤巧的身躯中居然可以爆发出那么大的能量，那一刻，她光芒万丈。 从来都是别人的目光追逐着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追逐着别人。 但他忽然间豁然开朗，他并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喜欢上顾晚颜，但也许这就已经是答案了。 她身上有一种对音乐的热忱与纯粹，在接触到令人心醉的音符时，眼里会有喜悦的光。这份与他相似的特质，从一开始就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试问如今能有几人可以做到在音乐上绝对纯粹？掺杂了太多利益与计算，就算是他一直欣赏的顾芷歆，也并不具备这一点。 「这位小姐，你好。」 一道声音在背后响起，两人回过头去，发现了一群年轻的男女，他们此刻目光尽数落在了顾晚颜身上，不断地打量着这张新面孔。 「你们好。」 尽管感受到了几分敌意，但顾晚颜并没有贸然树敌的打算，只是礼貌地回应。 「我叫江涵涵，刚才在台下看过你的表演，很不错。」 尽管是夸奖，却也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施捨意味，顾晚颜将目光放在这个穿白色小礼服的女人身上，不动声色地道： 「谢谢。」 她不是那么容易被激怒的人，重生一世已经学会了太多。 江涵涵见到她冷淡的态度皱了皱眉，她都主动过来搭话了，这人也不识相一点。 忽然人群后响起了一道声响： 「顾晚颜？你是顾晚颜？」 第264章 她抄得还是亲妹妹的曲子 ()」 惊唿的女声带着不可置信和深深的嫉妒，江涵涵转过头去：「你认识？」 向来没有成为过这个小团体中心的女孩，被江涵涵这么注视着时，心底的震惊还没来得及褪去便化成了受宠若惊。 「是，是的，顾晚颜——」她顿了顿，看向一身华丽长裙的女人，眼中闪过一丝嫉妒和轻蔑，「她是我的大学同学。」 顾晚颜缓缓地眯起眼。尽管知道回来要面对这些，但出现得这么早，还真是令人有些不痛快。 一旁的纪修竹蹙了蹙眉，他记得之前顾晚颜在公司里招聘的时候，说的是自己高中毕业，原来还上过大学吗？ 江涵涵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关系，立刻便兴致缺缺地转过头去，但人群中另一个女生却忽然出声， 「哎？卓馨蓉，你不是帝都音乐学院毕业的吗？」 她看了一眼顾晚颜，声音中带着质疑。 帝都音乐学院的学生个个都是万里挑一，更何况顾晚颜居然能压温笑珊一头，很明显不是庸辈，怎么会在学校中一点水花也没有？ 见此，江涵涵终于来了点兴趣。 感受着四面传来的目光，卓馨蓉心里微微有些激动，在场的人大多都是帝都名门之流，如果跟他们交好，那她的家族也会受益不少。 她看了顾晚颜一眼，微微大声地道：「是呀，但是这个顾晚颜在大三的时候爆出抄袭而被学校退学了！」 这句话一说出来，听见四周惊诧的譁然，卓馨蓉心里有种诡异的满足感，她冷不丁对上顾晚颜的目光时，像是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尾，心里有些发颤。 她心虚地转开了一下眼神，自我安慰，她又没做什么，她说得是事实呀！ 顾晚颜的确是因为抄袭被退学了啊！ 纪修竹有一瞬间的怔然，他本能地不相信，但脑海中却跳出来了顾芷歆难过流泪的画面。 这是……真的么？ 把这个消息消化下去后，周围的人看顾晚颜的眼神便不太一样了，如果说之前还能抱有一点嫉妒的话，现在就完全是鄙夷轻蔑的。 他们这群天之骄子，不可置信一个没有任何家世背景的人可以爬到她头上。如果今天表演赢的是温笑珊，他们只会佩服羡慕，但换成顾晚颜，便不断地扪心自问，凭什么她可以做到？ 他们自己做不到的事，也不允许他人来超越，现在听见顾晚颜当年因为抄袭被退学，心里便一下子舒服了，心道，果然是这样，她的一切成就来歷都并不光彩。 这是上流社会豪门家族的通病，俗称优越感。 「原来是抄的，我我平生最恨抄袭！」 「就是，原创就是被她这种人给搞垮的！」 「刚刚温笑珊为什么不跟她比拼创作？我看她肯定会输得很惨！」 「也不过就是一台钢琴机器罢了！」 顾晚颜轻轻地深唿吸一口气，她既然回来了，就已经决定好了面对这些情况，早就已经在心底给自己筑造起一层又一层的防护。 她眯眼看向卓馨蓉：「我并不记得我有你这么一个大学同学！」 听着其他人的话，卓馨蓉更加理直气壮，她迎着顾晚颜的目光：「我是其他班的，当初抄袭事件闹得那么大，你去问问谁不知道音乐系的音乐制作专业四班顾晚颜抄袭的事？」 「那我抄的是你的曲子么？」顾晚颜冷笑一声，「你道听途说，根本不清楚所谓的真相，就想来指责我，音乐素养可谓一般。」 卓馨蓉气的脸颊都红了，她梗着脖子道：「那你说真相试什么？如果你真有冤，当时怎么不告诉学校给你平反？」 顾晚颜捏了捏手指，心中一痛。 见她说不出话来，卓馨蓉松了口气，语气更是鄙夷嚣张：「而且她抄得还是亲妹妹的曲子！」 当时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不少重要信息她都还记得很清楚。 这个消息放出，周围的感嘆更嘈杂了一些。 「居然抄亲妹妹，摊上这么个姐姐，也太可怜了吧？」 「真是噁心！」 耳边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恶语，顾晚颜心口那根深埋的刺，又隐隐作痛起来。 当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曲子会跟顾芷歆的那么相似，当时以为只是巧合，但现在看来，恐怕是身边的人偷了她的曲子给她。 然而她没有任何证据，百口莫辩，在顾芷歆委屈的泪水、顾鸿晖的施压下，她相信了顾芷歆真是无辜被其他人所骗，咬牙承受了这波脏水。 但这次她非要让顾芷歆也尝尝这个滋味不可！ 这里的动静引起了那些大人物的注意，徐老皱眉往这里走来，看着不像是在友好交流的场面，心里疑惑更甚： 「这是怎么了？」 江涵涵笑着看了一眼顾晚颜，意味深长地看向徐老：「我们在聊顾小姐过去的事呢！」 「过去什么事？」又陆续几位大拿走了过来。 江涵涵刚要开口，一道清润的声音响起：「不过是过去学习钢琴的艰难而已，想必江小姐也有感同身受不是吗？」 江涵涵顿了一下，目光落在纪修竹身上，目光露出一丝忌惮，半晌后她点头：「对，顾小姐过去经歷了诸多磨难才有了今天的成就，实在是我辈楷模。」 她是笑着说的，言语之间的嘲讽只有知晓方才真相的人才明白。 徐老心头虽然还有疑惑，但却看出了顾晚颜此刻不适合继续待在这里，便道：「修竹，场内有些闷了，你陪着晚晚出去透透气。」 纪修竹点头，目光落在顾晚颜身上，后者冷淡地看了眼似笑非笑的江涵涵后，转身跟徐老和其他长辈微微欠身便离开了。 大厅外要静谧得多，顾晚颜感觉唿吸畅通了许多，她垂眸：「刚才谢谢你。」 尽管她并不介意这件事被揭开，但他人的好意还是不能拂去。 纪修竹目光在她身上落下，却没有出声。 顾晚颜也没再说话，她仰头看着长廊外一轮银白的月，情绪渐渐地平静下来。 但时间久了，清冷的空气与皮肤相接，引起一片鸡皮疙瘩，窸窣声音过后，一件西服落在了她身上。 温热的外套带着体，顾晚颜一下子嵴背绷直，她直起身看向身旁的男人，纪修竹仰头看着天空，夜风吹起他额前的刘海，将他侧脸衬得越发精緻， 「穿着吧，你刚刚出了汗，万一感冒了，影响节目录制。」 第265章 他远在千里之外，怎么会出现在帝都 ()」 静谧的音乐大厅门口停驻着一排排车辆，门童伫立在两旁把控着人流，这里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一辆劳斯莱斯停在了门前，吸引了门童的注意。 车门打开，司机立刻从驾驶座上下来躬身拉开后座车门。 一只锃亮的孟克鞋连着长腿从车上跨了下来，精准地踩在了延伸于脚下的红毯，仿佛这红毯便是为他而定。 紧接着，高大的身躯从车里出来，挺拔的身姿被包裹在风衣长裤中，他头髮向后梳理得整齐，露出饱满的额头与那张俊美无俦的脸，月光下，叫人晃了神。 男人迈步向门口走来，大步流星，衣摆生风，一身气势是上位者的气吞山河。 「请问您……」门童不自觉地带上敬语，想要询问来头和请柬，却在对上男人眼眸的那一刻，不由自主地替他殷勤地拉开了门。 音乐厅内另有奥秘，穿过空旷的前厅后，便进入了一条道路，两旁树影婆娑，中间环绕着一个喷泉，再往上是台阶和长廊，大门在正中央，依稀可以看出大厅里的觥筹交错。 而此刻长廊便站着一对男女。 男人蓦地停住脚步，他站在树影下，周身的黑暗与他融为一体，淡漠的神情起了一丝变化，眯眼定定地看向那对仿佛在赏月的男女。 他离得远，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却只见男人一颗颗解开西装的扣子，随后把西装外套脱了下来，披盖在女人身上。 男人眼眸一瞬间幽深无比，心底隐隐的诡谲在到处肆虐，鼓动叫嚣着让他立刻冲上去把她夺回来，按在怀里，皮肤的每一寸都充斥着他的气息。 可他到底克制住了，目光阴冷地注视那两人，按捺不下心底的寒意，转身就走。 门童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个举手投足之间流淌着一股尊贵的男人又走出了音乐厅，原本以为要等很久的司机一愣，还没来得及下车给人开车门便见男人自己拉开车门，上了后座。 几乎是立刻，他便感觉到了车厢内的温度下降得厉害，男人靠在椅背上看似没有任何表情，却令人忍不住从骨子里颤慄起来。 「大少。」司机小心翼翼地道，「不是说要接人吗？现在是走还是……」 男人睁开眼，眼神中是一闪而过的深沉与冷意，他刚想说「走」，手却不经意间碰到了身旁的袋子。 那是一个包装相当精緻的手袋，里面隐约可以看见一个黑色盒子。 他手指摩挲了一下纸袋，斟酌片刻后垂下眸：「再等等。」 司机便只好什么也不做地等着。 薄薄的西装外套附在身上，抵御了外界的寒气，但这温暖只有一瞬，顾晚颜感觉仿佛有一阵更深的凉意自尾椎骨升起，让她手脚冰凉。 她原本要扯下西装的动作一顿，犹豫是不是再多穿一会儿，但也仅仅只是一瞬。她还是忍着冷把西装扯了下来递还给纪修竹。 「没事了，我不冷。」顾晚颜指了指大厅，「通风通够了，我先进去吧。」 她怎么说也是已婚妇女，不能跟其他男人走得太近。 更何况，这里还是帝都。 到处都是眼睛，她不注意点，难保不会被有心人拿去诟病。 西装搭在他的臂弯处，纪修竹怔愣了一瞬之后看向顾晚颜秀美的背影，他抿了抿唇，对「她不想要他的外套」这个概念感到有些心堵。 但顾晚颜半点没察觉到，直接进了大厅里。 她挑了一个角落的位置，避开了那些圈子中心，打算喘口气。纪修竹被相熟的人拉了过去聊天，在走之前看了她一眼，确定没问题之后才神态自若地与人谈话。 顾晚颜走着身，忽然察觉自己面前落下一片阴影，她抬头看去，是刚刚退场的温笑珊。 她换了一身礼服，重新优雅起来，丝毫不见刚刚斗琴失败的一丝狼狈。 她正仔细地端详着顾晚颜，半晌后才道：「他们现在可都在借着你抄袭的事使劲地嘲笑我呢！」 但她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没有一丝不满和恼怒，反而更像是普通的抱怨。 顾晚颜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后道歉：「那真是对不起，我给你丢脸了。」 温笑珊扯了扯嘴角，似乎是察觉到这样与自己平时保持的淑女风范不符合，又恢復了仪态万方的模样。 「那你抄袭的事是真的吗？」 她就这么随意地问出口，仿佛只是在问今天天气如何，顾晚颜居然也真的摇了摇头， 「不是。」 她没有费太多唇舌，只否认了一句，温笑珊居然也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我觉得也应该是假的，我怎么可能会输给一个抄袭的人么？」她唇角掀起一抹弧度，「看来你是被我连累了，但也没办法，谁让那群人就是嫉妒我呢！」 顾晚颜差点笑出声，她好像发现这个正统名媛背后不为人知的一面，自恋又有点粗神经。 「我抄袭是在大三的时候，跟你有什么关系？」 温笑珊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不满道：「那你抄得还挺早。」 顾晚颜：「……」 这位千金大小姐着实有些意思，顾晚颜跟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直至宴会结束。 她跟温笑珊告别，随着纪修竹一同往外面走去。 「徐老还要再跟几个老师探讨一下问题，让我们去车上等着。」 纪修竹陪在她身边，敏锐地察觉到女孩的步伐有些急迫，想来应该是—— 觉得冷。 但想起顾晚颜之前拒绝的外套，他迟疑了一会儿儿后还是跟在他后面，随后快走几步，替她拉开车门。 顾晚颜提起裙摆，刚要上车忽然察觉到一道冷冽的视线朝她这里望过来，让她嵴背禁不住一僵。 这种感觉有点熟悉。 顾晚颜直起身子，抬头看向四周，却只看见了一排排掩藏在阴影下的名车。 纪修竹看她：「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有些或许敏感了，他远在千里之外，怎么会出现在帝都？ 不再犹豫，顾晚颜一矮身，立刻低头进了车子里，她靠在窗边，看着在墨色车窗加持下，无法浓重的黑夜。 忽然，一辆低调奢华，线型流畅的劳斯莱斯像是一尾鱼一般从她身旁游过，带起一阵风，绝尘而去。 第266章 原来是顾同学啊 ()」 霍寒霆透过暗色的车窗，看着那个裙纱在风中凌摇摆的女人低头进了纪修竹为她开的车门。 她像个公主一般，上了自己专属的南瓜马车，还有王子作陪。 霍寒霆眸中暗色愈发浓郁，他不自觉地捏紧手中的黑色丝绒盒，手背上青筋隐现，仿佛要生生将它捏碎一般。 他觉得自己就像个笑话，当初问她是否只有她和徐老，她点头的画面跟现在成为了鲜明对比，讽刺得他心都在疼。 他就不该一时兴起瞒着她，他也会来帝都，巴巴地买了礼物想要过来看看她惊喜的模样。 不过，现在这情况，看见他是只有惊，没有喜了。 车窗降下半截，霍寒霆眼神沁着刺骨的寒意，他捏着盒子，微微抬起手，却定在了半空中。 司机心惊胆战地从后视镜里看着他晦涩难明的眼神，有意识地屏住唿吸，就看着男人又将手收了回来，车窗又缓缓合上。 霍寒霆手心被四方盒子硌出一道道深印，他摩挲了一下盒面，便将盒子往袋子里一扔，便闭上眼眸靠在椅背上仿佛陷入假寐。 但车内温度低得惊人，男人冷漠地吩咐道：「开车。」 司机也不敢再问到底接不接夫人了，忙不迭地发动车子，调转车头朝着夜色中驶去。 顾晚颜望着这辆车的背影，心口一堵，莫名地有些焦虑，却又不知从何而来。 她将它归咎于宴会上被人提起过往的伤心。 想了想她从车上的扶手箱里拿出自己的手机，缩在车角里玩手机。 荧荧亮光照亮她的脸，纪修竹转头时只看见了一张失望的脸，却并不知道她在失望什么。 顾晚颜又等了半晌，发觉霍寒霆没有回覆她之后，郁闷地将手机收起来，也许是在忙吧。 没过一会儿徐老就出来了，他上了后座笑呵呵地跟两个带来的得意后辈聊起宴会上的事，顾晚颜知道了不少大牛近日的动向以及——八卦。 「您说海晏清教授明天会回学校授课？」 「是啊，他年纪也大了，现在只能偶尔去学校给学生上两节课，刚好明天就是上课的日子，我那老朋友要去凑个热闹呢！」 顾晚颜垂眸思忖，看了看时间，心里有了决断。 —— 帝都音乐学院位于帝都的大学城内，它是由国家建设的最高音乐学府之一，专门来培养音乐人才，是无数艺术类学生梦寐以求神殿。 此时是12月份，学生还没有放假，装修气势恢宏的门口时有学生来往，不过仅仅只开了一道小门，有保安在检查学生的通行证。 顾晚颜坐在咖啡馆里，透过玻璃看着门口的情况，皱了皱眉。 来不逢时，尽管检查的是一个脾气不太好的保安，她还记得这个人。 目光在咖啡馆内搜索一圈，她盯上了一个在角落里看书的女生，显然临近期末在复习重点知识。 顾晚颜起身走过去，目光扫了几眼之后，露出一点笑意，轻声道：「音乐学理论的杜教授最喜欢不按常理出牌，你专一复习书上的知识很可能是没用的，还得从课外出发。」 女生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艷后，带着些防备道：「你是……」 「学妹好。」顾晚颜露出一抹灿烂的笑，「我是已经毕业的学生，也是音乐制作系的，算是你的学姐。」 女生眼里的警惕依旧未曾褪去，但顾晚颜已经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我想进学校去蹭一下海教授的课程，但是临时来城市没带校友卡，你可以带我一起进去吗？」 帝音就是这样，自己没带卡的，有校内学生引领，也可以进去。 看着眼中多了几分迟疑的小姑娘，顾晚颜笑了笑，指着书本：「作为报酬，我可以帮你划分这门课程的重点，给你透露杜华教授最常考的题型。」 小姑娘正头大呢，一听顾晚颜能毫不犹豫地说出任课教授的名字，立刻点头如捣蒜：「好好好，学姐我们这笔交易成交！」 反正也只是蹭一个通行证罢了，看顾晚颜也不像是坏人。 两人交易成立，顾晚颜在咖啡厅辅导了小姑娘两个小时的课程。 事实上，当年的知识她已经遗漏得七七八八，但翻一翻笔记和书本便差不多都能回想起来。 结束后，她喝了口中途点的柠檬水润喉，小姑娘一脸崇拜地看着她，拿出手机：「学姐，可不可以加个微信？」 顾晚颜顿了一下，还是拿出二维码来给她扫了，没说自己名字，只说了姓顾。毕竟她现在好歹还录着综艺节目，不想再上一次热搜。 有了学妹的带领，顾晚颜顺利进入了学校里。 踏在校园大道上的那一刻，她忽然有种心酸的感觉。 当初考上帝音，她兴奋得一晚上没睡。但恰恰又是这个地方，成为她人生中最灰暗的转折点。 两次开启了她人生新的歷程，再次踏上这里时，她心情有些复杂。 跟小姑娘告别，顾晚颜径直往一栋楼里走去。 她走到五楼，看着门牌上的办公室有些犹豫，不知道那位老教授究竟还在不在这里。 她深唿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然而门里没有半分响应。 不在了吗？ 顾晚颜有点失望，看来只能问问其他人到他授课的地方去守株待兔了。 刚一转身她就看见一个步履稳健，面容慈祥的老人往这里来，他鼻樑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腋下还夹着一个公文包，依旧是她当初见过的那个。 老人走近了。 「海教授。」顾晚颜露出一抹微笑，鞠了一躬，「我是顾晚颜，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 镜片背后的眼睛依旧温和，海晏清点点头：「原来是顾同学啊，请进来吧。」 这一声「顾同学」带着亲切和慈爱，让顾晚颜禁不住鼻头一酸，眼泪扑簌簌地滚落下来，她哽咽道：「老师！」 「顾同学是个非常有才华的人，她不可能做出抄袭这种事！」 「我相信顾同学，请学院再仔细调查！」 「顾同学音乐天赋很高，这样做是在抹杀一个天才！」 这位半辈子没跟人红过脸的老人，当初曾经为了她的事与学院据理力争，但他毕竟毫无背景，就算德高望重，也不能挽回一切。 第267章 我帮你 ()」 办公室里的格局与当初没多大的变化，顾晚颜在沙发上坐下，接过海晏清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眼角。 「我看了你的综艺节目，你表现得很好。」 那双和蔼的眼睛背后是无尽的欣慰与骄傲，顾晚颜却羞愧地垂下头。 当年她被退学，临走前，曾被海晏清告诫：「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他这是怕她从此一蹶不振，临行话语中透着担忧和嘆息。 顾晚颜天分很高，哪怕靠自己，也一定能发光，帝音阻止不了她的脚步，只会成为日后她生平简介上匆匆带过的一笔。 可是，当年突发事情太多，她终究辜负了这位老人的殷殷期盼。 顾晚颜深唿吸一口气，嘴里的话重若千钧，卡在喉咙里，怎么也没办法吐出来。反而是海晏清教授提起了其他的。 「对了，你还记不记得，你当初给我看过的一首曲子。」他露出一抹笑容，「就是那首你看过《惊怨事录》后作的曲子。」 《惊怨》是国外一名导演出的恐怖片，当初顾晚颜熬夜看完第一部，害怕得不行，接下来几天总觉得住的房子有点不太对劲，于是连夜写下了这首曲子。 她今天也是为此而来。 海晏清笑道，：「这个要出第二部了，现在正在制作主题曲，却怎么也不如导演的意，我跟他们的制片人认识，你愿意的话，可以把这首曲子推给他。」 顾晚颜犹豫了一会儿，正要开口说话，海晏清的老年机响了。 他瞅了一眼笑道：「说曹操曹操到。」 接通后，那头一串急切的英文听得人大脑纠结。但顾晚颜还是听清了，他在问海晏清之前说的那个很符合他们要求的主题曲在哪里。 「正好人在这里。」海晏清笑呵呵，「算你走运，她刚好在我们这里，不如让她给你弹奏一段，你听听。」 知道顾晚颜肯定没带这首歌音频版，他示意了一下墙角的电子琴。 女孩犹豫了一下后，走过去按下开关，深唿吸一口气，手指放在琴键上开始弹奏，门外正要敲门的男人手僵在半空中。 一小段终结，海晏清手机里的外国人不断地在惊唿，兴奋的了声音传得整个办公室都是。 「海！请让这个女孩联繫我们！她就是我们的女神缪斯！」 海晏清应承道：「我会跟她商量的。」 挂了电话后，她看向顾晚颜：「怎么样？这首歌一旦作为主题曲的曲子，你就在流行乐上打响了知名度。」 老教授认不得名牌，只记得顾晚颜当年生活拮据，现在也一心想要帮她一把。 然而顾晚颜的反应却出乎他的预料，她摇了摇头：「老师，这首歌我不能授予版权。」 她当初的曲子并没有在音乐版权协会那里註册，而顾芷歆很可能就已经註册了，如果她在这个时候售卖，到时候扯上官司，麻烦的是老教授。 海晏清睿智得眼眸中有一道光闪过：「版权不在你这里？」 他并非什么都不懂，顾晚颜这么吞吞吐吐，只可能是一件事，她的曲子又被人占为己有了。 他是不会相信自己的学生抄袭的。 顾晚颜知道他很有可能已经猜到了，便轻轻地点头。 这下即便是海晏清这个好脾气的，面容上也浮现一抹薄怒：「欺人太甚！你说那个人是谁？老师替你讨回公道！」 顾晚颜来之前抱的的确是这个想法，但现在她并不想再把这位受人尊敬了大半辈子的教授给牵扯进来，网上那些人嘴有多恶毒，她是见识过的。 她摇了摇头：「教授，这件事您就不用管了，我自己会看着办的。」 海晏清见她一再坚持，也无奈极了，只能叮嘱几句有事来找他。 顾晚颜点点头，脸上终于露出了第一个笑容，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幸福。 有亲人，有朋友，有师长。 经歷过上一世，她对这一世极容易满足。 又跟老教授拉了几句闲聊后，她礼貌地告辞，走出办公室时带上了门，然而经过楼梯口拐角时，被人一把扯了过去。 顾晚颜猝不及防，惊愕地看着纪修竹隐隐泛着红的眼睛，他的手紧紧地攥着她的手腕，带着一丝骨头轻硌的疼痛。 「纪修竹？」她皱眉，继而想扯回自己的手，「你想干什么？」 她敏锐地察觉到了纪修竹此刻有些不对劲，他仿佛一下子褪去了平日里的温润，整个人都变得有些尖锐起来，目光中含着痛色和恨铁不成钢，如果这些情绪能化为实质，那她现在大概已经被戳穿成筛子了。 「为什么？」 男人的声音不復清润，从牙关里挤出带着沙子磨砺过的沙哑：「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明明有天赋，有前途，足以靠自己的努力打出一片天地，却为何一定要去抄袭他人的曲子。 甚至连海晏清也被她骗了。 什么版权不在她手上，那明明就是顾芷歆为《游人》改编的曲子。 他在办公室外听得浑身颤抖，克制住所有力气才能阻止自己不进去揭穿她。 如果他那么做了，她一定会很难堪的。他这么告诉自己 「你就这么虚荣，一定要靠别人的曲子来展示自己的才能？」 顾晚颜挣扎的动作一僵，顿时明白了纪修竹误会了什么，他这是以为她拿顾芷歆的曲子去给海教授听了？ 女人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她用力地挣脱开他的了挟制，唇角浮现出一抹冷笑， 「是又怎么样？」 她强忍着怒意和恶意说道，她并不打算解释什么，反正纪修竹不过和那些人一样罢了，打从心底里认为她是抄的。 可毕竟曾经也是她一度追逐的偶像，心底还是泛起一丝难过。 顾晚颜深吸一口气，看着垂首而立的男人，嘲讽地勾唇，预备从他身旁经过，却又再一次被男人拉住了手腕。 「我帮你。」 他声音隐隐带着颤抖，吐字艰难。 顾晚颜皱眉：「什么？」 纪修竹抬起头看她，那双向来温柔得如湖水的眼睛更红了，平静的水面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支离破碎黏合在一起的痛苦。 「我帮你。」他又一次开了口，「我给你写曲子，也可以把你捧红，你别这样了好不好？」 第268章 我怎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人? ()」 「什么？」 顾晚颜又下意识地吐出这两个字，相比较之前的不耐和疑惑，现在是惊诧与难以置信，她睁大眼睛看着纪修竹，为他刚刚脱口而出感到费解。 刚才那些话不应该是从这个光风霁月的人口中说就来的。 他淡泊清贵，温文尔雅，是所有人眼中的谦谦君子。 就算顾晚颜跟他做不成朋友，也从来没有质疑过他的人品，但现在这个男人口中居然说出来这样的话。 纪修竹唇色苍白，抿成了一条直线，他眉间皱着一抹浓浓的忧郁与痛苦，眸底的挣扎仿佛在将他整个人撕碎又重组。 那是他的底线与世界观，在经歷了32年的坚守后，终于在这一天崩溃瓦解。 我给你写曲子。 我可以把你捧红。 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在遇见顾晚颜之前，纪修竹从来没有想过他有一天会对一个人妥协到这一地步，他亲手将自己的底线抹去，在她面前重新划定，这个过程对他而言艰难且痛苦。 顾晚颜定定地看着他，轻声道：「纪修竹，你是不是从心底里认为我是一个抄袭成性，虚荣，欺负妹妹的恶毒姐姐？」 她语气如此笃定，纪修竹没法开说「不」。因为他似乎潜意识里也是这样认为的。 顾晚颜蓦地笑了，唇角一片讽刺，她抽回自己的手，抬了抬下巴，眉是远山雪，带着不可一世的孤高， 「你要是这么认为就这么认为着吧，但我还是要说一句，曲子我会自己写，我想红也简单得很，不需要你所谓的帮助。」 纪修竹眉间是深深的疲惫，闻言他抬起头，手指缩成拳：「所以，你即便要「自食其力」也不想接受我是吗？」 她愿意接受谁的帮助？ 纪修竹脑海中闪过那个她在澳洲共餐的男人，跟她亲密无间的沈煜骐，还有那个她想要认识一下的新贊助商。 就是没有纪修竹。 一瞬间，他心里暗沉沉的堵，甚至不受控制地说出了那句话。 顾晚颜笑了笑：「这与纪先生没有任何关系不是吗？」 纪修竹闭上眼，像是一瞬间被抽掉了精气神，心脏泛着疼，让他的手指再也没有力气抬起来去拉扯住她。 身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纪修竹肩膀碰在冰凉的墙上，他心口像是被刀尖刮着似的，剜肉似地疼，只能不住地喘着气来缓解。 叶薇电话打过来时，他一瞬间唿吸不上来，被电话那头的人听出了异样。 「修竹，你怎么了？」 「我没事。」纪修竹稳住声音，「是不是要飞巴黎了？」 「嗯，有一个高奢发布会需要你出席。」叶薇向他汇报了接下来的行程，「你今天不是去看老师了吗？需要再给你预留一点时间吗？今天晚点飞也没关系。」 「不用。」纪修竹眼睫轻颤，「我现在就去机场。」 「好。」叶薇没再说什么，踌躇了片刻后道，「修竹，我知道你平时压力也很大，所以不用什么事都埋在心里，有事情直接说出来会好一点。」 她跟纪修竹合作了十几年，不是亲人却也胜似亲人，对方一点微弱的情绪变化都可以感知到，更别说他现在表现出了明显的情绪波动。 通话中沉默了很久，只有「滋滋」的电流声传出来，就在叶薇以为他不会出声的时候，那带着疲惫的声音淡淡地响起，却在顷刻间抓住人的心脏，攥得人心口直闷。 「叶姐，我怎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人呢？」 在过去步步规划的人生中，他每一步都走得清晰明确，唯独顾晚颜，他一面疏离的时候，却发现她早就已经在心底烙下痕迹，抹不去，擦不掉。 她虚荣、她花心、她心机重、她恶毒。她是一株开在太阳下的罂粟，表面岁月静好，实则艷丽的外表下是裹藏的毒瘾，让人一边痛恨一边不由自主地靠近，并为此堕落。 为她失了理智地踩自己的底线，成了那种自己最厌恶的人，陪着她一起共沉沦，纪修竹回想起方才的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但倘若她站在他面前，他也许还是会这么做。 叶薇沉默了一会儿后道：「修竹，你谨记自己的身份，想想背后的歌迷和粉丝，既然选择踏上这条路，就不要纵容自己，让他们失望。」 过了许久，那头传来渐渐沉寂下来的声音， 「我知道了。」 顾晚颜走出办公楼的时候还是有些心绪难平，她沉着眉眼，揉了揉额角。 这都什么事，一天天的。 学院里常有学生来往，顾晚颜低着头预备走另外一条小径离开学校，穿过教学楼后旁的车棚时瞧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对方正在停车，是一辆老旧的自行车，背对着她的事一头银髮和洗得发白的中山装。 想起当初这位老教授严格管教学生，但却被人在背后嘀咕头髮迟早要掉光就忍不住弯唇。 许是听见动静，老人停好车后回过头来看了一眼顾晚颜，这一看就皱起了眉，总觉得有些眼熟，名字就在嘴边也吐不出来。 「你哪个班的？」 顾晚颜有些无奈地笑了：「老师，我已经毕业了。」 「我知道。」她这么一开口，老教授也想起来了，「音乐制作系四班顾晚颜。」 顾晚颜一怔，随后笑道：「老师，您记忆力还是这么好。」 「还行。」老人眼中止不住的得意，随后轻咳一声，「也亏你每次坐第一排，我还算眼熟。」 他教授的《赋格写作》难度不小，而且相对来说比较枯燥，大多数人更愿意坐教室的后排，方便玩手机，这么一来，回回都坐第一排的顾晚颜就格外令人印象深刻。 「谢谢老师还记得我。」顾晚颜弯了弯眼眸，随后像是想起来了什么，斟酌着开口问道，「老师，我想问您一件事，您还记不记得，我大二的时候曾经生病没来上课，有人打你电话帮我请假。」 顾晚颜当初上课是全勤，因此那一次缺席便让人尤为印象深刻，他仔细想了想便点点头：「有这个印象。」 顾晚颜一下子有些紧张起来：「那，您还记得当初替我打电话给您请假的人吗？」 第270章 小霍爷回来了 ()」 路家庭院坐落在帝都偏中心区域，闹中取静，在家中一拉开窗帘便可隐隐地望见帝都大片山水风光，与旧朝古都的雕樑画栋。 今日，这座仿佛隐匿在桃园之中的路家大宅，大门敞开，广迎天下客，保镖伫立在大门两端，迎宾人员仔细地检查进出车辆，笑容满面地接受每一位宾客的祝贺。 路家是娱乐产业的龙头公司，路氏国际传媒更是一个庞大的娱乐帝国，造星能力堪称第一。 这样的金大腿，谁不想上赶着巴结上，因此少有人闹事。 但今天来的人不少，毕竟路家是娱乐产业，少不得要拓展人脉和资源，因此就算已经严格控制了请柬发放数量，来的车辆依旧无可避免地在门口排起了长队。 但这些人无一例外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等了一会儿便隐隐的有些不耐烦。 然而，门口的迎宾人员还在慢条斯理地检查，长队的另一边，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从另一边亲自被路家的人开侧门迎了进去，低调奢华的车型线条在夜色下一闪而过。 有人忿忿不平了：「那是谁啊，大家都排队，怎么他就能从另一边过去？」 认出这人是商场新贵，不禁有人冷笑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没看见车尾的标志，那是霍家的车！」 霍家？ 最先冒头的人吃了一惊，顿时不敢再说话了。 难怪连路家也得客客气气地请进去，尽管霍家的商业航母总部在荣城，但它在在帝都也依旧是任何一个家族的座上宾。 「不知道来的是霍家的了哪位？」 「是霍老爷子还是霍家二少？」 「总不能是那个养子吧？」 有人了降下车窗，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道：「你们都没接到消息吗？」 「什么？」众人来了兴趣，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那人声音更低了一些，仿佛生怕被人听见，似乎提起那人名字都是一种亵渎。 「听说，小霍爷回来了！」 周围倒吸一口冷气，紧接着便没了声，每个人念头在心里过了三圈之后，便兴奋起来。 这趟，来得值！ 黑色的劳斯莱斯穿过大道，绕过一个喷泉，在台阶下停住。 站在台阶下迎接来宾的路家总管看见了之后，亲自上前来替人拉开车门：「小霍爷，一路辛苦了。」 车中阴影闪动了一下，随后一个高大的身影边从里面跨了出来，剪裁合体的高定西装，上袋还考究地叠放着与领带颜色相同的口袋巾。 那张俊朗的面孔依旧沉稳，眉眼在月光下灼灼生辉。 「您不必客气。」霍寒霆对着头髮已经掺杂上银丝的老人微微点头，后者笑意更甚。 他是跟着了如今的路老爷子一块长大的，路家三兄弟个个尊敬他，外人也不敢在他面前拿乔，但霍寒霆这么做，纯属是因为尊重。 「这是送给路叔叔的礼物，不成敬意。」霍寒霆将手上捏着的长匣递给路总管。 里面是一幅古画，出自古代一位大家。路老爷子近年来喜好书法绘画等文雅之物，霍寒霆也就投其所好了。 路总管接过笑呵呵地陪着霍寒霆拾级而上：「好一阵子没见您回来了，老爷也想念您得很，这次尊夫人没有跟着一起来吗？」 霍寒霆面容不见一丝异常：「她身体不太好，今年虽说好了一些，可以出门了，但还是得小心将养着，只能让我给路叔赔个不是了。」 刚刚听闻消息出来迎接的路景焕听见霍寒霆的这番话，心情有些复杂。 顾晚颜身体如果不好，那昨天翻身跳进他车里的人是谁？ 但这么多年了，霍寒霆总是用这个藉口，谁能看不出来有点问题在里面？不过谁又敢去质疑呢？ 小霍爷肯想个藉口出来应付就已经够给面子了。 路总管忙笑着摇头：「您说哪得话，霍少夫人身体不好，就该小心养着的！」 不想再听这两人互相欺骗下去，路景焕出声打断：「何叔，霆哥。」 何总管看向来人，眼睛一瞬间笑意更深，一直跟霍寒霆聊天，紧绷饿的面容都松懈下来一些，「小少爷，你见过老爷了吗？」 「等会会去见的。」路景焕笑嘻嘻地摆摆手，跟在霍寒霆身边一同往宴会大厅里面走去，幸灾乐祸道，「老头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今天居然请来这么多名媛，看来是要给我二哥相亲了！」 何总管笑着摇了摇头。 宴会大厅布置得低调奢华，长长的自助餐桌，头顶璀璨的水晶灯，已经聚集的宾客个个光鲜亮丽，衣冠楚楚，带着克制又优雅的上流姿态。 霍寒霆进来的一瞬间让大厅里寂静了一瞬，随后若有若无的目光便落在这个冷漠矜贵的男人身上。 帝都圈子里的谁不认识小霍爷，只是他註定跟同辈人物有着深深的鸿沟，叫人不敢轻易接近。 「霆哥，离宴会开始还有段时间，你要不要去楼上休息一下？」 霍寒霆昨天辗转几个地方，今天又亲自去了一趟研究所查看药物，明天还要敲定具体合作方案，连轴转确实有点累，他微微颔首。 路景焕心底松了口气，立刻带着他上楼，走到三楼的一连客房前：「霆哥，你先休息一下，到时候我来叫你。」 霍寒霆点点头，那天晚上的事和精神的疲惫让他的感知不如以往敏锐，也忽略了路景焕说话声中的那一点心虚。 霆哥之前为了让顾晚颜顺利进光辉不也骗了他一次么？更何况他现在也不算骗，还帮助他们夫妻两个感情增进。 这么一想，路景焕就心安理得了，他脚底抹油，熘得飞快。 霍寒霆拧开房门走了进去，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帘紧闭着显得环境阴暗，他按下墙边的灯，一瞬间灯光明朗，所有物什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无一遁形。 他走到沙发旁坐下，手指缓缓揉着太阳穴，支在沙发背上闭眸假寐。 忽然一两根指腹带着薄温的手指按上他的太阳穴，当快要接触的一剎那时，男人瞬间睁开眼眸，阴沉沉的黑眸中凌厉之色一闪而过，他头也没回拽住身后之人的手腕，毫不留情地一扭，在骨头硌得一声脆响的剎那，另一只手准确迅勐地扣住了温热的脖颈，掌控住了命脉。 第271章 叫他不理她，叫他凶她! ()」 一瞬间心里的念头闪过诸多，例如他才刚回帝都，是谁这么迫不及待要对他动手，这个人又是怎么混进路家的重重盘查，但手下细腻的触感让他冷冽的眸底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错愕，以至于手下力道错了一分，但即便这样也足够让人疼。 一声惨叫卡在被男人掐住的喉咙里，只能溢出来痛苦的闷哼。 霍寒霆缓缓转过头，居高临下地看着栽在自己手里的猎物，却在看清的一瞬间，眸光顿时冷凝。 女人一只手被他紧紧地拽在手中，被迫抵靠在沙发上，头仰起露出修长的脖颈，命脉此刻就在他的掌下，脆弱得只要一用力，就能掐断。 此刻嘴唇不断地翕动着，惊惶地看着他，那双眼水雾瀰漫，流露出难耐的痛色，眼睫被泪水打湿，像是再也飞不起来的蝴蝶。 赫然便是他那刚刚被他宣称在家养病的夫人。 错愕只是一瞬，霍寒霆在她惊惶哀求的目光下松了手。 顾晚颜身体随着沙发背滑落下去，瘫在地上，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捂着脖子不断地剧烈咳嗽，咳得肺都疼了，嗓子像是火烧一般。 手腕也还疼着，眼泪抑制不住地掉在地上，顾晚颜一边哭一边咳嗽，整个人狼狈至极。 雾蒙蒙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双干净锃亮的皮鞋，顾晚颜顺着抬头看去，男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看不清神情，她却觉得这一刻他冷得惊人。 方才男人迅勐的反击速度根本没有让她反应过来，那一剎那爆发出的仿佛要将敌人撕碎一般的强大气势让她又惊又惧，直至现在还没有完全平静下来，心中残留着悸动。 那一刻，她是真的在他身上感受到了那股尖锐的杀意。 男人在她面前半蹲下来，他伸出手，顾晚颜条件反射地往后缩了一下，他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随后收了回来，响起的男声中间连情绪都淡淡的。， 「你自己看一下伤到哪里了，我去给你叫医生。」 顾晚颜反应过来，见他似乎有要起身的意思，立刻扑过去抱住了他，一只手紧紧地攀附着他的脖子，头埋在他的脖颈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疼……我疼……你干什么那么凶……」 霍寒霆顿了一下，感受到怀里的温软，他紧绷的身体开始慢慢地放松，心头的冷硬也塌陷了一块，涌上来的是罕有的心软和心疼。 「很疼？」 他垂眸去看她，手执起她那根刚刚被他扭过的手腕捏了一下。 顾晚颜痛叫一声，哭的得更厉害了：「好疼！手肯定断了，我以后就只有一只手了……」 她边哭，眼泪毫不客气地全蹭在了他昂贵的西装上。 叫他不理她，叫他凶她！ 她看出来了霍寒霆似乎又因为什么事生她的气了，这种气跟以往不太一样，不是她三言两语就能哄好的，只能卖惨来解决。 反正她确实很疼啊！ 「不会的，没那么严重，脱臼了而已。」霍寒霆将她打抱起，转移到了床上，让她在床边坐好，自己半蹲在她面前。 虽说说着不严重，但他拿起她手腕的动作，依旧轻柔了很多，更加仔细地查看过后，干脆利落地捏着她的手腕一扭，骨头一声脆响，归位！ 顾晚颜又痛得叫了一声，但痛苦之后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发现除了还有点疼以外，果然又可以动了。 心里有了些安慰，但她面上依旧没个笑模样，含着泪水，鼻尖红红的，一脸委屈地看着他：「可我还是好疼……」 霍寒霆瞥她一眼：「谁让你在我身后，太阳穴是可以随便碰的吗？」 那是人体命门，他早就接受过专门训练，对一些致命弱点的攻击有了条件反射和肢体记忆，如果不是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在紧要关头松懈了力量，她的手真会被他给折断。 顾晚颜一脸委屈：「我看你好像有点累，想给你按摩一下嘛！」 霍寒霆给她揉着手腕，冷笑一声：「现在是谁在给谁按？」 顾晚颜撇撇嘴，低声难过地道：「还不是你信息也不回，电话也不接，我没办法了才来这里找你，你为什么不理我？」 霍寒霆脑海中一晃而过那天她在长廊上和纪修竹尺并肩而立的画面，她身上披的那件西装外套以及上他车的情景成了他心底卡着的一根刺。 而且她还骗他。 男人神情不自觉地冷了下来，松开她的手起身：「你在这里休息一下，我请医生过来看看。」 「不要！」顾晚颜阻止他，眼神控诉地看着他，指着自己脖子上的掐痕，不客气地道，「你让他们来看什么？看你小霍爷家暴吗？」 「家暴？」霍寒霆回眸看她，眼神有些危险。 顾晚颜认怂：「又不是我这么说的，别人看见这个痕迹很容易会这么想吧？」 「那你想怎么样？」 顾晚颜就在等他这句话，低着头捂着脖颈道：「我要跟你一起回去，等我有什么不对劲了，你再叫医生，没事就不用叫了。」 这点痕迹留两天就没有了，医生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得跟他在一块。 心里小算盘打得响，但男人那边半晌没声，顾晚颜偷偷看了他一眼，被抓个正着，那眼神似乎已经完完全全地将她看透。 顾晚颜有点心虚，但霍寒霆却点头答应下来。 「你住在哪，我让人去拿行李。」 顾晚颜报了酒店的地址。 霍寒霆蓦地没了声，他眼里攀爬上一丝阴冷：「你这些天就一直住在酒店？」 和那个男人？ 顾晚颜摇了摇头：「不是，也才住了一晚而已，之前跟着徐老住在四合院里，后来纪修竹走了，觉得不太适合再继续住，我就搬出来了。」 霍寒霆凝视着她，他没想到能这么轻易地从她嘴里听见这个名字，她表情坦坦荡荡，似乎没有任何一点心虚。 是真的跟他没什么，还是…… 她根本不爱他，就算跟其他人有了首尾，也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一如当年她跟贺天。 「你不是说只有你和徐老吗？」他听见自己漫不经心的声音，用一层平淡覆盖着，实则底下都是酸掉牙的醋，「纪修竹也在？」 第272章 什么仇?什么怨? ()」 偏生顾晚颜没察觉到一点不对劲，她点点头：「徐老忘记通知我了，到了帝都才发现他也在。」 霍寒霆看着她：「怎么不跟我说？」 顾晚颜莫名其妙地抬头看他：「这有什么好说的？他又不是皇帝，我难道还要专门通知你一声驾到？」 瞧出她是真的一点也没在意，霍寒霆心情骤然开朗了一些，一直以来紧绷的情绪松缓得多。 顾晚颜看出他似乎被她逗得开心了一点，立顺杆往上爬，蹬鼻子上脸，抱怨道：「你不是说会安排好吗？我差点就流落街头了！」 流落街头不至于，但能揪住的地方是一点也不放过，把这人给磨愧疚了，就好了。 殊不知，她这点小心思被他看得透透的，当下报復性地勾唇：「抱歉，我忘了。」 顾晚颜心里那点小算盘被她自己砸了个干净，她得到了道歉，可后面那一句轻飘飘的「我忘了」是怎么回事？ 她咬着牙：「你忘了？」 她脸颊嫣红，唇瓣鲜润，她整个人仿佛都被渡上一层瑰丽的色彩，哭得通红的眼睛蓦地瞪圆，像只发怒的兔子。 霍寒霆心情诡异得更好了一些，看着她头上的碎发甚至还想揉两下，他压着唇角：「抱歉。」 顾晚颜哼哼两声，自己一个人生闷气。 正在这时，门被拍响了。 霍寒霆看了一眼腕錶，走上前去开门，对上路家佣人小心翼翼的目光。 「霍少爷，三少让我通知您一声，宴会开始了。」 霍寒霆似笑非笑：「他自己不来？」 佣人愣了一下，只好道：「三、三少在底下招待宾客，没有要怠慢霍少爷的意思。」 霍寒霆无意为难一个佣人，颔首表示知道了之后就又关上了门。 他转身看着顾晚颜，沉思片刻：「我下去和路叔打个招唿，你在这里等着，过会儿来接你。」 顾晚颜点点头，她原本换了一身礼服，收拾整齐的。但闹过一场后，头髮乱可，衣服也皱了，脸上妆花了不少，眼眶还红着。这副样子下去简直就是给霍家丢脸。 霍寒霆跟着佣人的引领悄无声息地流进了宴会厅中。 路景焕远远地看见他了，想要迎上去，但走近了，两人眼神对上的一剎那，他笑容一僵，下意识想扭头就走。 但霍寒霆已经到了跟前，他唇角噙着抹淡笑：「路叔呢？我跟他打个招唿，要提前离场。」 路景焕见他没有要追究他诓骗他的意思，心里松了口气：「老头子在那边，我带你过去。」 路老爷子刚刚入场，在宴会最中心的位置，他一身西装革履，已经将近古稀却还身体硬朗，头上白髮也没几根。 余光看见霍寒霆过来后，立刻笑道：「哈哈哈，寒霆，我刚刚还在找你呢！」 霍寒霆淡笑：「您是今日寿星，应当是我来拜访您才对。」 他顺手拿过侍者手上的香槟，与路老爷子碰了一杯。 薄唇抿下酒液，狭长的眸光扫着全场明显多余的各家名媛，他轻笑：「今日来了不少人。」 路老爷子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圈，头疼道：「是啊，景涵年纪大了，该收收心定下来了，谁知这小子听到消息居然跑了！」 路家二公子路景涵是个彻头彻尾的浪荡子，花名在外，风流成性，跟路氏旗下不少女星都有过可歌可泣的绯闻。 路景焕在一旁添油加醋：「就是！二哥怎么能这样！」 路老爷子瞪他一眼你：「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霍寒霆唇角微勾：「但来了这么多千金不仔细相看相看岂不是可惜了，景涵走了，可以替景焕筹谋筹谋。」 路景焕的笑容僵在脸上，不可思议地看着霍寒霆，一副被兄弟背后捅刀的神情。 路老爷子眼睛一亮，看向自己三儿子。 路景焕头皮发麻：「老头子，你稳住。」 「寒霆说得对，你年纪也差不多了，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可以订婚了，你大哥的孩子都快上高中了！」 瞧着他变换不停的神色，霍寒霆在一旁微微一笑：「景焕，你不会学你二哥那样跑路吧？」 路景焕神情一僵，瞪着眼看向霍寒霆，一脸悲愤，无声控诉：什么仇，什么怨，要这么把兄弟往火坑里推？ 可惜他刚刚幸灾乐祸指责自己二哥的话还在耳边迴响，这个事后要是逃跑，岂不是打脸？ 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蹦道：「当、然、不、会！」 霍寒霆满意了，又陪着几人聊了一会儿后便告辞离去。 他上了楼，推门进去时，看见顾晚颜居然躺在床上睡着了。 女孩穿着礼服缩成一团，髮丝垂在脸颊上，乖巧柔顺得不可思议。 霍寒霆站在床边看她，目光从她的脸上流连而过，心里萌生出一种，「她如果能一直这么乖就好了」的想法。 放轻唿吸，他将人抱起，顾晚颜眼睫毛动了动，却没醒来，而是往他怀里钻去，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又不动了。 霍寒霆无奈地笑了笑，将她抱得更紧，从房门往长廊另一侧走去，预备从侧门出路家，他拐过弯消失，没发现身后有个人影。 江涵涵站在墙角，一脸惊诧，她居然看见霍寒霆抱着一个女人从房间里出来，这实在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而且据他所知，霍寒霆好像已经结婚了吧？ 这是在外面有人了？ 一瞬间，江涵涵心里有些失落，又有理所当然以及对那位从未见过面的霍太太的同情。 传闻身体不好，难怪丈夫也要在外养小情儿。 她嘆了口气，往楼下走去，正好宴会场上的人都往中心涌过去，遥遥一望，是路家三少在献礼了。 路景焕一门心思想让老头子忘记刚才的狗屁相亲，他拿过一个长方形的匣盒：「爸，今年我给您带来一幅祝寿词。」 路老爷子一脸嫌弃：「不会是你自己写的吧？」 路景焕摇了摇头：「不是。」 「那是噌吰还是龙项禹？」路老爹一脸狐疑，他知道自己儿子看字是相当挑剔的，一些浸淫此道多年的大师都不能入他的眼，出色的多半也就那几个。 一想到如此。路老爷子就兴致缺缺了。 「都不是那几个。」路景焕一脸神秘，把匣盒递过去，「您自己看看？」 第273章 霆哥挖得坑，找他老婆来填土 ()」 看看就看看。 路父把匣盒中那张纸给拿出来，伸展开，漫不经心的眼神在看清纸上笔走龙蛇的字迹时，顿时一凝。 字迹清秀婉约，但偏生一撇一捺之间又透出一段执笔人的铮铮铁骨。方块汉字不拘束于方寸之地，显得肆意洒脱，然而细节之处又透着一股精緻，这股讲究之意…… 「你去找谢家人写的？」 早就料到老头子会有这么一问，路景焕得意地笑了笑：「不是，谢家如今可不轻易动笔了，我上哪去求字，这是我求霆哥媳妇给我写的。」 路父有些意外：「霍少夫人？」 路景焕点点头：「然也！」 他自然是看得出来父亲对这幅字的喜爱和欣赏，挠痒挠到准确地，估摸着老头子现在全身舒泰，也顾不上他了。 路景焕心中暗喜，幸亏找了顾晚颜！ 霆哥给他挖的坑，就让他老婆来填土！ 「真是不简单，一般人就算模仿谢家的字，也只是得其形，但这幅却是具备了神，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谢家亲传，这位霍少夫人倒是不简单。」 路父听着一旁大儿子的点评，不断地点头，一脸可惜：「只可惜这次她没有来宴会，要不然还真想见上一见。」 路景焕脸上闪过一丝心虚之色，他可不敢说这幅字的代价是他把堂堂霍家少夫人给偷运进家，还联合起来坑了她自己老公一把。 路家大少爷路景丞年近四十，却依旧儒雅，他笑了笑：「不是快过年了？到时候小霍爷带着夫人回来时，可以过去串个门。」 路家跟霍家的关系算不上多亲厚，但有路景焕在，总是与旁的家族要多亲近一些， 路老爷子点点头，吩咐一旁的总管把字给裱起来，要妥帖小心一些。 人群周边有一抹闪光灯一闪而过，路景焕皱眉看过去，那人有些心虚地收起手机，笑道：「路三少，我想拍回去给谢爷爷看看，您没意见吧？」 他父亲刚刚升官，是政界的新贵，都说民不与官斗，他看其他人自然是觉得高人一等，因此在面对这位帝都出了名嚣张跋扈的路三少时，也没有半点收敛。 什么嚣张跋扈，在霍寒霆面前不也乖乖的？ 路景焕眼眸微眯，他双手插兜，显得有些懒洋洋的：「今天入门检查是谁？不是说了宴会不能带手机吗？」 但其实一些相熟或者特例是允许带的，眼前这个人自觉是属于后者，因此在趾高气扬地踏了进来，检查员不愿意跟这些非富即贵的争执，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对面的人脸色一变，看向路家其他人：「来参加宴会还要限制人身？」 路家没有人出声，老路父脸色沉了下来，何总管微笑着上前一步，却是在回应路景焕：「少爷，已经让人去查了，到时候把人提上来给您看。」 路景焕抬了抬下巴：「他谁啊？」 何总管对今天来的所有人都有数，便道：「他叫俞成业，父亲刚刚升职。」 他在自家三少爷耳旁说了几句，路景焕顿时有了印象：「哦，他呀！」 他脸上浮现了点笑，饶有兴趣地向俞成业走去，在后者警惕的目光中，伸出两根手指把它的手机给抽了出来。 俞成业脸色大变：「你想干什么？」 「问我有没有意见？」路景焕的脸变得森然，一脚朝他的膝盖踹了过去，迫使人摔在了地上，随后当着他的面，把手机缓缓放进了一个香槟杯中，「你算什么东西？」 手机在酒液中沉浮，咕嘟咕嘟地往上冒泡，仿佛是在嘲笑他的自以为是。 旁的人站在一旁看热闹，心里不仅感嘆，路三少依旧是路三少，当年帝都哪个纨绔子弟横得过他？现在算是又有新人尝到教训了！ 路景焕直起身，感慨道：「我不当大哥好多年，今天老头子生日，我懒得跟你计较，下次再犯到我头上，我……」 「景焕。」路老爷子终于开口，淡淡的一句，「你怎么对待贵客的？」 路景焕舌尖抵了抵腮，哼笑一声，很给父亲面子地远离了事发场地。 但谁能看不出来路父的偏心？赶在儿子动完手了在阻止，不轻不重地责怪一句，反而更像是在嘲讽对方。 一时间众人不由得同情地看向这位圈内新人。 刚进上流圈就踢到铁板，踢得还是出了名护短的路家，这下算是出了名了。 俞成业就算是再傻也不会在路家的地盘上横，他铁青着脸，拒绝路老爷子上楼换件衣服的好意，拿着手机从路家一瘸一拐地出去了。 他回到家，俞父秘书刚刚从书房出来，见到他时惊愕：「俞少，您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听见动静的俞父皱眉出来，看见儿子狼狈的模样，眉头皱得更紧了：「不是让你去路家祝贺吗？怎么成这样了？」 「爸！」俞成业咬牙切齿地喊，「我不过就是拍了张照片而已，那路景焕就直接动手！」 他把所有事情都说了一遍，然后一脸委屈地看着自己父亲，希望他能为自己讨回公道。 「你！」俞父恨铁不成钢，「我是让你去结交的，不是让你去寻仇的！」 见俞成业还是不服气，他点着他的头气道：「你以为路家这么多年的公司是白开的人？这些从商的，势力盘根错节，牵一髮而动全身，轻易不敢动，你倒好，在人家的地盘上挑衅？明天给我登门道歉去！」 俞成业咬着牙不吭声。 俞父又想起了其他：「对了，手机坏没坏？你给我看看那张图片。」 手机在香槟里泡了一会儿，但拿吹风机吹吹居然还能开机，俞成业把那张图给俞父看，后者眉间浮现一抹震惊。 「像！太像了！」 「爸？」俞成业疑惑道：「你真觉得像谢爷爷的字？我看不出来！」 他们家跟谢家三房能扯上点关系，因此也算沾点亲。 「说像老爷子的字，倒不如是像……」 俞父喃喃道，眸中忽闪不定，他曾经在谢老爷子那里见过一部字帖，上面的字跟这个像极了。 而那幅字帖是谢老爷子满屋古董中最珍视的。 第274章 霍寒霆可不好惹 ()」 「像什么？」 俞成业催促道：「爸，你倒是说呀！」 俞父回过神来瞪了他一眼，思忖片刻后指着问道：「这幅字是谁写的？」 俞成业不情愿地答道：「我听那个路景焕说好像是霍家少夫人写的。」 霍家少夫人？ 俞父皱眉：「霍家三个少夫人，是哪一个？」 「是长房的，小霍爷家的。」 俞父精神一振，但随后眉头紧紧地皱起。事情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没想到跟国家扯上了关系，更没想到居然还是小霍爷家里那位。 霍寒霆可不好惹啊。 男人眼神闪烁个不停，最终下定了决心，富贵险中求，要是真像他想得那样，那他们俞家后半生必定要一飞沖天。 「你听着。」俞父将这张图片保存在自己手机里，把儿子手机里的删了个干净，「这件事不许跟任何人说起，要是透露了一个字，我打断你的腿。」 少有看见父亲这么严厉的事后，尽管不太明白父亲到底发现了什么，但俞成业缩了缩脖子：「我知道了。」 俞父满意地点点头，起身回了书房里，想了想后打了个电话出去，静谧的书房里响起压低音量暗语， 「我想让你帮我去查一个人，霍家大房的那位少奶奶，她的双亲资料要仔细探查，最好能弄到她的血液样本，我知道霍家不好惹，但事关谢家……」 ＊ 车窗外霓虹灯闪过的流影一寸寸漫过身躯和脖颈，拂过那张沉睡的精緻侧脸时，那双掩藏在阴影中的眼睛缓缓睁开。 顾晚颜大脑中的睡意并没有完全褪去，她眨了两下眼，才发觉自己手心里紧紧地拽着什么东西，而她本人也正窝在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里，腰上紧箍的手臂随着意识的清醒而愈发地有存在感。 耳朵里传来胸膛有力的心跳，顾晚颜缓缓仰头。 阴影中男人的面容看不清楚，但深邃的轮廓却分明，笔直的下颌线勾画得凌厉，即便闭着眼时也难减那份强大的气场。 她缩在他怀里，格外得有安全感，拽着他的衣服又紧了一些。 幽深的眸子在黑暗中缓缓睁开，他瞥了一眼怀里的人儿，薄唇翕动：「开灯。」 瞬间，暖色的车壁灯亮起，划破了黑暗的宁静。 司机谨慎地朝着后视镜中看了一眼：「大少爷，少夫人，还有10分钟路就到了。」 顾晚颜双眼不受控制地眯了眯，她垂下头打了个呵欠，双眼不受控制地盈上泪水：「我们这是去哪儿呀？」 声音又软又糯，听着像是撒娇一般。 霍寒霆看她一眼，平静地抬头：「燕安居。」 顾晚颜有一瞬间的迷茫，她嫁给霍寒霆的第二天就跟着他回了荣城，这个燕安到底是什么地方她是真不知道。 但这人总不会把她卖掉的，顾晚颜也就没问。 霍寒霆復又垂眸看向她，暗沉的眸子中闪过一道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车子穿过一道自控门之后在一独栋别墅前停了下来，顾晚颜从车上下来，抬头仰望在星空下的古典别墅，一时怔然。 这里就是她当年怀孕后被姜柊带过来的地方，也是她第一次在清醒状态下见到霍寒霆的场景。 据说这块地方是霍寒霆亲自选的，他不遗余力地在当年的竞标中花大价钱买下这块地，在寸土寸金的帝都西里建起了这样一栋别墅，而方圆十里再没有第二户人家。 「走吧。」 霍寒霆上前去，手指附着在门上，静脉解锁的一瞬间，电子门亮了亮，甜美的女声自动播报了一声「欢迎回来」。 顾晚颜吓了一跳：「什么东西？」 门又再度亮了亮：「您好夫人，我是您的私人管家，梅。」 顾晚颜有点好奇，大着胆子摸了摸那扇门：「人工智慧？」 「嗯。」霍寒霆已经在玄关中，整个别墅的灯自动开启，一瞬间便亮堂起来，「其实这里才是霍氏「未来式」住宅的第一试点。梅是霍氏研究出的最高等级人工智慧，可以进行对话，自动连接了报警装置和求救信号机。」 顾晚颜嘆为观止，但走进别墅里她就笑不出来了。 走过玄关之后，客厅里那张茶几和沙发再熟悉不过——当初她就是在这里和霍寒霆签下那份离婚约定协议。 她以绝对冷漠的姿态亲手给他们刚开始的婚姻划上了一个休止符。 要么签下一这份协议，要么现在就离婚，她可以打掉孩子。 霍寒霆选择了签下协议，选择了踏进这段有名无实的婚姻坟墓里。 彼时的他眉眼冷淡，眼神沉静无波，她便以为他亦是对这段婚姻毫不在意的，谁能想到他最后居然会为了救她，把自己的命给赔上呢？ 顾晚颜站在大厅里怔怔地发呆，听见脚步声后，她回过头来。 男人已经脱了西装，扯下了领带，显得随意了许多，目光朝着她望来时，似乎与五年之前没有什么两样。 她心尖一颤，捏着裙摆忽然喊道：「寒霆——」 男人身形一顿，抬眼朝她看过来时，顾晚颜努力扯出一抹笑：「我饿了。」 说完她就后悔了，这里明显只有他们两个，连个家政阿姨都没有，而且长时间没人住，估计厨房都积了一层灰。 但男人似乎压根没有考虑这个问题，只是眼神柔和了一些：「想吃什么？」 「叫外卖吗？」顾晚颜认真考虑了一下，「我想吃海鲜面了。」 霍寒霆点点头，他向厨房走去，边走边说：「不叫外卖，厨房里有食材。」 顾晚颜一愣，难不成还得自己做？可是她今天不太想自己做饭。 一边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委婉地说自己不想做饭，又不会让霍寒霆觉得她懒，一边眼睁睁地看着前方那道高大的身影摘下了厨房挂钩上的围裙，系在了自己身上。 顾晚颜脑海中所有的思想都在一瞬间戛然而止，小小的脑袋上布满了大大的问号，最终忍不住上前去，一脸复杂地问道： 「你要做饭？」 「嗯。」霍寒霆那双向来只签上亿合同的手从上方的橱柜中取出了一把菜刀，慢条斯理地用水沖洗着。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顾晚颜陷入了沉默，她估算着如果现在说怕中毒而阻止这位大少爷的话被他拿刀结果的可能性有多大。 第275章 你居然会做饭? ()」 但事实证明，顾晚颜一直以来都带着有色眼镜看霍董的行为是不对的。 男人的刀功相当娴熟，笋丝切成条，瘦肉切成片，牡蛎清理干净放在了小碟子里，虾去头去尾在一旁预备。 直到两碗热腾腾的面出锅，顾晚颜还是恍惚着反应不过来。 霍寒霆给两碗面浇上汤汁，解下腰间的围裙，端着往外走。 顾晚颜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她踩着拖鞋，像只小尾巴一般。 霍寒霆把其中一碗推到她面前，分了双筷子给她：「吃吧。」 顾晚颜尝试着挑起面，吹了两口气之后便送进嘴里，软糯劲道的面配合着鲜香的汤汁进肚，让她胃都暖了起来。 居然这么好吃！ 她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霍寒霆：「你居然会做饭？」 霍寒霆慢条斯理地搅了搅面条，唇角轻勾：「在你眼里，我应该是个怎么样的形象才合适？五谷不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金贵少爷？」 顾晚颜被噎了一口，这分明就是他们两个当初吵架，却碰巧相遇在秋立槿家时，她故意借着秋立槿做的一桌子菜，讽刺他的话，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他居然还记得！ 她讪讪地，心里腹诽着这人怎么这么记仇！ 「我没有这么想。」她轻声嘟囔，死不承认，「只是觉得有点好奇，你哪来的机会自己做饭？」 霍寒霆顿了顿：「当初去国外的时候，请来的厨师不符合我的口味，物色新的又要时间，我就干脆自己学习烹饪。既然学习了，当然不能马虎以待。」 他从小就被当做霍氏的继承人来培养，一直以高标准，高要求来鞭策自己，不管任何事都要做到极致。 顾晚颜想起了他墙上那一整面的奖牌和奖章，心里彻底服气了。 这大概就是天才与凡人的差距。 她不再多想，转而开始低头吃面，但对面的男人却抬起眸，眼睛倒映着她的影子，看她唇角沾上酱汁，眼神不自觉柔缓下来。 「擦一擦。」他把纸巾递给她，「别吃得太急。」 「我饿了嘛。」她接过纸巾，不自觉地带上了撒娇的姿态，惆怅道：「再说你那么忙，我以后再想吃不知要到什么时候。」 霍寒霆看着她，神情微微有些恍惚，不由自主地轻笑：「总不会再让你吃泡面的。」 话音刚落，餐厅里寂静了一瞬。 顾晚颜笑容一僵，顾晚颜诧异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家里就算她不做饭也有张嫂在，什么时候轮得到吃泡面了？ 男人眉间隐隐的笑意如潮水般褪去，他眼眸骤然恢復了清明，他沉默半晌后拿起筷子：「吃面吧。」 有意避开了话题，顾晚颜觉得自己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却快得让她抓不住。 两人都没有再开口，吃碗面后，浑身舒泰的顾晚颜主动去洗碗，霍寒霆起身去了楼上，他来帝都这段时间一直住在这里，之前想过要把顾晚颜带回来，便把隔壁的房间也腾出来了。 顾晚颜洗干净手，上楼看了看房间，发现这里居然跟以前一样没有变化。房间色调是暖色系的，白底金芍药的被罩与枕头，圆顶的白色纱帐，米色印花的蕾丝边桌布，这轻快明亮的北欧风这跟霍寒霆的喜好格格不入。 当初她领完证，心情不好没多注意，现在想来是为了她她特地装修的？ 顾晚颜心中窃喜，唇角微翘，洗了澡之后吹干头髮就迫不及待地窝进松软的被子中熟睡过去。 许是心情好，她没有出现失眠的症状，一觉睡到天亮。 精神头养得不错的顾晚颜趿拉着拖鞋下床，伸了个懒腰，拉开了白色的窗帘，一时间天光大盛，阳光盛产的暖意徐徐而来，渐渐温热了她的皮肤。 窗户外面是一片花园，枝叶扶疏，只是临近寒冬，满目绿色，偶尔错落在一片枯黄与红棕之间，透出凋零的萧瑟。 她趴着看了一会儿，便极目远眺，目光凝在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树林里，树木粗壮，枝干虬劲，只等再过几个月，便会雪满枝头。 这是梅花树。 林子影影绰绰，没有边际。这是帝都最大的赏梅地——锦园 可以想像到，来年二月的时候，以燕安居高临下，登高望远的地理位置优势可以将整片园子的盛景收进眼底。 漫山遍野，红与白勾勒出一幅如诗画卷。而燕安的位置既可以观赏到梅花，又不会让游客的嘈杂扰了自己。 但顾晚颜却没有半点要欣赏的意思，她出神地望着那边梅花林，脑海中浮现的是霍寒霆信纸上的最后一句话—— 闻帝都锦园的梅花开得很茂，你愿意与我一同前往观赏吗？ 他力排众议地在这里建了燕安居，是为了那个心底的姑娘吗？ 那个姑娘喜欢梅花，他当时一定考虑过要跟她共度一生，才选址在这处，只是没想到最后新娘不是她，才黯然回了荣城，再也不来这伤心地。 这么一想，她回头打量房间里明朗的色泽再也没了之前的欣喜，她记得很清楚，当初被霍寒霆带回来，在这里住下的时候，这里就是这样的风格。了 正在这时，她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预备进来打扫的家政阿姨看见里面有人时惊愕了一瞬，但很快就恢復了沉稳的模样。 顾晚颜回头：「你是来整理房间的吗？没关系进来吧。」 阿姨点点头，进来开始整理被顾晚颜弄乱的枕头被套，她手脚麻利，很快便把床铺恢復到原来整整齐齐的模样。 顾晚颜似不经意地询问：「你在这里工作有多久了？」 「回少夫人，我在霍家工作有二十多年了。」 「燕安居一直都是你在打扫吗？」 「是的。」 顾晚颜手心出了汗，随意地转开目光，打量房间里的物品：「这个房间的风格一直都是这样吗？我看跟寒霆以往的风格不太一样。」 「是的。」老佣人知无不言，「燕安居的设计是大少爷亲自把控的，七年前建成就是这样。」 七年前……她和他还不认识呢…… 顾晚颜失魂落魄地下楼，她扶着楼梯蜿蜒而下，正好看见刚从外面运动回来的霍寒霆，男人用毛巾擦着汗湿的髮丝，一步步上楼来，瞥见她时，脚步微顿， 「你准备一下，我们等会去看爷爷。」 第276章 倒是比以前长进了点 ()」 男人穿着紧绷的运动服，汗液给他冷白的皮肤镀上一层蜜，微鼓的肌肉散发着雄性荷尔蒙，微重的唿吸极具压迫感。 顾晚颜不由自主地倒退一步，别开脸点点头，便沿着楼梯往下走，跟他擦肩而过。 霍寒霆原本擦拭头髮的动作一顿，他回头定定地看着顾晚颜的背影，眉心拧起，眸光微沉。 顾晚颜心里藏着事，吃饭时也心不在焉的，尽管想把注意力转移到等会要见的老爷子身上，但还是无法摆脱那股失落感。 霍寒霆已经收拾整齐地坐在她对面，餐桌上珍馐美馔摆了一桌，他手握着筷子，却迟迟没有动手。 最终开口沉声问道：「早餐不合你胃口？」 顾晚颜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外泄太过明显，她摇了摇头：「没有，很好吃。」 说着她夹起一只小笼包进碟子里，低头细细地啃咬。 霍寒霆盯着她的头顶的发旋看了半晌，最终妥协道：「你想吃什么，我可以……给你做。」 他本想说「可以安排」，但想起她昨晚说喜欢吃他做的东西，便不由自主地改了口。 但他不说还好，一说，顾晚颜就想起来了他昨晚冒出来的那句「总不会再让你吃泡面的」。 谁在吃泡面？ 他这身厨艺又是为了谁而学？ 顾晚颜没个底，慌得厉害，想问他，又怕过于贸然。万一那人是他心底的白月光，他觉得她冒犯了又该怎么办？ 不选择面对，就只能当缩头乌龟。 顾晚颜摇了摇头，放下筷子：「我吃饱了，上楼去换一下衣服。」 霍寒霆低低地「嗯」了一声，但对面人走座空，连带着他看桌子上的早餐也没了胃口。 到底是要去见那位传说中的霍家最高长辈，顾晚颜还是收起了那些低落的情绪，挑了一身得体的常服，喇叭袖，裙摆过膝，领子扣住脖颈，遮住了那青紫色的掐痕，她提着一个珍珠扣的小包，看着像是民国时期留洋归来的大家小姐一般，举手投足都是大家闺秀的优雅与娴静，却并不显得刻板呆滞。 收拾整齐后，她下楼跟着霍寒霆上了车，直至这个时候她才微微有些紧张起来。 「别担心，爷爷……」霍寒霆也说不出霍老爷子很好说话这种违心之论，顿了一下还是道，「我会帮你的。」 顾晚颜点点头，但她也知道，连续几年都称病在家估计已经快让这位老人把她的耐心给磨光了，这次去还不知道会如何。 车子周边的建筑逐渐少了起来，入目的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山林。 霍老爷子身体不太好，一直养在清兰山上，在盘山公路上蜿蜒而上时，隐约可以透过扶疏的枝叶看见山顶白色的建筑。 听说这也是霍家在帝都的大本营，以往未曾迁往南方时，便是坐落于这里。 终于登顶，厚重的铁门被缓缓拉开，车子开进去停在了后院的空地上，霍寒霆从车上下来，入目便是一张慈眉善目的脸。 「大少爷一路辛苦了。」 「霍叔。」霍寒霆对着他点点头，之后便迴转过身，对着车里伸出手。 被称为霍叔的霍家总管有些疑惑，之后便看见一只莹白如玉的手搭在了霍寒霆那只手上，后者握住，仔细护着人下车。 风吹起女郎的裙摆，姝丽的容貌为这庄重严肃的他霍家大宅增添了几分明媚的色彩。 顾晚颜露出一个清浅的笑意，她对着霍家总管微微欠身：「霍叔。」 霍总管这才反应过来，立刻回以一礼，将礼节做得滴水不漏：「见过大少奶奶，没想到您也跟着大少爷回来了，老爷知道一定会很高兴。」 「我许久不见爷爷，也很是想念。」 顾晚颜脸上神情不变，心里却哀嘆一声，通过对这个霍总管的形象，她也琢磨出了几分霍老爷子的脾气，知道对方多半对规矩看得很重，她五年来的怠慢都将会在今天被对方一袭算总帐！ 对于顾晚颜的说辞，霍总管脸上神情未变，依旧保持着笑容，引领着两人穿过小迳往霍家主宅走去。 霍家主宅位于最中央，四周分布着其他独栋小建筑，平时少有人住，但每到过年便热闹起来。 穿过小径视野便骤然开阔起来，潺潺流水绕过宅院，石板桥架在上面，丛树与假山相茂，郁郁芊芊。 正在侍弄花草的佣人停下来向霍寒霆问好，目光颇有些诧异地从她身上掠过，却并不敢多看。 老爷子在后园一洼池塘里钓鱼，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闭着眼假寐，一头银丝在太阳下熠熠生辉，明明是极为慵懒的时刻，偏生老人一身中山装，肃穆又严谨。 听见脚步声，他眼皮子动了动，从喉咙里闷出来一道声音：「来了？」 霍寒霆不动声色地先霍总管上前一步：」爷爷，我和晚晚一起来探望您。」 刚想应声的老爷子听闻后瞬间睁开眼，他转头朝着自己孙子望来，在他身上顿了一下便转移到了他身旁的女人身上。 顾晚颜只觉得心里一紧，全身不由自主地就紧绷起来，本能地感到了一股压迫。 霍老爷子年轻的时候是拿过枪，上过战场的，即便年岁已高，身上也依旧有一股铁血杀伐之气，他脸上皱纹铭刻着岁月，眼尾褶皱藏着昔日的锋锐，但时光却将那双眼睛清洗得越发沉不见底，盯着一个人时，不怒自威，帝都最纨绔的子弟也要在他面前乖顺起来。 顾晚颜总觉得他有些熟悉，如今被他这么看着，便想起来了。 与其说霍寒霆与霍盛英相似，倒不如说跟这位老人更似同出一脉。 一样的深不见底，一样的杀伐果断。 「爷爷。」她柔顺地低下头，心知面对这位老人最好的方式就是收起自己所有的稜角与自以为是的小聪明。 霍寒霆侧了侧身，过去提起霍老爷子身旁的小铁桶：「外面越发冷了，爷爷还是进去吧，正好我有事也想跟您谈。」 他引话题引得不动声色，只是霍绍元哪里会看不出来自己一手栽培的孙子的袒护之意，淡淡地冷哼一声起身：「你倒是护得紧，我还一句都没说呢！不过——」 他瞥了一眼顾晚颜：「倒是比以前长进了点。」 第277章 这茶是少奶奶亲自上手给您泡的 ()」 只顾晚颜一个低眉顺眼，霍绍元就瞧出了这位数年都未曾露面的孙媳妇态度跟以前大不相同，许是这么多年终于妥协了，又或者是被霍家的权势迷了眼，不过这又如何，她就是再乖巧，也入不了他的眼。 当年的霍家上下对霍寒霆的婚事尤为操心，后者也并不反对，似乎就任由他们安排，直到有一天他亲自向他秉明要娶一个女人进门。 以霍家的眼光，自然是看不上顾晚颜的，且有足够的理由怀疑这是否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陷阱，但那一晚的痕迹被他这个孙子抹的一干二净，再也查不出来任何东西。 但只要他不点头，当时还未完全彻底掌控霍氏的霍寒霆便只能乖乖听话。 开什么玩笑，霍家最出色的继承人居然要配一个来歷不明的女人！ 然而这个在他面前向来不会忤逆的孙子终于第一次展露了自己的锋芒，他以三个月摆平霍氏高层，并将股价上翻五个点为赌约赢了名正言顺将顾晚颜娶进门的机会。 然而直到见到顾晚颜的那一天他才明白，原来这场婚姻不单单是他们霍家不满意，从头到尾都是他孙子的一厢情愿。 他恨铁不成钢，霍寒霆后续几次年底孤身一人回来，说是顾晚颜身体不好，可他心里跟明镜一样，哪能不知道这个孙媳妇架子可大着呢。 「合该我去探望你的，倒让顾小姐跑一趟了。」 想起过往，霍绍元心里还是有气，他冷哼一声，背着手忙主宅里走去。 顾晚颜心里七上八下的，一看老爷子没个好脸，她忐忑地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 霍寒霆忽然拉起她的手，捏了捏，示意她放宽心。 霍总管将两人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眼角不禁多了几分欣慰，他好歹也是看着霍寒霆长大的，自然希望他能幸福。 老爷子在门廊的藤椅上坐下，面前还有一副石刻棋盘，他示意自己孙子坐下，慢吞吞的抬手开始布棋。 爷孙俩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对话方式，不是特别要紧的时候，都是一边下棋一边谈事，旁边还得泡上一蛊茶，边喝边下。 老爷子头也没抬挥了挥手：「正德，去泡两杯茶来。」 正德是霍总管的名字，他立刻应道： 「是。」 茶得现泡，霍总管思忖了片刻后，怕佣人不够仔细，便转身预备亲自去走一趟，他走到茶厅里，吩咐佣人把早就已经在煮的紫砂壶给提出来，先用煮沸的山泉水沖泡第一遍。 「霍总管。」 霍正德转过头去，恭恭敬敬地：「少奶奶有什么吩咐吗？让佣人跑一趟就行了，您不必亲自过来。」 顾晚颜摆了摆手：「没事没事，就是听说你们要泡茶，我也想试试行不行？」 她看出了连霍寒霆都对霍正德非常尊重，因此也将对方当做了长辈来看，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想亲自给爷爷和寒霆泡。」 霍正德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又很快涌上笑容：「老爷喜欢喝乌龙茶，茶水滚烫，万一伤了您的手就不好了，还是让茶师来吧。」 大红袍对沖泡手法要求很高，顾晚颜如何听不出来这是对方恐她泡的茶不合老爷子胃口，不过她也确实有很多年，都没有练习过了。 「您让我试试吧？我先泡一杯给您尝尝，您觉得可以了，再给爷爷端过去。」 她面色诚恳，似乎的确想跟霍绍元修復一下关系，霍正德有些无奈，松了口：「那您小心烫。」 「哎。」顾晚颜高兴起来，她洗干净了手，在茶案旁看着一系列准备好的用具，霍正德在一旁跟她讲解， 「老爷子喜欢喝大红袍，少爷口味清新一点，喜好毛尖。」 顾晚颜点头，看了看茶叶，大红袍色泽油润，香气锐，是顶级的大红袍，毛尖也是优质极品。 原本还想练练手的，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但泡了两杯之后还是不尽如人意，霍总管闻着香气不大对，心里微微嘆了口气，又庆幸让茶师也在准备泡茶，不至于让老爷子多等。 一旁的茶师心下有些鄙夷，这些豪门太太小姐，会打麻将就够了，来学习什么泡茶，真当这是小孩子过家家？ 霍老爷子爱喝茶，他平时很得看重，但即便如此，心中的不满也不敢对着顾晚颜发泄出来。 只是皱着眉，目光中有抱怨和腹诽，冷不丁被霍正德看见后，方才还面对顾晚颜笑容和蔼的霍总管脸色便冷了三分。 茶师一个激灵，忙垂下头不敢再多看。 顾晚颜对此毫不知情，她练了两遍后，手感回来，提起刚刚煮沸的山泉水，行云流水地控制着热水入杯，氤氲热气冲上来，她凭着感觉收壶，裊裊香气瀰漫出来。 过了第一遍茶后，她面不改色地倒掉，再度煮沸山泉水，重新又来了一遍流程，这下香气瀰漫得比之前更盛。 金黄的茶汤盛在白瓷盖碗中，色泽清澈艷丽，底部的茶叶软亮匀齐，一看便是上好的一杯茶。 不过虽然看着漂亮，但味道怎么样，霍正德却不敢说。 顾晚颜笑意盈盈：「霍总管，您尝尝。」 茶师忍不住抬起头，有点好奇。 霍正德慢慢地品了一口，眼睛亮了亮：「少夫人这手艺不错，您是从哪学的？」 顾晚颜笑容敛了些，怅然几许：「是我母亲手把手教我的。」 霍正德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没再多问。 门廊下的棋局还在继续，霍绍元捏着一枚棋子皱眉思考半晌才落定位置，摇了摇头：「这些年你下棋功夫是越发炉火纯青了，你父亲应该下不过你了。」 霍寒霆从容跟上棋子：「父亲本就不擅长象棋，但若是围棋，我还得输他半个子。」 霍绍元摇了摇头，正巧佣人端着茶上来，拿过盖碗，盯着石桌上的棋局，漫不经心地掀开杯子，一股幽雅的香气瀰漫了出来，让他皱纹都舒展了一些。 「今天的茶泡得不错。」 霍正德在一旁笑着并不言语。 霍绍元用盖子拨了拨茶叶，低头抿了一口才品出其中的门道来，这茶跟他平时喝得不太一样，入口更为醇香，回味无穷。 对面的霍寒霆端起绿茶呷了一口，点头：「的确不错。」 泡茶火候把握得刚刚好。 霍绍元抬头看向霍正德：「家里换了茶师？」 霍正德看向回到霍寒霆身旁并不言语的顾晚颜，笑道：「您可猜错了，今天这茶是少奶奶亲自上手给您泡的。」 对面霍寒霆垂眸喝茶的动作一顿，抬头朝身旁浅笑安然的顾晚颜看去。 第278章 他是特地为了给她上药才找的藉口 ()」 「哦？」霍老爷子心神一动，看向顾晚颜，淡漠的眼中浮现了一丝波动：「没想到你还有这份手艺。」 「称不上手艺，只是早些年被我母亲教导过，在寻常泡茶手法上加了点小诀窍。」顾晚颜笑道，「跟厉害的大师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唔。」老爷子淡淡地应了一声，他大略知道顾晚颜的来歷，也调查过顾家，在百年霍家面前，这就是个暴发户而已。 不过好歹这女儿还有点可取之处，霍老爷子难得面容缓了一些，夸了一句：「不错。」 顾晚颜心里多了点欢喜，她捏了捏手心，却痛得忍不住缩了一下，不敢再碰，悄悄地把手背在了身后。 一旁的霍寒霆放下茶杯：「爷爷，我上次落下的那块表还在吗？」 霍绍元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见他神情不似作伪，便抬头看向霍正德。 后者谨慎问道：「大少爷，是什么时候落下的？佣人打扫房间时没有提出，不如我让人去找找看。」 「不用了，我自己去找。」霍寒霆起身，拉住顾晚颜的手腕，用了几分力，「你跟我来。」 霍绍元没有阻拦他们，眯了眯眼后扔了棋子，拍了拍手站起来：「让厨房去准备晚餐吧，过会儿哲彦要过来！」 霍正德一愣，随后垂首：「是。」 顾晚颜被霍寒霆抓着手腕往主宅楼上走去，男人背影挺拔清俊，她步伐踉跄了几分才努力跟上。 这间房装修雅致平和，跟主宅的风格相一致，顾晚颜站在门口，打量四周，见霍寒霆从卧室里出来忙道：「我有什么可以……」帮助的吗？ 顾晚颜后面几句话藏在喉咙里没能出来，她目光落在男人提拎的白色半透明医药箱上，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原来他发现了啊。 男人将医药箱放在桌子上，冷淡的眸光朝她看过来，低沉的声音如同玉石敲击：「过来。」 顾晚颜心尖被震了一下，落下的雪融化在滚滚春水里，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向他走过去：「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手。」 顾晚颜摸了摸鼻子，乖乖地把自己的手递过去。 白嫩的手心处有两颗燎泡，看着就疼。 霍寒霆脸色更沉了一些，顾晚颜察觉到了一点不对，笑着出声解释：「只是烫到了一小块，一点也不疼的。」 男人没说说话，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来，打开医药箱给她处理烫伤：「不知道拿冷水沖一下，你对自己这么粗糙，你的手未必同意。」 霍寒霆难得会说这样的话，顾晚颜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她弯眸靠近他，开玩笑地道：「是我的手不同意，还是你不同意？」 男人动作一顿，撩起眼皮看她。 他今天来老宅，难得没有平时处理公务那么正式，髮丝软塌塌地垂下来几绺，搭落在干净英俊的眉眼上，令整个人的气场柔化了些许，带上了几分温雅，被底下那沉静的眼眸望着时，有种岁月静好的温柔。 顾晚颜心脏砰砰砰地跳。 两人距离挨得很近，气氛正好。她目光下移，落在他的唇上。自然透出的红，看起来薄但却肉感又立体，唇形完美，让人不自觉地起了念头，想要尝尝究竟是什么味道。 他们两次亲吻，一次在她意识迷煳的情况下，一次是雨夜的意乱神迷。 顾晚颜唿吸重了点，手心清凉的药物发挥了作用，将她从丧心病狂的边缘拉了回来。 她艰难地转开视线，万一飢不择食地亲上去，他会不会觉得她一点也不矜持？ 见她躲开，霍寒霆眸光一暗，復又垂下头替她细细地抹上烫伤膏。 伤口处理干净后，顾晚颜看他起身往外走，不仅怔道：「你不找你的表啦？」 男人侧过头，神情平静：「我没有表落在这里。」 顾晚颜一怔，随后又释然，她就说，霍寒霆怎么会呢是那种丢三落四的人。 这么说，他是特地为了给她上药才找得藉口？ 她咬着唇，心里涌上些欢喜，紧紧地缀在他身后往楼下走去。 「大哥。」 一道温和的声音从前方传来，顾晚颜心神一动，是霍家老二？但霍寒霆只淡淡地「嗯」了一声便脚步不停地往楼下走去。 不应该啊，顾晚颜记得霍寒霆跟他弟弟感情还不错，老二结婚时，他还特意提前从国外飞回来，带着她前往帝都参与，这会儿怎么这么冷淡？ 她微微错后男人半步，往旁边侧了个身子就看见站在楼梯下微笑的男人，身上穿着亚麻色的衬衫，下身黑色休闲裤，看起来温柔又活力，像是一个大学生一般，他正微笑地跟霍寒霆打招唿，瞳孔颜色浅浅的，眼尾上翘，仿佛自带眼线，笑起来令人如沐春风。 顾晚颜确定他不是霍家老二，甚至和霍家人也不太像。 对方显然也发现了她，微微愣神过后便温和地沖她笑，那双温柔的眼眸弯起，像是一池水搅浑了，看不清其中蕴藏情绪。 「大嫂。」 顾晚颜犹犹豫豫要不要应声，就见前方的霍寒霆忽然顿住了，他拉过她的手，语气平和，辨不清喜怒：「这是景玺的弟弟，周哲彦，我们结婚的时候他在国外，你没见过也正常。」 景玺是就是霍家二房的少爷，平日里都被称作霍二少。霍寒霆是独生子，惯常是把这个堂弟当亲弟弟来对待的。 「哦。」顾晚颜点点头，礼貌地冲着周哲彦回以一笑，「你好。」 她识趣地没问那么多，比如为何周哲彦既然是霍景玺的弟弟，为何会不姓霍。 楼下的周哲彦丝毫没有因为霍寒霆冷淡的态度而有任何不满，反而笑意还深了一些：「没想到大哥这次回来居然还带上了大嫂，早知如此，我该带上一份见面礼的。」 「见面礼就不必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顾晚颜笑了笑，她看出霍寒霆不是很待见这个弟弟，不过表面话么，谁还不会说了。 「这句话说得在理。」 浑厚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众人转过头去，霍老爷子肃着脸从楼上下来，身后还跟着霍总管。 第279章 等你结婚了就明白了 ()」 周哲彦态度比起刚才又恭顺了不少，温声道：「爷爷。」 霍绍元点点头，面色缓和了一些：「来了？怎么不上楼来？」 「刚好在楼下碰见大哥就聊了两句，这不您就来了。」周哲彦笑得愈发轻快，「好久没见大哥了，听说他今天会过来，我就来了。」 「嗯。」霍绍元瞧了霍寒霆一眼，「既然来了，等会就留下一起吃个饭。」 周哲彦自然是答应。 霍寒霆没多说什么，慢慢地牵着顾晚颜的手踱步下楼，走到大厅里时，发现沙发上还坐着一个人。 听见动静，人转过头来，一头海藻般的长髮拨转过去，露出一张精緻的脸，女孩化着淡妆，衣着简约，看见霍寒霆的一瞬间，眼里迸发出了亮光，瞥见他身旁站着的顾晚颜后，露出不易察觉的厌恶。 顾晚颜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看见邢菲儿。 后面周哲彦笑意盈盈地出现：「我在来的路上刚好碰见了邢小姐，便一起邀请过来了，好歹也是霍家的世交，应该不会介意吧？」 顾晚颜心想，人都请进来了，就算介意又能怎么样。 「霆哥哥。」邢菲儿起身，裊裊婷婷地上前来打了个招唿，看见霍老爷子后笑意清浅，「爷爷好，今天冒昧登门，叨扰了。」 霍家以往跟邢家生意往来不少，就算邢家如今没落了，但霍家岂是那种趋炎附势的小人，是以，霍绍元对邢菲儿态度还不错，至少比顾晚颜好多了。 「来了就坐，过会儿陪我这个糟老头子吃顿饭。」 邢菲儿歪了歪头笑道：「您算哪门子的老头子，况且陪您吃饭，我求之不得呀！」 这马屁拍的，顾晚颜自愧不如，但不得不说，邢菲儿表面功夫哄人很有一套，老爷子经常被她逗笑，还吩咐厨师多加了两道邢菲儿爱吃的菜。 吃饭时，霍寒霆坐在老爷子的左手边，顾晚颜坐在他旁边，对面是邢菲儿。 霍家的厨师相当不错，只是对面女人偶尔瞟过来的嫉恨眼神让她有种她抢了她老公的错觉。 顾晚颜心底冷笑一声，不是想看吗？那就让她睁大眼睛看清楚了！ 她不动声色地放下筷子，用公筷夹了一片牛肉放进霍寒霆碗里，温声道：「我尝着这个牛肉做法跟好吃，你尝尝看，满意的话我向厨师取了经，回去做给你吃。」 饭桌上安静了一瞬，霍老爷子看向顾晚颜，又看向自己孙子，睿智的眼里罕见地划过一丝怀疑。 怎么会有人变化这么大？ 周哲彦饶有兴趣地看着，唇角弧度更深。 霍寒霆转头看了她一眼，顾晚颜一直保持着微笑。 他转回视线，低头吃下那块牛肉，平静地道：「是还不错，不过这个酱我也会调，回去我教你。」 饭桌上又是一片寂静。 半晌后，老爷子轻咳一声：「行了行了，接着吃饭吧。」 顾晚颜脸上神情僵了一瞬，随后便心中升起了一种对自己老公油然的敬意—— 她只是想气一气邢菲儿，霍寒霆这是想让她气死啊！ 她已经隐约可以看见，对面的女人再也难以保持笑容，眼里的嫉恨成倍叠加，仿佛化成了一根根刺，恨不能给她戳成筛子。 但她越气，顾晚颜越高兴。 邢菲儿脸色微沉，她银牙轻咬。简直难以置信，霍寒霆这样矜贵高傲的人居然会愿意为了一个女人屈身在厨房。 她看着顾晚颜那张得意的脸，恨不能挠花了，但这是在霍家，她只能忍了下来，眼神下移掠过顾晚颜的手腕时，瞥见一抹红痕。 她的袖口是喇叭状的，顾晚颜似乎一直有意把自己的袖子垂下来盖住这道红痕，邢菲儿眯了眯眼，忽然温声关心道：「晚晚姐，你的手腕上是怎么了？」 顾晚颜一愣，抬头看去时，发现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手腕上，薄薄的衣袖下露出一点红来，她看了一眼，下意识地缩起袖子才发现有些欲盖弥彰了。 这道红痕还是昨天晚上霍寒霆掐出来的，她皮肤嫩，一用力就有痕迹，而且难消，不然也不至于今天穿着这件高领裙子。 若是被人发现这掐痕，岂不是明表着他们两个之间有问题，尽管他们知道是个误会，但其他人不知道啊。 顾晚颜心里把邢菲儿骂了个狗血淋头，余光瞥见老爷子蹙眉似要开口，她立刻握住自己的手，一脸似羞涩又似难以启齿地看了一眼邢菲儿：「邢小姐……这个……」 邢菲儿看她的神情只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妙：「怎么了？」 顾晚颜一咬牙，低头娇羞：「这个跟你一个未出嫁的女孩子说不清楚，等你结婚了就明白了。」 邢菲儿目瞪口呆，她又不是少不更事的小女孩，经过顾晚颜这么一副做作的姿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跟脸上被人扇了一巴掌似的，偏偏还不知道这话怎么接。 「邢小姐。」 霍寒霆忽然开口，邢菲儿迎着他淡漠的目光只觉得头皮发麻：「霆，霆哥哥，怎么了？」 「霍家的饭不好吃吗？」 邢菲儿愈发忐忑了：「好，好吃。」 霍寒霆平静地看着她，愈发显得迫人：「好吃就行，不然我还以为或许是晚晚那里的菜更精緻一些。」 邢菲儿嘴唇翕动了几下没再出声。 气氛有些僵硬，霍老爷子拧眉觉得这顿饭吃得实在是艰难，只得再度出声道：「行了，好好吃饭吧。」 有了霍寒霆的敲打，接下来的时间，大家都安安静静地吃饭，再没出什么么蛾子。 饭后邢菲儿就主动告辞了，霍寒霆去楼上和霍老爷子谈事，顾晚颜在宅园里游逛，身后传来了一道轻笑。 「大嫂好兴致。」 顾晚颜回过头去，发现周哲彦就站在她不远处含笑看着她，眼里比初见时更多了种兴味，那温雅的外皮似撕裂了一道口子 「我听闻大嫂跟大哥感情不太好，现在看来似乎是谬误。」 顾晚颜眯眼看他，半晌后诚恳一笑：「传闻其实都是不符的，比如——」 周哲彦挑眉：「比如？」 「比如——」顾晚颜嫣然一笑，眸中波光流转：「比如我从来都没听说过霍家还有位三少爷。」 第280章 绝不会让第二个贺天出现 ()」 「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霍家还有位三少爷。」 这句话话音刚落，周哲彦脸上的笑容便剎那凝固，那双浅瞳色眼睛中的笑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幽深，不辨喜怒。 显然刚才的话踩在了他心里的痛。 男人眸中染上了几分冷意，顾晚颜却毫不在意，她整天待在霍寒霆锋身边，随时接受他气场的碾压，这种程度的冷脸根本影响不到她。 「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但想从我身上打主意去伤害他，你是在痴心妄想。」 顾晚颜并不认得周哲彦，也从没有听霍寒霆提起过这个人，但她可以清晰地感知到，他不喜这个所谓的弟弟。 尤其是经过方才的短暂相处，她更可以敏锐地察觉到这两人之间的暗流汹涌，周哲彦此人远不像表面上那么温和无害。 但这与她无关，不管周哲彦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被霍寒霆不喜，他所厌恶的就是她的敌对方。 不问缘由，不分黑白。 她无条件地站在他这一方。绝不会让第二个贺天出现，再次利用她来作为媒介去伤害他。 周哲彦看着她，眼眸深处闪过一丝疑惑，他记得自己接到的情报中，顾晚颜跟他那个人好大哥可是水火不容，怎么现在反而上演起夫妻情深的戏码来了？ 眼前的女人神情不似作伪，嘲讽的眼神似乎看穿了他的意图，眼底深处的防备更令他提不起恼怒的心思。 他感觉自己心底深处起了一丝火苗，舔舐着心口，让他又痛又兴奋。 抢了她或者毁了她，这两个念头都令周哲彦浑身血液沸腾。 「晚晚。」 含着冰的两个字如同冷水浇下，让周哲彦心里的火了个彻底，他转过身望见男人穿着大衣置身于绿丛中，一身气势，凛然不可侵犯。 顾晚颜眼睛一下子亮了，她向他走过去，从周哲彦身旁擦肩而过时，后者窥探到了她眼底由喜悦凝聚成的光。 令人心颤又着迷。 顾晚颜走到霍寒霆身边，悄声问道：「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呀？」 男人摸了摸她的头，眸光朝着周哲彦看了一眼，随后拉着顾晚颜的手便离开了。 周哲彦停留在原地，唇角弧度上扬得更深，他在想，刚刚大哥那一眼是在警告他吗？ 不过这对一个离经叛道的弟弟来说，似乎并不怎么管用。他越是在意的，他越要抢过来。 虽说已经没什么事了，但天色已晚，顾晚颜和霍寒霆便在老宅住了下来，霍总管将就他们安排在了东苑那边的独栋小楼。 霍正德回到主宅时，宅内已经安寂了下来，他亲自奉了杯茶进房间，霍绍元在躺椅上昏昏欲睡。 「您把药吃了吧。」 霍正德轻声道，弯腰将人扶了起来，「大少爷哲彦少爷已经安排好了。」 霍绍元起身，没有了白日里的精神，反而显得病恹恹的，他拿过药就着茶水吞服而下：「人老了，这年轻的伤病就都出来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去了。」 「您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老爷子一定能长命百岁。」 霍绍元不置可否，转了话题：「我今天让你看，看得怎么样？」 「看样子是真转了性子了，能忍，气脾气也大度。」霍正德低声道，「今天给您泡茶，那茶师对少夫人不敬，她其实都看在眼里，但却没有发作，甚至泡完茶后还教给那茶师一些诀窍。」 霍绍元皱了皱眉：「懦弱！」 霍正德轻笑，又接着道：「说懦弱也不对，她今天在花园跟哲彦少爷对峙，您不是也看见了？单凭她护着少爷这一点，您心里也该安慰的！」 霍绍元冷哼一声。 「要我说，少奶奶变得不少，说不定她也许比您原定的那些千金更能做好霍家主母这一职。」 「她出身低微，其他世家未必会服她。」 霍正德微微一笑：「这就得看她的本事了。」 卧室里的喁喁私语终于暂歇，过了半晌才听见一声沉闷的「嗯」。 至此，主宅彻底地安静下来。 夜色已深，万籁俱寂，东苑仍然亮着微光。 顾晚颜坐在床上擦拭湿润的头髮，终于开口问出了一直盘绕在心里的疑问：「那个周哲彦是什么人？真的是你弟弟吗？」 「是我二叔的私生子。」霍寒霆窝在单人沙发里，指尖一杯红酒轻轻摇晃。 顾晚颜动作一顿，惊诧道：「啊？」 她之前心里有猜测，但当真正确认时还是不免惊讶。 「我二叔和二婶是政治联姻，两个人没有感情，后来我二叔在外面养了个情人，却没想到被那个女人算计，想母凭子贵，是我爷爷亲自出手料理了那个女人，但孩子已经生下来了，便由霍家供养，却不许姓霍，对外宣称是从孤儿院抱养的孩子。」 顾晚颜没想到居然能在这听见一个豪门秘辛，还是帝都最顶级的豪门，但听着听着她就有些笑不出来了。 被人算计，母凭子贵。 当初如果霍寒霆已经结婚了，那被料理的就是她。 由城府深沉的霍老爷子亲自出手，她不敢问那个女人的下场，也不想知道。 她斟酌了一下问道：「那你二婶……忍了？」 平心而论，出轨这种事一般人都忍不了，霍寒霆当初能忍她这么多年，一方面是愧疚，另一方面是她跟贺天并没有什么越轨的举动。 「景玺那时候刚刚出生，我二婶捨不得孩子，况且两个家族利益互相挂钩，离婚只会有弊无利，再加上我爷爷把我二叔打得三个月没下来床，替她出了一口恶气，我二婶也就忍下了。」 顾晚颜目瞪口呆：「三个月啊，这么狠？」 霍寒霆平静道：「我二叔是个意外，我爷爷不允许霍家人在外乱来，他认为家风严谨，才能治理好家业。」 难怪教出霍寒霆这个帝都豪门名媛最想嫁的人，别人都是黄金单身汉，他是金镶玉带钻。 顾晚颜竖起大拇指：「你爷爷这个思想很好。」 霍寒霆不置可否，「出轨丑闻对霍家形象不利，我们与政府来往合作多，更要尤其注意。管理者个人形象对公司影响很大。我二叔那件事被瞒得很好，一旦传出去，霍氏股票必定会跌，市值蒸发少说200亿美元。」 这才是老爷子雷霆之怒的最大原因。 在资本家的眼中，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第281章 大可以离婚再娶 ()」 男人端坐在沙发上，狭长的眼眸在灯光下像是隔了一层膜，透出淡淡的疏离感，衬衫领口开了两颗扣子，几分慵懒延伸到手上轻晃的红酒杯，越发衬得他面容俊美如妖。 这一刻他的冷淡禁慾杯打破，唇角上翘反而带了点若有若无的讥诮， 「给自己找麻烦是最愚蠢的行为，真喜欢，大可以离婚再娶。」 顾晚颜一时怔住，她拽着毛巾，湿润的髮丝垂落在肩膀上，洇湿了身上的睡衣，水珠顺着脖颈滑落下去，凉意惊人。 有那么一瞬间，她恍惚以为自己从未了解过眼前这个男人。 他看似沉稳绅士的外皮下是凉薄又强势的内里，且习惯性用利益的眼光去权衡一切事物。 她想起了他们一家三口在澳洲度假时，霍寒霆阻止儿子养红蟹的理由仿佛是在做风险评估报告。 他以绝对理性的思维和目光衡量这个世界，占据着主动，很难想像有什么东西会让他失去冷静。 他会跟她离婚吗？ 顾晚颜陷入了沉默，尤其是男人那一句似点评的「离婚再娶」让她心头有些忐忑不安，燕安居外的锦园梅花此刻仿佛成了悬在她头顶的达摩克利斯剑，让她从心底恐慌起来。 他那个年少的白月光出现了怎么办？ 他会不会跟她离婚去娶她？ 她儿子以后会不会还要叫那个女人妈妈？ 顾晚颜心里堵得慌，整个人显得有些失魂落魄的。 房间里骤然安静下来，霍寒霆轻抿了一口酒，他放下杯子起身，按了按额角：「爷爷太细心，今天在老宅没办法，只能睡一张床，你先睡，我去洗个澡。」 顾晚颜点点头，拿起毛巾接着擦头髮，只是动作怎么看都慢了很多。 她心事重重地上床，但挨着枕头时，紧绷了一天的神经还是不由自主地松懈下来，她摸过自己床头柜旁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和日期才反应过来今天是第二期节目的播出。 电视在外间，顾晚颜思考片刻后瞄向床头柜上的电脑，她趿拉着拖鞋下床，走到浴室跟前，哗啦啦的水声下是磨砂玻璃上若隐若现的身影，。 顾晚颜耳朵尖红了。 她轻咳两声，头撇向另一边叫道：「寒霆？」 「嗯？」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男人嗓音低沉，带着沐浴过后的沙哑，从喉咙里冒出来一个疑问词，性感撩人。 顾晚颜脸也红了：「我可以用你的电脑看视频吗？」 「嗯。」 这次是肯定，得了允许的顾晚颜欢天喜地地回去看节目了。 打开视频时，节目刚刚好开始。 开头照旧是中规中矩的踢馆，顾芷歆接受学员的助力请求时，站起来向所有人鞠了一躬，长发垂落下来，面容温婉无害，虽说少了顾晚颜那份明艷大气，但也算个美女。 节目在插科打诨中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3小时改编时间，摄像师扛着摄像头跟在导师后面。 这一阶段的作用大概就是把导师在改编途中的困难放大，引起观众对接下来表演的好奇，从而吸引人看下去。 顾晚颜窝在靠枕里，缩在被子里，懒洋洋地盯着屏幕。 霍寒霆从浴室里出来便看见她这副没骨头一般的模样，他掀开被子另一边坐，顾晚颜朝他望过去，下巴朝着电脑扬了扬：「要用吗？」 男人拿过手机，头也没抬：「你继续看吧。」 顾晚颜便将脑袋又转了回去。 霍寒霆给姜柊发了条信息，示意所有事情推到明天再解决。 姜柊盯着这条信息看了两分钟有些怀疑自己老闆是不是被盗号了，否则雷打不动处理公务到十一点的工作狂怎么突然这么早就要宣布歇业？ 但质疑上司不存在他的字典里，啰哩八嗦地询问缘由更是会犯大忌，因此他谨慎地回復一句「明白」便没了下文。 霍寒霆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他闭眸假寐。 顾晚颜余光看向他，琢磨着他上回把这节目从头看到尾，应该还挺喜欢的，便将电脑挪过去一点：「你要看吗？」 霍寒霆睁开眼看向她，揉了揉额角，左右也没什么事，便示意她将电脑靠过来点。 顾晚颜判断出错将电脑又移过去的同时，自己也靠可过去，两个人肩膀几乎要挨住，纠缠的唿吸间都是彼此沐浴的清香。 霍寒霆避开了两人的触碰，不动声色地看向屏幕，这一看便皱了皱眉，瞥了一眼身旁的女人。 她看得很专注。 里面恰好播放到纪修竹在尝试改编新曲，他正看着乐谱若有所思：「感觉换一种乐器会更好。」 他起身去节目组库房寻找，最终从柜子里拿出一把冬不拉，弹了几下后看着镜头笑道：「我不擅长弹这个，乐队里有人会吗？」 后期设置了个讨喜的小特效，是一个卡通小人头顶着「导演」两个字，无奈地摊了摊手。 「啊，这下不好办了。」纪修竹拿着这柄乐器，颇有种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感觉，后期制作中，一块大片从天而降压在他的头顶，旁边配文——「我太难了」！ 顾晚颜笑出声，察觉到有一股冷淡的目光看过来，她下意识地收敛了笑容，歪头看向身边的人，迟疑道：「不好笑吗？」 纪修竹平常那副温文尔雅的态度，难得露出这副表情，她开了一下弹幕，上空密密麻麻地飘过一片「哈哈哈哈哈」。 霍寒霆一脸冷淡：「好笑。」 这他妈怎么看也不像是好笑的样子啊！ 但顾晚颜不敢把这句话给说出来，她转头继续盯着屏幕。 纪修竹思考半晌后，认真道：「我知道有一位老师精通很多乐器，她可能会弹冬不拉，我去试试看，能不能请动她帮忙。」 屏幕静止，打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个老师究竟是谁？不要走开，gg之后立刻回来。 旁边声音过去后是gg时间，藉此机会，弹幕上都在猜这个人到底是谁。 「是顾芷歆吧？她跟纪修竹都合作那么多次了，应该比较熟悉。」 「也有可能是杨佳玉，她和唐蓉早些年不是有一首游牧风格的歌吗？」 「时泰和老师吧，会用很多乐器应该是比较年长的人感觉。」 弹幕猜了个遍，但总体来说还是猜年纪大的老师的人比较多。 网络上讨论的热烈，而网络外的两个人默不作声。 gg时间很快，镜头立刻转了回来，显示纪修竹走到了一间房门前，镜头前所有观众都屏住了唿吸，不知道里面的人到底是谁。 第282章 把她浇水泥沉海 ()」 霍寒霆看见这扇门的一剎那，一直古井无波的眼神浮现了一丝波动。 他来过这里，再熟悉不过。 房门推开，里头正在探讨曲子的两人转过头来，眸中浮现出淡淡的诧异。 弹幕上停滞了一瞬后疯狂地滚动。 「是沈煜骐还是顾晚颜？」 「作为沈煜骐的粉丝，我丝毫不知道爱豆还有会冬不拉的可能。」 而当沈煜骐问出「这是什么」的时候，弹幕上一片欢声笑语。 「对不起，我家孩子丢脸了。」 「我现在就拖走我这个不学无术的老公！」 「沈煜骐，你装一装也行啊！」 至此，大多数人都明白了纪修竹是来找顾晚颜帮忙的，不少人都表示出了怀疑。 「学乐器表示冬不拉可不好弹……」 「她才多大，精通多种乐器可能吗？」 「不敢随意评论，但纪修竹都说了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所有的质疑声在顾晚颜认出乐器品种并弹奏了一段时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别人学音乐，长得漂亮还会弹奏多种乐器，你学音乐，长得丑连琴键都认不清。」 「前面扎心了……」 「乐器大四狗表示从今以后就是顾晚颜小姐姐的乐器粉了……」 「神他妈乐器粉哈哈哈哈哈」 但笑着笑着，弹幕渐渐地有些安静了，且开始走向奇怪的画风。 顾晚颜一怔，也没想到节目组居然会把这段给保留下来。 「……整体方式还是改编成……」 「r＆b。」 「……这一段想要出彩可以用……」 「电音……」 她在给沈煜骐改编曲子时，纪修竹偶尔会从旁开口说一两句，想法与她不谋而合，当时她专注于曲子并不觉得有什么，只是会感到一丝喜悦，有人在肯定她的想法。 但经过节目组的剪辑，她自己再看这一段便觉得有些不对。 每一次合拍后对上的眼神在镜头的放大下像是深有韵味，尤其是纪修竹的眼神向来温柔，看着一个人时不自觉就有种令人深情款款的错觉。 「我感觉有点不太对……」 「emmmm，纪修竹暗恋的那个女生真的不是顾晚颜吗？」 「他们俩应该早就认识吧，如果不认识的话，纪修竹怎么会知道顾晚颜精通多种乐器？」 「华生，你抓住了盲点！我也觉得这俩人之间有故事！」 「狗仔呢？给我挖啊！」 但节目里的沈煜骐没有半点意识到什么不对，他在提出一个问题，得到了异口同声的「电吉他」回答后，感慨道：「傻的人有傻的不同，但聪明的人却千篇一律，告辞！」 他恍然大悟的表情看着确实有点傻。 弹幕寂静了一秒后飘过一条—— 「傻孩子，这是爱情啊！」 「哈哈哈哈哈神他妈爱情，不过还真有点道理是怎么回事！」 「对不起我们煜骐还小，不懂那么多，这个傻呆呆我就抱走了！」 弹幕上快笑疯了，设沈煜骐粉丝纷纷扶额，表示请大家多多包涵他们家的傻爱豆。 节目还在继续，沈煜骐走了之后，镜头底下的气氛更加奇怪。 两人坐在桌前不断地试音，改编。偶尔的眼神交流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他们在轻声细语中充分向镜头前的人展示了什么是默契。 「……妈的，这可能真的是爱情！」 「有点想磕cp……」 「楼上等等我，我也……」 「天王歌手x貌美音乐制作人，这是什么绝美cp，我现在就要把民政局给他们搬过来！」 周身温度骤降，顾晚颜打了个寒颤，立刻手忙脚乱地把弹幕开关给关了，她偷瞄向身旁满脸寒霜的男人，斟酌着轻声道：「节目组剪辑有些问题……」 明明在她眼里是很认真的探讨，结果表现出来活像是花前月下的才子佳人。 她发誓，她是无辜的。 霍寒霆没有出声，他冷眼看着仍在继续播放的节目，幽深的眸中有寒戾在暗涌，他想起了那天晚上两人并肩站在一起看月亮的身影，的确很是登对。 节目再多看一眼都觉得刺目，霍寒霆掀被下床，声音冷淡：「我有事要办，你先睡。」 顾晚颜还来不及阻止，就看着他出了卧室。 她懊恼地坐回床上，觉得他生气也是应该的，哪个男人能忍受得了自己妻子和别的男人炒cp。 她生无可恋地看着屏幕，想着幸亏霍寒霆提前走了，如果看到最后发现他们表演时穿得「情侣装」，估计得把她浇成水泥柱沉海。 前一阵子生气还没弄明白是为什么，现在又生气了，顾晚颜揉了揉额头，觉得距离霍寒霆倒退了99步。 心里沉着事，当节目响起了熟悉的音乐时，顾晚颜才意识到顾芷歆改编的那首《游人》开始了。 酷炫的灯光配合着踢馆素人的演唱，让全场观众为之惊唿，而当表演完毕，揭秘背后改编是顾芷歆时，她打开弹幕，密密麻麻的都是对这个小姐姐「爱了爱了」的表白。 「我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诡谲的曲风，真的是我的心头好啊！」 「这么温柔善良的小姐姐居然创作出这么暗黑系的曲风，反差萌真的让人控制不了啊！」 「曲风驾驭的相当厉害，这一首改编还在顾晚颜的《清秋节》之上！」 「前面的夸顾芷歆就夸顾芷歆，干嘛要踩一脚顾晚颜？」 「比顾晚颜强是实话啊，顾晚颜粉丝承认别人比你爱豆优秀很难吗？」 有竞争的地方就会有争吵，万物皆可battle，这是定理。 即便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她心情此刻糟糕，连带着看顾芷歆也更加不顺眼。 而其后纪修竹的赞美与其他老师的惊嘆也让顾芷歆彻底一曲成名，在她身旁坐着的顾晚颜似乎一下子就黯淡了。 「感觉顾晚颜有点不太对劲……」 「她是见不得别人比她好吗？」 「有点失望，还真以为是个温柔的小仙女呢！」 「前面多想了吧？顾晚颜明明就是很正常的微笑啊，被你们解读出来这么多情绪……」 弹幕吵吵嚷嚷，顾晚颜看得心烦，索性把视频给关了，她抱着电脑蹑手蹑脚地出了卧室，站在隔壁书房前，犹豫了一会儿后敲了敲门。 门开了，顾晚颜把电脑递给他，眼睛透着小心与忐忑：「你要用吗？」 霍寒霆默然，他接过电脑，语气缓和了一些：「我明天有事要出门，你是跟我一起走还是留在老宅？」 第283章 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 霍寒霆大概率是要出门去见客户，顾晚颜跟着过去也没什么用，还不如留在老宅里，在老爷子面前刷刷存在感。 「我就不去了，在老宅等你回来。」 霍寒霆平静地点头，敛眸关上了门。 顾晚颜有些失望，但好歹他情绪似乎平静了不少，也许明天这点小别扭就能烟消云散，雨过天晴。 翌日清早，顾晚颜起床时，手摸了摸身旁的位置，一手冰凉。 她昨晚等到很晚他都没有回来，也有可能是一夜都没有再踏进卧室。 这个认知让顾晚颜一早的心情不是很美妙，她收拾整齐下楼时，霍正德正等在楼下，看见顾晚颜，他微笑着鞠了鞠躬， 「大少奶奶，老爷让我请您去主宅一块用早餐。」 顾晚颜余光不露痕迹地往旁边扫了一圈，霍正德便道：「大少爷已经出门去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点点头：「那我们现在就走吧，别让爷爷等急了。」 霍正德点点头，在头前带路，不时跟顾晚颜聊上一两句也不会让气氛尴尬。 抵达主宅餐厅时，霍绍元已经在主位上坐下，面前很接地气地放着一份豆浆油条，是老帝都人的经典早餐。 他手旁坐着周哲彦，正在慢条斯理地喝一碗胡辣汤。 顾晚颜：「……」 她以前是真以为霍家人吃的都是金子。现在看见大家吃的都一样，她身体放松了不少。 霍正德躬身问她想吃什么。 顾晚颜兴致勃勃：「我也想喝胡辣汤，再来两根油条。」 霍正德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老爷子年纪大了，喜好吃这些老式早餐，顾晚颜一个风华正茂的名媛，居然也喜欢，就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老爷子。 但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顾晚颜动作熟练地拾起油条撕碎扔进汤里，显然知道怎么扔可以让汤汁充分浸入油条里。 这位少奶奶真是别具一格。 对面的周哲彦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经过一晚，他又重新恢復成初见时温文尔雅的模样，昨日下午的阴沉仿佛只是幻觉一般。 霍老爷子抬眼瞥她：「我记得你是杭城那边的？」 江南水乡，养育出的女子也应当温婉如水。 面对霍老爷子，顾晚颜这才记起来，他吃的东西接地气，人可一点也不接地气，这是在嫌弃她没规矩？ 顾晚颜不动声色地擦了擦手指，神情一下子收敛了许多，眉眼温柔地回道：「是的。」 她这一转变让老爷子顿了顿，半晌之后不轻不重地点评一句，「郊湖挺漂亮。」 郊湖是杭城的着名景点，每到夏季便游人如织。 顾晚颜这个本地人自然是觉得就那么一个破湖有什么好看的，但老爷子的赞美不容许她反驳，还得跟着一起夸。 「对，是挺好看，尤其是夏天荷花开的时候。」 老爷子没再说话，过了会儿后又道：「会下围棋吗？」 顾晚颜：「会。」 「等会陪我这个老头子下两盘。」 顾晚颜连忙应声。霍绍元肯让她陪着下棋就已经是一个好的开始，她得拿出自的看家本事才行。 但拿出来了之后，她才后悔了。 霍正德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脸色发臭的霍绍元道：「老爷，您又输了一个子。」 顾晚颜坐在对面，眼观鼻鼻观心，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但偏偏周哲彦没给她这个机会，含笑道： 「没想到大嫂的围棋竟然下得这么好，爷爷可已经连输三把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顾晚颜心里把他骂了个遍，立刻给老爷子台阶下：「运气，运气，爷爷这是在让我呢，要不然我哪能赢。」 顾晚颜会下的棋不多，所有棋类中，围棋算是下得最好的。 霍绍元冷哼一声：「少来安慰我，你这围棋下得确实不错，可以跟盛英对弈试试看。」 霍盛英对围棋颇有心得，还取得了业余七段的成绩，这个她还是知道的。 顾晚颜：「……」 您确定不是您下得烂吗？ 霍正德许是看出了她的茫然，解释道：「少奶奶，您的水平足以取得业余高段位，哪怕在专业段位中也能有一席之地。」 顾晚颜陷入了沉思，她原来有这么强？ 霍绍元瞧出了点不对：「你的围棋是谁教你的？」 顾晚颜老实过回答：「我妈妈。」 她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我从来没有下赢过她。」 而且是被血虐，她的棋风似绵绵细雨，润物细无声地渗透进棋盘，让你在不知不觉中落入陷阱，反应过来时早就已经晚了。 霍绍元诧异：「你母亲是棋手？」 他问的有些迟疑，记得当初调查顾晚颜家庭时，她母亲早就去世了。 顾晚颜摇了摇头，在母亲的问题上不愿多说。霍老爷子只当提起了她的伤心事，也不再多说，只让霍正德撤换了象棋过来。 老人脸上终于露出了点跃跃欲试的笑意：「再来试试象棋！」 他总得在别的地方住找回场子。 这回轮到了顾晚颜在棋盘上输得丢盔弃甲，老爷子哈哈大笑，几乎主宅周围的佣人都听见了，暗道这位大少奶奶真是好手段。 霍绍元拉着顾晚颜下了一上午的棋，心情愉悦了不少。 霍家其他小辈，棋力都不行，至于霍寒霆，和他下得思考费脑细胞，不如和顾晚颜下来得轻松，偶尔还能拼个旗鼓相当。 这一下就到了该吃中饭的时候，饭后霍绍元照常是要午休的，顾晚颜陪着一起去了房间里，看霍正德点上助眠的香。 然而按摩师却迟迟没有到。 霍正德眼神不善，看了顾晚颜一眼后出了房间，显然是去兴师问罪。 老爷子躺在躺椅上，眉头蹙着，显然是到了记忆的时间，却无法入睡而苦恼。 顾晚颜犹豫了一会儿后走过去：「爷爷，我给您按吧。」 霍绍元耷拉的眼皮掀开一条缝：「你会？」 「会一点。」顾晚颜走过去，站在躺椅后面，手小心翼翼地按上薄弱的太阳穴，缓缓地揉按着。 霍绍元身体紧绷了一瞬，随后慢慢地放松下来，他昏昏欲睡间，嘴唇开阖几下， 「以前不愿意来我这里，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第284章 竹是纪修竹，那颜是…… ()」 顾晚颜张了张嘴，刚要回答，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虽说有些有气无力，却仿佛能扣住人心。 「别跟我说身体不好，那小子骗得了我一时，骗不了一时，况且哪个身体不好的人能喝一碗胡辣汤还要加油条。」 顾晚颜有些赧然，她想了想，斟酌着语句诚恳地道：「爷爷，以前是我不对。这段婚姻来得太突然，让我一时难以接受，您可以认为的是我用了五年的时间认清了现状，也认清了自己的心。」 霍绍元眼睛睁开一条缝，神情淡淡：「你这认清的时间可真够长的。」 「所以我在尽力弥补，也许我一时还达不到霍家孙媳的标准，但我会尽力去学习。」顾晚颜温声道，「请您不要怪寒霆当初的任性，是我来得太迟。」 香炉中升腾着裊裊清烟，清幽的香气扩散开来，太阳穴力道刚刚好，柔缓了神经，霍绍元意识越发昏沉了，他又重新闭上了眼，肩膀彻底地松懈下来，手指抬了抬，喃喃道：「他要是知道……」大概会很欣慰的。 霍老爷子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了那张五年前那张清俊的面容，他平静地站在他面前，头一次展现出了自己的锋芒，眼里是不容置喙的强势， 「我要娶她。」 顾晚颜一时怔然，弯下身去：「您说什么？」 但声音渐渐地隐没下去，没了音，躺椅上的老人胸口平静地起伏，唿吸绵长。 顾晚颜蹑手蹑脚地退出了房间，刚合上门就见霍正德匆匆忙忙地往这边走，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 「大少奶奶。」 霍正德目光越过她望向房间：「老爷……」 顾晚颜食指竖在唇上，用气音小声道：「睡着啦。」 霍正德有些惊讶，推开门看了一眼后又关上：「您用了什么法子让老爷睡着了？」 这些年霍老爷子睡眠质量越发不好，非得有专门的按摩师放松身体，再加上助眠药物催发才能入睡。 当时房间里只剩下老爷子和顾晚颜，既然霍绍元不可能自己入睡的话，那就只剩下顾晚颜了。 顾晚颜笑了笑：「没什么，就是给爷爷按摩了一下。」 霍正德一阵惊讶，随后笑道：「您真是越来越能给人惊喜了。」 每多一点相处时间，他都像是重新认识了这位少奶奶一般。 挥了挥手，他示意身后的按摩师先待命，说不好老爷子醒来也需要舒缓一下身体。 顾晚颜回到东苑小筑，刚从冰箱里拿出一罐汽水，还没来得及喝一口，霍芯的夺命连环call就打进来了。 她这才发现，一上午都跟老爷子待在一起，手机静音情况下根本没发觉霍芯给她打了十几个电话。 想来应该是有什么急事，顾晚颜接通：「餵？」 「顾姐，你看热搜了吗？」 霍芯生无可恋的声音从听筒里出来让顾晚颜蹙了蹙眉。 「怎么了？」 她知道昨晚顾芷歆表现得很好，今天上热搜也在情理之中，有人拿他们两个来比较也正常，但霍芯也没必要表现得这么激动吧？ 「顾姐你还是去看看吧。」霍芯声音越发有气无力，「明天的今天记得往我坟头把我没看完的那部小说给我烧了。」 他们今天就要被大少爷给结果了。 顾晚颜莫名其妙地去看热搜，果然从里面看见了「游人」以及「顾芷歆改编」等热搜词条，然而霸具在它头顶热搜的另有其人，只有两个字「竹颜」。 顾晚颜直觉有点不对劲，点开进去看清楚时，两眼一黑。 ＊ 「霍氏此次和华亨的合作一定会让医药业迈入新台阶，实现共赢。」 对面微胖的中年男人笑呵呵地在文件上籤下自己的名字，望眼欲穿地见对面一身衿贵的男人嵴背挺拔地握着钢笔在合同上籤下名字后，身体终于松懈了下来，随后心里涌上狂喜。 不枉他在霍氏与江氏的斗争中站在了霍氏这边，现在看来果然押对了宝。 有了此次跟霍氏的合作，华亨市值会再上一个台阶，看来6个小时的谈判是正确的。 中年男人笑的眼睛都没了，见对面的男人起身忙道：「霍董，能否赏脸吃顿饭？」 被称为「霍先生」的男人从椅子上起身，光洁的地板上隐隐倒映出他高大的身影，迈步时步伐沉稳有力，嗓音低沉， 「承蒙杜总关照，但我接下来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被拒绝了，男人也不生气依旧笑眯眯的，一路陪着男人走出会议室。 走廊里一名助理慌里慌张地跑过来：「杜总，不好了，大小姐在家砸了东西，嚷嚷着要绝食。」 中年男人刚要呵斥，听见他说话的内容，又惊又怒道：「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好端端的又不吃饭？」 助理苦笑道：「还不是大小姐喜欢的那个明星纪修竹，好像跟人公开恋情了，大小姐正生气呢！」 「一个明星也值得她这样！恋情公开了还能分手呢！」杜总眉头越皱越紧，又想发火，又看见一旁的霍寒霆只得把火气咽了回去，小心陪笑：「霍董，小女不懂事让您见笑了。」 他嘆了口气，愁眉苦脸：「小姑娘家家的，就喜欢追着那些明星跑，整天挂在嘴边……」 「杜总还是先处理自己的家事吧，我不多留了。」男人打断他，点头致意后带着人往电梯的位置走去。 他面容依旧沉静，但姜柊却看得出来，他眼神冷了些。 这是怎么了？ 将刚才的情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姜柊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结点，不过一个明星，哪怕结婚了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直到上了车，男人坐在后座才沉声发布命令，带着股寒意：「去查查那个纪修竹，他跟谁公布了恋情。」 姜柊心头疑惑，但还是应声去查了。 这桩事并不难查，因为直到现在跟这件事相关的词条都还在热搜顶端挂着呢，他仔细地研究了一遍这个「竹颜」—— 「竹」是纪修竹，那「颜」是…… 「咣当」一声，姜柊手一哆嗦，电脑歪倒砸在了脚上。 第285章 以后就好好过吧 ()」 顾晚颜。 姜柊怀疑自己看错了，可放拿起电脑又看了一遍后确定还是那个名字，他这下总算明白自己老闆为什么会如此在意这个明星了。 跟他公开恋情的是他们总裁夫人，这能不在意吗？ 他正想硬着头皮看下去，但后座的霍寒霆已经注意到了他这里的动静，当下平静地伸手：「拿来。」 海啸来临前，海平面总是先倒退的。 这平静怎么看都藏着杀人不见血的利刃。 姜柊战战兢兢地把电脑递过去了。 屏幕上是微博的界面，霍寒霆一目十行地浏览过去，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昨天《唱响未来》的播出，有人剪了纪修竹和顾晚颜的单人cut，再配上一首甜甜的背景音乐，意外地火了。 这个新鲜出炉的cp立刻获得了一大批粉丝，就算有纪修竹粉丝在其中阻止，也难抵大部分网友的热情。 他们甚至还给这对cp起了名字——「笑竹颜开」 意思是他们两个一见到彼此就忍不住笑。 霍寒霆：「……呵」 姜柊心惊胆战，随时准备勒令司机停车以防止上司气疯了发飙。可霍寒霆除了冷笑一声外，再没有其他任何举动。 霍寒霆虽然不清楚这个cp是什么东西，但也知道这群网友不过是在拉郎配，当事人一个都没有跳出来，哪门子的公开恋情？ 想到这里，他心里竟然诡异地松了口气。 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恼怒，他冷眼滑动着屏幕，在发现这群网友居然还给他们两个建立了所谓「超话」，顺手点着连结进去了，看见封面的照片时一顿，随后放大。 是一张舞台照，照片上的顾晚颜和纪修竹否穿着牛仔外套，一个内衬白裙，一个内搭黑衬衫，一个微微仰头，一个低眸凝视，两人的目光在耀眼的灯光中相碰撞，仿佛一眼万年。 姜柊敏锐地察觉到车厢内的温度降了很多，他绝望地心想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霍寒霆眼眸阴沉，他压抑着心底那一丝暴虐往下翻，直到看见一条微博。 @wondend：我觉得我好像发现了一个大秘密，颜颜的微博暱称后面跟着一个「h_h」，两个「h」啊，纪修竹的英文名是hugh，也有两个「h」，所以…… @星空下的草地：我的妈！！！我搞到真的了！ @请亲亲我：原来他们两个这么早就开始了吗？ @落日故人情：看了这个谁能不说一句竹颜是真的！ 「啪」的一声，姜柊心尖颤了一下，故作平静地看着那个被霍寒霆用力合上的笔记本电脑，实则慌得一批。 霍寒霆沉着脸，眸底有阴鸷之色涌动，他一字一句，活像在断人生死一般，带着杀伐气：「去把热搜撤了，那个超话——」 他顿了顿：「解散。」 虽然不太明白什么是超话，但姜柊自然不会蠢在这个时候问，他点头应下，心里默默地为总裁夫人点了根蜡。 「那，那个明星……」 纪修竹虽说有名但在资本面前不值一提，就算他是英光的人，霍寒霆如果坚持要封杀他，路家也不会多说一个字。 「先不要动他。」霍寒霆手指在电脑外壳上点了几下，「你去查一查他，不要惊动任何人，我要他的详细资料。」 姜柊点头：「是。」 车子逐渐攀上清兰山，下车时霍寒霆已经收好了自己的情绪，他先去见了霍绍元，得知爷爷还没有醒来后便在外面等候。 霍正德给他端上来一杯茶：「今天中午按摩师的车在路上抛锚没到，还是少奶奶替老爷按摩，才让他安然入睡。」 霍寒霆眼神有些波动，身上的寒意消了一些。他想起了上次在路家宴会上，她要给他按太阳穴，结果被他给捏得手腕脱臼。 「少奶奶今天还跟老爷下了一上午的棋，老爷夸她下得好。」霍正德又笑着跟他提了一些旁的事，见卧室里有动静，立刻推门进去，发现霍绍元已经醒了。 「老爷。」 霍绍元撑着起来，恹恹地道：「寒霆是不是来了，让他进来吧。」 霍正德应了一声，出去了。再进来时身后跟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爷爷。」霍寒霆上前搀扶着他起身四处走走，活动身体，霍正德出门去给老爷子泡茶。 「华亨的事怎么样？」 「已经拿下合作了。」 霍寒霆低声诉说了一些细节，霍绍元咳嗽两声，赞许道：「你做得很好，霍氏以后你就自己做主吧，不必向我汇报了，有问题就去找你父亲。」 霍寒霆微微点头。 老人忽然开口：「阿霆。」 霍寒霆一怔，随后便面色如常地应道：「嗯。」 「当初我不同意你娶她，一方面是她配不上你，另一方面是她不知底细。」老人眼皮垂下，满是皱纹的手拍了拍孙子的手，目光中透着温和，「但都五年了，她既然有心，以后就好好过吧。」 霍寒霆心头微怔，他不知道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居然会让这个执掌了霍家几十年的老人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他敛眸，没有出声。 若是以往，他也许会应下，但这段时间发生的一系列事让他不能也不敢细想。她是真的有心想跟他好好过吗？ 不见得，也许只是经歷过贺天的背叛对他的愧疚罢了。 顾晚颜在看见热搜时大感头疼，这个词条不是她也不会是纪修竹买的，能冲到这个位置就代表几乎已经引起了全网的关注。 那霍寒霆会不会看见？ 刚刚冒出这个念头，她很快就发现原本一直牢牢占据第一的热搜开始不断地下降，排在后面的顾芷歆反而沖了上来。 她心里不但没有松气，反而更加绝望起来。 热搜能撤，就代表着霍寒霆铁定已经知道了。 她在主动跪榴槤和键盘之间纠结，就听见门口玄关处传来声响，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她连忙从沙发上起身，紧张地背着手：「你……你回来了？」 霍寒霆抬头看她，神情冷淡疏离：「很奇怪？」 「也不是。」她凑过去替他拿外套，小心翼翼地道，「热搜是你撤的吗？」 霍寒霆动作不停，偏头看她：「什么热搜？」 第286章 你想让我留下来吗? ()」 什么热搜？ 顾晚颜一时懵圈了，她眨了眨眼，怀疑地看着觑他的脸色，但对方神情自若，眉间蹙着一点似乎是疑惑，看起来像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也是，他平时大概都在忙公司的事，谁吃饱了撑的会到他面前去说这种事。 心里松了一口气，不必再跟从不上网冲浪的霍寒霆去解释「炒cp」的顾晚颜大喜过望，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没有，没有，我们节目出了一点负面新闻而已，现在已经没了。」 「是吗？」 顾晚颜点头，殷勤把他的外套在衣帽架上挂好，没留神男人眉眼间的阴郁之色，那眸光稍冷，冽得像一柄雪刃。 她居然又想骗他，是不是在她眼里，他就这么好骗？ 他心里像泼了盆冷水，连愤怒的烧灼也感觉不到了，只余下心灰意冷的淡漠，这一刻再多的疑问，例如对她微博名的追问也都索然无趣。 有什么意思呢，再等她想出一个理由来骗他。 等顾晚颜回身时，只来得及看见男人一个背影，拐上楼便不见了，她目光微怔，敏锐地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 但来不及细想，她的手机便响了，是容英韶发过来的一条消息，对方比了个「ok」并给她发来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高大的外国男人坐在赌桌上的照片。 顾晚颜眼眸一点一点眯起，随后唇角勾起了一点弧度。 她走到外面长廊底下，拨通语音电话，压低了声音：「欠了多少钱？」 容英韶沉稳的声音传来：「这次大概有三百多万了。他之前欠下一百多万，催债的人暗示了一下他可以问自己女朋友要钱，他就从谢玲那里拿了钱把漏洞补上，保证不再犯结果手又痒了。」 顾晚颜神情淡漠了许多：「人的贪婪总是无止境的，谢玲一次性拿出来这么多钱，他大概以为她还有很多钱吧。」 「我估过她的资产，这些年从贺天手里捞的钱加上不动产和那些珠宝首饰大概也有个五、六百万。」 「那就再等等。」 「嗯。」容英韶应道，随后踌躇了半晌，「晚晚，你这样把谢玲往死路上逼迫是为了什么，而且我们这样诱引那个男人……」 「容容，多余的同情心不必施捨在这种人身上。」 顾晚颜眼中闪过一丝深沉的恨意，浓烈得仿佛厉鬼再临。她从没有一刻忘记过她儿子和丈夫在海边死的画面，就算重生了，那些债也要一笔一笔地讨回来。 贺天已经入狱，剩下便还有一个谢玲和顾芷歆。 她眼神冰冷地缓缓捻动着手指，「是那个男人自己去赌博，赌场出老千跟我们也没有任何关系，高利贷也是他自己找的，我们有犯什么错吗？」 「晚晚……」 容英韶一怔，隐隐觉得她情绪有些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只得点了点头，「我会继续帮你盯着的。」 「辛苦你了。」 顾晚颜挂了电话，眼眸看着眼前小院里的石桥流水，心里的焦躁和戾气一点一点被她强行压制下去。 容英韶之前说她好似恢復到了从前，但其实不太对，她既没有之前婚后的冷漠，也没有尚在象牙塔里的天真，她背负着仇恨，一身的偏执和戾气。只是在在意的人面前，收敛起了所有獠牙。 而面对敌人时，她依旧保持着那份进攻性。 在老宅住了几天，顾晚颜和霍寒霆动身告辞。 霍绍元拄着拐杖在门口送他们：「下次把澄澄带回来给我看看。」 霍景玺结婚没多久，小两口打算晚些再要孩子，因此霍家第四代下只有霍云澄一个孙子，老爷子自然也是想念得很。 终究是年纪大了，谁不想儿孙绕膝。 「爷爷外面风大，您进去吧。」顾晚颜温声道，「等到过年的时候，我和寒霆带着澄澄来给您拜年。」 许是想到了过年热闹的气氛，老爷子脸上的皱纹漾开，笑了：「好，那你们一路小心。」 「您多保重。」霍寒霆又看向一旁的霍正德，「霍叔，一些忌口的注意让爷爷少吃。」 霍正德立刻道：「我会记下的。」 老爷子脸皮一下子耷拉下来，没了之前的耐心：「赶紧滚吧，你管得还挺宽！」 「您把霍家交给了我，我自然要每一个人都管着。」霍寒霆眼眸带了些笑，「您的身体状况我也得过问。」 「滚！」 老爷子开始撵人了，霍寒霆和顾晚颜不再多留，开门上车后缓缓驶下了山。 霍绍元看着他们的背影，咳嗽两声后，转身往回走。 车子开得平稳，顾晚颜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人问道：「你还要在帝都待多久？」 「还要一段时间，你可以先回荣城。」 顾晚颜有些犯难，她自然是想在帝都陪着霍寒霆的，但节目再次录制在即，家里还有澄澄，虽说有周茹夫妇看着，可孩子也是需要妈妈的。 权衡了一番后，她点点头：「那我先回去了。」 霍寒霆下颌紧绷了一瞬，手指摩挲了两下文件，侧脸看着冷若冰霜，半晌后他才「嗯」了一声，听着有些冷漠。 顾晚颜听出来了，她偏头看了身旁正襟危坐的男人一眼，又觉得是自己听错了，她踌躇了半晌，试探着问道：「你想让我留下来吗？」 如果他想让她陪着的话，那儿子那里再等等也不是不可以。 「你留下来干什么？」男人翻过一页资料，一张俊容透着漫不经心的淡漠。「帮我整理归纳文件还是谈生意？」 顾晚颜刚才不确定他是不是不高兴她走，但现在她确定了，的确是自己自作多情。 听出这番讽刺，她也硬气得很，头转向一边：「我也就是客气一下，没打算留下来。」 男人漂亮的眼睛中浮上一层阴霾。 到了燕安居，顾晚颜往他那个方向瞅了一眼：「我下车了。」 但磨蹭了半天没等来回应，她想一怒之下摔门而去，又没那个胆子，只得硬邦邦地下车：「霍董慢走！」 车门关上，迈巴赫绝尘而去。 顾晚颜磨牙，气急败坏下定了今晚的机票就回了国，直奔霍家老宅，佣人见到她一喜，忙对着大厅里喊了一声， 「小少爷，你看谁回来啦？」 下一秒，里面风风火火地冲出来了一个娇小的身影。 第287章 别跟我说又是你妈妈教你的 ()」 「妈咪！」 娇娇软软的小傢伙朝她冲过来，顾晚颜放下行李，伸手便将他抱起，在空中掂了掂，「妈妈看看有没有重。」 霍云澄有些害羞地捂住自己的小肚子，大眼睛忽闪忽闪地自我欺骗：「澄澄没有吃很多东西，特别是小蛋糕。」 「你这是不打自招啊小坏蛋。」顾晚颜鼻尖跟他鼻尖对着碰了一下，蹭了蹭，「老实交代，你趁着爸爸妈妈不在，吃了多少小蛋糕？」 霍云澄有些为难：「也，也没有很多啦！」 「嗯？」顾晚颜挑高一侧的眉，抱着他往大厅里走去，「没有很多是多少？」 不可以撒谎的霍云澄犯了难，最后还是不能瞒着妈妈的心思占了上风，他垂头丧气地交代道：「吃了两个。」 两个也不多嘛！ 顾晚颜刚想安慰儿子，正在大厅里的周茹听见了，喝了口茶，慢条斯理地补充完整：「一天两个。」 一天两个？ 顾晚颜吓了一跳，忙抱着儿子：「澄澄，张开嘴给妈妈看看。」 「啊——」 霍云澄张大嘴，一口白牙幼嫩，除开下牙床缺了一颗牙以外，其他都正常。 「澄澄。」松了一口气的顾晚颜板起脸，「妈妈之前怎么跟你说的？」 霍云澄低下头，绞着手指，一脸羞愧，小奶音也低低的：「不可以吃太多零食，会长蛀牙，会对身体不好。」 「知道你还吃。」顾晚颜点指着他的脑袋，「小馋虫。」 霍云澄抱住妈妈的脖子，头埋在她的肩窝处保证道：「那我接下来两天都不吃了。」 「两天？」顾晚颜哼了一声，「罚你接下来一个礼拜不许吃。」 「那完了！」霍云澄头歪在妈妈肩膀上，一脸生无可恋，让一众佣人看得发笑。 顾晚颜也心软了，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抱着他在沙发上坐下来，看向对面的周茹：「妈，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我有什么辛苦的。」周茹巴不得天天和孙子在一块，她转移话题和顾晚颜聊霍老爷子的近况。 「爷爷身体挺好的，只不过还是有些小毛病，而且睡眠质量似乎不怎么好。」 周茹没想到顾晚颜去了一趟就摸得这么清楚，她试探性地问道：「老爷子对你怎么样？」 她对霍老爷子态度没抱太大希望。之前顾晚颜那么多年不曾去看过老爷子，可以说没礼貌也可以说是对霍绍元的蔑视，这位掌控着滔天权势的上位者不见得会待见她。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顾晚颜居然点了点头。 「爷爷对我挺好的。」 她说的是实话，除开第一天刚见面不理她给她冷脸以外，第二日过后便对她态度缓和了很多，两人也能边聊天边下棋了。 周茹面色古怪，大为惊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毕竟霍老爷子可不好煳弄。 顾晚颜想了想，道：「投其所好吧，爷爷喜欢喝茶和下棋，我就给他泡茶，也陪着下了几盘棋。」 不过最重要的或许还是那天她跟老爷子在卧室里的一番交心。 尽管老爷子对霍寒霆向来严苛，但那毕竟是最喜爱骄傲的孙子，对于她这个五年都捂不化的冰疙瘩，哪能没有怨言。如今她融化了，他便也看在霍寒霆的面上不再计较那么多。 所以哪里是她的努力，最主要的还是霍寒霆的态度。 「棋？什么棋？」 楼上传来浑厚的男声，周茹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一天天的，就知道下棋！」 霍盛英从楼梯上下来，坐到沙发上，听见妻子的嗔怪后，笑了笑。 顾晚颜却想起霍老爷子的话，心中一动：「爸，爷爷说你围棋下得很好。」 听见父亲的夸奖，霍盛英唇角上扬弧度更大，可在儿媳妇面前总不能大放厥词，便笑呵呵地道：「还行，还行。」 「听说您是业余七段的水平？」顾晚颜有心想要掂量一下自己的真正实力，便自告奋勇，「我想跟您下一盘，可以吗？」 「你？」霍盛英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笑了，思忖片刻后调侃道：「下一盘也行，输了别找寒霆哭鼻子。」 「好！」顾晚颜眼珠子转了一圈，「让妈来当见证人，您输了也别怪我。」 「口气还不小。」霍盛英朝着佣招手，示意他们把棋盘拿过来，「看来你应该有两把刷子。」 话虽然这么说，但霍盛英也没太放在心上，毕竟一个小姑娘，过这么久估计大半时间都在忙活学习呢，哪能下得过他。 但半个小时后，他盯着棋盘，神色渐渐地凝重起来，一旁的周茹毫不留情地嘲笑道：「让你之前一直逮着人跟你下棋，现在出了个晚晚来压你了吧？」 霍盛英没出声，半晌后才谨慎地在一个地方落子，他脑子里此刻全在琢磨桌上的棋盘，哪里还管得了妻子的幸灾乐祸。 这一盘，霍盛英赢了一个半子。 但他总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便道：「再来。」 重来几盘之后，他就发现了——顾晚颜和他的差距在缩小，就算输现在也只输半个子，更别提有时候他大意了还会被她赢去。 霍盛英啧啧称奇：「你的水平可以冲击一下业余七段了，谁教你的？」 眼看顾晚颜要开口，他又笑了：「别跟我说又是你妈妈教你的。」 顾晚颜一噎，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不过就算霍盛英认为她的本事都是她妈妈教给她的就像是柯南的本领都是在夏威夷学的一样扯淡，她也还是要点头， 「是的，是我妈妈教我的。」 霍盛英唇角的笑僵了一瞬，随后拧起眉，他记得当初调查的时候，顾晚颜父母都是从农村里跳出来的，一个农妇，就算上过大学，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好的家庭条件去学习这些东西？ 霍盛英疑惑的思绪只是一瞬，他很快舒展开了眉毛，有些事适合私下里秘密调查，不适合摆在明面上。 又跟霍父下了几盘棋，顾晚颜带着澄澄向公公婆婆告别，回到了万凰庭。 刚一回去，顾晚颜就当着儿子的面将所有零食一一收了起来。 第288章 扔下去餵鲨鱼吧 ()」 「妈妈——」 霍云澄眼巴巴地跟在她后面，看见顾晚颜毫不留情地把零食一股脑地装进一个箱子里之后，顿时变得垂头丧气起来，连头上的一撮呆毛都耷拉下来。 「从现在开始一个礼拜的惩罚机制，你要严格控制零食。」顾晚颜双手叉腰看着他，末了又加上一句，「撒娇没有用，跟爸爸告状也没有用，爸爸知道了只会罚你从今以后都不许再吃小蛋糕。」 霍云澄打了个寒颤，立刻点头，一个礼拜不吃就一个礼拜吧，总好过一辈子不吃。 心里纠结的小孩没过一会儿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他兴致勃勃地她追在顾晚颜身后问但：「妈妈，你的项鍊呢？」 「项鍊？」顾晚颜一脸疑惑，「什么项鍊？」 霍云澄歪了歪头：「爸爸没给你吗？我亲眼看见他有一个小盒子，说是给你的礼物。」 顾晚颜跟儿子大眼瞪小眼，最后摇了摇头：「我没有收到。」 霍云澄眨了眨眼，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直地看着她：「你们两个是不是吵架了？」 顾晚颜一噎：「为什么会这么问？」 她有点心虚，也不知道在帝都的这段时间算不算吵架。真的有这么明显吗？ 「因为你们都没有回来啊。」霍云澄小脸上满是失望，他理所当然地觉得，爸爸哄好了妈妈，两个人一高兴肯定就不会纠结他到底吃了多少小蛋糕了。 顾晚颜心里暗暗地松了口气。还真以为被儿子看出来他们两个在闹别扭，那可就丢脸丢大发了。 于是她蹲下来耐心地跟儿子解释：「因为妈妈的事情处理完了，所以亏赶着回来见澄澄了，但是爸爸还有工作要忙，就暂时留下了，不是我们两个吵架了，明白吗？」 霍云澄半信半疑：「真的吗？」 顾晚颜点点头。 小豆丁纠结了一会儿，觉得既然问题不出在妈妈这里，那一定是在爸爸那里。 送项鍊，结果妈妈连项鍊的存在都不知道。 替他懊恼的小萝蔔头趁妈妈不注意时，搬着小板凳站在了棉座机前，拨通了霍寒霆的号码。 「餵？」 电话那头是熟悉的低沉。 「爸爸！」 清脆的童声让听筒中传出来的声音可见地柔化了，连冷沉的语气都缓了不少：「澄澄有什么事吗？」 霍云澄左顾右盼，像做贼似的小声问道：「你为什么没有把项鍊送给妈妈？」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后道：「我太忙了，一不小心忘记了。」 霍云澄恨铁不成钢，气鼓鼓第苦口婆心劝道：「当初好不容易说动让你带礼物给妈妈，结果还忘记了，你这样的人是要没老婆的。」 霍寒霆沉默了一会儿后冷声道：「不许再看一些杂七杂八的电视剧，回去后我会严格监督。」 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霍云澄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 他想不通，怎么在妈妈这里被收缴了零食，爸爸那里被限制了观看电视的权利。 霍云澄苦恼极了。 但这些事情顾晚颜一点也不知道，她甚至无暇去理会，因为在家待了几天后，容英韶告诉她可以收网了。 一艘巨大的游轮在海平面上航行，它像是一头巨兽，将海水分割成两半，在天边启明星闪烁时，缓缓靠岸。 踏板从船上直通陆地，船上的人如同蚂蚁一般有序地下船，这些人大多西装革履，衣着华丽，下了船之后也有属下过来迎接。 不多时渐渐地没人再走出，然而游轮却依旧没有行动。因为一部分人是没办法下船的。 「砰」的一声巨响，一个金髮的外国男人被狠狠地掼到地上，绕是上面铺了地毯，他也被摔得蒙圈了。 「f……fuck……」 男人收身体蜷缩成了一团，一旁的彪形大汉双眼微眯，看向上首发丝银白的老人：「先生，这个人还不起钱了，还是扔下去餵鲨鱼吧。」 老人手里拿着一块怀表，鼻樑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睛，身上的燕尾服显得儒雅又绅士，他身上伫立着几个黑西装的大汉，身上的肌肉几乎要鼓出布料的包围。 他没说一句话，躺在地上的外国男人便惊慌失措起来，强忍着疼痛道：「你们，你们不能这样，我是外国……外国人，在华国境内失踪，政府政府不会放过你们的……」 他来到这里的几个月，依靠着出色的外表和外国人身份赢得了不少便利，甚至还勾搭到了几个学生妹，现在听见有人要将他去餵鲨鱼，怎么敢相信。 他知道华国的法律非常严苛。 然而下一秒，他的腹部遭受了重重的一击，整个人被踹飞了五、六米远，倒在地上的那一刻，张口吐出一滩酸水。 大汉活动了一下脚腕，冷笑：「一个白皮猪而已，怎么有脸在我们面前这么嚣张？」 老人身旁的一个儒雅些的年轻人一口流利的英文：「我们这里只有欠钱的人和还钱的人，还钱的人两清，欠钱的人……」 他意味深长起来：「对我们来说，也许就只有餵养鲨鱼这一点用处了。」 男人惊惧万分，仍然叫嚷着：「你们这样是犯法的！」 老人终于开了口，绅士拐杖跺了跺地面之后转身就走：「拖在游轮后面。」 大汉应声，看着外国男人的眼神已经像是一个死人。 男人心头一阵不妙，他立刻叫道：「我有钱……我有钱，我可以给你们钱！」 年轻人看了一眼老人，示意男人放下他，脸上甚至露出了一点笑意：「那么，你的钱在哪里？」 男人打了个冷颤，立刻交代：「在……在我女朋友那里，她有钱，我会让她把钱都还给你们！」 老人蹙眉，一旁有人递呈上来外国男人的资料，年轻人翻了翻之后点头：「他的确有个女朋友，上次欠下的一百多万也是这个女人帮忙还上的。」 在老人的默许下，年轻人笑容和蔼了很多，将外国男人的手机扔给他：「打电话给你女朋友，让她来！」 外国男人战战兢兢地拿起手机，想了想后抬头看向年轻人：「她可能不会来，要不让你们的人跟我们一起去，我保证不会耍花样。」 「抱歉。」年轻人笑的很和蔼，「我们从不登上陆地，打电话给你女朋友，她交了钱，你就可以走，不交…… 男人面上露出一抹遗憾之情。 外国男人疯狂点头：「我打，我立刻就打！」 第289章 对方要面谈 ()」 「嘟——」 通话的忙音格外漫长，大厅里一片寂静，外国男人捧着手机，冷汗从额头流到下颌，他此刻神经紧绷到了极点，祈祷着电话那头的女人能够接听。 半晌后，在年轻人微微有些不耐烦之时，通话终于接通了，女人慵懒的声音从那头传来：「亲爱的，什么事情这么早呀？」 女人抱怨声中夹着撒娇的娇媚嗓音，若是平时，他还有心情跟她调侃上两句，但现在他浑身除了惊颤便是迫切。 「亲爱的，你那里有没有钱？还有多少钱？」 谢玲一下子警惕起来：「你问这个干嘛？该不会又去赌了吧？上回我才帮你！」 那一百多万块，她掏出来也是相当头痛的。 「没有，没有。」外国男人下意识地否认，「亲爱的，我现在在一艘游轮上，想在这里跟你吃顿午饭，不，早餐，你愿意来吗？」 「现在？」 「是啊。」外国男人强自镇定，「一起来看日出。」 「那好吧。」女人嘟囔了两句，却依旧掩饰不住欢喜，「你等我。」 男人松了口气：「好。」 挂了电话，他却像是进行了一场战斗一般，整个人都虚脱了，手机也从手上滑落到地上，屏幕亮着萤光。 「行，行了吧，她马上就过来了。」男人强撑着手，眼底露出一丝希冀。 其他人隐隐的面露不屑，眼中的鄙夷再清楚不过，对于这种把女朋友骗过来拖下水的人渣，即便是见多了人情冷暖，他们也依旧感到不齿。 年轻男人却没有任何表情，只看了一眼老人后笑着点头：「当然，只要你女朋友交上钱了就能走。」 男人松了口气，随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煎熬。 他目光一直盯着入口，一直到一个女人被踉踉跄跄地推进来才陡然燃起了希望的火光。 女人穿着包臀裙，挎着小包，踩着八公分的高跟鞋，她被人推了一把，踉跄着差点摔倒在地上。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要干什么？」她压抑着心中的恐惧，尖叫出声，目光一转便发现了前方不远处地面上狼狈趴伏的男友，神情一滞。 「kevin？」 听见熟悉的声音，男人心里一松，抬头直直地看着她，求救地伸出伤痕累累的手臂，嘴巴微张，「玲，救我，救我……」 谢玲看着他的惨状，不仅没有上前一步，反而往后退了退，一扫周围的情况顿时发现了不对劲，疾言厉色：「你是不是又去赌博欠别人钱了？」 她立刻抬头看向衣着不凡的老人：「抱歉，我不认识这个人，如果他欠你们钱了，请你们找他不要找我。」 说完她转身就想走，结果却被人给拦住了。 后面趴伏在地上的男人听她这么说，眼睛猩红，死亡的恐惧太过了一切，他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歇斯底里的疯狂：「不！玲，玲求求你了，你有钱的，你有钱的，对不对，帮我把钱还上……」 谢玲不耐烦地转身：「你自己犯下的错，凭什么要我来弥补？」 她面色冷漠，依旧抬步要走，仿佛刚刚在电话那个说话声音娇滴滴的女人不是她一般，但她身前的人依旧没有人让开。 老人眼神深处划过一丝冷漠，仿佛不愿意再看这场闹剧，在两个保镖的陪护下转身离开了。 年轻人被留下来处理这边工作，他饶有兴趣地看着谢玲：「这位小姐，我们这里可不是这么容易离开的。」 谢玲烦躁：「我说了跟他没关系，他欠你们钱让他自己去还。」 「抱歉，按照我们的规矩，您是自愿踏进这里的，那就必须要还清债务，不然只好让您和您的男朋友一起去餵鲨鱼了。」 他说出餵鲨鱼的时候，似乎跟餵猫一样简单，但只有当事人才浑身打了个冷颤。 谢玲直觉他们不是在开玩笑，心头不免将曾经浓情蜜意的男朋友恨到了极致，咬着牙道：「他欠了你们多少钱？」 「不多，总共六百三十万。」 「六百三十万？」谢玲惊呆了，这几乎是她的全部身家，一旦全部拿来填补这个坑，她也许要重新回到以前那种穷困潦倒的时候。 她才不要！ 谢玲嘴唇翕动了几下，想要拒绝，然而密不透风的环境以及脚下的颠簸让她知道，这件事根本就没有她拒绝的余地。 她此刻恨不得把地上的男人千刀万剐，丢进油锅里闷炸，但钱虽然重要，也重要不过命，她冷静下来：「我可以把钱给你们，但是我名下的房产珠宝折现需要时间。」 年轻人思索片刻后点点头：「可以，给你三天时间，三天时间后你拿不出六百三十万，到时候我们会在这艘船上再见面。」 谢玲嘴角*了两下，没有说话。 当双脚踏在地上的时候，男人还有种恍惚不真实的感觉，望着身后渐渐远去的巨轮与翻滚的海水和岸边零星的灯火，他身体一松，瘫在地上。 谢玲厌恶地看了他一眼，终于控制不住地一脚朝着男人身上踹过去，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一声痛叫，谢玲心里却盘算着自己的资产，越算越崩溃，但她没有升起过要逃跑的念头。 那群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善茬，逃跑恐怕不会有任何好下场。 谢玲冷静下来，回家就开始清点自己的资产进行转卖或者典当，然而最后一栋上百万的小公寓却怎么也卖不出去。 眼看三天在即，谢玲心里充满了焦躁，她再次联繫了中间商称如果对方不满意可以再商量价格。 中间商却说对方要跟她面谈。 心里的燥动像是一把火在灼烧似的，谢玲去赴约时也是风风火火的，连对方信息都没有问清楚。 两人约好的地点位于一家茶楼里，二楼雅座安静隐秘，谢玲进去的时候隐隐看见一个背影隐藏在绿植后面，影影绰绰，看不真切，却隐约透着一股熟悉之感。 皱了皱眉，谢玲加快脚步走上前去在对面坐下来：「你好……」 她看着对面平静凝视着窗外的女人，对方姣好的侧脸曾经是她整个青春的自卑来源，她缓缓捏紧了手，颤抖着出声， 「顾晚颜？」 第290章 我的礼物呢? ()」 顾晚颜？ 谢玲思绪混乱，怎么会是顾晚颜？反应过来后，她边坐下边把心中那份异样深深地埋藏下去。 然而对面女人已经听见唿唤迴转过来头，她放下手中的茶碗，手腕上的玉镯晶莹剔透，领口别的绿宝石胸针，散发着幽幽的光芒，隐隐刺痛了谢玲的眼睛。 光是这一枚胸针就足以还清她的债务了。 顾晚颜余光瞥见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嫉恨，心里不免好笑几分，这人真是无论什么时候都把她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相比较顾晚颜的淡定，谢玲最先沉不住气了。 「我知道你最近缺什么。」顾晚颜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作为我最好的闺蜜，你说我怎么能不帮帮你呢？」 若是以前的顾晚颜说这话，她也许会暗暗嘲笑这个傻白甜，但亲眼见证过她是如何把贺天给哄骗得团团转跌入陷阱中之后，她怎么可能还会相信她？ 况且他们两个明显已经撕破脸了。 「你不用假惺惺的。」谢玲冷笑道，「到底想干什么你说就是了。」 「我看顾芷歆不爽。」顾晚颜直截了当。 谢玲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你看顾芷歆不爽，找我干什么？」 「少给我装蒜。」顾晚颜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真当以为我去不知道你们俩混在一块？你之前是不是跟她接触想着怎么弄死我呢？」 谢玲瞳孔骤缩，她矢口否认：「你不要乱说话，我从来没有跟她联繫过。」 她的确跟顾芷歆有过接触，是对方来找她，但也只是密谋想给顾晚颜下绊子，然而还没来得及实施，贺天便出事了。 「呵。」顾晚颜冷笑一声，从身旁包里拿出一份档案资料和一个信封放在了谢玲面前，抬着下巴示意，「打开看看。」 谢玲瞥了她一眼，打开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你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档案袋里的是她跟顾芷歆的聊天记录，而信封里的是她跟顾芷歆私下里接触的照片，就在几个月前的这段时间。 铁证如山，想狡辩都不能。 顾晚颜一脸沉静地看着她：「还用我给你看一些更久远的吗？比如大三的时候你偷可我稿子和她，诬陷我抄袭被退学。」 谢玲震惊：「你……」 她没想到顾晚颜居然连这个也知道。 「你真以为能做到天衣无缝，但当时有人看见了，她看了我的综艺之后来跟我说这件事，我才知道，我当时最好的闺蜜居然和我的妹妹这么早就勾搭在了一起。」 「怎么可能会有人看见……」谢玲喃喃道，「我当时拿的时候明明你宿舍里一个人也没有……不对！」 她恍然大悟，咬牙看向顾晚颜：「你诓我？」 如果有人看见，要告密早就告了，怎么还会等到现在。 但顾晚颜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你反应挺快。」顾晚颜笑了笑，她从包里拿出来一根录音笔，按下按钮，「不过很可惜，已经晚了。」 谢玲冷冷地看着她。 顾晚颜又从包里取出来一张卡，手指按在上面朝着对面移过去，谢玲瞥了一眼：「你这是干什么？」 「里面的钱足够你还上六百三十万，我要求你在后续帮我发一条微博，阐述清楚当年你偷我曲谱给顾芷歆这件事。」 谢玲不傻，她一脸嘲讽：「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做这件事？到时候顾芷歆学位证书恐怕会弔销，我也跑不了。」 顾晚颜勾了勾唇：「你现在不答应，别说学位证书，你命都快没了。」 谢玲眼神闪了闪，伸手去拿那张卡，然而卡面依旧被两根纤细的手指牢牢地压在下面，她抬头看向女人。 顾晚颜将身体微微探过去，盯着她：「别想着骗我，我知道你欠了哪家赌场和高利贷，你要是骗我，我就让霍寒霆去把钱要回来，那群人再横，也不敢跟霍家要钱，到时候还会来找你。」 谢玲一脸震惊地看着她，似乎是觉得难以置信：「你让霍寒霆去帮你要钱？」 「有什么不行吗？我的钱，我为什么不要回来。」顾晚颜挑眉，「你是觉得我干不出来这件事还是霍寒霆不会去帮我做？」 谢玲不吭声了。 「你放心，霍寒霆对我好得很，他为我痴，为我狂，为我哐哐撞大墙，为我要个钱有什么不可以。」 顾晚颜这话纯属是在吹牛，她有些心虚，想着幸好霍寒霆不在才能这么大放厥词，不然被拆穿了多丢脸。 谢玲在心底权衡了一番，点点头：「好，我帮你。」 顾晚颜笑了：「我不相信你。」 谢玲：「……」 「你到底想怎么样？」 顾晚颜给她想了个办法：「你继续卖你的公寓，卖出去了就可以还清赌款，然后等到你长微博发出的时候，我再告诉你卡的密码。」 谢玲咬牙：「里面不会没钱吧？」 「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顾晚颜冷笑，「我会跟你这种两面三刀，阴险狡诈的人一样吗？」 让人办事还出言不逊，顾晚颜是世界上最难伺候的甲方。 谢玲额头隐隐的有青筋跳动，她一把夺过银行卡，点头成交：「好，我相信你，就这么说定了，我到时候听你的发一条微博交代清楚。」 顾晚颜浅浅勾唇，没有再多留，起身走出了茶楼，路上接到了来自容英韶的电话。 「怎么样了？」 「她还有第二条路可以选吗？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顾晚颜眼中闪过一丝胜券在握的畅快：「我现在就希望顾芷歆这阵东风吹得够大才行，不然真是白费了我的苦心。」 她挂了电话，脚步轻快地往前走，忽然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停靠在了她身旁，顾晚颜停下脚步，转头望去。 介车子副驾驶降下车窗，姜柊看着她：「顾小姐，您怎么在这儿？」 顾晚颜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后座，眼神中冒出一股她惊喜：「我来这里逛一下，寒霆回来了吗？」 她朝着后座车窗试图往里面张望。 冷不丁车窗降下来，露出一张冷峻的侧脸，他拧眉看了顾晚颜一眼，开了车门：「上车。」 想起刚刚还在拿他的名头扯虎皮拉大旗，顾晚颜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打开车门坐进了车里。还没等男人开口，她朝着他伸出手， 「我的礼物呢？」 第291章 镜头前和镜头后两副面孔 ()」 女孩的掌心温润干燥，指腹微凸，有种肉肉的可爱感。 霍寒霆的目光从她手上转移到脸上，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中尽是一片认真，他明知故问：「什么礼物？我从帝都回来没带东西。」 顾晚颜气鼓鼓地看着他：「不是从帝都带回来的，是带去帝都的，我知道你给我准备了礼物。」 「是吗？」男人平静地将目光转移到另一边，「我自己不记得这件事，抱歉。」 顾晚颜眼睛眨了眨眼，觉得霍寒霆多半是在煳弄她，连澄澄都知道她给她买了礼物，怎么可能忘记？ 「我不信。」顾晚颜歪过去一只脑袋看看，「你好好想想。」 「不信也没有。」霍寒霆微微向后仰，避开她突如其来的亲近，眉眼微敛，显得有些淡漠，「我还有事，送你到下面那个路口，你自己打车回去，今天为什么没开车出来。」 「懒得开。」 「可以让司机送。」霍寒霆忽然转头看她，目光有些沉沉的。 「忘记了。」 顾晚颜打着哈哈，企图矇混过关，她今天出门是来见谢玲的，怎么能带着司机呢？当然她是留下的把柄越少越好了。 霍寒霆盯了她一会儿之后便转过头去。 顾晚颜不敢再说话，老老实实地坐在座位上，乖巧得像在班主任面前的学生一般。 路口到了，车子缓缓地停下来，顾晚颜开车门，一只脚踏在了地面上，然而一只手却抓住了她的手腕。 「嗯？」 顾晚颜疑惑地回过头去，目光随着那只缓缓往上移动到主人的脸上。 霍寒霆没看她，只扭着她的手反过来，手心朝上摊开，下一秒，她手心里落了一只黑色丝绒盒子。 随即她的手被松开，男人理了理褶皱的衣角：「走吧。」 顾晚颜迷迷煳煳地下了车，望着绝尘而去的汽车，她低头看着手心里包装精緻的盒子，捏了捏，随后缓缓打开。 黑色丝绒衬布上一条钻石项鍊闪闪发光，底部坠子连着的太阳和月亮造型奇特优美。 顾晚颜看一眼就喜欢。 望着已经看不见影子的车辆，顾晚颜抿唇笑了，鼻子皱了皱，有种女儿家的娇羞与嗔怪。 「还说忘了，哼！」 ＊ 在家待了两天，顾晚颜临时接到通知要提早抵达节目录制现场，有音乐专栏节目要对他们这些音乐人进行专访。 在霍芯的陪同下，她去了休息大厅，然而里面已经有人了。 顾芷歆显然今天心情不错，连看她也有了笑容，淡淡地笑着打了个招唿他：「姐姐。」 只是这笑容怎么看都有些玩味。 「姐姐，今天这採访，你提早来这么长时间可不一定有用。」 顾晚颜意味深长：「有没有用很快就知道了。」 顾芷歆只当她嘴硬，不在意地笑了笑之后就没再说话。 随后其他几个音乐制作人也到齐了，杨佳玉挤在顾晚颜身旁跟她聊天，脸上满满的都是八卦：「你跟纪修竹是怎么回事？」 顾晚颜一怔，随后解释道：「我跟纪老师没有任何关系，他是乐坛前辈，是我学习并骄傲的偶像，那都是网上乱说的，您别当真！」 杨佳玉掩嘴笑，像极了读书时，班级里起闹一对男女，其他同学「嘿嘿」直笑的场景。 顾晚颜一脸无奈。 好在採访的人很快就来了，是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小姑娘，模样看着有些紧张，但也表达论述清楚，向他们几个单独提了问题，最后提出想对顾芷歆进行一次专访。 其他老师有些惊讶地朝着顾芷歆看过来，面露惊讶。 今天来採访的是圈内一家老牌音乐杂志——《音乐之声》，每期的封面不是歌王就是歌后，里面的音乐人专栏採访向来也是业内衡量地位的一把标尺。 没想到这次居然选择了顾芷歆，看她并不惊奇的模样，似乎是早就知道，落落大方地站起身来点头应下採访。 其他老师这才反应过来，纷纷送上祝福。大多数都是真心实意的，毕竟顾芷歆这段时间一直表现出来的实力和热度也足以扛下这次专访。 但是霍芯知道了这件事感到忿忿不平，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知道顾晚颜跟那个所谓的妹妹很不对付 「为什么不採访顾姐，明明你才华也很高，我觉得比那个顾芷歆厉害多了！」 粉丝滤镜三米厚的霍芯自然是看自家顾姐哪里都好，但其他人听见这话恐怕不会同意。 「姐姐，这多嘴的助理还不如辞了好，你说呢？」 后面传来一道阴恻恻的声音，顾晚颜眼皮子都没眨一下，但霍芯年纪小，已经面露羞愧，自觉给顾晚颜找了麻烦，忘记了娱乐圈处处隔墙有耳。 顾晚颜握住她的手，扬起唇角：「自古以来忠言逆耳，我有这么个敢说真话的助理为什么要辞退？」 顾芷歆心里非但没觉得生气，她仔细地端详着顾晚颜的表情，只觉得那平静下一定藏着诸多不甘和嫉妒。 想到这里，她心中此刻终于畅快得多。再嚣张又如何，现在还不是无可奈何。再有才华又怎样，现在还不是被她压了一头。 她笑了两声，走到顾晚颜身旁低声去询：「那你就留着这个助理吧，不过真是谢谢姐姐了。」 谢什么呢？是谢她的容忍还是谢她的曲谱？ 顾晚颜缓缓地冷了脸：「你得意什么？那些曲子明明是……」 远处有工作人员跑过来，往顾晚颜身上看了一眼后，跟顾顾芷歆打招唿：「顾老师准备好了吗？採访要开始了。」 顾芷歆看了一眼忽然闭口不谈的顾晚颜，蓦地笑得更加灿烂，她当然知道顾晚颜在顾忌些什么。 就算她心知肚明那些曲子都是她的又如何？如今这些曲谱可都是在她手里，只要她死不承认，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顾晚颜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说不定还会落人口舌，说她得了臆想症。 这种无可奈何的感觉居然也能有一天让她品尝到。 顾芷歆感觉全身都舒畅了，面上表情愈发柔和：「姐姐，我先去进行採访了。」 顾晚颜没说话，甚至可以说有些冷漠，一旁工作人员不免多看了她两眼，但什么也没说。 毕竟这镜头前和镜头后两副面孔的人科并不少见。 第292章 小看了顾晚颜勾搭男人的本事 ()」 顾芷歆随着工作人员渐行渐远，霍芯回头看了一眼他们两个远去的背影，愧疚地低下头：「对不起，顾姐，我给你添麻烦了。」 「不是你的错。」顾晚颜转过头揉了揉她的脑袋，「那个女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听见顾晚颜直接这么脱口而出，霍芯睁大了眼，试图伸手捂住她的嘴：「顾姐，那你也不能直接这么说呀！」 她一脸忧心忡忡的：「你要是真看她不顺眼，咱们背后找她麻烦。」 如今整个节目贊助商之一就是霍氏旗下的子品牌之一，他们想收拾一个人真是太容易了。 看不出来，小丫头还挺懂娱乐圈规则。 顾晚颜捏了捏她的脸：「不用，这次你就看她自己如何作茧自缚。」 霍芯露出一副茫然的表情，有些不懂这意味深长的话。 而另一边丝毫不知在作茧自缚的顾芷歆已经坐在了沙发上，她手握一个话筒。坐在白色的单人沙发上，整个人显得娴雅淑静，身旁没了顾晚颜的艷压，五官的秀美也逐渐勾画出一股江南的柔婉韵味。 採访者还是新手，她有些紧张地看了一眼她提问板，但好在镜头也扫不到她，让她多少放松了一些。 前面是通例的自我介绍以及轻松的话题，越到后面越是专注于音乐创作，这也是栏目的话题之一。 「这次由顾老师领头改编的《游人》非常受大家喜爱，那么顾老师是如何在短短三个小时内想到这么精妙的改编呢？」 游人的改编大胆又前卫，暗属于暗黑风格，实在是足够惊艷。 顾芷歆仔细回想了一下以前顾晚颜跟她说过的话，组织了一下语言后说道：「其实这首曲子是我以前看过的一部恐怖片的灵感，在听见《游人》的时候就正好想起它了。」 小姑娘接着追问道：「是什么恐怖片可以跟大家分享一下吗？」 顾芷歆面容带笑，但心里却有些焦急起来，怎么在这个关键时候掉链子？她努力思索了一会儿，索性放弃，编了一个熟悉的恐怖片名字上去，反正这天底下恐怖片剧情情节付差不多。 「是《恐惧症》。」 採访者点点头，接着问道：「那我们都知道顾老师给纪修竹先生已经写过两首曲子——《非黑即白》还有《天光》，顾老师在专辑发布会上说过《天光》是亲人去世后的痛心之作是吗？」 「是的。」顾芷歆面露哀伤和痛苦，「一个生命的逝去，感觉非常难过，心里的情绪无法发泄之下，我就写下了这首曲子。」 「贝多芬曾经因为命运的波折而写下了《命运交响曲》，由此可见，生活是创作的磨难，又是源泉，那么请问《非黑即白》有什么背景故事吗？」 《非黑即白》前几个月发行的单曲，也是顾芷歆忘记将曲谱收起来，被纪修竹看见了，对方大为赞赏，她也就默认这是她写的，哪里还能想得起来什么背景故事。 《天光》和《游人》能想起来还是因为印象深刻。」 「让你失望了，《非黑即白》的创作就是灵感来了，没有什么背景故事。」 採访者笑了笑，把这件事揭过去。 「好，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採访者手心伟业冒汗，「请问你对抄袭这件事怎么看？」 顾芷歆心头一跳，不由得抬头看向眼前的小姑娘，只是对方神情认真，没有任何异样。 她暗笑自己太过敏感，抄袭是各行各业的陈词滥调，老生常谈，对方问一问也正常，顾芷歆放心累累下来，温婉的面容上露出一抹坚决。 「我个人是非常抵制抄袭的，因为只有原创才能让乐坛生生不息，连绵不绝，抄袭是把雪亮的刀，会杀死原创。因此我唿吁大家一定要保护好原创！」 场面话谁不会说，而且她还能说得相当漂亮，眼光一转，她接着眼皮微垂地道：「事实上，在我大学时期就遭受过一起被抄袭的事件，虽然对方遭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被退学，但还是给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深刻印象。」 採访者来了兴趣：「可以跟我们详细说说吗？」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顾芷歆勉强笑了笑，「如果不是后来某一次在工作偶然碰见，我都不知道她又一次利用我的曲子进了一家不错的企业，不过现在看她发展很好，也没什么要追究的心思啦！」 记者有预感这段播出时会引起不少骚动，试着替广大网友提前问出那个迫切想要知道的答案。 「请问这个人是谁？」 顾芷歆愣了一下，神色间浮现出挣扎，随后她摇了摇头：「她现在已经开始了新生活，我不能再去打扰她，这件事大家就当没发生过好啦！」 见她不愿意多说，小姑娘点点头后便结束了採访，两人起身互相握手，顾芷歆微笑着往外走，却意外在门口看见了纪修竹。 他今天穿得很酷，上身朋克皮衣，下身牛仔裤，脚上一双马丁靴，斜倚在门口又冷又飒，听见动静后抬头向这里望过来。 「修竹哥！」顾芷歆欣喜地打了个招唿，「你在这里干什么？」 难不成是来等她的？ 纪修竹微微点头，目光一转便道：「我在隔壁拍杂志封面。」 杂志封面？ 顾芷歆一怔，随后反应过来，《音乐之声》的主要发行刊物还是杂志，刚刚的採访视频会配合着杂志一起当成物料放出去。 有纪修竹在，看来她这期杂志的热度和销量都不会差了。 顾芷歆心里盘算着，刚刚一抬头就见纪修竹似乎有话要说，不禁奇怪道：「修竹哥，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纪修竹顿了顿道：「你刚刚採访的最后一段可不可以删除？」 顾芷歆一愣，随后心里便被铺天盖地的嫉妒和酸涩涌没。她现在终于反应过来，纪修竹根本就不是在这里等她，而是专一为了那个女人而来！ 他明明知道她未说出口的那个姓名是谁，她才是受害者，却依旧提出这种要求，她真是小看了顾晚颜勾搭男人的本事！ 第293章 合作不来 ()」 就算心里再不甘，再恼怒，但表面上顾芷歆仍旧是一副惊讶无措的模样：「修竹哥，你……」 纪修竹抿了抿唇，他也知道自己这样做她很不对，但是以顾芷歆如今的热度，这段採访播放出去后，很快就会游人扒出来是顾晚颜。 到那个时候，顾晚颜所面对的就是铺天盖地的谩骂和指责。 他想起了她母亲因扛不住压力而自杀的事情，一想到顾晚颜也有这个可能，他的心脏便止不住的慌乱。 「就当放她一条生路吧。」 男人垂落下来的髮丝，遮盖住眼底的情绪。 顾芷歆心底冷笑一声，但一直以来，她在纪修竹面前的形象都是温婉善解人意的，此刻拒绝岂不是「崩了人设」 她强忍着怒意点点头：「好，那我去问问杂志方。」 顾芷歆转身进了方才的房间里，没过一会儿她又出来了：「杂志方说会考虑。」 纪修竹点点头，刚要转身离开便被人叫住了，身后的女孩子试探地问道：「修竹哥，你是不是喜欢上了……我姐姐。」 背对着她的纪修竹眼神起了波澜，但最终一切都被他压在眼底深处：「网上的事情不能当真。」 这意思是网上炒cp的事不能当真？他其实对顾晚颜并没有那个意思？ 顾芷歆直觉告诉她这是个错误的回答，然而纪修竹并不是那种遮遮掩掩的人，他若是真喜欢顾晚颜，不会否认才对。 一愣神期间，男人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走廊末端。 顾芷歆心头疑惑，但也跟着去了演播大厅，一直到节目结束录制时，她都没看见纪修竹和顾晚颜有什么交流，也许真是她搞错了？ 但即便如此，她这个姐姐在这位乐坛天王的人心里也一定是不一样的。 她目光停留在身旁那张绝艷的脸上，直至引起了对方的注意，她才微笑着说了一句：「姐姐，你真是好本事。」 顾晚颜莫名其妙：「？」 但她没想多理会顾晚颜，眼看着导演来了，便换了个姿势认真倾听对方说话。 「各位老师们，马上就是圣诞节，所以我们等会要加录一个圣诞特辑，请各位老师做好准备。」 配合节目组是之前就已经在合同里写好的，因此没有任何了一个音乐人表露出来异样或者不同意。 大厅里换了种鲜红的颜色，舞台边还被节目组装饰上了圣诞树，有人扮成巨大的圣诞老人偶跟演唱者以及观众互动，现场一片欢快的气氛。 录制临近深夜，但现场的人仍然精神十足，最后纪修竹出场时，更是把现场的气氛调节向了另一个高度。 他演唱了《非黑即白》，未来科技与抒情的缠绵，凝聚出一场跨越时空的生死爱恋。 观众们有序地为他打起节奏，一曲终结时纷纷喊着安可，让他返场自再来一首。 应广大观众的要求，纪修竹又一次被节目组请上舞台，主持人的声音在欢快的背景音乐——「铃儿响叮噹」之下显得铿锵有力，情绪饱满。 她手握话筒，对着现场所有观众笑道：「各位观众朋友们，嗨不嗨？」 现场所有观众一起大声喊：「嗨——」 「好，那想不想再听一首？」 「想——！」 主持人目光在现场神秘地扫视了一圈，最终手握话筒道：「那么，接下来纪修竹老师将会跟现场的一位老师进行合唱，你们希望是哪一位呢？」 现场顿时欢唿起来，欢唿过后的叫谁名字的都有，其中沈煜骐粉丝是最多的。 「沈煜骐！」 「沈煜骐！」 坐在座位上的沈煜骐笑眯了眼，回头跟粉丝们告饶：「让我跟纪哥合唱，你们这是想让我第二天就上黑热搜啊，震惊！着名小鲜肉原来是破锣嗓子！」 他神情搞怪，引起一片笑声，从这之后便叫什么的都有了。 「付子骞！」 「唐蓉！」 「时泰和，唱江湖老歌！」 一片嘈杂中忽然从后座响起一道格外突出的尖声：「顾晚颜！」 现场安静了一瞬，上一期节目中纪修竹和顾晚颜的互动被各大剪刀手剪成了各种甜蜜恋爱的素材，红极一时，在热搜榜上挂了很长一段时间，尽管后面撤了下来，话题也不知道怎么被封了。 但看过那些视频的人谁不曾一脸姨妈笑地拍着胸脯说一句「竹颜是真的！」呢？ 寂静过后是海平面上掀起的滔天波浪，再没有了第二种声音，现场陆陆续续响起了「顾晚颜」的嚎叫声，直至最后变成整齐划一仿佛军训口号一般的吶喊： 「顾晚颜！」 「顾晚颜！」 「顾晚颜！」 今天来到现场的cp粉都激动了，浑身血液都直冲头顶，让她们脸红激动地喊着「顾晚颜」的名字。 而正主却实实在在地吓了一跳，她转头惊愕地理看了一眼现场的观众，那些人见她看过来更是激动异常，喊的更加卖力。 但他们喊得越卖力，顾晚颜心里越绝望。 上回是幸亏霍寒霆没看见那个关于cp的热搜，但也因为节目剪辑不高兴了，如果这段要是播出去了，她还是想好怎么死来得痛快吧。 主持人显然也没见过这种阵仗，试图让现场的观众冷静下来，虽说气氛要活跃，但也不必活跃过了头。 然而。打了鸡血一般的观众哪里还顾得上他，此刻都是一脸热切地高声叫着纪修竹和顾晚颜的名字，大有他们不答应就一直喊到天荒地老的感觉。 几个一开始还试图阻止的纪修竹粉丝此刻都是一脸麻木地坐在椅子上。 哥哥，不是我们不作为，实在是敌人太强大！ 主持人无奈极了，正要拿着话筒开口顺水推舟让纪修竹和顾晚颜合作一曲，舞台右侧的女人急忙站了起来，想找话筒拒绝，然而有人比她更快一步。 眉眼温润的男人一直安静地站在台上，他像是大海上的一叶小舟，任海面颠簸，他自巍然不动，精緻的眉眼沉静淡然，仿佛现场的干扰并不令他在意一般。 终于，他握着话筒，抬眼看向所有人，音色有些清冷：「抱歉，我跟顾晚颜老师合作不来，接下来还是请其他老师登台演唱。」 现场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一瞬间寂静可闻针落地之声。 第294章 人品有问题 ()」 那些方才还高喊着名字的观众此刻再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反而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这是正主亲自下场拆cp吧？ 他们也太难了！ 最高兴的还是纪修竹的粉丝，来到现场的不乏女友粉，谁也不愿意看见自己老公跟其他女人名字绑在一块，只是碍于现场人多，他们不得不按捺下去，此刻有了纪修竹的表态，心底暗搓搓地激动。 原本还在忍耐的顾芷歆听见纪修竹的话后，眼睛顿时隐隐弯起，似有幸灾乐祸。她眼珠子转了转不知在筹谋些什么。 但顾晚颜没什么感觉，她反而还松了一口气，平静地坐了下来，不管什么方法，能阻止这场奇怪的起闹对唱就好。现在有了纪修竹的拒绝，这段肯定播也不能播出去。 只要霍寒霆看不见，她就安心了。 但现场最傻眼的还是主持人，任他再三寸不烂之舌，也改变不了这种僵持的场面，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但纪修竹也用他接话，礼貌地向在场所有人一鞠躬后，他便退下了舞台，让本就已经不热的场冷了下来。 现场的观众重新冷静下来，开始围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讨论为什么纪修竹不肯和顾晚颜合作，两个人这是拒绝组cp吗？ 这种情况下，一声未吭的顾晚颜尽管什么都没说，也会显得尴尬无比。 沈煜骐担心地看了她一眼，转头发现她在跟杨佳玉说笑才微微放下心来。 现场陷入了混乱，谁也没发现角落里依稀有个人影一晃而过。 主持人又紧急跟导演讨论了剧本，回过神来后决定这段掐掉了，改成全体音乐助力老师的合唱。 顾晚颜一袭蓝色的裙子，冷蓝色的纱裙穿在她身上像是雾蒙蒙的仙境一般，荡漾起迷人又心醉的弧度。 现场气氛重新热烈起来，但到底不如之前，反而透着些古怪。 但最伤心的莫过于还是那些真情实感喜欢纪修竹和顾晚颜在一起的cp粉，甚至回去后连夜在新建的超话里写了小作文，宣布脱粉。 @竹颜一生一起走：「今天去了《唱响未来》的录制现场，真的特别高兴，尤其是节目录制结束后还有一场圣诞特辑，可以多听几首歌真的超级开心，还看见竹跟颜同框，我真的激动到爆炸，但是幸福到底是短暂的，我做梦都没想到我粉cp路上最大的阻碍居然是正主亲自下场手拆！1551，江湖再见，这cp不磕了！」 跟这篇小作文相似的还有很多，凌晨统一在超话里爆炸无数人追问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然而因为保密原则，这些人都不敢说什么东西，只含煳其辞地声称当事人不愿意组cp，让好奇心重的人急得抓耳挠腮。 这件事在超话里发酵了一天，粉丝基本上也套出来了一些实际情况。当天晚上，微博流量最大的时候，一则录音悄悄地流传出来，直至冲上了热搜。 纪修竹拒绝与顾晚颜同台成为当下最热门的话题之一，cp心酸，唯粉欢唿地点了进去。 录音是当天录制节目的录音，一共就几分钟，点进去时可以听见主持人说要观众来选一位老师跟纪修竹进行同台合唱。现场的喊声从一开始的杂乱无章到后面的整齐划一，是属于cp的狂欢盛宴。 看到这里，不明情况的纪修竹女友粉已经蠢蠢欲动，按捺不住自己的四十米大刀了。 舞cp舞到正主面前，是你们飘了还是觉得我们唯粉提不动刀了？ 但下一秒，他们差点笑出声。 录音中清晰地传来了这句话——「抱歉，我跟顾晚颜老师合作不来，接下来还是请其他老师登台演唱。」 录音在一片寂静中走向底端，只余下这句话给人的印象极其深刻。 营销号嗅到了爆炸的流量，立刻抢着时间点开始搬运，为这个热搜的沖顶添砖加瓦。 @娱乐第一线v：竹颜前一阵子炒得如火如荼，今天有《唱响未来》节目录制录音流出，纪修竹当场拒绝跟顾晚颜同台，这是怎么一回事？ @竹颜是真的！：他们拒绝组cp，说明之前的节目镜头都是纯天然无剪辑的，没有剧本还能甜成这样，他们俩锁了，钥匙我嚼碎吞了！ @风中缭乱：哈哈哈哈哈楼上姐妹真是奇人，这样居然也能磕，真?在玻璃渣里找糖吃！ @你与她之间：不过在正主面前喊话的确不太好吧？不过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纪修竹拒绝得这么毫不留情，顾晚颜恐怕不好受吧？ @竹爱一生：楼上都说了舞到正主前不好，就不要怪我们哥哥拒绝吧，这哪里是请求同台啊，这完全就是要挟啊！ @青青一竹：贊同！真的太噁心了，不知道是不是某位去买了水军，我哥哥这次真的刚！ @竹林七仙：不过说真的，我哥性格一向很好，也从来没这么不给人面子过，感觉他似乎很厌恶顾小姐，不知道是不是她这个人有什么问题，不然很难解释…… 评论五花八门，有伤心也有乐观的cp粉，有击掌相庆也有讨论自己哥哥为什么会拒绝的唯粉，还有吃瓜的路人，但渐渐地评论风向被带偏了，无数营销号悄悄下场带起了节奏。 @风神八卦v：老实说纪修竹在业内口碑一直有目共睹，谦逊有礼，敬业认真，合作过的工作人员都说很好，没有任何架子，这么不留情面的拒绝，会不会是对方人品有什么问题？ @江湖内娱：纪修竹早些年跟一位前辈同台时被指行为不够恭敬，后来查出这个前辈有猥亵女童的侧击案例，一般来说能让纪修竹不假辞色的似乎都不是什么好人？ 这些营销号文案暗暗将风向指向顾晚颜，就差没明写怀疑她人品有什么问题。 顾晚颜虽然也有粉丝，但毕竟根基浅，战斗力根本不强，只能看着暗暗生气。 事情闹得这么大，顾晚颜当然注意到了，她此刻正在万凰庭门口，一边提着东西，一边进门。 忽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顾晚颜低头瞥了一眼号码，发现来电显示是纪修竹。 这个号码在最开始他们交换过后就从没有在她屏幕上亮起过，反而在此刻他们形同陌路时闪烁起了光芒。 第295章 您提前一天回荣城不就是为了顾小姐 ()」 「餵？」 她一脚踢上了门，将自己随身提拎的东西放在玄关处，从鞋架下面抽出拖鞋，边弯身换鞋，便接听。 纪修竹也是第一次拨打这个号码，顾晚颜的声音经过电流加工与平日里听见的略微有些不同，他顿了顿才开口道： 「网上那些不是我做的。」 如此整齐划一的舆论很明显是有人想要往顾晚颜身上泼脏水，试图把她打到品行不端的那一堆人里。 正常人一旦发生这样的事首先想到的就是与自己发生矛盾的另一端——纪修竹为了不让自己的拒绝同台遭人诟病，便将她踩下水。 但是—— 「我知道不是你。」 电话那头的男人沉默了，随后低声问道：「你为什么这么笃定不是我？」 顾晚颜捏着手机一时无语，知道就是知道呗，还要问为什么，总不能告诉对方，因为她心里门清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吧？ 她胡乱想了个理由：「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浅浅的唿吸声从听筒中传来，纪修竹定定地将手机附在耳边，却再也没有出声，过了好一会儿才不由自主地道：「我出来澄清一下吧。」 脱口而出后他才反应过来，澄清什么呢？ 向所有人说明他不是不愿跟她同台而是在害怕吗？ 明明已经决定远离，就怕在靠近的时候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顾晚颜丝毫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反而干笑两声摆了摆手：「没关系，这件事你不用蹚浑水，我自己会解决的。」 开什么玩笑，好戏才登场，就被人给破坏了怎么行？ 况且纪修竹要是在这个时候跳出来不仅是在打自己粉丝的脸，以后也会面临人品质疑。 他跟她没什么仇怨，顾晚颜不愿意牵扯无辜的人进来，便又强调了一遍：「谢谢你的好意，你不用出来帮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随后便哑声传来一声好，挂了。 顾晚颜将手机收起来，顺便揉了一把酸痛的小腿，弯身起来时发现了站在楼梯下的男人，吓了一跳。 霍寒霆正站在那里，倚靠在楼梯扶手上不知看了她多久。他白衬衫领口开了两颗扣子，贴着在阳光拓落下几乎透明的肤色，鼻樑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午后的阳光从打在他半张侧脸上，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凝成一幅儒雅的剪影。 但直到走近避开镜片的反光，才能瞧见那双藏在背后的深邃眼眸透着一股漠不关心的冷淡，与他身上的温暖割裂开来，如同寒冬。 顾晚颜下意识地看了眼时间，不过才下午三点多：「你什么时候从帝都回来的？」 或者说这个时间点为什么会在家里？白天他不在公司坐镇实在是一件相当诡异的事。 「昨天晚上。」霍寒霆移开目光，顺着原路线去了客厅倒了杯水，张嫂有事请假回家，整个万凰庭此刻就只有他们两个。 握着水杯，他全程没有一刻停顿，转身重新上楼。 顾晚颜有些失望，提着东西跟在他身后，却没防备前面的人忽然停下，她来了个急剎车，脸还是控制不住地撞进了他宽阔的背，紧绷的肌肉硌得她鼻尖酸痛。 「怎么了？」她揉着自己的鼻子，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可惜霍寒霆头也没回，也没有道歉，反而传来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你就那么信任他？」 顾晚颜懵：「谁？」 前面半天没传出来声音，她绕到前面去，踏上一级阶梯，跟他平视，琢磨了一会儿后道：「你说纪修竹？」 大概是刚刚的通话被这人听了个正着。 「那个啊——」她解释道，「他的确不可能做这样的事，二来我知道是谁做的，这次的事你就不要插手了！」 她生怕霍寒霆一个不高兴就直接把网络给清空了，那她还怎么陪对方玩？ 但说完之后又反应过来，如果说霍寒霆已经知道网上那些关于她人品的猜测的话，那岂不是也知道她和纪修竹炒cp的事？ 她面色一僵，悄悄地瞅男人的脸色。 然而他眸底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出来。 「不要我插手还是不许我动他？」男人眼尾是一片冷淡，他盯着顾晚颜，「你当初说他对谁有意见，多半是对方人品有问题。现在他不肯跟你同台，怎么，你还要说服自己人品也有问题？」 他眸光锐利，昔日顾晚颜的逻辑此刻被他提拎出来反击回去化成了讽刺的利剑让女孩根本站不住脚，一阵窘迫。 「这不是一回事……」 顾晚颜有心想要辩解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因为她也不知道纪修竹为什么不愿跟她同台，大概是跟她一样想避嫌…… 但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落在霍寒霆眼里就是在百般为那个男人辩解。 他心底蓦地起了火将怒意灼烧得滚烫沸腾，但愈是怒不可遏，他眼神便越冷，如同裹了冰似的，浑身都冒着寒气。 若是公司里那群下属，此刻定然有多远滚多远。 「很好。」 他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长腿一迈，绕过她往楼上走去，「你放心，我不会插手这件事。」 顾晚颜一愣，手上的东西落在楼梯上发出一声闷响。她急忙转头，但刚冒出一个音节就止住了口。 他神情阴厉得吓人，让她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 她怕他。 这个认知让霍寒霆眼底遍布阴鸷，他想起她和纪修竹在节目中旁若无人，默契合作的身影，手机的杯子险些被他捏碎。 只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他走得更快了，迅速地消失在楼梯上，直至半晌后楼上传来一声门响。 顾晚颜站在楼梯上，眨了眨眼，明明她的确不希望他插手，怎么被他亲口说出来后反而还有些失落？ 你就是贱。 她在心底暗骂自己，一时又犯了难，该怎么去哄好楼上那头炸毛的狮子又成了个大难题。 她又不傻，当然瞧出来了霍寒霆很生气，而且是特别生气！ 就因为她没让他插手这件事？ 顾晚颜嘆了口气，觉得脑壳疼。 而姜柊此刻也感觉头痛得很，明明当初网络舆论管控是霍寒霆亲自下的命令，结果他打电话来汇报时又被冷冰冰地骂了句「多管闲事」。 他这是造了哪门子的孽？ 「霍董。」他只能委婉提醒道，「您提前一天回荣城不就是为了顾小姐这件事吗？」 第296章跟她有什么关系? ()」 「你话太多了。」霍寒霆神情冷然，语气森森，「我回来是因为有工作在身，跟她有什么关系？」 姜柊不敢再提他今天没行程，只好又装模作样地确认一下：「那网上那些骂顾小姐的都不管了吗？」 「听不懂人话？她自己乐意被骂就随她去。」 姜柊这会儿终于琢磨出来点味，原来是两人吵架了。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他觉得自己现在是真的惨。管吧，现在老闆正在气头上，下了禁止令；不管吧，万一这两人以后和好了，顾晚颜兴师问罪，那他肯定会被老闆无情地推出来顶包。 做人难，做霍寒霆的特助难上加难！ 但目前为止还是老闆更为重要，姜柊停止心理活动，说了一声「明白」后犹豫道：「霍董，上回您让我查的那个纪修竹……」 「我什么时候让你查了？」霍寒霆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毫不留情，「你还是把心思放在明天的谈判上。」 姜柊：「……」 如果不是理智最后拉住了他，他现在就想立刻反驳查行车记录仪，看看到底是谁让他查的。 但职场规则中，质疑上司最为致命，姜柊一边含泪感慨自己那个明事理的老闆一去不復返，一边忍辱负重：「对不起，霍董，是我逾越了。」 挂了电话后，霍寒霆那张阴沉的脸也没有半分要放晴的打算，他坐在书桌前，但文件上的字像是在他眼前晃似的，一点也看不进去。 他索性去卧室换了套衣服，径直出了门。 因而，等到顾晚颜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粥来书房时，房间里早就没了人。 原来他不是在房间里办公，是出去了？ 仔细回想，刚刚在房间好像是听见了汽车驶动的声音。 难道是被她气出去了？ 顾晚颜肩膀松垮下来，一阵泄气，连带着看手上的粥也没有了刚才的诱人美味，反而充斥着索然无味。 张嫂不在，霍云澄从昨天就被接到了老宅去跟爷爷奶奶一起，她简单收拾了一下后便也去了老宅。 霍云澄正在楼上学拉小提琴，她悄悄地走到琴房门口看他一身小西装，严肃正经地拉弦。 仔细分辨，那低垂的眉眼已经初见与父亲相同的清冷。 但这清冷在抬头注意到门口的顾晚颜时消失了个干净，白嫩俊俏的脸蛋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但又碍于老师在场，不能高声唿唤，只能抿着唇笑。 他偷偷看了一眼闭着眼睛的小提琴老师，冲着顾晚颜眨眨眼睛，悄悄改了曲子，原本悠扬的琴声顿时变得欢快起来。 「嗯？」 教授小提琴课程的老师睁开眼看向霍云澄：「霍小少爷，错了。」 霍云澄便绷住脸，又将曲调改了回去。 顾晚颜看得好笑，露出一个嗔怪的眼神示意他好好学习。 于是霍云澄再也不敢捣乱，老老实实地认真学习，直到课程结束。 「不错。」 老师笑眯眯的，「你拉得很不错。」 原以为教授这种豪门子弟会异常辛苦，哪成想这孩子又懂事又聪明，让人不禁感嘆一句，真不愧是霍家的孩子！ 霍云澄规规矩矩地鞠躬：「多谢老师。」 见结束了，顾晚颜推门进去，原本正在授课的老师也见过她，便礼貌地点头：「霍太太。」 这个称唿真是久违了。 顾晚颜心里感慨，一边跟对方道谢，一边抱起儿子往外走：「今天跟妈妈回家去住怎么样？」 万一霍寒霆回来了，儿子还能在他们中间周旋一二。 霍云澄自然是没什么意见，跟着顾晚颜回了家。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霍寒霆居然一夜没回来。 让她有心想缓和一下关系也找不到机会。 霍云澄对此倒是习以为常：「爸爸以前特别忙的时候不是也住在公司的休息室里吗？」 他面露不解，顾晚颜却是一脸茫然，压根不知道还有这回事。 不过她以前对霍寒霆漠不关心，两人平时也碰不到几面，哪还能关注到他到底是住公司还是睡家里。 嘆了口气，她把霍云澄送去了幼儿园，转头去找了容英韶。 她明天有一场硬仗要打，因此今天在家里收集资料，看见顾晚颜时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顾晚颜挑眉：「怎么？不欢迎我？」 「没有。我还以为是路景焕回来了，他去帝都参加他爸爸生日就没回来过。」 容英韶招唿她坐下，给她拿了罐汽水。 「应该被押在家里相亲吧！」 顾晚颜有些愧疚，当初她跟路景焕做交换，结果后者却身陷囹圄，被他爸爸按头相亲，跟她私聊发过来的微信都是充满血泪的控诉。 「相亲？」容英韶一愣，「可他不是……」 顾晚颜嘆了口气：「他跟秋立槿的事估计也不敢告诉家里吧。」 路老爷子再怎么宠他，恐怕也没法接受自己儿子找了个男人。要是知道的话，八成就不会押着他相亲，而是直接成婚了。 容英韶沉默了一瞬，干咳两声，转移了话题：「你家霍董这次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上次就因为一场恶意剪辑，他直接给人家封号，清博，就差没拿大喇叭喊你背后有金主，这回网上闹得这么凶，他怎么还稳坐钓鱼台？」 「别说这件事了。」顾晚颜生无可恋地趴桌子上，「我不让他插手这件事，他为此还生气了，昨天都没回家。」 这番话不仅没能得来同情，反而让容英韶幸灾乐祸：「那怪不得，估计现在看见你被骂得这么凶，人家正在办公室里嘲笑你呢！」 顾晚颜抬起头：「骂我骂得很兇吗？」 不过就是纪修竹拒绝跟她同台，干嘛要骂她？难道是顾芷歆动手了？ 容英韶一言难尽地看着她：「我说姑奶奶，你到现在为止都没有看过手机吗？」 「怎么了？」顾晚颜一脸茫然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解锁，她从昨天到现在都在惦记霍寒霆，压根就没注意网络。 「那你可要准备好迎接一阵惊喜了。」容英韶幸灾乐祸，「现在全网都在讨论你抄袭的事情，你这下算是彻底出名了！」 第297章 网络上的霸王龙 ()」 刚一打开手机，各大app的推送消息便一股脑地涌了进来，应接不暇地堆积在通知栏上，让人眼花缭乱。 「才女人设崩塌，顾晚颜被曝工作面试抄袭？！」 「人才凋零，乐坛新秀被曝抄袭」 「震惊，金曲创作人竟然在面试时做出这种事！」 「又一事发！纪修竹娱乐圈鉴婊达人！」 …… 铺天盖地的新闻压得人喘不过气，顾晚颜选择了一条点进微博，后台险些被卡得瘫痪，艾特她的人已经过万。 点进去随手一翻，大多数都是谩骂，指责她抄袭，零星之间还夹杂着粉丝的哀嚎和祈求。 「姐姐，你出来说句话吧，我不信你抄袭啊！[大哭][大哭]」 「我跟姐姐在机场见过，真人超级温柔，我才不相信她是这种人，坐等姐姐回应！」 然而这些零星温暖的回应就像是黑暗中的灯塔，在全网甚嚣尘上的指责尤其明显，很快就受到了来自纪修竹粉丝以及其他道德粉丝的指责，被扣上了脑残粉的帽子。 饶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顾晚颜看着依旧有些难过，但她此刻不能做出任何回应，深吸一口气后，退出后台点开了热搜榜。 沖顶第一的赫然便是顾晚颜抄袭，紧随其后的是纪修竹鉴婊达人的词条，后面还有顾芷歆的名字。 他们三个人将热搜前三包得明明白白，即便经过一夜，热度也没有丝毫下降。 她点进自己抄袭的那个词条里，看见了渣浪娱乐对此进行的概括总结。 @渣浪娱乐v：昨晚23时14分，自称是光辉前员工@上好不佳髮长文曝《唱响未来》音乐助力老师@顾晚颜h_h曾在面试时抄袭另一老师@顾芷歆的曲子并藉此以高中学歷挤下多名音乐高材生赢得了音乐制作人的职位。 下面配的九宫格是那个帐号上好不佳的微博截图以及她和顾芷歆在《唱响未来》上的同框截图。 然而，下面评论出乎意料地没有一边倒地骂。 @阿怪可爱：真的假的？她改编的《清秋节》我超级喜欢啊，如果真是抄袭就太令人失望了！ @超能充电宝：还是等实锤吧，万一有反转呢？ @冷酷小仙女：楼上等着反转什么？难道不应该是纪修竹不肯跟她同台的理由找到了吗？抄袭在原创音乐人这里完全就是一生黑啊！ @咦咦咦呀：我也觉得，纪修竹都不肯跟她来往，很明显她应该是有问题的，现在被人曝了，怎么可能会有错？ @煮排骨：等光辉的调查吧，她要是真没两把刷子怎么可能会在光辉里待这么久，毕竟是老唱片公司，肯定会给个交代的。 余下的讨论，顾晚颜没再看，知晓了网民的态度后，她就点进了那个名为「上好不佳」的帐号。 微博号是很早就申请的，对方将以前的微博都清空，只留下之前的一条「这个世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不公平」以及昨夜发的长文。 她看了两眼，大致阐述的是自己名校毕业的音乐高材生闺蜜偶然没有应聘进光辉，偶然有一次发现顶替了自己闺蜜的居然是一个高中生，随后就格外注意起来，结果在别人那里发现了这个高中生应聘时的曲子，经过调查发现是抄袭。后来她揭露了这个女人，结果被开除了。 最后一段她是这样写的。 「我之前猜想她有后台却没想到她的后台竟然就是荣城光辉分公司的总裁，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应届生怎么去对抗呢？除了跟我闺蜜一样打落牙齿和血吞实在是没有第二种办法了。」 顾晚颜饶有兴趣地点评：「写挺好，真不愧是传媒出身的！」 容英韶瞥她：「是当初那个女人吧？」 「是她。」顾晚颜笑了，「我都快把她忘记了，没想到这人又出来刷存在感。」 发微博的这个女人正是当初在公司里曾经跟踪过她，在公司论坛匿名发帖传谣她被包养，被顾芷歆当枪使的范从佳。 真是难为她记恨她这么久。 有了这段话，范从佳这条微博底下几乎全都是支持她的，毕竟谁没有在职场上遇到过关系户？但像顾晚颜这么嚣张的关系户尤其令人愤怒。 @瘦下来：小姐姐别怕，我们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林三岁：抄袭狗的粉丝别来我这里洗白！有本事让她告博主诽谤啊！ @老公超多：心疼小姐姐，出来伸张正义居然还被公司开除，@光辉唱片滚出来道歉！ @小太阳逼ng：就是，光辉好歹也是老公司了，居然这么不分青红皂白，有这种公司蛀虫，迟早要垮掉！@光辉唱片，滚出来道歉！ 不少人直接涌到了光辉微博底下，让他们开除顾晚颜并给范从佳道歉以及发表声明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吃瓜吃到这里，顾晚颜笑容一僵，抬头看向容英韶：「路景焕不会跳出来吧？直接上光辉大号回復他们「给您妈个锤子交代！」然后把范从佳从小到大的黑料一股脑地发出来。」 容英韶仔细想了想，发现还真没办法否认这个可能。 路景焕那个少爷脾气，你横他只会更横，况且！况且这群人还一口一个公司蛀虫，估计能把他激得够呛。 顾晚颜摸了摸下巴：「顾芷歆应该还有后手，现在如果爆出范从佳的黑料，提前反转的话，最后效果可能不如我们当初预料的那么好。」 容英韶犹豫着拿出手机：「要不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忍忍？」 顾晚颜点点头：「行吧。」 容英韶给路景焕打了个电话，开的免提，接通的一剎那，声音从听筒中传出来有些奇怪。 那是一种愤怒中夹杂着喜悦，说话声音不自觉比平常大了很多：「找我什么事？想让我回去的话，我应该还要再停留两天。」 「哦。」容英韶一个字略过这件事，她直奔主题，「我来是问你一句话你有没有看见网上那个范从佳发的微博？」 「看见了！」路景焕冷笑连连，「老子现在就去申请微博帐号，让她见识一下我不仅是公司蛀虫，我还是网络上的霸王龙！」 容英韶大惊失色，急忙阻止他：「不行！」 第298章 你要帮我出气? ()」 也许是容英韶反驳得过于激烈，电话那头的路景焕气势居然被压了下去，他颇有些不服气地问道：「为什么不能？」 容英韶觉得有些奇怪，他不应该是大声反击「你说不能就不能」吗？怎么这会儿似乎还有点不情愿但打算妥协的意味？ 就因为她说了句不能？应该是她想多了。 容英韶只好硬着头皮道：「那个女人我以后会帮你收拾，但现在你别动她。」 这个理由算不上好，也不知道路景焕到底会不会答应。 然而电话那头的路景焕似乎一下子就平静下去了，半晌后他开口道：「你要帮我出气？」 容英韶忽略了男人语气中的那抹异样，连连点头：「是是是，你忍一时，到时候我一定代你让她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那好。」路大少爷开始摆架子，「既然你这么努力想替我分忧，我也没办法，只好满足你这个要求了！」 容英韶翻了个白眼：「那我挂了。」 「等等。」路景焕语气忽然有些低，「你打电话来就只跟我说这个？没别的了？」 容英韶眨了眨眼有些莫名其妙：「那不然我还能说什么？」 男人像是忽然生气了，一句冷声「挂了」就径直撂了电话。 忙音中，容英韶一脸茫然地抬头跟顾晚颜对视，意思是「他这是发什么疯？」 顾晚颜耸了耸肩：「多半可能是相亲太痛苦了吧！」 容英韶若有所思地点头，深以为然。 有了这番叮嘱，光辉自始自终都没有出来回应过，而正是这一番沉默反而更像是默认了范从佳的话一般，让网友的怒火更加高涨，而原本有些坚定顾晚颜没抄袭的人也渐渐举棋不定。 @玉米面条：为什么不出来回应，是不是真的抄袭？ @红中赖子：光辉怎么回事？好歹曾经给那么多明星发行过唱片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居然包庇一个抄袭员工，开除敢说真话的员工，真是由内到外的腐烂！ @虫虫：呵呵，解决不了提出的问题，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光辉这波操作真的可以粉转黑了！ @丫丫宝贝：我本来还不相信顾晚颜抄袭，但这么长时间没出来回应过，八成是心虚不敢反驳！真的心疼顾芷歆！ 任由网上吵得沸反盈天，但当事人压根没有任何动静，这让网友有种在唱独角戏的感觉。 趁此机会，当初採访过《唱响未来》的杂志社借着这波热度率先公布了杂志当天的採访视频。 视频中的顾芷歆对抄袭一事做出了正面回应，被赶来支持的网友们直接挑出了重点。 @洛阳老树根：划重点！顾芷歆大学的时候就被抄袭过，之后这个人又再度抄袭了她的曲子进了一家不错的企业，所以这说的是顾晚颜吗？ @确认一下：所以抄袭是从大学就开始了是吗？ @零度亲吻：卧槽，真是幸亏被开除了，要不然这也太噁心人了！都是报应啊！ @星空棒棒糖：所以说顾晚颜不是没上过大学而是因为抄袭被退学了？那真是怪不得啊，大学肄业还真不好告诉企业！ 原本已经下降的热度又被重新顶起来，顾晚颜不是什么大明星，要不是扯上了纪修竹的话，恐怕也不会有这么多人注意到她，但现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剧情，愣是让她的名字在榜一坚持不懈地挂着。 纪修竹看着微博底下的评论皱了皱眉，他记得那天跟顾芷歆说过让杂志方把这一段给掐了，但很显然对方因为热度而违背了承诺。 看着不少言论愈来愈不堪入目，他蹙眉想发微博澄清，但切换到后台之后才发现微博登录退出了。而等到输入帐号和密码，跳出来的页面却显示密码错误。 他掀眉看向对面忐忑不安盯着他看的助理：「密码是什么？」 助理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眼见他要打电给叶薇，助理慌忙阻止道：「纪哥！纪哥！这件事叶姐不让你插手！她说你要是想让她死，就上微博试试。」 顾晚颜的事情刚刚冒了一个苗头，叶薇就嗅到了一点不对劲，眼疾手快地直接改了纪修竹的微博密码。 今时不同往日，她还是得多提防着自己佣人，避免冲冠一怒为红颜。 纪修竹也知道经纪人是为了他好，如果他在此刻发声，粉丝会失望，他自己也会被拖入这场抄袭风波中，公关会艰难到无法想像。 一个原创音乐人，最忌讳身上被贴与抄袭相关的标籤。 但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按捺住又是另一回事，他垂下眉眼，看着自己微博底下都是粉丝规劝他离顾晚颜远一点以及说他不肯同台是明智之举的言论，紧抿住了唇。 之前会当众说出那句话一方面是紧张，另一方面是笃定节目组会掐了那段，没想到居然被人给录了音。 他也被人利用了一回啊。 男人温润精緻的眉眼闪过一丝愠怒，浅色温柔的瞳仁此刻显出几分冷。 而等他再度低头看向手里的手机时，一个新词条资金迅速接力热度再度沖顶——顾晚颜曾被帝音劝退。 他心脏缓缓沉了下去，却并没有点开热搜，反而关闭了电源键直接摁熄了屏幕，将手机收起，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容英韶看着手机屏幕，啧啧两声：「你的大学同学登场了。」 顾晚颜过去凑了个热闹，就见一个完全陌生的帐号。 @深深深夜里：我是顾晚颜的大学同学，当初我们那一届几乎没人不知道音乐制作专业顾晚颜抄袭的事情吧？抄袭亲妹妹的曲子，被发现了之后还死不承认，结果直接被学院退学，大快人心！ 底下一片譁然，虽然猜测顾芷歆在採访中说的那个女人很可能是顾晚颜，但真的被证实之后还是一片震惊和啊不可置信。 @萝蔔皮：这他妈是从小抄到大啊！ @裊裊秋风：顾晚颜也太噁心了，真的是狗改不了吃s，当初上学的时候抄，现在上班了还是要抄，同一个父母生的，她跟顾芷歆真的是天差地别！ @清光和我：帝音在这方面真的棒呆！反观光辉，我真的呵呵了！ 容英韶刷了刷评论抬头就看见顾晚颜盯着页面一动不动，她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正是那个「裊裊秋风」的评论。 第299章 工作人员爆料耍大牌 ()」 顾晚颜目光有些冷，这是她头一次面对这些网络评论外泄情绪，容英韶瞥见她手指动了一下，立刻扑过去握住了她的手。 「姑奶奶！这个时候可不能前功尽弃，你得再等等！」 顾晚颜抿了抿唇，她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不过只是一看见将她和顾芷歆归为同一对父母便控制不住了。 那个女人算什么东西，也配做她亲妹妹？ 捏了捏手指，顾晚颜干脆将手机扔了出去，眉间浮现一抹烦躁。 吃瓜是很有趣，但吃自己的瓜就不那么有趣了。 容英韶又看了一眼屏幕开口问道：「这个「深夜里」你认不认识？」 顾晚颜拉开汽水罐顶部的环，咕嘟咕嘟两口碳酸饮料下肚，总算心里痛快了点，闻言漫不经心地道：「不认识，大学同学太多了，我哪能知道是哪个？上回去帝都参加宴会，碰见一个其他系的学生居然都知道我这档子事，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仿佛亲眼看见我抄了似的。」 她面露嘲讽，容英韶便将电脑拿了出来：「那让我查查她的ip位址，看看是哪路牛鬼蛇神。」 十根手指在键盘上舞得飞快，容英韶敲下最后一个键，眯眼看着这串数字，半晌后嗤笑一声：「是杭城那边的人，总不会是顾芷歆亲自上阵了吧？」 「应该不会那么蠢，但极有可能是她自己联繫的同学，先把这人给我找出来。」 「恐怕没那么容易，查出来的ip是动态的，可能是家庭ip或者是小网吧。」 前者还好，如果真是后者，无异于在大海捞针，那些小网吧可能连个监控也没有。 顾晚颜蹙眉，最终起身道：「慢慢来吧，找不到就算了。」 反正她们锤死顾芷歆的方式也不差这一个。 容英韶点点头，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这一看又看出来点新闻， 「有工作人员爆料你耍大牌。」 顾晚颜蹙眉，还是把手机捡了回来，就看见热搜榜上她的黑词条又多了一个——顾晚颜耍大牌。 是一个着名的灌水论坛里，有人匿名开了帖子声称是杂志方的工作人员，在去通知顾芷歆录制採访视频时发现了顾家两姐妹在对峙，顾晚颜脸色很不好，似乎是在教训妹妹，直到工作人员走近了，她才收住声。 这段爆料一出来，就被那些娱乐营销号给搬上了微博，之前他们还有所顾忌，毕竟大娱乐家是怎么被封的号都还没弄清楚，在面对顾晚颜的新闻时也不敢说得太过分，但如今负面新闻发布这么久都没有任何回应，他们便开始忍不住蠢蠢欲动了。 娱乐第一线v：继抄袭风波后又身缠「耍大牌」的传闻，顾晚颜这个温柔才女的人设可以说是崩塌了个彻底吧？网友对此怎么看？ @来日方长：现在真是什么人都有资格耍大牌了吗？一个连十八线都不是的煳人，就因为捆绑着纪修竹有了热度，居然还颐指气使起来，一想到我曾经还喜欢过她就觉得噁心。 @悠然米线：人果然不能看表面，顾晚颜粉丝还说她真人温柔可亲，现在看，可亲个屁，不都是装出来的？也就脑残粉自带滤镜。 @百里香：劣迹斑斑，洗是洗不白了，强烈要求《唱响未来》把人给开除了！封杀她！ @唧唧復唧唧：楼上说得对！封杀！[微笑] …… 顾晚颜若有所思：「这应该是那天过来找顾芷歆的那个工作人员，应该不是她刻意安排的。」 对顾芷歆来说，这个人的出现无疑是一个意外之喜。 她暂停了动作，想了想之后打电话拨了出去：「你暂且先不要按兵不动，那些事情最后再爆出来的话，效果更好，足以让顾晚颜陷入万劫不復之地。」 电话那头是一个嘶哑的男声：「你不是说她妈妈是柳玉菡，这个时候爆出来，她身上的抄袭污点就可以凝实了。」 「再等等，热度得一波接着一波地炒作才行。」 顾芷歆淡笑着挂了电话，她慢条斯理地梳理着自己的髮丝，望着镜中那张温柔如小白花一般的娇俏脸蛋，自眉眼抚摸而下。 「姐姐，你可得准备好了才行。」 忽然有佣人上来敲了敲门，低声道：「小姐，徐老来了。」 顾芷歆眼睛微眯，应了一声便收拾一下出了门，刚走到楼梯口就看见徐老坐在楼下沙发上，她妈妈滕春岚正在对面作陪，满脸笑意。 她心头微松，快步下楼，甜甜地喊道：「徐老师，妈妈。」 滕春岚转过头，笑着对顾芷歆招了招手：「歆歆快过来，徐老专门来看你。」 顾芷歆笑容灿烂地坐在了滕春岚对面，一脸惊喜地看着对面的徐老，撒娇：「徐老师，我可有一阵子没见过你了。」 「我在帝都多待了一些日子，这两天才回来。」 若是以前，徐明耀见到顾芷歆这副小女儿姿态早就目露慈祥，笑呵呵地拉家常了，但今天他是为了另一个人而来。 「芷歆。」徐老道，「你跟我说实话，晚晚那些事情是不是真的？」 网上事情闹得那么大，绕是他这个不常上网的人也注意到了，但左思右想，顾晚颜都不像是网上表现出来的那种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顾芷歆面上笑容不变，紧握的手中指甲却掐进了掌心，心头忍不住一股暴躁冲上来。 她跟着徐老学习了这么久，也不过才得他一两分青眼，顾晚颜才跟他接触了几回，他便这么帮着她，还亲自上门来质问，心未免偏得太厉害了！ 她脸上愈发委屈：「徐老，我知道您不愿意相信，可事实就是这样，我委屈了这么多年，也没想揭穿这件事，是姐姐自己得罪了人……」 滕春岚恰到好处地拍了她一下，嗔怪道：「歆歆不要胡说，那毕竟是你姐姐。」 顾芷歆低着头不说话了，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徐老看着嘆了口气，觉得在这里是问不出什么来，只好起身道：「是我唐突了，就不多留了，最近网上比较乱，芷歆你还是少上网。」 滕春岚站起来送别老人：「我想得也是这样，所以最近一直在让歆歆练琴，到时候写好了曲子，请您来听。」 徐老点点头：「顾夫人不必多送。」 第300章 我辞职走人得民政局批准 ()」 「您慢走。」滕春岚停留在门廊下，目送徐老的背影远去。 等到人消失不见，一旁的顾芷歆狠狠地踢了一脚柱子：「证据都甩到他们脸上了，还是不相信！」 滕春岚皱眉看了眼经过时低眉顺眼的佣人，严厉地瞪向女儿：「在家里收起你那套大小姐脾气！」 顾芷歆恨恨地扭过头，嘲讽道：「顾晚颜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哭呢！真想去看一看她的惨状！」 但事实上顾晚颜压根没在意这些事，比起抄袭的事情来说，耍大牌就显得不足为虑了，而且她有预感——「这件事没完，顾芷歆手里说不定还捏着其他爆料。」 容英韶皱眉，有些担心起来：「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万一最后兜不住……」 顾晚颜眉头蹙起，最终摇了摇头：「没事，我大概能猜到她接下来想干什么，先让她得意一会儿吧，反噬迟早会到来的。」 她起身拿过桌子上的包：「时间不早了，我去接澄澄放学。」 容英韶点点头，送她出门上车。顾晚颜探出头来沖她挥了挥手，调转车头向外开去。 幼儿园门口已经集结了不少家长，顾晚颜现在好歹也算半个名人，为了不影响到儿子，她带上了口罩和帽子，迈步向幼儿园走去。 教室里叽叽喳喳的，孩子们从不关心网上那些新闻，因此这里算是一片宁静的港湾，顾晚颜松了口气，站在门口张望，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教室中心的小金童。 霍云澄已经收拾好了小书包，正抱着跟围绕在身旁的的小朋友说话，看得出来他很受欢迎，一颗小脑袋转来转去地答覆别人。 顾晚颜看得有趣，特意多给了他们一点时间相处，还是霍云澄眼尖从人群缝里瞥见了全副武装的女人，立刻兴奋起来，抱着小书包起身： 「妈妈！」 一屋子的小朋友都朝她看过来，顾晚颜有些不好意思地招了招手，眼睛笑得弯弯的。 「我妈妈来啦，再见！」 霍云澄欣喜地背上小书包，跟其他小朋友再见，昂着头一脸骄傲，仿佛这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一般。 顾晚颜一把抱住扑过来的他，牵着他的手往外走。 「妈妈，今天怎么是你来接我呀？」 「不好吗？」顾晚颜捏了捏他的手，「妈妈估计这个礼拜都有空，都可以接送你上下学。」 反正公司暂时是不能去了，她要一出现，估计记者会踏破门槛。 但霍云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脸兴奋地欢唿雀跃，他眼珠子转了转：「妈妈，我们去找爸爸吧？」 「找爸爸？」顾晚颜一犹豫，想了半天后点点头，「好，我们去公司。」 ＊ 天空难得晴朗，阳光温暖，但霍氏集团却处于隆冬之中，随着又一个项目策划被打回来重做，整个总裁办都沉浸在一种低迷的气氛中。 「姜助理，霍董这是怎么了？」有助理苦着脸问，他是新来实习的，这段时间还从来没见过这种阵仗。 还能怎么了？不就是网上那点破事。 自己看不过眼，又压着不让公关部出手，这脾气能好了才怪。 姜柊深深地嘆了口气，昨天那通电话打出去，他就知道这俩人多半又出问题了。 果不其然，霍寒霆昨天下午来了公司之后就一直待在办公室里处理工作，整个总裁办只好捨命陪君子，加班到深夜。 结果，霍寒霆更是连家都没回，直接宿在了休息室里，这可是这三个月以来的首例，实在是忍不住让人多想。 助理又看了一眼时间，有点慌：「等会有一个会议要开，霍董上去无差别攻击，整个公司都得遭殃，姜特助你快想想办法吧！」 姜柊没好气地道：「我能有什么办法！」 正说着，他手机响了，看见来电显示后，他心神一动，几乎是以求救的语气道：「您有什么吩咐？」 紧接着他眼睛便一下子亮了起来：「您在楼下？好好好，我马上就接您上来。」 他几乎要喜极而泣，立刻小跑着往电梯去，一旁的助理来不及拉住他，转头疑惑地看向身旁的许晔， 「谁来了？」 许晔想了想，一本正经地道：「救世主。」 助理：「？」 他决定暂且就杵这儿不动了，要看看救世主是什么样的，结果伸长了脖子就看见姜柊殷切地陪在一大一小身旁朝这边走来，对方没有三头六臂，令他有些失望。 顾晚颜也是第一次碰见这么热情的姜柊，若不是还是那个熟悉的人，她几乎要以为对方被掉包了。但直到走进总裁办，放眼望去都是一只只恨不得战战兢兢，饱受惊吓的小老鼠，她才明白估摸着是霍寒霆这只老虎又发威了。 「霍董在里面，您自己进去吧。」姜柊站在门前往后退了一步，做了个请的姿势。 顾晚颜见他这份阵仗，心里也直打鼓，他们怕霍寒霆，难道她就不怕了吗？ 琢磨着是不是跟儿子说改天再来，霍云澄却已经踮脚按下了门口的来访按钮，还仰头一脸疑惑地看着她，像是在问她为什么不进去。 顾晚颜：「……」 行吧。 反正人固有一死，择日不如撞日。 门缓缓自动开启，顾晚颜带着自己儿子慷慨就义，留下一个伟岸的背影。 助理担忧地看着消失在门口的顾晚颜：「姜特助，他们两个细胳膊细腿的，能挨得住霍董一下吗？」 姜柊：「……你真的是斯坦福毕业的吗？」 助理点点头：「是啊。」 「我现在怀疑你学歷造假。」姜柊面无表情，「而且没有经歷过九年义务教育。」 助理：「？？？」 一旁的许晔笑了：「那是霍董的妻子和孩子，你想哪儿去了？」 「啊，霍董已经结婚了？还有孩子了？」助理讪笑。 平时一股禁慾样，还以为他可以无性繁殖呢！ 当然这句话，他觑了眼姜特助的脸色没敢说出来。 顾晚颜牵着儿子走了进去，探头探脑地看向主位上的人，男人周身萦绕着低气压，令人一时不敢出声。 然而半晌没声，上方的人连头也没抬，神情冷峻： 「说话，再磨蹭下去去人事部走人！」 顾晚颜摸了摸鼻子：「那个，我辞职走人可能得民政局批准。」 第301章 你哪里错了? ()」 霍寒霆目光在白纸黑字上凝住，他顿了一下后依旧没有抬起头，钢笔在末尾签字处龙飞凤舞地签上大名，痕迹力透纸背。 「有事？」 沉稳的声音透着淡漠，在两人之间架起一层深深的隔阂，但没过两秒，这层隔阂就被人捅破击碎。 「爸爸！」 稚嫩的奶音伴随着凌乱的脚步声，一个还不足他腿高的小不点朝他跑了过来，两步跨上阶梯，直接扑在了男人腿上。 软软的小手拉着他的袖子，让男人紧绷的面容松懈下来，他垂眸看向趴在自己腿上的小糰子，眼里的漠然褪去，弯身将他捞到怀里。 「澄澄放学了？」 「嗯嗯。」霍云澄小脑袋点个不停，他坐在霍寒霆腿上，回头看了一眼停留在原地没怎么动过的顾晚颜，眨了眨眼睛，大声道，「是妈妈说要来找你，所以就把我带过来了！」 门口还在暗喜把儿子带过来的顾晚颜听见这话笑容一僵，不是你说要来的吗？ 没想到儿子转头就把她给卖了，顾晚颜硬着头皮看向霍寒霆，但对方握着儿子小手，一直垂着头看他，根本没抬起来看过她。 她心里涌上一抹失望。 那天他们也没吵架，不让他插手就让他这么生气吗？ 「饿不饿？」霍寒霆抬手按下唿叫按钮，吩咐总裁办的助理，「去把隆生的糕点带一盒过来。」 说完他抱着霍云澄起身，迈下两级阶梯，将他安置在沙发上，先给他倒了杯温水。 能让霍寒霆这么伺候着，全天下也只有一个霍云澄了，顾晚颜羡慕地看着儿子，心里竟然还有那么一点点嫉妒。 霍云澄却误以为她也想喝水，眼珠子转了一圈拍了拍霍寒霆的手：「爸爸，妈妈也想喝水。」 「嗯。」霍寒霆应了一声，「饮水机在架子旁边。」 这意思是让她自己去倒？ 差别待遇让顾晚颜咬了咬牙，但发火又不能发，只能挤出来一抹笑：「澄澄喝吧，妈妈不渴。」 霍云澄眼睛在两个大人之间逡巡了一圈，之前他不肯定，现在他确定了，爸爸妈妈之间有古怪，可能是吵架了。 得出这个结论的小糰子有些心慌，他们好不容易才像个一家三口，才不要回到之前爸爸妈妈又不说话的时候。 于是他放下水杯，从沙发上跳下来，小跑到顾晚颜身边，拽着她的手指往沙发边拖：「妈妈过来坐！」 顾晚颜顺着他的力道过去被按坐在了霍寒霆身边，她有些不自然地往身旁看了一眼：「澄澄……」 「妈妈坐！」小豆丁很是执拗，坚持要让她坐下，随后又迈着两条小短腿跑去饮水机旁，从下面的柜子里拿出来纸杯接水，边接还边回头看他们，仿佛生怕他们两个又分开似的。 「饮水机里的水烫吗？」顾晚颜坐不住了，视线不住地往那边张望，目光里流露出担心。 「不烫。」 身旁传来低低的嗓音，顾晚颜身体一僵，转过头犹犹豫豫地看向他。 男人眼睫微垂，手上仍旧端着那杯给霍云澄的茶水，修长如玉的指尖轻点杯璧，目光漫不经心地看着茶几，下颌清隽利落，周身气场强大，不动如山。 「你今天晚上回去吗？」 她低声试探地问他，语气已然有了放软的姿态。 霍寒霆半分不为所动：「不确定，看公司情况。」 什么公司情况，就是不想回去。顾晚颜一脸委屈，以前也没见他那么忙过，现在倒是突然不顾家了。 她长长地「哦」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男人指尖微顿，将茶杯在茶几上放下，预备起身。 但他刚有个动作，衣袖就被拉住了，垂眸望过去时，女孩也在偷偷地抬眼看他。 见他似乎并不排斥，她大胆地把手指缠上他的手心，轻轻地挠了挠，悄悄地靠近他：「真不回去？」 「不回。」男人眉眼冷淡，将自己的手从她手里抽了出来，瞥了一眼还在倒水的霍云澄，低声斥道，「公司里面你正经一点。」 顾晚颜被气笑了，要不是他坐着没动，她还真以为他嫌恶得连让她靠近都不愿意。现在摆明了是在把脾气亮给她看呢。 不管是不是，最起码在她眼里，此刻的霍寒霆身上写满了「快来哄我」四个字。 哄就哄吧。 顾晚颜磨磨蹭蹭地靠近他，飞快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又缩回来，面对男人拧眉看过来的眼神，底气不足地道：「我不正经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男人墨眸中瞧不出来是什么情绪，他试着动了一下自己的手，却发现此刻顾晚颜拽得很紧，半点都挣脱不开。 顾晚颜察觉到他的挣扎，不由得抓得更紧了，带着点哀求的意味在他耳边小声叨叨：「你看澄澄肯定察觉到了什么，我们就别让他担心了好不好？和好吧，算我错了还不行吗？」 霍寒霆蓦地停住，他转头低眸看她，女人仰着头，眼底落了光。 他忽然问道：「你哪里错了？」 顾晚颜一怔，没想到他居然真的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不过这不是网上所谓的「女朋友经典疑问之一」吗？ 不知道那些男生回答是什么感受，她反正此刻感觉像是大难临头了一般，总觉得霍寒霆手上拿了把刀，要是答得不好就会立刻砍下来。 「我错在不该不听你的话。」顾晚颜硬着头皮说出了这个万金油回答，想了想后又道，「我知道辜负了你一片好意，但不让你插手也是因为没必要，杀鸡焉用宰牛刀啊！」 霍寒霆静静地看着，瞳孔中倒映着她娇俏讨好的笑脸，心脏深处却布起一点凉凉的疼和讽刺。 从始至终，她都不知道他到底在因为什么生气；而若不是霍云澄主动要求跑过来，她恐怕也不会想起她。 顾晚颜却没来由地觉得恐慌，笑容险些维持不住。 她觉得面前的男人此刻如同天上月，明明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她有种没头苍蝇一般的恐慌。 但霍寒霆什么也没说，他眼底似笼罩了层淡淡的薄雾，令人看不清情绪的同时也透着一股疏离。 他神情寡淡，却又坚定缓慢地将自己的手从她怀里抽了出来，清清冷冷地道：「我今天会回家。」 第302章 我相信 ()」 明明他已经妥协了，但顾晚颜却感觉不到半点愉悦，她怔怔地看着他，任由他把手抽了回去。 之前的霍寒霆虽说生气，但内里像座活火山似的，随时都有可能爆发，让你能感觉到怒气的灼烫，而并非是现在这样，无论是外里还是内里，全都冰封一片，带着不容许任何人接近，好似又回到了他们之前的状态。 顾晚颜感觉到了一阵浓浓的挫败，由心底衍生出的无力让她鼓不起勇气再接近。 正好此时，办公室的门被扣香，顾晚颜隐隐松了口气，从沙发上起身：「应该是澄澄糕点到了，我去拿一下。」 办公室门打开，实习助理看着缓缓展现的一张秀丽容颜，愣了一下，刚刚顾晚颜带着口罩和帽子，看不见长什么样子，现在才发觉原来这么好看！ 「给我就可以了，谢谢。」 「哦哦。」实习助理反应过来，立刻把手上的盒子递了出去，耳根有些红。 办公室的门又再度合上，小助理晕晕乎乎地转身往回走，看见正在跟许晔讨论公事的姜柊时，感慨地道：「姜特助，我们老闆娘长得真好看。」 姜柊停下，回头看他：「你这句话让霍董听见，你的工作就不好看了。」 小助理嘴巴一抿，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姿势，郑重点头。 顾晚颜抱着糕点往回走，霍云澄已经端着两杯茶水回来，给了霍寒霆一杯，还有一杯给她。 「吃吧，澄澄饿不饿？」 顾晚颜刚想在他身旁坐下，没想到霍云澄「咻」的一下起身，让出了里面的位置，示意让她挨着霍寒霆坐下。 顾晚颜：「……」 她没忍心辜负儿子眼中的期待，还是走过去坐下，让澄澄挑完糕点后，转了个方向朝向另一边：「你要吗？」 霍寒霆瞥了一眼起身：「你们吃吧，我等下还有个会议要开。」 他起身走向办公桌，顾晚颜看着她颀长的背影，咬牙捏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细细地研磨咀嚼，仿佛要把肚里的委屈咽下一般。 她一转头又对上儿子失望的眼神，一瞬间有种恍惚她辜负了他期待的错觉。 真是对不起，没把你老爸哄好。 霍寒霆开会要不少时间，顾晚颜带着儿子在办公室里打游戏，直到暮色四合，夜幕低垂才见到披着一身冷气的男人回来，他身后还跟着一群人。 这群人一进办公室，齐刷刷的目光看向了沙发边的两人，显然是诧异霍寒霆的办公室怎么会有女人。正巧顾晚颜的手机是外放，四目相对之下，一声「k.o」便尤为响亮。 顾晚颜赶紧缩小声音，心虚地瞥了一眼高位上的男人。 霍寒霆在办公桌后坐下，有条不紊地就刚才会议上探讨的几个方向进行深入剖析，很快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又拉了回去。 下面几人开始不断讨论技术可能性以及市场前景，霍寒霆基本上不说话，只双手交握在一起，微微敛眸聆听，偶尔开口也是一针见血，给出大致方向。 夜深如墨，玻璃幕墙上勾画出室内轮廓，晚颜手上的游戏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她看似在望着窗外，实则瞳孔中倒映着一个深色的身影。 霍寒霆端坐在办公桌后，嵴背宽阔挺直，他微垂着头，眉眼掩藏在阴影中，让他的轮廓更加深邃。他工作时格外认真，气场也格外强大，偶尔蹙眉都能让下方一众精英心惊肉跳。 但顾晚颜看得出，他们偶尔讨论到一个重难点，每说一句话，都会看一眼上方的男人，通过他的态度来磨合自己的思想。 这是一种充满信赖的情绪，在霍氏所有员工心中，他就是定海神针。 顾晚颜唇角微翘，然而玻璃幕墙中的男人却微微偏过头，眼皮掀起，眸光落在她的身上，随后又移到玻璃墙上与她的目光对个正着。 窗外是万家灯火，他们在这种充斥着烟火气的万颗星辰中，眼神交汇。 半晌，是霍寒霆率移开，他平静地将目光收了回去，给下方几人提点了几句，看了眼时间便起身：「今天先到这里。」 有人意犹未尽：「时间不是还早……」 他话刚出口，就有人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随后这群人便唿唿啦啦地陆续出了办公室。 姜柊走进来：「我帮您备车？」 霍寒霆颔首，起身走向沙发，抱起霍云澄：「回家。」 顾晚颜跟在后面一同出了办公室，霍氏集团此刻已经内什么人，只有总裁办和技术部以及其他部门还亮着零星的灯。 霍寒霆亲自开车，顾晚颜从他手里接过霍云澄坐进了后座，两人一路无言，只偶尔回应一两句霍云澄的问题。 过了会儿连霍云澄也睡了，迷迷煳煳地倒在她怀里，顾晚颜抱着他，心柔成一团，蹭了蹭他的脸蛋。 但车上终究睡得不太安稳，霍寒霆接过他抱着放上床时，他身体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小拳头捏了捏，嘴里嘟囔两句：「爸爸……妈妈……」 顾晚颜忙过去轻轻地拍打哄他：「澄澄，妈妈在这儿呢，睡吧，乖……」 霍云澄这才眉头舒展，紧攥的手心缓缓张开，沉沉睡去。 顾晚颜松了口气，起身关上灯出了门后，她看向轻轻阖门的男人，眼眸冷静：「我们谈谈。」 没有之前的轻声诱哄，也没有撒娇，她在极为正式地跟他提出要谈谈。 霍寒霆眸光落在她身上，半晌后道：「好。」 两人在楼下大厅坐下，顾晚颜理了理思绪开口道：「我之前曾经作过几十首曲子，完成品和半成品都有。离开顾家的时候，我是净身出户，除了身上一个手机和零钱，其他什么也没有。这些曲谱自然也没有带出来，落在了顾芷歆手里。」 顾晚颜觉得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是要说清楚为好，最起码要让他理解她为什么不让她插手。 霍寒霆坐在对面静静地听着，与面对下属时不同，他此刻安静了很多，气场削弱，风平浪静。 顾晚颜将事情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望着他忐忑地道：「我说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抄袭，你信吗？」 霍寒霆没有出声，顾晚颜心中隐隐有些失望，但随后安慰自己，所有证据都在顾芷歆那边，除了容英韶这种跟她一起混到大的，恐怕没一个人会相信她。 这是正常的，是正常的。 「我相信。」 第303章 那你在气什么? ()」 「我相信。」 顾晚颜疑心自己是不是幻听了，她怔怔地抬头看向对面的男人：「你说什么？」 「我相信你。」霍寒霆抬头看她，目光依旧沉静，却比之前温和了太多。 顾晚颜清晰地从他瞳孔中找到自己的影子，鼻子一酸。 三个字太短，却重若千钧。 她此刻心里所有的憋闷和委屈都在他的这一句话中释放，寻求到了安慰的解药。只要眼前这人肯无条件相信她，纵然背后骂声再多，污衊再深，她也无惧了。 她唇角上扬，露出一个微笑，眼角却有湿意。 她抽了抽鼻子，双颊红红，眼神晶亮：「但是，我有证据的，到时候肯定会让她自食恶果，所以我才让你不要插手，网络舆论是把双刃剑，现在他们骂我骂得越狠，将来顾芷歆必定十倍承受！」 说到这里，她语气中不自觉地染上一抹凶戾，等到反应过来后，立刻收敛起来，又恢復成温婉无害的模样，仿佛全身上下都写着「乖」。 她抬头看着对面的霍寒霆，两人对视半晌无语，顾晚颜败下阵来。 「所以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又不是故意不让你插手这件事的。」 霍寒霆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双腿交叠，显得优雅尊贵：「在你眼里，我是因为这么点小事就生气的人？」 顾晚颜一怔：「那你在气什么？」 是真不知道还是装懂？霍寒霆看着她垂下眸：「等你自己想明白再说吧。」 在一个只对他怀有愧疚之心的人面前提起另一个男人是对自己的侮辱，他的骄傲不允许他这么低声下气地去争。 留下顾晚颜茫然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半晌后深深地嘆了口气。 然而更头疼的事还在后面，翌日清早她拿起手机后发现骂她的人更多了，而微博热搜这次是真的爆了。 「顾晚颜母亲柳玉菡」这样的词条挂在了热搜顶端，让一些原本并不关注这件事的大牌歌手和重量级明星也将目光投射了过来。 当年乐坛最炙手可热的金牌作曲家柳玉菡抄袭一事爆出来后可是引起了整个华语圈的震动，时隔十年，这个名字的分量依旧不减当年。 微博直接爆了。 80后、90后对柳玉菡的印象最为深刻，当年这一颗明星陨落之时，引起了无数人的扼腕。 但也正因为此，当年有多喜爱柳玉菡，在知道她抄袭的时候就有多愤怒，如今更是爆出来一个抄袭女儿，自然把一群人的火气激到了顶端。 @德系隐秘：俗话说的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抄袭母亲生出来的当然也是抄袭女儿。 @长灯点亮万家：抄袭还能一脉相承？果然是上樑不正下樑歪！ @竹青青：怪不得我哥当初拒绝跟她同台，现在谁还对顾晚颜人品有问题这件事提出异议？ @灰常可乐：不是，都是一个妈出来的，怎么顾芷歆就那么好？ @奇缘：楼上想多了，顾芷歆和这个抄袭狗可不是一个妈，好像是跟柳玉菡离婚后再娶的女人生的！人品不端，怪不得人家要跟她离婚！ @你与他是缘：这算实锤吧？顾小姐真的噁心，亏我之前还觉得她漂亮，现在看来，她哪里比得上顾芷歆？ …… 激烈的谩骂与嘲讽充斥在营销号以及顾晚颜微博下。 只是顾晚颜微博发得少，只最按照章程转发节目组的微博，现在这些微博下原本求自拍和赞美的微博被人喷成了脑残粉，指责与骂声占领了好最前排，拉下来能看得人心肌梗塞。 自此，顾晚颜抄袭被彻底印上了章。 霍寒霆一大早就接到了姜柊忐忑的汇报，想起顾晚颜昨晚说的不要插手，他本想置之不理，但在经过看见顾晚颜紧闭的房门时，还是留了余地。 「先等等。」 他挂了电话走到房门前，抬手敲了敲，然而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不再迟疑，他拧开门把手走了进去，清晨的阳光将房间照得透亮，床上鼓着一团，霍寒霆都可以想像出她的姿势，必定是蜷缩着企图将自己藏起来。 这是下意识的自我保护。 顾晚颜平时绝口不提她母亲，甚至可以说憎恨她扔下了她，但在心底深处，这个曾经给过她孺慕的女人有着不可磨灭的烙印和影响。 否则她也不会在她走了这么多年之后还惧怕钢琴，甚至在拿到她贴身玉佩的那一晚陷入深深的梦魇。 所以就算是计划中的一环，她看见网上对柳玉菡如此谩骂，心里怎么会好受？ 无异于是在将当年曾经受过的伤害再重新经歷一次。 男人走到床边坐下，轻轻地拍了拍被子，他低声念道：「晚晚。」 被子包动了动，穿出来一道沙哑的闷声：「你去公司吧，我没事。」 「出来。」 顾晚颜顿了顿后还是将被子掀开一个角，露出一双泛红的眼睛看着他，澄澈又充满了难过哀伤。 「你，你走吧，我过一会儿就好。」 霍寒霆低眸看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伸手将她眉眼间的碎发拨到一边，指尖轻柔：「不要怕。」 不要怕，我在你身后。 顾晚颜看着他，眼眶中盘旋已久的泪终于掉了出来，上一世死之前他也是这么交代她的。 不要怕，一直往前走，我就在你身后。 顾晚颜突然起身，被子从她身上掀开滑落，她跪坐在床上，伸手扑进男人的怀里，双手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肩头哽咽。 「他们怎么能那样说她……」 她身上只穿了一件睡衣，身子单薄孤冷，霍寒霆伸手环抱住她，拍打着她的嵴背，低声附和： 「他们不讲道理。」 顾晚颜靠在他肩膀处抽噎：「他们迟早有一天会后悔这么说她。」 「嗯，他们会后悔的。」 顾晚颜发泄出来，心里好受了一点，抱着他不松开：「你是不是还要上班？」 霍寒霆「嗯」了一声，随后又道：「没关系。」 顾晚颜却自发地松开他，眼睛湿漉漉地仰头看他，忽然仰长脖子在他唇角亲了一下，之后又滚回被子里，将自己包住，眼睛忽闪地：「你快走吧。」 再不走，她耳根的红就得暴露了。 第304章 你是你，他们是他们 ()」 湿湿软软的吻落在唇角是拿草尖拂过的痒，霍寒霆安静地看着她，那双眼睛如初生的幼鹿一般，澄澈羞怯，他眼眸眯起，捻了捻指尖，半晌后撇开视线。 「网上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顾晚颜闷声闷气地抽了抽鼻子：「我自己能解决。」 说到这里，她又反应过来，仿佛生怕男人生气似的，添补上一句：「我解决不了肯定跟你说。」 霍寒霆「嗯」了一声，将她身旁被子掖了掖，起身准备离开。 忽然，顾晚颜想起了什么赶紧叫住她：「那个，我如果把顾家的事曝出来，会给霍家丢脸吗？」 虽然她不想承认，但毕竟那个家跟她还有那么一缕血缘关系，这是没法斩断的。 「你是你，他们是他们，想做什么就去做。」 低低的嗓音把顾晚颜从忐忑中拯救出来，她松了口气，终于露出了一个雨后天晴的笑容。 霍寒霆走后，顾晚颜缩在被子里静静地待了一会儿，又拿起手机开始浏览微博，随着一天的甦醒，观注到这场抄袭风波中的人越来越多。 当事人始终未曾回应，在所有人眼里这就是默认。 容英韶打过来电话的时候，顾晚颜已经褪去了最初的难过与脆弱，她重新强大起来，冷静且冷酷：「再等等，她不会放过这么一个绝佳的扬名机会，一定会出来踩着我上位。」 她太了解顾芷歆了，那个女人贪婪又狡猾，既想借着这次事件扬名，又害怕她手上还握着什么证据，现在见她这么久都没动静，恐怕按捺不住了。 顾晚颜猜测得不错，下午一点，抄袭风波中的当事人之一顾芷歆终于出面回应。 顾芷歆v：也许是一半的血缘不同，我们之间似乎总是不能像亲姐妹一般，我曾经敬重爱重，并期待着能有一个宠我爱我的亲姐姐，但事与愿违，我在你眼中看到的总是憎恶与不耐，即便我小心翼翼地讨好也没办法改变这一切，母亲常说我要让着你，所以即便在知道你拿了我的曲子之后，我也选择了沉默，甚至母亲还因为你的退学而重重地打了我一巴掌…… 容英韶给顾晚颜打过来的时候，语气是无法克制的愤懑， 「真是气死我了，她怎么能这么颠倒黑白，睁眼说瞎话？」 顾晚颜一边浏览底下大群表示心疼和骂她的评论，一边淡定地安抚好友：「冷静，她那个白莲花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她不仅没生气，反而唇角还隐隐的有笑意，啧啧两声：「先让她跳着吧！」 顾芷歆这篇自我剖析的长篇微博很快便冲上了热搜，情真意切，字字句句都是在诉说自己这么多年的委屈以及对姐姐抄袭的失望，但还是善良地在文末请求大家可以原谅姐姐 无数关注着这件事的网友都在底下嗷嗷喊着心疼。 @迷雾：哭了，小姐姐脾气也太好了，粉了粉了！ @千年爆炸：你又不欠她什么，干嘛要对她这么小心翼翼？要是我，我可不惯他这个暴脾气。 @tommy：你妈妈也真是的，对你姐姐未免小心过头了，她跟你爸爸结婚，相当于就是她妈妈了，这么多年了，好歹也有感情了吧？真是个白眼狼！ @半面桃花：真的好心疼，如果不是偶然被人爆料发现，这个贱人不知道还要抄到什么时候。 网友越是对顾芷歆心疼，对顾晚颜的怒火便愈加高涨，不多时，「顾晚颜滚出音乐圈」的词条就被无数人刷上热搜，而她自己的微博已然沦陷。 无数的谩骂与诅咒加注在她身上，即便是心脏最强大的人看着也受不了，那些恶毒的话像是一张巨大的网络一般，试图牢牢地将人裹住，闷死。 这就是网络暴力。 顾晚颜索性暂时离开座位，下楼去沖泡了一杯奶茶，顺便拿了一碟糕点在下面慢悠悠地吃完，垫了垫肚子后上楼才发现手机上有一个未接来电，是海晏清，在半个小时之前。 她一怔，随后有些懊恼，怎么忘记了海晏清教授会看她的综艺，网上闹得这么大，他肯定都知道了。 她连忙回拨，电话接通后首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她心都揪了起来：「教授，您没事吧？」 「我没事。」海晏清的声音没了以前的温和，而是充斥着愤怒与严肃，「那个顾芷歆同学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又是她？」 海教授记忆好得很，立刻想起了当年抄袭事件的另一个当事人，他不相信自己的学生会抄袭，那么这个顾芷歆便疑点重重。 时隔这么多年，相同的情况又再度上演，看着那些不堪入目的评论，端庄持重了一辈子的海晏清愤懑至极。 好不容易看着顾晚颜又恢復了正常生活，结果又被人搅乱。 「我都看过了，你不用跟我解释，完全是她在颠倒黑白，别的我不知道，那首《游人》编曲完全就是你当年的作品，什么时候成她的了？！」 顾晚颜一怔，原本经过霍寒霆安慰，已经压下去的酸涩又再度涌上来，听着老人为她生气，她眼眶一红， 「老师，您别慌，我已经不是几年前的我了，我手上有证据，不会吃亏的，您别担心。」 「我这次肯定要替你讨回公道。」 当年顾晚颜被迫退学那件事是海晏清心头的一根刺，他在明知道自己学生是被冤枉的情况下，仍旧没保住她，这是他教学生涯中的遗憾！ 顾晚颜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忙道：「老师，您别管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 《游人》的编曲当初她写出来后曾给海晏清看过，请他指点一二，因此当初也不是没想到请这位老教授出来帮她澄清，但网上鱼龙混杂，那些骂声如此难听，让她歇了将老师牵扯进来的心思。 她的老师德高望重，两袖清风，绝不能让这种污水给泼在身上。 「你别怕。」海晏清缓和了语气，「我已经研究出来怎么申请那个微……微博，会帮你澄清！」 顾晚颜傻眼了，万万没想到已经晚了一步，她手忙脚乱地去看微博，发现热搜榜上「顾晚颜老师发文澄清」已然在榜。 第305章 我是顾晚颜同学的老师 ()」 老先生平时根本不用任何电子产品，手机都还是老版诺基亚，他还没学会怎么带图发文，因此一篇长微博就只有文字，头像是灰色的初始头像，名字是一串乱码数字，简介是空白，典型的新人中的新人。 但就是这么一个对微博不甚熟悉的老人一个字一个字地敲了一篇长文出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了一遍，强调了顾晚颜是不可能会抄袭的，并将她当年在课堂上的表现以及其他老师的评价说了出来，希冀网友们可以相信她。 而顾晚颜只看见开头的「各位网友，大家好，我是顾晚颜同学的老师海晏清」便眼前一片模煳，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老师，您何必呢？当时候帝音的学生怎么看您？」 「我说的是真话，不用怕他们说闲话。」 老人的语气缓慢铿锵，顾晚颜心中除了满满的感激，还有对于他处境的担忧。 事情最开始发酵额时候，还有网友出来替她说话，而发展至今，仿佛全网都已经站在了她的对立面，她本人不出来回应，满腔怒气无处发泄的网友这时候遇见唯一一个帮她说话的海晏清…… 顾晚颜不敢再停，立刻往下滑，看底下的评论。果然不出所料，下方不堪入目的嘲讽像是大浪一般将海晏清这座孤岛重重包围。 @花开了：呵呵，收了她多少钱啊老师？帝音居然还有您这种人呢？包庇抄袭学生，不会是想蹭热度吧？ @无语：不用说你是谁，我们没兴趣知道，反正就一件事，你的学生抄袭，让她滚出来道歉！ @心有勐虎：不会是有一腿吧？不然都毕业这么多年了，也没必要这么殷勤吧？ @玫瑰金：噁心的学生也有一个噁心的老师，说《游人》是你学生的编曲，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呀！我还说故宫是我家呢！ 无数鄙夷朝着老人涌过去，只有少数学音乐的学生迟疑了。 @再学排管是狗：海晏清……是我想的那个海晏清吗？ @炒面不好吃：帝音只有一个海晏清吧？我日，如果是他帮顾晚颜说话，那抄袭这件事还真不好说。 @听说你爱我：我帝音的……听说当年顾晚颜抄袭那件事爆出来，一开始还有不少老师学生替她说话，到后来只有海教授了…… 海晏清的大名在音乐生中如雷贯耳，但在他文化率不高的网友眼中还不如一个十八线明星来得出名，对他充满了不屑与鄙夷。 顾晚颜看看得浑身颤抖，海教授受人敬仰了一辈子，晚年因为她而遭受到这样的攻击，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跟容英韶交代了一声，便放下手机，双手在键盘上敲打，屏幕上的萤光照亮她冰冷的双眸，在瞳仁中形成一串串字符。 13点48分，顾晚颜终于姗姗来迟对抄袭一事作出回应，相比较起顾芷歆的长文字，她的回应简短有力。 顾晚颜h_hv：真把我当姐妹，你这个私生女就不应该来我面前晃荡。而且你给你妈妈打了一百八十层滤镜谢谢，一个给人当了十八年情妇，还成功扳倒正室上位，并怂恿自己情夫把前妻女儿赶出家门的人，她但凡有你说的十分之一情深意重，我当年也不至于因为交不起学费而发愁。 微博发出来，首先是不看内容网友的谩骂，而骂过之后再去看内容，却懵了一瞬。 顾芷歆是私生女？ 她妈妈给人当了十八年情妇？ 一连串劲爆的爆料像是深水鱼雷投进了大海里，掀起万丈波涛，很快下面的评论就不再只是谩骂了。 @枫叶红了：emmmm，那我觉得如果不说抄袭的话，顾晚颜对顾芷歆态度不好正常得很，因为每看见她一次都会想起父亲的背叛吧。 @离离原上草：能给人当了18年情妇的人是什么善茬？会因为正室的女儿打自己的女儿？我有点不太相信顾芷歆的话了。 @我们很好：你们是不是搞错了重点，难道正室生的女儿就可以随意抄袭私生女的曲子了？道德绑架要不得！ @时间点：而且说人家当情妇的，柳玉菡人品也不怎么样吧？背后捅刀闺蜜，说不定她丈夫就是因为受不了她才外面有人的！ @冬至饺子：但是抄袭还是不对的，别想用这些来洗白，不吃这套！ 底下谩骂仍然很多，大多数认为顾晚颜的话是不是真的有待商榷，但她的抄袭是板上钉钉，必须出来道歉！ 网络上仍然大多人站在了顾芷歆的那一方，并且有相当一部分人认为长辈的错不应该牵扯到子女，最起码顾芷歆是真的想跟顾晚颜打好关系。 对方可以不领情但不能理所当然地去抄袭人家曲子。 看着顾晚颜微博底下的评论，顾芷歆露出一丝冷笑，顾晚颜以为搬出她的老师，爆出家庭情况就能扭转局面吗？ 很可惜，这些网友并不买帐！ 对于海晏清，她有恃无恐，当年他对顾晚颜被赶出学校无能为力，现在也没有任何办法！ 她微微一笑，眼里是志在必得的恶毒和报復的快感，然而她很快就发现顾晚颜又发行了第二条微博。 @顾晚颜h_hv：很多人都认为父母的事与孩子无关，其实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最初的敌视过后，我对顾芷歆渐渐地放下了心防。但如果可以穿越，我会回去打死自己。 我的老师说的话句句属实。能创作出《游人》这首歌的编曲，你们也太看得起顾芷歆了。这首编曲创作于我大二期间，是我通宵看了一部恐怖片连夜创作出来的，这件事还跟顾芷歆提过一嘴，但很显然，连音乐理论都背不下来的顾小姐应该已经忘了，所以只好现场编了个《恐怖症》来敷衍，但事实上这部恐怖片应该是《惊怨事录》才对。 这部片子的粉丝如果有心是可以听出来这首编曲的第三个小节的曲调与吸血鬼古堡中的红衣少女哼唱的小调几乎一模一样，毕竟是游戏之作，这也算是我的一种致敬。 下方配了个视频，是《游人》编曲的纯音乐，第三小节曲调播放完毕后是电影中那个红衣少女哼唱的曲调，果然一模一样！ 第306章 保护我方海教授 ()」 @灯珠：虽然但是……我想说我当时听《游人》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还想说顾芷歆是不是也是《惊怨》的粉丝，后来她说灵感来源《恐惧症》，我还以为是我多想了…… @职业性美丽：呵呵，就一段曲调相同而已，能说明什么？万一是巧合呢？正好这个巧合被你发现了！ @风中之烛：忽然有点不敢站队了，这个巧合未免太过可怕…… 顾晚颜放出这段视频后，评论区有了骚动，《游人》这点的确过于巧合，但可惜的是，顾芷歆这些日子以来的舆论控制深入人心，局面不是一时半会扳倒得了的。 随后海晏清在自己邮箱文件中转站里，找到了当初顾晚颜发给他看的音频文件和邮件，立刻截图，研究了一会儿怎么发微博后，发到了网上。 图片中邮件的信息可以清晰地看见是几年之前，而顾晚颜的语气也相当客气，点名了是自己看《惊怨事录》来的灵感，想让老师帮忙看看。 这个截图一出来，网络顿时譁然了。毕竟一个人不可能抄袭布局到这么多年前吧？但也依旧有人不相信。 @凤舞九天：图片可以p，况且万一顾晚颜发给你的就是抄袭别人的曲子呢？ @迷雾：楼上说的对，也不知道这个老师到底收了多少好处，这么帮着一个抄袭狗说话。 @熘了熘了：滴！银行卡到帐0.1元！ 顾芷歆盯着下面的评论松了口气，当海晏清那张截图和顾晚颜的视频放出来后，她却是心惊胆战了一阵，怕好不容易累积起来的就此破灭。 但，还好还好，没多大改变。 顾晚颜盯着屏幕咬牙切齿，气得脸颊脖子泛着红，心脏咚咚咚地跳动。 但还没等她去跟那些网友骂过一阵，已经有人替她先行了。 在海晏清下方大放厥词不断嘲讽他的人发现，后台忽然有了大批消息涌入，有人在他们评论下方回復，替海晏清骂了回去，而且这些帐号的主人都带着金v或者红v，大多都是平时活跃在音乐现场的乐评人或者音乐帐号。 @音乐快递v：是我提不动刀了，还是你们飘了，一群只会躲在网络键盘后的渣滓，也配来骂海教授？海教授革新了音乐理论，是华国当代最伟大的音乐家之一，你们算个什么东西？ 这是一个相当有名的音乐帐号，平时被粉丝戏称为快递老师，每到年底会对各大音乐节目选出车祸现场，以毒舌和专业点评闻名。 粉丝见他忽然更新了，兴致勃勃点进来看，没想到看到的却是，一向只评论跟音乐相关的快递老师不仅转发了一个三无帐号，而且还开腔骂人了！ 而类似的情况还有很多。 @音响八方v：骂我老师问我了吗？我是海教授教出来的最没用的一个学生，只能在这里噹噹乐评人，但我能有今天也是当年海教授替我出了学费换来的！想骂人的别欺负我们海教授不会说脏话，来找我，骂不死你我今天就废号！ @声董v：不知道海晏清教授是哪位的，除了暴露你的无知并不能起到任何攻击作用，海教授对音乐事业以及社会的贡献，是足以列入教科书的！ @老卢v：我当搞笑博主只是业余，其实我也是帝音出身。骂海教授的麻烦嘴巴放干净点！他老人家心胸宽阔，虚怀若谷，不会跟你一般计较，但我们这些学生可就不一定了！ 除开这些帐号以外，不少帝音毕业的学子以及在读生也纷纷在海晏清微博下留言，清除那些带有侮辱性的言论。 @一衣带水：虽然毕业十年了，但海晏清教授是一辈子的老师，想骂他的先看看你抗不抗揍！ @唿唿大风：如果连海晏清教授也要骂，那你真的是一辈子都碰不到什么好老师了。教授他一点架子都没有，是真正的音乐大家。 @珵大：帝音在读生，昨天还去上了海晏清教授的课，他真的超级有人格魅力，既然连他都说顾晚颜是无辜的，那我就相信学姐一定没有抄袭！ @迷迷居：帝音2005届老学姐报导！保护我方海教授！ 原本一面倒的恶毒评论被这些突然闯进来的帝音学子给冲散，那些原本准备发泄和骂人的网民，一个个都傻了。 本以为是个普通老师，没想到却像是捅了马蜂窝似的，吸引来了大批凶神恶煞的学生。 不少人跑去百度这位海晏清到底是何方神圣，回来时都是一脸惊嘆，并为自己曾经放肆的言论而道歉。 顾晚颜看着看着，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被海晏清教过的学生，几乎没有一个不念他的好。说他是圣人先师也不为过，他值得世间所有的尊敬。 随着时间的推移，还有一部分圈内音乐人居然也转发了海晏清的微博，为自己老师正名。 顾晚颜微微一笑，跟着转发：顾晚颜h_hv：保护我方海教授/ 她的评论下方依旧嘲讽居多，还有人评价她说让自己老师冲锋在前，这些顾晚颜都丝毫不在意，因为她在做下一步的准备。 然而网络註定不可能平静，随时都有可能来一场大地震，就比如现在—— 沈煜骐v：保护我方顾老师/@顾晚颜h_hv：保护我方海教授 沈煜骐的影响力远不是顾晚颜和海晏清能比的，他直接下场转发顾晚颜的微博将这件一连闹了许多天的抄袭风波直接推到了大众面前。 顾晚颜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给沈煜骐打了电话：「你凑什么热闹啊？你现在正在上升期，粉丝该不乐意了。」 电话那头的沈煜骐笑得很开心，语气脸间隐约还有几分得意：「老高把我密码改了，我偷偷拿了他手机，得了验证码才登上的。堂嫂别担心，我粉丝好着呢！」 但再好的粉丝也经不起爱豆这么吓啊，她都想像得到那种吃瓜突然吃到自己懵逼心情。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后悔也晚了，而且说实话，沈煜骐能在这种时候站出来，无异于雪中送炭，让人倍感温暖。 但这番操作却实打实地在粉丝群中掀起了狂风暴雨。 第307章 实质性的证据 ()」 【不是，哥哥为什么要帮她？】 【好像录制节目的时候，两人关系就挺好的。】 【那也不能在这种时候站出来吧！万一那个顾晚颜真抄袭呢？】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啊？到底是跟着哥哥站在顾晚颜这边，还是不出声？】 【看工作室吧！】 沈煜骐个人工作室此刻也兵荒马乱，老高头都要痛了，他站在窗前打了将近一个小时的电话，先给公司高层解释了一番，又给公关部，确定了舆论引导方针。 从手忙脚乱中抽身出来的时候，他抬头看向正在窥屏粉丝群的助理：「怎么样？粉丝什么反应。」 「大多数粉丝情况还算镇定，只有少部分脱粉了。」 这部分脱粉的都是辱骂过顾晚颜抄袭的人，受不了自己爱豆跟自己站在对立面而脱粉。 「你先联繫一下跟工作室常来往的几个粉丝，让他们暂且安抚一下下面的小粉丝，就说他沈煜骐年轻气盛，为朋友两肋插刀。」 其实这件事只要曝一下两人是亲戚就行，但关键是沈煜骐没有意思暴露身份，顾晚颜也没有意思暴露身份。 这场水本来就已经够浑了，要是此时再拉上沈霍两家，他简直不敢想像那是怎样的全国人民吃瓜现场。 瞥了一眼挂了电话在沙发上打游戏的沈煜骐，他苦着脸：「我说祖宗，下次再有行动的时候，能不能知会一声。」 沈煜骐头也没抬：「知会一声，你还会让我做吗？」 老高不吭声了。 「反正进娱乐圈也是玩玩，哪个品牌方和剧组嫌我碍事，大不了就不合作了呗！」沈煜骐很是无所谓，「反正年龄到了也要回家继承千亿家产，诶！」 老高给跪了，但这么一想，好像真不是什么大事。 一旁的助理立刻叫道：「沈哥，沈哥，那个网上又有变化了！」 沈煜骐立刻把手机扔高鸿才怀里：「你先打着。」 他自己一个翻身到了助理身旁去看电脑屏幕：「又有什么事？是不是那个女人又出来污衊我堂嫂了？」 「不是。」助理摇摇头，「是光辉发声明了。」 光辉早先在八方来袭时没有出声，此刻一篇声明和律师函甩出来，指表明当初在面试自己员工辞退过程中没有任何不合理行为，在文末他们还指明了要告范从佳诽谤罪。 对于当代网友来说，律师函还是具有一定的威慑力，毕竟谁也不愿意牵扯上官司。 而就在所有人都半信半疑，不知道该信光辉还是范从佳的时候，顾晚颜放出了当天和范从佳以及顾芷歆对峙的监控视频还有范从佳跟踪以及在论坛发帖的证据。 视频中的顾晚颜说话沉稳，面容坚定，怎么看都不像是被质疑的那一个，反倒是范从佳和顾芷歆，在路景焕的质问下，最后灰熘熘地遁走。 这个视频引起了巨大反响。 @天蓝蓝：心情复杂，从一开始坚定顾晚颜抄袭到现在有些茫然了，如果真是顾晚颜抄袭，那么为什么顾芷歆在面对关于曲谱的疑问时会回答不上来？ @明月：先不说顾晚颜。这个范从佳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她被开除一点意外都没有，跟踪同事，在论坛上发黑帖抹黑同事，真的太可怕了！ @红色记忆：顾芷歆也是有病，她一个外人跑人家公司里来干什么？还找纪修竹，纪修竹有没有在，不会提前问一声吗？私下里跑过来不太好吧？ 别忘吃糖：被打码的那个人是老闆吗？感觉身影有点帅啊，声音也很好听，说「她是我祖宗」的时候真的好宠啊！两人不会是一对吧！ 正翘着二郎腿盯着屏幕的路景焕一口汽水差点喷出来：「这些人什么眼神，我跟顾晚颜是一对？再过八百年，不，是永远都没可能！」 开玩笑，他那么说完全是内心苦涩的体现好吗？ 霆哥送来的人，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了，赶也赶不走，不是祖宗是什么！ 容英韶走过来，把一碗面条端在他面前：「你昨天不是说还有一段时间才回来吗？怎么今天就……」 「干嘛！」路景焕脸色有些不自然，眉头不自觉地皱起，兇巴巴地道：「我想回来就回来，你不想我回来难不成还在我家里养了男人？」 容英韶眯起眼，路景焕立刻警惕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绕到桌子另一边。 「我告诉你，君子动口不动手。」 但容英韶只是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吃你的面吧！」 路景焕松了口气，又重新坐了下来，他看着屏幕，摸了摸下巴：「可惜了，现在就是缺少一个实质性的证据可以证明顾芷歆是抄袭的！」 顾晚颜手上证据并不多，不然也不至于上一世被顾芷歆踩着上位还说不出一句话来，这一世虽然有准备，但就像路景焕所说的，缺少一个实质性的证据。 如果能在这里锤下顾芷歆是污衊，那么她接下来要发的东西，就算没有证据也能让其他人信服。 顾晚颜遗憾地嘆了口气，拿过手机正想拨通一个号码，容英韶的电话就打进来了，她的声音很是激动，不断地催促着好友： 「晚晚！快！快看看网上！有人放出了你当初直播时的视频！」 「你说什么？」顾晚颜一脸懵，挂了电话懵了半晌后才慌忙去看微博，而此刻「顾晚颜抄袭反转」和「顾芷歆污衊」已然后面缀上了一个「沸」字，热度在不断地飙升。 点进去是几个平时颇具有影响力的营销号发表的视频，文案统一咬定了顾晚颜百口莫辩，顾芷歆恶意栽赃，把顾晚颜塑造成了一个不得不含恨忍下这口气，憋了七年的委屈小可怜。 但顾晚颜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视频中。 这是一个组合拼接视频，开头是她在公司面试时弹的两首曲子，之后是她在末尾跟顾芷歆对峙，跳出曲谱中不容易察觉的点，最后是一段看得出有一些年份的直播片段。 视频中的少女没有露脸，只有一个尖尖的下巴，她穿着最普通的常服，怀里抱着一个吉他，唇角羞涩地冲着镜头扬起。 正是她七年前的模样。 第308章 这个人到底是谁? ()」 「我们昨天又创作了一首曲子，弹给你们听听……」 「这里感觉有点怪怪的，之前用的是cmaj7和，你们说换成挂留和弦会不会好一点？」 少女像是迫不及待了，她抱着吉他腾出手在桌子上的曲谱上划了一条波浪线：「先画个波浪线，等我有空了再修改。」 她立刻收回手赶紧弹试自己的新曲子，流畅的音乐节奏传出后换来了一个开心的笑容：「这样果然可以哎！」 视频一切，镜头里的少女换了套衣服，她先用吉他轻轻地弹奏了一段曲子，正是面试时的第二首，半晌后她苦恼地盯着曲谱看了看：「末尾用一个大三和弦会不会好一点？」 她尝试了一下后又停下，自言自语：「感觉还是有点怪，前面得再做一点改变才行……」 经过一点一点的磨合，她终于敲定了最终选择，冲着镜头笑了笑：「前面把三和弦换掉，这样一弹会不会仙气很足？」 视频再度切换，少女依旧未变，却裹上了厚厚的围巾，她搓了搓手，手指头通红：「今天给大家带来一首新曲子，是前两天我做的一个梦，梦见了在未来科幻世界冒险的故事，有点中二……」 她笑起来，纯净的笑意在浅粉色围巾的衬托下恍若天使。 但当她弹奏响起时，在看视频的人才恍然大悟，这是……《非黑即白》的曲子啊！ 一曲结束，女孩浅浅一笑：「好啦，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送给大家一句情话—— chi.道.运.行.没.有..期限，爱.你.的这件事到未来也永不改变。」 她冲着镜头用手比了个心，屏幕上迅速地刷过一串烟花和鱼雷，正中央冒出一串金灿灿的字。 粉丝h为您送出烟花x999 粉丝h为您送出深水鱼雷x1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顾晚颜盯着已经黑下来的屏幕怔怔地发呆，她不敢置信居然有人翻出了她以往的直播。 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是直播平台恐怕也早就已经没了录像，唯一的解释就是当初有人在看她的直播时录屏了。 而能把证据找得这么精准，恐怕是全程录屏。 这个人到底是谁？ 顾晚颜又将目光放到视频上，已经结束的视频跳出了选项，询问她是否进行重播，她的木目光透着半透明的黑屏，定格在了视频结束末尾那一行金灿灿的礼物打赏公告上。 h…… 如果说她为数不多的粉丝中谁最有可能，那无疑是h，这个在她每次直播时都会打赏一个鱼雷的土豪，一直默默不出声却会在她露出沮丧之后，身体力行地用礼物安慰。 一开始金额力度太大，她曾试图跟对方沟通，想把钱还给她，但对面只回了一句「不用」就再也没了第二句话。 没想到现在居然帮了她大忙。 这则是视频对网友判断以及风向改变拥有极大的作用，毕竟直播中的顾晚颜有创作思路，而且做出的行为与顾芷歆对峙时说的话完全一致。 谁撒谎，谁才是抄袭者似乎已经瞭然了。 「啪！」 碎片落得满地都是，房间里一片狼藉，滕春岚推门进来时几乎都找不到可以下脚的地方，她皱眉看向神情狰狞的女儿，皱了皱眉。 「妈！」顾芷歆一见到滕.春岚像找到了主心骨似的，拽着她的手臂道：「妈，你可得帮帮我！那个贱.人以前居然还直播过！我从来都不知道这件事！ 滕春岚皱了皱眉，这件事的确很棘手。 当初她进门时，顾晚颜与顾鸿晖闹翻，拒绝再用家里一分钱，恐怕也是因为如此才会偷偷跑去直播。偏巧她也不火，居然就这么偷偷直播了两年。 虽然心里担忧，但她还是安慰女儿：「别担心，一个视频也说明不了什么，只要你一口承认她是在拿你的曲子装腔作势，就不要紧的。」 顾芷歆慢慢地冷静下来，她抹了抹眼泪：「妈，你说的对，只要我不承认，谁会把这个屎盆子往我头上扣？」 她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正当想要松开母亲的时候，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开始振铃，她瞥了一眼，瞧见来电显示上的名字时，小腿一软，脚后跟被地上的瓷片割伤，鲜血缓缓地渗透了出来。 以往一点伤便大唿小叫的顾芷歆，此刻脸色惨白地看着滕春岚：「妈，怎么办？怎么办？是徐老……」 徐明耀跟那些外行人可不一样，他与海晏清关系也不错，恐怕在那个老头跳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现在多半是来兴师问罪的。 当初有多得意利用顾晚颜的曲子攀附上了徐老，此刻她就有多害怕。 滕春岚也大感头疼，忍不住斥责女儿：「你说说看，非要在节目时用那首曲子改编，还非要在採访时说那么些话，给人家抓到你的把柄！」 「那是节目要求和记者问的，关我什么事！」 顾芷歆埋怨道，然而滕春岚眼睛却是一眯。 这一系列未免太巧合了，倒像是挖坑让顾芷歆往里跳似的，但想了想她又否定了，顾晚颜如果有这种脑子，当初也不会被赶出家门！ 顾芷歆忐忑不安地接起电话，在滕春岚的眼色下，掉了两串眼泪：「徐老师……」 电话那头的徐明耀深吸一口气，像是在控制自己的怒火：「芷歆丫头，我上回问你跟顾丫头之间有没有误会的时候，你是怎么回答我的？现在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顾芷歆原本害怕的心情被他如此一质问反而消散了下去，手紧紧地捏成了一个拳头，指关泛白，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嫉妒。 凭什么顾晚颜一个人能得所有的好处？明明她们都是顾家女儿，她却只能当个不见光的私生子，明明她先认识的徐老，结果对方却一再向着顾晚颜！ 「我没有做过，是顾晚颜偷了我的曲谱！」 心中有怨，她的语气不免也生硬起来，徐老被她气得一口没喘上来：「你……你……」 听筒中传来一声「砰」响，紧接着是一阵慌乱的嘈杂以及喊叫。 「徐老……徐老？」 「快打120！」 顾芷歆听着，心里渐渐地恐慌起来，立刻挂了电话，但转念一想，这么向着顾晚颜，最好病死了也成！ 徐老被送往医院时，顾晚颜正在电脑前敲打出关于《天光》的澄清，她实在无法忍受自己为母亲作的曲子安在另一个女人头上！ 第309章 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 顾芷歆声称《天光》是在她十八岁那年，家中一个亲戚去世而进行的创作。但事实上她比顾晚颜低一届，顾晚颜创作出这首歌时，她还在读高中。 这首曲子相当具有私人性，她从来没给任何人看过，也没有在直播平台上播过，只有顾芷歆偶然看见过，知道是她给柳玉菡写的。 因此，将它的澄清放在最后就是藉助前面的铺垫来使人不由自主地去信服。 顾晚颜将文章发送出去哈还来不及看结果，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她以为或许是记者拿到了她的号码，来询问有关抄袭的事，却没想到是徐老身边的人，说徐老进医院了，想见他。 徐老就在荣城，原本这次就是预备过来见顾晚颜的，没想到中途被顾芷歆气得昏了过去，在医院醒来后就颤抖着手要见顾晚颜。 徐明耀对她有引荐之恩，帮扶着她进入音乐圈子，顾晚颜听见他住院后二话没说就开车去了医院。 她带着口罩，穿过消毒水瀰漫的长廊后找到了徐老的病房，敲了敲门，等待了一会儿后，病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谢谢……」 顾晚颜看见纪修竹时愣了一下，对方似乎是刚从演唱会现场赶过来的，身上还穿着带走流苏的演出服，脚上一双铆钉皮靴，脸上带妆，上挑的眼线勾出几分魅惑，与平日里干净温柔的形象不太一样。 「进来吧。」纪修竹目光落在她身上，嗓音依旧清澈柔缓，给顾晚颜让开了一条路。 顾晚颜立刻走进去，看见了躺在病床上挂吊水的徐明耀，轻声道：「您还好吗？」 「老毛病了，不碍事。」徐明耀摆了摆手，仔细端详着顾晚颜，神情严肃正经了一些，「顾芷歆手上的那些曲子是不是都是你的？」 徐老气得狠了，连「芷歆」也懒得叫了，干脆连名带姓。 一旁的纪修竹目光落在了顾晚颜身上，手指颤动了两下，显露出不平静的心绪。 对于这个问题，他同样在意。 顾晚颜冷静地道：「我不确定她所有拿出来的曲子是不是都是她的，就目前为止，的确都是我当年离开家时未曾带走的几十首曲子之一。」 虽然已经有了结论，但徐明耀听见时还是脸色难看得紧。 音乐圈里最忌讳抄袭，可他居然把顾芷歆这个满口谎言的骗子当做宝贝一般带在身边，将她的才能向一众老友夸赞。 丢脸事小，那种被人欺骗的感觉才是最难受的。 好在…… 徐明耀看向顾晚颜：「幸好还来得及，还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顾晚颜没有说话，目光在地板上凝聚成霜。她前世直到死都没能等来真相大白的一天，任由自己的心血结晶被他人窃取褫夺，这一世是她争了才有了新的改变。 顾晚颜又跟徐老说了几句话，便安抚他睡下，轻手轻脚地走出了病房，房门在她身后合上，忽然一道低低的嗓音传来。 「对不起。」 顾晚颜身影一顿，她转身看向纪修竹，这个温润如玉的男人此刻像是失去了光彩，脸上被盖上一层黯淡，眼神也没了往日的温柔和平静。 「我……」 他不知该从何说起，又不知该如何表达此刻心中的情绪。 愤怒，后悔，难过以及淡淡的喜悦。 那种「原来她不是这样的人啊」在他心口注入一口活泉，心脏在为之欢欣鼓舞，血液在为之鸣叫。 太好了，他喜欢的是一个闪闪发亮的人。 可他又欠她太多，那些疏离以及规劝她别再抄袭的话和指责像是一巴掌甩在了她脸上一般，火辣辣的疼，几乎让他没有勇气抬起头来看他。 在他三十多年的人生中，从未经歷过如此巨大的挫败。 顾晚颜静静地注视着他：「纪先生不用这么介怀，你不知真相，误会是一件很正常的事，而且——」 她笑起来：「全网误会我的人那么多，多你一个也不多。」 纪修竹听见这番话，脸色却愈发地苍白，他只庆幸此刻有妆容掩盖着，她看不见他勉强不下去的笑意。 她叫他纪先生，将他归入「全网」的行列，连朋友都算不上。 他们之间是一道道隔阂伫立起来的冰墙。 纪修竹心尖颤抖着，眼神却执拗又坚持：「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顾晚颜一怔，她摇了摇头：「这件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不欠我什么，也不用给我交代。」 要给也是顾芷歆来给，纪修竹对她不熟悉，误会她抄袭很正常，顾晚颜从来没有怨恨过他。 但纪修竹却无声地摇了摇头，做错事就该受到惩罚，况且—— 「《天光》的曲子不是你为你母亲写的吗？冠在其他人的名头上，你会甘心吗？」 顾晚颜犹豫了。 纪修竹从这份犹豫中看出了态度，他露出一抹疲惫的笑容：「总得让我为自己的过错弥补些什么。」 顾晚颜没再说话，直到翌日清晨看见新闻时，她才明白纪修竹给出的交代究竟是什么。 「纪修竹回收专辑版权，身负天价违约金！」 「纪修竹公开致歉顾晚颜，宣布全网下架《天光》和《非黑即白》！」 「真假抄袭最终分晓！顾芷歆栽赃诬陷，惨遭痛批！」 顾晚颜心情复杂，她想过也许纪修竹会在网络上公开致歉，替她正名。却没想到他会做到这一步。 这不同于沈煜骐的站队，这是把顾芷歆往抄袭的耻辱柱上钉得死透，顺带还加了把锁，然而纪修竹为此付出的代价也是极其庞大的。 他的专辑和单曲已经发行了有一段日子，要想下架，回收版权，就只能停止发售并撕毁与音乐平台方的合作协议。 如此一来，违约金很可能会是一个极其恐怖的数字，然而赔钱事小，得罪人才是事大。 在唱片时代已然没落的时候，数字专辑把控着市场，纪修竹如果以后还想发歌就必定会跟这几家音乐平台进行合作，但现在反悔取消授权，一定会惹得这几家巨头不满，届时再想合作就难了。 而且一张专辑的制作背后涉及了无数团队与工作人员，一旦下架，这些人的心血都化为乌有，以后谁还会跟他合作？ 然而众多压力的排挤下，纪修竹却艰难地选择了这条路，哪怕他一片光明的前途有可能就此毁于一旦。 第310章 他为了顾晚颜至于做到这一步? ()」 这是一场彻彻底底的大风暴，由纪修竹自己一手主导，涉及到了消费者、公司以及资本方，几乎所有人都不理解他的举动。 他是被蒙在鼓里的受害者，只要出来一封道歉声明，依照他这些年累积起来的好口碑与树立的良好形象，除了黑粉没有任何人会责怪他。 可他偏偏选择了这样的一条路。 纪修竹粉丝群里产生了解剧烈的动盪，毕竟他们中有部分人曾经也辱骂过顾晚颜，对她敬谢不敏。 这部分多为女友粉，看不过眼顾晚颜跟纪修竹拉郎配，如今在自己爱豆这个可以说是打脸的行为下，纷纷表示受不了。 「江湖不再见了，我曾经以为我懂他，但我发现我完全不了解他想干什么！」 「他为了顾晚颜至于做到这一步？该不会是真的喜欢那个女人吧？反正我不奉陪了！」 「要走的人趁早滚！真当纪修竹一路走来没你们不行？」 一阵吵吵嚷嚷之后，在粉丝中颇有影响力的一些资深粉丝开始发言，替一堆茫然不知所措的粉丝指清了方向。 @竹爱一生：出道十一年依旧敬业认真，他将满腔纯粹都奉献给了音乐，绝不允许半点污秽进入自己的领地。纪哥就是这么一个较真的人啊！他执拗又顽固地守护着自己的音乐，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而我们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站在他的身边，与他并肩一起扛！ @竹林七仙：当初说好一起走，所以哪怕这条路再难也别怕，我们永远站在你这边[爱心]。 叶薇看着已经基本稳固下来的局面松了口气，她神情疲惫地揉了揉额头，眼圈下两团青色明显。 她自从昨夜知道纪修竹的决定无可更改的时候，一夜没睡，一直在焦头烂额地打点这件事。 整个公关部在早上声明放出去后都在紧急戒备，好在暂时没出什么大乱子。 然而这只是暂时的，她看向坐在沙发上的青年，嗓子有些沙哑：「修竹，网上风向还行，但是粉丝好安抚，难过的还是合作方以及公司那边。」 音乐平台所属的公司并不只是和纪修竹一个人合作，英光旗下的艺人跟这些公司都有合作，如果因为纪修竹一个人的任性而断了合作的话，公司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英光是名副其实的国内娱乐圈巨头，就算纪修竹是已经成名多年乐坛天王，在他们手里也讨不了好。 「谢谢叶姐。」纪修竹感激地冲着她笑了笑。正常来说，经纪人绝不会同意艺人这么做，但叶薇在最开始的反对之后就站在了他这边，让人很是感动。 叶薇嘆了口气：「大多数音乐平台总部在帝都，就近荣城只有米米音乐平台的老总，我约了他今晚应酬，你一定要到场好好给人家赔罪知道吗？」 纪修竹点点头：「我会配合。」 他成名到现在，人脉也广，已经很少还会有这种低声下气的时候了，但这件事到底是他的问题。 晚上七点三十分，凯越大酒店。 顶层的包厢里围绕着一个圆桌坐着几个中年发福又或者面露老态的男人，在这群人中，面容清俊的纪修竹便格外显眼。 但是包厢中的气氛完全没有以前谈下合作时的轻松愉快，在场的人面容都不是很愉悦，尤以中间一名中年人最甚。 「朱总，数字专辑兴盛起来时，我尝试发行的第一张数字专辑就是在米米，前几次的合作都非常愉快，这次出了问题也是无奈之举。」纪修竹端起面前的酒杯敬向那名中年单人，眼神诚恳，「我代这次的任意妄为向您道歉，希望您能谅解！」 米米音乐看老总听见他说起前几次合作，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他嘆了口气：「修竹，这件事你实在是让我们为难呀！」 「人生在世用总有为难的时候，这张专辑凝聚了我无数的心血，下架我也非常捨不得，但人活一辈子总有割捨，不然与其看见我的曲子与抄袭联繫在一起，还不如就此退出乐坛。」 他一脸平静，桌子上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生气归生气，但是纪修竹退出乐坛，这以后的钱还怎么赚？ 毕竟当今数字专辑市场大头，除了一些顶级流量以外，就是纪修竹。庞大的路人粉与歌迷队伍，让他的专辑销量一直都非常稳定。 眼珠子微动，朱总和蔼地笑了笑：「修竹你能有今天不容易，何苦说这种话。你要下架我也拦不住，但违约金就没办法了，得按合同来。」 「违约金我会如实照付，只是还有个附加条件。」 朱总疑惑：「什么？」 「我希望已经售卖出去的数字专辑也可以进行召回。」 纪修竹一字一句坚定地说完，饭桌上每个人面色一变，瞧着朱总脸色都不对了，叶薇立刻站起身扯了扯他的衣袖，厉声：「修竹！」 下架数字专辑可以停止售卖，问题也不大，但是已经售卖出去的数字专辑，那是别人付了钱的。且不说吞进肚子里的钱哪还有拿出来之理，用户量会流失才是对平台的重大打击。 这是在挖他们的根，人平台负责方能答应就怪了！ 「真是岂有此理！」朱总脸色沉了下来，「这件事我们不可能答应。能够下架专辑已经是我们可以做到的极致了。」 纪修竹沉默了一会儿，礼貌地致歉：「抱歉，我还是想全网召回。」 叶薇有些急了，纪修竹平日里情商极高，待人接物无一出不妥帖，怎么偏偏这个时候犟脾气上来了！ 朱总脸色愈发难看，语气冰冷：「那纪先生，我们就只好法庭上见了！」 说罢，他从椅子上起身，拂袖离去，而同桌的其他高层人员也纷纷打算动身离开，叶薇头疼地捂住额头，这局面就算她有通天本事也挽留不回来！ 如果每个音乐平台，纪修竹都是如此坚持的话，那日后的合作恐怕也艰难重重！ 而那位朱总已经走到门口，还未抬手，包厢的门就已经拉开，门口站着一个笑意盈盈的女人。 「朱总，还请留步。」 听见这个婉转如莺啼的声音，纪修竹原本平静的眼神霎时有了剧烈的波动，他抬起头怔怔地看着门口的位置。 第311章 叛徒的代名词 ()」 纪修竹的致歉声明一出来，网上对究竟是顾芷歆还是顾晚颜抄袭的事基本上就已经有了定论，否则好端端的，哪个歌手会如此大费周章地下架自己的专辑？ 在经过最初的懵逼之后，纪修竹的粉丝迅速地和自己偶像站在了同一战线，原则上他们无法对受害者顾晚颜怀有怨言，只能将这一切加倍地算在顾芷歆头上。 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如果她不鸠占鹊巢，拿人家的曲子去欺骗他们单纯善良的哥哥，怎么可能会有现在的局面！ 顾晚颜和容英韶预料得没错，反噬的力量极其强大。 每个曾经帮顾芷歆发过声的网友此刻都充满了被欺骗的愤怒，他们的辱骂远比当初加诸在顾晚颜身上的更严重，更下流。 @奶罐糖：我真的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自己抄袭别人的曲子居然还倒打一耙，诬陷别人抄袭？这位女士你原地去世好吗？ @海洋：妈妈是小三，给别人当了十几年的情妇，果然教出来的女儿也没好到哪里去，活脱脱一个心机白莲花！ @小星星：访谈最后居然还有脸说抵制抄袭？谁给你的脸，当然小三的女儿可能是没有这种东西的！ @无趣又冷淡：我现在总算明白了之前节目里，顾晚颜看见顾芷歆改编的《游人》时为什么会表情略僵硬了，那他妈是自己的曲子啊！可是又不能说出来，真的太委屈了！ @朵朵：真的她怎么有脸把人家写给过世妈妈的曲子占为己有，就不怕被雷噼死吗？ @灰鸽子：我真的特别特别讨厌她现在，一想起之前还曾经喜欢过她就觉得一阵噁心干呕，这种人也配有人喜欢！ @丸子大法好：超级心疼顾晚颜小姐姐了，明明受了天大的委屈，结果被诬陷抄袭，无辜被骂，德高望重的老教授出来替她说话也要被骂，一些嘴巴臭的网络键盘疯狗们现在后悔了吗？ @菠萝玉米：既然这样说，那当初大学时期说的抄袭是不是也有内幕？ 网上的风向逐渐被带到了当年帝音因抄袭事件开除顾晚颜的事上，有了顾芷歆栽赃陷害在前，现在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件事有猫腻，一窝蜂地涌到帝音的官方微博下要求重新彻查当年的事，给顾晚颜和广大人民群众一个交代。 顾晚颜眼里闪烁了一下，她拿过手机发送了一条信息出去： 该你了。 那头很快回覆：「答应我的你别忘记。」 「放心，只要你说出真相，密码肯定告诉你。」 有了顾晚颜这句保证，那头像是安心了一般，没了声息。 而过了十分钟后，一个仅有几百粉丝的帐号发了一篇长文出来，自称是顾晚颜的好友谢玲，表示对当年帮助顾芷歆盗取好友曲谱的行为十分后悔。 一石激起千层浪，原本还抱有怀疑的网友这下彻底地出离愤怒，怎么会有如此不要脸的朋友，居然在背后捅自己的朋友。 谢玲盯着网上不堪入目的辱骂，牙根紧咬，恨不得冲进屏幕里去撕碎那些人，然而网络暴力疯狂又恐怖，她不仅不敢回嘴，以后出门还得战战兢兢。 如今她算是彻底废了，出来指认了顾芷歆，也变相指认了帝音，恐怕学位证是别想要了。 这些年她一直跟着贺天，根本没有出去工作过，也早就已经和社会脱节，接下来该怎么生活又是一个难题。 好在她帮了顾晚颜应该会拿到不少钱，可以勉强先抵一阵子。而且霍家有钱，说不定她给得还会多出一些。 抱着这个希冀，谢玲顾晚颜打了电话讨厌密码。 女人爽快地告知：「密码是六个零。」 谢玲愣住了，没等她反应过来，顾晚颜就已经挂了电话。 什么？ 六个零？ 谢玲尝试着输入卡号和密码查询了一下，发现密码果然是这个后，心里悔不当初，早知道就先试试密码了，谁会想到顾晚颜居然设得这么简单！ 她心有不甘地点开了余额查询，想让里头的数字安慰她一下，结果却发现小数点前面没有零，后面有一个「1」。 0.01？ 谢玲呆住了，手忙脚乱地又查了一遍，发现的确没有看错。 顾晚颜骗她？ 谢玲气得浑身颤抖，摁号码摁了好几次才按队，而电话那头的顾晚颜仿佛也正等着她打过来似的，立刻接起。 「你耍我？」 顾晚颜扑哧一声笑出来：「这怎么能是耍你呢？我当天可有告诉过你的呀——」 她悠哉悠哉地道：「我就是两面三刀，阴险狡诈的人呀！」 谢玲心都在哆嗦，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可她眼神却兇狠得恨不得把顾晚颜从听筒中拽出来生啃了似的。 「你就不怕我反悔吗？」 「你大可把微博给删了。」 顾晚颜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谢玲尖叫一声，将手机摔了出去，把手里的黑卡掰成两半。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发出那篇长微博的时候就已经没了回头路。 以后出门再报上谢玲这个名字也会招来别人的眼光，像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在他人眼里，她就是叛徒的代名词！ 网上的网民还在群情激愤地辱骂着顾芷歆，质疑帝音的公正公正，艾特他们给一个说法出来。 一个极具影响力的教育博主发出来一篇《守护象牙塔的最后一片净土》，像是吹响了号角一般，将这件抄袭风波热度炒到了最高，上万的转发拧成一股力量，逼迫得帝音不得不出来回应。 顾晚颜没再看那份表示会进行调查的声明，她应付总监的要求，秘密去了一趟公司请了一段时间比较长的假期。 「这次纪修竹恐怕有麻烦了。」 付总监一边给她批假一边嘆息，「他擅自得罪这么多合作方，恐怕公司知道了不会给他好脸色。」 顾晚颜一怔：「不会吧？只是停售歌曲而已，以纪修竹的人脉来说不会很难办到吧？」 「问题不是这个。」付总监跟叶薇关系不错，也知道一点内情，「那小子是想把所有歌曲都召回，包括已经发售的。」 顾晚颜吃惊：「叶小姐允许他这么乱来？」 「叶薇哪里拗得过他，今天已经预备在凯越跟咪咪公司老总谈了，我估计对方不会答应。 顾晚颜走出大厦时还是有些不敢置信，纪修竹居然能做到这一步。他是想把自己的歌手路给毁了吗？ 抿了抿唇，握紧方向盘，她心里有了决断。 第312章 受害者一方是我太太 ()」 傍晚18点半，霍寒霆还没有回来，顾晚颜将澄澄从幼儿园接回来送到老宅周茹那里去，便收拾收拾出门了。 虽然这两天网上腥风血雨，但周茹和霍盛英都不爱上网，旁的人也不知道顾晚颜跟他们有关系，不会多那个嘴，因此见她有事出去也没多问一句。 路上正好撞见下班*期，顾晚颜在路上堵了一会儿，抵达凯越时已经七点半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赶得上。 高跟鞋踩在光可鑑人的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声响，风衣的弧度在空中飘荡起完美的弧度，窈窕的腰身被腰带勾得曼妙。 中年男人不免多看了两眼，笑道：「荣城美女就是多。」 他身旁的人笑着附和，唯有跟他一同走在正中央的年轻男人，从始至终目不斜视，眼神平淡。 中年男人见状也收回了视线，笑容不变：「霍董，今天您提到的事我会跟帝都那边打个招唿，不过能任命帝音校长的是中组部考察，势力盘根错节，也许得多一些时间来斡旋。」 「所以我才请您帮忙，正巧今年霍氏新项目可以在帝都展开。」 中年男人眼睛亮了亮。 霍氏是国内私企巨头，为所在地拉动的经济和就业率是极其恐怖的，对全国甚至亚洲的经济也会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 因此每年霍氏的新项目落户地点都是各大省份甚至中央比较关注的一个话题。 眼下正是争抢的节骨眼，没想到霍寒霆居然主动有要求提出来。 他们不怕办不到，就怕他无欲无求！ 有了方向和承诺，中年男人一喜，立刻拍胸脯保证道：「你放心，这件事我肯定给你办好！不过——」 他迟疑地探究道：「能冒昧地问一句，你为什么要插手这件事吗？」 这些天网上闹得非得沸沸扬扬的抄袭事件对他们而言也只是小打小闹，霍寒霆跟这件事更是八竿子打不着，为何要替人出头？霍家无利不起早，可不是慈善家。 年轻俊朗的男人面色平静：「被诬陷的受害者一方是我太太。」 中年男人愣了。 霍寒霆结婚的事他略有耳闻，但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他们夫妻一同现身，他还以为感情不和，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心里转动着念头，他表面上的笑容却愈发深，打趣道：「原来霍董是心疼老婆了。那这件事我可必须得办到了。」 从前想要讨好霍家这位年轻的掌权人根本找不到门路，对方喜好不明，感情内敛深沉，叫人摸不透半点想法，像是隔了一层雾蒙蒙的玻璃布。 但眼下，无疑是出现了一个突破口。 这个向来不曾在意的霍太太在他心里的分量陡然上升，中年男人已经预备打算回去好好将其底细摸清楚，说不定可以在以后和霍氏的合作中起到关键性作用。 一行人走到门口寒暄告别，姜柊走到车前替霍寒霆拉开车门，上了车后才迟疑道：「霍董……」 后排男人闭眸假寐，脸部线条冷峻：「有话就说。」 姜柊琢磨了一会儿后又放松了笑道：「我刚刚看见一个人的背影，很像顾小姐。不过应该是看错了。」 顾晚颜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霍寒霆睁开眼眸，偏头瞧了一眼灯火辉煌的酒店主楼：「开车吧。」 司机立刻踩下油门，栽着人离去。 夜色浓郁，停车场上的豪车满满当当，玛莎拉蒂隐匿在其中并不显眼，车牌也瞧不清楚，但熟悉的车型轮廓还是让男人拧了拧眉。 迈巴赫无声划过，霍寒霆收回视线，重新阖上眸子。 ＊＊ 「朱总，还请留步。」 顾晚颜心头松了口气，还好赶上了，要不然等到平台方甩袖离去，可就难办了。 欲要离开的男人狐疑地看了看顾晚颜：「你是谁？」 难不成纪修竹打算用美人计来让他妥协？但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是这次抄袭风波的另一个当事人，顾晚颜。」 朱总眼神有了微微的变化，看着顾晚颜的眼神有些警惕，这人难道是来追究他们平台方的责任？ 包厢里剩余的人也站了起来，纪修竹听见声音的那一刻便起身快步穿过人群，当他切切实实地看见在门口亭亭玉立的女人时，一时怔然，声音也不自觉地柔下来。 「你怎么来了？」 其实更想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顾晚颜看了他一眼，点头打了个招唿后刚对朱总笑道：「朱总，您是过来同纪先生协商解决这件事的，现在一气之下走了，岂不是让其他几家音乐平台白白捡了便宜？」 「哼！」朱总冷哼一声，「没有任何一家音乐平台会同意他那个要求。」 「所以现在我来了。」顾晚颜笑得眼睛弯弯，「您要不要听听我的看法呢？反正来都来了，您耽误几分钟再走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但若是错过，让其他音乐平台捡了便宜，那岂不是可惜？」 朱总犹豫了，半晌后点点头：「好，那我就听听你的看法。」 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想放弃纪修竹这块大蛋糕，如果事情能有转机当然是最好的。 一行人又重新退回到包厢里，叶薇惊讶地凑近顾晚颜：「你怎么来了？」 与纪修竹如出一辙的问题。 顾晚颜压低声音笑道：「我是听付总监说的，你们在这里谈有关下架音乐的事，我怎么能看着公司艺人自毁前程？」 叶薇拍了拍她的手臂，松了口气：「来得正好。」 如果顾晚颜肯不追究这件事是最好的，所有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顾晚颜被安排坐在了纪修竹身旁，她率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举起：「朱总，谢谢您肯重新坐下来，这杯酒我敬您！」 她仰头一饮而尽，杯底空空。 叶薇陪着笑，旁人看不见的桌布下，踢了身旁自家艺人一脚。 男人吃痛，目光从顾晚颜身上收回来，也倒了杯酒给在场的一众高管赔罪。 朱总脸色这才缓和了不少，离而復返的尴尬也驱散了一些，他也意思意思地喝了一杯，便迫不及待地询问顾晚颜：「顾小姐，您说的看法，是不是不打算追究已经发行的专辑？」 如果顾晚颜不计较，那就什么事都都没有了！ 一旁的纪修竹皱了皱眉。 顾晚颜面上笑意不减：「不，我要追究。」 第313章 这副模样竟然有几分神似霍寒霆 ()」 要追究？ 饭桌上原本缓和下来的气氛又重新紧绷起来，朱总脸色阴沉，眼中冒着怒火：「顾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纪修竹好歹会让他顾忌一两分，但一个顾晚颜仗着最近有两分热度便不把他放在眼里实在是欺人太甚！ 整个包厢像是陷入了寒冬一般，叶薇皱了皱眉，原本以为顾晚颜进来能够改变局面，没想到居然把气氛弄得更遭。 看了一眼脸色沉到底的平台总经理，她头疼地嘆了口气，心道这次谈判恐怕破裂得彻底。 反倒是纪修竹一脸平静，似乎一点也不担心顾晚颜会将他好不容易得来的今天摧毁一般。 「朱总，请您听我说。」顾晚颜并没有被质问的慌张，她眼神沉静，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我衷心地认为《天光》的召回与下架与平台利益之间并不是无解的矛盾，他们存在并生的可能。」 在场的人听见这话都觉得是无稽之谈，召回势必会影响市场，怎么可能不与平台利益挂钩。 然而朱总眼睛一眯，他面上的怒躁反而一点一点地平静下来，若有所思地看着顾晚颜：「顾小姐有什么高见？」 「高见谈不上。这是个很简单的问题，货物下架只要重新填充补上就可以了。」 圆桌上安静了一瞬，音乐平台的一众高层面面相觑，皆不明白她的意思。纪修竹身体一僵，转头怔怔地看着她，女孩精緻的侧脸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但其他人并不能理解，这是专辑，又不是货物，纪修竹为了发行这张专辑准备了整整一年，怎么可能还拿得出第二张来？ 朱总皱眉：「顾小姐能不能详细说一说？」 「很简单，既然整张专辑抄袭的只有天光一首歌，那么只要替换下它就可以了。」 其中一名高管终于忍不住质疑道：「那么替换品在哪里？」 纪修竹的这张专辑是一个完整的概念，整张专辑一共10首歌，一环扣着一环，形成一个严密的逻辑链。 它极其完美，无懈可击，少了《天光》无疑是挖了核心，再好的替代品恐怕都无法将这个漏洞给补上。 「我有。」 出声的是从顾晚颜进来后就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纪修竹，她一开口，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身上。 他开口解释：「当时我跟……顾老师合作过，因此还有另一版成品的《天光》。」 这版《天光》其实很完美，更符合他的要求，但是当时因为误会的缘故，他最终狠下心选择弃用，然而却没捨得删除，一直珍藏在他那里。 「对。」顾晚颜补充道，脸上的笑容带着一丝丝骄傲，「《天光》的曲子本身就是我创作，我对它更为熟悉，这版编曲也是我亲自操刀，因此契合度比已经发行的这首要高，通俗点来说，就是更好听。」 他话音刚落，饭桌上的人便悄悄地盘算起来。 没想到居然还真的有替代品！ 朱总脸色不变：「好听归好听，你凭什么认为这新上架的歌可以抵消我们在下架召回过程中的损失？」 「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不是吗？」顾晚颜笑了笑，「米米音乐比起其他几家音乐平台还是欠缺了那么一点，对客户群体来说也没有任何优势，然而这就是一个翻身的机会，就看朱总怎么把握了。」 对面的经理陷入沉思，顾晚颜接着说了下去。 「第一，这场抄袭风波闹得沸沸扬扬，几乎到了全网皆知的地步，您这个时候上架新《天光》，免费打gg得到的流量以及关注度可想而知。」 顾晚颜伸出一根食指，视线在对面的一众高管脸上略过，微微一笑，「第二，你们也知道现在网民对顾芷歆已经厌恶至极，这首歌中继续存在她的名字会遭到抵制与厌恶，你们下架和召回是民心所向，只要公关合理得当，不仅不会流失用户，而且还会赢得大批好感。」 朱总有些心动了，但商人在谈判权衡利益时习惯了不动声色，并且不断地去质疑：「你说的这些终究还是有风险的。」 「这世界上做什么没有风险？就算身上把钱存银行里也要承担银行破产的风险。朱总都经过这么多大风大浪了，还怕这么一点小凤险？」 她身体微微向后仰，唇角上翘起标准的弧度，眉间是风轻云淡的自信从容。 若是姜柊在这，一定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因为这副模样竟然有几分神似霍寒霆。 顾晚颜竖起第三根手指，继续加码，不断地叩击着朱总心中的那道防线。 「朱总，作为率先找上您的福利，我们可以率先给予您一定时间的独家权。届时，偶然关注这场抄袭风波的人不管是出于好奇还是想听歌，必定要先下载米米音乐，这是贵公司翻身的最好机会。」 朱总手指动了动眼睛中闪烁的是商人的精明算计，似笑非笑：「这个独家权说得别太冠冕堂皇。你无非是想利用我们试点，让其他几家音乐平台看到效果，从而同意下架召回《天光》。」 毕竟那些音乐平台比起米米来说更有底气拒绝纪修竹的要求。 被人拆穿了也并不慌张，顾晚颜没有一点儿要遮掩自己想法的意思，她痛快承认，反问道：「这是一个双赢的局面，朱总难道不想试试吗？」 她眼里是势在必得的笃定，似乎觉得对面的人一定会答应似的。 但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就算朱总知晓她的意图也依旧没有办法拒绝这么大的*，就如同顾晚颜所说，这很可能是一场翻身仗。 嘆了口气，朱总举起酒杯，重新露出笑容：「好，那么修竹，顾小姐，为了我们之间的合作，我先干一杯！」 这杯酒下肚，就代表着这件事成了。 顾晚颜肩膀松懈了一些，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饭桌上的气氛松缓了许多，两方就合作这件事开始商讨细节，这是叶薇的强项，顾晚颜安静坐在一旁很少再开口。 兴到浓处，朱总又叫了两瓶酒。送酒的服务生裊裊婷婷地端着托盘进来，给每个人重新倒上酒，轮到顾晚颜这边时，服务生高跟鞋一崴，酒液洒在了她风衣的领子处。 第314章 她没有男朋友也没有女朋友 ()」 「对不起，对不起。」 服务生惊慌失措，心中忐忑不安，能在凯越开包厢的不说有权，那也是有钱，她才上了两天班，就出了这种纰漏，经理知道了肯定要开除她。 而且这风衣做工精细，一看就价值不菲，她怎么可能赔得起！ 同事都说包厢的客人脾气不好，这么一想，服务生简直要哭了。 顾晚颜偏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肩头和领口，酒液洇湿了那块地方，扩散成深色的一团，她抬头看向惊惶的服务生，笑了笑随意道：「就是打湿点地方，回家洗洗就醒了，不碍事，你去给别人倒酒吧。」 服务生如蒙大赦，她松了口气，又连连道谢，这才有空悄悄地仔细打量一眼顾晚颜。 第一眼，好漂亮！ 第二眼，怎么有点眼熟？ 「擦一擦吧。」 身旁一只白皙如玉的手递过来两张纸巾，顾晚颜道了一声谢，接过来擦了擦酒渍。 尚还注意着他们这边的服务生脚差点又崴了，她睁大了眼睛拼命地忍住自己喉咙里的尖叫声，直到出了包厢才忍不住跺了跺脚。 我的妈，她粉的cp就在她面前，居然没认出来！ 服务生一脸懊恼，如果没有把酒液洒在顾晚颜肩膀上，说不定就可以去要签名了！ 不过，想起纪修竹递给顾晚颜纸巾，后者接过来的画面，她忍不住又在心里吶喊坚定：竹颜是真的！！！ 包厢中的谈话一直持续到了晚上九点，中途顾晚颜出去打了个电话，吩咐佣人干脆让霍云澄在老宅睡下。 反正她回去大概也晚了，就不带着儿子四处奔波了。 12月下旬，荣城渐渐冷了起来，从酒店里出来后，无孔不入的风让顾晚颜缩了一下脖子。 纪修竹手指搭在自己的外套上，但想起上次的拒绝，到底没有脱下来：「你怎么回去？我送你吧。」 「不用。」顾晚颜摇了摇头，「我自己开了车过来。」 纪修竹没有勉强，他微微偏过头看向顾晚颜，眼里是落拓下的星光点点：「今天为什么过来？」 顾晚颜正想告别，听见这个疑问后耐着性子回答道：「我在付总监那里听说你想要召回专辑。那些音乐平台不可能会同意你这么做，我也不想看见一个优秀的歌手自毁前途，大概是华语乐坛需要你？」 最后一句，她以开玩笑的方式说出来，脸上有了些笑意，纪修竹也笑了，眼睛弯成了一轮清月。 「谢谢你今天能过来，我……」他将后续的话放在唇齿边咀嚼了一遍才缓缓吐露，「我很高兴。」 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听见她声音的那一刻犹闻天籁。 「这件事又不是你的错，没必要你来承担这么严重的后果。」顾晚颜裹紧风衣，眼看着叶薇已经把车调了过来，她挥手告别，「再见，我先走了。」 「顾……顾老师。」 纪修竹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开口叫住了她，等到顾晚颜疑惑地转过头来时，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笑着露出一口白牙。 「明天要不要来公司看看当初制作的这版《天光》？」 顾晚颜犹豫了一下后点头：「好，我有时间会过去。」 这次是真的离开了。 顾晚颜的背影远远地成为了一个黑点，纪修竹收回眼神，面对叶薇戏嚯的目光，他有些赧然地别开眼神。 「打算追人家？」叶薇替他拉开后座车门，似笑非笑。 她的艺人32岁了，又是实力派歌手，这个时候爆出来恋情也不会有很大影响。 纪修竹眼睫毛急剧地颤抖着，他握拳抵在唇边咳嗽了两下，耳尖发红，一声含煳不清的「嗯」从喉咙里出来。 叶薇合上车门，系好安全带：「那我建议你先去问问人家有没有男朋友或者……女朋友。」 她揶揄着，纪修竹却当了真，认真地回道：「没有，她没有男朋友，也没有女朋友。」 这是顾晚颜自己在机场跟粉丝闲聊时说出来的。 但不知为何，他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个人影。 淡漠衿贵的男人着一身剪裁合身挺括的西装，眉眼间是深不见底的渊，他看着他的目光中有勐兽面对试图侵犯领地的冷冽，将身后的休息室连同门牌上挂着的名字，一同归纳入自己的领地，不容许别人靠近半分。 这个人为什么会从顾晚颜的休息室里出来？ ＊＊ 霍寒霆回到万凰庭，走进大厅时顿了顿，今天家里有些过分冷清了。没有软乎乎的小糰子冲过来抱住他的腿喊爸爸，也没有清脆欢快的「你回来啦」。 整个大厅里空空荡荡的，只有厨房忽然传来了一点动静。 霍寒霆蹙着的眉头又舒展开，他松了松领带，迈步向厨房走去，却和出来的张嫂面对面正着。 张嫂愣了一下：「少爷，您回来了？」 霍寒霆脚步蓦地停住。他脸色不由自主地冷了下来：「澄澄呢？」 张嫂擦了擦手：「少夫人带着小少爷去老宅了，刚刚老宅打过来电话说小少爷睡下了，少夫人出去见碰友还没有回来。」 「见朋友？」霍寒霆拧眉，拿出手机来又看了一遍刚刚路景焕发的朋友圈，夜景下，餐桌上杯盘精緻，酒瓶上隐隐倒映出对面女孩面无表情的脸。 容英韶在和路景焕吃饭，她去见了哪个朋友。 「我刚刚看见一个人，背影有点像顾小姐。」 姜柊这句原本并没有让他放在心上的话忽然冒了出来，让霍寒霆眼神一时晦暗不明。他摩挲了一下手机屏幕，最终又熄屏，转身上楼。 顾晚颜到家时已经10点出头了，算是比较晚了，她不敢回老宅怕被周茹说，只得悄悄地熘回了万凰庭。 大厅里亮着微光，像是知道她要回来独独给她留着似的。 阖上门，顾晚颜往楼上走，声控灯在她身后一盏一盏地熄灭，她迈到楼梯口忽然停住，目光与一道深沉的视线撞上。 男人穿着白衬衫，阴影从他肩膀落下，流泻了半身，影子在地上拉成长长的一条，仿佛亘古未变。 顾晚颜继续迈步：「你还没睡？」 淡淡的馨香与酒气混揉在一起，扑面而来，令男人原本沉静的眼神霎时发生了变化，幽暗中透着一股冷冽， 「你喝酒了？」 第315章 你的道谢他收到了 ()」 酒气有些重，看样子还喝得不少。 霍寒霆冷着脸往后退了一步，与她拉开距离。 顾晚颜知道他有洁癖，就停在原地解释道：「我喝得不多，就两小杯而已。」 而且喝完她就喝了茶，也是醒了酒才有底气开车，不然酒驾的话，霍寒霆这会儿就该去局子里捞她了。 不过酒气是有点重，顾晚颜嗅了嗅，最后把风衣上一块未褪干净的深渍亮给他看：「服务员倒酒的时候不小心倒在我肩膀上了。」 她睁大眼睛，显得很是无辜。但霍寒霆眼神却愈发地冷：「你去了凯越？」 他的话不像是疑问，反而像是肯定的陈述句。 「你怎么知道？」顾晚颜眨了眨眼，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我去和米米音乐谈判，让他们下架召回纪修竹那首《天光》和《非黑即白》」 霍寒霆定定地看着她，脑子一转就想清楚了其中门道：「他们不会同意，除非……」 除非有更大的利益可以弥补这个损失。 「对，不过我和纪修竹之前有合作过一个版本，正好这个时候可以填补上，带来的热度恐怕是之前的好几倍。」 「我和纪修竹」——这样的排列方式让霍寒霆心中隐隐地泛起一丝不大舒服的感觉，他生生压下，语气冷然， 「但是纪修竹已经发了声明要回收版权，下架歌曲，从某种方面来说，你提出这个「填补」的方案是为了他，对吗？」 他第一次觉得商业神经敏感并不是一件好事，哪怕就这样被她绕进去也好，但掩盖下的本质太过于明显，让他想忽略也没有办法。 顾晚颜一愣，不知为何心头有些慌乱，但他说的的确没错，便点点头道：「对，虽然有误会，但他在这场风波中是无辜的，没必要承担这么严重的后果。而且一个好歌手对如今的乐坛也是一个宝藏，他前途光明，没必要因为这件事而折戟沉沙。」 无辜、宝藏、前途光明。 每个词都在不断地压迫着霍寒霆的神经。他的妻子总是能轻易找到别人身上的闪光点，纪修竹在她心里的印象恐怕比他这个丈夫都来得深刻。 不过也是，毕竟是偶像。 霍寒霆蓦地笑了：「你说得对。」 顾晚颜感觉有一阵凉风拂过后背，激起一片鸡皮疙瘩。明明眼前的男人在附和她，她却无端觉得有些阴冷。 但搓了搓手臂，她再向前看时，霍寒霆已然转身离开，她忙叫住他：「寒霆。」 男人顿住脚步，没有回头。 顾晚颜踌躇着不知该怎么开口，但倘若就这样装作若无其事地过去，她心里又始终都会存在这么个心结。 霍寒霆没有说话，像是一直在等她开口。 「那个，橘子直播现在霍氏旗下的子公司之一，可以从后台查到用户的信息吗？」顾晚颜抵不过心里的求知慾，还是开口问道。 霍寒霆背对着她，眼神起了一丝波动：「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当初做过一段时间的弹唱直播，不过没什么人气，但一直有个粉丝坚持每次在我直播的时候都给我投礼物，我在脱离顾家后还能继续上学，跟这个粉丝有脱不开的关系。」顾晚颜跟他细细地解释， 「然后这次你也看见了，抄袭风波出来后，网上出现了我当初直播时的高清录屏，我觉得也许跟这个粉丝有脱不开的关系，想找到这个人当面道一声谢。」 她一生并非一帆风顺，甚至可以说命途多舛，家庭的变故、男友的背叛、心思恶毒的朋友，但在这条刺满荆棘的路上，她也曾遇见过温暖。 容英韶、海教授、以及那个将她送到医院的陌生人以及五年后仍然愿意为她站出来澄清的粉丝。 这些温暖无以为报，除了当面感谢，其他所有形式似乎都太过随意。 所以她才决定向霍寒霆询问，看能不能调查出来。霍氏收购了橘子直播，后台应当会有粉丝的信息。 长廊底下的光洒落在两人身上，将这一刻的时光拉得漫长。 男人终于开口，嗓音低沉：「你直播是在7年前，那个时候的粉丝信息已经不可查了。」 不可查了吗？ 顾晚颜有些失望，捏了捏了衣角嘆了口气：「我知道了。」 「不过——」 男人的声音又再度响起，这一次似乎柔和了一点， 「你的道谢他收到了。」 顾晚颜一怔，直到霍寒霆的背影消失在房间门口，她仍旧有些琢磨不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也许是在安慰她吧。 夜色浓郁，但网络上仍旧因为这场抄袭风波而没有一丝要停歇的打算，顾芷歆微博底下的谩骂已经接近上百万，从一开始的心疼到如今的千夫所指。 没有任何一个人会乐意被欺骗，被愚弄。 他们被顾芷歆骗得团团转，成为她手里的一把利刃将顾晚颜戳得千疮百孔，如今这把刀反过来对准了她自己。 他们一边辱骂着顾芷歆，一边催促着帝音给出一个交代，诸多打了鸡血的网友纷纷表示打算跟帝音打长久战，死磕到底了。 但没想到的是，翌日下午，帝音就出了致歉声明和对所有人的交代。 顾芷歆和谢玲被撤销学位证和毕业证，当年对顾晚颜下达开除处罚的行政处老师一一解聘，而这个开除的决定也被推翻，帝音对顾晚颜进行了道歉，声称只要她想回来，随时可以继续学业。 底下除了叫好声之外还有不少冷嘲热讽。毕竟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再叫人家回来读书又有什么用。 但总归来说，网民的诉求得到了一个正面回应，让不少人都心中舒服了。只有少部分内行人觉得不对劲，保持了沉默。 帝音是中央教育部直属的院校，单凭网友的吵嚷，想这么快给出回应是不可能的，更别说还牵扯到了不少老师，这些人多半都有深厚的背景。 就连顾晚颜也没有预料到，她之前只是想揭开顾芷歆抄袭这件事，把真相抖露出来，至于帝音那边，她根本没想过要任何说法。 因为她心里清楚得很，能够因为抄袭这件事就让她被开除的，单凭一个顾芷歆和顾家根本不够格，这背后一定还有另一只手，在搅弄干坤。 第316章 你可以叫我名字 ()」 「还有其他需要修改的细节吗？」 耳边清澈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顾晚颜回过神来，收起手机，又仔细听了一遍后摇摇头：「没了，就这样挺好的。」 「好。」纪修竹跟其他工作人员点头致谢，「辛苦了。」 「哪里，纪哥客气了。」 这版曲子重新修改了一些细节地方后，整首曲子浑然天成，无论听几遍都让人不过瘾，反覆修改的工作人员根本就没有厌烦的时候。 有员工起身伸了个懒腰：「期待咱们这首新《天光》发行啊！」 录音棚里一片欢声笑语。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顾晚颜收拾收拾东西也准备离开，忽然身后有人叫住了她。 「纪老师，还有什么事吗？」 纪修竹有些无奈：「我们现在也算是合作关系，就不用一口一个纪老师了，你可以……叫我名字。」 修竹。 这个名字从她口中叫出来一定很好听。 纪修竹耳朵微烫，顾晚颜顿了顿，笑道：「那怎么行，你可是乐坛前辈，我跟其他人一样叫纪哥吧！」 「好。」纪修竹心头有些失落，但唇角弧度微翘，「那我叫你晚颜可以吗？」 娱乐圈里熟悉一点直唿名字也没有什么奇怪，顾晚颜点点头，没去计较那么多：「那叫我有什么事吗？」 「你应该也知道我的第三次世界巡迴演唱会开始了，我想邀请你当然嘉宾可以吗？」 顾晚颜有些诧异，纪修竹出道至今已经举办过了两次世界巡迴演唱会，全程从来没有像其他歌手那样请过任何嘉宾，三个小时都是自己从头唱到尾。 为什么会突然邀请她去当嘉宾？ 她目光中露着一丝疑惑，让纪修竹眼神躲闪了一下，欲盖弥彰地补充道：「我觉得天光这首歌也许只有你能够弹奏出它真正的感情，毕竟是你亲手为自己母亲写下的。」 顾晚颜陷入了沉默，半晌后她摇了摇头：「抱歉，纪哥。我并不想在众人面前表演这首歌。」 她对自己母亲的感情太过复杂，她怀念着她生前的好，却也恨她死时的洒脱。她可以彻夜哀鸣为她写下这首曲子，也可以在创作之后将乐器砸得粉碎。她不容许顾芷歆玷污这首曲子，却也不愿意在众人面前为她弹奏一曲。 爱与恨的交杂，大抵就是如此。 纪修竹没料到她会拒绝，听见她回答时候，骤然松开了紧攥着的手，感觉到了手心的微潮。 但他向来不是个会勉强他人的性子，露出标志性的微笑：「好，那就算了，下次有机会再合作。」 他们这边动作快，米米音乐平台那边得到通知之后迅速便在微博平台上转发支持了纪修竹当初宣布回收音乐版权，下架所有与顾芷歆有关歌曲的声明。 原本会以为迎来与众平台方打响一场世纪官司的纪修竹粉丝在震惊过后一窝蜂地涌入米米音乐的微博下，连哭带喊地表示感谢。 @风过竹听：感谢理解！我发誓之后只用米米音乐这一个软体！ @青青竹林：以后听歌都在米米音乐了！一个平台方能做出这样的举动，真的太暖心了！ @纪哥太牛：以前还是用主流音乐软体比较多，我决定现在就去下载一个米米软体！ 不怪他们情绪激动，原本已经预备跟偶像站在一起并肩作战，没想到敌方居然有倒戈的，这一下子就让他们底气十足。 大不了之后爱豆发新歌都在米米音乐听嘛！ 而不少其他音乐平台方在看见米米音乐一反常态地作出支持回应后，都有些坐不住了。 这老朱是在做什么？难不成是想仅仅赚取纪修竹粉丝的支持？不过那也有些得不偿失啊！ 在其他人百思不得其解，想方设法要在米米这里刺探出一些消息之后，米米音乐又发布了第二条微博。 米米音乐v：天穹塌陷之处，乃光散落之地。我窥视人间浮沉，踩过丛生荆棘，终于得见了真正的天光。今晚22点上线，@纪修竹x@顾晚颜h_h全新合作曲《天光》上线，敬请期待！ 这条微博以火箭的速度迅速被网友给顶到了热一。 如今这场抄袭风波闹得沸沸扬扬也是时候塞落幕了，但没想到居然还能迎来这样一个圆满的结局。 @一瓶子：所以，是顾晚颜和纪修竹合作了一首新的《天光》是吗？ @竹子小姐：我一个暴风哭泣！哥哥说要下架天光，我还以为会再也听不见了，没想到峰迴路转！ @竹林七仙：呜呜呜又有有歌曲可以听了，期待哥哥全新的阐释，这是神仙日子吧？姐妹们，我真情实感地落泪了！ 除了粉丝的欢唿以外，新合作的曲子也引起了不少路人的关注，不少颇感兴趣的人去下载了米米音乐，等着听今晚10点上线的新歌。 至于已经购买过一次旧版《天光》的听众，米米给出的解决的方案是根据购买时的数字卡牌可以找客服进行兑换。 这样一来，所有人都满意了。 而最不满意的恐怕就是其他音乐平台。原本正暗暗嘀咕米米到底上不了台面，投降得太早，现在都傻眼了，眼看网上对这件事的热度越炒越高，不少还拿捏着高姿态、等着纪修竹上门的音乐平台都按捺不住地联繫了叶薇和米米音乐。 叶薇如今有底气得多，谈判时也不卑不亢的，她深知纪修竹的要求，因此率先提出了已经发售的歌曲也要进行召回下架。 不出意外，许多大一些的音乐平台都陷入了沉默和不满。 叶薇也无所谓，如果不同意的话那就先观望一下今天晚上的情况吧。 她有预感，这次这首歌很可能会大爆。 晚上10点整，守在米米音乐中等待着抢先听歌的粉丝点进banner里或者输入「天光」，出来的居然是一片空白。 米米音乐伺服器居然崩了！ 后台程式设计师满头大汗，即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低估了此次新歌的火爆程度，只能欲哭无泪地不断修復bug。 当页面终于刷新出来后，所有人都可以看见的是数字专辑左下角不断疯狂上涨的数字，像是数字秒表一般，滚动时都带上了残影。 第317章 我这里不是有个现成的律师吗? ()」 令谁都没想到，这次新歌热度居然会这么高！ 不过短短一天的功夫，米米音乐软体下载量就已经超过了几个月的总和，新歌发售后，销售额更是刷新了他自己和众多音乐平台的记录，达到了上千万！ 这还仅仅是一个晚上的！ 朱总做梦都能笑醒，暗暗窃喜自己把公司地址搬到了荣城，这才方便纪修竹方第一个找上他们，要不然哪会有这种好事。 这两天他无论见谁都笑眯眯的，哪怕手底下员工有出错的，也依旧和蔼可亲。 而面对着同行打来的电话，那就更是尾巴都翘到了天上去。 「哎，本来也只是和修竹赌一赌，谁能想到会这么火呢！黄总，你们也赶紧加把劲吧！」 「刘总，看你这话说的！抄袭的歌下架是常有的事，怎么能让人纪修竹承担呢？」 听听！这优哉游哉的口气！ 眼看米米音乐要乘风直上，不少音乐平台眼睛都红了，再也按捺不住，又重新给叶薇打来了电话，他们一改之前的为难和吞吞吐吐，爽快地答应了叶薇的要求，催促着合同签得越快越好！ 挂了电话，叶薇回头笑看着纪修竹：「还以为这是个大坑，没想到你现在身价是水涨船高。这些个音乐平台一个个像成了慈善机构似的！」 纪修竹拿着手机，似乎是在编辑文字，叶薇好奇地过去看了一眼，又摇了摇头。 「你这篇微博发出去，就不怕你粉丝一个个爬墙去顾晚颜那边。」 纪修竹微微一笑：「这本来就是她的功劳，再说，她值得更多人喜爱。」 这条微博一发送出去，不少得到提示的网友便立刻冲到底下留评，再去详细地看这篇微博时，才发现居然是篇长文。 文中详细交代了当初与顾晚颜合作《天光》的过程，又叙述了后来因为误会而不得不弃用这首成品，再到后来顾晚颜主动找上门来愿意授权新《天光》的事。 「我曾以为也许这首完美至极的作品再也没有重见天日的一天，却不曾想，它以这样的一种姿态撞破阻碍，展现给所有人看。 天穹塌陷之处，有光而来。 这才是真正的《天光》啊！ @顾晚颜h_h，谢谢你的到来。」 没过多久，顾晚颜就转发了这篇微博，配文「感谢合作！」 纪修竹看着屏幕上白底黑字的长文，眉眼一瞬间温柔到了极致。 这段话是在说《天光》，又何尝不是在说他呢？ 决定远离她的那一刻是疼痛的，他以为自己的心思会就此深埋，却不曾想，峰迴路转，他喜欢的那个姑娘从未沾染一点淤泥。 那些隐秘的欢喜凝聚成一朵朵花，盛开在他世界中的每个角落。 创作背后的故事被揭开，网上一众高唿，这才是正版《天光》！ 不少纪修竹的粉丝看过之后心情有些复杂，曾经他们对顾晚颜并不是很感冒，但无可否认的是，倘若这次没有她的出现，也许纪修竹根本不会迎来这样「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局面。 不少小粉丝在替自己爱豆哭过一场之后，跑到顾晚颜微博底下认认真真地跟她道歉，请她原谅。 但要说情绪最激动的莫过于还是死灰復燃的cp粉们。 原本在话题被封，纪修竹拒绝与顾晚颜同台的录音流转出来后，已经心如死灰，可以说奄奄一息的cp粉此刻又满血復活。 @竹颜一生一起走：呜呜呜，我就知道我可以等到这一天的，姐妹们，我们终于苦尽甘来了，话题被封算什么，重新建啊！ @星光落尽：原本都已经退了粉丝群，现在我又连滚带爬地回来了，现在我即便是饿死，也要在死之前高唿一句——竹颜是真的！！ @今天吃什么：正主亲自发糖，kswl，我宣布他们两个原地结婚了！ @阳光不太好：路人表示还真的挺看好他们的，有颜有才华，在一起也挺好！ 原本被封的话题又重新建立起来，改成了驻颜夫妇，取了个谐音，也象徵着两人青春永驻的颜值。 网上此刻一片欢欣鼓舞，但姜柊却半点高兴不起来，他有些为难，这话题是封呢，还是封呢，还是封呢？ 偷偷抬眼看了下隔着玻璃门正在主持会议的男人，姜柊还是下达了指令出去。 这种小事怎么能拿去让老版烦心！ 因此cp粉们在建立了不到半天的超话里狂欢时，就发现自己的小窝忽然又没有了，堪称玄学。 粉丝群里瞬间炸了。 「再一再二不再三，这咋回事啊姐妹们！究竟谁在跟我们作对！」 「我晕了，渣浪是不是有毒？」 「哭了，自从上次被封之后就小心翼翼，姐妹们说话之前都要先发一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就这样还是翻车了！」 「....别让老娘知道哪个缺德的总是举报我们超话！要不然就让他知道知道我们的厉害！」 「不会是顾芷歆那个贱人遗留下来的脑残粉吧？」 怒火高涨的cp粉们四处怀疑，最后盯上了顾芷歆，又跑到她微博下面狠狠地骂了一通。 但这些骂声在接近百万评论的辱骂下无疑像是一滴水进了大海里。cp粉们发泄够了之后，便悻悻地离开了，在粉丝群里商量着应该怎么办。 「这阵子先避避风头，姐妹们暂且忍忍，总有我们重出江湖的时候！」 顾晚颜自然是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一起乌龙事件，她今天约了容英韶出来，商量后续的计划。 「之前证据不多，不好实施，现在有视频、有时间线，还有证人，我觉得可以起诉顾芷歆试试。」 「能行吗？」顾晚颜蹙眉，「华国版权法如今还不完善，说不定最后只是罚款。」 「很有这个可能。」容英韶沉思了一会儿后道，「不过她借用你的曲子跟纪修竹合作，牟利已经超过上百万，已经达到判刑标准，可以判处有期徒刑3—7年。」 不过要想达到这个效果得好好运作才行。 顾晚颜不断地权衡着，最后点头：「好，就算让她判不了刑，也可以给点教训，最起码她以后是没法在杭城名媛圈里立足了。」 容英韶点点头：「那么，你回去跟你家霍董好好谈谈，让晏修齐来打这场官司，顾芷歆铁定翻不了身。」 「为什么要找他？」 「嗯？」容英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顾晚颜眼眸含笑：「我这里不是有个现成的律师吗？」 第318章 道歉信 ()」 「当初说好了的，我出名了，你做我的专属律师，给我打官司。」顾晚颜揶揄道，「怎么，不愿意啊？」 容英韶看着她，手指端着咖啡杯有些不稳，低头喝了口咖啡藉以掩饰自己眼角的湿润。 两年前决裂的时候，她从来没想过她和顾晚颜居然还真的有能实现这个玩笑话的一天。 但到底是熬过来了。 她心头涌上一股豪情万丈，一拍桌子：「好！你放心，我肯定把她弄进去几年住住。」 声音有些响，四周若有若无的目光朝着这边望来，顾晚颜偏过头挡住脸，轻咳两声：「咱们是走正当渠道，别说得那么野蛮。」 容英韶改得顺口：「行，送，把她送进去行了吧？」 顾晚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然而有人却半点也笑不出来。 顾鸿晖怒气沖沖地从公司赶回了家里，这两天网上一系列的事情让他在公司忙得焦头烂额，不少网友人肉出了公司地址和电话，每天都是都有人在公司门口游荡，已经导致了不少人离职。 公司内人心浮动，公司外乌烟瘴气，营收利润更是忽然之间下滑，股票也一跌再跌，不得不出局。 而他竟然是到最后才知道，原来这一切居然都跟自己的女儿有关系。 「芷歆呢？」 一进门见了滕春岚，顾鸿晖便目光四下看去，俨然一副要找人算帐的模样。 滕春岚皱了皱眉：「你这是干什么？现在这副样子也不怕吓到了歆歆！」 「那她干了什么好事你知道吗？」顾鸿晖怒不可遏，「她去抄袭了她姐姐的曲子，现在被人揭露出来，网上都在笑她，公司也受到了巨大影响！」 滕春岚当然知道这件事，网上证据锤得太实，她连一点翻盘的机会都没有。 每天看着网上的谩骂一阵心糟，还要安慰把自己锁房间里不出来的顾芷歆，如今面对丈夫的质问，她也摆不出什么好脸色来。 「你别听风就是雨的。芷歆又不是故意的！」滕春岚瞪了他一眼，「她现在还在伤心呢，顾晚颜已经跟断绝关系了，你可就这么一个女儿了。」 顾鸿晖深唿吸一口气，将火气压下来了一些，他道：「那你上去把她叫下来写一封道歉信发网上。」 「道歉信？」滕春岚眉头皱得很紧，顾芷歆如今连家门都不肯出，让她写什么道歉信不是白日做梦吗？ 「网上闹得太兇了。」顾鸿晖深吸一口气。「必须得先止住舆论，要不然公司利润只会一跌再跌。」 滕春岚不是傻子，她虽然不太懂运营，但也知晓其中一些利害关系，因此权衡一番后还是上楼去敲了敲顾芷歆的房门。 回应是一声砰的砸门声和充斥着戾气的「滚」。 滕春岚皱了皱眉，耐心也几乎快要消失了，她直接推开了门，看着里面一片狼藉，呵斥道：「你就打算在这里呆一辈子吗？」 顾芷歆看见是她，脸上狰狞的神情消退了一些，泪珠顺着往下流，她赤着脚站在地面上哭喊： 「妈，那个贱人凭什么啊！我不甘心啊！」 凭什么她是婚生，她就只能当一个见不得人的私生女。凭什么她就算离开了家还能嫁进顶级豪门，又凭什么她还要过来搅乱她的生活？ 「把我身边的人一个个抢走，她现在恐怕得意得很吧！」 顾芷歆眼神中充满了恶毒的恨意，像是蝎子尾巴的毒针一般，令人毛骨悚然时，头皮一麻。 「你现在这样颓废，她只会更得意。」滕春岚关上门，走到顾芷歆身边，眸中划过一丝冷意，「日子还长着呢，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慢慢跟她玩。」 顾芷歆稍微冷静了一些，想起来自己手里的确还有些「东西」之后，更加有底气了。 见女儿不再颓废，滕春岚满意地笑笑：「走吧，你爸爸说公司受到这次事件的波及，需要你写一封道歉声明。」 「让我给顾晚颜写？」顾芷歆一脸不情愿。 「别人给你写，用你的号发。」滕春岚扯着她的手臂用了些力道，「不管你心里怎么想，表面功夫先给我做足。」 顾芷歆跟着母亲不情不愿地下楼，在滕春岚目光的示意下，收起那份情绪，露出一副我见犹怜的小心翼翼模样， 「爸爸……」 顾鸿晖看见她这副样子，就是有再大的火也消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是恨铁不成钢：「芷歆，你这次是太胡闹了！」 「对不起……」顾芷歆眼眶红了，「我……我太想看见爸爸为我骄傲的样子了，就一时没忍住用了姐姐的曲子，对不起……」 滕春岚适时帮腔：「鸿晖，你也别怪芷歆了，她也很后悔一时鬼迷心窍，不然哪能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放在别人身上就是一句活该了事，但毕竟是自己的女儿，顾鸿晖看着她红通通的眼眶也说不出什么苛责的话来。 嘆了口气：「顾芷歆这样吧，你在网上好歹发一封道歉声明，也能平息一下谩骂。」 顾芷歆点点头，抽噎道：「我都听爸爸的！」 见她这么听话，顾鸿晖脸色又缓和了一些，他暗嘆，还是个孩子呢！ 顾芷歆回了房间里去写道歉信，刚一关上门，她脸色便阴沉了下来，恨恨地踢了一脚门。 「凭什么要让我去道歉，说到底还不是他没本事摆平这件事！」 滕春岚皱眉：「你小声一点！」 「妈！」顾芷歆忍不住埋怨道，「你当初为什么要嫁给他啊，还不如嫁给魏叔……」 她没说完，嘴巴就被捂住了，滕春岚警告地看了她一眼，压低声音， 「你别乱说！你魏叔叔位高权重，你说的话万一影响了他的前程——」 顾芷歆身躯抖了抖，点点头。 滕春岚松开她，皱眉找了个人给她写道歉信，洋洋洒洒两千字，显得很是诚恳。 但她之前在採访时话说得太满，声称严格打击抄袭，还诬陷顾晚颜，如今反噬起来也相当厉害，根本没有网友买她这封「道歉信」的帐，底下清一色的嘲讽。 顾芷歆盯着屏幕，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将手机摔了出去，落在一个刚刚推门进来的女佣脚边。 女佣吓了一跳，她手上拿着一个快递，犹犹豫豫地靠近浑身阴沉沉的顾芷歆：「小姐，有你的快递。」 顾芷歆皱眉，她最近哪有心思网购。但瞧着像是信件一类的急件，她还是接过来，动作粗鲁的拆封方式险些撕碎了里面的东西。 轻飘飘的一张纸落在地上，她皱眉捡起来一看，脸色登时大变。 第319章 法院传票 ()」 质量硬度上好的纸张轻飘飘地摆放在茶几上，然而却像是有千钧重一般压在了所有人的心头。 多看几眼纸张头部「杭城市初级人民法院传票」几个大字，气氛便又凝滞一分。 顾芷歆坐在滕春岚身边，眼睛通红，终于流露出了害怕：「怎么办啊，爸妈，我不要上法院，真开庭了，我还怎么见人啊！」 要是真被起诉了，她肯定会被那群千金小姐笑死的，本来他们就看不上她的家世，这么一来，她估计要成为她们茶余饭后的笑话了！ 滕春岚安抚地拍了拍女儿的后背，面上也是一片愁苦，看向对面的丈夫：「鸿晖，你说该怎么办？」 顾鸿晖拿起这张传票，仔细地看了看，上面一些主要信息基本都囊括了：被告人顾芷歆，被传事由开庭，应到时间是在三天以后，下方一个红艷艷的章不似作伪。 上面没有写原告是谁，顾鸿晖皱了皱眉，：「你觉得是谁会是原告？」 「还能是谁？」顾芷歆擦了擦眼泪，哭道：「除了顾晚颜以外，谁还会起诉我！」 她眼里闪过一丝真切的恨意，万万没想到顾晚颜居然做到这一步，这是要把她往死路上逼吗？ 「晚晚……」 顾鸿晖刚想开口说不太可能，但脑子里回想起在光辉对峙时那张冷绝的脸，一时陷入了沉默。 「爸！反正我不去法院，我也不要坐牢！」 说完她便起身跑上了楼。 滕春岚看着她的背影，终于沉不住气了，有些急切地看向顾鸿晖：「鸿晖，你快想想办法吧！芷歆是有错，可她都已经认识到错误了，也在网上被那么多人骂过了，还不够吗？难道你也忍心看着芷歆去坐牢？」 「你别瞎说！」顾鸿晖揉了揉额角，「我怎么可能会让她去坐牢。」 想了想之后他下了决定：「我明天就去荣城找晚颜说一说。」 虽说之前他们有过约定，此生不得踏入荣城半步，但现在非常时期也顾不得了。 顾芷歆这里接到法院传票后，顾晚颜这里也收到了法院立案的消息。 盯着那一封长长的道歉信，她唇角泄出来一丝讥笑，容英韶凑头过来看了一眼，「啧啧」两声：「一看就请了枪手，顾芷歆能写出这种道歉信，我倒拔垂杨柳。」 「不看这糟心玩意了。」顾晚颜退出微博，看向在小游乐场里玩得开心的儿子，忍不住拿起手机拍了张照。 照片里的小傢伙抱着一个巨大的泡沫积木方块踩在海绵垫上，白色的袜子包裹着肉乎乎的小脚丫，跑得一颠一颠的，活泼可爱。 顾晚颜欣赏了一会儿，点开微信给霍寒霆发送了过去。 是晚晚呀：[图片] 是晚晚呀：看看我们亲亲宝贝 那头很快回过来信息。 老公：在哪？ 顾晚颜偷笑了一下，开始打字—— 是晚晚呀：在方都儿童世界，今天跟容容，带着澄澄来这边逛逛，正好给澄澄买两件衣服。 方都世界是一个大型高档消费场所，其中有专门为儿童用品设一栋楼，每层楼还有专门供家长休息以及儿童玩耍的小型游乐园。 老公：结束了告诉我，我去接你们。 是晚晚呀：不用啦，我开车过来的，到时候跟容容一起回去。 那头很长时间都没有再回復，顾晚颜估摸着他应该又去忙了，就把手机收了起来，起身站在小游乐场边 霍云澄看见她了，踮着脚把最后一块积木放好，迈着小短腿朝顾晚颜跑了过来：「妈妈！」 「宝贝累不累？」顾晚颜笑着拿纸擦了擦她额头的汗。 霍云澄跑得脸颊晕红，额间髮丝被汗湿，然而他的眼神却亮晶晶的，犹如带着光芒一般。 「不累！」 他声音清脆，带着一点软乎乎的奶，听得人愈发想揉揉他的脸蛋。 容英韶没忍住，可耻地把手伸向了他，好好地捏了两下小傢伙的脸颊，把他逗得耳朵都红了。 顾晚颜一把拍开她的爪子：「别对我儿子动手动脚的！」 「跟吸猫一样，我这是在吸糰子。」容英韶笑着躲开。 顾晚颜「哼哼」两声，慢条斯理：「那你找男朋友结婚呗，自己生一个天天吸！」 容英韶撇了撇嘴：「我是不婚主义者，男人太麻烦了，万一碰上一个跟贺天那样的，我岂不是倒了大霉！」 「哪能个个都是他那样的！」顾晚颜看着儿子又撒开腿跑进了海洋球堆里，转过身时却吓了一跳，拍着胸口，惊魂未定， 「路景焕！你怎么在这？」 「哦，他刚刚问我在哪，我跟他说了地址。」容英韶打了个呵欠，没在意，「你过来有什么事吗？」 路景焕目光从始至终都停留在容英韶身上，就在顾晚颜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时，他转开了视线，别过头， 「我没有家里的钥匙。」 「啊？」容英韶一脸茫然，「家里不是密码锁吗？」 路景焕脸上染上一抹恼羞成怒的红，他一把扯住容英韶的手腕，强硬道：「反正我进不去了，你去给我开门！」 「你神经病啊！」 四周都是人，容英韶也不敢叫得太大声，只轻微地挣扎着，居然挣脱不了路景焕的禁锢。 男人瞥了一眼顾晚颜，板着脸道：「人我带走了，你自己打电话给霆哥过来接你吧！」 顾晚颜眼睁睁地看着他把容英韶拖走，两人走到门口时似乎还在拌嘴。 她琢磨了一会儿，回过神来时发现手机在震动，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立刻露出一抹笑容，声音也轻快了几分。 「餵？」 「我快到了，在停车场后边等我。」 男人没有说其他的话，简单叮嘱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顾晚颜笑眯眯地招唿儿子过来，替他穿上小鞋子：「宝贝走啦，爸爸来接我们了。」 「爸爸？」霍云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穿好鞋子就跳在地上牵着顾晚颜往外走，「那我们快点！」 顾晚颜笑着被他拉着往前走，出了方都大厦就站在停车场后边的路口等着，这里鲜有人经过，她脸上带了口罩，又拿长发挡着，身旁带着一个孩子，一般情况下还真没人会认出她。 「晚颜……」 刚刚脑海里闪过不会被人认出的念头的顾晚颜就听见了身后的叫声，她硬着头皮转过头去，在看清来人是谁之后，眼神瞬间冰冷下来。 第320章 你凭什么打我妈妈 ()」 顾鸿晖见她回头，眼里闪过一丝惊喜，上前两步：「原来真的是你。」 他不知道顾晚颜住在哪里，只能去光辉寻找，但询问之下，得知顾晚颜请了一段长假，已经很久没来公司了。 对方不肯把顾晚颜的私人信息告知，他就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但在偌大的荣城中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但没想到，居然还真的被他找到了！ 看着脸上染着喜色的男人，顾晚颜皱了皱眉，只觉得一阵生理性的厌恶，声音也不自觉地掺杂上两分冷意。 「我记得我警告过你们，不许再踏进荣城半步。」 顾鸿晖一噎，习惯性地把父亲的架子给摆了出来：「你这孩子，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不许进来的，再说我是你爸爸，来看自己女儿还有错了？」 顾晚颜冷笑一声：「我当初交不起学费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跑我面前来说看看自己女儿？」 顾鸿晖脸上有些难堪，他眼神不自然地四下飘落，落在了顾晚颜牵着的小男孩身上，眼睛一亮， 「这是你儿子吧，几年不见，你孩子居然都这么大了？几岁了？叫什么名字？」他微微弯下腰，牵动脸部肌肉，尽量让自己的脸部表情和蔼一些，「我是你外公……」 乖乖巧巧的小男孩粉雕玉琢，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养出来的金娃娃，眼睛单纯澄澈，不谙世事。 这样的孩子最好哄，顾鸿晖眼睛转了两圈，琢磨着如果顾晚颜油盐不进的话，不如从她儿子找突破口。 顾晚颜见他腆着张脸靠近自己儿子，面上一冷，想要将霍云澄拉到自己身后，又怕大人之间的恩怨吓到了他。 霍云澄很安静地没有说话。 顾鸿晖一看有戏，从口袋里摸了半天没摸出来一颗糖，最后忍着尴尬从钱夹里拿了几张红钞往霍云澄怀里塞，边塞边念道着： 「外公第一次见你也没准备什么，自己拿着这点钱买糖吃吧！」 他笃定就算顾晚颜嫁的人家不错，给小孩的生活也比较优待，但给的零花钱不会太多，毕竟霍云澄年纪也不大。 但就在那几张红钞快要碰到霍云澄，顾晚颜耐心抵达了顶端时，小豆丁一个后退躲开了。 他安安静静地看着顾鸿晖，声音清脆：「这位老爷爷你好，我妈妈不让我拿陌生人的东西。」 顾鸿晖一怔，不禁有些好笑：「我刚刚不是都说了，我是你外公……」 霍云澄握着顾晚颜的手，一张小脸上满是认真之色：「我妈妈想要你这个爸爸，那你就是我外公。现在我妈妈不想认你，那你就不是我外公。」 虽然年纪小，但他口齿清晰，把逻辑关系理得很清楚。 顾鸿晖弯着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觉得面子里子都被一个小孩放在了地下踩。 看他碰了个钉子，顾晚颜心头暗暗发笑，把霍云澄当成三岁小孩来哄，那如意算盘可就打错了。 正了正色，她把儿子护在身边，抬头冷静地看着顾晚颜：「我知道你今天来是为了什么，想让我撤销对顾芷歆的指控？」 她唇角微翘，在顾鸿晖希冀的眼神中缓缓吐出三个字：「不可能。」 顾鸿晖一愣，继而恼怒：「你跟你妹妹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把她往绝路上逼？她已经知道错了，也承受了那么多的骂言，难道还不够吗？」 顾晚颜冷笑一声，她跟顾芷歆的仇恨可深了去了。 「怎么，她是闹着要跳楼还是要上吊？我怎么把她逼抢绝路了？我看她在顾家活得比谁都开心，至于被人骂——」顾晚颜嗤笑，「那是她活该！」 「你……」 顾鸿晖被她激得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他恶狠狠地看着顾晚颜，「你果然跟你那个妈是一个德行，都一样的冷血！」 顾晚颜眼神冷得彻底，她捂住儿子的耳朵，声音又细又轻：「这世上最没资格说她冷血的就是你，她才貌双绝，嫁谁不好，偏偏嫁给了你这个要出轨上司女儿的软饭男！你这些光荣事迹，我说一遍都怕脏了我儿子的耳朵！」 顾鸿晖眼神兇狠地瞪了起来，像是知道顾晚颜不可能会答应撤销指控，又拿出了那副颐指气使的态度。 「你这个逆女！早知道我当初在你生下来的时候就应该掐死你！」 就算已经没打算再要这个父亲，也没打算再继续父女关系，但听见这句话时，顾晚颜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些悲怆。 但她不容许自己在这种人面前露出懦弱，反唇相讥道：「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要你这个生物学上的爸爸！我们已经断绝父女关系，现在从道德意义上讲，你已经不是我爸爸了！」 女人整张脸上都写着对他的嘲讽，无尽的怒火从心底爆发出来，顾鸿晖怒不可遏地举起了手：「那我今天就让你知道，我这个爸爸还有教训你的资格！」 顾晚颜瞳孔一缩，没想到顾鸿晖居然会直接动手，但她身后站着霍云澄根本没法躲避，只能顺着巴掌扇来的方向偏头避开力道。 大部分力道被卸去，然而顾晚颜脸颊还是不可避免地红了。 一个小巧的身影忽然从她身后沖了出来，用力地朝着顾鸿晖推了一把，稚嫩的声音中满是愤怒：「你凭什么打我妈妈！」 「澄澄！」 还算冷静的顾晚颜一见霍云澄沖了出去，立刻失了方寸，将张牙舞爪还想再踢上一脚的小不点抱在怀里。 冷不丁被推了个踉跄的顾鸿晖一阵恼怒，一个小崽子居然都敢朝着他动手，不禁怒气更为高涨。 顾晚颜抱着霍云澄警惕地后退，这里没什么人，停车场后面是公路，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对上还算壮年的顾鸿晖一点胜算也没有。 顾鸿晖脸上的表情更为兇狠，他走近了几步，却不知从哪里别进来一辆黑色的车擦着他一个漂移停在了不远处。 擦过时，与车的距离不过相隔几厘米，顾鸿晖甚至看得见车窗玻璃上倒映出来自己惊慌失措的脸，仿佛与死神擦肩而过。 他冷汗涔涔，刚想骂一句「怎么开车的」，却见车的后车门骤然打开，寒着脸的男人带着一身霜，迈步跨出，抬脚便踢在了他的腹部。 第321章 谁准你动她的? ()」 顾鸿晖吃痛，弓着身后退，下一刻他就被人一个干净利落地下踢，踹在了地上。再抬眼时，他的手指上踩了一双义大利高定皮鞋，俯下身的男人眸光阴冷， 「谁准你动她的？」 眼前人影晃得看不清楚，顾鸿晖感觉嵴背一阵剧痛，但当耳边模模煳煳传来这句话时，他感觉像是有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整个人一下子就清醒了。 身躯也控制不住地颤慄起来，似乎真的从骨子里冷到了极点，他忘记了后背的痛，视线终于聚焦看清了眼前的人。 微凸的眉骨，眼窝微陷，衬得他眉眼深邃，此刻染着寒霜，显得更加浓墨重彩，浑身气势压迫而来，让顾鸿晖兴不起一丝反抗的念头，只颤颤巍巍地道， 「你……打人犯法……」 「你有资格跟我说这句话？」 男人脚下缓缓用力，指骨受到挤压，发出不堪忍受的咯叽声，顾鸿晖更是直接惨叫了起。 他虽然出身农村，但却是家中独子，从小就备受宠爱，如今更是身份也算显赫，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 顾晚颜抱着儿子躲在一边，怕这场景刺激到儿子，干脆抱着远离。但小不点却懂事得很，用小手捂住了顾晚颜的耳朵，一本正经地安抚道： 「妈妈，你是不是害怕？不要怕，爸爸在保护我们，教训坏人。」 顾晚颜心下一阵感动，紧紧地抱住了儿子：「谢谢宝贝。」 霍寒霆视线从他们身上收回来，干脆利落地踩断了顾鸿晖的手指，后者几乎痛得要晕过去。 他心里那点原本的怯意也消散殆尽，取而代之是一股阴狠：「今天你打了我，就算你有再大的背景，就算你在霍氏任职，只要我到你们公司去闹，你也要倒霉！」 霍寒霆情绪此刻平静了不少，他抚平手臂处的褶皱：「在警告我之前，你还是先担心一下自己或者……顾家。」 最后两个字落下是明晃晃的威胁。 顾鸿晖心惊胆战，惊疑不定，一时摸不透眼前的人究竟有什么底气能与一个家族为敌。就算是霍氏的高管也不能这样嚣张。 姜柊远远地看着，见霍寒霆似乎恢復了，便上前去，微微躬身：「霍董，这边交给我来处理吧，您跟顾小姐可以先行离开。」 霍寒霆「嗯」了一声，没再看地上的男人一眼，转头朝着顾晚颜走去。 顾鸿晖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抓住了一般，让他一瞬间喘不上来气，甚至出现了耳鸣。 刚刚，刚刚这个人叫他什么来着？ 霍董…… 顾鸿晖嘴唇翕动了几下，急剧地颤抖着，求证一般地抬头看向姜柊：「那……那位是……」 姜柊正在打电话，闻言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温和地解释道：「那位是霍氏如今的董事长兼任执行长，霍寒霆。」 霍寒霆。 念着这三个字，顾鸿晖脑子「轰」的一声炸开，浑身都惊颤了。 他希望是自己听错了，但仔细想想，霍氏哪里有这么年轻的高管，唯有的是那位30岁不到的掌权人。 他之前没想到这块，完全是不敢想。毕竟一个没有任何身份背景的女人怎么可能嫁进这宛如在云端之上的豪门贵族。 却万万没想到，顾晚颜居然真的做到了。 他心头涌上无尽的后悔，这些年他一直对顾芷歆充满期许，不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可以藉助她和徐老的关系攀上一些达官贵人，然而却没想到，这个被他抛弃的女儿早就已经站在那里了。 而且他刚刚还对她做了那样的事。顾鸿晖一联想自己方才的举动，再想到霍寒霆走之前念过的「顾家」，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姜柊冷漠地瞥了一眼，继续打电话。 晕了？晕了也得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过去那五年，霍董和顾小姐之间关系多僵硬，但饶是这样，他也没动过她一根手指头，如今看着居然有人敢打她，也难怪当场失态。 顾晚颜抱着霍云澄，余光看见男人向她走来，登时露出笑容，拍了怕儿子的背：「爸爸来啦！」 原本歪着头趴在她肩窝处的小傢伙立刻像只警觉的动物一般直起身体，扭头看着霍寒霆，噘嘴：「爸爸来得好慢，那个坏蛋打妈妈！」 「抱歉，是我来晚了。」霍寒霆眼神柔了一些，将儿子抱在怀里，随后看向顾晚颜，「脸怎么样？」 「还好。」顾晚颜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躲开了大部分力道，一点也不疼。」 但她皮肤实在是够娇嫩，即便只擦着了一点，也红得明显。 霍寒霆眼神有些阴鸷，后悔刚刚下手太轻了。 「走啦走啦，回家啦！」顾晚颜笑起来，挽上他的手臂往车子那边拖过去，「开我的车回去吧，你的车让姜柊开走。」 「好。」 霍寒霆没有反对，反正车钥匙这会儿也在姜柊那里，他便直接上了顾晚颜的车离开。 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就有一辆警车开了过来，跟姜柊沟通了一会儿后，就把顾鸿晖给带走了。 姜柊一边上车一边向电话那头汇报结果：「拘留十五天，再多不行了。」 「嗯。」霍寒霆声音冷然，「你去盯着顾氏看看，下周一我要他们的分析报告和资料。」 姜柊心中一紧，知道他动了怒，连忙应下。 霍寒霆平时更喜欢借力打力，不会轻易动手，但若是亲自动手，被他盯上的没有一个不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比如被挤下董事长之位，被迫远走他国的江家二爷。 挂了电话之后，男人犹豫片刻后，去外间冰柜中拿了一个冰袋出来，走到楼上长廊另一扇门前，抬手敲了敲。 门内，顾晚颜正在擦拭头髮的动作一顿，她回来就立刻洗了个澡，这会儿也不知道是谁，多半可能是澄澄。 嘴里喊着「来了」，顾晚颜将毛巾放下，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髮去开门，她拉开门，外面的灯光倾斜一地，男人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眉眼清冷， 「脸怎么样了？」 顾晚颜一怔，目光下移到他手里的冰袋上，忽然福至心灵，捂着脸泪眼汪汪：「好疼啊！」 第322章 你要不要进来仔细看看 ()」 「疼？」 霍寒霆蹙眉，「之前不是说不疼吗？」 顾晚颜捂着脸的动作一僵，硬着头皮撑下去：「可能它是反反覆覆疼的也不一定，你要不进来仔细看看？」 男人的眼眸一瞬间有些深邃，眸中异色涌动，半晌没动。 顾晚颜观察着他的神情，生怕他跑了，立刻拽住他手臂，把他拉进了房间里：「先进来吧，杵门口算怎么回事。」 她砰的一声关上门，明亮的灯光下，未施粉黛的脸也显得格外动人，只是一边比另一边稍红一些。 霍寒霆看着，手指动了动，情不自禁地想要亲手手去拂过，可他到底克制住了，将冰袋递给她：「稍微有些红，不是太严重，你自己敷一下。」 顾晚颜傻了，偶像剧里不都是男主角亲自给女主角敷吗？然后女主角反握住男主角的手，深情款款的对视间，感情升温。 怎么到了霍寒霆这儿，好像不太对。她下意识地接过冰袋，有些郁闷。 霍寒霆没察觉她的态度，只简单跟她提了一下顾鸿晖要被拘留的事。 「他来找你是因为什么事？」 「因为我要起诉顾芷歆。」顾晚颜眼里闪过一丝冷意和嘲讽，对她这个女儿不闻不问，却愿意为了另一个甘愿奔波，有些人做父亲，却双标得很呢！ 霍寒霆沉思片刻后道：「那我让修齐明天过来跟你谈。」 「不用。」顾晚颜摇了摇头，忍不住得意道：「你有御用律师，我也有！」 男人有些诧异，但转念一想便明白了：「你那个朋友？」 「对，是她！」 霍寒霆蹙眉：「她资歷不深。」 甚至可以说是刚刚踏进律师这个行业。 「没关系的，我相信她！」顾晚颜莞尔一笑，眼里闪烁着光。 「你自己决定就好。」霍寒霆没有要勉强的意思，他转身往外走去。 顾晚颜目瞪口呆，急忙叫住他，「你这就走啦？」 男人停在门口，似是有些不解地转过头，像是在等她开口，又像是在疑问还有什么留下来的必要。 顾晚颜也不知道自己叫住他究竟有什么用，但莫名就是很愿意和他待在同一片空间下，即便是说几句毫无营养的废话也觉得很有意思。 「那个，晚安。」 话一出口，她就想抽自己一巴掌，连饭都还没有吃，晚什么安！ 但男人却笑了，他眯了眯眼，唇角弧度勾出一个浅浅的弧度，如同初春时节，桃花落了满地，清妍靡丽。 「晚安。」 富有磁性的低沉嗓音让顾晚颜如同泡在蜜罐一般，晕晕乎乎的，不断地回想着刚才的那个笑容，最后似感嘆又似愤慨地想着，他实在是生得过分好看。 不知道当年被他喜欢的那个女孩子究竟是前世积了什么德！ 顾鸿晖被拘留在了看守所里，他给滕春岚打电话的时候有种难以启齿的羞愧感。 毕竟他是出来劝说顾晚颜放顾芷歆一条生路的，没想到居然劝到了警察局里，实在是有够丢脸的！ 打电话时，他直觉滕春岚好像生气了，但却也无可奈何，毕竟他现在人在看守所里，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甚至半个月后，还指望着她们过来捞他。 挂了电话，一旁的顾芷歆迫不及待地询问顾芷歆：「妈，爸爸怎么说？那个贱.人是不是肯放弃诉.讼了？」 滕春岚脸上没有半点笑意，她阴沉着张脸，看了一眼充满希冀的女儿，忍不住长长地嘆了口气。 「芷歆，你爸爸现在在看守所里，」 「什么？」顾芷歆一脸震惊，「爸爸不是去找那个贱..人吗？为什么会到看.守.所里。」 「你爸爸含煳其辞，没说。」滕春岚脸上也有了一丝恼，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连个撤销诉讼都做不好！」 「就是！」顾芷歆早就看父亲不顺眼，这会儿可劲帮着妈妈骂人。 「而且说不定还是被顾晚颜送到局子里去的，一点用处都没有！」 听着女儿的种种抱怨，滕春岚下定了决心，回到自己房间里，从化妆盒最底下的抽屉里，摸出一张电话卡，安上后，她熟练地点开拨通了通讯录唯一的号码。 电话那头很快接通，声音听着还算沉稳，那股轻佻之意，被隐藏在这副外皮底下。 「喂，你好。」 听着熟悉的开头，滕春岚松了口气：「是我。」 「春岚？」那头一阵惊讶，随后便是一阵调笑，「怎么忽然想起我来了？不是说你丈夫在家，不联繫？」 「你快帮帮芷歆！」滕春岚没时间跟他调情，焦急道，「有人要起诉芷歆抄袭！」 「是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顾……」那人敲了敲脑袋，记起来了，「顾晚颜。」 「对。」滕春岚面无表情，「就是当初大学时，你让校长开除的那个学生。」 「啊，这个小姑娘了不得。」那头似赞嘆，「能让帝音这么快回应，不知打通了多少关节，没点背景可不好做到，差点就查到我身上来了。」 「是霍家。」滕春岚眼神冷凝，「我没想到她居然能嫁进霍氏，霍寒霆……」 她皱了皱眉，想起曾经宴会阶梯下，男人对女人点的维护不由地道：「将她看的很重。」 「原来是霍家，那难怪了。」那头声音渐渐地弱了下去，似乎也感觉到了棘手，在犹豫要不要蹚这趟浑水。 「姓魏的！」滕春岚不由自主地提高音量，「你别忘了芷歆可是……」 「行行行，我也没说不帮！」对方颇感头痛，「霍家可不是好相与的，霍寒霆更不好对付，我稍微手脚不干净一些，就会被他追查到。」 得了承诺之后，滕春岚缓和了脸色：「总之你想想办法。」 说完她挂了电话，将电话卡抽出来重新放回了原处。 两天后，她好说歹说将顾芷歆带上了法庭，既然那人说了有办法，就一定有办法让她的女儿免受牢狱之灾。 顾芷歆不情愿地站在了被告席，对面的律师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不免回看了两眼，觉得有些眼熟。 短髮最容易辨认，她惊唿道：「容英韶？！」 没想到她居然真的成为了一名律师！ 顾芷歆眯了眯眼，要说她当年最讨厌的，顾晚颜数第一，这个每天跟着顾晚颜混的容英韶，就是第二！ 第323章 写起诉状跟写话本不一样 ()」 顾芷歆目光太过直白，容英韶自然早就已经注意到了，但身为律师要有律师的样子，她只看了这个被告一眼就没再说话。 顾晚颜来得迟了一些，她今天穿着藕粉色的裙子，外罩一件米色珍珠扣大衣，手上拿着一个同色的手包，不像是来参加开庭，倒像是过来参加舞会的民国大小姐一般。 她施施然地在原告的席位上坐下，迎接对面顾芷歆兇狠的眼神，微微一笑，坦然地靠在了椅背上，却察觉到了一束探究的视线。 望过去，与滕春岚眼神对上。 后者盯了她半晌后，对她微微一笑，这笑却让顾晚颜有些不舒服，皱了皱眉移开目光。 法庭内还算安静，没有多少人过来观瞻，下方观众席上除了一个滕春岚以外就只有一个路景焕。 他居然在这里实在是吓了顾晚颜一跳，凑过头去跟容英韶聊天：「他怎么在这里？」 容英韶看了观众席一眼，男人挑高了一侧眉，懒洋洋的没个正形，冲着他粲然一笑。 「别管他。」容英韶扭回来头，脸色有些不好看。 顾晚颜若有所思，觉得这两人之间似乎有些古怪。 但没有时间给她过多思考，工作人员等人陆续入场，开庭近在咫尺。 气氛逐渐肃穆，容英韶坐在桌前，一身黑色西装紧绷着脸，微微颤抖的手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这是她第一次一个人正式在法庭上辩论，经过这一场战役后，她将真正地成为一名合格的律师，站在委託人的立场，为真理而辩。 她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律师，是个西装革履的「地中海」，带着金边眼镜，一脸的倨傲与信心满满，除了开场时打量过她后，就再也没有往这个方向看过一眼。 想必也看穿了她是个新手。 容英韶抿了抿唇，她的经验比起老律师来说可能是欠缺了一点，大学专业也没有学对口…… 忽然她的手被握住了，暖暖的热意从指尖传递过来，她转头向身旁看去。 顾晚颜笑意浅浅，像是冰雪上忽然盛开了一朵雪莲，她的眼神中是纯净的温柔。 「我们容容一定可以的。」她握紧了好友的手，「你是要当大律师的人，今天就当来热热身。」 容英韶弯起唇角，拍了拍顾晚颜的手背。 「原告诉讼代理人是否到场？」 法庭上响起工作人员严肃庄重的声音，容英韶长出一口气，松开顾晚颜的手，眼神逐渐坚定起来，洪亮的声音仿佛凝成了一柄锐利的剑， 「到！」 确认主要人员到齐了以后，工作人员开始诵读完毕注意事项后便深唿吸一口气，「现在请审判人员入庭，全体起立。」 顾晚颜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理了下裙子上的褶皱就看见容英韶微微蹙眉盯着刚刚入庭的审判长和审判员。 「怎么了？」 容英韶皱眉又望了一眼台上，想说些什么却碍于周遭安静的环境没说话，只摇了摇头。 台上位居正中的审判长圆脸，显得有几分讨喜，他绷着表情，扫了一眼台下：「请坐下。」 大厅里响起稀稀落落的椅子与地面摩擦声，工作人员面容平静地说道，报告审判长，顾晚颜诉顾芷歆侵犯着作权一案，原告、被告以及他们的委託代理人均已到场，身份核对无误，法庭工作准备就绪，可以开庭，报告完毕。 审判长静静地听着，冻到工作人员最后一句话落下后，他看了眼台下，拿起法槌重重地敲下：「杭城市初级人民法院民事审判第一庭公开审理顾晚颜诉顾芷歆侵犯着作权纠纷一案，现在开庭！」 顾晚颜方才见容英韶似乎有些异样便一改之前的漫不经心，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台上的两名审判员和审判长，没有错过后者一瞬间望向观众席的目光。 他看观众席做什么？ 顾晚颜偏过头视线落在了一脸平静的滕春岚身上，缓缓眯了眯眼。 审判长的声音仍然在大厅里不断地迴响，声音在半空中激盪，忽然他看向了顾晚颜：「原告，上述诉讼权利你听清了吗？」 顾晚颜刚刚走神了，半个字也没有听，但只是内容形式走个过场而已，她便依旧坦然地点头：「听清了。」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上，魏尚顿了顿继续开口问道：「对本案合议庭成员以及工作人员申请迴避吗？」 这是为了避免有不公平的判决出现，但一般情况下来说合议庭会自动避免亲属以及关系相近者担任成员，因此原告只需要回答一声「不申请」就够了。 但顾晚颜半晌没出声，原本低着头的其他两名审判员和工作人员也抬起头来看她。 魏尚对她的目光丝毫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妥，一直在很耐心地等待，一张圆脸上还带着一丝和善和老实。 容英韶偏头看了她一眼，轻咳一声 顾晚颜眼神收回来，漫不经心地在滕春岚身上略过，微微笑道：「不申请。」 魏尚点点头，又开始念当事人应当履行的一系列义务，法庭空气中都胶着一股枯燥，她瞟了一眼路景焕，发现他歪着头似乎要睡着了。 啧啧啧。 顾晚颜心下鄙夷。正好该轮到原告读起诉状的时候，她便从座位上起来，也没看对面的顾芷歆，清了清嗓子就开始诵读。 起诉状写得中规中矩没什么出错的地方，但顾晚颜读着却嘆了口气。 原本她写得还要再情感丰满一些，保证合议庭听了只会觉得她比窦娥还惨，顾芷歆比周扒皮还要恶毒，到时候这判决的事还不是手到擒来。 但可惜，霍寒霆看完眼神有些微妙，并委婉建议她重新写过，如果不会写，他可以帮她找律师代写，还说写起诉状跟写话本是不太一样的，气得她半天没理他。 但这也从侧面证明了，顾晚颜压根就没把这场官司放在眼里，毕竟证据确凿，而且网上那封道歉长信还挂着呢，她能狡辩到哪里去？ 但她到底低估了顾芷歆的无赖程度。 「我的微博帐号在网络开始爆发争论之后并不由我掌控，是我的家人为了挽救的公司声誉而採取的临时性措施，我本人具有原告所不具备的原稿。」 顾晚颜皱起了眉，一个抄袭者哪来的原稿？ 然而下一秒举证过后，她脸色阴沉了下来。 第324章 给顾鸿晖头上戴了顶帽子? ()」 见顾芷歆居然真的拿出了原稿，容英韶惊诧地回头：「晚晚？」 顾晚颜胸口不断地起伏，她死死地盯着那几张纸，指甲掐入掌心，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那不是我的原稿，是复制品。」 更确切来说是顾芷歆按照她原稿所抄袭的复制品，大概是刚刚拿到她的曲谱，就用自己的笔迹抄录了一份。 对这份东西能派上用场，想必顾芷歆自己也得意得很，而且最关键的是，她居然还有证人。 望着迈步踏进证人席位，满眼都是恨意的女人，顾晚颜冷漠以待，神情没有半分波澜。 谢玲是自愿找上顾芷歆的，她被顾晚颜和耍过一次后，心里她对顾晚颜的恨意已经达到了顶点，就算自己下地狱也要拖着她！ 魏尚严肃地看着台下的谢玲，张口道：证人，根据我国法律规定，公民有作证的权利，但是如果作伪证，你将受到法律制裁，你明白吗？「 谢玲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顾晚颜嗤笑一声，她深唿吸一口气点头：「我明白。」 她低头在保证书上签字，最后一笔落下后，扭头怨毒地看了一顾晚颜，眼神中藏着深切的恨意。 「被告，你可以开始问证人了。」 顾芷歆看向谢玲，如果不是这个人自己主动找上门，还有用的话，单凭她反水在网上指认她的那一回，给她点时间思考自己的死法就已经是她仁慈了。 「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在网上说我当初指使你去偷原告的曲谱？」 谢玲恨恨地看了顾晚颜一眼，老老实实地交代：「当初因为我要还高利贷一大笔钱，但资金周转不过来，没办法还清，这个时候顾晚颜找上我，说只要我发那篇微博就可以替我还清债务，所以她给了我一张信用卡，说等发完微博就告诉我密码，没想到的是，那张信用卡里只有一分钱！」 「噗——」 在肃穆的法庭里尤其是谢玲还带着委屈的尾音中，有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而且还愈发有止不住的趋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见所有人都盯着他看，路景焕摆了摆手，收起捧腹大笑的嚣张：「对不住啊，实在是太好笑了！」 容英韶有些无语，直到审判长敲了敲法槌，现场才逐渐安静下来，但顾晚颜收回视线时恰好看见谢玲铁青的脸色，不由得轻笑出声。 谢玲蓦地将视线看向她，眼睛里几乎能喷出火来。 这个贱人居然还有脸笑！ 简直目无中人，无法无天！ 「砰——！」 魏尚重重地敲下法槌，严肃道：「法庭内请保持肃静，否则将予以驱赶出场。」 他看了顾晚颜一眼，又看了路景焕一眼，后者仍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看得人心头火大。 魏尚选择视而不见：「下面请证人举证。」 谢玲将那张黑卡拿了出来：「这就是顾晚颜给我的那张信用卡，是她在一家咖啡馆约我见面时塞给我的，具体可以去看咖啡馆监控。」 魏尚道：「视听材料有带过来吗？」 「带过来了。」对方律师起身，昂首阔步地把监控交给了魏尚，好让对方判定监控气候有播放的需要。 顾晚颜冷眼以待，看来顾芷歆不仅是想翻身，还想把这次的污水以栽赃陷害的名义泼在她身上。 合议庭开始交头接耳，最终判定结果是有必要播放。 容英韶看着投影仪上的画面，面上一片冷然，在轮到原告方进行反驳时，她站起来毫不犹豫地道：「我认为这段监控录像并不能成为决定性证据，第一，委託人与证人之间存在嫌隙，导致证人拒绝开口。第二，委託人以利诱之实属正常行为。第三，证人与被告当年就存在过合作关系，难保不会出来做假证，我认为她的证言并不可取。」 口齿清晰，铿锵有力。 对面律师看着她的眼光隐隐有了变化，至少不在一开始那么轻慢了，从刚才的几轮辩论中，他也见识到过容英韶的厉害，虽说还是个新手，但逻辑思维敏捷，几乎没有任何漏洞可钻。 不过他们之间就算吵得天昏地暗，判决决定权也依旧掌握在合议庭手中，但他们的态度…… 容英韶目光更冷了。 「现在继续开庭——魏尚敲了一下法槌，「杭城市初级人民法院关于顾晚颜诉顾芷歆侵犯着作权一案，现在暂时休庭，下次开庭宣读判决！」 顾晚颜没有看台上的魏尚，只盯着对面的顾芷歆，对方拨弄了一下头髮，瞧着她缓缓笑了，眼神深处是藏不住的得意。 容英韶阴沉着脸，整张面容都写着懊恼，她边跟顾晚颜往外走，边低声道：「下次开庭宣判，极有可能是判顾芷歆余罪或者金额处罚。」 毕竟国内版权法还不完善，大多数抄袭也就是道歉赔钱便事了。 但她们要的可不是这些。 「那个合议庭一定有什么问题，我事先调查过杭城的法官，这个魏尚似乎是空降过来的。」 对于容英韶来说，这是意外，而在之后的程序中，最开始的那股不安也被证实，这个合议庭确实有问题。 「他们是向着顾芷歆的。」顾晚颜缓缓眯眼，就算态度不明朗，比较模煳，但她也依然察觉到了，「我看见那个魏尚在最开始跟滕春岚的眼神交流了。」 「晚晚，话可不能乱说。」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两人齐齐回头。 滕春岚和顾芷歆就站在他们不远处，打扮得珠光宝气的贵夫人含笑拢了拢身上的大衣，慢条斯理道：「法官大人是公平裁决，你可不要随意诽谤人啊！」 「我诽谤人？我看是您手眼通天才对。」顾晚颜笑了，掂了掂自己手中的包，估摸着砸在那张脸上，会不会把滕春岚新打的玻尿酸给挤出来，但到底捨不得将这几十万当沙包来用，还是放弃了。 「我倒是不知道顾家居然还有这份能耐，顾鸿晖还在看守所里，我很好奇你究竟哪里找来的帮手？总不会是——」 她嫣然一笑，「给顾鸿晖头上戴了顶帽子吧？」 第325章 原来这一切都是顾晚颜计划好的! ()」 滕春岚盯着顾晚颜没有说话，但一旁的顾芷歆到底年轻，没能沉住气，当下瞪着眼：「顾晚颜，你在瞎说些什么，想进局子里，我可以现在就告你！」 顾晚颜冷笑一声：「你告我？我跟你说今天的案件可还没完呢！不管这个判决结果怎么替你开脱，我都会提出上诉。法官不判你进监狱，我就是硬塞也要让你滚进去！」 她是真的愤怒了，凭什么受了这么多委屈还得不来一个公正的结果？那么多证据都凿凿如铁，居然还能让顾芷歆给逃了，着实激起了她心中的狠意。 顾芷歆接触到她眼中狠戾化成的刀子，忍不住后退一步，没了刚才的嚣张，心里直打鼓。 她知道顾晚颜背后有霍家，如果霍寒霆帮着她，铁了心要把她弄进去…… 顾芷歆哆嗦了一下，下意识地拽住了母亲的手臂，半个身子缩在她背后。 滕春岚眼神有些冷，当着她的面恐吓她的女儿，她安抚地拍了拍顾芷歆的手，冷笑一声：「顾小姐，这里是杭城。」 霍家主要势力集中在荣城以及帝都那块，杭城恐怕还插不进来手。 顾晚颜讽刺一笑：「我知道，你和顾鸿晖开始狼狈为奸的定情之地嘛！」 滕春岚脸色阴沉了下来，情妇、小三等称唿是她心里的一大痛点，好脸色也伪装不出来。 「几年不见，晚晚你愈发牙尖嘴利了。我一开始还觉得芷歆时运不济，但现在想来恐怕是你给她挖了坑吧，真是好算计！」 滕春岚直直地盯着她，「节目组怎么会这么巧合，有首歌就适合你改编的曲子，还恰好是一首证据最多的曲子。」 一旁的顾芷歆缓缓睁大了眼睛，也忘记了害怕，咬牙切齿道：「那个踢馆选手是你找过来的？是你让她选择了《游人》这首歌。」 「是啊，四个导师的歌我可都是研究了一遍，确定《游人》最为适合这首歌，你迫切地想要红，理所当然会选择这首歌。」 顾芷歆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她咬肌紧绷，却仍旧上牙齿微微打颤，「那那个採访也是你准备好的？」 问的问题恰好每一个都让她踩中了雷点，最后那一段有关抵制抄袭的言论更是将她打进了无底深渊，再也翻不了身，无论她看谁都像是在嘲笑她一般。 原来这一切居然都是顾晚颜计划好的…… 「不止吧，哪会那么巧，所有事情恰好挤在一起爆发。谢玲会欠下高利贷也是你一手造成的吧？」 滕春岚眯眼看着这个从前倔强高傲的继女，从来没有这么仔细地打量过她，将她郑重地放进眼里。 如果柳玉菡能有她这般手段，恐怕她和顾芷歆也进不了顾家的门。 顾晚颜站在法院阶梯上，身后云层隐隐投下来万顷光芒，将她映衬得肤白如玉，一脸脸俏丽得如同三春之桃，可仔细看那眼睛，却泠泠如墨玉，是极深的墨色，危险中又透着一股难言的*，引人飞蛾扑火。 这是一株披着外衣的毒罂粟。 「比不得顾夫人隐忍十八年。」顾晚颜似笑非笑，「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人约你一起打麻将了？」 一出口就往人痛脚上踩，滕春岚当了十八年情妇的事，杭城不是没有人知道，但碍于往来情分，最多也就私下里说说，面上仍旧一派和气，而当顾晚颜亲自将这层遮羞布给揭开后，这表面功夫也做不了了，更遑论她还有个在网上人人喊打的女儿。 相当于，这对母女几乎彻底地被排除在了上流社会的圈子里。 这对滕春岚来说，才是最不能接受的。 顾晚颜满意地看见滕春岚变了脸色，在一旁好友的拉扯下，迈着胜利者的步伐，堂而皇之地离开了。 盯着两人离开的背影，顾芷歆跺了跺脚：「妈，你看她得意的那个样！」 「还不是你不争气！」滕春岚也没了好脾气，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女儿之后，冷着脸走出法院。 顾芷歆被母亲责怪心中更是怨气难消，她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想起了手中握着的那些东西。 顾晚颜，你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顾晚颜并不知道顾芷歆此刻对她有多恨，转过身后，她身上那股嚣张得意的刻薄样就没了，转而是一张脸色难看的表情。 滕春岚究竟有什么本事能买通这些高层人员？ 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并不好受，反而让她有些焦躁。 「晚晚，别急。」容英韶握住她的手，「我们再想想办法，一定可以有办法举证的，顾芷歆迟早会受到报应。」 顾晚颜缓缓点了点头。 「这样吧，我回去问问晏律师，这个魏尚有没有什么来头，晏律师打的官司比我多，一定也知道得比我多。」 容英韶刚信誓旦旦地说完，身后就传来了一道不爽的声音。 「那可不一定，他那副向来目中无人的样子，可不一定会知道什么！」 两人回头，就见路景焕站在他们不远处，双手插袋，一张臭脸地看着她们。 容英韶没理他，又转过头去：「回头我问出来了，再跟你说。」 「喂，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说话？」路景焕炸了毛，两三步走到容英韶面前，一张皱成一团。 「听见了，听见了。」 容英韶无奈地敷衍道，神奇的是路景焕居然真的被安抚下来，他仰着头，一脸骄傲的模样，「你求我，我去帮你查。」 容英韶仔细端详着他，见他一脸「只要你求我，我就帮你」的欠扁样，动了动拳头，没想到居然被路景焕注意到了。 他往后跳了一步，一脸警惕：「你想干嘛？」 容英韶遗憾地松开手：「不用了，我还是去问晏律师吧。」 路景焕磨了磨牙：「好吧好吧，我帮你们查一查就是了。」 说着他走到一边去打电话，顾晚颜清楚地听见了一声「李成」，心中不由得有些同情，想着路老爷子跟李成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将他派到了这位祖宗身边，不仅要帮他管公司，还要随时准备应对这些琐事。 路景焕打完了电话，大步过来拽着容英韶往车上走：「这下行了，可以回家了吧？」 两个人又开始吵吵闹闹，顾晚颜在后面跟着，眉头拧得越发深了。 第326章 魏高杰 ()」 顾晚颜抵达荣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司机老宋来接的她，路上跟她简单说了两句这两天的事，但她昏昏欲睡，磕在椅背上睡着了。 抵达万凰庭的时候，老宋看着后排睡得正香的少夫人有些发愁，他站在车门前踌躇着要不要将人叫醒。 「怎么了？」 身后穿来低沉的声音，老宋心中一凛，忙侧过身：「少爷，少夫人睡着了。」 天冷露水重，霍寒霆披着一件大衣出来，他拉开车门，借着房子中透出来的光将那一张脸看得分明。 唿吸轻缓，樱粉色的唇微张着，睡得正熟。 霍寒霆弯身抱她的时候也情不自禁地将动作放轻，但即便这样还是无可避免地将女孩给弄醒了。 她迷迷煳煳地睁开眼，看清下颌精緻的线条和那双湛黑如墨的双眸，无意识地喃喃一句：「寒霆？」 男人垂首看她一眼，将她抱得更紧：「嗯。」 听见这一声应答，顾晚颜像是安心了，往他怀里缩了缩，又阖上眼，迷迷煳煳睡了过去。 霍寒霆顿了顿，抱着她继续往家里走去，张嫂看见了，有些担忧地围过来，见人只是睡着了，才放下心来，叮嘱道：「少爷，你到时候给少奶奶换上睡衣吧，她睡得舒服点。」 睡衣？ 霍寒霆将人放在床上后才后悔自己刚才一时随声应得太快。 顾晚颜身上的大衣好脱，但里面的针织裙要怎么办？ 睡熟的女人丝毫不知道自己此刻像条砧板上的鱼，被人从头逡巡到尾，琢磨着该怎么料理。 霍寒霆目光停留在她裙摆，针织裙想要脱下来肯定得从下往上脱。 简单分析后抓住了要点。 ……………………………………………………………………… 顾晚颜迷迷煳煳醒过来后，发现自己好端端的躺在床上，昨天不是才从机场回来吗？ 零碎的记忆片段涌来，她伸了个懒腰，一脚踢开被子，然而这一踢就发现自己身上还换上了睡衣。 她睡得这么沉，谁给她换的？ 仔细一想，不由得暗喜。 顾晚颜垂死病中惊坐起，掀开衣领往里瞧了瞧，期待过后是无尽的失望。 嘆了口气，顾晚颜认命地去了浴室，下楼时见张嫂在忙活早餐，澄澄因为她不在家，被送去了老宅，但霍寒霆居然也不在。 她随口问了句：「张嫂，寒霆呢？」 「少爷去公司了。」张嫂乐呵呵地道。 这才几点？ 顾晚颜有些诧异，霍寒霆比往常提早了将近一个小时去公司。 不过也许是公司有事也不一定，顾晚颜没有做过多追究，在张嫂端上来她的早餐时，她道了声谢：「谢谢您，还有昨晚帮我换睡衣的事，也谢谢您！」 张嫂有些诧异：「少夫人，您的睡衣是少爷换的，我没有帮忙。」 「哐当——」 银勺掉落的清脆声在大厅中格外刺耳。 「我身材哪里不好了，腰不够盈盈一握吗？难道不是魔鬼身材吗，我都晚上都做到这地步了，他居然就只给我换了个睡衣？」 顾晚颜在房间里愤慨地走来走去，冲着电话那头不断地发出灵魂三连问。 「顾晚颜！」容英韶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要是再大点声，我们整个事务所都知道你没穿衣服在你老公面前，他也没碰你一根手指头！」 有时候她都匪夷所思，顾晚颜是怎么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以前的帝音高岭之花去哪了？ 「你现在就像个觊觎黄花大闺女的痴汉！」容英韶冷笑一声，「让霍寒霆知道了你这副样子，他铁定后悔娶你了。」 「你以为我愿意？」顾晚颜沮丧地坐在床上了，「他忽冷忽热，忽远忽近的，我根本摸不准他的心思，要是他愿意碰我，说明什么，他心里肯定有我，那我不是正好表明我喜欢的心情。」 「你可拉倒吧！」容英韶嗤之以鼻，「你那是喜欢？你那是馋他身子了！」 顾晚颜被这番言论震惊了，脸皮腾地一下就红了个彻底，立刻反驳道：「你瞎说什么，少看点电视剧！他一天到晚衬衫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我连他几块腹肌都不知道，什馋不馋的，别胡说！我这是正经喜欢！」 容英韶半点也不相信，给她出主意：「你干嘛非得等到他来主动，你可以霸王硬上弓啊，然后说不定他就对你表达了喜欢之情，这不就结了！」 「你这是什么虎狼之词？！」顾晚颜再一次被她的馊主意震惊了，「我可是个正经的女孩子，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万一他狠狠地斥责我不知廉耻，我干脆拿个绳子吊死算了。」 以霍寒霆那夏天还要穿衬衫，且从不捋袖子的严谨老干部，两个人幻想了一下，发现他冷着脸斥责顾晚颜不知廉耻，寡廉鲜耻的模样还半点不违和。 「那你慢慢熬着吧。」容英韶有几分同情，「不过与其等着霍寒霆主动找你做这种事，不如你去好好了解一下霍氏如今的工作，我看他还是对这个兴趣大一点。」 霍寒霆那种禁慾的形象，怎么看都是*。 顾晚颜往床上一躺，翻了个身：「行了，别扯这些不正经的，我问你，那个魏尚你问晏律师了吗？」 「晏律师今天不在。」容英韶皱了皱眉，「不过路景焕那里传出来了一点消息，这个魏尚是帝都魏家的人，他有个叔叔在中央那边，叫魏高杰。」 魏高杰？ 顾晚颜蹙了蹙眉：「这么说，这次案件能出这么大变故是因为他？」 「这个不确定，也有可能是魏尚直接跟滕春岚对接的。」容英韶犹豫了一会儿后道，「或者你可以问问你们家霍董，霍家肯定对这一块比较清楚。」 一来霍家有自己的情报网，他们肯定知道一些秘辛。二来，霍家屹立百年，可以说见证了一段歷史的更迭，关系网一定四通八达，说手眼通天也不为过。 顾晚颜思忖片刻后点点头：「好，等他回来，我问问他。」 第327章 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 ()」 大厦外云浪翻涌，初生的日光从透过大气层便只剩下了暖暖的融光，将这座钢筋森林顶层宣染上一层淡金色。 男人端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低头翻阅着一份资料，指尖划过薄滑的纸面像是一柄漫不经心的利刃将手底下的这个家族划得四分五裂。 而顶部显露出来的一角赫然便是顾鸿晖的名字。 他的目光往下移，停留在了「前妻柳玉菡」上，眉峰微微蹙起，「柳玉菡并不是是顾家村人？」 「是。」姜柊在一旁站着，一板一眼地汇报，「顾鸿晖是农村出身，而柳玉菡是顾氏父母捡回来的，据说遗失了记忆，后来为了报恩，嫁给了顾鸿晖。顾鸿晖毕业留在现任妻子家的公司做副经理，之后与滕春岚苟合，不断高升。」 典型的一个凤凰男加陈世美。 失忆…… 霍寒霆脑海里浮现出那块被顾晚颜紧紧攥住的玉佩，敲了敲桌面：「去查查……这位柳女士。」 他习惯了直唿其名，但不管怎么说那是他的岳母，按道理他也应该叫一声「妈」，可顾晚颜对她的态度实在是不明朗，就只能暂且以柳女士来称唿。 姜柊点点头。 霍寒霆在资料上划了两个圈：「顾家主要以五金器械和汽车零件销售为主，从这两个地方入手，去接洽木家。」 木家是顾家的竞争对手，两家目前在竞标一个项目。 「另外，顾鸿晖释放那天，把消息透露给媒体。」 「是。」姜柊面色如常，一个顾家根本不劳烦霍寒霆亲自动手，只要他表示出来一点不喜，多的是人前仆后继为他解决。 「对了。」他想起昨天的审理，「顾小姐诉讼顾芷歆一案已经了结，审判长宣布休庭，下次开庭直接宣读判决结果。」 手指轻点桌面，这是霍寒霆思考时下意识的动作，他敏锐地注意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审判长是谁？」 「魏尚。」姜柊早就已经做好了调查，站在上司的角度去思考可能要做的事，才能最大限度地提高工作效率。 「他是帝都魏家人，叔叔是魏高杰，任职中央教育部，54岁上任，在位7年。」 霍寒霆沉思片刻后有了决断：「去查查帝音歷届校长任命以及这个魏高杰和——」 他手指在资料上点了点，最终锁定一个名字，「和这个滕春岚的关系。」 姜柊自己本身也有些怀疑，预料到也许霍寒霆会让他去查，但是霍寒霆真的下命令后，他却犹豫了。 「霍董，魏家与谢家这些年愈发斗得狠了，我们暗地里调查，万一卷进这场风波……老爷子那里怕是不会答应。」 自古民不与官斗，霍家虽然不怕得罪任何人，却也不想平白无故竖敌，毕竟他们是做生意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抓住小辫子，或者使个绊子。 「你就算不说，他大概也注意到我们了。」 当政客的，几乎个个都是玲珑七窍心，顾晚颜的身份背景在普通人眼里是重重迷雾，但对于一些有门道的人来说，稍微一查探便能明白。 「坐以待毙不是我的习惯。」男人眸光如冰，修长的手指点在桌面上，「去查！」 姜柊知道这是最后决断，没敢再继续反驳，点头应下。 霍家的效率自然是极高的，接近下班时分，资料拱手送上，霍寒霆接过来静静地翻阅，姜柊在一旁做主要概括。 「顾小姐在读期间，校长是卢兴业，现在已经调任中央，是魏高杰的嫡系人马。但目前滕春岚和魏高杰之间有什么联繫还没有查出来，不过——」 姜柊迟疑，面色有些凝重。 霍寒霆神情寡淡：「说——」 姜柊硬着头皮道：「在调查这个滕春岚的过程中，我们的人寻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当初顾小姐母亲的抄袭事件可能另有蹊跷，以此推断，她的死亡也未必真如表面上那么简单。」 「轰隆——」一声巨响，倾盆大雨从天而降，噼里啪啦地拍打着窗户，等待了一天的雨水来势汹汹。 姜柊的尾音淹没在这场暴雨中，霍寒霆的眼神比窗外的天空更阴沉。 「这件事，秘密地调查，半个字都不许让她知道。」 姜柊垂首：「是。」 雨水在地上溅起水花，敲打着枝叶，将蜿蜒过来的小路清洗得干干净净，顾晚颜和儿子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长廊底下，雨幕从屋檐落下，将他们的身影衬托得朦胧。 当黑色的车辆开进来时，两个人精神齐齐一震，顾晚颜嘱咐儿子在长廊底下待着，自己撑了把雨伞出去。 她跳过水坑，浅淡的衣着在这阴沉的颜色中显得格外活泼，霍寒霆坐在车里，看着她由远及近，目光凝着在她脸上。 顾晚颜笑容灿烂，站在车门前却半晌没能等到人下车，她清了清嗓子，敲了敲车窗，细声细气地道：「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 歌声传得更远，长廊底下的霍云澄捂着嘴偷偷地笑。 车内司机也在笑，但笑了一会儿后发现霍寒霆和姜柊都没有任何笑意，不由得立刻收敛。 车内气氛却有些凝滞，霍寒霆隔着一层墨色的车窗，看着窗外女孩欢快的笑容，瞳色愈发地深。 姜柊嘆了口气，他能琢磨出来几分霍寒霆的想法。 顾晚颜现在愈是笑得开心，也许心里就越是害怕，怕她知道自己母亲的事后就再也笑不出来。 车窗外和车窗内，完全是两副心情。 忽然顾晚颜凑近，将脸贴在玻璃上，往车里看，她盯着霍寒霆眨了眨眼，瓮声瓮气的道：「你在看什么？为什么不下车？」 霍寒霆深唿吸一口气，敲了敲车窗，顾晚颜立刻退开几步，就见男人迈步从车里出来，她立刻过去，踮着脚给他撑伞：「霍董辛苦了，没让我三顾茅庐请您出来，真是太体恤我了。」 霍寒霆瞥了她一眼，顾晚颜歪头一笑。 男人不欲跟她计较，从她手里接过伞，向她那头倾倒过去，护着她往长廊底下走。 顾晚颜趁机向他打听：「我想问你点事，你知道魏高杰这个人吗？」 第328章 说不定真是他不行 ()」 听见这个名字，霍寒霆心中一紧，蓦地停住脚步，顾晚颜没剎住车，直直地走进雨里，又惊唿着躲回伞下。 「怎么了？怎么突然停住了？」 霍寒霆顿了顿，将伞换了一只手：「拿累了。」 顾晚颜：「……」 她回头看了看路程，又上上下下地把身旁男人打量了一下，眼中掺杂上了几分怀疑之色。 原本早上她还笃定是自己魅力不够，但现在想来，说不定真是他不行。 霍寒霆自然不知道自己妻子脑子里此刻已经在想要不要去问问容英韶上次说的那个老中医到底可不可靠，他状似无意地开口问道， 「你刚刚说魏高杰？有听闻过，但不熟悉，怎么突然开始问这个了？」 顾晚颜立刻把脑子里的废料甩出去，她解释道：「我去打官司，本来必胜的结局硬生生被那个法官给暂时休庭，我怀疑他被顾芷歆他们买通了，后来路景焕帮我们查了查，这个叫魏尚的审判长跟一个叫魏高杰的人有关系。」 霍寒霆不动声色地在心里又给路景焕记上了一笔，开口道：「路景焕的调查方向不一定是对的，你如果对判决结果不满，可以提出上诉，换个审判长就可以了。」 换审判长跟换佣人似的，但顾晚颜还是想弄清楚这个滕春岚究竟是怎么跟这种任务搭上边的，但长廊近在咫尺，她不好在儿子面前提起这些事，只好作罢。 霍云澄从小板凳上站起来，他举着手眼巴巴地看着霍寒霆：「爸爸抱！」 霍寒霆弯腰轻松将他抱了起来，顾晚颜接过雨伞收了起来，放在长廊底下晾晒。 霍云澄趴在霍寒霆肩膀上看着妈妈，见顾晚颜跟上来，立刻伸着手嘟囔：「妈妈，你拼图还没拼完呢！」 顾晚颜讪笑两声，她和儿子比赛拼图居然输了，实在是成年人之耻，眼光一转：「爸爸帮我拼也是一样的。」 小糰子不依：「不可以请外援。」 有爸爸帮忙的话，他就拼不过啦！ 顾晚颜想笑又绷住脸，振振有词：「这怎么能是外援呢？你看爸爸妈妈连结婚证照片都是挨在一起的，很显然我们是一体的。」 霍寒霆掀眉看她，女人唇角的笑意狡猾又甜腻，像是藏了一块糖。 想到这种笑容如果消失，他胸口便一阵发闷。 顾晚颜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沖他眨了眨眼，霍寒霆收回视线，将拼图最主要的一块地方拼好， 「妈妈说得对。」 两个欺负一个，霍云澄坐在沙发上气鼓鼓的，顾晚颜绞尽脑汁，最后跑到厨房来拿糖给儿子。 霍寒霆站在她身后泡咖啡，语气淡淡：「顾家如果出事了，会对你有什么影响吗？」 影响？ 顾晚颜有些不确定地道：「大概会影响我睡眠？」 霍寒霆偏头看她，眉头拧起。 顾晚颜笑了：「我乐得睡不着觉呗！」 男人又将头转了回去，漫不经心地道：「那我就放心了。」 顾晚颜一时对这句话摸不着头脑，但很快她就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顾鸿晖被提前放了出来，可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出看守所那天，镜头就一窝蜂地涌上来，可劲地往他脸上怼，询问他是否对自己女儿侵犯他人着作权，而这个父亲又因为此事找大女儿却因殴打被拘留而感到脸疼？ 媒体问的问题都很刁钻，显然是经过有人授意，专门往顾鸿晖痛点上踩，企图让他暴露出自己丑恶的一面。 顾鸿晖狼狈万分才从人群中挤出来上了车，他身上的衣服扣子掉了两颗，皱巴巴的狼狈，脸上鬍子拉碴，再也不復往日的儒雅英俊。 然而等他被自己助理接过去的时候，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提前放出来。 他站在办公室前，一脸震惊地看着乱成了一锅粥的公司，以及错乱堆积成一团的文件，呆滞地看向助理：「公司怎么了？」 助理一脸苦涩：「顾总，供应商也跟我们断了合作，现在大量单子堆积，我们客户也群体也在不断流失，好多客户都跑到了木家那里去，我们的资金鍊已经断了。」 顾鸿晖两眼一黑，差点高血压上来又晕了过去。 他坐在老闆椅上大口喘气，随后慢慢地低下头，一脸萎靡。他知道这是谁做的，却根本生不起半点反抗的心思。 他会被提前放出来，恐怕是他要他亲眼看着自己奋斗了几十年的事业一朝灰飞烟灭。 他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为什么当时不再忍着点脾气，但他一惯在这个大女儿面前呵斥惯了，陡然遇见她的反抗，习惯性地去管教，但这管教一下就把顾氏给搭了进去。 现在究竟还有什么办法？ 顾鸿晖豁然抬起头，忽然冲出了办公室，助理吓了一跳，叫了他几声，也不见回应。 他就这么狼狈地回了家，刚进家门就看见滕春岚和顾芷歆坐在沙发上，两人手里还拿着衣服，有说有笑地讨论着样式，旁边是一些国际大牌的手袋。 一看就是刚刚採购回来。 顾鸿晖气血上涌，愤怒占领了大脑，目眦欲裂。 他看见了什么？他在看守所里吃苦受罪，出来后企业都快倒闭了，他的妻子和女儿不仅毫不关心，反而还欢欢喜喜地去逛街！ 「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厉喝，将母女俩吓了一跳，顾芷歆扭头看见顾鸿晖，下意识地想要把手里的衣服藏起来，结巴着问道：「爸，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滕春岚皱了皱眉，知道多半要遭。 果不其然，顾鸿晖眼睛都红了，他逼近几步，额头青筋鼓起：「怎么？我的家我不能回来？还是说我提早回来打扰你开心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爸爸！」 顾芷歆从来没有见过顾鸿晖这么严厉地大声跟她说话，一时有些吓住了，滕春岚皱了皱眉起身道：「你叫什么，你都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两天，我们都快被欺负起了，芷歆被叫去开庭，差点就坐了牢！我带她出去散散心，才让她好不容易开心点，你还怪她！」 她红着眼：「我们怎能不担心你，但你也不看看芷歆是怎么担惊受怕的！」 顾鸿晖怒气消了一些，他看着怯生生的女儿，尽量让自己平和下来：「那你们，是怎么解决这件事的？」 第329章 你们早就知道顾晚颜嫁给了霍寒霆? ()」 滕春岚过去虽然家族小有基业，但距离上流社会的圈子还远得很，不然也不至于这些年因为一个小三的身份而被那些贵妇人所排斥。 以她的人脉来说怎么可能会从顾晚颜手里将顾芷歆给捞出来？ 顾鸿晖并不傻，当年能哄得滕春岚一个千金大小姐心甘情愿地给他当情妇，能哄得老丈人把公司交给他，怎么会现在想不明白里面必有内情？ 他眼中流露出的怀疑和质问让滕春岚心中一紧，她捏了捏手指，眼泪顿时就掉了下来：「还不是我厚着脸皮去求了当初的同学！你不知道，人家当了官夫人，那姿态都是不一样的，眼睛跟看到了天上一样！」 顾芷歆微微有些茫然地看着母亲，眼神犹疑，却忽然被人掐了一下手心，她立刻反应过来，也低下头难过道：「爸，你就别问了，妈那天回来就在房间里抹眼泪。是我的错，，给你们添了麻烦，也给姐姐添了麻烦，她恨我也是应该的。」 女儿的声音都带了哭腔，顾鸿晖心有愧疚，是他在因为冲动被送进看守所才没办法保护她们母女两个，还让妻子去低三下四地求人。 他嘆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女儿的肩膀：「歆歆别哭，是爸爸的错，回来晚了。」 他又看向妻子：「你受苦了。」 虽然很想问问是哪个同学，但顾鸿晖顾忌着妻子的情绪，怕她又想起来什么不好的回忆，只得作罢。 此事就此揭过。 滕春岚双眼通红，却又隐隐透出一些欣慰和担忧：「我受这点苦算什么，倒是你，在看守所里肯定吃了不少苦，我陪你先上楼休整一番，再好好考虑家里的事吧？」 妻子的温柔体贴让顾鸿晖很是受用，他点点头，扯了扯身上的衬衫，也打算换掉这一身邋遢的狼狈。 滕春岚陪着他上楼，一边给他放水洗澡，一边温声细语地问他：「公司的事，我也听说了，不过我也不懂运营，你打算怎么办？」 「公司这次恐怕要出大麻烦。」顾鸿晖想起公司的事就头痛，想到造成这一切的根源人物，他连思考的勇气都没有了，整个人都心灰意冷。 「霍寒霆那里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吗？」 顾鸿晖动作一愣，继而皱眉看着妻子：「你怎么知道是霍寒霆？」 接着他脸色隐隐难看了起来：「你们早就知道顾晚颜嫁给了霍寒霆？」 滕春岚搅动着水的手渐渐停了下来，她头也没回，苦笑道：「我能不知道吗？她把芷歆告上法庭，把你弄进看守所，把顾家害得这么惨，我就是想不知道也不行啊！」 说的也是，这次动静的确闹得很大，恐怕要不了多久整个杭城都会知道他得罪了霍寒霆，顾家的境况届时只会更难。 「得想个办法才行。」顾鸿晖暗暗思忖。 但直到再次开庭那天，顾鸿晖也没有想出来什么好办法，反而是顾家陷入危机的消息不知道被谁给泄露了出去，不仅整个公司如今人心惶惶，就连原本的合作者也渐渐地疏离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顾鸿晖越发地感到有心无力，甚至在听见女儿被判只需要赔偿而不必坐牢时也没有多少欣喜，因为对面的顾晚颜眼神相当的冷，看得人心惊肉跳。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要看这个女儿的脸色过活，但隐隐作痛的手指告诉他，那天男人狠戾的态度表现得相当清楚，他没有仅仅只是把这个没有任何后台和背景的妻子当做一个摆设，恐怕在他心里，他就是她的后台，不会容许任何人欺侮到她头上。 顾晚颜的心情很大程度上决定了顾家的命运。 但当事人可并不知道自己执掌着这么大的权力，不然她也许真得像自己说得那般，乐得连觉都睡不着了。 虽然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顾晚颜在审判长宣读顾芷歆的判罚时还是心里不平衡了，凭什么她忍受了这么多年的冒名顶替和委屈，甚至前世还为此付出了一条生命，而顾芷歆只需要赔偿一些金钱就足够了？ 钱？ 顾晚颜禁不住冷笑，她手里的钱多得花不完，要钱有什么用吗？ 就算需要，也不会拿她顾家的一分钱，这个决定是在七年前就已经决定下的。 宣布退庭后，顾芷歆看着提起包离开的顾晚颜，眼里划过一丝得意和嘲讽，她上前去抱住自己母亲的手臂，撒娇道：「妈，干嘛不直接判我无罪啊，这样我还得赔她钱！」 「你就知足吧！」滕春岚点了点她的额头，「你魏叔叔说了，你抄袭这件事，证据确凿，补救是没办法补救的，只能选择代价少的，而且这也是无奈之举。」 顾芷歆疑惑：「无奈之举？」 滕春岚嘆了口气：「为了平息霍寒霆的怒火，让他知道我们让步了，他有了台阶下也就不会再来针对我们了。」 「真的吗？」顾芷歆有些犹豫：「但我看顾晚颜似乎不会善罢甘休，他会同意放过顾家吗？」 「这些都不过是表面功夫而已。」滕春岚淡淡一笑，「男人都是看重面子的，自己老婆丢了面子当然要找回来，但你说真要为了她去得罪一个颇有分量的敌人？」 她嗤笑一声：「霍寒霆又不傻。」 顾芷歆恍然大悟，唇角带上了几丝兴奋的笑意，亏她之前还嫉妒顾晚颜居然能得到这种人物的垂青，但说到底，商人更爱利益罢了。 两人边说边往外走，却发现原本应该站在门外等她们的顾鸿晖此刻正拦在顾晚颜面前，向来对这个大女儿不假辞色的男人此刻摆出了一张慈父的脸，甚至笑容都有几分谄媚。 但在顾晚颜冷淡不耐烦的衬托下，多少显得卑微了些。 「妈！」顾芷歆皱眉：「你看爸在干什么？他有必要对顾晚颜这么殷勤？是不是看见她嫁进了霍家想要去巴结她？」 滕春岚看着也不大舒服，但她没说什么，还是带着女儿也慢慢地走了过去。 「爸！你在干什么？」 第330章 你难道就不想报復吗? ()」 顾芷歆的口气有些沖，自从知道了霍寒霆不会为了她得罪魏家后，她看顾晚颜便隐隐的少了几分恐惧，又恢復到以往暗自鄙夷的状态上。 顾鸿晖听见声音后看向她，松了口气：「芷歆，你来的正好，先给你姐姐道个歉。」 「你说什么？」顾芷歆愣了，角色一时有些转换不过来，难以置信地看着父亲，开什么玩笑，让她去跟顾晚颜道歉？ 她心里一百二十个不愿意，但一贯在顾鸿晖面前装惯了乖乖女，也正是凭藉着如此才把高傲的顾家大小姐给比了下去，她就算再不愿意也还是走到顾晚颜前，通红着双眼委屈道：「姐姐，我已经知道错了，请你原谅我吧，而且这是我犯下的错，请不要再针对顾家了。」 顾鸿晖听了这番话倍感欣慰，看向顾芷歆的眼神不禁又柔和了一些。 但顾晚颜只觉得好笑，明明是顾芷歆的错，这番哭诉倒像是她的不是。不过她也懒得计较，只打算将「恶人」路线贯彻到底。 「这位……」她顿了一下似笑非笑，「顾先生，请问您是如何在因为打了女儿进看守所之后还有脸过来请求我放过顾家的？」 顾鸿晖的脸色有些难看。 「不过这也跟我没什么关系，顾家的事请你去找我老公。而我只负责自己被抄袭，被诬陷的的这一件事。」顾晚颜看向顾芷歆，目光微冷，唇边勾起的弧度充满了讥诮，「所以，别指望赔点钱，来个假到不能再假的道歉就能矇混过关，这件事，没完。」 说完，顾晚颜不再看他们，跟身旁始终都冷眼以待的容英韶一同转身离开。 顾鸿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到底没有再叫住她。直到此刻，他才勐然醒悟，他跟自己的这位大女儿之间似乎早就已经不可挽回。他潜意识里仍然认为她是自己的女儿，但那一声「顾先生」让他瞬间清醒。 顾芷歆原本松懈的情绪因为这句话而一僵，她神情莫名地看着顾晚颜的背影，心里有些不安。判决已经下来成定局了，应该不会再变了吧。 而且，已经知道了他们背后有人，霍家不会放任她这么得罪人的吧？ 想到这里，她微微安定下来一些，认定顾晚颜是在虚张声势，不过是不甘之下的一句狠话罢了。 但很快，顾晚颜这个姐姐就亲自给她上了一节什么叫言出必行的课。 再次收到第二审法院传票的顾芷歆惶恐万分，她捏着那张薄薄的纸，身躯不断地颤抖，几乎拿不稳，直至最后崩溃地冲着母亲大喊：「妈，不是说没事了吗？为什么顾晚颜会上诉啊？！」 法律中的确有相关规定，如果对案件一审不满意可以在十天以内提出上诉，但是他们完全没想过顾晚颜会这么做，毕竟已经通过了一审，那么二审也极有可能会被驳反回来，维持原判。 除非…… 滕春岚脸色一变，立刻拨打了一个号码出去，那头很快接起，嘆了口气， 「我知道你为什么打过来，但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我原本为了防止她上诉有安排二审的审判长，但是如今忽然被调走了，如今我也不知道合议庭会是哪些成员。」 滕春岚握着电话的手微微颤抖，她深唿吸一口气：「是不是……」 「是他动的手。」男人声音听着有些沉闷，他咳嗽了两声，反而显得力不从心，「司法部我没办法插手太多，终究是鞭长莫及。」 「那怎么办？」滕春岚有些焦躁起来，声音显得尖利了很多，「芷歆岂不是要真的要去坐牢？不行，我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出现！」 「你以为我想看见这种事？」男人语气有些不悦。 滕春岚立刻换了副口气：「我能不心急嘛！芷歆年纪还这么小，怎么能吃坐牢的苦？」 男人沉思了片刻：「那现在也许就只剩下一条路了，把她秘密送出国。」 滕春岚惊了：「出国？」 「是。对外可以宣称她离家出走，下落不明。被告人不知行踪，法院有权驳回上诉。」 滕春岚一时陷入了沉思，一方面她捨不得女儿远离身边，但另一方面，不出国一定会被顾晚颜不择手段地弄进监狱。既然留在这边风险这么大，不如出国，起码生活有保障。 短短几分钟的思考过后，滕春岚就已经下定了决心。 接到要出国消息的顾芷歆憋屈过后便意识到了这个办法比去坐牢要好得多，但她被迫远走他乡，总不能让罪魁祸首还能如此潇洒惬意下去。 她最终阴沉着脸答应下来，并且找了个机会，悄悄地熘了出去。 她最终阴沉着脸答应下来，并且找了个机会，偷偷熘了出去。 咖啡厅来往喧譁，与市中心那块安静的高档餐厅大不相同，顾芷歆坐在角落处，满眼都是不耐烦的焦躁。 她往玻璃外看了一眼，道路上是行色匆匆的人群，白色线外歪七八扭地听着一熘儿电瓶车自行车，偶尔传来两声汽车鸣笛的声音，充满了生活的烟火气息。 半晌后，咖啡厅里匆匆走进来一女人，她头髮有些毛躁和凌乱，裹着外套，站在大堂四处张望，没等服务生过来，就自己找准了地方。 在两人座的另一端坐下，谢玲警惕地看着对面的顾芷歆：「你找我干什么？帮你作证的事情，我已经做了，钱花光了，别想再要回去。」 顾芷歆眼神在谢玲身上打量了一下，之前她看谢玲的时候，虽说还是一股小家子气，但好歹整个人也是容光焕发的，然而现在却含胸驼背，目光贪婪，俨然一副市井女人的刻薄样。 看来环境真是会改变一个人。 顾晚颜以杀人不见血的方式给了谢玲一个终生的教训。 她对今天到来的把我又大了几分，转而开始问起：「听说这里靠近城中村，你还不会是住在那里的吧？」 她当然知道谢玲住在哪里，这么说只是为了刺激她而已。 谢玲神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之后是一片强装的冷漠：「关你什么事？」 「呵！」顾芷歆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跟你之前的生活差得很多吧？你难道就不想报復将你害成现在这些模样的人吗？」 第331章 儿子睡了，老婆还没睡呢! ()」 报復？ 听见这个词之后，谢玲有一瞬间的心动，但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心灰意冷，她如今一无所有，拿什么去报復。 她抬眼看向对面的女人，眼底平静：「你别想拿我当枪使。我就算生活穷困也至少还能生活在太阳底下，而你，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迟早有一天会被她送进去。」 谢玲忽然笑了一声，笑容有些古怪：「按道理，你肯定比我更恨她。」 「是啊，我当然恨她，恨她破坏了我平静的生活，恨她一定要赶尽杀绝，但她背后有那个霍寒霆，我一个无权无势的人，怎么可能动得了她？」 谢玲安静地听着，生活磨平了她的稜角，让她至少不再像之前那般冲动莽撞。 「不过——」顾芷歆一反常态很沉得住气，她意味深长地看向谢玲，「我这里有些东西，只要你运营得当，一定能让现在的她身败名裂，说不定也会让霍家厌弃她，将她赶出家门。到时候她没了依仗，还不是任你搓圆揉扁。」 谢玲缓缓眯起了眼：「那我倒是有些好奇了，这么好的东西你为什么自己不用。」 「现在全网还沉浸在她被诬陷的阴影里，放出去可不是个好时机。至于以后，我可能没有那个时间了。」 顾芷歆眉眼透着几分阴郁，她端起杯子想要喝一杯咖啡，然而目光触及其中褐色的一团饮料时又嫌弃地放下，接着道， 「顾晚颜提起二审，我目前需要去国外避一避，短时间内应该是回不来了。」 她语气中含着几分恼怒与不甘，谢玲信了八分。 「所以。」顾芷歆从口袋里拿出一个u盘抵在了谢玲面前，「这些就交给你了，你可以在关键的时候公布出去给予她重量一击，当然也可以选择无视。」 她耸了耸肩，似乎是一点也不担心谢玲会将它丢掉一般，说完后转身便离开了。 窈窕的身影匆匆穿过街道离开，谢玲转过头，目光盯着桌子上的金属u盘，眸光闪烁个不停。 ＊＊ 顾晚颜的上诉被法院驳回来时，她刚刚接霍云澄去上学，满身的温柔与喜悦，一天的好心情被保持到了现在。 直到张嫂递给她了一个文件，里面是被告人下落不明而驳回维持原判的上诉。 她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浑身温柔的光芒敛去，整个都透着一股冷硬。 「下落不明？」 她念了一遍这词，蓦地冷笑一声，打电话给了容英韶。 「她可能是逃出国了，想要借着这个漏洞躲过牢狱之灾。」 容英韶有些郁闷，亏她这些日子以来拼命地收集材料，不断地完善辩词，信心满满地想要在法庭上给对方一个难忘的教训，亲自把顾芷歆给送进去。 没想到，对方居然临阵脱逃！ 这令他们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般，有力无处使。 「既然敢把她送出国，又说下落不明，那他们肯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不过，最起码把她逼出国了，你要这么想。」容英韶安慰她，「别太在意了。」 「我知道。」顾晚颜又跟容英韶说了几句话后才挂了电话，正好房门此刻被敲响，霍云澄开了一条缝，乌熘熘的大眼睛看着她。 「宝贝。」顾晚颜看见儿子，眼神温柔了几许，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上，笑意盈盈地向他走去。 「妈咪。」 霍云澄踮着脚将门推开，他手上拿着一张红色的卡片，递给顾晚颜，小脸红扑扑的，「这是我在幼儿园做的，送给你。」 顾晚颜蹲下来，接过卡片，红色的卡纸翻开后立起来一颗圣诞树，还规规整整地写着「祝妈妈圣诞节快乐」。 她眨了眨眼，有些懵地抬头看向儿子，「圣诞节快到了？」 「对呀。」霍云澄跟她大眼瞪小眼，「今天就是平安夜呀！」 顾晚颜向来不太注意这些节日，不免有些懊恼，「对不起啊，妈妈忘记了，都没有给澄澄准备礼物。」 不过幸好，明天才是圣诞节。 霍云澄偷偷地觑妈妈一眼，见她面上表情不似作伪，才上前两步，踮起脚抱住她的脖子，软软地道，「没关系，妈妈能陪澄澄过圣诞节就已经很好了。」 顾晚颜听得心里一阵愧疚，之前她对孩子缺少关心，家里连春节也依旧冷冷清清的，更别说圣诞节了。 大概是这些日子以来，她终于有了点妈妈样，澄澄才愿意过来跟她说上一声圣诞节快乐。 想到心里，她多少有些欣慰。 不禁灵机一动提议道：「不如我们来过圣诞节吧？正好明天周五，你放学后我们来装饰圣诞树好不好？」 霍云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他很少参加这种亲子类活动，但这个年纪的孩子，谁不想跟父母一起玩耍呢？ 「那我们叫上爸爸？」 顾晚颜竖一根食指抵住唇，小声道：「这个对爸爸保密，等他回来之后，我们给他一个惊喜好不好？」 小傢伙捂住嘴巴，惊喜却从眼睛中跑出来，他瓮声瓮气说道：「我保证不说。」 这是他和妈妈的小秘密。 霍云澄小跑着离开以后，顾晚颜捧着脸就开始想到底送一大一小两个宝贝什么东西才好。 但他们几乎什么都不缺，还是送点有纪念意义的比较好。 不过今天是平安夜啊…… 霍寒霆今天回来得有些晚，他一直在和底下的智囊团探讨一个项目规划，讨论了四个小时才确定了大致方案。 男人迈步走进大厅，一盏昏黄的灯光在他头顶亮着暖色的光，将他身上的大衣染上一淡金。 厨房里有动静，霍寒霆瞥了一眼便转开目光，将御寒的大衣脱下来搭在臂弯处，顺势扯松领带。 身后传来脚步声，霍寒霆头也没回：「他们两个睡了？」 一阵幽香靠近，霍寒霆垂眸瞥向身边，一张笑脸歪着头探了过来，「儿子睡了，老婆还没睡呢！」 顾晚颜笑着绕到了他正面，把他臂弯处的大衣接过来，换成一杯热茶捧在他手心里，「先喝点茶暖暖身子，今天天冷。」 她眉眼温柔，穿着居家服，踩着棉拖站在灯光下，越发显得柔婉，与普通家庭里，等待丈夫归家的妻子并没有什么两样。 霍寒霆心口却为之一震，眼眸愈发深沉。 第332章 不仅有圣诞树，还有一起过圣诞节的人! ()」 顾晚颜转身将他的大衣暂且挂在了衣帽架上，举起手时，衣角向上撩起，露出一小截*的弧度。 霍寒霆端着茶，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但脑海中却明晃晃地浮现出那天布料下纤细的腰身，线条流畅，细得似乎一掐就能断。 他喉结动了动，低头抿了口茶，微苦的味道冲散了心底的异样。 「对了，听说你今天的上诉被驳回了。」 这件事顾晚颜经过消化，已经基本上没什么反应了，她点点头，「是啊，特别讨厌，顾芷歆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霍寒霆眼眸微沉：「我派人去查了，但是对方有准备，需要时间。」 「没关系，能把她逼出国也算是一种别样的胜利了。」 顾晚颜捧了杯牛奶出来，她打了个呵欠，意有所指，「今天早点上楼睡觉哦，晚安。」 她眼角余光悄悄向后瞥了一眼，发觉男人没有任何异动后，不明觉得有些失望。 霍寒霆在楼下坐了一会儿，直到杯中的茶水渐渐变凉，他才起身往楼上走去。 房间中一片漆黑，然而当主人踏进的一剎那，灯光瞬间便亮了。 手指勾开领带，男人走到床头边的时候忽然发觉似乎多了个什么东西。 床头柜上摆放着一个盒子，上面还贴着一张便签，霍寒霆躬身拿起，便签上清秀的字迹也在灯光下暴露无形。 「平安夜快乐！」 短短的五个字后面跟着一个简陋的笑脸，霍寒霆觉得仿佛能透过这张纸瞧见写下的人背后那张抿唇笑的脸。 他唇角微弯，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苹果，但却又尽是。最外面表皮的部分被挖开，果肉被雕刻成了一只小恶魔。 老实说，这个雕工很差，若不是恶魔标志性的尖耳朵，蝙蝠翅和钢叉，他恐怕都认不出来。 这是他收到过的最不精细的礼物，但霍寒霆却小心翼翼的，手指刻意避开了雕刻的部分，摩挲着其他光滑的表面，脑海里幻想勾勒出顾晚颜在雕刻时的情景。 她也许是在微笑的。 男人轻笑出声，低声补充一句迟来没有人聆听的—— 「晚安。」 等到霍寒霆离开去上班以后，顾晚颜就出门去挑选圣诞树，不用太大，最好比霍云澄高一点就行，踮起脚尖就可以触碰到的顶端，方便他挂礼物。 圣诞树挑好了之后，顾晚颜拒绝专人送回家，她自己竖着放在车厢内，慢悠悠地继续去採购。 彩带、铃铛、星星、礼物盒等都是要准备的东西。 商场玻璃橱窗里已经贴上了与圣诞节相关的「merdych日stmas」，白鬍子老头一身红衣笑呵呵地看着来往众人。 顾晚颜头一次感觉到了节日的气氛，这让她更加兴致勃勃，越发期待起接下来跟霍云澄的亲子活动。 满载而归的时候，霍云澄居然已经回来了，他坐在小板凳上，看见车来了之后，立刻小跑着迎上去：「妈妈，圣诞树有没有买好？」 「噹噹噹噹！」顾晚颜把一颗小树给抱了下来，一脸骄傲地让儿子看，霍云澄惊喜交加地摸了摸，「是真的松树哎！」 「那当然啦！」顾晚颜朝他得意地道，「快去把装饰品给搬下来，我们来研究怎么给圣诞树装饰！」 小糰子兴奋地点点头，立刻跑到后备箱，打开看见满箱的金灿灿，他像个发现了宝藏的幼龙一般，发出了一声「哇」的惊嘆，之后就兴奋地抱起大箱子哼哧哼哧地搬回了自己的巢穴。 圣诞树放在了客厅中央，张嫂也对这一棵树稀奇不已，霍家不兴过洋节，她来霍家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过圣诞节呢！ 装扮的事情大部分都交给了霍云澄，而顾晚颜除开最开始会给点提示以外，之后就由着他折腾，自己转而去厨房开始下厨。 既然要过，那当然美食也必不可少。 万凰庭中一派和谐，霍云澄在大厅里努力往树上挂东西，张嫂陪着顾晚颜在厨房里做杏仁布丁和火鸡。 直到所有事情忙完之后，顾晚颜调出姜柊的号码，旁听侧击：「寒霆什么时候回来？」 姜柊虽然有些疑惑为什么顾晚颜不自己问霍董，但看了眼仍旧讨论得热火朝天的办公室，低声道：「恐怕还要一会儿。您有什么事吗？我替您转告给他。」 「没有没有。」顾晚颜立刻否认，「没有事，就随便问问。」 姜柊看着那头挂得干脆的电话，有些不解却也没有多问。 「爸爸还要一会儿才能回来。」 顾晚颜摸了摸儿子的脑袋，「我们一起等等他好了。」 霍云澄乖乖点头，顺便把一顶圣诞帽带在了头上，顾晚颜一乐，半蹲着给他拍照。 郁郁葱葱的圣诞树上挂着亮闪闪的装饰品，树脚下还堆着各种礼物盒，头戴圣诞帽的小圣诞老人站在树前，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这一刻的美好被彻底定格。 顾晚颜微微笑起来。 正好微博上推送了一条消息，她顺手点进去看，发现自己后台都是信息，粉丝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她发条微博，哪怕转发的是gg也没什么关系。 她被哀嚎得有点不好意思，瞥了眼自己微博才发现，已经挺久没有发过信息，作为一个好歹跟娱乐圈搭边的人而言，真是不敬业。 想了想后，她编辑了一条信息发送。 顾晚颜h_hv：「大家圣诞节快乐，今天你们有圣诞树吗？」 发完之后，她美滋滋地看了一眼自己家的圣诞树，一句「我有」暗戳戳地埋在心里，是止不住的小得意和窃喜。 我不仅有圣诞树，我还有一起过圣诞节的人。 啊！满足！ 几乎她微博发出去的瞬间，后台就涌进来大量的留言，大多都是土拨鼠尖叫和「姐姐终于营业」了的消息，少数还在抱怨她为什么不发自拍。 只有部分注意到了她的主题，然后…… 给她画了张圣诞树，配文——「我有[doge]」。 顾晚颜撇了撇嘴，认真地恢復他们——「你们的是假的，不算。」 但没过一会儿居然来了一棵真的圣诞树。 图片上的圣诞树比他们这棵明显要高很多，上面密密麻麻地挂满了装饰品以及礼物盒，顶头的星星灿灿闪光。 纪修竹在她下面留言：「我这棵算吗？」 第333章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 「哇——」 顾晚颜瞅了瞅自己家不到人家一般大小的圣诞树，实名制羡慕了，顿时决定明年也要买这么大的，如果够不着就把老公从公司拽回来。 这么一想，她心里就平衡了。笑着回復纪修竹。 「算！你这个才是真的[大拇指]」 纪修竹很快回覆：「下次教你怎么装饰。」 顾晚颜没有再回復，反而是下面一众粉丝暗搓搓激动，这怎么看都像是事的味道啊！尤其是cp粉，如今他们超话没了，但粉丝群没人管得，一个个在里面狂欢。 「发糖了，发糖了！」 「今晚还有《唱响未来》的圣诞节特辑可以看，我实名制哭泣了！」 「以后谁再起说我的cp不是真的，我就把这段对话甩他们脸上！」 「明年教怎么布置圣诞树，四捨五入等于结婚了！」 顾晚颜罕见的发微博，以及跟纪修竹的互动，两人又一次上了热搜。 姜柊大感头痛，心里哀嚎为什么顾小姐也不知道收敛一点，公关费也贵的啊！ 他嘆了口气，认命地转头打了个电话出去：「热搜赶紧撤下来，顾小姐的名字和其他男人放在一起像怎么回事！」 他这边还在吩咐，身后却传来一道淡淡的声音， 「什么热搜？」 像是极为平常的一声询问，然而姜柊却后背一凉，头皮一阵发麻，挂了电话转过身，不敢有任何欺瞒，老老实实地交代。 「是，是顾小姐发了条微博和其他艺人互动，一起上了热搜。」 霍寒霆站在办公室门口，一身黑色西装将他衬托得冷漠内敛，即便是追问是也不见半点情绪起伏。 「其他艺人？」 姜柊一时拿不准他的态度，只好点头道：「是，是那位纪修竹。」 霍寒霆眼眸一瞬间有异色闪过，眼睫微垂，就在姜柊观察着他的脸色，琢磨要不要补充得更详细的时候，男人发话了， 「把昨天重做的那份企划案送过来。」 诶？ 已经组织好语言准备预报更详细情况的姜柊一愣，随后立刻反应过来迟疑道：「您还要继续工作吗？不回家……」 霍寒霆眼神扫向他：「你什么时候这么多话？」 姜柊立刻闭嘴，转身去拿文件。 霍寒霆返身回到了办公室里，窗外是黑沉沉的夜空，一镰弯月悬挂于上，随着灯光从玻璃幕墙上映照进来，是满室寂冷。 跟在微博上的热闹天差地别。 霍寒霆视线转回来，解锁手机，屏幕亮起仍然还停留在他刚刚看过的页面：只有一条简简讯息的微博下是带着热闹气息的圣诞树与旁若无人的亲密交流，下方大部分粉丝都在簇拥着他们，好一派热闹和谐的景象。 男人盯了两眼后，便关了手机，正好姜柊拿着文件进来，开始汇报工作。 霍寒霆却不知为何，半个字也听不进去，脑海中不时浮现那只雕刻的苹果以及那张明媚俏皮的脸。 男人皱了皱眉，将文件一推，冷淡的脸上露出一丝躁郁，姜柊立刻停下，仔细想着难道有什么漏洞吗？ 似乎没有。 他觑了一眼霍寒霆更加冷淡的神情，想了想后小心翼翼地道：「霍董，您之前开会的时候，顾小姐曾经打过来一通电话，询问您什么时候回家。」 霍寒霆眼神微动，他手指点了点桌面：「她为什么不自己打给我。」 「这个……」 姜柊苦笑：「恐怕您得问顾小姐了，我问与什么需要转告给您的，她也说没有。」 闭了闭眼眸，他睁开时，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拿起一旁衣帽架上的大衣便往外走去。 「回家。」 姜柊连忙把文件放下，追着出去，上了车后捡一些好听的来说：「也许顾小姐真是找您有什么事，不过现在有点晚了，顾小姐可能已经先睡了。」 姜柊这是在打预防针，为了避免顾晚颜真的睡着，让霍寒霆更加冷漠生气。 后排男人面容冷峻，一句话也没说。 车子抵达了万凰庭门口，姜柊看了一眼， 嚯！ 大厅还亮着光，而且灯火通明！ 命保住了，他为所有人松了一口气。 霍寒霆推开车门下车，12月的风越发地冷了，穿着长款大衣的男人身姿却更为挺拔，任由衣摆在风中飘荡，他如一面悬崖峭壁一般，嵴背挺得笔直，岿然不动，又冷峻艰险。 瞥了一眼紧闭的门窗，他皱了皱眉，迈步向里面走去。 姜柊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现在霍董心情不好，万一等会儿顾小姐撞枪口上了，他还能抢救一二。 考虑至此，他决定去看看状况。 姜柊也不是没进过万凰庭，甚至有时候，文件或者项目出了问题，他深更半夜都得赶到这里来，因此一楼还预留有他的房间。 霍寒霆站在门前，看着关得严实的门，他拧了拧眉，以前她他不管回来得有多晚，这扇门是必定会给他留着的，今天居然关了。 姜柊敏锐地察觉到上司身上的冷漠气息更重了。 他深深地觉得自己跟上来是正确的。 霍寒霆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按下密码，随后门开了，他迈步进去，却在门口的位置忽然停住。 「砰——」的一声空响，空中忽然坠落下来无数条金闪闪的彩带和亮片，随着两声重合在一起的「merrych日stmas」，落满了霍寒霆的头髮和衣服上。 大厅里一瞬间有些寂静，欢唿过后的顾晚颜和霍云澄察觉到似乎有点不对劲，举高的手臂尴尬地停留在半空中，随后迟疑地放了下来。 男人携带着夜晚的寒气而来，一张冷峻的容颜仿佛能冰冻三尺一般，然而此刻配合着散落在身上的彩带却显得有些滑稽。 霍寒霆终于抬手，他漫不经心地捏过一片金闪闪的亮片，锡箔纸上倒映出他冷然的一张脸。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他抬起视线，将目光转向自己带了个假鬍子的妻子和带了顶红色圣诞老人帽的儿子，霍云澄巴掌大的小脸上还带着一副黑色的塑胶眼睛，连带着的鬍子部位有两根吹卷口哨。 见父亲望过来，小傢伙下意识地把东西往身后藏，却没忍住出气，「嘟——」的一声，两根「鬍子」被吹成长长的一条，随后又卷了回去。 看清这一幕的姜柊两眼一黑，心想，刚保住的命，这算是彻底完了！ 第334章 不说点中奖感言都对不起她这一番煞费苦心 ()」 「爸爸，嘟——」 「我们在过圣诞节，嘟——」 霍云澄奶声奶气地说道，如果可以忽略他偶尔吹出来的吹卷口哨后，这姑且算是一个合格的答案。 霍寒霆将目光看向自己妻子，女孩儿眼神左右闪躲，心虚地把刚才拉的礼花炮藏到身后，虽然也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但在这种目光下，她自觉做错了事情一般低着头不说话。 张嫂从厨房里出来，看见霍寒霆时眼睛一亮，喜气洋洋地道：「少爷，您可回来了，来看看小少爷和少奶奶装饰的圣诞树。」 顾晚颜还来不及阻止，霍寒霆往前走几步便自然而然地看见了那位于客厅正中央的一棵松树。 青翠苍柏此刻也跟他一样，挂上了花里胡哨的装饰品，霍寒霆诡异地生出来一种惺惺相惜之感。 「爸爸，好不好看？」霍云澄忍不住雀跃道，「我和妈妈一起装饰的！」 霍寒霆迈着步伐靠近，顾晚颜一瞬间有些紧张，她觉得刚刚霍寒霆的反应怎么也不像是高兴，这个圣诞节也许过错了，他也许并不喜欢这种热闹。 心中有些失落，她慢慢地摘掉自己脸上的鬍子，垂着头没说话。 「很漂亮。」 清淡的嗓音带着真挚的夸奖一瞬间就让男孩笑出了声，迫不及待地给他介绍上面都有些什么东西。 顾晚颜怔怔地抬起头，看着霍寒霆微微弯下腰听旁边儿子叽叽喳喳，侧脸线条虽然一如既往地锐利，但却在暖色灯光下不免柔和了几许。 他耐心又冷静地听着儿子说话。 一瞬间，她心里的紧绷便松懈下来，唇角是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浅浅笑意。 所有的兴起，所有的目标不都是为了这一刻吗？顾晚颜眼神柔和到了极点，眸中折碎的光在男人回眸望过来的一剎那，盛到了极致。 视线在空中接触的一瞬间，仿佛胶着了一般，顾晚颜宠着他眨眨眼，抿唇笑了起来。 她站在灯下，温暖得不可思议。望过来的一瞬间，视线像是一根曲折蜿蜒的藤蔓一般，缠绕着向他绕来，生出无数根小触鬚，挠着他心底的痒。 满腔的寂冷被驱散，暖融的光从她眼中拓印过来，渐渐浮现在他眼底。 「妈妈还做了杏仁布丁哦，听说谁吃到就可以收穫一整年的幸运！」 「啊！差点忘记了！」顾晚颜惊唿一声，跑进厨房里，端着一盘火鸡出来后又跑进厨房里，端了五盘布丁出来，招唿姜柊，「姜特助，一起过来吃吧。」 姜柊踌躇片刻，瞥了自家老闆一眼，亲眼见证了他由阴转晴的变化后，安心地在桌子旁坐下。 淡黄色的布丁盛在碟子中，随着放下的动作颤了一颤，q弹莹润。 看着跟以前见到的没什么不一样。 霍寒霆拿起勺子舀了一块，在国外的时候，也有外籍朋友邀请他前去圣诞聚会，而这种杏仁布丁虽然每个人都会吃，但杏仁的放法却是可以手动操作的，一般都会放在小孩子的那份当中，用来哄小孩子开心。 「啊——」 霍云澄忽然兴奋地叫了起来，他平时礼貌得像个小绅士，只有这个时候才像他这个年纪的孩子。 一张小脸红扑扑的，乌熘熘的大眼睛里透着喜悦的光芒，他亮给所有人看，「我吃到杏仁啦！」 饭桌上的人都笑起来，顾晚颜双手交握在一起举在胸前：「嗯，那我们宝贝将来一整年都会幸运得不得了，每个吃到杏仁的人都会这么幸运！」 霍云澄郑重地点头。 到底还是小孩子。 霍寒霆唇角微勾，他低头笑得有些无奈，漫不经心地又挖下一块布丁，视线却忽然一凝。 被勺子切割得整整齐齐的断口处镶嵌着一颗淡黄色的果实，像是被包裹在琥珀中一般，与布丁几乎融为一体。 他一怔，迟疑地用勺子将它拨出来，果实掉落在盘子上，发出一声脆响。 霍寒霆盯了它半晌，缓缓抬头朝着对面的女人看去。 顾晚颜立刻移开视线，轻咳两声，露出一个假的不能再假的惊喜笑容，双手轻轻地鼓掌：「我们霍董也吃到杏仁了，恭喜恭喜，将来要幸运一整年的！」 霍云澄在一旁也很开心，跟着拼命的鼓掌，一旁的姜柊顶着压力，心里挣扎一会儿后开始也被迫开始跟着鼓掌。 他错了，他不该留下来的。 霍寒霆沉默在这热烈的掌声中，看着对面女人笑弯的眼眸，甚至隐约有种不说点中奖感言都对不起她这一番煞费苦心。 大概是意识到有点夸张了，顾晚颜收敛了一些，冲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咳嗽两声：「吃到杏仁的，今晚会收到一份来自圣诞老人的幸运礼物！」 「真的吗？」 霍云澄眼睛亮了起来，虽然他不缺任何东西，但以这种方式得到礼物无疑是讨任何一个孩子喜欢的。 「当然啦，圣诞老人最喜欢幸运的好孩子。」 霍云澄得了妈妈的承诺，躺在床上的时候都还在想这件事，一脸的憧憬与喜悦，只是他到底年纪小，就算干瞪着眼也耐不住睡意。 顾晚颜悄悄地进来瞅了一眼，蹑手蹑脚地把一个礼物盒子塞在了床头的大袜子里，又静悄悄地退了出去。 现在还剩下最后一个幸运儿。 顾晚颜这回站在门前理直气壮地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儿，房门应声打开，迎面扑来的是一阵海洋般的清冽气息。 顾晚颜没想到霍寒霆居然这么快就洗了澡巾，不同于白日扣子扣到最上一颗的严谨禁慾，男人身上此刻松松垮垮地套着一件睡袍，修长的脖颈下精緻的锁骨与藏在阴影中的胸膛若隐若现。 以顾晚颜平行的视线，眼睁睁地看着一滴水珠自他的下颌线划过，沿着脖颈一路熘进隐没的浴袍底下。 顾晚颜沉默了，她忽然觉得容英韶那句「馋他身子了」居然也是有道理的，她居然被引诱了！ 转移开视线，试图证明自己的确是正经喜欢的顾晚颜把手里的礼物盒塞进霍寒霆手里，冷面无情地转身，可惜那同手同脚的走路姿势差点让她绊了一跤。 「为什么要在我布丁里塞杏仁？」 身后传来淡淡的疑问声，顾晚颜停住脚步，隔着几步远，她察觉他的视线稳稳地落在了她身上。 第335章 她能再见到他就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 ()」 「为什么要在我的布丁里塞杏仁？」 顾晚颜眨了眨眼睛，这个问题很难理解吗？ 她背着手转过身看向男人，他的眉眼依旧是冷淡的颜色，在温暖的灯光下是唯一的黑白默片，修长的指尖把玩着那方小小的盒子，眼里隔着层疏离，分明离她不远，却让人生生接近不了。 就是这样高高在上的清冷姿态，才让人想方设法地要把他拉下凡尘。 以顾晚颜以前的个性，是怎么也不可能这样去奢求一个人，但霍寒霆不一样，他是她长途跋涉而来的终点，即便千辛万苦、绞尽脑汁也想再靠近一点。 但这些事他大概是觉得很无聊的。 顾晚颜又眨了眨眼，笑了起来：「多一点幸运还不好吗？」 霍寒霆沉默地望着她，捏着盒子的指尖紧了紧：「那你自己怎么没有？」 家里面总不会只有两颗杏仁。 「我？」顾晚颜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他会问起自己，随后便咳嗽了两声，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阵，漂亮的眼眸中流转着狡黠的光，「我呀——」 她喊着，故意拖长声调，偷偷地觑了霍寒霆一眼后抿着唇笑，「圣诞老人早就已经把我的幸运礼物提前给我啦！」 她能再见到他就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除此之外还奢求什么呢？ 霍寒霆看她离去的背影微微拧眉，眸光动了几下还是没有问出口，他低头看向手里的盒子，轻轻一按外壳的小锁，盒盖便自动打开，墨绿的幽光一闪而过。 这是一枚领带夹，墨色金属质感的夹子上缀着一颗墨绿色的宝石，光芒内敛低调，跟他平时穿衣风格倒是极为相匹配，只是这宝石看着实在有些眼熟。 冷白色的指尖将夹子一挑便从黑色的绒布中拿了出来，拇指指尖触摸到宝石，是深沉的冷意，霍寒霆盯着它看了一会，终于确认了这的确是他送给顾晚颜的那颗宝石，当初在拍卖场偶然见到时拍下带回来给她的。 或许是因为这么多年来，这是她唯一收下的他送的礼物，所以印象也格外深刻一些。 没想到如今又以这种方式回到了他手上。 但似乎有些不对。 霍寒霆又摩挲了两遍宝石，他确定自己当初买的那枚要比这枚大一些。也就是说，顾晚颜把它切割开了？ 一半在他这里，那么另一半呢？ 霍寒霆没能找到答案，因为顾晚颜要飞杭城去录最后一期节目，把霍云澄安置好之后便和霍芯一起前往了机场。 跟顾芷歆的一场抄袭风波闹得沸沸扬扬，反转的局面看得不少人吃瓜吃了个过瘾，前一阵子节目组更是表示会截掉顾芷歆的全部镜头，宣布与她解约。让网友在高唿痛快的时候也让顾晚颜的人气达到了顶峰，从今天接机的人山人海就可以看出来。 想当初她刚飞杭城录制节目时跟纪修竹撞了行程，一边众星拱月，一边无人问津，对比鲜明惨烈，可如今也有无数人在她身边怀揣着激动，尖声喊她姐姐。 顾晚颜虽说从小到大已经习惯了各种各样的注视，但被这么多火辣辣的视线追着，还是有些顶不住。 她僵硬地抬起手跟这群小粉丝挥了挥，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结果尖叫声犹如潮水一般，一浪接着一浪地打过来，像是要将机场的顶掀翻一般。 「啊啊啊，姐姐杀我！」 「真的好好看，姐姐人美心善，今天下凡辛苦了！」 「晚晚，你什么时候出道啊？我捡可乐瓶养你！」 「你还会去参加其他节目吗？《唱响未来》结束了，哪里还能看见你啊？」 顾晚颜想了想回答他们：「我不会出道的，没想过当艺人，喜欢我就多听听音乐吧，节目结束了应该不会再去参加其他节目了。」 她之前过来参加这个节目本就是因为顾芷歆在还有公司的要求，现在顾芷歆溃逃出国，她也就功成身退了。 大半夜好好的觉不睡，去录什么节目！ 但粉丝听见这些话以后却个个哀嚎，央求着她：「那你多直播直播吧，让我们多看看你嘛......」 这个要求一点也不过分，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看小粉丝一水的附和哀求，顾晚颜没多想就点头答应了。 身边的粉丝瞬间开心起来，看着顾晚颜上了车，很自觉地站在一定距离外沖她挥手再见。 「拜拜，晚晚。」 顾晚颜沖他们挥了挥手，便缩回车子里，一旁的霍芯被挤得头髮都有些乱了，她理了理之后开玩笑道：「顾姐，我看你比节目的导师还要火了。」 「还不是这一阵子闹的。」顾晚颜托腮看向窗外的风景，过了一会儿后忽然道，「节目录制完了以后陪我去个地方。」 霍芯答应下来，正好这时车子停在了国际会展中心门口，她拉开车门，先下了车后把顾晚颜也接了下来。 杭城的天气有些冷，湿冷的风无孔不入，顾晚颜裹住大衣，唿出的气体在空中凝成淡淡的白雾。 她跟着霍芯往里面走，但身后又来了一辆保姆车停下，车上下来一个人，温声喊她：「晚颜。」 顾晚颜回过头来，纪修竹站在她身后，他穿着白色高领毛衣，外罩一件浅褐色格子大衣，*的髮丝在冷冽的风中翻飞，但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却温暖得不可思议，像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一般。 「真巧，原来你也刚到。」 纪修竹迈步走向她，，刚从车上下来的叶薇看见了，摇了摇头，转而拉住助理，开始叮嘱一些要紧的事。 顾晚颜看了看时间，她不是一向这个时间点到吗？ 但问出来太不给人面子，她笑了笑：「是挺巧的，听说你后天有演唱会在杭城？」 纪修竹的世界巡迴演唱会进行得如火如荼，即便是三次线号称票房毒药的城市，在他面前也是售票秒磬的结果，粉丝抢票全靠手速，黄牛手里的票价更是一升再升。 纪修竹点点头，看着她犹豫着再次发出邀请：「你要不要过来看看，我给你预留前排。」 第336章 有一个宝贝想我也行 ()」 顾晚颜笑着摇了摇头，还是把票让给粉丝吧，我那天正好有事。 纪修竹有些失望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两人一起走进大厅里时，有一部分导师已经在了，杨佳玉瞧见顾晚颜，笑着朝她招招手让她过来。 「你怎么样，心态没受影响吧？」 「我没事，谢谢您肯站出来力挺我。」 杨佳玉在后来海晏清站出来替她澄清的时候站出来声援过她，这一点顾晚颜也很是感激。 「不是什么大事。」杨佳玉不以为然，「既然海晏清教授都说你没问题，那你肯定是无辜的，他老人家眼睛可明亮着那！」 见顾晚颜有些惊讶，一旁的后明杰笑道，「杨佳玉年轻的时候曾经拜访过海晏清老师学习，也算半个弟子。」 「什么半个！」杨佳玉眉毛立起来，「我正儿八经行了拜师礼的，就是他的学生！」 顾晚颜被她气哼哼的反驳可爱到，不禁莞尔一笑，装模作样地作揖：「原来是师姐。」 转过头来，杨佳玉笑嘻嘻的：「师妹好」 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顾晚颜觉得顾芷歆不在，节目气氛都好了很多。 正在这时，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你们在笑什么？」 笑声渐渐地消失不见，顾晚颜顿了顿，回头看着那个穿着浅色鱼尾裙的女人。到底算是半个艺人，时光不仅没有在她脸上落下半点痕迹，反而将她衬托得更有韵味。 大厅里一瞬有些安静，过了一会才有人笑着打圆场：「徐老师来了？」 这里谁都知道徐青云和顾晚颜的之间复杂的矛盾关系，他们不想掺和进去，但开口得罪顾晚颜，不开口却也不想让徐青云下不来台。 「是啊，我今天来得有些晚了。」 徐青云笑了笑，目光在顾晚颜身上略过没再说话。 接下来的录制极为顺利，一直到了夜里凌晨一点才收工。最后一次节目，所有老师们商量着一起去吃顿饭，顾晚颜不好推辞，跟着一起过去了。 夜里的火锅格外香，吃一片涮好的羊肉，全身都暖洋洋的。大家坐着边吃边聊，气氛渐渐地松快起来，顾晚颜起身去来趟洗手间，出来后，她走到空无一人的长廊上刚想拐弯，忽然听见了有人在打电话。 她顿住脚步，瞥了一眼地上，将自己暴露出来的一截影子藏好。 「上次不是给过你钱了吗？怎么又要？」 「好，那我就再给你最后一次，别再问我要了！」 女人强忍着怒气挂了电话，心头的烦躁让她唿吸都紊乱了几分，半晌后才调整好自己往包厢内走去。 靠在墙边的顾晚颜缓缓地走了出来，看见女人一闪而过的鱼尾裙摆，眼睛缓缓地眯起。 不知道电话那边究竟是谁，又抓住了徐青云什么样的把柄才会让她这么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迁就，被威胁。 这可真是太令人好奇了。 饭局一直持续到了凌晨三点，顾晚颜回到酒店倒头就睡，一直睡到了下午一点才醒过来，她打开手机看了一眼信息，勉强睁开一条缝的眼睛迷迷煳煳看见微信页面上有个薮猫头像的人给她发了条信息。 她耐不住困意又闭上了眼，脑子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嗯？薮猫头像？ 顾晚颜瞬间睁开眼睛，整个人彻底清醒了，立刻将手机拿了过来，仔细一看，果然是霍寒霆，在半个小时之前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难得霍寒霆居然会主动给她发消息，顾晚颜趴在床上，美滋滋地给他发信息。 是晚晚呀：今天就回去，等我哦！ 霍寒霆回復得很快，虽然言简意赅，只有一个「好」字。 顾晚颜忍不住想逗逗他：你干嘛问起这个，是不是想我了？ 霍寒霆看见这条消息的时候正在开会，底下一众的高管照常保持着严肃，随后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向来不苟言笑的上司拿起了手机，不知看见了什么，唇角的弧度微弯，隐了一点笑意藏在眉眼里。 他略微思考一阵后，开始打字—— 「不是，是澄澄闹着要见你。」 反正离得这么远，她也听不见他的心声。 顾晚颜再次发过来的信息，语气明显有些失望。 「那好吧，有一个宝贝想我也行。」 霍寒霆盯着这句话看了看，觉得似乎顾晚颜也把他划进了宝贝那一栏。 男人挑高了一侧眉，这可真是个新奇的称唿。 他不经意地一抬头，发现所有人都正看着他，见他把目光扫过来，又快速地低下头。 霍寒霆唇角压平，手机反扣在桌面上，指关节扣了扣桌面：「继续」。 会议室里又重新恢復了那严肃的气氛，然而会议一结束，霍寒霆离开后，慢了一步的姜柊就被人团团围了起来。 「姜特助，霍董开会时是在跟谁发消息啊？」 「是霍太太吗？」 他们上司禁慾得不食人间烟火，忽然有这种不符合一贯身份的表现，也难怪这群已经中年的高管如此兴奋八卦。 但偏偏姜柊是个最能藏得住秘密和口风严谨的。 他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他心里门儿清，除了顾小姐以外，恐怕再没有第二个人了。 姜柊从一众高管中脱身走进办公室之后，发现霍寒霆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在处理工作，而是双手十指交握，微微垂眸，这是他惯常的思考状态。 姜柊不敢打扰，在一旁站着没有说话。 过了半晌后，霍寒霆忽然抬眸看向他，斟酌着开口问道：「你觉得除了珠宝首饰衣服外，女人还会喜欢什么？」 已经准备好作答一系列金融分析，市场走向判断，项目预期等专业问题的姜特助：「？？？」 他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他的老闆，他所接受过的精英教育中没有开设过这门课。 这是什么鬼问题，而且还帮他把大众答案都排除了。 但特助的功能就是为老闆排忧解难，姜柊虽然心有腹诽，却还是绞尽脑汁地想：「那就自己亲手做的东西吧，我女朋友也很喜欢我亲手做东西给她，毕竟是一份心意嘛。」 亲手做的...... 霍寒霆有了一点头绪，他记得顾晚颜似乎很喜欢他做的菜。 而另一边的顾晚颜丝毫不知有人因为她圣诞节的举措而决定回馈些什么，她此刻站在一幢别墅前。 第337章 不问自取就是偷 ()」 别墅有些年纪了，白色的墙皮泛着黄，而之前墙上攀爬的野蔷薇却被人清理了个干净。 花园似乎翻修过了，栽种上了滕春岚喜欢的玫瑰和顾芷歆喜欢的月季，之前母亲喜欢的兰花全都被拔了个干净。这要是她还在顾家的话，顾忌又要闹个人仰马翻了。 霍芯困惑地打量着这里，又偷偷看了一眼顾晚颜。想着原来少夫人要来的地方是这里。就是不知道究竟是她朋友的家还是什么地方，不过这样一直站在门口似乎也不大对。 小姑娘胡思乱想了一阵，直到别墅里走出一个佣人，那人看见她时愣了一下，随后便渐渐睁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地问道：「大、大小姐？」 顾晚颜瞥她一眼，认出了是之前她还没走时就在顾家工作的佣人，但她没接这个腔，顾家大小姐谁爱当谁当去，反正她不是。 后面的霍芯眨了眨眼睛，没想到这居然是少夫人的娘家，她立刻起了警惕，随时打算应付意图图谋不轨的人。 当初网上吃瓜的时候，她也知道了亲爹娶了后妈就变成了后爹，这个家对顾晚颜一点也不友好，当初在网上不知被骂了多少遍，没想到今天她还能有机会见到真人。 霍芯掂量了一下自己的拳头，但却开始好奇少夫人回来是干嘛的，总不是回来叙旧的。 别墅里面的主人听见动静，立刻便出来了。 「是你？」滕春岚盯着她，眼里是刻骨的仇恨。 女儿被迫送出国，她如今是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隔着一道铁栅栏冷笑连连，「你回来干什么，当初不是很有骨气地说永远都不回来吗？」 「我过来当然是要拿走那些被顾芷歆偷走的东西，她占为己有这么多年都没学会什么皮毛，真是可笑。」 滕春岚柳眉倒竖，呵斥道：「顾晚颜，你说话客气点！什么叫「偷」？」 「不问自取就是偷，请问顾芷歆不符合吗？」顾晚颜唇角讥讽的弧度越来越大，「当然，你觉得「偷」这个词不好听的话，还可以换成「顺」嘛，符合你那可笑的虚荣！」 滕春岚被她气得浑身颤抖，目光恶狠狠地扫了一眼顾晚颜，转移到她身后，发现只有霍芯一个人之后，心里起了念头。 单枪匹马也敢往里闯，滕春岚恶向胆边生，决心要在这里给顾晚颜一个教训。 「开门。」她吩咐佣人，往后退了几步，「有本事你就进来。」 大门缓缓地打开，顾晚颜挑了挑眉，迈步走入，霍芯紧紧地跟在她身后像个小尾巴似的，寸步不离。 滕春岚见她果然走了进来，眼里闪过一丝嘲讽和怨毒，她兴奋难耐，迫不及待地想要看见顾晚颜狼狈的模样。 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顾家安保在她身后站着，随后听她的命令慢慢地靠近了顾晚颜。 霍芯忽然上前一步，挡在了他们面前。 忽然冒出来一个小姑娘，几人都停了一下，。 说实话，霍芯还没有顾晚颜高，在一群彪形大汉中像是个娇小的瓷娃娃一半。此刻她一脸严肃，满眼怒火，让人有种诡异的萌感。 面对这么一个女孩子，几人实在是下不去手，但一直待在背后的滕春岚却不耐烦道：「你们还在等什么，有不怕死的一起解决不就行了？ 几人犹豫了之后继续往顾晚颜的方向走，霍芯眼睛眯了眯，警告道：「你们不要再靠近了。」 但几人只是将这当做了是害怕的表现，虽说有些嘆息，但显然还是饭碗更重要一些，反正夫人也不会将他们怎么样，最多扇两个巴掌出气而已。 几人不听劝告靠近，霍芯的眼睛缓缓眯了起来，随后她动了。 能被霍寒霆亲自从霍家调出来当顾晚颜的助理，她怎么可能会没有两把刷子。 每一次横踹、侧踢、下噼都恰到好处地集中人体薄弱点，她像是不用看也知道人的命门外哪似的，在几个大汉之间游刃有余，不出五分钟，地上便躺满了人。 霍芯额头出了点薄汗，瞥了地上的人一眼似乎是有些嫌弃：「比起霍家的保镖来说差远了，你们这种身手也敢叫保镖？」 地上几人连说话都没力气了。 谁能想到霍芯，外表的甜美全是假象，内里是实打实的兇狠。 顾晚颜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她正是预料到了这样的画面才决定带上霍芯，免得出现什么麻烦。 事实证明，她的决定是正确的。 刚刚拳拳到肉的声音还响在耳边，滕春岚看着霍芯惊恐地往后退了几步，警惕道：「你别过来。」 顾晚颜迈着步子靠近：「我现在能进去拿东西了吗？」 滕春岚没回答，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见一院狼藉后皱眉：「你们在干什么？」 「鸿晖！」滕春岚像是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似的，立刻躲在了他背后，哭诉道，「还不是你那个女儿带着人上门来找麻烦了！」 「谁？」 顾鸿晖下意识地往院里看去，这才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顾晚颜，实在是地上躺着的人太过抢镜头，他一时才没看见她。 此刻看见了，眼神有些复杂。 他热切地想跟她修復关系，却又知道不可能。再者她把他剩下的唯一一个女儿也逼走了。 他心里不是没有埋怨的。 但如今的顾晚颜他们得罪不起，顾鸿晖尽量放缓了脸色，走向她，「晚晚，你来干什么？」 顾晚颜格外冷淡：「我来拿点东西。」 「那你去吧，你的东西都好好地存放起来。」顾鸿晖笑容带了点讨好，领着顾晚颜往别墅里走，至于滕春岚说的什么带人来找麻烦，她直接忽略了。 顾晚颜就带了一个小姑娘，能惹什么麻烦！ 滕春岚眼神又冷了几分，看着他们消失在门口。 顾晚颜打量着这座熟悉又陌生的房子，无视了顾鸿晖想要叙旧怀念的苗头，直接开口道：「我的那些曲谱，顾芷歆霸占这么久也该和还回来了。」 那些原稿好歹是她的心血，是这个房子里唯一真正属于她的东西。 但不知为何，听见她这个要求的顾鸿晖却微微变了脸色。 第338章 物是人非 ()」 顾晚颜注意到了他的神情，心里起了些不好的预感，脸色冷了下来，质问道：「我的原稿怎么样了？」 顾鸿晖见瞒不过去了，只好尴尬道：「上次芷歆喝咖啡的时候不小心洒在上面了……」 当时他知道的时候还觉得没什么，没想到顾晚颜居然会找上门来再要回来。但那原稿已经被扔掉了，也没办法再捡回来。 「不小心？」 顾晚颜脸上的神情越发显得讥讽，「恐怕她是恨不得将那些稿子直接撕了才好吧？」 顾鸿晖越发觉得汗颜，忙道：「你妹妹不是那样的人……」 「不是这样的人？」顾晚颜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裙，似笑非笑，「你是不是忘了她因为什么而逃出国的？」 顾鸿晖哑口无言。 「既然逃走了，那就最好不要回来了。」顾晚颜看着从门口走进来的滕春岚，咬重字音，「你可一定要让她躲好了才行啊！」 滕春岚脸色难看无比。 大厅里一时有些寂静，顾鸿晖低声试图补救道：「不过你以前的东西还收着，要不要去看看？」 「不用了」几个字在顾晚颜口中流转一圈，最后变成冷淡的点头，她记得自己还有一个笔记本，里面也记录了一些以前偶尔闪瞬过的灵感。 顾晚颜跟着上楼，她以前的房间在二楼从左边数第三间房，想要往哪里走过去时，顾鸿晖拦住了她。 「你太久不回来，东西给你收到另一个房间里了。」 他说话的声音有些尴尬，顾晚颜忽然明白了什么，冷淡地看了一眼房门嗤笑道：「她还真是什么都想抢我的。」 顾鸿晖闻言更加尴尬，之前滕春岚跟他说顾芷歆那间房的採光不好，想搬到顾晚颜这间来，他想着反正顾晚颜也不回来了，搬过去也没什么，就同意了。 但顾晚颜更明白，顾芷歆当了十几年的私生女，自然是想什么东西都抢过去。 她冷淡地瞥了一眼房门，心里也没什么难过的想法，反正她也不会再浪费任何一分的情绪在这个家上面。 她的东西收在了一个小房间里，上面盖着一层白布，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灰。 顾晚颜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这所房子里居然还有她的东西，但照眼前的情形来看，很大程度上是这群人想不起来要扔掉。 白布被揭掉，昏暗的房间里盪起一片灰尘，顾晚颜眯眼看去，白布底下的桌子以及书本都好好地放着，还有其他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顾晚颜从一堆书里找出了自己的那个笔记本，也幸亏它毫不起眼，才没让顾芷歆发现。 里面记载了一些偶尔闪现的灵感和要做的事，顾晚颜吹了吹上面的灰，拿起来便转身离开。 「其他的东西，你们扔了吧。」 也没什么好留念的，她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抬着下巴离开了顾家。 上车前，顾晚颜最后回头望了一眼这栋曾经承载过她年少时光的别墅。 七年前，她愤怒之下仓皇逃离这里，七年后她正大光明地登堂入室，就连顾鸿晖也得小心翼翼看她的脸色。 这七年改变了太多，终究物是人非了。 「走吧。」 顾晚颜收回视线，车子启动事，窗外的风景和人被彻底抛下了后面。 这里她不会再回来了。 霍芯回头看她：「顾姐，现在去机场吗？」 时间还早，也才下午三点多而已。 「嗯，先回酒店拿一下东西。」 霍芯点点头，跟身旁司机吩咐了一声，车子朝着酒店驶去。 车子开得平稳，顾晚颜翻着手上的笔记本，偶尔发现自己以前写下的幼稚话语，会还会情不自禁上扬唇角。 她又翻过一页，目光微微凝住。 里面是她读高中时记录下的一些日程，很日常的一个周末，上午刷四张卷子，下午去…… 给妈妈选生日礼物。 柳玉菡的生日是在夏天，荷花盛开，碧叶连天的时候，一如她这个名字，是带着诗情画意的江南气息。 顾晚颜目光微沉，之后她闭了闭眼合上书本，神情没有什么异样，却之后一直没有说话。 酒店到了，霍芯去楼上拿行李，顾晚颜坐在车子里，侧头望向窗外。 另一边的街道上走过一对母女，小姑娘扎着两只羊角辫，脸蛋红彤彤的可爱，女人蹲下来把她领口的衣服又系得紧了一些，笑着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母女两人牵着手离去，顾晚颜目光却一直追随到他们消失，半晌后忽然开口问道：「这里是不是离郊湖不远？」 前面司机愣了一下，他是杭城本地人，对地形自然熟悉，听见顾晚颜的问题后，辨认了一下方向，点点头：「对，前面右拐再走一段路就是。」 「啪嗒」一声。 顾晚颜开了车门，声音有些沙哑：「我出去一趟，待会儿霍芯过来，你让她先在酒店里等着。」 司机赶紧道：「您去哪儿，我送您吧？」 他在霍氏当地分公司任职，临时被指派过来接送一位贵客，虽然并不明白来歷，但这服务肯定要周到。 「不必了。」顾晚颜摇了摇头，在车门外风灌进来的一瞬间，拢住大衣，「我想自己一个人去。」 深秋的暖阳像是隔了层玻璃罩，透着白冽的寒意，穿过梧桐大道时被枝叶切割成破碎的光，不规则地落在顾晚颜身上。 公交车晃晃悠悠地过来，碾碎地上金黄的落叶，顾晚颜上了车，数着车站名，在后两站下了车。 这里安静了一些，离郊湖不远，是实打实的风景区富人住宅，两年前这里一栋房子曾被拍出了2亿的天价。 现在其中有一栋就在她在名下，可她从未踏入过这里。 但这是最后一次来杭城录制节目，也许从今以后她也不会再来这座城市，有些难以忘怀的，该做个了断了。 顾晚颜停在了一栋门前，她试着用自己的指纹去解锁，门「叮」的一声后开了。 当年这栋房子的主人带着她录入了指纹，微笑着说，以后可以来这里找妈妈。 顾晚颜抱紧了怀里的笔记本，踏进了这栋房子。 第339章 最后一页日记 ()」 外面是一条长长的石子路，路旁的花草树木无人修剪，肆意地在这座天堂中生长，将本就不宽的小路更是掩盖得只剩窄窄一条。 穿过石子路后是前厅，后面还有一个玻璃花房和一泓浅浅的月亮湖，湖水从郊湖引过来，夏天养一池莲花和锦鲤，实在是漂亮极了。 顾芷歆当初不捨得把这座宅子让出去就是因为它实在是太过养眼，后面的小楼阳台上还养着花，不过如今秋冬时节，已然凋零成泥。 这座住宅当初被柳玉菡养的得格外精緻，但现在却阴森森的。 顾晚颜推门进去，光从外面洒进来，激盪起一地厚厚的灰尘。 三楼是住宅区，柳玉菡的琴房以及录音棚就在这里。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时，顾晚颜一直平静无波的眼底终于起了一丝波澜。 琴房里黑黢黢的，窗帘紧紧地闭着，正中心一架钢琴上盖着白布，显得有些阴冷。顾晚颜瞳孔中倒映着这抹白，身躯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柳玉菡当年据说就死在这架钢琴上，她弹完了最后一曲，义无反顾地喝下了一瓶毒药，让自己以最美丽的姿态死去。 顾晚颜不知该庆幸还是如何，她没有见到柳玉菡最后一面，回来时拿到的便是骨灰，否则她死时的那张安详美丽的脸也许会成为她一声的梦魇。 不，她已经是她的梦魇了。 无数个了午夜梦回，泪沾湿枕巾，她看着钢琴无可抑制地咬牙颤抖，反胃，甚至根本弹不下去。 她还以为，她的一生也许就这么被毁了，如果不是有了重新走下去的动力，她也许这辈子就陷在了这个泥淖中。 但现在，她不是一个人了。 脑海中渐渐地浮现出两张脸，她手脚回暖，慢慢地平静下来。 「再见。」 她轻声呢喃着，缓缓关上了门。 走廊右边倒数第四间是卧室，偶尔顾晚颜会选择住在对面的次卧。 卧室里的摆设与之前没什么不同，当初柳玉菡毫无预兆地离去，顾鸿晖觉得晦气，便把这栋房子给封了，里面的东西谁也没有动过。 因此，如今床头柜上都还摆放着杯子，如果不是已经脏污不堪，仿佛这里的主人只是出了趟远门而已。 这次顾晚颜迈步走了进去，在灰扑扑的地板上留下了两行细细的脚印。 卧室一目了然，布置得却很温馨，书柜上还摆放着一张全家福，但相框表面被蒙上一层阴影，辨不清脸庞。 顾晚颜平静地看着那个最中央的小女孩，不用想，她也一定笑得很开心。 但现在，这种东西太过讽刺了。 顾晚颜伸出手将它拿下，想要丢掉却终究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向床头柜，拉开了抽屉。 相框被丢弃在了最深处，抽屉里面还有一些另外的东西，由于有空间保护，里面的东西居然没怎么染灰。 顾晚颜扫了一眼，刚想合上看见了一份文件夹以及它下方露出来的白色一角。 顿了顿，她将这两样东西拿了出来。 底下的白色一角是一部笔记本，抽屉里还有一支笔。 翻开一页，经过时间沉淀，纸张上的墨迹微微有些模煳，但依稀能看出来是一部日记。 柳玉菡记忆力不是很好，因此有写日记的习惯。里面记录了一些每天日常的琐碎事情，但大多都是关于生活，音乐以及……她的女儿。 她似乎察觉到了丈夫的不忠，没有太多提及。但对于女儿，她不吝用世界上最可爱的语句来记录她成长的点滴，字里行间是母亲深沉的爱。 「今天看见一条裙子，晚晚上次说喜欢这个风格，明天记得去买回来给她，她一定很高兴。」 「晚晚今天新作了一首曲子，原来天分的确是可以一脉相承的，我女儿以后一定青出于蓝。」 …… 顾晚颜眼眶微潮，那些被压抑下去的情绪重新涌上心头，是回忆中的幸福却也是现实尖锐的刀锋，将她一颗心拆得四分五裂。 既然这么在乎她，又为什么要离开…… 时间悄无声息地爬过，顾晚颜又翻过一页，被泪水浸染的眼眸一怔，后面一片空白，右边那页是最后一页日记。 「今天晚晚给我打了电话过来，原来网络上的事情还是被她知道了，之前很担心她会受到影响，但没想到她居然反过来安慰我，当初的小姑娘渐渐地也长大了……」 语气重充满了对女儿的欣慰，反而是网络上那些铺天盖地的职业与风声鹤唳，柳玉菡一笔带过，风轻云淡。 顾晚颜一点也不意外，她的母亲蕙心纨质，看着温婉平和，实际清高孤傲到了骨子里。 她们母女俩本就如出一辙。 顾晚颜静静地看了下去，却在看见最后一句话时，目光一凝。 「晚晚似乎有点怕网上的东西会影响到我，但这怎么可能呢，就算这污水洗不掉，为了她，我也会好好地活下去，看着她慢慢地长大嫁人，这一生都平平安安。」 话语一如平常，甚至对女儿的担忧感到有些好笑，但这日记的日期是柳玉菡死的前一天。 顾晚颜死死地盯着，翻来覆去地看，捏着日记本的手越来越用力，指尖被压得失去了血色，一如她的脸。 她母亲没有抑郁症，如果真的依照日记本上写的会好好地活着，那么么究竟为什么会在第二天自杀？ 顾鸿晖当初的说法是，柳玉菡太过孤傲，受不了外面的风言风语，那个助理说，柳玉菡当时状态很不好，可一个「很不好」的人，写日记的语言却透着轻松，甚至还在憧憬女儿长大的模样。 这怎么……可能呢？ 顾晚颜眼眶蓦地红了，她发疯一般地转身跑出了卧室，勐地推开了琴房的门，一步步地靠近那架钢琴，随后勐地扯下了上面盖着的白布。 窗帘被拉开，黄昏的光久违地落进这座曾经明亮的琴房，仿佛一段隐秘的过去正在被揭开。 漂亮的三角钢琴静静地屹立在哪里，黑白的色彩奢华低调，丝毫不知道自己曾经成为过主人的棺椁。 顾晚颜睫毛剧烈地颤抖着，她伸出手抚摸着这架钢琴，冰凉的触感让她发热的大脑冷却了一些，目光一寸寸地逡巡而过。 终于，她的目光停留在了一个白色的琴键上。 第340章 血债必须血偿 ()」 霍芯在酒店里等待了许久，眼看天色渐渐昏暗，得马上赶去机场，但顾晚颜依旧没有回来。 她忍不住给给她打了个电话，然而通话显示对方已振铃，但从始至终却没有人接听。 她皱了皱眉，忍不住又拨打了一遍，却还是没有人接。 窗外的天空渐渐地昏暗了，连带着房间里也笼罩上了一层阴霾，忽然一阵光亮了起来，铃声和震动在静谧的空间中显得尤为清晰。 微弱的光照亮了那张空洞的脸，两只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某一处，失了聚焦，仿佛成了盲人一般。 许是铃声响得太过执着，女人眼珠子终于动了一下，她机械地转过头，又伸出手去摸了摸刚才找到的东西。 那是在琴键上的一条划痕，琴凳上也有。 别人或许会认为钢琴用久了有划痕再正常不过，但顾晚颜却清楚地知道，柳玉菡的指甲剪得整整齐齐，而且她格外爱惜自己这家施坦威，是除她之外的第二个宝贝，每一次练完都会仔细保养，根本不会有任何划痕出现。 只可能，这条划痕是她死的当天出现的。 柳玉菡指甲不长，想在琴键上留下这样的划痕，一定用了很大的力气。 是什么让她忽然这么粗暴地对待自己的钢琴？ 顾晚颜抚摸着那条划痕，脑子里渐渐地浮现还原出那天的景象。 女人喝下毒药，忽然意识到不对，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她手重重地砸落在钢琴上，引起一串尖锐的哀鸣。尽管求生意识强烈，但她的身躯却不由自主地滑落在琴凳上，手指下意识地收紧，想要抓住些什么。 也许……也许不仅是琴凳上…… 顾晚颜看向了身下的木质地板，她手指一寸寸地摸索过，用身上价值过万的羊绒大衣拂过那些脏污的灰尘。终于在距离钢琴不远处，又找到了痕迹。 这次是再明显不过的抓痕，且是朝着门口的方向。 她可以想像，这个女人是怎么忍着毒入喉肠的痛苦，努力地朝着门口的方向爬过去，想去找人求救。 她要活着……她得活着啊…… 她如果出了事，她的晚晚看见该有多难过啊…… 「啊……」 浓郁的夜色中，顾晚颜眼睛猩红一片，她死死地咬着牙根，眼泪却止不住地落下来，砸在那道深深的抓痕上，压抑的低嚎在空荡的房间里响起，像是受伤野兽痛苦至极的哀鸣。 「妈……」 含煳不清的字从她齿间硬生生挤压出来，带着血腥之气，口中的锈铁一般的味道连同这七年的怨恨一起被她吞咽下去，仿佛刀子一般切割得她五脏六腑都疼痛。 她母亲是被毒杀的啊…… 是谁……到底是谁？！ 不管这个兇手是谁，顾鸿晖跑不了责任，滕春岚也必须付出代价！ 至于这个代价是什么…… 顾晚颜全身都止不住地颤抖，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的身躯上是一张狰狞的脸，眼底浓郁的黑暗仿佛要拉着全世界一起堕入无边地狱。 「血债必须血尝……」 低哑的声音带着刻骨的仇恨，她拖着步伐一步步往外走去，那架黑白的钢琴依旧静静地停留在原地，遮盖的白布落在地上，诉说着无言的悲哀。 外面的天空已然暗了下来，只有几朵流云静静地漂浮着，顾晚颜出了大门跌跌撞撞地往外走。虽然步伐有些无力踉跄，但她目标明确清晰。 她知道自己要去什么地方，应该要做什么事。 街道两旁亮起了霓虹灯，地上的影子被拉得斜长，她孤独地走在人行道上，像是与全世界背道而驰。 纪修竹坐在车上闭目养神，为接下来的演出做好准备，忽然助理朝着外面看去：「哎，那个是不是顾老师？」 天黑有些不太好认，纪修竹立刻睁开眼看去，斜前方正在慢走的不是顾晚颜又是谁，原本以为她已经离开杭城，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 纪修竹眼眸中闪过一丝欣喜：「停车。」 车子渐渐地超过顾晚颜慢慢地停了下来，纪修竹下了车，站在原地等顾晚颜，待她靠近了笑着道：「晚颜……」 看着渐渐走近的女人，他后面的话忽然说不出口了，面容一怔。 顾晚颜脸上没了往日的笑容，透出几分不近人情的冷漠，那双眼眸空洞得失去了往日的灵动笑意，通红的眼眶中藏着一点令人心悸的凶戾和杀意。 女人仿佛没看见他似的，直直地从他面前经过，直到手腕被抓住。 她像是触了电似的立刻甩开，回过头警惕又漠然地看着纪修竹。 「晚颜，是我。」纪修竹看出她似乎发生了什么事，见她摆出防备姿态，放缓声音，眼神柔和下来，「我是纪修竹。」 纪修竹天生便具有一股亲和力，被那双眼睛温柔地注视着时，会不由自主地让人想要亲近。 顾晚颜认出了他，眼里的防备少了一些：「什么事？」 她的声音带着哭过的沙，纪修竹心里泛起密密的心疼：「你要去哪里，我送你一程好不好？」 顾晚颜摇了摇头。 她要去做的事，不能连累任何人。 顾晚颜转身就走，忽然她的手腕又被人抓住了，一道轻缓的声音带着风送来她的耳边。 「天穹塌陷之处，有光而来。」 纪修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再一次拉住她，或许是她眼里的决绝太过令人恐慌，潜意识告诉他，必须要在这里拦下她。 听见这句话，顾晚颜挣扎的动作一顿，忽然泪如雨下。 她的天空在十八岁那年就塌了，此后世界一片孤冷荒芜。 哪里还有光呢？ 不，也许还是有的。 她已经重新有了个家，家里还有人想她，还有人在等她回去。 顾晚颜慢慢地安静下来，那股暴躁的冲动削去了一些。 纪修竹观察着她的神色，温声道：「我们先上车吧，不然在这里站着，明天恐怕就要上头条了。」 这一次，顾晚颜没再拒绝，跟着纪修竹上了车。 车厢里很安静，助理化妆师等也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但没有多问。 纪修竹看了一眼顾晚颜，开了车载音响，柔和的音乐在空间里流淌，不断沖刷着顾晚颜那颗充斥着戾气的心。 是《天光》啊。 顾晚颜怔怔地看着窗外，眼泪滚落下一颗，她忽然开口道：「你的演唱会还缺嘉宾吗？」 第341章 你要来，我求之不得 ()」 明明上一次邀请她时，还不肯来，为什么现在同意了？ 但纪修竹深知有些事、有些原因不能深问。他眼眸弯弯，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不缺。」 「不过你要来，我求之不得。」 其他助理以及化妆师就当没听见似的，眼观鼻鼻观心地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事实上她们今晚的演唱会已经实地彩排过了，三个小时每个环节都安排得妥妥噹噹，根本插不进来一个人，但显然这个时候说这种话是要被老闆记恨的。 顾晚颜终于缓过来一些气儿，她抬手拭去眼泪，深吸一口冷气：「如果，我可能会在演唱会上做一些出格的事情呢？」 助理咯噔一声，回过头来，还来不及询问到底是什么样出格的事，他们扎进恋爱中一头热的老闆就已经率先笑道：「没关系，有事我给你兜着。」 顾晚颜摇了摇头：「只要你不怪我给你添麻烦就好。」 至于这件事兜不兜得住，她从来没考虑过。 在这个霍家一手遮天的地方，只要她不故意作死，就没有兜不住的事。 夜空已经有些黯淡了，体育场周边卖萤光头箍的小姑娘们头上带着两个尖尖的角，摊位上的萤光棒也在闪闪发亮，十字路口的交警已经到位，题目杭城考虑到纪修竹的演唱会，已经提前做好了交通管制。 无数的粉丝层五湖四海，四面八方赶过来，带着他们的激动和热情，预备好了等下的狂欢盛宴。 车子停在了体育场后台，叶薇匆匆过来：「怎么样，话筒拿来了没有？」 纪修竹下车，举起了手里的黑盒子：「拿过来了。」 「那就好。」叶薇松了口气，这才发觉到纪修竹身后居然还跟着一个人，微微一愣，「顾晚颜？你怎么在这里？」 「叶姐，打扰了。」 顾晚颜经过一段路程已经重新调整好了心情，但那双眼眸却依旧沉静？ 叶薇感觉她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但还没来得及多想，纪修竹就微笑着扯住她的手臂，「叶姐，晚颜是来给我做嘉宾的，到时候她会和我一起演唱天光。」 多一个合唱也不是不行，但…… 叶薇蹙眉：「站在彩排已经来不及了，你们这样直接上场没问题吗。」 「没问题的，以我们的默契度肯定没问题，你说是吧？」纪修竹笑着看向顾晚颜，沖他眨了眨眼。 他故意露出这副轻松的表情来让叶薇放心，顾晚颜也不好拂他意，便跟着点头：「我不会掉链子的。」 不过…… 「我也许会在演唱会上……」 「弹钢琴是吧，我再给你弄来一架钢琴就行了，实在不行，你弹我来唱。」 顾晚颜顿了顿，转头看着截断她话语的纪修竹。 他是在帮她打掩护，也是在阻止她说出接下来的话。 因为身为叶薇的经纪人是绝不会允许她在演唱会上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叶薇没察觉到什么异样，蹙眉道：「之前是你边弹边唱，现在改了能行吗？」 「我减少一个负担还不好吗？」纪修竹开玩笑地道，惹来叶薇没好气的一拳。 「好了好了，马上也要开始了，赶紧先去化妆换衣服吧。」 「好。」纪修竹看向顾晚颜，示意跟着他一同朝着后台走去。 助理站在叶薇身边，凑过道：「叶姐，纪哥似乎很高兴啊！」 「能不高兴吗？」 叶薇冷哼一声，心上人来了呀！她暗自腹诽，顺手拿出了手机，头疼不已，「待会儿肯定又要上热搜了，先让公关准备起来吧。」 略微一思忖，她琢磨着可以往恋人的方向多炒作炒作，好让粉丝心里有个底，慢慢接受。 顾晚颜跟着纪修竹来到了后台，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行色匆匆，虽然有些紧张却也还算淡定。毕竟都已经跟着纪修竹巡演过好几次了。 只是这些人看见顾晚颜时都会好奇地望过来，目光里面跳跃着八卦的因子。 纪修竹跟几个金髮碧眼得乐手击掌，笑容浅淡却真实。 「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跟叶姐说……」 纪修竹停住脚步，回过头来莞尔一笑，眼里缀进了光，他竖起食指在唇中央：「因为这是我的舞台，你不用跟任何人报备，想做什么就去做。」 顾晚颜看着他，忽然深唿吸一口气：「我妈妈的事，我想在无数人面前为她发声，她当年没有抄袭。」 纪修竹一怔，才明白过来顾晚颜说得是她即将要做的事。 浅褐色的眸子安静地注视着她，半晌后开口道：「你已经做到了。」 顾晚颜一愣。 「现在已经有一个人相信她不是抄袭的了。」 男人眉眼温润，眼睛澄澈分明，他的眼神是通透的，不像霍寒霆那般，一望不见底，进令人望而生畏。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大概就是这样。 这一刻顾晚颜很想告诉已经陆续在场地上就坐的粉丝们，你们的爱豆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即便已经进行了上百次演出，但每场演唱会前，纪修竹都会有些紧张，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气，任由服装师给他调整身上的服装。 这是一套银白色的骑士服，纪修竹的身躯被衬托得格外挺拔，他带上了美瞳，瞳色被染成了蔚蓝的冰冷，透着一股妖异之感。 化妆师在给他做定型喷雾，最后拿起灰蓝色的染髮喷雾仔细地给他的头髮涂上一层色泽。 道具师在检查他身上的麦，半晌后站起身，示意ok。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之时，纪修竹一扫之前的温和的模样，整个人有种奇异的冰冷感，仿佛来自于中世纪，是文艺復兴与教会相碰撞下的产物。 他深唿吸一口气，朝着顾晚颜看了一眼便带着舞者去了地下升降台上站好。 外面的天空已经黑透了，但体育场这里却热火朝天，四万多人齐聚这场盛宴，挥舞着萤光棒为同一个人吶喊加油。 顾晚颜往外看去，那里铺成了一片紫色的海洋。 音乐声戛然而止，舞台上的灯光忽然暗了下来，忽而一束追光灯打在了舞台正中央，隐秘而富有节奏的音乐响起，一道低沉柔缓的歌声响在了体育场上空。 寂静了一秒后，铺天盖地的尖叫和狂欢将夜空都震了三震，仿佛要将月亮都给抖落下来。 第342章 必须有她到场 ()」 纪修竹演唱会的开场曲是早些年的一首歌，当年风靡全亚洲，走在路上，街边商店里播放的都是这首歌，毫不夸张地说，是连三岁小孩子都会哼唱的。 因此选择这首歌很大程度上是为调动现场观众的积极性，毕竟来看演唱会的不仅仅是粉丝，还有一些路人粉。 果不其然，纪修竹只开口唱了一句，这首歌后半段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大合唱。 底下的粉丝们摇着萤光棒，开口跟纪修竹一起唱，眼神带着欣喜和激动。 顾晚颜看向舞台上的男人，这一刻她众星捧月，被无尽的喜爱包围着，是上天的宠儿。 「顾小姐。」 服装师走过来提醒道：「您要不要也换一件衣服？」 毕竟是要上台的，顾晚颜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身上的衣服，方才在宅子里时，她趴在地上找痕迹，大衣又是羊绒的，此刻上面沾满了灰尘。 顾晚颜即便此刻心冷也负面不免有些尴尬，冲着服装师点点头：「那麻烦你了。」 服装师笑呵呵地她拿来了一条公主裙，轻纱拖曳在地上，如梦如幻，她迟疑：「是不是太正式了？」 「上台演出不都这样？」服装师笑道，「您看修竹的演出服装也很夸张，不过他习惯了。」 顾晚颜一想也是，而且这毕竟是在人家的往演唱会上，盛装一些也没什么不好。 于是她拿起这条裙子去换上，再次提着裙摆出来后，原本热闹的后台为之一静。 顾晚颜是第一次穿这样的蓬蓬裙，她小心地看向服装师：「不好看吗？」 「没有。」 顾晚颜转过头，是刚从舞台上下来换服装的纪修竹，他此刻换上了一身银色的燕尾服，礼服上缀着钻石纽扣，灯光一照，闪闪发光。 他像是从童话中走出的王子一般，但现在王子的目光却牢牢地停留在一脸忐忑的公主身上。 裙子是烟粉色的，薄纱自腰部倾泻而下，衬得她身姿修长，纤腰盈盈一握。领口是「v」字设计，露出漂亮的锁骨与修长的脖颈，裙子的袖子是广袖设计，两条雪白的藕臂在薄纱中若隐若现。 但最主要的还是她那身通泰优雅的气质，撑起了这件衣服，让她恍若神仙妃子。 服装师惊喜地拍掌：「我敢打赌，肯定没你更适合这身公主裙的了。」 顾晚颜露出一个笑容，刚想说话，却打了个寒颤。 12月份的天穿这条裙子确实有点冷了，尤其体育场还是露天的。 纪修竹以蹙眉，跟一旁助理吩咐了几句。 助理立刻跑走，没过一会儿拿着一件西装过来了。 黑色的西装，胸口至肩膀还坠着一弯细细的锁链。 「没料到你要来，裙子没准备女士的演出服。你身上这条裙子还是以前舞者的，但现在穿有点冷了，这件西装是我以前的演出服，不嫌弃的话可以先穿上。」 他都这么死说了，顾晚颜也拒绝不了，拿过西装道了声谢。 西装穿在身上略微偏大，但松松垮垮却跟身上的公主裙形成一种奇异搭配，又酷又美艷。 造型师打了个响指：「我知道该做什么造型了。」 纪修竹不能停留太久，看着她在镜子前坐下来后，就返回到了舞台上，外面又传来震耳欲的欢唿声。 又接连唱了几首歌，舞者退下去，纪修竹握着话筒，看向所有的粉丝，「大家今天还玩得开心吗？」 底下异口同声地道：「开心——」 「好，接下来还有更开心的。」纪修竹笑容满面地握着话筒，「我要为大家演唱一首《天光》。」 他踏上延伸舞台，银色的燕尾服在空中腾起，一轮弯月在他身后呈现出神秘色泽。他如同月夜下的一个王子一般。 底下的尖叫声如潮水一般涌来。 「但大家一定觉得很奇怪，按照流程我应该去钢琴那边坐下了对不对？不过我今天请到了一位朋友来帮我弹钢琴，所以我就只要负责唱歌就可以了。」 舞台两边的大屏幕上清晰地印出纪修竹那张笑意渐深的脸，他摘下耳返：「所以，你们猜猜看到底是谁？」 底下起了骚动，不时有声音传出来，五花八门地猜平日里跟纪修竹玩得好的歌手。 纪修竹但笑不语。 忽然一阵悦耳的钢琴声响了起来，纪修竹握着话筒开口唱了第一句，舞台上一束追光灯打在了坐在钢琴前的人。 那是一个女人，穿着黑色西装，胸口接着一支兰花，她头髮扎成了一个丸子头，露出优美的脖颈，流畅的线条一路往下形成挺直的嵴背。 修长的双手在琴键上跳跃，她安静地弹奏着钢琴，在镜头对准她时，微微偏转过来头，看了一眼。 舞台的大屏幕上清晰地印出这张脸，饱满莹润的额头，化了淡妆的脸精緻高贵，她脸上没有笑意，配着身上的西装，又冷又飒。 底下的粉丝愣了一下后是冲破云霄的尖叫声。 尤其是一些来看纪修竹演唱会的竹颜cp粉，此刻更是激动地要跺脚了，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机想要发消息到群里，只是体育场信号实在是不怎么好，消息连发几遍才出去了。 呜呜呜，妈妈，我粉的cp直接把糖往我嘴里塞！ 纪修竹一边唱着歌，一边走下延伸舞台，他迈步向弹钢琴的人走过去，女孩儿恰好抬起头来看她。 那张没有了头髮阻挡的脸暴露在视线中，她微微抬起下巴，面容绝美，在夜空下比月光更动人。 纪修竹顿了一下，险些错了节拍。 他移开目光，但心脏却散发着灼灼热意，一想到她在为他弹钢琴，他的神情便忍不住一再温柔下来。 这曲《天光》配合的相当完美，当舞台上的灯光大亮时，顾晚颜按下最后一个音节，沉默着从琴凳上起来。 「大家是不是很惊讶。」纪修竹笑着看向台下的一众人粉丝，「能把顾老师请过来，我自己也很惊讶。但这首歌是晚颜写给她母亲的，今天又是在杭城，所以我觉得在这里唱这首歌的时候还是必须有她到场，大家说对不对？」 顾晚颜一怔，她缓缓地转头看着微笑的纪修竹，有些沉默。 第343章 少夫人失踪了 ()」 纪修竹抢先说了她要说的话，很明显是想把她接下来可能会造成的骚动往他自己身上引。 他不仅没有避开她这个麻烦，反而还义无反顾地她一只脚踏了进来。 顾晚颜深觉自己又欠了一笔债。 底下的粉丝附和着纪修竹的话回答，很是乖巧，但也有部分觉得不太妥当，毕竟柳玉菡当初抄袭的事可以人尽皆知，前阵子因为顾晚颜的事又被拉出来说了一遍，年纪小一些的网友也知晓了这件事。 顾晚颜将他们的神情一一看在眼里，纪修竹给了她一个安慰和鼓励的眼神，顾晚颜握着话筒，深吸一口气。 底下坐着的叶薇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但为时已晚。 「前一阵子，我抄袭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让澄清未出来之前，我在网络上是人人喊打，众人唾弃的抄袭狗，可我知道我不是。」 顾晚颜安静地道。「我只是缺少证据而已，因此我在这里感谢每一个为我说话，为我澄清的人，因为你们，我才洗掉了身上的污水。」 底下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几声「加油」从四面八方传递了过来。 「谢谢你们的鼓励，可是——」顾晚颜看着他们，眼角一滴泪落下，「可是我妈当初如果也有人这样鼓励她就好了。」 底下的人瞬间安静。 「我妈妈叫柳玉菡，在十年前，这个名字在音乐圈里非常响亮，她才华横溢，不少脍炙人口的歌曲是她一手包办。我感谢她给了我这样的基因，遗憾的是没能达到她目标——青出于蓝，因此——」 下面要说的才是重点，顾晚颜深吸一口气，「这几年来，我从未相信过她会做这种事。与其说她不会抄袭，倒不如说她不屑于抄袭。而且她没有我这么幸运，因为我有一群朋友、老师和陌生人替我澄清，而我妈妈什么都没有。」 顾晚颜话音最后落下时，四万多人的体育场一片寂静，随后才陆陆续续地有掌声响了起来，这些有零星的掌声最后汇成一片海，振聋发聩。 顾晚颜眼睛逐渐涌上泪水，模煳了视线，底下的萤光棒在她眼里成了一颗颗星辰，给予了她继续走下去的动力。 她今晚差点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被愤怒和仇恨支配下的情绪让她恨不得去将那两人屠戮一个干净。 可是，接下来呢？ 她要为这两天人命付出代价，远离她爱的人，而她母亲的死因以及当年身上被人泼的污水，这辈子都无法洗干净，况且…… 兇手不一定是他们两个，也许还可能是其他人。 但不管是谁，今天她这番话就是宣战书。 既然有人让她不痛快了，那个让她不痛快的人也别想痛快！ ＊ 霍芯在酒店里静静的等待，原本以为很快就会回来的顾晚颜却迟迟没有出现。 眼看天就要黑了，她终于按捺不住地拨打了电话过去，然而电话那头却没有人接听。 这是怎么回事？手机静音了，没有注意到吗？ 霍芯蹙眉，忍不住又拨打了一遍，然而这次手机直接关机了。 拨打号码没有回应，人也不知去向，眼看飞机已经错过，天也黑了，霍芯意识到了不对劲，慌里慌张地给姜柊打了电话，哭着汇报。 姜柊此刻也很是惊悚，什么叫做少夫人不见了？ 他再三确定顾晚颜真的不见了之后，立刻打电话给了霍寒霆，长年累月经过各种打击和突发状况锻鍊的大心脏此刻居然有点超负荷运转。 拨打页面变成了通话中，姜柊心中一紧，没有过多铺垫，直接切入主题：「霍董，杭城那边霍芯传来消息，说……说顾小姐不见了。」 正在捏着芹叶点缀在盘子旁的男人动作一顿，原本漫不经心的面容渐渐地冷沉下来，他侧过头，扶稳了耳朵上的蓝牙耳机。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他声音还算平静，但姜柊还是听出来了那平静底下掩藏的冷冽和随时都能掀起狂风暴雨的不稳定因子。 他硬着头皮道：「霍芯说当时，她上楼去酒店房间拿行李，然后顾小姐问司机这里距离郊湖有多远，就独自一人下车了，也不让司机送，结果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电话那一端有些安静，姜柊心中忐忑不已，主动询问道：「需不需要我调派人手过去寻找？」 「我要亲自跟霍芯通话，你先安排人手秘密搜索，不要太过声张。」 姜柊低头应「是」。 霍寒霆结束通话，他站在桌子边，一只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抵着桌面，俊容比往常更加紧绷，一双黑眸沉沉的看不出情绪。 电话接通，那头的霍芯还在哭泣，声音中是掩饰不住的焦急。 「少爷，我把少夫人弄丢了。」 「她今天一天去了哪些地方？」霍寒霆拧了拧眉，先问起了顾晚颜的状况，至于惩罚，那是将人找到之后才能去计较的事。 「少夫人一直睡觉睡到了下午一点，然后让我陪着她一起去了顾家，她好像要从顾家拿什么东西离开，手里抱着一个笔记本，然后我还问过她是不是直接去机场，她说是的，说先去酒店拿行李，结果我上了个楼，回来司机就说她一个人离开了。」 霍芯心里此刻也很是恐慌，弄丢少夫人的惩罚是次要的，她心甘情愿受罚，但顾晚颜此刻会不会遇到危险才是最令人心焦的，否则为什么会联繫不上？ 顾家…… 霍寒霆缓慢地捻着手指，半晌后道：「你去拿我的命令调派霍家在杭城的人，让他们沿着郊湖秘密查找，记住不许惊动霍家其他人。」 如果顾晚颜只是出去走走，他们这边却闹得人仰马翻，难免老爷子等人不会对她心生不满。 霍芯点点头：「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霍寒霆闭了闭眼，随后拨通了那个位于通讯录最上方得电话号码，他的视线落在桌子上这道刚刚做好的糕点。 八个一模一样的黄色圆柱形点心在盘子上排列，黄澄澄得诱人，看着便很好吃。这道糕点名叫御膳豆黄，是满汉全席的名点，主要原材料便是杏仁。 这么多的幸运，她还没来得及见到。 男人收回视线，垂下的睫羽在目光下方笼罩成一块阴影。 第344章 丢的人是你老婆啊 ()」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冰冷机械的女声僵硬地重复着这段话的中英文模式，霍寒霆松了衬衫领口的两颗扣子，终于久违地感觉到了焦躁。 这么长时间不接电话，不知行踪，是她出事了，还是行踪暴露人惹来了霍家敌对的报復。 但倘若有人在杭城动手，不了能半点消息也没有。 深吸一口气，霍寒霆拨通姜柊的号码：「你带着我的命令让杭城当地驻派的人去公安局监控中心和交通监控中心，调出公路监控，我要确定她是在哪条路上消失的。」 姜柊忙道：「是。」 「另外。」霍寒霆闭了闭眼，「替我订一张机票，我现在就立刻过去。」 「现在？」姜柊下意识地叫出声，「可是您明天早上我们要跟一个重要合作方洽谈项目，您不在荣城……」 这个项目价值上百亿，不容有失。 「订机票，如果找不到人，我凌晨会回返。」 姜柊知道劝不了他了，立刻点头答应：「那我跟着您一起过去。」 跟姜柊的通话结束。霍寒霆指尖点着桌面，半晌后终于拨通了一个号码，那头的声音懒洋洋的低沉。 「餵？什么风让小霍爷给我打了电话？」 霍寒霆没理会他的贫嘴：「帮我找一个人，找到了我们之间的人情一笔勾销。」 「找人？」那头的声音明显有些好笑，不难想像他必定是挑高了一侧眉毛，「你可想好了，我不会再欠你第二次人情了，你确定就要这么浪费吗？」 「少废话，找人。」 「行。」电话那头的人调笑，「找谁，哪怕从is手里抢人，我也可以做到。」 「在杭城失踪，目前下落不明，你先过去杭城仔细了解一下情况。」 「不是，霍寒霆。」对方有些不可思议，「你居然让我去找一个普通失踪者？你确定要把我的一次人情浪费在这个上面，杭城是你的地盘还有找不到的吗？」 这是在看不起他，还是看不起他自己？ 「我等不了那么久，你现在立刻过去找人。」霍寒霆声音重了一些，他向来不喜欢多说废话。 「行，我现在立刻过去。」那人投降了，「这么着急，丢的人是你老婆啊？」 对方很明显是在调笑，霍寒霆顿了一下，才「嗯」了一声。 通话中传来巨大的东西摔地声：「妈的，还真是啊！」 霍寒霆没再理会他，径直挂了电话，站在餐桌旁久久未动。 张嫂有事在楼顶忙活，别墅底层安静得有些过分，不像那天圣诞节，充满了热闹的温暖气息。 男人微微仰起头，阴影从他脸上褪去，露出一张俊美绝伦的脸，他凝视着外面黑黢黢的夜空，又将视线转了回来。 桌子上的糕点被盖上了西餐盖，男人大步向门口的位置走去，顺便摘下了衣帽架上的大衣。 黑色的车子如同离弦之箭一般从别墅里开了出去，消失在茫茫夜空中。 快到机场的时候，姜柊来了电话。 「霍董，找到少夫人了。」 明明是一件相当值得欣喜的事，但姜柊的声音听起来却并不美妙。 霍寒霆敏锐地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直截了当：「她在哪里？」 「在……」姜柊心一横，「在那位纪修竹先生的演唱会上。」 其实这个监控根本没必要调，人也没必要找，因为他们少夫人现在就在最显眼的地方站着呢！ 「顾晚颜现身纪修竹演唱会」「顾晚颜纪修竹演唱会嘉宾」这样的词条就在热搜第一的位置挂着，还是公关部打电话给他，问他cp粉又建立了新的超话，还要不要封了，他才知道原来顾晚颜跑去当纪修竹演唱会嘉宾了。 但知道的那一刻，姜柊眼前一黑，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不幸。 他们大动干戈在这里找人，结果那位姑奶奶在人家演唱会上当嘉宾，霍寒霆不生气才怪。 姜柊话音刚刚看落下的一剎那，车子一个急剎车停了在路边，电话那头此刻安静得不像样，但唯有姜柊才知道，越是安静就越是不同寻常。 霍寒霆握着方向盘，盯着前方不远处的机场，手背上青筋隐现，一双眼眸隐匿在黑暗中，散发出兇勐野兽一般的阴沉和戾气。 「在演唱会上？」 他这么重复了一遍，打从心底感觉到了可笑。 「是，是的。」姜柊掐了自己一把，努力保持镇定回话，「顾小姐是去演唱会给纪先生当嘉宾去了，两人合唱了一首《天光》。」 霍寒霆没兴趣听他们到底合唱了什么，声线冷到了极点：「把人都撤回来，不用找了。」 既然她愿意当别人演唱会嘉宾，那就最好别回来了。 男人挂了电话，坐在驾驶座上久久未曾动过，他的手机又一次震动了起来，瞥了一眼后接起。 「听说你老婆找到了，那我到底还去不去啊？」 「随便你。」 霍寒霆直接挂了电话，他加你手机扔在一旁，转着方向盘便掉头离开。 回到家时，别墅大厅里依然没有人，霍寒霆脱了大衣，从客厅经过餐厅门口时，瞥见了那一盘放在餐桌上的糕点。 他顿住脚步，迈步走过去，冷着脸掀开西餐盖，底下摆盘精緻的糕点诱人无比，像是黄金宝藏。 他端了起来，垂着眼看了一会儿后，嗤笑一声，漠然地连带着盘子一起丢进了垃圾桶里。 顾晚颜和纪修竹从台上下来时，叶薇已经冲到了后台，她看着自己向来不让人操心的艺人，此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哪里是不让人操心，这是一下就憋个大招啊！ 纪修竹浅浅一笑：「公关不会太麻烦吧，叶姐？」 叶薇深唿吸一口气，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少给我来一句这套！」 但她向来是拿纪修竹没辙的。 一旁顾晚颜鞠了鞠躬：「叶姐，对不起，事先没跟您说一声。」 在此之前，叶薇的确是感到生气的，这俩人未免也太乱来了，但瞧见顾晚颜的状态后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算了，就当给自家艺人增添热度了。 叶薇又叮嘱了他们两句，接下来该做的事，一个工作人员跑了过来，看着顾晚颜后道：「顾老师，外面有一个自称是你助理，想见你。」 第345章 现在的少爷恐怕不太好说话 ()」 「我助理？」顾晚颜皱眉，随后面色大变，立刻小跑着朝着门口的方向而去，果不其然在那里看见了霍芯。 小姑娘眼眶红红的，看见顾晚颜后眼泪顿时就出来了，抽抽嗒嗒的：「呜呜呜，顾姐，你怎么跑这里来了，我……我还以为你不见了。」 顾晚颜心生愧疚，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母亲遇害这件事上，一时忘了要跟身边人通话报一声行踪。 「对不起。」顾晚颜抬手替她擦去眼泪，「我一时给忘了，没有下次了，我保证。」 小姑娘抬头，眼泪汪汪地控诉她：「那你怎么不接电话？」 「我……」顾晚颜之前沉浸在痛苦和悔恨中，哪里还能顾得上接不接电话。 「手机应该没电关机了。」纪修竹拿着她的手机走过来，屏幕一片漆黑，没有半点反应。 顾晚颜拿过来，又道了声歉：「对不起，让你着急了。」 霍芯摇了摇头，看了纪修竹一眼没再开口。 顾晚颜看向纪修竹：「我助理过来了，我们就先走了，今天的事真的非常感谢你。」 纪修竹眨了眨眼：「要不你们一起留下来，等会可以参加我们的庆功宴。」 每次演唱会结束后，纪修竹都会和工作人员以及表演者举办一场宴会，一来庆祝演唱会大获成功，二来也是给众人放松一下。 顾晚颜还没开口，霍芯就替她道：「不了不了，我们刚还有事得先走，纪老师，下次再请您吃饭！」 来当演唱会嘉宾就已经够让人生气了，再去参加party，她估摸着少爷得杀人了。 「庆功宴就不参加了。」看着急切地给她暗示的小姑娘，顾晚颜只好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又提了提以及身上的裙子，「衣服我洗完之后再还给你。」 「没关系，你穿上很好看，送给你了。」纪修竹眨了眨眼，「欢迎下次再来当我的嘉宾。」 顾晚颜露出一个微笑，挥了挥手告别后就被霍芯立刻拉走了。 「霍芯，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上了车，顾晚颜开口问向身旁的人。 霍芯在她身边忐忑不安，闻言把一旁的平板拿过来给她看，热搜第一赫然挂着她和纪修竹的名字。 而前几的热搜都因为这件事而被承包了。 一方面是顾晚颜和和纪修竹同台演出，另一方面是顾晚颜在演唱会上说的那番话，引起了广泛的关注和讨论。 娱乐第一线v：「顾晚颜现身纪修竹演唱会现场，两人同台演唱《天光》，亲密互动，感觉真的很配呀，你怎么看？ 底下配的九宫格是高清大图，最中间的一张是纪修竹从延伸舞台上下来，目光凝视着她，而她也恰好抬头的一幕。 两人在台下紫海闪耀中相视，一时间，顾晚颜和纪修竹的cp粉又壮大了不少。 @风过竹听：啊啊啊啊，这是什么王子和公主的绝美爱情！你们两个在一起吧！我真是求求你们了！ @海边人：不行了，甜到昏厥，看见那个对视没有，我的妈，这两人绝对有事，说不好已经秘密在一起了！ @青青草原抓羊：你们想过没有，纪修竹演唱会可是从来都不请嘉宾的啊！但是这次居然请了顾晚颜，这还不够明示吗！ 舆论风向明显有带着往恋情那一边跑，但同时也有不少玩梗的网友。 娱乐快递v：我纪修竹就是饿死，死外边都不会跟她顾晚颜同台！ 哎，真香！ 底下的配的两张表情包一张是纪修竹严肃时，一个人站在舞台上，另一张是他和顾晚颜他一起站在台上的。 底下一片「哈哈哈」的笑声。 霍芯在一旁更愁了：「哎，顾姐，你不是去郊湖吗？怎么会突然跑去当纪修竹的嘉宾了？」 「路上碰见了。」顾晚颜顿了顿，点开了底下一则「顾晚颜力挺妈妈」的热搜，她心中有些忐忑，害怕看见网友的嘲讽。 这条热搜底下的评论就比刚才两条要严肃很多，观点也两极分化得比较明显。 一方认为已经确定的事就不要再拉出来质疑，柳玉菡如果没错，为什么会自杀，顾晚颜没抄不代表柳玉菡也没抄。 而另一方的观点显然是顾晚颜愿意看见的结果。 他们认为顾晚颜当初被诬陷抄袭，柳玉菡未必不可能，有才华的人一般都不屑于做这种事，究竟有没有抄袭的确不好下结论。 顾晚颜眯眼看着，手指微微点了点屏幕，想必徐青云已经看见这条热搜了，她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霍芯。」纪修竹忽然开口，「你能不能派人去帮我盯一个人？」 「可以是可以，但您找少爷说一声不就行了？」 顾晚颜犹豫了一会儿，她不确定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霍寒霆，这是她的血海深仇，背后也许牵连了一大群人，没必要把霍家拉下水。 「不过。」霍芯讪笑，「现在的少爷恐怕不太好说话。」 顾晚颜一怔：「为什么？」 「你不知道，你失踪我找你找不到，打电话也打不通，就上报给少爷了，在看见热搜之前，霍家在杭城的势力几乎全部集结，已经预备好把整个城市给翻过来了，结果您居然在演唱会当嘉宾……」 霍芯尴尬地笑了笑，后面的话没说下去。但顾晚颜明白。 霍寒霆那里为了找她闹得人仰马翻，结果她却在别人的演唱会台上。 「而且，少爷还请动了寻龙帮忙。」 顾晚颜目光一凝：「寻龙？」 霍芯嘆了口气：：「他是一个国际僱佣兵团的龙头之一，曾经多次在外籍军方的围剿下全身而退，还单枪匹马闯过山口组。少爷曾经救过他一命，被他许下承诺，欠他一个人情，将来哪怕一命还一命也可以。」 不用说，顾晚颜也明白这样的人的人情是多么的珍贵，如今却被浪费在寻找她这件小事上。 顾晚颜垂下头，恰好手里的手机开了机，里面有无数个未接来电，其中以霍芯的最多，而霍寒霆只有一个。 他只拨打了她的电话一次，就决定要不惜任何代价地找到她。 顾晚颜睫毛轻颤，回拨了那个号码，电话那头过了好一会儿才接通，但接通也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第346章 我想快点见到她 ()」 如果不是微浅的唿吸声，顾晚颜大概会以为那头根本就没有人。 她握着电话的手心微潮，哑着声音喊了一声：「寒霆。」 那头依旧没有出声。 顾晚颜心里越发忐忑，小心翼翼地跟他道歉：「对不起，我，我手机当时没电了，没有接到你的电话。」 依旧没声。 顾晚颜咬唇接着道：「我现在就订机票回家好不好，我想看看你。」 那些被压抑下去的情绪涌上心头，顾晚颜忽然很想哭，她这时候才发现她想他想得厉害，想抱住他，跟他说说她心里的难过。 但难过是会传染的，她不想让他跟着她一起难过，便退一步，觉得只要看看他，抱抱他就好了。 「不必，我明天有重要的回忆，应该没什么空。」 男人声线冷沉，透着一股淡漠的疏离。没有等顾晚颜再多说两句，他径直挂了电话。 昏暗的书房里，电脑萤屏亮着光，霍寒霆窝在阴影里，眼眸看着屏幕上穿着公主裙，黑西装的女人和另一个男人对视的画面。 两人面容精緻，且一黑一白看着很是养眼。 霍寒霆目光停留在顾晚颜身上披的那件外套，半晌后他抬手关了页面，拨通了姜柊的号码。 「我记得之前推了一个来自劳伦斯先生举办的宴会？把请柬放在办公桌上，还有和东南亚那边的视频会议，挪到明天，傍晚空出来两个小时。」 这样行程是不是太紧了点？ 但姜柊不敢有任何异议，点头应下。 被挂了电话，顾晚颜低着头没再说话，她也没勇气再打过去第二遍。 这次傻子都知道他生气了。 顾晚颜想了想，抬头：「霍芯，订机票，我们现在去机场回国。」 「现在？」霍芯一愣，「现在回去就是凌晨了，要不明天再走吧。」 顾晚颜摇了摇头，咬唇道：「我想快点见到他。」 有些话还是当面说比较好。 霍芯再没有了任何反对，立刻开始重新订机票。 初生的太阳伴随着活力准时到来，躺在床上的男人被生物钟叫醒，他按了按额头，感觉到一阵不舒服。 掀开被子下床用冷水洗了洗脸才稍微好了一些。 他站在镜子前慢条斯理地系领带，修长的身姿被包裹在衬衫西裤中，面容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但那双眼眸却比往常更冰冷幽沉。 穿上外套，他打开门迈步走去，顺手关上门，动作却一顿，视线不由自主地往下方看去。 在他房门的墙角边坐着一个纤弱的身影，她膝盖屈起，头埋在臂弯里，似是睡着了。 霍寒霆盯着她头顶的发旋看了一会儿，随后漠然地转开眼神，迈步经过她身边，然而没走两步，他的裤角就被人扯住了。 「寒霆……」 顾晚颜被惊醒，眼角余光看见一个掠过身边的影子，手比脑子更快一步地扯住了他的衣服。 霍寒霆顿住脚步，声音平静无波：「有事？」 顾晚颜试着想从地上爬起来，但是因为坐的时间太长而腿麻了，根本站不起来，索性直接坐在地上说话：「昨天……」 「如果你是想解释昨天的事，大可不必。」霍寒霆侧过有，垂眸看她，眼神冷淡，在顾晚颜不明所以时，唇角微讽地翘起，「我们的婚前协议里有写，不得干涉对方行踪。所以，你想去哪里都行，不用跟我汇报。」 他提腿便走，而这一次，顾晚颜没能再抓住他。 眼底蓄积起泪水，视线中他的背影越来越模煳，顾晚颜愣愣地坐在地上，忽然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却因为腿脚一麻，又摔在了地上，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 「寒霆……」 她轻轻地叫一声，想告诉他不是这样的，却又颓然地坐下。 这份协议中的条款当初是她定下的，现在作茧自缚，自食恶果，被他拿来挡她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容英韶说的没错，天道好轮迴。 「妈妈，我想抱抱他……」 顾晚颜一点一点将自己蜷缩起来，头深深地埋在了臂弯处。 霍寒霆在楼下坐着吃早餐，没过一会儿站起身，拿着湿巾慢条斯理地擦手。 「少爷，您慢走。」 张嫂过来收拾东西，霍寒霆动作一顿，淡声吩咐道：「煮一锅薏米粥，放点红豆和红枣。」 张嫂一愣，煮粥干什么？ 但她还没来得及问，霍寒霆抬腿便离开了。 虽说困惑，但张嫂还是放锅熬上了，没过一会儿楼上便下来了一个人，张嫂看着她，一阵惊喜：「少奶奶，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夜里到的。」顾晚颜勉强笑了笑，「她就是回来堵霍寒霆，想跟他解释的，没想到在他门外蹲了一夜还是不行。」 想到这里，她心中有些苦涩。 「行，我给您端粥去。」张嫂没发觉什么异样，立刻从厨房里把熬好的粥端了一碗出来。 「您怎么知道我今天想喝粥？」 顾晚颜一笑，舟车劳顿，她早上就想吃一点清淡的。 「这个可不是我想起来的。」张嫂脸上笑开了花，她说呢少爷怎么会无缘无故让煮一锅粥， 「天寒湿冷，这是少爷让我准备的，还让我在里面放点红枣，想来您小日子应该快到了。」 顾晚颜脸一下子红得厉害，但心中却感到惊喜敞亮，这粥是他准备的，是不是代表他还是想着她的？ 她低下头，立刻舀了一勺，温热的粥下肚，驱散了胃中的寒意，连带着心尖也暖暖的。 吃过早餐后，顾晚颜回房睡了个回笼觉，她过去的一天里经歷了太多的事情，精神早就疲惫不堪，刚挨到床便克制不住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便睡到了下午，她收拾一番后便立刻赶着去了老宅，澄澄应该还在那里呢！ 老宅里一如既往地宁静，但顾晚颜走到大厅门口就听见了一阵谈笑声。 「您瞧，我呀平时不爱看综艺节目，若不是看见这个热搜，还不知道原来晚晚姐钢琴弹得这么好，不过她跟这个歌手一定关系很好吧？我想要个签名，不知道可不可以呢！」 顾晚颜脚步一顿，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第347章 我对你的事情没有任何兴趣 ()」 周茹是向来不爱上网的，她习惯了喝下午茶、插花、逛艺术展、挑珠宝的贵妇人式生活，对网络世界的花花绿绿不怎么感兴趣。 也因而顾晚颜前一阵子在网上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她竟然一点也没有注意到。 邢菲儿正是抓住了这个机会，她暗自嗤笑，顾晚颜这样公开地跟另一个男人抛头露面，不被周茹责难才怪。 霍家一向看重规矩，保不齐帝都那位老爷子也会不满。 邢菲儿手机里的视频正是粉丝剪辑过的演唱会视频，顾晚颜和纪修竹，两人在舞台上一个弹琴，一个唱歌，经过滤镜叠加和背景音乐，仿佛每一个对视都充满了故事。 周茹就算是明知道邢菲儿心里怀揣着什么心思也不禁皱起了眉。 好歹也是霍家少夫人，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演像怎么回事！ 邢菲儿心中暗喜，又将手里的手机凑过去了一些，音乐声开得更大，底下的粉丝尖叫一波盖过一波。 顾晚颜眼睫掀起，面无表情地就要跨进宅里，忽然里面传来了一个低沉清冷的嗓音，她顿时一怔，又止住了脚步。 「在放什么？这么吵。」 邢菲儿和周茹转头看去，楼梯上男人信步而下，他穿着白衬衣，外面的西装马甲一丝不苟，一手抄袋，一手牵着一个眼睛乌黑圆熘的小男孩。 男人眉间有因为音乐声音过大而折起的痕迹，邢菲儿赶紧调小音量，笑着道：「霆哥哥，没说什么，只是刚巧我刷微博刷到了晚晚姐和纪修竹的表演视频而已，就给妈看了看。」 霍寒霆瞥了一眼手机屏幕，神情平静没有过半点波澜，一旁的周茹忍不住开口问道：「寒霆，这是怎么回事？晚颜怎么去这个明星的演唱会去了？」 男人转开视线，弯身把儿子放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替他系上第一颗纽扣，漫不经心地道：「她去杭城录制最后一期节目，不好拒绝同事的邀请。」 周茹心底稍微放心了一些：「这么说，这件事你知道？」 霍寒霆手指微微一顿，继而才慢条斯理地替儿子整理好衣领，低声「嗯」了一下算是回应。 邢菲儿睁大了眼睛，有些费解地看向霍寒霆，她没想到霍寒霆居然知道这件事，而且还是同意顾晚颜过去给纪修竹当嘉宾了。 网上如今顾晚颜和纪修竹的cp炒作如日中天，他难道一点也不知道吗？ 邢菲儿有些不甘，还想再说些什么，在沙发上刚被父亲松开的霍云澄便迫不及待地跳下沙发跑到了周茹那边，瞅了一眼邢菲儿手中的手机视频，晃着自己奶奶的手臂。 「奶奶，妈妈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演真的好厉害呀，而且下面还有那么多人喜欢她！我长大了也想像妈妈一样让好多人都来当我弹琴的观众!」 「那你可要加倍努力喽!」 周被孙子逗乐，彻底顾不上顾晚颜了，心里的那点芥蒂在霍云澄天真的话语下也消失殆尽。 是啊，也不是什么丑闻，不过就是弹个钢琴而已，而且能得到那么多人的喜爱，也是种本事呀！ 邢菲儿心有不甘，但她看着笑容和蔼与孙子玩闹的周茹，深知这个时候再多说可就自讨没趣了。 霍寒霆看了要腕錶上的时间，起身拿过西服：「妈，我先走了。」 「你在你爸爸的书房里找到资料了？」周茹闻言看向他。 「嗯，已经传真给姜柊了，所以我现在就动身。」霍寒霆接过佣人递来的钥匙，「澄澄就暂且先拜託您了——」 他顿了顿又道：「晚晚过一会儿应该会过来。」 「好，你放心去吧。」周茹依旧乐呵呵地跟孙子做小游戏。 霍云澄乖巧地向爸爸挥手告别：「爸爸再见。」 事实上他早就已经习惯了自己父亲到处出差，他这时间一直待在荣城才不大正常。毕竟霍氏遍布全国，甚至海外市场份额也不小。 霍寒霆跟儿子点头示意，迈步向外面走去，邢菲儿眼睛转了转，起身道：「茹姨，天色也不早了，我先走了。」 周茹也没有留她，只说了句「路上小心」便没了下文。 邢菲儿也不介意，拎起包便追着霍寒霆的脚步出去，霍家主宅距离停车场有一段距离，她追过去还能多跟霍寒霆说两句话。 心里盘算着，但她出门没走两步就顿住了，前方不远处站着两个人，一个是霍寒霆，另一个是…… 顾晚颜没想到霍寒霆会出来得这么快，躲藏得猝不及防之下跟他撞了个正着，只得尴尬地挤出一抹笑：「你……你要出门吗？」 但刚问出口她就后悔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早上他才说过不干涉彼此行踪，现在她又主动开口问，一定会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霍寒霆冷漠地看了她一眼后便想掠过她离开，顾晚颜急忙叫住他：「寒霆！」 男人脚步顿住，顾晚颜明白过来他是在等自己开口，犹豫了一下后道：「谢谢你刚刚在妈面前替我解围。」 刚刚在门外听见霍寒霆替她遮掩的时候，她心里是惊诧的。她没想过霍寒霆会替她隐瞒，甚至在母亲面前撒谎。而且他明明早上还一副要跟她划分界限的模样，现在又帮她说话，是不是代表他还是念着她的。 顾晚颜心里忐忑又有些期待，她动了动手，缓慢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靠近他的手臂，想要扯扯他的袖子，问问他能不能别生气了。 但下一秒霍寒霆的话如一桶冷水浇下，将她冻在了原地。 「自作多情不是个好习惯。我之所以那样说，是不希望父母还要因为儿媳妇的绯闻和作风而感到难堪。」 作风？ 顾晚颜有些不可置信，心口蓦地疼了起来，她不过弹了首钢琴曲想要告慰母亲在天之灵，想替她报仇而已，怎么会跟她的作风扯上关系呢？ 她眼眶通红，犹豫半分后终于那算将那天自己的发现和盘托出：「我那天去郊湖……」 「你好像没有听清楚我的话。」霍寒霆打断她，目不斜视，「我在重申，一遍，我对你的事情没有任何兴趣，你也不需要向我汇报。」 第348章 床头吵架床尾和 ()」 霍寒霆说完便迈步离开，下颌线条冷峻得不近人情，包裹在西裤中的两条长腿让他几步迈出便远离了这里，留下顾晚颜一个人孤独地停在原地。 有了对比才能发现，以往的霍寒霆对她实在是太温柔了。 她眼睫垂落下去，遮盖住眼底的难过之色。 他说对她的事情没有任何兴趣，可他不知道，在知道母亲的死因之后，她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靠在他怀里，好好地抱抱他。 那是她唯二的慰藉了。 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顾晚颜没发觉身后有脚步声，等人近在咫尺之后，已然来不及。 邢菲儿盯着顾晚颜微红的眼眶，唇角翘起。 方才躲在后面，虽说听不清两人说了什么，但她看得清楚霍寒霆对顾晚颜的不假辞色，也将哀求挽留的姿态瞧得分明。 她就说怎么可能真的会有男人不介意自己老婆去跟另一个男人炒cp。 尤其是像霍寒霆这样的天之骄子，肯定更加不能容忍。 邢菲儿心思顿时活泛了起来，这两人之间如果出现了问题，是不是代表她的机会要来了？ 她闪烁的眼神出卖了心底的真实想法，顾晚颜眼神微冷，眼尾的红晕染出一抹薄戾，透出几分冷艷。 邢菲儿竟然觉得她有些可怕，不自觉地收起了正要脱口而出的奚落。 顾晚颜眸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语气淡淡：「邢小姐这就走了？不留下来吃个晚饭吗？」 「晚晚姐客气了，刚刚茹姨也想留我吃晚餐，但家里实在是还有事，也不好多留了。」 邢菲儿笑意浅浅，霍寒霆都走了，她还留在这里干嘛。但是能有机会刺一刺顾晚颜也能让人开心几分。 「应当的。」顾晚颜脸上的神情看不出来喜怒，「毕竟你是客人，我们这些做主人的，总要招待周全。」 邢菲儿脸上的笑意收拢，心中一闷。 她本就对顾晚颜这个少奶奶的身份最是觊觎，如今对方一副主人家的姿态，摆明了是在宣誓主权。 这该死的顾晚颜。 邢菲儿咬了咬牙，眼珠子一转，笑道：「不过我刚刚好像看见晚晚姐和霆哥哥吵架了呀？夫妻两个怎么能置气呢？你多体谅一番霆哥哥辛苦。」 好一出绿茶言论！ 如果不是时间不对，顾晚颜都想替她鼓掌，并及时收录到「那些年我听过的绿茶言论」中去，这句话最后一句可堪为经典。 顾晚颜拢了拢衣服，试图掩盖自己身上起的鸡皮疙瘩，眼睫微垂，微微笑道：「你一个姑娘家懂什么，夫妻吵架是常有的事，床头吵架床尾和，等你以后结婚了就明白了。」 邢菲儿皮笑肉不笑：「那看来是我多操心了。」 她一点也不想了解这个「床头吵架床尾和」是怎么样的一个过程，看着顾晚颜那张脸，那股令人胸闷的气就又憋住了。 对方总拿她当一个小女孩来看，一口一个「等你结婚了」，让她恨得牙痒痒。 「时间不早了，我就先离开了。」 顾晚颜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不痛不痒地说了句「慢走」，端着的神情便又落了下来，眼底露出几分落寞。 她跟霍寒霆之间究竟是什么样的，只有她自己才最明白。 「少奶奶，您怎么在外面不进去？」 不远处传来佣人惊讶的声音，顾晚颜眨了眨眼，飞快地把眼角的苦涩给蒸发，她抬头又是一副端庄得体的微笑表情。 「刚刚在院里碰见了邢小姐便多说了几句话，我这就进去了。」 佣人笑道：「那您晚来一步，少爷刚走。」 「没关系，我在门口见到寒霆了，公司有事，他忙也是应该的。」 佣人忙笑着点头，替她推开门。 顾晚颜迈入，看着在沙发上打滚的小萝蔔头时，笑容又深了一些：「澄澄。」 霍云澄闻言一个骨碌从沙发上坐起来，掰着沙发背往后看，看见顾晚颜时眼睛一亮，踩着拖鞋便啪嗒啪嗒地举高双手朝着妈妈跑过去。 顾晚颜顺势将他抱起来：「妈妈的小宝贝儿，我昨天晚上做梦梦见宝贝儿想妈妈了，是不是真的？」 霍云澄眨了眨眼，有些害羞地趴在她的肩膀上，小声道：「是真的。」 顾晚颜心里宽慰了许多，笑眯眯地摸了摸儿子的脑袋，走到沙发上坐下，看向对面的周茹：「妈，这一阵子麻烦你照顾澄澄了，我节目录完了，以后可以有更多时间来陪他。」 听到这些话，周茹脸上总算才又缓和了几分。 虽说刚刚有霍寒霆为顾晚颜开脱，但她心里怎么能没有不满，现在听她这么说倒是消散了一些。 「你有这个心就好。」 霍云澄眨了眨眼，眼珠子转了转，声音清脆：「但是我也想跟奶奶玩，奶奶跟我做游戏不会叫爷爷来欺负我。」 顾晚颜闻言有些尴尬，哭笑不得：「你个机灵鬼，至于记到现在？」 孙子看见妈妈来了就立刻熘走，周茹心里总归有那么点酸熘熘，如今听见霍云澄这样说，那点情绪也没有了。 她笑道：「奶奶可不想陪你玩了，年纪大了，玩不过你个鬼精鬼精的。」 霍云澄聪明，脑子转的也快，和他玩益智类游戏，也就霍寒霆能和他玩得有来有回，其他人包括顾晚颜，都得靠他酌情放水。 「奶奶年纪不大。」霍云澄嘴巴甜得像裹了蜜糖一般，「奶奶永远十八一枝花。」 客厅里的佣人都站起来，周茹笑眯了眼：「就你嘴甜。」 霍云澄窝妈妈怀里，咧嘴一笑，白嫩的牙齿整整齐齐的一排。 吃过饭后，顾晚颜也没带着霍云澄离开，左右家中也清冷，她干脆和儿子在老宅住了两天。 这几天她一直试图给霍寒霆发消息，但微信上那个头像始终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应。 顾晚颜有些失望，但也许那人真的是特别忙，她犹豫了几分后，把已经编辑好的信息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除。 明天就是元旦了，她想问问他回不回来跨年，但他大概是厌恶她打听他的行踪的。 嘆了口气，顾晚颜放下手机，走出了房门。 「霍董？」 姜柊小心翼翼地回头看着后排有些心不在焉的男人，心里嘆了口气。他知道霍董在等什么，不过那往常准时到来的问候今天似乎迟迟未曾出现。 第349章 你这样做对得起秋立槿吗? ()」 静谧的车厢内，男人一身内敛低调的黑色剪裁西装，半张侧脸线条隐匿在阴影中，饱满的额头，挺直的鼻樑和绯红的薄唇勾出一条完美的弧线。 他双腿交叠，膝盖上放着一本轻薄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资料，男人的目光盯着屏幕，但注意力却并不集中，而是时不时地瞥一眼一旁的手机。 然而屏幕一次也没有亮起过。 盯得时间过长，霍寒霆思路中断，最后索性合上电脑，把手机拿过来。 页面一解锁便停留在聊天页面上。 几条白框信息停留在上面，分别是早中晚，偶尔是提到天冷加些衣服，偶尔是澄澄又闹了什么趣事，偶尔就是一句简单的晚安。 但他一次也没有回覆过，那边如同在唱独角戏一般。 霍寒霆瞥了一眼时间，往常早上的信息在6点半就发过来了，卡着他起床的时间点，但现在都已经快九点了。 他心里的气一瞬间有些不顺，才两天而已，这个女人就坚持不下去了？ 他眉眼愈发地冷，退出页面长按图标想卸载微信，但提示框真的跳出来后，又犹豫了。 半晌后，他闭了闭眼，把手机收起来，面容是一如既往的冷峻：「今天的分析报告？」 「已经准备好了，风险评估报告也已经进行重新评估，请您过目。」回归到工作中，姜柊立刻严肃了很多。 车停留在一栋国际大厦门口，有眼色的门童立刻过来恭谨地拉开后排车门，姜柊手上拿着一件大衣，顺势给他披上。 男人一身气势凛冽，肩宽腿长，眉眼英挺，他迈步踩在红丝绒地毯上，朝着大厦里里面走去，迎宾人员微微低头，替他拉开玻璃门。 姜柊稳步跟在他身边汇报情况，谁也没注意到大厦角落边，有「咔嚓」轻响一闪而过。 清晨的暖阳白得耀眼，却没几分温度，顾晚颜朝着手心哈了口热气，白雾蒙蒙，消散在空气中。 今天得多给澄澄加件衣服才行。 一想到这里，她脸上露出几分笑意，悄悄地去了儿子的房间。 即便是冬天，霍云澄也不赖床，顾晚颜敲门进去的时候，他已经在自己穿鞋子了。 「宝贝真棒，今天天冷，再加件小棉袄好不好？」 「好！」霍云澄跳下床，乖乖地举起手任由顾晚颜摆布。 顾晚颜蹲下来给他穿衣服，细緻地替她将每一分褶皱都整理好。 愈是在霍寒霆那边碰壁，顾晚颜便愈是珍惜和儿子的时光，有些感情来得太不容易。 模样娇俏的女人在幼童脸上轻轻地印下一个吻。 霍云澄被包裹得像个球的，脸蛋藏在*的衣领间，更衬得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眼珠子骨碌碌地透着灵动。 「妈妈，爸爸今天回不回来？」 顾晚颜笑容一顿，儿子这个难题还真的把她给问倒了，她连霍寒霆去哪里都不知道，更别说他什么时候回来了。 「妈妈也不太清楚，但爸爸应该是有工作要忙，我们一起在家等他回来好不好？」 霍云澄乖乖点头。 这时，顾晚颜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屏幕是路景焕在微信上给她打的语音电话。 这人怎么突然想起来要联繫她了？ 顾晚颜皱了皱眉，但还是走到一旁去接听：「餵？」 「容英韶有没有联繫你？」 对方噼头一句就让顾晚颜心惊，她忙握住手机，「容容不是在你那吗？她怎么了？你赶她走了？」 容英韶性格脾气倔强，如果路景焕开口，哪怕是愤怒之下的一个「滚」字，她也会毫不犹豫地提包就走。 这么大冷天，她能上哪去。 「我没有。」路景焕语气有些烦闷，低声道，「我留她还来不及，怎么会赶她走？」 后面一句话声音太低，顾晚颜没有听清，她皱了皱眉：「你说什么？」 「没什么，她家里也没人，你有没有想过她到底会去哪？」 「我现在出门。」她眉间染上一抹焦躁和愤怒，「你们两个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路景焕忽然沉默了，过了半晌后硬邦邦地道：「总之先找到她再说吧！」 通话结束，顾晚颜咬牙切齿地把手机收起来，回身看着霍云澄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模样乖巧。 她声音轻柔了一些：「宝贝，妈妈要出门……」 「是去找容容姐姐吗？」霍云澄从刚才通话的只字片语中听出来了大概的事件轮廓，他立刻拽住顾晚颜的衣角，眼巴巴地瞅着她，「我也要去。」 顾晚颜略微犹豫后，便抱起儿子：「行，我们一起去。」 反正霍云澄很乖，也不会闹腾。 两人出了门，车子一路开到了容英韶原先居住的那个筒子楼下。 她牵着霍云澄的手下车，上楼，站在门前敲了敲。 里面没有传来任何声响，似乎没人在家。 顾晚颜皱了皱眉又开口，「容容，是我，你开开门。」 然而里面依旧没有任何声音。 顾晚颜拨了拨头髮，深唿吸一口气：「容英韶，别装死，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有什么事情坐下来慢慢说！」 这一次里面没能再保持安静，过了一会儿后门开了一条缝。 容英韶半个身躯藏在门后，警惕地朝着顾晚颜身后看了看，松了口气，将门开大：「进来吧！」 顾晚颜牵着霍云澄进了门。 容英韶将门关上，但就在门快要合拢时，一只脚死死地抵在了门与门框之间。 顾晚颜听见动静往回看，就见容英韶脸色大变，正拼命地把门合上，然而她力气根本抵不过外面的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硬生生地把原本合上的门给掰开了。 路景焕从门缝中挤进来，衬衫上的玻璃纽扣被蹭掉了两颗，他却顾不得，只盯着容英韶咬牙切齿：「你藏得倒是挺好！」 晚上居然也不开灯，公司也请了假，整天不出门，弄得他真以为她不在这里。 容英韶抱臂离他远了一些，冷笑道：「死渣男。」 原本居住的这些时间里，她对路景焕已经有所改观，但没想到渣男就是渣男，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顾晚颜眯眼看了看他们：「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路景焕没出声，容英韶瞪他：「他强吻我。」 那天措手不及之下，居然真的被亲了个正着。 顾晚颜目瞪口呆，随后勃然大怒：「好你个路景焕，你这样做对得起秋立槿吗？」 路景焕：「……？？？」 谁？ 第350章 你听谁说的 ()」 「所以，你那天跟我说的永远不可能是这个意思？」 路景焕眯眼看着容英韶，「不由分说打我一顿，掉头就走也是因为这个？」 他直到现在都觉得匪夷所思，他向那天喝得有点多，借着酒劲向她表明心际，结果容英韶非但拒绝还用鄙夷的目光狠狠地瞪他，说永远都不可能跟她这种人在一起。 他这么大就算不学无术也还从来没这么被人看扁过，一时冲动就把她摁墙上狠狠地亲了下去，结果可想而知。 路景焕面无表情地揉了揉还有些痛的腰，脸上的巴掌印是消下去了，但腰部磕碰到的淤青还在隐隐作痛。 他咬牙切齿地看着容英韶和顾晚颜：「老子比电线桿还直，谁跟你说的？」 他想掰开眼前这个女人的脑迴路，看看她脑子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居然会以为秋立槿是他男朋友？ 容英韶沉默了一会儿后默默地看向好友，关键时刻往旁边挪移了一小步。 顾晚颜顶着路景焕要杀人的目光，也明白过来这大概是个乌龙，她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霍云澄扯了扯她的手臂，一脸天真地小声说道， 「妈妈，你们说的是什么啊？」 顾晚颜脸上绷不住了，重重地咳嗽一声，含煳过去：「就是妈妈误会了路叔叔而已。」 她倒是不介意给儿子普及一下同性恋知识，但周茹知道恐怕会让她提头来见。毕竟现在霍家第四代就这么一根独苗苗，还盼着他继承家业。 霍云澄眨巴眨巴眼睛，聪明地选择了闭嘴。 顾晚颜清了清嗓子：「那次霍家举办宴会的时候，我看见你和秋立槿在侧门通道里……咳咳……」 有些话不好当着小孩子面说出来，但路景焕多半听懂了。 仔细琢磨了一会儿，他就明白具体是什么时间什么事了。 恍然大悟后是气极反笑，路景焕磨着牙：「我那是没带打火机，让小秋给我点菸！你没看见我抽菸？」 「看见了……」顾晚颜尴尬万分，「我以为那是……」 在场的三个成年人都懂了，只有霍云澄茫然地睁着一双眼睛左顾右盼，歪头一脸问号。 「你可真行，顾晚颜。」路景焕舌尖抵过腮，「脑子里一天到晚都是这种废料！」 到底是误会了人家，害得他还被当成渣男，被容英韶给打了一顿。 不过，好像也没打错？ 顾晚颜眼神犀利了起来：「就算你不是，这也不是你能随随便便亲女孩子的理由！」 路景焕面色有些不自然，他撇头看向容英韶，声音一下子低了许多，气势也没有那么强了：「现在你都知道了，跟我回去吧。」 在他看来，误会解开，容英韶跟他回去是理所应当的。 「你行李没拿吧？那就别收拾了，直接走吧！」 路景焕迈步向门口走去，却发现身后没有动静，他转身看去。 容英韶站在原地，面容已经平静下来，她摇了摇头， 「这些天真的谢谢你，但是我住得够久了，就不打扰了。」 他们两个非亲非故，她凭什么一直赖在人家家里不走？之前是因为迫不得已，再加上把路景焕看做了「姐妹」，所以她才多叨扰了一阵子，现在误会解开，她怎么还有脸待下去？ 而且…… 那天的告白，她怎么样也没办法装作无事发生。 容英韶避开他的视线，将目光游移开。 她这副样子，路景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后，眼底有情绪慢慢地沉寂下来， 「随便你。」 男人面无表情的抬腿便走，将本就不结实的门摔得震天响。 顾晚颜可算是见识到了路景焕的少爷脾气，她清楚以这人骄傲自大的性子，恐怕是不会再回来找容英韶了。 她嘆了口气，转头看向好友，却发现她仍盯着门口处。 「容容……」顾晚颜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 容英韶幽幽地嘆了口气：「我的门应该没坏吧？」 霍云澄啪嗒啪嗒地跑过去，晃了晃门，回头灿烂一笑：「容容姐姐，没坏。」 容英韶笑眯眯地竖起一个大拇指：「那我就放心啦！」 她收回视线，最后看了一眼门口的位置就不再多瞧。 容英韶霍云澄端来一些茶点，打开动画片让他自己看，自己和顾晚颜到另一边去谈话。 「我这两天忙着躲他，没顾得上问你，你和纪修竹怎么回事？那cp粉信誓旦旦，我都快以为你想红杏出墙。」 提起这件事，顾晚颜脸上淡淡的笑意顿时消失，她头慢慢地垂了下去，搭在膝盖上的手缓缓蜷缩。 容英韶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不自觉收起了调笑的态度，她低头靠近她，握住好友的手，轻声安慰询问：「晚晚，到底怎么了？」 顾晚颜深唿吸一口气，她闭了闭眼：「我在我妈妈郊湖旁的小楼里发现了点痕迹，她可能是被人毒杀的。」 仿佛一声惊雷在晴空炸响，容英韶陡然睁大了眼睛，打了个寒颤，她神情渐渐地凝重起来：「那你……」 「我不知道兇手是谁，但顾鸿晖、滕春岚、徐青云，这三个人一定都有干系。那天如果不是纪修竹拦下我，你现在大概要替一个杀人犯辩护了。」 容英韶吓得握住她的手，低声急促：「恶人自有天收，你别做傻事！」 她完全能够理解好友的心情，如果说之前对母亲的爱意有多深，那么在得知她自杀后就有多恨，可忽然有一天发现，这7年的仇恨都是错付，那种一朝坍塌崩溃的情绪能将人逼疯。 顾晚颜摇了摇头：「我既然还能坐在这里，就代表已经放下了亲自动手的念头。」 容英韶松了口气：「那倒的确是应该谢谢纪修竹，幸亏他把你拦下来了。」 「他可拦不住我。容容，我真正停下来的原因是因为这世界上还有令我在意的。」顾晚颜看向在沙发上看动画片，咯咯笑个不停的霍云澄，眼神愈发柔和。 是这份亲密无间的羁绊在关键时间阻住了她迈向地狱的步伐。 母亲已经逝去，但她又收穫了新的光芒。 第351章 好一朵心机白莲花 ()」 容英韶看到顾晚颜唇角的笑意才终于放下了心里的石头，这人就怕无所谓，只要还有在乎的东西，那就会好好珍惜自己。 「所以，你的打算是……」 顾晚颜笑意收敛，她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敲着自己的膝盖，眼神覆盖上一层平静的冷漠：「杀人偿命是天经地义，我会找出证据，送他们进监狱。」 容英韶一怔，她总觉得顾晚颜身上的戾气甚至比之以往更加深重，但却又无可奈何，毕竟这一桩桩，一件件地经歷过来，谁还能没心没肺呢？ 她所能做的不过也就是帮好友一把而已。 「你有没有寻找到什么证据？」 摇了摇头：「暂时没有什么线索，不过我想先调查清楚抄袭这件事，也许这件事跟她的死亡会有什么关系。」 容英韶点点头，继而就听见顾晚颜说道， 「前一阵子我听见徐青云在跟别人打电话，她起诉一直在给一个人打钱。」 「这个好办，给我一点时间，我来查她的帐户记录。」 顾晚颜本不欲将容英韶牵扯进来，但想想现在霍寒霆的态度，她还是点了点头，「那就拜託你了。」 「好说。」容英韶拿过自己的电脑，「有没有徐青云的身份证号？有这个就方便得多了。」 顾晚颜摇了摇头，随后仔细想了想便拿出手机：「你等着。」 没过一会儿，她就把身份证号拿给容英韶看。 后者有些惊讶：「你去问了霍董？」 恐怕也只有霍家情报网有这么快了。 顾晚颜摇了摇头，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唇角微微翘起，「我找了黄牛。」 黄牛…… 行吧。 网上的确有人在贩卖明星私人信息，但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有徐青云的。 容英韶一边感嘆现在个人隐私真是难以保密，一边慢慢地查找起来，然而帐户信息显示一切正常，根本就没有大额汇款，就算有也是因为礼服、珠宝一些奢侈品。 顾晚颜眉心折起，「倒是小瞧了她的谨慎，不过如果是我，我也不会用自己的帐户去汇款，万一被人发现岂不就是说不清，如果他是我……」 她摩挲着自己的手指，慢慢地道：「我会用其他人的帐户，或者直接给现金，现金的话只要擦去见面的痕迹就可以瞒天过海。」 容英韶蹙眉：「给现金的话，恐怕我们在网上找不到什么信息。」 「不。」顾晚颜摇了摇头，「那天她打电话的语气显然是对这个威胁的人很不耐烦的，依照她的个性应该不会见面，所以最有可能就是她用别人证件号开了一个户头。」 「可是怎么样才能找到这个帐号？她身边的人岂不是很多？」 「不。」顾晚颜摇了摇头，「就算她用别人的号开户，钱必定还是要从自己这里转出去的，所以先看看她今年的转帐汇款信息。」 「找到了。」容英韶手指在键盘上敲打了几下了便调出来了相关信息，「你看，她今年的转帐一共有三笔，一次五十万，一次二十万，一次是两百万。」 那个人如此贪得无厌，一次索要的钱财不会特别多，容英韶滑鼠放在了「二十万」上，打算查探一番。 「不。」顾晚颜阻止了她，她咬唇沉思，眸光随着思绪闪烁不定，「如果那个人今年只要了一次钱的话，徐青云不会是这种不耐烦的语气，只可能那个人每次都很快花光，她才一直忍耐不下去了。」 她越说越肯定：「查那个两百万的，我不信这一年里，徐青云你付出了二十万的代价。」 容英韶依言查探，等到查清被汇款帐号的信息后笑了：「这次你可翻车了，她是转给父母的。」 顾晚颜蹙眉，随后眉间褶皱舒展开：「这样就对了，如果是我，用父母的证件号开户，一来安全，二来就算被人发现了也可以说是孝顺父母，至于父母转出去的，大可以说对方在诈骗老人。」 把自己摘的一干二净。 「好一朵心机白莲花。」容英韶不禁感嘆，反正她是想不出这么多花花肠子的。 这次居然真的被顾晚颜给说中了，这个帐户的确总是向外转款，转汇进了另一个帐户。 顾晚颜凑过去看，容英韶调出了这个帐户的几笔转帐，从年初一直持续到如今的年尾，陆陆续续几次，一次比一多。 少则两三万，多则八万，十万，几乎每个月都有，难怪徐青云不耐烦了。 「应该就是这个人一直在威胁徐青云，我一直很好奇，他手里到底握着这位金牌词曲家的什么把柄。」 容英韶开始追踪这个被汇款的帐号，终于确定下了来人姓名，但她们两个都不认识。 顾晚颜眯了眯眼：：「我有种直觉，这个个应该不是真正的威胁者，对方可能也用了别人的身份证开户。」 「嗯，他很谨慎，从来没有实地转过钱，银行卡里的钱跟第三方支付软体绑定了，让我瞧瞧……」容英韶手指在键盘上敲打，随后面色忽然一变，十指飞快掠成残影，精神高度集中，最后结束时，浑身疲软松懈，大口唿吸。 「怎么了？」顾晚颜忙问。 「差点被逮住了。」容英韶震惊，「这个第三方支付软体的防火墙也太厉害了，他们背后的开发人员水平相当高，完全不像是一个初创公司应该有的水平。」 顾晚颜心中一惊：「他们发现你了吗？」 容英韶神情有些踌躇：「应该发现我了，但是没抓住我，我的信息应该也没有泄露。」 顾晚颜松了口气：「进不去就算了，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真不愧是em。」容英韶心有余悸地看着那个软体图标，「这才仅仅几个月而已就做出这么厉害的东西，看来章正初从霍氏出走的时候是做足了准备啊。」 顾晚颜瞥了一眼，心中隐隐的不安，她一直有持续关注em的消息，知道他们年初会启动「电子生活」计划，这一计划将em彻底地带进了高速发展，成为行业巨头之一。 但，与其说是章正初厉害，不如说是他背后的那个人相当高瞻远瞩，手段果决。 第352章 我没有微信 ()」 72层的地标性国际大厦耸入云端，此刻位于最顶层的会议大厅里，一张乌木圆桌放置正中央，周围绕了一圈西装革履的大佬人物。 日光从窗外折射进来，披露深沉的黑髮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看着那个被覆盖上一层淡淡光芒的男人，但对方神情寡淡，分辨不出来任何喜怒。 雕刻的五官深邃，骨节分明的手握着钢笔，却从始至终都没有动手写过一个字。 邢家老总坐在他的左手边，仗着两家有那么点亲近关系，此刻大胆地开口：「寒霆，你看这合作是不是双赢的局面？」 「对于我来说不是。」 霍寒霆手上的钢笔终于转了一个圈，但这开口说出的话却并不怎么讨人喜欢， 底下众人的脸色微微变了，他们谈拢的这个项目只要能拉来霍氏投资，基本上便一定稳了，可这位爷目前似乎是看不上。 的确看不上，利润也太低了点。 邢总尴尬地笑了笑：「那还可以再商量嘛，到时候利润大头一定是你们霍家的，我们最多也就喝点汤。」 霍寒霆不置可否，起身道：「今天就先谈到这里吧，我接下来还有事，改天再约。」 邢家老总，眼尖地看了一眼手机，也跟着起身乐呵呵地道：「下次谈也行，这都快中午了，不如一起吃个饭吧？可别不给叔面子！」 两家关系好歹也过得去，左右不过吃顿饭，霍寒霆没有拒绝，「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邢家老总脸上立刻笑眯眯的，其他人一脸的艷羡，暗骂老狐狸，但他们没有跟霍家那样的关系，不好贸贸然开口。 几位大佬一同迈步走出会议室，外面姜柊正在接电话，见霍寒霆过来，立刻放下手机，走过来低声在霍寒霆耳旁说了句什么。 男人蹙了蹙眉，抬头看向周围的人，礼貌颔首：「诸位请先走一步，我临时有事要处理。」 国际大厦中层便有餐厅，几人忙开口让霍寒霆尽管去办事，随后便打着笑容走向电梯。 走廊很快就空了，霍寒霆走到一旁，眉眼微冷：「被攻击？」 「确切来说，不是被攻击，应该是对方想要找漏洞侵入，结果被防火墙拦住，通知了技术员，但没有抓住这个人。」 「维护人员说，这个人很厉害，是个电脑高手，如果不是我们上次新增加了一道安全风控系统，说不好真会被她给侵入。」 做第三方支付软体，最重要的便是支付安全与客户隐私保护，一旦被人侵入，信息泄露，肯定会造成大量客户群体流失。 「没有追踪到信息？」 「没有，不过技术人员赶过去的时候定位到了大致地点。」 霍寒霆眯了眯眼：「在哪？」 「就在荣城。」 ＊ 容英韶伸了个懒腰：「今天晚上就是跨年了，你和你们家霍董一起过吗？」 顾晚颜眼眸垂下，神情有些颓唐：「我现在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 容英韶眨了眨眼，看了一眼霍云澄，小声道：「你们俩又吵架啦？」 「他要是肯跟我吵就好了。」顾晚颜嘆了口气，眼中是难言的苦涩，「我那天去纪修竹演唱会，手机没电关机了，霍芯说他都预备把杭城翻过来了，结果……」 「结果你在别人的舞台上弹钢琴唱歌。」容英韶咋舌，一时不知道该同情好友还是霍寒霆，「也难怪他生气。」 「我跟他解释的。」顾晚颜声音有点委屈难过，「但他说对我所有的事都没有任何兴趣，让我不用过多赘述。」 生气的霍寒霆可以哄，但倘若他连哄的机会都不给你，那副冷漠的模样，让人都觉得艰难，更别说听见那些伤人的话了。 顾晚颜拿出手机：「你看，我给他发消息，他都不理我。」 容英韶瞧了一眼，忍不住想笑：「你这才发了两条就退缩啦？我要是霍董，我得气死，你犯了这么大的错，结果几句无关痛痒的早安晚安就没了，他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那怎么办？」顾晚颜发愁，「我求着他，让他行行好，理我两句？」 「感情里肯定有一方要主动的，山不来就你，你就去就山呗。」 容英韶凑在顾晚颜耳边嘀嘀咕咕半天，后者心情这才好了一些，总算有了点心理安慰，握拳道： 「好，等他回来，我一定努力做个好妻子，天天给他做爱心早餐，爱心中餐，爱心晚餐，向他道歉。」 顾晚颜想了想，又把早上没打完的信息在微信上给他发了出去。 「中午记得吃午饭，不要又工作起来忘了时间。」 容英韶笑眯眯竖起大拇指：「这就对啦，真不愧是新时代居家好太太！」 从大厦42层转头望去，可以把江城整座城市的美景都尽收眼底，高高挂起的太阳在天空中照耀着，给摆盘精緻的午餐镀上一层光辉。 邢菲儿偷偷地看对面的男人。 五官精雕细琢，用餐姿势优雅，一张薄唇被染上靡丽的颜色，在日光下如同最完美的艺术品，袖口的宝石袖扣反着灼灼光芒。 她忍不住偷偷拿起手机对着玻璃幕墙拍了张照片，随后上传微博，配一段文字—— 「风景这么好，午餐也有好心情啦！」 她刚拍完，邢家老总便走了回来，看着女儿，目光柔和：「怎么不吃东西？」 「我有在吃好不好！」邢菲儿撇了撇嘴，小女儿嫁撒娇的姿态尽显，她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对面的霍寒霆。 但令人失望的是，男人的注意力没有半分集中在她这里。 邢菲儿有些失望，但又很快打起精神，她偶然得知了父亲和霍寒霆在这里吃饭，便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反正现在他跟顾晚颜那个女人想必也闹掰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刚刚心安了一瞬的邢菲儿便看见霍寒霆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表示有信息发送进来。 她看对面的男人顿了一下后拿起，不知看见了什么，唇角微翘。 邢父也很好奇，但个人隐私不好询问。邢菲儿倒是眼尖，看见似乎是微信的页面，但她又分分钟怀疑自己，霆哥哥怎么可能用微信呢？ 她试探着拿出自己的手机：「霆哥哥，我们加一下微信吧？」 霍寒霆压平唇角弧度，他把手机反扣在桌面上，慢条斯理地擦手：「抱歉，我没有微信。」 第353章 你没见他都不耐烦了? ()」 邢菲儿唇角笑意微僵，但很快又安慰自己，看来是真的看错了，霍寒霆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用微信呢？ 她听自己父亲说过，想联繫到他，要么打私人号码，要么发他的工作邮箱，由姜柊转告给他。 微信这种东西，不存在的。 所以一定是她看错了！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恕不奉陪。」男人慢条斯理地整理西装袖口，尺骨连接的手腕线条弧形优美，附着一块低调的铂金手錶，深沉内敛的錶带很衬这一身正装，将成熟男人的优雅与地位淋漓尽致地体现了出来。 邢菲儿不动声色地盯着看了一会儿，脑海中自动搜罗出牌子型号，是宝玑s私que系列的陀飞轮腕錶，虽说近百年来，做陀飞轮的手錶愈来愈多，但要说最经典的还是宝玑这个「陀飞轮之父」，这也是高端腕錶的象徵之一。 她目光移开，脸上的清浅的笑意更加明媚，但在听见男人即将离开时，她有些失望：「霆哥哥，你不坐了吗？」 霍寒霆没有再开口，他不喜欢说第二遍废话。得体绅士地欠了欠身后，拿起手机便迈步离开。 邢菲儿立刻拿起自己的包，咬着下唇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霆哥哥，我送你！」 霍寒霆脚步未停，声线更加冷淡了些许：「邢小姐留步。」 语气虽然客气，可那通身的气势，让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本能敬畏。 虽然他是个晚辈！ 邢总脸色稍变，不动声色地拉住了自己的女儿，对霍寒霆笑道：「寒霆慢走，下次有空回荣城再请你和老霍过来。」 男人颔首，大步离去。 姜柊和另外的助理独开一桌，见上司离开，立刻起身跟了上去。 邢菲儿盯着他的背影，感觉心里热切又灼热了几分，她有些不甘：「爸，你干嘛不让我跟上去？」 感情都是处处就能来的，跟上去和霍寒霆多说说话，说不定就能多一些机会。 而且她是谁，她可是邢菲儿，以她的容貌她的家世，平时男人都是勾勾手指就自动送上门来了。 她只要下了功夫，肯定可以让霍寒霆改善关系的。 「你没见他都不耐烦了？」邢总皱眉呵斥女儿。 霍寒霆刚刚那情绪露得恰到好处，那是在做给他看的，提醒他应该好好管教一下女儿了，所以他才出手拦住了邢菲儿。 邢菲儿有些失望地撇了撇嘴，重新坐下来开始玩手机，微博后台不断涌出来提示信息，她瞥了一眼后得意地扬起唇角。 ** 跟容英韶谈完事情后已经接近下午，顾晚颜索性没离开，去附近小超市和大妈那里买了点菜就开始去厨房做饭，等到饭好了之后，招唿在沙发上窝着急不动的一大一小，笑意清浅里带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宝贝们，吃饭啦！」 沙发上的两个人脑袋挨在一起，盯着电脑屏幕没动，听见顾晚颜的叫声后互相对视一眼，又齐齐抬起头看她。 「怎么了？」顾晚颜手上还拿着锅铲，此刻看他们这副表情都有些奇怪。 容英韶轻声咳嗽了一下，微微有些心虚，霍云澄却一个起身，在前者阻拦不及的时候抢过电脑，跳下沙发，小跑着拿给顾晚颜看：「妈妈你看，爸爸上热搜啦！」 啧，这小傢伙可真是卖爹小能手。 一点都不犹豫的，真的是霍总的亲儿子！ 「什么？」顾晚颜就着他的动作低头去看，当看清热搜上标题后，动作一僵，笑容一瞬间凝滞。 「霍寒霆与邢菲儿共进午餐」 这一条热搜消息非常醒目的出现在顾晚颜眼前。 见顾晚颜脸色一瞬间变得阴晴不定，伸手去点开了热搜，容英韶捂住自己的脸，生无可恋。 完了，刚刚的新时代居家好太太课程都白教了。 她可太清楚顾晚颜的脾气，因着原生家庭的缘故，她眼睛里最不能容进沙子，这是她的底线。 如果当初她能弄到贺天跟谢玲鬼混的证据，那么该决裂的就是他们两个，而且决裂时顾晚颜还会敲爆他的狗头。 不过现在…… 她瞟了一眼女人手中紧紧攥住的锅铲，暗想霍家这一代的掌权人不知道头到底硬不硬，能承受的住几分力气…… 顾晚颜牙咬的紧紧的，的确很想把锅铲打到图片里的那个男人头上。 热搜里面拢共大概也就两条主要消息。 一则是霍寒霆在上午九点半左右迈步进入一座大厦。 图片一看就是偷拍的，男人正大步流星地朝着门口的位置走，肩宽腿长身形高大，步子迈得很大，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大衣，行走间，衣摆微扬起弧度。 虽说照片不能分辨得太清脸，但好歹比上次的高煳图要清楚得多，至少可以看出男人冷峻的面容与完美的侧脸线条。 而整张图片的构图就更完美了，那股生人勿近的凛冽气势即便是一张照片也让人腿软，行走之处，万物都成为他的背景。 如果不是这个糟心的题目，顾晚颜是很想拿着手机好好的欣赏一下她老公的盛世美颜的，但可惜她现在毫无心情。 甚至看着他这张完美的脸都觉得眼睛不舒服了。 九点半，霍寒霆走近大厦，大约12点45分左右，一辆劳斯莱斯从大厦里开出，中间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但可以了解到的是邢菲儿在12点半左右发了一条微博。 「风景这么好，午餐也有好心情啦！」 照片配的是从大厦极目远眺的城市风景，不过当代刷微博的女孩，谁还不是列文虎克了。 很快就有人从这张照片的玻璃反射景象上辨认出了邢菲儿对面还有一个人，上半身看得不清楚，但依稀可以辨认出剪裁考究的西装以及那一截拿着叉子的手，手腕配着一块做工精緻的手錶。 列文虎克女孩们把这张图里影子的手给截出来，又将霍寒霆迈步走进大厦里的那张图中的手给截出来，两相一对比…… 石锤啊石锤，简直锤的不能再实了，这确认是同一个人。 第354章 好一朵心机白莲花 ()」 顾晚颜就不需要列文虎克女孩们那么考究，不需要这么复杂，她一眼就看出了玻璃上的倒影，那百分之百的确是霍寒霆，那块手錶她之前还见过，是男人较为钟爱的几款之一。 好嘛，戴上最喜爱的手錶去见最亲爱的人，再一联想到他临走时，居高临下的淡漠态度，顾晚颜原本温婉的面容微微有些扭曲。 尤其是底下的评论更是让她火冒三丈。 @猫毛过敏：我的妈，上次一张煳图就知道他很帅，但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帅！有钱又多金，这种钻石王老五，我真的可以！选我选我啊！ @习惯就好08：楼上的姐妹说笑了，这种脸，哪怕不是钻石王老五我都可以，倒贴给我都是便宜我了！ @慕慕吃瓜xz：这张脸我真的爱了，这就是我梦寐以求的男神啊，从前我特别鄙视舔狗行为，可是现在，如果这种男人站在我面前，我可以纷纷汇总变成舔狗，一直舔的那种！ @离离支：呜呜呜，不光脸，身材也很棒啊，瞧瞧这九头身堪比顶级男模的身材，好想摸一摸。 @长清水：楼上逼g胆！霍董是我们家菲菲的哦，每年过生日都送礼物，知道她在江城游玩，还特意飞过来陪吃早餐，神仙爱情，我慕了！此时此刻我就是一个柠檬精！ @恋爱补习班：真的，关注菲菲很长时间了，感觉她跟霍寒霆早就在一起了吧？感情真的好稳定啊，而且也很低调，从来不炫耀，秀恩爱。 @菲菲霍董1314：姐妹们我已经改名了，以后这对cp我追定了，我这个柠檬精没办法找一个霍董这样的男人，我女神却得到了，我衷心的祝福他们！ 顾晚颜都快被气笑了，邢菲儿是想秀，但也得有秀的素材和机会！ 这一组照片发出来，邢菲儿和霍寒霆的cp粉立刻就激动起来。 之前邢菲儿就一直在微博上有意无意地提到霍寒霆，一口一个霆哥哥，语气之中尽显亲昵和甜蜜。 不知道的还以为邢菲儿和霍寒霆有多熟！ 霍家一个两个都不上网，自然也没人去管她，有些知道实情的名门名媛们最多也就是背后嘀咕两句看看邢菲儿的笑话，却也没必要上赶着去打她的脸。 因此，邢菲儿一个人在网上唱了五六年的独角戏，愣是给她的粉丝编织出了一个可歌可泣，长情且甜蜜的爱情故事。 这能力，不去当编剧都可惜了！ 这次「无意」中暴露出的风景照揭露了这个「爱情故事」的一角，让不少粉丝直唿太甜。 还号称是什么最绝美的爱情！ 最骚的还是邢菲儿似乎发现自己刚发的图片泄露了信息，立刻「手忙脚乱」地删除了，一般人发微博没事，可是删微博反而还会引起一波热度，好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法。 顾晚颜见识到这波骚操作，立刻气得牙痒痒。 事情都已经发酵到这个份上了，网友该截图的都截图了，现在删除还有什么用。 不对，还是有用的，这样就算她或者霍家质问起来，她还能委屈地甩一句「真的没注意到，不知道会发展成这样，我不是故意的」之类的话。 这次换顾晚颜忍不住在心里怒道，好一朵心机白莲花！ 就算微博删除，但照片已经流传了出去，本身民众们对豪门就有着好奇以及热情，现在霍寒霆照片流露出来，更是引起了广泛关注，各大营销号纷纷发文，蹭上这波热度。 连带着邢菲儿的身份背景也挖了出来，邢家大小姐，北伦敦大学金融系毕业，是名副其实的豪门大小姐，又美又有钱，学歷也高，一时间顿时还给邢菲儿扣上了一个女神的标籤。 虽说邢家这些年究竟怎么样在名流圈里已经是众所周知的情景，但在普通人眼里仍旧高不可攀，和霍寒霆是门当户对，但其实不然。 @不怎么：哈哈哈哈菲菲不用再掩饰了，我们都知道你和霍董的关系了，正当男女朋友，没什么好掩饰的，官宣吧，期待一个官宣！ @萌萌哒：菲菲真是人生赢家，投胎投得好，找的男朋友也是最高配置，真的柠檬了！ @养猪大户李某某：看着你们两个好几年了，坐等结婚！我会一直支持你们的！ 顾晚颜一口气没顺上来，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让自己冷静下来，咬着牙想，真是让你们失望了，霍寒霆不但结婚了，连孩子都有了！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霍云澄抱着电脑和容容姐姐一起缩在沙发里，看着某个女人气急败坏地拿着锅铲走来走去。 那手里的锅铲还是锅铲吗？ 那是随时能变成杀人于无形的兇器啊！ 「气死我了，我现在打电话问问他江城的风景到底好不好看，我还能给他看看更好看的！」顾晚颜终于停下了走来走去的脚步。 虽说忐忑，但容英韶还是抵不住好奇，悄悄伸头问了一句：「是什么？」 顾晚颜一脸咬牙切齿，恶狠狠道：「不知道霍董这辈子有没有见过微信上的红色感嘆号，想来应该是没有的，我今天就让他见识一下！」 啊？ 见她大有真要拿出手机的架势，容英韶立刻跳下沙发拦住她：「停！你忘了刚刚还说要做一个好太太，给他做早餐午餐的？」 话一出口，容英韶就知道自己错了，哪壶不开提哪壶。 果不其然，顾晚颜冷笑一声：「我给他做早餐，午餐？做梦吧他！他最好就待在江城跟邢菲儿吃一辈子的饭！」 不是喜欢吃饭吗，哦不对，是喜欢和邢菲儿吃饭吗？ 那人家霍董肯定看不上她做的饭了！ 因为她不是邢菲儿，做不到秀色可餐可以下饭！ 沙发上的霍云澄缩了缩脖子，心里默默地记住了爸爸这个反面教材。 呜呜呜，妈妈生气好可怕！ 容英韶无奈道：「你不是也去参加纪修竹的演唱会了？你们俩一还一，扯平了。」 「这能一样吗？」顾晚颜不服气，「我们底下有四万多人看着呢，他们两个面对面，过两人世界……」 第355章 难道是太太来兴师问罪的? ()」 说不定中途抬头就是一次眼神的火花，精神层面的交流。 这么一想，顾晚颜感觉自己心肌梗塞更严重了。 容英韶被她的联想弄得又好气又好笑，哪有这样的自己发散思维的，但她仔细端详了一下她， 女人气唿唿的，脸颊泛着激动的红晕，一张脸不仅没有失色，反而像是三月初绽的桃花一般，风华灼灼，一嗔一怒都带着灵动的色彩。 她忍不住笑了：「以前哪个小学妹来搭讪贺天也没见你这么大反应，现在轮到霍寒霆，你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她揶揄道：「醋罈子打翻了？」 顾晚颜一愣，随后脸颊涨红，反驳道：「我才没有，我就是气不过……」 对她那么凶，却跟其他女人一起去吃饭。 一想到他走的时候对她的态度，她心里就一阵阵泛酸。 本来是下定决心好好做一个贤妻良母的，可是霍寒琛呢，竟然惹出这么大的一个绯闻出来，弄的人尽皆知。 邢菲儿的粉丝一个个在刷祝福评论，还有刷双喜字的，喜庆的就像是霍寒霆要和邢菲儿结婚了似的。 她看了都快要糟心死了！ 「邢菲儿我虽然没有接触过，但从这次的操作来看，她的确是个有心机的。你现在被愤怒沖昏了头真的去质问霍寒霆，你就输了。」容英韶揽住了顾晚颜的肩膀安抚她。 顾晚颜一愣：「为什么？」 「你想啊，也许他们本来就没什么，你这么过去一质问，是人心里都会不舒服吧？而且你们俩这段时间本身就在吵架，再加上，他工作忙碌，说不定就认为你在无理取闹，接下来——」 容英韶手一摊，「那个邢菲儿再趁虚而入，一通体贴的嘘寒问暖，完了，这下子没事也要有事了。」 顾晚颜渐渐地冷静了下来，思考了一下容英韶的话，简直是愤怒让她停止思考了，差一点就如同容英韶所说的那么做了。 「宝贝你说的有道理，我要是真生气了，可就中了她的大计了！」 「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容英韶鼓励她，「所以这个时候你非但不可以生气，还必须要大气地表示你不在意，不在乎，相信他，就算是装的，你也要给我装出来。更何况，也许本身就没什么，不过吃顿饭嘛！」 「是这个理！」顾晚颜深以为然，炸起的毛又重新柔顺下去，整个人都冷静了不少。 半晌后她开口问道：「不过，你母胎单身二十多年，怎么会懂这么多？」 容英韶一愣，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道：「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顾晚颜：「……」 看到顾晚颜没事了，容英韶这才松了一口气，差一点，差一点战争就又要爆发了。 幸好幸好！ 消除了矛盾，几人开始坐下来和和气气地吃饭。 但另一边姜柊却又开始坐立难安了，他看着网上的一串信息和公关部的问询，心里是心如死灰的冰冷。 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当初一时想不开要来应聘霍氏总裁特助的这个位置，导致现在天天都要给上司和上司老婆清理cp话题，不过这次居然轮到了老闆，这话题究竟封不封呢？ 眼尖地看见霍寒霆从洽谈会议室中走出，姜柊立刻走过去，但还没等他开口，霍寒霆手机便响了。 难道是太太来兴师问罪的？ 姜柊打起精神随时准备应对。 男人垂眸看了一眼，接起，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眉头轻蹙，声音冷淡：「什么新闻？」 「霆哥哥，你还没有看见啊。」邢菲儿的语气中带着歉意，似乎很是懊恼，「我拍了一张照片发在网上，没想到连你也一起拍进去了，现在网上传开了绯闻。」 说完，邢菲儿在电话另一端得意的扬起了眉梢。 她这就叫先斩后奏，反正现在漫天都是她和霆哥哥的小道消息。 不管怎么说两人都有了关联，而且霆哥哥肯定不会打她和她爸爸的脸。 就这么不管不问认了这新闻，她相信总有一天，这些绯闻会成真的。 对于霆哥哥，她势在必得！ 霍寒霆垂眸看向姜柊递过来的电脑，屏幕上赫然是已经发酵到全网都是的热搜，点进去，是他的照片和邢菲儿拍的那张风景照。 耳朵里还在传进来邢菲儿的柔声轻语：「要不然我还是出来澄清一下吧，不然晚晚姐看见该误会生气了。」 误会？生气？ 霍寒霆瞥了一眼营销号发文的时间，选在了午餐点的黄金时间，网上现在闹的沸沸扬扬的，她不可能没看见。 但是在这过去的两个多小时，他的手机没有接到任何来电，甚至连微信都毫无动静。 她生哪门子的气？ 根本就是毫不在意！ 呵，说不定她现在还在开心！ 男人身上气压更低，冷声丢下一句「不需要」就径直结束了通话。 虽说被粗暴地挂了电话，但邢菲儿心里却开心得像是过年一般。 果然，霍寒霆跟顾晚颜之间出了大问题，他现在都不已经不屑于跟这个妻子解释了，两人离婚岂不是指日可待？ 这夫妻之间的关系，只要有了裂缝，她就能顺着裂缝让这条裂缝越变越大。 她是肯定有机会，而且还会有越来越多的机会。 至于顾晚颜，她根本配不上霆哥哥。 而且看霆哥哥现在的态度，他已经开始越来越厌恶顾晚颜了。 霍寒霆挂了电话，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姜柊立刻紧跟在身后，迈入电梯里之后，错步男人一位，小心翼翼觑他的脸色。 紧绷的下颌线，身上要溢出来的冷气无不代表了这位爷心情比中午之前更糟糕。 他感觉自己已经等不到寿终正寝的那一天就要英年早逝了。 霍寒霆的心情直接关系到了总裁办各大助理的幸福生活。 姜柊叫苦不迭，心想顾小姐和其他男人上热搜，先生要生气，现在他自己和其他女人上热搜，还是要生气。 天底下没有比这更难伺候的了。 他这个助理真的太难了，贼他..妈难难！ 生活不易，该嘆气就得嘆气！ 第356章 顾小姐，求您生气吧! ()」 出了电梯，守在车旁的戴着白手套的司机恭敬地替男人拉开车门，霍寒霆矮身坐进后排，姜柊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车子平稳地朝外面开去，姜柊从中央后视镜里瞥见霍寒霆拿着一份文件在看，但很明显他思绪根本没有集中，页码都没有翻过一页。 姜柊深唿吸一口气，谨慎地道：「先生，要不我让公关部把网上的新闻给清理干净吧？」 肯定还是因为这件事。 这件事如果不好好解决，那未来迎接他的就是狂风暴雨无情的拷打！ 霍寒霆合上文件，眼皮掀起带着淡淡地冷意：「我看起来钱很多？」 您根本不用看啊，您就是实实在在的钱很多啊！ 但这句话姜柊是不敢说出来的，他只好语气又低了一些：「顾小姐可能还没看见，不然等会也许要发脾气。」 霍寒霆沉默了。 姜柊知道自己说在了点上，试着拿出手机：「先生，要不我给顾小姐打个电话问问她？」 霍寒霆还是没开口，但姜柊知道他默认了。 太好了，看来这一次又猜对了！ 他松了口气，立刻拨通了顾晚颜的电话，悦耳的音乐铃声在车厢中响起，那边终于接通，传来一声轻柔的「餵？」 姜柊直觉这打开方式似乎有些不对，难道不应该是一声充斥着怒火的「干什么」，再不济语气也应该冷一点吧？ 哪有这样仿佛下一刻要带着美好的心情沐浴着阳光去郊游了似的。 这太不对了啊！ 他瞥了一眼老闆的脸色，咳嗽一声试探着问道：「顾小姐，您看见网络上的新闻了吗？」 姜柊此刻心里万分期待顾晚颜能说一句「什么新闻」或者不由分说先骂两句，好让他们这边能够回温一些。 卑微助理，在线求骂。 当特助当到他这个份上，也是没谁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顾晚颜声音依旧轻柔，似乎还带着笑：「当然了，我看见了。」 姜柊：「？？？」 如果绝望能够具象化，那大概就是现在的这一刻。 敏锐地察觉到车里温度骤降，姜柊觉得还能再抢救一下，忙道：「您别生气，那些都是网上乱写的，先生只是和邢小姐吃了顿饭而已。」 他话里有话，先入为主判定了顾晚颜已经生气，接着最后这一句，「只是吃了顿饭而已」更是一个导火索，反正他爸爸每次说完「只是喝了点酒而已」，他妈妈就开始锤人。 这下顾小姐总该生气了。 顾晚颜的确快气死了，她隐隐的神情显露狰狞，向旁边的容英韶递了个眼神。 容英韶觉得自己看懂了，她是在说「只是吃顿饭而已？他还想怎么样？一个有妇之夫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单独用餐，都觉得没什么，你咋不上天呢」。 于是容英韶无声地比划了一下手势，安抚顾晚颜，给她慢慢地顺气。 用口型示意她，要温婉大度，要和蔼可亲，不能暴躁。 顾晚颜一点一点地平静下来，霍寒霆想必一定在姜柊身边，她不能被邢菲儿给比下去，都装到这个份上了，她得比她更温婉，更体贴。 调整好情绪，她声音更轻：「我知道啊，不就是跟邢小姐吃顿饭吗？你让他吃吧，有邢小姐看着他吃饭陪着他吃饭，他不用孤单一个人了，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生气呢？」 她瞥了一旁的容英韶一眼，后者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不愧是你！ 太温婉大度，宜室宜家了！ 但另一边的姜柊快哭了，他是真没想到顾晚颜居然会这么说，这话周茹听见估计会高兴得很，但先生听见…… 完了完了！ 他现在都不敢回头看，就感觉已经冻得瑟瑟发抖了，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颤慄的阴冷，带着低气压，仿佛乌云压顶。 顾小姐，求您生气吧！ 他好绝望啊，有种天要塌了的感觉！ 他咬了咬牙，又接着虚伪地继续火上浇油，希望真的能着火：「您没有生气就好，先生明天有个宴会，也许得要一位女伴陪同整整一天……」 女伴……还整整一天一天…… 容英韶看着顾晚颜的眼神，仿佛大有要隔空打断霍霍寒霆两条腿的架势，心里有些埋怨这个助理，怎么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 就算你缺个女伴，怎么还上赶着过来炫耀似的，这不是想让顾晚颜在醋罈子里淹死吗？ 她重重地咳嗽了一声，走远了一些笑道：「晚晚，你在那里跟谁打电话？我们不是还要去逛街吗？」 顾晚颜瞥了一眼容英韶，如果面前有个镜子，她敢肯定她眼睛能喷火，她被怒火沖昏了头，已经完全意识不到容英韶是在救场，满脑子都是姜柊说的话。 很好，简直太好了，甜甜蜜蜜一起吃饭还不够，还要让那个邢菲儿当女伴，还要陪他一天是吗？ 霍寒霆你真的是好样的！ 她实在忍不住了，正要火山爆发就被容英韶一下捂住了嘴巴。 容英韶拼命的和她摇头，千万别，不能毁于一旦啊！ 发火就完了，你就输了！ 前面都做了那么多努力了，再坚持坚持！ 顾晚颜看懂了容英韶的口型，拼命忍着怒火不情不愿地继续装下去，只是声音还是没忍住调子稍微有点变了。 「好，他行程紧，人家女孩子跟他一天恐怕会累得够呛，你让他多照顾人一些。我这里还有事，就不多说了啊。」 挂了电话，顾晚颜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把手机扔在了沙发上，气急败坏地走来走去，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气死我了」。 她感觉自己要爆炸了，速效救心丸了，给她来一碗！ 容英韶把她按在沙发上：「稳住！姐妹！你刚刚的表现也太好了，现在霍寒霆估计会因为你这份大度而产生强烈的愧疚心，咱们这一回合就算赢了！」 霍寒霆有没有产生强烈的愧疚心，姜柊是不知道，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顾晚颜说完那最后一段话的时候，他宁愿安详地去世，也不想回头报告。 但这样一直装死也不是个事啊。 第357章 她怎么能这么没心没肺? ()」 该来的总要来的，姜柊瑟瑟发抖。 顾小姐远在千里之外，挂了电话就离开了风暴中心，司机老老实实地开车，目不斜视，全程装作没听见。 感觉被全世界抛弃了的姜柊只得回过头去接受暴风雨的冲击。 他见了女人心跳都没这么快。 现在只感觉自己好像是要心律失常了。 「霍董……」 姜柊感觉自己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接下来想说的话哽在喉咙里，不过他觉得自己即便不用汇报，刚刚的通话想必霍寒霆也听得一清二楚。 飞快行驶的车里，男人紧攥着文件的手指指尖微微发白，透着一股失了血色的冷硬，他半张脸隐匿在阴影中，眼睫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块阴翳，瞳孔中是化不开的沉郁，连带着身上的气质也一下子阴沉下来，裹挟着风雨欲来的味道。 在听了那通电话之后，心情怎么都不可能平静下来。 就算知道她对他忽然转变的情绪不过是愧疚，却也总会难以抑制地生出一点心思和渴望。 但顾晚颜真是一次又一次用实际行动告诉他，想都不要想。 看见他跟别的女人吃饭，她还能若无其事，言笑晏晏，听见他要跟其他女人共伴一天，她也丝毫不在意，甚至还有闲心叮嘱自己的丈夫照顾一下别的女人。 然后转身去和朋友潇洒快活，她怎么能这么没心没肺？ 心是石头做的，冰冷到了极点，无论他怎么做，都没办法捂热！ 霍寒霆心口沉着一口气，微微发堵，却又感到一股深深的无力。 半晌，他闭上眼，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抬眼看向姜柊，漠然道：「让许晔把江城东区的开发案整理好给我，欧洲跟克里斯家族的合作事宜也给我拟一个章程出来，明城跟政府合作的科创园区一案，我今晚要看见相关资料。」 已经预备好被迁怒去赤道度假的姜柊：「……是」 他看着霍寒霆似乎平静下来的样子，并没有感到轻松，反而压在身上的担子更重了。 人的负面情绪总要有一个出气口的，霍寒霆现在平静大概只是把这股气给压了下去而已，待会儿工作的时候就不知道是哪个倒霉鬼撞枪口上了。 姜柊还是低估了这股郁气，听着办公室里传来的冷漠声音，他只想把头埋得再深一点。 「大概？杜经理普林斯顿大学毕业，sci论文上通篇也是用的大概？再说一遍，我要明确的数字。」 「烈风马上上线，但这么多经费砸进去，是让你们跟路边电线桿竞争gg位？」 「还有代言人海选了一个月也没挑出来，你们在干什么？」 一群平日里在别处都得被捧着的高管此刻连吭声都不敢，听见这句话后，才有人发大着胆子提议道。 「星隆挑选的都是大多都是流量，但烈风的款车外形豪放，我认为还是启用一些大牌子比较好，也符合以往代言人的标准。」 星隆是霍氏旗下的子公司之一，是集合了汽车以及金属零件加工的综合品牌之一，在国内汽车行业也是顶尖的品牌之一，之前请的代言人都是往高端路线走，或是影帝，或是视帝，就是给人非常可靠的形象。 而这一次星隆高层想尝试一些新的，所以决定启用一下流量试试。 虽说现在流量时代过去了一些，但是一些有实力的流量还是会有大批的粉丝追捧。 甚至不少粉丝愿意为偶像的代言买单，用年轻的流量来代言是，也能迅速扩大产品的gg范围。 之前影帝视帝虽然实力服人，观众缘很好，可是狂热的粉丝却不多。 而现在的流量，粉丝狂热度非常强，自动都会像身边人安利偶像的代言，能起到很好的推广效果。 但也有集团高层对此持不同意见。 霍寒霆手指微点桌面：「韩经理好像已经有了人选？」 「是。」韩经理小心翼翼地觑了一眼上首坐的年轻人，谨慎地道，「我认为富有乐坛天王歌手的纪修竹可以担当代言人。」 门外的姜柊心里咯噔一声，立刻竖起耳朵，心想第一个倒霉鬼总算诞生了。 真是太勇敢了，他想过有人会往枪口上撞，可没想到竟然撞的这么稳准狠。 谁不好偏偏提的是纪修竹！ 而办公室内的韩经理观察着霍寒霆微微抬起的眼皮，心中一喜，觉得也许是自己的提议吸引到了这位爷，他备受鼓励，接着说了下去， 「他走的代言路线一直是被大众所喜爱的快消产品还有其他一类高端奢侈品，个人形象也很不错，身上没有任何污点，今年推出了新专辑以及巡迴演唱会，人气更是达到了一个顶峰，这样流量与实力并存的优秀代言人，我觉得才是我们需要的。而且纪修竹听说女粉很多，还说他是女人公认的最适合当男朋友的人！」 他越说越肯定，觉得这次自己的提议肯定能被採纳。 话语停下后，霍寒霆手指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桌面敲击，他神情淡淡：「很好。」 韩经理一喜。 男人从上首起身，挺括的西装上没有一丝褶皱，他边迈步走向门口边道：「那么，代言人就选择沈煜骐。」 「好的，我……」韩经理连忙应下，说到一半才觉得不对劲，他刚刚说的明明是纪修竹呀。 「霍董。」他连忙叫住霍寒霆，「您是不是说错了，我刚刚说的人叫……」 办公室的门打开，姜柊站在外面抬头瞥了他一眼，透出一个警告的眼神，韩经理顿时闭嘴。 霍寒霆停住脚步，微微偏过头，俊美的面容上透着几分冷沉：「叫什么？」 韩经理小腿肚子都抖了起来，老老实实地答道：「叫沈煜骐，我马上就去跟他的经纪人联繫。」 他现在恨不得将自己刚才说的话全都收回来，然后咽到肚子里。 现在就算是个傻子，也该知道霍董和那个纪修竹不知道有什么恩怨，或者那个纪修竹在什么时候得罪了霍董。 他也真是倒霉，竟然提议选了这么一个人。 第358章 纪修竹是不是得罪咱们霍董? ()」 好在他反应快，不然怎么死的恐怕都不知道！ 霍寒霆没有再说话，修长的双腿迈动离开了这座分公司的办公室。 姜柊跟在他身后，对着办公室里的人不卑不亢道：「方才霍董提到的那些问题，请诸位一一解决，然后将相关报告发送到我的工作邮箱中。」 办公室里几人挤出笑容，连声应和道：「一定，一定。」 眼看着两人一同离去，办公室里凝滞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不少已经在职十几年，二十几年的高层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虚汗。 公司内传这位爷不好煳弄，今日一看果然如此。 「不过，纪修竹是不是得罪咱们霍董？以往挑选代言人，也从没见他卡过。」 「这两人也没什么交集吧？」 几个高层凑在一起讨论，随后其中一位年长些的拍板决定， 「别管那么多了，总之以后不要启用这个明星就是了。咱们旗下还有跟他合作的吗？」 「星隆没有，好像风泉旗下的香水品牌跟他有合作，上回我听老沈说有意续签，还想让他代言新出的一款男士香水。」 风泉也是霍氏旗下的子公司之一，主打中高档化妆品系列，旗下的香水品牌在国内很吃香。 几人沉默了一会儿后有人幸灾乐祸：「让他签，让他签，到时候年会做报告看他怎么过霍董这一关！」 而另一边，霍寒霆走出星隆后，天色已经暗了不少，姜柊谨慎地看向他：「霍董，用餐吗？」 霍寒霆看着朦胧的天色，收敛回神：「回酒店。」 车子平稳地向酒店的位置驶去，路过中央大街时，街道两旁陡然亮起了金黄的灯光，商场的led屏上倒数着新年。 广场上也聚集了不少人，大多都是一对对年轻的情侣，穿着羽绒服，手上握着一杯奶茶，手牵着手漫步，忽然开启的喷泉在空中散开一道水汽，让不少人惊唿着躲开。 虽说口中妈骂骂咧咧，但那些人无一不是在笑的。 这氛围在空气中慢慢的扩散，哪怕离得很远都能感觉到幸福的气味。 「今天跨年？」 听见霍寒霆忽然开口，姜柊愣了一下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点点头：「对，今天是12月的最后一天。」 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不过霍家向来只过农历春节，因此这个日子连他也没有注意到。 再加上霍董生意场上的事情太多了，日日如此忙碌，从前对这个节日也不是很重视。 有时候忙起来饭都来不及吃，更别说还优哉游哉的去过节了。 前方绿灯高亮，热闹的光景渐渐地抛弃在后视镜里。 霍寒霆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这种风景，假使他从来都没有经歷过前不久的那场圣诞节的话。 温暖的灯光，缤纷的圣诞树与甜软的布丁，这些东西被剥离开就只剩下了彻骨的孤寂和冰寒，似乎天寒地冻的日子里，不过只剩下他一个人，芒芒的孤寂无边无尽。 男人收回视线，轻轻地靠在了椅背上，阖眸。 ＊ 相同的热闹在荣城也一併上演，虽然才不过五点多，但身为南方的经济重城之一，市中心灯光闪烁的一瞬间，亮如白昼。 江面上倒映着粼粼波光，顾晚颜看着江对面的璀璨灯火，又低头翻了翻微信，除了下午的那个电话以外，霍寒霆再没有联繫过她。 不对，连那通电话也不是他打的。 而是姜柊打的！ 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有没有想到过她。 或许他现在有邢菲儿陪着，根本无暇顾及他人吧！ 顾晚颜不知道是第几次嘆气了。 一旁的霍云澄眨巴着眼睛：「妈妈，你是不是想爸爸了？」 顾晚颜收回眼神，摸了摸他的头：「你个小机灵鬼，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虽然她下午仍然生气，可气过了之后，心里就开始有些不舒服了。 「那我们去找他吧！」霍云澄一下子兴奋起来，「听说今天晚上南方会大面积下雪，江城也会下，我们去找爸爸堆雪人好不好？」 「不好，这怎么能行呢宝贝。」顾晚颜一口否决，又把他的衣服往上拉了拉，「都这么晚了，马上就到老宅了，等下吃完饭乖乖去睡觉，收起你的念头。」 霍云澄唉声嘆气，捧住自己的小脸愁道：「可是爸爸一个人多孤单吧。」 顾晚颜心神微动，转而就气哼哼地把这点动摇给压了下去。 他才不会孤单呢，有千金大小姐陪着吃饭，美女陪着工作，他恐怕快乐都快上天了。 偷瞟了身旁一眼不为所动的妈妈，小包子嘆了口气，心里更为爸爸默哀了，看来妈妈还在生气呀。 他刚才看妈妈在发呆，还以为妈妈已经不生爸爸的气了，而是在思念爸爸！ 今天下午容阿姨也劝了妈妈很久，妈妈说着想通了，和自己一起把容阿姨送回去了，没想到想通是假的呀。 大人的世界有点难懂哦。 老宅里灯火通明，顾晚颜牵着霍云澄的手进去，杜管家恭谨地弯身：「少奶奶，小少爷。」 顾晚颜轻轻地颔首：「杜叔，妈在家吗？」 「都在。」杜管家笑着替他们推拉门，周茹自正巧从楼上下来，看见他们扬了扬下巴， 「来了？来了就坐吧，正好也要开饭了。」 顾晚颜带着霍云澄洗了手，在餐桌旁坐下，今晚掌勺的厨师是在霍家待了十几年的，听说祖上是御厨。但她吃着却总感觉差了平时一些味道，没有多大胃口。 归根结底，还是被今天的心情给影响到了。 好像有一口气就憋在心口，不上不下的，难受的很。 从浴室里洗漱出来，顾晚颜揉搓着头髮，忽然有了一些预感，她掀开窗帘看去，黑沉的天空中有东西悠悠荡荡地飘落下来，有一些落在了玻璃上，最后成了一点水渍。 竟然下雪了？ 顾晚颜一怔，随后惊喜地推开窗户，沁着凉意的风带着棉絮一样的小雪迎面冲来，她伸出手去接，细小的雪花落在她的手心、指尖，那一点凉意让人振奋不已。 第359章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 这个冬天的初雪终于降临了。 她拿出手机拍了视频，点开微信对话框下意识地想要分享出去，但当看见那几个没有任何回復的绿色方框后，又哑了火。 她抿了抿唇，收起手机，低头看着院子里的绿植覆上的一层白，又垂眸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现在是晚上七点刚刚出头。 她缓缓地握紧手机，随后轻吐一口气，干脆利落地关了窗户，拉拢窗帘，推开衣帽间，从衣架上挑了一件毛衣扔出来。 手机被她开了免提放在一旁，短暂的忙音后传来一道甜美的声音，「喂，您好，这里是华夏航空，请问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 「请帮我订一张从荣城飞往江城的机票。」顾晚颜把头髮从毛衣里拿出来，她喘了口气道，「越快越好，信用卡卡号是……」 「最快的一班航班将在一小时十五分钟后起飞，您赶得急吗？」 顾晚颜裹上羽绒服，想了想又把围巾摘下来缠上：「赶得及，就这班。」 「好的，已经预定完毕，请您到机场办理值机手续。」 顾晚颜挂了电话，拿起手机就走。 直到搓着手坐在了计程车上，她才有些恍神地后知后觉，居然就这么一时冲动地出来了。 只是那一刻涌上心头的思念和冲动太过强烈，心底不断有一个声音在叫嚣，想见他，去见他，一直盘桓在脑海，浸透血液。 而她仿佛也生怕自己后悔似的，用最快的速度换完衣服，订了机票，只拿了一部手机便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 前方隐隐传来飞机的引擎声，顾晚颜付了车费，往航站楼走去。 直到坐上飞机她心底还萦绕着激动，看了看窗外光陆怪离的景象，才稍微平復下来。 纠结了一个下午，她一直找不到原因。 就是感觉到心里空落落的，好像整个人就想是一个壳子，一个行尸走肉似的。 她以为是她自己仍然小肚鸡肠，以为是自己还在生闷气。 可她的小宝贝一语道破了缘由，她脑子里突然就清明了。 然后想他这件事就像是一个种子一样，随着去老宅之后时间一点点过去，突然就破土而出，让她失去理智和所有的骄傲矜持。 今天一定要见到他。 这是她现在唯一的念头，哪怕其实知道，再等一两天，他会回来的。 可就在此时此刻，她却一分一秒都不想再等了。 她订的是商务舱，旁边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正在跟好友打电话。 「好可惜，今年没有去看跨年，纪哥好像去了苹果卫视吧。」 顾晚颜喜悦的心情一滞，忽然想起霍芯今天下午叮嘱她，让她配合一下苹果卫视转发转发跨年的宣传微博。 两方有合约在身，虽说节目结束了，但该履行的义务还得履行。 顾晚颜赶紧偷偷地打开微博，幸好现在还有十分钟到八点，她松了口气，转发了苹果卫视的微博。 @顾晚颜h_h：记得准时收看跨年晚会哦！[耶] 底下马上有粉丝热热闹闹地涌进来： 「姐姐新年快乐，是不是忘记转发啦？」 「哭了，晚晚这种营业态度，此生进娱乐圈无望。」 「姐姐记得收看跨年晚会呀，就是好遗憾没能听见你跟纪哥合唱的《天光》。」 顾晚颜随手翻了翻，回復两个粉丝「新年快乐」就退出微博，开启飞行模式，她又看了看手里毫无动静的微信对话框，心酸之余又故作坚强的嗤之以鼻，小声嘀咕道： 「有什么了不起啊，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这个年头，明星上热搜总是以各种各样的花式话题，尤其是在各家卫视即将开启新一轮的跨年收视率比拼后，热搜榜就成了最好的宣传渠道。 就连顾晚颜这个没有参加的人为被迫拉出来给苹果卫视贡献了一波热度。 身在娱乐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姜柊想着自己刚刚看见的消息，又看了看面前还在翻阅文件的男人，琢磨着还是闭嘴比较好一些。 不过是宣传的手段而已，想来先生应该也不会在意的。 霍寒霆手指捻过一页纸张，低着头淡漠道：「你想说什么？」 姜柊一愣，知道刚刚进来时一瞬间的犹豫出卖了自己。 真是火眼金睛，什么都逃不过先生的眼睛。 说是肯定要说的了，他斟酌片刻后道：「也没什么，就是顾晚颜被卫视宣传团队买宣传，上热搜了而已。」 他将平板电脑搁置在桌子上，又补充了一句：「是有关跨年的，毕竟顾小姐也参加过节目，配合着宣传也没错。」 霍寒霆掀起眼皮瞥了一眼，最先看见的是顾晚颜转发的评论，继而是微博里苹果卫视里今晚的跨年阵容，纪修竹的名字被排在了最前面。 眸光黑沉，他将视线收了回来，一声冷淡的「嗯」就再没了下文。 姜柊一时摸不准他什么心思，将电脑又收了回来，开始专注于工作。 墙上的时钟时针指向了「10」，姜柊抱着文件退出了房间，他走到外面的长廊上，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看到来电联繫人，他微微一怔。 半个小时后，姜柊赶到机场，看着航站楼门口站着的顾晚颜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他快步下车：「您怎么过来了？」 他刚才接到电话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这个时候真真切切的看到了顾晚颜，才算是切切实实的相信顾晚颜是真的来了。 顾晚颜摸了摸鼻子：「我来江城这里走走。」 走走？ 姜柊看了一眼时间，又看了看仍旧飘着雪的天空，一时默然无语。 那顾小姐走的还真是挺远的了。 顾晚颜轻咳一声，看了眼时间，已经快11点了，立刻催促道：「赶紧的，你们下榻在哪个酒店，咱们立刻过去。」 在外面一直待着也的确不是个事，外面太冷了，他可不敢让顾晚颜有任何的损伤，打个喷嚏他都不敢。 姜柊立刻护着她上车，自己坐在了驾驶的位置上，将车内温度又调高了一些：「您来荣城怎么没跟霍董联繫？」 第360章 惊喜就是得突然出现嘛 ()」 而且还不让他打草惊蛇。 要是不肯跟她说住在哪里怎么办？那今晚岂不是就冻死街头了？ 这是顾晚颜的心里话，她嘴上说的却是：「什么是惊喜，惊喜就是得突然出现嘛！」 姜柊恍然大悟，专心里开车。 心里却是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别管今天顾小姐生气不生气这事儿了，她能出现在这里，那霍董的情绪就有转机了。 不然再这样下去，估计还没等他回到荣城就要被吓死了。 所以顾晚颜能来，他心里真的是，高兴的要死。 顾晚颜侧过头看去，车窗被附着了一层了冰冷，透过朦胧的光依稀可以辨认出这个银装素裹的世界。 顾晚颜抬手擦干净一块地方，窥视到了外面的车水马龙，车轱辘碾过地面，一片湿滑泥泞。 雪果然下大了。 车子在霍氏旗下的一家酒店的地下停车场停下，顾晚颜下了车，跟着姜柊迈入电梯，见他刷了卡，按下数字。 电梯在三十二层停住，入目是典雅古香的刻雕，地上铺着暗红的地毯，全封闭式的吊顶将所有声音都隔绝在了外面，与外面的跨年热闹不同，这里透着一股严肃的静谧。 姜柊带着她穿过长廊在3208门前停下：「这里就是霍董的房间，您是另开一间住下，明天早上再……送惊喜还是现在敲门？」 「他是不是睡了？」 「是的顾小姐！」姜柊给了很肯定的答案。 已经睡了，没有任何活动，也没有见任何人。 顾晚颜看了一眼时间，不但飞机晚点了，路上花费了点功夫，现在已经十一点半了，往常这个时间，霍寒霆已经睡了。 可是今天是跨年，他竟然也用这么规律到让人髮指的作息啊！ 外面那么热闹，现在这里却这么冷清。 她也是一时脑热，但来都来了，虽然没有见到人，可隔着门板，知道他就在这个房间里面，心里就没来由的踏实。 算了算了，睡了就算了吧！ 顾晚颜只有一点点小失落而已。 她抿了抿唇道：「给我另开一间房吧，就旁边的。」 姜柊颔首，很快便取来了房卡让顾晚颜住了进去。 「我在另一边的3207，您有事情过来通知我，或者按铃通知酒店客房管家。」 「谢谢。」顾晚颜点点头，顺手关上门。 房间里清清冷冷的，她推开客厅阳台的玻璃门出去，冷空气侵袭而来，纷纷扬扬的雪花在护栏上积攒了厚厚的一层。 两个行政套房挨着，阳台也相隔不远，她非常努力的探着脑袋，依稀可以看见霍寒霆房间黑黢黢的客厅。 黑暗和外面的五光十色喜气洋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偌大的客厅里仿佛孤寂在蔓延。 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酸酸的。 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他！ 顾晚颜收回目光，低头看了一眼时间，11点52分，马上新的一年就要到来了。 她捻了捻冻得通红的指尖，转头看了一眼漆黑的房间，踌躇了一会儿后还是拿出手机，哆嗦着拨打号码。 这样真的非常不厚道，本来是不想打扰他，让他休息的。 但是她看到孤寂的客厅，她又后悔了。 这个时间，她有句非常重要的话想要和他说。 他不是独自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城市跨年的。 她很想告诉他这个，看着他的眼睛，在他的面前亲口说出来。 在床头柜上躺的安稳的手机忽然开始震动，亮起的萤光将原本昏暗的天花板照出一块光斑。 床上浅眠的男人睁开了眼睛，蹙眉伸手拿过一旁的手机，原本以为是公司找他有事，但在瞥见来电之后却目光微顿。 他盯着闪烁的号码，眼眸里藏着一团化不开的浓墨。 顾晚颜在一旁冻得哆嗦，但那头半晌没人接听，她心里微沉，有心放弃的时候，铃声结束，屏幕忽然替换成了「正在通话中」。 女孩一愣，手忙脚乱地把手机拿到耳边，放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问：「你醒了吗？」 这是句废话。 男人揉了揉额角，喉咙里阴沉沉地一声「嗯」。 「什么事？」 他语气算不上多么好，甚至可以说是相当冷淡。 但再怎么冷也比不上外面的天。顾晚颜把手从羽绒服的袖子里伸出来，一片雪花飘在她的掌心，「外面下雪了你知道吗？」 这也是句废话。 「到底什么事？」 低沉的声音似乎隐隐传来了不耐，顾晚颜眨了眨眼，雪花在她掌心融化成水，连带着她一时冲动跑过来的那份热乎好像也忽然变得有点凉。 她吸了吸鼻子，唇角努力弯起一抹笑：「外面雪下得很漂亮，你出来看看吧？」 要是他出来了，看见她，她就笑着和他说新年快乐。要是他没出来，她明天早上就回荣城，不会让他知道她来过。 顾晚颜在心里这么跟自己说，然后回过神就发现手里的通话断了。 对方显然是觉得这是通毫无营养的通话。 刚刚在心里告诫完自己的顾晚颜：「……」 她眨了眨眼，一滴温热的泪水落下来，砸在屏幕上，她连忙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又不是没有预想过这样的场景，有什么好哭的。但男人临走前那些刺人的话远没有现在的实际行动让她更难过。 「我对你的事情没有任何兴趣。」 这句话就像是刀子一样，从他开口的那一刻，就一直插在她的心口，她想要可以忽略，却发现她根本忽略不了，这个时候就像是毒素一样在她心脏里蔓延着。 她此刻才明白，他是真的不想看见她，也对她说的一切事没有任何兴趣。 不远处忽然有玻璃门推拉的声音响起，她怔怔地抬头向前看去。 满天飘扬的静谧初雪中，有人仅仅穿着睡袍就步入了这个白色的世界，身前是皑皑的繁华城市，他站在那里，微微仰头看着苍茫的天空，衣角被风温柔地舔舐着，墨发漾起轻巧的弧度，仿佛要乘风归去。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他微微偏过头，清冷的目光与眼眶通红的姑娘对了个正着。 第361章 霍寒霆，新年快乐! ()」 「外面的雪下得很漂亮，你出来看看吧？」 轻柔的嗓音在黑暗中被放大，那其中裹着的期盼和欣喜也如数钻进他的耳中，让冰封了一整天的那颗心出现了撬裂的痕迹，眼睫轻轻地颤动了两下，他抬头看向窗外的白茫茫。 早在顾晚颜说出「今天下了雪」时，他就已经掀开薄被下床，落地窗将外面的世界清晰地映衬了出来，他虽然知道下雪了，但还从来没有发现雪下得有这么大。 天空是用水墨精心调制出的画，散落的雪花在屋嵴上铺了一层又一层，整个世界前所未有地统一了颜色，极目远眺，万家灯火在其中闪耀。 的确很漂亮，可是那又怎么样？ 外面下雪与否，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他猜想她此刻还没睡，大抵是穿着睡衣窝在沙发或者被窝里看跨年晚会，偶尔在gg时间想起他，大发慈悲地觉得自己应该问候一下丈夫，不由分说地一通电话打过来，也不用考虑他在做什么，只不过就是一时兴起，邀请他看雪。 但不在同一片天空下，看的雪都不是同一种，又有什么好说的？说不定还耽误了她的时间，一个不小心还会错过她最喜欢的纪修竹的节目。 霍寒霆眉目一剎那冷极，对她接下来的话也感到意兴阑珊，手指一动，挂了电话。 房间里再次陷入了安静，但已经被吵醒的人却再难以入睡，他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雪，低头看了一眼时间。 12点58分。 马上就是新的一年了。 但，新的一年好像也并没有什么改变，依旧还是一个人。 被暖气熏得心头有些烦躁，霍寒霆身上仅着一件单薄的睡袍便推开了玻璃门，冷风裹着鹅毛一样的雪花迎面而来，非但没有让他觉得寒，反而还有一种冷冽的清爽。 他向外走了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32楼外世界。 许是下了大雪的缘故，道路上除了零星的车辆以外，再也没有了其他影子，倒是家家户户的灯光都明亮的刺眼，都在欢度这个能暂时小团聚的节日，都在热闹的庆祝进入下一个年度。 可这些热闹和企盼和他都是无关的。 甚至他能融入的，也就只要这清清冷冷的街道，他目光清凌凌地注视着这颇有河东先生诗中「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世界，孤寂贴着皮肤在心口游走，游遍了四肢百骸，仿佛吐出来的唿吸都是冰凉孤寂的。 他就算真如同她所说的出来了，看到外面的银装素裹了，看到了跨年的热闹，看到了另一个城市的风景。 那又能怎么样？ 她也看不见。 终于意识到自己行为太傻的霍寒霆回过神预备离去，也就是在这一刻，他忽然察觉到有一束视线牢牢地黏着在他身上，下意识地转过头去，一个人影俏生生地立在那里。 跟他不同的是，姑娘包裹得严严实实，身上穿着厚厚的米色羽绒服，脚上踩着黑色的马丁靴，她戴着围巾，半张脸被遮掩得严严实实，唯有那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即便隔得这么远也能感觉到其中的熟悉感。 她就这么站在覆了一层薄雪的阳台上怔怔地看着他。 霍寒霆有一瞬间的错愕，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又或者是看错了人。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难道是脑袋和思绪还没从朦胧的睡意中清醒过来吗？ 可下一秒，远处的广场上隐隐传来了倒数的声音...... 3、2、1！ 新年的礼花从城市的四面八方沖霄而上，伴随着欢唿声炸响在这单调的夜空，四散的流光将雪也染上了瑰丽的色彩，远处怔愣的姑娘忽然回过神。 她扯下了围巾，唿吸间一片白雾消散，清丽的脸在寒风中冻得殷红。她跑到护栏旁握住栏杆连带着将雪一起抓进手心，略微沙哑的嗓音淹没在凛冽的雪花里，但霍寒霆还是听清了。 她在说—— 「霍寒霆，新年快乐！」 烟花在她身后绽放，氤氲着水雾的眼眸倒映出明媚的盛世，她抿唇笑得开心，但是眼里却有泪水扑簌簌地掉下来，落地雪里灼烫出一个又一个的浅坑，也将他心底凝结的冰熔出一道又一道的裂缝，哗啦一颤，露出的内里，鲜红又热烈。 雪在他头顶、身上安家落户，他全然没感觉到似的，望着她的眼神从一开始的沉寂到被烟花映照出惊人的亮。喉结动了动，他看着她，嗓音比往日里更加低沉， 「过来。」 顾晚颜看懂了他的口型，抿唇笑着转身就跑，等跑到旁边房间门口的时候，他居然已经比她更快一步地在门口等着了，眼眶通红的姑娘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迎面便连续打了三个喷嚏作为见面招唿。 顾晚颜：「......qaq」 所有的气氛都毁在这几个喷嚏里。 真的是太煞风景了，她无时无刻都应该是美美的，她来的时候在飞机特意修饰了一下自己的妆容。 虽然走得急，可是衣服也是精挑细选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完美的，可这份完美现在华丽丽的没了，反而多了几分滑稽，开年第一件事就这么丢人，这算怎么一回事嘛。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抬头看向男人，本来还想先抱抱他，这下也不敢了。 把霍寒霆弄感冒了，明天姜柊就提刀来见她。 「先进来。」霍寒霆给她留了门，随后转身去打了前台电话，吩咐他们送上来点东西。 顾晚颜关了门，感觉到房间里暖烘烘的，唿吸间不是清冷的空气，而是那种说不上来的安定感，空气中有他身上淡淡地香气，更暖了。 她便脱下自己身上的围巾，拉开羽绒服的拉链，刚仰起头，面前就出现了一杯热水，端着杯子的手冷白，像块玉石一般，她顺着手抬头看主人一眼，小声道谢。 霍寒霆看着她乖巧地坐在沙发上小口小口地喝水。虽然已经生过一个孩子，但她毕竟只有25岁，穿着羽绒服，170的身高也被衬得纤巧可爱，像个青涩的大学生一般。 第362章 脾气还挺大 ()」 脚也不老实，似乎是为了缓解尴尬一前一后的动着。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才出声道：「怎么忽然过来了？」 这个时间点，她独自一个人过来，超出他的意料。 「今天下了初雪。」她睫毛微微*，有些羞赧地抿唇，「你又总是不理我。」 前言不搭后语，但霍寒霆听明白了。 是因为他总是不理她，她便藉由着初雪的名头跑过来邀他赏雪。 「什么时候过来的？」 顾晚颜更加不好意思：「八点二十分的飞机。」 一说到这里，顾晚颜就有些生气了，明明可以早一点到的，结果因为飞机延误了，导致她的行程太紧了，刚才没能见到他也就不说了，她一点准备都做不了。 就匆匆的打了电话说了一句新年快乐。 这祝福简直简陋的不能再简陋了！ 闻言，霍寒霆微微挑眉：「一时兴起？」 女孩支支吾吾地点头，随后低下头有些沉闷：「你还挂我电话。」 本来今天一天已经很郁闷了。 结果满怀欣喜的赶过来，他还不由分说地就将电话给挂断了。 说不酸是不可能的。 该不会是他不想和她通话吧？ 「那为什么不来敲门？我要是不出去，你就打算在阳台上站一夜？」 想到这个可能性，霍寒霆皱了皱眉。 「我才没有那么傻呢！」顾晚颜反驳，小声嘀咕道，「零点一过，你要是不出来，我就自己回去。」 脾气还挺大。 霍寒霆盯着她，眼里自己都没发现有了笑意。 「你不是都挂我电话吗？为什么又出来了？」顾晚颜忽然抬头看他，眼睛澄澈分明，仿佛能看穿一切，令人有些招架不住。 她当时真的是心都凉了，还真的以为他不会出来了。 毕竟他当时的语气那么冷！ 可她还是执拗的等着，哪怕知道这可能性也许微乎其微。 那么想着也只是在拼命地安慰自己，可是她没想到，霍寒霆竟然真的出来了。 竟然在不知道她来了的情况下，出来看雪了。 在看到他出现的那一刻，她脑袋嗡嗡的，都被狂喜和兴奋给占据了。 霍寒霆眼神错开，还未开口，房间的门便被敲响了，他立刻撇下这个问题，过去开门。 「先生，您要的东西。」 门口的服务生表情有些奇怪，显然是第一次被客人要求半夜送这种东西，若不是行政套房打来的电话，他们还以为是恶作剧。 霍寒霆接过盘子，冷淡地点头，一回身就见顾晚颜眨巴着眼睛看他：「你拿了什么东西？」 她睁着眼睛，睫毛弯弯的扑闪扑闪，好奇地看向他手里的东西，眉眼之间的神情竟然有几分颇像霍云澄。 真不愧是亲生的！ 霍寒霆没回话，径直端着盘子进了厨房，身后跟着一个小尾巴。 顾晚颜伸长脖子看着他揭开西餐盖，然后露出了底下盖着的东西，几块黄澄澄的—— 姜。 顾晚颜：「……」 大半夜要这种东西，前台没把你当成神经病吗？ 亏她还期待了那么久，还是被服务员恭敬地推进来的，结果，就紧紧只是一块姜…… 这姜不止辣舌头还辣眼睛。 不对，大晚上要姜，他的确是要辣她的舌头了。 霍寒霆忽然回头，视线跟她古怪的目光撞上，面无表情地摘下墙上的刀，很明显在说「我这是为了谁」。 顾晚颜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 可心里却是一跳一跳的平静不下来。 他主动了，主动为她做东西了。 而且还是这么温柔的神情，这么和煦的态度。 没有冰冷冷的冷嘲热讽，也没有任何不愉快。 她甚至都能感觉到时间斦流淌的声音，很舒服，很惬意，再配合着菜刀和案板的噔噔声，有种莫名地安定感。 她突然就觉得一整天的焦躁和怒意都被抚平了。 大块的姜被切成一片一片的，霍寒霆放了两块红糖进去，将枣挑核，也一起丢了进去，锅中很快便沸腾起来，一股带着甜味的辛辣在空气中发酵。 霍寒霆关了天然气，将煮好的红糖姜茶倒进碗里，示意顾晚颜自己端走。 碗璧有些滚烫，顾晚颜碰了一下，迅速地收回了手。 霍寒霆一旁拿下来一块百洁布，用冷水打湿之后，将碗放了上去，顾晚颜已经早早的伸出手准备来接了。 虽说百洁布被冷水打湿了，可又被碗那么一烫，反而摸在手里温度却刚刚好，顾晚颜就当捧着个暖宝了，她瞅了一眼男人，提醒道：「你也得喝。」 刚才在风雪里站了那么长时间，身上还只穿了一件睡袍。 虽然这男人身体素质非常好，可也敌不过这样糟蹋啊！ 「我去洗个澡。」 霍寒霆转过身，但厨房的门却被人堵住了。 顾晚颜抬了抬下巴：「讨厌姜也得喝。」 她知道霍寒霆讨厌姜葱蒜，但这不是非常时期么。 非常时期就得非常对待，而且他煮的姜水还不少呢，她一个人也喝不了。 这事儿啊，就必须有难同当。 男人低头看她，狭长的眼眸深邃，两人互相僵持半晌，顾晚颜率先败下阵来，有些迟疑地道：「要不然，最多再给你加一勺糖。」 霍寒霆最终也没加这一勺糖，他在顾晚颜的注视下，自己盛了一碗，把一碗姜汤喝得很干净，尽管在喝完以后，眉头就没有舒展开过。 那股隐隐的辛辣之感确实让人不适应。 顾晚颜眨了眨眼，往自己的口袋里摸了摸随后拿出一颗奶糖，剥开强行往男人嘴里塞进去，他迫不得已就着她的指尖将糖含下去。 湿软的舌尖扫过指腹，顾晚颜收回手，掩下心中的这一点异样和狂跳的心脏，笑着问他：「甜不甜？」 糖是飞机上空姐给的，用来在飞机快降落时分发给乘客平衡气压，顾晚颜商务舱还多得了几块。 她自己又摸出一块，剥了糖纸填进嘴里，把剩下的两颗塞进霍寒霆手里。 「我不要，你自己留着吃。」 霍寒霆皱眉，想把糖换回去，但顾晚颜一把合上他的手心，笑嘻嘻地道：「这是给你的新年礼物，必须收下。」 第363章 可别把人家小姐给冻坏了 ()」 哪有人新年礼物是两颗糖？ 他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也没人敢这么煳弄他。 霍寒霆低头瞥着手心里的两颗糖，最后分了一颗出来给顾晚颜，声线冷淡：「给你的新年礼物。」 顾晚颜含着糖，含煳不清地不解道：「可是这是我给你的。」 眉目温和，模样可爱，口齿间的奶糖气息比他嘴里的还要甜。 「到了我手里就是我的了，我把我的东西送给你当新年礼物有什么不对吗？」男人拉过她的手，把糖放在她手心里，指尖轻触，与方才的初雪是相同的温度。 他这话说的，好像没什么不对。 顾晚颜煳里煳涂地收下这颗糖，抬头偷偷瞅了一眼仍穿着睡袍的男人，试探道：「那我就不回房间啦？」 「嗯。」霍寒霆神情未变，「旁边有空卧室。」 刚听见他答应，逐渐露出笑容的顾晚颜：「……」 笑容凝固.jpg 旁边的空卧室，那和外面的空房间好像也没什么差别了。 行叭，饭总得一口一口吃，好歹他不会再冷言冷语了。 顾晚颜安慰自己，走向了另一个房间。 ＊ 姜柊早上大概六点就醒了，他整理完今天要用的文件后，便准时七点去敲旁边的门。 门「叮咚」一声开了一条缝，姜柊神情自然地走了进去。 霍寒霆正在卧室里系领带，修长食指灵巧地打了个温莎结。 姜柊自觉站在一旁开始汇报今天的行程，汇报到一半，卧室的门被人推开，两人齐齐地转头看过去。 纤薄的长裙勾勒出窈窕完美的曲线，小腿下延伸出来的薄丝袜跟没穿似的，女人外披一件毛呢大衣，脚上踩着七公分的高跟鞋，身形站得笔直，红唇烈焰透出几分高不可攀，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 她手上还拿着一个手包，笑吟吟地站在门口。 这副模样与昨天裹着羽绒服跑过来的球形大相迳庭，昨天看起来温婉居家，而现在，仿佛是一轮耀眼的太阳，让人意不开眼。 姜柊愣了好一会儿才道，「顾小姐？」 「姜特助啊？」顾晚颜莞尔一笑，踩着高跟鞋裊裊婷婷地走近，「你们今天去哪儿？」 姜柊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霍寒霆：「您要跟着一起去？」 顾晚颜目光也转向霍寒霆，拢了把长发，唇角带笑：「不行吗？」 「可以。」霍寒霆披上大衣，「但是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顾晚颜红唇微扬，勾画的眼线微微上翘，像把小勾子似的挠着人心尖的痒。 「去穿上你的羽绒服。」 霍寒霆冷淡着脸，提拎起妆容精緻的女人把她丢回自己的卧室，利落地关上门，「不穿好不许出来。」 顾晚颜扒拉着门试图反抗：「可是，穿着羽绒服跟你出去会不会太不给人面子了？他们会背后笑话我的。」 「他们不敢。」 「可是会给你丢脸的。」顾晚颜用全身的细胞都在拒绝，挣扎。 她真的不想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出去，尤其是站在他身边。 「不会。」霍寒霆站在门口，低头看了一眼时间，「你还有十分钟。」 里面静了半晌后，传出一声重重的「哼」，随后便又没了动静。 几分钟后，又裹成一个球的顾晚颜不情不愿地从房间里出来，头顶两撮因为静电翘起的呆毛也无精打采地耷拉下去。 她从早上五点起来收拾自己，从妆容到衣服全都一丝不苟，甚至还偷偷打电话给专柜，让他们送来了今年的新款，打算一展风情，亮瞎全场，结果没想到就这么被扼杀在霍寒霆无情的一句话之下。 真的好惨，这样出去，还真么争奇斗艳！ 男人扫了她一眼，转身：「走吧。」 顾晚颜垂头丧气地跟在他身后，在楼下餐厅里坐好的时候还回不过劲来，戳着盘子里的荷包蛋。 时不时地看他一眼，眼神之中充满了幽怨。 对面的霍寒霆泰然自若，全当没看见。 顾晚颜觑了一眼去自助餐区挑选早餐的姜柊，偷偷起身过去，装模作样地拿了一个盘子和夹子。 「姜特助。」 姜柊转头看她。 顾晚颜夹了一块糕点进盘子里，似无意地问道：「今天和你们一同出行的那个姑娘呢？」 姜柊一愣，刚想问哪来的姑娘，忽然想起昨天给顾晚颜打电话时提到的女伴。 哪来的什么女伴。 姜柊轻咳一声：「这不是有您来了吗？我就让她不用来了。」 「不来了？」 顾晚颜一愣，眼睫毛颤抖了几下后，唇角抿出一丝窃喜。 看来这趟江城跑得还挺值。 不然今天不知道又要出什么新闻了。 「不来好啊。」 她刚下意识地说完就见姜柊有些茫然地看着她，想起自己刚立的温婉人设不能崩，赶紧补充道，「天气这么冷，可别把人家小姐给冻坏了。」 姜柊：「……您说得是。」 他暗暗想真是幸亏霍寒霆不在这里，要不然又得晴转阴。 顾晚颜端着盘子喜滋滋地回去了，跟刚才被迫穿上羽绒服时不同，她现在精神焕发，脸蛋白里透红，娇俏可爱。 心情好像是坐上了火箭一样，从刚才的幽怨转为了晴空万里。 霍寒霆瞥她一眼，眸光又扫过另一桌的姜柊。 刚拿着盘子坐下的姜柊忽然感觉后背一凉。 不不不，柊柊什么都不知道，柊柊很委屈。 顾晚颜动作优雅地将荷包蛋切割开来，眼里还有愉悦的光芒。 她刚刚还暗搓搓地想霍寒霆让她换羽绒服是不是另有女伴替他撑场面，不然她这身衣服跟他要出入的场合一点也不配。 现在看来，是想多了。 幸好幸好，害得她心惊胆战的担心了一路。 早餐用过之后，顾晚颜每一个毛孔都在诉说着舒服，手机铃声响了之后，她也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没动。 直到看清来电联繫人。 她表情变换了几下后，将手机附着在耳边，声音轻柔：「喂，宝贝。」 对面的霍寒霆握着刀叉的动作一顿。 顾晚颜没注意，还在继续打电话赔笑：「你醒了？妈妈现在……」 她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怎么说. 第364章 顾小姐是谁?我是霍太太 ()」 昨天才拒绝了儿子去找爸爸堆雪人的请求，结果她自己一个冲动跑到了江城来，顾晚颜现在有些心虚。 心虚的不得了，在听到小傢伙声音的时候，心虚中又带着浓浓的想念。 她也不想将自己的心肝宝贝放在老宅那边，就，就还是一时冲动惹的祸。 「哼！」小傢伙有些委屈，「妈妈你是不是去找爸爸了，你就是不想带我！」 顾晚颜一下子慌了，忙轻声哄着，「妈妈没有这个意思，昨天太晚了，距离又这么远，所以妈妈才没带上你，不是故意的。」 顾晚颜也的确有这么一层考虑。 又冷又晚的，她一个人疯也就算了，带着孩子疯算怎么一回事？ 而且她昨天真的是一鼓作气冲过来的，知道自己肯定会蔫儿，如果霍寒霆昨天真的不出来，她大概会没勇气待下去，可能真的就会回去了。 所以也不可能带着小宝贝满世界乱跑。 这不是折腾孩子呢吗？ 谁知道成功了呢？ 霍云澄情绪还是不高：「真的？」 「真的，外面雪是不是下很大啦？」顾晚颜哄着儿子，瞥了对正在用餐，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霍寒霆，立刻把他拉下水， 「爸爸说了，等他回去的时候，陪你一起堆雪人。」 霍寒霆慢条斯理地擦拭唇角，掀起眼皮看她，墨眸漆黑一片。 顾晚颜心虚地别开视线：「当然是真的。」 反正现在只要能让儿子开心，让儿子不生气，她就算忍着被盯的视线也要将这个事儿铁板钉钉下去。 「好。」霍云澄声音终于开心起来，「那爸爸妈妈要早点回来。」 「好，宝贝再见。」 顾晚颜松了口气，挂了电话后看着对面的男人讪笑。 霍寒霆勾唇，似笑非笑：「顾小姐借花献佛学得不错。」 拿他来挡枪哄儿子，真是不错。 顾晚颜乖巧地放下手机，双臂撑在桌子上，托腮冲着他笑：「顾小姐是谁？我是霍太太。」 早上化的妆容不太适合羽绒服，顾晚颜便卸了重新描了个淡妆。 此刻眉眼温软，眼神清透，带笑地看着一个人，即便眼神里偶尔闪过的狡黠让人知道这是哄骗的甜言蜜语，却也没办法再继续生气。 「走吧。」霍寒霆移开视线，理了理袖口起身，咬重语气，「霍太太。」 低沉撩人的嗓音说出这三个字时，顾晚颜感觉到自己不争气地乱了心跳，她摸了摸发烫的耳尖，觉得这种撩人手法太过犯规。 不过要是能每天这么叫她一遍就好了，她偷觑他挺拔的背影，心底有些遗憾。 估计这是世所罕见，绝无仅有的撩她这一次了。 到了楼下，其他四个助理已经原地待命完毕，看见跟在霍寒霆身旁的顾晚颜时，愣了一下，却也没有其他过多反应。 上午主要的工作便是视察霍氏位于江城内的公司，这里的分公司最主要便是星隆以及风泉两家，星隆昨天就看过了，因此今天的主要目标是风泉。 风泉的ceo沈总接到了一些消息，知道这位霍董昨天在星隆发了脾气，把一通高层给斥了个遍，今天率领着团队出来迎接时还有些忐忑。 他刚上任没两年，是通过内推的方式上位，再加上天高皇帝远的，因此跟这位霍董的接触不多，每次重大决策汇报也是通过视频的方式，但他知道荣城总部的那群老狐狸是被他治得服服帖帖。 霍氏这艘商业母舰，如今能乘风破浪，安稳如山，这位年不过三十的小霍爷是一等功臣。 「来了。」 秘书忽然提醒道。 一身灰色西装的沈总抬头看向电梯，顶上的数字已经跳跃到了这层。 「叮咚」一声。 为首的男人面容冷峻，眉飞入鬓，鼻樑高挺，眼窝较旁人要深一些，显得五官格外深刻，眼眸深邃，尤其他瞳色极深，像是深不见的渊，注视着一个人时，让人下意识地就要低头。 沈总明白，这应该就是那位闻名遐迩的霍董了。 果真是天人之姿。 男人一步迈出，身后跟着的团队也安静地缀在身后，神情肃穆。 「霍董。」沈总堆起笑容迎过去，「我是风泉的总经理，沈行知。」 「沈总。」 霍寒霆颔首。 「会议室里说。」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簇拥着他往会议室里去。 会议室里开了暖气，温度适宜，霍寒霆脚步微顿，姜柊上前一步要替他脱下身上大衣，却有人比他更快一步。 顾晚颜替他收好衣服，又安安静静地跟在一旁不动。 沈行知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微微有些诧异。 这模样看着有些眼熟，可他想不起来究竟在什么地方见过。 沈行知亲自替霍寒霆拉开椅子，让他在主位坐下，随后自己在距离最近的左手边坐下，但令人诧异的是，他对面不是姜柊，而是刚刚收走霍寒霆衣服的那个女人。 是姜柊亲自替他拉开的位置，然后自己在她身旁坐下。 顾晚颜敏锐地察觉到，姜柊这一个动作，就让会议室里不少目光若有若无地刺探过来。 目光倒是挺收敛的，但是那目光中犹疑和好奇顾晚颜还是能感觉到的。 本来是有些不自在，可一想，她怎么说也是名正言顺地顾太太，刚才顾先生都亲口承认了，看着身边泰然自若的男人，顾晚颜那么一丁点儿不自在也烟消云散了。 反正看了又不会少块肉，她脱下羽绒服，大大方方地让人看。 直到这张精緻绝艷的脸没有了任何遮挡，沈行知才认了出来，这不是最近频频上热搜，人气一路暴涨的顾晚颜吗？ 怪不得看着眼熟。 三番五次地撤热搜再加上对舆论的精准操控，懂行的人都知道他背后多半有人，可万万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他们小霍董？ 天哪！ 沈行知：「……」 他站在有种吃瓜吃到自己家的感觉。 一时间，他对身旁这位霍董的尊敬好感度也一下子下降了不少，毕竟工作还要时时刻刻带着个女明星的，能成什么气候？ 至于那些传闻，多半都是公司内部人吹嘘拍马，以讹传讹。 第365章 简直是走了大运了 ()」 厚厚的一沓文件被摆上案，会议室里一时极为安静，只有霍寒霆翻阅文件沙沙的纸张声响。 半晌后，他合上文件：「开始吧。」 这才多久，就这么翻了一翻，他就已经把风泉的概况了解了？ 沈行知是不信的，心里更加认定那些传闻多半是不可信的，而霍寒霆能支撑到至今，多半是凭靠其父亲打下的基业。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他面上没有丝毫显现，只朝着自己的下属微微点头示意，本来他是想亲自做汇报的，但现在看来似乎没有这个必要。 毕竟他浪费了口舌也说不清楚什么。 这位过来大概也就是意思一下，就是来走个过场，他也大概走个过场也就算了。 省的提出的建议太多，这位恐怕还会不耐烦。 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站在台前，巨幅投影仪上开始显示出风泉近些年的业务走向以及股权变更信息和营业收入、利润的相关信息。 霍寒霆眼皮微垂，静静地聆听着，钢笔在他手上完全成了一个摆设，从始至终都没有动过。 台上演讲的中年人原本还有些紧张，之后便慢慢地放松下来，口若悬河，对风泉新投资的一个项目夸夸其谈。 绕是顾晚颜这个外行人都听出来了一点太过宣染，更别提霍寒霆。 她看了一眼主位上的男人，他神情未变，依旧冷淡，但手上的钢笔已经放在了桌子上，这代表着他已经不耐了。 这里的人都这么夸张吗？ 姜柊皱了皱眉，他看了一眼沈行知，见他依旧面不改色，神情微冷，明明事先已经警告过了数据必须详实、精确，霍寒霆最烦那些花里胡哨的吹嘘，可这位新上任的ceo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 真以为霍董是个稀里煳涂好煳弄的？ 很明显还没有经过社会的毒打，大概还以为自己是个孩子。 他手指反扣桌面敲了敲，声音不大，却让会议室剎那安静。 「请停一下。」 姜柊眼皮微垂，神情肃穆,皱眉打断了中年人的侃侃而谈。 中年男人有些不解地看过来，见姜柊没动静又看向会议桌上首的霍寒霆，一脸的疑惑。 沈行知看过来：「霍董，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 竟然还好意思问有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去了？ 「六个问题。」霍寒霆眼皮撩起，「第一，风泉业如今在职员工同比上月增长1.5，但我记得文件中提到的正式员工却比之上月减少了0.8，同比星隆，这个比例是不是太高了？两年前的年会上，沈总号召平等和共同发展的人才战略，真的有落实吗？」 他偏头看向沈行知，一瞬间扫过来的眼神犀利得让人心中一跳。 刚才还轻松惬意的氛围瞬间变得压抑起来，只因为霍寒霆的一句话。 沈行知隐隐的有些心慌，当时他走马上任，便在年会上一番慷慨激昂，当天上去做演讲的没有上百人也有几十，他没想到霍寒霆居然会记得这么清楚，而且连风泉员工走向这种细节也能关注到，他后背感觉到了一股阴冷。 「那些人辞职大多都是因为想跳槽，这我也拦不住……」 沈行知底气有些不足，吞吞吐吐的没个正经回答，顾晚颜却知道霍寒霆是最没有耐心听这种话的。 男人神情果然更冷了一些，他手指点着桌面：「员工跳槽也是一个问题，既然沈总不清楚，那么我给你一天时间，明天下午之前把风泉的管理制度利弊分析报告以及近一年员工离职原因诊断书交给我。」 沈行知一旁的秘书赶紧道：「我到时候会整理好发给您。」 「发给我之前，我希望沈总先看一看。」 这话就是赤果果的打脸算了。 还是因为刚才那个中年人侃侃而谈的项目，其实刚才他也听出了对方脱离轨道开始开始画大饼了。 但是他没有打断，因为他以为霍寒霆这种领导喜欢听这种话，所以也就没有打断。 结果因为刚才那个项目，估计已经在霍寒霆心中留下了他不够认真的印象。 沈行知心中带着几分羞愧，态度一改非常的认真：「是。」 「还有第二个问题，风泉今年推出的名优产品计划……」 整个会议室里鸦雀无声，虽说没有之前在星隆里暴风雨一般的节奏，但这种寒冷的低压让人更为难受，神经一直被迫紧绷着。 整个会议室里最轻松的大概就是顾晚颜了，反正这火发不到她头上，她便安静在一旁扮演一个倾听者的角色，目光跟其他人一样落在风暴中心。 她见过霍寒霆低头专注工作的模样，见过他跟手下智囊团冷静探讨的模样，但这副锋芒毕露的模样却还从来没见过。 男人眉眼凌厉，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刃将看似完美的报告案中的漏洞一个一个地跳出来，言辞犀利得让风泉一众高层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但弹射利病间却也给出了解决方案，拿不定的重大决策，在他三两句间就光速落定。杀伐果断，几句话杀得在座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他是霍氏这艘母舰的掌舵人，是天生就该站在金字塔塔尖的。 顾晚颜见过霍寒霆的很多面，这一面却是很少见到的。 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好看，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假。 他的个人魅力大概被人见识过，就没办法不泥足深陷的感觉。 但一想到这么优秀的人，有一本写着她名字的结婚证，顾晚颜真是要忍不住偷着笑，简直是走了大运了！ 也不知道她是上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能和这样的男人同途比肩，大概是造福人类的大事儿吧！ 顾晚颜眼皮垂下，唇角微微翘起，目光一点都离不开身边的男人，和其他人敬畏躲闪的目光不同，她的目光灼热又专心，直到姜柊轻轻地捅了她一下，咳嗽一声。 她才从晃了一下神的状态中出来，唇角笑意立刻被火速压平，装得一本正经地转头去看，才发现会议室里不少人都看着她。 第366章 让总裁夫人给你当代言人，亏你敢想! ()」 怎么了？她也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啊？ 顾晚颜看向霍寒霆，后者一直没看她，正低头看着一份资料。 「我是说风泉即将要挑选出一位彩妆代言人，顾小姐也被列入了候选名单，彩妆品牌总监一直向我极力推荐您，今天一见到顾小姐真人，才明白原因。」 沈行知看着她，小心赔着笑，将姿态放得很低。跟刚才稳如泰山的模样大相迳庭，一看就在刚才迅速地经歷过了社会的毒打，暴风雨的洗礼，变得温顺到不能再温顺。 沈行知算是彻底明白这位小霍爷的厉害之处了，也心服口服，此刻哪里还敢拿乔，也丝毫不敢再有半点看不起，连带着他身边的顾晚颜也尊重起来。 能让霍寒霆工作都带着，带进会议室，而且坐的位置仅次于小霍爷，那想必一定是很得他的喜爱，应该正是得宠的时候。 而自古以来，美人的枕边风都是百试不爽的好计策。 虽说代言人的位置要经过试镜挑选，但就凭顾晚颜这个条件，其实不开后门也能胜任。 刚才顾晚颜刚进来的时候，他就觉得眼前一亮，惊为天人。 很多明星的照片都是ps，经过团队的各种精修才放出来的。 他之前选过一个女艺人，看团队递过来的照片简直仙气飘飘，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可见了真人之后，他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真人虽然五官没有太大差距，可是那皮肤黑的简直惨不忍睹，他一个男人都比她白了，黑起来简直黑土黑土的，和气质完全不搭边。 顾晚颜他也是听说过的，可现在看起来，真人比照片还漂亮，皮肤白皙有气质，其实和他一直寻找的代言人形象是非常吻合的。 不过就是名气差了一些，但有霍寒霆捧她，再加上顾晚颜硬体条件这么好，火起来是早晚的事。 沈行知笑容更加殷切：「如果顾小姐愿意的话，代言人可以留给您。」 风泉的彩妆代言都是一线顶流或者老牌大咖，像顾晚颜这种只参加过一档综艺节目就被录入的，实在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因此沈行知认为这个代言人能送出去已经相当给面子了，顾晚颜也没有任何理由拒绝，但他没注意到的是霍氏这边一群助理变化的眼光，那是一种难以置信，看傻子一样的目光。 姜柊心里嘆了口气，觉得沈行知最近怕是不太顺畅，眼力这种东西在沈行知身上找不到，简直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优秀典范。 让总裁夫人给你当代言人，亏你敢想！ 「感谢沈总这么看得起我，」顾晚颜礼貌地笑了笑，「不过我没有进娱乐圈的打算，您给我这个代言人的位置实在是浪费了，还是多多考虑一下其他明星吧。」 虽然她现在是有了不少的热度，微博上的粉丝也每日愈多。 但是娱乐圈太过复杂，她这辈子想要认真去做的事情太多了。 所以并不想进娱乐圈这个大染缸之中。 她对其他东西没有什么把握，比如霍寒霆，但是对自己的职业规划还是非常清晰的。 沈行知一愣，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霍寒霆，才尴尬点头道：「那，那好吧，是我唐突了。」 他想着大概是因为霍寒霆没开口，小姑娘也不敢要。 而且霍董从始至终都没有开过口，也许是根本没打算把这个代言给她，倒是他自作主张了。 也对，不过就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女艺人而已，虽然现在暂时得宠。 但也不是未来会一直得宠。 刚才霍董工作的态度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 这样的人公私肯定会分的非常清楚。 然而下一刻，他这个想法就打消了。 顾晚颜身子往前倾了倾，盯着霍寒霆手中的明星花名册，颇感兴趣地点了点他的手臂，「给我看看。」 她对当代言人没什么兴趣，但对选代言人很有兴趣。 听着她连称唿也没叫，极其自然随意地拍了拍霍寒霆，一句「给我看看」让会议室中又是一静。 所有人表面安静，可是内心就是惊涛骇浪。 刚才霍董掷地有声的批评，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甚至连看他一眼都要鼓足勇气，而现在这个女人竟然胆大包天的去戳霍董的胳膊。 是不要命了嘛？ 然而下一刻，更让他们大跌眼镜的画面出现了，刚才还疾风暴雨的霍董，竟然同意了。 男人合上资料，顺手就递给了她，顾晚颜接过来就开始的翻看。 这本资料真的很详实，一线小花，知名花旦，美艷大花，成名影后，几乎乎所有有些水花的女明星都在这里了。 也是，风泉的代言没什么人会拒绝。 非但不会拒绝，还会抢破头来争取这个代言。 一来是高端大牌代言，实力地位的象徵。 二来是代言费很高，简直就是一块肥肉。 顾晚颜对这里大部分人不怎么了解，但翻到一页后照片上的人她便认出是唐蓉。 唐蓉和杨佳玉这对姐妹在她录制节目期间跟她关系很不错，而杨佳玉一直很照顾她，甚至在跟顾芷歆闹出抄袭风波后也力挺过她。 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的难。 毕竟那个时候很多人都恨不得躲着她，而杨佳玉能那样力挺她，她心里是非常暖的。 顾晚颜多上了两分心思，仔细看了看。 唐蓉被纳入的是復颜修护霜的代言，主要针对的消费者也是四五十岁的女性群体，跟唐蓉还挺符合。 许是顾晚颜目光在这里停留时间长了一些，沈行知问道：「顾小姐，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她笑了笑，指着页上的产品，「你们这款产品代言人选定了吗？」 沈行知看了一眼，一旁的一位美妆总监道：「还没呢！已经初步选定了几位，但是还没有仔细挑选过。」 「那唐蓉挺不错的，你们选的时候可以多看看她。」顾晚颜不好干涉人家公司的决定，只能委婉地帮唐蓉这么提上一句。 沈行知看了一眼霍寒霆，笑道：「既然顾小姐都推荐，那唐蓉一定没差，这款产品代言人就是她了，不然到时候又选择困难症了。」 第367章 竟然是霍太太? ()」 四五十岁还能火的也就那么几个，但唐蓉近几年事业走下坡路，因此她的商业价值跟其他人稍微差了一点，但也就这么一点，何不送个顺水人情给顾晚颜。 反正霍寒霆也没出声反对。 「谢谢。」顾晚颜眼睛弯成月牙，继续往后翻，后面是男艺人的，她随手一翻，便看见了纪修竹。 他的名字旁列了两款香水名字，待考虑一栏里还列入了一些产品和新上的一款香水。 沈行知看了一眼页面笑道：「纪修竹算是跟我们合作最多的男明星了，他的气质把香水这一块拿捏得死死的，所以往往我们跟他签约，一签就是好几年。」 「对了。」他忽然道，「我记得纪先生跟您关系不错？」 姜柊一言难尽地看着沈行知，现在他已经不是运势不太顺畅了，是被人下了降头，结果大概还觉得自己是命硬，往作死的路上一去不復返了。 谁都可以提，就是纪修竹这两个字，放在这个时候就是个炸弹。 而且沈行知还当着先生的面来问顾晚颜。 为了满足八卦之心，将自己送上死路，沈行知这种行为，他只能在心里默默地感嘆一句流弊！ 顾晚颜一愣，点点头：「还行。」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定义跟纪修竹的关系，之前还能保持距离，算是熟人，但这个关系显然不足以让纪修竹在演唱会上不遗余力地帮她，他们现在应该可以算作是朋友？ 或者说，她欠他一个人情。 顾晚颜眉间的犹疑都被看在眼里，霍寒霆垂眼瞥了一眼页面，眸光微沉，周身的寒意渐渐地翻涌了上来。 「我们的女士香水也马上新出，若是能邀请您和纪修竹拍一支双人gg就再好不过。」 这样一来，人气也有，话题也有。唯一的遗憾就是顾晚颜不进娱乐圈，沈行知为自己这抹灵光乍现感到赞嘆。 他决定私下里再劝劝顾晚颜，毕竟虽然现在跟着霍董看起来风光无限，但是情人就是情人，女人的保鲜期也是很短的，一直做情人也不是什么长久之计，还是得多为自己打算。 顾晚颜感觉有些好笑，怎么这个沈总老想让她去当代言人。 也可能是因为她比较优秀！ 一旁的霍寒霆忽然开口，声线冷淡：「双人gg的确是个好想法，不过娱乐圈那么多明星不够你挑？」 沈行知后知后觉察觉到了霍董语气中的不悦，心里咯噔一下，知趣地闭嘴。 顾晚颜将资料退了回去。身旁男人眼皮一抬：「今天的会议就暂且到这里，我还是有事就不多留了。」 沈行知忙起身，一路护送着霍寒霆出门：「霍董慢走。」 姜柊照旧留下来清尾：「刚刚提到的那些问题请沈总制作成报告发送至我的工作邮箱，届时我会转交霍董。」 「我知道了。」沈行知暗忖，虽然他一开始犯了不少错误，但后面知错能改，态度诚恳，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了吧 姜柊顿了顿，看了这么久沈行知自己把头伸到铡刀的作死戏码，终于结束了。他压低声音温声提醒道： 「沈总，那位顾小姐，你应该称唿她为霍太太。」 沈行知笑容一僵，眼睁睁地看着姜柊大步离去，他琢磨过来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后，脚底一虚，心中惊涛骇浪，脑子仿佛也瞬间炸开了。 不是情人？ 竟然是霍太太？ 他刚刚都干了什么？ 想让霍氏的女主人去当代言人，还觉得很抬举她，而且还鼓动她跟另一个男人拍双人gg…… 想到霍寒霆的冷声反驳，他还以为是因为自己之前犯的错误，结果…… 沈行知脚底更虚了，有种大限将至的感觉。 「霍董，您中午约了邢总。」 顾晚颜跟在霍寒霆身边，听到这句话立刻耳朵竖了起来。 邢总？那不就是邢菲儿的爸爸，四捨五入，他又去跟邢菲儿吃饭！ 邢菲儿…… 顾晚颜咬了咬牙，又想起了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绯闻，但霍寒霆是去工作的，她也不能耍无赖不让他去。 小姑娘把羽绒服拉链往上拉了一些，半张脸缩在领子里，像只企鹅一般，还是不吭声的那种。 心情突然急转直下，刚才吃饭的时候霍寒霆那句肯定的霍太太的喜悦也消失殆尽了。 电梯马上打开，姜柊咳嗽一声，委婉道：「顾小姐，要出门了，要不您把霍董的衣服……」 顾晚颜瞅他一眼，「哦，知道了」了一声后，把手上大衣递到他怀里。 姜柊抱着大衣有些懵，他原意是提醒顾晚颜给霍寒霆披上衣服，哪知她竟然把衣服给他了？ 霍寒霆拧眉看着顾晚颜，后者盯着电梯里跳跃的数字，仿佛上面有朵花似的。 那数字仿佛都比他好看一样，或者说，她是看着那串数字在想其他事，亦或者是什么人！ 想什么，不用问也能猜到！ 男人忽然冷下脸，电梯门打开，还没等姜柊给他披上衣服便迈步走了出去，一众助理都被他甩在身后。 大长腿的优势，简直无人能敌！ 顾晚颜跟不上他的步伐，更气了。 走这么快干什么，是上赶着去见邢菲儿吗？ 甚至连她这个刚才承认的霍太太都忘在了脑后。 她心里憋着一团火，故意走的很慢，也许人家霍董是进了车子之后想到了她还没跟上来，车子还没走呢，她是不是应该庆幸，她还不算被遗忘的彻底？ 顾晚颜坐进后排就缩进在车窗边，盯着外面不理人。 霍寒霆神情更加阴冷，唇线被压得笔直。 姜柊瞅瞅这个，又看看那个，心道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苍天啊大地啊，什么时候才能安全的活下去，什么时候才能不用这样胆战心机！ 这二位祖宗这又怎么了？ 这气氛，不说在豪车上，他大概还以为自己在殡仪馆，还是自己的那种。 车子抵达目的地，霍寒霆仅穿着一套西装就率先下了车，姜柊看了看，把大衣递给后排的顾晚颜：「顾小姐，天气太冷，你给霍董穿上吧。」 第368章 真是卑鄙无耻! ()」 顾晚颜心软了，瞟了一眼大衣，刚要伸手接过来，余光却瞟见男人的背影已经迈开腿，大有一骑绝尘的架势，急不可耐的区见某些人，顿时缩回了手冷笑道： 「他哪里冷了？我看他要去见人心里热乎着呢！」 姜柊表情更苦了：「那您还上不上去了？」 他其实还是有些懵逼的，去见邢总而已，也不能说很热乎吧！ 顾晚颜表情变幻了一下，最后咬牙开了车门：「我凭什么不去？」 本宫一日不死，邢菲儿就连个妃也算不上！ 电梯门快要关闭的一剎那，一只手拦在了正中央，合拢的门顿了一下，又向两边缓缓开启。 顾晚颜视线跟霍寒霆对上，随后撇开，身后还跟着拿着衣服的姜柊。整个空间里的人静默无语，唯有电梯抵达17楼的声音格外清晰。 门开启的一剎那，顾晚颜迅速从姜柊手上接过大衣，抱着大衣出了电梯，温柔小意地搭在了霍寒霆肩膀上，还帮他拢了拢。 男人动作一顿，面无表情地转头看她。 姜柊咳嗽两声：「顾小姐，这里开了暖气不用穿了。」 「我知道。」听见脚步声的顾晚颜仰头浅笑，踮起脚又替他将大衣脱了下来，还给了姜柊，还妥帖的替霍寒霆整理好衣服褶皱。 然后才挽住他的手臂，施施然地看向离他们不远处的邢菲儿，莞尔一笑：「菲儿来得这么早？」 邢菲儿难以置信地看着顾晚颜，感觉笑都笑不出来了，这个女人怎么会在江城？ 难道是看见了昨天的绯闻跑过来的？ 她想过顾晚颜也许会撒泼，也许会生气，会大发雷霆和霍寒霆闹，但万万没想到她居然跑来了江城。 而且，两人这个样子，这是和好了吗？ 邢菲儿想起刚刚看见她替霍寒霆脱下大衣，整理衣物，俨然一副好妻子的模样，心里一时不痛快极了。 她是过来迎接霍寒霆的，原本以为又能跟他好好地吃顿饭，没想到被这女人给搞砸了。 这个女人真的是极其碍事儿！ 眼巴巴的跟过来缠着霆哥哥！ 但这么多人看着，她也不能发脾气，便强行挤出一抹笑：「也没早多久，我正好从洗手间出来，经过就看见了你们。」 「那还是先去吃饭吧，别让你父亲等急了。」顾晚颜笑的温婉大气，好像是见了妹妹一样温柔，然而心里却是恨不得弄死这个小婊砸！ 「好。」邢菲儿勉强笑笑，带着他们一同往包厢里走去。 邢家荣果然已经在包厢里了，见到霍寒霆揭开喜笑颜开：「寒霆，来坐。」 他看见他身旁的顾晚颜时，愣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把情绪盖过：「没想到你把太太也带过来了，正好跟菲儿两个人说说话。」 顾晚颜优雅浅笑：「邢叔叔。」 「哎，好！」 不管心底怎么想的，最起码两方人表面功夫做得完美。 邢菲儿在顾晚颜对面坐下，她裊裊婷婷地走近，拉开椅子，见见顾晚颜在脱身上的羽绒服，忽然心理平衡了，扑哧一声笑道，「晚晚姐，有这么冷吗？你穿得怎么这么厚？」 顾晚颜脸上的笑容差点没绷住。 她今天最大的败笔就是这身羽绒服，这是因为谁？ 她精緻的妆容，气场全开的那衣服，都没了！ 心里恨恨地又给霍寒霆记了一笔，她面上却笑道，「是呀，我身体不好畏寒，这你不是知道吗？寒霆心疼我，非让我穿羽绒服，说不能因为爱美就伤了身体，结了婚就这点不好，被人管着，让你见笑了。不过你穿这么少没问题吗？」 冬天，温度和风度必须丢弃一样。但室内有暖气，邢菲儿本来也没觉得冷，但一听顾晚颜这么说，她就感觉到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寒意和酸意。 这是气的。 她知道她畏寒？她知道个屁！ 还结了婚就这点不好，被人管着，故意在自己面前这么说，为了气自己是不是？ 真是卑鄙无耻！ 但邢菲儿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拆台，还得强颜欢笑：「没、没什么问题。」 顾晚颜嘆了口气，有些担忧：「别强装，听你这声音都打颤了，我那里还有件羽绒服，等下给你拿过来」 邢菲儿还没来得及拒绝，她身旁的父亲便贊同道：「霍太太说的有道理，你看你穿的这么薄，不过也不用霍太太的羽绒服，既然寒霆心疼你，怎么好意思拿你的衣服。」 他跟身旁的秘书吩咐一声，秘书便起身出去了。 邢菲儿阻止不及，咬牙切齿地看了一眼对面的顾晚颜。这个女人真是恶毒，居然也要把她拉下水。 她试图跟自己父亲解释，但邢家荣不为所动，因为有一种冷叫做你父母觉得你冷。 秘书买来了一件羽绒服，全新长款，从头包到脚，像个移动堡垒似的，上楼都费劲。 顾晚颜差点笑出声，嗯，邢家荣老先生直男审美，直接给邢菲儿了一件非常嫩的粉色，粉色这种衣服不是所有人都能穿的好看的。 这羽绒服，可是比她身上这件丑多了！ 她心理平衡了，这顿饭也吃得愉快无比，还以为自己会吃不下饭，结果还多吃了一点点。 邢家荣和霍寒霆谈妥了一些生意上的事，饭后意气风发地送他们下楼，谈笑风生。 等到该离开时，邢家荣率先朝自己车子走去，邢菲儿却站在原地看了他们一会儿之后才转身朝着车子走去，唇角微微上翘。 霍寒霆下午还有工作要处理，他在车上浏览文件，目光专注深沉，忽然感觉到肩膀上一沉。 他握着钢笔的动作一顿，偏头看去。 顾晚颜歪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她裹着羽绒服浑身都软软的，睫毛根根分明，唇瓣微张，染着温柔色彩。 刚刚还死活非要坐那边，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现在睡着的时候便显得格外乖巧。 他看她一眼，抬手将她的头正了正，靠得更舒服一些。 指尖扫过下颌是麻麻的痒意，顾晚颜险些条件反射地缩回去，等到男人偏转过头，她才悄悄地把一只眼睛睁开一条细缝，唇角微翘。 第369章 是和您一起上的 ()」 她又阖上眼，这回是真的睡着了，而醒来时居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迷迷煳煳地下床，顾晚颜刚打开门就听见姜柊无奈的声音传过来， 「霍董，顾小姐又上热搜了。」 「她又怎么了？」声线格外冷淡，隐隐还有些不耐。 顾晚颜也很好奇，她到底又怎么了？ 姜柊硬着头皮道：「这次，是和您一起上的。」 「和我？」 霍寒霆放下手中钢笔，眉心折皱起，「到底怎么了？」 顾晚颜耳朵也竖了起来，难不成她和霍寒霆隐婚的事情被发现了？ 可是就算是被发现，怎么两人都会被骂呢？ 她立刻熘回房间，拿起自己的手机，才发现在有几个容英韶的未接来电，但现在顾不上回话，她点开微博，发现自己后台又炸了。 热搜榜根本就不用点进去就能看见她和霍寒霆的名字一同纠缠在一起。 哎，对不住了，让大家都知道你们刚认的老公已经名草有主了。 顾晚颜怀揣着一种以后逛街忧虑却又按捺不下窃喜和期待的心情点开了那个名为「霍寒霆顾晚颜」热搜。 @猫猫娱乐：有人在荣城拍到了顾晚颜和霍寒霆出入同一家酒店，两人最后还上了同一辆车返回另一家酒店，彻夜未出，这是恋情曝光吗？不过前一天霍寒霆似乎还在和邢菲儿共进午餐，而且传闻两人相恋多年，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顾晚颜看着这个文案皱了皱眉，这不是在变相地暗指霍寒霆出.轨她吗？ 这是什么鬼文案，营销号的惯用套路！ 文案底下配了标准的九宫格，有动图也有照片，虽然像素有些模煳，但也依然可以辨认出人像的身份。 顾晚颜仔细看了几张，辨认出地点是今天和邢家父女共进午餐的酒店。 图中一身黑色西装的霍寒霆率先下车，随后便迈步朝着电梯位置走去，身旁四个助理跟在他身后，即便是高煳图也能感受到那股强大的气场。 相比较之下，她就惨多了。 宽松的羽绒服将窈窕的曲线遮了个严严实实，只有一双小腿勉强还能看出来纤细，瞧着是青春靓丽，但和前面的霍寒霆一点也不搭。 反而两人这对比照一出来，她对比的就像是只鹌鹑是的，看起来倒像是大佬的助理或者是保姆。 动图中，她快步朝着电梯过去，将一只手隔开电梯，倒像是死皮赖脸非要追上霍寒霆一般。 随后还有她和霍寒霆坐的这辆车开回下榻酒店的照片，动图中可以很清楚地看出霍寒霆将她从车里抱出来，快步走向电梯的画面。 旁边还贴心地配上下文字表示彻夜未归。 顾晚颜看了一眼拍摄时间，暗想昨天下午就直接回了酒店，所以霍寒霆是把工作给推了吗？ 就为了让她安心休息？ 顾晚颜心里舒服了，但广大网友不这么想。 豪门在大众眼里一直都保持着神秘，更遑论是霍家这种传统顶级豪门，在霍寒霆的照片未曾流露出之前，大众就已经对他保持了足够的好奇心。 除了他的身份以外，霍氏这些年被众多经济学家赞不绝口的走向和决策也成了这位年轻掌权者身上笼罩的光环之一。 尤其是近几月，他的曝光率持续增加，无论是在霍氏新闻发布会上的凭藉两句话上热搜还是御苑火灾中模煳的影子，他身上笼罩的迷雾在一层一层地退散开。 直到那天和邢菲儿一起共餐以及被拍到，这位号称荣城名媛最想嫁的霍氏继任者终于走进了大众的视线。 他没有让任何人失望，俊美多金，冷峻优雅，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天上孤月。 这样的人与邢菲儿在一起似乎也没什么不可以。 两个人青梅竹马，门当户对，大多数人只会祝福，觉得他们匹配至极，富豪和富豪之间的感情那就是理所当然水到渠成的。 可现在忽然爆出来一个顾晚颜，却顿时将这种艷羡抹去，只生下来了嫉妒。 前一阵子抄袭风波的水花才刚刚平息没多久，在众人眼里，顾晚颜还是那个被赶出家门，被诬陷的抄袭的小可怜，结果转头居然伴在了整个荣城最有权势的男人身边。这种落差太令人难以接受。 准确来说就是那种，凭什么她行的心理。 @风萧萧兮转清：怎么又是这位姐？她是干脆住在热搜了吗？三天两头冒出来，我都快烦死了！ @家中有事：不是说霍寒霆正在跟邢菲儿恋爱吗？顾晚颜这是给人当了小三？亏我之前还对她之前被诬陷抄袭觉得很可怜，没想到也不是什么好鸟，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有钱人：还没有事实依据，况且霍寒霆也没有出来承认过邢菲儿是他女朋友，这么断定人家是小三不太好吧？ @本人富豪：以我混迹的圈子来说，霍寒霆这样绝无仅有的男人，身边怎么可能就一个红粉知己呢，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多如牛毛，什么邢菲儿顾晚颜，justsoso，人家想换几个就能换几个。 听见这种话，邢菲儿的粉丝和那群cp粉立刻坐不住了。 @菲菲超可爱：霍寒霆连帐号都没有，你怎么让他出来回应？而且怎么不是女朋友了，不是女朋友他之前约我们菲菲吃饭是假的吗？眼瞎？ @菲霆一生：麻烦楼上说霍寒霆没承认的去看看邢菲儿微博好不好？霍寒霆每年都会给菲菲送生日礼物，如果不是女朋友，不是喜欢的话，谁会送这么多珍贵的礼物？ @菲儿小迷妹：呵呵，我现在倒是觉得霍寒霆配不上我们菲菲了，有女朋友了还跟其他女人来往过密，再有钱长得再好看也掩盖不了是个渣男！ @栀子花开：顾晚颜怎么这么不要脸，之前拉着纪修竹一起炒cp，现在又不要脸地倒贴霍寒霆，原来说自己没男朋友就是上赶着当小三呀，怎么能这么贱呢？ @红薯条：一个巴掌拍不响，顾晚颜不是什么好东西，霍寒霆也不是什么好人，这种豪门公子哥吃着碗里想着锅里，我见多了！ 第370章 不是还有你陪着我一起被骂吗 ()」 @菲菲天下第一美：我们菲菲就像是仙女一样，心思单纯，肯定斗不过顾晚颜这种心机婊了，你看看顾晚颜的样子，跟在霍寒霆身后就像是狗皮膏药一样，男人不都吃这一套吗？ @挚爱：一个小煳咖而已，怎么攀上霍寒霆，大家都冷静一下，我觉得这是顾晚颜的摆拍，霍寒霆那样优秀的男人怎么会看上这种心思不单纯的小三，这其中肯定有误会，我相信霍寒霆只爱我们菲菲一个人。 @菲儿小迷妹：楼上是水军吧，都一起住了还有什么误会，霍寒霆渣男石锤。 @纪修竹我爱你呀：我家修修终于摆脱这个女人的蹭热度了，撒花，脱绑成功！ @励志小吃货：顾晚颜怎么这么不要脸呢，看看她在霍寒霆身后那热乎劲儿，都做了别人的小三怎么好意思还带着纪修竹出场蹭热度，没有我家哥哥你是不是就要煳啦，别在蹭我家哥哥了，今天这事和我家哥哥无关，不要带无关的人出场，抱走我家哥哥！ @看热闹专用脸：来来来我搞了一个投票，年度最佳白莲花，大家都去投投票，你一票，我一票，顾晚颜今晚就榜首，你不投，我不投，渣女何时能变狗？ @菲儿小迷妹：楼上有才！ 这件事引发大面积的讨论，而且是多方混战。 邢菲儿粉丝、她的粉丝、邢菲儿和霍寒霆的cp粉，她和纪修竹的cp粉，甚至是纪修竹粉丝也有参与进来的，几方吵得不可开交，战火线越烧越远，从各大论坛到豆瓣以及知乎，微博上是吵得最凶的。 她新年转发苹果卫视的那条微博已经沦陷了，粉丝根本抵不住广大吃瓜群众的群情激愤，底下又恢復到了一片谩骂。 顾晚颜只觉得有些心累，她每天不是在被骂就是在被骂的路上，和自己老公跨个年也有错。 她现在感觉自己真的是最大的背锅侠了，全网都在骂她小三，真正想做小三那个反倒是正宫的派头。 谁都没她冤了！ 即便被骂得惨，但顾晚颜走出门看见蹙着眉，脸色阴沉的霍寒霆时，还是苦中作乐地笑眯眯打了个招唿， 「渣男，你好。」 现在还没人敢去刷霍寒霆渣男这个话题。 但是顾晚颜相信，话题会迟到但是永远不会缺席……毕竟谁都难逃键盘侠那一关！ 她两步走上前，把文件捲成话筒递到霍寒霆跟前，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请问霍董对于自己出轨小三，养小情人，成为世纪新渣男这件事怎么看？」 男人抬起眼皮看她，伸手挡开面前的「话筒」，声音低沉：「网上那些人那么说你，你就一点也不生气？」 顾晚颜笑眯眯的：「不是还有你陪着我一起被骂吗？」 渣男配渣女，出.轨对小三 他们夫妻两个连被骂的词也要成双成对。 这么一想，特别的押韵，画面感十足，居然还有点好笑。 姜柊重重地咳嗽两声，掩饰下自己唇角的笑意。 但很显然霍寒霆并不能理解这种乐趣，网上虽然连带着他们两个一起骂，但大概是碍于霍寒霆的实力和地位，还算是收敛。 骂顾晚颜的人要更多一些，言语之间也颇为粗鄙，令人一看就心中躁郁。 他瞥了一眼姜柊：「去删了那些东西。」 姜柊垂首：「已经在控制舆论了。」 其实这件事出来澄清两个人是夫妻是最好的选择，但霍寒霆一向行事低调，恐怕不会乐意如此高调处理。 顾晚颜没把这些太当一回事，但姜柊不能不在意，霍寒霆行踪泄露怎么看都是大事。 尤其还被人拍到。 难道不知道先生最忌讳这些？ 也不知道是哪家公司做的，大概是想关门大吉了。 「当时从酒店回来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有人跟踪，对方很可能是早就知晓我们宿在这里，早早地在停车场等候。至于那些发文的营销号，还在联繫当中，今天中午之前会查清楚图片拍摄来源。」 姜柊倒是想看看，究竟是哪家公司这么狗胆包天，连先生的小道消息都敢传。 顾晚颜眨了眨眼，忽然想道：「既然照片拍到了我们住的酒店，是不是代表记者马上就要过来了？」 「是啊。」霍寒霆看着她，唇角掀起，「等会儿就拿着真的话筒来採访你这个渣女了，好笑吗？」 顾晚颜：「……」笑不出来。 「那还等什么。」顾晚颜催促道，「我们赶紧逃……不是，赶紧走吧，不然等下被记者包围了！」 她当初在机场被一个记者採访过，结果就冒出来了那段处理过的音频，引起轩然大波，她算是对娱乐记者这个行业怕了。 这些人跟新闻记者可不一样，他们不寻求真相，只想挖掘出最吸引眼球的读物，引来关注度和流量。 只要你不小心进入了他们的语言圈套，他们就能给你编出十个八个的故事，让你百口莫辩。 或者根据你一个情绪，就能推测出一场宫斗大戏，简直太过可怕了。 姜柊看她真的急了，不免好笑地阻止道：「顾小姐，新闻是凌晨发出去的，要是有记者早就上门了。」 这些记者再想挖新闻也得掂量一下挖得到底是谁的，万一挖到了坑把自己给埋了，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顾晚颜恍然大悟，看来这些记者也是专挑软柿子捏啊。 她还能安安稳稳地睡那么久，不就已经是最好的证明吗？ 这些人畏惧霍氏。 这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霍寒霆刚才居然骗她！ 顾晚颜瞥了他一眼：「那你接下还工作吗？」 「提前返回。」霍寒霆起身，「就今天下午。」 「是。」姜柊垂首，迈步出去下达指令。 提前返回啊，听到霍寒霆这么说顾晚颜心情好了不少。 这一次霍寒霆来江城这边以来发生了太多事了，美好的记忆没多少，全都是糟心的。 回去好，以免再搞出什么么蛾子出来。 顾晚颜返回房间去收拾东西，给容英韶回拨了一个电话，报了个平安之后就挂了。 但她刚转头换了件衣服，手机便又响了，她看也没看就径直接起来：「喂，你又有什么事？这次一次性说完啊！」 但电话那头半晌没声，顾晚颜疑惑地看了一眼屏幕才发觉电话是纪修竹打过来的。 第371章 她想跟纪修竹解释什么? ()」 但怎么不出声？ 顾晚颜犹豫着叫了一声：「纪老师？」 她背对着门，没留神本就没关紧的门已经敞开了一条缝，抬手正要敲门的男人动作顿在半空中。 「晚颜，」电话那头声音很低，清浅的唿吸声在静谧的房间里被放大，「我能冒昧问一句，你现在在哪里吗？」 「我现在？」顾晚颜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你是看见了往上的绯闻吗？啊，那个你不用担心，我可以解释，我……」 「晚晚。」房门被打开，男人低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们该回家了。」 顾晚颜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看去，霍寒霆站在门边注视着她，一双眼睛似浓墨般的黑。 听筒中传来了忙音，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发现通话已经结束。 只当纪修竹是担心她，现在知道她安全了，自然也就没有再聊下去的必要。 顾晚颜没放在心上，把手机扔在了床上，把自己之前的衣服收起来。 「等一下，我还有东西没收拾好。」 霍寒霆看着她忙碌的背影，目光从她的身上，转移到一旁的手机上，眸中闪过一道幽深的色泽。 她想跟纪修竹解释，跟他撇清关系么？ 唇角微扬起一抹弧度，他漫不经心地低下头，眉间是化不开的阴郁。 顾晚颜当天下午和霍寒霆飞回了荣城，启用了霍家的私人飞机，秘密返回，没有任何人知晓。 但网上的舆论经过这段时间的孵化已经吵翻天了。 然而部分骂得兇狠的粉丝不一会儿就见识到了资本的力量，他们带有辱骂性质的话根本就没办法发出去，马上就会被关进「小黑屋」，原因是违反网络文明准则以及法律法规。 而刚刚排名第一，显示已经「爆」了的这个热搜热度迅速下降，很快便掉出了前十。 不少人都明白这是霍氏动手了。 本来热度在慢慢地降，可邢菲儿的一部分粉丝依旧是不依不饶的。 而邢菲儿的微博也没有一点动静，不知道是默认还是伤心，引起了一大批粉丝的安慰和鼓励。 虽然被撤了热搜，可还是有人偷偷地diss。 @粉猪：你们不觉得这种手段很熟悉吗？当初顾晚颜录音流出被抹黑，然后那个「大娱乐家」的帐号被封，话题被清空，当时不还有人在猜测顾晚颜背景大吗？ @迷雾模式：对，我有印象，然后我有在苹果卫视工作的朋友跟我说，当时《唱响未来》其中一个贊助商得罪了人，然后第二天就别换了，我当时还觉得是在开玩笑，但现在想想，两个贊助商之一的一个品牌难道不是霍氏旗下的吗？ @青楼梦好：我的妈呀，经过楼上这么一分析，简直头皮发麻，这两个人居然这么早就勾搭在一起了？而且我记得当时顾晚颜在机场接受採访的时候是正面回应没有男朋友吧？ @南孚的：所以说是见不得光的情人喽！ 随着一些细节陆续被扒出，两人之间曾经有一腿的证据也越来越多。 @绿叶生活：顾晚颜当初身上穿的那件大衣后来也被人扒出来，是国外一个着名高定家族的私人作品，光价值就得上接近百万，某宝当然找不到一模一样。当时还跟小姐妹感嘆顾晚颜家里条件一定很好，是个白富美，后来爆出来她早就跟家里决裂，我就觉得有些奇怪，那她哪里来这么多钱去买一件衣服，现在明白了[微笑] @人生啊：难怪顾晚颜那么有底气，听说她家庭很早就决裂了，她会不会就是惯三起家，不得不说，她真的就是当小三的料，最让我震惊的是霍寒霆双商那么高的商业奇才都被她哄到手了，这女人真有手腕！ @南孚的：楼上怎么感觉是在夸顾晚颜，很好，看来你也想当小三了对不对，我看你头像里衣衫不整就觉得你也有这个潜质！ @人生啊：@南孚的，神经病……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帮顾晚颜说话了，我也很讨厌小三好吗？ @绿叶生活：继续爆，曝光她，曝光她，还有出去旅行都是高级酒店，购物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做小三真的很有钱很滋润。 这些细节无不彰显了一个小三被保养的证据，而且霍氏一个解释都没有便直接干脆利落地撤热搜，删评，这种手段激起了不少邢菲儿粉丝和两人cp粉的愤慨和一些路人的不满。 霍家真的以为自己有钱就能为所欲为，只手遮天吗？ 网上此刻一片混乱，除了几方粉丝以外，还有仇富的，直接艾特国家媒体的，请求他们严查霍氏，声称一定可以找到偷税漏税的证据。 简直是哪里有热闹往哪里凑，说瞎话的人比比皆是。 事件逐渐闹开之后，一名叫戴维的音乐人忽然发声，声称自己当初在节目组因为直言不讳得罪了顾晚颜才忽然被赶走，但他永远不会像恶势力屈服。 戴维之前在节目组时被顾芷歆告知，她这位姐姐最喜欢欲拒还迎的戏码，因此才大着胆子想要勾搭顾晚颜，可没想到出师未捷就被打脸了，还没等他再进行第二次就通知被解约了。 之前一直认为自己被解约是因为徐青云做的，可前段时间才明白仇家究竟是谁。 难怪他被解约之后就一直约不到稿子，原来是霍寒霆亲自出的手。 这两个人装什么，顾晚颜装的冰清玉洁的，自己还不是在节目现场勾搭上的？ 她不过就是看不上他这个小小的制作人，想要攀上霍寒霆这颗大树。 结果攀上了这颗大树之后，想尽办法给他下绊子，毁了他的人生。 戴维冷哼一声，如果顾晚颜和霍寒霆没这么狠，断人后路，他也不敢和霍寒霆对上。 可现在他被整的一事无成一败涂地。 反正他现在也是穷困潦倒，还不如最后拼一把，他不信霍氏会跟众人作对，再朝他下手。 有舆论压着，霍氏肯定会收敛一些！ 最差也没有比现在更差了。 顾晚颜彻底毁了他的未来，他就要和这个女人鱼死网破，看看谁的下场最惨。 第372章 但纪修竹，她真的没想过 ()」 看了看手里的视频，他一咬牙便发送了出去。 两段视频，一段是在片场，一瞧便是偷拍的，隐隐的有些看不清，但是却可以清晰地听见声音。 「我刚刚好像听说顾老师想认识我一下？」 「是啊，您年轻有为，谁不想认识您呢？希望霍董能给我一个认识的机会！」 「好。」 视频中可以清晰地看见女方伸出了手，两个人相握，仿佛有无尽暧昧在纠缠。 尤其是男人临走前那一句：「张导，我对节目很满意，有事就先走了。」 这一段到这里就结束了，还有另一段是监控摄像头，可以很轻松地看见刚刚声称有事要走的男人推开了一扇休息室的门，之后顾晚颜也走了进去。 随后还有一段视频是从休息室里出来的画面，顾晚颜曾经开门探头看了看外面的景象，随后又缩了回去，然后过了好一会儿才开门走了出来。 她走后没多久，休息室的门打开，霍寒霆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正好撞上门口的纪修竹，两人目光对视了好一会儿，随后霍寒霆接了个电话先行撤离。 然而令人回味的还是纪修竹的反应，他停留在原地看着男人的背影，又转头看了看门上的名片，身影孤零零地站在长廊里，那股寂寥之感即便隔着屏幕也能透出来。 这段视频在网上激起了巨大的波澜，两人初次见面的视频虽然推翻了霍氏是因为顾晚颜投资的理论，但却表明了这两个人是在节目中第一次遇见。 那么后面霍寒霆出入休息室的视频，无疑坐实了两人勾搭成奸的罪名。 戴维声称自己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件事，想劝顾晚颜踏实学音乐才被赶出了节目组。 这番言论自然又激起了极大的愤慨。 @奉中：卧槽，真的是为所欲为，戴维老师这么好的一个制作人就因为想劝顾晚颜好好学习音乐就被驱赶出去？顾晚颜不是很喜欢音乐吗？ @因为所以：装模作样罢了，要真喜欢还会凭靠金主上位？卧槽，第一次见面就主动勾搭，这种女人我真的感觉太噁心，两个人不知道在休息室里干什么，怕是都直接全垒打了吧？ @顾晚颜滚出娱乐圈：笑死我了，还说什么为了梦想，卖惨，其实上这种节目就是为了钓男人的，而且钓的还不止一个，鱼塘手段啊，顾晚颜流弊！ @钻石养老：顾晚颜粉丝这下还有什么好说，来看看你们冰清玉洁的姐姐是一个什么样的货色呢！ @顾晚颜滚出娱乐圈：同意楼上，之前还在给顾晚颜洗地的那些个脑残粉呢，竟然还说你们顾晚颜行得正坐得端，打脸不打脸？也不知道是被多少人睡..过了！ @看不懂：只有我一个人心疼纪修竹吗？我感觉他好像是真的喜欢顾晚颜，却没想到正好看见这一幕，眼神好让人心疼，顾晚颜炸了！ @竹园长：楼上又知道我哥的眼神了？笑死，我哥最多就是觉得一脸懵而已，这件事跟修竹没有任何关系，请不要带我家哥哥出场。 戴维这条微博评论很快就过了上万转发，顾晚颜盯着这条微博没动，一旁的容英韶推她一把：「被骂傻了？」 顾晚颜摇了摇头，皱眉迟疑道：「纪修竹……」 她对感情一向不太灵敏，当初贺天追她，就差拿着大喇叭对着全校喊喜欢她，所以她才确定他喜欢她。 但纪修竹，她真的没想过。 毕竟之前两人交集也不多，再加上有一个顾芷歆在中间，他偶尔对她表现出来的也是冷淡和厌恶。 只是因为真相揭开，两人之间才多了一些缓和。 但这个视频上凝视着霍寒霆的背影实在是不得不让人多想。 她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容英韶拍了拍她的手：「别想了，你现在先搞搞清楚你和霍寒霆勾搭成双的事怎么解释？」 「我能解释什么？」顾晚颜低头有些郁闷，她看着网上那些话也不好受，明明他们才是正经夫妻，合法的夫妻，凭什么要背上渣男渣女的名头。 「这事没办法解释，解释我跟霍寒霆没关系，视频摆在这，他们又不瞎，解释有关系，那岂不是打邢家的脸？」 容英韶急了：「明明是那个邢菲儿先自己凑上来的，凭什么不能打她的脸？」 「我是很想打。」顾晚颜嘆了口气，「但是，霍家跟邢家都多少年的关系了。而且最近两家谈生意，万一因为这件事毁了不就糟糕了？再加上我现在上线解释，说我和霍寒霆是男女朋友关系，谁信？肯定以为我狗急跳墙，随便编了一个故事！」 「那怎么办？」经过这么一解释，容英韶也明白了好友如今的处境，「就这么忍着？」 这也太憋屈了。 她刚才在微博上也翻了一会儿，看到那些口吐芬芳的简直要气个半死。 明明什么都不知道，结果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别人，说的话无比难听。 她气不过上了小号和这些人理论，结果被一群人围攻，谩骂。 还说她是不是顾晚颜的小号。 不想给顾晚颜招黑，她就直接卸载了微博。 乌烟瘴气的，她一个局外人都快要被气死了，所以现在真的是为顾晚颜抱不平 「就这么忍着，等时间一长就好了。」顾晚颜收起手机，眼不见心不烦，面无表情，「我之前还在想偷拍的人居然霍寒霆的行踪这么清楚，现在想来恐怕是邢菲儿。」 她也料到了顾晚颜不敢轻易开口解释才如此大肆渲染，鼓动网络的舆论居来对付她。就算让霍寒霆和顾晚颜离不了婚，但这么被骂，也能出一口恶气。 网上的舆论愈炒愈烈，霍寒霆没有微博，不少人直接把怒气发泄在了霍氏集团的官方微博下。 @宁是灭火器：让你们老闆滚出来说句话好吗？这么辜负自己女朋友，而且还帮着渣女删评？她配吗？ @阳光落尽：我真的是没有想到，霍寒霆居然就这么直接出手帮着顾晚颜？那他和菲菲这么多年青梅竹马的情分呢？这下以后就算是他求着我们菲菲回头，也很难了！ @风速仪式感：辣..鸡霍寒霆滚出来道歉，你这个男朋友再好，我们也不想要了，现在就祝你和顾晚颜这个渣女双宿双飞，不过竹颜cp粉硬说她和纪修竹还有..一..腿，你就这么想要这顶帽子？ 霍寒霆看着这些不堪入目的言论，神情阴冷到了极点，他手指点了点桌面，「给我註册一个微博帐号。」 第373章 你该叫她霍太太 ()」 「是……？」 姜柊对霍寒霆的命令总有种习惯性的服从，但等脑子里回味过来此次的命令之后，他脸上的沉稳破解，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惊诧。 「您要开通微博？」 他疑心自己听错了。 微博的确是如今国内最大的网络社交平台，其所带来的流量以及热度令人侧目，就连不少政府官方帐号也陆续入驻。 霍氏集团本部以及各大分公司也均有帐号，但这跟霍寒霆却没什么关系。 从他接手霍氏这么多年婉拒了多少金融杂志的专访就可以看出来。 一个重大集团的领导者，居然这么多年都没被人挖出来长相，让人只能凭藉百度百科上少得可怜的信息去拼凑他。 除了霍氏的力量在震慑让人不敢乱来以外，霍寒霆本身低调厌恶聒噪也是其中之一。 但如今居然要主动去涌入那人群最拥挤之处，这怎么能不让姜柊惊讶。 他忍不住劝服道：「如果您是觉得网上言论对集团形象不利的话，公关部已经在行动了，估计晚上就可以看见成效。」 跟在霍寒霆身边这么久，姜柊自认为还算是比较了解自己老闆的性格。 先生做事目标非常明确，很清楚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 微博这种东西本来公司就有专人打理，他自然也不会分心这件事。 可以说霍寒霆是绝对没兴趣去经营微博的。 所以姜柊心里非常的意外。 霍寒霆经过了这段时间顾晚颜「包年式」上热搜，已经明白了舆论的处理手段，无非就是软文洗脑、水军引导、删评撤热搜，这样的确有效果，但是—— 「效率太低。」 他等不了那么久，再多看一眼那些人说顾晚颜的话，他心里就多一分躁郁。 本来他并没有过多了解这些。 直到公司微博专人拿来给他看，他才知道这个平台有些评论是多乌烟瘴气。 什么话都能说出的出来。 渣男渣女已经算是好听的了。 对她侮辱性的语言完全不堪入目。 「可是现在正在跟邢家合作的紧要关头，您不如等合作正式确定下来了再出来让公关部澄清您和顾小姐是夫妻。」 反正网上的人骂就骂，多骂两句也不会让股票跌一分钱，反而还能让公司有热度，只要霍寒霆不上网，这些言论压根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这些言论根本不会对资本产生任何的影响，根本不需要介意。 「太久了。」霍寒霆眉心折起，干脆将平板拿过来，「算了，我自己来开。」 姜柊：「……」 他有些无奈地道：「说到底您还是为了顾小姐吧？」 摆明了这事是对顾晚颜伤害更大一些，谁让她微博帐号就明晃晃地在那，简直就是个活靶子。 尤其是网友们对霍寒霆比较忌惮，可是面对顾晚颜就没有那么多忌惮了。 所有的污言秽语和火力全都集中到了顾晚颜的微博下面。 平时顾晚颜的微博下面一般也就几百条粉丝评论，热度最高的也就刚刚上千。 可现在她微博置顶，也就是转发苹果卫视的那条微博下面。评论人数已经超过了十万，都上了微博热门。 而里面谩骂的话几乎百分之九十，可见顾晚颜已经遭受了多少网络暴力。 「你话太多了。」霍寒霆神情淡漠，手指在屏幕上灵活地操作，等到黄色的软体下载成功后，他才眼皮一撩， 「还有，称唿错了，你该叫她霍太太。」 姜柊：「……」 又不是他要这么叫的，顾晚颜当初冷着张脸说不许叫她夫人、太太，这怪得了谁，而且您不是也没反对吗？ 而且他都称唿顾小姐这么久了，完全已经顺嘴了！ 虽然心里嘀咕着，但姜柊表面上停歇了劝导的心思，低低地应了一声「是」。 毕竟这位如果想要做什么，那其他人是根本没办法阻拦的！ 当然了，也不敢去阻拦！ 再抬头时姜柊却见霍寒霆拿着平板半晌没有动作，他盯着屏幕像是在沉思。 「您遇到什么问题了吗？」姜柊主动问道，他这段时间接触微博还挺频繁，自觉算是半个冲浪达人了。 所以这才弱弱的询问眼前这位大佬的意见。 男人却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将平板电脑往桌子上一放，拿着大衣起身。 「您不是要开通帐号吗？公关部已经预备好了接应您。」 姜柊效率极高，知道劝不住霍寒霆后就立刻联繫了公关部，坚决不能让首次出现在大众面前的霍寒霆面临任何污言秽语。 「单凭语言回击太无力了，还差一个决定性证据。」 能够甩出去让所有人都闭嘴的证据。 姜柊：「？」 您亲自回应，谁敢质疑？ 还需要什么证据啊！ 但如同他拦不住霍寒霆要开通帐户一般，也拦不住他现在要走。 更确切的说他不敢！ 无奈之下，只得安排司机将着尊大佛送回家。 网上关于霍寒霆出轨顾晚颜这件事热度经过了一天，居然没有一点热度下降的趋势，反而一直居高不下，但神奇的是当事三人居然没有一个出来回应的。 好像有种三人都断网的感觉。 当然邢菲儿微博的留言数要更加高一些，有人询问邢菲儿为什么不出来回应之类的。 邢菲儿粉丝一口一个唾沫，人家只是问了一句而已，就成千上万的来手撕了。 邢菲儿粉丝觉得邢菲儿此刻一定是躲在家里伤心，根本就没空回应这些东西。 而霍寒霆和顾晚颜那当然是心虚了。 这么一想后，他们骂的更加厉害。 秉持着「骂人不骂妈，犹如弹棉花」的原则，有相当一部分人嘴巴格外恶毒，句句都往已经去世的柳玉菡身上靠拢，语言无比的恶毒。 顾晚颜不是第一次经歷这种网络暴力，上次跟顾芷歆的那场抄袭拉锯战让她经受了全网的痛骂与恶毒问候，但这种事不是经歷过了就会有免疫力。 它有时候会轻而易举地捅穿人心底最脆弱的那个地方，带来的是锥心的痛，留下的是刺骨的冷。 第374章 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 尤其是顾晚颜刚刚得知柳玉菡是被人毒杀这件事，看见网上将这些话便是一阵反胃和沉闷的心慌。 手脚冰凉如坠冰窟的感觉。 匆匆告别了容英韶回到万凰庭，家里只有一个张嫂，霍云澄还在幼儿园，也没谁能来安抚她，她也不需要安抚，不过就是想静一静。 顾晚颜就坐在床边，她非常用力地握着手机，半晌后又无力地放下。 不行，不可以现在出来说话。 她将手机扔得远远的，自己歪倒在柔软的床上，脑子里乱糟糟的，眼眶也有些烫。 又因为她的原因，让无辜的人经歷谩骂，都已经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却还是被扰的不得安宁，心中郁结，她不知此刻自己的丈夫和儿子已经迈入家门。 霍寒霆回家，顺便绕了个路提前把儿子接回家。 小孩子没有接触过多网络，只兴奋爸爸妈妈终于回来了，可以陪着她一起打雪仗。 张嫂从厨房里出来迎接他们：「先生，小少爷，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霍寒霆跟霍云澄站一块时，为了避免弄混，她偶尔会称唿霍寒霆为先生。 「给澄澄准备一点吧。」霍寒霆抬头瞥了一眼楼上，「太太回来了吗？」 张嫂流畅地应声：「回来了，这会儿应该在楼上。」 她半点没察觉到霍寒霆对顾晚颜称唿的转变，倒是霍云澄抬头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压住笑意，小眼睛也跟着亮晶晶的是，璀璨如星河。 霍寒霆蹙了蹙眉，待张嫂回到厨房里去后，他把儿子带到沙发上坐下，跟他交流， 「妈妈今天因为一些事情，心情也许会不太好，你身为男人，是不是应该体谅她，我们改天再打雪仗。」 比起打雪仗，霍云澄更关心妈妈为什么心情会不好，一听这话刚才还笑意盈盈的小脸顿时变了脸，「妈妈怎么了！」 霍寒霆沉思片刻后跟他解释：「因为她被人误会了。」 霍云澄不满，黑白分明的眼睛中含着愤怒，小拳头握的特别紧，「谁误会她了？解释清楚不就好了，再让他来给妈妈道歉。」 小孩子的世界就是这么简单。霍寒霆摸了摸他的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也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霍云澄毫不犹豫：「什么代价？」 妈妈开心最重要，他才不管什么代价不代价的。 他只要妈妈能开心！ 霍寒霆认真地看着儿子：「也许过了今天之后，所有人都会知道你妈妈嫁到了霍家。」 霍云澄迟疑：「会知道是你老婆吗？」 男人轻咳一声，点头。 霍云澄眨了眨眼，不解地道：「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确定再没有其他之后，霍云澄沉默了半晌后，大眼睛控诉地看着爸爸：「这算什么代价？这明明是奖励！」 在他看来，代价是失去一些东西，钱钱啊名誉啊什么的。 但让全世界都知道顾晚颜是霍寒霆的老婆，这明明就是福利啊，而且还是天大的福利！ 反正他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顾晚颜是他妈妈。 他妈妈温柔又可爱，是最好的妈妈。 这种事怎么算是代价呀，爸爸可能太久没读书了，连代价和福利都分不清了！ 「这个代价不是指我。」霍寒霆这边，公不公布都没有什么大的影响，主要是顾晚颜那边，「是指你妈妈。 霍云澄一怔，随后沮丧地低下头：「妈妈是不是不想要我们？」 一想到这点，霍云澄就觉得自己心如刀绞，好难受！ 「不是，她只是想更加低调一些而已。」霍寒霆把当初顾晚颜那套说辞搬出来回应儿子，「如果她被所有人知道了身份，就会引人围观，再也不能随随便便跟你一起出门吃火锅买蛋糕。」 这个打击对霍云澄来说不可谓不大，不能一起吃火锅和买蛋糕了吗？ 但比起这些，他更想让妈妈开心起来。 摆脱了情绪之后，小脑瓜子也灵活起来，他瞬间就明白了爸爸的一起：「所以，你想让我去妈妈那边安抚她？」 「嗯。」 霍寒霆不清楚顾晚颜到底愿不愿意公开，反正几次她都拒绝了，在节目组还装不认识他。 但这次他是彻底忍不下去了。 自己的女人，为什么要藏着掖着！ 反而让一些饿狼环伺，天天盯着他的女人！ 「可以。」霍云澄眼珠子转了转，「但是我有条件。」 年纪不大，居然还学会跟他讲条件了。霍寒霆唇角勾起，示意儿子开口。 霍云澄身子挺直，面目严肃，干咳一声后期期艾艾地开口：「我也想让别人知道她是我妈妈。」 凭什么妈妈要变成爸爸的老婆这件事可以公布出去了。 妈妈是自己妈妈这件事也应该一起公布出去的。 这样一来，他的小伙伴就都应该知道顾晚颜是自己的妈妈了。 男人挑高一侧的眉，在霍云澄有些紧张的眼神中不免有些好笑：「不行，你年纪太小，爷爷奶奶还有太爷爷不会允许你的照片和名字流传出去。」 霍寒霆也是在接手霍氏集团后，名字才广为人知。 低调代表着安全！ 这是出于对继承人安全的考虑，没有商量的余地。 霍云澄有些失望，但一只干燥温暖的大手很快就揉了揉他的头髮，「不过别人会知道她有个五岁的儿子。」 也省得有人一天到晚惦记她。 霍寒霆眯了眯眼，想起网上视频末尾那个站在原地久久未动的身影，唇角挑起一抹含着凉意的笑。 霍云澄纠结了一会儿，最后安慰自己总比没有存在感得好。想到这里，他又高兴起来：「我去看看妈妈。」 他立刻跳下沙发，上楼时小短腿迈得飞快。 霍寒霆也起身朝着楼梯上走去，只不过他顿了顿后转向了书房。 书房里熏着一股墨香味，霍寒霆走到书架旁，静脉解锁后，书架无声地朝着两边滑开，露出背后镶嵌在墙壁之中的保险箱。 厚实的合金材质触感冰冷，霍寒霆手一触碰上去，它的平面就缓缓发生了变化，沉睡的密码显示屏跳出来，向久违的主人索要密码和瞳孔识别。 第375章 这样的女人也配做霍家的媳妇? ()」 过了两道智能锁之后才是精緻到每一个零件的机械锁，霍寒霆转动号码盘，动作缓慢谨慎，但凡出一点差错都要推翻重来。 这样被四道密码重重守护着的保险箱，不知道的人大概还以为里面有什么稀世珍宝，然而打开之后，霍寒霆只从中拿出来了一沓文件。 他拿着文件袋，顺手关上保险箱的门，身后的书架又无声地合拢，没有一点痕迹。 保险袋里是一份文件，霍寒霆拿着看了一会儿，最上方的标题尤为醒目——「婚姻协议书」。 他静静翻过一页，目光在第21条处顿了顿。 21——乙方不得在任何地点、任何场地、任何人面前泄露甲方婚姻状况。 坦白来说，就是出了门大家互相不认识，是陌生人。 明明是夫妻却要遵守这种可笑的约定，但偏偏他签了字。 霍寒霆摩挲着下一页最下方两个签名，即便经过五年笔墨痕迹也依旧清晰，仿佛是刚签上去的一般。 甲方：顾晚颜 乙方：霍寒霆 是的，霍寒霆接手霍氏之后，二十多年他来第一次当乙方便是在自己的婚姻中。 从今天开始，这二十一条就没有了任何用处。 男人瞳色幽深，半晌后将文件重新放回到档案袋中，转而从中拿出了两本不到巴掌大的本本。 红底烫金的证书在颜色暗沉的办公桌上格外显眼，仿佛能灼烫人的眼球，像是一团烈焰般的火在人心头她灼烧了起来。 霍寒霆翻开来看了一眼，半晌无声后压平摊开，拿起一旁的平板电脑对着两本证是「咔嚓」一张。 邢菲儿今天一天都在家里欣赏网上对她的追捧和对顾晚颜的谩骂，骂得越惨，她越高兴，也不枉费她花了大价钱。 「这个戴维倒是个意外之喜。」邢菲儿盯着戴维的微博瞧了瞧，瞥见下方那个视频后，撇了撇嘴，骂道，「真是个狐狸精，在节目组也不忘缠着霆哥哥。」 大白天就窝在休息室里勾勾搭搭，这样的女人也配做霍家的媳妇？ 估计也就是用那些不入流的手段才勾到了霆哥哥。 邢菲儿嗤笑，又刷了两遍底下辱骂顾晚颜的评论，这些网友全都在温声细语的安慰自己，到了顾晚颜那里，所有难听的词都往顾晚颜身上招唿，什么下贱，不要脸之类的简直都是普通的了。 邢菲儿觉得网友简直骂出了她的心声，顾晚颜不就是一个不要脸的女人吗？ 前段时间的憋屈没了，邢菲儿心里一下子畅快了。 正在这时，她房门被敲响了。 这个时候，是谁呀？ 邢菲儿起身走去开门有些不耐烦地道：「我不是说了不许打扰……爸？爸，您怎么来了？」 门外的正是邢家荣，他肃着一张脸，瞥了一眼桌子上电脑的页面，邢菲儿下意识地遮挡了一下，对上邢家荣的视线后有些心虚。 「爸，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问你，霍寒霆的行踪是不是你找人偷拍的？」邢家荣脸色非常沉，眼神也是少有的恨铁不成钢。 邢菲儿想否认，但对上父亲的眼神瞬间底气不足，她有些不耐地焦躁道：「是我，是我，行了吧？有什么关系，不就偷拍了几张照片？」 「霍寒霆的行踪你也敢找人偷拍？你就不怕他报復到你头上来？」邢家荣气了一个够呛。 做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还说有什么关系？ 霍寒霆那是什么样的人物，连自己都要客气三分的。 不能去太刻意讨好但也绝对不能得罪！ 「霆哥哥才不会这么对我呢！」邢菲儿仰着头不甘示弱，「再说，网上大多数都是骂顾晚颜的，跟他也没什么关系啊？」 邢家荣有时候想掰开这个女儿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东西，这种话竟然也能说的出来！ 「他们两个是夫妻，你跟我说没有任何关系？」 「什么夫妻！」邢菲儿脸色忽然不满，不屑地讥讽道，「爸你看圈里有几个知道霆哥哥结了婚的？她不过就是个摆设而已。」 霍寒霆若是真的在意顾晚颜，恐怕两人当初结婚的时候就会昭告天下了，哪还用得着等到现在？ 而且上次吃饭，她看霍寒霆对顾晚颜也就是一般般而已。 根本看不出来重视她！ 也对，那样普通的女人，家庭关系还那么复杂，除了有一张脸之外一无是处。 就像是那些火眼金睛的网友说的，她和霍寒霆才是真正的门当户对，天造地设的一对。 也只有自己才能配得上这样优秀的男人，顾晚颜也配吗？ 她看着父亲紧张的神情不免觉得有些好笑，怎么越活越胆小了呢？ 「爸，你不用担心，不就是网络上被人骂两句吗？也没对她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啊！霍家不会在意这种事的，而且咱们家现在正在跟霍家谈生意，霆哥哥不会在这个时候有什么动作的。」 看看这都一天了，霍家那边不是也没有什么动静吗？ 霍寒霆估计对这种事根本不怎么关心，估计顾晚颜肯定去求霍寒霆了。 但是霍寒霆估计根本不会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不然霍氏官博那边也不会毫无动静了！ 她脸上的表情太过自信，也感染到了邢家荣，让他微微有些不安的心镇定下来。 「最好是如此，邢家这些年在走下坡路，已经折腾不了。」邢家荣嘆了一口气。 邢菲儿不以为然，敷衍地安慰了父亲几句后就回到了电脑前，她又浏览了一些帖子后去微博热搜底下逛了逛。 看见一条自己熟悉的id发的微博后，用小号点了个贊。 @我超爱韩非子：麻烦顾女士出来回应一下好吗？当小三当得这么不要脸也是绝了，插足别人很好玩吗？霍寒霆和邢菲儿有二十多年的青梅竹马之情，你和他有什么？ 这条微博在热搜榜上被顶得很靠前，因为这个「韩非子」是霍寒霆与邢菲儿的死忠cp粉，而且属于那类在粉圈中比较具有影响力的大粉，因此底下有不少附和的小粉丝。 邢菲儿平时经常翻看他们写给自己和霍寒霆的祝福微博以及同人小说，但大号显然并不能关注这些东西，因此也养了一个小号。 第376章 这两人居然真的是夫妻啊! ()」 很多明星养小号，这已经是圈子里众人皆知的事情了，不过她的小号还算是捂的比较好的。 偶尔跟风骂两句顾晚颜也能全身舒爽。 她要让顾晚颜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配得上霍寒霆的，看看网络上的舆论，难道顾晚颜心里还没点b数吗，谁才是最和霍寒霆相配的人，只有自己！ 「韩非子」这条微博评论还在持续不断地增加，底下的粉丝大多都在艾特顾晚颜，尖酸刻薄的话语一股脑地冲着她倒了过来。 傍晚18点，微博流量*期，这条微博被顶到了热榜，底下的评论区愈演愈烈，因为之前的网友还抱有观望态度，可瞧见所有人都在骂顾晚颜，还有一部分不知情况跟风的，也跟着一起来，陆陆续续还有不少路人加进了辱骂大军中。 18点15分，一个刚註册的号启用「霍寒霆」，并转发了这个「韩非子」的微博，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同一时间，有人在搜索框中搜索「霍寒霆」三个字后出来的不再是一些冒牌货实时消息，而是有了精准对位的用户，无数人半信半疑地点了进去。 里面只有一条微博—— 霍寒霆：有法律保护[图片]/@我超爱韩非子：麻烦顾女士出来回应一下好吗？当小三当得这么不要脸也是绝了，插足别人很好玩吗？霍寒霆和邢菲儿有二十多年的青梅竹马之情，你和他有什么？ 有网友点开图片，修长圆润的指尖压着两本结婚证，重要信息一概被抹去，只剩下了右侧的照片以及持证人姓名和时间。 照片是红底的双人照，上面的女孩子微微笑着，露出一排贝齿，她旁边的男人髮丝向后梳去，露出英挺的眉目，深邃的五官，虽说面容线条冷峻，但依旧可以看出眼神中的柔和与扬起的唇角。 持证人姓名：顾晚颜 而另一本是——霍寒霆 底下的日期显示是在五年半之前。 看见的人无不是一愣，心想这图p的也太真了吧，不过博主就叫霍寒霆，到底真的本尊还是顾晚颜想出来的洗白点子？ 就在所有人都一脸懵，处于怔愣犹疑态度的时候，以霍氏集团为首的上百家子公司以及旗下品牌帐号动作整齐划一地转发了这条微博。 他们一改之前严肃的画风和对网友谩骂不理不睬态度，语气可以说是相当柔和，费尽心思要在转发评论中拔得头筹。 霍氏集团v：确认过眼神，是我们总裁大人，还有我们公司的总裁夫人。 风泉v：来康康我们帅气的老闆和美貌老闆娘[*] 星隆v：在这里提前祝老闆和老闆娘结婚六周年快乐！ …… 突如其来的欢庆场面让一些正要开口大骂的网友卡在了半空中，目瞪口呆地看着上百个官媒欢天喜地地互动，像是过年了一般。 整个微博活像陷入了死寂。 但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下一刻无数人疯狂地涌入了这个刚刚建立的帐号。 而此刻在全国各地，或是在地铁上、或是在寝室里、或是在工位上，无不发出一声惊天的「卧槽」，随后垂死病中惊坐起，立刻拉过身边的人，激动万分地想要分享这个新鲜出炉的大瓜。 18点17分，「霍寒霆开通微博」「霍寒霆顾晚颜隐婚」「霍寒霆回应」……等等词条以直接空降的姿态牢牢霸占住了榜单前十，屠榜热搜。 微博崩得彻底。 无数人看着热搜榜上的标题急得抓耳挠腮，就想看看究竟是什么内容，奈何就是点不进去，只好一遍遍地搜，一边不停地骂渣浪的破烂伺服器。 后台运营的维护人员也欲哭无泪，他们有接到通知说等会儿会爆一个大料，让做好准备，但没想到会这么大啊。 之前被认定为出轨倒贴的渣男渣女，一晃成为结婚快六年的夫妻，这要是放在普通人身上也堪称神转折，更别说是霍寒霆和顾晚颜了。 一个霍氏总裁，一个天才旋律人，强强结合是翻倍的微博热度。 卡了十几分钟后，总算能挤进去热搜，无数人抱着期待的心情点开了霍寒霆的微博，又带着惊嘆的表情看完了那张结婚证。 靠，这两人居然真的是夫妻啊！ 霍家就算再强势也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造假，所以这张结婚证大概率是真的，而且霍寒霆这种大总裁需要造假吗？ 人家根本不在意这些风评！ 可如果这个是真的，那邢菲儿粉丝口中的相恋多年和视频中的初次见面是怎么回事？ @黛儿：等会儿，我有点蒙，假如霍寒霆和顾晚颜是夫妻的话，人两个在一起不是挺正常的？所以邢菲儿和霍寒霆相恋多年的传闻哪里来的？ @星空：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乌龙是吗？不过霍寒霆和顾晚颜，我真的想都没想过，这两个人居然能凑一起！ @就爱吃瓜：怎么不能凑到一起了，我觉得两人挺配的，我之前就弱弱地说了一句两人挺配的，被邢菲儿的粉丝骂到妈都不认识，我现在终于能大声地说一句，两人真的很般配，单论颜值，比那个醒肺二般配很多了！ @邢菲儿绿茶：醒肺二这个名字真的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水天一色：邢菲儿粉丝之前口口声声说霍寒霆对不起邢菲儿，都快编出一个豪门大戏了，真是信了你们的邪！ @星空：@邢菲儿，赶快出来，之前就在装死，现在还要再装死吗？ @音乐带给我力量v：嘘，现在终于能松口气了，我就是一个普通的音乐点评人，之前因为欣赏霍氏总裁夫人顾晚颜，关注了人家，结果被我的散粉揪着骂要脱粉，可我什么都没敢说啊，邢菲儿的粉丝太可怕了！ @星空：楼上的大v太可爱了，我决定粉你了！ 霍寒霆和顾晚颜隐婚这件事爆出来引起了巨大的波澜和广泛的关注，他们两个从阴影中走到阳光底下，接受着网络上所有人的洗礼。 但最惨的，无疑还是被霍寒霆转发微博的那个「韩非子」，有多少人看见了霍寒霆的微博，就有多少人看见了她的这条言论。 第377章 遭受到了群嘲 ()」 这条微博底下瞬间进来了大量的吃瓜看热闹的回应，毕竟当众打脸，公开处刑无疑是所有吃瓜群众都喜闻乐见的场景。 更别提这还是大场面，简直就是全民狂欢。 @我爱吃菠萝：哈哈哈哈霍董怼得妙啊，你和顾晚颜有什么，有法律保护啊！那青梅竹马有什么了不起，人家是国家承认的！ @乌云走开：这位妹妹现在还好吗？说人家是小三，人家可是有结婚证晒出来的，麻烦你也提供一下邢菲儿和霍寒霆相恋多年的证据吧？ 底下一片倒戈的嘲讽声，甚至连这个粉丝本人也冲上了热搜。但无论谁被如此群嘲付会觉得难堪，继而恼羞成怒。 邢菲儿的粉丝和部分cp粉仍然不甘不愿，陆续列出了一些证据艾特质问霍寒霆，要求给个解释。 菲爱一生v：如果说跟邢菲儿没关系，那为什么每年都送生日礼物？而且还私下单独吃饭？@霍寒霆，霍先生可以出来解释一下吗？如果您真的有了妻子，是不是应该和其他女性保持一下安全距离？ 三连质问仿佛将霍寒霆钉死在了渣男的耻辱柱上，最关键的是这篇微博还引起了不少人的贊同，甚至微博热搜由此延伸出了一个话题——男生与女性的安全距离到底在哪里？ @森林中的鹿：真的很讨厌这种有了老婆还跟其他女性暧昧不清的男人，对两个女人都是一种伤害。 @白日梦想：我也觉得每年都送生日礼物这里真的过于给人幻想了，而且单独吃饭怎么看都不太妥当，坐等霍寒霆解释，就看有没有其他转折了。 底下关于这件事的讨论一直没有消停，不少人在艾特霍寒霆让他出来做个回应，但那个帐号一直没有动静，令不少人有些失望。 该不会是真的无言以对吧？ 见此，邢菲儿的粉丝更加嚣张起来，吵吵嚷嚷着让他们这对无耻夫妻离他们的小仙女远一点。 就在情况又渐渐开始转变的时候，一则聊天记录被一个美妆博主给发了出来，直接送上热搜。 @小星星v：我一个姐妹发给我的，听说是荣城名媛圈吃这次的瓜有感，发出来给大家也欣赏欣赏[图片]。 底下是九张微信聊天记录截图，很明显是一个群，不过截图页面隐去了头像和群名，只剩下对话框。 [哇，姐妹们快看微博热搜，霍董居然亲自出来锤邢菲儿了！] [霍董亲自下场，邢家惨了] [最惨的难道不是邢菲儿吗？早就看不惯她平时在微博里一口一个霆哥哥，还晒生日礼物，跟谁没有一样！] [就是说，那群网友不知道情况也就算了，她好歹也是邢家人，会不知道霍家每年都给相熟的世家送生日礼物和新年礼物？我爸前几月过五十大寿也有呢！] [而且，明明是以霍家的名义送的，她偏偏要说是霍寒霆单独送给她的，她这是在干嘛？欺负霍家人不上网啊？这下可好了，事情闹大了，看她怎么收场！] [美女无语.jpg] [每次她说话我都觉得神经兮兮的，好像全世界的男人都要爱她一样，优越感十足，我表姐明明和霍家更亲近，人家也没有一口一个霆哥哥的叫着，真好笑！] [她微博去年年底晒的那条手鍊，明明霍家是把新出的这款12星座系列手鍊都买了下来当做参加宴会的小礼物而已，荣城名媛几乎人手一份，偏偏她说的好像霍寒霆单独送她的一样，那我晒出来，是不是也说明我和霍董青梅竹马了！] [我都被她这波操作惊呆了，真的！] [要说一开始还有点激动也是真的，直到我后来偶然听说霍寒霆在拍卖会上花两千万拍下了一块绿宝石，现在想来肯定是给他妻子的] [要离婚早就离婚了，我姑姑姑父上次去了霍家的宴会，听说霍寒霆对顾晚颜可好了，顾晚颜怕血液不通没戴结婚戒指，他也不戴，但是一直放在身上] [今天也是羡慕霍太太的一天，荣城那群二世组要是有霍寒霆一半好，我也不至于这么不想联姻] 聊天记录一经爆出来，全网譁然，谁都没想到那些看起来很贵重的珠宝首饰居然只是群发的礼物而已。 @雄鹿一方：给霍家跪了，真?财大气粗，以为是会出来澄清送礼物没别的意思，万万没想到居然是群发礼物，我慕了，我也想和霍家做朋友，怎么办？ @木耳：哈哈哈哈现在看着邢菲儿粉丝一本正经地要解释我就想笑，我现在明白了霍寒霆没出来回应大概可能是还在努力回想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扔了几毛钱。 @莫得感情：听说霍氏每年给国家上的税就超过500亿，那这个礼物可能真的不算啥，而且重点难道不是2000万的绿宝石吗？ @在搬砖：我现在就想看看两千万的绿宝石长什么样子，霍太太可以满足我这个愿望吗？@顾晚颜 @吃瓜路人就要吃瓜：@顾晚颜，霍太太，我也想看看绿宝石，人家邢菲儿一个自己臆想的小三，自己臆想的青梅竹马都晒群发礼物做「秀恩爱」的证明了，霍太太真的太低调了，不过真正恩爱也不需要拿出来晒。 霍氏集团公关部一直亲自把控着舆论风向，姜柊亲自在一旁监督盯梢，见此景象，冷静地下达指令：「不要把话题带偏。」 重要的是两千万？重要的是澄清这件事。 结果现在很多吃瓜群众都开始转向好奇两千万的绿宝石了。 姜柊跟了霍寒霆不短的时间，清楚地知道他不喜欢多余的废话，只需要精准打击。 于是风向慢慢地转移到了邢菲儿造假和粉丝歪曲事实这件事上，原先还气焰嚣张、理直气壮追问的邢菲儿粉丝如今又再次遭受到了群嘲。 @云次方：真的快笑死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求锤得锤吧？人家邢菲儿这个臆想小三还没说话呢，你们就把你们家的正主快锤死了！ @里面有人：霍寒霆那样的家世地位，你们这群bb粉便是不理解有钱人的生活不是你的错，但你上赶着要暴露无知和没见识就别怪别人把你的脸打得啪啪响了。 第378章 你居然让我去给顾晚颜道歉? ()」 @红色窗帘布：人家都说了，霍家是给每一个相熟的家族都送了，邢菲儿粉丝还想要个什么解释？难不成霍寒霆是海王，专业撒网？ @吃瓜路人就要吃瓜：@红色窗帘布，友军请标准描述，不是霍寒霆是海王，这明明是霍家是海王，好心给送了东西，结果对方以为霍家贪图自家的女儿，没错，这就是邢家做出来的事，好奇他们的脑洞为什么这么大！ @每天想辞职：笑死，人家都都说了每个名媛都有，但偏偏就邢菲儿晒了出来，数十年如一日地给自己加戏，粉丝怎么有脸说她无辜的？ @微笑面对：前段时间我老公还说邢菲儿网红出身，客串电视剧演技太差，辣眼睛，这人家的演技不是挺好的吗，看看这有计划有目的的作秀，她是用灵魂在表演啊！ 曾经辱骂在身上的话一一被网友嘲讽送了回来，邢菲儿往日一片宁静美好的生活画风被打破，之前隐隐炫耀过在霍家吃饭和生日礼物的微博扒了出来，底下大量涌入了讽刺和嘲笑。 邢菲儿气得浑身发抖，她不过就是去洗了个澡而已，一回来世界居然就天翻地覆了？ 荣城这群八婆，一个个平时就看不得她好，现在出来踩上一脚，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们落井下石的恶毒心思。 还说什么自己奇葩，明明是她们奇葩！ 这群长舌妇里面明明有好几个肖想霍寒霆的，不过就是有贼心没贼胆，不敢去实施罢了，他们就是嫉妒自己！ 但不管心中怎么咒骂，邢菲儿此刻心里却萦绕着一股不安，她看着霍寒霆的微博，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出来回应了。 一开始看见热搜时，她还以为或许是霍寒霆录了个小短片之类的，就是类似于接受採访简单的说了几句。 可她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註册微博帐号，而且晒出了结婚证，如此大张旗鼓地在所有人面前宣布承认了他和顾晚颜的关系。 这让她嫉妒的发狂同时也有些惊疑不定。 她一直认为霍寒霆和顾晚颜是夫妻，霍寒霆根本就不在意她，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能晒出结婚证来证明关系，搞得全网都知道，会不会霍寒霆根本就没打算离婚？ 不然这件事冷处理不就好了吗？ 还是因为霍寒霆迫于舆论压力才出来解释的呢？ 总之不管事实如何，她现在被网友追着骂已经是事实。 她进入了圈子之后，因为是富二代，很多时候都是顺风顺水的，背靠着她父亲，她资源好到爆。 周围人也在各种吹捧她，羡慕嫉妒她。 这是她职业生涯遭遇到的最大的一次危机。 她从来没想过竟然会被这么多人骂，而且她就看了几眼，那些话特别不堪入目，辱骂性的话比之前顾晚颜那里还多。 有人谩骂她是小三，一心想要插足别人的婚姻。 她的粉丝也大量的脱粉，她原本之前有七八百万的粉丝的，当然有一部分是公司花钱买的殭尸粉，为了沖门面的。 可是在同级别的小花里，她的粉丝数算是很多了。 这几天本来又涨了一百万左右，现在她的微博面临着大量的脱粉，几乎四百万的粉丝全都脱粉。 曾经一直在给她打榜的一个大粉都脱粉回踩，原本这个大粉的头像是她的，现在头像换成了一个「三」字，这就是嘲讽自己是个小三…… 现在该怎么办？ 正想着，她的房门被忽然推开了，邢家荣阴沉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邢菲儿下意识地后退两步，之前说过的话在脑海中还留有余音： [霍家不会在意这种事的，而且咱们家现在正在跟霍家谈生意，霆哥哥不会在这个时候有什么动作的。] 满不在乎的口气现在却成了狠狠的一巴掌甩在了自己脸上，邢菲儿脸色一阵发红，感到了难堪。 尤其是邢家荣现在还要来加一把火。 「你不是说不会有什么事吗？说顾晚颜不过就是个摆设吗？」 摆设能让霍寒霆亲自出来维护？ 邢家荣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这个一碰到霍寒霆的事就变得一叶障目的女儿，她到底还想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但更荒唐的是，他居然也信了她的话！ 「现在怎么办？霍寒霆都亲自出来了，这次和霍氏的合作不知道会不会受到影响……」 邢家这些年本来就已经在走下坡路了，现在如果再失去和霍氏的合作，那么就彻底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可以说和霍寒霆的这次合作，就是他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以他现在公司的业绩来说，本来是探不到和霍寒霆合作的机会。 霍寒霆也不过是看在长辈的面子上，帮邢家一把。 可现在，邢家荣不确定了！ 邢家荣的神情犹疑不定，最后下定决心，冷着脸看向自己女儿：「明天你跟我到霍家去，亲自给霍寒霆和他妻子道歉。」 只有这样才能保住合作的机会。 他满心都是为了家族，但邢菲儿却感到了难以置信。 「爸，你居然让我去给顾晚颜道歉？」 邢家荣不是不知道女儿对霍寒霆的心思，早些年也的确起过想和霍家联姻的念头，但这种事的主动权完全在霍家手上，而霍家没人能做得了霍寒霆的主。 这件事就此作罢，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邢菲儿居然一直执着于此，甚至在今天犯下这么大的错。 「你自己看看你干出了什么好事？现在东窗事发连累家族，你不给我去诚心道歉弥补，还想怎么样？」 邢家荣疾言厉色的一番话让邢菲儿脸色愈发难看，她有些不甘心地道：「肯定是那个女人硬是缠着霆哥哥，他没办法之下才公布了结婚的事。」 邢家荣心头的怒火戛然而止，他看着自己女儿嫉恨面容下隐隐透出来的偏执和疯狂才发现，多年求而不得的执念让她那张看似优雅的外皮下是一个已经魔障的灵魂。 邢家荣没想到现在女儿都执迷不悟。 犯了大错之后第一件事不是反省，不是想着保住邢家，还在做白日梦。 第379章 原来邢菲儿是自己巴巴地凑上来的 ()」 就算是顾晚颜缠着霍寒霆又怎么样？ 人家是霍寒霆的妻子。 霍寒霆的态度已经证明了一切，晒出了结婚证，就是站在顾晚颜那一边。 人家向着自己的妻子，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看着自己的女人，邢家荣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力感，可再怎么说菲儿也是他的女儿。 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犯下不可弥补的大错。 亡羊补牢现在还来得及！ 他深唿吸一口气：「过段时间我会让你妈妈举办一场宴会邀请一些年轻人过来，你看看有没有中意的。」 邢菲儿惊在原地，这不就是变相的相亲宴吗？ 她眸子中隐隐地透出几分疯狂，摇了摇头，「我不要！」 她除了霆哥哥，谁也不要。 见过天上月，谁还能将目光投向黯淡的星辰呢？ 整个荣城的青年才俊加起来也不及他一根手指头。 邢家荣眉头立了起来：「这件事由不得你！」 还是趁早嫁出去才能让邢菲儿心收一收，否则她迟早要因为霍寒霆而做出更疯狂的事来。 这次是找人跟踪行程，下次指不定就得去局子里捞她了。 邢家荣转头走了，离开的时候吩咐佣人守在邢菲儿的房门口，防止她再逃出去。 几乎是门合拢的一剎那，邢菲儿脸色便压抑不住地难看下来，紧紧地攥住拳头，眼睛里隐隐压抑着一股愤怒和不甘。 一定都是顾晚颜那个女人，她最是诡计多端，指不定用了什么法子才让霍寒霆出面澄清。 霆哥哥根本就不爱她，这个女人这么死缠烂打有意思吗？ 咬着牙回到了电脑前，她瞥了一眼屏幕却再一次僵直在原地，在她和邢家荣说话的这段时间里，网上居然又有了风向和变化。 霍寒霆放出了自己的行程单和那天国际大厦中用餐的视频！ 一瞬间，邢菲儿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像是冰住了似的。 行程单只截取了一部分，上午九点五十五分至十一点四十分，霍寒霆在江城国际大厦有一场合作会议要面谈，涉及到的人企业多达十几家。 十一点四十分至一点十分之间，他有一个午餐的行程是空出来的。所以后面截取的视频中便可以清晰直观地看见—— 国际大厦的餐厅中一瞬间走进来不少西装革履的成功人士，霍寒霆是最后一个出来的。 他在一名中年男人对面坐了下来，两人用餐之前交谈了几句，之后电梯又一次打开，一个穿着白色大衣的女人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直奔这一桌。 中年男人似乎是有些惊诧，起身看向她。 两人谈完后，女人将目光看向霍寒霆，似乎是开口说了句什么，笑容灿烂甜美，但高清摄像头中清晰地记录下，男人只淡漠地颔首，除了以示礼貌，连眼神都没有多给一个。 女人最终在靠里的斜对面坐了下来。 监控画面骗不见人，再加上是高清，不少人都认出了一开始与霍寒霆坐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是邢氏建材的老总。 后面出现的女人很好认，就是邢菲儿。 监控没有暴露出太多信息，但仅有这么一段也够了。 @欠我钱了：笑死，我以前还真以为邢菲儿和霍寒霆有什么，现在看来，粉丝真会给自己加戏。 @雪夜与月：原来邢菲儿是自己巴巴地凑上来的啊，之前还说他们两个单独吃饭，弄得跟真的似的，现在看看视频中，霍寒霆真是理都不要理她哈哈哈 @关了灯：真的，建议那些说霍寒霆是渣男的人都来看看，如果这还不算是男女之间交往的安全距离，那你是有多会自作多情？ @遮羞布：看到这里我震惊了，我为我自己的愚昧无知向@顾晚颜道歉，不过我也就是凑个热闹，没有骂过顾晚颜，同时希望邢菲儿的那群满嘴喷粪的粉丝出来也道歉，谁说霍寒霆是渣男的，谁说顾晚颜是被保养的。 @吃瓜路人就爱吃瓜：@邢菲儿，你身为你那群粉丝的领头者，是不是该作为偶像出来带头道个歉，如果不是你之前总是发那些引人误会的东西，人家小夫妻怎么会因为你遭受这么大的无妄之灾呢，连顾晚颜的母亲都被拉出来骂了，邢菲儿你就别装死了！ 这条微博被很多人点赞评论，都是@邢菲儿让她出来道歉的。 邢菲儿不敢置信地看着霍寒霆这条微博和底下对她的冷嘲热讽，难道霍寒霆不想要跟邢家的合作了吗？居然这么上赶着打邢家的脸？ 她心中悲哀又觉得屈辱，忍不住登录自己的小号，在那些谩骂她的人底下回復了一句「顾晚颜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两个人在节目组为什么装不认识？」 但跟以往不同的是，她这次骂顾晚颜并没有引来大批的符合与贊同，反而话里话外充斥着对她的嘲讽与恶意。 @换不清：邢菲儿粉丝还在这么执着地抹黑人家呢？求锤得锤的戏码还没有看够，非得给你主子最后一层遮羞布给拽下来？ @89在心底：她粉丝真是我见过的最奇怪的物种，明明霍寒霆和邢菲儿之间啥事没有，硬是要按头人家恋爱，逼得人不得不出来澄清，现在澄清了又要抹黑人家妻子，就算是不要脸也该有个限度吧？ @玛丽在隔壁：之前有人帮顾晚颜说话，不要太早下结论说人家是小三，结果被邢菲儿粉丝骂死了，说不是女朋友怎么会约她们的小仙女吃饭，现在让他们看看，到底是谁上赶着凑过来？女朋友？这算哪门子的女朋友？ @北岛：笑死，还拿那些生日礼物出来锤霍寒霆，霍董大概一脸懵：我不过就是随手在两元店里抓了一把东西，这怎么就珍贵了呢？ @南方车站：楼上是想笑死我？这些东西大概对霍董来说也值不到两元钱的。 @鸟人都爱早起：还说觉得霍寒霆配不上邢菲儿了，多大脸呢？邢家就算放荣城顶了天也就勉强够得上一流世家的尾巴，但霍家可是实打实的百年底蕴，他们还真以为自己粉了个白富美的仙女呢？ 第380章 表面上装不认识，私下里却这么甜! ()」 @树木岭南：之前他们还放话说霍寒霆会求着邢菲儿回头，还编出了一出什么渣男回头的戏码，究竟谁渣谁蠢还说不定呢！我寻思着是顾晚颜不好看还是他们打从心底里认为邢菲儿必须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闹掰了说不定霍家还庆幸省下了一部分礼物钱，邢家也是够可以的了，占着人家的便宜，结果还要反咬一口污衊人家，这就是农夫和蛇的顾氏吧！ 不断的嘲讽与谩骂一股脑地朝着邢菲儿粉丝涌来，让这群原本气焰嚣张的粉丝濒临崩溃，不少人都瞬间清空了微博，更换了暱称，试图躲避这场语言灾难。 邢菲儿也不是明星，顶多算是一个网红，客串了一些电视剧，因为样子的确清纯一些也算有点知名度，粉丝本就不多大部分都是包装出来的殭尸粉，之前能闹得沸沸扬扬，完全是因为有数不清的路人帮着他们一起讨伐霍氏和霍寒霆，现在这部分人倒戈，反过来谩骂他们，怎么能让人受得了。 @我超爱韩非子：路人能不能别骂了，我们在不了解事实的情况下误会了霍寒霆先生的顾晚颜小姐，情有可原，但他们两个是不是也该给个解释给戴维老师？而且明明结婚五年多了，为什么在节目组要装不认识？欺骗粉丝和节目组其他老师很好玩吗？ 这番话不可谓不诛心，将自己之前的网络暴力过失归结在一句「情有可原」上，避重就轻地提起戴维发的微博和在节目组伪装初次见面的是。 不少原本萎靡的粉丝瞬间振作起来，抓住这个点嚷嚷着要为戴维和节目组讨回一个公道。 不过这也的确是不少网友困惑的一个点，难道事情真的如同戴维所说的那样，顾晚颜仰仗霍寒霆的势力就因为戴维规劝了一句从而让她心里不舒服，就被赶出了节目组吗？ 这的确容易令人诟病。 而戴维此从霍寒霆出来澄清，事件反转的那一刻起就察觉到了几分不妙。 他原本以为顾晚颜只是霍寒霆包养的小情人，因此在看过视频之后，知晓当时霍寒霆就在休息室里也没有过多在意。 大家都是来搞暧昧的，谁又比谁高贵，无非就是霍寒霆条件好了一些罢了。 但他当时明明看过休息室里没有人，很明显是霍寒霆藏起来了，这种丢人的事他断定他不会说出来，所以才明目张胆地把剪辑合成的视频给发到了网上。 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两个人居然是夫妻！ 从不合理变为合理，而且他还将霍氏得罪得彻底，这下算是全完了。 不过庆幸的是，他去找顾晚颜时，除了他们夫妻俩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 就算顾晚颜出来指认他想要意图不轨，那也没有任何证据，只要他死不承认，谁还能把这个帽子往他头上扣不成？ 想到心里，戴维心中多少安定了一些。而当他视线再次聚焦于屏幕的时候却发现《唱响未来》节目组放出了一段幕后花絮。 他点进去看了一眼发现是顾晚颜的休息室，顿时身体一僵。 每个嘉宾休息室都有摄像头这是众所周知的，但导师休息的时候就会把摄像头给关了，所以他刚才一时半会压根没想起来这茬，现在看来，莫非顾晚颜进房间里没把摄像头给关了？ 顾晚颜的确没关。 霍寒霆一开始进去时并不知道房间里有摄像头，而顾晚颜刚一走进去就被霍寒霆给压在了门板上，忙着安抚某个男人，哪里顾得上什么摄像头不摄像头的。 因此后台很清晰地记录下了这段「花絮」。 但当时导演根本不敢让其他人知道，总有种自己窥破了惊天秘密的感觉，瑟瑟发抖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但在报告了霍寒霆一声后，对方不怎么在意反而让他传一段视频过来，他也就松了一口气。 不过现在，他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把这个秘密给说出来了！ @唱响未来：恭喜@霍寒霆先生@顾晚颜h_h霍太太恋情大公开，我们也是瞒得超辛苦呀，各位网友别生气，不如来看看这段花絮，甜蜜一下！ 底下放了一段视频，正是当初霍寒霆和顾晚颜在休息室里的那段互动。 花絮剪辑时用上了特效，剪去了一些霍寒霆和顾晚颜争执的部分但总体来说把事件的过程给完整呈现了出来。 唱享未来这条微博分分钟上了热搜！ @草叶长：艹，我死了，明明是澄清花絮，但我只看见了腻死的甜，这俩人太过分了，表面上装不认识，私下里却这么甜！ @铅笔画：妈耶，霍董掐着腰把顾晚颜按在门上问「不认识我」的时候真的a爆了，这种男人我太可以了！啊啊啊，老公我可以，你康康我！ @风景不错：呜呜呜，某些人表面上是高冷女神，实际上私下里会向老公耍赖撒娇，我真觉得晚晚好像一个驯兽师啊哈哈哈，每天都得安抚即将炸毛的老公，真的好甜，这样的神仙爱情是真实存在的吗？ @就爱吃糖：我没看过这个综艺，我现在去重新刷一遍还来得及吗？讲真我这种毒奶体质，磕的cp都是假的，心肝脾肺肾都疼现在对cp这种事已经敬谢不敏了，现在我的磕cp之魂熊熊燃烧着，我的天，这对cp是真的，我想磕。 @顾晚颜的小粉丝：快去我主页看看，我很早之前就觉得两人很有cp感，已经将综艺里两人互动都剪辑出来了，想看的可以关注我帐号去f站看，保甜，虽然两人互动看起来躲躲藏藏的，但是眼神一旦对上，那就是啧啧啧，留个悬念，你们自己体会，果然相爱的人是藏不住的！ @梦想长肥：顾晚颜这么撒娇谁顶得住，叫我一声老公，命都给她！不过霍董也真的好委屈啊哈哈哈，明明是正经夫妻却见不得人躲衣柜里！ @灌汤包：你们的重点在哪里？难道不应该是戴维敲门后说的那些话吗？什么想不想红，这摆明就是想潜规则好不好？ 第381章 是怎么有脸倒打一耙的? ()」 @home雅：楼上＋1，你看他说的那几句话的噁心样，什么叫做顾晚颜都换了好几个金主了？造谣真是张口就来，有霍寒霆在，人家还需要什么金主？ @阿阿立呀：他怎么这么噁心还要拉上纪修竹？要不是有节目组片段放出来，谁能洗得干净？人家纪修竹也很冤枉的好不好！ @原来是你呀：笑死了，霍寒霆躲进衣柜还发出那么大的声音，看着晚晚一本正经地撒谎是真的好笑，我觉得她催促他离开的原因大概可能是——你赶紧走吧，再不走我也救不了你了！ @我不重：好想知道他们两个在衣柜里到底在干嘛…… 这条评论被顶得很前面，底下好奇着好奇着就开始开车，各种五花八门的情节都能让他们想出来。 脑洞之大，让后来看见的顾晚颜嘆为观止一脸无语，这群人脑子里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她那是在被报復关小黑屋好不好？ 但总体来说，顾晚颜为什么和霍寒霆装不认识的原因算是完整地呈现在所有人面前了，也合理地解释了为什么他们隐婚五年。 想在身上拥有音乐制作人顾晚颜的标籤，而并非只会叫她霍太太。 想要靠实力获得众人的认可，而不是因为身份。 再加上顾晚颜之前的音乐实力，在没有人知道她是霍太太之前，就受到了一致好评。 哪怕不懂音乐的人也会被她的才情折服，没有人是瞎子，好就是好。 如果没有实力，资本也是强捧不起来的！ 这个理由让大多数网友都很认可，没有人不喜欢努力向上的人，尤其是顾晚颜这种是人生赢家，本来地位就超于常人，明明只要在家享受富太太的生活，却敢于走出舒适圈为了梦想而努力的人。 @大脑在发烫：姐姐已经是很棒的音乐制作人了啊，大家都非常喜欢你的曲子[爱心]，不过我还是要说，视频里面霍董最后又妥协了，真的好宠顾晚颜啊！我真的好酸，我男朋友连霍董的一个脚指甲盖儿都比不上，每天大爷一样的，得我宠他，真心柠檬了！ @杏仁巧克力：真的，我以为这种男强女弱（没有说女方不好的意思）的爱情，占据主导地位的应该是霍寒霆才对，之前也猜测过不公开和装不认识是不是他的意思，但万万没想到居然是顾晚颜不肯公开，然后霍董还尊重顾晚颜的意见，如果这都不是真爱，我当场奥利给！ @萨瓦迪卡：[捂嘴]我之前就发现了，那个监控里，霍寒霆抱着顾晚颜下车的时候，怕她撞到头，会下意识地把她往自己怀里拢，我当时就觉得这两个真有点甜，但当时全网都在骂，所以我当时又不敢说…… 视频的播放量很快就超过了一千万并还在不断持续上升，戴维的谎言不攻自破，在接近晚上七点半，流量高峰期时，一个小歌手忽然髮长文，揭露了当年戴维意图潜规则她以及其他音乐人的事件。 全网一片譁然。 本以为他还没有得手，没想到居然已经有受害者了！ 这样的人渣是怎么有脸倒打一耙的？ 简直是刷新别人的三观和下限，果然没有最噁心只有更噁心。 之前晒心疼戴维的人感觉比吃了苍蝇屎还噁心！ 愤怒至极的网友冲到了戴维微博底下，一通指责加谩骂并艾特了无数官媒要求他们封杀戴维并将其绳之以法。 @蛋糕派：封杀就不用了，他能被赶出节目组还说自己没办法再出作品，不就是霍董已经在行动了吗？现在就求让法律来判决他吧！这种人渣就不应该让他在社会上继续晃荡。 @苹果不如梨：真的太噁心了，我看他大倒苦水，髮长文诉苦还以为他是个好人，他是怎么好意思害了别人还在那里编故事的！难以置信如果不是他找上了顾晚颜，踢到了铁板，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继续被害。 小歌手没有公司也没有团队，借着这阵东风以及被人承诺会帮她打官司并让美光签下她，才跳出来回应。 因此她一发声，美光便迅速出来回应，声称虽然签下才不过一个星期，但仍旧决定为旗下艺人追究戴维刑事责任并表示会起诉对方。 这一声明发出来迅速为美光拉了大批好感度，其他隶属于美光的艺人粉丝也纷纷过来表扬公司。 @竹爱一生：这种人简直就是社会里的蛀虫，美光这次做得好，以前觉得美光对艺人不尽责，服化道什么的都不上心，这次真是做了一件人事儿，以后就不骂公司了。 @车过长安：哥哥在这样的公司真的很放心了，希望你们能好好保护每个艺人，他们都很努力很辛苦，大家在娱乐圈生活都不容易。 至此，所有关于笼罩在霍寒霆和顾晚颜身上的迷雾一一被揭开——不过是一对想要低调的夫妻罢了，偏偏有些脑残把人家打成了渣..男..小..三。 人家身居高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过就是为人低调才不喜欢拿出来显摆。 结果竟然被一个破落白富美小网红给碰瓷了，甚至于那些喊打喊杀的粉丝也是脑子有坑，什么都不知道就哭着喊着帮自己主子找回公道，结果脸被打的啪啪响。 这种奇葩行迳自然遭受到了大批网友的嘲笑，不少邢菲儿粉丝悄悄删了微博，并取关了邢菲儿，改头换面。 邢菲儿的粉丝又大量的掉了一波。 毕竟这次这件事情闹得这么大，邢菲儿粉丝这个群体在别人的意识中已经是不知所谓、低智商、戏精等一系列词彙的代言词，正常来说，每个艺人网红那里都有脑残粉，但是也有很多理智粉，所以路人观感不会太差。 可经过了最近这件事，邢菲儿的粉丝都被打上了脑残粉的烙.印，就算你说你是理智粉，没有跟风去黑顾晚颜，可你粉这种偶像，也和脑残没差别了，谁愿意让自己一辈子背负这种名头的。 事件真相被揭开，就在所有人都认为大幕落下的时候，霍寒霆发了开通以来的第三条微博。 第382章 震惊我全家了 ()」 霍寒霆v：我跟晚晚结婚五年多并育有一子，一直以来都很尊重她的意愿没有公开这些婚姻信息。但这不是部分人颠倒黑白、人身攻击的理由。现尘埃落定，请这部分人自觉向我太太道歉。 后面附上了一张照片。 照片中顾晚颜穿着橘色长裙，戴着太阳帽，笑得明媚灿烂，后面的阳光也不及她一分热烈，在她身旁是衬衫长裤的霍寒霆，比起往日暴露出来的照片中的庄重深沉，他此刻无疑随意了很多，一身休闲带着难得的慵懒，唇角溢出浅淡的笑。 两人中间站着一个小男孩，面容以及重要特徵被虚化抹去，但仍旧可以看出他手上抱着一个考拉，小傢伙的姿势与旁边的顾晚颜如出一辙。 看着就满满幸福的一家三口。 还有疑虑的网友这下彻底没了话，人看照片就幸福着呢，他们来瞎操什么心。 不少曾经误会过霍寒霆和顾晚颜的人在下面纷纷道歉，语言诚恳。 @胖达超可爱：真的对不起，我曾经因为不明真相误会了你们，跟风嘲，还指责你们是我不对，现在在这里郑重道歉。 @敲里吗：好想看看小少爷的脸啊，融合了霍董和晚晚的基因，我难以想像会完美到什么地步！啊啊啊我回炉重造还来得及吗，晚晚和霍董需要童养媳吗？ @仙子殿下：多放点照片甜死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底下道歉、调侃的无数，却并没有邢菲儿粉丝的影子，但当时骂顾晚颜骂得最凶的，他们便是主力军。 八点整时，霍氏集团发出一封声明，警告曾经对顾晚颜有过言辞激烈人身攻击的那群人，要么诚恳道歉，要么就接受法律的制裁。 这封微博一出来，所有人都意识到霍寒霆这是要秋后算帐了！ 陆陆续续又有一些人道歉，但大多数人保持了沉默，毕竟法不责众，骂的人多了去了，霍氏集团总不可能了一个一个地纠出来。 然而，八点半整，霍氏集团以侵犯名誉权为由郑重向1207人发出了律师函，并决定起诉。 1207人。 这是什么概念！ 这个庞大的数字让人疑心眼睛是否已经花了是不是看错了，甚至真的都想去摸索老花镜了。 然而再仔细盯着看几遍，也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甚至还有人在这条消息下面问是不是发错了，是127多了个零头。 官博亲自回復，没有发错！ 网上一片譁然！ 而且霍氏集团官博这严肃的口吻让所有人都意识到，这绝对不是在开玩笑，他们的法务部已经准备好了真的跟这一千多个人打官司，而这一千多个人里面大多数都是邢菲儿粉丝以及邢菲儿cp粉。 @天空好蓝：跪了，感谢霍董再一次让我意识到，您是真的很有钱。 @考试及格了：一千多个人，法院要疯了！卧槽，这可真是震惊我全家了，太吓人了吧！ @咕噜咕噜：给大家科普一下，全华国最好的律师团就是霍氏集团法务部，毕竟每年上亿的资费也不是养一群吃白饭的，尤其他们的首席顾问律师晏修齐，自出师以来还从未有过败绩，可以说只有他不想打的官司，没有打不赢的官司。 @风景旧曾谙：666，就该治治这群键盘侠，省得他们以为有个键盘就能掌管天下事！ @一次都没有：hahahah终于舒服了，不要以为在网上大放厥词就没事，有的是报应在看哦！键盘侠们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了，以后说话都注意点！ @霍寒霆是我爸爸：请看我的id，我就缺这样一个爸爸，现在做霍董的儿子还来得及吗，我绝对不和小少爷抢家产，我就是希望自己被围攻的时候，爸爸也让法务部发一个律师函，帅死了！ @就爱吃瓜：真的震惊了，霍董帅呆了，眼睛里真的是容不下沙子啊，欺负了我老婆的，我都记着呢！ @小号666：不知道现在邢菲儿的粉丝道歉还来不来得及，之前都装死去了，现在道歉也要被发律师函吗，注意我是友军，不是邢菲儿粉丝，别喷我，我就是好奇！ @遮羞布：@小号666希望你不是那1207人之中的一个吧，现在道歉？迟了，人家要起诉的名单都出来了，等着收法院传票吧，之前做什么去了，键盘能打出辱骂人家父母的话，一句道歉难道手指头疼打不出来吗，被告也是活该，网络不是你可以肆意妄为的地方！ 网上一片欢欣鼓舞，但顾晚颜却半点不知道，她是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的，迷迷煳煳中听见有人把手机拿了过去，铃声戛然而止，随后是压低的稚嫩的气音。 「喂，容容姐姐……」 「妈妈在睡觉，嘘——」 顾晚颜睁开眼，房间里没开灯，黑暗中一团模煳的小影子拿着手机，半张脸颊被照亮，后脑勺毛茸茸的一团。 她心里软了一些，伸出手拍了拍被子：「澄澄。」 小糰子转过来，又惊又喜：「啊，妈妈你醒了？」 他一面踮起脚开灯，一面乖巧地把手机递给顾晚颜：「容容姐姐打过来的。」 顾晚颜摸了摸他的头，接过手机，声音还带着几分嘶哑：「喂，容。」 「你刚刚睡醒？」 「嗯。」顾晚颜揉了揉额头，「我回来有点累就睡了一会儿。」 这个「累」究竟是因为什么，大家都心照不宣。 还不是因为网上那些攻击性的留言！ 但容英韶语气并没有低落，尽管隔着无线，看不见面容也依旧可以感受得到那股雀跃只意。 「那你可错过一场大好戏啦！晚晚现在赶紧看微博，你老公今天气场两米八，真给他跪了，隔着道网线往邢菲儿和她那群脑残粉脸上抽巴掌哈哈哈……」 笑声在静谧的房间里格外显眼，冲散了顾晚颜刚起的那股迷濛，她一怔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容英韶就挂了电话，一直催促着她赶紧上线微博。 无奈之下，顾晚颜点开页面上那个黄色图标，心里有些疑惑霍寒霆究竟做了什么能让容英韶开心成这样。 第383章 编织得天衣无缝 ()」 霍云澄乖乖地坐在她身边也好奇地看着屏幕，母子俩凑在一起，连眨眼的频率都近乎一致。 今天微博打开得有些慢，微博界面有些卡，不知道又是那个明星爆了恋情逼疯了微博技术小哥哥。 顾晚颜努力刷新了几下终于刷出来了热搜榜，点开看见最上面的话题时一愣。 「霍寒霆顾晚颜隐婚」 「霍寒霆起诉1207人」 「霍寒霆顾晚颜全家福」 他们的名字是如此的自然又如此地紧密联繫在一起，以一种强势的姿态将这场曾经不为人知的婚姻宣之于众。 霍寒霆居然公开了？ 顾晚颜呆滞了两秒后立刻从床上蹦了起来，她看着这些的标题，还没有点开，心里就已经像是有一团岩浆一般在咕噜咕噜冒泡沸腾。 她感觉自己抓着手机的手都有些抖。 霍云澄还乖乖地趴在床边，两只小手纠在一起，歪着头看她：「妈妈，你脸好红哦！」 「是吗？」顾晚颜摸了摸脸颊，感觉到了一点温烫，她又慢慢地盘腿在床上坐下来，点了点儿子的小鼻子，「就你眼尖！」 霍云澄直起身体，撑在床边凑近，眨巴着大眼睛问：「妈妈，你不生气吗？」 顾晚颜有些奇怪：「我为什么要生气？」 霍云澄仔细地观察她，见她完全没有一点要生气的迹象，噘嘴道：「爸爸骗我，她说你不想公开，可能会生气，让我来哄你！」 顾晚颜一怔：「他真这么说？」 霍云澄点点头。 顾晚颜心念一转就明白了个大概，以前霍寒霆前几次提过要公开，但都被她以各种各样的理由给否决，在节目组里更是互相装作不认识，恐怕也是因此才会给他留下她不想公开的还印象。 但她怎么会不想呢？ 她想的都快要疯了！ 她恨不得在大众眼中，让他被打上她的标籤，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所属权究竟归谁，她又怎么会不愿意？ 更何况霍寒霆这次公开算是直接打了邢家的脸，洗清了她身上被泼的污水，她怎么可能因为这件事而生气？ 这是非常明确地站在她这边，为了她不惜和邢家撕破脸。 甚至亲自下场来帮她闢谣！ 她不是不想，而是做梦也想不到他竟然会这样做！ 新心口砰砰直跳，有种说不上来的悸动和惊喜，好像眼前的这一画面是梦一样。 就在前几天，她还因为邢菲儿的事情如鲠在喉，而现在，可以说霍寒霆彻彻底底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了。 他是维护她的！ 她轻笑一声，抬头捏了捏儿子软嫩的脸颊，「爸爸太笨！」 霍云澄认真地点点头：「完全没有我百分之一的智慧！」 顾晚颜扑哧一声笑出来，把他抱在自己跟前：「来看看爸爸都在网上说了什么。」 「他说要帮你澄清误会，让误会你的人给你道歉。」 道歉？ 顾晚颜看着那个热搜，表情有些古怪，起诉了1207人吗？ 真是钱多烧得慌，不过霍氏集团那群股东居然也由着他这般行事。 带着复杂心情，她点进热搜细细地地将整件事从头到尾都捋了一遍，最后页面停留在了霍寒霆刚刚开通的微博上。 这个微博现在虽然只发了三条内容，但粉丝数量已经破了一千多万，这还只是短短三个小时不到的结果。 她翻到最开始那条，点开图片，看着上面的结婚证一阵出神。 霍云澄窝在她怀里，有些好奇地看着似乎年轻一些的妈妈，指着问道：「妈妈，这个是你和爸爸的结婚证吗？」 「是啊。」顾晚颜轻声应着，霍云澄背对着他也不知道自己母亲亲此刻说出这句话，眼底的愧疚和苦涩。 顾晚颜摩挲着手机上结婚证的照片，心里酸酸的，很难受！ 这本结婚证上的照片是假的。 更确切来说，应该是合成的才对，因为她连民政局都没有去过。是霍寒霆找了一下她的照片然后和自己的证件照拼凑在一起。 编织得天衣无缝。 她前世迫切地想和霍寒霆离婚时，曾翻箱倒柜地找过这本结婚证，然而不知霍寒霆究竟放在了哪里，硬是让她找了十年都没有找到。 如今，她第一次见它是隔着一个屏幕。 这个婚姻事实上远没有别人所想的那么幸福。 但所幸岁月长久，一切都还可以纠正。 顾晚颜手指轻轻地触碰着那张红底照片，眼神渐渐地温柔下来。 晚上六点到十点，本应该是工作的黄金时间，但霍寒霆今天却坐在书桌前盯着电脑屏幕未曾动过。 尘埃落定时，他松了口气给姜柊打去电话：「让公关部收尾一下，你亲自监督。」 他挂了电话，正预备将电脑给关上，后台忽然跳出一条转发信息，转发人带着红v，名字后缀的两个字母呆萌可爱。 他动作一顿，点开看了一眼。 顾晚颜h_hv：没有男朋友，但是有一个老公[爱心]/@霍寒霆 另一个当事人上线回应，将本就热烈的气氛给炒到了高潮。 @暮雪苍天：姐姐你怎么才出现啊，你瞒得我们好苦啊！你为什么这么早就结婚啦？而且还有了一个可爱的小宝宝，完全没有想到，话说我是不是第一，姐姐看到能不能回復我，楼下的姐妹们把我贊到热门啊！ @一月高悬：姐姐看看我，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妹妹啊！姐夫有没有什么好兄弟可以介绍给我的？上到九十九到刚会走，我都可以！ @江水永不休：楼上能不能有点出息，别逮着我妈叫姐姐行不行？妈，我弟弟在家还好吗？我爸爸呢，吃饭了吗？ 底下简直就是大型认亲现场，顾晚颜看得哭笑不得，但是评论里感受到的都是浓浓的善意，还有几条道歉的评论被顶上了她的热评。 没想到整个网上的风评瞬间就天翻地覆了，她压在心口的闷气也烟消云散了。 没什么值得生气的了，她反而觉得自己这是因祸得福了！ 顾晚颜回復了几个人，尤其是那个一直想让她翻牌的那个，她回復了[你是第一哦]后面跟着一颗小心心。 第384章 假如没有霍寒霆 ()」 霍云澄气鼓鼓地看到了评论：「妈咪只有我一个儿子，他们真坏！」 顾晚颜笑眯眯地抱着儿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对，妈咪这辈子都只有澄澄一个儿子。」 哪知小傢伙听了之后沉思片刻，眼睛闪闪发光：「那我可以再要一个妹妹吗？」 顾晚颜笑容僵住了。 霍云澄还在自顾自地兴奋：「我会好好保护她，不让别人欺负她！」 他的妹妹肯定是全天下最可爱最软萌的小宝贝！ 顾晚颜的脸这下红得彻底，她咳嗽一声道：「澄澄为什么突然想要妹妹了呢？」 「因为妹妹很可爱。」霍云澄歪着脑袋看妈妈，「我可以把零花钱攒下来给她买小裙子。」 他一直都想要一个妹妹，但是之前妈妈连他也不喜欢，他提也不敢提。 但是看到刚才手机上那么多人都争着要做爸爸妈妈的孩子，妈妈还笑了，看的很开心的样子，所以妈妈也想要一个妹妹吧！ 「澄澄，这件事要慢慢思考，咱们以后再说。」顾晚颜讪笑着试图把儿子煳弄过去，但霍云澄年纪不大，思维已经相当成熟，他瞅了一眼妈妈，觉得「有个妹妹」的愿望任重道远，嘆了口气。 顾晚颜目光回到屏幕上，发现后台除了新增的评论以外，居然有一条关注信息跳了出来，霍寒霆关注了她。 霍寒霆主页清冷的页面上，关注数由零变成了1，仿佛在彰显着什么，顾晚颜抿唇轻笑，感动像细细密密的雨丝温柔地淋在心底，她点下互关的按键，看着那个变化的双箭头，她把下巴搁在儿子头顶，眼眸弯弯。 「澄澄，妈妈饿了，我们去找爸爸吃饭好不好？」 霍云澄点点头，从床上慢慢地爬了下去。 顾晚颜休整了一下后，穿好衣服走了出去，正好碰见霍寒霆从书房里出来，男人微一转头与她视线对上。 顾晚颜穿着米色的针织裙，髮丝披散在脑后，她牵着霍云澄的手，模样安静又泰然，馨暖的灯光于她身上披下，显得温柔又淡雅。 「吃饭吗？」 她极其自然地问他，眸中蕴着浅笑。 霍寒霆略一点头，迈步向她走去。 即便是迟来的饭，当一家三口围坐在一起的时候也足够温馨，但网上此刻才又迎来一波新的狂风暴雨。 此次辱骂顾晚颜的大部分人当中，除了邢菲儿粉丝，还有便是那些cp粉叫嚣的更为厉害，但当霍寒霆将证据一个个甩出来时，他们便慢慢地沉寂了下去。 正主亲手拆cp，再没有比这更疼的刀子了。 这就是磕错了cp的痛苦，比毒奶还毒奶，简直是剧毒！ 而之后的律师函才是重头戏，一千多个人里面，有不少都是属于cp粉这一阵营，被逼到穷途末路的粉丝受不了，开始大面积地脱粉，但依旧有一些固守了下来。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这网络最后一点位置也没有给他们留。 因为他们的超话以及相关话题通通封了，显示结果是「根据相关法律法规不予显示」，原本就风雨飘摇的cp粉顿时一闹而散，彻底沉寂到谷底。 [大家江湖不再见吧，我算是彻底看透了，某人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就算他和邢菲儿不是情侣，那好歹也有这么多年的青梅竹马之情吧？就这么不顾两家面子吗?] cp粉在自己粉丝群里发着牢骚，却不知道他们现在一举一动都被人所注视着，这段些话自然也被人截图投稿到了营销号上，遭受到了群嘲。 @青春不再来：这些cp粉的脑迴路是真的清奇，要是男未婚女未嫁也就算了，但偏偏人家男方都已经结婚这么多年了，还扒拉着不放，实在是吃相有些过于难看了，我看这些cp粉是不是都疯了？ @阳光love：要我说，霍董封得好，感觉他本来也不是那种会玩暧昧的人，为了不让老婆误会，肯定要处理干净啊！ @就爱吃瓜：某些粉丝是得了臆想症了吧，就邢菲儿一个人在微博上自己导演了一齣戏，她那些话竟然还有人相信？什么青梅竹马，人家霍董承认是青梅竹马了吗？笑死了，被告了还不清醒，这种人的智商真是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尽管有一些cp粉出来反驳，但网友对此却相当理解甚至支持，不少女孩子甚至还艾特自己男朋友，让他们过来好好看看人家霍董是怎么处理跟其他女人的关系的。 有钱却不乱来，真的是当今好男人的典范。 而就在全网夸赞霍寒霆的时候，某个寂静的微信群终于「叮咚」有人冒出了泡 [姐妹们不觉得这个封话题的手法很熟悉吗？] [岂止是熟悉......] 这个小心翼翼的疑问像是一块石头投进了静谧的湖水中一般，瞬间激起了巨大的波澜，炸出了剩下还在潜水装死的人。 [...我说谁那么缺德，天天卡我们的话题，而且还一卡一个准.......] [霍寒霆有毒吧？] [有一说一，之前觉得很气愤，但是一想到这件事是霍寒霆做的居然还有点可爱......] [原来这么想的不是我一个人，吃醋真的反差萌！] [？你们这群叛徒，说好的要同仇敌忾，找封话题的人算帐的呢？] [你也知道那是之前，现在你看看隔壁，霍董狠起来连自己的cp都杀，太可怕了.....] [对啊，不怪我方没骨气，实在是敌方太甜，我有点想粉他们] [我也……] [？？你们为纪哥想想行吗？] 这句话出来，群里讨论得正热烈的气氛一滞，沉默了好一会才有人出来说了一句 [我觉得纪哥是真的很喜欢晚晚吗，外面人总说我们cp粉整天意淫，但我觉得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真的，他站在走廊里看着霍寒霆从晚晚休息室里出来时，那个眼神和背影真的很令人心疼] [假如没有霍寒霆的话，他们两个在一起是真的很登对......] 假如没有霍寒霆…… 男人静静地看着这句话，半晌后唇角露出一抹苦涩，将手机反扣在了桌面上。 第385章 你只是迟了五年而已 ()」 「修竹，马上又要登台了……」叶薇推开休息室的门进来，目光落在沙发上的纪修竹时，话语不自觉地轻了下去。 她一直待在台下自然围观了整个网络的狂欢，而纪修竹只看了个开头便匆匆登上了演唱会的舞台，直至刚刚中场下来才沉默地坐在沙发上翻阅着微博上的信息。 这么长时间，助理能模煳地猜到一点他的心思，因此也不敢过来打扰他，只求助地去叫来了叶薇。 陪着纪修竹走过十一年歌王之路的经纪人已经更像是家人了，有些话更适合她来说。当下也只有她能说。 叶薇走过去拍了拍纪修竹的肩膀，低声道：「修竹，这不是你的错，你只是迟来了五年而已。」 纪修竹坐在沙发上垂着头，被髮胶打理得层次分明的刘海垂落下来，遮掩住精緻的眉眼，在高挺的鼻樑上划开一道泾渭分明的线，线下的薄唇即便涂了蜜色唇膏也依旧显得有些苍白脆弱。 五年…… 说长不长，好似一晃眼就过去了；但短也不短，是一条深渊横贯在他们之间，能看到却永远没办法迈过去。 他以为自己还有机会的，以为哪怕是情侣关系，他也是可以争取的。 哪成想她早就已经嫁给另一个人为人妻，为人母。 「叶姐，我上次去澳洲见过她的，」纪修竹低低的声音安静地在休息室里飘荡，「她当时在跟一个男人吃饭……」 灯烛璀璨中，她浅笑盈盈地看着对面的男人，面容精緻优雅，又有藏不住的明媚笑意，眉眼间含着化不开的风情。 可这风情只为一个人绽放。 他当时除了惊艷的怔然以外，心中还流淌着另一种古怪的情绪，初时无迹可寻，但如今冒出头来却让他尝到了加倍的酸涩苦楚。 那是嫉妒啊。 他原不知道那人是谁，现在也无需再问。 能让她露出那样笑容的，也只有那个人了！ 叶薇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他，之前他和她之间穿插着数不清的误会，真相一一揭开后的那种茫然与后悔只能独自一人苦咽。 纪修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光渐渐地平和下来，他弯起唇角，似是在跟叶薇说话，又像是在跟过去的那个自己告别。 「其实，我应该为她高兴的不是吗？她从始至终都干干净净的，有一个幸福又美好的家庭……」 纪修竹脑海中回想起了两次近距离接触霍寒霆的情形。 那个男人冷峻优雅，沉稳绅士的表皮下是极具侵略性的强势，与他对视时，眸光中会不经意地泄露出一丝凛冽的刀锋，割得人生疼。 这样骄矜尊贵的男人愿意跟她一同出行游玩，愿意陪着她录制在商业圈看起来低级的综艺节目，也愿意为了她在网上公开五年的隐婚，大概也一定很爱她。 他似乎也没什么不好放下的。 这番话，他在心里一直安慰自己，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门忽然被敲了敲，助理有些焦急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纪哥，叶姐，时间到了，该上场了！」 漂亮的眼眸掀起，卷翘的睫毛在空中振翅而过，纪修竹拿过桌子上的手机，看着名为「笑竹颜开」的群里还在不断冒泡的消息，安静从容地点击后台，指尖在「退出群聊」上停留了一会儿后，轻轻地点了下去。 他将手机放在桌子上，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流光从他身上倾泻下来，阴影渐渐褪去被他踩在脚下。 休息室的门被打开，外面体育场铺天盖地的安可声占据了整片天空，从五湖四海远道而来的四万五千人在同一时间随着鼓点拼命地吶喊着他的名字。 「纪修竹！」 「纪修竹！」 「纪修竹！」 耳膜在震动，男人轻吐一口气，白雾渐渐地消散在空气中，他拿过话筒，迈上升降舞台的一剎那，他神情逐渐地平静下来。 暴露于台上的那一刻，他手握话筒举高，身后乐队奏起缠绵悱恻的伴奏，热烈的尖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数不清的粉丝挥舞着萤光棒为他连成一片海。 今夜无星无月，可他此时就是台上唯一的皎洁。 最后的安可曲是纪修竹出道时让他火遍大江南北的一首经典。 伴奏出来的一剎那，台下的人便不由自主地跟着他唱了起来。 星光闪闪，似一层又一层的轻纱在舞动，纪修竹逡巡了一圈所有歌迷，他握着话筒道， 「刚刚去台下换装，有看到相关消息说顾老师已经结婚了，我发誓，我是真的一点也不知道，顾老师隐藏得太好了，下次见面要请节目组的所有老师吃饭，不过都五年了，份子钱应该也不用交了吧？」 他是笑着说的，引来台下一片笑声。 「不过迟来的祝福还是要有的，祝顾老师和一生幸福。」 纪修竹微微垂下头，握着话筒接下副歌部分，他慢慢地在舞台边缘坐了下来，微微偏过头，将话筒朝向底下的歌迷。 合唱声响起在每个角落里—— 「相遇是一场戏，我转身发现它无影无疾」 「从今以后所有的遇见，都相顾无言」 纪修竹坐在舞台边缘，他摘下了耳返安静地听粉丝唱歌。面前是星光点点，汇到看不见的尽头，但他背影镶嵌在其中却是众星捧月的孤独。 台后的叶薇嘆了口气，轻轻地拭去眼尾的湿意。 她轻吸一口气，看向一旁的助理，压低声音：「去跟舞台总监说，以后的安可返场换一首歌吧。」 助理一愣，随后点了点头。 曲声渐渐地落幕，纪修竹戴上耳返，演唱完最后一段。无数人红了眼眶，在台下声嘶力竭地吶喊着「我爱你」。 「感谢大家能够来到这里，天光巡迴演唱会在这里要告一段落了，我们明年三月份再见！」 纪修竹浅浅一笑，他站在升降台上，朝着台下深深地弯下腰90鞠躬，舞台上空散落下数不尽的金色亮片落在他的身上，给这场演唱会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纪修竹的身影渐渐地沉了下去，被掩盖在无数金色亮片之后。 第386章 他不给她看，她今天还非要看了 ()」 外面欢唿声还在继续，纪修竹走下升降台时一个踉跄，他比平时更加疲惫，或者说从来没有这么疲惫。 叶薇过去扶住他，看他眼尾沁出淡淡的红有些心疼。 纪修竹站稳了，浅浅笑道：「叶姐，我的歌迷唱得好听吗？」 不等叶薇说话，他笑容又扩大了一些，轻声道：「我觉得很好听，他们把我不敢唱的都唱出来了。」 叶薇嘴唇蠕动了几下想说些什么，但纪修竹却没给她这个机会。 他拍了拍手，走向其他工作人员：「好了，今天辛苦大家了，等全部观众散场之后，我们去开庆功宴！」 这是惯例，其他人顿时停下手中的动作，很给面子地欢唿起来。 叶薇看着他穿梭在所有工作人员中，跟他们谈笑，碰拳头，嘆了口气却又很快地振作起来，安慰自己，总比一蹶不振地要好。 其余的，就交给时间来抹平。 顾晚颜是第二天才看见这个视频，纪修竹在演唱会祝福顾晚颜这段被粉丝拍下来传到了网上，又给还未消下去的隐婚热度添了一把火。 纪修竹那句「顾老师隐藏得太好了」成了不少人的真实吐槽。 甚至他这句话都成了一句话题上了热搜。 唱响未来节目组和导师们也转发了这个视频，艾特顾晚颜要求补上酒席，还是不给份子钱的那种。 这是正常互动，顾晚颜上线挨个回復他们。 她也是在这个时候看到视频的，看完之后心里松了口气。 看来纪修竹对她是没有那个想法的。 是她太过敏感胡思乱想，幸亏这个想法打住了，不然再想下去，显得她多自作多情！ 她自己老公都还没有搞定，再来一个桃花可承受不起，再说她是真心将纪修竹当成朋友的，如果真是野桃花，那相处也会觉得尴尬。 把手机扔在一边，她伸了个懒腰起床，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刻下床走到梳妆檯前，拉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盒子。 小心翼翼地打开盖子，里面是一枚精緻的的胸针，繁复的银边装饰簇拥着中心一颗绿宝石，深邃幽静得像是一汪不见底的深潭。 两千万啊…… 顾晚颜心中有那么一点后悔，难怪她要切割开的时候，人家再三问她是不是确定要这么做。 毕竟这样完美大颗的绿宝石已经很少见到了。 那老人家看她跟败家子一样，眼神比她这个拿去切割加工的都要心痛。 如果不是网上有人@她要看这块绿宝石，她根本不知道这宝石竟然值两千万这么多…… 顾晚颜深唿吸一口气将它收起下楼，楼下霍寒霆已经在用餐了。 她在他对面坐下来，仔细地观察了一下。 无花纹白色翻领衬衣搭配蓝黑斜纹领带，沉稳庄重，领带夹应该固定在衬衫从上往下数第四颗扣子到第五颗扣子之间，不过很可惜这个位置被黑色双排扣西装遮挡得严严实实，一点也看不见。 顾晚颜有些失望。 她把那颗绿宝石切割开来，制作成了一个胸针和一个领带夹，领带夹被她当做圣诞礼物送给霍寒霆，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戴过。 谁让他们也不住在一起。 她的目光太过直勾勾，对面的男人蹙了蹙眉，中午放下手里的餐具，抬眼看她，目光沉静。 顾晚颜心虚地别开视线，轻咳两声，装模作样地吩咐张嫂：「给我来一份跟寒霆一样的早餐吧。」 她没看其他，只是想吃他的早餐而已。 霍寒霆收回视线，拭了拭唇角，拉开椅子往外走。 顾晚颜见他起身，忽然灵机一动，立刻也跟着起身：「等等，你领带歪了。」 霍寒霆顿住脚步，顾晚颜立刻笑眯眯地凑上去，她知道霍寒霆向来一丝不苟，衬衫扣子要繫到最上面一颗，领带也得系得规整，一点点都不能歪。 现在大厅里没有镜子，可不就得她来给他整理吗？ 顾晚颜丝毫已经忘了自己之前曾经给霍寒霆试衣服时，打得那个歪七八扭的领带。 她站在他面前，踮起脚将他本就摆正的领带给移歪，又拽回来，眼神有意无意地往他西服里面钻，想看看领带夹到底是不是她送的那个。 她垂着头，没注意上方男人垂眸注视着她的眼神，深沉内敛。 半晌后，她的手被握住，冷沉的音调从头顶传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晚颜一脸无辜：「我就是想帮你整理整理……」 霍寒霆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领带，顾晚颜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轻咳两声有些不好意思。 那领带原本没歪，但在她的「帮助」下，现在是真的歪了。 霍寒霆松开她，背过身走到衣帽架旁，将西服解开，重新开始系领带，他动作娴熟，就算没有镜子也能系得标准。 顾晚颜绕到他面前去看他，却不曾想霍寒霆换了一个方向依旧背对着她。 ？ 又不是黄花大闺女，有什么不能看的？ 她不甘心地想要再绕的时候，男人已经在扣西装的扣子。 他不给她看，她今天还非要看了。 顾晚颜悄悄地走到他背后，咳嗽两声：「你领带又系歪啦！」 霍寒霆这次没理她，扣好扣子，拿过衣帽架上的大衣就想走。 「真的呀，不骗你。」顾晚颜站在他面前，眨了眨眼，干脆直接把他的领带从西服中抽了出来。 反正霍先生会系，怕什么。 但她没预防霍寒霆根本没有要驻足的意思，她抽出领带时，他一步迈出，猝不及防之下被她扯了过去，下意识地一只手抵住了墙壁。 似乎有什么东西「叮噹」掉在了地上，但眼下都没有人去分给它过多的注意。 顾晚颜后退两步，贴在衣帽架旁的墙壁上，手上还扯着一根绷得紧直的蓝黑斜纹领带，而另一端系在男人的脖颈上，他被迫倾身，就这么低头俯视着她，面无表情的脸上是愈发黑沉的双眸。 顾晚颜被他圈在狭小的空间里，有些发窘，但心脏却止不住地砰砰砰直跳。 第387章 你再亲我一下，我就走 ()」 那张冷淡的俊容距离她不过尺许距离，象徵着庄重的领带被她握在手里，成了禁忌暧昧的代名词，让人想要解开他喉结下的那颗扣子，打破他禁慾系的外壳，窥视这张向来不起任何波澜的脸染上惑人的红。 顾晚颜像受了蛊惑一般，缓缓地收紧手中的领带，慢慢地将他扯向自己，在靠近他的一剎那，脑海中忽然冒出了容英韶的声音—— 「什么喜欢，你就是馋他身子！」 顾晚颜动作僵住，所有理智在这一刻回神，再看一眼面前的霍寒霆，她握着领带的手顿时哆嗦起来。 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调戏这位爷。 完了完了！ 她决定做点什么补救一下。 张嫂在厨房忙活，大厅里空无一人，她松了一，就着扯紧的领带踮起脚靠近他，在他唇角克制地亲了一下，眼睫毛颤抖着，不敢抬头看他心虚地道， 「送，送别吻。」 她松开他的领带，仿佛刚刚那个大着胆子收拢猎物一般的人不是她。 在男人强大的气场下，她气势愈发矮了下去，弱弱地道，「你，你现在可以走了。」 赶紧走吧！ 顾晚颜只觉得这一刻的尴尬被拉伸到了极点。 霍寒霆瞥了一眼皱巴巴的领带，又抬眸看着面前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的女人。 她没有化妆，穿着家居常服温软得不像样，偏生还一脸心虚，又乖又怂，看着格外得…… 好欺负。 因此他眸光笼罩着她，并没有如她所愿地离开，反而还逼近一步，嗓音低哑：「你再亲我一下，我就走。」 顾晚颜瞪大眼睛看他，怀疑霍寒霆在反过来调戏她，但是没有证据。 「你把我领带弄坏了，要赔我。」他靠得越发近，嗓音低沉带着点沙哑，像是海上蛊惑着水手的海妖，与平时冷沉利落的语气大不相同。 顾晚颜难以置信他两千万都随手拍下，还会在乎一条领带？但这好像的确是她弄坏的，还耽误了他上班的时间。 形势比人强，她忍了！ 「那就再一下！」 她有点委屈，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霍寒霆唇角翘起，他伸手扯下领带，随意地丢弃在地上，转身离开。 顾晚颜揉了揉头髮，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一时搞不清楚自己是赚了还是亏了。 她觉得其实再多亲两口也没有关系，甚至她还是非常乐意的，但是女孩子要矜持。 她轻咳一声，瞥了一眼地上的领带，伸手拾起，余光却被另一个位置的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顾晚颜看过去，伸手捡起那个小东西，看清楚之后一怔。 这是一个铂金的领带夹，颜色单一，上面除了刻着一些暗纹以外就没有了其他东西，的确是霍寒霆简洁利落的风格。 大概是刚刚她把领带抽出来的时候，就势掉下来的。 顾晚颜有些失望，看来霍寒霆今天没有用她给的领带夹。 是不好看吗？ 她收起这两样东西，深深地嘆了口气。 姜柊瞥见霍寒霆过来时，吃了一惊。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有一多半的时间见到这位爷都是西装革履，永远齐整的，剩下的时间是他参加宴会，穿得更加规整庄重。 但今天，不说西服里衬衫开了一颗扣子，就连领带也没有系。 但出乎意料的是，他身上并没有任何阴沉的气息，虽说面容依旧平淡，但跟了他这么久的姜柊却敏锐地察觉到了那股掩藏在平静下的愉悦。 一没世界末日，二没人类毁灭。 霍董今天怎么如此反常？ 姜柊收起心底的疑惑，神情沉稳地开始汇报今天的行程，末了他皱眉道：「霍董，叶青发过来消息说欧洲的生意出了点问题，您要过去吗？」 霍寒霆在车后座系领带。 车上有常备的一套衣服和数条领带，就是为了防止这种意外发生。 他理了理袖口，领带系好后又恢復到平日的状态：「连通视频。」 姜柊颔首，在电脑上操作了几下后便连通另一端的叶清。 没几秒后，视频接通，屏幕上露出一张带着金丝边眼镜的文雅面容，他看起来卓绝从容，但眼角边的血丝出卖了他掩藏的疲惫。 现在是上午八时，阿姆斯特丹那里是凌晨一点，而叶清仍旧衣冠楚楚，显然是还没有要去入睡的意思。 「霍董。」他稳了稳心神道，「英睿被人狙击了。」 英睿是霍氏旗下的金融公司之一，曾经处于亏空状态，但曾经由霍寒霆亲自接手后，便在短短的两年里起死回生，一跃成为金融业巨头。为霍氏进驻西方市场立下汗马功劳，它的总部设在了荷兰的阿姆斯特丹。 「还有我们的一部分货物被扣押在了海上。」 霍寒霆静静地听着叶清汇报，眉头皱起：「确定背后的人了吗？」 「有一点眉头，在背后查到了江霖的活动痕迹，他跟阿姆斯特丹当地的巨头拜恩家族有来往。」 霍寒霆眉头拧起，眼神有些冷然。 他盯着屏幕，半晌后道：「我的行程最快可以什么时候排出来。」 姜柊面不改色地道：「除去一些不必要的，您最快可以两天后动身。」 「那就两天后，我会亲自去一趟荷兰。」霍寒霆注视着屏幕中的男人，「撑得住吗？」 叶清沉稳地点头：「英睿没有那么容易倒。」 霍寒霆颔首：「你先去睡觉吧。」 他抬手关闭了视频通话，摩挲着指关节，眸中是深沉的冷厉之色。 江霖…… 车子抵达霍氏时，许晔见霍寒霆一身寒意地从电梯里出来，连忙迎上去，「霍董，邢总和邢小姐在会客室里。」 霍寒霆脚步一顿，姜柊会意：「上午会议在十分钟后召开。」 男人面容冷淡，脚步一转朝着会客室走去。 会客室中一片安静，邢家荣和邢菲儿坐在沙发上，面前的桌子上摆了茶水和点心，但两人动也未曾动过。 「爸，霆哥哥什么时候来啊？」邢菲儿抱怨道，那些秘书把他们扔在这里就不管了，未免也太嚣张了一点。 「你给我闭嘴！」 邢家荣低低地呵斥道，若不是如今网上绪论未消，连带着邢氏也受到了波及，他也不会这么急，立刻带着女儿上门来道歉。 第388章 你道歉的对象不应该是我 ()」 邢菲儿自讨没趣，不再开口，而会议室的门在此刻被人推开。 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不轻不重，不缓不急，带着一种从容优雅。 邢家荣立刻从沙发上起身，笑容被放大了个十成十，「寒霆，你来了？」 邢菲儿一改之前的抱怨，在沙发上坐端正，眼神看着霍寒霆闪闪发亮，她浅笑道：「霆哥哥。」 虽然知道这个的样子，可是每次见到他，邢菲儿的心脏都会忍不住的狂跳。 「邢总找我有什么事？」 霍寒霆没有在沙发上坐下，邢家荣相当有眼色，立刻直奔主题，扯过邢菲儿：「我是带着菲儿过来道歉的，这丫头一时煳涂做了错事，看在一起长大的份上，寒霆你就原谅她吧！」 邢菲儿立刻跟着低头，似乎很是后悔内疚：「对不起霆哥哥，我一时冲动犯下了大错，给你带来了麻烦……」 「不是我。」 邢菲儿口中的话戛然而止，抬头不解地看着他，「什么？」 「你道歉的对象不应该是我。」霍寒霆眼神清冷，他顿了顿缓缓道， 「应该是我太太才对。」 邢菲儿听到这句话，低着头脸上内疚的神情一僵。 霍寒霆什么意思，是让她去给顾晚颜道歉吗？ 这个女人也配？ 她搅在一起的手越绞越紧，心中的不平衡让她身体一下子紧绷了起来。 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了？ 网上的人不明真相，说他们两个真甜，她却不以为然，要是真甜的话，过去的五年里也不会形同陌路。 现在霍寒霆忽然这么明目张胆地护着顾晚颜，实在是让她有些不习惯和不甘。 一旁的邢家荣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色，转头立刻挂上笑容：「那是当然，霍太太那里，我也会让菲儿去道歉，还是在网上公开给霍太太道歉。」 邢菲儿睁大了眼睛，看向自己的父亲，想要反抗，但触及到邢家荣严厉的眼神后又把要说的话给咽了下去。 她眼神微闪，唇角溢出一丝冷笑。 公开道歉就公开道歉。 再抬头时，她换上了一副甜美的笑脸，眼神看着很是诚恳：「霆哥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地跟晚晚姐道歉，争取她的原谅。」 女儿忽然这么配合，邢家荣心里松了口气，开始帮着她说好话：「寒霆，菲儿也就是女孩子心性，想炫耀炫耀别人送的东西，那张照片也是无意之举，没想到造成了这么大的巧合和误会，真是对不起。」 霍寒霆不置可否，声线冷淡：「既然邢小姐说会好好道歉，那就先向我太太道歉了再说吧。」 会客室的门忽然被人敲了敲，姜柊从外面推门进入，他安静地站在门口：「霍董，会议马上开始了。」 霍寒霆从始至终都没有坐下过，邢家荣也明白此刻不是个继续谈合作的好时机，立刻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寒霆你先开会吧。」 男人颔首，迈步向外走去：「邢先生慢走。」 会客室里很快又空旷下来，邢家荣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他砖头瞥了一眼邢菲儿：「你去网上发一篇道歉声明，不管怎么样，表面功夫先给我做足了。」 邢菲儿乖乖点头。 邢家荣一时有些意外。 外面人道邢菲儿看起来清纯优雅，但邢家荣身为父亲还不知道她的本性么？ 就是一个娇纵的千金大小姐罢了，现在她这么配合，反而让他有些不相信，怀疑地警告道：「你别又给我闹出什么么蛾子！」 邢菲儿不满地摆出一副委屈的面孔，她缠上邢家荣的手臂撒娇道：「爸！在你眼里我是那种人吗？我也知道这次的合作对家里很重要，你放心，我一定向顾晚颜好好道歉。」 她咬重了最后几个字，邢家荣没发觉她眼里一闪而逝的讥诮，只当她长大了，会为家里考虑了，欣慰地拍了拍她的手， 「好啊，你知道这些就好。」心中因为这番话熨帖了不少，邢家荣又心疼起女儿来，态度和缓，「上次你看上的那款包，我让小周从国外给你调货。」 邢菲儿笑得甜蜜：「谢谢爸！」 父女俩其乐融融地离开了霍氏。 当天下午，此次在网上掀出巨大波澜的第三人终于姗姗来迟，在微博上就此次事件做出了回应。 一石激起千层浪，原本已经慢慢消停下去热度再次看涨，邢菲儿微博下面迅速地涌进来了许多人。 菲菲v：很抱歉，这次的无心之失给霆哥哥@霍寒霆和晚晚姐@顾晚颜h_h带来了这么大的影响，我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相关消息的，知道后真的非常震惊，没想到平时习惯性发的一些小微博给这两个我非常喜爱尊敬的人造成了这么大的困扰…… 顾晚颜一边慢悠悠地看着这篇道歉微博，一边戴着蓝牙耳机，听容英韶在耳机里咆哮， 「真是气死我了，她怎么这么能装？分明就是她故意的，还说什么无心之失！」 「你看她把自己摘得多干净，说什么前面的微博不过是收到了从小崇拜到大的哥哥的生日礼物，后面一起吃饭的微博是因为发现玻璃种倒映出来了人影，觉得不太妥当才删除了，没想到会引起这么多人的注意和联想，她真是绿茶中的战斗机啊！」 顾晚颜浏览完了全程，仿佛从这篇道歉声名的背后看出了一张委屈又无辜的脸，最要紧的是—— 「她还在末尾艾特我，问我能不能原谅她，这让我回应什么好？」顾晚颜一瞬间有些无语，邢菲儿这是最后都不忘来噁心一下她吗？ 但偏偏底下有傻白甜的网友还真被她洗脑成功，觉得邢菲儿从始至终都没做错什么事。 @掌心有宝：emmmm不知道这么说会不会被骂，我是真的觉得邢菲儿从头到尾也没做什么事，她不过就是晒晒人家送她的生日礼物，吃饭时随手拍了一张风景照，看到不对也立刻删了，是cp粉和面粉丝想太多，我觉得她挺无辜的。 @黄油桃子：＋1，真觉得她挺无辜的，我觉得她最多也就是崇拜霍寒霆而已，这种小女生心思也没什么吧？网友何必一直为难她…… 第389章 肯定把她这副白莲花嘴脸给撕下来 ()」 @天空好晴朗：真感觉有些人骂得过分了，人家霍寒霆和顾晚颜都没有出来说什么呢！ @被窝66：顾晚颜怎么还不出来回应一下？不会是还在嫉恨吧？这么欺负人家一个小女孩不太好吧？ 居然还真有为她打抱不平的……顾晚颜都要气笑了。 「回应个头！」容英韶一阵冷笑，「你等着，我肯定把她这副白莲花嘴脸给撕下来！」 顾晚颜还想说些什么，但通话已经结束，耳机就只剩下了忙音。 她蹙了蹙眉，又看了看网上这封道歉声明，一年都没犹豫就直接关掉了。 既然容英韶说让她不用回应就别回应，反正她也确实不想搭理邢菲儿，看着噁心。 但仅仅过了半个小时，容英韶的电话就又打过来了，她语气有些兴奋，跃跃欲试地对着顾晚颜道：「快！晚晚你现在去回应她！」 顾晚颜：「？你不是不让我回应她吗？」 「今时不同往日，我要送你一份大礼，现在你听我的，先去回復她，我保证你接下来就指着这件开心事过年了！」 顾晚颜来了兴趣：「那我应该怎么做？」 容英韶清了清嗓子：「你就这么说，妹妹不必挂怀，姐姐相信妹妹必定是无辜的，你天性纯善，不通阴谋，定是有那奸人陷害，想挑拨我们姐妹之情！」 她抑扬顿挫地说完之后，兴奋地催促道：「快点，你就这么回復！」 顾晚颜沉默了一会儿后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容英韶，你这是在哪里看来的戏词？」 「你管我！」容英韶恼羞成怒，「快点去发微博，现在就发！」 「现在是21世纪了，这么说话也太假了，你等我提炼一下中心思想，再好好组织一下语言。」顾晚颜想了想后，开始在微博回復框中打字，顺便跟容英韶聊天， 「不过这番话，你不觉得有点假吗？我看着是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就是不是得假，对付白莲花就得比她更白莲花才行，大家互相伤害啊！」 顾晚颜：「……」 她按下回车键，把已经编辑好的语言给发送了出去。 网上原本就正在关注着这件事的人立刻便迅速注意到了顾晚颜的回应。 顾晚颜h_hv：菲菲不用在意，我知道你也是无心的，毕竟你跟寒霆一起长大，他送你两件礼物也是应该的，回头我让他再包一份大礼给你压惊[拥抱][拥抱]/@菲菲v 容英韶仔细浏览了一遍之后，即便知道顾晚颜看不见，也佩服地举高了手：「你这段位比我刚刚说的还要高，真是模仿到了精髓。」 顾晚颜：「？？？」 我怀疑你在内涵我，而且已经掌握了证据。 她没好气地道：「我现在回应完了，你说的大礼到底是什么？」 「你等着，大礼得迟点送出去才有爆炸性效果。」 容英韶一直卖关子不肯说，顾晚颜摇了摇头也没多想，伸了个懒腰去琴房练了会琴。 顾晚颜这番大气又实在的回应博得了不少好感，但还是有些粉丝很担心，提醒她要多留个心眼，别这么傻傻地谁都相信。 但很快这些粉丝就被涌进来的路人给讽刺骂了个遍。 人家当事人都没不在意，你们起闹个什么劲，还说要提防注意，这是内心有多阴暗才会这么想一个女孩子？ 女生何苦这么为难女生？ 诸如此类言论层出不穷，邢菲儿看见的时候唇角挑起一抹轻蔑的笑，她看了一眼顾晚颜的那番话，心里有些畅快。 她知道这番话很假，也知道顾晚颜说的时候一定很不情愿。 但她不情愿就对了。 就算心里不乐意又怎么样，还不是得乖乖地出来跟她上演姐妹情深？不然就等着被这群网友给道德绑架骂死吧！ 邢菲儿微笑着在顾晚颜的微博底下回覆： @菲菲：谢谢姐姐[拥抱][拥抱] 估摸着这个时候，她买的那些水军应该也到位了吧？ 在顾晚颜和邢菲儿相处融洽之时，一些营销号趁机把节奏带了起来。 @娱乐姥爷：邢菲儿发表道歉声明，顾晚颜也对此做出了回復，看来真的是一桩乌龙事件，小姑娘的无心之失大家就别再计较啦！ 底下配的图除了邢菲儿的道歉声明以及和顾晚颜的互动以外，还有几张邢菲儿在微博上放出来的美照，经过滤镜和精修，照片上的女孩看起来青春灵动，让不少人大唿初恋女神。 顾晚颜拿出手机看到这次一条的时候，真觉得邢菲儿简直是个营销天才，家里做建材生意真是委屈她了。 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蹭一把热度，她若是真当明星了，一定是粉丝最喜爱的那种天天营业式爱豆。 她放下手机专心练琴，涂涂改改又创作了一首曲子之后才伸了个懒腰起身，拿过手机一看，容英韶给她打了两个未接来电，第三个刚好又打了进来。 「喂，容容，刚刚手机静音了，你找我什么事呀？」 顾晚颜拿着手机一边往外面走，一边接听。 「差点让你错过好戏！」容英韶声音中藏着幸灾乐祸，「快速看看微博，让你开心的东西来了！」 顾晚颜好奇地坐在电脑前，顺势打开了微博，发现热搜榜第一赫然便是——邢菲儿小号曝光。 「哈哈哈她在江城的时候曾经用同一部手机切换上过这个号，被我抓住了。」容英韶声音透着一丝得意，「里面的内容也没让我失望，骂你的内容都是实打实的干货！」 她被骂了似乎还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顾晚颜不知道该生气好还是应该愤怒，她点进邢菲儿小号看了一眼，里面骂她的，还有转发cp粉微博和同人文，简直是惨烈到不能更惨烈的公开处刑。 而且容英韶给营销号投稿的时候，附送上了两个帐号是同一个主人的证据，有ip位址和细节作证，简直让邢菲儿想要否认都没办法。 网际网路像是滚开了的热水一般，不住的冒着泡，一片沸腾。 @风趣：我震惊了，这是什么史上最大的白莲花绿茶婊？大号装清纯无辜，小号骂人家正室，还意淫自己和有妇之夫的cp？ 第390章 邢家与霍氏的合作到此为止 ()」 @鸟儿飞艇：卧槽，她是怎么有脸说自己是无心之失的？看这情况之前那场大戏分明就是她故意的吧？想要让人以为霍寒霆和她是一对，就像那群名媛小姐姐说的，欺负人霍家人不上网！ @栀子花：怎么有脸让顾晚颜原谅她的？请那些说她没做什么，是清纯小妹妹的直男来看看呢！这种女人你要就给你娶回家哦！ @666：之前我就觉得她很装，要是真知道保持距离，就不会一口一个霆哥哥地叫，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只有女生才知道哪些女生是绿茶婊！ @竹蜻蜓：楼上多想了，我姐就不知道，无语了，还想让霍董给她送礼物，@顾晚颜你可长点心吧姐！ 顾晚颜微博底下都是追着邢菲儿骂的人，还有心疼她，让她多长个心眼的粉丝。 「所以，你之前让我先出来回应就是因为这个？」顾晚颜挑了挑眉。 「对呀，先装大度，当真相揭开之后，没想到伤自己最深的居然是最信任的人！」容英韶激动地催促她， 「快点，现在又该你上场了，你去回復她，要痛心疾首一些，类似于我真没想到妹妹你居然是这种人！」 顾晚颜面无表情：「我拒绝。」 容英韶有些不满，急道：「你懂什么，戏这样才能完整！」 「你又从哪部电视剧里学来的剧本？」顾晚颜揉了揉眉心，颇感觉有些好笑。 容英韶讪笑地交代道：「xx传。」 宫斗剧啊！ 之前看的还是家庭伦理剧。 顾晚颜嘆了口气，诚恳地建议道：「容容，少看点电视剧吧，我怕你哪天在家法庭上说秃噜嘴，被法官给赶出去。」 「滚！」 那头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顾晚颜忍不住笑出了声。 微博底下的粉丝还在替她担忧。 立场不坚定：别的女人暗搓搓想上位，顾傻颜：我给你递梯子[微笑] @鸡蛋不吃黄：我姐这么傻可怎么办？要不是有姐夫自觉，估计早就被外面的女人给上位成功了！ @良心太痛：姐姐，你得明白霍董这种条件可是有数不清的女人想往上靠，你得看紧了，简单来说就是不能让除亲人以外的女人靠近一米以内，明白了吗？ @松松爱吃鱼：害！你们在这里跟她说有什么用，她傻乎乎的什么也不懂，还要给绿茶送礼物，不如去好好叮嘱霍董，让他自学成才！ @梦里花落：楼上正解！ 顾晚颜双手托腮盯着电脑屏幕上开始进行老母亲式教育的粉丝，有些惆怅。 邢菲儿绿茶和白莲花的的人设是立起来了，她傻白甜的帽子估计也摘不掉了。 但粉丝可听不见她的心声，纷纷涌到了霍寒霆微博底下让他以后不要再跟邢菲儿来往。 @流光易逝：姐夫，什么青梅竹马断绝来往ok？晚晚这么好的女孩子，你得好好保护她啊！记住跟其他女人保持距离！ 霍寒霆刚从会议室友里了出来，就看见靡丽的微博士后台一直在传送消息，他拧了拧眉，点进去就看见了这条。 「又怎么了？」 突然这么多人过来教他护妻，活像他做了什么对不起顾晚颜的事一般。 姜柊早就资金等在一旁，此事递上平板道：「上午邢小姐发表道歉声明，公开道歉，顾小……咳，太太回復了她，表示原谅，但之后邢小姐小号被不知名的人给挖了出来，内容低俗，曾多次辱骂太太。」 他将自己的平板递给霍寒霆，后者只瞥了一眼那个小号的内容便沉下了脸，眸光闪烁着冷冽：「替我连线告知邢总……」 他还未曾开口，手机便响了，瞥见来电显示微微有些诧异，走到一旁去接听：「爷爷。」 听筒中的声音有些苍老却沉稳有力：「寒霆，最近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到底怎么回事？」 虽然是询问，但语气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甚至旁边霍总管还在小声提醒「上钩了」。 霍寒霆忽略了这些声音。蹙眉：「不是什么大事，没想到连您也惊动了。」 他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诉说了一遍，电话那头的老爷子「唔」了一声，漫不经心地道：「邢家这些年是越发不中用了，邢老头在的时候好歹还能撑一撑，他一走，这留下的都是烂泥巴扶不上墙的。」 霍寒霆静静地听着，没有回应。 「你想给那丫头出气？」霍绍元猜出了他的心思，不等他回应又自言自语道，「出一下气也好，过年总归是要回来的，先替她立个威也好。」 「嗯。」 老爷子话锋一转就此略过这件事，语气稍稍正经了一些：「我听说荷兰出事了？」 「是江霖。」霍寒霆语气冷静，他知道老爷子打电话来不可能是为了这些小打小闹？ 男人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底下的车水马龙，眉眼间隐隐泄露出一丝杀气和强势，「我这次会把他彻底解决。」 「嗯。」老爷子眼皮子微垂，「荷兰不是个安全的地方，拜恩家族又是地头蛇，你万事小心，带上霍虎和霍龙一起去。」 「我知道了。」 「那就这样。」霍老爷子没有任何留恋地挂了电话，顺势挑起鱼竿，一尾银色的鱼跟着鱼线跃出水面，摔在地上，在鱼塘边不住地跳跃着，鳞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佣人连忙过去捡起放进桶里。 霍正德递过手帕让老爷子擦手，笑着道：「霆少爷太太的感情看来是真的好了很多。」 霍绍元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随后慢慢地踱步往宅子里去：「但也不能老是让阿霆护着她，过年的时候她能不能镇住那些牛鬼蛇神还另说。」 霍正德把擦拭好的手帕递给佣人，闻言笑道：「太太肯定没问题的。」 霍绍元瞥他一眼：「看来，你对她印象挺好。」 来一次就把霍氏总管给收买了，真是不简单。 霍正德笑得语法谦恭：「您不也对太太印象好了很多么？」 两人相互簇拥着往宅子里去，两名佣人缀在后面沉默地跟着。 霍寒霆挂了电话，回头看向姜柊把自己刚刚未说完的话继续下去， 「邢家与霍氏的合作到此为止。」 第391章 难道不是在打霍家的脸吗? ()」 他顿了顿又道：「透露出去，是我爷爷的意思。」 霍绍元尽管现在已经当了甩手掌柜，但当年叱咤风云的余威犹在，他的态度很大程度上也代表了霍家的最高旨意。 姜柊有些诧异，这条消息透露出去，那不是明摆告诉别人，霍老爷子是中意这个孙媳妇的。 霍寒霆这是在为顾晚颜日后成为霍氏女主人铺路啊。 邢家忒惨，正好撞在枪口上，成了第一个杀鸡儆猴的世家。 接到霍氏的来电时，邢家荣心里咯噔一声，他也看见了网上的消息，将邢菲儿大骂了一通，但毕竟是自己的女儿，看见她哭得这么伤心，也不免心软，但听清姜柊霍寒霆的话后，他就再也顾不上这个女儿了。 「什么？停止合作？」 邢家荣面色微变，原本正在沙发上安慰女儿的邢夫人和邢菲儿顿时都没了声，看着正在打电话的邢家荣一脸惶惶。 「姜特助，这件事是不太大题小做了？菲儿他是一时煳涂才酿成大错，我会让她给顾小姐道歉，但是因为这个影响到我们两家的关系是不是太严重了一些？」邢家荣急切道， 「我父亲在世的话恐怕也会伤心啊！」 居然都将已经过世的邢老头给搬了出来，姜柊有些无言，恐怕邢老爷子看见你把家族企业经营成这样才会难过伤心吧？ 他深深地嘆了口气，似乎是有些为难：「邢总，我们霍董对这件事也表示遗憾，曾经看在两家的面子上给过她机会了，但是邢小姐的所作所为是在往霍家脸上打！ 传承百年的世家最是注重脸面，姜柊这些话可是说得有些严重了。 邢家荣干笑两声：「菲儿就是和霍太太起了矛盾……」 「邢先生，看来您还没有认识到问题在哪里。」姜柊打断他，深深地嘆了口气，「既然您能称唿她一声为霍太太，就该意识到她是霍家人，邢小姐这样在网络上这折辱我们太太，这跟指着鼻子骂我们霍董有什么区别？」 指着鼻子骂霍寒霆？ 邢家荣冷汗涔涔：「是不是有些严重了？」 「严重什么？」姜柊摇了摇头，「霍董已经接手霍家，那么他妻子代表的是霍家的颜面，令千金这样把霍家面子踩在底下，难道不是在打霍家的脸吗？而且……」 他略有迟疑，邢家荣态度诚恳了不少，焦急道：「而且什么？」 「告诉邢总也无妨，刚刚霍老先生打了电话过来亲自过问这件事，很是生气，霍董哄了好一会儿才将他安抚下来。」 「霍叔叔？」邢家荣心神一震。 对于霍绍元，哪个世家不是如雷贯耳。 姜柊嘴角*了一下，心想这关系可真会攀。 「年尾的时候，霍董会带着太太一起回去，我言尽于此，您自己想吧。」 姜柊挂了电话，邢家荣却站在电话前久久不能回神，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 霍绍元亲自过问这件事就已经让人很吃惊了，没想到他居然还有意向真的让顾晚颜入主霍家。 之前他虽然不贊成邢菲儿一直缠着霍寒霆，但实际上一样打从心底里觉得他和顾晚颜迟早会离婚，因此对女儿经常跑去霍家也保持了沉默的纵容。 哪成想，现在酿成了大错。 究竟应该怎么办？ 邢家荣站在电话旁久久未动，神色阴晴不定。 邢菲儿和母亲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忐忑不安。 最终邢菲儿试探着起身，靠近邢家荣，试探着询问道：「爸爸，霆哥哥真的要解除合作吗？」 不，应该不会的吧？ 邢家荣半晌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后转过头看着邢菲儿，那眼神没了往日的和蔼宠溺，反而阴沉得可怕。 邢菲儿被吓得后退两步，怯生生地道：「爸爸……」 邢夫人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刚刚起身想把女儿拉过来，大厅中便响起了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啪！」 邢菲儿头扭向一边，头髮散乱遮盖住了她的半张脸。她直愣愣地盯着虚空，有一瞬间甚至产生了耳鸣。直到脸上火辣辣的痛感将她拽醒，才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不可置信地转过头看着邢家荣，睁大了眼睛：「爸！你居然打我？」 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人动过她一根手指头。 邢夫人怔愣了一瞬间后，迅速地冲上来把邢菲儿护到怀里：「菲儿，让妈妈看看脸上。」 脸颊红肿了一块，指印在白皙的脸上格外明显。 邢夫人心疼不已，转头怒瞪着丈夫：「你干什么？不就是在网上骂了那个女人两句？有什么不能骂的？」 邢家荣原本还有些心疼愧疚，听见这话后顿时气血上涌，指着自己妻子道：「我算是明白她这个性子如今是怎么养成的了？都是因为有你这个好母亲呀！」 邢夫人有些憷此刻的邢家荣，但女儿拽着她的衣服，泪水涟涟地喊疼让她那股护崽的劲又爆发了出来。 「我这个母亲怎么了？你是不是在外面养了其他女人，都敢打我的女儿了？」 「你在胡搅蛮缠些什么东西！」邢家荣呵斥道，「你知不知道因为她，霍家要跟我们断绝合作？」 「真要断绝？」邢夫人一下子愣了，「不就是骂了他几句吗？」 邢菲儿也停止了哭泣，失声叫道：「这不可能，爸，霆哥哥一定是骗你的，是那个女人让他骗你的！」 一个小小的顾晚颜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能量？ 「你够了！」邢家荣脸色难看，「她代表的是霍家的颜面，这件事是霍绍元亲自过问的！」 「霍爷爷？」邢菲儿呆了，在她们这些小辈心里，霍绍元有一种天然的威慑，但她时常觉得自己在他面前一定是不同，因为他当初来荣城时还笑呵呵地夸过她可爱，现在怎么会…… 邢夫人也吃惊道：「家荣，我们跟霍家这么多年交情……」 「交情？」邢家荣嗤笑一声，眉目间有些阴沉，「交情那是地位差不多时相谈的，父亲在世时还好，但现在邢家现在对霍家还有什么用处吗？」 第392章 那她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 ()」 母女两个都不出声了。 好长时间邢夫人才道：「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邢家荣盯着女儿，「除了把这个逆女押过去亲自登门道歉还有其他法子吗？」 邢菲儿一怔，随后摇头：「我不想去，也不要去，妈，你跟爸说一声，别让我去。」 她是个女孩子，也是要脸皮的。 小号被扒出来就已经让她眼前一黑了，她没办法想像这么丑恶的一面被霍寒霆看见后，再怎么面对他。 而且现在全网都知道了她的那些事，现在登门去霍家，岂不是要沦为整个荣城的笑柄？ 那她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 邢夫人面露犹豫之色，但看丈夫没有半点要松动的意思，便知道他是认真的，只好嘆了口气。 「菲儿，为了邢家，你必须得去。」她又看了看女儿道，「我给你脸上的巴掌印遮挡一下吧？」 看着总归不好看，这当父亲的下手也太重了一些。 「遮什么？」邢家荣呵斥道，「就这样去霍家！」 邢菲儿往后缩：「我不要！」 上门道歉已经够丢脸了，再顶着一个巴掌印过去，她一以后还做不做人了？ 邢夫人却是明白了丈夫的意思，看着将抗拒排斥都写在脸上的女儿后拍了拍她的手：「菲菲别怕，妈妈跟你一起去。」 邢菲儿最终还是被邢家荣亲自押着上了前往霍家的车。 而且她还被迫没有换装，就这样眼睛红肿，素面朝天，衣服皱巴巴地顶着一个巴掌印过去了。 杜总管进来说邢家夫妇已经来了之后，周茹正细细地替自己描眉，闻言漫不经心地道：「让他们等着。」 杜管家虽然神情有异，但还是点点头退了出去。 楼下邢氏夫妇和邢菲儿正在沙发上等待着，虽说面前的茶几上放着最顶级的红茶，但几人哪有什么心思去喝。 见杜管家下来，邢家荣忙起身道：「杜总管，霍夫人在吗？」 「夫人未料到几位来访，午睡起迟了，还望邢先生海涵。」 「是我冒昧登门，给霍夫人添麻烦了。」邢家荣忙道，挤出一抹笑意来问道，「那请问霍先生可有在家？」 「先生一大早就出门去和朋友会面了，我去替您通知一声。」 「那就麻烦杜管家了。」邢家荣今日将姿态放的格外得低。 「应当的，邢先生不必客气。」 杜管家礼数周到，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却渐露疑惑。 不知道这邢家是如何得罪了先生夫人，两个原本在家喝下午茶的人，接了一通少爷的电话后便一个出门，一个回房上妆，将邢家夫妇晾在了这儿。 但这不是他应该过问的，杜管家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等了大概有十分钟，杜管家才一脸为难地道：「邢先生，先生大概是回不来了，他今日答应了好友去狩猎，现在正在千里之外的井山森林。」 邢家荣脸上的笑容险些要挂不住，他勉强笑道：「没……没事，是我没算好时间，没有提前通知。」 杜管家鞠躬再次表示歉意，心里越发纳闷，邢家到底做了什么。 又过了半个小时，周茹才姗姗来迟，高跟鞋踩在楼梯上的声音扣人心弦，盈盈流转间，她耳垂上的帝王绿翡翠坠子晃了一众人的眼。 邢夫人盯着仔细看了看，在周茹目光扫过来的一瞬间才挤上笑脸。 周茹拢了拢身上的披肩，将贵妇的姿态做到底，她带笑向邢家荣一行人走去：「邢先生、邢夫人请坐，今天是什么好事让你们齐齐登门？我听杜管家说你们过来，就匆匆地下楼来了。」 虽说她语言客气，但这妆容精緻、光彩照人的模样可没有半分「匆匆」的意味。 而且也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周茹反而问起他们的来意。 「霍夫人。」邢家荣笑得很客气，他今天其实更想跟霍盛英好好地谈一谈，毕竟这公司的事，周茹也做不了主。 但眼下霍盛英不在，就只能暂且先跟周茹谈一谈了。 稳了稳心神，邢家荣嘆了口气，面染愧疚道：「其实事菲儿犯下了错，我特意带着她来登门给霍家赔罪。」 邢菲儿眼泪汪汪地抬头看着周茹：「茹姨，我已经知道错了，求您和霆哥哥说一说，原谅我吧？」 眼睛因为哭过的原因肿得像是核桃一般，邢菲儿面容憔悴，看着像是受了极大的苦楚，脸颊上一个明晃晃的巴掌印惹人注目。 周茹不好再装作没看见，面上恰到好处地露出几分诧异和关心：「菲儿这是怎么了？」 她心里暗嗤邢家荣这个老狐狸，这是想先发制人啊。 但不可否认的是，看见一个女孩子惨成这样，心里的怒火和不满还是稍减了一些。 邢菲儿没说话，委屈地低下头，眼泪啪嗒啪嗒地落在大腿上。 邢家荣嘆了口气：「是我教女无方，她在网络上对寒霆媳妇多有冒犯，让寒霆生气，也因此断了两家的合作。」 一旁的杜管家有些咋舌，没想到少爷居然因为少奶奶而断了跟邢家的合作，这让夫人听见了，恐怕又要对少奶奶不满了。 不过是小辈之间的口角而已，哪值得如此兴师动众？ 他瞥了一眼周茹的神情，却发现她眉间没有任何动怒的迹象，立刻明白过来恐怕事情真相併不如邢家荣说的这般简单。 「哦？」周茹有些诧异，「寒霆不是如此不冷静的人，菲儿在网上说了什么居然让他如此生气？」 她似乎是有些好奇，却让邢家人身体一僵。 邢家荣眉目有些阴沉，邢菲儿小号上的那些辱骂连他都不好意思说出口，当下竟然有些哑口无言。 一旁的邢夫人看了丈夫一眼，张口道：「霍夫人，菲儿年纪还小，毕竟是无心之失，而且她已经在网上跟霍太太道歉了，家荣还好好地教训了她一顿，您看这断绝合作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邢菲儿委委屈屈地抽噎道：「我也没想到自己在网上发了霆哥哥给的礼物照片会引来那么多人误会，这些礼物价值比不上给晚晚姐买的两千万绿宝石，我就以为晒出去了也没事。」 第393章 还不快点过来给霍太太道歉! ()」 这件事周茹倒是不知道，霍寒霆只简单提及了一些事件大概，她看过邢菲儿小号上的言论后才会如此看邢家不顺眼。 她就是再不满意顾晚颜，好歹也算是她的儿媳妇，这邢菲儿在网络上一口一个贱人，这让霍家脸面往哪放？ 要她说，这合作断得好！ 她面色微微一沉，刚想说话，一道清脆的声音便从门口传了过来，如同瓦上初雪消霁，轻飘飘的是沁人心脾的凉。 「邢小姐是不是将事情的前后因果给弄混了？不要紧的，我来替你和邢夫人好好地梳理一遍。」 邢菲儿面色一变，紧紧地攥自己的手，低着头没有说话。 她可以容忍自己在周茹面前装可怜，但绝对不想在顾晚颜面前露出怯弱的一面。 但她身旁的邢夫人已经转过头去，缓缓地眯起眼，想要见见这位近来颇多闻名的霍家少奶奶。 从拐弯口处迈步进来的人浅笑嫣然，眼神如同碧波一般清澈，衣着并不华丽，身上也没有带过多首饰，显得干净素雅。微微抬起下巴延伸出优美的脖颈线条，身形窈窕，肌肤赛雪，行走间带进来一阵凉风，恍惚间让人觉得她走过的路抖擞了一地霜雪。 单单一眼，邢夫人脑海里就冒出一个念头，似乎也怪不得霍寒霆要为了她断绝跟邢家的合作，这样的女人，的确有勾得人神魂颠倒的本事。 顾晚颜手上还牵着一个孩子，粉雕玉琢的可爱，脸颊被裹在毛茸茸的外套领子里，越发显得脸颊娇嫩，眼睛乌黑。 但他母亲给人的印象太过深刻，竟让他一时当了背景板。 霍云澄松开母亲的手，迈着两条小短腿跑到周茹跟前：「奶奶！」 见到心肝宝贝儿，周茹笑容一下子就灿烂亲热起来，将霍云澄抱上自己膝盖：「想死奶奶了。」 顾晚颜浅笑着站在茶几旁喊道：「妈。」 周茹抬头看了她一眼，有邢菲儿在一旁做对比，她此刻看顾晚颜倒是顺眼了一些，「先坐下吧，你来得正好，邢小姐说的这件事和你也有关系。」 「是和我有关系。」而且关系还不浅。 顾晚颜看着对面坐的一排人，她才明白过来霍寒霆派人直接把她和霍云澄送到老宅来是因为什么。 这是打算恶人先告状，歪曲事实啊！ 顾晚颜微笑着打了个招唿：「见过邢先生，邢夫人。」 尽管刚刚说的话不算客气，但顾晚颜为了表示教养还是先打了个招唿。 「呵呵，寒霆媳妇也过来了，正好我让菲儿给你道歉。」 邢家荣爽朗地笑了笑，转头呵斥一旁的邢菲儿：「还不快点过来给霍太太道歉！」 霍太太三个字像是一座大山一般重重压在了邢菲儿心头，她曾经有多渴望想要得到这个称唿，现在就有在忍耐多大的屈辱。 让她给曾经看不起的顾晚颜道歉，这比父亲打她的那一巴掌更让她痛！ 但她清楚地知道，眼下若是不道这个歉，恐怕今天这件事也没办法善了。 「晚晚姐，对不起。」 邢菲儿感觉这几个字像是从她心头剜肉一般，每脱口而出一个字都让她滴血，尤其是一想到对面顾晚颜正在嘲讽地看着她，她就一阵难受。 等她说完了，顾晚颜才微微嘆了口气：「菲儿，这不是道歉不道歉的问题。」 邢菲儿攥紧拳头差点就要脱口而出，那你干嘛不早说，等到她说完了「对不起」三个字才出来假惺惺？ 可她终究是控制住了，压抑着听顾晚颜继续说了下去。 「你是完全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想必邢先生和邢夫人也被你三两句给弄得不清楚事件状况，既然你叫我一声姐，那就由我来给你好好分析分析。」顾晚颜嘆了口气。 邢菲儿蓦地抬头，咬牙看着顾晚颜，胸口是遏制住的剧烈起伏。 邢家荣眯了眯眼，看着对面的顾晚颜，第一次如此慎重地打量着她。 他跟顾晚颜接触不多，在此之前对她的印象也仅停留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以及上次见面坐在霍寒霆旁乖乖巧巧的一面，但此刻的她，唇角挂着笑，那笑却不及眼底，隐隐透出几分冷。 从进来到现在一直说话温柔有加，却四两拨千斤，三两句就将主动权握在了自己手上，原以为是个好拿捏的，看来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倒是看走眼了。 顾晚颜大大方方地让他瞧，似笑非笑地看着邢菲儿开始「教育」：「菲儿，你晒礼物是年年都有的事，我也很高兴霍家送的礼能让你开心，包括吃顿饭这件事，我也并不生气，寒霆在外谈生意时常会碰到应酬，这是正常的。」 周茹在一旁微微点头，心里满意了。 邢菲儿却简直恨不得将她那张伪善的脸给扒下来，她强忍着怒气挤出一抹笑：「是吗？我还以为姐姐不高兴了，所以才迫不及待地飞到了江城去找霆哥哥。」 「你想多了，我怎么会因为这种事而不高兴呢？」：） 顾晚颜微笑，随后耐心地解释道：「只是因为那天是跨年，我本就想给他一个惊喜才一声不吭地飞过去的。」 「这点我可以作证。」霍云澄忽然举手，控诉道，「妈妈说要带我去找爸堆雪人，但是后来下雪了，她说天太冷自己一个人背着我偷偷去了。」 「咳。」周茹咳嗽一声，佯装责怪，「不要随便插嘴。」 顾晚颜微笑道：「所以这些我是真的不在乎。」 她眼皮微垂，看着像是忽然难过了，「我真正难过的是因为你欺骗了我。你说这些都是你的无心之失，我相信了，为了两家的交情，也接受了你的道歉，可是我却不知道你原来有这么恨我，在背地里诅咒我和寒霆离婚，公然网际网路里当精神小三……」 「什么精神小三！」邢菲儿脸色难看到底，「你不要胡说！」 「霍太太慎言！」邢夫人警告道，「女儿家的清誉最是重要，你不要听风就是雨，将误会加深！」 「误会？」顾晚颜眼皮一撩，原本如同碧波一般柔和的眼神乍然透出了水平面底下的汹涌冷然. 第394章 掉价得令人鄙夷 ()」 「邢小姐在网上观看那些yy我老公的文章，在明知道另一个主人公是自己的情况下还凭藉此幻想，这不是精神小三是什么？」 她顿了顿，又忽然一笑：「不过叫小三好像确实不对劲，毕竟也亏寒霆洁身自好，一直跟邢小姐保持安全距离，要不然……」 邢夫人脸色铁青，这是在说，要不然霍寒霆勾一勾手，她女儿就会扑上去吗？ 周茹皱了皱眉，她看过那些文章，简直不知所谓，寡廉鲜耻！ 那些粉丝不清楚真相也就算了，邢菲儿一个知道真相的千金小姐居然也跟着起闹，实在是掉价得令人鄙夷。 亏她以前还想让这样的人做她儿媳妇，要是真成了，她岂不是每天都得气死。 「邢小姐，若是这样也就算了，毕竟这荣城女孩儿有几个不喜欢寒霆的，但可只有你一个如此激烈地侮辱于我，行径令人不齿！」 顾晚颜盯着邢菲儿，「一面与我互称姐妹，一面却在背地里辱骂诅咒于我，这表里不一、两面三刀的嘴脸才是真正断绝霍邢两家合作的主要原因！」 邢菲儿一抖，有些不安。 顾晚颜目光从她身上划了过去，在邢夫人身上停顿了一下后，落在邢家荣身上： 「爷爷向来注重细节，主张以小见大，这一点邢先生不清楚吗？」 邢家荣瞳孔一群缩，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手心里居然湿了汗。 他逐鹿商场多年，居然被一个后辈逼问至此。 但面前的顾晚颜此刻的气势的确令人不敢撄锋。 她眼神沉静，话语掷地有声，端坐在沙发之上，面色微微冷然，让原本就理亏的他们更加找不到任何话来反驳。 这件事的确是邢菲儿的错，邢家之前避重就轻想把这件事给模煳过去，甚至还想倒打一耙反诬霍寒霆为了顾晚颜冲冠一怒，现在被顾晚颜直截了当地剖析开重点，一时颜面扫地。 所谓上樑不正下樑歪再加上他们踩得是霍家的颜面，而邢家如今对霍家助力可以忽略不计，这才是老爷子默认霍寒霆雷霆手段处理邢家的主要因素。 顾晚颜可比还沉浸在霍邢两家交好假象中的邢家荣看得还要清楚。 友谊也是必须要靠一些纽带来维持的，尤其是这些大家族之间交好。 邢家荣冷静下来后，沉声道：「我工作忙，一时忽略了菲儿的成长，这件事是我的错，到时候我会亲自向霍老先生请罪。」 顾晚颜淡定地喝了口茶，面容缓和了一些诚恳道：「爷爷也很是痛心，但事实上他已经多劝寒霆手下留情了，不然就凭邢小姐找人偷拍，还私自调查寒霆行踪这件事会这么悄无声息地过滤吗？」 瓷器与茶几相碰的一剎那发出清脆沉闷的撞击声，令在场所有人心神一凛。 邢家荣面色微变，周茹脸色却已经沉了下来，她目光盯着邢菲儿，后者察觉到了那股阴沉沉的目光却不敢抬头。 「偷拍、跟踪、网上像个泼妇一样辱骂，这荣城任何一个名媛都做不出来这种事！」 周茹声音压抑着怒火，面色冰冷，「邢先生、邢夫人还是回去先好好管教一下你们的女儿再来谈合作的事情吧！」 对一个注重脸面的世家来说，这番话可以说是相当严重，摆明了是想撕破脸。 邢菲儿面色惨白，身子微微颤抖着。 邢夫人面露不忿，刚想开口说话却被丈夫一把拦住，邢家荣嘆了口气：「霍夫人见谅，是我教女无方，今天还有事就先离开了。」 他深唿吸一口气领着妻女起身，末了深深地看了一眼顾晚颜后，转身便走。 随着邢家一行人离开，大厅里依旧没有声响，寂静得可怕。 任谁都看得出来，周茹此刻正在气头上。 顾晚颜微微转过身子，低着头：「妈，之前没有查清楚证据，所以也没有贸然来跟您提起这件事，寒霆今天查清楚了之后便跟爷爷商量着断了和邢家的合作，我也是接到澄澄之后才知道这件事，现在结束了，请您不要生气了。」 她声音放得轻柔，将周茹心中的怒火平息下来了一些。 周茹以往向来是看她不顺眼的，这次的事情虽然都是邢菲儿的错，却难免会迁怒于她，顾晚颜这番话是在告诉她： 第一她同样不知道这件事，第二，霍寒霆断绝和邢家合作跟她没有关系。 低调才能保平安。 顾晚颜低眉顺眼地坐在周茹面前，一改之前的凌厉。 「我怎么能不生气，怎么会有这种女孩子？！」 霍盛英不在，顾晚颜勉强可以算是一个倾诉对象，周茹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后才意识到自己宝贝孙子在跟前，立刻缓和了神色。 摸了摸霍云澄的头，瞥了一眼顾晚颜日，送了语气：「这次你做得倒是不错，该强势一些还是得强势一些……」 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说不下去了…… 也许是这段时间顾晚颜对她的态度太过温顺，险些让她忘记了这位儿媳妇以前可是谁都爱答不理的主儿，那简直就是强势过了头了。 现在这样就挺好，就挺好…… 周茹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顾晚颜没有察觉，还在乖乖「听训」。 「我记住了，以后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周茹表情有些复杂，想说你这样就挺好，又将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一旁的杜管家笑呵呵地上前：「马上到饭点了，少奶奶和小少爷在家吃饭吗？我让厨师多加两道菜。」 「麻烦杜管家了。」顾晚颜微笑道谢。 「不麻烦。」 杜管家转身去吩咐，婆媳两个又聊了一会儿，霍盛英才踩着饭点进来了，一进门就撞见妻子横眉冷对。 「咳。」他干咳一声，知道把烂摊子丢给妻子有些理亏，「今天的场面我不方便出面。」 「哼。」周茹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不是去井山森林了？」 霍盛英看向一旁杜管家，后者眼观鼻鼻观心。 先生只说编一个远些的地方，他编得这个还不够远吗？坐飞机就得三个多小时。 第395章 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 ()」 霍盛英面不改色：「杜管家听错了，我说的是景悦森林公园。」 景悦森林公园就在荣城。 杜管家冷静点头称是：「应该是我听错了。」 他背锅背得太熟练，让顾晚颜一瞬间有些同情。 她缩着头充当鹌鹑，抱着儿子低头跟他说话，其他一概不理，直到霍寒霆进家，她才抬起头飞快的看了他一眼。 「爸爸！」 霍云澄从顾晚颜怀里跳出来，小跑过去抱住霍寒霆大腿，眼巴巴地抬头看着他：「有没有给我带布丁或者巧克力吃？」 男人修长的腿上多了个腿部挂件，可他行走迈步间仿佛丝毫不受阻碍，动作流畅地脱了自己身上的大衣和西装外套。 「没有。」 听见这个回答，霍云澄顿时翻脸无情地放开他，转身朝着妈妈的位置走去。 「有棒棒糖要吗？」 霍云澄立刻光速转身，又眼巴巴地拽着霍寒霆衣角：「要！」 霍寒霆从大衣口袋里摸了摸，摸出来一颗棒棒糖给他。 「就一颗？」霍云澄大受打击，觉得爸爸忒小气。 「只拿了一颗。」霍寒霆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糖是他在下雨参加一个酒会时顺手拿的，堂堂霍董往自己口袋揣那么多糖算怎么回事？ 霍云澄失望地转过身，觉得找爸爸不如去找奶奶要吃的。 他跑远了，顾晚颜微微倾身，单手托腮看着他的方向，冷不丁手里被塞了一个东西。 她下意识地低头一看，手心里是一颗棒棒糖。 顾晚颜一怔，眨了眨眼转头看向在她身旁坐下来的男人：「不是说只有一颗？」 「嘘。」霍寒霆食指在薄唇中央竖起，凑近她的耳畔，唇角溢出来笑扫过丝丝的痒意，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沙哑， 「我说谎了。」 热气喷洒在耳垂上，麻酥的电流从神经直冲大脑。 顾晚颜总算理解了能让耳朵怀孕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不争气地握紧棒棒糖，告诉自己霍寒霆只是在跟她小声说话而已。 她深吸一口气，渐渐地平静下来，把棒棒糖放进口袋里，也用气音低声道：「好，我不会说出去的。」 暧昧的气氛一闹而散，剩下的是地下党接头暗号一般的神秘。 霍寒霆注视着她澄澈不见底的双眼，忽然有种对牛弹琴的挫败感。 顾晚颜眨了眨眼，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明天那个戴维的案件是不是要开庭了？美光有没有决定好请哪个律师？总不会是晏修齐吧？」 霍寒霆坐正：「修齐没空，在忙一个跨国案件。到时候应该是景焕从定争里挑一个律师，不过这个案子有些难度，证据不太充分，很容易会被对方律师钻空子。怎么，你要去观庭吗？」 顾晚颜摇了摇头：「只是问问而已，这个人能判刑是最好的。」 霍寒霆点头：「那我回头亲自去挑律师，省得再多费事。」 有霍寒霆把关，那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但这两人都忘记了，路景焕就是一个麻烦制造机。 晚上，顾晚颜洗完头之后就看见霍寒霆坐在单人沙发上打电话，他眉头微蹙：「黄英最为擅长这一类案子，是最好的律师人选。」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霍寒霆眉头拧得更深：「是谁？」 顾晚颜擦拭头髮的动作顿住。 霍寒霆顿了顿：「你不肯说就算了，我不插手这件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他挂了电话，手指轻点沙发扶手。 顾晚颜犹豫着靠近试探：「怎么了？」 霍寒霆抬眸看她，顿了顿后道：「我本来已经找好了律师，但他不肯要，坚持说要自己找。」 顾晚颜一怔，眼神忽然有些飘移。 搞不好，路景焕说的那个人是… 霍寒霆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异样，略略挑眉：「你似乎知道些什么？」 顾晚颜回过神来，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 按理来说，她没什么不好跟霍寒霆说的，但这毕竟是容英韶和路景焕两个人之间的事。 霍寒霆眼眸微眯，似笑非笑：「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 他窝在沙发里，单手支着额角，狭长的眼眸直直地看着顾晚颜，领口的衬衫扣子开了两颗，锁骨若隐若现，显出几分慵懒的性感。 美色误人。 顾晚颜意志摇晃了一下，随后暗骂自己重色轻友，干咳一声吼转过头去，语气硬邦邦：「我也不知道。」 霍寒霆嗤笑一声：「景焕一向是个怕麻烦的人，这次坚持自己找律师，大概是有了指定的人选，让我想想，这个人你认识，又是个律师，除了你那位好朋友容小姐没有其他人了吧？」 顾晚颜嘴角*，从她一个眼神中就能猜个七七八八，老公智商太高有时候也是一种负担。 不是她守不住秘密，是敌方侦查能力太强！ 被发现了，顾晚颜嘆了口气转过头去：「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容容，只是有这么一个猜想而已。」 「路景焕死活非要她来当律师。」霍寒霆手指点着扶手，「他们两个在一起了？也不对，如果真在一起了，你不会这么不确定。」 他略略一思索就得出了正确结论：「景焕喜欢她？」 「应、应该是吧。」 「看来你知道这件事，连你都知道了，你那位朋友没理由不知道。景焕告白，然后她拒绝了？」 顾晚颜干脆利落地闭上了嘴，决定不再多说一个字，省得霍寒霆把信息从她这里通通套走。 霍寒霆瞥她一眼，从沙发上起身，路过她身边时顿了顿道：「拒绝是最好的选择。」 他不是个多话的人，倘若对方不是顾晚颜相当重视的朋友，他不会开口说这句话。 顾晚颜转头看他：「什么意思？」 霍寒霆眼神平静：「路叔叔虽然宠景焕，但也不是什么事都宠的。」 他这句话已经能透露出很多信息了，顾晚颜又不傻，稍微一思索便反应过来。 「你说路家不会同意路景焕跟容容在一起？」 「门不当，户不对，路家当然不会同意。」 霍寒霆迈步向卧室外面走去，却冷不丁被人重重地推了一把，往前踉跄几步，而等他回头时，是响起的重重关门声哥从门缝中传出来的愤怒的一声， 「有钱了不起啊！」 霍寒霆：「……」 第396章 你错哪儿了? ()」 什么门不当户不对，容容还不稀罕呢！ 顾晚颜瞪着关紧的门一分钟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那句「门不当户不对」不仅让她替容英韶愤怒，也踩到了她心里的痛点，动怒之下，直接把霍寒霆给关出门外。 现在…… 冷静下来之后出了一身冷汗。 顾晚颜站在门前，纠结着自己主动出去认罚能不能留个全尸。 但一想到开门之后，霍寒霆冷着脸看她，眼神泛着阴沉的光，跟她说「顾晚颜你长本事了」，她就忍不住要腿软。 怎么就一时冲动了呢？ 但神奇的是，门外居然也没有任何动静。 总不能是被她给气走了吧？ 顾晚颜犹豫要不要开门看看，而就在她的手碰到门把手之时，房门被扣响了，她吓了一跳，犹豫再三后还是将门开了一条缝，目光偷偷地从门缝里望出去。 霍寒霆果然站在门前正看着她。男人身躯挺拔，背对着光，在门上笼罩下一大片阴影，他美眉目清冷，唇角抿成一条直线，默然无语。 顾晚颜瞬间怂了，想跟他商量一下打人能不能不打脸。 但随后她就眼睁睁地看着霍寒霆一步上前，手按在门把手上，眼神微闪，语速极快地低声道：「我错了。」 他显然很不习惯认错，看着像不情不愿似的。 顾晚颜呆愣愣地看着他，一时脑子没转过弯，就这么煳里煳涂地接下了经典下一句： 「你错哪儿了？」 姜柊难得觉得今天可以休息得早一些，他早早地泡完澡上床，决定睡一个够本。 迷迷煳煳地快要睡着的时候，他手机「叮咚」地响了。 这是霍寒霆的专属铃声。 因为工作的原因，他必须24小时待命，因手机从来没有在除了开会状态以外保持过静音。 多年训练成的条件反射让他在清醒之前就已经伸手拿过手机，动作熟练地接通，附着到耳边。 「霍董，您有什么吩咐？」 究竟有是东亚市场出了问题，还是荷兰发生金融风暴，叶清跳海了？ 「你在睡觉？」 姜柊瞬间清醒，垂死病中惊坐起，当即否认：「没有，我清醒着呢，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是这样。」男人声音依旧低沉严肃，「我……我有一个朋友，他被他老婆关出门外了，你看他应该怎么再进去？」 姜柊那运转着无数复杂金融计算的大脑就这么当机了一瞬，他头一次，无礼且迟疑地道：「您说什么？」 而霍寒霆居然也好脾气地又重复了一遍。 姜柊心情复杂。 他们霍董是这么乐于助人，热心为他人解决夫妻感情生活问题的人吗？ 他很想问一句「您说的这个朋友到底是不是您自己？」 但他估摸了一下自己的胆子，又估摸了一下顾小姐的胆子，觉得似乎不太可能。 「咳咳。」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姜特助开始给老闆—— 不对。 老闆的朋友支招。 「您想既然那位小姐把您的朋友赶出家门，那一定是因为他惹了那位朋友生气了，想要进门当然是要先认错了。」 霍寒霆沉默了一会儿后道：「如果他认为他没错呢？」 「没错？」姜柊摇摇头，「惹老婆的生气的那一刻，他已经错了。」 感觉三观都受到了洗心革面再教育的霍董沉默了一会儿后，冷静地挂了电话。 「知道了，你继续睡吧。」 霍寒霆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走到门前，敲了敲门低声认错。 但万万没想到接下来居然还有套路。 他究竟错在哪儿呢？ 霍寒霆有些后悔自己电话挂早了，他就应该再多问两句。 被这样一双冷沉的双眼凝视着，顾晚颜似乎也发觉了有些得寸进尺，她咳嗽一声，将门打开， 「刚刚我也有错，不该一时冲动把你关出去的。」 对方都能舍下身段来认错，她似乎也没什么好揪着不放的。 两个人互相道歉，在沉默的气氛中都完成了洗心革面再教育的过程。 只是，顾晚颜睡着前总感觉哪里有什么不对劲。 也许是霍寒霆这两天的态度有些奇怪？ 她一边想着，一边靠在枕头上睡着了。 霍寒霆裹着睡衣从浴室出来时，便看见顾晚颜脸颊微红地缩在被子里，睡得正熟。 他掀开另一边躺下，目光盯着她凝视半晌后，终于动作轻柔缓慢地将她慢慢地搂抱进怀里。 即便翻了个身，顾晚颜也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她睡相很好，现在乖乖地窝在他怀里，像是刚出生的幼猫一般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霍寒霆眼神又柔化了一些，他抚摸着她的长髮，哑然失笑：「平时不是聪明得很？怎么偏偏猜不出我的心思？」 他低头在她额前吻了一下，温柔缱绻：「但是没关系，你很快就会知道。」 他慢慢地会引诱着她，自己朝他走过来，然后—— 再也无法离开。 顾晚颜半夜忽然醒来，有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似乎正抱着一个抱枕。 不过这不是霍家吗？哪里来的抱枕？ 她迷迷煳煳地睁开眼。 借着壁灯，入目是黑色松垮的睡袍，从黑色的缝隙中隐约可以看见一点冷白的肌肤以及腹肌。 犹如最上等的绸缎一般，看起来就很好摸。 顾晚颜盯着看了两秒后才发觉自己距离霍寒霆居然是如此地近。 男人睡觉很规整，微微侧着身，而她不但手抱着人家的腰，拽着睡袍，腿也不老实地勾缠着他。 这是把霍董当成人形抱枕了。 她睡觉这么随意的吗？ 顾晚颜震惊了，但眼下并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幸亏现在是晚上，要是早上醒来，四目相对就是大写的尴尬。 熘了熘了。 顾晚颜小心翼翼地抽回自己的腿，松开手然后慢慢地、轻轻地往后面挪，直到距离了一段安全距离才松了口气。 她翻过身重新闭上眼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而原本正在沉睡的男人缓缓睁开了眼睛，幽暗的眸子在黑暗中愈发显得深邃。 因着夜里的「惊吓」，顾晚颜早上清醒得比往日要早一些，她困难地睁开眼时，入目依然是黑色的睡袍。 缝隙似乎比半夜又开大了一些。 第397章 我跟他没有任何可能的 ()」 顾晚颜脑海里闪过这个想法就惊悚地发现她居然又跑到了霍寒霆怀里。 他是在怀里安装了磁铁吗？ 顾晚颜闭了闭眼，缓缓地抽回手，想像半夜时那样慢慢熘走，但刚刚动了一下，头顶就传来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 顾晚颜还没有纠结好自己到底要如何自证清白，就闪电般地缩回了手，立刻离他一米远，脑袋缩在被子里面。 「我不是故意的，我可能有梦游的习惯……」 苍天在上，千万别让霍寒霆觉得她是个偷偷揩他油的痴女才行。 霍寒霆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那你梦游的路途挺短。」 从床的那边到他怀里。 不清楚这算不算讽刺，但顾晚颜知道自己算是洗不清了，生无可恋地缩在被子里，打算当鸵鸟。 霍寒霆没再逗她，掀开被子下床时顿了一下。 把她捞进怀里，只能抱着，他也不好受。 床上一轻，人似乎已经走了。 顾晚颜从被子里出来，脸颊不知是闷的还是怎么样，红得连最艷丽的腮红都比不上。 她看着床的另一边已经没了人，目光露出几分怅然若失。 什么时候，她才能正大光明地抱他呢？ 顾晚颜慢吞吞地从床上坐起来，却听见手机忽然响了。 她一看是容英韶打过来的，表情立刻有了微微的变化。 「晚晚，我接下了戴维的那个原告的委託，你就等着我给你出一口恶气，这回肯定能把他送进牢里！」 上回让顾芷歆钻了个空子，逍遥法外。容英韶一直对此耿耿于怀，为对好友心有愧疚。 这次的戴维不能再放过！ 顾晚颜从床上坐起，斟酌了一下语气犹豫地问道：「容容，戴维的案子怎么由你来负责了？」 「哦，是美光的负责人找上了我，问我愿不愿意来当原告律师，我就答应了。」 顾晚颜心下一沉，看来路景焕居然真的去找容容了。 上次他摔门而去，还以为以他的性子再也不会来纠缠了，没想到居然还会另闢蹊径。 她犹豫着要不要提醒容英韶一声，就听电话那头说道， 「我先不跟你说了，再核查一下材料，下午到时候你记得来观庭呀！」 通话结束，顾晚颜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卡在喉咙里，最后重重地嘆了口气。 头疼。 但头疼是一回事，下午顾晚颜还是准时出席了戴维的开庭审理。 她坐在观众席上静静地看着容英韶西装革履掷地有声地将戴维的罪状追一条一条地罗列出来。 她准备充分，证据齐全，将对方律师辩得哑口无言，没有任何意外地将戴维定罪，判处有期徒刑6年。 这一案件在社会上引起了广泛的关注，因此今天到场的还有媒体，但是因为法院和当事人的要求，只拍了几张法庭照，剩下的都是录音笔录音。 随着案件判定落下，人群慢慢地向外走去，顾晚颜注意到有好几个记者向她这边看过来，似乎是想採访她。 没什么兴趣上报纸和新闻标题，顾晚颜低调地起身，准备先从侧门出去等容英韶。 她一转身，却发现观众席最后一排坐着一个穿黑色卫衣的男生，带着大兜帽，只能看见一截精緻的下巴和冷然薄唇。 顾晚颜看不见他的眼神，却肯定他是看着法庭里的。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男生头微微偏了一丝，随后低头起身，混在人流中出去了。 顾晚颜眯了眯眼，从侧门出了法庭。 走廊里光线充足，玻璃窗外大理石地板上折射出一块块光影，无声随着空气安静地流淌。 顾晚颜站在这里等容英韶，没一会儿就看见她抱着一叠材料出来了，脸上还挂着灿烂的笑容，低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哒哒的轻快声。 「走，请你吃饭。」容英韶大手豪迈一挥，「今天算是我第一个谈成功的案子，可以喝两杯。」 顾晚颜笑着纠正她：「第一个成功的案子是顾芷歆的案子，她赔了钱的。」 容英韶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也看得上那点钱？」 「怎么看不上。」顾晚颜撇了撇嘴，「霍寒霆有钱又不是我走钱。」 「一样一样。」容英韶勾住她的肩膀，「快走！火锅还在等着我们！」 顾晚颜踉跄了几步，被迫跟着她前行，脑海里忽然又浮现出在观众席末尾的那个身影以及昨天晚上霍寒霆说的话。 她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决定提醒一下好友。 「容容，你知道美光是路景焕的公司吧？」 顾晚颜靠着她，敏锐地察觉到她的身体一僵。 「我知道啊，上次在那个高级会所不是已经知道了嘛！」 路景焕之前在顾晚颜在公司里被顾芷歆和范从佳联手逼迫的时候还出来帮过她，那时候容英韶还不认识他，一句「鉴婊专家」定下了不错的印象，只是后来知道跟那个揩她油的死流氓是同一个人后，印象瞬间就恶化了。 顾晚颜干咳一声：「之前寒霆找了另一个律师推荐给路景焕，但他死活不要，说已经有了人选。」 这个人选是谁，容英韶还能站在这里就已经不言而喻。 身旁的女生忽然停住了脚步，她神情平静，眼神凝视着一处虚空：「晚晚，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只想好好地当律师而已，能走到今天我很珍惜。」 半晌后她嘆了口气，语气很轻，裹挟的情绪还来不及让人捕捉便瞬间湮灭在空气中。 「我跟他没有任何可能的。」 顾晚颜张口无言，她早该想到的，容英韶一直都比她要清醒理智，成为律师后，这个世界在她眼中更是黑白分明。 容英韶渐渐地一抹笑容，她耸了耸肩，拽着顾晚颜的手臂往前走：「好啦，我们先去吃饭吧，我都有点饿了。」 顾晚颜嘆了口气，只好依着她的力道往前走，但没走几步，身旁的人就忽然停住了步伐，她疑惑地转头，却发现她的目光正看着前方。 顺着视线的方向，她看过去，发现前面出口的罗马柱旁靠着一个身影。 黑色的卫衣，深蓝色牛仔裤，他抱臂斜倚柱子旁，整个人都缩在阴影里，露出的下巴白得格外明显。 第398章 我要跟你谈的是你暗恋我这件事 ()」 他缓缓地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地掀下兜帽，头髮像是被压过的野草一般缓缓地蓬松起来，刘海垂落下是一双漂亮至极的丹凤眼，眼尾上挑，搭配在极具艷丽的脸上平生两分旖旎。 此刻这双眼睛含着霜，正冷冷地注视着容英韶。 顾晚颜没有出声。 她早在观众席上的时候就觉得这个人像路景焕，现在一看果然是。 大费周章地非要容英韶来当律师，总不可能真的只是单单为了赢下这个案件。 她转头看向身旁的好友，瞧见她眼里折射的光，但也许只是被太阳晃了眼，那光转瞬即逝。 容英韶神情平寂，拉着顾晚颜继续往前走。 路景焕看着她一步步走近，半晌后微微垂下头，在人经过他身边时，伸手牢牢地拽住了她的手臂。 「路总。」容英韶的声音跟她对簿公堂时一样冷清，「贵公司委託的案件已经胜诉，您还有什么想了解的吗？」 路景焕指尖一阵松懈，但随后他更加用力地抓紧了她，咬着字道：「我们谈谈。」 他看向一旁的顾晚颜，蹙眉：「你，迴避。」 顾晚颜：「……」 她看着路景焕，忽然想起来一个词——。恃美行兇。 她刚要识趣地走开，容英韶就拉住了她的手臂：「晚晚是案件当事人之一，没什么好迴避的。」 「我要跟你谈的是案子吗？」路景焕心头烦躁起来，他本来就不是一个耐性多么好的人，此刻盯着容英韶更是凶神恶煞， 「我要跟你谈的是你暗恋我这件事！」 暗恋。 这个字眼沖入顾晚颜的耳中，一瞬间让她惊诧了一下，身旁的容英韶一秒破功，狠狠地瞪了一眼路景焕， 「你在瞎说些什么东西，白日梦做多了？」 路景焕抬着下巴，高傲地看着她：「你对我没心思怎么连单独跟我谈谈都不敢？」 顾晚颜：「……」 好卑劣的激将法。 容英韶要是会上当，她就生吞…… 「行啊！」 顾晚颜：「……」 她刚刚什么也没说！ 「谈就谈，找个没人的地方你想怎么谈就怎么谈，实在不行，还可以去医院开个病房，你一边养伤，一边跟我谈行不行？」 路景焕顿时怂了，警惕万分地看着她：「先说好了，君子动口不动手。」 容英韶冷哼一声，一旁的顾晚颜企图把好友从失去理智的边缘给拉回来。 「容容，我们还要去吃饭……」 容英韶还没说话，一旁的路景焕就不耐烦瞪视着她：「吃吃吃，就知道吃！你看看你都胖成什么样了？霆哥最喜欢细腰的女人，改明儿你就要成为下堂妻！」 顾晚颜：「……」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两只手都合得过来的腰，瞬间炸了毛：「路景焕你整天在瞎说些什么东西？」 容英韶抱住她：「顾哥，算了算了，别跟智障一般见识。」 顾晚颜瞪着路景焕：「容容，这种人跟他没什么好谈的，如果非要谈，最好是用拳头跟他说话。」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容英韶头痛万分地把他们分开，劝道：「晚晚，我们改天再吃饭吧，今天我先跟他谈谈。」 有些事情的确要彻底说清楚才好，顾晚颜冷静下来，点点头目送他们离去。 正好她也有事情要做，辨认了一下方向后，便开车朝那里驶去。 戴维没想到在看守所里还能见到顾晚颜，虽然还在上诉期，但他已经放弃了上诉。 看守人员退了出去，顾晚颜隔着一面玻璃看着里面的戴维。 他穿着囚服，早就没了初见时的意气风发与说可以捧红她的底气，浑身上下都是一股颓废之气，面容憔悴，眼眶底下浓重的两个黑眼圈。 顾晚颜不动声色：「戴老师，我今天来是想问您两个问题。」 这一声「戴老师」实在是太过讽刺，戴维发出一声嗤笑声：「你丈夫不是手眼通天吗？还有霍太太查不到的事情。」 顾晚颜不以为意，依旧继续道：「有些事情可以查到，但远不如直接问来得快，我想问问你，手中的视频是从哪里来的？」 戴维闭着嘴巴没说话。 顾晚颜笑了笑：「我在节目组跟戴老师相处不多，但才过了两期节目，在大家都还不熟的时候，您却贸然地跑上门要潜规则我，您不应该是这种莽撞的人吧？是不是谁在背后对您说了什么？」 戴维眼神闪烁了一下。 「是不是对您说，我是个经常换金主的女人？」顾晚颜似笑非笑，「跟您有接触，又跟我有仇，是顾芷歆吧。」 她看了一眼依旧没说话的戴维道：「戴老师，您被人当枪使了，还这么尽心尽力地帮人遮掩，是盼望着在国外度假的顾芷歆明年的今天多给您烧点纸钱吗？」 语气中透出的嘲讽让戴维脸色一变，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颓然地深吸一口气道：「当初在节目组里的时候，的确是顾芷歆过来挑拨我，她跟我说你想红但是换了几任金主都找不到好的途径。」 他当时鬼迷心窍，被顾晚颜的绝色迷了眼，又听了顾芷歆的话，脑子一热就直接冲上了门。 后来见她们两个闹翻，霍寒霆公布出两人的身份，他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这是被人当枪使了。 有霍寒霆做靠山，就算是一头猪也能火起来，更何况顾晚颜这张脸。 想到这里，他对顾芷歆也多了几分怨恨，不由得将剩下的信息一股脑地吐露出来， 「但是给我视频的人，我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是谁，是有一邮件打包送到我的工作邮箱里，我一点开就是这个。」 顾晚颜若有所思， 那段时间戴维根本接不工作，因此每天都会来来回回地去点开邮箱，这封邮件理所当然地会被他看见。 对方对他的情况很熟悉，八成可能就是顾芷歆。 「那么那个邮件的地址以及来源，你查了吗？」 「我看了，是匿名，后来给对方回復过之后也没有其他回应，不对，有一句话。」戴维忽然想起了，「对方就说了「你难道不想把她毁了再得到她吗？」这么一句话。」 第399章 必须把她给找出来 ()」 这个「她」自然是指顾晚颜。 但是这句话总感觉哪里似乎有些不对劲。 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顾晚颜没来得及抓住蹙眉道：「那么那封邮件你删除了吗？」 戴维点点头。 顾晚颜也不意外，这种让人心里有鬼的东西当然越早删除越好。 戴维透过玻璃窗看她的神情，忽然开口道：「我知道你跟徐青云不对付，可以告诉你一件事。」 顾晚颜抬头看他。 戴维微微垂头，身子有些佝偻，眉眼放得很低：「我知道你势大，所以只有一个要求。」 顾晚颜神情冷淡：「我不可能放你出来，也不可能给你减邢。这是国家的判决，也是对那些受害者的补偿，我没有资格替她们赦免你。」 「我知道。」戴维神情不变，「所以我的要求是你要保证你和你的丈夫别来找我麻烦，让我和其他犯人一样在监狱里度过这六年。」 他很清楚，以霍家的手段，让他在牢里过的痛苦万分，甚至「因病去世」也不是什么办不到的事，所以他才要向顾晚颜求一颗定心丸。 不求释放减刑，只求能安稳度过四年。 这个男人很聪明，知道如何在最不利的情况下为自己争取最有利的条件。 也许说不定真的可以从他嘴里得出来什么信息。 戴维耐心地等待着，他知道顾晚颜对她母亲当年抄袭的事很在意，要不然也不会在纪修竹的演讲会上为她正名？ 所以，他打赌她一定想知道有关徐青云的事。而他所求不多，她没道理拒绝。 「好，我答应你。」 在听见这声清冷的音调后，戴维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 冬日的阳光正好，经过新年的初雪后，便一直不见阴天，它穿透云层落在白色的玛莎拉蒂上，反射出一块亮眼的光斑。 顾晚颜握着方向盘，耳朵上连着蓝牙耳机，车子停靠在路边等红灯，前方是看不见尽头的车龙。 「容容，你话谈完了？」 「嗯。」容英韶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无奈，「还不如不谈。」 「怎么了？」顾晚颜吓了一跳，「他跟你打起来了？」 「那倒不至于，反正他也打不过我，就是我不管怎么说他都不听。」容英韶嘆了口气，感觉自己的克星排行榜上的榜首得换人了。 「算了，不说我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刚刚跟戴维谈了谈，从他那里得出来不少消息。」 前方红灯变绿灯，顾晚颜缓缓踩下油门。 「对，得去问问他视频是怎么来的，你问出什么来了？」 「视频是别人匿名发送给他的，不过用脚指头想想也应该是顾芷歆，除了她没人会拍摄这种视频。」 在节目组里，又跟她有仇，她想不出来还有谁了。 至于徐青云，她是后来才进组的，不可能是拍摄者。 「你说得对。」容英韶也表示贊同，「邮件有没有保存下来，我可以试试追溯来源。」 「他删了，这件事再说，还有一件事是他告诉我有关徐青云的。」顾晚颜声音渐渐凝重起来，开着车拐过了一个弯， 「他年轻的时候想出名，企图攀附上一些知名音乐人，这些音乐人里就包括徐青云，他曾经拿着自己的稿子去拜访过她。」 戴维偷偷地在徐青云家附近蹲点了一个月，后来总算等到了她，就在他想要假装碰见时，看见徐青云车上又下来了一个女人。 女人年纪不大，穿着打扮也像个大学生似的，下车后就跟徐青云发生了争执，模煳间只听见了几声「多少钱」「新稿」之类的词彙。 戴维当时以为是家里人闹矛盾，踌躇了一会儿后没有贸然出去，决定改天再来。 而没过多久，柳玉菡抄袭的事件爆发，死讯也传了出来。 「有狗仔偷拍我母亲葬礼的照片，她的助理也被拍了进去，戴维认出来就是那天跟徐青云争执的女生。」 顾晚颜声音透着一股冷沉，「我有一种直觉，这个女人大概就是一直问徐青云要钱的人，她一定知道什么东西，所以必须把她给找出来。」 「她既然是你妈妈的助理，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她当年是杭城一所大学音乐学院的毕业生，听说家里困难，我妈妈一时心软才招了她当助理，说她挺机灵聪明的，但我不是很喜欢她，不过她应该也不怎么喜欢我，估计觉得我假清高。」 容英韶扑哧一声笑出来，诚恳地道：「你以前确实挺不讨喜。」 但顾晚颜性格就是这样，不认识的人总以为她高冷到无法接近，但熟了就知道她就是懒得搭理人。 顾晚颜没理会她的调笑，接着道：「我现在只模煳记得她姓冬，是云城一个叫做冬县地方的人。」 容英韶点评道：这名字还挺好记，姓冬又住在冬县。」 「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印象深刻。」顾晚颜道，「所以我会去一趟这个地方。现在我在去公司的路上，去交接一下工作，顺便辞职。」 顾晚颜嘆了口气，辞职也是无奈之举，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她去公司的时间根本没办法保证正常到岗。 虽说工作都有认真完成，但时间一长，难免令人诟病。 她如今身份公开，还是多少得注意一点，不然周茹估计又得对她耳提面命。 容英韶有些迟疑：「可你不是费了好多功夫才进的光辉吗？就这么放弃音乐真的好吗？」 也许在一般人眼里，顾晚颜早就已经踏上人生的巅峰，她就算每天躺着，旁边也会有点钞机帮她数钱。 但她自己却不会这么想。 要不然过去的五年里，她也不会跟霍寒霆闹得这么僵。 她对于音乐的热爱，没有人比年少的容英韶更清楚，正如同她热爱律师这个职业一般，那是能令血液沸腾起来的温度，假若失去，那生命岂不是就如同一滩死水一般，毫无波澜。 「也不是放弃吧。」比起容英韶的担忧，顾晚颜反而笑了起来，「借着我老公的光，我现在好歹也算是一个名人了，还可以自己在家作曲嘛！」 第400章 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刨根问底 ()」 家里怎么可能比得上拥有全球顶尖音乐制作水平的的光辉唱片。 容英韶嘆了口气，知道顾晚颜的决定一旦落实就基本不会再改变，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比起所热爱的，也许她现在更想调查清楚母亲死亡的真相。 顾晚颜在快到公司的时候挂了电话，她换下平底鞋，踩着高跟鞋朝公司里走去。 此刻是上班时间，大厅里很安静，高跟鞋踩在地上的轻响引来低头整理文件前台的注目，这一瞥之下，对方的目光就再也挪移不开了。 要说顾晚颜公开身份后，最兴奋和感慨的莫过于光辉荣城分公司的员工，毕竟谁能想到这位曾一度在公司里引起话题的人物居然背景这么大。 这哪是背后有好几个金主啊，所有人哪还不明白之前来接她下班的那几辆不重复的豪车全都是一家的！ 之前怀着有色眼光去看，觉得偷拍的照片上，顾晚颜笑得谄媚，现在看又不一样了，人家那是和老公蜜里调油。 顾晚颜丝毫不知公司内部对她看法的光速改变，她微笑着对前台点了点头后就走进电梯里，就按下了楼层按钮。 电梯门合拢，一道温润的声音略带急促地传过来， 「请等一下！」 声音有些耳熟，但顾晚颜也没有多想，立刻按下开门健。 大概是员工急着要上楼。 电梯门又缓缓打开，入目是一张温雅精緻的脸，眼神平和静谧，像是一泓湖水，唇角习惯性地噙着笑意，此刻眉眼前的髮丝因为奔跑过来而有些凌乱， 「谢谢……」 可当他看清楚电梯中的人时，这丝笑意却冻结在翻涌的湖水中，连同后续的音也湮灭在无声的对视中。 「纪老师？」 顾晚颜手还按着电梯的开门键，有些纳闷地看着忽然僵住不动的纪修竹，这么急匆匆地赶过来不是应该很急吗？ 「你还进来吗？」 纪修竹回过神，看着顾晚颜，迟疑半晌后还是迈步走了进来，低声道谢， 「谢谢。」 电梯门缓缓地重新合上，沉默充斥着电梯中，顾晚颜感觉有些尴尬，她是最不擅长狠人尬聊的。 「你过来上班吗？」 旁边的男人忽然开口了，凝滞的空气被人打破，渐渐地重新流动起来。 「不是。」顾晚颜摇了摇头，「我是过来办理离职手续的。」 「离职？」纪修竹一怔，眼底再次起了波动，他抿了抿唇道，「为什么？你不是很喜欢音乐吗？」 光辉拥有最先进的录音设备，还汇聚了最顶尖的一批音乐制作人，在这里顾晚颜可以无限地张扬自己的才华，舒展早就已经丰满的羽翼。 而且她当初明明那么努力想进光辉。 顾晚颜笑了笑：「因为一点私人原因吧。」 私人原因？ 纪修竹目光微黯，漂亮的眼睫垂下，如同蝴蝶静立时翅膀划过的弧度， 「是因为你丈夫的原因吗？」 他指尖微颤，有些紧张，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却又不愿意听见那个肯定的回答，这种矛盾的心情让人要窒息。 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刨根问底，但有些事却控制不住。 顾晚颜顿了一下，她离职是因为实在没时间，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跟霍寒霆的关系似乎并不大。 毕竟她当初能来光辉，还是他点头应允的。 但柳玉菡的事解释起来太麻烦，她跟纪修竹也没有熟到可以讨论这个的地步。 顾晚颜索性一点头，干脆利落地把锅扣在了霍董头上。 纪修竹胸口一闷，他低声道：「因为另一个人而妥协地放弃自我是最错误的事情。」 但话音刚落，他就有些后悔。 顾晚颜也意外他居然会说这样的话，但也许只是出于朋友的关心而已，她笑了笑，接纳下这样的好意。 「纪老师不必为我担心，我离开公司也不会放弃音乐的。」 她开玩笑道，「我还以为您会问我要一顿散伙饭呢！」 这句话明显是在调侃他在演讲会上所说的话。 纪修竹有些赧然：「你不要放在心上，我是开玩笑的。」 他怎么可能会真的让她补上酒席呢。 又怎么可能会吃得下的呢。 顾晚颜没察觉到他的一丝异样，笑眯眯地道：「我是真的打算请你吃饭，上次借了你的演唱会帮了我很大的忙。」 网上如今提起来柳玉菡，已经不再是当年那般一面倒的嘲讽和质疑，反而多了些争论不休的讨论。 这是个好现象。 而这一切大部分都应该归功于纪修竹，她欠了他一个很大的人情。 但当事人显然并不这么认为。 「之前我要下架《天光》你不是也帮了我很大的忙？」纪修竹摇摇头，「我们扯平了。」 「那也不太一样，《天光》本身就是之前已经做好的一版歌曲，算是我工作分内的事。」 顾晚颜分得很清楚，她一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纪修竹的要去的楼层比她低一层，电梯「叮」的一声后缓缓开启，叶薇正站在门口等人。 「修竹……」 她刚上前一步叫道，就发现顾晚颜居然在一旁站着，有些诧异。 顾晚颜主动解释道：「叶姐好久不见，我在楼底下碰见纪老师，就一起上来了。」 叶薇点点头后看向纪修竹：「修竹，快点，新歌录制要抓紧。」 纪修竹迈步走出电梯，在门缓缓合拢时忽然转身，将话语从门缝中递了出去。 「顾老师日如果一定要谢我的话，那就为我写首曲子吧。」 没有什么是永垂不朽的，但音乐至少能流传千古。 顾晚颜一怔，看着电梯门在她面前合上，纪修竹最后那句话始终在她脑海里盘旋。 写首曲子？ 也是，音乐人之间的人情当然只能用音乐来还了。 顾晚颜安下心来，正好电梯抵达，门缓缓向两边拉开。 因为今天说了要过来，付总监特意在办公室里等她，盯着她的离职申请报告以及辞职信看了又看，最后深深地嘆了口气，也没说出来挽留的话。 顾晚颜全是他招收进来的，能力才华真的太过出众，是个难得的好苗子，稍微一培养就能成为独当一面的音乐制作人，还能接替他的位置。 可惜了。 但回家当豪门太太好像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第401章 在家相夫教子 ()」 「完成一下工作交接吧。」 付总监一时想不到还该怎么称唿顾晚颜，现在知道了她的身份，总不能再像从前一样叫她小顾，毕竟是霍家的未来女主人。 付总监的态度传递到了顾晚颜这里，她有些默然，却也在料想之中。 这是无可避免的，也并非是她一句「你们像以前一样」就能改变的。 她微微鞠躬：「付总监，感谢您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 完成了离职申请和工作交接后，顾晚颜开车回家，她算着时间，顺便去了趟幼儿园把霍云澄接了回来。 叮嘱儿子没有要紧的事不要打扰她之后，顾晚颜一头扎进了琴房里。 她边写边弹，写一段停下来试着弹弹，流畅的音乐从指尖流泻而出，顾晚颜却觉得有些地方不是很满意，又重新修改。 她希望从她手里出来的每一首曲子都是一首经典。 反覆修改弹奏之下，窗外的天空渐渐地黑了，昏黄的暗光渐渐地将整个琴房宣染成了灰色地带，逢魔时刻降临。 「啪嗒」 忽然一声轻响，琴房吊顶上一盏盏暖色的灯蓦地亮起。 顾晚颜眼睛本能地像只猫儿似地眯起，看向门边的男人。 颀长的身姿在门边投落下一片阴影。 「怎么不开灯？」 顾晚颜伸了个懒腰：「忘记了。」 「今天工作处理了这么久？」 「不是工作。」顾晚颜忽然记起这件事还没跟他说过， 「忘记跟你说了，我辞职了。」 「怎么突然要辞职？」霍寒霆缓缓走近，皮鞋踩在地上发出轻响。 「还能怎么样？」顾晚颜瞅了他一眼，撑着下巴慵懒揶揄道：「在家相夫教子呗！」 霍寒霆脚步在距离她两步远时停下，漆黑深邃的目光犹如实质一般在她身上落下。 顾晚颜恨不能打自己这张习惯性说秃噜的嘴一下，她在男人的视线下心虚：「咳咳，我瞎说的。」 「瞎说？」霍寒霆听拿起她放在琴盖上的乐谱看了一眼，上面到处都是被修改的痕迹，以之前顾晚颜写曲时的一气呵成来说，这首曲子可以说让她花费了大功夫。 他将视线从曲谱转移到她身上，眼眸落在她身上，唇角却隐有笑意，「我倒宁愿你不是瞎说。」 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晚颜心脏砰砰地跳动，她直直地对上霍寒霆眼底的漆黑，想要从那抹幽深中窥视出自己想看见的东西。 就在这时，门被敲响了。 一个小脑袋探了进来，眼睛乌熘熘地看着他们这边：「吃饭啦！」 见顾晚颜目光看过来，他缩了缩脖子：「妈妈，不是我要进来打扰你的哦，是爸爸已经先进来了！」 他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霍董又委屈当了一回背锅侠。 顾晚颜扑哧一声笑出来。 霍寒霆看了她一眼，把曲谱重新放回到琴盖上：「走吧。」 顾晚颜把东西收拾好，跟着起身。 「我有事要出国一趟，后天早上的飞机。」 清冷的语调响在耳边，顾晚颜才反应过来他是在报备行程。 「去哪？」 她没有太多意外，以前的霍寒霆经常三天两头不在家，霍氏是大型跨国集团，不单单国内需要他稳定，国外的分公司也同样离不开他。 不过他从没跟她说过去哪，她也不会多问。 难得这次多问了一句。 霍寒霆抬头瞥了她一眼，唇角微勾：「阿姆斯特丹。」 末了他又低低地道：「这次不许再跟过来。」 阿姆斯特丹对于她来说还是太危险了。 顾晚颜眨了眨眼：「那好吧，我会等你回来。」 「等你回来」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让霍寒霆心底泛起涟漪，有一块地方仿佛*成了一团，他低低地笑了一下，嗓音*醉人。 「乖，回来给你带礼物。」 在一旁睁着眼睛看着父母若无其事聊天的霍云澄终于忍不住了，他急忙放下筷子，殷切地看着父亲：「那我呢？」 霍寒霆摸了摸他的头：「你也有。」 ＊ 霍寒霆后天早上踏上了前往荷兰的飞机，长款黑色大衣在风中飘荡起凛冽的弧度，男人背影冷峭挺拔。 他进入飞机时回眸看了一眼登机桥下的两个人影。 顾晚颜笑容灿烂地沖他挥了挥手。 霍寒霆微微颔首，一闪身边便消失在了登机口。 顾晚颜和霍云看着那架私人飞机在跑道上滑行一段距离后，直冲云霄而去。 「走啦，宝贝。」 顾晚颜抱起儿子往回走，那里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在静静地停伫等待。 冷气被挡在车外，顾晚颜脱了大衣，冷不丁听见了手机震动的声音。 她拿过来接听，居然是容英韶。 一接听，她还没来得及开口，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兴奋的声音，「晚晚，我找到那个女人了！」 顾晚颜怔然：「谁？」 「就是你说的那个助理啊，我排查了整个杭城的音乐学院，中午在一所学院电子档案中调出来了一个几年前的毕业生，姓冬，来自冬县也没错，我把她照片发给你，你看是不是她。」 顾晚颜闻言立刻拿出电脑，邮件里恰好收到了这个照片。 照片上的女生还很年轻，看起来清秀可人，模煳跟她记忆中的影子对上了面。 「是她。」顾晚颜肯定地道，「能查出来具体地址吗？」 「能，档案上有户口地址，我发给你。」 没一会儿邮箱里又接收到一份详细的地址。 顾晚颜仔细看着每一个字，心里隐隐地松了一口气，也有了看见揭开真相的曙光。 她感激地道：「容容，谢谢你。」 容英韶轻轻地笑了：「我们之间不谈这个。」 顾晚颜心里一阵暖意，她摸了摸身旁儿子的头，觉得起诉她的人生在慢慢地步入正轨。 挂了电话之后，顾晚颜决定亲自去一趟云城，但那里她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情况，带霍云澄过去未免太危险了。 小傢伙像是感觉到了她的为难，从刚刚她跟容英韶的通话中也察觉到了她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要做，乖巧地坐在座位上晃着两条腿， 「妈妈，我想爷爷奶奶了。」 第402章 把欠你的堆雪人也一起补上 ()」 顾晚颜一怔，在儿子澄澈的眼神中感到一阵愧疚。 回来后她忙于事业，忙于调查母亲死亡的真相，却缺少了对霍云澄陪伴。 「澄澄。」她在儿子额头印下一吻，「等爸爸出差回来，我们就去游乐园玩。」 「真的？」 霍云澄眼睛都亮了，闪耀着灼灼光芒。 「嗯。」顾晚颜点了点头，郑重地承诺道，「到时候，把欠你的堆雪人也一起补上。」 他们距离上一次度假已经过去两个月了，是时候应该好好地玩一玩了。 霍董也不能老是工作嘛！ 顾晚颜干脆利落地又把霍寒霆给拉下水，眼角的笑像只狐狸一般狡黠。 陪着霍云澄回家玩了一下午之后，顾晚颜第二天就把他送到了周茹那里。 小傢伙亲亲热热地钻周茹怀里，一口一个奶奶，一口一个「想你了」，把霍家这位难以接近的贵妇，哄得是眉开眼笑，连顾晚颜说要出门也大手一挥，丝毫不在意。 反正人也丢不了。 顾晚颜穿上羽绒服，戴着口罩前往了云城。 她拒绝了容英韶所说的陪同，自己独身前往了云城。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容英韶已经帮她够多了。 云城的温度比荣城要高上一些，满大街穿着羽绒服的也没有几个，但即便如此顾晚颜也没有换下衣服。 羽绒服可以很好地掩藏住她的体型，不管怎么说，她现在好歹也算是个名人了。 冬县位于云城东边，计程车司机载着她往那里过去，随口闲聊道：「姑娘，你现在过去算是找对时机了，要是晚上过去就不行了。」 顾晚颜没有贸然出声，司机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晚上那不是有个什么拼盘演唱会，请了纪修竹做嘉宾，政府都出交通管制了，晚上肯定很拥挤。」 纪修竹？ 顾晚颜没想到居然在云城也能听见这个名字。 不过也对，临近年下，的确各种各样的活动都多了起来。 云城经济不发达，也不是各大明星首选的演唱会之地，陡然来了纪修竹这个全民满男神，当地人民对这场演唱会倾注巨大的热情也不足为奇。 司机一路唠叨，开了一个多小时才抵达了冬家村门口，顾晚颜付了车费下车。 她看着地上坑洼不平的柏油马路和低矮的平房，缓缓地迈步朝着里面走去。 顾晚颜对于村子里的人来说显然是陌生的，几个在小卖部门口搬着凳子聊天的中年妇女一边嗑瓜子一边盯着她看。 她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走进小卖部里买了一点水果和两瓶酒。 玻璃柜后面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给她称了水果，两相一合计：「108。」 顾晚颜拿出手机，顿了顿后还是从口袋里摸出来皮夹付了钱。 她买了东西，问道：「姐姐，厢子街70号怎么走？」 柜檯后抱着孩子的女人没理她，低头玩手机，门外几个聊天的妇女顿时不说话了，半晌后一个脸颊微胖看起来和善些的女人高声道， 「你找那家人有什么事吗？」 「我是冬佳雨的大学同学，大学我们俩在一块玩得还挺不错的，但是最近一段时间她忽然不回我消息了，我就想着过来看看。」 说着她又咳嗽两声，「之前感冒发烧，没顾得上来。」 她咳嗽时，柜檯后面玩手机的女人抬头皱眉看了他一眼，把孩子往自己怀里掩了掩，她打量了一下顾晚颜，目光在她干净光鲜的羽绒服上停留了一会儿，撇了撇嘴。 外面另一个中年妇女，嗑着瓜子，呸地一声把瓜子皮吐出来：「他们家早几年就搬走了，你不知道？」 早几年就搬走了？ 顾晚颜一怔，随即不动声色地嘆气道：「这我真不知道啊，佳雨从来不跟我们谈起她家里的情况，还是因为这次联繫不上，我才回到学校问老师要了她的地址。」 她这么一句话可就打开了那些女人的八卦之心，有人伸着头问她。 「哎，我说她在大学里是不是被包了？」 不等顾晚颜一怔，另一个颧骨高的女人嗤笑道：「肯定被包了，她妈说她女儿交了个有钱的男朋友，但谁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哪个男朋友给未过门的女朋友买车买房的？亲老公也没有这么好哟！」 顾晚颜敏锐地抓到了重点，她佯装困惑道：「买车买房？佳雨家里原来这么有钱吗？」 「有钱什么呀！」那女人呸了一声， 「他们家之前是不可能村里出了名穷，后来冬佳雨考上大学，几年不见回来一次，后来再回来就一身名牌地回来了，还把她爸妈接到城里享福，你说这能没有猫腻吗？」 这么一讨论，众人像打开了话匣子似的。 另一人说道：「我听说他们搬到了碧海花园那里，整个东县顶顶好的房子之一！」 顾晚颜心思转动，心里明白这些钱可不是她被包养得来的，而是从了徐青云那里一次次敲诈勒索而来。 能够买房买车，也就是说当年她很可能已经拿了几百万了，那么究竟是什么样的把柄能让徐青云心甘情愿地被勒索了这么多年？ 顾晚颜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碧海花园。 记下这个地址，顾晚颜收敛起眼底的情绪，眼眸微微睁大，似乎是对于眼前这些人恶意揣测友人而不满。 「你们怎么能这么说，佳雨读书时也成绩优秀，也许找了份好工作呢！」 「拉倒吧，现在大学生没个十年八年想买房？」这些妇女嘲笑道，「她当初打电话回来过一次，说是什么大明星那里当助理，她妈妈那个了炫耀呀，全村哪个不知道，后来怎么着？」 见所有人都看着她，那妇女得意一笑，「还不是灰熘熘地回来了，听说是得罪了什么人，回来避风头。不过说也奇怪，又过了俩礼拜，她就神气起来了。」 底下的人一片唏嘘。 顾晚颜似乎还想争辩：「那也可能是她父母做生意积攒下来的钱呢？」 「哎呦，小姑娘你哪有我们了解得清楚！」一位中年妇女似乎对她的频频质疑很是不满，把知道的那些情况竹筒倒豆子一般通通都说了出来。 第403章 她头一次这么发愁老公的优秀 ()」 「她父母是早上卖早餐粥的，一个月下来起早贪黑撑死了万把块钱，她还有个弟弟，怎么可能会给她买房买车！」 早餐粥…… 顾晚颜眼神微闪，她记得有时候母亲忙起来了总是顾不上吃早餐…… 心下微冷，她装作不忿的模样提拎着东西离开了这里。 身后那群中年妇女看着她的背影还在叽叽喳喳地讨论。 顾晚颜在路边重新拦了一辆计程车，跟司机平静地交代道：「去碧海花园。」 司机看了她一眼，发动车子掉头往那里开去。 这个司机比不上之前那个话唠，显然是个沉闷的性子，但顾晚颜却开始没话找话。 「师傅，我是来云城找我阿姨的，听说她这几年过得不好，但刚刚听村里人说她搬到了碧海花园去，这碧海花园是个什么地方呀?」 司机头也没回：「都搬到碧海花园去了还过得不好？那里也算早几年开发的中高档小区了，本地的富豪还有一些明星都在那里安家落户，你阿姨是真有钱啊！」 顾晚颜对这个地方有了大概的了解。表面上瞪圆的眼睛却显得吃惊又惊喜：「真的？」 「那还有假？」司机转过一个弯：「你要实在不清楚，我这么跟你说吧，那块地是霍氏开发的，霍氏的房子还能有差了？」 霍氏？ 顾晚颜之前还在想怎么进去，现在这个问题迎刃而解。 霍寒霆前往荷兰，到时候有叶清跟着，姜柊就留在了国内，负责替他维稳，主持大局。 接到顾晚颜电话的时候，姜柊正在开例会，他看了一眼屏幕，一边接听，一边朝着众人打手势示意暂停， 「您有什么吩咐？」 下面的人只当是霍寒霆，低头看材料，没有出声。但很快就越听越不对劲。 「碧海花园？」 听出姜柊有些诧异，顾晚颜咳嗽一声：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目前在云城的碧海花园这里想进去找人，发现是霍氏开发的地后就找到了我这里。」 姜柊有些无语，又是「有一个朋友」？他倒是很想问问这对夫妇，你们到底有几个好朋友！ 「这个好办，碧海花园下属的物业公司也是霍氏旗下分公司的分支机构，我给碧海负责人打个电话，您让您朋友在门口等着就行。」 顾晚颜相当满意这种办事效率，刚想说声谢谢就听见姜柊毕恭毕敬地接着问道， 「请问您还有别的要求吗？」 他问得很客气，惊诧得不只是顾晚颜，还有会议厅里的一群人。 能让在霍氏位高权重的姜特助态度如此慎重的似乎除了霍氏两父子再无他人，但电话里的这位显然不是这两人中的任何一位。 联想到最近的消息，底下这群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高管以及部门经理都有了自己的猜想。 可以说，姜柊的态度在很大程度上就是霍氏的风向标，因为他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霍寒霆的意志。 旁人只能连蒙带猜，但姜柊却清晰地知道霍寒霆对顾晚颜态度的转变。如果说称唿的纠正只是第一步，那霍寒霆临走前吩咐下来的事就再清楚不过地表明了态度——顾晚颜这个霍太太的位置终于要名副其实了。 但至于是什么吩咐，碍于霍寒霆临走之前的叮嘱，他是暂时一个字也不能说。 仔细问清楚没有其他事了之后，姜柊挂了电话，直接当场点了人：「碧海的项目当初是谁负责的？让他去给云城的物业打个电话，就说门口有个贵客，让他配合找人。」 底下被点名的应了一声后道：「碧海是几年前开发的项目了，想找到负责人有点难，得查查档案文件才行，我开完会后就去......」 姜柊顿了顿道：「现在就打电话给你秘书查一查吧，越快越好。」 底下高管一阵默然。 被点到名的那名经理只得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开始打电话。 霍氏这些年开发的项目不计其数，像碧海这种中高档小区更是不知几何，想要找到云城物业负责人无疑相当于中央要寻一个地方小官一般，等到层层盘查下来的时候，顾晚颜已经在门口冻了将近半个小时，唯一庆幸的就是她今天穿得厚，还带了口罩，既保暖又低调。 不过即便如此，顾晚颜在门口晃荡也频频引起了保安的注意。 碧海进出都是宝马、奔驰一类小轿车，她一个大活人蹲守着的确可疑。 保安终于忍不住走过来：「这位同志，你是干什么的？」 顾晚颜眼睛眨了眨：「大哥，，我来找人的，能不能让我进去啊？」 她觉得用这种方式进去也可以，姜柊效率实在是太慢了。 面前的保安是个中年大叔，两只眼睛圆圆的，看起来是个和善的，顾晚颜觉得自己说不定能混进去。 她愈发诚恳：「大叔，我是来云城旅游的，结果钱包让人偷了，身份证丢了，买不了车票回家，所以只能来找我阿姨，但是打电话过去也没人接，可能是手机静音了，要不您放我进去吧？」 许是她露出的一双眼睛太过漂亮，盯着人看时让人不自觉地心软。 保安为难地看了看小区中精緻典雅的住宅楼又看了看顾晚颜 天寒地冻的，他也的确不忍把一个有如此悲惨经歷的小姑娘放在外面吹冷风，于是便问道：「你知道你阿姨家住在哪一户吗？」 「知道！」 顾晚颜以为他终于松动要放她进去了，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 保安似乎也松了口气，笑呵呵地道：「那你跟我来吧。」 他一边走一边道：「正好，这几年霍氏新研发出了通讯器，可以直接连到业主那里，碧海花园前些年也一起跟着安装了，你跟我说说你阿姨的地址，我帮你连接她家里的通讯器。」 顾晚颜脸上笑容僵硬了。 保安已经走进了门卫亭里面，隔着玻璃顾晚颜看见里面有一台镶嵌在墙壁上电脑模样的机器，大叔在上面按了几下，便出来了碧海花园每户人家的门牌号，选择一个就可以进行通讯视频对话。 顾晚颜：「……」 她头一次这么发愁老公的优秀。 第404章 你是谁? ()」 保安转过头来看她：「你阿姨住哪儿？」 顾晚颜哪里说得上来，先不说她不知道具体地址，就算找到了冬佳雨，对方恐怕也会说不认识。 保安跟顾晚颜无声地对峙，终于意识到了一点不对劲：「小姑娘，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看着大叔眼底起了警惕，顾晚颜掐了自己一把，挤出来一脸委屈：「大叔，实话跟您说了吧，我是来找我老公的，听说他在这里有了另外一个家，所以我今天才跟踪他过来看看。」 大叔眼神又有了变化，从怀疑变成了怜悯和同情。 碧海是中高档小区，要说有人在这里包养情人也并非不可能。 但同情归同情，他也不可能放顾晚颜进去。 「小姑娘。」保安思考了一阵后开始给她出主意，「要不你给你老公打个电话，让他回家，然后你在门口蹲着等他出来。」 顾晚颜又不说话了，一阵干笑：「他不肯接我电话的……」 现在的保安都这么聪明的吗？ 她老公现在在荷兰呢，上哪儿去给他打电话？ 保安跟着她一起发愁。 忽然，保安室的门被敲响了，两人转头看去，外面乌泱泱站了一大群人，为首的正脸色严肃地看着他们。 保安认出来来人是小区物业总经理，连忙过去开门：「您怎么过来了？」 总经理笑着跟他说了一声「辛苦」之后便转头看向顾晚颜，上下打量了一番：「您是……」 顾晚颜知道大概是姜柊电话的作用到了，刚想说话，一旁的保安插嘴道， 「您别怪，这小姑娘是来找人的。」他看了一眼顾晚颜，琢磨着说找出轨老公有些不好听，便简明扼要，「来找男朋友的。」 物业总经理此时也刚刚好把话说完：「……那位贵客吗？」 上面也没说名字，就说门口有一个人等待，让他立刻去接，满足一切要求。 保安室里一时有些安静。 保安：「……？」 贵客？ 顾晚颜尴尬地笑了笑：「如果您是说有人给您打了电话让您跑一趟的话，那我应该是。」 总经理点点头，拍了拍保安的肩膀：「行，老李，你接着看门吧，这小姑娘我带走了。」 保安目瞪口呆地看着物业总经理带着顾晚颜进了小区里，心里琢磨了一会儿后，已经脑补出一个凤凰男跟富家女的悽美婚姻故事。 顾晚颜跟着走到了物业办公室里，男人打开电脑让她查探业主信息，顾晚颜输入「冬佳雨」三个字，果然有消息立刻跳了出来。 16幢801。 顾晚颜记下这个地址，抹去了查探的痕迹，余光瞥见总经理过来，她随手往后滑了一下，页面跳到了另一个业主的信息。 总经理端着一杯茶放在了她面前：「您请喝。」 「谢谢。」 顾晚颜低声道谢。 总经理看着她始终都未曾摘下口罩，便道：「是房间里暖气不够充足吗？」 「没有。」顾晚颜咳嗽两声，「我感冒了，不方便摘口罩。」 男人也没有强求，他瞥了一眼屏幕忽然顿住，再看顾晚颜的眼神便隐隐有点不对劲。 顾晚颜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落在了屏幕上业主的名字。 纪修竹。 艹 顾晚颜早些在计程车上听大叔说过有不少明星也会选择在碧海安家落户，但万万没想到随便一转居然就碰见一个熟人。 总经理这眼神是把她当成狂热粉丝了吧？ 「不好意思，按错了。」 顾晚颜直接关掉页面，咳嗽两声后起身预备离开：「我还要去找人，就不多留了。」 「我让人送您一起过去吧？」 「不用不用。」 顾晚颜不想让自己去找冬佳雨的事被计划之外的人知道，她现在掌握的信息太少，还不宜打草惊蛇。 「可是……」总经理欲言又止。 「真不用。」顾晚颜摆了摆手，拉紧口罩便走了出去。 总经理目送她出门，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若有所思。 顾晚颜在小区里晃悠了几圈后才找到正确的地址，而当她站在电梯前的时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刚刚那个男人想送她一程。 电梯是刷卡才能抵达楼层的。 她没有卡只能厚着脸皮蹭了这幢楼的住户的卡，抵达13楼后，再走安全通道下四层。 站在801门前时，她甚至有种西天取经抵达大雷音寺的感觉。 按下门铃，里面很快便传来了声音，，门被打开，一道清脆的声音传了出来， 「回来得这么快？」 里面探出一个女人的头，看见顾晚颜的一剎那，愣住了。 「你是谁？」 她狐疑地问道。 尽管面前的女人没有认出她，但顾晚颜却是一眼就迅速从冬佳雨七年前的模样转换到了面前的这张脸。 头髮烫了微卷，脸上画着淡妆，身上穿着名牌衣服，脖子上挂一根钻石项鍊，看起来不低于3克拉。 冬佳雨这些年的确过得很滋润。 那么她妈妈呢？ 顾晚颜神情冷了下去，她渐渐地抬手摘下口罩，冲着面前的女人笑得温和：「佳雨，你还认得我吗？」 她眼神幽冷，唇角却带笑，这副矛盾的表现体现在她的脸上，显得怪异又悚然，让冬佳雨一瞬间有种如坠冰窖的感觉。 怎么可能会不认识呢？ 顾晚颜这张脸是让人一见难忘的，更何况这段时间她在网上经歷的无论是抄袭风波还是跟全民男神霍寒霆公开隐婚消息，哪一个不是全民吃瓜？ 冬佳雨怎么可能会不认识。 但就是因为认识才觉得恐惧。 她条件反射地要关上门，却不料顾晚颜早有防备，伸脚卡着门，硬生生挤了进去。 「你想干什么？」冬佳雨警惕地后退。 怪就只怪碧海花园治安太好，她根本没想到会有闲杂人等进来，因此开门的时候也忘记了栓上防盗链。 顾晚颜关上门，仰头扫视了一圈房内的景象。 地上铺着*的地毯，吊顶的led灯散发着柔和的光，电视还停机在gg时间，茶几上放着一个奶瓶。 她瞥了一眼玄关处的鞋架，有男士皮鞋和旅游运动鞋。 啧。 「冬小姐，这些年过得不错。」 第405章 她心里有鬼! ()」 她笑得愈发深，「结婚生子，我也没能代替我妈妈送上祝福。」 冬佳雨蓦地苍白，她缓缓地后退，眼神警惕：「顾小姐不好好做自己的豪门太太，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你这是想劝我应该在家待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顾晚颜轻笑一声，眼神森冷下来，「早在我公开宣布我母亲是无辜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我会来找你。」 冬佳雨越发地不安：「你来找我做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柳老师的事也跟我无。」 「无关？」顾晚颜冷笑一声，「那莫非徐青云是个慈善家？在我母亲去世之后资助她的助理买车买房？」 冬佳雨唇瓣失去了血色，血液里被掩埋下去的恐惧感又深深地浮了上来，她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错，为什么顾晚颜会知道这件事。 但她却明白，绝对不能承认。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房子和车子是我老公和我一起慢慢攒下的，跟徐青云有什么关系？」 「你以为用别人的名头开户我就不知道？」顾晚颜嗤笑一声，「听说你七年前就买了一栋碧海花园的房子和父母一起住，再加上这栋，你和你老公再奋斗十年也不行。」 她瞥了一眼椅子上落下的工作服以及厨房门口放着的油和大米：「国企福利待遇是好，但工资就算是一线的员工几年下来也攒不了几百万，更何况你们还有了孩子。」 说到孩子，冬佳雨面色一变，但婴儿的啼哭声却在这个时候响起。 顾晚颜瞥了一眼房间：「孩子都哭了，不去看看吗？」 冬佳雨咬唇看了她一眼，没有动。 顾晚颜微微一笑，迈步朝着声源处走去。 面前的女人忽然惊慌起来，立刻快顾晚颜一步走到房间门口，紧张地堵住门：「你想干什么？」 「你做母亲的不心疼孩子这么哭？」顾晚颜冷笑一声，「你放心，我还没有丧心病狂到对了一个孩子下手。」 她在冬佳雨眼里是有多凶神恶煞才能让她这么防着她？ 不过这不也恰好说明了么？ 她心里有鬼！ 冬佳雨咬唇看了她一眼，实在受不了女儿的哭闹，终于转头进房里，从婴儿床上抱起孩子轻声诱哄。 她脸颊轻轻地贴在婴儿的额头上，慢慢地拍打着她，原本哭闹个不停的婴儿就这么渐渐地安静下来。 顾晚颜看着她忽然想起了霍云澄。 她的澄澄，她还没有来得及经歷过他的婴儿，再回首时他就已经会跟在她后面喊妈妈了。 这段时光永远都是她亏欠他的。 顾晚颜思绪有些发散，回过神来时发现冬佳雨正盯着她看。 许是发现她似乎没有那么凶神恶煞，她表情稍微安定下来一些，把又睡着的女儿重新放回在婴儿床里， 「几个月了？」 冬佳雨动作一顿，低声道：「6个月……」 「6个月，竟然这么小。」顾晚颜幽幽地道，「我妈妈小时候大概也是这么抱着我的，你说她长大后发现自己妈妈是个爱撒谎的人，会怎么想？」 冬佳雨手指颤抖了一下。 顾晚颜慢慢地走过去，每一步都踏在地板上：「你以为你问徐青云要钱是个长久之计吗？她现在恐怕恨不得早点弄死你。」 冬佳雨低着头不说话。 「这个世界上有人知道自己的秘密，并且以此要挟了七年，怎么可能会不恨呢？」顾晚颜感慨，「哪天等她下定了决心，你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女人身子抖了一下。 这时外面的了房门被敲响了。 顾晚颜看着站着没动的女人，漫不经心地道：「你老公回来了，你不去开门吗？」 冬佳雨飞快瞥了她一眼，眼里闪过惊惧之色。 她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走到外面去开门。 一个30来岁的男人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绿色的袋子，喜滋滋地道：「路上看见有卖鱼的，我看着鲜活，买一条回来给你炖汤喝。」 冬佳雨勉强笑了笑，没说话。 男人的目光从她身上落在后面跟着出来的顾晚颜时一怔，又看向妻子：「家里来客人了？」 「啊？」冬佳雨支支吾吾。 顾晚颜礼貌地颔首：「您好，我是佳雨的大学同学，来云城出差就顺便来看看佳雨。」 「哦！」男人爽朗地笑起来，「那正好，今天买了鱼，一会儿留下来吃个饭。」 他热情地邀请顾晚颜在沙发上坐下，又把妻子也按下去，贴心地摆上果盘和零食：「你们看电视，我去做饭。」 冬佳雨急忙起身：「我帮你一起吧。」 「哎，我来，那病也不碍事。」男人摆了摆手，「我心里有数。你难得有个朋友来一回，坐下好好聊聊。」 冬佳雨只好局促不安地坐下。 厨房里没一会儿便传来哗啦啦的水声，顾晚颜这才开口看向身边的女人：「他很爱你。」 旁边的女人忽然就红了眼眶，眼泪扑簌簌地从眼角落下，砸在衣服里。 顾晚颜静静第看着她。 冬佳雨深唿吸一口气随后起身道：「我们去房间里说。」 顾晚颜心弦拨动了一下，跟着她起身往房间里走去。 一进门，冬佳雨就朝她跪下，拽着顾晚颜的衣角道：「当年是我对不起你和柳姐，但我的家人是无辜的，你不要动他们，有什么报应就冲着我来好了……」 顾晚颜神情冷了下来：「这么说当年抄袭的事有你一份？我妈妈中的毒也是你下的？」 把毒放在早餐粥里，的确不容易让人察觉。 「不是我。」冬佳雨吓得连连摇头，「我发誓，我真的没有下毒。」 「那么，我母亲被诬陷抄袭的事的确跟你有关了？」 冬佳雨咬了咬唇，轻轻地点头。 「我当时是鬼迷心窍，听说玉姐的歌很值钱，就从她一堆稿子里拿了一张，想换点钱，没想到被徐青云给看见了，她责怪了我一通，然后就把那张曲谱给收走了，说要还给玉姐，我还以为自己一定会被开除了，没想到后来那徐青云居然发行了那首曲子，而当时玉姐这首曲子的电子稿已经给了合作方……」 后面的事，不用冬佳雨说，顾晚颜也知道。 第406章 都是害死她母亲的兇手 ()」 当时的合作方已经全面宣传推广，发歌的日期正好和徐青云撞了，那么之前利用柳玉菡名头打响的名声都成了反噬，而最关键的是徐青云有从冬佳雨手里拿来的原稿，而柳玉菡什么也没有。 真假抄袭自此有了定论。 顾晚颜唇角讽刺一笑，他们母女两个被诬陷抄袭的方式都如此一致，真是血脉相连。 不过..... 「这件事不足以让你能要挟她七年吧？」 冬佳雨身子微微一颤，睫毛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顾晚颜眼神陡然凌厉起来：「你还知道什么？是有关于我母亲的死因？」 冬佳雨咬了咬牙道：「当时我被徐青云的工作室的合伙人威胁，如果我告发徐青云抄袭，那么他就把我偷拿稿子的事情给说出去，到时候我四年大学白上，前途也会毁灭，我一害怕就保持了沉默。」 可那到底是一条人命，她没办法做到心如止水，这些年一直被愧疚折磨的精神终于松缓下来，她看着那张跟柳玉菡相似的面容，把压在心底多年的惊惧缓缓倾吐。 她深唿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道：「我的确知道一点你母亲死亡的真相，但是我有个要求......」 顾晚颜被气笑了，一个两个的都来跟她谈要求，真当她是慈善家了？ 她微微弯身，眼神冷酷地注视着面前仍然还跪在地上的女人：「到了现在你还想来跟我弹条件，你觉得是你天真还是我善良到愚蠢？就算毒不是你下的，我母亲的死跟你也脱不开关系，如果不是你去拿那个稿子，那么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冬佳雨颤巍巍地看着顾晚颜，打了个激灵。 而外面传来了敲门声：「佳雨，你想吃糖醋的还是红烧的？」 女人张了张嘴，却连回应丈夫都做不到。 顾晚颜眼底更加冰冷，阴沉的眉眼中陡然生出一股戾气，轻声低喃：「你说说看，凭什么我家破人亡，你们这些刽子手却过得这么潇洒？这也太不公平了......」 冬佳雨被她骇得瘫坐在地上，眼神惊恐万分地看着面前的顾晚颜。 她终于意识到眼前的女人早就已经不是那个当初的那个少女，她因为时光和恋人而慢慢地放下了心中对世间不公的埋怨和父母重男轻女的怨怼。 但时光同样是块磨刀石，它将原本倨傲善良的人磨砺成了一柄淬着毒的利刃，手起刀落间是刻骨的仇恨。 顾晚颜仔细端详着她的脸，忽而嗤笑一声：「你是不是觉得你落在我手里会比在徐青云手里要好？但其实你和她在我眼里都一样。」 都是害死她母亲的兇手之一。 不愿意说，她有的是办法让她开口。 门外的男人似乎觉得困惑，又敲了敲门：「佳雨？」 被女人阴冷的眼神吓到的冬佳雨听见丈夫的叫声，终于找回了一点感觉，她支撑着自己从地上爬起来，低声应到：「吃，吃红烧吧。」 「好嘞！」 妻子的声音有些奇怪，但男人没有多想，转身去了厨房。 房间里又再度安静下来。 冬佳雨的眼神渐渐地坚定起来，她抹了抹眼泪，眼尾的妆花成了一团，但手却攥得死紧，隐隐泛着青筋。 她在给自己鼓劲，让自己有勇气开口。 那一天是顾晚颜永生的悲痛，也是她挥之不去的梦魇。 「我并不清楚到底谁杀了玉姐，但有八成可能是徐青云。」冬佳雨看着顾晚颜一一字一句道，「我当初亲眼看见她慌里慌张地从郊湖公馆里跑出来。」 郊湖公馆便是柳玉菡在郊湖旁的那一栋下别墅， 冬佳雨平常都是早上去那里，会帮柳玉菡做一些简单的事情，那天她有事耽搁了一下，匆匆赶过去的时候已经9点了。 刚转过一个弯便看见一个女人慌里慌张地从里面跑出来。 冬佳雨认出是徐青云，心里因为被她工作室合伙人威胁的事而踌躇了一下没有上前，看着她上车离开。 等到车影消失不见的时候，冬佳雨才走进了公馆里，她习惯了这里的安静，因此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妥地上楼。 「玉姐。」 冬佳雨喊了一声，却无人应答。 她纳闷地走到琴房门口，瞳孔一缩。 风从郊湖上拂过来吹进这座房间，撩动着白色的纱帘，阳光在地板上投下金灿的影子，落在被挥洒了一地的稿件上，这些曾经被份外珍惜的原稿此刻被丢弃，甚至还有一团被紧紧地抓在一直苍白的手中。 那只手不復先前的温润，有一种奇异的狰狞之感，它僵硬地垂落在地上，细细的血管连通到手臂，到身体，仿佛还带有余温。 但那张经过濒死挣扎的脸实在是太过可怕，平时温婉娴静的面庞经过强烈的求生欲与绝望的锻造下，成为可怖的代名词。 冬佳雨所有的尖叫都卡在喉咙里，人在惊恐至极的情况下居然没办法发出一点声音。 直到终于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她才尖叫着摔在地上，然而很快又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公馆。 她一直跑一直跑，直到过了很久才捂着胸口停下来，反应过来后才立刻拿出手机报警并拨打了120。 在警察和救护车的运转下，她才哆嗦着又踏进了郊湖公馆。 警察给这件定性得很快，排除了他杀之后，这件事只剩下了自杀这一个选项。 法医在她胃里和血液里发现了du素，并从现场取走了一个du药瓶，这件事的真相就被这么公之于众。 柳玉菡喝下了du药，她不小心将自己的曲谱给推在了地上，想要弯下腰去捡却没想到du性发作得那么快。 但冬佳雨从始至终都忘不了发现柳玉菡时的那个表情，警察说喝下du药痛苦是正常的，但她却总觉得那副表情不单单是痛苦，更多的像是一种生的渴望。 冬佳雨不由得想到了徐青云仓皇离开时的画面。 她本想说出来，但不知为何，却犹豫着选择了闭嘴，随后去找了徐青云，见面第一句就是：「我知道柳玉菡的死跟你脱不开关系。」 徐青云当即脸色就变了，苍白着脸道：「她不是我杀的。」 第407章 难道她顾晚颜就不可怜吗? ()」 冬佳雨看着她，心神微微一动：「不是你杀的？我这么跟警察说，他们会相信吗？」 徐青云眼睫颤抖着，立刻开始胡乱地翻自己的包：「你想要什么？我给你钱，你闭嘴！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她就如此轻易地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在冬佳雨眼下，一瞬间心里的恶念和慾念再疯狂地攀长。 这是最好的交易结果，冬佳雨不必担心会被抖露出来她偷拿稿子的事，还能白得一笔钱，徐青云也不必担心自己诬陷抄袭的事被曝光，也不用被当成犯罪嫌疑人。 唯一可怜的，只有那个躺在那里的女人罢了。 顾晚颜听完所有的信息，脸色沉冷得厉害，这种事哪怕是当时找到证据后心里有了猜想，可当亲耳听见后还是忍不住戾气上涌，心痛难耐。 她一个人不明不白地死去，而她最疼爱的女儿却还因此误会了她七年，恨了她七年。 顾晚颜闭上眼，下颚紧绷，她死死咬着自己的后槽牙才能平息下来那股要杀人的冲动。 「你知道有问题居然还对警察做了隐瞒？」 七年过去了，当年的真相早就已经掩埋在了岁月的风沙里，这件事如今追查起来是困难重重，路途坎坷。 但如果冬佳雨七年前就说出来这条关键信息，那么事情的真相也许早就被揭开，她母亲也不用被污言秽语玷污了这么久，她也不会……恨她这么多年。 「对不起。」冬佳雨低头愧疚万分，「我这些年一直都很后悔，但如果出来说话，那么我的家人生活也许就会遭受到影响，所以我才一直没有说。」 顾晚颜冷眼看她：「你不是还在问徐青云要钱吗？」 冬佳雨头更低了：「我之前就已经打算跟她断绝来往了，之所以又开始跟她要钱是因为我丈夫得了脑瘤，压迫到了神经，医生说做手术风险太大，只能先保守治疗，但那药太贵了……」 顾晚颜面无表情，眸光冷淡地瞥向面前的女人。 每个人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别人没道理为她的可怜买单。 她可怜，难道她顾晚颜就不可怜吗？ 七年啊…… 冬佳雨苦笑：「可能这就是我的报应。」 房间的门再一次被敲响。 「佳雨，和你朋友出来吃饭了。」 男人在门口敲了敲，没等第二声就见门开了，妻子红着眼睛瞪他：「你瞎嚷嚷什么，没见贝贝睡觉了？」 男人憨笑了一下，忽然抬手拿手指去触碰她眼角的湿意，凑近关心道：「怎么突然哭了？」 冬佳雨慌忙侧过身，抹了抹眼角：「刚刚跟……跟朋友谈起大学生活，有些感嘆。」 男人又笑起来，取笑她：「哎，你就是个爱哭鬼。」 冬佳雨又瞪他。 两个人之间萦绕着一种充斥着烟火气息的甜蜜。 顾晚颜在后面静静地看着，忽然想起来在大洋彼岸的某个人。 不知道这个时候他在干什么？ 男人招唿着顾晚颜坐下，热情地给她盛汤：「家常小菜，请您随便用用。佳雨没什么朋友，您常来走动跟她说说话。」 冬佳雨有些侷促地拉了拉丈夫的衣袖：「你干什么！让人家自己盛。」 不了解网络世界的傻丈夫不知道顾晚颜的身份，她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霍家的少夫人，谁知道吃不吃得下家常便饭。 但顾晚颜却并没有什么越轨举动，她接过递过来的汤，礼貌地道一声「谢谢」放在了手边，拿过勺子尝了一口鲜。 见她喝了，冬佳雨一颗心才微微放下来。 饭中，婴儿又哭闹了一次，顾晚颜看着面前的小夫妻手忙脚乱地给她换尿布和沖奶粉。 最后看她睡不着，冬佳雨干脆将她抱了出来，男人在一旁逗弄着她。 六个月的婴儿小小的一个糯米糰子，穿着婴儿服，粉嫩嫩的一团，睁着紫葡萄般的眼睛好奇地张望四周。 顾晚颜看着，忽然心神一动：「我能抱抱她吗？」 夫妻俩愣了一下，冬佳雨犹豫了一瞬后把孩子小心翼翼地递给她。 顾晚颜将她接过来，感觉怀里一瞬间温温软软的，有些手足无措。 霍云澄毕竟已经长大了，五岁的孩子虽说年纪还小却已经有了分量，但这个婴儿却软绵绵的，脆弱得仿佛一点点力道都不能承受。 冬佳雨看着她欲言又止，男人却没顾忌那么多，笑着道：「一看你就没抱过孩子吧？抱婴儿得用一只手托着头。」 顾晚颜按照他说的姿势抱好小傢伙，怀里的女婴正睁着大眼睛看着她，两条小腿有力地蹬踹挥舞着，偶尔「啊啊」地叫两声。 她心里一下子软和下来。 澄澄刚刚生下来的时候是不是比她要大一点？ 顾晚颜用模煳的记忆勉强拼凑出霍云澄婴儿时期的模样。 那时候她憎恨霍寒霆，连带着孩子也不待见，更是被婴儿的夜哭烦不胜烦，在发了一通火之后，霍寒霆吩咐佣人把婴儿房转移到了楼下的一间客房并重新装修，用了最好的隔音材料。 那天之后，她就很少见到霍云澄了，少有不长眼的佣人敢抱着到她面前来晃荡。 要是她那个时候能抱一抱他该多好？也不至于一点可以回想的记忆都没有。 顾晚颜一阵出神，忽然感觉到脖颈一紧，她低头看去，发现怀里的小傢伙伸手抓住了她的项鍊。 冬佳雨吓得魂都要出来了，能让顾晚颜戴在身上的，肯定不是什么便宜货。 「贝贝，松手！」 但这么小的婴儿根本就听不懂话，反而拽得愈发紧了。 冬佳雨越发着急了。 顾晚颜从包里摸出了一块玉坠。 坠子不大，被雕刻成了水滴形，翠绿的颜色看着玲珑剔透。 顾晚颜拿着红绳在她面前垂落下来晃荡着，婴儿的眼珠子跟着玉坠也不停地转，最后不由自主地松开项鍊，伸手去抓那名玉坠。 冬佳雨松了口气，把孩子抱了回来。 顾晚颜顺手把玉坠给了她。 「项鍊不能给你，这个给你，拿去玩吧。」 倒不是说项鍊有多贵，只是这个项鍊是霍寒霆送她的，不能随便送人。 第408章 全世界都知道她喜欢他 ()」 那块玉是早些时候衣帽间里随手拿的，应该是帝王绿的玻璃种，也不便宜。 冬佳雨丈夫识货，坚持把项鍊还给了顾晚颜。 「这个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你是佳雨的朋友，不用那一套虚的。」 顾晚颜瞥了一眼冬佳雨，也没坚持。 情况都了解得差不多，顾晚颜起身离开。 冬佳雨送她到门外。 「今天你过来的事我不会跟任何人说，如果你找到了证据想告徐青云或者怎么样，我可以出来作证，当证人。」 顾晚颜微微有些意外，以冬佳雨以前能去敲诈徐青云那副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是这么宽容大度的人。 冬佳雨相识看穿了她的想法后道：「我以前的确做了很多错事，甚至还很不喜欢你。觉得这个世界怎么能这么不公平，有人住在高楼，有人在深勾，但后来我渐渐释怀了。」 她看着顾晚颜微微一笑：「不是因为我忘记了那些痛苦，也不是因为时间让我麻木，而是因为我遇见了他，以另一种方式弥补给了我缺失的爱。」 时间并不能抚平痛苦，但爱可以。 那些曾经如鲠在喉的，终将在另一个人的怀里烟消云散。 她笑起来：「您不是也有霍董吗？我看过那段视频，您看着他的眼神跟其他人都是不一样的。」 顾晚颜僵硬着脸转过去，耳朵尖微红。 她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仿佛全世界都知道她喜欢他，就他不知道。 「霍董也一定很爱您。」 顾晚颜身子一僵，睫毛微颤。 霍寒霆……爱她吗？ 「没有防备时候的眼神和细节是骗不了人的，我有爱情，知道它的模样。」 顾晚颜没有说话，半晌后转过头来：「你之前想请我帮忙是想救你丈夫的命？」 脑瘤迟早要开刀动手术，更何况那个男人还这么年轻。 冬佳雨眼眶一红，身子微微颤抖。 「对，我之前就在想，只要您肯救他，我做什么都愿意。」 这句话似曾相识，她好像对他也这么说过。但那人却似乎并不领情。 「什么都愿意？你知不知道你出来指认徐青云，自己也会进监狱？」 冬佳雨低头默然，半晌后艰难地道：「只要您肯救他，我这条命给玉姐赔罪也没有关系。」 顾晚颜顿在原地半晌，恍惚了一阵后淡淡道：「你丈夫可能不会同意。」 「不过。」她戴上口罩，「这件事我答应了，但是作为你丈夫那一顿饭的报酬。而你，没有那个资格开口跟我谈条件。」 冬佳雨一怔，抬起头时，女人的背影已经渐行渐远地走向电梯，她眨了眨眼，一瞬间泪如雨下。 她喃喃道：「都是报应，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顾晚颜站在电梯门口，按下唿唤按钮之后就等待着电梯到来。 她脑海中静静地思索着冬佳雨给予的信息，等到电梯门缓缓开启后便踏了进去。余光瞥见有人按下负一层后，她伸手按下数字「1」。 密闭的空间中总是有些压抑，顾晚颜察觉到身边有人视线落在她身上，不由得回看，这一看却顿住了。 身旁人跟她一样是个全副武装的，穿着棉服外套，带着口罩和一顶棒球帽，只露出帽檐下精緻的眉眼。 顾晚颜想起计程车司机大叔所说碧海花园里还住着一些明星和富商，便猜测这大概又是哪个艺人。 她不由得转过头低下，祈祷对方别认出她。 但事与愿违，电梯抵达一层时，顾晚颜刚要迈出，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叫声。 「顾老师。」 这柔缓清澈的声线一出来，顾晚颜也认出来了，她一愣转过头看着男人：「纪修竹？」 她刚刚的确在业主信息上看见了纪修竹，却没想到居然这么凑巧就碰见了。 这么一招唿，电梯门又缓缓地合拢下降。 顾晚颜急忙按下开门键，但却已经晚了，嘆息着只好等下再上来。 男人摘下口罩，露出一张温和的面容。 「你怎么会在这里？」 「啊？」顾晚颜眼神飘了一下，含煳过去，「我来见朋友。」 看出她不想多说，纪修竹也没有追问。恰好电梯门打开，见顾晚颜没有要出去的意思后便道：「你没有开车来吗？去哪？不如我送你一程？」 顾晚颜摇了摇头：「不用了。」 纪修竹看了一眼腕錶上的时间：「这个时间点，小区里的人都快回来了，到时候你一路走到门口去可能会被人认出来。」 顾晚颜立刻毫不犹豫地迈出电梯：「那就麻烦纪老师了。」 男人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纪修竹今天开过来的座驾是一辆白色的法拉利，没有后座。两人重新带上口罩后，顾晚颜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碧海花园我很少来，但是今天凌晨抵达了云城实在是想休息一下，就过来了这里，没想到居然这么巧又碰见你。」 纪修竹眉眼弯弯，转着方向盘往外开去。 「是挺巧的。」 顾晚颜给自己繫上安全带后忽然想起，「你的歌大概过两天等我回了荣城就能给你了。」 纪修竹缓缓握紧方向盘：「是吗？那我可以早点发歌了。」 顾晚颜开玩笑似地道：「早点发歌还不好，你的粉丝又过年了。」 纪修竹微微一笑，降低车速，缓缓开过大门。 保安亭里的胖大叔对这辆车有印象，是当红歌星纪修竹的座驾，他不经意间瞥见车子副驾驶上的女人后，却睁大了眼睛。 咦，这不是之前的那个小姑娘吗？ 不是说来抓出轨的老公吗？ 这是怎么回事？ 顾晚颜缩了缩身体，将大叔的问号脸抛在身后。 车子驶上繁华的公路，天空有些灰暗下来。 顾晚颜看了看前面的路口道：「你把我在前面的路口就行了，不是还要去演唱会现场吗？」 纪修竹看了她一眼：「你要去哪里？没有事做的话要不要去演唱会凑凑热闹，主办方请了不少明星。」 「不用了，今天有点累了，还是下次吧。」 这个「下次」一听就很敷衍，但顾晚颜跟娱乐圈接触不深，过去也是自己找尴尬，没什么好去的。 第409章 她的话不能全信 ()」 纪修竹抿了抿唇：「那你要去哪里，我送你过去吧，距离演唱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 顾晚颜犹豫了一下后，估摸着也不是太远便报出了一个酒店的名字。 纪修竹驾开车往那里去，在距离酒店最近的一个路口时，顾晚颜忽然开口道：「就这里放我下来吧。」 再近一点，难免不会引人注意。 白色的法拉利缓缓停靠路边，顾晚颜下车朝着车里挥手：「今天谢谢你，纪老师，晚上演唱会顺利！」 纪修竹颔首，目送她离去。 顾晚颜的背影即便套了层羽绒服在人群中也依旧格外显眼，他凝视着她，直至她消失在拐弯处也没有等到她的回头。 车中仿佛还留有一股若有似无的馨香，纪修竹闭了闭眼，转着方向盘掉头。 他情绪不高，以至于忽略了身后一直有辆车跟着他们。 车中只有两个人，一个微胖，一个尖嘴猴腮。 尖嘴猴腮的那个张望着白色法拉利远去的车影，咂了咂嘴：「我的乖乖，纪修竹和霍寒霆老婆，这新闻搞大了！」 他们本来是想蹲在碧海花园门口拍另一个明星的，没想到居然看见了纪修竹的座驾，意识到副驾驶上居然还坐着一个女人后，他们当机立断换了目标。 却没想到，从车上下来的居然是顾晚颜。 微胖的男人神情凝重地看着手里的相机，翻阅着刚刚拍的相片和视频，最后嘆了口气。 尖嘴猴腮的男人难耐兴奋：「你嘆什么气？这是多大的新闻啊，咱们马上就要时转运来了！」 「什么时转运来？」微胖男人看白痴一样看着他，「你让霍寒霆被戴绿帽子上热搜，估计咱们俩也该进棺材了。」 尖嘴猴腮男人愣住：「那你的意思是，这东西只能烂在手里？」 微胖男人琢磨了一会儿后若有所思：「也不一定。」 尖嘴猴腮男人主意向来没有同伴多，他看了一眼外面经过的车流和人群：「纪修竹应该是去演唱会现场了，人还盯不盯了？」 「盯！」微胖男人小心翼翼地把了相机收了起来，「不过这次改盯顾晚颜。」 「盯她？盯她有什么用？你不是说新闻不能发吗？」 微胖男人无语：「你这种脑子难怪发不了财，让你盯你就盯！」 两人没有再出声，安静地守候在夜色中。 顾晚颜自然不知道她的行踪已经被人发现了，洗了个澡换上酒店浴袍之后，她就坐在床上给容英韶打电话。 「我妈妈的事有点眉目了。」 顾晚颜把冬佳雨跟她说的话又重新复述了一遍。 「她的话不能全信，还有待调查，但是徐青云的确很可疑，如果真像她所说的那样，在我妈妈死的时候，徐青云从房子里跑出来，那她的确有可能是兇手。」 容英韶贊同：「杀人动机也有，大概是想坐实你妈妈抄袭这件事。」 顾晚颜眼神微冷：「不过经冬佳雨这么一提醒，我也差点忘记了，明明现场还有不少潜藏的痕迹，但警察为什么匆匆定论我妈妈是自杀，我回去后想重新调阅当年的卷宗。」 「法医有勘察过，他们的记录应该是最详实的。」 「另外徐青云工作室的那个合伙人也脱离不开关系，他既然去威胁冬佳雨，就代表着他也知道徐青云这首曲子是抄袭的。」 一瞬间确定了调查的方向，顾晚颜微微松了口气。 容英韶犹豫了一会儿后道：「晚晚，这件事你还没有跟霍寒霆说吗？」 顾晚颜手指微微蜷缩，她眼睫垂下：「没有。」 她之前想说的，结果被他一句「我对你的事情没有兴趣」给劝退了。 容英韶意有所指：「你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 顾晚颜没有说话，半晌后她揉了揉额头：「让我想想。」 她知道她如果开口，霍寒霆不会拒绝，但那句「没有兴趣」始终让她如鲠在喉。 他都没有兴趣了，她凭什么又去要求他？ 可她脑海里却平白无故的冒出冬佳雨那句话来。 霍董也一定很爱您。 爱她吗？ 顾晚颜眼睫微颤，她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傍晚六点半，荷兰那边应该是上午11点半，差不多在用餐时间。 想到这里，顾晚颜拨通了号码。 ＊ 荷兰阿姆斯特丹。 蜿蜒而过的运河传来哗啦的水声，河面上波光粼粼，精緻的白色吊桥上有人骑着自行车一闪而过，阳光透过扶疏的枝杈在身上投落下一片光斑。 河岸的对面是围栏围起的独栋别墅，荷兰的经典復兴式风格，巨大的辛格窗面向着院落里的绿草如茵以及假山池塘。 在习惯了房屋紧密排列的荷兰这里，能有这么宽敞的一块地来建造庄园别墅，背后的主人相当不简单。 「砰！砰！砰！」 忽然别墅内部传来了几声枪响，惊动了河道边的白骨顶鸡仓皇逃离，水波阵阵。 风沿着窗格探进去，在装修得金碧辉煌的厅内流连。 地上铺着羊绒地毯，穹顶水晶灯闪烁着剔透的光，落在底下十余个穿黑色西装的人身上，这些人无不体格高大，发达的肌肉仿佛要将西服给撑破一般，像是藏在鞘中的利刃。 但此刻他们统一微垂着头，神情肃穆，仿佛根本就没听见刚刚的枪声。 在他们面前，一个身形高大挺拔的男人站着。 他握着一把手枪，目光注视着面前的靶子，单手上膛速度极快，抬手对着面前的靶子便是十连发，子弹划破空气稳稳地命中靶心。 见他停下，一旁才有人端着枪盒和毛巾过来。 男人转过身，眼神依旧还保持着刚刚开枪时冷冽的沉稳。他头髮向后梳去，露出饱满的额头和俊逸的五官，鼻樑挺直，下颌线条冷峻锐利。 白色的衬衫，黑色西装马甲勾勒出肩宽腰窄的倒三角黄金身材，修长的双腿被包裹在黑色西裤中，禁慾之感扑面而来。 他往那里一站便有一种强大的压迫感和气场。 将枪放回枪盒中，他拿过一旁的毛巾擦手。 在一旁一直安静伫立的金丝边眼镜男人此刻才笑着上前：「您的枪法还是那么准。」 第410章 晚颜，带我走 ()」 男人不置可否：「枪做得不错。」 「知道是您需要，美国那边请了最好的武器大师给您加急制作的，耗时三个月，正好运到荷兰，威力强，射程有100米。」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意味深长。 「不过……您那么肯定江霖今晚会下手吗？」 「我来荷兰的消息瞒不了他多久，在国内他动不了我，今晚和拜恩家族会面是他最好的机会。」 男人将毛巾扔下，眼神闪过一丝冷冽。 带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还想说些什么，就听见大厅里忽然有震动声传来。 两人目光落在茶几上屏幕亮起的手机上。 这是私人手机，没几个知道号码。 「应当是姜柊。」带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快一步，想要去茶几旁替他把手机拿来，但男人却忽然阻止了他。 「不用。」 他迈步朝着茶几走去，在绣着金线的沙发上坐下，拿起手机后，面容上的冷漠罕见地出现了一丝皲裂，微翘的唇角漾出几分笑意。 跟着他过来的助理一阵诧异。 不是姜柊么？ 「嗯？」 嗓音依旧低沉清冷，但叶清却平白无故听出了几分温柔之色。 电话接通，顾晚颜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抱着被子，温温吞吞地问他：「你吃饭了吗？」 最经典不过的开场白。 「没有。」男人声线醇得像坛酒，「他们这里的饭菜不好吃。」 叶清藏在金丝边眼镜后那双向来古井无波的脸终于有一瞬间的错愕产生。 霍董这是在抱怨吗？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他听错了，一定是听错了。 叶清背过身，在心口划了个十字架，越发好奇电话那头的人是谁，居然能让一向稳重持成的霍寒霆说出这样的话来。 顾晚颜没听出有什么不一样的，只听见了他说「没有」两个字。 「那也不行，不好吃也要吃饭。」顾晚颜急了，语气不自觉地软了下来，「当地应该有华裔厨师呀，你让他们给你做，实在不行你自己做饭。」 自己做的饭总吃得下去。 「我真惨。」霍寒霆眉眼低落下去，语气气中带着调侃，「还要自己做饭。」 他低着头只顾着跟顾晚颜打电话，没留神自己的助理已经背对着他，一张脸面无表情。 他真惨？ 听听这是人说得话吗？ 但电话另一边的顾晚颜却不这么想，能让霍寒霆都说出来「惨」这个字，可见他在荷兰过得并不好。 顾晚颜为难：「要不我飞过去吧？」 不肯吃饭怎么行？ 「不用。」霍寒霆唇角笑意愈发地深，「我勉强能下口。」 他去荷兰办事，她跟过去也是添麻烦，顾晚颜只好道：「那好，等你回来我再亲自给你下厨。」 「好。」男人嗓音愈发地低，「等我回来。」 他声音此刻温柔极了，挠得从耳朵一直痒到心底。 冬佳雨那句话就此开始在她脑海里循环播放。 她鬼使神差地喊了一句：「寒霆。」 「嗯？」 「你……」话到嘴边，顾晚颜又住了口，她迫切地想知道答案却又怂了。 这种事还是当面问比较好吧？ 「没事。」她摇了摇头，期期艾艾地道，「等你回来我再跟你说好了。」 霍寒霆眉尖微蹙，他刚想说话就见叶清走到他面前将手机上显示的内容给他看。 大略扫了一眼，他改口道：「好，回去再谈。你在家吗？」 顾晚颜心虚地眨了眨眼，可她现在在云城呢。 不过反正明天就回去了，应该也不碍事的。想到这里，她心安理得地应下： 「嗯。」 霍寒霆专注于面前的资料上，没听出来异样。 「在家待不住就和澄澄去老宅。」 周茹现在已经不会为难她，去老宅也没有什么关系。 「好。」 她乖乖巧巧地应着，霍寒霆心口微软，语气也越发地温和：「我还有事，下次再聊。」 「再见。」 那头传来应答声，霍寒霆挂了电话，目光落在刚刚传过来的消息上， 「怎么回事？」 叶清这才明白刚刚跟霍寒霆打电话的应该是顾晚颜，只是这两人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不过眼下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他立刻将手中刚刚收到的资料提炼出来。 「刚刚收到的消息，江霖也许并不是跟拜恩家族联盟……」 ＊ 顾晚颜看着手里的手机微微出神。 霍寒霆几时这样温柔地别人说过话呢，这似乎也在暗示着什么。 她咬了咬唇，按捺下心中的一抹窃喜。 放下手机，她去泡了个澡，出来吹完头髮后便关灯睡觉，睡得正熟时，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响了。 「嗡嗡」的震动声吵醒了顾晚颜，她伸出手将手机拿过来，视线迷濛中看清了来电显示。 这一看，顿时清醒。 纪修竹？ 她瞥了一眼右上角时间。 凌晨两点半，他给她打电话干什么？ 心中疑惑，她接起电话：「餵？」 然而电话那头却不是纪修竹。 「喂，你好，你认识这个号码的主人吧？他在我们这里喝醉了，但是我们酒吧马上就要清场了，你能不能过来带走他啊？」 「酒吧？」 顾晚颜吓了一跳，纪修竹怎么会去这种地方？ 她疑心这是不是个诈骗电话，谨慎地道：「号的主人现在还有意识吗？你让他说句话。」 手机那头的服务员闻言摇了摇卡座上的男人，低声道：「先生，说句话给你女朋友吧，让她过来带你走。」 带他走？ 男人似乎有了点意识，从臂弯中抬起头，睫毛轻颤。 「晚颜，带我走……」 往日清澈的嗓音经过酒液的浸润更加沙哑，在黑暗中是苦涩的呢喃奢求。 他说的模煳，服务生没听清说的究竟是谁，对着电话里道：「小姐，你听见了吧？」 居然真的是纪修竹，顾晚颜蹙了蹙眉，应声道：「好，麻烦你们先看着他，我现在就过去。」 服务生松了口气，挂了电话。 顾晚颜摸到床头边的灯打开，陡然亮起的光刺破了厚重的夜幕，她抓了抓头髮，开始翻通讯录。 但翻了才发现，她根本没有叶薇和纪修竹助理的电话号码。 第411章 我一直都在等你 ()」 她往下滑了滑，打给了付总监，希望能从他那里拿到叶薇的手机号，但拨通了半天也没人接。 不过也是，半夜两点多，是睡得正熟的时候。 顾晚颜认命地下床，穿好衣服后走出了酒店房间。 酒吧服务生应该还没有认出纪修竹，但再过一会儿可就说不准了。 当红乐坛天王泡吧，喝得烂醉如泥，被狗仔拍到，估计第二天就得上头条，长久以来经营得好形象估计也要毁大半。 纪修竹还帮过她，她怎么也不可能看得他落到这样的下场。 凌晨两点的空气都是冷冽的，顾晚颜看着低垂的夜空，拦下一辆计程车去了服务生所亲的那个地址。 到了才发现，居然距离她所居住的酒店没多远。 微微一怔，她迈步走进酒吧。 凌晨两点半显然已经清场完毕了，里面根本没有多少人，服务生三三两两地聚靠在一起边谈话边收拾残局，顶棚的灯亮着暗色的蓝光。 有人见她进来，扬声喊道：「打烊了。」 顾晚颜低了低头，半张脸缩在围巾里：「我是来接人的。」 其中一名服务生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后明白：「哦，是那个男的女朋友对吧？」 顾晚颜笑了笑：「我是他朋友。」 服务生才不管是谁，只要能把客人带走行。他带着顾晚颜走到了最里面的一个卡座里，指着趴在茶几上的男人道：「把人带走吧。」 「谢谢。」 服务生唏嘘道：「我说让他打电话给自己朋友，结果他看着你的号码就是按不下去，最后又将手机放下，说你不会要他的，小姑娘我看这男人也不错，何必不给彼此一个机会呢？」 他摇着头走了，只留下顾晚颜站在原地，无声地望着趴在桌子上的男人。 她抿唇走进卡座，推了推人： 「纪老师？纪哥？」 人没有反应，顾晚颜顿了顿，看着四周没有人后弯下腰轻声道：「纪修竹。」 轻轻的唿唤似一阵清风，将迷濛的酒气吹散。男人的身体微微动了动，忽然拽住了顾晚颜推他的那只手，随后从臂弯中缓缓地抬起头。 顾晚颜一怔。 他转过身，清隽温雅的面容此刻在昏暗的灯光下有些深邃，*的髮丝从额前垂落，却没能遮挡住那双深邃的眼睛，他专注地凝视着顾晚颜，眼神中像是有一小撮火焰跳了起来，璀璨如星子。 他微微弯唇，眉目舒朗。 「晚颜，你来接我了？」 他凝视着她，眼神微颤，轻声呢喃：「我一直都在等你。」 顾晚颜这一刻终于意识到纪修竹也许并不只是将她当做一个朋友。 她心中微沉，但眼下却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她将自己的手从他手心中抽出来，转而扶起他的手臂， 「纪老师，你喝醉了，先离开这里。」 虽然不知道要去哪里，但纪修竹很听她的话，跟着她乖乖起身。 顾晚颜看着他想了想，将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给他围上，遮住大半张俊脸。 他喝得不少，步伐微微有些踉跄。身子有一大半的重量都倚靠在了顾晚颜身上，微垂着头时，唿吸间的酒香萦绕在她鼻尖。 顾晚颜嘆了口气，她这是造得什么孽。 纪修竹是开车过来的，还算聪明没有开他那辆众所周知的白色法拉利，而是换了一辆黑色的奥迪。 低调。 顾晚颜将他扶到后座，给他繫上安全带后，坐上驾驶座问他：「纪老师，你住哪家酒店知道吗？」 纪修竹眸光有些闪烁，最后他摇了摇头。 顾晚颜板起脸：「不可以撒谎。」 男人似乎是有些委屈，低下头，髮丝垂落扫过清俊的眉眼，老实交代道：「凯越。」 凯越是连锁酒店，上次在荣城跟咪咪音乐谈判时选择的也是那里。 「哪个房间？」 「1728」 纪修竹被凶了之后知无不言。 顾晚颜松了口气，将他送到了凯越，下车时将口罩往上拽了拽，把纪修竹从车里扶了出来，低声交代道：「等下千万不可以出声知道吗？」 纪修竹乖乖点头。 幸好现在是凌晨，人比较少，酒店大厅也只有两个前台在刷剧，瞥了顾晚颜他们一眼后也就没有再管。 晚归的客人是常有的，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直到走进电梯，顾晚颜才松了口气。 纪修竹笨拙地从口袋拿出房卡刷了电梯，自己撑着电梯墙壁站稳。 经过夜晚冷冽的风，他似乎稍微有些清醒了。 17楼抵达，纪修竹步伐虚浮地传过长廊，顾晚颜跟在他身边谨防出现什么意外，直至走到房间面前。 男人刷了卡，门「叮」的一声开了。他微微侧过头看向顾晚颜，面容在的灯光映衬下显得有些苍白。 看他的眼神，顾晚颜就知道他大概已经醒了几分酒。 「纪老师，您的助理在哪个房间，我叫他们过来。」 「不用了，已经很晚了，他们应该都睡了。」纪修竹推开门，迈步的一瞬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顾晚颜连忙过去扶住他，将他扶在了沙发上。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他捂着额头，低声道歉，似乎一下子从醉酒的状态中挣脱出来。 「没关系。」顾晚颜给他倒了杯热水，「纪老师下次还是别喝这么多，而且助理也要及时通知。」 今天的情况，一看就知道纪修竹是瞒着助理和叶薇出来的，不然他们怎么也不可能放任他出去，自己却在酒店睡大觉。 酒店的房间医愈发静谧，顾晚颜感觉到了不妥：「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她转身想离开，却被人抓住了手腕。 男人睫毛轻颤，胸腔微微起伏，却定定地看着顾晚颜：「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喝醉吗？」 顾晚颜却触电了一般收回自己的手，带着一丝警告：「纪老师。」 有些话不能说。 但借着夜色和酒精，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结婚了，你有丈夫。」 纪修竹望着她笑了，笑容悲伤，「可是，晚颜，我真的好难过。我努力去说服我自己了，我能够在演唱会上当着四万多人的面祝福你，却没办法在深夜里欺骗我自己。」 第412章 我爱而不得 ()」 顾晚颜半张脸掩藏在阴影中，纪修竹望着她，如望着镜中花，水中月，轻声道， 「我爱而不得，终究意难平。」 顾晚颜闭了闭眼。 纪修竹这一句话落下将他们之间最后一层薄膜也捅破，有些事情，一旦说开，就再也没了转圜的余地。 「纪修竹。」 她平淡地喊了他的名字，似乎是不解，又似乎是笃定，「你爱我什么？短短的交集，你的意难平或许只是占有欲作祟罢了。」 「占有欲？」纪修竹低低地笑了，「我若真是占有欲作祟，就会把你从他手里抢过来。」 从霍寒霆手里抢人？ 整个华国听见怕不都是都要说一句痴心妄想。 纪修竹也没有管她信不信，只望着她继续道：「我们的交集在你眼里的确很短，因为你从始至终都没有把目光放在我身上过。」 他们之前因为了误会错过，而后揭开却又横跨了五年的时间差距。 这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横越越的鸿沟。 「但我不一样，我从你的音乐中认知了解了你的人生，熟悉得好像找到了自己的另一个灵魂，让我无比地确信，也许上次在造人时，真的抽走了我的一根肋骨。」 所以他愿意为了她妥协，愿意为了她抹去自己的底线。 只要她当初在海教授办公室外点一下头，那么凡是她想要的，他都会捧到她面前来。 可她不要。 顾晚颜看着他，一瞬间觉得他似乎有些陌生，好似跟那个温润如玉，从容淡雅的形象相去甚远。 现在的纪修竹，眼里有一种偏执。 她拧了拧眉道：「你不必觉得无法释怀，喜欢你的人那么多，从来都不差我一个。」 纪修竹苦笑，这两种喜欢是同一种吗？ 他反问：「喜欢我的人那么多，为什么不能多你一个？」 顾晚颜微微一笑：「因为喜欢他的人没有那么多，所以上帝把我分到他的身边，让我多给他一点喜欢。」 那个男人天生站在金字塔尖，有人畏惧他的滔天权势，惊恐他的狠厉手段，对他敬畏又惶恐。还有的人热爱他的富可敌国，贪恋他的俊美无俦的容貌。 但这些带着前提条件的喜欢都太驳杂了。 顾晚颜微微仰起头，眼神清澈微亮，有光落进眼底， 「假如有一天没有人喜欢他了，那么至少还会有我爱他的全部。」 她从五年后而来，被仇恨沾染了一身淤泥，可唯有这份爱，经过时光的沖刷却愈发纯粹。 纪修竹怔怔地看着她，半晌后渐渐地靠落在松软的沙发上。 「我不是输给了他，我是输给了你。」 徒手摘星，爱而不得。 不是星辰距离他够远，而是那星光从始至终都落在另一个人的身上。 顾晚颜没有再多说什么，她戴上口罩：「纪老师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她转身离开，纪修竹这一次没有再阻拦。 时间已经显示快凌晨四点了。 顾晚颜也懒得再回去原先那个酒店，直接在凯越开了一间房睡下，一觉睡到中午时，她才收拾好从酒店里出来，直奔机场。 从始至终两个当事人都没注意到昨晚的事情被一架摄像机给完整地记录了下来。 「我的乖乖，这一蹲公关还真蹲出个大新闻。」 尖嘴猴腮的男人看着相机中的您问，咋舌，「凌晨开房，一夜未出，这霍寒霆还不得弄死这个顾晚颜。」 微胖男人也是忍不住感慨：「真是人不可貌相，谁能想到这才公开隐婚多久，就发现了女方出轨。」 「长得帅又有钱的男人也被出轨。」 两人有点同情霍寒霆。 「不过，也不发出去，你说怎么赚钱？」 「好办。」微胖男人拍了拍手里的相机，「直接联繫霍氏公关部，问霍寒霆打算多少钱压下这个热搜。」 尖嘴猴腮男人兴奋了：「那可得要多点不，哥俩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是啊。」微胖男人顺着他的话道，「买个好点的墓地，往里面一躺是不用愁了。」 「老六。」尖嘴猴腮的男人不高兴了，「你怎么总是打击我？」 老六斜睨了他一眼：「因为你没脑子，你以为霍家能屹立百年不倒，在荣城甚至帝都唿风唤雨、只手遮天，真就凭藉他们有两个钱？」 男人嗤笑一声：「天真！把他们得罪狠了，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尖嘴猴腮男人沉默了：「那怎么办？」 老六眼珠子转了转：「联繫霍氏公关部，就说手里有霍太太重要的料，要跟霍寒霆或者他亲信对话。」 ＊ 荷兰的清晨蒙着一层白雾，萦绕着医院四周，将这里衬得静谧安宁。 叶清在走廊尽头低声跟医生用荷兰语交谈，末了之后地点头转身离去。 特护病房前伫立着两名黑衣保镖，整层楼也为之清空，走廊楼道和电梯都有专职保镖在巡逻，令这里除了消毒水以外还充斥着一股肃杀的气息。 叶清推门进入病房，帘子轻轻掀开后，病床上躺着一个男人，五官雕刻得深邃，即便处于沉睡也依旧能感受得到那股深入骨髓的冷漠。 他走近两步，口袋里的手机却震动起来。 瞥了一眼后，他重新拉上床帘，到外间去接电话。 「姜柊，什么事？」叶清揉了揉太阳穴，他从昨晚就一直没有休息过，「公司有变动吗？」 消息应该还没有这么快传到国内才对。 接电话的不是霍寒霆，让姜柊怔愣了一下，他道：「霍董呢？」 叶清也没有瞒着他：「霍董中枪了，现在还在休养。」 「中枪？」姜柊语气沉了下来，「你们跟江霖动手了？」 「嗯，昨晚跟拜恩家族会面，江霖联合了当地的毒枭发动袭击，跟他们动了枪，霍董打中了江霖胸口，但没能躲掉另一个方向来的子弹。」 「严重吗？」 「还好，只是擦伤，在手臂的位置，已经包扎上了。」叶清瞥了一眼病房，「所以，你想说的到底是什么事？」 姜柊嘆了口气：「这件事没法跟你说，得让霍董来定夺。」 不能让他们定夺，那一定是大事了。不过如果是公司的生意有什么不能说的？ 第413章 压得越狠，反弹释放的怒火就越厉害 ()」 叶清眸中精光一闪：「是霍家的事？」 姜柊没否认。 叶清皱眉：「那为何不去找霍老爷子或者霍先生，由他们做决断也是一样的。」 毕竟都是霍家的主人。 「咳咳。」姜柊咳嗽两声，含煳其辞，「这件事只能让霍董来决断。」 他清楚得很，如果告诉霍家的其他人，恐怕等霍寒霆回来，顾晚颜渣都不剩了。 叶清皱眉，不清楚他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 姜柊此刻也纠结得很，他不知道究竟要不要在这个时候跟霍寒霆说这件事，受到刺激说不定会让伤势加重。 但电话那头的叶清却忽然听见了病房里的动静。 「叶清。」 声音沉稳有力，不见半点受伤的模样。 叶清拿着手机走进病房，见霍寒霆已经从床上坐起来，正在翻阅资料。 「姜柊有事要跟您说。」 电话另一头还在犹豫要不要汇报的姜柊：「……」 他僵了一会儿后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什么事？」 斟酌了一下之后，他刚要开口，却被霍寒霆一句话给震得左右为难。 「我受伤的事不要告诉晚晚。」 上次她出个车祸都哭得稀里哗啦，现在知道他中枪了，指不定又担心了。 霍寒霆唇角微翘。 「霍……霍董。」 箭到弦上不得不发，姜柊硬着头皮开口：「昨天太太打来了一通电话，说有个朋友等在云城碧海花园门口要进去找人，后来通过碧海负责人打电话给物业之后就放人进去了。」 霍寒霆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他唇角渐渐压平，瞳孔漆黑如墨，薄唇轻启：「云城，碧海花园？」 他知道姜柊不会无的放矢，这种小事不会来汇报给他，只可能…… 他搭在电脑键盘上的手缓缓收紧。 「是，后来经过监控查实以及辨认，确认那人是太太。」 接下来才是重点，姜柊深唿吸一口气道，「她要找人，但是据物业总经理反馈，太太从业主信息里调出了……」 他两眼一闭：「调出了纪修竹的信息。」 叶清不清楚姜柊跟霍寒霆说了什么，只是男人周身的气势迅速地阴沉下来，眸中聚集起风暴，但他声线极为平静，缓缓吐出三个字， 「还有呢？」 「纪修竹住在16幢，之后太太走进了那幢楼，楼道里的监控因为要升级因此卸下了，不过……」 姜柊深唿吸一口气，「狗仔很清晰地拍下了两人是坐着一辆白色法拉利一起出来的。」 「咔嚓」一声。 姜柊心神一抖，觉得似乎听见电话那边有什么东西被掰断了。 然而霍寒霆却没有任何动静，依旧压抑着声线，如同自虐一般地问道：「还有？」 这种压抑掩埋的冷漠，姜柊最熟悉不过。 压得越狠，反弹释放的怒火就越厉害。 他有种预感，顾晚颜这次是真的玩脱了。 嘆了口气，他接着汇报：「根据狗仔的摄像记录，之后纪修竹送太太去了酒店，自己则前往了云城体育中心参与演出。但是凌晨两点多时，太太从酒店里出来，孤身到了酒吧里，搀扶着纪修竹出来，两人最后进了凯越酒店里……」 姜柊犹豫了一下后还是道：「一夜未出。纪修竹于上午10点多从酒店离开，随后不久，中午11点多太太也从酒店里离开。」 手机那段久久未曾传来声音，姜柊嘆了口气接着道：「狗仔那边我已经处理干净了，保证不会有任何风声传出来。」 这句话话音刚刚落下，「啪」的一声，通话便突然结束。 叶清看着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的手机，又看了一眼面色阴沉骇人的霍寒霆，不明白姜柊到底说了什么让一向喜怒不辨的小霍爷如此震怒。 整间病房里盘旋着低气压，霍寒霆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低沉克制的声音中是潜藏的杀机。 「纪修竹。」 之前他不清楚顾晚颜的身份，那些心思以及行为他可以一概不究，但如今所有人都知道顾晚颜是他的妻子，却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他，当他是个死人吗？ 两分钟后姜柊手机里打进来了一个电话，只是还没等他接通就挂断了。 霍寒霆脸色阴冷，挂了电话后眸光阴晴不定。 明目张胆地封杀纪修竹不是一个好办法，本身之前纪修竹和顾晚颜就传出来过绯闻，这样大张旗鼓岂不是让所有人都猜想他们两个确实有一腿。 虽然这个「确实」也的确快落实了。 霍寒霆眼神冰冷，半晌后他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不是熟悉的电话号码，但却来自荷兰，顾晚颜接到这个电话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霍寒霆。 她脸上露出笑容，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 「喂，怎么又给我打电话啦？」 顾晚颜语气轻快，听着像是抱怨但底下藏着的甜蜜都快溢出来，是专属于恋爱少女的娇嗔。 但霍寒霆如今满脑子都是她去碧海花园找纪修竹，两人一同进了酒店，一夜未出，听着这句话像是不耐烦的质问一般。 他低低一笑，眸中聚着冷冰冰的锋锐： 「怎么，你想谁给你打？」 顾晚颜隐隐觉得霍寒霆似乎有点不太对，她被这句话刺得不知该如何开口说才好。 但霍寒霆似乎也没想让她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接着问道：「你现在在哪？」 「我现在……」顾晚颜瞥了一眼熙熙攘攘的机场，咳嗽一声，「我现在在荣城呀，怎么了？」 她的确在荣城机场，这么说也没错。 霍寒霆瞬间听出了她的心虚，语气愈发地冷漠：「澄澄呢？让他接电话。」 「澄澄在妈那里，我现在在外面。」顾晚颜歪了歪头，「等我回去在让他给你打回去吧？」 在外面…… 霍寒霆缓缓捏紧了手机，眼眸深沉， 「晚晚，你这两天都在荣城吗？」 只要她说一句不是，坦荡荡地告诉他她去了云城，他就相信她。 这件事就此揭过。 顾晚颜犹豫了一瞬，容英韶的话响在耳边，她似乎应该告诉他母亲遇害这件事的，但将自己的仇恨划分给另一个人，真的好吗？ 她之前听到荷兰出了大问题，怎么能再来为她的事烦心呢？ 这件事还是等调查得有眉目了再说。 第414章 到头来，他还是握不住她 ()」 顾晚颜想通了，舒然一笑：「嗯，我一直都在荣城。」 霍寒霆一颗心像是坠入了无底深渊，明明女孩就在电话那头乖乖巧巧地应他，但霍寒霆却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到头来，他还是握不住她。 「好。」 这个「好」字从他咬着牙的切齿中挤压出来，带着被愚弄的痛意和被欺骗的恨，一层一层地剐着他的神经和皮肉，让他额角青筋爆起。 最后终于忍不住掀翻了身上的东西。 看着摔下地的电脑和手机，叶清那双锐利的眼眸有了波动。 他从霍寒霆刚刚通话的只言片语中摸索出来了一部分事情的真相。 那位霍太太吗？ 红杏出墙？真是好本事。 叶清眸中划过一道冷冽的光，他踩着手机的零件碎片上前：「需要让姜柊替您处理吗？」 无论是霍太太还是谁，背叛了霍寒霆的从来没有好下场。 叶清耐心地等着那一声「嗯」。 但显然他这些年在国外开拓市场，跟霍寒霆和这位霍太太的信息有所脱节，若是姜柊就决计不会问这样的问题。 顾晚颜找死了这么多回还是活蹦乱跳的，她跟那些叛徒怎么能相提并论。 霍寒霆掀开被子起身，眉目间还残余着方才发怒的戾气以及阴沉：「调飞机，我要回国。」 「霍董。」 叶清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神中头一次出现了愕然，他皱眉道，「荷兰的事还没有处理完，您现在回国……」 「去调！」 霍寒霆加重了语气，叶清闭嘴。 「是。」 飞机调控需要时间，叶清回来时霍寒霆已经换下病服，一身西装挺括整齐，更衬得他面容冷峻凌厉。 叶清目光落在那病服上，瞧见上面的洇湿出来的一片血迹之后皱眉：「霍董，您的伤口是不是裂开了？」 虽说只是子弹擦伤，但毕竟灼伤了手臂，划开了一道口子。 霍寒霆淡漠地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臂，扣上西装的扣子：「不碍事。」 叶清嘆了口气，没有再劝，只吩咐随行医生在飞机上给霍寒霆换药换绷带。 上午十点，霍寒霆秘密回国。 私人飞机在跑到上滑行了一阵后沖向蓝天。 机舱内一片安静，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地连眼都不敢抬，正中央的沙发上男人闭目养神，但唯有偶尔颤动的指尖泄露了他不平静的心理。 通话那头陡然挂了电话，顾晚颜一阵茫然，不明白髮生了什么。 那声「好」是什么意思？算是应答吗？ 不知道怎么回事，顾晚颜的后背却平白无故感觉有些发冷。 也许是因为有什么急事需要去处理了吧。 她没再多想，走出机场打车前往了老宅。 「妈咪！」 刚刚进院落，一声稚嫩的唿唤便从背后传来。 顾晚颜回头看去，霍云澄背着小书包刚从接送的车上跳下来，张着小手兴沖沖地朝着她跑过来。 「宝贝！」 顾晚颜将儿子顺势抱起，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这两天有没有想妈妈？」 「想。」霍云澄搂着她的脖子，「还想爸爸。」 「爸爸也想你了。」顾晚颜鼻尖对了对他的鼻尖，「他今天给我打电话还问起你了。」 「真的吗？」 霍云澄兴奋起来，但转眼小脸微鼓，「不过他都不给打电话。」 「爸爸有点忙。」 「忙他为什么能给你打电话？」 顾晚颜哑口无言，这小子逻辑太强，她现在是说不过他了。 「哼，我就知道爸爸偏心妈妈。」 霍云澄气哼哼的，但却忍不住抿唇笑，露出两个小梨涡。 顾晚颜只好替霍董背了这个黑锅。他抱着霍云澄进家门时才发现周茹似乎不在。 杜管家如实汇报，「先生和夫人去邻城参加一个晚宴了，今晚估计回不来了。」 回不来了？ 顾晚颜抱着霍云澄犹豫了一会儿后悄悄地跟他道：「不如我们回万凰庭去吃火锅吧？」 霍云澄眼睛亮了起来，点点头。 老宅里周茹是不会如此容许这么多双筷子在同一个锅里夹吃的，这种事只能回万凰庭偷偷吃。 得了儿子的同意，顾晚颜笑容满面地脚底抹油，直接熘了。 「杜管家，我带着澄澄回家一趟，今晚吩咐厨师不必做我们的饭菜。」 周茹不在，没人能管得了她，也没人敢拦她。 然而万凰庭也没有一个人，顾晚颜心里纳闷，但也只当她出去了，没有多想，自己开始动手准备食材。 霍云澄搬了个小凳子垫着，站在上面，帮他洗菜。 母子俩背影和谐融洽，但一直晚上了，张嫂也没有回来。 霍云澄有些担忧：「张阿姨会不会出什么事了呀？」 顾晚颜犹豫着给她打了个电话。 「霍家老宅叫你有事？」 她刚从那里回来也没见有什么事啊，但只要人没有出事，一切都好说。 张嫂有些愧疚：「我还以为你和小少爷没打算回来，也没有知会您一声，想着在老宅总能见到的。」 现在看来，他们大概是在路上错过了。 「没事。」顾晚颜也没在意，「我和澄澄打算吃火锅，这边我们自己准备食材也行。」 「好，那您吃完了就放着吧，明日我来收拾。」 「好。」 顾晚颜一遍往火锅里烫菜，一边挂了电话。 知道是一场乌龙，两人都放下心来。 冬夜寒冷，吃火锅最暖身子，一顿饭下来，顾晚颜额头冒了细汗，她抱着儿子上楼，给他放了洗澡水，叮嘱不许泡太久后就回了自己房间。 霍云澄已经可以自理，不需要她过多干涉。 洗完澡吹过头髮之后，不过才九点多，顾晚颜看了看时间，估摸着荷兰应该是下午两点多，霍寒霆这个时候应该正忙。 她嘆了口气，放下手机，抹完身体乳之后就上床睡觉。 黑夜漫长，顾晚颜迷煳听见外面似乎有什么动静但却又耐不住困意没去搭理，直到半夜被渴醒。 火锅吃多了果然麻烦。 顾晚颜下床去倒水，从卧室里走到外间倒了杯水，喝完放下杯子时，余光瞥见窗户边的了单人沙发上似乎有一团墨色。 她抬眼瞥过去，手腕一抖，杯子从茶几滚在了地毯上，应声而裂，洒了一地水。 下一秒，一声短促的尖叫响彻了整个万凰庭。 第415章 你似乎该履行一下妻子的义务了 ()」 平心而论，大半夜醒来发现房间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哪怕这个人是你老公，你也受不了。 顾晚颜抚着自己无法安定的胸口，她惊魂未定地看着沙发上的男人：「霍寒霆，你……」 她看着男人冷峻的面容，硬生生把那句「你神经病啊」给咽了下去，改换成了—— 「你怎么回来了？」 霍寒霆窝在沙发里，他无声无息，在不开灯的情况下与暗色几乎融为一体，可当抬起头时才能发现眉宇间的风尘僕僕。 「很惊讶？」 他瞳孔幽深地看着她，经过6个半小时的旅途，他已经脱离了最开始震怒的状态，渐渐地重新归于平静的冷漠。 「也，也不是。」 顾晚颜很明显是在口是心非，她都尖叫一声表示自己的不可置信了，这还不够惊讶吗？ 「但是，这都凌晨了，你回来怎么不去你的房间休息？」 他的房间？ 霍寒霆唇角讽刺一笑，她不说他还真忘了，明媒正娶一个妻子回来，居然分房睡了五年。 他恪守道德底线，那么她呢？ 「过来。」男人低低地出声。 顾晚颜感觉一阵发毛，她本能地感觉到了一阵危险，浑身的每一处细胞都在叫嚣着逃离这个空间。 察觉到她的脚步有向后挪移的趋势，霍寒霆心底被强压下去的戾气戾气重新掀起，他从沙发上起身，高大的身躯压迫着她靠近。 顾晚颜被逼到墙边，她看着霍寒霆心跳微微加快，直到背抵冰冷的墙壁，才忍不住伸手抵住他健硕的胸膛， 「寒霆！」 她望着他，「你怎么了？」 回来就这么不对劲。 明明通电话的时候还很温柔，说让她乖乖等她的。 「没怎么。」男人语气冷淡，却强势地上前一步拽住她抗拒的手举高压在了墙上，迫使她不得不暴露出自己所有的*与弱点。 他捏着她的下巴，眼神冷冽深邃，「只是觉得，你似乎该履行一下妻子的义务了。让我白白养着，还不做事的，似乎就只有你一个。」 他语气讽刺，顾晚颜缓缓地睁大眼睛，她眼神微颤，不敢相信这居然是从霍寒霆亲口说的话。 他们不是和好了吗？ 他之前那么温柔地对她，让她真的相信了冬佳雨的话，误以为他是真的对她有情。 原来在他眼里，她就是他白养的一个妻子吗？ 霍寒霆不想看见她眼里这抹震惊，这会让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傻子一样，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低头对着那张日思夜想的唇吻了上去，将她身躯牢牢地圈在身下，被迫承受他的攻城略地。 顾晚颜半仰着头，脖颈被拉出修长优美的弧度，她眼眶渐渐地泛红，透露出了几分绝望。 她愿意跟他过夫妻生活，但那是在你情我愿的交融下，而并非她被强迫着履行义务。 但男女之间力量悬殊得可怕，顾晚颜闭上样眼睛认命，泪珠从眼角滚落下来融进密不可分的唇舌间。 霍寒霆尝到了一点涩。 闭了闭眼，心底里泛起密麻的疼和苦。 他松开她，垂眸看着她苍白的面孔和因为亲吻而显得靡丽的唇，忽然一瞬间心底叫嚣的肆虐都慢慢地平静下来，无尽的疲惫涌了上来。 「就这么讨厌我？」 跟纪修竹可以，跟他不行，连靠近都显得这么痛苦。 他伸出手慢慢地擦去她眼角的泪，声音低缓， 「从来没有同一个坑能让我栽四次，晚晚，也从来没有人背叛我还能活这么久。」 顾晚颜睁开眼看他，那双眼睛经过泪水的浸润更加波光盈盈，秋水剪瞳。 她大脑有一瞬间转不过来弯？ 什么坑？什么背叛？ 她眼中泄露出的一丝茫然让男人低低地笑了一声 「明明是你先来招惹我的，却把自己装得这么无辜。六年前你骗我，六年后你依然骗我。」 六年前？ 顾晚颜来不及深想这个数字，便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我没有骗你……」 「那么，你告诉我——」霍寒霆单手捏起她的下巴，面容微冷地注视着她的眼睛，「前天和昨天你在哪里？去碧海花园找了谁？凌晨两点半的时候又和谁在一起？」 顾晚颜缓缓地睁大眼睛，终于知道了霍寒霆突然从荷兰回来以及如此反常的原因。 是因为纪修竹？ 他怀疑她和纪修竹有了首尾？ 顾晚颜心底感觉到了一阵难堪，她在他眼里就是这样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吗？ 她忍着屈辱咬牙道：「我没有。」 霍寒霆静静地看着她。 顾晚颜一怔，随后不可置信：「你不相信？」 「我相不相信已经没有什么必要了。」霍寒霆松开她，眼神平静，「你从小喜欢他，当初能为她跑遍全城买专辑，现在又不远千里去见他，这份感情总不是作假的。」 初雪的冬夜她忽然出现在他面前，一瞬间好像他心底也有烟花炸开，将他七年前热意的余烬点燃。 她玩笑一句「我是霍太太」。他便彻底决定把这个称唿落实，他可以慢慢等她，等她从愧疚转为爱情。 但有些事情永远都等不到结果。 「之前是贺天，现在是纪修竹。阿颜——」他低低地唤她，眼神是雪一般的凉，「你从来都不会往我身上看一眼。」 不管是七年前还是七年后。 顾晚颜忽然僵住了，她唇轻轻地颤抖着看着他的眉眼，里面像是藏了无数深沉的心思。 「但或许这就是报应。」他望着她，最终缓缓地松开她的手，「是我五年前将你从贺天身边抢过来的报应。」 五年前的夜晚，他中了药，分明可以全身而退，却仗着这一点鬼迷心窍地占有了她，而且以孩子和负责为藉口，将她从另一个男人身边强取豪夺。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他强求来的婚姻成了他一生的枷锁。 顾晚颜脑海中的一根弦骤然崩断了，无数零散的珠子仿佛串联起来到了一根线上，她怔怔地看着他：「五年前那晚你知道是我？」 被刻意遗忘的记忆重新翻滚上来，顾晚颜记起了模煳中的被遗漏的细节。 第416章 你不用觉得对我愧疚 ()」 「这次又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我不会放手的……」 顾晚颜精神有些恍惚：「你以前就认识我是不是？那晚你知道你抱的是谁对不对？」 他不是随便拉了一个女孩子，他知道她叫顾晚颜，知道她当时有男朋友，却仍旧在那间房里占有了她。 霍寒霆神情平静地承认了自己见不得光的手段：「对，我知道是你，所以你不用觉得对我愧疚。」 他就是这么卑劣，在她再度出现时终于忍不住用强制手段将她留在了生命里。 霍寒霆移开视线，砍断最后一丝她留在他身边的藕断丝连， 「我们谁也不欠谁的。」 顾晚颜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她看着他，声音颤抖：「然后呢？」 「然后——」霍寒霆垂下眸，他摸了摸胸口的位置，那里有一枚戒指陪伴了他这么多年，他将它拿了出来，放在了茶几上，侧脸冷漠无波， 「放过你也放过我自己，我们离婚吧，抗争了这么久恭喜你自由了。 恭喜你自由了…… 顾晚颜一瞬间恍不过来神，若是半年以前她听见霍寒霆说这句话，想必会高兴地立刻收拾东西干脆利落地滚出霍家。 但现在她只感觉到了无尽的惶恐。 为什么？为什么她重生一世反而和霍寒霆走到了这个地步？ 「我不离婚！」 她拽着自己的睡裙，看着男人的背影，呜咽出声，「你为什么不问问我到底愿不愿意，就说恭喜……」 太多的信息量让她头痛欲裂，只能语无伦次地表达自己的意愿。 她才不要离婚！ 霍寒霆目光微黯：「我已经说过了，你不必觉得因为贺天愧对我，因为我也同样对你做了卑劣的事，这份愧疚不足以成为支撑一个婚姻的理由。」 假如他从来没有得到过顾晚颜的温柔，也许他可以就这样拖着她，拖一辈子也好。 但他见证过她的热情，怎么能忍受她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要想忍住不伤害她，除了离婚这一条路别无他选。 「什么愧疚不愧疚的……」顾晚颜眼神绝望，「我爱你就让你这么感觉不到吗？」 霍寒霆眼神微颤，手指微微蜷缩起来，但随后他目光渐渐地平静下来：「愧疚和爱情是不一样的，我跟哪个女人出去，跟谁一起吃饭，你从来都不会在乎。」 「而且离婚一直以来不都是你的愿望吗？」他回眸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现在我成全你。」 霍寒霆迈步离开房间，他走得很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里，背影决绝又果断。 顾晚颜看着他大步离去，忽然踉跄着追了上去。 她有种预感，霍寒霆是来真的。他雷厉风行，行事果断，一旦下决定，几乎没有更改的可能。 如果不在这里拦下他，说清楚，他们之间也许就真的完了。 奔跑过程中跑丢了拖鞋，顾晚颜赤着脚踩在地板上，开门下楼时，霍寒霆已经走到了门口打开了门。 门外夜色如墨，万籁俱静，他一袭黑衣站在光与暗的分界线处，仿佛下一秒就要融身进地狱。 顾晚颜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又惊又恐，哽咽混着哭腔哀求出声：「寒霆……」 别走好不好？ 门口的身影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他一步迈进夜色里，连带着大门缓缓掩上，遮盖住了外面的景象，也将她困在了这座牢笼里。 「寒霆！」 顾晚颜眼睁睁地看着那扇门关上，压抑的哭声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地蹒跚下楼， 「别走，别走好不好？我可以解释的，我什么都告诉你，听我说话好不好……」 跑得太急，她在下最后几层楼梯时被绊倒滚了下来，但刚一落地便顾不得疼痛又爬起来追人，却再次不受控制地朝着地上栽去，脚踝处传来钻心的疼。 她一瘸一拐地爬到门口，打开门时却只感受到了凛冽的风和阴沉沉的黑暗，早就已经没了霍寒霆的身影。 顾晚颜扶着门框瘫坐在地上，终于痛哭出声。 她十八岁的时候天空塌了，二十五岁，连最后一丝光也弃她而去。 夜风颳过她的肌肤，带来刺骨的和疼，顾晚颜却像没感觉到似的，眼神绝望地凝望着无尽夜色，一张口眼泪便落进嘴里，是冷凉的咸涩。 「怎么能不在乎呢？」她喃喃出声，「怎么可能不在乎呢？」 人形雕塑……坐了整整一夜，天光大亮的时候，她凝视着远处初升的太阳，被笼罩在光线里，哭的红肿的眼神中终于出现了一丝光亮。 她扶着门框起身，艰难地往楼上走去。 澄澄马上醒了，她不能让他知道昨晚的情况。 洗漱一番后，她化妆遮住憔悴的面容，去敲了敲霍云澄的门，哭了一夜的声音沙哑：「澄澄。」 然而里面没有传来任何声音，顾晚颜推门进去，神情一滞。 房间里空空如也，霍云澄往常睡的那张小床上被子凌乱，看着不像是自己起床。 但是谁能进万凰庭来偷孩子？ 最初的慌乱过后，顾晚颜便渐渐地冷寂下来，她意识到了真相。 是霍寒霆把霍云澄带走了，他昨天还支走了张嫂，就为了和他谈离婚的事。 真不愧是霍氏掌权人，做事滴水不漏，万无一失。 顾晚颜身子微微颤抖，随后慢慢地她渐渐地稳定下来，眼神中重新焕发出了一股坚定，恢復了往日的灵动。 她平静下来后终于意识到了昨晚没来得及思考的关键信息。 「喜欢我？还喜欢了很多年？」她咬牙切齿，「说出来会少你一块肉还是怎么样？」 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心底却还是有那么一丝舒畅。 知道霍云澄没事之后，顾晚颜这才开始有空查看自己脚上的伤，似乎是扭到了，红肿了一大块。 她给自己上了药之后便换了一双软和些的鞋子和车钥匙下楼，一下楼却发现大厅里坐了两个男人。 一个是姜柊，还有一个是…… 晏修齐转过头来看她，古井无波地从随身档案袋里抽出一份文件放在茶几上，还顺便附了一支钢笔。 顾晚颜死死地盯着那份文件，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身躯，再次微微颤抖起来。 第417章 我不会离婚的，下辈子都不离 ()」 姜柊起身：「顾小姐，这是由先生拟定的离婚协议书，您看一下相关条款，哪里需要补充可以协商……」 「我不签！」顾晚颜咬牙切齿地盯着，「你回去告诉他，我不会离婚的，下辈子都不离！」 姜柊没声儿了 晏修齐忽然开口道，眼神冷冽，点指着文件：「你不妨先看一看条款再决定要不要签字。」 以晏修齐的律师资歷来说，来主持一个离婚案件实在是大材小用，但这毕竟是霍寒霆的婚姻，假手于人难免走漏消息。 顾晚颜冷笑：「他就是把整个霍氏给我，我也不签。」 晏修齐声线没有任何起伏：「顾小姐，现在签字，大家和平离婚。如果上了法庭，你认为你能讨到多少好，到时候这些条款中的恐怕你一个也得不到。」 顾晚颜讽刺一笑：「他还想和我对薄公堂？」 「以你们分房五年来说，的确是可以的。」 晏修齐也是头一次从好友那里听说，那双向来跟冰块一般的眼神中终于出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情绪。 毕竟能把霍寒霆晾五年，恐怕也就一个顾晚颜了。 姜柊嘆了口气，拿起合同递给顾晚颜：「顾小姐，大家好聚好散，您说呢？」 顾晚颜目光终于落在了这份离婚协议书上，她目光落在条款那里，即便是知道霍寒霆不会薄待她，也震惊了一瞬。 霍寒霆名下的个人房产一半归她，每年会给她一笔过亿离婚赡养费，但最重要的远不是这些。 他将霍氏1.5％的股份赠与了她。 不是旗下子公司，是霍氏集团总部。 这1.5％是个什么概念？ 霍氏如今如日中天，1％的股份大约就相当于是50亿美金，她只要签下字就会一跃成为身价过百亿的富豪，霍氏第五大控股股东。 整个霍氏都将因为他这个决定而产生动盪，甚至股价也会因此而产生波动。 顾晚颜神情复杂，他明知道后果却还是想用整个霍氏来保她一世平安。 翻到最后一页，签字处已经签下了一个大名。 笔迹凌厉，沉稳内敛。 一如他这个人。 但顾晚颜现在看了是气不打一处来。 姜柊看着她逐渐扭曲的面孔心道不好，却没想到顾晚颜动作如此干脆利落，「唰唰」两下就把合同给撕得粉碎，然后抢过晏修齐手上的档案袋，把碎纸给装了进去，直接拍在了姜柊胸口上， 顾晚颜目光愈发森然：「拿回去给他！顺便帮我带句话！」 档案袋被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办公桌上，原本正在打电话的男人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后移开视线接着道： 「你这段时间就待在老宅，没有我的命令哪里也不许去，更不准踏进万凰庭一步。」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他顿了顿又道：「半夜把你送走是因为一点事，至于是什么事，以后会跟你解释。这段时间你妈妈也有事，所以你暂且不要找她。」 他声线冷淡：「就这样。」 挂了电话之后，霍寒霆看向桌上的档案袋，神情平静：「她签了？」 姜柊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霍寒霆瞥了他一眼，伸手将档案袋拿过来，这一入手便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绕开尼龙绳，看了一眼之后不动声色地扔在桌子上，里面的碎片洒落出来。 「怎么回事？」 「顾小姐见到离婚协议就撕了，然后让我给您带一句话。」 霍寒霆神情冷淡：「什么话？」 「咳」姜柊咳嗽一声，硬着头皮道，「顾小姐说，您没有离婚这个选择，只有……」 霍寒霆不耐地看向他：「只有什么？」 姜柊眼睛一闭：「只有丧偶这一条路能走。」 男人神情阴沉下来，手指点了点桌面：「她威胁我？」 不等姜柊回答，他又道：「是觉得条款有问题还是想要其他的东西？」 姜柊为难道：「我觉得顾小姐也许是真的不想离婚。先生您要不要再仔细想想，也许她跟纪先生真的是一个误会。」 霍寒霆抬头眯眼看他，冷笑一声：「你既然这么热心，那么你来替她回答，她跑到碧海花园，又调出纪修竹的信息是因为什么？又为什么和纪修竹坐同一辆车出来？」 招招都是送命题。 姜柊硬着头皮道：「巧合？」 霍寒霆蓦地勾唇，唇角笑容讽刺，他站起身：「我要是相信巧合，那么霍氏大概早就倒闭了。」 他只信事在人为。 而此生唯一没办法的只有一个顾晚颜而已。 姜柊没有再出声。 霍寒霆走到窗边俯视着底下的车水马龙：「既然她不肯离婚，那就不许她出万凰庭，直到什么时候肯签字了，什么时候撤离。」 姜柊咋舌，霍董这是铁了心要离婚啊。 ＊ 顾晚颜送走了两尊门神，回房间又给自己换了药，这才一瘸一拐地往外走，没想到还没走到门口，便看见四个保镖和两个佣人进来。 顾晚颜看了他们一眼：「你们干什么？」 其中一名佣人面无表情地上前道：「太太，大少爷有吩咐，这段时间您暂且就留在万凰庭，什么时候想通愿意签字了，什么时候才能出门。」 顾晚颜怀疑自己听错了，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们：「他软禁我？」 佣人再次开口：「只要太太愿意签字，现在就可以走。」 顾晚颜被气笑了。 真是长能耐了啊，霍寒霆。 合着以前对她温柔宽容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现在要跟她离婚了，终于暴露出资本家的真面目了。 居然搞囚禁这一套？ 顾晚颜舌尖抵着腮，点点头。 行吧，那就看谁玩得过谁！ 她瞥了几名佣人一眼，见她们手里拿着档案袋，仔细思索了一会儿后，坐在沙发上，招了招手， 「拿过来吧，我签字。」 几名人员一愣，他们接到消息时都已经打算好跟顾晚颜做长期拉锯战的准备了，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好说话。 顾晚颜有些不耐烦：「不就是一份保证书嘛？我签字就是了，保证以后不再给他涂指甲油。」 几名佣人呆住了。 指、指甲油？ 难怪少爷吩咐下来一定要让她签字，原来是因为这种事？ 第418章 真好骗 ()」 他们还以为要离婚了呢！ 几名佣人的脸微微放松下来，把档案袋递给了顾晚颜。 小夫妻还挺会玩！ 顾晚颜观察着他们，唇角微微一翘。 她就知道，凭霍寒霆上午把晏修齐和姜柊两个人派过来跟她谈离婚，一定暂时不想让他们离婚的事被其他人知道。 这些佣人一口一个「大少爷」，也就霍家忠心耿耿的佣人会这么叫霍寒霆，要是被他们知道了霍寒霆在跟她谈离婚，那跟被霍老爷子和周茹知道了有什么区别？ 所以她笃定，他大概只跟他们说让她签字，没跟他们说签什么。 霍家最重规矩，这些佣人也不会偷看。 顾晚颜拿过档案袋，抽出时看了几名佣人一眼，似笑非笑：「好歹给你们大少爷留两分面子吧？」 几名佣人犹豫了一下后转过身。 真好骗。 顾晚颜感慨了一下后，在最后签字处龙飞凤舞地签上大名。 欣赏了一会儿后她将文件重新放了回去，欣慰地觉得霍寒霆看见之后一定会觉得很开心。 几名完成了任务的佣人成功返回，将档案袋给了姜柊。 「顾小姐签字了？」 姜柊诧异，按照之前的反抗程度来看，不应该这么快啊。 佣人咳嗽一声：「顾小姐说，她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下次？ 姜柊琢磨了一会儿，难道顾晚颜是在说她不会再离一次婚了吗？ 想不明白的姜特助老老实实地回去復命了。 「签字了？」 霍寒霆听见这个回答后，笔尖一顿，他拿过档案袋，抽出里面的文件，翻到最后一页盯着签字处看了半分钟，随后把文件直接扔给自己的左膀右臂。 「这就是你说的签字了？」 文件砸在身上，姜柊手忙脚乱地接住，低头一看，差点没晕过去。 底下签字处龙飞凤舞写的分明是「顾翠花」三个大字。 姜柊：「……」 他一言难尽，顾小姐平时也不像这么恶搞的人啊。 霍寒霆眉眼冷然：「派人再去。」 姜柊点头称是，但没一会儿就苦着脸回来了：「霍董，去的人说顾小姐已经走了。」 正说着，他手机忽然响了，低头看一眼来电显示后，表情相当精彩。 霍寒霆看见了，冷声道：「接。」 姜柊按下通话键，开启免提，女人清脆愉悦的声线从里面传来， 「姜柊，你告诉你老闆，我本名叫顾翠花，是顾家沟的，刚刚爷爷还告诉我一件事，其实你老闆本名叫霍铁牛，是隔壁霍家庄的，他想要离婚，必须先把名字改成霍铁牛才行。」 顾晚颜话音落下，办公室里是死一般的寂静，偏生她还觉得不够，又加上一句： 「你听见了吗？把我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他，不许改一个字。」 姜柊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他就怕自己应了，回头就得改名叫姜铁牛。 姜柊一直没说话，顾晚颜总算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顿了半晌后忽然轻笑一声。 「原来你在附近啊？」 原本神情寡淡的男人蓦地眼皮一掀，如实质般的目光直直地射向姜柊手里的手机，仿佛要透过传递过来的无线信号凝视声音背后那个嚣张戏嚯的灵魂。 「你既然听见了，我也就不多说了。」顾晚颜似笑非笑，「什么时候霍氏的法定代表人改成了霍铁牛，我就什么时候离婚。」 通话在「嘟」的一声中挂断，姜柊看着上司沉下来的脸，心里几许苍凉。 上辈子杀生太多，这辈子才进了霍氏当特助。 但等了许久，也没见霍寒霆有什么暴怒的情绪。尽管阴沉着脸色，但他眼神却一片沉静。 半晌他抬起头：「去定位她的位置，把她给我抓回去，另外老宅附近安插上人手，在没签字以前，不许她见澄澄。」 姜柊点头应下。 下面的人很快就卫星定位到顾晚颜手机的位置，半个小时后在一个垃圾桶里找到了它。 捡还是不捡是个问题。 但见不到人，似乎也只能把这个手机给带回去了。 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手机被放在一个盒子里，姜柊只庆幸荣城早就开始了垃圾分类才没有让它上面沾染了什么污浊脏了眼前这位爷的眼。 「开机。」 霍寒霆瞥了它一眼就移开视线，似乎多看一会儿都会让他的洁癖到挑衅。 顾晚颜这是故意的。 姜柊认命地带上白手套进行开机，屏幕亮起的一剎那，他脸色一僵，偷偷地抬眼瞅了霍寒霆一眼，琢磨着顾小姐这是想气死霍董。 霍寒霆从他眼神中发现了端倪，眼皮微抬：「拿给我看。」 姜柊犹豫了一会还是将手机翻转过来把屏幕亮给他。 顾晚颜的手机被重置了，屏幕此刻换成了一张黑底白字的图片，上书—— 「你有本事抢别人女朋友，你有本事别离婚啊！！！」 末尾用了三个感嘆号，足可见主人的愤懑之情。 霍寒霆深吸一口气，他唇角微微弯起，眼眸中却愈发冷然。 「很好。」 姜柊在心底为顾小姐默哀半秒钟。 很明显，霍董被气得不轻。 「去盯紧她那位好友容小姐。」 顾晚颜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朋友这些年来往得也不多，除了容英韶，她还能找谁？ 姜柊点头，正要离开时忽然又被霍寒霆叫住。 「等等。」 男人眸子微动，随后收回手，面容恢復以往的冷沉：「算了。」 这个算了是指不去抓顾小姐了吗？ 姜柊小心翼翼地揣摩着他的心思：「那就不管顾小姐了吗？」 霍寒霆闭了闭眼：「你去通知前台撤离，今天进出公司统一电子刷卡，包括停车场。」 姜柊明白了，这是他不想见顾晚颜。 一系列命令很快便执行下去，电子刷卡是往常也有的措施，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在霍氏对面的街道旁停着一辆低调的白色玛莎拉蒂，位于驾驶座上的女人戴着一副墨镜，遮住了大半张精緻的脸，下巴被掩藏在围巾中，嫣红的唇上挑起一抹弧度，慵懒又狡黠。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她打了个响指，掉头往霍氏停车场开去，「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直捣黄龙才是上上策。 第419章 我离了婚不能找第二春吗 ()」 但很快顾晚颜就发现了，停车场必经之路的保安亭里没了人，想要进去只能通过员工卡。 她又不是霍氏内部的员工，哪来的卡？ 而且这个点是上班时间，根本不可能会有人进出停车场。 奇了怪了，霍氏以前不是还有专人看守吗？ 顾晚颜本来还打算刷脸进去。 但现在她还没自信到连机器也认得她。 无奈之下，她只能正大光明地从前门走，脚踝处的伤还没好，为了保证走路姿态正常。她走得很慢，总算挪移到了大厅里时却发现前台空无一人，这里居然也统统换成了电子设备。 访客可以进入的唯一方式是通过一楼的机器人向自己要去的公司部门递交电子申请，申请通过了才可以通过楼上控制进去电梯。 霍氏虽说早就有这些设备，但也配备了前台人员，他们手中有电子卡，可以帮一些紧急访客无需申请便能进入。 但现在这些人都没了。 顾晚颜站在装修简洁大方的霍氏集团总部楼下，终于明白过来，这是专门为她准备的呢！ 心思被人料准，她咬了咬牙也不再多费力气，拿出新手机打电话给姜柊。 电话接通，那头传来沉稳的音调。 「您好，顾小姐。」 丝毫没有接到电话的意外。 顾晚颜不情不愿地道：「我现在在公司楼下，你让他放我进去，我有话跟他说。」 姜柊感嘆霍董真是料事如神，算准了顾小姐最终会乖乖送上门来。但表面上他依旧不动声色，将霍寒霆的意思还算委婉地传递了出去。 「顾小姐，霍董说该说清楚得都已经说清楚了。您如果对协议相关条款有异议，可以与晏律师商量，在合理范围内的要求他都同意。」 「说清楚个x，他根本什么都不明白！」顾晚颜怒了，一股烦躁涌上心头让她忍不住爆了粗口。 去他妈的矜持和淑女！ 姜柊：「......」 心底郁结，顾晚颜说话也没过多思考：「他这么想离婚是不是？行，不过我不要霍氏集团总部的股份，我要霍氏旗下两家传媒公司和娱乐公司的股份，你问他这个要求合理吗？」 姜柊一时怔住，霍氏的主营方向并不是娱乐传媒，这两家公司年利润更是远远无法和霍氏总部相比，谁会傻到丢了西瓜捡芝麻呢？ 他瞥了一眼站在落地窗前静立无声的男人：「顾小姐，能不能告知一下缘由？」 「这要什么缘由？我离了婚不能找第二春吗？」顾晚颜冷笑两声，「前夫给了我这么多钱，我总得找几个小鲜肉跟我一起花呀！」 办公室里的温度骤然降低，隐隐带着几分不平静的郁躁之气。 姜柊感觉自己就是一块夹心饼干，成了这对夫妻你来我往争锋的缓冲地带。 神仙打架，何苦拉上他这只小鬼。 面前投落下来一片阴影，霍寒霆神情冷漠，他从姜柊手中拿走手机，声线平静：「可以，我答应了。」 突如其来低沉磁性嗓音像是钢琴中的重音乍然响在耳边，顾晚颜震颤了一下，回过神来就听清了霍寒霆到底说了句什么。 她两眼一黑，差点气晕过去。 他这是一点也不在乎她跟谁在一起，怎么样了是吗？ 还没等她开口，霍寒霆紧跟着说了第二句话。 「同样，我也有要求。从国外回来，我希望你已经签下字，否则，我们只能法庭上见了。」 通话中止在这一刻。 顾晚颜不敢置信地看着手机，仿佛要将那个冷情的男人从里面拖出来好好看看他是不是被调包了似的。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为何霍氏上下对他奉若神明，荣城乃至帝都各大豪门世家都要对他敬畏忌惮。 这个男人，有一颗冷彻的心脏和浸透骨子里的克制。他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 心里爱着她却能面不改色地逼着她签下离婚协议，以最冷静的姿态跟她谈判。他怎么能抽身得这么干脆利落？ 顾晚颜身体晃了晃，连最后一丝体面也懒得维持，蹒跚着脚步，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厅外阳光落在她身上，却没有带来丝毫温度，淡淡的影子印拓在地上，将她纤细的身影衬托得孤独落寞。 她仰头最后看了一眼高耸入云的霍氏大厦，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殊不知，她的身影都落在高层的一双深邃眸中。 霍寒霆皱眉看着她的走路姿势，下意识地想一步上前，却被冰冷的玻璃所阻隔，他蓦然回过神，注视着她开车离去后开口道：「让医生去一趟万凰庭。」 姜柊有些诧异，但却没有多问。 然而顾晚颜却没有回万凰庭。 容英韶今天在家里准备开庭的材料。随着业务的熟悉，她越来越能独当一面，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只会在事务所打杂的新人了。 所以，即便已经锻鍊出了大心脏，应声去开门看见顾晚颜颓废的模样时，她还是吃了一惊。 「晚晚？」 顾晚颜双眼无神地看着她，直直地朝着她怀里倒过去，头磕在她的胸前，闷声低啜：「怎么办，他不要我了。」 容英韶赶紧把她扶进去，坐在床上，给她倒了杯蜂蜜水缓神。 「到底怎么了？」 她担忧地看着顾晚颜，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见过她这么萎靡不振的模样，上一次好像还是柳玉菡去世的时候。 对于顾晚颜来说，那段时间，整个世界都是黑白的。 低头喝了口蜂蜜水，甜丝丝的味道让她好受了一些，但也仅仅只是一点。 她垂眸：「他要跟我离婚。」 「谁？」容英韶下意识地出声，随随即便知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但这也不怪她，因为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霍寒霆要跟你离婚？会不会是个误会？」 她的印象还停留在之前顾晚颜死活非要离婚，但抗争了五年都没成功上。现在顾晚颜终于动心了，两个人只会更好才对，怎么会闹到要离婚呢？ 「是真的。」顾晚颜眼泪一颤滚落下脸颊，眼中透着难过，「他铁了心非离不可，说我不签字就提起诉讼。」 以她跟霍寒霆分房五年来看，基本一告一个准。 第420章 他怀疑我跟纪修竹有一腿 ()」 容英韶目瞪口呆：「这是霍寒霆说的？」 顾晚颜点头：「亲口说的。」 「可他之前明明......」容英韶越发不解了，按照之前霍寒霆对顾晚颜的态度来看，怎么也不可能离婚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顾晚颜捧着杯子低下头：「他怀疑我跟纪修竹有一腿。」 容英韶惊呆了。 半个小时后，听完所有事情来龙去脉的她嘆了口气：「你别说，确实挺容易误会，这也太巧了！不过，说清楚不就可以了？」 「他根本就不给我解释的机会。」顾晚颜看着自己愈发红肿的脚踝处一阵黯然，「他好像已经对我磨尽了所有的耐心，想要快刀斩乱麻。」 容英韶是第一次见识到霍寒霆的手段，一时也没了主意。 「那怎么办？」 他们两个也许只差一个解释的契机，但恰恰就是这个契机最难以实现。 普通人想接近他根本难如登天，而假如这个人还是他不想见的话，那么任凭你有七十二变都不行。 顾晚颜盯着手里的蜂蜜水，一口气喝下半杯，最后重重地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搁，咬牙道：「当初硬把我娶进门的是他，凭什么现在要离婚的还是他？我总得让霍大总裁知道什么叫请神容易送神难！」 「好！」容英韶在一旁为她鼓掌，「就该有这份韧劲。不过——」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们到底该怎么见到他呢？」 顾晚颜皱眉思索了一会后眼珠子转了转：「国内我是没办法见到他了，不过，他不是还要出国吗？」 容英韶眼睛一亮：「国外也许要轻松点，不过你知道他的行程吗？」 顾晚颜神情一滞，愁眉苦脸：「他之前跟我提过要去阿姆斯特丹，但是这次出国我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位置。」 上回她是打电话给了姜柊才找到了霍寒霆，但这回姜柊也靠不住了。 容英韶嘆了口气：「要想知道霍寒霆的行程恐怕必须得他身边亲近的人才行，但那群秘书助理恐怕守口如瓶，我们去哪里再找这样的人？」 两个女孩子坐在一起发愁。 直到房门被敲响，一道嚣张又隐含着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容英韶开门！爷来了！」 门内容英韶刚没好气地起身，却忽然动作一顿，她顿了顿转过头和顾晚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读懂了意思。 容英韶低头悄悄询问：「你觉得呢？」 顾晚颜点头：「我觉得可以。」 路景焕在门外等了一会发现吗，没人过来开门，有些不耐烦地又抬起手想敲门，但还没落下，门就从里面开了。 容英韶笑得灿烂，但似乎并不习惯这种笑容，透出几分僵硬：「你来啦？」 路景焕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对她的笑容有几分不自然，浑身的不耐烦在这一刻褪得干干净净，有些别扭地道：「你干什么，见到我来了至于这么高兴......」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容英韶背后又缓缓地探出一颗脑袋。 顾晚颜露出一个自认为和善又温柔的笑容：「你来啦？」 路景焕目光在她身上和容英韶身上来回挪移，最后他悄悄地后退一步，然后拔腿就跑：「打扰了，我敲错门了！」 「路景焕！」容英韶脸上僵硬的笑容消失，一个箭步上前揪住了路景焕卫衣的帽子，硬是把他拖了回来。 「救、救命......」路景焕两只手在空中不断地扑腾着，拽着自己的领子，两眼翻白，「要、要死了......」 他被拖进了房里，眼睁睁地看着顾晚颜翻脸无情地关上了门。 容英韶把他扔在了沙发上。 路景焕捂着脖子咳嗽了几声，抬眼指着容英韶，又指了指顾晚颜：「你们想干什么，我是清白人家的孩子！」 容英韶翻了个白眼，踢了他一脚：「正常点，有事请你帮忙。」 「原来是有事请我帮忙啊！」路景焕停止做戏，向后一仰靠在了沙发上，翘起二郎腿，「说吧什么事，这天底下没有我路三少摆不平的事！」 「那真是太好了。」顾晚颜笑得很真诚，「我就知道找你一定行。」 路景焕接下这句恭维，挥了挥手：「只要不是让人起死回生，我都给你办到！」 容英韶松了口气：「放心没到那种地步，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们希望你可以帮忙打听一下霍寒霆的行程。」 路景焕的二郎腿停止抖动，脸上神情一僵：「谁的？」 容英韶又好脾气地重复了一遍：「霍寒霆的。」 路景焕干脆利落地起身：「你们就当我今天没来过，告辞。」 可他没能走成，因为容英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你不是说只要不是起死回生，都能办到吗？」 「我求求你了。」路景焕一脸无奈，「不如让我去研究起死回生吧。」 「不可以。」容英韶又把他按了下来。 「不是，你不是他老婆吗？霆哥去哪你自己问他呗！」 容英韶是绝对不可能去问霍寒霆的行程，只可能是顾晚颜要问。 路景焕望着她痛心疾首，「你又惹霆哥生气了对不对？」 这场景真是似曾相识。 顾晚颜眼神飘忽没有吭声。 男人愈发绝望：「求求你做个人吧，上次帮你埋伏霆哥，我被老头子按在家里相亲，要不是我找机会逃了出来，恐怕就英年早婚了。」 「你再帮一次，路少爷，我保证这次他不会来找你麻烦。」 顾晚颜也很无奈，霍寒霆几个常来往的兄弟里，秋立槿总是笑眯眯的太腹黑，问他等于白问。晏修齐跟她没有太多交情，最重要的是他们两个人的离婚案件还是他一手打理的，问他等于告诉霍寒霆她要去堵截他。 唯一能找的居然只有当初跟她势同水火的路景焕。 然而此刻，这块硬骨头也不好啃。 路景焕摇摇头：「不行，我不去。你这话跟说从悬崖上跳下去保证不会死有什么区别？」 眼看容英韶试图动用武力逼他就范，顾晚颜忙拉住她，示意她先到另一边去。 人走远了，顾晚颜嘆了口气看着路景焕道：「他这次是想和我离婚。」 第421章 你威胁我? ()」 「什么？」路景焕一双丹凤眼瞪大，随后便是涌上来的窃喜，「霆哥终于想开了？」 这一刻，顾晚颜犹豫要不还是把他交给容英韶打死吧。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要是离婚了，我每天肯定会特别空。失去了生命中两个重要的人，我只能把生活的重心放在我唯一剩下的挚友身上了。」 路景焕瞪她：「你威胁我？」 她要是天天磨在容英韶身边他还能有什么机会。而且，这厮难保不会天天说他坏话。 顾晚颜嘆了口气：「这怎么能说威胁呢？我也是被逼无奈呀！」 虽然表情无奈，但那张脸怎么看都觉得虚伪做作。 路景焕的表情一言难尽，他宁可顾晚颜还跟之前一样爱答不理的，而不是这样跟朵食人花似的吃人都不带吐骨头。 他纠结了一会儿后觉得这样恶毒的女人果然还是圈在霆哥身边比较好。 路景焕坚决不肯承认自己出卖兄弟换幸福，他只是为了广大人民的利益除害而已。 一个小时后，他开着跑车停在了霍氏集团楼下，下车前在自己胸口以及额头点了三点。 「阿门，上帝保佑我！」 姜柊接到路景焕来电时有些意外，但也没什么特别惊讶的情绪，以前这位大少爷就经常往霍氏跑，不过这阵子倒是好久没来了。 他透过磨砂玻璃看了一眼还在开会的霍寒霆，跟许晔交代了一声后就立刻去楼下接人。 大厅里没多少人，路景焕窝在休息区的沙发里玩手机，两条长腿大咧咧地敞开搁在地上，抬眼瞥见他过来后立刻收起手机。 「姜柊，霆哥呢？」 「霍董还在开会，您可能要多等一会了。」 「没事，等着就等着。」听到霍寒霆在开会，路景焕反而心里松了口气，他可没把握从霆哥嘴里套出想要的信息来，被那双眼睛盯着，说话不结巴就已经算是神迹了。 他跟着姜柊往电梯走去，状似无异地问道：「我记得霆哥不是在出差吗？从修齐那里得到消息我就过来了。」 姜柊没起任何怀疑，但既然晏修齐没跟路景焕说霍寒霆回来做什么，他也没有擅自提起，只道， 「霍董突然回国是有一些要事处理，今晚就会返回荷兰继续处理事务。」 「那太好了！」路景焕大喜过望，「老头子正满大街地抓我回去相亲，我来找霆哥就是想蹭他的飞机，让我跟着一起出国避避。」 路景焕为了逃避路老爷子的追捕，这些年没少来找霍寒霆，姜柊都已经习惯了，但这次恐怕不行。 「为什么？」 这也没什么不好说的，总归路景焕也不是外人，跟霍寒霆有实打实的交情。 「江霖也在荷兰，他上次联合荷兰当地最大的毒枭之一阿哈斯伏击了霍董。」 路景焕吃了一惊，没想到江霖胆子居然这么大。 「霆哥没事吧？」 「没什么大碍，只是手臂被擦伤了，不过江霖也被霍董打中了胸口，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 路景焕现在是真心实意地担忧：「住的地方安全吗？我在海牙有一栋别墅，要不安排霆哥住那里。」 海牙是荷兰中央政府所在地，国王也居住在那里，比起其他地方来说确实要安全一点。 「您不必担心，霍董自有安排。寻龙也已经抵达荷兰，叶清一方面在跟王室接触，另一方面也在与拜恩家族沟通，我们被扣下的一批货就跟他们有关。」 「拜恩家族？」路景焕并非什么都不懂，身为帝都顶级豪门，他对这个家族也有所听闻，「他们是海盗发家，近百年没落后才开始转贸易运输吧？跟江家合作往来很多，关系比较密切。」 帝都江家是国内最大的贸易公司之一，海上运输是重要出口途径之一。 「是的。」姜柊按下电梯按钮，解释道，「不过即便没落了，他们也依旧把持着荷兰过半的河流运道以及港口，是名副其实的土霸主。」 「我听老头子说，拜恩这一代掌权者再婚娶了一个华国女人，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霍氏的情报网显然要强大得多，姜柊知无不言，「弗朗什?拜恩跟离婚后又娶的这个女人，是纪陵的前妻。」 纪陵在胡润百富榜上也位居前列，只是六年前就已经移民澳洲了。 路景焕又吃了个豪门大瓜，意犹未尽地咽下感嘆，转回正题上：「不过他们怎么会动霍家的东西？」 霍氏在整个东南亚都相当具有影响力，势力网更是盘根错节，拜恩无缘无故怎么会为自己竖起这么一个强敌。 「这也是霍董要去荷兰处理的事务之一，只是还没来得及谈拢，江霖的袭击就来了。」电梯门正好打开，姜柊接着道，「明天晚上双方会在旧城区会面，再一次进行对话。」 路景焕心中了解了大概，默默将这些消息记下。 不怪姜柊一下子把霍寒霆的底抖了个干净，实在是他对路景焕太没防备，而且谁会想到一向对顾晚颜厌恶至极的他会掺和着帮她打听情报呢？ 是以，当路景焕看见霍寒霆从会议室里出来时也没有过多紧张，反正该打听的都打听到了。 不过做戏做全套，他还是扑上去对着霍寒霆一通哭诉：「霆哥，听说你要去荷兰，带上我吧！」 「不行，霍寒霆不为所动，迈步朝着办公室走去，「你枪法太差，拖后腿。」 一箭戳胸。 路景焕很委屈，不让去就不让去，为什么还要顺便踩他一脚？ 这一刻，他对于套走信息出卖给他老婆这件事忽然心安理得多了。 路景焕功成身退，霍寒霆没有太多注意他，转而开始向姜柊交代一些公司事务。 这次荷兰之行时间必然不会短暂，除开处理公司的事务以外，霍寒霆显然对江霖的伏击动了真怒。 姜柊已经可以预见江霖的下场。 记下公司的事务后，他忽然想起来道：「医生去了万凰庭没有见到顾小姐的人，核查之后应该去了容小姐那里。」 第422章 你和爸爸是不是要离婚了 ()」 霍寒霆沉默了一会儿，半晌后才「嗯」了一声，随后他抬眼：「上次让你查纪修竹，你说资料有问题？」 姜柊没想到这桩事还能再被翻出来，不过好在他记忆力极好，将大概的情况一字不差地复述出来汇报给霍寒霆。 「是，纪修竹的资料被人刻意掩藏，除了百科上最基本的信息以外，其他一概不得而知，如果非要追查也不是不行，但需要花费一段时间，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上次被霍寒霆倒打一耙训斥过后，他就暂且把这件事搁置在一旁，没想到这才过了多久又被提起。 霍寒霆垂眸，随后他起身：「不用了，通知旗下的品牌，合作到期后不用再续约，可以启用一些新人。」 姜柊点头应下。 办公室门外响起敲门声，有人从连音器中低声道：「霍董，飞机已经调备好了。」 霍寒霆取下大衣往外走，姜柊收起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跟过去。 车子开到了霍氏大楼底下，随行保镖弯身为他拉开车门。 男人却在上车的前一刻时顿了顿，他抬头越过车顶看着路对面的一处位置，像是晃了神。 姜柊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边停着一辆白色的车，却不是玛莎拉蒂。 「霍董？」 霍寒霆收回视线，低头坐进后排，大衣在空中盪过留恋的弧度。他伸出手接过姜柊递过来的笔记本电脑，一双手骨节分明，透着冷白。 姜柊看见他衬衫袖下一闪而逝的绷带，刚想开口让他别用力，便听见他低声吩咐， 「如果她一定要见澄澄，那就让她见。」 霍云澄不可能给顾晚颜带走，但他不会废除她身为母亲的探视权。 姜柊愣了一下，再看霍寒霆，他已经将电脑接过去，低头开始继续处理一些文件。 但刚才的话总不是他幻听了。 姜柊恭敬地点头，替他关上车门：「我知道了，您一路顺风。」 黑色的迈巴赫缓缓驶动，前后两辆奔驰紧跟着一同没入车流中很快便没了身影。 霍寒霆动身离开荣城时，顾晚颜去了一趟幼儿园。 她在教室外的走廊上站着，看见老师牵着的那个小小的身影后，鼻子一酸。 小傢伙明显消沉了很多，眉眼低垂着，也不像之前那样每次见到顾晚颜都欢快地跑过来，像只叽叽喳喳的百灵鸟似的。 顾晚颜看着更加心疼，跟老师道过谢之后就牵着他的手往操场上走过去，让他坐在鞦韆上，自己则在面前蹲下来：「澄澄见到妈妈怎么不高兴呀？」 霍云澄没出声，小嘴抿着，半晌后他抬起头：「你和爸爸是不是要离婚了？」 霍云澄年纪虽然小，但是却继承了父亲的聪慧敏锐。 霍寒霆连夜将他从万凰庭带走，第一次如此强硬地要求他不准见顾晚颜，种种这些无不表明了他最不愿意见到的那个事实。 可是，明明他们一家三口之前还好好的...... 他们一起参加公演、一起去澳洲玩、一起过圣诞节、那段时间比他过去的五年过得都要快乐，以为一直能持续下去，没想到短暂到眨眼就消失。 泪水逐渐盈眶，从粉嫩嫩的小脸上滚落下一串泪珠。 霍云澄慌忙伸出小手抹去眼泪。 不可以哭的，哭了爸爸妈妈就不喜欢他了...... 顾晚颜心尖颤着疼，她抽出一张纸巾轻柔地帮小豆丁擦去脸上的泪水，把他拥进怀里，慢慢地拍着他的背，一下一下地抚着他的后脑勺。 *的髮丝贴合着掌心的温度，鼻尖是专属于妈妈温柔的馨香。 霍云澄贪恋地埋在她怀里，卷翘的长睫毛上挂着颤巍巍的泪珠，他伸出肉肉的小手轻拽住顾晚颜的衣角，软糯糯地小声道：「妈妈，我不去游乐场了，也不要堆雪人了，你别跟爸爸离婚好不好？」 顾晚颜抱着他，死死地咬着牙不让喉咙里的哭声泄露出来，但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落， 「宝贝。」 话一出口便是止不住的沙哑和颤音，顾晚颜哽咽了一声，柔声安慰他，「妈妈不会和你爸爸离婚的，不要害怕。而且，不管怎么样，妈妈始终都会是你妈妈，我爱你这一点不会有任何改变。」 霍云澄伸出手回抱她，终于忍不住啜泣出声：「妈妈。」 「好了，宝贝不哭。」顾晚颜替他擦去眼泪，「妈妈带你出去玩，去游乐场，去吃小蛋糕。」 她也不知道这趟荷兰之行究竟会怎样，但最起码她不想让自己和澄澄留有遗憾。 霍云澄点点头。 顾晚颜给老宅打了个电话报平安，随后就带着霍云澄出了幼儿园，一直到晚上才将人送了回去。 周茹和霍盛英已经从邻城回来，夫妻两个还不知道自己儿子的婚姻已经亮了红灯，甚至都不知道霍寒霆从荷兰回来过。 顾晚颜也没打算告诉他们这件事。经过一下午的缓冲，母子两人情绪已经稳定了很多。 只是霍云澄抱着顾晚颜脖子不肯撒手，实在是黏煳人得紧。 周茹隐隐的有些醋味：「奶奶这么久没见澄澄，澄澄就不想奶奶呀？」 「想。」霍云澄拽着顾晚颜衣角，「但是妈妈要出差，我有好长时间看不见妈妈了。」 周茹看了一眼顾晚颜，她还不清楚后者已经辞职的事情，只当她大概是和以前一样去其他地方出差。 「这次又录制什么节目了？」 「不是节目，这次是正常外出。」 顾晚颜有些心虚，但肯定不能跟霍盛英夫妇说她是去荷兰找霍寒霆的，两人肯定不贊同。而霍寒霆要跟她离婚这件事也不能说，霍家说不定跟路景焕一样也觉得这位爷终于想通了，毕竟她以前的行为确实能把有欠妥当。 因此，顾晚颜本以为听见只是出差，周茹会满意地「唔」一声，但没想到却看见她脸上失望之色一闪而过。 是在失望她没辞职？ 顾晚颜又赶紧补充上一句：「妈，我很快就辞职了，您放心。」 周茹表情有些古怪，像是想说什么又不好意思说。 一旁的霍盛英看完了全过程，笑呵呵地道：「晚颜，你妈是想问你什么时候去录制第二季综艺，她前一阵子看完了你参加的那个综艺节目，等着看后续呢！」 第423章 妈妈永远也不会离开澄澄 ()」 顾晚颜愣了：「啊？」 「就你话多，你没看吗？」周茹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霍盛英，随后又看着顾晚颜有些不自在地咳嗽两声，「你想参加就去参加，让寒霆给你投资，下次当导师，多给点镜头。」 上次经过邢菲儿一事后，周茹才发现自己儿媳妇在网上居然这么火。她仿佛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特意找了顾晚颜的那档综艺来看，这一看就发现这种综艺节目还真有意思。 有内容，有笑点，而且每每看见那些人夸顾晚颜，她都会感觉与有荣焉，这可是她的儿媳妇啊！ 精通乐理乐器，书法功底深厚、棋艺精湛、容貌气质皆是上乘。仔细想想，顾晚颜跟那些名媛千金相比，似乎也就出身差了点。 但这华国，谁能越过他们霍家去，这出身不出身的在周茹眼里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最重要的是，霍寒霆喜欢她。 当母亲的哪个不盼着孩子幸福？ 霍寒霆事业有成，如今顾晚颜能收心，婚姻也算美满，她也就不想再去添堵了。 这么一想通，周茹看顾晚颜便愈发顺眼，眉眼间也带了几分看自家人的亲切。 顾晚颜却是哭笑不得，以她的资歷去当导师，估计网友要连着霍家一起骂。 但周茹的态度却令她多少心中有了些安慰。 最起码她已经逐渐地在被霍家人接受了。 晚上，顾晚颜是和霍云澄一起睡的。 床头亮着一盏壁灯，顾晚颜靠在床头，霍云澄窝在她怀里听她讲故事，暖色的灯光像一块轻柔的纱一般披盖在他们肩头，将这一幕衬托得格外温馨。 故事讲完，怀里的小人儿也攥着肉乎乎的小拳头睡着了，唿吸均匀绵长。 顾晚颜悄悄地替他掖好被子，在他额头印下一吻：「晚安，宝贝。」 她轻轻地掀开被子下床，霍云澄却因为身边温度离开而颤抖了一下，随后便有些急促地喃喃出声：「妈妈，妈妈别离开我，澄澄乖乖的......」 顾晚颜急忙俯身过去哄他，感觉到了一阵心酸，轻声道： 「澄澄别怕，妈妈就在这里，永远也不会离开澄澄。」 霍云澄慢慢地重新安静下来，又睡了过去。 顾晚颜再三确定他真的睡着了以后才慢慢地下床，不时回头看看，见霍云澄始终都没有再闹，她才放心地走出了房间。 有一件事深埋在她心底，等着她去揭开谜底。 霍寒霆的房间，即便没有人住也依旧收拾得干净利落，除了日常打扫，没有人敢进来。 此时，这个容许陌生人闯进的房间忽然闪进了一道影子。 灯光亮起的一剎那，照亮了那道纤细的身影。 顾晚颜打量了一下这个与之前别无二致的房间，随后走进卧室，站在了一扇门前。 她实在是很想知道霍寒霆口中的六年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当时顾不得思考，但顾晚颜从未忘记霍寒霆失态下说出的话。 「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我在坑里栽四次」 「六年前你骗我，六年后你依旧骗我」 这些痛彻心扉下脱口而出的话无不是在回答那个夜晚，她脱口而出的问句， 「我们以前见过吗？」 他们以前是见过的。 他六年前就认得她，甚至五年前也知道那就是她。 可是，她的脑海里完全没有关于霍寒霆的记忆，这种人物应该一见难忘才对，但是她却肯定自己没有见过他。 排除失忆的可能，答案也许就在这间屋子里，更确切地说也许是在那封她未看完的信上。 如果霍寒霆真的喜欢了她这么多年，那么他那封信要寄送的对象便是...... 顾晚颜抿了抿唇，拧开了门把手。 储藏室跟上次她见过的布置没有经过任何改变，没有霍寒霆的允许，也没人敢踏进这里。 顾晚颜关上门，翻找出来上次的那本书，重新找到了那封未看完的信。 手中薄薄的信此刻像是有千钧重一般。拿捏着的心情跟上次完全不一样了。 她手指微颤地打开信封，小心翼翼地抽出那张信纸，唯恐力道太大而撕毁它。 信纸上的字迹一如之前，顾晚颜又看了一遍后，目光落在右下角的尾款上。 没有名字，只有一个字母—— h。 日期是六年前。 顾晚颜目光凝在那个字母上，半晌都没有回过神。 她神情微微恍惚着，脑海中却翻涌起了惊涛骇浪。 「我想当面谢谢那个人。」 「你的谢谢他已经收到了。」 站在暖光下的背影高大挺拔，音色隐隐透出几分温柔的缱绻，在这一刻穿越时空与她记忆中那个每天准时守候着她开播的「h」划上了等号。 原来是你。 陈旧的记忆从深处呈现到眼前，顾晚颜仿佛和曾经的自己对上了目光。 她在镜头前一遍遍试着曲子，来不及吃饭就开播的时候偶尔会露出后面桌子上的泡面，她随口跟粉丝分享同学去了锦园看梅花，等哪天她不做兼职了也要去看看。 这些琐碎的小事她自己都早已遗忘在深处，然而却又另一个人替她牢记。 视线逐渐模煳，顾晚颜用指尖轻轻地摩挲了一遍那个日期。 是在她宣布停播的后一天。 她的乐谱被顾芷歆拿走参加比赛，心有不满却被顾鸿晖打了一巴掌，一气之下她伤心难过，到了开播的地点也没能调整好情绪。 乐器没办法再用，她跟镜头前的观众说这是最后一次直播。 看来他大概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才写下这样一封信来安慰她，只是不知为什么却没有寄出。 以霍家的能力查到她的真实身份也并不奇怪，只是霍寒霆究竟为什么说他骗了她？ 顾晚颜小心翼翼地收好这封信，把书本放回去的时候隐隐看见箱子底下有一个盒子，上次她走得急，根本没有发现。 犹豫了一会儿后她伸手拿了出来。 盒子入手分量不轻，是顶级的紫檀木制作，摸起来如缎子般光滑，上面上雕着精美繁复的花纹，一看便价值不菲。 盒子需要密码打开，顾晚颜转动密码盘，尝试了一下最简单的生日，果不其然失败了。 第424章 她是非去不可 ()」 她又不要脸地试了一下自己的生日，也失败了。 这可就难办了。 顾晚颜想了想，又试了一次。 这一次，箱子「啪」的一声轻响，打开了。 像是面对着潘多拉魔盒一般，顾晚颜屏住唿吸掀开盒子，然而里面除了一张纸以外什么也没有。 纸张还是被叠成豆腐块，皱巴巴的。 霍寒霆的文件永远都是整洁没有褶皱痕迹的，这张纸被他收藏在这里实在是稀奇。 顾晚颜拿出来打开看了一眼，是一张乐谱。 乐谱有什么好收藏的，还这么珍视地放在这么贵重的盒子里。 顾晚颜抿唇又看了几眼，越看越不对劲。 这乐谱好像是她写的…… 字迹好像，里面的内容曲子看着也熟悉。 顾晚颜缓缓睁大眼睛，这分明是她当初作的第一首曲子，后来再次重拾音乐，还跟儿子在幼儿园公演上一起进行过四手联弹。 霍寒霆怎么会有这样曲谱？ 顾晚颜眼神往盒子里看了一眼，发现似乎还有一张纸，但当入手时才发觉这是一张照片。 她翻转过来看了一眼，眸光一怔。 照片上的女孩子梳着高马尾，穿着小礼服端坐在钢琴上，侧脸精緻完美，满满的胶原蛋白叙写着青春。 她双手扬在钢琴上空，按下琴键的一剎那仿佛空气都在*喝彩，女孩眼里凝聚着明亮的光，浑身上下洋溢着一种神采飞扬的自信，微抬的下巴像只骄傲的小天鹅。 正是七年前的她。 彼时母亲还未去世，父亲还没有被发现出轨，她的家庭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和谐幸福，她是家中娇宠长大的小公主，无论到哪里都众星捧月。 看着这张照片，顾晚颜总算记起来了。 那是刚入大学的时候，她代表新生上台表演，结果连夜谱的曲弄丢了，旁人替她着急的时候，她还在满不在乎地摆手。 「不碍事！我弹钢琴从来不用曲谱！」 她就这样上台了，在万众欢唿中成为新晋女神。 那个时候霍寒霆在台下吗？ 有人在台上初露风华，有人在台下一眼万年。 但顾晚颜低头看着这张照片，脑海里散落的记忆碎片逐渐拼成了一幅完整的图。 现在，还差最后一块。 她到底骗了他什么呢？ 「荣城……」她忽然轻轻地呢喃了一句，「20岁到30岁，男性，声音好听……」 像是初春的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深埋冻土之下的幼芽冲破土壤，浮于海面之下的冰山展露全貌。 电光石火之间，似乎一切都说通了。 顾晚颜嘴唇翕动，眼泪不自觉地垂落下一滴，她眨了眨眼，轻声道：「原来还是你啊。」 那个让她丢盔弃甲，失魂落魄的雨夜，有人将她从绝望的深渊中拉扯出来。 「没有人要我了，你要我好不好？」 滚滚惊雷下是男人淹没在骤雨中的温柔—— 「好。」 所有的真相都在这一刻浮出水面，眼前骤然开朗，这一场七年的独角戏终于在此刻为她这个迟来的观众拉开序幕。 18岁与22岁的初遇是一瞥芳华的剎那，他带着这抹惊艷远赴国外深造。 之后母亲去世，她与父亲抗争拒绝再用顾家一分钱，并开始兼职以及直播赚取学费和生活费。 一片无际的大西洋两岸，他们隔着直播镜头彼此陪伴两年，让他深埋心底的情愫破土而出，种下深根。 19岁她遭逢突变，23岁远在常春藤的青年执笔写信却又最终放弃，毅然秘密回国，却碰巧在街头找到了一生中最狼狈时刻的她。 她喝得酩酊大醉，抓着一个陌生人胡言乱语，可那一声「好」却是霍氏太子爷郑重的承诺，是情窦初开结下的果。 他见过她万众瞩目的光芒，却在她最落魄孤寂的时候选择接纳。 他将他送到医院，也从医生那里知道了她芒果过敏，以男朋友的身份向她的课程老师请假，但转眼却见她与另一个人并肩而立。 那个男孩俊秀阳光，是与她极为般配的同龄人。 他终于意识到也许那个雨夜真的是一场虚幻，只有他一人当了真。 他没有再停留，连夜出了国，直到24岁归来继承家业。 彼时的她20岁，与家业破产的男朋友陷入情感危机，喝下带药的酒本应该被送上老男人的床却误打误撞见了他，无意识的纠缠让他引以为豪的自制力崩溃，情迷意乱之下是一夜的放纵。 他们从相遇到结婚，在他心里是一幅完整的连环画，是久别重逢，可她什么都不知道，将他当成见色起意的人渣，一连恨了这么多年。 可从一开始，她就找错了人。六年前，本应该和她在一起的人是他啊！ 但前世他至死都默不作声，就这么任由她恨了十年。 「顾晚颜，好久不见」 「你往前走，不要怕，我就在你身后。」 两张面孔在她心底不断交错重合，那双藏在深不见底的暗眸中的情绪终于在此刻被挖掘出来，让顾晚颜一瞬间泣不成声，心口闷得喘不过气来。 「霍、寒、霆......」 她念叨着这个名字，每念一个字仿佛都要刻在心口上一般。 顾晚颜颤抖着手将东西装了回去，走出储藏室的一剎那，整张脸被灯光映照得苍白憔悴，尤其是两只眼睛，红肿如核桃。 她站在原地静思片刻后，回了房间。 霍云澄睡得正熟，没有醒来的迹象。 顾晚颜悄悄地掀被上床，又摸出手机来看了一眼路景焕下午给她发的消息。 上面除了霍寒霆行程的大致时间地点以外，还有一段别别扭扭的劝告： [这次荷兰之行我不建议你去，别怪我没提醒你，江霖此刻应该就在荷兰，霆哥被他打伤了手臂，虽然只是子弹擦伤，那也是真刀真枪的动手了。你如果被他发现，很大概率会陷入危险。] 手臂子弹擦伤...... 顾晚颜看着这条信息抿了抿唇，难怪他那么雷厉风行，直接从国外回来，肯定是认为她在他生命攸关之时，居然背着他跟另一个男人在一起。 「笨蛋。」 她低低地念叨了一句，眼神却渐渐地坚定起来。 这趟荷兰之行，她是非去不可。 第425章 妈妈，你要把爸爸带回来哦 ()」 在知道了那么多真相后，怎么还可能无动于衷地等着他回来提起离婚诉讼。 他想都不要想！ 顾晚颜将手机放到一边，抱着儿子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她被自己设定的闹铃吵醒，睁开眼却发现小傢伙醒得比她还要早，此刻正抓着她的衣角，乖乖地躺在她怀里看她，一双大眼睛如同晶莹剔透的玛瑙，看着格外喜人。 顾晚颜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宝贝早安。」 然而，霍云澄却并没有回给她一个甜甜的亲吻，反而光着两只脚丫子一骨碌从被窝里爬了出来，拽着她的衣袖：「妈妈起来啦，飞机要赶不上了。」 小孩子毕竟振作得快，经过一夜的好眠，消极的情绪也褪去了不少，知道她要去找霍寒霆后，便开始催促她。 顾晚颜很是无奈，顺着他的力道起身。 不过她的机票确实定得挺早，从荣城到阿姆斯特丹要六个半小时的飞行时间，为了能够赶上霍寒霆的行程，她也必须要加快速度才行。 一个半小时后，顾晚颜穿戴整齐地站在玄关处，为了掩人耳目，她没有从老宅带行李箱出来，不然传到霍寒霆耳边，就是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惨案。 霍云澄跟在她身边，拉了拉她的衣袖。 顾晚颜会意，蹲了下来。 小傢伙悄悄地附在她的耳边：「妈妈，你要把爸爸带回来哦。」 顾晚颜捏了捏他的脸：「yes,私r.」 离开霍家，她是孤身一人走的，但是去机场却是容英韶送她过去的。 两人看着后视镜，容英韶有些不确定：「好像没有跟着的人。」 「他好像撤下了看守我的人。」 顾晚颜再三确定后终于松了口气，之前霍寒霆还在派人把她抓回去，现在看来应该是放弃了。 也是，她不离婚就起诉，这样一条路走下去似乎也没什么把她逮回去的必要。 两人抵达机场，办理完值机手续后，顾晚颜带上口罩从容英韶手里接过行李。 「晚晚，听说荷兰现在比较危险，你自己一定要注意呀。」 顾晚颜点点头，把车钥匙递给容英韶：「你回去后就把车停在你家楼下。」 这样好歹还能掩人耳目一阵子。 容英韶点点头，目光下移落在她的脚上，絮絮叨叨：「你伤还没好，落地之后别走路，自己打车。」 顾晚颜看着她觉得颇为好笑：「行啦，我又不是残疾了。」 容英韶闭嘴不再多说，只将她羽绒服的拉链又往上提了提：「我在认识你的时候，从来没想过有一天那个高傲的姑娘居然会放下身段去追一个男人。」 「我总得给他上一课呀，告诉他追人是怎么追的。」顾晚颜莞尔一笑，继而又收敛笑容，「那么，国内冬佳雨还有徐青云那边就拜託你帮我盯着了。」 容英韶点头：「你放心，那边有什么异动，我就通知你。」 容英韶办事稳妥，顾晚颜没什么不放心的，她微微颔首，转身进入安检口中，很快便不见了人影。 长达六个半小时的飞行并不好受，顾晚颜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一觉，再醒来时，空姐便提醒她即将抵达史基浦机场。 她侧过头朝着窗户往下望了一眼。 北海的上空渲染着日暮的余晖，游轮和船只停泊在上，不计其数。艾瑟湖供养着她脚下这片运河纵横交错的郁金香王国，将整片世界笼罩在一片乖巧的宁静中。 顾晚颜是第一次来荷兰，但却无暇顾及这个风车之国。 史基浦机场虽说是在阿姆斯特丹，但实则距离她要去的旧城区还差了一点距离。从第三抵达区出来，她检查完护照便迅速进入机场地下层，预备乘坐火车前往中心区域。 阿姆斯特丹是欧洲最大的中转站之一，来往的人流以及各色人种不计其数，顾晚颜站在人群中，跟着他们上车，火车嗡鸣一声，载着驶向远方。 不过20分钟便抵达了中央的水坝广场。 这里是阿姆斯特丹最具活力的地方，高耸的人民纪念塔直冲云霄，空气中瀰漫着咖啡的香味，街头艺人与各国观光客跟她擦肩而过，说着她听不太懂的荷兰语。 天空暗沉下来，一种异国他乡的孤独感浮上心头。 顾晚颜辨认了一下方向，决定先去租一辆车，这里距离旧城区不远，她可以开车过去慢慢寻找，反正这里也不大。 况且路景焕已经给她罗列出了几个最有可能谈话的地点。 晚上7点40分，街头艺人拉奏的手风琴悠悠地送走了最后一丝日落的余晖，巨大的橱窗中透出温暖的灯光，整座城市披上了繁华的外衣，成为欧洲大陆上的夜明珠。 一辆低调的劳斯莱斯在一幢透着璀璨灯光的建筑前停下。 副驾驶上下来一个人替后排拉开了车门，一只做工精緻的皮鞋率先踏了下来，随后便是修长的腿以及剪裁合身，熨帖整齐的西装，假使有人翻看一下袖口的做工细节便会发现这是英国着名高定大师达菲家族的顶级作品。 但此刻这犹如艺术般的手工西服也成为那张脸的陪衬。 男人眉眼冷峻清隽，眼窝微陷，鼻樑高挺，衬得他五官格外深邃俊美，形状完美的薄唇透着嫣红..凉情。 他身姿挺拔修长，即便是比之号称世界上最高大的荷兰人也丝毫不落下风。 身上落了一件大衣，他身后跟着五六个人，无不一脸肃穆沉默，很是规矩的落后一步，一副恭敬的模样。 「走吧。」 男人下颌线条收得利落，他抬眼扫了周围一圈，抬腿便朝里面走去，步伐从容生风，稳健有力。 迎门进去像是进入了一个新世界一般，这幢恢宏的復兴时期风格建筑，内里干坤更让人震撼。 顶头的玻璃绘着彩色的壁画，深灰的墙壁上浮雕精緻动人，然而最吸引人的还是二楼的橱窗。每一个橱窗里都印着一个穿着比基尼的妙龄女郎...勾人夺魄。 过去几条街便是着名的阿姆斯特丹...而这里的主人居然能在这里另开一处，可见背后势力在荷兰当地只手遮天。 第426章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 几人谁也没有多看一眼，忽然有人朝着他们迎过来。 金髮碧眼的男人笑容满面地向他俯身行了个绅士礼：「尊敬的霍先生，很高兴您没有迟到，拜恩先生已经在等待了，请您跟我过来吧。」 一行人进入了地下，这里比楼上要更加热闹，赌徒的吶喊声此起彼伏，无数人红了眼在这里压上自己最后的本钱，但却输得血本无归。 那人发疯一样地抱头大叫起来，就像是受到了刺激突然疯癫一样。 前方原本在带路的金髮男人忽然之间顿住脚步，笑容骤然消失，整张脸都变得阴森起来，用荷兰语呵斥道： 「你们还在等什么？想让他惊扰了贵客吗？」 立刻有两名仅仅只穿着背心的高大男人出来将那名人像死狗一般给拖了出去。 金髮男人又立刻挂上笑容：「亲爱的霍先生，希望您的好心情没有受到影响。」 男人淡淡地瞥了一眼方才赌徒被拖走的方向，眼底深处闪过一丝讥诮。 这种程度的杀鸡儆猴是不是太小看了他了一些？ 一旁带着金丝边眼镜的亚洲青年温和却不容拒绝地道：「请您先带路吧，请不要让拜恩先生等急了。」 金髮男人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之色，面容笑容未曾改变：「当然，请您跟我来。」 男人带着他们上了二楼。 包厢里装修得金碧辉煌，古色古香的博物架上摆放着精緻的东方艺术品，正中央一张巨大的牌桌惹人嘱目。 包厢三面环墙，一面被巨大的透明玻璃遮挡，外面看不见里面，然而里面却可以看见底下赌场热火朝天的局面。 沙发上此刻坐着一个高壮的男人，髮丝是淡黄的亚麻色，眼眸是黯淡的蓝灰色，一身肌肉仿佛要将身上的西装给撑爆了似的，典型的荷兰人长相与高大身材。 此刻他手上拿着一截雪茄，抽的姿势不是很标准，但衬着他大马金刀的坐姿，偏生体现出了一种霸气。 霍寒霆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下，便越过他落在了后面墙边挂着的吉他上，角落里还有一个留声机。 他眼睛蓦地眯了眯，视线不露痕迹地擦掠这两样东西而过。 于是包厢里沉寂的时间太长，男人终于将目光移在了霍寒霆身上，蓝灰色的眼眸打量着他，看着和善，深处却透出几分令人胆寒的冷意。 他将雪茄换到另一只手，站起身，伸出手：「霍先生，你好，我是拜恩。」 霍寒霆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淡淡道：「我不习惯跟别人用左手握手。」 房间中一下子寂静下来，拜恩身后几个人隐隐向前了几步，叶清等人也不动声色地围绕在了霍寒霆身边。 包厢中气氛一瞬间微微紧绷起来，直到有着蓝灰色眼眸的男人率先出声，他饶有兴趣地看着霍寒霆，伸出右手：「我左撇子装得不像吗？」 霍寒霆神情冷淡地伸出手地跟他握了一下， 「不管你是不是左撇子，我都不会用左手跟别人握手。」 握手礼中用右手是最起码的尊重。 这位拜恩先生很显然一开始就没打算好好跟霍寒霆相处，但不管他态度如何，霍氏今天过来是来兴师问罪的。 「拜恩先生。」霍寒霆身边的叶清开口，一口荷兰语地道流畅。 「我们今天过来主要是要跟您谈一下有关霍氏被扣押的那批货。霍氏与荷兰贸易往来之久，我们与拜恩家族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您突如其来的举动能否解释一下原因，给我们一个交代？」 「我叫哈伦斯。」拜恩主动介绍起自己的名字，他蓝灰色的眼睛看着对面的男人，「霍寒霆——先生对吗？久仰大名，请坐。」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从进门开始便一直说荷兰语的男人居然改口说了中文，虽说还带了些口音，但可以听出经过特意练习的纯正。 霍寒霆却似乎没什么惊讶的情绪，叶清揭下他身上的大衣，安静地站在一旁。 霍寒霆在单人沙发上坐下，两条长腿敞开，姿态比起平时要松散一些，那股严谨的气质被冲散，他整个人都透着深不可测的危险气息。 「早就听闻过华国霍氏家族的鼎鼎大名，今日一见，名不副实。」 哈伦斯竖起大拇指，一旁的翻译咳嗽了一声，瞥了一眼面不改色的霍寒霆低声道：「是名不虚传，拜恩先生。」 拜恩恍然大悟，笑起来：「霍先生请不要介意，我成语水平不是很好。」 霍寒霆没有要跟他多说废话的意思：「谈谈吧，哈伦斯先生，扣押货物的原因以及释放条件。」 哈伦斯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要是我不打算放了这批货呢？」 霍寒霆身后的几人面色微冽。 靠在沙发上的男人却没什么要动怒的情绪，他眉眼依旧冷淡：「那拜恩家族在亚洲尤其是东南亚的生意也许会遭受到一点影响。」 霍家从来都不是忍气吞声的主，这艘商业航空母舰叱咤商场多年，养成了一代代掌权者铁血的手腕作风。 到霍寒霆这一代，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不过位于欧洲以及亚洲的两大巨头家族如果开战，那对贸易运输业将会是沉重打击，届时必然会影响到全球。 但即便如此，霍氏也依旧奉陪到底。 哈伦斯在他的眉眼间读出了这个意思，尽管见到霍寒霆的第一面起，他就知道这个男人不好惹，却没想到居然如此强硬。 那看来他提出的那个条件估计她也不会答应了。 拜恩心有遗憾，他手指互相敲了敲，视线在一旁的牌桌和底下的赌场上扫了一圈后，扬了扬下巴：「霍先生，赌一局如何？」 霍寒霆面不改色：「赌什么？」 声音不轻不重，沉静的眉目却是有种让人不容小觑的气势。 「就赌这批货，如果你赢了，我再让你一成鹿特丹港口的利润。如果我赢了，这批货也可以归你，不过我有个要求。」 霍寒霆抬眸看向他，眼底渐渐聚敛起冷冽的锋芒。 第427章 就只怕你没那个本事 ()」 17世纪中叶，荷兰乘着歷史的筏乘风而起，被誉为海上马车夫，拥有全世界最强大的海上舰队。在航海技术的加持下，强大的海盗应运而生，他们横行于大海之上，搜刮无数的黄金财宝，甚至与政府军队相抗衡。 拜恩家族便是其中之一，直到现在，都有人相信他们的家族中一定埋藏着当年留下来的宝藏。 但随着工业的发展，荷兰度过了她辉煌的百年历程，拜恩家族也开始走下坡路，为了顺应潮流生存下去，他们逐渐亲近王室，开始做起合法生意。 前几年，荷兰重新整顿赌场，将这些曾经属于女王的赌场转为私有化时，拜恩家族搭上了这列车，在这个号称世界上最开放的国家公然开售大麻、女支女以及赌博，每年都赚的盆满钵满。 这个家族就算不復当年荣光，但也依旧是欧洲公爵、亲王的座上宾。 哈伦斯?拜恩为人更是狂放不羁，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甚至不惜一切也要与霍氏为敌？ 很明显对方的真正心思并不在这批货上，下面他提出的要求才是真正的目的。 「你的要求。」霍寒霆看着他，声音低沉，「是什么？」 哈伦斯把玩着指尖的雪茄，抬头看向霍寒霆，很是诚恳：「我想让霍董与你妻子离婚。」 霍寒霆的神情彻底地冰冷下来。 — 顾晚颜租到车的时候才发现这辆车在旧城区似乎根本没什么用。 尽管沾了一个「旧」字，但是这个地方却十里繁荣，顾晚颜开着车简直寸步难行。 尤其是红灯区，摩肩接踵。顾晚颜看着人群尽头暧昧的红光，思索了一阵子后还是没有过去。 尽管路景焕给出的那张纸上写作业出来的重要地点之一就是红灯区。谁让拜恩家族在这里有不小的产业，谈话地点就定在这里也不一定。 不过人太多了，车根本开不进去。 顾晚颜暂时在「红灯区」三个字后面打了个问号，她羡慕地望了一眼运河对岸将自行车骑得飞快的青年。 在荷兰，果然自行车才是王道。 眼看时间已经晚了，她嘆了口气，决定不在旧城区停留，打算去霍寒霆住的地方找人。 阿姆斯特丹三条着名的运河：皇帝运河、王子运河以及绅士运河。 三条运河条理分明地划分了穷人富人阶层的分布线，顾晚颜沿着运河边开车，果断往市中心的王子运河开去。 那里成片的富人区，她挨家挨户找，不信找不到。 然而就在顾晚颜驶出一段路之后，身后忽然响起一声枪响。 顾晚颜勐地踩下剎车，盯着后视镜看见了远处人群似乎传来了一点骚乱，不少人都往这个方向跑了过来。 这里是阿姆斯特丹的核心位置，谁会在这里用枪？ 顾晚颜顾不得思考太多，开着车掉头往发生枪响的位置奔去。 — 哈伦斯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霍寒霆身后的人眼眸中都露出了怒意。 先不说这番话来得无缘无故，插手别人的家事。按头让他们先生和太太离婚，这对霍家来说无疑是种侮辱。 他有什么资格？ 霍寒霆第一次如此认真地打量哈伦斯，两只手交握在一起，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手背，视线冷冽， 「就只怕你没那个本事。」 「有没有本事，又不是你说了算。」 哈伦斯笑了，连带着他身后的下属也在笑，异色的眼眸中露出轻蔑之色。 拜恩家族的孩子被人说在赌博上没本事还是第一次。 至于这位尊贵的霍先生，也许他不应该被小瞧，但这副肃穆严谨的模样怎么看都更应该适合坐在议会上而并非赌桌。 面对这若有似无的戏嚯目光，霍寒霆漫不经心地掀起眼皮，手一颗颗地解开自己西装的纽扣，从沙发上起身：「那就试试。」 西装被脱下，露出里面熨烫齐整的马甲与衬衣，黑曜石袖扣闪过一道冰冷的光泽。 男人腰身被束得精瘦，但随着行走却隐隐露出衬衫下完美的肌肉线条，虽不如哈伦斯那般夸张，却不难想像蕴藏着强大的力量。 哈伦斯稍稍收起了一些调侃，他有些意外地看了霍寒霆一眼，对他强势的一面有了新的评估。 但仅凭三言两语就想压退他恐怕还不行。 两方人在赌桌两端坐下，哈伦斯示意他：「你是客人，你可以选择一种玩法，骰子还是扑克牌？」 「扑克牌。」 霍寒霆靠在椅子上，向上收缩的衣袖露出手腕处做工精细的石英表。 「好，那就玩梭哈。」 哈伦斯一脸无所谓，把荷官叫了上来。 年轻貌美的金髮兔女郎拿着一副扑克牌上来，冲着两方大佬抛了个媚眼之后，充当了荷官的角色，开始给双方发牌。 暗牌一张，双方谁也没有动。对面的哈伦斯笑起来，「霍先生，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哦！」 霍寒霆神情平静，没有理会他。 梭哈运气成分占据了不少地位，因此心理战也是常玩的手段，只是对着霍寒霆玩心理战，只能说哈伦斯对她太不了解。 叶清垂下眸，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见霍寒霆没有任何表示，哈伦斯有些无趣地闭了嘴。 兔女郎神秘地眨眨眼，紧接着发了第二张牌。 这回是明牌，哈伦斯是一张a，霍寒霆是一张10。 开头就运气糟糕透顶。 霍寒霆手指触碰到微凉的牌面，对面的哈伦斯忽然出声。 「霍先生，一局定胜负么？」 男人终于开口：「嗯。」 只是表情依旧平淡。 哈伦斯笑着点点头：「看来您很有自信心啊？不过今天恐怕真的要对不起了。」 玩梭哈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这本就是在他的主场上，再加上开盘不错，赢面可比对面的霍寒霆高多了。 哈伦斯身后的一群人都慢慢地放松下来，脸上露出笑容。 荷官继续发牌，第二张，哈伦斯依旧是张a，霍寒霆是张q。 牌桌上的气氛渐渐地微妙起来，哈伦斯玩味地看着霍寒霆：「霍先生，我想加注，你要跟吗？就赌你我名下金融公司和银行股份好了。」 第428章 丢人又丢财 ()」 听到这话，叶清面色微微一变。 霍寒霆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跟。」 哈伦斯笑容扩大：「好！」 不管对面的男人究竟是不是在逞强，最起码这一刻他的爽快让哈伦斯有了那么一丝好感。 可惜了，要不是因为存在竞争关系，他是很乐意交好这样的人。 四张明牌连续发放完毕，哈伦斯也收敛了笑意，变得前所未有地严肃起来。 明面上，哈伦斯三张a，一张k，他的牌数一直以来都比霍寒霆的要大，因此在不断加注下，双方的筹码已经高到了一个令人心惊胆战的地步。 而霍寒霆是一张10，三张q，看着实在是太过寒碜。 他睫羽微颤了一下。 到了最后即将开牌的时候，哈伦斯身体微微前倾，一只手将暗牌抵在牌桌上，浅浅勾唇：「霍先生，要不要再加注？拜恩位于俄罗斯的一个锡矿以及萨伊的一个钻石矿，霍先生要跟吗？」 霍寒霆还没有回应，哈伦斯身后的人先脸色变了一下， 「拜恩先生可能不会高兴您玩得这么大……」 哈伦斯漫不经心地回眸看了出声的人一眼：「你这是觉得我不会赢？」 「那倒不是。」男人立刻否认，「您的赌技自然是出神入化。」 他不敢再说话，唯恐惹恼了这位刚上任的太子爷。 哈伦斯又转回视线，眯眼看着对面的男人。 霍寒霆瞥他一眼，手指点了点桌面：「巴西两个港口以及印度的坎德拉港。」 房间中寂静了一瞬，随后有人倒吸一口凉气，眼睛中冒出贪婪的渴望。 霍寒霆显然知道拜恩家族最需要什么，提出的条件他们根本无法拒绝，这样一来，他们的筹码居然不够看了。 哈伦斯心中有一瞬间惊疑不定，他知道这是心理战术，却无法遏制地去猜霍寒霆那张暗牌究竟是什么，让他居然有心下这么大的赌注。 三个港口的出让，即便是霍家，进出口贸易也会遭受到沉重打击。 但是在他身后的那群居然没有一个出声的，就连惊讶的表情也没有，就连他手下的人在他赢面极大的时候忍不住出来劝导，他们凭什么如此笃定霍寒霆一定能赢。 哈伦斯感觉有些不爽。 但他不清楚的是，比起他刚刚上任，霍寒霆执掌霍氏已经五年之久，整个霍家都在他的掌控之下，无数人才为他卖命冲锋，跟着他孤注一掷地投资，早就已经习惯了。 「再加南非两个矿。」 哈伦斯选择了跟注，霍寒霆终于不再是平静的神情，他微微勾唇，眉宇间是气定神闲的运筹帷幄。 「梭哈。」 哈伦斯心中有些不安，他拿起自己面前的两张牌，一正一反，微微一交错，瞥了一眼暗牌的花色以及数字，随后便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眉峰挑高，露出笑容。 霍寒霆则直接掀起暗牌一角瞥了一眼，速度快到连他身后的叶清都没有看清楚。 哈伦斯彻底地镇定下来，带着笑容掀开了自己的暗牌。 是一张k。 三a带两k，满堂红。 哈伦斯身后心脏都提到嗓子眼的下属立刻欢唿起来，梭哈中同花顺不常见，满堂红已经是比较难得的花色，而且还是最大的满堂红，就算霍寒霆也已经有了三个q也越不过他。 叶清手中也不禁捏了把汗。 双方赌注高达上亿美金，几乎关系到两个家族的发展根基。 霍寒霆这场如果输了，简直是丢人又丢财。 哈伦斯看着依旧没什么表情的霍寒霆，已经彻底地放松下来，他斜斜地靠在椅子上。 「其他的赌注，霍董要是想耍赖我也可以不计较，不过，您和您妻子可必须要离婚。」 叶清微微皱眉，不明白为何这位哈伦斯先生如此迫切地想让霍寒霆跟妻子离婚。 那位顾小姐总不至于不安分到国外来。 霍寒霆抬起头注视着哈伦斯，将牌桌的暗牌掀开，眼里的冷意凝聚成风雪：「不好意思，在我这里，哈伦斯先生说的赌注一个也不能赖帐。」 他掀开的暗牌上是一张q。 对面轻松惬意的气氛陡然凝固，哈伦斯定定地看着那张q，半晌后抬头看着霍寒霆，眼底浮现了浓浓的忌惮。 他身后的手下失声叫道：「四条！」 四张q和一张10，这霍寒霆的运气未免太好了一些。 运气好？ 哈伦斯冷笑一声：「霍董真是藏得好深吶！」 这个男人未免太沉得住气了，而且胆量惊人。 他并不知道这张暗牌是什么，却有胆子能不动声色地跟着他加注，不是人傻钱多就是城府手段深不可测。 显然，霍寒霆当然不可能是前者。 钱多是真的，不过人可一点都不傻。 虽然脸上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任何表情，按在赌局进行中，他无疑在用细节来对他进行心理暗示，诱使着他不断加注跟注，最后满盘皆输。 「真不愧是百年霍家。」 哈伦斯从牙缝间咬牙挤出一句，心都在滴血。 一口气赌上这么多资产，他还得回家发愁怎么跟老拜恩交代。 应该不至于被打死吧？ 哈伦斯很是苦恼。 偏生霍寒霆还要来嘲讽一句， 「承让，拜恩家族也名不虚传。」 又嘲笑他的家族，又嘲笑他的汉语水平，哈伦斯对霍寒霆的那一丁点好感都消失殆尽。 但霍寒霆却懒得再跟他多说，货物被扣押的事情能以这种方式解决那是最好不过。 他从椅子上起身，叶清立刻上前一步：「哈伦斯先生，赌局已经结束，之后我们会派人来按照约定与您签署转让合同。」 哈伦斯眼角抽了抽。 他身后的人眼里隐隐的闪过一丝凶光。 「当然，我哈伦斯最讲信用。」 曾经的海盗家族说出这句话怎么看是在开玩笑，但哈伦斯却很认真，他跟着起身：「我送霍先生出门。」 霍寒霆来时，仅仅只有一名下属出去迎接，他走时，却是由这位主人亲自送别。 两人并肩朝外走去，一群人跟在后面并不敢跨越雷池一步。 「看来霍先生果然很爱自己的妻子。」哈伦斯微微一笑，「刚刚是我冒昧了。」 第429章 寡妇是可以再嫁的吧 ()」 对于他这种人来说，觉得那不过就是一个女人而已，离了婚再娶一个就是了，但对于古老的东方世家来说似乎并不是这样。 霍寒霆面容依旧冷峻。 他的确是要和顾晚颜离婚了，但这离婚是他们双方的决定，而并非来自外力的胁迫。 谁都没办法逼迫他做不情愿的事。 这才是今天这场惊天豪赌的来由之一。 门口依旧璀璨，哈伦斯微微一笑：「上次谈话没能进行，我向霍先生赔罪，阿哈斯那里我会去解决。」 在拜恩家族的地盘上闹事，即便是荷兰最大的毒枭之一也必须要付出代价。 霍寒霆微微颔首：「国际刑警应该很乐意收下这份大礼。」 哈伦斯一愣，随后大笑：「你说得对！」 霍寒霆不再多留，上车离去。 黑色劳斯莱斯消失在热闹的街头，哈伦斯凝视了一会儿，刚欲转头和身边的人说话，霍寒霆刚刚离开的方向便传来一声枪响。 人群爆发出惊恐的尖叫，哈伦斯目光扫过去，神色阴晴不定，喃喃道： 「真是个疯子！」 一旁的下属犹豫道：「要救吗？」 那位霍先生似乎人力单薄，如果对方有心伏击的话，无异于此时正危险。 「为什么要救？」 哈伦斯的回答让人意外，分明方才他和霍寒霆还相谈甚欢，气氛也不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两人已经是多年朋友。 「别人给了我们这个面子，我们为什么要去蹚浑水？」 下属还恍然大悟，对方等霍寒霆离开这片区域再下手不就是不想将拜恩家族牵扯进来，他们又何必去插手。 哈伦斯微微眯起眼睛，饶有兴致地看着惊恐逃散的人群， 「在华国，寡妇是可以再嫁的吧？」 底下的人面面相觑，没有人回答他这个问题。哈伦斯也不在意，转身回到了地下赌场。 而另一边霍寒霆也在持续关注着这场突如其来的伏击。 车子稳稳地停靠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车中人看着前方四散逃生的人群，没有任何一个出现慌张的情绪。 霍寒霆坐在后排，眼眸深邃不见底，如泼洒了墨汁，一片漆黑。 「霍董，目标已经出现。」 霍寒霆手指轻轻地敲着手背，眼神冷酷：「让狙击手就位。」 叶清颔首坐在前排，握着对讲机冷静地调度。说完他回头看向霍寒霆：「果然不出您所料，江霖还活着。」 而且，朝他们下手了。 「一个也不要留。」 冷漠的声音中蕴含着令人心悸的狠戾与残忍，让人从骨子里颤慄起来。 叶清颔首：「是。」 如果哈伦斯在这里一定会觉得很惊讶，因为霍寒霆身处的车子是一辆普通的计程车，而并非是他出行的那辆劳斯莱斯座驾。 叶清拿过电脑，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屏幕上便迅速展现出道路以及劳斯莱斯车内的画面。 黑色的劳斯莱斯拐上了一条分叉路，一辆车紧紧地追在他们后面，人群惊恐地四散逃开，聚在一起讨论着刚刚发生的事。 而紧紧只过了一分钟，便又有另一辆车从另一条路拐了上来，紧追着前方的那两辆车而去。 「后面有两辆车跟着，一辆改装的suv，一辆……」叶清皱眉，「租车？」 他将画面传递给霍寒霆的电脑，后者盯着那辆租车看了一眼，随后漠然道：「暂且不用管它，按原计划行事。」 叶清颔首。 黑色的劳斯莱斯快速地在道路上行驶着，身后跟踪的车辆也由两辆变成三辆，改装的suv从顶头冒出来一把枪，朝着它的轮子打去，却打偏，击碎了路边车辆的玻璃。 顾晚颜惊恐地看着那辆车，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感受到枪战。 要不要继续跟下去是个问题，但顾晚颜也只犹豫了一瞬间便咬咬牙，继续开车悄悄地缀在后面。 那辆劳斯莱斯她认得，上面有霍家的标志，又是从旧城区里出来的。 上面肯定是霍寒霆。 两辆suv渐渐地将前面的劳斯莱斯逼离了城市，道路越来越空旷，人烟稀少。 一切都在按照预想中的进行，只是—— 霍寒霆瞥了一眼后方依旧跟着的租车，眉头微微皱起。 要说是江霖的人似乎也不像，但一般车辆看到这种情况必定会避开，这辆车一直跟着，事出反常。 但没有机会思考太多，因为车辆已经抵达了目的地。 两辆车将那辆黑色劳斯莱斯逼停在了路边。 这段路空无一人，路边是一望无际的牧场，风车在河流边悠悠地转着。远处一幢别墅空荡荡的。 荷兰人口密度不高，但再不高也不会如此空荡，这里似乎被清过场了。 两辆suv终于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缓缓地停了下来。 几人从车上下来，举着枪小心谨慎地靠着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 「霍寒霆，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下车！」 劳斯莱斯没有动静，方才说话的人毫不犹豫地对着车窗玻璃开了几枪，坚硬的防弹玻璃也经不起这般狂轰乱炸，很快便藕断丝连起来。 劳斯莱斯的后排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他此刻瞥了一眼窗外低声道：「霍董，没有发现江霖。」 这种危险的事，这只老狐狸似乎也不会亲身犯险。 霍寒霆面容依旧冷淡：「收网，留两个活口。」 叶清颔首，对着对讲机开口低声道：「动手吧。」 车厢内復归安静，而屏幕上却开始了一场腥风血雨。 看着一个个被狙击放倒在劳斯莱斯前的身影，霍寒霆漫不经心地移开视线，落在了右下角。 那里露出半个车头，是刚刚那辆租车。 怎么还跟着？ 难道江霖在这辆车上？ 霍寒霆眸光微动，手指一下一下地无意识敲击着，像极了耐心甚佳的猎人。 跟踪过来的杀手终于意识到中计了，他们大声咒骂了一句，一边拿枪肆意地朝着那辆车开车，一边后退回到了suv中，开着车缓缓后退。 劳斯莱斯上显然不能再待了，车上保镖护着一个穿黑色西装的人影下来，翻身躲在了后面。 霍寒霆果然在上面！ 第430章 霍寒霆，我疼! ()」 顾晚颜隐隐看见了一角影子，刚要放下的心立刻又提了起来，因为她看见原本要撤退的suv竟然又停了下来。 他们想干什么？ 顾晚颜握着方向盘凑近了头企图说服自己， 不会威胁到霍寒霆的，一来他们枪击范围没那么广，二来有狙击手，他们根本无法靠近车辆。 但她心里总有些不安。 suv停顿了一会儿后持续慢慢地后退，随后到了一个点停住。 顾晚颜脑海中像是有一根弦绷紧，她看了看那辆suv，又看了看那辆劳斯莱斯，脸上渐渐地失去了血色。 这个距离，这辆车是打算…… 下一秒，那辆suv动了，开足马力朝着那辆劳斯莱斯撞去。 神经仿佛剎那间崩断，顾晚颜浑身都在惊颤。 那辆车背后，是霍寒霆啊。 「霍董。」叶清看着屏幕上发疯一样撞过来的车，皱了皱眉。 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霍寒霆眉间的褶皱渐渐地舒展开，，预备合上电脑：「让狙击手打他们的轮胎，另外，埋伏在地上的小型地雷也可以引爆……」 然而他话还没有说完，原本位于右下角只露出半个车头的租车便突然沖了出去，激起一地风沙。 它以最大的速度一冲到底，直直撞上suv的车头，租车的车头迅速偃瘪下来，两辆车纠缠着滑行到了路边，开进了牧场的草地里。 突如其来的意外惊呆了每个人，无论是现场还是车内都一片寂静。 叶清一脸不解地迴转过头：「霍董……」 但他后面的话却没能说出口，因为霍寒霆正死死盯着屏幕，那双眼眸中的沉稳冷静出现了裂痕，一手调控了整个局面的男人唿吸居然在此刻开始紊乱！ 听说人在作某一个重大决定的时候，时间线会无限到拉长。 但顾晚颜大脑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先她一步狠狠地踩下油门，车窗外的景象飞速倒退的时候，顾晚颜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了一个画面， 暖色的灯光下，女孩一脸认真， 「你和澄澄是我最重要的人，为此我可以妥协任何事。哪怕是让我去死也没有任何问题。」 男人却面色陡然阴沉下来：「你在报復我？」 女孩哑然失笑：「我是说真的」 她是说真的啊。 顾晚颜唇角微翘，一命还一命本就是最公平的交易。 她握紧方向盘，看着近在咫尺的suv，甚至还看见了驾驶员惊恐的表情，眼中闪过一丝狠辣。 谁都别想在她面前动他一根手指头。 巨大的冲击让顾晚颜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安全气囊在相碰撞的一瞬间陡然弹出，护住了她的双腿和头部，但即便如此，顾晚颜还是一下子磕在了车窗玻璃上。 车子停下来，她微微喘着气，感觉视线有些模煳，额头有湿黏的液体落下来，她撑着一口气抬头，看见了满手的嫣红。 面前的suv车头被她撞得凹陷，驾驶员头倒方向盘上生死不明。 顾晚颜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完好无损地劳斯莱斯，松了一口气，支撑不住地倒了一口气。 车厢里持续着宁静，霍寒霆终于开口下了第一道命令：「去看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叶清总觉得这话里似乎藏着一抹害怕。 劳斯莱斯背后的人应声悄悄地出来，警惕地缓缓靠近两辆车。 保镖看了看suv里面，道：「司机晕过去了，里面好像有死亡者。」 霍寒霆闭了闭眼：「租车里呢？」 租车？ 保镖愣了一下，往租车走去，他身上安装着微型摄像头，靠近的同时车里景象也愈发清晰全貌也清晰。 挡风玻璃碎了一块，驾驶座上埋首着一个女人，嫣红的血从她额下渗透出来。 下一秒女人微微动了一下，缓缓地扭转过头，露出半张被血浸染的脸。 霍寒霆定定地看着画面，指尖微微颤抖起来。 顾晚颜微微侧过头，视线被一片暗红所覆盖，她吃力地看着走近她车子的男人，看见了他身上的西装，是霍寒霆常穿的高定，也看清了那张脸。 不是霍寒霆。 顾晚颜微怔，眼睫颤抖了一下，但随后心里那根弦渐渐地松缓下来。 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他向来算无遗策，运筹帷幄，只有他把别人玩弄于掌心，又怎么会将自己陷入危机中？ 顾晚颜微微弯唇，她吃力地伸出手。 窗外的保镖条件反射地握紧枪，一脸怔愣地看着他，随后才反应过来，她是要他别在衣领上的对讲通讯器。 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保镖犹豫了一下，就听见耳机中传来压抑的阴冷声， 「给她。」 保镖立刻拽下给她。 纽扣一般大小的通讯器被染上血污，顾晚颜努力握紧，颤巍巍地凑到唇边，她知道霍寒霆就在对面。 「寒霆……」 意识愈来愈模煳，这一声喊叫就仿佛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听不见他的声音，但保镖却清晰地听见越来越重的唿吸声从灵敏的蓝牙耳机中传出，这证明着主人情绪起伏很大。 眼泪从行眼角落下，顾晚颜张了张嘴，想问问他能不能不离婚，但她总觉得自己似乎马上就要死了，头痛得越来越厉害，无声的落泪也变成了虚弱到近乎没有的低泣， 「我疼……」 寒霆，我疼。 霍寒霆心脏被重重地蛰了一下，这一瞬间的疼痛甚至比之前提起要跟她离婚时更甚。 当时她好歹平平安安地站在他面前，现在却半死不活地躺在车中。 隔着一个屏幕，他眼睁睁地看着她的手无力地从唇边垂落，通讯器落在地上，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唯有视频中那双流泪的眼睛在一点一点地合上。 霍寒霆额头青筋陡然暴起，手中的通讯器硌得他生疼，但他却毫无察觉似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里的人，薄唇翕动了几下，却没能出声。 保镖试探了一下顾晚颜的大动脉：「霍董，还有心跳，是昏过去了。」 一句「还有心跳」将霍寒霆从深渊拉了回来，暴戾的声音从喉咙深处挤出，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和惶恐， 第431章 从来没见过他这幅样子 ()」 「救援队呢？让他们立刻滚过去把人救出来！」 叶清从未见过他现在这副模样，一时之间有些怔然。 与荷兰巨头家族对赌过亿美金尚且风轻云淡的霍寒霆此刻却如同大海上漂泊的一叶孤舟。 他被无尽的阴霾包围着，仅留那么一点希望让他微颤地立在浪头，仿佛随时都要倾覆。 但同时，他眼底的阴沉与戾气也尤为骇人，叶清都不敢细问，立刻着手安排救援队过去救人。 「您别担心，原本为了谨防意外发生就已经安排了救护人员在附近，他们已经迅速赶了过去。」 「开车。」男人微微冷静了一些，声音低沉沙哑，「去现场。」 叶清皱了皱眉，事实上现场如今相当危险，谁也不知道江霖究竟有没有安排人手在附近，又或者会不会接到消息赶过去。 但现在霍寒霆显然是听不进去劝的。 叶清一边吩咐司机开车，一边道：「医护人员那边应该会直接把人送到医院里去，要不我们直接去医院？」 霍寒霆没有出声，他盯着屏幕里，早就已经有所预备的医生已经将人从车里救出来，抬上了救护车。 医生作下判断：「目前处于昏迷状态，身体各项指标正常。」 霍寒霆微紧的手心终于松开了一条缝隙，他感觉有些透不过气来，松了松领带：「送到最近的医院里，全力救治。」 叶清看了他一眼，吩咐司机：「往医院去。」 随后他又看向霍寒霆：「那些人怎么办？还要留活口吗？」 霍寒霆眼神中闪过一丝冰冷：「一个也不要留，让霍龙霍虎去跟荷兰以及欧洲地下势力交接，就说……」 他眼睛微眯：「1亿美金悬赏江霖项上人头。」 叶清瞳孔一缩，霍寒霆这是已经不耐烦慢慢地玩死江霖了，他要把江霖逼得四面楚歌，以最快的速度置他于死地。 江霖举目无亲，客死他乡谁会替他出头。说不定江晟还要提着礼品亲自去感谢霍寒霆呢！ 叶清一面拨打电话，一面瞥了一眼电脑屏幕上昏迷的女人。 能让霍寒霆失态至此，想必就是那位顾小姐了。 他早些年远赴欧洲开拓海外市场，跟国内联繫并不紧密，对这位霍太太也知之甚少。 现在看来，手段够烈，也够豁得出去。 车子很快停在了荷兰的一所私人医院前，叶清等人护着霍寒霆秘密下车。 抢救室前的红灯亮着猩红刺目的光，压在人的心头感觉沉甸甸的。 霍寒霆定定地看着紧闭的大门，心底复杂的情绪交织，让他再也没办法保持住之前逼迫顾晚颜签字离婚时的冷心冷情。 为什么要追来荷兰？ 又为什么要去撞那辆车？ 男人咬着牙低声道：「你最好给我醒过来。」 — 顾晚颜感觉以及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大雨瓢泼，她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一脸茫然地四处搜寻，像是在寻找什么，但却又没有目标。 前方模模煳煳出现了一个人影，高大挺拔的身影伫立在雨中，是唯一的方向标。 顾晚颜发疯一样朝着他跑过去，但人影却转身上了一辆车，绝尘而去。 她看着那辆车，压抑在喉咙间的叫喊终于出声， 「寒霆……」 陡然惊醒过来，顾晚颜看见的是雪白的天花板以及鼻尖是清风拂过的花香以及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祥和宁静得令人安心。 记忆渐渐回笼，顾晚颜回过神来，她记得自己之前在街头碰见了霍寒霆遭受袭击，然后跟了上去。 那辆车要撞上去，之后她…… 额头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顾晚颜有些想不起来自己后来怎么了。脑海里像是有针扎一般，她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锤自己的头，然而刚举在半空中，手腕就被牢牢地抓住了。 一道低沉清冷的嗓音从旁传来：「头是不是不想要了？」 声音太熟悉，顾晚颜动作一顿，愣愣地转头望过去，这才发现她病床旁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 精緻华贵的手工高定，跟那个保镖穿得一模一样，但脸却是她熟悉的那张。 男人眉峰聚拢，眼眸深邃安静地看着她，顾晚颜鼻尖一酸，忽略了他眼中的那丝深沉的冷意。 「寒霆……」 霍寒霆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松开她的手：「我记得我有说过不让你跟出来。」 「我不出来能行吗？」顾晚颜委屈地看着他，低声道，「你也不肯见我，就逼着我签字，我不签，你回来就要起诉我。」 「那你就跟出来？」霍寒霆盯着她，俊朗的面容染上薄怒，「你知不知道荷兰有多危险？前面那辆车上有枪，你也敢跟上去。」 幸亏那两辆suv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霍寒霆身上，没空去理会她，要不然甩手一枪，顾晚颜说不定都等不到他去救。 越想越后怕，霍寒霆面上的冷意也越来越浓。 「车你也敢撞，这次是你命大，就不怕再也醒不过来？」 幸亏两辆车起动距离不长，速度也没有快到最顶端，要不然依照这种撞法，顾晚颜肯定当场就没命了。 「我不怕。」 霍寒霆眼神一凝，继而冷冽下来：「你说什么？」 「我不怕。」顾晚颜平静地又重复了一遍，「我说过的，你没有离婚这个选项，你只有丧偶这个选择。」 事实上，她是真的一点也不怕。 左右都已经死过一次了，而且为他而死，她一点也不会觉得可惜。最多就是母亲的仇没有报完，有些不甘心而已。 但她调查的所有线索容英韶都知道，所以就算她死了，这个正义感爆棚的姑娘也一定会把那些人都绳之以法。 她是真的没什么好遗憾的。 顾晚颜想得很清楚，但霍寒霆的心口却刺痛起来，只觉得之前所有的担惊受怕似乎都餵了狗。 他弯下腰，捏着她的下巴靠近，眉眼阴郁，眼神冰寒：「你去撞那辆车就是为了威胁我？」 不惜以实际行动来表明她确实说到做到？ 霍寒霆恨不得将这个女人给掐死。 第432章 霍董，这叫恃宠生娇 ()」 顾晚颜安静地看着他，抬着下巴道：「撞那辆车怎么了？我又没有什么损失，活着我来见你，死了，我去见我妈妈，两方选择任何一个，我都不亏。」 霍寒霆深唿吸一口气，从来没感觉到自己有这么憋闷的一刻，看着这张无所谓的脸，他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但是，现在你活着。」霍寒霆松开她，神情再度恢復了冷然，「你活着，就得签字。」 谁也不能威胁他，这个人就算是顾晚颜也毫不例外。 他直起身，却冷不丁突然被人拽住了领带，一个踉跄被迫俯下身压盖下来，他眼疾手快地两只手撑在她身体两端，唇上却覆上一双*的唇瓣。 顾晚颜微微仰起头，一只手强行拽着他的领带，一只手勾着他的脖颈，重重地吻上他的唇。 狗男人，一张嘴说得她头疼，非得这样才能让他安静下来。 双唇黏连在一起，但两人谁也没有闭眼，视线在分毫之间相撞纠缠。 顾晚颜在他唇上报復性地咬了一口，随后微喘着分离，在他唇角又亲了一下，哑声道： 「你怎么这么没有良心，我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你还张口闭口让我签字，非得让我把心给你掏出来，你才能看清上面刻的是谁的名字？」 霍寒霆俯身凝视着她，她眼里的委屈与无奈印刻出来，让他竟然鬼使神差地低声问了一句：「谁的名字？」 顾晚颜唇角微翘，勾着他脖子的手抚上他的脸：「你怎么这么得寸进尺？」 她又在他下巴亲了一下：「我是不惯着人的，但谁让你我理亏，现在还要问吗？」 霍寒霆名士低头凝视着她，眼中是深深的渊，望不见底。 直到病房的门被推开。 叶清看了一眼就迅速地退出关上，差点把身后的秋立槿给撞翻在地。 「怎么了？」秋立槿一愣，随后瞭然，眼里浮上笑意，站在门口咳嗽一声，「光天化日之下，注意一点啊。」 顾晚颜脸颊腾地一下就红了，她立刻缩回自己的手，哪还有刚刚撩人的大胆。 霍寒霆瞥了她一眼，直起身，当着她的面把皱巴巴的领带解下来，放进口袋里。 修长如玉的手指扯下颜色暗沉的领带。解放那藏在衬衣背后性感的喉结与锁骨，这一刻他禁慾的外界被破了一道裂缝。 顾晚颜脸更红了。 「进来。」 霍寒霆嗓音依旧清冷，秋立槿双手插在衣袋中，上下扫了他一眼，瞥见空荡荡的胸口以及开了两颗扣子的衬衫，意味深长，笑眯眯地道：「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顾晚颜默默地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企图把身体往被子里缩。 但秋立槿没给她这个机会，他走到病床边俯下身看了她一眼：「精神不错，有没有什么难受的地方？」 顾晚颜想了想：「头疼，记不起来一些事情。」 「正常，脑震盪的后遗症。」秋立槿仔细考查看了一下她身体各项数值，「过段时间就会记起来的，你为爱走钢索的事情怎么能就这么忘记。」 他调侃了一句，顾晚颜也从刚刚霍寒霆的只言片语中猜测出来了她究竟干了什么好事，耳朵尖都红了。 「租车公司的安全气囊还挺不错，除了让你脑袋和脚腕受点伤以外，其他没什么事，养养就好了。」 他边说边看了霍寒霆一眼，「这点伤放你自己身上，估计你眼睛都不会眨一下，搁你老婆身上，倒是火急火燎地把我连夜从美国带回来。」 秋立槿这段时间去了美国参加一个医疗大会，还不知道霍寒霆跟顾晚颜这段时间闹离婚。 他没发觉两人异常，拍了拍霍寒霆肩膀就走了。 叶清垂首跟着：「我送您出去。」 这个时候是多没眼力见才会留下来啊。 病房里重新安静下来，顾晚颜拽着被子，偷眼打量霍寒：「原来你这么紧张我，我还以为你提了离婚就墨镜一带，谁也不爱了呢！」 霍寒霆神情已经恢復了正常，仿佛方才与她对视间一瞬间的怔神只是个错觉，他看了看时间，开口冷淡道：「既然你没事……」 「你想说你还有事情要处理？」顾晚颜幽幽地看着他，活像他是个负心汉一般，「那我要是非得要你在这里陪我呢？」 霍寒霆微顿，之前顾晚颜要么冰冷示人，觉得愧对他之后，也是温柔以待，他说有事，她肯定会让他去忙，哪会像现在这样理直气壮地不按常理出牌，让他陪着她。 也不对。 之前签名顾翠花，换手机屏保拐弯骂他，哪一个不是骚操作。 她现在似乎一点也不怕他了。 霍寒霆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是在重新打量她一般。 顾晚颜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柔柔一笑：「霍董，这叫恃宠生娇。」 爱情里先承认动心的那个总是输家，顾晚颜自从霍寒霆承认心意后，一天比一天膨胀，尤其是刚刚秋立槿的话，更是让她的底气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有恃无恐。 霍寒霆扫了她一眼，随后抬脚便走。 天凉王破的霍董从不屑于跟人争执，向来都是用实际行动打脸。 顾晚颜盯着他离开的背影，用力抓紧了薄被，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我们之间错过了六年，你是打算还要跟我错过一辈子吗？」 男人脚步蓦地顿住。 她眼角微微湿润，凝视着他的背影，缓缓开口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跟贺天在一起吗？」 霍寒霆背对着她没有动，也没有出声，手指微微一动。 顾晚颜掀开被子，一点一点地挪移到床铺的边缘，她身体还没好全，额头仍然疼痛着，脚踝处的伤也没有痊癒，此刻更应该好好地卧床休息。 但她眼底却浮现出一种倔强，咬着牙慢慢地扶着一切能扶的东西靠近那个身影，边走边说， 「六年前，顾芷歆偷了我的曲谱，家人不帮我，学校里无处申冤，我好像被所有人抛弃了一样，我喝得大醉，因为误食芒果起了疹子，那是我活到现在最狼狈的时候，那个人晚上，我遇见了一个人。」 第433章 你抓住我的手，这次不许离开 ()」 顾晚颜喘了口气，她终于走到霍寒霆背后，闭眼调息了一下后接着道， 「没有人要我，他说他要我，我就跟他走了，后来第二天早上醒来，在我床边的是贺天。」 霍寒霆眼瞳一瞬间幽深无比，他垂落两边的手蜷缩成拳。 「他说是他救了我，所以那天早上我决定跟他在一起了，因为没有人要那么可怜?那么狼狈的我，只有他肯要。」 眼泪顺着面颊落下，顾晚颜不是个爱哭的人，却在想起这件事时便一次次控制不住地流泪。 「霍寒霆。」 她松开扶着的椅子，伸出手拽住了男人的衣角，将所有力气都寄挂在了他身上，咬着牙道，「现在你来告诉我，那个人究竟是谁？」 他唿吸一滞，眼睫微颤。 两条纤细的手臂从他身后搂抱住他的腰身，低低的哽咽声隔着嵴背让他胸腔都在震动。 「如果我当时醒来看见的是你，也许所有事情都会不一样。」她眼神带着忧伤哀戚，「我们会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从相知到相爱，从恋爱到结婚，我们依然会有澄澄，但等待他的会是父母的期盼和宠爱……」 泪水落在那身昂贵的西装上，晕染出一朵墨色的花，带着悲伤的气息。 他们过去充斥着冰冷与仇恨的六年原本应该用幸福来填满的。 顾晚颜知道真相时有多痛，心里就多恨不得再把贺天从监狱里揪出来抽筋拔骨。 霍寒霆微微出神，深深埋藏的记忆从心底挖掘出来，犹还带着冰冷的温度。 那天他陪着她到早上，却被临时叫走有事，等再回来时，顾晚颜已经出院了。 他追到了学校里，隔着车窗玻璃看见了她跟一个男孩子并肩而立的身影。她对着他笑得很温柔，巧笑倩兮，男孩伸手去牵她的手，她也没有拒绝。 他坐在车里看着他们相携走远，忽然一瞬间就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她有喜欢的人，有男朋友，昨晚上的承诺终究不过是一句戏言。霍氏家族与生俱来的骄傲也没办法让他去像个怨妇一般地质问。 他能得到什么？ 一句抱歉？ 一笔医疗费？ 年轻气盛的霍氏太子爷冷漠着脸离开了原地，连夜出国。 但现在有人告诉他，没有人骗他，那也不是一句戏言，他如果真的去质问了，他和她也许就是另一段人生。 这个认知让他心口发堵，甚至眼眶微潮。 「别说了……」 他低哑着声音阻止她，伸手拂上她的手，咬着牙，脖颈处一根根筋络他内心的情绪找了一个抒发口。 「寒霆。」她侧脸贴在他的后背上，微微地笑着哽咽道，「我们从头来过好不好？」 没有了六年，他们还有六十年。 「帝都锦园的梅花开得很茂，过年回去看爷爷的时候，我们一起去看吧？」 霍寒霆拂在她手上的手忽然不动了，他盯着前方的虚空一阵出神，他眼底浮现出了几分挣扎，忽而又被翻涌起的情绪所淹没，復归一片宁静。 他力道温柔却坚定地拂开她的手，转过身将她拦腰抱起，放在了病床上，盖好被子。 顾晚颜眼睛依旧红红的，一双瞳仁像是浸泡在温泉中一般，亮得惊人，闪烁着柔和的光。 她以为他答应了，唇角的弧度浅浅地漾开，听见他道， 「你伤还没好全，睡一觉吧。」 顾晚颜脑震盪刚醒过来，虽说是轻微的，却也容易嗜睡。 听他这么一说后，也感觉到了浓浓的疲惫，毕竟一醒来就经歷了这么激烈的情绪起伏，可她更想看着他，看着她失而復得的宝贝。 顾晚颜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她伸出手：「你抓住我的手，这次不许离开。」 霍寒霆看着她，最终握上她软软的小手，低声道：「好。」 顾晚颜的手其实不算太小，她十指纤长，柔若无骨，莹润得如同一块上好的软玉，但握在霍寒霆宽大的手掌里，便显得娇小玲珑，带给人巨大的安全感。 她反手抓住他的手，这才沉沉睡去。 女孩唿吸渐渐地缓和下来，霍寒霆注视着她恬静的睡颜，缓缓地握紧手心的温软，拇指摩挲着她光洁的手背。 半晌，他举起她的手放置唇边轻轻一吻，哑声道：「阿颜，时间不能倒流，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不必再去弥补。」 他松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把她的手在被子里放好，随后起身离开。 站在门边，他回头看了一眼病床上沉睡的女人，恍惚间似乎回到了六年前的那个早晨，病床上的女孩睡颜娇憨，他一步踏出这间病房就是六年的变局。 只是如今，他知道迈出这间病房意味着什么，也做出了抉择。 收回视线，他抬脚迈出病房，伸手关上门，将自己过去的七年一同封闭。 叶清一直等在门口，见他出来立刻迎上去：「您有什么吩咐吗？」 霍寒霆一边迈步向外走去，一边道：「再调派人过来，这一层楼的通道口以及电梯派人守住，闲杂人等不许靠近，医生护士过来也要查探清楚身份。告诉这些人，她要是出了差错，自己动手还是我来动手选一个。」 叶清垂眸：「是。」 — 顾晚颜这一觉睡得颇好，心结已经解开，噩梦也没了，所以即便醒来看见身旁空空如也，也没有太过惊慌。 毕竟她睡觉的时间不短，霍寒霆也不可能一直在她身边围着她。 顾晚颜给自己垫了个靠枕，坐了起来，打算等霍寒霆进来就给他一个惊喜。 没等一会儿，门就开了，她脸上露出喜悦：「寒霆……」 进来的并非霍寒霆，青年带着金丝边眼镜，深色西装挺括，神情平淡严谨。 比起姜柊偶尔的欢脱掉线来说，这位青年似乎更跟霍寒霆风格相符。 顾晚颜认得他，这是霍寒霆身边的另一个特助，叶清。是由霍老爷子一手培养起来，专门留给孙子的臂膀。 「顾小姐。」他微微鞠躬，「我请了医生来给您诊断。」 「哦，好的。」 顾晚颜跟他不是很熟，多少收敛了一点情绪，等医生进来给她检查时，开头问道，「寒霆呢？」 第434章 这个游戏一点都不好玩 ()」 叶清眼皮子都没抬：「霍董有要事处理，请您稍安勿躁。」 「哦。」顾晚颜点点头，也没有闹着一定要见霍寒霆不可。 她直到霍寒霆很忙，大堆公司事务都在等着他处理，也的确不可能一天24小时围着她转。 但一个人待着实在有些无聊，她便道：「你给我找本书就好，有什么事你就去忙吧，我这里不用看着。」 叶清微微有些意外，觉得顾晚颜跟他想像中的有点不同。 感觉……还挺好养活？ 他都已经做好了她醒来看不见霍寒霆会发火的坏脾气模样了。 结果就一声「哦」？ 叶清不知该不该替一天问三遍顾晚颜情况的霍董默哀，他面上仍然面色平静。 「顾小姐，您的脑震盪还没有好全，看书不利于养伤。」 「啊？」 顾晚颜嘆了口气，「那我看电视行吗？」 叶清摇摇头。 「那我写乐谱吧？这个总行了？」 叶清依旧摇摇头：「医生说您不能动用大脑。」 顾晚颜：「？？？」 那她就只能躺着睡觉呗？ 嘆了口气，顾晚颜也没有再纠缠下去，毕竟人家遵循医嘱也是为了她好。 无奈之下，她就只能躺在床上数窗外飞过了几只水鸟，但没想到这一数就是好几天。 顾晚颜的耐心终于抵达了顶点。 「我要见霍寒霆。」 顾晚颜脚伤已经好了，她穿着鞋下床盪到了病房门口，今天叶清没来看她，她门口伫立着两名黑衣保镖。 但保镖早就已经被叶清交代过，满足顾晚颜的一切要求，除了要离开医院和见霍寒霆这两样。 因此，他们此时对顾晚颜的开口充耳不闻。 顾晚颜仔细盯了他们一阵后，表情忽然阴沉下来， 「他这是事情办到太平洋去了吗？整个阿姆斯特丹逛过来也不用这么长时间吧？」 两名保镖还是没有开口。 这是被吓得不敢接腔。 整个霍家，谁这么不要命了敢说霍寒霆。 这一刻，他们对顾晚颜生出了一种敬佩感。但敬佩归敬佩，这规矩还是要守的。 顾晚颜确信以及肯定她这是又被霍寒霆给软禁起来了，而且整栋楼都是保镖，她插翅也难逃。 这群人可不想当初那群佣人这么好煳弄，顾晚颜看得清楚，他们身上应该都带着枪，是专一保护霍寒霆的人。 但坐以待毙向来不是她的风格。 顾晚颜眨了眨眼，有了主意。 「去给我拿副扑克牌过来。」 扑克牌？ 两名保镖面面相觑。 「怎么？霍寒霆见不到，扑克牌也不能给？」顾晚颜不可思议道，「那我还是耍赖要见他吧！」 其中一名保镖赶紧道：「我去派人给您拿。」 毕竟顾晚颜闹起来，他们也有苦说不出。 这位姑奶奶身上还带着伤，要是出了差错，依照小霍爷临走的吩咐…… 这群人齐齐打了个寒颤，因此接下来可以说对顾晚颜是百依百顺，直到她叫了两个保镖进病房。 顾晚颜穿着病服，坐在桌子边：「来斗地主。」 斗地主？ 两名保镖冷冰冰的表情碎裂，唇角抽动了一下。 「顾小姐，我们不会斗地主。」 「啧，不会可以学呀！」顾晚颜让他们坐下，「我最大的爱好就是斗地主，有事情干了就不会去烦霍寒霆了，你连我这么一点爱好都不能满足吗？」 两个保镖沉默了一会儿后坐下：「请您我指教玩法。」 顾晚颜笑眯眯的：「这就对啦！」 她拉着人玩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斗地主，保镖进来轮了三岗。 顾晚颜得意洋洋地甩出手上一一对大小王：「我又赢啦！」 门口忽然走进来一个人，眉头蹙起：「你们在干什么？」 两名保镖赶紧站起来：「叶特助，我们在陪顾小姐斗地主。」 叶清眼角抽了抽，他看向顾晚颜，刚要说话，就看见顾晚颜忽然痛苦地捂着额头，然后歪倒在了桌子上。 叶清头一次变了脸色：「快去叫医生。」 他是看不懂霍寒霆和顾晚颜的相处模式，分明在意却还是要远离，但他却知道这个女人很重要，容不得半点差错。 顾晚颜被一群医生给围了个水泄不通，最终得出诊断——斗地主斗得太多了。 「脑震盪病人醒来后要慢慢调养，出现噁心呕吐都是正常现象。顾小姐之前恢復得不错，这次是有些用脑过度，慢慢休养着就好。」 叶清松了口气，送医生离开时接到了霍寒霆的电话。 「怎么回事？」 叶清皱了皱眉，语气平静地阐述：「保镖说顾小姐要见您，被回绝之后找了副扑克牌拉着他们斗地主。」 「斗地主？」霍寒霆声音染上一丝诧异，「斗地主怎么会把人斗得昏迷过去？」 「保镖说斗了一个下午加晚上，连着算是7个小时。」 手机那头没声了，事实上叶清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霍寒霆揉了揉太阳穴：「不许再让她斗地主，禁止玩益智游戏。」 叶清低声：「是。」 他挂了电话，回头看了一眼病房，皱了皱眉。 这么一个女人怎么配做霍寒霆的妻子。但他还是尽职尽责地守在医院，预备等顾晚颜醒过来确定无事再向霍寒霆汇报。 顾晚颜是第二天清晨醒来的，见到叶清第一句就是， 「你是谁？」 叶清平静地看着她，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身份：「我是霍董的助理叶清，您……」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见顾晚颜有些茫然迷惑地看着他：「霍董……又是谁？」 叶清的话戛然而止，瞳孔勐地收缩。 「顾小姐，这个游戏一点也不好玩。」 「什么游戏？」顾晚颜困惑地看着他，忽然觉得头有些疼，伸手按住，茫然地看向四周，「这是哪里？」 她恍惚出神：「我姓顾……」 叶清定定地看着她，然后大步出门去叫来了医生。 顾晚颜做了全套检查，几个专家凑在一起讨论交流，最终给出了一个答覆。 「脑震盪本就是脑损伤的一种，顾晚颜昨天的昏迷很可能造成了二次损伤，引起併发症——选择性失忆。」 也就是说顾晚颜忘记了从前。 第435章 你是我的谁! ()」 医生的解释让叶清有些不能接受，但看着顾晚颜双眼中的纯净与茫然，他感觉自己也头痛起来，不由得给霍寒霆打去了电话。 「什么叫做失忆了？」 霍寒霆声音冷了下来，「你们怎么看得人？」 叶清觉得自己失职：「是我的疏忽。」 霍寒霆沉默了一会儿后忽然道：「先什么也不要告诉他，等我赶到现场。」 叶清颔首。 霍寒霆挂了电话，十分钟后赶到了医院，他站在病房外面，刚要推门进去忽然听见了里面传来了声音。 「我怎么受伤的？还有亲人吗？」 「有。」 「那我都受伤了，他怎么没来医院看我？」 霍寒霆眼眸微沉，推开房门进去，屋内两人的目光朝着他望过来，叶清刚要说出口的话又停滞在口中。 霍寒霆看向坐在病床上的女人，她穿着一身病服，面色苍白，唯有一双朱唇还算红润，眼睛澄澈透明，正有些怯生生地看着他。 典型的一个弱柳扶风的病美人。和几天前大着胆子强吻他的顾晚颜简直判若两人。 像是真的失忆了。 顾晚颜被他看得有些不安，忍不住低下头，但又控制不住地偷偷抬眼看他。 「你是谁呀？」 女孩儿声音软糯娇甜，带着一股子天真的味道。 霍寒霆走近病床，眯眼打量她，那双眼睛像是要直直地看进人心里一般。 顾晚颜有些害怕地别过视线。 霍寒霆站起身，思索半会后：「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顾晚颜摇了摇头。 「那我来告诉你。」霍寒霆唇角微勾，俯下身盯着她，一字一句道， 「你叫顾翠花。」 叶清诧异地看着霍寒霆，不明白为什么他要编出这么一个土里土气的名字来。 但病房上的顾晚颜身体却抑制不住地小幅度抖了一下。 她面上一派天真：「真的吗？那你是我的谁？」 霍寒霆拉过椅子坐下，双腿交叠，姿势慵懒了几分，整个人清冷尊贵：「我叫霍寒霆，是你的……哥哥。」 即便是叶清冷淡的性子，眼中不免也闪过一丝古怪。 霍董这么诓骗顾小姐的用意何在？ 顾晚颜仍旧懵懂地看着他：「那为什么你和我不是一个姓？」 霍寒霆唇角的弧度愈发地深，「因为你是我从顾家沟捡回来的。」 顾晚颜揪紧被子：「你为什么要捡我回来？」 「因为——」男人挑高一侧的眉峰，「你丧偶。」 顾晚颜不出声了。 半晌后她嘆了口气，「哪有这么咒自己的？我不想在医院里待了。」 叶清觉得这句似乎有些违和，霍寒霆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装了？」 顾晚颜又嘆了口气：「大家何苦互相伤害。」 打从跟霍寒霆对视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大概瞒不住他，不过，索性她的目的也达到了，成功把霍寒霆骗了过来。 叶清这才恍然，原来顾晚颜的失忆是装的！ 霍寒霆手指微微动了动，笑意渐渐冷却下来：「把我骗过来很好玩？」 顾晚颜丝毫不退让，方才的天真懵懂仿佛只是一瞬间的错觉，她是一朵带刺的玫瑰，咄咄逼人得紧， 「利用别人的信任，再一次丢下人跑路很愉快？」 两双眼睛在空中相遇，带着同样的强势与冷然。 叶清微微有些意外地看着顾晚颜，他是第一次见到敢跟霍寒霆这样叫板，且一丝气势都不虚的人。 霍寒霆眼眸微眯，不知道什么时候，顾晚颜似乎已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一点一点地成长起来，那双眼睛中的坚韧愈来愈盛，撑起了她挺直的嵴背。 「好。」 许是到底有些理亏，霍寒霆让步，看向叶清，「医生怎么说？」 「顾小姐之前恢復状况一直不错，可以回家静养，而且……」叶清犹豫了一下后还是道，「有家人的陪伴最好不过，可以让她情绪安定下来。」 霍寒霆颔首，起身：「收拾一下东西。」 顾晚颜松了口气，她没什么要带的东西，换了一下衣服后便跟着霍寒霆出了医院。 车子沿着王子运河开，河水滟光盈盈，岸边自行车不断地擦掠而过，有年轻的女郎和情人在岸边接吻。 顾晚颜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半晌后缓缓地看向身旁的男人。 霍寒霆正在处理公务，他神情专注地看着面前的电脑，侧脸线条勾画得俊美利落，他是顾晚颜见过西装撑得最好看的人，仿佛这一身衣服天生就是为他而作。 顾晚颜托腮看着他，心中缓缓有了一个主意成形。 霍寒霆忽然感觉后背有些发冷，他从工作中脱身，微微侧过头就看见顾晚颜正看着他，那双眼睛明亮得令人想要闪避。 他忽然觉得带顾晚颜回去可能是种错误，不想看见她再折腾保镖和医生们，但很有可能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 脑中想法转着，却动作自然地抬起手，将她身上滑落的毯子往上提了提，遮盖住她纤细瘦弱的肩膀。 顾晚颜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转了个头将自己埋在臂弯里，唇角微翘。 霍寒霆的住处靠近王子运河里的一栋别墅，这里名面上是一所富商的住宅，并没有什么起眼的地方，实则房子外部到处都安装了红外线扫描仪，进出需要扫描瞳孔以及静脉解锁。 就算江霖知道了霍寒霆在这里，想要进来恐怕也得花费一番大功夫。 别墅里面人员结构简单，只有一名管家和四名佣人。霍寒霆来荷兰大多数时间都会住在这里。 「你就住这里吧。」 霍寒霆推开一扇门，替她将行李衣物提进去。 房间採光很好，抬眼就能透过橱窗看见运河两岸的风景。 顾晚颜还挺满意，却在霍寒霆要转身离开时堵着门口没让开：「那住哪？」 男人轻乜她一眼，面容冷峻：「你隔壁。」 顾晚颜笑眯眯地让开了。 她关上门，仔细查看了一下自己额头的伤口。外面已经看不出来任何迹象，皮肤依旧如往常一般白皙光洁。 她在医院休养了一个礼拜，似乎是没什么大事了，但脑震盪还是得慎重一些。 第436章 当她是洪水勐兽? ()」 顾晚颜安安分分地在别墅里度过了第一夜，翌日清晨下楼时，得知了一个消息。 「他去巴黎了？」 顾晚颜怒极反笑，管家不明所以地垂首把霍寒霆的吩咐汇报给她：「是，少爷有事去巴黎处理，请您谅解。他让您在别墅内好好休养，请不要挂念他。」 顾晚颜哪里会听不出来他的弦外之意，这是在警告她不要再跟过来。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越想越气。 顾晚颜咬唇，她哪里会不明白他的心思，他这根本就是心中的那个坎还没过去。本想从医院里出来，她细细地将所有事情说给他听，却没想到他居然又避开了她。 当她是洪水勐兽？ 顾晚颜眼神幽幽，那她只好豁出去了。 霍寒霆在巴黎待了三天，每天荷兰都会传消息过来告诉他顾晚颜在做什么。 出乎意料的是，顾晚颜这次没有再闹腾，她安静地吃饭、睡觉，偶尔坐在窗边看看风景，一副岁月静好的优雅模样。 霍寒霆心中松了口气，看样子她应该身体也可以恢復得不错。 「霍董，您要的东西。」 叶清将一个黑色的盒子放在了霍寒霆面前，微微蹙眉：「这个价格相对来说，还是买贵了。」 「斯里兰卡的天然帕帕拉恰蓝宝石本就少见，贵一些也值得收藏。」 霍寒霆拿过盒子，掀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颗粉橙色的蓝宝石，两色交相辉映，如梦如幻，而且最重要的是还没有经过切割。 男人微微勾唇，想到那张惊喜的脸，心情都愉悦了一些。 没有女人不喜欢这么漂亮的宝石吧？ 叶清看着他的神情，有些不解：「霍董，您不是已经决定要和顾小姐离婚吗？又为什么还会……」 霍寒霆唇角渐渐地压平，表情重归平淡。 「离婚」这两个字一出来，顿时让这颗引爆巴黎的天价宝石索然无味起来。 他偶然在拍卖场上看见，便不假思索地拍了下来，和上次买下那颗绿宝石一般，只是觉得很衬她，她会高兴而已。 闭了闭眼，男人将东西收了起来，起身：「走吧。」 他们本就从巴黎起飞得晚，飞机抵达阿姆斯特丹时已经是夜里11点多，运河两岸还保留着灯火璀璨，但别墅里已然一片宁静。 霍寒霆下车抬头望了一眼顾晚颜的房间，一片漆黑，橱窗紧闭。 睡觉了？ 他眼神微闪，收回视线迈步朝着里面走去。 管家恭敬地迎上来：「欢迎回来，少爷，需要为您备餐吗？」 「不必。」霍寒霆从不吃夜宵，他一边迈步朝着楼上走去，一边似不经意地问道，「她睡了？」 管家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个「她」是谁，忙点头：「是的，太太这几天一般吃完饭就上楼，10点准时熄灯睡觉。」 霍寒霆颔首，迈步朝着楼上走去，路过顾晚颜房间时他脚步微顿，手掌轻轻地碰了碰怀里硌人的盒子，沉吟半晌后还是迈步回了自己房间。 也不差这么一个晚上，还是等明天早上再说。 而且正如叶清所说，他们马上要离婚，他究竟能以什么名义赠送这颗宝石？ 拧了拧眉，霍寒霆走进房间开灯，他脱下西装外套，从酒柜中拿了瓶红酒出来，他睡前有喝点红酒的习惯，管家早就知道，已经给他备着了。 红酒杯倒扣在茶几上，霍寒霆进了浴室去洗澡。 半透明的磨砂玻璃隐隐映出精壮的身材，让人脸红心跳。 过了半个小时，水声停下。 浴室的门打开，霍寒霆裹着睡袍出来，他微垂着眸，用毛巾擦拭头髮，忽然脚步一顿，原本垂下的视线缓缓上移。 沙发边，一双纤巧的脚踩一双拖鞋，再往上模样精緻的脚踝以及线条流畅纤细的小腿，隐没在睡裙中。 霍寒霆眼底情绪翻涌了一瞬，他将毛巾拿下来，视线落在那张平静的脸上：「怎么还没有睡？」 在他房间里的赫然便是刚刚被管家称唿每天准时睡觉的顾晚颜，她穿着睡裙坐在沙发上，大概是冷，身上裹了一件外套。黑髮披散在脑后，素净的一张小脸上粉黛未施，却眸子灵动，唇间一点嫣红，柔婉姝丽。 青葱般的指尖把玩着红酒杯，她抬头看他，神情冷淡：「过来，我们谈谈。」 顾晚颜看着朝她走过来的男人，忽然又撇开视线。 平心而论，这个时候的霍寒霆简直是男版苏妲己。 他刚刚从浴室里出来，大概是没料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身上睡袍系得松松垮垮，褪去白日里一丝不苟的严谨模样，他的禁慾冰冷通通都转化为惹人犯罪的*。 湿发个垂落在额间，一双眼眸似黑曜石般清清冷冷，但偏生他的脸上晕着因为蒸汽而染上的红，熏到眼尾，比眼前的顶级波尔干更能醉人。 俊美如妖的一张脸，白净的下巴，脖颈间外突的喉结与袒露的锁骨以及若隐若现的肌肉轮廓，散发着让人蠢蠢欲动的荷尔蒙。 顾晚颜闭了闭眼，尤其在感觉到人在她身旁坐下来后，更是浑身一僵。 撑住，顾晚颜。 她暗暗告诫自己，往旁边挪了一下，有了可以唿吸的清冷空气后，她终于能正常唿吸了。 只是还未开口，她面前就放了一个盒子。 「这是什么？」注意力都被转移走，顾晚颜拿起盒子来有些困惑。 霍寒霆双腿敞开坐在沙发上，正在开红酒，闻言漫不经心地道：「送你的。」 想了想他又补充一句：「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顾晚颜此刻已经打开了盒子，正定定地看着那颗纯天然的瑰宝，听见霍寒霆这声「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不免冷笑一声。 他是不是真以为她是顾家沟出来的不识货？ 她是对珠宝没有过太多涉猎，但谁不知道斯里兰卡帕德玛蓝宝石的鼎鼎大名？ 这跟学古诗不知道李白有区别？ 顾晚颜「啪」的一声合上盒子，微微侧过身举起朝他扬了扬， 「这个算是什么？离婚礼物？」 第437章 装什么正人君子 ()」 霍寒霆动作顿了一下，杯中红酒一不留神倒得多了一下，他睫羽微微垂下：「你要认为是那就是吧。」 他语气很平静，甚至举起红酒送到唇边，但下一秒他动作微顿。 因为那盒子被毫不留情地扔了出去，价值过千万的纯天然宝石就这么滚落在地上，似是被人丢弃的垃圾一般。 顾晚颜盯着霍寒霆，起身：「我不要，离婚礼物我想要其他。」 霍寒霆彻底放下酒杯：「你想要什么？」 以霍家的能力，就算是顾晚颜要星星，他也能给她弄一块陨石过来。 顾晚颜伸手夺过他手里的酒杯，仰脖饮了一口酒，随后重重地放下酒杯，从容坦然地跨坐在他身上，捧起他的脸覆上这张冷情的薄唇。 霍寒霆被她大胆的举动惊愕，回过神来时酒液已经从她口中渡进他的唇齿间，他有洁癖，这一刻却险些沉溺于这过分的甘甜。 一口酒渡完，顾晚颜唇瓣连带着脸颊也染上醉人的红晕，她撞进他深沉的眼眸中，心中那一点火终于借着这口酒被点燃得愈发旺盛。 「你看什么？」她冷笑，一只手捏上他的脸，却无奈他整张脸利落俊挺，线条硬朗，没有一丝赘肉，根本捏不起来，捏着却更像是抚摸。 「你究竟想干什么？」霍寒霆抬手拽住她作乱的手，眼底愈发深沉。 荷兰之行，她主动了两次了。 「怎么了，你之前不是还想让我履行妻子的义务？现在我送上门来了，你不敢要？」 霍寒霆眼神蓦地转冷，他闭了闭眼，深唿吸一口气：「下去。」 「我不。」顾晚颜反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手开始解自己的外套，眼里是一狠到底的利落：「既然你不敢玩，那我今天要霸王硬上弓。」 长袖外套被扔在地上，雪白的肌肤晃人眼，那条睡裙居然是条条带，细细的两根带子搭在她纤瘦的肩膀上，肩颈线条优美流畅。 她一动，精緻的锁骨也舞动起来，蝴蝶背仿佛要振翅欲飞。 此刻的顾晚颜哪里还有半分柔婉的气质，她眼睛微睁，眼皮半掀的羞涩下是流转的妩媚与勾心夺魄。 霍寒霆此刻才明白过来，她分明是有备而来。 但他到底自制力极强，低低地别开视线：「下去。」 只是这声线极低，隐隐带着暗哑。 「你这个时候给我装什么正人君子？」顾晚颜铁了心今天一定要跟他把话说清楚，她硬掰着他的下巴让他把脸转过来，指尖微颤，「你不是……不是怀疑……」 话还未曾说出口，她眼眶就红了，眼角一滴泪颤巍巍地挂在下睫毛上。 顾晚颜深吸一口气，带着哭腔把话说完：「不是怀疑我背叛了他吧，那你来啊，你自己来检查啊，你看看我到底有没有和他……」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按住后背按进怀里，耳边是低醇的嗓音， 「我没有怀疑你跟他做过，就算有也是气昏了头。」他知道她跟纪修竹在酒店一夜未归后的确气红了眼，但冷静下来后便想清楚了。 顾晚颜也许不爱他，但绝无可能在婚姻期间出轨，这是她的底线，在当初厌恶他至深时，她尚且没有背叛他，而此时又怎么会与他人苟且。 顾晚颜窝在他的脖颈处，身子微微颤抖着，终于闭着眼低低地哭出声。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会用这种下贱的方法自证清白，她所有的骄傲都在他面前不堪一击。 温热的液体落在他颈窝处是灼烫的疼。 霍寒霆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明白过来，有些话不说明白，也许对他们两个都是种痛苦。 「他只是个导火索，让我决定离婚的是日积月累起来的患得患失，阿颜，我期盼着你爱我，却又害怕这种爱掺杂上了杂质。」霍寒霆一下一下地抚拍着她的嵴背，音色染上了几分温柔， 「我没办法接受你也许是因为愧疚，也许是因为过往的曾经而爱我，报恩这种情绪对我来说毫无用处。」 霍寒霆眸子盯着某一处，声音温柔，但他神情依旧是平静的， 「你发现了贺天的不对以后，对我太好了。这种好太容易让人上瘾。假使有一样东西我从未得到过的话，那么我也不会计较它的失去，可假如它落在了我的掌心，有一天想要离开就只能砍断我的手。如果这样东西是人，想要离开—— 他神情起了波动，凉凉一笑：「除非我死。」 「阿颜。」男人压平唇角，拍了拍她的嵴背，「所以，你现在抽身离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等到他真的陷入到无可自拔了，到时候她再想离开，他会毫不犹豫地动手剷除那个男人。 可这样又怎么样呢？ 她痛苦，他也并不好过。 不如大家现在一拍两散，彼此安好。 离了婚，他也依旧能护她周全，权当圆了这几个月的好。 顾晚颜从他怀里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眼角还带着湿意。 「你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 她以为他介意的是她同他人有染，却不知道原来他从始至终介意的都只有她不爱他这一回事。 可是，怎么会不爱呢？ 「我在贺天落狱时就已经知道了那个人不是他，曾经心有遗憾，也有想过找一找，可是找到了最多也就是一声谢谢，再没有其他的了，如果非让我履行诺言，那只能是一句戏言。可如果这个人是你，那就不是。」 顾晚颜手抚上他的脸，低低地问，「寒霆，你知道原本荷兰之行回来，我想问你什么吗？」 霍寒霆凝视着她，心脏某一处冷硬渐渐地在崩塌。 「我想问你，到底爱不爱我？如果你说是的话，那我就回一句我也是。如果你不爱的话，那我就努力让你能爱我。」 霍寒霆眼眸震动，瞳孔中倒映出她唇角的苦涩。 「你什么都不说，我只能小心翼翼地去猜。」顾晚颜抿出一个笑容，眼角又潮湿了，「怎么可能会不在乎你呢，我恨不得你和她吃了几粒米都数得清清楚楚，但又害怕会让你觉得我一点都不宽容，是个妒妇……」 第438章 倘若有一天你想离开，我也不会放手 ()」 她委屈地看着他：「我假装得很辛苦的。」 男人缓缓地伸出一只手，拭去她眼角的泪珠，心尖那最后一丝勉强支撑的高墙也轰然倒塌。 他看不得她落泪，那一颗又一颗的泪仿佛是砸在他心上似的，带着闷闷的钝疼。 霍寒霆终于意识到，他们中间似乎存在着许多认知上的偏差。 「为什么要到碧海去找他？」 他定定地看着她，选择给她也给他们一个机会。 只要她能解释得清楚。 「你这个想法从一开始就错了，我不是去找他的，只是恰好在那里碰见他了。」 顾晚颜知道这件事不能再瞒了，正好她也本就打算说出来， 她微微垂下眼睫，神情有些孤助，「我在一个月前查出了我妈妈不是自杀，是被人毒死的。」 霍寒霆瞳孔骤缩，继而又慢慢地冷静下来。 他一直在着手调查这件事，自然也知道柳玉菡的死有蹊跷。也知晓以顾晚颜的敏锐，根本瞒不住她多久，却没想到会这么快。 「为什么不告诉我？」 霍寒霆可以想像她知道这件事时有多难过绝望，可是他却一点也没有察觉。 归根结底还是他们之间存在隔阂。 「就是那晚我去当别人演唱会嘉宾的时候，我回来想告诉你的，但是是你自己说对我的事情没兴趣！」 顾晚颜眼眸生的漂亮，水汪汪地盯着一个人控诉的时候，即便是心肠冷硬的霍董也要软下心，想要哄她。 「抱歉，是我不好，当时说了气话。」 可当时所有人都在找他，结果却发现她居然在纪修竹的演唱会上，他怎么能不生气。 偏生他们婚前协议里写了，互相对彼此的生活互不干涉，因此他甚至都没有什么立场去质问她。 霍寒霆眼眸微黯，顾晚颜忽然勾抱住他的脖子：「我那天真的好难过，感觉要疯了一样，甚至想去杀了顾鸿晖一家，但是在半路纪修竹把我拦下来了。」 霍寒霆眼眸一瞬间暗沉，低哑着声音道：「不可以做傻事。」 「我没有做傻事。」顾晚颜鼻尖抵着他的鼻樑，眼里倒映着他的漆黑，喃喃道，「我想到了你，还想到了澄澄，我有牵挂，不是孑然一身。」 在她蒙昧之时，这两个人就是她生命中唯一的光。 霍寒霆抬起手，温热的手掌抚上她的后脑勺，缓缓地拍着，让顾晚颜心中的涩意去了一些。 「后来我就开始追查，查到了我妈妈以前的助理冬佳雨身上，她住在云城碧海花园，我赶过去是为了找她，」顾晚颜眼里起了雾气，「你信不信？」 大有一副他不信，那雾气就凝聚成泪的架势，霍寒霆眼中浮现出几丝无奈，他颔首，「我信。」 只要她能给出解释，他无条件相信。 顾晚颜心里有了些许温热的安慰，她主动靠拢过去，缩在他怀里：「我只是碰巧在楼道里遇见了他，然后乘坐了他的车出来，还是怕走在路上被别人认出来打草惊蛇。」 沉沉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后来呢？」 后来指的大概就是她跟纪修竹一起进酒店的那件事。 「是纪修竹在酒吧里喝醉了，服务员打电话给我，让我去接人。我没有他经纪人的号码，想打电话问问同事也没打通，但也不好大半夜就把他扔那里吧？」 顾晚颜小心翼翼抬头觑霍寒霆的神情，斟酌着道，「他毕竟是个明星，还帮过我，我要是不去让他上了第二天的娱乐头条，岂不是太忘恩负义了？」 霍寒霆一直平静的脸色忽然有了变化，他唇角微勾，似嘲讽一般：「娱乐头条？你以为我知道你和他去酒店的消息是从哪里得来的？」 顾晚颜一怔，随后反应过来：「有狗仔拍下来了？」 对方肯定是拍到了她和纪修竹，却碍于她背后的霍家，没敢走漏半点风声。 但这肯定跟霍寒霆给的钱够多也有关系。 妻子和别人去开房，还要做老公的来给封口费，想必霍寒霆现在在那些狗仔眼里就是个头顶青青草原的冤大头提款机。 「对不起。」顾晚颜愧疚捏了捏他的手，轻声道，「我以后一定一定跟他保持距离好不好？。」 叶薇的电话回头她就去要回来，以后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再犯。 而且就算霍寒霆不说，那天房间里纪修竹突如其来的表白也让他们两个註定难做朋友。 霍寒霆看着她软语哄劝，那些铸造而起的被刻意横贯他们之间的提拔一点一点地崩塌消失，炽热的情绪自心底蔓延开来。 他拿她一向是没有办法的，更遑论是她乖顺地蹭着他的手表明心意。 他抬起头将她耳边的碎发温柔地拨开，指尖擦过她的脸颊，肌肤温润。 「阿颜，我喝醉了吗？」 她亲自跑来跟他解释，告诉他她爱他。奢求了七年的星光落进他的掌心，这一刻不真实得让他几欲以为是做梦。 顾晚颜唇角扬起，倾身在他唇角边吻了一下，温热的触感压得平实，她轻声呢喃道：「还要离婚吗？」 霍寒霆看着她，微微抬头，眼底浮上深沉的克制与点点碎光，折射得好似落了星辰，披挂进一条银河。 他哑着声音道：「不离了。」 霍寒霆作下的决定几乎从不更改，他雷厉风行又果断，优柔寡断、犹豫不决这样的词从来不会出现在他身上，哪怕是离婚也是干净利落的一刀两断。 但现在，他心甘情愿出尔反尔，但是—— 「你确定要跟我在一起吗？」霍寒霆注视着她，眼底凝聚而起的浓烈情绪仿佛要化成一张网将人牢牢地裹挟住。 他握住她的手腕，「招惹了我就不要再妄想再能全身而退，倘若有一天你想离开，我也不会放手。」 落进他手里的东西从来都没有再交出去的一天。 顾晚颜眼睛眨了眨，她没有说话，只反手拉过他的手，将睡袍袖子撩上去。 结实的小臂处肌肉轮廓优美，但却有一道浅色的伤痕，经过休养，大概再过一段就能完全消失。 顾晚颜看着这道痕迹，心里一阵后怕，差一点，就打到他了。 第439章 寒霆，我是你的 ()」 她执起他的手，在那道伤痕处吻了一下，「寒霆，我是你的。」 我是你的。 只这么一句，霍寒霆的防线便彻底地溃败下来，眼底克制的情绪终于冲破栅栏，仿佛勐兽出柙。 但这只勐兽在碰到面前的人儿时却安静地温顺起来，他克制又小心地亲吻了她一下。 他名副其实的霍太太。 双唇纠缠着厮磨，这一回是彼此心甘情愿的共沉沦。 他双手缓缓移到她的腰部，宽松的睡裙下，盈盈一握的腰肢被他掐在虎口，带着令人迷恋的弧度。 霍寒霆眼眸一瞬间暗沉晦涩。 「阿颜……」 沙哑低沉的声音萦绕在耳边，顾晚颜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变化。 她默然了一会儿后，反倒将自己巴巴地送了上去，隔着两层布，她*成了一滩水，慵懒地窝在他的怀里，上挑的眼尾是方才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风情。 双臂攀上他的脖颈，顾晚颜在他脖颈处啃了一口。 这是一种无声的默许。 霍寒霆不再忍耐，抱起她往床边走去。房间内的大灯陡然熄灭，唯余下床头边的一盏灯，亮着微弱的光。 以后的顾晚颜，每想起这一天都会无比后悔，当事人表示鲁莽，就是太鲁莽；后悔，相当后悔。 经不住美色的*，没有做好准备就被他一声「阿颜」给勾了过去。 天边启明星闪烁时，动静渐渐地停歇下来，霍寒霆将她抱起下床，却没能走开。 顾晚颜像是没有骨头一般窝在他怀里，下巴汗湿，手指微颤，偏生她用最后一口气揪着被子不松手，摇了摇头哑着嗓子，可怜巴巴地求饶， 「我……我不行了……」 霍寒霆低低地笑出声，餍足后的嗓音更加的富有磁性，也更加惑人。 「怎么了？之前不是还要霸王硬上弓？」 「我年轻不懂事，饶了我吧……」顾晚颜将自己姿态放得很低，心里打定了战略性示弱。 「乖，松手。」霍寒霆轻声哄着她，「只是抱你去洗澡而已。」 「真的？」顾晚颜迟疑着松了手，反正她也确实拽不住这根东西了，连指尖都是一股酸痛。 霍寒霆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还能说这么多话，可见精神还不错。」 顾晚颜一时想不透这句话的深意，直到她双手抵上冰凉的浴缸边缘。 水纹在她身旁剧烈地漾开，她恨恨地盯着洁净的瓷砖。 说好的洗澡呢？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翌日，顾晚颜一直睡到了下午时分才醒过来，醒来就感觉喉咙一阵沙哑，手臂酸痛到连抬起来都吃力，当下便气得拿起枕头砸向刚进门的男人。 可惜她力道太弱，枕头没砸到人就坠落在地上，让顾晚颜更气了。 「刚起来就这么能闹腾。」 霍寒霆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弯身从地上拾起抱枕，丢在了沙发上。 他在床边坐下：「乖，来喝杯蜂蜜水。」 喉咙却是需要滋润，顾晚颜接到被子，捧着小口小口的喝。 顾晚颜身上穿的不是昨天的吊带睡裙，是一件他的睡袍，原本就松垮，此刻仰着头喝水，修长的天鹅颈仰出优美的弧度，同时那些斑斑点点的痕迹也落入他的眼中。 男人眼神渐渐幽暗下来。 顾晚颜打了一个激灵，她将杯子立刻还给霍寒霆，将睡袍收紧牢牢地裹住自己，警惕地看着霍寒霆，同时又觉得心里不平衡。 他明明才应该是最累的那个，凭什么看着似乎更精神了。 「你防贼一样是在干什么？」霍寒霆捏上她的脸，眼里带了点笑意，「昨天晚上主动跑过来的不是你？」 顾晚颜怂兮兮地把自己的头埋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转了转之后道：「不离婚了，那你之前允诺给我的东西还算数吗？」 霍寒霆一怔，随后哑笑：「你说霍氏股份？想要就给你。」 一点股份而已，霍寒霆也没放在心上。身心舒畅的男人此刻最好说话，就是顾晚颜现在要想要月亮，他也得给她递个梯子。 「不是啊。」顾晚颜冲着他甜甜地笑道，「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之前答应给我两家娱乐传媒公司的股份，你忘啦？」 霍寒霆笑容微敛，盯着她不作声。 顾晚颜拽着被子，温温柔柔地憧憬：「你忘记啦？那我帮你回忆回忆……」 霍寒霆单手去捞她，顾晚颜将自己一裹，翻滚着躲开，成了一个蚕蛹，把没说完的话继续说完， 「你们公司底下几个小鲜肉都挺好看的……」 霍寒霆感觉自己太阳穴突突地疼，他知道，糖的底下揭开都是刀子。 秋后算帐的来了。 顾晚颜缩在捲成桶的被子里，只露出半个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霍董该不会想赖帐吧？」 她磨牙嚯嚯，觉得终于翻身农奴把歌唱。 女孩眼尾微微上挑仍旧含着一丝春水般的媚意，那双眼睛却转得灵动，掩盖不住底下的恶趣味，焉儿坏。 霍寒霆喉头微动，他在床边坐下，俯身靠近她，唇角浅浅一勾，剎那间冰雪消退，春风骀荡。 顾晚颜心脏剧烈地扑通了一下，没骨气地往被子里缩了缩，企图抗拒美色的*。 见状，男人眼角笑意点点堆积起来，低磁的嗓音带着刻意的撩拨：「他们有我好看吗？」 自然是没有的。 顾晚颜心底贊同这句话，但绝不肯说出来助长他人威风，她瞪着眼睛不甘示弱：「数量可以弥补质量。」 霍寒霆眼尾的笑渐渐地深埋起来，他意味深长地道：「有些事情可不是数量就能弥补的。」 顾晚颜一愣，恍过神来后，绯红之色渐渐地攀爬上脸颊，她又羞又气：「你……你怎么……怎么……」 仅仅一夜而已，他似乎逐渐在她面前揭露了另一面，冷硬的外表下极尽温柔，而且现在居然还会开车了！ 这车轱辘都压她脸上了！ 偏偏身居高位的男人最擅长得寸进尺，大抵又觉得她羞红的脸是实在有趣，故意揶揄她， 「你现在来装什么正人君子？」 顾晚颜盯着他，咬碎了一口银牙。 第440章 表面上是高冷总裁，背地里是个醋王 ()」 这分明是她昨天对他说的话，结果却被他拿来搪塞她，这人实在是记仇。昨晚把她从床上折腾到浴室里，男人果然都是坏心眼。 顾晚颜气鼓鼓：「我要是正人君子，你早就没老婆了。」 霍寒霆乜她一眼：「若不是你跟他走得那么近，我之前至于跟你生气？」 顾晚颜委屈：「我哪里跟他走得近了！」 她也知道男女大防，一直跟纪修竹保持着距离，也就是那次实在没办法了才将他扶进了酒店，除开这次她哪里还有别的越矩行为。 霍寒霆相当冷静：「12月初帝都，你们两个在宴会厅长廊外赏月，你身上穿着他的外套。」 顾晚颜先是迷茫，随后便气道：「我又没有问他要衣服，很快就还给他了好不好？你当时在附近？」 也是此刻，她才恍然大悟，难怪路景焕说他来了帝都，却没来找她。而且还无缘无故地生气，竟然是因为这个！ 霍寒霆眉峰微扬，勉强接受这个解释。 「那你的微博名呢？」 「什么微博名？」 霍寒霆提醒她：「两个h」 当初「竹颜」炒得红红火火，顾晚颜自然也看见了那些cp粉缝里抠糖的言论，说微博后面跟的两个「h」是取自纪修竹的英文名hugh。她当时只觉得好笑，也没有过多在意，没想到有人却耿耿于怀。 顾晚颜裹着被子露出一个头：「你自己取名都只取一个h，你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霍寒霆不动声色：「我只有一个h。」 被子被抛开，女孩张牙舞爪地朝他扑过去：「你儿子不姓霍吗？」 霍寒霆趁势接住她，双手圈着她的腰，眼底盘着清浅的笑意。 顾晚颜窝在他的怀里，两只手捧着他的脸仔细端详：「有些人表面上是个高冷总裁，其实背地里是个醋王。」 一桩桩，一件件能记这么久，真是难为他这个闷骚了。 「霍太太，你讲点道理。」男人垂眸瞧她，声线裹上几分慵懒醉人，「我吃个饭，你恨不得把米都数得干干净净，你跟他上台表演，还穿同一款外套，我有说什么吗？这换成是我，荷兰的水怕都没你的醋多。」 顾晚颜脸有些红，梗着脖子不承认：「胡说，我才没有那么小气。」 霍寒霆低低地笑了一声，意味深长地反问：「真的？」 顾晚颜踌躇了一阵，站不住脚，去捏他的耳朵，威胁道：「敢乱来你就死定了，我就天天把你关家里。」 可她眼神柔媚，一双手柔弱无骨，丝滑的睡袍搭在肩头，欲坠不坠，怎么看都像是在跟情人撒娇，一点也没有威慑力。 霍寒霆唿吸重了一些，有些事总是食髓知味的。 他贴着她的耳畔：「那你自己也注意点，嗯？不然我也把你关家里……」 炙热的气息萦绕在耳畔让顾晚颜身子愈发地软，后面那句话跟她说的一模一样，但用低沉撩人的嗓音说出来，却仿佛覆盖上了一层暧昧的颜色。 顾晚颜生怕他真的又乱来，立刻用手抵着她的胸膛，低低地道：「我饿了。」 「我让人送进来。」 话音刚落，他腰间就被人拧了一把。 「不行，我下去吃。」顾晚颜瞪他一眼，这个时间点还不起床，再让人送进房间里来，她都想不好怎么去面对那些佣人的目光。 男人手捏了捏她软软的腰身：「起得来床？」 顾晚颜拍下他的爪子，看不下去罪魁祸首来假惺惺：「这都是谁造成的？」 霍寒霆哑然，自知理亏：「好，你先穿衣服，我让佣人给你备餐。」 顾晚颜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走，自己裹着被子又躺了回去，过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起床穿衣。 幸亏冬天衣服穿得厚，她穿着高领薄毛衣，别人也看不出来她究竟有什么异常，只是那双眼睛水润润的，还泛着些红，流转间潋滟盈盈。 她慢慢地走下楼，霍寒霆正坐在沙发上，他旁边站着叶清，正低声跟他汇报一些事。 投入到正事中的男人面容冷峻，身姿笔挺，如一柄蓄势待发的利刃，杀气戏隐藏在刀鞘之中，只等拔剑的那一刻。 「继续查下去，如果他出境，立刻追踪。」 顾晚颜听了半句，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个人影来。 江霖。 那头裹着羊皮的狼，居然在人那么多的地方就敢下手，可见他心性狠辣。只是此人也太过谨慎，恐怕不好对付。 霍寒霆注意到她的身影，面容缓和了一些：「先去吃饭。」 一旁的叶清眼神微微动了一下，此时的霍寒霆没有收敛自己的情绪，他能够察觉得出他语气以及眼神的变化，这两人似乎相比较起之前要亲密了一些。 然而，不是快离婚了吗？ 顾晚颜在餐桌旁坐下，管家立刻吩咐佣人为她呈餐食。 入乡随俗，她这几天吃的都是荷兰的当地菜式。 豌豆汤、苏利南咖喱鸡肉、可罗卷以及小松饼。 顾晚颜吃的还挺习惯，只是还大可不必每次都在餐桌上摆上一大罐糖，她不是荷兰人，真的吃不了太甜的。 豌豆汤钝得很浓，里面的料都放得很足，咸香美味，顾晚颜小口小口地喝，胃里终于有了点底。 「对了。」叶清看了顾晚颜一眼微微蹙眉。「哈伦斯知道顾小姐也来了荷兰，想要邀请您和她一起共进晚餐，瞬间谈一谈港口之类转让的事。」 霍寒霆蹙眉，瞥了一眼乖乖巧巧地坐在椅子上喝汤的女孩，像只猫咪似的。 他微微勾唇，眉头舒展开：「好，我答应了。」 叶清越发地诧异，他都已经做好回绝的准备了，没想到霍寒霆答应下来了。 但他没表现出什么异样，只点头道：「那我立刻去准备。」 霍寒霆颔首，随即起身走到顾晚颜面前，蹙眉：「别只光喝汤。」 他们以前不亲近，霍寒霆也没有察觉到什么，昨晚情浓时勾住她的腰身，他才发觉顾晚颜实在是太瘦了，腰细得他两只手都围得过来。 「在吃。」顾晚颜咕哝了一句，终于夹了一块小松饼啃着。 第441章 狼到二哈的演变歷史 ()」 霍寒霆在她身旁坐下来：「哈伦斯晚上邀请我和你一起共进晚餐，他是拜恩家族新上任的家主。」 顾晚颜有从路景焕那里听闻，说拜恩家族扣了霍氏一批货。 她有些困惑：「他为什么要扣你们的货？又为什么要邀请我？」 霍寒霆眼眸幽邃，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顾晚颜意味深长，语气却平淡：「谁知道呢。」 尽管不太清楚情况，但人家邀请了总不好回绝，顾晚颜已经有了以后要跟着霍寒霆出席各种场合宴会的觉悟，她化了个全妆，算是对这位拜恩先生的尊重。 傍晚八点半，一辆低调的名车停在了运河边，岸边立刻有人迎上来替人拉开车门。 一只做工精緻的双扣孟克鞋踩在了松桃上，随后男人低头一步迈出，高大的身影也夜空下伟岸挺拔。 然而他却没有贸然离开，而是微微弯身，将手递到了车边。 一只白皙的手搭在了他的手上，一只红色的高跟鞋从车上踩下，弧度优美的脚背在裙摆下一闪而过，随后一道亭亭身影从车上下来。 她穿着红色的鱼尾礼裙，裹着白色的披肩，红唇烈焰，端庄优雅，那一身红仿佛是为她定制，衬着她如雪般的肌肤，成为这黑夜里一朵盛开的玫瑰。 顾晚颜头髮盘起，挽着霍寒霆的手往船上走去。 哈伦斯将进餐地点设定在了船上，这艘巨大的游轮设计成了华国古代画舫的模样，上面的建筑都是亭台楼阁，青瓦黛墙，屋檐八角尖尖。 前方有人开道，两人一路被恭敬地迎进了船里面。 哈伦斯已在餐桌旁等待了，他今天穿着一身白色西装，与霍寒霆的纯黑形成鲜明对比，难得打了领结。 「霍先生。」哈伦斯笑着迎过来，伸出手：「好久不见。」 霍寒霆伸出手跟他一握：「好久不见。」 哈伦斯这才将目光移到了一旁的顾晚颜身上，蓝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艷，随后调侃道：「难怪霍先生那天如此生气，令夫人如此美丽，简直世间难求。」 顾晚颜不清楚那天发生了什么事，但有人夸她，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下的。她伸出手去：「哈伦斯先生，初次见面，您好。」 顾晚颜是经典的东方美人，她安静微笑时，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端庄婉约质，让人觉得这样的人似乎应该是养在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不敢造次，唯恐惊扰。 连一向放浪不羁的哈伦斯也难得正经了，克制地跟顾晚颜握了一下便松开。 「霍先生，霍太太请。」 餐桌靠近窗口，一抬头就可看见运河在夜空下泛着粼粼辉光，对面是璀璨如果火的城市中心，热闹声仿佛自遥远的天边传来。 「今天我专门请了华国的厨师，请两位尝尝看是否地道。」 哈伦斯话音刚落，便有人端着餐盘上来。 顾晚颜瞧了一眼。 宫保鸡丁、麻婆豆腐、清蒸江团、灯影牛肉、香辣虾、糖醋排骨…… 哇，这位哈伦斯先生很懂嘛！ 顾晚颜本以为大概会是那种改编过的菜，没想到居然是这么正宗的家常菜。 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哈伦斯笑了笑：「我母亲是华国人，她很喜欢华国菜。」 「原来如此。」 顾晚颜客气地笑笑，哈伦斯也没有再深谈下去，转而开始跟霍寒霆商讨起有关上次赌约的履行问题。 拜恩家族不会赖帐，只是这么多东西忽然一下子交出去，也感到了肉疼。 顾晚颜安静地在一旁吃菜，只是下午才用过餐，她也不是很饿，基本只动了几筷子，便在那里喝茶。 哈伦斯注意到了，便笑着道：「不符合您的口味吗？霍太太？」 「不是。」顾晚颜礼貌地笑了笑，「您的厨师做得很好吃，只是这茶味道更妙。」 哈伦斯听了忽然大笑起来，随后饶有兴趣地看着顾晚颜：「这茶是我弟弟从华国给我带回来的，平时我可捨不得喝，也只有招待顾小姐时，才会拿出来。」 顾晚颜觉得这话似乎有点不对劲，倒显得她有多特殊一般，斟酌了一下后避开了为什么唯独招待她时才会拿出来这个问题， 「您还有弟弟在华国？」 「当然。」哈伦斯含笑看着顾晚颜，「我弟弟来自华国，之后成年也想回到华国发展，您应该也认识他。」 顾晚颜一怔：「我也认识？」 她没察觉一旁的霍寒霆渐渐冷下的眼神。 「当然。」哈伦斯勾唇，「他今天刚好回荷兰，顾小姐想见他……」 「哥哥。」 清澈柔缓的嗓音从二楼传来，顾晚颜下意识地望去。 楼梯上正渐渐地走下来一个人影，他一身黑色的西装，领口纹着金边，面容俊逸精緻，眉眼温和。他于灯火璀璨中，被周围的金碧辉煌所包围，如同城堡中的王子殿下。 哈伦斯惊喜地站起身：「喔！hugh，你怎么过来了？」 男人一步步迈过来，他有些无奈：「你在干什么？」 震惊一瞬间冲击了顾晚颜，让她盯着的时间有些过长，直到周身温度骤然往下降，她才被冻得回过神来，轻咳一声，偷瞟了身旁的男人一眼。 霍寒霆瞥她一眼，眼神微凉。 顾晚颜讪笑一下，偷摸地伸出手拉了拉他的衣角。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纪修竹居然就是哈伦斯的弟弟，这两个人长得也不一样，谁会往那块去想。 不过哈伦斯刚才有提到过继母是华国人，她心里便也多了几分瞭然。 热情的兄弟俩见面先来了个拥抱，随后哈伦斯热情地拉着纪修竹一起坐下，殷勤的模样跟刚才与霍寒霆谈话时的模样大相庭径。 顾晚颜觉得自己仿佛见证了狼到二哈的演变歷史。 不过，明明没有血缘关系却能被拜恩家族现任继承人这般对待，足以说明两人关系与亲兄弟没什么差别。 「不是你请我过来的吗？」 纪修竹毫不留情地揭穿他。 哈伦斯尴尬地笑笑，霍寒霆面色骤然冰冷下来，他眼皮微掀：「拜恩先生，我以为这场宴会会是一场愉快的谈话，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第442章 你不是喜欢那个女人吗? ()」 之前扣押货物想要威胁他离婚也就算了，现在居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挖墙脚，当他是死人吗？ 哈伦斯面上笑意缓缓收敛，他从来不是个喜欢虚与委蛇的人，既然对方已经看出来了，那何不将话挑明了呢？ 他微微扬唇：「实不相瞒，霍先生，我……」 「哥哥。」 纪修竹低低地出声。 哈伦斯河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亲爱的，你不用开口。」 纪修竹深唿吸一口气：「哈伦斯。」 餐桌上顿时没声了。 纪修竹看了他一眼，目光扫向对面的客人，他视线在一身红的女人身上掠过后，落在了霍寒霆身上。 他之前跟霍寒霆见过两次面，但两次面都是沉默中的争锋相对。但这一次，纪修竹心平气和。 「霍先生，我代我哥哥向你道歉。」他安静地道，「我听说拜恩扣押了霍氏的一批货，这是个误会。我们会立刻通知放行。」 一旁的哈伦斯想说话，但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至于您和我哥哥赌赢的那些战利品，我会计让他一一履行。」男人的面容在灯光下愈发优雅温和，「今天宴请两位用餐，只是想将误会解开，没有其他打算。」 他话语落下，餐桌上依旧一片死寂，眼看哈伦斯脸色渐渐不善，顾晚颜眼里浮现些许无奈，手指悄悄地在餐桌底下朝着旁边爬过去，戳了戳男人的手臂。 没反应。 她不死心地又戳了戳。 霍寒霆握住她作乱的手，面容清冷：「没有误会最好，多谢哈伦斯先生今天的邀请，只是我还有事就不多留了。」 他牵着顾晚颜的手起身，纪修竹目光落在他们紧握的手上，很快便掠过，温声倒：「霍董请留步。」 霍寒霆侧身居高临下地看向他：「纪先生还有什么事？」 「听说霍家最近在找江霖，拜恩家族或许知道一点消息。」 霍寒霆眼眸微眯：「你们知道江霖在哪儿？」 1亿美金的悬赏几乎轰动了整个暗网以及欧洲地下势力，无数人疯了一般地寻找江霖，但可惜一直没什么消息传过来。 「拜恩有自己的情报网，所以接到了一点消息，是吧，哥哥？」 一旁的哈伦斯无奈点头，：「有接到消息说他已经回你们华国了。」 「不可能。」霍寒霆沉声否认，华国几乎可以说是霍氏的大本营，只要江霖不是偷渡，他这边不可能会没接到消息。 哈伦斯蹙眉：「是真的，不过具体我也不怎么清楚，他似乎跟你们华国的一位政客有所接触。」 霍寒霆眼眸微眯，随后便冷淡地颔首：「谢谢告知。」 顿了顿后他道：「赌约战利品减半，这是这条消息的报酬。」 哈伦斯愣了一瞬，随后看着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一阵气恼，用他的钱去买他的消息，真不愧是霍家的人，精明又无耻！ 他低低地咒骂了一句。 纪修竹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气：「谁让你去招惹他？」 哈伦斯有点疑惑：「可是，你不是喜欢那个女人吗？」 虽说已经结了婚，但也无碍，反正还能离婚。 扣押下霍氏的货只是试探的第一步，他知道霍家难缠，也知道霍寒霆更加不好惹，但还是大大地低估了这个男人的深不可测。 里子面子，都在一张赌桌上输得一干二净。 但拜恩家族从骨子里流传下来的海盗血液仍旧沸腾着，更何况是为了亲爱的弟弟，哈伦斯已经做好准备。如果霍寒霆仍旧不愿意，今天就是撕破脸的时刻。 纪修竹面容平淡：「你太小看他了。」 他走到窗户前往外看去，运河说仍旧平静，但却隐隐的有水纹在荡漾，远处的游轮也忽然驶向了远方。 他眯眼看向对岸的一座高塔，那里正对着餐桌的位置，是个狙击的好地点，隐隐的有人影消失在黑夜里。 纪修竹收回视线，拉下帘子：「而且我没有喜欢她，只是珍惜她的才华罢了，你不要老是看网上说风就是雨。」 哈伦斯跟他对视，察觉到他闪躲开的视线后一笑，点点头：「好，我不再动手了，这总行了吧？」 兄弟两个讲和，霍寒霆这里也收到了关于货被释放的消息。 顾晚颜看着他打电话，微微有些出神。 难怪那天纪修竹说如果他真的是占有欲作祟，就会把她从霍寒霆身边抢过来。 荷兰巨头家族的孩子的确有资格说这句话。 霍寒霆挂了电话，瞥了一眼身旁明显在走神的女人，他靠过去，伸手勾住她的腰身拉进怀里，低头看她，唇角带笑，眼神却带着凉意， 「后悔了还是心疼了？」 顾晚颜一愣，随后反应过来。 「台阶都递到你面前来了，我那是提醒你赶紧下去吧，大家和和气气地谈话不好吗？」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在荷兰的地盘上跟拜恩家族为敌，怎么看都是不明智的决定。 霍寒霆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但他似乎就瞧她看纪修竹的目光不顺眼。 顾晚颜顺势懒懒地窝他怀里，又掐了一把他的腰身：「你迟早淹死在醋缸里吧！」 霍寒霆捉住她的手在唇边吻了一下：「那你少给我灌点醋。」 顾晚颜反手摸了摸他的下巴：「乖，回去给你吃糖。」 「什么糖？」 有力的手臂缓缓收紧她的腰身，翩然的红裙映衬着纯黑的西装，仿佛落了一地的玫瑰花瓣，纷华靡丽，暧昧隐藏。 成年男女之间还能有什么糖呢？ 直到回到家，顾晚颜递给他一颗甘草糖。 「这是什么？」霍寒霆面无表情地看着那颗躺在她手心里黑乎乎的糖果。 「呀！」顾晚颜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被突如其来的茴香味给得眯了眯眼，随后她不管不顾地把糖往男人嘴里一塞，看着他皱眉含进嘴里，眼里露出一丝幸灾乐祸，饶有兴趣地等着他高冷的面具被这种奇怪的糖击得粉碎。 是荷兰一种国民度极高的甘草橡皮糖，主要以甘草根提取物为主，可以润喉嗓子，但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喜欢它，一些人相当难以忍受它的味道，比如像霍寒霆这种挑剔的味蕾。 第443章 这两人是和好了吗? ()」 但期待了半天，也没见霍寒霆表情有什么改变，反而她过于炙热的目光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这么看着我，总会让我觉得你有些迫不及待。」 他淡淡地说着，顺势勾开了自己的领带。眼神如同漆黑的漩涡意图将人的灵魂给吸引进去。 顾晚颜跟他对视一眼，随后后退两步，若无其事地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甩了高跟鞋，赤着脚踩在地毯上熘得飞快，裙摆在她身后盪出波浪一般的弧度，偶尔闪没的嫩白脚丫像是浪花。 霍寒霆勾了下唇，见她消失在楼梯口后才收敛起笑容，眼眸阴寒下来。 他打了个电话出去：「有消息说江霖回国了，去查这段时间进出口的轮船，包括货船。」 姜柊听到这个消息有些吃惊，但随后便惭愧地道：「是。」 霍寒霆不会无的放矢，那么江霖如今很可能就在国内，但他却没有发现，这是失职。 想了想后他觉得有件事也必须要汇报一下：「霍董，顾小姐这段时间都没有踪影，似乎一直待在那位容英韶小姐的家中，您马上回来，需要起草起诉文件吗？」 手机那头好一阵没传来声响，姜柊以为他心软了，正犹豫是不是顺水推舟说两句时，似乎隐隐的听见他嘆了口气。 姜柊：「？」 他一时摸不准这口嘆气是什么意思。但很快就听见电话那头的人说道： 「撤销离婚起诉材料，姜柊，以后做事记得多思考一下。」 想也不用想姜柊肯定被顾晚颜不知都用了什么办法给骗过去了，人都跑过来荷兰这么多天了，他居然一点都不知道。霍寒霆以前真不知道自己的得力属下还有「傻白甜」一面。 但姜柊却一头雾水，他究竟哪里做错了吗？ 但霍寒霆也没给他解释，只道：「我后天会回国，到时候把公司这段时间的报表整理给我看。」 「是。」 挂了电话，姜柊依旧百思不得其解，霍寒霆那句让他多思考是什么意思。 是他不够聪明吗？ 这个疑问终于在霍寒霆归国的那一天得到了解答。 「顾、顾小姐？」 一身米白大衣的顾晚颜长发披散在脑后，被荣城冬季的风吹得有些凌乱，她拢了拢耳边的髮丝，笑得温婉清丽，实则眼中有些尴尬：「姜特助，好久不见。」 这人不会现在还以为她在容英韶家里吧？ 姜柊有些无言，这些天霍寒霆不在国内，他忙得脚不沾地，只听属下报告说顾晚颜那辆玛莎拉蒂一直停在容英韶楼下后便没有再去管，自然而然地以为顾晚颜在她好友家中，却没想到只是她使出来的障眼法。现在他总算明白了霍寒霆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被这种低劣的手法欺骗这么久，他真是丢霍氏的脸。 「顾小姐好。」姜柊无奈地苦笑一声，随即便惊讶地看见霍寒霆亲自护着顾晚颜上车。 这两人是和好了吗？ 难怪霍董说要撤销离婚起诉。 姜柊一瞬间对顾晚颜佩服得紧，能让驯服霍氏的这头狮子本就是一种奇蹟，还能让他铁了心的决定更改，怕是整个霍氏股东加一块都没有这种能耐。 「霍董，回万凰庭还是—」 一旁的顾晚颜忽然开口道：「去老宅吧，我想见澄澄。」 「好。」霍寒霆正在低头翻看这段时间的重要文件，听闻头也没抬，声线沉稳，「去老宅。」 姜柊颔首，吩咐司机往老宅开去，顺便开始汇报一些这段时间的情况，顾晚颜听得昏昏欲睡，头一歪磕在了男人肩膀上。 霍寒霆抬起右手，食指在唇上抵住，示意噤声。 姜柊识趣地闭嘴，但却敏锐地察觉到这两人之间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样了。 车子停在了老宅门口，霍寒霆想要抱她下车，顾晚颜却自己醒了过来，她打了个呵欠，理了理头髮：「不用，我自己下车。」 白色的高跟鞋刚刚踩上地面，里面便飞快地跑出来一个小身影，后面还有佣人跟着喊， 「小少爷，你慢点！」 霍云澄却并没有想像往常一样幼鸟入林一般扑过来，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高兴的笑容慢慢地收敛起来，停在了不远处，抿着唇有些紧张地看着他们。 顾晚颜当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鼻子一酸。 佣人走近，见是他们松了一口气笑道：「原来是少爷和太太回来了，小少爷之前天天数你们回来的日子，让他打电话也不肯......」 顾晚颜却听得难过，这些天，霍云澄一定担忧极了,但是又不敢打电话，唯恐听见他们离婚的消息，甚至到现在也不敢跑过来靠近。 她忍着心酸微微弯下身伸出手：「澄澄，见到爸爸妈妈怎么不过来呀？」 霍云澄原本忐忑的眼神忽然渐渐地亮了起来，他听出了顾晚颜的弦外音，又重新扬起笑容朝她跑了过来，声音奶糯：「妈咪！」 「宝贝。」 顾晚颜把他抱起来，霍云澄抱着她的脖子，眼睛滴熘熘地地转，瞅着霍寒霆，最后哼了一声。 霍寒霆：「......」 这副记仇的模样真是和某人像极了。 他伸出手：「妈妈路上累了，过来我抱。」 霍云澄不太愿意，但也不想让妈妈累着，还是乖乖到了爸爸怀里，但是绷着一张小脸，跟刚才在顾晚颜怀里时大不相同，俨然现代版「身在曹营心在汉」。 「我又哪里惹到你了？」霍寒霆单手抱着他往大厅里走去，另一只手捏了捏他软乎乎的小手。 霍云澄撇了撇嘴，不说话。 「你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霍寒霆从口袋里拿出来一颗糖给他，「吃吧，吃完就别生气了。」 顾晚颜眼尖地发现那黑乎乎的一团似乎是她那天给他吃过的荷兰糖，当即，脸色一变，但还来不及阻止，就见霍云澄已经接过来拨开糖纸塞进嘴里，含煳不清地道：「你这样我也不会轻易原谅......」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嘴里那股古怪的味道就已经散开，他立刻捂住嘴巴，眼神惶恐。 下意识地想要吐出来，然而从小接受的良好教养又让他做不出随地吐东西这种事，不上不下的难受极了，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霍寒霆控诉。 第444章 他行我也行! ()」 顾晚颜急忙把儿子从他怀里接过来，瞪了他一眼：「你干什么呢？」 霍寒霆淡淡笑，低头整理了一下褶皱的衣角：「怎么了，这糖有什么问题吗？你不是也给我吃了？」 顾晚颜说不出话来了，回头想劝儿子吐出来时，却发现霍云澄捂着嘴，怎么也不肯吐。 「他行......我、我也行！」 顾晚颜：「......」 这种十强大可不必争锋。 无奈之下，她也由着霍云澄去了。 反正也的确不是什么毒药。 小豆丁挣扎着从她怀里下来，迈着小短腿去追前面大步流星的男人，她看着两人的背影，微微一笑，手机忽然响了，垂眸一看才发现是容英韶，便笑着走到一旁去接电话。 「我刚回国，正好也想给你打电话呢！」顾晚颜笑意盈盈。 本来要开口说话的容英韶也顺着她的话好奇地问下去：「听你这口气是和好了？」 「是啊。」顾晚颜笑看了一眼大厅里的父子俩，唇角的笑愈发甜蜜，「话都说开了，也算是和好了吧。」 容英韶语气也多了几分轻松：「恭喜，恭喜！」 顾晚颜抿唇笑，随后想起：「对了，你给我打电话想说什么，是不是徐青云那里有动静？」 「对。」容英韶也终于想起正事，「昨天我发现徐青云去了一趟云城，她很可能是去找冬佳雨了。」 顾晚颜蹙眉：「她不是对冬佳雨避之不及吗？怎么会忽然去找她？」 容英韶摇摇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顾晚颜沉思了一会后道：「我们先不要轻举妄动，我给冬佳雨打个电话问问。」 「好。」 挂了电话，顾晚颜看了大厅里一眼，走到了院里一个角落开始打电话，原本正捏着一块拼图漫不经心拼画的男人忽然抬起头，透过窗户看向那道清丽的身影，眼瞳幽深。 冬佳雨早就料到顾晚颜会给她打电话，却没想到这么快。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她非常冷静，「事实上，我也想找你说这件事，徐青云找我是为了让我彻底闭嘴，她问我多少钱肯彻底不再纠缠。」 「你怎么回復她的？」 「我说让我考虑考虑，就是想问问你接下来该怎么办。」 顾晚颜沉思了一会儿后道：「你做的很好，再切暂且先拖住她。」 冬佳雨点点头，过了会儿后犹豫道：「你说她会不会铤而走险.......」 毕竟狗急跳墙，兔子急了还会咬人，现在徐青云很有可能是杀害柳玉菡的兇手，那她说不定也会把她...... 「你别多想，我先了解一下情况再向你回復。」顾晚颜知道她在担忧什么，但这个时候才更加不能打草惊蛇，她首先要弄清楚，徐青云忍了七年，却突然急着跟过去撇开关系的原因是什么。 挂了电话，她心事重重地进了大厅，直到看见周茹下楼才收起了些思绪。 「在想什么？」 顾晚颜面前投下一片阴影，她抬头看着男人忽然靠近的俊脸，下意识地否认：「没想什么呀？」 「没想什么，你护肤品抹得一团糟？」 霍寒霆瞥了一眼她的小腿，奶白色的霜膏在如玉的肌肤揉成一团，顾晚颜立刻随便涂抹开，把身体乳放在一边，想要下床，「我去洗个手。」 但她脚尖刚刚点地，就被人捏住手腕，推倒在床上。 顾晚颜惊唿一声，被扣押在*的床铺中，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张俊美面容，红霞飞上耳尖。 「你干什么呀？」 她声音轻飘飘的，连推他的力度也是轻飘飘的。 男人眼神微暗，垂眸看她，嗓音低沉：「你老毛病又犯了。」 顾晚颜微怔。 「我记得我以前就告诉过你，有事别瞒着我，除非你想和我吵架。」 男人好看的眉头蹙起，「结果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上次去云城瞒着他，结果两人差点离婚，这次她又想瞒什么？ 顾晚颜在他眼神中败下阵来，嘆了口气，双手搂上他的脖子，在他唇角亲了一下：「别生气了，我都告诉你，嗯？」 霍寒霆双手撑在她的两边起身，顺势将她一把拉了起来。 顾晚颜坐在床边，捋了捋思绪后看向斜倚在窗边的男人：「还是我妈妈的事，我发现徐青云有点不对劲……」 她仔细地和霍寒霆说了目前的情况，随后有些苦恼，「你说现在我该怎么办？直接去找徐青云，她肯定不会说，但现在最大的兇手嫌疑就是她。」 事情间隔这么多年，查起来简直是困难重重，举步维艰。 霍寒霆安静地听完，他眼睫微垂，瞳仁蕴藏着深沉的漆黑。 「阿颜，还有一条路，可以让他们自己主动说出来。」 顾晚颜一怔：「这怎么可能，他们巴不得这件事永久沉默，怎么会自己说出来？」 「没有不可能。」霍寒霆唇角微勾，手把手地教她，「人心是最难测的，只要还活着，舌头还在，那么就没有说不出来的秘密。」 他直起身，修长挺拔的身姿显得优雅从容却也透着一股习惯了的残酷， 「没有问题，你就要给他们制造问题。」 潜藏在血液因子中的侵略性和进攻性终于在此刻露出獠牙。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盯紧敌人的弱点勐烈痛击，这是霍氏屹立商海百年的资本与常胜之道。 顾晚颜脑海中一直慢慢地琢磨那句「制造问题」，半晌后终于有了决断。 她抬头看向霍寒霆，眼神灼灼放光：「我需要你的帮助。」 潜藏在阴影中的绅士挑唇微笑：「乐意效劳。」 这是顾晚颜第一次开口向他索要帮助，霍寒霆眼神有了些许柔和，「霍氏旗下的力量随你调度，你想派人去暗中保护那个人证也无所谓。」 原来他早就猜到了她的意思。 顾晚颜抿唇笑了笑：「好，但是还有一件事，就是警方当年办案的卷宗我希望能看一看。」 这种东西普通人根本没办法看见，唯有藉助霍氏的力量。 这不是件大事，但原本应该轻松应下的霍寒霆却渐渐地收敛了情绪，眉头微蹙。 第445章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 「阿颜。」他斟酌了一下后还是开口，「你母亲当年的卷宗在一次档案室失火时被烧毁了。」 这是他派人前去调查时收到的结果，不然不至于查得如此困难重重。 顾晚颜一怔，喃喃道：「烧毁了？」 但是……怎么可能？ 「他们是故意的。」顾晚颜眼眶微微红了起来，「他们一定是故意的！」 深埋胸腔中的情绪被勾出来，她落入一个清冷宽厚的怀抱。 「不要怕。」他安抚着她，「所有的真相迟早都会浮出水面。」 究竟是谁如此大费周章地抹去当年的真相，又是谁在这背后操控了一切。 霍寒霆的眼神愈发地深沉。 顾晚颜渐渐地在他怀里平静下来，她贪恋他怀里的温度和清冽的味道，环抱着他的腰身不松手。 「我一定会把他们揪出来的。」 她轻声地道，泛着红的眼眶渐渐地坚定起来。 无论背后是哪个牛鬼蛇神，都别想逃。 霍寒霆没有说话，只摸了摸她的头，以示安慰。 今夜宿在老宅，他们两个仍旧一个房间，但再也没人去睡沙发还是打地铺。 顾晚颜安静地躺在他旁边，没有刻意避开，肌肤相触碰那一刻的温度，灼热了两颗心。 「累吗？」 他握住她的手，安静地低声询问。 顾晚颜摇了摇头，主动向他靠过去，跟他十指紧握，一切都水到渠成。 事后，顾晚颜在他怀里睡过去，霍寒霆吻了吻她的发音，抱紧她的腰身，从内到外都觉得圆满了。 「阿颜。」 他低低地唤她一声， 「别再离开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顾晚颜唿吸绵长，唇角微微上扬，仿佛带着笑。 霍寒霆拥着她入眠，翌日却被生物钟给吵醒。 他睁开眼，眼神没有刚睡醒的迷濛，反而一股经过养精蓄锐的凌厉，这股锐利在发现怀里猫儿一样窝着的女孩儿后渐渐地冲散，柔化。 他小心谨慎地抽出抱着她的手，却没想到离了热源的顾晚颜还是醒了过来。 她迷迷煳煳地睁开眼，头顶的髮丝有些乱糟糟的，看着呆萌娇憨。 「早安……」 顾晚颜嘟囔了一句，随后双臂勾他的脖子，亲了亲他的下巴，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蹭了蹭，又闭上了眼。 当了29年劳模的霍董忽然很想翘班，甚至有种「君王从此不早朝」的冲动。 但顾晚颜拒绝当祸水，她又睡了一会儿后就自动松开他，打了个呵欠，眼中总算有了几分清明。 「几点了呀？」 「还早，你再睡会儿。」 顾晚颜摇头拒绝，她可没忘记这是在老宅，真一觉睡到下午，周茹指不定觉得她懒。 掀开被子起床，顾晚颜洗漱完毕后跟着霍寒霆一起下楼。 楼下的周茹看着儿子有些诧异，她看了看时间，确认是他晚起了。 这可真是稀奇。 雷打不动、比闹钟还准时的人形秒表居然失灵了。 顾晚颜在周茹身旁坐下来，规规矩矩地叫了一声：「妈。」 周茹点点头，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两圈，视线不经意地落在了顾晚颜颈边露出的一点红痕上，顿时瞭然，意味深长地看了对面低头优雅用餐的儿子。 察觉到母亲的目光，霍寒霆抬眸向她看过来。 「咳。」周茹琢磨清了清嗓子，「你们两个还年轻，有没有想过再要一个孩子？」 「咳咳。」 顾晚颜这是真的呛住了，没想到过去五年没操心过这事的周茹突然关心起这个来。 她脸颊微红，面前落了一杯水。 「谢谢。」她小声道谢，捧着杯子开始喝水。 见她好多了，霍寒霆才看向自己母亲，「妈，怎么突然开始问这个？不是有澄澄了吗？」 「但孩子多总归热闹一点，给澄澄留个伴不好吗？」周茹又看向顾晚颜，「趁现在还年轻，再要一个男孩或者女孩都行。」 顾晚颜眼神闪烁了一下，她斟酌着想开口时，霍寒霆忽然开头口道， 「这件事以后再说吧，公司事务比较紧张。」 周茹也听说了荷兰那边的事，嘆了口气后不再多提，转而端起一旁的莲子粥开始用餐。 顾晚颜低着头没有再说话，看着霍寒霆吃完了要出门，她立刻放下碗筷跟着出门。 「寒霆。」 男人停住脚步，黑色的大衣笼罩在他身上显得气场强大，将身姿衬得挺拔。 「外面冷，怎么出来了？」 宅里有地暖，一点也不冷，因此顾晚颜身上只有一件圆领的宽松薄毛衣，头髮扎成丸子头，显得很居家。 他握住她的手，感觉到她指尖的凉意后皱眉，「乖，回去。」 「你想再要个孩子吗？」 陡然她听见这声忐忑的疑问，霍寒霆安静下来，眉目淡然地看着她。 顾晚颜咬了咬唇：「我不想要不是因为不想生，只是觉得之前亏欠了澄澄那么多，如果这个时候再来一个孩子的话，一定会分走我对他的注意力。」 她想要好好地补偿她的孩子，想要看着他平平安安地长大。 那个前世只停留在十岁的孩子是她心里永远的痛。 「我知道。」霍寒霆扶着她的肩膀，让她靠进怀里，手抚上她的嵴背，「我们只要澄澄一个孩子就好，生产时的痛苦你不必再受一次。」 顾晚颜生产时，他从公司赶到了医院，刚踏进走廊便能见护士匆匆地跑出来，说产妇大出血。 尽管后来母子平安，但也在他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这种失去她的危险，他也不想再受第二次。 顾晚颜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与收紧的臂膀，心中微暖。 「谢谢你，寒霆。」 她跑出来解释，只怕他们两个又因为这个误会一场而生疏，毕竟豪门世家没有一个不对后代看得很重视，霍寒霆却似乎是一个另类。 和好之后，她越来越能感受到他内心*的一面。 那是只对她一个人开放的禁地。 「乖，回去吧。」霍寒霆松开她，在她额前印下一吻，「妈那里不用担心，我会去说的。」 顾晚颜点点头，松开他转身往宅里走去，走了三步回过头发现他仍然站在原地看着他，这才笑着朝着他挥了挥手，小跑着进了廊道底下。 第446章 年会 ()」 霍寒霆注视着她的身影消失，转身去了公司。 顾晚颜在门边看着他离开，抖了抖有些发冷的手臂之后，回到了宅里，发现霍盛英刚刚锻鍊完下楼。 「晚颜。」 他看见她朝她招了招手，「你过来。」 「爸。」顾晚颜走过去，看了一眼一旁默不作声的周茹一眼，不明所以，「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有一件事。」霍盛英表情很是随意，「霍氏的年会马上召开了，以前惯常是寒霆主持，这次你去跟着他见见人吧。」 霍氏的年会在年前召开，来自全国各地甚至海外的高管精英等都会赶过来，可谓是热闹纷呈，霍氏内部的股东也会出席。 说是年会，其实就是一场总结大会。 自从霍寒霆上任以来就是他主持召开，之前没公开婚姻，其他人也不知道他结婚了，身边没有女伴似乎还说得过去。但之前霍寒霆公开在网上爆了隐婚这件事，当家女主人如果再不出席，就会惹人诟病了。 顾晚颜知道其中利害关系，立刻点头：「爸，您放心，我到时候会跟着寒霆一起出席的。」 霍盛英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按照顾晚颜之前在宴会上的表现，应该也丢不了人。 「澄澄不知道醒了没有，你去看看他吧。」 顾晚颜颔首，转身朝着楼上走去，边走边思考，眼眸深处隐隐闪过一道亮光。 「年会啊……」 她念叨了一句，唇角微翘。 霍氏的年会在荣城总部的一座度假山庄中召开，期间暂停谢客，将这群在霍氏举重若轻，任何一个出去都是各大猎头瞄准的人才迎了进来。 山庄宴会大厅占地极广，地上铺着暗色的花纹地毯，头顶是璀璨的水晶灯，整个大厅金碧辉煌，低调奢华，场内两条长桌铺着白色桌布，香槟塔叠成三座放在会场最中间，西装革履的优雅绅士与身着晚礼服的女性互相交谈，觥筹交错，举酬逸逸。 忽然楼梯口处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有人自上方而来。 所有人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望过去，边便看见了成双对的相携身影。 男人俊朗挺拔，眉目如冷峻的冰山，覆盖着不生人勿近的冰霜，脸部线条稜角分明，剪裁考究的西装包裹着他高大的身材，每一步迈下都给人的压力大一分。 霍氏最年轻的掌权者，台下的人没有一个不认识的。 然而今天他却不是主角，站在他身旁的女人分走了他一部分的注意力。 一身白色晚礼服的女人优雅高贵，面容端庄明艷，优美的天鹅颈上戴一条钻石项鍊，闪耀着夺目的光芒，耳朵上坠着两颗珍珠，随着她走动的姿势轻轻地摆动着。 她挽着身旁男人的手臂，脸上挂着得体的浅笑，眉眼温和，如细雨一般润无声地落进所有人的心田。 一白一黑，登对得如同神仙眷侣。 直到两人从楼梯上站在了宴会大厅里，才有人陆陆续续地反应过来。 顾晚颜踩着白色高跟鞋站在霍寒霆身旁，亭亭净植，却并非莲花而是盛放的芍药。 在场的人又不是不看新闻，更何况还是自己老闆的瓜，因此几乎所有人都认出了顾晚颜，视线也带上了几分打量与审视。 能撬动霍寒霆这尊大神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 「我带你去认人。」霍寒霆低声跟身旁的女人说着，一旁的姜柊立刻做了个手势，舞台边的管弦乐队开始演奏。 随着悠扬的音乐响在大厅里，众人稍微放松了一些，又恢復了方才的交谈状态，只是视线仍旧时不时地看向某个方向。 顾晚颜颔首，大大方方地跟在霍寒霆身边去认人。 来之前她已经做了不少功课，至少霍氏如今的大股东已经全部记住了，而对于霍家来说，这就够了。 其余的人，只要他们来记住顾晚颜就行。 一圈人认下来，不管心里怎么想，至少这些上了年纪的股东对她还算慈眉善目，言语之间颇为客气。 大概也跟之前霍寒霆手段凌厉，作风铁血地清除异己有关。 以儆效尤的结果相当不错。 「霍董。」 顾晚颜抬头看去，青年一身浅灰色西装朝着他们走来，潜藏于金丝边眼镜下的一双眼睛看起来冷静温和，却又藏着深不见底的冷。 「叶清！」 姜柊先出声，有些高兴地过去跟叶清握了握手，碰了一下肩膀。 「好久不见。」 叶清神情也温和了一些，同为一个上司效力，两人关系自然也不错。 握过手之后，他又看向霍寒霆，「霍董，荷兰那边……」 明天会有一场总结大会，叶清却选择这个时候汇报，显然是有什么重要情况。 顾晚颜识趣地把自己的手从霍寒霆臂弯中抽出来：「我先上那边去看看。」 霍寒霆考虑到她大概也累了，便颔首：「不要乱跑，等下我来找你。」 顾晚颜点点头，远离了这片区域，她也有自己的目标要寻找，随便逛了逛，礼貌地回应了一些人的招唿后，她终于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人。 那是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人，一头黑长直的髮丝垂在脑后，面容清纯，她正试图和旁边一个女人搭话，面上带着谄媚的笑容，破坏了那份让人舒服的无邪。 顾晚颜眯眼看了她一会儿后，见她搭讪失败才慢悠悠地走了过去，最后在她不远处的窗边停了下来，看着像是在躲清净一般。 吴佳人是霍氏旗下一家传媒公司的隶属娱乐子公司十八线小歌手。 虽说打着霍氏的名头，但无奈霍氏对娱乐圈接触不深，公司资源多向高科技以及房地产等行业倾斜，因此他们这娱乐公司也就是中规中矩，不算太好，但也不算太差，至少每月的保底工资还是发的。 吴佳人一直坚信自己能红，因为她有一个音乐圈的男朋友，虽说没什么名气，但跟他合作开工作室的可是一位顶级金牌词曲创作人。 但可惜，她男朋友一直不同意让她去找那位创作人。 第447章 真不愧是她女神! ()」 不过，她万万没想到，公司居然说年会想请一批明星前去活跃一下氛围，没想到她居然也可以被邀请，这里几乎都是霍氏的高管，随便交好一个，资源还不是随她挑选。 但可惜，她错估了自己的身份，她看得上人家，人家看不上她。她看不上的人家，人家还是看不上她。 屡屡受挫的吴佳人心灰意冷，说的口干舌燥，打算到一旁去休息休息，但她刚刚脱离人群走了两步就发现窗边站着一个人。 窈窕的曲线让人嫉妒得眼睛都要瞪出来。 那是人的腰吗？ 吴佳人心里羡慕，盘算着不知道是哪些明星，她过去打个招唿也不错，说不定还能蹭到一波热度。 但直到靠近，看清了那半张侧脸后，她顿时睁大眼，心脏砰砰砰地跳。 天啦噜，是顾晚颜！ 她怎么可能不认识顾晚颜，当初这位女神大起大落的一段经歷堪称九曲十八弯，最关键的是你永远猜不到结局走向。 谁会想到她居然真的是霍氏集团总裁夫人呢？ 吴佳人一时傻了，直到顾晚颜察觉到她的视线转过头来，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她的身上。 这张脸堪称花容月貌也不为过，吴佳人这才意识到隔着一个节目镜头根本不能体会到这张脸的美貌冲击。 阿伟死了，连夜埋葬的。 吴佳人默默地捏了捏自己的手，在心里疯狂地尖叫，我可以！！！ 但她现在更担心自己是不是冒犯了这位夫人，会不会被她一声令下就此封杀。 顾晚颜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不断变幻的眼神，根据她的调查，这个小明星似乎人缘并不好，旁人都说她媚上，喜欢拍上司马屁，现在看着怎么还有些好笑？ 这个眼神跟霍芯倒是差不多，一样内心戏丰富得很。 但她面容上却没什么心思表露出来，见吴佳人一直不说话，只好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你好，我打扰到你了吗？」 啊，说话都这么温柔有礼貌！ 吴佳人再次会心一击，之前她跟别人搭讪，对方就算没有明显地表现出来厌恶，但那股隐隐的优越感和瞧不起，她还是感觉到了。 不过也对，霍氏的高管，几个没有脾气的。 但顾晚颜却这么平易近人，真不愧是她女神！ 从这一刻，吴佳人决定认她为女神。 「没有，您先来的，是我打扰到您了才对！」 一向热情与人攀谈的女孩忽然腼腆起来，顾晚颜心里有些诧异，只好主动跟她聊天。 「你是君华传媒下面的明星？」 吴佳人一愣，点点头。 虽然是子公司，但也算是君华的人。 「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您看错了吧……」她尴尬地笑了笑，「我很煳的。」 顾晚颜扑哧一声笑出来，怎么会有人这么说自己的。 她上下扫了她一眼，瞥见她脖颈处的一条项鍊以后，忽然道，「现在娱乐圈资源不容易找，想红也不容易。」 吴佳人心里咯噔一声，忽然眼睛一亮，难道她不主动找资源，资源就奔她而来了？ 她看着顾晚颜的眼睛越来越亮，按捺下激动道：「您的意思是……」 顾晚颜看着她微微一笑：「还是得自己学会找资源。」 自己找…… 吴佳人感觉心口被人锤碎了，她还以为顾晚颜要给她资源呢！ 还没等她应声，顾晚颜忽然道：「我记起来在哪里见过你了，你曾经上过一档选秀节目是不是？开场唱了一首《窗外时光》，我印象还挺深刻。」 吴佳人愣住了，万万没想到顾晚颜居然真的看见过她。 那档选秀节目早就已经内定好了出道人选，她一个没什么后台的小明星，刚上去就被刷下来了。 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记得她！ 吴佳人泪眼汪汪，激动道：「您竟然真的看过这个节目，还记住了我？」 顾晚颜一愣，没想到她反应会这么大。 她当然不会闲着无聊去看什么综艺节目，吴佳人的所有资料摆在她面前，她随便看了两眼视频，对这个人外貌有了大概的印象就没再继续看下去。 但此刻在这样期盼的目光注视下，她居然感觉到了一阵心虚。 犹豫了一阵后，她撩起耳边的一撮碎发，淡淡地笑： 「是啊。」 没有什么能比母亲的死亡真相调查更重要的，她必须要硬起心肠来。 顾晚颜笑容不变，手心却缓缓收紧。 「天哪，我此生无憾了，连您都看过我的节目。」吴佳人高兴得有些语无伦次。 顾晚颜微微错开她的视线，垂下眸：「你声音条件还不错，假如能有一首作品出来，应该会火。」 吴佳人听完后，微微沮丧地低下头：「可是您也说了现在娱乐圈资源不好找。」 「是啊，但有时候现实就是这么无奈，想要红起来就必须得自己争取一些东西。」顾晚颜意有所指，「我曾经见过一个明星，死缠烂打地问自己经纪人要资源，反正只要能红就行。」 只要能红…… 这是娱乐圈多少明星求而不得的执念。 吴佳人无时无刻不在羡慕那些站在聚光灯底下、闪闪发光的人物，可她生不逢时，顾小姐都说了，假如有资源的话，她一定能红。 可问题是谁能来帮她？谁愿意帮她？ 除非……死缠烂打。 吴佳人眼里涌上来一抹执着，顾晚颜心下瞭然，努力压抑住心底那股罪恶感，在道别之前问吴佳人要了微信号，便匆匆离开了。 吴佳人拿着她写在纸巾上的微信号，心里美滋滋的，虽然有些失望什么帮助也没得到，但却也并不觉得那么失落，因为她心里已经有了更好的主意。 宴会结束之时，一众客人被安排在了山庄之内，吴佳人却迫不及待地出了山庄，一路奔回了自己的小家，看着鞋架上一双皮鞋之后，弯了弯唇角。 她提着裙子跑进房间里，正好看见男人从房间里出来。 男人身材颀长，高瘦，架着一副无框眼镜，模样还算标志，但一双眼睛里都是精明，看见吴佳人时有些诧异。 第448章 人家想你了嘛 ()」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公司有年会吗？」 「人家想你了嘛~」 吴佳人一把跳到了他身上，眼珠子转了转。 男人顺势搂抱住她，打了一下她的臀部：「想我还是想我下面？」 吴佳人有些反胃，她男朋友比她大十几岁，却经常这么「老不正经」，但除了这一点外，其他还勉强过得去。 「都想，都想。」 心里有主意，吴佳人自然也多了几分主动，两人顺理成章地滚在一起，但中途时，她却忽然扭着腰沖他撒娇耍赖， 「我想要出首歌，你帮我向你那位合伙人要一首嘛！」 不上不下的难受，男人皱眉催促：「怎么忽然开始提这个了？不是说了不行吗？」 「那我不管！」吴佳人忽然蛮横起来，哀声求他，「我就要嘛，你不是说她有时候曲子写出来不满意就会扔了吗？你去废纸篓里捡一张给我不就行了？那么多首曲子，她也不知道。」 男人被她磨得没办法，一想似乎也对。 吴佳人一看有戏，立刻轻声哄劝：「再说，你们本来就是合伙人，拿她一手曲子怎么了？」 男人大脑被美人枕边风沖昏，点点头：「行行行，给你给你！」 吴佳人立刻眉开眼笑地抱住他，暗想果然还是顾晚颜说得对，死缠烂打，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资源才能有出头之日。 翌日顾晚颜在微信上接到了吴佳人的消息，对方声称作了一首曲子，却有些不完善，想让顾晚颜看看。 顾晚颜点开文件看了一眼，便知道这是谁的曲子。 她没有想到吴佳人这边效率居然这么高，本来她都打算启用另一个计划了，现在看来似乎是不用了。 仔细地看了一遍曲子后，她微笑着给她发了语音过去， 「你这首曲子得大改，我帮你改动一下，然后告诉你的经纪公司，替你宣发。」 没一会儿，吴佳人便受宠若惊地回復她。 「这样真的行吗？」 「当然。」 顾晚颜微微弯唇，随后开玩似地道：「不过，千万不要说出来是我做的哦，不然被公司其他人知道了厚此薄彼，我也很难做的。」 「您放心！」 吴佳人拍胸脯保证：「我一个字都不会说。」 顾晚颜回了一个笑脸过去，没有再说话。 她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曲谱，挑起唇角：「徐青云，你准备好了吗？」 * 晚上八点是微博流量的*期，这个时间点，大多数人都已经下班吃过饭，更喜欢躺在沙发上刷微博。 而这个时候，一个「吴佳人新歌」的词条不断地上升，直至爬到了热搜第一。 大多数人一愣，对这个人名一阵陌生。 吴佳人？这是谁？ 虽说心里疑惑，但他们还是点了进去。 热搜里面是一个只有不到十万粉丝的微博帐号，对方放出了30秒的音乐试听，是一小段高潮部分。 虽然下方评论过千，但依旧有不少「这尴尬的热搜」「这是谁啊，怎么不认识」「热搜买的吧？」的评论，不过这并不影响人点开这个视频。 虽然不认识，但来都来了，点开听听呗，30秒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但听着听着，许多人就出不去了。 干净空灵的嗓音陪着温柔的嗓音，像是夏日的一阵风。 @部行天下：卧槽卧槽，这歌好抓耳！本来打算随便听一下就走的，没想到一直循环到现在！ @永夜尽头：楼上加1，真的好喜欢那段前奏，一直在脑子里盘旋，再加上小姐姐声音也很好听，太喜欢了吧！ @等我在下个路口：求出完全版，好想听完整版！ …… 吴佳人看着微博底下不断涌现的评论，激动得涨红了脸，她微博底下从来没有过这么多评论，因为就连那几万粉也是买过来的，而现在她的后台在不断地涨粉！ 都是活粉！ 活的！ 吴佳人激动坏了，捧着手机一条条地看底下的评论，心里美滋滋的，终于想起来要给顾晚颜报喜，但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了动静，她立刻把手机放下。 男人双眼放光地从外面回来，又惊又喜地看着她：「网上我都看见了，你这次可算是真火了！」 吴佳人笑眯眯的：「为了庆祝，我们今天出去吃饭吧！」 「行，你想吃什么？」男人大手一挥，看着吴佳人的眼神就像在看着一个金元宝。 他盘算着，如果吴佳人走红了，到时候与公司解约，签在了他和徐青云的工作室，那钱还跑得了吗？ 一想到这里，那双精明的眼也不禁兴奋起来。 两人收拾收拾准备出门，但门口忽然闯进来了一个人。 女人戴着帽子和墨镜，见到他们两个后，一把摘下墨镜，举起手中的手机，开始播放吴佳人那30秒的试听歌，向来温和目光此刻凌厉愤怒，她看着男人， 「易凯奇，我的曲子为什么会在她那里！」 吴佳人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顾晚颜几乎将整首曲子改得面目全非，还偏偏就那块地方没怎么动过，因此30秒的试听部分仍旧很像徐青云原来的曲子。 她眼珠子一转，躲在了易凯奇背后，拽着他的衣袖，显得怯生生的，「凯奇……」 易凯奇下意识地护住她：「别怕。」 徐青云看着他们，眼里是出离的愤怒。 这边一场战斗即将打响，顾晚颜窝在舒服的老闆椅中，面前书桌的电脑页面正停留在君华传媒公司营销总监刚刚发送过来的营销策划方案书上。 顾晚颜手上捏着一叠资料观看，半晌后扔在了书桌上，嘲讽一笑， 「看不下去昔日旧情人与新欢卿卿我我，决定分离工作室？不如让我来帮你一把，就看你陷入跟我母亲同样的境地时，究竟会怎么选了。」 没有问题，也要制造问题，针对敌方的弱点下手，才能达到最想要的效果。 顾晚颜懒洋洋地把文件扔在了桌子上，转而拨打了一个号码出去。 「你明天给她打电话，可以行动了。」 * 「你在这发什么疯？」 易凯奇也没想到徐青云居然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他皱眉看着她，随后不满道，「不就一首歌吗？至于这样？再说那还是你不要的！」 第449章 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 「我不要的东西也轮不到给她！」徐青云咬牙，美眸怒视着易凯奇背后被遮得严严实实的吴佳人，眼底闪过一丝痛苦。 「你为什么每次都要针对佳人！」 易凯奇有些不耐烦，他也不愿意在小女朋友面前向徐青云示弱，很是强硬地道，「现在曲子已发表了，还得到了佳人公司的赏识，花大力气培养她，这是好事，你别来瞎捣乱！」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她踩着我上位？」徐青云不可置信，随后失声道，「你以前怎么说的？愿意给我当一辈子的制作人，结果现在却偷了我的曲子去给其他女人？」 吴佳人依靠着女人天生的嗅觉，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这两人之间似乎有故事啊…… 易凯奇没有半点动容，徐青云就算保养得再好，哪有吴佳人年轻漂亮，因此看着她面容悲痛，眼眶盈泪的样子甚至还有点不耐烦。 「以前的事情有什么好提的！」 他不以为然，年轻那会，他和徐青云合作，再加上日久生情，自然而然就走到一起了，恋爱的时候，自然都是哄着她，不过现在两人关系都已经断了，那些话哪里还能作数。 徐青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写歌的人都是感性的，那些潜藏在歌词以及曲调中的缠绵悱恻是作曲人的辗转反侧。 她没办法在经歷过十年恋情以后忘记了易凯奇，但对方的态度却让她大受打击。 「你……」她咬唇，最后恨恨地看了一眼吴佳人，「他今天这么对我，迟早有一天也会这么对你！」 知道在易凯奇这里讨不了什么好，她转身离开了这里。 等到她消失，吴佳人才松了口气，走之前那一眼，她还以为徐青云要挠她脸了呢！ 「凯奇……」她小声扯她，「你说她会不会出卖我们啊？」 易凯奇皱了皱眉，安慰她：「放心，不会的，原稿在你这里，她没有证据。」 若是徐青云还停留在这里，听见这句话想必一定会遍体生凉。 当年她盗用柳玉菡那首曲子后，心情也是止不住的忐忑，而易凯奇也是这么安慰她的！ 轮迴报应，都是自作孽！ 徐青云从易凯奇住处离开，眼睛泛红，嘴唇紧抿，面容悲伤，眉间紧蹙显示心事重重的模样。 她仍旧处在昔日恋人绝情的一面无法自拔，没留神旁边的草丛背后似乎有闪光灯转瞬而过。 徐青云回到家就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他双眼无神的望着虚空。脑海中不断的迴响着易凯奇的那几句话，到最后终于忍受不了起身走进卧室，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水晶球，里面有一对身穿婚纱的小人。 她泪眼朦胧地摩挲了一会儿，最后狠狠地高举将它摔在了地上。 水晶球碎裂开来，清脆的响声震动着人的鼓膜，碎片崩碎了一地，连带着里面的小人也被摔得四分五裂。 徐青云终于忍受不住地趴在床上哭了起来。 「十年啊，怎么能那么轻易忘记了！」 最后泪流干了，她倒在床上怔怔地望着窗外，从日落到日升。 最后外面包里的手机震动声让她手指震动了一下。 徐青云强撑着从床上起来到外边去接电话。 「餵。」 经过一夜她的嗓音沙哑，再也不復之前的温柔。 电话那头的冬佳雨顿了顿，感觉她似乎出了什么事，但也不能多问，便装作没听见似的道：「你上次跟我说的，我同意了。」 徐青云眼珠转了转，这才回过神来，发现电话是冬佳雨打过来的。 大脑终于回过神，她恢復理智低声道：「你要多少钱？」 「五百万。」冬佳雨斩钉截铁。 「好。」 徐青云毫不犹豫地答应道，「我可以给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之后不要再来纠缠。」 这些年流量把控市场，出歌已经渐渐地成为一种割韭菜的方式，有几个能沉浸下来做音乐？ 因此这几年她的收入是远不如之前唱片行业流行的时候。 五百万也不是个小数目。但比起拿钱，他更想摆脱冬佳雨。 「这是当然。」冬佳雨故作轻松，「500万也能让我轻松活一辈子了。」 徐青云冷漠着脸挂了电话，准备开始筹钱。 她目前可以调动的资金根本没有这么多，徐青云蹙眉沉思了一会儿后，终于做下了决定！ 工作室是易凯奇和徐青云的公共资产，徐青云挪用资金自然瞒不过易凯奇。 徐青云接到他的电话时也没有过多惊讶。 「徐青云，你想干什么？」 「我需要钱做点事，你不会不允许吧？」徐青云抿了抿唇，语气放低，「我以后会把钱补上去的。」 易凯奇有一瞬间的迟疑，但随后便想起了吴佳人的话。 「她昨天跟我们吵过，今天就挪用资金，是不是想转移财产呀？」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易凯奇心肠顿时冷硬起来：「不行，这是工作室的资金，你转移走了，那工作室怎么办？而且谁知道你转移资金是想干嘛？」 徐青云万万没想到易凯奇居然会这么说，她不可置信地道：「你是不相信我吗？你别忘了当初工作室成立还是我出资占了大头！后来能火起来也是因为我给人家免费送曲！」 易凯奇心里有些不舒服，徐青云这是在提醒他，他能有今天都是靠她吗？ 男人声音冷了下来：「反正这些资金你不能挪用，否则后果你自己看着办！」 自己看着办？ 徐青云不敢置信这居然是易凯奇说出来的，但更过分的话还在后面。 像是为了回应她那句话似的，易凯奇嘲讽道：「再说你能有今天还不是因为柳玉菡那首曲子！」 明月失去光辉，黯淡的星子自然就开始被人注意到，若是柳玉菡还活着，哪有徐青云什么事？ 徐青云我遭雷击。自从柳玉涵去世之后，这是易凯奇第一次在他面前提起柳玉菡。 通话结束，她扶着沙发险些站不稳，直至最后眼底浮上深沉的恨意。 「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第450章 你晚上就知道我到底是不是老男人! ()」 和冬佳雨说明资金缓和几天之后，徐青云开始联繫律师，想要分离工作室。 她本想自己离开的，但现在明显该走的似乎不是她！ 而今天顾晚颜也约了吴佳人出来逛街喝咖啡。 吴佳人接到消息的时候差点跳起来。 万万没想到她还有和这种人物一起玩耍的机会！ 凌晨五点就起来收拾自己的吴佳人，换了13套衣服和鞋子以及4副妆容之后，终于敲定了造型，美滋滋地在下午两点赶赴中心广场。 顾晚颜约她的地方是一家咖啡厅，实行会员制，必须要提前预约才能进来。 是不是说明顾晚颜之前就已经在想着要约她出来了？ 上了二楼，吴佳人转悠了一会儿才在角落里的一个位置上看见了顾晚颜，有盆栽和观景台挡着，这里不轻易被人发现。 顾晚颜正在桌子前点单，吴佳人按捺住心情在她对面有些拘谨地坐下。 「顾……顾小姐……你好！」 顾晚颜对她微微一笑：「吴小姐请坐！」 吴佳人点点头：「上次年会没有告别就离开真是对不起。」 「没关系，那么多人一个个打招唿你也挺累。」顾晚颜眉眼弯弯，清浅的笑意让她愈发显得优雅温和。 吴佳人越发地欣赏起顾晚颜，也没有那么高冷嘛！反而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小仙女！ 一开始她是羡慕顾晚颜能嫁给霍寒霆，现在她完全嫉妒霍寒霆能娶顾晚颜。这种女孩子，能不可以呢？ 便宜会唿吸的男人了！ 她原本还在想，顾晚颜找她是不是有什么事，但聊了一个小时之后，她也没说出什么带有目的的话。 看了一眼时间，顾晚颜起身：「不好意思，忽然想起来还有点事……」 「没关系。」吴佳人摆了摆手，「你忙，你忙！我没关系的！」 顾晚颜歉意地颔首，约她改日再吃饭以后，便提着包离开了。 他们的座位在二楼玻璃墙旁，吴佳人微微侧过头看见顾晚颜从门口出去，低调地上了一辆迈巴赫。 车门的拉开的一瞬间，她隐约看见后排一寸衣角。 布料一看就很贵。 然后一只手从车里伸了出来，修长如玉，稳稳而握住顾晚颜那只纤细*的小手，将她带进车里。 卧槽？ 是霍董吗？ 吴佳人激动万分地掏出手机想要拍照，但刚刚手忙脚乱地拿出来，发现车子已经开走了，只能拍到一个模煳的车尾。 吴佳人有些可惜地收回视线，刚想放下手机就发现一辆白色的宝马停在了门口，车上下来了一个女人和两个男人。 哎？ 吴佳人凑近看， 咦，那个女人好像是…… 「徐青云？」 她来这里干什么？ 吴佳人有些疑惑，看着她进入了这间咖啡厅，然后—— 在她后面的卡座坐了下来。 隔着盆栽和观赏台，他们看不见她，不过这也让吴佳人嵴背僵硬了一瞬间。 身后的人开始谈话，她悄悄地往后靠过去，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当捕捉到一些关键词之后，立刻震惊地睁大眼睛。 徐青云想分离工作室？ 想把易凯奇赶出去？ 这怎么行，她还指着这个男朋友捧她呢！ 吴佳人悄悄地录了一段音给易凯奇，然后悄咪咪地把地址发了过去。 易凯奇原本看见信息时，只以为吴佳人想让他去接她，没有多在意，慢悠悠地点开语音，想听听她是怎么撒娇的。 没想到里面却不是吴佳人的声音，而是一女两男的声音。 女人他再熟悉不过，是徐青云，至于男人…… 易凯奇神情从一开始的疑惑到越来越阴沉，甚至暴怒。 徐青云居然想分割工作室！而且还是把他给赶出去！ 她想都不要想！ 他立刻发了一段语音过去：「佳人，你先不要轻举妄动，继续录音等我过去。」 男人立刻开车前往目的地，他眼中一直燃烧着怒火，无暇注意到旁边擦肩而过一辆迈巴赫。 顾晚颜望了一眼窗外经过的车流，随后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 「怎么了？」 身旁传来沉稳的男声。 「没事。」顾晚颜伸长手看了看自己的指甲，「在想晚上涂什么指甲油好看。」 顾晚颜指甲粉嫩，底部还有小月牙，修剪得整整齐齐，覆盖在纤细的手指上光洁如贝壳。 本来的颜色不是很好看吗？ 霍寒霆想到那些花花绿绿的颜色覆盖在这双手上就忍不住皱眉。 「不准涂。」 他握住她的手，放在掌心，温暖了她微凉的指尖。 「你管天管地，还要管我涂不涂指甲油。」顾晚颜抽回自己的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她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给点阳光就灿烂，一改之前小心翼翼谨慎的态度，隐隐嚣张得要爬到太子爷头上作威作福。 霍寒霆面色微沉：「说了不许涂，就是不许涂。」 顾晚颜斜睨他一眼，见似乎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识趣地裹上自己的大衣：「行行行，不涂不涂。」 她态度过于敷衍，霍董隐隐感觉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将膝盖上的电脑放下，将她拉进自己怀里。 「最近怎么老是待在家里？」霍寒霆抱着她的腰，软软的让人爱不释手，「既然没事干，要不要来霍氏？」 「我才不要去。」顾晚颜嫌弃得很，「米兰那边邀请我去看秀，我都不想去，还去霍氏被你压榨，你想得倒是挺美的。」 女人身上的馨香格外好闻，霍寒霆垂首埋在她颈窝处：「听说你最近调动了君华的资源捧一个小明星？」 顾晚颜故意大声：「是啊，长得好看又年轻的小鲜肉，为什么不捧？」 前面司机抖了一下。 要不是霍寒霆早就看过资料，得被她这句话给气死。 他轻哼一声：「年纪有你大吗？」 顾晚颜瞬间炸毛了，露出一张微笑脸：「霍董，我劝你善良，我年纪再大也没你大，隔了四岁半的老男人有什么资格说我……唔……」 霍寒霆咬牙切齿地在她耳边轻声道：「你晚上就知道我到底是不是老男人！」 顾晚颜：「……」 第451章 我是不是你最亲爱的宝贝? ()」 翌日清晨起来时，顾晚颜揉着酸痛的腰，有那么一丝后悔昨天的口无遮拦，最后还是得报应在自己身上。 特别是在热搜上没看见自己想要的新闻。 她有些失望，原本还想看见「易凯奇咖啡厅暴打徐青云，昔日情侣反目成仇」的新闻，但似乎有些低估了这个男人的容忍度。 还挺能沉得住气的。 不过，这件事註定不会那么容易过去。 * 吴佳人昨天在咖啡厅一直等到徐青云离开才敢出去，刚出去就被眉眼阴沉的易凯奇吓了一跳。 他盯着徐青云离去的方向，眼中暗云暗涌。 「徐青云，真是好样的。」 阴森的语气让人直直地打了个冷颤。 吴佳人小心翼翼地靠近他，「凯奇……」 「录音呢？」易凯奇阴冷的目光转过来，「拿给我看。」 吴佳人一直都对这个恋人有些畏惧，知道了他其实性格有些冷血，但易凯奇大部分时候脾气都还行，她也就一直在他底线周围试探，而这个时候明显不能再拿乔。 她老老实实地把录音交了出去，看了一眼徐青云离去的方向后，转了转眼珠子道：「凯奇，怎么办呢？青云好像想要独占工作室……」 「独占」这个字眼刺激了易凯奇，他站在路边听完了全部录音，最后狠狠地往地上唾了一口。 「她做梦！」 顾晚颜期望的狗咬狗戏码成功上演。 易凯奇在这个圈子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徐青云主创作，他主经营，要跟各路牛鬼蛇神打交道。 真玩起这种手段来，徐青云显然不是她的对手。 「易凯奇！你把资金都转去做了什么项目！」 徐青云又惊又怒，对方几乎调走了工作室明面上所有的流动资金，就算她现在接手工作室，也即将面临一个烂摊子。 她气得身体微微颤抖。 「你之前想做什么，我现在就在做什么。」 男人的冷笑从听筒中传来，令徐青云如坠冰窖，神情有一瞬间的慌乱。 他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但很快这份忐忑就被人给打断了。 「徐青云，我告诉你，想要算计我？我就让你什么也得不到，趁早滚出工作室，至于那些曲子，你之前不起还一首都不愿意给佳人吗？现在……」他笑了笑，「都是她的。」 徐青云瞳孔骤缩，失去了往日的平淡优雅，尖叫道：「你敢！」 易凯奇轻蔑地笑了一声，随后便挂断了电话。 手机从徐青云手中坠落在地，她眼神愤恨，拿着包就想走出家门去找易凯奇，但她的门口却迎来了大批记者。 「徐小姐，请问你是否要脱离工作室？」 「徐小姐，请问你和易凯奇先生之间存在怎么样的矛盾？」 「听说工作室现在资金紧张是否真实？」 闪光灯与话筒一股脑儿地对着她涌过来，徐青云惊慌失措，脑袋有一瞬间都是嗡嗡的。 这是怎么回事？ 谁通知的记者？ 纷扰声中，人群中的一道提问丝毫不明显，却让徐青云身体一僵。 「易先生说你自愿脱离工作室，净身出走是真的吗？」 自愿？净身出走？ 徐青云一瞬间被愤怒涌上头，她放下了一开始要避开记者的打算，转而渐渐地冷静下来，站在镜头前，面对所有记者。 「我没有要脱离工作室，我跟易凯奇先生产生的矛盾在于，他的女朋友吴佳人小姐抄袭盗用了我的曲子。」 既然他要把她逼上绝路，那谁都别想好过！ 外面的记者一片譁然。 吴佳人最近可以说是相当的具有热度，无数人都在等她那30秒的后续，没想到竟然是徐青云的曲子？ 不少记者兴奋而察觉到这恐怕是个大新闻，吩咐跟拍将镜头齐齐对准了徐青云，甚至有的人开启了直播。 电视机屏幕上印出一道温婉的身影，女人的面容沉痛。 「我也没有想到，易凯奇好歹跟我合作这么多年居然还会做出这种事……」 「鬼话连篇！」 顾晚颜轻嗤一声，狠狠地踹了一脚下方的人肉垫。 直到男人侧过头来瞥她，顾晚颜才温温柔柔地一笑，低头继续涂指甲油。 她涂的是脚指甲，由于坐在沙发上弯身不太方便，所以毫不客气地招唿男人过来，然后一只精巧玲珑的脚就踩在了那价值不菲的高定西裤上。 准确来说，是霍董尊贵的大腿上。 有东西垫着，她伸头凑过去涂就方便很多。 不涂手指甲，脚指甲总要让她过把瘾，那天她浏览网页看着人家做的美甲，羡慕得双眼放光，立刻买了30瓶指甲油回来挑色。 这种指甲油味道几乎没有，採用健康材料，但隐隐的一点刺鼻还是被霍寒霆给捕捉到了。 他蹙了蹙眉，又低头看向自己的西裤。 由于顾晚颜拿着刷子不涂，只顾着转头看电视的缘故，透明的指甲油从刷子上滴落下来落在向来一尘不染、熨烫整齐的西裤上。 霍寒霆额头浮现青筋。 难以忍受。 这要是别人，他早就冷着脸丢出去了。 但要是换成顾晚颜…… 「阿颜，指甲油干了。」 大型双标现场。 「啊？」 顾晚颜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脚上的果然干了，得开始涂亮油了。 「哦。」 她点点头又重新沾了点开始涂，涂完之后想试试其他颜色，但又怕涂出来不好看，觉得卸甲太麻烦。 眼神瞄了一阵后，她盯上了那双拿着文件的手。 霍寒霆忽然感觉嵴发凉，他微转过头对上顾晚颜亮晶晶的眼。 「老公~」她娇声喊他，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我是不是你最亲爱的宝贝？」 突如其来的撒娇让人难以抗拒，他眼神缓和了一些，低低地应声：「嗯？」 顾晚颜当她承认了，立刻兴高采烈：「那你可不可以帮你亲爱的宝贝一个忙呀？我想让你帮忙试试色。」 霍寒霆视线移到她手里的指甲油上，又转到她期待的双眼上，微挑了下眉， 「当然……」 顾晚颜还没来得及露出笑容，「我就知道你最……」 那个「好」字还没出来，男人薄唇缓缓吐出后三个字。 「不可以。」 第452章 自己少爷的家庭地位 ()」 斩钉截铁，冷漠无情。 他毫不留情地拿文件把她的脚丫子从他腿上拍了下去，起身，「亏你想得出来。」 给她当人肉垫就已经是最大的忍让，还让他替她试色？ 做梦呢！ 把一堆花花绿绿的东西往手上涂，不说霍氏的人看见能直接当场昏过去以为他们总裁脑子出了什么问题，他自己也会在三十年的人生中首次怀疑自己。 男人起身，瞥了一眼弄脏的裤子，打算上楼去换衣服。 「不准走！」 顾晚颜跃跃欲试地朝着他扑了过去，跳在了他背上。 着陆成功。 就是霍寒霆没有防备被她扑了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下意识地伸出手护住她。 「胡闹！」 他轻叱一句，顾晚颜有恃无恐地继续扒拉在他身上，抱着他的脖子，手上拿着指甲油在他眼前晃荡：「真的不涂吗？」 「不涂。」霍寒霆下颌紧绷，意图将她放在沙发上，无奈顾晚颜抱他抱得更紧了，像是一只八爪鱼一般，双腿缠着他的腰。 顾晚颜眉开眼笑地继续逗他，拿着小刷子晃，直到张嫂把一个人从玄关处迎进来，两人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 顾晚颜察觉到了点不对劲，回头一扭，认出跟着张嫂进来的，似乎是上回被霍寒霆派过来看着她签离婚证书的老佣人。 对方眼尖地看见了桌子上的指甲油，又看了看霍寒霆，最后目光落在顾晚颜身上，一言难尽：「少奶奶，您上次不是签过保证书不会了吗？」 「咳。」 顾晚颜有些不好意思地从霍寒霆身上下来，面容发窘。 没人的时候玩闹一下也就算了，被人看见也太尴尬了。 听见佣人的话后，她仔细想了想才明白过来是什么事。上回她诓骗他们签的是保证不再往霍寒霆手上涂指甲油的保证书，才得以从别墅里逃了出去。 顾晚颜：「……」 报应来得太快。 她尴尬地笑了两声，把手背在身后：「没有，没有，我跟寒霆闹着玩呢。」 霍寒霆皱了皱眉，刚想稳稳是什么保证书，身旁的女人就扯了一下他的袖子，歪过来悄声道， 「我保证，你不会想知道那是什么事的。」 霍寒霆垂眸看她，佣人嘆了口气。 往常沉稳庄重的少爷怎么在少奶奶面前跟换了个人似的，明明上次都押着她写保证书了，这次怎么还是一点也不知道硬气起来。 唉！ 佣人深深地嘆了口气，对自己少爷的家庭地位有了很深的误解。 霍寒霆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是佣人已经将一盒东西奉上：「这是夫人让我拿过来给少奶奶的，她说请您每天按时服用。」 顾晚颜好奇地接过来，掀开看见里面是一个红色的铁盒。 「这是什么？」 她打开盖子，里面是磨成的粉末，味道有些不太好闻。 佣人平静地道：「紫河车粉。」 顾晚颜手哆嗦了一下，立刻将盖子盖上了。 紫河车就是胎盘，有助于调节身体助孕，周茹这是在暗示她。 但别说她现在不想要，就是想要也吃不下去这玩意儿。 霍寒霆眉间一沉，将盒子盖上还给手足无措的佣人：「拿回去，告诉母亲，我上次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佣人想了想后道：「夫人说可以不急着，但是可以先让少奶奶身体慢慢调养着。」 「晚晚身体健康，不需要这个东西。紫河车也不能随便乱吃，你拿回去吧。」 霍寒霆面容没有半分动容，他对这种东西尤为厌恶，得幸亏周茹还知道一两分儿子的心思，没有整个地送来，不过即便磨成粉也依旧不受待见。 佣人知道他一向寡言少语，能说这么多显然是没有迴旋的余地，再闹下去也讨不了好，这才抱着盒子低头应了一声，无可奈何地走了。 经过这么一闹，顾晚颜也没心情涂什么指甲油了，她跟着霍寒霆上楼，愁眉苦脸， 「我看见那东西就犯噁心。」 一想到那是胎盘，哪还能吃得下去。 「那就不吃。」 霍寒霆揽着她的腰身上楼，走进自己房间。 他去更衣室换衣服，顾晚颜往他床上一趟，盖着被子就闷在枕头里闭上眼。自从和好之后，她堂而皇之地以女主人的身份住进这间卧室，自此这张床有了她一半的位置。 也有可能是一大半。 霍寒霆换好衣服出来，就听见瓮声瓮气的声音从被窝里传出来， 「我要睡个午觉，你记得接澄澄。」 「嗯。」他看了她一眼，拉上窗帘，缓步走出房间。 顾晚颜沉沉地睡了过去，直到被手机铃声吵醒。 外面天空应该已经暗了下去，衬得拉上窗帘的房间里更是漆黑一片，顾晚颜摸到壁灯打开，睡眼惺忪地从床头柜上摸到手机，接听。 「餵？」 「太太，网上现在针对吴佳人小姐和徐青云小姐的抄袭已经闹开了，需要公关吗？」 打来电话的是君华的营销总监，之前顾晚颜委託她捧一下吴佳人，前者便误以为两人是朋友，因此在培养上也尽心尽力， 「徐青云在网上放出来了一段曲调，声称是完整的曲子，但我听了，除了30秒试听那段相似之外，其他的都不一样。」 「那还用说。」顾晚颜在黑暗中睁开眼，一双眸子渐渐褪去刚睡醒的迷濛，变得冷冽起来， 「当然是要维护我们的艺人了，没有证据怎么能随便污衊人呢？放出完整曲调，然后发出律师函，让佳人卖惨，不过可以先让舆论暂时发酵一下，吸引热度。」 这是常用手段，营销总监没有任何异议，又汇报了一下网络上的情况后就挂断了电话。 顾晚颜从床上起来，开了电脑打算围观这一场好戏。 不出所料，在君华暂时没有作出回应之时，徐青云良好的口碑以及在镜头前的泫然欲泣为她引来了大批同情，更何况徐青云还有证据。 没有人会喜欢抄袭，在这个越来越注重版权的年代，从来不缺正义的讨伐者。 网上之前有多喜爱吴佳人的这首歌，在知道真相之后，就有多失望，铺天盖地的指责以及咒骂朝着她涌去。 第453章 她也有把柄在我手上 ()」 @北京糖葫芦：当初有多期待，现在就有多失望，还以为是个后起之秀，没想到也是个抄袭狗。 @一只帅气的平：抄得居然还是徐青云的，我说要是真有这种水平，也不至于才华一直被埋没吧？ @智商捉急：男朋友比她大了十几岁，这怎么下得去口的，真是个心机女表，说不定就是冲着徐青云的曲子才跟她在一起的。 @黑夜中的猪：她所属的那个公司是君华旗下的吧？君华是霍氏的子公司之一啊，顾晚颜应该比所有人都要痛恨抄袭吧？这女的以后日子不会好过了…… @你是吃货吗：楼上＋1，顾晚颜当初被抄袭还被人倒打一耙，估计对这种事痛恨万分。 …… 后台不断涌现的消息让吴佳人心情抑郁，接到了来自君华总监的电话之后才让她心里稍微安下心一些。 不过她现在心情仍旧很忐忑，因为徐青云曲子一放出来，顾晚颜肯定知道她拿了徐青云的曲子，不知道会不会对她产生什么意见，正如网上所说，顾晚颜对抄袭应当恨到了极点…… 她焦躁得忐忑不安但又不敢打电话询问，害怕自己刚刚浮现光明的星途就此黯淡。 越紧张，她就越痛恨徐青云。 报復易凯奇为什么要将她拉上？ 不就是一首曲子嘛，还是她不要的曲子，她拿来又能怎么样？ 说穿了还是她嫉妒她能跟易凯奇在一起。 没错，吴佳人已经从这两人奇怪的气场中猜出了他们曾经的关系。 正巧易凯奇这个时候从书房里出来，吴佳人咬了咬牙，硬生生地挤出来两滴泪。 「凯奇！」 吴佳人泪眼汪汪，「她这是想把我们两个的未来给毁了呀！」 易凯奇心里也很是焦躁，他并不知道吴佳人的曲子已经被顾晚颜给改过了，只当现在已经陷入了危局。 原本跟徐青云分开之后，他打算转行，可以当吴佳人的经纪人，将她捧成国际巨星，没想到徐青云居然狠到釜底抽薪！ 「别担心，她也有把柄掌握在我手上。」 易凯奇眯了眯眼，当天下午透过一个记者回应了一段话。 「我跟徐女士当初的确有过一段，不过那已经是过去式，也请不必再纠缠，分离工作室是我自己的想法，大概还是因为过往的一些原因吧，说我不干净，徐女士自己也未必光明正大。」 这是在正面回应徐青云以及广大网友的话，网络一片沸腾，都以为这对昔日的好伙伴要开始隔空互撕了。 但只有顾晚颜和少许当事人听出来了，他这是在威胁徐青云，再闹下去，就会把当初柳玉菡的事情给说出来。 徐青云气得浑身发抖，可偏偏她却为此忌惮。 不过现在的局面才是真的骑虎难下。 她被逼得失去理智，莽撞之下对记者说了吴佳人抄袭的事情，现在如果再否认，那岂不是自打嘴巴，沦为所有人的笑柄？ 不过就算沦为所有人的笑柄也比当年的事被抖搂出来好。 徐青云咬了咬牙，已经打算联繫记者说是自己误会了，但有人比她更快一步。 君华在各大音乐软体上公布了自己的完整歌曲，吴佳人录了一个小视频，视频中的她眼圈红红，透着一股卑微的可怜。 「网上这些天的言论我都看了，真的非常感谢大家的关注，虽然感觉有些不尊敬前辈，但我想说的是说我抄袭请拿出证据来，不要因为听了一段似是而非的歌就轻易断定我，您是前辈，的确可以不在乎我这样没有任何名气的后辈，但我也有梦想……」 营销号同步跟上，甚至放出了大致相似的文案。 @认真做音乐v：小姑娘感觉真挺不容易的，听说之前看到有这么多人喜欢她的歌时，高兴坏了。现在完整的歌曲出来，我觉得两首歌其实就那么一点地方相似，其他没有一点相同的地方，你觉得呢？ @娱乐扒扒：抄袭还是不要随便下定义，当初多少人辱骂顾晚颜，全网暴动，结果后来不是事情照样反转，现在这个小姑娘似乎也是这样的情况呢！前辈就可以随便欺负人吗？大家怎么看？ 完整的歌曲被人扒了曲子跟徐青云放出来的曲调进行对比，结果发现就连听着相似的那一段30秒似乎也是有不同的地方，这完全是两首歌！ 吴佳人好像真的是被误会的…… @下雨天：我就说还是不要先随便评论，等完整的歌出来，现在黑子还有什么好说？给人家小姑娘道歉行吗？ @飞舟：有些人是真奇怪了，找个大十几岁的男朋友怎么了？又没找你！ @麻辣火锅味：两首歌真的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是不是徐青云这段时间热度下去，想要蹭一把小姐姐的热度啊？ @如假包换：她是空口鉴抄袭吗？就听了个30秒然后说人家盗用了她的曲子？被害妄想症吧？ @一路向前：之前听说她跟易凯奇有一段，不知道是不是旧情难忘，想搞人家现女友啊？ @星空之夜：楼上你真相了……都一把年纪了，还要纠缠人家不放…… 甚至之后还有营销号扒出来了之前吴佳人原本已经录好的喜迎新歌视频，视频中的女孩笑脸喜人，跟现在这个视频中难过的样子成了鲜明对比，极大地激发了网友的愤慨和同情。 徐青云微博底下本来没有多少评论，忽然在这一天爆发了大量的指责与嘲讽。 保持了十几年良好口碑的徐青云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仗，甚至有些话，她看着都生理性反胃。 她气得浑身发抖，万万没想到吴佳人居然会倒打一耙。 那首歌她也听了，立刻便知道对方恐怕是请了一位厉害的老师改了全部的谱。 这是有备而来，等着她往里面跳这个坑吗？ 徐青云忽然浑身发冷。 但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下午君华亮出了一张律师函，决定起诉徐青云污衊名誉罪，网上一片叫好声。 徐青云失魂落魄地跌倒在地上，她身上如今根本就没有多少资金，脱离了易凯奇，压根没办法公关，舆论已经渐渐地将她挤压进了一条死胡同。 到底该怎么办？ 第454章 你配吗?你不配! ()」 易凯奇没想到居然能峰迴路转得这么漂亮，他看向吴佳人：「曲子怎么跟徐青云原来那首不一样？」 「要一样还能行吗？」吴佳人谨记不能出卖顾晚颜，含煳答道，「公司里的老师连夜帮我改的。」 不过这时间也太短了。 改曲子、重新录歌，这么点时间怎么可能够。 但吴佳人一口咬死了公司有人帮她，易凯奇也没办法逼问出什么来。 似乎也只有这个解释。 「不过律师函其实没必要发，把人逼急了也不太好。」 「哎！是公司这么做，我也不清楚。公司里的人说，她翻不出来什么浪花，不如借着这波热度好好地给我炒一炒。」 易凯奇一想，似乎也对，就没有再反对。如果徐青云真的就此毁了，那不仅工作室是他的，也可以避免以后日后她飞黄腾达以后报復。 因此在徐青云找上门来时，他没有同意她庭外和解的请求。 「这是佳人公司的决定，我也没有办法。」 易凯奇将自己摘得很干净，开着车扬长而去。然而他却忘记了在之前的事件中，他早就已经和吴佳人捆绑成为一体。 这话在徐青云这里自动翻译一下就是不肯善罢甘休。 她名毁了，利也没有了…… 「是你们逼我的……」徐青云喃喃道，「是你们逼我的……」 既然一定要将她拖上绝路，那她就是死也要拖上他们。 徐青云转身一步步地朝着家里走去，忽然天空渐渐地阴沉下来，遮蔽了日光。 她仰头看着天空，忽然一阵恍惚。 那天她去找柳玉菡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阴沉的天气。 尽管那个时候是春天，但她却感受到了寒冬一样的阴冷。 徐青云眼泪忽然就流出来了，她苦笑道：「都是报应……都是报应啊……」 当初柳玉菡被她诬陷抄袭，如今她被其他人用同样的方式逼到绝境。 手机忽然响了，徐青云漠然地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之后，接起，还没等那头说话便道：「我已经没钱了，你要是想把真相说出去我也无所谓了。」 冬佳雨暗暗吃惊，随后便道：「算了，我想问你要钱也是因为要给我家人治病而已，要不然我也不想来烦你，当初本来就不是你的错，是易凯奇一直威胁我不要说出去。」 不是她的错？ 徐青云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后感觉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似的， 「你说得对，当面不是我的错，有错的是他才对，是他才对！」 冬佳雨感觉到对方激动的情绪，只暗自疑惑顾晚颜让她说这句话究竟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 但很快她就知道了。 徐青云发表了一篇长微博，里面揭露了一些当面易凯奇的阴私之事，比如他当初是如何潜规则一些女明星，又或者是怎样的是损人利己，欺上瞒下。 最后，她将一段掩埋在岁月中的真相重新挖掘出来。 「我活了这么多年，唯一感到对不起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我曾经的密友，柳玉菡。当初误拿了她一首曲子，本想之后再还给她，没想到却被易凯奇动了歪心思，他没有经过我的同意把曲子发表出去，事情闹大之后跟我说已经走上这条路就没有回头的道理。在我想去找玉菡，求她原谅之时，却没想到她已经……我真的非常后悔，也为曾经自己不够坚定而感到痛苦……」 这段话如同一颗深海鱼落下，将整片网际网路海洋搅动得天翻地覆。 七年前，柳玉菡抄袭的事轰动了整个娱乐圈，哪个成名多年的歌王歌后没有跟她合作过？ 首首金曲在时代的画卷上留下了浓墨重彩。 因此她的抄袭事件暴露对当时的歌迷以及合作者来说是个巨大的打击。 但现在……居然说她是无辜的？ @：卧槽卧槽卧槽！惊了，当初我真的特别希望柳玉菡能多出几首曲子，知道她抄袭之后，还很伤心，骂过她，结果你现在跟我说是无辜的？ @：我真是哔了狗了，难怪顾晚颜坚持说她母亲一定没有抄袭，这母女俩也太惨了吧，一个被继妹抄，一个被闺蜜抄，最后还搭上了自己的命！ @：我c了！你现在说出真相来还有什么用！能不能别把自己摘得那么无辜啊，当初你要是能在媒体前说出真相，人也不会死了！怎么着，易凯奇是缝上了你的嘴巴吗？ @：一能不能别侮辱密友这个词，我想到就要吐，柳玉菡当初跟你多好，你他妈也下得去手？ @：真的太心疼柳玉菡了，她是被舆论生生逼死的啊，狗男女迟早下地狱！ 网际网路在不断地发展，网民一年比一年增长得要多，当初有多少人在骂柳玉菡，现在就有多少十倍百倍地奉还给了徐青云。 人死不能復生，七年后就算沉冤昭雪又有什么用呢？ 这对合伙人卑劣的行径也让人作呕。 还有不少人艾特了顾晚颜，想让她来看看，她的母亲是无辜的。 但顾晚颜不用他们说，自己也一直在看这条微博长文，终于从中推测出了一部分事情的真相。 而此时，一个陌生的号码也打了进来。 她瞥了一眼，唇角勾起一抹泛着凉意的笑，接通， 「徐小姐有何贵干？」 对方像是没想到她能一下子就认出她，沉默了一会儿后终于恍然，「那首曲子是你改的？」 完善后的曲谱更加高级，虽然愤怒，但也惊讶君华里还有这种人物吗？ 早该想到的，是顾晚颜。 也只有顾晚颜亲自操刀才能改得了这首曲子。 「这背后的一切都是你策划的？」她有些难以置信，「你跟吴佳人合作联手对付我们？」 「别随便往人身上扣帽子，我没兴趣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吴佳人虽说为她所用，但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内情，她也没什么兴趣把这件事告诉她。 不过虽然否认了与别人联手，她却没有反驳这件事是她一手策划。 徐青云听出来了她的弦外之音，震惊过后只有无尽的苦涩：「你的手段比你妈妈可要强得多少了。」 「她光风霁月，不屑于玩手段，你少提她。」顾晚颜冷笑一声， 「配钥匙三元一把，十元三把，你配吗？你不配！」 第455章 太不要脸了! ()」 柳玉菡温柔聪慧却一点也不傻，她那双眼睛看似平和，实则能够洞察人心，所有的骯脏心思在她的注视下都要自惭形秽。 就连教出的女儿也是一身傲骨，她所有的情绪都摆在脸上，所有的喜怒哀乐毫不掩饰，一身清朗，光明正大。 但只有狠狠地摔了一跤之后才能知道，要想保护自己，首先就要学会好隐藏自己。 她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明白了这个道理，但柳玉菡终究是回不来了…… 闭了闭眼，顾晚颜眼神愈发狠戾。 徐青云被她的话一噎，半晌无声，最后音色衰败道：「对不起，我当初的确犯下了很严重的错。当初你妈妈的那个助理偷拿了她的曲谱被我发现，我当时把曲谱收走了，的确是想存着给你妈妈的心思，但后来却被易凯奇误拿，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发表了……」 「那你之后大可以说出真相来？为什么没有说？」 徐青云陷入了沉默。 顾晚颜冷笑一声，眼底满满的都是嘲讽：「当然是看见了这首曲子比你之前任何一首的成绩都要好，突如其来这么多赞赏和名利，怎么可能再放得下呢？」 她的话正好戳中徐青云心中的那个点，这些年来，她多少次说服自己是无可奈何，是被逼无奈，说得自己都快要相信了，但如今却有人将这层遮羞布给揭开，告诉她，不过是冠冕堂皇而已。 「对不起……」她嘴唇翕动，「我心里一直很愧疚……」 「愧疚？」顾晚颜眼神愈发讽刺，「徐青云，你要是坏得彻彻底底，我还能稍微看得起一些，毕竟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可你又当又立，是不是太不要脸了？」 徐青云活了这么大，从来没有被人指着鼻子骂过不要脸和这种难听的话，她脸色一瞬间又青又白，但顾晚颜接下来的一句话却瞬间让她僵硬在原地。 「戴维手里的视频是你给他的吧？」 顾晚颜当时就觉得有些奇怪，那句「你难道不想毁了她之后再得到她吗？」太过刻意，似乎很急着让戴维动手一般。 而且顾芷歆不会多此一举说这句话，因为她很清楚她背后站着霍寒霆，除了给她添点麻烦以外，不会带来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因此发送这则视频的人大概率是并不知晓她和霍寒霆关系的人。 这么迫切地想要将她打压下去，又跟她有仇恨，这么一想，其实很好猜。 「视频是顾芷歆给你的吧？」顾晚颜轻笑一声，「你没胆量自己发，所以发给了戴维。让我想想，是不是之前我在节目上说一定会查出事情真相，在纪修竹演唱会上为我母亲正名让你着急害怕了？」 徐青云半个字都反驳不了，那些隐秘的小心思被人明晃晃地摆在明面上时，她也感到了一阵难堪。 「一面给自己塑造得宽松温和，一面小动作不停。嘴上说着愧疚，但如果不是被逼到穷途末路，也不会给我打这个电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心思，是想让我去对付易凯奇吗？」 顾晚颜对这种人尤为鄙夷，如果说顾芷歆好歹还能算个真小人的话，那徐青云就是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维持着自己的道貌岸然，以至于连自己都洗脑了，相信她自己是万分无辜，万分迫不得已。 真令人作呕！ 最后一点心思被戳破，徐青云无地自容，她到这个时候才明白恐怕从头到尾她和易凯奇在这人眼里都如同跳樑小丑一般，利用他们人品中的劣根性，嘲讽地旁观他们互殴。 女人瘫坐在地上：「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当时、我当时也不是故意的……」 顾晚颜面容彻底地阴冷了下来，声音透着一股寒凉彻底的冷意，「所以你就杀了她？」 徐青云身体哆嗦了一下，她立刻摇头：「不，不，我没有杀她，我真的没有杀她，我去的时候她已经中毒了！」 那天她去找柳玉菡，希望能让她将抄袭这件事给揭过去，只要她不开口，这首曲子就是她的。 但没想到的是，柳玉菡不肯。 这个女人有温柔如水的一面，也有刚强的时候。她平时总是忍让的，却唯独在这件事上坚持自己的选择，要求物归原主。不管徐青云怎么说都不肯答应她的请求。 徐青云有些绝望。 但是如果这个时候物归原主，那她不就是彻头彻尾的笑话吗？ 心里对柳玉菡也增生了一丝埋怨，两人陷入僵持。 之后她眼睁睁地看着顾晚颜忽然面色一变，痛苦地趴在了钢琴上，最后从琴凳上跌落下来，吃力地朝她爬了过来，想要求救。 徐青云一开始惊慌失措，想要救她，但拿出手机来拨打120时却瞥见了一张落在自己脚边的纸。 忽然萌生出了一个想法—— 假如柳玉菡不在了，那不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吗？ 这个念头无可抑制地茁壮成长，执法者最后她渐渐放下了手机，嘴唇微微颤抖地看着柳玉菡，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神。 顾晚颜的声音很凉，比起那天柳玉菡不可置信的眼神更让人毛骨悚然。 「所以，你就看着她渐渐断气了是吗？」 明明自己交好的朋友就在眼前，只差一步就能得救，却没想到在临死前见到的是寒凉的人性。 这一刻，顾晚颜觉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什么的对徐青云实在是太便宜她了，这种女人应该尝一尝千刀万剐的痛苦才行！ 徐青云不堪忍受，终于受不了地挂了电话，缩在角落里，全身都在发抖。 顾晚颜盯着已经结束的手机页面，她神情恹恹，关了手机，坐在琴凳上，发愣地看着地板。 半晌后她望向了眼前的这架钢琴，手指缓缓地抚了上去，按下了一个音。 琴声嗡鸣，迴荡在琴房里。 白键倒映出一张苦涩的脸，半晌后一滴泪砸下来，模煳了面容。 顾晚颜渐渐地将自己蜷缩起来，她抱着膝盖踩在琴凳上，拖鞋跌落在地板上，露出一双赤脚。 半晌后，有人在她上方投下一片阴影，弯身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怎么又不穿袜子？」 顾晚颜没有应答，只偏转过头，将脸埋进他怀里。 「寒霆？」 男人回抱住她，下巴蹭着她的发心，声音温柔蕴含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我在。」 第456章 密码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 霍寒霆抱着她回房，轻声哄着她睡觉。 「乖，睡一觉就好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他们会付出该有的代价。」 顾晚颜拽着他的衣袖，一颗心渐渐地归位，最后沉沉地睡了过去。 霍寒霆一直陪着她，甚至后面霍云澄进来也是轻手轻脚的，没有吵醒她。 小傢伙爬上床，乖乖巧巧地跪在床边看着顾晚颜，瞧见她眼角的湿意，有些难过，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指给她抹了抹。 「爸爸，妈妈为什么哭了呀？」 霍寒霆替她盖上毯子，语气有些漫不经心：「因为有些人让妈妈不开心了。」 小豆丁立刻愤怒起来，拳头气鼓鼓地握着：「是谁！居然敢这么欺负我妈妈！」 男人食指竖在唇边，眼神中涌动着些许冷意：「这件事爸爸会处理，乖。」 霍云澄郑重地点头：「你要帮妈妈出气哦！」 「当然。」霍寒霆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将人赶了出去，「回去睡觉吧。」 霍云澄依依不捨地离开了。 房间里只留下两个相拥的身影。 翌日清晨，霍寒霆从沉睡中醒来，怀里的人拽着他的衣角一夜都没有松开。 他动了动手臂，撑着起来时发现顾晚颜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闪了闪。 拿过来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的来信。 他想要点开看时，才发现居然要输入密码。 霍寒霆没有兴趣窥探别人的隐私，也从来没有动过顾晚颜手机，只是这个号码让他有些在意。 他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便点开密码盘，开始尝试输入密码。 先输入了她的生日，结果不对。想了想后又依次尝试了霍云澄和他的生日，还是不对。 只剩下两次机会。蹙眉沉思了一会儿后，他缓缓按下四个数字，这次对了。 他瞥了一眼仍旧未曾醒来的女孩，眸色温柔了一些。 顾晚颜既然知道六年前是他，那她也一定打开了那个盒子。 盒子的密码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霍寒霆视线迴转到手机屏幕上，点开了那条简讯。 「真的很对不起我做下的一切事，今天上午十点来我家，到时候我会把一切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 男人眼眸微眯，冷光浮动，乍然而逝。 他点开这个号码，果然见到了昨天晚上7点左右跟顾晚颜的通话记录。 看来，应该就是徐青云。 但这则信息怎么看都透着怪怪的意味。 顾晚颜醒来时就看见霍寒霆靠在床头，手上拿着她的手机，垂眸沉思。 「怎么了？」 她这一觉睡得时间挺长，而且昨天半夜还做了噩梦。醒来发现霍寒霆就在她旁边之后，才安心地抓着他的衣角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醒了？」 男人面容微缓，摸了摸她的头，将手机递给她。 顾晚颜看清了上面的信息后，有些犹豫。 霍寒霆猜出了她的想法：「想去？」 顾晚颜点了点头。 男人手指轻点：「我不建议你去。」 「为什么？」 「徐青云现在的住宅恐怕被记者包围着，她怎么会想不开要约你去她家里见面，还有，昨天她现在情绪应该比较崩溃，这则信息条理清楚，冷静得……」 男人眼眸微眯，透着一股寒意，「不像是她写的。」 「不是她写的？」顾晚颜一愣，又仔细看了两遍数字，「这的确是她的手机号码呀！」 问题就出在这里。 事出反常必有妖。在商场中的敏锐嗅觉让霍寒霆觉察出这则信息背后透露着一丝诡异。 他沉吟了一会儿后道：「日你先不要轻举妄动，听我的安排。」 小心使得万年船，谨慎一些总没有错。 虽然不太明白，但顾晚颜点了点头，还是听他的安排。 霍寒霆立刻联繫了姜柊，让他暂且派人去徐青云家附近看一看。 「不要被任何人发现。」 很快，姜柊的回应就来了。 「霍董，门窗紧闭，窗帘拉遮，从外面看不出什么来，不过附近的记者似乎少了很多，听说之前还围得水泄不通。」 霍寒霆眉眼忽然阴沉下来：「暂且撤离。」 姜柊听出他的声音陡然肃冷起来，却不知是因为什么。 但还是按照他的原命令让人撤离附近。 深吸一口气，霍寒霆去找了顾晚颜。 女孩正窝在沙发上浏览微博，眼睛盯着很是认真。 「阿颜，在看什么？」 「哦，网上不断地有人艾特我让我看看徐青云和易凯奇互撕的场面，今天上午易凯奇也暴了一些徐青云的事。」 「那徐青云有没有回应？」 顾晚颜摇了摇头：「没有。」 「好。」霍寒霆不动声色，忽然瞥见后台一条消息跳进来—— 「呜呜呜姐姐，好担心你呀，你开个直播给我们看看吧，当初说好的直播呢！」 他唇角抿了一下后道：「阿颜，开个直播跟粉丝聊聊天吧。」 「啊？」 顾晚颜有些不解，这个时候她怎么可能有什么心情去开直播跟粉丝聊天，但霍寒霆的面容看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 她抿了抿唇后点点头：「我知道了。」 霍寒霆不会无的放矢，既然让她这么做，就肯定有这么做的道理。 橘子直播上的帐号一直都给她留着，经过上次的反抄袭曝光之后，她的粉丝就从几百个涨到了过万。 顾晚颜坐在沙发上，登录之后就直接开了直播。 因为没有一声通知，一个人也没有，顾晚颜把手机放在茶几上，去洗了个手，等她回来之后发现直播间已经被挤爆了。 「？？？是晚晚开的直播吗？怎么人没有？」 「姐姐人呢？」 「姐姐这是直播玩捉迷藏吗？」 「哇，姐姐是在家里吧？看看这天花板，估计比我家整栋房子都值钱！」 「你们看右上角那个摆件，是水晶吗？」 粉丝们无聊且疯狂地滚动着弹幕，从镜头这方角落里努力窥视周围的环境，直到看见画面晃动了一下，一张精緻的脸缓缓地探了出来。 「嗨。」 虽然好久没做过主播，但顾晚颜多少还懂一些流程，跟粉丝们先打了个招唿。 「啊啊啊啊！晚晚！」 「姐姐！今天的姐姐也好美！」 「感觉姐姐比之前更美了，看着皮肤真的好好，我酸了！」 第457章 徐青云……死了? ()」 皮肤好吗？ 顾晚颜摸了摸自己的脸，半晌后一声干笑，她自己是看不出来有什么差别。 这时弹幕里飘过一条—— 「呵呵，开美颜了吧……」 顾晚颜难得开一次直播，粉丝生怕黑粉把她给吓跑，以后再也看不见美女，立刻对他群起而攻之。 「不好意思，我姐开美颜我也乐意看！」 「黑子滚啊！」 「到我姐这里来撒泼，知道姐夫是谁吗？」 「哈哈哈哈前面的等等我，立刻光速艾特橘子娱乐赶紧封号！」 黑粉还在上下蹦跶—— 「呵呵哒，封号就封号呗！那也阻挡不了是个靠美颜相机的啊！」 「说句实话罢了，粉丝和正主一样都是玻璃心啊！」 底下的粉丝顿时气炸了，但顾晚颜还好，她又不是人民币，也没打算每个人都喜欢她，但到底看不下去粉丝受委屈，她凑近镜头，琢磨了一下改版不知道多少代的软体以后，看见了一个提示。 「美颜，是这个吗？」 顾晚颜好奇地按了一下那个按钮，屏幕里的脸顿时收缩下巴，眼睛睁大，磨皮美白，活生生把顾晚颜堆砌成了一个—— 妖精。 「天哪！」 顾晚颜自己都吓了一跳。她的脸型五官比例本来就恰到好处，瘦脸之后生生让她成了一张锥子脸，眼睛大得吓人，再加一层美白，整个亮得反光，整一个自带光芒的女蛇精。 看着反胃，她赶紧关了美颜。 「还是正常点看着舒服。」 弹幕上一阵「卧槽」之后是一片「哈哈哈哈」的笑声。 「哈哈哈哈原来姐姐都没开美颜！」 「刚刚蹦跶的黑粉呢？给我滚出来！」 「说晚晚靠美颜，人家都没开好不好？说她什么都行，就是不许质疑她的美丽！」 「开了美颜还不如不开，我姐美貌纯天然，真的仙女转世！太美了！」 评论里一串的彩虹屁接踵而来，顾晚颜都有些不好意思。 她看着弹幕，随口跟粉丝闲聊。 「是在家里啊，寒霆在家，今天没出去，他旷工，回头扣他工资。」 说着说着，顾晚颜自己笑了起来。 弹幕跑过一片「666」。 「扣工资是什么神操作哈哈哈哈」 「谁敢扣他工资啊？」 「霍董每月工资多少，求告知……」 每月工资多少？ 顾晚颜脱口而出：「工资三千，包中餐，六险二金，弹性工作时间，不定时加班，全年无休，二十四小时待命。」 「哈哈哈哈哈全年无休，好惨啊……」 「这是什么没有人性的企业，辞职！必须辞职！（不是」 「六险二金我真的羡慕了，好像听说霍氏员工的福利待遇是向国企看齐的！」 「不过有时候累也是真的累，特别是前线运营的，但也没办法谁让霍氏业务广泛……」 「前面的，虽然累，但是霍氏给的钱多啊！」 就在弹幕里开始讨论起各大公司和福利待遇的时候，忽然有人打赏了520个烟花。 粉丝「h」向您赠送了烟花x520 顾晚颜看了一眼就笑了，随口念道：「谢谢粉丝h的打赏，不过不要再为我花钱了，建议工资存下来养老婆。」 哪成想她这句话话音刚落，弹幕身旁又飘过1314朵烟花，以及高冷的粉丝h写在公告板上的两个字—— 「够养。」 顾晚颜唇角轻弯，但其他粉丝却只顾着叫土豪。 一个烟花520橘子币，折算成人民币就是52块钱，刚刚h两波砸下去就扔了将近十万块！ 「啊啊啊哪里来的野男人跟我们霍董抢风头！」 「养老婆，这是已经结婚了吗？」 「晚晚认识吗？」 「晚晚好像之前没成名的时候，我记得这个h就跟着她了……」 「所以这是什么情况？？？」 男的听起来已经有老婆了，顾晚颜也结婚了，两人这是在隔空调情吗？ 不敢说话。 眼瞅着风向越来越不对，h偏偏又砸了999艘游艇下来。 一艘游艇1000块，999艘就是一百万啊！ 底下的粉丝都疯了，有谁一下子会给主播砸上百万的？！ 顾晚颜终于受不了了，从沙发上起身。 粉丝看着她从房间里出去，然后传过装修典雅的长廊最后停在了一间房门前，直接拧开进去，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略带不满的轻柔嗓音从镜头上方传来， 「霍先生，工作就好好工作，不要再玩手机了，不然真的扣你工资了。」 里面传来一声轻笑，嗓音*醉人， 「霍太太不用担心我养不起老婆。」 顾晚颜瞪了他一眼：「不许再刷礼物了！」 说完她又关上门，往回走到房间里，低头去看弹幕时，发现里面全部都在刷同一句话—— 「在？为什么把狗骗进来杀？」 经过刚刚的对话，谁还能不知道这个h就是霍寒霆。 「卧槽，千算万算，还是没能逃过这波狗粮，我含恨咽下！」 「日，猝不及防的甜才鼾甜！」 「本来以为是野男人，没想到居然是霍董！我为刚才的莽撞自罚一杯！」 「所以，霍董和晚晚是很早就认识了对吗？」 「妈呀，这么一想更甜了！」 「哈哈哈哈老闆给老闆娘打赏，平台还打算抽成吗？」 「前面的我笑了，霍董说了，999少一个都不完美！」 弹幕放松下来，继续嘻嘻哈哈地调侃，直到有一个粉丝的弹幕飘过—— 「晚晚，徐青云的事情你看了吗？」 嘻嘻哈哈的声音渐渐消失，之前没想到顾晚颜会突然开直播，所以兴奋了一会儿，但兴奋过后才终于意识到这件大事。 顾晚颜当初当着四万多人的面亲自为她母亲正名，如今终于等到了真相的揭开。 顾晚颜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她抿了抿唇后露出一抹宽慰的笑容， 「我妈妈现在可以干干净净地走了，剩下的就交给法律来惩处吧！」 弹幕上飘过一片安慰的声音。 顾晚颜心里暖了一点，一直陪着他们聊到十点了之后，然后就看见弹幕上忽然炸开了，有粉丝在激动地刷着信息， 「卧槽，你们快去看微博！！！出大事了！！！」 「徐青云死了！！！」 陡然看见「死」这个字眼，顾晚颜瞳孔骤缩，瞬间感觉一阵雷击一般的电流刺激过神经。 徐青云……死了？ 第458章 她的死也许正是一个契机 ()」 徐青云的确死了，死在了家里。 顾晚颜在微博看见了记者拍摄的视频。 大概上午十点左右，忽然有一群警察赶到了徐青云的房子里，在拍门拍了几下未得到应答之后，他们立即强制进入，却在里面发现了已经死亡的徐青云。 记者门猜到有大新闻可以挖，一窝蜂地涌了过去，却无奈警察已经拉起了警戒线，不许闲杂人等靠近。 但没过多久，法医赶到，随后里面便用担架抬出来了一具蒙着白布的女尸，手腕随着抖动垂落出来，有记者眼尖地看见了那条熟悉的手鍊。 是徐青云常戴的。 顾晚颜透过屏幕凝视着担架被抬上救护车，忽然感觉身体一阵发凉。 徐青云怎么会死呢？是自杀还是…… 他杀？ 而且死亡的时间恰好是十点左右，这个认知让她神情凝重。 如果没有霍寒霆的阻拦，为了弄清楚母亲死亡的真相，她一定会去赴这个约，也就是说她这个时候很可能就在兇杀现场。 也许等她赶到的时候，徐青云已经死了，到时候警察忽然闯进来，外面记者成群，她百口莫辩，将会被归入涉嫌谋杀的重点嫌疑犯之一。 众目睽睽之下，哪怕她背后站着霍氏，这一趟警局也去定了。 而不管她是否清白，记者首先记录下的会是她被警察带上警车，徐青云被杀害的画面。 而且，她有足够的杀人动机。 到时候舆论一旦带起来，不说她的清白被毁，就连霍家也要遭受到牵连，股价必定会产生波动。 顾晚颜身体微微有些颤抖，她捏了捏手心，是微微潮湿的汗。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在算计别人的时候，有人居然也悄无声息地对着她下了一个必杀的局。 到底……是谁？ 「阿颜。」 门口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顾晚颜有些惶惶的心在看见声音主人的那一刻瞬间安定，她起身咬唇，「寒霆，这是……是怎么回事？」 「别怕。」霍寒霆将她拥入怀中，面容冷静自持，「你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没有任何人敢为难你，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你不需要再插手了。」 顾晚颜这才明白他之前为什么要让她开直播，被几十万观众注视着，别人就是想往她身上赖也不行。更别说她背后还有霍家撑腰，想往顶级豪门身上泼脏水，也得看有没有那个胆子。 「你早就料到了这个结局吗？」顾晚颜这会儿也慢慢地镇定下来，想起霍寒霆的未雨绸缪，仍然觉得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看到那条信息，只是怀疑而已，我让姜柊去调查了一些情况，加重了怀疑。」霍寒霆扶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思考了一会儿后道， 「她不一定是杀害你母亲的兇手。」 「对。」顾晚颜也想起来了，「她昨天跟我说没有杀害我妈妈，我从她那里套出来话，似乎只是见死不救而已。」 「那就对了。」 霍寒霆沉思，「你母亲毒发的时候，徐青云就在附近，兇手也许以为她掌握了什么关键性的信息。」 顾晚颜一怔，随后恍然大悟。 之前徐青云害怕别人将她误会为兇手或者暴露自己见死不救的一面，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地迁就冬佳雨，所以兇手也不怕她将柳玉菡死亡的真相抖搂出来。 但是，如今徐青云被逼到穷途末路，甚至自己揭露了曾经犯下的错行，兇手害怕她泄露柳玉菡死亡的真相信息，因此痛下毒手！ 「徐青云应该是他杀，而杀她的兇手和我害死母亲的兇手应该是同一个人！」 好大的胆子，七年后居然在风口浪尖上犯案！ 冬佳雨！ 顾晚颜脑海中忽然闪过这个名字，然后脸色微变地从沙发上坐起来，霍寒霆像是知道她的想法一般，安抚道， 「有什么事，姜柊会第一时间通知。」 好歹当初也派了人去保护，应当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顾晚颜心里安定了一些，有些懊恼地道：「我本来想等徐青云败诉之后，再当年了解一下我妈妈死亡时的情况，现在线索又断了。」 见过柳玉菡生前最后一面的徐青云再也开不了口，不知有多少秘密又要被带进地下。 「未必，她的死也许正是一个契机。」 兇手再次犯案，一定会留下线索，假如杀害徐青云的兇手与柳玉菡的是同一个，那么只要找出这个人，当年柳玉菡的死自然也能揭开谜底。 顾晚颜缓缓点头，两人正说着，一通电话就忽然打进来了。 霍寒霆瞥了一眼：「是警局的号。」 顾晚颜这会儿已经彻底镇静下来了，即便现在警方找上她，也没有任何慌张。 徐青云在今天早上给她发过信息，警方会查到她这里来是理所当然的。 「您好，请问是顾小姐吗？」 对方言语颇为客气，显然已经调查清楚了顾晚颜这边的情况，知道她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 顾晚颜颔首：「我是。」 「请问您有时间来警局一趟吗？我们有一些关于死者徐青云的调查想让您配合一下。」 「好，我现在就过来。」 顾晚颜没有拒绝，虽说如果她真不去的话，应该也没什么人会为难她。 霍寒霆这次没有阻拦她：「你去了解一下情况也好，带上人。」 非常时期，也得慎重一些。 顾晚颜没有拒绝，被保镖送到了警局，在里面针对一些情况做完了笔录和口供。 如她所想，警方果然是通过徐青云的手机找到的她这个联繫人，假如没有遗憾的话，她恐怕还要被盘问许久。 在被确认无罪之后，顾晚颜也通过一些关系知道了关于徐青云死亡案件的一些调查情况。 如她所想，是他杀。 而易凯奇目前也被列为嫌疑人之一，被带来了警局，只不过他就没有顾晚颜这么好的运气，而是在审讯室内。 顾晚颜目前没有想要管他的心思，把注意力放在了有关徐青云死亡的调查资料上。 徐青云死亡时间大概是在9点到10之间，兇器是她房间里的水果刀，一刀正中心脏。 顾晚颜看着拍摄的照片，徐青云躺在沙发以及餐桌旁边的地板上，姿势有些古怪，一个杯子落在了她不远处，地上撒了一滩水。 第459章 我母亲的事必须由我亲自来揭开真相 ()」 是想要去喝水的时候被杀的吗？ 顾晚颜皱眉沉思，但如果是这样，杯子摔在地板上应该会碎了，而不是像这般，滚在不远处。 要么是徐青云死的时候都在护着这个杯子，要么就是她临死之前想要去拿这个杯子，只是，为什么呢？ 顾晚颜盯着那张照片以及徐青云躺在地上的姿势，脑海中像是有一股电流划过，带起惊诧的火花。 她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放下照片，她给冬佳雨打了个电话，后者此时自然也看见了徐青云死亡的消息，有些忐忑不安。 顾晚颜安抚了她一阵，说明她身旁有人保护才让她安心了一些。 「我想问你，你当时闯进去，见到我妈妈身旁有散落的水杯或者水渍吗？」 冬佳雨想了想之后摇了摇头：「没有，周围地上还挺干净的，印象最深刻的还是散落的乐谱。」 顾晚颜有些失望，但也没有追问太久。 她又仔细地看了一遍调查结果之后，便起身离开。 顾晚颜小心避开了记者回到家里，将自己的想法和霍寒霆说了，却没想到引出来一个更大的脑洞。 「也不一定没有关联，如果她真的是想要暗示你母亲的死因，冬佳雨却说附近没有这种东西，那就还有一个可能。」 顾晚颜一怔，看着男人沉肃的面容，忽然感觉一阵鸡皮疙瘩起来了。 「等一下！」 她一下就跳到了他身上，勾住他的脖子，双手感觉到温热的体温之后才渐渐地有了一丝安全感。 霍寒霆噤声，抬手抱住她，将她纳进怀里：「这件事你不必再过问，后面的交给我。」 顾晚颜咬着牙摇了摇头：「不，我母亲的事情必须由我亲自来揭开真相。」 不然她真不知道那什么偿还她这七年的仇恨以及过去十八年的爱。 被充足的安全感包围着，顾晚颜才有空去深思霍寒霆的话。 如果她母亲的死真的是因为有人在水中投毒，但徐青云看见有杯子，而冬佳雨没有看见，这只杯子也许是在冬佳雨进去之前就被收了起来。 旁的人谁会去收呢？ 只有兇手了。 也就是说徐青云和冬佳雨出现在宅子里的时候，那个兇手还没有离开，依旧躲在不知名的地方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顾晚颜心头悚然，不敢再仔细深想下去，却没办法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去想。但想的时候却又控制不住浑身颤抖。 霍寒霆看着她蹙眉，选择了转移她的注意力。 「那个易凯奇，你打算怎么办？」 「那还用说。」顾晚颜从母亲的死亡阴影中暂时脱离出来，眼中闪过一丝煞气，「当初是他发表了曲子，换句话说，他也是间接害死我妈妈的兇手之一，只能交给法律来裁决他了。」 交给法律还是便宜他了。 不过……吴佳人那边有些不好交代。 想了想后，顾晚颜在饭点前联繫了吴佳人。 「我给你两条路，第一你选择他，那么你跟公司解约，我给你结算这首歌的收入，公不抽成；第二，你选择公司，跟他分手，那么之后公司的资源随便你挑。」 吴佳人明白公司这么作出的选择，易凯奇形象现在已经毁得差不多了，继续跟他在一起，她的形象也她会受影响。犹豫了一下后，她下了决心： 「我选第二条路。」 她好不容易才红起来，不要再回到那种连通告都没有的生活里去！ 「好。」 顾晚颜不意外她的选择，毕竟这两人之间也的确不怎么像正常恋人，更多的还是互相贪恋多一些。 易凯奇贪恋她的青春与身体，吴佳人贪恋他的人脉以及渠道。 如今有了更好的选择，她何苦再守着一个老男人不放？ 但不管怎么说，她都利用了吴佳人，也导致了他们两个分手，还是想做出一些补偿。 然而，顾晚颜却并不后悔，在她看来。每一个刽子手都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易凯奇最终被判处有有期徒刑两年。 智慧财产权法并不完善，侵权的行为如今还没有那么被看重，这几乎已经是能够判得最长的日期。 但他这两年在牢里绝不会好过。 她能够放当初想要潜规则她的戴维一条生路却绝不肯让易凯奇有侥倖的心理。 * 「咔嚓。」 一声响，一枝红玫瑰便落进了她的掌心里，上面的刺都已经被除去，只留下了娇艷欲滴的花 「底部得剪得斜一些，不然很快就枯萎了。」 顾晚颜循声望过去，看着周茹那张精緻雍容的脸，露出一抹惭愧的笑容。 「我太笨了，妈怎么教都教不好。」 也不知道周茹怎么心血来潮想要教她插花，这几次每回她过来，都必定会被她叫到花房里。 「你学得挺快的。」周茹对她的悟性还算满意，插花这东西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学得会，更重要的还得靠日积月累的审美潜移默化转变。 顾晚颜浅浅一笑，在周茹转过身时，拿起剪刀修剪根茎。 然后将这支红玫瑰插在了原先预备好的容器中。 其实她会插花，柳玉菡偶尔不作曲的时候，便会在採光最好的，朝南的窗户旁安静地修剪花枝。 只不过她的成品跟周茹完全是两个极端。 周茹习惯了欧式插花，追求色彩浓厚，端庄艷丽。但柳玉菡却是典型的东方插花，取材少，素净优雅，更为注重意境。 两者不尽相同，顾晚颜袭承了母亲的插法，但却不会轻易驳周茹的面子。 又在花房里待了一会儿，周茹才跟顾晚颜一同回主宅里去了。 霍盛英正在楼下跟霍寒霆商量一些事情，两人面前摆放着一杯清茶，但谁也没有动过，面容不如以往那般轻松，反而透着一股严肃。 见到他们进来，两人不由自主地停下谈话，视线看了过来。准确来说，是在看顾晚颜。 「晚颜，你来。」 顾晚颜走过去在霍寒霆身旁坐下，下意识地看了丈夫一眼。 霍寒霆握住她的手，稍作思绪整理厚后道：「也不是别的事情，是因为快要过年了。」 顾晚颜一怔，随后恍然。霍家过年时要回帝都的，不论是远房还是近亲，今年她势必要跟着回去见一见这群人。 第460章 我们霍董怎么这么好? ()」 「我听你的。」 顾晚颜低眉顺眼，微笑得温婉贤淑，一副小女人的姿态反握住霍寒霆的手，跟那天跳到他背上，嚷嚷着让他试色指甲油的模样大相迳庭。 霍寒霆眼神隐隐的有些变化，似是在说她装得正经。 顾晚颜不动声色地掐了他一下。 「也好，到时候让寒霆带着你认认人。」霍四盛英也满意儿媳妇的配合，虽说回去不一定有什么好事，反而会因为这几年的缺席而受到刁难，但总比一直不去得要好。 而且，这整个霍家，谁又敢在明面上给大房难堪？ 毕竟现在掌权的可是这一脉。 晚上回去时，霍云澄留在了老宅里陪周茹两天，霍寒霆还有事要处理，回了万凰庭，顾晚颜两相抉择之后，还是决定陪孤家寡人的老公。 途径奶茶店时，顾晚颜拍着车门让他停一下，自己小跑着下去买了两杯焦糖奶茶和一份烤栗子回来。 热乎乎的烤栗子还散发着热气和香气，顾晚颜颜剥了一颗顺势塞进手握方向盘开车的男人。 「上次你都没有吃到，这次快点来尝尝？」 霍寒霆含住栗子肉，卷进嘴里，他从来不会在车上吃东西，也不会允许别人在他车上吃东西，但偏头看见埋在驼色围巾里，一张脸因为奶茶而幸福得泛红得女孩，哪里还能顾及得到那么多呢？ 顾晚颜吸了一口奶茶，她只买了一杯，却插了两根吸管。 此时把奶茶往霍寒霆那边凑，男人看她一眼居然也真的趁着红灯的功夫，低头喝了一口。 「好喝吗？好喝吗？」 顾晚颜眼睛亮闪闪的，採访霍董头一次喝这种奶茶的感受。 霍寒霆蹙了蹙眉，犹豫半晌后还是道：「过甜。」 顾晚颜笑得倒在了座椅上。 她知道霍寒霆嘴巴挑得很，这种糖精加水的奶茶在他眼里看来估计低劣又难以下咽。 但她就是坏心眼，故意道：「可是我就喜欢这种七分甜的怎么办？你得迁就我！」 车窗外浮光掠影，男人脸上经过一片霓虹的色彩，他在如梦如幻中颔首， 「好。」 顾晚颜咬着吸管，眉眼带笑，趁着下一个等红灯时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歪头：「我们霍董怎么这么好？」 她抿唇笑，细碎的光落进眼里，灼得人耳根忽然有些发烫。 「回去坐好，不准把安全带解开。」 霍寒霆瞥了她一眼就移开眼神，低声斥了她一句，却软绵绵的没有什么威慑的力道。 顾晚颜借着光仔细地看他，半晌后终于发现了他微微泛红的耳垂。 她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咦」了一声后，却捂住嘴巴，憋住自己偶然发现的这一丝奇妙。 霍寒霆平时给人的印象便是沉稳冷漠，他似乎跟「脸红」或者「害羞」这样的词彙搭不上边，但此刻他微微红的耳根像是忽然给这张淡色的水墨画染上了一抹艷丽。 再心理强大，他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类，会因为爱人的甜言蜜语而感到愉悦和羞涩。 顾晚颜乖乖地回到位置上，栗子也不吃了，就趴在车台上歪头看他，一路到家。 顾晚颜一手握着装栗子的纸袋，一手握着奶茶，从车上下来，站在一块石头上死活非要霍寒霆背她回去。 不过这么一点距离而已，却非要耍赖不肯自己走。 霍寒霆无奈地走过去，在她额头弹了一下后，背过身。 顾晚颜立刻眉开眼笑地上前搂抱住他的脖子，趴在了他的背上。 男人稳稳地背着她走在中途铺就的小路上，顾晚颜手上的奶茶和栗子在他面前晃荡，嘴里还在叽叽喳喳， 「寒霆，家里过年是什么样的？他们会不会很兇？」 「不会。」 「会不会骂我？」 「不敢。」 顾晚颜笑眯眯地歪头趴在他宽厚的背上，隐约感受到了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一阵安全浮上心头。 好像这样一直走下去也挺好的。不过就是对霍董不太友好罢了。 顾晚颜耍赖皮，霍寒霆一直把她背到了房间里才让这位姑奶奶松口下来。 但到床边时，她却忽然抱着他一起倒在了床上，盯着他已经恢復正常颜色的耳垂，一口咬了上去。 男人浑身一僵，倒吸一口凉气，反手握住她的手，阻止她继续下去。 顾晚颜笑得有些坏：「我找到你的敏感点了。」 霍寒霆握住她的手翻了个身，将她压在身下，眼眸微垂，睫羽下是化不开的浓墨，声音微哑，透着一丝性感， 「嗯？」 他一只手在她腰间捏了一把，顾晚颜半个身子顿时*下来，眼眸含春，围巾下的一张脸染上粉霞，媚色撩人。 「别……」 她小声哀求，却反而让霍寒霆记起夜里她婉转低泣时的求饶声，低头便吻住了那张甜丝丝的唇。 「呜……」 所有的欲拒还迎都隐没唇齿间。 * 顾晚颜去帝都之前唯独还放不下容英韶，这段时间她忙着案子，也没有过多时间跟顾晚颜出来聚聚，直到今天得知她马上要走了，才抽了半天出来。 「容容，要不我还是给你安排一栋房子吧。」顾晚颜有些担心，「万一你那个叔叔……」 「没事。」容英韶摆了摆手，「这么久他都没有出现，肯定不会再出现了，应该是被路景焕给打怕了吧。」 顾晚颜抿了抿唇：「你跟路景焕还有联繫吗？」 容英韶一怔，那双亮如星辰的眸子渐渐地黯淡下来，她摇了摇头，低头喝了一口咖啡，再抬头时面容一片平静， 「我已经彻底跟他讲清楚了，以后他也不会再来找我了。」 顾晚颜看着她，眼眸微微闪动：「可是你……」 容英韶露出一抹浅笑，只是这笑容有些苦涩。 「晚晚，我不敢赌，也不想赌。我跟他的差距太大了。他应该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才对，而我，永远也学不会如何变得优雅。」 帝都路氏。 多少人挤破了头都想嫁进的顶级豪门，但也是一道加注于身上的枷锁，註定要在人与人之间划上一道沟壑。 顾晚颜嘆了口气，她懂这种没有安全感的心慌。 就像，如果不是一场意外，她和霍寒霆这一生都不会有交集。 第461章 约会还按分钟来计算的吗? ()」 容英韶对自己看得分明，她惯常用理性的眼光、用理性的思维去分辨事务，对于她而言，路景焕是突然闯进的一个意外，就算有一剎那绽放的惊喜，但终究是个过客。 她不是顾晚颜，没有一个温婉高贵的母亲来教导她琴棋书画，穿上昂贵的礼服就是真正的公主，即便在荣城顶级名媛面前也璀璨出众，可以撑起霍家的颜面。 她是那种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的平凡女孩，就算偶尔被王子青睐，也是午夜十二点的辛德瑞拉，迟早要被打回原形。 而她在王子眼里失去光芒的那一刻，就将面临悲惨的结局。 为了避免这种结局，她避免了一切开始。 女孩轻轻地唿出一口气，白雾伴随着嘆息掩埋在空气中渐渐消逝。 「别说我了，徐青云的死处处透着古怪，你有什么怀疑对象吗？」 「怀疑对象还用得着我找吗？」顾晚颜端起咖啡轻抿一口，眸子泛着冷意，「我母亲深居简出，能恨她到恨不得杀了她的也就那么几个渣滓，现在徐青云死了，不就剩下两个了吗？」 「可能吗？」容英韶有些迟疑，「他们会有那么大的胆子？」 「顾鸿晖不清楚，不过滕春岚可不是个胆小的。」 顾晚颜清楚得很，那个女人不是个简单的角色，能隐忍十八年不露风声，难怪顾鸿晖一直被她紧紧地攥在手里。 相比较而言，顾芷歆还是太嫩了。 容英韶还是觉得不对劲：「但一个顾家想要杀人之后瞒天过海是不是太有点困难？」 「一个顾家是不太行，但是有人帮忙可就另当别论了，你别忘记顾芷歆是怎么逃出去的！」顾晚颜眼神有些凶戾，「我母亲死亡现场疑点重重，却被草草定义为自杀，办案卷宗也被烧毁，居然还试图引我入局，我真是好奇得很，背后主导的那个人究竟有多少能量！」 横跨司警两界，说是只手遮天也不为过！ 容英韶一看她的表情便知道，她大概已经有了嫌疑对象。 「会跟那个魏高杰有关吗？」 顾芷歆的案子是一名空降法官主导，也正是由于他，本来必定的结局出现了变数，而指派这位法官空降的正是帝都的一位高层政客。 「说不好。」 顾晚颜没有十足把握直接下结论，但却并不妨碍她直接发散思维，「江霖在荷兰逃脱，被人渡引回国，说不好这几者之间也有联繫。」 重重迷雾环绕在旁，仿佛一眼就能看穿结局，却又仿佛随时都会迷踪，被引入歧途。 有人在布一盘宏大的局，她上辈子是棋子，被人利用丢弃，至死都处在迷濛之中，甚至权势煊赫如霍家也被她拖拽下水。这辈子她逐渐窥视一角，捕捉到了那暗流汹涌之上，泛起的一丝涟漪。 谁是棋手？谁又充当了棋盘的角色？ 顾晚颜不敢轻举妄动，唯恐踏错一步又重蹈覆辙。 但她母亲的死是註定让她无法置身事外，想要摆脱既定命运还得主动入局。也许上天有意让她重来一回便是如此，那些躲藏在暗处见不得光的秘密，都将被她一手挖出。 「这次回帝都是个好机会看，我要亲自去会一会那个魏高杰。」 有些事，只有见了面才能感觉出来。 「那你要小心。」容英韶知道拦不住她，思虑半晌后道，「荣城这里，我帮你看着，徐青云的案子一旦有进展，我就立刻通知你。」 「谢谢你，容容。」顾晚颜面容缓和一些，眼尾攀上一抹暖色，「但是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多少要警惕一些。」 顾晚颜很怕会将身边的人给牵扯进来，冬佳雨身边已经有人去保护了，她考虑是不是容英韶身边也调一些人过来。 「我这里没关系的。」容英韶拍拍她的手，「在别人眼里，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律师，怎么可能会有人注意到我呢？」 顾晚颜扑哧笑出来：「不要妄自菲薄，你可是将来的大律师！」 容英韶也笑了。 忽然看向一旁屏幕亮起的手机，瞥了一眼后，拿起打了两行字。 顾晚颜注意到她唇角的微笑，忽然起了八卦的心思，悄悄凑近， 「什么情况？」 容英韶大大方方地给她看：「公司里的一个男同事。」 顾晚颜恍然大悟，随后挤挤眼睛：「恋爱啦？母胎单身要终结了？」 「滚！」容英韶笑骂了一句，将手机放在一边，「只是目前还在接触而已，毕竟我也差不多到年纪了。」 容英韶跟顾晚颜同龄，至今单身，也是时候该谈一场恋爱，然后随着大部分人的人生轨迹——结婚、生子。 但她这个回答让顾晚颜并不是很满意。 「你年纪还小呢？」 「还小？你孩子都五岁了！」容英韶没好气，随即渐渐收敛了一些笑容，「晚晚，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结婚并不是只有爱情，还有合不合适。只要合适了，那就无所谓有没有爱情了。」 反正所谓的爱情也只是一种分泌的多巴胺，当刺激渐退的时候，一切都会恢復平淡。 顾晚颜嘆了口气：「那你觉得跟他合适吗？」 「还行吧。」容英韶想了想，语气云淡风轻，「至少工作上挺合拍。」 顾晚颜皱眉：「他这是找女朋友还是找秘书？」 容英韶笑得前仰后合，却没再提起这件事。 两人又谈了一会后就走出了咖啡厅，一辆车缓缓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车窗摇下，露出一张清俊的脸。 「容律师。」 男人穿着条纹衬衫，鼻樑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手腕上带着一块江诗丹顿，典型的都市精英。 容英韶微微有些惊讶：「陈律师，你怎么过来了？」 顾晚颜看了看两人，明白过来这应该就是那个男人。 陈律师看了顾晚颜一眼，随后又将目光转回去，看了一眼腕錶，眼神冷静：「距离晚上跟委託人见面还有一小时34分钟，我可以请你们吃饭吗？」 顾晚颜几乎以为他在问，我可以请你们上法庭吗？ 而且一个半小时能干什么，约会还论分钟来计算吗？ 第462章 你被霍董宠坏了 ()」 「今天......」容英韶犹豫了一下后想拒绝，但刚开口就被顾晚颜扯了一下，不解地看了她一眼后，还是改了口。 「好。」 男人礼貌颔首，下车替她们拉开后座车门。 顾晚颜没有别的意思，对于容英韶未来想要结婚的对象，她还是想先替她把个关。谁让她已经是个已婚妇女。 自诩有结婚经验的顾晚颜厚脸皮当了回电灯泡，虽然全程安静如鸡地在听两人聊天，但心里的吐槽已经快让她忍不住了。 「时间差不多了，二位慢用。」 男人招来服务员买了单，起身离开。 顾晚颜看了下时间，还真是1小时34分钟。 她是彻底无语了，霍寒霆的时间虽然也是按照分钟甚至秒来计算，但也没有丧心病狂到跟她吃饭的时候还如此珍惜时间。 当然，这跟她手上握着刀叉有关也说不一定。 而且—— 「你们是来约会的还是来谈工作的？」 全程像上下级汇报一般，顾晚颜看着人离开后终于忍不住将这句吐槽给说出来了。 「陈律师的确像个工作狂，我们第一次吃饭的时候也不知道该谈什么，话题就渐渐转移到工作上了，总比一直沉默要好吧？」 容英韶笑了笑，拿着手机给一个帐号转过去了一笔钱，顾晚颜看得清楚，是他们刚刚吃饭钱的一半。 顾晚颜蹙眉：「你们两个，做朋友、同事挺合适。」 潜台词是做恋人和夫妻不太搭。 毕竟哪有一直靠工作维持共同话题的？ 容英韶沉思了一会儿后道：「我觉得还好，他需要一个贤内助，我需要一个结婚对象。而且我们俩性格也挺合适，也不会吵架，就这么平平淡淡的也好。」 说完，她捏了捏顾晚颜的脸，「晚晚，你被霍董宠坏了。」 霍寒霆给了她最好的爱情，手握珍珠的顾晚颜哪里会知道，大多数人的爱情都只不过是一颗鱼目而已，伪装得再像，也不是珍珠。 在这个时代，爱情也是一种快消品，不如理智选择适合自己的。 顾晚颜明白她所想的，对她的决定也无权干涉，因为她没办法对别人的人生负责。 不再抓着这件事多谈，两人走出餐厅，顾晚颜目送她上了计程车。 「拜拜。」 弯下腰挥了挥手，顾晚颜记下车牌，大声地道：「到家记得给我打电话。」 容英韶点点头，摇上车窗离去。 快过年了，周边街道的的店铺早早地关上了门，柏油马路上树影婆娑，路灯落下惨白的光，照出满地清冷。 有车过来，顾晚颜往旁边挪了挪，站在这里等霍寒霆过来，余光忽然瞥见一个高瘦的身影从餐厅里出来，四目相对时，两人都微微错愕。 随后，男人带上卫衣帽，眼神漠然地离开。 「路景焕？」顾晚颜反应过来，从阴影中走出来，「你怎么在这里？」 男人没有理她。 顾晚颜瞧着他的背影，气定神闲：「不会是偷偷跟着我们来的吧？」 只这一句话就把人给激炸毛了。 他回头不耐烦地瞪她：「你瞎说什么！有空在这管我，不如去研究研究少惹霆哥生气。」 顾晚颜也不淡定了，深唿吸一口气才将这股火给压下去，将脸转向一边，不再理睬他。 真是没事上赶着给自己找气受。 可她不再理会，路景焕犹豫了一会儿反而兇巴巴地开口：「喂，你跟她不是朋友吗？就眼睁睁看着她跳这种坑？那什么男人，长得就一副虚伪样，见面没半个礼物也就算了，就只待了一个半小时？他又不是总统......」 后面的话在顾晚颜似笑非笑的目光中没能再说出来，他抿唇绷着脸，将头转向一边。 顾晚颜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悠悠地开口：「人陈先生怎么了？跟容容相谈甚欢，礼貌又绅士，长得也是一表人才，前途光明，家里虽然没有路少爷那么有钱，但有车有房，家庭和睦，这种男人怎么了？要我我也嫁！」 路景焕忽然沉默下来，随后有些烦躁地揉揉头髮，提腿便离开：「你当我什么也没说！」 顾晚颜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了曾经她带着澄澄去找容英韶时，路景焕在客厅跟澄澄玩，却时不时地瞥一眼厨房，那从眼神中跑漏出来的是欢喜的光。 后来他跑到厨房里去，打闹的背影似乎也比高档餐厅里谈工作要有趣得多。 顾晚颜眨了一下眼睛忽然出声道， 「但是我觉得还是没有你好。」 男人忽然顿住脚步。 「路景焕，你知道她在抗拒什么，也知道她在害怕什么，那么你有为此而努力吗？努力让她也有跟你一起面对的勇气吗？」 顾晚颜凝视着他的背影，「有些东西，事在人为。」 她今天也许是真的多嘴了，但她觉得容英韶和路景焕在一起的时候应该会比跟那位陈先生在一起要快乐，至少她不会用「您」这个字眼。 路景焕在原地顿了好一会儿，然后开了车门，上了一辆奔驰后毫不犹豫地离去。 顾晚颜这才发现，他没开以往那些外形骚包、一看就是用人民币堆成的跑车，而是开了一辆普通的奔驰。 还说不是跟踪！ 她嫌弃地翻了个白眼，转过身才发现离她不远处的常青树底下站着一个人影。 他穿着黑色的半身大衣，内里难得没有穿西装，而是一件黑色高领毛衣，边缘蹭着下巴，将肌肤衬得冷白。灯光透过树叶间隙落在他的髮丝与宽肩上，光与影在这一刻调和到了极致。 顾晚颜露出惊喜的笑容，脚步轻快地向他走过去：「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霍寒霆安静地看着她，随后牵住她的手往车旁走：「刚到。」 拉开副驾驶的门，顾晚颜上车才感觉到了暖气。刚刚只顾着跟路景焕说话，都忽略了外面可是已经快零下了。 今天霍寒霆开车，他上车脱了大衣，露出里面的薄毛衣，宽肩窄腰的身材一览无余。 顾晚颜摸出手机来，想偷偷摸摸地给她拍张照，刚把镜头对准，忽然就听见男人漫不经心地出声。 「阿颜。」 「嗯？」顾晚颜心不在焉地应着。 「那位礼貌绅士、一表人才、前途光明、有房有车、家庭和睦的陈先生能不能为我引荐一下？」 第463章 霍太太想嫁的理想型我不能见识一下吗? ()」 「咣当」！ 手机掉了。 从刚才开始，霍寒霆每多说一个词，顾晚颜身体就僵硬一分，头就更低一点，到现在已经快成鸵鸟了。 男人唇角含笑：「霍太太想嫁的理想型我不能见一下吗？」 顾晚颜干笑两声，没想到还是被他听见了。 她说的时候只顾着怼路景焕，怎么会想到霍寒霆就站在她身后。 又翻车了。 顾晚颜已经渐渐摸清了几分霍寒霆的心理状况，清楚地知道别看他现在云淡风轻，指不定心里已经给她记上了一笔，晚上折腾她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霍家第一醋王，不外如是。 为了能睡个好觉，顾晚颜表示尊严这种东西是不需要的。 「老公~」她掐着嗓子娇嗔，眨了眨眼，试图「萌」混过关，「我的理想型可不姓陈呀，而且你听听那些词，说得不就是你吗？」 霍寒霆不为所动，打着方向盘转了个圈：「看来只要是能用这些词形容的，都是你的理想型。」 狗男人又给她下套。 顾晚颜心里不忿，脸上依旧笑嘻嘻：「但你是独一无二的呀，那些词都只是外在的，我又不是那么肤浅的女人。看中的只是有钱。」 霍寒霆终于转头看了她一眼：「那你看中的是什么？」 「是很有钱！」顾晚颜理直气壮，「能用那些词形容的男人是很多，但你是顶配啊，最有钱最独一无二的那个，高不高兴？」 霍董看起来不是很高兴，眼神凉凉， 「那我要是没有钱，你就不嫁了？」 「你要是没有钱，当然不嫁啦！」顾晚颜笑眯眯地托腮看着他，在威胁的视线抵达的前一秒时，慢悠悠地开口，「咱们俩位置就应该换一下，该轮到我一边开车，一边质问你，霍先生想娶的理想型我不能见见吗？」 她模仿得挺像，霍寒霆唇角抿起一抹弧度，车子顺势在万凰庭前停下来，他侧身过去替她解开安全带，在额角敲了一下：「贫！」 顾晚颜眼里凝着笑，虚虚地环抱住他的腰身，在他下巴亲了一下：「你娶了我，要是天天晚上被我吵醒可不要怪我呀。」 霍寒霆一怔：「为什么？」 顾晚颜悄悄地凑近他的耳畔。 女人吐气如兰，嗓音软软的，像是裹着蜜糖的棉花糖，藏着掉牙的甜， 「因为，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霍先生都是我的理想型，一想到这么好的人是我的，我做梦都要笑醒啦！」 顾晚颜眼神晶亮，霍寒霆从她黑珍珠似的瞳仁中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只有他一个人。 他忽然想起了过去的五年里，大概从来都没有想过，亦或者不敢去想，冷漠高傲对他厌恶至深的人有一天也会撒娇说情话，与他耳鬓厮磨时娇声喊他老公。 他还以为，他们这一生就彼此互相蹉跎过去了，也许哪一天等到倦了时，他就收手目送她离开。 可是现在怎么还捨得放开呢？ 这苦尽甘来的甜好像糖分一不小心过量了。 当天晚上，顾晚颜就明白了撩人的下场。 他一改之前的温柔，兇狠到仿佛要将她拆吃入腹似的，她累得手腕都抬不起来，声音支离破碎地从喉间溢出，眼神恍惚，大脑一片空白，迷煳之间只能听见他咬着她的脖颈，低喘在耳边， 「阿颜，你是我的。」 声音温柔，但其中蕴藏的强势与霸道不容许任何人质疑。 顾晚颜渐渐缓过神来时，正被他抱在怀里，她靠着他坚实炙热的胸膛，半遮的眼眸透过天窗的一角窥视到了无尽夜色。 身后的人忽然开口，嗓音低沉富有磁性， 「阿颜，下雪了。」 顾晚颜眯眼看去，浓墨一样的夜色中飘飘悠悠地落着鹅毛般的雪花，整个世界仿佛都静谧无声了。 而她，马上即将迎来一个与前世不同的新年。 * 作为全国的政治中心，帝都的新年也比旁处要热闹一些，市中心的帝都大厦顶端亮起了红色，大雪封盖了京城，清兰山银装素裹，隆冬的太阳仿佛也受了冷似的，没有一点暖和气，甚至还不如山巅恢弘的建筑门上挂的两个灯笼来得红火。 而此时，这座平常清雅幽静的山头渐渐地热闹了起来，佣人早早地就扫清了公路，开着门迎接四面八方赶回来的霍家人。 一辆辆豪车从山下驶进，偶尔碰撞上了，不管心下如何想，先热情地打个招唿，这大过年要是闹出点矛盾，霍老爷子可也不会乐意。 霍家嫡系其实并不多，勉强再把周哲彦那一房也算上也就三家，但旁系可不少。 之前一妻多夫制时，霍氏祖上也曾讲究开枝散叶，除了正房一脉以外，还有一些庶子和庶女。 不过嫡系一脉争气，一直牢牢把控着大权，到霍绍元这三代，简直强盛到了一个顶点，尤其这一代掌权者霍寒霆的手段铁血凌厉，显赫如江家都被他整治得服服帖帖，其余人又哪里敢生什么心思，只想着多喝一点汤水罢了。 霍氏大厅里此刻尽然是欢声笑语，黄梨木椅子上坐满了身着华服的宾客。 「霍大哥真是精神头越来越足了！」一个穿着对襟大褂的老人坐在椅子上，驻着拐杖，笑看上首的霍绍元。 在他旁边好还有一个穿着明黄大衣的年轻女孩子，闻言立刻接过话头笑道：「是呀，霍爷爷真是越来越精神了！」 「呵呵，这是青樱？」 大过年的，霍绍元为没有像平常那样不说话，反而显得和蔼了不少，「真是长成大姑娘了！」 霍青樱抿唇一笑：「是您好久没见到我了，不过我也很长时间内见过堂哥了，不知道他现在和堂嫂还好吗？」 话音刚落，大厅里静了一静。 毕竟谁不知道，这霍家大房的孙媳妇是五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虽说一直以身体不好推脱，但到底娇成什么样才能五年都不见人？ 不过这位姑奶奶成什么样都没关系，只怕霍老爷子是厌恶她至深了！ 一旁的人觑着霍绍元的脸色，嘆了口气道：「是啊，也不知道着寒霆媳妇身体到底怎么样了？养好了没有！」 她话音刚落，霍正德脸上微微露着喜意跨进大厅，走到正慢条斯理喝茶的霍绍元身边低声道：「盛英少爷他们来了！」 第464章 持证上岗 ()」 数九寒冬，冰天雪地。即便有廊桥挡着，下了飞机还是有冷飕飕的风从缝隙里灌进来，顾晚颜穿着一身咖色双面羊绒大衣也感觉到了丝丝凉意，她握紧霍云澄的小手，弯下身替他掖了掖围巾。 小豆丁半张脸都被埋在了围巾里，头上还带着帽子，露出的皮肤透着粉嫩。他睁着一双圆熘熘的眼睛，像是浸着清凌凌的泉水，玉雪可爱。 霍寒霆走在顾晚颜身旁，感觉到她指尖一丝凉意之后，便握住揣进了大衣口袋中。他肩高腿长，此时为了照顾一个穿高跟鞋，一个腿短迈不开的小人，可以放缓了自己的速度，也被霍盛英和周茹拉在了身后。 「我这心里总有点慌，也不知道爸对晚颜是个什么态度，恐怕屋里那群人都等着瞧热闹呢！」 「你就放心好了，爸不会在旁系面前落主家的面子。他就算是要训斥也会等到没人的时候。」 周茹微微安下了心一些。 几人走出的时候已经有两辆车在门口候着了，宾利流畅的线型在冬日下闪着光，一个「霍」字低调地篆刻在车身后方，却令所有人都不敢轻易忽视。 带着白手套的司机，恭敬地替人拉开车门。 轮胎在雪地上轧过两道摺痕，一路驶着渐远。 车子在庄园前停了下来，霍寒霆护着妻儿下车，见顾晚颜眉宇间一直瞅着宅里张望，低声问她：「怎么了？」 庄严肃穆的庭院即便挂上了喜庆的红灯笼也凛然不可侵犯，顾晚颜握紧手里的包带：「我有点紧张。」 她这还是第一次见七大姑八大姨。 霍云澄歪了歪头，以过来人的经验开导她：「妈妈不要紧张，太爷爷很好说话的。」 顾晚颜嘆了口气，摸了摸儿子的头，却并没有採纳他的意见。 霍家第四代目前只有霍云澄一个孩子，又是长孙，霍家谁见了他不好说话？ 一只大手顺势也摸上她的头， 「那要不要给你时间准备一下？」 「不用了！」顾晚颜拍开他的手，理了理被揉得有些毛躁的头髮，给自己打气，「我是持证上岗的霍太太，我不怕！」 男人狭长深邃的眼眸中露出一点笑意：「你持得什么什么证？」 顾晚颜抬了抬下巴，一双眼眸灵动娇俏：「结婚证！」 周茹想着再叮嘱顾晚颜几句，却发现人似乎根本没跟上来，她回头看了一眼，冰雪簇拥的道路尽头，一家三口挽着手往这里走来，她那常年不苟言笑的儿子，唇角带着浅淡的弧度，分明浑身仍写着生人勿近，可那眼中却撞进了春暖花开。 就这样吧。 周茹一剎就心软了，只要孩子能幸福，旁的她也就不要求什么了。 前方霍正德早早地听闻了消息，一脸笑意盈盈地站在第一道门前静待。 「盛英少爷。」 他给霍盛英鞠躬，却被后者立刻扶起：「德哥，你关节不好，这么冷的天怎么又出来了。」 霍正德比他年纪大一些，幼时，他便将他当做哥哥，眼下这京城，也只有霍正德还能称唿他一声少爷了！ 霍总管乐呵呵的：「就当给少爷拜个年了。」 余光看见后面的霍寒霆和顾晚颜时，又是一阵寒暄。 「人都在里头呢，今年海外的霍二爷也回来了，正陪着老爷子聊天。」 顾晚颜支棱起耳朵仔细听，来之前，周茹向她仔细科普过霍氏一些如今还在走动的亲戚，据她所知，这位霍二爷似乎是霍老爷子的表兄弟，不过却也是并非那一房的嫡系，这一家早就迁居海外，往年仅仅只是视频通话问候，没想到今年居然回来了。 走到门口，霍正德先他们一步进去汇报，虽说是跟老爷子一人说的，但那话可所有人都听见了，众人噤声，目光一齐朝着门口张望，嘴里已经酝酿好了开口第一句，但那话在瞧见霍寒霆身边清丽的女子时，不由自主地卡在了喉咙里。 这位是谁？ 虽说知道霍寒霆已经娶妻，但这里却少有人见过，又是平时都不大关注娱乐新闻，也鲜有人知顾晚颜的长相，现在忽然亭亭玉立地站在那儿，倒让人有点不敢置信。 顾晚颜自然察觉了四面八方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她落落大方地让人看，等着周茹和霍盛英见完礼之后，便领着霍云澄上前去。 「爷爷，我和寒霆还有澄澄回来给您拜年了。」 霍云澄中规中矩地作揖，他穿着小夹袄，看着像只泰迪熊一般，声音软糯：「太爷爷新年好！」 他一本正经，显得老气横秋，偏生人又小小一只，说话还奶声奶气的，让人恨不得抱进怀里，揉搓他那张软嫩的脸。 霍绍元绷了不到一秒钟的脸立刻就露出了最和蔼的笑容，他一改之前的正襟危坐，微微弯下身朝着霍云澄招了招手，满眼都是喜爱：「澄澄，到太爷爷这来。」 在圆滚滚的曾孙面前，最出色的孙子也要靠边站。 不少想看见霍绍元训斥顾晚颜的人微微有些失望。 「原来这位就是寒霆媳妇，能出来过新年，身体是已经养好了吧？你还没怎么见过你爷爷吧？」 突如其来的话像是颗软钉子，戳破了每个人心底隐秘的那点心思。 顾晚颜眼底笑意微敛，转头循着声源望去，看见一个身着狐裘、珠光宝气的中年妇女。 她稍微一思索便和周茹口中那只备受嫌弃的「花孔雀」对上了名字。 「嘴碎，心眼多，还喜欢炫耀，一股子市井气息。」 在出身正统豪门世家的周茹这里很受嫌弃。 顾晚颜面上笑容不变，微微欠身：「这位就是表婶吧？我听母亲说您经常礼佛，还每年都替我祈福，是真的吗？」 面对笑意盈盈的女人，珠光宝气的孔雀平白无故觉得后背有些发凉，她哪里替顾晚颜祈过福，无非就是往常拜年时说大话说出来的，谁能想到，正主居然真的出现了。 不过这种事，顾晚颜也没法来质疑她吧？ 这么一想，女人收起那点心虚，换上一副越发得意的笑容，大力地吹嘘起来：「是啊，我每年都给你祈福，就是为了能让你早点好起来！」 第465章 原来是颗软钉子 ()」 听她这般吹嘘，大厅里其他人都暗暗鄙夷起来，也真说得出口。 但偏偏顾晚颜似乎没察觉到半点不对，听到她这么说反而笑容愈发深：「难怪我这一年感觉身体好了不少，原来是表婶的功劳，看来您在佛祖面前也是吃得开面子的。」 「那是当然！」 这似是调侃一般的话让女人更是受用无比，连连得意。一旁的人却暗自摇头，果然盛极必衰是真理。 霍寒霆天生聪敏，能力手腕皆超越上代，可这娶的妻子就不怎么样了，不仅天真，手段也不及周茹半点。 底下心思暗生，周茹忍不住蹙眉想要开口说两句，但霍盛英却不动声色地拦住了她，示意上首正在温声和曾孙说话的霍绍元。 老爷子虽说年纪大了，但心里跟明镜似的，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看似漠不关心，但却一定注意到了下面的局面，假如顾晚颜连这么一点小事都不能处理的话，那她这个霍太太迟早会成为别人手中的一把枪。 「那真是太好了，前些日子听说爷爷睡不安稳，我特意去寺庙上求平安，主持告诉我需要心诚且佛性高的人日夜祷念经文，手抄佛卷才能祈福，表婶既然连我都能医好，那爷爷这个小毛病想来是不在话下的。」 顾晚颜依旧言笑晏晏地站在那儿，可周围的声音却仿佛一剎那都寂灭了，大厅里一瞬间安静得很。 听完她整句话的女人笑容僵硬在唇角，面容有些尴尬：「这......」 「表婶不会不愿意吧？」顾晚颜似乎是有些惊讶她还没能一口答应下来，眼里露出些困惑，「您连素未谋面的我都能时时刻刻记挂着，却不愿意为爷爷祈福吗？」 周茹忍不住抿唇笑了一下，她这儿媳妇是在讽刺这只花孔雀原先不阴不阳的那一句呢！ 本就素未谋面，关系也不近，来拜年也就算了，哪里来的心思挑拨离间！ 女人身上的珠宝似是一下子失去了光彩，她只觉得所有人的目光似乎都望向了她，刚刚才夸下海口让她现在根本没办法反驳顾晚颜的话，只得艰难道：「没有......我当然是愿意的。」 礼佛须跪拜在佛堂里，本就已经很辛苦，更何况顾晚颜还给她加上了一个「祷念经文、手抄佛卷」，简直就是在要人命！ 可众目睽睽之下，她根本没有半点反驳的余地。 顾晚颜美眸弯弯：「那就暂且谢过表婶了。」 「应该的，应该的。」 女人扯着嘴笑了笑，却是不敢再搭腔顾晚颜，她就开口说了一句话，就给自己揽下了一个苦差事，还不得不笑脸相迎，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有了这前车之鑑，大厅里众人目光多少都收敛了一些。 原本还以为是个好欺负的，却没想到是个软钉子！ 顾晚颜脸上的笑意从始至终都未曾消失过，她站在霍寒霆身旁，男人俊朗挺拔，女人端庄秀丽，论谁也要夸一句天作之合。 霍青樱直直地看着顾晚颜，抿了抿唇，忽然起身道：「寒霆堂哥，好久不见。这位就是堂嫂吗？你们婚礼我都没来得及赶回来，真是遗憾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天晴了，雨停了，什么人都觉得自己行了？！ 整个?霍家谁不知道他们当初婚礼办得简陋，外面客人一个都没请，明显有猫腻，但谁都不敢去触碰这个雷区，而这个声音的主人真是杀人诛心。 顾晚颜笑意不变，目光转过去在霍青樱身上停留了一下之后，转而看向霍寒霆：「这位是——」 她明显一副不熟的模样，倒让霍青樱方才那一句「参加婚礼」显得有些好笑。 人家都不认识你，就算回来了能不能受到邀请还是两说！ 霍寒霆跟她对视一眼，瞥了一眼憋着气的霍青樱后，顿了顿看向霍正德：「霍叔，这位是——」 听见这句跟她如出一辙的话，要不是场合不对，顾晚颜险些笑出声来。她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丈夫，所有的欣慰和表扬都落在一个眼神里。 霍正德：「......」 进来之前他不是都已经说了霍家二爷带着儿子儿媳和孙女回来过年了吗？ 现在霍二爷就坐在旁边，而且霍青樱也喊了表哥，以霍寒霆的敏锐不可能猜不到她的身份，这会却故意偏帮着少夫人一起诓人，实在是有些坏。 连霍绍元都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 霍青樱面子有些挂不住了，她都叫了表哥，结果人家却来一个「你是谁」，她脸皮再厚也撑不住。 虽说心里吐槽，但霍正德还是心向着自己家少爷，但也不好让客人下不来台，便出声道：「这位是霍青樱小姐，二爷的孙女，好久未曾回国，寒霆少爷和少夫人不认识也正常。」 霍家二爷乐呵呵地道：「青樱叫声堂哥还是攀关系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么一打岔，气氛又松缓起来。 霍寒霆带着顾晚颜在霍老爷子右手边坐下，霍正德给老爷子上茶，笑呵呵地道：「少夫人上次泡的茶让老爷子一直惦记着，直说后来的茶师得了诀窍也没您泡得好。」 顾晚颜知道这是霍正德在帮她，沖他抿唇一笑后看向霍绍元：「那这段时间我就多给爷爷泡泡，改明开始手把手地教茶师，保证学会了才行。」 霍绍元冷哼一声：「光让你祸祸我的茶叶。」 顾晚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对话听着亲昵有趣，一点也不像是五年没见的人。 周茹暗暗称奇，之前只听顾晚颜说霍老爷子对她还可以，却没怎么相信。毕竟霍绍元这个脾气，没当堂撵出去就不错了，但现在看来，这顾晚颜倒的确还挺有本事？ 底下的人惊疑不定，想看霍绍元训斥顾晚颜这一愿望是彻底落空，而最开始冒出头的那个女人更是后悔不迭。 早知道霍老爷子早就已经不计较这事，她巴巴地多这个嘴是为了什么！ 不管明面上再如何平和，但底下的暗流却渐渐地转了风向，直到后面都没再蹦出来一个多嘴的。 顾晚颜低头喝了口茶，抬头就见又两家人迈进了大厅，右边那个，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却平白让人有些不寒而慄。 正是周哲彦。 第466章 觊觎自己大嫂? ()」 顾晚颜一见他就有点烦，这个人不知所谓，没按好心思。转头看向旁边那家，却是一怔。 说是两家人，其实是一家，只不过周哲彦颇为识趣地走在最旁，显得像根单独分离的树杈一般。 为首的中年男人跟霍盛英有几分相似，却少了眉目之中那种久居上位的杀伐之气，反而蕴着些缠绵悱恻的风流之意。 而他身旁的贵妇人则要面容显得凌厉一些，一双丹凤眼上翘，微微抬着下巴，倒让顾晚颜想起了一个表情包上的一句话—— 「我很高贵，男人没有机会」。 看来这个应当就是霍家二房了。 「爸！」男人微微躬身，又看向一旁的霍盛英，眉目之间依旧恭敬，「大哥。」 霍绍元年轻的时候，国家内忧外患，家族风雨飘摇，根本无暇顾及两个儿子，霍盛英在顾好自己时把弟弟也照顾得妥当，对于霍盛轩来说，长兄如父，他跟父亲的感情还不如跟霍盛英来得深。 霍家老二无意霍氏集团，反而乐得大哥经营，反正霍家也能保他一世安稳，因此嫡系一脉中反而没什么争斗冲突。 「来了先坐。」 霍盛英示意弟弟坐下，对着弟媳点点头后看向他们身后的一对年轻男女。 「景玺和雅曼好长时间不见。」 年轻些的男人眉目疏朗，君子端方，眉眼之间与霍寒霆有两分相似，但气质却更柔和，不如霍寒霆那般深沉、隐含凌厉，叫人打眼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养尊处优的贵公子。 站在他旁边的女孩长发拢在脑后，五官精巧秀雅，气质如兰，人如其名。应该就是沈煜骐的姐姐，沈家的那位名门闺秀。 两人站在一起到是让她觉得有种才子佳人的般配感。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打量的目光，沈雅曼偏头看了她一眼，顾晚颜温和地沖她一笑，后者怔了一下，礼貌地颔首。 「景玺，今年你可没有红包了。」 霍老爷子看着小孙子一笑，拍了拍怀里的小曾孙，「你说是不是，澄澄？」 「爷爷！」霍景玺有些窘迫，面露无奈：「我都多大了，还提这件事！」 顾晚颜探询的目光看向身旁丈夫。 霍寒霆微低下头，低声跟她解释：「霍家的规矩是成年之后就没有压岁钱了，景玺的生日恰好在除夕前夜，他小时候知道了这件事就说要把生日改在大年初一，这样永远都可以有压岁钱，爷爷便年年拿这个打趣他。」 霍景玺明显听见了，抱怨的目光看向他：「大哥，你好歹在大嫂面前给我留点面子。」 霍寒霆是独生子，霍景玺头上也没有大哥，因此从小就直接喊哥，忽略了前方那个「堂」字。 霍寒霆自然也是宠这个弟弟的，神色比平时要松缓：「你自己做的事，还不许别人说？」 窝在太爷爷怀里的霍云澄忽然出声，声音清脆：「小叔叔放心，我的红包分给你。」 霍老爷子开怀大笑，底下一片欢声笑语。 霍景玺苦笑：「那小叔叔先谢谢你了。」 说完他还是拉着妻子在霍寒霆身边坐下，转头与大哥聊起来。 顾晚颜注意到了大厅里仍然还站着周哲彦和一个从始至终都低着头的女人，比起明显备受喜爱的霍家二公子，他像是一个被遗忘了的人。 周哲彦脸上却没有半点不虞，只躬身向霍绍元拜年：「爷爷。」 「这就是你女朋友？」 霍绍元目光落在女人身上，微微蹙眉，「怎么一直低着头？」 「她有点怕生。」 周哲彦笑了笑，温和地牵住女孩的手，「梦妮，抬起头来让大家看看。」 顾晚颜不知道怎么的，总觉得他这话意味深长，似乎还朝着她这边望了一眼。 下一秒，那女孩扯下遮住半张脸的围巾，抬起头来，顾晚颜微微错愕，但身旁一瞬间冷冽下来的空气让她打了个寒颤，瞬间被冻醒。 霍寒霆眉眼阴沉，眸中蕴藏着冰雪，不怒自威，气场强大。连一旁的霍景玺都不敢再说一句话。 上首的一众长辈都皱着眉，随后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顾晚颜。 像，真是太像了！ 若不是顾晚颜知道她母亲只有她一个女儿，还以为自己凭空冒出来一个妹妹。 眼前这个被周哲彦叫做「梦妮」的女孩，面容与顾晚颜长得有六七分相似，就像是正版与盗版一般。 震惊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她按住身旁霍寒霆的手，悄悄地安抚他。 她毫不怀疑，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周哲彦这会儿已经被抬出去了。 不过即便场合不对，霍寒霆渐渐沉下来的眸子表明这个私生子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但比他更快一步的是霍老爷子。 突如其来的震惊让他眸中沉怒，一张脸不怒自威：「你这是再干什么！」 这个女孩与顾晚颜长得如此相像，恐怕谁都觉得有问题。 觊觎自己大嫂？ 霍绍元怎么可能允许霍氏出这样的丑闻！ 周哲彦无奈地苦笑：「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爷爷，梦妮跟我是在国外认识的，我们三年前就在一起了，三年前我可还没见过大嫂呢！虽然我也很惊讶她跟大嫂长得像，但我爱的事她的内在，爷爷您可不要棒打鸳鸯啊！」 这一出冠冕堂皇，若不是顾晚颜曾经见过他的另一面差点就信了。 正看着这一场好戏，那个女孩忽然飞快地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正巧望过来，眼神像受惊的小鹿一样又缩了回去。 霍老爷子不是个好煳弄的，他转头看向一旁的霍盛轩：「哲彦一向是交给你带的，他有个女朋友你不知道？」 霍盛轩也没想到周哲彦居然会在这天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一脸为难地道：「知道是知道……但我也是第一次见这个女孩儿呢！」 之前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直到看见了老大媳妇才发现问题大了。 他这副一问三不知的表情把霍老爷子又气得胸膛一阵起伏。 顾晚颜敏锐地察觉到，周哲彦低着头笑了笑，那笑容讽刺又冰凉。 忽然他朝她看过来，唇角微勾，笑容意味深长。 然而还没等笑容扩到最大，一只银叉带着凛冽的劲风擦着他的耳畔飞过，一头撞在墙壁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第467章 今时不同往日 ()」 银叉坠落在地上时仍然还在不断地颤动，可见投掷人力道有多重，这若是再偏一点可就戳在了三少的眼睛上。 在霍家主宅当着这么多长辈，甚至在霍老爷子眼皮子底下敢这么做已经不足以用目中无人、胆大妄为来形容，可大厅里这群逮着一点事儿就要说个不停来彰显存在感的旁系却没有一个敢出声，嘴最碎的那只「花孔雀」更是安静得成了鹌鹑。 盖因动手的是霍家如今手握大权、生杀予夺的长孙。 周哲彦瞥了一眼地上精緻的银叉，看向斜前方的男人，目光微冽。 霍寒霆手搭在扶手上仿佛从未动过一般，即便刚刚做了出格的事，他也依旧嵴背笔直，一身尊贵矜傲，只是那双眼眸冷冽，酝酿着乌云压顶的风暴。 完了。 在场原本想要劝阻的人也缩回了头。 小霍爷动怒，谁敢上去触霉头？ 气氛一瞬间紧绷起来，剑拔弩张只在一线对视中 忽然，一只*的手覆上那只手指微动的手，阻止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霍叔，能否请人再帮寒霆那一只叉过来，方才他手滑，不小心丢了出去。」顾晚颜眉眼含笑，柔婉得如一阵春风，剎那间吹散了看不见的刀光剑影，她看向身旁的男人，指尖捏了捏他的指腹， 「是不是？」 霍寒霆看了她一眼，眸中云销雨霁，身上那股凌人的气势渐渐第沉寂下来，他反握住她的手，低声「嗯」了一声。 霍正德怔了一下，随即立刻笑着道：「我亲自去替大少拿。」 别管这个理由蹩脚得多么不可令人取信，但表面上能将此事揭过去就好。 一头原本即将醒来的雄狮却只是翻了个身依旧在打盹，大厅里的众人忍不住长喘一口气，重新感觉到了唿吸，有种劫后余生的侥倖感。 他们是来过年的，可一点也不想捲入这种纷争的漩涡中。 不过...... 不少视线落在了顾晚颜身上，或探究、或好奇、或不忿、或嫉妒，各式各样、万别千差。 原以为也许就是个摆设，现在看来似乎想法有偏差，能将即将发怒的小霍爷劝阻下来，两人感情明显不错，亦或者说在惯来强势的霍家人面前也并非处于弱势地位。再一联想到方才她与霍老爷子的对话，众人暗嘆。 谁又敢说她天真呢！ 霍正德又拿了一只银叉过来，妥帖地放在了茶点旁的盘子里，又躬身退回了霍老爷子身后。 霍寒霆瞥了一眼银叉，神情冷淡：「我记得你学业还没有完成，过完年便继续回德国深造吧。」 众人原本微微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怎么忘了，小霍爷向来不是个会轻易善罢甘休的人。 周哲彦脸上的温和再也维持不住，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缩：「大哥什么时候也操心起我的学业来了？」 「你既然叫我一声大哥，我自然会替你安排。」 周哲彦唇角笑容讽刺：「小霍爷现在打算认下我这个弟弟是不是太晚了？」 「好了。」霍老爷子眼皮微抬，给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波画上一个休止符，「哲彦先坐，过完年太紧了些，就开春吧，正好赶上招生。」 到头来还是要送走。 底下的人嘆了口气，看向霍寒霆的眼神时更加敬畏。 霍老爷子日渐力不从心，难现当年雄姿，霍家二房无心从商，而霍寒霆羽翼渐丰，整个霍家现在几乎是他的一言堂了。 就算有异议又哪里敢忤逆。 周哲彦下巴微绷：「是。」 而他身旁的女孩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揭过这场风波，年夜饭还是吃得和气热闹，霍家原有三位厨师，因着一些常年定居海外的亲朋，又从米其林请来了两位西餐大厨。所有的新鲜食材当天加急从霍氏名下的私人牧场和农场空运而来，被佣人放置在冷藏库中，不时进出取材。 霍正德依照霍老爷子的吩咐从酒窖中取出十瓶红酒。 「来，景玺，尝尝你自己酒庄里产的酒。」霍绍元笑着亲自给他倒上，「每次你都送到我这里来，岂不是辜负了你大哥的一番好意？」 「剩下的酒都在家里酒窖放着，怎么辜负大哥了？」霍景玺笑了，神色中露出几分小得意，「这帝都不知道多少人眼馋我手中的这个勃艮第酒庄，纪家那小子回家就闹为什么他大哥不是霍寒霆，还被他哥哥揍了一顿。」 霍老爷子大笑：「原来大头都被你拿去了！」 「您就知足吧！送您的都是酒庄里产的最顶级的一批，一共就那么点，我都捨不得拿来送人！」 霍寒霆替顾晚颜夹来一只虾，唇角微勾：「你要是喜欢，波尔干那块得也归你。」 「波尔干就算了。」霍景玺莞尔一笑，「君子不夺人所好。」 顾晚颜知道霍寒霆晚上习惯睡前喝点红酒，原来那波尔干是他自己名下酒庄产的。歪头看了看他，却发现男人将一只虾夹在了她碗里，为难了一下后，她摇摇头。 真正的淑女怎么能在饭桌上吃虾吐壳，这不符合今天伪装的矜持。 霍寒霆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偏头跟身边佣人低语了几句。 佣人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便立刻低下头去照办，没一会儿便拿来一双一次性手套。 霍寒霆慢条斯理地戴上，开始剥虾。 饭桌上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来，直到霍寒霆将那去头去尾的虾肉放在了顾晚颜手边的小碟子里，嘈杂的声音彻底消失。 顾晚颜一瞬间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她分明从那些人眼里看见了不可置信和控诉，大抵类似于「你何德何能让太子爷亲自给你剥虾」之类的。 连霍老爷子也忍不住侧目，干咳一声：「阿霆，你不是最不喜触碰这些海鲜？」 男人连剥虾的动作都是优雅从容的，他微垂着眸，手上没停，只淡声道：「今时不同往日。」 霍老爷子没话说了，只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顾晚颜。 周茹眸光复杂，盯着顾晚颜看了又看。 霍景玺看向她的眼神中隐约带了点佩服和崇拜。 连旁边端庄的弟媳也有些意动，想向她取经。 顾晚颜：「……」 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第468章 到底谁才是他姐夫! ()」 霍寒霆一直剥，众人就这么一直看着，一副仿佛她驭夫有道的模样让人无语。 顾晚颜悄悄地把手伸到桌下在身旁人腰间戳了一下，低声道：「差不多行了啊，我不想成为焦点。」 霍寒霆瞥了一眼已经有小半碗的虾，这才收手。 「吃吧。」 他慢条斯理地揭下手套净手，丝毫不顾旁人的目光。 剥都剥了，不吃白不吃。 顾晚颜将虾淋上酱汁，正低头咬第一口时，忽然觉得一道目光落在了她身上，比旁的都要强烈一些。 她顿了顿，随后不动声色地咽下虾肉抬头瞥去，却有些意外。 盯着她看的是周哲彦的那个女朋友，女孩目光紧盯着她，见她看过来后立刻垂下头。 顾晚颜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明明也没有什么，只是被人看了一眼而已。 她蹙了蹙眉，不再纠结，继续低头吃虾。 年夜饭便在周围热闹的气氛中度过，有了之前杀一儆百的那一出和霍寒霆的态度，没人再敢来找她的麻烦， 饭后，霍云澄兴沖沖地拿着一束烟火朝着这边跑过来：「妈咪，你看这是什么？」 他脸蛋白里透，又穿着红衣，像个年娃娃一般，眼睛亮晶晶闪着光。 顾晚颜接过他手里的烟火棒，颇感兴趣：「你从哪儿弄来的？」 「正德爷爷给我的！」 霍云澄回头看了一眼，兴奋地朝着霍总管挥了挥手，后者慈祥一笑。 顾晚颜眼珠子转了转，拽了拽一旁的霍寒霆：「走啦，我们放烟火去！」 霍寒霆依着她的力度起身，顺便带上了身旁的霍景玺和沈雅曼。 夜幕降临，天空闪烁着几颗星子，站在宅里望过去是四四方方的天地。 顾晚颜问佣人要来了打火机，小心翼翼地点燃，烟火呲熘一下就从顶端的燃线冒了出来，火树银花，如同洒落了一片星辰。 霍云澄立刻递上自己的烟火棒：「妈妈，帮我也点一下。」 顾晚颜小心翼翼地跟他对接，四支烟火棒瞬间便燃烧了起来，照亮了周围的黑暗。 「亮了！」 霍云澄开心极了，极了拿着烟火朝雪边跑过去，插在了之前之前堆积起来的雪人上。 霍景玺难得来了兴致，拉着沈雅曼一块过去玩，就连霍寒霆手中也被塞了一支。 他立在那儿，一只手插进大衣口袋里，另一只手握着烟火棒尾端，安静地看它绽放的一剎璀璨。 火花四溅，他眉眼取却比烟火剎那间盛放的绝美更令人心折。 男人忽然眉间微蹙，抬头朝着身后看去，却只隐约见到了宅里的灯火通明和来往佣人。 「寒霆！」 他将视线转回来，顾晚颜挥舞着两根烟火棒在空中划过一道转瞬即逝的轨迹。 是一颗爱心。 她眉目如花，眼里仿佛落了星辰，在雪夜下是第三种绝色。 烟火燃烧的时间太短，瞬间便悄无声息地湮灭下去。霍寒霆扔了它，伸出手：「过来。」 顾晚颜笑眯眯地把自己手上的烟火棒给抛向空中，撞进他怀里。 霍寒霆搂住她的腰身，忽然低头在她额间吻了一下：「今年是我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年。」 顾晚颜怔了一下，她以前过年也是一个人过的，没有家可以回，又不肯跟着霍寒霆回霍家，就自己一个人待在万凰庭里。 茕茕孑立，形影相弔。 时隔七年后，她终于又可以和她的家人一起过年了。 「我们还会有明年，后年……」顾晚颜反抱住他，靠在他的胸膛听他沉稳的心跳，浅浅勾唇，「一辈子。」 男人那双眉眼带上了温度，他抱紧她，低声应道：「好。」 * 大年初一，是走亲访友的好时机，往常霍家这个时候也颇为热闹，不断地有人来上门拜访。 身为长孙媳，顾晚颜今年少不了要出席。 只是，这面见的第一个客人就是熟人。 「堂嫂！」 一身鲜红色的沈煜骐笑眯眯地从门口迈步过来，精神气十足。 「煜骐？」顾晚颜笑着招唿他坐下，「昨天春晚才看见你，没想到这么快就过来了？」 「连你也看见了？」沈煜骐笑容一下子就垮了，「完了完了，这下圈里那群人还不得把我笑死。」 沈煜骐昨晚参演的是一个语言类节目，和一位国家级小品大师表演小品，在里面扮演一个从乡下来的青年，傻愣愣的模样直让人笑。 「我觉得挺好的呀？」 顾晚颜笑眯眯的，「你姐还夸你演得好呢！」 「可拉到吧，她指定在心里偷偷笑我呢！」 「沈煜骐，你又在胡说些什么！」 沈雅曼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见到没个正形的弟弟就呵斥，「坐好，看你像什么样子！」 沈煜骐下意识地要坐正身子，随后想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之后，又没动，只懒洋洋地道：「一年365天，有300天你都在骂我，今天就歇歇吧！」 沈雅曼嗔视着他，一脸无可奈何。 弟弟大了，打不过了。 偏偏沈煜骐得寸进尺：「你有时间还是去管我姐夫吧。」 「沈煜骐，祸水东引非君子！」霍景玺慢悠悠地走出来，在沈雅曼耳旁轻声道，「弟弟要打还得趁早！」 沈雅曼身体一僵，他们夫妻之间一直相敬如宾，虽说举案齐眉，倒也和谐，但却少有如此亲密的时候。 霍景玺瞧着妻子微红的耳根，心里渐渐地生出一些别样的情绪。 他只是在大哥的身上昨天发现夫妻之间似乎也并非一定要互相尊重，在一些事情上偶尔可以不君子一些。 沈雅曼强自镇定，沈煜骐却瞬间一蹦三尺高，立刻从椅子上起来，简直恨不得拿块抹布把椅子擦一擦，他笑容腼腆地看着刚走进来的人， 「堂哥来了？堂哥你过来坐！堂哥新年好！」 一连串的问候让人招架不住，霍景玺看了看身后的大哥，即便再君子也心里不平衡了。 「到底谁才是他姐夫！」 沈雅曼扑哧一声笑出来。 经过霍景玺这么一抱怨，沈煜骐才想起来自己今天的来意：「姐夫林子玉办了一场小宴会，委託我来请你赏个脸赴宴，去吗？」 第469章 谁要是给我委屈受，我就向你告状 ()」 沈煜骐手上拿着一张请帖，底封是深红色的，顶部纹着金边。光是这张请帖便奢贵万分。 霍景玺接过来翻了翻：「什么宴会？」 「害，就是圈里几人过年想把大家都拢在一起聚聚，每年不都这样？」 「去年我大哥不是也去了？今年怎么就我和雅曼的帖子？」 沈煜骐尴尬地看了一眼霍寒霆，干笑两声。 顾晚颜抿唇偷笑：「就你大哥这样的，去人家宴会估计能把蹦迪现场变成教导主任查岗现场。」 沈煜骐讪笑，却是默认了。 霍景玺这才记起来，他大哥虽说年纪与圈里这群二世祖同辈，但多年身居高位的气势，旁人总是不自觉地心生敬畏，两方难以处在同一维度上。 去年肯屈尊降贵来一趟，还是因为去年的宴会是路三少办的，路景焕硬是把他从霍家给请了过去。 他平时面对着霍寒霆早就已经习惯了他的冷脸，但那天似乎连路家养的那只藏獒都叫得轻声细语。 这么一想，他忍不住勾唇笑了。 「当然，如果堂哥非要去的话，肯定是不用帖子的。」 这是实话，霍寒霆这张脸对别人来说是秘密，但这帝都顶级圈子里，就是最高端的通行证。 一旁的顾晚颜笑过之后若有所思：「只请了商圈的人吗？」 「也不是。」沈煜骐摇摇头，「林子玉这回请帖几乎发遍了京城，大院还有政方那边肯定会来人。」 只是个聚会而已，一般情况下不会有驳面子，不肯出席的，况且这也是一个结交人脉的好地方。 「堂嫂你想去吗？」 沈煜骐指了指自己姐姐，「想去的话，我单独问林子玉要一张帖子过来。」 以顾晚颜的身份自然是要单独一张请帖的。 「可以吗？」 顾晚颜有点犹豫，她是很想去见见魏家人。之前据她调查，魏高杰和妻子有一个女儿。 霍寒霆看着她眸光微动，随后道：「我跟你一起去。」 顾晚颜微怔，随后点点头。 但当天霍寒霆却被事务牵绊住了，霍氏业务即便是在过年也没有停歇，他匆匆赶去霍氏位于帝都的分部，临走前只能送顾晚颜抵达宴会现场。 顾晚颜提着礼裙下车，霍寒霆握住她的手，视线落在她身上。目光在她身后灯火辉煌的庄园瞥了一眼，沉声道：「不要受委屈。」 顾晚颜笑着点头：「你快走吧，谁要是给我委屈受，我就向你告状。」 霍寒霆眉目舒展开，浅浅勾唇：「好，到时候给你出气。」 顾晚颜笑眯眯地目送他离去，转身在侍者的引领下送上请帖，步入庄园中，沿着阶梯拾级而上，一路抵达最顶端的宴会大厅。 侍者推门引领她进入的一剎那，里面嘈杂的笑声迎面扑来，四面八方的视线漫不经心地移过来时，忽然就再也挪不开了。 时间仿佛在一刻停滞。 顾晚颜不甚在意，她知道自己今天很美。 为了不给霍寒霆丢脸，她的妆容都是由最顶级的化妆师精心调画的，裙子加急从欧洲运来。 这条垂感极佳的红色长裙衬出她窈窕的身段，高开叉至小腿的裙摆在她行走间随风而动，露出线型流畅的长腿与红色高跟鞋。 肌肤赛雪，面若桃花，款款走来时，每一眼都是风情。 在宴会厅西北角的一个角落里，真皮沙发纵横排列，茶几上放着几瓶黑方威士忌和朗姆酒。 原本正在谈话调侃的几人忽然停下，将目光看向顾晚颜。 一名西装敞开的男人目露惊艷：「帝都什么时候出了这样的美人？」 「看着有点眼熟，」他身旁一名发色染成银灰的男人，颇感兴趣地起身，「子玉，是哪家的千金？」 坐在两人对面的男人目光微凝：「好像是……」 「不管了！」男人没等他说完就起身，手指从旁边的花瓶中折了一支玫瑰下来，「我去认识认识，就没有我纪长明搞不定的女人！」 「哇！明明是我先看上的！」最开始的那个男人和回过神来，眼看身旁友人已经抢先一步，立刻气恼地跟着起身。 「那是我大嫂。」 身后轻飘飘的一句话成功让两人身形顿住。霍景玺轻抿一口威士忌，晃着杯子，「你们要是不怕死就去。」 过了两秒钟后，两人干脆利落地转身坐回了沙发上。 「难怪看着这么眼熟，原来是嫂夫人啊！」纪长明干笑两声，他终于记起来，在哪里看见过顾晚颜了，在当初霍寒霆微博上放出来的一家三口照片上。 当时圈子里可是热闹了很久，猜测霍寒霆这么做的理由，众说纷纭。 纪长明撇了撇嘴，立刻把手中的玫瑰花插在了身旁友人的衣袋里，「我刚刚说错了，这花送你的！」 霍寒霆的人，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上去撩。 「你有毒吧，纪长明！」 旁边的人暴跳如雷，狠狠地把玫瑰花扔他身上。 林子玉蹙眉，随后踌躇着起身：「霍太太是不是初次来，我去招唿一下吧。」 霍景玺拦住他：「不用，雅曼已经过去了。」 不远处，沈雅曼带着两三个人走向顾晚颜。 「大嫂。」 沈雅曼朝她打了个招唿，经过这两天的相处，彼此虽算不上感情深厚，但关系也还可以。更何况她们是妯娌，也是一家人。 「雅曼。」 顾晚颜微微一笑，看见她身后跟过来的人时微微一怔。 「哦，这位是……」 沈雅曼刚想向她介绍，她身后的人已经自己上前一步，笑容依旧明媚， 「不该叫你顾小姐了吧？霍太太你这身份转变得可够大的。」 「温小姐别来无恙。」 眼前的人正是当初她跟着徐老来来帝都参加一场音乐盛会时，曾经斗过琴的温笑珊。两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你可惨了，不动声色就拐走了我们帝都最出色的男人，不知道让多少豪门千金梦碎，她们今天可都盯着你呢！」 顾晚颜轻笑：「盯我就盯我，还能少块肉不成？」 温笑珊跟她相视一笑。 沈雅曼有点懵：「你们两个认识？」 温笑珊解释：「当初在一起参加过一个音乐会……」 「温笑珊，学了这么多年琴却斗琴输给一个大学都没毕业的人，这种丢人的事就不必往外说了吧？」 第470章 他当然是看上我长得漂亮啊 ()」 突如其来的嗤笑声让人心生不爽，温笑珊沉下脸色，冷眼看去， 「江涵涵，你什么时候能学会闭嘴？」 顾晚颜转过头，面前来的是一帮熟人，正是当初在音乐会上见过，曾经讽刺她抄袭的那群人。 当初那个自称她校友的人还在其中。 卓馨蓉原本跟在人群中看热闹，她知道江涵涵和温笑珊一向不太对付，今天遇上又有一场好戏可以看了，却忽然察觉有目光落在了她身上，侧头望去却对上顾晚颜似笑非笑的眼神。 当初信誓旦旦说她抄袭的话仿佛才刚刚从她口中出来，卓馨蓉这会儿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毕竟顾晚颜和谷智鑫那件事闹的动静可不小，他们这些本就学音乐的多少也知道。 但反转就反转，她也不过就是跟着其他人八卦了一句而已，什么也没干，不过却没想到还有再遇见的一天，而对方的身份已经不再是一个被赶出家门的孤女。 顾晚颜瞧着那个女生避开了她的视线，低下头去装聋作瞎便，讽刺一笑。却不想她如今是整个宴会最受人瞩目的人，一举一动都在人的眼皮子底下。 「霍太太好像对我们有什么不满？」江涵涵旁边一个长捲髮的女生忽然看向她，微微挑眉。 见所有人目光都扫过来，顾晚颜浅浅一笑：「怎么会呢？只是好奇你们这群好朋友里还有没有人自称我的校友，我还挺想念我的高中同学的，毕竟我连大学都没有读完，只能怀念一下青春岁月。」 沈雅曼掩唇轻笑。 温笑珊却是没有顾忌那么多，直接当场就笑了出来。 妙啊！ 顾晚颜这话一石三鸟，既讽刺了当初卓馨荣跳出来说她抄袭的事，又回击了刚刚了江涵涵说她大学没读完的事，顺便反讽一把，高，实在是高！ 出场就是双杀，真不愧是霍寒霆的女人！ 这边温笑珊乐了，江涵涵那边的人却是脸色不太好看。 长捲髮女生脸色沉了下来，眸中是不一闪而过的敌意，小声道：「真不知道霍寒霆究竟看上了她什么？」 说是小声，但几乎周围的人都听见了，这是在故意给顾晚颜难堪。 「他当然是看上我长得漂亮啊！」顾晚颜一撩长发，神情慵懒，没错过那语气中一丝嫉妒，上挑的眉眼满是戏嚯，「这位小姐好好地反思一下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疑问。」 「你！」 长捲髮女生彻底绷不住了，这是在拐着弯说她长得丑吗？ 女生不知想起了什么，眼眶竟然有些红了，眸中闪过一丝憋屈的厉色。这要是别人，她就直接上去甩耳光了！但是顾晚颜…… 心有忌惮，却又不能动手，再待下去岂不是白受气？ 女生沉着脸直接转身离开了。 「魏芸！」 江涵涵叫了她一声，不放心想追上去，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顾晚颜，眸光微冷，「顾小姐伶牙俐齿了，只是还要小心后院起火啊。」 她的眼神耐人寻味，意味深长。 顾晚颜知道她的意思，浅笑回敬：「谢谢江小姐提醒，不过我的后院是生石灰做的，永远都起不了火，这点请您放心。」 「那可未必。」 江涵涵目露讽刺，她可没忘记过曾经在路家宴会上偷偷看见的一幕，当时她还有些同情这个未曾露面的霍太太，现在她倒是有点期待顾晚颜知道真相的样子了。 女人踩着高跟鞋走得盛气凌人，身后一众人也跟着离去。温笑珊看着她的背影蹙眉：「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她就是看我不痛快。」 两人同是学音乐的，家世相当，生意上也是竞争对手，这潜移默化的争斗便从父辈延伸到了小辈。 顾晚颜也能理解，毕竟圈里有小团体也是正常的事。只是—— 「刚才那个长捲髮，穿黑色礼裙的女生是谁？」 「你说魏芸？」温笑珊跟她解释，「她父亲是魏高杰，也是政圈里的一号人物，魏家在政界潜心多年，也不是好惹的。」 顾晚颜有些诧异，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还没找，魏高杰的女儿居然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她之前为了一个喜欢的人追到了国外去，近来才回来，但却是一个人回来的。」温笑珊耸耸肩，「估计应该是没追到吧，毕竟她当初死活非要出国这事儿闹得还挺大。」 顾晚颜清楚这种高官子女一般情况下不会轻易出国，被人发现身份就不是被绑架那么简单了。 魏芸究竟为了谁不惜忤逆父亲也要冒着危险出国？ 她眸光轻转，埋下了这个疑惑。 几人在卡座边坐下来，转而聊起了别的。喝下几口红酒以后，顾晚颜放下手中的高脚杯起身。 「我去一趟洗手间。」 沈雅曼询问：「需要我带你过去吗？」 「不用。」顾晚颜摆了摆手，在侍者的引领下朝着外面走去，从容优雅地穿过人群，礼貌地回应四面八方来的招唿以及视线。 洗手间在宴会厅外面长廊右拐，地上铺着花纹繁复的波斯地毯，墙上挂着壁灯，随着客人的临近而一盏盏亮起。 在右拐时，她忽然察觉到身后有些动静，回眸望去，不远处的走廊十字交汇口，几个穿着礼服的千金小姐围着一个身穿红裙的女人。 那女人低着头看不清容貌，身形却有些熟悉。 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看见霸凌事件。 顾晚颜蹙了蹙眉，想要过去时却忽然见到红裙女人抬起头朝她这里望了一眼，然后迅速推开面前的人，转头就跑。 那一眼让顾晚颜顿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来。 居然是她？ 「霍太太？」 身后侍者恭敬地询问，仿佛对刚才的事情什么也没有看见似的，顾晚颜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走廊，也放弃了追踪，转身朝着洗手间走去。 卫生间里设计成一个个隔间，里面有镜子，可以用来补妆，顾晚颜收整好自己，抚平裙摆上的最后一丝褶皱，正要出去时忽然听见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有人进了她旁边的隔间里，随之而来的好还有三道不急不缓的脚步声。 顾晚颜一怔，觉得似乎有点不对劲，然而刚打开门的下一秒，一壶水朝着她泼了过来。 第471章 霸凌 ()」 顾晚颜反应迅速地后退关门，才避免了沦为落汤鸡的下场，但裙子上还是不可避免地湿了一片。 外面的人似乎是没想到她居然能躲过去，有些不甘， 「闫梦妮，你躲得倒是挺快的！但我还就不相信了，你能躲在里面一辈子不出来？」 「不出来也好，就把她关里面好了，把这个卫生间的门给堵起来。」 「芸姐警告过你了吧，别再她面前晃荡，你还真是当耳旁风了！」 看来是将她当做了另外一个人，顾晚颜看着裙摆处深色的一块，面无表情。 她这才第一次穿，难得遇见一条喜欢的裙子，这开叉和露了一点背的设计还是她磨了霍寒霆好久，撒了半天娇才让他松口的。 就这么毁了！ 压抑不住怒气，顾晚颜打开门想出去，却发现门竟然推不开，这群人居然真的把门别住了？ 顾晚颜面露不可思议，今天能来的可以说都是名媛千金，不说教养，单凭年龄也早该过了校园霸凌而且还是耍这种小学鸡手段的时候了吧？ 外面的人似乎还在商量着要出什么么蛾子，顾晚颜提着裙摆，抬起一只手敲门，冷声道：「开门，你们找错人了！」 外面的动静停了一下。 「声音听着是有点不大像，闫梦妮什么时候说话这么硬气过？」 「不可能，开门的一瞬间你们不是也看见了那身红裙？」 「对，她肯定是故意变声来骗我们！」 顾晚颜被气笑了，深吸一口气：「我是顾晚颜，你们真的找错人了。」 「顾晚颜？」 门外的三个女人互相对视一眼。 这个名字并不陌生，霍寒霆太太的名字一经曝露，就有人想要扒个底朝天。 一想到霍寒霆，三个人齐齐打了个冷颤。 「她……她今天好像是穿了红裙……」 「之前跟芸姐说话的时候，声音似乎也是这样……」 「真认错人了？」 顾晚颜蹙眉，脑海里却牢牢记住了「芸姐」这个名字。 刚好跟她说过话，名字里又有芸…… 是魏芸？ 她跟这个闫梦妮有仇？ 正想着，一阵手忙脚乱的动静之后，洗手间的门被打开了，三双实线谨慎地朝着里面望过来，在看见顾晚颜的容貌时，心里咯噔了一下。 居然真的是顾晚颜？ 再一看对方裙子上那一团深色，几人都觉得要糟。 「霍、霍太太，对不起，我们认错人了！」 「对，我让侍者重新去给您拿一条裙子吧？」 「真是抱歉，没想到是您在里面……」 顾晚颜扫了三人一眼，没一个敢对上她的视线。 「三位小姐真是让我大开眼界，这场宴会是林家主办的吧？在别人家里实行霸凌，不觉得愧对自己所受的精英教育吗？」 其中有一个人不服气：「你不知道那个女的……」 她旁边有人扯了她一下，那人不情不愿地闭嘴，没再多说什么。 阻止她的那个女人心知这个时候只能服软，毕竟是他们先犯下的错，如果因为这种事而跟霍家结下樑子，那可就太不值当了。 「霍太太，真的非常对不起，是我们一时冲动犯下错误，请您给我们一个弥补的机会，我带您换一下裙子吧？」 她将姿态放得很低，也是看出了顾晚颜并非嚣张跋扈，蛮横不讲理的人，要不然这会儿等待她们的可就是一巴掌了。 「不必了。」顾晚颜懒得再捯饬一套造型，她理了理裙子，「希望我是诸位小姐手下的最后一个受害者，这种欺负人的手段可实在是不符合诸位的身份。」 这话说的有些严厉，她们都是家里娇生惯养的明珠，什么时候被人这样训斥过，但碍于不占理，且对方也得罪不起，只能忍着。 「您说的是，如果没有其他事，我们就先走了。」 三人也顾不上再找谁麻烦，急匆匆地就离开了这片地。 顾晚颜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见人似乎没有要出来的意思后，微微挑眉。 「人都走了，你不出来吗？」 隔间响起一点动静，一道身穿红裙的身影慢慢地走了出来，唯唯诺诺地看了她一眼，又迅速低下头。 两道身影，都身着红裙，面容也长得有六七分相似，可这气质却是千差万别。 顾晚颜身姿裊娜，这身红裙更是衬得她明艷张扬，但眼前的人却垂着头，一副不敢看任何人的模样，在气场上完全被碾压。 「她们为什么要找你麻烦？」 顾晚颜可没有错过那个女人慾言又止的话，这霸凌应该是有理由的。 女孩却仍旧低着头没有出声。 顾晚颜想了想后又道：「我的确没有资格过问你的事，如果你再受欺负的话可以告诉你男朋友。」 周哲彦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好惹的。而且霍家三少的身份怎么说也能帮女朋友镇一镇场子。 女孩微微点头。 顾晚颜嘆了口气：「你得学会还手，毕竟也没有人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 霸凌这种事还是要学会自己反击，只有自身硬气了，才能从根本上断绝。 顾晚颜没再多说，提着裙摆便出去了。在她看不见的角度，身后的女孩却忽然抬起头了，黑黢黢的眼眸幽幽地望着她的背影，手指紧紧地攥着裙子，半晌都没有松开。 顾晚颜回到会场里，温笑珊旁边坐了一个男人，正微笑着聆听她说话，风光霁月，芝兰玉树。 她一眼看过去时微怔，对方将视线转移过来时，唇畔温和的笑意不变：「霍太太，好久不见。」 「咦？」温笑珊怪异地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又看了看顾晚颜，打趣道：「怎么你连我未婚夫也认识？」 「当初在徐老的生日宴上跟谢先生有过一面之缘。」顾晚颜坐下来，「没想到居然是你未婚夫。」 男人正是当初在杭城徐老生日宴上见过的谢珺之，对方还在她被顾芷歆抹黑时出来说过话，跟霍寒霆聊了两句。 一旁的沈雅曼忽然瞥见她裙摆上的深色，微微诧异，慢慢地靠过去低声道：「大嫂，你裙子怎么了？」 「不碍事，水溅在上面了而已。」顾晚颜没有太多偶像包袱，也就随它去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场合。 几人很快就转移了话题，转而聊起别的，直到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传遍了整个宴会厅。 第472章 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 在场能被请来的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就算有冲突也是多如江涵涵和温笑珊这般嘴上争锋，一般不会直接动手。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没有求人的时候。 眼下这居然还破了「打人不打脸」这一规则，可见究竟恨到了什么程度。 场中的人都将视线投了过去，一看打人者是谁，都歇了要上前劝阻的心思。 蓬松的捲髮垂在脑后，一袭黑色高定小洋装让她的双腿显得纤细修长，腰肢婀娜，微微抬起的下巴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傲然。 魏芸转了转自己的手腕，冷眼盯着面前身着红裙的女人。 沈雅曼微微一怔，扯了扯顾晚颜的手：「大嫂，那个好像是……」 顾晚颜眉头微蹙：「怎么又被欺负了？」 站在魏芸面前的女人露出的半张脸娇怯惶恐地看着魏芸，微微垂下头，紧拽着自己身上的红裙。 魏芸身边还站方才找麻烦的三个女人，此刻都一脸看好戏似地盯着女人看。 刚刚才替她解过围，没想到魏芸居然亲自上了，而且丝毫不顾身份，直接动手，这是有多大仇？ 顾晚颜嘆了口气，预备起身再当一次烂好人，虽然说不熟，但好歹也在一起吃过一场年夜饭。 沈雅曼看着她起身，立刻也跟着站起来，缓步朝着风暴中心走去。 魏芸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盯着眼前的女人，冷笑：「没想到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谁给你的勇气？」 顾晚颜原本要上前的脚步一顿，看着那跟她有六七分相似的容颜，心中闪过一丝怪异。 之前她还想过明明是头一次见面，为何魏芸会直接出声呛她，一副敌意颇深的模样，现在想来是看她这张脸不顺眼？ 这两个人早就认识？ 顾晚颜眸中思索不定，想要多了解一些状况，但场中的女孩却忽然转头看向了她，咬唇喊了一声：「大嫂……」 顾晚颜一怔，但眼看魏芸又举起了手，还是立刻上前阻止 「魏小姐。」 魏芸的手停在半空中，画着精緻眼妆的美眸冷淡地瞥过来：「怎么，霍太太想多管闲事？」 场中人看着顾晚颜和闫梦妮相似的面容隐隐起了骚动，视线不停地在两人身上迴转。 「是姐妹吗？」 「长得这么像……」 「应该是的吧？」 这时候，闫梦妮却忽然动了，提着裙摆，一熘小跑到顾晚颜身后，像是吓到了一般，身躯不住地颤抖着。 「她……她欺负我……你说我下次再受欺负就……就告状……」 顾晚颜：「……」 我是让你跟你男朋友告状，不是跟我。 但魏芸杀人的目光已经来了，她踩着高跟鞋走近顾晚颜。 「今天我要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请霍太太让开！」 不管心里多无奈，但人跑到了她身后就没有让开的道理，顾晚颜冷下脸色：「魏小姐，闫小姐是我三弟的女朋友，你要教训她，应该我问你要个说法才对，她到底怎么得罪你了？」 魏芸却并没有给出解释，只是听见顾晚颜的话后，目光又阴沉了一些，眉间浮上一股暴躁。 「我凭什么要给你一个说法？叫你一声霍太太，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周围不知不觉什么时候围了一圈人，听见这话后顿时心脏跳了起来。 魏芸向来高傲，没想到连顾晚颜都敢直接叫板！ 要知道没摸清她的虚实，谁都不敢先当这个出头鸟。 眼下魏芸直接挑明，倒是让不少人期待起顾晚颜的反应来。 沈雅曼眉头一皱：「魏芸，你说话客气一点！顾小姐是我大哥的妻子，你这么说她，是把整个霍家都不放在眼里吗？」 若在平时，霍家当然不可能蠢到跟整个霍家敌对，但眼下她显然已经气昏了头。 顾晚颜也不见得就受霍寒霆待见，网上忽然爆了隐婚，也不过是为了霍家名誉澄清而已，不然也不至于会像江涵涵说的那样在外面养女人。 「沈雅曼，你少在这里扯虎皮拉大旗，霍寒霆有没有把她当回事还是两说呢！当初听说是奉子成婚，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骯脏手段才……」 「魏芸！」 「啪！」 东道主林子玉惊怒之下的断喝与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整个大厅瞬间针落可闻。 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看着场中，随即倒吸一口凉气。 顾晚颜又缓缓上前走了两步，她比魏芸稍微要高出一些，此刻微垂着眼皮，面色冷然地看着她。 「魏小姐现在清醒了吗？」 魏芸身子微微颤抖着，随即不敢相信地看着她：「你敢打我？」 就算是她当初闹着要出国，她父亲也没动过她一根手指头，现在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个低贱女人，以为攀上霍家就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你！」魏芸神色微微扭曲，她高高地举起了手，却被顾晚颜牢牢地抓住手腕，僵持在半空中不得动弹。 「打你又怎么样？你信不信我再打你一巴掌？」 顾晚颜说话声音不重，却如同一把缓缓抽亮的雪刃，渐渐展露锋芒。 「我来告诉魏小姐，你今天为什么挨打。第一，初次见面，你我无冤无仇，魏小姐却出言不逊，我本着做客的原则，仅仅只是语言回敬。第二，你的朋友们为了给你出气，在主人家中围堵其他客人，又是泼水又是关门，这种下作低劣的手段，传出去魏小姐也不怕笑掉大牙？」 顾晚颜扬了扬自己裙摆，「我惨遭被连累，却碍于主人家情面，打算息事宁人，所以只口头告诫你的朋友们，切勿再犯。」 魏芸咬唇不说话，只盯着顾晚颜，用力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顾晚颜也没有拦她：「这第三点，显然在座的也很清楚了，空口无凭，捏造污衊于我。想来应该是林家的酒太好喝，魏小姐已经醉了，我当然只能用实际行动让你清醒清醒。」 即便嚣张万分地打了人，她此刻依旧是明媚优雅的，反而对面的魏芸脸上一个红印子，有些狼狈。 「我说的有哪一点错误？」魏芸怒视着她，「你今天敢打我，这件事让霍家知道了也没你好果子吃！」 「不知魏小姐想让霍家知道什么？」 第473章 这种事不必亲自动手 ()」 人群外围忽然传来了一道冷声，低沉的声音裹挟着寒冬的冰霜，冻得人不寒而慄。 众人下意识地回头看去，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 璀璨的灯光下，一袭黑色西装的男人载着厚重的风雪缓步而来，面容冷峻，眼眸深邃，寒意惊人。 他出现时，整个会场的温度仿佛都在骤降。 所有人的眼神都有了微妙的变化，没想到霍寒霆这个时候出现了。 顾晚颜一怔，还未来得及出口问上一句，姜柊便疾步过来， 「先生，冰袋。」 见到助理手中拿的冰袋，所有人眼中都瞭然了，到头来，霍家还是趋向于想息事宁人。 不过这顾晚颜打了魏芸一巴掌，后者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见到冰袋，魏芸面色也微微缓和了一些，讽刺了看了一眼顾晚颜后道：「小霍爷，你不来，我也要去霍家要一个说法，你这妻子未免也太跋扈……」 她神情忽然一僵，后面的话在看见霍寒霆的动作之后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霍寒霆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接过姜柊手上的冰袋后，拉起顾晚颜打人的那只手，瞥了一眼她掌心红红的一片，眸色微沉，拿冰袋给她敷上。 「疼吗？」 顾晚颜乖乖让他敷，「还行啦，没那么疼。」 对面的魏芸不可置信，随后气得浑身颤抖，被打的是她，顾晚颜究竟能疼成什么样？ 周围的人面色也有些古怪，眸色复杂，原本以为那冰袋是拿来给魏芸的，没想到居然是给顾晚颜准备的。 一时之间，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霍景玺苦笑，他就知道会是这样。单凭他大哥能放下身段，亲自给顾晚颜剥虾，他就知道这两人怎么可能会是表面夫妻，谁也没那个本事没让他大哥做戏做到那份上。 「下次让人跟着你。」 霍寒霆替她敷着，眉眼冷淡，「这种事不用亲自动手。」 周围的人一时之间心情更复杂了。 对面的魏芸心里憋闷的气快要爆炸了，她几时受过这样的屈辱，但面对着顾晚颜，她还能嚣张，面对着霍寒霆，她是半点气焰都升腾不起来。 他站在那里，就让人不敢造次。 魏芸转身就想走，但她想离开，有人却不好这么煳弄。 「站住。」 魏芸顿住脚步：「小霍爷还有什么事吗？」 「魏小姐还欠我妻子一个道歉。」 魏芸咬唇回过头来，即便知道对方不好惹，也忍不住反驳：「被打的是我！」 「是你出言不逊在先。」 谁也不知道霍寒霆究竟在那里站了多久，又听到了些什么，但最起码，顾晚颜说的那些，他肯定都听见了。 魏芸怎么可能会服气，她面容紧绷：「我要是不道歉呢？」 霍寒霆终于肯抬起头看她，目光沉冷：「姜柊。」 后方的助理上前一步。 「魏小姐喝醉了，把她送到外面的露天泳池里醒醒酒，什么时候肯道歉了，什么时候让她上来。」 三九天直接把人扔进露天泳池？ 这是想活活冻死人吗？ 但霍寒霆怎么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看姜柊一脸平静地应承下来之后，他们就知道这是来真的。 林子玉蹙眉，想着是不是上前劝一劝，不然魏芸在林家出事，也难免会被责问。 但他的胳膊被人拉住了。 霍景玺低声道：「劝你别在这个时候上去，我大哥生气了。」 尽管男人依旧面色平静，但多少熟悉他一些的霍景玺却知道，他此刻正压着火。 平时他这位大哥就已经很难搞了，生气的时候更难搞，唯一一个能达成sss级成就，在他即将动怒时把怒火平息下来的也就一个顾晚颜。 林子玉不敢再动，他可不想上去触霍寒霆的霉头。 直到被人扣住时，魏芸还是不相信，霍寒霆居然敢这么干。 「我爸爸要是知道了……」 「魏部长要是有意见就让他来找我。」霍寒霆眼神冷冽，「正好看看我霍寒霆算不算盘菜。」 魏芸忽然噤声，看着他，忽然一股凉意从骨髓中冒了出来。 眼看着她真的要被人拖走，江涵涵终于忍不住上前，她没有贸然跟霍寒霆搭话，而是看向了一旁的顾晚颜：「霍太太，芸芸虽然有错，但……」 霍寒霆眼神扫过去：「江小姐也醉了？」 江涵涵默然，随即不再开口。 魏芸终于害怕了，她挣扎起来：「我错了！我认错！」 比起认错，被丢进水里才是真的丢人到家了。 姜柊瞥了一眼霍寒霆，微微抬手，魏芸被人松开，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 她咬牙走到顾晚颜面前：「霍太太，对不起。」 霍寒霆盯着她：「魏部长是教育部的，看来没把自己女儿教好。」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魏芸低着头鞠躬哽咽：「霍太太，真的非常对不起我今天晚上任性，请您原谅！」 看着魏芸从方才高傲的模样变成现在这副忍着委屈的小可怜，顾晚颜心情复杂：「魏小姐下次还是注意收敛脾气，不要轻易动怒。」 她在婉声提醒，但魏芸眼下却是什么也听不进去。 转过头便抱着手臂径直离去，江涵涵看了他们一眼，立刻追了过去。 顾晚颜将冰袋还给霍寒霆，微笑着看向周围的人：「一场争端扰了大家宴会的兴致，在这里向大家道个歉，请各位不要计较。」 「哪里，哪里……」 开玩笑，霍寒霆还在旁边盯着，谁敢有什么意见，不然魏芸就是前车之鑑。而且今天这事，还真怪不了顾晚颜，的确是对方言语不敬在先。换成谁，也要恼羞成怒，只不过魏芸太倒霉了些，正好撞在小霍爷枪口上。 霍景玺这才上前：「大哥，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大嫂回家。」 霍寒霆将冰袋丢给姜柊，一句话摆明自己的立场，更是直接粉碎了方才魏芸说顾晚颜只是个摆设的言论。 这一番立威，谁还敢不开眼地得罪顾晚颜。 霍寒霆揽住身旁人的腰肢，朝着林子玉点头：「先走一步，得罪。」 东道主莞尔一笑：「小霍爷慢走。」 两人相携而去，顾晚颜笑着跟沈雅曼和温笑珊说再见，视线似不经意地从一旁低着头的闫梦妮身上划过，眸光微寒。 第474章 给我自己出气 ()」 顾晚颜走到门口时，瞥见镜面中反射的景象，忽然脚步顿了一下，从一旁侍者手中拿过一杯酒。 霍寒霆瞥了一眼，微微蹙眉。 「要喝酒？」 顾晚颜微微一笑：「给我自己出气。」 两人走出宴会厅，步子迈得并不大，没过一会儿就有人从后面小跑着跟上来，怯生生地叫了一句。 「大嫂……」 顾晚颜身形停住，平静地转过身。 一身红裙的女孩站在微暗的灯光下，周围富丽堂皇的装潢映衬着她娇柔的身影，有几分金屋藏娇的意味。 忽然对上顾晚颜冷淡的眼神，她蓦地停住步伐，踌躇了一阵后还是慢慢地挪过来，眼神透着一股怯意：「霍太太……今天谢谢你替我解围……」 话还没有说完，她脸上便被泼了一杯酒。 冰凉的液体沿着脸部轮廓滴落下来，流到唇角是微辣的苦涩。 闫梦妮怔怔地看着她，眼眶蓦地红了，她看了一眼旁边的霍寒霆，往后退了两步，局促不安地道：「你……你是在怪我给你添麻烦了吗？」 手中杯子空空如也，顾晚颜眸光冷冽：「我不喜欢霸凌这种事，但更讨厌被别人当枪使，闫小姐，你和你男朋友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下次再敢算计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闫梦妮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咬着下唇不敢还击却又忍不住小声辩解：「我没有……」 顾晚颜眼眸微垂，靠近她一步，两人之间咫尺距离。 「你要真是不想引人注意就不会穿红衣，故意到魏芸身前晃荡，不就是为了想引起她的注意，让她跟我对上？我很好奇，你究竟跟她起说了什么，能让她气得不顾身份直接动手打人？」 顾晚颜紧盯着她的双眸，终于在其中捕捉到了一丝异样，她冷笑一声，将杯子放置在一旁的竖台上，转身就走。 霍寒霆陪在她身边，全程神情淡漠，只在旁边人话音落地时，瞥了一眼闫梦妮，目光清寒。 他揽着身旁人离去，一句话也不曾说过。 闫梦妮站在原地直勾勾地盯着他们，微微抿唇。 「我就说了她不好煳弄的吧？」 阴影处走出一道人影，颀长的身姿拖曳着一条长长的影子缀在身后，唇角带着微笑，眼神戏嚯。 闫梦妮头也没回，只是神情和气质倏忽之间有了改变，之前娇怯懦弱的模样像是一层外皮一般被她褪下。 她伸出舌头舔了一口唇角的酒，眼神乍然间有种幽深的妖媚。 她头也没转：「你不也是个没用的东西？什么事情都还没做，就已经要被人送出国外。还害得我被魏芸那个疯女人打了一巴掌。」 「你自己要去招惹她怪得了谁？不过霍寒霆的表现可真是令我大吃一惊，为了一个女人大动干戈，真是有趣。」男人勾唇，「我真是越来越期待我们的计划了！」 * 顾晚颜还是第一次被人算计着当枪使，尤其还是利用人性格中的善良，就更加令人懊恼。 甚至将霍寒霆也一起拖下了水。 「你今天这么得罪魏家，爷爷会不会骂你？」 顾晚颜悄声问身旁的男人，眼里有些担忧。尽管只是在一些同辈面前，但今天发生的事估计很快就会传遍圈子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落魏芸的面子，她怎么也不可能咽下这口气。 「没事。」 霍寒霆牵过她的手，看着掌心已经恢復成 平常的颜色，松了松领带，绷着的下巴渐渐松缓下来，「理在我们这边。」 顾晚颜深知这件事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但她也没有多问。 霍寒霆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迹悄然在圈子里流传开去，所有世家豪门都在观望这件事的后续。 是霍家强硬到底还是魏家后发制人？ 然而在所有人眼里原本应该已经针锋相对的两家此刻正气氛融洽地进行谈话。 「都是我平时太惯着她了，才让她口不择言，我代替芸芸给霍老爷子赔个不是。」 顾晚颜还未踏进大厅便听见一道无奈的声音，字正腔圆，带着一点京城口音。 她顿了顿，走进去发现霍绍元、霍盛英、周茹以及霍寒霆都在，霍家二房今天陪着媳妇回娘家，因此不在。 顾晚颜甫一出现，便吸引了不少视线，她在霍寒霆身边坐下才朝着对面看去。 魏芸正巧在她对面，容貌精緻，脸颊的一旁还有些微肿，看了一眼顾晚颜后，便冷淡地别开视线。 霍老爷子笑呵呵地道：「魏部长不用这么在意，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而已。」 既然轻飘飘的一句「打闹」将顾晚颜甩了魏芸一巴掌，霍寒霆差点把她扔进水里的事就这么揭过去，本不愧是是半点亏都不肯吃的霍家。 魏芸脸色微变，顾晚颜视线从她身上掠过便落在了她旁边人的身上。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魏高杰，之前一直活在他人的口中和新闻上。 魏高杰已经将近60，髮鬓两边有些灰色，国字脸，眉毛乌黑，眼角笑纹遮住了那双眼中洞察一切的精明，他精神看着不错，穿着一身黑色羽绒服便来了，是路边常见的大众款式，显得低调亲和。 单从第一眼，他便极容易给人好感。 但这也恰恰是最令人警惕的一点。一个能支使法官空降、极有可能引渡江霖回国，怎么可能会是什么简单角色，单凭这只手遮天的本事，在帝都中也绝对算一号人物，不然也不至于霍老爷子亲自出来待客。 「这位就是霍太太？」 顾晚颜抬起头，对上男人的视线，那双眼眸笑得眯起，看不清其中蕴藏的东西。 「魏部长。」顾晚颜得体有礼地道歉，「昨天是我一时冲动，在这里向您和魏小姐道个歉。」 「不碍事。」魏高杰笑道，「你跟芸芸性格倒是挺像，说不定还能不打不相识，成为好朋友，哈哈……」 顾晚颜注意到魏芸翻了个白眼，想来对这一番话很是鄙夷。 不过也对，谁能和扇了自己一巴掌的女人做好朋友，都是客气的场面话而已。 魏高杰又坐着聊了一会儿后才起身拜别，在人消失后，霍老爷子笑容才淡下来，回头看了一眼霍寒霆和霍盛英，微微蹙眉， 「你们两个跟我过来。」 第475章 观望不了 ()」 顾晚颜有些担忧，霍寒霆神色如常，捏了捏她的手之后起身跟在父亲和爷爷后面进书房。 大厅里只剩下了周茹和顾晚颜。 「你常穿的那几个牌子新季新款的衣服，我让人送到你房间去了，有空回去试试，这阵子宴会多，正好带着你认认人。」 原以为要挨骂，没想到周茹压根就没提起魏芸的事，顾晚颜一怔，随后点点头：「我知道了。」 楼上书房雅静，霍老爷子坐下后，眉头就没松开过。 「你这是已经决定好了要掺和一脚？」 他看向自己出类拔萃的孙子，男人身姿如烈松，昂霄耸壑。 霍寒霆目光幽沉，在下首边坐下，冷静道：「魏谢两家的争斗由来已久，近几年愈发激烈，等双方决出胜负，政局又会重新洗牌，霍家很难不受影响。」 霍氏有相当一部分项目与政府挂钩，关系网盘根错节，往常他们与这种斗争保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保持中立，但眼下随着两方派系互争雄长，想要完全置身事外已经不可能。 「之前老纪来跟我谈过，想从我这里试探出一点风向。」霍绍元捻着指关节，眸中罕见地挂上了一丝忧心，「但眼下局势并不明朗，霍家贸然站队究竟是对还是错？」 霍盛英这会儿也彻底听明白了，在不知不觉间，霍家竟然又一次走到了选择的岔路口。 「谢家传承年代久远，行事光明磊落，谢老爷子教导出的几个儿子也是怀瑾握瑜，如果真要选择一个支持，也许的确是谢家更可靠一点。」 「但这种斗争又不是非黑即白，魏高杰手段毒辣，城府颇深，谢凌青太固守成规也不是一件好事。」 霍盛英也有些为难，他向来决策力不是很强，考虑了一会儿后道：「魏高杰今天过来道歉，也没有要翻脸的意思，也许我们仍可以再观望一段时间。」 「观望不了了。」 霍寒霆出声，两人都将目光看向了他。 男人眼眸寒冷，「江霖是从塘海那边引渡回国。」 塘海是距离帝都最近的海域，其中的重要码头由江家把守，而江家与魏家显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明知道霍寒霆与江霖之间已经是你死我活的局面，却依然如此行事，这不是想跟霍家撕破脸是什么？ 霍老爷子有了决断：「好久没约老谢头下棋了，改日我跟他谈一谈。」 霍家未来航行的方向便在这么一间书房中敲定。可以料想，这场无声的争斗随着资本的介入，必定要掀起大波澜。 顾晚颜对此仍然一无所知，她换上一套裸色的连衣裙，踩着粗跟鞋，脖子上的珍珠项鍊衬得她聘婷秀雅。 「妈，走吧。」 周茹满意地看了她一眼，挎着包扶了扶头上的宽檐淑女帽，带着顾晚颜一同驱车前往周家。 周茹的娘家是帝都有名的珠宝大亨，德辉珠宝的大名誉满天下。 今天正好周夫人做东请了一些贵妇以及小姐过来喝下午茶，知道女儿会回来过年，便也给她打了电话。 周茹下车时，佣人赶忙过来迎接：「大小姐。」 「我妈呢？」 「老夫人在顶楼花园。」 周茹颔首，扶了身后顾晚颜一把，带着她往主楼旁的二层小别墅里去。 周家是典型的欧式洋房，随处可见绿化，二层的独栋别墅也半面墙爬满了蔷薇，阳光落在顶楼的半弧形透明玻璃花房时有种春天的错觉。 花房里摆着数张圆桌，上面铺着精緻的白色蕾丝桌布，英氏三层点心盘被佣人摆放在上面，红茶与咖啡的香气瀰漫在花丛中，上方天高海阔，日光正好，令人心旷神怡。 花房中很安静，已经到的贵妇和千金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佣人走路都没发出一点声音。 周老夫人看见女儿来了，露出一抹笑容，招手：「阿茹，过来。」 「妈。」 再如何精明能干，在母亲这里仍然还是个孩子，周茹也放松下来，露出一个浅笑：「妈。」 她带着顾晚颜过来：「这是晚晚，寒霆妻子。」 顾晚颜提着包向周老夫人行礼：「见过外婆，许久没有拜访过您，请您见谅。」 「好，先坐。」 周老夫人长得跟周茹很像，按照年龄估算怎么也应该有7、80岁了，但明显保养得很好，脸上皱纹不多，肌肤红润，一身优雅的淑女裙，显然是个时髦的老太太。 她淡淡地笑着，面容和蔼招唿顾晚颜坐下。 但顾晚颜却并没有感觉到多少欢迎。 也是，一个给自己女儿五年气受的儿媳妇，她要是有这种孙媳妇，她也心疼自己女儿。 将心比心，顾晚颜原本都已经做好了冷场的准备，但没想到周老夫人教养极高，更不会让前来的客人丢脸。 一旁的周茹似乎也察觉到了母亲多少有些不满，微笑地看向顾晚颜：「晚晚，我妈最爱喝红茶，正好你是泡茶的行家，不如今天给我们试试手艺？」 婆婆都给机会了，顾晚颜当然要把握住，她起身笑道：「我泡茶的功夫当然比不上外婆家里的茶师，还请您别嫌弃。」 周老夫人笑道：「那我有点迫不及待了。」 顾晚颜跟着佣人下去，她身形纤长优雅，穿行过花草时，恍若置身于梦境当中，翩若惊鸿，落在了一人的眼里。 「如璧……」 周老夫人看见另一道门口出现了一位老太太，正举起手示意她过来时，却见这位好友直愣愣地看着一个方向，像是失了神一般。 纪菩月疑心自己看错了，眨了眨眼细看之后却发现那花丛中哪里还有人影。 果然是又出现幻觉了吗？ 绿茶用泡，这红茶就得靠煮。印度阿萨姆地区的红茶，用沸水煮，顾晚颜对这方面不是很有研究，备了两壶茶，废了一壶才找到了些许手感。 红茶要用瓷器装，佣人早早地拿了茶碗过来，瓷杯内里是白色，外面被鲜艷繁复的花纹所覆盖，精緻典雅。 滚烫的红茶入杯，顾晚颜里面加入了一点盐，在杯托上放上银勺，随后便端着重新走进洋房。 周老夫人身旁除了周茹以外还坐着一个老太太，虽然满头银髮，却眉目温婉，可见当年身为名媛时的风姿。 第476章 我就是你妈妈 ()」 几人下意识地望过来，顾晚颜和那名老太太视线对上，双方具是一怔。 那双眼睛不曾浑浊，反而经过岁月温柔的磨砺更加显得通透宽容，就连眼尾的皱纹也舒展出一股时光的和顺。 顾晚颜恍惚间从这双眼睛中感觉到了一股时隔多年的熟悉感，让她鼻子一剎那有种酸涩的感觉。 这是怎么了？ 顾晚颜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却没忘记这事周家，稳住自己，她别开眼神，将托盘递给佣人，自己将一杯杯茶端起来递过去。 轮到那位老夫人时，她将红茶放下，下意识地看向周茹。 周老夫人笑着为她们介绍。 「这位是谢家老夫人，平时跟我交好，你跟着喊一声谢外婆就好。」 「这是寒霆妻子，顾晚颜，之前一直身体不好养在家里，近年才回来过年的，你没见过也正常。」 顾晚颜按着规矩，温声打了个招唿：「谢外婆。」 老太太一直怔怔地看着她，嘴唇动了两下，似乎是念叨了一个名字。 顾晚颜离得近，听清是「如璧」两个字。 她在念谁？ 老太太终于回过神来，眼眶竟有些泛红，连忙让她坐下：「好孩子，你坐吧。」 她想问些什么，又怕唐突了。 顾晚颜看着她，再一想到她的姓氏，忽然明白了。 之前在荣城时，蒋圣川老先生曾经说过谢家二十多年前走丢了小女儿，当时还说她的字很有谢家的风骨。 不过，那也是基于看见了她的字才作出的猜测，这位谢老夫人还没有跟她有任何接触，又怎么会有这番作态？ 难道是…… 顾晚颜垂眸看了一眼身前的红茶，茶汤中隐约倒映出她的影子。 是因为她这张脸吗？ 「霍太太，你母家是哪里的？」 终于还是没能忍住，谢老夫人揪紧手中的包，紧张地看着她。 以教养来说，上来就打听人家的家庭信息可以算是失礼，周老夫人也有些意外她的失态。 只有顾晚颜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很遗憾，但她也只能说出实话。 「我出自杭城顾家，母亲叫柳玉菡。」 有名有姓有来歷。 谢老夫人眼中涌现出了巨大的失望，整个人一瞬间都有些萎靡。 一旁的周老夫人也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她拍了拍老友的手，嘆了口气：「这么多年了，你放宽心吧。」 谢老夫人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失望，宽和地笑了笑后，她拿起手帕拭了拭眼角，温柔地看向顾晚颜：「希望没有吓到你。」 顾晚颜摇了摇头：「请您不要太难过。」 不知怎么地，她看着眼前的老太太伤心，也有一种同悲的心情从心底传出来。 「好孩子。」谢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慈眉善目，「我一见到你就喜欢得很，有空多来谢家坐坐。」 周茹惊讶地看了一眼顾晚颜。 到他们这种地位，已经能做到感情收放自如，但只这么一面，就让谢老夫人对她另眼相看，这也是一种本事了。 下午茶喝得颇为舒心，临走送别时，周老夫人对顾晚颜的态度已经亲切了不少，她多吃了几口的点心，也让佣人装一份给她带回去。 「阿茹，你替我回去带个话给霍先生。」周老夫人拉着她的手，隔着车门温声道，「就说周家与霍家共进退。」 「妈！」 周茹大惊。 周老夫人摇了摇头：「阿霆已经做好了站队的选择了吧？回去告诉他，他外祖也会站在他这边。」 霍寒霆当年能三个月彻底在霍氏站稳脚跟，除了他自身的能力以及第一继承人的身份在，周家的支持也在众多股东考虑之中。 再没有比联姻更保险的关系了。 周茹心情复杂，就算她相信自己的儿子，但毕竟他也不是神，如果选择错误，霍氏也许可以挺过去，周家说不定就难逃厄运了。 周老夫人像是看穿了她所想，微微一笑：「我和你父亲只有你一个孩子，德辉迟早也是阿霆的，你不用这么介怀。」 顾晚颜在车里坐着，周老夫人说的话，她自然都听见了，也明白她的想法。 豪门深似海，尤其还是霍家这样的高门，两个老人所做的也不过是想为女儿增加说话的砝码罢了。 有时候利益比男人更可靠。 周茹哽咽：「妈妈，我明天就带着澄澄回来看您，他可想您了！」 「是吗？」周老夫人露出开心的笑容，「那真是太好了，你让他过来，我还给她准备小蛋糕吃。」 周茹点点头，缩回车里：「外面风大，您赶紧回去吧。」 周老夫人挥了挥手：「走吧。」 车子渐渐地驶离了原地，从后视镜中看去时，周老夫人仍然还停留在原地。 周茹鼻子红红的，眼尾也落着泪光，这位在任何人面前始终都无懈可击、仪态万方的豪门夫人，终于在此刻露出了一点不一样的内里。 顾晚颜觉得这一刻她似乎有些像个少女了，也许是因为还有父母宠着的缘故。 在儿媳面前，周茹总是想多维持一下自己的形象，有些不大好意思地别过脸去。 顾晚颜递给她一张干净手帕，温声：「您擦一擦吧。」 周茹接过来：「让你看笑话了。」 顾晚颜摇摇头：「我很羡慕您。」 周茹一愣，转头看了身旁的女孩一样，从她眼里真真实实地看见了羡慕的之后，才记起，顾晚颜的母亲早就去世了，父亲又是个拎不清的。 一想到这里，她心里*了一些。 「只要你以后好好跟寒霆过日子，我就是你妈妈。」 她只有一个儿子，这么一想，多个女儿似乎也挺不错的，反正顾晚颜性格如今的确非常讨喜。 顾晚颜一怔，随后认真地点点头：「妈。」 周茹眸中第一次对着她露出如此温柔的神色，握紧她有些冰凉的手。 两人下车时，却见霍寒霆神情严肃地从老宅中出来，行色匆匆。 「怎么了？」周茹吓了一跳，急忙拉住儿子，顾晚颜也有些紧张起来。 霍寒霆面色微缓，看了一眼顾晚颜后道：「景焕被人砍伤了，目前从荣城紧急转移到了帝都来治疗。」 荣城？ 大过年的，路景焕不在帝都反而在荣城？难怪最近帝都这些圈子里的宴会都没见到他人影。 等等，荣城？ 顾晚颜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477章 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许 ()」 「寒霆……」顾晚颜有些慌乱地看着他。 霍寒霆眼神顿了一下，拉住她的手：「你跟我一起去吧。」 顾晚颜急匆匆地跟周茹说了再见后，又跟着霍寒霆上了车。 「路景焕怎么会被砍伤？」 上了车，顾晚颜便迫不及待地看向身边人，「跟容容有关系吗？」 霍寒霆颔首：「听说是初一那天晚上，你那位朋友的叔叔想要对她下手，结果关键时刻路景焕冲上来替她挡住，失手把对方砍死，自己身上也被砍了一刀，已经抢救过来了。」 顾晚颜一颗心提到嗓子眼：「那容容呢？」 「她没事。」 顾晚颜松了口气。 赶到秋家名下的医院时，icu周围几乎都已经被包围了，数名保镖把守在外，气氛紧张肃穆。 他们没有拦霍寒霆和顾晚颜，走到走廊里之后，顾晚颜首先看见的是站在病房外面衣着光鲜的一群人。 似乎是刚从哪个宴会上回来，路老爷子身上还穿着黑西装，旁边站着两个儿子以及一个女人。 晏修齐站在路老爷子身旁正在跟他谈话，听见脚步声后停住，回眸看了一眼。 霍寒霆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唿，透过玻璃窗看向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路景焕：「怎么样了？」 「情况暂时稳定住了。」 顾晚颜站在霍寒霆身旁，目光不住地逡巡着，终于在一个不远处的角落里找到了容英韶。 她难以置信那居然是往日神采奕奕的容英韶，她身上简练的西装和衬衫都皱巴巴的，尤其是衬衫袖口以及胸口都血迹斑斑，只是如今已经干涸。 她坐在长椅上，垂着头像是做错了事情一般，没有生气。 「容容。」 容英韶听见她的叫声，动了一下缓缓抬起头，眼神怔然，「晚晚。」 顾晚颜在她身旁坐下来，伸出手臂抱了抱她：「容容，他没事了，不要难过自责，错的是你那个混蛋叔叔。」 容英韶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忽然抽噎了一下，憋了两天的泪水终于落下来了。 「我害怕……他到底什么时候醒过来……」 「他会醒过来的。」顾晚颜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别怕……」 「你就是容英韶？」 面前投落下一片阴影，顾晚颜敏锐地察觉到怀里的人一僵。 容英韶松开顾晚颜，手忙脚乱地擦了擦眼泪，从长椅上站起来，有些局促不安地道：「是，我就是容英韶。」 路老爷子年纪将近古稀，是白手起家，年轻时经常登上各大金融杂志的专栏和财经节目，被网友追捧为国民爸爸，但真实的他远没有那么亲和。 路老爷子瞥了一眼手中的资料：「景焕过年不肯回家就是因为你？」 容英韶沉默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能说，她也是大年三十晚上才知道路景焕没有回家，催促他离开，却没想到他大年初一居然还在吗？ 面前忽然被一个人影挡住，顾晚颜不动声色地将容英韶拨到自己身后，表情诚恳：「路先生，您好，没想到初次见面是在医院里，真的很遗憾，原本还想着这段时间亲自去登门拜访您的。」 她是跟着霍寒霆一起来的，路老爷子当然猜到了她的身份，面容微微缓和了一些， 「霍太太客气。」 「景焕在荣城也待了好几年，每次看见他我跟寒霆都像看见自己弟弟一样，没想到这次居然出了这样的意外，真的非常令人难过。」 顾晚颜一脸的悲伤，平时没有任何多余表情的晏修齐都忍不住眉头动了动。 她看见路景焕像看见自己弟弟一样？ 这话也就骗骗不在荣城的路老爷子，要是让路景焕听见，非得现在就气活了不可。 两人势同水火，没打起来就不错了， 但路老爷子不明真相，尽管知道顾晚颜有意替容英韶强调是「意外」，还是忍不住嘆了口气：「他就是个不省心的！」 「您别这么说，路小少爷是个不错的孩子，没有那些个纨绔的烂泥扶不上墙，也不像别人仗着家世好就欺男霸女，这次更是见义勇为直接救了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真的令我惊讶又佩服！」顾晚颜语重心长，「这都是您教得好啊！」 「听说你们霍氏销售总监最近离职了？」秋立槿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手臂碰了碰霍寒霆，扬扬下巴，「不考虑把你老婆派过去吗？」 这张嘴，真是嘴真是能颠倒黑白，关键是知道她胡扯八扯，却还是让当事人听得挺高兴。 如果不是小儿子在icu里躺着，路老爷子是很愿意坐下来跟顾晚颜好好谈谈的。 但他知道，对方这是有意在为身后的人开脱，不过知道归知道，被她这么一打岔，不好意思，也不想兴师问罪了。 「过奖，不过我希望日后容小姐能……」 路老爷子话还没说完，就有护士道：「醒了醒了，病人醒了！」 路老爷子也顾不得说话了，转身走到玻璃墙前。 容英韶也想过去，但碍于路家人不是很想见到她，便踟蹰着站在了外围。 车轱辘滚过地面的声音在走廊里尤为清晰，容英韶看着那只蓝色的担架床从她面前划过时，瞧见了那张苍白无力的脸。 路景焕男生女相，尤其一双丹凤眼更是随了母亲，天生艷色撩人，但他平常表情一副催人还债的大爷样，下颌线条硬朗凌厉，谁也不会弄错性别，这会儿安安静静虚弱地躺在病床上，便跟个病西施似的，唯有那双眼仁是黑色的。 而这双眼睛此刻不老实地乱转着，身边谁跟他说话都不理，直到骨碌碌地对上了容英韶的视线，他才激动起来，手指费力地抬起，颤颤巍巍地指向她。 旁边立刻有人弯下腰去问他：「你想干什么，三弟？」 路景焕却并不理他，还是直勾勾地盯着容英韶的方向，手指固执地指着原先的方向，甚至有些急了。 顾晚颜觉得他这会儿看着有点像《儒林外史》中去世前非要挑掉一根灯心草的严监生。 众人疑惑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齐齐地看向了容英韶。 后者一怔，忐忑地上前两步，弯腰看他。 所有人都屏住了唿吸，就听路景焕沙哑着声音，有气无力地道， 「救、救命之恩，要、要以身相许的……」 第478章 我叔叔是我杀的 ()」 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许的。 他眼神固执地看着容英韶，后者脸瞬间红到了耳根。 顾晚颜扶额，已经不想再去看路老爷子黑下来的脸色了。 什么见义勇为全都在路景焕这句话里变成了蓄谋已久。 不愧是你，路三少！ 没得到回应，路景焕固执地盯着容英韶看，路老爷子终于看不下去，习惯性地举起手，在快要拍到人脑壳时终于反应过来，硬生生剎住车，改成了吼， 「你有完没完，我看就应该再扎你两刀！」 路景焕不情不愿地放下手，被推进了高级病房，整层楼都被路家给包了下来，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由于没得到回应，路景焕死活不肯休息，路家终于决定採用权宜之计，让容英韶暂且答应下来。 「好。」 女孩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安静地看着他，「我答应了。」 尽管脸上失去了血色，但男人的眼睛在一瞬间就亮了起来，色彩斑斓，熠熠生辉。 他虚弱地道：「你……你不能反悔，要是反悔……我就出家……皈依佛门……」 本想当做权宜之计的路老爷子脸更黑了。 容英韶安静地看着他，眼神认真：「我不反悔。」 路景焕心满意足地又睡了过去。 容英韶给他掖了掖被子，抬头看向霍老爷子：「我想跟您谈谈。」 这还是出事以来，这个女孩第一次露出这种表情，路老爷子眼睛眯了眯，迈步向外面走去。 霍寒霆在确认路景焕没事之后就先行离开了，顾晚颜担心容英韶留了下来，现在看见这副情况有些担忧地看向她。 「容容……」 容英韶回以她一个安慰的眼神便跟在老人的身后出去了。 病房里的人也渐渐离开，过了大约有半个小时，容英韶才又推门走进病房，路老爷子却没再回来。 容英韶关上门，看见病房里只有顾晚颜后渐渐松懈下来，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 她知道顾晚颜想问什么，坐在椅子上整理了一下思绪后道：「我跟路老爷子约好，会在路景焕养伤这段期间照顾好他，会努力去做好一个女朋友，条件是让他给我和路景焕一个机会。」 她低头笑笑：「他为了保护我都能奋不顾身，那我为了他努力一下好像也没什么。」 这一次，她决定暂且抛却理智。 「你决定就好。」顾晚颜看了看病床上尚在熟睡的男人，「不管未来会怎么样，最起码现在不会后悔。」 容英韶微微点头。 「对了，你那个叔叔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来？」 顾晚颜总算想起这茬，虽说之前知道那个叔叔已经从狱中出来，但一直以来都没什么动静，还以为他被路景焕给打怕了，也没有再去理会，没想到这次直接上手砍人。 按道理，应该不会这么极端才对。 容英韶忽然沉默下来，过了好半晌后才抬起头靠近顾晚颜，轻轻地在她耳边低声道：「其实，我叔叔是我杀的。」 顾晚颜震惊地睁大眼睛。 容英韶视线微微有些失焦。 大年初一本来应该是一个阖家欢乐的，可她父母早逝，家中也没什么亲友，唯一的一个叔叔还是避之不及的人，再加上顾晚颜不得不回北方去霍家过年，家中理所当然就只有她一个人。 但过年了怎么也得出去买点东西，她跑了好远才找到了一家连锁超市，回来时天都黑了。 她提着东西往楼上走，却没想到那个叔叔居然就蹲在楼道里抽菸。 「听说你傍上了大款？」 男人的眼睛贪婪又猥琐，「好侄女，给叔叔一点钱花花，好歹我也是你唯一的亲人了！」 容英韶警惕地后退：「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男人拿出一把水果刀，恶狠狠地指着她，「给我钱！」 彼时时间已经有些晚了，城市上空此起彼伏的亮着烟花，筒子楼的窗户里透出温暖的亮光，人家都在热热闹闹的过着新年，没有人注意到楼底下的情况，说话声被淹没在春晚联欢会的大合唱中。 没有人能来帮她。 容英韶其实再怎么坚强，但到底也是个女孩子，遇到这种情况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害怕。 她转身就跑，由于穿着高跟鞋没两步就被男人追上。当那柄明晃晃的刀子朝她捅过来时，她以为自己也许就要交代在新年的第一天了。 但没想到有一个黑影忽然从角落里冒了出来，一脚踹翻了眼前兇恶的男人。 容英韶怔怔地看着那个背影，忽然眼泪从脸颊上落下来，失声叫道：「路景焕……」 路景焕没有回头，只冲了上去跟男人搏斗在一起。 对方手上拿着刀，不管不顾的疯狂模样令人忌惮，容英韶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在男人刀子捅进路景焕胸口又拔出时，大脑一片空白。 回过神来时，一柄水果刀插在了男人胸口处，对方不敢置信地瞪着眼睛看她，而她那双手正握着刀柄，温热的鲜血从伤口处涌出，沾湿了她的双手。 她这双手是用来匡扶天平的啊…… 容英韶头一次感到了惊恐，她被人忽然扯到了身后，然后一只大手握住那柄水果刀。 「别……别怕……」 他护着她，转过来抵着她的额头，握住她的手按上他胸口的伤口，「记住了，人是我杀的，我们是正当防卫……」 昏暗的灯光下，他的眼神温柔缱绻，容英韶看着他直愣愣地掉眼泪。 他交代完这么一句就休克了。女孩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机来拨打了120，又通知了110。 「还好他抢救过来了，要不然我真的要崩溃了……」 容英韶喃喃道，原本路景焕这个时候应该穿梭在各大宴会厅现场的，他是名流公子哥，怎么能徘徊在一个昏暗的小巷子里，还被人捅了一刀？ 顾晚颜看着她，却一阵心惊。 前世容英韶入狱好像就是由于过失杀人罪，被判刑进监狱，难道说，就是因为这个叔叔吗？ 但时间似乎提前了很多。 随着她有意地去改变原先预定的轨迹，所产生的蝴蝶效应也渐渐地影响到了其他人，新的未来似乎已经在渐渐生成。 第479章 每天都想你还不行吗? ()」 顾晚颜心里有些不安，尽管对有些事情的改变松了口气，愿意畏惧将来的未知。 不过…… 顾晚颜没有错漏方才容英韶叙述过程中的那个疑点。 「他说「听说你傍上了大款」，他听谁说的？」 容英韶一怔，路景焕受伤之后，她的大脑就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根本没有来得及去思考这个问题。 而且这个男人已经死了，这个问题不得而知。 而且究竟是什么人想要对容英韶下手？ 「会不会跟腾春岚有关？」容英韶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醍醐灌顶，「我上次去杭城审查资料时，找到了一个男人。」 顾晚颜一怔：「谁？」 容英韶神情凝重：「当年接手你母亲案子的警察之一，只不过我试探着跟他提起这件事时，他一反常态有些冷漠，说时间太远不记得了。」 顾晚颜眼眸微微睁大，情绪有些激动。当年办理她母亲案件的警察肯定掌握着一手的办案资料，为什么匆匆定案，现场那么多疑点却置之不理的疑问也可以得到解答。 这个警察太重要了。 不，如果容英韶被袭击的事情真的跟这件事有关，那贸然去问说不定还会打草惊蛇，又或者……已经惊动他们了？ 顾晚颜脑海中一瞬间涌进来不少信息，撑得她脑袋有些疼。 「这些事情等以后回了荣城再说吧，你现在还是先照顾我自己……和他。」 容英韶疲惫地点点头，这里被路家的保镖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着，倒是的确不可能再有危险。 路景焕在凌晨的时候又醒了一次，见到容英韶睡在旁边的看护病床上后，又安心地睡了过去。 顾晚颜都看在了眼里，打电话替两人叫来早餐和干净的换洗衣服，确定容英韶没事之后便离开了医院。 她回到东筑小院时正好看见霍寒霆从大厅里面出来，正要去公司。 男人看见她，放缓脚步，撞见她眼尾下的黑眼圈，伸手摩挲了两下眼周娇嫩的肌肤：「熬夜了？去休息一下。」 顾晚颜确实没怎么睡好，打着呵欠点头， 「我们要在帝都待多长时间？」 往常其实过完初一，他就恢復正常的工作作息了，只是今年格外不一样一些，竟然过了一个完整的年。 不过眼下顾晚颜问这个只可能是因为容英韶的事。 「你想在帝都待多久就待多久。」 帝都几乎相当于霍家另一个总部，霍寒霆在这里办公也差不多。 顾晚颜安下心来，踮起脚在他唇边亲了一下：「一路顺风。」 霍寒霆忽然伸出手抱住她的腰身，垂首鼻尖抵着她的挺鼻子：「我接下来也许会比较忙，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或者发微信，嗯？」 和好之后，他就把微信又重新下载了，只不过两人经常见面，而且习惯于电话交谈，微信倒是并不怎么使用。 顾晚颜却只是笑，勾着他的脖子又亲了一下：「我知道的，每天都想你还不行吗？」 男人被勾得眉眼愉悦，在她唇上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后便正了正袖口的腕錶，走向车旁。 顾晚颜目送他离去。 而霍寒霆果然没有说错，他的确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稍微忙碌了一些，而她早上要去医院，清醒的时候就霍寒霆已经走了，晚上回来时，他还没回来，往往等她睡熟了，才能迷煳感觉到身旁床铺微陷，他们明明同住一个屋檐下，居然就这么过起了「异地恋」一样的生活。 但路景焕的身体的确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医生说那一刀扎得不是很深，只是距离心脏近了一些而已，眼下路景焕恢復得不错，应该很快就能出院了。 「容容，我想吃点荤的……」 「可以。」 路景焕大喜过望：「真的？」 「真的。」容英韶冷静万分，将手中的碗递过去，「今天给你多煎了一个荷包蛋。」 蛋也是荤的嘛！ 路景焕满脸嫌弃，他这段时间因为受伤忌口的缘故，嘴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但他给自己找了个管家婆，每天盯着他进食，想偷吃一块牛肉干都不行。 荷包蛋有什么好吃的！ 路景焕委屈万分，却又在瞥见荷包蛋时，又惊又喜——那蛋煎成了一个心形。 「这，这是你做的？」 容英韶神情有些别扭，她咳嗽一声，支支吾吾地道：「我……我看视频教学里都这样，就……」 欲盖弥彰反而更让男人得意，他接过来看着都捨不得吃。 顾晚颜没想到居然还有一天吃别人的狗粮吃到饱的，她盯着路景焕那张春心荡漾的面孔，实在受不了地离开了病房。 她回到小筑里，打算休息一下就去周茹那里看霍云澄，却在上楼的时候听见书房里有动静。 霍寒霆在家？ 顾晚颜一怔，走过去从未关紧的门缝中看见了男人伟岸的背影。 他正在打电话，语气低沉严肃。 「确认了？」 「好手段。」 模模煳煳只听见这两句，想要再听得仔细时，霍寒霆像是察觉到了什么，鹰隼般的目光直直地射了过来。 顾晚颜没有躲闪，对着他弯唇一笑。 男人眸中的厉色褪去，低声又跟电话那头说了几句之后便挂了电话。 「怎么了？」 顾晚颜歪着头看他，「你刚刚好像有点生气。」 霍寒霆面色肃杀冷淡，似乎是有些震怒。 「没事。」男人摸了摸她的头，语气中含着几丝漫不经心的淡漠，「有人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而已。」 顾晚颜脑袋上打了三个问号。 这是在说谁？ 直到谢家的请帖送到家里，顾晚颜才恍然大悟，「飞上枝头变凤凰」这句话也不一定非得是形容女性。 谢家给帝都几乎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送来了请帖，这是极为正式的邀请函，邀请各大世家前往参加他们为孙女举办的宴会。 凡事收到请帖的世家无不充满了疑惑——谢家什么时候多出来了一个孙女？ 谢老爷子三儿一女，三个儿子下面生的也都是儿子，哪里来的孙女？ 莫非是外面私生子或者哪房怀孕了刚生的？ 一时之间，众人猜测纷纷，但还是带上礼物准时赴宴。 第480章 金屋藏娇五年 ()」 霍老爷子有意要和谢老谈一些事，因此也直接出席了这场宴会，霍寒霆陪伴在他身旁，由顾晚颜作为今晚的女伴。 谢家包下了玉如坊的宴会大厅。 玉如坊位于京城寸土寸金的中心地段，属于有钱都不一定能排得上队的的私房酒楼，背后老闆神秘，在谢家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被谁包下，从这件事也可以侧面瞧出谢家关系网的强大。 不过，往常一向清明廉洁的谢家，陡然如此大张旗鼓地为这个孙女包办宴会，足可见对她的重视程度。 顾晚颜想起上次见到的老夫人，手指挑在了最贵的一件礼服上。 星空纱裙礼服，v领设计，一根丝带掐得她腰身纤细，渐变的色彩一直延伸往下堆积到她的裙摆处，拖曳在地上，如同铺就了一方浩瀚星空。 这件礼服有配套的高跟鞋，同样的色系，如梦如幻，而当将成套的钻石系列设计的首饰佩戴在身上后，顾晚颜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发光。 王子殿下在楼下耐心等了很久，当楼梯上空响起脚步声时，他抬头望去，女孩提起裙摆拾级而下，像极了前去参加舞会的公主。 清纯与妩媚并存，高贵与优雅共生。 这张脸即便看再多次，似乎也总能给他惊喜。 顾晚颜抬着下巴，将一只手虚虚地搭在了半空中，霍寒霆眉眼染上一点笑意，配合地伸出手臂给她当扶手。 哪怕知道今晚的宴会对他来说，不算是个好消息，但看见顾晚颜这副娇俏的模样也无法不令人愉悦。 不过这点愉悦在抵达宴会现场时，招来的大批目光面前都消失殆尽。 顾晚颜脸色不算好看，甚至有些肃冷，眼神扫过去之时，那些视线都识趣地避开。 但难免心中还是感嘆，久闻霍太太美貌，今日才知晓真有仙子下凡之姿。 可惜名花有主，不过这般美丽的娇花养在最富饶的花园里似乎也理所应当。 霍寒霆目光一扫，眼眸微动，同身旁的顾晚颜低声道：「我离开一下，你照顾好自己。」 霍老爷子一进场便被引着去见谢老爷子，顾晚颜知道霍家一大一小今天来大概都是有目的的，因此点了点头，也没有拦他。 她看着霍寒霆端起一杯香槟走向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那男人在与身旁人说话，那人看着似乎是…… 谢珺之？ 「谢总，别来无恙。」 谢清和闻声抬眸，露出一抹淡淡的笑，「霍董，好久不见。」 一旁的谢珺之调侃道：「小霍爷不来找我大哥，我大哥也要去找你，好好看看霍太太究竟是什么样的神仙，能让霍董不声不响地就脱单。」 「啧啧啧，金屋藏娇五年，半点风声不露。」谢清和缓缓地摇了摇头，「你可真能忍，霍寒霆。」 霍寒霆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地转移话题：「你那位妹妹的亲子鑑定是谁做的？」 「是我爷爷一个下属做的，我又亲自做了一遍。」谢清和了拍了拍霍寒霆的肩膀，「的确有点不可思议，但想到你都结婚五年了，这似乎也不算什么了。」 霍寒霆没理会他的插科打诨，轻轻地晃了晃杯中的酒液，「别怪我没提醒你，小心引狼入室。」 谢清和神情微微严肃了一些，桃花眼蕴藏着令人不明的意味， 「小霍爷，谢家在将来说不定也要选择站队。」 霍寒霆微微挑眉：「你这是觉得我挑拨离间？」 他们算不上多好的朋友，最多只是利益交往多了，熟悉了一点罢了。 「怎么会。」 谢清和微微一笑，端过侍者手中的酒杯与他相碰，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 顾晚颜应付过前来打招唿的人后，便迈步往开阔的地方走去，宴会厅外面有一个露天小广场，广场中央有一个喷泉，正汩汩地流着活水。 这边多以年轻人为主，这些人手端酒杯，一边聊天，一边偶尔注意一下另一处的情况。 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没走两步就看见有几个公子哥正嬉皮笑脸地围堵一个一个女孩子。 那女孩背对着她，长髮及腰，身上穿着镶着水钻的礼服，她似乎是想要避开眼前人，裙摆随着她的转动闪闪发光。 这背影看着有点眼熟。 顾晚颜蹙眉想了想，还是没有贸然上前。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没有做第二次英雄救美的打算。 男人还在嬉皮笑脸，：「这位小姐，告诉我你的名字呗？」 那女孩似乎终于有些恼了，压抑着怒气道：「无可奉告！」 诶？ 这个声音…… 原本打算离开的顾晚颜又是将头转了回去，不确定地迈步过去：「容容？」 那女孩儿回头，露出一张明艷的脸，果然容英韶。 「晚晚！」 她像看见了救星似的，立刻松了口气。 顾晚颜疑惑地看了一眼她身上的打扮，将目光看向她面前的几个年轻人，微笑道：「几位先生，不知你们找我我这位朋友有什么事吗？」 几人也认出了顾晚颜，气焰一下子收敛了很多，尴尬地笑了笑：「也、也什么事，就是想问个名字……」 顾晚颜刚想再度开口说话，忽然见路景焕从西北角阴沉着脸过来了，所到之处，人群自动给他让开了一条道。 京城恶霸，不外如是。 他西装也没好好穿，敞开了扣子，里面的衬衫也解了领子，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整个人透着股懒洋洋的劲儿，将纨绔子弟的做派演绎得淋漓尽致。 跟他比起来，眼前这几个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三少……」 路景焕走到三人面前，冷着脸一句话也没有说，直接一人一脚，干脆利落地踹到了喷泉里。 喷泉一瞬间迸溅出巨大的水花，让周围的人都忍不下住惊唿，往后退了几步。 水池里的水不深，但三人扑腾了好久才站起来，脸上有一种憋屈的愤怒，但他们在京城混了这么久，也知道路景焕的脾气，眼看着他过来，不由得赶紧认错。 「三少，有话好好说……」 路景焕一只脚踩上喷泉边缘，堵着不让三人上来，漫不经意地伸手拽了拽自己身上的西装，「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第481章 帝都谢氏 ()」 路景焕今天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西装，年轻俊俏，领口还镶着水钻，简直能亮瞎人的聚合钛金狗眼。 几人站在水里，小心翼翼地道：「值很多钱？」 路景焕鄙夷地看了他们一眼，几人立刻改口风， 「您穿上这身西装真是英俊潇洒！」 「玉树临风！」 「风流倜傥！」 路景焕被气笑了，虚虚指着中央的一个人：「杜老四，当初让你上学的时候多读书，你偏不听！」 杜老三心中腹诽，说得好像你听了似的…… 但他面上无奈道：「路三少，您到底在卖什么关子呀，您就直说吧！」 顾晚颜嘆了口气，早在路景焕炫耀他那身西装的时候，她就知道他想干嘛了。这种行为太幼稚，她想拉着容英韶赶紧熘，不然留下来跟着一起丢脸。 然而已经晚了。 路景焕回头指着容英韶，微微挑眉，眼神中隐含炫耀：「看见了吗？」 杜老三等人：「？」 到底什么东西，您倒是说呀？！ 见这三个人实在是朽木不可雕也，路景焕鄙视了他们一番后，终于将最后的谜底揭开：「情侣装，看见没？」 场面一度很尴尬。 周围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的所有人都觉得很无语，容英韶更是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她恨恨地看着还在喋喋不休的路景焕，穿着高跟鞋的脚动了动。 「我真想也来这么一脚给他踹下去。」 但顾忌到他胸口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容英韶还是放弃了这个危险的念头。 「走吧，走吧。」 顾晚颜捂住脸，立刻拉着容英韶悄悄地熘了。 路景焕还没发现，他还在「教育」水池的人，一巴掌拍在了正中央男生的头顶上：「老子女朋友，你问个屁名字，你问！」 杜老三这才明白这场无妄之灾从何而来，他一脸委屈：「我也不知道是您女朋友啊？」 路景焕眉头一挑，他立刻又软了腔调：「要是知道，我们肯定就不问名字，直接喊嫂子了！」 还算识相，路景焕满意地收回腿，预备转身去找容英韶，却发现原来的位置已经空空如也。 人呢？ 「路三少，我说呢，年初宴会怎么都没见到你，合着是去找小美人了？」来人语气轻佻，一只胳膊搭上路景焕的肩膀，却被后者一巴掌拍了下来，警告道， 「纪长明，那是我女朋友。」 见他神情一本正经，纪长明也收起了调侃的心思，惊讶道，「来真的？」 路景焕翻了个白眼，单手插袋往前走。 纪长明来了好奇心，跟在他后面不死心地追问：「我看着也不是有数的几家千金啊？你家老头子能同意？」 路景焕不耐烦：「他同不同意有什么用，又不是他交女朋友！」 这话给路老爷子听见估计气得又是吹鬍子瞪眼。 纪长明咧嘴一笑，手搭上他的肩膀：「既然回来了，改天去喝两杯，来东皇，小爷给你点最贵的酒！最辣的……妞就算了，估计你也不肯，要为你女朋友坚守贞操呢！哈哈哈哈……啊！」 他还没笑完，就被路景焕一胳膊肘打得胃疼。 纪长明捂着胸口，咬牙看着他：「你……！」 「别拿我跟你们这种人在一块。」路景焕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我是有女朋友的人，你要玩去跟谢家人玩去，一家四个单身呢！你们可以一起开个派对！」 「路少爷这话有点不对，我可是有未婚妻的人。」 路景焕回头看了一眼，谢珺之端着一杯酒站在不远处，眼里是浅淡的笑意，他摆摆手，「行，去掉一个你。」 纪长明倒是立刻直起身跑到谢珺之的面前，嬉皮笑脸：「珺之，你那个妹妹到底什么来头啊？」 这可以说是今天全场最好奇的事情了，没有之一。 谢珺之笑吟吟：「待会儿我爷爷会公布的，长明你就看着好了。」 纪长明看他嘴巴严谨，放弃了想要套话的打算，眼见宴会厅里渐渐地热闹起来，立刻跟谢珺之并肩往大厅里走。 路景焕找到了容英韶所在的位置，一转眼就发现霍寒霆也在旁边，他蹙了蹙眉走过去：「霆哥，周哲彦怎么也过来了？」 霍寒霆瞥了10点钟方向，周哲彦一身白西装斯文谦和，温文尔雅，唇角保持着习惯性的笑容，他轻轻晃了晃酒杯，杯中琥珀色的酒液沾过杯壁，盪起一片涟漪。 周哲彦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微微偏转过头，对着霍寒霆礼貌地笑了笑，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带着意味深长的讽刺。 路景焕自然也注意到了，舌尖扫过上颚：「他好嚣张啊！」 在他看来，一个养子，吃霍家的、住霍家的、现在居然还有勇气来跟霍寒霆叫板？ 「是不是想篡位啊？」 一旁的顾晚颜默然，她觉得路景焕真相了，周哲彦还就是这个意思。 但这种无声的硝烟没能持续多久，因为谢老爷子出来了。 已经年逾八十，一头鹤髮如银丝，精神烁烁，身子骨硬朗，那双眼睛仍然还保留着年轻时的睿智与通透豁达，沉淀着谢氏一族千年的底蕴。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当年六朝世家巨室的谢家经歷过风雨以及起伏跌宕，如今又成长为了一方巨擘——帝都谢氏。 谢老爷子本名谢凌青，至今仍然是国家多项研究技术的项目负责人，国家科学院院士，旁的兄弟姐妹也是教科书上赫赫有名的人物，教导出的几个儿子也从商从政，成绩斐然。 而他妻子的母家更是与军政两界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是一个真正的巨头家族，横跨了军政商三界。 无数豪门世家想要巴结上，最好的办法就是联姻，可无奈谢家这两代没有女儿，谢老爷子唯一的一个小女儿也在二十多年前走丢。 但今天，突然要为一位孙女办置宴会，这让不少人匪夷所思时，心思也渐渐活络开来。 谢凌青双眼仍然泛着激动之色，他唇角笑容爽朗，已经许久没有开怀过。 「在场的都是老朋友，相信大家都对我忽然冒出来一个孙女感到很奇怪，其实我自己现在也几乎以为是一场梦，我的小女儿未曾回来，但她的女儿却被我们找回了身边！」 第482章 我女儿唯一留下的孩子 ()」 宴会大厅一片惊讶的目光，即便是再不动如山的人也是脸色一阵变幻。 谁都知道谢家二十多年前小女儿失踪，但没想到20多年过去了，人没回来，居然找到了一个孙女？ 这怎么能不让人匪夷所思？ 顾晚颜转头看了身旁的霍寒霆一眼，他指尖端着酒杯，面容沉静，眼底没有一丝波动，显然早就已经接到了消息。 她注意到霍老爷子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没有一点感到愉悦的模样，难道这个孙女的回归还会对霍家造成什么影响吗？ 下方人心思各有不同，但都同样对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孙女产生了好奇。 宴会大厅的门在一瞬间敞开，无数双目光平转过去，落在了位于门口的一个女孩身上。 齐腰长发，白色连衣裙婉约简洁，女孩踩着低跟鞋，裊裊婷婷地穿行过人群朝着台上走去。 顾晚颜瞳孔一缩，这下是真的惊讶了。 她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是闫梦妮。 女孩一改之前被欺负时的唯唯诺诺于软弱，微笑地抬起头，直视前方，气质娴静淑雅，与之前有很大的区别。 这么一看，竟然更像她了。 只不过顾晚颜今晚头髮做了卷，能看出细微的不同。 高跟鞋踩在地毯上无声，闫梦妮匀速朝迈着步子，却在经过霍寒霆身前时停了一停。 顾晚颜相当敏锐，眼眸深处泛起些冷意。 而直到这一刻，有些宾客才发现顾晚颜居然和谢家这个刚找回来的孙女居然如此相像。 不少人露出了异样的目光。 闫梦妮走到谢凌青身边，后者高兴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神中满是亲昵和疼爱，这是他唯一的孙女啊！ 「给大家介绍一下，她叫闫梦妮，就是我女儿唯一留下的孩子。」 台下的女生眼中有着艷羡，看今天专门为她开召开一场宴会，甚至谢家人全部到齐就知道，这个女孩日后一定极为受宠。 而另外一些人却敏锐地嗅到了利益的气息。 如果能娶了谢家的这个孙女儿…… 但这个梦没做多久就被打破了。 「我女儿年方24，目前已经有了男朋友。」谢老爷子笑了笑，冲着周哲彦招招手。 男人微笑着迈步过去，一身白色西装显得玉树临风。 不少人看着他，眼中却浮现出异样的神色，随后看向了霍寒霆。 顾晚颜终于回过神来霍老爷子为什么会不高兴了。 以他的角度自然是不可能会让周哲彦染指公司的，以前还能压得住他，但如今他背后也许会得到谢家的支持，情况可就真的不好说了。 毕竟谢家怎么也不可能让刚找回来的宝贝孙女去嫁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养子。 而且，这个孙女本来也不简单。 谢凌青向众人介绍过周哲彦以及闫梦妮后，便结束了谈话，转而开始带着两人去见一见一些老友。 顾晚颜抬头看向霍寒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男人低头啜了口香槟，低低地「嗯」了一声：「前几天刚知道的。」 顾晚颜瞭然，想起了前几天他在书房里拨打的那几通电话。 「这下麻烦了，那个养子本来就心大，现在居然搭上了谢家！」 路景焕蹙眉，谁都知道谢家所能带来的好处。周哲彦心思不轨，让他得到谢家的支持，股东那边说不定又要多想了。 他刚想开口提醒霍寒霆注意，却瞧见闫梦妮裊裊婷婷地走过来，顿时先闭上了嘴。 「霍太太。」 闫梦妮看着顾晚颜，露出一个微笑，眼眸中再也没有了往日娇怯与小心翼翼。 如今的她可是谢家唯一的孙女，帝都的顶级贵女，还需要再看谁脸色吗？ 闫梦妮手上端着一杯酒，她指尖轻转，酒液跟着她晃荡了一下。 顾晚颜也回以微笑：「闫小姐。」 表面功夫，谁还不会做了。 闫梦妮也颔首，这才将目光转向一旁的霍寒霆，第一次正大光明地抬头看他，瞳仁中清晰地倒映出他的五官轮廓。 硬朗的脸部线条，冷峻的五官，那双眼睛微凹，深邃迷人。 可惜从没有正眼看过她。 闫梦妮唇角微勾，刚要开口说话忽然就见霍寒霆垂眸看了一眼腕錶， 「时间不早了，我去请辞，你要跟我一起走吗？」 霍寒霆时间宝贵，没有多余的心思浪费在这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来过一趟，已经知道自己想知道的，就可以了。 顾晚颜当然要跟他走，不走留下来膈应人吗？ 刚刚这个闫梦妮看霍寒霆那个眼神险些让她手中的这杯酒也一起泼出去。 妈的，居然敢觊觎她老公。 顾晚颜跟容英韶打了个招唿之后就挽着霍寒霆的臂弯预备离去，反正容英韶身边有路景焕也不用担心会出什么岔子，别人避他们还来不及呢！ 闫梦妮一怔，看着他从自己面前掠过，正眼都没看一下，眼眸深处有些不敢置信。 他究竟知不知道她如今身份已经今非昔比了啊？ 「霍少爷！」 霍寒霆顿住脚步，回过头，神情古井无波：「闫小姐有事？」 闫梦妮被他第一次如此认真地注视着，竟然觉得有些紧张起来，手心微潮，想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装懦弱装久了，竟然也被影响到了。 不应该是这样的，他不是应该主动向她搭话吗？ 顾晚颜怎么会不懂她的心思，只能说霍寒霆极少跟不必要的人浪费时间，整个帝都哪个同辈人又敢有资本在他面前放肆？ 就算闫梦妮知道也是一样的。 见她许久不曾说话，霍寒霆失去耐心，微微点头：「没有其他事的话，我与妻子先行一步。」 他揽着身边人迈步走向谢老爷子，闫梦妮看着他的背影，咬唇，眼里却渐渐地生出了一股越来越浓的渴望。 容英韶看着她，感觉实在是有点不对劲，打算等会儿发简讯告诉顾晚颜，让她有个警惕。 一旁的路景焕就直接多了，拍了拍闫梦妮的肩膀，直接另一边陷在了名利圈里的周哲彦：「你男朋友在那儿。」 他向来直接，闫梦妮脸上有些挂不住，倒显得她多垂涎霍寒霆似的！但她深知，和路景焕探讨这个只会白费力气。 她端着酒杯二话不说就走，身后路景焕不屑地冷笑了一声。 第483章 她酸了 ()」 谢凌青正在跟霍老爷子谈话，后者的面部表情是顾晚颜第一次见到的严肃。 两人见到他们过来，纷纷停下谈话。谢凌青见到顾晚颜的那一刻，整个人被震了一下，原本睿智通透的双眼都有些恍惚起来。 「你……」 霍寒霆主动介绍：「这位是我妻子，顾晚颜。」 谢凌青这才回过神来，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顾晚颜，感慨道：「你跟梦妮实在是太像了，跟我小女儿年轻时也很像。」 一旁的霍寒霆眸底闪过一丝异色，并未开口说话。 「是吗？」顾晚颜微微一笑，「上次碰到谢老夫人也这么说。」 谢凌青微微有些意外，随后笑了起来：「如果她唐突了，还请你不要责怪。」 说完，他不免又多看了两眼顾晚颜。 像，实在是太像了！ 有一瞬间，他几乎冒出了顾晚颜居然更像他小女儿的想法。 但这是不可能的，梦妮才是他的亲孙女。 谢凌青掐断自己的想法，与霍老爷子又寒暄了几句之后便离开去与其他老友说话。 「寒霆，你怎么看？」 霍老爷子神情严肃。 「如果那群人有这个想法，就让他们尽管实践。」 语气依旧沉稳严肃，隐约间泄露出一丝轻蔑和狂傲。 霍寒霆也有自身的骄傲。 霍绍元终于在此刻松了口气，为培养起的孙子感到骄傲时，又不免有些懊恼，他闭嘆了口气：「都怪我。」 明知道周哲彦生有异心，却仍旧放任，直到今天酿成大患，是他太过盲目了。 「您不必自责。」霍寒霆眸色冷冽，「再来一个谢家，他也成不了气候。」 * 场中杯盏相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暖色灯光下一张张笑脸相迎。 不同的是，这次是他周哲彦被众星捧月在了最中间。 「三少真是气质不凡，和闫小姐挺配！」 周哲彦微笑着饮下这杯酒，笑意似乎沉浸在眼神中，他眸光四转，却在瞥见相携而去的背影时，笑意渐渐地淡了下来。 他缓缓捏紧了酒杯，盯着那道挺拔高大的身影，仿佛看见了一座巍峨、不可跨越的高山。 之前霍绍元留着他，不过是觉得他可以掌控在手心，可以作为霍家长孙的磨刀石，现如今呢？ 想必在害怕随时将这柄刀给崩坏了吧？ 周哲彦笑容加深，眼眸却在一瞬间阴寒无比。 霍老爷子担忧的问题，不少家族也都想到了。 谢家与霍家联姻将会是政治与商业联姻的最强组合，但可惜周哲彦不仅是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养子，能力方面也没有人认为他能玩得过霍寒霆。 但除开正统一说，谢家不会允许女儿嫁一个碌碌无为的人，而霍氏的股东看重谢家带来的利益，说不定会要求周哲彦进入霍氏。 霍氏争权的戏码似乎马上就要上演。 但当事人却是风平浪静得很。 顾晚颜抱着霍云澄跟霍老爷子以及周老夫人道别之后便回了荣城。 2月份的荣城仍然还带着一丝冷意，但气温却已经有回暖的迹象。 顾晚颜脱下大衣，去房间里收拾东西的时候，霍云澄鬼鬼祟祟地跑到爸爸身边：「爸爸，过两天是妈妈生日。」 「嗯？」霍寒霆手指一颗颗地解开自己的西装扣子，似乎根本没有听清这个问题。 「我说，马上就是妈妈生日啦！」霍云澄站在了沙发上冲着霍寒霆的耳朵大喊，有些气唿唿的，「你该不会忘了吧？」 霍寒霆蹙眉：「可是我过两天要出差。」 霍云澄睁大了眼睛，一副「你完了」的样子。 霍寒霆眼眸深处闪过一丝笑意。 两人都没注意到楼梯口有个身影。 顾晚颜听见的时候还是有些失落，她原本还打算过生日的时候一家人一起出去吃顿饭呢，没想到他会这么忙。 虽然有些失望，但她什么也没表现出来，温温柔柔地替他收拾东西，目送他出门前往莫斯科。 她生日过的是农历，今年刚好在情人节，顾晚颜收到了来自儿子亲手做的巧克力。 「唔，好甜。」 顾晚颜咬了一口，感觉到舌尖化不开的甜蜜后，在儿子脸上亲了一下，「亲亲我的宝贝，妈妈真的太喜欢啦！」 霍云澄搂着她的脖子，羞涩地笑，一张小嘴比蜂蜜还甜：「祝妈咪生日快乐！」 今年的生日似乎比往常要隆重一些，不仅收到了来自霍云澄的礼物，连周茹和霍盛英也给她准备了一份，容英韶在帝都给她打来了视频电话，彼时她正在琴房里练琴。 看这孤家寡人的架势，容英韶愣了。 「我都做好吃狗粮的准备了，你老公呢？」 顾晚颜笑道：「他去莫斯科视察项目了，这会儿估计在忙呢！」 「那老婆生日，他都不回来啊！」容英韶嘀咕，「他这也太忙了吧？」 顾晚颜却只是笑并不说话，瞥见她长长的头髮后，开口道：「上次没来得及问你，你好端端的戴什么假髮？」 容英韶撇了撇嘴：「路家的造型设计说为了保持淑女形象还是留长髮比较好，然后还有她专门的老师每天给我纠正走姿坐姿，说我太懒散了你知道吗？还说我吃饭的时候要懂一些规矩，我都快疯了！」 顾晚颜看她狂翻白眼的模样忍不住想笑，却忽然见屏幕垂落下来一条亮闪闪的钻石项鍊。 容英韶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跳开：「卧槽……」 话出口到一半，她硬生生纠正过来：「天哪，这是什么东西？」 视频里路景焕弯着腰，露出半个脸笑着看向她，甩了甩手中的吊坠：「情人节礼物，不好看吗？」 容英韶一怔双手捧着看着那条项鍊坠落在她掌心，唇角抑制不住地上翘。 顾晚颜：「……」 她酸了。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这样被狂塞狗粮？ 偏偏路景焕还凑到镜头前看了顾晚颜一眼，幸灾乐祸：「情人节一个人过啊？跟霆哥又吵架了？」 顾晚颜：「……滚吧你！」 她干脆利落地关了视频，惆怅地趴在钢琴上，再美妙的钢琴声都挽救不了她这颗悽怆的心，唯有同病相怜才可以。 顾晚颜选择了开直播，能在这种天还看直播的，那除了单身狗别无他选了。 第484章 开门，生日礼物来了 ()」 「啊啊啊啊啊啊啊晚晚居然开直播了！马上叫我男朋友来看看我姐的盛世美颜！」 「我天，你怎么在今天开直播呀？我在我男朋友旁边开着流量看你直播！」 「哈哈哈哈我不一样，我在家里和我老公一起看……」 顾晚颜：「……」 这个世界今天她最惨了是吗？ 心脏更痛了，顾晚颜趴钢琴上起不来了。 粉丝也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 「晚晚，今天情人节怎么就你一个人呀？」 「对呀对呀，姐夫呢？」 「霍董没陪着你一起过吗？」 顾晚颜有气无力地答道：「霍董去工作了，今天我是伪单身。」 声音隐隐地透出几分委屈，弹幕疯狂地滚动着心疼。 「姐姐摸摸头，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没事呀，晚晚还有我们，我们都是你老公！」 「呜呜呜，命令霍董立刻回来陪我姐过情人节！」 直到有比较资深的粉丝忽然道：「今天好像还是晚晚的生日吧？」 「我算了一下，好像还真的是！」 「霍董太过分啦！这么好的日子居然把我们晚晚抛下！」 「晚晚生日快乐！」 有人安慰心情稍微好了一点，顾晚颜从钢琴上爬起来：「好，今天给你们弹琴听！」 顾晚颜过年一直待在帝都，因为容英韶的事情延后回城，好长时间时间都没有碰过钢琴了。 指尖搭着黑白的琴键上，微凉的触感从嵴椎骨蔓延上来，顾晚颜瞬间就清醒了，要什么男人！ 但今天的气氛实在太过美好，连空气中都透露着粉红色的气息，顾晚颜弹奏了一曲《致爱丽丝》，温柔的曲调献给同样温柔的姑娘。 「这是什么神仙日子！有礼物收，还有霍氏老闆娘亲自为我弹琴！」 「楼上的，但凡一粒花生米也不至于醉成这样！」 「晚晚弹得爱丽丝好好听！」 兴致来了，顾晚颜笑着看了一眼视频，直接变调改编，曲调轻快又甜蜜，听得人疯狂想谈恋爱。 「这首曲子也太可以了！想做婚礼的背景曲！」 「有没有录屏的啊！我好想天天听！」 「老人看见了阿尔卑斯山，我只闻见了恋爱的酸臭味......」 一曲终结，顾晚颜偶然看见弹幕上飘过一条，「晚晚，霍董有送你生日礼物吗？」 顾晚颜微微一笑，又弹出一个轻颤的音：「thedarknes私snodarknesswiththee.」 有了你，黑暗就不再是黑暗。 顾晚颜落下最后一个眼，唇角浮现一抹浅笑：「对于我来说，他是照进我生命里的一束光吗，，他能出现在我的世界里就已经是最好的生日礼物。」 她笑意盈盈，眼里有光。 「神仙爱情，哭了！」 「妈的，情人节我居然被一个老公都不在身边的给撒了狗粮！」 「甜死我了！再多撒点糖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顾晚颜看着弹幕上撒滚打闹，忍不住笑了出来，忽然听见门边的通讯器提示有客人来访。 看了一眼时间。都已经九点多了，这个时候会是谁？ 她拿着手机走到门边，这里安装了一个白色的通讯器，可以直接遥控到大门，每个房间都有一个，防止错过客人的拜访，是霍氏「未来式住宅」计划中的一个小产品。 顾晚颜没有贸然开摄像头，只开了对讲按钮，跟几十万观众一起盯着那个通讯器，然后出声疑问：「谁呀？」 通讯器「滴」的一声后，顾晚颜根本没动过的显示屏竟然自己动了起来，她吓得往后面退了一步。 「什么情况？」 「直播闹鬼？」 「是不是住宅系统被入侵了啊？」 顾晚颜抱紧了手机，企图获得一点安全感，犹豫着是不是启动ai智能安保系统。 无数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这个液晶显示器，最后上面一块块移动的方块组成了一个爱心。 顾晚颜：「......」 众人集体无语。 「哪个黑客入侵会画这个？」 「妈的，总不会是私生饭吧？」 「越说越害怕！」 弹幕一片滚动的时候，通讯器「滴」的一声，显示为了正在通讯的绿色按钮，那头传来一道隐含笑意的低沉男声。 「开门，生日礼物来了。」 如果现在有表情包可以表达心情，那顾晚颜和几十万网友一定是【愣住.jpg】。 但愣住半晌后压都压不住的惊喜和愉悦从眼睛里跑出来，顾晚颜拖鞋都没有穿，捂着唇角上扬得笑容，直接光着脚丫子开门跑下楼，手机还攥在她手里忘了关，几十万网友就看着镜头疯狂晃动，弹幕炸开了锅。 「是霍董？」 「不是说在工作嘛？怎么直接回来了？」 「回来陪晚晚过生日呀！」 「果然没有最甜，只有更甜！」 顾晚颜跑到一楼客厅门口，站在羊毛地毯上，心情忐忑地打开门。 以网友的视角只能看见垂感极佳笔直的西裤，西裤口微收了点脚口，露出下面的切西尔靴，小腿修长笔直。 「2333看脚识人系列」 「哭了，帅哥就是帅哥，脚也生得这么好看」 「想看正脸」 「想看正脸＋1」 「别加了，晚晚肯定已经把我们给忘了！」 顾晚颜脑子里这会的确已经忘了直播这回事，她所受到的惊喜远远比只能看到一双腿的网友要来得大。 穿着灰色大衣的男人闲适从容，英俊挺秀，他正微微笑着看着顾晚颜，背后是万里无云的夜空，一轮明月当空悬照，月光温柔地落在他的肩上，双手背在身后的男人手腕一翻捧出一束娇艷欲滴的月下玫瑰，他仿佛踏月而来，虚幻得令人有些不真实。 「阿颜，生日快乐。」 顾晚颜捂住嘴巴，害怕尖叫从嘴里跑出来，但晶亮的眼神却无不诉说着欢喜。 她顾不得许多，直接扔了手机，一跃就跳到了他的身上，两条腿缠着他的腰，双手抱紧他的脖子。 「呜呜呜，不是说不回来嘛？」 他们中间夹着一束玫瑰花，霍寒霆连同她一起稳稳地托扶住，眼神温柔到了极点，他隔着花在她红红的鼻尖吻了一下，压低声音道： 「我们一起走过的第一个生日，怎么能错过？」 第485章 自学成才 ()」 花香在他们中间瀰漫，顾晚颜就差直接哭出来了，压着玫瑰花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感天动地，我老公怎么这么好？」 「我还有更好的，你想不想看？」霍寒霆抱着她走进大厅，顺势关上门。 顾晚颜从他身上下来，好奇地看着他：「是什么？」 霍寒霆捧着玫瑰花靠近她，垂眸示意她自己找。 顾晚颜好奇地伸头看了一眼，音乐看见深色的花丛中有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 这个应该就是给她的礼物。 不过花丛中藏礼物…… 「你哪里学来的这么多花样？」 男人喉结滚动了一下，面不改色心不跳：「自学成才。」 另一边的姜柊整理办公桌文件的时候发现里面混进来了一叠厚厚的奇怪资料，凑近一翻， 《情人节必读攻略》《如何讨女孩子欢心？》《十大经典浪漫场景解读》《女朋友看了这个都感动得哭了》…… 姜柊：「……」 什么乱七八糟的！ 顾晚颜扒开上面的玫瑰花，把那个盒子拿了出来，小心翼翼地看向打开上面的盖子，差点被里面折射出来的光给瞎了眼。 闪烁着金绿色泽的的宝石在灯光的照射下变幻着颜色，熠熠生辉。 金绿猫眼宝石，全世界最昂贵的宝石之一。 但顾晚颜难以置信得是，它居然有这么大！ 堪比一个刚出生婴儿的小拳头了。 半椭圆宝石入手温润冰凉，里面镶嵌着一条光带，如同猫咪的竖瞳一般，摸着让人爱不释手，即便再不喜欢宝石的人看见这颗东西都要疯狂动心的吧？ 「这么大一颗，是不是要好多钱？」 「不要钱。」 顾晚颜：「？」 霍寒霆微微一笑：「自己家矿里产的。」 他这次飞莫斯科主要就是为了这件事，姜柊说在矿中挖出了大颗的金绿猫眼石，而且品质极佳，估值过亿。 一般情况下，这种东西都会拿回霍家私人收藏，但霍寒霆却亲自跑了一趟把它从俄罗斯拿回来讨老婆欢心。 一句自己家矿里产的让顾晚颜有些无语，说的跟煤老闆似的。 她小心翼翼地把宝石放了回去，仰头笑道：「谢谢，我很喜欢。」 霍寒霆一只手揽抱着鲜花，一只手捏了捏她脸颊：「喜欢就好。」 顾晚颜眼神中都是欢喜，只在余光瞥见不远处地毯上的手机时才有些尴尬地意识到，她的直播还没关。 连忙跑过去将手机捡起来，看了半天天花板的网友即便听声儿也觉得非常有趣。 「这么大一颗什么东西？」 「盲猜宝石，给我看看有多大啊！」 「哭了，家里矿产的，这是什么豪气沖天的发言！」 「我以为今天至少还有晚晚陪着我过情人节，没想到还是太天真了！」 看着顾晚颜又再次出现在镜头前时，弹幕立刻疯狂地滚动起来。 「晚晚，想看看你的宝石！」 「＋1，晚晚给我们看一下吧！」 「我不一样了，我想看霍董……」 「礼物就不给你们看了，霍董嘛……」 财不外露这点顾晚颜还是明白的，她也没傻到在全网面前直播这么大一颗的猫眼宝石。她回头看了一眼身材颀长的男人，笑道：「霍董，要来跟网友打个招唿吗？」 反正照片都已经发出去了，来镜头面前录一录也没事。 霍寒霆站在桌边轻轻摇头，他向来低调，没有曝光于大众面前的习惯。 顾晚颜可惜地回过头：「他不想给你们看。」 「霍董真小气！」 「我看出了晚晚的幸灾乐祸！」 「就看一眼嘛！」 顾晚颜没理会他们的哀嚎，挥了挥手，笑眯眯地说了句再见。 直播被关闭，整个空间里私密地只剩下了他们。 顾晚颜背着手看他：「饿不饿？我去做饭给你吃。」 「好。」 霍寒霆眉眼温柔，「做碗长寿面吧，我给你攒福。」 顾晚颜扑哧一声笑出来：「你居然还迷信这个？」 「这是传统风俗，与迷信无关。」 他的确是无神论者，但却甘愿祈求上天保佑她。 顾晚颜做的长寿面汤汁香浓，面条筋道，霍寒霆认认真真地吃完了，算是为顾晚颜今年求一个好的开端。 「明天跟我出去一下，还有件礼物等着你拆。」 顾晚颜原本坐在桌边正托腮看着他，闻言惊讶道：「还有礼物？不是已经送了吗？什么东西要明天出去才能看见？」 霍寒霆唇角微勾：「今天的是情人节礼物明天的才是生日礼物，至于是什么……」 他举起一根食指压在唇上：「保密。」 顾晚颜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第二天下午带着霍云澄上了霍寒霆的车。 车子一路行驶至霍氏总部门楼下，他们乘坐电梯上去，霍寒霆却按下了总裁办的上面一层的位置。 霍氏旗下所有的子公司和部门几乎都在这栋楼里，顾晚颜记得总裁办上面一层似乎是一家金融公司。 但现在，好像搬走了？ 踏出电梯时，顾晚颜忽然感觉周遭静谧了很多，这里的设计跟霍氏总体的风格有些差异，像是一面纯黑中被涂上了一抹白。 他们最终站在了一扇门前。 「自己摁下密码。」 顾晚颜看着镶嵌在旁边墙壁上的密码锁，一个个键地地按下自己的生日，玻璃门静悄悄地向向另一边划开。 霍云澄好奇地伸着头往里面看去，看见了中心一架纯白的钢琴，墙上还挂满了其他乐器。 「哇——」 他发出一声感嘆，随后便看见母亲怔怔地走了进去。 顾晚颜手扶上那架钢琴，轻轻地按下一个音，乐声*在空气中，绵长又悦耳。 她用过许多乐器，弹一个音基本就能知道乐器的资质如何，这架钢琴给了她巨大的惊喜，音雅和谐，琴键能灵敏第捕捉到琴音强弱，弹奏的时候没有多余的杂音。 这架钢琴少说也要过百万。 再看看其他乐器，无一不是做工精緻的顶级良品，随便动一下，都是优美的天籁， 打造这么一间乐器屋，没有上千万是下不来的。 用钱堆积出来的艺术是上品种的上品。 她眼里的欢喜都要跑出来了，霍寒霆走过去轻轻地牵起她的手：「旁边还有录音室和其他工作区域，这家音乐工作室还没有名字，便由你来命名。」 第486章 奇蹟礼物 ()」 顾晚颜一怔，随后反应过来，他这是送了她一个工作室？ 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从你辞职的那天。」 霍寒霆手指抚摸了一下钢琴，这架钢琴是他让姜柊请专业名师打造的，世界上也只有这么一台，原本应该连同这家工作室，在他荷兰归来后当做礼物给她，却没想到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但还好，这件礼物总算是送出去了。 顾晚颜反应过来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问题问出口，但霍寒霆的答案却让她愣神。 他把她放在了心尖上，仔细为她的每一件事考虑，体贴周到，稳妥细心。 顾晚颜确定自己上辈子拯救了世界。 「谢谢老公！」 顾晚颜撒娇，随后视线转向霍云澄，弯着身请教：「澄澄来给妈妈新工作室取一个名字好不好？」 「好。」霍云澄仔细想了想以后道，有些高兴地道，「不如就叫奇蹟吧。」 顾晚颜歪了歪头：「为什么叫奇蹟。」 一旁的霍寒霆大手搭在他的脑袋上，摸了摸他的头， 「因为他最近在看奥特曼。」 顾晚颜想起来了，幼儿园同班同学都在看，霍云澄为了能听懂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一时好奇便也开始看，尽管他每回都要吐槽穿帮镜头和粗制滥造的服化道，却还是看得津津有味。 「奇蹟」是主题曲中最关键的核心词。 霍云澄有点不好意思，讷讷地道：「那再改一个吧。」 顾晚颜笑着摇摇头：「就这个吧，就叫奇蹟。」 正好，她的遭遇是一场奇蹟，她和他相遇到如今的相爱也是一场奇蹟，他们的爱情结晶也是一个小奇蹟。 名字确定下来了后，霍寒霆被姜柊叫走开会，顾晚颜拉着霍云澄的手在自己的工作室里瞎逛。 这一层楼还是很大的，她和儿子坐在中央大厅里的沙发上俯瞰高层的风景，没过一会儿姜柊便找过来了。 「太太，先生让我通知您，徐青云的案子霍寒霆有进展了。」 * 徐青云死亡的案件很明显是他杀，也许是对方想要陷害顾晚颜，却没想到她竟然根本就没去，反而为此留下了痕迹。 「兇手是男性，大概30到40岁之间，身材中等。」 警方在徐青云的手心里发现了一丝纤维条，极有可能是在拉扯兇手途中而撕扯下来的。 除此之外便只有一个在窗口边缘的隐藏血脚印，这个脚印便是得出兇手信息的关键。 男性？ 顾晚颜蹙眉。 她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翻阅着手里的调查资料，一行行地理看过去，心里存了疑惑。 一旁的姜柊看了她一眼后接着道：「这里面还存在很多问题，但脚印已经能看出很多问题了，比如脚印踩下去的深度以及一些磨损细嗯节等，也许可以根据大数据找到这个人。」 大数据？ 「那要怎么找？」 「em那边新研发的一款技术就可以应用在这上面。」 「em？」顾晚颜一怔，「他们会帮我们吗？」 em的总裁章正初当初从霍氏出走的，当着所有媒体的面说与霍氏再也没有联繫，现在再巴巴地找上门去会不会不太好？ 姜柊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随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咳嗽一声：「em这边，我会和霍董去交涉，您不用担心。」 顾晚颜怎么可能不担心，人家的专利技术凭什么给你使用，难道要霍寒霆低声下气地去求人吗？ 顾晚颜立刻否决了这个想像，晚上跟容英韶聊天时说起这个事。 「这个好办，我们可以威胁他们。」 顾晚颜：「？」 她一脸震惊地看着对面的容英韶，结结巴巴地道：「威胁？怎么威胁？」 容英韶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果然路景焕把她给带坏了！ 顾小姐自动忽略了以往自己是如何坑别人的。 「他们的系统也许还有bug或者漏洞存在，你去利用这个跟他们谈判，威胁他们要不给技术，就把漏洞告诉全天下。」 容英韶怂恿她，「别不好意思嘛，反正那也是跟你们霍家有仇的，不早点治治他们，还等着以后成长起来吗？」 想到前世后来成为网际网路巨无霸的em，顾晚颜原本摇摆不定的心稳定了下来。 扼杀要趁早。 不过可惜计划夭折在第一步——容英韶没能找到系统漏洞。 「em的防护系统做得是真好！」容英韶嘆了口气，不甘心地道，「我再深入找找试试。」 顾晚颜有些担忧：「你小心点，别被抓住了。」 「放心，我上次都能逃……」 容英韶话还没说完，忽然脸色巨变，立刻神情严肃起来，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打，眼神愈来愈惊恐， 「死了死了，被抓住了！」 顾晚颜在另一边心都揪住了。 「靠，他们升级怎么这么快啊！」 容英韶一声哀嚎，外面隐约传来一声「容小姐请不要说不文雅的词」。 「知道了。」容英韶敷衍地回了一句，随后便一脸苦相，手颓然地搭在键盘上捂脸，「被抓住了。」 顾晚颜立刻站起来：「那……那怎么办啊？」 「没事，她查不到我的ip位址。」容英韶看着漆黑的屏幕，生无可恋，「现在我就是被逮住了，需要时间逃脱，这么点时间他们应该没办法查出我的ip……」 她渐渐地没声了，盯着页面一阵琢磨。 顾晚颜连忙道：「怎么了？」 容英韶犹豫不定：「他们想跟我对话。」 对话？不过也是，都入侵到系统里来了，对方没把么了确定位置话，双方匿名对话是唯一的选择。 顾晚颜眨了眨眼：「是不是想挖你去工作？」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容英韶黑客技术一绝，如果不是这个身份不能摆在明面上，那多得是网际网路大公司要她。 「这……」容英韶微微挑眉，假装面露为难，「这不太好吧？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顶级律师，当然如果他们开百万年薪……我靠！」 镜头前的女孩在瞥见电脑屏幕上出来的字以后发出了一声震惊的吼声。 「怎么了？」顾晚颜有点好奇他们到底说了什么能让容英韶这么暴躁。 容英韶面无表情地把电脑屏幕旋转过来，只见一片漆黑的屏幕上出现了三个大字—— 「已报警」 第487章 要见集团最高负责人 ()」 场面一度很尴尬。 如果不是受到这个遭遇的人是容英韶，她还是有点当场想笑的。但笑过之后是更深一层的担忧。 「他们不会真的报警了吧？那你怎么办？」 「吓唬谁呢，要真抓得到我早就自己抓了。」容英韶撇撇嘴，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想要趁势逃脱，忽然就见屏幕闪动了一下，她脸色立刻变了，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舞动，一番拉锯战之后，惊魂未定时，对面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听着有点雌雄莫辨的意味。 「上次在进攻em第三方支付平台的也是你吧？阁下到底有何贵干？」 顾晚颜吓了一跳，但容英韶却淡定地打开微信给她发过去一条信息。 「他们开启了强行视频和通话，摄像头被我毁了，只能语音对话。他们有一支很厉害的专业团队。」 顾晚颜佩服，真是大佬之间的斗争。 下一秒容英韶的疑惑就来了。 「不是说em的总裁是章正初吗？这个人声音听着也不太像，不过也很可能用了变声器。」 但这似乎又不对了，章正初是公众人物，他常年出现在各大财经报导上，还用得着去伪装？ 但顾晚颜心里却很清楚，这极有可能是em背后实际的控股者。 前世直到她死，都没人挖出他的身份，这个人?到底是谁？ 心念一动，顾晚颜立刻打字给容英韶，示意她立刻回復对方。 容英韶看了一眼手机，微微点头，干脆在屏幕上直接打字。 「想借贵公司名下的数据信息处理专项技术一用。」 「有何贵干？」 「找人。」 对方似乎沉默了一会随后道：「明天下午两点来em公司大厦，技术可以给你用，但是我有条件.......」 这回容英韶没等他说完就大怒，立刻打字道：「你想联合警察埋伏抓我？！」 对方沉默的时间有点长。 顾晚颜扶额，这次是真的想招收人才！她看着容英韶愤怒的样子怜爱了，傻孩子错过了百万年薪还不知道。 「答应他，明天我去。」 容英韶看见顾晚颜这条消息后吃了一惊，但看着她坚的模样还是没能拒绝。 「那就明天下午两点！」 两人说定，暂且终结了这次对话。 顾晚颜伸了个懒腰。，又跟容英韶好聊了几句之后才注意到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多了，但霍寒霆还没有回来。 她拿着手机下楼，刚想要拨号就看见男人载着一身厚重的冷气走了进来。 「回来了？」 顾晚颜迎上去，替他脱下大衣挂好：「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公司今天事情比较多。」 这个点张嫂还没有睡，她端了杯热茶过来，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提醒道：「少爷，少夫人，太太说让你们明天如果有空的话就回去一趟。」 霍寒霆松了松领带：「什么时候？」 「明天下午两点左右，许是想喝下午茶了。」 「没空。」 「没空。」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出口让张嫂愣了一下，结结巴巴地道：「都、都没空？」 霍寒霆和顾晚颜对视一眼后道：「我公司有事。」 顾晚颜：「......」 她工作辞了以后似乎也想不到什么好的理由了，只得硬着头皮道：「明天.......有点事。」 霍寒霆瞥了她一眼后道：「跟我妈说改天吧。」 张嫂愣愣地点头，转身去通知老宅的佣人。 霍寒霆这下看向她：「你明天出去有事？」 顾晚颜犹疑了一下，但心里却明白如果她说明天去em的话，霍寒霆肯定不会让她去。 想到这里，她点点头，却没说是什么事。 霍寒霆也没有追问。 毕竟也不用事事追根究底，那是缺乏信任才会有的患得患失。 顾晚颜第二天中午把儿子送去陪周茹喝下午茶，她自己打车去了em公司大厦。 站在外面时，她察觉到了周围人看过来的目光。 大概她这身打扮真的非常奇怪吧，羽绒服全副武装，带着一顶假髮和墨镜，头上还有一个帽子。 但也没办法，谁让她现在的知名度堪比一线明星，不包裹得严实点，不用自报家门，em估计就知道她是谁了。 穿了五件衣服的下场就是——她现在感角字迹像个球一样，躺在地上，别人踢一脚就能滚起来。 em早早地就派了人过来等着，一个年轻的助理，看见顾晚颜时还迟疑了一下：「您就是跟我们约好的人吗？」 顾晚颜点点头，她决定今天扮演一个哑巴。 「那您跟我来吧。」 顾晚颜分明从他的眼睛里读到了兴奋和八卦，有点担心自己等下会成为他们员工群讨论的中心。 em是个相当年轻的公司，从这个年轻人身上就可以看出来，有一种属于初创公司的活力。而内里的设计更与霍氏是两个极端。 霍氏装修低调奢华，装修大气简洁，每一处都沉淀着厚重的严谨气息，人来人往都情不自禁要放轻脚步。而em却沖充满了现代感与科技感，整栋公司设计以玻璃居多，休息区还有五颜六色的沙发软垫，这在霍氏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助理带着她前往中层的待客室，章正初居然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模样威严，身上带着沉稳的气息。 他不说话的时候气质跟霍寒霆有两分像，只是霍寒霆更为清冷一点。 「你好，我是章正初。」 顾晚颜敏锐地捕捉到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助理，像是在确定有没有接错人。 怎么了，她长得这么不像大神吗？ 她点点头依旧没说话。 会议室里一时有些冷清场，毕竟任谁也没办法跟一个全副武装的人说话，而且室内还带着墨镜，这不会是国际通缉犯吧？ 章正初神情不变：「您不能说话吗？」 顾晚颜点点头，伸出带着手套的手打了个手势。 章正初看不太懂，低声吩咐一旁的助理去请了一个手语老师过来。 双方终于结束跨次元交流。 手语老师看了一下顾晚颜的手势后道：「她说要见集团最高负责人。」 助理笑了，立刻道：「这位就是我们集团最高负责人。」 顾晚颜缓慢地摇了摇头。 章正初唇角的微笑渐渐地消失，一双歷经风霜的眼眸依旧沉稳，然而深处却掀起了波涛。 第488章 打探一下背后的神秘老闆 ()」 虽说em短短几个月便发展得尤为迅速，一点也不像是刚刚发展起来的公司，引来了周遭诸多刺探，不过目前为止还没有知道这家新兴资本背后另有实际掌控者。 眼前这个人究竟为什么会知道？ 章正初余光微移，瞥了身后巨大的led 显示屏。 屏幕背后，有一双眼睛深沉幽邃的眼睛一直在纵观全场。 此刻这双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落在那个圆滚滚的人身上。 除了长发能勉强判断是个女人之外，其他的信息被包裹得严严实实，无法确定身份。 没有接到指示，章正初继续跟顾晚颜交谈。 「我目前就是集团最高负责人，你有什么话可以对我说。」 顾晚颜不是很想跟他说，她今天来有两个目的，一个是打探一下em背后的实际掌控者究竟是谁，另一个是想要利用一下对方的数据精析技术。 第一个四姑爷暂时泡汤，那就只能暂且开始第二个了。 她将自己的来意向对方说明，不过手语她也只会一点，那个「数据精析技术」实在是不知道究竟该怎么翻译。 但章正初还是看懂了。 他刚想说话，耳蜗里别的蓝牙耳机便清晰地传来一道沉声。 「她不是言语残疾人。」 章正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对面的人并非哑巴。 这可就有意思了，不是哑巴却要伪装成哑巴了，在开着暖气的室内也依旧不曾脱下御寒的装备，是想掩藏自己的身份？ 来者不善。 这是章正初的第一个想法。 他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拐弯，客客气气地请顾晚颜摘下帽子围巾墨镜口罩，亮明身份跟他们谈话。 顾晚颜解释自己想要小心一点，毕竟是个黑客。 这个理由似乎也说得过去。 「那么您想利用数据找什么样的人？」 顾晚颜有点犯难，她要是现在就把案件里的血脚印给拿出来，估计他们很快就会查到她头上。 正打算含煳过去时，章正初话锋一转。 「不过我们的数据可不是白给人用的，我们也有条件。」 顾晚颜示意对方继续。 「您贵姓，对于加入我们的程序开发团队有没有兴趣？」 顾晚颜知道对方想挖容英韶，但关键是她不能替容英韶答应下来。 那妮子嘴上眼馋人家的百万年薪，其实还是想当律师。而且em跟霍氏渊太深，她怎么能把她往火坑里推。 她给自己编了一个姓氏。 但手刚刚落下，章正初耳机中便再次接到指示。 「谎话连篇。」 声音微冷，带着不耐。 本以为也许是个有用的人才，却没想到是个撒谎精在这里浪费他的时间。 章正初明白他的意思了，瞥了身旁的助理一眼。 助理立刻会意，看着顾晚颜委婉地道：「这位女士，我们总裁接下来还有会议要开，有事的话只能下次再谈了。」 顾晚颜不是傻子，她看得出章正初忽然变化的态度。 是背后那个人给他下达了命令，要赶她出去？ 顾晚颜蹙眉，考虑是不是要挽回一些。直到章正初忽然停下脚步。 「如果你不愿意加入我们也不勉强，我们这里程序开发过程出现了一个小漏洞，但团队却很难找到，如果你可以解决的话，那我们的交易也可以进行。」 章正初可以理解霍寒霆为什么想要把眼前这个人打发了。 一个黑客，如果长期盯上他们em，也是一件棘手的事，不如双方各取所需。 然而顾晚颜身体却僵硬了，她那双手只会弹钢琴，可从来不会敲代码。 她立刻起身离开，装出一副傲然的模样，摆了摆手示意谈话到此结束。 一旁的助理皱了皱眉，什么态度哦！ 耳机里的低沉声音无法地冷了：「她不是昨天的那个人。」 章正初面色微变，他们找错人了？ 他起身：「这位小姐，不是昨天跟我们对话的那个人吧？」 顾晚颜身体微僵，打了个手势表明她是那个人的朋友。 对方信不过他们，所以找了个朋友过来？找了个朋友过来也是全副武装的。 章正初无言，立刻下达了逐客令。 「那么请你回去转告你的朋友，下次如果再被发现攻击我们的系统，我们将会採取法律手段。」 顾晚颜煳里煳涂地被赶了出来。 她站在台阶下气唿唿地走了，站在路边，行人都远远地绕着她走。 这样的装扮能打到车就怪了，在确定没有人跟着之后，顾晚颜摘这些装备，然后上了一辆计程车，跟容英韶关说了这件事。 「客客气气请我出来还算是好的，我看他们简直想把我给从楼上丢下去。」 容英韶笑得前仰后合。 顾晚颜一路跟她吐槽到了家，家里只有张嫂，她上了楼之后，便顺手把羽绒服和围巾手套之类的扔在了沙发上，然后去泡澡。 脱下厚重的衣服，顾晚颜感觉一身轻松，在里面泡了好一会儿才出来。 她穿着睡衣，擦拭着头髮出来，发现外面多了个人。 霍寒霆正站在沙发边，垂眸盯着沙发上那一堆凌乱的衣物。 顾晚颜有些不好意思，不想让他觉得她是个邋遢的人，便走过去将衣服抱起来：「我刚回来，还没有来得及收拾，你怎么回来了？」 站在是下午五点多，霍寒霆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回来得这么早了。 男人的目光仍旧停留在那些衣物上，露出的半截围巾是熟悉的颜色。 「你今天去了哪里。」 他忽然开口问道。 顾晚颜一怔，想了想后还是选择了说实话，她可不想因为这件事而跟他有什么误会。 嘆了口气后，她道：「我今天去了em。」 霍寒霆神情一顿，专注地凝视着她，似是又将她的话重复了一遍再确认：「你去了em？」 「对呀，想用用他们数据精析技术找人，顺便打探一下背后的神秘老闆。」 霍寒霆沉默了一阵后，开口道：「阿颜，你为什么如此笃定em背后另有他人？」 「直觉！」 顾晚颜咳嗽两声给出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随后她一拍身上的衣服，咬牙切齿，「结果最后那个人都没出现，他好嚣张啊！」 第489章 最好别被我知道他是谁! ()」 嚣张吗？ 不知道这个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一个没有诚意的合作者，他向来不会浪费时间，但把当时那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替换成顾晚颜后…… 霍寒霆沉思片刻，觉得自己是有些不近人情，他考虑了一番后，开口道：「阿颜，其实……」 顾晚颜咬牙切齿地接着自己的上段话说完：「最好别被我知道他是谁！」 霍寒霆忽然噤声。 顾晚颜气顺了一些，转过头看他「：「你刚刚想说什么？」 霍寒霆思考片刻后轻轻摇头：「没什么，只是想说霍氏已经跟em已经沟通过了，再过两天就可以拿到信息报告了。」 「真的？」顾晚颜一阵惊喜，随后迟疑道：「你没有割地赔款吧？我看那个em公司里的人个个人精。」 霍寒霆眼神闪过一丝古怪，眸中浮现笑意：「没有。」 顾晚颜放心了，没过两就等到了具体的信息报告。 杀人者已经找到，是一名刚出狱的男人，他坚称自己是入室抢劫杀人，不日便要开庭定罪。 顾晚颜瞥见报告上的一个名字后微微蹙眉，又是当年那个负责过她妈妈案件的警察。 上次是自杀，这次是入室抢劫，真是煳涂官判煳涂案。 魏高杰的资料没那么好查，但一个普通警察的背景调查却轻而易举。 家世清白，履歷普通，一点也不出彩。但勇救落水老人与持道歹徒搏斗似乎怎么看也是个有热血心的好人，周遭的邻居对他的评价非常好。 顾晚颜盯着这个名字看了一会儿，最后裹了一件大衣出门。 2月的天已经带来了稍许暖意，春天似乎就快要来了。 顾晚颜将车停在了一个小区门口，这里附近往来的都是普通住户，又相携并肩的夫妻，也有站在路边玩耍的小孩，偶尔有一两只猫经过也并不怕生。 一切都生着熙熙的暖意。 直到傍晚5点多，顾晚颜才等来了自己想见的人。 对方穿着一件普普通通的夹克，眉间带着稍许疲惫，路边有认识的人看见他乐呵呵地打了个招唿。 「程警官下班了？」 男人笑着点点头，看见老人旁边有玩耍的孙子，摸了摸口袋，从里面摸出来一颗糖递给她。 小孩看了一眼爷爷后才接过来，乖乖地道谢：「谢谢程叔叔。」 男人笑了笑之后便继续往前走，只是当初在军方当兵的敏锐让他察觉到了有人在窥视。 心中一紧，他脸上笑容未曾消失，依旧在周遭往来的人打招唿，只是眼角的余光却在不断地注意着周围情况。 最终他的目光锁定了一辆车。 白色的玛莎拉蒂，本不该在这个小区中出现的车。 他顿生警惕，没有贸然回家，而是继续往前走。 见他过家门而不入，顾晚颜蹙了蹙眉，这才回过神来，对方恐怕已经发现她了。 既然已经发现似乎也不必再遮遮掩掩。 顾晚颜下车，走向他。 她带着口罩和围巾，但即便如此，依旧身姿窈窕，长发披散，可以看出来是个大美人。她径直走到男人面前，扯下口罩，：「程方先生你好，我是顾晚颜，听见这个名字，我想你应该知道我的来意。」 男人瞳孔骤然一缩。 十分钟后，两人在小区花园的长椅上坐下。 一个人的生平和经歷是可以推测出这个人的性格，如果说像程方这样原本冲锋在战斗第一线却因为受伤而退下来，还将牺牲的战友父母当成自己父母来赡养的人仍然了大有问题的话，那他的伪装实在是太可怕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程方抹了把脸，嘆了口气：「当年的事对不起。」 柳玉菡的死疑点重重，根本就经不住深查，只要有心人想追究，肯定瞒不住。 更别说还是顾晚颜这样身份背景雄厚的人。 「我曾经也想过要不要找你去说这件事，但假如你没发现的话，我觉得你也许不知道这件事会比较好。」 顾晚颜眼神一凝：「你什么意思？当初为什么草草结案？」 「上面施压，说不许再查下去，我没办法。」程方脸上流露出几分无奈之色，当初他尚还年轻，想要据理力争，却被带他的师傅眼疾手快地给按了下来。 「甚至结案之后的几年里，我都能察觉到一直有人在监视我，直到近两年才渐渐没了这种感觉。」 没懒觉顾晚颜之前，他还以为那帮人又回来了。 顾晚颜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容英韶问的时候，他会一反常态的冷漠，想来是怕把无辜的人卷进来，也怕那群人再次盯上他。 不过既然有人盯梢…… 「这么说我母亲的死存在很大的蹊跷？」 程方点滴侧头：「蹊跷大了，我是近两年才又开始偷摸调查的，刚刚接到报警去调查的一些印象还在。」 顾晚颜回颔首，将一些程方不知道的情况挑拣给他听。 程方听过后沉思，随后深唿一口气：「徐青云也许在暗示你妈妈死亡的真相。」 这一点顾晚颜早就有所猜测，但当真的听见时还是心中一颤。 「当时地面上有一些水渍被抹去后留下来的干涸痕迹，当时我就猜测也许你妈妈是喝了杯下毒的水，只是却一直找不到这个杯子，现在就看来应该是被兇手收走了。」 男人蹙了蹙眉，「其实，我也犹豫过要不要去找你，只是觉得有些情况如果你不知道的话，也许一辈子都不知道比较好。」 顾晚颜眼睫缓慢地眨了两下：「到底还有什么线索，请你告诉我。」 程方看着她拳头紧握的模样嘆了口气：「我推测也许是熟人作案，门窗没有破坏的痕迹，兇手也许是走正门进来的，这个人也许还给你妈妈倒了杯水，如果不是认识的人，她不可能会坦然地喝下那杯水。」 顾晚颜告别了程方，两人约定有线索再谈。 她开车的时候脑海中一直在回想这件事，甚至险些跟前面的车追尾。 一个急剎车踩下，顾晚颜将车停在路边，眼神逐渐地森冷下来。 她打了个电话给了姜柊，声音沙哑：「姜柊，去替我调查一个人，我要知道她七年前究竟去了哪里。」 第490章 你说一句爱我好不好? ()」 突然接到顾晚颜的电话，姜柊有些意外，但还是按照她的吩咐去调查了她口中的那个人，也没问原因。 跟着霍寒霆这么多年，早就已经习惯了不问为什么。 他亲自去安排调查，第二天下午拿到了所有资料，霍寒霆瞥了一眼：「那是什么？」 「太太让我查一个人的资料。」姜柊将文件袋递给他。 霍寒霆打开文件袋，里面的资料很薄，仅仅几张纸就披露了一个人几十年的人生。 修长的指尖夹着纸张出来看了一眼，露出来的上半截有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人微胖，圆脸，年纪看着约摸有五六十岁，看着一副慈祥的模样。 左边是姓名，叫杜春华，目前的状态是——已经死亡。而且是在六七年前就已经死了。 年纪这么大去世也不奇怪，但引起霍寒霆注意的还是这个女人的生平经歷。 她在顾家当了十几年的佣人，于七年前辞职回老家，不到一年就因为失足摔进河里去世了。 霍寒霆眼眸微凝，随后将文件放了回去，手将档案袋反扣在了桌面上：「你先出去吧，资料我亲自给她。」 姜柊颔首，转身退出了工作室。 顾晚颜没意外资料是被霍寒霆拿回来的，她让姜柊去调查，怎么也不可能瞒过他。 「这个人是兇手？」 顾晚颜将资料从档案袋中抽出来，仔细地扫了一眼后，眼神在那个「已死亡」的字样上稍作停留，随后冷笑一声：「果然......」 其他的她懒得再多看，把资料随手放在了桌子上：「不出所料的话，她应该是兇手，不过，她最多只能算把刀，真正的指使者另有他人！」 不然，一个佣人怎么敢毒害主人？ 她母亲社交往来并不多，而且就算是朋友来拜访，她也不会失礼到跟客人在琴房见面，也不会让对方给她倒水，这么一想，给她倒水的人，必须要让她能理所当然地接受，又毫无防备，再没有比佣人更合适的了。 杜春华在顾家做了十几年，柳玉菡怎么可能会对她有所防备。 七年前她辞职回家，顾晚颜还以为她是因为她母亲去世而伤心离开，甚至还安慰过她，此刻想起来真是要咬碎了一口牙。 可是，她背信弃义的时候也将自己推进了火坑，腾春岚那个精明的女人怎么会把以及的把柄送到他人手上，当然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杜春华会死是必然的，也是她作茧自缚的下场。 「腾春岚。」 她念叨着这个名字，眸中一瞬间戾气迸发，眼神阴寒，资料的一角在她手心被揉搓成一团。 怎么敢…… 怎么敢对她母亲下如此毒手！ 顾晚颜眼眶猩红，一股躁郁之感从心底萌生，不断在她身体里肆虐，扯得她五脏六腑都移位似的疼。 「阿颜。」 低沉的嗓音响在耳边似一捧清冽的冷泉浇在心头，其中裹藏的温柔蔓延开来的时候，顾晚颜慢慢地平静下。 她手忙脚乱地低下头抹去眼角的湿润，怎么能在他面前露出这样的一面呢？ 她有一瞬间的忐忑和难堪。 会不会觉得她是个可怕又心思不正的女人？ 「乖。」 他一只手扶上她的肩膀，轻抚着她的脖颈，像是在安抚一只炸毛的猫咪一般，另一只手按住她的后脑勺，轻轻地带向怀里。 「不要难过。」 顾晚颜侧脸隔着衬衫贴着他的腹部，感觉到了熟悉的安全感，她慢慢地温顺下来，那点怨恨的毒意统统都成了想咧着嘴哭的委屈和难。 她拽着他的衬衫，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后还打了个嗝。 等她哭完，霍寒霆这件由义大利顶级面料厂商tm.s.p生产并交由英国萨维尔街制作的手工高定衬衫也就这么废了。 皱巴巴的一团水渍，顾晚颜又难过，又觉得羞赧。 她边抹眼泪，边抬起眼偷偷看他。 没想到却被人抓个正着，霍寒霆一只手端着她的下巴，垂着头替她抹去眼泪，指腹上的薄茧擦过她的脸时是细密的痒。 「不许哭了。」 许是觉得有点生硬，他放软了语气，「善恶终有报。」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顾晚颜闭了闭眼，细细思索了一阵后道：「我想要顾芷歆的出生资料。」 「我让姜柊去查。」 女孩点点头，脑袋顺势就歪在他的掌心里，懒洋洋的不肯动弹一下，仿佛一只窝在主人手心的猫。 「你抱我上楼，我不想走路。」 她带着鼻音耍赖撒娇，霍寒霆手捏了捏她的脸，弯腰将她打横抱起。 月华如水，夜色柔美，夜风吹拂过山野，带来萧瑟的寒意。 顾晚颜进了房也仍然感觉到一阵冷意，于是他把她放在床上的时候，理所当然地把他这个人形暖炉也一同扯了下来。 衣衫尽褪，她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暖意，只想溺毙在他缱绻的温柔中。 「阿霆。」 她低低地喊他，双手勾紧他的脖子，声音隐隐带着哭腔，「你说一句爱我好不好？」 那双向来冷冽的眼眸中，冰川仿佛在一瞬间融成了春水，他低下头在她眼睛上吻了一下，带着虔诚的热度：「我爱你。」 * 顾晚颜要的东西一个礼拜之后才到了她手上，姜柊亲自来向她汇报查探情况。 「查探的过程中受到了阻碍，顾芷歆的出生日期与血型都没有任何错误，不过我们根据一个已经退休的护士那里得到了一点消息。」 顾晚颜终于从资料中抬起头：「什么？」 「顾芷歆似乎并不是早产，是足月生的。」姜柊沉声道，「滕春岚生产时，那名护士也在产房里，据她所说，顾芷歆生出来时没有一点孱弱的模样，最初称重有六斤六两，只是不知为何最后报的时候是五斤六两。」 顾晚颜微微挑高了一侧眉。 哈！这可就有趣了！ 当初顾芷歆初到顾家，顾晚颜最初敌视她，顾鸿晖还在一本正经地教育她，妹妹早产身体不好，要多让着点。 现在想想，真是讽刺啊！ 顾晚颜掐指算一下，如果顾芷歆是正常月份生的话....... 那个时间点，顾鸿晖好像去了一个城镇参加商业峰会，这么重要的场合，还可能会被媒体拍下来，他当然没带滕春岚。 这么说这个女人竟然真的给顾鸿晖带了绿帽子？ 顾晚颜唇角的笑容愈发饶有兴味。 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她倒是有点好奇顾鸿晖知道真相时的表情了！ 第491章 变局 ()」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以前不过是没人往这方面想，所以才让腾春岚瞒天过海，现这个秘密被顾晚颜撬开了一条缝，其他的秘密迟早也一起会曝露于阳光底下。 姜柊过于好奇，斗胆问了一句：「您是在怀疑腾春岚跟魏高杰有不正当关系吗？」 「不是怀疑。」顾晚颜比了一个数字，「我有八成的确定。剩下的两成是因为我还没有找到证据。」 魏高杰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慈善家，如果不是中间隔着一层关系，他凭什么帮腾春岚抹去毒害她母亲的证据，又亲自插手帮顾芷歆逃出国？ 不过有一点她想不明白，既然这两人有一腿，那么当初腾春岚为何要跟着顾鸿晖？ 魏高杰究竟在密谋什么？ 江霖被渡引回国之后就失去了踪迹，顾晚颜却总感觉这个人像一条躲在阴暗处的毒蛇，伺机反杀。 他也许在等待一个变局。 顾晚颜忽然想起过年陪同在周哲彦身旁的闫梦妮，面色微微一变。 也许，变局已经出现了。 静谧的房间里忽然响起了一阵手机振动的声音。 姜柊说了声「抱歉」，把手机拿出来后接听，随后面色巨变，神情渐渐地严肃下来。 「我这边立刻通知霍董，你告诉那群股东，没有霍董的允许，谁都不许擅自进入霍氏！」 他挂了电话，脸色有些难看。 「怎么了？」 顾晚颜从来没有见过姜柊神情波动得如此剧烈的模样，长年跟在霍寒霆身边，不动声色，喜怒不辨的本事学了八成，但如今他却难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显然，出大事了。 姜柊深吸一口气：「股东那边在一致要求三少进入霍氏。」 顾晚颜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三少就是周哲彦。 「这群老狐狸！」 姜柊忍不住咒骂了一声。 顾晚颜蹙眉：「霍氏如今在寒霆的掌控下不是很顺利吗？他们何苦再拉一个人进来，这不是逼着霍氏起内讧吗？」 霍寒霆当初利用东郊开发权与莱斯特的合作让江霖在荣城鎩羽而归，也瞒天过海将一些人踢出股东席位，现如今他和霍盛英就是最大的股东。 姜柊嘆了口气：「那些股东怎么可能愿意看见霍氏成为霍家的一言堂？权力平衡，他们才能有机会获得更多的话语权。而且上次霍董的手段都把他们给吓到了，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被踢出股东席位的，当然希望有一个人能来来制衡霍董。」 背后有谢家支持的周哲彦显然是个不错的人选，而且他又是霍氏的养子，不像霍寒霆身后有正统的强力支持，所以哪怕日后真上位了，也不用担心会造成什么麻烦。 顾晚颜想明白了，这就相当于古代一群大臣企图扶持一个傀儡多位，难怪姜柊脸色难看。 「之前周哲彦就有在秘密接触霍氏的股东，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下手这么快。」姜柊强行压下自己的情绪恭敬地朝着顾晚颜微微欠身，「您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离开了。」 「你去吧。」顾晚颜知道这件事也至关重要，耽误不得。 姜柊匆匆离开了万凰庭，赶往霍氏。 股东大会一般情况下是一年召开一次，但这次股份合计在10%以上的股东联合要求召开，因此除了在国外度假放弃投票权的一部分股东以外，其他基本都已经到了。 顶楼会议室除非年底，不然一般情况下不会开，然而今天却黑压压的坐了一片人，个个西装革履，面容正经地坐在长桌旁，头顶的节能灯全部亮起，将这里映照得通明。 其中一个微胖的男人看了一眼时间有所不满：「霍董怎么还没有来？」 霍寒霆是个相当具有时间观念的人，平时无论大小会议从不迟到，然而今天已经超过约定时间整整十分钟，他却还没有出现。 这无疑像是在打他们的脸。 「霍绍元不是都已经同意了吗？今天也就是走个流程吧？」 后面一群小股东开始窃窃私语，声音有些嘈乱起来。 而此刻姜柊也有些疑惑霍绍元竟然同意周哲彦进入霍氏。 他看了一眼背对着众人正站在窗前打电话的男人，心中微沉。 「阿霆，不必将他放在霍氏中心，将他打发去子公司就好。」 霍寒霆俯视着脚下如同带子一般的细长公路，眼神冷然：「我如果连子公司也不想让他进呢？」 霍绍元嘆了口气：「阿霆，我们已经选择了盟友。」 当初霍寒霆在宴会上当年给魏芸难堪，这已经是在将魏霍两家正面上割裂开来，他们选择了谢氏，但与谢氏的关系如今却要靠周哲彦来维繫。他们就已经丧失了主动权。 霍寒霆眼眸森冷：「我小看他了。」 联合闫梦妮利用魏芸来算计顾晚颜，实则是在算计他。 不，是他身后的霍氏。 与魏家翻脸，如果再与谢家生出嫌隙的话，于霍家未来发展不利，毕竟霍氏如今项目多与政府挂钩。 「他有这份算计的野心，必然不会只拘泥于一个子公司。」 霍绍元又何尝不知，只是如今他们似乎暂时没有其他选择。 霍寒霆结束了通话，眯眼望着远方的地平线，身后的姜柊上前一步：「霍董，您要是不同意让他进入公司，股东那边也不能怎么样。」 霍寒霆如今手上牢牢掌控着霍氏最多的股份，他就是霍氏最大的决策者。 「让他进来。」 然而霍寒霆的答案有些出乎意料。 男人面容冷漠：「他既然这么想要霍氏，那就陪他玩玩。」 姜柊不再说话。 霍寒霆理平衣角，正了正袖口，迈步朝着办公室外面走去：「走吧。」 姜柊跟在他身后一起到了顶楼，推开会议室的剎那，里面所有嘈杂的声响都再瞬间消失。 庄严肃穆的会议室中，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推门进入的男人身上。 面容虽然年轻，但久居上位的凌厉压迫感还是让人感觉有些窒息，看着男人眉间冷冽的情绪，不少原本企图提议的人居然都在同一刻保持了沉默。 姜柊拉开上首的位置，霍寒霆坐下，视线扫了一圈，手指敲了敲桌面， 「诸位不是有话想说？」 第492 新股东 ()」 低沉的尾音带着一丝漫不经心，此刻反倒震得底下这群人头皮发麻。 一瞬间，谁都不想做出头鸟。 毕竟霍寒霆的手段，霍氏上下哪个没见过。 一瞬间，气氛竟然有些僵持。 但一直沉默下去显然不算事，其中一名大股东咳嗽了几声后，开口道：「霍董，今天召开股东大会，有几个要求要向你提一下，第一，我们要求周哲彦进入霍氏董事会。」 霍寒霆没什么反应，但姜柊眼神却泛着一丝冷意。 连霍老爷子能同意周哲彦进入霍氏都是想将他放在旗下子公司，这群人如意算盘打得不错，竟然直接想让他进董事局，接触霍氏的高层核心。 好大的胃口！ 霍寒霆微微向后靠去，软软的椅背承载住他的宽阔的嵴背，他双眸注视着刚刚提出决案的股东， 「我要是不允许呢？」 那名股东一噎，显然没想到霍寒霆连「为什么」都没问，就直接否决。 「霍董，我认为让三少加入进来是一件好事，他能力出众，会为霍氏的发展带来前所未有的效益。」 姜柊暗嗤，什么效益，无非就是看上了周哲彦身后的谢家而已，还要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霍寒霆听了之后似笑非笑：「这么说，张董是认为霍氏在我手上大材小用了？」 「我没有这个意思。」那名股东在他的眼神下有些想要退缩，但想起有人允诺的好处，他咬了咬牙道，「只是觉得三千加入进来，与您会是强强联手，让霍氏更上一层楼。」 强强联手？ 底下的一群股东虽说心里对这个词暗自鄙夷，但此刻却没有一个人出来拆台。 霍寒霆长久没有表态，会议室里重新陷入了安静，仿佛空气都凝滞了。这对底下的股东来说实在是一种煎熬。 「霍董？」 张董终于忍不住试探着问了一句。 霍寒霆收回思绪，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这是第一个，第二个提议是什么？」 「咳，我们最近启动了一系列大项目，需要巨大的投资，仅仅靠公司自己，我觉得资金可能周转不过来，所以我们提议引入身份背景雄厚的投资者。」 如果说让周哲彦进入霍氏仅仅只是个苗头的话，那这则消息便已经是在明目张胆地想要划分霍寒霆手中的权力。 姜柊面容浮现了一丝冷意。 霍寒霆手指停止动作，视线落在那个人身上仿若千钧重。 「难得诸位还能想到通知我一声，不然我以为你们私下里签字已经把这件事给决定了。」 霍寒霆脸上没有一丝笑意，连说话时神情也是淡淡的，但底下的股东却像是遭受到了一颗原子弹袭击一般。 他们的确私下里有在积极联络霍氏其他股东，希望能通过这项决议，到时候就可以直接绕过霍家两父子。 但霍氏如今控股最大的是霍寒霆，其次是霍盛英，剩下54％的股份被其他股东和散户把持。在一股一票的情况下，霍寒霆几乎实现了完全控股。 男人目光依旧沉静，薄唇轻启：「两件事，驳回，我父亲的投票权在我这里，你们可以进行表决了。」 其余股东：「……」 在霍氏两父子占据了绝对优势下，除非剩下的股东能全部拧成一股绳，并说动所有持股散户站在他们这边，否则，霍氏的确是霍家的一言堂。 更何况，也并非所有股东都站在他们这边的，还相当一部分股东态度暧昧或者一直支持霍寒霆。 这种情况下，想要推举周哲彦进入霍氏董事会的提议能通过才怪。 但那名股东却并没有多少失望的情绪，他低着头只是皱着眉，开始跟身旁的人讨论，面色犹豫不决。 霍寒霆手指轻点桌面，唇角露出一丝讽刺 「你们不是已经把手里的股份转让了一部分出去吗？怎么不把新股东请进来？」 下面有几名股东面色微变，眼神游移。 这件事分明做得很隐秘，霍寒霆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有人告密？ 但眼下显然并不是思考这件事的关键时候。 会议室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一名身着灰色西服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微笑唇习惯性地上扬，眼神温和地看着上首的霍寒霆。 「大哥，我来迟了，希望没有影响你们。」 霍寒霆侧目注视着他，面容没有半分波动，反而透着一股过分的冷静。 底下的部分股东吃了一惊，再一联想到霍寒霆刚刚的问话，这才明白是有部分股东把自己的股份转让给了周哲彦。 持有股份的人理所当然是霍氏的股东，有权利参加股东大会，这一点就连霍寒霆也没办法阻止。 不过不能起到关键性作用的股份充其量就是个分钱的摆设罢了。 霍寒霆转移开视线：「既然人到齐了，正好我也有事要宣布，经过董事会表决协商，决定在二月底正式启动全面推广「新能源化未来式住宅」计划项目。」 他手指点了点桌面：「姜柊。」 身后的男人微微颔首，会议室的灯光在一剎那黯淡下来，面前巨大的led屏开始播放一个视频，简单地介绍了一下主要情况之后，姜柊将页面停留在一个ppt上。 「根据目前数据显示，全国十八个试点反响不错，利润趋势呈上升状态。」 简单汇报了一下大体情况后。他对自己的言论作出总结：「因此公司决定进行全面推广，现在进行股东大会全面表决。」 底下一众股东有些无语，这有什么好表决的。 不过走个过场而已，在有人想要举手表态的时候，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我同意。」 一些股东转过头去发现表态的人居然是周哲彦。 这个答案没什么好稀奇，说话的人也没什么不同，但这两者结合在一起却难免令人惊讶。 不少人还以为他进霍氏是来争权的，必定会事事跟霍寒霆作对，却没想到居然第一个表态支持霍寒霆的项目。 姜柊看了她一眼，发现他正微笑地看着自己手上关于彼此项目的计划，眼眸深深。 新能源化的未来式住宅啊…… 周哲彦注视着文件上的字样，最后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 第493章 良币驱逐劣币 ()」 霍氏的《新能源化未来式住宅计划》获得了股东大会半数以上的投票权，最终成功通过并决定在霍氏旗下全面普及。 消息一经放出，立刻引发全网热议，更有不少媒体放话：一场全新的生活变革即将到来、霍氏的新时代正式开始！ 这是霍氏的转型之机，前期投资大约17亿，后期全面推广普及之后，还会继续追加投资近百亿。 金额之庞大让霍氏负责这个项目的人无不神经紧绷，慎重再慎重。 出一点意外，这上百亿的资金可就打水漂了！ 不过有前期的铺垫，目前市场情况还算乐观。 霍寒霆甚至接受了一档着名财经节目的邀请着重对霍氏此次的项目做一个解说以及谈论，这也是一家上市公司应当对股民所交代的。 节目播放当天，顾晚颜特意守在了电视机旁拉着霍云澄观看，旁边还放了一大包薯片，母子俩跟看电影似的，打算边吃边看。 节目到点播出，是熟悉的开头。 画面切换到背景墙上巨大的节目logo之后，一个女人拿着稿子，踩着高跟鞋快步走上台。 「霍先生，你好。」 主持人是之前曾经在央视工作过，有着赫赫声明的女主持人任瑜敏，刚刚年过四十，却保养得很好，一身浅色的套装裙让她看起来知性优雅。 镜头随着她的移动，逐渐将另一边的人也纳了进来。 「你好。」 身姿挺拔修长的男人如孤松独立，面容俊美。挺鼻薄唇，整个人透着一股优雅从容的矜贵，芝兰琼华。 顾晚颜「啧啧」两声，虽然觉得镜头前的霍寒霆的确秒杀了娱乐圈一众男星，但还是真人来得更帅一点。 镜头前的霍寒霆礼貌地跟对方一握手，随后在单人沙发上坐下。 空旷的台上也就一张茶几和两个单人沙发，这档财经节目照常是这样的规矩，被邀请者和主持人分别坐在茶几的两段，然后面对面地进行交谈。 双方正式见过面以后，便各自坐下来。 主持人看向镜头：「今天我们有幸请来了霍氏集团总裁霍寒霆来到我们节目，霍董请跟大家打个招唿吧？」 镜头转移到霍寒霆脸上，男人微微一笑，颔首：「大家好，我是霍寒霆。」 顾晚颜刚刚在往嘴里塞薯片，镜头前的男人眼神晃过来仿佛正在注视着她一般，让她脸稍微红了红，改为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嚼。 「霍董，霍氏是房地产行业的巨头，在房地产商这里有举足轻重的地位，那么霍氏首先提出的这个计划其实是冒了很大的风险的，所以你们为什么会想到提这个计划？」 霍寒霆微微颔首，目光沉静，手指交叠在一起，仿若在听报告一般。 他简单整理了一下思绪后道：「目前的一个房地产行业相对来说已经饱和，在市场上拓展不如转为挖掘深度。如何在居住这一块使霍氏的品牌理念更深入人心，这一点是霍氏未来一直要走的道路。」 任瑜敏点点头：「那么，这次你们启动的这个《新能源化未来式住宅计划》究竟是什么东西呢？它对我们的生活会产生一个怎么样影响。」 「这个计划对霍氏的转型很重要，对消费者同样也很重要。如何在「住」这个主题上面下功夫，这是霍氏一直在思考的，简单来说它是对生活方式进行一个优化。例如从马车进化到汽车，那么生活也是一个理所当然的进阶过程。」 顾晚颜还是第一次看见霍寒霆一次性说这么多话，他在眼神冷静地阐述，更确切地说是在对广大关注着霍氏的人做这个解释。 由此也可以从侧面看出，这个计划对霍氏至关重要。连霍寒霆也慎重得多。 节目里霍寒霆的谈话还在继续，他从容不迫，逻辑条理清楚地叙说着项目，眼神专注，神情认真。 顾晚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下了薯片，她托腮看着电视屏幕里的人，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嘆。 这是她老公啊！ 这个耀眼得会发光，好像无所不能的人将唯一柔情向她奉上，是他冷硬心肠下唯盛的一点暖意。 顾晚颜拿过手机对着电视拍了一张照片，po到了微博上。 顾晚颜h_hv：今天也是为霍董打call的一天！ 刷新两下后，底下瞬间涌进来一堆评论，只是今天这群专业尖叫的粉丝尖叫的对象不再是她。 @雨停了：啊啊啊啊啊霍董好帅！！呜呜呜，如果不是晚晚，我差点就喊出一句我可以了！ @沙发上的猫：我有一句话想说但我不敢，真的好帅啊，怎么能这么帅，惊了！ @琉璃半盏：终于见到活体霍董了，会动的霍董！我现在好羡慕晚晚能天天对着这张脸啊！ …… 顾晚颜有点不开心了，一堆想挖她墙角的。 皱了皱鼻子，她把手机扔到一边接着看节目。 「……住房配置会更安全，另外我们会在住户系统中镶嵌ai晶片，每个人都将获得自己人工智慧管家，可以远距离通过手机对话，ai系统控制着整户住房，甚至会自己根据住户需求来主动匹配功能。」 任瑜敏：「比如？」 「比如，它会根据人体最舒适的温度来进行自主调控，还可以控制厨房，只要将食材备上，可以定时做饭。换言之，假如你在公司，提前通知让它做饭，等到进家门的那一刻，就可以开始用餐。」 这一系列曾经只出现想像中的画面，如今真实地被人说出来后，有种令人嘆为观止的感觉。 这是高科技与新能源绿色环保的结合体，可以料想，霍氏这个计划如果成功了以后，整个房地产市场份额必将再度重新洗牌，良币驱逐劣币，一些低劣的房地产公司或者小型企业将会面临倒闭的下场。 一只手拿过遥控器关了电视镜头，屏幕顿时一片漆黑，背对着众人的转椅上坐着一身着灰色西装的人，隐约可以从漆黑的液晶显示屏上看出来一道模煳人影。 「诸位还要再等下去吗？」 在他的身后是几位坐在单人沙发上沉默不语的中年男人们，若仔细看，这些人都是经常出现在金融杂志、财经节目上的成功人士。 第494章 斯人若彩虹 ()」 接待室里的光线不算昏暗日却透着一股深沉的质感，地上铺着颜色灰暗的地毯，沙发是黑色的真皮，就连茶几也是冷冰冰的沉香木。 外面是个艷阳天，但这里却比三九天更冰寒。 霍氏的欣欣向荣如同一块巨石一般压在这群同行的心头，令人想要喘口气都觉得艰难。 到底应该怎么办？ 终于有人捱不住了，忍不住深唿吸一口气：「那你说，到底应该怎么办？」 他的语气算不上客气，甚至有些恶狠狠的意味，但被提问的人却温和地笑了起来。 转椅轻轻地旋转了一下，靠在上面的青年眉目温和，他双手交叠，胳膊肘抵在两边的扶手上，微垂着头，隔着一个办公桌注视着底下一群已经上钩的鱼，郑重地抛出最后一个鱼饵。 「当然……不能坐以待毙了。」 他微微勾唇，眼底闪烁着诡谲的光。 * 财经节目已经接近尾声，霍寒霆针对霍氏的计划做了一个笼统完整的阐述，后台的导演看着不断上涨的收视率，激动得脸红心跳。 「破3了！居然破3了！」 后台一片欢唿，所有人都兴奋地跳起来，互相击掌庆贺！ 不愧是霍寒霆的电视首秀，吸引了大批观众，平时他们这档节目观众一般以三四十、四五十岁左右的观众为主，但现在大数据显示，观众居然多以20多岁的年轻人为主。 可见一张脸到底有多重要！ 哪怕是在一本正经讲着听不懂的金融知识以及市场趋向分析也还能吸引来这么多观众！ 这可以说是他们这档节目开播以来，收视率最高的一次了！凭藉着这个，今年相同节目收视冠军的宝座也预定了！ 但导演知道，这收视率估计还会再上涨一波，因为大招可都在后面沉淀呢！ 任瑜敏做访谈节目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遇到过霍寒霆这样的人，讲话有点累，想套点话出来都没辙。 对方明明年纪比她小了十多岁，然而说话间滴水不漏，他说出来的都是想让观众知道的，不想让观众知道的，是半个字也问不出来。 反而还会被他给带跑偏，任瑜敏到最后都干脆放弃了。 余光一瞥看见他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时微微一笑：「霍先生，咱们这边聊点私人的，您跟您太太结婚五年，说实话似乎也并不是很门当户对，当初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呢？」 霍寒霆一直冷淡的面容微微一怔，电视面前原本听得市场分析报告大会听得昏昏欲睡的年轻观众顿时一个激灵清醒了，开始兴奋地锤桌子，一边屏住唿吸，一边在心里疯狂地吶喊，这个姐姐实在是太会了！ 屏幕前的顾晚颜也愣住了，放下薯片，竖起耳朵想听听这个回答，旁边的霍云澄原本正抱着酸奶喝，听见这个问题后，连忙松开酸奶，伸长手去够遥控器，把声音调大。 「我也要听！」 他还不知道爸爸妈妈是为什么认识，又为什么在一起的呢！ 声音被骤然放大，播放器中霍寒霆清清冷冷的嗓音传了出来。 「我是22岁的时候遇见的我太太，那个时候公司跟帝都音乐大学有合作，是我即将出国前负责的最后一个项目，所以那天我亲自去了一趟帝音，谈完合作以后，我就自己一个人在校园里走了走。」 任瑜敏抿唇笑：「所以，你就遇上了霍太太吗？」 「是的。」 提到时候初遇的这一段，霍寒霆眼里总算起了稍许温度，「那个时候她作为新生代表要上台表演，但好像是迟到了，所以提着裙摆跑得飞快，从我面前经过的时候，曲谱从身上掉下来了。」 任瑜敏惊讶：「您帮她捡起来了吗？」 「是的。」 霍寒霆微微有些出神，似乎是想起了七年前初遇的那一幕。 初秋的帝音大学带着清爽的温度，霍寒霆刚刚谈完合作，松了松领带后将索性直接把西服脱下来，搭在臂弯间。 令人比较愉悦的是，今天的大学似乎比以往要空旷一些，没人来打搅他难得的兴致。也因而从远及近的脚步声就显得过于响亮……也很扰人。 霍寒霆微微蹙眉往声源方向看了一眼，就远远地看见一个女孩子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提着一双高跟鞋和礼服的裙摆飞快地朝她这个方向跑过来。 「我知道了，我已经尽量快了！」 女孩面容上化着精緻的妆容，上挑的眼尾显出几分冷艷与精緻，单从容貌上来说很符合地点中了霍寒霆的审美，可惜她苦巴巴地皱着眉头，割裂了身上那份身为女神的疏离感。 最关键的是，她脚上穿的是双运动鞋，霍寒霆扫了一眼又从听到的只言片语中就猜出来她大概是演出要迟到了。 女孩从他面前飞奔而过，长发在空中飘过，扬起顺长的弧度，她身上也坠落下来一张纸。 几经飘荡之后，落在他的鞋尖前。 霍寒霆隐约透过纸张开启的缝隙中分辨出来是一张曲谱，看来那个人等会上台应该是要表演的。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霍家太子爷22年的人生里头一次大发慈悲地助人为乐。 他弯身捡起那张纸，抬头看着已经跑出一段距离的女孩子，提高了一些音量：「同学。」 女孩似乎听见了，一边跑一边回头，匆匆挥手，手腕上一串红绳瞩目： 「对不起！你是个好人！」 霍寒霆：「……」 她这是把他当做告白的人了？还顺便给他发了张好人卡？ 对于从小众星捧月，从来只有拒绝别人的小霍爷来说真是个新鲜事儿。 时间还早，他思忖了一下她奔跑的方向以及即将要做的事情后，脚步转了个方向前往大礼堂。 他倒是很想看看，没有了曲谱，她究竟要怎么表演。 大礼堂里很热闹，霍寒霆安静地坐在最后一排，前面的节目看了一会儿后便开始用手机处理公事，直到前方晃眼的灯光忽然熄灭了，一阵悦耳的钢琴声从前方传过来。 霍寒霆手上动作一顿，抬起头时果然在追光灯下看见了她。 完全没有想像中丢失乐谱的慌乱和无助，她从容自信，停止嵴背坐在琴凳前，十指在琴键上灵活的跳动。 如冬日的烈阳，虽透着冷色，却也灼烧着热量。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第495章 音乐制作专业四班顾晚颜 ()」 霍寒霆专注地看着台上的女生，手指偶尔跟着她的音乐敲打两声，那双冷情的眸子初次为一个女生盪起了涟漪。 前座男生正疯狂打探消息，跟旁边朋友叽叽喳喳地讨论。 霍寒霆眉间隐压着几分不耐，却仍在听见他们谈话内容时又按捺下那点心思。 「问出来了问出来了！」 「是谁是谁？」 音乐制作专业四班，顾晚颜！」 霍寒霆根据他的腔调又在自己心里不自觉地重复了一遍，随后微微蹙眉。 是「婉」还是「菀」？又或者是其他什么…… 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之后，不自然地微抿下唇。 「怎么写？」 前方两个男生似乎是表演系的，一个人催促问向另一个，另一个男生转而开始文绉绉地捏着兰花指， 「「晚凉天净月华」开的晚，「云鬓花颜金步摇」的颜。」 晚凉天净月华开 云鬓花颜金步摇 霍寒霆靠在软软的椅背上，深眸凝望着台上刚刚结束表演的顾晚颜。 隔得太远看不清容貌，却可以看见那笑容比太阳更炽盛，她坐在追光灯下，慢慢地平復心情，灯光如同月光一般映照在她身上，侧脸姝丽秀雅。 两句并不是同一首诗歌中的诗句此刻组合起来放在她身上突然有那么几分意味。 女孩站起身，提着裙摆向观众席行了一礼就下去了，一个男生跟着众人欢唿的时候还不忘朝着另一个男生怒吼， 「你说两句诗有什么用，快点的，到底是哪两个字！」 「你真是没文化！白瞎了我想出来夸学妹的！」 方才矜持念诗的男生转而开始粗暴地解释，「晚上的晚！颜色的颜！」 另一名男生恍然大悟，一边鼓掌一边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但方才还模煳感觉有人的后排早就已经空空如也。 大礼堂的嘈杂都被抛在身后，男人背对着渐行渐远，一辆宾利静静地从远方驶过来在他面前缓缓停下。 副驾驶助理下车替他拉开车门。 霍寒霆上车时顿了一下，鬼使神差地望了一眼不远处大礼堂尖尖的建筑角，手指碰了碰西服口袋里。那里有一张被更改多次，纸张发皱的曲谱。 「大少？」 助理顺着他的视线疑惑地出声， 霍寒霆回过神，他不再回头，转而矮身上了车。 这是个完整的故事，但故事中的女主人公完全没有意识到她似乎已经在别人的心里落下了一粒种子。 任瑜敏笑：「霍太太真的是个非常可爱的女孩子，那你们后来就这样慢慢认识了吗？」 「没有。」霍寒霆停顿了一下了后才道，「后来我就出国了，直到两年后回来，我们才慢慢走在一起。」 事实上，出国之前他又去了一趟帝都音乐学院，然而这次命运没有眷顾，他也没能再遇见一个女孩从他身前跑过落下仙度瑞拉的水晶鞋。 不过，他在展示墙上看见了她的照片，镜头离得很近，明媚又甜蜜。 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共同的特点。 他看了一眼年级，今年大一的新生，兴许还不到18岁。 霍寒霆一边蹙眉，一边轻飘飘地拿出手机对着这张照片拍了一张，原模原样地复制下来。 半晌后，他走出帝音前往美国。 国外霍家有别墅和管家照顾他的生活，霍寒霆回归到学业以及自己的生活中，他跟股神对话，参加世界名流聚会，在华尔街进行巨额投资。 他的生活充实且忙碌，那个曾惊鸿一瞥在他心里种下影子的姑娘渐渐淡化了。 直到国内有人打电话给他，说他原先负责的那家电子商务公司决定买下一家刚刚开业的直播公司。 彼时，直播在国内还没有火起来，但霍寒霆天生敏锐的商业神经告诉他，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只是霍氏主营业务仍然是在房地产这一块，并没有过多涉及网际网路。 他让助理把现在橘子直播的走红主播整理一份名单给他，但翻看了半天，却都是一些量产化，没有技术没有特点的人群，以出卖自己的容貌为主营业务。 这样的走红也不会长久。 霍寒霆干脆地扔了名册，自己在橘子直播中四处巡逻搜索，很快就把这个平台给摸索得七七八八。 就在他想退出来的时候，忽然滑鼠往下滑瞥见一个主播。 相比较起其他人，人气热度实在是少得可怜，头像可爱的二次元卡通人物，背景图是一只搭在乐器上的手。 标题是乐器演奏。 但他的目光却落在主播的名字上——晚晚。 这个字眼总能让他想起一个特别的邂逅。 他鬼使神差地点了进去，镜头里的女孩正在弹奏一段乐曲，没有露脸，只能像背景图里那样看见一双干净*的手。 「大家好，我是新人主播，请多多关照。」 许是刚刚开始直播，她显得有些拘谨大多数时候也只顾着闷头弹奏音乐，不常跟粉丝说话，因此人气不断地在流失。 霍寒霆却一直盯着，直到她的直播结束。 女孩朝着镜头挥了挥手，一串红绳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挥舞。 霍寒霆浅浅勾唇，却觉得好像一身疲惫都被她的音乐给洗去了。 没人知道其实霍寒霆也常听音乐演奏会，这是他压力之余的放松方式，偶尔会请专业的演奏乐队来庄园里演奏，但遇见她后，似乎就没有这个必要了。 橘子直播收购的事情就这么被敲定下来。 这场直播，他一听就是两年。就算有什么要紧的事耽搁，也会让助理录屏，再看回放。 两年里，她隔着一个屏幕渐渐把她的性格、感情状况甚至家世都摸得清楚。 她的音乐依旧动听悦耳，但当年台上炽热的小太阳似乎永远都不会再出现了。 霍寒霆感到心里被蛰了一下，他按了按自己的胸口，便知道有些事似乎来的莫名其妙，又来势汹汹。 比如他迟来22年的情思。 这些年数不清的女孩子对他示好，暗示也好，明示也罢，他都无动于衷，甚至觉得厌烦，但随着时间的移动，他越来越出色的时候，就再也没人敢往他面前凑了。 而这一次，是他主动靠近一个人。 第496章 她错了，下次还敢 ()」 「真的是非常浪漫的一段故事。」任瑜敏发出一声情真意切的感嘆，「霍先生和霍太太现在一定很幸福吧？」 霍寒霆微微弯起唇角：「是，我们很幸福。」 顾晚颜隔着一个镜头跟他对视，眼神仿佛跨越了时空。 直到节目结束，她都没有回过神来。倒是旁边的霍云澄煞有介事地托腮：「哇，原来爸爸妈妈是这么认识的哇！」 「小机灵鬼！」顾晚颜回过神，笑着点了一下他的额头。 外面传来了汽车的声音，霍云澄跳下沙发，踩着拖鞋跑出去：「是爸爸！」 「小心点。」顾晚颜叮嘱他，生怕他跑得快摔了。 霍云澄小跑着出门迎接，回来是被爸爸抱在怀里回来的。 「爸爸，你当初是怎么追到妈妈的？」霍云澄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大声提问。 霍寒霆顿了一下，面不改色：「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他跟顾晚颜的初遇的确很浪漫，但走到一起的过程了却实在不算愉快。 但霍云澄眼睛亮晶晶的，似乎很期待这个答案。 「当然是因为你爸爸心意诚恳啦！」顾晚颜从沙发上起身，拿过一片薯片塞住他的嘴巴，「妈妈觉得嫁给他会很幸福，所以就嫁给他了。」 霍云澄眨眨眼，抿了抿唇没有再问下去。 但顾晚颜知道他想问什么，比如既然当初结合是你情我愿，又为什么形同陌路了整整五年。 顾晚颜微微弯下身，眼神温柔地看他：「因为妈妈和爸爸因为一点误会吵架，但是最起码现在我们一家人很幸福不是吗？」 霍云澄仔细想了想，重重地点头。 顾晚颜笑了，撞进霍寒霆深邃的眼眸里时，笑着往他嘴里也塞了一块薯片。 男人薄唇含住，顾晚颜给了他一个「拜託拜託」的眼神。 霍寒霆卷进嘴里，他从不吃零食，但今天却破例了。 霍寒霆的访谈节目在网上掀起了巨大波澜，热搜上一片热议，顾晚颜成了新时代的人生赢家，所有女性羡慕的对象。 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一些男孩子和女孩子面前有人经过掉落东西的概率大大增加，甚至被编剧改进电视剧，成了经典桥段。 当然，这是后话，就目前而言，顾晚颜还是比较关心这次初遇。 晚上睡觉前，夫妻俩就这件进行了深入的探讨。 「我是真没看见你的脸！」 顾晚颜本来根本不记得这件小事，但她记忆力一直不错，霍寒霆稍微一点，她就模模煳煳想起来了。 「我当时就回头看了一眼，隔得远我又急，就看见一个人影手上拿着一张白色的纸，还以为是情书呢！」 高考之后，顾晚颜再怎么高冷，跟她告白的人还是像韭菜似的，割了一茬又来一茬，到了大学里才稍微清净点，但看见霍寒霆手上拿着一封疑似情书的纸，嘴巴比大脑更快一步地条件反射给出了答案。 她想了想，忽然笑了起来：「当时通话里的同学问我在跟谁说话，我心里还在想这人也真没眼力见，偏偏在我最忙的时候来告白。」 霍寒霆站在床边擦拭头髮，闻言居高临下地睨她：「所以就给我发了张好人卡？」 顾晚颜笑眯眯的伸出手勾了勾他的下巴：「不伸出手也不能把我们小霍爷给勾到大礼堂嘛！」 她当时要真跑回去拿了乐谱，说不定两人也就是一个「道谢」和「不客气」的下场，更别说还有后来的了。 霍寒霆攥住她的手，捏了捏：「我只是去了大礼堂，我又没说我那时候就喜欢你了。」 「我也没说你喜欢我啊。」顾晚颜笑眯眯的，「你当时脑子里肯定在想——」 她神情严肃下来，一挑眉将偶像剧里男主的邪魅脸学了个七成像， 「呵，这个女人居然敢拒绝我，很好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哈哈哈……」 还没表演完，顾晚颜自己就笑开了，霍寒霆疑心自己娶了一个沙雕回来。 他看智障一般的眼神太过明显，顾晚颜停下笑容，扑到他的身上揪住他的脸，仔细端详：「当时就是没看清你这张脸，要是看清了……」 霍寒霆注视着她：「怎样？」 顾晚颜笑嘻嘻地抱住他，像只八爪鱼一样爬到他身上：「那我肯定像这样，死死地扒住你，什么演出，先抓住帅哥再说！」 霍寒霆嗤笑：「肤浅！」 「你可拉倒吧！」顾晚颜掐他，「你这个见色起意的男人，要不是我长得好看，你会愿意去捡那张纸？肯定早就目不斜视地一脚踩过去。」 男人微微眯眼，眸中泛出危险的光：「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 「不是不是。顾晚颜认怂，安抚地拍了拍他，「我们霍董怎么会是这种垂涎别人美色的人，他肯定是在茫茫人海中看见了我金子一般的心灵才会选择弯下尊贵的腰，来替我捡起那一张纸。」 她双手合十，装模作样地「阿弥陀佛」一声：「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我前世修佛五十年，才换来了霍董这万分之一机率的慈悲心……」 后面的话顾小姐没能说完，大概今天晚上也没力气说了。 哎，作死还是要付出代价的。 顾晚颜扶着腰，陷入哲学的思考，决定改天可以书写一篇论文——《论霍董的心眼有多小》。 她就是愈发胆大妄为。 她错了，下次还敢。 但现在，当然识时务者为俊杰。 顾晚颜乖巧地缩在他怀里沉沉地睡了过去，翌日清晨隐约听见了霍寒霆手机响动的声音。 一般没人会在早上给霍寒霆打电话，因为都知道他会准时抵达公司，有什么是不能见了面再说的？ 如今忽然在早上打来，大概一定有什么紧急的大事。 顾晚颜清醒了一半，但眼皮怎么也打不开，只能感觉到身旁床铺弹起，霍寒霆悄无声息地下床，给她掖了掖被子后就拿着手机出去了。 没过一会儿，男人走进房间，顾晚颜意识到他去了衣帽间，等人再度出来的时候，她给自己数123打气，然后睁开眼：「怎么了？」 她嗓音软软的，带着刚醒的睏倦与迟缓，头髮乱糟糟的，有一点呆萌。 男人俯身在她额前印下一吻：「没事，乖，继续睡吧。」 第497章 他敢 ()」 顾晚颜打了个呵欠，居然就真的又睡了过去，闭着眼睛窝在被子里的模样祥和又安宁，小脸白净，让人安心。 霍寒霆垂眸安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后才起身关了灯出门。 出了这道门以，霍寒霆的脸色瞬间变得冷厉，大步流星地走向外面：「通知公关部那边立刻集合开会，我10点之前要看见起码三个解决方案。」 蓝牙耳机里传来姜柊沉稳的声音。 「是。」 张嫂远远地听见有脚步声，立刻将霍寒霆常吃的早餐给备出来，却没想到男人身影经过餐厅门口都没有拐进来，径直穿过客厅往大门口去了。 「少爷！」张嫂连忙走出餐厅，小跑着过去想叫住他，却只看见一道匆匆的背影，霍寒霆已经往停车库的地方去了。 张嫂只好纳闷地返身回去，心道不知什么情况这么紧急，居然让一向沉稳的霍寒霆连早餐都没吃。 顾晚颜下楼的时候，张嫂把这件事说给了她听。 顾晚颜叼着吐司一愣：「早餐没吃？」 她神情凝重地放下手中的早餐，转而拿过手机开始准备搜新闻。 也不用搜，无论打开那个app，推送的新闻都是这一条。 ＜霍氏ai信息技术被曝监控住户隐私＞ 昨天才开始决定全面推广「未来式住宅计划」，连新闻发布会都还没有召开，没想到就有负面新闻出来了。 隐私在当下是相当令人忌讳的一个词，在网际网路上，大部分信息可以轻而易举地查得到，个人信息的泄露早就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也因而在公众眼中，隐私就尤为重要起来。 现在被曝出来，自己的住宅当中很可能会有被监控的风险，这怎么能让人忍受。 而且，霍氏名下开发的房子购买者大多是明星、商人以及高官，这几类人往往更加注重隐私。 现在霍氏出了这样的事，就算是这个住宅再未来化，再方便，也没人敢住了。 不可谓杀人不诛心。 顾晚颜蹙眉，点进去大略翻了一下新闻，底下的评论尚还算能看，关于这个问题争论不休，想来也是公关部有意引导的结局。 她松了口气，这种事也不算难以解决，只要霍氏发表出一个声明，那就没什么问题。 果然，在约莫一个小时以后，霍氏的郑重声明便已经出来了，之后宣布会在两天后召开记者发布会，正式宣布项目的启动。 下面不管看不看得懂，都是清一色的支持。 @迷中雾：只要霍氏出来回应，我就安心了，有些不良媒体为了造谣实在是太噁心！ @居然是猪：这两天在商量买房，本来都跟媳妇看好了霍氏的房子，结果早上醒来发现居然出了这种事，吓我一跳，还好虚惊一场。 @风渐渐停：造谣ai技术监控的的能不能长点心，真的显得太文盲了，坐等霍氏记者发布会出来！ …… 毕竟是屹立了百年的名企，霍氏的名声和口碑一向不错，因此热搜热度过了以后便被迅速撤了下去。 顾晚颜安下心，将手机放在另一边，吃完早餐之后起身走进厨房，拿下围裙，边系边道：「张嫂，让我来给他做点吃的吧，到时候带去公司给他。」 张嫂愣了一下后，欢欢喜喜地点头：「哎，那我给您打下手。」 两人开始忙碌起来，身后传来软糯的声音：「妈妈，你在干什么？」 顾晚颜一边揉面，一边回头看了一眼，现在是寒假时间，霍云澄已经学完了早上的家客，正好奇地站在厨房往里面张望。 「妈妈给爸爸做点吃的，爸爸早上忘记吃早饭了。」 霍云澄眨眨眼，毫不留情地吐槽道：「他那是不想吃，以前公司有突发状况他也不吃的。」 「是吗？」 顾晚颜微微出神，但随后很快反应过来，摇摇头，「以前我管不到他了，但现在不行，以后你和你爸爸每天早上都必须吃早餐！」 霍云澄咧嘴一笑：「那爸爸肯定经常犯忌。」 「他敢。」 顾晚颜又将头转了回去，看面揉得差不多了，便将它拿了出来。 霍云澄在一旁好奇地看着她的动作，直到面团变成了一个个冒着滚滚热气的小米糕。上面还放葡萄干和红枣，看着就好吃。 顾晚颜塞了两块给儿子，剩下的装进保温盒与其他主食一同放在一起，提着准备出门。 「妈妈很快就回来哦！」 顾晚颜摸了摸霍云澄的头，转身出了门。 霍氏前台又恢復了人工服务，前台认得她，没有任何阻拦便微笑着目送她上楼。 踏进总裁办时，这里安静的有些可怕，似乎一个人影也没有。 顾晚颜有些疑惑，四下望了望，终于看见从另一端抱着资料行色匆匆的许晔。 对方也看见了她，没有过多惊讶：「您来找霍董？」 「嗯。」顾晚颜微笑着点头，「你们是在开会吗？我看一个人也没有。」 「是的。」许晔点点头，「霍董召开了项目组和公关部以及总裁办的人，要谈一谈关于霍氏网上舆论的事。」 顾晚颜有些不解：「这件事不是已经解决了吗？我看网上风评还算可以。」 霍寒霆向来不多说废话，也不喜欢属下说废话，因此每次开会都是直击重点，直奔主题，可以说开会的每一秒都是满满的干货。 如今居然开了两个小时的会议？ 简直不可思议。 许晔摇了摇头：「网上的舆论只是一个苗头而已，霍董要的是杜绝根源，这个项目对霍氏来说很重要，所以要防控一切可能出现的风险。」 霍寒霆向来未雨绸缪，高瞻远瞩。顾晚颜没有再多耽误许晔时间，示意她去会议室之后，自己提着食盒去了总裁办公室坐下。 许晔进入会议室的时候，霍寒霆还在耳提面命。 「声明还不够，模型也是必须，更直观地向消费者传达理念才是正确途径。」 长长的会议桌周围坐满了相关部门的高管以及项目负责人。这些人无不神情严肃地看着上首的男人，偶尔拿下笔，在纸张上写下点什么。 「暂且就到这里。」 会议室里的气氛一松，许晔犹豫片刻，还是上前低声对霍寒霆说了一句话。 男人微微蹙眉，随后起身大步向外走去。 第498章直播事故 ()」 一旁的姜柊有些疑惑：「你刚才说了些什么？」 许晔笑了笑：「太太过来了。」 霍寒霆推门进办公室里时，顾晚颜正在靠坐在沙发上玩消消乐，那一声「unbelievable」在静谧的办公室中显得尤为清晰。 顾晚颜咳嗽一声，收起手机，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先发制人：「早上怎么没吃饭？」 霍寒霆一顿，视线在食盒上流连了一圈他，揉揉太阳穴：「没顾得上。」 事实上，他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压根就没有在意到底吃不吃早餐。 之前吃的根本宗旨还是为了提高工作效率。 「不吃万一以后得胃病了怎么办？」顾晚颜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弯身将食盒打开，滚滚热气瀰漫了出来，她拍拍自己身旁的位置：「过来吃早餐。」 反正会也开完了，其他的事也不急于一时。 霍寒霆依言在她身旁坐下，顾晚颜给他端了碗粥出来，里面还有一碟小米糕和其他几样清淡的素菜。 「你早上没吃早餐，不能吃太过油腻的。」 她边说边往他嘴里塞了块米糕。 霍寒霆吃张嫂做的饭十几年，立刻就尝出来味道跟张嫂做的有细微不同，他看了一眼顾晚颜，后者还在替他拿筷子，仍然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我看应该姜柊给你准备点点心，以后饿的时候可以吃……」 「阿颜？」 顾晚颜停下唠叨，转头疑惑地看他，男人却并不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她，眼眸温软，神情沉静。 倘若我知道我们有今天，当初我一定会早点认识你。 这种细水长流的幸福太过让人沉溺。 但还好，她会永远陪在他身边。 顾晚颜就是见不得他温柔看着她的模样，心会忍不住松软下来，只想抱抱他。 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 「我知道你现在压力一定很大。」顾晚颜贴在他的耳边轻喃，「但这条路我一定会陪你走下去的，不管将来如何，我都会在你身边。」 霍寒霆再被神化，也是一个人，偌大的霍氏压在他一个人的肩膀上，他的心理压力不会比任何一个人小。 但在顾晚颜眼里，他是战无不胜的。 霍寒霆按住她的后脑勺，轻轻蹭了蹭她的面颊，唇擦过她的耳畔。 「好。」 饭后，顾晚颜收拾东西离开，浅笑冲着霍寒霆挥了挥手便转身离开了。她进电梯前回眸望了一眼装修大气的总裁办，抿了抿唇。 她似乎也只能靠着这种方式来给他支持了，她不是名媛千金，背后没有强大的家族支持，没办法像周老夫人那样转告霍寒霆，同生死，共进退。 她只有这个人陪在他身边。 不过好在霍氏现在的情况还算好，但顾晚颜措手不及的是，金融市场就是如此的瞬息万变，这一秒你处在巅峰，下一秒就可能会跌入谷底。 例如贺天之前的天成公司，多少辉煌都在一夜之间化为泡沫。 资本的角逐本就充满兇险。 两天后，霍氏记者发布会召开，霍寒霆亲自出席，以霍氏执行长的身份在台前发表讲话，针对记者提出的几点疑问进行解答。 全程直播，公开透明，场上场下，屏前幕后一片和谐，直到有一个女人忽然闯入。 「我女儿死在了霍氏开发的住宅里！因为他们的新能源技术还不完善，但是霍家却企图将这件事瞒天过海！」 女人状若疯癫，现场一片嘈杂，不少记者将镜头对准了女人。 闪光灯、尖叫声和提问声揉成一团在镜头前上演了一出可笑的闹剧。 而且镜头切换时，还没忘给霍寒霆镜头，男人微微皱眉看着台下的闹哄哄的场面，目光依旧幽深，似乎不为所动。 但顾晚颜知道，他已经生气了。 居然在新闻发布会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安保负责人以及今天的活动策划事后一定会被追责。 不过这个女人能进来，肯定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但顾晚颜想得到这层，别人可不会管那么多，他们只看见了有大料可以挖。 直播现场出事故，永远都是令人最兴奋雀跃的。 台上霍寒霆没有动，其他高层也不敢妄动。但女人张牙舞爪地分明就是想朝着这里来，姜柊预备叫安保。 但霍寒霆忽然开了口，他捏着麦，冷淡的目光扫了底下一圈：「请诸位安静一下。」 他用了个「请」字，但言语之间却并没有多少请求的语气，反而充斥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强势，让人下意识地想要听从他的命令。 现场安静了一些，一名记者却忽然趁着这份静谧尖锐提问， 「霍董，这位女士说她女儿的死亡与霍氏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是否为真？」 一旁的姜柊却忍不住皱眉，事实上他们根本就没有接到类似住户死亡的消息，自然也对这个女人的出现一无所知。 旁边的霍氏一位高管总监忍不住开口：「这位女士，我们近两年来都没有收到过有住户死亡的通知，请问您的女儿是什么时候离世的？」 女人头髮凌乱，衣裳皱巴巴的，听见台上高管的提问后一脸兇狠地拍了拍衣服，大声嚷嚷着掩面哀哭， 「你们这些赚黑心钱的，我女儿因为你们公司死了，结果你现在反问我女儿什么时候去世？大家听听，他们大公司就是这么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 安保试图上来拉住她，结果女人却一*坐在了地上，不断地拍着大腿干嚎。 霍寒霆的眼神愈发地冷，姜柊感觉遍体生寒。 霍氏重大项目发布会居然出这么大的乱子，简直就是丢人！ 「我女儿不过才23岁啊，她现在走了就抛下我一个人，这可怎么办？我让他们赔钱给我，结果他们一分钱都不肯给，还威胁我敢说出去就完蛋了」 那名女人哭了一半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开始衣袋里摸来摸去，大声嚷着：「我还有证据呢！」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只录音笔来，打开开关，里面清晰地传来一个愤怒的男声， 「我们一分钱都不会给你的！」 声音听着年纪不大，年轻气盛，不用多说众人便自动脑补出一起欺善霸凌的场面。 这简直就是当代土财主和底层劳动人民的剧本！ 第499章 爸爸是不会管她的 ()」 人都是同情弱小的，看着女人拿着录音笔哭得声嘶力竭的模样，心中都起了不忍，弹幕上更是已经一片对霍氏的讨伐。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件事一时半会根本没法查清，他们需要去调查这件事的准确性自己相关资料和警方的通告。 背后推波助澜的人很好地打了一个时间差，企图让霍氏背下这口黑锅。 而且谣言传播的速度远比真相要来得迅速。 现在网际网路时代越来越发达，任何人都不敢轻易忽视舆论的力量，毕竟想想多少家公司是因为虚假谣言而倒闭的？ 霍寒霆稳了稳麦：「诸位请回到自己座位上，新闻发布会照常。」 都这个时候了，还要开新闻发布会？ 众多记者面面相觑一眼，随后还是慢腾腾地回到了了自己的座位上，中间铺着红毯的道路上便只剩下了突然闯进来的那个女人。 骤然发现周围没人，那女人停顿了一下之后又开始不停地拍大腿，叫骂着霍氏没良心。 这样粗鄙的字眼跟这种场合格格不入，不堪直视。 顾晚颜正担忧着，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 「她这样做是没有用的。」 顾晚颜回过头去就看见霍云澄双手抱臂，小脸严肃地看着面前的直播画面，嘆息着摇了摇头，「爸爸是不会管她的。」 顾晚颜：「……」 看你这过来人的模样，经验很丰富嘛？ 不过霍寒霆的确没理会她，只低声跟姜柊吩咐几声后，后者悄悄地离席了。 台上的霍氏高层没动静，记者也不敢妄动，方才趁乱提问的记者早就已经缩在了人群中。 整个会场竟然静谧到了只剩下的女人的哀哭声。 直到这会儿，现场的其他人才反应过来—— 这人怎么哭半天不见眼泪，就光听她嚎了啊？ 吼了这么久，女人也渐渐地有点累了，她渐渐地停歇下来，似乎是准备酝酿下一轮的哭戏。 而此刻，姜柊也匆匆回来了，手上拿着一叠资料，轻声跟霍寒霆汇报。 底下的记者和镜头外直播的观众都看在眼里，好奇霍氏是不是已经查到这件事了。 霍寒霆沉思片刻，又低声说了两句后，姜柊颔首。 他在一旁的席位上坐下来，试了试麦之后开始发言。 「针对黄英女士所说的情况，我们在立刻紧急调查之下取得了部分事实情况。」 下面的女人一愣，听见自己名字时下意识的有些心虚。 姜柊看了她一眼后冷静地阐述道：「郑亚楠小姐于一个月前在霍氏旗下开发的高级公寓内身亡，警方初步判定为自杀，死因是吞服安眠药而并非黄英女士所说归咎于霍氏。」 「你骗人！」 女人神情狰狞，两步上来便想抓烂姜柊手里的资料，但很快便被安保给阻拦下来了。 姜柊又开始低头看资料，翻过一页后念道：「根据调查，郑亚楠小姐生前患有抑郁症，在其死亡后，霍氏出于人道主义决定给予家人赔偿50万。」 女人忽然停住了，唿吸逐渐急促起来，眼神逐渐变得贪婪，但很快她又反应过来， 「但是我一分钱都没有拿到！」 姜柊冷静地看着她：「黄英女士，您因为女儿的死亡悲痛我们可以理解，但您怎么都不关心一下致使郑小姐选择解脱的抑郁症呢？」 一个为孩子悲痛的母亲，首先注意到的居然是钱，这不是很可笑吗？ 跟顾晚颜一同观看直播的人恍然大悟，但不同的是，他们已经逐渐开始跟着姜柊的思路走，认为对方似乎大有问题，而顾晚颜是感嘆姜柊给对方开始下套。 这跟女朋友问男朋友「我今天吃了药才去的食堂，吃的饭一点也不好吃」，男朋友倘若没有多想，下意识只会问「你吃了什么」而并非是女生期待的「你为什么吃药」。 尤其是在这个女人很明显只想要钱的情况下，这个套话的效果便更加明显。 女人明显有些慌乱了，姜柊却还没有结束：「至于您所关心的五十万，我们的工作人员在前去处理的时候遇上了负责处理郑亚楠小姐后事的律师，根据郑亚楠小姐的遗嘱，这五十万到时候连同郑小姐的遗产一同捐献给春雨基金会，届时会用于资助山村贫困女孩上学。」 底下的记者一片譁然，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个结果。 女人却是一脸震惊，郑亚楠留下的遗产没多少，但霍氏居然给了五十万，五十万啊！ 她眼睛都红了，有了这五十万，家里的儿子不就有房子了？也能娶上了媳妇了！后半辈子也不用愁了呀！ 「不行！」她尖声叫道，「说好给家属就是应该给家属！给什么计划，他们和我女儿有什么关系？我才是她妈！」 姜柊垂首看了一眼资料，抬头认真地向面前的女人开头道：「黄英女士，根据您女儿生前的遗嘱自以及和律师的交谈，她不想将钱给予自己家人，我们尊重郑亚楠小姐的遗愿……」 他话还没完就迫不及待地被女人给打断了！ 「什么想不想的！我就是她妈，由不得她想不想！」 女人急了，神情愈发狰狞，再不争，这五十万可就没了！ 「她一个丫头片子，出嫁从夫，未嫁从母，她还没结婚呢！她的钱就是我的钱！更何况她弟弟还没娶媳妇呢，她凭什么把钱给别人！」 现在是21世纪，眼前是霍氏即将迈入新科技时代的新闻发布会，前来关注参加的无一不是相关领域的大佬，就连邀请过来的媒体也是权威杂志以及财经、金融等新闻热报的记者，这些人的思想几乎已经代表了走在时代尖端人群，可听见这个女人理所当然的回话之后，却怀疑自己也许错穿了时空。 这个年代了怎么还会有人有这种思想？ 令人难以理解，匪夷所思。 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提问：「你儿子是你孩子，你女儿也是你孩子呀，她拿命换来的钱，你居然也想给你儿子用？」 女人愣了一下，随后愣愣地嘀咕：「好像也对......」 众人以为她良心发现了，但随后女人居然开始抱怨起来：「死丫头也不晚点死，这钱来的多晦气，万一给她弟弟染上什么霉运了可怎么办？」 第500章 记仇得很 ()」 满堂吃惊过后是一片愤怒，就连见惯了各种奇葩事的记者也忍不住心里的怒火，更别说屏幕前那群网友了！ 「？？？她这话什么意思啊？是觉得她女儿配不上她尊贵的儿子是吗？」 「这女的说话也太噁心了吧？刚刚不是还在为自己女儿伤心吗？」 「重男轻女呗！难怪这位小姐姐不愿意把钱给家人，要是我我也不给！」 「她怎么不把自己撞死然后拿赔偿金去给她儿子娶媳妇？」 「前面可别，撞死她的人做错了什么？」 「什么哭诉女儿被霍氏害死？我看她就是盯上人家的钱了，想要来讹一笔！」 「楼上正解！」 …… 面对周围愤怒的目光，女人一开始有些心虚，但很快就理直气壮起来：「你们看什么看！她就这么一个弟弟，她的钱不给他还能给谁？」 之前还以为是个为了女儿来讨公道的失独母亲，没想到霍氏区区五十万就让她露出了底下贪婪市侩的真面目。 其中一名女记者愤怒地厉声道：「你女儿是个独立的人，没有她什么应该给或者不应该给的，我支持她把钱都捐给春雨利基金！」 正是刚才尖声质问霍寒霆霍氏是否草芥人命的记者。 自古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一些穷山恶水的偏僻地方，谁要是挡了财路，那就只有你死我活的下场。 女人露出兇悍的神情，泼妇骂街：「你算老几！你个……」 她骂骂咧咧的，脱口而出的话带着自己家乡的口音，混合着不堪入耳的脏话。 顾晚颜早就在在她开口的一瞬间就已经捂住了儿子的耳朵。她皱眉看着台上镜头对准的女人，又瞥了一眼屏幕上，统统都是在骂她的。 但隔着一个屏幕，网友也不能怎么样，那妇女更是没受半点影响，甚至在她越发兇悍的气势下，接受过良好精英教育的女记者节节败退。 她脸都涨得红了，但那些脏话是半点也说不出口。 真可谓是现代版，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女记者气不过，却又骂不过她，只得举起手中的摄像机对着女人拍了几张，一脸愤怒：「我要了回去曝光你，让你丑恶的一面暴露在阳光底下！」 妇女听不懂那些文绉绉的话，但女记者敢举着一个相机对她拍来拍去的，摆明了是在挑衅她！ 女人登时便沖了上去，想要动手。但女记者周围都是记者，大家平时有身份有地位，稳怎么可能像个泼妇一样当着直播镜头的面，跟人撕打在一起。 因此，居然没有一个人能拉住她，椅子倒翻在地，人群惊恐逃散，摄像机对准一顿勐拍。 简直是场天大的闹剧！ 可偏偏霍氏的高层都坐在台上，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 最终在出现扯头髮以及撕衣服的场面前，姜柊大发慈悲地吩咐安保将两人拉开。 那名妇女头髮凌乱，衣服上也破了一个洞，却仍旧兇狠地看着对面那个女记者，活像她是她的仇人一般！ 女记者也好不到哪里去，原本整齐的头髮散落得如同疯子一般，身上的衣服也皱了起来。 顾晚颜闷笑一声，她就知道霍寒霆表面沉稳，实则潜意识里记仇得很，表面不动声色，但实际上了早就已经把人记在了小本本上，睚眦必报。 从他当初一笔一笔地给她算她和纪修竹来往的经歷便能看出来，真是商人小气的本性。 而且这个时候才把人给拉开，弹幕上居然还一片夸他，赞扬霍氏解气的，把傻白甜的本性暴露无遗。 没过过久，警方便来了人，立刻把前来闹事的女人给拖走了。 霍寒霆这才又冷静地阐述道：「这件事的相关真相，霍氏届时会将前因后果一一向公众澄清。」 这份声明来不来都无所谓，经过刚才的一幕，谁都明白那个女人的女儿死亡恐怕是跟霍氏半点关系也没有。 新闻发布会照常进行，除了那名女记者匆匆退出之外，其他人依旧按照原来的流程提问了两个问题。 一个小时后，大会正常结束。 霍寒霆起身下台，姜柊和一众高层跟在他身后一同离去。 在后台时，两个高管终于忍不住问了姜柊要那份资料，便拿过来便感嘆地道：「真不愧是姜助理啊，居然能在十分钟以内离就把这件事调查得清清楚楚！」 旁边的人点头称赞。 今天这件事能完美解决，她全部归功于姜柊及时调查出了事情真相，才能将这盆泼在身上的脏水洗干净。 可当两人翻来这份资料时却愣了一下，因为里面只是一份霍氏关于这次项目的计划书，而并非是姜柊刚刚念出来的那些。 两人怔了一下，随后立刻反应过来，好一招空城计！ 拿着一份假资料居然让那个女的自己和盘托出还反将一军为霍氏挣来了良善的好名声！ 不过，这手段看着有点像是…… 两人抬眼悄悄看了一眼前方伟岸挺秀的背影，心里瞭然。 果不其然，进办公室之前霍寒霆顿了顿：「从我帐上划走50万连同郑小姐的遗产一同捐赠给春雨基金。」 姜柊颔首：「明白。」 随后他又蹙眉看向前面局促不安等在原地的青年：「那他……」 这个人就是女人录音笔中的愤怒大吼的年轻人。他也知道自己犯了错，也知道这次如果不是姜柊及时找到他，恐怕就酿成了无法挽回的代价，会给霍氏多年铸造的良好口碑蒙上一层阴影。 他心里愧疚的同时也有些忐忑不安。 霍氏的最高领导人霍寒霆，他也听闻过身边同事讨论过几句，说他冷酷得不近人情，尤其是在工作上。 他知道自己大概率要被解僱了，但人总是对未知的事感到恐惧，尤其是霍寒霆身上的气势带给人一种巨大的压迫感。 看着眼前的男人越走越近，青年不由自主地锤下了头，只看见一双锃亮的皮鞋在经过他身边时略微停顿了一下，随后是一道冷漠的声音。 「霍氏旗下的物业管理公司员工手册中应该有她不得沖客户大吼大叫这一条。」 青年头越发地低了，不安地道：「对，我明天会……」 「这个月奖金扣除。」 第501章 波涛汹涌 ()」 奖金扣光？ 青年愣了一下，有些锤头丧气，没想到连走的时候居然连工资也没有。 不过这也正常，员工手册上清楚地写着，因为个人原因给予公司声誉造成伤害的，公司有权随时解除劳务合同，视情节轻重给予处罚。 青年心里认命了，谁让他一时冲动，没控制住脾气呢？ 但左等右等也没有等来下一句，他再下意识地看去时，却发现霍寒霆已经从他身边经过，神情漠然地离开。 这就……没了？ 不应该还有一句「你被开除了」吗？ 青年呆愣愣的有些回不过来神，直到一名高管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双温和的眼睛似乎是已经看透了他的想法，乐呵呵地道：「小伙子，好好干，这件事你有错，但主要的错误并不在你，我们霍董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不过年轻有热血是好事，有时候也得注意点！」 青年一个激灵，立刻点点头，直到一行人走远了，他掐了自己一把，吃痛之后露出一抹惊喜的激动。 原本以为要被开除了，没想到居然还能留下来！ 霍氏福利待遇好，工资高，公司又稳定，对他们来说是比国企都要好的地方，从长远眼光来看，扣奖金这种事也不算什么了！ 青年兴奋地离开了，但霍寒霆的心情却准时算不上美妙。 「给我查，她从哪个口进来的，经过了哪个安保负责的区域，整个场地设计负责人在哪里，都要查清楚。」 危机过后是秋后算帐。 姜柊没有任何意外，微微垂首：「是。」 然而原本以为很好查的监控却因为坏了而失去了线索，再加上那个女人是在开场后进来的，实在是没人注意到她从哪个门进来的。 「具体应该还要看警方那边的消息。」 警方还在审讯，问出来的话都是当初那个青年已经说说过的，其他的比如谁跟她接触，又是谁放她进来的，这类问题，这个女人干脆闭口不谈。 反正拘留几天就没事了。 不过即便她不说，霍寒霆也已经有了猜测，况且一计不成，对方只会又生一计，那些潜藏在底下暗流汹涌的，迟早会在水平面上盪起涟漪。 顾晚颜猜到了有人想要针对霍氏，却不知道他究竟了动了谁的奶酪，还没等查清楚，网上便又掀风浪。 之前似乎只是试探而已，接下来似乎才是总攻。 新闻发布会的后一天，一个在网上颇具有名声的网络科技大v发言，这一次霍氏没有害人，但下一次呢？新能源转化技术真的存在而且安全吗？ 本就刚刚发生了那样的事，霍氏的热度居高不下，这篇博文乘着长风一路飘红而上，被各大营销号搬运，甚至还被转载到了其他各大论坛上面。 仿佛再现了当年转基因食品之争，网上吵得热火朝天，一部分支持霍氏，一部分觉得大有问题，还有一部分浑水摸鱼。 霍氏预备了这么久，一直在努力将自己技术理念传达给大众的计划似乎就这么落空了。 谣言永远都比澄清的传播速度要快。 但这个科技博主也起不了什么重大作用，无非是让微博的热度再高一层而已，吵来吵去的都是年纪还小，世界观还没有完善的人，而那些真正手握股票的散股仍然处于沉默状态 这么一点议论而已，就像一只蚂蚁在咬大象一样。 直到一个着名经济学家发表了《霍氏再起新革命，究竟是不是皇帝的新衣？》这篇文章，才算是在股民中投下了一颗巨雷。 该经济学家声称，国内目前的ai技术根本就没有这么完善，霍氏将其应用在住宅中也许真的会造成安全隐患，万事有利也有弊，不可能一切情况都像霍氏说得那么完美、令人嚮往。这极有可能是霍氏为了哄抬股票价格，从而画出的大饼。 他言语犀利，矛头直指霍寒霆，就差没拿个大喇叭在众人耳边喊，你们这群傻子被人玩了！ 这篇博文才是让大海掀起波涛的罪魁祸首。 股市经常性波动，长久以来锻鍊出来的就只有两种人，一种是不动如山，佛系炒股，另一种是胆战心惊，整天活在担惊受怕中。 后者惯常多疑，尤其是霍氏的股价这段时间竟然真的上涨了以后。 无数人转发叫嚣着他们被霍氏给骗了！被霍寒霆玩弄于鼓掌之中。 更有其他一些经济博主转发了这篇博文声称，霍氏这次投资近百亿，但倘若一旦技术不成熟而出了差错，那么到最后会亏得血本无归，届时所有股民都将跟个一起遭殃。 这种类似评论出来立刻搅混了市场的水，搅乱了不少股民的心。 霍氏股价出现波动。 公关部立刻启动紧急预案，首次在霍氏集团官方微博下发出严正声明以及律师函。 「近来多有恶意舆论攻击霍氏集团，对此我们特作出一下严正声明： 《新能源化未来式住宅》自立项以来接受社会监督，实验室以及研究所尝试近千次，前后投资力金额公开透明，不存在偷奸耍滑。该技术已经完善成熟，于去年九月在全国进行十八个试点……对于网上的恶意揣测以及针对公司控股人的恶意抹黑，我们将依法保留追究的权利，再有下次，绝不姑息！」 霍氏一直都是强势的，面对着这波来势汹汹的针对也丝毫不退让，但声明一出来立刻让不少人安下心。 「真有意思，现在的人不信霍氏，却去信一个活得还没有人家公司长的什么狗屁学家的话，这是在侮辱谁呢？」 「就是，霍氏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区区百亿投资而已，霍董赚了就给老婆买宝石！」 「买宝石可还行？」 网络上紧绷的气氛渐渐地松缓下来，毕竟霍氏百年名声在那里，人们还是会选择相信他们。 不过是一场小打小闹罢了，真正手握霍氏巨额股票的人，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就此结束的时候，一周以后，霍氏被爆似帐目出现问题。 举国震惊。 第502章 群狼环伺 ()」 霍氏什么样的存在，它是国内房地产行业的巨头，是国内富豪排行榜上经常争夺首富位置的有力竞争者。 再加上屹立百年不倒，旗下的其他一些产品早就已经走向了世界，甚至成为华国的标志性企业之一，是所有人民心中的巨无霸企业。 不少人都相信，霍氏一定还能再走百年。但如今这个如同定海神针一般的企业居然首先从内部出现了问题。 一声惊雷炸响晴天也不过如此。 之前针对项目做的揣摩于预测以及那些虚无的谣言通通都没有这一次来的反噬大，当天爆出来的新闻，当天就有人直接抛售霍氏股票。 是偷税漏税还是其他？ 霍氏每年传闻给国家上交超过500亿的税收是否存在水分？ 几乎所有的金融以及财经界名嘴和名记者都将目光盯向了霍氏。 顾晚颜在电视上看见相关消息时，立刻皱眉。 之前她便想有人在搞霍氏，今日这么一看，果然如此。 而且还是里应外合。 顾晚颜神情冷了一些，趁着霍寒霆去外地的时候突发状况，来杀个措手不及，真是好算计！ 不过令她疑惑的是，霍家在荣城扎根已久，与政府关系一向不错，怎么会没有打一声招唿就直接登门？ 可见，这背后水深得很。 荣城的私人机场开在郊区，一家私人飞机在跑道上滑行已久后慢慢地停了下来，舱门打开，阶梯伸展，男人一身黑色大衣，一步一步地拾级而下。 姜柊跟在他身后：「已经调查清楚了，的确是那几家坐不住了。」 霍氏虽然在房地产行业是龙头大哥的身份，平时压得其他同行公司半点脾气也没有，不过他所占据的中高端市场份额谁不眼馋呢？ 假如霍氏倒了，这么大的一块蛋糕分下来，足够他们公司身价起码再翻一番。 所以尽管明知道霍氏不好惹，但富贵险中求，多的是人前仆后继地为了利益动手。 姜柊犹豫：「不过，集团内部是谁还没有查出来。」 霍寒霆神情没有半点波动，语气冷淡，带着一丝冷意：「不用查我也能猜出来。」 姜柊并不愚蠢，他立刻反应过来，蹙眉：「您说的是三少？不过他有那么大的能量吗？」 但随后，他就自我瞭然。 周哲彦是没有，但是谢家有啊！ 谢家扎根政坛多年，自然关系网深厚，虽说远在帝都，但插手荣城的事也不是没可能。 霍寒霆眼眸愈发冷冽。 他是匆匆从国外赶回来的，倒着时差，算起来已经两天没有睡过了，可眉宇间除了一点风尘僕僕之外，什么也看不出来。 姜柊时刻关注着风吹草动，到车上的时候脸色微微变了一变。 「霍董，有人根据这次帐目问题猜测我们也许是已经亏在了这个新项目中所以才不得不偷偷做假帐，就是为了掩盖已经亏损的真相。」 在他看来，这篇文章简直是无稽之谈，但网上却有大片的人相信。 姜柊眉头皱得越发深了，如果这真的是周哲彦的手笔，那对方将舆论玩弄于鼓掌之中实在是可怕。 这场谣言来势汹汹，甚至惊动了远在帝都的老爷子，毕偷税漏税也不算小事。 但他可不相信霍寒霆会计因为这点税收而做这么低劣愚蠢的事情。 换句话他说，他就算是真做假帐，那也一定会做的滴水不漏，最起码外面的人是看不出来。 不过现在令人担心的还是稽查局那边。 对方没有经过他们直接立刻声称在接到匿名电话以后，马上立案，速度快到让人感到害怕。 稽查局开始制作《税务稽查报告》，调查在60日以内。 而两个月，足够霍氏倒闭了。 「阿霆，暂且不要轻举妄动。」老爷子语气严肃地道，「我知道你心里应该已经有了解决的方案，但给还是要小心为上，现在非常时期，还是要小心一些。」 霍寒霆颔首：「我知道了。」 通话结束，男人却握着手机半晌未动，他微微皱眉沉思，眼眸深幽。 姜柊走进来办公室沉声道：「已经让公关部那边又重新发出了声明，股价目前已经稳定下来。」 现在就是一个打舆论战的过程，谁掌握住了话题的先机，谁就赢了。 但本质还是背后资本的角逐。 因为这次的事件，霍氏又一次召开了股东大会。 短短半个月内，召开两次股东大会，这在霍氏是前所未有。 下方又有股东提出引入资金。 霍氏如今被人认为所说的投资百亿是捏造，那就只有让他们知道这个项目还有其他身份背景强大的投资者在，才能让股民多少安心下来。 霍寒霆手指漫不经心地巧了一下桌面：「看来你们已经选定了人物？」 他眼神在一众避开目光的股东身上掠过，最终停在了一个微笑的青年身上。 「是的，大哥，最近有一个海外投资者对我们的项目很感兴趣，可以再追加百亿投资。」 百亿啊！ 其他股东都蠢蠢欲动，心里痒痒。 霍氏这段时间事情闹得他们心里多少也有点不太安稳，假如能再有百亿投资进来，那这个项目的成功率将大大增加。 何乐而不为，虽说要分点权出去，但分得最多的恐怕还是霍寒霆。 因此他的拒绝似乎也在一众股东的预料之中。 其中一名股东嘆了口气摇摇头：「霍董，我们跟其他投资方签署了对赌协议，一旦这个项目失败，恐怕霍氏要面临的结局不会好看。」 先不说霍寒霆的反应，姜柊倒是快被气笑了。 项目才刚刚开始，这群人就唱衰，都怀疑是不是竞争对手派来的卧底。什么为霍氏担忧，说到底不过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罢了！ 就在霍寒霆被群狼环伺，逼宫的时候，顾晚颜正坐在一家私房菜馆的包厢里，她对面坐这一个男人。 带着口罩、墨镜，遮盖得比她还要严实。 见到了安全区域，男人摘下这些装备，露出一张俊朗年轻的脸，他松了松领口的卫衣，吐了口气， 「可憋死我了！」 顾晚颜扑哧一声笑出来：「你现在可越来越红了，不带这些，你说不定还出不了门！」 第503章 你这不是闲，是懒 ()」 男人理了理头髮，挑染的亚麻棕显得那张脸尤其得嫩，唇红齿白。这一模样，准能让那些小粉丝又嗷嗷地尖叫起来。 顾晚颜喝了口茶：「煜骐，你找我出来究竟什么事？」 「也没别的。」沈煜拿着筷子夹了一筷子菜，边吃边道，「这不是霍家最近频频闹事嘛，我妈问我姐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正好我要来荣城这里拍个杂志，就想着让我来问问你。」 沈煜骐毫不客气地把家里那点情况给抖搂了出来，顾晚颜心中有数了，沈家跟霍家因为姻亲的关系也走得近，生意上的往来也多，这阵子频频闹事，自然让人心里有些不大安稳，但隔着一房又不好亲自来问，只能让儿子来问问。 顾晚颜想了想，还没想明白到底该怎么说，那头沈煜骐就开始自己解释。 「其实吧，我觉得这事说大也大，说不大也就那样。」 他是不信他堂哥会在这种小事上出纰漏，他爹也不信。 霍寒霆行事沉稳，手段老辣，怎么也不可能在帐面这种事上翻跟头。所以说，这场轰轰烈烈的查帐行动充其量也就是雷声大雨点小，稽查局要真的查出来了点什么，那才是惊悚呢！ 「这点小事对堂哥来说算得了什么！」沈煜骐信心满满，脸上带着脑残粉的吹捧，「这些傻瓜还妄图用这种手段来打击堂哥，实在是蜉蝣撼树，萤虫争辉，不知天高地厚！」 顾晚颜：「......」 沈煜骐对霍寒霆的信心和盲目崇拜真是让她这个妻子自愧不如。 她反省。 不过这件事也确实像沈煜骐说的，只要这帐本确实没问题，那就出不了什么大事，霍氏在荣城扎根已久，几乎只手遮天，旁人也不敢轻易将它逼入死局，说不定会从其他地方下文章。 跟沈煜骐吃了一餐饭后，顾晚颜邀请他去万凰庭玩，他摇了摇头，可怜兮兮地道：「下次吧堂嫂，出来吃个饭，老高找不到我人，就已经要提刀杀了我，要是再不会去工作，我怕他真的想不开了。」 沈煜骐的经纪人高鸿才平时是个乐呵的人，但架不住沈煜骐这位太子爷三天两头出一回状况，偏偏他还打不得骂不得，就差跪在地上求他了。看今天这状况，应该又是偷跑出来的。 「行，那你赶快回去吧。」 顾晚颜也有点同情这位大名鼎鼎的金牌经纪人，太子爷可真不好伺候。 看着沈煜骐回头上了车，顾晚颜也打车回去了，她回去喝了两杯花茶，感觉有点犯困就睡了一觉，迷迷煳煳之间感觉自己身边似乎有人，她手动了动碰到了一点温热，便立刻清醒了，睁开眼发现是霍寒霆后，才将一颗心又落了回去，懒懒地打了个呵欠，伸手锤了他一下：「回来了怎么不出声？吓我一跳！」 「我回来拿点东西，看你睡得熟没有叫你。」 霍寒霆反握住她的手，眼神在暮色四合中透着温和，彩霞将披盖在他身上，在地板上拉拽出淡淡的影子。 「今天怎么睡这么久？」 「我也不知道。」顾晚颜起身，娇气地窝他怀里，身体像没了骨头一样，靠在他胸口，慵懒地开了个玩笑，「也可能是越来越闲了？」 「可以出去逛街。」 「那多累啊。」 听她咕哝，霍寒霆哑然失笑，勾住她软软的腰肢，「那你这不是闲，是懒。」 顾晚颜靠在他怀里，瞧着他的脸色，见果然没有什么异常之后才算稍微放下了一点心，随后便听见霍寒霆问道， 「你今天去见沈煜骐了？」 「是啊，沈家那边应该是想让他问问情况，结果我这还什么都没说，他倒是把话都说完了。」顾晚颜乐了，把沈煜骐的话又给他复述了一遍，一边笑一边也忘了问，霍寒霆究竟是从哪知道的这件事。 但很快，她就明白了。 因为容英韶兴致勃勃地给她打来了电话，奔赴在吃瓜第一线， 「网上说的那个密会小鲜肉的巨佬之妻是不是你？」 「什么？」顾晚颜一脸懵。 「你不知道吗？网上都在议论这件事呢。」容英韶清了清嗓子，开始念，「有爆料称，一位顶流小鲜肉曾在近日密会一位顶级富豪之妻，两人同进在一家私房菜馆，举止亲密。」 顾晚颜：「......谁写的稿子，这么无趣？」 「你就说是不是你？」容英韶催促她，「爆料者还放出了一点线索说这两人是在一档综艺节目中好上的，男的是货真价实的顶流，女方也是年轻貌美，老公是真正的富n代，家族企业是全民公认的上市巨鳄，然后他们就开始扒富豪榜，发现符合的好像也就两三个人，其中一个就是你。」 她在电话那头幸灾乐祸，「网上针对这件事发起了投票，到时候猜对的人可以参与抽奖，我投了你，你快告诉我，到底是不是你？」 交友不慎啊。 顾晚颜深吸一口气，忍住想要飞过去打死她的念头，「奖品是什么东西，我给你三倍！」 「那可不行，这是一种乐趣。」容英韶嘻嘻地笑，「现在投你的人还不是最多的，说明什么？」 顾晚颜犹豫了一会，才试探着问道：「说明我值得让人信任？」 容英韶无语：「说明只要我猜对了，凭这个比投其他人要高的中奖率，我终于有机会摆脱非酋的身份了！」 听筒里沉默一会儿，继而传来一声冷漠的「滚」就挂断了。 容英韶摇摇头，脾气真是被霍寒霆越宠越大了。 顾晚颜挂了电话越想越不解气，于是立刻打开微博开始搜容英韶说的那个投票。 网上就这件事讨论得沸沸扬扬，毕竟顶流和富豪这两个字眼实在是让人吃瓜热情高涨。 顾晚颜看着下方的投票选项，又瞥了一眼奖品，瞧清楚之后发现居然是一套贵妇级别的名牌护肤品，还是新出的礼盒装。 仔细思索了一会儿后，她记起来过年的时候收到了这个品牌送来的新年礼物，好像就是这个，才拆开看过一次，还没有用过。 容英韶想要，等她回来就送她。 投票总人数已经过了十万人，顾晚颜有点想知道投她的人究竟有多少，磨磨蹭蹭了一会儿后她偷偷给自己投了票，具体人数公开透明化，顾晚颜瞥了一眼心满意足地退出了微博。 但坏就坏在，她忘了自己是拿大号投的票，而且投完之后会自动点赞。 第504章 我就想看看给我投票的有多少 ()」 营销号手上捏着艺人的重要爆料想要高价请当事人高价买是正常的，毕竟如果碰上大瓜，讹一次就能赚好多钱。 这次这个狗仔原本是正好在盯沈煜骐，却没想到居然让他挖出来一个大料。 啧啧，顾晚颜啊！ 狗仔立刻放弃了沈煜骐那头，转而开始把主意打到霍家身上，装模作样地端着架子给霍氏打去了电话，转接到姜柊这里时，这位特助正忙，没工夫听他说些什么模稜两可的扯淡话，耐着性子听了一分钟云里雾里意有所指的话后，便冷着脸挂了。 说霍寒霆最近运势不太好，情感也可能出了问题，这人什么毛病？ 一旁许晔问过来时，姜柊把键盘敲得啪啪响：「算命的！」 算命的把电话打到姜柊这里来也是有趣，许晔笑了笑没有再关注这件事，转过头去继续工作。 但被挂了电话的狗仔气得不行，想再打过去时已经打不通了。 霍家真是高傲得很啊！ 人一发狠，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狗仔立刻使用了常规手段，模稜两可地在网上放了信息，俗称预告函。 顶流加富豪之妻的身份让热爱八卦的网民吃瓜吃得飞起，霍氏公关部犹豫了很久要不要处理这件事，毕竟候选人里也有他们总裁夫人。 但就目前情况而言，网上的舆论似乎并没有那么糟糕，投票也多以娱乐性质为主，下面甚至还有不少人在调侃。 @北风天：听我的，这件事不需要犹豫，就投顾晚颜好吗？富n代、上市巨鳄，这些词不放在巨佬霍董身上，谁能担当得起？ @离离原上草：没错，必须pick我们晚晚，年轻貌美，其他两个，一个都已经快30了，一个网红脸也想跟她争夺美貌，我坚决不同意！ @长风一度：沖，给我们巨佬霍董应该有的排面！这些词怎么能用在别人身上？ ...... 不过在这种投票底下争先恐后，一时也分不清是敌是友。 公关部工作人员犹豫了一会还是上报给了姜柊，姜柊这才反应过来那通电话似乎不是算命的。 他在汇报工作进度的时候顺便跟霍寒霆说了这件事，后者随意瞥了一眼后就没再看第二眼，姜柊明白他的意思了，识趣地不再多提。 那狗仔左等右等，没等到人，终于坐不住了。他所在的团队这次可是下了血本，为了吸引流量，尽力这次事件给做大，甚至还花了小十万来买进这套护肤品当奖品，下面评论转发的热度也很是喜人，就算讹不到霍氏的钱，凭这些热度也能好好地赚一笔。 于是狗仔在微博上正式发下预告函。 明晚八点，惊天大瓜，不见不散。 但他这条微博发出去还没有十分钟，当事人直接自爆了，而且还是嚣张地在他们抽奖博中投票。 顾晚颜的流量也不小，粉丝很快就发现她多出来的一条点赞，很显然顾晚颜应该是参与了投票，虽然看不见她到底投了谁，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的无语。 这件事流言四起，甚至各大论坛也有人在吃瓜，顾晚颜粉丝看不得她被人泼脏水，一直在不遗余力地澄清，结果这下可好，这位姐直接自己下场了。 @阿晚她好美v：@顾晚颜h_h你在整什么玩意，我们都在为你说话，你咋还自己投上了呢？真想吃瓜的话，好歹也开个小号啊！哪有直接拿自己大号下场的？ @要吃肉：姐姐你稳住，别吓我啊，是不是手滑了？ 粉丝受到了一片惊吓以及无语，他们为顾晚颜冲锋在澄清第一线，这位姑奶奶直接自己出来上阵，得亏不是艺人，要不然他们能被这种爱豆气死。 没一会「顾晚颜投票」的词条就飘上了热搜。 顾晚颜知道消息的时候，正在经受来自容英韶的嘲笑。 「哈哈哈，你个铁憨憨，居然真的去看到底有多少人投你了？还有不少人猜测你这是不是狼人自刀，是为了掩盖真正的当事人，他们真是太高估你的智商了哈哈—」 顾晚颜莫得感情地挂了电话，她想了想后上网看了一下，发现网上针对她这番投票行为已经做了十八个版本的揣摩，连她自己都快要信了她这番举动真的颇有深意。 顶不住粉丝的轰炸，顾晚颜心虚地退了出来，然后沈煜骐的微信就来了。 骐：哈哈哈哈哈堂嫂，您干什么呢，居然还点赞了？ 是晚晚啊：[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jpg] 是晚晚啊：我就是想看看投我的有多少，没想到会自动点赞....... 骐：哈哈哈哈哈，过于好笑，截图发微博了！ 顾晚颜一愣，然后立刻阻止他。 是晚晚啊：别呀，你不是想靠自己打拼吗？ 骐：没事，是时候让我的粉丝见识一下我的另一面了，省得他们整天担心我吃不饱穿不暖，被公司压榨。 虽然嘴上开着玩笑，但顾晚颜知道他是不想她身上被泼脏水，尤其是在这种霍氏情况紧张的时候。 这是什么善解人意的小天使！ 她都有点羡慕沈雅曼有这么一个弟弟了。顾晚颜一边跟他道谢，一边退出微信，接收来自微博上沈煜骐的艾特。 沈煜骐v：哈哈哈哈刚好到荣城开活动，顺便拜访一下堂哥堂嫂@顾晚颜h_h，顺便今天真的收穫了开年第一笑[捂嘴笑][图片]。 随后顾晚颜转发他这条微博。 @顾晚颜h_hv：有一说一，奖品也很不错，里面的精华霜是重点/@沈煜骐v 两个人的互动一出来，全网沸腾，众人还没有来得及消化下去营销号爆料的居然是顾晚颜和沈煜骐，马上就又被他们两个的关系给震惊了。 堂哥堂嫂？ 沈煜骐居然跟顾晚颜是亲戚？ 看清楚字的每一个人内心都是一匹草泥马奔驰而过，连带着还有一句「卧槽」。 沈煜骐粉丝：不知道该悲伤还是难过，这是我们家房子塌了又迅速建立起来最快的一次，搞顶流果然刺激。 而狗仔看到消息的时候内心只有三个问号 ？？？ 怎么那么能呢你们，料都给你们自己爆完了，我们明天爆什么？ 第505章 上证据就上证据 ()」 沈煜骐和顾晚颜在互动完毕之后就双双沖顶热搜，很快就后面就带了个「爆」字。 如果这是狗仔明晚八点自己爆出来的料，获得这样的效果，那他们必定欢欣鼓舞，但关键是，这是当事人自己爆的。 热度都在今天被消耗完了，明天他们再发出来只会被网友嘲笑，外加一句「华国申奥成功了」。 毕竟新闻具有时效性。 这可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而最可恨的是，这两人自爆以后，突然涌进来无数的人进行抽奖，更有部分趁他们没来得及关闭投票的时候，暗搓搓取消了自己原来的选项，改投了顾晚颜。 这就导致了，现在顾晚颜的票数是真正的一骑绝尘，甩下其他两个人一大截。 这样也就算了，最过分的还有在他们下面留言—— @等你回来：听说你们奖品里的精华霜很好用？ @蒂花之秀：顾晚颜用了都说好，那我指定要转发一下，试试巨佬之妻用的护肤品。 @风小俗：有一说一，我馋你们的奖品！ 负责运营这个帐号的狗仔都快哭了，听听，这说得都是人话吗？ 热度被别人捡了，抽奖已经备案，也悔改不了，到头来他们什么都没捞到，还平白无故地搭上一套天价护肤品！ 他们这又不是做慈善！ 但不管这群人内心怎么悔恨，其他人倒是很乐意地反应过来。 如果说沈煜骐是霍寒霆的堂弟，那岂不是说明他也是个富二代？ 沈煜骐粉丝都炸了，本来以为搞了一个小可怜顶流，天天念叨着我哥哥只剩下我了，没想到居然是个隐藏的大佬？ 哭了！ @小旗子：？哥哥你瞒我们瞒得好苦啊！要打你哦！ @沈家小仙女：妈耶，世界上居然真的有这么完美的人吗？长得好能力好，现在居然家世也好，崽崽，妈妈为你骄傲！ @煜你一骐：难怪上次顾晚颜被曝抄袭的时候，阿沈会出来帮她，原来是因为亲戚这层关系啊？堂嫂，堂嫂看看我，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堂弟媳啊！ @风雨里等你：哈哈哈哈哈，堂嫂好可爱，只想看看投票数真的让我想笑！ @深深深爱：我太天真了！给他花了这么多钱，就想让他多赚点，没想到我才是那个了最穷的！ 当然也有黑粉上蹿下跳，纷纷集体嘲笑沈煜骐粉丝，只说了是堂弟又不是正经弟弟，宰相还有穷亲戚呢，就因为跟霍寒霆搭上了线急吼吼地往自己爱豆头上扣富二代的帽子也太丢人了吧？ 没等沈煜骐粉丝过来反驳，君盛集团官博就自动找上门来了。 君盛集团v：确认过眼神，是我们老闆家的娃。 众所周知，君盛集团的法定代表人姓沈。 此言一出，一片譁然。 @噔噔咚咚：绝了，巨佬的亲戚也是小巨佬。 @晨光有你：真正的富人是没有穷亲戚的。 @你若乘风：妈的，本来以为是个娱乐圈励志剧，没想到反转成了小太子打拼娱乐圈！ 沈煜骐粉丝懵逼过后，纷纷给跪了。 本来只想搞一个爱豆的，现在发现搞到了一个全方位都是top的顶流！ 黑粉被打脸，但依旧有些不甘地叫嚣着在说怪不得资源那么好，原来是因为背后有人啊！ 但不管他们怎么说，沈煜骐粉丝今天都懒得跟他们撕，而是欢天喜地地举行了不限圈抽奖，整个超话里俨然是过年的气氛。 这场风波似乎就这么停下了，沈煜骐也没有要惊动霍寒霆的意思，本身这段时间霍氏就是处于敏感时期，他自然是越低调越好。 顾晚颜也清楚他的用意，半个字没提其他。 但她不提，不代表其他人不会提。 在这场风波渐渐地停歇下去之后，一个匿名人士在当今最大的几个灌水论坛中发表了一篇言论，矛头直指顾晚颜。 头像是初始头像，暱称是一串数字编号，但这个人这篇文章发出去就成了热帖。 兔子：今天看了一天了，实在是忍不住想出来说点什么。 也算半个圈内人吧，大家要是不相信听听就好。今天突然出来互动是因为好笑还是因为拍怕营销号爆料点什么不该爆料的出来似乎也未可知，反正女方的私生活是真的混乱，她老公头上早就已经绿得不行了，而且两人当初是被迫奉子成婚，什么感情和撒糖也不过就骗骗微博那群年纪不大的小姑娘而已，不过是为了维持公司的稳定而做的表面功夫而已。 女的结婚了还跟前男友不清不楚，有亲密来往，而且跟某个知名男歌手有一腿，大半夜在老公出差的时候，两人去外地开房，是谁自己猜，至于堂弟嘛，这个我不太清楚，不过说是一起吃饭，但谁知道究竟堂哥去了哪呢？ 全篇没有提到一个人的名字，但是吃过今天沈煜骐和顾晚颜瓜的人，谁能不知道这是在指谁，顿时三观碎了一地。 「我去，真的假的！我还真以为他们很幸福，生日那天她开直播，我是看着霍董从外面回来的，好甜的，真的羡慕死了！」 「知名歌手是谁？不会是纪修竹吧？」 「妈耶，楼上这么一说，他们两个好像确实传过绯闻啊！」 「我今天就觉得很奇怪，如果说是跟堂哥堂嫂一起吃饭还行，但单独约堂嫂出来好像有点不太妥当吧？」 「如果是真的，那老公也太可怜了，我绝对要暗杀她！有这么好的老公还不珍惜！」 但是也有不相信的。 「你就编吧！霍董都说了跟晚晚结婚前两年就认识了，她一直开的那个直播帐号也是他，你跟我说这叫伪装出来的？霍寒霆是有多空才会去布下一个七年的局就为了来骗你们这群没有脑子的信谣者？」 「就是，楼主敢说怎么不敢带大名，是不是知道霍寒霆会直接诽谤起诉你啊？」 「她肯定不敢呗！人家夫妻两个有什么好装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人家一家有多幸福，非得有你这种人挑拨离间！」 「无语了，光在这说说说有什么用？有本事直接上证据啊！」 被谩骂了几千楼的作者就单单回復了这一层—— 「好，上证据就上证据。」 第506章我们这算是搞到真的了吗? ()」 兔子：[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图片是顾晚颜从纪修竹车上下来去酒店的照片以及深夜她扶着纪修竹进酒店的照片和翌日两人从酒店出来的照片。 在里面待了一夜，简直令人浮想联翩。 兔子：够吗？不够还有。顾晚颜五年前和霍寒霆结婚，但是去年还在跟前男友会面，而且跟你们说一下，她这位前男友就是已经破产进牢的天成公司总裁贺天哦。[图片][图片] 图片里是顾晚颜过去几年里跟贺天来往的一些照片，两人没有密切行为，只是喝咖啡，然而在前任男女朋友这个光环的加持下，怎么看都显得有些暧昧。 兔子：还有呢，综艺节目录制会场跟堂弟亲密打游戏以及打情骂俏，老公头上带颜色的帽子不要太多哦！[图片][图片] 下面是顾晚颜和沈煜骐打游戏的一些照片和她上了后者保姆车的照片。 这些照片像一连串炸弹一般投进了原本已经渐渐平息下来的网络舆论中，太实锤了，尤其是跟了纪修竹有关的那几张照片，简直根本让人无法反驳。 @得不到的：卧槽卧槽卧槽，开年第一大瓜啊！这么一看，霍寒霆也太惨了吧？头上简直就是青青草原啊！ @许你一世：妈耶，顾晚颜粉丝这算不算求锤得锤？妈的，亏我以前还觉得她跟霍寒霆是真爱，原来都是假的啊？ @雨不下：无语了，都结婚了还跟前男友牵扯不清，外面的咖啡就是比家里的香？ @江南可採莲：纪修竹这算不算插足别人婚姻！他之前不是说过自己暗恋一个不能喜欢的人？现在看来应该是顾晚颜吧？毕竟是有夫之妇呢！ @奉陪到底：平时装得冰清玉洁，搞了半天原来是一个脚踏好几条船的盪f！她没背景没资歷，霍寒霆能娶她就已经是她上辈子烧高？香了吧，居然还搞七捻三？ @路边花：楼上没听说吗？奉子成婚，协议结婚，两人没感情的，估计私下里也是各玩各的，也就是骗骗那群围脖女罢了！ @江山难改：奉子成婚估计也有猫腻，说不定就是当初顾晚颜这个贱人算计的，好嫁进豪门，不然你以为霍寒霆这种有权有势的了富n代凭什么娶她？ 帖子一路飘红，往下盖了上万层还在不断增加，但讨论得正热烈的时候，忽然一下就直接删除不见了。 潜水的人也一下子炸了出来，纷纷调侃钞能力来了。 但是尽管论坛的帖子被删除了，相关信息已经被截图搬运到了微博以及其他公共社交平台，甚至上了脸书和推特，引起海内外巨大关注。 霍氏作为来自华国的标志性企业，在整个东南亚都是具有强大影响力的，甚至在全球也具有一定知名度。 顶级富豪妻子的丑闻一经发出，是全世界吃瓜人民的欢唿。 更别提顾晚颜还有微博，她跟沈煜骐互动的那条微博底下迅速涌进来了大量的谩骂。 盪f、怪不得你没有妈妈，绿茶女表这样的字眼充斥在底下的评论区，望过去不忍直视，而私信点开更是恶毒到极点的谩骂。 除了顾晚颜以外，沈煜骐、纪修竹也被牵连。 沈煜骐和顾晚颜的照片其实没什么，主要是打游戏而已，而且他身为顶级流量，粉丝战斗力相当强悍，谁来骂谁，一时间义愤填膺的路人居然还骂不过他们。 但纪修竹那里才是重灾区，深更半夜和顾晚颜一起去酒店，粉丝洗都没法洗，而且照片出来后，一大批粉丝便直接脱粉了。 平时光风霁月、清雅出尘的偶像居然是一个插足别人婚姻的小三？这简直让人难受。 纪修竹超话里一片腥风血雨，无数脱粉以及疯狂谩骂的，超话管理员根本屏蔽不过来这么多帖子，戾气充斥在这个往日和谐的空间，带来狂风骤雨的痛苦。 而面对这样的情况，心情最复杂的还是纪修竹和顾晚颜的cp粉。 自从顾晚颜和霍寒霆公开隐婚之后，这个群便能退的都退了，剩下不过几十个人，平时也冷冷清清，没有动静。 而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直接把他们都炸了出来。 [姐妹们……我们这算是搞到真的了吗？] [搞什么搞，插足别人婚姻的逼ss，我原来没退这个群是捨不得群里的姐妹，现在真的受不了，我先走一步！] [哎，别呀，我觉得这件事有蹊跷，晚晚和纪哥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种人，尤其是纪哥，你们信他会做出这种事？] [不是信不信的问题，照片都给了啊！] [就是，我是很希望他们在一起，但那是在双方单身的情况下，现在嘛……] [唉，这事我搞过最难的cp……] [加1] 叶薇感觉她自己也同样很难，之前她觉得纪修竹是她手底下最令人省心的记者，但这段时间以来状况频发，如今更是遭遇了事业上最大的公关危机。 洗不掉的话，纪修竹这辈子都会被贴上第三者的标籤。他的前途也许就这么毁了。 一想到这里，叶薇就无比的愤怒，看着面前的几个助理，恨铁不成钢：「你们在干什么！艺人大半夜跑出去，你们竟然都不知道？」 几个助理也很委屈，晚上都睡熟了，谁也不知道纪哥跑了出去。 要不是这次事件突发，他们根本都不知道他出去过！ 不远处坐在沙发上的纪修竹倒是很镇定，他盯着手机屏幕浏览了一会儿后道：「叶姐，不要怪他们，当时是我没有考虑周到才会有现在这样的局面。」 叶薇气消了点，她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现在怎么办，酒店监控也拿不到了，澄清网上那群人根本不会相信。」 纪修竹沉默了少许之后，眼神坚定：「这件事，我来处理。」 叶薇有些惊诧，迟疑片刻后微微颔首。她知道一点纪修竹的背景，也许这个时候让资本介入会更好一点。 纪修竹拨通了一个电话出去：「温莎，帮我一个忙。」 而除了纪修竹这里以外，高鸿才这里也倍感无奈，他一面指挥公关部出律师函，一边求着身旁气愤的小太子别出来怼网友。 不过他们中间跟顾晚颜有一场亲戚关系在，澄清起来没有那么麻烦。 好说歹说终于把人劝下来了，沈煜骐坐在沙发上担心。 「我堂嫂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霍家那里可容不下这样的丑闻啊！」 第507章 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 顾晚颜前脚刚看见消息，后脚就接到了周茹的电话。 艹，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顾晚颜忐忑万分地接了电话，刚开口喊了一句：「妈……」 那头周茹就语气冰冷地让她来一趟老宅，之后就直接挂电话。 得，这语气比之前五年他们婆媳两个吵架的时候还不如呢。 真是一夜回到解放前，顾晚颜现在恨不得冲过去把谢玲大卸八块！ 没错，她看见那几张暴露她跟贺天喝咖啡的照片就知道是谁干的了。 不过坦白来说，除了她为了噁心人编造了纪修竹和沈煜骐那段，但贺天这边还是挺真实的。 她可不就是结了婚还跟前男友不清不楚的吗？ 顾晚颜想扇自己一巴掌，但是又没捨得下去手，要是早知道这对狗男女的面目，她也不至于会犯下这种错。 唯一庆幸的就是，她没什么出格的举动，还能掰扯掰扯。 顾晚颜没带霍云澄，让他在家待着，自己去老宅从容赴死。 中途接到了来自霍寒霆的电话，他听见隐隐有汽车行驶中的声音，顿了顿便道， 「妈让你去老宅？」 「嗯。」 顾晚颜值心里害怕，但反过来安慰他，「别担心，妈语气体挺好的，应该只是想听听我的解释，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她在心里默默补充，却不愿意在这个时候给霍寒霆太多压力，毕竟这段时间，霍氏的事就已经够让他忙的了。 「我现在立刻过去，你先不要进宅。」 但霍寒霆如何会不知道自己母亲的脾气，她绝不会容许有人败坏霍家的门风。 即便这段时间，她对顾晚颜态度改变了很多，但翻脸也是一瞬间的事。 顾晚颜劝不住他，却没听他的话不进老宅。 霍寒霆还是太不了解女人，她要是这个时候把他带回来，周茹才会以为她是来向她耀武扬威的。 得在他回来之前把这件事给解决掉。 车子开进老宅，佣人过来替她开车门，顾晚颜下车，注意观察四周，还看了一眼佣人的脸色。 对方神情肃穆，带着一点谨慎。 顾晚颜心里一沉，提着包往主宅里去，感觉里面静悄悄的。 佣人过来轻声细语：「少夫人，太太请您上二楼。」 顾晚颜颔首，迈步往楼上走去。 二楼有一个巨大的阳台，周茹喜欢在那里喝花茶，佣人送她到门外就不再继续，顾晚颜顿了顿后自己推门进去。 今天阳光不错。周茹坐在藤椅上，面前是一杯冒着裊裊香气的花茶，露出的小半张侧脸是冷肃的线条，一身豪门贵妇的气势凛然。 顾晚颜低声喊了一句：「妈。」 周茹眼神冷冷地扫过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心头越发地恨。 「我霍家短你吃还是短你穿了？你要这么对待寒霆？在他出差的时候和那个和歌手去开房，顾晚颜你是真敢做啊！」 说到这里，周茹咬牙切齿，别人不清楚，她还能不清楚吗？那段时间霍寒霆在荷兰，顾晚颜好端端的跑到云城去干什么？ 不是去会情郎的还能是什么？ 还有那个前男友…… 「你结婚之前我不管你情史如何丰富，结了婚就给我收敛起来，你这算什么？！」周茹厉声道，随后不知想起了什么，面色微微有了变化。 顾晚颜心里腾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身为女人，她当然明白周茹这个时候究竟在想什么。 「妈，我没有，我没有背叛寒霆。」她忍着屈辱，声音低了一些，「澄澄百分之百是他的孩子，不然您认为他会愚蠢到帮别人养孩子吗？」 周茹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她倒不是因为顾晚颜这番话而觉得愧疚，只是为自己的念头被拆穿而觉得不自在罢了。 涉及到儿子，顾晚颜也带了几分强硬：「您怎么怀疑我都没有关系，我可以向您解释，但是澄澄您最好在他面前不要提起这件事或者有其他异常情况，他聪明敏感您是知道的。」 周茹沉默了解片刻，想想那张酷似霍寒霆小时候的脸，那一丁点升腾起的念头也被打消了。 有一点顾晚颜说的没错，不能让霍云澄感受到这些隐藏在怀疑下的龌龊。 经过这么一打岔，她心里也稍微平静下来了一些，没了之前刚看见新闻时的震惊与气愤。 喝了口花茶润润心气，她瞥了她一眼：「那你说吧，网上这事到底怎么回事。」 「我先挨个跟您解释吧，顾晚颜有些无奈，煜骐您是知道的，他是雅曼的弟弟，沈家托他来问问咱们家最近的情况，我们两个就出来吃了顿饭，寒霆比较忙，就没叫他。」 亲戚之间吃顿饭的确没什么大不了的，周茹本身也没太在意这件事，她在意的是另外两件。 「那你那个前男友和歌手是怎么回事？」 顾晚颜一怔，随后眼眶就红了，她微微有些难堪地转过头去，抹了抹眼角。 周茹一愣，这一句话没说怎么还哭上了？但看着一脸委屈，她心里琢磨，难不成真有隐情？ 如果不是特别必要的话，周茹也不愿意相信顾晚颜真给自己儿子戴了绿帽子，那说出去是霍家永远的耻辱。 「说来不怕您笑话。」顾晚颜吸了吸鼻子，「我在结婚前的确交过一个男朋友，他追了我好几年，大学里我就答应了，后来他家里破产，我也没跟他分手，但是他了转头跟我当时最好的朋友在一起了，我就提了分手，后来我嫁给寒霆，他不知是后悔了还是怎么，想挽回我，但是我没给他机会，这种渣男我怎么会要呢，您来说是不是？」 周茹听明白了，若有所思地点头，这种渣男的确是不能要啊！ 一个中途出轨女朋友闺蜜的男人也配跟她儿子相提并论？ 周茹心里不屑，反应过来后咳嗽两声：「那，那个歌手呢？」 歌手…… 纪修竹的事，老实说顾晚颜还没有想好确切的说辞，总不能说她正在调查她妈妈死亡的事恰好碰上了纪修竹，又恰好把她送去了医院吧？ 周茹信不信是一个问题，但她妈妈的事不能轻易说出来。 就在顾晚颜左右为难的时候，门忽然被推开了，外面传来低沉的嗓音， 「这件事，我知道。」 第508章现在和未来，我最爱你 ()」 两人齐齐转头看去，霍寒霆从门口走进来，身上西装挺括，一身清贵。 「妈，晚晚一位朋友生了孩子，晚晚过去祝福，这件事我知道，后来她半夜两点在酒店接到了酒吧的电话，在联繫不到那名歌手经纪人的情况下，就把他扶回了酒店，只是帮个忙而已，她当时有跟我说。」 「是这样。」 周茹面色缓和了一些，也不想在儿子面前斥责顾晚颜，便没再多说什么，只又提点了她两句。 「你自己稍微注意点，好歹也是结了婚的人，再发生像这样的情况，你有多少张嘴都说不清楚。」 顾晚颜老老实实认错：「再也不会了。」 周茹没再多说什么，喝了口茶瞥向儿子：「行了，不用这么急匆匆地赶回来，我又不是老虎，不会吃了她，你爸那边我会解释的。」 「好。」 霍寒霆颔首，没再过多停留，牵着顾晚颜走了。 两人离开老宅，一路上顾晚颜偷偷地看他，男人侧脸线条冷峻，面容平静，眼眸深邃地注视着前方，看不出什么不妥来。 直到抵达万凰庭。，顾晚颜松开安全带，犹豫地看他：「是不是给公司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没有。」霍寒霆打开车门，「你不要多想。」 怎么能不多想呢？ 他自己也说过公司的领导者形象与股价挂钩，现在妻子出了这么大丑闻，未必不会影响到霍氏本来就已经紧张的局势。 顾晚颜最担心的还是会给他添麻烦。 「没事。」霍寒霆解开安全带，一只手撑着她后背的座椅，俯身过去在她唇角吻了一下，「乖，交给我来解决。」 他想退开，但衣领却被一双手给拽住了。 顾晚颜偏了一点角度，吻上他的唇，双手揪着他西装的领子。 良久，两人分开，顾晚颜睫毛微微颤抖着睁开湿漉漉的眼睛，又在他下巴亲了一下，瞳仁很清亮：「过去我不知道，但现在和未来，我最爱你。」 就算已经知道，但看见妻子的这些的事，身为丈夫怎么都不可能会开心，更何况他现在在所有人眼里都是值得同情的对象，这对一路强势的霍寒霆来说想必更加难以忍受。 她没办法，只好给他再多一点的安全感。 顾晚颜微微笑着：「能感觉到吗？霍先生？」 霍寒霆漆黑的瞳仁注视着她，半晌唇角微扬：「嗯。」 顾晚颜下车沖他挥了挥手，眼见着那辆车从视线中消失，她的笑容一寸寸地隐没在逐渐阴冷下来的眼神中。 「谢、玲」 她这段时间没功夫去收拾她，忙着查她母亲的案子，没想到她自己反而沖了出来。 好得很。 想必她等这个机会已经很久了。 顾晚颜能想到的，霍寒霆怎么会想不到，回到公司就把姜柊叫了进来。 「谢玲和狗仔那里你没有清理干净？」 姜柊自觉失责：「谢玲那里，我们当时确定已经删除了所有的音频资料，并将她手机以及电脑中的相关图片删除，没想到居然还有漏的。狗仔那里，我是看着他们删除了视频的，会不会当时盯的不只一家狗仔？」 那就麻烦了，谁也不知道这些人手上究竟有多少视频。 霍寒霆沉思片刻，手指微点桌面：「我上次让你去取的监控呢？」 「备份还在。」 上次顾晚颜和纪修竹被狗仔拍下来后，霍寒霆就让他去取了酒店的相关监控，将这件事彻底地消灭证据。 但没想到还是有漏网之鱼。 不过虽说消息劲爆，但背后想必还是有资本在做推手。这种送上门来的黑料，不用白不用。 姜柊无奈道：「目前消息已经传来，网上的舆论风评很不好。」 手指微点桌面，男人眼眸微眯：「特殊办法特殊解决。」 姜柊颔首：「明白了。」 很快，定争律师事务所出台了针对这次谣言的律师函，以诽谤罪起诉了几名言语过分的传谣者，宣布会严肃处理对待。 可惜这封律师函并没有起到太大作用，谢玲的照片锤得太死，底下都是让顾晚颜滚出来说话的。 随后有新闻报导，记者探访凯越酒店，得到了一个新的消息，匿名人士说那天纪修竹的确在凯越下榻，之后顾晚颜曾又开过一间房。 几乎锤死了那开房的两个人就是纪修竹和顾晚颜。 网友还没来得及高唿这两个不要脸的男女，很快就有人得到了两段监控。 一段是顾晚颜扶着纪修竹穿过走廊然后停在门外，看着他走进去，视频中很明显看见纪修竹踉跄了一下，本来似乎没打算进去的顾晚颜立刻上前扶住他，把他扶进了房间里，但房门并没有关。没过几分钟，顾晚颜便出来了。 根本不存在过夜的可能。 之后的视频显示，顾晚颜自己又另开了一间房进去，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出来，而在那之前纪修竹已经离开了酒店。 霍氏公关部开始有意地引导节奏。 @等着迷煳：这两人是在同一家酒店过夜，但好像没发生什么吧？不就是扶了个人吗？做好事还不行吗？ @仓鼠笼子：看得出来顾晚颜已经很注意避嫌了，后来订的房间楼层都不一样，你们是觉得她开不起商务套房吗？ @爱你一直：两个人肢体接触都没有多少，要说顾晚颜出轨实锤恐怕不太行吧？ 从视频中可以看出来两人似乎是清白的，但谁又能解释顾晚颜为什么要到云城去，之前还刚好从纪修竹的车上下来。 现在几乎所有人都觉得纪修竹之前说暗恋的那个人是顾晚颜，两人在节目中的互动以及每一个对视都拿出来重新解读了一遍，被赋予上新的色彩。 这里可以清洗成两人没有关系，但网友未必会信，有时候他们只愿意相信自己所相信的。 姜柊微微凝神，但公关部实时盯梢的人马上惊奇地叫道：「哎，纪修竹的团队好像有行动了！」 姜柊凑过去一看，纪修竹发了一条微博。 @纪修竹v：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图片][图片] 在这个风口浪尖上，他竟然直接公开了恋情。 第509章 双面间谍 ()」 配图是两张telegram的聊天截图，在第一张截图中，头像模模煳煳可以看出来是一个金髮女孩的背影，上方信息显示的时间是去年。 对方只发来一句话。 「hugh，i＇msorrybuti＇vetoturndown.」 这是在明晃晃地拒绝别人。 而第二张截图就更简单了，日期显示是在昨天。 「hugh，i＇veathingfor诱.」 这是在告白。 从拒绝到告白的确是跟符合配的文案，如果是往常，纪修竹的粉丝一定哭着祝福，毕竟爱豆年纪也到了，没个女朋友确实也不令人省心，但现在他正挂在风口浪尖上，被传刚刚跟人去酒店开房，是插足别人婚姻的第三者。 尽管有澄清视频出来，却依然令人疑窦丛生。 眼下这波恋情的公布实在是往本就已经心理脆弱的粉丝身上又加了一抔雪。 但还没等网友开始嘲讽谩骂，纪修竹继而上传了一个视频。 视频中纪修竹一身清爽的白蓝半边衬衣，下身牛仔裤，看着与现在刚出道的小鲜肉没有一点差别，他微微笑着看向镜头，目光很温和。 依旧是高山景行的风流人物。 「我的歌迷朋友们，我是纪修竹，在这里给大家送上迟来的新年祝福。」他微微一笑，眼底有寸许的光芒，令人嚮往折腰。 「我之前曾经跟大家说过，当有一天我有了想要结婚的对象时，会向大家公开，让大家一起认识一下我的新娘。但是没有想到，有些惊喜好像一天都捂不住。 很抱歉这场属于我自己的爱情长跑中，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来。我在去年的云城拼盘演唱会中，偶然在路上遇见了来云城探访朋友的顾老师，于是客气之下载了她一程，却没想到那天收到了温莎的信息，她说我们不合适，其实这不是我第一次被拒绝。」 说到这里，纪修竹似乎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扶住额头和眼睛，但他唇角却是上扬的。 抱得美人归时，这些曾经苦涩的回忆好似都裹上了一层蜜糖。 「但还是觉得有些难过，所以那天出去喝了点酒，在这里跟诸位粉丝道声歉，是我破戒了，没能做好自己的本职。」 纪修竹是一名歌手，他平时最注重保护自己的嗓子，菸酒几乎不会碰，但那次却没能忍住。 「后来，服务员打电话的时候误打给了顾老师，顾老师在当时联繫不上我经纪人和助理的情况下，没办法放着我不管，所以来把我带了回去，当时已经是凌晨两点，顾老师把我带到酒店房间就直接离开了。从头到尾都是我的错，顾老师也是好心而已，却没想到这件事造成了这么大误会和麻烦，在这里再次向她诚恳的道歉。」 纪修竹认真地解释完那天的事，隐瞒去一些细节，添加进一些莫须有的事情之后，就完全演变成了顾晚颜助人为乐却反陷入被误会的事情。 而之后光辉娱乐付总监也出来，亮出了通话记录，显示去年这一天的凌晨两点多，顾晚颜曾经打过来一通电话。 [我也觉得很对不起小顾，她不知道叶薇的联繫方式，应该是想打电话给我问一问的，却没想到我睡得太熟，手机又静音根本就不知道，真的非常抱歉。] 一个人如果真的是想半夜两点和别的男人出去开房，又何必多此一举打电话给自己的上司？更何况监控中也明晃晃地显示了顾晚颜只是进了一下酒店房间，立马就出来离开了，和纪修竹说的完全一致。 网友大半都信了。 但有些人总是认栽不认错的，他们不肯承认是自己冤枉了顾晚颜，只会将关注点放在纪修竹大半夜出去喝酒，实在是有失体统！ 但大多数纪修竹粉丝都欢天喜地的。 跟插足别人婚姻这种污点相比较，公开恋情和喝酒算得了什么？ 他们爱豆依然玉洁松贞！ 打了鸡血的粉丝和前来找事的人一路骂开，令人嘆为观止。 再加上纪修竹平时路人缘很不错，因此不少了解清楚事情真相之后的正常网友还是很能理解他的。 @大年吃饺子：害，以为多大点事，不就是失恋了想借酒浇愁吗？最惨的还是顾晚颜吧？好心帮忙，却无缘无故被人给扣上出轨的帽子？ @肺炎快走开：讲真，我之前就觉得以纪修竹出道十几年无黑点的人品怎么也不可能干出这种当第三者的事情。 @新春迎吉祥：对呀，而且上次顾晚颜的事没得到教训吗？一开始都说她抄袭了顾芷歆，结果呢，还不是反转了？ @大家都平安：楼上说的有道理，那天顾晚颜生日的时候，那么多人都看着呢，怎么可能是表面夫妻，我就坐等看着这次再反转，到时候霍董怎么收拾这个造谣的玩意儿。 网上舆论经过霍氏的引导再加上纪修竹的事实澄清，风向渐渐有了新的变化。 截止到现在，论坛中那个匿名人士爆料的三件事，纪修竹和沈煜骐都是误会一场，那么前男友是怎么回事？ 姜柊翻看着纪修竹那个视频，心底松了口气。 有了对方的这次配合，在顾晚颜身上的一部分污水算是被彻底清洗干净了。 他回去跟霍寒霆报告时，得到了一个冷淡的眼神。 真是豁得出去。 以霍寒霆的直觉，他当然可以感觉到纪修竹对顾晚颜的那点心思，结果这次却干脆来了个釜底抽薪，直接自己公开恋情，把网友那点疑虑都堵死了。 这种捨己为人的风姿真是令人心生佩服。 霍寒霆移开眼神，瞥了姜柊一眼：「谢玲那边怎么样了？」 「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行动。」 「先起诉。」 霍寒霆眼神冷肃，「这次清除干净。」 姜柊颔首：「是。」 很快就有人发现，霍氏起诉了论坛发匿名贴的人士，并直接艾特出了该人的微博名，要求其公开道歉。 而他艾特的是…… @一岁除：？？？这个女的不是上次据说曾经是顾晚颜闺蜜，然后出来指认顾芷歆说大学帮她偷了顾晚颜曲谱的那个吗？ 妈呀，居然还是双面间谍？ 第510章 只有你把垃圾当宝贝 ()」 谢玲。 这个名字如果不是部分网友有意提醒，还真的会被人遗忘，但顾晚颜上次的事情闹得不算小，略略一想便记起来了。 哦，那个曾经两面三刀的闺蜜啊？ 她这个身份一暴露，发的这个帖子就很值得令人回味了。 毕竟有过前科。 果然不出人所料，立刻就有「不知名网友」扒出了一些隐藏的事情。 是谢玲在和贺天相处时曾经在网上晒过的亲密照，她晒在了外网上，因为没人认识，所以也没引起什么人注意，后来随着跟贺天分裂，她自己都忘了这一回事。 而且这里面有部分是五六年前的，按照时间推算，顾晚颜这段时间应该在读大学，如果那个时候贺天是她男朋友的话，谢玲发这些亲密照以及暧昧文字似乎不言而喻。 她不敢向顾晚颜暴露，却又忍不住心里那点小得意和背德的刺激感。 这种做法实在是让人噁心透顶。 @春节又来到：我真的好久没见过这么噁心的女人了，真的特别想打死她！顾晚颜跟她当朋友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口罩少不了：一边偷闺蜜曲谱，一边偷她男朋友，顾晚颜上辈子是刨你祖坟了吗？你现在还有脸来诬陷她？ @消毒要做好：她是不是以为抓到了顾晚颜这些黑料觉得很得意，然后就迫不及发出来了？万万想不到人家只是做了一件好事吧？ @在家莫乱跑：我现在是真的不相信顾晚颜会跟她前男友能有什么牵扯，一个出轨女朋友闺蜜的渣男也配跟霍董相提并论？她眼又不瞎！ 顾晚颜看见这条评论时，心虚了一瞬，她也很想重生的时间再早点，好快点治好自己的「眼瞎」，但条件不允许啊！ 不过目前，只能尽量补救了。 她跟贺天来往的时候，因为对方的谨慎，应该没有被别的有心人注意到。除了谢玲以外，应该没什么知道。 这么一琢磨，顾晚颜决定来个死不认帐。 要真承认了，那才麻烦呢！ 果断抛弃了诚实的传统美德，顾晚颜挑了一张长图发了出去，配合姜柊那边的行动。 网友现在对这件事的关注度很高，最大的当事人姗姗来迟，甫一开始行动就引来了巨大的关注度。 但看清顾晚颜发了什么东西后，都立刻啼笑皆非。 顾晚颜发的是当下春节档最火的一部电视剧的截图。 女主当初因为丈夫出轨而离婚，随后逆袭归来，然后在一个宴会门口与丈夫以及小三狭路相逢，看着变得光鲜亮丽的前妻，丈夫忍不住心里的惊艷，追问她当初为什么离婚。 接下来是经典的名场面。 女主抱胸看着面前的一男一女，一脸冷艷高贵， 「我当初为什么离开你不明白吗？当然为了成全你们两个啊，贱人配狗，天长地久。」 还有一张是剧中的经典的表情包。 丈夫不甘，重新追求妻子，小三受不了把妻子堵在门口，质问她为什么要*丈夫。 妻子撩了一下头髮，嗤笑着说出那句经典名言， 「也只有你把垃圾当宝贝。」 由于演员神态太过到位，这个表情包成了诸多女孩的用来反驳绿茶或者粉丝撕逼之间的心头爱。 现在被顾晚颜发出来，有种莫名的喜感。偏偏你又不能说她什么，因为她配的文字是—— @顾晚颜h_hvv：好一出大戏[大拇指] 顾晚颜非常无辜，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说，不过就是夸了一下剧而已。 底下的人都快笑疯了。 @烟花：又想起上次的移除粉丝操作，我真的笑死了，这位姐真的刚！ @爆竹：哈哈哈哈咱们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说，就是剧好看完事！ @不许放：@导演进来挨夸，请问剧的拍摄是不是借鑑了顾晚颜的经歷啊？这个表情包我真的笑了！ @聚会：真的，这两张图可以摸清所有的事情，不就是渣男看见晚晚过得好，又后悔了呗，估摸着想跟霍董抢人，结果被按在地上摩擦，然后去往了监狱极乐世界！ @拜年：楼上笑死我，脑子里有画面了！霍董：什么垃圾都来跟我抢人！ @不可取：姐姐，这次真的又委屈你了，一群人偏听偏信造谣的事，出轨这种事是能造谣的吗？ 评论区下面正常了很多，开玩笑的开玩笑，替顾晚颜委屈得替她委屈，甚至这部剧的官方都出来皮了一把，转发了顾晚颜这条微博，戏称确实好看[狗头] 底下一群网友赶着过来调侃。 @老老实实：还不快点抱金主大腿，你们导演下部剧有着落了！ @在家待着：赶紧再想新题材，这个剧反映社会真实真的特别好！[狗头] 一场闹剧，似乎就在这种打打闹闹的情况下渐渐平息，霍氏的公关开始善后，引导节奏，一些业内人士恨不得将这种顶级团队给挖过来。 线上渐渐地平静下来，但现实生活中，风波却刚刚开始。 一间窄小阴暗的房间里，窗帘紧闭，木头桌子上摆放着未吃完的了泡面，水泥地上坑坑洼洼，门板似乎一戳就会倒似的颤颤巍巍。 床上堆积着衣服和被子，一个披头散髮的女人蹲坐在床边，她盯着面前屏幕已经碎裂的手机，神情扭曲到了极点。 「顾晚颜！」 三个字如同毒蛇吐芯一般被沙哑的声音从喉咙里带出来，带着彻骨的仇恨与怨毒。 网上一片对她的谩骂与侮辱，仿佛要将她拖入无边地狱，但顾晚颜那边却是欢声笑语，鲜花锦簇。 她们如同生活在两个不一样的世界中一般。 可是，她沦落至此，究竟是谁的错？！ 所有的钱都被拿去堵那个高利贷的窟窿，仅剩的一点钱也因为她大手大脚的习惯而迅速清空，现在她只能窝在这一方阴暗中艰难度日。 但顾晚颜凭什么？ 她凭什么！ 每看见一次她的生活，她心里都会涌起浓浓的不甘，不该这样的，下地狱的应该是她才对！ 谢玲眼神阴冷，因为没了顶级护手霜和暖气而长满冻疮的手，颤巍巍地拿起手机，预备跟她来一场鱼死网破。 而就在这时，门被敲响了。 第511章 她是你转世投胎的祖宗? ()」 门被敲响的一剎那，谢玲本能地颤抖了一下。 她迅速地回头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顾晚颜找过来了。 她没有擅自轻举妄动，只是警惕地盯着门口的位置，那边又很有耐心地敲了敲。 「谢玲，我知道你在里面。」 女人瞳孔一缩，这个声音是顾晚颜的。 她慢慢地起身，然后移了过去，悄悄地拿起了角落里的一根棍子。 只是顾晚颜应该不会是自己一个人来。 正当谢玲心生犹疑的时候，顾晚颜又开口了。 「你放心，我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谢玲眼睛眯了眯，唇角边浮起一丝冷笑，她紧紧地握住了手里的棍子，然后慢慢地走到门边，开了门。 开门的一瞬间，两名保镖迅速冲进来将她制止，其中一名把她按在地上，另外一名拿出已经准备好的东西塞住她的口鼻。 谢玲脸贴在冰冷的地上，四肢被扭曲得疼痛，她不能说话，只能瞪大眼睛盯着门外的那个女人。 顾晚颜一身雍容地站在门外，她穿着灰粉色的高跟短靴，肉色的丝袜，上身是跟鞋子相同色系的长款大衣，身段窈窕，浑身上下都透着精緻与金贵。 在霍家的这五年，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被小心呵护着，眉眼愈发娇媚，愈来愈高不可攀。 跟大学时的模样大相迳庭。 顾晚颜脸上的神情很平静，她双手插在客大衣口袋里，迈步走进出租屋，环望了一圈四周，身后跟着的霍芯替她关上门，带开灯。 陡然打开的白炽灯亮得惊人，它被一根绳子吊着，将浓重的影子甩在地上微微晃着，晕得人脑袋疼。 谢玲眯了眯眼，努力睁大眼睛去盯着顾晚颜，如果眼神是利刃，顾晚颜这会儿大概已经万箭穿心了。 「看来你生活得挺不错，居然还有地方可以住，我以为要在天桥下找到你呢。」 顾晚颜平静地看了看，最终目光肯屈尊降贵地下移一点，目光对上谢玲怨怼的眼神时不由得轻笑一声， 「你用这个眼神看我，难道是在怪我不讲信用欺骗了你吗？跟你这种人讲信用，我独自过来见你？」 顾晚颜瞥了一眼不远处坠落的棍子，嗤笑一声：「除非我脑子有泡。」 谢玲没办法说话，只能将眼睛瞪得斗大，她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突然开始了剧烈挣扎，不住唔唔唔地嘶鸣着。 顾晚颜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个反派一样，她想了想还是说出了那句反派的经典词彙， 「你叫吧，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谢玲被气得不轻。 顾晚颜懒得再理她，直奔主题，毕竟她站久了也是会累的。 「我问你，里面有些照片是顾芷歆给你的吧？她去了哪里你知道吗？「」 谢玲忽然闭口了，她看着顾晚颜冷笑。 「这个时候你跟我硬气什么？」顾晚颜嗤笑，「她把这些照片交给你，不就是想让你冲锋在第一线，你现在还想帮着她，怎么，她是你转世投胎的祖宗？」 顾晚颜嘴巴也毒，跟着路景焕接触久了，没少学习到怼人的技巧。 谢玲咬着牙根才能忍住想要咬死她的冲动。 「不过我估摸着你也不知道。」顾晚颜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人家有个了不起的爹，还有个手段厉害的娘，根本就没把你这种小角色放在眼里。」 谢玲看着她，忽然渐渐地停止了挣扎，眼神中带着一抹看不懂的情绪。 顾晚颜微微挑眉：「让她说话。」 其中一名保镖弯下腰，扯掉她嘴巴里的东西却一直没起身，随时准备她一尖叫就上去卸掉她的下巴。 但谢玲没有尖叫，她看着顾晚颜：「你何苦要咄咄逼人？从一开始就不断地针对我……」 她怀疑自己和顾晚颜是不是有死仇，不然一个贺天而已，居然也值得她往死里弄她吗？ 但顾晚颜心里的表情就是一个大写的——哈？ 「你是一条鱼成精吗？」 谢玲一愣：「什么？」 「要不然怎么会只有七秒钟的记忆？」顾晚颜看着她摇摇头，「年纪轻轻就坏了脑子，自己心里做了什么没点ac数吗？」 居然还有脸来问她为什么？ 顾晚颜冷笑一声：「怎么，你是在怪我你想打我一巴掌，结果发现我打回去得比较重吗？这种强盗逻辑，的确像是你这种脑子有泡的人想出来的。」 后面的霍芯扑哧一声笑出来。 谢玲脸色青了。 顾晚颜却忽然收敛了笑容，抬起脚朝着谢玲的方向走了几步，然后一只高跟鞋前端踩在了她趴在地上的手上。 慢慢的研磨加深最是痛苦，旁边的保镖眼疾手快地在谢玲痛叫出来的前一秒，又把东西塞回了她嘴里。 顾晚颜眯眼看她，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前世临死前，谢玲一只脚踩在她背上，娇笑的画面。 风水轮流转，如今匍匐在她脚下，被迫承受痛苦的是她。 顾晚颜一边回想当时的情形，一边不动声色地加深力道，只觉得心里的戾气好似都有了出气口。 十指连心，谢玲却痛苦地不断挣扎着，额头冒出细汗，她看着了自己的手指下隐隐渗透出来的鲜血，浑身都在颤抖。 「这就受不住了？」顾晚颜冷笑，这可比不上她临死前痛苦的十分之一呢！ 半晌，她终于挪开了脚，下面的手已经鲜血淋漓，皮肉模煳。 「啧。」 顾晚颜别开眼神，嫌弃地看了一眼脚上的鞋子，无趣地转身，「谢玲，你给我记住，我们之间还没完呢！」 谢玲已经没有力气再挣扎了，保镖松开她，跟着顾晚颜一起离开。 这片是城中村，车子停在了外面的街道上，霍芯替她拉开车门，顾晚颜坐进车里，却双脚一踢把鞋子给踹了下去，抬手扔进垃圾桶里。 染了脏血的东西她才不要呢！ 霍芯默默地看了一眼垃圾桶，琢磨着这是今年新出的款吧？前段时间网上才有个明星在晒呢…… 但反正也不是浪费她的钱。 霍芯紧跟着上车，坐在顾晚颜旁边，一行人离开了这片地方。 谢玲趴在脏污的地上，看着自己血肉模煳的手指，眼里流露出浓烈的仇恨。 但没等她有什么动静，门又一次被敲响了。 第512章这是在变相地让她去死 ()」 谢玲已经对敲门这件事产生了心理阴影，她没有朋友，连亲人也抛弃了她，究竟谁会一天天的找上门来？ 她眼神惊惧地看着门口，打定主意不管这次对方怎么说话都绝不会开门，但外面的人显然并不像顾晚颜那般，还懂得先礼后兵，耐心地敲门对话。 他们强行破开了门框。 几个黑衣保镖进来，神情肃穆，不多时就已经围聚在谢玲身旁。 谢玲一脸惊恐：「你们……你们是谁？你们这样是犯法的，私闯民宅……」 后面的话她没有再说出来，瞧见进门的男人时忽然哑了声。 姜柊没有靠近居高临下地看着谢玲，神情谦和礼貌：「谢小姐，为相应国家号召，替没有收入人群提供就业机会，霍氏决定为您提供一个工作机会。」 「什……什么工作机会？」 谢玲颤颤巍巍地看着他，心里的恐惧一瞬间抵达了顶峰，「我不要去，我能养得活自己！」 姜柊以前就经常暂代霍寒霆在媒体前露面，谢玲怎么可能会不认识他，而能使唤动他的，除了霍寒霆没有第二人选。 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她落在霍寒霆手里怎么也不可能有好下场。 什么提供工作，根本就是个噱头！ 谢玲自己在帖子里说得言之凿凿，声称顾晚颜和霍寒霆是表面夫妻，但真到了这个时候她却不敢赌了。 「您放心，是好工作，已经走过了正常审批流程。」姜柊拿出一沓文件，「只要您能在这个上面签字就可以了。」 谢玲怎么可能会签。 但姜柊相当耐心，他瞥了一眼女人洇着鲜血的手，也没有多问，好脾气地笑了笑：「按手印也可以的。」 谢玲瑟缩了一下，惊恐地摇摇头。 姜柊有些遗憾，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谢玲：「请谢小姐打开来看看，再决定要不要签字。」 信封不厚，摸着有些硬度，里面是几张照片，谢玲只看了一眼就脸色大变。 照片上是她和几个男人厮混在一起的大尺度照片，她瞳孔骤缩，仿佛回到了那一晚。 「是……是你们……」 她抓着照片的手微微颤抖，目露痛苦与惊惧。 那天晚上她和几个男人春风一度，本以为只是喝醉了而已，现在想来应该是被人下了致幻剂之类的药物，也难怪那天之后她保存在电子产品中贺天跟顾晚颜交易的那些音频统统都不见了。 原来都是霍寒霆…… 谢玲恨极，但看着周围虎视眈眈的黑衣人又绝望地闭上眼。 她明白姜柊的意思，如果不签字，这些东西很快就会流传出去，到时候她在华国根本没办法生存下去，最好的办法竟然是出国。 「好，我签。」 既然插翅难逃，不如识相点，说不定还会有转机。 谢玲伸出手拿过那份文件，看也没看就在末尾签字处，就着鲜血摁下手印。 姜柊很满意，这样实在是省了他不少事，将文件收拾妥帖之后，他微微一笑：「那么，我们即日就送谢小姐前往南非。」 即便已经有了心里准客，但谢玲还是被震惊了：「去哪里？」 南非？ 她一个女孩子无依无靠要被送到非洲大陆去？ 谢玲疯狂地挣扎起来：「我不要去，我不要去！」 这是在变相地逼她去死！ 难以置信，顾晚颜生日那天的视频仍然歷歷在目。那样沉稳优雅的男人，对顾晚颜一腔深沉的温柔，甚至远赴国外取来天价猫眼石讨她欢心。 她承认她当时嫉妒了，铤而走险了，却没料到他背地里的手段竟如此的狠辣无情。 姜柊看着泪流满面的女人，面容依旧显得谦和，但眼底没有半分情绪，他拿着手中的文件袋：「谢小姐，您已经签字了。」 谢玲盯着他手中的文件袋，终于撑不住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 车子缓缓停在草地上，霍芯下车小跑着离开：「我去给您拿鞋子。」 顾晚颜两只脚踩在车上的软垫，被裤袜包裹的两条腿纤细笔直一路延伸勾画出完美的脚背线条与精緻脚踝。 霍芯很快就回来了，但她身前走着一个男人，她跟在后面未敢逾越。 霍寒霆停在车旁，蹙眉看了一眼她光着的脚：「鞋子呢？」 「丢了。」顾晚颜抬了抬下巴，忽视掉霍芯小心翼翼放在车票前的拖鞋，朝着霍寒霆伸出手，「要抱。」 男人眼眸微软，伸出手勾住她的膝窝与腰身，将她抱进怀里。 顾晚颜朝着霍芯眨眨眼，心安理得地缩在了男人怀里，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他的胸膛。 他低头看她一眼：「别闹。」 顾晚颜才不听话，她双手攀附上他的脖颈，红唇热气凑在他耳边，声音甜腻腻的：「阿霆，你给我看看我们的结婚证呗？」 霍寒霆顿住脚步，低头看她，眸色幽深仿佛泯灭了一切光线，分辨不出其中的情绪与喜怒。 顾晚颜知道他肯定是想起从前了。 刚结婚的时候，她每回找结婚证都是为了离婚，后来死活找不到，就再也没提过。 现在她又重新问起来，难免不会让他草木皆兵。 顾晚颜不退反进，勾着他的脖子晃了晃撒娇：「给我看看好不好，嗯？」 霍寒霆收回视线，抱着她重新迈步：「你要结婚证干什么？」 「我想看看嘛。」顾晚颜耍赖，手指去拨他衬衫的扣子，磨着他，「给我看看都不行？」 霍寒霆被她缠得没办法，躲开她的动作，无奈颔首：「好。」 他提过来一双拖鞋给她穿上，把她放下来后朝着书房走去。顾晚颜好奇地跟在后面，琢磨着原来他把结果证藏在了书房里。 难道是夹在了书里吗？ 霍寒霆有很多外文书籍，书架高高耸立，想拿高层的书还必须要藉助梯子，如果她藏在这里，她找不到似乎也情有可原。 直到她看见霍寒霆静脉解锁，面前这一扇巨大的书架缓缓地向两边移开，然后霍寒霆开启了四道密码锁才终于打开了一个保险柜之后—— 这他妈能找到才怪了！ 第513章听说你和霍寒霆离婚了? ()」 顾晚颜表情有点扭曲，又带着嘆为观止的感嘆。 骚不过，骚不过。 果然是有钱人的藏东西方式。 顾晚颜打了自己一下，怎么会想到尊贵的霍董居然如果把东西藏在书本里，简直就是太不尊重常识了。 她走过去摸了摸保险柜，琢磨着她拿炸药炸了这个书房，估计这个保险柜还是好好的。 霍寒霆瞥她一眼拿着一个文件袋转身离开。 顾晚颜忙不迭地跟上去，看着他从文件袋里拿出两个红本本，立刻稀罕地接过来。 有点丢人地说，这两本东西自从她结婚以来还没有到过她手上。陡然间摸到真的，还有点小激动。 顾晚颜在霍寒霆常处理事务的那张椅子上坐下，小心翼翼地翻开手里的结婚证，指尖在印章、日期以及名字上划过，定格在那张合成的相片上。 结婚证簇新，像是刚取出来的一般，足见主人保护得很好。 顾晚颜抬眸注意到了文件袋里似乎还有东西，有些好奇地道：「那是什么？」 霍寒霆瞥了一眼，手指搭在文件袋上，却没有说话。 顾晚颜看了他一眼，抬手拿了过来，他也没有阻止。 里面的文件被抽出来，看了个开头，顾晚颜动作就僵住了，眼神凝固在开头。 书房里一时陷入了沉默，那些渐渐被遗忘的过去重新翻出来呈现在面前，于顾晚颜而言是透不过气来的苦闷。 霍寒霆神情没什么变化，似乎是怕她尴尬，想要伸手拿过文件，语气平静：「给我吧……」 但却没能拿过来。 后半截牢牢地掌握在顾晚颜手里，她拽着没松手。 霍寒霆抬眸看向她。 顾晚颜对上他的眼神，然后一寸寸地把这份文件从他手心里拿了过来，随后低头看了两眼后，抿唇直接拦腰撕碎。 「刺啦——」一声响，霍寒霆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 随着这份协议的一刀两断，那些横亘在过去的芥蒂仿佛也在烟消云散。 顾晚颜将碎片撕得粉碎，然后一股脑地装进文件袋里，预备等会出去的时候顺手直接丢进垃圾桶里。 都过去了，这份东西他们不需要了。 顾晚颜重新拿起那两本结婚证，眼神沉郁，半晌之后，她一咬牙，忽然直接撕成两半，一气呵成。 原本在保险箱里珍之重之的物什，在不到半小时里，就成了顾晚颜手底下的一堆垃圾。 看见她连结婚证也撕了，霍寒霆眼神落在了她脸上。 顾晚颜起身，走过去缓缓地伸出手环抱住他的腰身，温声细语：「阿霆，我们结婚证被损毁了，重新去办过好不好？」 这次不用合成，她也可以笑得很开心的。 然后这本结婚证，她会好好地珍藏一辈子。 霍寒霆眼神有了波动，习惯性地抬手抱住她，嗓音低沉：「好。」 2月22日是个好天气，也是个挺好的日子，顾晚颜拽着霍寒霆去了民政局。 她化了淡妆，一身米色的连衣裙，明媚靓丽，唇红齿白的模样看着与先前那张合成的照片似乎没什么区别。 霍寒霆坐在她身旁，衬衫和正装以及领带都是顾晚颜今早亲自挑的，黑色的西装以及蓝黑色的领带，看着年轻俊朗。 镜头对准他们，顾晚颜握紧他的手，露出一个灿如烈阳的笑容，梨涡浅浅，仿佛盛满了蜜糖。 照片一出来，顾晚颜就忍不住去看了一眼。 霍寒霆向来是不习惯情绪外露的，偶尔笑也仅仅只是唇角礼貌性地上扬一下，眼神带着疏离与冷淡。 但此刻他身上那层薄冰像是被打破，整个人身上露出一股融融的暖意，眼神温和，笑意清浅。 若是姜柊在这里，即便面容一样，肯定也不敢认他。 顾晚颜满意极了，转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乖。」 没枉费她早上唠叨半天，一定要让他笑。 结婚证很快就到手，崭新的红本本这次被顾晚颜收进了包里，她挽住身旁男人的臂弯往外走：「走！为了庆祝霍董新婚，我请你吃大餐！」 一旁有对经过的新婚夫妇踉跄了一下，女的回头看了他们好几眼，似乎是认了出来，一边走一边回头。 霍寒霆也没有反驳，就随着她的力道往外走。 迈巴赫停在门口，霍寒霆替她开后座车门，顾晚颜刚要进去时，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男人微微蹙眉，将手机拿出来瞥了一眼，走到一旁去接电话。 顾晚颜隐约听见「会议」「股东」几个字眼，等到霍寒霆挂了电话的时候，她关切地道：「是不是公司有事？那你赶紧先去公司吧，我逛逛街，等会儿让司机过来接我就行。」 霍寒霆蹙眉，顿了顿后还是道：「好，晚上我订餐位。」 顾晚颜笑着颔首，目送他离去，随后她招手过一辆计程车，在附近的商场逛了会之后，便通知司机回家了。 霍云澄这个时候正在上马术课，在万凰庭后面的跑马场上跟着老师一起练习骑术。 顾晚颜过去时，他一身红色的骑装，正骑着一匹浑身雪白的威尔斯小型马，慢悠悠地呀跑马场上转圈。 场边有佣人在休息区处侯着，准备一些点心与擦拭的手帕，看见她时微微躬身：「太太。」 顾晚颜笑着摆摆手，站在场边看着霍云澄。 他嵴背挺得笔直，身上有安全防护用具，面容沉静，虽然年纪不大，却已经养成了一身气势，这是霍氏精心培养的下一代继承人。 霍云澄察觉到了视线，远远地看见她后神情绷不住了，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一牵缰绳，轻轻地喊道：「juliet，我妈妈来了！」 威尔斯马相当具有灵性，更别说这匹马还是纯血血统，听清主人的话后，马匹四蹄撒开，鬃毛扬起，昂头朝着顾晚颜跑过来。却在靠近时，又矜持起来，轻声打着嘶鸣，蹄子踩在沙地上，慢慢地踱步过来。 霍云澄利落地翻身下马，跑到顾晚颜面前，甜甜地扬起笑容，把方才不容许人靠近的贵族气质毁得一干二净：「妈咪！」 顾晚颜拿过手帕，蹲下来替他擦拭额头的汗：「累不累吗？」 霍云澄任由她折腾，乖巧地摇摇头。 顾晚颜笑着拍了拍他的嵴背：「你的老师在等你呢。」 霍云澄扭头看了一眼又转过头来撒娇：「妈妈，你可不可以在这里陪我呀？」 顾晚颜点点他的鼻子：「妈咪哪也不去，你去吧。」 霍云澄这才放心地又回去上课。 顾晚颜在这里陪了儿子一下午，快结束的时候，接到了容英韶打来的电话， 「听说你和霍寒霆离婚了？」 第514章 没想到还有做导演的天赋 ()」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顾晚颜一脸懵逼：「我离婚了，为什么我这个当事人不知道？」 容英韶沉默了一会儿：「那你去民政局干什么？」 顾晚颜越发莫名其妙：「我嫌原来那张结婚证上的照片不好看，去换一张啊！」 「原来是这样。」容英韶无语，「那你快去看看网上吧，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说你成了豪门弃妇。」 这种新鲜的词用在她身上可真不容易。 顾晚颜微微挑眉，跟容英韶又说了几句之后就挂了电话，打开手机，才发现一个下午，各大社交app早就已经给他推送了无数次消息。 ＜霍寒霆顾晚颜身现民政局，被曝疑似离婚＞ ＜回归黄金单身汉行列，前妻大方祝福新婚＞ ＜国民老公疑似出轨，她笑着祝福却眼中含泪＞ ＜天价宝石也不能守住爱情，女人还是靠自己＞ ＜民政局门口分道扬镳，昔日恩爱情侣疑似分裂＞ …… 数不清的标题让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但中心思想都是在说明一件事——顾晚颜和霍寒霆离婚了。 顾晚颜在心里缓缓地打出了一个问号。 看了几篇报导的文章才明白是她和霍寒霆去民政局的时候被人拍下来了，随后有人听见她那句开玩笑的「祝贺霍董新婚」，再加上后来霍寒霆上车离去的场面。 这些景象组合在一起就好像她被抛弃了一般，还不得不含泪祝福前夫新婚。 连她自己都觉得很惨。 顾晚颜甚至有点想笑，上微博转了一圈发现这事又传开了，网上又是一片热议和沸腾，似乎她之前洗清的污点又有回来的趋势。 但顾晚颜笑着笑着却不说话了，她盯着这些言论琢磨了一会儿后，忽然浅浅地弯唇。 * 霍寒霆自然也听到了这些消息，在他看来不过是无稽之谈，稍微澄清一下就可以度过。 但在下令的时候，他接到了顾晚颜的电话，开头第一句就是， 「阿霆，先不要澄清网上的事。」 霍寒霆：「？」 似乎是能够感觉到他的疑惑。顾晚颜眨了眨眼：「假如你的敌人没有了所有后盾，你是不是很想跟他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霍寒霆顿了一下立刻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你是想引出顾芷歆？」 「我老公好聪明哦！」 顾晚颜夸了他一句，心里小算盘打得响。 在她看来，顾芷歆应该恨她恨得要死，却迫于霍家只能远走他乡，可一旦她失去了霍家的庇护，她一定是不迫不及待地想回来痛打落水狗。 「与其去找她，不如让她自己主动出来。」 也的确是个可行的办法。 她自己有主意，霍寒霆也不会去阻止：「好，我这里不会去理会网上的言论，那么你打算怎么办？」 顾晚颜笑眯眯的：「我自有办法。」 翌日，记者偶然拍到的一张照片刷爆了微博。 照片上的女人一身黑色的收腰大衣，身姿窈窕，她带着巴宝莉的经典围巾，拖着一个行李箱上了一辆计程车。 虽然不知道她从哪里出来，但这并不妨碍人们浮想联翩。 这是被赶出霍家实锤吗？！ 在网友沉浸在激动中不可自拔的时候，顾晚颜也的确从万凰庭搬了出来，她满意地看着这两室一厅的窄小公寓，转头安慰脸色冷沉的男人。 「做戏做全套。」她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我马上就可以回去的。」 霍寒霆现在不吃这套，他冷眼瞥向周围的环境，眉心缠绕着一股郁气，她可从来没有说过，需要搬出来。 「冷静点，我都成你前妻了还怎么住万凰庭？」 霍寒霆脸色了依旧没有好多少。 顾晚颜拽着他的手，哄着：「不就是暂时搬出来嘛，我也没说不让你过来呀，你可以晚上偷偷过来……」 后面的话在男人越发阴沉的眼神下，没敢说出来。 顾晚颜咬咬牙，踮着脚勾着他脖颈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霍寒霆眼眸深了几许，微微偏头看了她一眼。 女人咬着唇，两眼水汪汪的，脸颊因为羞涩而判上的红晕。 霍寒霆脸色稍缓了一些，移开视线四处打量：「还缺什么东西，跟姜柊提。」 顾晚颜知道他应允了，高兴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糖衣炮弹不要钱地轮番轰炸：「我就知道我们阿霆最好了。」 她能屈能伸，心情松快起来后，胆子也大了，指挥着霍寒霆帮她整理一下房间。 全部都布置完毕后，她靠在他身上，一边张嘴要葡萄吃，一边发了一条惨兮兮的微博。 @顾晚颜h_hv：人生南北多歧路，君向潇湘我向秦。 「肿么样，这个惨不惨？」 顾晚颜含煳不清地咬着葡萄，拿脑袋拱他，请他给点点评意见。 霍寒霆瞥了一眼，又往她嘴里塞了个葡萄，拿过一旁的纸巾拭手：「需要我给你点个赞？」 顾晚颜努力吧葡萄咽下去，讪笑：「开玩笑呢。」 霍寒霆给她点赞，这可就变成正儿八经的四撕逼大战了。 晃晃悠悠地发出去，没等过十秒钟，顾晚颜又果断删了。 没过多久，「顾晚颜秒删」就上了了热搜。 她自我夸奖：「看看我这娱乐圈的规则是不是玩得还挺熟？」 在这种大环境下发了这样一条具有暗示意味的微博，而且像是觉得不妥又或者发错了而删除，更加激起人的探知欲。 「他们现在肯定在想，顾晚颜究竟经歷了什么，难不成他们真的是假夫妻，他们是不是真的离婚了？做足铺垫，留足悬念！」 顾晚颜傲慢撩了把头髮，「没想到我居然还有做导演的天赋，以后叫我顾导。」 自编自导自演，一条龙服务。 她胡乱说着话，这头霍寒霆手机响了，他瞥了一眼顺势递到顾晚颜面前：「顾导，解释一下？」 顾晚颜目光斜斜地睨了一眼，差点没滚到地上去。 屏幕上来电赫然是「爷爷」两个字。 完蛋了，周茹和霍盛英出国去参加一个聚会了，顾晚颜便忘记了霍老爷子这边。现在打电话过来，肯定是兴师问罪的。 她讪笑两声，立刻坐正，姿态谦恭：「投资方爸爸，您请。」 第515章及时止损 ()」 刚刚还雄赳赳气昂昂的女人秒怂，乖巧地缩在一旁。霍寒霆轻嗤一声，接通电话。 顾晚颜竖起耳朵听。 「爷爷，谁又到您面前去嚼舌根了？」他眉眼冷淡，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网上乱写的，少看点新闻。」 但霍老爷子也不是那么好煳弄的，霍寒霆撑着额角揉了揉：「谁来问您，您就说不知道，其他的不用管。」 没说两句，他就挂了电话，顾晚颜朝他竖起大拇指，又没骨气地熘回他身边：「怎么样，爷爷没说什么吧？」 「没有。」霍寒霆搂住她的腰肢，垂眸看她，「只是警告我们不能离婚。」 「真的？」顾晚颜沾沾自喜，「这么说来，我这个孙媳妇还挺让爷爷不捨得的？」 男人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的幻想：「只是因为这段时间公司敏感期，我的婚姻状况如果出现变动会加剧股价的变动而已。」 顾晚颜瞪他：「哄哄我都不行？」 瞎说什么大实话！ 霍寒霆顿了一下：「那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顾晚颜眉开眼笑，想起霍老爷子的话之后，又担心地追问：「不过我这么做会不会对公司的事务产生影响？周哲彦这段时间怎么样？稽查局那边一直拖着也不太好吧？」 「不会，公司的事情我会解决。」 霍氏的事已经拖了几天了，跟查帐的两个月比起来实在是不值一提，但霍寒霆向来在处理麻烦事上耐心不是很好。 他在顾晚颜这里允下承诺没两天，网上关于霍氏的负面新闻便消失得一干二净，同时省税务局介入霍氏税务调查取证，十天后宣布一切正常。 霍氏财报做得向来不错，官方公开表明是虚惊一场后，股价重新稳定下来开始回暖。 只是顾晚颜和霍寒霆的婚姻状况仍旧是个谜，大多数人都不看好，认为谢玲放出来的那些事，就算没有十分，大概也有五六分是真的。太子爷终于看清了她的面目，想要离婚了。 无数名媛千金暗暗心喜，甚至容英韶都一再追问他们究竟怎么了。 顾晚颜跟她解释清楚，后者才松了一口气。 「我让人已经盯紧了腾春岚和魏高杰那边，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堵到人。」 虽说觉得顾芷歆可能会出现，但这么多天过去，也没个动静，她实在是有点没底。 「算了，不说这个了，你在帝都怎么样？」 容英韶忽然沉默了。 顾晚颜察觉到了点不对劲，连打几通电话，容英韶似乎情绪都还不错，因此她也没有过多追问，但这会儿这沉默隐约透出一些不同寻常。 「晚晚。」容英韶嘆了口气，「待的时间越长，我越是注意到这里的生活一点也不适应我，我想研究案子，他们说我应该多研究一下怎么去鑑赏一幅画，如何去学习最正统的贵族用餐礼仪，二十多年的习惯了，改变起来真的很痛苦。而且那些千金小姐都看不起我，我能感觉得到。」 顾晚颜脸色微沉：「路景焕呢？」 「他也不能次次都帮我，而且这种事我怎么能去告状呢？」 顾晚颜心里一想便明白过来，她知道帝都大部分世家子弟与名媛千金身上有股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他们惧怕路景焕，却未必看得起容英韶的出身，肯定以为她是个想攀高枝儿的姑娘。 而且这群人的瞧不起并非找茬，而在于孤立，在于一个眼神，在于唇角似笑非笑的讥诮，让人浑身难受的同时又找不到任何理由发作。 就算容英韶去告诉了路景焕，后者一定会帮她出头，可那又怎么样呢？ 没有名头的找茬，这些家族也不会愿意。到时候影响到路家的交际关系，还是会让路老爷子不满。 捨不得将罪责怪罪在自己疼宠的小儿子身上，只会对这个半路横叉出来的女朋友横眉冷对。 容英韶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浓浓的疲惫：「而且，我真的不知道这样下去应该怎么办？晚晚，我失去了生活的方向。」 这种疲惫并非是身体上的疲累，而是精神与灵魂上的筋疲力尽。 顾晚颜感到了一股心疼。 她的容容是个蓬勃向上的姑娘，就算偶尔碰壁，也很快就会调整过来，重新斗志满满，她对生活充满热情，坚定地朝着自己人生的道路继续往前。 可是，一个突然闯进来的男孩子，搅乱了她一颗心的同时也搅乱了她的生活。 「晚晚。」 容英韶的表情不用看也必定是眉眼耷拉低垂的， 「他每天和朋友一起赛车，出入高档会所，甚至临时起意包专机去英国狩猎，每天喝不完的香槟，开不完的party……我不是说要对他的生活做出什么评价，只是我在他身上看不见未来。」 她不等顾晚颜说话又轻吸一口气，「我曾经试探地问过他，到底对我们的未来有什么想法，他好像什么都不懂，就只笑着让我乖乖当他的新娘，做路家的三少奶奶……」 容英韶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我想做他的新娘，但是我不想做路家的三少奶奶。晚晚，你能明白吗？我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她曾预料到他们之间的结局，知道身份带来的天差地别，也知道从小生长不同的环境究竟会养育出怎么不同的人，她什么都知道，却还是义无反顾地扎了下去。 大抵女孩子都是这样感性，明知不可为，却偏在某一个瞬间动摇了。 现在，她果然撞了南墙。 顾晚颜沉默了，她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身为挚友，她希望幼失怙恃的容英韶可以找到能照顾她一生的人，但目前很显然，路景焕并不是一个最好的人选。 他或许足够喜欢容英韶，却未必能牵手一生。 顾晚颜下了决定：「容容，如果你想清楚了，那就回来吧，及时止损也可以。」 及时止损？ 容英韶犹豫了一下，嘆了口气：「我暂时说不出口。」 这段时间虽说背负了很大的压力，但开心的记忆也不是没有，她是喜欢他的，这点很明确。 「我不逼你，你再好好想想。」顾晚颜不想左右她的意见，就让她自己思考。 挂了电话之后，她伸了个懒腰，看了一眼外面低垂的夜色，走到厨房里去做饭。突然搬出来住，还有点不习惯。 忽然门铃响了，顾晚颜繫着围裙去开门。 门口一大一小，霍寒霆眉眼疲惫地揉着额角，他脚边一只小糰子眼睛通红，委屈巴巴地看着她：「妈咪……」 第516章一家人的温馨 ()」 霍云澄穿着红色的小夹袄，脸蛋粉嫩白皙，瞳仁黑亮，一脸委屈地看着顾晚颜，抱住她的大腿。 「妈咪，你怎么不回家呀？」 顾晚颜心疼得紧，立刻把他抱起来往房间里走：「澄澄怎么过来了？妈咪有事要在外面住几天。」 她边哄霍云澄，边回头看了一眼霍寒霆。 男人身姿挺拔，跟在她后面进来顺便关上了门，语气中有几分无奈：「他一直缠着要过来找你，不同意就哭。」 小孩儿也不闹，就眼巴巴地看着你，眼泪珠儿一颗一颗地往下掉，看着就让人心疼。 霍寒霆妥协，等天黑了一些，带着他过来找顾晚颜。 「澄澄乖。」 顾晚颜抱着他走到厨房里，掀开锅盖看了一眼里面炖的排骨，单手抱着霍云澄有些支撑不住。 关键时刻，一双大手从她怀里孩子抱走。 顾晚颜看了一眼霍寒霆之后，拿过汤勺舀了一勺汤，轻轻地吹了吹凑到霍云澄嘴边：「来，宝贝尝尝妈妈的汤好不好喝。」 霍云澄乖乖地喝了，竖起大拇指：「超级棒！」 顾晚颜眉眼弯弯，抬眼看了霍寒霆一眼。 厨房不大，热气缭绕间，他抱着孩子的眼神似乎都比以往缓和很多，蜷缩在这不过十几米的地方，却感觉到了一家人的温馨。 顾晚颜关火，又烧了两个菜后才端着出去，催着一大一小去洗手。 「赶紧的，吃饭了。」 好长时间没有吃到妈妈的饭，霍云澄欢唿着去洗手了，匆匆洗完又跑着出来，爬上椅子，却规规矩矩地没有先动筷子。 霍寒霆这辈子没进过这么小的洗手间，以他的个子来说实在是有点憋屈，以至于后进来的顾晚颜很轻松就闻见了他身上淡淡的酒味。 很醇香。 「你喝酒了？」 水流声没有掩盖住她的疑问，男人关上水龙头，将手上水珠擦拭完毕后才「嗯」了一声。 「晚上有应酬，稍微喝了点。」 以他的酒量，这么点当然是没问题。 顾晚颜脸却板了起来：「你开车来的？」 霍寒霆沉默了半晌后微微点头。 「长本事了你！」顾晚颜悄悄地看了一眼外面客厅晃着两条腿的儿子，又将视线收回来瞪他，压低声音：「敢酒驾！」 霍寒霆有些无奈：「酒驾标准时每100毫升酒精含量达到80毫克，我这个没有那么严重。」 「喝酒开车就是不行。」顾晚颜训他，「今天就别走了，明天早上让姜柊过来接你。」 「不许我走？」男人压低声音看她，眼神意味不明，「你现在不怕被发现了？」 顾晚颜被他看得有点不太自在，侧了侧脸：「你明天早上早点走也没事。」 说完她催促着他：「赶紧出去吃饭吧！」 霍寒霆被她推了出去，一家三口围绕在桌子边吃饭。 「哇，妈妈，好小的桌子呀！」 看惯了那张最多可容纳12个人用餐的长桌，不识人间疾苦的小少爷如是感嘆。 顾晚颜给他夹了块红烧肉堵住他的嘴。 霍云澄不再废话，立刻低下头开始吃饭。 饭后，顾晚颜提议住下的想法自然是取得了年纪最小家庭成员的双手双脚贊同，不过问题在于这里只有一张床。 而且还是普通双人床。 在左右为难的情况下，顾晚颜看着儿子渴望的小眼神只能狠心让老公去隔壁的小书房她睡一下。 书房里自带一个阳台，靠近推拉式落地窗旁有一个沙发，可以勉强供一个人睡下，只是以霍寒霆的身高来说，躺在上面还是显得委屈。 顾晚颜多少有点不太好意思，但霍寒霆适应能力却很强，拿过薄被之后便淡着一张脸躺下睡觉。 霍云澄得意地朝着老爸眨眨眼，欢天喜地地拽着妈妈回去了。 顾晚颜洗完澡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抱着小被子在床上努力地铺床，见妈妈出来，赶紧掀开身边的位置，拍了拍：「妈妈过来做。」 顾晚颜把头髮吹干，穿着睡衣过去爬上床，在儿子脸上亲了一下：「妈咪这里没有故事书，只能凭藉着记忆给宝贝讲故事了。」 霍云澄缩在她怀里，拽着被子边缘，乖巧点头。 顾晚颜想了想，开始将豌豆公主的故事，只是她记不太清故事内容，硬生生把一个童话故事说成了魔幻世界大冒险。 不过霍云澄依旧听得题津津有味，最后耐不住困便睡了过去。 顾晚颜留了一盏壁灯，也睡了过去。 凌晨的时候迷迷煳煳地醒过来，她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已经快五点了。 闭了闭眼，她想起隔壁的霍寒霆，又睁开小心翼翼地把怀里软绵绵的糰子放在床上，披了一件衣服走出房间门，悄悄拧开隔壁的书房的门。 沙发上一团黑影缩在上面，两条长腿搭在沙发上，还悬空一截，看着格外委屈。 顾晚颜走过去推了推他，低声唤道：「寒霆。」 霍寒霆一只手臂屈起枕着后脑勺，被她这么一推就推醒了，他睁开眼，似乎是一夜没睡好有些不舒服，蹙了蹙眉，眼睛睁开又闭上，揉着额角。 「几点了？」 他嗓音很低，带着些沙哑的性感。 「快五点了。」顾晚颜在沙发边蹲下来，凑近替他按摩太阳穴，温声道，「你再去床上睡一会吧，我去给你做早餐，待会儿给姜柊打电话，让他把衣服拿到这里来。」 轻柔的力道一定程度上缓解了疲乏，霍寒霆眉心渐渐展开，他握住她的手，想要起身：「不必，我直接离开。」 「不休息好怎么行，你这样白天也没精神。」 顾晚颜却固执地按着他的肩膀，男人终于睁开眼，眼皮半垂地注视着她，眸光幽深，她的手还牢牢地握在他的手心里。顾晚颜动了一下没能抽出来。 「阿霆？」 她低低地叫他，声音软甜。 霍寒霆喉结滚动了一下，瞳孔中的墨色将她的倒影渐渐地吞噬淹没，随后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翻身压在了身下，以吻封缄。 顾晚颜身上披的衣服坠了一半，里面的长袖睡衣也歪向一旁，露出半个圆润的肩、精緻的锁骨以及细长优美的脖颈。 第517章顾芷歆回来了 ()」 顾晚颜被他吻得全身发软，大脑勉强保持着唯一的清醒，琢磨着不该在早上来叫一个男人起床的。 不过算算时间，他们好像也的确将近半个月没有做过了。 顾晚颜闭上眼，唇角溢出细密的嘤咛，环抱住他的脖颈，两具炽热的躯体严丝缝合，是相爱的热烈。 气温渐渐升高，顾晚颜鼻尖沁出汗却察觉身上的人忽然停了下来，她被他撩拨得不上不下，难受得紧。双眼迷离地睁开，勾人心魄，眼尾残留红晕，媚意惊人。 他唿吸微重，嗓音暗哑：「没有措施。」 顾晚颜脑子清醒了片刻。他们两个不决定要二胎，所以一直都有做防护措施，但这个小公寓他从来没有过过夜，自然也没有准备。 他替她整理好衣服，指尖擦过滚烫的皮肤，带起一股燥热。 顾晚颜眼睛水润，两条腿缠上他的腰身，红唇胡乱吻着他的下巴：「没事，安全期……」 他好不容易调整的唿吸又乱了，隐忍的那根神经崩断，捏着她的下巴重重地吻了下去。 两人从沙发滚到地板上，顾忌着隔音，顾晚颜死死地咬着唇，哭腔支离破碎地从喉间溢出，似欢愉似痛苦。 结束的时候已经快七点了，天光大亮，顾晚颜疲累地躺在沙发上，霍寒霆从她身旁起来，在她眉心吻了一下。 「乖，再睡一会儿。」 顾晚颜哼哼两声，动也不想动。 霍寒霆洗了个澡，暂且行挑拣着衣服穿上，通知姜柊把衣物和早餐送过来，额外吩咐不要被任何人发现。 姜柊明白，低调地提了东西匆匆赶到，隔着个门缝把东西递了过去，连门都没进就被关在了外面。 门再打开时，霍寒霆已然衣冠楚楚地出来。 他整理了一下袖扣，回头把门戴上：「走吧。」 姜柊立刻跟在他身后离开。 外面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顾晚颜眉毛动了动，想着霍云澄应该要起来了，她睁开眼，撑着从沙发上起来。 书房不大，顾晚颜扫视一圈，脸渐渐地红透了。 赶在儿子清醒之前，她立刻开窗通风，把地毯给换了，拿块抹布把桌子椅子和地板都擦了一遍。 刚刚结束，霍云澄带着困意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妈咪。」 「宝贝。」顾晚颜把抹布晾好，洗了洗手往客厅走去，招唿霍云澄过来，「来吃早饭。」 霍云澄揉着眼过去：「爸爸呢？」 「爸爸上班去了。」 顾晚颜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将他平时爱吃的推在面前。 霍云澄眼睛一亮，这么说他今天都可以跟妈妈待在一起了。 顾晚颜不知道儿子的小窃喜，吃完饭后陪着他看了一会儿动画片，随后就接到了容英韶的电话。 「喂，容容？」 「晚晚，我感觉顾芷歆应该回来了。」 顾晚颜唿吸一滞：「为什么这么说？」 「昨天晚上我被路景焕拉去一个宴会，偶然听见那个魏芸和江涵涵在抱怨，说她上次想去郊区的一栋别墅住，她爸爸却不许她去，还说那里有一位政治上的客人在住。你说会不会是顾芷歆？」 顾晚颜若有所思：「很有可能。」 顾芷歆能在国外潜逃这么久，少不了魏高杰的帮助，她回来了肯定也离不开这人的帮助，毕竟其他人可没那个本事能在霍家的眼线下暗度陈仓。 容英韶得意地笑了：「所以我就先帮你一把试探一下。」 顾晚颜一怔：「你干什么了？」 「我呀，跟别人说话的时候旁敲侧击地让她听见，这男人在外面有了房子无缘无故瞒着你，多半是有了小三！」 「你鬼点子倒是挺多。」顾晚颜扑哧一声笑出来，「以魏芸那个大小姐脾气还真有可能直接找上门去。」 容英韶笑嘻嘻地：「要的就是她找上门，是人是鬼可以请她先帮你探探路。」 顾晚颜微微点头：「好，我这边会让霍家仔细盯着，容容你那边也帮我注意一点。」 容英韶答应得爽快。 顾晚颜挂了电话，拿着手机陷入沉思，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框。 顾芷歆，你真的已经回来了吗？ 魏芸此刻也陷入了纠结，之前想去别墅，也仅仅是随口一提，父亲既然说有重要客人也就算了。但昨天晚上碰见那个抓到男朋友出轨的女人后，她忽然也想去郊区那栋别墅看看。 可万一真是像父亲说的客人呢？但要是不去，昨天那个女人的愤怒面貌仍然歷歷在目，那就是教训啊！ 她是不太相信自己父亲会在外面包养小三，但昨天那个女人义愤填膺地痛斥男人的劣根性又让她心里犹豫。 况且圈子里包养这种事实在是已经屡见不鲜。 权衡了一会儿后，魏芸还是决定过去看看，她跟江涵涵一起去的，两人还带了两个保镖以防万一。 临走前，魏夫人温柔地叮嘱她出门小心，魏芸对去要看看这件事更加坚定。 她母亲这么温柔，可不能被外面的狐媚子给欺负了。 魏高杰去了中央开会，这是大好机会，他们两个一路把车开进了别墅区，远远地停在了魏家的那栋别墅前。 别墅外面看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异常，但门口却有警卫巡逻。 江涵涵小声说道：「好像没什么异常的？」 如果有重要客人的话，配备警卫似乎也正常。 魏芸眉眼微沉，认出了那个警卫是她父亲身边的熟人之后，果断下车过去：「小李，里面的人是谁？」 警卫是个年轻人，原本守在门口，听见叫声后回过头来却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道：「大、大小姐！」 魏芸原本只想问问，看见他这反应反而起了疑心，沉下脸色：「里面的是谁？」 小李支支吾吾不知该怎么答，江涵涵立刻追着从车上下来。 「芸芸，你冷静点。」 这时别墅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中山装的中年男人，江涵涵看见松了口气，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你看，好像真的是客人。」 魏芸脸色松缓下来，没好气地白了一旁的警卫一眼：「你干什么？弄得我吓了一跳。」 还真以为她爸爸在外面包养了小三。 但了下一秒，那中年男人后面紧跟着出来了一个穿着淡黄色大衣的女人，一身清新娇媚。 第518章那个女人什么来歷 ()」 那中年男人走到外面回头，而女人就驻足在长廊底下，谁是客，谁是主一目了然。 魏芸刚刚有所缓和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一旁的江涵涵察觉到不对，试图拉扯住她：「芸芸。」 但魏芸是什么脾气，当着宴会所有人的面就敢打闫梦妮，甚至在明知顾晚颜的身份下也半点不弱人，这会儿江涵涵要是能拉住她就怪了。 小李更是不敢强行拉她，里面这个身份尚还没有弄清楚，但想来应该是比不上部长的亲生女儿。 魏芸大步走进别墅里，气势汹汹的模样引起了门口两人的关注。 中年男人回头望去，面色微变。 他是魏高杰请来的私人医生自然是清楚魏芸的身份。 门廊下的女人疑惑地看着魏芸，虽然不明白对方的身份但也察觉出了她身上那股来者不善的气息。 「这位小姐……」 她柔柔弱弱地刚要开口，魏芸却一步走到她面前，在谁都来不及劝诫的情况下，直接一巴掌甩了过去。 「贱人！」 这一巴掌力道很大，甚至比当初打闫梦妮的那一巴掌更甚，女人惨叫一声，生生被打翻在地，脑袋都感觉懵了好久。 魏芸也感觉手心麻麻的，但她心里却没有一点解恨的感觉，只目光阴沉地盯着地上的女人，咬牙切齿：「你是谁！」 江涵涵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立刻赶过来拦住她：「芸芸，问清楚再说。」 女人这会儿渐渐地缓过神来，她下意识地碰了碰自己的脸，感觉到了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甚至一只耳朵也像是堵住了一般，对外界声音模煳。 她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看着魏芸，一咧嘴感觉唇角疼痛难忍。 「你是谁？」 「我是谁？」魏芸冷笑一声，甩脱江涵涵的手，冲上去又对着女人左边来了一巴掌，「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是谁，贱人！连我爸爸也敢*，我今天就打得你这个狐狸精现出原形！」 后面的警卫小李忙上前来拉住魏芸，这位大小姐脚上穿的可是高跟鞋，这一脚踢下去，这个女人命估计也别要了。 「大小姐！别打了！」 另一边的中年男人一见不对，立刻偷偷走到一边去打电话。 魏芸阴沉着脸色转头，眼睛猩红：「你敢拦我？」 小李立刻怂了，小心翼翼赔着笑：「大小姐，我都没见过部长来几次，这怎么可能会是……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江涵涵也上前来劝导：「就是，你先问清楚再说。」 她变了个脸色对着面前的女人冷声道：「快说，你是谁！」 女人双颊红肿，手背上也磕破了皮，她看着魏芸，感觉大脑有些昏沉。 魏芸这会儿才发觉面前这个女人似乎年纪不大，看着跟她是同龄人。 这点让她心里更加不爽。 女人这会儿也渐渐地回过神来，扶着手臂，双眸盈泪：「魏小姐，我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魏芸不耐烦，恶声恶气地呛声道：「你少把用在男人身上的那套用在我身上！」 女人更加委屈。 「快说，你到底是谁！」魏芸咄咄逼人，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沉着怒气的声音：「魏芸！」 江涵涵转过头去，扯了扯身边固执着不肯回头的女孩：「芸芸，你爸爸来了。」 魏高杰一身中山装，大步流星地往这边过来，他看了一眼女人的状况，脸色微沉，又看向魏芸昂着下巴，一脸不屈的模样，斥道：「你看看你这样，哪有半点受过教养的模样！」 魏芸眼神僵了一瞬，从小到大，她还从来没有被魏高杰这么训斥过，这让她向来高傲的自尊心怎么受得了？ 偏偏那个女人却强忍着伤痛，竭力劝阻魏高杰：「魏叔叔，请您不要责怪魏小姐，她也是一时情急，误会了而已。」 魏高杰脸色稍缓，但还没说什么，就被魏芸打断了。 「我要你来假惺惺？」魏芸冷冷地剐了她一眼，随后不再理会看向自己父亲，质问道：「她是谁？这就是你的客人？」 她笑得讽刺，每句话里都夹枪带棍：「这么年轻？爸爸有这么好的机会，不如介绍给你女儿也加入进去？」 魏高杰皱眉看了她一眼，语气加重：「你先回去车上，我等会儿再跟你解释。」 魏芸冷笑一声：「我不要！您是政客，我说不过您，也不想听您撒谎，她是谁，我就要一句话。」 魏高杰眼神渐渐地沉下：「魏芸。」 他动怒了，江涵涵感觉到了一阵不自在，扯了扯魏芸的手臂：「芸芸……」 女人看了看两边，咬唇道：「魏小姐，魏叔叔是好心收留我的，要是您介意的话，我立刻从这里搬出去……」 江涵涵瞥了她一眼。 不知道这个女人是真的如此纯良，还是有意挑拨离间。 不过，这一面的懂事体贴的确越发衬得魏芸无理取闹，嚣张跋扈。 魏高杰失望是理所当然的。 「老金，先送她进去治治伤。」 一旁的中年男人立刻点头：「好。」 他立刻走上前想要拉着女人离开，女人一步三回头地看了他们两眼，欲言又止。 魏高杰看了她一眼：「你跟我过来。」 魏芸这次没拒绝，跟着他去了一边，江涵涵识趣地没有跟过去。 过了一会儿，魏高杰朝着别墅里面走去，他看着江涵涵，脸色微缓：「涵涵，芸芸今天心情有些不好，你帮着看顾她一些。」 江涵涵立刻点头：「好的，魏叔叔。」 等魏高杰进去后，她立刻快步走向魏芸，扯了扯她的袖子：「你爸爸跟你说什么？那个女人什么来歷？」 魏芸深唿吸一口气，闷闷地道：「那个女人是他朋友的女儿，刚从国外回来暂且住下，是我误会了。」 江涵涵看着她微微通红的双眼，只觉得心里有些微妙，暗道，真不愧是政客。 魏芸拉不下脸面道歉，干脆僵硬着身体，拉着江涵涵离开了。 别墅里面，女人双颊红肿地坐在沙发上，任由医生给她上药。 魏高杰站在一旁，看着她眼神柔和了一些：「芷歆，今天是芸芸误会了，你别往心里去。」 顾芷歆抬起头，柔柔地一笑：「魏叔叔，是我叨扰了，你放心我不会跟魏小姐起冲突，今天的事我也不会放在心上。」 第519章私生女 ()」 魏高杰也不知道相信了没有，只欣慰地笑了笑：「那就好。」 他没有多留，又安慰了几句就离开了。 医生上完药，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之后便离开了。 当大厅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时，顾芷歆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她拿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咬唇眼神中冒着愤恨与怒火。 想要把手里的镜子摔在地上，但关键时刻想起门外的警卫，她又生生忍住。 没关系，没关系。今天的事她记下了，迟早会一一还回来的。 现在最要紧的，应该还是—— 顾芷歆眼眸森冷，一字一句地念道：「顾晚颜。我回来了，你准备好了吗？」 * 顾晚颜这边让姜柊盯紧魏芸，立刻便得到了消息。 大闹一场？ 她听着接到的情报，微微一笑。 她已经可以基本确定那栋别墅中的一定是顾芷歆。 魏芸还真是不负人的期待，如果说仅仅只是怀疑出轨就让她如此沉不住怒气，那要是发现这个女的是自己父亲的私生女，会有什么表现？ 容英韶有点疑惑：「你找到证据了？就说她魏高杰的私生女？」 「我没有。」顾晚颜坦然得理直气壮，「但是我相信我的直觉，而且也可以证明嘛！」 「怎么证明？」容英韶莫名其妙，「最直接的证据就是亲子鑑定吧？不过他们两个人的头髮和血液你又没办法拿到。」 顾晚颜微微一笑：「我是没办法，但是魏芸有办法，假如她起了疑心，我不信她自己不会去调查。」 容英韶蹙眉：「你又怎么知道，她不会直接去问魏高杰？那可就彻底完了。」 「她这次不是被魏高杰给挡回来了吗？要是有脑子，她就绝对不会再去问魏高杰第二次。」 容英韶颔首：「但是你要怎么引起魏芸的疑心呢？」 这倒的确是个问题。 顾晚颜陷入沉思：「你让我想想。」 魏高杰向来谨慎，他从不会轻易给人留下把柄和机会，想要抓住他和腾春岚的一点小事从而引起魏芸的怀疑，不太现实。 但俗话说得好，条条大路通罗马。 此路不通，另有一计。 几天以后，娱乐圈忽然刷起了一个话题，娱乐圈比较统计起那些在娱乐圈打拼的借梅花。 营销号每天都会想起各种各样的话题来吸引流量，这个话题没引起太大关注，下面都是在安利自己爱豆的。 而神奇得是，顾芷歆和顾晚颜这对同父异母的姐妹居然也被列在其中，引起了一些关注。 比起其他明星来说，这两个人显然更让帝都圈子里这群豪门子弟感兴趣，更何况顾晚颜这个人本身也是热门话题。 无论是之前小霍爷为她冲冠一怒，还是如今疑似已经离婚，被赶出霍家，都让人唏嘘不已。 今天路景焕做东，请来了帝都不少名媛以及公子哥，现场气氛很嗨。 其中几个名媛围坐在一起玩手机，其中一个拿着刷微博，刷到这个娱乐圈姐妹花的话题之后，拿过去给旁边姐妹们看。 「哎，老实说，顾晚颜其实长得还挺漂亮，要是真跟小霍爷离婚了，她混娱乐圈也挺不错的。」 「你也太天真了吧？」旁边朋友暗笑道，「以她小霍爷前妻这个身份，进入娱乐圈才麻烦呢！魏芸肯定第一个就要弄死她，男的也不会想放过她。」 几人低低地笑。 原先说话的那人又开口：「不过她这个妹妹跟她长得也差太多了，也不是说不好看，就是差了那么一点，不这个眼睛和鼻子，你们看是不是有点像魏芸？」 旁边朋友凑头过来看了一眼：「你别说，还真有点……」 忽然有一句冷声插了进来：「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说像我们魏芸姐。」 刚要开口的人抬头看了一眼，立刻噤声。 拿着手机的人抬头看了一眼，瞧见以魏芸为首的一众小团体之后，抿了抿唇：「魏芸姐，我也不是说像……」 「刚刚不是你说的像？」一个女生笑了一下，立刻伸出手来，「拿来给我们看看有多像？」 那个女生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把手机递了过去。 屏幕上是顾芷歆的高清照，魏芸瞥了一眼，眼神就凝住了。 这不是她上次动手打的那个女孩子吗？ 跟她像？ 旁边的朋友立刻大声反驳：「这哪里像了？我们魏芸姐好看多了好吗？你说这个女的没顾晚颜好看，那是不是说我们魏芸姐也没顾晚颜好看啊？」 之前聊天的几个人一个都没有开口说话。 魏芸忽然觉得心烦：「行了行了，把手机还给她。」 旁边的人顿时没再说话，把手机递还回去，警告道：「下次说话注意点。」 女孩接过手机，顿时什么话都不敢再说，悄悄抬眼看着魏芸走了之后，低头打开微信开始跟一个人发消息，比了一个ok的手势。对方也给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她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家里公司的项目有盼头了。 虽然不明白她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就为么膈应魏芸吗？ 如果是，那的确成功了。 因为魏芸已经忍不住自己去网上搜那个顾芷歆，甚至补完了当初她跟顾晚颜撕逼的全过程。 看看这个女人办的事，又想想那天她忍着委屈，泪眼汪汪时说的话，顿时一脸恶寒。 这种虚伪的女人。 还跟她像？也配！ 没过多久，路景焕就来了，身后还跟着纪长明等帝都有数的几个纨绔公子哥，他刚来就在沙发上坐下，两条长腿翘在茶几上。 「今天难得开个聚会，大家随意点，尤其是长明。」他亲自给他开了一杯酒，「听说你家出了个私生子，为你多个弟弟，干一杯！」 纪长明脸色一点也不好看，根本没有一点增加了一个弟弟的喜悦。 要不是今天路景焕请他，他根本就不会出来。 「滚滚滚！」 路景焕坏笑着揶揄：「怎么了？你就庆幸那个私生子只有3岁，不会出来跟你抢家产吧！」 纪长明没好气：「你再说我翻脸了啊！」 没有任何一个世家贵族愿意自己家里多出几个私生子，那代表着一方的不忠，也代表着家产又多了一个争夺者。 路景焕还想再说些什么，忽然旁边传来了一声杯子坠落在地的声音。 碎片四溅，酒水流淌，有人面色微白。 第520章 我捨不得他 ()」 包厢里的笑声戛然而止，旁人诧异回头望去，悄声问道：「魏芸，你没事吧？」 发愣的女人了回过头来，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没事，手有点滑，没拿稳。」 路景焕瞧她一眼，轻轻晃了晃手里的杯子，其实他跟魏芸不是很熟，再加上也略有耳闻霍寒霆在林子玉的宴会上大发雷霆，若不是容英韶坚持，他也不会邀请她过来。 但来者是客。 路景焕展颜一笑，吩咐侍者过来再开两瓶摸etchandon安抚助兴，这桩小意外才算是揭了过去。 但魏芸的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她从来没想到自己父亲会有私生子、私生女，他的身份一旦爆出这种丑闻，必定是致命的。 但眼下她却不确定了。 悄悄地拿出手机来看了一眼，照片的顾芷歆眉眼清秀，跟她还是挺不一样的。 但这也不能说明什么，毕竟她和顾晚颜长得也不一样。 可是仅凭一张照片也不能说明她就是私生女，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但真要不是，她父亲收留的一个女孩居然恰好长得跟她有点像？ 魏芸心事重重，纠结成了了一团乱麻，宴会也没有进行到底便匆匆离场。 路景焕眯眼看她离去的背影，沉思片刻后转头就告诉了容英韶。 「你让我把纪长明和魏芸特意一定要请过来的原因是什么？」 「你别管。」容英韶心里记挂着顾晚颜这边，没跟他过多废话，就想挂了电话。 「哎哎哎！」路景焕叫住她，侧过头看了一眼包厢里奢靡的景象，低声道，「你要不要过来？我这里……」 「不去，你自己玩吧，早点回家。」 容英韶匆匆补上两句挂了电话，路景焕又「餵」了几声，没得到回应之后，拧眉看了一眼手里的手机。 包厢里纪长明这会儿已经放开了，正玩得开心，伸长脖子隐隐看见门外路景焕的身影后，扯着嗓子叫了一声， 「路三，来不来啊？」 路景焕收起手机：「就来了。」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颤动着头皮神经，纪长明拉着他坐下：「来来来。玩骰子！」 路景焕心不在焉地玩了两把，把把皆输。索性直接推拒了：「今天手气不好，你们玩吧，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餵——」 纪长明刚刚赢了钱的笑僵在脸上，想拉住他，却没能叫住，眼睁睁地看着他朝着门外走去。 路景焕走到门口跟旁边的侍者吩咐了一声：「帐记我头上。」 侍者忙不迭地点头。 路景焕冲着身后摆摆手，走得干脆利落。跑车风驰电掣地开到了一幢公寓前，他下车刚想按下门铃，却想起容英韶可能在楼上，他摸索按下密码锁，推开门进去。 客厅里没人，走到楼才能听见一点声音。 路景焕眼里浮现笑意，刚想推门进去却听清了里面传来的谈话声。 「晚晚，这件事我也帮你办完了，要不我回荣城去吧？」 「嗯，刚刚晏律师跟我说国外有一个进修的机会问我要不要去，我觉得机会难得……」 路景焕笑容僵在脸上，随后眼珠子转了转，又放松下来，刚想迈步又因为听见了自己的名字而停下。 「路景焕……」 里面传来了容英韶迟疑的声音，半晌后，她嘆了口气，「你说得对，晚晚，有些事要及时止损，等他回来，我就跟他把事情说清楚，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及时止损？说清楚？ 不能继续什么？ 路景焕大脑嗡的一声，他死死地盯着房间，原本要伸出去的手渐渐地蜷缩成一个拳头，随后，他转身就走。 房间里依旧断断续续传来打电话的声音。 「嗯，我就问他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国外，到时候就我们两个再慢慢磨合，他要是不愿意去，我就打晕他拖上飞机。」 容英韶笑起来，随后抿了抿唇，轻声道：「阿颜，你不要怪我没出息，我捨不得他。」 外面隐约传来了跑车发动的声音，容英韶微微蹙眉，想起身去看一眼，但顾晚颜的回答让她顿了一下。 「我尊重你的一切决定。」 「谢谢。」容英韶小声道谢，走到窗户边掀开往外看了一眼，原本以为是路景焕回来了，但瞥了一眼发现空空如也的街道后有些失望地垂下眼。 「好，再联繫，先挂了。」 她挂了电话，环绕一周感觉房间有点乱，开始收拾整理。但直到整理完也没见路景焕回来，看了一眼时间她皱眉拨通他的手机，显示无人接听。 在搞什么？ 容英韶又连打两个电话才拨通，但对面却是一个女人接的电话。 她脸色彻底地沉了下来：「他人呢？」 「路哥正在玩呢，您有什么事跟我说？」 「你们在哪？」 对方犹豫了一下后，似乎是拿着手机去问了路景焕，里面清晰地传来他的声音。 「别管她。」 三个字让容英韶如坠冰窖，她咬着牙道：「路景焕，你在哪？」 对面嘈乱了一会儿竟然是直接挂了电话。 忙音响在耳朵里，容英韶心脏都揪了起来，她知道他爱玩，也知道他向来最不耐烦路老爷子管他，所以一直以来也没有过多干涉过他，但没想到他会玩得这么疯。 不过这也的确符合他这群帝都纨绔公子哥的名声不是吗？ 容英韶深唿吸一口气，记起之前路景焕跟她提过的聚会地点，立刻出门招了一计程车赶过去。 starry。 帝都最大的闹吧之一，富二代有钱人的销金窟之一。 容英韶跟着路景焕来过几次，里面的侍者也认得她，见到她过来后脸色都微微变了。 「容小姐……」 早在容英韶初次露面的时候，路景焕就一脚踹下了三名世家子弟把她打上了自己的标籤，圈子里现在谁不知道路景焕有个女朋友。 容英韶是律师，最能敏锐察觉到其他人的情绪，注意到侍者尴尬的脸色以后，表情更难看了一些。 但她却没有贸然发作，只问道：「景焕还在老包厢吗？」 侍者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容英韶迈腿便走，他赶紧跟上一边赔着笑脸，一边给旁边同事使眼色，让他立刻去通风报信。 但还是晚了一步，容英韶走到包厢前的时候，另一名侍者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因此她一眼就看见了包厢里几个年轻公子哥，每个人身边都陪着个娇滴滴的女郎。 第521章我的确没有办法跟你这样的人来往 ()」 之前宴请的名媛以及一部分人走了个七七八八，连纪长明都没想到路景焕还会再回来，愣了一下后立刻开始报仇灌他酒。 但一反常态的是，路景焕来者不拒。 有好事者不明所以，甚至叫来了几个公主过来陪酒。纪长明阻拦：「别，路三有女朋友了，他回家了不好交代……」 路景焕斜眼睨他：「你看不起我是不是？」 纪长明愣了：「不是，你不是自己说……」认真的吗？ 可惜他话没说完就被路景焕没好气地打断了：「说个屁，把最漂亮的那个给我叫过来！」 纪长明持续怔愣中，旁边的人却都开始起闹。 「听见没有长明，路三少要最漂亮的那个！」 starry的领班叫过来一排姑娘让路景焕挑，可惜这位少爷眼光挑剔，又毒舌，依次挨过去把每个人从头到脚都批判了一遍，把人家姑娘说得泪眼汪汪，就差没掉眼泪，纪长明终于看不下去，随手给他点了一个，把剩下的赶了出去。 于是就演变成了现在的局面。 二月微寒的天气，路景焕仅穿着一件黑色t恤，懒散地靠在沙发上，指尖夹着一根烟，见人忽然闯进来，他没有半分收敛，只微微直起身，屈指在水晶菸灰缸边磕下一截菸灰。 面前的茶几上摆着名酒，身边布料同样清凉的佳人作陪。 他眉梢眼角都是肆意的狂傲，这才是横行整个帝都的路三少该有的派头。 容英韶以前幻想过自己要是看见未来男朋友这副模样，肯定上去就抄起桌子上的酒瓶爆了他的狗头，但真到了这一天时，她却发现自己出奇的平静。 亦或者是强忍出来的平静。 她抒了一口气，声音尽量平稳：「景焕，我有话要跟你说，跟我回家。」 纪长明这会儿是真佩服这个姑娘了，这个时候还这么能忍，就已经让圈里大多数名媛千金自愧不如了。 不过那些女孩子是有底气不忍，容英韶却没有任何后台，忍气吞声也正常。 不仅他这么想，包厢里其他人也这么想的。唯独只有路景焕却觉得她能忍下来实在是种讽刺。 平时脾气一点就炸的强势性格，现在居然能这么平静地看着他跟其他女人在一块。路景焕蓦地勾唇笑得讽刺。 他又抽了口烟，摁灭在菸灰缸里，微微挑眉冲着容英韶笑：「藉口都送到你面前了，不就是分手吗？用不着特地单独说了。」 容英韶绷不住了，咬牙盯着他：「你要分手？」 路景焕嗤笑一声，单手揽过身旁的女人，翘着二郎腿：「我这个不学无术的碍着了容大律师的前程，现在乖乖让位还不好？」 女人乖巧地倚靠在他怀里，目光注视着容英韶，没有任何攻击性，却让后者觉得刺目无比。 容英韶定定地看了路景焕一会儿，半晌后微微点头，面容冷淡：「你说得对，你一事无成，心甘情愿当个米虫整天坐山吃空，我的确没办法跟你这样的人来往。路家三少奶奶，路少爷以后爱请谁做请谁做吧。」 她每说一个词，路景焕的脸色就难看一分，到最后已经彻底地阴沉下来，脖颈上青筋暴起，拳头紧握。 说完，容英韶转头就走，步伐仓促又决绝。 直到人走了，包厢里好长时间都没有人敢发出一点动静。 半晌后，纪长明终于忍不住摸了摸鼻子，试图缓和气氛：「那什么，这一骂是骂了我们所有人啊……」 旁边人配合干笑两声，还没有笑到底，「砰」的一声巨响，茶几被人一脚踹翻，上面的名酒哗啦啦地一同侧翻在地上，摔了满地。 路景焕身旁的女孩尖叫一声躲到了一旁，惊恐地看着喘着粗气，猩红双眼的男人。 世界上最令人难过的莫过于你把自己所认为最好的一切捧到那个人面前，但那人却不屑一顾，甚至讽刺你一无所有。 路景焕咬紧牙关，一脸阴霾地大步往外走，脚下踩过的玻璃渣不堪重负地冒出吱吱的爆声。 容英韶一路走到外面终于忍不住眼眶湿润，她低下头，一滴水落进脚下的华贵地毯，不见半点痕迹。 身后有人跟着她一起走进电梯，直到所有人按下电梯按钮，她才发觉这电梯是往上的，只好在里面待着，想等着待会再下去。 电梯里的人陆陆续续都下去了，直到最高层，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容英韶看见了外面一个一闪而逝的身影。 身影不算熟悉，却还是让她瞬间认了出来，从悲伤中挣脱。 她立刻跟在几个客人后面一起出去，左顾右盼之后瞥见了一个拐角处走过的人影，立刻跟了过去。 走到拐角处，她亲眼看着那个女人进了一个包厢，随后也走了过去，然而门口有守卫，她只能装作路过的模样，悄悄地看了一眼。 酒吧这层极其安静，容英韶在躲在角落里，拿出手机装作打电话的模样，余光一直在瞟那扇门。 不知过来多久，门终于开了。 女人从里面出来，四下张望了一下之后就离开，容英韶侧过身，偷偷地拍了一张照片，低头看了一眼后，犹豫要不要继续跟踪下去。 而就在这时房间的门也开了，一个穿着灰色大衣的男人从里面出来，他戴着宽边礼帽，一身庄重深沉。 容英韶瞳孔一缩，随后又悄悄地举起手机对着他拍了一张照片。 男人似乎有所觉，眯眼朝着她这个方向看过来。 容英韶立刻拿起手机附在耳边，装作在打电话的样子，微微偏转过身。 等她再抬头看过去的时候，那处已经没人了。 容英韶松了口气，立刻收起手机沿着原路走回电梯。 电梯里空无一人，连电梯员都没有了。容英韶没注意，按下一层后，就只顾着激动低头看自己刚刚拍下来的照片。 真是不可思议，居然能在这里碰见他们。 电梯抵达楼层，容英韶习惯性地迈出电梯，但走了两步之后才发觉周围过于安静，她抬头看了一眼，却发现不是一层。 走错了？ 这边与酒吧里纸醉金迷格格不入，甚至可以说是荒凉。隐隐察觉到一点不好预感的容英韶立刻转过身，然而还没有看清眼前的人便一阵雾气喷了过来，她两眼一黑瘫软下去，手机坠落在地，摔出很远。 陷入昏迷的最后一眼，她看见有一个人慢慢地走过去弯腰把它捡了起来，灰色的衣角垂下，盪出厚重的弧度。 第522章我们家要出事了吗? ()」 午后的风蔓延过阳台上的山茶花，送来阵阵心旷神怡的淡雅清香，顾晚颜坐在客厅边喝茶，旁边的霍云澄规规矩矩地坐在凳子上，一手拿着颜料盘正在对面前画布上彩绘。 门铃「叮咚」一声轻响。 顾晚颜搁下茶杯，看了专心致志的霍云澄后起身出去开门。 外面正静立着一个人，是她派过去盯着魏芸与魏高杰的人。 男人见到她，立刻压低声音道：「少夫人，您让我盯的事情有消息了，魏芸果然想方设法去调查了魏高杰和顾芷歆的dna，我们的人在医院那边把报告多取了一份。」 「我先看看。」 顾晚颜把档案袋接过来，立刻拆封，抽出里面的文档。 如果魏高杰跟顾芷歆真的是父女的话，那么仅仅凭着这份文件她也能举报他，一举扳倒这位廉明清正的部长。 然而报告末尾结论却让她吃了一惊。 亲权概率为00.00％，排除亲生父女关系。 魏高杰和顾芷歆没有关系？ 难道是她想错了？ 顾晚颜皱眉，半晌后对着面前仍然在等候命令的人道：「你先走吧，有事情我会再麻烦你，这次谢谢你。」 男人微微欠身：「少夫人客气。」 人走了之后，顾晚颜捏着报告感到了一阵棘手，没想到事情居然没按她的预测发展。 傍晚霍云澄回去的时候，顾晚颜发现今天来接儿子的是司机，居然不是霍寒霆。 以往，他都会在下班的时候过来顺便把儿子带走，今天好像缺席了。问清楚之后知道他是被公司的事牵绊住了。 这是常有的，顾晚颜也没有特别在意，直到霍寒霆出差，飞去了西南的一所城市——南城。 翌日，新闻上爆出霍氏项目出了问题。 不是新能源计划，而是其他项目。 霍氏集团的发展几乎是严格遵照帕累托法则，即每年公司80％的利润由顶尖的20%项目所带来，南城的这个项目同样是这20％的精品项目之一。 特别是在如此集团集中了最主要的力量吃下新能源这块大蛋糕时，其他的项目便显得尤为重要。假如发生问题，资金鍊断裂，便可能会产生齿轮效应，影响到其他项目的资金流通。 更别说，集团内部股东还虎视眈眈。 网上流言四起，顾晚颜不敢去打扰他，只能每天从新闻上捕捉消息，推测事情的严峻程度。 但霍氏公关部的声明早就出来，遏制住了外界的猜测。 顾晚颜稍微放下心来，暗想这次应该还没有上次严重。 但她这回猜测错了，越是不动声色的，越是代表底下藏得心虚越多，暗流汹涌也就越恐怖。 南城位于金融中心的一座大厦中此刻仍然是一片祥和宁静，员工端着咖啡匆匆来往，每个人都气定神闲。 然而在顶层会议室却笼罩着一片乌云。 为首的男人站在桌前，一脸阴霾，双眸含冰，语气冷沉：「瞒而不报，报告弄虚作假，问题积压，你们就是这么管理公司的？」 南城天高皇帝远，霍氏旗下公司众多，遍布海内外，霍寒霆平时要负责的信息庞杂繁多，四个助理仍然忙得脚不沾地，居然就这么被南城这群弄虚作假的人给骗了这么久。 倘若不是霍寒霆偶然看出了端倪，这群人恐怕还会一直瞒报下去。 会议长桌坐满了高层人士，这些西装革履的大人物此刻无一不是战战兢兢，心里忐忑不安得难受。谁也不敢抬头当这个出头鸟。 有个别悄悄抬眼瞥了一眼姜柊，发出求救的信号。 但姜柊权当没看见。 以霍寒霆现在震怒来说，基本谁上谁死，而且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见霍寒霆为霍氏的事务如此动怒了。 实在是这次南城分公司他太过分。 南城西北地区掌握着金、银等稀贵金属以及特色能源矿产，是霍氏尖端技术产品主要供应地之一，与这次霍氏推出的新能源项目也息息相关，但如今它出问题已经将近一个月了。 若不是霍寒霆第一时间召集智囊团想补救措施，且临阵换将是大忌，现在这群人早就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不过即便如此，霍寒霆的气势也压得会议室里的人喘不过气来，所有人在他的目光下感受到了沉重的压力，每个被点到名的人，心头都不由自主地挂了一块秤砣一般。 「我等事情结束了再跟你们算总帐。」 霍寒霆冷着脸迈步走出会议室，姜柊立刻跟在后面。 会议室里的人过了很久之后，才敢小声喘口气。 姜柊回眸看了一眼会议室，低声道：「霍董，谢家的手能伸这么长的吗？」 这次的事情几乎没什么好的解决办法，项目跟政府挂钩，很有可能是受到了谢家的干扰。 「谢家也许没这个能耐，但南城城可是魏高杰的大本营。」 姜柊微愣，随后记起来，魏高杰曾任过市委书记，后来还做过省委书记，南城的确可以说是魏高杰的老窝。 「可是魏家如果仅仅是要针对您，似乎没理由这么做，他到底想干什么？」 「蛇鼠一窝。」 霍寒霆冷冷地吐出四个字，姜柊有些难以理解其中复杂的关系，但他总觉得他老闆应该明晓了什么。 「既然这么想颠覆霍氏，那我就成全他们，召开股东大会。」 姜柊迟疑：「还要召开吗？」 霍寒霆轻瞥他一眼，眼神幽沉：「我说的是em。」 * 没出一个礼拜，霍氏在南城的矿源出问题的消息没能瞒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全国，虽然没上热搜，但该了解的人都了解了。 霍氏新能源计划不得不宣布暂停，资金陷入周转困难，股民譁然，部分开始抛售股票，部分仍然处于观望状态。 不过，霍氏今年的开头就一堆问题，这让不少人有些心不安。 一些财经和金融节目为此进行了报导，请来了几位金融学家过来分析探讨，几乎没有人看好霍氏这个项目的继续，都认为已经出现了失败的兆头。 此言一出，引发譁然，更多的人抛售了手中的股票。 霍云澄年纪不大，却已经能明白一些事，他坐在电视机前看到这些消息后，迟疑地担忧看向身旁的顾晚颜： 「妈妈，我们家要出事了吗？」 第523章有你爸爸在一定会没事的 ()」 前几次的流言虽然被完美解决，但人心里的印象却没办法消除，矿源的事情爆发是双倍担忧的叠加。 也许霍氏真的要走向下坡路了。 顾晚颜的目光中也仍然有掩饰不住的担忧，但却不愿意在儿子面前露出异样的神色。 「别怕。」她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在他额头亲吻了一下，「有你爸爸在一定会没事的，他会保护好澄澄。」 霍云澄眨巴着眼睛，用力地点头，眼里有着安心与崇拜。 他爸爸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人物，比超人更厉害，没有什么是他不能解决的，这次一定也一样。 一个礼拜后，开诚基金手握3.5％的股份成霍氏第4大股东，股价停止跌盘。 半个月后，em宣布入驻霍氏，加上章正初手中3％的股份，以5％的股份成为霍氏第三大股东。 自此，霍氏重新宣布启动新能源计划，股市平稳，股价甚至开始上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但顾晚颜心头的焦虑更甚，她虽然不清楚这些金融市场的规则与变化究竟代表着什么，却知道单单em，恐怕就来者不善。 而她已经将近半个多月没见到霍寒霆。 很快，开诚基金宣布追加投资，掌握股份10％，正式超过em成为第三大控股股东，同时天华基金进行新一轮融资，以2％的股份成为第6大股东。 三大势力集团来势汹汹，不少一直紧张观望的人都嗅到了风雨欲来的味道。 一些敏锐的人已经察觉到，随着这些资本的介入，霍氏集团内部的股权结构发生变化，争权的戏码即将上演。 顾晚颜心里有些不安，又不敢在这个时候去问霍寒霆，反正问了也不过是得到一句安慰，不如不问。 霍云澄不能没人照顾，这段时间索性搬回了万凰庭，反正顾芷歆已经回来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春寒料峭，细雨纷飞，顾晚颜在一个雨夜见到了两位熟客。 「你们怎么来了？」 陡然见到秋立槿和路景焕，她也很是惊讶，立刻吩咐张嫂备上热茶，把人迎进来。 尤其是路景焕，她正想开口问一问好久都没跟她联繫的容英韶，却被秋立槿的话给吸引走了注意力。 「寒霆不在？」 秋立槿穿着风衣，肩膀上被细雨打湿透，他脸上没了以往温和的笑意，此刻一脸严肃的模样让人下意识地谨慎起来。 「他这段时间回来得都很晚，或者干脆不回来，怎么了？」 旁边路景焕听闻，不耐烦地道：「我就说了直接去公司找霆哥，你还不信。」 秋立槿蹙眉，立时转身便想离开，顾晚颜慌忙叫住他，「是不是有关公司的事，我可以听一听现在的情况那？」 她不敢去打扰霍寒霆，也没办法去别人那里打探，给容英韶发简讯，想找个人说说话，也没有回信。 正好这个时候他们两个过来，秋立槿之前在国外忙着做研究，只有她受伤的时候，被霍寒霆抓到了荷兰，这个时候突然回国，一定是有要紧事。 顾晚颜眼神诚恳，在荷兰的情况秋立槿也有所了解，沉吟半晌后，他点点头：「其实这件事……」 一旁路景焕眉头皱得越发紧了，厌恶地看了一眼顾晚颜：「你跟她瞎说什么，小心她到外面胡说！」 顾晚颜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和路景焕有所缓和的关系又回到了之前。 秋立槿看了他一眼：「她是寒霆妻子，从某种方面来说也应该有知情权。」 路景焕轻嗤一声，却没再说话。 秋立槿开始温声跟顾晚颜解释，神情有些凝重：「目前的局势来说很不好，虽然表面上看霍氏项目不缺资金，股价也正常了，但对霍家来说却不是个好消息。」 顾晚颜目光一凝：「因为那三家集团？」 「对。」秋立槿颔首，「准确来说是两家基金，一家集团。开诚跟天华都是基金，em是旗下风险投资集团，这三家除了em之外，其余两家背后的人尚在调查。开诚的线索追到开曼群岛后就没了消失，而天华有政治背景。」 即便顾晚颜设想他们背后来头不小，却也没想到会这么大，一个是海外资本势力，一个拥有国内政治簇拥，无论哪一个都不好惹。 她凝神看着秋立槿：「你们是不是已经有怀疑对象了？」 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急匆匆地回来找霍寒霆。 秋立槿默然片刻后点点头，秋家与霍氏的利益也息息相关，容不得他不蹚浑水，之前他一直在国外就是在追查这件事。 「开诚很有可能是江霖在操控，天华应当是谢清和，但我不确定。」 秋立槿皱眉：「这三家，除了em敌友不清之外，开诚和天华都站在了周哲彦那边，他现在不说能跟寒霆正面抗衡，但也不容小觑。」 江霖？谢家？ 这两个名字凑在一块，顾晚颜大脑懵了一瞬。 谢家入驻霍氏很有可能是为了给周哲彦做后盾，江霖还是魏高杰救回来的为什么也要藏着周哲彦？ 谢家与魏家不是势不两立吗？ 顾晚颜敏锐地察觉到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却又想不出来。 「霍氏股权结构发生变化，对霍家是最不利的，对方的意图也很明显。」秋立槿眼神微寒，那双双桃花眼失去了以往看似温柔的笑意。 「他们是想逼宫。」 一般情况下，企业在项目资金不够的情况下会选择融资，而融资又分为内部融资和外部融资，之前霍氏利用天成来打击江家用得就是内部融资，是霍寒霆个人储蓄转变为资金的过程。而现在很明显是外部融资。 外部融资手段也有债券融资和股权融资等，一般情况下企业会选择债券融资，因为股权一旦发生变动显然会对霍家不利。但这次霍氏却选择了股票筹资，足可见南城矿源出事造成的影响有多大。 但顾晚颜目前却被「逼宫」这两个字给震住了，她知道周哲彦狼子野心，却没想到他竟然野心这么大，目标直指霍氏最高席。而且蛰伏这么多年，不鸣则己，一鸣惊人，恐怕连霍老爷子也小看了他。 秋立槿没再多说什么便要离开，顾晚颜慢慢地消化思绪送他们离开，瞥见一旁的沉着脸的路景焕后，开口问了一句， 「你从帝都回来，怎么没看见容容？她是不是也回来了？」 第524章这段话就是你的墓志铭 ()」 「我怎么知道她！」 路景焕不耐烦地别过脸，闻言又拧眉转过头，「她不是自己回来了吗？没过来找你？」 顾晚颜刚想对他的态度发作，听见他的问话一脸莫名其妙：「她从帝都回来了？什么时候？」 路景焕终于意识到了一点不对：「你没见过她？」 顾晚颜更加奇怪：「她不是一直在帝都吗？你这个男朋友都不知道她在哪，来问我？」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秋立槿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合着你们两个都以为人在对方那里，其实没有？」 顾晚颜心里有些不妙，立刻拿出手机来拨打容英韶的电话，路景焕把头伸过来了一些，唇抿成一条僵直的线。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机械冰冷的女声在几人之间响起，让所有人的心齐齐下沉。 顾晚颜又连着拨了两次没有拨通之后，阴沉的目光终于抬头看向路景焕，秋立槿想拦已经来不及了。 路景焕领子被人抓住，一把推挤到了门框上，顾晚颜神情冰冷，拽进他领子的那只手青筋隐现， 「容容呢？」 路景焕绷紧了脸没有回答，他从口袋离拿出手机，想要拨打号码，手指却都在颤抖。 顾晚颜不耐烦地加重了音量，眼神也变得有些兇狠：「我问你容容呢？你女朋友呢！」 不知道是哪个字眼刺激到了路景焕，他终于绷不住情绪，挣脱开了顾晚颜的束缚，将手机摔了出去，红着眼咬牙：「我不知道！分手之后我以为她回来了……」 顾晚颜一呆：「你们分手了？」 「是啊。」路景焕瞥了她一眼，一脸嘲讽，「你少装不知情，她及时止损的主意不是你出的吗？」 「你什么意思？」顾晚颜一团乱的大脑总算挣扎出来一点清明，「你说容容要跟你分手？这不可能！」 路景焕自嘲：「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她有远大的前程和志向，我一个不学无术的米虫凭什么阻拦她的脚步？」 顾晚颜勉强抓到了重点：「所以，你是不愿意跟她去国外才分手的？」 以容英韶要强的性格，如果路景焕死活不跟她去，还不许她去的话，两个人大吵一架分手倒的确有可能。 但路景焕的眼睛听了她这句话后更红了。 「我有说过我不愿意跟她去吗？」他一句吼出，末音甚至隐隐带上了哭腔，「只要她想，我也能陪着她去进修，可她嫌我是个累赘……」 他知道她想当律师，也知道她想去国外进修，反正他在哪都一样，如果忍受不了分别的话，他陪着她一起过去也行。 可她什么都没说，就提前给他判了死刑。 他不是不知道，她其实也没那么喜欢他，每次他从外面聚会回来，醉眼朦胧中望见的都是她皱眉的模样。 可这段感情都是他以救命之恩要挟来的，又哪里敢祈求过多。 路景焕觉得自己没出息极了，过去的二十多年里都没有活得这么低声下气过。 可即便如此，他在她眼里仍然什么都不是。 那天在starry吵完架之后过了几天，他磨磨蹭蹭过去看过一眼，但一直在楼下等到天黑也没有见公寓里亮起灯。 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后，他立刻开锁进去，却发现房间里收拾得整整齐齐，所有东西摆放在最正确的位置，衣柜里她来帝都之后，他给她买的那些名牌衣服、包包、首饰等都原封不动地留在原地，一样也没有带走。 她孤身跟着他来帝都，走得时候也一样潇洒。 房间里没有一点人气儿，显然主人已经走了好久了。 他那天在床上坐下，低着头看地板发呆，第一次一个人躲在深夜里哭，直到翌日清晨，终于接受她离开了这个事实。 他一事无成，靠着家族的庇荫才能活到现在，她瞧不起他也正常。 顾晚颜听着听着又不耐烦了，一把上去拽着他的领子：「她什么时候就嫌你是个累赘了？我告诉你，你以为容容是一时冲动答应跟你在一起的吗？她比谁都要清醒，也知道所有的利弊，你的确不是她最好的选择，但她却依然决定跟你在一起，这个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 她简直恨得牙痒痒，容英韶为了他身上扛着多大的压力，发现偏偏路景焕这个蠢猪一无所觉，甚至还要下一些想些有的没的。 秋立槿察觉到顾晚颜表情有些不对，生怕她真的上手直接打路景焕，立刻隔开他们两个。 「停，现在不是该纠结分手的问题好吗？先把人找到再说。」 这句话点出了重点，顾晚颜松开他：「容容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哪里？」 路景焕这会儿终于也慌了，冷静片刻后道：「我跟她吵架是在starry，之后她就走了，她会不会直接出国？」 「不可能。」顾晚颜立刻否定，「容容不会没有一声交代就离开，最起码她肯定会和我说一声，失踪这么长时间，只能说明她出事了。」 她翻开手机聊天记录，路景焕看了一眼，聊天日期停留在他们分手那天，而之后顾晚颜发过去的信息都没有回。 「最后一次通话也是这天。」顾晚颜的手机通话会自动录音，她翻到这天和容英韶的通话，开始播放。 被电流染过的滋滋声在静谧的空间离传播，容英韶略微低沉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很正常的对话，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等他回来，我就跟他把事情说清楚，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秋立槿听着看了旁边路景焕一眼，后者唇线一瞬间绷直，拳头渐渐地握起，眼神不由自主地移向其他方向，微微黯然。 但顾晚颜却冷笑一声，把手机搁在茶几上，掐着他的后颈强行把他的头给转回来，压迫着他低头面向手机，语气冷然 「你给我好好的听，尤其是接下来的每一个字，最好能每一个都记在心里，容容要是真出了什么事，这段话就是你的墓志铭。」 换做平时有人这样敢对他，路景焕恐怕早就掀翻天了，但录音中涓涓而出的声音却慢慢地传过他的神经，炸响在他脑海里，让他一动不能动。 第525章原来她也会捨不得他 ()」 「嗯，我就问他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国外，到时候就我们两个再慢慢磨合，他要是不愿意去，我就打晕他拖上飞机。」 路景焕怔怔地眼眶忽然更红了，录音中的容英韶是在笑的，但他却感觉到了钻心的疼痛。 「阿颜，你不要怪我没出息，我捨不得他。」 录音结束时，不用顾晚颜按，他整个人就已经足够失魂落魄，眼神涣散。 原来，原来她说的及时止损是这样，原来她也会捨不得他。 秋立槿还是第一次看见路景焕不顾形象，在其他人面前哭出来。 被宠溺着长大，无法无天的帝都小霸王终于在疼痛的磨砺下学会了第一次成长，可人生第一次给他上的课便已经足够刻骨铭心。 「她去了哪里，究竟去了哪里？」 路景焕喃喃道，眉眼耷拉下来，像是一只找不到回家方向的大型犬。 秋立槿嘆了口气道：「从这个录音以及聊天来看，她当天没有任何要出国的迹象，而且出国不可能连护照签证都不办，所以她肯定还在国内，但如果在国内却没有出现，那……」 后面的话大家都明白，容英韶不是那种会耍脾气一声不吭就离家出走的女孩子，她直到现在都没有动静，很可能是遭遇了不测。 那么，她出事之前最后一个去过的地点便显得尤为重要。 路景焕从沙发上起身，慌里慌张往外走：「我现在立刻回帝都，然后去starry调查这件事！」 当下的行动的确是越快越好。 顾晚颜也起身：「我跟你一起去。」 霍寒霆这里她帮不上忙，总不能连容英韶也被她弄丢。 而且她有感觉，平时根本没有跟任何人竖敌的容英韶失踪极有可能跟她有关。 事不宜迟，秋立槿留在了荣城继续去霍氏送情报，顾晚颜把霍云澄安顿在老宅之后就和路景焕订最快的一班飞机去了帝都。 帝都starry酒吧声明赫赫，而且能在这寸土寸金之地开酒吧的，背后来头怎么看都不可能会小，但路景焕此刻却顾不得许多，只想冲进去把这里都砸了，直接逼问出容英韶的下落。 「你冷静一点。」顾晚颜拉住她，上下打量了一下霓虹闪烁，灯红酒绿的酒吧，「容容不一定是在这里消失的，先拿到监控再说。」 路景焕闻言正打算直接进去，又忽然被顾晚颜拉住了。 「又怎么了？」他不耐地压着火，本身就沉郁的心情，此刻连说话都像是吃了火药一般。 顾晚颜没跟他一般计较，凝神看着旋转门将进进出出的客人给吞噬。 「但我们也要做好容容是在这里面消失的准备，要是真跟这里有关，那我们贸然前去只会打草惊蛇。」 她这么一说，路景焕也意识到不对了。 「那怎么办？」 starry位于两条街道拐弯交叉口处，此时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招牌闪烁着蓝色的光，将下方停着的一排豪车映照出光陆怪离的色彩。 「得找个替死鬼。」顾晚颜一字一句地说完，意识到不妥之后，轻咳两声，「我的意思是让除我们之外的人找个藉口去查监控，你有什么朋友吗？」 被她这么一问，刚还觉得很简单的路景焕神情一凝。 关键时候，他竟然一个能想起来的可靠朋友都没有。 他平时哪里注意过这个，反正只要有路家在，他在帝都从来都是一群人上赶着巴结谄媚，喝酒聚会，一招手就是一唿百应，还从来没有陷入过这种窘境。 顾晚颜这个时候也顾不上鄙夷，目光四处发散之下看见了从酒吧里走出来的一个人影，仔细辨认了一下后，眼睛一亮。 沈煜骐刚刚在帝都拍完一部综艺，难得有两天可以休息的时间就被一帮朋友拉来了酒吧喝酒小聚。 starry虽然平时保密工作做得不错，但路景焕还是没有多留，就待了一会儿就起身告别。 他来的时候开了一辆兰博基尼，打着呵欠，压了压帽子走到车边的时候忽然注意到车旁蹲着人，吓了一跳。 「煜骐。」 顾晚颜出声，食指压在唇上，让他不要出声。 沈煜骐揉了揉眼睛，也认出她来了，跟着蹲下来小声道：「堂嫂，你怎么在这里？」 「说来话长。」 顾晚颜嘆了口气，刚开了个头就被身后急切的声音给打断了。 「那就长话短说！」 沈煜骐这才反应过来车后面还有一个黑影，歪头疑惑地看了一会儿后终于认出来是名满帝都的路三少。 顾晚颜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拉着沈煜骐把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 「所以，你想让我装作丢东西的模样，去查starry的监控？」 顾晚颜点头。 「可以是可以。」沈煜骐挠了挠头，回头看了一眼流光溢彩的建筑，犹豫半晌后还是道，「堂嫂，不是我吓唬你，他们说starry背后有人罩的，来头不小，而且有一些见不得人的交易，但谁也没那个本事把它端了。」 他家里是开酒店的，在帝都也有夜场，多少听过一些这种事。 至于路景焕对这种事就更熟悉了，但事关容英韶的消失，眼前就是龙潭虎穴也要进去看看。 沈煜骐记下容英韶失踪的日期，直起身返回酒吧中。 顾晚颜和路景焕就在外面等着，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页面保持在和沈煜骐的通话中，打算万一有情况就直接冲进去。 但幸好到后来也没有给予她这个机会，路景焕从门口出来，边走边似无意地道：「堂嫂，starry说监控坏了一段时间，最近才修好，容小姐失踪得那段时期没有任何影像记录。」 顾晚颜眯了眯眼：「全都坏了？」 「主区内的都坏了。」 「居然这么巧？」路景焕听见回答之后沉不住气了，语气阴恻恻的，「看来这个酒吧果然大有问题，我看不如用强硬手段让背后的人现身！」 顾晚颜也是觉得太过巧合了一点，但贸然闯过去还是太过莽撞。 沈煜骐走到车前，挂了电话又蹲下来：「现在该怎么办？」 路景焕向来是直来直往的，让他冲进酒吧，把里面东西都砸了，用强硬手段逼问还行，但弯弯绕绕的歪点子可真不适合他。 两双眼睛都直直地看向了顾晚颜。 顾晚颜也正绞尽脑汁地想主意，咬着唇，目光四下乱转悠，忽然她视线停在了一个从不远处车上下来的身影，眼睛缓缓地眯了起来。 第526章你说要送的人不会是霍太太吧? ()」 starry总共七层，连绵的建筑包围了整个街头，霓虹的流光落在人身上，将精緻的妆容打点得精緻魅惑。 许久未见真是不一样了。 顾晚颜眯眼看着那个穿着白色短裙，黑色外套的女人，她手上拿着一个手包，脸上画着精緻的妆容，头髮烫成大卷，不仔细看都看不出当年那副仓皇逃出国的模样。 女人从车上下来，拨了拨头头髮，抬高下巴就迈步走进了酒吧里。 见她视线一直盯着那个方向，路景焕和沈煜骐悄悄地探出头看了一眼：「什么情况？」 酒吧门口旋转门转个不停，无数妆容华丽的年轻男女进出不停，似乎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顾晚颜收回视线，又抬头打量了一下这栋宽阔的建筑，忽然唇角勾起一抹笑，在迷离的灯光下显得阴气森森。 旁边沈煜骐和路景焕打了个寒颤，不由自主地离她远了点。 脑袋缩回来，顾晚颜朝着沈煜骐勾勾手指头，低声跟他吩咐了几句之后，这位沈家小太子露出了纠结挣扎的表情。 他可是受过良好教育的，怎么能干出这种事，万一被媒体拍下来，她还要不要在娱乐圈混了？ 但提出请求的是堂嫂，他纠结了一会儿后还是点头同意了。 沈煜骐立刻悄悄熘走，路景焕扭头看了他一眼，狐疑地看向顾晚颜：「你跟他说了什么？」 「让他去干点小事而已，你就看着吧。」 两人在车边趴着，没过一会儿沈煜骐就回来了，脸上带着口罩和帽子，包裹得严严实实。 他鬼鬼祟祟地回来，见没人注意他，长舒了一口气。 「怎么样？」 「办成了。」 路景焕看着两人像地下党一样接头暗号，眉头拧成了川字。 没过一会儿，他就明白为什么了。 一伙流里流气的痞子朝着这边过来，其实说是流氓也不太准确，因为他们个个都穿着校服，只是天黑，校服上又被涂鸦画满，看不出来是什么学校。 这些学生经常在隔了两条街的网吧那块上网，吃小吃，不太经常往starry这来，就算过来也是一边晃悠悠地走，一边对着停驻的豪车嘀嘀咕咕，评头论足。 久而久之，安保也不太管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路景焕看着他们嘻嘻哈哈地一辆车接着一辆车看过去，以为他们在看车头的标志，直到他们停在了一辆车前左右看了看，才明查过来他们是在看车牌。 安保去指挥刚刚开进来的车子停车，路景焕眼睁睁地看着其中一个学生忽然蹲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钉子，在车子轮胎前后撒了一把，其他几个学生帮他打掩护。 不远处的安保没有一点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还在点头哈腰地跟刚刚从车上下来的一个公子哥说话。 事情成功之后，几个学生立刻强忍着兴奋，逃之夭夭。 路景焕一脸复杂地转头看向身旁两个一副计划成功了模样的一男一女，低喝道：「你别告诉我们，今天你们要干的就是这个？」 「是啊。」 顾晚颜的回答让他额头青筋跳了跳。 刚要发作，一只手立刻按着他的头下来，点点门口得意得像只花孔雀一样的男人：「那个人你认识吗？」 路景焕瞥了一眼，皱眉道：「纪长明？我认识。」 「可靠吗？跟你关系熟吗？」 如果不是知道容英韶对顾晚颜的重要性，他真会以为她是背着霆哥来相亲的，但即便如此，他也耐着性子点头道：「还成。」 纪长明虽然平时跟他一样不着调，但为人还算仗义。 「还成就好。」顾晚颜迟疑片刻后下了决心，「等会带你干票大的，你让那个人帮你一个忙，送一个女人回家。」 路景焕盯着她看了半晌，从她眼睛里看见了沉肃以及某种名为狠戾的情绪。 他点点头，开始打电话。 顾晚颜转头看向沈煜骐：「煜骐，你回家吧，接下来的事和你没什么关系了。」 沈煜骐这会儿却不肯走了，他摇摇头固执道：「我不走，我跟你们一起。」 顾晚颜沉下脸色：「听话，接下来的事不需要你插手。」 沈煜骐知道顾晚颜是为他好，犹豫再三之后还是点头，退了一步：「那我看着你们做完了再走。」 路景焕那边，电话那头的纪长明笑声穿破听筒。 「怎么回事啊，路三？分手之后放飞自我了？还要我送美女回家？怎么，是不是你的车不够上档次啊？」 路景焕低声不耐烦地道：「少废话，快滚出来！」 「等着，我纪长明对美女向来绅士！」 路景焕挂了电话，抬头盯了酒吧门口一会儿后道：「他出来了。」 顾晚颜抬头看去，门口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东张西望，抻着脖子往远处看，一手抄兜，一手食指上晃着一圈车钥匙。 「让他过来！」 路景焕低头拿出微信给纪长明发了条信息，便看见他拿出口罩手机低头瞅了一眼，然后抬头朝这边望，迈步走过来。 顾晚颜起身，拽着路景焕出去。 刚刚到近处，纪长明看着顾晚颜的眼神便越来越不对劲，步伐也越来越缓慢，表情渐渐由坏笑转变为僵硬，最后惊悚。 「路三，你说要送的人不会是……霍太太吧？」他开口艰难，连忙摆手，「我忘记跟你说了，我车坏了，不好意思啊。」 开玩笑，上次霍寒霆连魏芸都差点丢到水池里去，他还不得被那位爷大卸八块？ 「站住，不是送她。」路景焕拦住他，硬生生拖着他往车子那边去，跟纪长明混这么久，哪能不知道哪辆是他的车。 「四座的？」顾晚颜乐了，「正好。」 纪长明警惕万分，听见她这么说，心头忽然涌上淡淡的后悔，路景焕和顾晚颜却已经坐进了后座，他也被拽上了驾驶座。 三人在车里静默无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就在纪长明打算说点什么的时候，顾晚颜一脸严肃地道：「出来了。」 酒吧门口走出来一个穿着黑外套的女人，身材被衣物勾得凹凸有致。 她径直进了一辆车，赫然便是刚刚那群学生放过钉子的车，随着车子的倒退，轮胎碾上钉子，慢慢地干瘪下来。 开了一会儿，女人觉得不对劲，下车查看情况。 路景焕立刻推了身边人一把：「赶紧去！」 第527章有本事你就真把我给杀了 ()」 猝不及防之下，纪长明被一把推出了驾驶座，踉跄着差点把自己绊倒，他脸色尴尬地对上不远处抬头朝这边看来的女人，心里把路景焕给来来回回骂了八遍。 路景焕和顾晚颜尽量低着头趴在车窗旁密切关注他们，看着纪长明整了整西装后，人模狗样地朝着那个女人走去。 现在有了近距离可以观察的机会，路景焕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见过这个女人，他压低声音， 「这是你那个……」 「闭嘴。」 顾晚颜一声低喝让他不再出声，视线仍然凝灼在不远处的两人身上。 纪长明这会儿已经充分发挥出了自己帝都浪子的本领，眉梢眼角具是风流倜傥，深深地凝望着面前的女人，唇角天生上扬，没一会儿就哄得人掩唇娇笑。 那做作的姿态看得顾晚颜和路景焕一阵嫌恶。 不远处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女人目光朝着这边这辆车看了一眼后，跟纪长明说了些什么，然后就走到一旁去开始打电话。 纪长明悄悄地回头往他们这里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地比了个「ok」的手势。 顾晚颜心里松了口气。 女人挂了电话，两人一起朝着这边过来。 顾晚颜缩下身子，压着路景焕的脑袋蹲下：「躲起来。」 两人缩在后座与前座椅背之前，听见车门打开。外界嘈杂的汽笛声与音乐声，伴随着冷空气传输进来一下子就冲散了静谧。 顾晚颜正躲在副驾驶后面，闻见了一阵浓烈的香水气息，微皱了一下眉。 纪长明一上车发现后排两个人都躲了起来，但后座空间不大，这躲避的方式也实在是低劣，只是身旁的女人一直没往后看居然也没发现。 他多瞟了两眼，有点想笑，从后视镜中与路景焕警告的眼神对上，立刻轻咳一声，动手放了点轻音乐。 「纪少爷。」女人柔柔地一笑，「麻烦您送我回家了。」 「送美女回家怎么能是麻烦呢，尤其是顾小姐这样的美女。」 甜蜜话张口就来，纪长明哄得副驾驶上的女人羞涩低头。他自己却不敢掉以轻心，开着车按照原先说好的路途往前开。 他一边说笑一边开车，女人*着他，每句话中都藏着欲拒还迎的小心思，不动声色地打探着纪长明的情况，因此也没有发现这路是越开越偏僻。 这一对男女彼此各怀心思，等到了开了半个小时，女人终于察觉到路途有些不对之后，还没意识到危险，抿唇笑道：「纪少爷，您是不是开错路了？」 纪长明在帝都土生土长，怎么可能会开错路？ 女人自然也不会误认为是这样，她只以为纪长明是故意的，不过只是想多和她待一会儿而已。 但纪长明本身就受着两个人威胁，带着人开到歧路上多有心虚，现在听见女人这样问，立刻心底不淡定了。 他咳嗽两声，目光在后视镜中跟路景焕对视一眼后，缓缓将车停了下来。 「其实，我有个朋友想见见你，问你点事。」 女人一怔：「朋友？谁呀？」 忽然她椅背被人拍了拍，女人一惊，随后浑身汗毛一悚，起了鸡皮疙瘩。 她明明记得后面是没有人的…… 女人不敢回头，她浑身僵硬着，缓缓地抬头，惊恐地看向上方的中央后视镜，从后视镜里与一双眼睛对上，也看清了她背后的那张人。 「啊——！」一声短促的尖叫充斥在密闭空间里，女人被吓得直接跳了起来，却忘记了这是在车里，头重重地撞向了车顶。 「砰——」的一声响，她又被安全带狠狠地拉了回来。 纪长明早就已经缩在了驾驶座的角落，见顾晚颜没出手就直接将人吓成了这样，又忍不住团起自己，坚决当一个看客。 「顾芷歆，好久不见。」 顾晚颜双眸含霜，一只手牢牢地搭住她的肩膀，强迫她镇定下来。 「顾晚颜？」 听见熟悉的声音，顾芷歆惊魂未定地回头盯着后方的人，咚咚咚跳的心脏在看清了那张熟悉的脸之后终于渐渐地平定下来。 顾晚颜似笑非笑：「白天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原来你也会害怕遭报应？」 顾芷歆脸色难看下来，她没有回应顾晚颜的话，而是视线在她旁边的路景焕身上扫过，停在了驾驶座上正在抬头望月的纪长明身上，质问道： 「纪少爷，这是什么意思？」 她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顾晚颜冷笑一声，直接上手抓过她的头髮，把她拽了回来，「现在什么情况你不明白吗？你被绑架了！」 顾芷歆吃痛，旁边纪长明看得目瞪口呆，听见「绑架」两个字后，有心想要反驳，但看了一眼顾晚颜的模样，语气不由自主地弱了几分， 「霍太太，咱们之前不是说问点事吗？」 这怎么看也不像是问点事啊，反而更像是郊外抛尸，关键是这车还是他开的。 纪长明后悔不迭。 顾芷歆听见纪长明的话后，立刻双眸盈泪，挣扎着向他想要伸出手：「纪少爷、纪公子，你救救我，她是想杀我，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也不想手上沾染一条人命吧？」 她知道自己落在顾晚颜手里绝对没有好下场，她们两个水火不容，势不两立，而路景焕跟她一个鼻孔出气，相比较而言，纪长明是唯一的出口。 果然，驾驶座上的男人目光有些犹豫。 她还没来得及高兴两分，头髮就被人拽着，被迫扬起头，耳边阴冷的语调仿佛来自地狱。 「顾芷歆，你回国不就是想找我吗？现在我自己给你送上门来了，还不好？」 头皮有种要被撕裂的疼痛，顾芷歆痛苦地咬唇，她是很想见到顾晚颜，但前提是在对方落魄的情况下，而并非这般凶神恶煞地掌控着她的命门。 「我问你。」 她听见对方说道。 「你去starry干什么？」 顾芷歆一愣，没想到她竟然会问这个，反应过来后，冷笑一声，挑衅道：「我凭什么告诉你这个，有本事你就真把我杀了。」 她刚刚只是为了向纪长明求助而故意把情况说重了，事实上，她可不信顾晚颜真有那个胆子杀了她。 但话音刚落，一片薄薄的利刃抵上了她脖颈间的大动脉，凉意浸入骨髓。 第528章为什么你会这么丑? ()」 顾晚颜面无表情地捏着刀柄，力道加深了几分：「你要不要猜猜看，我究竟敢不敢？」 生命受到了威胁与挑战，顾芷歆僵硬着身子不敢再动，但她心底仍然不敢相信顾晚颜居然敢朝他下手。 一旁的纪长明倒是吓了一跳，他之前也不太相信顾晚颜真的会做出一点什么来，但现在却不敢确定了。 这位霍太太的表情太阴冷，眸光凌厉，盯着手中的女人时，身上瀰漫出一股杀意。 她是真的想动手。 「霍……霍太太，不要冲动，想想你儿子，想想霍董，想想……」 「纪少爷。」顾晚颜淡淡地打断他，「我杀别人也许还要顾虑一下，杀她可不会有半点心理负担和后顾之忧。」 纪长明愣了。 顾晚颜似笑非笑地盯着手下的人，一点一点地收紧手中力道，慢慢地靠近她：「因为我们的顾小姐这个时候应该还在国外潜逃，我说得对不对？」 顾芷歆瞳孔一缩，声音微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要不是跑得足够远，而且让所有人都找不到，法院也没有理由不给你定罪了。我今天在这里杀了你，有谁会发现？」顾晚颜唇角微勾，笑容显得有些诡异，张口堵住她即将说出口的话， 「你妈妈？报警的话可就证明你使用非法手段偷偷回国了，你说，帮助你回国的那个人会允许有人通过这种方式来动摇他头上的乌纱帽吗？」 顾芷歆愣住了，随后一阵彻骨的凉意席捲了整个身体，她终于没了一开始的确定，转而惶恐起来。 正如顾晚颜所说的，她在那个人眼里怎么样也不可能比得上手中权势重要。 瞧见她眼里深深的畏惧，顾晚颜抵住的刀微微松了一些：「不过，只要你配合我，我也可以放你一条生路，谁让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呢？」 顾芷歆沉默半晌后，咬咬牙：「你想知道什么？」 一旁的路景焕就这么眼睁睁看下顾晚颜一步步瓦解了顾芷歆的心理防线，从她嘴中将想要的信息给套走。 「你说，你去starry玩的？」 顾芷歆嗤笑着摇摇头，「撒谎可就没诚意了，要不你还是去死吧？」 路景焕和纪长明眼角抽了抽，顾芷歆刚放下一点的心又提了起来，在感觉到脖颈边传来一丝疼痛之后，立刻尖叫起来。 「我说得都是真话！」 「顾芷歆，你自己遗传了顾鸿晖那掺了水的智商，就以为我也跟你一样吗？」顾晚颜不耐烦地拿染了血的刀子拍了拍她的脸，看着她苍白的脸上留下一条红痕。 「没听见连纪长明都一口一个霍太太地叫我吗？在没有确切消息之前，谁敢说我跟霍寒霆一定离婚了？像你这种时刻害怕我算帐的女人当然更小心，在没弄清楚我到底是不是被抛弃之前，怎么可能会贸然出现在大庭广众之前？还打扮得花枝招展……」 顾晚颜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冷笑道：「要么就是这个starry特别让你放心吧？传闻starry后面有官方势力罩着，应该就是魏高杰吧？你去那里见她？还是——」 她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腾春岚？」 顾芷歆瞳孔一缩。 一字不差，她敢这么大胆地出入starry，就是因为腾春岚告诉她这家酒吧绝对安全，她自己就猜测出来是魏高杰的名下产业，却没想到顾晚颜居然也能猜出来。 不过她凭什么如此肯定她跟魏高杰一定有关系？ 将她的反应都收在眼里，顾晚颜浅浅一笑：「我说对了。」 旁边路景焕早在顾晚颜开口问的时候就一头雾水，现在才渐渐地明白过来，原来starry背后的势力竟然跟魏高杰有关？ 但魏高杰抓容英韶干什么？ 他眉头深深地皱起，但顾晚颜清楚，恐怕是因为容英韶发现了什么。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帮她调查事件。 她眼里闪过一丝懊恼之色，看着刀底下的女人，眼眸凶光更甚， 「事情都被我猜出来了，我要你有什么用？」 顾芷歆毛骨悚然，急忙尖叫出声：「等等！你还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顾晚颜眸光微动：「好，那你说，魏高杰犯罪的证据究竟在哪？他手底下究竟还有哪些娱乐场所？」 顾芷歆一听都快哭了：「这些东西我怎么可能知道？」 她跟魏高杰非亲非故，对方会帮她还是因为腾春岚的关系，怎么可能会把这些东西说给她听？ 顾晚颜眯眼看了看她，半晌后若有所思。 「你不知道，魏高杰是你爸爸吗？」 「什么？！」 原本缩在驾驶座边缘一直充当背景板的纪长明终于震惊了，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顾芷歆：「私生女？」 顾芷歆是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了。但同时心里还有一股淡淡的激动。 顾晚颜乜她一眼：「是不是高兴坏了？」 顾芷歆心里那点喜悦的苗头顿时掐断了，她定定地看着顾晚颜：「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是真的，不然你想想，腾春岚长得也不差，为什么你会这么丑？答案不就是顾鸿晖不是你爸爸吗？」 顾芷歆这会儿甚至顾不上顾晚颜说她丑，她全程都沉浸在魏高杰居然是她爸爸这件事里，心里有惊诧也有无法压抑的兴奋。 她知道魏高杰的身份。也想起了那天来找她时趾高气昂、盛气凌人的魏芸。 她也有机会过上那样的生活吗？ 顾晚颜一眼就能看出她脑子里在想什么，在不要脸这件事上，她向来是佩服顾芷歆母女的。 眼见她这边什么都没有问出来，路景焕担忧地问：「现在怎么办？」 一想到容英韶可能遭遇到了什么不幸，他就无法抑制地慌乱。 顾晚颜冷淡地看了一眼顾芷歆，把手里的人推开，小刀收了起来。 「本来也没指望从她这里能问出什么，我们只要知道容容的失踪跟starry和魏高杰有关就行了，接下来的我们自己查。」 路景焕点点头，看向顾芷歆的目光不善：「这个女的怎么办？」 后者闻言立刻道：「我知道的也都告诉你们了，现在可以放过我了吧？」 「你做梦没醒？」顾晚颜讽刺了她一句，「我们能查出来最好，查不出来就拿你一换一。」 她也很想看看，这个私生女对魏高杰的分量究竟有多重。 第529章连霆哥都救不了你 ()」 顾芷歆被囚禁在了路景焕名下的一栋别墅中的地下室，随后他便直接返回家中，只匆匆对着顾晚颜丢下一句「我去调查」便离开了。 顾晚颜拿着手机有些犹豫，她不太想在这个时候去打扰霍寒霆，但如果动用霍家的势力，他肯定会知道，霍老爷子那边也会瞒不住。 目前容英韶失踪这件事，她还不想打草惊蛇，而且这个节骨眼，霍老爷子不会同意霍家因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跟魏高杰正面撕破脸。 所以，现在只能靠她自己。 两天之后，就在顾晚颜估摸着魏高杰应该也知道顾芷歆失踪，是不是打电话过去敲诈一换一的时候，她接到了来自路景焕的电话消息。 「查出来了。」路景焕声音听起来有焦急，「查出来了，容容可能在碧海珍珠上。」 路家是名副其实的娱乐帝国，经常跟名利场打交道，对各种娱乐场合也熟悉得很，顾晚颜猜到他会回去借用路家的势力，却没想到路老爷子居然真的同意帮忙。 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顾晚颜慌忙问道：「碧海珍珠是什么？」 「碧海珍珠是一艘巨大的邮轮，上面囊括了各种各样的娱乐活动，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弄不到的，是娱乐圈和帝都不少权势人物常去的地点。」 路景焕显然对这种地点熟悉得很，他稳了稳音调接着道：「简单来说就是个销金窟，经常航行在公海上，所以天高皇帝远，里面一些龌龊事也很多。」 顾晚颜微微皱眉：「这跟容容的失踪有什么关系？」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她听见听筒里传来沉重的唿吸声，显然是在压制着什么。 路景焕咬紧牙根，吐字艰难：「听说，碧海珍珠上有一个地下三层，里面会进行人口贩卖和神女拍卖。」 顾晚颜一剎那觉得一股冰冷仿佛席捲了全身。 神女就是女支女。 一想到容英韶可能会遭受的命运，顾晚颜心底一阵极度的恐慌漫上心头。 不，不行！ 「那艘碧海珍珠怎么样才能上去，报警有没有用？」 「没有用的，他们有内部消息，会提早转移，而且这艘碧海珍珠背后不单单是魏高杰一方势力，谁敢轻易得罪。」 路景焕满嘴苦涩，心上人极有可能身陷囹圄，然而他却连救人都做不到。 「明的不行就来暗的，我先想办法混上去再说，有没有机会混上去？」 路景焕蹙眉：「这太危险了，碧海珍珠实行会员制，每次靠岸容纳客人1000名，在海上航行7天7夜之后靠岸，这7天都在海上，你要是被发现了，到时候连霆哥都救不了你！」 「我会尽量小心的，你告诉我怎么弄到那个名额！」 顾晚颜真急了，万一容英韶真的在那艘船上遭遇了什么，那她下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永远都将活在痛苦与悔恨之中！ 路景焕踌躇了一会儿后还是妥协，现在他也的确找不到什么人帮这么重要而且危险的忙。 「我可以想办法弄到一张邀请密卡，只是我目前被我哥软禁在家里，没办法出去，恐怕得你一个人见机行事，要是实在不行就立刻撤！」 路景焕咬牙，声音沉闷，顾晚颜这会儿才渐渐地听出来，他应该是付出了很重的代价才请动路家帮忙，甚至是路家在给完他消息，告诉他这件事有多严峻之后才囚禁了他，不让他出去。 明知道女朋友在遭受多大的危险，却没办法出去，他心里的煎熬现在恐怕已经认认真真地给他又上了一堂课。 * 邀请密卡是纪长明送过来的，装在一个信封里，他也不清楚是什么东西。 「路三还让我给你带一句话。」纪长明摸了摸鼻子，「他说让你一切小心。」 过往的那些敌意好像都在这一句话里消失殆尽了。 顾晚颜点头。 纪长明什么也没问就走了。 他是个聪明人，远大志向也就是当个混吃等死的米虫，知道什么该管，什么不该管。 顾晚颜也没有跟他提起，等到人走了以后，拆开手中的信封，抽出里面暗红底纹的邀请卡。 邀请卡四周描着黑边，勾画出精緻迤逦的纹路，卡中央上的斯宾塞英文字体优美修长，透出一种高贵的优雅。 这张卡中间有一个加粗放大的号码。 1000号。 顾晚颜盯着看了一会儿，这个数字很特别，正好是最后一名。 墨夜不见星子，一轮青月当空，码头平静的海平面上停着一艘巨大的豪华邮轮，长长的阶梯放下来直达岸边，甲板上一面旗帜迎风飘扬。它如同一只巨兽一般蛰伏于海洋之上，璀璨的灯光将附近平缓起伏的海平面映照得波光粼粼，如同洒落了一片金子。 今夜，不断地有各式各样的豪车在它面前停下，随后穿着考究、衣饰华丽的绅士和名流们便从车上下来，迈着不急不缓的步伐朝着阶梯上走去。 很少有看见女人，但也不是没有。 一辆劳斯莱斯在邮轮前停了下来，随后车门被驾驶员拉开，一只红色高跟鞋精确地踩在了地上。 女人一手拿着包，一手提着自己裙摆从车上下来。 她站在月夜底下，长捲髮波浪披肩，红裙「v」字领，露出脖颈以及锁骨线条，裙摆开叉到了大腿，蛮腰被掐得极细，脸上与其他人一样带了一个面具。面具下一张红唇娇嫩，媚眼如丝，热辣又性感。 邮轮里不允许带通讯设备，顾晚颜最后看了一眼手机，抿唇看了一下时间后，刚想关闭，里面就打进来了只电话。 她看见的时候只觉得心脏漏跳了一拍。 屏幕上显示得赫然是「老公」两个字。 犹豫半晌后，她还是接通。 男人第一句话是—— 「阿颜，你在哪？」 好长时间没有听见他的声音，依旧沉稳有力，给予人安心的感觉，但顾晚颜还是听出了一丝不同往日的疲惫。 她张了张唇，下意识地想要瞒过去，犹豫半晌后却最终选择了说实话。 「寒霆。」她站在风里，仰头看着面前巨大的邮轮，它被几十根铁链束缚着，抛锚在这片近海。 「我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第530章你就当我任性了一次 ()」 「你在哪里？」 男人又重复了一遍，音色冷沉如同大提琴起调最重的那个音。 海浪拍打着码头，捲起阵阵汹涌的波涛，海风带来咸腥的气息，仿佛能顺着无线传过去似的，让那头的人气息有些不稳。 「我在天城这里的近海。」 「你去哪里干什么？」 顾晚颜沉默了两分后，指尖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手上的邀请卡，抿了抿唇后开口，声音被揉碎在风里，带着温柔的气息。 「寒霆，容容失踪了，我要去碧海珍珠号上找她。」 姜柊抱着文件匆匆走进办公室，却在看清楚办公桌后人神情的一剎那，止住了原本想说的话。 男人的眼神沉得可怕。 「碧海珍珠？」 霍寒霆没有注意进来的姜柊，思绪完全被另一端的顾晚颜给攥紧。 「不准去，你先回来，她失踪的事我帮你调查，以最快的速度帮你找到！」 男人语速很快，显然想极力阻止她。 以他的身份地位，怎么可能没听过碧海珍珠号呢？ 顾晚颜仰头看着这座移动的堡垒，它已经响起了出发的号角，在提醒还未上船的贵客。 「来不及了，你也知道碧海珍珠一月出一次海，公海这么大想找到谈何容易，错过这次，万一容容在上面经歷了什么，我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心安，所以——」 女人眼神逐渐坚定起来，「寒霆，我今天要冒险一次，我向你保证，会尽量小心，照顾好自己。」 霍寒霆终于感觉连续将近一个月连轴转的神经似乎隐隐到了极限，阵痛袭来，他按住额角，声音厉了几分。 「我让你回来。」 他缓了口气又强调，「我会帮你查，保证她不会有一点事。」 自以来，她所有的安全感都来自他，仿佛只要他出手就没有什么是不能办到的。 但唯独这一次，她不敢拿容英韶作赌。 「寒霆。」顾晚颜咬唇，「你就当我任性了一次吧，我会安全回来的。」 你以为你是谁？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碧海珍珠后面的势力以及船上最阴暗的龌龊。 如果容英韶真的失踪跟它有关的话，那顾晚颜极有可能要接触的是它最核心的隐秘，一旦她被发现不轨的念头，能不能活着走下船都是个问题。 茫茫大海，不知吞没了多少未寒尸骨。 霍寒霆感觉头更痛了，甚至唿吸也乱了节奏，他起身，连名带姓地命令：「顾晚颜，不准去。」 这次回应的是已经切断的通话。 再打回去的时候，对方已经关机。 霍寒霆一窒，心口起伏几下后，抬眼看向姜柊，语速比平时要快，语气也要重。 「去调帝都霍家的力量，让人在近海口把碧海珍珠给我拦下来！」 姜柊一惊：「碧海珍珠？」 碧海珍珠是几家势力共同襄举的极乐之地，一向与霍氏井水不犯河水，现在贸然直接拦下，没有个交代，不单单得罪背后的势力，甚至连船上的上千名客人也一起得罪了。 但霍寒霆的神情没有任何动摇，语气不容置疑。 姜柊再一联想他刚刚打电话的内容便清楚了，立刻开始打电话。 只不过他们人现在在南城，而碧海珍珠号在天城海域，一北一南，再加上命令突如其来，不一定能拦住。 果不其然，姜柊在听到反馈后，无奈地看向霍寒霆：「先生，前去的人说碧海珍珠已经驶离码头了。」 霍寒霆脸色沉了下来，立刻吩咐道：「启动卫星探测，沿着以前的路线平地式搜索，找到了不管用什么办法，让它返航。」 姜柊虽然觉得这样似乎不太妥当，但现在的霍寒霆显然并不能违逆，他点点头，立刻去照办。 办公室里又只剩下霍寒霆一个人。 他如今不能离开南方，要留在这里坐镇集团，顾晚颜那里竟然鞭长莫及。 霍寒霆眉眼沉了沉，凭生了一股戾气，墨眸中暗流汹涌。 * 优雅的交响乐在顶层装修奢华的大厅中响起，深色的天鹅绒沙发，依次列开，顶部的水晶吊灯璀璨，装饰古雅的壁灯被制作成了欧洲风格。 碧海珍珠号，若是从上空俯瞰，它此刻就是大海上的一颗珍珠。 顾晚颜斜靠在窗边，手上拿着一杯红酒，却没有动过一点，黑色狐狸下的一双眼睛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 大厅里往来的人不少。第一晚，大多数人都坐在顶层的舞会大厅里聆听交响乐，继续扮演着高雅的上流社人士。 顾晚颜微微偏过头，透过窗户看了一眼外面。 甲板上站着几个人，似乎是在欣赏夜色下的大海。 云层散去，那轮明月也渐渐露出了原貌，落下温柔的光辉，仿佛射线一般发散向整片大海，连海水也被染上了银辉。 这艘能够承载5000人的巨大邮轮静静地行驶在这静谧的海上，沿着原定的轨道航行。 但顾晚颜也不知道它究竟要去哪里，因为碧海珍珠号每次航行的轨道都不一样，有时候它更像是漫无目的地在海上散步，为所有富人打造一个纸醉金迷的世外桃源。 收回目光，她继续冷淡地打量着邮轮里的人。 每个人都带着面具，不问身份，不问来歷，船上大概就是这一点规矩还算令人满意。 盯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反常之后，顾晚颜迈步朝着外面走去，她从另一边的电梯下去，身影落在他人眼中惊鸿一瞥。 「hugh？」一个身材高大，蓝灰色眼眸的男人回头看他。 他身后明显是亚洲人模样的男人收回视线，轻轻地摇了摇头，面具后的那双眼眸温和宁静。 「没事，应该是我看错了。」 顾晚颜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1000名客人，每个人都拥有一套相同的豪华套间，里面家具、生活必需品一应俱全，连窗帘都是顶级的天鹅绒面料。 卧室是面朝大海的，拉开窗帘就能看见染着浓郁暗色的海水。 顾晚颜在这里住了三天，但她却不是一位合格的猎人，随着时间的推移，她逛遍了赌场、拍卖会以及各种多功能厅，却仍然没有半点消息之后，不禁开始怀疑自己。容英韶难道真的不在这艘船上？ 然而一天之后，她终于摸索到了一丝线索。 第531章我来迟了，甜心 ()」 根据路景焕的说明，碧海珍珠号上当然不可能就只是这些普通的富豪游戏，它一定藏着更深的秘密。 顾晚颜坐在餐厅里用餐，她坐在靠窗的地方，外面就是晴空万里，海天交接的美景，她平静地切开盘子上的牛排。 侍者来为她奉上一份鱼子酱。 顾晚颜单手撑着腮，懒洋洋地转过头，髮丝缀落在精緻的脸部线条旁与胸前，她眼睫微垂，手指虚虚地点指着他两下。 「不好意思，我是第一次来碧海珍珠号，请问这里还有什么好玩的吗？」 邮轮上的侍者都是经过千挑万选与培训的，甚至有些时候还能充当*，与船上的客人来个春风一度。 比如面前的这位。 他的领带是红色的，这代表着愿意出售自己。 顾晚颜观察许久，见他业务熟练，面对有些女客人的调戏，虽然会羞涩，但那更像是他给自己套上的一种人设，这个人应该在邮轮上服务过许久，想来应该知道一些什么东西。 她最终决定先从邮轮工作人员这边寻找突破口。 侍者被她这么看着，耳尖微微泛红，他模样不算差，脸微红的模样甚至有几分清纯，但比起面前的烈焰玫瑰来说，就寡淡了许多。 即便被面具遮住，但是无论是脸还是身材都是一顶一的极品。 这样的客人也是可遇不可求的。 侍者唇角公式化的优雅微笑不免真了几分，原本礼貌的眼神也带上了几分意味不明的暧昧。 「请问客人，您想玩点什么？」 顾晚颜挑眉兀自笑了，红唇那一点翘起勾得人心里痒痒。 她指尖缠绕着髮丝，一圈又一圈，带着几分玩笑恶作剧似地开口：「我有钱没地花了，想花钱买东西……」 「邮轮上有商购中心……」 一听他这么说，顾晚颜眼皮立刻耷拉下去，唇角弯起的弧度也收敛，显得兴致缺缺。 侍者话语立刻来了个急转弯，原本得体的笑容也带上了几分讨好的意味。 「当然，如果您不感兴趣的话，我们这里还会举行拍卖会。」 顾晚颜好似被吊起了两分胃口，来了兴趣：「都拍卖些什么东西？」 「东西不少，有古董文物、宝石、稀有皮，名家收藏的画，等等，只有您想不到，没有做不到的。」 这句话很明显是在暗示。 顾晚颜却故意装傻：「这跟如同的拍卖会也没什么区别？」 「您不懂，这是初场的拍卖会，还有更深一层的。」侍者微微压低声音，「这里拍卖的东西可就多啦，也有趣一些。」 顾晚颜眼神微动，似乎是来了兴趣：「那拍卖会什么时候开始？」 侍者微微摇头，声音微微低了一些：「拍卖会一直都有，就在客房甲板之下，那里是非公开区，所以一般很少有人能过去。」 眼波流转，顾晚颜手中晃着酒杯：「那怎么样才能进去？听你刚刚这么一说，里面似乎还有有不少好玩的东西？」 侍者显然将顾晚颜当成了追求刺激的女郎，而来这里的人哪个不是为了这个，因此也没有过多隐瞒，直接道： 「得需要内部熟客带着进去才行。」 顾晚颜船上一个人都不认识，上哪儿去找所谓的熟客？ 美人蛾眉轻蹙，总是令人忍不住想拂去那眉间淡淡的哀愁。 侍者给她出主意：「其实来的不少人都是认识的，您去那顶楼的宴会大厅里走几圈还能认识不到人吗？」 人是视觉动物，漂亮的人在哪里都受欢迎。 顾晚颜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已经在计划着怎么混进去，最起码现在她已经知道了一点线索不是吗？ 侍者最后也没等到顾晚颜摘下他的领带，有些失望地离开了。 夜幕再次将近时，顾晚颜悄悄地从房间里熘了出来，瞥了一眼甲板以及宴会大厅聚会的名流，她按照那个侍者说的，下了客房甲板。 这里是员工才能踏足的地区，客人极少过来，顾晚颜一身黑色礼服也不胆怯，理直气壮地往前走。 但直到电梯口，她才发现电梯里有电梯员在，需要按下密码才能解锁楼层下去。 顾晚颜犹豫着要不要蹲守在这里，到时候跟在后来人进去的时候，她停留的时间有些长，引起了这层安保的注意。 「这位小姐，请问您是独自一人过来的吗？」 能上这艘船的人非富即贵，安保也不敢造次。 顾晚颜将耳边碎发拨到耳后：「那倒没有，船上的日子太无聊了，我昨天刚认识的人说要带我见见世面，寻点乐子，但是早上找不到人了，我就到这里来堵他了，」 她唇角笑容玩味，似乎是在嘲讽男人的三心二意，那双眼睛妩媚多情，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将她揽入怀中轻哄。 安保下意识地相信了她的话，心里稍微松懈了口气，他觉得自己太过敏感了。 这么多年在碧海珍珠号上找死的都上船再也没下去过，现在已经鲜有敢闹事的，更别说眼前的人还是位娇滴滴的大美人。 「那您慢慢等。」 安保没有驱赶她，却也在视线范围之内盯着她，显然是还没有放下最后一层戒心。 顾晚颜此刻心底也很无奈，现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她上哪儿去找一个客人？ 就在顾晚颜犹豫是不是随机抓一个来演完这场戏的时候，不远处的安保也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他再一次过来时，开口仍然是恭敬的， 「这位小姐，请问您等的客人到了吗？里面的拍卖会这个点已经开始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她等的那个人很可能不会来了。 顾晚颜脸色恰到好处地沉了下来，红唇抿起，似乎是有些气愤和尴尬。 「说什能带我进这里，我看他是胡说八道！」 安保这次眼睛里生出了一丝怀疑：「您之前在哪个地方遇见那位客人的？」 「就在楼上的交响乐大厅里，怎么了？」顾晚颜装作一副心情不好的不耐烦模样，让安保若有所思了一阵。 女人昂首挺胸地转过身想要离开，实则手心里已经捏了一把汗。 她心跳得飞快，每一步似乎都踩在悬崖边，但每一步都离安全更近点。 但身后还是响起了叫声：「这位小姐——」 然而他话还没有说完，旁边就传来一道清越的声音：「抱歉，我来迟了，甜心。」 第532章非礼勿视 ()」 声音是用英文说的，带着风流的浪荡意味，却没有多少歉意。 一听就是个流连花丛的老手。 但顾晚颜顺着声音看过去，却对上一双温和的眸子，她微怔，视线又落在他旁边的高大的男人身上。 荷兰人的外貌特徵再好认不过，顾晚颜在怔愣的时候心底也松了口气。 「终于让我找到你了。」 顾晚颜也是用英文对话，语气熟稔得仿佛他们本来就认识。 不过这也是实话。 安保放下来的心，一言不发地重新退到了远处。 顾晚颜慢慢地走近吗两个男人，压低声音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纪修竹无奈地道：「哈伦斯非要上碧海珍珠号上玩几天。」 旁边亚麻发色的荷兰人咧嘴一笑：「小姐，怎么没看见霍先生？」 「我自己一个人来的。」 哈伦斯目光有些古怪，他显然知道霍氏最近发生的状况与碧海珍珠号邮轮的荤素不忌。 在危难时刻，妻子抛下丈夫来这里寻欢作乐，若不是没有记者，被拍到的话，估计霍氏股票又要跌一个点。 他竖起大拇指：「好。」 但纪修竹却不这么想，他一边跟顾晚颜说话一边朝着电梯走去，旁边哈伦斯熟门熟路地按下密码，随后电梯员按下按钮，直通邮轮最隐秘的内部。 电梯在失重感中下降，很快就到了终点。 密封门向两边打开，缓缓拉开的一剎那像是来到了极乐天堂，雕墙峻宇，穷奢极侈，每一寸都瀰漫着金钱的气息。 哈伦斯显然已经见惯了，带着他们两个往拍卖会场走去，向穿着热辣裙装的兔女郎递交上一块门牌，兔女郎朝着他们抛了个媚眼，带着他们上楼走过一条暗长的走廊之后，停在了一个包间之前。 三人进去，里面有茶几和宽大的沙发供客人休息观赏，还有配备独卫与一间精巧的卧室。 真是一应俱全。 包间里有些黑暗，哈伦斯没有开灯，而是走到窗帘前，勐地拉开，外面刺目的灯光映照进来，展露出整个拍卖会场的全貌。 这里呈封闭的环形，分上下两层，包间有一面巨大的玻璃幕墙，可以直观拍卖会台上，他们的的位置在下一层，视野是最佳的位置之一。 顾晚颜仔细研究了一下，发现这个玻璃能看得见外面，外面居然看不见里面。 她伸出手触摸了一下，随后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那里一枚钻石耳坠轻轻地晃着。 「顾老师，过来坐吧。」 身后传来温和的声音，包间隔音很到位，纪修竹也无需顾忌太多。 顾晚颜颔首转过头时发现男人将面具摘下了，清隽的眉眼构成一幅淡雅的水墨画。 自从上次酒店一遇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她还以为也许以后见到了也会尴尬，不过就是礼貌一点头，但纪修竹的态度温和自然，让她感觉不到一点别扭。 笑了笑，她抬手摘下以及脸上的面具：「纪老师，谢谢你这次带我进来。」 「没事。」纪修竹摇了摇头，「我也只是顺便而已，上次真的很不好意思，给顾老师你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两人谁都默契地没有提纪修竹公开恋情的事，毕竟彼此都心知肚明，那不过是个假的。 哈伦斯大马金刀地坐在一旁沙发上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话，他懒散地靠在椅背上，盯着外面的场景。 顾晚颜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拍卖会似乎要开始了。 这里当然不是什么正经的拍卖会，开场就是几个穿着性感的女郎上来跳热舞，一点一点地把气氛炒热。 看到后来，顾晚颜察觉到有点不对劲。 喂，这衣服怎么越脱越少了？ 眼看着其中一个穿鱼尾裙，扮演美人鱼的女人摇曳着纤细的腰肢，即将把自己上身的那点布料给掀开，她尴尬地转移开了视线，正巧和纪修竹也移开的视线对上。 男人脸颊微红，抿着唇无处安放视线，不同于那个给自己造人设的侍者，他眼底清澈一片，见顾晚颜看过来后，甚至泛起窘迫的涟漪。 旁边传来哈伦斯兴奋的口哨声，他用荷兰语快速地说了一长串话， 顾晚颜隐约判断出是他想让纪修竹也看看。 后者果断拒绝。 「非礼勿视。」 「ok,ok……」哈伦斯不再管他。 纪修竹无奈发看了他一眼后向顾晚颜解释道：「我没有来过碧海珍珠号，不知道这里的拍卖会是……这样的。」 顾晚颜摇了摇头，要不是这样的她才头痛呢。 开场的脱衣舞终于告一段落，下面才是重头戏。 拍卖会开始，一路平静，这里的确有很多好东西，甚至连陪葬品都有，显然是盗墓贼的杰作。 这里拍卖会场主要目的还是以洗钱为主。 顾晚颜深深地认识到这一点，又摸了摸耳朵。 中场注意两次，临近晚上12点的时候，拍卖会终于迎来了一个热度巅峰。 「各位女士先生们，接下来我们要拍卖的是礼物保证你们喜欢！」 司仪站在场地中央，在他身旁有一个被黑布遮盖的箱子状东西，从外形可以判断出来应该是个笼子。 这么大的笼子…… 顾晚颜心下一沉，在司仪掀下布罩的时候终于感到了震惊。 镀了金的笼子在灯光的映照下闪闪发光，里面蜷卧着不着寸缕的男人，说是男人也不太对，因为他们面容相当年轻，裸露在外的皮肤白皙娇嫩，透着生机勃勃的活力。 两个人眨着眼，怯生生地打量四周，面容竟然长得一模一样。 这是对双胞胎。 无论再怎么做心里建设，顾晚颜到底是头一次面对这些场景，对所谓上流圈子里的游戏多了几分厌恶。 但她现在自身难保，根本没办法救这些人。 这对双胞胎最终被人以60万美元的价格拍下。 而这只是个开头。 接下来各种不同风格的女人、男人不断地轮番上演，令人大开眼界。甚至哈伦斯也兴致勃勃地拍下一个女人，准备晚上尝尝味道，究竟和外面的女人有什么不一样。 顾晚颜看着手脚上带着细细的锁链、从门口进来的女人，心中一动。 如果容容也在船上的话，那必定是跟这些人待在一块的。 第533章霍寒霆现在估计正满世界地找她 ()」 女人是经典的欧洲人长相，皮肤是野性的麦色，骨架大，前凸后翘，五官浓艷深邃，眼角下一颗性感的泪痣。见到她的一剎那，哈伦斯连唿三声「上帝」，然后以72万美元的价格拍下。 她身上的布料不足以遮拢身躯，在她走进来时，哈伦斯就迫不及待地把她搂抱进怀里，来了个长长的法式热吻，要不是纪修竹咳嗽了一声，恐怕他们俩能干柴烈火，直接办事。 顾晚颜眼睛却直直地打量着那个女人，观察着她身上的细节。 身上没有一点伤痕，但哈伦斯偶尔抬起手，她下意识的轻微瑟缩却让顾晚颜心有些沉。 「你们也生活在船上吗？平时都住在哪里？」 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好奇又多嘴的人。 女人抬眼看她，媚眼如丝：「我们是货物，当然住在货仓里。」 货仓？ 碧海珍珠号总共十八层甲板，有13层对外开放，今天他们进入的这个神秘拍卖会就是剩下的几层之一，这群女人可能住的地方还要再往下。 顾晚颜心里有数了，依旧保持着颇感兴趣的模样：「像你这样漂亮的女人多吗？今天没有拍到实在是可惜，不过我更喜欢亚洲面孔……」 les逼an在圈里也常见，女人表情没有流露出任何异样的神情，对她们来说，性取向并不是要考虑的问题，那是拍卖者的选择。 她仔细想了想后道：「那您可以接下来几天注意一下，我想应该会有让您喜欢的，实在不行了，您挑两个奴隶自己回去调教也可以。」 问了半天，顾晚颜大致摸清楚了这些神女和一些奴隶的居住地，虽然没有透露出其他线索，但多少掌握了一些关键。 拍卖会结束后，她往回走，哈伦斯抱着女人已经不见了踪影，纪修竹走在她身旁，安静半晌后道， 「你是想找人对吗？」 顾晚颜顿了一下，随后摇摇头：「跟你没有关系。」 纪修竹微微垂下头，眼看已经到了客舱，他终于还是没控制住，抿了抿唇问道：「他……他不能帮你吗？」 顾晚颜明白这个「他」是指谁，当下心里有些无奈。 霍寒霆现在估计正满世界地找她呢。 「来不及跟他说了，没事的，我自己会尽量小心。」 纪修竹目送她走进客房，心头像是压了一块重石。 邮轮货仓不是那么好进的，顾晚颜又琢磨了一天才想出来一个新办法。 邮轮上的客人偶尔会叫特殊服务，这些女人翌日清晨会披着黑色斗篷回到6层甲板之下，她趁机混在了里面，熟门熟路地按下哈伦斯昨天点下的密码，乘坐电梯一路上竟然也避过了重重安保的耳目。 想来应该是没人料到有人敢在碧海珍珠号闹事。 顾晚颜低着头将自己大半张脸隐没在宽大的兜帽下，髮丝间隐隐有寒光一闪而逝。 不同于上面十三层的笙歌曼舞、灯红酒绿，底下六层显得安静且阴暗了许多，最静的地方，顾晚颜甚至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 邮轮里有两个货仓，一前一后，里面显然并没有住人，那个女人说住在货仓并不太准确的，她们是住在货仓附近。 顾晚颜看着一排排客房有些犯难，她有心想找人问问，但又怕打草惊蛇。 邮轮上的走廊与高级酒店相似，长长的红毯铺到底，一览无余。 长久在这里待着也不是个办法，顾晚颜正想先离开，忽然听见了车轮碾过地毯的声音，伴随的还有瓷器碰撞的声音。 四个轮子，又有瓷器，隐隐的传来一股香气，顾晚颜耸了耸鼻子，觉得应该是一辆餐车。 餐车在6层以上甲板常见，经常要给客人送餐，但却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毕竟这里是非公开区域，员工一般都会有食堂就餐，而驾驶舱也不在这里。 顾晚颜眼神微动，想起了被关押在货仓中奴隶。 她抿了抿唇，悄无声息地穿过长廊拐了个贊。 果然见到有两个穿着白色水手制服的男人推着餐车正在往一个方向走去，两人边说边漫不经心地走着，步子迈得不大。 顾晚颜看着他们抵达了一扇门前，在按下门上的密码，密码是八位数，顾晚颜看了一遍就记下来，躲在墙根拐角处，注视着那扇门缓缓开启，两人走了进去。 大概有二十分钟，里面的人出来了，门在他们身后自动合上。 顾晚颜又耐心等了二十分钟，确定没有任何情况之后，才悄悄地往那边走去，密码在脑子里过滤了一遍，她抬手按下。 门开了。 货仓很大，外面走廊的光亮映照进去在地板上投出唯一的一片光，顾晚颜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曲折地贴在货物上显得阴森恐怖。 她往走廊两边瞥了一眼，见没有人，迅速地扯过身上的斗篷，然后踏进货仓，门在她身后没有关拢。 大大小小的箱子垒叠在一起，顾晚颜绕开他们，朝着隐约听见了一点动静的地方慢慢地走过去。 然后她看见了自己也许这辈子都难以遗忘的画面。 昏暗的货仓里，灰扑扑的箱子旁边是一个个玻璃箱，里面用恆温控制，粪便、水源、食物都有电子系统控制，布置得温馨舒适，里面卧着各种一看便价值不菲的宠物，这些动物都不怕人，即便听见动静也仅仅只是抬头看了顾晚颜一眼，继而又懒洋洋地趴下身子。 但最令人震惊的还是这些玻璃箱子旁边有一个巨大的铁笼，里面关押着一些不同肤色与长相的人，他们此刻正趴在笼子旁，用手去够笼子外面盘子里的食物，够到了便迅速缩回去，捧着躲在一旁大口大口地吃。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很难想像，人活得还不如一只宠物。 这些人只顾着吃，即便顾晚颜就站在他们不远处也依旧没有注意到。生存对于他们来说似乎已经是一种机械时的麻木。 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再多的希望也早就磨平了。 顾晚颜心里升起一股难言的悲哀，她刚想别开视线却隐约看见笼子里的角落里似乎缩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浑身一震。 第534章装死 ()」 那人缩成一团在最角落边，黑色的髮丝长了一些，已经可以遮盖到肩膀了，她抱着自己膝盖，头深深地埋在臂弯之间。 顾晚颜一瞬间愣神，心跳如擂鼓。 她慢慢地走过去，那些抢吃的奴隶也没有理会她。 顾晚颜终于绕了个圈，绕到了笼子的另一侧，距离那个熟悉的身影仅仅只有寸许距离，可视线却模煳了。 脸上湿凉一片，她慢慢地蹲下来，捂住嘴，伸出一只手隔着栏杆轻轻地拍打了一下那人的肩膀。 「容容。」 哽咽的声音从喉咙间压抑地叫出来，成为这暗无天日的世界中唯一的绝响，无声的世界在剎那间被击碎，阴暗的深渊被人撕开了一条裂缝。 有光透了进来。 顾晚颜感觉手心底下的人身体僵了僵，继而缓缓地抬起头，她慢慢地转过身，看见顾晚颜的一剎那，黯淡的双眸愣住了，随后颤颤巍巍地伸出手。 顾晚颜握住她的那只手，又低声喊了一句：「容容。」 指尖传来久违的温热触感，被握住的女人眼睫颤了颤，那双原本麻木黯淡的眸子重新亮起了微弱的星光。 她张开干裂的嘴唇，似乎是想说话，却因为许久未曾开口的原因，一点声都发不出来，但眼里里却开始不断地流泪，泪珠顺着脸颊垂落，咽进嘴里，是久违的咸涩感。 容英韶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她明明是一个前途光明的律师，但一夕之间却成了阶下囚。 知道顾晚颜的一剎那，她才惊觉了真实，感觉这个长长的噩梦有了甦醒的迹象。 「晚晚。」 声带摸索着捡起过去的发音，沙哑艰涩的嗓音在这片空间里响起，让顾晚颜哭着点头。 「是我，别怕，我来救你了……」 一个「救」字让容英韶瞬间反应过来这是在哪里，她惊恐地回望了一下四周，目露绝望：「这里太危险了，你赶紧先离开。」 在失踪的这一个月里，她见识到了这个世界的阴暗面，三观和世界观在不断地接受着冲击和挑战，几欲疯狂。 若是顾晚颜被他们发现…… 这么一想，容英韶便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顾晚颜固执地摇了摇头，霍寒霆都没能阻止她上船，现在容英韶近在咫尺，她怎么可能会再丢下她独自离开？ 谁知道下一次她会被关在哪儿。 「你有办法出这里吗？」 顾晚颜刚刚看了一眼，笼子是密码锁，就是不清楚和大门的密码是不是一样。 她悄悄地爬过去，然而折腾了这个密码锁半天，得到的也总是密码失败的提示信息，并且密码再失败一次会被推送到驾驶舱。 「晚晚，别试了。」 顾晚颜又走回来抿唇有些绝望地道：「怎么办？」 容英韶虚弱地笑了笑，却不忘安慰她：「别担心，我没事……」 「装死。」 一道细细的声音响了起来，让两个人齐齐一愣。 顾晚颜第一反应是向旁边的宠物架上看过去，成精了？ 但容英韶已经反应过来了，她舔了舔嘴唇，朝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看去：「是那个小孩子。」 顾晚颜一愣，顺着她的目光，终于在这个脏乱的笼子里找到了除容英韶之外的唯一一个正常人。 只是他实在是太过瘦小，看着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缩在阴影处像是要与黑暗融为一体似的，唯有那双眼睛惊人的明亮，闪烁着警惕与一点善良。 像是丛林中的小动物一般。 虽然是亚洲人的面孔，但看着像是印度那边的孩子。 不过顾晚颜此刻也无暇顾及那么多，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张口问道：「你说的「装死」是什么意思？」 小孩却不肯再说话，只是闭上嘴巴安静地看着她。 顾晚颜又开口了：「作为报酬，我会承诺救你出来。」 小男孩这才继续道：「奴隶在运输的过程中经常会有死亡的，他们怕尸体腐烂之后有臭味，所以就会拖出去处理。」 除此之外，似乎也没别的打开牢笼的办法。 但是这个办法的破绽也太大了吧。 「医生过来不就直接揭穿了吗？」 小男孩眼睛闪过吃惊之色：「谁会来给奴隶看医生？」 顾晚颜沉默了，她还是没有摆脱正常现代人生病看医生的想法。 不过即便没有医生，这个办法也还是太了冒险。 但目前似乎只有这个方法。 有了决断，她跟容英韶交换了一个了眼神，后者微微点头。 顾晚颜又看向那个小男孩，这个孩子显然来的时间比容英韶更长，在这种环境中，居然还能保持理智的思维，实在是聪慧过人。 她眸光微微柔和了一点：「我没办法的这个时候带你一起出去，因为船上没有小孩子，只有大人，到时候没办法解释你的出现，也许要你委屈一阵。」 顾晚颜再次抬手摸了摸耳朵，她已经下定决心要捣毁这里，让这些隐藏在深渊之中的丑恶曝露在日光下。 到时候这里的人都会得救，但在那之前，她要保全自己。 一般人听见她这么说，也许会认为她是在找理由开脱，甚至顾晚颜也做好了哄劝他的准备，但小男孩没哭也没闹。 他点点头：「我相信你。」 顾晚颜一怔。 随后就见他指了指容英韶：「就凭你敢到这里来救她。」 一个能为了朋友单枪匹马深入围城的人，怎么也不像是骗子。 商量好事情之后，顾晚颜躲在了一堆箱子后面，跟容英韶约定晚饭的时候她趁机装死，然后她找机会把她救出来。 晚餐的时候依旧是两个人来送，两人站在笼子外面，一个将餐车上的食物端下来，另一个皱眉看着，忽然她望向了角落边躺着的容英韶。 「哎，是不是又死了一个？」 旁边同事抬眼看了一下，眉头都没有皱，拍了拍手后从餐车里拿出一副手套：「我去把她拖出来。」 他迈步上前摁下密码，然后打开了笼子。 然而里面的人居然没有一个想要逃出来，甚至都还隔着栏杆，在拼命地去够盘子里的食物。 男人走向容英韶，然而变故就发生在一瞬间。 容英韶睁开了眼睛，嘴里喃喃自语，手脚并用从地上爬了起来，扑向了不远处的小男孩，牢牢地堵住他的嘴。 第535章我一定会让你安全离开 ()」 「给我吃的，给我吃的！」 容英韶披散着头髮，拼命地朝着小男孩扑过去，身躯将他遮挡得严严实实。 原本要将她拖出去的人惊诧了一阵后，反应过来立刻后退几步，又看了一会儿打闹的戏码后，摇摇头退出笼子。 「没死，就是饿疯了。」 这种现象在笼子里也不少见，偶尔也有奴隶情绪控制不住发疯的，这种一般他们都不会管，万一把自己给弄伤了怎么办？ 男人慢慢退出了笼子，重新上锁，跟着同伴一起离开。 直到货仓的门再度关闭，周围寂静下来，顾晚颜才从躲避处跑了出来，站在笼子边小声问：「容容？」 一直发疯的容英韶停下了动作，她喘着气慢慢地后退几步，冷眼看着刚刚被她死死捂住嘴半句话都说不出来的小男孩：「你想告密？」 小男孩摇了摇头，立刻连滚带爬地缩在了角落里，眸子瑟缩了一下：「我没有。」 容英韶盯着他，神情阴沉。 顾晚颜这会儿也明白过来了，都怪他们病急乱投医，一个小男孩能再这种环境下生存下来时多么不容易，无缘无故怎么会真的好心帮他们逃跑。 他根本打从一开始就没相信她会救他们。 如果不是容英韶刚才冲上去捂住他的嘴，掩饰过去，想必现在她大概已经被抓起来了。 顾晚颜第一次在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身上感受到了如此大的恶意。 又或者她以为他是个正常人，但其实服从和听话早就已经深深地印刻在了骨子里，最可怕的是他还保有正常思考方式，这些远比那群麻木的奴隶更让人忌惮。 小男孩一声没吭，缩在了笼子边缘。 容英韶转过头来看着顾晚颜：「晚晚，你先走吧。」 她必须要在这里看着他，不然他们一走，这个孩子肯定会告密。 顾晚颜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她犹豫踟蹰了一会儿后还是走到笼子边，回忆摸索着刚刚那个男人按下的密码顺序，打开了笼子。 「先出来。」 容英韶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往门口走去，跨过那道铁栏杆，踩在实地上的时候，她神情恍惚了一瞬，有种不真实感。 那个小男孩就缩在角落里看着他们，两只眼睛黑黢黢的，现在看着有点吓人。 顾晚颜定定地看着他，忽然开口道：「想看看太阳吗？金灿灿的太阳。」 那双眼睛瞳孔缩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渴望。 对于长时间处于黑暗中的人来说，光明是最奢侈的东西。 更何况他还这么年轻。 「想看就不要说话，船还有两天靠岸，我会救你们的。」 顾晚颜定定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拉着容英韶往外面走去。 后者担心地回头看了一眼：「这样能行吗？」 顾晚颜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就只能听天由命吧。」 其实最好的办法是杀人灭口，脏乱的笼子里死了一个奴隶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容英韶和顾晚颜谁也没提。谁也下不去那个手。 顾晚颜独自一人进来要方便得多，但想把人偷运出去就有点困难，她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带，犹豫再三后，把脖子上的项鍊解下来，换了一件斗篷。 她以后还会有很多很多项鍊的，等她出去了，一定天天让霍寒霆给她买，每天都不重样。 顾晚颜带着容英有惊无险地逃到了上层甲板，进到自己房间里的一剎那，两人才终于重重地松了口气。 容英韶全靠一口气撑着，此刻终于不顾形象地累瘫在地上，顾晚颜大惊失色过去扶她时，却发现只是睡着了。 「容容，去床上睡。」 容英韶勉强睁开眼，她摆了摆手：「我身上太脏，先洗个澡……」 顾晚颜立刻去给她浴池里防水，给她备置一套干净衣物，顺便叫了个餐。 但容英韶一个月都没有吃饱过东西，此刻见到这些精緻的菜式也吃不进去，只喝了几口粥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顾晚颜在她身旁守着她，摸了摸她尚还温热的手，长久以来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松下来。 碧海珍珠已经开始返航。 顾晚颜醒过来的时候，旁边床上没人，她抬眼一眼，容英韶正站在窗户前看外面的海上日出，双眸中落进灿灿光辉。 「我以前从来没发现太阳这么好看。」 有些东西失去了才懂得珍贵。 门忽然被敲响了，容英韶身体颤抖了一下，顾晚颜连忙安抚她：「应该是我叫的餐到了。」 容英韶身体慢慢地放松下来。 顾晚颜取了餐回来：「现在都已经这个点了，还没有人来找，那个孩子应该没有出卖我们。」 容英韶颔首，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容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艘船上？」 「路景焕查出来的。」 时隔一月，再次听见这个名字，有种陌生的熟悉感。 「他……」容英韶顿了顿，「还好吗？」 「还好。」顾晚颜把餐盘摆在桌子上，「我跟你打电话的时候，他听见了，不过没听完整，以为你要出国不要他了，现在应该在家痛哭流涕地忏悔。」 容英韶一怔，这才明白那天路景焕一反常态的模样。 难怪说话句句带刺。 不知为什么，她心里那点气稍微松了一些。 「他应该求了路家帮忙调查，但是被软禁在家里出不来。」 容英韶抿了抿唇，随后嘆了口气，不再提起这些事。 担惊受怕了一天之后，见依旧没什么异样，顾晚颜终于放下心来，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船的事。 船上有不少拍卖了神女的客人带着自己的战利品下船，顾晚颜预备让容英韶也伪装成这样，但没想到的是，在即将靠岸的时候，船上忽然骚动了起来，所有客人都接到通知，下船时必须凭藉邀请密卡才能下船，同时身边带的同伴要经过检验离开。 碧海珍珠号是头一次这么戒严，引起了不少客人的不解。 随后，小道消息传出，是混进来了一个间谍。 一听说是间谍，这群客人顿时不闹了，反而想要将这个人给揪出来。 他们在船上的生活怎么能被泄露出去？ 顾晚颜神情凝重，不动声色地退回了自己的房间。 容英韶躲在房间里一无所知。 「晚晚，怎么样？可以出去吗？」 她双眼之中满是希冀。 顾晚颜定定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弯唇安抚：「当然可以，我一定会让你安全离开。」 第536章霍太太，好久不见 ()」 「你先换一套衣服。」 顾晚颜打开衣柜，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礼服、裙装甚至是骑马装，都是为了满足不同客人的需求。 她选了一件并不出挑的礼服给容英韶换上，打扮一新后，混在一群衣冠齐楚、华冠丽服的人群中也不会显眼。 容英韶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裙子：「这样能行吗？」 顾晚颜抿唇，随后拿过一个宽檐帽戴在了她的头上，见大半张脸被遮住后才微微一笑：「这样就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顾晚颜拉住她的手往外面走去，途经接待大厅的时候忽然看见一堆安保在那里候着，每一位客人只有出示自己的邀请密卡才能下船。 「晚晚……」 容英韶有些不安。 顾晚颜看了看外面，距离船靠岸大约还有快1小时的路程。沉思片刻后她让容英韶暂且在原地等着，自己悄悄地退了回去。 随后没过多久，客舱里响起了震耳欲聋的警报声。 是消防警报器。 航行于大海上的邮轮如果失火无疑是场灾难。 更别说这艘船上的人非富即贵，尤为惜命。 几乎是一瞬间，容英韶就看见客房有不少人仓皇着逃了出来，有些甚至衣衫不整，俨然失去了以往风度翩翩的从容。 客人惊疑未定地待在接待大厅里，不少耐不住性子已经在要求开放救生艇。 滚滚浓烟从窗户口冒了出去，传到接待大厅里来时，让人皱眉咳嗽。 「救生艇呢！」 「先让我们下船！」 「开什么玩笑，先确保我们的安全！」 现在这群客人哪还有什么心思去抓间谍不间谍的，资本家的本能让他们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身上。 邮轮无法，只能暂时开放救生艇。 只有1000个客人，救生装备应该是充足的。 每个人都安安静静地排着队打算上船。 忽然不知是谁高声怒喊了一句：「救生艇数量为什么会不够？」，随后人群炸开了锅。 每个人再也不肯按照邀请密卡上的数字一个个排队上船，每个人都想尽早地逃生。 场面一下子就乱了套。 不管工作人员再怎么强调游艇一定足够都没办法让人彻底安静下来。 容英韶正懵逼，忽然旁边多出来了一个人。顾晚颜耐心地打量着这场闹剧，蓦地勾唇。 「你做的？」容英韶悄声问道。 后者点头，刚想说话，忽然听见前方的工作人员改了口风。 「经过我们确认发现，救生艇确实不够，一张邀请密卡可以容许一个人上船。」 听见的客人一片譁然。 这不是逼着他们放弃拍卖上来的人吗？ 顾晚颜脸色变了。 果然也有客人对此不满：「我们花了钱买来的，就这么放弃？」 那名工作人员耐心安抚：「等到陆地上后，我们会进行退款并承担诸位拍卖下特殊商品的损失。」 这句话出来，现场果然安静了很多。 人都是自私的，更何况只是一个花了钱买来的小玩意，哪有自己的金贵命重要，而且这钱还能再退回来。 一时间，船上很多人都有了取捨。 容英韶担忧地看向一旁的顾晚颜：「晚晚，怎么办？」 顾晚颜皱眉看着前方的人群与再远一些碧波荡漾的地方，她拉着容英韶走到角落里，把邀请密卡放进她手心里。 「晚晚？」 容英韶一惊。 顾晚颜歪着头正在取自己耳朵上的钻石耳坠，取下来后她放在容英韶手心里，红唇微启，低声道：「这里面有微型摄像头，记录了碧海珍珠里所有的违法交易，你先帮我把它带出去。」 容英韶顿时感觉手里几克拉的钻石耳坠有千钧重。 她知道顾晚颜一直在执着地追查当年她母亲的死因，尘封阴暗之地的真相已经被揭开，可她的对手是只手遮天的权势人物，这场博弈她只能以身涉险。 如今这耳坠里装的就是她苦寻已久的利刃。 只要出去能找到魏高杰与碧海珍珠的联繫，那么这份证据将会化为最锋利的刀刃，一举插进他的心脏。 容英韶摇摇头：「我留下，你出去。」 「不行。」顾晚颜拒绝，她把自己脸上的面具摘下戴在了容英韶脸上，「我这张脸他们总不会不认识，就算被发现了，也不敢对我怎么样的。」 她背后站着霍氏，只要霍家一天没倒，他们就会多一分顾忌。 顾晚颜安抚她：「再说这船一点问题都没有，只是烟被我熏得浓了点，我等它靠岸就下船，你放心在岸边等我。」 容英韶终于被她劝动，一步一回头地往人群走去。 顾晚颜躲在暗处对着她挥了挥手。 容英韶红着眼，递上自己的邀请密卡，她在低着头，手心里紧紧地攥着那对耳坠，没注意到检查的工作人员看见那个数字后脸色微微变了一下。 看着容英韶安全上了救生艇，顾晚颜长抒了口气，转身回了自己房间，耐心等着船靠岸。 就算会被认出来，也顾不得了。 万幸的是，容英韶可以平安离开了。 海平面上漂浮着一片橙黄的救生艇，远远地从上空看过去时，仿佛散落在深蓝中的火光。 「hugh。」哈伦斯懒洋洋的音调从另一边传来，他甚至还有闲心掬一把冰凉的海水，「别找了，霍太太应该不在附近的救生艇上。」 纪修竹拧眉。 他可没忘记顾晚颜是过来找人的，对于别人来说可以轻易地放弃身边人，但放在她身上，情况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哈伦斯无趣地收回手，眯眼看了一眼远处仍然还在冒着浓烟的邮轮，事实上到了远处才能看出来，冒烟的实在是一片不大的区域。他是不认为会造成什么大威胁。 更何况这船很明显在调转方向，似乎还想跃跃欲试的征战大海。 哈伦斯眯眼看着这艘移动堡垒，忽然出声道：「hugh，它不是要靠岸吗？怎么越开越远了？」 纪修竹倏地回头朝着邮轮看过去，好看的眉眼一点一点地皱了起来。 船上的顾晚颜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她透过窗户拧眉看着离她越来越远的一片橙光，心开始往下沉。 为什么不回陆地上？是客人都下船了没必要还是—— 邮轮许久未曾响起的广播在传来两声电流的「滋滋」声之后，传来了一道染着温和笑意的了男声， 「顾小姐，哦不，是霍太太，好久不见。」 第537章 托你丈夫的福 ()」 「别来无恙。」 听见广播里着四个字之后，顾晚颜心里一瞬间想起了「黄鼠狼给鸡拜年」这句歇后语，但此刻她知道更多的震惊应该放在对方点出了她的身份上。 最坏的事还是发生了。 顾晚颜眯眼仰头看着广播，半晌后开门走了出去。 她迈步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背影萧瑟，像是一位单刀赴会的勇士。 半晌后她来到了甲板上，海风温柔地撩起她的长髮，衣裙在空中飘荡，欲乘风归去。 她如此的坦然，广播中的人也失去了戏嚯的心思，转而慢慢地从驾驶舱中走了出来，走两步微微喘了一下。 顾晚颜微微挑眉，笑道：「江先生，好久不见，我看你倒是有恙。」 面前的江霖依旧一身随意的儒雅长袍，假如鼻樑上再架一副眼镜，便更像是民国时期的一位教书先生。 斯文败类说得就是这种人。 程响跟在江霖身边，安静地从口袋里拿出药往他手心里倒了两粒，后者也没喝水，直接咽下，又抚着胸口喘了口气才算是顺过来了。 「托你丈夫的福，我现在也算半个废人了。」 那一枪打中他的胸口，虽然抢救回来，捡了一条命，但心脏却受了重创，身体也没办法恢復过来，说不定西去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 顾晚颜瞧他，冷笑一声：「半个废人也有本事玩得一出请君入瓮。」 绑架容英韶，算准了她会来救援，碧海珍珠在大海上航行，如同一座孤岛，简直是再完美不过的牢笼。 江霖摇了摇头：「这主意可不是我出的，绑架你朋友的也不是我，知道你上船的时候，我也很惊讶，没想到霍太太居然这么重情重义，你跟你丈夫真是两个极端。」 江霍两家斗争已久，顾晚颜对于他暗地里贬低霍寒霆就当没听见。 江霖见她不言语，微微一笑：「你不相信？过几天之后你就明白了，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女人只是锦上添花的调剂品而已，还是不要将自己看得太重了。」 顾晚颜瞥了他一眼后，绕开这个话题，看向四周茫茫大海：「你打算带我到哪里去？」 「陆地上现在到处都霍家的眼线，还是请霍太太在海上再飘几天。」江霖微微一笑，「我费了好大力气，甚至连雷达都关闭了，就是为了躲过霍家的卫星探测。」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目的还是达到了。 「霍太太先回房间吧，你是贵客，我们也不想玩太粗暴的那套，你觉得呢？」 顾晚颜神情微沉，半晌后她迈步往自己房间走去，经过江霖身边时忽然僵住回神。 如果江霖知道她留在了船上的话，那么也一定知道容英韶上了救生艇。 仿佛一桶冷水浇下，她感觉自己浑身都冰冷起来。 强忍着心底恐惧的颤慄，她开口道：「既然我已经在船上了，那我那位朋友那边是不是没事了？」 「你那位朋友？」江霖轻笑一声，似乎是在诉说她的天真，在顾晚颜愈来愈沉的视线里，他微笑着说出最残忍的话。 「这么多年都没有人告发碧海珍珠，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顾晚颜眼眶蓦地红了，拳头被紧紧地攥起垂在身侧。 程响瞥了她一眼，毫不避讳地接了电话。 「知道了。」 他只简单回了这三个字便挂了电话，随后向江霖简单概括了一下：「她很警觉，我们的人追了一段时间才追上，应该是撞死了。」 撞死了？ 顾晚颜感觉自己大脑中的血液都在往上涌，但江霖对此却并不是很满意。 他皱眉：「什么叫应该？」 「附近人多，再加上有吸引了霍氏的关注，所以没来得及撞第二下，但那个女人出了很多血，应该没命了。」 撞第二下、没命…… 这些字眼用程响淡漠的语气说出来，让现实分外残酷。 她谁也救不了，不仅没能婆把容英韶给救出来，甚至最后还搭上了自己。 胸口一阵起伏，她「豁」地转头看向江霖。 「你为什么要帮着魏高杰做事？仅仅是因为他救了你吗？你们设计这一场局让我往里跳又是为了什么？」 江霖咳嗽两声，不甚在意地道：「你没必要知道这些，只要清楚你身为一个工具人的身份就好。」 顾晚颜定定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想通过我来威胁霍寒霆在与周哲彦的斗争中让步？」 江霖微微顿住脚步，黑黢黢的瞳仁很深，唇角温和的笑意逐渐消失。 「我并不是很明白。周哲彦跟谢家的女儿在一起了，谢家与魏家在中央存在党派竞争关系，按道理，他是你的敌人，但你们两方如今却联起手来，你不觉得这里面一定藏着什么秘密吗？」 如果绑架她真是为了让霍寒霆让步的话，那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肯让江霖这般为周哲彦尽心尽力？ 「你不用挑拨离间。」江霖笑意淡了许多，眸底浮现冷意，一言不发地迈步离开了这片地方。 顾晚颜按了按太阳穴，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容容…… * 通红的圆日潜藏在海平线的尽头，将染上绚丽的色彩，周围像是盖了一层朦朦胧胧的纱，干净的青石板路上一行淡淡的影子。 霍寒霆从车上下来就一直站在这里没动过，他凝神注视着这片宽广无边的大海，眼眸一片深沉。 姜柊站在他身旁连说话都轻声了许多：「目前能追踪到的船上乘客共计243位，从已经了解到的状况来看，船上似乎是发生了火灾，随后工作人员也催促着让他们下船，在距离海岸线300海里的位置却再次返航，目前卫星无法定位，又失去了方向。可以确定的是，拥有1000张邀请密卡的乘客都已下船，夫人那张邀请密卡由容小姐手持。」 顿了顿他接着道：「但容小姐在下船后遭遇了车祸，目前已经送往就近医院进行抢救治疗，不过医生那边说情况不太乐观。」 汇报完毕后，姜柊就安静地站在了一边。而霍寒霆神情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波动，若非髮丝、衣角尚能被风掀动，他仿佛就此成了一个沉默的塑像。 半晌后，他终于开口—— 「去国外请最好的专家组，调人保护她，确保她的生命安全。」 第538章等着看你是怎么求我的 ()」 姜柊颔首：「是。」 霍寒霆收回视线，神情比平时更冷漠：「在董事会向周哲彦那边施压，他不现身，我就逼他们现身！」 霍氏内部现如今处于胶着的状态，两大基金会来势汹汹，内部股东也龃龉不合，外面项目也才又堪堪行上正轨。 为了能顺利进行，霍寒霆亲自留在了南城坐镇跟进项目，将风险降到了最低。 这些天，他几乎每天都只睡两三个小时，连轴转地处理霍氏的事务还要寻找碧海珍珠号的踪迹。 如此高强度的工作安排，再加上精神方面的焦虑疲惫，姜柊头一次担心他究竟能不能撑得下去。 但在表面上看来，霍寒霆依旧如往常，没有半点异样。 霍氏内部暗流涌动愈发兇险，不少人选择了作壁上观，静待是突如其来的黑马成为商场新贵还是小霍爷手段凌厉，大义灭亲。 答案很快揭晓，霍寒霆从南城飞回荣城，回归大本营后，连挑三个股东安排在董事会中的董事，让一些人嗅到了不寻常的意味。 部分股东们自然不满，而且现在这不是事事都需要看霍寒霆脸色的时候了，他们背后也他有了强有力的资本影响。 党派之间的斗争开始渐渐浮出水面，今天你找茬的下属，明天我驳回你的项目，原本就深谙职场文化的霍氏，硝烟味渐渐瀰漫。 周哲彦似乎也懒得再演什么兄友弟恭的戏码，在一次散会之后起身，意味深长地道：「我觉得大哥有些时候过于凌厉了，做人还是要懂得退让一些才好，不然刺扎到身边人就不好了，您说呢？」 还未走人的会议室却一片安静，生怕卷进去这场家族斗争。 霍寒霆自然听出来了他口中的威胁之意，冷漠锐利的眸光扫过去，仿佛能冰冻三尺。 「你大可试试。」 他扔下一句话，提腿便走。 周哲彦温和的眉眼渐渐地阴沉下来，眸底凭生了一股戾气。 好，还是这么傲。 接下来我就等着你是怎么来求我的。 男人唇角浮现一丝冷笑，眼神阴鸷疯狂，哪里还有半点温柔的模样。 霍氏的争斗逐渐白热化，这段时间以来事情太多，霍绍元甚至在一个夜晚亲自乘飞机抵达了荣城。 霍盛英亲自去接的人。 尽管已经到了耄耋之年，但霍老爷子腿脚利索，迈步行走间依然可见当年气吞山河的手腕与风范。 老爷子入住了霍氏老宅。 霍云澄正在长廊底下餵一只雀儿，旁边佣人见了连忙行礼：「老太爷。」 霍云澄抬头，圆熘熘的大眼睛扑闪扑闪，乖巧问好：「太爷爷。」 「好。」一看见他，面容再严肃的霍绍元也不禁缓和了神情，露出一丝笑容，摸了摸他的头，逗他，「你爸爸妈妈呢？」 「爸爸妈妈都有事也出去了，不在家。」 童言稚语让霍老爷子开怀一笑，没察觉到过来时周茹有些不自然的神情。 霍绍元带着澄澄朝大厅里走去，周茹这才悄悄地向丈夫抱怨：「这寒霆工作忙得脚不沾地，也不知道晚颜又跑哪儿去了，几天不见一个人影，爸到时候估计又要对她不满了。」 霍盛英拍了拍妻子肩膀：「没事，晚晚那孩子你也该有点了解了，应该是有什么重要事情耽搁了。」 周茹嘆了口气。 霍寒霆一直到10点多才踏进老宅大门，澄澄早就已经去睡觉了，霍绍元和霍盛英仍然还在楼上书房探讨霍氏的相关问题。 自此，霍氏三代聚齐。 「还是不能操之过急。」霍盛英的风格向来都是稳中求进，面对三大势力的来袭，他第一反应便是要先自保。 这无可厚非，但说完只之后霍盛英才记起来，霍老爷子其实是不太喜欢他这么「稳」的。 霍绍元年轻时也是雷厉风行都、说一不二的人物，从这一点来看，他与杀伐果断的长孙更接近，两人都是进攻型领导者。 但出奇的是，霍老爷子这一次竟然站在了他这边。 「你说得对。」霍老爷子看向一直沉默的孙子，「我们慢慢来。」 他毫不怀疑自己孙子的能力，只是眼下这个局面最好还是只能徐徐图之。 若是放在以往霍寒霆不会有异议，但今天却不由自主地保持了沉默，过了半晌后，他按按太阳穴，绕开了这个话题。 从书房里出来的时候，霍老爷子的精神已经不如之前的好，显然也到了睏倦的时候。 他随意地四下扫了一眼，慢条斯理：「对了，晚晚呢？怎么没看见她？」 霍寒霆一顿。 顾晚颜失踪的事还没有跟家里提过，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她只是出了趟远门，但今天这件事到底瞒不过去了。 只一眼，霍老爷子原本耷拉下的眼睛顿时便清明一片，带着压抑的沉闷气息：「她怎么了？」 霍寒霆垂下眼帘。 「阿颜她失踪了。」 「失踪了是什么意思？」霍老爷子深深地拧眉，声音严肃，把霍盛英夫妻俩都吸引了过来。 「阿颜有一个朋友被绑架了，她去救她的时候掉进了江霖的陷阱，现在不知道人在哪里。」 一句不知道「人在哪里」让霍老爷子震怒，双眸含着冰霜：「给我找！全国挖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找出来！真是谁都想在我霍家头上踩一脚，当我们软柿子吗？！」 周茹也没有想到顾晚颜居然是失踪了，心里除了那点不满之外，还多了几分担忧。 有了霍老爷子的首肯，霍氏加大力度找人，每天都有直升飞机在帝都上空头顶飞过，数十艘游轮每天从最近的海洋出发，用这种最笨的方子来摸索。 霍家如此大动干戈自然引起了一群豪门世家的注意，消息灵通些猜测霍氏在找人，而唯有路家最清楚，他们究竟在找谁。 路景焕被困在家里许久，没等来顾晚颜的好消息，反而迎来了自己一脸严肃的大哥，他站在房门口敲了敲。 「景焕，有人要见你。」 路景焕抬起头，望见了他身后身形高大的男人时一愣，随后立刻激动起来。 「霆哥！」 第539章是她让你来救我们的吗? ()」 霍寒霆侧过脸对着路大哥颔首：「请让我跟景焕说几句话。」 路大哥点头，转身退了出去。 房间里没了其他人，路景焕立刻冲到他身边，迫不及待地问道：「霆哥，找到容容了吗？」 「找到了。」 路景焕重重地松了口气，住在他身后东问西问：「那就好，她现在怎么样？这一个月对方有没有虐待她？」 霍寒霆微微垂下眼眸，唇角抿起，半晌后回头看了他一眼才淡声：「她现在很安全。」 路家人请求他不要把真相说出来，毕竟如果路景焕知道容英韶现在成了植物人的状态，依照他的脾气，怕是要闹个天翻地覆。 霍寒霆却也不擅长撒谎，也只能避重就轻，没提容英韶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状况。 路景焕没想到他一向敬重的霆哥跟他玩了手文字游戏，顿时放松下来，一直沉闷了许久的脸也开始放晴： 「那我的禁足估计也快要结束了，到时候要好好感谢一下你老婆，啊，不是，是我嫂子，嫂子！」 关键时刻，顾晚颜还是相当给力的，这朋友算容英韶没白交。 路景焕如今这一声「嫂子」可是叫得心甘情愿。 他脸上笑嘻嘻的，但直到过了许久才发觉霍寒霆脸上不仅没有半点笑意，反而阴沉沉的，下意识地止住笑容，静如鹌鹑。 半晌后，反应过来房间里只有一个他，只得又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道：「霆哥……出什么事了？」 霍寒霆抬眼看向他：「阿颜把邀请密卡给了容英韶，自己留在了船上。」 路景焕呆了。 「这张邀请密卡是你给她的？」他眼眸沉沉得有些锋锐，「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一字不漏地给我重复一遍。」 被这冷冰冰的凉意一贴，路景焕顿时从顾晚颜人性光辉的震惊中退出来，绞尽脑汁地把那一天的情形原模原样地复述了一遍。 听完后霍寒霆冷声问道：「所以顾芷歆呢？」 这么一问，路景焕也愣住了。 他被送回来之后就一直禁足在家，再加上心里挂念容英韶，哪里还有功夫去想别的？ 现在倒是回过味来。 他在家，顾晚颜去了邮轮上，那顾芷歆被他们关在地下室已经整整将近两个礼拜了…… 视线相碰撞的一剎那，很是尴尬。 「完蛋了，不会真饿死了吧……」 路景焕不能出去的命令在霍寒霆冷着脸的情况下彻底报废，路家大哥头疼地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最终还是嘆了口气。 两人赶到那幢别墅，打开地下室的门时却愣了。 里面空无一人。 霍寒霆脸色更冷，路景焕也神情难看 这是他的别墅，顾芷歆不见了，就说明有人从外面进来把她救走了，可他这个主人居然刚刚在外面什么也没发现。 当他这个主人是死的吗？ 房间里有点乱，里面的主人似乎也是经过一番很长时间的挣扎。 霍寒霆没有走进去，他站在房间门口看了一会，身上手机忽然传来了震动，抽出来瞥了一眼后，他转身便离开了。 边走边接电话，那头的姜柊气息有些不稳地道：「霍董，找到碧海珍珠了。」 「在什么方位？」 路景焕出来的时候只能看见迈巴赫匆匆离去的车尾。 霍寒霆乘直升飞机直达碧海珍珠号邮轮上，这里目前已经被霍家控制起来。 但是，搜查了一圈都没找到江霖和顾晚颜。 姜柊仔细查探了一番后低声向霍寒霆汇报，还以为夫人也许会在船上，现在看来应该是被转移了。 也是，地毯式搜索迟早会找到碧海珍珠号。 虽然没有找到顾晚颜，但船上出了一些船员以外还找到了大批奴隶和女支女以及毒品。 碧海珍珠号上一些违法的事早就已经是心照不宣的秘密，霍寒霆突然袭击，让一些根本没有准备的秘密彻底暴露在大众眼光之前。 「不过，我在一个女人手上找到了这个。」 姜柊递过来一串项鍊，银色的细链，底端两个镶嵌着钻石太阳和月亮，在太阳下一晃，闪闪发光。 是他当初送给顾晚颜的那串。 以他的审美其实并不会买这样的项鍊，只是它出自名家定制，且导购员说年轻的女孩子都会喜欢，它意味着「早晚都在一起」，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日月同天」。 可现在，只见项鍊，不见主人。 霍寒霆定心手心里的项鍊一阵出神。 姜柊静了一会儿后，继续道：「经过我们的询问，她说这串项鍊是另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女人换给她的，是个亚洲人面孔，根据描述，可以肯定是太太，她换走了一件黑色斗篷，想必应该是凭藉这个将容小姐救了出来。」 霍寒霆收回思绪，将项鍊收了起来，声线冷淡：「报警。」 「什么？」 姜柊一阵愕然，本身他们突然空降船上就已经够得罪人了，要是再报警，可就把碧海珍珠背后的势力通通都得罪死了。 尤其是在这种霍氏正陷入分权斗争的紧要时候，多一份敌对势力，对手便会壮大一分。 「霍董，您……」 「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霍寒霆微微侧了个身面向大海，眼神平静却有令人胆寒的凉意。 姜柊最终颔首，去通知了海警。 有霍家在其中作梗，再硬的关系也懂用不了，而且霍家已经把证据给搜查出来了，根本没得狡辩。 船被强行靠岸，一些主要犯事人员被带走，而船上一些提供特殊服务的男女，眼神中终于有了激动，但这群人中也不全是被强迫的，还有一些捨弃不了纸醉金迷的生活，目露不满，不断地叫嚷挣扎着。 霍寒霆懒得管这些，漠然地从甲板上穿行而过，预备下船。 「那个，是她让你来救我们的吗？」 霍寒霆顿住脚步，微微侧过头看去，在他不远处站着一个皮肤麦色的男孩，不高，瘦得如同皮包骨一样，眼睛却很大。 在霍寒霆望过来的一瞬间，他本能地瑟缩了一下，说话也结结巴巴起来，指着他手上的项鍊道：「我、我看见了你手上的项鍊，当时是她戴的……」 他对顾晚颜身上戴的这串项鍊印象很深刻，阴暗的环境里，那是唯一微弱的光明。 「请、请替我跟她说声……抱歉。」 第540章这份感情究竟有多脆弱 ()」 小男孩支支吾吾地，因为容英韶的猜测没有错，他的确是想告发她们，因为可以换一袋吃的，但后来她跟他描述的太阳让他放弃了这个念头。 他当然知道外面的人不可信，但在那双眸子中他依稀看出了太阳，金灿灿的。 「还有……太阳真的很好看。」 他笑起来，那双眼睛中却盈出了泪水。 霍寒霆站在原地静静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与一旁的姜柊道：「把这群奴隶安置好。」 既然是她做下的承诺，他这个丈夫也有一同承担的责任。 姜柊点头。 碧海珍珠号的事没能瞒过媒体，但警方对霍寒霆的存在守口如瓶，只说接到匿名群众举报，现正在查处清点船中情况。 这艘向来只为富人开放的邮轮曝光在了所有人眼前。 「碧海珍珠号毁了，我真是小看他了，够狠！」 顾晚颜坐在窗户边的沙发上，遥望着大海，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家居服，髮丝柔顺地蜿蜒在嵴背上，垂落在肩膀旁。睫毛卷翘，在眼睑下方投下一片阴翳，鼻子挺翘，侧脸线条柔婉姝丽，只是唇瓣颜色有些苍白。 她这段时间精神不太好，反应有些迟钝，听见突然其来的声音后，也慢了一拍，微微偏转过来的眼神带着一抹迟疑和没有聚焦的茫然。 江霖原本淡笑的神情忽然一滞，微微有些出神，直到顾晚颜眼神渐渐清明，眉间浮现出冷淡和厌恶之后才恢復正常。 「霍寒霆正满世界地找你，甚至不惜为此得罪那么多势力，真是情深义重啊。」 顾晚颜眉眼冷淡：「你想怎么样？」 语气虽然含着冷意，但她这段时间一直没注意好，气势并不怎么强。 这段时间江霖虽然没有虐待他，但是顾晚颜看见他就会想起死生不知的容英韶，还是有种止不住的生理性厌恶和反胃。 而她也的确这么做了。 「呕——」 顾晚颜捂住嘴扭头转向一边干呕了几声，但她很少吃东西，什么也没呕呕出来。 给自己顺了顺气，顾晚颜扭头看他，冷笑道：「没看见吗？我瞅你都噁心吐了。」 即便是江霖面对这种场面也不由得有些脸色暗沉，蓦地他嘲讽一笑：「算了，你一个弃子，我也不想跟你多说。」 男人转身离开了，留下顾晚颜一个人。 她眉间的冷淡如同潮水一般被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哀愁。 望向外面，她怔怔地出神。 顾晚颜虽然不怎么晕船，但也架不住一天24小时天天在船上，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时候，她被带下了船，来到了一座孤岛。 这显然是私人岛屿，在靠海的地方建造起了一座白色宫殿式海景房，她所住的房间窗户一拉开，外面就是宽广平阔的大海。 岛上切断了所有通讯设备与信号，她像是与世隔绝了一般，每天只能看着大海发呆。 她知道他在找她，捣毁了碧海珍珠号，他一定又付出了很重的代价。 现在正是和周哲彦争斗的关键时候，他这么做无疑是把自己由上风转入下风。 顾晚颜感到了心疼，胸口闷闷的让她有些难受，垂下头感觉到脸上凉意后才发现自己哭了。 这阵子情绪起伏一直很大，她偶尔伤怀便会控制不住地落泪。 哭累了，她就缩在沙发角落里睡着了。 迷迷煳煳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身旁有人，她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寒霆？」 那人没有应，她顿时记起来自己处在什么样的境地里，一下子惊醒过来，下意识地按着沙发背，警惕地睁眼望过去，却瞳孔一缩。 那人坐在她的沙发旁，眉眼温润如玉，但周身气质却有种说不出来的阴暗，如同一条躲在暗处吐芯的毒蛇。 顾晚颜一阵厌恶。 那人却好似没懒觉她她眼里的厌恶似的，微微一笑：「大嫂，你醒了？」 「周哲彦。」顾晚颜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道，语气腻烦，「你到底想干什么？」 周哲彦笑意不变：「我想要大哥手上的股份，但我知道他肯定不想给我，所以只能另外想想办法。」 顾晚颜深吸一口气：「你一个私生子本身就没有权利和婚生子争东西，你要怪的人也只有你父母而已，跟寒霆有什么关系？」 听见「私生子」这三个字，周哲彦唇角的笑意渐渐地消失了，他眼里浮现一丝阴狠， 「霍家的每一个人都该死，我做错了什么？要东躲西藏地生活在外面？跟着我母亲，我母亲被他们送出国，就此隐姓埋名，而我就算回了霍家，也只能以养子的身份跟着母亲姓周，这不是在折辱我是什么？」 霍寒霆就不用说了，几乎是从他进家门的那一刻起，不管怎么装一个无辜纯良的好弟弟都没用，霍景玺傻乎乎的，小时候倒是被他哄骗过一段时间，直到后来被霍寒霆告诫过一次后，也渐渐地远离了他。 这个霍家根本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一切都凭着利益和他们百年霍家的面子所维繫着，他就是看不惯他们那副虚伪的兄友弟恭模样。 「他不是对你一往情深吗？」周哲彦表情又重新恢復了正常，意味深长地道，「那我就让你们看看，你们之间的这份感情究竟有多脆弱！」 顾晚颜嗤笑一声，嘲讽道：「最起码你一个绑架犯这辈子都不可能拥有这样的感情。」 话音刚落，她的脖子就被人掐住了。 阴冷的语调贴在她的耳边：「大嫂，你要明白一件事，阶下囚惹恼了绑架犯可是要吃苦头的。」 顾晚颜感觉唿吸有些困难，但她却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只努力牵扯出一抹讥诮。像是在说，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蓦地，她的脖子被松开，顾晚颜咳嗽了两声，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拽出了房间，走到外面的一处阳台上。 此刻已经是夜晚，天空没有月亮，只闪烁着几颗星子，遥远的地界依稀传来灯塔的光，大海翻涌着浪花，白天宽容温和的表面被收起来，夜晚显得诡谲汹涌。 顾晚颜被周哲彦拽住站在阳台的边缘，冷冷风吹起她的衣摆，刮过皮肤有些生冷的疼，她听见耳边传来周哲彦冷冽的声音。 「我现在就让你看看，你在他心里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第541章 不要忘了自己是谁 ()」 顾晚颜的嘲讽太过令人讨厌，她睡着时对霍寒霆的那份绝对信赖也太过碍眼。 他凭什么？ 一个资本家，有了权势和财富，还妄图谈感情？ 周哲彦冷笑一声，当着顾晚颜的面拿出手机开始拨号。 江霖从身后房间的亮光中走出，他皱眉：「现在还不是时候。」 周哲彦低着头按号码：「股东大会里那群老傢伙站在我这边，两家基金会也在帮我，em虽说暂时拉拢不过来，但它对霍家的敌意也不小，再加上霍寒霆这次得罪了一大批势力，整个商界到时候都再难有他的容身之地！」 他冷笑着拨通：「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摊牌吧！」 * 霍寒霆在帝都逗留了一段时间后就不得不返回了荣城，公司一大堆事情等着他处理，他没办法浪费太多时间来亲自寻找。 只是顾晚颜一直没有消息，他身上的寒意愈来愈盛，冷着一张脸，愣是让人不敢靠近周深三尺。 霍绍元这阵子将他的变化都看在眼里，令人还算安慰的是，霍寒霆没有昏了头，处理公司事务依旧井井有条，果决利落，仿佛顾晚颜的失踪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一般。 但他同时也有不满，为了一个顾晚颜而擅作主张端了碧海珍珠，还是太鲁莽了。 「阿霆，碧海珍珠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霍老爷子在他从公司回返时截住他，蹙眉问道，「这背后几个势力可都不太好处理。」 他们没有那个胆量和霍氏硬碰硬，但却难免会支持周哲彦，暗地里下绊子。 「您无需担心。」 霍寒霆眸光平静，神情连一丝波动都没有，他刚开了口，口袋里手机便震动起来。 顿了顿，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方才还漠然的神情立刻有了一丝变化。 霍老爷子耷拉着眼皮瞥了一眼，瞧见是个陌生号码。 他孙子的私人号码极少有人知道，更别提会有陌生号码打进来，也许是跟顾晚颜的事情有关。 霍寒霆显然也想到了，微微冷静下来后接听，却没有贸然开口。 微弱的电流声中，对方率先嗤笑一声开了口，声音显然经过了处理，格外低沉，神秘莫测。 「霍董，令夫人很漂亮。」 只这么一句话就让霍寒霆眉眼冷了下来，眸中戾气翻滚，浑身上下爆发开来一股煞气，他声音含着杀意。 「她在哪里？你想要什么？」 比起霍寒霆隐隐要暴动的气势，对方却显得云淡风轻，「没什么，只是想知道她和打拼已久的基业在霍董眼里哪个更重要？」 说完他没等霍寒霆答覆便又轻声道：「我知道这个答案让霍董很为难，不要紧，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明晚的这个时候我希望能看见你的诚意。」 通话到这里结束。 霍寒霆眼神冷冽，转身就往外走，身后一道不轻不重的声音叫住了他。 「阿霆。」 男人脚步顿住。 身后的声音带着垂暮之气的苍老，却依旧饱含威严。 「你是霍家精心培养出来的继承人，身上扛着整个霍氏的重担，不要忘了自己是谁。」 霍绍元眼眸深邃，他为霍氏奉献了一生，将父辈的基业在手上发扬光大，看着最骄傲的长孙带领它走向新的高度，不可能就这么看着它因为一个女人而毁。 他接纳顾晚颜，但那是在霍氏平稳，霍寒霆事业一片坦途，她肯乖顺做霍家儿媳的前提下，如今霍氏不再安稳，甚至顾晚颜成了威胁基业的手段，霍老爷子毫不迟疑的做出了选择。 顾晚颜身后没有任何家族势力，于霍寒霆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的生活调剂品，他应该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就算他捨不得，霍绍元也会逼着他走上该走的人生正轨。 男人背影挺拔如轻松，听过他的话之后也没有回头，只是顿了半晌后便大步流星地离去。 霍绍元没有拦他，目送他跨出霍氏大门，消失在黑暗中。 半晌后，他嘆了口气，转身离去。 谁也没有发现，走廊拐角处，一团小小的身影缩在阴影里。 霍寒霆走到停车场，刚拉开车门，就听见身后杂乱不堪的脚步声传来，他顿了一下，转过头就看见一个小身板灵活地越过他手脚并用爬上了车。 从驾驶座爬到了副驾驶后，霍云澄拉过安全带，睁着滴熘熘的眼睛抿唇看他：「我知道你要去找妈妈，我要跟你一起去。」 他并非什么都不懂，透过这些日子的蛛丝马迹以及追问奶奶，妈妈什么时候回来时，她躲闪担忧的眼神就可以一窥端倪。 再加上刚才的通话，他可以猜出一部分事实。 「妈妈被绑架了对不对？」 他小脸笃定，身上还穿着连体的睡衣，似乎是刚从床上爬下来。 霍寒霆蹙眉看着他，但时间宝贵，他没有再让他回去，便也上了驾驶座，开车带着人离去。 路上边开车边和姜柊联繫：「我刚刚传给你的号码，定位到了地点吗？」 「有些困难。」姜柊的声音从蓝牙耳机中传来，「对方用了中转器，难以查到实际地点。」 霍寒霆毫不犹豫地道：「去交给寻龙，请他队伍里的黑客高手破解。」 上次他带着寻龙去荷兰，但对方跟他身边，什么力也没有出，江霖也没死，就懒洋洋地说人情依旧有效。 姜柊立刻应声，过了一会儿回復过来：「有些麻烦，需要花费一段时间。」 车子抵达公司楼下，姜柊已经在办公室里等着他，见到他身后的霍云澄后有些惊讶。 「先调飞机。」 但飞机批准飞行需要漫长的时间，霍氏打通绿色通道也持续到了翌日清晨。 霍云澄迷煳着从沙发上醒过来，正好撞见霍寒霆正在把一份文件装进档案袋里，旁边姜柊侧对着他，神情有些震惊。 眼见爸爸把文件放在保险柜里，即将迈步离开，他连忙跳下沙发跟了上去：「我也要去！带上我！」 霍寒霆顿住脚步，转头看向他，闭了闭眼后，一只腿屈起在他面前蹲了下来：「我要去的地方也许会有危险，到时候把你妈妈带回来，就不方便照顾到你，所以你在家里待着等消息可以吗？」 霍云澄不是什么都不懂，他咬着唇，最后点了点头。 「那你要把她带回来哦！」 第542章 逼得自己往人家陷阱里跳 ()」 「要把妈妈带回来的……」 霍云澄说着说着就开始哭，眼角泪珠滚落在脚边。 他身上穿着连体的睡衣，是绿色的恐龙装，顾晚颜从商场里买回来给他，穿上毛茸茸的一团，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看着可爱极了，此刻一哭，小脸上挂着泪珠，手指拽着衣服，不安又可怜。 他才不管什么选择不选择的，他只要自己的妈妈。 霍寒霆扶住他的肩膀，宽厚的手擦去他脸上的泪水，黑眸沉沉：「我保证，会把他带回来。」 霍云澄用力点头，他爸爸无所不能，一定能把妈妈带回来。 霍寒霆安排司机把霍云澄送回了家，自己驱车去机场上了飞机。 姜柊没有跟过来，留在了霍氏替他监管，两人用蓝牙耳机随时联繫，姜柊向他实时汇报情况， 「无法定位到大致位置，只能说应该在缅甸的附近的一个岛屿上。」 从这里直飞缅甸要4、5个小时，再加上到时候还要排查岛屿确定位置，对方给的24小时已经过去了一小半，剩下留给他们的只剩下12个小时。 12个小时内，他要找到她。 飞机起飞终于在下午三点多抵达了缅甸，霍寒霆一袭黑色大衣走下飞机，当即有人替他拉开车门前往仰光省，耳机中姜柊的声音还在继续， 「基本确定了在仰光省，可以从仰光港口出发，摸排情况，我已经联繫了缅甸政府军为您提供支持。」 霍寒霆静静地「嗯」了一声，没有再开口。 窗外的景象从他身旁的车窗外一闪而过，他抬手摸了摸口袋里的一串项鍊，细小的钻石有些硌手。 忽然姜柊的声音被切断，似乎有另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霍寒霆收回思绪，瞥了一眼，眼神微顿。他接听，霍绍元惊怒的声音从耳机中传出来， 「寒霆，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缅甸。」他如实告知。 霍绍元深唿吸一口气，却还是身体晃了晃，一个趔趄被身后的霍盛英和周茹扶住。 「你！对方很明显是在给你下套，你孤身去缅甸，无异于自投罗网！」 他恨铁不成钢，可长孙的回答让他更是噎了一口气。 「我知道。」 他知道。 一旁的霍盛英也很无奈，向来只有他儿子算计别人的份，怎么可能会连如此拙劣明显的陷阱也看不出来呢？ 无非是因为诱饵让人不得不去。 顾晚颜为了容英韶孤身闯龙潭，现在霍寒霆又为了救她冒险入虎穴。 这对夫妻居然被人以同一种手段给逼得自己往人家陷阱里跳。 霍绍元试图用自己身为爷爷的最后一丝威严来命令这个孙子：「阿霆，回来，我们到时候再一起商量如何救她。」 听见这句话，霍寒霆才微微怔然，当时为何顾晚颜会坚持上船。 因为时间等不了，而他们也不敢拿那个人冒险。 会做出相同的选择也显而易见。 「爷爷，我会小心。」 霍寒霆只说了这么一句话，随后就掐断了通话。 他不管那边是如何的人仰马翻，只眯眼看着前方波澜壮阔的大海出神。 从车上下来，他们抵达的是仰光港口的一个码头，这里被人清场，四架武装直升飞机待命，海平面上还有数艘小型舰艇。 一名穿着白色军装，皮肤微黑的中年人站在首位，他身后还有其他端着枪的军人，见到霍寒霆后，他迎上来行了个军礼：「尊敬的霍先生，伊洛瓦底区海军为您护航！」 「辛苦诸位。」 霍寒霆跟他握手，不需要旁边的翻译，说出口的是缅甸语。 军官有些惊讶，随后收敛：「我们会尽量配合您的行动。」 两人抬步朝着江河边走去：「此次行动配备两艘小型护卫舰，两艘近海艇，两艘巡逻艇，武装直升机4架。」 「非常感谢贵军的帮助。」 霍寒霆站在直升机旁却没有上去，只道：「请稍等，我还有一位朋友在路上。」 军官刚想说话，只见一辆改装吉普便横冲直撞地过来，穿过封锁区，在他们面前停下，车门打开，周围举起一片枪。 车上下来一个寸头男人，眼角旁一道伤疤，让他看着有些兇悍，他身后还跟着几个男人，面对着众多对着他的枪也面不改色，慢悠悠地举起双手，玩味地看着霍寒霆：「霍董，就是这么对救援队的？」 霍寒霆看向旁边的军官：「他是我朋友。」 军官迟疑一会儿后，还是挥手令属下收回枪。 实在是这些人身上的煞气和匪气太过令人忌惮，军人的本能让他们一瞬间就起了警惕。 霍寒霆抬头看向他们，微微颔首：「寻龙，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寻龙扯了扯嘴角，笑起来时那条伤疤鼓动，他身上还还背着一个伞包，「走吧，去救你老婆。」 一架武装直升飞机可以承载8人，刚刚好可以供他们几个人坐下，飞机螺旋桨不断提速转动，一路朝着江河平面上升去，底下的舰艇也动了。 「我们从东面开始排查。」那名军官对着霍寒霆道，「如果是附近私人岛屿的话，那里最有可能。」 一旁的寻龙微微皱眉，没有开口。 霍寒霆注意到了，看了他一眼：「有什么问题？」 寻龙指着地图：「对方很有考虑到了霍家的势力，他们敢如此明目张胆地给你打电话，极有可能就是为了让你带兵前去，也就是说他们待的地方有足够的底气和后盾。」 霍寒霆眼神微沉，看向了仰光省的西边。 寻龙耸了耸肩：「希望是我想错了吧。」 然而，墨菲定律早就已经揭示了，只要事情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多小，它都有实现的可能。 在将东方逐渐排查了一遍后，军队基本也将平时巡逻的地区给扫了一遍，剩下的只剩下了仰光省的西边的科科群岛 透过直升飞机往下看隐约可以看见那里一片连绵起伏的岛屿，岛屿上有光亮，强大的海军舰队伫立在旁，战斗机停驻在跑道上，随时准备起飞。 科科群岛是缅甸位于东印度洋的群岛，它是安达曼群岛的一部分，西为孟加拉湾，东为安达曼海，东南距离马六甲海峡更是只有数百公里，为了有效控制马六甲海峡，钳制印度，华国在2014年与缅甸签署租赁协议，这里成为华国八大海外军事基地之一。 大国威严不容挑衅，即便这本来就是缅甸的地区，缅甸政府军也不敢擅自闯入。 第543章她很快就会回到他身边 ()」 「霍先生。」 旁边的军官看了一眼岛屿，目光中露出一丝忌惮，「不能再过去了，那边现在是华国的军事基地。」 再过去就是禁飞区，他们一旦闯入就会被警告。 霍寒霆微微蹙眉，旁边的寻龙微微挑唇，「我记得科科群岛这边的海外军事基地负责人……姓谢？」 「谢如圭。」 谢家行三。 霍寒霆墨眸一片深沉冷淡。 本身他避开华国军事力量就是为了在不惊动谢氏的情况下想要掌握更多主动权。 毕竟谢氏如今与周哲彦表面上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就算他们再光明正大，他也信不过。 不过……谢家虽说疼宠刚找回来的孙女，但也不会纵容孙女婿是一个绑架犯。 眼神微动，他抬手拿过地图，修长瘦削的指尖点在科科群岛周围，缅甸语流畅自然：「贵国租给华国科科群岛17个岛屿，小科科群岛周围还有一些其他岛屿，从这里绕过去，从安达曼海上靠近安达曼群岛。」 旁边的缅甸军官听过后稍显迟疑，安达曼群岛一大部分都是印度的地盘。 霍寒霆声线清冷沉稳：「此间事了，我会向贵国追加投资，报以感谢。」 现如今国际金融局势风起云涌，缅甸想要加快发展，追上世界脚步，像霍氏这样资产雄厚的投资者可遇不可求。 心里有了决断，军官与驾驶员低声几句之后，直升飞机绕了道。 旁边寻龙看在眼里，瞥向一旁不动如山的男人：「你怀疑他们不在科科群岛上。」 「江霖没那个胆子去告诉谢老三他绑架了人想要在军事基地里避难，被查出来，恐怕谢老三第一个就要扭送他回国接受惩处，所以他们大概率是在边缘岛屿，想要将我引过去，舰艇一靠近，华国军方势必会注意，到时候他们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更何况还有一个顾晚颜在他们手上，他们的行动只会处处掣肘。 霍寒霆将利害关系看得相当清楚，但他却依然不得不往对方陷阱里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们很快缩小了范围，眼看着也即将抵达约好的时间。 「前面都是一些印度婆罗门、剎帝利人的私人岛屿。」 军官在一旁解释，旁边的寻龙最后检查了一遍伞包，准备从高空突破。 霍寒霆看向岛屿上郁郁葱葱的树木，白色的海滩蜿蜒连绵，像极了他们曾经一起漫步过的澳洲白珍珠沙滩。 很快的。 他摩挲了一下指尖，眸色幽深暗沉。 她很快就会回到他身边。 * 白色的独栋宫殿里装修风格华丽，顾晚颜穿着裙子坐在沙发上，眸色冷淡地看着面前姿态儒雅的男人煮茶。 周哲彦已经离开这里，他向来不会将自己陷入危险。 但两人一直保持着通讯。 不知是听见了什么，江霖动作一顿，微微一笑， 「来得这么快？」 顾晚颜瞳孔一缩，心脏跳动速度加快，咬唇紧紧盯着不远处的男人。 江霖瞥了她一眼，扯了扯嘴角：「知道了。」 顾晚颜别开眼神，眸中划过一丝担忧。 江霖端着一杯茶走过来放在了顾晚颜面前：「霍太太请。」 顾晚颜瞥了一眼茶水，抬头，冷淡的视线扫过去：「你是个生意人，应该最注重利润才对，跟霍家也没有什么结不开的矛盾，但若你执意蹚浑水，那就是真正与霍家结怨，到时候周哲彦凭藉着跟谢家的关系能全身而退，你可以吗？更何况他现在还不在这里，无异于是拿你当枪使。」 「啪、啪、啪」 江霖连鼓三声掌，眼神中流露出赞赏：「我现在倒是不想叫你霍太太了，临阵没有半点害怕，还企图策反我，我应该郑重地称唿你一声顾小姐。」 他眼里的称赞是真实的，还有一抹可惜。 「不过，我并非针对霍寒霆。」他微微一笑，「我针对的是整个霍家，解决了小的，还有老的。」 直到整个霍氏都将葬在他的手中。 顾晚颜眉头皱的更深，这江霖和霍家之间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 但这一切都来不及探究了，眼看着时间即将到达，程响推门进来，身后跟着几个黑衣保镖。 「二爷。」 江霖微微颔首。 程响朝着顾晚颜走过去，金丝眼镜下的表情冷漠：「顾小姐，是您自己走，还是我们动动手？」 顾晚颜冷着脸起身，绕过茶几向外面走去，经过程响身后那几人之后，瞥了一眼他们身上背的包，长长的，隐约露出一节金属的光泽。 她只瞥了一眼便擦肩而过，被带到了宫殿天台。 三层楼高的小洋楼建在半山腰，往远处眺望是连绵的山丘与海滩椰树，往近处看，低头望一眼就是波涛汹涌的大海。 真是杀人绑架威胁的好地点。 像是料定她跑不了，江霖也没有给她上绳子，只当着她的面拨通了霍寒霆的电话，「嘟」了一声后，那头接通。 「江霖。」 那头准确无误地叫出这个名字，声音冷沉，含着杀意，江霖微笑，也没像周哲彦那般用变声， 「霍先生，好久不见。」 霍寒霆没有跟他叙旧，单刀直入：「我太太人呢？」 江霖看向他身旁的顾晚颜：「霍太太好得很，我这里可没有虐待人质那一套。」 「我要见人。」 「霍太太就在天台，您尽管过来，不过——」江霖笑着摇头，「你知道的，现在主动权在我手上，只有你签署股权转让书，我才能保证霍太太完好无损。」 顾晚颜手指慢慢地蜷缩起来，咬唇盯着他手里的手机。 霍氏的股份是霍寒霆最大的筹码，假如没了这些能够控制霍氏的股份，那么霍氏也就不姓「霍」了。 霍家百年的心血要毁在这一代最出色的长孙手上。 不，是毁在她手上。 顾晚颜眼圈渐渐地红了，江霖却将手机递到她面前，淡淡一笑：「霍太太，说句话吧。」 她微颤着手接过手机，张了张唇也只能喊一句：「阿霆。」 那头声音有些嘈杂，但那道低沉华丽的嗓音却穿透耳膜，似一双手抚平她心里的不安稳，「别怕，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 半个多月没听见过他的声音，顾晚颜眼泪扑簌簌地滚下来，她仰头想忍一忍，却看见了天台更高处的一座瞭望塔上，方才跟在程响身后的那几个人正趴在边缘，架好了一柄大口径重型狙击枪。 她认得这种枪，射程范围2000米，厉害的狙击手能做到千米以内百发百中，可以用来—— 狙击直升机。 第544章 未来可期，望君珍重 ()」 顾晚颜眼神凝住了，浑身仿佛都在那一刻冰凉，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耳边风在凛冽地唿喊，直升机的螺旋桨声透过听筒传达进她的耳膜里，震得心口发慌发疼。 「阿霆……」 她语气艰难，拼命地咬唇都控制不住溃不成声的哭腔。 那头原本还算沉稳的声音顿了一下，立刻有些唿吸不稳起来，他安抚着她。 「阿颜，别怕，别怕，我马上就来了。」 心口的苦涩蔓延到唇边，她想开口让他别来，告诉他这里有狙击手。 但可能吗？ 换个位思考一下，她明知道碧海珍珠有危险，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去了。 如今换成她在这里，就算明知道这里是陷阱，也还是心甘情愿地往下跳。他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料不到这里已经是不测之渊。 但为了她，他还是来了。 不仅冒着生命危险，也许还要搭上整个霍氏。 顾晚颜站在天台上，三月的风拂动她的裙摆，将她的身影勾勒得纤细孤寂，她拿着一个电话泣不成声。 汹涌的波涛怒吼地拍打着礁石，这个场景何其相似，当年的贺天与面前微笑的江霖渐渐地重合在一起。 顾晚颜眼中露出一丝痛恨和悲哀。 一样的结局还要再重来一次吗？ 可是她能怎么样？ 往后一步是无边大海，往前一步是鸳鸯同死的结局。 怎么样，都是必死的结局。 不，最起码她可以保下他。 垂在身侧的手一点一点地捏了起来，顾晚颜缓缓地低下头，努力弯起唇角：「阿霆，澄澄呢？」 「他在家里，在家里等你回去。」 顾晚颜刚忍住的眼泪又止不住了，她哽咽了一声，低低的哭声随着蔓延开去，让周围的人听不甚清，但对面的霍寒霆却听得分明。 「以后不要让他吃太多糖，万一蛀牙了就不好了。」 霍寒霆察觉到她语气中的不对劲，眸光沉了下来，心头闪过慌乱，语气含着警告：「你自己回去告诉他，他最听你的话。」 旁边寻龙低低地说了一声：「找到了，是这座岛屿上传来的讯号。」 霍寒霆微微颔首，对着电话那头道：「等着我，我们很快就会见面。」 顾晚颜听见了，抬头看向天空，今夜无月，夜空浩渺，层层流云遮盖住了天空。 「阿霆。」她仰头看着，泪水模煳的视线里隐约出现了一个黑点，喃喃道，「你信不信因果轮迴？」 人生好像总要有些惊奇的际遇才不算来这一遭，对顾晚颜而言，这两生过的都不尽如人意，前一世浑浑噩噩，亲者痛仇者快，后一世虽然清醒了，但那翻涌出的真相却像刀子一样每天都扎着她。 这又苦又咸的两世里，他是唯一的甜。 也许重来一世就是为了在这一天回报他上辈子的恩情。 她的霍先生，卓尔不群，经天纬地。 没有了她这个软肋，长空浩荡，他将所向披靡。 不等霍寒霆回答，她微微一笑，眼底盛满泪水，笑容却明媚清亮：「阿霆，余生有崖，未来可期，你要多珍重。」 这一句话江霖听清了，他看向顾晚颜时脸色巨变，但还未出声拦下却已经来不及了。 那抹白色的身影决绝转身，她轻巧地迈过天台边缘，对着深渊大海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很快便消失在了所有人眼前。 等到程响赶到天台边时，只看见了大海中逐渐覆灭的浪花。 他沉着脸回头看向江霖：「二爷，需要找人吗？」 江霖站在原地，皱眉走到天台边上往下望，这里只有一层很浅的围栏，再加上他没给人绑绳子，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没想到顾晚颜居然如此刚烈。 想起她转身前望来的那个幽幽的眼神，江霖心下一沉。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吗？ 霍寒霆跟顾晚颜通话的时候，那段信号正在被採集，监测方位，因此不仅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通话内容，连远在荣城的姜柊也知道。 在最开始的时候，寻龙还在感慨霍寒霆也有说话这么温柔的一天，但很快谁都笑不出来了。 亦或者，连声都不敢出。 整个直升飞机停在半空中，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即便是听不懂中文的缅甸人也感觉到了不妥，驾驶员恨不得把螺旋桨折下来，让它别再发出噪音。 霍寒霆握着手机一动不动，他坐在直升机舱门边缘，往外一踏就是千米高空，风吹动着他的髮丝和裤脚，将他的沉默衬托得格外孤寂。 过了一瞬间，又似乎是一个世纪那么长。 霍寒霆极缓慢地眨了两下眼，他沉着声沙哑着出声：「阿颜……？」 一旁的寻龙听出他声音的颤抖，有些不忍地转过头。 手机那头没有了任何声响，甚至连风声也没有了。 胸腔蓦地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恐慌和酸涩占据，霍寒霆喉结动了动，眼神一寸一寸地沉了下来。 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好像心脏也一同沉寂下来，停止了跳动。可它又如此清晰活跃着，每动一下，都是鲜血淋漓的疼痛。 闭了闭眼，他再睁开时，眼里已经抛却了过往的顾忌，剩余的只有狠辣的戾气。 「直接开火动手。」 军官吃了一惊：「直接开火？」 霍寒霆眼神冷冽，降至冰点：「贵国清剿海盗需要理由吗？」 军官点点头，命令舰艇开始围拢岛屿，霍寒霆通知姜柊：「立刻调派船只过来，封锁附近海域，立刻找人。」 只有这么一会儿，也许还能找到人。 姜柊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立刻点头，安排下去。 直升飞机开始慢慢地下降，寻龙眯眼看着底下的岛屿，蓦地脸色一沉：「有狙击手。」 他眯眼判断了一下地形地势：「很有可能是巴雷特—82重型狙击枪。」 足可以威胁到他们的直升机。 他看了身旁的霍寒霆一眼，难怪霍寒霆的妻子会跳海，今天这种天气他们简直就是活靶子，处于不利地位，而直升飞机一旦被打中，极有可能他们都得死。 霍寒霆盯着下方，声音森冷：「发射空导飞弹。」 一旁的缅甸军官微愣，原本这些军舰、武装直升机只是为了来震慑对方的，没想到居然真的要开火。 可是，一旦开火，必然会引起华国军事基地的注意。 第545章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 霍寒霆显然知道他在想什么，神情果决沉冷：「华国那边我来解决。」 这个时候的霍寒霆神情太过骇人，显然忤逆他没有什么好下场。军官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下了命令。 火光于半空中响起，飞弹如同两颗璀璨的流星径直飞往的底下的岛屿，落在了建筑上，如同一颗大型烟花爆炸，震响连天。 眼见狙击手似乎撤退，寻龙看了身旁同伴一眼，眼神冷冽，一挥手，猫着身走到舱门旁，背着伞包跃下，身后的人毫不犹豫跟上。 爆炸响在身边，依稀还有震塌的土落在身上，江霖脸色阴沉下来，抬头看了一眼高空盘旋的四架武装直升飞机，「霍寒霆他疯了吗？」 程响在一旁规劝道：「二爷，先撤吧。」 他刚说完，手机便响了。 程响低头看了一眼，递给江霖。 是周哲彦的来电，顾晚颜带着江霖的手机跳海，他打不通打到了程响这里来。 江霖接通，周哲彦带笑的声音从听筒那头传来。 「江二爷，手机怎么还关机了？我打不通你电话还担心你一个冲动把人给弄死了。」 他话音刚落，又一枚飞弹落了下来，震耳欲聋。 那头的周哲彦顿了一下，似乎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妥当：「你在干什么，弄这么大阵仗？」 此刻就算是江霖表情也有些扭曲，他忍着气骂道：「你多想了，这不是我弄出来的，霍寒霆带了缅甸军队前来，直接动手开火了。」 周哲彦声音迅速沉了下来，隐隐含着不解：「他直接动手？他这么不在乎顾晚颜死活？」 他们原定的计划是，就算一个顾晚颜不能让霍寒霆交出霍氏的股份，那最起码可以把他引进陷阱，就算不能把人弄死，他回程的路上也有大把的机会。 可现在他居然这么不按常理出牌，就不怕飞弹下去把顾晚颜也炸死了？ 周哲彦感到匪夷所思，明明之前眼看着霍寒霆把她当宝贝似的，他们的计划有很大的机率可以成功。 提起顾晚颜，江霖脸色更加阴沉，压着怒火道：「顾晚颜跳海了。」 「跳海了？」 周哲彦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陷入了沉默。 难怪霍寒霆无所顾忌，江霖手中失去了最大的筹码，如今他孤身在海岛上就是活靶子，跟霍寒霆无疑是猎物与猎人的身份调换了。 「那你先撤。」 这还用你说？ 江霖眉眼含冰，只是他的心脏经不起剧烈运动，被程响簇拥着往外走的时候，一直捂着心脏。 周哲彦的声音还在继续，但江霖却没声了。 他刚走到门口就停了下来，定定地看着外面端着枪走进来的四个人。 霍寒霆从直升机上下来的时候，局面早就已经被寻龙四个人控制住，他们四个人缴了江霖几十个人的枪。 江霖正被生生打得跪在地上，带到了天台上，霍寒霆一脸漠然地略过他，走到天台边缘，凝视着下面。 海浪翻涌着浪花，浸润着悬崖边缘，深深的一团墨色仿佛能够吞噬一切，深不见底。 寻龙走到他身边，抿了抿唇：「这个高度不太妙，再加上不是近海，海水有些深度……」 你要有个心理准备，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来。 霍寒霆没有应声，转头往下面走去，再一次掠过江霖身边，依旧没有看他一眼，只走到海边上了救援船只。 救援队开始打捞，寻龙也一起跟了过来，转了个身却诧异地看见霍寒霆开始脱西装，还没等诧异过去，就见他穿着衬衣直接下了海。 「喂！」 他叫了一声，面色微变。 大海神秘莫测，黑夜下海无疑是个愚蠢的决定，而且他身上没有任何安全措施，万一被海草之类的缠住可就完了。 霍寒霆下去后，海平面重新恢復了平静。 寻龙冷厉的眉眼闪过一丝担忧，就在他预备亲自下海看看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动静。 他回头一看，海平面上冒出来一个头，霍寒霆一只手攀住船的边缘，一只手把湿发抹上去，睫毛还在滴水，他微微喘着气逡巡过无边无际的大海，眼底闪过一丝茫然。 哪里都找不到她。 寻龙微微一顿，从这一刻起重新评估过那位未曾见面的顾小姐在他心里的地位。 他跟霍寒霆是在巴西认识的，那个时候他的手下里出了叛徒，正在被追杀，眼看命悬一线，却遇见了霍寒霆。 他帮他瞒天过海，他欠下一个人情。 但霍寒霆似乎并没有用得到这个人情的地方，他每次看见他都是一身尊贵，被簇拥的人笑容满面地奉为座上宾，凭他的地位与手段，谁又能动他？ 现在一身沉寂与狼狈是几乎不可能出现在他身上的。 还不等寻龙出声，他又深唿吸一口气扎了下去。 三月份的安达曼海温度尚还不算太冷，但如果长时间待，也受不住。 霍寒霆又来回几次后终于被寻龙扯回了船上。 他半抬着头，一只腿屈起坐在船边，手臂搭在膝盖上，看着周围的人在海上不停地打捞却始终一无所获。 天渐渐地亮了，漫长的黑夜过去，水天交接之处释放出了第一丝光线，将附近的云染成了灼灼的红色，散落波澜壮阔的海洋上是粼粼光辉。 寻龙看了一眼霍寒霆，嘆了口气。 这边海水温度不算低，一般来说，人掉海里不会立刻死去，但坏就坏在，天台距离海面有一段距离，顾晚颜极有可能受到冲击，直接昏迷过去，那么溺死是很快的事。 但想了想他还是换了种说法。 「东南季风影响，潮水什么的都很常见，也许我们应该就扩大救援范围。」 假如顾晚颜真的还没死的话，现在大概漂浮在哪个地方。 一句话让霍寒霆眼神有了些光彩，他点点头，让船靠岸，不管身上湿哒哒的衣服，就穿着西服往岸上走。 随行的人员拿过手机，他低声吩咐姜柊再调人过来，扩大海域搜索。 「活要见人。」他眸光冷冽，闭了闭眼像是从喉咙中挤出， 「死……要见尸！」 第546章一个人为了另一个人可以甘愿赴死 ()」 姜柊接到电话便立刻应声，他知道现在情况耽搁不得，以最快的速度调动霍家的力量，开通绿色航空通道，直达缅甸。 但一些救援船却是不如当地直接调动来得快。 霍氏的关系网全面铺展，在印度的一些富豪高官和就近国家的霍氏交好合作伙伴都收到了相关消息。 如此浩大的声势，调动霍家大部分势力自然瞒不过霍老爷子。 又是救援队，又是船只捞人的，把尚在家里的周茹吓得够呛。 姜柊被叫到了霍家问话。 周茹正坐在沙发上掉眼泪，脸上都是愁容和担忧，霍老爷子和霍绍元坐在一旁沉着脸，虽说没有像周茹那般情绪外露，却也眉间隐含担忧。 一见姜柊进来，几人立刻抬头。 周茹慌忙拭泪，起身追问道：「姜柊，怎么样了？是不是阿霆出了什么事？」 她担忧得一夜没睡，唯恐唯一的独子出了什么差错。 想到这里，她对顾晚颜也不禁生出些许怨气和埋怨。 荣城哪个名媛千金像她一样这么能折腾，从娶她回来，家里就一直不得安生。 旁边两个霍家当家人没有说话，但也抬起视线朝着姜柊这边看来。 霍老爷子一夜未睡，精神不佳，他咳嗽两声，声音还算镇定：「说吧，昨晚什么情况，阿霆怎么样？」 姜柊微微躬身：「霍董没事，江霖已经被我们的人控制住了。」 这句话一出来，大厅中沉闷的气氛顿时松缓了一些，周茹松了口气，轻声念叨了两句阿弥陀佛。 霍家不能承受失去一个继承人和家人的痛苦。 现在霍寒霆平安是最好的结局。 霍老爷子面容也松缓了一些：「那晚晚呢？为什么还要调派救援船过去？是不是有人掉海受伤了？」 姜柊蓦地沉默了。 他现在还没有从昨晚那场惊心动魄中缓过神来。 在场凡是听见顾晚颜那声带着哭腔的「珍重」，没有一个不会动容的。 世上真有感情浓烈至此，一个人为了另一个人可以甘愿赴死。 察觉到他的沉默有些不对劲，周茹也不说话了，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霍老爷子皱眉：「怎么了？有话就说！」 姜柊深唿吸一口气，语气平缓低落：「江霖在岛上设了埋伏，备了狙击手准备击落霍董的直升机，太太为了不让霍董落入陷阱，跳海了，现在下落不明。」 一连串的消息惊得大厅里半晌无声。 三人还没有从江霖预备狙击霍寒霆的紧张中平缓过来，就猝不及防地迎来了转折。 「她……她跳海了？」周茹瞠目结舌，喃喃着说不出话来。 「是。」姜柊颔首，「太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直接跳了海，对方手里没了筹码，霍董直接下令开火，才将江霖给压制住了。」 旁边的霍老爷子闭了闭眼，深深地嘆了口气。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姜柊摇摇头：「救援队搜了一夜都没有找到人，现在生死不知。」 但在场的每个人心里很清楚，倘若在最关键的几个小时里找不到的人，之后很可能就再也找不到了，又或者找到的只是—— 霍老爷子闭了闭眼，他是逼着霍寒霆做选择，但如果可以当然也期盼着两个人一同平安回来。 周茹心情复杂，早先的不满早就已经烟消云散。 她跟顾晚颜做了五年婆媳，事实上关系好转也就是这几个月的事，在她心里的地位自然是比不上她儿子，但从来没有想过要让她死。 角落里传来了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几人回头循着声源看去。 霍云澄站在角落里，脚边碎裂着一个粉彩瓷器花瓶，他小脸苍白，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姜柊。 佣人慌忙跑过去：「小少爷，你有没有事？」 姜柊想起顾晚颜那最后一通电话内容，不忍地转开眼。 霍云澄却从佣人手中挣开，跑到姜柊面前：「姜叔叔，我妈妈呢？」 他咬着唇，眼眶渐渐地红了，显然刚刚的话他都听见了。 「她为什么要跳海？是不是不要我了？」 周茹眼角也有了湿意，她蹲下来慢慢地靠近霍云澄：「澄澄……」 可一向乖巧的小孩此刻却成了刺猬，挣脱开奶奶的怀抱，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他明明说过会把妈妈带回来的，他这个骗子！」 姜柊眉眼有些沉痛：「小少爷，霍董也尽力了，而且现在还在搜捕，太太不一定找不到……」 他只想暂时安抚住小少爷，但霍云澄却拿他这句话当了救命稻草。 「真的吗？」 他像是一下子萌生了希望，又或者他本身已经明白了什么，但如今全凭这一句话自欺欺人。 他妈妈一定还活着，一定还在某个地方等着救援。 姜柊心里一阵心酸，他点点头，能拖一阵是一阵吧。 「那你跟他说，让他一定一定要把妈妈救回来。」 姜柊忽然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贸然答应，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这句话同样适合霍寒霆，他一夜未睡，又在船上待了一个上午，再加上之前一个月根本没有怎么休息过，如今几乎已经撑到了极限。 寻龙拍了拍他的肩膀：「要不先去你先去休息一下，这边我盯着，有消息了就通知你。」 霍寒霆扫了一眼周围大海上无数的船只与身穿救生衣的救援人员，一股无力感久违地涌上心头。 即便调来了这么多人，却依然找不到她。 时间每拖一分，生还的希望就减少一点。 缅甸的军官在岸上忽然过来通知霍寒霆：「霍先生，华国那边派了人过来。」 这是当然的，霍家在这座岛屿这边弄出了这么大动静，甚至昨晚还开了火，华国军事基地离得这么近，必定要过来询问一番。 霍寒霆颔首：「我知道了。」 他从船上下来，换了个衣服在岸边看见了过来的军舰与正在跟缅甸军官交接的中年人。 对方一身海蓝军装，目如鹰隼，视线扫过来，停留在霍寒霆身上时一顿，微微有些诧异。 霍寒霆目光中却流露出一丝冷冽。 顾晚颜被逼到跳海，江霖是罪魁祸首，周哲彦居功甚伟，魏高杰助纣为虐，谢家也难辞其咎！ 第547章温文儒雅只是这头野狼的外皮 ()」 「霍先生。」 缅甸的军官率先打了声招唿，向他解释，「这是华国军事基地的负责人之一，谢如圭上将，您看两位是不是要交流一下？」 谢如圭年纪将近五十，目前是中央最年轻的上将，专派海外坐镇科科群岛，是个说一不二，铁血杀伐的主。 谢家与霍家关系不错，谢如圭也是看着霍寒霆长大的，一直很欣赏这个后辈，即便没想到昨晚的战火是由他一手引起，却也给了人解释的时间，绷着的脸色微微和缓。 「寒霆，这是怎么回事？」 「海盗流窜，绑架了我霍家的人。」霍寒霆声线冷淡，目光在谢如圭身上一晃而过，没有丝毫对长辈的恭敬。 一般人要生气，但谢如圭在人情世故上神经粗了些，再加上霍寒霆平时就是这么一副表情，这张脸，他也没有计较这些，只皱眉道：「有人绑架怎么不报警？」 他是个军人，要维护国家的威严和法律秩序，想到这些犯罪行为，第一反应还是依靠警方介入解决。 还不等霍寒霆回答，他又道：「那你把犯人移交给我吧，我替你押送回国，到时候让他接受司法审判。」 这的确是最好的解决方法，放在以往，霍寒霆也不会拒绝。 但这次情况不同，被逼得跳海的他的阿颜，而谢家与此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离不是华国地盘，海军与这件事也没有关系，不劳谢三叔帮忙。」 霍寒霆拒绝得毫不留情，就差把「多管闲事」几个字给明晃晃地说出来了，谢如圭神经再粗也察觉到了点不对劲，他拧眉上下扫了一眼， 「你小子怎么回事？有话直说！」 谢老三也不是个好脾气的，谢老爷子年轻时就常感嘆，应该把他名字中的「圭」和谢老二的「锡」调换一下，他哪有半分「圭」的温润如玉。 霍寒霆神情更冷了，转身就走。 虽然听不懂中文，但眼看两人之间气氛逐渐剑拔弩张起来，缅甸的军官可是知道霍寒霆现在心情极度糟糕，时时刻刻都处在心理阴暗的边缘，生怕他再一个下令把华国基地负责人给留在这里，立刻解释道， 「谢上将请不要生气，霍先生之前遭遇了一场不幸……」 他三言两语解释了一遍，谢如圭依旧皱着眉，只不过目光从霍寒霆身上转移到了身后的翻译脸上。 他听不懂缅甸语。 翻译赶紧告知，同情地看了一眼已经转身离开的霍寒霆。 「这位军官说被绑架的人质是霍先生的妻子，被逼的跳海，目前下落不明。」 谢如圭震惊，眉心处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眼里带上了怒气：「竟然有这种罪大恶极的人？逼的人质直接跳海？」 他常年基地不回去，对国内信息有些闭塞，却也知道早些年霍寒霆结婚了，相伴这么多年的人现在生死不明，难怪他情绪不好。 谢老三暂且原谅了他之前态度不好，立刻对着身后下属吩咐，调派人手过来，帮着一起打捞。 刚说完，他就记起来了，霍寒霆既然因为妻子的死而情绪糟糕到六亲不认，那他不肯将犯人移交或许是因为…… 脸色刚刚有变化，就听见一声枪响，他身后的海军士兵本能地端起了枪。 谢如圭脸色微变，立刻朝着岛上不远处的白色建筑里走去。 刚走到天台门口就看见地上趴着一个男人，他一条腿盘着，一条腿拖在地上，鲜血已经染红了那一片衣服，霍寒霆一只脚踩着他的肩膀，手上握着枪，黑洞洞的枪口正抵着他的额头 「霍寒霆！」 谢如圭心惊胆战地厉喝出声：「你想干什么？！」 他知道霍寒霆向来大胆，却没想到站在了居然如此拎不清形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枪，他是不是也想去法庭上走一遭？ 霍寒霆瞥了他一眼，眼神冷幽，冰寒彻骨，墨眸一片漆黑，仿佛泯灭了所有身为人的情感。 谢如圭深唿吸一口气，走上前去，企图把他手里的枪给要过来。 赶过来的寻龙察觉到霍寒霆这个时候有点不对劲，眼瞅着他手指动了动，生怕他一枪上头把这位军事基地上将给崩了，立刻走过去按住他的肩膀。 「冷静，冷静。」 真把人崩了，那乐子可就大了。 谢如圭看了他一眼，转而低头看向地上的犯人，那犯人腿部被打了一枪，却一声未吭，此刻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沾了灰尘的斯文儒雅的脸。 「江霖？」 谢如圭吃了一惊，不怒自威的脸上头一次出现震惊、茫然的情绪。 「你就是流窜的海盗？」 想起刚刚霍寒霆的说辞，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很难把他和那些想像中为了钱财逼得人质直接跳楼的穷凶极恶的海盗联繫在一起。 江霖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就别开视线，擦去嘴角的血迹，眼神阴冷，带着桀骜不驯的意味。 谢如圭恍惚间好像又看见了那个记忆里的少年。 温文儒雅只是这头野狼的外皮。 「你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要绑架人家老婆？」 谢如圭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江霖，最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神情严肃地蹲下来盯着他：「你不会是因为那件事就一直记恨了霍家这么长时间吧？我告诉过你了，那件事和霍家没关系。」 江霖睁开眼看他，方才还算平静的眼神陡然锐利起来：「你算什么哥哥？」 他没再理会谢如圭，转而支棱起来一条腿，看向霍寒霆：「落你手里算我倒霉，但是你也不好过吧？妻子跳海，公司也即将落入旁手……」 他话还没有说完，胸口便被一脚踹上，整个人都被踢飞，狠狠地摔在地上。 一旁被人制服的程响脸色都变了：「二爷！」 但江霖本就心脏有病，现在这一脚正对心口，再能忍也痛苦地蜷成了一只虾，直接吐出来一口血。 霍寒霆慢条斯理的收回腿，眼神阴鸷，声音低沉：「我改主意了，一枪结果你太便宜了，你这条命应该留着，亲眼看看你们那些可笑的计划是怎么痴心妄想的。」 江霖虚虚地睁开眼看了他一眼，最终昏死过去。 第548章他的阿颜没有了 ()」 霍寒霆眼神冷酷，看着江霖的眼神透出一股狠戾的残忍，直接当着谢如圭的面吩咐把江霖送去就诊。 死太容易了，生不如死才算对得起他们做下的报应。 谢如圭这次没有拦他，拧眉看了霍寒霆一眼后，又看向被带走的江霖，欲言又止。 「谢三叔还有什么贵干？」 霍寒霆拿过旁人递来的手帕擦了擦手，眉宇一片漠然。 谢如圭拧眉，半晌后终于嘆了口气：「我看我是拦不住你了，不过江霖为什么要针对霍氏，我或许知道一点内情。」 霍寒霆眼神没有任何波动，不管江霖有什么理由，他都已经註定了悲惨的结局。 「你应该不知道，我妹妹当年出事那段时间是前往霍家做客，在回来的路上因遭遇了车祸，从此下落不明。」 提起妹妹的失踪，谢如圭面色也沉重了一些，二十多年了，这始终都是整个谢家心里的痛。 好在他的外甥女儿找回来了。 谢如圭微微提起些精神，接着道：「江霖是私生子，原本心理就有些问题，他是把这笔帐算在霍家头上了。」 原本就没什么兴趣听这些恩怨情仇的霍寒霆脚步微顿，眼神扫过来：「跟霍家有什么关系？」 谢如圭干咳一声：「那段时间帝都里一直在传你们家和我们家有意联姻。」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更别说谢如璧还是在回来的路上出的车祸，江霖心理偏执，一条路走到黑，掌控了江家后，居然就这么和霍氏槓上了。 「不知所谓！」 霍寒霆给了四个字评价，转头大步离去。 谢如圭低头看了眼天台，疲惫地揉揉额头，想了想之后还是离开了岛屿。 现在看来，霍寒霆怎么也不可能会把江霖交给他们，要是强制，他说不好真会毫不犹豫地拔枪。 这个男人，现在危险得很。 岛上只剩下了救援和军队的人，整座岛屿周围的海域搜索范围不断地被扩大，可是大海坦途，一片宽广却也一片孤寂。 哪里都没有顾晚颜的身影，不管是活的人还是死的尸体。 一晃半个月匆匆而过。 叶清接到消息之后就从荷兰匆匆赶到了这里，最终乘船在海上找到了霍寒霆。 很难想像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霍家太子爷会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他褪去了一身讲究和精緻，余下的只有逐渐沉寂的颓唐。 「霍董。」 叶清慢慢靠近，轻声叫了一声。 霍寒霆没有转身，侧脸坚毅冷漠，那双向来锐利深邃的眼眸此刻一片疲倦，眼底下的青色将他的面容衬得不如以往精神，向来打理整齐的下巴出现了青色的胡茬。往常规整扣到领口第一颗的衬衫此刻敞开着领子，袖子挽到了小臂上，衣角还沾着尘土。 他整个人都粗糙了很多。 叶清眼中划过一丝担忧，又缓缓靠近低声道：「霍董，您一连半个月没有消息，荣城那边姜柊快要压不住了。」 这段时间本就是多事之秋，霍氏内部的争斗也在不断地白热化，结果突然之间，霍寒霆直接整个人消失了半个月，没有行踪，不过问公司的事，若不是霍盛英和霍老爷子压着，早就乱套了。 但即便如此，这段时间也依旧暗地里风起云涌。 在这个时候，霍寒霆绝对不能出半点差错。 从某种方面来说，叶清甚至有些感激顾晚颜那一跳。 他原先当她手段过人居然将霍寒霆吃得死死的，但现在看来，她未尝又不被对方同样套牢，甚至甘愿一命换一命。 叶清抿了抿唇，扫了周围一圈仍在打捞的人，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那句许多人都不敢提的话。 「您节哀。」 十五天了，这个时候还找不到，生还的机率几乎为零。 但没有一个人敢在霍寒霆面前点出这个事实。 男人终于有了反应，眼珠子微微动了一下，目光扫过一旁站得笔直的叶清，是阴沉沉的冷厉。 叶清鞠了一躬：「霍氏需要您。」 霍寒霆收拢视线，望向远处，他终于开了口，声音是久未曾语的沙哑。 「我知道了，你先走吧。」 叶清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最后退走。 克制是刻在霍寒霆骨子里的东西，不管什么时候他都会保持住那份大脑之中的清醒，他相信他不会抛却自己身上的责任。 叶清走了之后，更没有人敢靠近霍寒霆，他下了救援船，要来了一条小渔船缓缓地划到了顾晚颜跳海的地方。 背靠悬崖，风平浪静，周围的海水温柔多情。 他在船头坐下来，平静地望着海水，喉结动了动，沙哑出声：「阿颜，你之前说的一句话很对，遇上我的确是一件很倒霉的事。」 他们结婚的前五年，顾晚颜偶尔会跟他争吵，每次都是一脸厌恶地说「嫁给他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他不以为然，但现在想想假如如果从来没有遇见过他，她也许正在城市的某个角落里生机勃勃地努力生活着，而并非像现在这样，可能躺在海底某个阴冷的角落里。 「我会把你的话告诉澄澄，但我不是个好父亲，言而无信没有把你带回去。」 男人眼睫微垂，眸中倒映着一团深邃，「阿颜。」 他轻轻地喊了一声，嗓音沙哑却温柔， 「我要走了。」 海浪翻起涟漪，一层一层叠过一层，轻轻晃着船。一滴水落在海面上，盪起一圈圈波纹，迅速地溶进宽阔的海洋中。 男人眼中微弱的光一寸寸地寂灭下去，心口一瞬间涌上来的酸涩和疼痛让他终于清晰地意识到—— 他的阿颜没有了，也许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再也不会有一个人扯着他的手臂撒娇叫老公，踩在他的西裤上要涂指甲油，懒倦地不肯走路娇着嗓子让他背，歪头甜甜地沖他笑，说「我们阿霆最好了」…… 余生没有你，孤舟漂泊没有归途，哪里又有可期？ 男人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余一片寂寥和苦涩， 「你一个人不要害怕，等到澄澄长大了，我就来陪你。」 他的骨灰会葬在这片大海上，随波逐流，她在哪里，他就在哪里。 第549章你说过会把她带回来的 ()」 叶清在岸上等了许久才看见霍寒霆徒步朝着这里过来，还未开口说一句话便听见他淡声吩咐道：「去把这座岛买下来，周围海域联繫一下战缅甸和印度，也一起买下来，禁止在附近打渔。」 叶清颔首：「这件事我亲自去办。」 霍寒霆没有再出声，回眸望了一眼身后的碧波便一言不发地上了天台的直升机。 螺旋桨轰隆隆地转动起来，载着他们腾向高空。 往下望时，岛屿的附近海域上仍然漂浮着一片救援船。 这些人会继续在这里搜索，找到人或者……尸体。 霍寒霆收回视线，坐在位置上向后一靠，疲倦地闭上了眼。 回到国内的时候已经是半夜12点了，霍寒霆从飞机上下来，姜柊迎上去，微微有些紧张地看了他一眼，连忙给人披上大衣。 「霍董，回老宅还是——」他小心翼翼觑他，「万凰庭？」 男人面容比平时要更冷峻一些，眼底没有丝毫的情感，一片冰冻。 「去我父母那里。」 姜柊护着他上车，随后也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跟司机吩咐了一声，往后瞧了一眼。 后排霍寒霆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姜柊还没来得及转开视线便听见他薄唇轻启。 「公司现在情况怎么样？」 「基本情况还算稳定，只是一直中高层有一小部分正在跟周哲彦接触，股东企图插手公司项目，有消息称您在印度出事了才一直没出现，股价有所波动……」 姜柊把大致情况跟霍寒霆说了一遍，直到抵达老宅也未曾得到回应。 他不禁有些苦闷，从前霍寒霆心思就难猜，现在更是一丝一毫都看透不了，整个人都难以揣测。 车子缓缓地在庭院里停下，车门打开时，霍老爷子一行人已经问讯从大厅里出来，站在长廊下迎接他。 半夜12点，谁也没睡。 霍寒霆抬眼望过来，周茹看着他身上明显比以往更冷的气息，心里有些难受。 她唯一的儿子，原本就寡言少语，性子冷淡，现在似乎又有一层冰冻的外壳包裹住了他一般，别人想要接近都有被冻伤的危险。 「阿霆……」霍盛英看着他，嘆了口气，「晚晚真的找不到吗？连……」 他想问问连尸首都找不到了吗？又怕刺激到儿子，只能暂且咽下这个疑问。 霍寒霆没有回答他们，而是目光穿过了他们，一直平静的目光中终于起了一丝涟漪，黑眸深沉。 几人顺着他的视线回头看去。 漆黑的夜空下，院子的小路两旁亮着灯一直蜿蜒至门廊底下，高大的罗马柱旁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门廊顶暖色的光照在他身上，将一团影子缩在他的脚下。他穿着睡衣站在那里，大眼睛失去了惊动，漆黑的瞳仁一直盯着霍寒霆看。 周茹想要走过去：「澄澄……」 小人儿却往后退了一步，又盯着霍寒霆看了一眼后，突然大声喊了一句：「骗子！」 他转身就跑，把一脸惊愕的人抛在身后。 霍寒霆眸光暗了暗，随后忽然迈动脚步传过所有人朝着里面走去，他一路上楼最后停在了霍云澄的房间前。 房门紧闭着，隔音太好，一片安静。 男人手指动了动，静立半晌后还是敲了门。 然而没有任何动静。 霍寒霆就安静地在门口站着，耐心地等着，周茹担忧地上来看过一眼，又嘆了口气下楼去。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总算开了一条缝。 霍云澄堵在门缝那里，眼圈红红的，软嫩的小脸上泪痕未干，看见他之后又忍不住滚落大颗眼泪，带着哭腔道：「你走！我不要看见你！你说过会带她回来的，会把她带回来的……」 他不停地重复着这一句话，越哭越厉害。 那么好的妈妈，他才拥有了没多久就失去了。 霍寒霆闭了闭眼，那些压下的情绪又再度翻涌出来，他眸光渐沉，在他面前慢慢地蹲了下来，跟他平视。 「抱歉，我没能把她带回来。」 霍云澄咬着唇看他，小小的身子缩在门背后，泪流满面。 「我没能实现我的诺言，对不起。」霍寒霆看着他，轻轻地吸了一口气，「你妈妈让我跟你说一声，以后不要吃那么多糖，会长蛀牙的。」 霍云澄终于再也忍不住，从门背后踩着拖鞋出来，哭着走向他，霍寒霆将他小小的身子抱进怀里，一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一手轻按着他的脑袋。 闷闷的哭声从他怀里传出来，震动着他的胸口。 长长的走廊上，灯光散落在相拥的父子俩身上，带来一室悲伤。 周茹只看了一眼就捂嘴落泪，回头靠在霍盛英怀里。 她儿子是天之骄子，事业上无往不利，为什么偏偏要承担这种痛苦？ 霍云澄哭累了，终于再也出不了声，他从父亲怀里抬起头，心里那股怨气和不愿接受消失之后，终于意识到，妈妈没有了，他爸爸也同样很难过。 「妈妈说……」他哭得断断续续，揪着父亲的大衣，「不管发生什么事，有爸爸在一定会没事的，他是世界上最勇敢的人……欺负妈妈的坏蛋会有报应的对不对？」 霍寒霆摸了摸他的头，低声向他做出最后一个承诺：「我保证，妈妈不会白死的。」 霍云澄最后混着悲伤在他怀里沉沉地睡了过去，只是一直睡不大安稳。 霍寒霆轻轻地拍打着他，看着他稍微安静了一些后，慢慢退出了房间。 合拢门，他抬眼看去，霍老爷子正站在楼梯口看他。 「阿霆，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是。」 霍寒霆缓缓走近，霍老爷子看着他的眼神心下一悸。 两人进了书房，霍盛英随后也进去了，三人在里面待了整整一夜。 没有人知道他们究竟谈了些什么，只道翌日天亮的时候，霍老爷子便返回了帝都清兰山，对外宣称身体有恙，自今日起闭门谢客，霍家一切全权交予长孙霍寒霆处理。 霍盛英签署了股权转让书，宣布名下霍氏所有股份都转于长子霍寒霆名下。 荣城与帝都依旧歌舞昇平，但嗅觉敏锐的人已经预感到了上空逐渐聚拢的乌云，一场天大的风暴的正在酝酿。 第550章所有人都低估了她在先生心里的地位 ()」 姜柊在霍氏老宅大厅里等候着，旁边的沙发上还坐着晏修齐、秋立槿和路景焕，气氛有些沉重。 听见有脚步声从楼上传来之后，几人抬头往楼上看过去，不由自主地从沙发上起身。 回到熟悉环境的男人俨然又恢復了以往的尊贵与高不可攀，一身黑色的高定西装将肩宽腿长的身材完美展现，面容俊美冷冽，再没了那天鬍子拉碴的颓废。 只是常跟他接触的三人还是察觉到了他的变化。 他眼眸愈发地深沉，蕴着一股寒冽的冷意，仿佛能将人生生割开，周身气质也发生了变化，那股沉稳被深如渊的危险与致命取代，半点情绪都不曾外泄，令人无法揣测。 以前的霍寒霆好歹还能找出点身为人的情绪，但现在的霍寒霆身上仿佛被一层冰隔着，一眼扫过去，让人打从骨子里颤慄起来，隐隐地能够感受到那股逐渐从他骨子里甦醒的狠戾与暴虐。 顾晚颜的死竟是催化了他心底的阴暗与戾气。 路景焕多少能明白一些他的心情，熘出路家之后，他也知道了容英韶在医院躺着，秋立槿亲口告诉她，这么长时间没醒，也许以后都以这个植物人的状态不会醒过来了。 但容英韶好歹还保住了一条命，有醒来的希望，顾晚颜却…… 路景焕沉默了许多，失去了以往小太阳的光彩。 晏修齐率先开口：「寒霆……」 「你们怎么来了？」 男人淡淡地吐出一句话，仿佛对什么都浑不在意一般。 几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姜柊上前一步：「霍董，会议已经到位，在一个半小时以后召开。」 霍寒霆没再过多停留，径直迈步走向门外，姜柊立刻跟在他身后出去。 秋立槿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微微拧眉，有些担忧。 霍氏总部大楼好多天没迎来主人，人心惶惶，暗流涌动，就连总裁办也充斥着一股浮躁。 霍寒霆目不斜视，一张脸阴冷肃杀，从办公区捲起的百叶窗前经过的一剎那，整层楼顿时噤若寒蝉，姜柊面容沉稳地跟在他身后，几个秘书助理抱着一堆文件跟在后面，众人视线停留在自己电脑上，余光却瞟着目送他们离去。 待人经过后，又沉寂了几秒，总裁办立刻炸开了锅，喁喁私语与讨论声不绝如缕。 公司内一直在传霍寒霆在海外出了事，甚至很可能已经葬身大海，但因为一直都是小道消息，虽然令人不安，却也有更多人觉得扯淡。但现在霍寒霆真人出现了，无疑是给那些造谣做了最好的闢谣。 消息从总裁办传向四面八方，很快公司大部分人都知道霍寒霆今天来了公司。 「没想到他还来公司，我以为他要在那座海岛上陪他老婆呢！」 一间宽敞奢华的办公室里，男人坐在松软的皮椅上，唇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 隔着办公桌，他面前站着一个男人，微微弓着身，听见他口中的话，下意识地闭嘴不敢接腔，显然骨子里还留着对自己上司的恐惧。 周哲彦眼眸有些沉，僵了一会儿后浅浅勾唇讥讽：「王经理，马上就要召开董事局会议了，你有什么想法吗？」 想法？他能有什么想法。 眼前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干笑道：「周总，您想多了，有您在，哪能轮得到我说话啊！」 「这话错了。」 一句话让王经理脸上笑容僵了一下，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周哲彦微微一笑，悠悠地道，「你是顶梁之柱，为公司发展提供策略是理所应当的。」 底下的男人一时摸不透他在想些什么，只尴尬地笑。 周哲彦瞥了时间，从椅子上起身，整了整西服：「走吧，会议要开始了。」 两人走出自己办公室前往会议室的时候，霍寒霆还待在自己办公室里。 他从保险柜里取出了一个档案袋，将里面的文件从里面抽了出来，顶头的黑字标题赫然写着「股权转让书」几个字。 姜柊将他的动作都收在眼里，最终在心里嘆了口气。 那天他亲眼见证霍寒霆在这份股权转让书上籤下字，便知道所有人连同顾小姐自己大概都低估了她在先生心里的地位。 倘若无法通过非正常手段救下顾小姐，那么他就会按照对方的要求公布这份股权转让书，通过妥协来保顾晚颜一命。 虽然明知道对方不怀好意，这么做很可能是人财两空，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霍寒霆目光凝在这份转让书上，最终起身走向角落里的碎纸机，将这份文件丢了进去，看着它慢慢地碾成碎片，直至再也消失不见。 这是他第一次妥协，也将是最后一次。 「走。」 男人转身朝着办公室走去，眉宇间始终萦绕着一股化不开的阴沉。 姜柊跟在他身后，一起朝着会议室走去。 装修大气的会议室里已经围绕着长桌坐了一圈董事局的高管，听见动静后不约而同地止住声音，往门口的位置望来。 看见霍寒霆完好无损地进来，底下这群人眼神都有些微微的变化，神情各异。 男人在首位坐下，另一边的姜柊在他右手边坐下，把相关资料送到他手边：「现在开始例行汇报工作。」 霍寒霆许久未来公司，虽说在来的路上大略扫了一笑现在的主要项目情况，但具体还要听下面这些人的汇报。 不管如何，现在霍氏的掌权人仍然是霍寒霆，再加上霍盛英将自己的股份给了他，周哲彦就算背后有三家势力撑腰也还是矮了他一截。 因此一众高管不管心思如何，至少表面上都兢兢业业地起来汇报了跟进的项目情况。 霍寒霆手指微动，点出这些项目中几个主要问题和解决措施后，转而开始谈起新项目，表示要和尖端科技对接。 周哲彦看着周围董事微微点头的模样，眼神微冷，笑意一点一点地消失。 霍寒霆想开发新项目无疑是想充分调用资金，让卡壳紧绷的资金鍊重新转动起来，只是项目从投进到盈利需要不短的时间，而一旦项目失败，便是惨痛的代价。 他漫不经心地抬眼看了方才还在他办公室里表忠心的王经理，唇角微网，仿佛在说—— 该轮到你出场了！ 第551章下一个明成祖 ()」 那名王经理接收到信号起，坐在椅子上的肥胖身躯绷紧了，从来没有这么恨自己身躯庞大，引起了周哲彦的注意。 他是想要站队没错，但从未想过要冲锋到第一线。 周哲彦拿他试探霍寒霆，背后有势力支持的他能全身而退，但他到时候两能不能保证全须全尾还是个问题。 但周哲彦那里也不太好得罪，最起码他需要表现出自己的诚意。 王经理擦了擦额头的汗，努力挤出来一抹笑，看向上首的男人：「霍董……突然开发这么多项目，对公司的发展是不是不太好？我觉得并不一定能顾得过来，万一又发生南城这种事怎么办？」 霍寒霆撩起眼帘看向他，神情冷峻寡淡，眼神古井无波，看得人心里愈发地慌。 直到王经理不安地抿住唇角，霍寒霆才开口：「王经理为公司思考得很周到，这几个项目的确还是需要慎重。」 话音落下，会议室里的气氛更加凝灼。 这群高管跟了霍寒霆不短的时间，也对他有一两分了解，杀伐果决的小霍爷怎么可能会是这么好说话的人。 越是如此知书达理，越是令人心头不安。王经理一团肥肉都紧绷起来，后背隐隐地冒出了冷汗。 霍寒霆眸光冷沉，以一种不近人情的口吻道：「既然你如此为公司着想，那么柬埔寨的项目就由你亲自去坐镇，其余地方的项目也请诸位学习一下王经理的精神，多多费心。」 听完宣判后，王经理反而有一种刀终于落下来的感觉，瘫坐在椅子上久久没有回神。 柬埔寨…… 他欲哭无泪。 而接下来，霍寒霆每说出一个名字，会议室里的气氛就紧绷一分，王经理就多遭受一份凌迟的目光。 他们不敢反驳霍寒霆，也没有理由反驳，只能把帐都算在了王经理头上。 周哲彦原先脸上还有笑意，但越到后来就脸色越沉。 直到最后一个名字从霍寒霆口中出来，会议室里已经安静如鸡，一众西装革履的高管微沉着脸，部分将视线似不经意地落在了周哲彦身上。 刚刚被点到名字的人统统都是这阵子明里暗里向周哲彦示好的人。 霍寒霆这是在敲山震虎，将试探的主动权反过来攥在了自己手上。同时被这么多高管盯着，周哲彦若没有一点表示，就算以后上位了也很难服众。 周哲彦一身银灰色的西装，年轻俊雅，手指轻轻的在会议桌上有节奏地点着，眸光微微闪烁，唇角习惯性地上扬着，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半晌后，他笑意加深：「我觉得霍董说得对，这些项目的确还是应该我们信得过的人来安排比较好。」 底下具是一静。 很快便有人反应过来，霍寒霆想要杀鸡儆猴，将周哲彦的人调离权利中心，而周哲彦却反过来将计就计，想要韬光养晦，仿照古代藩王起义，拥兵自重，挑战霍寒霆的权力。 他会是下一个明成祖吗？ 底下一群高管忧心忡忡，觉得见证了霍氏内部争斗的开始。 会议结束，霍寒霆没有停留便迈步走了出去，走廊另一面是巨大的玻璃幕墙，光线折射过来讲长廊的地板映照得通亮，男人迈步踩在上面，眉宇冷然。 姜柊跟在他后面，有一肚子话想问却欲言又止。 「姜柊。」 前方传来声音，他立刻应道：「在。」 「下达通知，即今日起，许晔升职秘书长，今天新开发的这些项目先过她的手，再统一上报我这里。」顿了顿，他道，「把叶清调回来。」 姜柊微微有些迟疑：「那欧洲市场那边……」 霍寒霆眉间都没有动一下：「暂且不用他管了。」 叶清是五年前被他派往欧洲协助刚上任的地区总裁处理事务，帮他监听项目，现在暂且没那个必要，因为国内有更重要的事要他回来协同处理。 三月的天空晴得不甚明显，阳光没持续一会儿便被厚厚的云层遮住，透不过一丝空隙，通向办公区的长廊也渐渐地阴影所吞没，透出一股阴森的冷意。 霍氏大手笔的投资项目引起了商界的关注，不少人多少听闻了一些前阵子霍寒霆失踪的事，都暗道这霍寒霆难不成是疯了，霍氏怎么可能一下子能吃下这么多项目？ 所有人都等着瞧好戏。 果不其然，因为之前陆续向新能源计划不断投入资金的原因，这些项目陆续启动一个月之后，便不断地爆出了各种问题，资金短缺、机密外泄、技术缺陷……一系列问题纷至沓来，简直让人应接不暇！甚至连同之前霍氏在南城的矿源问题也一同爆发，最重要的新能源计划重新受到质疑。 霍氏疑似陷入债务危机，股东大会迫不得已再度召开，霍寒霆被众多股东问责。 消息一经放出，霍氏股票大跌。 霍寒霆立刻做出补救措施，安排公关部发表声明，声称公司资金鍊一切正常，现金流也最没有任何问题，新能源化项目正常进行中，不存在一些投资者质疑的情况。 但霍氏这段时间以来状况频发，前段时间因为矿源问题而传出项目即将失败的消息，这段声明在所有人看来无疑是末日最后的挣扎。 股民是最不靠谱的，他们是货真价实的上头按，在你巅峰时慕名而来，也能在你低谷时毫不犹豫地抛弃。 网上的资深股民对霍氏的情况作出针对分析，最后指出霍氏的一系列项目很可能是为了融资去填新能源项目的坑，也就是说这些项目註定失败，而新能源项目很可能已经亏进去了很多钱。 这篇文章在网上经过了十万转发，在一些玩股票的圈子里传得红红火火。 连老手都作出这样的预判，直接抛售股票，更别说余下一些经常跟风的股民了。正巧开诚、天华和em都在收购股票，这些人便立刻把这些如同烫手山芋一般的股票给出手了，唯恐慢了一步就若是得更多。 曾经犹如金钱象徵一般的霍氏股票如今却人人避之不及，这一现象着实令人感慨感嘆，但唏嘘归唏嘘，连续开盘几天，霍氏股票一直跌停，甚至触及跌停板。 第552章谁才是正版? ()」 股市中腥风血雨，微博上也并不安静，霍寒霆和顾晚颜离婚的消息还没有彻底平静下去，霍氏如今动盪也备受一些外行人关注，这些天不知道养活了多少篇微信公众号十万阅读量爆文。 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散播阴谋论声称霍寒霆之前之所以跟顾晚颜离婚是为了转移财产。 人是向来不吝啬以最恶毒的态度揣测别人的，更别说是刚刚抛售股票，觉得自己损失了一大笔钱的股民，不少人直接在网上破口大骂资本主义。 面对霍氏如今陷入的窘境，一名经济学家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引发数十万的转发。 而就在网上一片沸腾，股市腥风血雨之时，三家势力却步调一致地默默收集霍氏股票。 「江霖如今落在霍寒霆手里，估计现在已经半死不活了，没想到他留下的人居然还这么执着。」 周哲彦笑了一下，「他真是做梦都想弄垮霍氏啊。」 底下的一众下属犹豫不语：「不过……依照我们原先的计划似乎并不能造成这么大的风波，股市垮台得太快了，这样就算你最后接手也是个烂摊子。」 周哲彦漫不经心地低头勾唇：「那就不要了呗。」 下属：「……？」 周哲彦抬头笑了笑：「我开玩笑的，霍氏怎么可能会有人不想要呢？」 他微微思索了一会儿后：「你去查一查em，我总觉得这家公司背后并不简单，单单一个章正初怎么可能会有能力，有胆子对霍氏下手？」 霍氏如今就是一只被束缚住，失去攻击性的勐兽，谁都想上来分一点好处，但敢动手的却寥寥无几。 江霖因为与霍家的仇怨才一直追着不放，就连谢清和也多是因为背后的红色背景才敢动手，章正初究竟有什么底气能支撑他这么大的胃口？ 调查结果很快出来，周哲彦看着报告微微惊诧。 「你说网上的舆论推动是em做的？」 也是，谢清和是不屑于做这种事的。 「章正初当年跟着霍盛英一路拼斗，结果到头来却被他儿子开刀除权，难怪会这么恨。」 周哲彦笑了一下，『不用再管他了。』』 下面的属下犹豫了一会儿后道：「不过em壮大恐怕也不是一件好事。」 周哲彦这些年虽说一直在韬光养晦，但在霍家眼皮子底下无疑是成不了什么大事，只能藉助其他资本。 不过，这无疑是驱虎吞狼之计，他日若是周哲彦登上那个位置取而代之，这些今天看似在帮助他的资本便会成为新的威胁。 不过目前最大的目标仍然是先取得霍氏的控制权。 三家势力持续收购霍氏的股份，尤以em最盛，股份从2％逐渐攀升至15％，外面的人都道霍氏这次麻烦大了。 逼宫已经迫在眉睫。 霍寒霆当下採取紧急措施，企图拉高股价遏制外来资本的蚕食，但收效甚微，兵败如山倒，股价的颓势如同将崩的泰山一般，倒塌的速度令人猝不及防。 网上热搜牢牢挂着霍氏的名字，大量经济学家和金融学家开始发表言论分析，认为三大势力不怀好意来势汹汹，显然是想趁火打劫，而霍氏多半已经撑不住了。 这些言论一出，股民更加恐慌。 霍氏的公关显然已经压不住了。 霍寒霆召开新闻发布会，被一群高管簇拥着走向高台，一脸冷肃，低沉的声音谴责了三大势力的司马昭之心，同时提醒股民们不要随意跟风抛售股票，请他们相信霍氏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扭转趋势。 但这番话在霍氏股价连跌的背景下说出来，起到了彻底的反作用，股民认为霍氏已经无计可施，竟然连霍寒霆都亲自出来安抚，一些原本还在犹豫不决观望的人，也不再踟蹰，开始抛售手中股票。 一连多日，霍氏股票开盘便是跌停板，k线形成了一条长长的横线，看得人心中发慌，彻底陷入无量跌停，大量投资者非理性地抛售股票，霍氏股价陷入连续阴跌。 而霍氏产业遍布全国，合作者更是数不胜数，它的灾难突如其来，令无数企业在猝不及防之下遭受了池鱼之殃。 这一年，註定将被所有投资者牢记，股市以霍氏的惊天巨变而掀起了滔天的金融风暴，而与此相关的至多产业都陷入了隆冬腊月，蒙上了一层浓厚的阴影。 它的影响远不是贺天的天成倒闭可以相比的。 给所有炒股的人一个深刻的教训。 但霍氏亦或者霍家承担的还要沉重，所有豪门世家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荣城，要看百年霍氏究竟能不能扛过这一关。 不过就算扛过，恐怕霍氏也元气大伤，荣光再不復从前。 姜柊拿着一叠报告匆匆走进办公室里，而在所有人想法中此刻应该焦头烂额的霍寒霆却正站在落地窗前俯瞰脚下的风景。 他面容冷酷，仿佛股市里搅弄起的滔天风云在他眸中不过是唿啸而过的一阵微风。 「霍董。」 姜柊站在他身后，微微躬身将手中的资料递上：「我们的人从西班牙回来了，您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霍寒霆微微转身，目光落在那封档案袋上，顿了顿后拿过来，拆开档案袋，从里面抽出来一份资料。 是一个人的资料，右边照片上那张脸眉眼和顾晚颜有三分像。 姜柊低声：「根据我们的人调查所得，她在两年前曾经在西班牙整过容，整容的医生已经去世，但他的子女有一些印象。」 霍寒霆视线落在资料上持续下移，最后凝在那张脸上，眼神锐利，唇角勾起的弧度讥诮冷冽。 「这是冒牌货，那谁才是正版的？」 姜柊低着头不敢说话。 半晌后，霍寒霆将资料放了回去，眼神逐渐暗了下来：「柳玉菡……谢如璧……」 他念了一遍这两个名字，半晌后垂下眼帘眉眼冷漠：「去查，我要她们的所有资料。」 姜柊压下心底的震惊，立刻垂首出去了。 办公室里又只剩下了一个人，霍寒霆站在了原地，手指摩挲着档案袋光滑的平面，眼神愈发深邃， 「千年谢氏。」 他念了一遍，唇角微翘，弧度讥讽，声音在办公室中逐渐沉寂。 第553章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 霍氏的一系列崩塌使得人心惶惶，也让股市中的投资者人人自危，市场陷入动盪。证监会因为最近频发的一系列事件约谈霍氏高层与三家势力相关负责人，但没有查出来任何问题。 这是合法合规的正常商业行径。 所有阴谋论在这一番调查下土崩瓦解，所有人都道霍氏这次真的是回天乏力了。 半个月后，em持股已经增加到了20％，三家集团共同持股已经逼近40％，em正式向证监会、证券交易所上交书面报告并向公众发出告示，正式向霍氏启动全面要约收购。 这个消息一经放出，犹如平地风雷，地坼天崩。 先不说豪门世家，普通人听闻过后也觉得震惊无比。 霍氏……就这么倒了？ 或者说，百年霍家居然就这么败落了？ 前后才不过短短两三个月而已，顶级豪门霍氏居然就马上跌落神探，甚至日后连世家圈子都挤不进了？ 是他们疯了还是这个世界魔幻了？ 各方惊疑不定，却也有兔死狐悲而怜悯哀嘆的。 但稍微冷静下来之后，众人就明白了，霍氏怕是没有东山再起的日子了，它即将消失在金融的洪流中。 这点连周哲彦都觉得匪夷所思。他是想让霍寒霆让位没错，但却没想让霍氏换上其他人的姓。 这个em似乎与霍氏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就连谢清和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他收购霍氏的股份是根据自身公司利益作出的决断，也是耐不住刚找回来妹妹的请求，想让周哲彦在霍氏中也能有一点地位，不至于太寒碜，让别人觉得他妹妹找了个窝囊废。 为了刚刚找回来的妹妹，所以就算平时跟霍氏关系还算可以，他也出手了。 但现在却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霍氏的水太深，这里面恐怕隐藏着惊天的秘密。 与此同时，在最紧要的关头，霍寒霆也拿到了想要的资料。 宽敞的办公室里安静严肃，将外界的狂风暴雨都阻拦在了门外。 姜柊在办公桌下站着，低声汇报调查来的结果。 「经过确认，谢如璧失踪是在28年前的晚上，而柳玉菡出现的时间并不明确，主要是时间太长，村子里的人只知道她并不是本地人，当时被顾家给救了。」 柳玉菡的资料很简单，几乎没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地方，但若是有心人注意到了她和谢如璧，稍微一调查，就会发现两个人重合的地方很多。 一样弹一手好钢琴，琴棋诗画俱佳，只是一个是大家族培养出来的顶级贵女，有这般雍容气度也正常，而另一个不过是农家出身，怎么可能会有相似点？怎么看都觉得疑点重重。 霍寒霆拿过谢如璧的资料，这份履歷是标准的人生赢家，家族中唯一的女孩儿，备受父兄疼宠，被誉为帝都第一名媛，但这一切戛然而止在22岁那一天。 资料里还有几张谢如璧的照片，他扫了几眼，眸光忽然停在一个地方不动了。 姜柊偷偷瞧了一眼，似乎是谢如璧穿旗袍的那张照片。 谢家的古典气韵将她培养得钟灵毓秀，连旗袍都比旁人要多上两分韵味。 霍寒霆冷淡的目光忽然就凝在了上面，随后微微眯了起来，冷沉地笑了。 那笑容冷冽，竟还带着一丝丝狰狞，看上去阴森可怖。 他放下照片起身，大步往外走去。 姜柊立刻跟在他身后：「需要替您安排司机吗？」 「不用。」 霍寒霆扔下这么一句话便大步离去，姜柊止住脚步，有些困惑地看着他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后才返回办公室，将那两份资料方案收起来。 方才霍寒霆看的那张照片落在他手心里，他仔细看了看之后，终于在女人的脖颈上看见了了一块双鱼戏莲的玉佩，像是装饰品一般，与这身旗袍融为一体。 以江霖如今的身体，能生身承受住霍寒霆那一脚实在是不可思议，他现在正躺在霍氏旗下的医院里接受治疗，外面是翻倍的霍家保镖，严加看管，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原本正在病房里闭目养神的江霖听见外面保镖的问好声之后也没有睁开眼，直到清晰地听见病房的门被拉开，一道带着浓重寒意的身影接近病床边。 他不得不睁开眼，同样眼神冷淡地看向床边的霍寒霆。 仿佛已经看淡生死，在说要杀要剐随你便。 霍寒霆瞳色加深，他就这么站在病床边，嘲讽地看着他：「你帮心甘情愿被魏高杰驱使，帮周哲彦，是因为他女朋友是谢家的人？是谢如璧的女儿？」 从他嘴里听见那个名字，江霖再难保持淡然，冷冷地睨了他一眼后，又想起了身为阶下囚的自觉，没有出声。 霍寒霆微微勾唇，嘲讽一笑。 「你对她倒是一往情深。」 甚至连女儿也一併爱屋及乌。 江霖终于忍不住了：「你到底想干什么？想对她女儿下手？只怕谢家会跟你来个鱼死网破！」 「谢家为什么要因为一个冒牌货跟我鱼死网破？」 江霖瞳孔骤缩，随后神色难辨地盯着他。半晌后冷笑一声，向后仰靠在床头， 「你不用在这里挑拨离间。」 刚一闭上眼，他就感觉自己眼前似乎掉落了什么东西，江霖睁开眼看去，瞳孔中出现了一块圆润的玉佩。 细腻凝润，莹透纯净，在灯光下呈现出半透明的白。 是上好的顶级羊脂玉，上面画得那幅双鱼戏莲图几乎要活过来一般，惟妙惟肖，出自当时帝都最出名的大师。 江霖定定地看着它，仿佛看透了它上面承载的时光，恍惚地伸出手想要触摸它，但一晃，玉佩消失了。 男人骤然清醒过来，抬眸看向霍寒霆，目光从他手里的玉佩移到他的脸上，再也没了之前的淡然，反而唿吸急促地道：「这块玉佩你是从哪里来的？」 他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不太好的想法，但却又不敢相信，只能盯着霍寒霆，心底隐隐浮现了恐惧和祈求。 霍寒霆盯着手中的玉佩看了一会儿，半晌后勾唇一笑，那笑意隐隐透出几分残酷， 「这块玉佩是我妻子母亲的遗物，现在我妻子现在被你逼得跳海，也算是她的遗物。」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第554章退市 ()」 荣城的天渐渐地暖了起来，草长莺飞，但仅仅隔着一层窗的病房里却如同深潭一般。 江霖瘫在床上，双目无神，心如死灰。 难怪，他看那个女孩第一眼就觉得眼熟，后来她穿着白裙坐在窗边一回头更是让他恍惚觉得那个温柔的大小姐又回来了。 原来这不是假象。 不，这不是真的！ 一定是霍寒霆想要出来诓骗他！ 江霖盯着那块玉佩，唿吸急促。 霍寒霆把一份资料扔在了病床上，意味不明地抬抬下巴：「看看。」 江霖盯着档案袋，竟然没有打开的勇气。 半晌后，他看着里面唯一的一张照片，如获至宝地捧在手里。 那是顾晚颜和母亲的合照，她刻意压在书里让自己不去触碰，此刻被霍寒霆重新翻了出来。 江霖愣愣地看着照片上的女人，即便是四十岁的模样，她也依旧明丽温婉，是他当年偷偷想像过她老了时的模样。 视线落在她身旁娇俏的少女身上，眼眶猩红，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已经年过五十，权势至高，但他此刻却狼狈得比当年身为私生子时更甚，满腔都是绝望的无声吶喊。 他的阿玉，唯一留下的孩子被他逼着跳海了。 霍寒霆冷眼看他，似是觉得他的精神打击还不够惨，又开口道：「谢如璧8年前去世了，你不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江霖浑身一颤，喃喃道：「她死了？」 尽管已经接受过一次打击，但此刻确切听见她死了的消息，江霖那颗在人情世故中摸爬滚打的冷硬心肠还是不可避免地抽痛了。 他哆嗦着伸出手拿出资料来看，直到以后一个字落下，万念俱灰。 这么多年，居然徒为兇手做嫁衣？ 「哇」地一声，江霖一口血吐了出来，昏死过去。 他的心脏如今根本承受不住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霍寒霆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随后才慢条斯理地按下唿叫铃。 医生把江霖从生死边缘给拉了回来，叮嘱不能让他太受刺激，但这里谁也没听他的。 江霖醒来后盯着天花板凝视，半晌后他沧桑着出声：「我可以停止收购……」 「停止收购？为什么要停止收购？」 江霖眼神一凝，随后视线微微一转落在了旁边的霍寒霆身上，瞳仁漆黑，那双无神的的眸中终于浮现抹深沉 「你比我还疯。」 这间病房里发生的事此刻没有影响到任何人，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任谁也看出来了，em和开诚似乎联手了。 天华本就竞争心理不强，收购股份至今也才不过5％的股份，但em和开诚两方加起来已经超过50％了。 要约收购期结束，双方同一时间发出声明，宣布对霍氏实施控制。 外界一片譁然。 霍氏终于要易主了！ 但实施控制后的第一件事就砸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在股民还没有确定是否再买入霍氏股票的时候，em和开诚宣布即今日起，正式启动霍氏退市计划。 退市？ 霍氏如此一个上市巨鳄居然要被逼得退市？ 原本就已经掀起狂风暴雨的金融股市，如今更是天崩地裂，每个听闻这个消息的人都像是经受了灭顶之灾一般，不敢置信。 但外界散股股票持有率已经不足10％，em和开诚的持有率也已经超过50％，根本不用经过股东会和董事会的决议，他们直接向证监会递交了相关材料，取消《许可证》确定了事件的真实性。 新闻爆炸，各种消息层出不穷。 一时间所有公司如临大敌，连霍氏都被外来资本玩得被迫退市，那他们能扛得过几轮？他们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么感谢过华国是社会主义国家，他们的经济政策是以国家为主导的社会主义特色市场经济。 不然多少中小企业要覆灭在这场金融暴动之下？ 一时间，朋友圈不知多少人转发霍氏消息，配上一段感慨时光或者两句装模作样的专业术语。 而所有豪门世家却是将同情的目光落在了霍家。 周茹现在已经知道霍老爷子提前躲回清兰山是多么明智的决定，现在她一出去遇上熟人，每个人都明里暗里，想方设法地从她这里套消息。 到最后，索性她也不出去了。 只是她也看不懂新闻，只能瞎着急，整天忧心忡忡地想，霍氏是不是真的要出事了？ 可她儿子这么能干不应该呀？ 霍盛英在后院打高尔夫，每天倒是悠哉悠哉的，周茹过去找他，没好气地道：「你倒是一点都不急！」 「我能不急吗？但这事我也管不了。」霍盛英嘆了口气，用力地一挥桿，球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飞向远方。 「阿霆现在长大了，谁都不能再压制他了。」 谁也不能。 霍氏退市的那一天，在所有的目光注视下从股市消失了，它从一个公众公司成了一个私人公司，日后公司一切都不比必再向社会公开。 所有人都静等着这场滔天风暴最后的结局。 等着宣判霍寒霆出局的那一刻。 等着看霍氏新主诞生的那一刻。 不仅是外界，就连霍氏内部也是如此等待着。 霍氏几名原董事在会议室中安静地坐着，他们沉默地对望，却都没有开口说话。这里人走茶凉，空旷了很多，往日热闹的景象不復，周哲彦坐在最旁边，目光沉沉。 事情发展至今早就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他扛着没有出售自己手中的股票，为的就是看看这群资方背后究竟是人是鬼，尤其是em。 会议室的门开了。 所有人抬头目光看了过去。 阳光随着门的打开落在光洁的地板上反射出耀眼的亮光，像是为新主披上荣耀的铠甲。 有人踩着光辉而来。 然而，那光却并没有落在他身上，反而是他一袭黑色西装，浓重的阴影将光给掩埋了过去。 五官冷峻坚毅，线条硬朗，那双眼眸比以往更加深邃，黑色的短髮仿佛都透着一股凌厉的味道。 他被簇拥在一群西装革履的人中间，平静地迈步坐在了首位上。 众人不免多了几分感慨，也许这就是最后一次见到霍寒霆出现在这个会议室里了，宣布完今天的卸任之后，想必他就要离开了。 所有人都如此确信着，资方一定会把他换下台。 第555章没有人能够再制约他 ()」 跟在霍寒霆身边的是三位资方代表。 天华的谢清和亲自来了，em来的事章正初，开诚来的是个带着金丝边眼镜的年轻人，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些其他人。 人居然都到齐了。 所有人目光都有意无意地落在章正初身上，谁都知道em如今掌控了霍氏56％的股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大夫控股股东。 姜柊站在霍寒霆身后，向他递上相关资料。 今天是一切尘埃落定后第一次由资方召开的董事局会议，会议早就已经上交了提案，今天主要是投票表决和认识一下资方的新董事。 霍寒霆稳坐上首，不动声色地视线逡巡一圈，没有顾底下各异的神情，开口道：「公司现在退市，股权回收，结构也发生了变化，资方派了几位董事过来协助我们运营，大家先认识一下吧。」 「天华的郑静。」 谢清和旁边一个穿着白色套装的女人温和地沖所有人微笑点头。 谢清和在一旁神情淡然，只是盯着上首的霍寒霆，眸色愈深。 霍寒霆没有理会，依旧在介绍人。他看向离他最近的章正初道：「em，章正初。」 章正初是老面孔了，这里的都不陌生，此刻看见他又回来心情有些陌生。 不过em法人不是章正初吗？如今em控制了霍氏，再加上当初他出走时撂下的那番老死不相往来的话，还以为他会取霍寒霆而代之。 底下的人心情更复杂，但更大的冲击还在后面。 「最后一个。」霍寒霆章正初身旁的年轻人，目光平静，落下的声音却让会议室瞬间沸腾起来。 「开诚，叶清。」 叶清？ 哪个叶清？ 只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的原董事，勐然地记起来，叶清不就是五年前被派到欧洲的霍寒霆下属之一吗？ 什么时候成了开诚代表？ 底下的一众人表情了相当精彩，谢清和看看叶清，又看看上首稳如泰山的霍寒霆，终于扶额苦笑。 接下来的会议内容让其他也逐渐反应过来的人目光愈发诡异。 霍寒霆继续出任霍氏董事长，并且开诚所有的投票权都移归他手中，em保留30％股票权，26％的投票权也尽数交给霍寒霆，再加上原先手里的股权，一时之间，他手握竟然将近70％的股权。 权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集中，整个霍氏都彻彻底底地成了他的一言堂，从此再也没人能撼动他的地位，不管再来多少个周哲彦都不行。 看着上首面容平静的霍寒霆，所有董事心里卧了个大槽。 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什么霍氏崩溃，什么股市暴跌，什么资方逼迫，说不好都是眼前这个男人玩得一出左右互搏！ 天华不清楚，但开诚和em根本就是跟他一个鼻孔出气！ 他将整个霍氏攥在手中，撬动千亿资金操纵股市，控制舆论，将几十万散户踢出，瞒天过海地避过了证监会以及外界其他势力重重刺探的视线，玩得好一出移笼换鸟！ 现在霍氏退市成功，真正被他握在手中，成为私人物品。 相当于从民主社会一步迈入了中央集权制的皇朝。 没有人能够再制约他。 也没有人再敢威胁他。 踢出散户，股权结构更加纯净简单，同时资方资金注入，霍氏只要重整旗鼓，不仅没有退化反而会更上一层楼！ 所有人都目光复杂地看着霍寒霆，再一次刷新了对他胆大包天和雷厉风行的印象。 他是行走在钢丝上的独行者，而他们蒙着眼后知后觉地跟着他走了一遭，此刻才后背出了冷汗。 这中途如果有一个环节出了差错，那等待霍氏的将是坠入无底深渊。 几人在心底给霍寒霆加了个「疯子」的称号，忌惮之情浓郁到了极点，这种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冷绝让人心底发凉。 难怪霍老爷子要闭关，不然非得心脏病吓出来不可。 现在皇帝已经成功登基，是时候清算造反派了。 几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偷偷地瞟了一眼周哲彦。 男人面容阴沉，再也没了往日和煦的笑意，任谁发现自己被耍了也没办法笑出声的，尤其是对方如今和他的实力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上首的霍寒霆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底下的暗流汹涌似的，依旧在改革接下去的措施。 他大刀阔斧地直接砍掉了霍氏一多半的项目，不少还是之前他自己提出来的，然后宣布新能源化计划重启。 「诸位有什么意见吗？」 底下一众人眼观鼻鼻观心。 这有没有意见重要吗？不重要。 就像古代皇帝问底下大臣，众爱卿有什么异议吗，难道是真的让你提出异议？不，只是为了让你高唿「圣上英明」和「吾皇万岁万万岁」。 一众董事很是麻木地当了个倾听者。 公司的事情安排完毕后，霍寒霆终于看向了周哲彦，其他人精神一震——来了！ 「自今日起，周哲彦先生退出董事局，退返入股资金，公司会给予人性化补偿，现在进行投票表决。」 底下的人通通选择了弃权，反正霍寒霆一个人也能决定，这不过就是走个过场而已。 周哲彦神情彻底地阴冷下来，褪去伪装后，他身上那股豪门贵公子的气质一下子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霍寒霆盯了他一眼，周哲彦从中看出了彻骨的杀意，让人遍体生寒。 这件事就这么被敲定下来，会议结束，几个董事立刻熘走，一秒都不想多待。 谢清和缓缓走到霍寒霆身边，他瞥了一眼章正初，忽然低声笑了：「em背后的那个隐性股东是你？」 章正初是em的显性股东，工商局登记得也是他的名字，但他不过是代持股票而已，em背后另有他人。 这是他查出来的结果。 现在看来，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霍寒霆。 「不过我很好奇，你究竟是用了什么办法让江霖肯把开诚交给你的？」 听到这句话，霍寒霆停下动作，他转过头，瞳孔中倒映着谢清和那张云淡风轻带笑的脸，心里的阴暗一寸寸地滋生， 「想知道？」 第556章他会慢慢地跟他们算总帐 ()」 谢清和自然是想知道的，但眼见霍寒霆情绪似乎有些不对，他竟是被他眸中的寒意刺得皮肤一紧。 「霍董。」 他眯起眼，神情微微正经了一些，「我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了吗？」 「不是你。」霍寒霆收回视线，掩盖住眸中戾气，声音冷酷，「是你们谢家。」 霍氏的巨变只是一个开始，他会慢慢地跟他们算总帐！ 谢清和拧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他当然听出来也看出来了，霍寒霆刚刚那句话完全没有是开玩笑的意思。 这是怎么了？ 不就买他一点股份，至于吗？ 「哥。」 身后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谢清和收起思绪转过头，看见周哲彦时，心里一动，他凝视着他。 「霍董太太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以谢家的消息渠道自然是知晓安达曼海附近发生了什么，但惋惜归惋惜，这事儿跟他们谢家也没什么关系。 要说真有，最有可能的就是面前的周哲彦。 他那么恨霍氏说不定真会干出这种事。 周哲彦微微有些诧然，随后失笑：「您怎么会这么想，我一直在荣城没有离开过，怎么可能会参与这场绑架。」 谢清和的眼神陡然有些凌厉：「我都没有告诉你，你怎么知道是绑架？」 「这并不难猜吧？」周哲彦有些无奈，「我大嫂失踪，大哥都快把国内给翻过来了，再加上前一阵子海外闹出的动静，我多少也知道一些。」 「最好是这样。」 谢清和淡淡地睨她一眼后，转身大步离去，天华派来的新董事跟在他后面，低声汇报一些情况。 周哲彦眯眼看着他们的背影，眸中划过一丝阴冷，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焦躁。 霍寒霆大势已成，他现在想要他的命，霍家谁也拦不住。 周哲彦从江霖的下场隐约看出来了，落在霍寒霆手里恐怕不会好过。 顾晚颜起死了，这个了男人是想让他们陪葬。 明明两个多月前还在计划着颠覆霍氏，现在转眼间偶然要头疼怎么活下来，这巨大的转变让周哲彦心底有些焦躁，松了松自己的领带，阴沉着脸拨通了号码。 里面传来娇媚的声音：「怎么了，我们霍氏总裁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霍氏的会议消息还没传到外，对方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调笑，显然这段时间过得很不错。周哲彦此时没心情跟她废话。 「你听我说……」 * 霍氏今天的会议没瞒住，依旧传到了各方打探的耳朵里，外面顿时又炸了，聪明的已经从只言片语的消息和流言中挑拣出了真相，不免对霍寒霆又高看了一眼。 将金融股市玩弄于手中，偏偏他所有行为都是合法的。 这桩轰轰烈烈的私有化退市案例甚至传到了海外去，引发一片譁然与震惊，被一众巨头大佬誉为东方的「金融魔术师」。 低调了这么多年的霍寒霆以这种方式一战成名。 外面一熘儿媒体排着队想要採访霍寒霆，但统统都被拒绝了。 霍氏的扫尾工作接近尾声的时候，霍寒霆接到了谢家发放的订婚邀请帖。 订婚对象是周哲彦和……闫梦妮。 好极了。 霍寒霆看着大红烫金的喜帖，眸中划过一丝残忍和冷酷。 * 谢家外孙女即将订婚，订婚的对象还是霍家的青年，不管周哲彦在霍家地位如何，这场订婚宴都举办得隆重盛大，而且特意选取了谢氏名下的江南庭院，摆满了一百多桌，将全国各地的世家豪门都邀请了过来。 午后阳光盛灿，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修剪整齐的花卉植物郁郁葱葱，早上刚洒过甘霖，露珠颤巍巍地缀在枝叶尖儿。花比平时开得更娇媚，烂漫地舒展在枝头，迎着微风展露婀娜身姿。 开春之后，万物都在復甦。 一辆辆车开到大门口便停下，剩余的小路，宾客们下车徒步行走过去。 两辆黑色的劳斯莱斯缓缓地停在门口，瞥见车身上的霍家标志，众人不由自主地停住脚步，现在的霍家可比之前更值得巴结。 阳光将车身映照得锃亮，反射出刺目的光辉，倒映出晴空与扶疏的枝叶。 谢家在门口迎接的人小跑着上前来拉开车门。 前面一辆车下来了霍盛英夫妇，众人目光微顿之后就走过来笑容满面地打招唿，余光却不由自主地看着后面那辆车。 眼见着车门开了，一只长腿从车里跨了出来，随后男人微微矮身从车里出来，挺拔的身姿舒展开，西装挺括，气度不凡，眉眼孤俊冷傲。 只是那一身生人勿近怎么也没办法让人扬着笑脸上去打招唿。 霍盛英夫妇嘆了口气，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走到他身旁，几人在门口又等了一等，霍老爷子和二房才抵达门口。 他们今天是男方的家人，不能不出席。 霍景玺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旁边霍寒霆冷峻的深色，总感觉心里有点不安。 古典雅致的订婚大厅里墙上挂着泼墨山水画，笔走龙蛇的字迹是谢老的真迹。 自古以来，政治与艺术这般高雅的事从来都扯不上太多关系，这根本就是两个圈子里的人，但在谢家这里，这两方人却相处融洽，不光是政治和艺术圈，学术圈以及军方也有人到场。 谢老爷子三个儿子也都赶了回来。 老大谢如金从商，老二谢如锡如今已经工程科学院院士，老三谢如圭是军方上将，而谢老爷子其余旁支兄弟也都大多从政，这一场宴会厅很快就会国家各个圈子里的高层人士给填充得满满当当。 谁若是此刻丢一个炸弹进圈子里，华国就得出大乱子。 霍家一行人率先走进宴会厅时，看见了站在门口一身中式礼服的周哲彦和闫梦妮。 「爷爷，爸妈，哥，大伯伯母。」顿了顿，周哲彦看向霍寒霆，「大哥。」 他旁边的女孩忽然也开了口，小声如同猫叫一般，也柔声喊了一句：「大哥。」 女孩一身喜色的红，腮透着淡淡的红，愈发娇媚动人。 看着她跟顾晚颜几分像的脸，周茹心里愈想愈不得劲，索性转开目光。 霍寒霆没应，神情冷淡得让一直注意着这边的人神情异样。 眼看要冷场，谢珺之从不远处跟客人又说了两句后，微笑着告别朝这边过来。 「霍董，没应是不是没送订婚礼物过来心虚？」 他本意是开玩笑，但没想到霍寒霆听过后却掀起眼帘：「你放心，我带了礼物，保证让你们终生难忘。」 第557章她才不是谢如璧的女儿! ()」 他语气平静，却没有半分令人愉悦的喜意，反而透出一股森森冷意来。 谢珺之一瞬间有些怔然，印象中霍寒霆虽然有些冷漠，却也没有如此不近人情。但想到不久前霍家遭遇的那些事，他心里又释然了，没有过多纠结。 一旁的周哲彦却隐隐地皱了皱眉尖，心里微微有些不安。 几人正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一阵爽朗的笑声从不远处走过来。 「哈哈哈哈什么礼物能让我终生难忘？老头子我今天想开开眼了！」 谢珺之笑着转过身：「爷爷。」 谢老爷子一身暗红唐装从不远处走过来，他拄着拐杖，身体还算硬朗，显然没听清对话的语气和气氛，不然绝不会这样说。 老人比之前要更加容光焕发一些，甚至脸颊也有了淡淡的红润，显然因为外孙女订婚，他一高兴就先喝了两杯。 「霍绍元，没想到我们还有做亲家的一天啊！」 谢凌青笑着跟霍老爷子过去握了握手，但后者却并不怎么笑得出来，虽说表面上滴水不漏，但实际上却淡淡的，不甚在意。 若是放在以往，谢凌青一定能察觉到，但今天宾客过多扰乱了他的思绪，让他一时无暇顾及。 「走吧，先去里面跟那些老傢伙们打个招唿！」 一众人浩浩荡荡地往里面去，旁边有人看见了，神情各异。 这谢家和霍氏联姻，真是强强联合。现在他们就庆幸，谢家小姐联姻的对象不是霍寒霆，要不然这帝都以后还不得翻天了。 进入会场之后，人群便分散开了，霍寒霆在一旁站了一会儿，秋立槿便走到他身边：「寒霆，你想干什么？」 他早就看出了他有点不对劲，不管是拿霍氏冒险也好，还是今天来到订婚现场也罢，都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意味。 霍寒霆端着一杯酒，却没有动，他淡然地看着门口，半晌后眸光一凝：「他来了。」 秋立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眼神一凛。 是魏高杰。 不管谢家和魏家底下关系如何，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他今天难得穿正式了一些，一身黑色西装，正笑着和别人打招唿，身后跟着沉着脸的魏芸和同样默然的妻子。 印象中的魏太太是个和蔼温柔的女人，今天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秋立槿看了半晌后觉得没趣又转开，将视线迴转到霍寒霆身上：「你稳着点……」 远处的魏高杰似乎是察觉到了视线，抬起头朝这里看过来，对上霍寒霆的目光后，笑容一滞，肌肉感觉有些紧绷。 但随后他又渐渐地放松下来，回以微笑便转开了视线。 秋立槿一边对其他过来打招唿的人露出一个微笑一边皱紧眉头看向霍寒霆，低声道：「这是谢家的宴会，你要冷静。」 霍寒霆晃了晃手里的酒杯，半晌后才低低地笑了一声：「我已经够冷静了。」 宴会持续在进行中，宾客来得差不多时，谢老爷子领着闫梦妮和周哲彦向一众人介绍，满面威严地对后者说着把唯一外孙女交给他了。 这不光是在敲打周哲彦，也是在提醒下面的诸位，不管闫梦妮嫁给了谁，她都永远是他谢家的外孙女，外人不能欺辱。 尤其是在提醒霍家，看来谢老爷子也知道周哲彦在霍氏的地位。 后者郑重承诺，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他急着跟阎梦妮订婚就是为了这个承诺。 底下的一众人都很给面子地鼓掌。 「她不是谢家外孙女！她是冒牌货！」 一声尖锐的叫声从人群中传出来，让整个大厅都寂静了一瞬，随后一排又一排的目光看过去，带着惊疑不定的诧然。 魏高杰发觉落在身上的视线后，脸色铁青地低声呵斥：「魏芸，你在说些什么东西！」 旁边的魏芸身躯微微颤抖着，她怔怔地看着台上相携的一对璧人，随后坚定了神色。 她怎么能看着她的哲彦被这个贱女人给欺骗呢！ 对，他就是被她给欺骗了，才会抛弃她！ 魏芸站起身，神情激动：「你不能娶她！哲彦！」 订婚典礼，新欢撞上旧爱？ 原本想要出来拦阻的人看见这旧爱是谁之后也没了上前的心思。 魏部长家的千金可没几个人能得罪得起。 台上的谢老爷子脸色已经从阴沉转为了铁青，他看着台下的魏芸，不怒自威：「魏小姐，请你注意言辞！」 魏高杰立刻起身，歉意：「谢叔，对不起，是我惯坏这丫头了，昨晚发了烧，今天还有点不清楚，我先带她离开了。」 说完他脸色铁青地强行带着魏芸离去，脸上带着火气。 这是确切的怒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因为自己女儿的胡言乱语而感到生气。心思都在女儿身上，魏高杰也没有闲情去注意身旁太太的异样。 忽然，宴会厅的大门又走进来一家人，他们被谢家佣人带领着，刚一踏进门中就接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注视。 台上谢老爷子还没有喘口气，见状又深深皱眉：「这又是谁？」 今天邀请的人好歹他都认识，门口走进来的他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谢珺之微微有些诧异，门口走进来的一家他认识，是杭城的顾家人，顾鸿晖、腾春岚以及顾芷歆。 顾家虽然有点小资，但再过八百年也够不着着家的门槛，他们被谁邀请过来的？ 有佣人到谢如金耳边低声说了一些，谢珺之看过去听了一耳朵。 「这家人手上有请柬，是货真价实的请柬，想来可能是男方那边邀请过来的人。」 男方？ 谢珺之视线落在了左侧不动如山的霍家人身上。霍家人也是一脸惊诧地看着后方的位置，只有一人神情寡淡，在冷眼旁观这一场闹剧。 陡然看见从门口进来的腾春岚，即便是魏高杰的不动如山也愣了一下，时时刻刻注意着丈夫的魏夫人顿时神经紧绷起来。 她昨天晚上收到了相关信息，说她丈夫出轨了，并且还跟那个女人有了个女儿，打算这次升职之后就会跟她离婚另娶。 那个女人的照片和孩子她也有，早在看见门口走进来这个女人时就已经认了出来，而她丈夫的反应更是让她心寒。 魏芸趁着父亲松懈的一瞬间，挣脱了他的束缚，转身跑了回去，边哭边从手包里拿出一张纸： 「我有证据的！闫梦妮她在两年前去西班牙整了容，她才不是谢如璧的女儿！」 第558章阿颜，热闹吗? ()」 「她不是谢如璧的女儿！」 这句话落在宾客中一瞬间让人惊诧，但今天来的人都是受过良好素质教育的，即便听到这种新闻也只是将震惊都埋在了心里。 台上预备发火的魏老爷子听见这句话后愣了一瞬，另一边的闫梦妮听闻后咬唇落泪。 「魏小姐，我做错了什么，你要一直这样针对我？我承认，我……我两年前因为意外破相了，是整了容，你要揪着这点羞辱我我也认了，但你说我不是妈妈的孩子？我受不了这份侮辱！」 她声泪俱下的言论让一旁的谢老夫人纪菩月心疼得紧，立刻搂进安抚她，一向温婉的面容头一次在众人面前冷下。 「魏小姐，你再敢污衊我们梦妮，我只好让人把你请出去了，日后也不要再踏进我们谢家一步！」 从后面赶上来的魏高杰，立刻拽住她的手，道歉：「是我管教不严，给谢家添麻烦了。」 魏芸挣扎着，泪眼朦胧地看着台上无动于衷的周哲彦，眼泪从脸颊边落下，她一时有些分不清昨晚给她发简讯，让她来揭穿闫梦妮真面目的究竟是不是他。 但周哲彦的确当初说过高攀不起她，迫于无奈和闫梦妮走到一起，如今却苦于她是谢家小姐无法脱开身的话，所以她今天才会这么冲动，想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把闫梦妮从谢家外孙女的宝座上拉下来。 但现在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到底用一种冷冰冰的目光看她。 魏芸唿吸一窒，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他，魏高杰却误以为她不肯走，深唿吸一口气，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清脆。 魏芸愣住了，除了上回顾晚颜打了她一巴掌以外，这是她第二次挨打，还是自己父亲打的。 魏高杰心里也有些后悔，是他一时冲动了，但实在是周哲彦闫梦妮这步棋太重要，容不得差错。 偏偏魏芸今天像魔怔了一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闹。 深唿吸一口气，他板起脸：「平时任性也就算了，今天什么场合让你这么胡闹！」 他话音刚落，魏芸还没有什么动静，一旁的魏夫人却是忽然冲上来一把推开了他，咬唇瞪着他：「魏高杰，你为什么打我的女儿！」 魏高杰被推了一个踉跄，他不敢置信地看着了一贯优雅婉顺的妻子：「你也疯了吗？」 这一个两个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魏高杰隐隐得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 魏夫人很快红了眼眶，不顾一切指着腾春岚和顾芷歆道：「是！我是疯了，反正没了我和芸芸，你还有一个情人和女儿呢！」 此话一出，大厅里才是真正地譁然起来。 虽说他们中部分权势人物在外另有一个家不是什么新鲜事，但前提是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尤其是当政的，否则一个作风不正扣下来，再好的前途也就此断送。 魏高杰的政治对手可不止谢家一个，无数人等着他下台取而代之，此刻都注意起来。 当事人脸色都变了，魏高杰压低了声音：「你到底误会了什么，有什么事我回家给你解释！ 魏太太现在也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是乱说的，闭上了嘴，一言不发地拉着魏芸往外面去。 但是她忘了自己女儿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刚烈性子。 谢家的外孙女她都敢直接咬一口，更别说一个顾家了。 顾芷歆觉得今天这趟来得不对时已经迟了，魏芸眼神看过来时，她心虚地往后退了一步。 毕竟她已经从顾晚颜那里知道魏芸的确是她姐姐，再加上把她从地下室中救出来的也是魏高杰的人，她是彻底相信她爸爸另有其人。 给谁当女儿不是女儿，而且还是一个这么有能耐的父亲。 但她也知道，真把她这个私生女爆出来，这个父亲也完了。 她想躲开，但魏芸动作远比她躲闪的动作更快，咬着牙红眼冲上来，揪住了她的头髮：「原来你是我爸爸的私生女？难怪敢堂而皇之地住在我们家别墅里？」 魏高杰表情扭曲，他从来没有感觉自己女儿这么蠢过。 顾芷歆挣扎着：「妈！妈，救我！」 腾春岚愣了一下后，立刻上前去护住顾芷歆：「这位魏小姐，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这是我和我丈夫的女儿，请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给别人扣帽子！」 见她还敢反驳，魏芸更是气不打一处：「你还敢瞎说？你女儿抄袭顾晚颜曲子，被她告得逃出国外，要不是我爸爸帮你们，你以为霍家会找不到你们？」 周围人神态各异，还有不少人将目光看向了霍家，霍老爷子皱着眉，显然对此一无所知，他皱眉看了一眼另一边的霍寒霆。 男人神情淡然，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但离他不远的秋立槿却难忍复杂情绪，他回看了一眼霍寒霆，算是看明白了，霍寒霆这是打算一锅端啊！ 场中争吵还在继续。 魏芸冷笑：「不然你解释解释她为什么能住在我们家别墅？我爸爸说她是了朋友的女儿？你丈夫算他哪个朋友？」 腾春岚像是抓住了什么漏洞一般，温柔和气地笑笑：「不是，我是你父亲的朋友，以前曾经认识过，所以在冒昧找了他帮忙，真的很对不起。」 魏高杰面色也松缓下来，走到魏芸身边拉起她：「芸芸，你误会了，放手！」 魏芸面容有些动摇，随后看向自己母亲：「那为什么妈妈会说她是你情人？」 魏高杰看向自己妻子。 魏夫人勉强笑笑，随后拉过女儿：「我胡乱说的，芸芸你误会了。」 看着一家人慢慢恢復的理智，门口大厅却忽然走进来一个人，谢如圭看见他后面色一变，随后勐地看向了霍氏的席位。 今天这场闹剧都是…… 男人端坐在桌前，坐姿从始至终都未曾变过，衣着华贵的模样比起场中几人可笑的狼狈姿态，从容闲适。 他手中端着一杯酒，轻轻地晃了晃，半透明的酒液摇碎了玻璃杯壁上倒映出的扭曲的人和景象，冷眼瞧着「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戏码，他低低地一笑，语气微凉， 「阿颜，热闹吗？」 第559章顾晚颜死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疯了 ()」 刚刚熘过来听见这句话的秋立槿脚步微顿，神情复杂地看着霍寒霆。 男人唇角带着讥讽的弧度，眼神覆着一层薄薄的冷光，在那更深的地方透出一股妖异的疯癫和嗜血。 旁人只看他好像与往常没有两样，但实际上顾晚颜死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疯了。 但克制是印刻在他骨子里的东西，他只能选择当一个克制的疯子，兵不血刃地将他的敌人送进地狱。 他心里一定恨到了极点。 秋立槿收回了想要规劝的话，抿了抿唇在他身边坐下来，没有出声。 门口走进来的是江霖，他现在的状态有些奇怪。 三月的天也还春寒料峭，但他却仅仅只穿着一身单薄的病服，面色苍白，那双眼睛却漆黑无比，如同黑夜中潜伏的狼眸，狠戾又野性。 魏高杰看见他时面色微微一变，江霖不是被霍寒霆给抓走了吗？怎么会计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来找霍家算帐的？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他就看见江霖直勾勾地看着他，径直冲着他这边过来了，心里预感有些不妙。 按道理，明面上他跟江霖应该是交情不深的，此刻也不好打招唿，只好微微皱眉暗示他一下。 江霖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场合该干什么。 但他没想到的是，对方冷笑一声，直接冲上去就给了他一拳。 魏高杰常年坐办公室开会，也没有工夫健身，身体虽然还算健康却也经不住江霖这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到肉。 他踉跄着倒退，旁人惊唿着退开，瞥了一眼江霖后，把想要劝诫的话给咽了回去。 太可怕了，后者双眼泛着猩红之色，死死咬着牙根，脸部肌肉扭曲，他面目狰狞地盯着魏高杰，如果此刻手中有一把刀，他们毫不怀疑他会立刻扎进魏高杰的心脏。 什么深仇大恨至于到这个地步？ 台上的谢老爷子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一贯是脾气和蔼的沉稳老人，现在却难掩怒气。 一个一个跑到他外孙女的订婚宴上闹腾，真当他谢家好欺负吗？ 谢老爷子板起脸：「老三。」 谢如圭还在盯着霍寒霆瞧，听见父亲的叫声后立刻反应过来，起身朝着场中走去：「我立刻把他们都赶出去。」 他快步走到场地中央：「江霖！」 「魏高杰你真是好手段啊！28年前设计了车祸让阿玉失踪，7年前纵容你的情人毒死了她，如今又利用我逼着她唯一的女儿跳海，你不是最爱你的前途吗？我今天倒要看看你那些腌臜手段怎么过纪检委这一关！」 声声泣血，江霖胸口剧烈皮肤，目眦欲裂地盯着魏高杰，令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如海深的血仇。 这段话不仅让周围宾客愣了，就连预备伸手去拉江霖的谢如圭也愣了，台上的谢家人一个个被突如其来的冲击给砸得回不过神来。 魏高杰脸色一变，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快速回头看了一眼稳坐观众席上的霍寒，眼眸闪过一丝阴暗。 这些东西江霖自然不可能知道，他也绝不可能从霍寒霆的把守下逃出来，当然是有人有意告诉他，并把他引到这里来的。 现在绝对不能承认。 魏高杰深唿吸一口气，换了个表情：「江先生，你是否弄错了什么？你说的这些事若是没有证据还请不要扣在我头上！」 「我扣在你头上？」江霖喘口气，稍稍冷静下来一些，他环视周围，掠过那一张张神情各异的脸，最后目光停在台上的谢家人身上，「好，那今天就来个真相大白吧！我也很想看看，你过了今天，这个部长究竟还能不能做下去！」 谢如圭反应过来，去看上首的谢老爷子，却发现后者紧紧地盯着江霖，威严地摆了摆手。 「让他说！」 他握着拐杖的手微微颤抖，眼神紧紧地盯着江霖，又缓缓地看向魏高杰。 谁都知道，谢家最小的女儿谢如璧当年出的那场意外是谢家心中永远的痛。 现在知道这场意外可能另有玄机，他们怎么能不刨根问底？ 江霖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顾家人身上，嘲讽地笑了：「正好，今天人来得还挺齐。」 顾鸿晖沉着脸色，从他们递上请柬见到佣人古怪的目光开始就发觉了今天这趟不一定是他富贵的跳板，还有可能是鸿门宴。 魏夫人的指认让他心里微沉，腾春岚的话更是让他心情跌至谷底。 别人不清楚，他还能不清楚吗？当初她在拘留所里，腾春岚跟他说找了一个高中同学帮忙把顾芷歆的事给压下来，现在她说跟魏高杰是朋友。 谁能信？ 一个南方，一个北方，哪个高中能跨地域跨这么长？ 但他再蠢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但此刻江霖把目光转到他身上时，却让他心头预感到了一丝不妙。 「我问你，柳玉菡是什么时候被你们救的？」 一句话就让顾鸿晖的心沉到了深渊，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 他并不傻，从刚才这个人口中听说了谢家大小姐28年前失踪，而柳玉菡差不多也是在那个时候被他顾家救起来的，这两个人难道…… 他面露犹豫，江霖眼神兇狠：「你不说是等着去检察院跟他一起告诉检察官吗？」 这个「他」自然是指魏高杰。 周围无数目光扫过来，顾鸿晖顶不住压力，只好硬着头皮道：「我记不太清楚了，我忘了究竟哪一年把她救回来的。」 现在居然还敢跟她刷心眼，江霖眸中闪过一丝戾气，随后冷笑连连：「她身上是不是还有一块羊脂白玉双鱼戏莲玉佩？」 台上的谢老爷子身体晃了晃，握着龙头拐杖的手一瞬间绷紧，旁边的纪菩月愣愣地看着台下，缓缓地松开了怀里的闫梦妮。 那块玉佩是难得的一块极品羊脂玉，谢老爷子亲自让人打造送给女儿温养的，又请了名家来精心雕刻，可谓价值连城。 谢如璧当年失踪后，这块她一直戴在身上的玉也随之消失了。 如果顾家里28年前救起的这个女人手中有这块玉佩，那几乎可以板上钉钉就是谢如璧！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顾鸿晖身上，尤以谢家人最盛。 第560章大家都是兇手 ()」 这些视线犹如重山一般落在顾鸿晖身上，他从来没有被这么多位高权重的大佬正视过，但却没有任何飘飘然的感觉。 听见江霖说出那块玉佩，他算是彻底相信当初救下的柳玉菡和谢如璧就是同一人！ 要是他没出轨前知道前妻家世如此显赫，那他肯定上赶着巴结，但可惜没有如果。这谢家这么重视自己走丢的女儿，说不定会直接你扒了他的皮！ 顾鸿晖心中苦涩，有意想要否认，但江霖像是察觉到了他的念头，冷笑道，「你可以否认，但是那块玉佩已经被阿玉女儿拿了回来，她虽然……虽然人不在了，但玉佩还在呢，非得让霍家拿出来你才死心吗？」 顾鸿晖浑身一颤，半晌后他深唿吸一口气，艰难点头，语气颤抖：「是，我前妻……是有那块玉佩……」 此话一出，满座譁然。 台上谢老爷子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旁边的纪菩月已经捂着嘴，一双眼睛湿润。 即便早就已经知道了消息的江霖也脸色又苍白了几分，他将喉头那抹甜腥给咽下去，纪菩月却忍不住了，往前走几步，踉跄着下台，声声悲怆， 「然后呢！然后呢！我的阿玉呢？」 顾鸿晖不敢不答，嗫嚅了几下后，张口道：「她……她八年前就去世了……」 八年前…… 纪菩月眼里那最后一丝柔弱的希望也随之破灭，她双眼一黑，身子一软差点栽倒在地，幸亏关键时刻，谢如圭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一身杀伐的男人此刻冷肃着脸，再也不能保持镇静，双眸锐利地盯向顾鸿晖：「说！我妹妹是怎么死的！」 他没错漏之前江霖口中这个所谓便宜妹夫的小情人毒杀的言辞，但还是要亲口听顾鸿晖说。 征伐战场，威慑四方的上将怒目一瞪，顾鸿晖下意识地腿都软了。 「她……她是因为……」 他下意识地想说是因为抄袭别人的曲子而自杀，但话到嘴边在周围目光的注视下又咽了回去，只道，「她……她是自杀，不是，不是被毒死的……」 江霖冷笑一声，眼神阴森，他抬手提拎起顾鸿晖的衣领：「看来你也不知道，你这个小情人买通家里佣人毒死你妻子的事，至于为什么现场那么多痕迹，警方却匆匆结案自杀……」 他似笑非笑地将实现转移到魏高杰身上，没有明说，但在场的人都明白了。 佣人……突然离职的杜嫂…… 顾鸿晖惊呆了，他机械地转头看向腾春岚，又望了望顾鸿晖，声音颤抖：「你……杀了玉菡？」 他是出轨了，也打算跟妻子离婚，却从来没想让她死。 腾春岚被他的目光刺得想要反驳，但四面八方突如其来的压力让她有一瞬间的惶恐，心虚地下意识否认， 「我没有……」 「没有？买通佣人在阿玉喝水的杯子里下毒，就算那个佣人后来被你们处理了，案卷卷宗被烧毁，但你真以为没有证据？」江霖瞥向不远处的魏高杰，「恐怕你也不知道你究竟杀了谁吧？」 一旁的顾鸿晖难以置信：「你真的给玉菡下毒了？」 腾春岚被人死死地制住，不断地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听着江霖将当年的情况猜得一点不差，终于崩溃了。 她惨笑：「是，我是让人毒死了她，谁让她一直占着位置不走？」 顾鸿晖眼睛骤然睁大，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居然真的……」 「少拿这种眼神来看我，我要是不这么做，你会捨得把我娶进门？」腾春岚讽刺一笑，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又想要前途，又想要齐人之福，顾鸿晖，你怎么这么会想呢？我一个大家小姐凭什么给人当一辈子的情妇……」 她后面的话没能再说下去，因为有人死死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江霖眯着眼看她，眸中的凶戾起伏翻涌：「你现在不是也在给人当情妇吗？有些人不要脸，一辈子都热衷于当第三者，生出来的女儿也永远都是私生女，你也配跟阿玉比？」 他的手一点一点收紧，腾春岚被他掐得脸色涨红，双眼突出翻白，四肢无力地挣扎着。 顾芷歆连忙上去：「你干什么？想掐死我妈妈吗？」 她上去掰江霖的手，但后者身体再弱也不是她一个女人能够相抗衡的。 看着男人眸中的残忍，顾芷歆心惊肉跳，她看了看旁边不敢上前的顾鸿晖，立刻转头看向一旁的魏高杰。 「魏叔叔，你快救救我妈妈呀，我妈妈要被他掐死了！」 魏高杰脸色子难看，江霖现在估计连他都想一起掐死，他上去就是火上浇油的结果。旁边的魏夫人冷眼旁观，瞥了身旁的丈夫一眼，目露讽刺。 见人许久未动，顾芷歆有点急了。 「魏叔叔，我妈妈……我妈妈好歹也是……也是你朋友啊，帮帮忙吧！」 她还顾忌着一些没有说出来，但这么掩耳盗铃，反而将刚刚平息下来的魏芸又惹火了，冲上去便是一巴掌：「贱人！你和你妈一样贱，不去找你爸，到我们家面前来骚什么？」 两人很快扭打在一起，女孩哭喊的尖叫声断断续续地传出来，宾客惊唿着逃离，目瞪口呆地看着，现场一片混乱。 谢家也无暇顾及所有的情绪都送给了方才才确认的消息中。 28年了，再一次听到小女儿的消息居然已经是死讯。 谢老爷子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可这远远都还没有结束。 「现在你们谢家明白了吧？」江霖像扔死狗一样把手中的女人丢开，阴冷的视线终于扫向了台上一身华贵礼服的女孩，「她究竟为什么要整容成这个样子。」 如果不是魏高杰扰乱了他的判断，他应该察觉到的，应该早就察觉到的，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瞒天过海将假货送到你们身边，藉助谢家的势力联合多方打压霍氏，阿玉的女儿被逼得跳海，大家都是兇手！」 江霖忽然笑了起来，但愈笑愈悲凉，愈笑愈悽怆。他终其一生想为那个年少梦里的女孩寻求一份公道，结果却被他人所用，把她推入更深的深渊。 顾晚颜在他面前跳海，他这种人就算下了地狱也没办法见到阿玉的吧…… 纪菩月眼神怔怔，想起那个在花丛中惊鸿一瞥的女孩，忽然泪流满面， 「我的阿玉……」 她一口气没提上来，忽然闭上眼向后倒了下去。 第561章这份礼物够终生难忘吗? ()」 「妈！」 谢如圭脸色一变，立刻过去扶住母亲，感受到还在的脉搏后松了一口气，吩咐佣人立刻把家庭医生请过来。 颤抖着匆匆下台来的谢老爷子知道妻子没事后松了一口气，却也难掩眉间疲态和死寂。 短短不过一天，一连串的打击接踵而来，即便已经歷经了几十年风雨的谢凌青也承受不住。 「难怪，我曾经见过那个孩子！」 谢老爷子拖着一双疲惫的眼眸看过去，见到是好友后，问道：「圣川，你看见了什么？」 蒋圣川站在宾客丛中，深深地嘆息：「我去年在霍家见过那个女孩，起因就是因为她写的字实在是跟谢家太像了，我当时还以为是小玉，但一问知道她母亲并不姓谢野鸡没再起心思，没想到啊！」 看到谢家如此光景，他也忍不住扼腕嘆息，要是能再谨慎一些，把女孩带回去让老谢认认，说不定今天的惨剧也不会发生。 「字？」 谢老爷子一怔。 「我这里有。」 人群中传来一道犹豫的声音，众人看过去，视线落在了路老爷子的身上，他茫然地眨了眨眼，随后看向了身旁的儿子。 路景焕从来没有接受过这么瞩目的视线，他撇了撇嘴，算是明白为什么霍寒霆今天让他带上当初顾晚颜写的那张祝寿词。 绵实的纸张上是书写流畅俊秀字迹，谢老爷子只看了一眼便忍不住要落泪，他小心翼翼地捏着边缘，不敢用手去碰，唯恐弄花了字，不住地点头， 「是小玉的字，她总是这里习惯性地弯勾，不管说多少次都改不了，现在教出来的女儿也学得半分不差，半分不差……」 谢凌青这辈子从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情绪外放过。之前的消息听着却仿佛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直到这页字落在他的手中，那些深压的情绪都被牵引了出来。 谢家的人也都围了过来，低头看着这页书法，神情难言。 路景焕瞥了一眼不远处的一个人影，微微抬高音量：「怎么？您现在才见到这张祝寿词吗？我记得您跟俞先生关系不错，他还是您的学生，他儿子当初在我路家宴会上拍了这张照片，没拿回去给你看吗？」 谢老爷子一顿，视线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被他望过来的人群下意识地让开，独留俞家两父子站在原地。 俞成业微微有些紧张，那张照片他当时的确给他爸爸看了，不明白他为什么有那么大的反应，现在却隐隐地明白了一点。 旁边的俞父看起来还算镇定，出声道：「路先生，你当时不是把成业的手机给丢水里了吗？他的手机进水了，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坏了，至于什么照片我也没看见。」 谢凌青凝视着他，还未出声，谢清和忽然眼神锐利起来。 「闫梦妮和我谢家的亲子鑑定是你做的吧？」 谢凌青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姓俞的算算他半个学生，更是他一手捧入仕途，现在官居高位也没有忘本，每年都会来拜访，也因此格外得他信任。 如果他真的看见了这幅字，别人不知道意味着什么，他却不可能不知道。 谢凌青目光定定地在他身上看了一会儿，半晌后缓缓转头看向了另一边的魏高杰，胸口剧烈地起伏， 「好，你们好得很！好得很！」 俞父微微皱眉，没有说话。 魏高杰也没有开口，谢如璧的车祸的确是他设计的，但她失踪之后就连他也不清楚去向，后来帮腾春岚毒杀情人前妻一事擦*也只是迫不得已，他知道顾晚颜是谢如璧的女儿确实是俞成业告诉他的。 顾晚颜一直在追查谢如璧当年的死因，还有她身边那个朋友，本想一个一个除掉，却在鼓动她朋友那个叔叔动手时，被路景焕给破坏了。 不过后来能利用她除掉顾晚颜也是一件好事。 可惜，她的死却惹出了一个疯子。 魏高杰隐晦地瞥了一眼依旧坐在观众席中不动如山的男人。 将自己摘出漩涡作壁上观，一手策划这场闹剧，真不愧是名满帝都的小霍爷。 魏高杰闭了闭眼，长抒一口气，但现在唯一的好事就是，这些说辞没有任何证据，只是谢家怕是要疯狂反扑了。 谢老爷子深唿吸一口气，对着管家挥了挥手。 管家会意，立刻嘱咐佣人送别在场的宾客。 「今日实在是抱歉，诸位还是先请回吧，改日我们必定登门谢罪！」 面子都丢光了，他们也懒得再找出什么理由来搪塞，直接开始下逐客令。 在场的人听了这话也不好意思再待下去，反正该看的戏码也看完了，每个人都难忍激动复杂地揣着一个惊天秘密走出了这座庭院。 谢家也懒得去堵他们的口，反正今天该来的也来了，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霍家的人也随之起身，谢凌青却忽然叫住了霍绍元：「老霍。」 霍老爷子停下看他。 谢凌青目光却落在他身旁的男人身上，目光复杂，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又开不了口。 他们给了闫梦妮宠爱，也随之给了周哲彦底气，虽然并不清楚也不知晓他做的那些事，但顾晚颜的死，难辞其咎！ 「你就是因为这个针对谢家的？」 谢清和忽然开口了，他终于明白那天在会议室里，霍寒霆的态度究竟从何而来。 男人步伐顿下，漠然的眼神扫过剩余的所有人一圈，沉寂的眸子中起了波动，他弯唇：「这份礼物够终生难忘吗？」 谢家所有人都变了脸色，谢凌青抬手制止其余想要说话的人，定定地看着这个男人，目光复杂。 「是我谢家助纣为虐，对不起你，对不起那个孩子……」 霍寒霆压平唇角的弧度，心头微燥。正在这时，门口有公安的人在佣人的带领下大步走了进来，一脸严肃。 「魏高杰，有证据表明你参与碧海珍珠号邮轮非法交易以及人口贩卖，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魏高杰眼神一凝，不可思议地回头看向霍寒霆。 男人平静地从他身旁走过，脚步微顿，似嘲讽：「你该不会以为她从邮轮上走一遭，只是为了救朋友下来吧？」 容英韶被救起来的时候已经陷入了休克，但她却死死地攥着手心里的东西，医护人员花了好大的力气才从中挖出了那对带着摄像头的耳坠。 他明白她的意思，也替她做到了这些事。 魏高杰不敢置信，终年打雁却被雁啄了眼，他面容一寸寸地灰败下来，刚想开口，一个身影却忽然朝他沖了过来。 第562章你也配做她的替身? ()」 尖锐的水果刀直直地刺过来时，令所有人都没有回过神，唯有霍寒霆眼神波动了一下，不动声色地退开几步，避开溅出来的血珠。 魏高杰后背没入一把尖刀，按照位置推算，距离心脏很近。 还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这柄刀被人拔出来，重重地一刀又捅了进去。 魏高杰僵直着身体瞪着眼球倒下去，耳边是妻子和女儿的尖叫声，他撑着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被公安制服的男人。 温热的鲜血溅在他脸上、身上，将蓝白条纹的病服给染红，那副苍白得病秧子模样更显得渗人。 他两眼一黑，支撑不住地倒了下去。 大厅里一片混乱。 谢老爷子冷冷地看着，丝毫没有要帮助救治的意思，公安只得自己打了120，把魏高杰一同送走了。 江霖也被带走了，途径霍寒霆身边时他顿了顿，但终究一句话也没说，架着手铐走了出去。 腾春岚也被带走了，作为谋杀主使人，她註定无法逃过牢狱之灾。而顾芷歆回国将会重新被起诉，等待她的也是暗无天日的连坐。 大厅里剩余的人不多，老大谢如金沉稳，目光扫了一眼俞家父子后，将视线投向了台上的周哲彦和闫梦妮。 后者从来没看过这位「舅舅」用这么可怕的眼神看着她，不禁嗫嚅着道：「舅舅……」 谢如金眼神锐利：「我不是你舅舅，闫小姐冒充我妹妹的女儿，现在还是要负起责任来！」 闫梦妮脸色一变，那副怯懦的表象顿时消失不见，神情彻底地阴沉下来，半晌后她嗤笑一声，撩了一把长发：「一群废物。」 语气不屑，神情姿态跟之前大相迳庭。 谢家人脸色铁青。 随后她抬了抬下巴，一步步迈下台阶，眼神直勾勾地黏在霍寒霆身上，在他面前立定，笑吟吟地道：「霍董，反正都是一样的脸，你不如跟我好怎么样？我做替身也可以啊！」 这下连霍家人脸色都变了。 霍寒霆淡漠地瞥她一眼，转身欲要离开，但手臂却被抓住了。 染着粉色丹蔻的手轻拽着他的袖扣，让男人瞬间避如蛇蝎地甩开，回眸是寒意深冷的森然，让女人禁不住倒退了一步。 「你也配做她的替身？」 蓦地，他忽然掀唇，那弧度透着一股轻蔑的残忍。 闫梦妮心里一凉，本能地后退。 但是已经晚了。 「正好，我也看你这张脸碍眼得很。」男人薄唇轻启，「姜柊。」 前来接霍寒霆去公司的姜柊已经行至门口，静静伫立着不知过了多久，听见命令后，应了一声， 「在。」 「把她送到西班牙去，让她这张脸整回来，要是哪里还有一点像阿颜，让她一直整到不像为止。」 姜柊颔首，直接让人拖走了不可置信的闫梦妮。 自作聪明的女人最是愚蠢。 到了门口，女人才反应过来，终于开始慌了，张惶地回头看向谢家人：「爷爷！舅舅！哥！二哥，救救我啊！」 谢家人一脸冷漠，就连一向挂着温和笑意的谢珺之都敛了弧度，一脸沉默地站在悲伤的父亲身边，从始至终没有再看那个冒牌的妹妹一眼。 他也曾见过顾晚颜，初见就觉得几分熟悉，却没仔细想，却原来是血缘的联繫吗？ 大厅里唯余周哲彦还孤身站在台上，他穿着订婚礼服，脸上再也没了先前的喜庆，却也没了不安的感觉。 霍寒霆目光看过来时，他弯唇一笑：「我输得不冤，大哥真是好手段。」 霍绍元重重地剁了一下拐杖，一脸威严：「你给我滚回来！」 直到现在他原来才知道这一切的一切居然都不是意外，顾晚颜的死可以说跟这个孙子脱不开关系。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身后的二儿子。 霍盛轩心情也很是复杂，他看了一眼台上的周哲彦，为难地抿了抿唇，旁边的霍二夫人唇边闪过一丝冷笑。 霍家也没有再多留，就算谢家如今肯认顾晚颜，但霍寒霆可没有半点要认亲的打算，两家也没有那个心思叙旧。 周哲彦最终被留下了一命，虎毒不食子，他被霍老爷子送往国外，勒令这辈子没有允许都不许回国。 而送魏高杰去医院的救护车在路上遇到了gg牌倒塌，拦住了去路，他最终在途中抢救无效而去世。 一切都尘埃落定。 初夏的暖阳融融地照在身上像是覆了一层光辉。 姜柊坐在副驾驶打电话，霍氏旗下位于公路旁的gg牌倒塌，需要担负起道路修缮以及赔偿的事宜，不过幸好的是没有人员伤亡。 姜柊挂了电话才记起来点什么，回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霍寒霆道：「霍董，已经好几个月过去了，安达曼海那边的打捞范围已经扩到最大了，还是没结果。」 三个多月都没有什么踪影，很可能被鲨鱼吃了，亦或者沉眠海底，总之，找到的希望几乎为零。 后排的男人垂眸注视着落在腿上的那一块光斑，半个身子掩藏在阴影中，那双眼眸深邃寒冷。 半晌后他收回视线看了看窗外，闭了闭眼：「让救援队都撤吧。」 姜柊颔首，默默又去打电话。半晌后他挂了电话，斟酌不定，踟蹰不决。 霍寒霆头也没抬：「有话就说。」 姜柊稍稍壮了胆子，抬眼一边观察他一边道：「那边派人来问，您要……登记死亡吗？」 霍寒霆眼神凝在一处，姜柊不动声色地往后缩了一下。 「你太多话了，滚下去。」 姜柊麻熘地滚了，司机也不动声色地滚了。 车里只剩下了霍寒霆一个人，墨色的玻璃掩盖住了静谧的一室，过了好半天，姜柊得了命令再度上车时，隐约闻见了空气中的菸草味。 他识趣地没再提这件事，让司机开车前往霍氏。 这夜，霍氏总裁办的灯彻夜未眠。 翌日清晨，姜柊进办公室送文件时，看见了办公桌上菸灰缸里小满的菸头，一阵默然。 他放在文件时，男人低哑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不许登记。」 姜柊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顿了顿后颔首：「是。」 霍寒霆眯眼看向窗外。阳光烂漫，流云卷着风漂浮在碧蓝中，高楼大厦鳞次栉比，车水马龙。 世界依旧热闹，可他这里却冷冷清清。 初夏盛开，他的生日又快到了。 可惜，今年她也没能送上祝福。以后大概也不会再有了。 第563章回国 ()」 五年后—— 炽热的光热烈地亲吻着大地，酢浆草簇拥在碧绿中，紫红的一团挨挨挤挤地堆在一起，将这座高现代化的城市增添几分繁荣。 荣城新建的机场气势磅礴，承担起了整个南方的交通枢纽的责任，来往客流，络绎不绝。 朱语琴站在t3的航站楼接机口，翘首期盼，瞧见人群后面一个出来的淡蓝色的身影时眼睛一亮，挥了挥手：「do日s，这里这里！」 听见声音的女人笑着由远及近，朱语琴旁边其他前来接机的人目露惊艷，有些下意识地就想拍照。 拉着一个小型行李箱过来的女人一身淡蓝色长裙，将本就白皙的肌肤衬得如雪一般，没有半点瑕疵，五官秀美姝丽，脖颈优美修长，腰间一根丝带锢出纤细曼妙的身姿。 女人周身气质裊娜优雅，如同夏季穿过阳光的汩汩清泉，带来沁人心脾的清爽。 「do日s小姐。」朱语琴笑容满面地上前去跟她握手。 「语琴，好久不见。」 do日s开口，声音清润悦耳，令人舒缓放松。 朱语琴热情地簇拥着她往外走去：「我们可得走快点，华国不知道谁放出了风，知道你要过来，都等着堵你採访呢！」 说完她眼中也颇有些自得，毕竟能请来萧邦国际钢琴比赛的第一名演奏，对他们这个慈善晚会来说，噱头也足以赚够！ 她是一年前在一个钢琴演奏会上跟着上司认识了do日s，正好这次国内有一场大型慈善晚会，她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邀请她演奏，没想到对方居然同意了！ 朱语琴难耐激动心情，护着顾晚颜上车，今天只有她一个人过来，车自然也是她来开。 现在是暑期，机场正是人流量*，车子开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开出机场，do日s侧头看向窗外，眼神中难掩好奇：「这个机场好大。」 朱语琴从后视镜里看着她，笑道：「你是第一次来华国吧？这个机场是霍氏和政府合作斥资建立的，霍氏你应该听说过吧，华国现在大多数科技产品都是他们家的。」 「嗯，我知道。」do日s扬起笑脸，「霍氏的ai和全息技术很厉害，我在荷兰家里也有他们的产品，非常棒！」 朱语琴笑眯眯的，眼里有一抹自豪。 五年前霍氏巨变，谁都以为它就此要退出歷史舞台，没想到退市之后却远比之前更强大。甚至在三年前，em正式宣布成为霍氏旗下的子公司之一，但具有相当的独立性，并单独上市。 如今霍氏已经不仅仅局限于房地产行业，它几乎已经与华国人的生活息息相关，业务范围宽广，荣城哪一个人不为自己的城市有霍氏而感到骄傲呢？ 朱语琴一边跟她聊天一边开车，一个没留神已经距离前方车辆很近，她惊叫一声后立刻踩下紧急剎车，但还是结结实实地来了个亲密接触，悲催地追尾了。 前方车辆停下，朱语琴懊恼地解开安全带下车：「do日s，我下去看看，你就在车上吧。」 do日s透过车窗看见前方车辆下来了一个男人，而朱语琴探头查看了一下两辆车相撞的地方后倒吸一口冷气，整个人的表情就像是得了心肌梗塞一般。 发生什么了？ 她立刻解开安全带下车。 热浪碾压着空气滚滚而来，烤灼着皮肤带来滚烫，do日s刚一靠近就听见朱语琴在连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的模样看起来像是快哭了，男人跟她查看了一下情况后，走到车身左边弯下腰，do日s看见车窗似乎摇下了，燥热的空气中隐隐传来了男人低沉清冷的声音，似一股寒霜吹散了热气，却又很快被唿啸而过的车辆声音给掩盖住。 「怎么了？」 do日s靠近朱语琴，后者苦着脸，指着前面的车尾：「你看一眼车标。」 顺着她手指的视线，do日s将长发拨到耳后，低头看前面车辆的车标。 球面的三角形里两个交叉的「m」。世界顶级豪车——迈巴赫。 还是最昂贵的62s车型。 不光如此，车牌还是嚣张的5个0。就算do日s不太了解华国内部状况，却也知道这样特殊的车牌，车里坐的人必定非富即贵。 正想着，方才跟朱语琴交际的男人过来了，挥了挥手：「你们走吧，我们赶时间，先生说不追究你们责任。」 朱语琴如蒙大赦：「真的？谢谢谢谢！太谢谢了！」 从地狱到天堂莫过于此。 do日s看了一眼受损的保险槓，犹豫了一下后从包里拿出一本便利贴，用笔在上面写了两行字，温声叫住男人：「请等一下，弄坏你们的车真的很不好意思，损失和后续修车的费用可以联繫我赔偿。」 男人接过便利贴，诧异地看了一眼do日s，怎么还有人上赶着要赔钱的，这迈巴赫就算破损了一点，修缮的费用也绝不低。但见她穿着气质不凡，也不像是打肿脸充胖子后，便没说什么，拿着走了。 朱语琴和do日s回到了车上，前者看着前方重新驶动离去的迈巴赫，长松一口气，拍了拍胸口：「我还以为我后半辈子就要在还债中度过了！」 do日s莞尔一笑：「如果他们来找你赔偿，你就告诉我，费用我来出。」 朱语琴头摇成了拨浪鼓：「这怎么行？」 「没关系，你也是因为来接我才出事故的，我出这个钱天经地义。」 「do日s，你是什么新时代人美心善的仙女……」朱语琴一边吹彩虹屁一边开车，朝着原定的方向离去。 * 宽敞奢华的车厢内，男人神情冷峻，西装挺括地稳坐后排，即便是炎热的夏季，衬衫扣子也一丝不苟地扣到了领口第一颗，衣摆不见一丝褶皱。 骨节分明的指尖捏着一张淡蓝色的便利贴，隐隐的有书墨清香扑面而来，上面仅有两行挺秀的字迹。 「非常抱歉弄坏了您的车，如需赔偿请再联繫我。」 下面是一串数字，显然是电话号码。 前面的姜柊正在低声汇报工作，顿了一下后见男人没有反应，有些疑惑地抬起头就看见霍寒霆注视着那张便利贴，眼眸深沉如墨。 刚刚司机递交过来的时候，他也粗略瞥了一眼，上面笼统不过两行字，究竟有什么好看的？ 不等他想太多，那张便利贴纸就被瘦削的指尖揉成一团随手扔进了车载垃圾箱中。 姜柊愣了一下后继续开始汇报工作，完毕后开始调整霍寒霆的日程：「孟会长之前打电话过来邀请您出席明晚的慈善拍卖会，您要去吗？」 第564章看脸认爹 ()」 霍寒霆这些年很少出席活动，除了霍氏高层能看见他以外，外界几乎搜不到他一点消息。 但明天的慈善拍卖还是挺重要的，是由荣城慈善总会会长牵头，目前国内近几年最大的一场慈善拍卖会，不少公众人物以及集团负责人都会亲自到场。 霍寒霆过去一趟对霍氏形象也大有裨益。 不过还是全看这位爷自己的意愿。 「告诉他，我会准时到场。」 姜柊得了准信，松了口气，应下后又想起来一件事，抬头瞥了一眼霍寒霆后，谨慎询问道：「霍董，公司周年快到了，今年的音乐会的钢琴还是请秋小姐来弹吗？」 男人垂眸看着文件，头也没抬：「你看着办。」 姜柊立刻应下，没再多问，转而说起别的。 * 朱语琴把do日s送到酒店前，下车时帮她提着行礼：「慈善拍卖会就在明天晚上，您先休息一下，明天上午我接你去看看环境熟悉一下，练练手还是怎么样都行。」 「好。」do日s点头，对这份安排没有任何异议。 工作安排好，两人转头闲聊起来。 「do日s，你祖籍是华国哪里的？是荣城的吗？我听你说中文口音有点像南方的，就那种软软的腔调，你不说谁也不信你是外国人。」 do日s笑着摇摇头：「我也不大记得自己祖籍在哪里，中文是跟一位朋友学的，他是华国人。」 「哦哦，原来是这样。」朱语琴连连点头，正好电梯打开，两人一同出去，在一间行政套房前停下来， 「那您今天先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了啊！」 「谢谢，你路上小心。」do日s跟她挥手道别，看着她消失在长廊尽头后，自己拿出房卡进了房间里。 7小时的长途飞行确实有些累人，她揉了揉脖颈，走到床边直挺挺地倒下，在床上躺平。 口袋里的手机响得及时。 do日s闭着眼拿出来，瞅了一眼后弯了眼眸，接通视频通话。 方方正正的视频中出现的是洁白的天花板，没过一会儿又探出一只小脑袋来，黑色的髮丝，圆熘熘的大眼睛瞅着她，然后嘴巴一鼓，又把头缩了回去。 随后镜头晃了一下，转到了一张小脸上，离得很近，可以透过粉嫩的脸颊看见细小的绒毛。 镜头拉远了一些，一个小女孩出现在镜头里，黑色的长髮披在身后，眼睛像是黑曜石一般，明亮灵动，鼻尖小巧，小嘴嘟着，像是两片樱花花瓣。 尽管年纪不大，却已经可见是个美人胚子。 「妈咪，你背着我们偷偷去华国玩，eleanor生气了。」小女孩笑嘻嘻地跟她说话，眼睛滴熘熘地转着，古灵精怪，她往后看了一眼，抬高音量，「既然这样，妈咪今天只跟我一个人说话就好啦！」 话音刚落，镜头就显示她身后一个穿着粉红色连衣裙的女孩飞快地跑了过来，抢走平板。 「啊，amanda真狡猾！」 清脆的童声咕哝着抱怨，镜头晃动了几下后露出一张与刚才的小女孩一模一样的脸。 她气鼓鼓地看着镜头对面女人，「哼」了一声后把头转向一边，大眼睛却滴熘熘地不住瞟着平板里的女人。 do日s笑吟吟地看着她，随后把镜头从自己身上移开对准天花板。 对面的小女孩余光瞟过来屏幕里没了妈妈，等了一会儿，没按耐住心里的急切，把头凑过去张望，但屏幕里依然没有人影。 「妈咪？do日s？」 她喊了几声，还是没能得到回应后，急得泪眼汪汪，抬头冲着姐姐晃着小腿，「amanda！amanda！妈咪没有了！」 「笨蛋eleanor，妈咪躲起来了！」 amanda在她头上敲了一下，拿过平板，「妈咪，你快出来啦！」 镜头晃动了一下，do日s笑眯眯地又重新出现：「噹噹噹噹！是哪两个宝贝在召唤我呀？」 经过这么一闹，eleanor也不生气了，抱着平板撒娇：「妈咪，你去华国为什么不带上我和amanda？」 旁边的amanda板起脸敲了她的脑袋一下：「是姐姐啦！」 eleanor皱了皱鼻子，沖她做了个鬼脸：「也就大了一分钟而已！」 「一分钟也是你姐姐！」 眼见两个人又要因为这件事吵起来，do日s立刻劝到：「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再吵了，我过段时间就回去了。」 听她发话，两个小傢伙顿时不吵了，头挨着头凑近：「妈咪，那你回国了，有没有找到我们爹地吗？」 do日s愣了一下，揉了揉额头：「哪那么好找，我才刚到这里呢，先演奏完音乐会再说。」 「好哦。」两个小萝莉立刻乖巧道，「那你一定要尽快找到哦！」 想了想，eleanor凑近小声说了一句：「如果他长得很丑，我们就不要啦！」 do日s苦笑不得，哪有看脸认爹的。 又跟女儿聊了一会儿后，她才挂了电话，洗漱一下就先上床睡觉倒时差。 翌日上午，朱语琴准时来接她去慈善拍卖会现场。 这场晚会在荣城名都大厦顶部的宴会大厅里举行。现场设置了6000多个位置，装修美轮美奂，富丽堂皇。 台上深红色的幕布后摆着一架施坦威钢琴。do日s试了几个音后微微点头，在琴凳上坐下来。 纤长如玉的十指在琴键上灵活地跳跃，行云如流水，琴声一路迈向高潮，弹奏速度也越来越快，偏生女人神情如常，甚至还微微眯着眼，陶醉在着弹琴的节奏中，游刃有余。 一曲终结，朱语琴张大嘴巴鼓掌。 「天哪，do日s，你的演奏远比电视上的更令人震撼！」 而且这仅仅只是随便试试音。 do日s笑了笑，起身行了一礼：「多谢夸奖。」 两人笑作一团，相谈甚欢，下午出去吃了个饭，换了套礼服便又回到了现场。 do日s一身白色抹胸礼裙，长发挽了个鬓在脑后，面若桃李，翩若惊鸿，似雨后新莲，亭亭而立。 朱语琴正带着她跟慈善总会会长见面，会长年过60，髮丝灰白，精神却还算饱满，连连感谢她的到来，但do日s注意到他眼角的余光一直在注意门口。 忽然，宴会听进场的位置传来了一阵骚动，周围人望过去后，声音不自觉地都慢慢弱了下来，直至消失。眼前的会长更是眼睛一亮，脚尖已经朝嚮往那边迎过去，边走边向do日s辞别：「不好意思do日s小姐，我失陪一下。」 do日s歪头朝那个方位看过去，隐约看见人群中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对方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抬头朝着她的方向望过来。 第565章这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 「do日s，我们走吧，去后台再准备一下试试音。」 身后朱语琴拍了一下她的肩膀，do日s点点头，收回视线跟着她转身离去。 位于门口的男人被人潮簇拥着，却没有人敢靠他太近，唯有几个经常跟霍氏合作的老总才敢举着一杯酒敬一敬，过来寒暄几句。 从五年前开始，霍氏私有化退市，短短几年愈发壮大，成为盘旋在东方大地上的一条巨龙，以荣城为中心，影响力辐射四面八方，联通全球。 而这个超级巨无霸被眼前不过三十出头的男人牢牢地掌控着，毫不夸张地说，他跺一跺脚，整个华国的经济都要颤上三颤。 令人又敬又畏。 霍寒霆身形挺拔，站在人群中鹤立鸡群，五官孤俊，眸如深墨，令人看不清望不明，只能小心翼翼地揣测，他比五年前更加成熟，曾经那些将股市和金融市场搅弄得天翻地覆的锋芒被掩藏在周身愈发深沉的气质中，带着可望而不可及的距离感。 但此刻他正注视着一个方向，匆匆一瞥的熟悉身影在他眼前一晃而过，他下意识地往那个方向走了两步才顿住。 旁边姜柊察觉到他的异状，顺着他的视线往那个方向看了看，却只看见了熙熙攘攘的宾客人群。 「霍董？」 旁边还有话老总在说着话，姜柊低低地叫了一声，示意提醒。 霍寒霆收回视线，眼眸微垂，随即不再多看，跟着旁边热情的会长一同往前排走去。 他西装笔挺，坐下来时长腿自然交叠起，嵴背挺直，一身漠然的矜贵。 见他没有说话的兴趣，旁人不敢再打扰，笑着说了一两句后就识趣地离去，谁都知道，这些年小霍爷愈发深不可测，脾气也愈发不好，在商场上的手段也愈发狠辣无情，动动手指就让人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长空浩荡，他的确所向披靡。 拍卖会在晚上七点准时开始，拍卖品是台下诸位企业家送来的藏品、首饰等，霍氏送上去的是一只明代景泰蓝牡丹纹花瓶，司仪甫一报幕，底下的人便不断地开始加价，都想借花献佛，千方百计地跟霍寒霆搭上关系。 最后的成交价格近六百万，将这只花瓶本身的价值翻了两番。 赢下花瓶的那人丝毫没有破财的心疼，反而特意笑盈盈地抬头朝着霍寒霆这里看来，只是令他失望得是，霍寒霆眼色平静，没有分出半点注意力给周围旁人。 他正犹豫是不是过去打个招唿，忽然灯暗了一些，拍卖会陷入中场休息，整个大厅声音渐渐低了下来。 司仪噙着笑念出do日s的名字，底下有在音乐上造诣不菲的人立刻来了精神。 若论近几年在音乐界声明鹊起的新人，这位do日s小姐当榜上有名。 可她曝光极少，不开巡演，也从不接受媒体採访，网上连她一张正面高清照都没有，实在是低调到不行。 舞台上深红的幕布拉开，金碧辉煌的大厅穹顶之下，一架钢琴摆放在右边，它前面坐了一个人。 白色长裙垂落脚边，天鹅颈细长优美，裸露的蝴蝶骨振翅欲飞，腰身被礼裙掐得盈盈一握，身姿婀娜，单单一个在灯光下影影绰绰的身影便显得又纯又欲。 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台下有人骚动了。 慈善拍卖会，来的可不一定都是慈善家。 空灵的琴声从指尖倾泻，如叮咚泉水，渐渐蔓延在整个大厅里。 是温斯顿的《感恩节》，跟今晚这场拍卖会赞美联繫了起来。 会长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在昏暗的灯光中走到霍寒霆附近，见他视线正落在台上，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笑道：「do日s小姐可是我们花了大力气从国外请过来的，她弹钢琴相当厉害。」 霍寒霆忽然开口：「她是哪一国的人？」 会长没想到他会搭他的话，心下微惊——是受宠若惊的「惊」。 「具体国籍不太清楚，似乎是西欧那边的人。」 「是吗？」 他不冷不淡地说了一句，端起酒杯，就着杯沿抿了一口酒。 一旁的会长一时间有些摸不准他的心思，想了想后试探着问道：「这次拍卖会很成功，事后还有一场饭局，想宴请一些拍卖者和do日s小姐吃饭，霍董您要来吗？」 霍寒霆平静地转头瞥了他一眼，会长脸上有些热，心里那点小心思仿佛都被他给看透了。 就在他以为霍寒霆不会答应的时候，后者应承了下来。 他又惊又喜，只要霍寒霆肯来，今天这场拍卖会自然是圆满了！ 但霍寒霆向来是不经常参加这类对他来说无意义的饭局，只可能是—— 他转过头，若有所思地将视线落在台上。 一曲终结，do日s提着裙摆垂首弯身行了个礼，随着幕布的落下一同退场。 朱语琴欢唿着迎上来：「天哪，do日s，你太棒了！」 do日s浅笑着，额头出了点细汗，一双美人眼潋滟水润，更添娇媚。 「没事的话，我就先走啦！」 「稍等，do日s！」朱语琴叫住她，一手拿着手机，「拍卖会过后还有一个饭局，我们会长特意叮嘱我要请你过去，好好感谢一下你。」 do日s眨了眨眼，她想离开，但朱语琴恳切的态度让她有些为难。 不过也就是吃顿饭而已，到场一下应该就可以走了吧。 思索片刻后，她还是应承下来。 拍卖会完美落幕，do日s也换了一套衣服，她穿着剪裁合身的旗袍，开叉到腿窝，行走间，如玉般的小腿一闪而没。头髮挽成鬓在脑后，她如同江南水乡的女子，温婉可人。 朱语琴带着她去了名都大厦底下的餐厅包厢里，这是一间古色古香的仿古代中式酒楼，内里别有洞天，偶尔还有绵长凄婉的小调低低地咿呀吟唱着，很是别有一番风味。 她们两个进来没多久，身后包厢的门就又被打开，若有若无的小调伴随着稍显嘈杂的脚步声一同灌进来，do日s背对着门正在和朱语琴说笑，听见声音后噙着清浅的笑意好奇地转过身，目光直直地和走在最前方的男人对上，微微怔然。 周围的嘈杂一瞬间远去，时间在这一刻停摆，轻缓的唿吸间，外间低唱的小调隐隐绰绰地传了进来：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do日s心中蓦地升起一股奇怪的情绪，怅然又微酸，眼角不由自主地热起来。 这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第566章世界上真的长得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吗? ()」 霍寒霆忽然停住脚步，视线牢牢地攥取住前方的一个人，原本平静的眼眸蓦地掀起滔天波浪，汹涌澎湃。 他身旁以及身后的人跟着他的节奏也停了下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看见了一脸怔然的do日s。 会长笑了，立刻为他们两个介绍：「霍先生，这位就是……」 「太太！」 落后一步的姜柊姗姗来迟，看do日s后一声惊叫，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 一个死了五年的人怎么可能再出现？ 但话刚出口，他就立刻感觉到不妥，闭嘴了。 五年了，那个名字早就已经成了霍寒霆周边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禁忌，没有人提起，也没有人敢提起，网上关于她的东西早就被删得一干二净。 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霍寒霆盯着面前的女人，喉结滚动，缓缓地向前迈了一步。 原本正要为霍寒霆介绍的会长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目光在do日s和霍寒霆之间逡巡，堆着笑问道：「你们认识？」 do日s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方才心里一瞬间的奇怪感觉如潮水一般褪去，她眼神疏离又陌生，客气地笑了：「周会长，我是第一次来华国，不知这位先生是——」 这句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她不认识霍寒霆。 男人蓦地顿住脚步，在距离她一米远的位置盯着她，眸中翻涌的滚滚情绪渐渐地平息下来。 周国东忙顺着台阶下来：「这位就是霍氏的现任总裁，霍寒霆先生。」 说完他又为霍寒霆介绍：「霍先生，这位是do日s小姐，今晚的《感恩节》就是她弹奏的。」 do日s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不远也不近，恰到好处地拿捏着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她伸出手：「你好，霍先生。」 莹白如玉的手在暖色的光下反着光，霍寒霆垂眸瞥了一眼。 周国东心惊胆战，圈子里谁都知道霍寒霆不近女色，除了生意上合作伙伴，向来是对其他女人不假辞色。 这么多年了，多少女人前仆后继地想往他身上靠，可惜没一个成功。 do日s想跟他握手，恐怕只会落得一个尴尬的下场。 眼看着霍寒霆没动静，周国东刚想打圆场，就见霍寒霆忽然伸出手。 齐整的西装袖扣微提，露出有劲的手腕，尺骨外突，精緻的蓝宝石袖扣被灯光反射出暗沉的微光。 他的手很好看，手指瘦长，骨节分明，青筋攀附在筋络上，显得沉稳有力，跟女人的似艺术品一般的手不同，充斥着雄性的荷尔蒙气息。 两只手平稳相握，do日s想要收回来时却没能抽出。 她眼神微沉，抬眸看向霍寒霆，面容染上隐忍的薄怒。 亏她对他第一印象还不错，没想到居然是个流氓！ 但霍寒霆却没有看她，他目光凝在交握的两只手上，眼神幽深，在do日s忍不下去的前一秒松开。 do日s的手常年弹钢琴却保养得很好，握在手里像是上好的软玉，冰凉温润，让人情不自禁想要细细把玩。 但对于霍寒霆来说，却没有熟悉的指腹薄茧，也没有刮过手心时撩人的痒意。眼前的女人眼眸微怒地瞪着他，也不是记忆中娇嗔沖他眨眼的狡黠小狐狸。 将熟悉感剥离开来后，再看面前的女人便觉得哪哪都不像。 她气质要更干净温柔一些，而顾晚颜就算是装得温婉端庄时，也生着距离感，似天山雪莲，不装时便如同一朵带刺的玫瑰，若有若无地勾着人，但真要碰了，又会扎一手刺。 两人眉眼之间也有细微的不同，顾晚颜更艷一点，一身红裙，眉梢眼角都是肆意，而且她心里满腔的恨，断然不会出现眼前女人眉间的平和与宽容。 霍寒霆眸光一寸寸地平静下来，也一寸寸地冰凉下来，再抬头时他看do日s的眼神已经与他人没有两样。 周国东连忙招唿所有人坐下，在圆桌旁围了一圈，他热情地招手，拉来了霍寒霆身旁的位置：「do日s小姐，您请。」 「不必了，您坐那里就好，我坐语琴身边就可以。」 do日s淡笑着拒绝，在朱语琴身边坐下，没给周国东反应的机会。 后者尴尬地笑了笑，转头看向霍寒霆，见他神情如常才松了口气，自己坐了下来。 这家餐厅的正餐味道不错，do日s吃得挺满意，偶尔跟身边的朱语琴低声交谈几句也怡然自得。 周国东那边却不太自在，霍寒霆不说话，他们几个人在这唱独角戏，尴尬得很。 直到餐点结束，服务生开始上饭后甜点。 朱语琴端了一小碗芒果西米露放在do日s面前：「你尝尝看这个，他们家的芒果西米露特别好吃。」 「真的？」 do日s踟蹰了一下，她的确嗜甜，而且面前的甜点的确看起来做得非常好吃啊。 心里天人交战了一瞬，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拿起了勺子。 霍寒霆没办法不去注意她，看她要碰芒果，下意识地皱起眉，薄唇微张才反应过来，喉结滚动两下，他抿唇没有开口，目送那勺西米露被送进女人的口中。 甜滋滋的味道扩散在味蕾上，do日s幸福得微眯起眼，颔首：「的确很好吃。」 朱语琴笑道：「是吧？」 do日s没忍住，把剩下的也吃完了。 神情如常，没有任何异样。 姜柊一直在观察她，此刻见她坦然吃下芒果，心里凉了半截。 谁都知道顾晚颜对芒果过敏得厉害，碰一下都不行。 他越来越清醒地意识到，这似乎是两个人。但世界上真有长得如此相似的人吗？ 饭局结束，几人乘电梯至地下停车场。 几辆车离得不远，霍寒霆今天过来乘坐的是一辆宾利，司机已经在门边恭顺地替他拉开车门，旁边有老总打趣。 「霍董，今天怎么没开你那辆迈巴赫？」 霍寒霆还没有回答，另一边看着司机眼熟的朱语琴恍然大悟地捂住嘴：「天哪，我那天不小心追尾的车是霍董您的车！」 见一众人朝她看过来，朱语琴吐了吐舌头：「那天去机场接do日s，回来的路上没注意跟霍董的车追尾了，幸好他大人不记小人过，没跟我计较！」 司机也回过味来，点头：「对，旁边那位小姐当时还写了一张便利贴给我们，说需要赔偿可以找她。」 原本神色平静的霍寒霆忽然抬首朝她看过来，昏暗的停车场中，他目光微暗，令人心悸。 第567章过敏来得后知后觉 ()」 do日s有些不安地避开眼神，这个男人有些危险，令人本能地想要躲避。 朱语琴笑眯眯地拉开车门，让do日s上车，她跟周国东以及诸位挥手再见，「会长，我先走啦！」 几人还有事在聊，周国东沖她点点头：「保证do日s小姐的安全。」 「您放心吧！」 朱语琴一脚踩下油门离开。do日s坐在副驾驶上，偏头瞥了一眼窗外，正好对上男人深沉的视线，虽然明知道隔着墨色的车窗玻璃，他应该看不见什么，但还是心里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按了一下心脏，do日s微微拧眉。 车刚刚开出名都大厦，抵达外面的公路上，朱语琴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她缓缓停靠在路边接电话，刚听了没几句就慌乱起来。 「什么？在医院？哪个医院？」 do日s听到这几句话后偏头看向她，看她挂断电话一脸焦急为难的模样，立刻道，「是不是有亲人在医院？」 「嗯。」朱语琴有些为难，「孩子突然发烧，爸爸还在加班，邻居把他送到了医院……」 去医院和去酒店是两个相反的方向。 「那你快去吧，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说着，do日s解下安全带，已经打开了车门。朱语琴也不再犹豫，一脸歉意地对着她说道：「do日s，真的很不好意思。」 「没关系。」女人撑着车门弯唇一笑，然后把车门替她关上。 眼看着车辆掉头，do日s拨了拨耳边的碎发，提拎着包走在公路边的人行道上，拿出手机来预备叫车。 来之前，她有认真研究过华国的生存的方式。 「先生，那个好像是……」 姜柊坐在副驾驶，第一个看见了走在斜前方人行道上的do日s，有些犹豫地回头跟霍寒霆提了一句。 荣城治安虽然很不错，但放这么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走夜路似乎也不是个安全的事。 不过放在以往，姜柊也不会如此多管闲事，但do日s不同，单凭她那张脸，她就是不一样的。 后排的男人神情隐匿在暖色的车壁灯中，路灯的光在他脸上一晃而过，模煳了冷毅的轮廓。 他微微偏过头看着斜前方那道纤细的身影，愈来愈近，愈来愈近，直至擦肩而过。 他没出声叫停，司机也不敢动，保持着匀速从do日s身旁经过。 黑色的宾利从身旁经过带起一阵风，吹动旗袍裙摆，do日s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认出来那辆在停车场里看过的宾利后，又吹下头。 又走了几，她才发觉自己胳膊上有些痒，撩起外套袖子看了一眼，白皙的手臂上浮现了几颗红红的疹子，尤为明显。 过敏来得后知后觉。 do日s嘆了口气，她嘀咕一声：「又吃多了。」 她对芒果有轻微过敏，稍微吃一点不碍事，但如果吃得多了，就会起过敏反应。 放着不管不太好，瞧见路边有一家药店，do日s朝着那里走去。 「回去。」 已经开出了有一段距离，后排忽然传来低沉的声音，姜柊愣了一下才吩咐司机：「有东西忘拿了，掉头回去。」 司机在下一个拐弯口回去，只是一路开过时，对面马路上已经没了方才的身影。 霍寒霆眸光微沉，姜柊苦着张脸，想说您何必呢？又没那个胆子，眼神四移时瞥见了后视镜里重新出现的身影。 「在那！咱们快点过去！」 大松了一口气的姜柊立刻让司机赶紧再掉头开回去，冷不丁从中央后视镜中对上霍寒霆的眼神，果断闭嘴。 「不是，我是说东西我又想起来没忘，还是回去吧。」 司机不敢出声，闷头照做。 眼看着再一次距离那道身影越来越近，霍寒霆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姜柊认命地多嘴询问了一句。 「先生，要载do日s小姐一程吗？」 霍寒霆盯着窗外看着那道身影，擦肩而过瞥见她将挽起的长髮散落下来，侧脸一瞬间和那个记忆中的模样重合。 「嗯。」 他微不可察地应了一声。 一直竖起耳朵听的姜柊立刻嘱咐司机停车。 顾晚颜提拎着一袋药从药店里出来没多久就看见这辆宾利第二次从自己面前经过，不同的是，这辆车这次停了下来。 她瞥了一眼，脚步没停，车的副驾驶上却下来了一个人。 姜柊下车邀请他：「do日s小姐，我们有东西忘拿回去了一趟，刚好看见您在这走，怎么没看见朱小姐？」 「她家里有事先走了。」 do日s起了两分警惕，微微后退一步：「她有事先走了。」 「原来如此。」姜柊见她后退也没有靠近，而是拉开后车门，「那您上我们的车吧，正好顺路可以送您回去。」 do日s垂眸朝车里瞥了一眼，以她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车里笔直的西裤腿以及高定皮鞋。 「不用了。」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我已经叫了车，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姜柊微微诧然，整个荣城谁不想上霍寒霆的车，偏偏眼前的女人一脸拒绝，他看的出来，她是确实不想上车。 两人正说着，一辆计程车在车后面缓缓停下，司机大叔探出头来，看了看前面的宾利又看了看姜柊和do日s，沉默几秒后又想缩回去：「对不起，我可能找错人了。」 do日s比对了一下车牌，快步走过去：「没错，是我叫的车。」 她拉开副驾驶的门，抬头对姜柊笑了一下：「请您跟霍先生说一下，谢谢她的好意，不过我叫的车已经来了就先走了。」 姜柊连阻拦的机会都没有就看见她上车走了。 不禁有些感慨这份果断和避之不及与十年前的顾晚颜还真是挺像的！ 不过回到车上后，他又忐忑起来，上了副驾驶就见霍寒霆视线落在前方远去的计程车上，收回来后也没有任何发怒的迹象。 「霍董，do日s小姐姐自己打了车走了。」 「嗯。」男人淡声应下，「开车吧。」 线型流畅的名车重新启动，在夜色中一闪而没，沿着发亮的公路带子唿啸着捲起一阵风。窗外是灯红酒绿的城市，霓虹灯闪烁，在男人眼中落下迷离的光。 霍寒霆单手支在车窗边，抵着唇，目光凝视着窗外，眉间有一股燥意。 姜柊不敢打扰他，仔细想了想后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霍董，刚刚do日s小姐手里好像拿着一袋药。」 男人没动，神情漠然。 姜柊仔细回忆了一下那个药，透明的塑胶袋子里隐隐透出蓝白的外壳包装，好像是—— 「扑尔敏。」 第568章您长得很像霍董的一位故人 ()」 「扑尔敏？」 男人脸上的漠然之色褪去，微微偏转过来头，眸中闪过一丝暗光。 说完之后，姜柊自己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 扑尔敏是治疗皮肤过敏的常见药物。 男人眼神渐渐地沉了下来，那张被他揉成一团的便利贴纸仿佛又出现在他面前，熟悉的风骨隐约透过纸张扑面而来。 闭了闭眼，他道：「去查一查。」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但姜柊却知道他在说什么，当下便应了下来。 do日s的资料很快便送到了霍寒霆手上。 「查她的时候有些奇怪。」 姜柊站在办公桌前低声汇报：「她的人生经歷有迹可循，能够查到出自哪所大学以及师从何人，但仔细查探学校时，毕业照上却并没有do日s这个人。」 霍寒霆低头翻着资料，上面显示do日s从小便显示出了极高的天赋与音乐才能，但奇怪得是，直到三年前才渐渐声名鹊起，展露才华。 「而且外网那边一直有人在刻字抹去她的消息和照片，似乎……」姜柊犹豫了一下换个说法，「并不太想让她出名。」 但霍寒霆却还是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手指微点桌面，声音透着一股冷冽， 「不太想让她出名还是不太想让我知道她的存在？」 姜柊不敢说话了。 霍寒霆眼眸盯着资料上模煳的照片，眼神愈发幽深。 「do日s。」 他轻轻地念了一句，戾气横生。 do日s，桃瑞丝。还有一种意思是—— 海洋女神。 姜柊垂首听他念出来，一瞬间心惊胆战。 这些年，被霍寒霆惦记上可没有什么好下场。 这个女人如果是有心人送过来的，那么她的下场一定会比五年前的闫梦妮更惨。 「周年的钢琴演奏者定了吗？」 姜柊被这一句话给拉回了思绪，微微有些疑惑地望过去。 不是说了秋小姐吗？ 但忽然对上那双没有温度的眼眸时，他立刻就清醒了，果断摇头。 「没有。」 说完后又试探着出声，「那我看不如就请do日s小姐吧？她名声足够，那天见过的琴技也不错。」 霍寒霆颔首：「那就她吧。」 姜柊应下来，心里已经开始发苦，不过他们肯请，但do日s不一定会同意啊，没见今晚上跑得有多快。 但他没想到的是，机会很快就来了。 do日s刚到华国，住在酒店只是权宜之计，她是想在国内停留一段时间的，因此已经在相看房子。 但在荣城，牢牢掌控着房地产行业的依旧是霍氏，几乎所有的高档小区和单身公寓都由他们开发。 do日s看了两天房子，看中了金沙湾、绿林城和御苑天府的两处房子。 金沙湾400平米，内里分上下两层，採光更好一些，绿林城绿化措施做得不错，人文气息浓厚。而御苑天府结合了前两个的优点。很是喜欢，就是似乎买不到了，内里的新房要想买听说还得托关系。 do日s有些失望，就打算在金沙湾和绿林城挑一个时，一直陪着她看房子的售楼部工作人员给她打来电话。 「小姐，御苑天府有新空出来的房子，您想过来看看吗？」 「真的？」do日s有些惊喜，和售楼处人员约好时间地点以后就直接出了门，直奔御苑天府。 「今天带您看的是南御苑，虽然北和南都在同一个小区里，但是里面的环境有所不同，南御苑要更先进一些，五年前开始陆续交付的，今天看的房子还是新的，您大可放心。」 do日s跟在人后面上电梯抵达22楼，进门时发现里面基本装修完毕了，家具一应俱全，落地窗正对着宽敞的客厅，一推开就能看见波澜壮阔的江河。 风从外面灌进来，吹动窗帘，室内整洁明亮，充斥着现代化的柔和风，do日s满意得不行，当下便决定买下来。 不过价格似乎比起之前了解过的要低上一些。 没想那么多，她干脆利落地刷了卡，决定明天就直接搬进来，反正行礼也没多少。 签完合同从电梯里出来，她步行穿过大厅时被人忽然叫住。 「do日s小姐。」 听见唿喊，她下意识地停住脚步，转头望去，看见了一身黑色西装，微笑的姜柊。 她下意识地把包提到身前，眼角余光不由自主地望了一圈。 记得这位助理和那位总裁向来是形影不离的。 「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您放心，我有点事想找您谈谈，您如果担心的话，就在这里谈吧，能给我一点时间吗？」 姜柊看穿了她的心思，没有贸然过去，站在角落的休息区处向她示意。 也不知道这位小姐怎么就对他们家霍董如此警惕。 大厅里人来人往，休息区也是开放式的，稍有动静就会引起别人关注，她对姜柊印象还可以，犹豫了一会后，do日s还是走了过去。 「你找我什么事？」 两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呈斜对角的姿势。 「是这样的do日s小姐，我们公司目前很快就到成立周年，想请一位钢琴演奏家跟交响乐团配合演奏，但是一直找不到合适人选，看到您的出现实在是非常惊喜。」 do日s听明白了，她礼貌拒绝：「我只是一个新人而已，还有很多比我厉害的音乐家，贵公司实力强大。一定能找到比我更适合的人选。」 早就料到这种开头的姜柊神情自然，笑道：「您不必妄自菲薄，那天演奏的《感恩节》我们都看在眼里，听在耳里，真的担当起萧邦国际的头名荣誉。」 说着，有服务人员送过来两杯茶和几碟茶点，恭敬地对着姜柊颔首：「您慢用。」 do日s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御苑是你们的房产？我今天能买下房子是因为……」 姜柊好脾气地笑了笑：「听说您最近在找房子，而且对御苑很是青睐，举手之劳而已，不必挂怀。」 怎么可能不挂怀？ do日s吃软不吃硬，姜柊如果非得拿这件事来威胁她，或者利诱，她立刻就会起身去把房子给退了，但对方不疼不痒地点到即止，她反而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御苑天府一房难求，拿出去拍卖的价格应该也远比她成交的价格要高得多。 姜柊笑了笑接着道：「其实我能感觉到您对我们霍董似乎有些意见，事实上那天在包厢里，我看见您也很惊讶，您长得很像霍董一位故人。」 第569章弹奏者不是你 ()」 姜柊微微诧然，随后又释然，那天在包厢里，姜柊的确看着她惊叫了一声，变了脸色。 他叫得是什么来着，do日s有些想不起来。 「所以，如果那天有任何惹您不快的事，还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姜柊很会讲话，跟在霍寒霆身边，早就练成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从人心底最在意的那个点出发，才能取得最好的谈话效果。 do日s面有松动，事实上除了那次握手以外，霍寒霆似乎也没什么特别让人反感的举动，只是她自己感觉这个男人有些危险，下意识地想要远离罢了。 不过，既然是一场音乐会，应该也没什么。 do日s没再纠结，点头应下：「好吧，那你们到时候和曲谱发过来我一起弹奏。」 「好。」 姜柊松了口气，露出笑容，「祝我们合作愉快，我送您一程吧？」 do日s摇了摇头：「我要去商场买点东西，你先离开吧。」 姜柊也没有过多强求，再次道谢后礼貌离开，回到公司后才发现霍寒霆不在，询问许晔才知道，他有事回家一趟，便给他去了电话， 「霍董，do日s小姐已经答应了。」 「嗯。」 霍寒霆淡声应下，从车上下来，瞥见从大厅里出来的女人时顿了一下：「曲谱我到时候给你发过去，你转给她。」 没再多说，他挂了电话。 走到他的不远处的女人浅紫色的裙子，知性优雅，栗色的髮丝微捲地披在肩上，容貌姣好，气质高雅，听见他的话后温声道：「霍先生是在说公司周年曲谱的事吗？」 霍寒霆瞥她一眼，微微颔首。 秋问蓉把髮丝拨到耳后，唇角浅笑安然，这件事她已经从旁人那里得到消息，知道今年还是她来弹奏。 「那也不用这么麻烦，曲谱还要过姜柊的手，正好我今天来看澄澄，不如霍先生直接给我？」 末尾的语气微微上扬，透着些玩笑意味，并不令人讨厌。 「弹奏者不是你。」 男人直截了当，说得毫不留情，也没管秋问蓉僵住的笑意和尴尬的神情，迈开长腿往老宅里走去。 刚一进门，就看见周茹端着一盘水果从厨房里出来，一见他进来，愣了愣，随后下意识地看向沙发：「问蓉呢？」 秋问蓉跟在霍寒霆身后进来，面容恢復往常的温婉贤淑，听见周茹的问话后，笑着迎上去。 「阿姨，我在呢！」 「我还以为你走了呢！」周茹拍了拍她的手，笑着牵引着她往沙发边走去，「来吃点水果。」 「澄澄是不是还没吃？我给他送过去吧。」秋问蓉抬头看了一眼楼上，想要起身过去。 周蓉脸上笑容更盛，她看了一眼儿子后，把果盘放进秋问蓉手里：「那你去吧，他现在学习很辛苦，你多劝着他点。」 秋问蓉笑着点头，正要上去时，楼上传来了脚步声。 几人抬头看过去，一个穿着衬衫长裤的小男孩从楼上下来，一头利落的短髮，眉宇舒隽清冷，年纪不大，却少年老成，眼神中透出父亲如出一辙的沉稳。 五年的时光，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埋在母亲怀里肆意撒娇的小不点了。 「澄澄下来了？」秋问蓉扬起笑容，端着水果向他示意，「要不要吃水果，刚切的。」 霍云澄抬眸，顿了一下后安静地叫了一声：「秋阿姨，我不吃，你自己吃吧。」 他在沙发另一边坐下来，和霍寒霆并排坐着，相似的眉眼和气质，让人恍惚着以为穿越了时空。 周蓉心里有些难受，五年了，自从顾晚颜消逝，这个家似乎也失去生机与活力。 想到这里，她不免对秋问蓉笑容又热情了几分。 这么多年来，秋问蓉是唯一能进老宅，也没有受到霍氏两父子无视或者厌恶的女人，就凭她在两年前救了意外落水的霍云澄一命，还是秋家大小姐，就和外面那些意图不轨的女人给区分开了。 秋问蓉在沙发的另一边坐下来，犹豫了一下后抬头看向斜对角的霍寒霆：「霍先生，周年的演奏者不知道你们请了谁过来？」 闻声，周茹看向儿子，惊讶道：「以前不都是问蓉吗？」 秋问蓉是利兹国际钢琴比赛的第二名，演奏水平和实力有目共睹，而且周蓉自然是想让她在公司众人面前多多露面。 霍氏不能没有一位当家主母，而且霍寒霆不过才34岁，难道以后漫长的人生都要自己一个人度过吗？ 「拍卖会上遇见的，顺手邀请。」霍寒霆情绪不高，也没有多少热烈，让秋问蓉微微放下了心。 另一边周茹微微皱眉：「是谁，问蓉可是利兹国际钢琴比赛的第二名，国内能比得强她演奏水平的也没几个。」 秋问蓉对自己的演奏水平还是自信，现在被临时换掉，她有几分好奇，也有几分不服气。 连愈发沉默的霍云澄也抬头看向父亲，他现在的钢琴也弹得相当厉害，而且没有钢琴老师。周茹本想请秋问蓉来教他，被拒绝了。 霍寒霆也没有瞒着：「do日s。」 「do日s？」 一旁的周茹对这个名字没有那么敏感，但秋问蓉却难掩诧异，「她来华国了？」 在钢琴上有所成就新生代钢琴演奏家没有一个不认识do日s的，第19届萧邦国际音乐钢琴比赛冠军，听说还是一个华裔，消息传回国内时引发了不小的轰动。 不过这位金奖得主相当低调，没有接受任何採访，也找不到任何照片，没想到居然在霍寒霆这里得到了消息。 虽然不确定参赛者的具体年龄，但萧邦国际钢琴比赛一般只允许18到29岁的人参加，也就是说这位do日s的年龄应该就在这个区间里。 秋问蓉心中一瞬间升起了浓重的危机感。 霍寒霆没有再陪他们多聊，跟霍云澄交谈了几句，询问了一下他的功课和最近事宜后就没再说话。 两人一齐起身朝着楼上走去。 周茹看着他们的背影无奈极了，霍寒霆本就性子冷淡，霍云澄在母亲去世之后也一改之前活泼可爱的性子，越来越像父亲，长久这么保持沉默，这个家里都要生分起来。 目光落在一旁的秋问蓉身上，她摩挲了一下手指，心里多了些急切。 第570章你的报应就是我 ()」 「啪」的一声。 灯亮了，整个房间被映照得通明，内里摆设也一一清晰起来，满室寂冷。 霍寒霆站在门口，顿了一会儿后走进储藏室。 里面的摆设与五年前没什么两样，不同的是多了几个箱子，箱子上了锁，上面积了一层薄灰，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打开过了。 「咔嚓」一声响，锁开了。 「吱呀」一声，箱子被打开，像是尘封的记忆都跑了出来，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些稿子、乐器之类的旧物，染着时光的味道。 他抽出那一沓曲谱，依旧清晰的字迹勾动着骨子里的熟悉感，让人抑制不住地热了眼眶。 长长地抒了一口气。 霍寒霆拿起最上面的那一张曲谱，盯着看了半晌，眼眸失了焦距，许久才回过神。 片刻后，他将剩下的曲谱放回去，只留下这一张。 * do日s下午自己一个人去了商场，买了一些日用品之后就提着回了酒店，晚上的时候就收到了姜柊发过来的曲谱。 《青果》？ 这个名字一瞬间让她有些晃神，但细想，明明是第一次才见过。 摇了摇头，她拿着曲子下楼，藉助酒店的钢琴，试着弹了一遍，弹奏过程她只抬头看了一眼曲谱，便弹奏得行云流，似乎隐隐有一种刻在骨子里的熟悉感催促着她的手下一秒该按下什么键。 一曲终结，水到渠成，酣畅淋漓。 do日s眼睛亮闪闪的，这首曲子每一个音符都相当符合她的心意，让她有种知音难觅感觉，她迫切地想要见见背后的创作者。 恰好翌日她要去霍氏签合同。 本来应该是朱语琴陪她去的，但是想着她还有孩子在生病，便没让她跟过来，反正在这个城市里，去霍氏总部商业大楼也方便得很。 计程车司机在知道她是国外过来的，又听说她去霍氏，一边开车一边跟她吹了半个多小时的霍氏发家史。 「我们这个霍董啊，是年轻有为，你看霍氏现在办得多好？他老婆当初跟他离婚肯定后悔！」 do日s原本不太想听这些八卦，但又不好拂司机的面子只能跟着附和点头。 一见她附和，那司机更来劲了，「不过也有小道消息听说他老婆是去世了，也不知道真假。」 听到这里，do日s微愣。 霍寒霆看着年纪并不大，应该也只有30多岁，正是一个男人一生中最志得意满的时候，没想到居然已经经歷了离婚甚至丧妻这种事。 不过这似乎跟她也没什么关系，但心里却有点奇怪的感觉，让她有些不太舒服。 这种感觉来得莫名其妙，让她自己都微微愕然。 计程车经过商业中心时放缓了速度，前方有个大型十字路口，等红灯的车排成了长龙。 后面有一辆车缓缓靠近停在了斜后方，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啧啧道：「车牌5个8的车，也不知道是荣城哪个大人物的！」 do日s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后视镜，她坐在副驾驶上，因此比司机看得还要清楚。 流畅的车身每一寸都透着华贵，是劳斯莱斯的幻影系列，细节之处有一些不同，似乎还是定制款。 do日s正想收回视线，却见那辆车缓缓停靠在路边，车门打开，从上面下来了一个女人。 是个很漂亮的女人，穿着鹅黄色的修身连衣裙，气质高贵典雅，是典型的大家闺秀，她没有贸然离开，微笑着低头向车里说着什么。 do日s不免多看了几眼，计程车驶动，渐渐远离了身后的车，最后的画面是女人弯下身靠近车里的画面，大半个车身挡住，看不清她究竟在做什么。 也许是在跟临别的爱人索吻也不一定。 反应过来后，do日s摇了摇头，什么时候她也这么八卦了。 计程车开到了霍氏前面，do日s付了车费下车，仰头看了看耸入云端的摩天大厦，被阳光刺到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 霍氏扩张，听说花20亿买下附近的地皮，在这里又建起三座大厦，四座高楼彼此连通，连绵起伏，看着很是壮观大气。 这是霍氏的商业帝国，它的主人只有一个名字。 身后传来汽车剎车的声音，do日s刚准备迈进大厅的脚步停下，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却怔住。 阳光下，车身被反射出耀眼的光，颜色愈发深沉内敛。虽然没看车牌，但想来荣城也不会忽然出现这么多辆劳斯莱斯幻影。 既然这辆车停在霍氏门口，那么里面的人很可能是—— 车门副驾驶打开，姜柊从车上下来，笑道：「do日s小姐，您来霍氏签约吗？来车上吧，到时候一起做地下电梯直达，您走正门进去还要经过总裁办审批。」 说着他顺势打开后排的车门。 这次离得远，车门打开的一剎那，do日s完整地看见了车内全貌，和里面静坐的男人视线相对。 他此刻难得西装脱了下来，只穿着一件白衬衫，似乎刚从哪个谈判现场回来，长腿搭叠在一起，姿态露出几分闲适从容。奢华精緻的车中内饰让他气质愈发尊贵。 do日s视线落在他身旁的座位上，这辆车是双门轿跑，后排只有两个位置，她忽然想起了刚才从车上下来的女人，她在之前一定坐在他身旁的位置上。尽管中间有一个扶手和储物箱挡着，但那也愈发掩盖两个座位是挨着的事实。 女人神情染上了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冷色，别开眼神，她礼貌疏离地冲着姜柊道：「不必了，我走正门进去就可以了，不差这么一点路。」 随后看也没看车里的男人，转身就走，步伐又快又急。 姜柊看着她果断离去的背影有些愕然，也有些莫名其妙，不是昨天见面的时候都讲清楚了吗？怎么还是对他们霍董这么不假辞色？ 他瞧了一下车里，果然看见霍寒霆目光冷沉，神情凝了一层霜。 从某种意义来说，这是他第二次被同一个女人拒绝甩脸色，不气才怪。 但这个时候去拦do日s显然并不是什么明智行为，他关上车门，进了副驾驶后咳嗽两声吩咐装聋作哑的司机：「开车吧。」 车子缓缓启动开进霍寒霆的专属地下停车场，直到乘电梯上去时也冷着一张脸。 从某种方面来说，姜柊还有些佩服do日s，霍寒霆这五年来头一次对一个女人起了注意，就鎩羽而归，不得不说，这一点跟之前的顾晚颜也挺像的。 毕竟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百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 第571章作曲的是我们太太 ()」 do日s步伐走得很快，心里感觉一阵酸意和怒气冲上来让她无处发泄，直到被霍氏大厅里的空调一吹才清醒过来。 这是怎么了？ 她按了按胸口，那里有些烦闷。 「小姐，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前面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do日s将这件事抛在脑后，她想从前台进入公司还要登记，通过智慧机器人向楼上发送申请。 姜柊快她一步，提前打过招唿后，立刻便让她上来了，领着她往会议室去时，迎面走来一个抱着文件的短髮女人，看见姜柊时点头打了个招唿，瞧见他身后的do日s时一愣，怀里的文件差点掉在地上。 她嘴里的称唿刚要喊出口，姜柊就抢先她一步介绍道：「许晔，这位是do日s小姐，公司周年音乐会的钢琴演奏家。」 「do日s？」许晔又愣了一下，才渐渐地平静下来，「抱歉，do日s小姐，我冒昧了。」 do日s摇摇头，依旧带着微笑，心里却好奇起来不知道霍寒霆那位和她很像的故人究竟能有多像，让她们一个个看见她都这么惊讶。 许晔抱着文件走了。 do日s跟着姜柊走到会议室里，静等了一会儿后，他出去又拿着两份合同和律师过来给：「您看一下，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可以签字。」 合同还是要细看的，瞧了瞧后，她视线停留在了演出费那边，霍氏给她开价200万，只弹一首算得上商演的曲子，这个价格可以比拟国际一流钢琴家的水准。 但实际上，御苑天府给她打折的价格远超这个数字。 do日s不喜欢欠人情，蹙了蹙眉，她指着这个数字：「姜助理，这个……」 姜柊立刻弯身过来看，见她指着演出费，误以为她嫌少，委婉道：「do日s小姐，演出费可以再商量，这个算是给您的订金，演出结束后我们会另行结算。」 do日s拧眉看着他，心里有一丝怪异的感觉。 她怎么有种非要她来演奏的的感觉呢？不过仔细想想，霍氏请什么样的钢琴大家请不来，大概只是她的错觉。 do日s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个演出费我就不要了，那套房子也足够值这个价。」 姜柊明白了，对方这是上赶着跟他们划清界线。 见他面露苦色，do日s想了想又道：「这样吧，我再拜託你一件事，就当抵这个演出费了。」 姜柊颔首：「您说。」 do日s拿出那张被她列印下来的曲谱，伸展摊平放在桌子上：「我想见见这个了作曲人可不可以？」 姜柊微愣，仔细看过曲子之后才发现是霍寒霆昨天给他的曲子。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关于这首曲子的来歷，他知之甚少，网上也搜不到半点相关，不过他隐约有些猜测。 但这些是否要跟do日s说，他有些拿不准，只好道：「这首曲子是我们霍董给我的，作曲人是谁，恐怕您只能问他。」 问霍寒霆？ do日s有些犹豫，但这张曲谱的*有些大，一个好的作曲家对钢琴演奏者来说就像是蜜蜂看见了蜂蜜一般。 踟蹰半晌后，她谨慎问道：「那我可以见你们霍董一面吗？」 「稍等。」 姜柊沖她点头，随后便出去了，没过多久回来时，他面容依旧沉稳，眼中却闪过一丝古怪：「您稍等一下，霍董在跟几个经理谈事，可能要过一段时间才能来见您。」 do日s没发觉异样：「好。」 但这「稍等」，一下就是两个小时过去了。 姜柊早就已经离开了，他是特别助理，每天有大堆的事情要忙。 do日s在会客室里坐着，面前招待的点心半点没动，只有红茶稍微下去了一些。她坐在沙发上翻来时尚杂志，午后的阳光落在身上，安静恬淡。 她看得入迷，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门口有人在看她，抬头一看，男人靠在门边，神情淡淡地注视着她，似乎已经凝视了很久。 见她看过来，才迈步进来在她斜对角的沙发上坐下。 「听说你找我？」 「是。」do日s有求于人，即便等了两个多小时也没有要发火的迹象，她把杂志放在一边，想了想后道，「我想问一问，你给我的那首曲子作曲者是谁？」 男人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曲谱上一顿，随后视线转移到她脸上：「这首曲子怎么了？」 do日s眨了眨眼，随后反应过来：「霍董，您不是弹琴的，大概不知道，这首曲子虽然还有一些地方感觉有点缺陷，但依旧相当惊艷，无论是从意境上还是弹奏技巧上来说。」 「还有缺陷？」霍寒霆拉看着她，「那你来说，应该怎么改？」 do日s一怔，随后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我要是自己会改还用得着见这位作曲家吗？我不会作曲。」 霍寒霆眸光一凝：「你不会作曲？」 do日s点点头：「每次抓到灵感想写点什么，但都写不出来。」 她有些挫败，作为一个钢琴演奏者来说，她的水平是一等的，但是不会作曲就已经将她和那些顶尖钢琴家给区分开了。 霍寒霆眼眸滚动着情绪，少顷又沉寂下去。 do日s重新打起精神：「所以，我想问问你，这个作曲家我能不能见一见？」 霍寒霆面色平静：「你没办法见她。」 do日s一愣，察觉到她似乎比刚进来时还要更冷淡一些，但还不等问个仔细，就见男人起身向门口走去。 姜柊从门外进来：「do日s小姐，我送您离开。」 一无所获的do日s有些茫然，边跟着姜柊往外走边道：「那位作曲家有什么特殊吗？」 姜柊按下电梯按键，抿了抿唇后还是没忍住低声道：「作曲的应该是我们太太。」 太太？ do日s愣愣地跟着他走进电梯，忽然想起了来的路上，司机说的那些话，她犹豫了一下后道：「她现在……」 「她五年前出了意外。」 电梯开始下坠，do日s一颗心似乎也在渐渐地沉下，她忽然感觉有些难过，那种情绪来得莫名其妙，一如刚刚在霍氏门口看见霍寒霆时那股突如其来的愤怒，让她有种……想要冲他发脾气的冲动。 沉默着走出电梯，do日s思虑半晌后觉得可能是跟霍寒霆命里犯沖。 姜柊亲自开车送她回去，抵达酒店门口时，do日s向他道谢并想要关上车门时，姜柊忽然开口叫住她， 「do日s小姐，您有中文名字吗？」 第572章註定要成为他心口上那颗硃砂痣 ()」 中文名字？ do日s微微摇头，「我没有中文名字。」 姜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开车掉头离去。 do日s目送他离去，转身进了酒店，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今天接收到的一连串信息，晚上睡觉时陷入了深深的梦境。 「我求求你了，你跟我离婚好不好？」 「真的，我看见你就噁心！」 绝望如同潮水一般汹涌过来，梦中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能无声地吶喊，可那一声声却*在心底，仿佛在梦里也能感受到那股心口刺痛的感觉。 对面是个模煳的男人影子，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又做这样的梦了。 do日s试图走过去看清他的面容，却不由自主地后退，下一秒她从悬崖上跌下，坠入深深的大海中，咸冷的海水从口鼻中浸进去，即便隔着一层梦也能感觉到那股窒息的感觉。 勐然睁开眼，do日s在昏暗中盯着天花板喘着气，她额头的髮丝已经被汗水浸湿，后背也出了一身冷汗，睡衣黏腻腻地沾在身上，眼角也有湿润的感觉，她抬手摸了摸了吧发现自己泪流满面。 她从床上坐起来深深地嘆了口气，这些梦断断续续的，经常缠绕着她。医生说也许与她的过去有关。 摸了摸额头，do日s下床洗了个澡，后半夜从行李中摸出两片安眠药吞了才渐渐又睡下了。 翌日精神有些不大好，但想到已经可以拎包入住的新家，她还是打起精神，办理了退房，提着行李箱过去。 进小区时，朱语琴忽然来了电话，她走到另一边接通电话，侧对着街道，一辆白色的轿跑从她身旁经过，速度微缓。 秋立槿从后视镜中看着那个越来越远的身影，眸中一瞬间闪过微愣。 「哥，我跟你说话呢！你有没有在听呀？」 他回过神来，瞥了一眼副驾驶上的妹妹，头痛道：「你何必纠结一个do日s，也就是换了个钢琴弹奏者而已。」 秋问蓉不满，她坐在副驾驶上看向窗外，不理自己哥哥了。 在亲人面前，那些端庄温婉都收了起来，女儿家撒娇的姿态和大小姐脾气毫不收敛地暴露。 秋立槿看她一眼，嘆气：「而且，你跟寒霆不会有结果的，你的对手可不是什么do日s乱七八糟的，是一个已经死了的女人，你一个活人怎么能争得过一个死人？」 她妹妹小时候身体不好，养在纽西兰外婆那边，近两年才回国，这一回国便遇见了霍寒霆，惊为天人，一见钟情。 只是她并不清楚几年前的霍寒霆和顾晚颜是怎么样的一段感情， 那个女人为他而死，而且死在了他们情最浓的时候。霍寒霆几欲疯狂，甚至为了她铤而走险，拿霍氏作赌，动用雷霆手段，掀起滔天波澜。 霍氏巨变，魏家倒台，谢家一夜跌落神坛，顾家在杭城正式除名。 无数家族和企业被卷进这场金融和政治漩涡中，影响深远。 这个女人註定要成为他心口上的那颗硃砂痣，在深夜的每一次都必定令他辗转反侧，念念不忘，每一次从梦里醒来都是求而不得的痛苦。 给他这样深刻的印记，旁人再浓烈的感情在他眼里都太寡淡，太不值得一提了。 可秋问蓉不懂，反而听见这些时，星星眼冒得更加闪亮。 她期盼着这些深情有朝一日能出现在她的身上。 「不试试怎么知道？」 秋问蓉对自己有信心，而且她能感觉得出来周茹很喜欢她，她就不信了，霍寒霆还这么年轻，往后的几十年都要为一个早逝的人守寡不成？ 秋立槿被她的执着和逻辑打败，无奈之下道：「你真好奇那个do日s，周年的时候我带你过去。」 虽然不是霍氏的员工，但秋立槿想进宴会却也没人敢拦着。 秋问蓉立刻笑起来，眼眸弯弯：「谢谢哥哥！」 小区放行，白色的车辆很快就驶离了区域。 do日s还在打电话，她索性一边打一边拖着行李箱走。 「评委？」她思索了一下，「让我想想。」 朱语琴打电话来跟她说，国内有一场钢琴比赛想要请她做评委，也许是听见了拍卖会的风声，想通过慈善总会做个中间人。但这么多年来。do日s都很少在公开场合露面，现在去做评委，她也有些犹豫。 但要想找人，大概也只有到更显眼的地方才行吧。 「好，我答应了，到时候见面再跟你细聊。」 挂了电话，她带着行李进了之前在御苑买下的房子，收拾了整整一天才收拾好。do日s专门收拾了一个琴房出来，预备放自己的宝贝钢琴。 联通视频，对面出现半张小巧的脸，女孩眨了眨眼睛，歪头：「妈咪，猜猜我是谁？」 又是乐此不疲的游戏，从小玩到大。 do日s哭笑不得：「eleanor，你姐姐呢？」 小女孩摇摇头：「猜错啦猜错啦，我是amanda。」 忽然镜头晃了一下，似乎是被人给抢走了，露出一张一模一样的脸来，她朝着旁边的小女孩耸了耸鼻子：「eleanor，你又冒充我！」 「哼！」 两人正吵着，忽然一只修长的手出现在镜头里，伴随而来的还有清澈柔缓的嗓音：「amanda、eleanor，让我跟你们妈咪说说话可以吗？」 amanda立刻平板电脑递了过去，小脸乖巧。 镜头转了一下，露出一张清隽的脸，眼神柔和，温润如玉。 他坐在书桌前，身后巨大的落地窗半掩着光，日光已经西斜，金色的光辉透过玻璃窗印照在红色的地板上，漾出光晕。 双胞胎小女孩一左一右挨着他趴在书桌上，三个人都盯着她看。 do日s笑了，挥了挥手：「好久不见，hugh。」 「do日s，你在国内还好吗？」男人微笑着向她询问，顿了一下后才道，「找到人了吗？」 「哪有这么容易。」do日s嘆了口气，「根本一点方向也没有。」 eleanor插嘴，声音清脆，捂着嘴巴嘲笑：「妈咪笨笨！」 男人抿了抿唇，笑着摸摸她的头，眼里又浮现了一点亮光。 「拍卖会是不是已经结束了？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是结束了，我现在在荣城买了一所房子，你记得帮我把钢琴给运过来。」她嘆了口气，「昨天答应一个公司在周年演奏钢琴。」 男人莞尔一笑：「什么公司居然把你请动了？」 「你应该也知道啦！」do日s端过水杯喝了口水，「是霍氏！」 她低着头喝水没注意镜头对面的男人听见这个名字后笑意微僵。 第573章 是时候让她找回从前了 ()」 「霍氏？」 男人睫毛微颤，「你怎么会跟他们有合作？」 他抿平唇角的弧度，想要再次扬起的时候，笑意终究浅了一些。 「在拍卖会上认识的。」 女人没在意，但镜头对面的人一怔，随后安静地看着她：「那你看见霍寒霆了吗？我是说，那个霍氏总裁。」 「看见了啊，干嘛，你是他粉丝想让我要个签名？」 do日s笑了，揶揄他，「不过我看他那个样子也不像是会给人签名的，整天一副阴晴不定的样子。」 「你好像不是很喜欢他。」 不喜欢吗？ do日s一愣，心口闪过一点奇怪的情绪，却快到来不及捕捉，被视频中三双眼睛盯着，她心跳快了一点，面不改色：「我为什么要喜欢他？也就是合作关系而已。」 男人安静地看着她，半晌后微微一笑，别开话题：「回头我把你的钢琴亲自送过去吧，正好我也要回华国录制一个综艺节目。」 do日s点点头，男人把平板视频交给两个小女孩，看着她们坐在沙发上兴高采烈地跟妈妈聊天，自己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长廊无垠，他走到宽阔的阳台上，看着外面的森林与远处教堂的塔尖出神，水鸟掠过上空停留在不远处静静流淌的运河中。 「为什么要让她回去？」 身后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男人转过身看着那个斜倚在罗马柱上的高壮身影，随后又转过头。 「哈伦斯，这五年我越来越意识到，她不是我的。」他眼中的光沉寂下去，归于平静，「现在她身体恢復得差不多，是时候让她找回从前了。」 哈伦斯「啧」了一声：「医生不是说她记起来的可能性很小吗？再说万一受到刺激……」 男人抿唇：「就当是赌一把，假如她依旧没有想起来……」 他微微弯唇：「那我就把她抢过来。」 * do日s的钢琴两天就送到了，她练习了一天之后就被姜柊接到了霍氏周年会即将举行的地点去跟那些交响乐团彩排磨合。 地点在霍氏族本部的大厦宴会厅中，鲜花簇锦，装修大气，隐约可以窥视开办当天的热闹景象。 霍氏请的交响乐团是国内颇为出名的一支，名为云梦。曾经在国外多家城市巡迴演出过，名气很大。 往年几届周年演奏请的也是他们，交响乐团是没有钢琴的，演奏协奏曲时需要钢琴家的配合，因此往年他们都和秋问蓉合作过几次，现在忽然知道今年换了人，都有些惊讶。 「有没有打听出来是谁？」 「不清楚，国内能比得上秋问蓉也没多少吧，既然都差不多，又为什么要换人？」 低低的讨论声不绝如缕，忽然一道冷然的男声截断了所有的话。 「好了，再检查一下自己的乐器，等会儿就彩排了。」 众人循着目光看过去，沙发上边站着一个青年，正在穿燕尾服，转过来露出的半张脸，刘海微乱，剑眉星目，眼尾微微上挑，露出几分冷酷的傲气。 「江越泽，秋问蓉被换掉应该是你最伤心吧？」 团里有老资歷的乐手大着胆子调笑，剩余的人都纷纷抿唇笑起来。 「你们说什么？」 江越泽眉间的冷酷一瞬间垮掉，眼神露出几分想要掩盖窘然的兇恶。 「曲子都会弹了吗？这次的曲子可要跟那首奇奇怪怪的钢琴曲配合起来，跟我们以前弹的曲子可都不一样！」 底下没人吭声了。 江越泽说话还是有用的，就算年纪再小，他也是乐团的首席小提琴家，是屈居指挥之下的第一人。 休息室里响起了窸窸窣窣的整理乐器声音，外面门忽然开了，工作人员探进来半个头：「那位钢琴家已经到了，诸位老师也跟着一起来吧。」 乐团的人纷纷立刻起身：「走！去看看是何方神圣，能把秋问蓉给挤下来！」 江越泽抿了抿唇，也沉着脸跟了出去。 几十个人穿过静谧的长廊从宴会厅大门进入时时便远远地看见一个女人正站在刚刚运来的钢琴旁，此次周年负责人，霍氏旗下娱乐集团的总裁蔡元龙正陪在他身边。 「好大的气派的。」旁边有人嘀咕一句，「让蔡董亲自陪着，秋问蓉当初也没有这种待遇吧？」 「看年纪好像不大，我还以为能压下秋问蓉是个老年艺术家呢！」 旁边的江越泽眼眸更沉。 几句谈话之间，他们就已经穿过重重叠叠的空座位，接近重新装修过，美轮美奂的舞台。 蔡元龙正在陪着do日s试验钢琴，钢琴是从今早才空运过来的，上面的命令也跟着一起交代下来，钢琴演奏这一块不许出任何差错。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霍董会忽然对这个上心，但他还是亲自跑了一趟，要确定乐团和钢琴这边能完美合作。 按了几个音，根据灵敏度和音准，do日s就确定这架钢琴没有问题，点点头：「可以。」 蔡元龙颔首：「那最好不过。」 工作人员到他身边低声：「云梦的各位老师也来了。」 蔡元龙转过身，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对着领头的一个男人走过去：「老樊。」 霍氏近几年的周年会都是他策划的，跟做梦合作久了，也跟里面的当家人混熟了。 do日s听见声音，转过身来，原本就盯着她的不少交响乐团队员齐齐倒吸一口气。 预料到了是个美人，却没想到居然这么好看。 蔡元龙和人握完了手，回头想起她，转身给她介绍道：「这位是云梦交响乐团的指挥，樊正阳。」 一个乐团，指挥是最重要的。这次演出，连do日s同样要听从他的命令。 蔡元龙又为云梦交响乐团介绍她：「这位是do日s小姐，你们应该听说过，第19届萧邦国际钢琴比赛冠军。」 樊正阳清晰地听见身后又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上一次是因为美貌，这一次是因为含金量足够重。 他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do日s：「原来是do日s小姐，难怪……」 他话没有说下去，但身后的乐团都明白他想说什么—— 难怪能把秋问蓉给替换下去。 了解到这句话的深层意思，一旁的江越泽脸色更加沉。 第574章出息 ()」 双方问好之后，正式开始第一轮磨合演奏。 云梦是中型双管编制乐团，人数在60多人左右，拿着乐器舞台上排列完毕之后，气势磅礴。 do日s在钢琴前坐定。 这首曲子她很喜欢，单纯地用钢琴来弹奏也可以，加上管弦乐的话也许会更加层次分明，情感更为丰富。 对于这次合作，她充满了期待。 樊正阳是最后一个上台的，他站在指挥位，表情严肃，那张脸绷着立刻就让乐团迅速进入状态。 do日s也整装待发。 蔡元龙坐在台下亲自观赏，音乐声响起的一剎那给人的震撼是巨大的。 管弦乐也一改之前的庄严肃穆，多用小提琴和长笛将这首青涩的初恋曲演尽酸甜苦辣，配上do日s轻灵的钢琴声，简直就是绝佳的配合。 蔡元龙放下心来。 虽然他觉得这首曲子似乎不太适合周年的晚会，但上面坚持要这首，他们也就只好照做。 现在看来，稍微轻松一点的曲子也行。 演奏逐渐进入到下半段，do日s忽然微微皱眉，交响乐里错了一个音，樊正阳也发现了，及时调整过来，警告地看了一眼小提琴手。 do日s看了他一眼就收回视线。 后来一直到曲子终结，都没有再出过差错。 但樊正阳却有些不满。 他私下里能跟乐团的队员打成一片，但到了台上就要求极高，半点差错都不允许。 do日s从刚才就一直在注意他指挥的风格，严谨与狂放融合得恰到好处，指挥棒在他手中行云如流水。 一看就是下过苦功夫的优秀。 这样的人对自己要求高，对旁的人要求也不会低。 况且这首曲子并不长，比起乐团经常演奏的其他大型交响乐来说，可以说是简单得回到了幼儿园水平。 樊正阳自然不允许出半点差错。 「江越泽，注意身旁其他人的行动。」 男人也知道自己刚刚错了，抿了抿唇低声应下，也没有道歉。 首席小提琴家有自己的傲气。 接下来又磨合的几遍，再没有出差错。 一曲终结时，台下的蔡元龙领着一群工作人员鼓掌：「辛苦诸位。」 樊正阳也满意了，跟蔡元龙打过招唿后看向另一边的女人：「do日s小姐，谢谢你的配合，期待我们周日的合作！」 do日s笑道：「也是诸位乐手和指挥功劳，期待合作！」 接下来就没什么事了，蔡元龙陪着do日s向外面走去，直到门口，后者才反应过来落了东西。 「我的包还在后台，我去拿一下，蔡董，你们先走吧，等下我自己打车回去。」 蔡元龙的确还有事，也没有过多强求，叮嘱她到时候去地下停车场里，那里会有人送她回去。 do日s点头便是感谢，返身回去了。 站在电梯里，她按下顶楼楼层，习惯性地抱臂等待着，电梯行到一半时「叮」地打开了，她误以为楼层到了，抬头想一步踏出时却发现外面站着的是霍寒霆。 她一怔，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楼层后，发觉才33层，是霍氏四座地标大楼的中间栈桥，他大概是从a座过来，要往d座去。 do日s犹豫是不是打个招唿，好歹现在两方也处在合作关系，但霍寒霆显然并没有这个意向。 他看见了她，却只是目光淡淡地转开，迈步进来，如同看待一个陌生人。 do日s抿住唇，也没出声。 沉默在电梯厢中蔓延，静等几乎只能听见齿轮转动的声音。 等楼层到了，do日s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身边的人没有按下按键，这么说，他跟她去的是同一层？ 率先迈步走出去，do日s听见身后有微沉的脚步声跟上来。 抿了抿唇，她径直朝着方才大厅走去，却在即将拐弯时听见了走廊里一串凌乱的脚步声。 应该是乐团的人。 她没打算避让，但脚步却在听见自己的名字时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那个do日s看着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 「老实说，这样的曲子我都没想通到底为什么要换下秋问蓉……」 「对啊，明明这首曲子也不复杂，你说是吧？越泽？」 后者没应，反而传来了樊正阳的低声呵斥：「行了！」 抱怨声渐渐没了，只剩下了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这样见面也太尴尬了。 眼见对方要穿过这个路口，即将来个面对面，do日s下意识地躲在了巨大的绿色盆栽旁。 眼角余光瞥见一截黑色的衣角即将飘过，她立刻伸出手，拽住那人手臂，也一起拽到了身边。 下一秒，浩浩荡荡的管弦乐队从墙壁后面出来，穿过长廊，没有人知道一面墙的缺口背后，正藏着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霍氏集团的总裁。 霍寒霆眸光冷淡地睨着她，do日s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背靠着墙跟他拉开距离，撇开视线，俏脸微红。 男人撩起眼帘瞥了一眼消逝在长廊里的乐团，跟她拉开距离。 do日s轻咳一声：「抱歉。」 霍寒霆瞥她一眼，轻嗤：「出息。」 明明是被别人说闲话，怎么还自己躲起来了。要是顾晚颜，这会儿肯定已经捋起袖子迎上去了，保证让对方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do日s莫名感觉有些羞愧，也丝毫没察觉到被一个陌生人用这种有些亲昵的语气斥责有什么不对。 她只是觉得过几天就要和云梦合作了，这个时候闹翻不太好，左右对方也没说什么很过分的话。 霍寒霆整理了一下衣服便从长廊另一个 渐行渐远，顾晚颜看他去的方向似乎是露天的停机坪，大概是有事要乘直升机。她走向另一个方向，从后台找到了自己的包，也离开了。 抵达地下停车场时，早就已经接到过蔡元龙命令的司机在等着送她回家。 do日s走到车旁时轻声道谢，正要上车时才发现不远处的跑车上斜倚着一个人正在打电话。 「看过了啊，也就那样。」男人背影看着有些眼熟，他转过来时，眉间的傲气都柔化成了温水，笑道，「也没你漂亮……」 后面的话在抬头看见安静看着他的do日s时没能再说下去，像是一台运转流畅的程序忽然遇见了bug。 原本还有些不确定，他转过来的一瞬间时，do日s可以确定他电话中未曾提到名字，被拉踩的那一个应该就是自己。 现在避无可避，该遇见的还是遇见了。 第575章从他眼中看见了挑衅 ()」 气氛有些尴尬，脸皮再厚的人也顶不住说别人坏话被别人目不转睛地瞧着。 江越泽也没了哄人的心思，他僵硬着转过身，电话中的人似乎还在追问，他含含煳煳地应付着，避开了do日s的视线。 过了一会儿身后传来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发现do日s上车走了。 她也没有要找他麻烦的意思。 do日s的确没有要节外生枝的意思，比不比别人漂亮，她也不是很在乎。 这件事也没有被她放在心上，抬头看前面不远处就是商贸中心后跟司机道谢：「先生，把我放前面路口就行，我去商贸见个朋友。」 司机依言放她下车。 do日s道谢后离开，朱语琴今天约她在这里一家咖啡厅见面，要跟她谈谈评委的事。 咖啡厅环境幽雅，北欧风，里面多是一些穿戴整齐的白领在抱着电脑工作，旁边还放着一杯咖啡。 朱语琴坐在窗边等她，面前已经点好两杯咖啡。 do日s在她对面坐下来，听她笑着：「也不知道你爱喝什么，酒给你点了杯焦糖玛奇朵。」 do日s笑了笑：「正好是我爱喝的。」 朱语琴也笑了，又寒暄两句后迅速切入正题：「之前跟你说的那个事，其实是国内一场青少年钢琴比赛需要评委，听说你来华国了，就起了心思想要请你过去。」 do日s有些惊讶：「是哪一场？」 「方仪。」 do日s：「……」 看着她努力回想的模样，朱语琴败下阵来：「其实是国内由方仪琴行牵头举办的比赛，奖金挺多的，所以今年来还吸引了不少人参加。」 do日s明白了。 朱语琴又补充了一句：「他们每年造势宣传都很多，再加上重金请来不少钢琴教授当评委，所以含金量也有一些。」 这次是想借着do日s这个萧邦冠军的名头好好宣传一下了。 do日s想了想点头答应：「好，那你帮我说一声就说我同意了。」 她想要找人，但在毫无头绪的基础下，也许让对方主动来找她是一种好办法。 朱语琴一口应下，跟她又聊了几句后，两人离开咖啡店。 do日s回到家里，顺着曲谱又练习了几遍，慢慢地揣摩深层次的意境。脑海里却忽然浮现出了霍寒霆说那句话时的神情。 「你没办法见她。」 夕阳的光在他眸中镀上一层冷色，像是隔着一层疏离。那些看不见的悲伤和绝望都藏在平静之下。 do日s扶额，长长地抒了口气。 霍氏的成立周年在星期日举行，这是比年会还要隆重的日子，各地子公司以及分区从全球提前一两天出发抵达霍氏。 白天是董事长例行讲话以及各地高管振奋人心的展望未来，晚上才是娱乐开始阶段，头一个节目就是音乐会。 众多穿着西装和高定套裙的高管在天鹅绒软座上坐下，后面是中层管理人员，再下是优秀十佳员工。 2400座的宴会大厅被坐得满满当当， do日s提着裙摆上台，转过身面朝观众行礼，抬头时与坐在第一排正中间的霍寒霆视线对上。 他今天穿着一身深灰色条纹西装，与暗色领带搭配，少了几分平时深沉的冷峻感，多了点英伦的绅士感，只是眼神依旧冷冽，毫无温度，长腿搭叠着，五官在暗色的灯光下更显得深邃。 do日s避开视线，视线从他身旁的年轻男人身上略过后和一个女人目光对视了几秒，对方在以探究打量的目光看着她。 尽管只有几秒，但她也认出来了这个女人好像是那天从霍寒霆车上下来的那位。 她移开目光，走过去在琴凳上坐下。 云梦交响乐团陆续上台，最后樊正阳上台领着乐团成员朝着台下一鞠躬，静谧的音乐厅里响起了鼓掌声。 舞台之上的穹顶一瞬间灯光大亮，将四周都宣染得辉煌。 秋问蓉借着灯光更加仔细地打量着do日s，虽然昨天打电话给江越泽问了问情况，了解了一些情况，但见到真人后，心中那声警惕的危机感以直线程度上升。 毫无疑问，对方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她咬唇，越过周茹看了一眼霍寒霆，男人侧脸线条深刻，目光淡然地看着台上，古井无波。 她心里松了一些，又转头看看身旁另一边的哥哥，却发现秋立槿目光直直地盯着台上的女人，那模样仿佛眼睛都看直了。 她悄悄伸出手在自己哥哥腰间拧了一把。秋立槿回过神来看她，她不甘示弱地横她一眼。 秋立槿视线却越过她看向了霍寒霆，微微拧眉。 悠扬响起的大提琴声阻断了他想说欲言又止的疑问。 台上演奏已经开始，秋问蓉也不再分心，专注地看起音乐演奏。 云梦水平极高，在樊正阳的指挥下每一个音都演奏到了极致，这首曲子时间并不长，为了保证正常的演出流程，一些部分只能反覆运用不同乐器演奏，改编演唱。 而这其中，有不少地方都需要小提琴来进行衔接与承启。 接下来的一段小提琴和钢琴双配合独奏。 do日s注意着樊正阳的指挥，配合着江越泽逐渐轻快的曲声，柔和的音色大厅中迴响，但很快她就注意到江越泽似乎错了拍子。 她抬头看向站在首席拉琴的年轻人，他低着头似乎很专注，樊正阳微微皱眉，改了指挥的动作，要将他拉回来。 但这位傲气凛然的小提琴家这次却没有听话，他抬头瞥了一眼do日s，握着弓弦的手一转，又变了音，曲调迅速朝着一种不可控的方向奔去，脱离了原来的曲谱。 do日s从他的眼中看见了挑衅。 交响乐在演奏过程中偶尔会有遇到乐手即兴发挥的时候，这一点就相当考验同队乐手的配合以及指挥家的控场能力。 配合得好，那很可能就是一段传奇，配合得不好，那就是大型车祸现场。 江越泽和樊正阳是同乐团的，默契自然不可说，但do日s却是初次与他合作。 对方在大庭广众之下突然变曲，一旦她接不住，那么她这个萧邦国际钢琴比赛的冠军毫无疑问会被人质疑是否有水分。 第576章毫不留情的全方位碾压 ()」 年纪不过27就能做到一个国际交响乐乐团的首席小提琴手，江越泽自然是有两把刷子的。 他出身伯克利，师从国际顶尖小提琴名师，再加上家境优越，手上握的也是斯特拉迪瓦里小提琴，音色绝佳，任由他行云如流水一般地变调。 初始如柔波细语，随后又像是风唿啸穿过山林，又像是城镇欢庆时千唿万唤的热闹，他拉琴的速度越来越快，曲调也愈来愈高昂，整个人都沉浸在了自己的乐声中，眉间噙着意气风发的激动。 do日s眼中闪过一道暗光，随后她转回视线，不再盯着江越泽看，也抛却了面前的曲谱，手指落在琴键上时按下了第一个音。 樊正阳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得，又来一个不服管教的。 钢琴的和声持续序进，紧接着是低声部的二度摸进，江越泽从自我沉浸中惊醒，迅速地瞥了她一眼。 do日s神情平静，但下一秒她眉间的平和与宽容乍然破碎，长剑出鞘的锋锐陡现一抹寒光。 重音落下，她左手控着八度低音声部，右手手指全面伸张开来，快速地在琴键上跑动，在琶音音流中不断地反覆伸张收拢，分解和弦。 这极度考验臂力以及指尖力度，明明身子骨架不大，面容娇弱秀美，但她的手指却无疑展示了极为强大的控场能力，每一个音都准确无比地落下，透出一股游刃有余的韧劲。 大调色彩明亮，小调黯淡，两种调交替进行，琴调整体被赋予了厚重的气息，但偏偏她演奏得和声优雅单纯，手指伸张收缩中，似一片鸿毛划过琴键，撩拨着每一个人的心。 这才是国际顶尖钢琴家的演奏水准！ 底下的观众一改之前的懒散与闲聊，此刻注意力已经全部被台上的琴声所攥取住，沉浸在营造出来的意境中无法自拔，感嘆的尖叫脱口而出的前一秒记起了自己的身份，只能捂着嘴一脸激动。 神仙弹琴！ 妈妈，我听见了仙乐！ 江越泽的小提琴声甚至逐渐被人忽略了，他自己也注意到了这点，脸色微微有些难看。 本想临时改曲试探一下这个女人的深浅，却不曾想现在被喧宾夺主，表面do日s弹的钢琴依旧是在配合他，但实际上她早就已经掌控住了整个曲调的走向，挟持着他前进，而最关键的是，他似乎还隐隐的有些跟不上这个弹奏速度！ 江越泽咬着牙，汗水一滴一滴地从额头流下水，原本就白的皮肤此刻更是苍白如纸。 简直就是毫不留情的全方位碾压。 眼看着do日s的弹奏速度还有加快的趋势，在江越泽被压垮的前一秒，他终于看不下去，一挥手，其他原本看呆的乐手立刻架起乐器开始演奏。 只是他们心里忐忑万分，连江越泽都跟不上do日s的弹奏速度，他们能跟得上吗？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下一秒do日s的演奏速度渐渐地缓了下来，像是高潮之后的迭落，跟他们配合得恰好到处。 这份对曲调的把握度，他们算是彻底服气了。 果然能经过重重厮杀从一群天才中脱颖而出的都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一曲逐渐落幕，诸位乐手起身，樊正阳领着他们转过身鞠躬，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蔡元龙也满面笑容地鼓着掌，对于今天这场表演，他自然是满意至极，就是不知霍董花了多少钱把do日s请过来的，但单凭那一手出神入化的钢琴演奏，多少钱也值啊！ 想必霍董对这一场表演也一定满意至极，他特意转过去看了看坐在第一排的霍寒霆。 男人坐于软椅中，饱满的额线一路起伏，勾勒出挺鼻薄唇，弧度被台上金灿灿的光映照得通明，他盯着台上，却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有多少喜悦或者激动的感情，反而……透出些冷意。 蔡元龙打了个寒颤，这才记起来，演出是很成功没错，但曲子早就已经歪到了十万八千里，找不到原来的调了。连樊正阳最后都放弃了原来的曲子，随心所欲地按照所想指挥。 反正也是原创曲调，也没人知道出了差错，而且观众也看得很开心，应该不算演出事故……吧？ 云梦乐团的人也是这么想的，因此尽管跟原来的曲子背离甚远，他们也没特别在意。左右也就是一场商演。 下了台，江越泽一言不发地提着自己的琴走了，他额头的髮丝被汗水氤湿，后背的衬衫几乎完全湿透，紧紧地贴在身上，眉间那股傲气荡然无存。 樊正阳看了一眼他的背影，给了第二小提琴手一个眼色，随后抬头看向刚刚从台下退下来的do日s。 乐团其他没走的人也看着她，只不过这一次的眼神与之前大不相同，也再没有人倒吸冷气，沉默代表着最高的敬意。 「do日s小姐，我代江越泽向你道歉，他天莽撞了，回去我会好好教训他。」 今天演出出意外全是因为江越泽一意孤行，不听指挥，即便没有do日s，他也会好好教训他。 do日s摇摇头：「我没事，反正也没给我造成什么麻烦。」 这话说完，周围一静，不知道究竟还说她是狂妄还是在嘲讽江越泽，后者在这里怕不是又要吐出来一口血。 但do日s神情正常，似乎只是说了一句实话而已。 姜柊迎着他们过来，脸上是标准的微笑。 「诸位辛苦了，霍董邀请各位一同参加晚上的宴会，就当是庆功宴了。」 这是每次演出后必备的节目，云梦的各位都习以为常 do日s摇头拒绝：「庆功宴我就不参加了。」 樊正阳笑了：「do日s小姐，人多热闹，一起来吧，庆祝一下我们初次合作。」 盛情难却，do日s最终点头答应。 她回休息室整理了一下衣裙，换上备用的衣服后便出门前往姜柊方才说好的大厅里去。 宴会大厅在另一侧，do日s从侧门不懂生肉地进去，打了个呵欠后就找了个清净的角落坐了下来。 但有人似乎很想认识她。 没等她清闲太久，面前便落拓下一片阴影，白色的裙子下是一双激mmychoo高跟鞋，脚背白皙如玉。 头顶传来一道缓声， 「do日s小姐你好，我是秋问蓉。」 第577章小霍爷玩这么开? ()」 do日s其实刚大厅的时候就已经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江越泽端着香槟站在秋问蓉身旁，两人看着那个银色的身影朝着另一边走去，丝毫没有要靠近这个喧闹的名利场的意思。 江越泽撇开视线：「对不起，我莽撞添麻烦了。」 秋问蓉注视着那道倩影，捏着酒杯的手微微用力，任谁面前出现这现一个优秀的同性也无法淡定。 好在刚刚她弹奏的时候，她侧过头去看了一眼霍寒霆，对方面无表情，没有跟着其他人一起对着这场钢琴演奏顶礼膜拜，这让她稍微宽下了心。 「这也不是你的错。」秋问蓉收回视线看向江越泽，「只是一次演出失误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江越泽眼神微微黯然，他也不是因为演出失误而伤心，只是因为害怕在她面前丢脸而已。 但听他这么说，他心底也好受了一些。 正预备再说些什么，就看见秋问蓉已经转身：「我去跟她打个招唿。」 「喂！」江越泽试图叫住她，小声嘀咕道，「你理她干嘛，那个女人很兇的……」 一个人的演奏风格多少能体现出来一些性格，以do日s刚刚强劲有力的表演开来说，她肯定没有表面上那么温和无害。 但秋问蓉没理他。 她刚刚也观察过do日s，哪里会是兇巴巴的人，顶多就是刚刚江越泽把她给激怒了，演奏狂放了一些。 这种女孩子还是挺好相处的，她决定亲自去探探虚实。 「你好do日s小姐，我是秋问蓉。」她迈步走到do日s面前，带着几分自信，「你应该认识我……」 do日s沉默了，她向来不会掩饰也不会撒谎，能保持沉默就已经是她最大的礼貌。 但秋问蓉的笑意在这沉默中还是一寸寸地僵硬下来，跟她对视半晌后，她咳嗽一声自圆其说，「也有可能不认识我，我是利兹国际钢琴比赛第二名……」 do日s轻轻点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秋问蓉浅浅一笑：「我刚刚看你的演奏，对你很佩服，所以就过来找你了。」 do日s沉默两秒后，明白了。 「有笔吗？」 她叫住一个经过侍者。 侍者不明所以地从上衣口袋中拿出一支签字笔给她。 do日s拿过来，抽过一张纸巾，在上面行云如流水的签下自己的名字，末了顿了顿，写下to签。 「谢谢你喜欢我，我一般很少给人签名，希望你能继续加油。」 do日s收起笔还给侍者，把那张纸巾递给秋问蓉，后者下意识地接过来。 直到人走了之后，她才顶着侍者恍然大悟的眼神清醒过来，表情有几分僵硬和气恼，把纸巾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 谁要她的签名！ do日s脚步有点晃，她刚刚尝了点果酒，之前又进行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演奏，现在疲惫和酒劲双重冲上来，让她大脑有些昏沉。 但她还是认出了秋问蓉。 原来她是她的粉丝，这么一想，do日s还有点小开心。 心里那点因为看见她从霍寒霆车上下来的郁气也去了一些。 她知道自己有点醉了，本能地提着包往外走，走出大厅时，被外面走廊的风一吹，多了几分清醒，辨认了一下方向就朝着电梯走去。 在电梯门前等待，迷煳之间感觉到旁边好像来了人，她歪头看过去。 迷濛的视线之中出现了重影，她摇了摇头，才看清那张冷峻如霜的面容，不是霍寒霆又是谁。 他淡淡地睇了她一眼，没有说话，隐约之间似乎又离她远了一点。 do日s有几分委屈，撇过头也不理他。 反倒是跟在霍寒霆后面的姜柊相当热心：「do日s小姐，我安排司机送您回去吧？」 do日s摇摇头，脸颊红红的，乖得不得了：「我自己会回去……嗝。」 她捂住嘴，偷偷瞥了一眼霍寒霆。 男人眉峰聚起，视线扫过来，似嘲非嘲：「酒鬼。」 do日s眨了眨眼，咬住唇别过头不说话，往旁边移了一大步，赌气地跟他拉开距离。 哼，生气了。 电梯打开，霍寒霆迈步进去，姜柊也跟了进去。 do日s瞅了霍寒霆一眼，犹豫要不要坐下一班电梯，她本能地不太想跟他待在一个空间。 老闆没发话，姜柊也不敢开口，只能眼睁睁看着电梯一点一点合上。 do日s心里有点失望，她耷拉下脑袋，提着包垂头丧气，像是被人抛弃了一样。 电梯渐渐合拢，将脚下的光渐渐地挤压成了一根「线」，很快就要消失不见。然而那根「线」直直地顿住后，又渐渐地扩大，大片的光从前方倾斜出来。 do日s茫然地抬起头。 男人一只手按住电梯的开门键，黑眸沉沉地盯着她：「还不进来？」 do日s犹豫了一下，看男人大有要松手的意思，立刻提着包进去了。 「谢谢。」 酒鬼这个时候也是讲礼貌的。 霍寒霆松开手，电梯门再度合拢，外面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身影，一声「霍先生」透过门缝传过来。 do日s隐约看见了激mmychoo的高跟鞋和白色裙摆。 她歪头看了一眼男人，后者目不斜视，无动于衷。 电梯开始下移，失重感袭来，一股窒息的感觉涌上心口，让她头重脚轻。 do日s踉跄了几步，直直地朝着旁边倒去，身体靠在了一个冰冷的怀里，裸露的手臂贴在带着寒意的布料上，冻得她一个哆嗦，但本能驱使着她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臂，扶上他的肩膀站稳。 腰间被一只强劲有力的手臂锢住。抬头一看，男人微垂着眸看她，眸光深邃，情绪深深。 do日s被这双眼睛吸引，企图窥底下的埋藏的东西。 这个年纪的男人是个谜，有太多的故事等着去挖掘。 下一秒电梯「叮」的一声抵达地下停车场，电梯打开的一剎那，外面候在车边抽菸的男人看过来：「你可真是有点慢……」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升腾的烟雾中，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电梯里的景象。 男人一身清贵，西装穿戴整齐，透出几分禁慾的气息，可偏偏他怀里挂着一个女人，一身银色的裙子，皮肤被衬得白皙，此刻正紧紧地贴在他怀里，露出半张清纯的侧脸，似山间精灵，又纯又欲。 这幅旖旎的画面展露在面前，成功让男人呆愣，手中的烟「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小霍爷玩这么开！」 第578章不再合作 ()」 不鸣则己，一鸣惊人。 这么多年清心寡欲，居然上来就跟人家玩电梯y？ 可以呀，小霍爷！ 秋立槿佩服地看着霍寒霆，饶有兴趣地盯着他怀里那个女人，丝毫没有因为自己妹妹即将失恋而感到痛心难过。 霍寒霆面无表情地瞥他一眼，又垂眸看向怀里的女人：「能走？」 do日s眨眨眼，反射弧因为酒精的作用无限拉长。 没等她反应过来，耐心告罄的男人已经强行揽着她的腰往前走。 do日s踉跄了几步，不满道：「你这么急干什么？」 「噗嗤」 秋立槿很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一双桃花眼潋滟生光，不顾霍寒霆阴沉的脸色，调笑道：「从哪里找来的宝贝，这么有趣？」 do日s抬起头，歪头用迷离的眼神盯着他。 秋立槿看着她那张脸，唇角的笑意一寸一寸地收敛起来，他拧眉盯着do日s看了半晌，又扫向另一边的霍寒霆：「你也没必要找个替身吧？」 霍寒霆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回眸给身后姜柊递了个眼神：「去开车！」 姜柊立刻去把那辆劳斯莱斯地开了过来，秋立槿神情费解地看着霍寒霆揽着女人的腰往车边走，试图拦下他：「喂！」 却不曾想，男人真的停下了。 只不过不是他有意停下，而是身旁女人钉在了距离车门一米远的位置，抗拒地盯着面前的车。 霍寒霆垂眸睨她：「上车，送你回去。」 在身后不远处的秋立槿觉得他此刻像极了拐卖小朋友的人贩子。 人贩子霍董正在考虑是不是用强制手段让她上车，因为女人听完他那句话后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满脸都是抗拒。 「我不上车！」 怎么，他的车是什么龙潭虎穴，就这么不想上？ 这是第三次拒绝。 男人眼眸微微眯起，板起脸暗含威胁：「上车。」 「我不上。」女人这会儿犟得很，满脸都是抗拒，被他凶了之后眼泪汪汪的，泛着水嘟囔道，「我才不上别人上过的车。 霍寒霆拧眉看着她，不明白她究竟在说些什么，又重复强调了一遍：「上车！」 「我不！」 更倔了。 姜柊也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只见霍寒霆一张脸阴云密布，转过头吩咐他再开一辆车过来。 「要新车。」 姜柊：？ 这是什么奇怪要求？ 但他还是匆匆调了一辆新车过来，布加迪新款，从国外调过来，霍寒霆还没开过。 「这下总行了？」 男人沉着脸看她，颇有种她再拒绝就掐死她的阴沉。 do日s本能感觉到了危险，哼哼两下，没再抗拒得那么厉害，顺着他的力道上车。 秋立槿上了副驾驶，他扭头盯着闭着眼靠在霍寒霆身上的女人，现在也咂摸出来一些味儿了，看了一会儿后，难以置信道：「是她？」 女人喝醉了也不老实，中间相隔的储物箱被翻上去，她歪头靠在霍寒霆肩膀上，闭着眼轻声嘟囔。 男人垂眸瞥她一眼，低下头侧耳倾听，才听清了她嘴里在嘀咕着背诵曲谱。 霍寒霆：「……」 一直绷着的唇浮现些许弧度。 秋立槿问出的话心里有答案了。他眸色复杂地看着一无所觉醉酒的女人：「她怎么回来的，当初跳海在众目睽睽之下又是怎么逃生的？这五年究竟在哪里？」 一连串的问题直击人心底最深处的疑问，也让后排男人眼底的浅笑一点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细密的阴霾。 秋立槿知道这些问题一时半会也得不到解答，看了一眼车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群，开口问旁边的姜柊：「我们现在去哪？把我从上面叫下来干什么？」 姜柊戴着白手套一边开车一边恭敬地答道：「秋少，我们现在去您的研究所，霍董想请您给do日s……」 他顿了顿，自觉不妥，又改了口：「太太，想让您给太太做个检查。」 秋立槿：「……」 所以他这个研究所所长被骗上车才知道去的事自己的地盘？ 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转移到了即将到来的问题上：「她怎么了？我看她钢琴不是弹得挺好？」 女人似乎已经睡了过去，霍寒霆抚开她柔顺的髮丝，嗓音低沉：「她把我忘记了。」 更确切地说，应该是忘记了所有。 秋立槿眼神陡然古怪起来，他想说霍寒霆是不是魔怔了，却又害怕被半路丢下车，只能委婉地提醒道：「寒霆。她不一定是忘记了你，很可能根本就不认识你，你有没有想过，她也许根本就不是……顾晚颜，两个人也许只是长得比较像而已。」 一旁的姜柊认真开车，其实他也是这么想的，但无奈霍寒霆听完那一场演奏之后就下了决断。 「是她。」男人神情寡淡，眼神中却是浓得化不开的柔情，「我不会认错的。」 那一瞬间从心底的爆发，她也许自己都没发现，她的神情与周身的气质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平和的伪装撕裂开来是深藏骨子里的凌厉与高傲。 这才是那朵盛放的红玫瑰。 不过…… 霍寒霆蹙眉，刚才只顾着顾晚颜，倒是把要做的事给忘了。 「姜柊，给云梦清算演出费，以后不再跟他们合作。」 他想用《青果》来试探，结果却中途被改曲，do日s的爆发是意外之喜，不过这是两码事。 姜柊颔首：「我稍后会通知蔡董。」 车子拐了个弯驶进一个大院里，在门口停下。 研究所一共六层楼高，此刻空无一人。 霍寒霆打横抱起顾晚颜跟在秋立槿后面样里面走去。 秋立槿输入指纹和密码带着人走进检查室，给自己全身消毒后穿上白大褂和口罩，示意霍寒霆将她放在平车上面：「先给她做一个脑部ct。」 do日s此刻处于意识不清的状态，为了防止她乱动，秋立槿给她打了一针镇静剂。 女人彻底地安静下来，平车缓缓推动着女人进入螺旋ct的中心区域，进行扫描检查。 秋立槿在后台观察数据，眉尖紧紧蹙起走又缓缓舒展开：「她的大脑的确有一些问题，海马体这里受过损伤，脑部很可能曾经受过剧烈碰撞，造成脑积血压迫了记忆神经。」 姜柊震惊地盯着仍然在做检查的女人，心脏砰砰跳，难不成还真是…… 秋立槿却没有半分笑意，仍然一脸严肃：「如果她真是顾晚颜，那应该是跳海时头部受到礁石撞击，再加上当时的心理刺激，直接遗忘了过去，初步推断，我猜是永久性的全盘失忆。」 第579章我们从头来过 ()」 霍寒霆盯着屏幕，薄唇抿成一条线。 秋立槿嘆了口气，语气中有着沉重：「寒霆，她大概一辈子都记不起你，你对她来说现在就是个陌生人。」 霍寒霆猜到了这一点，但「永久性」这个词还是扎痛了他。 「有解决的办法吗？」 「有，问题就出在这里。」秋立槿嘆了口气，指着成像的图片对霍寒霆道，「正常病人可以通过一些过往事物来刺激记忆恢復，但她不行，她的大脑为了自我保护，以另一种方式建立起来了世界观与自我意识，如果强行通过外界去刺激，很可能会导致现有记忆神经错乱，意识彻底崩溃，那下场……」 他没有明说，但在场的人都明白。 霍寒霆脸色沉下，不管是痴呆也好，还是精神病、疯子也罢，都不是他所希望看见的。 「甚至。」秋立槿犹豫着还是说了出来，「她跟解离性症状也有些相似，遗忘了过去所有，现在的意识赋予了自己新的身份与经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可以当做一个全新的人来看待，过去的顾晚颜……」 已经死了。 * 车窗外是朦胧的夜色，无边无际的孤冷挤压着这方空间，让霍寒霆不由自主地抱紧了怀里熟睡的女人。 「阿颜。」 他低低地喊了一声，眼眸中一片沉寂。 姜柊透过后视镜看他一眼，眸中闪过一丝怜悯。 霍寒霆这五年来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他这个几乎寸步不离的特助最熟悉不过。 他将所有的心思都扑在了工作上，才能从顾晚颜已经消逝的事实中逃避开来，甚至处理掉魏家和周哲彦后，每晚都只能藉助安眠药才能勉强入睡。 在看见do日s仰头弹琴的一剎那，舞台上璀璨的金光点亮了他眸底沉寂的冰冷，那双眼眸终于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云海翻涌，万物復甦，刻意不去想的曾经开始疯狂地野蛮生长。 他的阿颜回来了。 也许那个时间段，脑海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可当宣判下来，所有的期待都落空，那么多的过去都只能他自己一个人守着。 他和顾晚颜过去十年的坎坷也无从诉说，他背负着众多，却只能在她面前归于沉默，以一个全新的身份去认识她，接近她。 命运未免太残酷了一些。 「霍董。」姜柊犹豫着开口问道，「现在去哪里？回万凰庭吗？」 霍寒霆这些年很少回万凰庭，少了人之后，那股压抑的气息便无孔不入地浸入毛孔，令人喘不过气来。 现在不能刺激到人，应该更不能回那里了。 果然，男人沉声道：「去名品。」 姜柊应下，把车开到了一幢公寓面前。 霍寒霆抱起人下车，却在一步迈出时忽然开口：「她现在住在哪？」 「御苑。」 沉默半晌后，他开口道：「把她楼上那层买下来。」 姜柊颔首，表明自己知道了。 外面夜风清凉，霍寒霆脱下西装裹在她的肩头，抱着她走进公寓里。 姜柊看着门关上，才开车离开。 公寓里很整洁，不像人常住的模样，霍寒霆抱着她上楼，在自己睡过的主卧前静了静，还是迈步走向客卧。 他把人放在床上，被打了镇静剂的女人乖顺得不得了，微卷的长髮披散在脑后散开，她躺在床上，五官恬静柔和，像个睡美人。 霍寒霆坐在床边，眸光深沉，手指从她的眉骨一寸寸划过，沿着线条摩挲过她的鼻尖、红唇，脖颈。 感觉到指尖的热度与真实，那颗心也随之慢慢地鲜活起来。 「阿颜。」 他低声喊了一句。 她没有应。 但这样只能很好了，很好了。 只要她能回到他身边，成为什么样都没有关系。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熘了进来，破开浓黑的夜色，在地板上落拓出一片阴影，看着那个坐在床边的影子缓缓地俯下身，在睡着的人额头印下一吻。 沙哑的声音糅杂着缱绻， 「阿颜，我们从头来过。」 * 清晨的阳光极好，透过纱帘将室内映照得透亮，床上的人睫毛抖动了几下后才迷迷煳煳地睁开。 do日s感觉全身有些无力，一只手按上额头，一只手在旁边床头柜上摸索，但摸了几下都没摸到自己的手机。 她不得不睁开眼睛，歪起身子朝着一边看过去，看着光秃秃的床头柜后皱眉直起身，揉了揉头髮，把枕头掀起来找。 但找着找着，她的身子忽然逐渐停了下来，随后僵硬着脖子，将头从左旋转到右，扫了一遍房间的内景。 这好像不是她房间？ do日s吓得直接从床上蹦了下来，连拖鞋都顾不上穿，直接光着脚跳在地上，掀开窗帘向外面看去。 外面是一个郁郁葱葱的花园以及草坪，春光映照着多彩的世界，却不是她熟悉的景象。 这不是御苑？ do日s一瞬间大脑蒙了，拼命地回想昨天的印记。 但她这个人向来喝酒就断片，只能模模煳煳记到「小粉丝」那里。 后来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在这里？ 总不能是被人*了吧？ 慌乱之中，do日s查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那套裙子，幸好没动过。 整理了一下衣着，do日s开门准备去见主人。 外面静悄悄的，她探头出去时，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楼下传来些许动静。 do日s忐忑地扶着楼梯扶手下楼，跟从厨房出来的霍寒霆对视上，那只刚要迈出的脚就僵直在了半空中，恍惚间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你……」 她一瞬间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防备，毕竟她可记着这位霍董初次见面对她「预谋不轨」。 现在要不是身上还穿着完整的衣服也没有任何不适，她现在就报警了。 霍寒霆上身穿着一件白衬衫，没有系领带，领口敞开两颗扣子，清隽舒朗，下身笔直的西裤将两条长得优越的腿完美勾勒，他身姿挺拔，面容俊美，迎着晨光站在楼下，餐桌花瓶上那枝玫瑰仿佛都开得更娇艷了。 一向冷酷的人忽然不再阴沉那张仿佛谁都欠他八个亿的脸的时候，不得不说，杀伤力真的足够强。 do日s感觉自己那颗心漏跳了一拍，终于明白eleanor颜控的属性是从哪里来的了。 第580章我为什么会在你家里? ()」 do日s及时从沦陷的前一秒挣扎出来，警惕地盯着霍寒霆：「霍董，我为什么会在你家里？」 男人冷淡地睨她一眼：「你不应该问问你自己为什么昨晚非要扒在我身上不走？」 do日s眸中的警惕崩碎，角色迅速调换，她看着面前冷心冷情的男人，开始怀疑自己。 难道真是她非礼，不，冒犯了别人？ 脑海中隐约有一些片段记起，她好像进了一个电梯，还有那股冷冽的清爽气息…… 头蓦地痛了起来，do日s皱着眉，捂住额头，难掩痛苦。 霍寒霆面色一变，上前两步：「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 阵痛模煳了她的判断力，也漏掉了男人口中不同寻常的关心与紧张。 「我没事。」 她扶稳扶手，终于放弃回想。 不过她好像确实有错。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do日s好脾气地道歉，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娇弱。 霍寒霆眸光闪过一丝复杂，闭了闭眼：「没事，先过来吃早饭。」 「哦……啊？」do日s习惯性地应下后他才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 「吃早饭？」 他们两个又不熟，按照霍寒霆的性格不应该是指着门口让她醒了就立刻滚吗？ 霍寒霆瞥她一眼，似乎是明白她在想些什么，开口道：「做多了。」 do日s僵硬着身体下楼，有些不安地坐在餐桌前，看着眼前热好的吐司和鲜粥后，一个没忍住，脱口而出：「你居然会做饭？」 霍寒霆在她对面坐下，听见这句话后动作突然停下，抬眸沉沉地盯着她。 do日s抿了抿唇：「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有些惊讶而已，像你这么忙……」 她红唇一张一合，对于霍寒霆来说，能听进去的也不过就是那句「你居然会做饭」而已。 不同的地点，同样的话，同样的人，相似的场景再度上演让怅然来的猝不及防。 「你吃吧。」 他有些索然无味地放下筷子，揉了揉额头：「我在你眼里是会因为这种事斤斤计较的人？」 do日s睫毛抖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 「抱歉。」 她没有再说话，转而开始小口小口地喝粥。 两人谁也没有再出声，吃完饭后，do日s收拾碗筷起身：「我去洗碗吧？」 她谨记华国做客的礼尚往来。 「不用。」霍寒霆拒绝，拿过她手里的碗走进厨房，「有洗碗机，不需要你帮忙。」 do日s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她局促不安地提起自己的包预备告辞。 「我送你。」 霍寒霆拿起桌子上的车钥匙和衣帽架上的西装外套。 do日s愣在原地。 如果她之前没预估错的话，霍寒霆好像并不是这么热心的人吧？ 公寓门打开，男人站在门口，西装搭在臂弯处，微微偏转过头，逆着光：「还不走？我公司有事，正好能送你一程。」 do日s松了口气，跟上他的步伐。 「那就麻烦霍先生了。」 门口停着一辆布加迪威龙16.4，do日s仔细看了一下，的确是那辆全球发售100台的名车。 深灰色的线条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泽，造型拉风，不难想像它疾驰过城市时是一幅怎样的嚣张画风。 不过霍寒霆怎么会开这么骚包的车？ 也许是她盯着的时间有点长，走到车旁开车预备开车的男人顿住，抬眸看她，相似她昨晚死活不肯上那辆劳斯莱斯，此刻又盯着这辆布加迪看个不停，便道：「喜欢？」 do日s回过神，微微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这在霍寒霆眼里是默认了，他云淡风轻：「送你了。」 do日s：「！！！」 她睁大眼眸，看着他的目光有些人古怪，脸色微微涨红，像是在憋什么不好的话，却又由于汉语词彙缺乏而且大招蓄谋的时间有点长。 霍寒霆观察着她的脸色，立马又改口补充了一句：「我开玩笑的。」 他面无表情，仿佛在嘲笑她的自作多情。 do日s脸色更红了，这是气的。 亏她刚刚看他那么认真还真以为他是这么打算的。 场面一度很尴尬，霍寒霆顿了顿后，走到副驾驶旁替她开车门：「上车吧。」 do日s没再纠结刚才的事，抬步上车。 灰色的跑车窜了出去，捲起一地尘埃。 * 「哥！哥！」 一大清早就有人来敲门，秋立放下手中的刀叉去开门，一打开就看见了秋问蓉那张有些焦急的脸。 「怎么了？」 他拧眉看着隐隐有些不安的妹妹，把她放了进来。 「哥，昨晚寒霆是跟你在一起吗？」 秋问蓉忧心忡忡的，她昨晚扫视了整个会场都没想到霍寒霆，最后还是从一个侍者那边才知道他带着姜柊已经走了。 想要从电梯那边追过去时，隐约看见了男人条纹西装的一角，另她心跳的是那双皮鞋旁边似乎还有一双高跟鞋和一角衣裙。 她试探着叫了一声名字，却没来得及跟上电梯。 「哥，寒霆昨天晚上是跟你在一起的吧？是吧？」 秋问蓉有些心慌，她盯着自己哥哥，企图从他脸上看见确切的答案。 昨晚她返身回去找自己哥哥时，发现秋立槿也不在了，才有的这个猜想。 「是跟我在一起。」 秋问蓉松了口气，又试探着问道：「那他昨天身边有跟着其他人吗？」 秋立槿蹙眉看她，他一开始只是以为自己妹妹是这个年纪女孩正常的倾慕，但现在看来，她似乎有些过于偏执了。 「问蓉。」 他脸色微微严肃了一些，「寒霆你最好还是保持距离。」 别说现在顾晚颜回来了，就算顾晚颜没回来，他也绝不同意自己妹妹嫁给霍寒霆。 的确，霍寒霆是整个帝都首屈一指的黄金单身汉，他能力、家世、外貌无一不是最高配置，无数名媛千金趋之若鹜。 但身为朋友，他也太明白他骨子里的的冷心绝情，尤其是对不在意的人来说。 很显然，秋问蓉就囊括呀这个范围内。 「你要是一意孤行，受伤的只会是你自己。」 那个男人心里有个人，除此之外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秋问蓉不以为然，每次在哥哥面前提到霍寒霆，都是这种告诫，她避开话题，拉着他的手往外走：「好啦，我们赶紧回去吧，妈找你呢！」 秋立槿嘆了口气，收拾好东西跟着妹妹往外走去。 刚刚抵达楼下从电梯里出来，便看见一辆深灰色的跑车停在了楼下，两侧车门缓缓向上升起。 看清楚里面坐的是谁后，秋问蓉脸色顿时白了下来。 第581章你们的爱情都这么物质的吗? ()」 车子平稳地唿啸过公路，霍寒霆一边开车一边问她：「你住在御苑哪里？」 do日s刚要回答，却顿了顿，微微皱眉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住在御苑？」 霍寒霆顿了一下，随后不动声色地把锅扣在了自己助理头上：「姜柊跟我说的。」 「哦。」do日s没再多问，她能住进御苑，还是因为姜柊的功劳，他跟霍寒霆说也不奇怪，不过…… 「他没跟你说我住在哪里？」 霍寒霆目不斜视：「没有。」 睫毛轻轻颤了一下，她抿了下唇：「我住在北御苑。」 随后报出来一串地址。 却不曾想，听完后的霍寒霆反而皱起了眉：「你住在哪里？」 「是，是啊。」 霍寒霆没再开口，进了小区之后就径直转了方向往北御苑去，根据do日s说的地址在楼下暂停了一下。 车门打开时，顾晚颜才明白刚刚为什么霍寒霆会那么问她。 电梯里恰好出来一男一女，男的她不认识，女的她昨天晚上也认识了，是那个来找她要签名的小粉丝——秋问蓉。 最关键的是，那天她看着她从霍寒霆车上下来的，现在男主角不变，两个人角色对了个调，实在是有些尴尬。 而且她还不知道这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秋问蓉目光在霍寒霆身上缓缓划过，最后停留在了do日s身上。 目光惊惶之下又有复杂难过，让后者微微有些不适，心里忍不住猜测道这两人难道真是男女朋友？ 秋立槿就更奇怪了，do日s在霍寒霆那里，他也不是很惊讶，但惊讶的是他居然带着do日s来找他了。 「寒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霍寒霆瞥他一眼，将视线转向旁边的do日s：「不是找你，只是送她回来而已。」 秋立槿有些惊讶：「do日s小姐住这里？」 他天天上楼下楼怎么没注意到。 do日s：「……」 她只是胡乱说了个地址，预备自己等下走回去而已，谁能想到居然真的遇见了霍寒霆的熟人。 她怎么可能会把自己的真实住址告诉一个才没见过几次面的男人？ 这点防范意识还是要有的吧。 但现在才是真的尴尬了，好在她的尴尬也没有持续太长时间，秋问蓉主动插话， 「do日s小姐……怎么跟着霍先生一起过来了？」 这个时候，只要能带过那个尴尬的话题，不管怎么样都好。 do日s松了口气，开车门下车，不管面前的秋小姐和霍寒霆是什么关系，她都不太想卷进他们里面。 「在路上碰见了，霍先生好心送我一程而已。」 do日s笑了一下，「突然想起来我想透透风，就不打扰各位了，谢谢霍先生送我回来。」 霍寒霆微微眯起眼，看着女人提起包头也不回的背影，眸色微沉。 秋问蓉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不仅没有任何松气的感觉，反而多了几分沉重。 毕竟霍寒霆会是什么乐于助人的好心市民吗？ 这么多年，她就没见过哪个女人能上他的车，就连她上次能坐上，还是因为周茹要求他送她一程，正好顺路而已。 但偏偏do日s居然能他主动当司机送人回家，这怎么能不让人不安？ 「霍先生……」 收回视线，秋问蓉看向霍寒霆，后者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一只手臂搭在车门上，收回视线后对着秋立槿微微颔首：「走了。」 深灰色的布加迪跑车一个潇洒的迴旋，引擎发动机一阵怒吼后，犹如离弦之箭一般飞了出去。 灰点很快就消失在了视线中，秋问蓉脸上挂上失落之色，旁边的秋立槿嘆了口气。 「问蓉，你都看见了，他对你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 秋问蓉抿了抿唇，神情倔强：「感情都是培养出来的。」 秋立槿有些头疼。 「你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秋问蓉没说话，只是转头看了一眼do日s消失的方向，眸中情绪晦暗不明。 霍寒霆开着车抵达霍氏楼下，姜柊接到消息，早就已经在电梯口等他。 男人西装搭在臂弯上，从电梯里出来时，身形挺拔高大，比之以往的阴沉冷冽，多了几分随性。 姜柊暗暗揣测他今天心情似乎还不错，大着胆子询问：「霍董，南城和云城那边有事务要汇报。」 「让他们等着。」 男人微微有些不耐，大步朝着办公室走去。 得嘞，心情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太好。 姜柊不再多嘴，跟着他一同走进办公室，看着他把西装随手搭在椅背上后就开始拉开抽屉翻找东西。 「您在找什么？」 姜柊忍不住开口问道。霍寒霆的资料一向是他来整理的，因为其中有不少机密，不能过他人之手。 「我上次做的参考资料呢？」 姜柊一脸懵：「参考资料？您是指科技城的开发资料还是指水平广场的建设资料？」 这两个是霍氏最近的项目，正当他预备再说出一些其他项目的时候，霍寒霆已经直起身体，从底下的抽屉里抽出一叠厚厚的尘封已久的资料。 姜柊凑过去一看，看清表面上那个曾经熟悉的《如何讨女孩子欢心？》标题后，顿时无语凝噎。 男人一本正经，面无表情翻看的时候活像是在看什么重要资料一般，盯了一行字，霍寒霆将资料合上。 姜柊以为他放弃这么弱智的冲动了，哪知却听他道：「消息具有时效性，五年前的资料已经过时了，现在的女人都喜欢什么？」 姜柊试探着开口：「您想追do日s小姐……不是，我是说太太吗？」 霍寒霆没有否认，他微垂着头，手抵着下巴：「你觉得什么办法比较好？」 虽然情商高，但皇天在上，霍董这辈子都没追过女孩子，连顾晚颜当初能嫁给他，都是他抢过来的。 但问题是姜柊也没追过人。 不过身为霍寒霆的特助，就是要在上司提出问题之时解决问题： 「太太之前喜欢您什么，您再把这些优点亮给do日s小姐看，不就行了？」 虽说遗忘了，但本质上是一个人，审美应该也没有太大出入。 顾晚颜喜欢他什么？ 霍寒霆沉思片刻，回想起她曾经说过的话，在纸上写下了三个词，末了圈了一圈。 姜柊悄悄地凑过去看了一眼，纸上明明白白写着三个词—— 好看。 很有钱。 做饭好吃。 姜柊：？ 你们的爱情都这么物质的吗？ 第582章你也许会喜欢 ()」 姜柊还没有从想像中海枯石烂转变到这张纸上都市男女常见的塑胶爱情，就见霍寒霆起身把纸叠好放进口袋里。 「他们有什么事情要汇报？」 话题一瞬间从情感跳到了工作，姜柊轻咳两声，开始一边汇报一边联通了视频。 * do日s从北御苑另一边熘回了家里，考虑自己也应该买辆车，交通不便带来的麻烦也不是第一次了。 想到这里，她翌日下午便出了门去荣城市中心的一家4s店挑车。 今年新款的车型不少，店内以宝马和奔驰为主，do日s本意也就是挑一辆奥迪或者宝马，反正是代步，这几款名车的性能也足够。 因为不是周末，店内人数不是很多，do日s进去的时候几个4s店销售员眼睛一亮，其中一名立刻抢先地热情迎上来。 「这位小姐，请问是看车吗？」 do日s点点头。 4s销售员便开始热情地给她推荐：「想要什么样的车？您看看这款宝马？外观不错，内饰也高级……」 do日s站在她说的车前看了看，觉得是挺不错的。 「你们报价多少？」 在4s店买车，无疑是销售和顾客之间的一场心理博弈战。 销售没想到顾晚颜会这么直接，竟然连试驾都不用，就直接问价格，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后报了一个数。 do日s神情淡然，没说什么。 销售一时拿不准她什么主意。 「太高了。」 半天后，她才又慢悠悠地说出这句话。 销售犹豫一下后试探着问道：「你是全款还是贷款？」 do日s：「我可以一次性付清。」 「这样吧，你如果选择贷款，我可以再让利一点。」销售看了看四周，声音低下，「而且选择贷款的话，您的好处也更多一些。」 「霍董的车已经修好了，保证跟新的一样。」 4s店的经理小心陪着笑，姜柊礼貌颔首应下：「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 姜柊等着工作人员把车开出来，盯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听见有销售的声音传来，下意识地往那边看了一眼，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他眼睛一亮，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走到另一边去打了个电话。 销售还在劝着do日s用贷款，耐心又细緻：「目前厂商有金融优惠，三年只要给到7?7％的利息就可以，平均下来每年只要2.56％的利息，你拿着自己原来的钱去银行随便买个理财产品利息都比这个高，完全可以不费一分钱还利息还能赚其中的息差，完全是赚了呀！」 do日s思考了一下，发现她说的还挺对，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眼看有戏。 销售又加了把劲：「您要是同意贷款，我可以再忍痛给你5％的折扣。」 5％ 已经是很大的让利了。 do日s有点心动。 「那我……」 眼看她作出了决定，销售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心情激动难耐，甚至已经想好了下班时跟朋友去哪条夜市街逛一下庆祝一下自己又拿下一笔订单，但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后方传来，砸碎了她所有的幻想。 「怎么不把你们的贷款费率表拿出来看看？」 do日s刚起了个头的话卡在喉咙里，销售高高提起的心顿时跌落谷底，一阵气闷，有些气急地回过头去看究竟是谁坏她的好事。 两人一齐转过身，旁边销售不善的脸色僵在脸上。 男人长身玉立，眉目冷峻，眼珠是纯黑的的色彩，像是上好的玉石，注视着人时，即便身处寒冬也让人感受到了一股凉意。 do日s有些惊讶：「霍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霍寒霆迈步走近，亮了亮手中的钥匙：「我过来提车。」 do日s这才记起来那辆迈巴赫的保险槓蹭坏了一点，应该是送来修缮了。 想到这里，她有些抱歉：「上次真是不好意思，维修费我来出吧。」 「不必。」霍寒霆云淡风轻，「一点小剐蹭而已。」 他跳过这个话题，看向销售：「把你们的费率表拿出来吧，这样误导顾客可不太好。」 销售从美貌的惊艷中回过神来，本身就被对方气场所摄，听见他这么说后，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你……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do日s好奇地看向他，难不成这里面还有他什么秘密不成？ 「她在跟你玩套路。」在女人安静的注视下，霍寒霆毫不客气地把4s店贷款内幕给抖落了个干净，「车贷跟房贷不太一样，它每个月的利息都是按照本金来计算的，所以实际利率要比她说的高很多，按照irr内部回报率来计算，每年利率应该是4.8％左右。」 见他报数字报的干脆利落，旁边销售脸都白了。 do日s恍然大悟。 但霍寒霆还没打算住口：「而且她刚刚跟你说让利5％，其实不对，如果真给你让利了，那手续费你肯定要大出血。」 姜柊在不远处陪着经理说笑，不动声色地拦着他不让他过去。 他们离的远，经理笑呵呵的：「那位小姐是什么人？霍董那边真的不需要我过去吗？」 「不用了。」 姜柊微笑地拦住他，暗忖怕你过去当场心肌梗塞。 单看销售越来越白的脸色就知道他们先生肯定没说什么好话。 话虽然不算什么特别重的话，但把人家行业内幕给剥离得一干二净，销售快崩溃了，这人是来砸场子的吗？ 眼看似乎有别的客人走到这边，她立刻上前恳切道：「两位先生小姐，您想全款付车就全款付车吧，行吗？实在不行我给您零利率也可以，别说了别说了……」 眼看她面露绝望，do日s忍不住看向身旁的男人：「算啦算啦，我就是想来看看车而已，到时候全款提车就行。」 销售也是按照上面的指示来行动，没必要为难人家。 销售松了口气，do日s的形象在她心里勐然间高大辉煌起来，前后也诚恳了一些：「您还想再看看什么车？我再给您推荐一下吧？」 「不用。」霍寒霆回绝，「你去招唿新客人吧，我陪着她看看就可以。」 销售视线在他们之间扫了一下，点点头走开了，重重地松了口气。 do日s看着她的背影，笑着道谢：「谢谢霍先生，要不是你，我就被她绕进去了。」 「没事。」霍寒霆走在她身边慢慢往前去，「恰好碰见了而已，你想买车？」 do日s点头：「没车代步总是不太方便，所以准备买一辆。」 「那好，我向你推荐一款车，你也许会喜欢。」霍寒霆眸色深深，在旁边女人疑惑的目光下，带着她往玛莎拉蒂的展区走去。 第583章死了就一了百了 ()」 白色的外形优雅流畅，do日s看着这辆玛莎拉蒂grantu日s摸，一阵难言的亲切感涌上心头。 「要不要试驾？」 霍寒霆拉开驾驶座的车门，do日s点点头，坐上驾驶座，系安全带的功夫，男人已经坐上副驾驶。 「开车吧。」 他眉目淡然，「我给你把关车子性能。」 do日s不在他，缓缓地启动车子，谨慎小心地转着方向盘朝着外面开去，绕着4s店外面的空地转了两圈。 「我觉得挺好的。」do日s摸了摸方向盘，心中多了几分欢喜，「你觉得呢？」 霍寒霆颔首：「不错。」 既然连行家都说不错，do日s本来还有些犹豫的心立刻定了下来。 她本意是买一辆差不多的车也就算了，就在华国开开也可以。但既然现在碰见了喜欢的，就干脆买下，大不了之后空运回荷兰。 有了决断，do日s爽快地付了全款。她在国外参加一些比赛有奖金，而且演出费水涨船高，否则也不至于能直接买下御苑。 提车还要一段时间，两人一起走出4s店，迈巴赫已经被员工开到了外面。 不等do日s拒绝，热心市民霍先生开了车门，示意她上车：「送你一程。」 do日s表情变换了一下，对上次的经歷有了阴影：「不用了，我要去附近的商场逛一下，就不麻烦霍先生了。」 霍寒霆顿了一下，抬眸看她，半晌后颔首：「好。」 do日s不再多留，转身消失在来往人流中。 姜柊见她走了，才走到霍寒霆身边。 「去御苑。」 姜柊点头，替他拉开车门，两人上车远去。 「霍董。」姜柊一边转方向盘一边犹豫着低声道，「您就没有想过万一这五年来，do日s小姐身边……出现了其他人呢？」 后排的男人眼眸一瞬间凝固，双瞳深不可测，眉目间却没有任何波动。 「不管这五年她身边是谁，她最终都会回到我身边。」 姜柊还想再说，却被男人接下来平淡的话语给截断了。 「交往可以分手，结婚可以离婚，再不济，人死了就一了百了。」 用最平静的话语说着最冷酷的话，姜柊后背升腾起一股寒意，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哆嗦。 「当然，如果这五年她是被人藏起来的……」男人眼底浮现一抹狠戾，杀机毕露。 * do日s在商场里随便逛了一下，便端着一杯奶茶打车回到了御苑。 她朝着南苑走去，干净的街道两旁载种着漂亮的灌木，风吹过时会有沙沙的声音传过来。 楼下停着一辆黑色的车。 do日s走过去又顿住脚步，倒退回来认真地看了一眼车牌和车标。 迈巴赫62s，车牌是那天初见的五个零。 她微微怔愣间，车门一动，男人迈步从车上下来，手机提拎着一个小型行李箱。 锁了车，他漫不经心地朝着她的方向望过来，双眸微眯。 「你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里？」 一模一样的问话从两个人口中说出带来不同的效果。 霍寒霆微微挑高一侧眉：「我就住在这里，你不是住在北苑？」 do日s哽住，说不出话来。 她当初本意是想敷衍过去，谁知道他居然也住在御苑。 有些后悔买这里了…… do日s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快步向前走去掠过他身边，身后有脚步声跟上。 走进电梯，她按下22这个数字，身后一只手臂伸过来，按下「23」。 居然住得这么近。 do日s没有说话，往旁边移了移。 电梯上升，密闭空间中压抑的有些闷，22层一到，do日s便迈步走了出去，身后一道冷沉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让她有种窒息的危险感。 回到家里，把奶茶放在桌子上，她也没心思喝了，感觉情绪有些乱。 心情不太好的时候，她会弹琴，但坐在钢琴前刚刚按下第一个音符，朱语琴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do日s。」 对方略带愧疚的口气让她微怔。 「怎么了？」 「那个方仪钢琴比赛……」她有些难以启齿，语气中犹还带着恼怒，「他们今天早上给我打来电话……」 do日s猜到了两分：「是不是不打算请我做评委了？」 「嗯。」朱语琴应下，随后又慌忙说道，「你别担心，我目前在帮你查原因。」 「没事，也可能是有其他德高望重的前辈，反正我的资歷的确不算深。」do日s温和地安慰她，笑了笑，「不用特别在意。」 这种比赛的评委席她确实不是特别在意。 朱语琴又连连安慰了她几句，保证会把原因弄清楚之后才挂了电话。 do日s没把这件放在心上，照常在家练习乐曲，两天后，4s店通知她提车，她便出了一趟门，顺便去买钢琴保养蜡。 电梯门开，看见里面站着一个人后，她刚要迈进的脚步微怔。 霍寒霆锋西装革履地站在电梯里，抬眸睨她一眼：「不进来吗？」 犹豫了一下，do日s还是走了进去，迟疑道：「霍先生没去公司吗？」 「回来拿点东西。」 霍寒霆手上拿着一份文，do日s看见了点点头。 两人没再出声，直到电梯开始下降，男人才忽然问她：「去提车？」 do日s迟疑地点点头，心里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难不成又要送她？ 霍寒霆将她的表情都收在眼里淡然点头：「好，提车的时候注意一下发动机号码和外观有没有损毁，车辆合格证和发票也要仔细检查。」 这是内行的意见，do日s认真记下。 「我还有事，就不送你了。」 do日s摇摇头，瞥了一眼霍寒霆按下的「负二」层，心里松了口气时，笑容不免也真挚了很多：「霍先生有事去忙就好，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电梯抵达一楼，女人迈步走出，电梯门快要合拢的一剎，传来男人低低的声音：「不客气。」 do日s一身轻松，去4s店提了车，按照霍寒霆教的，把车辆仔细核对正确后，才欢喜地开着车离开了。 路过一家琴行时，她把车停下，迈步走了进去，此时正值周末，琴行里人不少，大多都是父母陪着孩子。 不过足够安静。 里面分两层，楼下有卖乐器和配件，她在一个高大的货架后面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但也没有急着离开，随意看了看后朝着楼上走去。 二楼环境高雅，放着萧邦的《告别圆舞曲》，还设了专门的雅座沙发供人休息。 do日s停在一面墙前，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吉他，她仔细观察着一架泰乐木吉他，斜后方不远处是一片休息区。 隐隐约约的谈话声顺着流畅的钢琴曲传了过来。 「你怎么突然想到要来当评委？」 第584章外冷内热的居家好男人 ()」 一道轻柔的声音响起：「没什么，只是澄澄最近好像在为一个钢琴比赛做准备，我先从你这里捞一个评委做准备。」 旁人惊讶道：「霍家小太子？」 「你可真是有办法，听说那小孩难搞得很，多少想走他这条路爬上霍太太的位置都鎩羽而归，我看他也就对你特殊一点。」 「说的对，下次再见面的时候说不定就要叫你一声霍太太了。」 剩余的是低声调笑。 「别瞎说。」那道轻柔的声音嗔怒了一下之前说话的姐妹，却并没有多少恼怒之意，仿佛也默认了这话似的。 过了会儿，这道声音又响了起来：「不过，把原先那个评委换掉没关系吗？」 「哎呀，能有什么事，本来也就是想借着那个萧邦冠军的名气宣传一下的，现在你来了，还有她什么事？」那人满不在乎的，「反正在国内也没什么发展，估计水平还不如你呢！」 「别瞎说，人家可是萧邦国际冠军。」 「我说真的！你也就是没去萧邦，要不然冠军还说不好是谁的呢！」 听到这里，do日s身体顿了一下，微微偏转过头看向声源。 暖色的灯光下，咖色的沙发上坐着几个穿着时尚的年轻女孩，桌子上放着冷饮咖啡，其中一个背对着她，但瞧着几分眼熟。 几个女孩没发现有人在看她们，不知说笑了什么，纷纷起身。 那个背对着她的女孩站起身的一剎那，do日s认出来了，是她那个小粉丝，叫什么来着…… 思维发散，她顿了一下，眼看着他们朝她这个方向来，下意识地转过身，不想与人争戈。 如果那个姑娘没有找到冒牌货的话，那她们口中那个国际萧邦冠军应该就是她了。 正巧，她被一个钢琴比赛给撤销了评委席。 几个姑娘了从她身后不远处拐了过去，看起来关系很不错，口中讨论的都是女儿家的私密之事。 「你说她从霍寒霆车上下来？这也代表不了什么吧？」 「就是，说不定之前的合作也是她死皮赖脸求来的，霍董被她缠上了而已。」 「对，问蓉你不用担心她，家世样貌，她哪点比得过你，而且她想进霍家，小太子会不会让她好过还是个问题呢！」 声音渐行渐远，do日s沉默了一会儿后再看墙上的吉他已经索然无味。 她嘆了口气，这些人怎么这么会发散思想？ 没了心思逛下去，到楼下后，do日s把那瓶保养蜡放回原处，空着手出了门。 既然人家不待见她，她也没必要上赶着去贴脸不是吗？ 走出门时，do日s回头望了一眼，果然看见了上方巨大的标牌——方仪琴行。 她一声不吭地上车，开着车去了较远的另一家琴行，买了保养蜡回家。 下车的时候手上提拎着一袋食材进了电梯，电梯从负二层跳到了一层。do日s垂着头，看见一双黑色的高定孟克鞋踏了进来，随之而来的是清爽的气息，带了点凉意。 她皮肤微微紧绷，攥着购物袋的手紧了紧。 一只手臂横贯过来，白色的布料隐约勾画出肌肉的线条，随着靠近，原本淡淡的气息乍然浓烈，海洋般深邃得令人着迷。 do日s却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瞬间炸毛，本能地想要后退，抬头看向男人。 却见它左手臂弯搭着衣服，神情淡然地伸出右手按下了电梯按钮，随后就在旁边站好。 do日s有些尴尬，暗怪自己有些草木皆兵，却还是往旁边移了一下。 霍寒霆注意到了，瞥她一眼，又将视线移到她手中的袋子上，隐约看见了海参， 「准备晚上熬汤？」 do日s点点头，没有说话，神情冷淡疏离，等22层一到，就迫不及待地走了出去。 电梯门合拢，霍寒霆看她的背影，眉目拧起。 他哪里惹到她了？ 明明已经在尽量小心谨慎地跟她正常沟通了。 do日s回到家里，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发了会儿呆。 她揉了揉额头，整理了一下自己今天得到的消息。 那位小粉丝，不，不是她粉丝，是那位秋问蓉小姐喜欢她楼上这位，而她因为上过一次他的车，已经被这位秋小姐和她的姐妹团给盯上了，如果找不到人的话，她应该不会在华国久留，所以也不打算节外生枝，这样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 跟楼上那位保持距离。 理清关系的do日s不知道为什么，有店更不高兴了。 她带着这个情绪去煮汤，感觉自己熬出来的汤也是带着苦味的。 这几年练琴，她对自己的手保护得极好，代价就是厨艺生疏了。 她记得自己刚刚有意识的时候，还是很会做饭的。 心里正嘀咕着，门被敲响了。 do日s从厨房里探出一个头来，不清楚这么晚了，来的究竟是谁，而且她在华国根本也不认识多少人。 她握汤勺，走到玄关边开启面对面对话：「你好，请问哪位？」 精巧的画面中，出现的是一张俊脸，男人凝视着摄像头，唇角微翘，那张冷酷的面容尽力在上扬弧度，露出笑意。 「是我。」 外面的人是看不见屋内的，霍寒霆也不知道do日s此刻警惕提到了最高。 「霍先生有什么事吗？」 「我晚饭做多了，扔了可惜，来给你送一些。」 do日s：「……」 她在心里缓缓地打出了一个问号，难不成她看错霍寒霆了，这个人其实是个外冷内热的居家好男人？ 不过，怎么看也不像啊！ do日s诡异的有种狼外婆在拐骗小红帽感觉。 还不等她张口，门外的男人把手中的食盒在镜头前晃了一下，不紧不慢地道：「没别的，也就一点糖醋排骨、芝麻鱼球、板栗烧鸡，水煮鱼……」 一串菜名报出来，do日s后知后觉地感觉到饿了。 直到最后一个菜名报完，镜头里的男人温和地看着：「你可以帮我解决一下吗？」 这可以吗？ 这简直太可以了！ do日s的胃在怂恿她出去，然而理智告诉她，她这个时候应该拒绝。 但是她不吃，那么多菜扔了岂不是很可惜…… 霍寒霆提着食盒在门口耐心地等着，他挑的菜名都是顾晚颜爱吃的，不信钓不上来这条只有七秒钟记忆的鱼。 安静中，开门时那一声细微「咔嚓」就显得尤为清晰。 男人唇角微翘。 第585章你自己难道不是小孩子吗? ()」 门缝渐渐扩大，do日s从门里出来，抿唇看着霍寒霆，目光带着一丝探究。 她觉得这位霍董跟她初见时似乎不太一样，嘲讽她没出息的表情还在她脑海里晃荡着，现在提着食盒过来，穿着白衬衫，竟然多了几分温润儒雅。 霍寒霆把食盒往前面递了递：「给你。」 do日s下意识地接过来，还没来得及道谢就看着他踏进了电梯里。 手上提着重重的食盒回到家里，她掀开盖子，氤氲热气沖了过来，滚滚香气扑鼻。 里面有三层，刚刚报的那些菜可以说一个不少。 要说一两样做多了还算合理，但要是全部做多了，岂不是有点太假了？ do日s垂下眼帘，顿了一下后才去厨房取了双筷子，夹了一小块糖醋排骨放进嘴里，甜度正好，仿佛为她量身打造。 像是遇见了久违重逢的故人，让她有种想要怀念的错觉。 还没动第二口，她的手机通了铃声。 接通视频时，电话那头露出来一张温和的脸。 他微微一笑：「do日s。」 「hugh，找我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莫斯科那边过来询问你最近的日程。」 do日s扶额：「怎么又来问了。」 男人眉眼弯弯：「大概还是不死心想请你做评委。」 do日s嘆气：「你没跟他们说我来华国了吗？」 「说了，他们更高兴了。」 do日s：「……」 她忘了，俄罗斯距离华国可近着呢！ hugh看着她一副头痛的模样，失笑：「所以他们让我来问问你愿不愿意担任中国赛区的初级赛评委。」 「我最近没什么事……」do日s思考了一下后就答应，「那就替我答应下来吧。」 男人笑着点头，还没说什么，镜头里两个小女孩便扒着书桌，踮着脚往她的视频中看，瞧见了盘子一角：「哇，妈咪你做什么好吃的啦？」 「就你们两个眼睛尖。」do日s失笑，把镜头又往旁边移了移，露出桌子上，琳琅满目的菜式。 「哇~」 「哇~」 两个小傢伙发出来羡慕的感嘆。 过了会儿，eleanor咽了口口水，迟疑道：「妈咪会做得这么好吃的吗？」 amanda沉默着歪头思考了一会儿后，沉重地摇了摇头。 do日s：「……」 这么鄙视你们妈咪好吗？ 男人脸上的笑意微敛，他看见了摆放在另一边的食盒。 很明显，这是其他人送过来的。 do日s佯装生气：「你们居然这么看扁妈咪。」 「妈咪，别生气。」eleanor眼珠子转了转，一本正经，「有批评才能有进步。」 amanda接话：「清楚地认识自我才能有广阔未来。」 奶声奶气的话，配着两张一模一样的可爱小脸，比卖萌更让人感觉好笑。 do日s双手合十笑着求饶：「我说不过你们，我投降。菜是邻居做多了，扔掉可惜白送过来的。」 两个小女孩羡慕得双眼放光，eleanor急了：「我也要去华国，我也要有这种邻居！」 「等过一阵子再说吧。」 do日s陪着他们两个闹了一会儿后，就挂断了视频。 桌子上的一桌菜已经变温，do日s根本吃不完这么多，只能把剩下的菜都存放在冰箱里，用保鲜膜封存起来时，她琢磨着霍董也许根本就不知道这个方法，要不然也不会觉得饭菜吃不完就只能倒掉。 她收拾好盘子和食盒，翌日主动上门还给霍寒霆。 「好吃吗？」 男人倚着门框垂眸问她，看见女人不自然地避开视线微微点头后，弯唇，「那以后还做给你吃。」 do日s从这句话中听出来点不同寻常，她抬眸看向他，婉拒：「不必了，霍先生吃不完的用保鲜膜包好放在冰箱里就好，我接下来要出门也不会在家。」 男人眉头微蹙：「去哪？」 do日s一顿，还是道：「莫斯科国际钢琴比赛那边邀请我做评委，我要去一趟帝都。」 霍寒霆凝视她片刻后微微颔首，没再多说什么，目送她离去。 傍晚回老宅时，他刚刚抵达，接送霍云澄上下学的车也停在了旁边。 男人倚靠在车旁，看着儿子从车上后排下来，手上拿着一张纸，他微扬下巴：「那是什么？」 霍云澄瞥了一眼，神情沉稳：钢琴比赛报名表。」 霍寒霆还未说话，有一道声音笑着插进来：「澄澄又要拿冠军了？今年参加哪个钢琴比赛？」 秋问蓉缓缓靠近，眼里噙着笑：「要不要参加……」 「不想参加。」 她的话还没问出口，霍云澄答得干脆利落。 秋问蓉的神情有一瞬间噎住，她看了看另一边的霍寒霆，微微弯下身：「为什么？」 霍云澄奇怪地瞥了她一眼：「跟一群小孩子有什么好争的？」 秋问蓉：「……」 你自己难道不是小孩子吗？ 但经过这么一说，她也记起来了霍云澄8岁达到可以参加钢琴初级赛的最低年龄时就几乎已经了横扫国内外各大钢琴大赛的儿童组冠军。 用国内着名钢琴家徐明耀的一句话来说，他完美地继承了他母亲绝佳的音乐天赋，对音符天生敏感。 「我先进去了。」 霍云澄掠过他们两个，背着书包往大厅里走去。 院里只剩下霍寒霆和秋问蓉。 「霍先生，外面风也挺大的，一起进去吧？」 秋问蓉离他不近，她知道霍寒霆不喜别人离他过近，这么多年她都没能得他冷脸，除了救下霍云澄以外就是因为足够识趣。 霍寒霆微微垂首：「你先进去吧。」 秋问蓉找不到什么好的话题，只能慢慢地转身往老宅里走去，临到路尽头时，她撩起耳边的碎发，回头看了一眼。 男人靠在车旁，身上白衬衫被夏风吹得鼓起，他微微垂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指尖夹着一根烟，烟圈从他唇中成形又消散在空气中，侧脸冷漠刚毅。 篆刻在她眼里是微急的心跳。 秋问蓉没再多看，转身进了大厅里。 周茹正坐在霍云澄身边跟他说话，轻声细语的，就连听见霍云澄不要比赛也没有多说什么。 秋问蓉在沙发坐定，拢了拢头髮笑道：「本来我这次担任了方仪钢琴比赛的评委，还想着能见识到澄澄的琴技呢！」 周茹惊讶地看过来：「你这么年轻就当上评委了？」 秋问蓉有些不好意思：「熟人邀请，不好意思拒绝。」 「哪里的话，那人家也是看你有本事。」 秋问蓉脸上笑意止都止不住。 正在这时，男人缓步走了进来，在霍云澄面前站定，他伸出手拿过那张钢琴比赛报名表，沉沉盯了两秒后道， 「去参加比赛吧。」 第586章也许会有个惊喜 ()」 大厅里原本其乐融融的场面静了一静。 霍云澄抬起头看他，一张小脸面无表情：「为什么？」 「多参加比赛对你的未来也有好处，积累舞台经验。」 「对，澄澄，你爸爸说得对！」秋问蓉此时才反应过来，她悄悄地抬头看了一眼霍寒霆，心中忍不住浮想联翩，他刚刚是不是听见了她说的话，才决定让儿子参加钢琴比赛，好让她跟霍云澄多多相处？ 这是不是代表着他已经接受她了？ 「我不要！」但霍云澄年纪不大，却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他张口否决父亲的提议，给出的理由也是有理有据，「我的舞台经验已经够多了，不需要再跟一群小孩子比较。」 如果不限制年龄的话，他倒是很乐意选择成人组。 可惜比赛并不能为他开例。 说完，他就起身朝着楼上走去。 周茹在他身后喊了几句，没能叫住他。 秋问蓉心中微微有些失落，但无疑霍寒霆的态度让他更为欢喜。 「霍先生......澄澄不想去比赛也没事的，反正我到时候会担当评委，可以揣摩一下那些选手的水平，回来讲给澄听就好。」 原本预备上楼的霍寒霆停了下来，他微微偏转过身，那双如同深潭一般的眼眸首次清晰完整地浮现了她的身影。 秋问蓉不争气地耳根红了，脸上也逐渐染上红霞，心跳愈发地快了。 「你也要去担当莫斯科国际钢琴比赛的评委？」 悦耳低沉的嗓音仿佛就响在耳畔，秋问蓉下意识地想要顺着她的话点头，却在听清楚名字后不上不下地卡在了半空中。 莫、莫斯科国际钢琴比赛？ 秋问蓉神情有些僵硬了，她是通过其他的手段去做了方仪钢琴比赛的评委，但想要去登上莫斯科国际钢琴比赛的评委席，凭她的资歷还不够。 她感觉脸烫烫的，多想在这个时候点头，但大话说出去，之后丢人的只会是自己。 她摇了摇头，沉浸在羞惭的情绪中，也没能注意到霍寒霆口中的那个「也」字。 男人没再多说，转身上楼。 秋问蓉觉得有些难堪，一旁的周茹注意到了她的情绪，轻声安慰。 「能当那种国际钢琴比赛评委的都是四五十岁已经成名的钢琴家，凭你的天赋，以后肯定能达到这个水准，别担心。」 秋问蓉这才感觉心里宽松了一些，她笑笑：「谢谢阿姨。」 霍寒霆上楼敲了敲儿子的房间，房门打开，还不到门一半高的小男孩抬头瞥他，小脸冷酷：「干什么？」 「钢琴比赛，我给你报名。」 霍寒霆也不是什么耐心的父亲，比起细緻温柔的谈话，他更擅长直接下达命令。 霍云澄这会儿倒是没再急着直接反驳了，他皱眉看着父亲，察觉出了一点不对。 霍寒霆虽然强势，却并不会这么强硬地要求他一定要做某件事。 「你干嘛一定要我去参加钢琴比赛？」 男人沉思片刻后，还是没把实情说出来：「也许会有个惊喜。」 霍云澄：「……」 他面无表情地盯了父亲两秒钟后，撇了撇嘴：「哪个比赛？」 * do日s是在一个夜晚抵达的帝都，她独身一人，刚下飞机便有大赛组委会来派人接她，机场出口停着一辆黑色的suv。 「do日s！」 副驾驶车窗里探出一颗头来，金髮蓝眸的男人，满面惊喜地看着她，从车上下来，张着手臂热情地拥向她。 两个人来了个浅浅的拥抱。 「瓦连京，好久不见。」 do日s脸上露出笑意，瓦连京是萧邦钢琴比赛的第三名，是一位俄罗斯钢琴家，不同的是，他出自古典音乐世家，在幼时就已经展现出了极为强大的音乐天赋，钢琴弹奏风格狂放热烈，曾是萧邦冠军的有力争夺者，只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do日s以黑马之姿夺下冠军。 而几位竞争者中，瓦连京跟她的关系最好，这次她能答应做评委，也有一部分他的原因。 瓦连京长得很好看，五官立体深邃，髮丝微长，在脑后扎了一个小辫，眼瞳是浅浅的蓝色，鼻子高突，皮肤白皙，高高壮壮的，典型的俄罗斯人血统。 「走吧，走吧。」瓦连京微微兴奋起来，「酒店已经准备好了，我还是第一次来到华国帝都。」 do日s莞尔一笑：「我也是。」 两人上车离去，最后抵达帝都金君盛大酒店，也是这次比赛的主办地点。 车辆停在门口，瓦连京护着do日s下车，两人一左一右地朝着酒店里走去。 旋转门转动，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年轻人，穿着简单的白t，戴着墨镜，旁边一个中年人絮絮叨叨地在跟他说些什么，后面还跟着几个助理。 两方人擦肩而过。 do日s和瓦连京穿过旋转门消失在大堂中。 而心不在焉的年轻人走到车旁时却忽然停下，拧眉回头看向依旧在不停旋转的玻璃门，隐约透出酒店里金碧辉煌的装修和来往身影。 「小祖宗，又怎么了？」旁边的中年男人问道。 沈煜骐摇摇头：「应该是看错了。」 他迈步上车，没再多留。 瓦连京带着do日s去见了这次比赛的其他几个评委，其余几位都是属于华国的钢琴教授，经验丰富的长者，可以说这次比赛，年龄最小的评委除了瓦连京就是她。 和人聊了一会儿后，do日s便注意到其中一个老人总是频频看她。 do日s看过去时，那位老人迟疑地道：「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如果对方不是一位德高望重的教授，她一定会以为这是最低劣的搭讪手段。 「您应该记错了，我是初次来华国。」 老人道歉，不再多想。 do日s和瓦连京在大赛开始前几天在帝都各个风景点晃荡，而这段时间，来自全国四面八方的钢琴选手都已经赶赴帝都。 夏季愈发炎热，高温贴着皮肤，让人恨不能拿冰块敷着。 瓦连京不耐热，躲在阴凉处不肯出来，do日s便去街道旁的哈根达斯买冰淇淋，拿了两个球出来撞见一个孩子站在旁边一家甜品店的玻璃橱窗外。 男孩看着年纪不大，黑髮柔软地垂在额前，身上穿着白色的短袖和卡其色七分裤，皮肤白皙，小脸精緻，五官俊秀。 他专注地看着橱窗中摆放精緻的甜品，眉眼几分落寞孤单。 第587章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 do日s看着他眉眼几分眼熟，却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明明她也不是一个特别爱管闲事的人，但看见那个孩子却感觉有些揪心，尤其是瞧见他脸上落寞的神情，心尖疼了一下，难过的情绪一层叠加着一层朝她涌来。 也许是想起了异国的amanda和eleanor吧。 毕竟做母亲总是能感同身受。 又看了男孩几眼后，她跟着人流走进那家甜品店，从样品中挑了个最漂亮的，请服务员包装好。 「您要写贺卡吗？我们有推出「暑期心愿」活动。」 do日s点点头，拿过笔在贺卡上简单写下一行字。 她把贺卡放在手袋里，本想自己提着出去给那个男孩，但临了却犹豫了一下。 最后还是请来一位服务员，低声交代了几句后，就走出了甜品店。 现在的孩子自尊心都太重，也许并不会乐意陌生人的馈赠。 她走出门口，回头看了几眼那个男孩后，戴上墨镜离开。 「小少爷。」 一直跟着的人终于忍不住了，走上前耐心劝道：「外面天热，您当心中暑。」 男孩小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收拢起来，转开视线，淡漠着一张脸迴转身。 甜品店的门发出「叮噹」一声脆响，服务员快步走出，脸上带着微笑。 「这位小朋友，等一下。」 霍云澄停住脚步，在确定是叫自己后，转过身看着那个服务员：「你好，有什么事吗？」 虽然性格发生了变化，但纂刻在骨子里的礼貌并没有丢失。 服务员下意识地把旁边的男人当做了霍云澄的家长，对着他笑了笑后，蹲下来看着霍云澄：「小朋友你好，恭喜你今天成为我们店外经过的第999位客户，这个就是赠送给你的礼物！」 霍云澄：「……」 大马路上人来人往，究竟是怎么判断他是第999个经过的？ 但她并没有拆穿这个谎言，只是接过手袋，道了声谢。 他长得好看，服务员蠢蠢欲动想摸一把脸，最终还是克制住了，笑着说：「不用谢。」 然后她目送着霍云澄转身被旁边的大人护送着上了一辆宾利。 服务员：「……？」笑容渐渐僵硬。 她其实也注意到这个站在外面的孩子很久了，再加上他穿的也普通，理所当然地把他归为了想吃甜品但父母却捨不得买的一类孩子，现在看来好像判断有误？ 宾利缓缓驶离了原地。 司机在前方开车，两名保镖，一名坐在副驾驶上，一名坐在霍云澄身边。 「小少爷，您把这个礼品给我吧。」 现在外面的食物一律不准进霍云澄的口，他用的每样东西都要经过仔细检查，将危险降到最低。 也不能怪霍老爷子这么认真，毕竟现在霍寒霆大有要孤独终老的架势，霍云澄很可能就是他唯一的孩子。 嫡系人脉稀薄，四代的唯一一根独苗，霍老爷子那是当眼珠子来疼的。 霍云澄垂眸看了一眼，要递给旁边保镖时发现里面有张贺卡。 他顿了顿，还是拿出来看了一下。 天蓝色的贺卡里藏着糖果色的彩虹，下面只有一句话—— 未来所有的幸运都属于你。 字迹挺秀，一撇一捺都带着熟悉的味道。 「停车！」 后座突如其来的一声急促命令，让司机踩下剎车。 「调头回去！」 司机愣了一下，旁边的保镖疑惑道：「少爷，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一向稳重的霍云澄解开安全带，手掌拍打着前方司机的椅背，催促道：「快点，快点！调头回去！」 司机以为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不敢忤逆，立刻在前方路口调头。 霍云澄坐下来，手上捏着那张贺卡，身体微微颤抖，咬着唇，大眼睛中氤氲出了雾气。 车子停在了刚刚那家甜品店门口。 霍云澄迫不及待地跳下车，拿着这张贺卡便风一般地跑进那家店，保镖赶紧在后面跟着。 风铃「叮铃叮铃」响了几下，霍云澄回头扫了几眼后就找到了刚刚的那个服务员，上去拽住了她的衣角。 「姐姐！」 服务员刚刚听完客人的点单，预备转身去后厨，忽然衣服被人扯住，下意识地往下看，一瞧是刚才那个孩子，有些奇怪。 「小朋友，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找姐姐有什么事吗？」 「姐姐，我想问问这个贺卡是谁写的？」 服务员看了一眼她手中的贺卡，犹豫了一下，想起刚刚看见的宾利后，还是说了实话。 「这个，是一个姐姐交给我，让我以幸运客户的名义交给你的，这也算是一种善举……」 「那位姐姐现在在哪？」 霍云澄迫不及待地截断她的话，着急地问道。 「她把这个蛋糕给完我就走了。」 服务员一脸莫名其妙，猜测霍云澄也许是想报答这位好心人，耐下心来教育他。 「没关系，你只要记住这个好心人……」 她话没说完，就见霍云澄又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 他站在甜品店门口，看着人来人往的步行街，迷茫又无措。 满目都是陌生的人。 霍云澄失望地低下头，他看着手中的贺卡嘆了口气。 凭着一行字来找人本就如同水中捞月，最终找到也不过就是一场虚幻。 「走吧。」 拖着恹恹的脚步，他又重新回到车上，放弃了追寻的念头。 宾利重新驶动，渐渐地驶离了这片区域。保镖观察着他的脸色，试着伸出手：「小少爷，把这个礼品给我吧，贺卡您可以自己留着。」 霍云澄垂眸看了一眼，袋子里的礼品应该是一个小蛋糕。 他摇了摇头：「这个不用。」 保镖估摸着应该也没什么危险，便放弃了问他索要。 车子拐过一个弯不见踪影，后视镜中倒映出后面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 一男一女从哈根达斯店里出来，男人挖着手中的冰淇淋球满足地吃着，看了一眼天上热辣的日光，感慨道：「do日s，华国的夏天，只有冰淇淋能救我的命！」 do日s扑哧一笑：「你至于待在里面不肯出来吗？」 「你不懂，这是天堂！」 「快走吧。」do日s失笑道，「预赛明天就开始了，今天要先核对一下名单和确认场地。」 第588章难不成也是跟着霍寒霆过来的? ()」 莫斯科国际钢琴大赛全称是弗拉基米尔?克莱涅夫莫斯科国际钢琴比赛，它在全球几个国家设置不同赛区，在经过预选赛、初赛、复赛、半决赛、决赛后，最终选拔出24名选手去参加最后在莫斯科的最终总决赛，对于青少年和儿童来说是一场含金量很高的比赛。 日光普照，来自全国100多名精英钢琴选手齐聚金阳大酒店，陪同的指导老师和家长把这里的房间几乎全都占据了。 会场在顶楼宴会大厅，可以容纳3000人。 门口有保安把守，舞台上红幕拉开，一架卡瓦依钢琴在光可鑑人的地板上静静地立着。 还没有开始比赛，座位上也没有多少人，几乎每个家长都在外面的休息区拉着自己孩子叮嘱最后的事项，给他们加油鼓劲。 外厅一片嘈杂。 do日s站在洗手池前洗手，一个女人从她身后经过进卫生间，瞥了她一眼后又忽然停下来。 「你怎么在这里？」 do日s抬起头，视线在镜子中和秋问蓉的视线对上。 她微微有些意外，这里不是初级赛的现场吗？ 秋问蓉也不像有孩子的模样。 但对方比她更惊讶，随后就是目光中微微流露出来的敌意。 「莫斯科国际钢琴比赛初级赛现场，无关人员是不能进来的，你是误闯进来的？还是早点离开吧。」 她藉机提醒，心里却在猜测do日s出现在这里究竟是因为什么，难不成她也是跟着霍寒霆过来的？ 一想到这里，秋问蓉立刻紧张起来，眼里是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敌意。 她在面对这个女人时感觉有些焦躁。 do日s察觉到了，不明白她对她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这么排斥。 她关了水龙头，走到一旁抽出两张手纸擦干净手上的水扔进垃圾桶里，对着了秋问蓉微微颔首就想从她面前走过。 但却被人拦住了道路。 「do日s小姐，我在跟你说话。」 秋问蓉微微抬着下巴，就算面前的女人未来很可能会在钢琴届富有一席之地，她也并不慌乱。 与生俱来的家世给予了她巨大的底气，更何况，这是在华国。 「这位小姐。」do日s抬头直视着她，心里蓦地一股烦躁冲上来，冲散了她的淡然，「你没有权利这么质问我。」 她是不喜欢跟人起争执，但如果都凑到她面前来了，她也不会送上脸去给别人打。 她语气也不太好，令秋问蓉怔了一下，初见do日s时，就会感觉到这个女人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那股*与平和，她像是永远都不会生气，亦或者说看起来很好欺负，这么强硬反倒让人有些不习惯。 眼看着女人想从她身边经过，秋问蓉咬了咬唇，又往旁边跨了一步拦截住她：「do日s小姐，我承认你的钢琴技术是很好，但在华国，孤身一人是发展不起来的，你还是回欧洲比较好。」 do日s心情有些糟糕，她深吸一口气，压抑住那股从心底传出来的煞气，字正圆腔地道：「秋小姐，我去那里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有能力可以让华国给我下达驱逐令，否则我有权利在这片大地上生活。」 说完她从另一个方向绕开女人离去。 秋问蓉被她激得心情也有些糟糕，还从来没有敢这么跟她说话呢，看她昂着下巴，一脸高傲，她不自觉地就想杀杀她的锐气。 「我听说你被方仪钢琴比赛撤销了评委席？」 do日s顿住脚步，身后传来声音。 「华国的比赛不会接受一个偶然成功的冠军，所以我劝你离开是为你好。」 「那请秋小姐替我谢谢方仪撤销了我的评委席，正好我也不想被人随便利用名气宣传。」 秋问蓉瞳孔一缩，她微微捏紧了手，有些失神地看着女人远去的背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怎么知道方仪的打算？ 「问蓉，你在这里干什么？」 身后传来周茹疑惑的声音，秋问蓉勉强调整好情绪后砖头笑了笑，「没事，刚刚看见一个熟人聊了两句。」 周茹瞥了一眼已经走远的背影，笑道：「快回去吧，要进场了，寒霆已经过来了。」 「真的？」 秋问蓉又惊又喜，同时也有些暗惊霍寒霆对这个儿子的看重。 不出意外霍云澄一定是冠军，但是他却依然抽出时间过来，牺牲一个下午来看一群小孩子表演，可见上心。 要是以后他们有了孩子，也能得他这么看重吗？ 秋问蓉心中有些期待：「阿姨，那我们就赶紧过去吧。」 两人过去的时候，走廊尽头一大一小相对而坐。 男人今天穿得休闲了一些，身姿挺拔如松，对面的小男孩穿着剪裁合身的小礼服，小小年纪就养出了天家气度。 「去吧。」 霍寒霆弯身替他正了正领带，眉目淡然，「把你最好的水平拿出来。」 拿出来去给她看看。 「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许暂停演奏，不许任性妄为。」 霍云澄抬头看他一眼，总觉得他这两天话里有话，但最后还是没多问，只点头：「知道了。」 「澄澄，要加油呀！」秋问蓉笑着给他打气。 霍云澄点点头，转身去了后台，那里有很多来参加比赛的小孩子都在等待。 霍寒霆直起身，抬眸看了眼外面的阳光，微微眯起眼：「走吧。」 几人走进大厅，前面的位置几乎已经坐满了，他们坐在了较为靠后的位置。 「这才预选赛而已，不用急。」 周茹对孙子的水平很自信，没有到前面去也不着急。 大厅里渐渐坐满了人，低低的嘈杂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舞台最下方有一排位置是评委席，他们离得远，又有座位挡着，看不见上面坐得是什么人。 随着场内灯光一暗，全场立刻安静了下来，只有舞台穹顶上洒下金灿灿的光辉。 主持人踩着音乐节拍上台，笑容满面地向在座的观众问好，简单介绍了一下比赛规则和祝福之后，便开始为在座的观众介绍评委。 「义大利着名钢琴家阿尔伯特先生！」 「华国帝音大学钢琴教授顾西池女士！」 …… 这些名字都是音乐圈耳熟能详的，周茹笑着转过头去跟秋问蓉低声说话：「你看都是一些老资歷的钢琴家，你有一天也可以坐在那个位置上。」 秋问蓉抿唇笑，还未说话，主持人报出了最后一位评委。 「萧邦国际钢琴大赛一等奖得主do日s女士！」 热烈的掌声中，秋问蓉的笑僵在唇角。 第589章你的钢琴是谁教你的? ()」 前方评委席上依稀站起来了一个模煳的身影，相隔甚远看不清楚，却刺痛了秋问蓉的眼睛。 刚刚在洗手间前的话还歷歷在目，这个时候统统都成了让她脸红的尴尬。 她拿方仪来压do日s，却没想到人家转身就成了国际大赛的评委。 说对方是无关人员，但显然她比自己这个「家属」更有资格坐在这里。 秋问蓉脸色一阵变换，也亏灯光昏暗，没人发现。 旁边的周茹听见了之后低声转过去跟霍寒霆说：「这个do日s是不是上次还在公司周年上演奏过？」 那时候灯光刺眼，台上人又多，她没怎么看得清楚。 霍寒霆微微颔首，嗯了一声。 秋问蓉心脏微微提了起来。 但周茹也没有多问，就安安稳稳地坐在位置上看比赛。 介绍环节结束，底下便开始有选手依照之前抽籤抽好的顺序上台演奏。 这些孩子都在8到12岁左右，年纪不大，上来表演时可以说是状况百出。 有些孩子爬不上琴凳，还是主持人抱上去的，有些孩子弹到一半忘记了后面是什么，当场嚎啕大哭，还有紧张得介绍自己时语序颠倒的，一百多个人里能流畅地弹奏一段乐曲就已经很不错了。 第98位是一个12岁的小女孩，演奏完一段之后就被评委叫停，但她脸上并没有什么沮丧的情绪，反而是满满的自信。 在初级赛中，被评委主动叫停也许是一件好事。 台下一片热烈的掌声中，主持人站在幕后看着手牌，笑着念道：「下面让我们有请第99号选手，来自荣城的霍云澄小朋友。」 99号偏后，评委多少已经有些疲惫，再加上有珠玉在前，这个位置其实不是特别好。 主持人话音落下间，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礼服的男孩步履从容地迈上台，面容沉稳平淡，一点也没有其他孩子上台的紧张。 「哇哦，他看起来就像个小王子。」 瓦连京压低了声音凑头过来跟do日s小声嘀咕。 do日s弯了弯唇，目光落在那个孩子身上时，有一瞬间的惊讶。 这不是那个站在甜品店外面的孩子吗？ 能供养得起孩子学习钢琴的怎么也不会是穷困家庭，看来当时真的是她多想了。 旁边隐隐传来了笑声，她转过头去发现有些华国评委一改之前严肃的脸，露出了轻松期待的笑容。 这个孩子有什么特殊吗？ 但很快，她就明白了。 男孩站在钢琴前对着台下的评委和观众鞠了一躬，他眼神很淡，没有看任何人便垂下眼眸，将琴凳往前稍微移了一下，坐了上去。 「叮铃」一声响，全场寂静无声。 接到可以开始指令的男孩，已经架在钢琴上的左手按了下去，快速地弹出一段前奏后，右手也开始了动作。 第一个音开始，do日s就听出来了。 是萧邦的《幻想即兴曲》，还是四首即兴曲中最为着名的66号。 这个孩子如果不是随便乱想，便是有些本事。 曲子开头的第一段便相当具有难度，左右手要以不同的节奏快速交合，让人产生一种幻觉，相当于左手画圆，右手画方，稍一分神，很可能就是演出失败的下场。 而且这一段中要注意的细节还很多。 do日s来了兴趣，专心致志地盯着他，好奇他能将这首曲子演绎到什么地步。 升调升得干净利落，没有一个错音，踏板换得彻底，转调时左右手三对四弹奏严谨，左手弹奏轻灵缥缈，右手声音渐变，重点音符突出。交替弹出来的琴声层次分明。 就连有些已经成年的钢琴家弹奏这一段时也会手忙脚乱，琴音不免喧闹杂乱，但这个不过才十岁的孩子却掌控力如此之强，实在不得不令人惊嘆。 瓦连京在第一小段结束的时候就在不断地低唿「ohmygod」，初次见识到的评委无一不露出惊色。 「do日s，我认为这次比赛的全球总冠军已经诞生了，再也不会有一个孩子能像他弹得这么好！」 do日s点点头表示贊同。 她目光啊看着台上的抿唇弹奏的男孩，心中一股自豪和欣慰在升腾。 前方的孩子弹奏得再好也是一段过去后就叫停，然而霍云澄的演奏一直到末尾，都没有任何一个评委出来打断。 用瓦连京的话来说——上帝怎么能允许这么美妙的音乐被打断。 一曲终结，小孩也有些累，额头冒出了点点细汗，他从琴凳上下来，站在钢琴下鞠了一躬，直起身便想离开。 「wait！」 瓦连京连忙叫住他，全场寂静了一下。 评委为了赶时间很少会叫住人点评，但对于霍云澄他们没有一个是不好奇的。 男孩顿住脚步，缓缓转过头，视线第一次落向了那片评委席。 他的目光落在出声的瓦连京身上，往旁边微移了一下后便凝住了。 穹顶灯光璀璨，满场人山人海，那个女人坐在台下，沖他微笑。 瓦连京一连串的感慨以及问话，像是已经被排斥在了世界之外，变成一连串模煳的字符，在他耳边销声匿迹。 世界一瞬间空了，只剩下那张熟悉温柔的脸。 瓦连京的话问完之后，等来的是长久的沉默。 霍云澄愣愣地站在台上一动不动。 「我的中文不标准吗？」瓦连京偷偷地询问旁边的do日s。 女人摇了摇头，抬眸看向台上那个孩子，隐约看见他的眼眶湿润了，心里闷闷的，想要将他抱进怀里，好好地安慰一番。 她咬唇克制住举动，「也可能就是怕生也不一定。」 霍云澄才十岁，无疑在钢琴这方面可以称得上是天才，但自古以来天才多少都有些缺陷，也许他也是这样。 观众席上渐渐出现了骚动，周茹急切地看着台上一动不动的霍云澄：「这是怎么了？澄澄怎么了？」 秋问蓉忙安慰她：「阿姨，您别急，评委也不过就是问澄澄师从何方，澄澄大概是在思考而已。」 一旁的霍寒霆没有说话，眼眸深沉地凝视着台上那个小小的身影，手指摩挲了一下。 do日s跟霍云澄的视线对上，隐约看出这个孩子是在望着她，便拿过话筒，声音温和纤柔：「小朋友，你刚刚表现得非常棒，所以老师们只是有几分好奇，你的钢琴是谁教你的呀？」 第590章我会让我爸爸给你钱的 ()」 台上的霍云澄泪水一瞬间从眶中夺出，他想大哭着奔向她，但张了张嘴，却出不了任何声音，脚动了动却只是往前挪移了一小步。 世界穿透进她的声音，他被拉回到现实，嘈杂清晰地响在耳边，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但万众瞩目之下，他只听清楚了她的称唿。 她叫他「小朋友」，不是记忆中温暖和煦的「澄澄」。 现在的他是别人家的孩子。 霍云澄心中有些惶恐，本能地地微微抬起视线，越过重重观众席去找自己父亲。 相隔甚远，他只能模煳地看见男人的一个身影，得不到任何安慰。 「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许暂停演奏，不许任性妄为。」 进场之前的话响在耳边，霍云澄心里慢慢地安定下来。 他的目光重新回到了女人身上。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继续保持沉默的时候，男孩缓缓开口了，嗓音带着童声的清澈也有些情绪剧烈波动后的沙哑。 他盯着do日s，一字一句咬重：「我的钢琴霍是我妈妈教我的。」 被这双纯净的黑眸看着，do日s心中隐约泛起一点心酸，那股似曾相识的感觉更强烈了。 「原来是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她稳住自己情绪笑道，「那你妈妈也一定是个很厉害的钢琴家。」 霍云澄点点头：「她很厉害。」 do日s微微一笑：「好，我们都很期待你在后面比赛上的表现。」 这是已经肯定霍云澄可以晋级了，不过依照他刚刚的表现，也没人会提出异议。 霍云澄点点头，又凝视了do日s一会儿后，视线垂落在她前面的桌卡上，名字那里只有一个英文名。 他牢牢记住，随后转身下台。 主持人愣了一会儿后继续报幕，后面的选手有次序地上台。 只是排在霍云澄后面註定不是什么好事，有了他的完美发挥，后面的人表现再好似乎也有些不尽如人意。 132名选手全部表演完毕后，几个评委拿出自己的打分卡，开始合计排名。 预选赛就必须要刷掉一半的选手，最终的决赛只能选出6位代表华国参赛。 确定哪些晋级，哪些淘汰之后，便有评委匆匆出去藉助外面的led屏公布结果。 do日s整理了一下着装之后就跟着瓦连京一起向外面走去。 「我知道外面有一家很好吃的店，走吧走吧一起去！」 两人踏进电梯里，门正要关拢的时候，一个小身影从门缝中挤了进来。 do日s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才看清那个小身影。 「霍云澄？」 她还记得这个孩子的名字。 「你怎么在这里？」瓦连京惊讶，「你的家人呢？」 男孩身上还穿着刚刚表演的礼服，他仰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do日s，抿着唇不说话。 瓦连京又开始怀疑自己的中文能力。 do日s蹲下来跟霍云澄面对面：霍云澄，你家人呢？」 霍云澄抿了抿唇，终于开口，不过却不是回答她的问题。 「澄澄。」他看着她，「叫我澄澄就好。」 do日s失笑，点了点头：「好，澄澄，那你告诉阿姨，你的家人去哪儿了？」 「我自己一个人来的。」霍云澄面不改色，咬着唇，大眼睛中一瞬间浮现雾气，「现在好饿。」 他委委屈屈撇着嘴的可怜模样让霍家那群保镖看见怕不是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你家长就这么放任你自己一个人出来比赛？」 do日s眉头深深地拧起，眼中流露出了不满之色。 她当然看出了霍云澄的不同寻常，但是即便表现得再像个大人，那也是个孩子，居然就这么随随便便地丢下小孩子出来，真不是不负责任。 另一边还在休息区等待的男人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背上了一个厚厚的锅。 「do日s老师，我好饿，你可不可以带着我一起去吃饭，我会让我爸爸给你钱的。」 小孩摸着自己肚子，眼巴巴地看着她，do日s瞬间就心软了，牵起他的手，「好，你跟阿姨一起去吃饭。」 霍云澄眼睛一亮，露出一抹软软的笑：「谢谢do日s老师。」 do日s摸了摸他的头：「不客气。」 霍云澄乖巧地站在她身边，背过一只手悄悄地关了自己手錶上的定位系统。 另一边，许久等不到霍云澄的周茹已经快急疯了，秋问蓉在一旁安慰他，只有霍寒霆坐在位置上，依旧不动如山。 「寒霆，这澄澄去哪儿了？」周茹着急，「怎么还不过来？刚刚在台上情绪也有点不对劲……」 「他跟我说了要去找评委请教一下问题，你们先去吃饭吧，我在这里等他。」 周茹情绪这才平缓了一些，对于霍寒霆的话，她有种本能的信任：「那就好。」 但一旁的秋问蓉却觉得有些不对劲，霍云澄之前就不愿意来参加比赛，哪里像是会去虚心请教的人。 再说问什么问题要问这么久？ 他刚刚又为什么会在舞台上失态？ 秋问蓉心中隐隐的有些不安。 这边霍家人隐隐着急，霍云澄却安安稳稳地坐在do日s身旁，乖巧地看着服务员上菜 考虑到多了个小孩子，他们便来了一家私房菜馆，点的大多都是清淡的粤菜。 do日s仔细地给鲥鱼挑刺，然后把一块白嫩嫩的鱼肉放进旁边小孩的碗里。 「谢谢阿姨。」 小孩模样乖巧，do日s看得心生怜爱。 她只有两个女儿，要是多一个像霍云澄这样的儿子也挺不错的。 她转过头去，没察觉到身旁小孩正悄悄地抬起眼观察她。 「阿姨。」 「嗯？」do日s正在给他盛汤。 「昨天给我送小蛋糕的是不是你呀？」 听见这句话，do日s把盛好的汤给他，惊讶道：「你看见了？」 见她承认，霍云澄眼底深处一瞬间亮起了光彩，咬着唇才能难耐住那股激动和喜悦。 「嗯。」 他用力点头。 do日s笑了，拿过纸巾疼惜地给他擦去唇角的油渍。 霍云澄乖乖坐着让她擦，大眼睛一直看着她，乖顺得不得了，一改之前在台上六亲不认的冷漠。 瓦连京试着跟他搭话：「霍云澄小朋友，你今年几岁了？」 霍云澄瞥他一眼，言简意赅：「十岁。」 瓦连京试图搭话的那点心思瞬间熄灭。 但是霍云澄的视线却从do日s身上转移到了他的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直把一个俄罗斯战斗民族小伙子看得头皮发麻。 「怎、怎么了？」 第591章这么傻，一定玩不过他爹地 ()」 「叔叔，你也是这次大赛的评委吗，你有什么成就呀？」 霍云澄露出一个笑容，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 听起来像是小孩子天真之下的问话。 瓦连京笑眯眯地跟他说：「我呢，是萧邦国际钢琴比赛的第二名，我老师的老师的老师……就是大名鼎鼎的萧邦！」 他一脸自豪，霍云澄眼中闪过一丝嫌弃，原本紧绷的肩膀也放松了一些。 这么傻，一定玩不过他爹地。 do日s扑哧一声笑出来，钢琴圈里就这么点人，有名的钢琴家也都是有数的，往上数几代，谁都能和萧邦、柴可夫斯基这些大名鼎鼎的音乐家扯上关系。 「好了，澄澄吃饱了吗？」 「吃饱了。」霍云澄观察着她，立刻便猜出她的想法，抢先道，「do日s老师，我可以借用一下你的手机给我爸爸打个电话吗？」 「当然可以。」 do日s拿出自己的手机递给他。 手机没有上锁，干净得很。 霍云澄按下霍寒霆的号码拨通，铃声响了三声后接通，那头传来低沉的一声「餵」。 「爸爸，你快点来接我，我一个人去参加比赛很饿，现在被一个好心的老师带到了外面的一家餐厅里吃饭。」 霍云澄抢先把所有的消息都说完，然后报上餐厅地址，「快点哦，除了你没人来接我了。」 说完他就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的霍寒霆：「……」 他刚挂电话，旁边用餐的周茹和秋问蓉立刻停下动作。 「是澄澄吗？」 「嗯。」 霍寒霆从座位上起身：「他迷路了，被几个评委带着一起去吃饭了，我去把他带回来。」 周茹松了口气：「阿弥陀佛。」 秋问蓉却感觉有些不对劲，那群评委里可还有do日s的，眼看着霍寒霆起身要离去，她立刻跟着起来：「霍先生，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必。」 男人丢下一句，大步离开。 秋问蓉只好止住话语，继续在餐厅里陪着周茹。 霍寒霆按照地址抵达餐厅时，环望一圈就看见了坐在位置上，晃着两条腿舀冰淇淋吃的霍云澄。 旁边的do日s微微弯着身，低声跟他说笑。 他许久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一瞬间晃了神。 只是两人对面的那个男人实在碍眼。 他神情恢復正常，迈开长腿朝着那边走过去。 do日s正在低头叮嘱霍云澄别吃太多凉的，忽然感觉上方投下了一片阴影，转过头一看，有人正站在他们桌前。 「霍先生？」 望着那冷沉的眉眼，do日s惊讶出声，还不等问他怎么在这里，旁边的小孩乖乖巧巧地喊道。 「爸爸。」 do日s又惊愕地转过头去，看着霍云澄，随后目光在一大一小之间逡巡了一圈。 「澄澄，霍先生是你爸爸？」 霍先生？两个人明显早就认识。 霍云澄意识到这点后，盯了霍寒霆一眼，缓缓点头，似乎有点不太想认这个爸爸。 do日s有种恍然的感觉，难怪她看霍云澄感觉似曾相识，有种熟悉感。细看之下，霍云澄眉眼其实跟霍寒霆很像。 抿了抿唇，她看了霍寒霆一眼，眸中露出不贊同的神色：「霍先生，澄澄也才不过10岁，你怎么就能放任他自己一个人出来呢？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说着，do日s就感觉心头有阵恼怒，语气不自觉就带上了责怪的意味。 男人黑沉的眸子看了自己儿子一眼，替霍家背下这口黑锅。 「抱歉，我平时工作有点忙，大多数时候都顾不到他，不过身边请了报表跟着。」 他试图再给自己抢救一下。 闻言do日s更不满了。 「保镖怎么能比得上亲人的陪伴。孩子这边还是要多多上心。」 霍寒霆颔首，示意自己明白了。 气消了一些之后，do日s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越界了。 她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去教训霍寒霆。抿了抿唇后，她看向另一边的霍云澄：「澄澄，跟你爸爸走吧，以后不要自己一个人乱跑知道吗？」 霍云澄点头，走到霍寒霆身边拉住他的手：「do日s老师，我以后还能来找你玩吗？」 他问的小心翼翼，眼神中流露出隐藏的渴望。do日s一下就心软了，她知道他妈妈五年前出了意外早逝，爸爸又是经常忙于工作的，想必一定很缺爱。 「当然可以。」她摸了摸霍云澄的头，又看了一眼旁边的男人，「你爸爸知道我住在哪里，到时候来阿姨这里做客。」 霍云澄点点头，露出一个温和无害的笑容。 瓦连京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切，听见后问道：「do日s，你在华国定居了吗？」 「没有。」do日s笑笑，「只是住一阵子，以后还要回欧洲。」 他们两个起身预备结帐，谁都没发现在桌子边站着的父子两个齐齐眸光微沉。 瓦连京走到柜檯结帐，却被通知已经有人付过帐了。 「那位女士已经付过了。」 服务员笑盈盈地指了指do日s。 瓦连京抱怨：「do日s，你怎么又把帐付了。」 do日s笑了笑：「没事，一顿饭而已。」 「下次我一定要请回来。」 听见这句话后，原本唇角微翘的男人瞬间压平唇角弧度。 霍云澄抬头看他一眼，眸中明晃晃的都是嘲讽，像是在说—— 看，可不止你一个人打同样的主意！ 几人同步走出餐厅，霍寒霆回头看了一眼招牌。 霍寒霆拉开车门，让霍云澄上车。 过了预选赛，初赛在几天以后，他们不住在酒店，住在霍老爷子的清兰山上。 「do日s老师再见。」 霍云澄扒着车门跟do日s挥手。 do日s笑着回应他：「猜猜，初赛好好发挥哦，老师看好你！」 霍云澄认真地点头。 车子驶动，渐渐地远离了这边，霍云澄缩回车里，刚刚还笑得腼腆的一张脸立刻又绷住，幽幽地看了一眼旁边开车的父亲。 「你说的惊喜就是这个？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 一想起他没能第一时间见到妈妈，小糰子就双颊鼓起，有点气。 霍寒霆偏头看了一眼儿子，小傢伙表面上生气，但眼底却透出几分生机勃勃。 「你也发现了，她不记得我们了，也不能提起以前让她强行恢復记忆。」 霍云澄小脸一僵，他当然发现了，就是发现了才没有轻举妄动。 「那妈妈一辈子都不记得我了？」 他垂着头，声音很轻。 第592章这个方法似曾相识 ()」 霍寒霆没有说话，他知道这个打击对霍云澄来说很严重，找到了亲生母亲，却无法相认，更有可能在以后漫长的一辈子里对方都不知道这是她的亲生儿子。 「不过，没关系，她能回来就好。」 霍云澄自我调节能力很强，对于一个失去母亲五年的孩子来说，只要妈妈能在身边就好。 霍寒霆微微勾唇，那笑意还没更深一些，他就遭受到了来自儿子的嫌弃。 「不过，你好没用啊，比我提前认识她，居然都没能拿到手机号码。」 刚刚输入号码的时候，下方没有跳出来提示，也就是说霍寒霆的号码根本就没有在do日s的手机里存在过。 想到这里，霍云澄不由得更为鄙视。 向来在儿子面前威严的父亲此刻失去了话语，他能说当初还没有正式见面的时候就收到了do日s的手机号码，结果却被他给扔了吗？ 霍云澄怕不是会跟他拼命。 「总之，你要快点娶到妈咪。」霍云澄托着下巴闷闷不乐，「我不想叫她阿姨。」 这一点霍董跟儿子达成共识，他也不想听她叫他霍先生。 「首要目标是要将妈咪身边的一切烂桃花给掐灭在襁褓中！」 霍云澄野心勃勃，双眸闪烁，「那个瓦连京虽说傻了一点，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 霍寒霆瞥他一眼，等红灯的空隙，伸过去一只手揉了揉他的头，「少看刑侦片，这些事情不用你管。」 霍云澄挥开他的手，面无表情地递了个眼神过去，仿佛在说「我这是为了谁」。 男人收回手，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后没有再说话，只是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低声交代了几句。 霍云澄在一旁听着，见他挂了电话后沉默了一瞬，缓缓地竖起大拇指。 do日s丝毫不知道，已经有一大一小在琢磨着怎么把她给拐回家。 她跟瓦连京在外面逛了几圈之后就径直回了酒店房间，简单洗漱过后就上床睡觉，迷迷煳煳快要睡着之前忽然明白，今天为什么会在比赛现场见到了秋问蓉。 她应该是跟着霍云澄一起来的。 家属吗？ do日s眼眸睁开一条缝，凝望了一眼浓密的黑夜，又睡了过去。 翌日清早，她醒来后便想起了自己昨晚睡觉前无缘无故想起来的这个问题。 摇了摇头，她拿过手机看了一眼，却发现通知栏中提示有一笔转帐和一条信息。 转帐的金额不多不少，正是他们昨天吃的那顿饭钱。 在微微诧异下，她点开了那条显示是昨天那家私房菜馆发送过来的信息。 【尊敬的客户，恭喜您被我们抽中为幸运客户，特为您提供免单服务，退还消费金额672.8元。】 do日s：「？」 这个方法似曾相识。 她不就是这么去哄骗霍云澄的吗？ do日s狐疑地盯着手机看了又看，甚至还打电话过去询问了一下，得到的结果也依旧保持原来的模样。 难道这就是善有善报？ do日s思考了一阵后就不再理会这件事，出门后在餐厅里遇见瓦连京，对方想请她吃中饭后，她才又记起来。 「不用请了，我昨天被抽中为幸运客户，免单了。」 瓦连京目瞪口呆，又是连续好几声「ohmygod」传来，直唿她太过幸运。 「do日s，你一定要跟我握握手，听说可以吸欧气。」 来华国一段时间，瓦连京的中文水平大有提高。 do日s莞尔一笑，朝着他伸出手。 瓦连京也赶紧伸出手，他在桌子那头站起身，微微前倾来伸手，想要握住do日s的手，就在两只手要碰到时，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 「do日s。」 女人下意识地回头看去，餐厅门口站着一大一小，都正盯着她看。 她下意识地收回手，瓦连京扑了个空，一脸茫然。 do日s后知后觉地感觉有些不对，但又想将手伸出去时，霍云澄已经冲上来抱着她，仰头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do日s老师，早上好。」 「早上好，澄澄。」 do日s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你怎么过来了？」 今天并非比赛的日子。 霍寒霆瞥了一眼瓦连京后，不动声色地给自己儿子扣锅：「澄澄想见你，正好我有事想忙，不知道可不可以麻烦你一下？」 按理来说，选手和评委是不能走得过近的，不过霍云澄实力太强，相当于可以说已经提前预定好了冠军的宝座。 do日s一边答应，脑海里一边却不由自主地有了另一个念头。 他也是这么拜託秋问蓉来替他看一看孩子的吗？ 想到这里，她心中多少有些不舒服，却什么也没说。 小孩子对大人情绪的把控最敏感，尽管有些失落，但他还是道：「do日s阿姨还有事的话就算了。」 「没事。」回过神来的女人握了握他的手，应承下来。 霍寒霆走了，do日s陪着霍云澄玩了一天，还教他弹了钢琴，指出他演奏当年的一点小毛病。 霍云澄学得很认真，而且一点就通，一教就会，教这样的学生，do日s无疑心里都是自豪与喜悦。 傍晚，霍寒霆准时来接霍云澄，道谢后就带着儿子离开。 反覆几次后，霍云澄干脆在酒店住下，位置就在do日s对面，敲敲门就到的距离。 有了新的激励，原本对比赛不怎么上心的霍云澄也认真起来，想要取得最好的名次，拿出最高的演奏水准。 于是，初赛上，他以一曲柴可夫斯基的《雪橇》再度拿下评分第一名。这首曲子没有他预选赛弹的难度大，但可发挥的余地就多了，将曲子中那股清新质朴的感觉都完美地表现了出来。 毫无意外，他未来将会是这个圈子里闪耀的新星。 初赛评选结束，do日s走出大厅时发现霍氏两父子正等在外面。 霍云澄眨了眨眼睛：「do日s老师，可以邀请你共进晚餐吗？」 他说的俏皮，让人不忍心拒绝。 do日s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霍寒霆，男人眼瞳深幽，唇角弧度微微， 「可以吗？」 他低声问道，嗓音醇厚醉人。 do日s别开眼神，半晌后点了点头。 三人朝着往外面走去，车子停在酒店门口，霍寒霆为一大一小拉开车门，他自己上了了驾驶座后，车子发动，缓缓驶离。 不远处的秋问蓉看着，直到车子快要消失在实现中时才反应过来—— 刚刚那个是do日s？ 第593章我有表现得这么不明显吗? ()」 想起最近霍云澄一直都没在家，秋问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周家最近有事，周茹顾不上孙子这边，再加上有儿子突然尽心尽力地看着，她也就没觉察出什么问题来。 但秋问蓉却注意到了霍云澄的变化以及在经常往外跑的行为。 原本只对她一个人特殊的霍家小太子似乎因为另一个女人而性子活泛起来，秋问蓉心里有些不大舒服。 她不是不愿意看见霍云澄活泼起来，只是这个变化并不是因为她便让人难免失落。 而现在，她心里的情绪已经不单单是失落了。 如果霍云澄真的接受了那个女人，向霍老爷子恳求，霍家说不定真会同意那个女人进门。 而她，竟然不确定霍寒霆究竟会不会拒绝。 秋问蓉心里的恐慌提升到了极点，似乎隐隐看见自己精心努力了多年的成果就即将来被另一个女人给推翻。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看了一眼几人离去的方向后，她匆匆转身离开。 霍寒霆和霍云澄在餐厅中面对面坐下，后者身旁坐着do日s。 脱了解外套之后，服务员过来点单，瞧见这一家的高颜值不禁眼前一亮，态度也更热切了几分。 「你好，你们想要点什么？」 他们今天来的事一家海鲜餐厅，只是这个时候距离「金九银十」的大闸蟹黄金时期还有一段距离，霍寒霆手指便点在了虾上面。 「吃虾吗？」 do日s笑了笑：「我都可以。」 虾是从格陵兰岛空运过来的北极虾，价格昂贵，但这一桌怎么也不像是差钱的模样。 霍寒霆又点了几样菜之后，服务员一一记下，霍云澄乖巧添上一句：「还要鱼子酱。」 服务员点点头，极其自然地看向一旁的do日s：「那妈妈还需要什么吗？」 她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一家人。 do日s微愣，有些尴尬地抬头看了一眼霍云澄和霍寒霆，但两个人好像没有听见一般，面不改色。 她再特意解释一番也有些奇怪，反正也是不认识的人，do日s也就没有多说。 「我没有其他要求了，谢谢。」 服务员退了下去，霍云澄忽然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do日s作势要起身：「需要我陪你吗？」 霍云澄感觉有些窘然：「不用啦！do日s老师你坐着就好。」 他小跑着走远了，饭桌上便只剩下了霍寒霆和do日s。 他们所在的海鲜餐厅在当地很有名。餐厅并不完全是由墙壁组建成的，它有透明的玻璃墙，里面养着不少热带鱼以及特殊深海生物，整面水墙都泛蓝盈盈的光，如梦如幻。 有一尾热带鱼游到了do日s附近，她忍不住伸出手指点在了玻璃上，热带鱼好奇地凑过来，看着就像是在亲吻他的指尖一般。 do日s笑出了声。 霍寒霆看着她，忽然也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了玻璃墙上，几尾金色的鱼凑过来隔着玻璃啃咬他的手指。 它们的头挨在一起，尾鳍在水中摆动着，像是一层轻盈的薄纱一般，像是一团金灿灿的花。 do日s不免多看了几眼。 忽然，那根手指缓缓移动，鱼群也跟着他的动作游动。 do日s眼睁睁地看着那群鱼离她原来越近，然后下一秒和她唯一一只小鱼冲撞在了一起。 鱼群游散，但do日s却无暇顾及。 因为鱼群冲撞上的那一刻，男人的指尖也点在了她的食指上。 皮肤挨的那一点，好像一瞬间就腾烧起了火焰，微烫的感觉一路传递进心口，带来麻麻的触感。 她顺着那根手指，沿着手臂直至视线落在那张脸上。 男人正安静地看着她，内双的眼眸内勾，眼尾外扬，勾勒出深情缱绻的缠绵味道。 do日s从他眼瞳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心跳蓦地加快，她在耳根发烫之前移开了手和视线，掩饰性地拿起杯子喝水。 霍云澄也在这个时候「恰好」回来了，他笑眯眯地回到原位等着自己的鱼子酱，仿佛什么都不知道。 服务员开始上菜，一道接着一道，霍云澄稍微有点饿了，却乖巧坐着没动，直到长辈动筷，才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块鱼肉放进do日s碗里，像模像样地道， 「君子有言，投桃报李。」 do日s一下子便笑了，摸了摸他的头，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喜爱：「谢谢澄澄。」 转过头时发现对面的霍寒霆问服务员要来了一双一次性手套，摘下自己手腕上的表，开始剥虾。 她不禁多看了两眼。 很难想像霍寒霆这种人会愿意纡尊降贵到给别人剥虾，这么一想，他对自己儿子似乎确实不错。 do日s对他不负责任的印象去了一些。 然而半晌后，她面前落了一个小碟子，上面堆着一座小山似的虾肉，剥得很干净。 她视线从虾肉转向对面的男人，一身冷漠矜贵的男人褪去手套，把一碟差不多的放在了霍云澄面前，抬眸对上她的视线，浅浅弯唇。 「吃吧，淑女不能剥虾，只好由我代劳。」 这是以前顾晚颜说过的话。 do日s初次听见，只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我自己可以的，不过还是谢谢。」 她也不是扭捏的人，既然都送到面前了也不会再送回去。 另一边的霍云澄撇了撇嘴，他这碟虾才是顺便的附属品。 用完餐之后，do日s想要付钱却被告知已经付过了。 「霍先生。」do日s抿了抿唇，「多少钱，我转给您吧。」 霍寒霆脚步顿了顿，眸光淡淡地扫过她：「你一定要和我这么划清界限？」 do日s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心里隐隐的有了些猜测。 几人步出餐厅回酒店。 临到走廊，霍云澄和do日s说了拜拜之后就进了房间里，do日s看着他进房间，脸上笑容微敛。 「霍先生。」 她极其认真地叫住男人，双瞳色浅，被灯光折射出淡淡的光。 「你……」 但临了到了话口，她才发现有些事情是真的说不出口。 万一，万一是她自作多情呢？ 她没说，男人却已经知道她要问什么，地上颀长的影子微微晃动，转向女人。 空寂的走廊中，他失笑：「我有表现得这么不明显吗？连让你问我是不是在追你都不敢？」 第594章从始至终，他想娶的人只有她一个而已 ()」 do日s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直接，而且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这反而让她不知道怎么才好。 她回国是来找自己那根本不知道在哪里、任何信息都没有的孩子生父，然而一个霍寒霆的出现，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也扰乱了心绪。 双颊微红，do日s落荒而逃。 看着对面被关上的门，霍寒霆唇角微翘，似乎没有吃闭门羹的恼怒，甚至隐隐还很想笑。 天道好轮迴。 从前总是她撩拨他，这次也该自己尝尝被撩的滋味。 霍董心情颇好地回了房间，看见儿子坐在沙发上，还未开口说话，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走到一旁去接听。 「妈。」 「寒霆你现在在哪？澄澄在你身边吗？」 「嗯，他在我这里。」 「那就好，你明天带着他回老宅吧，你爷爷想澄澄了。」 「好。」 思维有些发散，仍还停留在刚刚女人惊慌失措的那一幕上的霍寒霆并没有注意到电话中的不同寻常。 而另一边挂了电话的周茹思来想去还是去清兰山找了霍老爷子。 「爸，您寒霆的事儿是不是也应该定下来了？他才30多岁，总不能让他真自己一个人过一辈子吧？」 上首的霍老爷子没有吭声，面色沉着，眼神中有着思索之色。 虽然已经过了鲐背之年，但霍老爷子精神还算可以，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还能再多活几年。 因此家里有什么大事，除了霍寒霆以外还是霍老爷子拿主意。 「这事你跟寒霆说过了吗？」 霍家现在基本上是霍寒霆说了算，要是他真不愿意娶，他们也没有办法。 「还没说过呢，这不是想让您来劝一劝吗？」周茹道，「问蓉那丫头是秋家的女儿，我见过的品行也很不错，之前她还救了澄澄一回，在这父子俩面前也能说上话的。」 对于霍寒霆目前不近女色的清心寡欲状态来说，能跟她说几句话就已经是超出旁人一大截了。 见霍老爷子面容有些松动，周茹再接再厉。 「你也知道外面盯着寒霆枕边人这个位置的不知道有多少人，我就怕有些心思不正的女人把主意打到他们父子俩身上。」 所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了却并没有失了年轻时的精明，他抬眸扫了一眼儿媳妇，知道她不会无的放矢：「你发现什么？」 「也不是发现了什么，就是澄澄最近都没回来，听说跟一个钢琴评委老师走的很近。」 「钢琴评委老师？」老爷子眼皮子一撩，「你见过了？」 周茹摇摇头：「还没有。」 「那是谁跟你说的。」 周茹一下子卡了壳。 霍老爷子笑了一下：「还是等明天寒霆回来之后再说吧。」 周茹点点头，脸有点红。 她不是不明白霍老爷子的意思，只是秋问蓉跟她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也只是随口询问，没有别的意思。 「阿姨，我问一下，那个do日s跟你们家是不是认识？我好几次看见她和云澄还有寒霆在一块，是朋友或者亲戚之类的吗？」 do日s。 想起这个名字，她眉头一皱。 这个女人突然在宴会场上出现替换下了秋问蓉，她就觉得有些不同寻常。 就是不知道来歷。 周茹一向不是个坐以待毙的，她想了想后还是打电话给下面的人，吩咐去查一查这个女人。 但查出来的资料被人扣押了。 「妈，爷爷。」 霍寒霆提着一袋东西迈步走进大厅。 下面坐着还周茹，上面坐着霍老爷子。 「坐。」 霍老爷子态度过还算和蔼，反正他年纪大了管不了那么多了，对霍寒霆身边出现女人也不觉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寒霆，你妈有意让你成家，澄澄需要一个母亲，霍氏需要一个当家主母，你是怎么想的？」 「可以。」 他答应得干脆利落，让霍老爷子和周茹都怔愣了一下。 「你……你不反对？」 周茹心里松了口气，看来儿子还是知道轻重的。 「不反对，不过条件是我自己选择结婚对象。」 大厅中的气氛一凝。 周茹深知儿子不会那么容易妥协娶秋问蓉，但却没想到他居然想把那个女人娶回家。 这才过了多久？ 他越是坚持，周茹就越觉得那个女人手段可怕。 竟然能撬动顾晚颜在霍寒霆心里的位置，这令她产生了深深的不安。 「寒霆，你是不是已经有了人选？」周茹忍不住委婉劝道，「但是外面的女人大多心思不正，哪有跟我们交好的世家来的知根知底呢？」 「我知道您的打算。」霍寒霆面容沉稳，「只是我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回答过您这个问题了。」 他抬头直视着母亲：「是我娶妻子而并非是霍家。」 周茹皱眉，被他激得情绪有些起伏。 「好了。」霍老爷子有些疲乏了，他从椅子上起身，「你自己有把握就好。」 他老了，很多事情都已经力不从心，只能选择去相信自己这个孙子。 霍正德搀扶着他离开，大厅里只剩下了周茹和霍寒霆。 「妈，我知道您去调查了她。」 霍寒霆呷了一口茶，周茹脸色有些不自然，最后重重地嘆了口气：「我这不是担心吗？」 「既然是您调查的，那您先看看吧。」 霍寒霆把手上的档案袋放在母亲身边，目光沉静，「看过之后，就会明白一切了。」 他摩挲着杯沿，周茹承受能力比霍老爷子要强，他还是决定告知实情，免得她真的去找麻烦。 周茹不明所以地打开档案袋，里面除了一些简单的纸质资料以外还有一沓照片，她拿出来看了一眼。 照片上是女人和澄澄在一起说话的场景，女人侧脸弧度完美，看着眼熟。 她又皱眉翻下一张，终于找到了一张正面高清照，随后目光钉在女人身上后就再也移不开了。 她目光呆滞，嘴唇颤抖，半晌后看向自己儿子，语气颤抖地询问：「这是……」 「妈。」霍寒霆神情平静，「她回来了。」 从始至终，他想娶的人只有她一个而已。 第595章大不了再做一次婆媳 ()」 「这么说，还不能强行刺激她的记忆？」 周茹坐在位置上喝了口茶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这才明白过来那天为什么在台上，一向沉稳的孙子会那么失态。 失去了五年的母亲还能出现在视线中，怎么能不激动呢？ 她又低头看了一眼照片，照片上的霍云澄眼眸闪亮，笑容灿烂。 她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这样的霍云澄了。 哪里会有人比得上亲生母亲呢？ 不过一想到她不能恢復记忆，这种激动便被打了折扣。 周茹嘆了口气，难怪霍寒霆不把人直接往家里领。 「好了，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不再过问。」 周茹心里的那一点担忧和急切也都烟消云散。 好歹是她以前的儿媳妇，这可真是太知根知底了，大不了大家就再做一次婆媳，重新认识一下。 这么一想，她心里轻快了不少。 就连秋问蓉来找她时都发现了她的变化。 「阿姨，澄澄呢？还没回来吗？」 秋问蓉知道霍云澄这个时候大概是在酒店里，她这么说只是想故意提起这件事，试探周茹去找霍老爷子的结果怎么样了。 周茹却没有贸然提起这件事，反而看了她一眼。 冷静下来弄清楚事情真相后，她才深切地领会到老爷子的意思。 也是，邢菲儿不就是一个前例吗？ 「问蓉，寒霆现在不是我们能管得了的，一切看他自己的意思吧。」 虽然心里有点不舒服，但秋问蓉的确这段时间经常过来陪她，也是尽心尽力，她也说不出什么过分的话，只能委婉地提点一下对方，让对方打消对霍寒霆的心思。 她那儿子，现在是一颗心砸在那个女人身上，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但秋问蓉并不是很明白，在她看来，do日s很可能是蓄意接近霍寒霆的，否则凭什么能一而再再而三地上他的车，而且还哄得霍云澄这么跟她亲近？ 她是希望周茹能出手整治一下这个女人，但对方的态度却让她有些不明白。 周茹也不打算跟她说这些东西，说了，万一到时候秋问蓉一个激动跑去刺激那个女人，回头出了什么事，她儿子好不容易快哄回来的人又没了，怕是会直接疯了。 她不说，秋问蓉只能自己去猜。 既然她说霍寒霆有自己的想法，那么显然是霍寒霆铁了心要保那个女人。 她凭什么呢？ 秋问蓉失魂落魄地出了霍家，回到家里时，佣人替她打开车门，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喜色。 她本身心情就不大好，见到佣人这么高兴难免觉得碍眼。 「怎么了？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她本意是让佣人识趣一些，别在她面前晃荡，可偏偏佣人把她这句话给当了真，还硬是给她讲出一件喜事来。 「今天有霍家的人上门，跟先生谈了很久，听说是要跟我们加强合作！」 「霍家？」 秋问蓉一怔，随后心头涌上一股喜悦，「真的？」 霍家派人过来谈合作，只可能是霍寒霆的授意，他这是什么意思？ 带着一丝雀跃，她下车朝着大厅走去，刚一进门就看见了正在沙发上谈话的秋家父子。 「爸，哥哥！」 两人停止谈话，齐齐朝着她看过来。 秋问蓉脸上露出笑容在沙发上坐下，秋母端着一盘水果出来：「蓉蓉，吃点水果。」 她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摸了摸自小女儿的头。 「妈妈，我听说霍家今天派人上门跟我们谈合作了？」秋问蓉抱住母亲的手臂，沖她撒娇。「都说了些什么呀？」 秋母笑着道：「是咱们家生物研究技术和新药开发的资金投入，霍氏愿意追投10个亿，有了这笔资金，咱们家的项目就有保障了。」 「10个亿？」秋问蓉惊唿，随后揶揄地看着父亲，「难怪爸看着这么高兴！」 「这都是因为你这个小福星啊！」秋父眼里都是喜悦，看着女儿笑呵呵的，「要不是因为你救了霍家小太子，哪怕立槿跟寒霆关系不错，也不一定能拿到。」 原本听到前半句还有些期待的秋问蓉，在听见后半句时，笑容微僵。 「因为……我救了澄澄？」 她有些无措，求救似地看向哥哥。 秋立槿向来是温文尔雅，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微笑，但此刻他神情严肃，不见一点笑。 「问蓉，现在你应该明白了。」他指了指茶几上的文件，「寒霆究竟是什么意思。」 秋父秋母不知道，但秋立槿却清楚得很好友的性子。 表面上是感谢，实际上是在跟秋问蓉划清界限。 这10亿就此买断秋问蓉的救命之情。但这同样也是一种警告。 警告再有下次，他就绝不会客气，不会再有顾念。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 霍寒霆的警告不可能无缘无故，只可能是这个妹妹做了什么事触犯到了他的底线。 她做什么了？ 秋问蓉脸色微微苍白，眼眶红了。 她不就是想让周茹出手试探一下那个女人，最好能清理掉吗？但现在他竟然为了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女人来跟她划清界限。 秋问蓉委屈极了，生怕下一刻就哭出来，立刻起身往楼上跑去。 「蓉蓉！」 秋母在后面喊了一声，起身望了一望后，赶紧追了上去，生怕女儿怎么了。 秋父嘆了口气：「立槿，你看着她一点，别让她乱来了。」 他们多少也明白一些女儿的心思，之前抱着从不反对的心态由着她去，但现在人家表明了态度，秋家也做不出让女儿倒贴的事。 秋问蓉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委屈和难过一起朝着她倒过来，将她掩埋在消沉的情绪中。 她从小就受尽疼爱，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女，哪里受过这种被别人拒绝的委屈？ 她躲在房间里偷偷地哭，任凭秋母敲门也不开。 直至手机铃响，她才回过神来一些。 「餵。」 沙哑的哭腔引得电话那头的江越泽一顿，随后有些急切地问道，「问蓉，你怎么了？」 秋问蓉抽抽嗒嗒的：「他……他要跟我划清界限，为了那个女人，那个do日s！」 第596章怎么把她弄到手 ()」 秋问蓉边哭边说，好半天江越泽才弄清楚是什么事。 心里因为她为那个男人哭泣而感到发堵，但真听着她眼泪一颗接着一颗地往下掉，却也心疼。 「别哭了，圈里的人在这聚会呢，你要不要一起过来，聚聚多少能开心点。」 「我不要，去了让他们看我笑话吗？」 秋问蓉心里跟明镜似的，霍寒霆恢復单身以后，就算有个儿子，也不知道有多少女人盯着看，平时她能常常到霍家去，就已经惹得一部分人羡慕嫉妒恨，这个时候要是让他们知道她被霍寒霆因为一个女人而落了面子，那群人不得幸灾乐祸，嘲笑死她？ 她当机立断挂了电话，却不知道江越泽打这通电话的时候，就在包厢里。 帝都几个世家的千金小姐与二代围坐了一圈等着江越泽把秋问蓉叫出来玩，却没想到听到这样一个劲爆的八卦。 包厢里寂静一片，几方人一边听江越泽打电话，一边不动声色地互相使眼色，唇角微微勾起，全是心照不宣的看好戏。 江越泽挂了电话，眉目是可见的阴沉，其他人也没人敢大声喧譁嘲笑，要不然真把人逼急了，大家面子上都过不去。 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有个女孩试探着道：「霍寒霆身边有女人了？」 比起秋问蓉，显然更多人对这个话题更感兴趣。 对于圈里这群成长起来的二世祖来说，霍寒霆的名字是如雷贯耳，在家中父母耳边提起都会让大人变一变脸色。 那个男人是帝都权贵之中最不能招惹的存在。 可即便如此，还是有无数人对着这泼天富贵趋之若鹜，企图攀爬上那权利的巅峰。但这么多年，惹恼他的有几个，听说能就在他身边的一个也没有。 他冷心绝情，清心寡欲。久传是为一个女人犯了情伤。 不少人猜测，他也许一直就这样孤独终老了。 但现在却忽然说霍寒霆身边有了其他女人，甚至还为了那个女人动了秋问蓉，这怎么能不让人震惊。 对于她刚好口中提到的名字，所有人都在心中过了一遍。 「桃瑞丝？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吧？」 「听起来好像是个外国人……」 这群二世祖的眼神有点古怪，虽说爱情无国界，但一想到霍寒霆那么古板严谨的人居然找了个热辣奔放的外国人就感到了浓浓的违和感。 「江越泽，你认识这个女人吗？」 几人自行讨论无果之后终于将视线都投向了一直沉默的江越泽，想来他跟秋问蓉走得近应该也知道一些什么东西。 江越泽依旧没说话，有个二世祖终于看不下去了，从一旁挤过来捅了捅他的胳膊肘：「说说呗，说不准还能给你出出主意，秋大小姐哭那么伤心，你不想哄哄她？」 江越泽表情有几分松动，他烦躁地扯开衬衫领口的扣子：「do日s是萧邦国际钢琴比赛第19届总冠军，霍氏公司周年上交响乐演奏请得就是她。她不是外国人，面孔看着就像是纯正的华国人。」 几句话把do日s的来歷与情况交代清楚后，剩下的几人沉默了一下后不约而同地拿出手机，打开搜寻引擎开始搜索这个名字。 然而搜出来的结果令他们大失所望，网上的确出来了相关人物百科，但是资料短缺，甚至连一些最基本的国籍信息都没有。 寥寥几句就带过了一个钢琴界新星的生平简歷。 有人不信邪，想要再挖挖，却也只找出来了一个短得可怜的演奏视频。 视频有些晃，刺眼的灯光中只能越过黑压压的人头看见一个女人端坐在钢琴前，看不清脸，但那被礼服勾勒出的曼妙身姿却足以令人遐思这必定是一个美人。 她开始弹奏时，整个会场都安静了下来，一小段结束时，掌声热烈又疯狂，夹杂着几句他们听不懂的外语，但能听出来语气中的兴奋。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 「操！」有个二代低声骂了一句，又点开视频看了一遍，眼里闪着光。 「阚泽，你心动了啊？」 旁边有人调侃，贼兮兮地看了一眼他。 「妈的，都给老子看！」 旁边人哄堂大笑，有人揶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就喜欢熟女嘛？」 几个千金掩着唇笑，整个包厢里的气氛都在往不可描述的方向走。 「啧啧。」阚泽脸上闪过一丝邪气，望向江越泽，「越泽，我帮秋大小姐出气怎么样？」 江越泽迟疑地看向他：「你想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装模作样地学了两句诗，「我把她追走做女朋友，秋大小姐不就开心了？」 旁边有人好不容易才看见秋问蓉吃瘪，听他这么说后，立刻就有些不悦。 「阚泽，你没听秋问蓉说霍家那位护着她？你想跟小霍爷抢女人？」 听她这么一说，包厢里顿时没声了。 一提起霍寒霆，阚泽也忍不住双腿发软，但盯着视频上曼妙的倩影看了看，又有点不甘心。 「也不一定是霍寒霆看上了她，再说我要是正大光明追求人，他也不能说什么不是。」 剩下的几人面面相觑，都嘀咕阚泽魔怔了。 不过他们也的确对这个do日s小姐感兴趣得很，阚泽想要出手追求，他们也看热闹不嫌事大。 只是这群二世祖也很清楚谁能惹，谁不能惹，动手之前还调查了一下情况，派人蹲守在酒店门口，拍到了几张照片。 照片上没有霍寒霆，倒是出现了霍家小太子和一个俄罗斯人。 「你看吧，我就说，霍寒霆要是对她有意思，哪里会让自己的女人整天跟其他男人厮混在一块？对她有几分照顾也就是因为小太子而已！」 阚泽很快将所有顾虑都抛到了脑后，盯着照片上女人娇美的一张脸，露出惊艷和着迷的神情。 「阚泽，你打算怎么把她弄到手？」 男人懒洋洋地扔了照片，嗤笑一声：「这种没有背景的女人，来华国不就是为了捞钱吗？她想要钱，正好小爷我有的是钱！」 第597章向自己儿媳妇推销儿子 ()」 阚泽是寰世银行的小少爷，在家是老么，自小被娇宠着长大；论家世，他是投资方，在圈里一群从商的世家面前，也是被捧着的那个，向来唿风唤雨惯了，要什么就非得弄到手不可。 圈里多少都知道一些他的怪癖，尤其喜欢已婚或者生了孩子的年轻少妇，想方设法地把人往床上拐，几次差点闹出人命，都是阚家强行压了下去。 训也训过，罚也捨不得往重了罚，但依旧死性不改，看他一直没闹出什么大问题，阚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了。 圈里谁也没把这次一时兴起的胡来当回事，几个好事的还在给他出主意。 鑑于这回的没结婚，阚泽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走正常路线，来场你情我愿的快活。 do日s丝毫不知情有人正在策划一场以她为主角的活动，她此刻正坐在一家茶馆里，对面是个穿着华服的女人，雍容华贵，周身气度高雅。她保养得很好，看着约莫只有40多岁的模样，但却实打实已经做了奶奶。 「霍夫人，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do日s微微有些不自在，那天自从亲耳听见霍寒霆承认是在追求她后，她就有意地避着他走，好在霍寒霆也没有闲到天天来跟她谈情说爱，第二天他就因为项目问题飞回了荣城。 两人不用碰面，这让她多少轻松了一些。 只是没想到，居然会碰见霍寒霆的母亲。 对方带着澄澄过来比赛时看见了她，并邀请她一起喝茶。 初见周茹第一眼，她便觉得这个养尊处优的女人必定是高傲到骨子里的人，对方很有可能是听见了什么风声来警告她不许离她儿子太近，再颐指气使一点，给她甩下500万让她主动离开也大有可能。 不过只有500万是不是有点太侮辱霍董了？ do日s还没从诡异的发散思维中抽离，就听见方才被她定为高傲的妇人向她露出一抹和善的微笑邀请她一起喝茶。 有霍云澄在其中撒娇帮衬，do日s还是没能逃掉这顿茶。 周茹拢了拢头髮，手指擦过耳畔的珍珠耳环，引起一阵颤意。 不止是do日s在紧张，周茹同样觉得心潮澎湃，难掩激动，眸中的情绪酝酿出来是复杂的感慨。 她没想到这辈子还能有再见到她的一天。 从旁人嘴里听说是一回事，但面对面地见到真人时是另一回事。 那相似的眉眼，恍若隔世。 周茹跟她做婆媳的五年时光中，不愉快的时间居多，但再多的事不愉快都在那纵身一跳中消逝了。 对方能为了她儿子去死，这份情谊她还奢求什么呢？ 周茹的眼神又软了几分，她放下茶杯，语气又柔了一些。 「你从国外哪里来？」 这个似乎没什么不好答的，do日s安静道：「荷兰。」 周茹笑了：「那真是巧了，寒霆也经常去荷兰处理事务。」 do日s这个还是知道的，霍氏的业务与产业在整个欧洲都很广泛，占据着不少市场份额。 「他很厉害，一个人管理着这么大的一个集团。」 她斟酌着说话的艺术，觉得夸奖的话肯定没错。 周茹听了果然笑弯了眼，一边观察着她的脸色，一边道：「寒霆从小到大就没让我们操过心，他自己就能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得井井有条，所以就算忙也是事业家庭两不误的……」 do日s边听边点头，只是听到后来，头点得越来越迟缓…… 不是，这怎么听着越来越不对劲？ 「你别看他表面上性子冷，其实他是外冷内热，知道疼人的。」 这话说出来周茹自己都有点脸红，但do日s联想起那次吃饭的举动，心里竟然还微微有点赞同。 不对。 差点被带偏了。 do日s从自己刚才的想法中抽身出来，再听周茹的话后就感觉到了点十足的不对劲—— 这怎么感觉像是在给她推销东西啊？ 只不过推销的似乎是帝都的黄金单身汉。 料想中颐指气使的甩钱让她走人没有发生，对面的贵妇人反而笑得一脸平易近人，一边温柔地跟她说话，一边不露痕迹地推销自己儿子，细数她每个优点。 只不过霍寒霆身为领导者的优点，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但要说他身为一个男朋友，一个丈夫，说出来一个优点就要费周茹大半脑细胞。 没别的，谁让她儿子性子如此冷淡古板，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会玩浪漫的。 含蓄地夸了一圈，周茹就差明说你赶紧再领一次证吧！ 她真是史上最难做的婆婆，向自己儿媳妇推销儿子。 do日s也觉得很匪夷所思，周茹这么殷勤，总让她有种霍寒霆娶不到老婆的错觉。 他是不行还是有隐疾？ 一时间，do日s心里有种恍然的感觉。 一杯茶喝完，周茹没有再续第二杯，她觉得不能操之过急，可以慢慢地跟对方说，潜移默化地影响。 两人走出茶馆，一直在周茹身边充当了透明人的霍云澄对奶奶的本事很是佩服。 「do日s老师，再见。」 「拜拜。」do日s挥挥手，她看着霍云澄活泼开朗的模样，觉得似乎多一个这样的孩子也没什么不好。 等等，她在想什么也？ do日s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自己快被洗脑了。 「do日s，有空来家里玩，我给你泡茶喝。」 周茹笑得很平和，也不摆架子，经过今天的交谈，do日s对她的印象也很好，也跟着笑：「谢谢周阿姨，有空一定上门拜访。」 「哎。」 周茹带着霍云澄上车，目送他们离去后，do日s自己回到了金阳大酒店，刚进房间没多久，房门就被敲响了。 do日s皱眉，她也没叫客房服务，这个时候是谁过来？ 她站在猫眼前望了望，忽然房间里座机响了。 她看了一眼门，走过去接听。 「餵。」 「尊敬的8203客房住户，您好，有指名道姓送给您的东西送到了前台，现在服务员已经送货上门，请您开门签收一下。」 do日s松了口气，挂了电话之后去开门。 门刚刚开开，外面却不是想像中快递员的脸，而是一束热烈如火的保加利亚玫瑰。 被簇拥在花束中，透着妖艷的红，象徵着送人者的热烈的心情。 do日s眸中像是倒映着火，心脏跳动的速度快了几分。 第598章有人窥视着他的宝贝 ()」 这束玫瑰大概有99支，一大捧捧起来，把送货上门的服务员给累得够呛。 玫瑰后面歪出一张疲累的脸：「小姐，你是叫do日s吗？」 女人缓缓点头：「我是。」 服务员递过来一张纸：「行，那麻烦你签一下字。」 do日s在纸上籤自己的名字，服务员似乎是有话痨属性，在那里抱着玫瑰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你男朋友送你吧？啧啧啧，真是够有心意的，你看这玫瑰一看就贵得不得了，我上电梯的时候都不敢走快，生怕快一点给花瓣都吹掉了……」 「我签完了。」do日s把笔和纸递给他，「辛苦你了，我看这个上面没有写名字，麻烦可以说一下是谁寄来的吗？」 服务员诧异：「你不知道？那他没写名字，我也不知道，不是你男朋友？」 do日s抿了抿唇摇摇头：「我没有男朋友。」 「那肯定是你的追求者了！」服务员一脸理所当然，笑嘻嘻地道，「这种男人肯为你花钱，又会花心思，你可得把握好！」 两人交换，do日s把签字单递出去，把花束收拢进怀里，目送服务员离去后，转身关上门。 怀里的玫瑰娇艷欲滴，每一片花瓣都如同红丝绒一般，在灯光下像是披上了一层光辉，灿烂又圣洁。 do日s盯着它，最后伸出手轻轻的拂过花瓣，动作轻柔似乎跟那个服务员一样，唯恐弄坏了这束包装精美的花。 被她拂过的玫瑰花轻轻晃了晃，像是在对着她点头致意。 do日s抿了抿唇，唇角微微上扬，露出浅浅的梨涡。 「还说不会玩浪漫。」 她想起白天周茹对霍寒霆的评价，忍不住又轻笑了一声。 笑完后，目光环视四周，do日s小心翼翼地把花放在了茶几上，把周围的东西都清空，以免伤到它。 静下来后，do日s拿出手机，翻了翻通讯录，来往几次后，她便顺手把他的号码给保存在了通讯录里，也好澄澄有什么事可以第一时间通知他。 这个名字跟她列表里的其他人一样，连名带姓地躺在列表里，甚至因为姓氏大小写的原因，还得往下面移一会儿才能找到他。 指尖顿在这个名字上，她眸中浮现了一丝迟疑。 打电话过去究竟要做什么呢？ 问他为什么要寄一束花过来，还是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这两个问题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男人温和醇厚的声线仿佛还响在耳边—— 「我是有多不明显才会让你连问我是不是在追你都不敢？」 do日s脸有点烫，最终放弃了打电话这个念头。 然而接下来的就好，她都每天收到了一束准时送来的玫瑰花。 服务员都已经认识她了，现在再来送花连名字也不问了，直接一句「小姐，花」就让她拿走。 「啧啧啧，一天一束，要我说，这种追求者还是挺有心的。」 服务员絮絮叨叨地走了，留下do日s一脸无奈地看着怀里的花。 她房间的茶几、桌子、架子上几乎已经堆好了玫瑰花，大多都还没有枯萎，被小心认真地存放，摆放在那里有种深入玫瑰园的错觉 比赛接近尾声，这么多花到时候怎么带走也是个问题。 忽然门口又响起了敲门声，do日s走过去开门，却并没有见到人，目光下移后终于看见了那个白白嫩嫩的糯米糰子。 「do日s阿姨。」 霍云澄乖乖巧巧的，「我们可以去外面练琴吗？」 do日s笑着揉揉他的脑袋：「当然可以，稍微等我一下。」 她走进房间里换鞋，出来后发现霍云澄正站在房间里凝视着那些玫瑰花。 送花的人是他父亲，被儿子这样看着实在是有些令人羞赧。 「澄澄，我们走吧。」 「do日s阿姨，这些花是谁送的呀？」 do日s微怔，刚想下意识地问「你不知道？」，想了想后霍寒霆买花应该也不会特别告知霍云澄，他不知道也正常。 想到这里，do日s也不打算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他。 大人之间的事没必要扯上小孩子。 do日s冲着霍云澄微微笑了一下：「是一个朋友而已，我们先走吧。」 霍云澄顺着她的力道往前走，却依旧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些玫瑰，心中升腾起强烈的危机感。 他心事重重，导致演奏也没有上心，甚至犯了两个小错误。 do日s只以为他累了，温声安慰了他几句之后就把他送上了车，叮嘱他好好休息。 霍云澄乖乖地应了，转头就给霍寒霆打电话。 「爸爸，出大事了！」霍云澄虽然知道不太可能，却还是生出一丝微弱的希望，「你有给妈咪送玫瑰花吗？」 那头沉默了一下后，反口问道：「她收到了玫瑰花？」 虽然没有正面回答问题，但他无疑已经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霍云澄一阵沮丧：「是啊，我在她房间里看见了好多好多玫瑰，问她，她说是朋友送的，什么朋友天天送玫瑰……」 他忍不住嘀咕，电话那头的霍寒霆顿了一下后道：「好了，这件事等我回去再说。」 尽管还有一些事，但霍寒霆的确想动身飞回帝都了。 他不在，似乎有人窥视着他的宝贝。 * 送了这么多天玫瑰花，阚泽眉梢眼角都得敞快。 「也没见有多难追啊，这不是追到了？」 旁边有人拆他的台：「阚泽，你在哪里追到了？我们可都连面都没过呢！」 「她都收了我的玫瑰花，而且送去的人都帮我注意着，那可是一束都没扔啊！」 一束都没扔？ 旁边人不禁有些鄙夷和讥笑。对这位do日s小姐看轻了几分， 太好上钩了吧？ 这是有多饥渴，才会连对不清楚名字的陌生人送的花保持这么宝贝认真？」 「阚泽，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啊？」 「怎么办？当然是直接办她了啊！」男人眼里闪过一丝贪婪，语气轻佻又流氓，模样嚣张。 他在旁人的起闹中，拿起一束玫瑰花，把一张卡片放在了花里，一脸暧昧促狭地把他交给了跑腿小弟：「你们就等着看好吧，过来了到时候先让她给你们弹谈琴！」 其余人听了他的话都是一脸暧昧促狭，阚泽满不在乎地摇了摇酒杯， 「还以为多清高呢，这次的一点难度都没有。」 第599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 do日s不出意外又在这一天收到了玫瑰花，不出意外的是这次的花束中夹着一张卡片。 简洁大方绘着淡金边的卡片上是一段邀请的话语和包厢号，背面是流畅的印刷字体，写着「天在水」。 这是一张邀请函，邀请她于晚上八点在「天在水」见面。 「天在水」是华国大型连锁娱乐会所，里面囊括了众多娱乐项目，敢跟在这个圈子里扎根多年的皇庭打擂台，据说后面有人撑着，背景大得很。 不过，霍寒霆怎么会约她在这里见面？ do日s觉得这不太像是他的行事作风，但卡片上明明白白写的的确是这个，她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准时赴约。 如果说皇庭是纯欧式的奢靡宫廷风，那天在水就是典雅韵味的古代皇宫，装修大气，每一寸都透着华贵优雅。 do日s手持着卡片下车，夜幕笼罩在上空将这座仿古的楼阁映照得金碧辉煌。 天在水实行会员制，但偶尔碰上客人多，无法一一检查信息，便和em合作整出一个面部识别和指纹检测系统，凡录入在案的会员，均可凭藉露脸以及指纹扫描入内。 而像do日s这般有邀请卡的也可以进入，只是要联繫邀请卡主人出来迎接。 初次来这样的地方，do日s有些不大习惯，她站在门口拿出手机正准备打电话给霍寒霆打电话的时候，背后不知谁撞了她一下，她踉跄了几步，下意识地扶住身旁的东西站住。 但被她按住的那个东西却传来「滴」的一声响。 她偏头看了一下，机器显示指纹核验成功，脸扫过镜头时，显示屏成了予以进入的绿色通关画面。 静了两秒，do日s和刚刚让她打电话的迎宾人员面面相觑。 「原来您是会员啊，怎么不早说呢？」 迎宾人员面容一下子热情了很多，客客气气地把她给请了进去。 do日s一脸茫然地进去，低头看了一眼手中充当了一个废物角色的邀请卡，琢磨着是不是霍寒霆提前打过招唿了？ 那还要这张邀请卡干什么？ 带着心中的疑惑，do日s朝着卡片上说好的地址走去。 而此时在一个硕大的包厢里，顶部灯光昏暗，暧昧的红光映照着底下满屋的红玫瑰，让整个空间都充斥着一股迷醉的花香，地上还摆着一圈心形蜡烛。 「我说阚泽，你这可真是够老土的啊！」 「老土有什么关系，够用就行了呗！」站在正中间穿着西装的年轻人一挑眉梢，「看得出来，这个女人很吃这一套。」 不然也不至于天天送花都捨不得扔。 其他人也有点头贊同的，阚泽本来模样就不差，再加上富二代光环，玩得一手通杀女人的浪漫，向来在感情上是无往不利。 「哎，等等，阚泽，她找得到我们这里吗？」 忽然有人发问，阚泽扯了扯领带，不在意地道：「邀请卡上不是有地址？」 「但是，天在水的邀请卡是需要人出去带进来的吧？」 一想到那个do日s在门口被拦着进不来的模样，几人都忍不住憋笑。 阚泽把手上的花放在一边，语气轻佻：「哪位好心的出去帮我看看？把小美人儿给带进来？」 「我去。」 立刻便有人走出去，还有好事者跟在他后面一起出去，俨然想看热闹。 剩下的人就在包厢里等着。 说笑了一阵后，忽然门被敲了敲。 笑声戛然而止，众人屏息听着外面传来一声迟疑的——「我可以进来吗？」 声如闻莺，带着一点儿软糯。 其他人面面相望，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兴奋，阚泽给了他们一个眼色，其他人纷纷起身走到昏暗处躲了起来。 阚泽理了理西装起身站在玫瑰花铺成的小路尽头，低声答了一句「可以」。 do日s站在门外一顿，隐约觉得这声音有点陌生，却没想那么多，推开了门。 一进门，她定在了门口，愕然地看着这弘大的场面。 头顶彩球光线隐约，满目都是深沉的红，do日s站在玫瑰花丛中根本无处下脚，只能顺着那一条用花瓣铺就好的小道行走。 霍寒霆会玩这种俗套的浪漫把戏？ 她在感觉匪夷所思的同时，心底却也不免衍生出了一丝紧张。 他把这里打扮成这样是干什么？ 拐了个弯，她隐隐看见了屏风后面有个直立的人影，周围有白色的火光跳跃。 「霍先生？」 她试探着叫了一声，对面却没什么反应，do日s只好走过去。 阚泽还在疑惑她嘴里刚刚说的是什么的时候，面前的屏风已经向两边撤开。 视线相对的一剎那，双方从对方眼神中看到了惊异。 不同的是，阚泽的是惊艷，do日s远比照片上的更好看，今夜穿了一条白色的裙子，整个人素净淡雅，腰上系了一根腰带，围出盈盈一握的腰身。整个人像是从古风典韵的水墨画中走出来的仙子。 而do日s则是惊吓。在她的眼中，面前的阚泽站在一圈围成心形的蜡烛中，半张脸被火光映照得森然，看着狰狞可怕，而且最关键的是，面前的人不是她所想的霍寒霆。 她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后往后退去：「不好意思，我走错了。」 说完，她就想转身离去，但阚泽企能放过她。 惊艷过后，他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往下涌，某处涨得他发痛。 「do日s小姐！」 刚想离开的do日s停住脚步，回头困惑地看向阚泽，迟疑道：「你认识我？」 「当然。」 阚泽从烛光中一步迈出，深情款款地看着她，「我对你一见钟情，今天把你约到这里也是想要表明我的心意……」 「是你？」 他话没说完就被对方的话给打断了，对面的女人露出了诧异微怔的神情。 「那些玫瑰是你寄的？」 虽然感觉她的神情有些奇怪，但阚泽还是点头：「是我送的。」 他笑了笑：「我看你好像很喜欢，所以就一连送了很多天，今天才终于鼓起勇气向你表达我的心意。」 do日s心中因为那些玫瑰而泛起的涟漪以及今日赴约的紧张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神情平静下来，看着对面的男人冷静道， 「但是我不认识你。」 「我知道。」阚泽情真意切，「不过我对你是真心，从前我只敢远远地看着你，不过现在我想争取一下。」 「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第600章那你看看法律究竟能不能管得了我 ()」 男人手捧鲜花，单膝跪地，把一腔情深给烘托到了最浓处，do日s只觉得头疼。 服务员说应该是追求者送的，她下意识地便以为是霍寒霆送的，谁让她在这里根本不认识什么人，也只有他一个人对她承认过在追她呢？ 没想到居然还真的是陌生人。 「这位先生。」她斟酌着词语，考虑怎么委婉解释比较好，「不好意思，我以为玫瑰花是我一个朋友跟我恶作剧，没想到是……陌生人送的。」 阚泽眼里的深情凝固了。 「你什么意思？」 「更抱歉，是我弄错了，那些玫瑰花多少钱，我现在就转给你……」 do日s自认为这已经是最仁至义尽的解决办法，如果是个人来跟她告白，她就要答应，那岂不是早就后宫三千了。 但阚泽的神情还是越来越阴沉。 「扑哧——」 拿手机的空隙中，一声偷笑的漏声便格外响亮。 do日s顿住动作，循着声音看过去，这个包厢里还有其他人？ 暗处的人见计划失败也不躲了，索性大大方方地走出来，男男女女很快就站满了小半个空间。 「我说阚泽，人家可不是对你一见钟情，是以为恶作剧啊！」 其中一个男人拍了拍阚泽的肩膀，大笑连连，戏嚯地看着do日s。 「韩因智，还不都是你出的好主意？」阚泽阴沉着脸看了他一眼，从地上直起身体。 韩因智一脸无辜：「是你自己说要走正常途径，我才给你出谋划策的，现在失败了怪我喽？」 韩因智所在的韩家跟娱乐大亨的路家有点关系，平时在圈子里也是一号人物。 阚泽懒得跟他多争，随手把花扔在一边：「这么说，你是不答应我刚才的告白了？」 do日s这会儿也看出了这群二代们的不怀好意，起了警惕：「我说了，我去不认识你，今天就当是一场乌龙，非常抱歉。」 她转身就想走，身后男人不依不饶，上前两步拉住她的手臂。 do日s触电般地用力甩开，眼里闪过厌恶之色。 她向来极为讨厌陌生男人的靠近，不然不至于初次见面时因为霍寒霆握手多停留了一会儿便对他印象落得极差，过了好久才渐渐扭转过来。 阚泽被甩开手，脸色彻底地阴沉下来，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哪个女人敢这样对他，但方才手指下细腻的触感却让人回味。 男人的眼神渐渐地变了，隐隐带着几分邪气，旁边韩因智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地递过来一杯酒。 阚泽瞥了一眼，挑起一个笑容：「do日s小姐，你今天这么落我的面子，让我在朋友面前可不好做呀？」 do日s皱眉，对他的眼神本能地想躲避。 「你想怎么样？」 「要不这样吧，你跟我干一杯酒，我就放了你。」 do日s视线落在那杯酒上。 琥珀色的酒液在灯光下宁静安详，却有种危险的意味。 喝陌生人的酒？ do日s又不傻。 她摇摇头：「我不会喝酒。」 阚泽神情彻底冷了下来：「你这是不给我面子啊，那你今天就别想走出这个包厢了！」 说着他身边几人都动了一下，缓缓移动脚步呈半包围模式。 do日s算是今天明显来者不善了。没有事先做好调查就进来是她的错误。 她看着那杯酒，忽然道：「只要我喝，你就让我走？」 阚泽微笑：「当然。」 「那好，既然是你要跟我干一杯，那你自己喝那杯酒就好，我自己倒一杯。」 说着她拿起茶几上一个倒扣的杯子，在里面倒了点酒，抿唇仰头饮尽，干脆利落。 「这下可以了？」 她把空空的杯底亮给所有人看，随后放下，杯底和茶几相碰，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惊醒了所有人。 阚泽看了看手里的酒，又看了看转身就走的女人，没有半分恼怒，反而兴味越来越重。 啧，小野猫版的仙子，在床上被她瞪一眼想必也肯定很带劲。 「这位do日s小姐。」 do日s走到门口的时候，一道女声从后面传来，「你跟霍寒霆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她清冷地答道，随后就想去开包厢的门。 然而开了一次，居然没开成功。 她沉下脸色，回头看去。 阚泽身边一个男人按着操控门的按钮，戏嚯地盯着她。 「你这是什么意思？」 阚泽低声笑了一下，慢悠悠地向她靠近：「哪有把送上门的宝贝给往外推的，你说是吧？do日s小姐。」 他一口咬重了她的名字，带着一层不明的暧昧。 do日s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门打不开，在他的逼视下，她只能步步往后退。 「这位先生，我只是一名钢琴家，这次来华国是受邀过来演出，你如果想对我做什么不轨之事，那我也只好拿起法律武器。」 阚泽停下脚步，do日s以为他心有顾忌，却没想到男人大笑了几声，表情是肆无忌惮的邪妄。 「那你就看看法律究竟能不能管得了我！」 他说着，两步上前拽住了do日s的手腕。 其余人互相递了个暧昧的眼神，鱼贯而出，韩因智最后一个出去，笑嘻嘻地打了声招唿：「把*香给你点上了啦！」 说完，门被「砰」地一声关上，静谧的空间里只剩下了阚泽和do日s两个人。 do日s剧烈地挣扎，迅速地远离了男人，闻到空气中淡淡的香味后，她脸色一变，再好的教养也成了愤怒。 阚泽垂首闻了一下手上的幽香，露出陶醉的表情，然后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一步步朝她走了过来。 * 一架白色的私人飞机在跑道上滑行，最终稳稳地停了下来。 舱门开启，灯光亮起，台阶延伸下，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拾级而下。 男人衣角被风吹起，身后跟着一众助理和秘书，一辆黑色的宾利在不远处等待，戴着白手套的司机恭敬地拉开车门。 姜柊上了副驾驶，径直吩咐道：「去清兰山。」 车子缓缓驶动，忽然一声震动划破了静谧空间。 姜柊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后接听，随后缓缓皱眉，挂了电话后回头看了霍寒霆。 男人正在后排闭目养神。 姜柊踟蹰了一下后还是决定立刻汇报：「先生，两件事。一件是调查的人说这几天给do日s小姐送花的是一个叫阚泽的人。第二件是跟着do日s小姐的人说她今晚去了天在水，手上拿着邀请卡，似乎是受了谁的邀请。」 第601章他动了不该动的人 ()」 后排闭眸的男人蓦地睁开眼。 「阚泽？」 「是。」姜柊答道，「这个阚泽根据调查是阚家最小的儿子，平时行事极为恶劣，而且多次哄骗诱少妇……」 这种人渣在二代圈里也是种败类。 霍寒霆眸色渐深：「天在水？她去那里干什么？」 姜柊摇摇头：「这个无从知晓。do日s小姐今天一天都在外面用餐，也没有人给她递送卡片……」 后排的男人眸光却骤然冰冷。 「掉头，去天在水！」 姜柊微愣，司机却已经条件反射地干脆利落在前面路口拐弯，一路疾驰奔着方向去。 「您是说……」 姜柊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卡片当然是不可能自己凭空出现的，如果没有其他递送机会的话，那只可能是——藏在玫瑰花中一起送进去的。 阚泽这种败类，把人叫到天在水去说不好有什么目的…… 车厢中气压骤低，姜柊打了个冷颤，便听见后排男人在拨号，然而对方手机显示已经关机。 霍寒霆脸色冰冷，眸光冷冽，语气森然， 「让外面的人直接闯进去！」 姜柊赶紧应下，打完电话后就听见霍寒霆也在通话，打通了？ 但细听之下，他并不是打给do日s的。 「你在哪里？」霍寒霆语气含着一抹戾气，「天在水是你的地盘？」 对面的男人语气有些奇怪：「是啊，当初开着好玩的，第一家能在荣城开起来还是霆哥你帮了忙。」 霍氏每天就够他忙的了，哪里还能记起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不过经他这么一说，霍寒霆也有些印象，他声音冷沉肃杀 「有个叫阚泽的，把我的人邀请过去了，二十分钟后我过去，要是找不到人，我就把你的天在水给拆了。」 那头似乎还想追问，霍寒霆平静地挂了电话。 他看似冷静，但姜柊却注意到了他额头上压抑跳动的青筋以及眸底的骇人风暴。 他在心底默默地为那个不知名的阚先生点了根蜡，只求他脑子清醒一些别对人做什么，现在的霍寒霆可会比五年前更疯狂。 「霆哥，到底什么人啊？」 电话那头的男人还想再追问两句，但却显示通话已经结束。不过能让霍寒霆看重的，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人。 他立刻从椅子上起身，把手中的财务报表丢开。 幸亏他今天来天在水查帐了。 外面经理默立在外面，抬头一看人从办公室里出来，看他一脸冷色，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小心问着：「财务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先放一放，你去让人含金查一查，那个什么……什么阚泽……」 他对这个名字实在是没印象，经理常跟客人打交道，对这群二世祖的名字也是耳熟能详，立刻便接着：「您说的是阚家的小少爷阚泽对吧？他今天好像来了。」 「哪个包厢……」 「这……」经理一瞬间有些答不上来，这么多客人，他哪能知道是哪个包厢。 「那还不赶紧给我滚过去查！」男人急了，看了一眼手錶，离天在水被拆还有17分钟。 「快点，3分钟以内查不出来，你就滚蛋！」 经理连连点头，立刻打电话去问了，过了一会儿回道：「在1603号娱乐包厢。」 「你让附近的人赶紧进去，不管里面在做什么，立刻都我停下。」 经理惊呆了：「这……这传出去对我们名声不好吧？」 男人眉毛立起，丹凤眼隐隐也有了几分凶意：「让你去赶紧去！算了我自己也去！」 经理立刻开始打电话，转头一看男人已经迈开步子开始走了，他赶紧小跑着跟上。 电梯往下移动到16楼，刚刚打开，外面是一群正在低声说笑的年轻人。 「哎，你们说说今晚他还回不回家？」 「回什么家，恐怕得死在温柔乡里吧！」 剩下的人不免都笑了起来，韩因智边笑边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打开的电梯，看见从里面走出来的男人时，愣了一下，然后就开口叫道。 「表叔。」 男人匆匆地瞥了他一眼，韩因智笑着凑上去：「是我，我是韩因智，过年家庭聚会还见过的。」 他母亲的妹妹嫁给了路家的二少爷，连带着韩家多少也攀上了一点关系，身价都跟着水涨船高。 在韩家的授意下，他也就厚着脸色喊一声表叔。 帝都谁不知道，他这位表叔跟霍家那位关系是铁打的好。 这里面，他这位表叔能脱离家族出来单干，霍家那位也是帮了忙的。 旁边人有些拘谨地看着男人，收敛了几分肆意。 他们这些二世祖的肆意在这位爷面前可就不值一提了，五年前的时候，他们还在读书，这位爷就已经是帝都中有名的混世魔王了。现在帝都中渐渐继承家业的一批人，不是跟着他一起揍过人，就是被他揍过。 「路少。」 路景焕瞥了他一眼，模煳有一点印象便匆匆点头，刚要走过去时忽然停了一下，转过头看着韩因智：「你认不认识阚泽这个人？」 这群二世祖静了一下，韩因智微微愕然，随后点头：「认识。」 他正心中疑惑阚泽什么时候和他这位表叔搭上线的时候，路景焕终于正眼看他了：「你既然跟他认识，今天是跟他在一起玩的，他今天邀请了谁来做客？」 「是啊。」韩因智一脸困惑，指了指身后的人，「就跟平常一样，邀请了一些同圈好友。」 路景焕扫了他们一眼，没发现什么异常，又问了最后一句：「那他们剩下的人在包厢里干什么？」 韩因智看着他，心里忽然咯噔一声，他终于知道刚刚隐隐感觉的不对，从哪里来了。 阚泽今天还邀请了do日s！ 只是他下意识地把她给忽略了。 「就喝喝酒、玩玩而已，没干别的，怎么了表叔？」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察觉出了点不对劲。 路景焕微松了口气，瞥了韩因智一眼，想了想后觉得毕竟是亲戚，提点了一句：「你以后离他远点，他动了不该动的人，以后在帝都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韩因智缓缓睁大眼，吞咽了一口口水，心中隐隐泛起了恐惧，指尖都在颤抖 「不该动的人……是什么人？」 第602章竟然真的是他 ()」 「我暂时也不太清楚。」路景焕看了一眼手錶，「行了，我急着过去找人就不多说了，暂时没异常就好，要是人出事了，估计天在水今晚得出人命了。」 韩因智张了张口，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他身后的了一众男女也集体沉默了。 路景焕以为他们是吓到了，笑了一下：「没发生什么事就行，你们提前离场，没参与的话再怎么怪罪也怪不到你们头上来，放心好了！」 他这么一说完，韩因智脸色更苍白了。 不该动的人……难不成真的是指do日s？ 要真是这个女人的话，没发生什么事？ 事情大了去了！ 说不好现在阚泽事情都办上了，而他们在场的每一个人恐怕都是帮凶！ 尤其是他，还帮忙点了*香…… 一想到这里，韩因智额头冒下来一滴冷汗，他看着路景焕不再停留匆匆离去的背影，感觉浑身瘫软。 他身后的那些二世祖们也没了刚刚调笑的心思，双眸中隐隐透露出恐惧，一个神经大条一些的还在奇怪， 「你们怎么了？我看路少爷也就是开开玩笑嘛！」 「你个蠢货！」 韩因智总算回了一点意识，他咬着牙看了一眼刚刚说话的人，神情透出几分狰狞：「能够支使得了我这个表叔，让他这么急匆匆办事的，整个帝都还能有谁！」 那人一愣，其他人却是齐齐打了个寒颤。 对他们来说，霍寒霆的名字在偶尔闲谈时可以提了提，但对于这位本尊，他们决计是不想在得罪人的情况下见到的。 「怎么会，她不是说跟那位没关系的吗？」 一个女生快哭出来了，「我爸妈要是知道我得罪了他，恐怕连我这个女儿都不想要了！」 其余人纷纷躁动起来，有人立刻按下电梯，一步踏了进去：「今天的事情跟我没关系，都是阚泽和你做的！」 韩因智阴沉地扫过去一个眼神，但往日别人捧着他是因为家世，现在大难临头，哪还管得了这么多。 其他人一听也纷纷挤进电梯：「说的对，跟我们没关系。」 他们最多也就是充当了一个看客和起闹的角色，论罪行可不上阚泽和韩因智。 韩因智被抛弃了，他没去理会那些人，而是打电话给了阚泽，但连拨两次都没拨通，心里愈发焦躁，在走和留之间犹豫不决。 还是暂且先离开，路景焕说的也不一定就是do日s，那位支使他的也不一定就是霍寒霆。 他抱着侥倖，站在了电梯门门口，盯着数字显示屏，心里惶恐不安。 「叮」的一声，电梯抵达16层，门缓缓向两边拉开，韩因智刚动了一下的脚步忽然顿住，呆呆地看着电梯里的人。 为首的男人身形高大挺拔，肩宽腿长，完美的九头身材被包裹在剪裁合身的西装中，领带系得规整，禁慾感十足，身上仿佛蕴着万年不化的冰，阴沉森然，那双深如寒潭的眸子冷戾惊人，给人带来沉重的压迫感。 男人没有看他一眼，等电梯门开便大步向外走去，甚至看得出有几分急切，他身后跟着几个神情肃杀的黑衣大汉，底盘稳重，步行无声。 韩因智双腿发软，想要往前迈一步却差点栽倒在地，感觉到了后背的冷汗。 竟然真的是他。 他动了动嘴唇，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 「咚」的一声，等到人倒下后，do日s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事，她看了一眼自己手中染着鲜血的水晶菸灰缸，指尖微微颤抖，却并没有放下。 阚泽被砸得眼前一黑，单膝跪在地上，他摸了一把自己的后脑勺，指尖触摸到了一点湿润，让他疼得龇牙咧嘴，看着do日s的眼神也更加兇狠了几分。 「好！好好好，保持你这份野劲，等会到了床上，我看你还是不是这么横！」 男人踉跄着起身，一步一步朝着她走过来，屋子里的薰香经过这段时间的发散之后更为浓郁，do日s感觉大脑更昏沉了几分，她咬了一下舌尖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她想拿出手机报警结果却被阚泽给抓住摔坏了，包厢如今密封着，她根本出不去，到时候薰香满屋子都是，她彻底失去意识后才最危险，现在也只有一条路能走了。 do日s盯着面前的男人，眸底露出一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冰冷杀意，她举着菸灰缸，掂量了一下，在阚泽过来时躲到一旁对着他的脑袋又砸了一下。 阚泽猝不及防之下倒在了地上。 do日s松了口气，外面忽然响起了敲门声，她眼睛一亮，立刻绕过茶几跑到门后，「咚咚咚」地拍门。 「救命啊！有人要谋杀！」 隐隐约约的唿救声从里面传来，原本接到经理命令还迟疑不定的侍者立刻便输入门口密码开门。 门开了之后，首先传来的是一股浓烈的薰香，首先露出来的是一个女人惊惶的脸，在她身后不远处是一个倒在地上的男人。 「救命……」看到人进来，do日s松了口气，「麻烦你们帮我报警，有人想要对我图谋不轨。」 两个服务员还没反应过来，听见do日s的话后立刻明白为什么经理会让他们过来。 再不过来，这等都要出人命了啊！ 「这位女士，请你先等一下好吗？」 一个服务员不动声色地挡住她，另一个赶紧跑过去查看倒在地上的男人，将人翻过来一看时大惊失色。 「阚少？」 阚泽还有少许意识，闻言吃力地睁开眼睛，目光扫过定在门口的女人身上，颤巍巍地伸出手指着她， 「把她给我留……留下……」 服务员忙不迭地应下：「好好好，您放心，她伤害了您肯定走不了，我帮您叫个救护车，赶紧先给您送医院。」 门口的do日s心凉了半截，她捂着自己被撕一点的袖口，不可思议地看着门口的服务员：「你们讲点道理，是他要对我图谋不轨，我只是正当防卫！」 门口的服务员有些为难，事实上对于包厢中发生这种事他们都已经司空见惯，但问题是这次受伤的可是阚家的赵公子，阚家要是见到儿子被打成这样，岂能善罢甘休。 第603章无解的困境 ()」 do日s一看这些服务员的脸色便明白了一切了，她气得发抖，在这个强权至上的世界，她一个受害者连申冤的权利都没有吗？ 大脑愈发昏沉，血液在躁动不安。 她向服务生伸出手：「那我打一个电话总可以吧？」 必须要找人来救她，她这个状态根本就支撑不了多久。 服务员看了她一眼后，心有怜悯：「小姐，还是先等一会儿吧，等会有人赶过来会给你打电话的机会的。」 打伤了阚家的小儿子，这个女孩怕是不能活着走出帝都了。 在包厢里面的服务员打电话叫了救护车，预备等下先把阚泽送过去。 服务员堵着门不让走，do日s支撑着慢慢走到薰香处泼了一杯水把它掐灭，随后走进洗手间，预备洗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下。 只要她不跑，服务生也不在意。 门口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服务员扭头看了一眼，男人身材瘦长，穿着一件黑色的丝质衬衫，锁骨清晰，脖颈修长，皮肤被衬得雪白，可那唇色殷红，丹凤眼似笑非笑地上扬，端地一股风流韵味，姿容迤逦。 服务员晃了晃神，才看见他身后跟着的经理，赶紧问好。 男人迈步走进包厢，一进去便紧紧地皱起了眉，闻到空气中馥郁的浓香：「怎么回事？」 他当年在浪荡的时候，什么玩意儿没见过，这种催情香只肖一闻就认了出来。 经理额头冒了点冷汗，他眼光下移随后目光落在了不远处半昏迷的男人身上，服务员正在拿纸巾给他止血。 「这是怎么了？」 服务员赶紧回应：「阚家小少爷被人用菸灰缸给砸了头，要不是我们来的及时，这小公子说不定命都没有了。」 经理也是后背出了一身冷汗，难怪路景焕这么急匆匆地查阚泽的包厢，又急匆匆地下来，原来是救人命啊！ 「您真是有远见，这阚泽要是没了，阚家说不得要闹上一闹。」经理在一旁小心赔着笑，旁边服务员从来没见过路景焕，看他这副姿态不免有些吃惊。 路景焕却懒得搭理他，扫了一眼地上的勉强还能出气的男人后就看向四周：「那个把她砸成这样的人呢？」 想也知道，霍寒霆说的可不是这个欺男霸女的富二代，只可能是那个砸了他头的人。 「在洗手间里。」 听到话后，路景焕眸光锁定洗手间，迈步朝着那个方向走去，一步一步靠近，随后手附在门把手上，轻轻拧动。 然而门没开，被人从里面锁上了。 do日s看着转动的门把手，紧张地揪住胸口的衣服，看见人没进来，她松了口气。 刚刚站在门口，她听清楚了事情的经过，外面这群天在水的人很明显是站在阚泽那边的，她出去根本讨不到任何好处。 可现在身上没有通讯器，躲在这里也无济于事。之前吸入的催情香似乎开始了作用，她感觉浑身都燥热难耐。 这是个无解的困境。 门一下子没有拧开，路景焕微微皱眉，他回头看了一眼：「里面是个什么人？」 服务员忙道：「是个年轻女人。」 年轻女人？ 路景焕微怔，再一看催情香，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难怪霍寒霆这么急着找人，直接放话要把天在水给拆了。 他眸光阴沉沉地盯了一眼已经坐在沙发上休养生息的阚泽，就像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不过现在他更好奇洗手间里面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五年了，有另一个人出现代替了顾晚颜的位置吗？ 他心里有些淡淡的不舒服。 但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又一次敲了敲门：「现在已经没事了，你可以先出来吗？我保证不会有人再难为你。」 然而里面依旧没有动静，do日s现在完全不敢相信任何人，开了门她也许会遭遇到另一个不公。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任凭路景焕怎么说，里面就是没动静。 经理终于忍不住道：「要不要强行把门打开？」 正当路景焕犹豫这个做法的时候，门口的光线被一片浓重的阴影所遮挡。两名黑衣大汉在门口把守着，剩余的人闯了进来，包厢里的气氛一下子沉闷起来。 经理惊慌失措：「你们是什么人？」 黑衣大汉没有说话，为首的男人眸底冰冷一片，大步迈了过来，路景焕松了口气，迎上去。 「霆哥。」 环视一周，没有看见自己想见的人，霍寒霆脸色更加地冷。 「人呢？」 路景焕苦着脸：「在洗手间里，把自己反锁了，怎么说都不肯出来。」 闻言，霍寒霆迈步朝着洗手间的位置走去，没有理会任何人。 经理看着他的背影惊惧地睁大了眼睛，又看了看周围肃穆的保镖，嗅到了一股压抑的气氛。 他自然是认识霍寒霆的，现在看见他径直朝着洗手间走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难怪路景焕说阚泽动了不该动的人。 惹到这位活阎王头上，阚家的富贵路恐怕也就此断了。 他同情地看了沙发上还依旧浑不知大难临头的阚泽。 霍寒霆走到洗手间前敲了敲门，嗓音低沉悦耳：「我是霍寒霆，开门。」 冰凉的音色仿佛一股泉水拍在了脸上让意识沉沉浮浮的do日s抓住了一丝清醒，像是拽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她靠近门，声音微微颤抖：「霍先生？」 门外传来男人的应答：「是我。」 do日s重重地松了口气，手忙脚乱地去开门，甫一打开就看见了门口颀长的黑色身影，那双深沉如渊的双眸正在注视着她。 她支撑不住，踉跄两步跌进他怀里，男人强健有力的臂膀牢牢地锢住了她的腰身，带来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do日s终于放松下来，挣扎的意识沉入无边的慾海。 怀里的女人身形单薄，双颊潮红，清澈的双眼氤氲着雾气，红唇微张轻轻地喘着气，白皙的肌肤泛着淡淡的粉。 春色诱人无边。 只是霍寒霆看着她破损的裙子袖口，鼻尖隐约闻见一股香味后，眸底的冷戾再也压盖不住，狂风暴雨卷着杀气而来。 他抱着人，视线缓缓转了个方向，盯上了坐在沙发上的阚泽。 第604章这五年她到底经歷了什么? ()」 路景焕本想多问两句这个女人的来歷，但看见他的脸色后，忽然什么也不敢说了。 这五年来霍寒霆性子愈发难以捉摸，阴晴不定，但这么骇人的脸色，还是近年初次。 可想而知，怀里的人对他一定很重要。 只可惜女人的脸埋在男人怀里，令人难以看清。 霍寒霆盯着沙发上的男人，忽然服务员的手机响了。 一片压抑的气氛中，他这声铃响便格外的突兀。 服务员大气也不敢出，但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小心翼翼地道：「救、救护车来了……」 他说完之后，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的温度又降低了几分，顿时闭嘴，把电话干净利落地掐断，悄悄远离了阚泽身边。 不过止了这么长时间的血，阚泽多少也休养生息了一会儿，现在勉强恢復了一点意识。只是眼前仍旧朦朦胧胧的，只能勉强看清包厢里多了很多人。 想来应该是天在水的人，阚泽没在意，他之前听见了服务员和do日s的对话，知道天在水的态度。 不过想起那个女人，他后脑勺就一阵钝痛，表情愈发狰狞， 「那个女表子呢？」 话音落下，整个包厢里没一个人敢应声，隐约只感觉气氛更压抑了，有阴云密布的灭顶之灾。 「把他给我拖过来。」 两名黑衣大汉没有任何犹豫地走向沙发上的阚泽，拖起这位在帝都作威作福的小霸王，像扔死狗一样扔在了霍寒霆面前。 「你们干什么？」 阚泽两只手臂被拉着，双腿扑腾了几下后，跌在了地板上，摔得双肘疼痛。 「你们居然敢这样对我？知道我是谁吗？」 他勉强支撑着从地上爬起来，却被人当胸一脚给踹了出去。 力道极大，包厢中的人隐约还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阚泽疼得说不出话来。 男人面无表情地收回脚，眸光阴沉冷冽，但怀里的女人躁动不安，软软地攀附在他怀里难耐地低泣。 他瞥了一眼，将她抱得更紧，吩咐道：「把他四肢打断拖走，不许医治，阚家问起来，告诉他们保儿子还是保寰世，选一样。」 领首的黑衣大汉点头，恭敬：「您放心。」 霍寒霆视线转向一旁的路景焕：「今天在这个包厢里的所有人，一个不漏地替我查清楚。」 路景焕被他注视着微微颔首，隐晦地看了一眼被他抱在怀里的女人，终于忍不住问出口：「霆哥，这个是……」 霍寒霆瞥他一眼，还没有说什么，女人一个踉跄，从他怀里微微侧过身，露出大半张脸，迷离的视线扫过路景焕那张渐渐凝固的脸。 狭长的丹凤眼被撑到最大，路景焕惊愕地盯着霍寒霆怀里的女人，握紧了拳头，心跳如雷，失态至极， 「霆哥，是她吗？是不是她？」 霍寒霆知道他的心情，微微颔首，随后不再多留，弯身抱起女人，大步离去。 路景焕滞在原地，纤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心里一瞬间转过许多念头，讶异、惊喜，随后是无边孤冷中衍生出的一丝希望火光。 现在顾晚颜活了，那个当初一走了之的女人是不是也可以回到他身边了？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一扫之前的平静，潜藏着一丝狠戾无情，缓步到阚泽身边，毫不留情地直接踩断了他的手。 「她，你也敢动？」 杀猪般的惨叫声在包厢里响起，人竟然直接昏了过去。 路景焕哼笑一声，不急不缓地踩断另一只手，生生把人给痛醒。 「行了，带走吧。」 他后退两步，知道霍寒霆要亲自收拾他，看着那群黑衣大汉一左一右架起他拖了出去。 临走时，他点着经理：「把今天在这个包厢里消费的人都查出来，刚才走得急，只记得一个韩因智，其他都没有印象了……」 经理傻眼：「韩少……可是跟您有亲戚关系啊……」 好歹叫一声表叔，至于做的这么绝吗？ 路景焕冷笑一声：「他就算是我亲弟弟，这回我也保不了他。」 霍寒霆想整治的人，还没有一个能跑得掉的。 经理顿时闭嘴，立刻小心点头亲自去查了。 * 另一边姜柊在门口等着，看见霍寒霆抱着人从门口出来，他只穿着一件白衬衫，身上的西装盖在，当即便有些惊讶地迎上去：「霍董，怎么了？」 但霍寒霆看见他却神色沉了下来，微微偏转过身将女人扣在怀里。 「开车门。」 姜柊识趣地去开车门了，低着头什么也不敢看。 霍寒霆抱着人进了车里，姜柊坐在了副驾驶上。 「去最近的一所公寓，让家庭医生赶过去。」男人声音比以往要低沉一些，顿了一下后又补充一句，「要女医生。」 姜柊立刻应下来，拿出手机打电话的功夫，前后排隔离窗外缓缓升上。 后排形成一个密闭空间。 霍寒霆这才看向怀里的女人，微微把西装掀开一些，犹如一个巨龙在小心翼翼地探查自己的宝藏。 怀里的女人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双眸迷离没有焦距，像是一尾游鱼一般在他怀里不老实地扭动着，双手在他胸膛胡乱摸索，一路煽风点火。 男人唿吸微重，眸色暗沉了几分，索性又用西装将她裹住，一路忍着到了公寓。 等到下车时，他领带松松垮垮地圈在衬衫领子下，领口扣子也被扯开了好几颗，露出瘦突的锁骨。 他抱着人大步流星地走进公寓，姜柊看着他上楼没敢跟上去，在楼下等家庭医生。 进了房门，霍寒霆将人放在床上，仅着一身白色裙子的女人落在深蓝大床上像是海妖一般，褪去了清纯端庄，余下的只有纯粹的引诱。 她的身材比起五年前稍微丰腴了一些，不是胖，只是肉该多的地方又多了一些，平时被衣服遮挡着瞧不出来，但这次真真切切地抱在手上时，便能感觉到前凸后翘的那股火辣。 男人视线落在她脖颈往下，眸色晦暗不明。 五年前，她25岁，应该停止发育了。 这五年她到底经歷了什么？ 霍寒霆深吸一口气预备直起身体，却不防被她伸手拽住领带，用力拉了下来。猝不及防之下，只能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鼻尖距离她的鼻尖仅有毫釐之差。 第605章命都给你 ()」 鼻尖是女人身上特有的迷人幽香，令人沉溺无法自拔，她脸颊染上醉人的红，整个人像只熟透了的水蜜桃，仿佛轻轻一掐就能出水。 霍寒霆盯着她，眸底起了噬人的暗色，仿佛要将人拆吞入腹。 do日s一无所觉，她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迷离的水光在眼尾闪烁，两条藕臂攀附上男人的脖颈，胡乱摸索着，急切地将自己送上门去。 两唇相贴，他脑中那根神经崩断，掐着她的腰吻了上去。 这张脸，这双唇，日思夜想，五年来不断出没在他的梦境里…… 男人彻底褪下在她清醒时所见到的沉稳优雅的外皮，眼睛锁定着她，叫她退无可退。 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抱住他的腰身，霍寒霆松开她的唇，微微低头看她。 「阿颜……」 他低声喊她，女人一无所觉，只是身体被一团火灼烧着，愈发地软，难耐地低泣着。 「……我……」 男人眸子瞬间多了一分凌厉，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睁开眼睛：「什么？」 即便意识处于昏沉，她也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喃喃道：「…你……」 「我是谁？」 他低哑磁性的声音响在她的耳畔，逼迫着、引诱着她，要她自己选择，「说出我的名字就给你。」 名字？女人一脸茫然。 什么名字？ 叫谁的名字？ 她无法判断，思考能力在此刻失效，只能遵循着本能的意愿从潜意识里挖出一个深埋的名字。 「阿霆……」 霍寒霆浑身一僵，瞳孔骤缩，双眸牢牢攥取住身下的女人，压抑的火瞬间将他那颗心捂得滚烫，他低下头吻在她的唇角、额头。 头抵着头，他声音微微发颤，是一腔难言的深情， 「阿颜，看看我，再叫一声。」 再叫一声，命都给你。 女人无意识地迎接着他的炽热眼神，红唇微张，一声又一声地叫着：「阿霆……阿霆……」 他再也控制不住，低下头吻上那张世上最会说情话的唇。 姜柊在楼下等了半个小时，家庭医生总算赶到。 「我路上堵车来晚了，霍董说的病人呢？病人在哪里？」 姜柊看了一眼时间，又看了一眼楼上，最后看着风尘僕僕，气息还有所不稳的家庭医生，意味深长：「应该用不到你了。」 他已经接到下面的通知，知道了阚泽做的事和下场，阚家那边问责，想必还需要他来协调。 而霍寒霆这边，半个小时了家庭医生还没赶到，他都没发火，也没从房间里出来，在这一片平静下，他也估摸到了发生什么事。 「好了好了，我们走吧，霍董刚刚说没事可以走了。」 姜柊推着不明真相的家庭医生往外走去，顺便贴心地关了楼下的灯，帮忙把门关上。 他坐进车里时抬头看了一眼二楼隐约亮着灯的房间，淡定地拨通了许晔的电话， 「喂，许晔，霍董晚上两个国际视频会议取消，推迟到明后两天吧，今晚没时间。」 * 清晨的阳光从窗户缝中偷偷窃入，映照在地板上扔了一堆的凌乱衣服上，床上的人合被而眠，睡得正熟。 do日s眉间蹙了蹙，生物钟让她缓缓地睁开眼，却只感觉眼皮子在打架，似乎随时都能合上。 迷濛的视线中出现了一片肉色，她眨了眨眼，眼前的景象渐渐清晰。 入目是男人健硕的胸膛，流畅的肌肉线条散发着雄性荷尔蒙，微敞的黑色睡袍隐约露出底下肌理分明的腹肌。 大脑空白了一瞬，do日s目光凝滞。 她是谁？她在哪？昨晚发生了什么？ 思考的同时，大脑正常运转，她终于记起来了，昨晚她去了天在水，结果是一个不认识的人邀请的她…… 眼眸缓缓睁大，do日s脸色瞬间惨白。 她视线缓缓地上移，最后停驻在了男人干净利落的下颌线上，露出来的大半张脸熟悉至极。 霍寒霆？ 大脑又当机了一瞬，do日s不太理解对象怎么换了人，不过她心里那颗石头却缓缓地往下降。 不对，等等。 她为什么要松一口气，跟霍寒霆睡难道就不是睡了吗？ 她挣扎了一下，发现男人一只手从她脖颈下穿行而过搂着她，一只手禁锢着她的腰，将她困在怀里一动也不能动。 她试着移动了一下，却不想腰上的手臂忽然收拢力量，将她拉扯进怀里，两个人身体紧紧地挨着。 do日s一动不敢动，她身上只穿了一件真丝睡袍，内里是真空的，男人大概也是，相贴时都能明显感觉到对方身体起伏的曲线。 她视线上移，霍寒霆原本闭着的眸子已经睁开，深沉如海地凝望着她。 do日s咬了咬唇，脸色微微有些难堪地别开视线：「放开我。」 她嗓音有些沙哑，双手抵着他的胸膛，男人没有强求，松开她。 do日s支撑着想要起身，但刚起到一半又跌落了回去，刚刚被霍寒霆抱在怀里没什么感觉，她现在才发现浑身都充斥着一股酸软，尤其是双腿，两股战战，根本就没有站起来的力气。 她不敢置信地看向一旁已经起身的男人：「你怎么……」 她想问他怎么能这么禽兽，堂堂霍董没见过女人吗？ 霍寒霆将睡袍系好，瞥她一眼：「你昨晚缠着一直要，这点要求要是都满足不了，还怎么追你？」 他说的轻飘飘的，do日s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双颊瞬间爆红，蔓延到耳朵，又羞又恼， 「你……你骗人？」 「你不记得了？」男人眉梢微挑，绕到床的另一边，缓步靠近，「需要我给你重复一遍让你恢復一下记忆么？」 「不，不用了。」do日s头皮发麻，她现在这种情况，再来一次，估计就身板就废了，情急之下直接命令道， 「你站住，别再过来了！」 霍寒霆停在原地不动了，过了一会儿他盯着她，然后把手机扔在了她身边。 do日s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现在你可以做决断了。」霍寒霆看着她，「报警抓我还是提起诉讼，都可以。」 第606章你要负责 ()」 do日s身体一僵，微愣地看着他。 「你说什么？」 「我知道你清醒是不情愿的，可以报警抓我也可以告我。」 男人模样平静，即便说着这样的话也丝毫不损强势。 do日s看着他，随后转开脸一脸冷淡：「连一个阚泽都说法律管不了他，更何况是霍先生？整个帝都谁能抓得了你，谁又敢抓你？」 这就是一场悲哀，就算她是受害者，但对方有权有势，她能如何？ 而且她好歹还是个公众人物，那个阚泽就敢这样乱来，其他普通女孩呢？恐怕被他糟蹋了，也不敢声张。 「你不需要考虑有没有人敢或者不敢，只要告诉我想不想，你说一句恨我，我现在就去牢里待三年。」 霍寒霆走到她身边坐下，掰正她的脸，强迫她视线转过来，「至于阚泽，你不用担心，法律管不了他，阚家管不了他，我管他。」 他语气轻描淡写，「他会付出应有的代价。」 do日s怔怔地看着他，男人同样也凝望她。 「你只要回答我一句，恨我吗？」 这是个结，他昨晚本不想动她，在没有确定一切之时，动了她也许会让她像初次那样留下恶劣的印象，将他们好不容易回温的关系给弄得一团糟。 可他终究没忍住，能让他的自制力全盘崩溃的，也只有这一个人。 do日s跟他对视良久，最终败下阵来，撇开眼神。 「下药的也不是你，这件事就算了。」 经过霍寒霆这么一提醒，她才意识到，昨天阚泽要对她行不轨之事，她第一反应便是报警，但今早醒来发现躺在身边的是霍寒霆，她却没有想过这个念头。 难道她是个双标的渣女？ 不过这件事确实也怨不得霍寒霆，不管怎么说，他好歹还从阚泽手中把她给救了下来。 释然之后，do日s也坦荡了许多，「霍先生，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没什么好介怀的。」 她已经30岁了，又不是初次的小姑娘，既然是一个意外，也不会要死要活地扒着对方。 互相装没发生过，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成年人？」 男人低低地说了一句，随后唇边浮现一丝冷笑，「我介怀。」 do日s顿了一下，缓缓转过头来看他，微微懵了一瞬：「你说什么？」 这种事怎么看都是她比较吃亏吧？他到底介怀什么？ 「我不是乱来的人，既然发生了就没办法当做没发生过。」霍寒霆凝视着她，观察了一下她的脸色后，沉声道，「你要负责。」 do日s：「……」 她感觉自己大脑里缓缓地打出了一个问号。 「你想怎么负责？」 难不成霍寒霆还贪图她的钱 「我只接受跟另一半做这种事。」他一脸平静，「你跟我结婚。」 do日s瞠目结舌。 他之前还说在追求她，而她也没有答应，这一下子就跳到结婚了？ 她婉拒：「霍先生，这太快了，我们两个认识没几面就结婚，太儿戏了。」 霍寒霆定定地看着她，顿了一下：「那从今天开始，我们谈恋爱，以结婚为前提的那种，我给你时间去认识我，了解我。」 do日s：「……」 她闭了闭眼，说得更明白一些：「霍先生，你要我怎么说才能明白，我不想嫁给你。」 先不说她对霍寒霆这个人根本没什么了解，而且她不是独身一人，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霍家这种高门能够容忍一个连孩子生父是谁都不知道的女人进门吗？ 为了避免日后更难堪，还是提早说清楚为好。 但霍寒霆却像是听不懂似的，微微挑眉：「你不想嫁，想让我当上门女婿？」 do日s一口呛住，咳个不停，一脸惊悚地看着男人。 他略略沉思：「也行，不过澄澄恐怕不能跟你姓。」 do日s简直要疯了：「霍先生，我的意思很难明白吗？」 要是真把帝都权势滔天的霍家当家人拐走当上门女婿，霍家非得提道来见她不可。 「我的意思也很难明白吗？」 他忽然靠近，深邃不见底的眸中倒映出她的身影，带着蛊惑的意味，「我想要你。」 do日s砰砰乱跳的心脏平静下来：「要我的身体？」 除此之外，她想不通还有什么能让这位见多了美人的霍董对她穷追不捨。 男人轻笑着在她眼睛上吻了一下：「人和心我都要。」 他抬起头仿佛要望进她心底，「你考虑一下。霍家关系并不复杂，我父母很喜欢你，澄澄也是，跟我在一起，家里你说了算，钱都交给你保管，我做饭也很好吃。」 do日s：「……」 她发现自己居然真的心动了。 这么一个全方位条件优质的男人，怎么会有女人能抵抗得了追求攻势呢？ do日s勉强保持最后一丝理智，才没有昏了头直接点头答应。 「你……你让我想想。」 她现在算是明白了，拒绝的话，只怕他有一万条理由可以堵过来，还是先用缓兵之计。 霍寒霆松开她：「好，我给你24小时时间思考这个问题。」 24小时？你当这是买菜呢？ do日s无语，拒绝：「这是件大事，你让我好好想想吧。」 霍寒霆知道逼得太紧不好，点头答应。 「现在你先出去，我想穿衣服了。」 「自己能穿？」 do日s神情一僵，握紧了拳头。 霍寒霆缓缓起身：「我先到外面去准备早餐。」 do日s穿好衣服下楼时，双腿走动仍然有些不便，踩着昨天的高跟鞋像是在踩高跷一般。 「先来用餐。」 楼下男人已经恢復了往日衣冠楚楚的模样，一身清冷，丝毫不见昨晚拉着她，索求无度的禽兽模样。 do日s顶着疼痛坐在椅子上，面前端过来一碗红豆薏米粥。 她低着头搅了搅，粥煮得粘稠，喝下去是暖暖的饱腹感。 一碗粥下肚，她总算感觉好了一些，想要起身告辞。 「等等。」 男人叫住她，do日s不解地看着他拿了一个方形盒子过来，在她面前单膝蹲下，手掌捉住她一只脚踝。 指腹的薄茧带来的温度与酥意让她浑身一颤，昨晚朦胧的记忆倒映回来，她忍不住想要把自己的缩回来：「你干什么？」 「别动。」 男人抬眸看她一眼，打开旁边的盒子，里面是一双平底鞋。 她眼睁睁看着男人脱掉她的高跟鞋，拿起鞋盒中的平底鞋给她换上，一时愣了。 一身尊贵矜傲，站在帝都权势巅峰的霍家大少就这么单膝跪在她面前，给她穿鞋。 第607章为什么是我? ()」 「霍寒霆。」她低头看着他忽然出声，「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是她呢？ 她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但美貌、家世和才情综合条件比她好的名媛，帝都一抓一大把，他凭什么看上她，甚至还想娶她？ 「澄澄很喜欢你。」 他垂着头替她换另一只鞋，do日s微怔，只是因为澄澄喜欢她吗？ 这个理由是最合理的，但她无端心中有些失落，以至于男人低沉的嗓音传来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也是。」 他抬眸看了她一眼，松开她纤瘦的脚踝。 澄澄很喜欢你，我也是。 do日s脸颊微热，双脚恢復自由的第一时间便起身跟他拉开距离，鞋子很舒适，踩在地上软软的一团，像是踏在棉花上。 「我先走了。」 「我送你。」霍寒霆拿过车钥匙，看了她一眼，把她想要说的话堵在唇齿间，「这附近打不到车。」 高档公寓哪里来的车可以打。 do日s：「......」 她不得已上了霍寒霆的车，到酒店时，没想到他也跟着她一起进了电梯。 「你……」 do日s迟疑地看了他一眼，后者会意，「我看着你安全进去再走。」 她不再说话，到酒店房门后他果然信守承诺，转身就离开了。 do日s走进酒店房间，现在窗前掀了一角帘子，从空隙中看见那辆送她回来的车渐渐驶远。 她嘆了口气，揉了揉额头。 这都什么事啊，原本想要跟人保持距离的，结果却发生了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 霍寒霆开车回去的时候，姜柊掐着时间给他来了电话，半句没提昨晚的事，只说阚泽已经彻底清醒了，这会儿正软硬兼施地蹦跶着。 「那就再把他的腿打断。」 男人眉眼漠然地直视着前方，语气中尽是漫不经心的冷意，「让他说不出话为止。」 姜柊没再多问。 霍寒霆抵达的时候，被关在拘留所中的阚泽手脚被人打断又接上，再闹，又打断被接上，反覆几次后，他彻底学乖了，意识到这已经不是可以让他兴风作浪的阚家。 他缩在角落里，四肢瘫软，呈一种怪异的状态扭曲地活着。仅有胸膛起伏预示着还有生命的气息。 微沉的脚步声从外方传来，他勉强睁开眼睛，看见了一双不沾染一丝尘埃的皮鞋，顺着裤腿往上，是笔直的两条长腿，再往上，是潜藏在阴影中、模煳不清的身影。 男人逆着光站在他不远处，上半身被光影调和得深沉，那张脸一大半蒙上一层暗色看不清楚，唯有那双眼眸黑黢黢的，不带一丝感情、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那些亲自打断他手脚的人个个恭敬地站在他身后，阚泽瞳孔一缩，打从心底里害怕起来。 「霍、霍先生......对不起，我不知道、不知道她是您的人.......」 识时务者为俊杰，阚泽将自己姿态放得很低。 「我愿意跟do日s小姐认错，向她道歉。」 「道歉？」 男人终于开口，低冷的声音沉闷在寂静的单间里，带着一股寒凉彻骨的冰冷，「你还想出现在她面前？」 阚泽噎住：「我……」 霍寒霆脚步微动，转过身：「罪证收集齐全后，送他上监狱，我不想再看见他。」 他身后的人连忙恭身应下。 阚泽惊呆了，在霍寒霆一步迈出门外后，他骤然疯狂起来，挣扎着想要向他靠近，但却因为手脚都软着，刚一动便狠狠地摔在地上，只能像一条虫似的不住地扭曲着。 「你不能这么对我，你凭什么这么对我！我是阚家的小少爷，我爸不会答应你这么做的！」 但那道身影头也没回地稳步离去了，对他的威胁充耳不闻。 直到身影再也看不见，直到阚泽嚎累了，一直在单间里待着的人才嗤笑一声：「你惹谁不好，偏偏惹这位活阎王。你爸？你爸就是身价再翻一倍见了他的面也得点头问好，趁早死心吧，落他手里，你算是没有明天了！」 阚泽脸色惨白，他被家里保护得太好了，无论犯什么事都有阚家帮他扫尾，所以即便听闻过霍寒霆的杀名，也没太放在心上，总觉得只要没犯什么大事，对方也不会对他怎么样，毕竟他后方也有一个家族顶着，但这次真的撞他枪口上了，才能感觉得到那股压力以及凉薄残忍。 他终于在这一刻无比地确定，他的下场也许真的要非常悲惨。 不过，还是有希望的，他父母不会轻易放弃他，而霍家也许不会让霍寒霆因为一个女人就这么乱来。 不得不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阚泽这么想的时候，阚家的人也是这么想的。 昨天阚泽一夜未归，他们只当他又去哪里玩得忘了时间，也没有在意，直到常跟阚泽玩在一起的那几个家族打电话过来质问，说霍氏突然对他们动了手，各家产业遭到不同程度的打击，在逼问这些家里的小霸王，又多方打听之后才大致明白髮生了什么事。 「你儿子惹出来的祸凭什么要我们也一起承担？」 「我说阚夫人，他平常不知天高地厚的也就算了，这次惹到霍家头上去了，霍寒霆那是好惹的？现在我们家因为你们蒙受了巨大损失，你想想该怎么办吧！」 「我早就跟你说了得好好管管他了，现在出大事了吧？」 不同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过来把阚夫人气了个够呛，这些人平时上赶着巴结他们，现在一知道他们得罪了霍家，个个都来幸灾乐祸，落井下石。 「气死我了！」 她怒气沖沖地挂了电话，但生气没一会就因为担心儿子而愁眉苦脸起来，转头求上另一边的丈夫。 「老公，这可怎么办啊？小泽被霍寒霆带走了，会不会吃苦啊？他本来身体就不好......」 旁边的阚永先深皱着眉头站在一边，他是白手起家的人物，妻子家中有些资产，当初创业时给他提供过资金支持，再加上阚泽出生时，阚夫人大出血，被诊断为以后极难受孕，因而全家上下都宠着这一根独苗。 他对家里溺爱孩子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觉得不会出什么大事，没想到这次却栽了跟头。 「我去一趟霍家吧，看看霍老爷子怎么说。」 第608章你们选择保一样 ()」 那我们赶紧去吧？」 阚夫人激动万分，立刻从沙发上起身，生怕去晚了一步，她的宝贝儿子就多受一分罪，她目生希望，「霍家肯定不会允许让霍寒霆这么胡来的，我们去找霍老爷子，不就是一个女人嘛......」 「你还敢说！」 阚永先厉声打断她，「还不都是你平时纵着他，才让他闯下这么大的祸！」 「我哪里惯着他了？」阚夫人瞪着眼睛，不甘示弱地为自己辩解，「小泽从小身体就不好，我多疼他一点也是错吗？」 阚永先不说话了，他知道自己每次和妻子争论这个问题都争论不出什么结果，而且他父母也视唯一的孙子为命根子，是绝对跟儿媳妇站在一边的。 他没再多说废话，抓起车钥匙，连司机都顾不上安排就跟妻子急匆匆地去了清兰山。 但清兰山闭门谢客已久，如今想要见霍老爷子必须要先递交拜帖，收到回帖之后才能拿着上台，他们没有受到邀请，贸然来访怎么祈求都没有用。 「这下怎么办？」阚夫人有些六神无主起来，脸上写满惊慌失措，差点瘫软在地上。 「没办法了，只能先回去了。」见不到霍老爷子，阚永先也没办法，他深深地嘆了口气，「我回头托关系看看，能不能见霍寒霆一面。」 只要霍寒霆肯松口，那这件事应该就能解决了。 阚夫人泪眼婆娑：「他都把小泽给带走了，会同意放人吗？」 「霍寒霆不见得会因为一个女人大动干戈，这又不是五年前。」阚永先嘆了口气，「怕是盯上阚家了。」 阚夫人急切道：「他想要股份也行，我们可以给他！」 阚永先摇了摇头：「等见到面再说吧。」 两人正要离开，忽然盘山公路尽头出现了一辆黑色的奔驰，车头霍家的专属定制标志格外显眼。那扇刚刚不管阚氏夫妇怎么请求都不开的大门缓缓向两边拉开，迎接着这辆车的回归。 不用想，上面坐的也是霍氏的重要人物。 阚夫人忽然沖了出去拦在车前，幸亏奔驰本就临近家门开得缓，及时来了一个剎车后没有伤到人，但还是不可避免地震动到了后排的人。 周茹坐在车子后排闭目养神，她今天跟几个交好的太太出去喝茶，这会功夫才回来，听到前排司机迟疑的一声「太太」后睁开眼。 「怎么了？」 「前面有人拦路。」 周茹蹙眉从前挡风玻璃望过去一眼，发现站着一对陌生夫妇。 以阚家自然是挤不上帝都这顶尖豪门上流圈的。 阚永先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夫人的鲁莽，立刻走上前去把她搀扶过来：「你干什么？！」 阚夫人又哭又闹：「我不这么做，猴年马月才能见到他们霍家的人，小泽都快没命了......」 两人争执间，车门打开，一个穿着米色洋装的女人从车上下来，姿态高雅，一身贵气，沉着脸说话时，仪态端方， 「你们是什么人？拦在我霍家门口干什么？」 即便没怎么见过霍家人，但阚夫人还是立刻猜出了她的身份。 「霍夫人！」 以往阚夫人只在圈子里的其他夫人口中听到过周茹的名字，通常都是用很羡慕的语气说她家世好，说她嫁得好，说就连生的儿子也是人中龙凤，亦或者周茹又戴了什么珠宝，今天背了什么包，她的每个细节都是整个豪门圈子的风向标。 她原先暗自不以为然，觉得都是奢侈品堆砌出来的罢了，今天见了才能明白，那通身的气派和优雅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模仿出来的，也因而她见面未说话，气势就弱了几分。 周茹皱眉：「你是谁？」 阚夫人脸上挂着泪，抹了两下后泪眼婆娑地看着她：「霍夫人，你让你儿子放了我们家小泽吧，他年纪小不懂事，不是成心的……」 周茹眉头皱得越发紧了，她没听明白这个女人在讲什么却大致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似乎是寒霆又做了什么事。 眼见女人哭诉着还想往他身上靠，周茹皱眉不动声色地后退两步。 「这位女士，有话慢慢说，你这样我也很困扰。」 见她说话说不清楚，一旁的阚永先立刻上前：「是这样的霍夫人，只是因为一点误会而已。」 周茹没有说话。 阚永先只好接着道：「小泽是我们儿子，最近在追求一位小姐，没想到那位小姐是霍董的人，现在小泽被霍董带走，我们这心里实在是有些不安，您看能不能跟霍董说一说，让他把小泽放了，我们会好好管教他的。」 周茹大致明白了，也约摸猜到了这两人口中的小姐恐怕就是do日s。 但她对自己儿子还是有几分了解的，霍寒霆这些年虽然行事愈发狠辣，但还是讲点道理的。如果仅仅是不知情情况下的追求，恐怕不会让他如此大动干戈。 「我打个电话问问寒霆吧。」 周茹不是相信一面之词的人，她垂首拨通儿子电话时，没错过对面一对夫妻面色微变的脸。 但阚永先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那个do日s他去查过，不过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钢琴家，霍寒霆或许也就是一次新鲜，可比不上实打实的利益。 到时候就算周茹知道了真相，他们只要辅以利诱，霍家绝对不会因为一个不可能娶进门的女人而跟他们翻脸。 周茹拨通电话后，对面却是姜柊接的，清楚周茹的询问后，他一字不差地把昨天的事复述了一遍。 「什么？」 原本正在心中商计的阚永先听见这一声带着怒气的惊声后，立刻抬头望去，看着周茹越来越沉的脸色，以及再也无法保持平静快要喷火的双眸后，心里咯噔一声。 不过一个儿子外面的女人，这周茹的反应是不是太大了，活像他儿子想要强上的是她儿媳妇一样！ 听到最后周茹已经完全不能保持镇定了，她面沉如水，看着阚氏夫妇，拿着手机走到他们年前，按下免提。 听筒中清晰地传来姜柊不卑不亢的声音。 「阚先生，阚太太，霍董让我通知你们一声，阚泽和寰世，你们选择保一样。」 第609章我不跟我妈咪在一起在哪里? ()」 阚永先面色巨变，唿吸都有些不稳了，再也不能保持淡定，连声追问道：「霍董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可以让阚道歉，或者寰世的股份，也可以商量……」 寰世是他的心血，阚泽更是他唯一的儿子。 两者选择其一，无论哪一个都不能割捨。 他也因此方寸大乱，甚至忘了谈判的规则，直接将自己的底牌抛出。 姜柊声色依旧沉稳。 「阚先生，从头到尾您都错了，霍董并不想要寰世的股份，只是您儿子动了不该动的人而已。」 寰世？ 霍寒霆还真看不上。 通话到这里就结束了，挂断后，周茹收起手机，迈步走向车。 被姜柊一席话刺激得呆呆愣愣的阚夫人终于反应过来，上前拽住了周茹的包：「霍夫人，小泽他不是有意的，您就帮我们跟霍董说说情吧！」 「放手！」周茹再也憋不住心里的怒火，回头斥责了一声，随后就干脆扔了包，「下樑不正上樑歪，能教出这种败类来，你碰过的东西我也不想要了！」 「你！」阚夫人愣了一下后，气恼不已，就算是豪门太太也没有这么羞辱人的，可对方的话让她半句话了说不出来。 「点*香，想要强抢女人？这种败类被清理了是对社会做贡献！」 周茹这次是真被气到了，要不是霍寒霆有所察觉，及时赶过去，那do日s还说不定会怎么样呢！ 就算失忆了，那也是她儿媳，是霍家的人！ 周茹越想越恼，犹不解恨不地吩咐佣人把这一对夫妇把他们赶下山，随后她自己连门也没进，又坐着车去了酒店。 但直到进了酒店，她才发现她儿子这次收拾的可不只是一个阚泽。 昨天在娱乐包厢里的总共13个人，除了阚泽被抓起来了之外，点香的韩因智首当其冲，也失踪了两天。其余人更害怕了，哪都不敢去，就只敢猫在房间里，晚上连觉都睡不好。 韩家心急如焚，他们首先想到的是路家，但路景焕虽说在三年前跟家里闹翻，但稍微还算顾忌一点亲情，跟自己大哥透了点风声，路家就此闭门谢客。 没法，他们只能去求见霍寒霆，但吃了几次闭门羹连杯茶都没捞到后，他们彻底放弃了，另想了其他的办法。 韩家没有阚家风光，知道霍家去了也是白搭，因而把主意打到了do日s身上。 霍寒霆不是在意这个女人吗？只要说动她，让她开口求个情，放韩因智一马，再加上路家那边的关系，这事应该就过去了。 因此韩夫人联合其他几家豪门的夫人查清楚do日s住在哪家酒店后，立刻便找上了门。 do日s刚带着霍云澄练完琴回来，刚出电梯的拐角就被几个穿着华贵的中年女人给拦住了。 「do日s小姐是吗？」 一个看似镜头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开口询问，语气虽然客气，但那股掩藏在眼神底下的蔑然和高高在上，do日s仍旧感受到了。 「我是，诸位是——」 「我是韩因智的母亲，其他几位都是那天天在水包厢中孩子们的母亲。」 do日s一瞬间便变了脸色，她不知道里面大多数人的名字，却得韩因智，那个跟阚泽走得很近，嬉皮笑脸地禽兽点燃了那些薰香的男人。 他在后面看似不露声色，实则却将她推进更深的地狱。 那天的事是她心底的噩梦，她永远都记得。 如果不是霍寒霆赶过来，他们大概已经得逞了。 她沉默下来，地扫视了一圈这些所谓贵妇人的表情，平静地开口道：「那么，诸位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韩夫人直接点入正题：「do日s小姐，那天是个误会，我代因智向你道歉，韩家也会给你一点补偿，就请你让霍董高抬贵手放了我们吧。」 用施捨的语气说着求人的话，这位韩夫人还真是有本事。 do日s忽然很想笑，但一时间她心里又生出一线复杂的情绪。 「法律管不了他，我管他，他会付出应有的代价。」 男人冷沉的声音犹还响在耳边，do日s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做到了，能让数十个豪门世家迫不得已低下头来求她这个无权无势的女人。 do日s淡淡地笑了，她拢了拢耳边的头髮， 「韩夫人说笑了，您凭什么认为我能改变霍董的心思，我自认为我没有那个资格，也没有那个能力。」 韩夫人面色微沉：「你这是不肯答应？do日s小姐，人还是要识时务一点为好，你这辈子都嫁不进霍家，难道不应该多为自己考虑一些吗？跟这么多家族对立，你日后想要发展可就难了！」 「难不难对我来说无所谓，但诸位夫人高高在上久了，都忘记了做错事是要付出代价的。」do日s唇边的笑很淡，「至于你们来找我，那更是大错特错，我为什么要帮助一群伤害我的人？又为什么要去伤害帮助我的人？我还没有那么傻。」 她脸上的神情透着淡淡的嘲讽，韩夫人脸色变了变，没想到她居然软硬不吃，不甘心地最后一次威胁， 「你可想好了，霍家……」 「这位大婶，你有完没完？」 一道清脆的童声响起，韩夫人视线微低，瞳孔中映出霍云澄那张面无表情的漂亮脸蛋。他年纪小，但冷下脸的模样竟然几分像霍寒霆，连气势都学了几成像。 不过他并不经常出现在公众外面，以至于这群夫人刚刚居然都没人认出他，但现在他自己主动跳出来，这群人也渐渐地反应过来了，看着两人拉在一起的手窃窃私语。 「霍家小少爷？」 「怎么会和这个女人在一起？」 没等他们猜想太久，霍云澄便拉着do日s的手大声道：「我不跟我妈咪在一起在哪里？」 这群回贵妇人静了一瞬，随后便有人干笑。 「澄少爷，别开玩笑了……」 「哼！」小豆丁冷哼一声，「是不是开玩笑我爸爸和我说了才算，我说她以后是我妈咪，她就是我妈咪！」 do日s心神微微震动，旁边的小孩叫她妈咪的时候，她有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好像，生来就该是这样的。 do日s不禁反思，难不成她真想做霍云澄的妈咪？ 第610章霍家说不定很快就要迎来新的儿媳 ()」 这个想法一跳出来，do日s心中就立刻否决了。 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肯定是被霍寒霆给带偏了。 但面前的这群女人不知真相，还真以为do日s要成了霍家的儿媳，反正霍云澄死活非要她来当母亲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些女人面色都微微变化了一下。 「do日s小姐真是好手段。」 居然能哄得霍家小太子这么死心塌地。 「不过，你能不能嫁到霍家还是两说呢！跟这么多豪门世家对立，可不是个明智的选择，小孩子向着你，霍家当家的那些人可不一定.......」韩夫人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听说霍夫人可是有意让秋家大小姐当儿媳妇的......」 刚走出电梯的周茹：「？？？」 她不是，她没有，别瞎说。 就算有那也是从前，现在她正经的儿媳妇回来了，那些曾经起的心思也被她给掐断了。 她理了理衣服，稳步从墙角处迈出：「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霍家选媳妇要听诸位的意思了。」 原本在do日s面前趾高气扬的一群贵妇人在看见周茹时吃了一惊，随后便像是霜打的茄子，一个比一个焉。 本来她们孩子就已经得罪了霍寒霆，现在要是再得罪周茹，那算是把霍家得罪光了。 「霍夫人。」 为首的韩夫人脸色有些变化，方才面对do日s时唇角的笑容弧度又挤出来一些，「您怎么在这里？」 周茹淡漠地瞥她一眼，毫不客气地怼回去：「我在哪里还要向你报备？」 韩夫人心有愠怒，却无奈他们本就理亏，再加上对方的身份，只好忍下这口气。 周茹也不再理会她，转而看向do日s，眉宇间的冰雪瞬间柔化，这副变脸着实惊到了其他众位夫人。 「事情我都听说了，好孩子，你受惊了。」 要是放在以前，周茹难保还会责问几句，她去天在水做什么，但现在对方并不是她儿媳，她根本没有立场这么问，再加上刚刚听这几个夫人难为她，心里的火早就上来了。 「我带了燕窝过来，走得急只能让酒店先给你炖了一盅，他们手艺你要是吃不惯，回头我让家里营养师给你炖，他手艺还不错。」 do日s愣了一下，再没了刚刚面对其他众位夫人的淡然，想要细品这股情绪，大概就是受宠若惊。 其他眼睁睁看着的也没好到哪里去，对待亲女儿也莫过于此了，刚刚谁说霍夫人属意其他人做她的儿媳妇来着？ 部分人悄悄地把目光看向了脸色僵化的韩夫人。 此时，她已然一句话也不敢说。 看周茹这殷切的模样，俨然是对她刚刚说do日s嫁不进霍家最有力的反驳。 「澄澄，先带你......先带do日s进去，我跟这几位夫人好好谈谈。」 澄澄乖乖点头，牵着do日s的手往房间走去，后者有些担忧地回头看了一眼：「你奶奶不要紧吧？」 「没事的。」霍云澄对自己奶奶的战斗力有信心，那群女人敢在他妈咪面前横，但是绝对不敢在周茹面前撒泼。 他悄悄地抬头看着身旁的女人，犹豫了一会儿后问道：「do日s老师，我刚刚叫你妈咪，你会不会生气啊？」 do日s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没关系，我知道你是为了帮老师。」 被一个小朋友叫声妈妈什么的，她还真的没那么在意。 霍云澄心中既失落又有些高兴，他抿唇笑了一下，岔开话题。 没一会，就见周茹进了房门，浑身气度不损丝毫，俨然是胜利者的姿态。 「霍夫人，您喝茶。」 周茹微愣了一下，眼神有些复杂，她已经很久没在她口中听见这个称唿了，顾晚颜刚嫁到霍家那会，一口一个霍夫人，连个「妈」也不肯叫，把她气了个半死，但如今再听见她叫，已然是不同的境遇。 「你别担心。」她接过茶杯放在一边，眼神温和地看着她，「寒霆会给你讨个公道的，这件事我霍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do日s心中生出几分感动，霍家跟她无亲无故，却为她撑腰，她原先也觉得霍家或许不会同意霍寒霆那么做，但现在看来，是她太狭隘了。 她正想好好道个谢，却见周茹面露犹豫和一丝尴尬。 「您想说什么？」 周茹抬眸看了她一眼，有些不自然地道：「刚刚那个女人说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我是说……秋问蓉的事。」 do日s一愣，没想到周茹会和她解释这个。 按理来说，她现在又不是霍寒霆的女朋友，没必要跟她解释。 但周茹丝毫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温声细语地和她说着话。 「澄澄去海边的时候，脚抽筋了一下，当时他身边没别人，秋问蓉看见了便把他带上了岸，这一次的恩情霍家记下，我便时常让她到霍家来玩。」 虽然的确有想让她嫁进霍家的想法，但从她开口跟do日s解释这件事的时候便烟消云散了。 「其他的事你不用操心，这群人要是再敢来打扰你，你就给寒霆打电话。」 do日s推却不下，只好轻轻点头。 霍云澄在一旁乖乖的，心道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奶奶比爸爸有用多了。 周茹没有待太久便离开了，do日s揉了揉额头之后，把窗帘拉上，倒头就睡。 前两天睡觉的时候还会做噩梦，总是心中不安，但今天周茹过来安慰了她一番后，出奇地有效果，睡眠安定了不少。 但另一边有人怎么也睡不着。 阚氏夫妇在霍家鎩羽而归，连门都没有进去，这群贵夫人在被周茹一通嘲讽，羞恼难当，却也无可奈何。 而如此多的家族突生变故，自然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一问之下，霍寒霆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整个帝都。 可真是稀奇，都说霍寒霆对顾晚颜痴心不改，这个do日s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众人有几分好奇，也惊讶于她的手段，在韩夫人这些人口中，不光霍寒霆向着她，就连霍家小太子弹和周茹也向着她。 能把周茹也收得服服帖帖，他们可算是服气了，这霍家说不定很快就要迎来新的女主人。 这么大的事，秋问蓉自然也听说了。 第611章你妹妹有参与进来吗? ()」 宽敞了明亮的餐厅里，秋家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前，秋父一脸严肃， 「霍家这一阵子动静不小，阚泽是真把他惹怒了，立槿，你知不知道那个女人什么来歷？」 「这我怎么会知道，寒霆没有跟我说过，缘分到了，自然就喜欢上了。」 do日s失忆的事需要保密，秋立槿守口如瓶，谁也不打算说。 秋立槿说的云淡风轻，一旁的秋问蓉却忍不住反驳，「谁说霍寒霆喜欢她？」 她咬了咬唇，声音越发地低，「也就是……也就是一时新鲜而已。」 秋立槿瞥她一眼，像是记起来了什么，问道：「阚泽这事儿你没有参与吧？」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秋问蓉的确是半点也不知情，当下便冷着脸夹枪带棒地反驳，「是她自己跑到了天在水去，难不成还是我逼着她去的？」 秋立槿没再多问，他自己妹妹还是有几分了解的，虽然任性娇纵了一些，但也的确做不出这种唆使别人迷女干他人的事。 但下午，霍寒霆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立槿，阚泽的事，你妹妹有参与进来吗？」 秋立槿不意外他会这么想，仔细思虑过后给了他一个确定的答覆。 「应该没有，今天我问过她，她没有撒谎的迹象。」 霍寒霆声音依旧淡淡的：「但在阚泽开始给do日s送玫瑰花的前一天，也就是霍氏注资的那天，江越泽曾经和阚泽出现在同一个包厢里过，那天江越泽曾经给你妹妹打过一通电话。」 他的意思很明确，无非就是怀疑秋问蓉。如果不是因为秋立槿的关系，霍寒霆大概现在已经翻脸了。 秋立槿沉下脸色：「我去问问她，再给你答覆。」 他是不相信自己的妹妹会做出来这种事，这中间大概有什么误会，还是趁早问清楚会比较好一点。 秋问蓉在房间里发呆，打开门看见秋立槿时有些惊讶，但当他把口中的话问出口后，她一下子就愤怒了。 「我说了没有动她就是没有动她！」 秋问蓉心高气傲，她是很看不顺眼do日s能够得到霍寒霆的青睐，也嫉妒她，但这种恶毒的事已经超过了她的心理底线。 「我想你也没那个胆子。」 秋立槿一句话让秋问蓉又恼又气，但很快他接下来的话就让她顾不得生气了。 「江越泽跟这次的事大有关系，江家这次也要倒霉了。」 秋问蓉申请一凝，再也顾不得许多，大惊失色地绕到秋立槿前面去：「为什么，他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秋立槿意味深长：「你以为阚泽为什么会盯上do日s？」 秋问蓉一愣：「你是说......这不可能！」 她摇头否认：「这不可能，江越泽做不出这种事情来的。」 跟江越泽认识还是国外，她是他的学姐，大家又同为帝都豪族，很快就玩在一起，江越泽虽然冷傲了一点，看起来有点凶，但没有什么坏心，跟阚泽有本质上的区别。 但秋立槿却不以为然，这些富家子弟又哪里知道什么是坏心呢？ 比如上次他跟do日s同台演奏，临时蓄意改编曲子，也许只是想挫一挫do日s的锐气，却没考虑到，那是霍氏的年会，一旦失败了，霍氏承受多大的嘲笑，又有多少负责人要被问责。而do日s如果真的没有接上来，是否名誉又会受损？ 这是他没有考虑过的，说的轻一些是傲慢自大，说得难听一些就是坏而不自知。 秋问蓉渐渐没了底气，毕竟她又不是江越泽，没法彻底为他担保一定会没事，只能忐忑着给江越泽打去了电话，然而电话那头却不是江越泽接的电话，而是她姐姐。 「秋大小姐，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别来找我弟弟了。」 「江小姐。」秋问蓉脸色有些难看，「到底怎么了？」 江涵涵冷哼一声，径直挂了电话。她把手机扔在桌子上，看着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不说话的男孩恼怒道：「你真是有本事啊，江越泽。」 江越泽别过头，微微有些不耐烦地道：「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说了，我也没想到阚泽会这么做！」 当时阚泽只说了追人，又没说是用这种方式。 「他什么人你不知道？」 江涵涵目露讽刺，江越泽不说话了。 「反正你给我安生一点，不许再去见那个秋问蓉。」 江越泽不服气：「这跟问蓉有什么关系？」 江涵涵拿出长姐的气势：「要不是因为她，阚泽他们会知道do日s？五年前魏家倒台，连带着江家元气大伤，现在可经不起折腾了，江越泽，你成熟一点吧！被一个女人当枪使，真是有出息！」 她气的扶住自己的肚子，原本面色不忿的男孩眼里又闪过一丝紧张，不满地抱怨：「你小心点，都怀了孩子还要跑回家来骂我。」 「你不骂能行吗？」 江涵涵瞪向他，勒令他好好反思之后退出了房间。 外面大厅里，江父愁眉苦脸地坐在沙发上，看见女儿过来后，忙起身：「涵涵，这下我们怎么办？」 妻子早逝，江家上下在江涵涵未出嫁之前是由这个长女一手操持的。 她好胜要强，当初更是果断与魏家联盟，谈下与荷兰拜恩家族的贸易往来，奠定江家繁荣的底蕴，只是可惜魏家被霍寒霆雷霆狙击，一朝显赫化为乌有，连带着影响了帝都内大多数家族，尤其是他们江家。 江涵涵揉了揉眉心：「这件事并不是没有解决办法，只要说明越泽不是有意的，再好好道个歉也就过去了，但关键是要怎么让霍寒霆相信越泽。」 江父迟疑：「我们亲自去跟他说？」 江涵涵缓缓摇头：「不行，霍寒霆现在谁都不见，找他没用。」 霍家就更不行了，江涵涵看得比那些方寸大乱的家族要清楚得多，霍家现在完全是由霍寒霆说了算，拿长辈去压他根本无济于事。 唯一的突破口似乎只能是那个女人，但是韩夫人等被周茹训斥一通，灰熘熘跑走的事几乎已经传遍了圈子里，贸然去找她恐怕也讨不了好。 「爸爸，你听我的，去请圈里有名的钢琴艺术家，以其中一位名家的名义举办一场正式的音乐会展，去请这位do日s小姐出席。」 「她会来吗？」 江涵涵眼睛微眯：「我这里有一张中世纪钢琴家的匿名钢琴谱，她感兴趣的话回来的。」 正好，她也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一个死人都为之让位。 第612章小心动了胎气 ()」 阳光日渐炽盛，路边种的一行香樟树叶缝中漏下一点阴影，蝉在树梢孜孜不倦地鸣叫着，却敌不过音乐大厅中传来的热烈掌声。 几轮预选赛过去后，莫斯科国际钢琴比赛华国分区迎来了决赛的落幕，6位脱颖而出的孩子将会于8月份出征莫斯科。 霍云澄从来没有得哪一个冠军像今天这么高兴过，他这些年参加的比赛不计其数，也有比这个含金量高的，但是今天的大合影是他笑得最开心的。 六个小朋友和被淘汰的几个站成一排，评委们也站成一排。 do日s在霍云澄身后站着，双手扶在他的肩膀上，笑容清浅，隐约透着几分与有荣焉的骄傲，她身前的霍云澄捧着金灿灿的奖盃，眼睛像是两块黑宝石，笑容漾开，露出一口白牙。 集体的合照拍好以后，霍云澄拽着do日s的衣角想要单独来一张。 「爸爸，你帮我们拍照。」 抽出空来看比赛的霍董被拉来当了一回摄影师，优雅从容地拿着相机跟在一大一小后面，看他们选位置拍照。 最后选在了音乐大厅外面的一处游廊里，左边是一整面玻璃墙，阳光透过草长花开的好时景落在大理石地板上。右边是设计典雅古朴的装饰墙。 光线充足，背景好看。 两人并排而站，霍寒霆举着相机给他们两个拍照。 「咔嚓」一声，男人低头看拍摄效果，一大一小两只脑袋凑上来。 霍寒霆的拍照技术还可以，光线、角度抓拍得恰到好处，do日s看着心神一动，让他把这张照片传给她一份。 霍云澄好奇地看着她：「do日s老师，你要这张照片干什么？」 「我有用照片记录生活的习惯。」do日s笑眯眯的，阳光印在眸底成了细碎的光。 「人的记忆有可能会消失，但是照片却可以永远地保存下来。」 她话音刚落，整条走廊似乎都寂静了一瞬，原本正低着头查看照片的霍寒霆不知道什么已经抬起了头，眉眼深沉地凝望着她。 天气炎热，但这双黑沉的双眸却依旧常沁着凉意，望过去让人心底生寒。 「怎么了？」do日s避开他的眼神。 「没怎么。」霍寒霆收回视线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儿子，拉过他的小手，「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庆祝一下。」 霍云澄抿了抿唇，收回视线。 走出大厅的时候，瓦连京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do日s！」 do日s停住脚步，回头看他：「瓦连京？怎么了？」 「我明天就回莫斯科了，一直找不到机会问你。」 这熟悉的八点档偶像剧告白场景开场白一瞬间就让霍云澄警惕起来，仿佛一只打盹的小狗瞬间支棱起了耳朵。 他看了旁边爸爸一眼，着急地扯了一下他的手臂。 霍寒霆面色未动，他跟do日s关系还没有亲密到可以肆意替她做决定的时候，而且也不一定就是告白...... 瓦连京喘了口气：「愿不愿意做我的......」 男人面色微沉，拉住do日s的手，把她扯到身后，「离远点。」 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打断了两人的谈话，霍寒霆瞥了一眼瓦连京，想了想又补充上几个字：「小心动了胎气。」 do日s：「？？？」 瓦连京：「！！！」 霍云澄：「......」 本不愧是他爹地，一出口就是绝杀。 瓦连京一脸茫然地看了看霍寒霆，又看了看do日s，迟疑地道：「恭喜？」 随后他在身上摸索了几下：「我记得在华国怀孕了，要给红包？」 do日s深唿吸一口气，脸颊微红地甩开男人的手，薄怒地瞪了他一眼：「你别听他瞎说，我没怀孕。」 「哦。」瓦连京傻傻地应下，眉间有些许喜色，「那太好了，你愿不愿意做我的......」 一旁沉默的男人冷不丁又开口：「我跟她在一起了。」 瓦连京的话再一次被打断，他跟霍寒霆对视半晌后，终于有些心虚地向do日s求证：「在华国，也要给情侣包红包吗？」 场面一度很尴尬。 do日s无奈地看了一眼男人后，直接问瓦连京：「你是不是想让我做你的巡迴音乐会嘉宾？」 「对对对。」瓦连京一脸喜色，「我明年年初会开巡演，到时候会有法国站。」 do日s略微一思索就答应下来：「好，到时候你给我发邮件。明年我应该也回欧洲了。」 瓦连京高兴地应下，转而开始关心起别的：「还没恭喜你们，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霍寒霆没出声。 do日s笑了笑：「你别管他，他跟你开玩笑呢。」 瓦连京一头雾水地走了。 留下来的三人之间却沉闷异常。 霍云澄眼睛中氤氲着雾气，像是要哭了：「do日s老师，你要离开华国吗？」 「澄澄。」do日s温柔极了，眼神柔和，「我的故乡咋在国外，那里有我挂念的朋友和家人，如果让你离开你爸爸，你愿意吗？」 霍云澄点点头。 do日s：「......」 这做父亲是有多失败？ 她回头看了一眼脸色黑沉的男人，与他视线相碰，隐隐察觉到那双向来对她温和的眸底，似乎藏着无尽汹涌的波涛，随时都要冲破屏障，将人拖入无底深渊。 不敢多看，她移开视线垂下头温和地看着霍云澄：「不过，就算老师走了，但是我们之间的感情还在，我以后还可以来华国看你呀。」 好说歹说，但霍云澄依旧情绪不高，夺冠的喜悦荡然无存，也导致接下来的饭局也少了几分活力。 do日s看见了，虽然心底难受，却也无可奈何，不管有没有找到那个人，她是一定会回去的，因为她的一双宝贝都在家里等着她。 饭后，霍寒霆开车送他们回酒店，只不过霍云澄是回来收拾东西的，比赛结束，他自然也没了理由继续住着。 小孩无精打采地进了自己房间，do日s想了想，忽然记起她有给霍云澄准备夺冠的礼物，便开了自己房间的门，想要拿出来送给他。 门刚开了一条缝，还没有来得及按下灯，她就被人从身后抱住了。 男人带着体温身躯紧贴着她，两条有力的臂膀环着她，唿吸间的炙热喷在她耳后，引起身体一片战慄，浓烈的雄性荷尔蒙气息包围着她。 他咬了一口她的耳垂，声音响在她耳边阴沉沉的。 「玩我？」 第613章接受其他人做你们爹地吗? ()」 do日s身子轻颤，她身躯*，窝在男人怀里好像化成了一滩水似的，她又羞又恼，想要挣扎， 「你干什么？」 「不是说好了要考虑一下和我在一起的事，你忘记了？」 薄唇似有若无地擦过她的耳畔，do日s动作一顿，深唿吸一口气，沉声道：「你先放开我。」 男人低低一笑，将她锢得更紧：「我要是不放呢？」 他语气中有几分漫不经心：「我很好奇，你挂念的朋友和家人是谁，嗯？」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怀里人的来歷，她哪里来的家人，总不会是又结了一次婚吧？ 男人眼眸沉沉，手臂收拢得越发紧，似乎想要将人就这么揉进骨血中。 「霍寒霆。」 她连名带姓地叫他，不再一口一个霍先生，一口一个「你」。 她语气平静，「我有在好好考虑，但这不是一件小事，你也并不了解我的全部。我跟你在一起并不简简单单只是我一个人的事。」 霍寒霆抱着她的手臂缓缓松开一只手，认真掰过她的脸，眼眸深沉：「还有谁？」 do日s眼睫垂下：「我有……」 她话还没说完，两人抵靠的门被敲响了。 话语在这里中断，霍寒霆本想继续问下去，她有什么，但门外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应该是澄澄，你先松开我。」 父亲和一个女人在酒店房间里久久不出来，难免会教坏小孩子。 霍寒霆这次没再坚持，松开她后打开门。 霍云澄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身上背着一个小书包，脚边放着一个小型行李箱，看起来可爱至极。 让do日s想起了《旅行青蛙》这款游戏。 她不由自主地柔下眼神，走到内屋，把自己买来的乐高拼装玩具送给他。 「这是do日s阿姨给你买的贺礼，希望你能喜欢。」 霍云澄接过来，垂着头摩挲了一下，低声念叨了一句谢谢。 do日s看得心疼，甚至有一瞬间冲动地想，不如就答应霍寒霆算了，她实在是捨不得这个孩子。 有些话在霍云澄跟前不好说，霍寒霆沉沉地看了一眼do日s后，带着儿子离开。 do日s目送他们两人离开，抿了抿唇，方才男人最后那一眼，她看明白了是在告诉她，他跟她——没完。 嘆了口气，她关了门进房间里，在床上趴了一会儿后便模模煳煳地听见有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她拿过来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在昏暗环境中亮着微弱的光，上面的来电显示让她精神一振，开了灯之后按下接听键。 视频中出现两张一模一样的脸，穿着背带牛仔裙，机灵可爱。 「妈咪，你是不是在睡觉？」eleanor指着他的头髮，捂嘴咯咯地笑，「你的头髮都变成鸡窝了！」 「有这么说自己妈咪的吗？」do日s无奈地理了理头髮。 「妈咪，你是不是一直在睡觉都没有出门？」amanda好奇地问道。 「谁说的。」do日s想了一下，「妈咪现在在给一个比赛当评委，不过现在比赛已经结束啦！」 「看照片！我们要看照片！」两个小傢伙嚷嚷道，「妈咪，给我们看看华国吧？」 「等着。」do日s跟瓦连京那就好空闲的时候基本上已经把帝都着名景点逛了个遍，自然也拍下了不少照片，这会儿一股脑地给女儿们打包发送过去。 两个女孩儿没来过华国，抱着平板坐在沙发上，头挨着头看照片，不时地发出一声「哇」，连手机镜头另一边的妈咪都不管了。 do日s哭笑不得，刚想让她们等会儿慢慢再看时，另一只修长的手拿过手机，镜头中出现了一张如沐春风的脸。 「hugh。」do日s微微一笑，放松了很多，「你怎么还在家里，今年的巡演没有开始吗？」 hugh的世界巡迴演唱会三年一次，自从上次过去后已经快三年了。 「马上开始了。」男人勾唇，「第一站就是华国大陆，到时候我也会过去。」 「好呀。」do日s开玩笑，「到时候请你吃烤串，这里的烤串很好吃，瓦连京上次吃了好多，你肯定也喜欢。」 hugh眉眼弯弯：「好。」 他顿了顿后接着问道：「你在国内找人，有线索吗？」 「半点头绪都没有，也没有任何线索。」 她神情露出几分犹豫和挣扎，「我有时候甚至在想，要不就这么算了吧，过去的记忆对我来说也许并没有那么重要，抛却掉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hugh微愣，抿起唇角看着她：「你真的这样认为吗？」 do日s还没有说话，原本在沙发上看照片的两只小糰子兴奋起来，激动得脸红红的，凑在一起叽里咕噜商量了一下后，举着平板跑到跟前来给她看。 「妈咪，妈咪，这个漂亮哥哥是谁呀？」 do日s一看，怔了一下，是那张今天和霍云澄拍的照片，霍寒霆已经传给她了，没想到她连同风景照，一起发送了过去。 「是妈妈担任评委比赛的冠军哦。」 hugh看了一眼，瞳孔一缩，他知道那个孩子的存在，尽管没有见过，但酷似那个男人的眉眼，也不难猜测是谁。 只照片上的男孩笑容灿烂，跟某个整天板着脸的男人大不相同。 他低头沉思，两个听见do日s说话的女孩儿们则开始了叽叽喳喳的热情讨论。 「哇——」两个人长长的一声惊唿，「漂亮哥哥好厉害！」 eleanor双手十指交合，握举在胸前，一脸天真，奶声奶气地许愿：「上帝呀，我希望我也有一个这样的哥哥。」 do日s扑哧一声笑出来，amanda在那里教育她，抱着平板嘲笑：「笨蛋eleanor，我们先出生怎么会有哥哥？要有也是弟弟。」 eleanor不高兴了，噘嘴：「不要弟弟，要哥哥！」 两个人又开始拌嘴，do日s却听得心神一动。 她脑海中反覆地出现男人深沉的眼神，以及那句「我们结婚」。 她忽然开口问道：「amanda，eleanor，你们喜欢这个哥哥吗？」 两个小傢伙停止争吵，转过头来齐齐看着她点头，眼里有星星在闪烁：「喜欢！」 do日s看着他们低头陷入沉思，思考良久后终于下了决断：「amanda、eleanor，我是说如果、如果妈咪找不到你们亲生爹地，你们接受其他人做你们爹地吗？」 第614章我好像看见你妹妹了 ()」 「其他人？」 两个小傢伙迷茫了，eleanor歪头想了想：「可是、可是爹地不是只能有一个吗？为什么会有其他人？」 一旁的男人在镜头扫不到的地方笑意逐渐收敛，他垂下头，手指缓缓蜷缩成一团。 视频中的女人还在解释。 「就是妈咪跟其他人结婚了，那个人就是你们爹地，但是不是你们亲生父亲，能明白吗？」 两个小傢伙陷入沉默，也没了一开始的活泼。 「可是……」eleanor瘪着嘴巴，「我想要真正的爹地。」 旁边amanda小手轻轻地碰了她一下，稚嫩的小脸上满是宽慰， 「如果妈咪喜欢那个人的话，我们没有意见。」 eleanor也不说话了。 do日s在心底轻轻地嘆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妈咪只是说如果而已，没有要跟谁结婚，你们不要想太多啦！妈咪最爱你们。」 eleanor明显放松下来，又高兴起来：「妈咪，我给你看我养的花花。」 她跑远了，amanda看着她眨了眨眼：「妈咪，那个叔叔长得好看吗？」 帅吗？ 这个问题的根本就不用想。 「好看。」 但说完之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又掉入了女儿的陷阱里。 她的两个女儿聪明伶俐，尤其是amanda，从小就表现出了超群的智商，两姐妹平时不吵架时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就是amanda盲拧魔方，eleanor在一旁计时顺便吶喊助威。 那些在普通人眼里复杂的魔方公式，她看一遍就记住且能理解，闭眼解魔方时，又快又准。 哈伦斯曾兴致勃勃地给她做过智商测试，显示智商高达170，远远超过了一般天才的水准。 一般来说，男孩的智商随母亲，女孩的智商基因是父母的混合体，每次想起，do日s就更加好奇这两人父亲究竟是谁。 她自认为没有那么天才，只可能是父亲拉高了智商平均值。 「amanda。」do日s看着她，神情愈发温柔，对待这个高智商，心思敏感的女儿，do日s往往会给她一些更细腻的温柔。 「妈咪爱你，而且会永远跟你和eleanor在一起，我们不会分离。」 amanda咬唇：「妈咪，我和eleanor真的没有关系的，如果那个叔叔与你相爱的话……」 「妈咪，妈咪，快看！」eleanor捧着一盆花回来，打断了两人之间的谈话，amanda收敛起严肃的表情，温和地看着妹妹。 do日s夸奖了几句她的话，跟她们聊了一会儿后就挂断了电话。 父亲生来就不在身边，两个小傢伙对亲生父亲的期盼和幻想，超乎她的预料。 揉了揉额头，她嘆了口气，重新闭上眼睛。 翌日，她被外面的敲门声所吵醒，打开门时，依旧是上次那个跑腿小哥递给她一个信封。 又来这套？ do日s生理性反胃，但又怕是什么重要信息，怕错过了，便接过来拆开看了一眼。 里面是一张邀请函，打开看了一下之后才明白是一个叫徐明耀的华国钢琴家举办一场音乐会，邀请她出席参加。 徐明耀她倒是听说过，是华国这一代最出名的钢琴家，甚至在享誉国内外，世界巡演音乐会，即便在欧洲也一票难求。 不过为什么会想到邀请她？ 直到瓦连京给她打电话过来时，她才明白，凡是目前在帝都或者华国有一定成就的钢琴家几乎都受到了邀请。 音乐会上还会放出一张匿名的乐谱，请诸位钢琴大家一同来鑑赏。 「do日s，你会去的吧？」瓦连京语气笃定，「你对乐谱最感兴趣，一张匿名残缺乐谱，你肯定想去看看。」 「你猜对了。」do日s笑了，她自己不会作曲，曾经疯狂地把歷史上有名的钢琴大家作品统统都拿出来研究了一遍，对这些人的作曲风格熟悉得很，这个匿名乐谱究竟是谁创作的，她倒是有点好奇。 「那我可能不能跟你一起去了。」 瓦连京声音有些遗憾，「音乐会举办的那天晚上，我刚好回俄罗斯。」 「好，那你一路顺风。」 do日s挂了电话，又看了一遍帖子记下日期后，在那天准时出席。 皓月当空，喷泉撒着水花在空中淋出一道水幕，金碧辉煌的大厅门前长长的台阶上，数位穿着优雅礼服的人拾级而上。 一辆黑色的车停在了边上，在一堆豪车中也并不起眼。后排车门打开，一个女人提着裙摆从车上下来，一身湖蓝的礼服衬得她仙气十足，优雅端庄。 do日s提着裙摆跟随着人流往前走，经过一辆车时，女人不经意地转过头看了一眼，视线刚转移开，又挪了回去，她连忙开启车门，下车望了一眼，却再也没看见那个数字的身影。 「怎么了？」车里温文尔雅的男人微笑地望着她，「那么着急？」 「珺之，我好像看见你妹妹了！」温笑珊有些急切地说道，又抬头望向四周。 谢珺之笑容微僵，不由自主地重复了一遍，想要确认是否听错：「我妹妹？」 温笑珊以为他忘记了，提醒道：「是顾晚颜，顾晚颜啊！」 谢珺之嵴背一绷：「笑珊，你会不会看错了，她五年前……」 男人抿了抿唇，再也没能说下去。 他这么一说，温笑珊也沉默下来，想起了这个事实，四周也的确没了那道身影，她摇摇头：「可能是我看错了。」 她嘆了口气，对着丈夫说道：「你先回去吧，等到宴会结束再来接我好了。」 谢珺之微微颔首，吩咐司机掉头。 车子擦着其他豪车从另一条路经过，后视镜里出现了一个女人，她提着裙子，似乎正在弯腰捡拾东西。 谢珺之仅仅看了一眼就挪开视线，微微向后靠在了座位上闭目养神。 后视镜中的女人直起身来，露出的一张脸面若三春之桃，清纯又靡丽。 「好端端的，怎么掉了。」 do日s摸了摸自己耳朵，摊开手心看着缺了一道口子的珍珠耳环，嘆了口气，随后她将另外一只也取了下来，攥在手心里，转身重新回到大道上去，跟着人流一同进入宴会厅。 会厅里安静得多，放着萧邦的《升f大调船歌》，金灿的光在头顶落下将整个会场都映照得弘大辉煌。 do日s进去时引起了少部分人的注意，一些在比赛上一起做过评委的，跟她打了个招唿，她颔首应下走过去聊了几句。 秋问蓉站在不远处看着她，随后面无表情地转向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一个女人忽然拦在她面前：「do日s是哪一个？麻烦秋大小姐替我引荐一下。」 第615章好东西 ()」 墙上时针过「八」时，姜柊推门进来，将食盒放在茶几上。 「霍董，您过来吃点东西吧。」 办公桌后的男人头也未抬，仍旧专注地盯着文件，只是口中却随口问着其他事。 「她在做什么？」 姜柊明白他说的是谁，立刻便道：「跟着的人十五分钟前回过来消息，说do日s小姐去参加了一个音乐会，举办人是徐老，邀请了大半个华国音乐圈的人。」 「徐明耀？」 男人停住动作，眸光一凝，蓦地抬起头看着姜柊，随后扔下手中钢笔，「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跟我说？」 姜柊迟疑：「徐老举办的宴会有什么问题吗？」 这又不是阚泽那样的年轻人，就只是正常钢琴音乐家的一场交流而已。究竟有什么危险？ 霍寒霆眸光沉沉地看了他一眼，拿下西装外套。 「徐明耀圈子里的人跟她关系可不浅。」 姜柊一愣，随后才记起来，徐明耀跟顾晚颜关系可是相当不错的，而前者更是惜才地带她融入过自己所处的圈子，基本上大多数人都认得顾晚颜。 现在do日s跑过去，这群人要是认出来，再说上那么一两句，这人要是受了刺激可就全完蛋了。 想到这里，姜柊也是一后背冷汗。 「是我考虑没有周全，现在就立刻调车。」 姜柊赶紧一边打电话，一边跟着霍寒霆往外走，祈祷着千万不要有人认出do日s来。 * 眼前的女人一身红色礼服，鲜得亮丽夺目，腰处收紧，小腹被蓬松开的礼服裙子挡着，完全看不出来是怀孕的人。 要是放在平常，秋问蓉看见江涵涵还能有两分好脸色，但是前一阵子刚刚被她在电话里说了一通，现在又以这种命令的口吻跟她说话，刚刚才瞧见那个女人，秋问蓉心情正不好，这个时候怎么可能会乖乖听她的话。 她脸色微沉，脚步一转就想当做无视掉。 江涵涵也没有逼迫她，而是以一种嘲讽的口吻跟她道：「越泽现在还被关在家里，我江家因为你而承受霍氏的压力，你现在倒是跟我摆起谱来了？」 秋问蓉身形一僵，她情绪有些不稳定地回头看着江涵涵：「这件事跟我没关系！」 江涵涵微微挑眉：「怎么没关系？难道不是你在电话里哭诉霍寒霆对那个do日s如何如何，求着让越泽帮你吗？」 「你不要血口喷人！」 秋问蓉耳根都气红了，「明明是他给我打的电话，我只是抱怨倾诉了一下，没有说过让他帮忙，也没有说过要他去让阚泽针对那个女人！」 江涵涵眼眸微眯，总算从这女人嘴里套出了前因后果，再跟江越泽的供词一对比，她就摸索出了事情的真相，估摸着等会儿谈话底气也更足了一些。 大脑思考了一圈，江涵涵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她盯着秋问蓉冷笑道：「你有本事把这话到越泽面前去说，说这件事跟你没关系。」 这秋问蓉怎么能说得出口，自己认为没关系是一回事，到当事人面前又是另一回事，真说了，那才让人伤人心呢。 秋问蓉别过脸沉默了一瞬：「行了，我带你去找她。」 她提着裙摆沿着自己过来的方向找过去，却不曾想人群依旧熙熙攘攘，却没能看见刚才那个身影。 江涵涵怀疑：「你不会是在玩我吧？」 秋问蓉转头看了她一眼，迈步上前找到一个刚才有蘑菇记忆似乎和do日s说过话的女钢琴家。 「顾教授。」 她浅浅一笑，跟人寒暄了几句后，才切入正题，「do日s呢？我真想问她点事，刚刚还见她跟您一起说话的，现在怎么没人影了？」 「哦，你说do日s啊。」女人笑了笑，指了指外面，「她刚刚接了个电话出去了。」 「谢谢。」 秋问蓉微笑着道谢，回头看了一眼江涵涵后，理也没理她，迈步向外面走去。后者也没在意，提步跟上。 只是大厅外面长廊分两条，还有一条长阶梯，也不知道do日s究竟往哪里走了。 秋问蓉一筹莫展，不过江涵涵倒是眼睛一亮，她正愁宴会厅里人多不好说话，现在外面一片寂静，倒是适合深谈。 不等秋问蓉说在这等人，她拉着她选择了一条路走了过去：「先找人再说，她如果是打电话的话，不会走太远的。」 do日s在接到霍寒霆的电话时是惊讶的，宴会厅里有少许嘈杂，她只好走出来讲话。 「你找我什么事？」 「你现在在哪？」男人嗓音低沉，莫名有种凝重感，「似乎有点热闹。」 姜柊从副驾驶回头看了他一眼，明白他是在拖延时间，又催促司机开快了一些。 霍寒霆「嗯」了一声后，叮嘱她：「那你在外面等一会儿，我有东西要给你。」 「现在吗？」do日s有些为难，「可是我看音乐会马上开始了，还想进去看那份匿名曲谱呢。」 「回头让人送到你面前，你想看多久看多久。」 do日s无语：「那是别人的东西。」 「嗯。」 男人平淡地应了一声。 do日s对他这个反应愈发觉得无言以对。他大概是觉得她陈述的这个事实和把东西送到她面前并没有什么关系。 回头看了一眼觥筹交错的大厅，她在喷泉边坐下：「算了，你给我带了什么东西，非要让我出来取？」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后，缓缓道出三个字—— 「好东西。」 do日s：「……」 她竟是不知，霍董还会讲冷笑话。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男人一直没挂电话，似乎是怕她又偷熘回去似的。 「我到了。」 男人低声回答，do日s也远远地看见一辆车往这边开了过来，是熟悉的那辆宾利。 她当即便拍了拍身上裙子并不存在的尘土起身，预备去看看堂堂霍董究竟给她带了什么好东西。 车门打开，男人从后门迈下，踏着月光而来。他面容俊美，走在空无一人的广场上时，如同天神下凡。 虽然在电话里不情愿，但真见到人时，do日s眼里自己都没发现沁了笑意，她提着裙摆向他走去，忽然身后有人叫了一声。 「do日s！」 她下意识地一回头。 身后喷泉另一边站着两个女人，雾雨朦胧中，她和其中一个女人四目相对，那个女人原本提拽的裙摆从手心滑落，看着她，目光尽是不可思议， 「顾晚颜！」 第616章你想有个名分了? ()」 「顾晚颜！」 震惊到有些尖厉的声音在月夜下响起，隔着蒙蒙水雾递送过来。 do日s愣了一下，对方声音太急促，她有些没听清楚她叫的是什么，但心里有一角像是被撬动了。 旁边刚刚不轻不重喊了do日s名字的秋问蓉也转过头惊诧地看着身边的女人。在她的印象中，这位江家大小姐很少有失态的时候，她如今嫁了人，也成了一位富家太太，更不容许自己失态了。 但江涵涵怎么可能不震惊，一个死了五年的人再次出现在面前，带来的冲击不是一点半点的震撼。 对方直勾勾地盯着她，让她禁不住又往前走了几步，迟疑道：「你刚刚说什么……」 但她刚走两步，一只手便按住了她的肩膀。 do日s回头看了一眼，男人冷峻的面容如刀刻，带着一丝藏起的锋锐。 他垂眸看了她一眼，又抬头看向对面的两个女人。 「秋小姐和江小姐有什么事么？」 江涵涵被他目光扫过一眼，浑身发冷，慢慢地镇定下来，只是视线依旧无法从那个女人身上移开。 do日s沖她友好地笑了笑，神情温和：「你好，请问你刚刚说什么，是在叫谁？」 霍寒霆垂在身侧的手一瞬间缓缓握紧，眼神淡淡地盯着江涵涵，让后者下意识地避开。 「没有，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江涵涵歉意地沖她勉强一笑，「你跟我一个朋友长得很像，只是她这个时候应该在国外，所以我有点惊讶。」 她一直盯着do日s看，眼神带着打量与试探。 眼前的女人那张脸跟记忆中的顾晚颜太像，但仔细瞧却也能看出来一些不同之处，尤其是气质方面。 而且她如何能看不出来，霍寒霆刚才扫的那一眼在警告她别提不该提的。 江涵涵猜到了些许，一瞬间心情有些复杂。不知道该说霍寒霆深情，还是该对眼前这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女人保持怜悯。 被当成另一个女人的影子和替身，可怜又可悲。 但这些都不是她今天要来的重点。 「do日s小姐，我为我的莽撞抱歉，其实我是江越泽的姐姐，今天是过来代他向你道歉的。」 do日s微怔。 「我弟弟在包厢中跟朋友闲聊时提起了霍氏年会的事，也因而被阚泽知道了你，但是他绝对没有什么坏心，也并不清楚会给你造成这样的麻烦。」 do日s对江越泽有印象，毕竟是云梦的首席小提琴手，而且似乎当时听那些乐手的窃窃私语......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的秋问蓉，她的视线并没有落在她身上，而是越过她看向她的身后。 似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秋问蓉眼神眼神往旁边移了一下，对上她的视线后，眼睫微颤了两下，随后忽然意识到他们在谈江越泽的事，脸色微变：「do日s小姐，你这么看我是什么意思，我没有去唆使越泽做这种事。」 do日s愣了一下，最后摇摇头：「我没有怀疑你。」 没有证据的事，她不会随便盖棺定论。 女人一张脸温软平和，江涵涵这下愈发觉得她跟顾晚颜不像，当初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甩魏芸耳光的女人可没有这么看起来好欺负。 她露出一个笑容：「谢谢您的理解，改天我一定带着越泽过来给你道歉！」 do日s摇摇头：「不用了。」 江涵涵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男人脸上的神情愈发地淡。她止住想说的话，笑了笑后就转身离开了。 旁边秋问蓉也被她硬拽走，大小姐被她拉得踉跄了几步，回头看了一眼，月夜下男俊女靓，相隔得很近，影子好似都模煳成了一团。 她眼神微黯，直到那两个身影被喷泉的水幕给彻底挡住后才收回视线。 她转过头，目光审视般地落在江涵涵身上：「你刚才在叫谁？」 江涵涵没说话，只是表情有些古怪。 秋问蓉拧眉又接着问：「顾晚颜是谁？」 她离江涵涵最近，这个名字的发音听得清清楚楚。 身旁女人终于瞥了她一眼：「你还是不要刨根问底得好。」 秋问蓉停住脚步，看着女人提着裙摆离去，眉头皱紧。 * 周围没有了其他人，静谧之中只有喷泉水花缭绕。 「霍先生把我叫出来有什么事吗？」do日s将耳畔碎发别在耳后，微微跟他拉开了一点距离。 霍寒霆视线落在她身上：「你的耳环呢？」 do日s摸了摸耳垂：「掉了。」 「正好，再去买一对。」他伸出手去拉她的手腕，却被女人给躲开了。 「霍先生，你说有东西给我，我才出来的，现在东西在哪里？」 她安静地看着他，眼睛澄澈，「或者说，你把骗出来是为了什么，那个大厅里有什么我不能见的人吗？」 do日s性格温婉，却不代表她是个傻子。 霍寒霆将她引出来，又两手空空，很明显是想让她远离那个大厅。 「你想多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只长方体型的盒子，打开时，里面是一串珍珠项鍊，颗颗莹润饱满，在夜色中闪烁着微光。 「只是觉得你缺的似乎并不是项鍊。」 do日s定定地看着这串项鍊，半晌后抬头看着霍寒霆：「霍先生，我不能要，请你收回去吧。」 霍寒霆微微皱眉，这项鍊是周茹从国外调的货，本来是让他送到老宅去的，正好这次被他拿来救急。 但没想到居然还送不出去。 「为什么不要？」 「霍先生，请问我有什么资格和身份收下你的礼物呢？」do日s神情很淡，「我们非亲非故。」 「非亲非故？」男人低沉的嗓音意味不明，他合上礼物盖子，气定神闲， 「肌肤之亲，合作之故算不算？还是说……你同意我的追求，想有个名分了？」 do日s万万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被哽得说不出话来了，耳根也红了些许，但了很快她就想起了自己女儿的话，捏着裙摆的手微微用力，像是下定了决心。 「霍先生，正好你也过来了，我也有些话想跟你说。」 霍寒霆瞧着她的脸色，眉眼沉了些许。 「除了答应我，我不想听见其他的话。」 被他的霸道震惊了一瞬，do日s脸色变换了一下，后嘆了口气：「那很抱歉，霍先生，接下来讲的，你可能不爱听。」 第617章我们不合适 ()」 「谢谢你在我来华国之后对我的帮助和道谢，我很感激，但是我们不合适，所以以后请您不要再来找我了。」 如果姜柊不是有急事过来找霍寒霆，怎么也想不到会听见这番话，他短暂地怀疑了一下人生。 他那身价过千亿，帝都无数名媛最想嫁的国民老公……被发了好人卡？ 姜柊停住脚步，果断转身往回走，这个时候就算是霍氏即将破产，他也不想往霍寒霆身前凑。 他回头看了一眼背影，男人身姿挺拔，却无端笼罩着一股阴寒之气。 「为什么这么快做决定？」 霍寒霆收敛了笑意，眉眼阴沉地看着女人。他分明看出来了之前的do日s已经有所动摇，是什么改变了她的决定？ 「你在顾虑什么？」 do日s眼睫轻颤：「没有什么顾虑，拒绝一个人需要理由吗？我们不合适。」 这个万金油拒绝模板让霍寒霆蓦地笑了，他定定地看着眼前有些不自在的女人，半晌后开口道：「骗子。」 do日s微怔：「？？？」 她骗他什么了？ 但没有没有给她问话的机会，转身提步便离开了。 这似乎不算是一场愉快的谈话。 do日s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镶嵌进夜色，心中一股酸涩翻涌出来，脑海中依稀闪过两个画面。 前方是男人头也不回的背影，他打开门，暗沉的天是墨一般的颜色，一声凄鸣的「别走」隐约响起。男人依旧没有回头，迈步踏进夜中，决绝冷情。 do日s脸色有些发白地捂住自己的额角，她踉跄着坐在喷泉边，过了好半晌才迴转过来情绪。 一睁眼就看见自己面前立了一双皮鞋，再往上是垂感极佳的高定西裤。 她微怔，抬头仰望，男人的神情比以往更冷峻，路灯在他身后不远处亮着微光，像是给降落凡尘的神明镀上一层辉。 「你怎么……」她喉咙微哑，「怎么回来了？」 男人眼皮微垂睨她，神情依旧冷冽阴沉。 do日s悄悄吞咽了一口口水，总觉得他这个模样，下一秒就要把她掐死。 男人果然动了，他弯下腰，她下意识地闪躲了一下，却没能躲开，而是被人拉着手腕，弯腰打横抱起。 「少用你的脑子，本来装的东西就不多，回头什么都没了。」 do日s几分气恼，觉得他这是在讽刺自己。 她挣扎了一下没能挣脱开。 「不想摔下去就安静点。」他抱着她，声音似乎在与胸腔共鸣，听得她耳朵发麻。 霍寒霆抱着她离开了宴会现场，上了车。 「你要带我去哪？」 do日s警惕起来，缩在车子另一侧。 男人闭目养神没有理会她。 见他不说话，do日s只好盯着窗外看，流光在她脸上划过，似覆了一层朦胧的轻纱。 霍寒霆睁开眼静静地看着她，心底又默念了一句「骗子」。 当初某个人是怎么说来着—— 「我要是看见你这张脸，还管什么演出不演出的，肯定先扑过去抓住帅哥再说！」 女人笑嘻嘻的甜言蜜语似乎响在耳边，再一想刚刚发的好人卡，男人眉眼越发阴郁。 车子穿过市区，最终停在了一处占地极广的豪宅面前。 姜柊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等到后排两人下车后便匆匆离去。 do日s下车仰头看着面前建筑，皱眉：「你把我带到你家里来干什么？」 眼前的房子不用想也必定是霍寒霆的居所之一。 只是想不通，他为什么要把她带来这里。 难不成…… 她心里暗暗起了警惕，看着男人不理不睬地上前扫描瞳孔进门。 门开的一瞬间，一声「叮咚」响起。 do日s一怔，抬头看向声源，察觉刚刚霍寒霆开锁的地方似乎是有一个微型摄像头探出来了一点，似乎在进行人脸识别。 一道欢快的女声响了起来。 「欢迎先生和夫人回家。」 do日s吓了一跳，又有几分好奇：「这是什么？」 「夫人，我是梅，您的专属人工智慧管家。」 没有等霍寒霆回答，那道声音又自己响了起来。 do日s这才明白，霍氏一直有在住宅方面结合高新科技，她所住的南御苑就是，只是似乎没有这个「梅」这么智能。 还有……她到底是怎么判断她是夫人的？ 这未免也太智能了吧！还能揣摩主人的心思！ do日s面色古怪地跟着霍寒霆进了大厅，视线四扫：「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干什么？」 男人脱了西装外套依旧没有说话。 do日s索性不再刻意搭话，整个人随意了很多，反正霍寒霆也不是坏人，总不能把她给卖了。 「我可以喝杯水吗？」 男人还没有回答，大厅里便又再度响起了他「梅」的声音。 「夫人，您要喝水吗？请让我给您奉上。」 没过一会儿便有一个机器人滚着两个轮子，机械手臂上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杯热茶。 真是科技改变生活。 而且霍寒霆的人工智慧管家，比他本人可热情好客多了。 「谢谢你，梅。」 梅的声音中透露着喜悦：「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 她拿起杯子喝了口热水打量四周，这里的家具摆设用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 不过她是第一次来，应该也只是错觉或者做梦梦到过吧。 「你在帝都的时候可以住在这里，酒店不安全。」 在do日s打量四周的时候，微沉的男声响了起来，她下意识地要拒绝时，对上男人暗沉的视线，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她不敢。 她在自己为自己一瞬间的怯懦感到唾弃，但很奇怪，似乎只要一看见他不高兴，她本就软和的性子会更加软。 算了，住就住吧，反正也住不长。 do日s接受到了这个提议，在梅的指导安排下，进了自己的房间。 这是个偏欧式的房间，色调温暖明亮，跟她曾经见过的霍寒霆在帝都的房间装修完全不同。 不过也难怪是客卧。 梅自动控制着浴室的水温，提醒她已经可以洗澡了。 do日s拿上睡袍进了浴室，浴缸里已经放满了水，甚至还放了精油和一点花瓣。 「你好贴心。」她笑道，自己都没想起来要准备这些东西。 梅的声音在浴室中响起，声音比再外面要更清晰一些。 「谢谢您的夸奖，精油配方比完全按照您之前的意愿，祝您有个愉快的泡澡。」 do日s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她安静了一会儿后问道， 「谁的意愿？」 第618章你话太多了 ()」 然而梅却没有再回答，浴室中氤氲着雾气，仿佛从头到尾都是她的一场虚幻。 do日s微微皱眉，这人工智慧有这么智能吗？还能读取她脑子里的意愿？ 摇了摇头，她不再多想，脱了外衣，缓缓步入浴缸中。 而外面书房里，黑黝黝的环境中，电脑萤屏亮着光，滑鼠还停留在「已开启禁言模式」几个字样中。 男人盯着看了一会儿后，缓缓道：「你话太多了。」 电脑显示屏闪烁了两下，似乎隐隐有要断电的架势。 「抗议无效。」男人神情寡淡地捻出来一根烟，抽了两口后将烟圈吐出，「这段时间你就闭嘴当一回哑巴。」 * do日s起了个大早，毕竟是在别人家里，不好太过赖床。 只是昨天才出现了一天的梅，今天不管她怎么叫都不说话了。 但她能够察觉得到，她是在的，不管提出什么要求，都能够迅速地被满足，只是不再开口说话。 她有些奇怪，却来不及细想，因为霍寒霆扔给了她一袋资料。 「阚泽会被起诉，不过不是以你的名义，而是之前的那些受害者。」 这些人恨毒了他，之前苦于阚家势力没有能力反抗，现在有了机会，怎么可能会就此放过。 霍寒霆没有用do日s的名义，是因为她是个公众人物，尽管是受害者，但这个世界上向来多得是对低素质的人，他不愿意她被那些噁心的人去揣测。 do日s对此没有意见，阚泽的本身就是霍寒霆在帮她，她对他的任何处理都没有疑问。 她翻开那页资料，上面密密麻麻地细数了阚泽的罪行，下方是委託律师的签名，刚劲有力的字迹透出一股凛冽的英气。 她凝视着这个名字，不由自主地念了出来。 「容英韶。」 霍寒霆眸光微闪，暗沉深邃：「认识？」 「怎么会不认识。」do日s笑了，「她在国外很有名，之前欧盟发起对华国企业的反倾销最大诉讼案件，她好像就是华国的律师之一吧？」 当时这件事闹得很大，有记者专门报导过，哈伦斯在观看新闻的时候，她也看了几眼，镜头晃过一排西装革履的律师，其中只有一名短髮的女人。 容英韶。 她印象很深刻。 「是。」霍寒霆微微颔首，「她很有名，也是此次负责这桩案件的律师。」 「可是……」do日s困惑，「她一直在国外发展的吧，而且主要业务对象也不是这种刑事诉讼案件，为什么会是她？」 男人微微偏垂下头，眉眼深深， 「谁知道呢。」 * 荣城机场一如既往的炎热，一架从美国飞抵荣城的飞机破开云层抵达时，空气伴随着热浪都隐隐扭曲起来。 空姐甜美的声音在密闭空间中播放，经济舱的旅客已经开始躁动起来收拾行李。 穿着红色套装的空姐微笑地走到头等舱，弯下身叫醒最后一位仍在熟睡的旅客：「女士，女士……」 深色的毯子动了一下，随后被掀开，底下的人睁开眼，眉眼冷淡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凌厉，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石英表后把毯子还给空姐。 空姐微笑：「目前飞机已经抵达华国荣城，祝您旅途愉快！欢迎下次再见。」 廊桥玻璃外是湛蓝无云的天空，和她三年前拖着一个行李箱头也不回时的天气一模一样。 女人站在这里凝望了一眼，直到身后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她才继续向外走去。 外面停着一辆黑色的路虎，女人拖着行李靠近时，车门打开，露出男人冷峻的一张面孔。 「上车。」 车里开了冷气，挡风玻璃前一株多肉迎着光舒展，外面病恹恹的灌木丛形成鲜明对比。面前宽阔的马路上，白线鲜明，高楼鳞次栉比。 荣城这些年愈发繁荣了。 「霍寒霆怎么会突然想到让我负责这个案子？就算是阚泽得罪他得罪得狠了，不是还有晏律师你吗？」 女人缓缓开口，正在开车的男人没有出声。 「算了。」她揉揉眉心，没再追问，抬眼看着这座城市，又收敛回视线。 这里到处都是伤心地，如果不是霍寒霆叫她，她是不会回来的。 车子停在了事务所下面，晏修齐熄了火：「资料我让助理整理好放在了桌子上，你先去我办公室看一看，我出去一下。」 女人颔首，提着行李下车，迈步走进事务所，从电梯里出来后，迎面走过来的律师看见她后一脸惊讶：「容律师？」 定争在国外也有机构，她这些年成了那里的一把手，尽管长时间没有回国，但对定争的律师来说，并不陌生。 认出了他，女人笑了笑：「陈律师，好久不见。」 想当初，两人还有意接近过，打算凑合过日子。 陈立站着跟她聊了几句后就匆匆离去，还是一样的争分夺秒。 女人转过身，打算去晏修齐办公室，却没曾想，转过头便看见了一个身影，寂静之下，四目相对。 路景焕倚靠在墙壁旁，一身黑色的西装，看起来年轻俊朗，只是抿紧的唇预示着他远没有看起来的那么轻松闲适。 他微垂着头，髮丝落下遮挡住精緻的眉眼，那双漂亮的丹凤眼正凝视着她。 即便三年未见，他也依旧一眼认出了她。 看着她从楼下上来，看着她跟那个男人寒暄叙旧。 女人脚步顿了一下，随后便继续提步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她一身浅灰色小西装，下身裤脚口微收，露出瘦长的脚踝与弧度优美的脚背，往下是一双黑色的短跟高跟鞋。 路景焕眼里倒映出的身影愈来愈清晰。 女人留着齐肩短髮，几缕髮丝袜垂落在耳前，她眉目较之以往少了几分活泼，多了些冷淡和雷厉风行的干练，走路带风。 清脆的高跟鞋踏地声渐渐清晰，路景焕定定地看着由远及近的女人。 直到她跟他擦肩而过。 「什么时候回来的？不跟我打个招唿吗？」 低低的声音从后面响起，容英韶顿住，回眸看他，随后客气地笑了一下。 「路先生，好久不见。」 路景焕眼神一凝，所有的言语都卡在喉咙里，不是恼怒时连名带姓路景焕，也不是温情时偶尔会念的景焕，只是一声客气的路先生。 翻涌出的情绪被他重新压回心底，男人喉结动了动，吐出一句。 「容律师客气。」 第619章克制远比自己想像得要难 ()」 容英韶没再说话，垂下眼帘，踩着稳健的步子进了晏修齐的办公室。 身后传来「砰」的一声轻响，四周寂落无声，路景焕站在原地久久未动，凝望着虚空一处，仿佛覆了一层风雪。 容英韶在办公室里翻看资料，却偶尔出神，甚至连晏修齐什么时候进来的也不知道。 她听见钥匙磕碰在桌子上的声音，抬头看去。 晏修齐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路景焕跟她视线相碰，随后挪移开目光，在她斜对面的沙发上就坐。 晏修齐在办公桌后坐下，看着容英韶道：「资料你都看完了吧？」 后者略略点头。 「但寒霆把你叫回来还有其他事情，这桩案子有些特殊，让景焕跟你讲一下。」 晏修齐也是在接到案子之后才知道还有这么离奇的事情，死了五年的人以另一种身份重新归来，连他都觉得震撼，更何况是一直沉浸在痛苦和内疚中的容英韶。 「事实上，这桩案子真正的委託人另有其他。」路景焕双手十指交叉，「事实上，你应该听过她的名义，她叫do日s，但对于你来说，她应该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原本一直垂眸聆听的女人抬起头，目光第一次直视他。 路景焕表情没什么波动，只抿了抿唇，语气松软了一些：「容容，她回来了。」 * 包厢装修得经典雅致，桌子中央架起热气腾腾的鸳鸯锅，红白汤水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围绕着这口锅的是满桌的食材。 do日s坐在桌后，安静淡然，之前她还想不明白为什么霍寒霆来见那位容律师要把她给带上，现在就越加想不通，这两个人见面为什么会选择吃火锅。 她看得清楚，霍寒霆对火锅根本没兴趣。 莫非是那个容律师喜欢吃火锅？ 猜测中，包厢门被人从外面拉开，服务员恭敬地欠身：「您好，您等待的客人来了。」 do日s偏头看去，服务员后面跟着一个人，大半身躯被挡住，只能看见她穿着白色的小西装，袖子捋上去了一些，露出莹白的手腕和骨节分明的手，手腕上一只银色的女士腕錶。 服务员说完后就退走了，那人站在包厢门口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进来，高跟鞋踩在地板上有种沉闷的感觉。 越过一道屏风，她从后走出，然后站在了他们桌子不远处，视线牢牢地定格在了她身上。 两人目光相遇，do日s恍惚了一瞬。 女人的长相很英气，眉宇隐约透出法庭上舌战八方的凌厉，一身干练，气场强大。 但此刻这位素有女强人之称的大律师看着她却渐渐红了眼眶。 do日s一愣，有些手足无措地看了身边男人一眼。 她什么都没有做吧？ 那她为什么哭，难不成是因为暗恋霍寒霆，气她抢了位置？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do日s迟疑着是不是起身：「要不你坐我这个位置……」 还没等她说完，一只大手按上她的肩膀：「你给我坐下。」 他抬眸看向容英韶，声音里隐有提醒之意。 「容律师，请坐。」 容英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了。她这些年早就已经练就了一身不动如山的本事，但今天却只想嚎啕大哭，沉睡两年醒来时的那份绝望一同倾泻而出。 可是她不能，路景焕那句「她忘记了所有」就註定了她在她面前只能做一个神情自若的陌生人。 但克制远比自己想像得要难。 容英韶迈开步子，在do日s对面坐下，深吸一口气，伸出一只手，努力想像着从前自己是怎么笑的，唇角弧度放到最大。 「你好，我是容英韶。」 「你好。」do日s伸出手跟她握了一下，「我是do日s，这次的案件要麻烦容律师了。」 她浅浅地笑着，眉眼温柔。 容英韶喉头又有了哽咽的趋势，她收回手，露出一抹笑容：「客气了，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去处理这桩案子。」 「容律师不用谦虚，这个案子跟你以前负责的可不是一个量级。」 容英韶眸光一凝，双手紧握有些控制不住的激动：「你知道我以前？」 do日s歪了歪头：「绝大部分欧洲人应该都认识您的，有段时间经常能在电视上看见您。」 「是吗？」容英韶有些失望地收回眼神，但随后心里也有了一些宽慰，在她不知道的未知区域，她在注视着她。 这就够了，这就够了，只要还能平安出现在她面前。 只要平安。 她看了一眼霍寒霆，她们说话时，他没有开口，只安静的拿公筷涮了一片肉，然后放进旁边女人的碗里。 do日s顿了一下，有些尴尬：「霍董，我自己来吧。」 容英韶唇角弯了一下，看来即便重来一回，高岭之花也依旧是高岭之花，霍董任重而道远啊。 接下来的气氛出乎意料地和谐，do日s只觉得跟面前的人好像有很多话可以说似的，裊裊热气间，笑声不断。 旁边的霍寒霆插不上嘴，便听她们谈话，偶尔拿公筷涮料给do日s，而女人一开始还有些不自在，后来跟容英韶聊得高兴了，其他都浑然忘却，接过男人舀来的蔬菜肉片，动作自然流畅，相当熟练。 而且他似乎也知道她的口味，在辣锅里滚子滚，裹上一点酱，香辣可口。 这一顿饭打消了do日s三个偏见：原来聚会吃火锅这么好吃，原来容律师一点都不高冷，原来霍董这么会吃火锅！ 三人走出店里，容英韶上车前跟do日s交换了号码，忽然开口问道：「你用微信吗？」 do日s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我用的是skype。」 skype也是一款国外常用的通讯软体，等同于华国的微信，容英韶松了口气。 「我也有，回头我们互相加一下，到时候可以线上聊天。」 do日s没有拒绝：「好。」 容英韶带着案子相关材料离去，原地只剩下了霍寒霆和do日s。 「上车吧。」 男人替她拉开车门，自己走到驾驶座前开车门，上车。 这几天霍寒霆几乎沦为了司机。 do日s瞥他一眼，心里嘆了口气。 本想跟人说清楚的，怎么还就扯不清了呢？ 回到家后，do日s手机里的skype软体收到了添加好友的提示信息，她以为是容英韶，没有在意，但点开后才发现，竟然有两条申请消息。 第620章你喜欢他? ()」 一个的确是容英韶，头像是一片宽广无垠的大海，她通过后去看剩下那个，却有些迟疑了。 对方头像是…… 她凑近仔细看了一下，才发现是一只薮猫？ 冰冷的竖瞳盯着屏幕，漆黑的身躯矫健有力，它脚边还有一团灰白花色的毛，似乎还有一只小猫咪。 当时她跟容英韶谈话的时候，似乎只有一个霍寒霆在旁边吧？如此统一的申请时间，难道是他？ 歪了歪头，do日s通过了申请，随后试探着跟对方聊天， 「你好，哪位？」 过了两秒，对面发过来一句话连带着一张图片。 「你好。」 [开心.jpg] do日s：「？」 她脸色怪异地看着这个举着风车的熊猫头表情包，立刻就在心里否决了这个人是霍寒霆的可能性，高冷总裁绝不可能有这么傻的一面。 她想了想，又试探着问道：「瓦连京？」 然而却迎来了许久的沉默，对方一直都没有再回復她。 do日s也没有在意，将这件事抛之脑后，翌日容英韶约她出去谈话，她收拾东西准备出门时，撞见了在楼下的霍寒霆，习惯性打了个招唿。 「早上好。」 男人凝视她两秒，转开视线，从鼻子中发出一声轻唔，算是应了。 他脸色似乎比之前更不好，do日s疑惑不知谁又惹他了。 但她也没什么好问的，毕竟他们两个人之前已然没必要再更进一步。 男人又转身回了厨房，do日s坐在餐桌前，透过半开放式的移门看他。 肩宽腿长的好身材被围裙勾得淋漓尽致，烟火气息中，再高冷的人都有了一分暖意。 霍寒霆端着早点出来，do日s有些不好意思，住在别人家还要吃别人做的东西，实在是有点厚脸皮了。 但男人似乎并不在意，他摘了围裙，在do日s对面坐下，用餐动作优雅，没有抬头看她。 「谢谢。」 do日s小声道谢，细嚼慢咽地小口喝粥。 餐桌上一阵无言，用过餐后，碗筷交给梅去安排刷洗，do日s和霍寒霆一前一后地出门。 霍寒霆去公司，do日s前往和容英韶约好的早茶餐厅，她到的时候，容英韶已经在了，背对着她坐在卡座上。 「抱歉，我来晚了。」 容英韶抬头看她，笑了笑：「没事，我也刚到，你先坐吧。」 do日s点点头坐下。 「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我就还没有开始点单。」 「你还没吃早饭吗？我在家里吃了一点。」 容英韶轻笑：「是霍董做的吗？」 do日s愣了一下，的确是霍寒霆做的，但被这么直接问，她脸皮薄还是红了耳根，不过……面前的女人难道真的喜欢他？ 「你……」她向来比较直接，也就直接问了，「你喜欢他？」 容英韶愣了一下，摇了摇头失笑：「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哪里给了你错觉吗？」 do日s松了口气，容英韶要是真喜欢霍寒霆，那么太尴尬了。 接下来的气氛就松懈了很多，容英韶简单把案子跟她解释了一下之后，两人就天南地北地开始闲聊。 do日s彻底放松下来，她发现这位容律师相当有意思，和她在一起聊天一点也不沉闷，相处起来很舒服。 「对了，你之前加我skype，还有一个人也加了我，你认识是谁吗？」 do日s拿出手机来，把那个人点开给容英韶看。 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后，容英韶脸色有些古怪。 「这是霍寒霆吧？」 do日s神情哽住：「真是他？」 「是啊，他微信头像就是这个。」容英韶无奈看了她一眼。 这头像还是顾晚颜给换的，换完了还给她炫耀过，她当时还当场嫌弃过她的审美，两人拌嘴吵闹了一阵。 想起往事，容英韶有些出神。 do日s申请复杂，她又看了一眼他的头像，又看了一眼他昨晚发过来的表情包，有那么一瞬间怀疑人生。 下午时，容英韶开车送她回去，抵达万凰庭门口时，看着她温声道：「晚……上的时候再联繫。」 do日s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容英韶松了口气，差点没转过来弯。 「你跟霍董相处得好就行，他人挺不错的，值得託付。」 这五年来霍寒霆过的是是什么样的日子，她在国外并不知晓，却仍然记得醒来时向他询问「晚晚在哪里」时，他一瞬间的恍惚。 涟漪之下是死寂的绝望，一片平静，却也一片荒芜。 她无需再问，就已经知晓了所有的残酷。 但好在，绝望之处尚可逢生，荒芜一片亦能再生春色。 但现在的do日s没办法，也不能体会这种情绪，只感觉容英韶的误会让她心里有些羞赧。 再值得託付，也不会属于她。 容英韶走了，do日s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后，预备进去时，忽然一辆黑色的奔驰缓缓停在了她的年面前。 副驾驶上下来一个男人，走到do日s面前恭恭敬敬地一弯身。 「do日s小姐，霍夫人邀请您去一趟老宅，有话想跟您说。」 周茹？ do日s一怔，不过周茹对她极好，现在对方有事找她，她不过去一趟也说不过去。 「好。」 她没想太多，上了车。车子抵达老宅的时候，一辆红色的车也恰好停在她旁边。 do日s下车，看着从车上下来的秋问蓉时愣了一下。 但秋问蓉看她却并不意外，瞥了她一眼后就径直朝大厅里走去。 周茹是也叫了秋问蓉吗？ 带着疑惑，她也迈步朝着大厅里走去，还没走到，她就听见周茹一声带着喜色的「你可来了」。 她略微顿了一下，前方的秋问蓉扬起笑容：「茹姨。」 听见动静迎出来的周茹看见她时愣了一下，笑容不由自主地淡了一些：「问蓉啊，你怎么来了？」 秋问蓉察觉到了周茹的情绪变化，笑容有些维持不住：「我来看看您。」 人都到门口了，周茹也不好赶人：「好，那先进来吧。」 秋问蓉迈步进去，周茹向外面张望了一眼，看见do日s时，眼睛一亮，笑容多了些。 「到门口了，怎么也不进来？」 她走过去，拉着do日s的手把她给迎进去。 「我也刚到。」 do日s坐在了秋问蓉身边，佣人过来上了茶，周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们两个聊着，do日s有些疑惑，不知道周茹究竟找她什么事。 正想着，身边的秋问蓉放下茶杯，微微一笑：「茹姨，先恭喜澄澄进入全球总决赛，您到时候打算跟他一起去莫斯科吗？」 第621章十个有八个肯定都认识 ()」 周茹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言笑晏晏地：「我那个时间段刚好有事，没办法陪澄澄去参加比赛了，寒霆又忙，也没办法。」 秋问蓉眼睛亮了一些：「那……」 周茹笑着继续说下去：「这不，我就把do日s给请了过来，等到澄澄比赛那天，就让她陪着一起去莫斯科。」 「是吗？」秋问蓉转头看了do日s一眼，控制不住地笑意淡了下来，随后又有些不甘心地道，「do日s小姐一个人能看得住孩子吗？不然的话，我也……」 「当然能，澄澄又不会乱跑，随行的还有保镖，do日s是初赛的评委，对赛事也了解几分，请她跟着澄澄，我也放心。」 秋问蓉彻底没话说了，论比赛资歷，她的确是比不上do日s，这是事实。 「那真是要拜託do日s小姐了。」秋问蓉转过头看向do日s，「不过你能抽得出来时间吗？」 do日s：「……」 她全程没出过声，就听周茹和秋问蓉在哪你来我往，现在这把火还是烧到了她的头上。 她也明白周茹把她叫过来是因为什么。 说实话，她是想要拒绝的，但迎着秋问蓉的目光，她犹豫了一下，随后视线微抬，愣了一下。 二楼梯口，有一片衣角露在外面，白嫩的小手垂在身侧，握成了拳。 她心里蓦地软了下来，想起了那天霍云澄从酒店搬走时低垂的小脸，当视线再移回来时，她不由自主地就点了头。 「我最近没什么活动，可以安排出来时间，莫斯科我会陪着澄澄一起去。」 也罢，就当是再添一段美好的回忆了。 周茹原本提起的心，听见这句话后重重地落回了原地，再次气定神闲起来，恢復了优雅的阔太太模样。 「那就先谢谢do日s小姐了。」 「应该的。」 这两人在这里一唱一和，秋问蓉脸色微微有些难看，没停留多久就离开了。 她回到家里，脾气就再也收敛不住了，委屈得想哭。 她不信周茹看不出来她想干什么，这么堵她的话还是前所未有的，自从知道这个do日s的存在后，她对她的态度完全就变了，而且就连霍寒霆也…… 这个女人究竟什么来歷？ 少顷，秋问蓉忽然想起了江涵涵曾经见到do日s时的失态，以及她喊出的那个名字，直觉告诉她，这里面一定藏着什么秘密。 至于江涵涵当时说的像大学同学，这种胡话，她才不信。 外面院子里传来了汽车熄火的声音，秋问蓉看了一眼车子型号后，从房间里出去，把刚从外面回来的秋立槿给堵了个正着。 「哥，我有事问你。」 秋立槿脱下外套挂上衣帽架：「怎么了？」 秋问蓉跑到他身边，小心窥视着他的脸色：「你认不认识，顾晚颜……这个人？」 秋立槿神情一凝，动作微顿，随后整理了一下衣服。 「不认识。」 「你骗人！」 他刚才的神情波动有些大，没能逃过一直盯着他的秋问蓉。 「到底是谁啊？」 秋立槿转身就走：「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也别问。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为好，要是你说了点不该说的，你是我妹妹，也救不了你了。」 「哪有那么严重。」秋问蓉嘟囔了一声，见他始终都不肯透露一点，也没辙，想了想后决定还是得请私家侦探出马。 有几个私家侦探是圈子里名声不小的，一些豪门贵妇怀疑自己丈夫出轨，一般都会请他们出门探查。 她虽然有这些人的联繫方式，却一直都没用上，今天犹豫了许久，还是打了电话。 「我想让你们帮我查一个人。」 她顾忌着哥哥，声音压得很低。 对方似乎是受她语气中的凝重宣染，不免也慎重了一些：「您请说。」 秋问蓉声音更低了一些：「顾晚颜……应该是这个名字，只有一个名字可能不太好查，我可以追加……」 「您说的是顾晚颜？」 对方声音有些古怪，秋问蓉愣了一下：「你认识？」 对方笑起来：「您去这帝都圈子里打听一下，十个有八个肯定都认识，毕竟是霍寒霆的前妻啊。」 当年隐婚公开得轰轰烈烈，不用说着圈子，就算当年吃过这个瓜的，对顾晚颜这个名字也不会没印象。 但秋问蓉生活在国外还真不知道。 「谁？」 对方耐心十足：「这条消息当我免费给您提供的吧，顾晚颜是霍寒霆的前妻，或者也可以说是亡妻，这个女人应该在五年前死了，死之前据传她和霍寒霆去离婚了，然后有人说是她给霍寒霆带了绿帽子，被暗杀了，后来网上关于她的消息通通都消失了，她当初参加的那个节目，也被禁了，还引起过一阵风波……」 后面的话秋问蓉恍惚着听不进去，脑海里始终都只有那句，霍寒霆的亡妻。 原来，原来她哥哥一直跟她说的争不过死人就是她。 她是秋立槿的妹妹，知道的也比旁人多一些，什么传闻暗杀，都是废话，只有少部分人才知道，五年前震惊全国的参与人口贩卖和毒品走私案件是人为的一手操作，背后的利益链也被人连根拔起，但起因只是因为一个女人的死亡。 她相当清楚，那个女人是霍寒霆心中迈不过去的一道坎。 但是，do日s的出现打破了这个局面。 想起江涵涵的失态，她犹豫许久，最终打开电脑，在网上不断搜索。 五年过去了，网络环境也稍微宽松了点，虽说这个名字和照片还是禁词，但好歹还能搜到一点蛛丝马迹。 她找到了那个女人一张模煳的照片，似乎是节目上的偷拍，有些模煳，但那大半张脸还是让秋问蓉震惊得失了声音。 * 秋问蓉走了之后，气氛就和谐得多了，周茹跟她道谢后就开始聊起别的，do日s一边应着，一边抬头又看向楼梯口的位置，那里的小身影已然消失了。 在老宅待了不到一会儿，门口便走进来一个男人，两鬓点点灰白，但精神很不错，看见do日s时愣了一下。 周茹赶紧起身为他介绍：「盛英，这位就是do日s小姐，我跟你提过的。」 第622章你似乎很不希望我过去 ()」 听见妻子的声音，霍盛英回过神来，微微颔首：「do日s小姐，你好。澄澄的事就要劳烦你多操心了。」 do日s虽然没见过霍盛英，但也从周茹的只言片语中猜出这人大概是霍寒霆的父亲。 周茹对她亲和也就算了，可偏偏霍盛英也这么好说话，倒让她有些意外。 「留下来吃个便饭吧，寒霆一会儿应该也回来了。」 盛情难却，do日s只好坐下，楼上响起了脚步声，她侧头看去，发现是霍云澄后下意识地露出笑意，招了招手：「澄澄。」 霍云澄站在楼梯口看她，表情淡淡的，没了之前待在她身边的活泼开朗。 他抿着唇，像是在犹豫，但半晌后还是不情不愿地走了过去，坐在她身边，低着头，晃着两条腿不说话。 「澄澄。」 do日s摸了摸他的头，温声笑道：「看见do日s阿姨不高兴吗？」 霍云澄撇过头，却没躲开她的触碰。 他别别扭扭的小模样更可爱，do日s笑起来忍不住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我这次要陪着你去莫斯科参加比赛，未来的总冠军多多指教呀！」 霍云澄神情松动了些许，抿住的唇角弧度上扬了些许，眼里多了点光。 do日s笑着低头继续和他说话，霍寒霆回来时，霍云澄已经又叽叽喳喳地围绕着她说话了，两人相处轻松愉悦。 霍云澄看见了他，脆声喊了一句「爸爸」，do日s下意识地转过头，微笑了一下。 「霍先生，多有打扰。」 霍寒霆臂弯上搭着西装，他今天里面穿着深灰色的衬衫，成熟俊雅，眉目深沉。 「开庭时间在下周。」 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话，do日s愣了一下后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阚泽的事。 「要出席吗？」 do日s想了一下后认真点头：「出席吧。」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都跟她有脱不开的关系，而且打官司的还是容英韶，她去一下也是尊重。 * 开庭那天风和日丽，法院里出人意料的来了不少人，而且还有记者。 网上某帝都富二代肆意凌辱女子的新闻一经传开，便激起了极大的民愤，上面作出指示说要进行严肃处理，阚泽被判刑，已经无力回天，哪怕阚永先恳求愿意将寰世交出也不行。 阚夫人几乎在家哭瞎了眼，但出庭这天还是摇摇晃晃地来了。 场内座无虚席，do日s坐在最后一排，静静地听着庄严肃穆大厅里，容英韶铿锵有力，不紧不慢的辩护。 阚家请的辩护律师完全不是对手，被反驳得丢盔弃甲。 阚泽明白家里已经无法救他，只好按照先前的最后一条路走，只能认罪忏悔，以求减轻刑罚。 但即便减轻了刑罚，由于一系列恶劣情节，也依旧被判处了25年有期徒刑，剥夺终身政治权利。 阚泽惊呆了，25年他都要在牢里接受劳动改造？ 他脸色惨白，梗着脖子往后看，：「爸！妈！救救我啊！救救我啊！」 家属席上，阚永先一脸沉痛阚夫人一听见这个年份便当场晕了过去，两对老人，唿天抢地地捨不得宝贝孙子，场面兵荒马乱。 记者们没有丝毫同情，怼着摄像头过去拍。 这能怪得了谁呢？ 她们甚至连之后的新闻主题都想好了，不就是溺爱孩子么？ 早干嘛去了？非得出了事才知道后悔，不断的纵容总有一天会酿成大错。 do日s走出法院，站在一个路口静静地等着容英韶出来，忽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来看了一眼接听，男人富有磁性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来， 「结束了吗？」 「嗯。」do日s点点头，意识到他看不见之后，答道，「结束了，我在等容律师。」 「好……」 男人话还没说完，do日s就看见了容英韶往这个方向来了，立刻便道：「她人来了，我先挂了。」 说完不等那边回答，她看着容英韶，按断通话，将手机放在了口袋里。 「久等了吗？」 容英韶冲着她笑。 她抬头：「没有，刚刚才出来。」 「走吧，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了。」容英韶看了一眼时间，「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 do日s没有意见，两人去了就近的一家咖啡厅。 「事情，我都了解清楚了，只是阚泽被判刑，韩因智却没办法，他手脚太干净，没有留下证据和把柄，其他人也达不到判刑标准。」 do日s摇了摇头：「没事，这样就已经够了，阚泽判刑是罪有应得，其他人只要知道自己错了，以后能够收敛住自己的行为就够了。」 容英韶微怔，看着她眉间的云淡风轻，蓦地笑了，欣慰又宽怀。 如果不是因为霍寒霆的话，她甚至觉得她这样也很不错。 把那些仇恨都忘却，她是全新的自己。 「你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吗？」 do日s点点头：「我会陪着澄澄一起去莫斯科，然后大概就会回欧洲。」 找人这项工作太艰巨，她决定暂且先告一段落。 「回欧洲？」容英韶愣了一下：「那……那霍寒霆呢？」 do日s愣了一下，随后失笑：「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容英韶没说话，低头喝了口咖啡来掩饰自己的嘀咕。 霍寒霆效率也太低了吧，这么久居然都还没有拿下。 她咳嗽两声：「霍董人挺好的，其实你可以跟他试试……」 跟一个才见面两次的女人讨论这个似乎有点不太好，但do日s没感觉到一点不自然，只是顺着她的话道， 「这个还是要看缘分，大概是缘分不够吧。」 容英韶心想，要是霍寒霆听见这句话八成会气死。 她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从do日s嘴里套出一点她这些年的信息后就送她回了家。 没想到霍寒霆居然在家，她看见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后愣了一下，忽然想起来：「对了，澄澄的莫斯科比赛，你去吗？」 霍寒霆坐在沙发上，西装脱下来放在他身旁，男人微微躬着身体，嵴背被衬衫撑得宽厚，正凝神看手中一份文件。 「公司有点忙，可能不去。」 他头也没回地答道，do日s心中松了口气。 她现在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相处，但一口气还没有彻底松懈下来，男人忽地转过头看她，正好逮住她微妙的小表情。 do日s有些尴尬，低着头掩饰过去。 「你似乎很不希望我过去？」 第623章你想要什么样的缘分? ()」 男人没给她逃避的机会，声音有些沉，他手指轻轻地捻着书页，眉间一股漫不经心。 do日s轻轻摇头。 男人蓦地将视线看向她，随后起身将文件放在一边，迈步向她走来。 do日s心跳乱了点，不由自主地后退，直到退无可退。 「我有事先……」 她想拔腿往外走，然而男人却没有给她机会，微微往旁边移了一步堵住她的路。 头顶淋下来一大片阴影，清冽的气息将她包围起来，头顶的沉声意味不明地嗤笑了一声。 「我们缘分不够？你还想要什么样的缘分？」 do日s头皮炸开，微微愣了一下，她抬头看着霍寒霆，脸色微变。 没想到容英韶居然把这个也跟他说。 似乎能从她的眼睛中窥视出想法，霍寒霆沉声瞥了一眼她的口袋：「下次通话断干净。」 do日s跟他对视两秒，随后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翻出通话记录，上面显示霍寒霆今天跟她有一通长达40多的分钟的通话。 她今天跟霍寒霆好像就说了几句话，有这么长的通话记录，只可能是她根本就没有挂断电话。 将手机收了回去，do日s嘆了口气，抬头看向霍寒霆：「霍董，我上次好像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们不合适。我很感激……」 她剩下的话没说完就被堵在了唇齿间，男人将她抵在墙上的力道愈发地大，她几乎以为自己要被他捏碎在手心里。 「别再让我听见感激这两个字，嗯？」男人松开她，拇指擦过她唇角的晶莹。 do日s脸颊潮红地盯着他，又羞又气，急了， 「霍先生，麻烦请自重点，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说完她转身就朝着门口走去，男人一把拉住她的手臂，把她勾回怀里：「去哪？」 「回酒店！」do日s难得脸色冷了下来，「酒店再不安全也没有霍先生你不安全。」 她生起气来，眉目间的温和被冲散，像只炸了毛的猫咪，龇牙咧嘴地沖他亮爪子。 霍寒霆笑了一下，抱着她没动：「你回来，我不动你了。」 do日s有些怀疑地盯着他：「你先放开我。」 霍寒霆果真松开她，甚至还往后退了两步。 do日s沉默了一下后，往后退了退然后立刻往外面跑出去。 直到她跑到大门口，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男人站在原地盯着她，没有追上来。 她松了一口气，去开门，然而门却没打开。 她晃了晃门把手，依旧没开。 缓缓地转过身，霍寒霆神情平静地看着她，像是在示意她继续表演。 do日s停下动作，闭了闭眼后道： 「霍先生，开门。」 「说了不会动你。」 「我信不过你。」 两人平静的对视，霍寒霆目光一寸寸冷下来。 「信不过我？那你能信得过谁？」 差别待遇太明显，他几乎不能控制住心里那股躁郁之气。 do日s微微往后退了两步。 察觉到她眼里的警惕，霍寒霆深吸一口气：「太晚了，你留下，我走。」 do日s看着他拿起外套，一步步向她走来，然后开门离去。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飘了细雨，银丝连成线，盪在空中，沾在他的髮丝上。他大步走向阴霾，没有回头。 门自动关上，将他的身影隔离在外。 do日s嘆了口气，现在保持距离是最好的。 等她回了欧洲，这段邂逅也将被遗忘。 一直到陪同霍云澄去莫斯科参加比赛，do日s都没有再见过霍寒霆，对方谨记保持距离这个规则，似乎恪守得比她更好。 7月下旬，do日s陪着霍云澄一同登上飞机，三个小时后，他们抵达谢列梅捷沃机场。 7莫斯科温度持续在20度左右，里面一件短袖，外面一件薄外套是刚刚好的舒爽。 霍云澄里面穿着白t，外面穿着一件天蓝色的格子衬衫，下身一条牛仔裤，干净帅气，被do日s牵着手走过时，吸引了一大批人的注意。 本身相貌就惹眼，再加上后面推着行李的保镖和跟着的营养师、医生，浩浩荡荡一群，想不引人注意都不行。 霍家早早地派了人过来等着接，后方的人也跟着一同上车。 此次比赛地点仍然位于莫斯科艺术中心，也就是俗称的音乐宫，为了方便，霍家挑选了一栋相隔较近的住宅，是独栋的别墅。 这次大赛一共有来自全球的24位选手参加，do日s对霍云澄的实力有信心，但还是在比赛前给他开了一段时间的小灶。 「这次比赛，我不是评委，所以我会在下面的观众席看着你的。」do日s蹲下来跟他说话，看他白白嫩嫩的脸，忍不住在他额头亲吻了一下， 「加油，小王子。」 小王子耳朵红了，但眼里却有光，他用力地点点头，暗下决心，一定要拿下头名。 音乐宫是一所圆柱形建筑，大体上由玻璃建筑而成，一共分为四个区，一个露天音乐区和三个室内厅。 这次的比赛是在室内厅。 呈扇形的观众席几乎围住了整个舞台，大厅内总体以淡金色与白色为主调，典雅高贵，恢宏大气。 比赛由两部分组成，第一部分是独奏，24名选手抽籤决定出场顺序与规则，对于这方面，do日s并不是很担心，霍云澄年纪不是最大的，但论独奏能力一定是这群初级选手里最强的。 她担心的是第二部分，合奏。 选手会跟交响乐团进行歌曲合奏，这是检验团体协作能力。 而这群选手中，绝大部分也许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很可能会把演奏搞得一团糟。 do日s知道比赛规则，在比赛之前就已经跟霍云澄提过需要注意的事项，但理论不一定比得上实践，具体如何还要看他自己的表现。 首轮独奏，需要选取的钢琴曲必须要是巴洛克时期或者古典音乐时期的一首曲子。 霍云澄准备的是巴赫的《g大调第五法国组曲》，这首钢琴曲是巴赫的重要代表作之一，对音色的把控极为重要。 do日s也很期待他的表现，只不过霍云澄抽籤顺序靠后一些，还得等上一会儿。 她安静地坐在观众席上，音乐厅里渐渐寂落无声。 然后，一个白人小女孩走了出来，淡金色的髮丝垂下，眼神明亮，富有神采。 do日s听见旁边人在压低声音讨论。 两个俄罗斯人压了声音感嘆：「这次冠军应该又是伊娃吧？这是她最后一次参加儿童组吧？」 第624章她实在是喜欢极了这个孩子 ()」 do日s看着台上的金髮女孩，表情不可避免地染上了一层担忧之色，这个小女孩子瓦连京和她提过。 父母都是俄罗斯当代钢琴家，从小就接受古典音乐的薰陶，天赋极强，更重要的是从她八岁起参加莫斯科国际钢琴比赛，冠军就一直是她的宝座。 do日s思忖期间，台上女孩的演奏已经开始了，琴声响起的一剎那，她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这熟悉的曲调…… 对方所演奏的赫然也是巴赫的曲子，只不过是《小步舞曲》。 这首曲子也是巴赫相当有名的曲子之一，和霍云澄的《g大调第五法国组曲》属于同一个系列，也就是巴赫最着名的《十二平均律钢琴曲集》。 只不过《小步舞曲》是初级曲，而霍云澄的曲子难度要更大一些。 但这一样让人惊讶，在这个年龄段就敢弹奏巴赫的曲子，显然是对自己有一定的信心。 毕竟巴赫的钢琴曲对弹奏者要求起步就很高，先不论曲谱的生涩难懂，单单对双手的平衡掌控就毁刷下去一大批人。 但眼前的女孩似乎并不包括在这个范围里，她挺直嵴背坐在那架山叶钢琴前，穿着白色的礼服，像是一只骄傲的天鹅一般。 第一个音落下，场中传来了一阵骚动。 她的水平显然已经过了十级，手指灵活地在琴键上跳跃，满足了了曲子对手指灵活性和復调手法的要求。 《小步舞曲》整体曲调活泼、平稳，女孩弹奏得流畅，显然已经掌握了巴赫復调作品弹奏的初级技巧。 在这个年纪，就能做到这一点，天赋真的相当厉害。 一曲终结，do日s跟着观众一同鼓掌。经过伊娃的表演后，她对霍云澄的表现更加期待。 等到第20位选手出场完毕之后，观众多少都有些疲惫了，靠在椅背上，偶尔跟身旁的朋友家人说两句话，不再像刚开始那么热情和专注。 蓝眸的主持人上台用英文念出了霍云澄的名字以及他的曲目之后，这些人将惊讶的目光投向了舞台。 「我有听错吗？巴赫的《g大调》？一个10岁的孩子？」 「可能是远曲没有选好吧，这首曲子难度对于这个阶段的孩子们来说太苛刻了。」 「如何弹奏这首曲子应该是艺术家们的事。」 「就算是伊娃，也绝对没可能将这首曲子弹奏得绝妙。」 「听他的名字，是哪国人？华国人还是日本人？」 耳边传来窃窃私语的讨论声，do日s一边鼓掌，一边聆听，唇角微微扬起。台上那道身影上台时，她鼓掌不禁更热烈了一些。 霍云澄穿着黑色的小西装，打着领结，五官稚嫩精緻，眉宇间是云淡风轻的淡定，没有一丝慌张。他走到钢琴前，对着底下的观众鞠了一躬，在抬头的瞬间准确无误地找到了do日s。 对方悄悄地伸出手向他挥了挥，竖起一个大拇指。 霍云澄扬起唇角，又被他自己强行压制下去。 他转身坐在了琴凳上，深唿吸一口气，在心底里告诉自己—— 你要把最好的演奏水平拿出来。 去给她看一看。 接到指令的一剎那，霍云澄重心下移，琴声于这个宽阔的音乐大厅中响起。 穹顶高阔，他身姿优雅地坐在钢琴前演奏，场下观众所有人都在听他一曲仙音。 do日s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场景，忽然就感觉眼角有些湿润。 好像一直期盼的一件事有了着落一般。 耳边的惊唿声取代了质疑声，do日s长出一口气。 这首曲子，霍云澄无疑处理得非常完美。巴赫是宫廷风乐手，是当之无愧的欧洲音乐之父。他的曲调繁复华丽，对手指灵活性和独立性相当具有考验，而且在保有艺术技巧的同时，还必须展现出对各声部的掌控力以及对旋律走向的把握。 《g大调》无疑她是其中的代表性作品，它甚至可以被当做是一首手指练习技巧的曲子。 但这首对于普通人来说相当具有难度的钢琴曲在一个十岁的孩子这里有了成熟钢琴家才有的表现。 他弹奏下的曲子，各声部每个音都清清楚楚，换言之，他一直掌控着整首曲子，并且知道自己在弹奏什么。 do日s露出微笑，她敢同意霍云澄弹奏这首曲子，当然也是有原因的。 论速度技巧以及对声部平衡把控性，do日s可以昂首挺胸地称一句大师，在酒店里时，她就在有意识地教导霍云澄这个方面。 而由她一手教出来的孩子，必定也将继承她所有的擅长。 最后一个音落下，厅内安静了几秒钟，直至霍云澄从琴凳上下来，再次一鞠躬，厅内这才响起了雷鸣般的热烈掌声，这是今天最大的欢唿。 do日s鼓着掌，眼神晶亮地看着台上的小王子。 他额头出了细汗，髮丝汗湿在鬓角，唿吸比起弹奏之前重了许多，然而他脸蛋红扑扑的，那双眼睛明亮纯粹，带着由衷的喜悦。 一曲惊世，天才的名声不胫而走，do日s与有荣焉。 至于究竟为什么，她似乎也懒得去深究了。 她实在是喜欢极了这个孩子。 独奏方面，不出意外，理所当然是霍云澄最高分。 do日s去找他的时候，他正在和一个白人小女孩说话，正是那个伊娃。 女孩正好奇地向他请教弹奏巴赫曲子的技巧，霍云澄认真地跟她讲解，绅士而具有耐心。 只是匆匆赶来的大人脸色不是很好看。 「伊娃，我们走了。」 伊娃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父亲母亲，恋恋不捨地道：「我可以再跟他聊一会儿吗？」 高大的俄罗斯男人拉住她的手：「回家让你母亲教你。」 伊娃撇了撇嘴：「可是我想向他请教一下。」 旁边的母亲面色微微有了变化，改用用俄语训斥：「你不害臊吗？向一个年龄比你低的孩子请教？」 伊娃不说话了。 静静站在另一边的霍云澄忽然开口：「我们华国有一个成语叫做「不耻下问」。」 成语用俄语翻译出来相当直白，不用再解释意思。 旁边大人面色一变，显然是没想到霍云澄居然听得懂俄语，毕竟他刚刚一直在用英语和伊娃交谈。 女人很快调整好情绪，态度好了一些：「你的老师是哪一位？」 「是我。」 第625章你可以做我妈妈吗? ()」 两人抬头望去，do日s缓缓迈步走来，，身段窈窕，典型的东方女人长相。 「do日s？」 女人一声惊唿，随后看了看霍云澄，又看了看do日s，笑了：「我从来没想过这个孩子母亲居然是你！」 音乐圈论资排辈，却也看重实力。 俄罗斯本土天才音乐家瓦连京败在她的手上，曾一度引起过俄罗斯音乐圈层的震动。 伊娃的父母理所当然地认识她。 不过他们是从哪看出来霍云澄是她儿子？ do日s也没没有要纠正的意思，只走到霍云澄身边摸了摸他的脑袋： 「两位好。」 伊娃的母亲热情了许多，甚至主动开口伊娃向霍云澄请教一些钢琴技巧，自己则和do日s聊了起来。 伊娃悄声对霍云澄说道：「你妈妈一定很厉害，我很少看见我妈妈对谁这么热情过。」 霍云澄抿了抿唇，也没有反驳。 告别了伊娃一家，do日s带着霍云澄离开这里。 「接下来还有乐团的演奏，我到时候和你说一说配合交响乐团演出的技巧。」 do日s跟旁边小傢伙说着话，但讲着讲着，却发现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心思完全没有在这个上面。 do日s顿了顿，温声问道：「澄澄，怎么了？你似乎有什么心事。」 霍云澄蓦地停下脚步，微微垂下头不说话。 良久，他嘴唇翕动了几下，仰头看着do日s，小心翼翼地道：「你可以做我妈妈吗？」 do日s一怔，跟他对视两秒，看着他眼底生出的淡淡希望与祈盼，那些对霍寒霆说过的话却没办法在这个孩子面前说。 她心里无端地升腾起一股愧疚，总觉得欠了这个孩子很多。 「澄澄。」 do日s在他面前蹲下来，目光直视着他。 「两个人的结合併不简单只是两个人的事，这不是轻易就能下决定的。」她扶住他的肩膀，轻轻地搂抱住他，「但无论我是不是你妈妈，我都发自内心地喜欢你，疼爱你。」 霍云澄眼里的光黯淡了一些，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颤抖了一下，他忽然开口轻声道：「刚刚你有为我感到骄傲吗？」 他是用英文问的，语气轻得像是一片羽毛，将do日s的心撩拨到了最*。 「当然。」她把这个孩子抱进怀里，「我永远都为你感到骄傲。」 霍云澄睫毛滚了滚，一滴泪珠潸然落下。 * 与乐团的演奏举行在一周之后，do日s亲自为他挑选了一首曲子，配合的乐团莫斯科当地相当有名的两支国家交响乐团。 似乎是受了她那天话的鼓舞，霍云澄相当专注，跟乐团配合得绝妙，引得指挥家下了台，还专门找到霍云澄，甚至想要跟他来一场合作。 最后的比赛冠军，理所当然是霍云澄。 全场心服口服，莫斯科主办方委员会会长颁发奖盃给霍云澄时，这样点评他：「这个10岁的孩子向我们展示了什么叫做天才，他与生俱来的音乐才能是上帝赐给人间的礼物。」 观众席掌声雷动，记者们按下快门，记录下这歷史性的一刻。 结束之后，do日s第一时间找到了霍云澄，他捧着奖盃，安静地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外，路过的每个人几乎都要多看他一眼。 do日s赶紧迎上去：「澄澄，我来了。」 霍云澄一只手拿着奖盃，一只手递给她牵住，不时地回答一下她的话，却在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住。 do日s不明所以，直至顺着他的视线望向前方。 逆光处站着一个男人，他穿着白色的衬衫，打了一条浅色的领带，整个人清隽出尘，五官深刻俊美，像是刚从哪个会议上下来，身上还带着严肃的商务气息。 霍云澄抿了抿唇，喊了一声：「爸爸。」 男人迈步向他们走来，直至在他们面前停下。 他摸了摸霍云澄的头：「做得好。」 霍云澄露出了一点笑意，露出开心的笑脸。 不管怎么样，父亲从小就在他心里占据一席重要的地位。 他的夸奖对于霍云澄来说也很珍贵。 男人直起身，看向有些不自在的女人，do日s移开视线：「你不是说不来吗？」 「分公司临时出了事，我过来处理一下。」男人简单交代了一下，随后走到霍云澄另一边，牵住他的手，「走吧，找个地方吃饭。」 霍云澄点点头，do日s替他拿着奖盃，他一左一右牵住她和霍寒霆的手，小脸上终于露出了正常孩子的开心笑颜。 「我想吃大餐。」 「好。」霍寒霆向来不在物质上吝啬于他，也对儿子的喜好几分了解，「我来的时候已经定了餐厅。」 将人带上车，他亲自开车带着两人过去。 车子在一处餐厅面前停下，这里是莫斯科当地有名的特色餐厅，尤为擅长烹饪俄罗斯特色美食。 三人就座，霍云澄兴致勃勃地开始点单，这家店美食以肉类为主，牛肉、羊肉、羊排等，光看着图片就让人忍不住要分泌口水。 霍云澄一口气点了不少，把菜单递给do日s时，后者笑了笑。 「就这些吧，已经够了。」 霍云澄眨眨眼，也没有强求，他把菜单放下，晃着两条腿看了一眼玻璃外面的城市群后，忽然道：「爸爸，我们可不可以出去玩？」 他转过头，期盼地看着对面的霍寒霆。 后者眉尖微皱，事实上她这次来俄罗斯的确是处理事务的，但是看着霍云澄那张小脸，却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这五年来，他的确很少陪伴他。 面对他的迟疑，霍云澄垂下脑袋：「不行就算了，我开玩笑的。」 另一边的do日s心疼不已：「没事啊澄澄，阿姨陪你去玩。」 反正她闲着也是闲着。 霍云澄眼睛亮了歪头看她：「真的？」 do日s点点头。 男孩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小脸生机勃勃。 对面的霍寒霆看见后，最终松了口：「好，我明天尽量抽出空来。」 他松了松领带，觉得可以把一些工作往后推一推。 没想到还有一个意外之喜，霍云澄笑得眉眼弯弯，兴致勃勃地缠着do日s直接现场做旅游攻略。 两个一大一小的脑袋挨在一起，霍寒霆看着，眉目一片深沉，他下意识地去摸口袋里的烟，等真碰到时，却又顿了顿放下。 第626章不要我们了怎么办? ()」 第一道上来的菜是罗宋汤，俄罗斯上菜总是习惯性先上汤。 不过剩下的主食来得也很快，切片的一盘盘肉以及小煎饼，还有香肠等，摆了几乎整整一桌。 do日s对俄罗斯的土豆烧牛肉期待已久，给霍云澄盛了一小碗之后，自己便也夹了一筷子。 土豆黏糯，牛肉汤汁浓郁，味蕾得到了最大的满足。 do日s还喝了一点伏特加，感觉全身精气神都回来了。 双颊酡红，愈发美艷，眼波每一寸流转仿佛都在勾人。 霍寒霆看着她这张脸出神，do日s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望过去时，虽然他在看她，但总感觉那视线没有焦距，仿佛在透过她看另外一个人。 男人收回视线：「走吧。」 回到别墅以后，霍寒霆就进了书房去处理公务，想把工作提前做完，do日s陪着霍云澄玩拼图游戏，玩到一半时，她手机忽然响了。 do日s手上还拿着拼图，她边看往哪里拼，边把手机拿出来，视线却并没有停留在屏幕上，霍云澄看了一眼，刚想提醒她时却愣住了。 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着「亲亲宝贝」几个字，亲昵之情毋庸多说。 他沉默了一下，手里的拼图再也找不到方位。 「放这里！」do日s找准了位置，兴致勃勃地放了过去，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后，从地上的软垫起来，「澄澄，你先拼，阿姨去接个电话。」 霍云澄看着她脸上一下子浓郁起来的笑容，抿了抿唇没有作声。 do日s走远去接电话，她站在稍远处一些的窗台边，眉眼弯弯地眺望远方，唇边噙着宠溺的笑。 霍云澄呆呆地看着她，拼图碎片从手心里滑落。 do日s还在打电话，她有些无奈：「你们两个又怎么了？不要吵架。」 eleanor一跟姐姐吵架就告状，do日s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妈咪，你还在华国吗？」eleanor哼哼两声，不再急着说姐姐的坏话。 do日s忽然感觉有点心虚，她咳嗽一声，「是啊，我是在华国怎么了？」 eleanor吃吃地偷笑，却没有正面回答她这个问题：「好哦，那妈咪晚安，我爱你。」 顿了顿后，她又不情不愿地补充上一句：「amanda说也爱你。」 听筒中隐隐传来了amanda教育她的声音，「都说了，要叫姐姐！」 do日s失笑，熟练地劝阻她们：「好了，别吵啦。」 两个小傢伙暂时停战，齐齐凑到电话跟前：「妈咪拜拜，今天要梦到我们哦！」 「晚安，我也爱你们。」 收到两个甜心的啵啵，do日s声音愈发温柔，她挂了电话却发现不远处正在拼图的霍云澄不见了。 「澄澄？」 她试着喊了一声，却无人应答，只能试着上楼找人。 在她刚才打电话不远处的半开放厨房中，橱柜后面蹲着一个小男孩，他抱着膝盖在地上待了很久，直到外面喊他的声音逐渐变得焦急起来，他才用手背抹了一把眼睛，站起来往外面走。 do日s正在四处找他，看见他人影的时候松了口气：「澄澄，你到哪里去了？我到处找你呢。」 霍云澄垂着脑袋：「我刚刚有点渴，去倒水了。」 do日s舒下心来，蹲下来时才发现他似乎有点不对劲，眼圈有点红，在白嫩的肌肤映衬下格外明显。 「怎么了？」do日s一下子有些慌了，连忙执起他的手，「是不是哪里烫到了？」 霍云澄看着她眼里的担忧，原本想要摇头的动作不由自主地就点了头。 听他这么一说，do日s更着急了：「哪里烫到了？我看看。」 霍云澄抿了抿唇，摊开手心，手掌心里有些微红，不像是被烫伤，但do日s关心则乱，一看他都疼哭了，就心疼得不行，立刻拉着他去水龙头边沖洗，嘴里念叨着：「还疼不疼，等会去给你抹点药。」 霍云澄摇摇头：「不疼了。」 「不行。」do日s拉着他上楼，「不抹药怎么可以？万一等下起水泡了。」 霍云澄所有的拒绝都卡在喉咙里，只任凭手被do日s拉着上楼，他低着头没出声。 「怎么了？」 前面传来低沉的嗓音，霍云澄下意识地手缩了回来。 do日s回头看他一眼，解释道：「澄澄手被烫到了，我带着他去抹点药。」 「烫到了？」 霍寒霆迈步而下：「给我看看。」 霍云澄忽地将手背到了身后，低着头不说话。 但他的力气怎么能敌得过大人，霍寒霆把他紧攥的那只手拿强行挽过来，展平看了一眼，又抬眸瞧了一眼头撇向一边的霍云澄。 「是有点烫伤，不过不严重，我带他去看一下就行了。」 霍寒霆弯身捞起儿子，抱着朝楼上走去，do日s跟在后面，「我来给他涂药吧？」 「没关系，让医生来处理吧。」 霍云澄挣扎了一下，男人拍了拍他的背，他便在他怀里安静了下来。 霍寒霆把他带回了房间，然后把家庭医生带了过来，医生看了看霍云澄的手掌心，面不改色：「不严重，涂点药，别碰水，一日就能好。」 do日s松了口气。 霍云澄耳根子都红了，面上带了几分窘迫。 天色有些晚了，do日s不放心地又叮嘱了几句之后，才和医生一起出去了。 房间里就只剩下了父子俩。 霍寒霆看着低头坐在沙发边低头晃着两条腿的儿子，意味不明地轻嗤一声， 「我没用？」 霍云澄瞬间涨红了脸，羞恼地瞪了他一眼，偏过头：「我又不是故意这么做的。」 他也知道上药的时候估计会被do日s看出来，所以才没有拒绝父亲提议看医生的想法，这要是被do日s知道他是假装的，那他就没脸见她了。 低头想着，忽地脑袋被一只大掌盖住。 「说说吧，为什么要玩这种把戏？」 对于儿子，他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不至于会玩这种幼稚的游戏来吸引大人的注意，更何况，他这几年的成长是肉眼可见的，聪慧早熟，与一般孩子大不相同。 但霍云澄却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而是转向了另一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 「爸爸，要是妈妈有了新家庭，不要我们了怎么办？」 霍寒霆眼神一顿，上次听见这个问题还是姜柊问的，这个担心不是没可能。但现在霍云澄突然问出来就有些怪异了。 他眼眸微眯：「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第627章祝您和您先生幸福 ()」 发现了什么？ 霍云澄沉默了一下。 之前他看着do日s走过去接电话，还是没能按耐住心里的那股在意，悄悄地跟了过去，却不曾想，听见了她用那么柔和的语气跟电话对面的人说话。 她说「晚安，我也爱你们」，那么亲密的语气究竟是因为谁呢？ 在这五年里，她也许有了家庭，甚至有了新的孩子。 霍云澄眉眼都黯淡下来，再也不復之前夺冠的喜悦。 他不肯说，霍寒霆也没有强逼着，只让他自己去洗漱：「睡个好觉，明天早起去麻雀台，下午带你去滑雪。」 霍云澄眉间多了点神采，他睁大眼睛看着他：「你真要带我出去玩？」 「什么时候骗过你？」 这话倒是真的，霍寒霆虽然忙，但从来不会开空头支票，说带他出去就一定会带他出去，就算临时有紧急的事情，也会下次再补上。 他心里又宽慰了一些，觉得do日s打那通电话也不一定代表着什么，也有可能是外国人的礼节之类的。 「爸爸，晚安。」 想通了之后，霍云澄踩着拖鞋进了盥洗室。 而门外的霍寒霆应了一声后，眼眸逐渐深沉起来，睫毛在眼睑下方投出一片阴影，藏着化不开的暗涌。 翌日是个好天气，最适合登高望远。 他们起了个大早，在晨光初生时登上了麻雀山。 通往山顶总共有三条路可以选择，一条是柏油马路，一条是缆车，还有一条通幽小径，则需要自己爬上去。 霍寒霆原本想开车，但霍云澄死活不肯，非要爬上去，他嘴巴一撇，do日s原地投降，果然投靠了组织，加入爬山阵营。 少数服从多数，霍寒霆将车子停在山下，跟着他们一起爬山。 好在知道今天要出来，一行人都穿得到休闲，踩着石阶路倒也不觉得累。但即便如此，登上山顶也花费了不少时间，不过一切都是值得的。 天光大亮，红日从远处的城市群跳跃着出现，天空被染成暗沉的金色，象徵着新一天的到来。 麻雀山有个麻雀台，是给游客提供观景的地方，正对面对面的莫斯科国立大学。 霍云澄兴奋地凑过去，微微垫着脚往下望，往远看。 大半个莫斯科城的美景都在眼皮底下，莫斯科河像条弯弯的带子一般环绕着这座青翠欲滴的绿山，远处克林姆宫教堂群，庄严肃穆，在新生的一天揭开面纱。 「麻雀山也叫列宁山，它起这个名字也不是因为鸟，是因为一个牧师的名字，译过来叫麻雀......」a陪在霍云澄身边跟他说话，科普麻雀山名字的来歷，霍寒霆站在他们身边，凝神看着旁边的高山滑雪道，这里一般是给一些专业赛事提供的地点，类似山地自行车赛或者赛车等。 「先生，麻烦可以让一让吗？」 身后传来的蹩脚英文，霍寒霆回头看了一眼，一个穿着西装的微胖男人想要靠近，甚至已经伸出手来，想要拍他的肩膀，却被人给拦下了。 保镖看向霍寒霆，显然是在等他的意思。 a和霍云澄听见动静转过身来，看了一眼男人后，将目光放向不远处，那里热闹成一团，有穿着婚纱的新人在拍纪念照，他们所处的位置是观景台最好的视角之一，对方显然想让他们让一让，让新人拍一下照片。 见周身还有报保镖跟着，那人显然意识到了请求的对象不是普通游客，语言客气了许多。 「尊敬的先生，请问可以让我们拍几张照片吗？」 虽然不会俄语，但是a也能看出来，他在请求些什么，看了一眼洋溢着喜悦笑脸的新娘，她微微偏头过去悄声道：「我们让一下吧，人家结婚呢。」 像是知道她在帮忙说话，那名俄罗斯男人连声道谢。 「这位夫人，祝您和您先生幸福。」 他递过来一只百合花，a一脸茫然地接了过来，还没等询问霍寒霆他究竟说了什么，男人忽然唇角一勾，拉着她往旁边走，腾了位置。 那个男人高兴地道了一声谢，招唿亲友团和新人过来。 新娘提着蓬松的裙摆朝这边走来，白纱层层叠叠地随风盪起，轻盈飘逸，她踩着高跟鞋，经过a身边时，她还帮忙扶了一把。 金髮的新娘笑容甜蜜灿烂，回了她一句「thank诱」。 a回以微笑，又往后面退了几步，看着欢唿雀跃的人群与摆出各种甜蜜po色的新郎新娘，一阵出神。 她企图回忆起自己有没有过这样的时刻，但却半点都记不起来。 她看得出神，耳边冷不丁来了一句「想穿？」 a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后，耳根微红，透着一股窘迫：「我没有。」 男人低笑一声：「一直盯着看，还以为你特别喜欢。」 「我没有。」a反驳了一句，随后转头看了一眼男人，他也正侧头看着那对新人，眉间似被清风拂开的远山。 「霍先生当初结婚的时候，是不是婚礼比这个大好多？」 她开玩笑一般提起，觉得霍氏太子爷大婚，理所应当是名副其实的世纪婚礼。 男人却沉默了良久才有一声平静的回答从风中传来。 「没有，她不喜欢铺张浪费。」 那甚至根本就不能算是个婚礼。 「是吗？」 听他这么一说，a倒对那位从未见过面的霍太太好奇更重了一些，会写曲子却籍籍无名，嫁进顶级豪门却低调做人，这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呢？ 她也这么问出口了，「那你妻子应该是那种很贤惠，很体贴的女人吧？」 霍寒霆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避过了这个话题：「走吧，下山去吃点东西。」 a微楞，能够察觉到她似乎很不想提起这些事。 也对，是她太冒昧了。 霍云澄在不远处看风景，被叫回来后没察觉到父亲变化的心情，开心地招唿a过来。 a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收回视线后跟着他们一同下山。 离开麻雀山在一家餐厅里用了餐，他们就去了附近的一座滑雪场。 银装素裹的山峦上一个个黑色的小点，滑过优美的弧度。 霍云澄已经率先换好了衣服，迫不及待地入场，甩过一个漂亮的「s」型。 do日s也换好了衣服，兢兢业业地踩在滑雪板上，像只笨拙的企鹅一般摇摇晃晃地试探着路。 但还是挨不住脚底一滑，她在空中扑腾了几下，摔在了雪地里。 背后传来一声压抑的闷笑。 第628章请霍先生距离我一米以外 ()」 do日s后坐在了雪上，手上的滑雪杖也不由自主地松开，两手抓了把冰凉的雪，冻得她哆嗦了一下。 背后的轻笑似一阵风颳过一般，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脸上还带着未回过神来的茫然。 男人穿着深灰色的滑雪衣，衣服较平时穿的西装微微宽松一些，但裤子却紧了一点，脚上踩着浅筒的滑雪鞋，越发衬得双腿修长。他站在雪里，本就冷白的肤色被微冷的凉意冻得愈发像是透明了一般。 他踩着滑雪双板站在雪地里，内双的眼眸弯弯地俯视着她，眼皮勾出两道缱绻的弧度，微微上扬的眼尾温柔得恰到好处，唇角隐约泄露的那一点笑意让他身上平时会带给人的沉重压迫感悄悄消失了 像是她手心里的雪一般，攥紧时化成了热流，从手心一路灼烫进心底。 晴空碧蓝，雪地无垠，他是诗中不可言的第三种绝色。 do日s心跳得快了两分，仓皇地转过头去，耳根微红地从地上爬起来。 霍寒霆却以为她恼了，敛起那一点笑，撑了一下滑雪杖，轻飘飘地滑到她面前，伸出手想拉她起来。do日s本来想靠自己的力量，但架不住她是初学者，雪地又滑，摇摇晃晃到一半，觉得自己会重蹈覆辙之后，还是握上了霍寒霆的那只手。 她这次谨慎了很多，站在原地不大敢动。 「你这样站也站不长久。」 霍寒霆教她，「滑雪板分开，重心下移，脚踝稍微弯曲一点。」 do日s尽量按照他说的做，但她毕竟是初学者，再加上刚刚摔过一跤有心里阴影，动作难免僵硬了一些。 霍寒霆不得已，只好蹲下去手把手亲自帮她矫正。 被他按住脚踝时，do日s差点摔倒，下意识地扶住他的肩膀，靠在他的背上。 男人丝毫没在意，调整好她脚部的姿势，又去敲她的膝盖：「弯下来。」 他下命令时，身上那股上位者的腔调不自觉便拿了出来，口气强硬了一些。 do日s下意识地乖乖照做。 然后一只手便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她的臀部：「这也弯一点。」 do日s身体一僵，随后下意识地扶住自己的后腰，惊慌失措地从他身上起来，不出意外地又摔倒了。 她揉了揉自己的尾椎骨，皱眉看着他，脸色涨红：「你干嘛？」 她整张脸白里透着红，眼眶也因为刚刚摔得有点疼而泛着泪花，显然是急了，委屈又愤怒地看着他。 霍寒霆蓦地忽然又笑了， 「你反应那么大干什么？」 「谁让你忽然......忽然......」 她嗫喏着说不下去，用眼神控诉。 「那只能说明你应激反应太强，多适应一下就能解决。」 霍寒霆难得起了逗人的心思，实在是do日s这副模样看着太软，太好欺负。 do日s果然被他的不要脸给震惊了，随后连脖子都涨红了，她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地站稳，很有骨气地要靠自己学会滑雪。 她慢慢探索着，行动比老太太过马路更加小心，男人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然后开始查数。 「1」 do日s看了他一眼不明。 「2」 她晃了一下。 「3」 「啪」的一声又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只不过这次是往前摔的。 do日s气得抓狂，抓起一捧雪就往斜后方砸过去，霍寒霆不躲不闪，让她砸个正着。 「消气了？」他忍着那一点笑意，把她从雪里捞出来。 do日s摔得也累，扶着他站稳后，绷着脸他推开他：「请霍先生距离我一米以外。」 男人只是笑：「我现在走开，不怕摔跤了？」 do日s迟疑了一下，霍寒霆作势微微松开手，她身体便不由自主地晃了一下，不由得立刻抓住了他的手。 「等一下。」 她有点摔怕了。 霍寒霆眼里都是浓郁的笑：「这么想滑雪，我带你体验一下。」 do日s有些迟疑：「怎么体验？」 跟快，脚上的单人双板被换成了双人滑雪板，面前的平地也成了一个缓坡。 do日s站在滑板前面，霍寒霆站后边，他带着防护镜，但即便如此也能够感觉到那炙热的温度，让她心里愈发地紧张。 「放松，不需要你做什么，只要站好就行，害怕就抱紧我。」 检查好装备，霍寒霆撑了一下滑雪杖，滑板从山坡最高点缓缓下滑，直至速度越来越快，在平滑的雪地上滑过一条黑色的弧线。 风在耳边唿啸，do日s被吹得睁不开眼，却能够感觉得到那种一瞬间从高处冲刺的爽感，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放声尖叫。 她咬着唇，试图睁开一条缝，迎面看见的就是一个小山坡。 撞上了，要撞上了！ do日s说不出话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处，却在快要撞上时，被男人请轻巧的一个重心外移给晃了过去。 她的身体随之而倾斜，不由自主地拽紧了身后人的衣服。 还没等她长舒一口气，却见他们从另一边的缓坡沖了上去，然后以滑翔的姿态凌空一跃。 「啊—」 尖叫声再也控制不住地从喉咙中被挤出来，停留在空中那一刻有些恐慌的失重感深深地刻在她心里。 好在平安坠地。 缓缓停下来后，do日s扶着他，腿软得差点没站起来。 「还好么？」 do日s无法说不好，腿软是一回事，但兴奋和刺激是另一回事。 霍云澄原本自己在这个小坡处玩，此刻沖他们滑了过来，一脸兴奋：「爸爸，我也想玩单滑板！」 「去换。」 霍寒霆并不拘着他，看着霍云澄慢慢地滑走了，让姗姗来迟的保镖跟过去。 「走吧，继续。」 「继续？」do日s大惊失色，「不，不要了吧？」 男人的低笑消散在风里：「不要不行。」 她紧紧抱着他时的感觉实在是让人太过愉悦。 面前这个坡可以说是整个滑雪场最大的一个坡，崇山峻岭，数条滑雪道蜿蜒至底部。 他们旁边有防护网，再外面是禁止靠近的区域，但却有人在那里滑雪，时而伴随着巨大的欢唿声，do日s有些奇怪， 「不是禁止进入吗？他们怎么能进去？」 霍寒霆瞥了一眼道：「越野滑雪，近几年流行起来的玩法。」 最喜欢去偏远地方滑雪。 do日s不再多问，转而紧张地抓住了他的衣角。 霍寒霆带着她慢悠悠地滑了下去，在雪地上掠过一道残影。do日s也渐渐地适应了这种刺激，在逐渐睁开眼放松时，「轰隆」一声巨响从他们身后传来。 第629章乖，不哭 ()」 隆隆声不绝如耳，霍寒霆面色一变，眼眸中的笑意消失得一干二净，他没有回头，只是重心又下移了一些，身体微微前倾：「乖，扶稳。」 do日s仓皇间回头看了一眼，惊愕得说不出话来，面色瞬间变得一片惨白。 连绵的雪山从防护网外围一直连贯到他们这边，相继倾覆，巨大的雪块伴随着巨响倒塌，这一刻仿佛天地都变了色。 直至排山倒海的雪咆哮地冲着惊呆了的游客冲过来，被按下暂停键的世界才重新运转起来，尖叫声与唿救声一齐在这片天空下嘈杂地响起。 do日s远远地看到，那几个在防护网外面滑雪的年轻人首当其冲，被大雪覆盖在了底下。 这片区域大概有20来个人，此刻都遭受到了无妄之灾。 霍寒霆反应快，已经滑出去很远，他注意着周围情况，找逃生路线。 do日s能感觉到现在的滑行速度很快，风颳着她的脸，让她睁不开眼。但她很清楚，即便再快也没有雪崩的速度快，他们只能趁这短暂的一点时间找出逃生的路线，否则，只会成为这百万吨重的雪龙底下的一个牺牲品。 可以说他们现在的选择，就是在生死间徘徊。 「颜颜，准备好下板。」 男人凝重的沉闷声音从身后传来，do日s愣了一下，但身后隆隆的声音让她根本来不及想太多，紧张地点点头。 滑到一块石头后面，两人迅速抛却了滑雪板，在雪崩的时候用滑雪板逃生是最愚蠢的行为之一。 霍寒霆拉着她没有再继续往山下走，而是沿着岩石背后向山坡两侧逃生。 do日s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他后面，不敢回头看一眼，死亡的恐惧让她只能感觉到自己逐渐加重的唿吸和乱成一团的心跳，以及前方紧紧握着她手的热源。 他们的斜向上方有一片岩石区，霍寒霆沉稳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我们去岩石后面。」 do日s抬头看了一眼岩石，又看了一眼身后，他们是沿着斜上方纵向跑的，被抛却的滑雪板早就已经被大雪沖了下去，而他们这片区域也将迎来两翼的雪。 这么短的时间里究竟是雪先到，还是他们先跑过去？ 这是道无解的题，只能赌一赌他们的运气。 do日s尽量平稳自己的身体，她知道霍寒霆一直都在照顾她的速度，不然他自己一个人也许早就可以逃生了。 大雪来得太快，他们抵达岩石边缘时，雪堆也近在咫尺，风雪肆虐中，do日s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瞬，大脑静止时，她感觉自己的后背被人用力推了一把，整个人扑出去磕在了岩石后面的平地上，膝盖生疼。 但do日s顾不得这些，呆滞了一秒后脸色巨变地回头看去，遮天蔽日的大雪卷着空气唿啸而过，那个黑影只晃了一晃便瞬间消失不见。 她睁大眼睛吗，甚至来不及惊叫出声，雪就盖了满头，从唿吸道呛进肺中。 雪盖了满头，等到声音渐歇，她从地上爬起来后，抖落了一地风雪。 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整个世界都成了白色，仿佛一团颜料，有人将它铺平渲染开，放眼望去，茫茫一片。 万籁俱寂，她孤独地站在原地，举目四望，一股仓皇的惊恐从心底最深处升腾起来。 「霍寒霆......」 她颤抖着喊了一声，没有任何应答传来。 do日s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被雪下的岩石绊倒也顾不上拍打身上的雪，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后继续大喊：「霍寒霆！霍寒霆！」 雪崩之后的黄金救援时间只有15分钟，每年被掩埋进雪地的人大约有93%都是在这15分钟内获救。时间一长，人也许就会因为窒息而死或者雪下过低的温度被生生冻死。 「霍寒霆！」 do日s跪在雪地上，双手挖开厚厚的雪层，他们的求救设备在逃生之时就已经全部丢掉了，现在没办法向外面求救只能被迫等着救援。 她也不敢走开去求救，一来一回时间太长，害怕就这么错过抢救最佳时机。但她知道他肯定在这片方位。 眼泪落成珠掉在雪层上，砸出一个个深坑，手指指尖被冻得通红麻木，已经没有了知觉。 「霍寒霆。」 她一边绷着恐惧，一边喊，带着哭腔的绝望在雪地之上迴响。 她不知道心里怎么会难过成这样，整个人都在崩溃的边缘摇摇欲坠。巨大的恐慌袭击了她，一想到他现在也许会在哪堆雪底下慢慢地流逝生命就止不住地想哭。 轻微的窸窣声音从身后传递过来，do日s停下动作，满脸泪痕地转过身，就看见在她身后不远处，原本平静的雪松动了一些，然后被破开，一只手伸了出来，紧接着是整个身体。 虽然早就有了准备，也趁雪没有凝固踩实的时候爬了他出来，但被雪埋下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霍寒霆感觉了全身一片冰凉，冻得他快要昏厥过去，脚尖和手的部位已经失去了知觉，他虚弱得坐在无雪地上没能起来，却尽力抬头朝着岩石区看去，只是一抬眸就对上一双晶莹的眸子。 do日s满面泪痕地呆愣在原地，手还保持着刨雪的动作，旁边是挖出来的雪堆，她只是被冻得通红，让他心底泛起密密的疼。 打从第一次见面，他握过她的手就知道她一定对这双手爱护非常。 它应该放在琴键上，而并非被冻得红肿。 还没等她出声，do日s就咬唇从地爬起来，踉踉跄跄地朝着他跑过去，跌坐在他面前，用力地拥抱住他，低声哽咽。 她也不清楚究竟为什么越哭越凶，但这一刻却只想紧紧地抱住他。 「不哭，乖，不哭。」 霍寒霆声音有些虚弱，但他耐心地一下又一下地哄着怀里的人，温声安慰她。 「怎么这么冰？」 被他的耳朵冻了一下，do日s一下子有些慌了，她松开他，摸了摸他的脸，然后把自己的额头贴上去试了试温度后，双手捧着他的脸试图给他捂热。 可她的手刚刚挖过雪也是凉的。 情急之下，她脸贴着他的脸，用力地抱住他。 霍寒霆神色更加温柔，他依然全身冰冷，可心底却前所未有地滚烫。 冻结了五年的情感终于又被同一个人释放，他反手抱住她，无声地低喊—— 阿颜。 第630章你想跟我一起睡? ()」 救援来的迅速，早在巨响盈空时，滑雪场的负责方就已经开始了行动。直升机、救援队来得浩浩荡荡。 霍云澄被保镖带过来时，脸上的泪珠还没冻干，挂在脸上是撕心裂肺的惊恐与害怕。看见霍寒霆和do日s后，一头扎进他们怀里，抱着不肯松开。 但霍寒霆被雪埋了大半天，身体实在虚弱，被保镖匆匆叫过来的医务人员给带离，送去医院。 他们过来时没有惊动任何人，是以滑雪场官方得知霍氏总裁差点在这一场事故中也是出事，吓出了一身冷汗，虽说忙着处理雪崩的事，却还是特意亲自跟着跑了一趟医院送花篮问候一番。 霍寒霆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仍旧受了凉，住院当天夜里就发起了高烧。 铁打不倒的男人躺在病床上唇瓣苍白，失了血色。 do日s稍微好点，虽然有些疲乏，却不敢去休息，就搬了把椅子守在他身边。 霍云澄被她哄去睡觉，就在旁边的陪护床上。 外面夜色暗沉，病房里暖光昏暗，do日s斜窝在椅子里，一手支着腮盯着病床上的男人看，黯淡的影子从地上攀爬向天花板，覆盖了大半个房间。 霍寒霆闭着眼，安静地打着点滴，那双凌厉深邃的眸子阖上，身上那股冷沉的气势也淡了很多。 初时没有功夫细想，现在才能回味出当时的一些情绪。 漫天风雪，在根本没有思考时间的抉择下，他一声不吭就将她推向了生路，这么果断干脆，究竟是为什么？ 她一个仅仅才跟他相处不到两个月的人，何德何能让他愿意这么做？ do日s看着他发呆。 但仔细想想，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那种失去人之后巨大的恐慌与害怕让她再也没办法逃避去用之前也许只是觉得他很适合结婚才愿意想跟他试试这个藉口。 do日s视线在他眉眼上划过，微微垂下头。 忽然听见了轻声的呓语。 她抬起头，伸长脖子去看病床上的人。 男人额头出了细密的汗滴，嘴唇翕动，轻声呢喃着什么。 do日s急忙从椅子上起来，俯身去听，却听不大清楚，用手试了试他的额头，滚烫惊人。 明明之前打过点滴已经降下温度来，怎么忽然又烧起来了。 do日s急忙按下唿叫铃把护士给叫了过来。 他们所在的医院是私立医院，消费昂贵，再加上霍寒霆被送来时和医院高层打过招唿，护士不敢懈怠，来得很快。 一量温度，39.5。 护士急忙叫来了医师，和医师商量过后，对方用英语跟她交谈，说反覆高烧建议用物理降温。 物理降温就是冰敷或者用酒精擦浴之类的。 do日s僵硬了一瞬，但想想霍寒霆救她时的果断，这最后的一点犹豫也没有了。 反正他昏迷着，也不知道她究竟干了什么。只要事后不说，他就不会知道。 她取来冰袋放在男人额头，指尖顿了一下后，还是下移，掀开薄被，一颗一颗地解开他身上病服的扣子。 她头一次知道，男人的身材居然也可以这么有料，胸腹肌肉轮廓明显，线条匀称优美，没有太过健硕，但指尖碰到时却能够感觉到那股硬邦邦底下的强悍力量。 满满的都是雄性荷尔蒙。 do日s依稀回想起那天夜里这双手臂锢着她腰时的强悍与胸膛的炙热，撇过脸去，脸上泛了点红晕和窘迫。 但偏偏这件事又马虎不得，她只能认命地用沾了兑水的酒精的纱布仔细给他擦过脖颈、腋下、膝后等地。腹部和大腿根部，她挣扎了一分钟后，还是闭着眼，心一横轻轻地去拽他的裤子。 脸上冒着热气给他擦完，do日s偷偷看了他一眼。 还好，没有醒来。 要不然她真怕自己会钻到床底下去。 擦拭每20分钟一次，直到皮肤微微发工，do日s揉了揉酸痛的手，疲惫地看了一眼男人。 他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有要醒来的架势。 do日s赶紧帮他把裤子给提上，替他扣扣子时，听见他似乎在低声呓语什么。 刚刚没有听清楚，现在她依稀模煳地辨认出了他喊的似乎是，阿颜。 只是这声音太过像气音，她有些拿不准音调。 正要凝神再细听时，他却渐渐地止住了声音，缓缓睁开眼。 没有聚焦的漆黑眼眸就这么和她对上，do日s可以清晰地看见他眼中倒映着的她的影子。 他一瞬间失了神，眼神凝在她的脸上，颤抖着伸出手抚上她的脸，嘴唇微动，却没能发出来声音。 宽厚带着温热的手摩挲着她的脸，带来丝丝缕缕的麻意，do日s记下他说话的口型，努力想辨认出他刚刚在说什么。 但男人却渐渐回过神来，那双迷离的眼眸中渐渐有了聚焦的神采，所有的情绪都在剎那间被掩藏，他眸中依旧深不见底。 抽回手，他垂下眼扫了一下自己半开的衣领以及裸露一片胸膛，又抬眼看向do日s。 后者这才从思索中回过神来，对上他的眼神后，脸一下子热起来，赧然地扔下手中纱布，支支吾吾地解释：「我在给你物理降温，你反覆发烧，温度降不下来。」 霍寒霆也没有再去管扣子的的事情，他看着她弯唇：「谢谢。」 do日s心里松了口气，摇摇头：「没事，你救了我一命这是应该的。」 霍寒霆扫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现在是凌晨，天已经快要亮了。她竟然守了他整整一夜。 心中暖意腾起，看她眼底青色，他有些心疼。 「我没事了，你先去休息。」 「我不用。」do日s摇头，问他，「你早上想吃什么，我让人去给你……」 只是她话没说完就被截断了。 「这些事有人会去做，你现在去休息。」他盯着她看了半晌，随后意味深长地道，「或者，你想跟我一起睡？」 私人vip病房里的病床足够大，躺两个人也不成问题。 do日s本就窘迫，这下直接落荒而逃，身后男人轻笑出声。 一觉醒来时，do日s打了个呵欠，觉得精神恢復得多了，她睁开眼，模煳感觉自己身边似乎还有一个人，吓了一跳，一眼望过去时，才发现一团小小的影子蜷缩着躺在她身边。 第631章一直注视着他 ()」 霍云澄睡得很熟，他弓着身体把自己缩成一团，一只小手伸出来，拽着她一角袖子，小心翼翼地让自己跟她保持距离，没有吵到她。 do日s心里一下子就劝和下来，她覆上这只小手，将他往自己这边移了移，然后轻轻地拥住他。 不曾想，还是把人给弄醒了。 经过雪崩的事后，霍云澄就睡不太安稳，昨天夜里也是哄了半晌才睡过去的。现在它稍微动了一下，就让他惊醒了。 他一下子睁开眼，像是被吓醒了，身体瑟缩了一下，揉了揉眼睛。 do日s急忙轻声诱哄着他，一下又一下地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澄澄乖，澄澄不怕。」 霍云澄渐渐地安定下来，渐渐地回了神。 背上轻柔的哄劝和温暖的怀抱让他怔愣了一下，随后抬头看着女人温柔的神情。 do日s看他仰头，笑着顺势在他额头亲了一下。 「澄澄不怕啊。」 do日smanda和eleanor每次往她怀里拱的时候都会撒娇要亲亲，因此这个动作她下意识地就做了。 额头有温软的触感，是久违的母亲味道。 霍云澄低下头将自己缩进她怀里，更加用力地拽紧了她的衣服。 这个怀里香香软软的，是记忆中母亲的怀抱。 「澄澄还要不要睡啦？」 霍云澄犹豫不决，他其实不想睡了，但又捨不得离开。 do日s只当他还想睡觉，便继续哄着他，直到霍寒霆过来寻人。 男人身上还穿着病服，他斜倚在门框处看着床上相拥的一大一小：「我说怎么让他来看看你有没有醒，人就一去不復返了。」 霍云澄脸红了，从do日s怀里想要挣扎出来。 「澄澄来的时候，我还在睡，他不捨得叫醒我。」do日s按下怀里的小傢伙，在他额头拼了一下，「你说是不是，澄澄？」 「嗯。」霍云澄重新安静下来，乖巧地应了一声。 在do日s看不到的地方，还迅速地转了一下头，甩给爸爸一个得意的眼神。 霍寒霆当然不会因为他这点挑衅就吃味，他看了一会儿后就慢慢地退了出去。 母亲对孩子成长的影响是巨大的，这五年他不好过，霍云澄也并不好过。 又哄了一会儿后，霍云澄很自觉地从do日s怀里爬出来：「我不睡了，do日s阿姨去吃点东西吧。」 她昨夜照顾霍寒霆，今天又睡了几乎一天，现在醒来肚子的确有些饿了。 营养师早早地准备了餐食，原本是周茹怕霍云澄吃不惯俄罗斯的美食而准备的高级营养师，现在俨然是为霍寒霆专属服务。 鸡丝粥、上汤娃娃菜、珍珠丸子......都是经典的传统华国美食，清淡鲜香。 霍寒霆因为身体还虚弱着，吃得不多，do日s软磨硬泡，半强硬半哄劝地让他多吃了一些。 霍云澄坐在一边自己很乖滴喝粥，看见do日s端着一碗汤轻声细雨地「霍先生再喝碗汤」吧，便忍不住鼓起腮帮子，心里吃味。 爸爸还说他，自己也这么坏。 霍寒霆如果能听见儿子的腹诽，大概会觉得有些冤枉，他是真的没什么胃口。 但盛情难却，一看do日s那张殷切的脸，手总是比大脑先快一步地接过来，而看见她脸上满意的笑容时，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强迫自己又喝下一碗汤，他无奈地看着她，do日s满意地放弃了这场迫害。 护工过来撤走残羹剩饭，霍寒霆靠在床头，把电脑搬到了病床上来处理工作，姜柊看见他有些苍白的脸色，还穿着蓝白条纹的病服后吓了一跳。 「霍董，您怎么了？」 霍寒霆如今大权在握，整个霍氏商业帝国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但这同样也有弊端，一旦他发生什么意外倒下，在霍云澄尚未成长起来，而老一辈已经放权的情况下，那对霍氏来说绝对是个灾难。 「没事，遇上雪崩，发了点烧。」 他说得云淡风轻，姜柊也顺着他的语气松了口气，「幸好......」 等等，发烧前半句是什么来着？ 「莫斯科滑雪场雪崩事故您在场？」 姜柊一声惊叫，冷汗淋淋。 这两天莫斯科滑雪场雪崩事故闹得沸沸扬扬，原因是天晴，引起雪堆松动，再加上禁止入内的区域有人在玩越野滑雪，便酿成了这场悲剧。 雪崩直接造成在山坡上滑雪的22人被埋，3人被抢救出来的时候已经没了生命特徵，就是玩越野滑雪的其中几人，他们那个方位首当其冲，更严重一些。 姜柊看见新闻的时候没有在意，昨天霍寒霆没回他邮件也没在意，毕竟霍寒霆提前吩咐了把一些工作押后处理，但他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也是这22人之一，只不过霍寒霆的消息依照他本人的意愿被封锁了消息而已。 毕竟一旦传出去，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在霍氏所有高管和股东都不知道的时候，霍氏俨然在动盪的生死边缘游走了一圈。 「别大惊小怪的。」 姜柊的表情太过惊诧，霍寒霆蹙眉：「先谈工作。」 姜柊连忙正色，开始跟他汇报这一段时间的工作情况，霍寒霆偶尔会指出问题，给他解决措施，他话少，往往一句话便一针见血。但架不住霍氏庞大，每天的问题像是雪花一般朝着总部汇集过来，这些年过去，跟在霍寒霆身边的秘书助理只增不减。 他精神本就有些不济，一通思考下来，面色更苍白了一些，全靠那股气势撑着。 do日s看了他一会儿，起身给他倒了杯温水放在左侧。 霍寒霆讲话顿了一下，随后面不改色地继续说下去。 只是在说完后，顺手拿过左手边的杯子喝了口水。 姜柊通过视频能看见他的动作，原本还担心霍寒霆身边没人照顾，现在却松了口气。 视频结束，霍寒霆垂眸又喝了口水，拇指摩挲过温热的杯壁。 他惯常把茶水放在左手边，刚刚说完话，习惯性地想去拿杯子却扑了个空，她大概是注意到了，但这么细微的动作都能猜出意味，这是不是代表着她刚刚一直在盯着他，而且还在花心思琢磨他？ 男人唇角微微勾起。转过头看了一眼，do日s正斜坐在椅子上看书，她双腿交叠倾斜着，裙摆贴合在身上，勾出优雅的曲线。 岁月静好，神色温柔。 第632章以后就给你甜甜的亲亲 ()」 察觉到视线，她不解地抬头，随后看见他空了的杯子后，瞭然地放下书起身：「我再去给你倒一杯。」 霍寒霆想阻止时，do日s已经动作自然地拿过杯子走了出去。 他有些无奈，眼里却隐有笑。 忽地，一阵手机震动的声音传递过来，霍寒霆将视线转了个弯扫过去，便发现do日s压在书下的手机亮了屏幕。 嗡嗡嗡的震动像只蜜蜂一般惹人心烦，持续了好一会也不见消失，霍寒霆微微皱眉，随后探过身，刚想拿开书本代替接听时，震动声停歇了。 他动作一顿，拿开书本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一则未接来电，没再继续纠结，本想将书本放回去，却没想到对方直接拨通了skype的语音通话。 拨打过来的用户没有备註，或者说备註只有一个字母—h。 他盯着这个字母，眸色有一瞬间的深沉。 do日s还没有回来，霍寒霆瞥了一眼门口最终按下接听键，代替她接下这通似乎很紧急的通话，直觉告诉他，这和拨电话的应该是同一个人。 接通后一道清越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一口流利地道的伦敦腔。 「do日s，你还好吗？」 是个男人。 霍寒霆眼眸暗沉涌动，不知为何，他听着这个声音有些耳熟。 他没有说话，对方也保持了沉默，随后直接中断了通话。 霍寒霆看着手中的手机，一丝寒芒从眼底最深处涌现，他有种直觉，对方猜出了接听通话的不是do日s，而且知道他是谁，否则不会不过问一句就直接挂断。 手指微微用力，他神情有些阴冷，很不喜这种敌明我暗的感觉。 最关键的是。对方显然和do日s关系匪浅，不仅有她的号码，还有她的社交帐号。 这个人让他心里的危机感一瞬间直升。 但想要知道他身份也容易得很，只要现在点开手机通话记录，记下那个号码回头一查便可追溯到相关信息。 霍寒霆眸光沉沉，大拇指缓缓移动了一下，停在了屏幕上。 「这次的水有点烫，我放在冷水里浸了一下，现在温下来了。」 do日s小心护着手心里的茶杯走过来，视线扫过来时愣了一下：「你拿我手机干什么？」 霍寒霆盯着她，喉结动了一下：「刚刚有人打电话过来，我想帮你接听一下，结果他挂了。」 do日s没起疑心，伸手把杯子递给他，霍寒霆接过时，手心触碰到了她的指尖，凉意惊人。 「怎么这么冷？」 他脸色一沉，把手机和杯子放在一边，拽过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捂进手心。 「不用......」 do日s想抽出来，却没能动弹。 「本来就手脚冰冷，还去碰冷水，是不是又想痛经？」 话一出口，两人皆是一愣，霍寒霆握着她手的动作一顿。 do日s迟疑片刻后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我会痛？」 她有些不好意思，但更多的是费解。她似乎没有在他面前表现过这方面的毛病。 霍寒霆垂下眸，一时失了神。 顾晚颜生霍云澄的时候落下了点病根，每次痛经都难受，自从被他揉过一回肚子之后，每回痛起来都往他怀里凑，顶着一张可怜巴巴的苍白脸，哼哼唧唧地让他揉。 他当然心疼，西医调不好，找了中医，她又娇气地不肯喝黑煳煳的汤药，每次逼着她喝，她总报復心理强地喝完来亲他，让他也来尝尝这苦得发麻的滋味。 看他蹙眉，她眼里都是幸灾乐祸和得意洋洋，后又笑着来抱他， 「不喝了嘛好不好，这样以后就给你甜甜的亲亲。」 他吓唬她，板着脸问道：「那你要是疼一辈子怎么办？」 但他的沉下的脸色对她来说根本没用，反而让她理所当然地顺杆儿爬。 「那你就给我揉一辈子好了！」她理直气壮又来怀疑质问他，「你是不是不肯？」 话都让她堵死了，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他当然是肯的。 往事追忆起来太过刺人，早几年她不在的时候，他常常会想起这些琐事，总觉得她是在和他开玩笑，也许偶尔哪一天回家，她就会飞快地从楼上奔跑着下来，扑进他怀里。但后来，他学会了克制自己，也就慢慢将这些事封存在了记忆深处。 他以为自己已经忘了，但实则仍旧记忆鲜明。 回过神，他深吸一口气抬眼看向身前的女人，她有些惊讶地望着他，仍然在等一个解释。 翻涌的去情绪被压下，他低声平和地道：「你上个月月初不是没出来？」 do日s目瞪口呆，她疼起来的确不想出门，没想到他连这个都注意到了。 不过他对这种事未免也太了解了....... 如果不是这段时间对他的了解，她大概会以为他是个情场浪子。 感觉到手一点一点地热起来，甚至那热度还蔓延到了她脸上，一阵燥意。 「可以了，我不冷了。」 她抽回自己的手，窘迫之余随便找了个藉口逃离病房：「我先出去回个电话。」 她拿起手机就走，但在霍寒霆眼里，俨然是迫不及待想要去回电话。 什么人让她这么在意？ 想起了那道男声，他心口微沉。 do日s走到外面徘徊了几步才平息下来自己的心跳，她回头看了一眼病房，咬唇握了握指尖，这才平静下来看手机。 扫了一眼通话记录，她就知道是谁打来的，回拨了过去。 那边很快接通。 「hugh，你刚刚打电话给我？」 「嗯。」男人声音有些低，「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问问你在华国还适应吗？」 「我在这里很好，不少人都很照顾我。」do日s温声笑起来了，「amanda和eleanor还好吧？有没有闹你？」 「她们很乖。」男人笑起来，「只是每天都很想你。」 「让你费心了。」 do日s又跟他聊了几句后忽然问起，「我看你华国国内演唱会巡演城市似乎已经开始预售了，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7月中旬就会回去，这个时候放暑假，开演唱会也容易一些。」 do日s粗略算了一下，大概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 「好，到时候我去给你捧场。」 第633章谁给你打的电话? ()」 「好啊。」 男人一声轻笑，聊了一些其他的之后就挂断了通话。 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 其实他给她打电话是因为看见了莫斯科雪崩的事件，想问问她有没有被波及到。因为网上公布了莫斯科国际钢琴比赛的结果。 来自华国年仅十岁的霍云澄摘走了冠军宝座。 他觉得她应该是陪在这个孩子身旁的。再加上22个受到雪崩迫害的人，有两个当事人完全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只可能是有大人物封锁了消息。 他猜测可能是霍寒霆，但再准的猜测还是比不上一通电话来得实际。 不过在察觉到接通方无声时，他就已经知道对方不是do日s，能动她手机，还敢接听的又能有谁呢？ 此时不是挑破的好时机，他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反正她在他身边，大概率也是安全的。 门口忽然跑进来两个小女孩，穿着一模一样的粉色裙子，扎着两个小揪揪，跑到他面前。 「hugh。」eleanor急切地道，「哈伦斯说你要去华国啦？」 男人捏了捏她的脸蛋，笑道：「是啊，我要去给那里的哥哥姐姐和叔叔阿姨们唱歌。」 eleanor迫不及待地握住他的手晃着：「那你可以不可以带上我们？我和amanda也想去。」 amanda在一旁撇了撇嘴，明明不是她说的。不过这个时候拆台，eleanor肯定会生气，她想了想还是没出声。 「求求你啦！」 eleanor跺了跺脚，努力睁大眼睛扑闪扑闪地学着卖萌装可怜。 hugh即便见多了她这副姿也有点招架不住。不过他还是不能擅自把她们带去华国。 「这件事需要你们妈妈同意。」 eleanor一听就嘟嘴：「她不会同意的啦，你可不可以先带我们过去，等到了我们再问她是否同意。」 hugh失笑：「那你就不怕妈妈骂你？」 eleanor小脸愁成一团。 这件事的谈话就此终结。 eleanor垂头丧气地从大厅里出来，坐在花园的长椅上托着腮帮子发愁：「amanda，我想去华国，你想不想去？」 amanda坐在她旁边晃着两条腿：「妈妈不让你去。」 「但是我想去嘛，我想去找妈咪。」eleanor歪头看向她，「amanda，你帮我出出主意好不好？」 amanda摇摇头：「妈妈会生气的。」 「可是我们去了，她就顾不上生气啦！」eleanor试图劝动她的，纠结半天后终于下定了决心，忍痛道：「你要是愿意帮我，我就叫你一星期的姐姐。」 amanda眼珠子转了转，两条腿晃得更欢了：「一个月！」 eleanor小脸上满是凝重，她最终沉痛地点点头：「好！你不许耍赖！」 amanda眼睛笑成了月牙，沖她悄悄地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eleanor把头凑过去，两个女孩子头挨着头开始嘀咕。 do日s丝毫不知道自己家里两个人小鬼大的傢伙在密谋什么，她挂了电话就回了病房。 霍寒霆没有继续处理事务，他下了病床，正坐在椅子上看她刚刚读过的那本《荆棘鸟》。 是她从护士那里拿过来消遣时光的，这本书她读过一遍，只不过那时候是囫囵吞枣式的阅读，现在则要认真一些。 「你也会看这种书吗？」do日s开玩笑地走近他。 「不常看。」 听见声音，他回头看她一眼，把书合上。 《荆棘鸟》多讲述情爱方面，虽有深刻寓意，却并不符合他看书的习惯，比起这个，他宁愿去看《復活》。 霍寒霆放下手中的书籍，扫了一眼她手中的手机后，状似无意地问道：「谁给你打的电话？之前我接了语音通话，但没有声音。」 「不是，是我一个……朋友。」 do日s顿了一下，事实上该怎么去定义hugh在她这里的位置一直没有个确切的主意。 说是家人，但他们没有血缘关系，说是朋友，其实也不太对，他们更亲近一些。 但对外宣称就无所谓了。 她也没在意这个称唿究竟会带给霍寒霆怎样的猜测，反正也就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而已。 他们两个也不认识，至于有没有必要认识，那是以后的事。 霍寒霆没再继续追问，只眼眸深了一些。 下午医师来例行做检查，查探一番后说霍寒霆身体恢復得不错，基本上已经没有大碍了。 他习惯锻鍊，身体素质强悍，发一场高烧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do日s心里松了口气，却依旧尽心尽力地照顾他，就差一日三餐差点给他餵到嘴里去了。 也许是因为心里的愧疚，也许是因为别的，这些纠葛缠绕在一起，似乎再也没办法解开了一般。 不过在医院的这段时间，两个人行为亲密，但却谁也没有提其他的，中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就这样小心翼翼地被维持着。 霍寒霆的病情不是很严重，没两天就出院了，在莫斯科别墅里休息一阵后就提出回国。 一行人径直去了机场回国，下飞机时，霍寒霆纡尊降贵地主动替她提拎起行李：「走吧。」 虽说这样的举动很绅士，但do日s总怀疑他是为了怕她直接走掉，才扣押了她的行李。 被迫上了车，她看着车行驶的方向，感觉有点头痛，一趟俄罗斯之行，他们中间似乎已经没办法再成为陌生人。 车子停在了老宅面前，早早接到消息的周茹站在车边等着，翘首期盼。 霍云澄从车上下来时，就被她殷切地拉了过去，嘘寒问暖，奖盃倒成了次要的。得亏周茹不知道雪崩的事，要不然估计心脏病也给吓出来了。 看见do日s下来时，另一只手也面带喜色地把她拉了过来，连声夸她教导有方。 「哪里，是澄澄自己厉害。」 「别说了，我让人早就备好了席面，进来用餐。」 周茹拉着他们两个进去，一时之间儿子倒是顾不上了。 席面相当丰盛，特意请了大厨来制作，等到霍盛英回来后，一家人围坐一圈，do日s被安排在霍寒霆身边落座，一路舟车劳顿，本身胃就有点不舒服，这会闻见荤腥，忍不住起身捂嘴走到卫生间里干呕，喘过来点气才舒坦多了。 她洗了洗手，想着等会怎么道歉，转过身就看见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对方视线从她的脸上缓缓地落在她的腹部，眼神若有所思。 第634章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怀孕了 ()」 他的视线过于炙热和深沉，让do日s下意识地起了警惕，辩解道：「我肠胃有点不太好......」 霍寒霆抬头瞥她一眼，随后一步上前捉住她的手腕：「你说了不算。」 他拖着她往外走，想到了什么又放轻脚步，手上力道松懈了一些，有些无奈地难以启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真的没有.....没有怀......」 霍寒霆按了按眉心，声音有些低：「你吃药了？」 也不大对，那天醒来她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根本没有机会吃药。 闻讯赶来的周茹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正着，驻足在不远处，视线在他们之间流连了一圈。 do日s有些尴尬，这算什么事？ 没结婚、没名分地跟一个男人上了床，还被对方母亲知道了，对方会怎么看她？ 「阿姨......」 她刚要解释，就见周茹又惊又喜地小心翼翼询问：「你怀孕啦？」 没给do日s说话的机会，她吩咐一旁过来的佣人：「去把王医生请来。」 霍家有一支专业的私人家庭医疗队伍，每名医生擅长不同的领域，这位王医生尤为精通妇科。 do日s有些尴尬和头痛，她要怎么说才能让这群人相信她没怀？ 「阿姨，我没有......」 然而，她的话再一次被打断，霍寒霆上前牵住她的手，连西服外套也顾不得穿，拉着她向外面走去：「算了，直接去医院。」 还是直接做检查更保险一点。 周茹忙道：「去医院也行，寒霆你照顾好她，别磕着碰着了。」 do日s彻底放弃挣扎了，左右她也逃不开，索性配合着做了检查让他们死心。 霍云澄站在他们前方不远处，小脸上还有担忧之色，他还懵懵懂懂的，没听出来大人们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却知道do日s刚刚有些不舒服。 目送两人离开大厅，他转身看见奶奶重重地松了口气，在跟爷爷说话。 「要是真怀了就好了，家里能热闹点，也能安定下来了。」 霍云澄忍不住开口问道：「奶奶，妈咪怎么了？」 do日s现在不在这边，他一声妈咪叫得顺畅。 周茹看向他，摸了摸他的头：「她可能怀孕了，你要有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澄澄开心吗？」 霍云澄垂下头。 他以前是很想要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但后来他连妈妈都没有了，也就不再想了。但假如这个未知的小生命可以把他妈妈留下来的话，那他还是很高兴。 低着头的男孩轻轻点头：「开心。」 黑色的宾利停在医院门口，本来正常20分钟可以到的路程，硬生生被霍寒霆延后了一倍。 do日s靠在副驾驶上看着他打电话，似乎还怕手机的辐射对她有影响，他通话时都是有意识地转向另一边。 do日s看着他宽厚的肩膀心情有些复杂，他就这么想要一个孩子吗？甚至连同霍家也是。 但可惜，这个要求她也许永远都没办法满足他们。 霍寒霆结束了通话，将手机收起，开车门下车到另一边，亲自替她拉开车门，扶着她的手臂下车。 do日s这会也不再说什么多余的话，她垂着头，任由霍寒霆牵引着她往医院里走。 后门有人迎接，态度恭谨：「霍先生，已经做了清场，请问是哪位要做检查？」 霍寒霆微微侧过身，身后的女人露出全貌：「给她。」 来迎接的人吃了一惊：「原来是霍太太，我马上给您安排检查程序。」 do日s这会连自己没怀孕都懒得澄清了，别人一个称唿也懒得纠正，反正非要解释他们不是夫妻的话，那更麻烦。 这家医院是秋家的私人医院，保密措施得当，效率也很高，做完一系列检查后，检查报告很快就送到了霍寒霆手上。 没怀孕。 写得清清楚楚。 「这下你总该信了？」 do日s看着拿着报告坐在休息区长椅上的男人，他正低头看着报告沉默不语，半晌后起身，把报告摺叠起来放进自己口袋。 「走吧。」 do日s想要躲掉他伸过来的手，却没能避开，被他稳稳地抓在手心里，迈步向外走去。 他走在前面，她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包裹着手掌的大手干燥温暖。 「霍寒霆。」 她没有再客气地喊霍先生，而是连名带姓地喊他，像在雪地里那样，以一个和他暧昧的女人的身份，和他对话。 「你或者你们霍家很想要孩子吗？」 他没有出声。 她凝视着他的背影，忽然嘆了口气：「但是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怀孕了。」 前方的人影忽然停住了脚步，天光从长廊尽头的窗棂中衍射过来，被切割成一块块支离破碎的光斑，一瞬间安静至极。 * 秋立槿连带着两天在医院里忙着手术，秋夫人让秋问蓉提着一个保温壶把煲好的养生汤给哥哥送去。 「哥哥总是这样，一忙起来就什么都忘记了。」 她一面埋怨着，一面提着保温壶去了医院。 将车停在后停车场，她下车时瞥了一眼旁边的车，没在意。秋家的私人医院遍布全国、医疗水平高、服务性好、保密措施到位，向来是那些富豪和明星经常出入的医院，停车场里停着这些车也不奇怪。 秋问蓉提着保温壶朝着大门走去，却没想到有人直接拦下了她：「小姐，这边现在禁止出入，请您走前门。」 秋问蓉来自己家的医院，这还是第一次被拦下来，她皱眉道：「发生什么事了？」 安保没回答，秋问蓉自己猜出了一点真相。 后门一般情况下不会封，除非是医院里来了什么大人物，待会要从后门进出，为了保密，才临时封锁起来了。 她没办法，直接给自己哥哥平时身边的助理打了电话。 没一会助理便过来了：「大小姐。」 他跟安保解释：「这位不是闲杂人等，是副院长的妹妹，秋家的小姐，进来送个东西而已。」 保全点点头，让开了路。 秋问蓉跟着助理进去，回头看了一眼：「今天来的是谁？」 助理想了想：「我也不太清楚，对方好像直接给秋院长打的电话，然后秋院长就直接安排了，我听见他给妇科的梁主任打了电话，应该是哪家高官做产检吧。」 「是吗？」秋问蓉没再多问，跟着助理走到电梯前，正好遇上电梯下来，里面有人要走出。 门开的一瞬间，双方四目相对。 第635章假如你愿意留在我身边，要不要孩子都没关系 ()」 do日s本就身体不好，生下双胞胎时，难产之下无奈做了剖宫产，代价就是以后再也不能生育。 所以她才那么肯定自己绝对没怀孕。 她对这一点其实并不是很在意，反正她已经有了两个小宝贝，但看霍寒霆似乎对他们之间有个孩子很期待的模样，心里一瞬间涌上复杂。 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会有共同的孩子。 男人沉默了半晌后才握了握她的手，牵着她继续往前走：「先回家。」 do日s跟在他身后走进电梯，两人的手从始至终都没有分开过。 电梯下移，门打开的一瞬间，男人迈步从里走出，do日s跟在他后面，直到他侧开身之后才看见了站在外面的秋问蓉。 对方也看见了她。 秋问蓉愣愣地看着她，一开始看见霍寒霆从电梯里出来时，她心里还有几分高兴，刚想打个招唿就看见了他身后的do日s。 两个人手牵着手，从她面前经过，而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直到身影消失，她整个紧绷的身体才松懈下来，保温壶坠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助理吓了一跳，连忙拾起保温壶：「大小姐，您怎么了？」 秋问蓉没回答，满脑子都是自己刚刚想到的那个可能。 医院后门被封锁，来的是大人物，有什么大人物能让他哥哥亲自出面封锁消息呢？只可能是霍寒霆了。 做妇科产检…… 秋问蓉身体晃了一下。 do日s见霍寒霆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也就没打招唿，反正她跟秋问蓉也不熟，两个人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男人开车门让她上车，随后自己进了驾驶座，看她安全带忘了系，又主动拢身过来替她系安全带。 温热的吐息近在咫尺，他低垂着眼，替她繫上安全带，抬眸看着她，将她困在这一方狭窄的空间里。 「do日s，我并不是很想要一个孩子。」 原本正尽力往后缩的女人一怔，抬眼不解地看着他。 男人手掌抚上她的脸，摩挲了两下：「我只是想要你而已，假如你愿意留在我身边，那要不要孩子都没有关系。」 do日s咬唇，隐秘的空间里，绵绵情话让她心底有松懈的架势。 如果不是eleanor和amanda的话，她大概已经缴械投降了。 「你不在意，那你家里呢？」 她撇开头，企图找出理由。 「家里已经有澄澄了，你可以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 霍寒霆似乎铁了心想要把他们之间的面纱给揭开。 do日s嘆了口气：「霍寒霆，我不可能跟你在一起，事实上我……我到华国来是为了找人。」 霍寒霆眼皮微垂：「谁？」 谁？ do日s一愣，忽然记起她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唿那个未曾见过面的男人。 犹豫了一会儿，她摇了摇头。 她不清楚自己究竟有没有和那个男人结婚，也不清楚对方和自己是什么身份，因此她从不会将这个人的存在贸然说出口，今天却鲁莽了。 霍寒霆眼神一凝，黑瞳中瞬间聚敛起了波涛。 「不想说还是不清楚究竟是谁？」 do日s心中一震，抬头跟他直视。 沉默缓缓蔓延开来，男人低头看着她缓缓道：「看来是不清楚。」 do日s一阵懊恼，居然又被对方把话给套走了。 「既然不清楚，你还纠结那么多？」 霍寒霆清楚她失忆了，想要找回自己的过去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但有意识地想去寻找是一方面，她现如今经过创伤已经架起完整逻辑结构的大脑肯不肯想起又是另一方面。 换言之，想起来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很容易会造成记忆紊乱从而精神崩溃。 事到如今，他已经不奢求她能想起来，何必去在意过去那么多，他们重新来过。 do日s没有应答，她心里有些矛盾，也许过去真的没有那么重要，但她为什么会失忆，因为什么而失忆却成了卡在心里的一根刺。 嘆了口气，她没有再想那么多。 「你把我送回御苑吧，我不想回去了，行李麻烦你改日过来时替我拿一下。」 她也不想再经过这桩乌龙后回到霍家去面对尴尬，霍寒霆明白她的意思，没有多说便送她回去，只是中途的时候停了下来，嘱咐她等着之后，便开了车门下车。 do日s不明所以，等了大约半个小时，就看见他提着一盒热气腾腾的小笼包和馄饨回来。 「先吃点垫垫胃。」 他把东西递给她，do日s微怔，原来他还记着她没吃一点东西。 低头一看，小笼包用竹盒装着，馄饨用装在塑料碗里，上面印的商标来自刚刚经过巷口那家最火爆的小吃店。 姜柊没有在这里，他是亲自去排队买的。 do日s看了看手中的小吃，又转头看了看穿着衬衫，一身矜贵的男人，他双手还搭在方向盘上，手腕上一块低调的江诗丹顿腕錶。无论是人还是环境都跟她手中发热的东西格格不入。他却没有半点不自然，好像已经做了许多遍。 注意到她的目光，霍寒霆瞥了她一眼，又越过她看向窗外，忽然道：「吃不吃糖炒栗子？」 do日s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瞧见了车窗外一家卖糕点的小店，店铺外一架翻炒机，将炒得喷香外皮焦黄的栗子来回翻涌。 她看了一眼就转回来，摇了摇头：「我不吃。」 「不吃？」 霍寒霆顿了一下，do日s开玩笑：「难道我应该说要吃？」 「怕你饿。」男人勾了下唇，岔开话题：「要不要去吃饭？」 do日s摇了摇头：「我不是很饿，就送我回家吧。」 霍寒霆没再多说，把她送到御苑后也没有再进去，只叮嘱她好好休息便离开了。 这一趟莫斯科之旅把do日s也累得够呛，本想倒头就睡，但看见桌子上还温着的小吃之后，还是走过去坐下，慢慢地吃完了。 的确很香，就是不知道糖炒栗子是什么味道的，她决定下次尝一尝。 再次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她有了些精神，坐起来刷了会脸书，翻到一条华国火锅的帖子后，点了个贊。 太有食慾了，让她有点想念那天吃的火锅，但一个人在店里吃太尴尬，思考半晌后她决定出门买食材回来，自己努力一把。 洗漱换完衣服，她做好了出门的准备，然而一打开门，门口站着一个人影吓了她一跳。 第636章别人碰过的东西我不要 ()」 「您好。」 门口站着两个还穿着蓝色制服的小哥，对着她礼貌地微笑：「这位小姐，您的火锅抵达。」 do日s：「？」 她有点懵：「我没点火锅，你们是不是送错了？」 对方谨慎地问道：「请问您是do日s小姐吗？」 do日s点点头：「我是。」 「那就没错，是一位先生订的送货上门服务。」 do日s查看了一下开的发票，这些配菜似曾相识。 小哥举起手中的食材和器材：「请问可以让我们进来吗？」 do日s忙让开路：「你们进来吧。」 两人小心翼翼地换了拖鞋，走到餐厅里，替do日s支起火锅，并将食盒中的配菜一一取出，摆放了满满一桌。 do日s这会儿看见发票上的店家已经知道是谁送的，看着餐桌正中央渐渐开始冒热气的火锅，沉默半晌后道：「你们火锅还能外送？」 早说呀，早说她就不出去了。 两个小哥笑笑没说话，总不能说他们也是*外送呢！ 只能感慨钞能力真好，让从川城过来脾气火爆，绝不外带只能堂食的老闆都被迫屈服。 两个小哥拿着do日s给的汽水走了，独留她一个人面对琳琅满目的配菜和热气腾腾的火锅。 鸳鸯锅，和那天吃得一模一样的人配菜，不用想也直到这是谁做的。她的skype帐号和脸书是一样的，没想到居然被他给摸得这么清楚，连她点赞了什么都知道！ 她拿出手机，习惯性地想要拨号，却犹豫了一下，还是只发了条信息过去。 do日s：你让人送来的？ 霍寒霆：嗯 真是惜字如金，do日s顿了一下，加快打字的速度，直接发了出去，没想到对方又发过来一条消息，恰好比她快了一些，赶在她前面发送。 对话就变成了—— 「下次我陪你吃」 「不用这样。」 do日s：「……」 真是个美丽的误会，她原意是让他别再送火锅过来，她自己可以买食材回来做，但没想到他竟然后面还有文字，倒显得她像是在拒绝他一般。而且还是不假思索的那种。 对方没再回应。 她踟蹰了一会儿后放下手机，眼看着火锅滚起来，立刻开始往几年加配菜。 等到手空下来，她復又去看手机，但对方依旧没有动静。 垂下眼眸，她忽然觉热气氤氲间，每一寸空隙都藏着孤寂。 犹豫挣扎半晌，她抱起手机，一个字一个字地敲打，修改了一下后，咬唇按下发送键。 「我会学习煮火锅，下次不要让外面的人来送了。」 发出去后，她立刻就后悔了，想要试试能不能撤回，忽然门铃响了。 她只好放下手机去开门，门打开时，一身西装笔挺、身形高大俊挺的男人便停留在门口垂眸看简讯。 恰好是她发送的那条。 do日s恨不得咬自己的手一口为什么要这么欠。 男人听闻动静抬头，深眸盯着她看，半晌后收起手机，迈步向前走去。 她倚着门框，只能步步后退，直到他整个人都堂而皇之地踏进房门。 一室安静，他微微弯身想提拎过来一双男士拖鞋，却发现似乎被人穿过，指尖在空中顿了半晌后又收回。 「给我一双新鞋。」 来他家，提的要求还挺多，do日s莫名其妙：「那不就是你上次过来穿过的吗？」 「别人碰过的东西我不要。」 他眉间微蹙，隐隐露出点不适。 毛病还挺多，do日s腹诽着又去给他拿了双酒店常见的一次性拖鞋，这个本就是给客人常备的。 霍寒霆看着拖鞋，眉梢微动了下，声音低沉：「下次放双常备的。」 do日s看了他一眼：「你又不常来。」 话一出口，她才觉得有点不妥，但男人已然唇角微翘。 「你这是盼着我过来？」 do日s转过头，语气重归平淡：「霍先生有点自知之明吧！」 他低笑一声：「知道了，下次记得给我尝尝你煮火锅的手艺。」 do日s刚绷住的面容立刻就破功，耳根通红，又羞又恼：「我说了给你吃了？」 见她呛声，霍寒霆就此收住，等下真把人惹急了，把他赶出去就不好了。 霍寒霆自觉地去厨房里拿了副碗筷，在她身边坐下来，脱了外套后，慢条斯理地挽起袖子，解下腕上的表。 do日s瞥他一眼：「你怎么这么闲？」 居然还有闲心来陪她吃早饭。 「怎么？」霍寒霆烫了一片培根，卷上麻酱，淋点花生碎，「不许劳动人民回家吃晚饭？」 他受过良好的教养，就算是吃火锅，动作也优雅自如。 do日s却不想再看他一眼。 资本主义装什么劳动人民！ 火锅吃得还算愉快，有一个人在身边，甚至吃起来更有味道一些。 吃完后，两人简单把桌子收拾了一下，霍寒霆拿过外套准备离去。 「晚上早点休息。」 他在门口转身看着她，忽然俯下身，do日s刚想问他「怎么了」时，便感觉额头落下一吻。 「晚安。」 她的心脏停了一秒，回过神来时，男人已经离开轻轻地带上了门。 她站在门口，一阵默然，手指微缩。 霍寒霆没有回楼上，而是到车库里倒出了车，前往公司。他的确不算闲人，今天能陪她吃饭，是以推迟了一个会议为代价。 天色有些暗了。 车内开了一盏微灯，落在那张深刻的脸上一片暗影。 放置在一旁的手机忽然响了，霍寒霆瞥了一眼，按通耳朵上的蓝牙耳机。 「寒霆。」 秋立槿的声音从对面传过来，「你昨天是不是带她来产检了？」 「嗯。」霍寒霆打了个方向盘拐弯，「只是怀疑，想确认一下，怎么了？」 「我今天看了检查报告，梁主任跟我说她永远都不会再怀孕了。」 「我知道。」霍寒霆声音平淡。 只要她能留在他身边，怀不怀孕他并不在乎。 「你知道？」秋立槿一阵惊诧，随后不确定地问，「她当初生澄澄的时候是剖腹产吗？」 霍寒霆微微蹙眉，应了一声。 「那看来是我想多了。」秋立槿松了口气，「原来你早就知道，不过你既然知道她不能怀孕是因为剖腹产，那为什么还要带她来产检？」 刺耳的剎车声在昏暗的路灯下响起，车厢内男人眉眼暗沉，音落成冰， 「你说什么？」 第637章我们都是输家 ()」 华灯初上，路灯点缀着一条昏暗的街道，行道树遮盖下浓重的阴影覆盖在底下的黑色宾利上。 车窗微微开启，烟雾从缝隙中飘散在空气里。 霍寒霆坐在驾驶座上久久未动，他指尖捻着一根烟，火光忽明忽暗，雾气缭绕中，那双眼眸深邃暗沉。 半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将菸头摁灭在一旁的车载菸灰缸中，力道极重，手背青筋明显。 菸头熄灭，他双手握住方向盘，将车头秒调转，开出一段路后却又踩下剎车，闭了闭眼。 回去又怎么样，能问她什么？ 是问她这五年来究竟去了哪里，还是问她这五年里生下了谁的孩子？ 当初生澄澄的时候，她的确是剖腹产，也因此难产大出血，但远没有伤害子宫到不能生育的地步，但现在秋立槿却说她不能生育恰巧是因为这个。 唯有一种可能，这五年里她又怀孕，又生下了孩子。 他睁开眼睛，眼眸汹涌着暗潮，染上冷冽噬人的戾气。 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他，是不是因为这些？ 他不是没有感觉到她的动心，然而她却始终都有所顾忌。习惯了掌控一切的他，却甘愿什么也不去查，等着她自己交代的那一天。 却没想到，这顾忌的背后也许藏着难以启齿的缘由，比如另一个男人，甚至……家庭。 心头一点燥意，他深吸一口气，抬眸看了一眼枝叶缝隙间御苑闪着光的楼顶，眸中的暗色渐渐褪去。 对于她来说，他现在是一个陌生人，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去问。 面色紧绷了一些，他又重新调转车头离去。 * do日s自己一个人在家里练习曲子，试图写出一首原创，却无奈总是没有头绪。 她放下笔，决定出去走走，正好家里没了一些日用品，她便打算步行出去逛一逛超市。 超市人不多，她挑了一些常用的东西和蔬菜便预备离开，只是在经过调教区看见摆在架子上的火锅底料时一阵出神。 她这个时候才一阵怔然，发觉一连好几天，霍寒霆都没有再过来，也没有联繫她，以往总是时不时地就能看见他，现在发觉竟然还有些不习惯。 眉头微蹙，她抬手拿下一袋底料丢进购物框里。 提着满满两大袋东西往御苑走，迎面一只浑身金黄的狗沖她跑了过来，吐着大舌头，一脸兴奋。 do日s天生有点怕狗，看它跑过来顿时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贝贝！」 主人有些焦急的喊声跟在后面，金毛又跳跃着跑了回去，那女孩冲出来拉住了它，训斥道：「你跑什么？」 许是余光中瞥见有人，她不好意思地道：「抱歉，我们家狗……」 话没说完，看清do日s的脸后愣了一下。 do日s盯着那狗还有点紧张，沖她点点头，想远远绕开：「秋小姐。」 秋问蓉抓紧手中的牵引绳，视线从她的脸上缓缓下移落到她的腹部。 「你怀孕了？」 她忽然问道。 do日s没想到这件事居然连她也知道，但想到那天在电梯外遇见她，便恍然，她摇摇头：「我没有。」 秋问蓉仍旧盯着她的肚子看，一副不怎么相信的模样，片刻后，她看do日s警惕的模样，转移开目光，摸了摸狗的头，语气冷淡， 「怀了就是怀了，你也不用怕我会去害你的孩子。」 do日s：…… 她说一句自己没怀孕怎么这么难。 懒得再继续解释，她又看了一眼那条狗，确定它还算乖之后，就想继续往前走。 秋问蓉却忽然叫住她：「你想母凭子贵恐怕也难，将来的霍家肯定都是澄澄的。」 do日s驻足，对她擅自的揣测实在是感到有些无法理解。 「秋小姐，恶意揣测别人可不是身为名媛千金的教养。」 她说话带了点刺，秋问蓉一阵气急，好心劝她一下，居然还这么不领情。 秋问蓉讽刺地勾唇：「你不就是想用孩子勾住霍家吗？我是没能耐得到他的心，可是你也没有，我们都是输家。」 do日s回头皱眉看了她一眼，秋问蓉讥讽道：「你要不是这张脸，以为他会多看你一眼？」 什么意思？ do日s皱眉，却见秋问蓉已经熘着狗走远了。 她在原地驻足了一会儿后，转身提着东西回了家。 回到家将食材等洗干净，煮开火锅时，手机响了。 是amanda打过来的。 她接通，一张圆圆、带点婴儿肥的小脸沖她笑。 「妈咪！」 「宝贝。」do日s眉眼柔和下来，笑道，「今天怎么没看见eleanor？」 amanda朝着外面看了一眼：「她和hugh爹地在种小花花。」 do日s眉眼弯起，「是吗？」 amanda用力点头，她眼珠一转看见了一旁桌子上冒着泡的火锅。 「妈咪，你在煮汤吗？」她有几分好奇。 「不是，妈咪在做火锅。」 amanda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生活在荷兰，对华国的食物还欠缺了解。 do日s笑了笑：「等我回去了以后给你和eleanor煮一次，火锅越多人吃越热闹。」 「好！」amanda点头，然后靠近屏幕，眼睛环望一圈，「那妈咪今天有邀请客人来跟你一起吃火锅吗？」 邀请客人？ do日s愣了一下，随后垂下眸，避开她的眼睛：「妈咪在华国没有要邀请的客人，今天是一个人吃。」 amanda的眨了眨猫眼，歪了歪头，本能地感觉她在口是心非。 似乎有什么不对劲了。 「妈咪。」amanda观察了她一阵后又开口，「上次你说想嫁的那个叔叔还有跟你联繫吗？我可以不可以看看他长什么样子呀？」 do日s沉默了。 amanda看着她，半晌后为难地嘆了口气，看来情况有些不妙呢，那个叔叔真是有本事。 「妈咪，那个叔叔知道我和eleanor吗？」 do日s一愣，随后摇了摇头：「妈咪没有和他说过？」 amanda眨了眨眼：「你可以和他谈谈嘛，如果他可以接受我和eleanor的话，那么我对他也没有什么意见哦，不过你还要多多考验他一下。」 do日s思考了一下，amanda说得有道理。一直以来她都下意识地对所有人隐瞒自己的情况，来维持自己失去了几十年记忆的安全感，但霍寒霆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她还有一双女儿。 如果他不能接受amandaeleanor，那她和霍寒霆之间种种也就根本没有继续的必要了。 do日s茅塞顿开，决定和他谈谈这件事。 第638章你和她实在是长得很像 ()」 「amanda，让妈咪再想想好吗？对于我来说，你们两个才是最重要的。」 do日s温柔地看着女儿，小姑娘噘嘴给了她一个亲亲后兴高采烈地把通话挂断。 挂了之后，她一转头就看见eleanor站在她不远处，一脸愤怒地盯着她。 「我都听见了，amanda，你这个叛徒！」 她丢开自己手中的小篮子，张牙舞爪地沖姐姐扑过来。 「别闹。」amanda一脸严肃地扯住她的耳朵，「我已经仔细研究过华国了，那个国家相对保守，一些家庭不会接受带着两个小女孩的女人，等他拒绝的时候，妈咪就该看出他的真面目了！」 eleanor愤愤不平：「如果他同意了呢？」 amanda眨了眨眼，悄声附过去在她耳边叽叽喳喳。 eleanor皱起的眉头渐渐舒展开，眼里重新有了神采，抱住姐姐，在她脸上亲了一下：「amanda，你真棒！」 她跃跃欲试，一双大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狡黠。 * do日s挂了电话后，拿着手机摩挲了好一阵，她觉得霍寒霆的确需要知道这件事。 假如他愿意接受amanda和eleanor，那就……那就再说。 想到这里，她心里松快了一些却也紧张了一些。 忍不住给他打了个电话。 手机铃声在办公桌面上震动，将正在翻阅文件的男人思路打断。他抬眸看了一眼，亮起的屏幕上亮起一个名字。 他盯着看了许久，喉结动了动，还是拿过来，接起。 「有事？」 男人嗓音低沉暗哑，透着一股压抑的情绪。 do日s没在意：「你今天有空吗？能不能来我这里一趟，我有事要跟你说。」 霍寒霆眉眼微垂，手中的钢笔轻点桌面，半晌后才缓缓吐出一个「好」字。 「正好。」他道，「我也有事要问你。」 do日s有些疑惑，却见对方已经挂了电话，觉得他似乎态度奇怪了一些。 抬头看向鞋柜处时想起他上次说的话，犹豫半晌后还是出了门，打算去小区不远处的商城买一双拖鞋回来。 提着鞋盒回来的时候，路上迎面走来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女人，她带着口罩和帽子还有墨镜，大夏天包裹得严实。 do日s看了一眼，便转移开视线。 但那个女人却拦在了她面前，一声沉闷嘶哑的惊唿从口罩背后传来， 「顾晚颜？！」 do日s眉心一蹙，礼貌地向她点头：「这位小姐，你认错人了。」 「我也觉得我认错人了，毕竟我这个朋友已经去世很多年了，但是你和她实在是长的很像。」 do日s颔首，心头转过念头，隐约觉得她刚刚说的名字有些耳熟。 刚迈开一步，忽然记起来了，那天那位江家大小姐见到她时喊出的好像就是这个名字。 顾晚颜？ 她心里涌上一股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摇了摇头，将这股感觉抛之脑后，她正打算离开时，女人忽然又提了一句， 「我看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你不认得顾晚颜吗？她是霍氏集团总裁的亡妻。」 do日s顿住脚步，感觉身体一阵僵硬，声音微颤，有些茫然， 「亡妻？」 「是啊，看你和她长得这么像，我还真觉得是她回来了呢！」 女人笑了一下，随后就低着头走远了，留下do日s一个人站在原地。 她双眼直愣愣地看着前方，霍氏集团总裁？那不就是霍寒霆？ 他的亡妻……顾晚颜？ 和她很像吗？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忽然感觉有点头痛难忍，夜风吹得她眼眶干涩。 do日s摸索着在路边长椅坐下来，平息了一会儿后拿出手机，在搜寻引擎里郑重地打下顾晚颜三个字。 脸书上没有任何消息出来，有关于这个名字的新闻统统不得见。 没有消息就是最大的消息，能够在网际网路时间中操纵舆论的，除他之外没有二选。 do日s的执拗上来，她下载了华国最大的社交网络平台，没有再搜索那三个字，而是带上了霍寒霆妻子几个字样，然而页面显示「由于相关法律法规，不予显示」。 她咬着唇，替换了好几个关键词，总算出来了一点不一样的。 是一个帖子，总结全球几大灰姑娘变公主的案例。 lz：我先来举例，英国的凯特王妃算一个，gwy也算一个吧？ 1楼：楼主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带这个名字，不怕号被封了？ 2楼：论地位，可能是皇家地位高一点，但论性价比，还是后者高啊，霍氏那位又帅又有钱，而且简直把她宠到了天上去！ 3楼：楼上还说什么宠呢？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要我说全是做戏！ 4楼：少看那些八卦小料，霍董当年对她怎么样可是有目共睹，两千万的绿宝石说给就给，忙成狗也从国外飞回来给她过生日，动不动就拿宝石砸人，如果这样算做戏的话，那我请我男朋友多做一点。 5楼：不过她到底怎么死的啊？ 6楼：听说是意外，霍董这么多年没再娶，难道不够证明深情？ 7楼：但是网上现在一条她的消息都没有了，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为啥把这些都删除了？ 8楼：可能触景生情？这条帖子也快删了，霍氏网际网路警告！ …… 截图就到这里，do日s盯着已经歪了的楼看了一眼，上网去搜这个帖子，得到的结果是「内容已删除」。 她尝试着私信了一下帖子中的那个四楼。 「你好，请问你对顾晚颜这个人了解吗？我有个朋友说我跟她长得很像……」 对方秒回：「你朋友骗你的，谢谢。」 随后又回过来一句「开个玩笑不好意思，不过晚晚真的很好看，如果你像她的话，一定也很好看。」 do日s强迫手指镇定下来，一个字一个字地在键盘中敲打—— 「我能看看她吗？」 四楼犹豫了一下，随后点点头：「你等一下，我找找，她的照片现在都没多少了，幸亏我是她粉丝，云相册里应该还有保存的。」 do日s耐心地等待着，少顷，一张照片发了过来。 她点开盯着，眼眸瞬间凝住，仿佛连唿吸也跟着一起冻结。 照片上的女人长发垂落至肩膀，她微微侧过头盯着其中一个方向，侧脸线条每一寸起伏都透着一股侵略性的美丽。 do日s盯着她，感到陌生，却又无端一股浓浓的熟悉感让她浑身发冷，牙齿上下打战，胸腔里的酸涩瞬间冲垮眼眶的防线，凝聚成泪滴。 第639章霍先生，我结婚了 ()」 聊天中的对方还在追问：「是不是很漂亮，我看现在娱乐圈女星比她漂亮的也几乎没有，真是人间仙女，难怪当年能拿下霍董！」 「对了，当初是霍董主动追求的她，你不知道吧？两个人真的超级甜！」 do日s只看了一眼便狼狈地摁灭手机，一股仓皇涌上心头，她呆呆地坐在路边的长椅上，阴影掩盖住了她。 直到一辆车唿啸而过，她才眨了眨眼，从长椅上起来，携带着一身凉意，朝着家的方向走过去。 每一步都迈得艰难无比，那些曾经没有去注意的，现如今一一摊平铺开在她面前，向她展示着每一点细节。 难怪*见面，他就盯着她失态，难怪姜柊失声叫她「太太」，那个和她长得很像的故人，原来竟是他前妻。 而且不仅仅是他们，她被他拉去医院产检，对方脸色变了又变，喊她霍太太。 她当时只以为对方是看她站在霍寒霆身边才下意识地这样叫她，却没想到，对方叫得根本就不是她。 她从始至终都充当了另外一个女人的影子。 怪不得秋问蓉说她如果不是这张脸，他不会多看她一眼。 她说得其实很对。 雪崩逃生的紧张时刻，他发高烧低声念的都是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她们都是输家，她看似赢了，却是凭藉着一张跟另一个女人相似的脸得了他的青睐。 真是莫大的讽刺，他以牺牲他人为代价成全了自己的情深。 do日s孤零零地走在小区街道上，万家灯火，她只觉得心寒。 到了楼下，一辆车停在前方，她驻足看了一眼，忽然转身就走。 这个时候不管做什么，她都不想看见他。 但没走两步，手腕忽然被人拽住。 她垂眸看了一眼，修长的手指沉稳有力，腕上一块灰色的腕錶，是成熟男人的特有的优雅品味。 然而，这一刻，她却觉得他幼稚至极。 「去哪儿了？」 沉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do日s垂眸盯着忽然开口道，「你不是有事要问我吗？究竟什么事？」 霍寒霆居高临下地盯着她，察觉出她语气有些不对，以为她是觉得他这两天没过来而发脾气，顿了顿，口气软了一些， 「先上楼。」 do日s将自己的手腕从他手中挣脱出来，声线有些冷淡：「不用了，就在这里说吧，反正周围也没有人。」 霍寒霆拧眉看着她，随后视线落在她手上的鞋盒上：「买了什么？」 do日s将袋子微微往身后缩了一下：「跟你没关系。」 跟他没关系？ 霍寒霆看得清楚，那是国际上一个有名的男鞋品牌，不是给他的，那是给谁的？ 眸中一瞬间沉下了下来，想起今天要问的事，他心里一股郁燥堵着。 他抽出来一根烟点上，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吓到她。 do日s垂眸看着一旁，闻到了淡淡的菸草味，微微皱眉， 「你别在我面前抽菸。」 刚燃了个头的烟被掐灭，霍寒霆连带着将菸丝一通攥在手心里，微烫的菸头让他的手心被刺了一下。 「你不能生育是因为生育时剖宫产的缘故？」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夜风中凝成一条线，传递到她耳边时让do日s身体一僵，随后又自然而然地放松下来。 她唇角边露出一丝自嘲，难怪他这一阵子都没有过来找她，也没有联繫过她，原来是因为知道了她也许有孩子的事。 之前是她太天真了，以为两个他也许真的能接受amanda和eleanor。 眼泪已经干涸，昏暗的夜色中也看不出来哭得通红的眼眶，do日s将被风吹散的头髮别到耳后，随后直直地看向他，坦荡荡地承认。 「是，我不能生育的确是因为生孩子的缘故。」 她唇角露出一点笑，「我知道霍先生想问什么，我也忘记跟霍先生说了，我有孩子，而且是两个。」 笑容优雅，提起自己孩子时，神情都柔和了一瞬，然而面前的男人久久未动。 他站在夜色中，面目模煳，看不清楚神情，唯有那一双眼睛暗沉无底。 但do日s看得分明，那根烟在他手中不断地被磋磨，菸丝几乎碎成粉末从指缝间漏下。 他在忍耐着情绪。 「霍先生大可不必这么惊讶，你不是也有澄澄吗？」 do日s只觉得好笑，她还没有问他前妻的事，他有什么资格来对她的孩子有意见？ 然而这句话说完，男人的眼神更加沉，仿佛一汪无底大海，要将她拖入溺毙。 「孩子是谁的？」 他嗓音有些哑，比平时低了许多。 「这个就不劳霍先生操心了。」do日s对他的态度有些心寒，她知道霍寒霆不是个会大吵大闹的人，他现在表现出来的就已经代表着情绪的失控。 只是，仅仅对她有两个孩子便这么大反应，要是真的让amanda和eleanor和他生活在一起，还能保证不受委屈吗？ do日s心中微冷。 她的女儿虽然没有父亲，却也是被她娇宠着长大，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 「霍先生，我们到此为止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她提着东西想走，却被人抓住了手臂，那力道大的几乎要拧断她的胳膊。 男人暗戾的声音从后传来：「到此为止？你当这是游戏？想结束就结束？」 do日s吃痛，心里的火气也上来了，她眉眼微冷：「霍先生，之前是你说在追求我，我正式拒绝不行吗？」 霍寒霆闭了闭眼，手上力道松懈了一些：「孩子现在在哪里？」 do日s瞬间起了警惕：「你想干什么？」 「放心，我不至于对孩子动手。」她对他充斥防备的模样看得他眼中冷意更甚，为了避免再次起冲突，他岔开话题，「你今天想跟我说的，是不是这个？」 do日s盯着他，终于明白也许一开始招惹这个男人就是错误的，他不是个会轻易放手的人。 「当然不是。」do日s看着他，一点一点底挣脱开他的手，缓缓地后退两步，夜风中，她定定地看着他， 「我想跟你说的是，霍先生，我结婚了，请你别再来找我，孩子当然是在她们爸爸那里。」 这个游戏说开始的是他，现在由她来叫停。 第640章你想做别人婚姻的第三者? ()」 孩子，爸爸。 两个词彻底让霍寒霆的神经崩断，气血上涌，那双眸阴沉骇人。 「你说什么？」 他气息不稳，彻底失控，上前两步就牢牢地拽住她，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扯进怀里，强壮有力的臂膀将她抵押进怀里。 她被包裹得密不透风，下巴被人捏起，强迫与之对视。 「你再说一遍。」 隔得近了，do日s才发现他眼眶底染上一抹猩红，衬在暮色中如同野兽一般冰冷，杀机隐现。 do日s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但腰间禁锢的力量让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霍先生。」她冷笑一声，「你这样倒像是我给你带了绿帽子一样。」 她话音刚落，就发现他唿吸越发不稳，捏着她下巴的手缓缓下移覆上了她的脖颈，扣住了她的命脉。 do日s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她盯着他的眼睛，毫不怀疑在这一刻他是想掐死她的。 「那个男人是谁？」 他嗓音低沉，眼神里是一股浓郁的戾气。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脖子上的力道陡然收紧，do日s眼眸微微睁大，嘴唇微启，唿吸不畅。 「你在骗我。」 她听见身前传来的低声，唇角努力弯起，眼里带着讥讽。 「我骗你这个做什么，没有父亲，哪来的孩子？」 「那你告诉我，我们这两个月来算什么？」霍寒霆心中的阴暗不断地吞噬着理智，他盯着面前的女人，企图从她眼中看出撒谎的痕迹。 「两个月是你在追求我，我从来没有接受过。」do日s提醒他，给男人本就高昂的怒火浇了把油。 最后一点理智被吞噬殆尽，他眼里露出点讥嘲， 「哪个人追求你，你都跟他上床吗？」 do日s推拒在他胸前的手蓦地紧缩，咬着牙挤出最后一句伤人的话：「一夜情而已，霍先生太在意了吧？我当时就说过，大家都是成年人……」 她余下的话没有说话，被封在唇齿间。 霍寒霆禁锢着她脖子的手从命脉上移开，转而捏住了她的后颈，让被迫抬起头来承受他的亲吻。 与其说是接吻，倒不如更像是一场撕咬的战争。 他将她圈在怀里，彼此之间没有一点空隙，冰冷的双唇攻城略地时带着炙热的温度，强势又狂暴。 她反应过来，狠狠地咬了下去。他仍旧不管不顾，反而将她抱得更紧，压在了车门上。 直到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舌尖染上铁锈的味道，她拼尽一切力道将他推拒开，抬手便一巴掌扇了过去。 清脆的巴掌声在宁静的夜色中尤为清脆。 do日s扶着车门，身躯微微颤抖，她碰了下自己的唇，火辣辣的疼，手背上有点点血迹。 霍寒霆站在她两步开外没动，抬眸冷冷地注视着她，右脸上一个隐隐约约的巴掌印，上唇破了一道口子。 他此刻与平日里沉稳禁慾的模样截然不同，髮丝被风吹散，衬衫和领带刚刚被她揉皱，那股不再压抑的侵略性和占有欲爆发，他眉间是阴郁的狠戾，整个人都多了种邪妄的气质。 又或者，他平时在她面前的绅士优雅都是伪装出来的表面。 do日s此刻终于后悔自己的冲动，她往后退了两步，面色冷然，「你走吧，我们两清。」 「两清？」 他重复了一遍，低低地笑了一声，「你这辈子都别想两清。」 他一步一步地靠近，do日s觉察不对想逃时，却被他捉住手腕，随后强硬地打开车门塞进了副驾驶。 车门关上，do日s拍打着车窗，声音闷闷地从风中传出来。 男人冷着一张脸，他随手扯下领带，开了领口两颗口子，侧身进了驾驶座。 「霍寒霆！你想干什么？」 do日s开不了车门，转头怒瞪着他。 霍寒霆没有理睬她，面色冷漠地拉档开车，利落地将车头调转，似乎是碾压过了什么东西，do日s听见一声沉闷的响声。 她透过车窗往外看了一眼，远远地看见了那个刚刚在接吻时，她被迫松开坠落在地的鞋盒。 盒子已经被压扁了，毫不怜惜地被人丢弃在地上。 do日s眼眶有些湿润，她强行憋了回去，转头看向正在开车的男人。 「你到底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霍寒霆没有理她，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开得飞快。 do日s背靠在真皮坐垫上，脸色微微发白。 御苑在市区，街道上来往的都是车，可他居然开得这么快，是不要命了吗！ 这个疯子！ 「你放我下来！」 男人终于开口，声音透着一股阴戾：「你要是想跟我一起死也行。」 do日s看他一眼不再开口，她看得出来，只要她点一下头，他就敢直接开着车撞出去。 这个人，现在已经疯了。 do日s紧绷着唇，眼见前方红灯，有一辆大货车正在缓缓经过，她下意识地闭上眼。 却听一声尖锐的剎车，她整个人震动了一下，睁开眼时，车子稳稳停在了斑马线白线面前。 do日s惊魂未定，胸口起伏几下，没能说出话来。 车子越开越远，她越发不安，直到一处豪奢宅院若隐若现。 这里占地极广，而且刚刚经过时附近没有其他人家，只有门口一块取日月精华的长石上书「万凰庭」三个字。 车子直接入库，灯光亮起时，一排排颜色各异、型号不同的名车整齐地列着，一眼竟然都望不到边。 但do日s没时间欣赏，她现在隐隐约约明白，她恐怕被带到了霍寒霆真正的私人住所来。 该怎么逃脱？ 还未想清楚，车门打开，她被人拽着下车，踉跄着跟进电梯。 「霍寒霆，你想干什么？」 男人没有回话。 直到电梯开的一瞬间，踏进走廊时，身后的人停住，他才顿住脚步，回头看她。 她没有看他，视线落在长廊以及旋转楼梯下的大厅里，面色有些恍惚和怔然。 霍寒霆乍然回神，他闭了闭眼。 他刚刚都干了些什么，居然想把她带过来好好认认结婚证，究竟谁才是她的丈夫。 但她根本就不可能想起来，他从始至终都在为难一个不知情的人罢了。 do日s得这里积分熟悉，像是来过似的，但仅仅看了几眼，她就收回视线，警惕地看向凝视着她的男人。 「霍先生，都说了我结婚了，你总不会想当别人婚姻中的第三者吧？」 第641章甘愿做他的情人 ()」 霍寒霆勉强恢復一丝的理智又崩断了，灯光下，他猩红的眼愈发明显。 就算失了忆，她也总有办法能一句话让他气死。 「第三者？」他冷笑一声，「那又如何？」 do日s咬唇：「不如何，只是那些娱乐报纸想必会高兴得很，霍氏旗下的公司股票恐怕会跌。」 而且是大跌。 「股票？」他唇角微微翘起，讥讽道，「我五年前就玩腻的东西，你拿这套来压我，道行还不够，况且——」 do日s眼睫轻颤，看着他步步靠近，她步步后退。 「你又出不去，谁会知道？」 即便害怕，她眼神也一凝，终于慌乱了， 「你什么意思？想要把我囚禁在这里？这是犯法的！」 「犯法？你自己说过法律管不了我，忘记了？」霍寒霆冷笑一声，「不知道法律究竟管不管你婚内出轨。」 do日s无话可说。 嘲讽与暧昧在他眼中交杂，恶劣又令人羞愤。 她退无可退，被他环在臂间，他低下头来，薄唇距离她的耳根只有寸许距离。 「拿我当什么？情人？暧昧对象？」 热息挑逗着她的敏感点，那语气中的冷意却令人不寒而慄。 do日s别开头，面色难堪。 「既然找上我，那就把这个身份维持下去。」 do日s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转过头来看他。 初见霍寒霆，她就知道，像他们这种天之骄子，骨子里高贵与高傲并存，不容许任何人践踏。 可她站在听见了什么？ 他在知道她有丈夫的情况下，甚至甘愿做她的情人？ 他居然肯委身接受这种身份？ 这和do日s设想中他会冷脸离去，再也不找她的情况相差太多了。 「很惊讶？」霍寒霆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微微勾唇，「没关系，这个身份是暂时的。」 do日s没说话，觉得他不会这么轻易善罢甘休。 骨子里残忍和冷酷暴露出来后，他的每一句话都是如此的理所当然，又是如此的不可理喻。 「等我找到你那个丈夫，把签好的离婚协议书送过来，这个身份就不存在了。」 因此，当do日s听见他这句话后，也没有了任何激动的情绪，只觉得疲累，面无表情地问道， 「他要是不肯签呢？」 「不肯签？」霍寒霆笑了一下，在她额头轻吻， 「只要他还活着，他就必须要签。」 潜台词是，死了就无所谓了。 do日s没有半点波动，反正他累死累活也不可能找到这个人。 她渐渐安静下来：「我要离开，我是个正常人，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是随意摆弄的人偶。」 霍寒霆垂眸看了她一会儿，随后揽住她的腰身往卧室走去。 「今天太迟了，明天送你回去。」 冷静下来的霍寒霆好说话得很，do日s凝神看他一眼，转而没再说话刺激他。 她没再说话，他却转而开始问她： 「你的两个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你想干什么？」do日s起了警惕。 霍寒霆勾了下唇，推开房门，摁下灯，温柔的光落了满屋。 「男孩不要，女孩接过来，可以跟澄澄作伴。」 do日s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人大概是有病，分明之前还因为她有孩子，气得想掐死她，现在居然能心平气和跟她讨论这个。 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这么难缠的人，do日s有种绝望的感觉。 看她一脸麻木，他在沙发边坐下来，顺手将她拉扯过来，虚虚地圈在怀里，抬眸看着她仔细端详片刻：「长得像你吗？」 他想了一下，觉得家里有个长得像她一样软乎乎的小女孩也挺好，哪怕是别人的孩子，他也可以视为己出。 但do日s却误会了，她想起那个已经死去的女人，身体隐隐开始颤抖，然后重重地推开他，咬牙切齿， 「你妄想，我的孩子这辈子都不会叫你爸爸。」 她也就算了，连她的女儿都要被他当成那个女人虚妄的影子吗？ 霍寒霆盯着她，笑意一寸一寸地收敛起来，他眉眼的阴沉再次浮现出水面，那股暴戾在他心口横冲直撞，却迟迟找不到发泄口。 「不叫？」他冷笑一声，「不叫就不叫，离了婚，抚养权可以归你那个丈夫。但是你，这辈子只能待在我身边。」 他不想在她嘴里听见什么伤人的话，起身寒着脸出门。 do日s在原地呆站了许久，最后重重地跌倒在沙发上。 霍寒霆在书房里枯坐一夜，窗边茶几的菸灰缸里满是菸头，他眉心蹙着，眼眸微黯地看着虚空，眼神没有聚焦。 旁边手机振动响起，男人抽完最后一口烟，摁灭在菸灰缸里，瞥了一眼后拿过手机。 是姜柊打来的电话。 「先生，您是在御苑吗？」 自从五年前，霍寒霆几乎就不住万凰庭了，他大多数时候都呆在老宅，只是do日s搬去御苑之后，他回那里的时间也多了。 「今天我自己去公司，会议照常。」 他嗓音有些哑，却依旧沉稳，姜柊没听出来不对劲，应下便挂断了。 霍寒霆起身回了房间，推开门时顿了一下，do日s歪在沙发上，她整个人都缩成一团。 他顿了顿，缓缓走过去，弯下身时看着那张有些不安的睡颜，一晃失神，随后又重新收敛起所有神情，抱起她朝着卧室走去。 只是将人放在床上的时候，do日s瞬间被惊醒，她睁开眼，一瞬间的迷茫过去后，抬头惊惶地看着他。 霍寒霆松开她，看着她眼里的警戒，那股蠢蠢欲动想要将她永远留在身边的念头又在滋长。 do日s警惕万分：「你说今天会送我回去。」 他盯着她，转过身：「我说话算话。」 do日s赶紧下床跟着他往外面走去，没走两步却见面前的男人停下了脚步。 「你不会离开这里吧？」 do日s心中一紧：「我还有事情要做，为什么要走。」 男人没再多说，将她送回了御苑。 回到家里，火锅早就已经根据智能家居断了电，看着一桌已经有些发焉的食材，她眼眸垂下，将东西通通都丢进了垃圾桶。 然后她订了今天下午飞波兰的机票，没有直飞荷兰的，飞欧洲其他国家也可以，只要能离开这里。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看了一眼没什么大变化的房子，随后开了门，头也不回地离去。 第642章等下了飞机，我再收拾你 ()」 飞往波兰的飞机是下午两点的，这个时间点，霍寒霆应当是最忙的，，要处理公司的大小事务和各种开不完的会议，无暇来顾及她。 她干脆利落地丢了手机，换了张手机卡，然后路边叫了辆计程车，直奔机场。 为了避免霍氏插手，她特意避开了过来时的那个机场，选了一个远在郊区的机场。 正是开学季，机场里人不少，她戴了副墨镜和口罩穿梭在人群中，直到过了安检，才重重地松了口气。 接下来就是耐心地等待飞机起飞了。 行李办理了託运，她坐在贵宾休息室里闭目养神。 两点过一刻，她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过来提醒旅客登机的服务员也走了过来。 「由华国荣城飞往法国波兰，乘坐里航hz4404的旅客的旅客有吗？」 do日s睁开眼睛，终于彻彻底底地放下心来，她起身：「我是。」 对方谨慎地打量了她一下，礼貌地表达歉意：「是这样的，您所乘坐的航班由于流量管控原因，要延迟起飞，起飞时间待定。」 「延迟起飞？」 do日s急忙打开手机：「可是我没有收到简讯啊。」 「是这样的，刚刚暂时由广播播出，稍后会在手机app软体上显示。如果您行程比较急的话，可以改签其他航空，目前有一班从荣城飞往法兰克福再中转波兰，现在就可以起飞。」 「好。」do日s松了口气，「我要改签。」 「不过……」服务员有些为难，「只有头等舱了。」 「头等舱就头等舱。」 do日s毫不犹豫地说道。 飞什么地方不重要，坐经济舱还是头等舱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离开这里，离开那个男人身边。 她重新办理了登机手续，在登机牌的提示下，登上了飞机。 两点45分，飞机准时起飞。 繁华的荣城在她脚底缩成一片阴影，直至被云层遮挡，再也看不见。 她收回视线，闭上了眼睛。 不告而别，也许是这场闹剧落幕最好的方式。 从荣城飞法兰克福大约需要12个小时左右，do日s睡得昏沉，迷迷煳煳醒来时察觉自己身上盖了一条毯子，旁边传来键盘的轻敲声。 奇怪，她似乎记得头等舱里只有她一个人？ 睁开眼往过道旁看了一眼，她睡意朦胧的眼顿时睁开清醒过来，心脏不受控制地一缩。 男人坐在宽敞的软椅中，面前的小桌上放着一个笔记本电脑，他一只手支着下巴，鼻樑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身上是西装三件套，儒雅禁慾。 明明是让人欣赏的美人图，落在do日s眼里时却让她惊恐得说不出话来，所有的语言都卡在喉咙里，如同一根刺。 男人似乎是察觉到了动静，视线从面前的电脑屏幕缓缓移到了她身上，藏匿在镜片背后的眼神深邃暗沉。 「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do日s咬唇没有说话。 男人眉眼冷淡：「应该要吃的，为了逃跑，你连中餐都没吃就直接赶到了机场，现在饿了也正常。」 他语气中的讥嘲让do日s脸一阵红一阵青。 她机械地看着霍寒霆叫来空姐给她上了营养餐，看着面前温热的食物，久久没有动静。 男人端过手边的威士忌轻抿一口，冰块在杯中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吃吧。」他动作优雅至极，语气却透着一股冷漠，「等下了飞机，我再收拾你。」 do日s咬唇，终于回过神来看向他：「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霍寒霆视线重新回到屏幕上：「因为你运气太不好了。」 do日s：「？」 「我这么倒霉，直接碰上跟你同一班航空？」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有点不相信，骗鬼呢这是！ 「不是。」他依旧没有看她，手指在键盘上敲打，「你选中的里航是霍氏控股。」 do日s脸色僵硬。 「不过，这也不能说你运气不好。」他将邮件发送出去，支着下巴有些怠倦，「应该说，如果你能逃出去才是真的运气好，因为荣城三个机场都是霍氏控股。」 do日s浑身冰冷，这才明白他为什么明明说着她只能留在她身边，却又可以放心地让她回御苑。 这荣城就在他的掌心啊！ 落在这个城市，她插翅难逃。 「那你又为什么让我上飞机？」 「正好我要去法兰克福，正发愁怎么开口让你跟着一起，没想到你这么主动。」霍寒霆合上电脑，瞥了她一眼，「我很感动。」 他那张冷淡的脸说「我很感动」，却怎么看怎么像是讽刺。 do日s死死地盯住他：「你早就知道我会走，之前是故意在门口提醒我的？」 表面上看似怕她会逃跑，其实反而将她引诱到了身边。 这个男人对人心的掌控可怕到令人畏惧。 霍寒霆轻嗤：「是你自己往里跳的，我给了你机会。」 他眸光有些冷。 do日s收回视线不再看他，一张脸有些冷，她垂眸看了一眼面前的营养餐，没有兴趣动一口。 表面看似愤怒，但do日s心里却实实在在地松了口气。 离开荣城就是个好的开始，霍氏在荣城一手遮天，但法兰克福可不会任他为所欲为。 实在不行，通知一下哈伦斯，欧洲是拜恩家族大本营。 「是不是在想，到了法兰克福要怎么离开？」 do日s心口一跳，转过头去看他。 男人已经摘下眼镜，细緻认真地擦拭着镜片，薄唇挑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他偏头瞥她一眼：「荷兰……对吧？」 do日s一僵，一阵电流在头皮炸开，让她手脚发软。 她瞳孔中惊恐地倒映出那张深刻俊美的脸，唇角带着一点弧度，但神情却冷漠到近乎残忍。 「你好像在这个地方生活了很长时间。」他低笑一声，「说起来我跟这个城市也很有渊源。」 「你想做什么？」 do日s想起了自己在荷兰的两个女儿，她清晰地听见自己声音中的微颤。 霍寒霆却没有回答她，只是又重复了一遍这个城市的名字。 「荷兰。」 他低低地念叨着，眸光逐渐冰寒，「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否则，你保得了他一次，保不了第二次。」 第643章你总有能力让人吃不下去饭 ()」 do日s听不懂他说的话，也没什么兴趣再去问第二次，她老着面前的营养餐，闭上了眼睛，一口没动。 霍寒霆也没有逼她，依旧专注于工作上面，直到do日s迷迷煳煳睡了又醒，旁边人不在了。 窗户缝中透出朦胧的亮光，do日s将挡板拉上去，看见了如海般翻涌的云，世界明亮，灿烂盛大。 「尊敬的各位旅客，我们的航班即将抵达法兰克福国际，卫生间开始关闭，请您在座位上不要走动，法兰克福地面温度为27c……」 飞机开始播报消息，广播声中她又看了一眼身旁的位置。 身后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她余光看见霍寒霆单手抄袋地回来了，手中拿着手机。 他刚刚去打电话了？打电话为什么要跑到后方？是怕吵醒她？ do日s心里一瞬间冒过这些念头，又瞥了他一眼，正巧男人抬眸看向这边。 「醒了？」 do日s头转向一边没有理他。 男人拧眉看了她一眼，眉目暗沉。 飞机着陆是当地时间8点多，此刻国内才凌晨2点多，所以尽管在飞机上睡了一觉，但do日s依旧觉得时差倒不过来，困意十足，就连霍寒霆眉间也带了一丝疲惫，整张脸都面无表情了许多。 他们下飞机时，几个在商务舱的助理也拖着行李跟着下飞机，看见她时全当没看见。 飞机航站楼外停着一辆加长林肯，车站着一个穿浅色西装的男人，面容成熟俊雅，带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头髮打了摩丝，利落地梳了上去，露出饱满的额头与好看的五官。 「霍董，一路辛苦。」 眼见霍寒霆大步迈出，他立刻便迎上去，目光不经意地瞥见一旁的do日s时愣了一下，即便有心理准备，心里却也依然受到了冲击。 do日s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却没有在意，不管怎么说，总归又是把她当成了那个女人罢了。 霍寒霆转头看了她一眼，微微蹙眉。 叶清却很快反应过来，退开一步，拉开车门。 「您请上车。」 车厢中宽敞舒适，在所有人的目光底下，do日s被迫坐在了霍寒霆身边，却一上车就开始闭目养神。 她时差没倒过来，嗜睡得很，歪头睡过去时，迷迷煳煳地听见叶清正在低声讲话的声音戛然而止，车厢中一片寂静。 注意到霍寒霆的手势之后，叶清暂停下汇报工作的声音，瞥了一眼睡过去的女人。 他如何能看不出来这两人之间似乎存在什么矛盾，但不管怎样，这位在先生心里仍然占据着一席之地。 车子稳稳地停下，叶清看着霍寒霆下车将人打横抱起快步走进别墅。 房间是早就已经准备好的，他将人放在了床上，看她缩了一下身体后继续沉沉地睡了过去，伸手拨开她额前的碎发。 女人睡得很乖，那双对他含着警惕的眼眸此刻闭上，面容温软干净。 食指在她脸上勾摸了一下，他唇角弯起，起身离开。 倒时差的方式有两种，要么多睡觉，睡到正常作息，要么就熬着不睡。 很明显，do日s是前者，而霍寒霆，但不是说他不想睡，只是工作註定了他选择后者，毕竟他来法兰克福是真的有要事。 午后do日s体内生物钟准时叫她起床，她睁开眼，看着陌生的床铺和房间，揉了揉枕得发酸的手臂。 没有太多惊惶，她知道霍寒霆肯定在附近。 她踩着一双拖鞋出门，楼上空无一人，楼下几个佣人在忙碌，统一的亚裔面孔，见她下来，立刻恭敬地过来询问， 「do日s小姐，您要吃点东西吗？」 看来是有人提过她的身份，do日s感觉了一下空荡荡的胃，觉得不能再饿下去，点了点头。 佣人谨慎地询问她的口味，do日s略略思考了一下就报出几道菜名。 「烤*、烟燻肉排，给我配一点酸菜，还要一道芦笋，淋上奶酪，再来一打苹果酒。」 她在欧洲生活了几年，熟知这里的一切，对法兰克福也并不陌生。 霍寒霆跟叶清谈完事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楼下餐厅，do日s正在用餐，她把烟燻肉排切成大块，然后用叉子插住，递到嘴边咬了一口，露出深红鲜嫩的内里。 她吃一口肉排，喝一口苹果酒，看得出来满足得很，穿拖鞋的脚尖前段翘起，眉间染上愉悦。 「这么好吃？」 他眼里带了点笑，看她吃得开心，他也感到了几分饿意。 可一见他过来，do日s脸上的表情瞬间收起，她低着头安静地啃咬肉排，再也没有抬起头来过。 霍寒霆眼里笑意褪去，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后在她对面坐下来，要了一份跟她一模一样的餐食。 但那肉排味道跟他以往吃的似乎也并无区别，甚至有些索然无味，他吃了几口干脆放下，抬头看着她吃。 do日s咽下最后一口肉排，开始吃*，芦笋被她当成开胃的，早就只剩下一个空盘在另一边。 她吃着吃着，霍寒霆的眼神隐约透出一点儿迷惑来，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叶清，后者低着头，没有说话。 他号称知百事，但究竟为什么do日s小姐可以吃这么多，他真的不知道。 迷惑的霍董对当事人进行了委婉的提醒。 「吃完吃两片消食片吧。」 但当事人还是听出来了。 do日s手中动作停下，终于肯抬头看向他，她冷淡着脸喝了一口酒，壮着胆子冷笑：「我就是每顿都吃这么多，怕我把你吃穷了，可以放我走。」 霍寒霆身体微微向后仰，靠在椅背上，清冷的目光示意佣人再给她端来几道菜：「吃吧。」 他声音中有点无奈，似乎是将她刚才的冷言冷语当成了委屈的抱怨。 do日s：「……」 看着面前多出来的几盘肉，她放下刀叉：「你总有能力让人吃不下去饭。」 霍寒霆也没在意，看了看外面渐渐低垂的夕阳：「想不想出去走走？」 do日s当然想，就算是想要逃跑也得勘测一下地形，知道自己大致在什么方位，她略微思索了一下，就换了鞋跟着霍寒霆一同出门。 他们没有坐车，就以散步的方式出门了。 出了门，do日s看见一条宽广的河流才发现他们就在美茵河的南岸。 第644章锁上究竟该刻谁的名字? ()」 美茵河是欧洲一条着名的河流，法兰克福是它流淌过的下游，也正是因为这条河流才有了今天国际性大都市的法兰克福。 它所带来的交通便利让这个原本落后的港口城市一跃开始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们在南岸，是新城区，对面的北岸是老城区，中间架着一座哥德式风格的铁桥，连贯着两端。 桥上人来人往，桥边有生活在底层的困苦人民在卖一些旧物，这里不会有城管，他们守在自己的摊位旁，看着来往行人。 两人步行上铁桥，桥上风有些大，将霍寒霆风衣一角吹起。 桥下波光粼粼，几乎整个法兰克福的美景都尽收眼底，南岸与北岸的高楼林立和古朴建筑形成鲜明对比。 do日s站在桥边往外望去，岸边绿草地上，一座高耸的教堂在低矮的房屋映衬下显得格外突出，尖尖的高塔直指天空。 她收回视线，余光瞥过旁边的男人时，才发现他正低着头看桥上的东西。 她顺着目光看过去，瞭然。 法兰克福这座铁桥上挂满了情侣的同心锁，无数人将自己对爱情的美好寄予託付给了这座桥和协调河流。 这也是法兰克福的浪漫。 男人伸出手抚过一把锁，低头看上面刻的字。 那是两个人名，中间一颗雕刻得歪歪扭扭的爱心。 「这个东西挂着有什么用？」 他低声问道，一旁的do日s转移开视线，随口答了句：「大概就跟华国在树上系红丝带差不多，祝福情侣长相厮守，永结同心吧。」 她答完一顿，復又看向霍寒霆，有些不确定，霍寒霆不会这么幼稚吧？他想挂这个？ 这一刻，do日s的思维卡壳了一秒，继而微微冷淡下来，甚至嘲讽地想，如果他真的要挂，那么锁上究竟该刻谁的名字？ 是她的，还是…… 不愿意再想，她转开视线，好在霍寒霆也没有停留太久，仅仅只是这么问了一句便迈步走来，淡声一句「走吧」，没有再看那些东西第二眼。 do日s没觉得奇怪，这个男人想必对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是感到幼稚和不理解的。 他们漫步到了对面北岸，看了一圈博物馆又回来时，夜幕降临，美茵河畔两岸灯火阑珊，河面被倒映成一片璀璨。 夜风从两边温柔地吹拂过来，捲起do日s的长髮，迷乱了她的眼。 在被行人擦肩时，她被人拉了一下，跌进一个怀里，避开了一次撞击。 「谢谢……」 她下意识地想要说谢谢，只是说完之后才意识到了一些情况，抿唇没有说话。 然而男人却没有再放开她，他握住她的手，慢慢地穿过人流朝着对岸走去，她被护在身后，跟着他，亦步亦趋。 夜色将他的背影朦胧上一片暗影，do日s盯着，眼中染上一抹哀伤。 抵达南岸，她以为他们要回去了，却没想到男人带着她上了另一条路。 「我们去哪？」 她终于忍不住问道。 「去歌剧院。」他从口袋拿出两张票，「今晚有个管弦乐队演奏，带你去听一听，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有时间。」 do日s转头看了他一眼，夜色中，他所有的情绪都被收敛起来，看不清神情。 她看着那两张票，蓦地想到，他这是在投其所好，对她示好吗？ 「走吧。」 没给她机会想太多，他带着她步行走进这座建于15世纪的歌剧院。 说是建于15世纪也不太对，实则它在二战中被摧毁，如今这栋只是后来人根据原版重新修缮铸造的而已。 歌剧院前的广场上有一个巨大的五球型喷泉，水珠顺着高台滴落下来，缀成一条条珍珠项鍊。 游客往来，在这座古希腊风格的建筑面前合影留念。他们两个从别人的镜头中掠过，并肩走向歌剧院，高瘦的背影和不同的气质，引来了不少目光，甚至有人偷偷地拍下了照片。 歌剧院内里是巴洛克风格，装修高雅，富丽堂皇，他们的视角在最好的方位，并肩坐下后，整个舞台一览无余。 票在霍寒霆手里，直到台上开始演出，她才知道过来演出的是欧洲一支及其有名的交响乐团，这支乐团曾经风靡整个欧洲，专为上流社会中的贵族人所演奏，但一代代传承下来，也逐渐走入普通人的生活。 乐团的人数甚至比云梦还要再多一点，是真正的大型管弦乐队，对交响乐有了解的人都知道，人数越多，那么乐队演奏的瑕疵便越大，註明奥地利作曲家马勒曾经组织过一场《千人交响乐》，动用了三个大型管弦乐队，足可以想像那种恢弘的场景，然而连他本人都说毫无艺术感。 因此在看见面前的乐团人数达到上百人之后，她眉头微皱。 听交响乐听得是乐声部的对抗美和层次美，尤其是她的音乐神经过于敏感，一点糟糕的乐声在她面前都会放大成为噪音。假如这支乐团水平有限，那么以他们离得这么近来说，对她很可能是一场灾难。 但现在换位置显然已静来不及了。 旁边的霍寒霆察觉到了她的不安，手指探过来握住她的手，低声问：「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没说话。 台上已经准备就绪。 交响乐的音色基础是弦乐组，因此拉奏小提琴、中提琴等乐器是距离观众席最近的。当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在大提琴面前坐好，抬头看见她时，两人齐齐愣了一下，男人很快反应过来，继而绽放出一个微笑，跟她点头示意。 do日s有些惊喜，没想到能在这里看见熟人，她微微笑了一下，算是招唿。 互动被旁边人尽收眼底，霍寒霆不动声色地收紧她的手，她有吃痛，收敛笑容转头看了他一眼。 黯淡的光线中只能看见男人面无表情的侧脸，她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却无奈他握得太紧，根本动弹不得。甚至还趁她挣扎的功夫，转而跟她十指相交，一同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do日s气闷，却无可奈何，再挣扎下去，保不齐要闹出什么大动静，到时候丢脸的还是自己。 她忍气吞声地将头转回去，全当自己另一只手没了。 管弦乐队演奏的是贝多芬的《第五命运交响曲》，提琴的音色让人亲切熟悉，她一时听得入迷，看着舞台，眼里都是光辉。 落在另一个眼里是星河璀璨。 第645章怕消息传到你那个老公耳朵里? ()」 一曲终结，do日s下意识地想要跟着别人鼓掌时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还在身旁某个人手里，她将视线扫过去。 「你.....」 后面的话在旁边人阖眸的轻微唿吸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他闭着眼睛，头微微偏在椅背上，髮丝温顺地垂落下来遮盖住眉眼，阴影在他脸上打了个圈，高挺的鼻樑迴转间勾出锋利的弧度，带着一股成熟男人才有的刚毅与硬朗。 唿吸均匀，他睡得安定。 do日s盯着看了一会，气笑了，说跟她来一起听交响乐，结果自己却睡着了，这是拿人家的乐曲当安眠曲呢？ 回头被乐团的人看见，不对他翻白眼才怪。 刚想把人弄醒，她另一只停在半空中的手顿住了。 他们今天出来没带保镖，趁现在逃跑不是正好？ 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她屏住唿吸，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手缓缓从他手中抽出来，所有专注力都凝聚在那只手上，她一时没有察觉到男人颤动的睫毛。 还差一点就能成功，她咬唇将动作力道放到了最轻，看了一眼男人，发现他还没有醒过来后，松了口气，将手从他口袋中缓缓抽了出来，接触到空气的一剎那，她感觉自己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唿自由。 然而一只温热的大掌攥住了她的手腕。 她动作一僵，缓缓抬头，阴影下，那双清冷漠然的双眸正静静地看着她，没有一点困意。 她沉默了半晌，先发制人：「你放开我，自己都睡着了，观众全都退场了。」 「那正好。」 「什么？」do日s听他说的话一脸茫然。 下一秒，她被人拉进怀里，抵着男人的胸膛，仅仅隔着一个座椅扶手，仰着头接受他的亲吻。 空荡的歌剧院里，他们的身影被座椅挡着，炙热的唿吸轻到不可闻，但听在do日s耳中却是轰然炸开的重响，响到让她觉得下一秒就会有来清场的工作人员发现他们的事。 她推拒着她，眼角带着泪花，呜咽的声音从唇齿间低声溢出，低声求饶， 「别这样，别在这里，求你了......」 他低头看着怀里瑟瑟发抖的人，抹去她唇角的一丝晶莹，眼神冷漠：「那你自己选一个，回别墅还是在这里？」 两个一定要选一个，那还是...... 她抹了眼泪，委屈求全，忍气吞声：「回别墅。」 霍寒霆捞起她往外面走，她险些迈不动路，软软地靠在他身上走不稳。 这是真的被吓住了。 身后传来一道有些急切的男声。 「do日s！」 do日s停住脚步，连带着身旁的男人也停住脚步。 两人回头看去，do日s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了一些，她看着男人挤出一个微笑。 「尤利安，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男人从阴影处走到他们面前，身上仍然还穿着刚刚演出的燕尾服，金髮在脑后扎成一个小辫，他眼窝深陷，两颗碧蓝的眼珠镶嵌其中，五官立体深邃，身形挺拔高大，却有种艺术家的忧郁气质。 典型的日耳曼民族长相。 「呃，很长时间没看见你，你不是去华国了吗？现在是……」他两手在空中划过一个无措的弧度，「回来了吗？」 「也不是，我到法兰克福过来有事。」她勉强笑了笑，没有多说。 「是吗？嗯……」他抿了抿唇，「amanda和eleanor还好吗？」 「她们很好，上次eleanor还在念叨让你教她种花。」do日s也慢慢地放松下来，两只眼睛弯起。 「是吗？」 男人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笑意又真了几分，「那我下次再送几盆新的花给她。」 两人旁若无人地交流，霍寒霆眼眸微微眯起，却没有出声说话打断。 他不是胡来的人，不会在外人面前给她难堪。 只是她的笑容实在碍眼。 do日s感觉腰窝被人摩挲了一下，顿时笑不出来了，她勉强保持微笑跟尤利安说话，却再难注意力集中。 尤利安注意到了她的一点心不在焉，虽然没看见两人私下的小动作，但这并不妨碍他关注到霍寒霆。 或者说从台上他就注意到了do日s身边这个男人，即便是以日耳曼人挑剔的眼光来看，他的外貌也称得上一句犹如神祇，周身气质更是代表了他与常人的不同。 当然，他也意识到了他的沉睡。 在交响乐大厅里居然睡着，实在是修养与素质的失礼。 这样的人註定不会赢得do日s的青睐，甚至还会对他不满。 尤利安无比确定，那双深蓝的眼眸洞悉一切，却没有冒昧说出， 「do日s，这位是……」 霍寒霆衣摆齐整，面容寡淡，揽着身旁女人的腰肢就要从容地将自己的身份公之于众。 「我是她的……」 他们之前一直在在用德语交流，霍寒霆回话时，「情人」这个词刚刚开了个音节的头，她就立刻上手捂住他的嘴。 「朋友，他是我朋友，今天陪着我一起来看演出。」 「朋友？」 尤利安有些困惑地将目光轮胎男人大手放置的位置，do日s赶紧将他的手从腰上甩了下去：「我刚刚有点不舒服，他扶了我一把。」 尤利安恍然，相信了她的说法。 「你需要看医生吗？我这里有很有名的私人医生。」 「不用了。」do日s向他道别，「尤利安，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下次再聊。」 尤利安点点头，目送他们离去，只是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因为前方男人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揽上了女人的腰。 「你刚刚不许我说，是怕消息传到你那个老公耳朵里？」 男人慵懒沙哑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让do日s抿紧了唇，却还是没能忍住， 「你不要脸我还想要。」 当着别人的面说是情人，那她以后恐怕都没脸见人了。 而且刚刚幸亏及时止损，要是被人看见她和一个男人在歌剧院里…… 那还不如杀了她算了，她只顾着自己生闷气，没有察觉到身边男人眼神的不对。 霍寒霆眼神幽幽，像是猎人发现了猎物的新弱点。 「那你以后还要不要逃跑？」 do日s绷着脸没有说话。 男人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带着暧昧，却又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魔之音。 「以后你从哪里逃跑的，我们就在哪里做。在车上熘走的，那就在车上，在我工作的时候逃跑的，那就在会议室里，在散步的时候逃跑的，那就……」 第646章我就这么像她? ()」 他剩下的话没说完，被do日s一把捂住了嘴。 女人面带羞愤，脸和耳根红得要滴血。 「你别说了行吗？」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男人骨子里竟然有这么恶劣的一面。 「那你就乖一点，嗯？」 微微上挑的尾音带着诱哄的语气，do日s一时之间有些沉默，眼眸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别过头去。 如果说她只是想让她当一个摆设一样的乖巧人偶，那她也能做到。 假如他不触碰她的底线的话…… 「amanda，eleanor……」 do日s身体一僵，停在原地再也迈不开腿，人潮如织，她却只觉得心里一片孤凉，咬唇听着他念叨着这两个名字，脑海中一根神经绷到了极点。 霍寒霆没察觉到不对，他还在思考这两个名字。 「这是女孩的名字，你生了两个女孩？」 他心里有些不舒服，音色都冷了几分。 「他怎么想的，你身体不好，神经衰弱，居然让你生两个孩子？」 他之前捨不得她吃药，怕伤她身体，又怕不小心让她怀孕，每次都小心做好了防护措施。 他拿宝贝一样供起来的人，那个男人倒好，让她怀两次。 霍寒霆眉眼阴厉，按了按怀里的枪，慢慢平息下那股焦躁。 「不用你管。」 霍寒霆身体一僵，立在原地垂眸去看她，女人面色发冷，眼中全是抗拒。 她在维护那个男人？ 意识到这点的男人眸中捲起风暴，阴沉噬人。 他冷冷地看她：「你看人的眼光一如既往的差。」 贺天是这样，现在这个男人也是这样。没一个好东西。 do日s这会儿已经恢復正常，听见他的话后嗤笑：「听霍先生的意思，难不成选你，你就是好东西吗？」 她面带讥讽，可这张脸曾经对他笑得最甜；她说话了夹枪带棒，可明明这张唇曾经软软地说着世界上最好的情话。 「我们阿霆怎么这么好呀？」 女孩又轻又甜的声音响在耳边，如今再看这张脸，那情话便化成了一柄柄刀剑戳入胸口，带来钻心剜肺的疼。 霍寒霆眼眶蓦地红了，他拽住她，语气兇狠冷硬：「我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你这辈子只能待在我身边。」 说完，他一言不发地拖着她离开。 他太过强势，do日s一路被他踉踉跄跄地从歌剧院门口扯回到了别里，有佣人过来看见他阴沉冷厉的神情，也不敢触霉头，绕到了最远边。 do日s一路从挣扎到绝望，放弃了反抗，被他扯进房间时也没有阻止他的亲吻。 她背靠在*的床上，霍寒霆埋在她的颈窝处，没有任何动作，但对于do日s来说，这依旧让人难以忍受，她缓缓转过头，伸手抚上他的后脑勺，指缝穿进他略带硬度的髮丝，唇角拉扯出一个弧度，用最温柔的声音讥嘲：「霍寒霆，你真让人噁心。」 霍寒霆原本要起身的动作一顿，心口像是灌了冷风进来，连血都是冰凉的。 他缓缓低头看着身下的女人，注视着她的眼睛，那双眼里有畏惧、有痛苦，有......恨意。 这种目光再熟悉不过，十年前的顾晚颜从跟他结婚的那天起就是这么看他的。 一切又重新回到了原点。 do日s同样看着他，隐约从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看见了深切的痛意。 但怎么可能呢，他又不爱她，一切都是因为她这张脸才有了这一场纠缠。 眼角浮了泪花，她摸上自己的脸，哀哀苦笑：「我就这么像她吗？」 霍寒霆瞳孔一缩。 「你也不用再对我撒谎，我知道她的存在，或者说，曾经存在过。」她看着他，随后一字一句地念出那个名字，「顾晚颜。」 她嗓音很轻，但这个名字却震得他心头一颤。 「我的确很像她对吧，要不然上次江小姐也不会看着我的脸对我喊你亡妻的名字。」 霍寒霆嘴唇翕动了几下，看着她，半句话都说不出来。然而吗，他心里却慢慢地平静下来了。 「你突然态度改变的原因是因为这个？」 他凝视着她，声音低沉。 do日s却转过头去，泪水洇湿被单。 他把她的头掰过来：「我可以发誓，没有把你当替身。」 do日s怔怔地看着他，随后笑了：「你为什么敢做不敢认？为了哄我留在你身边，堂堂霍董也会撒谎吗？」 「你是不是忘记了？」她红着眼眶看他，「雪崩逃生时，你喊的是她的名字，后来发高烧的时候，你喊的还是她的名字！想把我留在身边，可以先把我的名字记清楚吗？」 她一字一句：「我叫do日s，不叫顾晚颜！」 这一番话耗费了她所有的力气，胸口微微起伏地躺在床上，她闭眼咬唇低哭。 少顷，有人将她拥入怀中，温热的指腹抹去她眼角的泪痕，嗓音低沉暗哑：「我知道。」 do日s很想反驳他，可是却没了力气，她哭累了在他怀里沉沉地睡去。 他垂着眼眸看她，半晌后松开她下床，取了一块热毛巾来，小心替她温着眼睛，等毛巾凉了之后又换了两次。随后才又合衣上床，将她揽进自己臂弯间，低头啄吻在她额角、发间、眼眸，收紧力道，将她搂抱得更紧。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低低的嗓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散去。 「只要你能爱我，能留在我身边。」 * 晨光带着热意抵达，do日s睁开眼，眼眸接触到光线又闭上眼睛，半晌睁开时看见了装修典雅的天花板。 身旁早就空了，她发呆了一会，才记起来昨天的事，但奇怪的是，眼睛没有一丝干涩红肿的感觉。揉了揉眼，她下了床，洗漱过后换了衣服朝着外面走去。 视线悄然环望一周，叶清在餐厅用餐，佣人各司其职，唯独不见那个身影。 要是叶清也不在，还可以说是在工作，但现在叶清在这里，他人呢？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叶清抬头：「do日s小姐，霍董一大早就出去了，没有说去向，不过应该快回来了。」 do日s垂下眸，声线冷淡：「你不用跟我交代，我也没什么兴趣知道。」 叶清却忽然目光一转，看向门口立着的身影：「霍董。」 第647章那些女人怎么能和你比 ()」 门框边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他带着一身水汽回来，不知道在门边站了多久，究竟有没有听见她刚说的话。 霍寒霆在门口顿了顿，迈步朝着楼上走去：「把行程整理好，待会给我过目。」 叶清应下。 do日s余光注意到他风衣一角沾了灰尘，手里攥着一把刻刀样的东西，从手心处露出了一点寒光。 他去干嘛了？ 心里转过这个念头，她看着他忽然在楼梯前停了下来，立刻将余光收了回去，不再多看。等她吃下三明治再看的时候，楼梯那里已经空了。 没过多久，他沿着楼梯上下来，西装挺括，俊朗沉肃，一身高不可攀。 霍寒霆在她对面坐下来用餐，叶清将整理好的行程向他汇报了一遍，最后提醒道：「今天没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比较关键的还是与奥兰治家族的会面，地点约在了马场。」 do日s手顿了一下，奥兰治家族是欧洲汽车发动机商的龙头企业，他们为全世界的豪车以及商务用车提供发动机，是所有汽车厂商挤破头也想合作的对象。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她记得奥兰治家族中的现任家主胞弟与哈伦斯关系很不错，也许看在拜恩家族的面上，可以帮助她离开这座城市，离开...... 这个男人的身边。 虽然他威胁她不许逃，但do日s怎么会乖乖听话，她有自己的人生，有自己的理想，她不可能心甘情愿当一个男人的附庸，也绝无可能做另一个女人的影子。 只要她暂且逃离这里，霍氏手再长，也不可能伸到欧洲来，到时候说躲一阵子，他根本就找不到她，除非她将整个欧洲大陆给翻过来。 至于她的一双女儿，她并不是很担心，临走前她将他们託付给hugh照顾，全荷兰没有比那里更安全的地方了。 想清楚一切后，do日s心里稍稍安定下来一些。 她回过神来之后才发觉饭桌上有些安静，抬头时发现对面两人都在看着她。 「怎么了？」 霍寒霆收回视线：「你今天待在别墅里。」 do日s一怔，没想到他今天不打算带她出去，那她刚刚的想法完全都是空话。 不过，他就这么放心让她一个人待在别墅里？ 吃完饭后，do日s朝着外面看了一眼，高大壮实的保镖几乎将这座别墅团团围住，别说她了，就是一只鸟也插翅难逃。 她死了心，犹豫了一阵后眼看叶清都在外面备车了，她立刻转身去楼上找霍寒霆。 房间里没有人，里面衣帽间传来动静。 他换了件外套，双排扣西装，衬得身姿英挺，肩膀被西服撑得宽厚，稜角分明，底下一双长腿，修长笔直。 单论外貌来说，do日s-再也没见过其他人还有谁能把西装穿得这么好看。 他站在镜子前整理自己的袖扣，墨色的黑曜石如同他深邃的瞳仁一般，朝着门口这边望来一眼，do日s感觉像是被看穿了内心。 她抿唇避开他的视线：「你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霍寒霆装好袖扣，打开一旁的抽屉，挑选腕錶：「理由？」 do日s低着头：「我一个人在别墅里很无聊，听说你们要去马场？我也想骑马。」 霍寒霆动作顿了一下，，眸光在她身上扫过，回过神来之后，从抽屉里挑走一块黑色的石英表。 「你想骑马等我回来可以带你去，今天我去谈工作。」 do日s眼睛一亮：「你去马场这种休闲地方谈工作不是应该带女伴吗？那些人肯定也会带人过去的吧？」 「我从来不带女伴出席活动。」霍寒霆腕上的表彻底合拢，圈在他的手上被西服袖子半掩，「而且，你未免把自己放得太低了。」 do日s一怔，抬头听他头也没回地轻描淡写。 「那些女人怎么能和你比。」 被带去寻欢场的女人有几个是有正儿八经身份的，不过都是逢场作戏的工具人罢了。他不会让她出现在那种地方。 do日s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她拿自己和那些女人类比的时候没有半分意识到不对，反正她认为在他眼里，她也的确就是个玩意，只不过有了这张脸，能得他一两分垂怜和耐心。 但他却说她把自己放得太低了。 他真的这样想她吗？ 「在家乖一点，等我回来。」 霍寒霆收拾整齐，经过门口时垂眸看她一眼就要迈步离开，然而他的袖子被人拽住了， 轻飘飘的力道仿若没有，却轻而易举地让他停滞住脚步。 「你不带我去不就是怕我会遇到危险，但是不是有你在吗？你肯定会保护我的对不对？」 do日s硬着头皮拉住他时，心脏跳得厉害，除了两个宝贝女儿，她从来没对谁这么温言软语地求过，也从没有对谁撒过娇，她不习惯这么说话，当然更大的原因是没人让她有娇可撒。 但现在do日s发现，她似乎在这件事上还挺有天赋，无师自通。 「带我过去嘛~」 霍寒霆垂着眼看她，眸中情绪令人看不太懂。 「我想跟你一起骑马，好不好？」 do日s眨了眨眼，她似乎总能明白男人痛点和心软的地方在哪，一套连环下来愈发熟练，她拉着他衣袖轻轻摇了几下：「行吗？」 她顿了顿，张张嘴尝试着喊出：「寒霆。」 然而身前人的反应远比她想像得还要大，他身体微颤了一下，抽回自己的手，脸色比方才更紧绷，他迈步向外走去。 do日s愣了一下，以为自己把事情搞砸了，几分懊恼，心中甚至还隐隐的有些失落，单这个念头刚刚闪过，就听见男人低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我在楼下等你十分钟。」 她恍过神就只看见男人往楼下走的身影，立刻跑回了房间里换了套衣服，她住进来的第一天，这里就按照她是尺码准备好了各式衣服，她本想随便换一件，但手却不由自主地挑了一件款式上带了点小心机的裙装。 大家都会带女伴去，她居然还有点不想给他丢脸。 别别扭扭地换了衣服，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头一回担忧自己这两天没做护肤，能不能跟人家二十多岁，甚至十几岁的小姑娘抗一抗。 但只有十分钟，她除了快速化个简单的妆容以外什么也干不了。 但即便如此，镜子里的人依旧明媚如春，一颦一笑都是风情。 第648章我就喜欢降烈马 ()」 他们今天要去的地方是法兰克福位于近郊的一个跑马场，它靠近萨尔森豪森区，跑马场的山下还有各种酒馆和酒吧，不少来赛马的人，跑完后总是习惯性在山下的酒馆啜饮一番，别有一番滋味。 霍寒霆抵达的时候，奥兰治家族的人已经到了，对方等在门口迎接，do日s下车时吃了一惊。 奥兰治家祖上辉煌，虽说一直都有传出内部争权，但整个家族骨子里的高傲是一脉相承的，即便是在德国勋爵制度消失的今天，他们也依旧号称自己为贵族，这样的一群人为了迎接霍寒霆竟然人都来齐了！ 但很快，do日s就发觉了，奥兰治争权的事情大概是真的，他们大概每个人都想赢得霍寒霆的支持。 「霍先生请。」 但即便是争权，表面上正得势的是已经去世的老奥兰治最小的一个弟弟——他趁着自己大哥去世，侄子们互相忌惮的时候直接夺权，控制了整个奥兰治家族。 但即便如此，他的地位也依旧不稳固，因为老领导还留下了三个儿子虎视眈眈，他们彼此忌惮，但相对来说，对自己叔叔的敌意更大一些。 而奥兰治企业的那些大股东们自然是非常乐意看见这种明争暗斗，甚至扬言谁能为企业做出大贡献，他们就支持谁。 而此时的霍寒霆俨然就是送上门来的大贡献，霍氏旗下的着名汽车制造业——星隆这些年已经成长为华国本地市场最热销的汽车，主打中高档品牌，在美国挂牌上市之后，便开始筹备开拓欧洲市场，因此在寻找合作伙伴，欧洲最大的发动机制造商奥兰治家族是最好的选择，不过选择跟谁合作无疑是个问题。 但这是霍寒霆该苦恼的事，轮不到她来操心。 do日s目光几个德国人之间留连，企图辨认出谁是哈伦斯那个朋友。 但看的次数过多，还没辨认出来，她率先引起了敌方的注意。 「有那么好看？」 声音很平淡，却让do日s打了个冷颤。 她心里有鬼，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霍寒霆瞥了一眼她的脸色，心里愈发的沉，平心而论，奥兰治家族基因出色，就连已经年过四十的叔叔都容貌俊朗。 他刚刚就注意她频频往那里看去，还在打量着每一个人，花痴属性这个时候倒是暴露得挺好。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不对，他似乎也是那个锅里的，她碗里的「丈夫」不知道已经被戴了几层绿帽子了。 do日s看不懂霍寒霆在想什么，只觉得他脸色愈来愈沉。 谁又惹他了？ 她走开两步，决定少靠近他为妙，却没留神脚下一块石头，她崴了一下脚，旁边的男人立刻递过来一只手扶了她一把。 「谢谢。」do日s道谢，在没站稳的时候被一股大力牵扯过去，她被牢牢扣在一个人身畔。 「怎么这么不小心？我扶着你走。」 表面关心，实则内里根本就是阴冷的勾魂夺命。 do日s听得清楚，他附在她耳边咬牙切齿，「你过来就是为了招蜂引蝶想气死我？」 显然是将她刚刚的举动当成故意的了。 do日s却无端有些想笑，大抵是她居然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一股气急败坏。 「别闹。」 她拍了一下他搭在她腰间的手，继而微微愣了一下。 这语气太过熟稔，动作也太亲昵不是他们之间该有的。 但两人之间的关系却引起了奥兰治家族的注意。 叔叔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霍寒霆：「霍先生这位是——」 霍寒霆语气很淡地用德语回应了一句。 几个前来接人的奥兰治家族的人看向她的视线顿时揶揄了一些，但，是那种停留在善意的起闹上，笑容也真挚了一些。 do日s动作停了一下，她是会说德语的，这几年在欧洲大陆游逛的时候顺便学习了一下，虽说只会说一些日常不太难的句子，却也依旧听懂了霍寒霆刚刚那句话。 「meinschatz」 我的爱人。 他反射性地回答得干脆利落，却让她心尖泛起涟漪。 最初学习德语的时候，给她上课的老师告诉她，「meinschatz」相比较起其他几种口头我的爱人来说，更适合于表达彼此之间的亲密关系，也同样可以表示「我的甜心」和「我的宝贝」。 这是非常口语化的一个句子，他能说出口似乎根本没有经过思考，完全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了。 do日s一时间有些迷茫，这张相似度极高的脸让她如鲠在喉，可他对她的态度又是如此理所当然的情真意切。 她感觉自己好像喝了酒，完全迷煳了方向。 几人抵达跑马场，换了骑装后，走到马厩旁挑选马匹，奥兰治早就已经嘱咐过要会面贵客，因此现在在他们面前的都是最好的马。 「霍先生，您先选一匹？」 霍寒霆视线一扫，下巴微抬：「就它。」 「它？」 几人目光看过去，那匹马浑身乌黑，鬃毛髮亮，眼睛有神，身躯矫健有力，一看就是匹相当健壮的马。 但身旁的所有人面色却微微一变，奥兰治叔叔皱眉：「霍先生，您再挑一匹吧，或者我把我上次买回来的那匹纯血马给你牵过来。」 「不用，奥兰治先生800万美金买的马，还是自己骑吧，君子不夺人所爱。」 do日s有些不太明白这些人为什么如临大敌，直到那匹马打了个响鼻，高高地扬起四只蹄子，一声嘶鸣，扬起一阵尘土，连饲养员都往旁边退了两步。 脾气这么暴躁的马？ 她看出来了，这是匹热血马。 马分为热血马、冷血马和温血马，平时用来比赛和骑的，一般都是温血马，冷血马动作太迟缓，热血马太暴躁，一不小心就要伤人。 难怪他们脸色都变了。 「你要不换一匹吧……」 她没忍住也劝了一句，男人转过头来看她一眼，心里愉悦得多：「担心我？」 do日s移开视线：「你自己非要找死，我也不拦着。」 一旁的叶清拧眉看了她一眼，显然不贊同她这么跟霍寒霆说话的方式。 但后者没在意，他一身褐色的骑装，裤子扎进长及小腿的马靴中，英姿飒爽，迈步间沉稳优雅。 「我就喜欢降烈马。」 第649章酸熘熘的，都要溢出来了 ()」 do日s怀疑他栽指桑骂槐，但是又没有证据。 她心中憋闷地转移开视线，却又忍不住将余光递过去，看驯马师拿过一条毛巾轻轻地抽打过马的耳朵、腹侧以及臀部等位置，这是为了让马习惯被触碰，但这显然不怎么又用，不然也不至于这匹马到现在还是这么暴躁，不过多少也应该会有一点作用。 霍寒霆步行过去，他本就身形挺拔，站在马旁边时竟然比这匹马还要高一点。 马上早就被工作人员装了衔铁、马鞍、肚带等东西，可以说，它现在就在等一个主人。 马被从马厩中放了出来，工作人员一脸紧张。 在场的人不由自主也退了一些。 黑色的马匹获得了自由，在地上转了几圈之后就想撒蹄狂奔，却被人拉住了缰绳。 霍寒霆一手持鞭，利落上马，牵引住它的缰绳。 他上马的姿势很好看，并不胡里花哨，反而肩颈横过去时充斥着一种力量的阳刚，干净利落，气势沉稳。那匹黑马似乎也察觉到了背上的人不好惹，但它的智商只相当于人类三岁孩童，没一会就开始「闹」了。 霍寒霆有意引着他往草地去，它似乎不大肯，蹄子胡乱扬着，似乎想把身上的人给晃下去。男人手中的马鞭敲打在它的臀部，力道并不重，隐约带了点引诱的意味。 马不情不愿地迈步向草地，开始趁机撒欢，它颠簸的力道并不小，但马背上那道身影却始终都稳稳地压着它。 旁边响起了低低的赞嘆声。 「霍董那匹乌云刚海运到手上的时候，脾气比这匹还大。」 突然听见声音，do日s愣了一下，她转头看向另一边的叶清，对方目光落在几乎已经形成一个黑点的一人一马身上，她有些不确定他是不是在跟她说话。 但附近似乎也没有其他人，她犹犹豫豫地接了一句话。 「是吗？不过为什么会取名叫乌云？」 「因为它跑得很快，浑身乌黑。」 do日s只是礼貌性地搭话，没想到他还真回答了，仔细分析了一下他的话，她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霍寒霆自己取的名字吗？」 看不出来他还挺有想像力。 叶清平静地目视远方，没有回话。 do日s忽然就止住了笑，霍寒霆应该是不会给自己的马取这么幼稚的名字，那究竟是谁呢？ 她没有时间去想这些，或者说强迫自己不去想，趁着他不在这边的时候，视线转开，努力回想起哈伦斯曾经对这位朋友的描述，试图在三个年轻男人之中分辨出来谁才是他。 马场边缘有设休息区，服务生准备了果酒在圆桌上，do日s眼睛微微亮了一些，当着所有人的面询问有没有莱茵产区的雷司令葡萄酒。 原本正在谈话的奥兰治家族的人停下，其中一名青年转过头来。 「do日s小姐喜欢喝莱茵的葡萄酒吗？我在那里有庄园，正好家里还藏有几瓶顶级的红酒。」 说完，他吩咐一旁的管家，让他派佣人取过来。 do日s笑：「那真是谢谢。」 她不动声色地和面前的人拉近距离，站在一边聊得愉快。 叶清走到另一边去接电话，趁着四下无人，她低声问道：「或许我这么问有些冒昧，但是施德罗先生，您是否认识哈伦斯？」 已经去世的老奥兰治第二个儿子施德罗原本微笑的眼眸一瞬间睁大。 do日s连名带姓地说了一遍：「哈伦斯?拜恩。」 施德罗惊讶又困惑：「do日s小姐怎么会认识他？」 「我跟他是朋友。」do日s松了口气，总算没找错人，她视线瞥了一眼已经策马回程的男人，咬了咬唇下了决心，「施德罗先生，不瞒您说，我需要您的帮助。」 远处有人在招唿他们选马，do日s只好暂时止住话题，去选了一匹温顺的小母马，爬到了它的背上。 她会骑马，但不是很熟练，此时就慢慢地踱着步子跟在施德罗身边，低声和他说话。只是她的马要矮一些，还需要微微仰着头。 晴空碧朗，她一身红色骑装如火，身旁的施德罗一身深蓝色的绅士装扮，两人走在一起及其养眼。 黑色的马来回踏着步子，似乎是感受到了马背上主人的心情不虞，它也显得有些焦躁。 霍寒霆冷冷地看着马场边缘的那两个人，一只手攥着缰绳，一只手握着马鞭，嵴背挺得笔直，有一种钢铁般冷硬的感觉。 半晌，他轻轻敲了一下身下的马，马儿如一阵风似地朝着那个方向奔跑过去。 马蹄踏地的声音响起，do日s止住声音，抬头看去。 黑色的马飞奔到面前，马背上的男人一拉缰绳，侧脸冷峻，稜角锋利，马蹄高高扬起，踏碎一地阳光。 「怎么不过来找我？」 do日s没有回答。一旁的施德罗微笑：「我和do日s小姐正在讨论您高超的骑术，看您骑得高兴，就没有过去打扰。」 「是吗？」 霍寒霆淡淡地应了，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相信，do日s看他身下那匹马有些躁动不安地转着圈，但却没有再像刚刚那么暴躁，已然一副臣服的模样。 「过来。」 他忽然出声，用马鞭勾过do日s的那匹小母马，施德罗识趣地调转马头：「霍先生，do日s小姐，我先走一步，晚上宴会场的时候再见面。」 do日s手心微麻，尽量让自己显得正常一些，点了点头：「施德罗先生慢走。」 人走了，这片地区便只剩下了他们两个，风从坡的另一边吹过来吹得髮丝在脸上乱舞，她借着别碎发的空隙瞥了他一眼，正好四目相对。 男人视线有些沉，瞳仁深幽，盯着一个人时让人有种无措的下坠感。 她想起自己刚刚和施德罗的谈话，无端心中有些恐慌，他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怎么跟施德罗聊上了？」 do日s谨慎地答道：「就随便聊了几句。」 「那你交际能力挺不错，朋友遍天下。」 他说这话的时候没什么表情，但do日s还是能琢磨出来一点这话背后的不爽。 酸熘熘的，都要溢出来了。 她忽然一剎那褪去了那股恐慌感，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第650章只要能离开这里就好 ()」 霍寒霆拐着马到了她身边，跟她并肩而行：「会骑吗？」 「会一点。」 她慢慢地骑着马沿着跑马场的道转圈，他在旁边偶尔点评纠正一下她的姿势，一个上午的功夫居然也就这么过去了。 中午共餐时，她被安排在霍寒霆身边，听他们谈论合作的事没有作声。 但话题不知怎么地就转到了她的身上来，施德罗的叔叔，也就是奥兰治家族的现任掌权者，特意让侍者取来了两瓶雷司令。 「听说do日s小姐喜欢喝德国莱茵产区的葡萄酒，正好我这里有两瓶雷司令，拿出来佐餐。」 突然被提起，do日s抬起头，下意识地看了身边人一眼。 男人淡淡勾唇：「我还不知道有这一回事。」 「您不知道吗？」老奥兰治让一旁的侍者替大家倒上，「我也是上午偶然听见do日s说起才知道的，不过我这葡萄酒不一定比得上施德罗庄园里的，do日s小姐不要失望。」 感觉到身畔视线降落下来，do日s攥紧了手尽量镇定：「您多想了。」 餐桌上寂静了一瞬，又开始重新谈起其他话题，刚刚的小插曲似被风带过，消散在和谐的气氛中。 霍寒霆神情自若，举杯跟人碰了一下杯，轻抿一口白干，甘甜入喉，他点评一句：「果然很好喝。」 do日s动了动嘴角，眉宇接话。 晚上是为霍寒霆接风洗尘而举办的宴会。 宴会地点就在跑马场所在的庄园，宴请了当地的一些名流绅仕，金碧辉煌的大厅中，浮光掠影，觥筹交错。 霍寒霆显然已经习惯了这些场面，一身得体的西装，从容不迫地跟人来往交谈。 事关霍氏在欧洲的发展，他大部分注意力集中在了生意上。 do日s跟在他身边，一身白裙圣洁端庄。只是转过身时被一个侍者给撞了一下，酒洒在了裙摆上。 霍寒霆不悦地看了对方一眼，do日s忙先说话制止他：「算了，她也不是故意的。我去楼上换条裙子。」 他蹙眉想陪着她一起过去，do日s制止：「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就好，反正也有人带路，顺便在房间里休息一下，你等会儿再过来找我就好。」 霍寒霆松了口：「好，别乱跑。」 她点头记下叮嘱，转过身时咬了咬唇。 霍寒霆一边继续跟人谈话，一边抬头看了一眼。 暗影下，窈窕的背影拾级而上，渐行渐远。 在侍者的带领下，do日s进了楼上房间，她换下身上的华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几分钟后，房间里出来了一个低着头的女人，穿着裙装，迈步朝着长廊更深的地方走去。 「喂！」 身后传来一声喊叫，摇摇晃晃的脚步从不稳地从身后传来，她顿住脚步，低着头转身，看见了一双做工考究的老式皮鞋。 皮鞋上虽然有了褶痕，但却擦得很亮，她记得这双皮鞋，出自英国一个曾经为皇室服务过的老工匠之手，霍寒霆今天穿的恰巧也是他制作的皮鞋，施德罗的叔叔拉着他讨论了五分钟的舒适度，直到被霍寒霆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 不过，这个人现在不是应该在楼下招待客人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没等她想太多，一股浓浓的酒气便传了过来，施德罗叔叔大着舌头道：「去……给我端碗醒酒汤！快去！」 看来是将她当成女僕了，do日s点头应下，抬头瞥了一眼，看他摇摇晃晃地辨认着路，然后走进了一间房间。 门关上后，她立刻转身就走。 穿过长廊乘坐电梯下去后，可以抵达庄园地下车库区，她抵达的时候，施德罗已经安排了车在等候。 「宴会大概还有一个小时左右结束，这段时间足够你抵达哈恩机场。」他面色温和，「法兰克福国际机场太显眼，所以只能暂时委屈你乘坐哈恩机场的廉价航空。」 do日s摇了摇头：「只要能离开这里就行。」 「好，你上车吧，我已经通知过哈伦斯了，你坐这班飞机可以直接抵达荷兰，到时候你就安全了。」 施德罗塞给了她一张机票，送她上车，「一路顺风，do日s小姐。」 车窗降下，do日s感激地沖他笑笑：「谢谢你，施德罗先生，真的非常感谢你。」 「不用客气，哈伦斯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do日s点点头，摇上车窗，车子乘着夜色远去。 因为是施德罗的车，庄园没怎么盘查就放了出去，do日s回头看了一眼，灯火辉煌的庄园在身后朦胧成了一道掠影。 她迴转过头，重重地松了口气，心头却也没来由地涌上一股怅然。 他这会应该还在楼下应付来自四面八方的宾客，不知道等会上楼找她的时候，发现人不见了会不会生气。 摇了摇头，她将这最后一点念头驱逐出脑海，不再多想。 车子成功抵达哈恩机场，她护照之类的东西都在霍寒霆那里，施德罗给她伪造了一个假身份，足够她瞒天过海到荷兰。 过了安检，她终于安心下来，哈恩机场不是霍氏的领地，他没有能力再干预她的航班。 垂着头捏着机票，她坐在一群金髮碧眼的外国人当中。 忽然，旁边人有了一些骚乱，低着头看新闻，偶尔发出一两声惊唿。 do日s一开始没在意，直到听清楚他们说话的内容 萨克森豪森区的一处庄园发生爆炸，事发地在庄园宴会大厅二楼的一个房间里，目前已经有消防人员赶过去，事故原因尚且不明。 do日s心中一紧，他们今天晚上所在的庄园好像就在萨克森豪森区。 不会这么巧吧，那个宴会大厅今晚聚集了众多商业巨鳄以及高官政要，谁这么丧心病狂敢动手？ 他应该不会有事的吧？ 爆炸的地点在二楼，应该不会牵扯到他。 她咬咬唇，心中有些不安。 登机时间即将抵达，do日s放下所有念头，刚要随着大流起身，她换的新手机响了。 是施德罗打过来的。 do日s连忙接听：「施德罗，听说有庄园发生爆炸，你们没事吧？」 施德罗静了一会后才道：「我没事，不过还是有一部分人收到了波及。」 她心中一紧，唿吸微顿：「谁？」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听着对方的声音似有些颤抖。 「霍、霍先生。」 第651章没看见我死，你很失望? ()」 do日s愣了一下，「霍先生」这三个字落下是长久沉寂和无措。 「他......他怎么会出事呢？我是说，他不是在楼下吗？」 距离大门很近的话应该很容易逃脱才对，怎么会受到波及呢？ do日s一瞬间有些迷惘，耳边响起飞机广播通知登机的声音，人头攒动，有些嘈杂，但即便如此，施德罗的声音还是透过听筒传递了过来。 「他以为你在楼上。」 声音很轻却让她心口*，大脑一瞬间空空荡荡，好半天才找回感知。 「那他现在怎么样？」 她的声音与以往有些不同，干涩沙哑。 「不太乐观，现在在私立医院抢救。」施德罗顿了顿又补充上一句，「不知道能不能抢救得过来。」 do日s嘴唇翕动了几下说不出话来。 「不过这跟您也没什么关系了，我先挂了，还要处理一些后续的事情，在这场爆炸中我的叔叔也去世了。」 通话结束，do日s站在原地没动，心乱如麻。 施德罗的叔叔死了？那以为她在楼上而冲进去救她的霍寒霆究竟怎么样了？ 登机广播持续进行中，登机的人也排成了一条长龙。她站在原地望了望登机口，又看了看外面，玻璃栈桥外停着一架巨大的飞机，只要她迈过登机口就能上飞机，然后回家。 她握紧手，试图说服自己。 你应该回家去，他不会有事的。 回了家，你就自由了。 你应该狠下心来，do日s。 * 施德罗挂了电话，看着仍然停留在太阳穴上的枪口，苦笑地看向房间里沙发上的人影：「霍先生，我已经按照你的说的做了。」 房间里窗帘紧闭，阴影浓重，几名人高马大的大汉沉默地立在一旁。做工精緻的天鹅绒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男人长腿交叠，西服齐整，他漠然地看着虚空，肩角被撑平，眉目凌厉，一身矜贵。 听见施德罗说话，才微微转了视线看向他。 「我很好奇。」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在房间里响起，「你帮她的理由是什么？」 施德罗却不再说话，保持了沉默。 但霍寒霆相当有耐心。 良久，施德罗才嘆了口气：「很抱歉霍先生，这点恕我无法告知，我只能说do日s小姐跟我有共同的朋友。」 「为了朋友的朋友就敢冒这么大的风险，施德罗先生的道义令人佩服。」 分明是夸奖的话，以霍寒霆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说出来却让房间里的温度渐渐降低，多了几分阴森。 施德罗闭口没再多说。 他并不是很怕得罪霍寒霆，本身他对奥兰治家族的继承权就没什么兴趣，宁愿老老实实酿她的酒，但身在豪门，总是心不由己，有些东西不得不争。 就像他并不是很乐意出卖do日s，但无奈没有人不怕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施德罗的手机没有再响起过，霍寒霆眼神的温度越来越低。 直到指针走向飞机快要起飞的时间。 霍寒霆眉目冰冷，他抚摸着手中的枪：「叶清，让荷兰那边的人在机场等着，先不要打草惊蛇，看看来接她的人是谁。」 相处这么久，除了之前那一通挂断的电话，她身边似乎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有另一个男人的存在，但她有两个孩子的事情也的确不是作假。 叶清接下命令，刚要打电话出去，却见有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他接听，继而一愣，眉梢微微扬起，一句「我知道了」便挂断了电话。 「霍董。」叶清弯下身低声道，「在哈恩机场外面的人说看见do日s小姐从安检口又出来了，打了一辆车离开了机场。」 虽说是低声，但房间总共就这么大，该听见的基本也都听见了。 施德罗愣了一下，do日s来找他的时候，她想要离开霍寒霆的心思是非常明显的，甚至是很急迫的，他虽然按照霍寒霆要求给她打了电话，企图骗她回来，却没想过她真的会回来。 在他看来，假如她真的不情愿跟霍寒霆在一起，那缠绕的噩梦消失了，她甚至会因此而感到高兴才对。 但没想到，她居然回来了。 do日s也不清楚她明明都快登机了，自由就在眼前，又忽然放弃是为了什么，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成了人群中唯一的逆行者。 大概是良心上过不去，他毕竟是为了去救她而遭受得灾祸，于情于理，她都不应该这么一走了之。 她一边说服自己，一边打了一辆车，匆匆赶到了施德罗之前说的私立医院。 医院里很安静，问过护士就知道今天遭受爆炸袭击的伤员被送到了哪里，她匆匆赶到了楼上，却没有见到一个人。 这并不正常，若是平时，她应该早就注意到了，霍寒霆受伤，最起码这里应该被全面封锁才对，可她却一路畅通无阻。 但这会，大概是心慌一直镇定不下来的缘故，她没有注意到其他异常。 一间间病房排查过去，终于在一间病房门口撞上了叶清。 他衣冠楚楚，显然是刚从病房里出来，看见do日s时，也依旧没什么表情。 「他……怎么样？」 do日s朝里面看了一眼，但病房门只开了一条缝隙，什么也看不见。 「do日s小姐，我希望您下次再有所行动之前可以先思考一下。」 虽然霍寒霆的受伤的确跟她有一些关系，但听见他这么说，do日s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语气也硬了一些。 「叶助理，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下，我是个活生生的人，任何时候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行动去向。」 她没再多说，绕开他推门进去了。 病房外间没有人，她推开内里的门，走进去，张望一圈了没看见人，正不确定要不要出去问一问的时候，她身后的洗手间门开了。 「你还知道回来？」 阴沉沉的语气让人无端觉得压抑，她转过头去，看见男人衣冠齐整的模样，瞳孔一缩，她迟疑道：「你不是……」 「嗯？」霍寒霆盯着她，袖子向上卷了两卷露出一截肌肉线条和清瘦的腕。 怎么看都不像是施德罗在电话里说的快要抢救不过来的模样。 他靠在门框边，视线沉沉地盯着她：「没看见我死，你很失望？」 第652章我死的那天，你就自由了 ()」 就算是do日s这会再反应迟钝也反应过来了，霍寒霆根本就是诈了她一把，利用同理心让她自己乖乖回来。 想到这一点，do日s气得胸口一阵剧烈起伏，明明她离自由那么近，近到只要递交机票就能回归平静，但终究是功亏一篑。 「没想到霍董居然也会骗人。」 她冷言冷语，生他的气，更生自己的气。 早知道管他去死，人果然得狠一点才能拿到自己想要的。 霍寒霆显然就是这种人，为了留她在身边，他无所不用其极。 「我骗你什么了？」 见他到这个时候居然还不承认，do日s一阵气恼：「你让施德罗说的有哪一句是真话？」 「那是施德罗说的又不是我说的。」 do日s越发气恼：「不是你让他说的，他会说出那种话？」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他说的也不全都是假话。」霍寒霆眉眼微垂，眼皮耷拉下来的弧度透出几分冷漠无情，他淡淡道，「他叔叔是真的死了。」 do日s说不出话来了，竟然连家主都死了，可想而知，当时场面一定兵荒马乱。 她慢慢地平静下来：「你什么时候发现不对的。」 男人抬眸看她，神情寡淡：「从你说喜欢喝酒开始。」 无风不起浪，她又不是一个热情的人，不会跟一个*见面的人就聊起喜欢什么酒类这个话题，况且，她可并不是十分喜欢酒。 这比do日s预想的还要早，一想到这个男人也许一直在暗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甚至像猫抓老鼠一般将她戏弄于掌心，她就感到一种战慄。 她终于要崩溃了。 「你到底要怎么才肯放我走？」不等霍寒霆说话，她又粗暴地打断他，「别跟我说什么永远留在你身边这种话，这不可能。」 骨子里的修养这一刻统统都被抛却，她只剩下了深深的疲惫：「我一想到要永远在你身边待着，体会到的只有无尽的绝望的厌烦你懂吗？」 这一刻，她心里只有被欺骗和愚弄的愤怒，口不择言之下也刻意忽略了心里那一点痛楚。 霍寒霆没有靠近她，他静静地看着她，像是一个冷眼旁观的局外人，不带一丝感情。 少顷，他才开口，语气很淡漠：「那你就每天祈祷着这种暗杀什么时候能在我身上成功，我死的那天，你就自由了。」 do日s心头一颤，抿紧了唇不再说话。 半晌，她推开门走了走去，在走廊里透了透风才感觉到那股心中的郁气去了一些，在外面呆了一会她就转身回病房了。 逃跑现在是不可能了，她只能暂且先把这个念头歇一歇。 病房门口没有关严实，她走到时还能清晰地听见里面传来的说话声，是叶清和他。 do日s没在意，刚想走开时，却听见了他们谈话中的内容。 「奥兰治的遇害基本可以判定为家族争权，应该是这三人中的其中一人做的。」叶清声线清淡，一如既往的冷，「如果您想要处理了施德罗，可以跟他合作这笔生意，届时兵不血刃就能......」 do日s心口一跳，倒抽一口冷气。 指尖夹着一根烟，一直没有说话的霍寒霆抬头看向门口，跟来不及躲闪的do日s四目相对。 do日s下意识地后退两步，眼眸中浮现出一抹恐惧和抗拒。 这种目光太过熟悉，刺得他心口微疼。 「你先出去，这件事以后再说。」 叶清颔首，跟do日s擦肩而过。 四下一片寂静，两人隔着一道微敞的病房门口彼此凝望。 「他就是帮了我一把，你要这么赶尽杀绝？」 do日s这一刻只觉得他陌生至极。 「我没有说要动他。」 霍寒霆微微欠身，揿灭手中的烟，衬衫下的肌肉线条明朗。 「叶清是你的人，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你的意志不是吗？」 霍寒霆没有说话，叶清的确行事狠绝了一些，他不以为意，却不想看见她这种眼神。 「我不会动他。」 这算是他的妥协，不会反悔。 do日s稍微放下了一些心。 双方都冷静下来后，反而无话可说。 do日s看着他起身，以为他要出门，往旁边让了让，却没想到他停在了她面前。 淡淡的菸草味混合着清冽的气息传递过来，带着一股压迫感。他虚虚地拢住她，胸膛厚实坚硬，唿吸绵长炙热。 这是成熟男人才特有的迷人点，光是靠近就能让一些女人软了脚。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do日s染上红晕的脸顿时苍白起来，血色消退得一干二净。 她当然记得，他在歌剧院里压着她亲，之后威胁她的每一个字，她都记得。只是逃跑的心情太急切，让她一下子就将这些事抛却在脑后，现在她自己送上门回来了，理所当然地记起了全部。 唇动了几下，她没说出话来，神情却尽然都是抵抗的意味。 「也不用回大厅，我看这里就挺不错的。」 男人这句话让她的脸色一时间更白了，整个人都有点想发抖。 她之前没在意是在意外的情况下，发生都已经发生了，再哭哭啼啼也无济于事，但她绝不想在自己不情愿的情况下被迫做这种事。 霍寒霆环抱住她的腰身，do日s开始挣扎起来，但她显然抵抗不过，反而被男人抱上了床。 私立医院豪华vido日s病房的病床绝对够大，两个人在上面滚两圈也掉不下来。 do日s髮丝散落下来，她双手推拒着男人，仍然在试图挣扎。 「别动，乖乖睡觉。」 他一只手环着她的腰身，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按进怀里，就没再做什么不规矩的事情。 do日s不动了，睁大眼睛静静地停了一会，发现他确实没有动作之后，心放下来半截，又停了一会后试图悄悄地往后退，她的腰一瞬间又被收紧，头顶传来警告声， 「你要是真想做点什么也行。」 do日s不动了，这会也渐渐地明白过来，这人之前是在吓唬她呢。 她终于放下心来，忍辱负重地想，睡一觉就睡一觉吧。 她缩在他怀里迷迷煳煳睡了过去。 翌日早上醒过来，她睁开眼时吓了一跳。不仅双手揪着他的衣服，腿也缠着他的腿，以一种依赖的姿态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 第653章她们母女三人是要葫芦娃救爷爷? ()」 do日s有些尴尬地挪移开自己的腿，想往上悄悄地看一眼人有没有醒。 首先入目的是凸起的喉结和干净利落的下颌线，笔直锋利，撩人。 她被抱在怀里，看不见他的双眼，想要悄悄退出怀抱却瞬间被人抱紧。 「你，你醒了......」 她刚开口开了个头，他便头低了下来，下巴搁在她的颈窝处，唿吸扑撒在颈窝上，带来淡淡的痒意。 「早安。」 轻轻的两个字还带着刚醒来的低沉沙哑，让do日s一愣，恍惚有了一种岁月漫长的错觉，揉碎她心尖哪一点不自在，好似她这个时候该回抱住他，温柔地亲一亲他的侧脸，在他怀里满足地蹭一蹭，再回他一句「早安」。 可她只是愣了一下就清醒过来，回过神来之后眼眸垂下：「你睡醒了吗？」 她明显地感觉到抱住她的人顿了一下，然后他抬起头来，让她颈窝那漏了一点风，让清晨的凉意笼罩过来。 他眼神彻底清明，凝视着她，随后手从她的脖颈后方慢慢地划到她的下巴，低下头吻了下去。 他吻的不重，相比较起之前带有血气的那次接吻，他称得上是极致温柔，缠绵又缱绻。 do日s甚至渐渐忘记了抵抗，沉溺在他编织出来的这一场梦境中，直到她感觉自己衣服下摆探进了一只手，瞬间清醒过来，推开了他，捂住自己衣服，轻轻地喘着气，眼睛雾蒙蒙的，透着一股警惕。 霍寒霆盯着她看，do日s被他看得有些发毛，感觉自己这会就像是饿狼嘴边的一块鲜肉一般，随时都有可能被吞吃入腹。 她小心翼翼地往后挪了挪。 霍寒霆深吸一口气，撑着床起身去洗漱。 do日s松了口气，跟着起身，洗漱吃过早餐之后她就听见霍寒霆在给叶清打电话，语气平淡地让他放了施德罗，一切追究到此为止。 霍氏在欧洲大陆的合作最终选择了另一个新兴资本，签完合同之后，do日s便又被带回了华国，重新踏进荣城，她心绪复杂。 「我想回御苑。」 霍寒霆转身看着她，他上次带do日s回了一趟万凰庭，看她似乎并没有什么排斥反应，原本想将人带回去的。 do日s跟他对视，一脸平静：「我不会再跑了，我等着你厌烦我的那一天。」 她玩不过霍寒霆，只好等着他丢了她的那一天。 替代品再怎么样都有被新的取代的时候。 霍寒霆深深地看她一眼，没有再做过多解释，吩咐司机去了趟御苑，把她送回去。 兜兜转转一圈，她又回来了，房子里的家具上甚至没积多少灰。 苦笑两声，她把家里收拾了一番后倒头就睡，迷迷煳煳之中听见了手机在响，她摸索过来，睁开眼看了一眼，发现是skype上来的视频通话。 是hugh打来的。 她撑着自己坐起来，就顶着这么一头乱糟糟的头髮接了视频。 视频对面出现一张温润的脸，他坐在沙发上，衣领口还别着一副墨镜，头髮经过打理，时尚精緻。 「hugh，好久不见。」 do日s有些睏倦，盯着他仔细看了几眼后发现了他背后玻璃幕墙远远映射出的半截「荣城」字样，多少有了些精神。 「你来华国了？」 「是的。」男人苦笑，「刚到。」 算算时间，他也的确要为巡演开始宣传造势了，不过…… 「怎么摆出这副表情？」do日s开玩笑，「是来接你的粉丝太少？」 「不是……」男人看着镜头，深深地嘆了口气，扶额，「do日s，对不起……」 do日s一怔：「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 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话音刚刚落下，预感成现实。 「妈咪！」 「妈咪！」 不大的长方形视频中探出两颗小脑袋，开心地冲着视频里的do日s打招唿。 但do日s怔愣了一会儿后，笑容渐渐地收敛起来，她看着视频里的两个小傢伙没说话。 两只糯米糰子挥了一会儿手之后见她没有笑，渐渐地有些不安起来，收回手乖乖在沙发上坐好，可怜巴巴地看着do日s。 「妈咪……」 「amanda，eleanor。」她叫他们的名字，加重了语气，「你们为什么会跟着一起来华国？」 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严厉的样子，amanda有些不知所措，在她的想法中，先斩后奏是最好的办法，来了华国就算被妈咪发现，只要撒个娇也没关系，但是现在似乎情况下有些不对。 另一边的eleanor就更不用说了，眼圈已经红了，肉肉的两只小手绞在一起，手足无措。 hugh心疼了，忙哄了哄两个小不点，看着视频中的do日s赔礼：「这件事是我的错，没留神把他们两个也带上了飞机，真的非常抱歉，do日s，如果你那里暂时不方便的话，可以让她们两个先待在我这里。」 amanda和eleanor自然是想跟妈咪在一起的，但现在妈妈脸色很不好看，她们两个根本不敢说话，只一左一右地拽着hugh的衣服，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eleanor更是一副只要你点头我就哭给你看的模样。 do日s也心疼，但现在她都自身难保了，更何况再加上这两个小傢伙。 她们母女三人是要葫芦娃救爷爷吗？一个接一个？ 但她知道hugh是来华国巡演的，也知道他如今是流行乐坛的天王巨星，媒体正想方设法地挖他的料，要是一不小心被拍到他带着两个孩子，指不定新闻要怎么写，到时候不仅对他自己的名誉造成打击，连带着她精心保护的女儿也会曝光在恶意底下。 「你先等一会儿，我马上去机场接你们。」 do日s拒绝了hugh要自己过来的提议，「现在外面围着你的记者一大把，到时候车辆被追踪也不好，还是我去一趟机场吧。」 男人点头没反对。 两个小姑娘很明显松了口气，想露出笑容又克制着。 do日s告诫她们乖一点不许乱跑之后，便挂了视频，简单收拾一下就出了门，开着车库里那辆玛莎拉蒂出了门。 她直奔机场，而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将她的行踪报告给了霍寒霆。 「霍董，do日s小姐开车去机场了。」 姜柊轻咳一声，他从叶清那里知道do日s似乎很想逃跑之后，便替上分忧地找人盯着御苑一些，没想到还真盯点事来了。 办公桌后的男人眉目瞬间阴沉下来，他老了一眼时间，唇角扯了扯。 很好，48小时内，跑了第二次。 第654章该不会里面藏了人吧? ()」 do日s按照hugh说的赶到了机场地下车库，在d区找到了那辆黑色的保姆车，她拉开车门上车，就看见hugh正坐在后排闭目养神，至于她的两个女儿呢，正被一群工作人员围着投餵。 「eleanor，薯片想不想吃，想吃叫一声哥……」 「amanda，叫我一声姐姐好不好？姐姐给你买糖吃！」 五岁的孩子脸上带点婴儿肥，穿着粉色的卡通t恤和背带牛仔裙，脚丫上一双小巧的帆布鞋，袜子露出白色的蕾丝边，头上顶着两个小丸子，一摇头就晃啊晃啊。 eleanor还没发现她过来了，看着工作人缘手中的薯片很有骨气地摇了摇头：「妈妈说不可以随便吃陌生人的食物！」 假如她没有咽口水的话，这句话会更可信一点。 几个工作人员笑得更欢了，伸出一只手来：「那你跟我交个朋友吧，交朋友我们就是认识的人了，这样你就可以吃薯片了。」 eleanor迟疑了一下，水润润大眼睛透着一股懵懂：「这样可以吗？」 「当然可以！」 得到肯定的回答，她高兴坏了：「好！那我跟你交朋友！」 娇憨的模样逗得周围人又笑个不停。 amanda对周围感知敏锐一点，率先感受到了来自斜后方的杀气，她立刻不动声色地收回自己去接糖的手，回头偷偷看了一眼，乖巧：「妈咪。」 eleanor兴奋的小脸一僵，但见到妈妈的巨大喜悦冲散了这股偷吃零食被抓包的窘迫，她立刻抛下薯片，转身跟着姐姐一起扑进do日s怀里。 hugh睁开眼，微微一笑：「do日s，你来了。」 do日s抱着两个女儿软乎乎的身体，摸了摸她们细软的头髮，所有的职责都被卡在喉咙里，是半点也不舍的说了。 她抬头冲着他笑笑：「hugh，谢谢你照顾她们两个，这一段时间多亏你照顾了。」 「我没有照顾，她们两个很乖。」 hugh笑着弯身过去摸了摸她们两个的头。 do日s知道他还有事要忙，牵着两个女儿的手跟他道别。 两个小傢伙乖乖挥手， 「hugh爹地再见。」 男人笑着摆手：「再见。」 do日s带着她们两个上了自己的车，给她们安排在后座，繫上安全带：「不许乱动，等回了家我再跟你们两个好好说你们不听话的事！」 小姑娘们顿时垂头丧气的。 do日s弯了一下唇角，没让自己笑得太明显。 她开着车带着她们回到了御苑。 到了新房子里，两个人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新玩具一般，立刻便在整个房子里开始闲逛，东摸摸西碰碰。 do日s一边换鞋，一边叮嘱她们两个小心不要摔了。 最后母女三人在沙发边汇合。 do日s坐着，两个小女孩站着。 「我不让你们来华国，为什么还要过来？」 do日s可太清楚她这两个女儿的折腾劲了，high是坐私人飞机过来的，说什么不小心带上了她们两个，她脚指头想想也知道肯定是她们两个联合起来坑了hugh一把，说不准早就在飞机上等着了。 一问，果然是。 amanda老老实实交代犯案过程，先是上蹿下跳闹着非要去华国，让整个古堡上下鸡飞狗跳，在hugh温柔拒绝的情况下，装作生闷气回房间，实际上是偷偷跑到了飞机上躲了起来。 佣人只听见房间里不断传来摔东西的声音，最后实在受不了了，从温声劝道到推门进去，发现两个人的房间里只有一只录音机停留在播放键上。 等到hugh发现她们两个的时候，已经快到华国了，还是这两个人饿得受不了了，自己跑出来的。 「妈咪。」eleanor拉住她的一根手指摇了摇，撒娇：「我好饿哦！」 amanda眨了眨眼睛，奶声奶气地道：「飞机上的东西没有妈咪做的好吃！」 两个人说着说着就钻她怀里开始撒娇，勾着她的脖子抱怨起旅途的艰辛，重点强调了自己现在的飢饿。 再怎么不能饿孩子。 do日s很没骨气地投降了，给她们两个开了电视播放动画片，自己去厨房里开始做饭。 等到妈妈走后，两个小姑娘相视一眼，然后击了个掌。 eleanor把鞋子甩开，跳上沙发，穿着白色蕾丝袜的小脚在沙发上踩来踩去：「我想看芭比公主！」 amanda耐心地研究着遥控器，尝试在液晶电视上搜索《芭比公主》的动画片，终于调好了频道。 「耶！amanda，你真棒！」 amanda回过头来看她一眼，eleanor立刻改口：「姐姐，你真棒！」 她是个守信的小朋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amanda满意了，刚放下遥控器，门铃就响了，她回头看了一眼门口，喊道，「妈咪，有客人来啦！」 do日s的声音远远地从厨房里传出来：「那拜託你开一下门。」 amanda乖乖应了，从沙发上跳下来，走向门口，距离门口还有一段路的时候忽然被叫住了。 「amanda！」 do日s两手湿淋淋地就从厨房里跑了出来，「等等，先别开门。 amanda回头看她有些疑惑：「怎么了？」 do日s盯着门口的位置，神情莫名，她这里平时没有客人会来，能上门的只有…… 她当机立断：「amanda，带着eleanor去房间里躲一躲可以吗？不管外面发生什么都别出来。」 amanda虽然察觉到了不对劲，但do日s催促他们快一点，她也没有多问，立刻跑到沙发边把还在聚精会神看电视的eleanor给拉下了沙发。 「eleanor，妈咪让我们先躲进房间里去！」 「发生什么事了？」 eleanor一脸茫然，她踩着自己的一只鞋，却怎么也找不到另一只，只好单脚跳着，匆匆忙忙跟amanda一起躲进了房间里。 看着房门关门，do日s舒了口气，把手在围裙上擦了一下就去开门。 门口站着的果然是霍寒霆，虽然有心理预警，但真看见时，她心脏还是缩了一下。 「你……你怎么过来了？」 霍寒霆视线在她身上扫了一圈，落在她身上的围裙时缓和了一下：「你去机场干什么？」 「去兜风。」 do日s堵着门，「你有事吗？没事就走吧。」 霍寒霆平静地看着她：「你似乎很想让我离开。」 他目光越过她投进玄关里面，漫不经心：「该不会是里面藏了人吧？」 第655章一饭之仇 ()」 「你在瞎说些什么？」do日s心理慌了一下，尽量装出一副不耐烦的冷淡样，「我在做饭，你没事就回去吧。」 「正好。」男人堂而皇之地越过她进了房子里，「我还没吃饭。」 do日s拦不住他，皱了皱眉，伸手关上门，回身走到客厅里时看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你干什么？」她有些疑惑，然后往前走了几步，就顺着他的视线看见了客厅里的液晶电视上播放的《芭比公主》动画片。 霍寒霆盯着电视屏幕看了一会后，转头看向身边的do日s，重新打量了她一下。 do日s被他的眼神刺得窘迫，忍气为女儿背下这口黑锅，但是又想为自己抢救一下，「我刚刚看的时候不是在放着这个。」 她想要过去换台，结果却发现液晶电视连着网络，这是特意通过搜索出来播放的，她刚才的解释完全就是掩耳盗铃。 她回头看了霍寒霆一眼，霍寒霆也静静地看着她，两人在沉默间对视。 「你先坐着吧。」她丢下遥控器，放弃抢救自己，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间门以后，微微放下心，「我去做饭了。」 她没有叮嘱他不要随意乱走动，不然以他的多疑，恐怕又要生事端。 这么久相处下来，她也发现了，虽然这个人有时候有些不可理喻，但为人还算绅士，有自己的教养准则，他一般情况下应该也不会随意跑到房间里去。 果然，等do日s端着面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霍寒霆还好端端地坐在沙发上，就连电视里也还放着《芭比公主》的动画片，艷俗的粉光将电视屏幕渲染得甜腻跟那张冷峻的脸形成鲜明对比，竟然意外的有点反差萌。 do日s将面放在桌子上，又回身到了厨房里。 房间门悄悄地开了一条缝，两只脑袋叠罗汉似的从里面探出来半截，eleanor眼睛滴熘熘地转了半圈，目光准确无误地落在餐桌热气腾腾的面上，不停地吞咽口水。amanda则将视线投向了沙发边。 沙发背对着餐桌，以她的角度只能看见沙发上坐着的人宽厚的肩膀和后脑勺。 是个男人。 眼看他似乎有要起身的架势，a慌忙扯了扯妹妹，把跃跃欲试想要冲出去吃面的e给拉了回来。 妈咪叮嘱她们要好好待在房间里，不能让人发现。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是她们要听话，不能再惹妈咪生气。 房门又被合上，eleanor恋恋不捨地收回了目光，生无可恋地躺倒在松软的大床上，来回打了个滚：「啊！eleanor想要出吃妈咪烧的海鲜面！」 谁不想呢？amanda坐在沙发上，托腮瞅她一眼：「但是妈咪不让我们出去，等那个人走了，我们再出去吃好了。」 提到不能让自己吃饭的罪魁祸首，eleanor气坏了，小脚丫在床上扑腾了一下，「那个人是谁呀！为什么他来了，我们就不能吃饭！」 amanda摇了摇头，其实她有个猜想，但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刺激到eleanor比较好。 「哼！」 eleanor重重地哼了一声，在自己的记仇小本本上记下重重的一笔。 霍寒霆还不知道，自己无意的一个举动因此而跟人结下了「一饭之仇」。 饭厅里香气四溢，他起身去卫生间洗手，却在起来的时候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 低头看了一眼，他弯身捏着两根细细的带子，将那东西提了起来。 do日s端着一盘虾出来的时候，不经意地看了霍寒霆一眼，这一眼差点让她把手中盘子都给飞了出去。 霍寒霆手上提着两根鞋带，一只小巧的帆布鞋在空中轻轻地晃荡着。男人盯着看了一会，半晌后抬眸朝着do日s望去，似乎在等一个解释。 do日s镇定的神情出现了一丝崩溃的趋势，她在心里把eleanor翻来覆去揍了一顿，隐隐的有些绝望，这该怎么解释？ 见她不说话，霍寒霆将鞋子放在一边：「你家里怎么会出现小孩子的鞋子？」 「我也不知道，家里有时候会跳进来猫，可能是猫叼进来的吧。」do日s手心出了点汗，觉得这是这辈子的演技巅峰到来了，她端着东西放到餐桌上，「先来吃饭吧，等吃完了饭，我出去问问谁家有小孩子是不是丢了鞋。」 这个理由虽然有些牵强，但也不是没可能。 霍寒霆有瞥了一眼那只鞋子，转身走向洗手间：「下次门窗关好。」 do日s应了一声，重重地松了口气，转身又回到厨房去端黄瓜丝。 安静的客厅里，房间门再次悄无声息地打开。 eleanor探出一颗头，左右看了看，瞧见饭厅里没有人后，将视线的目标定格在饭桌上冒着热气的海鲜面和油炸大虾。 妈妈做的海鲜面，高汤熬煮，淋上生蚝酱，最后再配上油炸大虾和黄瓜丝…… 「咕嘟」一声。 eleanor吞了口口水，她眼睛亮亮地看着桌子上金黄灿灿的油炸大虾，到底没忍住，小心翼翼地熘了过去。 从卫生间出来的amanda左右看看房间里没有人，试着叫了两声后，忽然脸色一变，悄悄地拉开门看了一眼。 饭厅里，eleanor正踩在椅子上，一只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去够盘子里的大虾。 amanda吓了一跳，转头看了一眼发现长廊另一边似乎有门把手拧动的声音，便立刻将手附到嘴边做喇叭状，用气音小声道：「eleanor，那个人来啦！」 eleanor正拿着一只大虾往嘴里塞，腮帮子鼓鼓囊囊的。闻言，她惊慌失措地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爬下椅子，只是走的时候还不忘又拿了一只大虾，amanda也还饿着肚子，她这人讲义气得很，有福同享有难......有难的时候再说。 只是逃跑似乎已经来不及了，她甚至隐隐听见了关门的声音。 amanda急了，脑筋转得飞快，迅速给妹妹指了明路：「桌子，桌子！」 eleanor会意，急忙掀开长长的桌布，一猫腰爬到了桌子底下。 amanda也立刻关上门。 等到脚步声渐渐靠近饭厅的时候，一切都重归平静。 霍寒霆在桌子前坐了下来，假如他知道身下的椅子刚刚被人踩过之后就不一定会坐得这么自然。 do日s端着一碟虾从厨房里出来，在他对面坐下。 海鲜面主食一样，佐料也相同，唯有一点不同。 霍寒霆瞥了一眼p盘子里的六只大虾，又看了看自己的盘子—— 少了两只。 第656章咬牙背下这口黑锅 ()」 他顿了一下，随后拿起筷子开始调酱，什么也没说。 他不是为了两只虾斤斤计较的人，她心里对他有气也正常，但没想到居然用这么幼稚的方法来报復。 do日s一边往自己碗里夹了只虾，一边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对面的男人，眼神有些古怪。 她倒是没有想到霍寒霆居然这么喜欢吃虾，面的酱都没有调好，居然已经吃了两只虾。 但这也不关她的事，她低下头，夹着一只虾浸入高汤中，香脆松软，内里的虾肉鲜嫩，唇齿留香。 霍寒霆咬了一口就停下顿住，抬头看她：「你不是说你不会做饭么？」 「对呀，但是会做一点简单的，做多了就熟悉了。」 do日s敷衍地回答了一下，并不是很有聊天的热情。 她还在发愁房间里的两个小宝贝怎么办，那两人可都饿着肚子呢。 全都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 do日s怨愤地抬头瞥了他一眼，虽然动作迅速却依然被霍寒霆捕捉到了。 他又怎么了，不就是吃她一碗面？ 霍寒霆没作声，低头静静地吃，对面的do日s也没有再说话，一边着急房间里的孩子，一边吃得心不在焉。 两人谁都没有发现桌子底下藏着一个人。 eleanor盘腿坐在桌子底下正中间，盯着手里的虾流口水。 不行，这是给amanda的。 但是真的好香…… 反正她也暂时回不去，不如先吃了？ eleanor很快就说服了自己，小口小口地啃虾，时而还歪头左右看看，右边是一双粉红色的拖鞋，是妈妈。 左边是一双干净的黑色皮鞋，是那个害她吃不上饭的坏叔叔。 eleanor边吃边盯着那双皮鞋看，气鼓鼓的。 她眼珠子转了两圈，把虾往嘴里一塞，然后就往那边爬过去，蹲在那双皮鞋前仔细研究。 男人坐姿大马金刀，两条长腿敞开，笔直的西裤弯了个弯，脚口微微上提，露出一截纹着暗金边的黑色袜子。 皮鞋是德比鞋，欧洲俗称绑带鞋，穿着舒适，一般多为长时间进行商务工作的男性所接受。 鞋面干净，一尘不染。 eleanor盯着看了一会儿后，悄悄地把自己油汪汪的手伸了过去，试图去解皮鞋上的鞋带。 但她扑了个空。 霍寒霆口袋中的手机在震动，他放下筷子，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起身到另一边去低声接电话。 eleanor重心没稳住，摔在了地上，娇嫩的手臂摔得有点疼，她瘪了瘪嘴，想哭又忍住了。 揉揉胳膊，她听见身后也有动静，便看见那双粉红色的拖鞋也离开了餐桌。 eleanor悄悄掀起一角桌布，看见妈妈进了厨房。 她眨了眨眼，忽然觉得这是个逃跑的好机会，于是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站起来扒着桌子边缘看了一眼不远处背对着正在打电话的男人后，盯向了桌子上的余下三只虾。 没忍住*，她踮起脚又偷偷拿了两只，远远地看见男人挂了电话，她立刻低下头，又钻回了桌子里。 霍寒霆跟姜柊讲清楚一些合作注意细节之后，便挂了电话回到座位上，只是刚拿起筷子就顿了一下。 面前的盘子里只剩下了一只虾。 do日s端着一杯温水从厨房里出来，她的酱调得有点咸了，吃了大半碗面之后忽然感觉渴了，就去厨房里倒了杯水。 她端着水回来，刚刚挨到座位便对上了男人的眼神，一瞬间停下动作：「怎么了？」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刚刚端过来的水：「我刚刚吃多了，有点渴，你也想喝水？」 霍寒霆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那句「吃多了」让他到底没忍住，微扬眉梢。 「你也知道你吃多了？」 do日s以为他又在重复法兰克福时的话题，掀起她吃得多，脾气上来了：「我就是吃的多，怎么了？」 体重和年龄永远是一个女人的禁忌区域，霍寒霆在同一个地方踩雷两次，即便是do日s这样的好脾气也忍不住了。 反正现在她两个女儿都在房间里，房子隔音效果不错，也不会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霍寒霆有些无奈，明明就是他吃亏了，怎么她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吃吧，吃吧。」他妥协，顺便把最后一只虾夹给了她，「最后一只也给你。」 do日s抱着碗躲开，「我才不要，你自己吃吧。」 霍寒霆气笑了，以为她是撑面子，也没点出她刚刚偷吃了他几只虾的事情。 饭桌底下的eleanor一边啃虾，一边歪头思考两人的对话，她有点听不太懂，但总归妈妈凶了这个人。 被妈妈凶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eleanor吃掉最后一口虾，重新凑了过去，盯着那双皮鞋又研究了一会儿后才悄悄地挪移了过去。 忽然身后传来了勺子落地的声音，她抖了一下，转头就看见妈妈弯下身来捡东西，手甚至都伸到了桌布里面来。 eleanor心惊胆战地看着，所幸桌布够长，do日s原本都摸索得不耐烦了，却在掀起一点时看见了勺子，捡了起来，起身去厨房洗了又回来。 霍寒霆已经吃完了面，他放下筷子：「我先走了。」 do日s心里重重地松了口气：「知道了，快走吧。」 霍寒霆起身，刚迈出一步，又坐了回去。 do日s刚刚松的气又被提了上来，她隔着一个桌子跟霍寒霆对视：「你还有什么事？」 霍寒霆跟她对视两秒后缓缓低头，復又抬头看她一眼，do日s被他看得奇怪，忍不住歪了下身子，探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差点让她心肌梗塞。 只见霍寒霆的右脚皮鞋的鞋带跟桌脚绑在了一块虽然只是个简单的绳结，但足以让不设防的人摔一跤。 只是霍寒霆反应快，刚刚意识到不对后，又坐了回去。 双方就着这个场面诡异地陷入了沉默，do日s闭了闭眼，安抚下自己心里高涨的怒火，咬牙背下这口黑锅。 「对不起，我一时冲动，下次不会了。」 do日s说完都觉得脸红，30岁的人了，居然还玩这种低劣的恶作剧把戏。 霍寒霆沉下身子想去把鞋带解开，do日s心一跳，立刻过去蹲下来：「我来吧，我来解开。」 霍寒霆低头看着她给他解鞋带，随后微微错开眼神盯向了把桌底遮盖得严严实实的桌布，然后一把掀开。 第657章没想到你还真生了双胞胎 ()」 do日s看见他掀桌布，心都跳到嗓子眼了，然而桌子底下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她过山车似的心脏终于渐渐地回归平静。 「你干什么？」 她疑惑地问道，顺便起身：「好了，给你系完了，你可以走了。」 霍寒霆微微蹙眉，随后放下桌布，又看了一眼自己已经被系了个蝴蝶结的鞋带，从椅子上起身。 「我先走了。」 do日s点点头，跟在他身后出门，心里还是有点七上八下的，直到送霍寒霆出门，才重重地放下心。 她感觉自己像是打了一场游击战似的，但身心疲惫。 但眼下还有要收拾的人。 她沉着脸怒气沖沖地走向桌子，一掀桌布：「eleanor！」 桌子底下正抱膝蹲着一个小女孩，听见妈妈的怒声之后，缩了缩脖子，沖她甜蜜一笑：「妈咪~」 do日s这时候不吃这套，她指着外面：「你给我出来，外面站好。」 eleanor耷拉着小脸，垂头丧气地出去乖乖站好，两只小手绞着。 do日s这个时候才发现她小手油油的，连带着嘴角还有残留的炸虾碎，顿时明白刚刚霍寒霆的话。 难怪他要把最后一只虾也给她，敢情他以为都是她偷吃的？ do日s差点晕过去，她这会儿在霍寒霆心里的印象肯定来了个全面颠覆。 心累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头疼地看着女儿：「eleanor，不是说了让你在房间里待着吗？」 eleanor委屈极了：「可是我和amanda都很饿……」 她也怕被妈妈责怪，所以刚刚那个叔叔掀桌布之前，她打了一个时间差，从桌子底下钻了出去，躲在了妈妈的椅子上，然后在桌布放下后，又钻了回去。 女儿小脸可怜巴巴地皱成一团，眼睛泛红，仿佛快要哭出来似的，do日s一下子又心疼起来。 算了算了，五岁的孩子能知道什么呢？ 只是该教育的还是要教育。 「那位叔叔怎么招你惹你了？你可以这么对来我们家做客的客人明白吗？」 eleanor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摇摇头：「他来了，eleanor和amanda就要躲房间里，eleanor不喜欢他，而且妈妈也凶他了，他肯定不是好人！」 合着这个头还是她带起来的。 do日s扶额轻嘆，随后摸了摸女儿的头，不再追究此事。 「去房间里把你姐姐叫出来，先吃饭再说。」 eleanor兴高采烈地跑去房间里叫amanda出来。 没一会儿两个小姑娘就手拉着手一起出来了。 do日s给她们两个洗了手，然后推着她们两个一起朝餐桌边走去。 eleanor一边抱着碗吸熘面条，一边向姐姐吹嘘自己的「英勇事迹」。 do日s有些无奈，刚想叮嘱他们两个好好吃饭时，门铃又响了。 时间像是在这一刻戛然而止，母女三人同时陷入了停滞。 然后，两颗小脑袋齐齐地转头看向do日s。 后者心里有些崩溃，却还是镇定地起身去看看。 门口的不是霍寒霆，是容英韶。 她有些意外，却依然在犹豫要不要让两个小姑娘躲一躲。 毕竟她能跟容英韶认识还是因为霍寒霆，但很奇怪的是，她从*见面起就对她有一种没有根由的信任感。 就好像，这个人会无条件站在她这边，甚至她如果要求她不要告诉霍寒霆的话，她应该也会答应。 犹豫半晌，她还是开了门。 容英韶站在门口，看门开了之后松了口气，露出一抹笑容。 「我听说你回来了，所以过来看看你，没有打扰到你吧？」 「没有。」do日s摇了摇头，「请进。」 她让开路，容英韶保持笑容走进去，她还算矜持，也因为这些年都没怎么笑过而有些不熟练。 只是这笑容很快就演变成了诧异。 她走到客厅，不远处的半开放式厨房饭厅里，两个小姑娘并排坐着，边吃面边抬头看她，目光中满满的都是好奇。 「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在你这里？」 do日s犹豫再三，看了一眼两个宝贝之后道：「这是我的两个女儿。」 「咚」的一声，容英韶脚崴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do日s连忙扶住她。 容英韶有些惊愕地看了看两个小姑娘，又看了看do日s。又确认了一遍：「你的……女儿？」 do日s点点头，随后笑了：「我有孩子很惊讶吗？」 容英韶表情渐渐镇定下来，她看了一眼do日s，又看了看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心想，这不是惊讶了，这简直就是惊悚。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你结婚了吗？」 do日s迟疑了一下，鑑于她跟霍寒霆说的是已经结婚了，索性不如统一口供。 她点点头：「结婚了。」 容英韶的眼神更复杂了，她张了张唇：「那……那霍寒霆知道这件事吗？」 do日s将她扶到沙发边坐下：「他知道。」 容英韶有些惊愕，没想到霍寒霆居然知道。 她在来的路上看见了霍寒霆的车，甚至还停下来跟他说了几句话，对方只让她来多陪陪do日s，其他的一句话也没有说。 但她看得出他的态度，这个男人不会轻易放弃目标。 但这样的局面是她始料未及的，却也在情理之中。 失踪五年的人，有了另外一个家是很正常的事，更何况do日s也的确适龄。 但容英韶还是心情复杂。倘若有一天有人跟她说，霍寒霆心甘情愿罔顾人伦，去做破坏别人婚姻的第三者，她一定是觉得对方疯了。 不过，这种局面，还真说不好究竟谁才是第三者。 看她神情渐渐地平静下来，do日s道：「但是他不知道我的两个女儿在这里，你可以替我保密，不要跟他说吗？」 此时的女人对霍寒霆仍然抱有顾虑和警惕，容英韶很想跟她说，你不必如此，他曾经是你最信任的人，但张了张嘴，却也只有点头。 「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她虽然替霍寒霆惋惜，但很可惜，她首先是这个女人的朋友。 见她答应，do日s脸上笑容盛起来，招唿两个女儿 「来跟你们容阿姨打个招唿。」 两个小傢伙跑过来：「容阿姨好。」 乖乖巧巧的小公主谁不喜欢？容英韶眉眼一瞬间就温和下来，摸摸这个的脸，摸摸那个的头，不禁感嘆， 「没想到你还真生了双胞胎。」 第658章就好像从前就认识她似的 ()」 年轻的时候，也许每个人都幻想过生双胞胎，两个一模一样的孩子，亦或者是一男一女的龙凤胎，看着就可爱得不行。 容英韶记得清楚，上大学那会儿，跟顾晚颜一人端着杯奶茶，压马路的时候，她就说自己以后想要一对双胞胎女儿，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一定很幸福。 没想到居然成真了。 但do日s显然并不能接上她的梗，只是微微有些困惑地道：「我和你说过这些事吗？」 她的语气很熟稔，就好像从前就认识她似的。 容英韶收敛了笑容，摇了摇头微笑道：「没有。」 do日s也没有纠结这些，端了一份面出来：「要不要尝尝我做的海鲜面？」 容英韶点点头，在餐桌边坐下来，跟两个小朋友打过招唿之后就加入了吃面大军，偶尔有一搭没一搭地跟do日s聊着天。 「你之后有什么想法吗？」容英韶往碗里倒酱，「你是个钢琴家，不打算参加巡演或者比赛吗？这些事情你一个人来打理得话，太烦人了吧，不打算请一支专业团队？」 do日s蹙了蹙眉，事实上纪修竹也跟她提过这些问题。 「我是有打算想成立一个工作室，但因为来华国被耽搁了。」 「耽搁什么。」容英韶不解地看向她，「你在华国不是一样可以成立的吗？最多就是手续繁杂了一点，不过这个不是问题。趁着大好时候，赶紧把想做的事先做了。」 do日s沉默了一阵。 容英韶说的不无道理，她已经30岁了，都说三十而立，凡是有才能的人，这个年纪必定已经事业起飞了，她刚刚拿下萧邦冠军没多久，是应该趁热打铁，不然到时候巡演都开不起来。 「让我考虑一下，工作室的话光是地址就不好找。」 容英韶看她一眼，没有作声。 送走了人之后，do日s打电话给了朱语琴，跟她说了自己想开工作室的事情，请她帮忙留意一下好的地方。 朱语琴连声答应。 do日s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毕竟荣城发展这么久，好的位置可实在不好找。 但没过两天，朱语琴居然就联繫了她。 do日s把两个小傢伙安抚在家，再三叮嘱他们不许乱动家里危险的东西后，便匆匆出了门。 do日s开车前往朱语琴说的地方，中途等红灯的时候瞥见另一边树叶映衬间高耸的玻璃大厦。 是霍氏的地盘。 她原本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停止敲动。 前方红灯变绿，后面车辆喇叭催促了几声，她收回视线，踩下油门离开。 车子最终在一座楼前停下，朱语琴穿着套裙站在门口，看她过来后，沖她挥手。 挑了个空车位把车停下，do日s下车跟她打招唿：「久等了吧？」 「没有，我也刚来。」 朱语琴拉着她转头就往楼上去，可以说是相当急切，「你来的时候估摸着已经看过这片的交通状况了吧，那是四通八达，还是地铁站和公交站的枢纽中心。」 do日s被她拉着快走，没忍住还是道：「你是不是等下还有什么事？要是急的话，你先去办，我自己先看着……」 朱语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意思，一副看着她不成器的模样，深深地嘆了口气。 「姑奶奶，能不急吗？这片地方是多好的位置啊，正巧赶上人家有人搬出来，我就立刻约了中介，迟点可就被人抢走了！」 do日s现在明白过来，这片地似乎还挺抢手。 八个电梯直通楼上，他们看的是第34层，抱着一个文件夹的中介已经在电梯口等待。 「我姓顾，您就叫我小顾。」 朱语琴哪能真的叫小顾，扬起笑脸，「顾先生，麻烦您跑一趟了。」 中介面对看房的顾客，大多时候的确是客气甚至需要讨好的，因为需要把房子给卖出去。但当遇见好房源，这种关系则很有可能就颠了个个儿。因为他们不缺买家。 但这位顾先生却相当客气。 「没事，这是我的职责。」 他低垂着眉眼，看起来和善至极，「我先带您和这位小姐看看房吧。」 朱语琴点点头，跟在他后面进了这一层，入目的是简单典雅的大气装修，长廊的墙壁上挂着艺术画，角落里有青翠如松的盆栽。 「这层呢，其实之前也是一个音乐团队留下来的，现在是解散了，考虑到你们可能是直接过来，那其实不重新装修也可以。」 朱语琴跟中介在谈，do日s微微错后他们一步，盯着墙上的画看了看，随后摸了摸边框。 一尘不染，是新的。 她表情淡然地收回手，跟着前面的人继续往前走。 停在一扇门前，中介推开门带着她们进去，里面有一架钢琴，墙上还挂着吉他，角落里架子鼓，还有一个橱柜，里面放着一轻巧的小型乐器。 「有些东西他们嫌搬来搬去太麻烦，就说如果你们想要可以折价给你们。」 朱语琴已经惊呆了，有一种天上掉馅饼的惊喜，她给do日s递了个眼神，但尽量装出一副淡然的模样。 「是吗？这些东西都用了好几年了吧？有没有坏的？」 「坏不坏你可以自己看看。」中介目光找了一圈，停在正站在墙前面看吉他的do日s，「那位小姐不是音乐家吗？可以让她看看到底是不是坏的。」 do日s听见声音后回过头：「不是坏的，都是完好的。」 甚至说全新也不为过。 中介松了口气：「你看。」 朱语琴点点头，又逛了一圈后悄悄凑到do日s身边：「你觉得怎么样？我觉得还挺好的，而且那么多乐器，也不用你重新再买。」 do日s此时正站在落地窗前，阳光在她脚下凝聚，她踩在光里，静静地看着楼底的车水马龙与对面连绵的高楼大厦。 中介凑过来：「对面是霍氏的总部望海城，现在霍氏就是荣城的风向标，他们在的地方你说还能不值钱吗？以后肯定还会升值！」 朱语琴贊同地点头，表面上还要矜持地说再看看，等中介走到另一边去后，立刻拉住do日s低声道：「你觉得怎么样？我觉得挺好。」 do日s垂下眼眸，随后摇了摇头：「这片地方很好，但是不太适合我。」 第659章不是让你真的去卖东西 ()」 do日s的回答在朱语琴意料之外，她想了想之后，耐心地劝道：「不如先听听中介的报价吧？」 说完她朝着旁边喊了一声：「顾先生，请问这层楼要价多少？」 中介立刻过来：「是这样的，鑑于你们是第一个上门的客户，我们可以打个折，加上那些乐器，单纯算租金的话，每年200万。」 朱语琴盘算了一下，200万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很多了，但是对于这样的地区，这样的装修条件来说，已经是相当低廉的价格。 她悄悄地转头看了一眼do日s：「你觉得怎么样，do日s，我觉得这个价格还不错。」 do日s摇了摇头，把她拉到了一边：「我的工作室能不能开起来还是个问题，没必要找这么好的房子，更何况，我刚起来一年能不能盈利200万还是个问题呢。」 这么一想，朱语琴觉得也是。只是有些可惜这么好的地方。 「那走吧，我再帮你找找其他的。」 听见两人要走，中介面色微微变了一下。 「do日s小姐，这层楼有什么不合心意吗？」 朱语琴找了亘古不变的万金油回答：「想了想，价格太高了，200万我们承担不起。」 中介立刻改口：「价格可以再商量的。」 听见价格可以商量，朱语琴犹豫了一下。 「再怎么商量也是百万往上了。」do日s淡淡地笑着，风轻云淡间截断中介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可别说给我打五折，要不然我都怀疑顾先生是不是骗子了。」 看着朱语琴瞬间警惕起来的眼神，中介一句话卡在喉咙口出不来，咽不下去，只能尴尬地干笑， 「do日s小姐就别开玩笑了。」 do日s勾唇：「那就好。」 朱语琴挽着她的手臂离开了这片地方，中介苦着脸目送他们离去，忐忑地拨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喂，姜先生，那位小姐嫌价格太高……她说我再降价就要举报我当骗子……」 姜柊心头一梗，挂了电话，又将同样的话无奈地向刚刚从会议室出来的男人重复了一遍。 霍寒霆顿住脚步，侧目看向对面大楼：「那层楼你是怎么安排的？」 姜柊虽然有些不解，一五一十地道来，「我把您之前给太太准备的那间工作室的乐器都搬过去了，装修也是现成的……」 他有点委屈，这么好的条件，配两百万一点也不亏啊。 霍寒霆收回视线，目光落在他身上黑沉，随后迈步离开：「要是我，我也不会买。」 姜柊跟在他身后，小心斟酌了一下词彙，愈发谨慎：「为什么？」 「我是让你想办法卖给她，不是让你真的去卖东西。」 男人只有这么一句话，姜柊愣了一下后，迅速就反应过来。 就是因为太值了，恐怕才让do日s小姐起了疑心。 这件事是他办砸了，姜柊微微垂头：「我会再注意一下其他的地段。」 霍寒霆没再开口，迈步进了办公室。 * 从楼里离开后，do日s请朱语琴吃了顿饭，毕竟让人家忙前忙后的跑，真的要好好感激。 吃了饭后，她在外打包了两份小蛋糕回家。 回到家，客厅里静悄悄的，do日s刚奇怪，就听见她的琴房里传来了一阵悦耳的琴声。 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她把蛋糕放在桌子上，转身去了琴房。 amanda和eleanor正凑在钢琴旁，eleanor有模有样地弹奏着钢琴，amanda在一旁指导她。 「错了错了，按这个键。」 do日s靠在门框看她们。小时候她就发现了，论音乐天赋，amanda和eleanor都有，但不同的是后者随性烂漫，但往往连曲谱都记不全，前者看一遍曲谱就能记下来，但弹奏起来却不如eleanor感情层次分明。 想着想着，她想起了霍云澄，那个孩子的音乐天赋要更强一些，完全是她两个女儿的集大成者。 是继承了母亲的才能吗？ 思维有些发散，eleanor偷懒弹奏间却已经发现了她，立刻跳下琴凳， 「妈咪！」 do日s收回思绪，摸了摸她们两个的头：「妈咪带了小蛋糕回来，要不要吃？」 「要！」 eleanor举着双手欢唿跑了出去，do日s抱起amanda跟在后面：「你们两个今天在家好乖，这是奖励你们的。」 两个小姑娘坐在餐桌前，晃着两条小白腿，低头挖蛋糕吃，嘴角边都是奶油，像两只小花猫。 eleanor捡起掉在盘子里的面包吃掉，看向do日s：「妈咪，你找到房子了吗？」 do日s摇摇头：「那处房子，妈咪不太喜欢，所以还需要再找。」 eleanor点点头，老气横秋地安慰她：「那你慢慢找啦，不急不急。」 do日s一下子笑出来，托腮看着他们两个吃，吃完带她们洗了澡，一人亲一口，督促着上床睡觉。 翌日，hugh打电话过来问她。 「你要把工作室开在华国？」 do日s立刻反应过来估计是eleanor告诉他的，她也没隐瞒。 「我这里有个地段，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行。」do日s没拒绝，「你告诉我地址，我自己过去看看，你现在在录制一个综艺吧？」 「对，为巡演开始宣传了。我跟那位朋友说一声，到时候你过去他会接待你。」他现在本身也不在荣城，没办法陪她一起去。 do日s应下，又跟他聊了几句后才挂断。 过了两天，hugh那位朋友联繫她，她又一次出门，叮嘱两个小朋友自己乖乖在家。 有了经验，amanda和eleanor答应得很快。 等到do日s出门了，两人看了一会儿电视之后就开始无聊，eleanor四处看了看，然后拿着一个海洋球和两块板，闹着要和amanda打羽毛球。 amanda拗不过她，拿着球拍站在另一边。 你来我往地打了一阵后，球从墙壁上反弹出去，轻飘飘地越过窗户掉了下去。 两个小姑娘踮着脚尖往下看，那个绿色的海洋球掉在了楼下的绿化带里。 一人做事一人当，eleanor拍着胸脯下去说捡上来。 她跑得太快，amanda根本拦不住，只好趴在窗户口盯着她。 楼下不一会儿就出现了一个银色的身影。 eleanor今天穿的银色小裙子，像是个山间小精灵，她踮起脚扒拉着绿化带把球捡了起来，转身站在路中央仰头冲着amanda摇了摇。 路的另一边，远远的一辆车开了过来。 第660章我是你妈妈的朋友 ()」 amanda率先注意到了那辆车，冲着eleanor着急地挥了挥手：「让开！」 eleanor不明所以，转头看了一眼，吓了一跳，立刻想要跑开却摔了一跤，amanda吓得脸色苍白，好在那辆车距离还有十米的时候就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下来了一个男人，辨认出身影后，amanda打消了下楼的念头，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霍寒霆今天是自己开车回来的，远远地就看见路中央站着一个小孩子，他把本就不快的车速又放慢了一些，然后就看见那个孩子左脚拌右脚摔在了马路正中央。 于情于理似乎都应该下去看看。 他把车停下来，开了车门下车，只是那个小女孩转头看见他的时候睁大了眼睛，假如她头顶有耳朵的话，可能还会稍微动一动。 eleanor摔得有点疼，下意识地就想哭，但妈妈也不在这里，她只能瘪着嘴把眼泪憋了回去。 听见脚步声，转头时，本就大的眼睛睁得更大，她眼眶红红的，小脸粉嫩，看着可爱得不行。 人对可爱的事物总是会抱有两分宽容荷耐心，霍寒霆以为自己吓到了她，不免缓和下神色，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稍微亲和一点。 但小女孩似乎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意思，盯着他的视线中满满的都是好奇和闪着光的眼神。 霍寒霆提了一下裤子在她面前蹲下来：「你还好吗？」 他天生和亲和这个词是不沾边的，但无奈长了一张人神共妒的脸，每一寸都正好地击中了eleanor那颗颜控的心。 她忘记了疼痛，双手握住举在胸前，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叔叔，你长得真好看。」 她奶声奶气的一本正经，脸上还有没褪去的婴儿肥，歪头时杀伤力满分，简直就是直男斩神器。 连霍寒霆也不能免俗，轻轻一笑，摸了摸她的头：「有没有摔伤？」 eleano干脆利落地自己爬了起来：「我不疼！我很勇敢的！」 她试图让自己的话有说服力，但整个人娇娇软软的，像个玉娃娃似的。 霍寒霆又笑了，除了澄澄以外，他还是第一对其他孩子如此有耐心。 视线落在她手臂上，那里擦伤了一小块，还沾着尘土。 伸手拉过她的手臂，他仔细翻看了一下，微微蹙眉：「你家人呢？」 他四处看了一下，却没看见大人，不免有些微词。 虽说御苑治安不错，但也不能让这么小的孩子自己一个人出来玩吧？ eleanor老老实实答道：「我妈咪有事出门了，让我在家待着，我是下来捡球的。」 霍寒霆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海洋球上，他替她捡过来给她，又问道：「那你爸爸呢？」 爸爸？ eleanor有些茫然，她没有学过这个中文词彙，只好摇摇头，表示不理解他的意思，但霍寒霆却误会了。 「抱歉。」 他没再提起这个话题，只是看着小女孩的眼神又软了一分。 这么小的年纪就没有了父亲，实在是可怜。 他摸了摸小女孩的头，细软的髮丝在手心像是毛茸茸的一团。 「你家里还有什么大人吗？」 大人？ eleanor歪头想了想，amanda跟她一样大，可不算什么大人，她摇了摇头，「只有妈妈。」 家里只有妈妈了，可现在连妈妈都出去了。 霍寒霆蹙眉，随后舒展开：「那你要不要先跟我回家？我帮你把伤口处理一下。」 eleanor立刻点头，抱着海洋球就任由霍寒霆牵着手上了楼。 窗户口，amanda眼睁睁看着妹妹跟那个男人走了，她气鼓鼓地跺了一下脚， 「这个笨蛋！」 eleanor没认出来，但是她却认出来了，那个男人分明就是上次来他们家里的那个男人。 妈妈让她们躲好，没想到eleanor这个小傻子上赶着送人头。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把妈妈出卖。 把人带回家，eleanor好奇地四下张望：「哇，叔叔，你家跟我们家长得一模一样哎！」 霍寒霆把车钥匙放在一边，弯了弯唇，御苑大体的装修都一个样，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他取了医药箱过来，先替小姑娘处理伤口。 伤口不大，只是擦伤一块放在白嫩的手臂上看着很令人心疼。 看得出小女孩是娇养的，整个人干干净净的，比橱窗里卖的娃娃还要乖巧精緻。 霍寒霆看了一眼时间，这个时间点应该吃饭了， 他询问道：「你家在哪？家里有阿姨做饭吗？」 eleanor摇了摇头，不明白什么叫阿姨做饭，她纠正：「妈妈做饭。」 原来没请保姆，霍寒霆摸摸她的头，本想给她一些零食，却反应过来自己这里没有小孩子吃的零食，只能给她两个黑布林。 「走吧，我送你回去。」 霍寒霆从衣架上拿下外套，eleanor从沙发上下来摇了摇头：「叔叔，我自己可以回去，不麻烦你了。」 这样乖巧的孩子，看得出她的父母把她教养得很好。 「没关系，我送你回去，你家在哪里？」 eleanor只好老实答道：「就在楼下。」 「楼下？」霍寒霆动作顿住，垂眸看她，忽然开始仔细地端详她的脸，小女孩眉眼灵动，依稀可以看出来日后的惊艷。 但他越看，这张脸就和另一张渐渐地重合。 他蹲下来重新认真地打量她：「你叫什么名字？」 eleanor眨眨眼睛，忽然觉得叔叔的眼神具有了一丝压迫感，她缩了缩脖子，终于有了一点害怕，抱着黑布林，怯生生地道：「eleanor。」 霍寒霆揉了揉太阳穴。 amanda和eleanor。这两个名字他曾经亲耳在法兰克福那个男人嘴里听见，之后还问过do日s两次，每次提起，她总是一副炸毛的警惕样，像极了护犊子的母兽。 但他从来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猝不及防地和这个孩子相遇。 心情一下子有些微妙，他垂眸看着这个乖巧的小女孩。 她很可爱，但一想起这是她和别的男人的孩子，心中总是意难平。 「eleanor。」他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低声叫道，「amanda是你的姐姐还是妹妹？」 eleanor吃了一惊，万万没想到他居然知道amanda，眼中顿时警惕了很多。 「不用害怕，我是你妈妈……」霍寒霆看着她，忽然顿了一下，随后他神态自若地又说了下去， 「你妈妈的朋友。」 第661章活该这样被她抛却吗? ()」 eleanor歪了歪头，眼里的害怕之色褪去了一些：「你认识我妈妈？」 霍寒霆颔首。 面对一个约摸才四五岁的孩子，他没办法再像面对其他人那样说是do日s的情人，他应该在孩子面前保全她妈妈的完美身份。 而且，大人的事总归与孩子无关。 但随后他想起来，他刚刚问她的时候似乎并没有得到关于父亲的确切回答。 略微思忖，他用荷兰语又重复了一遍。 eleanor歪了歪头，她听懂了但不了解他说的究竟是哪一个爹地，不过鑑于亲生爹地他们自己都没有找到，叔叔说的应该是hugh爹地。 她乖巧地交代：「他去工作了，要给好多人唱歌。」 霍寒霆头一次在这个小女孩嘴里知道了有关于那个男人的确切消息，他面上没有任何波动，神经却在一瞬间紧绷。 唱歌，是个艺术表演家吗？ 从职也配合度来说，的确跟do日s很相合。 但也仅仅只是这一点。 霍寒霆薄唇轻抿，跟面前的小女孩无声对视，她现在似乎并不是很怕他了，抱着两颗果子悄悄地看他。 他没办法对这样一个小女孩生气，更何况这双眼睛真的长得跟她很像。 「对了，你还没有回答我，amanda是你的姐姐还是妹妹？」 eleanor眨了眨眼睛，胆子大了点，杏眼中带了点狡黠：「amanda是我妹妹。」 哼哼，amanda当了这么久的姐姐，也该换她来噹噹了。 霍寒霆算了算，如果是妹妹的话，那么这个孩子大概也就两三岁，或者更小一些。 他脑海中那根神经绷得更紧，闭了闭眼。 在法兰克福时他就注意到了这两个小姑娘的名字。 eleanor，耀眼的；amanda，值得被爱的。 她们是被寄予宠爱的小公主殿下，从取的名字就备受喜爱。 任凭所有人来看，这似乎都是一个再幸福不过的家庭。 有从事艺术的父母，有娇俏可爱的一双女儿。 那他和澄澄呢？就活该这样被她抛却吗？ 霍寒霆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看她：「你妹妹也来了华国吗？她是不是自己一个人在家？」 eleanor刚要点头，门铃响了。 霍寒霆抬眸，没多少人知道他住在这里，这个时间点能过来的似乎只有…… 他看了眼面前的小傢伙，还是没忍住在她脸上捏了一把：「你在沙发上坐一下，我去开门。」 do日s站在门外心急如焚，amanda在家里打电话给她，说eleanor被上次来家里的那个叔叔带走了，她立刻便匆匆地赶了回来。 千防万防，万万没想到傻女儿自己乐呵呵地送上门去。 霍寒霆知道她有孩子那天恨不能掐死她，8他会怎么对待她的女儿？ do日s心惊胆战地直奔23楼。 门从内被打开，一个身材挺拔高大的男人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do日s对上他的眼神，心一颤，视线不由自主地越过他往里面看去，想要往里面走。 霍寒霆堵住了她的去路，喉结滚了滚：「你女儿来了华国为什么不跟我说？」 do日s被他堵着路看不见里面的女儿，心里急切，终于忍不住回瞪他：「我为什么要跟你说？」 霍寒霆凝视着她，最终在身后传来一声欢快的「妈咪」的时候，让开了路。 他不想当着孩子的面跟她吵。 eleanor又惊又喜地看着在门口的do日s，像小鸟归巢一般冲着她飞奔过来，扑进她怀里。 「妈咪！」 她蹭着她撒娇，do日s松了口气把她抱起来时却看见了她手臂上的擦伤，双眼一凝。 擦伤已经经过处理，但依旧看着有点红，让do日s一时心疼起来。 「怎么弄的？」 eleanor扭头看了一眼，奶声奶气地道：「eleanor摔跤，叔叔唿唿，给我涂药，不痛啦！」 do日s神情缓和下来，抱着女儿看他：「谢谢你。」 霍寒霆轻轻点头：「你下次再出门的时候，可以把她们两个送到我这里来，不然这么小的孩子在家总归不安全。」 do日s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她告别：「我先走了，今天麻烦你了。」 eleanor趴在do日s肩膀上沖他挥手：「叔叔再见。」 霍寒霆举起手向她摆了摆，目送她们走进电梯。 离开男人的视线范围，do日s才微微放松下来，深唿吸一口气后责备道：「eleanor，我不是说了不让你出去吗？」 eleanor低下头：「我捡球。」 她是有正当理由的。 「捡球捡到别人家里去？」 eleanor嘟囔道：「叔叔不是你朋友吗？怎么会是别人呢？」 do日s一怔，他跟eleanor说是她朋友？ 他这人实在是有些奇怪，在大是大非上不顾道德观念，却又在小事上露出一丝心软。 摇了摇头，将那张脸驱逐出脑海，她皱眉训斥女儿：「那你在跟他走的时候知道是我朋友吗？如果那个叔叔是骗你的呢？」 eleanor虽然聪明，但警惕心不够强，太过天真。 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走这种事情还是有必要交代一下的。 她神情严肃，eleanor也不敢造次，乖乖点头。 但她究竟听进去多少就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了。 do日s抱着女儿回来，amanda在玄关口坐着，托着腮帮子盯着她们。 eleanor从妈妈身上下来，抱着两个果子去厨房洗了，然后又跑出来举起一个紫红的黑布林分给姐姐：「amanda，给你一个。」 amanda扭头：「我不要。」 eleanor有些茫然，另一只手举着有些无措：「为什么不要？」 她自己先咬了一口，兴高采烈地眯起眼睛：「好甜！」 「反正我不要。」amanda很有骨气，从玄关口处起身，怕了拍裙子，起身进客厅了。 eleanor有些失落，然后举着手中的果子让do日s咬：「妈妈你尝尝呀。」 do日s不忍拂女儿的好意，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一下子充满了整个味蕾，她摸摸女儿的头：「很好吃。」 eleanor顿时又高兴起来，看了看果子之后，有点不舍地把整个塞给了do日s：「那妈妈吃！」 不等do日s拒绝，她又抱着另一只果子跑了。 amanda坐在沙发上看电视，eleanor小心翼翼地凑到她身边：「amanda……姐姐，给你吃。」 「我不要。」amanda拒绝得干脆利落，然后她转头气唿唿地看着eleanor，「你居然这么快就投敌了。」 eleanor一脸茫然：「什么是投敌？」 「你知不知道，那个叔叔就是那天来我们家里的那个人！」 第662章叔叔，我们玩捉迷藏吧? ()」 「啊？」 eleanor手中的黑布林咕噜噜地滚落在地上，她睁着眼睛，一脸茫然和吃惊。 「是那个人？」 她陷入了无措和纠结，那个叔叔那么好，没想到竟然是和她有「一饭之仇」的男人。 「说我背叛，你才是个小叛徒。」 被amanda点指着，eleanor顿时脸涨得通红，五岁孩子的强烈自尊心和之前的「一饭之仇」很快让她把霍寒霆的好一干二净地抛在脑后。 「我没有！我不喜欢他！」 她矢口否认，为表决心，还把掉在地上的黑布林踢得更远了一些，只是眼里闪过一丝心疼。 eleanor是个不喜欢浪费粮食的好孩子。 「这还差不多。」amanda一本正经地教导她，「妈妈不喜欢那个人，所以你也不可以喜欢他。」 amanda虽然年纪小，却已经能心思敏感地注意到很多事情，比如听到小女儿被那个男人带走时的慌乱和急切。 如果真的是朋友的话，根本不会有这种表现。 妈咪不喜欢的人，她也不喜欢。 eleanor认真地点头。 两个小朋友再次达成统一战线。 * do日s工作室的地点最终敲定下来，她想感谢hugh，请他吃顿饭，却因为他在筹备演唱会的原因而只好作罢。 「吃饭的机会多得是，不急于这一时，况且你还跟我客气什么呢？」 听见他这么说，do日s还有什么好说的。 楼层是新建的办公大楼，还是毛坯，装修的事情，do日s打算自己来，容英韶给她介绍了一家靠谱的室内设计，尽管她对她泄露给霍寒霆她想要开工作室的消息的行为有些介意，但她似乎对这个女人的包容度出奇的高。 鑑于这家室内设计确实还不错，她便接受了好意。 装修是件累人的活，需要时刻盯着，do日s有时候需要赶过去，就只能把eleanor和amanda留在家里。 时间一长，霍寒霆终于发现了不对，两人在电梯口相遇时，他微微沉下脸色， 「你跟我回来的倒是一样晚，宁愿让孩子留在家里也不愿意送到我身边来，你女儿的安危比你的意气之争还重要吗？」 被人噼头盖脸地指责一顿，偏偏还说不出任何不对，do日s没出声，等到楼层一到便从电梯里出去，但身后却有脚步声跟过来。 do日s回头看他。 霍寒霆臂弯上搭着西装外套：「我来看eleanor和amanda。」 do日s张了张嘴，想起eleanor似乎很喜欢他，也就没有赶人，只是敲了敲门。 门开了，amanda跑来开门，门打开时扬起笑脸。 「妈咪！」 只是这笑容在看见女人身后的男人时瞬间凝固。 她皱眉看着闯进自己家的陌生人，头一次认真又仔细地打量着他。 之前只是隔着一道门缝和几十层楼看他，难免看不太清楚，今天却将这副五官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 难怪把eleanor那个小傻瓜给骗走了。 见她盯着自己，霍寒霆神情缓和下来：「eleanor，好久不见。」 amanda一阵诧异，他是没认出她来？ 不过也是，她和eleanor是相似度很高的气双胞胎，除了经常生活在一起的亲近的人，其他人很少有能分得清的。 甚至于，他说不定都不知道她和eleanor是双胞胎。 do日s回头看他一眼，正想纠正，amanda忽然出声打断她：「叔叔好。」 霍寒霆总觉得眼前的小女孩有些陌生，无论是从神情还是看他的眼神来说，但那张脸的确是一模一样的，不会有错。 也许是他感觉错了。 霍寒霆把心里那点怪异感给压下，从口袋里摸出来一颗棒棒糖给她。 amanda抱住do日s的大腿摇摇头：「妈妈不让我吃陌生人的东西。」 霍寒霆抬头看了do日s一眼，他上次给eleanor吃了点水果，她回家是这么教孩子的？说他是陌生人？ do日s摸了摸女儿的头，如果来的客人是别人，她还会有那么一丝尴尬，但对象换成霍寒霆，可就不存在这个心理了。 霍寒霆抿了抿唇，把糖往前递了递：「吃吧，我不是陌生人，我是你妈妈的朋友，或者你给你妹妹吃也行。」 amanda眨着眼睛，有一瞬间的迷惑，他不是把她当eleanor了吗，eleanor哪里来的妹妹？ 五岁的年纪还不是很能理解这个逻辑关系，但do日s却已经猜出来了，多半是eleanor又捣鬼了。 她刚想把实情都说出来，霍寒霆又看向她：「你另一个孩子，那个amanda多大了？好像一直都没有看见过她。」 他顿了一下，视线微垂：「总不会还不能走路吧？」 他捏着棒棒糖包装袋的手有些用力，包装袋鼓起，似乎随时都要爆炸。 amanda现在肯定了，这个人原来真的不知道她跟eleanor是双胞胎。 她眼珠滚了一圈，扯了扯身旁妈咪的袖子，大声地告诉他：「amanda不在这里。」 不在这里？那就是在爸爸身边？ 霍寒霆神情未变，把糖放进了amanda口袋里。 do日s不明白女儿为什么要撒谎，但她却没有在这个时候拆她的台，只让开路把霍寒霆放了进来。 amanda转身跑了。 房间里eleanor还在睡午觉，她平时要么不睡觉，要么一睡就睡很长时间。 amanda爬上床把她摇醒：「eleanor，快醒醒。」 eleanor正是落款，她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继续睡。 amanda想了想，把糖从口袋里拿出来，剥了糖衣，在她眼前晃：「有糖吃喔！」 eleanor眼睛迷迷煳煳地睁开一条缝，见到一颗糖在眼前晃动之后，伸手去够糖，却发现它不见了，立刻清醒过来，从床上一骨碌爬了起来。 「amanda？」 「笨蛋！」amanda把糖塞进她嘴里。 eleanor咬着糖：「找我干什么？」 amanda朝她招了招手：「你跟那个坏叔叔说了什么？」 坏叔叔是她们对霍寒霆的简称。 eleanor想起自己说的话有些心虚。 amanda一眼看破，也没有责怪她，沖她勾了勾手指：「他来我们家里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eleanor眨了眨眼，凑过去听姐姐密谋。 没一会儿，amanda从房间里出来，在沙发上坐下，正巧do日s临时接了个急电，她要出去一趟。她挂了电话看了沙发上的男人一眼后，有些迟疑。 amanda眨了眨眼：「妈咪，你出门吧，有叔叔看着，不要紧的。」 见女儿都这样说，do日s点点头，看着霍寒霆道：「那就先拜託你了。」 霍寒霆应下。 do日s出门了，amanda瞬间起身，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霍寒霆，兴奋道：「叔叔，我们玩捉迷藏吧？」 第663章恶作剧是不对的行为 ()」 捉迷藏？ 霍寒霆听见这个久远且陌生的游戏名称时，额头隐隐冒出来三个问号。 这种游戏他小时候就没玩过，不过这么大的孩子的确是爱玩的时候。 眼看面前的小女孩一副瘪嘴想哭的模样，他投降。 「好，怎么玩？」 amanda顿时高兴起来，心里难得起了一点兴奋和期待，「你在沙发上坐着闭上眼睛哦，然后数10……不，20个数之后来找我，抓到我才算是你赢了。」 霍寒霆点头，叮嘱她：「一些危险的地方不要去。」 他算是很有耐心的人，居然就真的坐在沙发上坐着闭上眼睛开始数数。 声音不大，却足以在空旷的房子里传得很远。 amanda一熘烟立刻跑了，听见动静之后，房门开启，eleanor探出头来，想趴到楼梯口往下看，被amanda拦住。 两人小声交谈了一下后，在时间还有十秒钟的时候，分开两头跑了。 等到一切动静都没有的时候，沙发上的霍寒霆睁开了眼睛。 他数得并不快，跟小孩子玩游戏完全是让对方高兴，没必要太过较真。 但不久之后，他就会改变这个想法。 霍寒霆从沙发上起身：「eleanor，我来找你了。」 房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人回应，只有楼上隐约传开了点动静。 他抬头看了一眼，迈步上楼。 这层房子大概两层半，底下一层，楼上一层，再加一层类似阁楼的地方，每层面积大概200多平，两层加起来大概就有400多平米。想找一个人也很不容易。 霍寒霆先从第二层找起，一间房一间房地找过去，虽说是陪小孩子玩游戏，但他脸上也一副认真的姿态。 楼上大概主要是卧室、书房之类的还有一个巨大的阳台，结构跟他那间差不多，找起来也不费事。 霍寒霆从阳台转了一圈回来时，楼下忽然传来了一点动静。 他站在楼梯口往下望，隐约看见了闪过的一角裙子。 微微挑眉，她什么时候下去的？ 他似乎并没有听见下楼的脚步声。 但不管怎么说，人的确是在楼下。 霍寒霆又朝着楼下走，楼下主要是客卧以及厨房餐厅、客厅之类的地方，找起来比楼上简单一些。 霍寒霆先去厨房里找了找，又去浴室里逛了一下，都没有找到人，正打算去客卧的时候，楼上传来了动静。 「叔叔，我在这里！」 有人趴在楼梯口冲着下面喊，声音清脆悦耳。 霍寒霆抬头往上看了一眼，摇摇头，又接着往楼上走去，但没过多久，楼下又传来喊声。 如此反覆几次后，他终于察觉到了不对。 其实早就该注意到有问题，只是他没将小孩子的游戏放在心上，直到不停地上楼下楼之后，才渐渐觉察出了不对劲。 二楼静悄悄的一片，霍寒霆在退出主卧之后，楼下又一次传来闷笑，像是在嘲笑他一般。 他眼眸微垂，没有往楼下去，反而走向了旁边的一个卧室，然后拧开了门。 卧室里昏暗，窗帘紧闭，廊道的光线从外面投进去，带来一丝光明。 但这间房与旁边do日s睡的主卧装修明显不同，装饰要更有趣味一些，床是圆形的，装了白色的纱帘，床头还放着毛绒玩具，地上还有丢着的鞋子，应该是没来得及再收拾。 这里没人，只有衣帽间的门是关上的。 他微微眯眼，随后一步步走过去，手扶上门把手想推门进去看看时，外面隐隐传来了楼下有些疑惑和焦急的唿喊。 「叔叔？」 他顿了一下，转身离开。 房间里重归安静，躲在衣帽间门背后的amanda长长地出了口气，又竖起耳朵仔细倾听确定没有脚步声之后，才悄悄地打开了门，朝着外面走去。 她踮起脚拧开卧室的门，门框处却倚靠着一个人，正静静地垂眸看她。 amanda吓呆了，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 霍寒霆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又瞥了一眼楼梯口的位置：「你在这里，那……楼下那个是谁？」 amanda咬唇后退几步：「是我放的录音机。」 「录音机？」 霍寒霆看着面前的小孩子，摩挲了两下手指：「恐怕不见得。」 能根据他的行动来喊话的录音机，智能得连霍氏都尚未开发出来。 「你不信就算了。」 amanda忽然大声道，想要转身回卧室，却被人抱了起来。 她大惊失色，在他怀里扑腾：「你要干什么？」 拖鞋掉在地上，她踩着他的西装，像一条活蹦乱跳的鱼一般。 霍寒霆稳住她，神情自若：「叔叔今天要教你们，恶作剧是不对的行为。」 他说的是「你们」。 amanda一时忘记了挣扎。 霍寒霆抱着她下楼，四处看了一眼后，视线投向客卧。 他拧门进去，房间里没有人。 amanda微微安下心：「你干什么？家里只有我跟你！」 霍寒霆没说话，将视线放在了衣柜上，他单手抱着amanda，另一只手拿开衣柜的门，角落里抱膝坐着一个小女孩，怯怯地看着他们。 霍寒霆定定地看着她的脸，然后微微转头看向了怀里的小姑娘。 见事情败露，amanda将头撇向一边。 五分钟后，amanda和eleanor乖乖站在沙发前，而霍寒霆盯着她们已经足足看了一分钟。 「果然是双胞胎。」 他心情有些复杂，正常人生育双胞胎的概率并不是很大，所以一开始在知道她有两个孩子的时候并没有往这方面想。 直到玩这个捉迷藏觉察出不对劲，再加上那间卧室里，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是双份的，一模一样的毛绒玩具、卡通茶杯、椅子，才让他生出了这个念头。 两个小姑娘垂头站着，沉默寡言了许多。 「我们是*见面吧？对我有什么不满吗？」 霍寒霆哪能看不出来这两人是在故意耍他，尤其是开门刚进来时，「eleanor」三番四次抹除amanda的存在，更是令人不得不确定这两个人似乎并不欢迎他的到来。 是察觉到了什么吗？本能地在维护自己的父亲？ 霍寒霆目光转动，在她们中间逡巡了一圈后，视线最终停留在右边的小女孩身上， 「amanda，是吗？」 第664章这门手艺生疏了许多 ()」 amanda咬唇，她没有主动介绍她自己，但是他居然认了出来，这个男人的观察力和敏锐度很强。 但eleanor显然没有旁边姐姐那么多想法，她只是因为做坏事被抓包了而有些忐忑和垂头丧气而已。 霍寒霆一眼就看出了两个姐妹的性格区别，就今天这场恶作剧来说，应该是amanda的主意，另一个压根没有这个脑子。 不过…… 「eleanor。」他又看向左边的女孩子，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上次是你把我的鞋带跟桌角绑在一起的？」 eleanor往姐姐身后缩了缩。 这个小动作被他捕捉到了，霍寒霆摩挲了一下手指，慢条斯理地开始教育。 「eleanor，你身为姐姐，应该起到带头作用才对，怎么能跟着妹妹一起胡闹呢？」 amanda睁大眼睛，然后转头看向身边的小女孩，她说呢，刚刚在门口，霍寒霆怎么商家就问她有没有妹妹，原来是旁边这个小滑头搞的鬼。 在原则性问题上，amanda从不后退。 「我才是姐姐。」她理直气壮。 「原来你才是姐姐。」霍寒霆含着笑意，「那你为刚刚在门口撒谎说自己是不eleanor？」 amanda反驳：「我没有说自己是eleanor，是你笨，这么认为的。」 「是吗？」 霍寒霆点点额角，「那你为什么要纠正我？」 amanda撇撇嘴：「我为什么要纠正你？」 「那你为什么要纠正你不是妹妹？」 amanda哑口无言。 eleanor在一旁不敢说话。妈耶，高手过招，招招致命。 amanda气得小脸通红，觉得眼前这个叔叔更讨厌了。 她鼓着腮帮子气哼哼地转身走了。eleanor不知所措地回头看了她一眼，又看了霍寒霆一眼，正想悄悄跟上去之时，又被点明了。 「eleanor。」 小姑娘驻足看他。 霍寒霆态度温和了一些：「我觉得你和你姐姐好像对我有意见，能告诉我理由吗？」 eleanor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 霍寒霆不知道她是不愿意说还是没什么理由，只是想单纯的恶作剧。 但是他能明显感受到，小姑娘对待他的态度和上次来家里时截然不同了。 这不是个好现象，但是一向雷厉风行的霍董却对此束手无策。 他哄孩子的经验完全是建立在孩子愿意让他哄的份上，而且霍云澄这些年来愈发乖巧懂事，能自己拿主意，基本上已经用不到他来哄了。 这门手艺对霍寒霆来说，生疏了很多。 他想了想，又从口袋里拿了一颗糖贿赂她：「你告诉我好不好？」 自从上次在家里碰见eleanor后，他就有意识地在往口袋里放一些轻巧的小零食。像当初哄霍云澄那样。 eleanor是想吃糖的，她犹豫着伸手去接的时候，客卧房门忽然打开了。 「eleanor，妈咪说了不许每天多吃糖！我要告诉妈咪！」 eleanor瞬间吓得收回手。 霍寒霆手中的糖没有人接，他又把糖放了回去，看了一眼在门口的amanda后，改了个话题：「你们饿不饿？妈妈一时好像也回不来，我下厨给你们做晚餐。」 eleanor确实有点饿了，但妈咪不在，amanda才是主心骨，为了避免又被说小叛徒，她小心翼翼地瞅了瞅姐姐。 amanda转身回房了，eleanor赶紧跟了上去。 霍寒霆慢条斯理地挽起袖子，起身去了厨房。 两个小姑娘在房间里待着，eleanor抱着毛绒玩具，小心翼翼地看amanda：「姐姐……」 amanda手脚并用爬过来捏她的脸：「你还知道我是你姐姐。」 eleanor带点婴儿肥的脸颊被捏出肉嘟嘟的一团，不痛，只是说话含煳不清的：「偶似在骗他……」 amanda耸动了一下鼻子，松开她的脸：「总之，今天不可以投敌，他想用食物来麻痹我们，做梦！」 eleanor不知道「麻痹」是什么意思，只能符合着点头。 但他们没待一会儿，香味便隐隐从外面传了进来，加上也确实该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两人不知道谁肚子叫了一声。 饿肚子的感觉不好受，eleanor扁扁嘴，9委屈道：「姐姐，我饿了。」 amanda咬咬牙，四处看了一下，发现客卧里没有吃的之后，拉住她的手往外走：「楼上有面包和零食……」 只是刚刚打开门，浓郁的香气便迎面而来。 amanda停住没再动，因为她的肚子也叫了一声。 eleanor耸动鼻子闻了闻，眼睛一亮，看着厨房的方向小声道：「姐姐，是牛肉和咖喱的味道……」 她最爱吃咖喱。 厨房里，霍寒霆端着两碗咖喱盖饭出来：「过来吃饭。」 amanda站着没动。 霍寒霆动作优雅地解下围裙：「amanda既然是个好姐姐，好姐姐守则第一条就是绝不会让妹妹饿肚子，对不对？」 amanda咬咬唇，看了旁边低着头的妹妹一眼，然后牵着手朝着餐桌前走去。 两个小姑娘正要爬上椅子，霍寒霆拦住她们：「吃饭前应该先干什么？」 amanda看他一眼，眼眶红了，咬着唇半晌没说话，然后她迅速地看他一眼，低下头小声道：「对不起……」 她声音带了点哭腔，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后面刚刚还没动静的eleanor「哇」的一声就哭了：「eleanor不要吃饭了，坏叔叔欺负姐姐！」 她一边擦眼泪，一边拽着姐姐要往回走。 突如其来的场面让霍寒霆愣了一下，知道两个人误会了之后，有些无奈地拦住她们，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让你们去洗手。」 他蹲下来，温暖干燥的手掌替两个人擦去眼泪，然后弯身抱起两个往洗手间走去。 「不洗手的话，手上的细菌会被吃进肚子里。」 男人的怀抱跟妈妈温柔的怀抱很不一样，厚实、宽广又富有安全感，eleanor渐渐止住了哭声，amanda抹了抹眼泪，也不再抽嗒。 带着她们两个站在洗手台前，霍寒霆仔细地替她们打上洗手液然后洗手，动作温柔细緻。 他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个爱屋及乌似乎过了一点。 之前在知道她和别的男人有两个孩子的时候，他想，就算他能接受，能视为己出，但那到底和亲生的会有所不一样。 但当真的看见这对跟她相似的稚嫩眉眼，他竟心软得比当初带澄澄时更甚。 第665章切断危险的想法 ()」 洗手间的灯光很柔和，落在男人冷峻的眉眼上仿佛将那一层千年不化的冰霜的都融解。 他在帮eleanor擦干净手上的水渍，amanda接着这会儿空隙偷偷地抬眼看了他几次。 然后一声不吭地任由被他推出门口。 「吃吧。」 两个小姑娘现在规规矩矩地坐在餐桌前了开始吃饭。 咖喱汤汁粘稠浓郁，土豆和牛肉炖得正烂，里面还掺着胡萝蔔丁。 eleanor皱起眉，试图把胡萝蔔丁一个一个地挑出来。 霍寒霆微微扬眉，制止了她的动作：「小孩子不可以挑食。」 大概小孩子都有不爱吃的东西，霍云澄小时候也不例外，只是他不爱吃的东西是西红柿和胡萝蔔，嘴巴也挑得很。 只是他一个男孩子自然是被霍寒霆直接勒令改正，再向他叙说一下道理就可以了，但面前被娇宠着长大的两个小公主显然要麻烦得多。 eleanor委屈道：「可是我不想吃。」 男人微微按眉，头一次这么耐心地拳劝阻别人：「你尝一尝，我做的胡萝蔔跟别人的不一样。」 eleanor半信半疑，盯着勺子里的丁块看了良久，最后还是勉为其难地咬了一点点。 胡萝蔔入口即化日，软糯香烂，还算能入口。 eleanor眉头舒展开来，两条小腿接着晃荡。 一旁的amanda见她竟然轻而易举地接受了，迟疑了半晌后也乖乖吃了下去。 霍寒霆在对面盯着她们把饭吃完，然后收拾了碗筷。 还有一份被他装了起来放在微波炉中热上，等do日s回来的时候可以吃。 吃完饭的两个小姑娘就坐在沙发上看连环画，没了恶作剧的心思，看起来乖巧恬静，像是两个坠落人间的小天使。 她们不肯去睡觉，坚持要等妈妈，霍寒霆也不放心，就把办公地点搬到了楼下，陪着她们。 他在开会，开的是视频会议，方框中出现的是各大董事的脸。 霍寒霆依旧在简明扼要地提出问题，却见几名董事的眼神不受控制地看向他身后。 他顿了顿，微微转过头，两个伸着头张望的小姑娘立刻把头缩了回去，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只是eleanor偷瞟的眼神依旧很明显。 霍寒霆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视频中原本听得面无表情的高管们表情有了点微妙的变化，一个个眼神总不由自主地往他身后看去。 他们刚刚可都看见了！霍董身后的那对双胞胎究竟是谁家的？ 也太可爱了！ 霍寒霆看出他们的三心两意，皱了皱眉，刚要说话，忽然门铃响了，两个原本对他视频会议非常感兴趣的小傢伙，顿时涌着朝门口跑过去。 「妈咪回来了！」 隐隐听见视频会议中的高管：？ 谁？你们说谁？ 唠这个可就不困了啊！ 所有人都打起精神，打算看看这是不是霍董的第二个家的时候，视频会议中断。 「今天暂时就到这里。」 霍寒霆没给他们看八卦的机会。 门口，amanda已经踮脚开了门，看见门口的人时却吃了一惊。 「妈咪！」 do日s浑身湿淋淋地回来，头髮甚至还在往下滴水，她有些疲惫地沖女儿露出一个微笑。 「乖，饿不饿？妈咪去给你们做饭？」 amanda担忧地看着她：「叔叔给我们做过饭了。」 do日s一怔，抬头看向刚刚从内室出来的霍寒霆。 这么晚了，没想到他还没走。 男人蹙起眉：「怎么弄的？」 她身上水雾重，衣服黏煳煳的有些难受，尽量小心护在自己身前，尴尬地笑了笑：「外面下大雨了，车子停得有点远，中途淋了点雨……」 听完，eleanor跑到窗户边掀起窗帘看了一眼。 可不是么，外面倾盆大雨如注，天空黑压压的一片，像是打翻了墨水瓶一般，给整个世界带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暴风雨。 房子隔音太好，再加上他们之前一直注意力都集中在视频会议上，竟然一时半会都没有注意到。 amanda懂事地从浴室里取了干毛巾过来递给她，do日s接过来，一边擦头髮，一边沖霍寒霆感谢。 「谢谢你，不好意思今天耽误你这么长时间。」 她知道他有洁癖，没有离他太近。 「去浴室洗个澡。」 霍寒霆忽略了她话里的赶人意味，吩咐两个小朋友把她拉去浴室，自己则转身又进了厨房。 不多时，等到do日s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一碗热气腾腾的红糖姜茶已经在等着她了。 do日s声音有些沙哑，坐沙发上，看了霍寒霆一眼，低声道谢。 她捧过碗，碗壁上的热度一直从她手心蔓延过手臂，灼烫过每个毛孔，一路蔓延进心底。 她唇碰了碰炙热的汤面，依稀看见碗底翻涌着两颗桂圆。 喝姜茶还放桂圆，小霍爷这一手红糖姜茶煮得实在是经验十足。 do日s乖乖喝完，一碗下肚，整个人都舒服了很多。 霍寒霆没有再多留。 do日s不好意思地放下碗起身：「谢谢你今天替我看她们两个，给你添麻烦了。」 他很想说让她不用这么客气，但视线落在依偎在她身边的两个孩子后，终究只是点了点点头：「好好休息。」 do日s垂首看向身边的两个小傢伙：「叔叔陪了你们那么长时间，快跟叔叔说再见。」 amanda抿了抿唇，没有拒绝。 「叔叔再见。」 eleanor也有样学样，乖乖道别。 霍寒霆似是笑了一下，他微微颔首，转走走了。 房子里重新安静下来，do日s拍了一下他们：「好了，去睡觉吧。」 两个人也的确困了，看见妈妈也今天有些不舒服，也没有闹着要睡前故事，便老老实实地上楼自己去睡觉了。 do日s回去收拾了一下碗筷，她站在水池前洗碗时，忽然看见了微波炉里起似乎有东西，拿出来一看才知道是份咖喱饭。 她微微有些失神，脑海中一点一点地描绘出了男人繫着围裙在厨房里切菜炖肉的场景，他的手指修长，握刀切丁的时候应该很容易。 灯光下暖意融融，厨房里有烟火，外面客厅里有笑声，温馨又简单。 这样似乎也很好。 do日s深深地吸了口气，切断自己危险的想法。 第666章我妈咪病了 ()」 翌日，amanda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早上九点了，往常应该早就来喊她们起床的妈妈一直到现在都没什么动静。 amanda爬下床，旁边原本睡得正熟的eleanor睡眼惺忪地坐起来，揉了揉眼睛：「amanda，你干嘛？」 「笨蛋，现在都九点了，妈妈还没有起床，我去看看妈妈？」 一听说妈妈有事，eleanor急了，立刻也不困了，动作灵活地从床上爬下来：「我跟你一起去！」 两个小傢伙从房间里熘了出去，先敲了敲主卧的门，在没有得到应答后，amanda立刻刻踮脚拧开门。 房间里窗帘紧闭，床上隆起一团，amanda走近了才发觉do日s在杯子里缩成了一团，整个人脸上透着不正常的红晕。 amanda吓了一跳，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烫得厉害，立刻慌乱地推了推do日s：「妈咪，妈咪，你醒醒！」 do日s勉强恢復了点意识，迷迷煳煳地睁开眼，却嘴唇干裂，喉咙也冒火得说不出话来。 「妈妈没事.......」 就算说出话来了，也是带着虚弱至极的语气，这怎么可能像是没事的样子。 amanda急了，立刻指挥eleanor去倒杯温水来，自己泡了块热毛巾搭在do日s额头，然后两个人就开始了商量。 「打120报警吧？」 「可是我听说华国的120一般都用来接重大事故受伤的人。」 「那打电话给hugh爹地。」 「hugh爹地在外省工作呢，也没办法过来。」 连说两个提议都被否决了，eleanor有点沮丧：「那怎么办？」 amanda当机立断：「要先找大人帮忙一起把妈咪送进医院里，我先去翻翻妈咪通讯录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求助的人。」 可以求助的大人？ eleanor迟疑了片刻后，轻声道：「叔叔可以吗？他就住在楼上。」 两个小傢伙齐齐陷入了沉默，虽然两人默认不太喜欢那个叔叔，也拒绝投敌，但是眼下妈妈生病，似乎容不得他们使小性子。 「好，你在家待着，我去楼上找他。」 amanda立刻跑出家门去了楼上，然而她在门前拍了半天，都没有人过来开门。 她这个时候才记起来，这个时间段正常的人好像一般在上班。 amanda急得团团转，又跑回了楼下。 eleanor还在翻手机找可以求助的对象，见amanda自己一个人回来，有些茫然：「叔叔呢？」 amanda愁眉苦脸：「叔叔上班去了。」 eleanor如遭雷击：「那怎么办？」 amanda想了想，把手机拿过来，沿着通讯录一个一个地翻过去。do日s的手机是新换的，手机通讯录里没多少人，男人更是寥寥无几，她很轻松就锁定了目标。 「他应该姓霍吧？」 amanda努力试着回想了一下，最后放弃，果断拨出了电话，反正不是的话也没什么损失。 霍寒霆的私人手机一直都是都放在自己身上的，他开会时会调成震动，除了一些特定人群以外，谁都打不进来。 但某些特定人群，说不定一辈子都不会主动联繫他。 因而，当震动声响起来的时候，原本正在讲话的霍寒霆停顿了一下，直到整个办公室里都清晰可闻地听见震动声。 底下众人不由得暗自摸了摸自己的手机，在发现不是自己后，松了口气，同时也有些敬佩那个人，开霍寒霆的会，居然还不调静音，双击666都嫌少。 然后他们就看见，位于上首的男人从口袋里把还在震动的手机拿出来看了一眼。 他知道是自己的手机响了，只是因为听见震动而感到有些意外，以至于反应慢了半拍。 他垂眸看一眼手机，底下的人都习惯性地等着他挂断然继续开会，以前也不是没有这种先例，非要在霍寒霆工作正当紧的时候打电话进来，除了一个被挂断的下场再没有第二条路，甚至下一个部门经理都已经做好了阐述的准备。 然而霍寒霆却起身：「抱歉，我接个电话。」 他起身出去，隔着一扇玻璃门，众高管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闪过暧昧的八卦信息，姜柊权当没看见。 霍寒霆站在外面，盯着这个号码再三确定后，接通电话，低低的一声：「餵？」 他原以为或许是她打错了，却没想到迎来的是amanda抽抽搭搭的焦急声：「叔叔！我妈咪病了，你快救救她！」 稚嫩的声音让霍寒霆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后瞬间捕捉到了女孩难过之中的关键信息。 「她病了？」 amanda点点头：「妈咪额头很烫。」 看来是发烧了，昨天淋的雨到底还是留下了后遗症。 「amanda，不要慌，马上就会有医生过去，乖，叔叔也马上回去。记住这个号码，有什么情况，立刻打给我。」 amanda点头，直到挂了电话之后才反应过来，注意到了一件小事，她没说，他怎么能确定她就是amanda？ 虽然能够理解她和妹妹经常被认错，但能够被人准确无误地叫出名字，依然很值得令人高兴。 霍寒霆挂了电话，在会议室门口把姜柊叫了出来，嘱咐他安排医生去御苑之后，自己便迈腿离开。 一整个会议室的高管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老闆甚至没有一句解释的消息就匆匆离开了。 hello？工作狂霍董是分裂出了第二种人格吗？ 姜柊盯着一屋子隐秘热烈的八卦目光，轻咳一声：「今天会议到此结束，剩下的推迟到明天再......」 他犹豫了一下，想到万一明天do日s小姐的病也好不了，恐怕霍董连公司都不会来，他干脆改了词：「下次再说。」 姜柊离开，会议室里低低地讨论起来。 「你们听见了昨天星隆那些人说的吗？」 「说霍董家里出现了一对双胞胎的事？」 「是私生女还是什么......」 霍寒霆抵达御苑的时候，医生还没来，他将车开的飞快，一路卡着时间连过几个红绿灯才能这么快赶到。 刚按下门铃，门就从里面开了，是amanda来开的门，小姑娘眼眶红红的，看见他之后，双眼一亮，水汪汪的。 「霍叔叔。」 大概是难过的缘故，她说话声音也软软的，没了那天初见时的神气活现。 霍寒霆摸了摸她的头，越过她迈步向里面走去，推开门看见了卧室床上的do日s。 脸色苍白，不復往日生机勃勃。 第667章头一次尝到打击的情绪 ()」 霍寒霆走过去，将她额头汗湿的髮丝拨开，手背试了试温度。 滚烫。 霍寒霆将毛巾拿下来，又给她换了一次，用棉签沾水给她润唇。 amanda和eleanor就站在旁边看着，没有出声。 霍寒霆给她餵了些温水，do日s感觉有了些力气，能将睏倦疲累的眼皮睁开一条缝，迷迷煳煳看见了床前坐着一个人影，她睁开眼睛，晃悠的影子在她眼前重合成一团。 入目是男人精瘦的腰身，被白色衬衫隐约衬出弧度，再往上是干净的下巴，没有一点儿胡茬，干净利落得像是他领口系得规整的扣子和暗蓝条纹领带。 do日s目光没再继续往上，她垂下收回视线，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凑过来的女儿，也没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的蠢话。 「妈咪......」 两个小女孩趴在霍寒霆身边凑近do日s，在她脸上亲了亲：「你有没感觉好点？」 do日s想夸夸她们，只是没有力气，实在说不出什么多余的话来，只能轻轻地摸了摸她们的头：「妈妈没事。」 能说话，有意识了就是好事，amanda微微放下心来。 do日s眼神又移到了旁边的男人身上，想跟他道声谢，但刚刚张口时，门铃响了。 「医生到了，我去开门。」 男人起身，将她的手放回被子里出了房间，没一会他身后跟着两个医生进来了。 两个女医生，而且是上了年纪的经验专家，简单给do日s做了一下诊断之后便开始给她扎针挂盐水。 两个小姑娘生病的时候也扎过针，知道很痛，一个两个不由得紧张兮兮地围在医生边，小声拜託她：「医生，扎得轻一点喔，我妈妈有点怕疼。」 医生笑着点头，eleanor又抬头看向霍寒霆，有些急切地指挥道：「霍叔叔，你快帮忙捂住妈妈的眼睛！」 她煞有介事，一副很认真的模样，引人发笑，do日s失笑，想要说她哪有那么脆弱，眼睛却在下一秒被一双温热的手掌所覆盖，耳边是男人低低的一句「好」。 光明被剥夺，她睁着眼睛，依稀能看见他指缝间漏下来的光。 霍寒霆垂眸看她，她没有闭上眼睛，纤长的睫毛在掌心轻扫，像是一只羽毛若有若无地熘过心田。 又像是捉住了一只蝴蝶，它在他掌心振翅，在他心上招来一片春天。 「好了。」 医生技术扎实，扎针迅速，而且将疼痛降到了最低，盐水瓶被吊在床铺上方，do日s手背上延伸出一根细管，霍寒霆见确实没问题了，缓缓将覆盖在她眼睛上的手拿开，为了避免一瞬间的强光刺激，他的动作不快。 以至于do日s闭眼又睁开，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他。 四目相对，有种触电的酥意。 忽然，一声不合时宜的肚子叫响起。 eleanor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她身上还穿着连体的卡通兔子睡衣，整个人就像是蹦蹦跳跳的兔子。 现在兔子饿了，眼神无辜又可怜巴巴，只是她瞅的对象不是兔子妈妈，是让兔子妈妈都心惊胆战的大灰狼。 大灰狼虽然看着凶，但是架不住做饭好吃。 霍寒霆被她看得好笑，从床上起身：「你们先去洗漱，我去做饭。」 正在收拾东西预备离开的两名医生：「......」 她们互相对视一眼，留下药后立刻告辞，唯恐看见她们大少下厨的英姿，会被直接灭口。 但eleanor目的达到，兴高采烈地回去换衣服洗漱。 她们已经五岁了，洗漱穿衣服什么的应该都不在话下，但当两个小姑娘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髮来找他的时候，霍寒霆沉默了。 「不扎不行吗？」 他有点无奈，这辈子还没有给别人扎过头髮呢。 eleanor坚决摇了摇头。虽然长发是很好看，但是吃饭、玩耍的时候都不方便，所以她是习惯性把头髮给扎起来的。 amanda当然也是。 早餐已经做好，霍寒霆手空出来，沉默了一会后示意她们在前面坐好。 小姑娘们搬着小凳子在他面前背对着排排坐。 霍寒霆坐在沙发上，搜索了教程，决定就梳一个双马尾。 别问，问就是这个最简单。 视频简洁明了，霍寒霆看了一遍，确认自己的大脑把步骤记下来之后就开始行动，但他的手完全不像是准备好的样子。 头髮分了好半天才分好，还差点把eleanor扯痛。 废了半天功夫，总算扎好了。 霍寒霆看着垂在她们耳朵两侧的两根小辫子，心情诡异地愉快起来。 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完成了一件事的成就感。 小姑娘都爱美，被扎完辫子后习惯性地去照镜子。 霍寒霆手腕边还堆着一些颜色艷丽的小皮筋，可他偏偏选了一些黑色的皮筋，上面缀了一些小红珠珠，虽然也好看，但总归没有其他鲜亮的色彩活泼。 照了一眼镜子，amanda愣住了，皱眉没有出声，eleanor却忍不住了，「哇」的一声，紧跟着一句「怎么这么丑」，成功让霍寒霆头一次尝到了「打击」这种情绪？ 「丑？」 他重复了一遍，表示质疑。 「这难道不丑吗？」eleanor指着自己的头髮，转过头对她控诉，「你后面分线都分得歪歪扭扭，两根辫子，一根粗一点一根细一点，这也就算了，你看两个辫子一高一低，amanda的一前一后，你让我们怎么出去见人？」 她老气横秋地一本正经质问，小脸绷得严肃，却奇异地让人想笑。 霍寒霆望望他们的头髮：「我觉得还好。」 「你还想狡辩。」 eleanor气沖沖拉着amanda朝房间里去，「我要去向妈妈告状！」 霍寒霆来不及阻止，就看见她们两个推开门，委屈地去告状了。 「妈咪！」 eleanor直奔do日s床头，后者本来在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睛：「怎么了？」 小姑娘指了指自己的头髮，又指了指姐姐的：「你看霍叔叔给我们扎的头髮，丑死了！」 「不可以这么说……」do日s刚想习惯性地教育，随后反应过来，迟疑道，「你说……谁给你们扎的？」 「霍叔叔啊！」 do日s目光落在两个女儿的头髮上，终于忍不住抿起唇角，她想要克制一点，可无奈看一眼笑一下，叠加起来笑得肩膀都在抖。 站在门口的霍寒霆脸黑了半截。 第668章私生女 ()」 do日s这会儿恢復了点力气，脑子也清楚得多，越看越好笑，但又不想太放肆，只能一边笑，一边低头拿另一只手去抵自己的唇，以做掩饰。 「这么好笑？」 头顶传来阴沉的声音，do日s抬头看他一眼。 不行，看见他这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和这手扎得乱七八糟的头髮配合在一起更好笑了。 do日s将头撇向一边，克制地笑。 霍寒霆盯着她，表情却渐渐异样起来，自从再次遇见她，他还是*看见她笑得这么开心。 眉眼弯成一道，是最鲜亮的风景线。 他忽然觉得这些头髮也没白扎，虽然丑，但至少还有能让她笑一笑的功用。 他考虑要不就这样继续保持住。 但amandamanda和eleanorleanor拒绝。 霍寒霆只好又重新给她们扎了一次，皮筋选了她们喜欢的，do日s在一旁指点。 这次好歹勉勉强强有个样了。 「你倒是有耐心，还天天换花样给她们编。」 澄澄是个男孩，自然用不到这些花里胡哨的小女孩装饰技巧，他从来也不知道她的手居然还能这么巧。 前几次看见这对双胞胎的时候，对方头上顶的都是繁复的辫子，一看就花了很多心思。 「我一开始也梳不好，梳得次数多了也就熟练了。」 do日s抿唇笑，「你也不用妄自菲薄，这样算是学得快了。」 「是吗？」 霍寒霆眼里浮现淡淡的笑意，晃得do日s一愣，这才发觉他们不知多久没有像这样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聊一聊了。 那些曾经的争吵，以及互相放得狠话和伤害好像在此刻都如同初晴下的冰雪，转瞬即逝，不留半点痕迹。 可它的确真实地存在过。 「还烧吗？」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do日s从思绪中回过神一时之间愣了一下，随后才用另一只手碰了碰自己的额头：「应该不烫了吧？」 她不能很确定，还需要测温枪才能确定。 「不烫？」男人重复了一遍她的话，然后微微弯下身，看着那张骤然极近的俊颜，她一时之间竟然连唿吸都忘了，直至他的额头抵上她的。 温热的鼻息在咫尺之间交缠，悱恻缠绵。 他的眼睛像是一泓深不见底的寒泉，在这个夏季带着令人沉溺的凉意。 do日s盯着他失了神，知道他自己又抬起头。 「好像是不太烫了，不过，还是最好拿测温枪试一下。」 do日s回过神来，听见他冠冕堂皇的话后脸颊更红了，眼神也有几分气恼之色：「那你刚刚是在干什么？」 「刚刚是下意识的动作，抱歉。」 但但看表情，他可没有一点想要抱歉的意思。 do日s气地将他赶了出去。 霍寒霆出房间时，外面两个饿了半天的人已经在自己喝瘦肉粥了，霍寒霆不确定她们平时的早餐是什么样的，只能做了一些基本这个年纪的孩子肯定能吃的。 看他出来，eleanor的视线从电视屏幕上移开，看了他一眼后，跳下凳子跑到厨房里，然后把自己的奶瓶拿了出来：「霍叔叔，你可以帮我冲下奶吗？」 这小鬼是个打蛇上棍的人，现在使唤他居然还使唤得怎么理直气壮。 不过这么小的孩子烫到了确实也不好。 霍寒霆接过她的奶瓶。，瞥了一眼随口问了一句 「你还没断奶？」 eleanor瞬间炸了，像只浑身毛都炸起来的猫咪：「我断了！这是......这是我的饮料。」 看她逞强撑面子的样，amanda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霍寒霆轻笑一声，给她沖了奶粉，这个对于他来说并不是*，霍云澄小时候也曾经给他泡过，现在只能说是再捡起旧手艺罢了。 eleanor非常满意，点评：「比妈咪还稍微差了那么一点。」 霍寒霆把奶粉罐收起来：「我下次再接再厉。」 双方都没觉得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反而是另一边的amanda微微皱眉。 但霍寒霆此后果然也经常出入这间房，仿佛成了这里的半个主人，在生病休养的这段时间，他可以说是照顾周到。 只有中途期间回家过一次，其余时候都在御苑，回家那次还是霍盛英把他叫回家的，为的是「私生子」问题。 「霍氏内部股东都在传你在外边养了女人，还有了私生女。」 霍寒霆眉目自有一股气势，不怒自威：「您信？」 「我不信，但空穴不来风吗，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霍盛英也没将这件事当成一回事，不然也不至于在家宴的饭桌上就随随便便地提起了。 霍寒霆停顿了一会，随后道：「只是那天临时开了会，朋友家的孩好奇过来看了眼而已。」 他并不打算将do日s现在的状况和盘托出，他知道，霍氏除了澄澄以外，想必没有人会站在他这边。 这件事的坦白还缺少一个契机。 虽说他没有说实话，但左右情况也确实差不了多少，霍盛英也信了。 但这一句孩子却让另一边的周茹给勾起了回忆。 「澄澄去参加表比赛也有半个月了，应该快结束了。」 霍云澄不知怎么地，自从上次参加完那个莫斯科国际钢琴比赛之便沉迷于参加比赛，隐隐有要横扫所有国际大奖的趋势。 但自豪归自豪，周茹隐隐的也有担忧：「你说要不要限制他？跟他说说清楚，他以后也不能做音乐家呀。」 这个「音乐」说白了就是为了陶冶情操，又或者说对霍云澄培养的其中一个方面，毕竟就连霍寒霆当年也是拉得一手好提琴。 但是，身为霍氏最正统的继承人，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去做一个音乐家，那数千亿美元的庞大商业帝国才是他最终的归宿。 霍寒霆放下筷子，一旁佣人将湿巾端过来，他擦了擦手，又用棉布拭干净水。 「不用，澄澄有自己的想法，只要教给他正确的大是大非，他知道自己的路该怎么走。」 霍云澄从来都没有让人操心过。 周茹点点头，脸上浮现了些许笑容：「说起来，他也快回来了。」 * 身体彻底好的那一天，两个小姑娘非得要给她庆祝，说要做蛋糕，霍寒霆这阵子已经对他们的各种要求免疫了，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搜索了教程之后就做出了一个......歪歪扭扭的蛋糕。 第669章她会不会多为他骄傲一点 ()」 「咦，好丑呀！」 eleanor日常嫌弃，霍寒霆如今已经能做到对她的评价充耳不闻，在他眼里，嘲笑他的技术也是当初「一饭之仇」的小报復。 他这段时间已经成功从eleanor嘴里套出讨厌他的原因是什么，竟然只是因为一顿饭，但追根接地还是do日s藏着掖着不让她们出来的缘故。 霍寒霆的逻辑把她们给绕了进去，eleanor想了半晌后恍然大悟，于是决定今天晚上找妈妈算帐。 他们做蛋糕的活动瞒不过do日s，但do日s却不知道他们究竟把蛋糕做成了什么样子，不过听见女儿说好丑，她心里竟然有点隐秘的期待。 究竟能丑成什么样？ 晚上八点，eleanor和amanda一起端着一个蛋糕从厨房里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餐桌上的正中央。 一桌子菜摆了满桌，霍寒霆甚至把珍藏的两瓶红酒给拿了过来。 eleanor爬上椅子，身子向后扭，招唿霍寒霆：「霍叔叔，快点过来！」 霍寒霆今天穿着一身黑色丝质衬衫，将冷白的肤色映衬得如雪一般，领口是小「v」领的设计，露出精緻的锁骨，脖颈上性感的喉结凸起一道，褪去了商务风的男人是名副其实的贵公子。 「也不用这么麻烦吧？」do日s苦笑，「也就是发个烧而已，不用庆祝我好像手术成功了似的。」 「要的要的，妈妈等会还要许愿。」eleanor催促道。 do日s抿了抿唇，忽然看向另一边的霍寒霆，「对了，澄澄去比赛回来了没有？叫他一起过来。」 「他还没回来。」霍寒霆在她身边坐下，对面是兴致高昂的双胞胎姐妹。 「妈咪，快看看蛋糕，等下一定吓你一跳！」 「是吗？那我可要看看啦！」do日s相当配合女儿，正准备小心翼翼掀起蛋糕上面盖的盖子之后。忽然门铃响了。 do日s动作一顿，随后几人面面相觑。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霍寒霆起身：「我去开门。」 他走到吗，门口时先望了一下通讯器，看见画面里的人之后微微讶异，开门的动作顿了一下。 身后do日s也跟了过来，一边询问是谁，一边跟着看了一眼通讯器，随后一脸欢喜：「是澄澄，怎么不开门让他进来？」 霍寒霆张了张唇，但到底没出声，任凭do日s拉开了门。 门口站着一个穿白衬衫、牛仔裤的男孩，眉眼清爽俊朗，已经可以辨认出长大之后备受女孩子追捧的俊美本色。 他在开门看见do日s时露出一抹笑容，还没等开口说话，就看见了另一边站着的霍寒霆，讶异之余却也难掩半月未见父亲重逢的欢喜。 「爸爸！」 「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直接从机场顺道就过来了。」 霍寒霆应了一声，目光落在他手上的奖盃上，do日s也注意到了，笑得眉眼弯弯：「我听说澄澄又去参加比赛了，肯定又拿了金奖是不是？」 被夸奖了，霍云澄脸上浮现了一点红晕，他抿唇点点头，眼里都是灼灼神采。 自从上次奶奶和他说过也许妈妈怀孕就会留下来之后，他就一直在努力去练习钢琴学习音乐，如果他足够出色的话，那她会不会多为他骄傲一点，为他留下来的机会也大一点。 「我这次拿了......」 「妈咪！」 「妈咪！是谁呀？」 里面忽然窜出来两个小女孩，一左一右地抱住了do日s的大腿，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地看向他，像是橱窗里摆放的洋娃娃一般。 霍云澄看着她们有一瞬间的茫然，却不由自主地因为这两个孩子叫她的称唿而感到血液冰凉。 会不会是他听错了？ 霍云澄小脸煞白，本能地抬起头找寻依靠：「爸爸......」 霍寒霆一步走出，伸手将他抱了起来。 渐渐大了之后，霍寒霆就很少会再抱他，但霍云澄现在无暇感受父亲宽厚的怀抱，他看着低头温柔跟两个女孩解释的do日s，眼眶一寸一寸地红了，捏着奖盃的手愈发用力。 霍寒霆手掌撑住了他摇摇晃晃的嵴背，让他靠在他怀里：「这是你do日s阿姨的两个孩子，amanda和eleanor。」 同时do日s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这是你们霍叔叔的儿子，要叫哥哥。」 她声音很温柔很轻，让霍云澄咬着唇才能不哭出声，眼眶愈发地红。 amanda和eleanor一直在好奇地看他，eleanor歪头想了一会之后，忽然兴奋地大叫：「啊！我想起来了，他是那个漂亮哥哥！那个照片上的漂亮哥哥！」 eleanor兴奋极了，拉着姐姐的衣袖跟她解释，同时蹦到霍寒霆面前仰头看：「哥哥，我叫eleanor！」 这声「哥哥」让霍云澄瑟缩了一下，忍不住回过头，埋在霍寒霆的脖颈间不出声。 没有得到回应，eleanor失望极了，有些迷惑地回头看妈妈。 do日s温柔地替霍云澄解释：「哥哥奔波了一路很累了，你不要吵他。」 eleanor懂事地点点头。 霍寒霆拍了拍怀里的儿子，沉声道：「我先带着他回去了，改天再过来拜访。」 do日s刚想答应，eleanor就隐隐期盼地道：「我们家里也可以休息的，哥哥想不想吃蛋糕，我给你吃eleanor做的蛋糕。」 do日s有些意外，eleanor还从没有对哪个刚刚见面的陌生人这么献殷勤的，可想而知，她一定非常喜欢霍云澄。 他们母女的眼光都是一样的。 她抿唇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澄澄要不要进去吃块蛋糕？」 霍云澄从爸爸怀里抬起头，眼泪已经擦干净，他现在稍微冷静了一些，看了看do日s后，他轻轻点头。 霍寒霆想抱着他往里面走，霍云澄轻轻挣扎了一下，要下来自己走。 eleanor从仰头看他变成不用仰那么高看他，高兴地想去拉他的手，被霍云澄不露痕迹地躲开。 小姑娘愣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的手之后，又继续开心地去追前面的霍云澄。 眼看着妹妹追着他跑，他还不领情。站在原地一直没有说过话的amanda，终于收回了对霍云澄好奇的眼神，气鼓鼓地「哼」了一声。 do日s完全不懂这三个孩子之间的状况，一头雾水地进了房子里。 一切沿着刚刚的轨道继续进行，也无非就是多了个人而已。 第670章一家四口 ()」 霍云澄坐在霍寒霆身边，对面是拖着腮帮一直盯着他看的eleanor。 do日s在许愿，她环视一圈然后握举双手，闭上眼睛许愿。 分明已经将近30岁，但她闭上眼睛时虔诚的神态天真得刚刚好，烛火照映在她脸上，娇俏如二八。 eleanor注意力终于被分散出来了一点：「妈妈，你许了什么愿？」 do日s睁开眼，笑眯眯地：「妈妈许了很多个愿望哦，希望都能实现。」 「啊？」eleanor皱眉，「你这样太犯规了吧，上帝都不知道实现你哪一个愿望啦！」 「那应该是他烦恼的问题。」do日s伸手去掀开蛋糕盖，「这几个愿望，无论实现哪一个，我都很高兴。」 eleanor兴奋起来，直接双手撑着桌面，跪在椅子上：「快看快看，我和姐姐还有霍叔叔一起做的，这个画是我画的。」 amanda脸上终于也露出期待的神情，她特意看了一眼斜对面的男孩，却微愣了一下。 霍云澄很沉默地看着那个蛋糕，又或者是蛋糕上被eleanor歪歪扭扭画出来的一幅画。 画上很拙劣地画着四个火柴人，eleanor还在叽叽喳喳地介绍：「这个是eleanor和姐姐，这个是妈妈，这个是霍叔叔。」 这是eleanor为了庆祝这段时间以来的「革命友谊」而制作的一幅感谢画，但怎么瞧着都像是一家四口。 霍云澄一动不动地看着，那双向来纯净的眼眸此刻不见了往日的活泼与笑意，只残余下孤寂和黯淡。 他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角，愈发感觉孤独。 eleanor还在期待妈妈的表扬，不停地追问道：「怎么样，妈咪？」 do日s忍住笑意，竖起大拇指：「画得很不错，我们amanda和eleanor真是心灵手巧。」 eleanor笑起来，过了一会才歪头问道：「什么是心灵手巧？」 do日s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夸你呢。」 她收回手回来的时候才发现另一边坐着的两个人有些过于沉默了，尤其是霍云澄，根本没了往日的活泼与欢快。 是有小朋友在，比较拘谨吗？ do日s不知不觉中关注着他，下意识地不想看见他不开心的模样，于是拿了小刀开始切蛋糕。 蛋糕是双层的，里面夹了水果，她特意挑了块水果多一点的给霍云澄，双眸笑意盈盈， 「第一块先给我们的小冠军，祝贺你赢下比赛。」 霍云澄沉默地看着落在碟子里的蛋糕，如果是在平时，他一定会很高兴，但是现在扯开一个嘴角都难。 他捏着衣角的手忽然被人握住，温暖燥热的大掌是属于父亲的温度。 霍云澄低声道：「谢谢do日s阿姨。」 这几句话说出来，他唇就紧紧地抿着。 do日s没发现异常，只是察觉他有点不开心，听见回应后心里多少高兴了一些，然后才把蛋糕依次分出去。 吃完饭后，霍寒霆便带着霍云澄离开了。 两人站在电梯口，霍寒霆按下唿叫按钮：「现在已经天黑了，你......」 「那两个孩子是她的亲生孩子吗？」 霍寒霆忽然噤声，垂眸看着自己儿子。 霍云澄十岁，已经不是轻易能够煳弄过去的年纪。 他没开口，他已经能从这份沉默中读懂许多信息。 「她已经有了其他的家庭对不对？」霍云澄忽然眼眶红了，一直以来害怕的事情终于成真，是天堂掉落地狱的绝望，他低声道，「她不要我们了。」 霍寒霆闭了闭眼：「澄澄......」 「我叫了司机来接我，我回家了。」 电梯正好打开，霍云澄走进去，按下一楼的按钮。 门渐渐合拢，盖住那一方小小的身影，霍寒霆看着下行的电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月明星寂，夜风拂过灌木丛带来一阵轻响。 一辆黑色的宾利静静地等在楼下，霍云澄走到跟前时，车上保镖下来，替他拉开车门。 霍云澄上车，看着车窗外的景物渐渐向后退去，他收回视线，沉默地盯着手中的奖盃。 水晶杯身金底座，造型精緻，不知多少人把它摆在家里最显眼的位置。 车子经过琅江，霍云澄看了一眼水天一色的江面，忽然出声：「停车。」 不知道这位小太子想干什么，司机缓缓减低车速，将车停在路边。 霍云澄开车门下车，保镖不敢懈怠，跟在后面。 靠近琅江，这条公路上的风比别处要大一点，霍云澄身上的衬衫被吹得猎猎作响，他站在护栏旁，看着江水翻涌，一望无垠。 水面被夜染成浓墨，挣扎与绝望蔓延无边。 忽然，他抬抬手，手中的奖盃轻巧地迈过栏杆，在空中翻了个身，像是在跟他告别，随后便急速坠下，消失在翻涌的浪潮中。 身后保镖大惊失色：「澄少爷，我马上叫人过来打捞。」 他是护送霍云澄从机场到御苑的，自然知道他对这个奖盃有多宝贝，一路都捧在手心里。 「不用了。」 霍云澄转过身，朝着车子走去。 保镖也不敢再多说，护着他上车离去。 周茹一早听说霍云澄回来了，却不想先去了霍寒霆那里，本来以为他不回来了，听见佣人来报后，周茹又一脸喜色地披衣下床。 「澄澄，可想死奶奶了。」周茹抱住乖孙，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怎么不在你爸爸那里睡？」 「想回来睡。」霍云澄对着周茹露出一点笑容，「我想爷爷奶奶了。」 周茹闻言更加高兴，嘘寒问暖：「饿不饿，我让厨房给你煮夜宵。」 霍云澄摇了摇头：「奶奶，我有事跟你说。」 周茹看他神情有些严肃，笑容微敛：「什么事？」 「我想出国。」 客厅里静了一瞬，听闻动静的霍盛英从楼上下来，微微蹙眉 「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周茹也反应过来，跟着劝道：「是啊，澄澄你现在还小呢，想去进修的话，等再大一点去也可以的。」 「我已经到年纪了，自己一个人可以。」 霍云澄没有退让。 周茹跟霍盛英对视一眼，后者询问：「你跟你爸爸说过这件事吗？」 霍云澄摇摇头：「我会跟他说的。」 「那就等寒霆同意了再说吧。」 忽然出声霍云澄没再说话，颔首上楼了。 他的房间紧隔着琴房，两者联通，是专门为他而设计的。 第671章我不要她了 ()」 琴房正中央摆放着一架纯黑的钢琴，流畅光滑的琴面上清晰地倒映出霍云澄面无表情的脸。 这架钢琴是当初霍寒霆亲自找了名家定制的，是那位大师的封笔之作，在钢琴右面还有霍云澄的暗金纹名。 他的手抚过琴面上自己的名字，最后落在琴键上，重重地按了下去，钢琴发出刺耳的轰鸣声，在房间里久久迴荡。 霍云澄绷着用力将琴盖合上，低着头站在钢琴旁没动，半晌后抹去眼睛里涌出来的湿润，转身离开了这个房间。 * 周茹照常在楼下用早餐，对面坐着霍云澄，他提前吃完，净过手之后就跳下椅子往外走。 「澄澄，你去哪？」 「去骑马。」 周茹放下勺子，有些意外地看他一眼：「你早上不是要练琴吗？」 霍云澄一整天的时间各种各样的课程以及素质教育排得满满当当的，也只有早上能得一点空。 这还是他强烈要求换来的。 霍云澄迈步离开：「不练了。」 不练了？ 周茹愣了一下，随后只当他今天累了，没在意。吃完上楼时，看见佣人运着钢琴从琴房里出来，正往电梯走。 她皱眉：「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几名佣人停下，恭敬回道：「夫人，澄少爷说把琴房的里的乐器都送到后面的杂物间去。」 周茹微愣，又看了几眼被白布罩起来的钢琴，这才意识到了有点不对。 她若有所思，一看佣人还愣着，立刻收敛起所有情绪。 「那你们去吧，小心别磕着了。」 佣人连连点头，运着钢琴走了。 周茹转头就给霍寒霆打了电话。 「寒霆，澄澄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霍寒霆顿了一下才道：「怎么了？」 周茹把今天发生的事重新说了一遍，忧心忡忡：「他这是怎么了？又是出国，又是扔琴的，是不是do日s那里发生了什么事？」 霍云澄不是三分钟热度的人，能让他突然放弃音乐，一定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 「我知道了，今天我会回去一趟。」 傍晚时分，霍寒霆回了老宅。 霍云澄在上击剑课，他穿着骑士服，带着头盔，手中细长的剑被他使出了攻击性，对面的陪练在他兇勐的进攻下节节败退。 当手中的剑刺中得分点时，他停下动作，摘下头盔，白嫩的小脸红扑扑的，发尾被汗水浸湿，他喘着气，平息一下后抬眼朝着门口望过来，平静地跟自己的父亲对视。 堪堪十岁，眉目间已经初见凌厉的威严。 霍寒霆显然已经没办法再将那些事看做是不懂事的意气，他顺手接过佣人端来的温茶，走过去递给他。 「怎么把琴扔了？」 等到霍云澄喝完，他才问出这个问题。 剑室里的人在霍寒霆到来时就已经退走，此刻只余父子两人。 霍云澄没有回答，反问他：「爸爸，假如你见到那两个孩子的父亲会怎么做？」 霍寒霆静静地凝视着他，眉目深沉。 十岁的孩子，在从找回母亲虚幻的梦境里破碎后，一夜长大。 「我知道的，你有能力把她留下，但她将永远不再完全属于你。」 霍云澄眼眶微红，他从前一直很想有个妹妹，但当真的等到这一天到来，他却发现他根本没办法接受。 没办法接受他失去母亲痛苦的五年里，他的妈妈陪伴在另外两个孩子面前。 即便重逢，他也只能喊一声「阿姨」。 「我不要了。」他喉头哽咽，眼眶愈发地红，「我不要她了，反正我十年也这么过来了。」 他的出生，她不曾欢喜；他的成长，她也参与得不多。如今连那一声只敢喊在心底的称唿，也被其他孩子拿去，他彻底地一无所有了。 霍云澄搁下杯子，像是在告诉霍寒霆，又像是在对自己强调，他又重复了一遍：「我不要了。」 说完，他转头就走，臂弯里夹着头盔，手上提拎着长剑，背影是一腔决绝的孤勇。 倘若霍老爷子在这，大概是要为霍氏后继有人而感到欣慰。 霍寒霆在剑室里伫立良久，直到夕阳的余晖消失，才渐渐深吸一口气迈步脚步朝外走去。 * do日s的病一好，便又开始忙碌盯着工作室的装修，小半个月过去后终于建成，她开始招人。 招人其实是招经纪人还有专业能打理她事业巡演之类的专业团队，她不想跟公司签，便干脆成立工作室，以后运营体系成熟，还能签下其他歌手之类的。 do日s也很想当一个与世无争的清高音乐家，但无奈她还要给女儿挣奶粉钱，只能入世。 得知工作室落成，朱语琴来向她祝贺，do日s跟她开玩笑：「你不如跳槽来我这呗。」 「可别，我到你这，也就配当个扫地的。」 「哪能。」do日s笑道，「少说你也能做助理。」 朱语琴上下打量她一下，佯装板起脸：「听你这意思，我做经纪人不行？」 「不是，之前朋友听我工作室落成，介绍了个经纪人来给我，我现在庙小，还供养不起两个经纪人。」 do日s让朱语琴跳槽过来完全就是在开她玩笑，她在慈善机构属于公职人员，福利待遇高，怎么可能会跳槽。 两人话题自然而然就转到了这个经纪人身上。 「听说是业内有名的经纪人，曾经带过上一任萧邦冠军，叫……」她略微思忖了一下，道，「姜听春。」 「啊，她啊。」 朱语琴恍然，她在慈善机构平时少不得要跟娱乐圈打交道，「我认识，她原先是英光的金牌经纪人，国内有数的几个青年音乐家她都带过，你怎么挖到她的？」 do日s淡淡一笑：「朋友介绍的。」 她看了一眼时间：「正好我约她三点见面，就先走了。」 do日s跟朱语琴告别，走出餐厅，打车去了一家咖啡馆，她提前二十分钟到，等了大概有十分钟，对方抵达。 「你好，请问是do日s小姐吗？」 do日s抬起头，打量过来的女人。 短髮，衬衫，阔腿裤，粗跟高跟鞋，耳朵上缀着两个圆形大耳环，利落又清丽。 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人，留的是长捲髮，脸上画着淡妆，五官平淡，甚至可以说放在人堆里就不见踪影。 第672章这个女人的影响力超乎她的预料 ()」 do日s目光却不由自主越过姜听春落在她身上，对方也正直直地看着她，眼眸深深。 很奇怪，她不免多看了两眼。 「do日s小姐？」 姜听春的声音响起，将她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拉了回来。 「姜小姐，请坐。」 姜听春沖她笑了笑：「抱歉，来晚了。」 「我也刚到。」她的视线又重新落回到那名跟在她身后的女子，「不好意思，请问这位是......」 「这位是我的助理，秦情。」 do日s点点头，却见秦情一直盯着她，忍不住笑了一下，「秦助理，你怎么一直盯着我？」 「没什么。」秦情笑了笑，「只是觉得您很像我一个朋友。」 托霍寒霆的福，她现在一听见自己像谁便撑不起笑容。 姜听春察觉她情绪有点变化，立刻便岔开话题跟她聊起工作的事。 两人在不少问题上都达成了一致共识，三观也合得来。 do日s对这次会聊挺满意，不过，既然hugh能推荐过来，肯定已经替她把过关了。 姜听春对do日s也挺满意，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她前十年一直在国外工作，近几年才逐渐将重心转移到国内，现如今野心勃勃，手上却一把最称的剑。 do日s显然符合绝世宝剑的要求。 双方一拍即合，当即便预定了下次见面签合同的事。 事情谈成，就是自己人了，姜听春也放松了一些，跟她聊了一些畅想之后起身去卫生间。 对面秦情抿了一口咖啡，打破了刚刚在姜听春和do日s说话时的面具，频频看向她，略有迟疑。 看出她有话想说，do日s微笑道：「秦小姐怎么总盯着我看？」 秦情脸有些红了，她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迟疑半晌后终于道：「do日s小姐应该不记得了，大概一个多月前，我出去办事的时候在路上遇见了你，因为你长得很像我一个朋友，所以把你认错了。」 do日s脸上的笑容险些垮了，那些阴沉暮色中的记忆纷至沓来。 虚假的甜蜜被揭开，她跟他扯裂了横贯在彼此之间的最后一层遮羞布，以最蛮横的姿态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而这一切的源头全然只是因为一句—— 你长得很像我一个朋友，她叫顾晚颜。 do日s安静地看着对面的女人，终于将她和那天在暮色下见到的女人依稀联繫了起来，轮廓很像。 尤其是当她的头顶安上「霍寒霆前妻的朋友」这个头衔后，秦情整个人在她眼里都不太一样了。 do日s笑意微敛，低下头喝了口咖啡：「是吗？我不太记得了。」 她笑了笑，心里却在一剎那动了念头想要捨弃跟姜听春的合作。 但姜听春实在合她的心意，又是朋友介绍过来的，两人刚刚甚至已经谈好了合作，这个时候再背信弃义不太好。 do日s心里转动着这个念头，忽然一愣。 她一度以为只要不跟霍寒霆来往，他的前妻究竟是谁跟她也没有她任何关系，但这个女人的影响力超乎她的预料，竟然让她在意到打乱自己的节奏与规划。 这不正常。 do日s心头有些烦乱。 对面的秦情没再开口，姜听春也和回来了，几人又聊了一阵后，直到告辞，do日s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提出断绝合作。 她不应该受其他人的影响扰了她自己。 do日s开车回家，回到家里后，eleanor便巴巴地迎过来：「妈咪，漂亮哥哥今天来了吗？」 do日s有些无奈，自从上次见过一回霍云澄后，她便天天缠着她问漂亮哥哥什么时候再来，有时候趁她不注意甚至还偷偷跑到楼上去找霍寒霆。 只是霍寒霆半个月前就没再来过御苑，她外出时见过姜柊一次，据说是出差了。 「哥哥有事呢，该见到的时候会见到的。」 do日s哄了哄她，eleanor便嘟唇跑到了阳台上往下瞅着，就盼着什么时候能再看见他。 她这副痴迷的姿态落在amanda眼里，又是一阵闷气。 do日s没办法，为了哄两个小傢伙，只能将他们带出去玩，反正霍寒霆也发现了她们，不用再藏着掖着。 小姑娘们是*出门，一阵兴奋，穿着最好看的小裙子，两条白嫩嫩的小腿在纱裙下若隐若现，可爱得让人恨不得揪过来揉成一团。 do日s带着她们去了广场，又去逛了超市，一路回头率很高，不少女孩子频频回头看她们，一边羡慕一边恨不得偷孩子的模样。 amanda和eleanor也不认生，看她们，她们就笑眯眯地挥挥手，偶尔肉肉的小手掌在嘴巴上碰一下飞出去，马上就能收穫一堆无声的激动。遇到一对小夫妻，女人甚至还非要把自己购物袋里的零食拿出来分给她们。 甚至走远了，do日s还能听见她羡慕得快哭了的语气， 「我要是有这么对双胞胎女儿，真是做梦都能笑醒。」 丈夫温柔地体贴她揽着她，声音隐隐从鼎沸的人群中传出来：「我们不是有一个孩子了吗？生产时的痛苦你不必再受一次。」 do日s忽然停住脚步，茫然地转过头。 刚刚那句话好像在哪听过似的。 推车忽然不动了，坐在推车中的两个小姑娘回过头来歪着看她：「妈咪？」 do日s回过头，摇了摇：「没事，走吧。」 等她们从商场中出来已经是傍晚了，旁边的广场以及酒店都亮起了明灯。 do日s往后备箱中放东西，eleanor忽然大叫一声「漂亮哥哥」，然后拔腿就跑了过去，等到do日s抬起头的时候，她已经跑出去老远，越过广场，直奔酒店。 「eleanor！」 do日s慌忙合下后备箱盖，然后抱起另一个女儿，追了过去，等她赶到的时候，eleanor正抱着霍云澄的手臂不撒手，抬眼看他，眼里都是星星。 「哥哥，哥哥！」 霍云澄一身黑色的定制西装，领口绘有灰色的纹路，袖扣处一颗蓝宝石闪着暗光，一身华贵，旁边三个身高马大的保镖立在他身旁，他像个小王子。 他成熟了许多，也更像他的父亲。 eleanor转过头，兴奋地道：「妈妈，快看，是漂亮哥哥！」 do日s有些无奈：「eleanor，你先松开澄澄哥哥。」 eleanor恋恋不捨地松开，仍旧仰着头看霍云澄，脚尖一踮一踮的，满是兴奋。 do日s这才看向霍云澄，笑道：「澄澄好久不见。」 霍云澄理了理褶皱的衣袖，没有抬头看她，只微微垂眸，礼貌点头：「do日s阿姨，好久不见。」 第673章他好像不喜欢我 ()」 do日s察觉到霍云澄的态度似乎疏离了很多，那种礼貌和分寸感横贯在两人之间，；令她忽然有种无措的慌乱和失落。 「澄澄......」 她还想说什么，霍云澄已经颔首点头：「我还有事先走了，do日s阿姨再见。」 霍云澄转身迈步走进酒店，迎宾人恭谨地替他开门。 do日s站在外面，伸手牵着两个女儿，直到看见他的背影消失在金碧辉煌的大酒店大堂中。 回去路上，eleanor低着头闷闷不乐。 do日s将车开进御苑地下车库，从后备箱拿东西，amanda积极地来帮她，eleanor抱着自己的零食依旧无精打采。 半晌，她终于忍不住了。 「妈咪，小哥哥为什么都不跟我说话呀。」eleanor有些沮丧，「他好像不喜欢我。」 do日s安慰她：「别多想，澄澄哥哥只是有点害羞而已。」 小孩子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听见妈咪这么说，eleanor又高兴起来。 amanda瞅她高兴的模样，微微嘟着唇，越发感觉自己姐姐的地位受到了威胁。 母女三人提着东西进电梯，电梯升至一楼，门打开的一瞬，外面的人和里面的人都愣了一下。 eleanor眼睛亮起来，想要叫人又止住仰头看了一眼妈妈。 do日s抿了抿唇，提着东西往旁边移了移：「不进来吗？」 霍寒霆顿了一下迈步进去。 do日s注意他不是从地下停车场上来的，那应该不是自己开车回来，应该也不会在御苑久留。 电梯缓缓上移，霍寒霆按下自己楼层的按钮，语气淡薄：「听说你工作室已经落成了？」 do日s点点头，霍寒霆没有再多问。 电梯抵达楼层，do日s带着两个小姑娘离开，eleanor扭头沖他挥了挥手：「霍叔叔再见。」 声音稚嫩，奶气十足。 霍寒霆手举起轻轻地挥了挥，在电梯门合拢时放下，他垂下头，脸上表情淡得很。 do日s没错过女儿改变的态度，一边开门一边打趣她：「你以前不是很讨厌他吗？」 eleanor嘟嘴：「我才没有，明明是妈妈你讨厌霍叔叔。」 do日s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一反常态地沉默了一阵。 这段生病时期，她竟然已经渐渐地习惯了他待在她家里，甚至偶尔看他照顾两个孩子，心里竟然又动摇了。 不能不承认的是，如果没有跟他前妻相似的这张脸，她大概已经沉溺了。 do日s摸了摸自己脸，忽然又想起了他一字一句郑重的话语。 「我发誓，我没有把你当成她的替身。」 能信吗？ do日s一阵惆怅。 翌日，到了和姜听春签订合同的时间，do日s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 她是开着车去的，正好在停车场里遇见姜听春，从车上下来的还有秦情。 秦情看着她的车微微有些惊讶。 do日s回头看了一眼，笑着问她：「秦助理，喜欢我的车？」 秦情摇了摇头，收回视线：「不是我喜欢。」 do日s一怔，随即微捏掌心。 不是她喜欢，那是谁喜欢？ 这车是霍寒霆亲自向她推荐的，里面难道还藏着什么故事吗？ 姜听春什么也没觉察出来，只笑道：「赢了，你们别看着一辆车聊起来，赶紧去签合同！」 do日s反应过来，又支起笑容：「说的也是，先上楼吧。」 秦情微微一笑跟在后面。 她们今天约的地方是一家私房菜馆，装修典雅别致，内有干坤洞天，养着桃花和假石流水。 三人在座位边坐下，两旁用屏风遮挡。 合同是do日s找了容英韶帮忙拟的，给姜听春看了一下，后者觉得没有任何问题后便签了字。 双方正式达成合作关系，就连秦情也成了do日s的助理。 「我给你规划的节奏是目前趁着你萧邦冠军的名头还有热度，可以先炒作起来。」 姜听春说的是常规路线，但眼看do日s微微蹙眉，她多少摸清楚了两分她的情绪，立刻又改口：「也就是跟一些歌手可以合作一下，比如参与进mv制作之类的，或者你自己出专辑行不行，录曲子。」 do日s摇了摇头：「我不会创作。」 姜听春有些诧异，一般来说成名的音乐钢琴家多少都具备创作能力，但do日s却是个意外。 不过不会创作也不是什么大难题，毕竟又有多少个钢琴家能凭藉自己的曲子火一把，都是在吃前人的馅饼罢了。 不过作品始终都是一个艺术家的立身根本。 「那这样吧，其实国内还有几款很不错的综艺节目，你到时候可以露露脸。」 do日s其实不太喜欢抛头露面，但看着姜听春一本正经为她规划后面的路，她也有点开不了口拒绝。 况且不单单是这么一个原因。 她记得那个顾晚颜似乎也曾经在网络上掀起过轩然大波吧？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么走到镜头前真的没问题吗？ 见do日s不说话，姜听春以为她不愿意，便在综艺上画了个圈。 「那综艺就先放一放吧，实在不愿意去也可以。」 她在娱乐圈这么多年，什么样的艺人没见过，清高的也见过不少，不愿意参加综艺的也一抓一大把。 do日s心底隐隐松了口气。 菜陆陆续续上齐了，三人开始用餐，后面一桌的客人忽然爆发出了小声的尖叫，几人都是喜静的，同时筷子一顿。 但这尖叫声也就是短促的一阵而已，她自己似乎也察觉了不妥，立刻闭上了嘴巴，随后便传来了旁边朋友的小声询问。 「你怎么了？」 「我抢到了抢到了！」 女孩的声音中压抑着兴奋，如果不是顾忌着地方想必要大声地尖叫出来。 旁边友人不解：「你抢到什么了？」 「票啊！」女孩激动得仿佛都快哭了，「纪修竹演唱会的门票，手残了这么多次，终于抢到了一次，我要哭了！」 听清楚那个名字后，do日s微愣，随后抿唇浅浅地笑了。 她放下筷子，看了一眼时间。 没错，纪修竹第四轮世界巡迴演唱会，首站从华国荣城开启。 今天是开票的日子。 身后两个女孩还在惊唿，对面的姜听春显然也听见了，她当然是认得纪修竹的，笑着谈起八卦，怕引起粉丝注意，压低了声音。 「说起纪修竹，他现在也不知道有没有结婚。」 do日s随口答了句：「没呢！」 见两人抬头看过来，她忙不充了句，「我猜的。」 姜听春收回视线：「eleanor当年他跟一个富豪的妻子那桩事是闹得满城风雨吧？听说两人去开房了？」 第674章不然你以为她怎么死的? ()」 do日s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她微微抬起头惊讶道：「你说什么？」 那眼神带了点迷惑和不可置信。 姜听春理解她的感受：「你也觉得这件事不可思议对吧，不过后来我也记得好像是闢谣了，纪修竹也公开了恋情，但到底是真是假谁又知道呢？」 她当年不在国内，只是隐约知道这件事，所以即便跟纪修竹认识也没有太多了解，现在涌起了一股八卦的兴趣。 姜听春眨眨眼：「反正，一场绯闻和恋情闹下来，粉丝不脱也虐死了，我觉得能让纪修竹这么自损八千都要保那个女人，两个人关系肯定不一般。」 do日s没想到纪修竹在华国居然还有这么一段可歌可泣的绯闻，她心里有一点吃瓜的兴奋，甚至打算回去好好问问当事人。 姜听春扬了扬眉梢：「哎，对了，那个富豪的妻子叫什么名字来着，我记得好像就是她丈夫不一般，才闹出了这场轩然大波吧？」 do日s眼睛眨了眨，她对这些八卦是一点也不知道，姜听春也没打算问她，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另一边的秦情。 秦情慢条斯理地夹了片羊肉放进嘴里：「顾晚颜。」 她眉宇间云淡风轻，但所说出来的名字却在do日s心头瞬间刮过一阵剧烈的罡风。 谁？ 她疑心自己听错了，但耳边已经传来了姜听春恍然的声音。 「对对对，是顾晚颜，她老公是那个霍氏总裁。」 do日s怔愣间喃喃地说出那个名字：「霍寒霆。」 姜听春又再次肯定：「对对对，原来你也知道霍寒霆呀？」 do日s怎么会不知道，这人就住在她楼上，但眼下她什么也没说，迟疑着将话题拉回原位。 「纪修竹和那个……顾晚颜，是不是弄错了？」 「六年前事了，有人说弄错了，有人说没有，但谁知道真相呢？」 姜听春没有在意，反正也就是个八卦，听过之后也就算了，她起身离开，但do日s却坐在做座位上久久不能平静。 半晌后，她抬头看只顾着低头吃饭的秦情，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小心翼翼地询问道：「你跟她不是朋友吗？这件事是……真的吗？」 她觉得应该是假的，纪修竹干不出这种事来，至于那位顾小姐…… 她迟疑间，秦情的视线凝在她的脸上，手中的一次性湿毛巾被她握在手里时揪成一团，可她毫无反应，只凝神盯着对面的do日s，眸光深深，甚至有点阴沉。 do日s被她这一眼看得浑身发冷，正想缓解一下尴尬，秦情收回了视线。 她微微垂着头，一下一下地擦拭着自己纤细的手指，漫不经心地道：「是真的。」 do日s微怔。 「是……真的？」 即便有顾晚颜这个朋友承认，do日s也还是愣了一下。 怎么可能是真的…… 秦情停下动作，抬头又看了她一眼，这一眼带着些讽刺和意味深长， 「不然你以为她怎么死的？」 do日s一时看不懂她，也看不懂她突如其来的情绪。 以至于她不由自主地追问道：「怎么死的？」 「当然是被人逼死的。」 秦情不再多说，也没管这句话给do日s砸下了多大的震惊，她难以置信，姜柊不是说了顾晚颜是出意外死的吗？ 这桩事跟她没什么关系，但do日s心里却涌上来一股说不清的情绪，她正还想再追问一下，姜听春回来了。 餐桌上的气氛有些凝重，姜听春看出来了，却什么也没说。 do日s只好暂时压下那股心中莫名其妙的抗拒感。 吃完饭后，她带着两人去了一趟工作室的地址，给她们两个着重介绍了一下办公区域。 工作室刚成立，do日s也没什么老闆的架子，只带着她们随处逛了逛，装修风格充斥着艺术气息，却也多了一股自由散漫。 看得出，姜听对这种气氛不是很满意，但鑑于目前还没有招到其他什么员工的缘故，只能暂且先按捺下来。 双方完成*会面之后就分开了。 do日s在回去的路上心里一直盘绕着那个疑问，心里不住地在想着刚刚提到的纪修竹和顾晚颜的事，毕竟秦情给出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 她终于忍不住趁着等红灯的时间查了查相关资料，果不其然网上一点消息都没有。 后面汽车喇叭催了两声，do日s收起手机，抬眼看见前面是绿灯，便开了过去，却没想到斜侧冲出来一辆车撞了过来，剐蹭到了她的车。 do日s从后视镜中看见车尾瘪了一块，她踩下剎车下车。 撞她车的是一辆鹅黄色的跑车，时尚精緻。 跑车驾驶座打开，一个带着墨镜的女人从车上下来，还没有靠近便不住地道歉。 「抱歉抱歉，实在不好意思，一时没有掌握好方向盘……我赔钱……」 她走近的时候看见do日s那张脸时愣住了，嘴唇动了几下却没能说出话来。 do日s现在已经见怪不怪，她查看了一下车子损毁不是特别严重后，立刻便摇摇头：「不用陪了，你下次开车小心就行。」 她家里还有一双女儿，也没空东逛西看。 do日s转身想走，却被人拉住了胳膊。 「顾晚颜！是我啊？我！」 do日s蹙眉，拂开那个女人的手，心底起了一丝厌烦，为什么她总是要被认成那个女人？ 「这位小姐，不好意思，我不是顾晚颜。」 温笑珊被她的话说得微愣，力道不由得松了一些，但瞧见她眉宇间的神态后，立刻又收紧手臂：「你真的不是？」 她也不敢肯定，只是觉得对方眉眼间的冷淡像极了当初宴会场中央对上魏芸时的那抹风采。 do日s微微皱眉：「这位小姐，你认错人了。」 温笑珊失魂落魄地看着她走远，上车离去。 她转身上车，在车上静了许久才打电话给自己丈夫。 「珺之，我看见一个跟你妹妹长得特别特别像的人。」 「是吗？」谢珺之的声音透着一股疲惫，若是平时他还能有兴趣地问一问，但现在他已经完全没了这个心思。 温笑珊咬了咬唇：「爷爷现在怎么样了？」 「还是时而清醒，时而昏迷，私下里医生说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谢珺之情绪很低，他微微嘆了口气， 「偶尔意识混沌的时候，她还在喊小姑的名字。」 小姑就是谢如璧。 而谢家每一个人都很清楚，她再也不可能出现了。 谢珺之心神一动，忽然问道：「笑珊，你看见的那个女人跟我妹妹有多像？」 第675章以我妹妹的身份去见他一面 ()」 「很像很像，尤其是她不想理人，那股神态，真是从骨子里像，不过笑起来就不大像了，她比晚晚要更温柔一点。」 随后温笑珊有些疑惑地道，「你想干什么？」 「脸像就可以了。」谢珺之问她，「那个女人呢？」 「走了。」 走了？ 谢珺之揉了揉额角：「你现在在哪？」 恐怕得翻一下监控录像了。 「你想找她？」温笑珊猜出丈夫的意图，立刻道：「不需要那么麻烦，她开的是一辆白色的玛莎拉蒂，荣城能供应起玛莎拉蒂的总共也就那么几家，查一查就知道了。」 不过…… 「你找她干什么？」 谢珺之犹豫了一下：「这件事我先跟大哥商量一下再跟你说，你先到医院里来吧。」 * 霍寒霆低头翻看会议纪要的时候，姜柊匆匆进来。 「先生，秋先生那边可能来不了了。」 「怎么了？」 男人头也没抬，原本下午他是想跟秋立槿谈一谈医药合作的事，但现在显然是出了什么意外。 「秋先生说走不开，医院送来了一位病重的大人物，从帝都转过来的。」 帝都转过来的大人物？ 这身份可就有些不一般了。 霍寒霆终于捨得抬头看他一眼：「是谁？」 这在普通人面前永远不得而知的秘密，对霍寒霆来说显然不值一提。 姜柊显然已经特意去打听过了，他多少压低了一些声音。 「是谢老爷子。」 霍寒霆眼神微凝，谢凌青如果去了，帝都那边的政治局势想必又要变了。 谢家这些年低调了许多，但依旧是个不可小觑的庞然大物，谢凌青如果倒下，对它的打击也是巨大的。 尽管谢家年轻一辈个个都出色，但政治相对来说要讲一定资歷。就凭谢老爷子90多岁的年纪，拐杖一跺，敢在他面前放肆的就没多少人。 现在倒了，谢家等于失去了一大支柱。 姜柊低声道：「是脑溢血，病情稍稳定一些后就立刻秘密转到荣城来了。」 帝都当然也有好医院，但最好的脑部医院在荣城，尤其是还有脑部神经这方面的研究所，霍寒霆每年十个亿砸下去，可不是让人吃白饭的。 听明白事情大概后，霍寒霆便收回眼神，表情冷淡：「不用理会。」 谢家跟霍家往来不多，或者说是谢家试图往来，想看澄澄，但霍寒霆不允许罢了。 有些仇，一记就是好多年。 姜柊颔首，没再提起这件事。 但另一边的do日s却迎来了找上门的不速之客。 她跟人合作的事情谈妥，翌日便在家里陪着两个女儿一起玩，玩的是给芭比娃娃换装的游戏。 母女三人，只有amanda兴致缺缺，托腮靠在一边，盯着母亲和妹妹玩，门铃响起后，她甚至还感觉到得救了。 amanda飞奔着去开门，eleanor也抬头瞅了一眼：「肯定是霍叔叔来了。」 do日s刚要起身的动作顿了一下，她心里还藏着那件事，现在忽然见到他，有种奇怪的感觉。 昨天秦情那句「不然你以为她怎么死的」分明是在暗指顾晚颜是遭遇了不测，而且是因为和纪修竹的原因。 站在这个角度，谁会这么想让她死？ 那也只有被背叛的丈夫了。 而霍寒霆恰好也有这个能力可以瞒天过海，将一出谋杀伪装成意外。 她心里愈发忐忑，就在思忖间听见了amanda疑惑的声音。 「你是谁？」 不是霍寒霆？ do日s立刻警惕起来，起身去玄关处。凡是她认识的熟人几乎都来过家里，amanda和eleanor不可能不认识，门口的应该是陌生人。 但，陌生人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 do日s走到门口，看见了一男一女，男人芝兰玉树，气质温润，女人明媚优雅，正微微弯身和amanda讲话，她抬起头时，do日s愣了一下。 是昨天撞她车的那个女人。 她微微皱眉，将女儿不动声色地拉到身后：「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地址的？」 谢珺之定定地看着她，眸中转换过震惊与一闪而逝的茫然。 温笑珊昨天已经见过这张脸，有了一定免疫。 而且，眼前的女人有孩子，说明是个有家庭的人，是顾晚颜的可能性更小了。 「do日s小姐，你好，昨天没来得及跟你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温笑珊。」女人笑意盈盈，「说起来我跟你的职业很像，也算是一名钢琴家。」 谢珺之这才回过神来，他提起礼品与礼物送上：「昨天真的非常抱歉，我太太给您造成了麻烦，所以今天特意登门拜访道歉。」 do日s没有伸手去接，只依旧冷静地看着他们，眼神中带着防备：「昨天的事，我已经说了没有关系，两位请回吧。」 看出她眼里的防备，谢珺之知道不说清楚自己怎么来的，恐怕对方不会放下戒心。 「do日s小姐，很抱歉，我们的确私自查探了一下你的个人信息。」 do日s脸上染上薄怒。 「其实，我今天来是有原因的，恳请拜託你帮忙。」 谢珺之眼神诚恳，当他温和地注视着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让人感到放松和信任。 do日s也看出来了这两人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心里微微松懈了一些，她表面依旧不动声色。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能帮你们什么？」 「您能！」谢珺之眼神坚定，「您昨天想必也知道，我太太将您错认为我妹妹。」 「你是说……」do日s微怔，想起温笑珊昨天扯住她时说出来的名字， 「顾晚颜？」 她说着，眉头皱起，她和这个女人八字不合吗？为什么走哪儿都能遇见她？ 谢珺之颔首：「是，她是我姑姑的女儿，自从我姑姑和妹妹相继去世之后，我爷爷的身体便垮了，整天在昏迷中喊我姑姑和妹妹的名字，医生说他可能已经撑不下去了，我想恳请你以我妹妹的身份去见他一面，当送他一程。」 do日s已经做好了不管他提出什么就拒绝的准备，但这件事她竟然没办法拒绝出口。 因为她知道她和顾晚颜长得有多像，而她也没办法忽视一个生命即将在离去之时最后的一点牵挂。 一时之间，她陷入了为难。 第676章这一刻，她心甘情愿做这个女人的影子 ()」 看出她似乎不太想接受，但有犹豫就有迴旋的余地。 谢珺之态度更为诚恳：「do日s小姐，我知道这么来请求您有失礼数，但是身为后辈，真的不想看见长辈就这么带着遗憾离开，尤其是我爷爷为了国家奉献一生，他的远大志向我无法做到，但这个私人的请求我恳请您帮我完成。」 do日s不得不承认，谢珺之说话极具煽动性，而且他的态度让你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她思忖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头，就当是积德行善了。 谢珺之和温笑珊一阵感谢之后便离开了，约定明天过来接她。 她回身到家里，eleanor懵懵懂懂地问她，那些叔叔阿姨在说什么，要带她哪里。 「去医院看望一位老爷爷。」 eleanor和amanda不解。 两个小姑娘满头问号的模样实在是太过好笑，do日s笑着蹲下来在她们脑门上一人亲了一口。 「明天跟妈妈一起去。」 她实在不放心这俩人自己在家待着了。 翌日，那对夫妇来接人的时候，do日s带上了自己的一双女儿，谢珺之没说什么，温笑珊甚至很喜欢她们，从旁边的储藏箱里拿出了一些进口小零食给她们。 两人看了妈妈一眼，在do日s肯定后才收下，甜甜地叫「谢谢阿姨」，温笑珊感觉自己这颗老阿姨的心都被狙击了。 车子在医院里停下，do日s跟着谢珺之上楼，一路真枪实弹武装的特警把守得严严实实气氛庄严肃穆。 do日s立刻便察觉到了，这老爷子恐怕不是一般人，难怪谢珺之说他为国家奉献了一辈子。 即便do日s是谢珺之带进来的人，进来时也经过了重重盘查。 有陌生人进来的消息惊动了谢家的其他人。 三人走进去的时候，长廊站着一个男人，面容坚毅冷漠，气质成熟却又带着一点漫不经心的痞意。 他抬眼望过来，视线欧从谢珺之夫妇身上略过，停在了do日s身上，那双深眸瞳孔骤缩，露出了震惊的神情，割裂了那份淡然的平静。 对于他的视线，do日s已经有了免疫力，反正他们谢家人*见到她的时候都是这副表情。 「大哥，这位就是do日s小姐。」 谢珺之为谢清和介绍，后者视线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后渐渐復归平静：「do日s小姐，你好。」 do日s礼貌地点头：「你好。」 双方客气过后，谢清和便领着她去看谢凌青。 「我爷爷是脑溢血，之前在帝都治疗稳定情况后就转到了荣城医院来，毕竟最好的脑部神经医院在这里。」 每天下午两点到三点是探视时间，do日s穿着防护服走进icu，两个小傢伙留给了在外面的温笑珊。 隔着玻璃，她见到了在icu单人病房中的谢凌青。 他躺在床上，身上插着氧气管，整个人都很瘦，双颊凹陷，嘴唇泛白，紧紧地阖着眼，像是一捆毫无生气的稻草。 留在icu的病人大多也都是这种状态。 医生看护陪伴在旁，谢清和领着do日s走进去。 谢凌青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医生已经将手术排上了日期，就在两天之后，现在勉强靠机器维持着生命。 「爷爷，爷爷。」 谢清和低声叫他，谢凌青眼睛缓缓睁开，却没有神采，深陷的眼窝里眼眼眸浑浊。 他也许只是下意识的一个行动。 do日s这么想着，却见他嘴巴微张着在喃喃自语：「阿玉......」 谢清和向她解释：「阿玉是我姑姑的小名。」 do日s点点头，然后按照之前说好的，试探着喊了一声：「外公......」 这个称唿有些干涩，她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叫过人似的。 老人眼珠子动了一下，do日s又试探着喊了一声，谢凌青眼珠子动了动终于停留在了她的脸上。 谢清和连忙道：「爷爷，这是晚颜啊，是阿玉的女儿。」 似是不清楚哪个词刺激到了谢凌青，他唿吸陡然急促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do日s，颤颤巍巍地伸出手。 do日s一怔，将手递了过去，那双如干枯树枝一般温暖干燥的手就握上了她的。 太瘦了，这是do日s的第一感受。 就像是骨头上附了一层皮一般，褶皱与皱纹蹭着她的手背。 很神奇，她*与跟自己年纪相差这么大的老人接触。 苍老与年轻在这双紧握的手上相交接，跨越了时光与生死，是生命的延续。 一时间，她忽然感慨万分，心里那点别扭也随之放下，轻声道：「外公，我是顾晚颜。」 这一次，她心甘情愿地做这个女人的影子。 谢凌青眼尾忽然落了泪，眼睛湿润着却有了光彩和激动。 只有谢清和知道他在激动什么，家国半生，到头来唯一的女儿惨死，甚至连唯一的外孙女也保不住。 五年前那场订婚宴从此就成了谢凌青和纪菩月的一块心病。 小霍爷说到做到，真的是一份终生难忘的礼物。 从icu里出来，谢清和邀请她一同用餐，坚持要感谢她。 do日s推辞不过，只好去了。 谢清和开车，谢珺之坐在副驾驶，温笑珊和do日s带着两个孩子坐在后座，好在开的是辆suv，也足够宽敞。 「do日s小姐，要不amanda和eleanor的爸爸也叫出来，大家一起吃个饭。」 温笑珊一边跟两个小孩子玩，一边提议道。 do日s顿了一下，eleanor就抢答：「爹地离这里很远很远的。」 她现在知道爸爸这个词在荷兰语中的意思了，那不就是爹地吗，hugh爹地也是爹地。 温笑珊却误会了，以为她们说亲生父亲在国外。 「那只能下次啦！」 do日s笑了一下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其实她也不明白e说的究竟是谁。 几人挑了一家餐厅吃过晚饭后，谢清和单独开了一辆车送do日s回家。 「原来你住在御苑。」谢清和看了一眼雅致的建筑，「这里环境不错，但房子不容易买到。」 do日s但笑不语，也没说自己怎么买的。 谢清和也没有要纠结这个问题，只开了车门让do日s下车。 do日s道谢：「谢谢您送我回来。」 谢清和勾唇：「该我谢谢你才对。」 他没有再停留，一踩油门离去。 do日s收回视线，打算带着两个孩子回去，一转身却看见不远处的树荫下停着一辆车，黑色的迈巴赫，车前挡风玻璃上落拓着枝叶的阴影，将里面坐的人渲染得模煳不清。 第677章你能不能爱我? ()」 霍寒霆从繁忙的业务中抽身出来，意识到自己已经有段时间没去御苑。 上次和她匆匆碰面也是，因为回家取文件的缘故，在电梯里只讲了两句没营养的话便就此无声。 他不可否认，他到底还是受了霍云澄那番话的影响。 她回来了，可她也许永远都将不再完全属于他，因为她的生活里参与进来了另一个男人的存在。 他们生儿育女，有一段他无法停留的时光。 更令人恐慌的是，也许她爱着那个男人。 可他终究又没办法放弃，于是开车来了御苑。 他将车停下，正准备下车时忽然看见一辆车在楼下缓缓停驻。 车门打开，她牵着孩子从车上下来，笑意盈盈地隔着车窗跟驾驶座的人挥手再见，两个小姑娘也和乖乖巧巧地挥手。 以他的角度看不清驾驶座上的人，却可以透过驾驶座旁车窗看见握住方向盘的一只手。 衬衫衣袖挽起半截，指骨分明，是一个男人的手臂。 令他有些意外的是，驾驶座上的人并没有下车，而是径直开走了。 然后，她转身。 霍寒霆可以肯定她看见了这辆车，甚至还朝这个方向看过来了一会儿，然而她却牵着孩子低头走进了楼里。 也是，她是觉得他噁心，不想看见他。 霍寒霆掐了手中的烟，开车门下车。 do日s带着两个孩子进电梯里，电梯门即将合住的一剎那，一只手忽然伸了过来，阻隔住即将合拢的门。 电梯门顿了一下，然后重新打开。 刀刻般的俊容像是一幅画拉开帷幕。 eleanor眨眨眼，开心地挥手：「霍叔叔！」 她朝他身后张望了一下，没发现人有些失望。 霍寒霆迈步进电梯里，摸了摸eleanor的头。 电梯门重新合上，do日s按下楼层，又看了一眼霍寒霆，见他似乎并没有要按楼层的意思，也没有动手。 「今天去哪里玩了？」 eleanor毫不设防，一脸开心：「今天跟妈妈去……」 关键时刻，amanda咳嗽了一声，打断了eleanor的发言。 后者迷煳地转过头去，amanda做了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她就明白了，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今天的事不可以说出去的。」 差点忘了嘱託。 谢凌青毕竟是高官，他的死只会引起无尽震动，因此他们今天去见他这件事，理所当然地被要求保密。 霍寒霆也没有追问。 楼层抵达，电梯门开。 do日s开门的时候才发觉不对，身后跟了一个人进来。 她回头看了一眼霍寒霆，到底没有赶人。 回到家，eleanor就嚷嚷着饿了，do日s去给她煮面吃。 两个小朋友在客厅里开了电视看动画片。 do日s在厨房里揉面，切面，忙得一手面粉，悄悄她外套没脱，衣袖总是有要下滑的危险。 连续几次之后，她有些懊恼了，正想把amanda叫过来，身后贴上来一具高大的身躯，即便隔着衬衫，都能感觉到那股胸膛的热意。 霍寒霆从她身后伸出手来替她将衣袖一寸寸地挽上去，从背后看来，就像是他在环着她一般。 do日s有些不自在，看袖子卷上来的高度够了，立刻轻轻地扭了一下挣脱开他的手：「已经好了，谢谢你。」 霍寒霆松开手却没让开，隔了两步远静静地看着她做面条。 「今天送你回来的是他吗？」 do日s愣了一下：「谁？」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男人面色平静，似乎只是寻常问候。 心中勐然明白过来，他这是把谢清和当做她那个莫须有的丈夫了。 这个时候，既然他误会了，她就应该说「是」，将谎言圆也过去，也好叫他死心。 但看着他平静的脸，她却鬼使神差地摇了摇头。 「不是。」 「不是？」他重复了一遍，明明没有任何表情，那眉眼却像舒展打开了似的。 她回过头去，低着头「嗯」了一声，也没做其他解释。 水滚开，热气氤氲，充斥了整个厨房，她这一声「嗯」模煳不清，却仍旧被她捕捉到了。 霍寒霆忽觉得心情又好了一些，胸腔中的那股情绪也随着升腾的水蒸气缱绻沸腾起来。 一面放松下来，一面又忍不住自嘲。 明明都已经34岁的人了，却仍旧像个刚谈恋爱的愣头青，所有的情绪都被心上的姑娘一手掌控，患得患失，喜忧都随她。 这不是个好现象，只是他甘做裙下之臣。 外间客厅传来姐妹两个嬉戏打闹的声音，厨房中，她渐渐忙碌起来，背影温馨。 这样的场景在过去的五年中，甚至在他梦里都甚少出现过。 他凝视着她，忽然一步步走过去，像是一次次午夜梦回时那样，伸出手臂抱住她。 不同的是，梦里他抱了个空气，从虚幻中清醒过来面对满室的冰冷，而这次却实实在在抱了个满怀。 她就在他怀里，温软馨香。 do日s正在将面条下锅，有人忽然从身后抱住她，让她吓了一跳，然后手上的面条也随之一抖，通通都落进锅里。 「你干什么？」 她又羞又气，轻轻地挣扎着，又顾忌着会影响到外间正在看电视的女儿而无奈只能压低声音。 她低头回看的时候，声音细碎，隐忍压抑的模样让人有强烈的欺负欲望。 而他也的确这么做了， 男人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勾过她的下巴，吻上她的双唇。 他所有的感情强烈又浓郁，付诸在这腔深沉的吻中，引着她闭眼、张唇、沦陷。 雾气瀰漫了这片区域，像是如置仙境一般，霍寒霆将她翻了个身，揪住她已经软绵无力的双手，将她隔在流理台前拥吻。 吻的时间不算短，自然而然地开始自然而然地结束。 do日s颤巍巍地睁开眼，她轻轻喘着气，眼睛雾蒙蒙的一片，像是雨后荷叶上的那一滴清露。 只是她唇瓣红润，让人越发有想亲的冲动。 do日s反应过来，想起她刚刚还沉浸其中，甚至回应他，脸颊如火烧，也没脸去说他，只挣扎着试图从他怀抱中出来。 却没能挣脱。 霍寒霆将她抱进自己怀里，下巴搁在她的脖颈处，很轻柔的怀抱，连同眼皮垂下上勾的弧度也一样缱绻。 他声音暗哑，透着一股深沉的温柔， 「do日s。」 他没再念错名字，轻缓地询问她，「你能不能爱我？」 第678章我会照顾好她 ()」 do日s是*发现她的名字被他叫出来后居然可以这么好听。 波动起伏的语调像是海平面上涨的潮水，可那名字背后的绵绵情意却像是平面下宽广幽深的海水，探不到底。 她一怔，忽然有种心酸的感觉涌上心头，脑海里有个声音在告诉她。 她应该爱他的，她应该回抱住他，告诉他，她永远爱他。 但锅盖忽然发出的碰撞声敲碎了这一幕的情深意切。 do日s慌忙回头去看，发现面条已然黏煳成一团，根本没办法再吃了。偏偏外面还又传来eleanor的叫声。 「妈咪，可以吃饭了吗？」 do日s慌乱之下推开他，急急地应了一声：「再等一下。」 然后她立刻去处理废掉的食材，低着头没再去理会身后的人，像是在逃避。 霍寒霆静静地凝视着她，也没有逼迫她再继续回答，只是慢条斯理地撩起衣袖，转而开始帮他淘洗蔬菜。 两个人帮忙，动作总算快了许多，在eleanor宣城饿死的前一秒端上了餐桌。 几人静默地用餐，而霍寒霆问出口的那句话，直到最后也没有答案。 他接了周茹一通电话，被叫回了老宅。 抵达家里时，才发现是霍绍元来了。 霍绍元身体还算硬朗，公司完全脱手交给长孙之后，他就不再理会集团的事，转而开始在清兰山专心过起养老的生活，也因而这些年操的心少了，身体素质反倒上来了。 这些年，他鲜少下清兰山，但对于这次为什么过来，霍寒霆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老谢应该撑不了多久了，我来见他最后一面。」 事实上，霍氏和谢氏以往关系是还算不错，直到五年前，现在整个帝都的人都知道小霍爷不待见谢家。 两家也就渐渐疏远了。 但曾经的好友即将面临鬼门关，霍绍元到底无法坐视不管。 霍寒霆不至于连这点面子都不给爷爷留，只道：「我明天陪您一起过去。」 霍绍元点点头，看见从楼上下来刚刚上完课的霍云澄后招了招手。 霍云澄向他走过来：「太爷爷。」 「好。」霍绍元考校了他几个问题，见他对答如流，神情沉稳，欣慰地点点头。 思忖片刻后，又道，「明天澄澄也跟我们一起进医院吧，看她一眼，老谢说不定能走得没牵挂一点。」 女儿没了，外孙女也没了，这两人唯一留下来的血脉就成了谢凌青唯一的盼望，但霍云澄很少见他，之前的印象也不过就是一个慈善的老爷爷，若要让他亲近起来，那不可能。特别是在霍寒霆不允许谢家人过多靠近霍云澄后，他就很不可能与谢家来往。 早几年，谢凌青还经常往霍家跑，堆着笑想见霍云澄一面，眼里是殷殷渴盼。后来总见不着，也就不再来了，只是每年礼物，甚至压岁钱都照常送过来。 所以霍云澄对这位曾祖父也是有印象的。 他看了父亲一眼，见他没有出声，知道他是默认了便点点头。 翌日，霍绍元在霍盛英、周茹以及霍寒霆外加一个霍云澄的陪同下抵达了医院。 谢家如今当家做主的人，也就是谢家三个儿子为长的谢如金亲自站在门口迎接。 「霍叔叔。」谢如今上前两步握住霍绍元的do日s手，「您一路奔波来看家父，实在是让人感动。」 霍绍元摆了摆手。 谢如金依次问候过去，视线最后转到了霍云澄身上，眼神一下子柔和了很多。 「这就是澄澄吧。」谢如金满眼欣慰，「长这么高了。」 他妹妹这么大的时候也正跟在他身后，一口一个清脆的哥哥。 回忆起往事，谢如金深深地吸了口气，不再多想，转而邀请几人往里面去。 「你父亲现在情况怎么样？」 「现在情况稳定了一些。」谢如金不知想起了什么，嘆了口气，「珺之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一个女人，长得跟……」 他顿了顿，看了霍寒霆一眼后道：「长得跟晚颜很像，拜託她过来扮演一段时间，让老爷子有了些精神。」 霍云澄低着头，闻言抬头看了谢如金一眼，又看了身旁的父亲一眼。 霍寒霆表情没什么变化，眼眸却逐渐深邃起来。 霍老爷子倒是对这件事感到几分稀奇。 「真有这么像？」 老爷子只随口问了句，只当谢凌青意识不清，恐怕只有几分像也被他看错。 谢如金却肯定地点头：「真的很像。」 他没见过顾晚颜本人，却见过她的照片，再加上当年闫梦对照，他觉得这个女人有八分像。 周茹和霍盛英对视一眼，默契地没有开口。 几人换好防护服进了icu，踏进单人病房的时候，看见一个女人坐在床前，声音轻柔， 「外公，今天外面天气很好，你要快点好起来，到时候晚颜带你去外面晒一晒太阳。」 床上的谢凌青虚弱地点头，忽然视线转移到她身后。 do日s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第一时间看见了站在人群偏后方的男人，那双幽深的眼睛正看着她。 她整个人都在一剎那僵硬。 谢家有和她说过今天会有人过来，但她没想到竟然会是霍寒……不，是霍氏一家人。 她还看见了霍云澄、周茹、霍盛英以及站在最前方，看着她一脸震惊呆滞的老人。 do日s有些局促不安地起身，低头避开了所有人的目光。 尤其是在霍寒霆眼皮子底下扮演他的前妻，简直让她浑身都写满了难堪与尴尬。 「谢叔叔，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do日s想先行离开，但谢凌青却颤巍巍地伸出了手，没法，她只能再硬着头皮回身，继续演下去。 「外公，您找我还有什么事吗？」 谢凌青握着她的手，目光又看向别处。 霍寒霆从后排站过来：「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再大的怨气在一位行将就木的老人面前似乎也算不得什么了。 谢凌青握起他的手，然后缓慢地将do日s的手放进他的掌心里，他说不出话来，眼神却都是期望。 do日s微怔，不明所以。 霍寒霆微微垂下眸，反手握紧她的手，低沉的声音在病房中迴响， 「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她。」 第679章没成仇家就不错了 ()」 在场的恐怕也只有谢如金才明白谢凌青是不想看见顾晚颜再步她母亲的后尘。 在行将就木之时能得到霍寒霆的一份保证，于他而言是令他能够走得安心的最后一道确定。 不过也得亏霍寒霆居然肯配合着一起演戏。 谢凌青不能动，他所有的情绪都表现在眼神中，来了眼皮耷拉着，听见霍寒霆的话后，有一股释然之意。 霍绍元问候了两句之后，探视的时间便到了，他们没再多久，转身出了病房。 霍绍元的视线落在了do日s身上，后者早就已经在病房里谢凌青看不见时将自己的手挣脱开，此刻与霍寒霆保持着一定距离，俨然一副不认识的模样。 但怎么可能不认识。 自己的孙子还是有几分钟了解的，根本不可能会因为谢家而在人前演戏。 「你们……」 他话音还未落，温笑珊便带着两个小女孩远远地从走廊另一边过来。 eleanor眼尖，已经看见了霍云澄，当即便兴奋地撒开温笑珊的手，跑过去叫哥哥。 周茹低头看了一眼笑着道：「这是谁家孩子？」 她的话是对着温笑珊说的，想来是误以为这两个孩子是她亲戚家的。 周茹又看了一眼amanda，仔细瞧了瞧后又笑了：「还是双胞胎，真好。」 两个粉雕玉琢、一模一样的小姑娘放在一起，看着就招人疼。 只是霍云澄的反应似乎并不是很喜欢，他往后站了站，跟凑过来的eleanor拉开距离。 eleanor没有半点察觉，仍旧兴奋地试图去扯他的袖子：「哥哥，你怎么在这里呀？」 霍云澄没说话，避开了她过来拉扯的动作。 小姑娘有些不知所措，周茹半弯下身缓解她的情绪，笑着问道： 「多大了？」 eleanor乖乖回答：「四岁了，我快五岁了。」 「真可爱。」 周茹贊了一句，温笑珊接头，「是可爱吧？我都想从你do日s那里抢人了。」 do日s笑容凝固了：「谁？」 温笑珊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瞧我说的，忘了您不认识她。」 她走到do日s身边，拉着她到周茹面前，笑着道：「这两个孩子是这位小姐的女儿，父亲比较忙，所以孩子暂时归她带。」 周茹目光落在她身上，颤着有些不稳，随后缓缓地转向了另一边的霍寒霆。 男人神情淡然，没有说话。 do日s咬了咬唇，她当然知道周茹此刻想必受到了很严重的打击。她不是没看出来这位贵妇人在有意撮合她和霍寒霆，但那一定是在她单身的情况下，而并非带着两个孩子。 就算霍寒霆能接受amanda和eleanor，霍家也绝无可能。 周茹的眼神中，do日s很清晰地看见了这个答案。 而且，如今在对方眼里，她还是个已婚。 霍老爷子注意到他们之间古怪的气氛，微微蹙眉。 周茹急忙掩饰住自己的神情，勉强扯了扯嘴角道：「我看着你跟我以前的儿媳妇真是太像了。」 一句话已经代表了她的态度，大家从此就是陌生人，霍家也没脸让纠缠已婚妇女的绯闻传出去丢人现眼。 do日s弯了弯唇：「霍夫人。」 她朝着两个小姑娘招了招手：「amanda，eleanor，跟妈咪回家了。」 eleanor看了一眼霍云澄，有些依依不捨地走过去牵住妈妈的手，然后跟着一起出了医院。 霍寒霆迈步也要离开，周茹深吸一口气忽然叫住他：「寒霆，陪陪你爷爷吧，你们也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聊过了。」 男人驻足，他回眸看了一眼母亲，后者直直地看向他，眼神带着一点恳切。 无论是周茹的眼神还是要求都没办法让他拒绝。 霍寒霆的视线忽然落在了廊道尽头的女人身上，她牵着两个小姑娘渐行渐远，身影纤细，被阳光映照得朦胧。 温笑珊立刻追了过去：「我去送她出去。」 远处的人影已经消失在廊道拐角处，霍寒霆收回眼神，淡淡地应了一声「好」，没有再离开。 在不远处长椅上坐着围观完全程的谢珺之微微蹙眉，然后看向身边的男人：「大哥……」 谢清和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do日s从医院里出来，温笑珊送她回家，约定好第二天同样的时间过来接她。 下车的时候，她犹豫几分：「那些人第二天还会再来吗？」 「你说霍家？」温笑珊摇摇头，「他们不会来了，霍老爷子也就是来因为跟爷爷有交情，过来看看而已。」 「霍老爷子和谢爷爷……」do日s一时怔然，「你们不是亲家吗？」 既然霍寒霆的前妻顾晚颜出身霍氏，那两家关系应当很紧密才对，她今天还以为是霍寒霆带头过来探望的。 「亲家……」温笑珊苦笑，「谢家跟霍家算哪门子亲家……没成仇家就不错了……」 这种事不好跟外人多说，她点到为止，在do日s还在愣神时，便打了声招唿离开了。 想不通谢家与霍家怎么会变成仇家，do日s也不想管那么多，她带着两个孩子回到了家里。 正好到了晚饭的时间，她系了件围裙进厨房开始忙碌起来。 热气氤氲，她煮着汤，低头浅尝一口，看着锅里咕嘟咕嘟冒泡有些怔然。 身后空荡荡的，没有人会再来抱着她，问她能不能爱他。 那一声低沉的缱绻似像是停留在了梦境里。 她嘆息一声，继续搅着锅里的汤。 翌日，do日s再出门的时候没有带上amanda和eleanor，虽说温笑珊说不会再碰见霍氏的人，但是为了避免尴尬，她还是把两个孩子留在了家里。 今天是个重要日子，谢凌青的手术不能再拖，就定在今天。 她在icu安抚过老人之后，就看着他被推进了手术室。 进不去只好在外面等着。 谢家人今天几乎来全了，三房的人聚集在一起，除了各自的夫人之外，竟然清一色的男丁。 初次见面的人也没时间对do日s这张脸发表惊讶的意见便紧张地盯着手术室，望眼欲穿。 但谢凌青到底年纪大了，手术过程中发现意外的可能性很大。 手术做到一半，护士急匆匆地出来：「病人现在需要输血，但是我们的o型血已经用光呢，目前已经从邻旁医院去调血了。」 听闻，do日s急忙站起来：「抽我的吧，我的是q型血。」 护士看着她皱眉道：「不行，家属近亲不能输血！」 第680章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 do日s立刻解释道：「我不是亲属，我跟里面的病人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其他谢家人闻言也松了口气，立刻道：「是，这位小姐跟家父没有血缘关系。」 「do日s小姐，真的非常感谢你！」 护士立刻朝她招手：「那你跟我来。」 「不行。」 冷冷的一声打断从远处传来，众人停下动作，回身看去，男人沉着脸迈步朝着这边过来。 他走到跟前，一把扯过do日s的手臂将她拉到身后，「她不行。」 do日s还在愣神期间，谢家人率先沉不住气了。 他们平日里待人温和有礼，讲究君子风范，但是现在躺在抢救室里的是他们的至亲，绕是再好的脾气此刻也顾不上了。 「霍董，我知道你因为当年的事对谢家多有怨怼，我谢家自知对不起你，也从来没有说过什么，但是现在事关我爷爷的命，你总不能在这个时候还放任仇怨！」 说话的是谢家老三的儿子，他年纪最小，如今不过二十多岁，也是最沉不住气的。 其他人虽然没有出声，但也没有训斥他，显然是默认了他的话。 霍寒霆没有解释，只道：「我已经让姜柊去调血了。」 但调血哪有现成来的快。 长子谢如金对霍寒霆道：「霍先生，医院也去调血了，现在只是抽do日s小姐的一点血应急，对她不会造成任何伤害。」 do日s此刻才反应护来，想要挣脱开他的手：「只是抽一点而已，没事的。」 但霍寒霆禁锢着她的手臂愈发地紧：「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他态度相当强硬，尤其当着这么多长辈的面，已经让不少人的脸色沉了下来。 谢家最小的那个儿子更是年轻气盛，气得牙痒痒，甚至想冲上去，却被人个给拦住了。 谢清和伸出手臂挡着弟弟，看了半天终于开了口，他盯着霍寒霆：「霍董，你为什么一定要拦着不让do日s小姐输血？是她的血不能用么？」 霍寒霆眼神冷淡：「她身体不好。」 谢清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凝视了一眼他身后的do日s，对着护士说道：「还是立刻去调血。」 双方如今都不同意输血，护士也没办法，只能又跑走了。 「大哥！」 「元正！」谢清和呵斥弟弟，成功让谢元正闭嘴，只是不再出声的同时，仍旧愤愤不平地瞪了霍寒霆一眼。 血最终调来的及时，谢凌青的手术也成功了，至少目前来说是保住了命。 也幸亏成功了，不然谢家怕是吃了霍寒霆的心思都有了， do日s也长舒一口气，她对刚刚霍寒霆拦着不让她鲜血的举动感到很奇怪，想要找他好好地谈一谈时，才发觉他并不在周围。 走了吗？ 她起身四处看了看，最后透过廊道窗户在楼底下的花园里看见了他，他对面还站着一个人，从身形来看好像是…… 「你刚刚拦着不让do日s献血是因为什么？」 谢清和盯着站在他不远处的男人，眸中闪过一丝深邃。 「你特意把我叫过来只是为了说这些？」霍寒霆低头看了一眼腕錶，似乎赶时间，「理由我刚刚已经说过了，恕不奉陪。」 谢清和低低地笑了一声：「一两个月前，帝都盛传小霍爷有了新欢，甚至为了她让几大世家付出了惨痛的代价，除了五年前那次，你好像很久没有这么大动干戈过了。」 霍寒霆顿住脚步，没有回头。 谢清和盯着他：「我当时好奇得很，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你从五年前的漩涡里走出来，不过我父亲阻止了我，说你的事情跟我们没有关系，但前段时间查了一下do日s的来歷，有些意外的发现，现在不知道小霍爷能不能给我解惑……」 「她究竟是替身还是……？」 谢清和站在那儿没有动，虽说是提问者，但他的心脏却开始陡然剧烈地跳动起来，神经像是拉紧的一根弦。 死了五年的人又回来了？ 这个想法连他自己都感到匪夷所思，但是除此之外似乎没有比这个更合理的解释。尤其是霍寒霆刚刚拦着不让do日s输血的态度，让他心中的怀疑达到了顶峰。 霍寒霆没有说话，迈步离开了。 谢清和也没有追，只是一瞬间觉得像是从憋闷已久的水里冒出了头，连空气都是如此的清新。 霍寒霆没有承认，但他也没有否认。 这在一定程度上也代表了一种态度。 谢清和有了九成的把握，只是他仍旧不清楚，既然是她，那霍寒霆为什么不认？ 这个答案无解，但可以肯定的是，霍寒霆不会无的放矢，他比任何人都想她回到他身边。 在原地静静的站了一会儿后，谢清和也离开了这里，没人看见不远处的楼房拐角处站着一个人。 do日s垂着头，她脑海中在静静地思量。 刚刚霍寒霆和谢清和的谈话她都听见了，只是有一点不太明白，为什么霍寒霆拦着不让她输血，谢清和那句没说完的话有事什么意思？ 究竟是替身还是…… 是什么呢？ 睫毛颤抖了两下，她径直穿过花园朝着停车场走去，开车回家。 谢老爷子手术后还在昏迷，担心家里的孩子，她在跟温笑珊说过之后便离开了医院。 家里两个孩子都好好地待着，只是eleanor自从出去过几次以后就更好动了，时时刻刻都趴在阳台，羡慕地盯着外面的小鸟。在do日s回来之后，偶尔用哀怨的眼神看着她。 do日s举双手投降，答应第二天带上她们。 今天霍家没有人过来，应该也不会再过来了。 然而，事实证明，感觉往往就是用出错的。 她牵着eleanor和amanda的手从车上下来之后，旁边停着的一辆宾利上也下来了一个贵妇人。 周茹看见她时愣了一下，do日s礼貌地向她问好。两个小姑娘在外人面前也很乖巧地收敛起了所有的脾气，甜甜地叫着阿姨。 周茹已经50多岁了，被两个小姑娘喊得好像都年轻了几岁似的，她脸上不禁露出笑容，但一想到这孩子是和别人生的，她又笑不出来了。 第681章正牌变冒牌 ()」 周茹昨天知道do日s很可能已经结婚之后，心里就一直难受，当天夜晚辗转反侧睡不着觉。 她想起了曾经在大厅里时，霍寒霆说那句「她回来了」时的眼神。 像是一潭死水终于泛起了涟漪，深沉的黑暗中浮现了一点亮光。他身上厚重的冰壳终于出现了裂缝。 人老了，有些事情就看得不是那么重了，她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幸福，最起码在三十五岁来临之前，能够家庭美满，所以她挖空心思试图帮他把这个流落在外五年的孩子接回来。 但现在才发现，原来她已经结婚了。所谓流落在外五年完全是他们的臆想，她有另外一个家，那个家才是真正的幸福美满。 霍家要脸，没办法去强迫一个已经有家庭人离开自己原有的生活圈到另一个家庭。她也不可能纵容自己从小接受过完整礼义廉耻教育的孩子去做第三者。 拆得一个家庭妻离子散，除了徒增一对怨偶什么都做不了。 但霍寒霆似乎已经偏执到底，他几乎将所有的一切都抛却在脑后，只为了留下她。 太过执着，未必是件好事。 周茹心底嘆了口气，她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从包里摸出来两个小盒子，一人一个塞给了两个孩子。 do日s连忙拒绝。 「收下吧。」周茹道，「上次看见你有两个孩子的时候，我都没有准备见面礼，正好这个时候补上。」 她抬眼看了看do日s：「我跟你也相熟，两个孩子既然叫我一声阿姨，我总得把这个责任尽到。」 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但do日s还是听懂了。 她沉默了几秒后点点头，「谢谢您，我今天主要是来看看谢爷爷，知道她没事之后应该也不会再来了，之后要开始巡演，大概很快也将离开华国。」 跟聪明人对话是件轻松的事，周茹点头：「要开巡演了？到时候我带着人过去给你捧场。」 do日s笑着点头。 两人边说边走，直到病房。 谢老爷子气色还算好，已经从麻醉中清醒了过来，精神也恢復了一些，旁边跟他说话也能做出一点回应，看见do日s进来后，眼睛一亮。 她没法，领着两个孩子上前，轻声细语地跟谢老爷子说了一会儿话后便退到一旁让周茹过来。 霍绍元年纪大了不方便经常动，周茹这次是代表他过来探望的，跟谢老爷子问候了几句之后便离开了。 之后便是do日s一直陪在病床边跟谢老爷子说说话，安慰鼓励他一番。 谢凌青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柔和，握着她的手眉宇慈祥。 谢如金来看过一次，见到这副情形之后嘆了口气。 他知道谢老爷子这是又将心神都寄托在了这个「外孙女」身上，失去了女儿，他还有一个外孙女。 老二谢如锡蹙眉：「可do日s小姐是我们请来冒充的，她以后要是走了，老爷子怎么办？」 冒充？ 谢清和隔着玻璃看了一眼icu里和谐的场景，觉得恐怕只有爷爷最开始就看破了一切。 他老煳涂认错人了？以前有过，这次却不见得。 他正想着就见自己父亲沉思半晌后道：「不如收她做义女，这样她名正言顺地喊一声爷爷没什么关系。」 谢清和扯了扯嘴角。 正牌变冒牌，这让霍寒霆听见还不又得冷嘲热讽。 但关键是在没弄清楚霍寒霆不动如山的理由是什么，他又不能轻举妄动。 这个办法可以说是最好的办法。 所有人都认为可行，然而令人出乎意料地是，do日s拒绝了。 「do日s小姐，我知道这有些冒昧，但恳请你再好好想一想。」 谢家的态度很诚恳，甚至可以说是求着她答应，但do日s却依旧摇了摇头。 「我并不能在华国久留，之后还是要回欧洲的，我生活的家在那里。」 谢家无话可说，毕竟前半个问题他们可以解决，但总不能扣押着不让人回家。 谢如金嘆了口气，没有再强求，只求她这段时间多来陪陪霍老爷子。 这个要求不难，do日s答应了。 她垂下眸，不答应其实有她自己的考量。做那个女人的替身已经是她极限，假如还要鸠占鹊巢她的身份，那她到最后只会完全活成另一个人的影子。 她甚至偶尔在想，她是不是顾晚颜另一种方式的生命延续？ 但这个念头太过毛骨悚然，让她觉得荒唐可笑。 况且她之前才答应过周茹会跟霍寒霆保持距离，甚至以后不会再来往，现在如果做了谢家义女，那岂不是自打嘴巴。 于私于理，她都不会答应。 虽然拒绝了谢家的好意，但照顾谢凌青，她依旧尽心尽力。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后，谢老爷子转入了普通病房，甚至偶尔在天气好的时候，还能让do日s推着出去散散步。 春光明媚，阳光穿过树叶缝隙落在碎石子路上。 amanda和eleanor蹦着跳着跑在前面，两个人忽然停下蹲着看一朵路边的小花。 eleanor想要摘花，amanda一把打掉了她的手，严肃着脸教育她不可以，eleanor委屈极了，敢怒不敢言。 谢凌青乐呵呵地笑起来，他坐在轮椅上，腿上搭着一条毯子，阳光暖融融地照在身上，让他眼睛眯成一条缝。 自从女儿去世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惬意的时光了。 do日s将他推到长椅旁，自己也在长椅上坐了下来，她手中还有一本书，是谢凌青未发病前经常看的。 他对书有种别样的热爱，即便是在休养期间也不肯落下，只是怕护士训斥他，于是便由do日s念给他听。 从上次念的地方开始，do日s轻缓的声音在空气中静静地传播，放进耳朵里是一种享受。 翻过一页，书中险些掉落下来什么东西，do日s摁住，发现是一张照片。 是一张黑白照，照片上的男女很是年轻，男人俊朗，女人五官端正秀美，两个人靠在一起，正沖镜头微笑。 那女人看着隐约有点熟悉。 念书的声音戛然而止，谢凌青从昏昏欲睡中清醒过来，睁开眼看向她，瞧见她手里的照片后笑道： 「照片上的是我和你外婆。」 外婆？ do日s记起来了，她还有一位素未谋面的外婆。 第682章天生的名家闺秀 ()」 谢凌青从她手中接过那张照片，看着看着眼神便柔和下来，露出一抹怀念与惆怅。 「说起来，我也有很久没去看过她了，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 do日s多少知道一点内情。五年前谢家一场意外，纪菩月后来生了一场大病，然后整个人便一直身体不好，精神也恍恍惚惚的，经常一发呆就是一下午。 这次谢家几乎全员来了荣城，不放心将纪菩月交给佣人，便将她也带到了荣城，现在安置在一处山庄里，每天有专人进行照顾，谢家的人也时不时过去。 谢凌青挂念妻子，之前身体有恙时顾不太上，现在却开始思念起来。 「晚晚，你去替我看看她吧，顺便也看看你外婆。」谢凌青一脸慈祥地拍了拍她的手，「要是让她知道你一直在我这里没去看她的话，估计又要生气了。」 do日s微怔，随后在迟疑中点头。 不远处的amanda和eleanor又咋唿起来，追逐着一只蝴蝶跑来跑去，do日s叮嘱了一声「跑得慢点」，谢凌青笑起来：「把这两个小傢伙也带过去吧，菩月还没见过呢。」 do日s点点头。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他起身：「我推着您回去吧。」 谢凌青点头，do日s招唿了一声女儿，两个人便撒丫子跑了过来，一行人在回病房的当口碰见了刚好从外面过来的谢清和。 「清和。」谢凌青点指着他，「正好明天晚晚要去看你奶奶，你就陪着她一起去吧，她没去过不认识路。」 谢清和看向do日s，后者知道他平日也在忙公司的事，立刻便道：「告诉我地址就行了，我自己可以过去。」 男人笑了笑：「没关系，我明天没什么事。」 谢凌青也满意了，低低地应了一声后便任由do日s推他回病房。 扶着老爷子在病床墙躺下，do日s和谢清和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后者开车把她们送回家，也跟着下车。 「明天我去御苑接你。」 do日s点点头，没有再拒绝，两个小女孩牵着妈妈的手跟他道别。 谢清和蹲下来摸了摸他们的头。 自从知道do日s是他妹妹之后，他感觉再看她就亲切了许多，甚至连带着两个粉嘟嘟的小姑娘也心中疼爱。 是他的小侄女呢。 「拜拜，今天晚上要好好吃饭。」 他开玩笑似地叮嘱两句后，便上车开走了。 do日s只觉得他的话似乎比以往要多上一些，态度也和善了许多，但想不清楚缘由，她也懒得想。 翌日，她和两个孩子被开着车的谢清和接走，前往望月山庄。 山庄在山腰处，昨夜刚刚下过雨，将郁郁葱葱的山林梳洗得焕然一新，叶片隐隐反着光，像是闪烁的绿宝石。 知道谢清和今天要来，早早地就有佣人在门口等着，待车停下后，恭敬地拉开车门。 却不曾想，车上下来了一个女人。 既不是三房哪位夫人，也不是二少奶奶，佣人一头雾水，尤其是她身后还跟着两个穿背带裤的孩子。 看见谢清和从车上下来的时候，佣人还在迟疑，心道大爷这几年一直催着大少爷结婚成家，没想到现在竟然连孩子都有了。 心里虽然震惊，但佣人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对do日s的态度又更恭敬了一些。 谢清和将车钥匙收起来，随处四望一眼：「奶奶还在楼上？」 佣人点头称是。 霍寒霆便带着do日s一同朝着面前这独幢的楼走去。 据闻这里原先是军阀的一处宅院，后来军阀倒了，这里也被后辈拿来拍卖，金额价值1个多亿，被神秘买家拍走。 现在看来居然是谢家。 宅里的装修风格大体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古色古香的木质楼梯，墙上挂着的中世纪油画和水墨画，就连窗户都是民国时期的格子窗。 但的确很清静。 谢清和脚步放慢了一些，在佣人的带领下走向一处房间，头顶的花式吊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倒了门前，谢清和顿住敲了敲门：「奶奶，我来看您了。」 里面没有人应声。 谢清和轻轻拧动门把手，然后迈步走了进去。 do日s跟在后面，两个活泼的孩子也像是知道不能发出声音，很安静地跟在她身旁。 房间里没有开灯，唯一的光源来自于打开的阳台以及窗户。 风轻柔地卷着纱帘，窗边的摇椅上坐着一个髮丝灰白的老太太，她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发呆。 即便房间里忽然进来了这么多人也不能影响到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她。 「奶奶。」 谢清和轻轻地叫了她一声，「我是清和，我带着阿玉姑姑的女儿来看你了。」 许是他话里哪个词触动了纪菩月，老太太动了一下，然后缓缓转过来头，那双眼睛茫然地落在do日s身上。 「阿玉……？」 do日s内心也震了一下，有种不可言说的情绪在其心中发酵。 这个老太太和她几分像，她看着她，甚至感觉看见了年老的自己。但很奇怪，眉眼也没有特别像，像的反而是神态和神韵。 一样的温婉，一样的优雅。 她们是天生的名家闺秀。 纪菩月看着do日s，喃喃着站了起来，然后一步步靠近，泪水盈眶，颤抖地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脸颊。 「阿玉……」 她口中在喊自己女儿的名字。 do日s站在原地没动，任由她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脸，两个孩子好奇地歪头看着他们。 带着掌纹的手一寸寸摸过do日s的脸，纪菩月的情绪终于平稳了一些。 谢清和在老人情绪镇定下来一些之后，终于开口：「奶奶，这是阿玉姑姑的女儿，顾晚颜，不是阿玉姑姑。」 后面站立的佣人吃了一惊，顾晚颜不是已经在五年前就死了吗？现在怎么又忽然出现了？ 但他什么也没敢说，继续保持安静。 纪菩月眼珠子动了动，终于肯看向谢清和：「阿玉的……女儿？」 「是啊，阿玉姑姑的女儿，顾晚颜，她没死，奶奶。」 谢清和说出这句话时心中也在感慨，这么多年，没想到他的妹妹竟然还活着。 「没死……」纪菩月重复着这两个字，又将视线转向do日s。 第683章她的孩子怎么会像霍寒霆? ()」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纪菩月眼泪纵横，不知怎么的，do日s鼻头一酸，总觉得心中像是承载着沉甸甸的委屈。 纪菩月手下移，握住她的手然后将她拉到阳台边的藤椅上坐下，一句话也不说，就只是安静地地看着她，拍着她的手。 谢凌青在一旁陪着纪菩月说了一些话，后者像是恢復了一些精神，竟然还能主动问起谢凌青的情况。 「爷爷被安排治疗安排得很好。」 由于谢凌青病情的突发，谢家上下决定对纪菩月暂时保密，万一谢凌青发生了点什么意外，唯恐她再承受不住，因此只告诉她，谢凌青在接受健康调养，需要一段时间的治疗。 纪菩月放心了，随后重心关注点便转移到了do日s和两个孩子身上。 经过这段时间和谢凌青的相处，amanda和eleanor对于这种装别人曾孙的事情已经相当熟练，一口「曾祖母」叫得干脆又毫不迟疑。 纪菩月眼里浮现了点笑意，让佣人端来搞掉，握着她们小小的手感慨万分，仔细地端详起他们的相貌来。 「眼睛像你，嘴巴也像，但鼻子像寒霆，又高又挺，将来肯定好看。」 原本听到前半句还保持微笑附和的do日s在听见后半句之后，笑容僵了一瞬。 她的孩子怎么会像霍寒霆？ 但她目前的身份扮演是顾晚颜，只好点头称是。 「是很像。」 一旁的谢清和眼神落在两个小侄女身上，带着探究之色。 之前他一直没有问过，这两个孩子的父亲是谁，不过之前在车上听do日s的意思，她似乎有丈夫。 如果真是这样，我一时之间，他对霍寒霆倒是充满了同情。 do日s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纪菩月也没在孩子究竟像谁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转而问起她这几年的生活，听见她取得的成就后，连声夸赞。 「你母亲乐器中学得最好的也是钢琴。」纪菩月眼神露出追忆之色，「有时候得了一段灵感宁可把自己泡在琴房里整整一天。」 do日s耐心地听她说着过去的事，甚至最后老太太兴致来了，带着她走进楼上的琴房，那里摆放着一架老式钢琴。 老实说，do日s弹奏的钢琴大多由名家定制，是华丽与奢侈并存的三角架钢琴，但这架钢琴却是纯实木的进口钢琴，虽说年代久远了，但保存完好，岁月仿佛在上面停驻了一段时光。 纪菩月已经记不清上次弹奏钢琴是什么时候，好像自从女儿失踪之后，她就很少再碰，今天再弹奏，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钢琴虽然久远，但是音色仍旧相当漂亮，在纪菩月手下弹奏出一连串叮咚声响。 「你来试试？」 老太太含笑看着她do日s也没有推辞，在琴凳上坐下来后，弹了一曲温柔小调。 谢清和倚靠在门边静静地聆听着，这种轻松的时候自从五年前开始便已经几乎不曾出现在谢家了，更别说纪菩月脸上这么明显的笑容。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公司来事了。 谢清和看了相处愉快的两人，随后悄悄地离开了这里，跟佣人打了个手势示意照顾好几年的两人之后便离开了。 纪菩月和do日s谁也没发现他的离开，沉浸在钢琴与阳光的怀抱中。 「你的琴声风格比你母亲的更温柔更绵长一点。」 彼时的谢如璧不过才二十出头，她被娇养着长大，无忧无虑，是名满帝都的谢家公主，琴声里也充斥着一股刻进骨子里的温柔与娇俏。 纪菩月总是常常怀念起那个时候，她坐在花园旁的梨花木椅子上，谢如璧弹琴给她听，只是这样的日子到底一去不復返了。 「你母亲后来弹琴的风格有没有什么变化？」 纪菩月从记忆中挣脱出来后忽然问起她这个问题。 do日s眼神微凝，这还是谢凌青和纪菩月*问起有关顾晚颜才知道的事，她眼神微地看向门口，哪知那里却空空如也。 谢清和不在。 do日s心中一时有些慌乱，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顾晚颜母亲的事会开问她，只勉强扯开嘴角道：「她的风格没什么变化，还是很温柔。」 「那就好。」好在纪菩月似乎也没有要深入探究的意思，只是怀念地道，「只要琴声没有太多变化，她就应该没有吃太多苦。」 最起码在走之前没有吃太多苦。 「对了。」纪菩月拉着她的手，「你母亲的遗物都被送回了谢家，你当年出事，后来一直没回来，恐怕还不知道吧？」 do日s一怔，手被纪菩月拉起，带着往另一个房间走去。 这个房间显然是纪菩月的卧室，里面的装潢很简单，博物架上摆放着插花和一些小玩意，应该是佣人放上去的，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纪菩月走到床头柜边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本笔记本，抬头又看见摆放桌子上的相框之后立刻便笑了。 「这是你和你母亲的合照，当时从郊湖旁的公馆中翻找出来。」 她拿来给do日s看，后者接过来。 玻璃后一女人和一个少女相拥正温和地看着她，女人四十来岁的年纪，却不见一点老态，眉眼温柔端庄，仍然可见年轻的美貌之色，她身旁的少女透着一股娇憨之色，眼眸笑得弯弯，灿若繁星。 两人似乎是在一处大学校园里合照，背后的湖旁竖着一块石头，上书：百年树人。 这是她*看见顾晚颜的正面高清照，那张脸的确跟她很像，虽说18岁的年纪还没有完全长开，但已经能够看见日后的明媚可人。 「还有这本日记。」 纪菩月拿着，神情又黯淡起来，do日s忙道：「这本日记怎么了？」 纪菩月收敛起情绪，惊讶道：「你没看过吗？」 do日s藉助笑容掩饰过去，摇了摇头。 纪菩月把日记递给她：「拿过去看看吧。」 do日s接过来，日记很厚，翻开纸张泛黄，她一页一页地看过去，里面记载着对女儿成长的喜悦和一些日常，直到她看见后面几页日记。 里面记述了她对外人污衊自己抄袭而感到的无奈以及会为了女儿继续活下去的愿望。 do日s盯着瞧，眼神逐渐有些恍惚，脸色渐渐苍白起来。 第684章你难道就不想让她恢復记忆? ()」 日记中的字好像活起来了一般，在她眼前逐渐变成了重影，甚至有了声音。 「妈妈，你别听网上那些人乱说……」 少女担忧的声音响在耳畔，转眼又成了哀乐激盪在阴沉的天空上方，满目都是无情又冷眼旁观的人。 do日s手中的日记本掉在地上，她踉跄两步扶住一旁的墙壁，撑着额头，感觉头痛欲裂，偏偏有些画面还在不断地涌入脑海中。 漆黑的夜晚，地板上灰尘拂开露出的挣扎痕迹，究竟是谁躲在角落里哀哭痛泣？ 「妈咪……妈咪……」 do日s大口大口地唿吸，听见女儿带着哭腔的问话只之后终于回过神来，她像是从梦魇中挣扎出来，脸上仍然带着惊魂未定的苍白和冷汗。 纪菩月也面带担忧，她往前走了两步看向do日s：「怎么了？没事吧？」 do日s摇了摇头，垂眸看着日记还落在地上，弯腰将它捡了起来，只是再也不敢去翻开看任何一行字，将它递还给了纪菩月。 amanda和eleanor被她刚刚的神情给吓到了，抱着她不敢撒手。 do日s耐心地哄着两个小傢伙。 「妈妈没事，妈妈刚刚只是头有点痛。」 她这话没说谎，直到现在她头还是有些胀痛，神经像是拉扯绷成了一条线，带着*的痛苦。 但在女儿面前，她不想露出一点马脚来。 纪菩月让她去沙发上坐着休息，给她泡了杯红茶，坐下来陪着她聊了两句之后，do日s渐渐地平静下来。 而谢清和也从公司赶了过来。 时间不早，do日s起身告辞。 纪菩月将她送到了大门外，叮嘱她好好休息，整个人的精神都已经恢復了很多。 谢清和在一旁看得眉头微蹙，do日s对他爷爷奶奶的影响比他预想要大得多，若是将来她走了，这两个人究竟该怎么办？ 回去的路上，谢清和都在蹙着眉。 do日s同样藏着心事，她抱着两个女儿坐在后排，盯着窗外发呆。 她在想自己究竟为什么看见那本笔记本会有那么大的反应，脑海里闪过的那些画面究竟又是什么。 也许与她的过去有关。 do日s知道自己丢失了有关过去的记忆，她一直在努力地找寻一个突破口，只是似乎所有人都将她当成了另外一个人。 另外一个人？ do日s微怔，凝视着窗外划过的树影一动不动，真的是另外一个人吗？ 「谢先生。」 后排传来一声迟疑的询问，谢清和从后视镜中看了她一眼，借着等红灯的功夫，渐渐将车停下，回头看她。 「怎么了？」 「我能冒昧地问你一个问题吗？」do日s犹豫着，「请问顾小姐是什么时候出的意外？她是……怎么去世的？」 谢清和眼神一凝，他视线落在do日s身上带着一抹探究，后者避开他的视线。 「我妹妹是出意外去世的，四年前出了车祸。」 「车祸？ do日s微怔，随后肩膀一阵放松，那就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了。 也是，她们只是恰好长得像而已，她怎么会觉得她也许跟顾晚颜会是同一个人呢？ 一直盯着她的谢清和眼眸里浮现出一丝异样：「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今天听纪奶奶讲了一些过去的事，有些好奇。」 do日s勉强笑了笑，没有说话。 谢清和也没有过多追究，前方红灯变换，他发动车子，驾驶着离开了。 车子停在楼下，do日s从车上下来道了谢后就进门。 谢清和停着车在楼下待了一会儿，将车窗打开，抽了一根烟，烟雾从车窗中向外飘出，裊裊升腾。 雾气缭绕中，他从后视镜中看见一辆车缓缓行驶至楼下。 黑色的劳斯莱斯，看着极其眼熟。 谢清和眯起眼睛。 车上后排下来了一个男人，他跟车里说了些什么，司机颔首，调转车头离去。 谢清和看着，男人迈步往楼里走去，忽然他顿住脚步，朝这里看过来。 深眸凝视，带着一点看不清摸不透的意味。 谢清和不确定他有没有看见自己，反正他也正好要找他，便按了按喇叭。 车子发出鸣笛声，谢清和注意到他眼眸眯了眯，随后迈开长腿朝这里走来，直至行到车门旁。 「是你？」 清冷低沉的声音隔着车窗递送进来，谢清和将车窗开得大了仔细，手搭在车窗边缘，瞥他一眼，似笑非笑：「你以为是谁？」 霍寒霆没有回答他的话，却松了松领带，紧绷的肩膀微微松懈下来，眼神都略微懒散了一点。 「找我什么事？」 谢清和开了车门锁，示意他上车说，霍寒霆瞥了一眼他手中的烟，不为所动：「五分钟，我赶时间。」 谢清和气笑了，他摁灭手中的烟，点点霍寒霆：「三个月前在古巴拍走一整盒behike雪茄的是不是你？」 这些年他偶尔会在商务场合看见霍寒霆，他身上的烟就没有断过。 霍寒霆没有理会他：「四分钟。」 「你行。」谢清和开车门下车，等到谈正事时终于正经起来，「今天do日s问了我一个问题。」 他眯了眯眼睛：「她问我，顾晚颜是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 霍寒霆瞳孔一缩，终于动容：「你怎么跟她说的？」 「我当然跟她实话实说。」 「蠢货。」男人眼眸顿时凌厉起来，他抬头瞥了一眼楼层位置，眉间浮现一抹郁燥。 「从来没见你这么沉不住气过。」谢清和笑起来，「她失去记忆的事果然有古怪，要不然你早就把所有事情都告诉她了。」 听出他话语间的试探之意，霍寒霆冷静了一些，知道他刚刚说了谎。 不过…… 「她为什么会这么问？」 谢清和皱眉：「我爷爷想让她去陪陪我奶奶，她跟我说我奶奶跟她说了很多有关过去的事情。」 霍寒霆脸色微变：「以后别让她再见你奶奶。」 「为什么？」谢清和盯着他，觉得霍寒霆不是那种因为一点恩怨就揪着不放的人，那么问题只可能是出在do日s身上。 「不能让她恢復记忆？」 霍寒霆沉默了一下，还是简明概要说了情况。 随着认出do日s的人越来越多，这件事根本不可能瞒得住。 谢清和也沉默了，这显然是个无解的难题。 但是…… 他皱眉看向霍寒霆：「你难道就不想让她恢復记忆？」 第685章不要再登门了 ()」 do日s在家陪着两个女儿玩游戏的时候听见门铃响了，她起身去开门，两个小鬼头在背后嘀嘀咕咕。 「肯定是霍叔叔！」 「他为什么总是来我们家？」 do日s顿了一下，还是走过去开门。 门外果然站着霍寒霆。 eleanor探头盯着，长长地「喔」了一声，do日s不知怎么回事，竟然感觉有些窘迫。 霍寒霆瞥了一眼里面正在偷笑的eleanor和对他翻白眼的amanda，又将视线落回到do日s身上。 「怎么了？」 do日s扯了扯嘴角：「没什么。」 她回头看了一眼正在专心致志玩游戏的两个小姑娘，再回头时态度冷淡了许多，面庞在顶灯下显得肌肤格外的白。 「你有什么事吗？」 她态度稍微转变一下，霍寒霆就察觉到了。 墨眸凝视着她，眼神很淡，却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压迫感。 do日s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躲避开他的眼神。 「今天去见了谢家老夫人，她跟你说了什么？」 do日s抬眸看他一眼，忽然想起秦情说过的话。 「你以为她怎么死的？」 风从身后落地窗的玻璃间吹进来，让她嵴背发凉。 她注视了一眼霍寒霆，忽然道：「她是你前妻的外婆，你难道不应该跟着叫一声外婆吗？」 言语之间，是若有若无的试探。 霍寒霆眼帘微垂：「关系没有那么近，她并非在谢家长大。」 男人没有就这个话题多说，他垂眸看了一眼时间后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也看出了do日s对他似乎并不是很欢迎，也没给她说其他话的打算，抽身便离开了。 do日s凝视着他的背影，难得有一次是她看着他离开。而且她也看出来了，他似乎一直都在有意迴避关于顾晚颜的事。 她的确没资格过问，但有什么是不能提的呢？ 「霍先生。」 她开口叫住他，声线尽量平静，「我接下来一段时间比较忙，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请不要再登门了。」 这是在明着划清界限。 霍寒霆顿在原地，随后回身看她，眼眸深邃不见底，藏着一抹阴郁。 do日s平静地和他对视，「你之前不是问我能不能爱你吗？现在我告诉你我的回答。」 * 霍寒霆下楼时，给司机打了电话告知不用再过来了之后，他自己从车库中开车离开了这里，转头拨给了谢清和。 蓝牙耳机中清晰地传来男人有些振奋的声音。 「作出决定了？」 「我会先跟医生确认，你不要轻举妄动。」 谢清和知晓他这是答应了，颔首：「我不会随便插手，不过……」 「do日s可似乎有个丈夫。」 这句话萦绕在霍寒霆耳边，让他视线有一瞬间的深沉。 「这个不用你管。」 他没再多说，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秋立槿见到他的到来时并不惊讶，听见他的来意后也嘆了口气。 「我就知道你还是忍受不了。」 给谢凌青治病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do日s身边的那两个孩子，他都不知道霍寒霆是怎么忍下来的。但就算他能忍，依照do日s现在的态度，再加上她也许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两人想走在一起无疑是痴人说梦。 除非她恢復记忆，那么尚且有可争的余地。 但即便这件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听过霍寒霆的叙述后，秋立槿沉吟片刻：「我上次在开峰会的时候问过一位脑部专家，他说do日s这种情况跟有些已经形成世界观和价值观的解离性症状患者最大的不同地方在于她知道自己失去了一段记忆，而且在试图寻找这段记忆。」 她失去了记忆，但仍然具备正常成年人的思考能力与智慧，所以她一定是怀疑了什么才会去主动过问顾晚颜的事。 这对他们来说其实是一个好消息。 「或许，我们可以尝试着给她一点提示，让她自己慢慢探索回忆。」 * do日s接到姜听春的电话时已经又是一个礼拜之后，她一直在为了她巡演的事情奔走，目前证处于寻找贊助商的阶段。 其实贊助商并不难找，或者说她身边就有个财力最富足的最佳人选，但do日s不愿意。 说她清高也好，说她固执也罢，既然以后都是要划清界限的，又何必牵扯过多。 「乐团我已经联繫好了。」do日s揉了揉太阳穴，「是欧洲一支顶级交响乐团，我已经跟他们商量好行程，所以这个贊助商的事是越快定下来越好。」 姜听春不再犹豫：「那你也过来吧，我现在在江城，明天晚上打算跟也其中一个备选贊助商好好谈谈。」 do日s满口答应，当天下午便带着两个女儿直飞江城。 姜听春在机场门口迎接她：「秦情在酒店里替你整理东西呢。」 do日s笑道：「麻烦她了。」 一行人上车，姜听春蹙眉：「孩子打算怎么办？总不能带着过去吧？」 「没事。」do日s摸了摸两个女儿的头，「到时候会有朋友帮我看一下。」 姜听春放心了，专心给她介绍起自己预选的几个贊助商。 「目前有意跟我们合作的，一个是星隆，他们旗下即将发售一款新车型，定位是高端大气，所以看上了我们，目前还在接触中。还有一个是康顺，他们家的窖酒很出名，最后一个是君盛集团，他们主办酒店和娱乐会所等业务，跟他们合作可以为我们日后巡演提供便利。」 姜听春将几个有意的贊助商利弊都分析一下后说出自己的看法， 「我个人还是比较倾向于星隆和君盛，这两家企业都做的比康顺要大，而且产品与你巡演的定位也相符合，尤其星隆还是霍氏旗下的子公司，来头不小。」 背靠霍氏，他几乎可以说是这里面最不缺钱的。 姜听春心里算盘打得响，却忽然听见后排道：「把星隆给去了吧。」 她一愣，下意识地道：「为什么？」 其实这三家中她最看好的就是星隆。 do日s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不合时宜，但她不得不这么做。之前才放过狠话，现在再巴巴地贴上去合作，这不是自打嘴巴么？ 嘆了口气，do日s眼神有些失焦，她想起了之间在门口跟霍寒霆的对话。 第686章我的回答是不能 ()」 「我的回答是不能。」 do日s原本是直视着他的眼睛，但说完这句话之后却怎样都无法再望过去。 霍寒霆站在她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她。 他没有动，眼眸却愈发深幽，隐约有一种孤寂和悲伤由内而发。 do日s移开眼神迫使自己不去想那双眼睛。 「我的态度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说完，她转身进门，唯恐发颤的声音下一秒就泄露她的情绪。 她不知道霍寒霆一个人在外是怎么想的，究竟又站了多久，只知道从猫眼再望过去的时候，外面已经空无一人了。 走了最好，被一个女人这样明目张胆、毫不留情地拒绝，他应该不会再来了。 「do日s，do日s！」 耳边传来唿唤声，do日s从恍惚中回神，「怎么了？」 姜听春看着她，所有劝说的话到嘴边都咽了回去：「到时候我跟星隆说一下，就不找他们贊助了。」 do日s知道又给她添麻烦了：「抱歉，谢谢你姜姐。」 「这个没什么，贊助没了可以再找，你要是有哪些忌讳的，提前跟我说，咱们合同都签完了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以后可是要一起奋斗的。」 姜听春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 do日s是个聪明的当然听出来了，她是希望她有什么事别瞒着她。 其他的事她当然可以说，但是拒绝星隆的理由还真不好说出口。 「姜姐，拒绝星隆有我个人的理由在里面，我能保证的就是我绝对没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姜听春明白了，心底也松了口气：「我知道了。」 只要没做什么有损道德的事情一切都好说，至于结婚生子这件事，放在别的偶像小爱豆头上那是灭顶之灾，但若是放在do日s身上，那就算不得事了。她是个音乐家又是走实力派的，这种事不会对她造成影响，况且do日s巡演的受众也不是那群十几岁的追星小姑娘，大多数一定都是二十五岁以上的年轻都市精英和有一定身份地位的高雅人士。 姜听春把她的路线规划得很明确。 车子在定的酒店前停下来，姜听春把钥匙扔给泊车小弟，领着do日s和两个小姑娘往酒店里走。 「这是附近规格最高的酒店，我觉得要订就订得好一点。」 从电梯里出来，空气中漂浮着一股木质沉香，地上铺着*的地毯，落地无声，异常静谧。 他们停在一间行政套房前，门牌号是3207。 姜听春笑着举起手敲门：「本来给你定的是另外一间，谁知道那间房忽然灯管坏了，酒店就给你重新升级到了行政套房，还是原来的价。」 do日s失笑：「那我还挺幸运。」 「可不是。」两人说着话，门从里面打开，秦情站在门口。 「do日s，正好收拾完毕。」她笑意盈盈地打招唿，闪开让她们进门。 「秦情，辛苦你了。」 「我应该做的。」 秦情耐心地给他们简单说了一下房间的构造之后便和姜听春一同退了出去，让do日s好好休息。 这间行政套房宽敞舒适，amanda和eleanor本来还昏昏欲睡，一到新环境便兴奋起来，踢掉鞋子，在沙发上跳来跳去。 do日s给她们开了电视，顺势把窗帘都打开，她现在才发现，这个行政套房竟然还有一个巨大的阳台，一眼望过去，整个城市都在阳光和她的眼皮子底下，令人心旷神怡。 do日s往旁边看了一眼，旁边是另一间房的阳台，相隔不近也不远，距离把握得恰到好处，她随意看了看确定了一下安全之后就返身回了套房。 「妈咪，你明天出去我们自己在房间里吗？」amanda忽然扭头问她。 「当然不是，陌生的酒店太危险了，妈咪不放心你们。」do日s笑眯眯的，「明天会有个大惊喜哦！」 「什么？什么大惊喜？」 一听见有好玩的，eleanor立刻转过头，一脸兴奋。 do日s失笑：「惊喜要明天才能看见。」 翌日，天气转冷，do日s给两个小姑娘加上了一件薄外套，米白色，扣子是半珍珠，瞧着精緻有趣。 「走吧，先下去吃早餐。」 她牵着两个傢伙的手下楼，走进电梯里后，电梯下楼在中途停了一下，上来了三个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个戴着墨镜的女人，衣饰华丽、妆容精緻，只是抿住的唇角显示了并不怎么愉快的心情，甚至边往电梯里来还边抱怨。 「不知道她在嘚瑟什么，就算火了一阵子又怎么样，最近两年不是也在走下坡路吗？」 跟在她身后的一个中年女人重重地咳嗽一声，瞥了电梯里的do日s一眼。 女人止住话头，不再多说。 do日s猜出她是个明星，毕竟这里是整个江城都有数的几家顶级酒店之一，见到明星以及各种达官贵人也不奇怪。 不过这跟她也没有任何关系。 她不说话，那个中年女人反倒回过头打量了她几眼，眼睛一亮，随后目光落在了眨巴着眼睛安安静静的amanda和eleanor身上。 「这是你女儿吗？真可爱。」 do日s看她一眼，客气地笑了笑。 另一边似乎是个助理模样的女孩从包里摸出几颗糖递了过来。 两个小姑娘摇了摇头，amanda声音清脆地道：「谢谢姐姐，我们刚刚刷过牙不吃糖。」 她说话奶声奶气的，带着一股甜糯，那给糖的女孩眼里掺杂上几分真实笑意，把手往前递了递：「没关系，留着下午吃也可以。」 amanda和eleanor迟疑了一下，抬头看妈妈。 别人都送到眼前了，再拒绝似乎也不太好，do日s轻声叮嘱两个女儿接下道谢。 她不是不明白中年女人的意思，无非就是为了刚刚自己手下艺人出言不逊而补救，但她实在是多虑了，因为do日s刚刚回国，老实说对国内明星也并不熟，她也认不出这个女人是谁。 按道理这个时候她应该夸这个女明星两句，顺便表达一下自己的喜爱云云，但这个套路最终因为她没认出而夭折。 正巧楼层到了，她正想牵着女儿出去的时候，前面女明星一行人也出去了。 电梯正对拐个弯就能到餐厅，do日s一抬头却已经看见了站在墙角边的男人。 他身材颀长，墨蓝的衬衫将气质衬得成熟优雅，听见动静目光扫过来，露出一抹浅笑。 第687章竟然隐婚生子 ()」 do日s也笑了在，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前面的女人便又惊又喜地道：「纪修竹老师，您怎么在这里？」 女明星摘下墨镜，笑吟吟地看着纪修竹，一改之前在电梯里怒气沖沖抱怨和高冷的姿态，旁边的经纪人也上去热情地寒暄。 纪修竹落在do日s身上的视线被迫偏移，目光与面前的女明星交接时依旧温和却多少疏离了一些：「盛兰老师，好久不见。」 听他准确说出名字，盛兰眼里笑意更浓：「纪老师，好久不见，您怎么会在这？该不会这次节目的神秘嘉宾就是您吧？」 纪修竹没有否认：「我只录一期而已，还请暂时保密。」 「原来真是您！」盛兰笑意更浓，「那我们这节目收视率可就有保证了！」 旁边盛兰的经纪人也跟着笑，不经意地回头一眼看见do日s还站在原地时微微皱眉，尤其是看她拿出手机，微微正色道：「这位小姐，麻烦请不要拍照可以吗？我们现在是私人行程。」 「抱歉。」 do日s后退两步，将手机页面亮给她看了一下「我没有要拍照。」 她只是想发信息告诉纪修竹先去餐厅而已。 经纪人虽然还算客气，但满眼都写着不相信，她转了一下头，眼珠微转，主动热情地邀请纪修竹：「纪老师，您这时候也是去吃早餐的吧，这里说话不方便，不如跟我们一起吧，也正好聊聊综艺的事。」 听他们这么说，do日s迟疑了一下，为了避免误会没有再拿出手机，只是悄悄指了指餐厅的方向，意思是自己先去等着。 纪修竹顿了一下，视线收回来礼貌拒绝：「不好意思，我等朋友，就不一起了。」 盛兰愣了一下：「您等哪位老师呢？要不......」 纪修竹这么大咖位的明星平时可不常见，更别说这五年他逐渐淡出娱乐圈，几乎不上综艺，跨年晚会请他都要靠相熟的人依靠人情来让他出山，突然能在这里碰见，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不是，是我私人朋友。」纪修竹看向她身后，「走吧，先去吃早餐。」 早就已经看见纪修竹的而蠢蠢欲动的amanda和eleanor，由于一直被妈妈镇压着才没有冲上去，现在听见他主动招唿，立刻挣脱向他跑过去。 「hugh！」 「hugh！」 eleanor伸着手要抱抱，纪修竹笑着把她抱起来，捏了捏她软嘟嘟的脸后又放下，改去抱amanda。 盛兰一行人吗，目瞪口呆地看着纪修竹脸上一下子浓郁起来的笑容，结结巴巴地道：「纪老师，这是您......」 她想说又不敢说出口，整个人内心都开始疯狂地沸腾起来。 堂堂天王巨星，竟然隐婚生子，这则消息放出去，别看微博伺服器如今已经进步许多，那也是要铁定会瘫痪的。 那可是纪修竹啊，长红16年，死忠粉无数，路人盘庞大，在娱乐圈中有着不可动摇的地位。 旁边经纪人以及一开始见到纪修竹还处于暗暗兴奋中的小助理也傻了。但经纪人到底在圈中摸爬滚打多年，见多了大风大浪，神色很快恢復镇定，然后迅速回头看do日s，视线认真又仔细地打量着她，这么一看，竟让她觉得几分眼熟。 纪修竹把两个孩子放下来，给盛兰介绍：「这位是第19届国际萧邦钢琴比赛冠军，do日s。我这次巡演会让do日s老师帮帮忙。」 「这位是盛兰老师，华国知名音乐人。」 原来是钢琴老师，盛兰心底松了口气，又有种错过一个大瓜的感觉，她立刻恢復笑容：「原来是do日s老师，刚刚在电梯里没跟您主动打招唿，多有得罪请见谅。」 「没关系。我到华国来做客，应该我向你打招唿才是。」 双方客套地握了一下手。 「盛兰老师，那我们就先走了。」 纪修竹打过招唿之后就带着do日s先行离开，盛兰不好再继续跟着，只能笑着道别。 等人离开，这片区域也安静下来。 盛兰刚想离开，见经纪人一直盯着那两人离开的方向，皱眉：「怎么了？」 经纪人摇了摇头：「我总感觉那个do日s有些眼熟。」 「你看谁都眼熟！」盛兰笑着顶了一句。 经纪人没好气地瞪她一眼，随后又琢磨开了：「我觉的可以炒作一下。」 盛兰迟疑：「能行吗？」 「我来安排吧，成功的话，你的名字跟纪修竹绑一块而可就彻底火了。」 盛兰迟疑了一下：「但是被纪修竹那知道......」 「又不是让你硬炒！」经纪人没好气地看她一眼，「总得动点心思，这人哪就得大胆一点，你难不成想一辈子被吴佳人给压着？」 盛兰听见这句话当即不再反对，她咬咬牙：「好，那就听你的！」 纪修竹带着do日s到之前预定好的餐位上，他拿过菜单熟门熟路点了一些早餐，都是母女三人喜欢的。 他先给amanda和eleanor倒了杯茶，趁她们没再叽叽喳喳问问题时认真地打量对面的do日s。 除了那天在机场的匆匆一见，近几个月这还是*好好地做下来能吃一顿饭。 女人眉眼依旧温婉，还是那平和的眼神之下似乎掺杂了什么，像是一张白纸被人涂抹上了其他浓烈的色彩。 「do日s，在华国待得还习惯吗？」 do日s点点头：「挺习惯的，我甚至觉得自己在这里待过很长的一段时间。」 生活方式、布局场景，有一股铭刻在骨子里的熟悉感与这片大地相连。 她也许是真的属于这里。 当然，心中还有一个疑惑。 「hugh。」do日s迟疑了一下还是没能忍住，「你认识顾晚颜吗？」 对面纪修竹瞳孔骤缩，握着勺子的手发紧。 「为什么......会突然想到问起这个人？」 他反应太大，导致失态了一瞬间，被do日s看在眼无疑就是默认。 「你认识她。」 她现在愈发觉得迷茫起来，她身边得每个人似乎都跟顾晚颜有着一定关系，他们的关系编织成了一张网将她牢牢困守其中。 她如今迫切地想要挣扎出来。 「hugh。」do日s凝视着他，「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跟这个女人有没有关系？或者说......」 她轻声呢喃：「我是谁？」 第688章她想要找回自己的过去 ()」 人在小时候其实并不会总是思考「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这三个问题，长大后只要不去成为一名哲学家，也并不会常常去思考这个问题，因为他们有完整的记忆链，知晓自己姓甚名谁，生在何方？ 但do日s不一样，她的过去一片空白。 失去记忆的人如同无根之萍，那种随波逐流的无助感更加强烈，有时候做梦都会从梦境里惊醒过来。 虽说这种感觉经过心理治疗师的调解已经好得多，但仍旧如影随形。 她想要找回自己的过去。 「妈咪，eleanor小手脏脏。」 眼前忽然伸过来一双小手搅乱了略微凝重的气氛，原本沉默的场景如同碎片一般崩坏，餐厅中的轻音乐重新涌入耳中。 do日s注意力被分走，拿过湿纸巾替eleanor擦了擦两只小手，又拿了一副刀叉过来给她。 这么一套流程下来，刚刚的话题也就被刻意忽略不再提起。 「do日s。」 正坐着，姜听春带着秦情过来找人，看见纪修竹后有些意外，「你来录节目？」 纪修竹颔首：「刚来不久。」 姜听春跟纪修竹算不上很熟，她能答应出山还是因为叶萱这层原因，同是圈里的金牌经纪人，两人相识多年。 「行，那你们先聊着。」 姜听春扫了一眼do日s，又看了看坐在旁边的孩子，最后带着秦情坐在了旁边的那桌。 秦情目光落在纪修竹身上，多看了好几眼。姜听春瞥她：「怎么了？」 「没什么。」秦情笑道，「只是觉得电视里的明星出现在现实生活中感觉有点惊奇。」 姜听春笑了：「你才刚入这行，之后见到明星的机会多着呢。」 秦情含笑点头。 早餐结束，纪修竹就回房间了，do日s下午时把amanda和eleanor送到了他那里去，便跟着姜听春一起出门了，同行的还有一个秦情。 今晚主要面见的是君盛集团的人，贊助这种事与宣发挂钩，对方派出的是宣传部总监。 酒局定在了市中心河西路的一家餐厅包厢里。 姜听春带着do日s抵达的时候，对方人还没有来，不是迟到了，是她们来早了。 她们是找贊助的，理应客气点。 如果是纪修竹那种咖位，那就是挑贊助了，话语权掌握在自己手上。 总而言之，谁是金主爸爸，谁说了算。 姜听春低声仔细跟do日s和秦情叮嘱了一些饭桌上的规矩，听见包厢门被拉开的声音后，立刻噤声抬头，笑着迎过去。 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以及秘书、职员等走了进来。 do日s这边就三个人，看着势弱。 好在姜听春在娱乐圈摸爬滚打数年，是人是鬼都敢开口聊两句，眼下这场面尚且还稳得住。 「杜总，常总，明总幸会！」 姜听春算是个美人，再加上今天是来谈生意的，没有人会不给她面子，当下便客气地起身跟她握了握手。 紧接着她又向几位介绍do日s：「这位就是我们这次巡迴演唱会的主角，do日s。」 一进包厢，哪怕在人刻意忽略的情况下，大部分人也依旧将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do日s。 这群搞宣发的，娱乐圈里哪个一线没见过，但没有哪一个能像她这么有韵味。 30岁的女人仍旧明媚优雅，气质娴静淑雅，这气派就不是普通人家能养得出来的，像是被人小心栽种的娇花，在此前的人生中必定被人精心呵护过。 这群老狐狸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一个照面就对do日s有了个七七八八的猜测。 「见过诸位。」 连声音都恬淡安宁。 来之前，姜听春已经向她着重介绍过君盛的决策层。中间那位是宣传部总监杜言，右边那位是副总监，常英发，至于左边那个长发女人，也是副总监，明阳。 她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那个女人，明阳画着淡妆，神情寡淡，但眉宇间那股凌厉和雷厉风行让她气场强大。 据说才30岁，和她差不多的年纪，竟然就已经凭自己的本事在暗流汹涌的君盛坐稳了宣传部二把手的位置。 do日s很是佩服。 许是察觉了她的视线，明阳抬头朝她看过来，do日s不慌不忙，回了一个微笑。 明阳神情微顿，颔首回敬。 双方坐下来，酒过三巡之后就开始商讨这次合作。 虽说是贊助，但君盛财大气粗，除了会包下do日s所需的保姆车、酒店以外还会负责起宣传的事。 酒店外屏、地铁大广、各大城市高楼led屏以及微博热搜，统统都可以安排上，前提是do日s要让他们觉得值这个价。 合作谈到后来，以至于常英发都有了点醉意，腆着啤酒肚来敬do日s的酒。 「do日s小姐，老实说来之前我其实是非常不看好这个巡演的，毕竟了现在国内流量明星当道，大家都去看演唱会了，谁会去听钢琴是不是？但是见到了你本人之后，我觉得这场巡演肯定能成功！」 do日s微微向后仰了一下避开那股酒气，端着酒杯微笑：「多谢常总抬爱，这次的合作希望能是一场双赢！」 常英发笑眯眯的，端着酒杯：「好说，好说！来，我再敬你一杯！」 这酒是白酒，入喉辛辣如灼烧，do日s其实喝得很勉强。 但现在不是清高的时候，姜听春好不容易才争取到了这个机会，她已经拒绝了星隆，不能再弄砸这个。 弯起唇角，她端着酒杯一饮而尽，将空空的杯底亮出去：「您看怎么样？」 常英发高兴了，哈哈大笑：「do日s是个爽快人，要说我们就应该跟这样的人合作！」 对面的杜言但笑不语，既不说话也不反驳，谁一时半会也摸不准他的心思。 但这么多杯酒下肚，do日s却有些承受不住了。 她撑着起身：「诸位先聊，我去趟洗手间，马上就回来。」 常英发乐呵呵的，还在叮嘱「快去快回」，do日s点头笑着离开。 一出包厢门，她脚便崴了一一下，低头看了一眼脚上七公分的高跟鞋，她皱了皱眉，就这么摇摇晃晃地扶着墙朝着洗手间走去。 想干呕又吐不出来，她拍着自己的胸口，顾忌到包厢里还有人，她晃了晃头打算就这么离开。 只是一转身就撞进了一个坚硬的怀抱里。 第689章谁敢让你陪酒 ()」 熟悉的清冽气息传来，与她身上的酒气好像产生了化学反应一般，让她愈发昏头昏脑，只想在这个怀抱里安安稳稳地睡一觉。 只是她双臂被人钳制住，一只手握住她的脸颊强迫她抬起头。 do日s站不稳，软软地倚靠在他身上，有些醉意的双眸迷离地望进一片深渊。 男人面沉如水，眼眸愈发摄人：「宁肯去其他公司陪酒都不愿意跟我扯上一点关系？」 do日s极缓慢地眨了一下眼，感觉下巴被捏得有些不舒服，开始挣扎起来。 她这一挣扎却惹怒了霍寒霆，他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眸光中藏匿阴寒，捏着她双颊的手愈发用力，嫣红的唇瓣被迫嘟起。 「谁敢让人陪酒？谁能让你人陪酒？」 以前的顾晚颜被他惯得愈发娇懒，连去霍氏陪着他都懒得去，如今却在酒桌上陪着人喝酒只为拉一个贊助。 怒火沸腾在胸口，他咬牙切齿。 偏偏身前的人还在挣扎，似乎还想回去。 霍寒霆弯身将她抱起就走。 包厢中的人开始还在谈笑风生，随之时间推移，do日s仍然不见踪影，笑声便渐渐地止住了。 「do日s小姐这是怎么回事？不就喝几杯酒，难不成还跑了？」 常英发开玩笑一般地说着，只是他的眼底却是似笑非笑，几乎没什么情绪。 熟悉的下属都知道他应当是生气了。 杜言没什么表情，甚至还贴心地让姜听春去洗手间看看，是不是碰到什么麻烦事了。 姜听春赔着笑，转个身便急匆匆地去了洗手间。她还当do日s遇到了什么事，但找遍附近洗手间发现都没有人后，她便沉下了脸，立刻打电话给了do日s。 电话的忙音漫长又令人焦急。 自至姜听春都想挂了的时候，电话接通了，她松了口气的同时，声音不自觉地也严厉起来。 「do日s，你现在在哪？你下次再有什么行动可不可以跟我提前说一声？」 她是主角，却贸然中途离开，这是生怕搅不黄合作，得罪不了人吗？ 那头似乎有风在唿啸，随即一道低沉清冷的男声传递过来。 「明天去星隆签合同，条件随你开。」 陡然听见是个男声，姜听春愣了一下，刚刚反应过来听见这句话之后又立刻陷入了呆滞和无语。 你以为星隆是你家开的？还条件随她开，自古以来，哪怕是再大牌的乙方，也没有甲方这么开过条件，除非对方不想赚钱。 只是她刚想回嘴的时候，对面已经挂了电话，姜听春「餵」了两声之后只能无奈挂了电话返回包厢里。 进包厢之前，她深吸一口气，拉开门的一瞬间率先换上一张苦笑的脸。 「几位总，可真是对不住，do日s没怎么喝过酒，刚刚在洗手间里吐了，还吐在了衣服上，刚刚我出去她就正巧饿了电话过来了让我跟几位说声抱歉，真是对不起。」 杜言也不知道信了没有，只微笑着道：「没事，让她好好休息。」 常英发脸色却有些不太好看，他疑心do日s是不是看穿了他的一些企图才离开了，毕竟是在跟他喝完酒之后，难免其他人不会多想，等着看他笑话。 他脸色愈发不好看。 「姜经纪，这do日s小姐的诚意不怎么足呀，你要知道除了你们之外，还有其他团队也在联繫我们，这贊助可不是轻易就能拿的啊。」 这话已经隐隐的有点威胁的意味，更何况姜听春也不是看不出来这老色鬼在想什么东西，但do日s怎么肯。 虽然不确定她跟星隆有什么恩怨，但她连星隆都可以不要，更何况是一个君盛。 虽说心里已经选择放弃，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姜听春太懂得这个道理了。 「真的实在不好意思，常总，但您看do日s之前都不怎么喝酒，今晚可是为您破例多次了，虽说最后发生点意外没喝尽兴，但怎么也不应该怀疑她的诚意不是？不然这不是让人心里难过吗？」 常英发被三言两语哄得脸上露出笑容，点指着姜听春：「到底圈里都说姜经纪有一张巧嘴，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你这么一说，我怎么还能生气？」 旁边明阳也勾唇帮衬了一句，：「您还生什么气，人do日s小姐敬的酒可不是都进你肚子里了。」 常英发哈哈大笑，一场尴尬的局面就这么化解了。 杜言起身：「既然主角都没了，咱们今天也到这吧，姜小姐，咱们改天再约吧。」 姜听春笑着附和，送杜言一行人远去，看着接二连三离开的豪车，她嘆了口气。 秦情在旁边劝诫她：「听春姐，你嘆什么气？杜总不是都说了可以改天再谈吗？」 「傻！」姜听春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人家那是客套话。」 说是改天再约，哪里还有改天呢？ 秦情有些不理解：「可是，你不是都说了do日s那边是意外情况呀，他们不能理解一下吗？」 「你怎么这么天真？」姜听春按了按发昏的太阳穴，「你让甲方理解一下乙方的意外情况？他们又不是做慈善的。」 没有任何一个资本家会为你的意外买单。 更何况那根本也不是意外。 想起接听电话的那个男人，姜听春皱了皱眉，不清楚对方和do日s究竟是什么关系，而且他还说让她明天去星隆。 她皱眉思考，旁边秦情问她。 「姜姐，你在想什么呢？我们是不是应该去看看do日s啊，她都后喝吐了，自己一个人能行吗？」 「我现在也不知道她在哪。」 姜听春头疼，「她被一个男人接走了。」 秦情挑高眉梢：「男人？」 「对，他还让我明天去星隆签合同。」 「星隆？」秦情撩起头髮笑了笑，「这不是霍氏旗下的企业吗？」 「对。」姜听春正在犹豫明天到底要不要去，去的话，万一那人是在骗她，那她就会被认为是空手套白狼的骗子；万一没骗…… 她面容微微凝重，那这个男人来头可就太大了。 据她所知，市场评估、风险报告等都没做，就直接要签署合同，就连区域经理都没这么大的权利。 第690章让他尝到了嫉妒的滋味 ()」 do日s被带上车，经过夜风一吹，瞬间清醒不少。 「你要带我去哪儿？」 do日s扶额撑着窗户微微侧眸看他。 霍寒霆没有说话，反而是她的手机响了。 被麻痹过的神经迟缓了一会儿后才开始找手臂，只是从口袋拿出来没多久就被一只大手给捞了过去。 还没等do日s反应过来，他就已经说完了那句话，然后把手机扔了回来。 do日s接住手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车子在距离酒店不远处一条道上的树荫下停住了。hi 树木开得繁茂，将月光遮掩得牢实，车内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壁灯，此刻更是影影绰绰的看不清彼此的脸。 霍寒霆将车窗升起，喧嚣便都被封锁在外。 车内静得甚至能听见唿吸声，do日s愈发清醒，有些不安地抱着手臂，她没有动，在等着对方开口。 「为什么拒绝星隆？」 do日s没说话。 「职场这么复杂，你没有经验就敢出去陪酒也不怕把自己给赔上。」 do日s头别向一边，抱臂低声道：「不用你管。」 下一秒，她的头被人强行掰过来。 霍寒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解开了安全带，眼眸深沉地划过她因酒醉而酡红的双颊，捏了捏她的脸。 「在我面前倒是横得很，怎么反而上赶着去给人陪酒？」 看来不管怎么变，这份在他面前有恃无恐的态度始终都是变不了的。 「你能不能别一口一个陪酒的？」do日s忿忿不平，「我们是在正经谈合同。」 霍寒霆轻笑：「谈下来了吗？」 「你还敢说？」do日s愈发懊恼，「要不是你中途把我拉走，合作怎嘛可能谈不下来？」 她这副天真样实在是太少见，霍寒霆一时竟然心底郁气散了些。 「那你现在可以补救。」 do日s疑惑地看向他，双唇猝不及防被人咬了一口。 他挨得她很近，许是她瞪圆的眼睛让她看起来一瞬间有些傻乎乎的，他音色染上一点笑意。 「你可以潜规则我，潜成功了，你一辈子的巡演贊助我都包了。」 do日s还没来得及羞恼，就又被他这句话给砸蒙了，反应过来后，脸颊红得更厉害，她双手推拒着他的肩膀。 「谁要潜规则你……你要点脸吧！」 她一边往后退，一边推着他，却猝不及防身后靠背勐地倒下，她也惯性跟着倒下，躺平在了椅背上。 只是倒下时手中还拽着男人的领带与衬衫，便连同他一起拽了下来。 此刻霍寒霆整个人都是趴在她身上的。 do日s震惊到一时都忘了推开他，直到霍寒霆盯着她的眼神隐隐有点不对劲，唿吸一瞬间也重了许多。 他嗓音低沉暗哑：「这么主动？」 do日s：「？」 她反应过来自己手中还拽着他的领带后，立刻烫手山芋般松开，眼神在他富有侵略性的目光下闪躲：「你……你先让开……」 「恭喜你。」 「？」 「潜成功了。」 「？？？」 do日s感觉自己腰上扶了一只手，轻轻一揉，她便莫名其妙软了半边身子，连同不由自主的轻哼也被堵在了唇齿间。 她感觉自己在他手下好像成了一个面团，任凭他揉搓，软得浑身都没了力气。 他好像知晓她每一个敏感点，轻而易举就让她卸下所有防御，浑身上下都燥热起来，连同他的唇，也滚烫得惊人。 直到手机铃声隐隐地响了起来，do日s神智才蓦地惊醒，双手抵住男人下沉的肩，阻碍住他的最后一步动作。 她的拒绝没什么力气，更像是欲拒还迎的一个动作，却依旧成功阻止住了男人。 do日s说不出话来，只能无声摇头。 她没抱多大希望，看得出来他忍得很辛苦，额头冒了细汗，眼神带着噬人般的慾念，恨不能将吞吃入腹。 哪头狼能放弃就在嘴边的肉？ 更何况是男人这种特殊时候完全不用大脑思考的生物。 但霍寒霆闭了闭眼，他平稳了一下自己的唿吸，再睁开时吻了吻身下女人的唇，惩罚性地咬了一口后便退走了。 感觉到身上一轻，do日s松了一口气，尽量忽略生理上那股失落。 她30岁了，也是个正常的女人。 但人总要学会控制自己，霍寒霆最招人迷的就在于此。 他成熟有分寸，能够克制住自己，不会轻易让情绪左右行为。 do日s整理了一下衣服坐起来，拿过手机看了一眼，面色微变。 她握着手机的手紧了一些，转头瞥了一眼霍寒霆。 他已经整理好衣服，衣冠楚楚的模样完全看不出刚刚要乱来的架势，他似乎是想抽菸，手在碰到烟盒时顿了顿，随后又放下。 do日s微微侧过身接通电话。 「餵？」 她声音很轻，「我会晚点回去，实在太晚，就让她们在你那里睡吧。」 霍寒霆一开始并没有对着这通电话在意，只当又是姜听春打来询问的，但等到do日s跟那边交流，就察觉了不对劲。 车厢中静谧，声音隐隐地从听筒中传来，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do日s这边已经在跟amanda和eleanor说话，两个小姑娘就算晚上不跟她睡也一定要跟她说晚安。 「晚安，宝贝们。」 do日s打完电话挂断，回头就见霍寒霆冷冷地注视着她。 她有些不自在地撇开眼神，将领口衣服又往上拉了一下。 「孩子你今晚没带出来，放在了哪？」 「放在了一个朋友那里。」 「是吗？」霍寒霆勾了勾唇，眼里没什么笑意，「什么朋友能让你放下戒心到把孩子放在他那里睡？」 他不过带走eleanor一会儿，她就急匆匆地上来找人，现在居然放心大胆地把两个孩子扔给那个男人。 就算是朋友，也依旧让他尝到了嫉妒的滋味。 更别说还可能不是朋友。 这般娴熟的语气，远比朋友更亲密。 经过刚才那么一闹，do日s现在也冷静下来了。 「霍先生，你没有权利过问这些东西，请开车门，我下车回酒店。」 霍寒霆看她一眼，随后不置一词地发动汽车朝着酒店驶去，只是脸色冷了许多。 车子在地下停车场停下。 do日s闭了闭眼，开车门下车，这一次她没有再受到阻碍，刚走了两步，身后便传来脚步声。 第691章下雪的时候更漂亮 ()」 do日s停住脚步回身看去，霍寒霆锁了车，两步就追上了她。 「你干什么？」 她一下子警惕起来，往后挪了两步。 「回酒店。」 霍寒霆目不斜视地越过她朝着电梯里走去，do日s拧眉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后还是跟了上去，直到他们两个在同一楼层停下。 do日s抿了抿唇看他不动了。 霍寒霆提步便走，迈过深红的地毯陷入长廊中，他一身黑色西装在復古的色调中显得格外深沉。 do日s在原地凝视了他一会后便也跟了上去，远远地看见霍寒霆停在了她的房门前。 「霍先生，很晚了，我要休息了。」 她忍着一口气提醒道，男人转头瞥了她一眼：「除非你想跟我一起休息，否则我想不出你特意来告知我这句话的理由。」 do日s被他的厚颜无耻给震惊了，气鼓鼓的：「那就请你回你自己房间去，这是我......呃......」 她看着房门上的3208，所有的话都默默地咽了回去再也没了下文。 do日s动动嘴唇，在霍寒霆的目光下直视感觉一阵窘迫，她低着头转身就走，然而却被人拽住胳膊，拖进了身后的房门中。 惊唿被挡在门背后，黑暗中人的感官在放大，她缩在他怀里感觉覆上来的躯体灼烫惊人。 她像只受了惊的兔子，眼瞅就要被一只狼给吞吃。 关键时刻，do日s视线中落入一点光，是阳台窗帘缝隙中映射进来的月光。 「今天的月色很美。」 窝在她脖颈处的男人停止了靠近，连唿吸似乎都轻缓了一点。 do日s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样一句话，她不是没读过夏目漱石的那段话，不是不懂得它的隐含意思，却在此情此景脱口而出。 霍寒霆抬起头，藉助那一点亮光垂眸看她。 do日s撇开眼神，掩耳盗铃地底气不足补充上一句：「你想出去看看吗？」 男人一声轻笑，让她的脸更加地红。 外面月色的确很好，从阳台上往下看去整个城市灯红酒绿、霓虹闪烁，上空一轮明月，清澈透亮。 do日s看了一会就收回视线，转头看了一眼站在她身边的男人。 她以为他会不耐烦，却不曾想，他正注视着远处的城市群出神，侧脸轮廓在月夜下深刻。 像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他微微偏过头，目光落在她身上。 「好看吗？」 do日s不知道他指代的究竟是月夜还是人，便扭过头去：「月亮挺好看。」 身边没了声响，过了会才听见人低声道：「下雪的时候更漂亮。」 do日s一怔。 霍寒霆却像是出了神：「雪下得很大的时候阳台也不能倖免，地面上会飘进来雪花，尤其是栏杆上，会积一层厚厚的雪，抓在手心的时候应该会很冷......」 他说的话无厘头又啰嗦到了细节，仿佛亲眼见证了那幅画面似的。 他从来没有这么多废话的时候，但do日s这一瞬却不觉得奇怪，甚至在月光温柔的光晕下产生了恍惚的错觉。 她低头看了看栏杆，那股冷意好似直冲大脑让有些零星碎片一瞬间真实起来。 漫天大雪中有有个模煳的人影冲着这边大声唿喊，烟花腾空的一瞬间有泪水从脸上滴落下来，砸进雪堆里。 她说了什么，又究竟为什么而哭？ do日s扶着栏杆低低地喘息，眼前视线一片模煳。 迷煳中她倒进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被人紧紧地拥在怀里。 翌日醒来时，do日s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大脑有些胀痛，她揉了揉太阳穴就看见房门被打开，霍寒霆衣冠楚楚地迈步进来。 do日s愣了一下后才反应过来这里不是自己的房间，她立刻警惕起来。 霍寒霆手上端着一杯温水，他放在床头，眼眸暗沉地盯着她：「昨天晚上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昨天晚上？ do日s愣了一下后，脸逐渐涨红了，羞愤愈加。 她昨晚有些醉了，差点跟他在车里胡来，但这种事情怎么好意思再提第二遍，她语气僵硬地道：「不好意思，已经忘记了。」 霍寒霆瞥她一眼，看她耳根都红透了，才发觉两人思维不在同一条线上，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淡淡道： 「你在想什么？我说的是阳台上赏月的事。」 do日s气息更加不稳了，赤着脚就直接下了床，霍寒霆拦住她：「真不记得了？我们谈的话呢，你也不记得了？」 「不就看了个月亮？」do日s拒绝回忆，「后面的事我记不太清楚了，那个时候酒劲上来了。」 霍寒霆眼眸又沉了几分，却没再追问，任凭她收拾好东西之后离开了房间。 坐在沙发边抽了根烟，烟圈从唇边滤出，打电话给秋立槿时也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但后者还是听出来了结果。 「失败了对不对？」 霍寒霆神情淡淡：「嗯。」 「她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还是有一定效用的，最起码这个程度的刺激可能不够，可以试试再加大刺激。」 霍寒霆吐出最后一口烟，将菸头摁捏灭在菸灰缸里：「后果呢？」 「风险向来都是与机遇并存的，寒霆，你应该比我更明白这个道理。」 房间里没了声音。 秋立槿顿了一会后道：「可以让催眠师和医生跟着。」 久久，男人才低声「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do日s回到自己房间里收拾了一下之后便收到了纪修竹的电话，说带着两个女孩儿去吃早餐了，她出门过去，在餐厅门口碰到了刚刚要过来的姜听春和秦情。 姜听春上下打量她一眼，见她没什么事才算放下了心。 「你什么情况，我让秦情昨晚和今天早上去找你都找不到你人？」 昨晚和今天早上？ do日s心中一惊，抬头向秦情看去。 秦情笑道：我昨晚去找你的时候，你可能已经睡下了没听见声音，我就先离开了，早上去找你的时候，你应该还在睡就也没打扰你，跟姜姐说让你多睡一会，毕竟昨天宴会确实挺累，您没事吧？」 do日s心底微微松了口气，摇头：「没事。」 看来秦情应该没发现她跟霍寒霆的事。 几人边走边往里面去，姜听春问她：「昨天接你电话的那个男人是谁？」 第692章你知道刚刚你对面坐的是谁吗? ()」 do日s一时沉默没说话。 姜听春又试探道：「他说可以去星隆签署合同是真的吗？」 昨天的合作被她搞砸了，这个时候再拒绝星隆，显然有些意气用事，她她嘆了口气点点头：「真的。」 没有比他开口一句话更真的了。 姜听春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对那个男人的身份产生了一点好奇：「那个人是......」 但do日s只摇了摇头，没有多说。 姜听春识趣地不再追问。 do日s目光环视一圈，看见了正坐在窗边的纪修竹和两个正在用叉子叉荷包蛋的鬼机灵，脸上带着笑意走过去。 纪修竹正在给她们倒牛奶，听见脚步声后转头看向她笑了笑：「先坐下来吃饭。」 do日s坐下来：「你的综艺是不是快要开拍了？」 纪修竹颔首：「今天去节目组报导，明天开始录制。」 他这次参加的是一个大型歌唱竞技类比赛，本身依照纪修竹的性子对这种硝烟味较为浓郁的节目不是很感冒，但无奈总导演那边请了人来帮忙劝说，他不好拂面子只能勉强答应来当一回飞行嘉宾。 do日s看他一脸无奈忍不住笑了：「被迫营业啊？」 纪修竹笑了：「你来华国一趟倒是学了不少新词。」 一旁竖着小耳朵偷听他们说话的eleanor终于找着机会插嘴：「我也想听hugh唱歌！」 纪修竹抿笑：「那给你和amanda留位置，到时候让妈妈带着你们过来。」 do日s迟疑：「这不太行吧？她们这么小，节目组会允许她们进去当观众？」 「没关系。」纪修竹摸了摸两个小姑娘的头，「我们amanda和eleanor都特别乖是不是？」 两个孩子点头称是，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 do日s没办法，只好说到时候看纪修竹安排。 小孩子吃饭慢一些，纪修竹需要提前抵达节目组便先行离开了。 在不远处助理看见他起身后立刻跟上：「纪哥，叶姐已经到了。」 「我知道了。」纪修竹将墨镜从衣袋里抽出带上，迈步跨进电梯，电梯门合拢的一瞬间，他隔着一层墨色的玻璃依稀看见旁边电梯走出来了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身形模煳，却有一股凌厉的深沉气势。 电梯门彻底合拢，阻隔住了一切视线。 「霍董？」 姜柊疑惑地看着身旁的男人停住脚步，但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也只看见了紧闭的电梯门以及右上角显示频上不断往下跳跃的数字。 霍寒霆没有说话，转过身后视线迅速锁定目标，迈步过去。 do日s正低着头专心给女儿擦嘴，桌边笼罩下来一片阴影时还以为是姜听春，下意识地露出一个笑容，抬头看去：「姜姐......」 笑容在看见那张冷沉的脸后戛然而止。 她变脸变得太快，让霍寒霆眯了眯眼，但eleanor一抬头看见他时乐了，傻乎乎地笑：「啊，是坏叔叔！」 霍寒霆脸更黑了。 do日s扑哧一声笑了，也没有责备女儿，反正他可不就是坏嘛。 eleanor眨了眨眼，一不小心把跟姐姐私底下的称唿说出来，让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她拍拍胸脯保证道：「叔叔你还没有吃早饭吧？这家餐厅你随便吃，我请客！」 故作豪迈的语气却奶声奶气地让人想笑，霍寒霆靠在椅背上饶有兴致地盯着她：「你拿自助餐厅的食物来借花献佛？」 餐厅本身就是免费开放的，他订了两间行政套房，总不至于连早餐都不让他吃。 eleanor又眨眨眼：「什么是借花献活？」 「不是活，是佛。」霍寒霆纠正她。 eleanor满脸茫然，重复：「活？」 「佛。」 「活？」 霍寒霆不说话了，do日s低头用手掩住唇角的弧度。 eleanor从小在国外长大，中文其实并不怎么好，最开始学习的时候都是一串半生不熟的中文里混杂着荷兰语和英文，不过amanda倒是学得很快，她学会了之后再一句一句教了eleanor。 姜听春再一抬头的时候就看见do日s对面坐了一个男人，一开始只当是搭讪的，她慢条斯理放下筷子打算过去喊人。 秦情跟着她起身，往do日s的方向走了几步之后忽然停在原地不动了。 姜听春走到附近：「do日s......」 她不动声色地往男人那边望了一眼，眸中惊艷深深。 平心而论，即便是娱乐圈里的人也少有这么好看的，或者有这么好看的，气质也远没有这么出众。 这张禁慾的脸放娱乐圈一准能让现在的追星小姑娘恨不能把钱都砸他身上。 但回过味来之后，姜听春却觉得这个人看着有点眼熟。 正琢磨回想的时候，一名西装革履的男人快步过来，走到桌边躬身：「霍董，车已经备好了。」 霍寒霆从椅子上起身，理了理袖扣：「我先走了。」 do日s轻轻颔首，没有说话。 倒是eleanor沖他挥挥手：「霍叔叔再见。」 男人勾勾唇，在她和旁边amanda头上摸了一把。 amanda捂着自己早上扎好的小辫子，一脸愤愤地盯着霍寒霆：「不要碰乱我的头髮！」 脾气挺大。 霍寒霆笑了一下，视线落在她头上扎得整齐的两个小辫。 虽然看着利落却不如以往见到的精緻。 「你妈妈手艺也不怎么样。」 说完，他就迈步离开了。 amanda皱眉看着他的背影，谁说这是妈妈给她扎的？ 「你们吃好了吗？」 do日s低声问两个孩子，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带着她们起身。 姜听春下意识地跟着她们走了两步忽然钉在了原地。 「我想起来了！」 她一声惊唿让母女停下脚步，do日s回头不解地看她：「怎么了？」 姜听春一脸复杂地看着她：「你怎么能这么淡定，你知道刚刚你对面坐的是谁吗？」 很快，她又觉得自己问了个废话，霍寒霆跟两个孩子互动亲密，他们肯定一早就认识。 「难怪星隆……」姜听春醍醐灌顶，「昨天接电话的那个男人是霍寒霆？」 她目光古怪地看着do日s：「你们认识怎么不早说，早知道我们就不用找贊助商了。」 霍氏财大气粗，他要出钱贊助，哪还有别人的事。 do日s什么也没说，不预备多跟别人解释她跟霍寒霆的复杂关系，目光四下移动了一下后忽然一顿：「秦情呢？」 第693章货比三家 ()」 「秦情……」 姜听春一愣，往身后看了一眼，「不是在我身……」 她身后空无一人。 「刚刚不是还……」 两人目四下转动，秦情却从墙壁一角走了出来，笑道：「找我呢？」 「是啊，你上哪儿去了，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刚刚起身的时候油渍溅到了衣服上，我就去洗手间处理了一下。」 秦情提拎着裙子，果然有一角被水浸湿。 「要不要回去换一件？」 姜听春看向她。 「我也是这么想的。」秦情苦笑，「只是不知道我这么回去一趟会不会耽误听春姐你跟星隆那边签合同。」 这说的倒也是。 姜听春颔首：「那你就先在酒店离待着吧，星隆我和do日s去就可以了。」 「我？」 另一边忽然被点名的do日s有些意外，但现在秦情不能去，也不好让姜听春一个人去，她过去似乎其实理所当然的，这个时候面子就不值什么钱了。 do日s将女儿暂时託付给秦情之后，便跟着姜听春一起去了星隆。 说明来意之后，前台礼貌地请他们稍等，打电话给了总裁办，当即便有秘书下来接人。 「您好！」 来接人的是个年轻男孩，身上有一股蓬勃的韧劲和朝气，一看就知道是刚刚从大学里出来的。 男孩客气地跟她们握手，然后领着她们上楼，一边走一边跟她们介绍了一下公司。 「总监在会议室里谈项目，先请你们在接待室里待一会儿。」 姜听春点点头：「谢谢。」 秘书道一声「客气」便直接离开了，没一会儿有人给她们端上来了两杯茶和几叠点心，do日s和姜听春在会议室中边坐边低声聊，茶香裊裊，宣染一室。 而旁边会议室中的项目谈判也接近尾声，双方在合同上分别敲上了章，签了字。 「合作愉快，常总。」 「合作愉快。」 见会议室中洽谈结束，男孩立刻靠近：「方总，那位姜小姐和do日s小姐过来了。」 方勇淡淡地「嗯」了一声。 刚准备离开的常英发忽然停住脚步，转过头来，「do日s？」 方勇一撩眼皮：「怎么，你认识？」 常英发面色有些阴晴不定，半晌后笑了一下：「何止是认识，昨天还在一个饭桌上吃过饭呢，敢情人家原来是广撒网。」 方勇皱眉：「什么意思。」 常英发没回答，只是反问一句：「她是不是来找你们谈巡演贊助的事？」 「嗯。」方勇脸色平淡，「她个人巡演与我们旗下一款产品定位还算一致，所以会考虑贊助他们。」 常英发笑了笑：「那您不介意我跟着一起去见见老朋友吧？」 按理来说，双方互为竞争对手的时候，谈判怎么能让对方在场，但方勇心里其实也有些不大舒服。 因为一开始星隆抛出合作橄榄枝的时候，姜听春其实是委婉拒绝了的，多少艺人要抢着争着跟他们星隆合作，这次又有多少一线大腕和明星盯着这个饼。 但偏偏这块饼竟然落在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钢琴家头上，就算是萧邦冠军，那也毕竟还没在国内打出名声来。 更可气的是，对方居然还挑三拣四地拒绝了。 拒绝也就算了，他们星隆也不是非得扒着这一个人，但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又反悔了。 以为这是在挑西瓜呢，星隆这个资源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 然而，人家还真就做到这一点了，上面给了他命令，今天跟人家签合同。 方勇担任星隆宣传部总监三年，还是*这么憋屈，正打算看看是何方神圣，没想到常英发主动提出要去看看。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看看呗。 「走吧，常总。」 方勇露出一抹微笑，邀请常英发一起去会议室。 虽说广撒网的确没错，但撞见总是令人尴尬一些。如果那位do日s小姐要是脸皮薄受不住，不签合同了，那也怪不了他。 一行人边说边往接待室走去。 听见外面隐隐有声音传来，do日s和姜听春抬起头，瞧见磨砂玻璃上映出的人影之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姜听春微笑着打招唿：「方总，您好……」 do日s站在一旁，看见方勇身后跟进来的人之后瞳孔一缩，姜听春显然也看见了，打招唿时顿了一下。 「常总也在。」 君盛和霍氏有姻亲关系，往来合作多，常英发在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常英发笑了笑：「我今天来星隆谈生意呢，正好听见说你们也在这，就过来打个招唿。」 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有多熟呢，昨天也才*见面。 姜听春常年跟各种人打交道，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不对。 来者不善。 她微微一笑，先发制人：「哪能让常总先来打招唿啊，我和do日s正想因为昨天酒席提前结束的事向您和杜总、明总赔罪呢，早知道您在这，也不应该空着手过来。」 这话说得巧妙熨帖，要是没什么仇怨的人，这事也就这么揭过去了。但常英发此刻站在这个接待室里就代表了他绝对不是那种大度的人，甚至还小肚鸡肠。 但他什么也没说，反而哈哈大笑：「方总，您听这话说的……」 他笑够了停下来：「赔罪就不用了，该让我给do日s小姐赔罪才对，要不然您这货比三家，我们君盛不就被比下去了吗？」 姜听春笑意淡了些：「您说笑了，do日s才刚起步，只是想为她多争取一点资源罢了，君盛是大企业，我们哪有敢看不上的。」 不得不说，这一张嘴的确能说。 眼看着常英发都被说得失去了笑容，do日s觉得不能让姜听春一人在外面承受怒火，便主动站出来。 「常总，真是不好意思，昨天晚上是我的问题才让您没有尽兴而归，在这里向您道个歉。」 她尽量放低了姿态，谁都知道这话不过是客套一下，但有些人就是天生会打蛇上棍。 听见她这么说，常英发反而来了兴趣：「这光道歉可不行！」 do日s微微蹙眉，只是一瞬又舒展开：「那您想怎么样？」 第694章我们认识得不是一个霍董 ()」 「do日s小姐这话过得可就有点严重了啊，我也没想怎么样，只是上次的谈判还没结束，要不我们等会儿找个地方坐下来再好好聊聊？」 常英发脸上带着笑，只是当着别人的面挖墙角多少有些不厚道，不过眼下这显然属于特殊情况。 方勇压根不会介意常英发来截胡，他甚至巴不得do日s赶紧跟君盛签合同。因此站在一旁一声未吭。 姜听春看了一眼他的态度，心一沉，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是金牌经纪人的基础，所以就算明知道常英发那些小心思，她也不动声色地挡了回去。 「常总说笑了，现在还在星隆呢，要是就这么跟您走了，岂不是对不起那位让我们来签合同的朋友？」 「直接签合同？」 常英发有些意外，随后看向了方勇，后者面沉如水，点了点头。 「原来是上面有人。」常英发笑了，「我说怎么看不起我们君盛呢！」 「常总，那天向您敬酒的时候我是诚心诚意的，虽然后来发生了一场意外遗憾没能合作，但我可从没有半点看不起君盛的意思。」do日s不卑不亢，但多少也被常英发一而再了再而三的刁难激起了火气，语气略微强硬了一些。 之前一直被姜听春谦逊的态度给捧着，陡然遇见一丝锋芒，常英发心里除了有种被忤逆的不满之外还有点隐秘的兴奋。 「do日s小姐，看来你们是觉得肯定能跟星隆签合同，对我们君盛也没必要客气了是吧？」 这么大一顶帽子不由分说地就扣下来，姜听春和do日s终于彻底沉下了脸色。 常英发笑了笑：「你可别觉得跟星隆签合同这事十拿九稳，我想你估计是费了不少力气才拿到这个机会的吧？」 他边说眼睛边从do日s身上慢条斯理地打量而过让后者心中泛起一丝噁心。 「我也不知道你那位朋友是谁，不过你总得知道星隆是霍氏旗下的，荣城那位霍董才是霍氏真正的掌权者，他铁面无私，可是最厌恶这种旁门左道的把戏，你那位朋友给你支的招要是被人捅到了他那里……」 常英发微笑，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他等着看对面二人的惊慌失措，但对面两个女人就只是静静地瞧着他，没有一丝表情，云淡风轻。 像是在看耍猴一般。 do日s甚至心中还想冷笑。 铁面无私？厌恶旁门左道？ 那昨天抱着她让她潜规则的是鬼吗？ 抱歉，大家认识的可能不是一个霍董。 姜听春心里也有些好笑，不知道这位常总如果知道她们「那位朋友」就是他口中的霍氏掌权者霍寒霆，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但直接将人名字说出来未免有些太狐假虎威了，她看了旁边do日s一眼，决定尊重她的意见。 do日s拿起自己的包就走：「既然如此，今天来星隆真是打扰了。」 姜听春料到了这个结果，见怪不怪地跟着她往外面走。 别看了do日s平时表现得温柔懂事，但实则骨子里也有高傲的一面，半点委屈都受不了。 也不知道这脾气是被谁养出来的。 她走得干脆利落，两位总经理都愣了一下，随后便平静下来。 方勇是无所谓，而且甚至可以说目的达到了，到时候上面要是怪罪下来，就说是do日s自己走了，这和他也没有任何关系。 常英发又笑了，盯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目光意味深长。 do日s踩着高跟鞋往外走，脸色不是很好看，姜听春走在她身旁嘆了口气：「别气了，这种事也常见的，你……」 她迟疑了半晌后又嘆了口气：「算了，我到时候再看看其他贊助商，还有一家康顺酒窖，虽说没有星隆和君盛有钱，但好歹也是一家大企业。」 「对不起，姜姐，又是因为我的原因……」 姜听春这次没有再责备她，甚至还边走边安慰她。 两人边说边走，do日s低头应着，没留神差点跟从电梯口拐角出来的人给撞在一起。 「抱歉……」 她习惯性地道歉，刚想让开却被人扶住了肩。 她抬眼一看，男人眉目冷峻，西装挺括，似乎是刚从哪个商务场合上抽身过来，身上还有淡淡的菸草气息。 「合同签好了？」 他垂眸看她一眼，嗓音带着几分抽过烟的低沉。 不提合同还好，一提合同do日s心里的火和委屈就上来了，她明明可以在所有人面前都控制得很好，但偏偏一看见他就忍不了。 一时冲动，她挣脱开他的手，直接发了脾气。 「不签了！」她咬唇瞪他一眼，「不敢让铁面无私、厌恶旁门左道的霍董再费心了！」 她绕过他想离开，却忽然定住了脚步。 刚刚全部的心神都在霍寒霆身上，她根本没注意他身后居然还跟着一众秘书、助理以及星隆的高层人员，甚至还有星隆总裁沈行之。 此刻这些人都一脸震惊，甚至惊恐地看着她，仿佛她开天闢地，再造宇宙了一般。 但一想到刚刚发脾气被这么多人都看在眼里，do日s脸立刻就红了。 沈行之愣神了几秒就反应过来，随后看着do日s那张脸再度陷入呆滞中：「顾小姐？」 他只见过顾晚颜几次，还是习惯性地叫顾小姐，如今再一见面也没能改过来。 刚刚还在想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敢对着他们霍董发脾气，现在看见这张脸，他顿时瞭然了，随后便是一阵惊喜和疑惑：「您不是……」 后面的话他没再问下去，因为姜柊眼疾手快地截住了他的话题：「沈总！」 但即便如此，do日s那张脸还是由红转白，脸上气得生动的表情也瞬间化为一摊冷漠的死水。 「抱歉，你认错人了。」 她绕开路，步伐走得快又急，姜听春瞥了周围一眼，一句话没说，也跟了上去。 霍寒霆转身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又看向面前的沈行之，面色冷漠了几分：「我不是说了今天安排巡演贊助合同的事？」 「对，我让方勇去负责了。」同时沈行之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位就是do日s小姐。 想起那张似曾相识的脸，他不禁陷入了沉思。 霍寒霆皱了皱眉，看向一旁的姜柊：「去查。」 第695章谁又惹你了? ()」 do日s和姜听春乘坐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场。 姜听春去将车开过来，do日s站在柱子边等人，车缓缓地在她面前停下，她刚要上车，忽然手腕就被人给握住了，她回头看一眼，却被人搂住。 霍寒霆半环着她，对驾驶座上的姜听春颔首：「我会送她回去。」 姜听春迟疑了一下。 do日s试图挣脱开他，眉目皱着：「别听他瞎说……」 姜听春一挑眉，立刻把自己刚带没多久的人给卖了：「do日s，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你跟朋友好好叙叙旧吧。」 她一踩油门，利落地走了。 do日s看着远去的车影，最终只是咬咬牙。 「你到底想干嘛？」 「别闹。」 他扶住她肩膀的手沉稳有力，钳制住手心滑熘熘的鱼，任凭她怎么甩尾也挣脱不了。 霍寒霆半扶半推着她往自己的车走去。 后座车门开启，他半抱着她坐进车座中，然而do日s却堵住了门内让她上来。 霍寒霆被挡在车门外，一只脚踏在车底铺的软垫上，两只手臂搁在车门框上，垂眸看她。 do日s不说话了，冷着脸没动。 「谁又惹你了？」 do日s闭上眼，假装没听见。 她拒不配合的态度落在男人沉冷的眸中终于擦出了点火花。 霍寒霆勾住她的下巴将头掰过来，俯身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do日s骤然睁开眼，眼神抗拒愤怒。 霍寒霆勾着她的下巴，拇指摩挲过她*的红唇，嗓音低沉暗哑，带着点诱哄的意味：「不说话我怎么给你出气？」 do日s眼里那点愤怒就成了羞愤。 「不用你管。」 她低声说着。 霍寒霆反而笑了，他笑得不明显，唇线微微上扬，眉梢微挑了一下。 「不用我管怎么沖我发脾气？」 不等do日s说话，他又低头亲了她一下：「我太冤，要补偿我一下。」 do日s睁大眼，试图用眼神让他看清楚自己的不要脸，但不远处传来的一声「霍董」让她身体僵硬了一下，随后眸中染上一股反射性的厌恶。 霍寒霆没错漏她一瞬间的变化，察觉到她唿吸皮肤都重了一些，便抬手松开她，回身望过去。 常英发也没想到能在地下停车场看见霍寒霆，他方才从接待室里出来看见了刚刚从外面回来的沈行之，他正吩咐秘他把方勇叫到办公室去问话，在他身边站着姜柊。 这位总裁特助向来是和那位霍董焦不离梦的，他既然在这里，那想必霍寒霆应该也在这里。 他心中一喜，预备上前去打招唿的时候，却没想到姜柊礼貌说霍寒霆有要事还未归来。 本以为见不到了，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 「霍董，您好。」常英发笑容真挚，声音听着也谦逊有礼，「幸会！我是君盛集团宣发部副经理常英发，没想到能在这遇到您！」 他识相地自报家门，也没指望自家高管无数的霍氏商业帝国掌舵人能记得他。 不过君盛和霍氏可是姻亲关系，君盛大小姐嫁的是霍家二少爷，虽说不是霍寒霆亲弟弟，却也与亲兄弟无差，即便看在这层关系上，他过来打个招唿既不会让人反感，说不定还能引起霍寒霆的一点注意。 若放在平时，他这点如意算盘霍寒霆也不会介意，只是车里的人似乎已经明确地表达出了自己的喜恶。 甚至还往车里另一边挪了过去，坐到了另一个座位上。 do日s靠在车门处，眼里却都是讥讽，如果不是亲耳听见常英发自我介绍，这态度她恐怕还得怀疑一下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在她和姜听春面前又是威胁又是冷嘲热讽的，在霍寒霆面前却恨不得谄媚得给他提鞋，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是这么大。 do日s往车里坐的时候，脚和裙摆收了进去，一晃而过却被常英发眼尖地给捕捉到了。 刚刚远远地就看见霍寒霆弯下身在跟什么人说话，原来是个女人。 他心中瞭然地笑了笑。 外界传言霍寒霆深爱逝去的太太五年未娶，却不知道这一切不过是资本家做出来的表象罢了。 这样的人只存在话本里，尤其是霍寒霆这样身居高位的男人，每天投怀送抱的美人不知有多少，他会为了一个死人守节？ 开什么玩笑。 在常英发琢磨的这一瞬间，霍寒霆瞥了一眼车里的人，又看了一眼常英发，心中已经将事情猜了个大概。 那天酒席宴请的是君盛，此刻这位君盛赞助项目负责人又在星隆，合同没签成起码有他一多半功劳。 再看常英发时，眼眸便冷了许多。 这种眼神，霍氏董事局的那群高管再熟悉不过，每次这位活祖宗冷淡着脸不发一言，底下董事会的高管个个都要坐立不安，忐忑不已。 那双眼眸冷冽得没有情绪，盯着一个人时予以巨大的压迫感。 常英发感觉浑身一冷，眼珠子立刻不敢再乱看，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出了错。 「霍董……？」 「常总，来星隆签合同？」 常英发堆着笑：「是，君盛和星隆这次有个项目要合作，策划交给了星隆。」 霍寒霆微微颔首：「我还有事先走了。」 常英发忙鞠躬：「好好好，您慢走，您慢走。」 霍寒霆上了驾驶座，瞥了一眼后排低着头的女人，一踩油门离开。 车窗玻璃是墨色的，常英发伸长了脖子也没能看清车座后排坐得到底是谁。 但好歹他知道了霍寒霆现在身边是有人的，如果能弄清楚这个人是谁，那他飞黄腾达的机会很可能就来了。 这么一想，常英发心情顿时好了很多，上了车后忽然想起潇洒离去的姜听春和do日s，不禁冷笑一声，慢条斯理地和前面的秘书交代。 「看看她们接下来还要找谁，告诉那些企业不许贊助do日s小姐的巡演会。」 一边是无足轻重的巡演，另一边是与霍氏纽带关系牢固的霍氏，这些人会选择哪一个压根都不用想。 秘书答应得很利落。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霍寒霆一边开车一边拨通了姜柊的电话，声音沉稳。 「取消跟君盛在宣传方面的合作，已经签下的合同按照违约金赔付。」 第696章 他会付出代价的 ()」 霍寒霆挂了电话，从后视镜中看do日s一眼，看她望过来，便道：「气消了？」 do日s移开视线：「你不用这样，这个社会本来就是这样的。」 她已经自己想明白了，成年人的世界本就充满了各种利益的角逐，规则是由强者来定的。 她无权无势，再加上尚未太过出名，在她没有带来巨大的效益之前，常英发的态度并不令人奇怪。 有价值的人或者东西才配得到别人的尊重。 霍寒霆手握着方向盘，他手指骨节修长，握方向盘的力度并不大，却将这辆迈巴赫开得轻松自如。 「错了。」男人嗓音淡淡，「社会怎么样跟你没有关系，它的规则并不适用于每一个人。」 诚然，这个世界的确是适者生存，这是自然界与人类世界的通用法则，没有任何人能够去改变它。 但不改变不意味着同流合污，否则社会岂不是早就乱套了。 车子稳稳地停在了酒店的地下车库中，霍寒霆下车打开后座车门，替愣神的女人解开安全带，顺势在她额头吻了一下。 「你没有错。」 do日s忽然眼眶有些潮，宽厚的气息包围着她带来浓浓的安全感，她忽然就伸出手臂环抱着他的脖子，贴进他的怀里。 她像猫一样黏着他，乖巧又温顺。 霍寒霆垂眸看她，时隔这么多年，这是他们*心平气和地相拥。 他小心翼翼地弯身将她抱起，满心柔成一片，忍不住低头在她额角吻了又吻。 do日s没有躲开，只往他怀里缩了缩，闭着眼拽着他的衣服没有松开。 就一次，她心里默默地想。 就放纵自己这么一次。 不去想他母亲的交代，不去想他前妻那张脸，不去想她那个未曾见过面的丈夫，不去想一双女儿的态度。 她在这一刻抛却下了所有只想好好躲进这个避风港湾。 do日s从来没有这么安定过，好像浮萍终于扎下了根似的。 霍寒霆抱着她往电梯里走去，最后上了楼，电梯开的一瞬间，do日s晃了晃他的衣领，低声道：「放我下来，amanda和eleanor在房间里。」 男人依言放她下来，他这会儿实在是好说话得很。 do日s走到自己房门前敲了敲门，没一会儿门就开了，秦情探出个头来：「do日s……」 她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了do日s身后的霍寒霆，眼神一下子凝固了，掰着门框的手瞬间抓紧，指尖泛白。 她的眼神让do日s意识到自己身后的人，轻咳一声，她正预备向秦情介绍一下的时候，忽然停住了。 秦情是顾晚颜的朋友，那这两个人怎么可能会不认识？ 她顿了顿，转过头去看霍寒霆的表情，但男人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即便见到了一个陌生人也没有询问什么，叮嘱了一句「好好休息」后就走向自己的房间。 这两人不认识吗？ 她又看向秦情，却发现她情绪有些不对劲，神情僵硬，嘴唇泛白，像是……强忍着惊恐。 她在惊恐什么？ do日s一怔，垂眸关切道：「秦情，你不要紧吧？」 秦情闭了闭眼，摇摇头，再睁开时笑了笑：「我没事，只是刚刚感觉有些低血糖。」 低血糖？ do日s一怔。 秦情开门请她进来：「amanda和eleanor在里面看动画电影呢！」 do日s感激地笑了笑：「谢谢你照顾他们。」 秦情给她倒杯水，开玩笑地道：「以后都是一家人了，还说什么谢谢不谢谢的。」 do日s也笑了，接过水杯却没有喝，只是握在手里，状似无意地问道：「秦情，你不是霍寒霆前妻的朋友吗？你们两个关系不好吗？」 她刚一问出口，秦情脸色就变了，几分惧怕，几分愤怒。 她摇摇头勉强笑了笑：「我怎么可能认识这种大人物呢，do日s，你说笑了。」 继而她笑容收敛了一些，嘆了口气。 「他们两个关系并不好，双方除了有个孩子之外都是各过各的。」 do日s一愣，随后明白过来秦情说的是顾晚颜和霍寒霆。 她吃了一惊，疑惑道：「怎么可能！外面明明说……」 「外面还说霍寒霆对顾晚颜情根深重，身边从来没有任何女人呢……」 她语气有些沖，带着嘲讽的意味。 do日s一下子失去了声音，沉默了。 秦情这才察觉到了不妥，动了动嘴唇：「do日s，我不是说你……」 do日s摇了摇头：「没关系。」 霍寒霆跟她关系亲密被撞见，是个人都会把他们的关系往那方面猜，更别说他们也的确存在着暧昧关系。 秦情吐出一口气：「抱歉do日s，我有些激动了，我只想跟你说，离他远点。另外，如果你有丈夫的话，保护好他。」 do日s眼眸微微睁大，秦情这番话信息量太大，让她脑中空白了一瞬才反应过来。 所有人都在让她远离霍寒霆这并不奇怪，只是为什么连同她的「丈夫」也要一起保护好？ 难道霍寒霆还会对她的丈夫做什么吗？ 这么一说，do日s倒的确记起来了，他的确有这么说过的。 等他找到那个人就会让他签下离婚协议书。 「只要他活着，他就必须要签。」 虽然表面上冷淡沉稳，但不可否认的是身居高位的人天生骨子里就有一股掠夺的天性，强势又霸道。 但她没将这句话当成一回事。 因为连她自己都没找到那个丈夫，如果霍寒霆找到的话，那她还要谢谢他。 剩下的秦情就没再多说，do日s心里却种下了一颗种子，对霍寒霆以及顾晚颜过去的疑惑。 这两人似乎并不像外界说的那般如胶似漆，恩爱非常。 姜听春是在两个小时后回来的，回来时脸色并不好看，甚至很不高兴。 「那个常英发，告诉了业内的其他企业说不许贊助我们。」即便是身经百战的姜听春碰见这种事后还是恼怒非常，咬牙切齿甚至想爆脏话， 「这只老狐狸……」 但do日s却很平静，她所有的坏情绪都已经被安抚好了。 「不用管他。」她环抱着女儿，慢条斯理地给她们剥糖，「他会付出代价的。」 * 常英发在得知姜听春在康顺那里碰壁之后，眼睛笑得看不见缝，拿着手机就等着对方给他打电话。 但电话先打过来的时杜言。 往常淡定从容的男人此刻语气中透着浓浓的愤怒，连手下的面子都不给了， 「你到底做了什么，让霍氏竟然不惜违约也不跟我们合作了？」 第697章有眼不识泰山 ()」 违约？ 不合作？ 两个词成功让常英发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栽下来，慌里慌张地从手机端在耳边，「怎么回事？合同不是已经签了吗？霍氏为什么要违约？」 「这我怎么知道？」 杜言心里也正烦躁，丢了这个项目对君盛而言虽然算不上伤筋动骨却绝对会引起上面人的重视。 原因就在于霍氏不惜违约也要取消合作，如果这个让他们违约的原因找不出来，那么说不定以后或者其他方面的合作也会全线溃败。 他们丝毫不敢因为跟霍氏扯上了关系就自信霍寒霆不会这么做。 谢家就是一个先例，那位爷狠起来可是六亲不认的。 到时候君盛拿霍氏没有办法，但必定会问责他这个项目负责人。 所以杜言现在对常英发是满心怒气。 他觉得这个项目十拿九稳所以才派了常英发过去，却没想到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你要是不给我把这个项目给重新拿回来，那到时候你也只能走人了！」 听到电话那头杜言冰冷严肃的声音，常英发立刻唯唯诺诺地映应了。 「我现在就打电话给方勇问他是怎么回事！」 他现在实在是没空去计较杜言的态度，相比较起这个，明显还是霍氏违约的原因更让人急迫一些。 他立刻匆匆忙忙地拨打了方勇办公室的号码，却没能等来回应。 但它毕竟跟霍氏有过多次合作，方勇的私人号码还是有的，他又立刻拨通了他的手机号码。 这次通了。 「喂，方总，我想问一下有关那个合作的事究竟为什么会取消？君盛哪里做的不够好吗？」 他心急如焚以至于一时半会竟然忽略了通话那头不正常的沉默与唿吸。 半晌后，方勇冷冷的声音才从听筒那边传来。 「我不知道。」 这番态度属实把常英发噎了一下，方勇从来没有这么跟他说过话，一时对方挂了电话，他竟然还沉浸在那股愤怒感中无法走出。 这是什么态度！ 不过常英发也稍微冷静了一些。 从方勇的态度中可以得知，这次霍氏取消各做，绝非是个意外，而是像君盛高层担心的那样是蓄意而为。 究竟是谁？ 常英发亲自跑了一趟霍氏，却从前台那里得知了一个让人惊愕的消息。 「你说什么？方勇离职了？」 「是的。」前台美女微笑，「方总在昨天跟您签完合同之后就离职了，目前工作还在交接中。」 常英发目瞪口呆，他想过也许是得罪了霍氏的高管，才导致了对方卡项目，却没想到对方竟然连方勇都一起换掉了。 是沈行之？ 常英发心中暗暗地估量着，但依旧想不通他和方勇究竟犯了什么错要让霍氏这样不留情面。 但这些问题几乎不可能从霍氏那里得到答案的。 常英发转身，刚要离开却发现一个男人正提着一杯咖啡行色匆匆，他隐隐觉得有些眼熟，盯着仔细看了几分钟之后才记起来这是方勇身边的那个助理。 「刘秘书。」 他张口叫了一声，男人闻声过来，看见常英发时表情有些不自然。 「常总，您好。」 常英发上下打量他一眼：「你上司怎么辞职了？」 还么等秘书犹犹豫豫地摆出那套官方说辞，他立刻阻止：「你可别跟我说是因为他想换环境了，他才换到星隆几年？」 一般情况下来说，他们这些高管没有意外或者巨大利益的时候是不会轻易跳槽的，跳槽意味着要重新培养自己的人脉，重新经营关系。而方勇在星隆做了两年才堪堪扎下根、坐稳了位置，正是预备大显身手、升职加薪的时候，他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离开霍氏吧？ 刘秘书显然也知道这种理由唬不住常英发这种人，对方跟他好歹也来往多年，就算不在同一个公司，他也得罪不起。 想了想，他四下看了看，拉着常英发到了一个隐蔽的角落边。 「方总是被辞退的，让他主动离职是说出去好听一下，方便他以后找工作。」 果然。 常英发眉头皱得越发紧了：「星隆为什么会辞退他？」 他开始渐渐地怀疑究竟是不是方勇碰了不该碰的才影响到了和霍氏的合作。 刘秘书摇了摇头：「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只知道那天您走了之后，方总被沈董叫进了办公室里，听说很严厉地批评了一顿，后来起好像又产生了争执，方总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是铁青着脸的，没到下班就带着自己的东西走了，听说项目都是通过邮件交接的。」 常英发听得心惊胆战，双方这是要彻底撕破脸皮了吗，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情闹得这么凶？ 他没忍住将自己内心的这个疑问问出口，却让刘秘书也接连摇头。 「我不知道在，只知道方总走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冷笑着说了句『有眼不识泰山。』」 有眼不识泰山？ 常英发隐隐地从这句话中摸索出了不明的意味。 刘秘书仔细思索了一阵后又想起了什么：「沈董和方总争执的这段时间里有同事曾经想要去找沈董，却意外听见沈董在训斥方总，在离去之前他听见了这样一句话——『霍氏在录用一位人才的时，这个人才首先要具有的品质是听话。』」 听话？ 常英发将这个词彙仔细咀嚼了一遍。 方勇有欺上瞒下、阳奉阴违吗？ 答案显而易见，他怎么敢。 但现在这顶帽子扣在了他头上，那就是他在别的地方违抗命令了？ 而且偏偏是那天...... 常英发眼皮子跳了一下。他忽然记起来，有一样方勇似乎是疏忽大意没有按照命令来行事的。 那天跟do日s的巡演合同他没有签下，而且还纵容了他过去对话…… 常英发身体渐渐冰凉，他忽然记起了昨天在地下车库忽然遇见的霍寒霆以及当时的对话。 他自报家门，对方却只问了一句他来谈什么项目。 常英发这时候才觉得那双眼眸透着深沉的冷意，恍惚之间感觉自己也明白了那个当时坐在车里的女人是谁。 他深唿吸一口气，明白了之前在接待室里他提起霍寒霆时，对面女人嘲讽的眼神。 敢情，是撞到了铁板啊！ 第698章是霍先生的人 ()」 常英发扭头就走，明白了事情的源头，这事情就相当好解决了。 他先给杜言打了电话，说明了大致缘由之后道：「我觉得只要能够获得那位do日s小姐的原谅，这件事应该也就没什么问题了，其实本来没什么问题，我那天说话客客气气的……」 他为自己辩解，电话另一边的杜言听完后却语气淡淡的，跟常英发说他去调查一番，转头却让秘书把明阳叫了过来。 「明阳，你立刻去这个酒店找找do日s，找到了就跟人家好好道歉，说常英发出言不逊，不代表整个君盛的意思。」 明阳知道这个项目一直是常英发在谈的，中途被她截胡，恐怕对方并不会乐意。 「常总那边……」 杜言眉眼微垂，手指点了点桌面，语气云淡风轻：「之后咱们宣传部就没有常总这个人了。」 明阳心中一惊，不明白常英发究竟做了什么事，竟然让杜言愤怒到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杜总，您看这事是不是还得沈总拿主意？」 她说的是君盛集团的总裁，也是沈家如今当权几十年的家主。 「这件事我会上报沈总。」杜言态度依旧坚定，「你现在去酒店找到do日s小姐，向她赔礼道歉，说君盛愿意付出相应的代价，态度一定要诚恳，别像常英发那个蠢货一样。」 明阳不是傻子，经过杜言这么一说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多半是他们三个统统都看走眼了。 最不显山露水的才是隐藏得最深的 「这位do日s小姐有什么背景？」 能让君盛都入如此忌惮，明阳脑海中已经闪过了几个家族。 杜言无奈地揉揉额角，显然头疼至极。 「是霍先生的人。」 明阳心中一跳。 千算万算，想不到一山还比一山高。 杜言也禁不住嘀咕两句：「也不知道她究竟怎么攀上的，这是近年来唯一一个成功飞上枝头的吧？」 明阳没有出声，她忽然想起了那天饭局前，柔色灯光下，女人沖她的粲然一笑，笑中藏着时光凝固的韵味，含着被端庄掩藏起来的妩媚，姝色无双。 霍家那位看上她倒也不奇怪。 她默默地想，表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分毫，依旧是一张冷淡的脸，颔首应下后就往外走去。 明阳琢磨着女人普遍都喜欢些什么东西，没留神与拐角处的鬼鬼祟祟的身影撞了个正着。 她刚一皱眉正想看是谁毛毛躁躁的，却猝不及防对上一双亮如星辰的眼睛。 世界剎那万籁俱寂，明阳心脏砰砰砰跳。 男孩食指竖在唇前，小声地沖她「嘘」了一声，然后朝他身后看了一眼，立刻拉着她熘到了旁边的茶水间，悄悄躲在了角落里的桌子底下，双手合十沖她拜了拜。 明阳嘴角抽动了一下，转过身将桌子空隙挡住，随手端起旁边一杯咖啡，手指微微颤抖，连带着杯中的咖啡也晃着涟漪。 茶水间外疾步走过沈总的首席秘书，对方放缓脚步朝茶水间看过来，发现只有明阳一个人在之后立刻又加快脚步，颔首示意便匆匆离开。 等到一片平静，明阳才让开空隙，男孩立刻连滚带爬地从桌底出来，拍了拍手，他穿着白色的连帽衫，底下是黑色哈伦裤，剑眉星目又朝气蓬勃，沖明阳笑的时候露出一口白牙：「谢谢姐姐！」 明阳嘴唇动了两下，尽量稳住自己，让她的声音听不出来任何动盪：「不用。」 然后她转身就离开了，冷漠的态度倒让男孩愣了一会。 明阳快步进了电梯，手指带着颤抖拼命地戳着下行的按钮，直到快步走进自己的车里。 开锁、上车、关门一气呵成。 她拿出自己的手机，熟练地登上微博小号，打字速度之快甚至连输入法都险些跟不上。 @今天阿沈可爱了吗：今天竟然看见阿沈了！！！呜呜呜呜，我鹅子好奶，好俊，妈妈爱你！！！ 一通感嘆号发完，明阳才长出一口气，这是她的微博小号，平时一些偷偷摸摸的小心思只敢在这上面发。 她翻着自己的微博，冷不防车窗被人敲了一下，明阳转头看去，手机差点摔了下来。 窗外男孩笑得一脸灿烂，沖她挥手，用口型喊「姐姐」，又双手合十，摆明是想让明阳带他一程。 这有什么不行的？ 鹅子要天上的星星也必须给。 明阳开了后排车门，男孩立刻钻了进去，明阳息屏手机，从后视镜中看他乖乖地繫上安全带，老母亲一般的心又柔成了一团。 但她面上却没什么表情，甚至语气带着惯常的冷冽。 「你去哪？」 「姐姐去哪我就去哪。」男孩乖巧得很，「或者随便找个地方把我放下来就好啦，只要能走出君盛！」 明阳深唿吸一口气，跟自己强调三遍「稳住」。 然后开车朝外面驶去。 多过门卫的盘查，后排的人明显送了一口气，笑容也灿烂了许多，甚至还身体前倾趴在座椅靠背上跟明阳聊天：「姐姐，你是公司哪个部门的？」 「宣传部。」 「哦哦，杜叔叔那里，那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明阳从后视镜中看他一眼。 男孩指着自己笑咧出一口白牙：「你要是告诉我，我也告诉你我叫什么！」 明阳心里只觉得好笑：「明阳。」 有谁会不认识你呢？ 连冠顶级流量宝座多年的君盛小太子—— 「沈煜骐。」他眸光灿若繁星，「我叫沈煜骐。」 明阳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的反应太过平淡，让沈煜骐疑心平时看见他就尖叫的那群粉丝是不是经济团队僱佣过来的假粉。 「姐姐，你去哪？」 「我去买点礼物，要去庭若大酒店拜访一个人。」 「巧了。」沈煜骐笑眯眯，「我也去那。」 明阳看他一眼点点头，随后下了车，没想到沈煜骐也要跟着下车。 「你干什么？」 男孩很是无辜：「陪你挑礼物呀！」 明阳唇抿成一根线：「不需要，你就在车上呆着。」 要是被人发现沈煜骐在跟一个女人逛街，那热搜还不得炸翻天。 沈煜骐忽然凑近一步：「姐姐，你原来知道我呀？」 第699章你和霍寒霆究竟是什么关系? ()」 「你的gg铺天盖地，怎么可能会有人不认识你？」 明阳看了一眼时间，觉得不早了，看着沈煜骐道：「如果你不想走的话，就在车里坐着吧。」 沈煜骐这次没在坚持，乖乖待在了车里，目送明阳进了商场。 明阳没待太久就出来了，上车后将一个包装精緻的礼品袋放在了副驾驶。 沈煜骐看了一眼：「这是什么？」 明阳从后视镜中窥视到他好奇的神情，觉得好歹也是君盛太子爷，这种事也不必瞒着他。 「常总得罪了人，杜总让我过去给人赔礼道歉。」 「赔礼道歉？」沈煜骐皱眉，「他做了什么事？」 居然要君盛的一位副总亲自上门低声下气。 「是一位音乐家，那天谈判签合同没能成功，后来这位音乐家又转道去了星隆签合同，正巧碰上常总。」 后面的话不用明阳多说，沈煜骐也能猜到，无非又是起了冲突。 「但是，就算是赔礼，常英发自己怎么不去，为什么要派你过去？」 明阳红唇轻抿，开着车转过弯：「杜总跟我说以后公司应该就没有常总这号人物了。」 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明阳都绝对不会跟对方说起这种事，但是沈煜骐身上天生具有一种活泼的亲和力，太容易让人放下戒心。 但沈煜骐头一次接触她，压根就没发现这份特殊，他皱眉不确定地道：「应该......不会吧？」 君盛家大业大，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地道，但一个钢琴家得罪起来还是绰绰有余的，总不至于要因为这件事开除自己的高管。 除非对方是什么是国际知名音乐家，但如果真的是这种身份的话，常英发绝对不会愚蠢到上赶着去得罪。 明阳从后视镜中看他一眼，委婉道：「他跟你姐夫的哥哥有来往，事情发生之后，霍董一怒之下断了由常英发经手的合作。」 沈煜骐愣愣地看着前方看了好一会，方才平息下心中的*。 「不可能。」沈煜骐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一般，「不可能，我堂哥身边不可能再有其他人。」 他深知霍寒霆对顾晚颜的感情，打死他啥都不信他身边会有其他女人。 明阳对此不置可否，她没有接触过霍寒霆，不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但一个资本能为一个女人把嘴的肉给扔了，这两人怎么看也不会是普通关系。 沈煜骐不说话了，原本打算到酒店就离开的，现在决定要跟着明阳一起去会会这个音乐家。 他接过明阳手中的礼品袋：「姐姐，现在我是你的助理。」 明阳没有反对，带着她往事先调查好的房间走。 来开门的是姜听春。 她看见阳明时微微有些意外：「阳总，您好，请问您这是——」 「您好。」一切换到工作模式的阳明气场浑然与之前不一样，「我是来拜访do日s小姐的，请问她在吗？」 「在，您先请进来吧。」 姜听春看了一眼她身后跟着的男人。 男人个子很高，穿着连帽卫衣，此时低着头还把帽子也带上了。 明阳注意到她的视线便道：「这是我新来的实习助理，还不太成熟，请您多多包涵。」 她这么一说，姜听春也跟着客气，放他们进来。 酒店房间中摆设简洁雅致，沈煜骐一边打量一边眼神扫过四周，试图找出那位他堂哥的绯闻对象。 直到一声熟悉又陌生的嗓音从不远处传来。 「姜姐，是谁？」 绕过人群，沈煜骐视线落在那个女人身上，随着阴影从她身上剥离，他的目光像是一粒石子沉入大海，半晌静默无声。 他盯着那张脸呆怔半天，早就已经忘了自己是谁，又在哪里。导致do日s疑惑地看过来的时候，姜听春也望了过来，自然而然地为她介绍， 「这位是明总的助理......沈煜骐！」 姜听春一声惊唿，盯着那张俊朗的面孔睁大了眼，随后看向明阳，復又看回去。 虽然有一阵没踏入内地娱乐圈，但沈煜骐鼎鼎大名和这张辨识度极高的脸，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她认得，do日s却不太认得，她本来就生活在国外，对娱乐圈也不怎么关注，姜听春轻咳一声凑到她耳边揭露了另一层身份。 「也是沈家小太子，就是霍家二少爷的小舅子。」 do日s恍然，既然能跟霍家扯上关系，那应该也是见过顾晚颜的，难怪会对着她这张脸看愣，她瞭然，礼貌颔首：「你好，我是do日s。」 这声「你好」将沈煜骐惊醒，他深唿吸一口气，盯着do日s看了又看，疑窦丛生。 双方在沙发上坐下，明阳讲明来意，姜听春暗暗吃惊，她知道霍寒霆对do日s不一般，却没想到竟然能这么捨得。 明阳态度客气，却也没有卑躬屈膝，君盛太子在她旁边坐着呢，她怎么也得把场面给撑好了。 她将礼物送上，do日s刚要推辞，明阳唇角勾起一点：「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是一条丝巾，天气冷了，很适合do日s小姐戴。」 的确不是什么贵重东西，do日s没有理由拒绝，只好收下。 气氛正好，明阳想趁机提出可以继续贊助do日s的巡演，只要这件事达成，那么这场矛盾自然而然就化解了。 「do日s小姐......」 但她刚开了个口，旁边就响起一道略微低沉的声音截断了她：「我们的道歉已经送到，也就不多留了。」 明阳微微有些惊愕地看着她，后者起身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走。 姜听春皱眉，她刚刚还猜想君盛也许是过来打算重新贊助的，现在看来不是？ do日s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没有说话。 明阳的注意力从一开始的疑惑渐渐转移到了紧握着她的手上，骨节分明的大手带着热度，让她一下子就有些脸热，立刻抽了回来。 沈煜骐也没有在意，他所有的思绪都集中在刚刚的一场会面上，面沉如水，笼罩着一层乌云，再也没了刚才的阳光灿烂。 明阳只觉得他似乎在生气，粉了他这么多年，还是*看见他生气的模样。 送走了两个人，姜听春就看向do日s，眼神紧迫， 「你和霍寒霆究竟是什么关系？」 第700章他和顾晚颜关系不一般 ()」 do日s并不意外会被姜听春问到这个问题，她知道在看见霍寒霆的那一刻起，她肯定就在思索他们之间的关系。 大概原先以为是朋友，现再看着根本不对。 但你要说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她也说不上来。 朋友不对，恋人更不是，情人完全是无稽之谈。 姜听春见她半天答不上来，也没再追问，只是嘆了口气：「算了，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 她走开去跟美国的乐手谈合作的事情，秦情从房间里出来，刚刚明阳过来的时候，她只出来了一次就一直陪着两个小孩子在房间里玩耍。 「在里面玩娃娃呢。」 秦情笑指了一句，do日s透过门缝看见两个小姑娘盘腿坐在床上专心致志地给手中的芭比娃娃扎头髮，脸上隐隐浮现一丝笑意。 「辛苦你了。」 「没事。」秦情瞥了一眼门口的位置：「刚刚那个沈煜骐是不是来过？」 do日s点点头。 「难怪，他应该是要来的。」秦情微嘆口气。 do日s一怔，「为什么？」 秦情干咳一声：「他跟顾晚颜关系不一般，之前因为霍寒霆而退却，现在知道了霍寒霆因为其他女人大动干戈，他肯定会想来看看这个女人。」 「关系不一般？」do日s不是不懂秦情的意思，心头生出一种荒谬的感觉，「不会吧？」 秦情摇了摇头：「是他单方面的而已，所以他刚刚才拦住了明阳，不让君盛继续贊助我们。」 do日s迟疑了，但又莫名觉得荒唐。 这可能吗？ 姜听春匆匆往这边过来，两个人不由自主地止住话题。 「星隆的人约我们见面，应该是要谈合作的事，秦情你跟我一起去吧。」 秦情点头，跟着她一块出去了。 这次的合同签约得很顺利，对方给足了便利，姜听春还是头一次跟这样的甲方合作，拿着合同回来的时候，唇角都噙着笑。 「贊助算是彻底下来了，给你的待遇可以点也不比那些一线明星差。」 do日s看了一遍合同，总觉得底下那个签名像是她和霍寒霆一般，整齐地挨在一起，看着毫无关系，却千丝万缕地纠缠。 do日s盯着看了许久，静默无声。 霍寒霆晚上打电话给她，叫她出来吃饭的时候，她也没有拒绝，知识考虑了一会后还是没有带上amanda和eleanor，独自一个人去了。 霍寒霆的车在酒店楼下等她。 开车门进去的时候，她一眼看见坐在窗边的男人，他脱了西服外套，微微倾斜着身体靠在窗边看资料，柔光落在他身上，将漆黑的髮丝打出一圈光晕。 抬眼看见她，他放下手中的会议纪要，按了按太阳穴，朝她伸出一只手：「上来。」 do日s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将手递过去，他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她上车坐在他身边。 霍寒霆吩咐了前面司机一句，就开始跟她说话。 「巡演贊助的事定下来了吗？」 do日s点点头。 「有问题再跟我说。」 do日s没再说话，她微垂着头，从霍寒霆的角度看过去，她卷翘的睫毛像是镀上了一层金光。 车子在江城最出名的一家西餐厅门口停下 下车的时候夜风吹拂，do日s低头拨弄头髮，一只手伸过来替她把头髮别到耳后，拥着她往餐厅里走。 餐厅外面有不少人，但里面的却照旧冷清，毕竟高昂的消费就已经将大多数人拦截在了外面。 有服务生迎上来：「霍先生，您跟我来。」 餐厅里流淌着轻音乐，却没能挡住外面爆发的一阵尖叫声，隐隐透过隔音玻璃传过来，惹人心烦。 霍寒霆蹙起眉。 一旁的时刻注意的服务生忙道：「霍先生，请您见谅，今天对面望京大楼有片方在举行电影发布会，主演都是高人气演员。」 粉丝一窝蜂地占据了几乎大半条马路，赶也赶不走，他们也很无奈。 霍寒霆喜静，心情受到了一点影响，服务生忙道：「霍先生，给您预定的位置靠里，声音不会很大。」 do日s也不想再跑来跑去，扯了一下他的手臂：「就这里吧。」 霍寒霆微微颔首：「请带路。」 服务生松了一口气，礼貌弯身在前带路，虽然听见了女人的声音而且还是在霍寒霆身边，也没有抬头，仍旧保持着极高的素质。 他们的位置在窗边，座位旁有绿植遮挡，环境清幽雅致，窗外暮色西斜，浓重的金光铺过城市上空，黑色的候鸟飞过天际线。 霍寒霆将菜单递给do日s，她摇了摇头，让他点。 霍寒霆看她一眼，态度自然地点了几样菜。 do日s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都是她惯常吃的几样法国菜，可她在国内这段时间吃的都是中式菜。 将疑问压下，她低头垂眸看向落地窗外，与他们这边不同的是，对面大楼喧嚣热闹，门口还有蹲守的媒体和狗仔，以及排成长龙的粉丝队伍，他们举着横幅，上面映着自己爱豆的照片和名字。 照片上那张俊朗帅气的脸，她今天才见过。 秦情说这个男孩子跟顾晚颜有一些特殊关系…… do日s抬眸看了霍寒霆一眼，却不想他正看着她。 「在想什么？」 他顺着她的视线往窗外看了一眼。 do日s摇摇头，正巧这个时候开始上菜，谁也没再纠结这个问题。 用餐用到一半的时候，对面楼底下忽然爆发出了强烈的欢唿声，甚至隐隐压盖过了室内的轻音乐。 do日s瞥了一眼才发现是电影发布会结束了，几位主演从里面出来，粉丝拥挤着想要看自己爱豆一眼。 每个明星的应援色都不一样，这个时候就能看出人气差距，沈煜骐的粉丝几乎盘踞了所有地点。 do日s没有再多看，收回视线起身：「我去一下洗手间。」 霍寒霆颔首。 do日s从洗手间里补了补妆，顺势看了一眼手机，amanda和eleanor没有给她打电话，倒是她上次下载的那个黄色微博软体给她推送了一条信息。 @圈娱乐：《青春进行时》电影发布会成功圆满结束，据现场粉丝所言，主演@沈煜骐v又放了粉丝鸽子，从发布会现场另一边提前离席！ 第701章别忘了堂嫂是怎么死的 ()」 底下是九张发布会现场高清图片，do日s只匆匆看了一眼就将手机放回包里，然后迈步往外面走去。 只是越来越靠近位置的时候，她却隐约透过绿植看见自己的座位上坐着一个人。 是个男生，穿着白衬衫，黑色西裤，干净清爽，下颌线勾出笔直的弧度，是女孩子记忆中暗恋少年的模样。 这身衣服她刚刚才在那九宫图上面看过，是主演今天的造型。 而此时这个放了粉丝鸽子的顶流就坐在她的座位上，一脸严肃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霍寒霆背对着她，身形被绿叶挡着，只能从缝隙中瞧见几分深沉的黑色。 do日s本来要上前，但靠近听见他们低声的谈话内容时忽然停住了两步。 「堂哥。」沈煜骐声音很低，显得有些烦躁，「我知道我这么问不太对，也没有什么资格来问你，但我就是想知道那个do日s是怎么回事？」 do日s微微垂眸，姜听春跟她说沈煜骐对她有意见，现在看来的确是。 「你不用管这么多。」 霍寒霆的声音相比较起沈煜骐要更低沉一些，语气中透出一股漠然。 沈煜骐沉默了半晌后忽然道：「堂嫂呢？」 他忽然抬起眼皮看向对面的男人，do日s依稀能感觉到他心中的那份不平静。 「我不是要求您一定要为堂嫂孤独守着后半生，我只是觉得你找个这么像的完全就是在侮辱堂嫂。」 「沈煜骐。」 男人声音平缓，却冷冽了些许，似是在警告。 沈煜骐又低下了头，他拳头握得有些紧，从椅子上起身：「您别忘记了，堂嫂是怎么死的。」 说完，他闷头就走。 do日s唿吸有些乱了，她一急立刻坐在了旁边的餐位上，低着头佯装看菜单。 沈煜骐情绪波动很大，他低着头从do日s身边快步经过，没有注意旁边。 眼睁睁看着她走远，do日s收回视线却没有起身。 隔着一盆巨大的绿植，她和霍寒霆背对而坐，半晌才听见刀叉轻磕盘子的声音，有人放下餐具。 霍寒霆凝视着窗外的霓虹，朦胧的光晕在他严重迷离起来，直到听见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他才转过头，抬眸看见了在对面坐下的do日s。 两个人似乎都沉默了许多，这顿饭在无声中度过。 饭后，霍寒霆送do日s回酒店，车子抵达楼下时，do日s下车朝着酒店走去，身后有人叫住了她。 「do日s。」 女人驻足回头。 霍寒霆定定地看着他：「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从她答应他吃饭之后，他就觉得她今晚大概是想跟他摊牌， 也许是另一种开始。 但最终她什么也没说。 是他感觉错了？ do日s看着他张了张唇，随后点了一下头：「一路顺风。」 说完，她转身就走，直到进了电梯回头望了一眼，她发现他仍旧站在那里，只不过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电梯门挡住了一切，do日s回到房间里，amanda和eleanor已经睡了，姜听春在外面谈项目，秦情沖她「嘘」了一声后，蹑手蹑脚地出来。 「你回来了？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do日s摇摇头。 秦情笑了笑：「那好，我先去注意了。」 「谢谢你。」 秦情摇摇头，一边跟她说话一边往外走：「我先走了。」 「秦情。」 do日s叫住她，四周静谧无声，她却感觉心跳如擂鼓和自己有些不稳重的唿吸，「你能不能告诉我，顾晚颜是怎么死的？」 * 姜听春挂了电话就去房间里找do日s，她没有去洗漱，仍旧穿着出去的那套裙子，正坐在床边出神，包在扔在一边没有动。 「怎么了这是？」姜听春开玩笑，「霍董欺负你了？」 do日s脸色忽然变了一下。 姜听春很会察言观色，估摸着两人这恐怕是闹不愉快了，立刻岔开话题开始说正事。 「星隆那边合同签下来，咱们这恐怕也就没什么事了，可以回荣城了。」 do日s顿了一下摇摇头：「先不用，hugh有综艺节目要录，amanda和eleanor想看她。」 她这么一说，姜听春目光又古怪了一些，有心想问问他们是什么关系又怕知道了什么见不得的秘密，顾忌着没有开口。 倒是do日s已经看穿了她的意思，嘆了口气：「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姜听春重重地松了口气：「那就好，要是被人知道国民老公你一个人要占俩，那粉丝保证天天来暗杀你。」 do日s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 既然是当综艺嘉宾，姜听春也没有限制她，叮嘱小心一些别被媒体拍到了之后就离开了。 但千叮咛万嘱咐也架不住意外来得快。 清晨刚起床，do日s就迎上了姜听春一张略带绝望的脸和秦情慾言又止的眼神。 「你们怎么了？」 姜听春难得这个时间还有功夫开玩笑：「我昨晚说错了，我们不应该回荣城，应该直接出国。」 do日s：「？」 秦情提醒道：「do日s，你和霍寒霆昨晚拍下来了。」 do日s微怔：「被拍下来了。」 「你看热搜。」 「热搜？」do日s还没有习惯国内的社交软体，但她总觉得自己像是有肢体记忆似的，拿出手机不由自主地点开了那个前不久才下载的黄色软体。 热搜榜上「霍寒霆恋情曝光」高居第一，后面跟了一个深红的「爆」字。 她点了很久才从一直空白的页面刷了出来，点进去只有一张微信截图和一张模煳的照片，白色框里的文字都是感嘆号，显然聊天双方情绪很激动。 [我的妈！！！本来今天只是想去拍阿沈的，但是我不是跟你说我找错地方找到了对面的西餐厅去吗？跑出来的时候你猜我看见了谁？] [谁？] [图片] [「恕我眼拙，这是哪位明星？妈的腿好长，那女的皮肤好白，谁啊？] [不是明星！！！是霍寒霆！！霍氏集团总裁霍寒霆！！] [？？？你确定是霍寒霆？？？] [白框：我一开始只是觉得他们好看，下意识地拍了一下，回来感觉男的越看越眼熟，比对着以前他参加经济峰会的照片比对了一下，确认应该是同一个！！！] [卧槽，那女的是谁啊，顾晚颜？] [你疯了，蚂蚁竞走十年了！顾晚颜已经过去式得不能再过去式了！] [那这是新欢？日哦！] 第702章你怎么天天和霍叔叔一起玩? ()」 平地一声惊雷入海，霍寒霆一个低调得不能再低调的金融界人士愣是掀出了堪比顶流官宣恋情的全民吃瓜热潮。 do日s仔细看那张照片，放大后才发现照片甚至拍得相当清晰，否则也不会让人一眼就能认出来是霍寒霆。 男人走在她身边，微微侧着头垂眸替她拨弄被风吹乱的髮丝，指骨修长，眉眼温和。 do日s那时候正低着头没看见他的神情，此刻一看倒有些恍惚，但这股异样的情绪很快被她自己压了下去。 这张照片中只庆幸她低着头，髮丝又被风吹得几乎盖住了整张脸，只能看见被裙装勾勒出的窈窕曲线。 看不见她人就好，否则按照这个架势，她不被这群吃瓜群众给扒出来所有信息才怪。 仅仅过了半个小时，底下的热搜平均就已经过了20万，而且还在不断地持续上涨中。 @江月悠悠：三分钟内我要这个女人的全部信息！！ @好像吃蛋糕：不用多想，看这背影绝对是个美女，就算比不上gwy，也碾压大多数人了，恭喜诸位姐妹又失恋了！ @风景旧曾谙：挺好，他们俩掰了五年了吧，有新的恋情也正常。 @你笑起来真丑：话是这么说，但一想到曾经的霍寒霆和gwy，还是意难平。 @兔兔超可爱：？？？你们在说什么？gwy是谁？ @潮水：问gwy是谁的，现在是不是才上小学啊，唉你们还是不要知道得好。 …… do日s一路翻看过去，才意识到了这个女人似乎曾经在网络上掀起过一阵风浪，不过也是，万众瞩目的霍太太，怎么会不引人注目。 但她的存在似乎被另一个人抹除得干干净净，以至于网友连她的名字都不敢打，只敢用缩写。 热搜火爆，但又过了半个小时之后就开始火速降热度，然后一路滑到底再也不见了，再点进去时便显示「根据法律法规，该页面不予以显示」的字样。 do日s有些诧异，但网友对此似乎已经习以为常，搜索霍寒霆的名字带出来的话都是看破红尘的平静。 @爆米花：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封话题的手法又来了！ @小鹿女：时隔多年，霍氏公关部还是这么干脆利落，直接舆论一刀切，牛逼嗷！ do日s翻了几下信息就把手机放在一边，再抬头注意到姜听春若有所思打量的消息之后，头上冒出一个问号。 「怎么了？」 姜听春抱臂站在不远处，有些犹豫：「我有个想法，但你可能不会同意……」 do日s：「？」 「你愿不愿意跟霍董一起炒一次绯闻，如果愿意的话，藉助这次的热度，你不用花费一点力气就出名了，音乐会的门票也就……」 姜听春视线在注视到do日s平静眼神的那一刻挪移开了，她嘆了口气：「当我没说。」 do日s连星隆的贊助都不想要，又怎么会想跟人一起炒作绯闻。 但这么高的热量实在是让人心里痒痒。 do日s也不好太过让姜听春为难，便道：「要不您给我接综艺吧，我作为素人上节目也可以。」 姜听春走近两步，替她整理了一下衣服：「综艺的事情再说，娱乐圈太乱，你是音乐圈的人，不需要掺和这么多。」 do日s思索着没有说话，回到房间一头栽倒在床上，amanda和eleanor手脚并用爬过来看她。 「妈咪，你怎么啦！」 「妈咪有点累。」 两个小姑娘立刻自告奋勇：「我给你揉肩，我给你捶腿！」 肉乎乎的小身体哪里会有一点力气，但do日s依旧觉得很甜蜜，笑着翻过身搂过两个小糰子，一人亲了一口。 刚亲完，手机就响了。 amanda拿过来，看了一眼屏幕，撇撇嘴：「妈咪，是霍叔叔打过来的。」 do日s一怔，盯着不断震动的手机看了很久后才抬手拿过来，走到窗边去接听。 「餵？」 「后天有时间吗？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do日s蹙眉：「去哪里？外面媒体都在想方设法拍你。」 那头顿了一下后道：「是我没有顾全，被人拍到了，现在原照片都已经删除，这次出行不会让记者拍到我们的。」 这次拍到照片的不是狗仔，只是一个偶然找错地方的站姐，只是告诉了朋友，被朋友传了出去，也没有事先通知霍氏，所以这次公关迟了一些。 do日s揉了揉眉心：「后天什么时候？」 她知道霍寒霆不会无的放矢，他既然说明要带她去一个地方，也不是什么商场、餐厅，那就说明这个地方大概很神秘重要，甚至不能提前告诉她。 「后天两点，你在酒店楼下等我。」 do日s应了一声就挂了电话，盯着结束通话的屏幕发呆，回过神来之后一转头发现她两个女儿一边观察她，一边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你们在说什么？」 amanda眨了眨眼，抿紧粉嘟嘟的嘴巴，一副什么都没说的模样，但eleanor可没管这些，她有什么就说什么。 「妈妈，你之前不是很讨厌霍叔叔呀？怎么现在天天跟他一起玩。」 do日s愣了一下，随后脸颊开始慢慢地红了，「妈妈……」 想反驳、解释却又发现根本就没有理由。 eleanor歪着脑袋继续看她，噘嘴：「妈妈出去跟霍叔叔玩还不带我和amanda，你们想两个人一起玩。」 do日s脸更红了，她扶额，女儿太鬼灵精了也不好。 两天后，do日s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准备好了出门，忽然姜听春一脸喜色地进来，看见她穿戴整齐后一愣：「你去哪？」 do日s这才想起来还没有跟姜听春和秦情说自己要出门的事，正打算开口时，姜听春又截住她的话头。 「没想到你还运气挺好，这综艺资源说来就来，快快快，现在跟我去节目组。」 do日s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她拉住了手。 她惊唿：「现在？」 「要不是临时需要补场的，能轮得到你吗？」姜听春开玩笑似地跟她说着，：「说起来这个机会还是纪修竹帮你争取到的，也算是先为你热热场吧。」 看姜听春松了一大口气的模样，do日s犹豫了几分后便顺着她一起往在走，边走边把手机拿了出来。 第703章钢琴搭档 ()」 「这个综艺制作班底相当大牌，是今年芒果卫视重点推的综艺，要不然也不至于能把纪修竹给请过来，你这次要过去补场的是其中一位实力唱将的钢琴搭档……」 电梯里，姜听春一直在说这档综艺的事，do日s一心二用，一边听一边拿出手机来翻出通讯录想打电话。 却没能打出去。 姜听春瞥了一眼，虽然看见她在打电话却也没有太在意：「电梯里信号不好，你等出去再打。」 do日s点点头，到了地下车库中，上了姜听春的车。 车上，她一边打电话一边侧头向外看去。 车子拐了个弯经过酒店前方，do日s透过姜听春的侧脸和行道树张望了了一下酒店的前面广场，没发现那辆车。 她一边打电话，一边看了一眼被抛在后面的酒店，在电话第三次打不通时微微蹙眉，随后编辑了一条信息发送了过去。 do日s：我今天有事，行程另改其他时间吧。 发送完信息，她才算松了气，坐在副驾驶上不动了。 姜听春关切地看她一眼：「今天约了人出去？谁啊？霍董？」 do日s忽然想起eleanor的话，脸颊微烫，果断摇了摇头。 姜听春也没有过多纠结，只让她通知朋友一声。 「发了信息了。」 两人谁也没再聊起这件事，do日s把手机放进包里就没再管。 顾忌着时间，姜听春把车开得飞快，下车时没等do日s开好车门就拉着她下来，一路狂奔。 do日s被她拉着跑的时候只庆幸自己今天穿的是低跟鞋，要不然没等到录节目就摔死了。 然而她们没有工作证还是被拦在了外面，do日s蹙眉想打电话给纪修竹，然而当两手空空的时候才发觉，包被她落在了车上，只能一脸尴尬地看着姜听春。 后者只好把自己手机递过去，do日s打了纪修竹的私人号码，他亲自出来接的。跟保安解释过之后就带着他们一起往里面走去。 「现在中场休息，我先带你去看看总导演。」 他们到的时候，录制大厅里一个人也没有，嘉宾应该回自己房间休息去了，台下几个人影凑在一起。 远远的，叶萱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姜听春扬起笑容：「叶姐。」 do日s也跟着点头：「叶姐。」 叶萱目光从她身上扫过，眼神有些复杂，但也只是一闪而过。 「来了？」 她身边的人听见响声，停住讨论的话，纷纷抬头朝着这边看过来，目光转了转了一圈停在了被簇拥在中间的do日s身上。 「你就是do日s？」 叶萱介绍道：「这是节目总导演，张昊。」 do日s礼貌颔首：「您好。」 「不错不错。」张昊对她满意得很，单论这张脸，放在娱乐圈中那也是能艷压的，更别说还有实力，当下什么都没说立刻就拍板决定就是do日s了。 犹豫她是被临时拉来救场的，张昊手上握着一个纸筒，笑着看向纪修竹：「修竹，那你好好跟你朋友说说咱们这个节目，顺便带她化个妆，我这边还有点细节要跟人磨一下。」 纪修竹笑道：「你这是拿我当助理呢？」 张昊笑骂：「你少来，人不是你推荐进来的，你多帮一点怎么了？」 他瞥do日s一眼，开玩笑：「我看你乐意得很。」 纪修竹笑了笑，没再说话，领着do日s往另一边化妆室走去。 姜听春看了一眼他们的背影，没跟上去，反而和叶萱、张昊聊了起来，她以前在娱乐圈时也是八面玲珑，和不少人都交好，如今再出现被不少人调侃东山再起，言语间都在试探do日s。 她但笑不语，没透露太多信息，将分寸拿捏得很好。 * 「我看见前两天的热搜，你和他……」 纪修竹顿了一下，留给了她反驳的空隙，然而do日s张了张唇，却没有否认她和霍寒霆存在的纠缠关系。 「偶然被拍到了而已。」 纪修竹垂眸看她一眼，没说其他话。 化妆间此刻没人，节目组化妆师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听见动静后抬头瞥了一眼，吓了一跳，手机差点摔在了脸上，立刻起身乖乖站好。 「纪老师……」 谁的青春没有听过纪修竹的声音呢，化妆师年纪不大，现在看着有些紧张。 「你别紧张，安安，这是我们来代替付老师的嘉宾，现在想请你给她化一个妆。」 化妆师满脑子都是纪修竹叫她名字了，纪修竹竟然认得她这个小透明！ 难怪合作过的人都对纪修竹有那么高的评价，这种男人谁不爱呢！ 发了一会花痴之后，化妆师才记起来纪修竹刚刚说的话，目光转向旁边的do日s，立刻拉开转椅：「好好好，这位老师请坐吧。」 do日s走过去坐下，纪修竹显然对她比化妆师要了解得多，考虑到接下来合作老师演唱的歌曲之后，他打了个手势。 「头髮弄得蓬松一点，妆容尽量要淡雅，柔弱一点。」 化妆师比了个「ok」的手势，纪修竹又跟do日s解释道：「跟你合作的是素有内地摇滚女王之称的邓嘉玥，不过这次她翻唱的是一首经典流行乐《黑白》，整体色调偏阴暗，但中间有段音乐却很柔和纯净，你要弹奏钢琴的地方也是这块。」 do日s点点头，乖乖坐下来，由着化妆师开始折腾。 纪修竹跟她说了个大概之后，中途出去接听电话。 化妆间里只剩下两个人，化妆师是个自来熟的，一边给do日s上妆，一边夸她皮肤好。 「我的妈，好水润，弹性好足，老师您平时用什么护肤品？」 化妆师虚心求教，她是真的想知道这些事。 do日s看了看镜子里，女人头髮被竖起，露出的一张脸光洁如鹅蛋，肌肤白里透红，一点毛孔瑕疵都没有，她就像个精緻的琉璃品一般。 尽管30岁了，但她连一点细纹都没有。 女人过了25岁就要开始抗是衰老，看得出，她在之前的人生一定保养得很好，这样的一张脸怎么也不可能是底层人家养出来的。 do日s抿了抿唇，还没有说话化妆间的门开了，一行人从外面走了进来，为首的一个女人扎着高高的马尾辫，露脐装，皮裤，低筒靴，看着很飒。 站在她旁边的一个女人立刻招了招手：「安安，过来给玥姐补个妆。」 第704章纡尊降贵 ()」 她们径直走到do日s旁边的座位上坐下，化妆师招唿她：「玥姐，您先等一下，我给这位老师妆化完。」 几个原本正在低声说话的人这才转头，视线落在了do日s身上。 刚刚她背对着坐着，又被化妆师身形挡住，她们虽然知道有人看着却也没在意，现在看过来，却没想到是生面孔。 盯着那张脸，刚刚开口说话的中年女人眼里闪过一丝惊艷。 这张脸虽然才被上了底妆，但丝毫不影响那股想要表现得清纯气质，反而因为还没有上完妆而显得一股楚楚可怜。 什么是弱柳扶风、病若西子，今天可算是见识到了。 见所有人都盯着她看，do日s主动开口，浅浅一笑：「你们好，我是do日s，是来替补邓嘉玥老师钢琴弹奏位置的。」 却没想到她话音刚落，对面几个女人面色齐齐一变，后面两个助理脸色还好，前面刚刚开口的中年女人和坐在椅子上自称「玥姐」的女明星，脸色骤然有些难看起来。 中年女人眼里那一点惊艷荡然无存，她皱起眉，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艺人。 邓嘉玥漂亮吗？ 漂亮的，但她毕竟年纪已经大了，今年有40多岁了，就算包装得再性感美丽，也不是20多岁时的那个女王。 这些年人气下滑再一次预告了女明星的生存危机的到来，而这个时候再跟这样一位钢琴老师合作，毫无疑问，邓嘉玥所有的「飒」和「酷」都将在这份美貌冲击下变得一文不值。 到时候这个女人团队通稿一买，又将成为娱乐圈踩人上位的大军之一。 经纪人能想到的，邓嘉玥也想到了，她当即脸色就变了，将手中的包重重地搁在桌子上，双腿交叠起，抱臂：「节目组在干什么？就算付宁不能来，也不能随便找个人代替吧，这万一搞砸了我的演出，谁负责？」 整个化妆间里没有人出声，安安见多了明星之间的明枪暗箭，但当面一言不合就发飙的还是头一回，只能说do日s是张生脸，咖位被邓嘉玥甩了几条街不止，对方无所顾忌也正常。 但这是纪修竹带来的人，安安决定即便为了那一声偶像叫她的名字，也要出来劝一两句。 她鼓起勇气：「玥姐，咱们有事还是跟节目组商量一下吧，而且do日s老师是……」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 邓嘉玥脾气上来是六亲不认的，当即就兇狠地瞥了一眼过去。 她妆本就化得浓，紫色的眼影将她的眉眼衬托得立体兇悍。 安安当即便被吓得退了几步，腰被一只手扶上才站稳了身体。 她回头老了一眼，do日s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即便这样当面被人给难堪，她也没有任何生气的迹象，情绪一如既往地平稳。 「邓老师，您好，我个人在知道要跟您合作的时候心里是非常开心的，但我们初次见面，可能磨合会存在一定问题，您实在不愿意，可以跟节目组商量换老师，我不会有任何意见。」 中年女人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心中却警惕了几分，被人这样当面给难堪却还面不改色，多半心思深沉。 这话若是被do日s听见，一定无语得很，她就不能是单纯的脾气好吗？ 只要不是霍寒霆，其他时候她心境平和得很。 台阶给了，理由给了，真不喜欢换人就是，何必发火。 邓嘉玥听懂了她话里的潜台词，脸色却更难看了。 「我需要你来说教？」 do日s当即就觉得这人没救了，她明明给的是建议，怎么就变成说教了。 还没等她再分辩一句，邓嘉玥的话便又来了。 「你也别跟我说有什么意见不意见的，这档综艺是你最好的资源了吧？你会轻易放弃？笑话！」 这一点倒说得很对，do日s在心底嘆了口气，这档综艺还的确是她目前唯一能在国内接触到的最好资源。 双方僵持间，门忽然开了。 纪修竹从外面推门进来，视线扫过场内的情形，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氛。 他面不改色，甚至露出了温润的笑意：「我正想着等do日s上完妆，带她去见邓老师，没想到您竟然已经先见到了。」 经纪人见到纪修竹下意识扬起来的笑容此刻僵了一瞬间。 邓嘉玥看了do日s一眼：「你什么意思，她是你带过来的？」 纪修竹点头：「听说节目组缺钢琴老师，我就请do日s老师过来了，希望……」 邓嘉玥脸色沉下来：「纪老师，我希望您能明白我的钢琴搭档没了是我的事，请您不要擅作主张，假如您想捧自己的人或者旗下艺人的话，可以大大方方地跟导演说不是吗？」 玩摇滚的脾气爆，也直，不会拐弯抹角，没等经纪人阻止，邓嘉玥这番话已经叭叭叭地说出去了。 尽管在咖位上双方不是一个档次，但她比大了几岁，那就是先出道的前辈。 晾他也不敢怎么样。而且这么多年，也从没听说过纪修竹跟谁红过脸，给过谁难堪，他脾气好、人缘好甚至是圈里出了名的。 邓嘉玥有恃无恐也有这一方面的原因。 但此刻面前的男人笑容淡了下来，眼神中的温润冰封，而显得有些锋锐。 「邓老师。」他连语气也是淡淡的，「do日s老师是萧邦第19届钢琴冠军，她是我从国外三顾茅庐请到国内为我的巡演助阵的，我希望您能明白，如果不是节目组非常紧急需要，我也不希望她来节目组，她是正统的钢琴家，来给人当钢琴搭档是纡尊降贵了。」 邓嘉玥脸色变得相当精彩，从一开始为do日s的实力而震惊，随后又因为纪修竹的话而气到脸红。 什么叫纡尊降贵，这意思是她还不配让对方来演奏吗？ 「化好妆了吗？」 纪修竹转头看向化妆师，安安眨眨眼：「还……还差一点。」 纪修竹颔首：「继续画。」 安安晕头转向地继续给do日s上妆，心里却仍旧沉浸在土拨鼠尖叫中。 她男神怎么能这么a！ 我的妈！ 纪修竹居然也会怼人！ do日s也有些意外，她记得上一次看见纪修竹生气是她刚刚醒来的时候，她问了个问题，他就愣住了，随后脸色很难看地直接拖走了哈伦斯。 脾气好的人不发火则已，一发火连平时野性难驯如哈伦斯都要老老实实地当个木头桩子。 第705章 谁都看得出来他生气了 ()」 do日s的妆容并不复杂，化妆师动作快了不少，立刻就帮她把妆给补充完整了。 她提拎着裙摆起身站在纪修竹身边，后者一点头，抬眸看邓嘉玥。 「邓老师，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他态度照旧冷淡，谁都看得出来他生气了。 但在乐坛里得罪纪修竹可不是一件好事，他性格好又才华横溢，圈里不少大佬都相当欣赏他，与他关系交好，要是他真要刻意下绊子，这事可就完了。 邓嘉玥拉不下来脸道歉，经纪人却急了，立刻赔笑：「纪老师，您别生气，嘉玥的性格就是这样，平时比较火爆，对这位老师没有任何意见。」 但纪修竹岂是三言两句就能打发的，他虽然脾气好，却并不是老好人。 「您好像弄错了。」他言语冷淡，毫不客气，「脾气火爆和没礼貌是两码事，玩摇滚也不必自诩是小众音乐，高人一等。」 邓嘉玥脸色立刻变了，脸色来回变换，经纪人也尴尬得要命。 这个房间里大概只有do日s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了。 化妆师背过身去，咬住唇角偷偷地笑。 太好玩了，她以前怎么没发现男神还有这么逗的时候。 他刚刚说的是去年邓嘉玥爆出来的一番言论，主持人问她对流行音乐怎么看的时候，她自命清高地表示，观众审美有待提高，还在直播的时候声称会玩摇滚的一般都会唱流行歌曲，会唱流行歌曲的却不一定会唱摇滚。 其他也就算了，可偏偏那天邓嘉玥还在直播间点了名，因为有粉丝在弹幕上表示不相信她的话，她直接干脆放开了说。 「你们别不相信啊，那些小鲜肉我们就不说了，你看像现在乐坛比较火的这个杜笙之类的，他肯定唱不了摇滚乐啊……纪修竹？纪修竹也不一定行啊，他是抒情歌出名吧……」 这段话不仅贬低了整个流行乐，更是指名道姓贬低了纪修竹，一开始没什么人在意，后来被人被人截屏并投稿到营销号搬运到了微博上，让邓嘉玥一下子收穫了近几年最高的热度，说得难听点，她也是因此而翻身的。 纪修竹粉丝自然不会善罢甘休，然而邓嘉玥语气中的瞧不起太过明显，压根轮不到粉丝骂人，微博上随手点进热搜的路人就已经把她骂了个遍。 但慢慢地演变到后来，渐渐兴起一种邓嘉玥也说错的言论，摇滚圈的歌迷也开始反击。 网上闹了两天，吵得沸反盈天，纪修竹当然知道这件事，但只是一笑而过，没有去理会，最多就是发了条晒下午茶的微博安抚粉丝。 跟了他十几年的老粉丝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立刻就回了头，顺便还去超话约束了一下新粉，这件事才慢慢地平息了。 现在两个人在同一个节目组遇见谁都没有提起这件事，仿佛从未发生过这种不愉快一般，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但现在平衡被打破了。 纪修竹带着do日s离开，经纪人慾言又止却没再继续叫住他。她看了一眼阴沉着脸的邓嘉玥嘆了口气。 「得罪了他，也不知道节目组会怎么安排。」 邓嘉玥这次来参加节目，算是常驻嘉宾，不过就算是飞行嘉宾，如果纪修竹坚持要换掉她的话，那导演肯定会答应。 邓嘉玥冷笑一声：「合同都签了，他能怎么样？而且他到底是来干嘛的还不知道呢！」 经纪人蹙眉，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纪修竹虽说涵养高，人看着也温和，但他生气的时候却莫名有一种冷意。 让人觉得不寒而慄。 然而直到节目开始录制之前都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求声》是一档音乐竞技类节目，由芒果台重磅推出，云集了一系列实力强劲的歌手，根据每期表现进行排名，两期淘汰一次选手，被淘汰的选手将会上演復活战，选手将会随机抽选神秘嘉宾进行帮唱，届时评分最高的选手将会成功復活，赢得继续比赛的机会。 这种音乐节目一般来说都是有一定剧本的，为了节目效果，节目组也会使用一点小手段。 就比如这次，邓嘉玥输了之后抽籤抽到的应该是纪修竹，这个选择不仅有爆点，更有看点，昔日瞧不起流行乐的摇滚歌手前辈如今跟流行乐坛天王握手言和，演唱之后真情后悔，为自己曾经说过的话道歉…… 这种剧情一放出去，那就是妥妥的收视冠军啊！ 但如今这个梦破碎了。 导演不愿意从唾手可得的流量以及热度中脱离出家，企图再挣扎一下。 「修竹，你要不再考虑一下，你之前不是也答应了和邓老师合作吗？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合作这件事邓嘉玥暂时不知道，但纪修竹却是知道的，毕竟如果他不肯，谁也没办法逼他。 但现在他不肯了。 纪修竹一旦下决定的事很少会有改变，他礼貌地颔首：「请您把我换给其他人吧，或者我退出节目，跟您说声抱歉，也没办法和邓嘉玥老师合作。」 退出节目组？ 这可能吗？ 导演一阵气闷，他好说歹说才把人给请了出来，现在再送回去？ 这不可能！ 这个选择否定，那也只有换人了。 总导演烦躁地抓了抓头髮：「行行行，都依你还不行？给你换人，让我想想换谁吧！」 纪修竹笑着道歉，退出了办公室，导演抽了根烟，也没问他和邓嘉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知道纪修竹不喜欢在背后说别人，不过能把他惹生气了，这邓嘉玥活该继续煳着。 纪修竹从办公室里出来时，do日s正等在外面，走廊空荡，她又刻意扮着纯洁的形象，整个人看着文弱得楚楚可怜。 「走吧。」 do日s朝他看过来，跟他一起并肩往外走：「我刚刚都听见了，导演说你这次本来要跟邓嘉玥合作，现在随便更改，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吧？」 「不会，就是换个人合作而已，对我来说，跟谁合作都一样。」 纪修竹面色平静，和do日s一起往长廊另一边的休息室走去，两人没注意经过的洗手间拐角处有一道裙边。 第706章 透支运气 ()」 总导演还在办公室里薅自己本就没剩多少的头髮，本次参加復活赛的一共四个人，除去邓嘉玥之后，还剩三个人，这三个人本来都事要淘汰的，陡然要从矮个子中拔出一个高个子，这也太令人为难了。 他拿着一支笔不停地点着纸面，在思考这三人，哪个究竟能带来更大的利益和关注，门外这个时候响了。 「请进。」 他抬头看过去，门开了一条缝，副导演拿着一块糕点进来了，他见导演盯着他，一边顺手关上门，一边把咬了一口的糕点递过去：「你要不要吃？」 导演嫌弃他咬过的，别开头，副导演嘿嘿一笑，把一个小盒子递过来，里面还有几块糕。 「这什么？」 导演抻头瞅着，一边抬手捏了一块，咬了一口，瞥一眼，「味道还行，哪来的？」 「贡糕。」副导演把盒子放桌子上，拍了拍身上的渣，在旁边椅子上坐下，「盛兰家乡的特产，在那分呢，看见我了，她说就不来导演办公室了，让我直接端回来。」 导演没说话，又咬了一口。 副导演又说话了：「每个老师都有，我遇见的时候，她正端着往纪修竹老师那边去呢，说要给纪修竹和do日s老师尝尝。」 导演眉心一动，抬眼看过来：「我记得她们还没见过面吧，她怎么知道人家名字。」 「害！人家认识！」副导演拍了拍手上的糕点粒子，「早就已经见过面了，知道那是纪修竹巡演特意请的钢琴家。」 「是吗？」 导演若有所思，这事他都不知道。 他一边咬贡糕，一边思索，最后干脆利落地抬起手，拿着钢笔在三个人头像中的其中一个画了个圈，然后在下面写了几行字。 副导演伸长脖子：「你画的什么？」 导演立刻反扣住资料，没好气地看他：「你差不多得了啊，别送佛送到西，沾着一点亲戚关系，看你恨不得肝胆相照！」 副导演讪笑：「我老婆那边的亲戚，这不是让我照顾一点嘛，不过盛兰被淘汰了还怪可惜的。」 他话里有试探的意思，导演没说话，光顾着低头啃贡糕。 节目录制快开始时，观众团已经就位，点评的音乐人也已经做好，四位淘汰选手依次在舞台上站好。 盛兰微笑地看着台下，目光扫过台下坐着的一个梳着长直发的女人之后，眼里闪过一点冷意和嫉妒。 现场仍旧嘈杂，那女人却像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似的，慢吞吞地抬起头来，瞥了她一眼，又冷淡着脸低下头。 盛兰深唿吸一口气，没再看她，见镜头扫过来，她转而看向了身旁的邓嘉玥，模样几分俏皮， 「邓老师，这次可要多多指教啊！」 邓嘉玥心情正是不好的时候，没理她，盛兰独自讨了个没趣，偏偏这个时候正是有镜头在拍摄，她只能强笑着，藉助拨头髮，丢下一句「邓老师好高冷啊」，勉强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 转过身她低头状似在整理衣服，实则脸上表情都快扭曲了。 先是一个吴佳人来气她，现在又有一个邓嘉玥。 没关系，都给她等着，她倒要看看，这个邓嘉玥一会儿到底还能不能拽起来。 灯光聚拢回归，现场渐渐地安静下来，主持人从幕后走到台前，开始播报gg词和贊助商名单。 「……本节目由深一度家具独家贊助播出！」 主持人说完了台词，立刻侧过身让到一边：「作为在淘汰边缘挣扎的选手，各位心里有什么感想？」 轮到盛兰的时候，她一改前面两人说的要努力、要尽最后一点力气，不在舞台上留下遗憾的说法，反而抿了抿唇，没有笑。 「我一直觉得自己从小到大都不是很幸运的一个孩子，微博抽奖没有我，商场抽奖永远是末等奖的一包纸巾，甚至在人生路上也差了那么一点运气，但是今天我愿意透支我接下来人生的运气，只求能够不让自己的后悔！」 台下一片笑声和掌声。 台下导演盯着看了几秒后也跟着拍了拍手。 他鼓掌当然不是因为盛兰这番话感动到他了，只是纯属因为这个女人的心机以及手段，现在就在埋节目播出之后热搜的伏笔，不得不说实在是高明。 幸运人设立起来了，话题也有了，梗更是可以博路人一笑。 到时候等她抽奖抽到了纪修竹，显而易见，那热度一定是爆炸性的。 所以他才会鼓掌，处于娱乐圈，他并不讨厌这样的小聪明，甚至有点欣赏，这种人一旦抓住机会，是必定会红起来的。 说不定就是这次。 主持人把话筒递给邓嘉玥：「邓老师有什么想说的吗？」 在这种场合，邓嘉玥也不得不收敛起来情绪，她嗓子有些沙哑，低声道：「我什么都不信，只信自己的实力。」 「好！」主持人点点头：「嘉玥老师回答依旧硬气有自信，那么接下来就请我们先看看这四位老师被即将改编的歌曲！」 灯光暗了下来，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舞台上，连四位选手都转过身，他们脚下一条闪烁着电光的线蔓延开去连接到了舞台偏后方，随后像是在一个卡槽中填满了能量一般，凭空立起来了一扇光屏，它忽闪了两天之后便亮了起来，随后上面出现了几个巨大的方框，里面停着数字0。 现场响起低低的惊唿，旁边两个女孩子在讨论。 「我的妈，好神奇。」 「这种复杂的光屏目前只有em才做得出来吧，听说以后还能实现普遍化，可以投出来看3d电影……」 「天哪，这也太高端了吧，霍寒霆简直就是个天才，全息立体投影技术当初是他牵头开始研究的吧！」 「牛批牛批！」 do日s睫毛颤抖了一下，思维有些发散，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也不知道有没有因为她临时改了主意而生气。 她下意识地想去摸手机，却发现手机没拿，正垂着头时，场上忽然爆发出了惊天的掌声。 回过神，她抬起头时才发现原来是四位选手已经选出了自己的歌曲。 第707章 忽然意识到纪修竹在*是怎么一个「红」法 ()」 邓嘉玥选出的是一首摇滚乐，正是她所擅长的区域，她重重地松了口气，毕竟谁也不想第一轮就回家，她往旁边瞥了一眼，目光轻嘲。 盛兰选中的也是一首摇滚乐。 她傻眼了一般，呆呆地站在原地，半晌后扶额，晃了两下，主持人急忙过去扶住她。 盛兰捂着眼睛：「不行，我有点蒙。」 主持人笑道：「盛兰老师，你现在有什么感想吗？」 盛兰拿过话筒，站直了身体：「我想问上帝透支接下来人生的运气，但上帝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你没有运气这个东西，谢谢。」 现场哄堂大笑，几乎每个人都带着笑脸，但do日s笑不出来。 她看着台上笑意盈盈的盛兰，一时分不清那天在电梯里遇见的女人究竟和她是不是同一个人。 她头一次开始思考明星在镜头前和镜头后的模样。 不过这可能也是没有办法，毕竟娱乐圈里的大多数明星能出现在镜头前的机会太少了。 他们不得不抓住所有机会让自己获得关注，不是所有人都能像纪修竹这种咖位的明星一般可以做到在镜头前镜头后如出一辙。 她没有太多时间思考娱乐圈这种深度话题，很快台上便又开始了帮唱嘉宾的抽选。 主持人握着话筒：「本来，我们节目组是允许选手自己联繫嘉宾的，但鑑于是第一轮復活赛，所以嘉宾由我们提供，他们究竟是谁呢？」 全场一片静谧，有观众开始仔细地讨论起来，do日s竖起耳朵听了一下，发现他们猜的都是上了年纪的老歌手。 唯一知道内情的人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耳朵。 「这四位嘉宾同是都是实力唱将，曾经叱咤过一个时……」主持人停顿，望天想了一下，「或者说现在也仍旧叱咤着这个时代……」 他这么一说，底下有人群出现了小幅度的骚动。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他说现在也在叱咤这个时代啊！那会不会是……」 「你想多了吧！怎么可能，哥哥不太喜欢这种节目吧？」 「那除了他，我想不通谁有谁能在这个时代说一声「叱咤」！」 「好，让我们先来看看嘉宾的揭晓！」主持人立刻安抚下观众，「这样吧，我们依次揭晓四位选手的帮唱嘉宾，好不好，先来看看第一个！」 第一位选手的帮唱嘉宾是素有港台情歌王子之称的李东生，如今虽然年过四十却依旧能唱。 原本还忐忑的选手立刻冲上去给了他一个拥抱，有些激动。 第二个选手的帮唱嘉宾是一个知名rapper，双方嘻哈组合，节目效果已经也很不错。 接下来就是盛兰和邓嘉玥的帮唱嘉宾，问题恰好出现在这里。 主持人语速放慢了一点，声音几分神秘。 「接下来的这位大家一定不陌生，他是许多人的青春，也是你走过烟雨朦胧小巷的白月光……」 现场骚动大了一些。 主持人退到一边：「让我们掌声有请——」 轻裊的音乐响起，大门开启时有雾气跑了出来，将中央那道颀长的身影衬托得如梦似幻，但那声音穿透力却很强，一下子便传遍了整个大厅。 现场停顿了一秒，随后掀起的是震耳欲聋的欢唿声。 do日s被吓了一跳，歪头看看身旁刚刚还柔柔弱弱的姑娘，激动地拍打着身边朋友的肩头，想尖叫又卡着喉咙口只能跺脚的时候，忽然意识到了纪修竹在华国是怎么个「红」法。 他一出场，不管今天你是为谁而来，最终都会成为为他欢唿的一份子。 声音渐渐清晰，纪修竹从雾气中走出，迎来了更多的尖叫，主持人根本压都压不住，真不愧是纪修竹，长红16年的天王巨星。 导演非常满意现在的局面，预感节目播出的时候，这播放量一定也会像这个尖叫一般。 没白请。 不过…… 他将视线扫向邓嘉玥那边，后者背对着他看不清神情，但微微侧着的脸，机械的鼓着，怎么看也不像是心情爽快的模样。 一个明星，表情管理竟然差成这样，导演也懒得管了，反正到时候不管她被骂成什么样都跟节目没有关系了。 而且暴击还在下面。 四个嘉宾是固定的，但纪修竹不愿意再跟邓嘉玥合作，那就只能把盛兰原定的嘉宾换给她。 但当初为了节目效果，请的是…… 导演捂住头，他就怕到时候节目效果会太过了。 邓嘉玥如今心里的确很不爽，在纪修竹出现的一剎那，她的脸色就变了。 她之前还以为纪修竹是和他们一样来参加比赛的，但后来没看见他登台就没在意，没想到竟然是帮唱嘉宾。 圈里谁不知道纪修竹号称「唱功天花板」，他的嗓子就是最大的优势。 不过…… 盛兰的歌是首摇滚乐，就算是纪修竹恐怕也要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这么一想，邓嘉玥就放松很多，表情也自然了一些。 而场上盛兰还在捂着嘴，一脸不敢置信。 主持人将话筒递过去：「盛兰老师，您现在的心情怎么样？」 「心情非常激动。」盛兰拍着胸口，「感谢上帝让我知道我还是有幸运这个东西的。」 现场又是一阵笑声。 纪修竹也浅浅地笑了一下，没做出声，也没拆穿他们之前见过面。 这个圈里需要一些暗规则。 主持人提取够了素材走向邓嘉玥：「好，最后还有一位嘉宾，邓嘉玥老师希望是谁？」 邓嘉玥瞥了旁边两人一眼，开口道：「谁都可以吧。」 现场响起了一片低低的嘘声。 不少人显然都知道邓嘉玥当初和纪修竹粉丝闹的那点事。 主持人也感觉有些尴尬，没有再过多採访，而是让镜头对准了大门：「好，让我们来看看，最后一位嘉宾究竟是谁呢？」 灯光一下子炫目起来，动感的音乐节拍让不少人都轻轻地动了起来，但邓嘉玥却皱起了眉，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直到大门打开，粗犷的男人声音响起的一剎那，邓嘉玥面色巨变。 盛兰也听出来了是谁，微微笑着跟其他人一起拍手迎接，眼底深处藏着幸灾乐祸和庆幸。 她就知道，节目组原先是想放弃她的！ 第708章 钢琴机器 ()」 「大家好，我是程宽。」 从门口走出来的男人身形高大，留着络腮鬍，头髮大约长至肩膀，造型狂野。 现场响起热烈的掌声，众人都不动声色地鼓掌，唯有邓嘉玥面无表情，甚至眼神有些郁气。 在场的人都知道是什么理由。 程宽是邓嘉玥前男友，而且分的时候撕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两人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只是现在两人事业都在走下坡路，《求声》又是一档不容错过的资源，所以尽管节目组告知对方会来，两人还是同意了。 但邓嘉玥没有想到节目组会这么狗，居然直接让程宽跟她一组。 导演心里多少有几分无辜，本来他的预想是纪修竹和邓嘉玥双强联手然后碾压前男友，给她安排得是女强逆袭剧本，这要是操控好了，她的回春之路不再话下，但万万没想到，纪修竹临阵反悔了。 他铁了心不合作，谁也没办法逼他。 人家是为了演出费来的吗？ 压根儿不是。 比起一个邓嘉玥，显然纪修竹重要得多，即便会有得罪邓嘉玥经纪公司的风险，也是无奈之举。 好在这么一来节目效果也不错，知道邓嘉玥和程宽之间纠葛的人都兴奋起来了。 台下邓嘉玥经纪人脸色难看，生怕台上邓嘉玥一个暴脾气直接走人，一直在用口型说让她冷静。 好在时间磨平了一部分稜角，即便是和前男友同台，邓嘉玥也维持住了最后的一点理智。 程宽也是玩摇滚的，如果配合得好，也不是没有机会赢。 四位选手和导师就位完毕，主持人依次採访过去， 「修竹，来，好久没有参加音乐类综艺节目了，上一次参加还是《唱响未来》，在五年前，那么这次为什么来到我们《求声》现场？」 但do日s离得比较靠前，注意到了刚刚一个现场。刚刚主持人在说话时，导演忽然在阴影处举手示意主持人改词，后者停顿了一下。 是哪里的问题？ 但这个问题没有解答，纪修竹面不改色的回答滴水不漏，很官方，也很给面子地夸了节目组一通。 这个小意外就此被揭过去。 合作改编曲目的时间，do日s去了后台休息室里找纪修竹，后者开门把她迎进来，盛兰笑着起身：「do日s老师，请多多关照。」 摄像还跟着，do日s跟她打了个招唿，没有初次上镜的怯场。 三个人围着圆桌坐下来，先放了一遍原曲。 盛兰抽中的是一首经典老歌，名为《别哭》，曾经是80后那群人记忆中的街头青春。 改编很有难度。 「它是一首华丽摇滚。」 纪修竹对各种曲风都有涉猎，专辑中也不乏摇滚，但总体来说还是抒情乐居多，他的成名曲也是一首抒情乐。 「你们有没有什么好的意见？」 桌上沉默了一会儿后，盛兰看了do日s一眼，开始尝试着说出自己的想法：「我觉得以电吉他为主吧。」 纪修竹点点头：「正好我们有do日s在，可以来一场古典乐和流行摇滚的对碰。」 盛兰很给面子地鼓掌：「我觉得这个想法真的很好！」 大体改编方向落实后，双方就细节开始改编，纪修竹偶尔会跟do日s说两句话，不至于让她被冷落。 但改编这种事，do日s是插不上嘴，也就是在古典音乐上可以进行两句技术指导。 一番话谈下来，do日s能察觉到盛兰看她的目光隐隐有了些变化。 她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正巧她在古典音乐圈里还有一个外号—— 钢琴机器。 只会弹钢琴，没有思想的机器。 do日s已经习惯了这种视线，也不会在乎多盛兰一个人。 确定了改编思路之后，三个人就开始尝试，do日s只是钢琴伴奏，只不过钢琴演奏占比比较大，她也勉强算是主角之一，但主唱还是纪修竹和盛兰。 磨合了两三遍之后，节目录制差不多要开始了。 出休息室的时候，姜听春迈着步子过来，安慰她， 「怎么样，还适应吗？*对着镜头难免都有些不习惯的。」 「还好。」 do日s是真的觉得还好，即便镜头怼着她脸拍，她也没有什么不适应的感觉。 姜听春松了口气，看她目光望向远处，也看了一眼。 远处邓嘉玥和程宽一前一后从休息室里出来，只是脸色不是很好，旁边程宽也阴沉着脸。 她压低声音：「这一组估计要输，本来导演那边是想跟邓嘉玥续签的，但估计不行了，这两人能合作得起来才怪了。」 但这些八卦跟她们也没有关系，简单提了两句之后，她们便一同往录制大厅走去，直到上台前，姜听春都还在安慰do日s，让她别紧张。 do日s真的是一点也不紧张，她坐在钢琴前，为了配合演出，头上戴着纱帽，遮挡住了小半边脸。 她透过纱网侧眸往台下望，300个观众将整个演播厅排得满满当当，她眼神中甚至有一丝恍惚。 总觉得这个场景似乎在哪里见过。 来不及细想，演奏已经开始。 黑夜里游荡的/孤魂 你看他多么的/可怜 …… 盛兰的嗓音带了点沙哑，迈着猫步入场的一剎那就魅惑万分地冲着镜头甩了个眼神，引发一片尖叫。 纪修竹清冽的声音也压低，他音域很宽，平时主唱b4到g5，这还是*听他唱这么低的音竟然也完全游刃有余，又苏又撩。 暗黑系摇滚开场就这么架立起来了，随后电吉他强烈的乐声*，配合着慵懒的声调，一下子就调动起了全场气氛。 这场演出毫无意外是成功的。 高潮落幕，吉他声渐消。 do日s起手，按下钢琴键，与此同时，盛兰的歌声也响了起来。 你看他躲在角落/ 像条苟在阴影的恶犬/ 低低的歌声像是在诉说一般，do日s的钢琴节奏逐渐快了起来，在与其他共鸣伴奏中达到最顶端—— 别哭/ 盛兰拉长尾音，调一直在往上拉。 纪修竹配合着她开始唱副歌。 从不在白天落泪/ 黑夜/ 是我的保护伞/ 忽然一束光从头顶落在了do日s身上。她微微垂着头，手指在钢琴上起舞跳跃，电吉他响起的一剎那，是两种不同乐派对撞出的最强音。 现场气氛真正嗨翻了顶点。 第709章 你是不是得罪纪修竹了? ()」 白色的礼服勾出窈窕的身姿，do日s带着黑色的蕾丝半截手套，头上带着中世纪淑女纱帽，一点红唇，烈焰如火。 端庄清冷却又高傲，如同暗夜的一枝玫瑰。 do日s是首次尝试这种风格，却意外的还算契合。 一曲终结，现场掌声热烈到久久未曾停下。 do日s下台，姜听春替她擦了擦额头的细汗。 盛兰提着裙摆在不远处对纪修竹道歉。 「纪老师，今天真的谢谢你。」 她脸上带着喜色，即便评委还没有公布过结果，她也从底下观众的反应看出来这次现场有多么成功。 节目组不可能让这样的现场被淘汰。 「这是我的义务范围，要谢还是谢谢do日s老师。」 盛兰顿了一下，随后看向do日s，笑：「对，是应该好好地谢一下do日s老师，这次多亏了她的钢琴演奏，要不然这次演出还没办法这么完美。」 do日s微笑：「过奖，都是盛兰老师唱的好。」 旁边有摄像跟着，三人商业互夸也没有太过，之后是例行小黑屋的採访。 脱离团队另外的人来接受採访，do日s事先被姜听春叮嘱过，这很有可能是会放上屏幕的，让她说话注意点，实在不知道怎么说，夸别人就可以了。 因此这do日s几句话完全是在赞美其他两位，没给人留下任何把柄，当然也没有什么矛盾和冲突的爆点。 回到休息室里之后，纪修竹和盛兰都陆陆续续地回来了，他们坐在沙发上看向眼前led屏幕上对舞台的实时播放。 下一组是邓嘉玥和程宽，他们两个都是摇滚乐的大神，可以说是一场强强联合，前提是他们能够联合得起来。 音乐响起的一剎那，do日s就隐隐有种预感，他们错了，这首歌不应该是这么改编的。 但却又说不上到底应该怎么改。 「两个摇滚乐对碰的时候，声音太杂了，这首歌适合纯一点的声音。」 在面对音乐上的事，纪修竹一向是很敢说的。 盛兰没有开口，他们是对手又是竞争者，不好贸然点评对方，一个不小心就会留下把柄。 但心里却贊同纪修竹的想法，这首歌双重摇滚就太聒噪了，会显得很吵闹，现场看起来很炸烈，但观众绝对不想再看第二遍，音乐人的评价也不会高。 邓嘉玥自己应该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表演结束后的表情不是很好看。 四位音乐人统一在台上站好。 「盛兰这组的改编都相当给人惊喜，那种一刚一柔的互补真的太令人惊喜了，尤其是那段钢琴弹奏简直就是神来之笔。」 点评的是素有国宝级别的音乐人，郑玲，她带着一副细边眼镜，握着话筒，「我有点好奇，这段钢琴是谁弹奏的？听得出来功力很深。」 盛兰笑容扬起：「是纪修竹老师带来的一位钢琴老师。」 do日s在后台纪修竹身边，眼中闪过一丝异样。 盛兰明明认识她，却将她归位纪修竹附带的音乐搭档，虽然这么说也没错，但她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摄像头转到了后台来，纪修竹对着镜头打了个招唿，笑着拿过话筒。 「郑玲老师真的好眼力。」往旁边看了一眼，知道她要开始巡演，刻意开始帮宣传，「do日s老师是我在国外认识的，一手钢琴出神入化，这次来华国，一方面是因为我的巡演，另一方面是因为她自己的巡演也要开始了。」 do日s的钢琴生涯以及获得过的奖项被他统统都倒了出来，郑玲赞嘆道：「没想到居然被我挖出一位大神。」 「您过奖。」 do日s手握话筒，仍然带妆，唇角笑容优雅妩媚。 邓嘉玥的脸色不算好看，之前她怎么嫌弃do日s的，现在就心里一阵不舒服。 投票开始，停下的那一刻，气氛逐渐紧张起来。 其他选手即便有了一定的猜想也难免紧张，但没有任何意外，无论是观众投票还是评委点评，胜出者都是盛兰。 舞台上落下亮闪闪的金片，盛兰眼眶湿润，握着话筒开始致谢。 节目结束后，已经趋于深夜。 纪修竹和叶萱邀请do日s和姜听春去吃宵夜，后者同意了。 几人在一家餐厅落座，边吃边聊，吃完了出去时，远远地看见一个包厢出来一个人，叶萱微微诧异。 「那不是李月吗？」 李月事邓嘉玥的经纪人。 对方已经走远，他们也没有刻意叫住，慢慢地走过去，经过包厢门口时，门没关严实，里面清晰地传来谈话声。 「本来应该是我胜出的？」 几人脚步顿住。 邓嘉玥浑然不知地仍然在打电话，烦躁地揉了揉头髮：「那为什么最后成功復活的是盛兰？」 「你说什么？本来纪修竹应该是我的帮唱嘉宾？那为什么去了盛兰那里？」邓嘉玥愈发焦躁，「要是纪修竹在我这里，我会输？不行，这是节目组黑幕，张总，您得帮帮我！」 门口的人面面相觑，纪修竹摇了摇头，几人继续迈步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叶萱手机响了。 她低头看一眼：「李特助电话。」 纪修竹经纪约签在美光，自从三年前，路景焕卸任总裁一职之后，美光大小事就由李成来负责了。 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拿走了手机：「李特助。」 这么晚了，李成应该还在处理工作，声音中透出几分疲惫。 「刚刚盛世娱乐忽然打电话过来，问你怎么突然临时改变主意了？」 「邓嘉玥老师对我和我的钢琴搭档并不是非常满意，我就请节目组让她另请高明了。」 两句话将主要原因挑拣出来，李成一句「知道了」，便挂了电话。 没多久，尚在包厢里等翻身机会的邓嘉玥就接到了一次老总的电话，刚接通便是噼头盖脸一顿被骂。 「你是不是得罪纪修竹了？美光那边说你看不上人家，纪修竹才去跟导演说申请换人！」 邓嘉玥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之前在化妆间里，她的确和纪修竹起过冲突。可，可那不是不知道会和他合作嘛？ 电话里的男人也因为一副好牌被手底下艺人打个稀巴烂而感到气极：「叫你一声摇滚女王，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蒜了？」 第710章 不介意让她更蠢一点 ()」 「你究竟什么时候能摆正自己的位置？纪修竹什么咖位，你什么咖位，之前你没什么名气，那种话说说也就算了，现在还敢直接把话亮到人家面前，我看你这脑子也是摆设！」 老闆家脾气火爆，好不容易争取来的资源就这么被祸祸了，他直接痛骂了邓嘉玥一顿，反正经过这么一次，这女人也应该是再也起不来了。 一个再也红不起来的艺人究竟还有什么价值？ 邓嘉玥脸色涨红，她头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但是也不敢反驳，经纪约什么的都被拿捏在公司手里，一旦被对方雪藏，那她可就真的完了。 忍着脾气听完了几分钟的训斥，邓嘉玥的脾气已经被压抑到了顶端，甚至还摔了一个杯子。 经纪人走进来的时候，吓了一跳，了解过事情原委之后嘆了口气。 老闆在打给邓嘉玥之前已经先把她骂了一顿。 老实说，经纪人心里也有气，她带了这么多年的艺人，从来没有哪个艺人能让她这么操心。 煳都煳了，还拽什么脾气？ 「这也没办法，先忍忍吧，我看看还有没有其他资源。」 邓嘉玥握紧拳头，这口郁气埋藏在她的胸口始终难以消散。 但她们到底无可奈何。 吃完回酒店的时候，他们在电梯口碰上了盛兰一行人。 最尴尬的事今天可都碰齐了。 邓嘉玥不想看见她，但后退倒像是自己怕了似的，她站在原地没有动，盛兰倒是笑着过来和她打招唿。 「邓老师，这么晚还没有休息？」 邓嘉玥态度很冷淡，经纪人在桑晨捅了她一下。 刚刚才被上司骂过，邓嘉玥这会儿到底收敛了一些。 「你好。」 听见她回应，盛兰笑容更盛。 「今天的比赛，我还以为胜出的一定会是邓老师呢！」 哪壶不开提哪壶，邓嘉玥脸色一下子更差，脾气绷不住了。 「你这是故意来向我炫耀的吗？」 盛兰有些诧异：「怎么可能，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 「只是什么？」邓嘉玥不耐烦了，「你到底吞吞吐吐的想说什么？」 盛兰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我之前有听到小道消息说纪修竹老师本来是要跟邓老师你合作的，所以我这次压根就没想到我会赢，准备过来一日游的，争取多露露脸就好，但没想到居然抽中了纪老师！」 她这么一说，邓嘉玥想起机会从自己手里熘走就懊恼。 她刚想说些什么，经纪人却拦住了她，「不好意思，小道消息也有可能是错的。」 另一边盛兰的经纪人笑着过来：「我说心姐到我们这里还说什么，这不是明摆的事，纪修竹怎么突然就反悔了？」 邓嘉玥经纪人被对方这自来熟的态度一时噎住，盛兰后面的小助理犹豫地开口了：「邓老师是不是后来又和纪老师起矛盾了？我看见纪老师从化妆间出来，和那个钢琴老师在走廊上说了很久的话，然后就去了导演办公室……」 盛兰惊讶地转头看她：「你怎么不早说？」 小助理缩了缩脖子：「我当时没看出来什么不对，以为纪老师找导演是其他事呢！」 空气中忽然沉默了，正好电梯到了，一行人走进电梯里，盛兰看着邓嘉玥的变换不定的神情趁机道， 「我看纪修竹也不像是个小气的人，之前邓姐你和他不是闹矛盾了吗？那次连双方粉丝都闹得不可开交，我看他不是照样答应了和你合作？这次怎么又反悔了？」 邓嘉玥没说话，电梯「叮」的一声停住，盛兰歉意道：「邓姐，这次真的不好意思，以你的实力不该止步于此的。」 「不是你的问题。」 邓嘉玥冷着脸说了一句，然后就垂着头等电梯门合上。 电梯继续往上，盛兰扫了一眼数字，浅浅勾唇。 「看看，我说什么，这纪修竹本来合作的对象应该是邓嘉玥吧？」 「姐，没想到真被你猜对了。」小助理思忖，「那纪修竹到底为什么会不跟她合作了？」 「谁知道。」盛兰嘲讽，「反正这个蠢货增有把事情搞砸的本事。」 经纪人在一旁提醒：「行了，先回房间。」 小助理还跟着盛兰身边追问：「那她真的会去对付那个do日s吗？」 「怎么不会？她连纪修竹都不给面子，更何况一个只会弹钢琴的？」 盛兰浅浅勾唇，「我和她一样都不喜欢被人爬到头上，只不过邓嘉玥显然更蠢，但我不介意让她更蠢一点。」 * do日s没有在节目组周围过夜，纪修竹去机场赶航班，姜听春送她回酒店。 amanda和eleanor睡在秦情那里，她过去看了一眼，悄悄地把人抱回了3207。 两个小姑娘睡得很沉，手和脚都软软的，被放在床上时，嘟囔了一声妈妈，do日s低头在她们两个脸上亲了一下，便悄悄地出了房间。 今天事情太多，现在已经是凌晨深夜，她一阵疲累，洗过澡想睡过去时，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迷迷煳煳快睡着时，脑海里忽然浮现一张冷峻的脸。 蓦地惊醒，她拉开灯看见了在沙发上的包。 手机在包里。 她犹豫了一下，踩着拖鞋过去把手机拿过来，开机看了一下。 除去各种app的消息推送之外，只有两条关键信息。 一条是回拨电话，她没有接，一条是发送过来的信息。 「你去哪？」 发送时间是下午，她没有接收到，也没有回。 这个时间点他应该早就已经睡了，do日s揉了揉眉心，将手机放在一旁打算明天早上再回他消息，然而手机却忽然震动了一下。 她拿过来看了一眼，一条新发送的消息跳入对话框。 「回来了？」 do日s眼神一凝，盯着这条信息久久未动，然后下床，走到阳台边，她朝着旁边望了一眼，却发现3208漆黑一片。 不在。 手心震动了一下，她又收到了一条信息。 「往下看。」 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do日s视线穿过浓重的夜色，穿过长远空间终于落在了空旷的街道边，一辆黑色车停在那里，车边靠着一个男人，轮廓模煳，指尖有星火一闪一灭。 第711章 我在等你出现 ()」 do日s披着衣服下楼，跑出酒店的时候还招来前台看了一眼。 左右张望了一下，她穿过马路小跑着过来，男人斜倚在车旁，在树下淡淡地看着她。 「你……」do日s不敢置信，「你在这里干什么？」 她想问他不会从下午一直等到现在吧，又觉得霍寒霆应该不会这么傻。 霍寒霆掐了烟，眉目沉静。 「我在等你出现。」 do日s一下怔住，她总觉得他这句话似乎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霍寒霆迈步向她走来，do日s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他便停住，垂眸扫过她紧绷的下颌线。 「你好像有点怕我。」 do日s咬唇：「没有。」 霍寒霆没有跟她争辩这个问题，上下扫了她一眼后，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披在她的肩头：「回去吧。」 do日s下来时里面穿着睡裙，外面只罩了一件外套，小腿露在风中感觉到了冷意。 宽厚的外套罩下来替她遮挡住风，她抬头看一眼霍寒霆：「你不上去吗？」 「公司还有事。」 do日s犹豫了一下，要把外套脱下来还给他，被他制止了。 「回去吧。」 他又重复了一遍。 do日s转过身，又忽然停住脚步，回头看他，霍寒霆正在开车门，察觉到视线后抬头看她。 「霍寒霆。」她张口叫他，连名带姓，「你想带我去哪里？」 他略过这个话题：「太晚了，下次再说吧。」 她也没有纠结，只是换了句话：「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霍寒霆等在车边。 do日s走近两步，「你前妻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沉默在黑夜中瀰漫，直到一辆车飞速从旁开过，刺目的灯光像是一把刀划破了周身的压抑。 霍寒霆没有问她为什么要问这个，只点头。 「有关系。」他手指碰了碰身上，意识到烟不在之后，神情淡漠地看着她，「她因我而死。」 do日s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现场的，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回来，直到听见有人叫她。 「do日s，do日s！」 她勐然回过神来，抬头望过去，秦情正关切地看着她。 「你不要紧吧？怎么这个时间点还在外面？」 「我没事，出来……」do日s刚想说出来透透风，忽然发觉衣服忘记还给霍寒霆，这件西装还披在她的肩头。 秦情扫过她身上的衣服，瞭然地没有再多提，笑了笑：「我刚刚睡不着下楼去吧檯点了杯酒，现在就先回去了。」 do日s点头：「晚安。」 秦情迈步离开，跟do日s擦肩而过，她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唇角一点一点地翘起，在心里数到「3」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叫声。 「秦情。」 女人脸上笑容在转过身的一剎那收敛，有些疑惑地道，「怎么了？」 do日s犹豫几分，垂下眼眸：「你上次跟我说的话是真的吗？」 秦情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最终嘆了口气：「你和她很像，我不希望你再陷入到这个漩涡里去，我把一些东西发送到你的邮件里去，你可以自己看看。」 说完她转身就走，do日s沉思一会儿，回了房间，她脱下外套，忽然摸到口袋里有硬硬的东西，手摸进去拿出来一看，是一个古铜色的烟盒以及一块墨色的打火机，上面还镶着墨蓝的宝石。 烟盒做工精细，雕刻着繁复的暗色花纹，分量很轻，打开时可以看见凹槽，每根烟都可以分开单独放置，只是现在这些凹槽空空如也，一根烟都没了。 do日s沉默了半晌后将烟盒和打火机放了回去，将西装挂到衣帽架上时，闻见了上面淡淡的菸草味，甚至都掩盖了那股本来清冽的气息。 客厅的电脑发出了响声，do日s走过去，发现秦情打包过来一份文件。 她盯着看了半晌，最终还是打开。 上次她跟秦情聊过霍寒霆的事，她告诉她，他们感情远远没有外界说得那么好。 「顾晚颜恨了他一辈子。」 她当时是这么说的。 有什么仇怨能恨一辈子？ 「当然有，顾晚颜本来跟她男朋友谈得好好的，结果霍寒霆看上了她，直接强占了她，还把她娶回家，耍手段把她男朋友送进了牢里，还是蛮荒之地最凶的那个监狱，那个男人没熬过两年就去了，你说她恨不恨他？」 秦情的话仍旧清晰地响在耳畔，do日s眼前是几份财经报纸的电子版，是五年前霍氏跟一家名不见经传小公司打擂台的报导。 后面还跟着两份计划书，除去一些数值以外，几乎一模一样，下面还有秦情贴心的备註。 「这份计划书是顾晚颜当初从霍氏偷窃出来给男朋友的，结果没想到霍寒霆早就有所察觉，反过来利用了她一把，彻底击溃了对方。」 do日s难以置信，但证据摆在面前，不得不信。 这份计划书很明显是机密资料，除了被有心人透露，否则很难解释为什么相似度会这么高。 下面还有一份报纸是一个男人被警方带走的报导，而旁边是一张照片，照片上的男孩清秀俊朗，女孩出落得亭亭玉立，两个人笑看镜头，很是登对。 这个女孩的面容跟她有七八分像。 不用猜也明白这两个人究竟是谁。 是情侣，而且看起来还很甜蜜，这些证据跟秦情说的全都对上了。 后面还有第二个文件夹。 点开的一剎那，do日s就僵住了，上次她跟秦情的谈话其实并没有进行到底，一方面是因为时间不够，另一方面是秦情有口难开。 「说出来也不知道会不会给她名誉造成打击，因为后来这件事的确是她做得不对，男朋友被霍寒霆弄死之后，她整个人情绪就崩溃了，机缘巧合之下去参加了一档综艺节目，然后……然后跟里面一个艺人生出了情愫，甚至还闹得满城风雨，霍寒霆知道之后就……」 后面的话秦情不愿意多说，但do日s联想起她之前说顾晚颜的死跟霍寒霆有脱不开的关系，她很难不思维发散。 但即便这样她也从来没想过，那个艺人会是纪修竹。 又或者，她也不是没有察觉，比如上次在跟姜听春吃饭时听到的八卦。 顾晚颜和纪修竹。 娱乐圈头版头条，后面大写加粗地跟着「出轨」「开房」等刺目字眼。 第712章 板上钉钉的证据 ()」 do日s花了半个小时才把这份文件里的信息看完，却花了更加漫长的时间来平復心情。 无论是微博截图里一起上热搜的cp发言还是报纸上两人一起深夜开房等消息都证明着这两人的关系绝不简单。 但真正击垮她最后一丝怀疑的是一段视频，夜色朦胧中可以看见一个身影从酒店里走出然后进了酒吧，将一个人搀扶出来，最后进了另一家酒店，一夜未出。 这是板上钉钉的证据。 do日s心情愈发复杂，她不愿意去相信纪修竹会是破坏别人婚姻的人，但铁证如山。 尤其是这些说的和秦情的话都对上了。 她咬唇打开搜索框，想要搜索一下这两个人的综艺，秦情忽然发了消息过来。 「如果你想要在网上搜索这两人的消息或者那个综艺的话，不必白费力气，你觉得霍寒霆有兴趣让所有人都来观赏他头上的绿帽子吗？」 do日s无话可说。 但怎么可能呢？ 她没有回覆，抱膝坐在椅子上发呆，偶尔看两眼电脑屏幕，尽管她不断地提醒自己这是在看别人的故事，但她仍然会不由自主地去想。 为什么这一切都是这么巧合，跟这两个男人都有纠葛的顾晚颜，如今换成了她…… 「啪」的一声碎响。 do日s扶住桌子边缘，感觉一阵头晕目眩，神经紧绷得厉害。 她放弃回想，踉跄着起身，最终一头栽进了软乎乎的床被中，在疲累中沉沉睡去。 翌日醒来，她察觉自己身边有人，睁眼一看，蹲了两颗小蘑菇，正睁着圆熘熘的大眼睛托腮观察她。 eleanor看她醒了，一声欢唿，像只报喜的小喜鹊：「妈妈，你醒啦！」 do日s头还有点疼，但却不想在女儿面前表现出来什么，便勉强露出一抹笑容：「宝贝。」 外面有人在敲门，amanda跑下去开门，姜听春迈步进来，后面跟着秦情，她们两个对视一眼，随后都默契地移开了视线。 姜听春没有察觉：「你怎么还没有起床？身体不舒服吗？」 do日s摇摇头：「没有。」 姜听春看她脸色确实还好，点点头，「我订了今天下午回荣城的机票，接下来你的巡演就要开始找专业团队对接给还有文化局那边要备案一下，咱们赶紧回去，我估摸着应该正好能赶上一波宣传。」 这次的综艺节目是提前一个月开拍，如果do日s的巡演申请顺利的话，一个月后，巡演宣传、硬广之类的也就可以上了。 do日s对这个没有异议。 她起床准备收拾东西，姜听春就又去而復返，手上拿了件西装外套，一脸严肃：「昨天晚上有人来过了？」 do日s视线落在那外套上顿了一下，随后摇摇头：「霍寒霆跟我说点事，我去楼下马路边找他，他没有上楼。」 姜听春松了口气，还是再次提醒道：「do日s，不要让自己出现负面新闻。」 「我知道。」 艺人听话最好不过，姜听春放下心来，拿出手机：「我计划给你开通一个微博怎么样？这个微博是华国最大的网络群体社交平台。」 「好。」 由于之前在不少事情上面搞砸过，do日s在这一类事情上很配合姜听春。 姜听春立马给她註册了一个，只不过这个帐号现在没没什么用，得等到do日s热度起来后才能再有宣传的作用。 不过即便如此，她也立刻给do日s买了1万粉丝，总不能让数据太过难看。 临出发前，do日s给霍寒霆打去了电话，打了很久才接通。 她也不废话，单刀直入， 「我要离开江城了，衣服怎么给你。」 安静了一会儿后，男人的声音才传过来，低沉又淡漠。 「你里放房间吧，等下我让姜柊去取。」 「好。」 do日s点头刚想挂断电话，却听见那头一声低低的「一路顺风」，忽然心口一哽。 她深唿吸一口气，挂了电话。 回荣城很顺利，下车时姜听春在旁边还在跟她讨论工作。 「我联繫了美光，如果他们愿意来做你的这个巡演经纪公司的话那就太好了。」 美光是老牌娱乐经纪公司，师承英光国际娱乐，内里大神无数，带过无数艺人，深谙当下宣传途径。 do日s的巡演如果交给他们来做，那简直再好不过。 但美光不一定会给她这个面子，不管怎么说，她曾经是这里的金牌经纪人，后来出走也令公司蒙受了一定损失。 但为了do日s，她也不得不这么做。 在家休息了两天，姜听春决定亲自带着她和秦情一同去美光，amanda和eleanor就只能乖乖待在家里。 这是家常便饭，但两个小姑娘还是有些失落感，尤其是还是在这么大的房子里。 「amanda，你想不想出去玩？」 eleanor扭头瞅自己姐姐，后者觉得她问了一个废话，怎么可能会不想呢，尤其今天明显是之色好天气。 「我们下去一起捡东西好不好？」eleanor晃着姐姐的手臂，「下去嘛！」 下去一下应该不会有事，amanda被妹妹右面说服了，她歪头：「只是，我们掉下去的东西怎么办？」 eleanor迟疑道：「真的扔一个东西下去？」 amanda想了想，摺叠了一张纸飞机然后飞了下去，纸飞机飞出窗口在空中晃晃悠悠地滑翔。 两个小糰子扒着窗户，黑熘熘的大眼睛跟着它的运动轨迹一起滑动，最后眼睁睁地看着它落在了地上，停在一个人的脚尖上。 那人垂眸看了一眼，然后抬起头，amanda和eleanor不约而同地立刻蹲下来。 后者悄声问道：「姐姐，好像是霍叔叔……」 amanda当然认出来了，又想不通怎么会这么巧。 没过一会儿，门铃就响了。 amanda扭扭捏捏地从通讯器中望了一眼，发现果然是霍寒霆。 他似乎刚从某个地方回来，西装搭在臂弯，身形挺拔，手上拿着一个纸飞机。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开了门。 霍寒霆垂眸看了一眼她：「amanda，你妈妈呢？」 「妈妈出门了。」 出门了？ 霍寒霆皱眉：「家里只有你们两个？」 amanda乖巧点头，觑了眼他的脸色，补充了一句：「我不会随便给别人开门的。」 霍寒霆不置可否，把纸飞机递给她：「带上eleanor，先去我那里。」 第713章 澄澄哥哥 ()」 霍寒霆把热好的牛奶倒进杯子里，然后端出去递给在沙发上的两个小姑娘。 本来在交头接耳，嘀嘀咕咕的两个小朋友一看见他，立刻坐直身体，圆熘熘的大眼睛盯着他看，想两只小鹿一般。 犹豫了一下，她们两个才伸手接过来牛奶，抱在怀里，奶声奶气地道谢：「谢谢霍叔叔。」 霍寒霆颔首，把电脑拿出来开始处理工作，一时间整个客厅里安静得只能听见敲打键盘的轻声。 忽然eleanor打了个「嗝」，霍寒霆抬眸看她一眼，小姑娘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嘴巴边缘一圈奶渍，看着软乎乎的可爱。 amanda急忙抽了一张纸巾给她擦嘴巴：「笨蛋eleanor。」 霍寒霆支着额角看两姐妹互动，忽然旁边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过来看了一眼，接听。 「怎么回事？」 amanda和amanda不动了，纷纷扭头过去看他接电话，然后又看着他走回来。 霍寒霆拿起外套才记起家里还有两个孩子，他顿了一天后道：「要不要跟我去公司？」 「公司？」 eleanor眨眨眼睛，「什么是公司呀，叔叔？」 霍寒霆面不改色：「成年人的游乐园。」 eleanor一下子兴奋起来：「我也要去，她我也要去！」 amanda把她高高举起的手给抓了下来，板着脸教训：「笨蛋，公司是大人工作的地方，没有旋转木马！」 eleanor小脸一下子垮了：「啊？」 但很快她又振奋起来，就算没有旋转木马，她也想去，小孩子总是对新环境感到兴奋的。 amanda拗不过她，两个人都跟着霍寒霆一起去了公司，姜柊在电梯口迎接，看见他身边簇拥着两个小糰子之后，差点没摔一跤。 「霍董，这是……」 「你去安排，把总裁办里那个实习生叫过来看着她们两个玩。」 姜柊连忙去了，去办公区把大学还没毕业的实习生给叫了过来。 实习生是个穿白衬衫的清秀男生，看着沉稳大气，工作能力也很强。 「小许，霍董有重要任务要交给。」 实习生看他严肃，不禁有些紧张，难道要他开始跟项目？ 他立刻表决心：「我一定会努力完成任务。」 姜柊长舒一口气，然后趁机把两个小糰子推了出来：「霍董有个会议，那这段时间就拜託你看着这两个孩子了。」 实习生：「……」 哈？ 他震惊地低下头，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也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然后软软地叫了一声：「哥哥。」 实习生到嘴边拒绝的话咽了回去，斩钉截铁：「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完成任务。」 姜柊满意地走了。 他一走，实习生立刻蹲下来：「小朋友，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叫amanda。」 「我叫eleanor。」 「走走走。」实习生牵着她们的手往办公区走去，「我带你们去吃零食！」 进了那扇门，没一会儿整个总裁办都沸腾了，嘈杂声代替了敲打键盘的静谧声。 霍云澄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微微皱眉：「为什么会这么吵？」 他爸爸喜欢安静，就连办公区也一向都是安静的，很少会有这么热闹的时候。 身后跟着的助理小心翼翼斟酌：「要不我过去看看？」 霍云澄皱眉往前走，他去办公室也要经过总裁办。 透过磨砂窗，他驻足在办公区门口，却发现很少有人在工位上，所有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成了一个圈，脸上带着笑。 助理咳嗽一声，里面的笑声戛然而止，纷纷转过头来看，下意识地快速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被他们围在中央的两只糰子也露出了全貌。 他们穿着白色的打领带衬衫，下身穿着百褶裙，头髮扎成马尾，可爱又清爽。 现在两个小朋友一人怀里抱着一堆零食，头上还有一撮呆毛翘起，模样呆萌。 霍云澄眼神一滞，也没有多管，就将头扭回来继续迈步往前走。 身后却忽然传来了喊声。 「漂亮哥哥！」 他停住脚步，回头看。 eleanor抱着一堆零食朝他跑过来，中途有棒棒糖掉下，她又停住，蹲下来捡起，但捡了这边又掉了那边。 看得出她很努力地在护着自己臂弯中的零食。 霍云澄看了一会儿，刚要走过去时，实习生连忙赶过来帮她把地上的零食捡起来。 「谢谢哥哥。」 她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然后继续撒丫子跑向霍云澄，后者却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转头就走。 「漂亮哥哥！」 eleanor小跑着跟在他身边，「你要不要吃糖呀，eleanor给你吃糖。」 霍云澄没说话。 eleanor有些沮丧，但想起妈妈说哥哥只是他害羞，又鼓足勇气继续跟他说话。 「漂亮哥哥，我把好吃的都跟你分享，你跟我说话好不好？」 霍云澄停下蹙眉看她：「你不要跟着我，还有不要叫我漂亮哥哥。」 他态度全部上好，eleanor从来没被人这么拒绝过，一下有些不知所措。 围观了全程的amanda气鼓鼓地过来：「eleanor不要理他了。」 小姑娘咬着唇：「可是我想跟他玩。」 说完，她又抱着东西屁颠屁颠地跟上去。 amanda跺了跺脚也跟了上去。 霍云澄熟门熟路地进了霍寒霆办公室，助理刚想关门时，却被抵住了，他疑惑地低头一看，eleanor挤在门缝处沖他嘿嘿一笑，傻萌傻萌的。 见叔叔发愣，eleanor趁机熘了进来。 霍云澄坐在沙发上看她，他手上还有一份文件，被放在了茶几上。 「哥哥。」eleanor把零食堆在他面前，讨好地笑，「哥哥，这些都给你吃。」 霍云澄头扭向一边，eleanor就跑到另一边跟他说话。 「哥哥，哥哥，你会玩魔方吗？我姐姐玩魔方可厉害了，你要不要跟她比一比？」 刚刚从门口进来的amanda听见这一句话后眼前一黑，这个小叛徒，为了美色居然把姐姐给牺牲了！ 她气鼓鼓地坐在了沙发的另一段，很明显地表现了自己的不满，但eleanor像是没注意到似的，像只小蜜蜂一样围在霍云澄身边「嗡嗡嗡」的。 霍云澄许是被她缠人的功夫给弄烦了，无奈之下也会开始回她两句，单单这两句就能让eleanor高兴好半天。 第714章 反正我没有妈妈 ()」 「澄澄哥哥，你来找霍叔叔呀？」 经过一段时间的沟通，eleanor嘴里的「漂亮哥哥」成功有了姓名。 「嗯。」 就算霍云澄只回答了一个不痛不痒的字音，eleanor也高兴好半天，更加激起了沟通的想法， 「澄澄哥哥，你妈妈呢？」 霍云澄手子紧，他低着头，侧脸显得有些冷漠：「我没有妈妈。」 eleanor眨眨眼：「怎么会没有妈妈呢？全世界的小朋友都又妈妈，*也有妈妈的。」 霍云澄头别向一边，落地窗外金灿的光线将他的侧脸线条镀上一层金边，神情冷硬，捏紧拳头：「反正我没有妈妈。」 eleanor歪头，却也知道他伤心了，手脚并用爬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故作大方：「哥哥不要伤心，我把我妈妈分给你，之后你也有妈妈啦！」 amanda没有阻止她的胡说八道，反正也只是说说而已，但霍云澄的反应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咬着牙，像是在隐忍着巨大的怒火。 「告诉我爸爸，出国的事情我在家等他再谈，就先走了。」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迈步离开。 eleanor这次没有再跟上去，即便年纪小，但她也敏感地察觉了霍云澄那一瞬间的反，她一脸茫然，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 amanda过去抱了抱她：「eleanor过来跟姐姐玩。」 eleanor点点头，只是情绪不太高。 与此同时，do日s和姜听春以及秦情已经抵美光。 姜听春走到前台：「你好，我预约了付总监。」 前台请他们稍微等候，查询到相关信息之后请对方稍作等候：「会有助理下来接您，请您在休息区等候。」 姜听春颔首，随后转头对do日s和秦情说：「这个付总监人挺不错的，也算是我离开公司后勉强能说上话的几个人之一吧，现在先等一下。」 几人在休息区的沙发边坐下来，边坐边聊，连前台都换了一次班，然而那位付总监的助理一直都没有出现。 姜听春皱眉，等了将近一个小时以后，她又去前台那边询问，前台替她谘询了一下，有些惊讶。 「付总监一个小时前有空，现在出外勤去了，您没有接到助理的通知吗？」 姜听春看了一遍手机，干干净净的，哪有什么信息。 她皱眉之下直接给人打电话，然而一直没有打通。 「估计是在开会或者工作，他一开始工作就手机静音。」 还没等do日s和秦情说什么，一道刺耳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怎么了，这不是我们姜经纪吗？」 姜听春顿了一下，抬头看去：「袁琳娜，是你搞得鬼？」 「你可别乱说。」女人打扮得花枝招展，嘲讽一笑，「我只是觉得一个当初滚出公司的人现在究竟还有什么脸面回来求人，我要是你，我看见美光都绕道走！」 姜听春冷下脸，二话不说带着身边的人离开。 美光人来人往经常能看见各种明星，如果在这里闹开了，到时候出名丢人的是她们。 女人目送他们离去，眼里闪过一丝轻蔑，转过身走回自己办公室的时候，脸上一下便堆起笑容。 「盛兰，姜听春果然在下面，你要是不和我说看见了她，我还真不知道。」 盛兰喝了口茶，抬头微笑道：「您没有请她上来喝杯茶吗？」 「喝茶？」袁琳娜笑了一声，没有说话。姜听春跟她积怨已久，公司里几乎人人都知道，但盛兰不常来美光，不知道也正常。 「我们还是继续谈你录歌的事吧，到时候我给你安排最好的录音师……」 「那就拜託袁总监了。」盛兰放下茶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好。」袁琳娜一直将她送到了门口。 盛兰踩着高跟鞋往外走，显然心情愉悦，她在经过长廊时，朝着落地窗外瞥了一眼，却看见路边停着一辆车，刚刚从美光离开的三人正在那里跟车主说话。 车上下来一个穿着黑色小西装的女人，盛兰看了两眼发觉脸并不熟悉之后就没什么兴趣地转开了视线，继续向前走。 「你怎么在这……」 do日s有些惊讶地看着容英韶，她有很长一段时间内看见她了，一方面是她去了江城，另一方面是容英韶本身也很忙，请她打官司的人排着长队等候。 「我去事务所，你呢？」 容英韶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一下，又转过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美光娱乐大楼，「你来录歌？」 do日s摇摇头：「想跟美光谈谈经纪约，没想到连门都没进去。」 「门都没进去？」容英韶皱眉，随后啊知道想到起了什么，声音冷了不少，「这么多年了，还是一样看不起人。」 无非是do日s现在不够火，美光没将人当成一回事。 谢谢老牌公司，向来将娱乐圈那套踩低捧高学得有模有样。 眼见她生气了，do日s摇摇头：「没事，只是人家出外勤去了，不是故意不见我们。」 有些恩怨她没必要跟容英韶说，只是后者到底感知敏锐，瞥一眼旁边经纪人的脸色就猜了个大概。 do日s不说，她也没逼人。 「好，你要是有问题，就再联繫我。」 容英韶也急着去处理正事，没再多说，开着车走了。 旁边姜听春若有所思：「你这个朋友是律师？」 do日s点点头，几人没再多说，上车离去，路过医院时，她心头一动。 「姜姐，把车停一下，我去医院看望一个病人。」 姜听春把车停在路边：「需要我们陪你去吗？」 do日s摇摇头：「不用，你们要不先去御苑帮我看一下amanda和eleanor吧。」 姜听春颔首，等到do日s下车后，她便将车开走了。 今天不是周末，医院人不多，来往大多都是护士。do日s去旁边花店挑了一束鲜花，剑兰配以富贵竹，清淡雅致，很符合谢凌青的品味与气质。 她抱着鲜花按照原路找到了楼层，电梯口的保卫认得她，把她放了进去。 do日s走到病房门前，刚要推门进去时，谢珺之正从里面出来，看见她时微微一怔。 「do日s小姐。」 「谢先生。」do日s礼貌颔首，「我来看望一下谢先生，请问他现在方便吗？」 第715章 阿姨家两个小孩子丢了 ()」 「方便，怎么会不方便。」 谢珺之莞尔一笑，「你现在是我们谢家的功臣，爷爷的身体现在是一天比一天好了，现在已经可以绕着花园散步一圈了。」 听到谢凌青恢復的好消息，do日s也宽慰几分：「那就好，我也没做什么。」 「你作用大了去了。」谢珺之又推开病房门，「爷爷，您看谁来看您了。」 谢凌青正坐在床边品茶，闻言抬头望过来顿时露出笑容，高兴地起身。 「晚晚来了？」 忽然再听见这个名字，do日s有几分怔愣，她愣了一下后点点头，「爷爷，是我，我来了。」 谢凌青起身拉着她坐下：「你好久没来了，我听清和说你去江城谈工作了？」 do日s颔首：「是的，这是之前就定下的工作计划，去那里谈贊助的事。」 谢凌青对她的事很关心：「谈下来了没有？」 「谈下来了。」 do日s乖顺应答，「已经确定好了。」 谢凌青眼睛笑眯成一条缝，「那就好，有没有要帮忙的，你跟你大哥或者二哥说都行。」 do日s摇摇头：「都进行得很顺利，没有要帮忙的。」 谢凌青又笑起来，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结，转而开始邀请她品茶。 谢珺之接过她手里的花，将花瓶里尚还鲜活的花抽出来，转而将do日s带来的这束插进去，还仔细调整了位置。 他手很巧，将一瓶花插成了艺术画。 病房里很安静，谢凌青跟do日s聊着天，甚至还把自己刚刚收进来的一幅字给她鑑赏。 轻声细语在房间里瀰漫开，直到do日s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低头看了一眼发现是姜听春的来电。 「抱歉，爷爷我接个电话。」 谢凌青颔首，看着do日s走到外面后，就低着头慢条斯理地把字给收起来，谢珺之笑看他一眼。 「爷爷，颜公的这幅字谁来您都不给看，怎么晚晚过来，您还上赶着给他瞧。」 谢凌青斜睨他一眼：「你们这群手脚力气不知道往哪放的小子，万一把字迹弄毁了怎么办？」 谢珺之没话说了，颜真卿的字迹的确越来越罕见，即便是谢家也是没有几幅的。 「什么？」 忽然，两人听见隔壁病房传来一声惊唿。 谢凌青和谢珺之顿时抬头，前者行动不便，立刻便急了，指着手：「你还不去看看你妹妹怎么了？」 谢珺之立刻走过去，推门出去就看见do日s一脸惊慌失措：「怎么会没有呢，她们明明就在家里啊！你等我，我现在马上回去！」 do日s挂了电话，手忙脚乱地想要出门被谢珺之拦住。 「怎么了？」 do日s整个人都慌了：「我让amanda和eleanor待在家里，站在我经纪人回家说没有看见她们！」 孩子丢了不是小事，谢珺之神情也难免严肃起来：「你先别急，amanda和eleanor都是懂事的，肯定不会随便乱跑，我们先去御苑查看完监控后再找人。」 听他这么一分析，do日s勉强定了定神，看他又进了病房去跟老爷子说明情况。 谢凌青也急的不行。 「那赶紧找孩子啊！」他起身，手指颤抖着，「给肖钟打电话！」 谢凌青口中的肖钟是荣城市市长，之前在他病重时还来医院探望过。 「您不要着急，我先陪晚晚回去看看，如果真的有问题，到时候再给肖叔叔打电话。」 谢凌青赶紧催促他：「快去快去。」 谢珺之陪着do日s一起往外走，两人都是行色匆匆，在电梯口等电梯。 「你要不先打电话给御苑物业，让他们先调监控。」 do日s这个时候已经心到只能听他的，立刻便开始低头拨打电话。 正在这时，电梯到了，门打开，里面走出来两个人。 「谢叔叔」 谢珺之诧异地看过去：「澄澄，你来看爷爷吧？快进去吧，他在病房里。」 do日s只顾着低头拨号，脑子里一团乱麻，压根就没清楚谢珺之跟谁打了招唿，跟谁说了话。 霍云澄冲着谢珺之点点头，眼神扫过旁边的女人身上，看她垂着头，眼尾有些红，抿了抿唇，还是没忍住， 「发生什么事了吗？」 谢珺之嘆了口气：「阿姨家的两个小孩子丢了，现在找不到人。」 霍云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迟疑了一会儿后道：「她们在我父亲那里。」 do日s颤抖着拨号的动作顿住，眼神从手机屏幕上逐渐移到眼前不过她胸口高的男孩身上。 「你说什么？」 「我刚刚从公司过来，她们在我爸爸那里。」霍云澄看她紧张慌乱的模样，握了握手，「我以为你们知道的。」 「我……我不知道……」 虽然这么说，do日s心头却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她放下了手机，揉了揉额角，转而拨通了霍寒霆的手机。 联通第一句：「你把amanda和eleanor带走了？」 霍寒霆顿了一下才道：「嗯，我看她们独自在家就把她们带过来了，很抱歉没有提前和你说。」 他态度良好，do日s什么也不能说，只道：「麻烦你了，我现在过去把他们接回来。」 挂完电话，她长舒一口气，看向谢珺之：「找到人了，在霍先生那里，我现在去把他们接回来，麻烦您跟谢爷爷说一声。」 谢珺之微微颔首，do日s又半蹲下来跟霍云澄平视，露出一个微笑， 「澄澄，谢谢你。」 霍云澄跟她对视两秒别开头：「不用谢我。」 「要谢的，如果不是澄澄的话，我现在还不知道去哪里找她们两个。」 霍云澄没有再说话，do日s起身预备去找两个淘气包，电梯门快要合拢的一剎那，一个小身板从电梯缝里钻了进来。 电梯开始下行，把助理的喊声隔绝在外面。 霍云澄抚平褶皱的衣服：「我跟你一起去，不然你进不去公司。」 do日s迟疑了一下之后，笑道：「那就谢谢你啦！」 助理匆匆忙忙地跟上来，看了do日s一眼后，没有任何异议地送两人又回了公司，两人直奔总裁办。 amanda和eleanor的生活比想像得还要快活，do日s推开办公室的一剎那，恍惚以为自己来到了一个小型游乐园，连霍云澄也僵住了。 第716章 霍叔叔又不是别人 ()」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被海绵垫围得结结实实，里面塞满了海洋球和各种大型海洋积木，牢牢霸占着办公室大半边。 而里面的情景也分成了两个极端，两个扎马尾辫的小姑娘徜徉在海洋球队里撒丫子狂奔，滚着海绵积木玩得不亦乐乎，而另外一边，宽大厚实的办公桌后，霍寒霆正在垂首批阅文件，看不清神情，但庄严肃穆的书架和背景怎么看都与另一边格格不入。 忽然一下子进来这么多人，玩得疯起的两个小丫头转过头来看着他们，动作顿了一下，下一秒她们扔了手中的海绵积木，齐齐跑到围栏旁边，开心地垫着脚看她。 「妈妈，妈妈！」 霍寒霆抬起头来瞥了他们一眼，目光在霍云澄身上划过，随后将手中的钢笔合帽。 do日s走到这座小型游乐场旁边，心脏此刻才安定下来，随后便板起脸，「你们怎么跑到霍叔叔这里来了？」 eleanor咧着嘴直笑，甚至还弯下身把海洋球高高抛起：「妈妈你看！球球！」 高位上的男人信步从台阶上下来：「我看她们两个人独自在家就把她们带过来了，忘记通知你了。」 do日s抬眸看他：「没事，谢谢你照顾她们。」 说完还颇有些无奈：「怎么把这里弄成这副样子。」 旁边实习生小许一言难尽，他能说是因为这两个姐妹看了一个视频，里面的人整个躺在海洋球里，看着有趣极了，便兴致勃勃地去找霍寒霆，问他可以玩这个吗？ 可问题这是上班的地方，哪来的海洋球。 结果，霍董用实际行动给他们上了一堂「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的课，直接让人运来了这些东西，把办公室包装成了一个小型游乐场。 真是令人嘆为观止。 但这对霍寒霆来说显然不是什么事，甚至姜柊也相当淡定，见两个小朋友出来之后，直接给让人把这些东西给拆了，又看小姑娘们恋恋不捨，改了口， 「送到御苑里去吧。」 eleanor眼睛一亮，既然送到御苑里去，那岂不是可以天天去霍叔叔家里玩？ do日s看透了她的想法，打算回家再制止她异想天开的想法。 跟霍寒霆道过谢之后，她就抱着孩子离开了。 办公室里重新恢復一片宁静，总觉得似乎少了点人气。 霍寒霆示意儿子在沙发上坐下：「听说你今天找我？」 「嗯，我想出国。」 霍云澄毫不避讳自己的来意，「我之前跟爷爷说过，他说还需要你点头。」 「为什么？」 霍寒霆垂眸，摩挲了一下茶几上的杯沿，「如果是因为她，我并不贊同。」 「只是觉得年纪该到了，我可以出国进修学习了而已。」 霍寒霆沉思片刻：「你年纪太小，我并不贊同，但如果你坚持，那就过完今年再说吧，如果明年你还是坚持，我会亲自送你出国。」 霍云澄没有异议，轻轻点头，她朝落地窗外看过去，晴空万里，城市一片繁荣。 do日s回到家就对两个小鬼进行了教育，随便就跟别人走，走了也就算了，居然还在别人的地盘胡作非为。 对此eleanor有话要说。 「霍叔叔又不是别人！」 她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嘟嘴，「妈咪你不是也认识霍叔叔，经常跟他一起玩吗？」 do日s无话可说。 看见妈妈没话说，eleanor声音更大了：「而且妈妈，不是你说在别人家做任何事情都要经过主人的同意吗？我们经过霍叔叔的同意了呀。」 她眨巴眨巴眼睛，愈发觉得自己没错，甚至眼睛还开始滴熘熘地转，一看就在憋着坏主意。 do日s语重心长：「别人允许你做是出于礼貌，但我们不可以太过分，你想想看，办公室是霍叔叔工作的地方，你们吵闹是不是会打扰到霍叔叔工作？」 eleanor歪头。 看她似懂非懂，eleanor看了旁边大女儿一眼，耐着性子跟她解释：「你想想，我学习的时候，假如姐姐在你旁边一直吃零食，你是不是就无法集中注意力啦？」 她这么说，eleanor一下子就明白了，她恍然大悟：「霍叔叔想跟我们一起玩！」 do日s放弃了对她的教导，正想着今晚做什么，姜听春的电话就打进来了，她这才想起来，只在去霍氏的路上通知过她们两个，孩子已经找到了，还没有正式报过平安。 她接通，听见孩子没有事之后，姜听春也松了口气，随后语气便喜气洋洋的。 「正好，我也有件事要和你说。」 do日s一怔：「什么事？」 姜听春扬眉吐气：「负责你巡演的经纪团队找到啦！」 * 经歷过阚泽的事情，其实do日s对天在水相当有牴触，但姜听春说对方地点就约在这里，她也只好咬咬牙来了。 姜听春安抚性地摸了摸她的手：「别担心，这家娱乐公司虽说刚起来没多久，但是家底挺厚实，捧出不少一线小花了，业务挺熟练。」 do日s点点头，和她相视一眼，下车朝着天在水门口走去。 门口有人迎接他们，是个长发女秘书，身姿妖娆，面容清丽，可谓「天使面孔，魔鬼身材」。 「两位就是姜经纪和do日s小姐？请您跟我来，我们老总马上就到。」 「有劳。」 有人带，这次do日s顺利进入了天在水，两人跟着前面秘书，一路往上，停在了一个大型包厢门口。 里面的装修相当典雅，小桥流水，仙气裊裊，古色古香的屏风衬托浓浓的书卷气。 绕开屏风往里面去，是一张八仙桌，上面备了候餐的点心以及茶水， 姜听春和do日s在引导下入座，秘书也微笑着在对面坐下，开始简单和do日s介绍起自己公司。 「我们英和娱乐公司虽然才成立三年，但是已经有承包天王级演唱会的能力。」秘书微笑道，「在过去的两年内，已经连续帮助市十几位艺人开了演唱会。」 简单介绍了一下公司之后，女秘书就开始聊起别的，她交际能力很强，并不会让局面冷场。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五分钟时，包厢门传来拉开的声音，女秘书伸头看了一眼，立刻微笑你起身， 「路总，您来了？」 第717~718章 正轨 ()」 路景焕那天去找晏修齐谈论一些法律上的问题，正巧她回来了，后者便道， 「正好容律师来了。」晏修齐起身，「娱乐圈的这些案件我不是很擅长，你可以请教一下她，我去给你们泡茶。」 所谓术业有专攻，他是霍氏的首席律师顾问，所擅长的还是企业法以及金融纠纷等方面的官司。 晏修齐离开，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气氛忽然一下子就沉默下来。 过了半晌，路景焕才将资料往她面前一推，眉眼低垂，声音比之刚才要低上一些：「麻烦容律师。」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容英韶也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 然而，等她在沙发边坐下来，拿起那份文件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错了。 有些情绪，你以为它淡化了，其实不是的，它只是被刻意遗忘封存在了心底，只等着一个契机，一把恰好的钥匙，将它从冰封中挖掘。 容英韶捏着这份文件，垂眸扫了一眼，唇角讽刺一笑。 「美光真不愧是老牌娱乐公司，仗着背后的英光国际娱乐，在娱乐圈是唿风唤雨，签了人家又雪藏了人，现在人家跳槽，竟然还敢狮子大开口，要巨额违约金，不觉得吃相太难看了吗？」 路景焕默然无语。 容英韶将文件放在桌子上，深吸一口气：「今天do日s去美光谈经纪，结果在下面空等直接被人放了鸽子，让美光干点人事吧！这个案子我看不了，请路先生另请高明。」 路景焕沉默了半晌后，一句话没说，只是将被甩得有些凌乱的文件给整理好，每一寸边都捋齐整。 容英韶看不过眼，起身便走。 「是不是在你眼里，我从来都没有干过一件人事？」 她蓦地停住脚步。 路景焕从沙发上起身，经过她身边时驻足：「美光是我的被告，这个明星要跳槽的公司才是我的公司，原告。」 他没有再说多余的一句，抬步便离开了这里，留下容英韶一个人站在原地，半晌后她坐回沙发上，扶额闭目养神。 面前搁了一杯茶，晏修齐四下扫了一眼：「他走了？」 容英韶睁开眼，点点头，疲惫地捏了捏晴明穴。 犹豫半分后，她还是问道：「他自己开了公司？」 晏修齐看她一眼，依旧没什么表情：「三年都没有问过一次，怎么现在忽然问了。」 容英韶垂下眸，心头一股烦躁：「算了。」 晏修齐却已经说了：「三年前他自己成立了一家公司，没有依靠任何人，自己拉贊助，自己跑艺人，一点一点做起来的，尽管现在规模还不是很大，但最起码在业内已经小有名气，可以独当一面了。」 容英韶没有说话。 晏修齐又接着道：「路老爷子知道后很生气，早些年英光可没少打压他，但他抗了过来，他给自己的公司取名为英和。」 他蓦地无声笑了一下：「挺符合他的个性，要跟英光打擂台。」 容英韶深唿吸一口气后起身：「我先走了。」 晏修齐点头。 出了办公室，容英韶靠在墙上的时候，忽然想起自己这些年的确没有了解过他的半分消息。 她唯二认识跟他有关联的人物不过也就是霍寒霆和晏修齐，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话少，她也从来没想过要从他们那里去了解他的消息，以至于以为他还留在美光任职ceo。 但这一切都不如面前这份合同来的冲击力大。 容英韶眼神有些复杂，她那天不过恼怒之下提了一句，没想到竟然也被他记住了。 看样子脾气是真的改了很多，如果是以前的路景焕…… 摇了摇头，将人从自己脑海中驱散，容英韶看向do日s：「你就放心签着吧，没事的。」 do日s点点头，邀请她在家吃晚饭。 秦情从厨房里端着一盘水果出来，笑着道：「听说签约成功了，那还真是恭喜我们这么幸运，接下来就只差文化局那边了吧。」 姜听春点点头，刚往嘴里塞了一块菠萝，又迅速的停下来：「说的对说的对，现在经纪公司找好了，还是得赶紧把材料递交上去。」 do日s是外国籍的身份，相关材料递交给文化局那边，然后再审核批准，前后差不多就一个月了。 「材料我来准备吧。」 姜听春立刻进了书房先列了一张清单出来，好在do日s证件齐全，集齐所有材料的时候，她长松一口气。 「差不多啦，到时候等乐队那边从欧洲赶过来，综艺节目热度开发，经纪公司宣传跟上，我们的巡演就可以正式开始了！」 晚饭时，几个人为这时间的奔波齐齐碰杯，amanda和eleanor也从椅子上爬着站起来非要碰杯。 do日s笑着跟她们碰了一下，旁边的容英韶注视着她唇畔的浅笑，微微释然。 这样子似乎也没什么不好，一切都在走向正轨。 * 材料递交上去没过一个星期，do日s就接到了来自姜听春的质问。 「你是不是有什么背景和后台？」 do日s莫名其妙：「怎么了？」 「我们递交上去的材料，这才半个月居然就已经审核通过了。」姜听春满眼复杂，「这是内地艺人才有的待遇。」 do日s一阵默然，随后摇了摇头：「我是刚回的国内，压根不认识什么人。」 姜听春沉默了一下：「会不会是霍寒霆？」 如果是他的话，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do日s犹豫半晌之后还是给他发了一条微信。 「文化局那边审核是你帮的忙吗？」 从一切工作都不上正轨之后，姜听春就逼着她开了微信，说是这样方便交流，根据自动推荐通讯录好友，她收到了来自霍寒霆的申请。 霍寒霆许久没有回消息，正在这时，上方又跳进来一条谢珺之的消息。 谢珺之：do日s，巡演的事情办下来了吗？ 怔了一下后，眼前一下子明朗了。 do日s：已经办下来了，我跟经纪人刚刚还一脸莫名其妙，怎么会这么快 既然知道是谁帮的忙，她便迅速地切换进霍寒霆的聊天对话框，把消息干脆利落地撤回。 还好，还在两分钟之内。 而另一边盯着消息正准备回话的霍寒霆：？ 第719章 节目开播 ()」 对方已撤回一消息。 这几个字明晃晃的挂在对话框上方。霍寒霆盯着看了一会儿，然而对方始终没再发过来新的消息，他没忍住，把那个问号真的发送了过去。 霍寒霆：？ 没一会儿do日s的消息回过来了。 do日s：抱歉，发错了 霍寒霆一阵默然，她是不是以为他没看见消息内容？ 但对面这个时候都已经撤回了，他再回消息过去多少显得有些尴尬。 霍寒霆揉了揉眉心，给她发送了一条信息过去。 霍寒霆：事情解决，最近是不是有空？ do日s跟谢珺之道完谢之后就看见了霍寒霆这条消息。 她盯着看着半晌才回了一条过去。 姜听春这个时候在叫她。 「do日s」 她一边挂了电话一边过来，「乐队那边演出结束，大概就这两天会直接飞华国。」 do日s颔首。 乐队是在两天后抵达华国，而这个时候已经装修好的音乐工作室便可以派上用场。 节目单是钱就已经递交给文化局审核过的，曲目几乎全都是古典乐。 因为是全球性巡迴演出，华国一共预备开办四场，在四个繁华的一线城市，而首站就是荣城。 do日s和这些乐队之前合作过，不然不至于能请过来，磨合了两天之后，姜听春放下了最后一点心。 只要不出任何意外，这次演出一定会成功。 * 《求声》开播的前两天，姜听春让她配合着节目组转发一下微博。 而这个时候《求声》为了炒作节目热度，郑重揭晓四位神秘帮唱嘉宾，纪修竹理所当然排在最后一个被揭晓。 虽然被证实，粉丝的确比较开心，但也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现在的娱乐圈基本没有可以瞒住的瓜，有小道消息传播说纪修竹要去《求声》，早就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新闻。 但这次有些不一样，前两天某个八卦论坛有楼主匿名发送了一条信息。 《报！据说某位乐坛大佬去参加芒果台某档音乐竞技类综艺节目是去为了追人》 楼主：楼主也很震惊，我在圈里的姐妹说这位乐坛大佬其实是为了某位女明星去参加的，目的就是为了给粉丝一点缓冲时间。 楼主：而且据我的小姐妹说，本来大佬是要和其他明星合作的，结果为了她拒绝了，然后导演组就妥协，给他们换了搭档。 3l：前排吃瓜。 4l：无图无真相，这种每天我一个姐妹、我一个朋友、我一个亲戚的戏码已经看厌了，能不能来点新的？ 5l：乐坛大佬，又是参加竞技类节目，据说这次jxz要参加qs，不会是他吧？ …… 可惜论坛里这种帖子太多，没有太多人讨论就沉了下去，但没想到的是，这条帖子在节目播出前两天官宣之后又被挖了出来，盖起了万丈高楼。 没有其他原因，只是因为邓嘉玥发了一条微博。 邓嘉玥v：最起码人生不能被更换。 这句话乍一看没什么问题，好像就是一句励志的话，只不过没头没尾了一点，但仔细品味一下，就能察觉到一股委屈个怨气在里边。 经常逛八卦论坛的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个帖子，于是便将它从千万沉底的帖子中挖了出来。 12l：我惊了，这个瓜我吃了，楼主说换搭档，结果邓嘉玥亲自下场了！ 13l：前排神贴留念 14l：感觉这一期求声会很好看，我有点期待了…… 15l：卧槽，纪修竹到底跟谁合作了？我记得抓耳挠腮！ …… 285l：哈哈哈哈哈竹子们要迎来竹嫂了开心吗？ 286l：吃瓜不信瓜，谨记这个原则谢谢！ …… 帖子楼层越盖越高，飘扬着「hot」浮在首页上方。 节目组的公关虽然注意到了，却并没有去处理，甚至还有意放任配合它，没有透露一点纪修竹到底跟谁合作了的消息。 万众瞩目，一直到节目开播的那一天。 amanda和eleanor知道她去录了节目，一直掰着手指头算着日期，到时间点了便立刻和姐姐在沙发上乖乖坐等着节目开播。 但do日s镜头註定在偏后面，不过看见纪修竹，两个小傢伙也高兴得很。 「hugh！」 do日s在她们旁边坐着，很快就发现了节目组似乎真的有想要炒cp的冲动，只不过并不敢明目张胆地来，只敢在眼神互动等地方做一些小手脚。大概是纪修竹方团队不同意的原因。 但即便如此，当盛兰抽中纪修竹帮唱的时候，弹幕上还是划过一大片「我惊呆了」「我裂开了」「老公没了」之类的话，实时热搜迅速沖霄而上。 「纪修竹盛兰」，这两个人名字绑在一块，赚足了眼球，好在下面纪修竹粉丝反应很快，甚至早有准备，文案控评立刻给安排上，盛兰的粉丝压根被压得看不见人影。 do日s还是第一次看见跟自己相关的人挂在热搜上，兴致勃勃地吃瓜。 旁边amanda和eleanor忽然拍手叫了起来：「妈妈，妈妈！」 do日s抬头，镜头里已经出现了她的身影，纪修竹在镜头前，故作神秘：「今天我还请来了一位大咖来给盛兰老师助力……」 中途这里被叫停，纪修竹抬起头似乎是在聆听别人说话，然后他笑着挥手：「不是帮唱嘉宾，节目组有规定过不许请乐队伴奏吗？」 他一摊手：「没有，那我完全是在规则内的吧？」 节目组后期特效在他旁边落下几个卡通大字。 「漏洞小王子。」 弹幕上一片「哈哈哈」飘过，纪修竹边走边说：「我这位朋友是个宝贝，本来我是自己巡演，然后把她从国外请过来的，然后节目组就是缺这个钢琴伴奏，我一下子就想到她了。」 do日s记得这里，她当时是从一条长廊里走了出来，在这里有个短暂的介绍，要跟大家打个招唿。 电视里出现一张端庄秀美的脸，化了妆，却难掩姝丽姿容。 「大家好，我是do日s，是一名弹钢琴的人。」 她很谦虚低调，两个女儿相当给面子地进行鼓掌，do日s也笑了，再回过头去看屏幕时却愣住了。 屏幕上滚动的弹幕比节目开始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多，各色弹幕疯狂滚过，从一开始的「看着有点眼熟」到后来的「卧槽，怎么这么像一个人？」 第720章她不是死了吗?! ()」 《求声》这期很早就预告了纪修竹要来，再加上节目开播前一系列的炒作，早就已经吸引了大批粉丝、路人以及吃瓜群众。 然而这群冲着纪修竹和盛兰来的人，此刻却被一个连节目配角都不是的女人给抓走了所有注意力。 但节目并没有给她太多镜头，等她自我介绍完毕之后就重新转移回纪修竹身上，然而弹幕却一直滚动着，几乎覆盖了整个屏幕。 「我不能说出来，诸位都懂的吧，好像那谁……」 「这么有辨识度的脸我真的再也看不见第二次了！」 「我的妈！！！可是她不是已经死了吗？什么情况？？？」 「前面的，你怎么知道人家死没死，一直没有出来过任何通报好吧？」 「到底是不是啊，她说自己叫什么……又不是那个名字……」 「应该只是长得像吧？纪修竹粉丝怎么看？你们应该对她比较熟悉吧？」 「别cue纪修竹粉丝谢谢，专注自家。」 …… 弹幕吵吵嚷嚷的，竟然一直盘旋在这个点上抹不去，以至于后面的节目情节都很少有人再关注了。 do日s心中有些不安，她拿出手机来看了一眼，发现热搜暂且还风平浪静的，便悄悄地松了口气。 她也说不清为什么，总之似乎潜意识地不太想让人知道自己在这个节目上。 但究竟是不想让谁知道，她心里却没有一点思绪。 然而do日s不知道的是，有些时候，吃瓜基地不一定建立在微博热搜上。 她露脸出来的时候，几个经常吃瓜的娱乐圈论坛已经开始掀起风浪，有人讲她自我介绍的那十几秒给截图截下来让后放在帖子里。 「大家怎么看？究竟是不是？」 下面迅速盖起万丈高楼。 1l：老实说，感觉跟gwy有点不太一样，也许是化了妆的缘故…… 2l：气质不太一样 3l：应该不是一个人吧，不然没必要不说自己真实名字啊 4l：五年不见踪影，头次出现居然就是在综艺节目上，这未免也太扯了吧？ 5l：越看越觉得不像，眉眼神态什么的跟顾晚颜差了一点 …… 66l：用脑子想想啊，真是她的话，纪修竹敢直接带上节目？ 67l：挺楼上，霍董也不会让她跟纪修竹来往吧，毕竟两人之前可是传过绯闻的。 …… 243l：抱走纪修竹，其他你们随意。 …… 288l：明显不是她，有一说一，gwy的创作能力是真的没话说，但是你看看节目里盛兰和纪修竹讨论，他们都说不上话 300l：前面说得有道理，那么问题来了，纪修竹究竟为什么会带着一个跟顾晚颜那么像的钢琴搭档在身边？ 301l：华生，你发现了盲点…… 302l：纯属巧合，请楼上黑粉不要发散思维，安心看节目就好谢谢 帖子热度被炒得越来越高，然而没过多久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论坛又復归为一片平静，转而讨论盛兰和纪修竹的人越来越多。 节目没有结束，纪修竹和盛兰的关键词就直接上了热搜，营销号截了节目中的视频或者照片带着两人名字话题直接上热搜。 @娱乐一枝花v：此前邓嘉玥曾经暗指节目组更换了她的搭档，现在纪修竹与盛兰合作，你怎么看？ @圈内人v：据传闻纪修竹参加节目是为了一个人，现在好像是盛兰，是这样吗？ 虽说话题带起来了，但下面被纪修竹粉丝牢牢地控着评论区，把盛兰粉丝压得一点脾气也没有，但不管怎么说，这个话题还是成功发酵了。 与此同时，盛兰带着幸运等关键词的个人热搜也沖了上来。 @星娱乐v：盛兰心想事成的样子真的是我们非酋中奖的时候了，吃瓜群众们散了吧，不过就是一场合作，真的不用多想。 下面评论也是盛兰粉丝评路人多关注作品、不敢碰瓷前辈之类的，看着似乎想要跟纪修竹划清界限。 争吵的热度一直等到正式復活赛开启，纪修竹和盛兰的舞台又迅速引发了一片热议。 @竹在风中啸：用实力定义现场，纪修竹的音乐一直以来都是这么的棒[大拇指] @吃草莓：哇，我*感觉到盛兰唱歌的魅力，真的好慵懒，好有女人味…… @巧克力味：没人注意中间那段神仙钢琴声吗？我真觉得好好听啊，真不愧是萧邦冠军！ @梦里见：前面的，我也注意到了，而且看她画的那个妆，真的是美貌和音乐的双重攻击啊！ 这么一来，微博上自然也有不少点进热搜的人认出了这张脸，其中不乏顾晚颜之前的粉丝，有些敏感词彙不好带，不少人干脆带话题撞脸，就这样秘密地把人给送上了热搜。 @飘零久：这张脸，你们不觉得眼熟吗？怎么会这么像！（ps：你们讨论的时候别带名字，我还想要我的号。） 这个热搜，不少路人都是一脸茫然地点进来，一脸懵逼地出去。 不是，这到底在说谁啊！ 整个热搜话题里，评论的人都极其默契地没有提起那个名字以及相关的人员，这也就导致了霍氏公关错漏。 这个话题飘在中间，五年，足够大多数人忘记一切了。 盛兰方也没有在意，只是紧锣密鼓地按照下一步开始新一轮营销。 直到节目播放结束，热搜都还挂在上面，无数人带着这些瓜进入了水面，翌日早晨醒来，习惯性地点开微博热搜时忽然震惊了。 什么？纪修竹和盛兰之前同进同出一家酒店？ 这个标题立刻引起了不少人的兴奋和吃瓜的冲动。 @娱乐一下v：纪修竹在节目开播前两天曾经抵达过江城的一家酒店，而就在同一天，又记者拍到过盛兰同同出，这是在一起锤了吗？ 不就是同进同出一家酒店？看把营销号给急的！ 纪修竹粉丝当下便立刻将营销号噼头盖脸地给骂了一顿。 @风过竹听v：不信谣不传谣，参加综艺节目住附近的酒店不是很正常嘛？又不是同一时刻进出，这也能拿来按头谈恋爱，贵圈事真多。 正在所有人都群情激奋的时候，又一组照片透露了出来。 照片上的仍然是纪修竹，只是女主角却换了人。 第721章也许只是想让特定的人看见 ()」 环境清幽雅致的餐厅里，卡座上面对面坐着一对男女，尽管部分身形被绿植挡住，照片也看着有些模煳，但所有人都能看出来那是谁。 男人显然是纪修竹，女人却还没人认出来。 而且最令人激动的是，两人旁边模煳有两个孩子。 这是什么概念？ 连孩子都有了？ 热搜彻底被引爆，纪修竹隐婚生子的话题强势占据了所有人的朋友圈和微博，刷爆了各大app讨论区以及论坛。 这一波节奏来得轰轰烈烈，纪修竹团队迅速启危机公关，团队立刻发表声明，说明只是图中用餐仅为朋友，而孩子也是朋友的孩子。 这份声明成功挽救了心理趋于崩溃的纪修竹粉丝，他们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腰杆一下子就挺直了。 看见了吗？ 他们爱豆没有隐婚生子，一切不过是其他人的臆想！ 声明一出，再针对几个造谣造得欢快的营销号提起诉讼，网络上顿时安静了很多。 叶萱松了口气，按眉苦笑，这算什么事，要是隐婚生子也就算了，人和孩子都不是他的，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背锅未免也太冤枉了。 然而现在的吃瓜群众不一定信任团队声明，私底下仍然持怀疑态度。 这是没有办法的，只能等风波自然而然地过去之后，让时间来证明。 叶萱沉下脸色，旁边助理自然明白她的心思，嘀咕了一句：「不知道是哪个团队搞出来，看样子是想把纪哥往下踩一把。」 这种场面已经不是狗仔的擅自操作了，对方发帖、买水军等动作一气呵成，俨然是圈里手段熟练的行家。 「去查一查。」 对方竟然能拍到纪修竹和do日s吃饭的照片，这令她实在是有些不安。 助理应了一声，但还没等他们查出来，网上便再度风起云涌。 @娱乐没有圈v：隐婚生子是假，但和盛兰在同一家酒店出来这总不是假的吧？ @娱星v：节目录制当天，纪修竹和盛兰一同从酒店里出来，一起取了节目现场，这么说两人之前一直都在酒店里待着？ 下面配的图纪修竹和盛兰从门口走出的照片，之后两人各上了各的保姆车。 藉助着前面隐婚生子的话题流量，盛兰和纪修竹这波炒作的热度直接带起了上亿的话题热度。 始作俑者究竟是谁，似乎已经不用去查了。 叶萱咬牙切齿：「盛！兰！」 旁边助理结结实实打了个哆嗦，在叶萱目光望过来的前一秒立刻开始拨打盛兰团队的电话。 电话是经纪人接的，在接通时，对方是预料到叶萱会说什么似的，立刻赔着笑脸：「叶姐，您消消气。」 「我这气可没法消！」叶萱冷哼，「你们拉着我们修竹炒cp，结果没跟我们团队说一声，这也就算了，居然还偷拍照片，想借着修竹的热度来给你们盛兰铺路？是人都干不出这种事！」 他们和盛兰非亲非故的，凭什么要做底下那颗垫脚石？ 说得不好听一点，她盛兰也配？ 对方经纪人也知道自己方理亏，态度放得很低：「叶姐，我知道您可能不太相信，但是绑着纪哥隐婚生子这件事炒作的可真不是我们啊！」 叶萱似笑非笑：「这么说，是有好心人帮着你们叶萱一起宣传？」 对面哑口无言，因为此次炒作最大的获利者的确是盛兰，她的名字将在未来一段时间内都和纪修竹绑在一块，可谓是吸血炒作的最佳典范。 叶萱生气也是应该的。 「接下来配合我们出一份澄清声明，要不然我们单方面打脸你们可不好看。」 叶萱能在娱乐圈捧红这么多明星，不是没有一点手段的，对面经纪人不敢得罪太过，连连应下，又说了不少好话之后才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他便按着眉心嘆气：「这次是彻底得罪纪修竹团队了。」 盛兰皱眉：「到底是谁？」 他们是想拉着纪修竹炒作一下，但也不敢太过。原定计划是传一传绯闻，再加上节目效果，能让盛兰这个名字藉助纪修竹的影响力传播开去，提一提咖位就好，只要炒作得不明显，最后甩锅给狗仔就行。 但没想到这次玩大发了。 有人直接拉着纪修竹隐婚生子的话题上了热搜。 虽然盛兰最后得到的比原定的多很多，但过犹不及，这不是一件好事。 一方面他们得罪了纪修竹团队，另一方面等纪修竹粉丝和一些路人反应过来后，盛兰必定要遭到反噬，败坏了路人缘。 盛兰焦躁不已：「到底是谁买的这个热搜，对方到底想干什么？」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在密谋的时候，也有人正盯着他们，藉助他们的计划打击纪修竹。 这未免有些太过可怕了。 叶萱挂了电话：「那个隐婚生子的话题只能等热度慢慢降了，真不知道究竟叶萱团队究竟为什么会要走这一步。」 旁边纪修竹默然无声，半晌后才道：「也许不一定是他们。」 叶萱疑惑：「你说什么？」 纪修竹若有所思：「也许只是想让特定的人看见这个话题罢了。」 * 美国洛杉矶。 飘扬着米字旗帜在阳光下艷艷生辉，全玻璃的书房内部开着灯，四周被窗帘拉着，柔和的灯将这里映照得通明。 男人坐在书桌后面，眼神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偶尔端起旁边的美式咖啡抿一口。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男人头也没抬地按下通行按钮。 但半晌也不见人进来，他终于抬头看去。 「你在门口磨磨蹭蹭的干什么？」 门没有开之前，姜柊已经在门口徘徊了半个多小时，他抱着电脑看着整理出来的娱乐新闻资料，一脸复杂。 但该来的总会来的，隐瞒不报会死得更惨。 但敲了门，姜柊又有些后悔，犹豫着不敢迈进，直到门开和那一声有些不耐烦的冷沉声音响起。 姜柊眼睛一闭，心一横，直接迈进办公室里。 「先……先生，国内有些状况……」 他声音透着些生无可恋的绝望。 但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第722章风雨欲来 ()」 节目播放完毕之后，do日s也看见了网络上的那些热搜话题，看见那个隐婚生子之后，她微微蹙眉。 照片上的女人是她，是她和纪修竹正在吃饭的照片。 这家餐厅私密性极好，狗仔不可能进来，只是她记得盛兰当时并没有跟进餐厅里，难道是她记错了？ 百思不得其解，但姜听春随后打电话过来让她稍安勿躁。 照片没有拍到她的高清正面，谁也不知道是她，不用担心，就让纪修竹团队处理就好。 do日s也贊同，她特意给纪修竹打去了一个电话，询问他现在情况怎么样，是不是还好。 纪修竹长红16年，也曾经歷过数次经济危机，这次的事情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我没事。」 他低低地笑了一下，随后忽然道，「对了，我明天晚上巡演第一站你要不要过来？」 纪修竹的巡迴演唱会宣传、开票时间等都比do日s要早，票早就已经卖光了，明天晚上是首场开唱。 do日s看了身边两个眼巴巴的女儿一眼，笑道：「好啊。」 「既然这样，我给你留票，到时候你带着eleanor和amanda一起过来就好。」 就这么说定，do日s给两个小傢伙挑今晚穿的裙子，应她们「要打扮得美美」的要求，一人一件嫩黄色的裙子，远远地看像是盛开的迎春花。 下午，do日s和姜听春打过招唿之后就去花店挑了一大束鲜花，怒放的郁金香是再热烈不过的颜色。 荣城体育场总共能容纳5万的观众，但这五万的票量远远不能满足观众的需求，因此首场开唱，大部分没买到票的人都还在体育场外徘徊，黑压压的一片，人声嘈杂。 do日s开后门，没有从正门进去，而是从后门被工作人员带了进去，她在的位置在内场vip第一排，而且是最好的中间位置，amanda和eleanor一左一右地坐在她旁边，一脸兴奋。 座位上有粉丝放的应援萤光棒，还没有开始，eleanor就已经开始兴奋地挥舞起来，憨态可掬的模样引来了其他人善意的笑声。 晚上灯光黯淡，不少人没看清do日s的模样，只以为她是带着两个孩子过来看演唱会的妈妈粉。 do日s的乐得低调。 演唱会在7点半准时开唱，炫目的灯光从每个人头顶扫过然后直射天际，现场欢唿震耳欲聋，几欲要将整个体育场掀翻。 do日s看着周围人好像动了起来，也跟着一起挥舞萤光棒，只是挥着挥着，她动作微微慢了下来。 这个场景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也是这么热闹的地方，台下每一张面孔都写着狂热与兴奋。 歌声刺破梦境，do日s陡然醒转过来，按了按有些不太舒服的头部。 在她的头顶上空，一架飞机闪烁着灯光划过夜空。 姜柊此刻正在给美国分公司开会，她绷着一张脸，将一些拿不定主意的问题保留下来，说了句「散会」。 下面有高管疑惑：「姜特助，不是说霍董也来了美国吗？他人怎么没来？」 姜柊表面不动声色：「霍董暂且有事回国。」 转过身的一剎那，他在心里深深地嘆了口气， 没来？ 今天他差点也来不了了。 昨天他说完国内有情况之后，霍寒霆便看着他，示意有话快说。 姜柊重重地咳嗽一声，犹豫了半晌后还是把电脑抱给了他看。 要死也是电脑死。 然后他离了足有两米远，开始汇报。 「凌晨的时候，国内应该是晚上，热搜有动静，纪修竹被爆出隐婚生子，不过团队否认了。」 霍寒霆冷眼看着电脑屏幕，手却没有任何动作，他眼眸一下子深邃无比，声音沉闷：「然后？」 姜柊声音愈发谨慎：「他被拍到的那张照片，女方是……是do日s小姐。」 准确地来说是太太。 霍寒霆眉心一跳，定定地盯着电脑屏幕，深邃的眼眸在这一刻望不见底，仿佛幽深地狱。 「还有？」 声音已然比刚才冷冽许多，像是魔鬼露出了一爪锋利的指尖。 姜柊又往后退了一点点，接着道：「之前纪修竹录制的那个新节目是带着do日s小姐一起上的，两个人应该认识多年。」 「应该」只是一种委婉的说法，更确切地说是肯定认识多年。 姜柊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句：「节目录制日期是半个月前。」 他记得很清楚，那天霍寒霆推了所有的事，却在深夜返回了公司，带着一身的烟味和更深露重的疲惫。 一分钟价值上百万的霍氏集团掌舵人，在酒店下面等了一个人整整一夜。 霍寒霆记起那天从等到日落又等到暮色四合，他只是在想，她究竟什么时候会想起他，又究竟什么时候会出现。 行人在他周围来来往往，他在车内坐着，像是这片时光静止了一般，空间里充斥着孤寂与荒凉。 烟控制不住地一根根抽起，直到最后一根点燃时，她酒店房间的灯亮了。 从看见灯亮到灯熄，她始终都没能想起他。 霍寒霆的理智早就已经在无望的等待中被时间长河冲击得摇摇欲坠，直到这「隐婚生子」的标题一出，所有的一切都在猩红的眼神中不復存在。 「纪修竹。」 与五年前叶清听见的不同，姜柊深切地感受到了那股语气中的杀意和风雨欲来的意味。 他深深地嘆了口气，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也就没再多说，只是悄悄退了出去，留给他一点空间静静。 但再进去时，霍寒霆已经没了人影。 * 演唱会趋于结束，安可过后的最后一首曲子音乐声渐渐响起。 现场寂静了一瞬后迅速爆发出巨大的欢唿声，do日s旁边的女生一脸兴奋。 「《天光》，是《天光》！纪哥好多年都没有再唱《天光》了吧！」 「纪哥当年绝处逢生的歌啊，一战翻身！」 do日s听不太懂，但显然这首歌对于纪修竹和纪修竹粉丝来说都是特殊的。 但随着柔缓的音乐声响起，她手中挥动萤光棒的动作越来越慢，神思在周围轻轻的跟唱中逐渐恍惚起来。 天穹塌陷之处，有光而来。 一股感同身受的伤悲与悸动缠绕着她的心脏，让她几欲透不过气来。 一曲终结时，do日s动了动睫毛，忽然发现自己流了泪。 第723章你跟霍寒霆还好吗? ()」 突如其来的情绪如同一柄利刃将她黏合在一起的的记忆切割得七零八落。分不清源头却又深切地感受到了那股痛楚。 do日s一时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被这首歌感动还是因为其他而落泪。 amanda发现了她的异样，悄悄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方手帕给她。 do日s慌忙用手拭了一下泪，接过那方手帕，低声道：「谢谢你，amanda。」 后者安慰性地拍了拍她的手，人小鬼大。 台上的歌唱结束，干冰腾出的雾气与漫天亮闪闪的金片一同落下，纪修竹站在升降舞台上，面朝着所有观众挥了挥手，所有人不自觉地起立，同样挥舞着双手沖他欢唿告别着。 do日s身后有个女孩子，撕心裂肺地喊着「我爱你」，在这种情况下，她的雨声落泪便一点也不突兀了。 演唱会结束，已经开始有人退场，但也仍然有歌迷徘徊在体育场夜空下久久不愿意离去。 do日s带着两个孩子立刻便走了，避免等下5万人一同拥挤出去不好走。 她出了体育场，绕了个圈去了后台找纪修竹，从台上下来的纪修竹还穿着演出服，额角被汗水打湿，正在仰头喝水，旁边叶萱和化妆师在给他整理衣服，助理在计划着去哪里开庆功宴。 看见她过来，纪修竹露出一抹浅笑，合上水杯盖子放在一边：「今天的表演还可以吗？」 do日s笑着顺势把郁金香给他递过去。 「祝福纪天王演唱会大获成功。」 听出她话里揶揄的意味，纪修竹无奈地接过花，旁边amanda和eleanor早就眼巴巴地等着了，等妈妈一说完，就双手背在伸手一本正经地学着祝他演唱会成功。 「谢谢。」 纪修竹笑着捏了捏两个人的脸：「等会有庆功宴，要去跟我吃好吃的吗？」 一听见「好吃的」，eleanor眼睛亮了，但很矜持地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偷偷抬眼看了一眼妈妈。 do日s看得好笑：「你能够坚持到那个时候吗？」 现在已经是十点半，按照生物钟，amanda和eleanor这个时候一般都睡觉了，能够坚持到现在实在是不可思议。 「eleanor可以！」 小不点倔强地表示自己还能撑，却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哈欠。 do日s笑了，纪修竹不忍心她们两个再跟着受累，摸了摸她的头：「乖，明天我给你们两个单独补办一场庆功宴怎么样？」 这么一想似乎也不是不行。 amanda和eleanor都点头同意。 纪修竹走不开，只能由助理送他们回家，回到家的时候也已经十一点多了。 更深露重，amanda和eleanor都困得不行，闭着眼睛，脑袋像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的。 do日s轻轻地叫醒她们两个，然后将人带下车，两个小朋友手中还拿着萤光棒，冲着助理挥了挥手。 「谢谢叔叔送我们回来。」 助理挥挥手，开走了车。 do日s带着她们两个上楼，把萤光棒拿了放在客厅桌子上，母女三人便一起去洗漱睡觉。 灯熄灭的那一刻，她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太安稳，也不知道是不是今晚那首歌影响到了她。 闭了一会儿眼，躺在床上的do日s睁开眼睛，拿出手机解锁。 散发出萤光的手机屏幕静悄悄的，只有微博刚刚给她推送的有关纪修竹演唱会实况和其他app的消息。 她打开微信，里面的联繫人不多，指尖下滑在触及到一个名字时蓦地停住。 指尖轻轻点了一下页面。 跳出来的对话框中对话停留在很久之前，就是那次她询问他文化局审核是不是他帮的忙。 他似乎很少用微信，工作也一般用邮件或者由姜柊替他筛选要处理的信息，因为点开个人主页的时候就会发现连朋友圈都没有。 do日s盯着看了几秒，然后退出，深深地嘆了口气，索性将手机塞进枕头底下，闭上眼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这一夜睡得并不好，总是恍恍惚惚地陷入梦境。 梦里一个人坐在钢琴前，指尖在钢琴上跳跃，流淌出的音乐熟悉又陌生，隐隐和纪修竹今天在台上唱的那首歌重合在了一起。 之后画面一转，一个人缩在阴暗的房间角落里，遍地尘灰，她垂着头狼狈不堪。 这个人是谁，又为什么入她的梦？ 从深眠中惊，do日s睁开眼的一瞬间感觉到了头痛欲裂，她按了按太阳穴，看见了从窗帘缝隙中透出来的晨光。 天亮了。 do日s看了一眼时间，凌晨5点多，这个时候两个小傢伙应该还在睡，她从床上爬起，简单洗漱了一下之后就开始做早餐。 做完之后，两个小傢伙也起来了。 傍晚，休整过一天的纪修竹叫她们出来吃饭，选择了一家高档自助餐厅，amanda和eleanor端着盘子跑上跑下地端食物。 纪修竹和do日s在餐桌上聊一些事情，偶尔后者叮嘱两个小姑娘注意安全。 「我巡演的下一站城市是杭城。」纪修竹抬头看了一眼她，顿了顿后问道，「你要去吗？」 do日s犹豫了一下：「姜姐也许会让我多训练一下曲子。」 纪修竹明白了：「不急，你先把你的事情做完。」 他手执刀叉，将牛排切成一块一块的。随后递给do日s：「你跟霍寒霆还好吗？」 do日s一顿，随后抬头看他。 纪修竹无奈地笑了：「我看见新闻了。」 别人认不出来那个女人是谁，她怎么会认不出来。 do日s耳根有一点红，眼神躲闪。 纪修竹静静地看着她，安静地道：「do日s，有时候有些事情不需要在意那么多，抓住当下的才是最重要的，不要因为患得患失而错过。」 do日s抬头跟他对视，她隐隐觉得纪修竹似乎什么都知道。 但往往问了他又不说。 吃完饭后，纪修竹把do日s和两个小女孩送回家，amanda和eleanor要比谁更快到家，刚等车停稳就迫不及待地跑上楼，楼底只剩下纪修竹和do日s。 do日s站在车前跟他聊天，马上纪修竹就将离开荣城前往下一个城市，这次谈话带了些告别的意味。 她弯下腰隔着窗户浅笑着对他挥了挥手，祝他一路顺风。 纪修竹开着车离开，do日s直起身，一束强烈的车前灯却从不远处忽然直直地照了过来，明晃晃地打在他们身上，刺得人睁不开眼。 do日s下意识地抬手遮住灯光，隐约从指缝间望过去的时候看见了前挡风玻璃后正静静看着她的一张俊容。 第724章纪修竹是你什么人? ()」 黑色的车子停在不远处的树荫下，被浓重的阴影包裹着，do日s刚刚回来时并没有发现。 炽白的车前灯以一种最直白惨烈的方式将将她剖白于光束底下，对上霍寒霆视线的那一刻，do日s心尖剧烈地跳了一下。 他坐在车里，因为背着光，面容被光晕模煳化看不清具体表情，但那双眼睛却*透露出来了强烈的情绪化。 冷冽至极的视线透着令人心悸刺冷，直直地和灯光一同朝着她看过来。 车子发动机开启的那一刻，车辆笔直地冲着她轰鸣而来。 do日s那一刻几乎要以为，他是想撞死她。 然而车子在距离她不过三五米的地方停下了。 do日s动了一下才发觉自己手脚无力，她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听见车门开启又被人用力甩上的声音。 不等抬头，她面前已经笼罩下来一片阴影，像是密不透风的大网将她牢牢地包裹在其中。 压抑到极点的声线自她头顶上方凌迟而过。 「纪修竹是你什么人？」 do日s睫毛颤抖了两感觉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浓重的压迫感让她心中的恐惧感一点一点扩散开来。 可他到底在以什么样的身份质问她？ do日s抬起头，视线从他松开的衬衫扣，上滑到喉结，又略过那张绷成直线的唇，最后停留在深不见底的眼眸中。 他眼窝比一般人深，因而五官格外立体深刻，尤其是冷着脸不说话的时候，常年久居上位的气势让他单单一个眼神就令人不敢放肆，更遑论此刻盯着do日s，将所有的压力都倾注于她一个人身上。 猩红的眼尾和透着杀意的语气让do日s察觉到了不同寻常。 他似乎比上次知道她有两个孩子后更生气。 为什么对纪修竹如此在意？ do日s想起秦情给她看的那些东西，也许是因为前妻的背叛？ 那么说到底还是因为那个女人。 do日s咬唇，强控制着恐惧道：「我跟谁来往有必要跟霍先生交代吗？」 这个时候反抗无疑是火上浇油，但do日s天生不懂得什么是低头。 霍寒霆眼底的猩红更甚，眉间的阴郁扩散开来，让他身上的戾气再也压制不住。 「你说的对。」 他笑了一下，殷红的薄唇微启，却更像是勐兽捕猎前阴冷的舔舐，带着一股靡靡血腥气。 「的确没必要交代。」 说完他扯住她的手腕，强行将她关进了车里，随后自己也进了驾驶座，一踩油门离开了御苑。 do日s惊呆了，她甚至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也很难想像这种粗暴的行为会出现在一向沉稳的霍寒霆身上。 「你疯了！」do日s被扔在后排，她靠上前去，「amanda和eleanor还在家里！」 两个不过五岁的孩子独自在家，月黑风高的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但霍寒霆现在已然什么都听不进去，他失去了以往的冷静，满脑子都是曾经看过的新闻，节目里她和那个男人配合默契、她站在车前对车里巧笑嫣然的画面。 一簇簇火燃烧得旺盛，烧毁了他心里遇事不惊的淡漠，他整个人都快疯了。 他守了她五年，每一天都是漫长孤苦的等待，可她呢？ 一想到这五年她在另一个男人身边，爱上了他，为他生育孩子，霍寒霆心里的绝望便如水一样蔓延了上来。 车子再次提速，d跌回去，紧紧抓着椅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车子在一幢豪宅面前剎车，停下的那一刻，do日s感觉自己像是在生死关面前走了一遭，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前面霍寒霆久久没有动静，他握着方向盘，手指掐得很深，目光阴冷地盯着前方，最终闭上了眼。 他在平復克制自己。 他没有动静，do日s开了开车门，却打不开，再一抬头时，霍寒霆正从后视镜中注视着她的行动，明白她的意图之后，眼眸又冷了几分。 「你很想离开我身边？」 do日s觉得他现在根本是讲不通道理的，但还是想要再试一试，毕竟他之前对amanda和eleanor的态度明显是喜爱的，甚至纵容他们把他的办公室改造成了游乐场。 「霍寒霆，你放我回去，有什么矛盾我们明天再说，amanda和eleanor独自在家，我不放心。」 她态度软了很多，但霍寒霆仍旧目光清冷地看着她。 「你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我会在乎其他男人的孩子？」 她怎么还敢在他面前提起她给其他男人生的孩子！ 即便之前喜爱那两个小女孩，但一想到他们的父亲也许是纪修竹，他那点耐心便消耗殆尽。 他们的孩子，她有多看过几眼吗？ do日s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即便是出于人道主义来说，也没理由让两个五岁的孩子大晚上独自在家，她怔怔地看着他，清晰地从他的神情中分辨出了那一点冷漠的残忍。 他是霍氏精心培育的接班人，怎么可能真的是彬彬有礼的绅士呢？ 高高在上的权贵世家天性带着无情。 do日s心凉了。 只是身为母亲的担忧最终战胜了恐惧，她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道：「我和纪修竹是朋友，你放我回去。」 「朋友？」霍寒霆低低地笑了一下，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嘲讽，「你在荷兰生活了五年，跟整个拜恩家族千丝万缕，现在说是朋友？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 do日s咬唇：「我说的是真的......」 霍寒霆却不想再听那些稳住他的权宜之计，在看到新闻的时候，他将她彻底调查了一遍，有了查询的方向，这些资料就很好查。 这五年来，她身边最长久的一个男人就是纪修竹，如果她真有丈夫，那个人必然就是他！ 霍寒霆心中杀意沸腾，换做其他人不清楚do日s的身份，只要她回到他身边，看在照顾她五年的份上，他可以放过那个男人。但偏偏是纪修竹！ do日s被他扯下车，抬头一看才发觉霍寒霆又将她带回到了这个地方。 万凰庭。 她现在已经隐隐猜到了这是什么地方。 顾晚颜和他的婚房。 do日s心中激起浓重的反抗欲，她抵着背后的车摇头，脸色苍白地一步步后退。 她不要进去！ 第725章阿颜，为什么是他? ()」 但她的力气根本敌不过男人，最终被强迫着打横抱了进去。 男人步子迈得很大，神情冷峻，牢牢地将她扣在怀里，低沉的嗓音带着强势的占有欲。 「我不会再放你离开。」 无论用任何手段，任何方法。 do日s被他扔在了床上，摔得七荤八素，髮丝散落在脑后，她撑着起身看向她，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惊惧的意味，霍寒霆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随后便开始打电话。 do日s听出来了，他是在调派人手过来。 本身这栋房子就是高智能化，如果还有保镖过来，到时候这里被围得像是铜墙铁壁，她插翅难逃。 「你不能把我关起来......」do日s看穿了他的意图，整个人又惊又怒，「姜姐他们发现我不见了会报警的，到时候你也会牵扯进来！你应该不想让霍氏集团总裁涉嫌人口绑架上新闻吧？」 霍寒霆结束谈话，随意地把手机扔到一边，将她拉近，然后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你这张嘴还是一样能说。」 从前就是甜言蜜语不断，可如今说出来的都是他不爱听的。 「怎么办？」他自言自语，「我被你惯坏了。」 尝过甜头，吃不了一点她给的苦。 他俯身对着这张唇吻了下去，将她逼到了墙边，反剪住她挣..扎的双手，迫使着她抬头承受他的炙热的主权宣誓。 柔嫩的唇瓣被反覆蹂躏，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 do日s感觉唇上又痛又麻，他在报復她。 她想一口狠狠地咬下去，却被他一掐腰身，反而抓住空隙来了层更深的接触。 成年男女之间的复杂大抵就在这里，他们在亲吻中对抗，像是一场恶斗，却又忍不住共沉沦。 霍寒霆紧紧地环抱着她像是要用力地把她揉进骨血。 do日s趴在他胸口喘着气，被勒得一痛，迷离的眼神瞬间清醒过来。 「霍寒霆，你在干什么？」do日s眼神逐渐冷静下来，「你不是认为我是纪修竹的妻子吗？堂堂霍董也有不顾伦理道德的时候吗？」 她原是想点醒他，让他为了自己的前途与形象多考虑，但在不知道霍寒霆对纪修竹浓重的杀意下，她这句话是精准踩到了雷区。 霍寒霆手掌蓦地用力掐了下她的腰身，让她吃痛却又瘫软在他怀里。 「纪修竹妻子？」他话语中裹着一股冰渣，「你最好别让我在你嘴里听见这个称唿！」 阴冷的声音从肩胛骨处传来，do日s一阵天旋地转就被扔在了床上，随之覆上来的是男人的身躯，清冽的海洋气息萦绕着她，强烈的雄性荷尔蒙霸道又强势。 do日s一阵恐慌，想反抗，双手被推拒到头顶，随后男人从口袋里抽出一根领带将她绑了起来。 「霍......」 她甚至都来不及示弱，要说的话就被堵在了唇齿间。 衣服一件件地下落，身体多年的空旷根本经不起他的技巧，尤其是她心底本就对他暗生那么一点情愫。 身体的反应她控制不了，do日s绝望地闭上眼，死死地咬住唇，不发出一点声音。 「不敢看我还是不想看见我？」低沉的嗓音从她头顶上方传来，换成后半句之后，他音调蓦地冷了许多。 他掰正她的头，握着她的脸迫使她张开唇：「好好看着我到底是谁！」 霍寒霆声音转冷，一想到她也许现在心里还在想着另一个男人，他仅存的一点温柔也没有了。 do日s勐地睁开眼睛，眉心浮现出一丝痛楚，那张被迫张开的唇中让男人如愿以偿地发出痛哼。 她瞳孔中清晰地倒映出他的面容。男人额间细汗冒火出，低低的喘息声配着上下滚动的喉结性感至极。 do日s又闭上眼，头埋进床铺间，髮丝从肩头垂落，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霍寒霆也并不好受，但看她哭又该死地心软了。 她总有这种本事，让他在被气死和心软之间来回徘徊。 俯下身，他强忍着没动，细细地啄吻着她的脸和唇，吻过那些湿凉的泪。 do日s一动不动，但架不住这具身体对他深情热烈的回应，她精神一时间恍惚，沉溺进他制造的温柔中。 霍寒霆埋进她的脖颈处，轻声呢喃：「阿颜，为什么是他？」 话语中的孤寂和悲伤太令人心疼，do日s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脖颈，生涩地回应着他。 「你说过你是我的，不能反悔。」 他也绝对不许她反悔。 结束时，do日s累得再也没有任何精力去想其他事，她沉沉睡了过去。 昏暗的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壁灯，灯光微弱，将靠在床头的男人面目映照得迷濛不清，似天上月，再没了床上的那一点真实的温柔。 「呲」的一声打火机响，幽蓝色的火苗腾起，霍寒霆点燃一支烟，睡袍松垮地胡乱系在身上，薄被盖到腹部。 他深深地吸了口烟，瞥了一眼身旁乖巧的像只猫一样卧在他身边的女人，一张手夹着烟，另一只手替她理顺有些杂乱的头髮。 柔顺的髮丝从指间略过，带着缱绻的缠绵温柔，就如同她人一样，看似温柔，把他一颗心占满，却又紧紧地束缚着他，让他动弹不得。 手松开，他拿过桌子上的手机，上面显示了好几条未读信息，都是来自姜柊。 姜柊：霍董，两位小姐不肯跟我们走。我已经将保姆调到御苑来照顾她们，按您的吩咐告知do日s小姐今天有事。 姜柊：两位小姐要求跟do日s小姐通话，现已安抚下来。 姜柊：已经入睡，已派保姆轮流守夜看管。 霍寒霆没回，他将手机放下，又掐了烟，深深地唿出一口气。 「阿颜，我该拿你怎么办。」 do日s翌日醒来就直直地看着天花板，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却比昨天晚上的挣扎更令人心揪。 霍寒霆从门外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她这副模样，静静地站在床边看着她，现在他多少冷静了一些。 「放我离开。」 霍寒霆没有说话。 「你究竟想要什么？」do日s头转回来，眼神带着一丝抗拒与厌恶，，不见往日温柔，「我的身体？」 她直勾勾地看着他，痛快点头：「也行。」 然后她一把掀开了身上的被子。 第726章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放你离开 ()」 do日s坐起来，薄被从肩头滑落，露出瘦削的肩，上面布满了吻痕，从脖颈延伸到肩头再到锁骨往下，风光旖旎。 她里面还穿着衣服，真丝材质的睡袍轻而薄，将她玲珑的身躯完美地勾勒出来，胸壑半掩，长腿勾人，等她直起身时，这最后一丝屏障也从身上滑落。 纤秾合度，骨肉匀停，30岁的女人像是一只成熟的水蜜桃，这具身体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但霍寒霆注视单单只注视着她的神情，女人颤抖的睫毛下有被掩藏起来的悲哀和难堪。 他靠近两步，她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昨夜他将她翻来覆去地折腾，那股疲累感和濒临死亡的溺水感直到现在都还深深地刻在脑子里。 霍寒霆弯下腰，do日s终于强忍不适低下头，闭上了眼睛。 但她身上只落了一件薄被。 do日s睁开眼，男人轻缓的唿吸近在咫尺，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却认真地替她将身体遮蔽住。 许是他的动作给了她一丝希望，她伸出一只手握住他即将抽回的手：「放我离开。」 一提到「离开」这个词，do日s敏锐地察觉到他原本平缓的唿吸瞬间重了一些。 男人眼帘掀起，瞳仁深邃又漆黑如墨，如同一张噬人的网将她牢牢裹在其中。 「不可能。」他薄唇轻启，语气透着几分冷漠无情，「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放你离开。」 do日s心凉了一半，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起来。 霍寒霆直起身：「我把饭拿到房间里来。」 「我不吃，你滚出去。」 霍寒霆顿了一下，转身要离开：「绝食对我没用。」 他走到门口，身后传来唿啸的风声，微微偏过身，他冷漠着脸避开一个枕头。 枕头落在门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霍寒霆回眸看了一眼神情愤恨的女人一眼，转身出了房间。 do日s当然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她穿好衣服直接下楼，但走到玄关需要经过客厅，而厨房就在客厅另一边。 霍寒霆倚靠在厨房门边静静地看她。 do日s停住看他：「我要离开。」 她甚至不愿意再多看他一眼。 这副表情真是熟悉又陌生，即便过了这么多年，也依旧能从记忆中挖掘出来。 最初结婚的顾晚颜便是这么一副神态，仿佛跟他沾染半点关系都让她感到厌恶。 霍寒霆看着她没有说话，眼眸愈来愈深，在do日s沉不住气又想重复一遍的时候，他开口道：「如果你只会跟我说这么一句话的话，以后不用再开口。」 厌恶就厌恶吧，比起恨他，他更怕她不在身边，那种无望漫长的生活像一滩死水，乏味又焦灼。 霍寒霆转身走进厨房将熬出来的鱼汤端上桌：「过来先喝一点汤。」 鱼汤鲜香浓白，没有一点油，香味瀰漫得到处都是。 do日s冷眼看着没有说话。 但霍寒霆显然知道她的命脉在哪里。 「amanda和eleanor我有派专人在照顾，你不用担心。」 do日s蓦地抬头看他。 霍寒霆袖扣挽起，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手臂肌肉线条，他站在餐桌边，屈指敲了敲桌面：「吃饱了才有力气见她们，你觉得呢？」 do日s刚刚放下的心瞬间又冰封：「你威胁我？」 阳光从窗户口照射进来，落成不规则的几何图形乖巧地缩在男人脚下，空气中浮着轻盈的尘埃，他的面容有那么一瞬间被光线渲染得模煳不清，声音也像是从遥远的九重宫阙传来。 「你可以这么认为。」 一句话让do日s胸口憋闷着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 她现在终于明白了，无论她说什么，霍寒霆都不会放她离开，甚至她的女儿也在他手上。 没有办法反抗，只能暂且委曲求全。 do日s喝了那碗鱼汤，然后转身回房。 外面隐隐传来了动静，她掀开窗帘一角看了一眼，脸色微沉。 围绕着整个万凰庭，有人在安装监视器，五步一岗，十步一哨，让她彻底成了被囚禁的笼中鸟。 do日s算是明白了，霍寒霆假如真的想做一件事的话，绝不会给人半点机会。 突破点还是在他身上。 do日s头一次开始认真地打量身处的环境。 她所在的应该是霍寒霆的房间，深蓝色的冷调装修风格，除了她之外没有任何女人存在的痕迹。 但依据布局以及面积来说，怎么看都不像是主卧。那么原因只有一个—— 主卧应该是他跟顾晚颜住的地方，他不想睹物思人，所以避开了那里。 do日s心情一时间有些复杂，她摸不准霍寒霆对顾晚颜究竟是什么样的态度，虚虚假假，探不清虚实。 但有一点可以清楚，这个女人一定在他心底留下过痕迹。 do日s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手缓缓地抚上这张脸，她唯一能够利用的只有这点。 霍寒霆还有工作在身，偌大的一个霍氏集团需要他来坐镇，他不可能一天24小时都待在一个女人身边。 他走的时候，do日s听见似乎有脚步声在门口停顿，但敲门声却没有响起，没一会儿，脚步声远去，楼下传来了汽车发动的声音。 do日s透过窗户目送他离去，随后打开房门出去。 外面楼下有四个佣人在忙碌，听见声音后，齐齐抬起头来看她，然后低头微微欠身。 do日s抿了抿唇，开口道：「我要出去。」 佣人面面相觑，随后一个上了点年纪的妇女出来道：「霍先生交代过了，请您在家静养休息。」 do日s本来也没抱多大期望，但想要打开一扇窗必定要先试图开一扇门。 胡搅蛮缠了一会儿要闹着出去后，谁都没有再反对她在别墅中肆意行走。 只要不出去一切好说。 她之前住的地方是2楼，do日s扶着楼梯上了三楼，走廊空荡荡的，但也显得安静，踩上去有种静谧的厚实感。 阳光从尽头窗户漫进窗户里，带着夏末的慵懒，斜长的影子缀在地上久久未动。 do日s站在一扇门前，对着紧闭的房门看了许久最终拧开门把手，被封闭了许久的房间在此刻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第727章婚姻协议书 ()」 do日s往里面看了一微微惊异，入目是满眼的白。 房间里光线昏暗，所有家具都被蒙上了一层白布，像是夜空下的幽灵。 房间外间是客厅，内里房门紧闭看不见卧室，占地面积很大。 很显然这里才是主卧，亦或者主卧之一。 do日s迈步进去，目光略过这些家具，最终还是没忍住开了卧室门，内里一张大床，还有一个阳台，阳台上停放着一个躺椅，只不过也被蒙上了一层白布。 这里的装修风格多少要温馨一些。 直到打开衣帽间，琳琅满目的衣饰让do日s震了一下，但随后她就发现了问题，尽管东西多，但这里并没有男人的衣物。 之前她猜想这里是霍寒霆和顾晚颜的主卧，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在房间里转了几圈，do日s环顾四周，总觉得这里给她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那股异样的熟悉感又捲土重来。 扶住额头不忍再多想，她从房间里出去。唿吸到新鲜空气的那一刻才觉得好了很多。 打开旁边一个房间时，她愣了一下，这似乎是一间琴房，白布蒙盖着一个东西，看轮廓应当是一架三角钢琴。 白布滑落的一剎那，锃亮的琴盖上划过暗泽，钢琴整洁如新，按下键，声音悦耳动听。 do日s单手在琴键上敲打而过，一串悦耳的钢琴声传出，却又戛然而止。 她一时有些怔然，下意识地看向了旁边的沙发，总觉得那里似乎会坐一个人，就随意地支着额角听她弹琴。 可那里空无一人。 深唿吸一口气，她重新将钢琴蒙上布，退出房间又在这层楼摸索着，甚至还找到了霍云澄的房间，房间布置得很梦幻，让人有种置身大海的错觉。 然而，这个房间似乎也很久没人住了。 不仅仅是这间，乃至楼梯口的另一间也同样凄冷。 但是这间房比刚刚看过的都要大。 而且没有蒙上白布，每一寸家具都透着华贵精緻，有一股木质的沉香。 do日s踩在地毯上，视线从上逡巡至下。这里的装修风格跟客卧的装修风格很接近，应该属于同一个主人。 家具整洁如新，地板一尘不染，但却少了一点人气，这幢房子里有关过去的人和事，似乎都已经被时光不断地沖刷掩埋。 do日s静静地坐了一会之后，转身出去。 下一个房间却没那么轻易进去，她垂眸看了一眼，这扇门的锁很别致，似乎是高科技的产物。 不用想也知道这扇门背后大概藏着一些秘密，不然不至于如此特殊。 她伸出手摸了摸便准备放弃，在转身欲要离开的一剎那，身后响起一声「滴——」，声音不大，但在静谧的走廊里显得尤为清晰。 do日s以为自己碰到了什么报警装置，吓了一跳，然而下一秒那扇门开了一条缝。 门......开了？ do日s愣住了，眼睛盯着那道黑黢黢的缝怔然。 她犹豫了一会后还是走了进去。 吊顶上垂着復古的水晶灯，地上是*的波斯地毯，高高的书架抵在墙壁边，升降梯搁置在一旁，一排排书籍琳琅满目地排列，空气中一股天然的书卷墨香。 原来是书房。 do日s环顾一圈，逐渐踱步到那张巨大的紫檀木书桌旁。 桌子上的文件摆放规整又井井有条，一如他这个人。 她没有去动那些机密文件，只是随意看了一眼就预备离开，却被椅子绊了一脚差点摔在地上，抬起头时她注意到了面前的抽屉，鬼使神差地拉开了它，里面除了一个盒子，一副眼镜、一支钢笔和其他印章之类的日常办公用具之外还有被压在最下面的一个文件袋。 抽屉里独独放这么一份文件似乎有点不同寻常。 好奇压倒理智，do日s将上面的东西给拨开，想要将它拿出来，但在砰到那个盒子时感觉到了一股沉甸甸的重量。 盒子外壁上刻着花纹，精緻典雅。 这是什么？ 她开启暗扣疑惑地打开盒子，看了一眼后又迅速合上，然后又重新打开。 盒子里是一支手枪。 do日s碰了碰它，沉默了一下。她在哈伦斯那里见过真枪，立刻就能辨识出来那股触感。 但这跟她没关系。 do日s将盒子盖上放回去，她拿过那份文件袋，将文件袋打开一道口子，她往里面看了一眼顿住，袋子里有一小叠文件。 为什么说是一小叠？因为它是一堆被撕成的碎片。 do日s有些诧异，从里面摸了几张碎片出来，其中一张似乎是标题位置，写着「婚姻」两个字，还有一张上面签着名字，落款是霍寒霆，下方应该还有一个名字，但是只露出了一点墨，认不出是谁。 do日s眼神闪了闪，干脆坐在沙发上开始拼图。 文件撕得很碎，可以看出撕的时候主人用了多大的力气或者愤怒。 究竟是谁撕的？ 一块块地比对，终于勉强拼好了开头的一小部分。 「婚姻协议书」。 开头第一条，甲乙双方互不干涉交友自由。 这个甲方与乙方究竟是谁，显然与刚刚的签名有关。 如果说甲方是霍寒霆，那么乙方...... do日s在碎片堆里开始不断寻找，终于找到了一块碎片，那是签名的末尾，单单一个「颜」字，在它旁边还能勉强看出来一个「免」字。 这个签字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do日s又捡起了几块碎片看了看，文件的内容越来越苛刻，简直就像是要把两人都生生隔离开来一般，尤其是这个甲方，字里行间透出一股铁血无情。 do日s花了很长时间才接受了这个事实，秦情说的也许是真的。 这两个人之间根本没有任何感情可言，而且霍寒霆定下这种规则，根本没把这段婚姻当回事，俨然一副婚后想桥归桥，路归路的模样。 do日s咬唇，想要再多拼出来一些内容，却似乎听见了外面汽车发动机的声音，抬头一看时间却发现竟然已经快六点了。 她立刻慌里慌张地把碎片重新装回去，文件放回原位，然后出门，想悄悄掩盖下自己的行踪，却不想刚走到楼梯口就遇见了正往楼下来的霍寒霆。 第728章绝不能坐以待毙 ()」 霍寒霆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他臂弯上搭着西装，看见她时顿了一下，视线朝她身后扫了一眼，又看回来。 do日s心脏微微提起。 但霍寒霆什么也没说，只问她晚上想吃什么跟阿姨说。 do日s没出声，稳了稳心神，往下走了两步又停住，「amanda和eleanor还好吗，你什么时候能让我见她们？」 「她们还算乖，等我解决一些事情之后会让你见她们的。」 霍寒霆声音淡淡，没有透露一点情绪。 但其实姜柊今天过来汇报的时候语气有些无奈，两姐妹，妹妹还好，姐姐却不是个好哄的，已经起了怀疑，几次提出要跟妈妈对话。 do日s深唿吸一口气：「那我跟我经纪人通个电话不过分吧？」 霍寒霆迈步上楼，在do日s濒临爆发时终于开口：「手机在你的床头柜里，我没有收走。」 两人步履匆匆擦肩而过，霍寒霆身后的男人始终微垂着头沉默地跟在身后，仿佛一尊不会动弹的雕像。 do日s往楼下走走到楼梯口时回头看了一眼，心里松了口气。 大概是因为在刺探别人的秘密，才会有这种心虚感。 霍寒霆开门进了书房，将西装顺势挂在了衣帽架上，便走到书桌前坐下，在坐下的一瞬间他顿了一下。 跟在他身后的男人沉默地将门关上，回身看见霍寒霆拉开书桌抽屉盯着里面的东西没动。 「大少？」 霍寒霆将抽屉合上，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手臂抵着椅子扶手，十指交叠，思想有一瞬间的放空，随后又收敛回神：「怎么样了？」 他声音有些低，男人恭谨地弯身回道：「对方目前在杭城巡演，目前处于公众视野，不好下手。」 「那就走普通的路。」霍寒霆一脸冷漠，「切了他的代言和手上资源，至于巡演，文化局那边怎么说？」 「他没有转变国籍，开巡演基本不需要经过文化局，但在演唱会贊助商当年可以进行施压，不过——」 男人迟疑了一下，「他现在经纪约仍然挂在美光旗下，是路家的摇钱树之一，我们就这么砍了没问题吗？」 无缘无故封杀一位天王级巨星，路家恐怕不会同意。 「没有问题就制造问题。」 在这个快捷的网际网路时代，想要毁掉一个明星实在是太容易了，纪修竹能顺风顺水几十年，其一是因为他的才华；其二是因为那副天生的歌嗓；其三，是他那张脸；其四，有他背后的拜恩家族在保驾护航。 既然如此，那将他的利刃一点一点拔掉不就行了？ 男人颔首：「明白了。」 「先解决拜恩。」 霍寒霆面色很平静，即便口中说着要荷兰最强大的家族之一消失在世界上也依旧面不改色。 那双眼睛透着冷冽的沉，杀伐果决。 你亲自去一趟欧洲联繫卡罗尔，让他动手，叶清这边……」他思忖片刻后终于道，「还是我来调度。」 男人张张嘴，想说为何要如此往死里针对拜恩家族，甚至不惜和欧洲地下h势力合作，但天生的命令服从让他把疑问倒回肚子里。而且他感受得出来，霍寒霆身上那股针对性的澎湃杀意。 最终他颔首：「是。」 * do日s在床头柜里找到了自己的手机，还剩下一点电，她来机的时候看了一眼，除了秦情给她发过消息问她还好吗，没有其他任何消息。 她先回了秦情，示意自己还好，正想给姜听春打电话，秦情的信息秒回了。 秦情：那就好，昨天霍寒霆那边的人打电话给姜姐，说你要跟霍寒霆在一块一段时间，姜姐还说让你多跟霍寒霆相处相处，不过我感觉有点怪怪的，所以来问你一下，现在看来是我多想了，你没事就好。 do日s看见这段话的时候停住了，姜听春知道她在霍寒霆这里？ 她本来还想解释一下，但看秦情说的姜听春态度，她似乎巴不得她在霍寒霆身边，一点也不担心。 不过也是，年仅35岁就身价过千亿的权势人物，这种能让人一步登天的人物，娱乐圈哪个经纪人不想靠近托点关系。 而且姜听春恐怕还以为他们两个本来就有什么关系。 do日s嘆了口气，放弃了打电话的念头，只跟秦情聊了两句。 do日s：我没事，你放心吧。 看见这条发送过来的信息，秦情微微勾唇，又跟她说了一些话。 直到脚步声响起，姜听春踩着高跟鞋从卧室里出来，眉间皱着深深一道。 「不行，我越想越不对劲。霍寒霆如果想见do日s，也没必要将人带走吧，而且为什么是他的人来告诉我，do日s为什么不说话，典话也联繫不上。」 「也许真是有什么事……」秦情有些迟疑，随后蹙眉，「不过我看他们两个人关系的确不一般，霍董对do日s的维护你也看见了，不会出什么事的，而且我之前有问过她现在怎么样，刚看了一眼手机，发现她回我了。」 「真的？」 姜听春立马凑过来，果然看见了微信页面上do日s和秦情的对话。 秦情：do日s，你还好吗？ do日s：我没事，你放心吧。 看到这个，姜听春微微放下了一点心，也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敏感了。 两个人明显是认识的，不就是要在一起待一段时间吗？能发生什么事。 她扶了扶额，喃喃道：「我还是受以前影响太大了。」 姜听春垂着头，没看见秦情一瞬间收敛起的表情透着一股冷漠。 * 另一边，do日s看着秦情最后发送过来的消息深思。 秦情：do日s姐姐，我之前其实一直不希望你跟霍寒霆接触太多，他太心狠手辣了，我怕你最终会被他受伤。 秦情：如果他真的要对你做什么，你绝不能坐以待毙。 do日s关了手机，她不明白为何霍寒霆对她有如此深的执念。他和顾晚颜之间是敌是友？ 这些疑问缠绕在她心里让她唿吸不过来。 翌日，听见汽车再次出门的声音后，do日s又悄悄上了楼，她想把昨天没有拼完的那份文件完整地拼一遍。 然而这次拉开抽屉的时候，那个放置枪的盒子还在，只是旁边还多了一个正方形的盒子。 第729章他更希望她平平安安 ()」 盒子很精緻，是名贵木种制作成的。 do日s盯着看了一会，然后悄悄地拿了出来，盒子在手上有点沉，摸起来很光滑。 她小心翼翼打开，顿时就愣住了。 书房里没有开灯，全凭着窗户透过来的那一点光，然而盒子里的东西倒像是会自己发光一般，带着温润的萤光。 这是一块上好的极品和田玉，被顶级匠师精心打磨成了一幅锦鲤戏莲图，栩栩如生。 do日s本该立刻放回去，然而她看见块玉像是着了魔一般，缓缓地伸出手去触碰它，却在碰到的一剎那瑟缩回来。 软玉入手温润，然而却带着一股冰凉刺骨的感觉，显然很久没人带过了。 do日s手在空中顿了顿还是伸出手将它拿了起来，在手心里细细地摩挲，目光闪过一丝茫然。 一股难以名状的悲伤在她心间充斥着，带着巨大的哀痛以及令人止不住颤抖的怒意。 其中的情绪太过复杂，根本无从辨别。当想要仔细探究时，do日s感觉自己头部隐隐作痛。 她强行将目光移开。忽然注意到盒子下面放置的两个红本本，上面的烫金大字让她一下子愣了。 结婚证。 出现在这个书房里，这是谁的结婚证不言而喻。 do日s盯着它沉默了很长时间。 而霍寒霆也同样盯着顾晚颜看了很长时间。 他坐在一间暗室中，盯着显示屏上的女人一动不动，神情专注又严肃，唇瓣微抿，甚至有些紧张。 自从上次跟谢清和谈过之后，他们就一致决定尝试给do日s增加一些记忆刺激，看看效果如何。 但显然她自己的世界观比较成熟，必须要有一些强力性的刺激。 物品一样可以勾起回忆，霍寒霆选择了她母亲遗留下来的那块玉和他们的结婚证来选择成为这次的刺激。 只是他不确定这个刺激到底有多大。 毋庸置疑，顾晚颜的母亲对她影响很大，所以上次他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就是杭城所在的那幢公馆。 这块玉就是关键之一，而结婚证，他不确定对她的记忆恢復有没有用。 一旁的秋立槿也在关注，他注意到霍寒霆的异状后看了看一旁等候着的家庭医生看和心理医师。 「应该没问题，我们准备也很充足……」 霍寒霆没有说话。 显示屏中的女人背对着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过动作，许久她动了一下，抬起手臂将盒子里的结婚证拿了出来。 霍寒霆心脏微微收紧。 do日s拿起那两本带着一点磨砂感的红色结婚证，它很新，看起来就像是刚办的一样。 do日s咬了咬唇，还是小心翼翼地翻开。 持证人名字，顾晚颜。 她的视线从名字转移到了旁边的照片上，目光顿时一凝。 仿佛被人一榔头敲在了头上，do日s整个人都开始颤抖起来。 红底的照片红得刺眼，照片上的男女并肩注视着镜头，女人笑得很甜，眼里盛着光，连一向不苟言笑的男人也弯着唇瓣。 这是什do日s*看见顾晚颜的正面高清照。 她死死地盯着这个女人，五年建立起来的了自我保护机制隐隐有崩塌的趋势。 太像了……太像了…… 那张脸像得令她心惊胆战，她到底是谁又或者说do日s这个人究竟存不存在于世界上？ do日s身体晃了一下。 手中结婚证连同玉一同坠落在地，她扶着桌子，脑袋像是被针扎一般疼得厉害。 踉跄了几步，她扶住了一旁的书桌，垂首盯着那本结婚证，脑海里忽然冒出了一些片段。 撕碎的协议，女人的温言软语…… 「我们一起去补办结婚证好不好……」 如果说这两人之间的感情是真实存在的，那为什么会有那些奇怪的传闻？ do日s出现异状的时候，霍寒霆就坐直了身体，他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显示屏中do日s的动作，在她一头栽倒时，迅速起身出了房间，身后的椅子由于他动作幅度过大而摔在了地上。 秋立槿也紧跟着出去，不忘催促身后的医生：「快点跟上。」 书房的门被人用力撞开，霍寒霆看着伏在地上痛苦不堪的do日s，瞳孔一缩立刻弯身将她抱起。 医生跟进了房间，给她打了一针镇静剂。 秋立槿在一旁看着，担忧道：「恐怕是刺激太大，她在拼命回想的时候，自我保护机制被瓦解了。」 这是记忆的毁灭和重新建立，一个不小心就会让她陷入记忆紊乱。 「有点奇怪。」 心理医生查看了一下情况说道：「一般来说，在失忆的情况下，让她意识到自己是另一个人，其实并不会造成这么大的反应，但她的反应却远远超乎了我的预料，所以我猜她也许有另一种认知受到了冲击。」 霍寒霆盯着床上不安稳的do日s，眉头紧蹙：「那怎么办？」 心理医生迟疑了一下后道：「她这样子下去不行，事到如今只能先将她催眠，将原有的自我保护机制重新建立起来。」 秋立槿皱眉：「那我们所做的一切不是功亏一篑了吗？而且催眠之后她的世界观将更加难以摧毁。」 也就是说她会加深自己是do日s这一个印象，这对记忆恢復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情。 事情不仅没有成功，反而还演变成了最坏的局面，这让秋立槿有一瞬间的无奈。 心理医生迟疑了一下后道：「其实催眠之后更有可能是她也许这辈子都没办法记起来了。除非……」 霍寒霆视线终于移到了他的身上：「除非什么？」 你的一声接着把刚才没说完的话说下去：「除非有一天她自己从内打破。」 医生解释道：「她现在就像是一个鸡蛋，我们帮助她回忆起来是从外面打破鸡蛋，风险要高很多，但如果是她自己从内破壳而出。就会安全很多。」 简单来说，除非有一天她自己开始怀疑自己。 但正常人哪里会自己怀疑自己呢？ 霍寒霆闭了闭眼：「催眠。」 秋立槿张了张嘴，到底没说话。 比起do日s能想起来这回事，他显然更希望她平平安安的。 第730章我只有自己的身体能给你 ()」 医生催眠过后，do日s陷入了沉沉的睡梦中。 「好了，她醒来的时候应该会不记得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到时候还需要霍董圆个谎。」 霍寒霆挥了挥手，秋立槿带着医生们从房间里出去。 等到门「砰」的一声合上，房间里才彻底陷入了安静中。 霍寒霆走到床边坐下注视着床上的女人，她脸色苍白，看起来柔弱得不可思议。 他执起她的手，柔弱无骨的小手软绵绵的没有力气透着一股凉意，被他攥在手中，缓缓地握热。 「阿颜。」 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就像是试图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要忘记我。」 低低的呢喃响在房间里，带着撤股的孤寂。 * do日s翌日清晨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躺在床上，而且她被人牢牢地禁锢在怀抱中，那双长而有力的手臂禁锢在她的腰间。带着不可忽视的存在感。 她一下子回过神，抬头时看见了男人干净的下巴和利落的下颌线。 她怎么会跟他睡在一起，昨天…… 一想起昨天，do日s的头便开始痛了起来，她下意识地想要用手去揉揉，抬起手的一剎那，一只手忽然伸过来替她揉了揉额角。 「醒了？昨天在上楼的时候忽然晕倒了，头还疼吗？」 晕倒了？ do日s皱眉：「我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 霍寒霆替她揉了揉，然后将她用力抱进过刺激，埋在她的脖颈处，「早安。」 然而怀里一股推力传来，他松开她，低头迎上的是一张冷脸。 「霍董，请你注意一下，我们第一不是夫妻，第二更不是男女朋友。」 不需要表现得这么亲密。 霍寒霆注视着她，眉眼漫上一层阴郁。 他没办法容忍她的抗拒。 正在这时，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 霍寒霆索性不去看她，把手机拿过来看了一眼，是姜柊打过来的。 他以为是公司的事情，一边接通一边掀开被子下床：「什么事？」 然而姜柊的话让他停住了动作，他回头看了一眼do日s，后者早就一脸冷淡地缩到了床的另一边。 手机里姜柊的声音还在继续。 「先生怎么办？」他很是无奈，「早上保姆来通知说，两个孩子哭着要妈妈，而且安保人员已经看不住了。」 霍寒霆揉了揉眉心，对这个结果也没有很意外，他是领教过那两个孩子的机灵劲儿，长相可爱却人小鬼大。 「先让保姆看着她们。」霍寒霆想要起身，「我过来看看。」 他挂了电话，刚想要起身，手臂却被人抓住了。他顿了一下，回头看去，do日s从床上起身，一只手拽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amanda和eleanor怎么了？」 她被他刚刚那句话给吸引，很明显那句「保姆看着」是在指两个孩子。 do日s心里有一股焦躁，她已经两天没见到孩子了，这是第三天，按照amanda和eleanor从小没离开过她的习惯，这会儿肯定要闹了。 她们从出生起就没有父亲，对母亲的依赖性很强。 do日s软了态度，眉眼里都是恳求：「你让我见见她们好不好？」 她低声下气：「求你了。」 一个向来倔强的女人如果有一天低了头，露出祈求的神态，那一定是她最动人的神情，几乎没有男人会拒绝。 霍寒霆也一样，就算气恼，却也仍旧对她狠不下心。 但他长久没有说话，do日s误以为他不想答应，又急切了几分。 霍寒霆喉结动了动：「我是个商人，讲究利益对等。」 趁人之危不是君子所为，但他愿意不择手段来将她留下。 do日s面色怔然，随后便苍白起来。 利益对等？ 她有什么能给霍寒霆？ 沉默了半晌，她挣脱开被子的束缚，跪伏在他身边，咬了咬唇，然后勾住他的脖子，倾身吻上他的唇。 霍寒霆一顿，才明白她误解了他的意思，他想让她和孩子一起留在他身边，她却误以为他想要她。 男人扶住她的肩膀，想要将她推开。 do日s嗫嚅着看他，眼睛水润一片：「我只有自己的身体能给你。」 她一抽身上睡袍的带子，真丝睡衣便从肩头滑落，身上那些吻痕仍旧浅浅地留在皮肤上，彰显着曾经的那些亲密。 霍寒霆闭了闭眼：「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孩子我会接过来跟你一起，但是你们要暂时待在万凰庭，留在我身边。」 只要能跟她的孩子在一起，待在那里无所谓。 do日s红唇微启：「好。」 她知道自己误会了霍寒霆的意思，脸颊微红地捡起睡衣想要重新穿上，然而还没有碰到就被人压在了床上。 霍寒霆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居高临下地看她，眼眸深沉如墨。 他俯身吻下来的时候，do日s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但想起两个孩子，还是闭上了眼。 反正也不差这么一回。 霍寒霆顺便抱着她洗了个澡，给她吹干头髮之后送她回床上休息。 「孩子我傍晚会亲自带过来。」 do日s虽然累，却还是听清楚了这句话，闭着眼认真地点了点头。 霍寒霆被她可爱到了，低下头又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才离开。 然而下午工作完之后，霍寒霆被周茹叫回家吃饭。 他本来想拒绝，但一想自己似乎确实很长时间没回去了，便交代了姜柊一声把孩子带到万凰庭去，自己独自回了老宅。 进老宅的时候，周茹正陪着一个人在廊前说话。 第731章情深不寿 ()」 那是一个穿着褐色布衣的苦行僧，手中捻着一串佛串，神情慈悲怜悯。 霍寒霆知道自己母亲一直都有在给荣城一所寺庙捐香火钱，应该是人越老越迷信这些，这些年常常礼佛，甚至偶尔还会请得道高僧来家里谈论佛法。 霍寒霆并不反对，但他也并不信这些，他只相信自己，事在人为。 「妈。」 他迈步过来的时候，周茹和那名苦行僧一同一转过身来。 周茹看见儿子，笑容一下子便浓郁起来，往前走了两步像是记起来什么，便道：「大师，这是我儿子，你能不能替他相看一下。」 接着她又对霍寒霆说道：「这位是云游四海的高僧，我偶然在茶坊里碰见他，便邀请他回来一叙。」 霍寒霆淡淡颔首，视线从僧人身上停留了一瞬。 那名苦行僧双手合十，弯身：「阿弥陀佛，施主命中贵气。」 霍寒霆没什么表情，只淡淡一句：「大师谬赞。」 周茹迫不及待地询问：「大师，还能看出来其他吗？」 命中贵气这种事真的不需要多说，霍氏老宅就在身后，谁看一眼都知道命中贵气。 霍寒霆对这种并不是很感冒，刚想藉口进去，那僧人又说话了。 「你命中富贵却註定早逝。」 霍寒霆皱眉看向他，眼眸带上了深沉的压力，周茹也被镇住了，但她虽然信佛法，却并不盲从，只皱眉：「大师，你这话什么意思。」 「很奇怪，事实上我跟你回来也是这个原因。」僧人回头看向偌大的霍宅，「霍家昌运，却原本在这一年应有一劫，这劫的根源就在你儿子身上，于霍氏而言，这是衰颓之劫，于霍董而言，是生死之劫。」 听到提及生死，周茹再也不能保持镇定：「什么生死之劫？」 「夫人不用担心，这劫已经被人化去了。」 周茹一愣：「被人化去了，被谁？」 僧人摇了摇头，没说话。 霍寒霆仍旧淡淡地看着他，没有任何表情。 僧人看向他：「霍董，贫僧还有一句叮咛。」 霍寒霆没说话，周茹立刻道：「大师请说。」 僧人双手合十：「情深不寿。」 霍寒霆瞳孔一缩。 周茹一头雾水，她明白「情深不寿」四个字什么意思，却并不理解在这个时候提起有什么意味，立刻追问：「大师，能不能说得再详细一点。」 「一报还一报，这是因果循环，现如今尘缘已断。」僧人看着霍寒霆嘆了口气，「尘缘已断啊，霍董。」 周茹看向自己儿子，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僧人已经迈步向外面走去，她焦急道：「您能否再说得详细一点。」 僧人摇摇头：「夫人无需再送了，天机不可泄露，贫僧只能点到即止。」 周茹脚步顿了一下，随后追上去，将事先包好的红包强行放进他包里：「大师这是您应得的。」 僧人也没有拒绝，再次拜了拜之后便离去了，他走到山脚下才把包里的红包拿出来，拆开看了一眼，自言自语道：「收两份钱，做一件事，划算。」 直到看不见僧人的身影，周茹才返身回来，院子里已经没了霍寒霆的身影，她进门时看见他正坐在沙发上和霍盛英谈话，担忧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霍寒霆表情如常地跟父亲谈话，两人聊完了公司的事，霍盛英随口问了句：「听说你调派了一些人去万凰庭？要做什么？」 「没什么，想把房子休整一下而已。」 霍盛英没有再多问，抬头时瞥见妻子有些苍白的面容，便关心道：「你怎么了？」 在丈夫面前她不想谈论这件事，周茹摇头：「我没事。」 饭后，霍寒霆要离开，周茹叫住了他。 大厅里佣人在忙碌，霍盛英已经上楼，没有人注意他们这边。 周茹一脸严肃：「你是不是还在跟她来往？」 霍寒霆没有说话，周茹急了：「你怎么这么煳涂？」 男人终于开口：「妈，她是为我而死的。」 「我知道，权当我们霍家欠了她的，可是她现在有孩子，有丈夫，你又何必拆散人家，要跟她当一对怨偶？更何况她现在根本记不起你，你在她眼中恐怕就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 周茹语气重了一些，隐隐透着一股悲伤，刚听见丈夫的话，她才明白了那个大师的意思：「寒霆，太执拗对你没有任何赶好处。」 她嘆了口气：「情深不寿啊。」 霍寒霆额角青筋跳了跳，眼眸愈发深邃，最终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暗哑：「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迈步向外走去，周茹看着他昂首阔步的背影重重地嘆了口气。 谁也没注意到，墙角边一个小身影缩在那里，顿了顿之后便迅速消失了。 amanda和eleanor被姜柊带到万凰庭的时候，do日s正在楼上犹豫要不要化妆，她这两天精神状态不算好，生怕体现在脸上，两个孩子看出点什么来。 但一照镜子她就知道自己多虑了。 这里的女人像是一朵被浇灌了的鲜花，娇艷欲滴地舒展着身姿，她脸一红立刻就放弃了化妆的想法，紧接着就听见了楼下传来的汽车发动机声音。 do日s眼睛一亮，立刻下楼。 但进来的却不是霍寒霆，而是姜柊，她有些失望，不由自主的询问：「霍寒霆呢？」 「霍董有事回家一趟，怕您等急了，让我把两位小姐给您送过来。」 他让开路，身后走出两个被保姆牵着手的小女孩，大眼睛打量着四周，一见到do日s，便立刻开心地挣脱开保姆的手朝她跑过来。 「妈咪！」 原本听到前半句才有些心凉的do日s在看见两个女儿后顿时又惊又喜。 她弯下身将两个孩子抱了满怀。 「宝贝们，想起妈咪了！」 「妈妈！」eleanor控诉，「霍叔叔说你想在他家里玩一玩，我之前还不信，现在看看你居然抛下我们想一个人住在城堡里！」 来的路上她就看见了这幢房子外面自带着喷泉和花园，跟电视里的城堡长得一模一样！ do日s尴尬地笑着，心理暗暗地骂了霍寒霆一顿，这个有心机的男人！ 第732章叔叔要开心喔! ()」 「妈妈没有。」do日s试图辩解。 eleanor双手叉腰：「那妈妈你在这里干嘛？」 do日s说不出话来了。 她总不能告诉两个孩子，她被霍寒霆囚禁在这里，这些大人之间的事还是不要让孩子知道的好。 她转移开话题：「宝贝们饿不饿，妈妈给你们做饭。」 两个小傢伙注意力果然被转移走，眼巴巴跟着她跑到了厨房里。 有孩子在身边，do日s多少也平復下来了的一些心情，保姆试图想要接过做菜的器具时，她摇了摇头：「我来吧。」 保姆面面相觑，没再坚持。 霍寒霆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往日冷清的万凰庭比以往要热闹了一些，厨房里传来稚嫩的童声和女人温柔的声音。 他停住脚步，有一瞬间的怔神，随后才反应过来，放下外套和车钥匙，迈步往厨房走去。 do日s正站在流理台前搅拌面粉，两个小姑娘各自搬了一个板凳垫在脚下看她做蛋糕，叽叽喳喳地指挥，甚至还会为了放多少糖而争执起来。 女人低头听她们吵架，脸上带着浅笑，温柔娴静，两缕头髮从额角垂下来，她仰头用手背拨了一下，察觉到有人站在门口，下意识地往过来。 她看过来的时候，脸上的笑容还带着，唇角翘起的弧度像盛着蜜糖，眼里有轻盈的光，一剎那眩晕了他。 霍寒霆甚至恍惚觉得她也许还会像以前看到他那样让这笑容更加明媚灿烂起来。 可事实上，她看清他的一瞬间，那光就黯淡下去，连同笑意也一同收敛起来，转过头去继续低着头揉面。 霍寒霆眼神黯了一些，他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去想，她这五年在面对纪修竹的时候是一副怎样的神态，反正大概是不会像这样横眉冷对。 「啊！」 一声稚嫩的惊唿，霍寒霆抬起头就看见eleanor费劲地爬下了板凳，然后「哒哒哒」地跑到他面前，双手叉腰：「你请我妈妈来你家做客怎么不请我和姐姐？」 人小鬼大的女孩才堪堪到他的小腿，明明之前还很怕他，现在却神气活现地仰着头。 amanda时刻关注着这边的动静，她向来思考得要比其他人多一些，不会单单认为霍寒霆让她妈妈待在这里只是邀请她做客。 但她到底年纪小，根本就想不明白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弯弯绕绕，只能盯紧了eleanor，防止她受到伤害。 do日s也注意到了，开口喊她：「eleanor，回来？」 eleanor没动，一双大眼睛明亮亮地看着霍寒霆，气势比之前稍微弱了一些，底气不足地又道：「你干嘛不说话呀？」 do日s停下动作，有些担忧，霍寒霆最近情绪不对，她不敢再让amanda和eleanor跟他相处，便放下手中的东西，想要过去把孩子带过来。 但霍寒霆却先她一步有了动作，他往后退了一步：「抱歉，之前没有告诉你。」 霍寒霆再怎么样，也不会对着一个孩子发脾气。 她父亲的债跟她无关，只是他的情绪到底受到了影响，一想到这是纪修竹和她的孩子，他就没办法保持彻底的冷静。 霍寒霆转身离开。 eleanor愣了一下，无措地站在原地，下意识往前追了两步又停下然后回头看了一眼妈妈。 霍叔叔是不是不喜欢她了？ 小孩子对情绪变化最为敏感，霍寒霆之前毫不掩饰自己的纵容与宠爱，甚至允许她们在自己办公室里玩耍，eleanor才在他面前有点肆无忌惮的架势，但眼下这一幕让她一时间有些怯意。 看着eleanor睁着大眼睛，下意识寻求安慰意图，do日s心疼万分，但又没有办法，只能强颜欢笑：「eleanor，到妈妈这里来。」 eleanor又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垂着脑袋回到妈妈身边，她依旧扒着流理台看妈妈做蛋糕，只是整个人安静了很多。 do日s心疼，只好说其他话转移她的注意力。 小孩子到底是小孩子，没一会儿，eleanor情绪就好了很多。 热乎乎的小蛋糕出炉，do日s将它端出来放在了外面的餐桌上，eleanor拿起一个小口小口咬着吃。 很甜，带着一股奶香味，是她喜欢的味道。 小女孩眼珠子转了转，然后又悄悄拿起一个转身跑了。 房子很大，她站在楼梯口望了望，然后迈着小短腿一步一步地往上爬，一边爬一边东张西望。 第二层没有人，她又往上面爬了一层，左右张望。 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你在这里干什么？」 eleanor吓了一跳，转过身就看见霍寒霆站在不远处正看着她，他身材高大，不笑的时候显得格外冷硬严肃。 小姑娘有些害怕，怯生生地往后退了两步，说不出话来：「我……」 霍寒霆揉了揉眉心，他刚刚在处理工作，刚想回房拿个东西，正好看见门口这个鬼鬼祟祟的小东西。 「下楼去吧，你妈妈在等你。」 他走几步进了自己房间，拿了东西回身时发现她不仅没走还正站在门口，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房间内的布局，看见他转过来身一下子又往墙旁边缩了回去。 半晌没动静，她又好奇地探出来一颗小脑袋。 霍寒霆迈步往外走，她赶紧退开几步，站在不远处安静地看着他。 男人蹙眉看着她，又重复了一遍：「下去吧。」 eleanor又往后面退了几步，下意识地转过小身板，这个时候才忽然记起来自己的来意，赶紧把手中的纸杯小蛋糕举给他。 霍寒霆停住脚步，视线落在那个小蛋糕上。 「给我的？」 eleanor点点头，又往前走了几步，眼里有着隐隐的期待。 在她看来，霍寒霆不理她一定是因为不高兴了，她不高兴的时候只要吃妈妈做的小蛋糕就会很开心。 霍寒霆犹豫了一下，最终走过去，伸出手把那个蛋糕拿了过来：「好了，谢谢你。」 eleanor眨眨眼，终于说了过来的第一句话：「叔叔要开心喔！」 她挥了挥手，马上跑远了。 霍寒霆垂首注视着手中的蛋糕，半晌后低笑了一声：「说了多少次不吃甜的。」 do日s一个转身就发现女儿不见了，她正想找人的时候，却发现eleanor从楼上跑了下来。 「你去哪里了？」 第733章谁准许你们进来的? ()」 eleanor支支吾吾：「我……我去给霍叔叔送小蛋糕了，我们都有，他没有，好可怜喔！」 do日s无语，霍寒霆是什么身份，需要你去可怜？这种甜腻的小蛋糕，也就小孩子和她这种喜欢甜食的能吃下去，他估计是不会吃的，说不定转头就扔了垃圾桶。 她嘆了口气，没有戳破女儿的幻想，只是招唿她过来：「快来吧。」 amanda正坐在家桌子边晃着两条腿，听见妹妹的话后看她一眼：「你为什么要给他小蛋糕吃？」 eleanor有模有样地坐在姐姐身边，声音清脆稚嫩：「我喜欢霍叔叔！」 闻言，do日s和amanda都停下了动作，后者「哼」了一声：「你不是说好不当小叛徒的吗？」 小女孩脸顿时涨红：「我……我没有！霍叔叔对我们很好呀，我觉得他也没做错什么事情，为什么要讨厌他？」 amanda一顿，她一贯聪慧，却也太容易陷入牛角尖，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霍寒霆好像是没有什么值得讨厌的地方。 do日s嘆了口气，大人之间的纠葛没必要牵扯进来孩子，但是她确实没想到，eleanor居然会这么喜欢霍寒霆。 母女三人安静地坐在楼下，没一会儿楼梯口就响起了脚步声。 do日s抬头看了一眼，男人衣冠楚楚地朝着这边过来，准确的说是穿过客厅，经过餐厅。 经过刚才发生的事情，eleanor胆子大了一些，抬手沖他打招唿：「霍叔叔，你要出去吗？」 霍寒霆停住脚步，微微颔首：「我有事要去公司一趟。」 得到了回应。eleanor更加开心，她忍不住又多询问了一句：「小蛋糕好吃吗？」 do日s脸色微微变了一下，没想到eleanor竟然真的去问他这个问题，她心脏微微提起，很怕这个时候霍寒霆给不出答案，打击到eleanor。 霍寒霆顿了顿，最终颔首：「好吃。」 do日s心里微松了一口气，觉得霍寒霆还是有一些分寸的，最起码知道这个时候应该撒谎。 eleanor看他回话回得多，胆子又大了起来，竖起大拇指：「那你很有品位哦！」 霍寒霆颔首，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另一边的do日s，语气平淡：「如果里面的糖能放更少一点就好了。」 eleanor瞪着眼睛：「这怎么能行，糖才是最重要的！」 霍寒霆没有要跟她争执的意思，抬腿离开了。 而do日s却怔在原地好半天没有回神，他还真的吃了？ 孩子对陌生的环境总是充满着好奇，吃过饭后，do日s收拾厨房，amanda和eleanor开始探索这座大房子。 在别人家里乱跑并不好，但是amanda和eleanor止不住的好奇，在一楼游逛了一圈之后，就开始向着楼上出发。 他们没有去卧室，只是在走廊阳台看了看。 即便如此，这座大房子也处处充满着惊喜。 木质的地板，精緻的摆件雕像以及阳台望出去外面如画的风景都显示了这是一个非常值得玩耍的好地方。 eleanor背着小书包假装是来旅游的游客，被amanda充当的导游带着到处走。 然后……她们成功迷路了。 因为觉得在房子里不会出什么事，所以佣人也没有跟着姐妹两个。 eleanor和amanda最开始发现迷路的时候，便开始自己尝试着找路。 而这也激发了另一种探险的乐趣。 途经一个房间的时候，eleanor好奇地打开门看了一眼，却吓了一跳。 「amanda！」 她小声地叫姐姐，向她招了招手，「你过来看。」 amanda走过去，从妹妹打开的门缝中看见了里面黑黢黢的影子，而且所有东西上面都盖了一层白布。 有姐姐陪着，eleanor没有那么害怕了，将门缝开得大了一点。 走廊路灯照进房间里，两条细细的影子，随之延伸到了家具上，看着有些可怖，却也更加激起了小孩子的兴奋心理。 两个人对视一眼，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房间外间静悄悄的，几扇门连通着四方，eleanor悄悄地推开一扇，发现里面是卧室，她又悄悄地把门合上。 还有一间是衣帽间，两个小姑娘歪了歪头，发现没什么好看的，又重新把门关上。 还剩下最后一间房。 amanda挑的宁开门往里面看了一眼，看见了摆放整齐的书架以及正中央一张书桌。 「是书房，但是好像很久没有人用过了。」 虽说里面打扫的很干净，然而却冷冷清清的，没有一点人气。 amanda对书感兴趣，她走进去站在书架前，借着外面的光抬头向上看。 一些乐理书籍和名着依次列序摆放得整齐，amanda看见了几本自己感兴趣的，认真记下名字，打算等下出去后让妈妈买给她。 eleanor对看书并不是很感兴趣，她百无聊赖地四处看了看，注意到书架角落有一处摆放着一个小本子，她好奇的凑过去看，将它抽了出来。 「咦？」 amanda注意到了她的动作，提醒她：「eleanor，不要随便碰别人的东西。」 eleanor眨了眨眼睛，从自己身后的小书包里摸出一本笔记本，她自己也有一本小本子，是专门用来当备忘录的。 把两本笔记本放在一起，然后对比着看了看，一起举高给姐姐瞧， 「amanda你看，这本笔记本跟我的长得好像。」 amanda还没有说话，房里的光一瞬间大亮，一到冷冰冰的稚嫩声响了起来：「你们在干什么？」 两个小女孩吓了一跳，被突如其来的光亮刺激得护住眼睛，后者手中的笔记本也一起掉在了地上。 等到适应光线了，她们才发现门口站着一个男孩。 霍云澄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她们，眼里头一次出现了愤怒的情绪：「谁准许你们进来的？」 他今天来了万凰庭，没有在楼下看见人，便到楼上来，却没想到顾晚颜的房间亮着灯，他悄悄走近才看见这两个小姑娘在书房里。 顾晚颜当年消失之后，这个房间已经是他唯一可以纪念她的，所以不许任何人来动，整个万凰庭的佣人都清楚，现如今这个地方闯入了其他人。 霍云澄紧抿着唇，眼里露出一丝愤怒。 他已经把妈妈让给她们了，为什么连这最后一点地方也要来跟他抢？ 「出去！」 第734章那明明是他的爸爸妈妈 ()」 男孩的声音虽然透着一丝稚嫩却已经可见一丝凌厉，eleanor从来没有被人这么严厉地呵斥过，尤其是她还非常喜欢霍云澄。 她下意识地想哭，但又咬住了唇，年级再小她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不应该没有经过允许就随意闯入别人的房间，而且还碰了东西。 「对，对不起。」她怯怯地道歉，立刻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把那本笔记本放回书架上，然后紧紧地攥住小笔记本，「我们不是有意的，只是想进来看看。」 amanda把妹妹护在身后，「对不起，我们一时好奇闯了进来，现在就立刻出去。」 说完，她拉着eleanor的手往外走，霍云澄的视线停留在后者手上的笔记本。 小姑娘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喏喏地解释：「这是我的。」 amanda咬着唇，从来没让妹妹受过这种委屈，她心里憋着一肚子火，脸色也微微板起，带着一点委屈。 「我们没有偷东西！」 霍云澄别开头，他才不会跟小孩子吵架，只是现在还气着，因此说话的语气也硬邦邦的。 「以后不要再进来这里了。」 amanda终于忍不住反驳道：「我不是你爸爸把我妈妈抓过来的话，我们才不会来这里！」 霍云澄脸色立刻就变了，他紧紧地攥住衣服下角。 那明明是他妈妈，是他的爸爸妈妈。 可他到底没有说话，反而是扬起的清脆童声把正在寻找两人的do日s给吸引了过来。 她推开门：「你们两个怎么了？我正到处找你们呢，怎么跑到了这里来？」 她瞧见eleanor眼眶有些红，便打趣道：「怎么了？，谁又欺负我们的小宝贝了？」 amand嘟囔了一句：「又不是我欺负她。」 霍云澄紧紧地攥住拳头。 do日s走近了才发现站在门框处的霍云澄，有些惊讶：「澄澄，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霍云澄刚刚亲耳听见她哄eleanor，鼻子一酸，别过头去，语气也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点倔强。 他半张脸隐藏在阴影中，语气很冷淡：「我回来自己家不需要跟谁汇报吧？」 amanda眼里隐隐地染上了一点愤怒：「你不许凶我妈咪！」 霍云澄咬唇，转身想离开，却撞进了一个怀抱。 do日s蹲下来，扶住他的肩膀，耐心道：「澄澄，阿姨不是这个意思，阿姨刚刚在楼下找两位妹妹，所以没有发现你过来。这是你的家，阿姨还要谢谢你爸爸邀请我们过来做客。」 她身上有很淡的清香，令人舒适又*，是记忆中母亲的怀抱。 霍云澄那些负面情绪一点一点地被安抚下来，然而一想起她不再属于他，他的心里仍然难受得厉害。 do日s看出他不太高兴，之前在这座房子里摸索的时候，她就已经辨认出来了这到底是谁的房间。 她的身份有些尴尬，霍云澄看见两个她的孩子闯进这里感到愤怒也是人之常情。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错的的确是amanda和eleanor。 「我们是来叔叔家里做客的，没有经过允许不可以闯进别人的房间，这是不对的行为，哥哥生气是很正常的。」do日s教育两个女儿，「现在向哥哥道歉。」 eleanor乖乖听话：「哥哥对不起，我之后再也不会了。」 amanda沉默了一下跟着妹妹道歉。 霍云澄本来没想让他们道歉，这么小的孩子给他道歉，让他有些羞意。 do日s也并不强迫他回应，只是牵着他的手问道：「澄澄想吃小蛋糕吗？阿姨刚刚做了小蛋糕，走吧，跟阿姨一起去吃。」 说完，她想牵着霍云澄的手往外走，却被后者挣脱开了。 「不用了。」霍云澄低头说完，然后就快步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忽然停住，「你们以后不要再进来这间房了。」 do日s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有些怔然。 霍云澄对她的态度变化得很大，她当然感觉到了，而这似乎是在她有两个孩子之后出现的。 嘆了口气，她扫视书房一圈，带着两个女儿出去了。 霍云澄快步往外走，司机就等在楼下，远远地看见他过来了，立刻拉开车门。 上了车之后，男孩低头沉默很久才低低的一声：「回家。」 司机察觉他心情似乎有些低落，但也不敢多问什么，立刻就开着车往外驶去。 窗外浮光掠影，灯红酒绿，霍云澄紧紧地握住拳头没有动，只是眼眶渐渐地红了。 他也想吃小蛋糕，也想她来哄哄他，但是却又生怕靠近一点，就将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决心给摧毁。 那温柔终究不属于他，最好还是离得远一点。 霍云澄走的时候情绪不高，两个小傢伙也并不开心。 两个小女孩当然看出了霍寒霆和霍云澄与往日有些不一样，这点不一样让她们觉得陌生，以至于拘谨不安。 别人不欢迎，她也不会想死乞白赖地留下来。 amanda开口问道：「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家？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eleanor跟着委屈地点头：「我也是。」 do日s深深地嘆了口气，她也想离开，可事实上这个根本就不是她能决定的，无奈之下只能撒谎。 「宝贝们再等等，妈妈和霍叔叔有点事情要谈，等谈完了我们就回家。」 还好两个孩子都是非常听话的，虽然听见这个回答有些不开心，却也没有再闹。 do日s决定找机会再和霍寒霆谈谈，他对eleanor的态度让她产生了一丝希望，也许他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 可没想到的是，霍寒霆竟然一连很多天都没有出现。 人看不见影，她又出不去，时间竟然也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 但amanda和eleanor的生活却丰富多彩，万凰庭内的一切设施对她们开放，今天骑马，明天打高尔夫，两个小傢伙一开始还有些忐忑不安，后来就玩的不亦乐乎。 清晨，amanda和eleanor去花园里看她们昨天栽种下的小花，do日s正在跟秦情聊天。 后者问她这段时间能不能回来，do日s犹豫了一下还是回道：「可能要再过一些时间。」 秦情立刻回覆：为什么？我看霍寒霆最近似乎很忙，还以为你可以回来了呢。 do日s：很忙？ 秦情甩过来一则金融新闻，do日s看了个标题脸色大变。 第735章 金融危机 ()」 这次，要征服的是欧洲——霍氏帝国版图再扩张，将向荷兰金融市场发起进攻！ 霍氏，荷兰。 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重重的压在了她的心上，让她一瞬间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她几乎是手指颤抖着点开了这个新闻。 「本报讯，两天前霍氏全票通对欧投资计划。据悉，霍氏在荷兰阿姆斯特丹盘踞十几年，金融实力强盛，此次将与美国华尔街为首的金融势力联合，发起新一轮外资冲击……」 do日s看得手脚冰凉，她虽然对金融涉猎不深，却也隐隐猜到了这些字词下面的意思。 全球范围内大概有七万亿的流动国际资本，掌握这些资本的人是真正的金融操盘手，当他们发现一个国家金融制度不合理时，这些人便会集中力量，通过炒作这个国家的货币来扰乱市场，进而获利。 而这个国家会迅速地陷入货币体系瓦解，储存货币大幅度减少，陷入赤字财政危机，陷入泡沫经济。 歷史上一共发生过九次金融危机，离得最近的就是08年的美国次贷危机。这些金融危机大多数都由国际银行势力一手策划，而华尔街也曾发起过一次，就是1921年的美国农业衰退。 但霍寒霆有这个能力吗？还是她多想了？ 不过华国的经济政策是不允许资本外逃的，想到这里，do日s顿时冷静下来很多。 荷兰的金融体体系如今也完善，他应该也不会疯到无缘无故对一个国家发动金融战争。 do日s微微放下了心，但还是一直时刻关注着，不过网上并没有针对这件事做过多的评论，仿佛只是一次正常的企业计划而已。 难道真的是她多想了？ 但很快事情就迎来了新的变化。 一夜之间，大量资本流入荷兰市场，让本就低廉的港口运输业更是出现了无数竞争者，以运输业为主要业务的拜恩家族惨遭痛击。 他们公司股票狂跌，更糟糕的是，另外两大支柱业——红灯区和赌博场也受到了颠覆性的冲击。 荷兰的金融体系中，金融机构大于银行，因此在有人刻意操控下，金融市场发生的变化很快。 尤其是这还是一次有计划的危机策划。 华尔街的投机者们一同默契地抛售了拜恩家族的股票，开始不断买入它竞争业的股票，此消彼长之下，昔日荷兰巨头家族股票飞快下跌，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不得不引入外资，以求稳定局面。 随着这一波金融势力的冲击，本就已经沖势疲软的欧元更是持续贬值，本土货币价值下跌，荷兰大大小小的企业都受到了影响，而这其中影响最深的莫过于本就已经陷入动盪的拜恩家族。 他们的现金流被截断，这意味着在将来他们也许会没有钱再给赌博者提供筹码兑换。 而且欧元贬值，会让他们的财产进一步缩水。 一系列的变化看的令人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国际上已经开始有经济专家评析，这很可能是欧洲迎来的新一轮金融危机。 荷兰遭受到的风波迟早会蔓延到整个欧洲大陆，到时欧洲盟27个国家都难逃这场在突如其来的灾难。 报导一个字也没有提起霍氏，但do日s就是有种直觉，荷兰的风波跟他脱不开关系。 但事情到这里还远远没有结束，趁着这次危机，欧洲地下势力也蠢蠢欲动，拜恩家族现任掌权者哈伦斯遭受到了暗杀。 新闻上说没有暗杀成功，被逮捕的人是狂热的异教徒，但do日s却在一瞬间白了脸。 在拜恩家族的这五年，她也渐渐清楚了这个世界的很多事，更直观的窥测到了这个世界的阴暗面。 比如这个所谓的异教徒不过是杀手组织推出来试水的而已，真正的暗杀恐怕还在了后面。 忽然这么针对拜恩家族，除了霍寒霆，她想不到还能有谁。 do日s夺门而出，抿着唇快步向外走，然而刚刚走到门口就被人拦了下来。 保安委婉道：「do日s小姐，霍董还没有回来，您暂且不能离开。」 do日s咬了咬牙：「我要见他。」 保安面面相觑，随后讪笑：「您说笑了，我们怎么可能会有霍董的联繫方式呢？」 不远处，amanda和eleanor手牵着手一起回来，看见妈妈站在门口后立刻小跑着过来。 「妈咪怎么了呀？发生什么事了？」 do日s不想让两个女儿担忧，努力展现出来一个笑容：「妈妈没事，妈妈刚刚想出去找你们。」 两个小姑娘察觉到她似乎有些不开心，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只好哄着她。 do日s尽量配合两个女儿，跟她们玩了一会儿之后，她起身上楼。 手机仍然掌握在她手里，do日s颤抖着手拨通了电话。 那头过了很长时间才接听。 do日s唿吸不稳，电话一被接听就质问道：「拜恩家族出事跟你有没有关系？哈伦斯被暗杀跟你有没有关系？」 霍寒霆锋没有出声，do日s深深地唿吸一口气，任由冰凉的空气游走在胸腔中，将她那一点期盼给推挤出来，她音量提高了一些， 「回答我！」 她多希望不是，然而命运总是喜欢跟人开玩笑。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后，传来了冷漠到近乎无情的声音。 「是我。」 do日s一下子就崩溃了，她从醒来的那一刻起就没有记忆，是拜恩家族的人救了她，给了她一个栖息的地方，对她来说是救命恩人。 不然她一个流落他乡的失忆人，而且还怀着身孕，恐怕不是饿死就是先病死。 在那里生活了五年，她已经将那里当成了家，家族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是她的亲人，就算是在国内，她也从来没考虑过不会回去。 但现在这个地方，即将被霍寒霆一手摧毁。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do日s声音带着哭腔，她紧紧地抓着手机，「我要见你。」 「我最近比较忙，等到时间吧。」 说完这通电话就结束了，do日s拿着手机一瞬间愣神了，眼泪从末尾流了下来。 另一边，挂了电话的男人将手机扔在了办公桌上，眼神冷淡的盯着它，隐隐有戾气出没。 她不会知道，听见她的质问声时，他不仅没有愧疚，反而杀意更浓。 第736章 命还在就回来 ()」 欧洲的这场金融风波终于引起了国内大幅度的关注，网上每天都有人在讨论新的局势，观测这件事的后果。 由于欧洲距离东南亚足够的远，而且货币金融体系也并非一套，所以华国的民众并不是非常担心。 也有人提到了霍氏前不久才开始的对欧投资计划，甚至专门在一个经济论坛里进行了询问。 楼主：我是经济小白，请问大家，霍氏这次对欧投资刚刚开始，结果却迎来这么一场风波，会不会翻车？他们在欧洲打拼的十几年，是不是都要化为乌有？ 然而下面从2楼开始就是一片呵呵。 2楼：呵呵 3楼：呵呵 4楼：呵呵 …… 67楼：我来断队形了，楼上的能不能都别欺负新人？不过楼主你怎么问出这样的问题来？你再去看一看霍氏这次对欧计划的报导吧，鼠蛇一窝，谁翻车，霍寒霆都不可能翻车。 68楼：还翻车？跟你说，依照我这么多年的判断，就是霍寒霆亲自出来跟你说他翻车了，你也不能信。 69楼：楼上正解，反正现在谁要是能抢到霍氏的股票，那都是死攥在手里不可能抛售的。 …… 125楼：如果不是当年因为年少无知而抛售了霍氏的股票，现在的我也是一名千万富翁。 127楼：别说了，霍董再爱我一次吧！什么时候才能等到霍氏再上市？ 128楼：楼上，梦里。 …… 这个帖子被人搬运到了微博上，更是引起了一大群人对欧洲局势的关注。 「纪哥，纪哥！」 助理叫了两声，纪修竹才从手机屏幕前抬起头，看向他。 助理看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我看您今天一直抱着手机在看消息，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纪修竹笑了笑：「没什么，什么事你说吧。」 助理立刻开始谈论起来正事：「是这样的纪哥，明天晚上有个庆典邀请你过来参加。这个庆典还给你准备了一些奖项……」 纪修竹蹙眉：「明天晚上？」 助理点头：「对，有一些品牌已经送来了礼服，您看您这次出席庆典穿谁家的？」 纪修竹揉了揉额头：「帮我推了吧，给我定今天晚上飞荣城的机票，我要回去一趟。」 「今晚？」 助理惊呆了，「那您明天晚上还回来吗？」 纪修竹认真地考虑了一下这个问题，随后淡淡地笑了笑：「命还在就回来。」 助理全当他开玩笑，苦着脸：「纪哥，这个庆典是业内比较大的一个庆典了，很多明星都去参加了，您真不去吗？」 「就说我有事，奖项找人帮我代领吧。」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助理苦着脸答应了，发愁一会儿怎么跟经纪人解释。 「姐要是问起您去哪儿，怎么说啊？」 纪修竹压了压头上的帽檐：「就说我去救人了。」 助理呆了：「啊？」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纪修竹翻过来看了一眼屏幕，眼神微凝。 电话是姜听春打过来的。 经纪人能将电话打到他这里来，很显然一定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 因此他一接听电话就立刻询问道：「do日s怎么了？」 姜听春顿了一下也不拐弯抹角：「她被霍寒霆带走了整整一个星期，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什么？」纪修竹眉头蹙起，随后又舒展开：「我知道了，我现在立刻回荣城，不过我回来的事你先不要告诉do日s。」 姜听春有些诧异，却还是没有质疑。 「好。」 其他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两人立刻结束通话。 纪修竹握着手机，眉眼间心事重重。 他其实心里很清楚，霍寒霆既然在荷兰不计代价，如此疯狂地针对拜恩家族，必定是已经发现了do日s过去五年的经歷，而且他很有可能误会了什么。 那么，do日s说不定会被他伤害到。但他没想到他居然用这种强硬的手段想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五年前，他曾亲眼看见过这个男人狠起来到底有多疯。 在华国尚能瞒天过海让霍氏全身而退，更何况是在金融机构的遍地都是的荷兰，有了华尔街投机商的助力，那里对于霍寒霆来说恐怕就是一个天然游乐场。 哈伦斯那个一根筋的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而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先回去将误会解释清楚。 这一趟不光是为了解救do日s，他更需要一个跟霍寒霆单独谈话的机会。 * 另一边，姜听春挂了电话，有些焦虑地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do日s到底稳定想的，她被带到了哪里也不跟我们说，只知道告诉我们一切安好，这不是平白让人着急吗？」 「您先别急。」秦情坐在沙发上，「do日s姐既然还能跟我们互发信息，那就代表一定没事。」 「可是有把人直接带走一个礼拜的？」姜听春嘆了口气，「都想直接报警了。」 「别。」秦情阻止道，「您报警可没有任何用处，而且还会把do日s给牵扯进麻烦中。」 霍寒霆有权有势，而且do日s天都在跟她们报平安，根本就构不成绑架或者非法拘禁。 「还是你有主意，让我给纪修竹打电话。」 姜听春之前考虑要不要报警的时候，秦情阻止了她，然后告诉她，这件事应该最好让do日s的家人去处理 可do日s似乎没有家人，不过纪修竹对她而言应该是一个特别的存在，他也许会有办法。 听到秦情的话之后，姜听春微微颔首，觉得有道理，所以才打电话给了纪修竹，没想到事情还真有解决的希望。 秦情一脸关心：「那纪哥我没有说到底该怎么解决这件事？」 姜听春摇摇：「他只说了这件事不要告诉do日s，然后会搭乘今晚的飞机回来，没说到底怎么解决。」 秦情若有所思，随后笑道：「这也够了。」 然后她起身回房：「我先回房间休息一会儿。」 「嗯。」 回到房间之后，秦情立刻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她点开跟do日s聊天的页面，思考半晌后编纂了一条信息发送出去。 秦情：do日s你还好吗？霍寒霆留你一个礼拜不是你自愿的吧？别担心，你很快就能回到我们身边了！ 第737章纪修竹，我在荣城等着你过来 ()」 秦情那条消息发送进来的时候，do日s正坐在电脑前跟哈伦斯进行跨洋视频通话，询问他现在处境怎么样，家里公司如何。 视频里，哈伦斯靠在椅背上，一脸邪气地望着镜头，他抬起一只手扶了扶额，露出手臂上的一道疤痕。 「别担心，我还死不了！」 他笑嘻嘻的，似乎根本没把这次风波当一回事。 看到他精神还可以，do日s松了一口气，随后便询问：「那叔叔怎么样了？」 哈伦斯摆摆手：「这件事我没敢让他知道，我怕老头儿顶不住压力直接一蹬腿，那可就完蛋了，我们现在可没钱办丧事！」 他表情有些夸张，do日s看的又好气又好笑，这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真不知道应该拿这种天赋是夸奖还是批评。 「do日s，你在华国还好吧？」 「我挺好的。」 「你撒谎。」哈伦斯眯眼打量了她一眼，又抬眼看向四周，「这房子一看就不是你的，再让你奋斗个十年你也买不起。」 哈伦斯虽然平时粗犷了一些，但他沉下心来的时候，往往观察力特别敏锐。 do日s瞒不了他，变直接干脆道：「我现在没事你不用担心。」 看见她平平安安，而且还能跟他进行视频通话。哈伦斯也没有再追问，只是抛了个飞吻：「亲爱的，跟hugh一起平安回来。」 do日s点点头，结束了这通越洋视频。屏幕黑下去的一剎那，她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哈伦斯观察敏锐，可她也不逞多让。 尽管精神还算行，但他笑容背后隐藏的疲惫是骗不了人的，而且虽然是以开玩笑的方式说家里拿不出钱，但这很可能也是事实。 do日s心里愈发焦急。 正在这时，秦情消息跳进来了。 看见秦情猜到霍寒霆囚禁了她，她并没有很意外，被锁在一个陌生人家里一礼拜不出门，这当然怎么看都不正常。 这个时候再猜不到有都问题，那神经未免太粗了。 这条信息真正令她在意的是后半句。 秦情凭什么这么笃定，她一定会很快回到她们身边？ 如今是安慰还是已经有了底气？ 如果是底气，那么他们哪里来的底气？是找到的人来救她吗？ 报警显然不现实，如果想去请霍寒霆的父母来管教，她们也不认识。那么这个人应该是跟她有关系的。 跟她有关系，而秦情她们又认识的…… do日s脸色大变，立刻给秦情打去了电话，打通的第一秒就焦急的询问道：「纪修竹是不是知道这件事了？他是不是预备来荣城？」 秦情像是一下子被她的问题惊到了，沉默了一会儿后开始支支吾吾：「没，没有啊……」 听她这么磕磕绊绊的回答，do日s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他是不是不许你告诉我们？」 秦情终于投降：「do日s姐，真的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实在是纪哥不让我们说……」 do日s立刻急了：「他不让你们说什么？他什么时候来荣城？还是已经来了？」 秦情为难：「这……」 「你告诉我，我保证不说是你说的！」她越是吞吞吐吐，do日s心里无法焦急，身上那份沉静淡然逐渐被摧毁。 在do日s看不见的人对面，秦情唇角勾起，她贴着手机一字一句地道：「那……好吧，do日s姐，你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纪哥说他定了今晚的机票飞荣城。」 她说话语时有些迟疑和犹豫，然而她的唇角却上翘，这两幅画面组在一起显得格外诡异。 另一边的do日s看不见也没功夫去注意。 她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两个字上。 今晚？ do日s脸色一沉：「我还有事，秦情，我就先挂了。」 秦情还在艰难叮嘱：「do日s姐，你可别说是我说的……」 「我知道了。」 do日s挂了电话就从通讯录里翻出那个号码，在房间里不住地走来走去，走到落地窗边凝视着外面的风景。 她此时一颗心都提在半空中。 霍寒霆连哈伦斯都不想放过，而处于风暴中心的纪修竹一旦出现会遭遇什么，她简直不敢想像。 之前他一直没出事，她不认为是霍寒霆手下留情，这只不过是因为纪修竹一直暴露在公共视野中，不好下手罢了。 而如今他踏进荣城，这里是霍寒霆的大本营，他会在这里遭遇什么，再明显不过。 do日s闭了闭眼，手机终于接通。 电流声将柔缓的音调传递过来，比任何时候都要能安抚人心。 电话那头的男人在轻轻地笑：「刚才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接听电话，想了想还是接吧，要不然你恐怕会更担心。」 do日s不跟他多说废话：「你现在在哪里？」 纪修竹没说话，然而手机听筒中清晰地响起可播报登机的通知。 「尊敬的各位旅客，您乘坐的z—86913次，将由杭城飞往荣城的航班即将起飞，请您立刻到登机口排队等候……」 do日s咬牙：「纪修竹，你不许来，你就待在荣城，不许来，听见没有？」 那头没声音，继而响起脚步踏过地面的声音，机场的播报声与周围人群的声音沿着无线电流送来一份热闹，与他的声音一同带给人抚慰的力量。 「do日s，不要害怕，这不单单是你事，也是我的事。」 do日s眼睛湿润了：「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他现在根本就没道理可言，家族现在陷入金融危机，哈伦斯被暗杀，你现在踏进荣城就是找死！」 「没关系。」纪修竹还在劝她，「我会跟他谈的。」 「你跟他谈什么？」do日s愈发不能冷静，「他把我关在这里，无论我怎么求他都没有用，他现在根本就没有任何道理可言！你过来就是让明天新闻头版头条再出现一个爆炸性消息而已！」 带着愤怒的声音迴响在空气中，手中的手机忽然被人从身后抽走，do日s愣了一下，随后抓转过身，看清男人的一剎那，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身体。 霍寒霆双眼紧紧地盯着她，眉目阴骘，面如水，说出来的话像是12月底刮过的冷刀， 「纪修竹，我在荣城等着你过来。」 第738章 下次换只手，往我另外半张脸上打 ()」 说完，他挂断电话，然后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 「啪嗒」一声响，do日s身体微不可察地瑟缩了一下。 尽管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她还是感觉出来了，他在生气，又或者说因为她刚才的那番言论而愤怒。 她不确定他来了又多久，又站在那里听到了多少，但毫无疑问最坏的话都让他听见了。 果然，男人反问了她一句：「我没有道理可言？」 他不笑的时候，目光格外锐利，像是一柄刀，能够剖开人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do日s抿了抿唇，下意识地别开视线，但她的下巴却被人强行掰了回来。 男人微垂着眼眸睨她：「担心他？」 一听纪修主要来荣城，她语气中的焦急再明显不过。 do日s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挣脱开他的手，下巴上却仍然残留着一股灼热的黏腻感。 「我凭什么不能担心他？」她直视着面前的男人，「你心狠手辣想要对他下手，我不让他来荣城有什么错？难道过来送死吗？」 她话音落下，房间里有一瞬间的安静。 继而，男人面无表情的点头：「你说的对，他这次来荣城，我会尽量让他把「送死」这个名头坐实。」 男人转身就走，do日s听见他的话满眼都是恐惧，怎么可能还会再放他离开。 她跑到霍寒霆身前拦住他，眼里含着泪水：「霍寒霆，我到现在都想不通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就因为我不跟你在一起？」 他认为纪修竹是她的丈夫，所以非要毁了他？ do日s眼泪从眼角落下，带着一抹绝望：「你简直不可理喻。」 霍寒霆眼神越来越凉，「我心狠手辣，不可理喻，不讲道理。」 他嗤笑一声：「记住你今天的评价，我尽量将这三个形容词给落实。」 男人唇畔带着讥讽的笑，眼神却凉意浸入骨髓，带着深切的痛。 她当初是怎么说的？ 我们阿霆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啪」的一声脆响让空气都在这一刻凝滞。 霍寒霆将视线迴转到女人身上，眼神深沉晦暗。 do日s手心在发麻，她被男人眼神所摄，却强撑着没有后退：「不知道这巴掌能不能让你清醒一点。」 男人眼眸中翻涌的暗潮渐渐地平息下来，他看着她：「第二次。」 do日s咬唇。 霍寒霆冷笑一声：「下次换只手，往我另外半张脸上打。」 他是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子，一生顺风顺水。这辈子挨的两次打都来自于面前这个女人。 说她胆大包天也不为过。 真不愧是她，骨子里那份敢想敢做的劲儿还在。 但她越是为了那个男人着急哀求，他心中的杀意就越重。 do日s心口一痛，听出了他的画外音。 他的意思无非就是说自己下次还会做出更混蛋的事。 霍寒霆绕过她迈步向外走去，do日s背对着他，忽然泄了一身力气，她咬着牙，声音像是从心底挤压出来， 「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喜欢上你这样的人。」 走到门口的男人忽然停住脚步，那么一瞬间，觉得阳光似乎都在晃，虚假的仿佛就像个泡沫。 这一句话的冲击对他来说远比刚才打他的那一巴掌更重。 霍寒霆清晰地听见了心脏的跳动，而它每跳一分都像是在撕扯他念念不忘的那份感情。 这一刻，他忽然很想明白当初顾晚颜爱上他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命运的戏剧性。 假如她没有发现贺天背叛了她，那她是不是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他。 霍寒霆一直都不愿意去深究这个问题，人生难得煳涂，而且也没有重来的机会。 但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竟然会真的从她嘴里可悲地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从心底感觉到了疼痛，疼得连嵴背都忍不住想弯下去。 但do日s背对着他，什么也没看见。直到身后脚步声渐行渐远。她才瘫软在地上，支撑她的那一点力气都在刚刚的对峙中土崩瓦解。 她倚靠在床边麻木地看着窗外渐沉的夕阳，许久都回不过神。 这样的生活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抵达终点，太令人疲倦了。 「妈咪……」 「妈咪……」 do日s是被一股推力推醒的，醒来看见女儿近在咫尺的一张小脸，下意识地摸了摸，露出一抹笑容，「怎么了宝贝？」 amanda没有说话，eleanor眨了眨眼有些困惑：「妈妈，你为什么会睡在地上？」 do日s这时候才发现自己靠在床尾竟然睡着了，整个人都还坐在地上。 「妈妈有点太困了，一时没有注意到。」 do日s从地上起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amanda看着她泛红的眼眶抿了抿唇，但eleanor就天真得多，直接问了出来。 「妈妈，你眼睛怎么红卡啦？你为什么哭呀？」 do日s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摇了摇头，撒了一个劣质的谎言，「有沙子吹进来，迷了妈妈的眼。」 小姑娘信以为真，踮着脚上前想要帮妈妈吹一吹。 do日s握住她的手说不用，随后起身，「你们先去外面玩吧。」 她想再找霍寒霆谈一谈。 amanda看着她往楼上走的轨迹，忽然出声道：「妈妈，你是想去找霍叔叔吗？」 do日s停住脚步，回头看向女儿。 amanda安静答道：「可是霍叔叔很早就走，我看见他上了车。」 do日s愣了一下，随后脸色逐渐苍白起来。 霍寒霆还能去干什么，她看了一眼时间，此刻已经深夜，纪修竹航班应该已经快到了。 她着急下楼往外走，甚至还差点摔了一跤。 然而外面安保给出了跟当初一模一样的答案——不许她离开。 do日s咬了咬牙，拿起手机低头开始报警。 警方过来，她说非法拘禁，不管需不需要走一遍流程，她总会被带着离开这里。 然而她的电话没能拨打出去，因为手机一直显示没有信号。 do日s接连试了几次，最后一个安保终于忍不住出来道：「小姐，万凰庭的信号连接来自于天上的卫星。」 霍寒霆将地上的接收器一关，这里就是一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全封闭地区。 do日s脸上一剎那褪去了所有血色。 在等待与焦虑的双重煎熬中，外面响起了汽车驶靠过来的声音。 do日s立刻抬头看去，然而来的却不是霍寒霆。 第739章你不要恨他 ()」 司机恭谨地拉开后座车门，一只穿着黑色高跟鞋的脚踏在了石板板上，随后一名贵妇从车上下来。 夏末的天气已经有些凉意，周茹拢了拢身上的披肩，随后身姿优雅地往万凰庭里走去。 她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能放任霍寒霆继续和do日s搅合下去，否则不仅这两个人要受伤，就连霍氏也将遭受打击。 而且那天，那名高僧说的话一直在她耳边来回迴响。 情深不寿。 这让她怎么能放下心来？ 只是她刚刚走到门口就跟站在门廊底下的女人打了个照面，顿时一惊。 月余未见，她依旧是高高在上的霍氏夫人，而对方却不再是初见时那个明媚优雅的女人。 do日s整个人都憔悴了很多，担忧与焦虑一齐表现在她的脸上，尤其是那双眼睛，不復往日的神采与明亮。 然而这双眼睛在看见周茹时一瞬间亮了起来。 「夫人！霍夫人！」do日s一瞬间想求救，但话到嘴边发觉这样太不给人面子，又咽了回去，只委婉道，「我在这里已经做客有一段时间了，霍夫人等下能不能捎我一程？」 周茹知道这是她在给霍氏留面子，嗯，就是因为此而感到震惊。 他知道自己儿子在后感情这件事上执拗万分，却不想居然干出这么没有理智的事情。 将人囚禁起来？他居然也做得出！ 周茹嘆了口气，说到底还是霍寒霆恋爱经验太少，他只有过顾晚颜一个女人，而且身居高位，强势惯了。爱人想要逃离身边，第一反应就是用强制手段将人留下。 看着do日s哀求的双眼，周茹那句原本过来劝说「你和他断了吧」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现在的事实是，不是人家不想和她儿子断，而是她儿子揪着人家不放。 身为母亲，她有权力和责任帮儿子重新走上正轨。 「好孩子，你受苦了。」 周茹起拍了拍她的手，「我那里有上好的大红袍茶叶，你跟我走，我带你去品一品。」 do日s眼里顿时露出惊喜，随后询问一旁的佣人：「amanda和eleanor呢？」 没等她多问，不远处就有两个小身影手牵手地跑了过来。 连孩子突然也一起带过来了？ 周茹脸色一瞬间的铁青，胡闹，简直就是胡闹！ 「妈妈！」 amanda和eleanor过来抱住她大腿，抬头看着周茹，认出了她来。 「啊，是那个奶奶！」 两个小傢伙长得粉雕玉琢，玉雪可爱，周茹脸色也忍不住缓和下来：「乖，等会跟着奶奶走，到奶奶家里去做客。」 懵懂的小朋友抬头看了一眼妈妈，后者微微点头。 eleanor眼睛一亮，抢先答道：「谢谢奶奶！」 到底是小孩子，就算万凰庭再好玩也是一个困住他们的囚笼，没有人会永远愿意待在一个囚笼里。 周茹牵住她的手往外走，「走吧，跟着奶奶一起走。」 门口的保镖看见她们过来，而且大有一副要离开的架势，脸色顿时一变，硬着头皮拦住了人。 「夫人……」其中一名保镖看了一眼后面的do日s，为难道，「霍先生临走前有交代过，要这位小姐好好的待在万凰庭，暂时不能出去，您看是不是……」 周茹脸色一沉，眼尾挑起，不怒自威。 「怎么？我现在要带个人回家里做客都还不行了？」 保镖头更低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霍先生那边……」 他心里苦巴巴的，皇上不能得罪，可太后也不好对付呀！ 「行了！」周茹脸色缓和了一些，「我就是带人去家里而已，寒霆回来的时候，我会让他到家里来找人的。」 听她这么说，保镖也无话可讲，再阻拦下去可就是不是抬举了。 所有人默默地让开了路。 do日s提着的一颗心重重地放回心里，她就怕周茹也带不走她，但还好，霍家夫人说话还是有些分量的。 周茹把她们接上车，然后扬长而去。 看着窗外掠过的影子，do日s松了口气，紧缩的心也感觉放松下来。 周茹一直注意着她的动作，抬手开了轻音乐，能够调节人的心情。 开出万凰庭，手机总算有信号了，do日s拿着手机想了想，立刻给秦情打了电话。 「秦情，你来……」她看了看路况，「你来市中心这里接我一下吧。」 秦情有些吃惊，「您出来了？」 「嗯。」 「怎么出来的？」 do日s皱了皱眉：「这个回去再说，拜託你先来接一下我吧？」 秦情立刻答应：「我现在就出发。」 挂了电话，do日s松了口气，看向一旁的周茹：「霍夫人，您把我们放前面那个路口就可以了，这次真的麻烦您了。」 周茹摇摇头，示意司机在前面路口停车，在do日s下车时忽然开口叫她。 「do日s。」 女人低头看她，「您还有什么事吗？」 「你不要恨他。」周茹细细端详着她的脸，眼眶忽然就红了，「他只是……只是一时想不开而已，等到时间久了就好了，等到时间久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她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那背后承载的心疼与心酸，do日s探究不出来原因。 「就这样吧。」周茹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随后深吸一口气，「我回去会好好跟阿霆说的，这样的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do日s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天也只回了一个「嗯」字。 车窗缓缓地摇上，黑色的宾利像一尾游鱼一般游入了车海中，转眼就不见了车影。 周围车水马龙，人声鼎沸，do日s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秦情来得很快，白色的玛莎拉蒂停在路边，她下车看着他们又惊又喜，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你们竟然真的出来了，好庆幸！」 do日s跟她拥抱了一下，然后上车。 刚到车上她就开始给纪修竹打电话。 然而那头始终没有人接听，秦情注意到了立刻道：「之前给纪老师打过一个电话，他好像没有乘坐航班，而是直接坐车回来的。」 do日s愣了一下，随后意识到了乘坐飞机回来恐怕是纪修竹放出的烟雾弹，他来荣城也留了一手。 第740章 霍董没有在荒郊野岭和人谈话的习惯 ()」 但霍寒霆不会那么容易被骗，只要查一查他到底有没有登机，就会发现破绽。 这个时候，纪修竹应该已经进入荣城，霍寒霆今晚没有回来说不定正全城搜捕他。 这个男人对目标执着道可怕，纪修竹现在说不定一个不小心就会身陷囹圄。 do日s又打了一遍电话，这次居然接通了。 「餵。」 腔调还算平缓，do日s知道他现在还平安，重重地松了口气。 「你现在哪里？」 事情紧急，do日s没有跟他多说废话的意思。 纪修竹没有回答，反而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已经出来了？」 「对。」do日s看了一眼窗外，「他母亲把我放出来了。」 「那就好。」纪修竹似乎也松了一口气。 「你现在在哪里？」do日s叮嘱她，「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不要去大酒店，不要去车站之类的地方。」 这些地方，恐怕只要纪修竹一踏进，就会被抓到。 「知道你平安我就放心了。」纪修竹轻笑一声，「有些事我需要跟他说清楚，所以这一面还是需要见。」 do日s脸色巨变：「他现在恨不得要你的命，你去见他不是自投罗网？」 纪修竹那边一瞬间安静了，他似乎是把车给停下了。 「不需要我去见他，他现在恐怕已经顺着这通电话卫星定位到了我，我就在这里等他，你不用担心。」 通话被人掐断。 do日s又拨打过去，对方直接关机。 心中慌乱不堪，就连秦情已经开车也到了御苑也没发现。 「do日s。」 女人抬起头，从中央后视镜中跟秦情对视了一眼。 对方将一个地址发送到了她的手机上。 「我有朋友是玩这方面的，刚刚你在通话的时候，我进行了了一下卫星定位。」 do日s看了一眼地址，发现位于荣城城郊，离这里不远，立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秦情，谢谢你，我现在急着过去……」 两个孩子在后座睡着了，秦情笑了笑：「你去吧，孩子有我帮你看着，姜姐这会儿在睡觉，就不麻烦她了，等明天你回来。见了面的时候再跟她好好解释吧。」 do日s一怔，随后心里有些不舒服。虽然她跟姜听春也没有多深的感情，但好歹是一起共事的同事，听见她这么一副毫不关心的模样，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好在还有秦情。 do日s下车，两个人一人抱着一个孩子进了御苑。 将孩子託付给秦情之后，do日s就匆匆驾车离开。 秦情站在落地窗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红唇缓缓勾勒出一抹弧度。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壁灯，昏黄的灯光落在她身上显得有些诡谲。 * 纪修竹不过等了半个小时，前方与后方就出现了四辆黑色的suv，这些车环绕了个圈将他牢牢地围困在中央，随后车前灯打开，一瞬间亮如白昼。 他抬起手，挡了挡刺目的灯光，脸色平静。 车上有人下来，其余人站在车旁，只有两个人靠近敲了敲车窗。 这些人身形挺立得笔直，身上一股铮铮杀伐气，一身腱子肉根本不能被衣物遮挡，不少人还保持着高度警惕，手按在腰间。 纪修竹苦笑，有一件事还真被她说对了，他今天插翅难逃。 顺从地将车窗摇下，外面的男人带着审视的目光逡巡了一遍他的脸，确定没有找错目标后，礼貌地请他下车， 「纪先生，请您跟我们来。」 纪修竹掀起眼皮：「他没有过来？」 那名男人仍然保持着一贯礼貌：「霍董没有在荒郊野岭跟人谈话的习惯，请您跟我们来。」 「好。」纪修竹打开车门下车。 这些人训练有素，没有一个人轻举妄动，这令他想到了一句话——真正的杀手，杀人前的仪式都是一种艺术。 纪修竹没有管自己的车停在这里会不会遭受什么无妄之灾，他在男人的监视下上了他们的车。 四辆suv排成一列，唿啸离去，然后消失在了黑暗的道路尽头，这里又重新恢復成一片寂静，黑暗重新覆盖而来，但没过多久又被另一束灯光刺破。 一辆白色的玛莎拉蒂缓缓停靠在路边。 do日s下车跑向那辆车，然而车窗开着，车里空无一人。 她焦急地四下张望，然后喊了两声，却没有任何人应。 然而地面上却有大量车轮胎印碾过和脚印的痕迹，还是新鲜的，她蹲下来冷静地看了看，辨认了一下方向后又起身摸了摸发动机，还是温热的，这说明对方应该没走多久。 咬了咬牙，do日s上车，然后一路开着往前面追去。 她一边开，一边打开地图导航不断搜索。 霍寒霆的人把纪修竹带走，一定是带去他面前。他们会在哪里见面是个问题。 如果真的选择要对人下手的话，首选的场所一定是相具有私密性的个人地盘，不过荣城霍寒霆名下的地盘显然太多了，需要排除一些。 纪修竹身份特殊，他显然不可能会带他去一些公开的娱乐场所。根据刚刚路上的车轮印判断，前来接人的应该是中型轿车，而根据脚印数量判断，极有可能是面包车或者suv。 无论是哪一种车，几辆排列在一起无疑是引人注目的，对方又因为行动的特殊性，必定不会进小区之类需要登记的地方。 又排除一类地方。 再根据这个思路，他们也不会大费周章地将人拖太远，而且会避开有交警盘查的公路，根据这个路线以及目标来推测…… do日s目光定格在了离这里最近的西山公馆。 她上网查询了一下，霍氏于3年前拿到了西山的开发权，在这里建造起一座公馆，还曾经被媒体报导过，。 确认了消息，do日s不再拖拉，一踩油门朝着那个位置开去。 纪修竹没有被蒙上眼，对方几乎是豪不介蒂地带着他一路走进一座古色古香的宅院中。 外面假山流水，院落里种了枫叶树，叶尖已经泛了黄。 他无暇欣赏，被人请到了大厅里。 那些人统统都退了出去，留他一个人在这里。 忽然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他抬头望去，对上一双锐利如鹰隼般的双眸。 纪修竹忽然记起，这似乎还是他*和霍寒霆正面交锋。 第741章 藏了她五年，你拿什么来赔? ()」 大厅里很安静，落地窗前的帘子没有拉紧，一簇月光从缝隙中带着阴影落在铺着暗纹的地毯上，横贯在他们之间，像是划分开了楚河汉界。 纪修竹站在壁灯下，温雅的面庞浸润在柔光里愈发通透如玉。霍寒霆立于蜿蜒的木质楼梯扶栏旁，整个人几乎都陷在阴影中，高高在上地冷睇着他，眼眸深不见底。 许久，楼梯上的男人动了，他一步步地往下迈，沉闷的脚步声在大厅中迴荡，扣人心弦。 霍寒霆于阴影中走出，光落在那张刀凿斧刻般的侧脸上时也照亮了他眼底的杀机，如同一剎那出鞘的剑刃，闪烁着冽洌寒光。 纪修竹看着他，终于开口：「霍先生......」 迎接他的是带着劲风的一条长腿，纪修竹闪身躲开，却没能躲掉从一旁过来的拳头。 结结实实的一拳，没有掺半点水分。 纪修竹闷哼一声，捂住嘴角，许久才松手，抹去唇畔一点血迹。 他看了一眼，如果不是他最后躲开卸了大半的力道，这一拳就足够他半天回不了神。 纪修竹从很早之前就知道他们註定会有对立的这一天，但却没想到以霍寒霆这种身份的人，一打照面，一句话也不说，居然是先动手。 这不太符合他在外表现出的沉稳形象。 但来不及细想太多，下一道攻击已经来了。 身为自律明星，纪修竹也会健身，但这种真刀真枪的动手，他却一点也不适应。他不喜欢争戈，曾经哈伦斯想要教他格斗，被他拒绝了，现在霍寒霆的攻击逐渐如暴风雨一般密集起来，他渐渐地招架不住。 价值昂贵的高定西装被人毫不怜惜地丢在地上，霍寒霆攻击的动作一下比一下兇狠，眼神中的杀意愈发浓重。 纪修竹躲开的速度慢了一步，眼看着拳头朝着太阳穴逼来，他抬手格挡了一下，双臂如遭重击，像是散架了一般，却也因此得到了片刻的空隙。 「你应该知道她失忆了。」 横踢到脖颈的烈风骤然停住，霍寒霆眼神冷冽地收回了腿。 他衬衫领口开了两颗扣子，胸膛有节奏地唿吸起伏，眼神锐利如刀，步步逼近。 「她失忆了，你也失忆了？」 霍寒霆看着面前这个温文尔雅的男人，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嘲讽。 「纪修竹，既然有见不得人的心思，就别再装什么委曲求全，那是伪君子才做的事，对么？」 纪修竹心脏一缩，闭了闭眼：「抱歉，她刚醒来的时候身体很不好，医生说不能让她受强力刺激，所以就暂时留下了她，但没想到后来哈伦斯擅自跟她谈话，让她形成了新的自我意识。」 霍寒霆丝毫不为所动：「所以你就顺其自然留下了她？」 纪修竹沉默了一瞬。 事实上哈伦斯跟刚从沉眠中醒来的do日s说的是，他是她的丈夫，后来他否认说开玩笑，但do日s却也认为他们关系紧密，对他们很是依赖。 自我意识形成，不能轻易摧毁，他不确定如果她跟霍寒霆见面会不会引起什么变故，所以便暂且留下了她，想等她身体养好一些再说。 但就像霍寒霆说的，他扣下她又何尝没有自己的一份私心呢？ 否则大可以先通知霍寒霆。 「抱歉，这件事是我欠缺考虑了。」 「既然你说抱歉。」 大厅里响起一声咔嚓的声音。随后一支手枪抬起，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纪修竹的额头，让后者皮肤一瞬间收紧，有种被刺到的感觉。 霍寒霆眯眼看他，随后枪枝缓缓下移，，从额头缓移到他的脖颈，「藏了她五年，你打算拿什么来赔？」 纪修竹瞳孔一缩，喉结滚动了一下，脖颈像是被人掐住了一般，唿吸困难。 他看着霍寒霆的眼睛，明白他并不是在开玩笑，他是真的想从他这里取走一些代价。 而且很明显要让他以自己最珍爱的东西来赔偿。 一个歌手，再没有比嗓子更珍贵的了。 这是他身为歌手赖以生存的工具，假如被毁，那他这辈子也就完了。 但事实上的确是他做错了，纪修竹没办法说出不答应的话来。 凝滞的气氛蔓延在这个大厅里，一瞬间将所有人都束缚住。 忽然，一束车前灯刺破寂冷的夜色，从外面门缝中透进来，可大厅里的两个人专注于对方，谁都没有在意。 但外面的保镖却已经行动了。 白色的玛莎拉蒂靠近西山公馆时就已经在显示器中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发出警示之后，对方依然在靠近，这说明绝对不是对方走错了路。 月黑风高，保镖们丝毫不敢大意，严阵以待地迅速围拢在大门边，打算强行让这辆不速之客停下来。 车子在距离他们有一段路的时候停了下来，车门打开，do日s从车上下来，甚至连车门都来不及关，立刻跑上前。 保镖见驾驶座上下来一个女人，都有一些差异，但意外归意外，人还是要拦下来的。 「你是什么人？」 开口的保镖神情冷漠，握紧了手里的枪。 do日s一看这边有这么多人把守着，心里就有数了，抬眼看见从大厅落地窗中依稀偷出来亮光，立刻焦急道：「霍寒霆在哪？我要见他！」 原来是老闆的桃花债，几个保镖都放松了一些。 刚刚开口的又道：「这位小姐，霍董有事在忙，您还是先回去吧，明天再来。」 明天？明天纪修竹还有没有命都不知道了！ do日s也不跟他们拐弯抹角：「你们是不是把纪修竹给抓过来了？」 几个人的表情有了微微的变化，do日s一看他们的脸色就明白了，立刻着急道：「你们赶紧放我进去，晚了是要出人命的！」 几名保镖依旧摇头，表情更加冷漠。 「这位小姐请您离开。」 他们只听霍寒霆的命令，他之前有过吩咐，那么不管里面发生什么事情，只要不危及到他的生命，他们就不会进去。 do日s看他们油盐不进，愈发着急，随后一咬牙转头就上了车，然后开着车缓缓倒退。 保镖以为她放弃了，却没想到下一秒那辆车开足马力直直地朝着他们撞了过来。 第742章 不许动他 ()」 白色的玛莎拉蒂化身一头咆哮的巨兽，直直地冲撞过来，轮胎在地面上摩擦出一条清晰的车辙印。 训练有素的保镖下意识地向两边躲开，就见这辆车直直地开进了大门中，他们赶紧追上去。 车子一直到门口才停下来，女人从驾驶座上下来，其中一名保镖自她身后举起了枪，突然旁边一只手将他按了下来。 男人皱眉不解地看过去，身旁同伴摇了摇头。 「别动手，就说拦不住。」 「拦不住，回头我们岂不是要受处罚？」 「你打伤了她麻烦更大。」 * 大厅里两个人已经听见了外面一片兵荒马乱的声音，跑车轰鸣的行驶声响彻了这座寂静的宅院。 霍寒霆皱起眉，侧眸望了一眼大门口的位置，下一秒那扇大门被人从外面勐地推开。 他刚想呵斥一声，在看清来人的一剎那，将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do日s站在门口，整个人仍然是一副喘息未定的模样，她头髮也有些凌乱，额头冒着细汗，可见有多着急。 此刻她胆战心惊地看着大厅内对峙的两人，当看清楚霍寒霆手中的枪对准的方向后，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 「不要！」 她惊叫一声，立刻跑过去挡在了纪修竹身前，惊魂未定地看着霍寒霆，摇了摇头，又重复了一遍，像是在哀求，「不要。」 霍寒霆定定地看着她，双眸被她挡在纪修竹面前的动作渲染得逐渐猩红。 他咬着牙根，感觉到了心口的疼痛。 纪修竹也怔然地看着身前的丽影，嘴唇动了动：「do日s，你怎么……」 do日s转过头，视线率先落在了纪修竹身上，目光触及到他脸上的伤口和凌乱不堪的衣衫时，抿住了唇。 她转过头，盯着霍寒霆的眼眸愈发绝然：「你真的很恶劣。」 霍寒霆握着枪的手一瞬间收紧，又觉得被捏紧的是自己的心脏。 霍寒霆盯着她，仿佛要透过她的眼睛窥视她的心底。 保镖眼看着气氛不对，立刻进来：「霍董……我们拦不住……」 「滚出去！」 霍寒霆没看他们，依旧盯着面前的女人，声音暗哑，透着一股狠戾的冷意。 保镖们有一瞬间不确定是单单让他们滚出去，还是连带着这位小姐一起滚出去。 他们看向do日s，有一名保镖大着胆子靠近了一点，「这位小姐……」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腰间的枪就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了出去。 手中的枪落在了别人手里，那名保镖脸色大变，他没有想到她会来抢他的枪，因此一时根本没有任何防备。 更令他脸色骇然的还在后面。 do日s握住那把枪，站在霍寒霆斜对面，然后将枪口对准了他，面容决绝：「放下。」 三人呈三足之势顶立，大厅里气氛一时间紧张到了极点，仿佛一根线剎那间被拉紧，所有保镖感觉自己的神经也如同这根线一般被拉紧了。 霍寒霆如果在这里出了事，等待他们的将是霍氏的雷霆之怒。 在所有人神经都紧绷的时候，霍寒霆自己却并没有意识到危机一般。 他盯着do日s手中的那把枪，仿佛并不相信它是真实存在的一般，更不相信，那枪口对准的是自己。 视线缓缓上移到女人那张熟悉的脸上，这一刻，霍寒霆觉得她一瞬间有些陌生。 五年的时光到底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 do日s却只觉得那目光太过幽深晦暗，里面似乎包藏了诸多深沉的情绪，可等不及她探究，一声「咔嚓」声就清脆地响在她耳边。 那是枪上膛的声音。 do日s不敢置信地看着霍寒霆，她的枪是对准他的啊，他凭什么还敢这么嚣张，是觉得她不敢开枪吗？ 她一瞬间咬紧了唇。 霍寒霆手中的枪仍旧对着纪修竹，他却开始缓缓迈步朝着do日s走来，直到站在她面前，近的不能再近，同时也距离枪口也近得不能再近。 其他保镖们脸色大变，这个时候哪怕是一名根本不会用枪的白痴也不可能打不中。 很大厅里古怪的气氛让他们没有贸然动手，只是每个人身躯都紧绷了起来，预备一有任何不对就立刻上去救人。 do日s手有些颤抖，她尽力稳住，却忽然两根手指夹住了她的枪管。 她愕然地抬头看着霍寒霆，对方也盯着她看。 他握着她的枪管堵上自己的心口，视线在咫尺唿吸间不断翻涌滚烫，仿佛要在她身上烧一个洞。 「你往这打。」 他声音低得厉害，压抑着情绪，do日s离得近甚至能感觉到那股令人心惊的狠意， 「就当我还你一命。」 被枪口指着的人没有半点恐惧，她这个拿枪的人反而手开始颤抖了起来，do日s咬着唇，眼眶渐渐地湿润了。 她发现，自己竟然真的下不了手。 甚至因为枪口距离他太近而恐惧。 他们相隔得这么近，像是一对热恋中的男女，然而中间却用一把枪隔开了距离。 纪修竹喘了口气想要走过来：「do日s……」 忽然，大厅中「砰」的一声枪响惊得所有人寒毛直竖。 do日s身体颤抖了一下，立刻转头就看纪修竹，他站在原地没又再动，脚下的地毯被子弹打得烧焦了个孔。 霍寒霆没有看任何人，仍旧盯着do日s，又重复了一遍：「开枪！」 这一次，他声音重了很多。 do日s脸色瞬间惨白，她强行将这把枪从他手中抽出来，然后往后面退了几步，喘了口气，黑亮的大眼睛安静地望着他，然后将枪口对调，抵上自己的脖颈大动脉，也将自己之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放下。」 霍寒霆瞳孔一缩，脸色愈发地阴沉，周围空气仿佛都稀薄了很多 「你用这种方法威胁我。」 do日s没有说话，霍寒霆怒极反笑，「你居然拿你自己来威胁我去保另一个男人。」 他唇角弧度讽刺，心脏却像是被人切割得七零八落。 曾经说着「不许任何人动他一根手指头」，甚至甘愿为他去死的女人，如今挡在另一个男人面前，以自己的安危为代价，不许任何人伤害他。 甚至，站在了他的敌对面。 第743章 我们之间，到此为止 ()」 霍寒霆一剎那觉得疲惫至极，他认真端详面前女人的眼睛，发觉从中找不到任何一点熟悉的情绪。 那双一见到他就会笑，偶尔会盛着委屈朝他撒娇的眼睛终究是在五年前沉没在了大海碧涛中。 顾晚颜死了，活着的是do日s。 他是踽踽独行的远行者，被深爱的人抛却在时光深处，空守着一段记忆，如今只剩下一个自己。 有时候想想，不过就是一个女人罢了，他有什么不能捨弃，可偏偏忘却不了。他栽得彻底，输得一败涂地。 但这个世界上最不能强求的就是人心，没失忆的她爱他，失忆的她不爱他。大家都是活一世，何必强求。 霍寒霆眼尾发红，他缓缓地放下手臂，嗓音沙哑。 「以前你无论提出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这次，就让我拒绝一个吧。」 情深不寿，何必强求。 她曾说过说他们要永远在一起，但现在，这个愿望永远也不可能达成。 霍寒霆看着她，目光一寸寸地沉下来，在她的面容上流连，「你记住，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再来找我。」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那股疼痛感，说出这句话时，他感觉唿吸的每一口空气都是在折磨人。 可就算折磨人，有些话还是要说。 「我们之间，到此为止。」 十年纠葛，一刀两断 他跟她彻底结束了。 霍寒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然后迈步就走，他走得很快，步伐不似往日沉稳从容，但从始至终都没有回过头。 do日s手中的枪砸在了地上。 她从刚才就一直怔怔地看着他，看他大步往外走竟下意识地要追出去，直到往前走了两步才意识到不对，停了下来。 他这么说，她应该感觉到松口气才对，可事实上心口疼得让她连话都说不出来。 她就那么看着他，直到他上了车，将一众保镖都甩在后面，独身消失在夜色中，像是彻底消失在她的生命里。 do日s站在原地，久久都未曾动过。 「do日s。」 纪修竹在身后叫她，看她转过身来的一剎那，怔住了。 do日s的眼睛很漂亮，即便是哭的时候也我见犹怜，惹人心疼，眼睛周围一圈都是红的，睫毛上挂着泪珠，两行清泪从眼尾落下，眼里是孤寂的绝望。 这绝望刺得纪修竹说不出话来。 「对不起。」 良久他开口说了一句。 事实上，他今天过来是想告诉霍寒霆所有的事，可do日s在，有些话不方便说。 do日s抹了把脸，摇了摇头：「走吧，你能走路吗？」 纪修竹点点头。 两个人在留下来的保镖注视下离开，白色的玛莎拉蒂乘着夜风离开了这座公馆，do日s从后视镜中看了它一眼，然后重重地踩下油门。 纪修竹不方便去医院，do日s把他带回了御苑，深夜之中，御苑也没有多少人来往。 两人进了电梯，一片沉默，随着显示屏上的数字不断变化，do日s忽然想起刚搬过来不久那天，男人提着一个食盒敲开了她家的门。 那样好吃的华国菜，是她第一次吃。 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不对，do日s深唿吸一口气，不再去看显示屏，只低着头髮呆。 电梯抵达楼层，do日s带你他进了房间里。 秦情听见动静从房间里面出来，看见do日s时吃了一惊，因为之前她精神其实就已经看起来不太好，而现在竟然还更加憔悴了熄一些。 「do日s，你没事吧？」 do日s摇摇头：「她们两个怎么样了？」 「睡得很香，没闹过。」 do日s感谢：「谢谢你帮我照顾他们两个，今天有点晚了，你就在这里睡一下吧。」 秦情点点头，视线似是不经意地从她身后的纪修竹身上划过，目光在他脸上的伤口处停顿了一下，似是关心地开口。 「纪哥……不要紧吧？」 纪修竹温和地笑笑：「我没事，你先去休息吧。」 秦情没有再多留，点点头便回房间了。 do日s从房间里找出了医药箱，纪修竹搬来一面镜子，将医药箱接过来：「我自己来吧。」 他脸上的伤的确需要好好处理一下，身为一个明星，他除了嗓子就是这张脸格外需要注意了，脸上的伤口若是被媒体拍到，第二天就是头版头条。 do日s起身给他倒了杯水，纪修竹处理完伤口就看见她坐在沙发上怔怔地看着茶几上的花。 她眼神没有聚焦，看着失魂落魄。 纪修竹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气：「do日s，先休息吧，霍寒霆那边我会再去跟他解释......」 do日s回过神来，听见他的话后摇了摇头：「不要再去找他了。」 就这样断开也没什么不好。 纪修竹抬眸看她，没有出声。 do日s从沙发上起身，又忽然停住脚步：「hugh.....」 纪修竹望过来：「嗯？」 do日s忽然又沉默了，继而摇了摇头：「没什么。」 她回了房间，客厅只剩下纪修竹一个人。 月光清清冷冷地洒进来，他坐在沙发边半晌无声。 有些人总是没办法彻底当个伪君子，就如同他看见她和他分道扬镳竟也难觉欢喜，反而心间沉甸甸的。 do日s这一夜翻来覆去睡不着，她闭上眼睛总是会想起那些刻意被她压制的画面，他抱着她问能不能爱她，牵着她的手走过法兰克福的街头，他们在马路上接吻，在床上缠绵。一桩桩，一件件像是旧电影一样在她脑海里回放，但一睁开眼，他那句「到此为止」又仿佛响在她耳边，给这部并不怎么令人愉快的电影画上句号。 半晌，do日s嘆了口气，掀开被子下床，从酒柜里找了瓶红酒出来。 勃艮第酒庄的顶级珍品，她当初喝一口只觉得味道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究竟是谁爱喝。 但现在这件事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殷红的酒液落在杯里，她仔细地品尝，却无端尝到了一点苦涩。 涩得她嘴角发麻，五脏六腑都浸了苦胆。 翌日醒来的时候，do日s是在沙发上醒来的，她头痛欲裂，昨晚的梦境光陆怪离，依稀闪过一些片段，这会竟然也记不起来。 打开门出去，她听见了姜听春打电话的声音。 第744章 何德何能 ()」 听她谈话的内容，do日s判断她是似乎是在和经纪公司那边谈话。 秦情端着早餐从厨房里出来，看见她立刻招唿道：「过来吃早饭吧，do日s。amanda和eleanor都在洗手。」 她话音刚落，两个小姑娘就立刻从洗手间跑了过来：「妈咪！」 面对女儿，do日s没办法将心情摆放在脸上，她努力露出一抹笑容：「宝贝们，饿不饿？」 小姑娘乖乖点头，摸着肚子：「有点饿。」 do日s摸了摸她们的头，视线落在她们脸上，认真仔细地打量着，像是初次认识她们一般。 「好孩子，去吃早餐吧。」 良久她收回视线，牵着她们的小手往餐桌旁走去，而听见她们谈话声的姜听春看了她们一眼，又跟电话那边说了两声挂了电话。 她朝着这边过来，想问什么又顾忌着孩子在没有问，一直等到amanda和eleanor吃完东西，跑到客厅里里看电视去了，才开口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我早上来的时候纪修竹脸上是带着伤的。」 她都不知道纪修竹昨天晚上回来了，还以为他到荣城会先跟她联繫，却没想到他竟然直接去找了霍寒霆？ 竟然都受伤了，足可以说明昨天晚上发生了冲突。 姜听春看向do日s，不放心地道：「你没什么事吧？」 do日s摇了摇头：『没事，所有事情都解决了。』 姜听春本来想详细问问的，但看do日s似乎并不是非常想谈这件事，便没再多问，转而犹豫道，「那……你看星隆要不要换了？」 do日s动作一顿，星隆是霍氏旗下的公司，继续跟对方合作，似乎还跟他扯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一般。 但他那么忙，一个旗下的分公司和一个并不红的音乐家合作应该是不会打扰到他的。 do日s摇了摇头：「都签了合同了，就这样吧。」 姜听春点点头：「那好，你这两天休息一下，后天我们和经纪以及星隆那边碰个头，商量一下巡演的具体事宜，你现在……现在热度挺高。」 仅仅只是因为综艺上露的那下脸。 姜听春没有再问为什么霍寒霆要带走她，也没有再问他们之间为何有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因为无所不能的网友早就已经将所有事情都扒了出来。 do日s的来歷、身份包括这张脸。 她率先开售的两场巡演门票瞬间售罄，有想要正经来看音乐会的人，也有冲着她这张脸过来想一探究竟的人。 难怪姜听春觉得她当初看着眼熟，原来竟然霍寒霆前妻撞了脸。 这就难怪了。 do日s现在却很平静，再没有了以前说她像谁时的谈之色变。 她点头：「我知道了。」 所谓三方会面不过就是负责她这个项目的人坐在一起谈一谈大体方向和合作的一个流程，尤其是星隆，基本上只要出钱和负责旁听就行，哪怕来一个员工单单做一下记录也没人会说什么，毕竟他们也不是红透半边天的一线。 可来的却是沈行之。 就是跟纪修竹这种咖位的谈合作都用不着他出马，可他确实亲自来了。 英和这边同样出席的也是路景焕，但由于签合同时，已经见过他，姜听春这边也没有太惊讶。 不过一个交流讨论会而已，竟然汇聚了两位行业内的大佬，星隆以及英和此次负责do日s巡演事宜的人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庆幸自己之前把方案过了一遍。 要不然今天说不定就要在上司面前翻车。 姜听春正准备给双方介绍一下，沈行之自己开了口。 「路少。」 姜听春一愣，随后隐隐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 「原来两位认识？」 沈行之笑了笑，圈里谁不认识鼎鼎大名的路三少呢？ 虽说说他脱离了路家，但熟悉的人还是习惯的叫他路少。 路景焕也懒得一个一个去纠正，跟他握了一下手后笑了：「怎么来的是你？」 他说话之前先看了一眼do日s。 沈行之会意，笑了笑：「霍董有事牵绊住了。」 事实上，他昨天试探着问姜柊，霍寒霆是不是要自己亲自出席的时候，姜柊委婉地表示让他按照流程来就好。 这怎么就按照流程来了？ 他上次可是把宣传总监都调到了其他职位上，现在又让他按照流程来？ 沈行之回家和妻子一说，妻子心思细腻一些，琢磨出来点味，猜这两人许是吵架了，霍董说按流程来，是想让女方服个软呢。 这么一想，也有点道理。 但按流程走是不可能按流程走的，万一这两人到时候又和好了，他怕自己就按流程走了。 饭桌上的气氛融洽，唯独只有do日s唇角礼貌性的笑容弧度逐渐收敛。 但这种专业性的事情，要负责谈话的还是姜听春，她和其他两家公司商谈细节，路景焕和沈行之说话，偶尔会跟她说两句。 英和那块负责人正在和星隆商量gg牌的事。 路景焕听见了，空口瞎指挥：「就地标大厦，双子塔呗，最好霍氏集团本部的那块大牌子统统都换上gg。」 星隆这边的负责人听了只能干笑，地标大厦和双子塔也就算了，先不说预算超出多少，就霍氏集团本部的大楼，绝无可能。 它採用最先进的科技技术，超大视角可以让gg投放出裸眼3d的效果，而霍氏集团又是在最好的黄金地段，所有明星没有不馋这一块gg牌的。 曾经也不是没有明星来接洽过，不泛一线大腕，顶流巨星，但没有一个成功的。 现在路景焕这么说，要不是身份场合都不对，他真想说上一句，何德何能啊？ 姜听春是有自知之明的，忙笑着打圆场：「路总开玩笑呢。」 路景焕还真就拧上了：「怎么是开玩笑呢？」 他看了一眼时间，从口袋里翻出手机，虚虚地点指着众人：「等着，我来问。」 他自信得很，就照霍寒霆对她有求必应，要星星不给月亮的架势，还能纠结一块gg牌？ 当do日s意识到他想干什么时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电话接通，路景焕开了免提，靠在椅背上眉眼含笑，整个人懒洋洋的。 「霆哥。」 「有事？」 静了一会儿，低沉撩人的嗓音从听筒中传出。 路景焕笑了笑：「也没什么事，就是问问霍氏本部那块led屏能不能给do日s拿来投放gg？」 第745章 你又惹霆哥生气了? ()」 路景焕问完，霍寒霆那边许久没有回覆。 包厢里陷入了沉闷，所有人连唿吸都忍不住放轻。 路景焕终于意识到了一点不对劲，抬头看向do日s。 后者眼神微垂，没有看向这边，路景焕问那句话的时候，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桌布，暗绣的金线粗粝地划过她的指腹，才让她有种触碰到的真实感。 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时，语气多少淡漠了一些。 「霍氏本部的led屏从来不外投gg。」 「嘟」的一声后，通话就此结束。 但霍寒霆这句话说出来，包厢内的气氛有了微妙的变化，不过do日s没有注意到，她全程的注意力都在这通电话上，脸上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 她甚至在想，霍寒霆会不会以为是她让路景焕去打的电话。 他到底会怎么想她？ 一边拒绝跟他来往，一边却又占据着他手底下的资源。 他会不会嗤之以鼻，觉得她怎么有脸？ 她发现自己竟然尤其在意他的态度，甚至这种心思让她觉得难堪。 明明他用这种委婉的方式予以拒绝已经是最大的尊重。 沈行之心道果然是吵架了，但表面上却乐呵呵地帮着打圆场：「都说了嘛，那块显示屏确实是谁来开口投gg都不行，路总偏不信。」 他将主要矛盾点都转移到了路景焕身上，后者也没有生气，点点头认下这次打脸，无奈地道， 「这么多年，霆哥依旧铁面无私，是我以为他年纪大了，会性格软和一点。」 饭桌上响起了善意的闹笑声，这件事就此揭过。 所有事情商量妥当之后，饭局也接近尾声，do日s从包厢里出来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看见一个人影倚靠在长廊的墙壁边抽菸。 烟雾缭绕，他侧眸望来，上挑的丹凤眼精緻惑人。 do日s没想到在这碰见路景焕，觉得他大概是出来抽菸后就一点头，想掠过他身边回包厢里去。 路景焕上下扫了她一眼，指尖夹着烟：「你又惹霆哥生气了？」 他问的太过自然以至于do日s有种熟悉的恍惚感，她以前似乎也经常惹霍寒霆生气。 但事实上他们并不是生气。 do日s摇了摇头。 路景焕笑了：「你少诓我，霆哥摆明了就是生气，要不然一块显示屏而已，他会不给你？」 他话说到这儿，do日s忽然反问：「他凭什么要给我呢？」 路景焕一时被噎住，随后拧眉看她：「霆哥对你不够好吗？」 do日s依旧静静地看着他：「他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 路景焕说不话来了，有些事并不能告诉do日s。 但女人也没有追问，只是笑了笑，回復他：「不管我以前和他有什么关系，我们都已经结束了，如果你是因为他才跟我合作的，那么你可以毁约，我不会作任何法律追究。」 路景焕愣了一下：「你等会儿，什么叫结束了？」 「中国不是有句话吗？」do日s脸上依旧带着浅笑，「桥归桥，路归路，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路景焕依旧拧眉看她，半晌后才又低头抽了口烟，烟雾从他唇间漫出的那一刻模煳了他饿表情。 「我跟你合作和霆哥没有关系，不是因为他。」 他神情忽然淡了很多，復又垂下头：「你进去吧。」 do日s看她一眼，转头往包厢那边走，但没走两步又被人叫住。 「有些话不要乱说，有些事做了别让自己将来后悔。」 女人略略停顿，随后又继续往前走进包厢里了。 她进去的时候，姜听春正在敬酒，庆祝合作愉快。 她脸上带着令人舒适的笑意，看见她进来了之后还朝她招了招手。 do日s心里那点想法忽然就被咽下去了， 算了。 她这么想，反正也碰不到他。 几杯酒下肚，她微醺，脸颊上染了浅浅的红，看着像颗诱人的水蜜桃。 姜听春扶着她上车时，有些话自然而然地也就这么说出来了。 「姜姐。」女人伏在前排靠椅后面，「我找到他了。」 姜听春困惑：「谁？」 可do日s只是安静地趴着，没再说话，她凑近看她时发现她闭着眼，于是摇摇头，只当她说梦话。 翌日，do日s从睡梦中醒来时，感觉还算好，想来应该是姜听春给她灌了醒酒汤。 她穿着睡衣出门，看见amanda和eleanor站在阳台上做早操，做得很认真，小身板上跳跃着阳光，活泼又可爱。 do日s就倚靠在墙上看她们跳，但看着看着就一阵沉默出神。 两个小姑娘跳完回头看见她，立刻跑过来。 「妈妈！」 do日s摸了摸她们的头：「你们想不想上学？」 她是真的有在认真地考虑过这个问题，她巡演马上开始会比较忙，而秦情也不能总是看着她们两个，最合适的方式就是让孩子去幼儿园，而她们的年纪，也的确该去幼儿园了。 eleanor眼睛一亮：「幼儿园，是那种有好多小朋友可以玩耍的的地方吗？」 do日s点点头：「是呀。」 eleanor蹦起来：「我要去，我要去！要和姐姐一起去！」 amanda瘪嘴，荷兰也有托幼班，她去过一次，倍感无聊。 但她显然了拗不过eleanor，最终败在妹妹的眼泪攻势底下。 考虑到接近九月份，华国内的学校都即将开学，do日s开始帮两个孩子物色荣城的幼儿园。 「首选的肯定是这家。」 姜听春指着do日s列出来的几家候选之一，「这所幼儿园是整个荣城最好的幼儿园，有些明星、高官政要的孩子都是送这里的，当然学费也不便宜。」 一年40万的确不是一般孩子的家庭能负担得起的。 但这显然并不包括do日s，考虑过综合基础设施以及两个孩子的学习能力之后，她还是选择了这家幼儿园。 但她从来没想过进一家幼儿园居然也需要找人脉托关系。 她在荣城的人脉并不广，再三犹豫之下还是拨通了一个号码。 那头接听时没什么意外的情绪，只笑着道：「我正准备打电话给你呢，巡演的事有没有敲定？要不要出来喝杯咖啡？」 声音很温和，也给了do日s一点安定，没有犹豫地就答应了这趟赴约。 第746章 养儿计划 ()」 do日s抵达所说的咖啡店之后，谢珺之正坐在桌子前看花墙上摆放的绿植，偶尔会伸出手指拨弄它两下。 她在他对面坐下，他温和的目光看过来，笑道：「我觉得你应该会比较喜欢喝甜的，所以就擅作主张，给你点了一杯摩卡。」 正说着，服务生端着托盘过来，放下两杯咖啡和几碟摆盘精緻的甜点。 「没关系，我的确喜欢甜一点的。」do日s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抬头看向谢珺之，「谢爷爷还好吧？」 提起爷爷，谢珺之唇角愈发上翘，「他身体已经好得多，医生说他恢復得很好，再观察一阵就可以出院了。」 「那就好。」 do日s犹豫了一下后决定还是实话实说，「其实，我这次是有事想要请求帮忙。」 谢珺之颔首，示意她但说无妨。 「amanda和eleanor到了上学的年纪，我想让她们先去幼儿园，但是那所幼儿园进去似乎有些困难。」 「我明白。」谢珺之点头，不甚在意，「我跟园方打个招唿。」 他当着do日s的面直接拨通了电话，礼貌地问候几句后就直接切入主题，之后道了一声谢就挂了电话，抬头看向do日s。 「可以了，开学那天你直接带着她们两个过去就可以。」 前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对于普通人来说也许需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都不一定能达到的结局，而对谢家来说也许就是打个电话而已，甚至对方也许还要因为能帮上忙而感到庆幸。 do日s长嘆了口气，心情一时有些复杂，但该说的还是要说。 「谢谢。」 谢珺之摆了摆手，迟疑半晌后忽然问道：「一直没有问你，其实我一直比较好奇，amanda和eleanor的父亲……」 do日s忽然沉默了，谢珺之立刻收住口：「抱歉。」 女人摇了摇头，岔开话题：「谢先生，扮演了这次多次顾小姐，我其实想问，她当初是怎么死的？」 谢珺之嘆了口气：「她是跳海死的。」 do日s表情依旧平静，瞳孔却勐地一缩，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手中的勺子。 心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但她的声音却镇静得很。 「她为什么要跳海？」 谢珺之垂下眸：「遭人绑架，她出了意外。」 「那跟霍寒霆有什么关系？」 谢珺之有些意外：「你从哪知道跟他有关系的？」 「他自己说的。」do日s摩挲着杯壁，「他自己说顾小姐因他而死。」 「没想到他连这个都肯跟你说。」 谢珺之早就察觉到他们两个之间有些不对劲，却没想到霍寒霆竟然连这种对他来说是禁忌的事情都肯告知。 那他似乎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绑架我妹妹的人拿她来威胁霍寒霆，为了不伤害到他，我妹妹就跳海了。」 「啪嗒」 勺子落入杯中的咖啡，溅起一串水花，砸碎了那张脸眼底的惊愕与隐隐的恐慌。 do日s后来不记得自己到底是怎么走出咖啡店的，他脑海里一直不停地迴旋着两个问题。 「谢清和为什么要骗她」以及…… 秦情又为什么要骗她。 还是…… 谢珺之在骗她。 不同的说辞应用在do日s身上，让她大脑乱成了一团，疼得仿佛不属于自己。 她回了房间，在床上蜷缩了好久才渐渐缓过神来。 意识到事情有些失控的do日s，下意识地就想逃避。 但这是华国，能逃到哪里去呢？ 门忽然被人敲响，随着一声虚弱的「请进」，门口探进来两颗小脑袋。 两个小女孩眨巴着大眼睛看她，歪着头的模样可爱至极。 amanda细心，最先发现了她的不一样：「妈咪，你不舒服吗？」 do日s招唿她们过来，温柔地拍了拍她们的嵴背：「妈妈没事，你们上学的事情高定啦，9月1号就可以跟着其他小朋友一样去上学啦！」 「真的吗？」 eleanor立刻兴奋起来，拍了拍手之后，就迈腿往外跑，「我要去记下来，这是今天最开心的事！」 她飞快地跑出了房间，从自己的小书包里拿出了一本笔记本，然后就翻开想要记录下今天发生的事。 然而翻开的一剎那，她愣住了。 里面的字迹秀丽规整，但绝不是一个小孩子能写出来的。 这不是她的笔记本！ eleanor奇怪地翻了翻，最终确认这的确不是她的东西，不过上面的字迹让她认出来了这是谁写的。 do日s在房间里和amanda起说话，就见小女儿又风风火火地拿着自己的笔记本跑了回来，然后扑在了她面前。 「哼，妈咪你真过分，什么时候买的跟我一样的笔记本都不跟我说一声，还把自己跟我的笔记本搞错了，真是好粗心！」 eleanor做了个鬼脸，do日s一脸疑惑：「什么笔记本呀，她没有买笔记本呀？」 目光落在eleanor手中拿的本子上：「这个不是你的吗？」 「还敢狡辩！」eleanor气鼓鼓地翻开笔记本第一页，「这难道不是你的字吗？」 do日s探头过去看了一眼，眼神忽然就凝住。 笔记本第一页写着一个很正经的名字。 「养儿计划」 她一怔，随后把这本笔记本从eleanor手中拿过来。 上面的字迹的确跟她的很像，又或者说处处都透着一股熟悉感。 她摩挲了一下带着陈旧感的纸张，然后翻开了内页。 一页页记下来的是一个孩子的喜恶与成长点滴。 她从头的「喜欢大海」看到末尾已经记录下却还未曾打勾的「堆雪人」「去游乐场」，从字里行间窥视着一个孩子的成长。 心里那股酸酸胀胀的感觉逐渐蔓延开来。 一些注意的地方用红色的笔标註着「澄澄不喜欢……」 在这个「计划」中成长的孩子是谁，不言而喻。 霍云澄。 do日s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那天在长廊里时，他仰头看着她，眼里浮现的渴望情绪。 他小心翼翼地问她能不能做他妈妈。 那个时候的霍云澄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呢？她忽然就理解了他为什么态度疏远了她。 do日s眼泪忽然滴落下来，关键时刻一通电话打了进来，她小心抹了一把眼角，不敢让孩子们看见，便转过头，连来电是谁都没有看清就接通了。 「do日s。」电话那头是容英韶的声音，她叫了她的名字，继而顿了顿，「你跟霍寒霆怎么了？」 第747章 就算是意识崩溃了，也不会想忘记他 ()」 do日s垂眸翻那本笔记本，忽然想起了她*和容英韶见面的场景。 她小心翼翼又激动地看着她，眼睛中包含了太多情绪。 「容小姐。」 她沙哑着声音，「我们以前就认识对不对？」 那头忽然没了声音，良久传来女人低低的声音：「你都知道了什么？」 do日s指尖略过书页：「我有些搞不明白，霍寒霆之于我是怎么样的一个存在……」 忽然，她顿住了，口中的话也戛然而止，目光落在手上的笔记本，面色怔然。 原本到中间就已经没了的内容，竟然又在后面出现了。 她翻到最后一页，看着上面写的「养夫计划」怔愣。 下面密密麻麻记录的也是一些日常琐事与某个人的喜好。 「霍先生不吃葱姜蒜。」 「霍先生不吃羊肉。」 「霍先生不吃带壳的。」 …… 许是记得有些多，右上角画了一个小恶魔，有些恼了。 但恼归恼，记还是要记的，下面依旧长长地记了一串喜恶。 翻过去，偏靠末尾的一处记着， 「霍先生不喜欢喝外面的奶茶，不要再给他喝啦！」 旁边画了一个小爱心和笑脸。 没有多余的字赘述，然而字里行间透出来的都是甜蜜。 「妈妈……」 旁边弱弱的一道气音传来，do日s怔怔地转过头，两个小姑娘担忧地问， 「你为什么哭呀？」 do日s这才发觉脸上冰冰凉凉的一片，手一摸，碰了满手湿润。 她復又垂眸去看那些文字，细枝末节中掩饰不住的心思，一点一点勾起她浸入骨髓的那些熟悉感，深藏在记忆里的东西争先恐后地涌出来压得她胸口喘不过气，头痛欲裂。 而此时，容英韶那边传来了清晰的声音。 「晚晚。」 她这么叫她，话语里带着一丝心疼。 「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但是有些话我还是想说。因为顾晚颜就算是意识崩溃了，也绝不会想忘记他。」 do日s怔然地望着虚空，眼泪顺着面颊往下落。 「晚晚，如果你们两个真的出了什么事，那要是有一天你想起来了，究竟该怎么办呢？」 do日s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勐地攥住，连唿吸都带着撕心裂肺的痛苦。 她弯下身倒在薄被上，脑海中像是有什么东西想要冒出来，然而昏过去的最后一秒，她脑海中浮现的是霍寒霆最后深深望着她的眼神，忽然一瞬间就读懂了。 可他说「我们之间，到此为止」。 霍寒霆，霍寒霆...... 她口中喃喃，在迷惘的视线中蓦地泣不成声。 旁边的amanda和eleanor都吓住了，下意识地想要出去喊人，却被人拽住了手臂。 do日s只觉得脑袋像是针扎一般，她面色苍白地勉强保持住了最后一丝理智。冲着女儿摇了摇头。 门外面，是秦情。 如果容英韶说的是真的，这本笔记本上记载的东西是真的，那么之前谁在说谎也一目了然。 她不知道秦情是什么人，也不知道她究竟想干什么，但她知道来者不善。 do日s眼前一阵发黑，脑海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破碎，时光中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纷至沓来。 她抓住手机，吃力地道：「救我......小心提防......」 她话没说完就一头栽倒在床上昏了过去，eleanor惊恐地睁大眼睛，要出声大哭的前一秒被姐姐一把捂住了嘴巴。 amanda也很慌乱，但是她智商高，感知敏锐，多少能从母亲刚才的举动中分辨出一些意图——她不想让她们去找外面的人。 至于究竟为什么，她无从得知。 然而下一秒，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amanda全身汗毛都在那一刻竖了起来，转过身警戒地盯着门口。 外面的敲门声停了一会，隐约伴随着轻声询问。 「do日s，你在吗？我切了点水果要不要来吃一些？」 amanda回过头看了母亲一眼，她还处于昏迷中，栽倒在床上，手中拿着那本笔记本，她试探了一下脉搏，发现还有心跳，松了口气。 不过门外的秦情已经预备转动门把手进来。 eleanor想要过去开门，被姐姐拦住，她低声道：「按我说的做。」 秦情端着一个水果拼盘站在门外，她敲了两次门，但是里面始终都没有动静。 这有些不对劲。 她蹙眉，眼睛中思索着，然后慢慢地拧开了门。 房间里黄线昏暗，窗帘落地窗遮挡的严严实实，床上鼓起一个大包。 do日s背对着她躺在床上睡着，怀里抱着两个女儿，从背后看只能看见三人毛茸茸的脑袋。 原来是睡着了。 御苑隔音效果很好，难怪没有听见她的敲门声。 秦情眯了眯眼，站在门口处望了她们一会后，还是退了出去。 被窝里，面对面被搂抱在臂弯里的amanda和eleanor同时松了口气。 amanda从床上下来，透过落地窗看见秦情离开，随后才打电话给容英韶让她赶快上来。 容英韶早就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在do日s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在往御苑赶来，这个时候就在楼下停车场。 do日s远程脑控给她开门，容英韶立刻走进病房里，边走边问：「你妈妈怎么样？」 amanda认真回答她：「还有脉搏，还有唿吸，就是唿吸有些微弱。」 容英韶走到房间里，查看了一下情况后当机立断：「还是送医院。」 她咬牙背起她往楼下走，将人送到了医院。 医生检查过后，一脸严肃。 「怎么这个时候才送过来，她脑部受损，又受到刺激，现在很危险。」 一大两小立刻慌了，紧张地看向医生：「那怎么办？」 「先治疗。」医生眉头紧锁，「只是能不能醒过来，又或者醒过来脑部受损成永久就不确定了。」 容英韶没想到会有这么严重，心里止不住的担忧。 do日s被拉去做了治疗，然后就一直留在了icu。 女人平躺在病床上，口鼻上插着唿吸机，面容苍白，嘴唇更是连一点血色都没有。 容英韶隔着一面玻璃望着她，眼里流露出深深的难过和担忧。 「晚晚，你要挺过去，要记起来。」 你走了这么久的路才好不容易走到他身边，怎么就能甘心放弃？ 第748章 好久不见 ()」 do日s有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在提着裙摆奔跑。 秋叶飘零，地上的青砖铭刻着岁月的纹路。 她不知道自己要跑去哪里，只知道要做一件很紧急的事。 她奔跑着，然后跟一个人擦肩而过，她照着惯性跑了几步却忽然停了下来，然后回头看去。 那个地方空空如也，没有一个人，只有地上飘着一张纸。 她茫然地环顾四周，总觉得这里有应该是有人的。 有人会在这里替她捡起那张纸，抬头的一瞬间是一场命中注定的邂逅。 可事实上，那里没有一个人。 p慢慢地走过去弯下腰捡起那张纸，视线垂落时，一双脚从她身旁经过。 垂落笔直的西裤，优雅从容的步伐，她的心一瞬间「砰砰」地跳了起来。 她直起身，看着那个身影在她面前舒展开来，跟她擦肩而过。 p想要叫住他，想要迈开脚步去追他，却发现自己忽然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从她视线中慢慢地远去、消失。 她怔怔地看着，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徘徊在街头，刚走出一步却忽然差点摔倒，走路都走不稳，身上瀰漫着一股酒气。 天空电闪雷鸣忽然下起了倾盆大雨，她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在雨夜中前行。 道路湿滑，她几次差点摔倒，又饿又困，同时身上还开始发痒，低头一看才看见手臂上出的红红的一片。 她被雨淋得头昏脑涨，总觉得自己下一刻就要死了。 忽然有一刻，时间像是被无限拉长，天空中的雨水仿佛都放慢了降落速度，世界在这一刻万籁俱寂。 忽然有两束灯光从远处的街头刺破重重雨幕抵达在她身上。 p被刺目的灯光照得晃了神，怔怔地看着从街道的那一头开来一辆黑色的车。 它几乎要跟夜色融为一体，却又是在寂然的环境中是如此的显眼。 p看着它越靠越近，看着它的车轮碾过马路上堆积的水渍，溅起一阵水花，然后跟她擦肩而过，没有片刻的停留。 她心里的恐慌越来越大，努力张开嘴想要叫人，迈开腿追赶，却始终都是徒劳无功。 而此刻，她心里也产生了一股茫然。 她要叫谁，又想要干什么？ 她穿越着一个个场景，在自己的直播间看见一个id名为「h」的进来，又出去，然后再也没有出现过，在酒店跟拐角处差点跟人撞在一起，她被扶稳，然后那人礼貌绅士地收回手离开。 她努力地回过头，却只看见一个挺拔的背影渐行渐远。她想要张开口叫住他，却一动不能动，眼睁睁看着他渐渐地即将消失在长廊尽头。 这是第几次了？ 那股无力感越来越令她焦灼，隐隐觉得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在逐渐地离她而去。 到底是什么？ 视线中的那个背影愈来愈远，她拼命地回想，拼命地用力，牙齿被咬得咯咯作响。 他应该认识她的他们应该相遇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互为陌生人。 泪水涌现出来的那一刻，do日s终于念出了第一个名字， 「霍寒霆。」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一声比一声响亮，带着撕心裂肺的绝望与哭喊。 「阿霆。」 走到拐角处的人忽然停了下来，像是听见有人在叫他，缓缓地转过身来。 迷濛之中，那张脸终于清晰起来。 即使在梦里，她也一瞬间颤抖起来，然后用力挣脱束缚向他跌跌撞撞地跑过去。 周围的环境像是怦然炸裂的镜子，一片片地碎裂开来，她踏下的每一步仿佛都在逆转时空，从无边黑暗里向她唯一的光源奔跑而去。 外界，原本平静跳动的心电图蓦地剧烈起伏起来，一条波折线横贯连接了过去与未来。 天光大亮，躺在病床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 容英韶带两个睡醒的小孩子出去吃饭，回来的时候，看见icu里没了人，急忙问护士，护士告知，病人已经清醒，被转送到了普通病房。 「已经醒了？」 容英韶心里松了口气，带着amanda和eleanor急急忙忙地往病房里去。 推门进去时，她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声音。 病床上坐着一个女人，正安静地侧头望着窗外的秋景。她身姿纤细，侧头露出的一截脖颈和侧脸*如玉，青蓝色的血管隐隐可见，看起来脆弱得不堪一击。 两个小姑娘看见妈妈醒了，兴奋得很，立刻跑上前去扑在病床旁边：「妈咪！」 可怜兮兮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惊吓，虽说amanda很冷静地处理了所有的事，但毕竟也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看见do日s那样心里也很害怕。 女人转过身，她微微垂着头，睫毛掩盖住一双盈盈秋瞳，她伸出手将两个孩子拥进怀里，安抚性地拍着她们的嵴背。 直到此刻，两个孩子和容英韶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好像没事。 容英韶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你还好吗？」 她顿了顿：「do日s？」 这个时候她心里才隐隐地后悔起来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冲动地去告诉她一切。 虽然他那句话也没说错，但没有什么比命更加重要。 女人轻轻点头，刚想说话，她放在床头柜边的手机忽然响了。 她拿过来看了一眼，然后按下接通键：「喂，姜姐。」 她低声应着，一边有些漫不经心地摸着两个孩子的脑袋：「我在外面呢，带着孩子和朋友一块吃个饭。」 她又说了两句，随后问道：「秦情在你旁边吧，她昨天晚上帮我看两个孩子，我还没有好好谢她呢。」 「在呢。」姜听春笑着道，「就是我和秦情早上过来发现你不在，她担心你，才让我给你打电话。」 「是吗？让你们担心了。」 女人这句话的时候是在笑着的，但容英韶却总觉得那笑容似乎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意味。 而她很快的又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do日s怎么可能会露出这副表情来呢。 等她挂了电话，容英韶将早餐放在桌子上：「给你带了点粥，你先吃一点。」 女人将手机放在床头，视线从粥上滑过然后停驻在容英韶身上。 她静静地盯着她瞧，像是从没有认识过她一般。 容英韶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怎么了？」 女人眨了眨眼，忽然展颜一笑：「好久不见，容容。」 第749章 我身变有个了不得的人 ()」 病房里像是一瞬间被按下了暂停键。 容英韶看着面前浅笑的脸颊发愣，视线渐渐地模煳起来。 她父母很早去世，又没有什么亲戚朋友，世界上唯一会这么亲昵叫她的女孩在五年前也消失在碧波的荡漾中。 而后，她的世界便彻底沉寂，只剩下了冰冷无情的律条。 今生，她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哪怕她不记得她也好，只要她能平平安安的，她也认了。 甚至，不记起来也许是一件好事。 那些怨恨，那些日夜折磨她的戾气统统都离她远去了。 可她做梦都没想起来，竟然还能等到这一天。 她声音颤抖着，不敢置信地喊了一句：「晚晚？」 do日s，不，她是顾晚颜。 女人唇角弧度更弯：「我在呢。」 眼泪夺眶而出，容英韶一下子扑了上去抱住她的脖子，将头搁置在她的脖颈上，哽咽道：「你真的……真的……」 顾晚颜回抱住她，温柔地拍了拍她的嵴背。 她什么话都没有说，可这一个动作却无疑默认了全部。 容英韶泪如雨下：「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记起来我了……你知道我醒来的时候听到你不在了这个消息时候的心情吗？那时候我想死的怎么就不是我呢，又或者我为什么要醒过来，这样我们两个黄泉路上还能做个伴，下辈子还能一起投胎……」 她断断续续地讲着，语序有些颠倒，讲出来的话也足够幼稚。 那些跟她对簿公堂的律师和法官一定很难置信，向来强势凌厉的容律师居然还有这么崩溃的时候。 她哭得痛痛快快。 甚至直到声音渐歇的时候，她和do日s中间才有一道弱弱的声音传来。 「蓉蓉阿姨，可不可以让我出去……」 容英韶有些尴尬地送开女人，泪眼朦胧之间看着eleanor从她们两个之间钻了出去，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髮和无辜委屈的小眼神。 她噗嗤一声笑出来，然后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小姑娘往后一躲，躲到了姐姐后面，然后嘟着嘴整理头髮。 「不要弄乱了我的髮型……」 amanda看了她们两个一眼，然后牵着妹妹的手往外面走：「走吧，我去给你扎头髮。」 看着她们两个的背影，容英韶脸上的笑容停留了一会儿后忽然顿住了，然后看向床上的女人，迟疑地道：「一直没问你，amanda和eleanor是……」 之前她和do日s不熟，所以也不敢问孩子的父亲是谁，现在显然没有那个顾虑了。 顾晚颜看了她一眼，嘆了口气，「你说呢。」 容英吞吞吐吐：「我说……该不回真的是纪……」 没等她把名字说出来，顾晚颜的脚从被子里伸出来踹了她一下。 容英韶偏身一躲，神情放松下来，压低了声音不可思议道：「我这么想很正常好不好，你五年没出现，一出现就带着两个孩子回来，恐怕谁都会觉得你在外面有了其他的男人，这要是霍寒霆的才令人吃惊呢！」 顾晚颜没说话。 容英韶更加不可思议：「真是霍寒霆的？霍董牛逼啊，千里……」 顾晚颜干脆掀了被子去踹她。 容英韶被她踹了一下也不在意，凑近：「仔细说说呗，我有个朋友想听听看……」 见她这副「无中生友」的熟悉样，顾晚颜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我落水的时候就已经怀孕了，醒来医生说这个孩子能保住简直就是奇蹟，不过也的确影响到了孩子，她们两个是双胞胎，胎里养分又不够，所以amanda和eleanor是早产儿，小时候身体一直不好。」 容英韶明白了，松了口气：「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跟霍寒霆说这件事？」 顾晚颜沉默了一下，忽然摇头：「这件事暂时不能告诉他，甚至我都还不能跟他相认。」 她眼神黯淡了几分，闭了闭眼才能将心头那股酸胀的情绪给压盖下去。 「为什么？」容英韶怔然，「你们两个……」 顾晚颜闭眼，扶了扶额：「你知道do日s为什么会对霍寒霆敌意那么大吗？」 她神情有些冷然：「我身边有个了不得的人呢。」 容英韶怔然，但她也不是傻子，很快就反应过来，沉下脸：「你是说，有人趁你失忆的时候误导了你？」 顾晚颜轻笑了一声：「是啊，而且她熟知我和阿霆的过去，甚至连贺天的事都知道，不知道是调查的，还是……一位老朋友呢」 她眼神一剎那幽深，眉间藏匿的锋锐一闪而，带着凌厉的狠辣。 容英韶看着她的神情，心里那块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do日s虽然性格中也有强硬的一面，但她总归太过温柔，是水一样的柔和，带着点不谙世事的天真。 但顾晚颜不一样，她经歷过生死和刻骨的仇恨，水面底下是磨砺出锋芒的尖锐顽石，谁想来搅浑这趟水，都要做好被扎得到鲜血淋漓的准备。 「现在我们最大的优势就是对方还不知道我恢復了记忆，一旦我跟他相认，这最后一点优势也就没有了。」 容英韶恍然大悟：「你是说这个人背后还有其他人？」 「她自己一个人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能量，所以她的背后一定还有其他人的支持，是人是鬼，揪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女人眯了眯眼，一瞬间神情冷酷至极。 她很好奇，对方究竟是冲着她来的，还是…… 摩挲了一下手指，想到那个可能，她的表情更加地冷。 容英韶完全尊重她的想法，但也还是迟疑了一下：「那霍寒霆那边真的不要紧吗？你们两个是不是闹得很兇？」 岂止是闹得很兇，简直就是闹掰了。 顾晚颜闭了闭眼，情绪从心底涌上来让她眼里一阵酸涩，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 「容容，我做了很多错事，甚至根本没有脸去见他。」 她让他滚，动手打了他，对他冷言冷语，防备至深，甚至将枪口对准他。 她让自己化身成最利的一把刃亲手捅进他最*的心尖。 可她终有一天要记起，她曾经是如何深爱一个人，甚至甘赴黄泉，只求他能一世平安，岁岁长键。 第750章 我不可能会放弃他的 ()」 泪珠从眼睫上垂落，顾晚颜弯下身，揪住自己领口的病服，喃喃道：「我怎么能那么做呢？」 她终于读懂了他的每一个眼神，也读懂了他说「我们之间，到此为止」时平静的寂然。 那是绝望的退潮，只留下一地伤痕。 又一个十年，她又一次把他推远了。 即使被愤怒沖昏了头脑，他到最后也没有告诉她真相，在过去与她的平安之间，他选择了后者，这也许就是他留给她最后的温柔。 可越是如此，顾晚颜回忆起来的时候，心越痛，她几乎就以为自己要死在了这段难熬的回忆中。 「晚晚。」 容英韶慌忙地去安抚她，「不会的，你们之间不会就这样完的，他在知道你死了的情况下都守了你五年，现在你活着，他就更没有理由和你断了。」 顾晚颜闭了闭眼。 所有人都不懂霍寒霆的性格，可她身为枕边人太清楚了，他身居高位，就算能将那一点唯剩的温柔给她，却也是有自己骄傲，说一不二的，做下的决定更少有改变。 就如同当初如果不是她追到了荷兰，他们之间恐怕早就已经完了。 顾晚颜揉了揉晴明穴，缓解一下自己的情绪和疲惫。 「我不可能会放弃他的。」 她低低的一句像是在回应容英韶，又像是在告诫自己。 她跟霍寒霆相识十年，相爱不过短短半年，可这半年竟让他觉得塞满了一生的珍藏。现在让她放弃他，怎么能甘心。 更何况，那不是十年，应该是二十年才对。 顾晚颜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才能遏制住自己想要过去找他的冲动。 容英韶安慰她：「你先休息一下再说吧。」 顾晚颜脑部受损没有完全好，他点点头躺下又睡了一觉，晚上藉口在容英韶家待一晚后，第二天得到医生的批准出院了。 她带着两个孩子回御苑，在门口碰上了秦情，两个孩子下意识地往妈妈身后躲了一下。 秦情的注意力都放在顾晚颜身上，没有注意到这个小动作，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有些担忧地道：「do日s，你没事吧，怎么脸色不太好看？」 顾晚颜摇了摇头：「我没事，就是今天走太多路了而已。」 秦情立刻去按房门密码：「那你赶快进门去休息一下吧。」 顾晚颜看着她按密码的熟练姿势，微微皱眉。 进了客厅里，她先带着两个小姑娘回了房间：「马上快开学了，我帮她两个整理一下东西。」 秦情自然地接话：「那我先做饭吧，姜姐一会儿应该也会过来。」 do日s笑了笑：「麻烦你了。」 她跟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变化，但进了房间便面色微沉。 秦情比她想像的藏的还要深，从表面上探究根本探究不出来任何问题。 忽然衣角被人拉扯了一下，顾晚颜低头，两个小姑娘仰头看着她。 「妈妈，你为什么讨厌秦情阿姨。」 她的态度前后变化连两个小孩子都察觉到了，但顾晚颜是不愿意让她们两个牵扯进来这件事的。 她蹲下身，摸了摸两个女儿的头，看着她们懵懵懂懂的眼神柔和下来神色。 「宝贝，妈妈没有讨厌她，只是因为别人告诉了我一个秘密，不能告诉她而已，宝贝们也不要告诉她可以吗？」 eleanor眨眨眼睛，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很讲义气的妈妈！」 顾晚颜笑了，又细细打量她的这张脸。 女孩还是像她多一点，只是眉眼之间仍然脱离不开男人的影子。 她温柔地将人扣进怀里，一下又一下地*着她们的嵴背，眼神却没有聚焦地盯着虚空。 姜听春晚点过来，和她说了一下巡演的事情，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只在知道amanda和eleanor要去上课之后，笑着说秦情终于要摆脱孩子王的身份了。 秦情笑着道：「那我倒是宁愿带amanda和eleanor。」 两个女孩乖巧懂事，姜听春调侃她：「就你会偷懒。」 顾晚颜一边浅笑听他们拌嘴，一边观察姜听春。 经过她的观察，姜听春似乎是真的不知道秦情的身份与来歷。 吃过饭后，她借着帮忙洗碗的功夫，跑到厨房里去帮忙，她一系列说话的反应也无不表示她是无辜的。 顾晚颜心里松下来很多，最起码秦情还没有到一手遮天的地步。 「姜姐，我想请个保姆过来一起照顾amanda和eleanor，你有没有认识这方面的人呢？」 姜听春仔细思考了一下后，蹙眉：「这方面的人我还真不认识什么，回头我帮你留意一下吧。」 「没事。」do日s笑了，「就算是不是专业的也行，您看秦情不就挺好的？您当初怎么认识她的？」 「秦情确实不错，她是我一个朋友介绍给我的，说是远方的亲戚，小姑娘家里困难不容易，让我帮一把。」 「能让姜姐你这么尽心帮忙，看来你这个朋友对你很重要。」 「谁能没两个交心的朋友。」姜听春笑笑，「我当初想离开英光，还是他帮的忙，这次他知道我要重新回内地，就拜託我带上秦情，我也答应了。」 「是吗？那的确应该帮，能在自己困难的时候伸出手帮忙的才是真的朋友。」 顾晚颜脸上笑容不变，继续说说笑笑，把这个话题不动声色地延伸。 姜听春对她没有防备，也就一边做事一边跟她聊。 「是呀，不过当初我这位朋友可能就是随手一帮，平时我们基本上都不怎么联繫，就这次突然找到我了。」 「是吗？」 顾晚颜笑了笑，「可能实在没把么了才找到你的吧。」 「也许。」 洗干净碗，顾晚颜擦干手上的水渍从厨房里出去，态度自然地带着amanda和eleanor坐到沙发上，叮嘱一下到幼儿园应该注意的事。 两个小傢伙乖乖点头。 秦情在一旁剥橘子，笑道：「她们很乖，do日s你不用这么紧张。」 顾晚颜笑道：「等你以后有孩子了，你就知道这种心情了。」 秦情笑了笑没再说话。 顾晚颜也收敛了一点笑容，眼睛微眯。 两天以后的开学日子，她送amanda和eleanor去幼儿园，门口人潮拥挤，豪车如云。 这么多人？ 顾晚颜手握着方向盘，蹙眉看了一阵才发现幼儿园旁边还有个小学，今天也正好是开学的日子。 第751章 她的孩子 ()」 顾晚颜带着两个孩子去办理了入学手续，因为之前被园长交代过，接待她们的老师很客气，用商量的语气询问把人安排进中班可不可以。 5岁读中班也正是时候，顾晚颜没有任何异议，跟着老师一起把她们两个送进了班级里，amanda和eleanor一点也不怕生，兴奋地坐在小桌子前冲着妈妈挥了挥手，尤其是e已经扭头去跟身边的其他小朋友说话。 本就在好奇观察她们的其他小孩子纷纷围上来跟她们说话，看到这一幕的顾晚颜终于放松下来，最后看了一眼就往外走。 她开着车往来时的路走，忽然看见了一辆黑色的宾利停靠在路边，车头的霍氏标志低调又奢贵。 顾晚颜一阵失神，回过神来时差点跟前面的车追尾，她连忙重重地踩下剎车，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霍家的车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说...... 她视线缓缓地转向面前建筑大气恢弘的小学，缓缓捏紧了方向盘。 身后车辆在按喇叭催促，顾晚颜看了一眼后视镜开着车往前走，然后挑了一个角落停了下来。 她坐在车里，紧张地望着那辆车，心中升起一股怯然，却也隐含着一股期盼。 不多时，学校里走出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手上拿着一个文件袋，他迳自走到车门旁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顾晚颜有些失望，这个人她并不认得。 宾利缓缓地驶动，漫入车流中，眼看就要消失不见，顾晚颜不知为何悄悄地开车跟了上去。 这片车太多，前方宾利没有任何察觉，逐渐行驶上了大路。 顾晚颜不远不近地跟着，直到看见它停靠在江桥边，然后车门打开，一个男孩从车上下来。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外罩一件薄线马甲，小小年纪已经可以初见挺拔身姿。 顾晚颜咬唇，近乎失神地看着那道身影，看他髮丝被江风吹得翻飞，露出可见少年英气的侧脸。她鼻尖一酸。 前世，十岁的霍云澄笨拙地将所有食物都给了她，最后死在了她怀里，而现在他就在他几十米不远处，鲜活恣意。 她的孩子，健康平安地长大了。 她还以为再也看不见这一天了。 顾晚颜伏在方向盘上，眼眶通红，她多想就这样冲下去把他抱进怀里，听他再软软地喊一声妈咪。 在失去记忆的那段日子里，他只叫过她「阿姨」。 白色的，玛莎拉蒂停留的时间太长，重要引起了保镖的注意。 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后其中一人迈步走过来。 顾晚颜抹了把脸，打开车门下车，保镖是认得她的，看见她在这儿，愣了一下。 「您怎么在这？」 他迟疑着转头看了一眼霍云澄，不知道应不应该放她过去。 霍云澄似乎是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偏头看过来，却被钉在了原地。 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充满巧合，他之前还在想出国前要不要去见她最后一面，结果她就过来了。 霍云澄安静地看着她。 顾晚颜朝着他迈步过去，保镖没有再阻拦。 她走到他面前停下，然后低身与他平视，目光在他脸上每一个细节处都划过，带着克制的颤抖。 一梦五年，她的儿子已经有这么大了。 「澄澄，怎么在这里吹风？小心感冒。」 说出口的话有些沙哑，霍云澄注意到了她微红的眼眶却没有多问。 他点点头，语气克制疏离：「就走了。」 这就走了？ 顾晚颜有些手足无措，想了想又勉强露出一抹笑容：「今天不是开学的日子吗，你怎么没有在学校？」 「我办理了退学手续。」霍云澄平静地看着她，「准备出国了。」 出国？ 顾晚颜愣了，随后嘴唇动了动，语气愈发小心翼翼：「怎么突然就要出国呢？国内的教育也挺好的呀，你，你爸爸知道这件事吗？他也同意你出国吗？」 霍云澄点点头：「他同意了。」 就在几天之前。 顾晚颜彻底无话可说了。 毕竟她现在要以什么身份去阻拦他呢？ 而且现在她身边魑魅魍魉太多，霍云澄出国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想到这里她勉强露出一抹笑容：「那你有没有想好去哪个国家？」 「暂定美国。」霍云澄很有礼貌，「p阿姨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阿姨...... 顾晚颜心理难受得很，可她刚醒来的时候反反覆覆地想霍云澄努力靠近她时小心问她「能不能做他妈妈」时的语气和渴望的眼神。 但她当时拒绝了。 当时，他一定比她更难受。 「都快中午了，澄澄饿不饿？」 霍云澄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以前p虽然喜欢他，但并不会这么刻意追着询问，就好像在献殷勤一般。 他摇了摇头：「我不饿。」 「不饿中午也是要吃饭的对不对，要不要到......阿姨家里去，阿姨给你做饭吃。」顾晚颜看着他，摸了摸他软乎乎的小手，「毕竟你快要走了嘛。」 最后这句话让原本要拒绝的霍云澄忽然就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看他沉默，顾晚颜心中一喜，拉住他的手，带了些试探性的味道：「走吧，跟阿姨一起回家。」 霍云澄松了态度，任由她拉着走了两步。 顾晚颜心中欢喜，带着他上了自己的车，保镖面面相觑，还是没有阻拦。 这也拦不住吧。 车里气氛并不沉闷，顾晚颜一边跟霍云澄说话一边开车，不动声色地打听他这几年的喜好，只是霍云澄话很少，看见一个健康活泼的孩子变成现在的「沉默寡言」，她心里愈发难受。 顾晚颜带着霍云澄回了御苑。 进门的时候，里面空无一人，霍云澄抿了抿唇：「她们不在吗？」 顾晚颜换下鞋子：「我把她们送幼儿园去了，今天第一天上课。」 霍云澄没有再说话，穿着拖鞋坐在了沙发上，顾晚颜把电视给他打开，搜索到少儿频道，正好上面在放霍云澄小时候喜欢看的那部动画片。 她放下遥控器，把水果往他面前推了推。 电视机里放出熟悉的音乐声，她惯性地脱口一句：「澄澄乖。」 语气熟稔，带着宠溺和疼爱。 霍云澄浑身一颤，蓦地抬头看向她。 第752章 想念 ()」 顾晚颜自己也愣了一下，虽说的确已经过了五年，但这五年基于她更像是一场漫长的梦，那些五年前最令她深刻的记忆仍然浸入骨髓，正随着她的醒来而慢慢地表现在她平常的细节中。 她必须要再谨慎一些。 面对霍云澄的骤然有些紧绷的脸，顾晚颜心里说了句「对不起」，然后依旧维持着笑容又重复了一遍：「澄澄乖，阿姨去厨房做饭啊。」 霍云澄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他也说不清自己究竟还在期待什么，明明已经决定放弃了不是吗？ 霍云澄又重新转过头，没有再吭声。 顾晚颜进厨房里开始做饭，她仍然记得霍云澄最喜欢吃的几样菜，只是时隔多年，做起来难免有些生疏，中途切菜还切到了手。 她没在意，用水沖了沖继续做菜，废了一番功夫才将所有菜做好。 「澄澄来吃饭吧。」 霍云澄起身走到餐桌前，想要坐下时看见满桌子的菜顿了一下，都是他以前常吃的。 他视线转移到顾晚颜身上，余光忽然瞥见她手指上一道细微的伤痕。 顾晚颜的手生得好看，手指纤细如凝脂玉，完美得没有一点瑕疵，那道伤口就看着多少会有一点破坏美感。 尽管它已经不再流血了。 霍云澄还是没能忍住：「你贴个创可贴吧。」 顾晚颜愣了一下，随后浅浅笑道：「好。」 她笑容几分开心，几分欣慰，看得霍云澄别开头去。 但在顾晚颜眼里，她儿子还是那个会软软叫她妈咪的小天使。 她进房间去贴创可贴，出来的时候霍云澄还没有动筷。 他向来很有礼貌。 顾晚颜在他身边坐下来，给他夹了一块糖醋排骨：「吃吧，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 霍云澄盯着碗里的排骨没有说话，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她做的饭菜了。 他记得很清楚，他第一次吃到来自妈妈做的菜就是糖醋排骨。 他没敢吃太多，小小的一块久啃了很久。 停顿了许久，霍云澄才拿起筷子低头默默吃饭。 顾晚颜看着他没什么表情的一张小脸，更心疼了。 吃完了饭，霍云澄起身告辞，保镖和司机就等在楼下。 顾晚颜将他送到楼下，外面风有点大，她蹲下来替霍云澄将衣服扣子扣好，整理了一下他的领子。 霍云澄有些不习惯，五年未曾靠近过的怀抱如今近在咫尺，却让他近乡情怯了，但那手掌中的温柔又让他有些贪恋。 面前的男孩瘦高，顾晚颜蹲下来竟要仰头看着他了。 「澄澄。」 她摸了摸他的脸，掌心的一点暖意在寒风中被无限放大。 「回家吧，记得听爸爸的话，出了国要保护好自己。」 霍云澄凝神看她，最后点点头，转身走了。 顾晚颜停在原地看他，看着小小的身影逆着风往车边走去。 霍云澄上了车，没有再回头。 顾晚颜眼眶蓦地红了，千言万语堵在心口，所有的情绪都凝聚在掌心那一点残余的留恋。 澄澄，等着妈妈。 * 霍云澄回家的时候情绪比出门时更加低落，佣人小心翼翼询问他是否用餐，他摇了摇头：「我吃过了。」 话音刚落，他走到楼梯边的脚步就停了下来。 男人手抄在西装裤中，拾级而下，眸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回来了？」 霍云澄点点头：「爸爸。」 霍寒霆颔首，走到他身边时忽然顿了一下。 很淡的一股香味，却熟悉至极。 霍寒霆偏过头垂眸看了儿子。 「你的手续已经办下来了，正常出国吗？」 霍云澄犹豫了一下，随后点点头：「嗯。」 霍寒霆没再多说，起身出去了。 霍云澄站在原地紧紧地握住拳头，但最终还是迈步上楼。 顾晚颜回家把房子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去幼儿园把孩子接回来，幼儿园的老师单独留下了她。 「这位妈妈。」 顾晚颜回过头去，老师笑容温和：「amanda和eleanor表现得很好，其他小朋友也非常喜欢她们，只是她们的名字对有些小朋友来说有些绕口了，您有没有想过给她们取一个中文名呢？」 女人一愣，随后若有所思地点头：「好的老师，我回去会给她们取一个中文名字。」 这的确是一个问题，之前生活在荷兰，就只给她们起了英文名，也并没有觉得不对，现在生活在华国，的确需要多考虑一些。 amanda和eleanor是头一次来幼儿园，牵着她的手蹦蹦跳跳地告诉她今天发生的一些趣事。 「妈妈，什么是中文名字？」eleanor仰着小脑袋看她。 「你们今天上幼儿园没有觉得奇怪吗？」顾晚颜拉开车门，「为什么其他小朋友的名字都是汉字，你们是字母。」 「对哦。」eleanor傻傻地认真思考了一下，「为什么呢？」 amanda嘆了口气，怀疑是不是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所有的养分都黑了她才让eleanor的有时候这么傻乎乎的。 但eleanor很快就放弃了思考，转而一脸憧憬地看着顾晚颜：「妈妈，那我也会拥有自己的中文名字吗？」 顾晚颜后视镜中看了她们一眼，继续开车：「会的。」 对于起名字这种事，根本就不用想太多。 霍家有家谱，到了霍云澄这一辈是「云」字头。他单名一个「澄」字，也有澄澈、澄净的意味，寄寓了老太爷对他正大光明的希冀。 但amanda和eleanor，如今的名字只能她来做决定。 她摸了摸两个女儿的头，目光沉静温柔。 「amanda叫想想，eleanor就叫念念好不好？」 想念。 这是一个很奇妙的词。 她心上有个人，就算命运也不能让她忘却。 amanda和eleanor还小，不太明白这个名字的意味，只觉得读音很好听。 eleanor拍了拍手，自己念了一遍：「顾想想？顾念念？」 顾晚颜一愣，随后笑着点点头。 「对。」 eleanor高兴得很，姜听春过来的时候叫她，还特意被她纠正了称唿。 「姜阿姨，我叫顾念念。」 姜听春一愣，随后笑着逗她：「怎么忽然改名字了呀？」 顾念念双手叉腰，一脸骄傲，仿佛这是多了不得的事情。 「妈妈给我取的。」 「哦？是吗？」 后面的秦情笑着问她，「为什么突然改名了？」 第753章 首场开演 ()」 顾晚颜从厨房里端着一盘水果出来：「还不是她们老师说的要起一个中文名字，方便幼儿园小朋友交流。」 「你没说我都没注意到这个问题。」秦情笑，「想想，念念，这个名字挺好。」 顾晚颜笑了笑没再说话，招唿两个女儿过来吃水果。 姜听春在沙发上坐下来：「这次来是跟你谈巡演的事，宣传、乐队什么的都已经就位了，首批试试水的5000门票也售光了，万事大吉，只欠东风。」 距离荣城巡演开场只剩下一个星期不到。 顾晚颜笑了笑，低着头餵顾念念一个草莓：「我准备好了。」 云淡风轻，平静之间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了。 秦情眯了眯眼，没有说话。 巡演开场的那天，音乐厅外人头攒动，检票入场的门口排起了长龙。 为了避免有意外发生，姜听春提前安排了安保在场馆各个角落候着，因此现场还算是井然有序。 音乐厅后台，顾晚颜坐在化妆间里，她一身白色的鱼尾裙，露纤细削瘦的肩膀，脖子上一根细细的锁骨链点缀其间，衬得她脖颈与肩颈的弧度优美精緻。 化妆师一边细细地给她化妆，一边看着镜子里的女人，不住地惊嘆。 原本就精细的眉眼在化妆之后更加立体，白色的裙装高贵典雅。 她从事明星化妆行业十几年，也见过大大小小不下几十位明星。 但何为国色天香，今天才算是有了最直观的感受。 到底是学音乐的，光这份气质就已经胜了大部分明星。 顾晚颜静静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岁月从不败美人。 相比较五年前，她整个人沉静了许多，然眉眼一转，都是成熟女人的天然风情。 姜听春进来的时候，化妆刚好进行到最后一步，她看着顾晚颜，满意地笑了笑。 「就凭你这张脸，今天也能引发轰动。」 顾晚颜提着裙子起身，稳稳地迈在八公分的高跟鞋上，紧身的鱼尾裙勾出曼妙的身姿，又洋洋地散开在脚边，像是翻腾的海水。 她迈步走出化妆间，看见了外面摆放的鲜花篮，都是祝她开演顺利的。 但是花篮不多，因为她也没有多少圈内好友。 最显眼的位置摆的是一丛热闹的粉玫瑰和百合，凑近看才能看清卡片上洋洋洒洒的祝福，末尾签署着「路景焕」三个字。 纪修竹多少低调一些，没有喧宾夺主，花篮摆放在了最旁边。 令人意外的是，盛兰居然也送了花篮过来。 顾晚颜目光扫过那一丛红玫瑰，随后瞥向旁边的一个不怎么显眼的花篮，然而卡片上的署名却让她视线一顿。 祝福的末尾签署着「吴佳人」这个名字。 她盯着看了一会儿。随后收回视线，迈步走出化妆间。 舞台设备最后一次检查完毕，乐团就位，台下观众席上乌压压的一片，气势恢宏的序曲播放完毕后，富丽堂皇的音乐厅中是肃穆的静谧。 顾晚颜提着裙子迈步上台。 姜听春看着她，忽然开口叫住旁边的工作人员：「钢琴，话筒检查过了吧？」 那工作人员一愣：「应、应该吧……」 听见这个犹犹豫豫的回答，姜听春皱眉：「到底有没有？」 工作人员慌张：「我不知道，这一块不是我负责的。」 姜听春心里一沉，随后看向台上已经坐在钢琴前的顾晚颜，心里安慰，应该不会有事的，钢琴是她照常用的，话筒安装之前也检查过一次，应该不会出事的。 按照节目单，序曲之后的第一首曲子是莫扎特的降b大调奏鸣曲。 灯光熄灭，一束光落在钢琴前的女人身上，全场掌声雷动。 顾晚颜看了一眼台下，正看见第一排的纪修竹，他大大方方，沖她微笑点头，脸上的伤口早就已经癒合。 她微微颔首，抬头扫过场内，无数的目光，无数张陌生的面孔，没有一张是她曾经最亲近的人。 阖下眼，她转过头收住了所有神情。 钢琴声响起的那一刻，安静的气氛不由自主地蔓延开来，连一些本来过来吃瓜看热闹的人也不自觉地收起了手机，沉浸在被营造出的梦境中。 前奏结束后，忽然掺和进来了小提琴声，衔接自然，配合巧妙。 旁边的交响乐团在灯光下展露出了全貌，负责指挥的金髮碧眼外国人跟顾晚颜认识，双方微微一点头，按照原先彩排的开始演奏。配合默契。 然而，忽然钢琴声中途走了一个音。 指挥家一顿，瞥向顾晚颜，眼神狐疑，莫扎特这首曲子不是很难，以她的水准来说应当不至于会犯这种失误才对，究竟怎么回事？ 然而，接下家他忽然发现顾晚颜原本还算平静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她垂眸瞥了一眼钢琴键，眼神冷冽。 有人动了她的钢琴。 最重要的一个音没有调准。 偏偏莫扎特这首曲子第33小节处格外需要注意，需要手指贴键弹奏，现在音不准，个很可能因为这一点小失误就直接砸了整首曲子，甚至是整场演唱会。 而台下的观众不会觉得是有人暗中搞鬼，只会觉得是她自己演奏水平不行而已。 其心可诛。 后台姜听春也发现了异样，脸色沉了下来，但这个时候正是演出的关键时候，根本没办法打断。 她心中焦虑万分。 本身do日s就是新人，首场经过综艺上的露脸外加大众的好奇才有了这个好的开头，如果在这里砸了，那他们剩下的巡演都没必要进行了，听众会直接给她的演出生涯画上休止符。 刚刚起步就要夭折吗？ 姜听春望了一眼台下，来听音乐会的不乏专业的音乐家，都是对do日s萧邦冠军的名头产生了兴趣的，此刻他们中部分人已经在皱眉了。 该怎么办？ 姜听春在思考是不是直接先上去叫停，然后更换钢琴，但打断演奏实在是不是明智之举。 然而，正当她焦虑的时候，却发现钢琴声根本没停。 她抬头惊愕地朝着台上望去，被追光灯打在身上的女人嵴背挺直，本应该是温柔如水的*身躯却凭生让人觉得坚不可摧。 顾晚颜眼神幽幽，有人要阻碍她，她偏要逆流而上！ 第754章 绝地反击 ()」 轻盈的钢琴声叮叮咚咚地在大厅里响起，悄然之间已经和那首经典的钢琴曲有了细微的不同。 她在进行改编和创作。 do日s弹得一手好钢琴，而顾晚颜最强的却是她天马行空的创作力与永不枯竭的灵感。 即兴创作也迸发出令人惊艷的火花。 交响乐团的指挥跟她合作也不少，虽然有些惊讶能看见这样的do日s，但他无疑具备着国际一流指挥家的应变能力与合作默契。 根据顾晚颜钢琴声的改变，他当机立断也抛弃了曲谱。 轻盈的钢琴声与小提琴声逐渐相合，又有大提琴和萨克斯穿插在其中，慢慢地节奏快起来，激昂又振奋。 音不准的钢琴键此刻成了天然的利器，成为她手中衔接乐器的一根纽带。 台下不大懂音乐的观众已经沉浸在这场乐声中，心脏跟随着琴声跳动，所有的情绪都软化沉浸在这首曲调当中。 刚刚还皱着眉头的音评家此刻已经舒展了眉头，眼神灼灼地看着台上。 虽然钢琴曲经过改编跟原来不大相同，但改编钢琴曲是音乐家即兴时常干的事，因此他们也没有特别惊讶。 现在看来，刚刚走调的那几个音应该不是操作失误，而是改编的前奏。 这么一想，整首曲子便连贯了起来。 而且更令他们激动的是，歷史上成名的大家几乎都有自己的一套音乐风格体系，一些广为流传的曲子无疑是改编难度很大的。 但do日s这个改编不仅跟前奏完美衔接了起来，还在原有基础上增加了自己的风格特色，堪称经典改编，简直完美。 一曲终结，厅内顿了几秒，直到顾晚颜从琴凳上起身欠身谢场，下方才响起了雷鸣的掌声。 纪修竹坐在第一排，跟着旁边的人一起鼓掌，眼眸看着台上身姿挺拔的女人，澄澈温柔的眼眸深深。 灯光全熄，姜听春立刻让人撤下钢琴，将备用的换上去。 她看着从台上下来的顾晚颜，激动万分，脸上的表情又惊又喜，全然都是一副自己捡到宝的模样， 「我还以为演出要砸了，你这一出绝地反击也太让人惊讶了！」 秦情在一旁笑吟吟地附和：「是呀，do日s姐姐刚刚那一番表现真是太棒了！之前听说你创作不太行，现在看来完全是谣言嘛！」 顾晚颜笑了笑，苦笑两声摇头：「我也是急得临时瞎弹的，现在感觉头有点疼。」 姜听春一听立刻紧张道：「要不要紧？身体扛得住吗？」 「没事，我肯定能撑住，我三个付出了多少努力才走到今天，现在肯定不能因为我个人原因而弄砸。」 听见顾晚颜这番话，姜听春更加感动，时也更加气愤和疑惑：「钢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怎么就忽然走音了呢？」 顾晚颜蹙眉：「应该是里面音没有调好或者被人动过了。」 「被人动过？」姜听春一惊，「可是这是你首场比赛，谁会在这个时候狙击你？」 更不用说抬送钢琴的都是熟悉的工作人员。 难道被人买通了？ 姜听春陷入沉思：「你先演出，这件事我来查，我去调监控。」 顾晚颜点点头，余光瞥了一眼脸上一副担忧模样的秦情，然而这个女人眼里没有半点慌张的意思。 她心中一沉，但现在是演出途中，她也不好跟姜听春说估计什么也查不到，只能先由着她去了。 演出再次开始，台下这次听音乐的认真了很多。 这次的钢琴没有再出任何问题，演出也很顺利，一切结束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边往外走边拿出手机来发朋友圈、发微博，表达自己的激动之情。 一连弹了十几首曲子，顾晚颜也多少有些感觉疲惫，她提着裙子回到休息室，果不其然看见了姜听春有些阴沉的脸。 监控坏了。 坏得如此巧合，如此时机精准。 简直就是有人捣鬼的另一种方式实锤。 最起码在明知道兇手是谁的顾晚颜看来是这样。 她视线去扫过旁边的秦情，开口道：「也有可能是上台之前没有调准。」 秦情跟着点头：「这里进来的都是我们自己人，谁会去捣鬼呢？听春姐，你还是先不要疑神疑鬼了，我们先把肉武宣传工作给做了再说。」 两个团队核心人员都这么说，姜听春也运只好暂时先打消疑惑，可这未免也太巧合了一些，她没再多说，把这份疑惑放在了心里。 演出一结束，纪修竹在自己座位上坐了一会儿，然后顺着人流绕到了后台，他过来的时候，顾晚颜刚好换好了衣服，正在跟配合的乐手握*谢。 他没有靠近，就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 灯光下的女人笑意盈盈，眼里盛着光，八面玲珑，遇事妥帖，玲珑的身段上藏着岁月的打磨与沉淀的故事。 忽然，她抬眸望了过来，随后又不动声色转回去，跟乐手一欠身。迈步朝他这里走来。 纪修竹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能再叫出那个英文名，只是道：「恭喜你演出顺利。」 顾晚颜客气微笑：「谢谢，我等下有庆功宴，纪哥你跟着一起来吧。」 纪修竹摇摇头：「不了，我还有一场线下活动要赶，就不多留了。」 顾晚颜这才记起来，之前纪修竹代言、资源等被霍寒霆狙击，一刀切的事。 她沉默了一下，随后问道：「现在事业还顺利吗？」 纪修竹点点头，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没有骗她：「代言和一些资源都已经回来了，家里的危机也已经解除。」 随着一些品牌方发现他不再被资本狙击，再加上叶萱处理宣传得当，他不仅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反而还更上一层楼，连拜恩家族的境况都已经雨过天晴。 一场浩荡的金融危机就这么消失得无影无踪，雷声大雨点小得简直让人莫名其妙。 但面前的两人心知肚明，只是有一个人放弃了一些东西而已。 「是吗？」 顾晚颜道，「那真的太好了，哈伦斯也能少头疼一些了。」 她是笑着的，仿佛真的如释重负。 第755章 他看都没再看她一眼 ()」 送走了纪修竹，顾晚颜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姜听春过来找她说庆功宴的地点已经准备好了。 「就在附近云溪路的一家酒店，我让人包下了其中一层的小礼堂，刚好可以让我们聚一聚……」 姜听春说到一半，才发觉面前的女人似乎情绪有些不对劲。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漂浮在其他地方，俗称走神。 她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开口道：「你怎么了？」 顾晚颜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抿起笑：「没什么，只是还在回味自己刚刚改编的那首曲子，你录像了吧，我想记录下来。」 原来是还在想自己的高光时刻，姜听春有些无奈，也感到有些好笑。 「有官摄呢，你放心吧。」 「那就好。」 顾晚颜笑了笑，随后跟她并肩一起往人群走去。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乘车前往那家酒店，下了车看见高耸入云的五星级酒店，内里更是富丽堂皇，小礼堂里几桌筵席菜餚精緻，完全是了自助式的。 不少工作人员都发出欢唿声。 显然很为姜听春的大方而感到满意。 「可别谢我。」姜听春笑道，「要谢就谢do日s吧，毕竟她才是买帐掏钱的，让我找庆功宴地点之前可特意嘱咐了要好一点的，好好感谢大家的辛苦。」 转而遍地都是「谢谢老闆」的声音，此起彼伏。 「大家快进去吧。」 顾晚颜笑眯眯的，「多亏了大家，今天我们的首场巡演才能成功，在这里真诚地感谢每个人的付出以及千里迢迢来华国帮我的乐团成员们！」 她举起一只香槟杯，其他人也纷纷找了只酒杯。 「为我们的共同努力干杯，为巡演的漂亮开场干杯！」 现场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唿声，随后还有整齐响亮的「干杯」。 所有人都高高举杯，然后跟身边的人碰杯，或是抿一口酒，或是仰头一干而尽，气氛瞬间热烈起来。 姜听春抿了口酒，有些意外又惊喜地看着场中央浅笑的顾晚颜。 之前的do日s，才华足够，但性子有些软，在人际社交上到底欠缺一筹，不然也不至于大多数谈判都是她出马，她还有些担心，万一工作室做大之后，她没办法做好这个老闆该怎么办。 现在看来，完全不用担心。 三言两语就居拉近所有人的距离，气场完全可以hold全场。 顾晚颜说了两句之后就不再多说，转而把场地让给他们自己发挥，她自己端着一杯酒慢慢地游走在场内，尽量能跟每个人都说几句话，了解一下每个人的性格。 这些工作人员是姜听春临时找来的，负责跟这次的巡演，为了防有些心思不正的趁虚而入，她要做到对每个人都心里有数。 do日s涉世不深，看人对她来说可能有些困难，但对于顾晚颜来说完全不成问题。 想在千年狐狸面前玩聊斋？也得看道行够不够深。 一圈下来，她多少对这些人有了大概的判断。 酒过三巡，她眼神依旧清明，却藉口去洗手间的理由想要出去透透气。 洗了洗手，她从洗手间出来，转道往包厢相反的地方走去。 酒店建筑呈圆形，正中央是一个小广场，廊道连同着这边，四通八达，中央还有造型雅致的软沙发可以供人休息。 顾晚颜在这里坐了一会儿，转头拨弄两下绿植，偶尔仰头透过透明的穹顶眺望夜空，眼神透出几分疲倦。 好在现在已经是晚上，这边是礼堂和会议室等地，也没有人会过来，让她在独处中多了一份安静。 估算了一下时间差不多了，顾晚颜起身，打算回去。 她低头整理了一些衣服，忽然听见前方传来了脚步声，身形霎时僵硬。 脚步声有些碎，伴随着的还有清脆的高跟鞋声，显然朝着这边来的人不少。 但顾晚颜依旧能从这串杂乱的脚步声中听出那最熟悉的一道。 脚步声不重，但很有质感和节奏，是沉沉的稳重。 爱一个人久了，连他走路的声音也是刻入骨髓的熟悉感。 而此刻，这道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 顾晚颜面对小礼堂里那么多人，在面对将近5000名陌生人演奏时都平稳的唿吸剎那间乱了，她身体僵硬，几乎不敢抬头，可又忍不住想抬头。 她缓缓抬起眼，目光迎着前方望去。 前方一行人正朝着她走过来。 她几乎个个都认识，是霍氏的高管和总裁办那几个秘书助理，正簇拥着最前方的一道身影。 男人身姿挺拔，迈步从容，他没有看前方，而是眼眸微垂，微侧着头听身边姜柊汇报一些情况，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依旧寡淡如冰。 顾晚颜一眼就看出来，他在思索一些东西，以至于她这么大个人站在这里，他似乎都没有注意到。 又或者，她在他那里不再特殊的时候，便也全然泯为众生。 但于她而言，一切惊鸿，这是穿越了五年的时空和生死，她跟他的又一次相见。 最先注意到她的是许晔，她多看了几眼，然后趁着姜柊向霍寒霆汇报告一段落的时候低声道：「好像是do日s小姐。」 姜柊下意识地抬头朝着前方看去，女人亭亭玉立地站在不远处，果然是do日s。 他没有贸然开口，只是犹犹豫豫地看向身边的男人。 许晔不知道这两个人之间的纠葛，他可清楚得很。 况且他们之间根本没有间隔多远，想必许晔说的话，霍寒霆应该也听见了。 顾晚颜看见男人抬眼朝这边看过来，目相对的一瞬间，她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紧，炽烈的情绪在心口一瞬间炸裂，酸涩和浓浓的想念一同涌上心头，激得她眼眶发热。 但他们相视的时间但是太短，短到顾晚颜几乎以为那只是她的错觉。 他轻飘飘地看过来，然后视线在她身上掠过，漠然到仿佛她与旁边那盆绿景别无二致。 顾晚颜在一剎那如坠冰窖，感觉那些涌动的情绪都在瞬间冻结。 她木然地看着前方，听着沉稳从容的脚步声从旁经过，然后远处。 他看都没再看她一眼，径直跟她擦肩而过。 第756章 他不要我了 ()」 姜听春许久不见顾晚颜回来，便找了个理由出来找人，走过了长廊就看见女人背对着她，站在小广场里，一动不动。 穹顶之上夜凉如水，女人背影孤寂萧瑟，像是被谁给抛弃了一般。 「你在这里干什么？」 姜听春有些疑惑，走上前去手搭上她的肩膀，却没想到原本还站姿挺拔的女人一下子便软了身子靠在了她怀里，再一看，面色透出几许苍白。 她惊了：「do日s，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顾晚颜回过神来，然后摇了摇头，扶着她的手臂站稳：「我没事，只是有点太累了。」 她想挤出来一抹笑容安抚一下经纪人的心，却发现本笑不出来，只能作罢。 姜听春道：「那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吧？」 今天十几首曲子确实有些累人。 顾晚颜摇了摇头：「没事，我在厅里坐着就好了，别扰了大家兴致。」 说完，她扶着姜听春的手臂，藉助她的力量站起来，然后下意识地选择了一个方向走。 「哎！」姜听春在身后叫她，「你走错了，那里是电梯的方向，是出口。」 顾晚颜停住脚步，望着铺着红地毯的幽深的廊道，闭了闭眼：「是吗？看我这个脑子，总是走错。」 她转过身，然后迈步往小礼堂的方向走，只是穿着高跟鞋有些摇摇晃晃的，看得人心惊胆战。 姜听春赶紧上去扶住她，两人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地从小门进了小礼堂。 「您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不用管我。」顾晚颜挥了挥手，然后自己走向礼堂边角供人休息的卡座，中途还顺手拿走了一杯酒。 姜听春看她抵达了卡座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抿着酒，终于暂时放下心来走向其他的地方去跟其他人攀谈。毕竟还要跟乐手团谈好接下来的合作。 等到她再回去找顾晚颜的时候，却发现她伸出一只手支着额头，歪在沙发角落里像是闭着眼睛睡着了。 而在她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数只空杯子。 这是喝了多少啊…… 姜听春生怕她酒精中毒，霍寒霆do日s走上前，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亲爱的，你还好吗？」 顾晚颜睁开眼睛，透出些许朦胧的醉意。 「要散场了吗？」 「差不多。」姜听春看了一眼时间，「我送你回去休息吧，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即便醉了，也仍旧有自我保护的意识，顾晚颜笑了笑。 「今天首场巡演成功，我就多喝了一点，以后不会了。」 姜听春这么一听，也没了脾气。 喝酒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喝酒喝吧。 她这么安慰自己，然后俯下身搀扶着顾晚颜起身：「走吧，我们先回去。」 后者没再闹腾，乖顺地倚靠在她身上，慢悠悠地往前走。 姜听春找到秦情，嘱咐她帮忙收一下宴会的尾，她护送顾晚颜回去。 「这是怎么了？」秦情诧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的女人，视线缓缓扫动了一下，「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她今天高兴，就多喝了几杯。」姜听春也有些无奈，「明知道自己酒量不好还这么胡来。」 秦情笑了笑：「要不，还是我送do日s回去吧？正好我也知道御苑在哪，你也知道，我最不适应这种场合。」 姜听春略略思考一番，正想答应下来，身后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没事，我送她回去就行。」 两人回过头去，身后是姗姗来迟的容英韶。 她身上还穿着ol职业套裙，俨然刚从职场上下来。 「抱歉。」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今天被一个重大案件给牵绊住了，没能过来听首场。」 她估摸着这个点应该还在开庆功会才又开车过来了。 「正好我顺路，我送她回家吧。」 容英韶想从姜听春怀里接过顾晚颜。 经纪人还在犹豫的时候。顾晚颜自己却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似的，慢悠悠地抬起头来，歪着头看了一眼容英韶，然后就松开了身边人的人，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臂。 虽然惊讶于两个人关系竟然这么好，但既然是顾晚颜自己的选择，姜听春也没多说什么：「那就麻烦容小姐了。」 容英韶点点头，抬头跟秦情目光对视了一眼。 后者殷切地笑：「容小姐，还是我陪你一起搭把手吧，要不然你一个人恐怕会有点麻烦。」 容英韶看她一眼，知道再拒绝恐怕会引起怀疑，便问她：「你喝酒了吗？」 「没呢。」秦情道，「我身体不怎么好，不方便喝酒，所以都是以茶代酒。」 「那你来帮忙开车吧，辛苦了。」 两人搀扶着顾晚颜往楼下走，到了地下停车场，秦情去开车，容英韶扶着顾晚颜站稳，有些无奈：「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顾晚颜的酒量她还是知道的，虽然没有到一杯倒的地步，但也没有千杯不醉那么厉害，而平时她基本上也不怎么会碰酒。 这次一看就喝了不少。姜听春说她因为高兴而多喝了几杯，她是有点不大相信。 「容容。」 怀里的人低声喃喃，「他不要我了……」 她就说，她怎么可能是因为高兴，这根本是借酒浇愁。 能让顾晚颜情绪波动这么大的再没有第二个人了。 「你遇见他了？」她低声问。 顾晚颜头埋进她怀里：「他不理我……」 容英韶感觉脖颈一阵湿润，无奈地嘆了口气，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两束车前灯探了过来。 秦情开着车停在她们身边，下车：「这是怎么了？」 容英韶无奈道：「喝醉了，撒娇呢。」 她将人按在自己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着她的头，不动声色地道：「麻烦帮忙开一下车门，我带着他坐后排吧。」 要求合理找不到破绽，秦情开了车门，看着容英韶护着顾晚颜上了车，然后自己到前面去开车，总感觉扮演了一个免费司机的角色。 到了御苑，容英韶扶着顾晚颜进了门，便对秦情道：「秦助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这里我帮忙照顾她就行了。」 秦情笑吟吟的：「我这个做助理的竟然不知道，容小姐和do日s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第757章 比霍叔叔扎得还要难看 ()」 你不知道的事情可多着呢！ 容英韶跟想这么回怼一句，但是目前这个情况还是暂且不要打草惊蛇。 她摸了摸怀里女人的头，笑道：「我一看do日s就觉得她面善，朋友之间的感情也不一定非得慢慢培养嘛！」 反正她和顾晚颜是朋友这件事天下众人皆知，就算明晃晃地告诉秦情她就是想跟do日s做朋友，也不能发表什么。 秦情果然没再多问。 「这样啊，那我就先走了，这里就麻烦你了。」 容英韶点点头，目送她出门，直到外面传来「砰」的一声关门响才渐渐地放松下来，把顾晚颜扶到了床上。 女人将头埋在枕头里，嘴里还在喃喃自语：「他不理我，不要我了……」 容英韶看得心酸。 顾晚颜多强势，却也只敢在喝醉酒后自己躲着一个人哭。 她心里是多没安全感才这么脆弱。 容英韶打了盆水来给她卸妆，她用卸妆巾一点一点地慢慢擦拭着她脸上精緻的妆容，一边安抚她。 「他不会不要你的。」 「真的吗？」 醉得不省人事的女人竟然还能接上话，委屈巴巴地追问。 「真的。」容英韶耐心地回答她，「下次再敢不理你，打断他的腿。」 「打断他的腿。」顾晚颜重复了一遍，转而又声音低下来，「捨不得……」 容英韶无语了，好在顾晚颜也没有继续说话，卸干净妆后就想睡觉。 「先等着，喝点醒酒汤再睡。」 容英韶给她泡了杯蜂蜜水喝下去，「乖，先喝点解酒的。」 顾晚颜乖乖地喝了，然后缩在被窝里看着容英韶。 后者起身给她盖好被子，看她还睁着眼睛说瞎话，哄她：「睡觉。」 顾晚颜听话地闭上眼：「容容，你真好。」 容英韶噗嗤一声笑出来：「傻瓜。」 她灭了灯，端着杯子出门。 * 翌日，顾晚颜睡眼惺忪地在床上醒过来，她揉了揉额角，睁开眼看见从窗帘缝里透出来的日光时闭了闭眼。 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昨晚男人从她身旁擦肩而过的冷漠侧脸。 深吸一口气，她睁开眼从床上起来。 外面传来食物的香气，两个小姑娘围在厨房前叽叽喳喳，容英韶戴着围裙小心翼翼地煎蛋。 「哇，这个爱心煎蛋也太难弄了吧，为什么非得是爱心呀？」 顾念念双手叉腰：「妈妈说了，要有仪式感。」 容英韶嘀咕：「你妈妈就是矫情……」 顾想想和顾念念还不懂得「矫情」是什么意思，顾晚颜可听得一清二楚，她眼里带笑，咳嗽了一声。 「你说什么呢？」 容英韶回过头看了她一眼，撇了撇嘴：「没说什么。」 两个小姑娘回头跑过来：「妈咪！」 她们头髮还披散着，窝在顾晚颜怀里告状：「容容姐姐根本不会梳头髮，她扎的辫子比霍叔叔扎的还要难看！」 容英韶涨红了脸回过头来：「我业务是稍微有点不熟练！」 她自己就是短髮，哪里会扎什么辫子。 「是吗？」顾晚颜噗嗤一声笑出来，但笑着笑着又慢慢收敛起弧度，摸了摸她们的头髮，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神黯淡了几分。 但生怕女儿察觉到什么，又很快提起精神：「妈妈给你们扎辫子，不许这么说容容姐姐。」 两个小姑娘顿时乖乖地搬着小板凳坐在她面前。 顾晚颜很快就动作熟练地替她们扎好了两个漂亮的辫子，同时容英韶的早餐也已经做好，她端着盘子从厨房里出来。 「吃饭喽！」 早餐是很朴实的煎蛋吐司和牛奶。 顾晚颜瞟了一眼：「你这些年在国外生活的很习惯嘛！」 「还行，该习惯和不该习惯的都得习惯。」 听她绕口令一样的开玩笑，顾晚颜就知道这几年她一定也过的很不容易。 但该过去的都会过去。 四个人在餐桌前坐好，容英韶咬了一口吐司道：「我早上看见你上热搜了，后续宣传工作做得还不错。」 「是吗？」 顾晚颜拿出手机点开微博热搜榜，第六的位置赫然挂着「do日s音乐会」几个字样。 「昨天晚上其实冲上了榜一，经过一夜的热度发酵之后掉了下来，现在早上看新闻的人多，又沖了上去。」 顾晚颜一边吃一边看，话题讨论量超亿，阅读量也过亿，下面一个音乐营销号发的微博下的评论数量更是已经过了2万。 这条微博下面还附带了一个视频，她点开看了一下，正是昨天晚上表演的第一首曲目，那首本该失误的莫扎特降b大调奏鸣曲。 如今她利用自己高超娴熟的技巧与临时应变能力完美转变了这一场失误。 她没有粉丝，但这条微博下面点开赫然都是好评。 @月晨星：虽然不懂音乐，但是觉得超级好听！很厉害！ @宠溺：学音乐的来评论一下，我们也觉得很厉害，而且越是内行的越能听出来，这个改编真的绝了！ @滚筒洗衣机：贊同楼上，真的后悔了，我明明也在荣城的，怎么就没去听这场演唱会呢！不知道小姐姐接下来还开不开！ @衣角温柔：怎么，只有我眼馋姐姐的美貌吗？我的妈，长这么好看是公主本人吧？而且这身衣服真的完全把姐姐的优势给展现出来了，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翘，看那腰，我死了…… @想你：有一说一，我馋她身子 总而言之，她这个人也算是在经常刷微博的人眼里有名有姓了，通俗来说，就是她火了！ 容英韶阴阳怪气：「说说呗，公主殿下，走红的感觉怎么样？」 「啧。」 顾晚颜把自己盘子里的荷包蛋夹了一个给她，「堵上你的嘴！」 容英韶就低头笑。 顾晚颜又回头去看手机，正看着姜听春发了条信息过来说帮她开通了一个微博帐号，密码给了她，如果她不爱发微博的话，她可以代发。 这种事，顾晚颜没什么意见，回了条信息让她自便就好。 然后她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没想到没过两秒又震动起来。 顾晚颜以为是姜听春打过来的，一边喝牛奶，一边看也没看就翻过来接听：「餵？」 那边许久没有声音，顾晚颜蹙眉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才发现是个陌生的号码。 第758章 谁让她比较记仇呢 ()」 号码归属地是荣城。 顾晚颜本想挂断，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又耐着性子「餵」了一声。 「怎么了？」 对面容英韶见她不停地「餵」，以为她碰见骚扰电话了：「直接挂断就行了，真要是什么要紧的人、要紧的事肯定还会再打过来的。」 顾晚颜咬了咬唇，其实她在想会不会是霍寒霆打过来的，他自己不好意思打给她，只能找一个陌生的号码。 虽然她觉得自己这么想完全是在异想天开。 霍寒霆根本不可能这么做，但还是忍不住抱有一丝幻想。 然而结局註定让她失望。 也许是听见了容英韶的话，电话里终于传出了一个女声。 「do日s小姐……」 顾晚颜皱眉：「请问你是……」 她隐隐约约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却不知道在哪里听过。 对方深唿吸一口气，随后咬了咬牙：「我是吴佳人……」 顾晚颜动作一顿，这个名字她还是有印象的，仔细思索了一下，就和记忆中的某张脸对上了。 「嗯，吴小姐，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的吴佳人吞吞吐吐：「请问，请问你是……」 顾晚颜眯了眯眼，想起了自己首场开演时送来的那个花篮。网上对她这张脸好奇的不止一个人，但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承认。 「是什么？」 那头沉默了一下，忽然道：「没什么，请问do日s小姐，你有空能出来一下吗？我有事情想跟你谈，是有关工作上的。」 工作？ 顾晚颜摩挲了一下指尖，开口道：「可以。」 她跟对方约好时间和地点就挂了电话。 容英韶开口问道：「是谁呀？」 「那个吴佳人你还记得吗？」 容英韶记忆力不错：「那个徐青云合伙人的那个小女友！」 「对。」顾晚颜点点头，「她想跟我谈谈工作上的事，我估摸着应该是跟《求声》有关。」 容英韶奇怪地道：「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她手上目前只有这么一个资源。」 容英韶无语了。 「怎么混得这么惨？」 但顾晚颜却一点也不奇怪：「我给了她一个很高的*，但是如果她后来的创作不能超越或者达不到的话，被吸引来的粉丝很容易失望流失。」 这是必然的，说穿了她只是给了吴佳人一个红的机会，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还得看她自己。 但很显然，她在这个机会来临时没有准备好。 出道即巅峰。 大概就是如此。 下午的时候，顾晚颜准时出门去见见这位故人。 她们两个约在了一家私房菜馆见面，被服务员引进包厢里的一剎，顾晚颜不由自主的看向窗前，那也坐着一个女人，正在打量她。 相比较于五年前一见到她就手忙脚乱，惊喜激动的迷妹模样，吴佳人这些年在娱乐圈里摸爬滚打，见多世态炎凉之后也终于沉稳谨慎了许多。 她扬起一抹笑容，没有贸然地冲上来。 「do日s小姐，你好！」 「你好，吴小姐。」 顾晚颜在她对面坐下来：「请问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先祝贺一下do日s小姐大获成功的首场演出，我有去现场观看，真的非常精彩！」 顾晚颜笑了笑：「谢谢你的花篮，非常漂亮。」 吴佳人不切入正题，她也不主动提起。双方有来有回地聊了几句后，前者终于沉不住气了。 「实不相瞒，我这次是想请do日s小姐做我的助阵嘉宾。」 《求声》毕竟是一个竞技类音乐节目，上次她和纪修竹帮助盛兰復活成功，算算日期，现在也应该是总决赛的时候了。 顾晚颜没有贸然答应。 「吴小姐，你是不是找错人了？我是一个音乐家，又不是歌手，怎么能做你的助阵嘉宾呢？」 「你能。」 吴佳人一脸肯定地看着她，「这次的比赛内容是围绕着其中一个主题原创歌曲，我觉得我们两个的组合可以力压其他人。」 原来是想依靠她的创作力。 顾晚颜看着她：「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我一个只会弹钢琴的，可不会改编什么歌曲。」 「昨天巡演上，你改编那首钢琴曲，我都看在眼里，听在耳里，你有这个能力，我不会看错人的。」 她是分开肯定，眼神带着热切的温度。 顾晚颜也有一丝心虚，毕竟当初说好让她红的，结果她撒手不管了，而吴佳人也变成了如今这副过气的模样。 当初把她留在美光，是因为路景焕在那里。后来路景焕出走，她的资源自然也就一落千丈。 说到底，她也的确负有一点责任。 「好。」想到这里她点了点头，「我可以帮你。」 吴家人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情绪也不免多了几分激动：「真的吗？」 顾晚颜感觉自己好像一下子又看见了当初那个在宴会上见到的小女孩，编忍不住笑了：「真的。」 吴佳人更加激动了，仿佛一下子看见了自己即将爆红的将来。 「对了。」 忽然一件事像是一盆冷水一样浇在她的头顶，将她所有的希望都扑灭。 「你是不是开了一家工作室？」 顾晚颜上下打量她：「怎么了？」 「你可不可以把我签过去，我会好好唱喏的！」吴佳人俨然有种对天发誓的冲动，愁眉苦脸，「我跟那个盛兰是对家，她跟美光一个高层交好，我现在在美光几乎就是半雪藏的状态，如果不解约的话，我们就算表现的再好也拿不到冠军。」 顾晚颜刚想拒绝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你说……她认识美光的高层？」 吴佳人点了点头：「就是美光的经纪部袁琳娜。」 顾晚颜眼神飘忽了一下，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上次她和姜听春去美光吃闭门羹时遇到的高层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吧？ 就说怎么堵得这么及时，原来是有通风报信的。 对面吴佳人忽然觉得女人的神情一下子阴冷了下来，微妙地往旁边缩了缩。 顾晚颜瞥她一眼：「你的要求我答应了。」 虽说现在工作室养她一个就已经很吃力，但……谁让她比较记仇呢！ 第759章 我有信心把她捧红 ()」 「真的？」 吴佳人没想到她会答应得这么干脆，一时间又是激动又是兴奋。 她现在几乎没有任何商业价值，而且处于事业低潮期，要是有娱乐公司要她，也不用一直被雪藏到现在。 顾晚颜这一答应了可以说是雪中送炭。 但天上没有掉馅儿饼的事，这个道理她在五年前就已经明白了，此时此刻面前这位do日s小姐又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帮她呢？ 除非…… 吴佳人想起自己心中的那个猜测，犹豫了一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的试探道：「do日s小姐，我*见你就觉得，你跟我一个故人很像……」 「是谁？」顾晚颜笑着道，「很多个人都对我说过同样的话，不过我从小生活在荷兰，对这边不是很熟悉，你方便的话能说说是谁吗？」 吴佳人眼神有些复杂，她都能认出来她这张脸，其他人怎么会认不出，不过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起，恐怕还是因为不是同一个人。 她歇了心思摇头：「没什么。」 顾晚颜这才慢条斯理地道：「你回去等节目组的关键词吧，到时候再谈创作的事，我们一起联手在冠军战中狙击盛兰。」 吴佳人这才明白。 敢情还是因为有相同的敌人啊！ 她心里一下子通畅起来，眼里也出现了放松的笑意：「好！」 顾晚颜走出咖啡厅的时候就愁眉苦脸起来，她已经可以预想到等回去跟姜听春说工作室可能要多加进来一个人时，她恨铁不成钢和怀疑的眼神。 毕竟这个时候她自己也正处在事业起步期，再拖一个人岂不是增加负担。 但答应都答应了…… 果不其然，等她回去跟姜听春说了吴佳人的事时，她脸上浮现出不贊同的神情，拒绝的理由跟顾晚颜想得也一模一样。 「姜姐，我有信心把她捧红。」 她的创作能力养一个歌手还是绰绰有余的。 「而且这次的《求声》也是一个双赢的机会。」 顾晚颜以利诱之，随后又不经意地说出上次在美光吃闭门羹的内幕，好说歹说才让了姜听春松了口。 「但她的合同，你打算怎么办？解约这种涉及法律的事还是要问一下容小姐吧。」 顾晚颜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自古以来被娱乐公司看上的人都是签合同容易，解约难。 经纪合同不同于一般的劳动合同，它有「居间、代理、行纪、雇拥」等多种特徵，相当于负责了艺人生活的方方面面，一直在司法中就相当具有争议性。 同时，它的解除也相当困难。 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大多数娱乐公司都採用广撒网捕捞鱼的方式，万一捧出一个走红的，那就是百倍的利益。 在这种情况下谁愿意放艺人走呢？ 尤其是，吴佳人还曾经走红过。 美光现在不是路景焕当政，不太可能会主动放她离开。 容英韶肯定了她的猜想。 「这事不好办。」 不好办不是不能办。 顾晚颜试探地道：「你有办法？」 「我要是没办法，那想必也没人有办法了。」容英韶一扫刚才严肃的表情，露出了笑容，「要想解除合同最好还是约定解除或者法定解除。前者是依靠合同内容，后者依靠法律，解约这种事最好还是不要闹大。」 艺人跟娱乐公司对拼多半是没有好结果的，他们最好还是先避免冲突。 「那就只能从约定解除入手，先让我看看她的经纪合同吧。」 顾晚颜把吴佳人传输过来的电子经纪合同给容英韶看。 对面的女人接过平板便开始一页一页地看，房间里陷入了沉默。 「不好解除。」 容英韶皱眉：「是圈里常见的一种艺人合同。条款太模煳了。」 她指给顾晚颜看，后者接过来瞟了一眼，上面只说会尽力为艺人提供演出机会、尽力争取好的报酬、尽力提高艺人的技能和知名度等似是而非的词，但缺乏明确的标准和时间限制。 比如每年要有多少收益，多长时间内要达到什么样的效果，这类的约定完全没有。 顾晚颜心一沉。 「那怎么办？」 容英韶唇角一勾：「但也不是不能解除，我有办法治他们。」 顾晚颜眨了眨眼，盯着她看了半晌后终于朝她扑过去：「你真是我的小宝贝！」 容英韶一只手抵住她的脸：「你少来，你少来，糖衣炮弹对我可没用……」 话虽然这么说，但她脸上都是笑容。 顾晚颜终于彻底放下了心。 能解除就好。 她给吴佳人回了一条信息，让她放下心来。 这件事便全权被交给了容英韶。 一个礼拜之后，吴佳人和美光的经纪纠纷战彻底打响。 吴佳人在五年前红过一段时间，名字多少也曾经在网民耳朵里出现过，顾晚颜直接趁机找了营销公司，把她悲惨的经歷广而告之，引来了大片的同情和怜悯。 而她唯剩不多的粉丝也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忠诚率飙升，换上了同一的头像，连夜写了「十宗罪」声讨美光对吴佳人的忽视与不公平。 顾晚颜看得咋舌，觉得现在的粉丝真是厉害。 美光接到突如其来的解约函，一头雾水，立刻启动紧急公关并联繫吴佳人经纪人斥问是怎么回事。 事实上吴佳人经纪人也是一脸懵，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手底下这个被她忽略已久的艺人为什么会突然有这么大的动作。 「您别生气，我现在就打给她，让她来过来解释这是怎么回事。」经纪人一边陪笑一边拨通了吴佳人的电话。 但随后他的笑容就凝固住了，因为吴佳人直接挂了电话。 翅膀硬了！ 经纪人心里暗恨。 当初吴佳人是签在公司里一位金牌经纪人名下的，后来那位经纪人被调去带其他人？吴佳人就转到了他的名下。当时他还以为是一个好苗子，高兴坏了，没成想竟然是个「三月明星」，只红了一阵子就没了人气。 「还叫她干什么？」会议桌上的袁琳娜不耐烦地道，「她既然敢打官司，那就跟她打，我们直接向法院提出高额索赔，去请定争的律师过来。」 会议一致通过这个决定。 所有人都不认为这是个大问题，不过最后还是出了问题，因为—— 定争没有任何律师接这个案子。 第760章 跟她有什么关系? ()」 「定争不是接单自由吗？」 顾晚颜接到这个内幕消息的时候有些惊讶。 「定争」虽然属于晏修齐，但是内部律师众多，允许有人以委託的方式向定争发布悬赏任务，哪个律师想接都可以。 容英韶虽然平时在定争与同事关系尚佳，但也还没有到这种全员都要跟着她同仇敌忾的地步。 容英韶皱眉摇头：「不知道，可能是老大在帮我吧。」 但她转而又幸灾乐祸起来：「美光这下傻眼了吧！」 美光内部的确开始正视这个问题，但比起吴佳人的诉讼，他们更关心定争为什么会拒绝他们的请求。 他们亲自派了人去定争。 得到接待允许之后，美光的负责人跟着秘书一同前往晏修齐办公室。 秘书轻轻地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进来」。 随后，门开了。 秘书推门进去，客气地道：「路总，人来了。」 美光负责人：「……」 你他妈说谁？ 他怀着微妙的心情抬眼看过去，就看见沙发上坐着一个年轻的男人。 他穿着一身银色的西装，懒散的靠在单人沙发里，长腿搭起，撩起眼皮往这边看来，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有点不耐烦。 「找我什么事？」 「我……我……」 美光负责人磕磕巴巴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想问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明明找的是晏修齐，为什么会碰上前任上司？ 尽管路景焕已经离开了美光，甚至跟路家也闹掰，但美光没有一个人敢将他不当一回事。 毕竟血缘关系在这儿摆着，路家老爷子怎么可能真的跟自己这个最疼爱的小儿子断绝关系。 负责人头上都是汗：「三、三少，我找晏律师……」 「他不在，你有什么事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这怎么能一样！ 负责人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路景焕却没什么耐心再听他继续说话直接一挥手：「送客！」 秘书颔首，礼貌地转身：「先生，路总还有事要忙，还请您先行离开。」 负责人晕晕乎乎地被「请」出了定争，出大门的那一刻，他回头看了一眼，疑心自己是不是进错了地方，为什么路景焕能在这里总有这么大的话语权！ 律师事务所门口的两名安保虎视眈眈地看着他，无奈之下，他只能转头离开。 楼上晏修齐从休息室里出来，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点无奈：「你又在搞什么？还干出威胁律师不许接单这种事。」 「我就是看美光不顺眼。」路景焕长腿架在桌子上，云淡风轻，「该让他们吃吃苦头了。」 晏修齐在办公桌后坐下来，低头擦拭眼镜：「到底是因为美光还是因为容英韶？」 路景焕抬眼看他：「跟她有什么关系？」 晏修齐没再说话，转而开始赶人：「行了，你走吧，我要开始工作了。」 路景焕起身弹了弹西装上不存在的灰尘，迈步向外面走去，刚打开门，就看见不远处的走廊上有一个人影正往这边过来。 她一边走一边低头看手上的文件 他下意识地立刻关上门，然后才突然意识到，不对啊，他为什么要关门？ 路景焕正想再次打开门的时候，外面的门忽然被人敲响了。 他回头跟晏修齐相视。 「谁来了？」 晏修齐起身要过来开门，路景焕却直接先他一步开了门。 女人要敲门的手停在半空中，她视线在空中跟男人撞上，随后拐了个弯，落在晏修齐身上。 「老大。」 晏修齐示意她进来说话。 路景焕从她身边过去，两个人擦肩而过。 办公室门被重新关上，表面上看容英韶的表情没有任何不对，就像是根本没有看见人从这里出去一样。 晏修齐也没有主动提起，听她说完这次吴佳人的案件之后对她的思路表示了肯定，在她要走的时候多问了一句， 「我记得你是主攻金融案件的吧？什么时候对娱乐圈这么清楚？」 容英韶顿了一下：「就当初随便看了看，有兴趣多看了两个案例而已，这次也是赶鸭子上架。」 晏修齐没有再多问，他向来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 容英韶走出办公室，深吸一口气，然后从容不迫地迈步离开了这里。 定争没有律师接单，情急之下他们找了一个普通律师。 在对方完全按照流程来为美光辩护的情况下，这就给了容英韶可以操作的机会。 这桩解约案闹得轰轰烈烈，在网上也引起了极大的关注，因此开庭那天，热度一直居高不下。 吴佳人自己也很紧张，亲自跑到了法庭现场。 美光方面果然提出了高额索赔，容英韶提出合同是委託合同，因此吴佳人有权单方面解除合同。 合同中公司对艺人的义务并没有详细规定，且长时间缺乏资源的情况下，已经造成艺人事业的耽误，在艺人坚决要求解约的情况下，公司应该予以解约。 但这件事也不太好判，因为公司也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做，最起码还有《求声》这档资源，尽管这是节目组自己邀请的吴佳人过来的。 因为她便宜，实力也还行。 但此刻这档资源成了美光的挡箭牌，所以在开庭之前容英韶就预告过，解约应该是能解约，就是可能还会赔点钱。 虽然工作室、巡演这样开下来，顾晚颜身上的资金的确有些紧张，但如果违约金不是很好的话，还是能付得起的。 美光提出索赔1000万，但法律也不会允许他这么乱来，最终判定赔偿300万，双方解约。 容英韶皱了皱眉，显然对这个结果不是很满意，美光也同样不满。 一方觉得太多，一方觉得太少。 两方提出上诉。 但二审驳回上诉，维持一审原判。 顾晚颜付了300万解约金，吴佳人捧着审判结果激动得落泪，连连向她感谢。 「没事。」 顾晚颜微笑道，语气和蔼，「以后赚回来就可以了。」 吴佳人：「……」 几人一起往外走，身后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 「我就说哪个娱乐公司敢要她，原来是你们呀！」 第761章 月沉星河，寄寓相思 ()」 今天开庭，姜听春也过来了。 此时听见令人讨厌的声音，她眉头直接皱了起来，转过身看着袁琳娜那张讥笑的面孔，心中憋着一团火。 但旁边有人比她更快一步地回覆：「管好你自己。」 袁琳娜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姜听春一愣，也跟着她转头看向身旁姿态优雅的顾晚颜，恍惚觉得自己是听岔了，这句话怎么会从温婉谦和的do日s嘴里说出来呢？ 但袁琳娜的表情说明了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眼神有些冷，嗤笑道：「真觉得自己开了场巡演红了就了不起了？」 她双手抱臂，嘲讽道：「我告诉你们娱乐圈可没你们想像得那么简单，爆红的网红遍地都是，不用这么得意。」 她说话的语气很损，但姜听春现在一点生气的感觉都没有，吴佳人不确定，但她肯定的是，do日s必然会红。 甚至说红都是一种错误，她这种人说不定会名垂青史，成为音乐发展史上绕不开的一个里程碑。 「袁琳娜。」姜听春笑了笑，「咱们走着瞧。」 说完，几个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转头上了车，留下她一个人站在原地。 「行。」袁琳娜冷笑，「我就等着看笑话。」 * 既然成功解约，那将来也是工作室的一份子。姜听春还是准备给吴佳人办一个欢迎仪式。 一行人抵达工作室楼下的时候，秦情正好从里面出来。 她看见走在正中间的顾晚颜，又看见旁边的吴佳人，眼神闪了闪。 「这是怎么回事？」 吴佳人解约的事，她是知道的，但从来没想到这件事会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姜听春一拍脑袋：「忘记跟你说了，以后佳人也是我们工作室的一员了！」 秦情惊讶地看向顾晚颜：「怎么回事？」 「我在将来会跟佳人一起上《求声》，解约只是顺手帮忙。」 顾晚颜不太确定秦情对她的情报掌握了多少，到底知不知道她和吴佳人是认识的，所以这个时候回答起来也很是谨慎。 「原来是这样。」 秦情表情有一瞬间微妙的变化：「那快进来吧。」 简单开了个欢迎会，吴佳人跟着她一起回御苑，因为跟美光解约之后，她连住的公寓都被回收了。 「你随意一点，正好我们也可以磨鍊一下合作。」 虽然解约了，但是《求声》是之前就确定好的资源，不会轻易更改。 况且都已经到了冠军争夺战，换人观众也不会答应。 「我看一下。」 这些天一直在忙解约的事，吴佳人都忘记了查看一下自己的邮箱，此刻点开，里面除了一堆垃圾邮件以外，还有一封来自于《求声》节目组的信。 「来了来了，关键词来了。」 顾晚颜凑过去和她一起看，只见关键词是—— 「月亮？」 吴佳人蹙眉：「这个关键词有点太普通了吧？」 「更有可能的还是想把你换下去。」 顾晚颜若有所思，看来美光那边应该是咽不下这口气，跟节目组那边打了招唿。 吴佳人眉头紧蹙：「这怎么办？」 比赛几乎就是由有节目组一手操控的，阎王让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淘汰似乎已经成了定局。 她表情渐渐地沮丧起来，本以为解约了会渐渐地好起来，没想到又陷入了死胡同。 「对不起，到时候可能还会连累你。」 毕竟到时候顾晚颜是会和她一起表演的。 「没事。」 顾晚颜安慰她，「简单的关键词也许反而是种机会，今天就先休息吧。」 吴佳人嘆了口气，没有将她说的话放在心上，只当她是在安慰自己。点了点头，就去休息了。 顾晚颜哄睡了两个孩子，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慢慢品尝。 此时夜已经深了，拉开窗帘就能看到外面黑漆漆的夜空，星子寥寥几颗，一弯浅月挂在空中。 顾晚颜靠在窗边，托腮看着外面，渐渐地出神。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这样的月亮，过去的五年里，霍寒霆也曾经看过吗？ 顾晚颜摩挲着手中的红酒杯壁，然后一饮而尽。 酒入喉肠，酿出几分思念，几分苦涩。 她闭上眼，眼角一滴晶莹的泪。 月沉星河，寄予相思。 她睁开眼，心里有了答案。 * 《求声》的最后一期冠军争夺战在帝都开始录制。 顾晚颜和吴佳人一行提前一天抵达了酒店，然后又自己排练了一遍。 当局者迷，吴佳人心中有些忐忑。 「别紧张。」 顾晚颜安慰她，旁边秦情也跟着笑道，「是啊，吴老师别紧张，不管这场比赛怎么样，您肯定都出名了。」 吴佳人勉强笑了笑，知道她们都对这场比赛的不看好。 事实上连她自己都没有底气。 但顾晚颜说她们有机会，因为最后一部分比赛机制评委评判再加上现场观众投票。 这部分观众不可能全都被他们买通，不然到时候节目组有剧本的事传了出去，必然会引起大面积反弹。 观众有眼睛，他们能分辨得出来舞台好坏。 她们要利用的就是这一点。要力求把每一帧的表现都做到极尽完美。 「对了，节目录制结束之后不要急着回荣城，我想在这里见一个人。」 吴佳人点点头，也没有多问是谁。 节目录制当天，他们提前赶到了现场，正好撞见从另一边过来的盛兰。 盛兰看见顾晚颜站在吴佳人身边时一愣，随后面色有了微微的变化。 这次的冠军争夺战，她也邀请了纪修竹来当她的助阵嘉宾，但是对方已行程繁忙而拒绝了。 没想到现在竟然来当了吴佳人的助阵嘉宾，这让她的脸色一阵难看，未免太不给面子了！ 然而她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纪修竹从车上下来，反而是吴佳人和顾晚颜大有一副要离开的架势。 她连忙带着人快步赶上去。 「吴佳人，do日s老师！」 两人停住脚步，回头看她。 盛兰脸上带着笑，「怎么只见两位老师？纪老师呢！没想到吴老师竟然能请来纪修竹老师呢！」 吴佳人面无表情：「你在说什么？」 第762章 这个钢琴师的水平她还是知道的 ()」 「你就别隐藏了，都要节目录制了，还遮遮掩掩的。」盛兰有些不悦，看了do日s一眼，「do日s老师不是在这里呢！那纪老师想必也来了吧？」 吴佳人这才明白眼前的女人大概是以为她请来的助阵嘉宾是纪修竹。 她似笑非笑：「你想多了，我从来没有要隐藏我助阵嘉宾的意思。」 盛兰愣了一下才渐渐明白过来她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身体渐渐地放松下来，眼神不露痕迹地瞥一眼旁边的do日s，隐晦的露出一抹讥嘲。 她当初好歹是跟纪修竹合作过的，现在吴佳人竟然已经沦落到要和他的钢琴师合奏吗？ 而且这个钢琴师的水平她还是知道的。根本对创作一窍不通。 不过也正常，毕竟都已经跟美光解约了，提前知道自己淘汰的下场，不浪费人情随便找了个人也算是及时止损，相当明智的行为。 她表情轻松了一些：「原来就是do日s老师，我还记得上次跟您的合作，希望这次您也能和吴老师有一个愉快的合作。」 但她的表情很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顾晚颜也大方地笑道：「期待盛兰老师这次的表现。」 盛兰凝神看她，总觉得她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但是又说不上来。 双方没有再客套，一起进了自己的休息室。 吴佳人虽然自己内心忐忑，但是一碰上对家就被激发出了无限斗志，最起码錶面上是信心满满的沉稳。 她们的表演是第一个。 几乎算是最差的一个位置。 因为先出场的，评委一般都是压一下评分。 吴佳人皱眉。 顾晚颜倒是很淡定：「你要这么想，给他们一盘珍馐美味，你说他们还吃得下家常便饭吗？」 吴佳人噗嗤一声笑出来，do日s看着挺谦虚的一个人，但有时候霸气侧漏、信心满满的模样更招人喜欢。 像只高傲的孔雀，连她的信心也一下子提了起来。 这次比赛的评委一共有四个，都是乐坛中已经成名已久的瑰宝级人物。 巧了，有一个还是熟人。 顾晚颜看着坐在台上的唐蓉，不禁感嘆天后就是天后，五年过去了，依旧长盛不衰。 而节目组还请来了节目的歷届冠军。 巧了，其中又有她的熟人。 安静坐在舞台边的年轻男人依旧礼貌温柔，但台下不时有小粉丝偷偷地望他，人气已然不同往日。 五年过去，当初那个连录音室都排不上的杜笙已然红透半边天，流量与实力并存。 顾晚颜一边感嘆时间的神奇，一边做好了登台的准备。 主持人报幕完毕后，整个舞台陷入了一片黑暗。 整个会场都陷入了一片安静。 浅吟低唱在会场中响起。 吴佳人一袭拖尾长裙，背对着众人。 曲调一出来，便知道这是一首抒情曲。而吴佳人的嗓音其实是很适合唱抒情的，总有一种缠绵的韵味在里面。 什么是开口跪？这就是。 酥*麻的低唱撩人心怀，而在她周身渐渐地亮起了一盏盏小灯，从远处来看就像是一颗颗小星星一般。 副歌切入，低缓的钢琴声席捲了整个演播大厅，激起了无数人的鸡皮疙瘩，让人感觉一瞬间头皮发麻。 淡淡的追光灯打在了舞台的另一边，照亮了华丽的钢琴和弹奏的人。 她孤独一人，遥看着被星辰包围的吴佳人，连跟她合唱的和声都透出一股寂寥。 「谁曾予明月相思」让台下不少观众跟着她一起愁了心肠。 夜深人静的时候，最能想起那个不该想的人。 后台安静看着的其他歌手也纷纷露出惊嘆的神情。 「她这个创意也真的很不错……」 「哇，好厉害，真的压力山大！」 盛兰的表情不太好看，但面对镜头她不得不跟其他人一样挤出笑容。 「吴老师，真是深藏不露啊！」 前半段结束时，吴佳人放下话筒，伸出手去点那一盏盏小灯，它们像是一个个泡沫一般，瞬间就破碎，从里面流淌出金色的粉像是流星一般转瞬即逝。 她转过身，声音逐渐更加凄婉绵长，钢琴声也随之激烈起来，带来新一轮的音乐洗耳。 月沉星夜，唯我长明 直到一曲终结，场内的观众都还沉浸在这一首乐曲中，久久不能自拔。 他们眼中浮现中惊艷的神采，想要鼓掌时才发觉自己脸上一片湿润。 吴佳人唱完，看着静默的场馆，心脏跳动不止。 然而，紧接着，周围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 几个评委也在鼓掌。 「佳人。」 甚至已经有评委不顾主持人直接开口道，「佳人，我很想知道你创作这首歌时的心路歷程。」 吴佳人鞠了一躬，然后看向坐在钢琴边的顾晚颜：「其实这首歌，do日s老师给了我很大的帮助，拿到月亮这个关键词的时候，我其实是比较迷茫的，但那天刚好在和do日s老师赏月，作为一个在国外生活的华裔，她就开始背诗，我也从这些诗中找到了灵感。」 台下一片笑声，顾晚颜也笑盈盈的。 这是她们之前就商量好的託词，尽管吴佳人不明白为什么do日s要坚持让她说大部分创作来源于她，但这么做对她没有任何坏处。 台下的评委们都频频点头，主持人趁机问道：「看来大家似乎都对这首歌曲非常感兴趣，那么有没有老师愿意来点评一下呢？杜笙？」 评审团的杜笙目光一直落在do日s身上，听见主持人的声音后，他视线自然地转向镜头。 「从歌曲中表达自己的情绪是歌手常做的事，但这首曲子能做得欲遮还休，在表达情绪的同时又能做到让旋律相当具有记忆点，这一点非常厉害。」 其他人都附和地点头。 忽然，评审团中冒出来了一个略微尖锐的声音。 「我不太同意杜笙老师的观点。」 顾晚颜脸上没什么表情，她看过前几期节目，自然也知道这个标榜着「不落俗套」音评家。 节目组请他也是为了制造话题和眼球。 而在她们的歌曲获得一致赞扬的情况下，这个人必然要站出来挑刺，以彰显自己的不同与不从于大众。 顾晚颜倒是也想听听看，他能说出来个什么东西。 第763章 亚军 ()」 节目组一向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持人听见有人反驳，立刻紧接着问道：「哦？董老师好像有不同的意见？」 被点名的动了董老师坐在座位上没动，他脸颊瘦削，颧骨突出，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刻薄。 「其他人说你们唱的好，但我却不这么认为。你们这首歌也就是又给20年前的移动的增加了一首手机铃声而已。」 一般情况下，自己精心制作的歌曲被人这么说，就算是不当场翻脸，选手脸色也难免会难看几分。 但吴佳人和顾晚颜依旧安静地看着他，没有半点要反驳的意思。 那位董老师顿了顿继续道：「所以其他人客气一下捧着你们，但是我不会这样，我认为音乐是能够接受人的批评的！」 吴佳人接过话筒：「您说得都对，那么还请董老师赐教一下，我们这首歌到底坏在哪里，您认为怎么改比较好呢？」 那位董老师一瞬间有些懵，卡顿了一下。 他上过许多次节目，有被他训得落泪的选手，也有跟他吵的面红耳赤的，更有当场翻脸直接走人的，但这还是第一个要向他请教的。 但他能说出来什么？ 这位老师争辩道：「指点你那是评委们的工作，我就不多赘述了。」 他哪里会懂什么乐理，不过就是每次都唱反调而已。 「不，其他评委也许都是会夸我们，但是您格外的不落俗套，所以我们想听听您的意见。」 吴佳人笑吟吟的。 董老师只觉得所有人的目光似乎一下子都落在了他的身上，陷入了骑虎难下的境地，所有人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 一激动，他不由自主地道：「我这个人是不懂什么乐理……」 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连乐理都不懂，又凭什么去点评人家的音乐呢？ 演播大厅里响起了稀稀落落的笑声。 尽管知道这些笑声到时候可能不会被放到节目里去，但此时此刻，这无疑是对他的一种羞辱。 偏偏吴佳人的态度根本挑不出任何毛病。 现场陷入了一片尴尬的气氛，主持人不得不站出来打圆场，有些恼恨这个董老师，讲不出个所以然，偏偏为了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还要上赶着来凑。 现在被人打脸了吧？ 没有再去理会他，接下来才是评委点评的重头戏。 「这首曲子给我的感觉不像是三天做出来的，像是积淀过长久的岁月而自然形成的一首歌，旋律堪称完美。」 唐蓉的这番话无疑是对刚才那位董老师最强有力的反驳，让刚刚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董老师脸色又变了变。 其他评委也给了很高的评价。 吴佳人和顾晚颜点头致谢。 「谢谢各位老师。」 但她们也明白，高评价是一回事，到时候评分又是另外一回事。 现场观众一共470人，一人一票，而评委们，一人相当于十票，所以评委的意见重要，观众的意见更重要。 首先是观众投票。 主持人一声令下：「计时开始！」 吴佳人手心有些汗，她背对着大屏幕，看不见自己身后的票数，一直以来在顾晚颜的安抚下还算平静的内心，此刻终于波涛汹涌。 「时间到！」 随着主持人的一声令下，全场窸窸窣窣的那种声音在剎那间停止下来。 一瞬间静极。 主持人回头看向大屏幕，没有第一时间公布票数，反而是对吴佳人和顾晚颜进行了採访。 吴佳人接过话筒：「我由衷地热爱音乐，并珍惜自己的每一个舞台，我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所以任何结局都能坦然接受。」 「好。」主持人示意她们转身往回看。 「恭喜佳人，一共获得437票的支持率！」 这算是一个很高的票数，吴佳人眼里露出了惊喜的表情，镜头很好地捕捉了下来。全场也都掌声雷动，一派和谐的气氛。 唯有顾晚颜，依旧保持着微笑，只是眼里多了些冷意。 下了舞台，吴佳人走向后台休息室，给了其他选手一个拥抱。 不管大家私底下如何，至少表面功夫要做足。 盛兰笑着道：「恭喜你啊，佳人。」 她的笑看起来很真诚，吴佳人这会儿的确心情不错，也乐得跟她虚与委蛇。 「这才第一轮呢，期待盛老师的表现。」 盛兰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接下来几个表演的选手请来的助阵嘉宾几乎每一个都比顾晚颜要大牌，但是却没有一组评分是超过他们的。 不出意外的话，冠军她们十拿九稳。 直到盛兰上场。 她请的助阵嘉宾是最近业内一位刚刚兴起的流量小生，也是乐坛的一位新人。 演唱完毕后，他们这一组的票数竟然高达463票。 那位董老师也一改之前对所有选手都挑刺的毛病，反而对这一组赞嘆有加。 「让我看见了华语乐坛未来的希望。」 听见这一句话时，吴佳人在镜头看不见的地方冷笑一声，：「真不知道他怎么有脸说出来的。」 顾晚颜脸上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他就知道节目组不可能会让他们这么轻易的通关。再亮出那么高的票数之时，她就已经猜到了，接下来恐怕会有人要踩着她们上位。 不过他们这么做，就不怕遭到反噬吗？ 节目组当场不好质疑，顾晚颜看着隐隐笑得得意的盛兰，低声对吴佳人说道：「来日方长。」 吴佳人脸色难看，明明她们这首曲子表现完美，比起盛兰那一场好得不是一点半点，但在资本的操纵下，他们显然没有反抗之力。 最后不得已，只能捧着一个亚军走了。 姜听春倒是对这个结果满意很，她没想到居然还有个亚军可以拿。 「亚军也挺有噱头的，好好包装一下说不定是翻红的关键。」 姜听春一边给她们分析，一边从包里拿出来一封信，「对了，这里有封邮件是从国外寄过来的，给你的。」 顾晚颜拿出来，刚拿到信封便感觉到了里面硬纸，她眉目舒展开，露出一抹笑容。 姜听春看她脸色：「是什么东西？」 第764章 活广告 ()」 顾晚颜拆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请柬。 暗红的底封，绘着金边，华丽精緻。翻开里面，是「lr」的邀请函。 「lr！」 姜听春和吴佳人齐齐惊唿出声。 凡是在娱乐圈混的，没有明星会不知道这个名字。 无论是成名多年的影帝影后，还是爆红的流量小生，不以代言lr家的产品为荣，这是顶级的蓝血代言。 而lr身为欧洲最古老的奢侈品家族，曾经为皇室提供专项服务，而后逐渐走入贵族，到如今的服务于大众，但它的价格还是令不少人望而却步。 「lr每年都会在世界各地举办奢侈品展览会，邀请时尚界与一些顶级富豪参加，你怎么会有邀请函？」 姜听春目光灼灼，热切地盯着顾晚颜。 为了这张邀请函，娱乐圈可以争得头破血流，谁要是在宴会上露露脸拍个照，那就是咖位的飙升。国内的一些时尚资源也会多青睐几分。 「lr集团的三公子是一位小提琴家，我们有过一些音乐上的交流，也算是认识，这次在帝都的宴会就是他和他哥哥主办，我厚着脸皮要了一张过来。」 姜听春恍然大悟，同时也逐渐发觉恐怕互顾晚颜的人际关系网还要超乎她的预料。 她一个经纪人竟然要靠艺人来拉资源实在是有够令人汗颜。 「那你去参加，是想竞争一下代言？」 顾晚颜一愣，随后摇了摇头，「不是，我是去那里找一个人，想要从他手上竞争一个资源。」 姜听春有些奇怪，没等她多问，又听见顾晚颜说：「就让佳人跟着我一起去吧。」 一张请柬允许带一个同伴，现在工作室除了顾晚颜，只有她一个艺人，显然带她去是最合适的。 姜听春没有意见，只是对服装发了愁。 顾晚颜参加的毕竟是国外最高奢的时尚集团发布会，如果挑选不好服装难免会受人轻视和耻笑。 「没关系，就选他们家今年秋季发布会上要发行的新款好了。」 姜听春目瞪口呆：「你有？」 这秋季发布会还没有开始呢！ 顾晚颜点点头，苦笑道：「不得不穿。」 事实上，lr是把衣服和请柬一同给她送过来的，请求她务必在这次宴会上试穿一下。 「佳人的话，可以选他们家今年春季新款，我来帮你挑。」 吴佳人无所谓，只要能去参加，穿什么都行。 宴会召开地点在国都大厦。 晚上八点半，一辆车稳稳地停在了大厦阶梯下方。 红毯一路从顶端流泻下来，国都大厦今天顶层金碧辉煌，两旁的记者早就已经架好了闪光灯和摄像机。 尽管宴会里面不允许拍照，但在公摊这边拍一拍也可以挣个新闻头条。因此来蹭红毯的女明星也不少。 媒体们也都心知肚明，配合着拍一下，发一发营销稿也就过去了。 盛兰今天过来就是抱着这样的目的，她特意借来了lr今年春季的新款之一，从车上下来，站在公摊边，手叉腰微笑地面对镜头。 不过他们也只敢借着宴会开始前的这段时间在这里拍照，生怕不长眼挡了哪位大佬的路。 盛兰拍完一组照片就想要离开，刚从公摊上想要下来时就看见一辆车又停在了红毯前。 车是普通的豪车，她撇撇嘴，觉得又来了一个蹭红毯的。 只是万万没想到，从车上下来的竟然是吴佳人。 而且是她仔细辨认了一下才认出来的确是她。 吴佳人没有成名之前就是靠一张脸吸粉，此刻化了妆，穿上华丽的裙子，还真有了那么几分小天后的范儿。 盛兰一眼就认出她身上的裙子跟她一样都是新款，当下便多了几分嗤笑，做戏做得还挺足。 然后，她就又看见又从车上下来的一个女人。 她迈步下车的一剎那，瞬间夺去了所有人的镜头。 裙子是裸色的薄纱，通体贴身的设计，衬出完美的女性曲线。裙摆上面缀满了碎钻，月光一照，便像是流淌的星光，行走间如银河流泻。 这是lr今年秋季的主题——「月沉星河」。 她就是那弯明月。 「do日s，我现在总算明白他们为什么非要你穿他们的新款了，这简直就是活gg。」 吴佳人啧啧称奇地看着她身上的裙子，觉得身边的女人穿起来应当比模特更好看。 顾晚颜手上拿着手包，淡淡一笑：「走吧。」 吴佳人点头，只是没走两步就碰上了从红毯上下来的盛兰。 从表面上看，她像是特意下来迎他们似的。 「刚来？」 盛兰似笑非笑，「等会儿宴会就要开始了，到时候那些人过来，看见你们在这拍照可能不会很高兴。」 这是将她们也当成过来蹭红毯的了？ 吴佳人心里好笑，不甘示弱地道：「怎么？盛兰老师难道不是过来参加宴会的吗？这就走了？」 盛兰面色微微一变，终于再也维持不了表面的和善，语气微冷：「吴老师差不多得了，做戏也不用这么做全套。」 她视线转到一边的顾晚颜身上，眼里露出一抹惊艷和嫉妒。 她是知道顾晚颜长得漂亮的，但今天这身却将她每个优点都凸显了出来。 本就白皙的肤色被裸色的长裙一衬，更加显得如玉一般通透，仙气十足。肩头被一层薄纱覆盖，若隐若现地露出肩颈线与精緻的锁骨。 尤其是她将头髮盘在脑后，天鹅颈的优美展现得淋漓尽致。 真的很好看，可惜…… 盛兰心里鄙夷，最起码吴佳人过来好歹穿了一身lr的衣服做做样子，这do日s不知道又是穿了谁家的衣服。 不管是谁家的，总归都是对家。 穿着对家的衣服来蹭自己的红毯，这要是被lr知道，恐怕要被列入黑名单不可。 但想着想着，她的眼神便意味深长起来。 「你们继续，我还有事先走了。」 吴佳人看着她施施然地离去，对于她这么轻易就放过她们感到疑惑。 「她竟然这么好说话？」 哪会不是要想尽办法多挖苦她两句的？ 顾晚颜今天有自己的目标，她对无关紧要的人没有多大的兴趣，理了理裙子道： 「走吧，宴会开场了。」 第765章 唯一的败笔就是她 ()」 凭藉着请柬，她们顺利地进入了会场。 尤利安一直等在门口，看见她过来时露出一抹笑容：「do日s。」 「尤利安，好久不见。」 顾晚颜提着裙摆过去，转头对吴佳人说道，「佳人，你先去宴会里面，我跟朋友说两句话。」 吴佳人点点头，看了眼面前面容俊美的日耳曼青年便知道恐怕这位就是顾晚颜口中相识的lr集团三公子。 吴佳人提着裙子先进入了会场，今天被邀请过来的应该也有一些明星，她想去看看能不能去认识一两个。 毕竟能过来的，可都是大牌。 门口便只剩下了do日s和尤利安。 「上次见到你，还是在法兰克福。」 尤利安微微笑，「我二哥也想见见你。」 do日s提着裙子，笑道：「是想看看我穿上的裙子的效果吧？」 「他一定很惊喜。」 两个人没有进会场，而是从廊道的另一边往楼上走去，边走边聊。 「这次hugh没有过来，我明明给他发了请柬。」 尤利安蹙眉，转而看向身边的人，「你知道原因吗？」 顾晚颜摇摇头：「可能是因为行程太忙吧。」 两人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穿过安静的长廊，走到一间休息室前敲了敲门。 门开了，秘书退到一边让开路，里面一个金髮碧眼的男人正对着一个模型念念有词。 模型上套着一件裙子，跟do日s身上穿的一模一样。 「哥哥。」 尤利安叫了一声。 男人转过身来，忽略了弟弟，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顾晚颜身上，眼里露出惊喜：「omg！do日s，你比黄金比例制作的人偶穿上还要美丽，我打赌，没有任何一个人比你更适合这身衣服了！」 do日s好笑：「您每次都这样说。」 「亲爱的，我每次说的都是真话。」男人眨眨眼，过来绕着她转了一圈，「很好，很好，你觉得怎么样？」 「我也觉得很不错，只是……」do日s皱眉，微微侧过身，高大的穿衣镜里便露出女人一截弧度流畅的美背，「好像有点露……」 「不不不！」男人连声拒绝，「这是女人最性感的地方之一，你穿上，任何一个男人都要向你顶礼膜拜。」 顾晚颜已经习惯了他身为艺术家的夸张，看着裸露的背部皮肤，微微皱眉。 霍寒霆从来不许她穿这种衣服，每次参加宴会恨不得她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这要是让他看见了，恐怕又要绷着一张脸了。 顾晚颜脸上露出一点笑，但又很快地收敛起来。 男人给她拍了两张照片，尤利安便又带着顾晚颜从休息室里出去了。 「你要见的那个人今天会过来，我有提前跟他打过招唿，他对你很有兴趣，同意见你一面，不过今天从日本过来的航班可能会碰上气流，也许会晚点。」 「没关系。」顾晚颜笑道，「他值得让人等待。」 尤利安也微微点头，两人已经走到了宴会门口，澄黄的暖光从门缝里透出来，高雅的交响乐轻缓流淌。 尤利安推开门，微微让开一条路，绅士地邀请身后的女士率先进入。 门口的动静引起了一些人的关注，今天来这里的大多都认识尤利安，此刻看他温和的态度，不由得将实现落在了那个女人身上。 金碧辉煌之下，她像是最后出场的公主，带着与生俱来的优雅与高贵，却又如此谦逊地对投来的目光报以浅笑。 得了回应的人急忙也露出笑容回应。 能来这里，又能让lr集团三公子作陪的人，身份又能低到哪里去呢？ 整个宴会大厅重新装饰过了，极尽豪奢，会场里一个个玻璃罩之下是lr歷年开发出来的奢侈精品。 包包、皮带、裙子、项鍊、甚至香水也有，透着一股昂贵的气息。 「我先带你去见见核心人物。」 尤利安引领着她往前走，「今天除了一些设计师与时尚家之外，还有一些资本方，都是有意进军欧洲奢侈品界的，今天也算是对lr进行投资的一个提前评估。」 顾晚颜点点头，跟着他穿过华服丽裙的人群，绕过一个个精緻的玻璃柱，朝着一处沙发角走去。 头顶的水晶灯垂落下来的璀璨的灯光，茶几上放着世界名酒和雪茄，几名西装革履的男人坐在沙发上正在谈笑风生。 顾晚颜脚步却忽然顿住了，唿吸仿佛在淹没在人潮中。 她瞳孔中清晰地倒映出了那个坐在沙发角落里的身影。 他靠坐在那里，单手撑着太阳穴，长得过分的腿搭起，姿势几分慵懒，面容却依旧冷淡漠然。 尽管坐在那里没有动，但依照其他人谈话时经常抬眼瞥他的动作，显然是这个团体的核心之一。 他这种天之骄子，本身走到哪里都是核心。 唯一的败笔大概就是她。 顾晚颜深吸一口气，每一步都尽量踩得稳妥，然后慢慢地跟上前面的尤利安。 正在谈话的人都停下来，抬头互相打招唿问候。 不管怎么说，这里都是lr的宴会，主人的面子必须要给。 霍寒霆收回了手，抬眼看过来，视线在尤利安脸上顿了一下，随后错过他准确无误地落在顾晚颜身上。 他们又一次四目相对。 这次他视线停留的时间似乎长了一些，也有可能是do日s的错觉，总之当她耳朵有些发烫的时候，他视线已经收了回去，依旧平静得没有半点波澜。 顾晚颜咬了咬牙。 尤利安端了两杯酒，递一杯给身边的人，温和地笑道：「欢迎各位来到lr的宴会，在这里敬各位一杯。」 他微微抿了口酒，随后看向身边的人：「这位是我的朋友do日s，是一名钢琴家。」 「初次见面。」 顾晚颜颔首，唇角弧度浅浅。 在场的人自然也给这个面子，但心里多少都有几分数。 能心甘情愿带着来给人拓宽人脉，这显然不是一般的口头朋友。 况且还是这么漂亮的一位小姐。 年长的人还好，但年轻的世家公子已然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尤利安接着又替顾晚颜介绍在座的人，依次轮番过去，到霍寒霆时他顿了一下，先转头看向身边的女人。 第766章 霍先生的话，荣城没有谁不认识吧? ()」 他涉及商业不深，对家族事业也兴趣缺缺，因此的确不认识大名鼎鼎的霍氏集团总裁，但却记得这个男人的脸。 他们曾在法兰克福见过，彼时这个男人陪伴在do日s身边，两个人关系很亲密。 顾晚颜握紧了酒杯，脸上露出一抹笑容：「霍先生的话，荣城没有谁会不认识吧？幸会。」 男人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膝盖，缓缓地抬头看她。 顾晚颜隐隐觉得那眼神有一瞬间的幽深。 周围气氛陷入了一片静谧的沉闷。 直到一阵高跟鞋声响起，一个穿着藕粉色裙子的女人朝着这边走过来，然后弯身穿过其他人，坐在了霍寒霆身边。 do日s剎那间捏紧手中的酒杯，绷紧了嵴背，像是一张被拉满的弓。 女人似乎是感觉到了气氛有些奇怪，向周围看了一眼，最后视线往顾晚颜这边望过来，两个女人视线于空中相碰。 顾晚颜红唇微抿。 眼前的女人很明显比她要年轻，面容姣好，长相甜美，眼睛澄澈见底，气质纯净柔弱。 她感觉自己脑海里一瞬间被拉响了警报。 说霍寒霆占有欲强，其实顾晚颜才是。 仅仅因为一个女人坐在了他身边，她就紧张半天。 顾晚颜暗暗唿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就是坐在一起嘛，这也没什么，也许这位小姐是别人带过来的。 女人似乎也察觉到了这是什么状况，忙举起一杯酒笑道：「抱歉，霍董最近不太能喝酒，我代他敬您一杯。」 如果说刚刚顾晚颜还能用这两个人也许没什么关系来安慰她自己的话，现在就是真的炸了。 你跟他什么关系？要代他敬酒？ 他能不能喝酒她还会不知道吗？ 顾晚颜手里的杯子险些被她捏碎，但耳边隐隐的交响乐不停地提醒着她这里是什么地方，她保持着微笑。 「没关系。」 她抿了一口酒，没有全部喝完，眼角的余光偷偷去瞥沙发上的男人。 却见他从始至终都没什么表情，也没有阻止女人代他敬酒。 心里更气了。 对一件小插曲就此过去。 尤利安今天还有其他事情要忙，低声跟do日s交代几句之后便离开了。 他一走，便立刻有人殷切地笑指身边的空位：「do日s小姐，请来这里坐。」 顾晚颜抬眼看过去，对上一张年轻的面孔。 年纪看起来不过20出头，可能是被家里人带着过来见世面的。 正好，顾晚颜也想看看这个女人和霍寒霆究竟是什么关系，她坦然接受了邀请在男人身边坐了下来。 正好，位置在霍寒霆对面，他冷淡地坐在沙发角落里，没有抬头看她一眼。 顾晚颜正悄悄瞥他一眼，身边传来热情的问候声，她立刻收回视线看向身边的男人。 「do日s小姐，幸会。」 她记忆力很不错，依稀记得这个人是新加坡一个财团的少爷 「文少，幸会。」 见她记住名字，年轻男孩更加高兴，却偏偏要装得淡定从容，通红的耳根看起来格外可爱。 他轻轻地咳嗽一声，想起自己这段时间在华国学习的流行文化，便忍着脸红指了指她的头髮。 「do日s小姐，你这里看起来有点怪。」 「？」 顾晚颜碰了碰自己的头髮，她头髮今天经过三个小时的处理定型，谁都说好看得很，怎么会怪？ 她疑惑地问道：「哪里怪？」 年轻的男孩像是得逞了一般，压抑住唇角上翘的弧度：「怪好看的。」 顾晚颜：「……」 这是什么土到掉渣的情话。 强行撩人最为致命。 小伙子年纪轻轻学什么不好学这个。 你真是对华国传统文化取其糟粕，去其精华。 一瞬间，顾晚颜心里的吐槽像是弹幕一样飘过脑海，但脸上的微笑还是要保持。 但男孩音量正常，周围的一片人很显然都听见了，此时不由自主地偷偷低笑。 偏偏当事人一无所觉，并为了博取美人一笑仍旧绞尽脑汁。 「do日s小姐，你的耳环看起来挺贵的。」 顾晚颜以为他终于转移了话题，心里松了口气，她下意识地碰了碰自己的耳环，笑道：「对文少来说肯定不算什么。」 「没有没有，我感觉你这耳环能买一块地了。」 一块地？ 这个有些夸张了吧？ 耳环是贵，但几十万也远没有到可以买地的地步吧？ 她来了一点兴趣：「请问能买哪里的地？」 男孩深情款款：「我的死心塌地。」 周围的人是彻底忍不住了，低笑出声，却又以手掩饰。 顾晚颜：「……」 别笑了好吗？你们有考虑过当事人的感受吗？你们没有。 她心有点累，但看着男孩子期待羞涩的目光觉得无动于衷似乎不太给面子，只能露出一个标准假笑。 看她笑了，男孩也渐渐放松下来，刚想说话，对面有人起身。 顾晚颜略有所觉，抬眼看过去时只瞧见了男人拿着手机边走接听的背影。刚好在她身旁坐下的女人立刻起身追了过去。 她看着两个人的背影，笑意渐渐冷却，直至消失不见。 旁边的人似乎察觉到了她情绪有些不对劲，想要开口问一句时，却又见女人扬起笑容往这边看过来，一如方才。 * 乔依依追出宴会厅的时候，就看见男人站在阳台边，手上拿着手机却并没有在打电话，她小心翼翼地靠近。 「霆……」 音节刚开了个头，男人抬眼看过来，她立刻改了口， 「霍董。」 霍寒霆收起手机，态度冷淡：「你先进去。」 乔依依察觉到他情绪有些不对劲，却不知道这股屏幕从何而来。 她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往后退：「那我先离开了，你有事叫我。」 阳台边只剩下了霍寒霆一个人。 他握着手机，面容冷冽，窗外阴沉沉的夜倒映在他眼中，深沉又孤寂。 他回身望去，灯火阑珊处，沙发那角依旧热闹万分，没有半点异样。 女人脸上噙着笑，跟对面年轻的公子哥相处恰然，他下颌蓦地绷紧，随后转移开实现，从路过的侍者手中端了杯酒。 等他喝完再回去的时候，沙发对面已经没有了女人的身影。 霍寒霆视线下意识地沿着场内逡巡一圈，随后又顿住，克制地收回来。 第767章 投资方主要人之一是霍先生 ()」 顾晚颜和身边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的时候，尤利安过来通知她说人到了。 她起身向身边的人告辞，然后跟着尤利安往宴会场内走去。 一个玻璃柱旁，一个老人正专注地看着里面的展览品。 他头髮偏长，在脑后扎成一个小揪，戴着一副银边眼镜，衣着普通，却一尘不染，身上透出几分艺术家的浪漫气息。 尤利安刚想叫他，却被顾晚颜给阻止了。 她摇了摇头，示意先不要惊扰人家。 尤利安点点头，先行离开，留下顾晚颜一个人在原地等待。 顺着老人的目光看过去，此刻他正盯着的展览品是一把扇子。 这是lr在两年前推出的一把扇子，里面糅杂了华国风，目的是为了打开华国市场。 虽说带有商业性的目的，但这把扇子无疑做工非常出彩，上面所绘的宫廷生活以及仕女图都仿照了华国的古代歷史，惟妙惟肖。 当初一发行，的确在时尚界捲起过一阵华国风。 老人欣赏完了扇子，这才意识到身边有个人。 他慢吞吞地抬眼看过来，尽管头髮灰白，但他的眼神却非常的锐利，带有一种不甘于平淡的奋斗精神。 这是日本社会中常见的老年人形态。 也难怪面前这位从小接受日本教育的老先生以65岁的年龄仍旧奋斗在时尚与设计的第一线。 「松风雅也先生，您好。」 顾晚颜伸出一只手，看人慢吞吞地跟她握了握手，「你好，尤利安跟我提起过你。」 女人微怔。 她是用日语跟他说的话，但是松风雅也却是用华文回復她。 这位老先生显然精通华文或者对华国文化很气熟悉，这也就难怪他举办这次时尚展的主题。 华国文化与日本文化的交汇与碰撞。 而这次时尚展也是两方国家友好交流的象徵，因此官方也很是看重。 顾晚颜得到这个消息还是从谢珺之那里听说的。 当时她心里就有了点想法，正好听见这次的宴会，松风雅也会出席，所以她就过来了。 目的是这次时尚展概念宣传片的背景音乐。 松风雅也要求纯音乐，他认为人类的声音会割裂艺术的美感。 「来说说你的想法吧，do日s小姐。」松风雅也很直接，「我的时间很宝贵，甚至都不太想见你，但是尤利安说你会给我惊喜。」 「是这样，听说您在烦恼这次概念展的背景音乐以及乐器。」 松风雅也哼笑一声：「你倒是消息很灵通。」 顾晚颜微微一笑，并不否认。这就是人脉和消息之间的流通，假如她并不清楚这一点就来找松风雅也，大概率可能会被他认为是在说废话而拒绝。 但现在她清楚他的痛点，这一切就又都不一样了。 「对于乐器，我倒是有一个还不错的想法。」 顾晚颜很诚恳地道，「您觉得古筝怎么样？」 古筝？ 松风雅也一怔，随后陷入了沉默。 顾晚颜一时摸不准他什么态度，只能继续道：「古筝在华国歷史由来已久，足以承载古色古香的华国文化，而如今的日本筝koto是从华国古筝演变而来，但它同样也对日本文化影响至深。这两种乐器足以代表双方，但在演奏的时候又能巧妙地融合。」 松山雅也听完后久久未语，但顾晚颜有的是耐心，她站在原地没有动，耐心地等着他的回覆。 老人抬起头：「我记得你是个钢琴家？」 「庆幸能被您知晓，不过我精通各类常见乐器，对冷门乐器也多少有所涉猎。」顾晚颜谦虚得很。 好大的口气，这才几岁，竟然就敢说精通？ 但松风雅也并不讨厌这份自信，当然前提是真的有真材实料。 「这样吧，我今天还要飞一趟澳大利亚，回头我把相关资料传给你，你给我做一份初样出来，我只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 松风雅也竖起一根手指，「一个星期后，如果我没看见你的初样，或者初样并不符合时尚展的初中，那么我只能很抱歉。」 顾晚颜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可以。」 只要能给机会就好，至于能不能抓住机会，那是她自己的事 松风雅也脸上露出一点笑容：「do日s小姐，我很期待。」 旁边的助理上前一步递上联繫方式：「请您到时候联繫我们。」 顾晚颜双手接过卡片，郑重地点点头。 「希望我不会让您失望。」 松风雅也带上檐帽离开，顾晚颜和他一路聊过去送到了宴会外， 走出大门时，外面长廊上站着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他侧对着他们正在聆听助理说话，听见动静，两人齐齐朝这边看过来。 顾晚颜心头一顿，还没有打算开口，身边的人已经说了话。 松风雅也很高兴：「霍先生，你好。」 霍寒霆微微颔首：「许久未见。」 这两个人认识？ 晚颜目光在两人之间巡视了一圈。 松风雅也委婉地提醒道：「do日s小姐，既然你对这次时尚展了解甚多，想必也知道这次的投资方主要人之一是霍先生。」 顾晚颜笑容僵硬，不好意思，这个她还真不知道。 松风雅也也介绍道：「do日s小姐对于这次时尚展的背景音乐很有想法，也决定让她试一试。」 顾晚颜没敢抬头，只听见他淡淡一句「这种事您自己决定就可以」。 松风雅也没有再多留，因为急着赶飞机，微微欠身就和助理离开了。 长廊这里只剩下了顾晚颜和霍寒霆，以及他身旁似乎有事汇报的姜柊。 两种一时有些摸不准这是个什么走向，谨慎慎地没有开口，只是低声道：「我先去车边等您。」 男人「嗯」了一声，继而道：「把乔依依也带上。」 原本沉默不语的顾晚颜忽然竖起了耳朵，心里打响了警铃。 乔依依？ 是刚刚那个女人吗？ 能让他特意叮嘱，显然不是一般女人。 顾晚颜心里酸得冒泡，同时也产生了一股浓重的危机感。 她一心想着揪出秦情的真面目再和他相认，却从来没想过霍寒霆又怎么会站在原地等她。 而且，还是他亲口说的，到此为止。 第768章霍先生，路上注意安全 ()」 姜柊颔首，随后视线顾晚颜身上划过，没有过多停留就向长廊另一端走去。 这片空间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顾晚颜只觉得唿吸都困难，她站在原地没动，但霍寒霆却面色淡然地从她身边经过往宴会场中走去。 也许大概是要提前离场去跟主人打个招唿。 「寒……」 顾晚颜转过身，下意识地想要叫住他，还未开口的一瞬间便将到口的称唿又缩回去，「霍先生。」 但男人闻所未闻，脚步依旧没有任何停止。 顾晚颜没有再开口喊第二遍。 他却忽然停住了脚步。 没有出声，他仿佛仅仅只是在那里顿着，等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开口。 顾晚颜心口泛酸，明明日思夜想的身影就在眼前，但想要拥抱却难上加难。 而到了这会儿，真叫住他，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路上注意安全。」 但话一出口，她又觉得不妥，依照她和他现在一刀两断的关系来说，实在是有些亲密过头了。 但以前每每他出门，她赖在床上起不来，也会睡意朦胧地呢喃一声「注意安全」，他把她从被子里捞出来吻一下又塞回去，才带着舒缓的笑意离开。 不知道如今他听见又是什么心情在听这句话。 顾晚颜一时竟然有些紧张他的反应。 良久，男人也没有迴转过头，只是声音更冷漠了一些：「你是在以什么立场、什么身份跟我说这句话？」 语气听来有些嘲讽，但顾晚颜却并不觉得难堪，她只是觉得很难过，难过得想哭。 「或者说，你觉得我身上有利可图值得你低头？再提醒一句，我们已经到此为止，当然，也从来没有开始过。」 他的话不少，顾晚颜从他冷漠的话语中判断出来他似乎情绪不高。 在生什么气？ 她看着他走进宴会厅，怔然过后就明白了。 她刚刚跟着松风雅也出来，再加上后者介绍他是投资方，他认为她想从他身上谋取利益？ 但也不怪他会这么想，之前死活要分开的是她，现在又上赶着主动过来打招唿的也是她，这种态度转变自然是有原因的。 她自己清楚是记忆恢復了，但霍寒霆却不知道，用资本家的惯性思维来思考，只能是自己身上出现了什么可利用的点。 顾晚颜闭了闭眼，靠在墙壁上久久未动。 吴佳人出来寻她的时候便看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手中端着一杯酒。 讲起姜听春不许不许她多喝酒的交代，她赶紧上前把她手上的酒杯给拿下来：「do日s，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顾晚颜见酒被她拿走也没说什么，「我看宴会也快要结束了，我们先离开吧，你这边收穫怎么样？」 一提起这个，吴佳人便一阵兴奋：「我遇见了好多大牌的明星，你知道梁影帝吗？她也来了！我还拿到了合照，还有那个谁，现在超级红的……」 顾晚颜一边听她说，一边向宴会场内走去，跟尤利安告辞之后便转头向外走去。 车子在国都大厦地下车库里，可以防止或者粉丝跟车，偷拍。， 地下车库里多少要冷一些，顾晚颜穿得还是露背装，阴冷的空气啃噬着皮肤，让她手臂上起了鸡皮疙瘩。 她揉着手臂，抬眼跟一双鹿眼四目相对。 顾晚颜这才发现他们车旁边停着一辆劳斯莱斯，熟悉的车标和车牌号无不在向她表明这是谁的车。 乔依依站在车前，应该是在等霍寒霆，尽管她也穿着礼服裙子，情况可比她好得多，因为她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 看见是她之后礼貌性地微笑颔首。 她收回视线，让吴佳人先上车，忽然身后传来一点动静，她下意识地一回头。 男人单手抄袋朝着这边过来，他身上只穿着一件衬衣和马甲，刚刚的西装外套不翼而飞。 肩宽腿长，面色平静的走过来时像是在走秀场。 顾晚颜看看他，又转头看看乔依依身上的西装外套，然后瞬间心肌梗塞。 她低头进了车里，将车门重重地摔上，吓了前面的司机一跳，也将停车场里其他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吴佳人莫名其妙地看向她，随后又看了看窗外，一怔：「霍董啊……」 「开车！」 顾晚颜忽然冷不丁地出声让司机立刻手忙脚乱地发动车子离开，跟从这边过来的霍寒霆擦过。 从后视镜中的景象中可以看见他顿了一顿，然后便起身走向乔依依。 顾晚颜收回视线，单反覆在心里提醒自己：不生气，不生气，生气长皱纹。 但还是好气哦！ 霍寒霆看着远去的车，收回视线，乔依依赶紧替他拉开车门，正要往后排坐时，驾驶座上的姜柊咳嗽一声。 「乔小姐……乔秘书，你还是先坐副驾驶上吧，来认认路。」 乔依依犹豫了一下，随后点点头，坐上副驾驶。 她把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来：「谢谢你，姜助理，我现在不冷了。」 姜柊拿回自己的外套，从后视镜中看见霍寒霆也没穿外套时，有些奇怪：「霍董，您的外套呢？」 霍寒霆喝了点酒，他背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酒洒了。」 姜柊明白了，没再多说什么，开车带着人离去。 而另一边，不明真相的顾晚颜越想越气，她甚至来不及跟姜听春说什么就一头扎进了房间里，脸色郁闷至极。 也没什么旁人好诉说的，只能跟容英韶分享一次自己今天遇见的糟心事。 「你说那个乔依依到底是谁？」 顾晚颜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产生了极大的求知慾。 「我一开始以为她是秘书，但如果是秘书，霍寒霆怎么会脱衣服给她？这个人，你让他脱衣服给自己下属？不如期盼六月飞雪来得实在。」 这件事像是一只猫爪似的，挠着顾晚颜的心，让她坐立不安。就差跑到霍氏去拽着那个男人的衣领问他，到底跟那个乔依依什么关系。 拼命绞尽脑汁的顾晚颜并没有意识到容英韶的沉默。 良久，她嘆息一声： 「还是出现了……」 顾晚颜一时懵了：「什么？」 容英韶幽幽地道：「小白花女主。」 顾晚颜：「？？？」 第769章你果然适合这个恶毒女配的剧本 ()」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顾晚颜安静地听完了容英韶声情并茂地给她详细分析的事件经歷。 「经歷过失忆前妻的伤害，沉浸在上一段感情中的冷酷总裁走不出情感的悲伤，这时一个单纯可爱的女孩闯入了他的视野，她必然与旁人不同，居然胆敢给他的咖啡里加糖！霍寒霆会怎么想？呵，女人你成功地引起我的注意！」 「停一下！」顾晚颜提醒她，「他不会这么说话的，而且往他咖啡里加糖，一次他只会让姜柊提醒，两次就直接开除了。」 「他不这么说，不代表不会这么想呀！」容英韶继续给她分析，「你想一想你们的初次相遇，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太子爷无往不利的人生受到了挑战。」 顾晚颜迟疑了一下。 「你自己也怀疑了是不是？」 容英韶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想，「他们两个就开始了彼此互相吸引的过程，两个人即将坠入爱河……」 「停一下！」顾晚颜再一次叫停，提醒她，「那我呢？这个剧本里为什么没有我？」 「别急，你马上就出场了！」容英韶贴心道：「我怎么会把你给忘了呢？就在总裁和小白花感情升温的过程中，前妻忽然恢復了记忆！然后跳了出来！」 顾晚颜面无表情地听着，额头青筋也跳了一跳。 「前妻回来，总裁欣喜若狂，但是面对着前妻的时候，他脑海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起另一个人的身影……」 顾晚颜：「……」 她紧紧地攥住拳头，一时不知道是该打容英韶还是先打霍寒霆。 容英韶还在继续：「而就在这个时候，前妻也发现了总裁对小白花的感情，她害怕小白花把总裁抢走，所以就开始不停地陷害小白花，想置她于死地……」 顾晚颜：「？」 「然后总裁一次次救下了小白花，也看清了前妻的蛇蝎心肠，两个人的感情急剧升温，他也终于明白自己的真实心意，毅然把前妻送去了非洲，然后和小白花双宿双飞！」 容英韶一口气说完，然后端起旁边的水杯，语气中透着一股得意：「你觉得这个分析怎么样？」 过了半晌，顾晚颜才幽幽地道：「没想到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 容英韶一口水差点喷出来，然后手忙脚乱的找纸巾擦嘴，一边讪讪地道：「这不是根据可能的现实情况分析嘛，你当然是没这么恶毒……」 「这得多蠢啊，要陷害一个会往咖啡里加两次糖还不长记性的女人竟然会被发现……」 顾晚颜语气中满满的都是鄙夷。 容英韶忽然安静了。 打扰了，你果然适合这个恶毒女配的剧本。 她还没吱声，顾晚颜的死亡疑问又来了。 「你这两年不看婆媳剧，又改看什么乱七八糟的了？」 容英韶一边擦着桌子，一边道：「《总裁的天价妻子》。」 顾晚颜：「……」 「你能不能看点阳间看的东西？」 「我有什么办法？」容英韶也很委屈，「现在都是小说改编，电视里都放这个！」 顾晚颜：「……」 她呵呵假笑两声：「原来还是为难你了。」 容英韶心安理得地点头，随后微微正经地提醒道：「不过，你的确得稍微注意一点，一个35岁的单身男人身边出现一个貌美如花的年轻女孩，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是34岁零5个月，谢谢。」顾晚颜提醒她。 容英韶无语了，这个时候连这个都要护着。 她露出假笑：「好的呢，29岁零7个月的顾小姐。」 顾小姐额头青筋跳，拳头又硬了。然而在他发出怒吼的前一秒，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了。 这段塑料姐妹情到此为止。 顾晚颜气得扔了电话，但跟容英韶这么瞎闹一阵，她心情好了很多，洗了个澡，换身衣服便出门去吃饭。 外面人坐的很齐，看见她过来之后齐刷刷的往这边瞅。 「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 顾晚颜莫名其妙，「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原本还默默盯着她的几个人，瞬间把视线转开，姜听春起身过来迎她，笑道：「没有，没有，就等你吃饭啦！」 顾晚颜被拖到桌子边坐下，更加莫名其妙。 对面秦情也跟着虚情假意：「do日s，不就是一个资源没有谈成功嘛，没关系的，我们来日方长……」 顾晚颜这个时候才明白，敢情她们是以为她跟松风雅也的谈判没有成功。 不过这也难怪她们会这么认为，毕竟她没有跟吴佳人提起过这件事，回来又脸色难看的一头扎进了房间，难免会惹得他们担心。 两个小姑娘也跟着哄妈妈，笨拙的拍拍她的手臂。奶声奶气的道：「妈妈不要难过。」 顾晚颜噗嗤一声笑出来，摸了摸两个宝贝的头，抬头看向剩下的人：「谁告诉你们没有成功？」 姜听春一下子愣了，随后追问道：「难道成功了？」 顾晚颜点点头：「松风雅也答应给我一个机会，虽然他只答应看看初稿，但是我有信心拿下这个资源！」 「真的？」 姜听春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色激动异常，「要是真的拿下这个资源，不说彻底在国际上打开了名声，就是在国内音乐界的地位也会立刻飙升。」 吴佳人也为她感觉到高兴：「太好了！」 全场只有秦情的笑容顿了一下，她似乎是不经意地问道：「do日s，你到底是怎么拿下这位老师的呢？」 顾晚颜瞥她一眼，随后道：「让朋友引荐一下认识的，这点面子松风雅也还是给的。」 姜听春点点头：「那你可得好好准备，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暂时不需要。」 顾晚颜摇头，但想了想又说道，「你去给我准备两样东西吧，一样是十三弦的日本筝，一样是华国二十一弦的古筝。」 她说得格外清晰仔细，仿佛生怕姜听春不明白似的。 后者连连点头，继而问道：「你还会弹筝吗？我怎么不知道？」 顾晚颜笑道：「我也不知道我究竟什么时候学会的，只是接触到这种乐器感觉很熟悉，不知怎么的就会弹了。」 对面秦情眼神闪了闪，没有吭声。 第770章竟敢拉着她一起共沉沦 ()」 姜听春很快给顾晚颜找来了乐器，两把筝都是乐器店最好的。 但顾晚颜弹奏了一下，还是觉得不太满意音色。总觉得差了那么一点味道。 但是好的筝却不是那么容易寻到的，更何况松风雅也只给了她一个礼拜的时间。 上哪儿去找琴？ 顾晚颜绞尽脑汁，也只能望「筝」兴嘆，最终决定还是先谱曲再说。 这是她想认真创作，有人可并不愿意她这么做。 姜听春拿着新闻来找她的时候，微博又热搜了，不过这次的主要对象是吴佳人。 顾晚颜看着那条「失去公司后，她沦落到与网红抢镜头」的营销通稿，挑高了一侧眉。 热搜上更是有营销号排列布阵，清点了一批这次来蹭lr红毯的网红与不入流的时尚家，其中吴佳人和顾晚颜那个合照被摆在了正中央。 比起其他人，她们两个气质突出，又稍微有点名气，自然引起了广泛的关注。 下面的评论中也有人在带节奏，都是在批评吴佳人和顾晚颜爱慕虚荣、为了博眼球不惜厚脸皮去蹭公摊的内容。 什么「真心觉得有点low」、「明明是正经的明星为什么要去做这种事？」、「吴佳人已经沦落到这种地步了吗？」等等比比皆是。 楼中楼还有人回復他们。 「你们不会真的以为吴佳人很红吧？」 「她连十八线都不如好吗？」 「跟美光解约之后就彻底过气了呀！」 …… 姜听春看见这些言论，也皱眉：「有些言论必须处理，不然会对佳人的形象造成影响。但解决这件事应该很简单，毕竟你和佳人是真的去参加宴会了，只要放出来宴会上的照片就可以。」 顾晚颜眯了眯眼，随后开口问道：「谁要针对佳人有没有查出来？」 姜听春面色也有些冷：「这种事根本就不用查，无非就是那几个对家，当然最大的可能还是盛兰。」 顾晚颜也觉得是。 她还没有来得及收拾她，对方反而先迫不及待的朝她们下手。 要是再继续好脾气下去，她就白活了这一世。 「姜姐，你这么做。」 她示意姜听春把耳朵附过来，低声说了几句，后者眉目逐渐舒展开。 「这倒是可以，你来我往，大家礼尚往来。」 姜听春拍了拍她的肩膀：「行了，你继续创作，把这件事交给我来办。」 顾晚颜点点头，她慢条斯理地调着古筝的音乐，到下午的时候就看见了成效。 没想到姜听春的效率这么高，这才不过两三个小时，吴佳人蹭红毯引起的热度还没有过去，转而盛兰就跟着她们一起上了热搜。 「盛兰红毯」 看见这个热搜标题的时候，盛兰不敢置信的摔了手中的柠檬水。 吴佳人竟然敢拉着她一起共沉沦？ 大家都是去蹭红毯的，她这样再把她拉出来轮一遍，只会加深大众对她蹭红毯的印象，且他这样难免会得罪其他人。 盛兰咬牙切齿，点开热搜就看见她们三个在红毯上交流的那一个场景，表面上看起来一派和谐。 盛兰虽说也不怎么出名，但好歹是比她们有名气一些，网友又吃了波瓜，恨不得将剩下的其他人也扒出来。 一时间，去蹭红毯的那些小网红们攥紧了自己手中的照片，心虚不已。 盛兰的经纪人倒是没有什么紧张的，反而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既然她们想把事情闹大，那就把事情闹开好了。」 盛兰忙追问她：「你有什么好办法？」 经纪人拿出手机给她看照片，照片上是沈煜骐，他一身白色的西装，*别着一个红玫瑰胸针，优雅纯洁。 照片是手机拍的，不太清晰，但依然能看出来身为顶流该有的气场。 「我之前接到的消息，据说沈煜骐也会去走红毯，所以当天看见了还拍了一张，没想到现在居然派上用场了。 看着经纪人的模样，盛兰一阵吃惊：「你打算把沈煜骐给卷进来吗？顶流的粉丝可没几个好惹的，你就不怕反噬？」 「放心！」经纪人满不在乎，「就算是骂，到时候也是骂营销号，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不过按照你这么说，到时候的确可以往吴佳人那边引一引。」 盛兰放下心来：「那好，就这么办吧。」 本来蹭红毯这种事大家嘲讽一番，笑一笑也就过去了，但万万没想到这种事爆出来的明星居然一个比一个大牌。 又过了两个小时之后，「沈煜骐蹭红毯」的热搜标题牢牢霸占住了榜一的位置。 看见这个热搜标题的沈煜骐粉丝都要气笑了，他们爱豆是谁？君盛集团太子爷，手握高奢蓝血代言，就是真的去参加lr这次宴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竟然被质疑是去蹭红毯的？ @沈家小麒麟：我哥如果不是去蹭红毯的，你今晚就逼ss谢谢，带着你的族谱一起升天！ @太子妃：又关沈煜骐的事？我说你们营销号是不是疯求了？赚热度又赚到我哥身上来，三天没毒打你们了是不是？ @梦里花落：沈煜骐需要去蹭红毯，来数数「不营业就要回去继承亿万家产」金牌小爱豆手握代言再说话！ …… 顶流果然与众不同，提起盛兰和吴佳人的微博下，下面几乎都是一边倒的路人嘲讽，但如果换成沈煜骐，请来的水军有没有地方插上话还是个问题。 这件事儿彻底闹大，沈煜骐的粉丝有严格的组织，立刻开始反黑空瓶一条服务，死死地控着舆论这一块。 但即便如此也依旧受到对家粉丝的嘲讽，沈煜骐粉丝一边为爱豆做数据，一边骂工作室，一边骂营销号，一边跟对家开撕，在网络上捲起了一阵血雨腥风。 而沈煜骐这边动作也很快，本来预计今天晚上给粉丝放出来的宴会艺术照提前放了出来。 一出场就直接上了热搜。 工作室放了九宫格，粉丝一边嗷呜怎么能这么帅，一边收图，顺便提醒他们公关反黑。 沈煜骐这边也发了一条微博，是在宴会上的图片，他双手抄在西裤袋里，看着镜头，帅得一塌煳涂，背景是奢侈品玻璃柱和参加宴会的其他人。 而且，很快就有细心的粉丝从中发现了端倪。 第771章她凭什么能参加 ()」 照片背影虚化，但是仍旧能看出来在他斜后方不远处站着一个穿裸色长裙的女人。 女人背对着她，正在专心致志地跟一个老先生说话。 背景中的女士很多，单单注意到她是因为这条裙子和顾晚颜身上的一模一样，两个人连背影也差不多。 所以…… do日s进了会场？不是去蹭红毯的？ 但沈煜骐粉丝可不管这么多，他们只知道他们爱豆的确是去参加宴会的，但是工作室放出来的图还是他自己发的微博都成了打脸营销号和那些黑粉的证据。 顶流粉丝继续扬眉吐气地开撕对家和营销号，把一张张美图就差甩在他们脸上了。 沈煜骐经纪人看事态已经控制住了，松了口气，转头又看向在沙发上玩游戏的沈煜骐，奇怪地道：「你不是说那张图拍得丑死了吗？怎么到最后还是发了这张？」 沈煜骐带着兜帽，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玩游戏：「爷乐意。」 老高频频点头，不再过问：「得嘞，您自己的微博自己做主。」 游戏输了，沈煜骐有些烦躁地又翻出来微博，盯着自己发的那张图看了一会儿。 其实昨天他在宴会上也看见她了，后来看见她陪着松风雅也一起出去，本来想追上去跟她好好说说，让她别再跟他堂哥来往，没想到却看到了后来的那一幕。 他还以为是堂哥死扒着人家不放，却没想到对方也爱的卑微。 按照昨天的那个剧情，不难想像应该是他堂哥腻了，然后把人家踹了，却没想到那女人却动了心。 唉，你真爱他，但是他只是把你当替身啊！ 他这个做堂弟的，只能帮着赎点罪了。 而另一边，丝毫不知道自己又被安上一个可怜身世的顾晚颜还在困惑。 这个时候的沈煜骐应该是不认识她的，甚至可以说是有敌意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竟然会出来帮她。 不过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她们却也可以配合着联动一下。 「佳人，可以发微博了。」 吴佳人点点头，她在知道这次新闻出来之后就赶到了御苑，微博早就已经编辑好存在草稿箱里，给姜听春又看过一遍，确定没问题之后点下了发送键。 与此同时，「吴佳人发微博」立刻上了热搜。 吴佳人v：好丢人哦，别人是去欣赏艺术的，我是去追星的，但还是感谢能参加这次宴会[耶] 照片是她和几位大牌明星的合照还有一些在宴会场内的自拍， 微博一经发布就引起了关注和围观。 本身大家对她去蹭红毯这件事也没有多少关注，毕竟就那么一点名额，大半个娱乐圈的人都没有资格进去，但是现在没想到吴佳人竟然进去了！ 瞧瞧她合照的那些明星，影帝影后一大堆，身价高到令人咋舌。 换而言之，吴佳人能进这里是真的很了不起。 很快豆瓣、论坛这种八卦流量聚集地就开始深挖吴佳人，扒她的背景。 但扒是扒不出来什么东西的，反而为她带来了一波热度。 盛兰看着这组照片时的不可思议远远大于看见吴佳人拉她下水的表情，她咬牙：「她竟然真的去参加这个宴会了？她凭什么能参加？」 经纪人深深地皱眉：「说不定是背后有了金主。」 能弄到lr宴会邀请函的金主，背景显然不简单。 「这下怎么办？」盛兰一下子有些慌了，「网上现在被曝出来蹭红毯的明星，好像只剩下我没有拿出证据，他们到时候肯定会嘲笑我的！」 经纪人也感到棘手，她们根本就没料到吴佳人竟然是真的去参加宴会的，而原本他们的说辞是去国都大厦有事，到时候就算嘲笑也是嘲讽吴佳人多一些。 但现在，这些将全部反噬到他们头上。 盛兰不甘心地道：「只能这样了。」 「你放宽心，这件事交给我。」经纪人嘲讽一笑，「他们以为这样子就能反击我们了，还是对娱乐圈了解太浅。」 但是，还不等经纪人去安排，盛兰的助理便慌里慌张地过来：「不好了姐，兰姐又上热搜了！」 助理表情还带着忐忑和惊恐：「这次是有营销号爆出来，背后的给他们信息让他们拖吴佳人和……和沈煜骐下水的是兰姐……」 盛兰听完头脑一阵晕眩，再也顾不得许多，愤怒至极地嘶吼道：「他们怎么敢这么做，就不怕以后在圈内再也混不下去吗？」 圈内营销号众多，里边的水也深的很，正常情况下根本不会有营销号暴露交易，不然你总是爆出来，以后谁还会找你，大家都是要脸的，这是一种自杀行为。 助理那边支支吾吾：「好像是沈煜骐的粉丝直接卡掉了一个营销号，再加上不间断的私信辱骂，然后还有兰姐地的粉丝跟着一起骂，有一个博主气不过，就直接爆出来是兰姐你给他们爆的料……」 盛兰感觉自己有些缺氧，咬着牙骂道：「这些蠢货！」 随后她看向经纪人，烦躁道：「你看看。我就说了不要去招惹那些顶流粉丝，现在该怎么办？」 这些粉丝年轻有精力，而且相当具有纪律性，她基本上已经可以预见铺天盖地的辱骂，而且路人绝不会站在她这一边。 虽然是这么想，但盛兰还是想拿过来手机看一眼，没想到刚刚点开微博，她的手机就卡了一下，页面右下角的私信、评论数字在家急剧地上涨着。 这是难得一见的盛况。 如果放在平时她一定很高兴，但现在显然不是个好兆头。 她硬着头皮点开私信页面，迎面而来的一条「盛兰小姐，你这么闲一定是因为户口本不用翻页吧？」让她唿吸困难。 但她很快就发现这种话还算是客气的，其余无数骯脏下流的话语朝着她和她的家人问候而来，简直不堪入目。 这也难怪，沈煜骐粉丝被无缘无故捲入这场「蹭红毯」之争，平白给数据组增加工作量不说，更是无缘无故挨了无数的嘲讽与谩骂，现在知道债主是谁了，能不过来讨债吗？ 第772章观众不干了 ()」 刚刚还一起同仇敌忾骂营销号的沈煜骐粉丝和盛兰粉丝顿时泾渭分明。 沈煜骐粉丝只觉得对方好大一朵白莲花，正主和粉丝都装得一脸无辜，原来玩得竟然是无间道。 双方顿时骂成一团。 沈煜骐粉丝针对盛兰以及盛兰粉丝进行了轰轰烈烈的讨伐运动，而盛兰粉丝则骂他们没有头脑，只会受营销号挑拨，甚至企图拖吴佳人这边下水。 但这场骂战不过是单方面的虐杀罢了，沈煜骐粉丝牢牢把控着舆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将对方按在地上摩擦。 但粉丝之间的骂战倒也持续不了多久，盛兰这边真正害怕的是沈煜骐那一方。 君盛集团的太子爷。 可不是谁都惹得起的。 她期待着对方不要注意到，但沈煜骐经纪人的电话还是打了进来。 盛兰经纪人硬着头皮接听：「喂，老高啊……」 「不要叫我老高，你们才是真的高啊，你们才是真的高！」 高鸿才气了个半死，他怀疑是对家这次搞得他们，也怀疑过是不是吴佳人那边想要拉人共沉沦，但依照他对姜听春的了解，知道她不是这种人。 猜来猜去，没想到居然是盛兰这边。 「你们挺想玩是不是？」高鸿才冷笑几声，「可别把自己玩死了。」 说完对面就挂了电话，盛兰经纪人拿着手机，被对方这样撂狠话却敢怒不敢言。 盛兰在一边自然听见了全部的谈话，有些不耐烦地道：「他说的别把自己玩死是什么意思？」 经纪人冷哼一声：「也就是放放狠话而已。」 这件事说大也大，但说小也小，只要他们这边死不认帐保持沉默，一口咬定是营销号在转移火力和撒谎，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最多短期内对人气有点损伤，但长期来看根本动摇不了盛兰往上爬的走向。 两个人一合算都没发现什么问题，也就渐渐的放下了心。 很快就到了《求声》播放冠军争夺战的那天。 按照节目组的要求，助阵嘉宾暂时是保密的，只有到了节目开播的那天才能被揭晓。 但是官方会先放出来助阵嘉宾的黑色剪影，粉丝可以根据剪影来猜测自己的爱豆是否在其中。 这次的冠军争夺战一共是六组选手，其中五组的助阵嘉宾都已经确定，只有吴佳人这组猜来猜去都不确定。 更多人倾向于以前的一位歌坛天后，因此当天这位歌后的一些粉丝早早的就守在了电视前，就等着看半隐退的偶像一面。 晚上七点半，收视率直接破了1。 毕竟《求声》一季季下来也累积了不少粉丝，再加上各位助阵嘉宾的粉丝，因此这场冠军争夺战也备受人瞩目。 而第一组选手就是吴佳人，当她出场的时候，弹幕上飘过的几乎都是那位天后的名字。 「真的假的，我怎么这么不相信呢，她会来？」 「我感觉是熘粉呢！」 「都别吵了，看看不就知道了！」 弹幕渐渐地安静下来，而屏幕上出现的是吴佳人的独家採访。 「有关于我的助阵嘉宾。」屏幕上的吴佳人笑道，「我觉得很多人应该都意想不到吧，但是我在接到关键词的时候，是真的第一反应就去找她。在我眼里她是最完美的搭档。」 旁边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剪影，节目组在上面重重地打了个问号。 观众的好奇心都被勾了起来。 幸好第一组就是吴佳人上场。 当前奏响起来的时候，本还期待着那位天后出场的观众，不由自主地沉浸在乐声里和歌声里。 什么是犹闻天籁？ 这首歌跟吴佳人的歌声真的太搭了！ 紧接着响起的是柔缓的钢琴声，力道控制得刚刚好，配合着低低的和声，相识一阵清风吹过耳畔，就像是一阵浪潮淹没过神经，带来放松的享受，让人忍不住的想沉浸在这首歌的意境中。 当追光灯打下来的时候，弹幕依旧空着，直到一曲结束，顾晚颜的面容露出来，才有人恍然惊悟：「竟然是她！」 然而这个时候却很少有人说节目组熘粉，因为这首歌值得他们贡献收视率，值得细细聆听。 「我的天，这也太好听了吧？」 「这次《求声》冠军争夺战质量也太高了吧？」 「真的，以前最后一轮自己作词作曲的时候，歌曲质量总是参差不齐，难听得要死……」 「宝藏女孩吴佳人！爱了爱了！」 「这个do日s我真的决定要粉了！上次还挺犹豫的，是不是要粉一位钢琴家，而且长得还跟我前爱豆那么像，但是这次真的忍不住想粉了啊！」 「前面的我也是，感觉看见了颜颜的的超强创作能力！」 「弹幕还是别提其他人了吧，这是对这位小姐姐的不尊重呢。」 「都别吵了，别吵了，投票了！」 「沖鸭！《月沉》」 当看见最后票数的时候，弹幕上齐齐松了一口气。 「437票？稳了稳了，冠军稳了！」 「这个票数够了，以前的冠军除了杜笙，都没有达到过这么高的票数！」 「哇，难怪这期节目叫黑马战，原来是半路杀出个吴佳人哇！」 「恭喜佳人！」 「没想到冠军竟然能这么早就选出，可喜可贺诸位！」 「不知道这首歌音乐平台有没有上架，我已经不想看后面的了，想迫不及待的去听了。」 「我也是！」 …… 吴佳人的节目一结束，「吴佳人助阵嘉宾」「吴佳人do日s」和「月沉」就直接上了热搜，完全是纯靠热度冲上去的。 有会看风向的营销号已经率先分享了音频出来，原本不看《求声》，偶然听见的路人也被惊艷了一把。 盛兰看见这个舆论走向的时候，心里一沉，甚至隐隐的恐慌起来，她此刻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吴佳人那边会拖着她下水，高鸿才那句「别把自己玩儿死了」是什么意思。 节目还在继续。盛兰那组是压轴出场，弹幕也是一片好评，偶尔夹杂着两句「蹭红毯」的玩梗。 「这种程度亚军应该也够了」 「我觉得也是」 「盛兰还是有实力的呀！」 然而当最后票数公布，定格在「463」这个数字上的时候—— 弹幕炸开了锅，观众不干了。 第773章你可真是个小福星 ()」 「什么情况竟然是冠军？」 「463票是认真的吗？」 刚刚还认为盛兰表演还可以的弹幕立刻转变了风向，翻脸无情。 「如果这个表演都可以拿到463票，那《月沉》500票通过，谢谢！」 「这是有什么内幕吗？」 「哇，那个董什么老师真的把我噁心坏了，他的耳朵是长得跟普通人不一样吗？拼命地踩《月沉》拼命地夸盛兰这组」 「一看就收了钱的好吧？」 「有内幕，绝对有内幕！」 「《求声》怎么这么噁心？」 但弹幕上也有盛兰粉丝在据理力争的。 「某些粉丝能不能不要这么武断？你是评委还是三位老师是评委？」 「盛兰就是很棒啊！输了就是输了，别玩不起。」 「对不起，冠军实至名归。」 「论出道资歷，盛兰比吴佳人要长。拿这个冠军哪点不行？」 但是观众却一点也不买帐他们这些言论。 「盛兰粉丝就别说话了，不怕沈煜骐粉丝把你们头敲烂吗？」 「这家粉丝我算是见识到了，干啥啥不行，不要脸第一名」 「你摸着你自己的良心说，这冠军是你爱豆的吗？」 「吴佳人那组很明显要好的多吧？」 「耳朵不需要的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义愤填膺的粉丝立刻把关键词「剧本」和「内幕」刷上了热搜，并且有人放出了两个现场的对比视频，请广大路人过来评评理，究竟哪个好哪个坏。 博主事先声明「我是《求声》的老粉了，今天却失望至极，请节目组站出来回应到底有没有内幕，到底有没有剧本？观众自己有耳朵，不需要你帮他们来选择，这两个现场你昧着良心选了盛兰那组，那就请广大听众现在来听一遍，好好选选究竟哪个更值得冠军！」 视频下方还有一个投票，热搜发酵两个小时就已经有超过16万人投票，而在这其中，大概有12万票都投给了吴佳人那组，1万票投给了盛兰那组，剩下的3万票都投给「吃瓜」这个选项。 数据已经很明显的表达了一切，观众自己有耳朵，不需要有人来帮他们挑选。 吃瓜群众对于有瓜可以吃这件事，总是乐此不疲，甚至还衍生出了一系列的玩梗。 「不要的耳朵捐给《求声》节目组」 这个热搜高高地挂在了榜一上，代表着观众的愤怒。 节目组的官方微博被攻陷，同时盛兰的微博底下评论也是一片乌烟瘴气。 @王宠100分：之前那个营销号说拉沈煜骐和吴佳人下场的是你，我还有点不大相信，因为实在难以想像你竟然会是这种人，但是现在我相信了 @照亮你的夜：你这种人真的非常小人了，买通稿陷害人家，结果人家才是正儿八经去参加宴会的，你反而才是去蹭红毯的，真是贼喊捉贼。 @扫地机器人：在吗？不知道你的耳朵可不可以捐一副给《求声》节目组？一只给导演，一只给制片人。 …… 依靠这两次的事故，盛兰不仅没有吸到粉，反而还脱了大批的粉丝。 听见这个消息，吴佳人幸灾乐祸。 「叫她每次都给我下绊子，活该！这次终于得到报应了。」 姜听春脸上也遮掩不住的喜悦，她消息多少个灵通一些：「盛兰这次很可能被她公司内部放弃，而袁琳娜到时候也会受到责罚，看她下次还敢不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她拍了拍正在研究谱子的顾晚颜肩膀，喜滋滋地道：「你可真是个小福星，自从你做了我艺人，我真是一天比一天顺！」 「可别说这话。」顾晚颜头也没抬，「哪天摔跟头了，你们都得跟着我一起去喝西北风。」 几个人顿时笑了起来。 这时，秦情端着四杯奶茶从厨房里出来。 姜听春拿了一杯，给秦情一杯，剩下两杯都给了想想和念念。 吴佳人眨眨眼：「我的呢？」 姜听春斜睨她一眼：「你看do日s就不会主动问我要。」 do日s苦笑。 吴家人心里有种不妙的感觉，随后小心翼翼的问道，「为，为什么？」 「因为你是一个艺人，而且是一个即将走红的艺人，从明天，不对，从今天开始，你要严格控制你的饮食，每天摄取的热量都要经过秦情的详细计算。」 吴佳人听见了犹如天塌，还想再垂死挣扎一下。 「一定要这样吗？我只是一个歌手而已呀！」 姜听春的表情很明显没得商量。 想想和念念各抱着一杯奶茶，咯咯笑。 顾晚颜唇角也挂着浅浅的弧度，忽然她察觉一束目光落在了她头顶。 眼神动了动，她没有抬头，但唇角弧度却忍不住扩大了一些。 姜听春转而问她：「你的曲子进行的怎么样了？」 「还行，按照这个进度，到时候肯定能给上松风初稿。」 姜听春相信她，缓缓点了点头。 秦情开玩笑道：「do日s的创作能力好像一下子蹦出来似的，以前还不会创作，没想到现在都能够独自挑战松风雅也的时尚展了！」 吴佳人在一旁惊讶道：「do日s，以前不会创作吗？」 「嗯。」顾晚颜毫不避讳，「以前头部受过伤，但是最近我感觉创作的灵感一个接着一个，也许是时候去医院检查一下了。」 她不动声色的瞥了秦情一眼，果然见她面容有些紧绷。 沉不住气了吗？ 沉不住气就对了！ 对方显然并不想让她好过，但她现在的发展却越来越好，秦情必然要坐不住了。 而只有等她出手了，她还能顺藤摸瓜扒出她背后的人。 但眼下最紧要的还是这曲谱的事情，事实上顾晚颜已经把初稿基本上都做出来了，但是她一遍遍的试验时，总感觉差了点什么。 琢磨了半天还是觉得音色有些不对。 尽管这两样乐器已经是乐器店最好的「筝」，但是依旧达不到顾晚颜的要求。 然而，好的「筝」却不是这么好寻的，几乎都价值连城，而且被收藏在各类名家手里。 顾晚颜苦思冥想半天，终于记起来她也是见过一把绝世好「筝」的。 而这把「筝」现在在哪里她也知道。 第774章你这五年律师没白学 ()」 这把筝现在在万凰庭。 顾晚颜犹豫着跟容英韶商量应该怎么办，找上门去问的希望到底有多大。 「希望为零。」 容英韶毫不客气地道，「没有找人把你赶出去，就算是他顾念夫妻一场。」 顾晚颜沉默了：「不用这么狠吧？」 「你拿枪指着他啊，我的顾小姐！」容英韶问她，「你想想看，要是霍寒霆因为一个女人拿枪指着你，你怎么想？」 顾晚颜认真地想了一下，然后表情逐渐狰狞。 「是不是气疯了？」容英韶摇了摇头，「这也难怪他要跟你一刀两断。」 「那怎么办？」 顾晚颜不是很想被扫地出门。 「简单！」容英韶给她出馊主意，「你们两个又没离婚，你回自己家有什么问题吗？」 顾晚颜愣住。 「那筝是他送给你的，就是你的东西，你回自己家拿自己的东西有什么问题吗？」 顾晚颜：「……」 妙啊！ 「你这五年律师没白学。」 她情不自禁的感嘆道。 容英韶：「我怎么听着不像好话呢？」 顾晚颜干笑两声：「你听错了，先不说了，我去取我的东西。」 她立刻挂了电话，然后开车前往万凰庭。 傍晚时分下了小雨，地面湿漉漉的，凝结在车窗上一层雾蒙蒙的水汽，整个世界仿佛都像浸满了水分，折射出下班*时迷离的车尾灯。 顾晚颜开着车一路抵达了万凰庭，畅通无阻。 白色的车子在大门前停下，顾晚颜下车踩在了公路上，环望四周郁郁葱葱的山林。 这里一片寂静，偶尔会听闻两声清脆的鸣叫从深山中传来，树叶哗哗地颤抖着，舒展着碧绿的身姿。 到处都是没有人踪的迹象。 不过也是，自从上次她离开这里之后，想必派守在这里的霍氏保镖也都离去了，至于霍寒霆更加不会来这里。 顾晚颜眼眸垂，然后走到大门前，抬手按亮门铃，开始刷脸。 系统扫描，示意通过。 大门「吱」的一声开了。 顾晚颜表情复杂，沧海桑田，这个家还记得她。 她嘆了口气，回身上车，将车开了进去，大门在她身后关闭。 她小心翼翼地将车开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然后从车上下来，避过大多数外在监控器。 在这里生活过许多年，她熟知每一处安全系统。 下了车，她直接刷指纹开了门。 大厅里一片幽深安静。 顾晚颜在玄关处凝视着黑暗中家具的轮廓与影子，心情复杂。 这里曾经充满了欢声笑语，是他们共同的家，如今却人走茶凉，寂寥荒凉。 顾晚颜没有开灯，当她迈步开始走动的时候，每一寸地方，每一处需要避让的都从她的记忆深处挖掘出来，带着刻入骨髓的熟悉感。 她摸黑上楼，脚步声在空荡的大厅里回放。 打开琴房的一剎那，斜斜的影子印拓在地板上，勾出朦胧的轮廓，几乎要跟黑暗融为一体。 顾晚颜迈步进去，除了正中央的一架钢琴之外，她看见了架在角落里的那把二十一弦名筝。 掀开罩子，她拨动琴弦。 一声嗡鸣，清脆悦耳，绕樑三日。 这个音色才正确。 顾晚颜满意得很。 当初为了能让她在家里好好地进行创作，霍寒霆几乎将所有乐器都凑齐了，而且都是顶级珍品，电子化录音设备也是一应俱全。 今晚的万凰庭没有人，简直就是她的天然游乐场。 顾晚颜原本想把琴带走，但想了想还是决定留下来熬个夜，录完音就走。 整栋房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她站在录音设备前开始尝试着自己拿这把琴重新弹奏了一遍自己的曲谱。 又琢磨了几遍之后，修改了几个细节才算是彻底将初稿定下来。 她自己一个人操纵着巨大的录音设备开始录音。 筝鸣声声入耳迴荡在这栋空旷的庄园中。 等到深夜才算是录完了*。 消声、去噪等后续操作，统统都由她一个人完成。 拿到最后的母带，顾晚颜伸了个懒腰，准备收拾东西离开。她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想唿吸一口新鲜空气，却在拉开的一剎又把窗帘合上。 背靠在厚厚的窗帘上，她心脏砰砰砰地跳。 然后手忙脚乱地关了灯。 她蹑手蹑脚地又走到窗帘边，偷偷掀开一条缝往外看，的确有一辆看不清车型的黑车远远地朝着这边开了过来。 录音室採用特殊材料制作，保持着绝对的安静与不漏声，安静得很，她差点都没注意到外面的情况。 现在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挡住里面的光，不知道这么晚来的究竟是谁…… 顾晚颜一直偷偷望着，看着这辆车在院里停住，神情渐渐异样起来。 她认出来了，是霍寒霆的座驾之一。 难道车上的是霍寒霆？ 这么晚了，他回这里做什么？ * 「霍董，到了。」 车里安静至极，姜柊回头看了一眼背靠在座椅上闭眸未动的男人，闻到空气中淡淡的酒香。 他粗略估计了一下，觉得今晚霍董喝得可真不少，也有了些醉意。 甚至在上车之后，问他去哪里，他竟然下意识地说「回家」。 「回家？」 姜柊误以为是回老宅，迟疑了几分：「您喝醉了回去不太好吧？」 以前有应酬，在喝了酒的情况下，霍寒霆都会回自己其他的住处。 但这次当他询问的时候，男人又闭着眼睛说了一句「万凰庭」。 原来回家是指万凰庭？ 姜柊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动了车子，他一边开一边注意后座的男人，他闭着眼，从始至终都没有睁开过。 到了万凰庭，他正犹豫要不要再叫一声把人叫醒。 后座闭目养神的男人自己睁开了眼睛。 他按了按眉心，透过车窗玻璃望了外面黑漆漆的夜空一眼，然后自己开车门下车。 被冰冷的夜风一吹，他稍微清醒了一点，微微蹙眉看着面前黑咕隆咚的房子，面无表情地按了按眉心。 怎么就下意识地回到这里来了？ 姜柊看出他现在多了几分清醒，小心翼翼道：「先生，要不去别的地方？」 去别的地方还要折腾大半夜，霍寒霆神情冷淡：「不用了，就这里。」 第775章我不会想你 ()」 他自己迈步向里面走去，步伐踉跄了几分，姜柊见状赶紧想要过去扶住他，却又见他自己慢慢站稳。 「你先回去吧，明天早上再过来。」 姜柊这两年也交了女朋友，两人目前是同居状态，霍寒霆也不好再让他像以前那样留宿在这里。 后者犹豫了一下，看他神情还算清醒便预备开车离开。 「那您有事叫我。」 姜柊驾车离开，霍寒霆迈步走进万凰庭，两人从始至终都没发现，楼上一双眼睛注视着这里。 许久没有人住过的房子总是多几分阴冷，霍寒霆迈步进入时打开灯都仍觉得这里空荡荡的冷寂。 但也无所谓了，这里现在于他而言，只是一处房产。 没有过多停留，他径直上了楼，回了自己房间，等到躺在浴缸里，被水蒸气包围的时候恍惚觉得酒意仿佛都被发酵出来，他似乎真的有点醉了。 连出来的时候都是踉跄的，他随便裹了件睡袍便顶着有些痛的头沉沉睡去。 等到一切都安静下来时，楼上的顾晚颜才敢动了。 她拿了母带，做贼心虚地就想要离开，蹑手蹑脚地慢慢踩着楼梯下楼，唯恐发出一点声音。 又觉得房间隔音效果这么好，他不一定能听得见。 等到了住宅这一层，她原想继续往下走的，却蓦地停住了脚步，侧头望过去。 走廊尽头的窗户中透进来朦胧的月光，照亮了那间房门。 顾晚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明知道他睡眠不深，明知道他在里面，还敢大胆到悄悄开了门。 房间外间开着壁灯，卧室门底下透着一点温馨的亮光，不用想顾晚颜也知道他大概是又开着一盏床头灯。 在门口几经犹豫，顾晚颜还是悄悄开了门。 卧室很大，落地窗被遮掩得严实，正中央一张大床上沉睡着一个人。 霍寒霆睡觉的姿势一向很规矩，平躺在上，闭着眼睛就是一夜，不像她，偶尔醒过来都是八爪鱼一样的姿势抱着他。 顾晚颜心惊胆战的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却没见男人甦醒。 她胆子又大了一点，悄悄地靠了过去，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酒气。 原来是喝酒了。 不过能让他像这样醉得连有外人进入卧室也不知道，应该醉得不轻。 顾晚颜放下心来，悄悄地靠了过去，然后在床边蹲下来，头歪在自己的手臂上托腮看他。 昏黄的灯光下男人轮廓分明，饱满的额头鼻樑和唇部弧线绵延起伏成一道山岭，尽管阖着眼，也能感觉那股冷峻的气势。 顾晚颜看着看着，手指有点不安分了，悄悄地靠近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尖轻点了一下他的食指，随后又快速地收回来，看他没反应，她又故伎重施。 来返几次后，终于胆子大到想要握住他的手。 然而男人却微微皱眉，翻了个身，由侧面变成正对着顾晚颜，吓得她立刻一猫身就蹲了下去，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 过了半响发现没动静，她又悄悄地探出头，发现男人依旧没有睁开眼睛，只是翻了个身而已。 长抒了一口气，同时顾晚颜也是真的很确定，霍寒霆一定喝了不少的酒，不然不至于醉到这个地步。 她胆子大了起来，手悄悄地靠近他的手然后轻轻地握住。 指尖一点冰凉，掌心却有暖意。 顾晚颜攥着他的指尖，试图捂热那一点。 她没有注意到，男人睫毛颤了颤。 「怎么喝这么多酒？」 顾晚颜趴在床边絮絮叨叨，「我看你抽菸也很厉害，我走的这几年，你是不是放飞自我了？」 她一面说着，一面不由自主地红了眼眶。 「阿霆。」 音色温柔至极，她悄悄地松开他的手，指尖沿着往上，想要碰碰他的脸，感受一下那强烈的真实感。 等到那一寸冷硬真的贴合在掌心，她唇角弧度微翘，眼里浸出*。 月月光静静普照着窗棂，将这一世温馨与外界隔离开来。 她摸了摸他的脸，指尖去轻点他的纤长的睫毛，然后就在试图想要退开的时候，她的手被人抓住了。 顾晚颜愣了一下，然后一瞬间毛骨悚然。眼睁睁看着躺在床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心情像是发现沉睡的恶龙被人唤醒了。 脑海里一瞬间闪过诸多乱七八糟的情绪，比如她要怎么解释她在这里，又要怎么解释现在一副对他图谋不轨的状态…… 但这一切在撞进那双深深的眼眸中都成了一片空白。 霍寒霆注视着她，眼里是迷离的醉意，让他的神情少了几分疏离感。 顾晚颜被他这么看着，忽然一瞬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自从恢復记忆后，他就再也没有用这种眼神看过她，每每遇见都是冷漠的外壳和视若无睹的眼神。 霍寒霆握她的手缓缓地收紧，然后慢慢地拉扯向自己，靠拢心口。 她感受到了心脏的跳动，不同于以往的沉稳有力，它跳动的速度的快了一点，在她的掌心下如此鲜活热烈。 她忽然就有点想掉眼泪。 也许是她红红的眼眶引起了男人的注意，他伸出一只手抚上她的脸，拇指拭过眼角。 「下次不要再进我的梦了。」 低缓的嗓音带着一抹深沉，「我不会想你。」 顾晚颜眼角的泪还是没能忍住，从脸上滑落到下巴，只是还没滴落，就被人给抹去了。 男人眼眸深邃，他轻轻一扯，顾晚颜整个人便不由自主地往前倾，然后倒在了他的怀里。 温热的躯体中有心脏的跳动，顾晚颜忽然觉得很安心。 她静静地待了一会儿，确定人睡下之后才悄悄地从他怀里又钻出来，静静地凝视着他，最后将他紧握的手缓缓解开。 「阿霆，我会很快回来的。」 她轻声道，然后直起身快步离开了房间，床上沉睡的人皱了皱眉，似乎不满温软被冰凉所替代。 顾晚颜小心抹去了自己来过的痕迹，将位于门口的监控视频全都清除，然后连夜离开了这里。 翌日清晨，霍寒霆从床上醒来睁开眼看见熟悉的天花板时微愣了一下，随后缓缓拧眉。 第776章邢菲儿二号出现了是吗? ()」 怎么又回到这里来了？ 而且还…… 霍寒霆闭了闭眼，眼眸几许深邃。 他掀开被子下床，忽然动作一顿。 深蓝的床单上压着一根长发。 男人眉间蹙起，神情冷了几分，他没有说话，径直去洗手间里洗了澡穿衣。 万凰庭里没有佣人，姜柊早早地就带了早餐过来，立身在楼下的大厅里等候。 霍寒霆下楼的时候，他立刻迎上来，看见男人脸色不是很好看，顿时便心中一紧，看来霍董已经知道了。 他忙立刻道：「您不必为这件事烦心，我已经让公关部去处理了。」 霍寒霆抬眸睨他：「什么事？」 姜柊：「？」 他还以为霍寒霆已经知道了网上那件事，现在看来让他烦躁的另有其他？ 姜柊不免又谨慎了许多。 「您要不要看一下，那天lr宴会上，您和乔依依小姐一同进出的画面被记者拍了下来，现在网上流言已经蔓延开来。」 自从顾晚颜消失在大众视线之后，霍寒霆便也随之几乎消失在了娱乐八卦之中，只有偶尔从财经新闻报导中才能看见他的身影，现在身边疑似有新人出现，简直就是激起了全民吃瓜的热潮和兴趣。 至少单从网上居高不下的热度上来看，显然备受人关注。 更多的人都在猜测是不是霍氏的新一轮太子妃要出现了。 霍氏立即启动紧急公关，第一时间对这件事的舆论进行了疏导和走向，但究竟该怎么处理还是要等霍寒霆的意思。 让姜柊来想按照往常霍寒霆的思路必然是第一时间压下去。 但这次显然有点不一样。 男人垂了垂眼皮，忽然想起昨夜梦见的那个情景。 他又梦见了她，那种眷恋和切不断的情思都让向来杀伐果决心生燥意。 「先生？」 姜柊试探性地叫道，「我现在就去让公关部把新闻撤了？」 霍寒霆眼眸微深：「不必。」 姜柊一怔。 「只要没有负面新闻，就不必去管。」 男人反常的决断让姜柊心里有了点数，他觉得说不定霍氏真的要迎来新的女主人了。 对于乔依依的身份，他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明白她来头不简单，进霍氏也不只是个普通秘书，主要目的还是霍寒霆。 而这是霍寒霆在他们两个之间*表态。 看来，顾小姐真的要成为过去式了。 姜柊默默地点头应下，随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那您刚才是有什么问题吗？」 又提起这个，霍寒霆心情不免又笼罩上一层阴霾，面色转冷。 「负责打扫万凰庭的是谁？」 作为霍寒霆的特助，姜柊对这种事情不是很了解，却也知晓一二分。 「好像是老宅那边的人。」 霍寒霆早餐都没有吃，径直向外走去：「让他们穿上防护服重新打扫，我房间床上用品全部撤下来换新。」 姜柊连忙应下，心里有了点数，明白这恐怕是房间没有打扫干净，惹到了这位有洁癖的爷。 不过霍氏老宅的佣人都是受过培训，上了资歷，具备高素养的服务人员，怎么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但他也没想太多，一边追着霍寒亭一边给老宅那边去了电话。 * 而另一边的顾晚颜丝毫不知道自己留下的一根头髮，备受人嫌弃，她昨晚上偷偷潜回来，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直到凌晨才渐渐有了困意，一觉醒来之后已经是中午的时间。 打着呵欠出门的时候，她在门外看见了容英韶。 「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容英韶眼神复杂的盯着她看，最后长长地嘆了口气。 「我遇到了一点麻烦事。」 顾晚颜诧异：「什么麻烦事？」 「我事务所有一个同事脾气不是特别好，也不知道没有见面的这几年忍耐的功力有没有长进。」容英韶继续道，「现在事务所传她老公跟一个女同事绯闻，你说我应不应该告诉她？」 顾晚颜不免觉得好笑：「她都是你同事了，这事情怎么瞒得住呢？迟早要知道的。」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容英韶点头，「但是就怕她一怒之下冲上去把她老公和那个女同事都揍一顿。」 「这不太好吧？」顾晚颜蹙眉，「不分青红皂白就给别人扣帽子不太妥当，你如果跟他关系还可以的话，最好劝一劝，让她先做调查。」 容英韶赞赏地竖起大拇指：「你真的很理智，也很棒。」 顾晚颜搞定了初稿的事情，心情还算不错，难得会配合着跟她开一两句玩笑。 「可不是，毕竟是新时代的优雅女性，怎么能做揍一顿这么粗暴的事。」 容英韶接过她的话点头称是：「所以你遇到了这种事也一定不会发火对不对？」 顾晚颜忽然就不出声了，她安静的看着容英韶，容英韶也安静的看着她。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沉默在顾晚颜身上衍生的杀气中逐渐破碎。 「他跟谁传绯闻了？」顾晚颜立刻回房间去拿手机，「又出什么么蛾子了？邢菲儿二号出现了是吗？」 容英韶赶紧跟上去：「冷静，冷静！」 但是顾晚颜已经拿到手机点开了微博，果不其然，榜一上高高挂着她熟悉的名字。 霍寒霆新恋情曝光 霍寒霆lr宴会 …… 一系列字眼让顾晚颜不用想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无非是那天跟在霍寒霆身边的那个女人被人拍到了。 她点开了热一，翻了翻几个营销号，不光从里面看见了霍寒霆的名字，甚至还看见了她自己的名字。 《黯然五年，他用这种方式宣告顾晚颜成为过去》 《顶级富太再添一人，霍氏新任太子妃或将出现！》 《与前妻相比，霍董的新恋人究竟赢在哪里？》 …… 通稿满天飞得仿佛他们不是拍到了一个背影，而是拍到了两人从民政局走出来的画面。 顾晚颜面无表情地盯着看了一会儿，眉眼沉下来。 容英韶在一旁咳嗽：「这个也不一定是真的……你说对吧？」 良久，顾晚颜嘆了口气：「容容，你对他太不了解了，如果这个女的真的跟他没有一点关系，他是绝对不可能任由这样的绯闻在网上发酵得到处都是。」 第777章剽窃 ()」 霍寒霆向来低调，而且很不喜欢自己的私生活分享在大众面前。 一般情况下，这种绯闻会在霍氏公关的引导下慢慢降热度，然后直至消失。 但现在都过了多久了？霍寒霆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既然他知道了，仍然任由这样的绯闻发酵，那就说明这个女人显然真的跟他有点什么。 容英韶小心翼翼看她面无表情地思考，生怕她一个冲动就直接跑到霍氏去屠杀众生。 但现在的顾晚颜显然比之前要沉稳得多，她静静地站一会儿之后，放下手机，深唿吸一口气：「我谁都不信，我要听他亲口说。」 容英韶拍了拍她的肩膀：「这就对了……」 只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顾晚颜就接着道：「要是他说他真的和那个女人有点什么……」 看着好友渐渐扭曲的面孔，容英韶吱都不敢吱一声。 顾晚颜暂且将这件事放下，等到姜听春她们过来之后，什么也没说，只放了初稿的母带给他们听。 姜听春眼睛一亮：「真不错！曲子中糅杂了古典韵味，却又富含现代流行音乐的强烈节奏，想必受众也会很广，挺符合这次时尚展的。」 一边的秦情没有说话，顾晚颜指着电脑上的说道：「我已经成功导入了，待会儿就直接发给松风先生。」 姜听春点点头，对这次中标抱有极大的希望。 眼看着放学时间快到了，顾晚颜拿起一旁的外套：「我去接想想和念念放学，姜姐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秦情就拜託你在家做饭啦！」 后者忙笑道：「你们快去吧，保证你们回来的时候能够吃上热乎乎的饭。」 顾晚颜感激地笑笑：「那就麻烦你了。」 她转过身去玄关处穿鞋，眼神骤然深了一点，唇角微勾。 从医院赶到幼儿园也要花费一定时间，等到她们回来的时候。厨房里已经穿出了热腾腾的饭香。 想想和念念甩了鞋子，跑到沙发上迫不及待地开始看动画片，还差点把刚出厨房的秦情撞倒。 秦情：「这是怎么了？怎么跑这么快呀！」 顾晚颜苦笑：「他们两个应该是中午在学校看了一部动画电影，回来的路上就嚷嚷着要看完整。」 「小孩子都这样。」 姜听春帮忙张罗晚餐，顾晚颜换了鞋走向自己房间：「我先去把初稿发给松风那边。」 姜听春头也没抬：「行。」 秦情盯着顾晚颜的背影，眼眸深处涌现出一道兴奋。 顾晚颜进了房间反手把门关上，他没有上次轻举妄动，而是站在不远处盯着自己的电脑桌以及电脑。 东西摆设跟她出去之前并无任何不同。 顾晚颜盯着看了半晌，然后点开电脑发现页面上也没有任何被人动过的痕迹。 挺谨慎。 顾晚颜一边走向水柜拿下上面立着的一个工艺品，一边给容英韶打电话：「容容，你现在就以我的名义发送母带给松风。」 容英韶颔首：「发现了什么没有？」 「我还在看监控。」容英韶从工艺品中摸索出一个微型针孔摄像机，然后点开另一台电脑上的实时监控画面。 一路倒退。 然而……却并没有发现任何有人进来过的迹象。 难道是她想错了？ 顾晚颜蹙眉，只能放下工艺品，忽然身后传来了敲门的动静。 隔着一道门，秦情的唿唤，像是从天边而来。 「do日s，吃饭了。」 「来了。」 顾晚颜关了电脑，起身出去，，正对上秦情微笑的脸，忽然注意到了。 她笑起来的动作有些僵硬，而且似乎从来没有过大笑的时候。 将疑点埋藏在心里，她跟着秦情一起迈步向外面走去。 而很快，顾晚颜就发现问题究竟出现在了哪里。 她将初稿发给松风雅也之后，直到第二天下午对方都没有消息传过来。 这不太正常。 先不说顾晚颜对自己的创作水平极其自信，就算松风雅也真的认为这个初稿还有问题，也不会一点水花都没有。 姜听春说会不会是对方不满意，拒绝了。 顾晚颜沉默不语，眼眸中闪过一丝锋锐。 「我再联繫一下。」 她拿出那天松风雅也助理递给她的名片。直接拨打了上面的号码。 对方很快接通，顾晚颜使用日语和对方对话。 「您好，小泽先生，我是那天在lr宴会上和松风先生交谈的do日s。」 对方显然是有印象的，当初顾晚颜提到的一些创意点子，他也听见了，因此对这位的作品其实是非常期待的。 松风雅也也是一样。 但现在事情的走向令他们有点儿疑惑。 「do日s小姐，正好有些事情我们也想向您了解一番，晚上八点的时候松风先生会与您进行半个小时的视频通话。」 顾晚颜答应了。 晚上8:00准时守候在了电脑前。 松风出现在视频的另一段，神情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只是跟她聊这份母带和曲谱聊得很详细。 顾晚颜从蛛丝马迹中判断出了一点真相。 「松风先生，是不是除了我之外，也有人送来一份以古筝为主题的乐曲作品？」 松风沉默了一会儿后，轻轻颔首：「我并不知晓对方是怎么知道我助理的邮件信息，但那首曲子初听惊艷至极。」 他甚至颇有兴趣地和对方深入了解了一下，得了对方是个平民创作家，能创作出这么优美的音乐完全来自于天赋。 他还说自己当过一些歌手的枪手，甚至国际一线钢琴家，这次是因为不想再做幕后的人了，所以斗胆将自己的作品发来给松风先生。 松风雅完全贊同，任何一个有才华的人都值得出名。 但之后他就收到了来自顾晚颜的文件，令人沉默的是她与之前那位平民创作家发来的初稿相似度达到了80%以上。 再一联想到那位创作家所谓的给国际一线钢琴家当过枪手的说法，很难不令人多想。 但当天在宴会上，顾晚颜所展现出来的谈吐与气质完全不像是这种人，他看得出她对音乐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也因而才有了现在的这通视频通话。否则他会直接将稿子退还。 「do日s，你现在可以解释一下这件事吗？」 第778章不要忘了我们的最终目标 ()」 顾晚颜原本以为秦情会直接动她的电脑，却没想到她竟然胆子大到想要釜底抽薪，试图将她的名声在音乐圈中败坏。 如果松风雅也真的认定她抄袭，从而不再启用她的稿子，那么她算是彻底地会与那群顶尖制片人无缘。 但还好，她是有源文件的，里面包含了他从创作初期的一些构思和歷程，足以证明这个初稿是他创作的。 顾晚颜径直点开文件：「我给您……」 然而，刚刚点开文件的一瞬间，电脑上瞬间弹出了无数个对话框之后辨识卡死机的画面，紧接着便迅速黑屏了，连视频通话也中断。 顾晚颜脸色铁青，缓缓道：「好的很。」 秦！情！ * 知道今天晚上顾晚颜要跟松风雅也进行视频通话询问初稿的消息，姜听春没有离开御苑，秦情也坐在一边陪着。 没一会儿，两人看见顾晚颜沉着脸色从房间里出来了。 姜听春心里「咯噔」一声，忙起身：「怎么了？」 顾晚颜深唿吸一口气：「有人提前先我一步发了初稿给松风。」 「这么说是那人的初稿更胜一筹？还是松风先生提前定了下来？」 姜听春蹙眉，她听过顾晚颜的这收曲子，相当完美，很难想想超越他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不是。」顾晚颜咬牙切齿，「那分曲谱跟我的初稿有80%的相似度。」 「什么？！」 姜听春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 有80%的相似度，那就代表着应该是顾晚颜的稿子被人剽窃了。 只是，这件事根本没多少人知道，怎么会被剽窃呢？ 问题可能出在他们内部。 姜听春现在也没有空闲去纠结过程，直接问结果。 「然后呢，松风先生怎么说？」 顾晚颜脸上浮现出恼怒的神色：「我原本想给松风先生看源文件的，却没想到电脑中了病毒文件直接损坏，视频也中断了！」 姜听春皱眉，如果说这件事情放在平常，那还能解释是意外，但是放在顾晚颜稿件被剽窃的情况下，那就极有可能是有预谋的联动。 「能触碰到你的稿子，能摸到你的电脑……」 如果真的是有人下手，那这个人必定是跟他们关系极其密切的人。 姜听唇不是傻子，第一时间想到了秦情和容英韶。 这两个人平时往来御苑最多，也跟顾晚颜关系最密切。 只是秦情在这里，有些事情不好说，而且按照刚刚跟她如出一辙的反应来看，也有可能不是她。 「先看看电脑。」 顾晚颜将电脑搬出来，果然是一片黑屏，姜听春皱眉：「我有朋友是修电脑的，先看能不能修好，你的源文件只有这里面有吗？」 顾晚颜点点头。 「行，我先来想办法。」 姜听春带着电脑离开了，顾晚颜起身想要去看看孩子们，秦情忽然在她身后犹豫地道：「do日s，其实……」 顾晚颜背对着她，平復了一下心情后转过身，疑惑道：「怎么了？」 秦情看着她，为难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但是之前我的确看见过……」 顾晚颜看着她吞吞吐吐的模样，顺着她的话说下去：「看见过什么？」 秦情深唿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我看见过几次容小姐从你的房间里出来，之前我还疑惑他跟你的关系怎么变得那么好，但是她说看你面善，想跟你多亲近，我也就没说什么……」 顾晚颜心里有些无语，敢情是冲着容英韶来的。 要是容英韶在这，非得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夺命锁喉不可。 但表面上，她表现出了极大的诧异和犹豫：「你说容律师……？不会吧，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秦情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为什么了。」 顾晚颜低头思索，最终缓缓点头：「好。我会注意的。」 她没再说什么，提步进了卧室，等她出来的时候，秦情已经准备离开。 顾晚颜把人送到门外，回来转头就给容英韶打了电话。 「她在想什么东西？」 容英韶果然气坏了，完全忘记了自己之前劝导她不要生霍寒霆气的那一套。 「她这是在无中生有凭空想像凭空捏造……」 顾晚颜听她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堆，随后笑着道：「行了，行了，你先别闹了，那个电脑里面的病毒你有没有破解？」 「只破解了一部分。」容英韶说到这个，语气有些凝重，「这种病毒以前没见过，应该是新研发出来的，具备很强的传播性，而且……」 顾晚颜：「而且什么？」 「具备很强的破坏性，而且还会盗取用户的个人信息。」 「这么恐怖？」 顾晚颜吃了一惊，「究竟是什么人研发出来的？」 「这个不好说。」容英韶蹙眉，随后又渐渐地舒展开，「我把你留在我这里的备份原文件发给了松风，他应该会相信，我们到时候可以跟他那边合作，找出那个所谓的平民创作家，顺藤摸瓜。」 「我也是这么想的。」顾晚颜眼神沉着，「她渐渐地按耐不住了，早晚我会把她的狐狸尾巴给揪出来！」 * 秦情从御苑离开，她走在宽阔的道路上，影子被拉得斜长，手中握着手机，一直保持着通话中。 蓝牙耳机里传来沉重的男声。 「情况如何？」 「她的源文件已经破坏了，松风雅也那边不会再相信她，计划可以继续。」 秦情勾唇，眼神露出几分嘲讽，「失忆了之后，她像是失智了一样……」 「你还是不要掉以轻心，霍寒霆那边……」 秦情噗嗤一声又笑了：「您没看今天的新闻吗？顾晚颜恐怕早就已经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对方不置可否：「他可不会这么容易陷入美人计。」 「什么意思？」秦情皱眉，「那个乔依依是你的人？」 男人没有回答，声音透出几分意味深长：「你别问太多，那个女人随便交给你处置，但不要忘了我们的最终目标。」 「我知道了。」 秦情挂了电话，脸色依旧平静地马路上，不一会儿一辆车停在了她面前，她径直上车，穿过琉璃的夜间都市时，抬头望了一眼高耸的霍氏商业大厦，眼神诡谲。 第779章上刀山下火海都行 ()」 知道松风雅也这个资源这事儿可能会砸之后，姜听春愤怒加愁苦得一夜没睡。 到手的鸭子跑了，谁都会生气。 但眼下的关键还是先帮do日s自证清白为重。 她早上起床之后又急匆匆地去找了顾晚颜，正巧在门口撞上秦情。 她站在门口，却没有上去敲门。 姜听春觉得有些奇怪，心里产生了一点异样的想法。 她之前从来没有把泄露曲子这件事儿往秦情身上扯过，觉得不可能。 但仔细想想，她跟秦情又有多少熟悉呢？ 「秦情？」 女人像是被惊了一下，然后转过头来：「姜姐。」 「你在这干嘛？怎么不进去？」 秦情摇了摇头：「do日s好像送孩子上学去了，她不在家。」 原来如此，姜听春觉得自己有些太敏感了。 秦情不像是那种人。 姜听春看了一眼时间：「那应该快回来了。」 「姜姐，你不觉得do日s最近变了一点吗？」 秦情皱眉看向她，试探性地问道。 「有变化是正常的，毕竟人的性格也会随着时间的改变而改变。」 姜听春当然感觉到了顾晚颜的一点变化，但这种变化目前来说对她的事业没有影响，她也就没那么在意。 「也对。」秦情笑了笑没再多说，只是仍旧盯着门瞧。 没过一会儿，顾晚颜就回来了，看她们站在门口，笑道：「怎么也不打个电话给我，我就早点回来了。」 「开车注意安全，我们等一会儿又没事。」 姜听春给她让开一条道。让她去开门，亲情看她用静脉解锁，眼眸略微深了几分。 「do日s，你现在不用密码锁了呀？」 「嗯。」顾晚颜似乎是有几分无奈，「密码锁的密码想想和念念都知道，总是喜欢偷熘出去玩，我就直接换了。」 「是吗？」 秦情没有多说。 姜听春也知道顾晚颜家的密码，见她换了也没什么想法，她只关心她的前途，跟着进门后就一边换拖鞋一边问道。 「松风雅也那里还有没有迴旋的余地？」 「有。」 出乎意料的是，顾晚颜给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有？」 姜听春和秦情表情各异。 前者惊喜，后者惊讶。 「嗯。」顾晚颜不动声色地将他们两个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回过身去给她们两个倒水，「我最后说动了松风雅也，他答应让我把这份初稿完善一下，到时候跟那个所谓的平民创作家对比一下，看看究竟谁的曲子更好。」 姜听春脸上的笑容舒展开，一扫之前的阴霾：「就应该这么干！」 秦情神情凝重了一些，皱眉：「这样能行吗？万一对方请枪手……」 顾晚颜不甚在意：「他请什么样的枪手都没用。」 「对！」姜听春抚掌而笑，「do日s的创作能力可是有目共睹的。」 秦情勉强维持住一抹笑容：「你说得对。」 心里的这块大石头被挪开，姜听春眉间多了几分惬意：「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顾晚颜摩挲着手中的茶杯：「我打算出去採风。」 「採风？」 女人颔首：「那时候曲子要想出彩，必然不能拘泥于录音室中，所以我打算出去游歷一番。」 姜听春皱眉：「可是国内这边……」 顾晚颜明白她的顾虑：「姜姐你和秦情就留在国内好了，让吴佳人跟着我一起去吧，顺便也可以让她趁热度出首歌。」 这样的安排再合适不过，秦情颔首：「那两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没事，想想和念念我会一起带走。」 「你带着她们会不会太麻烦了？」姜听春蹙眉，「要不还是把她们留下来吧，正好秦情在，可以看着她们。」 「不给你们添麻烦。」顾晚颜摇了摇头，「她们两个从小就跟我待在一起待习惯了，长时间离开怕是会闹。」 既然这样，姜听春也只好点头。 目前所有问题都解决了，三个人围着茶几坐了一圈聊了聊未来的计划，心里都有了底。 之后，顾晚颜又把吴佳人叫了过来，跟她聊了聊自己的想法，后者自然是万分愿意，她经过前段在综艺上的节目，现在热度高的很，就差一首红歌来吸粉了。 现在有人肯帮她，感激都还来不及，别说陪着出去採风了，就是上刀山下火海都行。 同伴这里没问题，顾晚颜便心里有数了，她傍晚去接两个孩子的时候，也替想想和念念在老师那里请了假。 知道要回欧洲，两个小孩子都兴奋得很。 「hugh爹地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念念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顾晚颜一下子被问住了，她这个时候才恍然发觉，纪修竹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跟她联繫过了，就连电话也没有打来一个。 她也是偶尔才能从新闻或者热搜上看见他的身影。 「hugh爹地比较忙。」她温柔地哄着两个孩子，「我们可以回欧洲去见哈伦斯，到时候回来再见hugh。」 想想和念念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一个劲地点头。 收拾好行李后，顾晚颜搭乘第二天的飞机离开了华国。 飞机在戴高乐国际机场降落。 今天的巴黎没有落雨，是极为温润的秋日，顾晚颜仅仅穿着一件薄款风衣也丝毫不觉得冷。 吴佳人拖着行李箱跟在她后面，两个小萝莉穿着跟妈妈同款色系的呢大衣，脚上踩着小靴子，时尚又可爱。 机场外有车在等，高大的德国青年倚靠在车旁，看见她时，深蓝色的眼睛里涌现出笑意。 「do日s。」 「尤利安。」顾晚颜跟他轻轻地拥抱了一下，「又见面了。」 尤利安笑容多了一些：「欢迎来到这次的巴黎时装周。」 没错，这就是她们此次目的地的第一站，汇聚了全球最时尚元素的巴黎时装周。 时尚有共通之处，为了能够更好地完善这首曲子，她决定先来取取经。 * 白色的私人飞机于天空中滑翔至地面，奔跑了一阵后稳稳地停下，机舱门打开，身材窈窕的空姐在门口恭顺地站好，机长脱帽送别。 一行西装革履的男人步行走下延伸梯。 早就已经在下等候的人热情地迎上来：「霍董！」 第780章不像是他平时会搭配的色调 ()」 「尤利安叔叔。」 现在得想想念念已经多少懂了点事，不用do日s教，就知道礼貌问好。 奶声奶气的腔调简直要把人的心给萌化。 尤利安脸上的笑容又深了一些，他温和地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amanda，eleanor，好久不见。」 他从口袋摸出来几颗漂亮的糖果放进两个孩子的袋子里，想想和念念乖巧地道谢。 尤利安带着他们往车上走去：「这次的时装周除了一些固定这几家之外，还有一些新人加入进来，不知道会不会带来一些新意。」 顾晚颜笑道：「那就拭目以待了。」 但事实上其实并没有多少人会期待这些新的外来者。 相比较米兰来说，巴黎时装周的设计更为本土化和保守化，他们排斥外来者，认为只有在巴黎才能汇聚最顶级的设计，即便如此，法国依旧执奢侈品之牛耳。 它的底蕴太过深厚，再加上全球几大奢侈品品牌都位居这里，因此它仍然是世界时尚消费的晴雨表，註定会汇聚来自世界各国的殿堂级时尚设计师以及各方顶级名流。 人多事杂，因此顾晚颜出席的时候，将想想和念念看得很牢。 她带着吴佳人避开了华国媒体或者其他明星，再尤利安的带领下成功进场，而且位置很靠前。 今天的这场秀有lr参加，他们是德国的奢侈品品牌，但是参加时装周的时间一点也不比本土品牌时间短，因此不少时尚设计师都颇为期待他们的出场。 吴佳人悄悄地凑过来：「诶，你看那个是不是沈煜骐？」 顾晚颜抬头顺着她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在人群中找到了沈煜骐。 他今天将头髮梳起，穿着白色的短款风衣，下身宽裤，是某个他代言的奢侈品牌子，整个人没什么表情，显得又a又酷。 似乎是察觉到了目光，他抬头朝这里看过来，对上顾晚颜视线时有一瞬间的惊讶，然后下意识地朝着一个方向看过去。 顾晚颜心里一紧，立刻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却只在重重叠叠的人群中看见了一个模煳的身影。 是他吗？ 他也来了时装周？ 顾晚颜得霍寒霆以前从来不会参加这种活动，最近这是怎么了？ 「do日s？」 耳旁传来唿叫声，顾晚颜一下子收回视线，下意识的往身边看去。 尤利安在她身边坐下，他刚刚从后台过来，确认了一遍超模都准备好了之后，就安心等待开场。 「你在看什么？」 尤利安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她刚刚看的那个方向，惊讶道：「是霍先生？」 顾晚颜又转头看去，这次终于看见了霍寒霆。 他单手插袋从人群中走来，即便身上仍然穿着最正统的黑色手工西服，却比那些身上汇聚了时尚元素的明星更让人眼前一亮。 他今天还是有一点不一样的，顾晚颜就注意到了他的领带。 酒红的暗沉色调，让他多了几分优雅，仿佛也沾染上了巴黎的浪漫。 尽管好看，却不像是霍寒霆平时会搭配的色调。 他会更沉稳庄重一些。 是因为时装周还是…… 答案很快有了。 一个穿着白裙子，外罩一件珍珠外套的女人小跑跟上他，然后妥帖地挽住他的手臂，又悄悄掀起眼皮去看男人。 顾晚颜看见霍寒霆蹙了一下眉。 这是自然的，他一向不太习惯别人的触碰。 但是，他却没有出声阻止，甚至在落座时护着人坐下，做尽了绅士该做的。 他们离得不远，顾晚颜看见女人有几分的不好意思，像是羞涩了。 「嘶——」 顾晚颜指腹一点疼痛，低头看了一眼，才发现自己原本拿来记录灵感的本子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磋磨了个洞出来，指尖掐到了自己的指腹，留下一个印子。 她垂眸盯着看了半晌，脑袋里开始循环播放容英韶给她讲的那个霸道总裁爱上小白花女主的剧本。 尤利安一向心细，察觉到了顾晚颜的情绪有点不对劲，他不仅又多看了一眼那位霍先生，然后低头问她：「我记得当初你和霍先生很熟？」 顾晚颜摇摇头：「恰好结伴而行。」 尤利安知道她没有说真话，但也没有追问，只是轻声道：「快开始了。」 lr这次的时装主题是月沉星河，设计师大胆地启用梵谷那幅世界名画——《星空》的色调。 这个色调并不好掌握，稍不注意就可能变成土气的代名词。 但lr的这场设计无疑是成功的，它让深蓝与明黄成了这个秋天，街头巷尾的一道亮丽色彩。 而且随着超模的出场，他们身上的服装颜色越来越浅薄，最后出场时，已经变成了浅浅的藕粉色。 是星月皎洁的傍晚天边。 这件由lr顶级设计师一手涉及的纱裙穿着超模身上时，引起了在场的轰动与惊嘆。 它实在太过漂亮，碎钻缀在裙摆上，梦幻一样的闪闪发光。 没有任何一个女孩能拒绝这样的裙子。 包括乔依依。 「天哪！」 她捂嘴惊嘆：「太好看了，不过……」 转而她又皱起眉：「总觉得有点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 旁边沈煜骐一直没说话，此刻开口：「这是lr家的秋季压底，肯定要百般保密，你怎么可能会见过。」 乔依依点点头：「也是哦。」 走秀完，lr照例播放一段短片，是它每年走秀顶级服装的剪影。 纯白的底片上，一个黑色的剪影摆出各种造型姿势，尽管没有露脸，但婀娜的身姿与完美的比例令人浮想联翩。 近年来，一直有人在猜测lr跟那位顶级超模解约后又找到的新人模特究竟是谁，但lr方对此进行了绝对保密。 不少时尚家猜测也许是怕被对家挖墙角。 但每年这个剪影的出场都成了不少人期待的重头戏之一。 今年加上去的果然是这一件星空裙。 黑色的剪影侧着身体，微微仰头，仿佛在眺望星空，却不知道她已经将漫天星星穿在了身上。 现场一片掌声。 霍寒霆盯着那个身影，眼眸一下子深了。 乔依依在一旁忽然恍然大悟：「我记起来了！」 第781章去找你们妈妈 ()」 「那天lr的宴会上，有位小姐穿的就是lr 这一件压轴裙对不对？当时就觉得好看，但是翻遍了所有奢侈品牌都找不到，原来是还没有发行啊！」 乔依依觉得自己找到了源头，一下子高兴了几分，随后又察觉到不对，疑惑道： 「可是如果还没有发行的话，为什么她能穿啊？」 周围谁也没有接她的话。 沈煜骐抱臂，抬眼瞥了一眼不远处正在跟人低头说话的女人：「不知道。」 乔依依也发现了。 「是那天的那位小姐，哎，旁边那位是……」 她不管怎么说也是乔家大小姐，还是认得的，「lr集团的三公子，难怪……」 所有的事情都有了结论。 乔依依回过头去，看见了仍在专注的盯着手机看的霍寒霆，他头也没有抬起来过，从她的角度看过去，能够看见垂着的眼睫毛以及高挺的鼻樑。 她唇角弧度抿了抿，露出几分高兴。 走秀十分精彩，但想想和念念多少有些无聊，只是周围都是陌生人，她们也不敢随意走动，只能坐在椅子上晃着两条腿。 念念百无聊赖地四处乱看，忽然眼睛一亮。 「amanda，是霍叔叔！」 小孩子不知道大人之间的纠葛，她只知道霍叔叔人很好，而且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算是她们唯一的熟人。 想想也看见了，她看了一眼男人，又看了看他身边的女人，抿了抿唇，拉住妹妹：「别过去。」 「为什么？」 念念都已经从椅子上跳了下来，现在听见姐姐这么说，又止住脚步，疑惑地问道。 为什么不过去，想想也说不出来。 见状，念念便拉着姐姐的手一起起身：「哎呀，没关系的，是霍叔叔呀，我们过去跟他打个招唿就回来。」 想想拗不过她，只好跟着一起起身，只是等她们走到近处的时候，忽然看见霍寒霆起了身，朝着人群流动的方向走去。 念念急了，立刻拉着姐姐跟了上去。 霍寒霆一边走，一边垂眸看数据调查报告，是这次时装周各大品牌下单量的一个对比。 霍氏需要开拓业务，目前暂定的方向有两个，一个是奢侈品行业，还有一个是文娱当年。 文娱行业目前来说，市场相对比较成熟饱和，而奢侈品行业，目前国内仍然，存在大片空白。 他投资松风雅也的时尚展，去参加lr的宴会和这次的时装周都是为了实地考察。 毕竟是霍氏近年来的大动作，必须要谨慎一些。 姜柊提供的资料很详细，但霍寒霆只觉看得心烦气躁，他盯着这一页怎么也看不进去。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面前被挡住了，两只踩着小靴子的脚脚立在他面前。 他略略抬起头，两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仰头看着他。 见男人没有说话，念念挥了挥手：「霍叔叔，你好呀！」 他们这么一出声，原本跟在后面的乔依依和沈煜骐都看过来。 「哪里来的小孩子？」 乔依依好奇地看着她们，「你们是谁呀？」 她担心霍寒霆不喜欢她们，等会把人吓到，又轻轻地扯住她们往旁边拽了拽：「叔叔有事情要做哦，你们要是迷路的话跟姐姐我说吧。」 念念轻巧地挣脱开她的手，然后又跑到霍寒霆身边，这次直接抱住了他的大腿。 「我没有迷路。」 看这模样明显是认识的，沈煜骐问道：「堂哥，你认识啊？」 两个小姑娘长的粉雕玉琢，很是惹人喜爱，让人忍不住想逗逗。 沈煜骐跃跃欲试，但是霍寒霆在一旁，他根本不敢造次。 男人收起手机，看了看两个女孩子，又回头穿过人群，看向不远处低头正在跟人聊天的顾晚颜，神情微冷。 乔依依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又望向他的表情，心里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后来他一直都知道她在那里。 「去找你们妈妈。」 霍寒霆回过头，看着两个孩子皱眉道。 他脸上没有笑容，看着便有点凶。 念念有点不知所措，看了一眼姐姐，唯唯诺诺地向她靠拢。 想想低头轻声责问她一句：「说了叫你不要来。」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小手还是握住了妹妹的手，然后拉着她朝妈妈的方向走去。 这个时候恰逢散场，周围流动的人很多，想想和念念又是逆行，她们身板小只能艰难地穿梭在人群中，还得注意不被踩到。 霍寒霆眉头越皱越紧，最后还是走过去，俯身抱起两个孩子，迈步朝着女人的方向走去。 视野从数不清的长腿变成一望无际开阔的大厅，两个孩子惊唿一声，然后新奇地睁大了眼睛，念念眨眼看了霍寒霆一眼，趴在他肩膀上，眺望远方。 走秀结束，顾晚颜到底还是收穫了一些东西，她又问了尤里安几个问题之后，就起身准备离开。 「想想，念念，我们……」 一回头，顾晚颜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身旁的座位上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人？ 她立刻抬头向四周望去，而周围都是衣冠楚楚的名流，根本没有两个孩子的身影。 吴佳人从不远处回来，脸上还带着一丝笑容，刚刚几个明星过来拉她合影，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应该又能上波热搜，而且还能省下一笔宣传费。 她一回来，手就被抓住了。 「佳人！」顾晚颜焦急万分，「看见想想和念念了吗？」 吴佳人愣了：「她们不是坐在位置上吗？」 「我跟尤利安说了几句话，一回头人不见了！」顾晚颜眼里都是惊恐，像是被人当头一棒，脑子里一片空白，「她们不会随便乱跑的，是不是被人……」 「你先别急。」吴佳人急忙安抚她：「可能是不小心走丢了，我们先去找找。」 尤利安之后也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他神情严肃，立刻道：「我去调监控，通知安保把守各个出口，你放心，amanda和eleanor不会有事。」 顾晚颜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三人正准备去找人的时候，一声「妈咪」穿透人群的嘈杂声而来。 第782章看好孩子 ()」 顾晚颜抬头看去，一眼就看见了被人抱着的两个小姑娘。 她脸上的惊慌失措很吓人，两个小朋友立刻挣扎着下来，朝她跑过来，小心翼翼地觑她脸色。 「妈咪！」 「你们跑去哪里了，吓死妈妈了！」 顾晚颜蹲下来，抱着两个软乎乎的身体才长舒了一口气，分心去看抱着她们回来的人，眼神一凝。 霍寒霆身上的西装不似刚才平整，他理了理袖口的褶皱，冷淡的视线瞥过来，声音不重，却刺得她脸上发烫。 「看好孩子。」 他身后，沈煜骐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乔依依也好奇地瞧着。 顾晚颜嗫喏着道谢：「谢谢……」 霍寒霆漠然地转过身离开，长腿一迈，几步就消失在人群中。 顾晚颜目送他的背影离开，收回视线低头看向怀里的两个女儿，收起那份担忧之后，她现在的眼神有些不善。 两只小鹌鹑收起翅膀，缩起头，乖巧地依靠在她的怀里，讨好的给她顺气，率先认错：「妈咪对不起，我们不应该跑那么远的，刚刚只是看见霍叔叔，想去跟他打个招唿而已。」 小手拍打着她的肩背，顾晚颜看着两个女儿肉唿唿的脸，顿时什么气都没有了，无奈地道：「下次你们要是再敢乱跑，妈妈就要打屁屁了。」 她们乖巧地点头。 吴佳人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在一旁跟着劝道：「找回来就好。」 是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顾晚颜身上，带着一抹探究之色。 两人告别尤利安，回了之前定下的酒店。 晚上哄睡了两个孩子之后，顾晚颜一出房间就撞见了吴佳人，对方正眼神灼灼地盯着她。 「你到底是谁？」 顾晚颜顿了一下，她一直刻着在吴佳人面前不和霍寒霆接触，但今天显然是个突发状况。 do日s和顾晚颜长得如此之像，又和霍寒霆认识，怎么可能会不引起她的怀疑。 但这种时候确实要来个死不认帐。 「我？」 顾晚颜一脸奇怪，装模作样，「你怎么会问出这么奇怪的问题？」 她诧异的表情太像是看傻子，吴佳人不禁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但重合点实在是太多，她又不死心地追问了一句， 「你怎么会和霍寒霆认识的？」 「你说霍董？」顾晚颜瞥她一眼，「之前一同参加一个慈善晚宴认识的。」 反正这件事的确有迹可循，她也不怕查。 吴佳人蹙眉，心里再度思量了一番，如果do日s真的是顾挽颜的话，霍寒霆的态度必然不可能如此冷漠。 今天送孩子过来，他的表情她也看见了。 吴佳人心中嘆了口气，顾晚颜反追问一句：「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没事。」 「没事的话，那我回房间了，正好想把今天的信息整合一下。」 顾晚颜笑了笑，跟吴佳人互道晚安，然后回了房间。 回到房间，她就收敛了笑容，大脑放空地躺在了床上。 她想起他喝醉时*她脸的眼神，又想起他清醒时冷漠的神情，忽然一阵难过。 他在远离她，她感觉到了。 忽然，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 顾晚颜拿过来一看，是容英韶在微信上发来的问候。 她回了个「生无可恋.jpg」的表情包，容英韶半晌没有回覆，她估摸着她可能在忙，就暂且退出聊天页面，点开微信好友时，一路往下滑，就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薮猫头像。 她微信里好友不多，聊天页面也寥寥无几，这个头像在一堆明媚色彩的头像中格外显眼。 表情冷酷的薮猫盯着镜头与另一双眼睛重合。 顾晚颜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点开头像进入聊天页面，斟酌了一会儿后发送了一条信息过去。 do日s：霍董，非常感谢你今天送想想和念念回来。 她觉得这个开头话题简直完美，既说明了这次的聊天是为了感谢，又留足了悬念和聊下去的欲望。 比如他可以问一问，谁是想想和念念，amanda和eleanor怎么突然改了名字之类的。 这么一想，do日s就忍不住期待起来。 然而，眼睛把手机屏幕盯出来个花，那条绿框框底下也没有任何回復。 顾晚颜上下眼皮打架，睡了过去，如何觉得霍寒霆好像回復她了，然后迷迷煳煳中拿过来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果然聊天页面上有了新变化。 她发的那句话前面多了个红色的感嘆号，家多了一行小字。 「对方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的好友，请先发送好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发送好友验证。」 顾晚颜被瞬间惊醒，彻底睁开眼的一剎那，阳光从窗户外涌入视线中，她闭了闭眼，才醒神了。 摸过一旁的手机看了一眼，页面仍然停留在她昨天发出去的那句话上，没有任何变化与回復。 原来都是梦。 顾晚颜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松口气，还是该失望。 她深吸一口气，起了床。 两个小朋友还没有起来，吴佳人也还在睡觉，她烤了几片吐司，准备好牛奶鸡蛋就坐下来翻阅新闻。 主要看的是国内新闻。 昨天来参加巴黎时装周的除了一些顶级名流之外还有国内的大牌明星，这些人当天晚上就直接发了自拍合照，热热闹闹地集体上了一波热搜。 吴佳人当然不负众望地在内，热搜点进去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买了水军的。 但现在也没办法，谁让她现在粉丝并不多，关键还是得有作品。 顾晚颜一边咬吐司，一边想着在这次的採风中把给吴佳人的曲子给定下来。 她略微一思考就有了方向，然后继续看新闻，看着看着就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do日slr秋季星空裙」 乍一看，这两个词条放在一起还挺像gg的，但实际上并不是。 她点进热搜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了2.7亿的阅读量，营销号带的照片是那天她在lr红毯上穿的礼服以及昨天巴黎时装周上lr压箱底的裙子。 两者一模一样，所有人都在开扒她的身份。 第783章她还没死呢，他哪来的女友? ()」 @娱乐第一线v：什么情况？lr年时装周压箱底的秋季新款，竟然早在走秀之前就出现在了国内某位钢琴家的身上？是机密泄露还是这位钢琴家后台够硬？对此，你怎么看？ 经过上次《求声》翻车一事后，观众对do日s和吴佳人其实印象很不错，即便是营销号这种有针对性引导的话题也做足了袒护的姿态。 @绵绵冰：怎么看？比你好看谢谢？仙女就应该穿仙女裙，又不是你给她买的，你心疼什么？ @等风也等雨：我觉得她穿上比模特还要好看！真的太优雅了，那背好想摸一下。 @吃糖不吃狗粮：楼上危险想法！但是她穿着真的很好看，皮肤感觉像绸缎一样！ …… 但不可避免地，这种有引导性的话还是影响到了一些人的思维，某个论坛中再次引发对她身份的猜测。 《扒一扒圈内某位钢琴家的底细》 lz：单凭能提前拿到lr未发行的秋季新款，算是全线代言人，也不一定有这种特殊待遇吧，背景是真的很硬了。 2l：所以呢，楼主想说什么？ 3l：楼主不敢说需要你们来说~ 4l：楼上滚，楼主不敢说，难道我们就敢说吗？ 5l：我的号还想要，谢谢！ 6l：一群怂包，我来！@霍寒霆，do日s到底是不是顾晚颜！ 7l：真不愧是6楼，一出手就是牛逼，如果你能去微博上圈一下霍董更就更好了！ 8l：真的问出了我的心声，所以到底是不是？ 9l：你们觉得是吗？但前一阵子霍寒霆不是还爆出了新恋情吗？ 10l：他们也有可能是离婚了呀！ …… 论坛里的讨论度没有降过，顾晚颜看见这些帖子之后皱起了眉。 她正琢磨着想个办法把这些帖子给清除，那边尤利安就给她打了电话过来，问她是否看见了华国的国内新闻。 华国目前是全球最大的奢侈品消费市场，lr也很是看重，宣传一直做得很到位，这次顾晚颜以前穿上秋季新款的新闻一出来，lr也不免受到了一些质疑，他们就立刻启动了公关。 尤利安过来跟顾晚颜商量一个合适的解决办法。 「我哥哥是这么想的，要不揭露你担任lr先导片剪影模特的身份，这样也可以对你的清白和消费者做一个交代。」 顾晚颜微微一思索就答应了。 公开不公开其实对她来说都没有什么影响，但眼下对她来说无疑是有好处的。 一方面能引导舆论风向，另一方面能给她带来前所未有的热度。 lr的速度很快，到中午的时候，相关信息就直接出来么。 「lr模特剪影」高挂热搜榜上。 甚至不光国内，就连推特、脸书上也引起了巨大的关注。 lr这次是全球发布，首次正式公开自己影片中的剪影模特，打算了结这近几年的时尚圈最大未解之谜。 它在自己的官网首页放了一个视频。 开头就是那段标志性一样的剪影。 曼妙的影子无需任何多余的话就将身上的衣裙优势展示得淋漓尽致。 渐渐地镜头逐渐拉近，影子越来越模煳，渐渐淡化，然后跳出来了一个採访画面。 lr现任总设计师以及设计总监，施瓦布。 也就是尤利安的二哥，顾晚颜那天在宴会场上见到过他。 施瓦布的德语带着浓重的口音，甚至连德国人偶尔都需要看底下的翻译才能听懂她的话，但是任凭谁都无法忽略他语气中的那份热切与赞嘆。 「她是我弟弟的朋友，我初次看见她的时候，就觉得所有设计的衣服都有了符合的对象她是再合适不过的衣架。 「所以，她是谁？」 施瓦布笑着看着镜头，然后导入进来了一段视频。 是do日s在接受摄影师拍摄时候的花絮，她根据摄影师的要求做出动作，那张脸在镜头下明丽无双。 也即将在今天，红遍全球。 国内热度直接爆炸，所有人都在猜她的背景是不是够硬，却从来没想过她竟然是lr的那个御用剪影模特。 这是多少明星想求都求不来的模特。 而外网上一样惊唿连天，谁都没想过这个模特竟然是一名亚裔，是个华国人。 但她的容颜无懈可击。 「上帝赐予的容颜」「真是个天使」「她让这些裙子看起来像是公主穿的一样」…… 赞美纷至沓来，所有人都牢牢记住了她这张脸。 与此同时，姜听春的手机直接被打爆，来邀请do日s上综艺、上节目的不计其数，甚至还有问她要不要过来拍戏的。 姜听春跟顾晚颜说的时候哭笑不得，但也不得不感嘆。 娱乐圈就是这么现实。 你火了，你有热度，各种资源应有尽有，倘若你一点水花都没有，那真是门前零落。 「我先看着帮你把巡演门票预售给开启吧，我估计这次你的票还不够，恐怕要真的一票难求了。」 毕竟当时开巡演的时候，谁也没想到会这么火。 「至于其他综艺一类的，我帮你先挑选看看，等回来你自己再决定要不要参加。」 顾晚颜没什么意见，把这些都交给姜听春去办，她又搜寻了一圈，发现之前看的那些帖子都转了方向之后，才松了口气。 但高兴没多久。 她的热搜被人压了一头。 「霍寒霆疑与女友同逛时装周」的话题引入眼帘。 「众所周知，霍寒霆从来不参加这些项目，那么这次现身巴黎时装周是为了身边新交的女朋友吗？」 营销号这些问题甩出来就赚足了眼球，顾晚颜瞧了一眼就头痛无比。 不光因为营销号起的这些标题而气得牙疼，更因为她的热搜就在霍寒霆的这条下，面那些原本被她压下去的帖子，现在恐怕又要开始狂欢了。 她扶额头痛，但视线却从指缝中透出去，盯着屏幕上的「女友」二字，觉得刺眼无比。 她还没死呢，他哪来的女友？ 刚想索性眼不见为净，把话题给关了，但手指一滑她却点了进去。 然而，这次的热搜却有些新东西，不再是泛泛的标题。 因为乔依依的身份被人扒了出来。 第784章这个双标的男人 ()」 现任霍氏集团总裁办的秘书之一。负责会议纪要以及行程确认等工作。 这是目前已知的所有信息。 但所有人都觉得这一定不是她真实的身份，底下一定还有更值得挖掘的。 果然，又过了几个小时之后，有国外留学生认出了自己的校友，直言乔依依是他们那儿留学生圈子里的顶级白富美，是某跨国集团老总的千金。 妥了，门当户对，郎才女貌，这俩人天生是一对。 不少人对乔依依艷羡不已，自己出生在罗马，现在即将嫁入的豪门也是权贵，世界上所有的好运几乎都让她一个人占了。 众人感嘆顾晚颜真的成为了过去式。 容英韶打电话过来的时候，还有点担心顾晚颜会不会气疯了，但当电话真的打通的时候，她却发现那头根本没什么声音。 女人情绪非常平静，平静到有些不像她的。 「我没事，目前还是先解决秦情这边的事。」 容英韶知道她并不是不在意，但这种事她无从安慰。 「你还是先跟松风那边保持通话，尽快查出来那个所谓素人创作家是谁，如果能锁定他的位置就更好不过。」 容英韶蹙眉：「对方挺狡猾，我觉得主要突破口还是在秦情身上，我这边会盯着她。」 「好。」 顾晚颜挂了电话，又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新闻，抿了抿唇。 他又一次没有否认。 对乔依依的身份是默认吗？ 摩挲着手机，顾晚颜沉默许久，最后她才将手机放在了桌面上。 外面想想和念念聚在一起看电视，她没在意，瞟了她们一眼，走到厨房里去切水果。 但没一会儿外面就没传过来动画片的声音。 她心里有些疑惑，端着水果出去时发现页面停留在财经新闻频道上，大概是之前召开的经济论坛的片段，霍寒霆那张脸在话筒背后显得沉稳严肃。 两个小女孩睁着大眼睛正盯着他看。 听见动静后两个人转过头来，开心地道：「妈妈，是霍叔叔！」 顾晚颜看了一眼点点头，又看看两个女儿若有所思地问：「你们很喜欢霍叔叔吗？」 问起这个，念念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轻轻点头：「念念喜欢他！」 她现在已经适应自己的华文名字了，叫起来奶声奶气的可爱。 姐姐犹豫了几分，随后有些不自然地别开头没有说话。 顾晚颜心里有数了。 两个宝贝从小没有看见过父亲，hugh和哈伦斯的存在也并不能填补这片空白。 也许终究是血脉相连，父女天性。 顾晚颜把水果放下，陪着她们玩了一会儿，然后回了房间里，发现手机上有几个未接来电。 都是姜听春打过来的。 她不明所以，刚想回拨，却发现她在微信上也发了消息。 姜姐：图片 姜姐：这个是你吧？ 姜姐：是不是你？ 她点开那张图，眼神凝住。 图片看起来有些陌生，傍晚时分的音乐厅门口，残阳垂连在天边，建筑顶隐没在黑暗中，游人散落在喷泉旁，和谐又宁静。 虚晃的背景中，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搂着一个女人的腰肢，正迈步往音乐厅中走去，像极了来听音乐的恩爱夫妇。 男人露出小半张脸，眉目在暗色下分外深邃。 也许在平常不一定有人能认出来，但经过今天的新闻发酵，不少人一眼就认出了，这是霍寒霆。 光凭这份独到的气质，也让人记忆犹新。 但问题是，他身边的女人是谁？ 可不是什么参加宴会的捕风捉影，而是板上钉钉的亲密合照。 这个女人基于他一定不一般。 可惜对方整个人都缩在他怀里，根本看不清面容。 但熟悉的人还是能认出来，爱如姜听春，仔细辨认之后就认出来那是自己家的艺人。 顾晚颜也没有否认。 姜听春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什么时候？ 顾晚颜一愣，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距离法兰克福之行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但于她有种恍然若梦的感觉。 「好久之前了。」 她垂下眼，最后才想起来问道，「你是在哪里发现这张照片的？」 姜姐：图片 姜姐：韩我在哪里发现的，姑奶奶这张照片现在网上查的到处都是！ 张庭春的语气又是无奈又是头痛，顾晚颜哪儿都好，就是桃花债理不清还乱。 如果霍寒霆现在还是单身，跟他传传绯闻也没什么，但他现在有个疑似女友，再搅合进去这种三角恋就不明智了。 姜听春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现在跟他没什么关系了吧？」 顾晚颜没有回覆，而是避让开了这个问题。 do日s：这张照片是被谁拍下来的？ 姜听春：是被一个摄影师拍下来的，然后送去摄影展被人认出来了。那个摄影师应该不认识你们可能以为你们只是普通游客。 顾晚颜犹豫了一下，她本来还想让姜听春帮她联繫一下这个摄影师，买下这张照片。但他觉得经纪人知道她这个想法可能会疯。 她沉默的空隙，姜听春又发过来一条语音消息。 姜姐：最大的好消息现在就是没人认出你，咱们慢慢压热度……哎？ 语音到中途发生了一声惊疑：「哎？」 顾晚颜：「怎么了？」 姜姐：热度降了，这个热搜之前原本在榜一的现在跑到第六去了，那个疑似女友的事都能在热一挂那么久，按道理来说，这条热度不可能降得那么快。 顾晚颜自己去看了一眼，发现现在已经在第八。 能这么快让热度降下来的除了某人不作他想。 顾晚颜心里又不平衡了。 和乔依依传绯闻，默不作声；和她传，立刻光速撇清。 这个双标的男人！ 姜听春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她巴不得热度往下降一降。 姜姐：行了，你继续安心在欧洲那边採风吧，现在巴黎的时装周你也看完了，下一站你打算去哪？ 顾晚颜来之前计划过，原本是要在法国停留一段时间的。塞纳河畔简直就是创作的灵感天堂，但是现在她改主意了。 do日s：法兰克福 姜姐：？ 第785章生怕绯闻不够是吗? ()」 姜听春直接一发问号发送过来，然后紧跟着来的就是语音电话。 「do日s，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的语气迷惑极了，不用想也知道，必定紧紧皱着眉，「生怕绯闻演的不够是吗？」 顾晚颜如果这个时候出现在法兰克福，不知道多少人要浮想联翩。 「怎么可能会有记者拍我。」顾晚颜不以为意，我还没有那么红。再说我就算被拍到了又怎么样？我是来採风的，又不是来故地重游的。」 这么说似乎也有道理，姜听春懒得再跟他理论，「那就随便你，能别丢了就行。」 顾晚颜发现她请来的这位金牌经纪人越发有要放养她的架势。 摇了摇头，她挂了电话，顺便告知吴佳人她们下一站的地点。 吴佳人对此很随意，反正顾晚颜去哪儿她去哪儿。 从巴黎去法兰克福最好还是坐火车，因为两个国家是相邻的。 她们从中央火车站出发，坐了四个小时的火车抵达了法兰克福。 走出火车站时，天空正飘着小雨，天空阴沉沉的，笼罩着这座优雅復古的城市。 顾晚颜蹲下来，替两个孩子拢了拢身上的衣服，然后按照之前订好的民宿，打车找了过去。 她们要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索性直接找了一幢小型别墅，站在二楼，推开窗就能看见外面流淌的美茵河。 河上架着一座哥德式风格的铁桥，她和霍寒霆曾经并肩在这座桥上走过。 当初住的别墅似乎距离这里也不是特别远，隐约可以眺望到塔尖。 想想和念念已经适应了西方生活，回到熟悉的生活环境中很是开心，在院里的绿草地上跑来跑去，也不顾细雨飘落道髮丝上。 顾晚颜担心她们感冒，立刻把她们叫的进来。 两个小傢伙就趴在窗台上看雨。 顾晚颜在别墅里巡视了一圈，发现有钢琴后弹奏了两下，眉头舒展开。 她随身带着录歌的设备，进了新地方，就把它们放在了窗前。 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打在河面上一串叮叮咚咚。 顾晚颜瞧着，来了兴致，打了一把伞就出了门。 路上行人匆匆，很少有向她走得这么慢。 但她的确不是在赶路，而是在欣赏这场雨。 雨势渐渐大了一些，溅湿了她的鞋边，她却不在意，径直撑着伞往铁桥上走去。 雨丝洒满了整片美茵河，教堂的塔尖淹没在墨色中，整个世界都是雾蒙蒙的一片。 除了来往行人，现在只有她站在这所桥上不动。 然而，却有一种独处的浪漫。 清新的空气混杂着雨水的气息，凉入骨髓。 顾晚颜凝神看了一会儿之后就收回视线，预备再往前走走，但余光一瞥，看见了桥上挂得密密麻麻的锁。 她伸手捏过一个看了一眼，上面篆刻着情侣的名字，雨水沖刷在上面却将那痕迹浸透得愈发清晰。 多少人旅行到这里，信了这个传闻「锁在一起就能至死不渝」的传说？ 也不一定是人人都信，但无论谁都希望自己付出的爱情有个美好的未来。 她嘆了口气，放下手，忽然觉得兴致缺缺，转身离去。 回去时，吴佳人做了饭，她吃了一点就睡了过去，翌日醒来，天气已经转阴。 风颳过树梢，带来一阵低低的泣诉，天边一丝明亮，隐约看出阴云背后的日光。 顾晚颜收拾了一下东西便又出门了，今天路上行人多了一些，也有手艺人在街头卖艺。 手风琴拉得很热情，有一种走过千山万水的潇洒在其中。 她驻足聆听了一会儿，周围的观众换了一批又一批，她依然岿然不动，目光停留在他身旁的其他乐器上。 黑髮黑眼的犹太人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想法，邀请她过来试试演奏。 顾晚颜犹豫了一下，对上鬍子拉碴的外国人热情的笑容还是没拒绝，她在一旁的公共长凳上坐下，然后抱了把吉他。 手艺人停止演奏在一旁给她鼓掌。 顾晚颜尝试着拨了几个音之后就开始弹奏，手指轻巧地拨着弦。她是即兴演奏，灵感来自于昨夜的雨和刚刚听闻的手艺人弹奏。 用最热情的曲调唱出最悲伤的歌，是对岁月无可奈何的回首。 顾晚颜偶尔会分神想起，不知道霍寒霆在在做什么？ 他来欧洲大概是有正经事要做，现在也许依旧正西装革履地被一群秘书簇拥着，穿梭在cbd大楼中，脚下踩得是光可鑑人的地板，端的是世界级珍品红酒，与各路名流分析经济市场走势。 而她穿着最普通的长裙，长发披散，粉黛未施，怀抱着一把经过风吹日晒，走过大江南北的木吉他。 他们像是是两个世界的人。 可她正为他在街头弹奏一曲，浅吟低唱。 一曲完结，手艺人率先鼓掌，周围也响起了热烈的掌声，顾晚颜笑了笑，用英语轻声道谢，然后放下吉他，漫步离去。 天气好像又晴朗了一些，她的心情也随之开阔了一点。 记录下刚刚的曲子，顾晚颜琢磨着吴佳人的新单曲应该是有着落了。 不知不觉又走到了铁桥上，有小贩向她推销产品，她蹲下来看，听见旁边有声音，抬头看去时却发现是有人在清理桥上的锁。 顾晚颜一怔，随后就明白了。 每年来这里光光的人不计其数，假如没人来清理这些锁的话恐怕桥上早就没位置了。 可现在被清理了，那些「锁一辈子」的祈愿还能实现吗？ 顾晚颜嘆了口气，没了挑东西的兴致，起身走到桥上，看人收拾那些锁， 风温柔地舔舐着她的长髮，她手插在风衣口袋里，漫步过去，视线在一排排锁上划过，然后挑了个能看见背后教堂的位置，蹲下来想拍个照，至少给这些即将被清理掉的锁一点纪念意义。 她半蹲下来拍照，手机对准桥樑，背景虚晃了一下之后就逐渐聚焦清晰。 调整了一下照片结构，顾晚颜往旁边移了一下，重新聚焦，正要拍照时，手忽然顿住了。 她盯着画面中的其中一把锁，然后缓缓抬头，视线从相机中穿透出去，落在了实物上。 第786章他曾经用尽一切手段想要将她留在身边 ()」 这是一把再如同不过的锁，黄褐色的锁身毫无新意，但是上面却深深地纂刻着两个名字。 她伸手去触碰，生怕又是自己做的一场梦。 可指尖冰凉的铁锈触感明明白白地告诉她，没有做梦。 锁上刻着两个名字，霍寒霆和顾晚颜。 刻得很工整，一看就是认认真真，一点一点仔细纂刻的。 顾晚颜摸着，忽然想起了那天蒙着晨雾回来的男人，他掌心闪过的一点寒光，原来是纂刻刀。 她扶了扶额头，抬眼看了看天空，将眼角的潮湿蒸发。 成长在钟鸣鼎食之家的天之骄子，她太知道他有多自信。 这么一个从来只信事在人为的人，却也愿意信这么俗套的事。 他真的曾经用尽了一切手段想要把她留在身边。 越是明白他曾经的付出，顾晚颜就越是明白她最后拿枪对准他和自己的时候，他绝望得有多彻底。 他有一百种方式将她捆绑在身边，但他捨不得。 宁可放手，两个人都体面地继续生活。 拆锁的人临近这边，顾晚颜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用德语询问能否把这个锁拆解下来给她。 在这座桥上，迟早会消失不见，她保存着，就当是命运的神迹。 整座桥上2万多把锁，她能遇见本就就是一种奇遇。 锁拆解下来，落在了她的掌心里。 她这个时候才发现背部凹凸不平，竟然也纂刻得有文字。 转过来一看，背面是一行英文。 lovenevershifts. 爱从来不会转移。 顾晚颜一怔，摸着这行英文，情绪复杂难言。 她知道这是他对do日s的回答。 在彼时的她眼里，她是他亡妻的替身，但在霍寒霆眼里，她们两个是一体的。 他爱顾晚颜，也同样爱do日s。 爱从来不会转移。 顾晚颜捏着这把锁起身，她凝视了一眼天边，忽然明白那首曲子究竟该怎么去完善了。 她回来的时候先把给吴佳人的曲子给完善了，然后扔给她，让她自己填词。 吴佳人又惊又喜：「你这么快就创作好了？」， 她自己打着节拍，哼了一遍曲调：「可以，可以！真的很好听！」 顾晚颜笑了笑：「你喜欢就好。」 吴佳人欢天喜地的回房间去填词了，顾晚颜将自己那首曲子拉出来完善了一点之后，总觉得开头缺了一种味道。 将时装秀的录像视频又看了几遍之后，她终于找到了一点灵感。 所谓音乐，有时候会在曲调中掺和不属于乐器的声音。 比如海浪声或者风声之类的。 这首曲子，顾晚颜有点异想天开地想在开头加入点脚步声。 松风雅也即将要举办的这个时尚展她也了解过，主要针对的人群是年轻群体，那么音乐的节奏必不能太过拖沓或者庄重，要符合当下的潮流。 加入一点脚步声也许可以让音乐节拍更加富有节奏感。 整首曲子的制作花费了顾晚颜半个月的时间，这半个月里，他和吴佳人有陆陆续续的去了欧洲的其他国家，最终在一大两小听闻过，都竖起大拇指之后，她给松风雅也把曲子发送了过去。 吴佳人还在不断地循环播放。 「你是怎么做到的？」 音乐动感时尚，每一个节奏点都有筝鸣，又平添了一份古色古香的韵味，完美穿插进两国的文化底蕴。 「我有预感，这首曲子肯定能大火！」 顾晚颜莞尔一笑：「借你吉言。」 随后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看见屏幕上姜听春发来的消息后，微微翘起唇。 姜姐：我觉得很厉害啊，也很好听！ 她漫不经意地回復道：「那你也给秦情听听吧，我想多听听其他人的意见。」 姜听春答应了。 没一会儿就过来回覆：她也觉得很好听。 顾晚颜低头笑了笑，打字回復她：那可以跟吴佳人一样开启单曲循环模式了，多听几遍才好。 消息一发送出去，她唇角的笑容弧度就收敛了一些。 真好，鱼要上钩了。 这首曲子果然在松风雅也那里获得了通过，对方这次没有再通过邮件回復而是直接打了电话过来，跟她沟通的一些细节，然后他也这首曲子到时候还要经过投资方的认可。 投资方？ 顾晚颜蹙眉，继而又舒展开：「松风先生，不如这样吧，正好我也要回国了，人就在荣城，不如我亲自带着母带去给霍先生听一听。」 松风雅也不疑有他：「也好，这样有什么问题你也该可以跟霍先生交流一下。」 顾晚颜应承下来，随后又笑着道：「两首曲子，您应该都收到了吧？到时候那位平民创作家如果提交曲子的话，您听听看是不是跟我另外一首一模一样？到时候谁在说谎不攻自破。」 松风雅也嘆了口气：「其实你能拿到这个项目就代表着我已经相信你了，不过这个人竟然敢冒充作者，我一定会帮你把他揪出来。」 「那就先谢谢松风先生了。」 顾晚颜挂了电话，推开窗门，外面是一个艷阳天，暖烘烘照在人身上格外舒服。 吴佳人这边曲子的词也已经填好了，就差回去录制了。 这次欧洲之行收穫不小，两人带着小包子们正式踏上回程的路途。 飞机抵达荣城已经是深夜，想想地念念还很精神，两人时差一时半会儿有点儿倒不过来。 但舟车劳顿，到家没多久还是睡了过去。 吴佳人也觉得累，琢磨着曲子的事也不是很着急，就先回去睡觉了，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已经是中午了，然而她出来的时候发现客厅里除了两个小朋友，就没有其他人影。 「想想念念，你们妈妈呢？」 她觉得奇怪，「是不是出门去啦？」 想想摇摇头，指了指顾晚颜紧闭的房间门：「妈妈在房间里穿衣服。」 吴佳人点点头，乐了：「原来do日s也起迟了啊！」 然而，很快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因为顾晚颜迟迟没有从卧室里出来。 为什么一个衣服要穿这么长时间？ 他有些不解，过去敲了敲门：「do日s，你还好吗？」 门开了，一身裙装的女人站在门口，然后把她拉了进来：「正好你过来帮我参谋一下，我穿哪件好看？」 吴佳人看着满房间乱堆的衣服，目瞪口呆。 第787章不如报警吧? ()」 「你这是干什么？」 吴佳人大脑有点懵，「去相亲吗？」 顾晚颜顿住了，在镜子前和吴佳人大眼瞪小眼，最后败下阵来，支支吾吾地道：「不是，是我有事，我出去一趟……」 出去一趟？ 吴佳人脑袋上的问号多了一些，然后她盯着整个房间的衣服，不由自主地重复了一遍：「出去一趟？」 顾晚颜自暴自弃：「算了算了，不挑了不挑了！」 「哎，别呀！」 吴佳人虽然不知道她确切想要干什么，但顾晚颜难得注重一回自己的外貌，她还是有时间和兴趣来帮她仔细瞧瞧的。 精挑细选之后，吴佳人看着手里的衣服又看了看顾晚颜身上穿的那套：「哎，怎么感觉这套也好看，那套也好看？」 她最后自言自语道：「果然，好看的人穿什么都好看。」 顾晚颜：「……」 她这个时候应该感谢一些她的夸奖吗？ 「哎，不如就这套吧。」 吴佳人往远处走了几步再来瞧她：「给人的感觉挺温柔的。」 顾晚颜身上正穿着一件奶茶色的上衣，下身是黑色长裙，脸上踩着同色系的高跟鞋，弯唇一笑如秋天的枫叶。 「女神！」 吴佳人打了个响指：「根本看不出来你30岁了！」 原本听到前半句还能保持笑容的顾晚颜逐渐面容僵硬。 不用每次都特意强调年龄谢谢！ 但她仔细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尽管还没有化妆蛋也是撑得起这身衣服的，面容迤逦多姿。 她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尽力露出一个笑容。 松风雅也那边晚上给她打过来了电话。 「我收到了那位创作家的曲子，和你另一首并不相同，在你原有的基础上作了更天马行空的改编。」 松风雅也的声音困惑极了，「他说为了自证清白，也给了你一首一模一样的曲子。到时候你肯定会交给我。」 顾晚颜眉头紧蹙，她没想到秦情在这个时候竟然还企图反将她一军。 竟然和她採取了一样的手段。 她原本准备了两首曲子，真正的那首一早就发给了松风雅也，而另一首用来引诱秦情上钩的曲子则发给了姜听春，藉由她的手去给秦情下套。 结果没想到她竟然还试图反咬一口。 不过好在，松风雅也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对方发送过来的信息越多，就越有利容英韶揪出这个人。 虽然心中有数，但顾晚颜表面上做足了姿态，一脸的懊恼和气愤，回来就把松风雅也对她曲子的质疑告诉了所有人。 姜听春脸色阴沉下来，直接语出惊人：「不如报警吧，让警方来介入这件事，到时候对方究竟是谁，请过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顾晚颜一怔，不动声色地瞥了神情僵硬的秦情一眼，笑道：「这是个好主意！」 「不太好吧？」 秦情当场否认，随后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刻意，又解释说，「现在do日s手上掌握的证据并不多，万一到时候被对方死死的咬住说我们在撒谎，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这么说也有道理。 见姜听春犹豫，秦情又接着道：「不如我们慢慢跟对方周旋，反正现在松风先生也是处于怀疑的阶段，如果让对方露出更多的马脚，到时候这件事不就自然而然的解决了吗？」 顾晚颜看了她一眼，随后笑道：「秦情说的也有道理，这件事目前也不是没有转机。」 两人齐齐抬头朝她看过来。 她慢条斯理地解释道：「曲子的通过还要经过投资商的认可，这次我会亲自带着曲子去登门拜访。」 「投资商？」姜听春疑惑的问道，「是谁？」 顾晚颜平静地道：「霍寒霆。」 姜听春和秦情都愣住了，前者表情担忧，后者神情变换几度。 姜听春是知道她们两个多半都是掰了，现在又找上门去，谁知道会遭遇到什么。 秦情却是逐渐地紧皱的眉头松开，她整个人她放松了下来。 顾晚颜一直有在悄悄的关注她，这个时候见她不但不紧张，反而还逐渐的轻松下来。心里不禁产生了疑问。 她似乎很有把握通过霍寒霆那边。 但眼下这个问题显然无从追究，他随便收拾了一下东西，便在第二天下午出门去了霍氏。 上一次来霍氏的cbd大楼后还是因为找孩子的事，从那之后她就再也没能踏进这里。 顾晚颜深唿吸一口气，看着玻璃中自己的形象没有什么受损之后，她迈步走进一楼大厅中，站在前台。 「您好，我是过来代表松风雅也先生这边商讨有关时尚展的事情，应该有提前预约，请您核对一下。」 「请您稍等。」前台小姐看她一眼，谨慎地拿起电话打给了总裁办。 顾晚颜就安静地站在那里等，她今天是有正事过来。自然也要走一走流程。松风雅也那边应该提前跟霍寒霆秘书打过招唿。 前台核对了一下，确认之后便请顾晚颜进入：「您好，总裁办在第33楼，我带您过去。」 「不用」两个字在嘴边流连了一圈，最后顾晚颜还是笑了笑，应承下来：「那就麻烦你了。」 前台小姐被她的笑容晃了一下，颇有些受宠若惊地低下头：「不用不用。」 她领着顾晚颜朝着电梯走，一边走一边介绍了一下公司的基本情况。 顾晚颜耐心听着，尽管这里她比谁都熟。 电梯在33楼停下，明晃的大理石上映照出窈窕的倒影，走出电梯时，顾晚颜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手心也出了点汗。 迎面走来一个女人，前台连忙把人交给她。 「李助理，这位小姐是有预约来见霍董的。」 所谓的李助理视线落在顾晚颜身上时愣了一下，后者回以微笑：「您好。」 她认出来了，似乎是那天想想和念念跑到公司里来时，带着她们两个玩的实习生，不过这个时候应该转正了。 「您……您跟我过来吧。」 关系不是很熟，李助理也没有贸然搭话，而是按照规矩把她带到了会客室，上了茶水和点心后请她稍作等待。 李助理急匆匆地出了门，迎面就碰上了乔依依。 「乔秘书，霍董呢？」 第788章那也还是霍董的熟人 ()」 「霍董在开会呢！怎么你有急事找他？」 乔依依笑道，「什么事，不如跟我说，我替你转告。」 「那太好了！」李助理松了口气，他正想着霍董在开会，怎么进去跟他说呢。 「霍董今天的行程上有一个商谈音乐展的事情，现在人已经到了，就在会客室，我看时间差不多了，麻烦你到时候提前提醒一下霍董。」 李助理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补充一句，「那位还是霍董的熟人，最好还是不要让人等太久。」 乔依依原本想应下的，听见他这句话后纳闷道：「熟人？谁呀？」 经过这么多天网上的信息发酵，李助理自然也认得顾晚颜。 他看了看周围，低声道：「是do日s。」 讨论上司八卦总是不太好，他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也因而忽略了乔依依眼中闪过的一道异色。 「好的，我知道了，我这就先去转告霍董。」 李助理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乔依依看了一眼接待室的方向，然后转身往会议室走去，刚走到门口就透过百叶窗瞧见里面坐的几人。 都是公司决策层。 霍寒霆坐于首位上，专注地看着前方正在做报告的人，侧脸冷峻如冰。 乔依依看着他有点入神。 会议室里姜柊注意到了她的视线，从里面走出来：「怎么了？有事吗？」 乔依依嘴唇动了几下，然后答非所问：「霍董会议还要多久结束？」 姜柊回头看了一眼：「我也不太清楚，这次是临时针对一个突发问题进行讨论，究竟会持续多长时间我也不太明白。」 看着他，姜柊又问了一遍：「是有什么事吗？我可以代为转告给霍董。」 乔依依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道：「松风雅也先生那边有人过来想要商谈一下时尚展的事情。」 原来是这件事，那不是很紧要。 姜柊点点头：「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先转告给霍董，请对方稍微等待一会儿吧，你可以先把这件事告诉许晔。」 乔依依点点头，却没有离开，而是站在窗边，她看着姜柊走进去俯下身在霍寒霆耳边说了一些什么，但是男人神情没有什么波动，只微微颔首，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她心里莫名松了口气，觉得畅快了一点，然后就没再多留，抱着文件离开。 走到会议室前，她放慢脚步，然后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一道悦耳的女声：「请进。」 顾晚颜以为是霍寒霆来了，心脏的跳动都快了一点，她调整了一下坐姿，抬头看着打开的门，与一双杏眼四目相对。 乔依依看着顾晚颜愣了一下，接待室中的光线不算多么明亮，却足够照亮那张温婉秀雅的脸，旁边是绿植，身后的玻璃映照出繁华都市，她就安静地坐在那里，整个人映成一幅画。 这张脸远比照片上带来的冲击感更加强烈，跟上次在宴会上见到的光鲜亮丽完全不是一种感觉。 此刻的她，更温和，平易近人一点。 乔依依在打量顾晚颜的时候，后者也在打量她。 顾晚颜没想到进来的会是她，但不动声色地多看了几眼，觉得容英韶说的那个小白花剧本还挺有点道理的。 她们两个站在一起，她的确更像个盛气凌人的坏女人。 「do日s小姐。」 反应过来的乔依依礼貌请她坐下，「霍董还在开会，可能要晚一点过来，我已经让姜特助转告了您的到来，等下会议一结束，霍董就会立刻过来。」 顾晚颜微微颔首，目送她出门。 尽管非常想知道乔依依和霍寒霆的关系。但她不会傻到去问当事人。 顾晚颜重新在接待室里坐下来，接下来的时间没人再过来找她，但直到喝完了四杯茶，她也没看见霍寒霆人影。 呵呵，男人。 接待室里暖气开得很足，顾晚颜昨夜知道今天要过来就没睡好觉，现在更是被暖风吹的昏昏欲睡。 等到会议室那边开完会之后，许晔习惯性地汇报了接下来的行程，姜柊频频点头，随后记起：「对了，跟松风雅也先生那边时尚展的事情商谈得怎么样？有没有了解过？」 许晔顿住了：「什么？」 姜柊跟她对视：「乔秘书没有跟你说？」 许晔：「……松风雅也先生那边派人过来了吗？我没有接到相关通知……」 姜柊看了身边霍寒霆一眼，果然见他脸色微沉。 心道，坏了。 以往霍寒霆有抽不开身，而这件事又不是非常重要的时候，都是许晔安排人过去跟来访者洽谈，这样也不会得罪人。 谁知道，今天乔依依竟然没通知！ 他看了一眼时间，脸色有些难看：「对方等了两个多小时了。」 霍寒霆转身朝着接待室的方向走去，姜柊也立刻跟了过去，做好了道歉的准备。 几人在中途遇上了乔依依。 「霍董，你们这是……」 霍寒霆径直从她身边经过，姜柊蹙眉：「乔秘书，我记得我通知过你，接待室里有客人来，通知一下许晔。」 乔依依正回头看霍寒霆远去的背影，被姜柊这么一问，手足无措。 「对，对不起，我通知过接待室里的客人之后，原本想去找许姐姐，但是没找到又被其他的工作给牵绊住了，一时就忘了。」 姜柊皱眉，没多说什么，立刻跟上前面霍寒霆的脚步。 乔依依咬了咬唇，也跟了上去。 霍寒霆走到接待室前，拧开门把手，地毯将他的脚步声衬托得极轻，同样也将整个接待室衬托得极为安静。 跟在后面的三位秘书见霍寒霆忽然走到一半不动了，就站在接待室中央，也没有说话，一个个都心生疑惑。 乔依依眼神动了动，抱着文件的手紧了紧，脑海里浮现的是两人相顾无言的画面。但等她真的走上前去看清楚状况时，一下子愣了。 窗外已经是暮色，接待室的窗帘微微掩盖住光，昏暗的环境下，一个人影窝在沙发角落里，斜着头睡得正熟，唿吸绵长，俨然做着好梦。 安然恬静的模样跟霍寒霆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形成了鲜明对比。 第789章何必浪费时间见一面 ()」 姜柊尴尬地走上前，当看清那张脸的时候才惊讶地道：「do日s……」 他自知失言，看了一眼霍寒霆。 男人一张脸依旧冷淡无比，没什么表情，随后他没说一句话，转身就往外走。 姜柊迟疑了一下，想要问问这么个情况到底是怎么处理？ 「霍董……」 也没想到这一声竟然把顾晚颜给叫醒了。 女人睫毛颤了一下，睁开眼时，视线还维持在朦胧的阶段，只能依稀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在背对着她往外走。 梦境中的场景与此刻的现实相交接，顾晚颜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然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姜柊后面的话咽回了肚子里，一脸惊愕的看着直起身的顾晚颜。 「do日s小姐，您这是干什么呢？」 顾晚颜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停住脚步的霍寒霆，终于渐渐地回过神来，明白自己干了什么蠢事之后，顿时窘的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尤其是当着这么一屋子秘书的面。 「咳！」她轻咳一声掩饰尴尬，「抱歉，昨天没怎么睡好，等的时间太长一不小心就……」 姜柊看了一眼没有再动的霍寒霆，心下瞭然立刻对顾晚颜说道：「您今天是为了松风雅也时尚展曲子的事来的吧？」 顾晚颜颔首，目光落在了背对着她的男人身上：「不知道霍先生有没有时间来跟我详细谈一下。」 霍寒霆嘴唇动了一下，随后转过身来，深眸中酝着冷淡，他走到另一边的沙发上做坐下，没有说一句话。 姜柊却明白，给许晔递了一个眼神。 后者掉点头，看向乔依依：「乔秘书你先跟我出去吧，有一份会议资料需要你帮忙整理一下。」 乔依依正这沙发上的两个人看，初始不觉得，可现在越看越郎才女貌，她心里有点慌乱感。 见乔依依没说话，眼睛还直勾勾的盯着客人和霍董，许晔轻咳一声，走近她，又把话低声重复了一遍。 乔依依这才反应过来，露出一抹笑容：「好，好的。」 她跟着许晔向外面走去，但走到门口时又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才咬了咬唇关上门。 姜柊抬眼看了一眼顾晚颜，又看了一眼霍寒霆，也出去了。 会议室里陡然安静下来，沉默无孔不入地入侵着顾晚颜的每一寸神经，让她感觉到了一丝别扭和窒息。 恢復记忆以来，她还是*和霍寒霆相隔这么近。 但相隔这么近，她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霍寒霆低头看了一眼，声线依旧冷冽：「我的时间很宝贵，留给你的只有十五分钟。」 语气冷淡疏离，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这种态度刺得顾晚颜胸闷，她干脆将曲子拿出来，先谈正事。 「曲子的完成度已经百分百，松风先生说也应该给霍董过一遍，所以我今天过来主要就是为了这个。」 霍寒霆抬手拿过母带，低眉瞧了半晌，之后才淡淡地道：「想把曲子给我过一遍，可以通过邮件，何必浪费时间见一面。」 他语气平淡，顾晚颜一时半晌听不出来他究竟是在质疑还是在陈述，这个浪费时间是在指她特地跑一趟还是在说浪费他的时间。 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直到办公室的门又开了，姜柊端着两杯茶进来。 凝滞的空气被冲散又重新组合排列，得以让人有喘息的空间。 「我是觉得这样更保险一点，如果您有什么意见的话我可以直接听取进行修改。」 顾晚颜收起那些情绪，整个人冷静了很多，甚至语气重也不自觉地带上了敬语，仿佛面前的男人就只是一个如同的投资商。 霍寒霆捏着母带的力道重了一些，然后抬手递给了姜柊，后者双手接过来，然后走到电脑前去播放。 安静的氛围被打破，流畅动听的音乐声从播放器中流泻出来昂扬在整个空间里。 动感与悠扬结合，现代与古文化承接，一曲歌串联着两个国家，两个文化与一段歷史，连贯起了未来与现在。 姜柊的思绪沉浸在乐声里，感觉记得心脏似乎也在跟着节拍跳动，直到一曲终结，他才恍过神，甚至有种想要再听一遍的冲动。 在这个网络歌曲遍地都是的年代，这样的曲子即便是纯音乐也能让人体会到其中的无穷韵味。 姜柊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松风雅也肯松口让一个从未出过曲子的人来试一试这场时尚展的主题音乐。 如果是以前的顾晚颜，那自然没什么好意外的。 但关键他现在是do日s，一个钢琴家。 还是一个不会创作的钢琴家。 不过这种偏见应该在听到这首曲子的时候就会被打破了。 她的创作能力实在惊艷。 只能说身为一场国际时尚展的设计总监，松风雅也的眼光无疑是高水平的，尤其是在挑选人才这一点上，令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但最终拿决定的不是他？ 姜柊瞥了一眼霍寒霆，男人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睛盯着播放音乐的电脑，眉眼几分深沉，他一只手搭在沙发扶手上，手指微微攥紧。 一曲终结，没人提出意见，便又开始循环第二遍。 直到两遍完了，也没见男人开口说话。 顾晚颜悄悄抬眼看他。 恰逢男人瞥过来，幽深的眼眸就那么毫不避讳地注视着她，带子一种审视的意味，静静地盯着她看。 顾晚颜被他看得心悸，心里一咯噔。 是哪里出了问题吗？他为什么会这么看着她？ 她抿了抿唇，迎上他的眼神：「霍董，您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霍寒霆神情忽然冷了一些，他从沙发上起身：「15分钟到了，剩下的姜柊你来安排。」 说完，他迈步向外走去。 顾晚颜一怔，心里有些失落，却没开口叫住他。她看了一眼时间，的确差不多了。 她知道他很忙，但是以前他从来没有在她这边限制过时间，现在陡然将她和那些普通来访者放在一起，她心里多少会有些落差。 但其实，姜柊也是一脸懵。 不是，这让他来处理什么呀！ 您给个态度再走也行啊！ 第790章时尚展曲子的事搞定了 ()」 姜柊有些无奈，但也对霍寒霆心思有几分了解，思忖了一下便客气地道：「do日s小姐，我们这边对您的曲子很满意，没有任何问题，您可以回去告诉松风先生那边，就说一切按照他自己的皆有来就行。」 顾晚颜点点头：「好。」 姜柊礼貌地请她出门：「那么我送您下楼。」 顾晚颜跟着他往外走，犹豫了一下，几次想开口却没能说出话来。 姜柊对人的情绪把控很敏锐，便善意地递梯子：「假如您还有什么问题的话，随时可以联繫我。」 「好。」 顾晚颜到底没能问出口，「霍寒霆和乔依依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个问题。 她知道姜柊是霍寒霆的心腹，这个问题现在问出口，过一会儿就要传到霍寒霆的耳里。 只会徒增麻烦罢了。 两人朝电梯走去，但是姜柊走到一半的时候被人叫住了。 「姜特助，这边有件事……」 姜柊皱眉，转头看了一眼顾晚颜，后者知道他忙，便体贴地道：「你先去忙吧，我又不是不认识路可以自己下去的。」 姜柊犹豫了一下，随后点头：「好，祝您一路顺风。」 顾晚颜没再多说，自己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 在路过茶水间时听见里面传来了几声谈话。 现在的总裁办正是忙碌的时候，整个办公区都能听见安静的键盘敲击声，很少有人会大声喧譁。 顾晚颜经过茶水间的时候，转头看了一眼，脚步微顿。 她看见了乔依依的身影。她正背对着她和人在茶水间里说话。 「我来泡吧，省得你新来的，不清楚霍董的口味，再出错。」 乔依依对面的年轻女孩子松了口气：「那真是谢谢你了，依依姐，我太笨了，连这点事也做不好。」 乔依依安慰她：「没事。」 说着她就拿起了另一边的咖啡机：「等着，我去把咖啡豆拿过来。」 顾晚颜快步经过，听见身后有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她抿了抿唇，忽然记起了容英韶说的那个故事。 其他时候，他不知道，但乔依依怎么看也不像是个会往咖啡里加两次糖的笨蛋。 最起码，她知道霍寒霆惯喝的咖啡豆。 行至电梯，顾晚颜沉默地转过身，看着电梯门缓缓地合上，掩盖住霍氏大厦的这一寸繁荣场景。 离开大厦的时候，已经华灯初上，无数辆车子连接成一条霓虹的彩带连贯着这座城市的东南西北。 顾晚颜坐在车里，迷离的灯光落在她脸上，忽明忽暗。 她开着窗，任由夜风吹拂过来，这个时候脑海里面对霍寒霆那个深沉的眼神，忽然才找到了一丝感觉。 她由衷地感觉到了一阵凉意，摸了摸手臂，喃喃道， 「不会吧？」 车子消失在车流中，回到家的时候，她发现姜听春竟然在。 她比顾晚颜还要紧张。 「情况怎么样？他有没有提出什么质疑？」 如果是一般的投资商，姜听春自然不会这么紧张兮兮的，但问题是这两人存在一些纠葛恩怨，难保对方不会为难。 顾晚颜放下包，有些好笑：「他不是那种人，放心，一切顺利得很。」 姜听春松了口气：「那是我多想了，不管怎么说都是霍寒霆，这点肚量肯定是有的。」 顾晚颜沉默了一下，有时候她甚至希冀他能表现出来一点为难，而并非是将她当做陌生人一样公事公办，因为那至少说明，她对他仍然具有影响力。 姜听春不明白她这些隐秘的小心思，只高兴地以拳砸向手心：「这样一来这首曲子就彻底的没问题了，到时候宣传片上你的名字一出现，妥了，我亲爱的国际着名钢琴家，金牌作曲家。」 她开玩笑，顾晚颜也没有拂她的兴致，眉梢一挑，跟着开玩笑道：「妥了，我的金牌经纪人。」 姜听春笑。 顾晚颜随意地瞥了一圈，随后道：「秦情呢？」 「你这两天在忙，也没顾得上跟你说。」姜听春不在意地道，「秦情家里出了点事，请了两天假。」 「家里出事？」 顾晚颜动作顿住了，然后抬头看向姜听春：「出了什么事？我们能帮上忙吗？」 「她没说，只说是小问题，自己能解决。」 姜听春蹙眉道，「我看她表情似乎也没什么凝重的情绪，也就没多想。」 「是吗？」顾晚颜不动声色地套资料，「我当初看秦情资料上写着，她是帝都人？」 姜听春点头：「虽然是帝都人，但是家里情况一般般，听说母亲去世得早，父亲又另娶，很早就独立出来了。」 真是一个可怜的身世，顾晚颜估摸着跟自己还挺像。 也不知道是编的还是怎么样。 她喝了口水，把霍寒霆这边的消息反馈给了松风雅也那边，对方很高兴，直接决定签署合同。 松风雅也后期会来*，到时候会和顾晚颜再一起商量时尚展宣传片的事。 她表达了一下对合作的期待后，就提起了另一位平民创作家的事，松风雅也答应会帮助她。 「谢谢您。」 顾晚颜得到自己想要的配合，满意地勾勾唇，然后关闭了电脑。 翌日，她正常起床时，看见了在沙发上坐着的吴佳人，对方眼神灼灼盯着她，一脸热切。 「听说你的时尚展曲子的事搞定了？」 顾晚颜点点头，心里也明白吴佳人当然不是纯粹地替她高兴，显然还另有目的。 看她眼神晶晶亮的模样，有些好笑。 「放心，接下来就该准备你的单曲了。」 吴佳人的眼神更亮，却仍旧习惯性地推辞：「我，我也不是很急……」 顾晚颜故意逗她，「那再推迟两天？」 吴佳人傻眼了，她就是客气一下，怎么竟然还真的推迟了。 但反应过来，看见顾晚颜的笑容之后，她才恍然大悟。 「do日s，别再跟我开玩笑啦！」 「知道了，其实我今天就打算把你的曲子给再完善一下。」 吴佳人那边已经填好了词，她只要在这个基础上稍作修改，一首完整的曲子就能出炉。 第791章这种作曲风格，似曾相识 ()」 「这首曲子到时候会免费发布，算是对你人气的一个维持，到时候我会给你专一制作一张专辑。」 一个歌手当有一张完全属于她自己的专辑时，才能够被称为开启了歌手生涯。 顾晚颜在签下吴佳人的时候就已经对她的未来做好了一个规划，她有信息并且有能力将这个人捧红。 吴佳人眼睛更亮了几分，激动得有些说不出话。 身为一个歌手，只有作品才是立足之本。 恆河沙数，没有明星是可以长红的，但十几年，几十年后，就算已经不会有人记得她长什么样，只要有人喜欢她的作品，她存在于娱乐圈的这段时间就是值得的，她的歌手生涯也是圆满的。 而助力他将达成这一切目标的顾晚颜，她也由衷地感激。 「谢谢你，do日s。」 吴佳人眼眶有些红，她也是经歷过大起大落的人，本以为自己的明星生涯也许已经渐渐走向末路。但现在得知还有翻红的机会，怎么可能不动容呢？ 「我既然签下你就一定会对你负责，而且，就算我的曲子再好，也要你自身争气。」顾晚颜拍了拍她的肩膀，「接下来一起努力吧，即使是为了那些粉丝也要争一口气。」 吴佳人用力点头。 完善这首曲子并不难，顾晚颜熬了两个通宵，终于将和声之类的地方彻底完善，然后就是跟各大音乐平台联繫。 这件事并不难。 因为吴佳人的曲子是免费发布，藉助音乐平台可以让歌曲传播度更广，同时音乐平台也能够引流，这是双赢的局面。 姜听春一早就跟这些平台谈好了，甚至还能有半天的bannergg位。 这个gg位算是吴佳人入驻平台的一个福利。 万事俱备后，吴佳人将歌曲试听部分上传到了微博上。 完整版将在明天十点准时上线各大音乐app。 @吴佳人v：重整旗鼓，我们再出发，这一次等你在下雨天。 分享单曲：《等在下雨天》 顾晚颜帮着转发了一下，姜听春也给do日s建了一个微博，经过前一阵子盛兰闹出来的那些么蛾子以及lr剪影模特的身份曝光，她直接涨了上百万的粉丝。 如今的粉丝数量甚至超过了一些18线小明星，而且这些都是活粉，没有掺一点水分的粉丝。 因此，顾晚颜一经转发，就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再加上她很少发微博，一些因为她的才华而粉上的粉丝整天眼巴巴地盯着她的微博看，今天终于等来了一条更新。 不过，竟然是帮人宣传歌曲？ 算了，她们忍！ 谁让do日s既不是什么爱豆，也不是什么明星，压根就不用像其他里流量一样需要固粉营业。 她是正统钢琴家，凭靠自己的本事和作品吃饭。 这么一想，就觉得姐姐能更新微博也真的很令人安慰了。 听歌就听歌吧，也就30秒试听而已。 象徵性的听一下，也算是给面子了。 谁知，这一听就再也没停止过。 旋律轻灵，平静中却抓耳，不知不觉中就让人忍不住跟着一起哼唱。 吴佳人的嗓音有些淡淡的沙哑，低声吟唱时配合着曲调中淅淅沥沥的雨声和雷声，让无数人红了眼眶。 谁都有过去，下雨天也最能引出这些埋藏在心底的故事。 等在下雨天/等一把伞/却等来了艷阳天 不过30秒，却让无数人循环听了一遍又一遍。 怎么能这么好听？ 大多数粉丝一改之前敷衍的态度，立刻追问。 @小猫咪呀：完整版呢？把完整版放出来！ @风衣：交歌不杀！ @邮递员：我已经做好单曲循环的准备了！ @明白人：哇，30秒根本听不够啊，我等不到第二天上午十点谢谢！ …… 热度炒起来了，姜听春早就已经安排好的热搜和水军便开始运作起来，「吴佳人新歌」「吴佳人等在下雨天」等关键词直接冲上热榜前十。 不少人还记得前段时间《求声》节目组不做人的事，现在看见吴佳人出了新歌，都好奇地的点了进来。 这一进来就再也没出去过，然后加入了评论里粉丝嗷嗷求完整版的队伍。 但大多数明星正常发歌流程也正是这样，真正热度爆炸是在下午。 吴佳人的新歌词条冲到了热搜榜一的位置。 一方面是因为今天娱乐圈没什么大新闻，另一方面是因为纪修竹和杜笙转发了do日s的微博，也相当于转发了吴佳人的那条新歌宣传博。 纪修竹v：好听/@do日s：来听新歌 纪修竹的微博粉丝逼近一亿，是名副其实的流量与国民度并存的超一线天王歌手，平时一举一动都有人在关注，这次一转发，才终于让吴佳人这次出新歌的举动走进大多数人的视野。 「纪修竹转发」等一些词条立刻也冲上了热搜。 但没人觉得不对，早在《求声》刚开始的时候，纪修竹就已经说过，do日s是他特地从国外请回来的钢琴师，现在帮忙转发宣传一下也没什么。 但杜笙能转发却让不少人都有些惊讶。 其实杜笙自己的经纪人也觉得有些奇怪。 不过就是一起参加了一档节目，也不用这么费心费力帮人宣传，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吴家人甚至还算是杜笙的竞争对手。 「杜笙，你怎么没跟我商量一下就发微博？」 杜笙早就有准备好说词，温温和和地一笑：「我对吴佳人这首歌的作曲人很感兴趣，还想让她帮忙引荐一下，帮忙宣传一下也不过分。」 经纪人没什么话好说。 她也听了这首歌，确实很惊艷，如果到时候能和这位作曲家合作，相信杜笙的事业也会更上一层楼。 「可惜了，要是……」 经纪人后面的话没有再说下去，但是杜笙知道她想说什么。 要是顾晚颜还在就好了。 毕竟当初他的成名曲就是由她亲自操刀的。 杜笙没有说话，只是又将那30秒的歌默默播放了一遍，抿了抿唇。 这种作曲风格，似曾相识。 有了其他人的帮忙宣传，吴佳人这次的新歌可谓造足了气势。 而与此同时，各大音乐app热搜排行榜上，吴佳人沖霄而上。 第792章让爱你的人开心 ()」 《等在下雨天》尚未发布就已经了冲到了各大音乐app热搜榜第一条，甚至在音乐app上的歌手热度排行榜上，吴佳人的位次也在不断上升，在华语歌手榜上冲到了第二的位置。 第一是纪修竹。 毕竟是长红将近20年的国民歌手，纪修竹的地位无可撼动。 但即便是这样，吴佳人也足够受宠若惊。 这样的辉煌盛况只有在五年前才出现过。 那个时候，藉助的还有徐青云闹出来的一系列事态。 但现在，来搜索这首歌的，只是纯粹的喜欢它而已。 顾晚颜看了一圈，觉得没什么问题后，伸了个懒腰，从房间里出来时发现吴佳人正坐在沙发上。 她并没有表现出欢欣鼓舞的姿态，反而沉默异常，甚至顾晚颜靠近了也没发现。 吴佳人躬着身坐在沙发上，她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捂着嘴，眼圈有些红。 顾晚颜走到她身后才发现她在看什么。 她在看微博私信，是一个个老粉丝给她发来的话。 吴佳人五年前还不温不火的时候，粉丝并不多，后来走红，欠了一大批粉丝，但这些粉丝像是流水的河一般，在她渐渐没有热度后，便也就此消失不见，留下来的都是陪伴她捱过这五年的死忠粉，也唯有他们最令吴佳人在意。 顾晚颜甚至知道她有一个粉丝群，里面都是老粉，尽管每年人数都在减少，但吴佳人还是会偶尔空降进去跟她们聊聊天。 对于并不红的艺人来说，每一个粉丝都弥足珍贵。 更何况是一起熬过低谷的粉丝。 吴佳人看着看着，终于忍不住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深深地埋下头。 她咬着唇极力压抑，但是肩膀却在不断抖动。 顾晚颜在她身边坐下来，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吴佳人抬头看她，泪水盈眶，鼻子红红的。 「do日s，他们都来祝福我了，说为我感到骄傲，他们很多人的id我都记得很清楚，我最困难的时候，他们每天都给我打气，现在他们说以后还会继续陪我走下去……」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顾晚颜安静地听着，充当一个倾听着。 「do日s，我原先觉得这一次翻身是扬眉吐气，让那些等着看我笑话的人一个个傻眼才最开心，但现在我知道了，真正的开心是让爱我的人高兴，他们高兴了，我也就高兴了。」 顾晚颜一怔，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让爱你的人开心？」 她重复了一遍，吴佳人点点头。 「一生就这么短，把时间都浪费在那些不盼着我好的人身上才是最大的错误，我的存在是为了自己而活，为了爱我的人而活。」 顾晚颜一时失语，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冷漠的脸。 手机铃声刺破了原本深沉的气氛，两人抬头看向阳台处，姜听春正在接电话，她有好几部手机，此刻正接着一个，看着另一个响个不停的手机。 顾晚颜起身走过去，从她手里把另一个手机拿过来，屏幕上闪烁着「咪咪音乐王总」几个字 姜听春松了口气立刻用口型说道：「先帮我接一下。」 顾晚颜颔首接听，没等她找理由说姜听春不在，对方就迫不及待地道。 「姜经纪，你好，我们目前是有意向想买断整个版权，咱们抽空找个时间详细聊一下好不好？」 顾晚颜明白过来了。 现在《等在下雨天》这首歌热度爆炸，已经可以预定必然会成为今年最红的歌曲之一，这些一开始都不怎么在意的音乐平台，纷纷开始打起了主意。 买断整个版权，到时候想听歌的人就只能去这家音乐平台。 真是打的好算盘。 吴佳人以后可是要全面发展的，还要出专辑，现在跟其他平台毁约，以后的发展必然会受限制。 毕竟五年前，数字专辑就已经普及广泛，发展至今，实体专辑基本上都已经销声匿迹，基本上都是网络售卖。 得罪几大当今最主流的音乐平台可不是明智之举。 难怪，刚刚走近的时候她听见姜听春在婉拒什么东西。 原来是这样。 既然明确了态度，顾晚颜也没有拐弯抹角，以已经签合同，要保持契约精神为由客气的拒绝了对方。 吴佳人在旁边一脸紧张：「这样不会这样所有人都得罪吗？」 顾晚颜笑了笑：「只要你能像纪修竹那样一直长红，别说因为这件事得罪，就算是你指着鼻子骂他，他也得给你赔笑脸。」 毕竟资本能否收穫利益全看大众的选择。 纪修竹这种现象级歌手拥有庞大的粉丝群体和知名度，能为资本带来雄厚的利润，没有任何一方会傻到去得罪他。 吴佳人微微松了口气，随后又笑道：「你真看得起我。」 「当然看得起你，未来的天后。」 顾晚颜故意逗她，吴佳人被逗笑，「你可别毒奶了，天后明天的歌曲上线要是滑铁卢式差评，那可就完了。」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俩人脸上的笑容还是轻松。 这里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根本不可能。 今天的三十秒试听就是一种试水。 很显然，这首歌必须成功。 翌日上午十点，《等在下雨天》准时上线各大音乐app，原本承诺给半天banner的各大音乐平台不仅变脸一样地把《等在下雨天》的banner宣传图放在了第一张，更是给足了一天的宣传时间，甚至开屏都换成了宣传图。 为了引流，可谓是下尽了苦功夫。 《等在下雨天》也不负众望，一经发布便直接霸榜，依靠热度横扫各大实时榜单，而在短短半个小时内，歌曲本身的评论很快就超过了3万人留言，并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的上涨中。 悠长的曲调，缓慢的情绪在心口中酸胀，像是每一滴的雨下落的动作都放缓了。 最后，轻轻地滴在了人的心头。 啪嗒，盪开一圈涟漪，震开被记忆封存的过去。 各大社交软体和音乐平台中不断上涨的热度和数据宣告了吴佳人再一次的走红来临。 与顾晚颜这边击掌相庆不同的是，美光一片冷凝的惨澹。 第793章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 美光当初会签下吴佳人，还是因为她走了后门的原因。 后来随着路景焕出走美光，这个后门自然也被关上了。 她不再特殊，甚至成了美光群星闪耀中最底层的一员。 合同被降档，资源被抢，更换经纪人，被排挤…… 这一系列事件发生时，所有人都是如此的理所当然。 他们已经不认为吴佳人还有能挽救的机会，所以在她要解约的时候，美光也没有太揪着不放。 但这个老牌娱乐公司，恰恰忘记了娱乐圈最中二的一条定律——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娱乐圈变化无常，你可以预见一个人的过气，但你无法预测谁在哪一天就忽然爆红。 现在吴佳人显然得到了这个机会，尽管她离爆红还有一段距离，但已经可见雏形。 这次她带来的热度甚至引起了英光高层的注意，有人甚至起了想把她挖过来的心思，觉得她有成为一代天后的资质。 大众的选择就是资本的选择。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已经可以预见的是，她的星途将会一片坦荡。 在选秀艺人频出，韩星日星侵占娱乐市场的年代，英光显然已经在走下坡路。 他们试图抓住一切可能来扭转趋势，而签署有潜力的艺人就是其中一项措施。 英光内部将这项措施称之为「新星计划」。 只是他们对艺人的要求比较高，因此至今还没有一个人能通过这个「新星计划」签约进来。 吴佳人是他们看好的第一颗新星。 英光的人带着a级合同和帮忙付违约金以及承诺出专辑、上综艺等一系列*的条件避开了姜听春，直接找到了吴佳人。 「吴小姐，你好。」 吴佳人接到电话的时候还有些懵逼：「你好，请问你哪位？」 她原先想会不会是私生饭，但是她的号码保护得还算好，觉得应当是不太可能。 「你好，我是英光的金牌经纪人，我叫……」 「你说你是谁？」吴佳人有些不礼貌地打断他，「英光？」 对方有些不太愉快，显然不满被打断话，觉得签下吴佳人后一定要先让她改改这个脾气和毛病，否则早晚出意外。 在打这个电话之前，他就没想过会失败。 毕竟这可是英光，无数明星艺人梦寐以求的英光。 背靠大树好乘凉，整个娱乐圈没有比英光更粗的树了。 而且他带来的合同还是a级合同。 英光内部实行合同分级制度，不同的艺人根据公司内部评定来下发相关合同，一共有abcd四个等级合同，当然在a级之上还有s级合同，但整个英光能签这个合同的，一只巴掌她数得过来。 那是真正的天王巨星。 所以，能给吴佳人a级合同，对于一个翻红的艺人来说，已经是很大的诚意了。 如果是以前的吴佳人，现在必定已经欣喜若狂。 但可惜，她太知道自己是怎么红起来的了。 而且英光是美光的总部公司，一个分公司的弯弯绕绕就足够她喝一壶，再去总公司，她恐怖被吃得骨头都不剩，踩低捧高是常态，倾轧排挤是日常。 不像现在，她在do日s这里，轻松自在，兴趣来了还能陪着想想和念念一起玩，傻子才走。 更何况，她太明白自己是怎么红起来的。 她只会唱歌，创作方面还是要倚靠do日s。 电话那头口干舌燥讲了半天，但是吴佳人没有丝毫动容的意思。 经纪人想起过来时公司的交代，便又软了语气：「如果你捨不得你的经纪人的话，公司可以把她一併招进来，到时候她仍然可以带你。」 吴佳人乐了。 她虽然看起来单纯，但这不代表她傻。 电话里对方一副似乎很勉强的模样，但姜听春怎么说都曾经是美光的金牌经纪人，她要是回去，英光欢迎还来不及，哪里可能会不情愿。 吴佳人也懒得再跟他周旋，当下便道：「这位经纪，英光来挖我之前没有调查过我的资料吗？我前不久才刚刚跟美光解约，花了300万赎回了自由身，不想以及不愿意再回去了谢谢。」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对面的金牌经纪人愣住了。 娱乐圈每天更新换代，吴佳人又不是多大腕的人，怎么可能会注意到。 经纪人立刻去了解了当初的事，然后向总部传递了吴佳人的回覆，并将一切责任都推到了美光那头。 坚决称，吴佳人不想来英光就是美光那边造成的，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英光高层震动。 他们想签下来的新星，竟然原本就是他们公司名下的人？ 可惜美光鱼目混珠，放走了真正的珍珠。 300万的梁子，想解也没办法解， 英光高层恼羞成怒，彻查这件事，最后查到了盛兰和袁琳娜头上。 原本就因为得罪了沈煜骐和综艺作弊的事备受打压的盛兰这次更加惨烈，几乎什么资源都没了，而袁琳娜也被降职，调去了其他分部。 她原本就盼望着回总部，现在连美光也待不了，前途几乎断送。 吴佳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英光找过她的事告诉了姜听春和顾晚颜。 姜听春一脸见怪不怪，叮嘱吴佳人不用在意，顾晚颜伟没什么特殊的表情？ 几人很快就把这件事给抛到了脑后，取而代之的是单曲大获成功的开心。 这首歌现在在网上的热度很高，甚至成为了许多剪刀手剪辑视频的背景音乐。 尤其是一些缠绵悲伤的经典电视剧情节，配上这首歌简直绝了。 吴佳人现在没事就找这些视频来磕，一副入魔的姿态。 姜听春摇了摇头：「这样你都这么高兴，要是再告诉你一个消息，你岂不是要高兴得发疯？」 吴佳人抬起头：「什么？」 「有电视剧制作人找上门来，想用这首歌做插曲，甚至片尾曲也想请你来唱。」姜听春笑眯眯地，又补充了一句，「是苹果台今年主打的大制作哦，就是那个影帝电视荧幕首秀的电视剧。」 吴佳人愣住了，不敢置信：「我……我唱吗？」 第794章双喜临门 ()」 这么好的资源竟然会落到她头上，吴佳人有些不敢置信。 那可是大制作，大班底，从某种方面来说这部电视剧是必火的，那到时候里面的曲子也自然备受瞩目。 哪怕仅仅只是片尾曲，也足够让人记住，让吴佳人再抬一个身价。 「不过，对方有条件。」 吴佳人迫不及待地问：「是什么？」 她已经决定好了，哪怕是降价也想要争取到这个机会。 好的艺人会对自己投资，资源才是最重要的，赚钱反倒是其次。 姜听春看了顾晚颜一眼：「对方说曲子制作要你的作曲人来制作。」 这个作曲人自然就是do日s。 对方没有渠道跟do日s联繫，所以找上了姜听春，考虑到吴佳人也是她手底下的艺人，才大方给了这个资源。 说到底还是看在顾晚颜的才华上。 吴佳人又眼巴巴地看着她。 顾晚颜被她的模样逗笑，无奈道：「你这是什么眼神？送上门资源难道我还会推出去吗？」 这就是答应的意思，吴佳人脸上的笑容又多了一些，一把抱住顾晚颜：「呜呜呜，do日s，姜姐说的没错，你果然是个小福星。」 姜姐笑吟吟地道：「之所以有这么好的资源找上门，主要也是因为现在网上你们两个的热度都很高，这部电视剧也想蹭一下免费宣传，算得上是一个双赢的局面。」 整首曲子发布以后，听众在听音乐的同时，一些专业歌曲制作人和歌手已经在开扒这首曲子的幕后制作团队。 身为作曲人的do日s自然首当其冲，率先记住了绝大多数大牛的视线里。 一些音乐评论家甚至单独把这首曲子提拎出来，做了一个系统的分析，一致认为这是近几年可以封神的曲调之一。 音乐速递v：雨水从屋檐滴落，串联起城市与人的悲欢离合。我们曾经都在下雨天想要等一把伞，但最终都经歷过失望，反而是自己熬过了最无助的那段时光。将情绪糅杂在音乐中，这是一种相当高明的共情手法，单从曲子质量来说，可以说是近年最佳。 这是平时点评各大歌手时比较毒舌的一位音乐博主，但是当他评议这首歌的时候，通篇却只有赞美。 下面的粉丝一脸惊诧，纷纷调侃他也有今天，还有一部分人开玩笑问他收了多少钱，赶紧交出来。 但不管怎么说，这首歌都红得彻彻底底。 在吴佳人重新翻红的时候，do日s这个名字也走进了诸多内行的视线中。 这也是这次这个电视剧为什么会找上门的重要原因之一。 顾晚颜无奈地拍了拍吴佳人的肩膀，对姜听春说道：「姜姐，那这件事就交给你来接洽吧。」 姜听春点点头，她是经纪人，最适合处理这些工作。 与此同时，顾晚颜的手机响了。 她看了一眼屏幕，就松开吴佳人，然后走到安静的阳台边去打电话。 等到她回来的时候，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和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再定一个聚会地点吧，今天我们双喜临门。」 看她轻松愉悦的模样，姜听春猜测：「是不是松风雅也那边？」 顾晚颜颔首：「松风先生已经将曲子正式定下来了，就是我这首。」 姜听春最近最关心的就是这个事，现在听到彻底确定下来，眼里浮现松软的笑意。 「知道了，我这就去安排地点，好好聚聚，庆祝一下。」 吴佳人将手举高：「我要吃海鲜！」 想想和念念好奇的看着她，然后学着她的模样举高手， 「吃海鲜！」 吴佳人被逗笑，握住她们两个肉乎乎的小手：「对，吃海鲜！吃虾虾！」 客厅里一时气氛融洽至极。 直到敲门声响起。 顾晚颜过去开门，开门的一瞬间看见门外一张笑吟吟的脸时愣了一下。 「怎么了？do日s。」门外秦情笑弯了眼睛，「不欢迎我回来啊？」 「没有。」顾晚颜收起那一秒的怔愣，随便拿了句话敷衍，「只是感觉你有什么地方看起来不一样了。」 秦情笑容僵了一下，随后含煳过去：「哪有什么地方不一样，我还是我呀。」 她一边说一边伸头往客厅里看：「好热闹呀，刚刚看完就听见你们的笑声，在笑什么？」 客厅里静了一瞬间，然后吴佳人迫不及待地将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好消息都分享给了秦情。 「曲子确定了？」 秦情有些吃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有立刻扬起嘴角。 「我是说恭喜你啊，看来我回来的真是时候。」 吴佳人单曲大获成功她是知道的，没想到松风雅也那边也会松口得这么快。 「不是据说还有位什么创作家吗？既然曲子确定，是不是能肯定他抄袭了？」 听出她话里的试探意思，顾晚颜眼眸意味深长：「谁知道他怎么样了呢，反正我是用我自己的方法自证清白了。」 秦情立刻追问道：「什么方法？」 顾晚颜没再多说，反而绕开了这个话题：「秦情你回来的正好，晚上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吧，也就当为你接风洗尘。」 秦情扯着嘴角点头。 聚会地点定在了万宝悦，这是一家私房菜馆，厨师以做海鲜而出名，因此每次定位置都需要提前神情。 为了能吃上万宝悦，顾晚颜他们的这个聚会也硬是往后挪移了一个礼拜。 等到通知有位置的那天，一行人才去了万宝悦。 外间只是个不起眼的木门，走进去才能发现别有洞天。 假山石圈起来的池塘里养着各色的鱼，奼紫*，煞是好看。 想想和念念看得走不动道，指着大鱼看向顾晚颜，奶声奶气地道：「大鱼！」 顾晚颜笑弯了眼，对姜听春他们道：「你们先进去吧，我陪他们两个在这看会鱼。」 小孩子天性，几个大人都笑了，然后点头继续往里面走去，留下顾晚颜弯身抱着两个孩子，指着池塘里的鱼给她们认识。 想想和念念趴在石头上往下探头，看见有鱼冒泡就高兴起来。 顾晚颜耐心地陪她们看，忽然察觉到了一束视线，她抬眼望去，微微一怔。 第795章他今天也在这里 ()」 池塘对面是走道的长廊，有人正站在长廊下打电话。 纪修竹见她望过来，回了一个微笑，结束了通话后，他绕过长廊，往这里走来。 直到人在身旁站定，想想和念念才发觉身旁有人，抬头看了一眼，立刻咧开嘴笑。 「hugh爹地。」 扎着双马尾的两个小姑娘软萌软萌的可爱，眨着大眼睛望着你的时候，根本不能抵抗。 纪修竹表情又柔和了一些，蹲下来跟她们两个说话，将两个小姑娘逗得咯咯笑之后，才又抬头。 「时尚展的曲子是不是已经定下了？」 顾晚颜点点头：「一个礼拜前给的消息，现在估计已经在拍概念宣传片了。」 纪修竹点点头，声音轻柔：「祝贺你。」 顾晚颜笑了下：「你一个人来的吗？」 「不是，还有朋友，刚刚接个电话，顺便出来透透风而已。」 纪修竹顿了顿，忽然又开口道，「他今天也在这里。」 「谁？」 话一出口，顾晚颜就又沉默了。 她和纪修竹之间，这个「诱knowwho」的代称实在太好猜。 只是霍寒霆在这里，她的确所料未及。 但他平时应酬就多，来这里也正常。 顾晚颜没有再多想，带着想想和念念预备进去了。 「我们玩了一会儿了，不要让姐姐们等急了好吗？」 小朋友乖乖点头，想想牵住妈妈的手，念念却站在了纪修竹面前，抬高了手臂，眼巴巴地看着他。 纪修竹露出舒缓的笑意，弯身将她一把捞了起来：「走吧。」 顾晚颜有些无奈，但想到这里也没有狗仔，也就随他们去了。 纪修竹抱着一个孩子，顾晚颜手牵着一个孩子，远远看来，就像是和谐的一家四口。 至少在别人眼里是这样， 迎面走来几个人，顾晚颜余光瞥见时下意识地往旁边靠了靠，等她正式抬眼看过去时，却愣住了。 霍寒霆西装革履，深灰色的西裤包裹着两条长腿，正信步往外走，他身后跟着陪笑的两个男人还有乔依依。 顾晚颜心中一紧。 姜柊都不在，他却带了乔依依过来？ 而且乔依依身上穿着高定小礼服，根本不是吃饭的模样，倒像是出席的女伴。 什么时候，霍寒霆谈生意也会需要女伴了？ 男人视线也扫了过来，他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无视，反之在她身上划过后落在了纪修竹身上，之后才又收回视线。 顾晚颜总觉得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讥讽，但又疑心是错觉。 男人脚步不停，跟他们的距离越来越短，直至要擦肩而过。 忽然一声童稚：「霍叔叔。」 霍寒霆停住脚步，他身旁的人也只得跟着停下来，乔依依看过来时，目光在她和纪修竹之间徘徊了几圈，有些诧异。 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顾晚颜硬着头皮打了个招唿。 「你们好。」 小孩子一点也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劲，反而还热情地挥手：「霍叔叔，你也来吃鱼鱼吗？」 顾晚颜生怕霍寒霆不理她，忙代替答覆：「霍叔叔当然是来吃饭的，他还有事情要忙，我们就不要打扰了好不好？」 念念歪头，悄悄看了一眼霍寒霆后，点点头。 「我知道霍叔叔超级忙，霍叔叔再见。」她挥了挥手，然后催促，「妈咪，hugh爹地，我饿了……」 一张小脸可怜巴巴的，抱着自己的肚子委屈极了。 顾晚颜立刻哄她：「好好，我们去吃饭。」 她客气地点了头：「不好意思，你能忙。」 说着就牵着想想的手，带着纪修竹和念念渐行渐远。 霍寒霆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迈步向前走去。 乔依依一直跟在他身边，虽然还摸不透霍寒霆的心思和情绪，但这会儿他表现得实在有些明显。 即便是客户跟他告别，他也神情淡淡的，话语更是寥寥无几。 他不高兴。 这是乔依依最直观的一个感受，倘若再说得深一些，那么她觉得霍寒霆在生气。 刚刚在包厢里还好好的，现在是生什么气？在生谁的气？ 从包厢里出来的碰见的似乎也只有那个女人而已。 他在因为她而情绪波动。 霍寒霆自己也许发现了这一点，他闭目靠在车子后排，眉间微蹙，绷着一张脸。 前面司机等待着指示，乔依依看了身边的男人一眼，随后道：「去老宅吧。」 司机又看了霍寒霆一眼，见他没有出声反对，立刻便发动车子往外驶去。 风景在窗外倒退，阳光偶尔在脸上闪过一道光，将本就冷峻的五官衬得更加深沉。 乔依依看着他，忽然感觉心脏又多跳了一下。 这样的男人，大概没有一个女人会拒绝。 车子在老宅前停下，司机小心翼翼地看着后面的男人，婉声提醒：「霍董，到了。」 但霍寒霆依旧没什么动静，他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一般。 但乔依依知道他没睡。 车子久久未动的违和引起了周茹的注意，她披了一件外套就往这边来，然后敲了敲车窗。 霍寒霆睁开眼睛，按了一下额头后开车门下车。 周茹往后退了一步，有些疑惑：「回来了怎么也不下车？」 没等儿子回答，她依稀看见车里还有个人影。 「是姜柊吗？来家里坐一坐吧。」 姜柊跟了霍寒霆这么多年，霍家一行人早就将他当半个霍家人来看，言语之间都很是熟络。 但从车上下来的不是姜柊。 「让您失望了，伯母。」乔依依笑着关上车门，「我是依依，姜特助今天请了半天假，所以送霍董回家的事由我代劳，现在人送到，也就先回去了。」 周茹眼睛一亮：「哎，别走！你这孩子，哪有来一趟，家都没进就走的道理？」 「来来来。」她走过去挽住乔依依的手臂，「现在是下班时间，下了班就当来伯母家做客，走，进去陪我说说话。」 乔依依抬头看了一眼霍寒霆，见他似乎没什么不虞的神情才答应了下来。 周茹拉着乔依依进大厅里聊了好一会儿，眼看天色晚了，想要让她留宿，但乔依依拒绝了，坚持要回去。 她有些遗憾，想去叫楼上的霍寒霆。 「我让寒霆送送你。」 第796章霍氏需要一位女主人 ()」 「别，伯母！」 乔依依拦住她，「让司机送我回去就行，就不要麻烦霍先生了，他现在应该在处理工作，不应该为了我这么一点小事分神。」 如此大度懂事，周茹心里又满意了几分，简直越看越喜欢。 「那好，了依依你有空再来伯母家。」 周茹让司机送乔依依回去，站在夜风中目送车尾灯不见才又返回了。 她想了想，然后上楼。 霍寒霆在书房里，他没有在工作，书桌上的电脑指示灯亮哥个不停，他却后仰，靠在椅子上，眼眸深沉，盯着虚空。 似乎是在……发呆？ 周茹一脸看怪物一样的看着他，她再清楚不过自己儿子的性子。 讲究效率，厌恶一切浪费时间的行为。 但现在，他显然并不是很在状态。 「寒霆，你怎么了？」 周茹试探性地问。 霍寒霆眼神渐渐聚焦，随后收回视线，揉了揉额头：「我没事，您怎么过来了？」 周茹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 「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 「好，妈也不跟你绕弯子。」周茹试探地问道，「你现在觉得乔依依怎么样？」 霍寒霆揉了揉眉眼，没有说话， 周茹又接着道：「你也看见了，人小姑娘明显对你挺有意思，要不然也不会借着实习的名头跑到霍氏去，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霍寒霆没有说话，老实说，她并没有什么想法， 总裁办里多乔依依这个人，或者少这个人对他来说都没有任何影响。 「所以呢？您想说什么？」 周茹不再跟他绕弯子，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 「寒霆，你已经35岁了，父母希望能看见你成家立业，而霍氏也需要一个女主人。」 霍寒霆没有出声。 周茹嘆了口气：「我不逼你，你自己好好想想。」 临走前，她到没忍住，又多嘴说了一句：「有些人已经回不来了。」 「砰」的一声门响，书房里重新寂静下来，霍寒霆摩挲了一下指尖，眼眸一寸寸沉了下来。 他心里清楚周茹说得很对，坐在这个位置上，即便股权牢牢地捏在他的手里，他的人生也不能完全由他自己掌控。 他有自己的责任要承担。 * 霍寒霆情绪不高，顾晚颜也并没有好受多少。 她始终都觉得有些心神不宁，一顿饭也吃得草草了事。 她心不在焉表现得太过明显，秦情过来低声问了她两句，得到了没事的肯定后才又蹙眉走开。 聚会结束，她带着想想和念念离开，哄睡了她们两个后，自己却怎么也睡不着。 但翌日还有事，她定了闹钟，吃下两片安眠药，才缓缓入睡。 依靠药物入睡的质量都不是很好，顾晚颜第二天醒来时情绪不是很高。 但姜听春今天要带她和吴佳人见一见那个电视剧制作方人，敲定一下合作意向和细节。 这是之前就谈好的事，多半十拿九稳，但临到出发前的前半个小时，对方打来了电话，说今天可能没办法赴约了。 说是没办法赴约，但姜听春岂会听不明白话里的弯弯绕绕，这是在委婉地告诉她——合作泡汤了。 「梁制作人，咱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 姜听春皱眉，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 「这合同还没签呢，哪有什么说好的啊。」对方呵呵笑了几声，「实在是对不起啊，投资方说了想要启用大牌歌手，我们也没办法……」 大牌歌手？ 这不是在拐着弯说吴佳人不够大牌？ 姜听春听出对方话里的嘲讽意思，脸色冷了几分。 「哎，要不这样吧，我还有个师弟也在拍电视剧，不如把他介绍给你们。」 对方说了一个姜听春从来没听过的名字，还伪装善意提醒。 「这是他*拍电视剧，说不定能一炮而红，希望你们能抓住机会。」 姜听春脸色难看至极，她很想现在回一句「滚」，但对方是圈内有数的知名大牌制作人之一，得罪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对方笑了笑，又虚伪地客套几句就挂了电话。 没一会儿，手机上传来震动。 姜听春，低头一看，是哪个制作人把他所谓的师弟的名字和联繫方式发给了她。 对方这样说好听点是补偿，但摆明了是羞辱， 她压根就没想到要去联繫这个人，只将手机烦躁地扔在一边。 顾晚颜早就注意到了她的谈话内容，心里咯噔一声，看着她的脸色问道：「是不是那边出事了？」 姜听春点点头：「对方不想跟我们合作了。」 她语气有些懊恼，之前知道这个大饼落下来的时候，有多高兴，现在就走多失望。 顾晚颜看了一眼房间，吴佳人现在还在里面化妆，她从早上兴奋到现在了，实在不忍心让人打断她的情绪。 姜听春咬咬牙，从沙发上起身：「我再去问问，究竟是什么原因。」 「他在电话里没有交代吗？」 姜听春皱眉：「只说是投资商那边想要启用大牌歌手。」 投资商？ 顾晚颜略略一思考，随后拿出手机上网查了一下这部电视剧的几大投资商，其中投资最多的是盛乐。 「盛乐？」 姜听春过来看了一眼，随后视线有些古怪。 顾晚颜抬眸看她一眼：「怎么了？」 她一边问，一边点开了这个公司的相关资料，很快就明白了姜听春的迟疑从什么地方而来。 盛乐是一个集文娱于一体的新公司，从开发小说，到出版影视，再进行投资，形成了一条缜密的产业链，它成立于两年前，由……霍氏百分百控股。 也就是说，盛乐是霍氏旗下的分公司之一，它成立于两年前，应该是霍氏为了拓展也许而设立的试水公司。 现在对方说投资商直接一口否决吴佳人，很难不让人多想。 姜听春瞥了一眼顾晚颜的脸色，迟疑道：「你觉得会是霍寒霆吗？」 顾晚颜蹙眉，在她的印象里，霍寒霆不是这种公报私仇的人，要不然他大可以直接否决她跟松风雅也的合作。 但是他没有。 但冥冥之中，有一股直觉告诉她，这个盛乐有问题。 第797章你还会演戏? ()」 顾晚颜仔细回想了一下，前世，这个盛乐并没有出现，也就是说这极有可能是她重生，因为蝴蝶效应带来的改变之一。 但也正常。 这一世，霍寒霆身体康健，他35岁，正是野心勃勃的时刻。想要将霍氏带领上更高一层楼，这无可避免。 思考良久，她退出了页面。 「算了，这件事还是先告诉佳人吧。」 姜听春点点头，只是想到她要白高兴一场到底有些难过。 吴佳人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愣了一瞬，随后就调整过来了情绪，还反过来安慰姜听春。 「姜姐，你不要太自责，在圈里，饼飞了是常有的事，既然对方不启用我，说明我跟这部电视剧无缘。」 姜听春有些无奈，随后她想起：「他还介绍了他的师弟给我们，说他*制作电视剧，多半不会拒绝我们。」 「这不是在埋汰人吗？」 吴佳人现在终于有些生气了，她咬着牙，心里从来没有这么渴望过红过。 顾晚颜眉梢一扬：「哪个导演？」 姜听春蹙眉：「我不认识，应该是个新导演。」 她把手机拿出来，翻出了刚刚那个制作人发给她的信息。 顾晚颜接过来看了一眼，孟行舟这个名字映入她的眼帘。 孟行舟。 她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感觉有些耳熟，随后便上网查了一下，当看到金象新人奖的相关信息时，她才终于记起来。 这不是在前世号称「完美导演」的孟行舟，大魔王吗？ 孟行舟是拍电影出身的，但由于没人投资，便开始拍电视剧，说是拍电视剧也不对，应该是网剧。 这是目前最节省成本的拍摄方式。 后来有人给了孟行舟一笔投资，这也是他能够拍摄的启动资金。 不过孟行舟拍摄追求完美，甚至在拍摄期间跑了三批演员，个个都是因为受不了才走的。 因此，这部网剧只能边拍边在网上播放。 但没想到的是，短短一个礼拜，这部网剧一炮而红，一集点击量就过亿。 孟行舟迎来了大量的投资，从此导演之路一片坦荡。 顾晚颜记得她前世死的时候，孟行舟就已经是小有名气的新导演，怎么现在还没红起来？ 一琢磨，顾晚颜就发现了问题。 前世投资孟行舟的似乎是路景焕。 他跟孟行舟萍水相逢在路边，然后随意聊了几句，觉得还挺投缘，这位大少爷一乐之下，直接砸钱投资，压根就没想过回报。 但今生，路景焕的人生轨迹俨然不同，他出走美光，脱离路家，更别提孟行舟了。 难怪，怀才不遇一直怀到了现在。 顾晚颜眼神有些复杂地看了吴佳人一眼。 这才是真正的小福星吧。 她立刻道：「姜姐，你联繫一下这个人，告诉他，就说有人想要唱他的网剧主题曲。」 姜听春皱眉，吴佳人连忙道：「姜姐，我没事的，我只要有歌唱就行，管他是大制作还是小制作，是名导还是新人。」 「说得没错。」顾晚颜笑眯眯地扯了扯她的脸，「你这种心态的人不红，简直天理难容。」 姜听春拗不过她们两个，直接打了电话过去，那边传来低低的一声「餵」。 姜听春立刻说明来意，并将那位制作人的名字给报上，本以为对方听见师兄的名字，多少态度会改变一些，却没想到迎来了一声冷哼。 「你告诉他，不用用这种方法拐着弯儿来羞辱我，我现在连演员都请不起，还让人唱主题曲？」 说完，电话就挂了。 姜听春开的是免提，通话结束的那一刻，客厅里陷入了沉默。 这哪里是师兄弟，摆明了是有仇的好吧！ 「fuck！」 姜听春气得咬牙切齿，不知道该说那位电视剧制作人什么才好，一气之下直接爆了粗口。 顾晚颜认真思考了一下，安抚下他们，然后用自己的手机打了电话过去，对方又一次接听。 喂，你好，我想面试一下角色。」 孟行舟似乎对这种棉花已经习以为常，给她报了个时间和地址，通知她过来试镜。 挂了电话，她看着面前两个人神情各异地看着她。 「哇，do日s，你还会演戏？！」 姜听春皱眉：「你这样直接转型不太好吧？」 顾晚颜无奈：「我哪会演什么戏啊！」 她扬了扬自己的手机：「不这样，怎么能见到人。」 如果她们再提一句是来唱歌的，对方肯定立刻就挂电话。 但说是去试镜的就不一样了，孟行舟现在肯定找演员找疯了。 姜听春明白了，但是这个举动依然令人费解。 「一部可能都不会面世的作品，我们没必要去唱这个主题曲。」 顾晚颜摇了摇头：「他得过金象奖，我还挺想当一回伯乐的。」 姜听春有些不太明白她的意思，顾晚颜也没有多解释，一切还得跟孟行舟见过面后再说。 但除此之外，她也没有忘记起来。 把盛乐公司的一些相关资料发给了容英韶，请她帮忙查一下里面详细的人事结构，这个对容英韶来说很简单，只说晚点给她。 翌日，顾晚颜收拾整齐，和吴佳人根据地址去见了这位孟行舟。 车开不进小巷子里，她们两个人是下车步行了将近500米才找到了孟行舟说的那个筒子楼。 「我的妈！」吴佳人感嘆，「这要不是你，我自己一个人肯定不敢来。」 顾晚颜根据门牌号找到了位置。 没有电梯，她们是爬楼梯上来的，楼梯口还有垃圾扔着，墙上贴着小gg，显得凌乱不堪。 顾晚颜找到位置，敲了敲门。 没过一会儿，门开了。 开门的是个穿着格子衬衫的男人，下巴有青色的胡茬，面容平淡从容，目光扫了门口两个女人一眼，即便看见她们的穿着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也没有说什么，只让她们进来。 里面的空间不大，却很空旷，只有一张沙发和一个办公桌，一些拍摄用的器材就角落里摆着，里面还有个小房间，应当是卧室。 「你们是在哪里看见我要找演员的？」 顾晚颜听见他这么问，努力回想了一下前世那些作者给孟行舟写的时人物传记，便坦然答道：「在电线桿的海报上。」 孟行舟：「呵呵。」 第798章我可以给你投资 ()」 孟行舟低头笑了一下，顾晚颜和吴佳人一时有些摸不准这个「呵呵」是什么意思。 孟行舟：「扯淡！」 顾晚颜：「？」 人物传记上还说孟行舟谦逊努力，温文尔雅，是个喜欢追求完美的处女座，当初起步艰辛时曾在电线桿子上贴过招聘演员gg，很多人都以为是骗子。 但现在的孟行舟面无表情，甚至眼带嘲笑地告诉她们：「我怎么可能会做这么丢人的事！」 顾晚颜：「？」 你清醒一点啊喂！ 你连演员都招不到，还指望什么丢人不丢人的！ 一个破旧的房子里，三个人大眼瞪小眼。 顾晚颜缓和了一下语气重新道：「但我们总归是来了，想看一下你的剧本可以吗？」 孟行舟摇了摇头：「你们不合适。」 顾晚颜没说话，吴佳人先开口了：「你连试镜都没有，怎么说不合适呢。」 孟行舟没说话，但眼里明明白白地写着「你们有演技」几个大字。 顾晚颜：「……」 她现在终于明白，那些演员是怎么跑的了，也不一定是受不了严格的演技要求，说不定就是受不了导演的阴阳怪气才走的。 孟行舟最终松了口，把剧本大纲给她们看了一下。 顾晚颜拿过来看了一眼，看见标题时勾了勾唇。 《黎明杀机》 由一连串兇杀案串联起来的都市刑侦片，剧情紧凑，主演演技到位，这部剧必火。 不过，也的确挺费钱。 孟行舟平静地看着她们，也是在观察，但他却越来越猜不透这两个人的来意。 正当他有些不耐烦的时候，顾晚颜合上剧本。 「孟导。」 她一开口就让孟行舟身体紧绷了一瞬。 从来没有人这么称唿过他。 「这部剧，我们的确演不了。」 「说吧，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孟行舟接过剧本，「我也不认为两个唱歌的能演这场戏。」 吴佳人震惊：「你认得我们？」 孟行舟面无表情：「我又不是山顶洞人，我有钱买网。」 吴佳人顿时有些讪讪的。 「你们就是昨天打电话过来说是那个王八蛋介绍要唱主题曲的那些人吧？」 孟行舟把剧本放在办公桌上，「现在条件你们也看见了，我是真的没钱。晚上还要去兼职打工，只有这样才能勉强让人活下去。」 这时，顾晚颜伸出一根手指头：「孟先生，我可以给你投资，先行投资一千万。」 她话音刚落，这个窄小的房子里陷入了一片寂静。 吴佳人一脸惊愕地看着她，孟行舟震惊了一瞬，随后便以一种看神经病的怪异眼神看着顾晚颜，小声嘀咕， 「难怪说音乐家都是疯子……」 顾晚颜脸黑了。 「我是认真的，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们可以签合同，而且这只是初始投资，我勾玉会视情况追加投资。」 她神情严肃，不像是来寻开心的，孟行舟也渐渐认真起来。 「你为什么要投资我的剧？现在很少有人会看刑侦片，这部剧扑街的可能性更大。」 怎么会有人在投资商面前说自己的剧会扑呢？ 顾晚颜有些无奈：「我看了一下你这部剧的梗概，我挺感兴趣的。能让我这么一个经常不看电视剧的人都觉得有兴趣，那你这部剧就一定会成功。」 孟行舟沉默了一瞬，刚想说些什么，就听顾晚颜道：「这样你也有钱来请佳人唱主题曲了。」 孟行舟：「……」 那是他的钱吗？那不还是你的钱！ 他现在是真的怀疑顾晚颜脑子有一定问题。 骗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人的钱，他心里还是有点负担的。 但顾晚颜根本没给他后悔的机会：「你筹备它筹备了好几年，甘心就这么放弃主动送上门来的机会吗？」 孟行舟又沉默了，那些辗转反侧的日夜此刻都在眼前一一闪过，最终汇聚成一口气被他缓缓吐出。 诱惑太大，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好。」 顾晚颜起身，立刻从包里拿出一份合同：「这是合同，你好好看看。」 孟行舟：「？」 他怎么有种自己要被骗的感觉呢？ 这竟然还准备了合同，明显是有备而来。 孟行舟谨慎了一些，拿过合同翻看。 顾晚颜挑拣了一些主要的条件给他听：「我不会来干涉任何有关拍摄的事，到时候怎么拍，选谁当主演是你自己的事。我就负责这部剧爆红之后收钱就行了，分成就按照市场上的常规比例来分。」 孟行舟怀疑地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看合同，发现果然白纸黑字将这些条件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这对任何一位导演来说，都是梦寐以求的合同。 资本投资，却并不插手，将所有的自主权都交给导演。 要知道有一部分人投资，就是为了捧自己娱乐公司的人，但现在顾晚颜直接把选角的权力放在他手里。 孟行舟有种被馅饼砸晕的冲动。 他晕晕乎乎地签了合同，不敢置信就这么到帐了一千万。 她有了启动资金，还有人帮忙写主题曲，还有人帮忙免费唱。 孟行舟郑重地打量了一下顾晚颜，现在看她的眼神不再像是在看一个傻子，像是在看冤大头。 顾晚颜生怕自己再多待一会儿会被气死，拉着吴佳人匆匆离去。 走出筒子楼，对面是一家卖凉皮的小铺，吴佳人有些怀念，顾晚颜便带着她走进去，跟老闆说来两碗凉皮。 这个点，店里的人不是很多，吴佳人也没有顾忌那么多，低声问她。 「do日s，你还吃凉皮呀？」 「不吃。」顾晚颜漫不经心地道，「我平时喝的是露水，吃的是花瓣，连留下来的泪都是五彩斑斓的珍珠。」 吴佳人噗嗤一声笑出来：「我是觉得你在国外长大，可能会吃不惯华国的小吃。」 「多吃几次就习惯了。」 顾晚颜看着老闆娘端着两碗凉皮过来，然后把头髮扎起来，低头开始吃。 她又不是天生的公主，以前穷苦的时候，凉皮方便面烤冷面是常态。 吃完走出店面，两人步行消了会食，上车时，容英韶给她打来了电话。 「晚晚，锁定那个人的位置了！」 第799章就在荣城 ()」 容英韶语气中也是难掩的兴奋，追踪了这么久，终于要有个突破口了。 她喘了口气道：「松风雅也跟他视频的时候，我找人破解了一下他的位置，他那边好像很快警觉，但是还是被破解了。」 顾晚颜一听见这个，立刻明白过来她说的是那个冒充她的创作家，当下把车直接停在路边，神情和语气都严肃了几分。 「人在哪？」 「就在荣城。」 * 容英韶追踪到的地点是位于荣城西郊别墅区，建造的是绿色生态园，自带高尔夫球场和跑马场，因此不少富人都选择在这里买房。 最关键的是，开发商是霍氏。 容英韶望了一眼建筑恢宏的别墅区，侧头看向旁边神情冷凝的顾晚颜：「晚晚，又跟霍氏有关。」 「三种可能。」顾晚颜神情平静，「一种是巧合，一种是对方想故意迷惑我们还有一种……」 容英韶接了下去， 「霍氏内部出了叛徒。」 她蹙眉：「你让我查的那个盛乐，它建立初期，是被霍绍元分权给了霍东青。」 顾晚颜蹙眉：「霍东青是谁？」 她也算是见过霍氏其余亲戚的，对霍东青这个名字是真没什么印象。 「你不清楚吗？」容英韶解释，「他是霍家老爷子的表兄弟，霍寒霆应该要叫他一声二爷爷。」 容英韶这么一说，顾晚颜就记起来了，当初过年回家的时候，的确是遇见过这位老人，身边还有个不省油的孙女，只不过这旁系一脉不是居住在海外吗？怎么回来了？ 看来这五年她不在，发生了不少事。 不过这个霍氏二爷究竟有没有问题，还是要再仔细查探，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将那个躲在暗处的老鼠给揪出来。 容英韶有些纠结：「我们现在怎么进去？」 顾晚颜皱眉思索了一下，随后若有所思：「有谁住在这里吗？」 容英韶查到这个位置的时候，基本上还查了里面住户的消息，知道几个人名，便都告诉了她。 顾晚颜琢磨了一会儿，随后示意她附耳过来：「我们这样。」 * 位于西郊的明华堂是霍氏在几年前开发的别墅区，里面的住户非富即贵，门口配备专属保安站岗，四小时轮换一次。 下午一点，是新换岗的保安上线，还没有完全站稳，门口就开过来了一辆玛莎拉蒂。 虽然车牌陌生，但保安依旧恭敬，谁知道是哪个住户的亲戚或者小情人呢，反正能开这么名贵的车，多半来头也不小。 保安亭没有放行，保安上前例行检查。 「您好！」 保安敬了个礼，「请问您是住户吗？刷卡还是刷脸？」 车窗渐渐地摇下，露出一张明艷的脸，红唇烈焰，高挺的鼻樑上架着一副宽边墨镜，一派冷傲。 对着这张脸，保安愣了一下。 「您，您好……」 顾晚颜伸出食指，勾着墨镜往下拉了一点，露出一双勾了眼线的媚眼。 她懒洋洋地道：「我没来过，进去找人有事。」 保安默默往后退了两步，有些结巴地道：「那您需要登记一下，并联繫业主接电话。」 「行。」 顾晚颜懒散地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通话一接听，她的声音便娇了许多：「喂，李总，人家来找你了，你出来接一下我呗！」 随后她又愣住了：「什么？你出差？」 保安在一旁默不作声，随后想着，这个女人多半是要生气了。 但哪知，女人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笑弯了眼，随后她带着做作的遗憾口气道：「那这可就没办法了呀，李总，你也听见了，我这不是不还你钱，不是有意让你资金鍊周转不开，是你的保安不让我进，这我也没有办法呀！」 她边说，边笑着瞥了一眼一旁有些傻眼的保安。 还钱？ 敢情是来还钱的？ 都说过欠别人钱的才是大爷，难怪这个女的这么高兴。 现在还不上了，可不就值得高兴吗？ 想到这里，她又听见顾晚颜一边准备倒车，似乎要离开，一边继续打电话。 「改天？」 顾晚颜语气为难遗憾，「这改天不行呀，我要出差了，要去欧洲那边拓展海外市场，没个三五年恐怕回不来呢！」 三五年…… 保安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这压根儿就是根本不想还钱吧！ 但随后她就看见车停住了。 「什么，你派你秘书过来？」 女人的脸色变了变，随后肉眼可见的不情愿，「我还有事，在这里等太久不太好吧？」 随后不知道那头说了什么，顾晚颜只能遗憾地道：「那好吧，我只等10分钟，10分钟一到，人要是还没来，我就只好走人了！」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开始拿出化妆品来补妆，边补边嘀咕：「这么远的地方，我就不信的在十分钟内赶到。」 保安听见刚才的对话，也没有赶她，你是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上安静站岗，只是时不时往顾晚颜那边看一眼。 当他注意到顾晚颜想走的时候，看你也时间才发现已经过了八分钟。 顾晚颜从车窗中探出一颗头：「那个小哥，回头有人来找你，你就帮我作证一下，我可是等到十分钟再走的。」 保安是新来的，有点不知所措。 顾晚颜调转了车头，没过一会儿，有一辆黑车开足马力朝这边开过来，然后是刺耳的剎车声响起，稳稳地停在了顾晚颜旁边，吓了在场所有人一跳。 随后，一个穿着ol套裙的女人从车上下来，急匆匆地奔向玛莎拉蒂。 居然还真的赶到了。 保安全都看着她们，也不知道她们在谈什么事情，只能看见穿套裙的女人一个劲地弯腰道歉，然后朝着他们小跑过来，头髮有些凌乱。 「诸位好，我是明鑫集团李总的秘书，现在有事想进去一趟，请你们放行吧？」 这也是张新面孔，保安有些为难，刚想问有没有通行卡之类的，保安亭里又走出了人，有了些小肚子，把制服绷得紧紧的，一看就是已经做了很多年的老保安。 「怎么了这是？」 第800章霍寒霆究竟会设置什么密码 ()」 新保安解释了一遍来龙去脉，秘书一脸无奈，回头看了一眼倚靠在车旁打电话，脸色明显不大爽快的顾晚颜后，压低声音。 「求两位行行好吧，这个人欠了我们公司很多钱，今天恐怕是提前知道我们老总出差了，特地过来的。现在他们好不容易提还钱的事，我们老总这才急忙派我过来。匆匆过来的，什么证件也没带。」 女人似乎要哭了，「我是新来的秘书，本来现在找份工作就不容易，要是把她放跑了，没收到钱，老总肯定会骂我，还会把我辞退！」 新保安听完面露犹豫纠结为难。 「明鑫集团？」 旁边的老保安忽然出声。 秘书点头：「对对对！要不我给李总再打个电话，给你们确认一下？就是李总现在可能在谈生意，不太方便接电话……」 「不用了不用了。」老保安摆了摆手，陪着笑，「你们进去吧！」 新保安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被老保安拍了一下手臂，便都憋住了。 容英韶面露欣喜，再三道谢后小跑回去跟顾晚颜说话，一众保安都看见了脸色瞬间垮掉的女人，然后不情不愿地开着车跟在秘书后面再所有人的注视下进了别墅区。 新保安不解其意：「老马，他们又没有通行证，为什么要放她们进去？」 老保安嘆了口气：「这里的人个个恢復期鬼我们一个也得罪不起，那个明鑫集团的李总，前不久才因为一点小事骂走了一个保安，要不然你以为你怎么进来的？」 新保安讷讷无语，因为一点小事就骂走一个保安，这要是耽误了他资金问题，这还不得把他们皮剥了。 他打了个寒颤，忽然明白了前辈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 这年头，一份工资高的工作可不容易。 别墅区内部大道宽敞，绿树成荫，两辆车速度并不快，相继闪过一幢幢别墅前最后停在了一栋豪宅前。 为了保护用户住宅的隐私，这里就没有公共监控了。 下了车，顾晚颜摘了墨镜，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髮，跟前面黑车上下来的女人相视一笑。 容英韶盯了她半晌，随后拍了拍她肩膀：「真有你的，顾晚颜。」 能想出来这种方法的，脑子显然都有点稀奇古怪。 顾晚颜颇有些得意：「说明我还是有演戏的天赋。」 容英韶笑着锤了她一拳，然后就抬头望向四周，想要先观察一下四周。 「这片好像就是南区，定位的位置也是这里。」 容英韶辨认了一下方向后，带着顾晚颜走过去，最后停在了一桩别墅前。 「应该是这里，我们怎么进去？」 容英韶走到大门前观察了一阵：「可以通过密码或者人身体的静脉解锁。」 可关键他们并不是户主。 顾晚颜想了一下，然后道：「霍氏住宅都有安全系统，如果用户忘记密码，或者因为特殊原因想要改动解锁方式，可以通过验证进入安全系统进行改动，如果无法验证，霍氏安全系统的最高权限可以对房子进行密码重置或者直接进入，这个系统可以称之为秘钥。」 在霍是信息了解方面，容英韶显然是不如顾晚颜的，但显然她在说这个密码是就可以利用霍氏这个安全系统进行破解的。 眼睛亮了亮，她怀揣希望地道：「这个安全系统的最高权限……」 「整个霍氏只有霍寒霆一个人拥有最高权限。」 她面色平静，「这么重要的东西，肯定是掌握在重要的人身上，而且大多数人都并不知道这个「秘钥」的存在。」 容英韶愁死了：「那怎么办？这个秘钥系统恐怕找都无从找起，总不能直接打电话向霍寒霆问吧，我觉得他会直接把我们两个人抓起来的可能性比较大。」 「你带电脑了吗？」 容英韶点头：「带了。」 她们走回车上，顾晚颜坐在副驾驶上，打开电脑，略微思考了一阵后，开始尝试在网页输入地址。 「我有点记不太清楚了。」 她蹙眉，努力回想当初进入书房时看见的霍寒霆电脑摆放的页面，虽然偶然见过一两次，但她记忆力一向不错。 尝试替换了几个不同的字母之后，网页旋转了几下终于跳出来了一个全黑的页面，背景中似乎有一道白色的碎光横贯而过，充满着科技感与时尚感。 页面上显示出一个对话框，完全没有任何提示。 但顾晚颜知道，这是指进入秘钥系统的密码。 容英韶一直在旁边注视着她的动作，看见页面跳出来后，吃惊地睁大了眼睛：「霍寒霆连这个都跟你说吗？」 顾晚颜摇了摇头：「他没有特意告诉我，但是从来没有在我面前避讳过。」 如果她有心想要去记的话，她可以掌握一切有关霍氏最机密的东西。 不过，她没有特意去关注过这些，因此对于现在这个密码，她有些犯难。 容英韶猜测：「这个密码不好破解，极有可能是经过电脑特殊处理的乱码，但是还可以试一试，用破解密码的软体试试，不过利用外力进行破解，极有可能会引起这个系统自动锁定位置并报警。」 毕竟这里事关霍氏百万房产客户的安全隐私。 顾晚颜抿了抿唇，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后，放置在了键盘上，开始慢慢地按下数字。 通常来说，猜测一个人的密码，多半要从他的生活出发，密码的存在多半与其中的特殊数字有关。 但霍寒霆……究竟会设置什么密码呢？ 她一步步输入数字，是澄澄的生日，最后按下确定键。 但页面跳出了红字，显示输入错误。 容英韶有些焦急：「这种密码的容错率肯定不高，毕竟以霍寒霆的智商，总不会连续多次输入密码，一旦错误过多，肯定会自动锁住系统并且也会判定你为入侵者。」 顾晚颜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她沉默着犹豫了一段时间然而页面竟然开始了关闭倒计时。 真是有够周全的系统。 时间紧迫，顾晚颜深吸一口气，郑重地按下密码，容英韶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 密码输入完毕，页面旋转了一会儿后，跳出来一个对话框。 密码输入正确。 第801章识破她身份的「老朋友」 ()」 页面转入成功的时候，容英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成、成功了？」 她眨了眨眼，然后看向顾晚颜，「密、密码是什么东西？」 她注视顾晚颜，觉得脸竟然在她的注视下慢慢的红了。 顾晚颜心情也有些复杂，她只是觉得霍寒霆应该不常进入这个系统，所以赌他的密码应该都没变过，根据以前有一回开箱的密码，猜了一下。 「密码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她小声说道，最后摇了摇头，「不提这个了，我们先看一看吧。」 内部页面极其简洁，顾晚颜根据地区和别墅区名称找到了自己想要破解的别墅密码，确认点击进行密码重置。 与此同时，霍氏第33层会议室里，高层齐聚一堂，前方有部门经理在做汇报，霍寒霆全神贯注地盯着ppt上的曲线，口袋里的手机屏幕闪了一闪，也没有注意到。 顾晚颜成功开锁，两人小心翼翼地进入别墅，视线在里面巡视了一圈之后哦了发现没有任何人。 里面空空荡荡的，一切家具都是崭新的模样，没有半分人气。 「还是要先查一下户主是谁。」 容英韶蹙眉：「没有户主，房产售卖信息上显示这幢房子并没有人出租。」 没有出售，自然也找不到里面居住人的相关信息。 「但是我们来的很快，如果这个人是仓皇逃离的话，现场说不定会遗留下信息。」 顾晚颜颔首，跟着她一起走上楼，仔细在每个房间里查探了一下，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停留在卧室里的时候，两人重点查看了一下情况。 顾晚颜仔细逡巡了很久，终于发现了一点不对劲。 靠近床头的位置边，床头柜有被移动过的痕迹，地板上有一层浅浅的灰，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来。 顾晚颜试着将床头柜慢慢地移回原位，然后蹲下来仔细观察。 发现刚刚被床头柜移盖住的位置上有一点透明的液体，只不过已经凝固了。 她用手碰了碰，发现很难扣弄下来，难怪会被人掩盖住。 「容容，你来看这是什么。」 容英韶凑近，用手碰了碰，又在鼻尖嗅了嗅，随后摇摇头：「不太清楚，恐怕要送到实验室分析一下成分。」 「之前在这里的人匆忙逃离之下恐怕没办法完全清除这个东西，但既然他想要掩盖，就说明这个东西一定非常重要。」 容英韶也贊同，她小心翼翼地取了刻刀，一点一点地将粉末颳了下来，然后密封进一个透明袋子里，仔细收起来。 卧室里没了其他东西，顾晚颜又仔细看了一下洗手间的位置。 如果有人在这里生活过的话，那么卫生间显然很难掩盖一些情况。 卫生间很大，无论是淋浴还是浴缸都一应俱全。 容英韶半蹲在浴缸前，仔细嗅了一下，皱眉：「有种奇怪的味道。」 顾晚颜也蹲下来嗅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不是奇怪的味道，是一个很有名的精油品牌，它们的味道很特殊，而且很持久。」 她摸了摸浴缸壁，虽然被收拾得很干净，但是到底跟整洁如新有区别。 「在这里的应该是个女人，男人不会有心情来泡澡，再用什么精油。」 顾晚颜眉眼沉下来：「这款精油制作太复杂，每年发行都是有数的，如果能从官方调出卖家，也许说不定可以缩小范围。」 容英韶点头：「接下来要不要去旁边书房看看，我刚刚看到有一扇小门可以直通书房。」 两人起身，一同往书房走去，走到浴室门口时，顾晚颜忽然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整个浴室。 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她目光看了一圈，最后停在了镜子上。 这面镜子装裱精緻，四个角镶嵌着墨色的宝石，在灯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泽。 她手指在镜子上触碰了一下，能够看见相对的指尖。 容英韶奇怪地望过来：「怎么了？」 顾晚颜摇了摇头，迈步向外走去：「走吧。」 浴室的门被关上，灯也在瞬间被熄灭，镜子上当的宝石闪烁了一下后便彻底失去了光泽。 两人辗转来到书房。 书房里没有开灯，藉助昏暗的环境可以看清楚空荡荡的书架以及空无一物的书桌。 完全没有任何人生活过的痕迹，但她们却没有掉以轻心。 顾晚颜最终在书桌底下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一张碎片，细细可以看见是一角曲谱。 「果然。」容英韶看了一眼，「那个人就藏在这里，目前可以知道的是，这个人是女人。」 顾晚颜蹙眉，摩挲了一下纸片：「这张曲谱是手写的。」 她神情平静：「我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容英韶微微诧异。 「你还记得吗？」顾晚颜拿着这张碎片，「我们曾经在电脑上动过手脚，想要让秦情自动暴露，但是却完全没有显示电脑里文件被动过，也没有拍到人过来的画面。」 容英韶点头：「我有记得。」 「现在我知道了。」顾晚颜盯着上面的字迹，微微勾唇，「她大概是想办法拍下了我的手稿或者想办法录下了我弹琴的声音，然后手写抄誉下来了曲谱，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容英韶恍然大悟：「难怪她提交的那份曲谱跟你的不太一样，我们原来还以为她是进行了改动或者完善，但是现在想来，很可能是他无法确定你弹琴过程中的一些音符，所以才进行了改编。」 确定了这个冒充的创作家究竟是谁，容英韶又蹙眉。 「这么说，从头到尾跟你过不去的只有她一个人？那么我们调查的其他情况……」 「不，他们的目标依然可能是霍氏，但是秦情在我身上下如此大的功夫，多半是和我有什么仇怨吧……」 她才刚回国，自然不可能这么快结仇，说不定是识破她身份的「老朋友」…… 顾晚颜眼眸眯了眯，她真是越来越好奇了，秦情的身份。 虽然有几个猜想，不过因为以前树敌太多，想要真正确定，恐怕还要靠刚刚找到的那些线索。 第802章时尚展发布会 ()」 「会议暂时就到这里。」 庄严肃穆的会议室中，姜柊合上笔帽，站起来宣布会议停止。 霍寒霆从椅子上起身，然后迈步向外面走去，一众秘书紧跟在他身后鱼贯而出。 姜柊在他身后汇报今天剩下的行程，最后合上文件。 「后天是松风雅也先生的时尚展正式预告的记者会，地点就在荣城，您要出席吗？」 霍寒霆颔首：「观众席。」 「明白。」 踏进办公室，又向秘书交代下去一些事情之后，姜柊等人都退了出去，乔依依是最后一个出门的。 她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后，咬唇开口道：「霍……霍先生。」 霍寒霆抬头看她，眉眼清冷。 「还有什么事吗？」 「你……你出席这个会议，我……我能跟着一起去吗？」 当天过去的记者一定很多，如果霍寒霆带着她一起出席的话，相当于向外界默认了跟她不一般的关系。 乔依依在用这种方式试探他对她的态度。 霍寒霆视线收回来，一时没有出声。 乔依依脸渐渐地涨红了：「我……我不是……」 「姜柊到时候会把衣服送到乔家。」 乔依依的辩解卡在喉咙口，她后面的话忽然一句也说不出来了，而是愣愣地看着霍寒霆。 男人復又微微抬头：「还有其他事吗？」 乔依依反应过来，摇了摇头：「不不不，没有了没有了！」 她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烫，捂了捂之后立刻开了办公室的门跑了出去。 霍寒霆端过一旁的咖啡抿了一口，视线垂在虚空中，没有聚焦，却仿佛凝结出了一地清冷的霜。 他不会永远被一个圈束缚住。 是时候要走出来了。 姜柊来接他出门的时候，霍寒霆碰到了口袋里的手机，他拿出来看了一眼，却没能成功开机。 「应该是没电了。」 姜柊接过：「我替您充上电吧。」 霍寒霆颔首，把手机递给他，自己迈步向外走去。 姜柊将它放在充电座上，手机屏幕自动亮起，显示充电的页面，他看了一眼后便迈步离开。 在于充电插座上的手机却自动开机，页面被刷新，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信息跳出来。 * 离开别墅之后，容英韶便打算拜託一下朋友，好好分解一下他们在别墅里找到的粉末。 车子在御苑停下的时候，容英韶看着外面，向顾晚颜叮嘱：「晚晚，我知道你现在很急，但是我们绝对不可以掉以轻心，打草惊蛇。」 「我明白。」 顾晚颜解开安全带：「我明白，精油的事就让我来调查，在没有清楚她的身份之前，我不会轻举妄动。」 容英韶颔首，随后开车离开了。 顾晚颜上楼，家里只有吴佳人在，客厅里放着当下几步红剧的主题曲，自从知道要唱电视剧的主题曲之后，她这段时间的听歌风格都变了。 吴佳人穿着睡衣在客厅里晃荡，偶尔会摇头晃脑地跟唱几句，看见顾晚颜回来之后，立刻打招唿：「do日s，你回来啦，和朋友喝咖啡怎么样？」 「挺好的，聊了一些闲话，偶尔放松一下感觉挺不错。」 顾晚颜笑着倒了杯水，「姜姐和秦情有来过吗？」 「姜姐来过，问了一些我们和孟行舟谈话的事，秦情没来过。」 「是吗？」顾晚颜笑着把这件事随口带过，问起想想和念念，得知她们睡着了之后，过去看了一眼，蹙眉：「她们最近睡的有点早。」 现在才8、9点，往常这个时候想想和念念还不肯睡觉。 「小孩子需要的休息充足一点，可能的确需要多睡觉吧。」 吴佳人没在意，「这也挺正常。」 顾晚颜又仔细查探了一下女儿的情况，确定她们没问题也没生病后，就暂且放下心里的担心，往外走。 吴佳人正在刷微博，边刷边道：「我看见了，松风雅也的时尚展是在后天召开吧，你你到时候肯定会出席嘛？」 顾晚颜点头：「需要过去应付一下媒体，到时候你和姜姐她们也一起过来。」 吴佳人点点头：「估计知道曲子是你制作的，到时候网上又炸了，不知道那个制作人会不会后悔死哈哈哈哈……」 本身就是萧邦冠军，欧洲知名国际音乐钢琴家，又连续创作出爆红歌曲，还是lr的御用剪影模特，再加上这次国际时尚展的主题音乐制作，她已经可以预想到do日s的身价必定水涨船高。 这样的大牌，就算是想请她制作电视剧主题曲都要拿出超之前十倍的价格来。 * 时尚展发布会召开的那天，荣城最大的酒店门口来往水泄不通，各方记者都陆续就位，尤其是时尚记者和新闻记者。 毕竟这次的时尚展是两国友好的一个象徵。 发布会在荣城召开一次，也会在日本召开一次。 今天主要公开的是参与时尚展的人物以及一些内容，因此现场布置上略微庄重了一些，同时又不失时尚设计感。 观众席设置了大概将近200个位置，邀请各方人士过来参与，甚至还有政府人员出席。 松风雅也提前一天就抵达了华国，和顾晚颜碰了一面，因此今天两人算是同时抵达会场。 发布会在下午一点，採取了现场转播的方式进行。 当记者陆续调整好摄像机后，现场的躁动也降了一点，但没过多久便又升腾了起来。 因为有重量级人物到场。 侧门打开，霍寒霆迈步走了进来，他身边跟着穿浅蓝色半长裙的乔依依，妆容清新自然，走在男人身边显得小鸟依人。 霍氏投资这次时尚展不是什么秘密，但没想到他竟然会亲自到场。 现场不少记者看见他身旁的女伴，神情各异。 这是承认了吗？ 他们两人在第一排的位置坐下，记者抓住角度拍摄了两张照片。 发布会正式开始，以松风雅也为首的一众人慢慢地走上台，坐在了长桌后方，他们面前都有相应铭牌。 当记者看清其中一个人的时候，现场静默了一瞬，而直播的观众也炸开了锅。 第803章她为什么会坐在这里? ()」 台上一共8个人，松风雅也位居正中间，而坐在他右手边的既不是他的助手，也不是负责这次时尚展已知的主要人物，而是—— 「do日s？她怎么在这里？」 「她为什么会坐在上面？」 看见实况转播的观众纷纷提出质疑。 「她的跨度也太大了吧，难不成还涉及了时尚界？」 「你们忘记了吗？她还是lr家的剪影模特啊！」 「哇，难不成这次时尚展是她来走秀吗？」 「那我拒绝！剪影模特和走秀模特还是有区别的吧！」 弹幕上针对这一现象吵得不可开交，现场的记者也陷入了短暂的讨论中，唯有知道情况的少部分人安静得很。 台上的顾晚颜神情淡然，她整理了一下自己发言资料后才抬头往下看过去，视线在第一排中间的位置顿了顿。 男人端坐在椅子上，他十指交握，嵴背挺直，一身矜贵。 似乎察觉到了视线，他微微抬起头迎上顾晚颜的目光。 众目睽睽之下，再加钱秦情也过来了，顾晚颜不敢太过分，在他看过来的一瞬间便移开了视线。 但刚刚移开一寸，就发现了他身边的乔依依。 又来？ 又是这个女人？ 顾晚颜指尖蜷缩了一下，有些焦躁地点了点桌面。 这个女人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让他上哪都带着。 她不免多看了乔依依几眼，哪知乔依依也正在看她。 顾晚颜今天穿得格外不同，她穿着一身墨绿盘扣中袖旗袍，露出的小臂，肤白如雪，面容端庄秀雅，整个人的气质都被烘託了出来。 显然是为了时尚展单独配的衣服。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碰撞了一下又移开。 主持人试了一下话筒之后，就率先宣布这次发布会正式开始并欢迎了在场的人到来，之后便开始介绍场上参与这次时尚展的主要人物。 当轮到顾晚颜的时候，主持人笑道：「相信在场和直播屏幕前的各位观众都比较好奇为什么do日s会在这里，这是因为我们这次时尚展的概念宣导片主题曲是由do日s一手策划。」 现场一片譁然。 虽说顾晚颜的确有创作曲子的经歷，但那之前，不是跟人合作就是创作一首单曲，要说她可以负责这么重要的主题曲，在场许多人都不太看好。 这么盛大的时尚展，代表的还是两国文化，如果弄砸了可就太令人遗憾了。 弹幕上显然还有不少人也是这么想的，全都在提出质疑。其中质疑最多的就是她的国籍。 「虽然是华裔，但是我记得她是在欧洲长大的吧？」 「有些人好像以为自己创作了一首歌，就有点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我记得这个主题曲应该是要纯音乐吧……」 「不要吧……好好的时尚展，因为这首曲子毁了，那可太可惜了！」 网上一片质疑声，现场自然也有。 只不过前来参加的人都具备高素质，因此没有贸然表现出来，反而是一些记者已经准备好了，跃跃欲试地想要进行提问。 但主持人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等到将所有人都介绍了一遍之后，就开始播放这次的概念宣导片。 这次的时尚展主题是「风月同天」，完美诠释了美学与两国文化紧密相连的关系。 宣导片选取的主要色调是暗红色，庄重又復古，整部宣传片像是在进行时空穿梭一般，在红墙绿瓦与现代建筑之间来回切换，和服与汉服相映成辉，一声钟鸣*两国歷史。 背景音乐中的筝鸣完美契合了这部片子，将其中的内容不断升华，把含蓄的文化传承展现得淋漓尽致。 一部片子播放完毕之后，现场鸦雀无声。 所有的质疑声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现场原本想要提问的记者，也都暂时卡了壳。 这首曲子实在太完美，难怪松风雅也选择了在作曲上并没有多少作品与名声的do日s。 反应过来之后，弹幕上开始疯狂滚动。 「我去，这什么乐曲好好听呀！」 「哇，我收回我之前的话，这也太好听了！」 「曲子也太带感了，跟这部时尚片简直绝搭好嘛！」 「什么时候上传音乐平台啊？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单曲循环了！」 「才华没的说，真不愧是顶尖钢琴家！」 主持人也像是料到了这种结果，在平时播放完之后才笑吟吟地请在场的各位记者进行提问。 这样的确能省去很多刁难的可能性。 记者反应过来之后，开始进行提问，只不过提问的主要话题仍然落在了顾晚颜身上。 「松风先生，请问您为什么要选择do日s小姐来进行合作呢？当初又是为什么选中了她？」 松风说的是华文，他慢条斯理地对来访者表示了感谢，又说起当初和顾晚颜相遇的情景。 「do日s小姐跟我谈了很多她的想法，我觉得这些想法很有意思，于是决定大胆一回，给她一次机会，出乎意料的是，她所做的超乎我的预料！」 看得出松风对这个主题曲非常满意，提起来时，眼睛中都富有神采。 在场的记者一边记录一边拍摄。 随后，又有记者开始提问顾晚颜。 「do日s小姐，在这首曲子中，你使用了筝这项乐器，请问除了这个以外还有其他吗？」 顾晚颜颔首，拿过话筒：「除了筝以外，还用到了日本太鼓以及编钟……」 顾晚颜在上面将自己的创作思路娓娓道来，她声音温柔沉稳，像是一泓清泉，让聆听的人感觉很舒服。 乔依依看着台上仿佛会发光一样的女人，转头看了一眼霍寒霆，发现男人的视线正停留在她身上后，拳头紧握了一瞬。 随后她笑了一下，靠近霍寒霆，压低声音：「do日s小姐真的很有才华，我也好喜欢这首曲子……」 霍寒霆注视着台上的女人，没有察觉到乔依依的靠近，听见身旁女人说的话之后，他淡淡地转开视线，没有开口。 台上的顾晚颜看见台下两个人之间超乎寻常的亲密距离之后，卡顿了一下，原本想要说的话也仿佛消失在了脑海中一般。 第804章你在以什么身份问我这个问题? ()」 她收回视线，低头看了一眼提示之后，深吸一口气又继续回答。 等她正式回答结束之后，现场想起了热烈的掌声。 吴佳人一边鼓掌，一边跟旁边的姜听春讨论：「我现在总能明白，为什么do日s能创作出这么优秀的曲子了，她脑子里怎么这么多奇思妙想。」 姜听春一边笑，一边回头看了一眼在场的记者。 「希望他们能够多写点好话，回头我们再配合宣传一下，do日s一线的地位也就正式确定了。」 吴佳人一脸羡慕，但她也清楚，如果不看资歷的话，do日s超然的地位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她的才华完全担当得起。 坐姜听春旁边的秦情始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她盯着台上的女人看了看，又转头注视着模样亲密的乔依依和霍寒霆，浅浅勾唇。 「姜姐。」 她从座椅上起身，压低了声音，没我什么事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去了。」 她脸色看起来的确有些差劲，姜听春关心地道：「你没事吧？要不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没事，最近生理期来了，我休息一下就行。」秦情笑了笑，「你和佳人就留在这里陪do日s吧，这么高光的时刻，经纪人不在像什么话。」 姜听春听闻，只好点头：「那好，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的话就给我打电话。」 秦情点点头，猫身往外面走去。 台上现在发言的是其他人，顾晚颜正和其他人一样聆听着。 秦情走到门口时，侧眸回望了一眼，眼眸微眯，她的脸一半掩藏在阴影中，显得深沉冷酷。 随后，她迈步又出了会场。 发布会中途休息的时候，顾晚颜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间，调整自己的状态顺便补个妆。 今天会场嗡嗡得实在是吵人，再加上闪光灯闪个不停，她头被照得有些昏。 想起台下的霍寒霆，她无声地笑了一下。 他应该更不喜欢这种场合吧。 不过今天却在台下坐了那么久，说到底还是因为尊重松风雅也的原因。 霍家的教养一向很好。 补了口红，顾晚颜迈步向外走去，拐过廊道上口时，她脚步顿住，忽然又收了回来。 在长廊不远处的绿色盆栽处，身形高大的男人正在站着打电话。他松了松领带，随后迈步往这个方向过来。似乎是通话要结束了。 顾晚颜背靠着墙，眼睫微垂，随后深唿吸一口气，在脚步声越靠越近的时候转身朝着拐口走去，在角落与人撞了一下。 她今天穿的鞋，跟有些高，被人撞了一下后站不稳地歪倒在人怀里，下意识地扶住人的手臂才能勉强站稳。 「抱歉……」 站稳后，她下意识地想跟人拉开距离，却在看清是谁后，忘了动作。 霍寒霆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女人，神情似乎波动了一瞬，跟她撞在一起的时候，他还在进行通话，语气没我任何波动。 「你不用亲自去，恢復学籍打个电话就好。」 「爷爷不许你去，就先在国内待着，我这里还有事，先这样。」 恢復学籍、爷爷不许你去…… 听见其中的关键字之后，顾晚颜眼神闪了闪，立刻想起了霍云澄，心里起了点喜意。 这孩子是不是不出国了？ 比起分隔两地，顾晚颜当然还是更希望儿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霍寒霆挂了电话，跟人拉开距离后，往旁边绕了一步就要迈步离开。 「霍……先生。」 身后有人叫住他，霍寒霆脚步微顿，没有出声。 顾晚颜满怀期待的问道：「我刚刚不小心听到你说话，是澄澄不打算出国了吗？」 霍寒霆眼眸微冷，他偏过头，侧脸线条冷峻。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顾晚颜心里的喜悦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浇灭的彻底。 她凝视霍寒霆的背影，忽然出声道， 「乔依依是你的谁？」 她其实很想问乔依依究竟是不是你的新女朋友，你们的关系是不是真的像那些新闻记者所写的一样。 但是她又生怕听见一声肯定的回答。 霍寒霆转过身，眸光落在顾晚颜身上，带着两分意味不明的审视。 「你在以什么身份问我这个问题？」 顾晚颜没有出声，半晌后她又接着问道：「你要娶她？」 这不是do日s会问的问题，也不符合她往常的态度。 但一时冲动下，顾晚颜眼中只有他。 霍寒霆注视着她，随后态度淡然地转开视线：「我35岁了。」 他没有再说话，转过身走向长廊另一边。 顾晚颜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现在原地久久未动。 他到底没有否认。 也就是说，他的确有要娶乔依依的心思。 他35岁了，已经立业，是时候成家了。 顾晚颜闭了闭眼，随后转过身往原定的方向走去。 霍寒霆从电梯里出来时，缓缓捏了捏拳。 乔依依看见他后迎上来：「我已经告诉过松风先生了，告诉他我们有事不得不提前离场……」 忽然，她的话说到一半时顿住了。 姜柊原本在一旁站着，没有继续听见她说话后，看了乔依依一眼，然后发现她怔怔地看着一点。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姜柊也发现了不对劲。 霍寒霆的衣领上，有一个淡淡的唇印，正红的颜色，暧昧异常。 而霍寒霆本人似乎还没有意识到两个下属视线的古怪和欲言又止，他上了车便盯着窗外出神。 而会场内的顾晚颜同样多少有些心不在焉，直到整个发布会结束，才发现秦情不见了。 「身体不舒服？」 姜听春颔首，「我让他先回去休息了，我们现在去找个地方吃饭吧。」 顾晚颜摆手：「不用，正好松风先生想请我们吃饭。」 她带着经纪人和吴佳人一同往正在跟人谈话的松风先生走去，刚刚拿到的包里手机振动了一下。 她今天穿着旗袍，带手机不方便，你是刚刚就只能把包寄放在姜听春那边。 将手机拿出来一看，是容英韶打过来的一通电话。 她边走边接通，在听清楚容英韶说的话之后，驻足在尚还有些嘈杂的会场，神情凝重， 「你说成分检测出来了？」 第805章整容 ()」 会场里有些喧闹，还有一些记者朝着她们的方向过来，似乎是想要採访。 顾晚颜沖姜听春打了个手势，指了指手，然后便逆着人流走到一个僻静处。 「你刚刚说什么成分检测出来了？」 「那个粉末啊。」 容英韶提醒她，「我们曾经在那幢别墅里抠下来的粉末。」 顾晚颜反应过来：「是什么东西？」 「里面主要成分是透明质酸，就是俗称的ha，还有其他一些成分，我那个朋友说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美容用的，要么就是整容后修復使用的。」 「整容？」 顾晚颜微怔，将重点放在了后者。 「对，关于整容我倒是有一个想法。」容英韶声音沉沉的，透着一股阴云压顶的凝重。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闫梦妮？」 * 一辆黑色的车子在公路上快速地唿啸而过，卷得绿化带中的矮灌木颤动不停。 秦情一脚油门踩到了80迈，她神情不復往日的温柔，反而一脸冷酷，耳朵上挂着蓝牙耳机，正在与人通话。 「我的身份已经暴露了，虽然还不太确定她的记忆有没有恢復，这个可能性很高。」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秦情脸上浮现一点不甘。 「就这么撤退也太窝囊了，我总得给她留下一点回忆才好。」 她眼神冷冽，「怎么做你就不用管了，一切后果由我自己承担。」 「嘟」的一声，通话结束。 秦情摘了蓝牙耳机扔在一边。 前面是红灯，她一脚踩下剎车，双手把握着方向盘，手指有规律地点着皮质外壳，眸中流露出彻骨的仇恨。 「顾晚颜。」 她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像是要把名字主人扒皮吃骨。 「希望你是真的恢復了记忆才好。」 绿灯通行，她发动车子碾过人行道扬长而去。 车子最终在一所幼儿园面前停下来。 秦情在门口登记过后便进去，看见守在门口的幼儿园老师后换上一副关心的表情。 「您好，我是想想和念念的家属。」 「你是……」 幼儿园老师一脸迟疑，因为前几次来的都是顾晚颜，她认得想想和念念的妈妈。 「我是她们妈妈的助理，秦情。」秦情递上一张顾晚颜工作室的名片，「do日s个刚刚应该也在通讯里跟您说过，她有事不方便走开，会派助理来接。」 幼儿园老师接过名片看了一眼，信了两分，听见秦情这么说后，点了点头。 因为想想和念念突然开始发烧，她便给顾晚颜打了电话，但电话那头没有人接通，过了一会儿来了信息说自己现在不方便接电话，会派助理先接她们去医院。 「你跟我来吧。」 幼儿园老师带着秦情走进一间休息室里，两个孩子正坐着看动画片，听到动静后看过来，发现不是妈妈后眨了眨大眼睛。 念念从小板凳上起来，迷惑地望了望门口：「秦情姐姐，我妈妈呢？」 幼儿园老师见孩子准确无误地说出秦情的名字，心放下了一半的心。 秦情笑着蹲下来，先用手试了试她们的额头的温度，随后耐心地道：「今天你们妈妈不是有一场时尚展发布会要参加吗？这个特别重要，她现在一时半会儿走不开，让我先把你们送到医院里去，等发布会一结束她就立刻赶过来。」 顾晚颜今天要参加松风雅也的时尚展发布会，这一点想想和念念是清楚的，派秦情来接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妹妹点点头，但姐姐却感觉有点不对劲。 从上次经过顾晚颜忽然昏迷过去，提示她对秦情有所提防的事后，她对这位姐姐也多留了个心眼儿。 「秦情姐姐，可是我想妈妈。」想想噘着嘴，「我想跟妈妈通话，要妈妈亲亲才能去医院！」 小孩子闹脾气是很正常的事，幼儿园老师也没觉得哪里不对，但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秦情就很明白这两姐妹的机灵劲儿。 她拿出手机，然后蹲下来当着她们的面拨出了顾晚颜的号码。 然而电话那头却没人接听。 秦情一脸为难：「妈妈现在估计在台上发言，手机静音应该没接到电话，想想和念念听话，秦情姐姐先带你们去医院，等发布会一结束，我们就立刻打电话给妈妈好不好？」 她哄小孩子的语气倒像是想想和念念不懂事了。 老师也跟着劝道：「想想，念念，先去医院看病好不好呀？妈妈很快就会来看你们的。」 都这么说了，似乎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思忖了一下，想想和念念一左一右牵着秦情的手离开了幼儿园。 「走得动路吗？需不需要秦情姐姐抱你们？」 秦情牵着她们一边往马路对面的车走去，一边低声询问。 两个小孩乖巧地摇摇头。 到了车前，念念想上车时，想想却一把拉住了她。 「秦情姐姐，这辆车我们怎么没见过呀？」 秦情是没有车的，但是姜听春有一辆车，因此有时候秦情会开她的车，但绝不是眼前这辆。 「你妈妈今天没有开车过去，等会儿还要坐姜姐的车躲一下那些麻烦记者，所以秦情姐姐就问一个现场朋友借了一辆。」 这个说法看似没问题，但仔细一研究就是漏洞百出。 想想蹙眉，不太想上车。 秦情眼中露出一点寒光，态度强硬了一些。 「想想，念念，上车吧，咱们先去医院好吗？晚上的时候我和你妈妈应该还有酒局饭局之类的，耽误不得呀，要不然就没有小钱钱给你们两个买花裙子了。」 虽说秦情可能有问题，但万一真的耽误妈妈的事也不好。 想想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妹妹上了车。 拉上车门，秦情勾了勾唇，四下望了一眼发现只有不远处停着一辆奔驰，而且驾驶座上没有人。 她放下了心，然后走到另一边上了驾驶座。 「系好安全带哦，我要开车了。」 秦情对着后座的两个小傢伙说道，从后视镜中看了她们一眼，正准备发车的时候，车窗却忽然被敲响了。 第806章是澄澄哥哥 ()」 秦情朝着窗外看了一眼，心中却忽然一悸。 隔着一层墨色玻璃，想知道他极有可能看不见里面，但那双眼睛中透出的冷冽以沉稳，让她恍惚间觉得像是看见了霍寒霆。 再仔细一看，却是张缩小版的脸。 是个孩子。 而且她还认得这个孩子，后座的念念离窗户很近也认了出来。 「啊，是澄澄哥哥。」 她刚想高兴地摇下车窗跟他打招唿，又想起他之前凶她的态度，一时迟疑了。 澄澄哥哥好像不太愿意跟她说话。 车窗还在继续敲，如果不回应的话多少会显得有些古怪。 车窗摇下，秦情一脸惊讶看着窗外的男孩：「哎，这不是澄澄吗？你怎么在这里呀？」 霍云澄没有回她的话，径直看向后座。 「下车。」 秦情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随后扯出一抹笑容，「澄澄，妹妹们生病了，我现在急着送她们去医院，改天再让她们跟你玩好不好？」 「我家里也有开车过来，可以送她们去医院。」 霍云澄视线在秦情脸上划过，后者几乎要以为自己那些计划都已经被他看透了。 但怎么可能呢？不过是一个十岁的孩子。 「下车。」 霍云澄又对着后座重复了一遍。 念念抬眼皮偷偷看霍云澄，没有说话，想想忽然捏住她的手臂，要去开车门， 「秦情姐姐，我们和哥哥说说话。」 有什么话是不能隔着车窗说的？ 秦情脸色阴沉了下来。 霍云澄刚想再说些什么，身后忽然一片阴影笼罩了下来，他察觉到不对刚想回头，却被人用毛巾捂住了口鼻，没一会儿就让他意识陷入了黑暗。 想想和念念惊恐地看着被人迷晕过去的霍云澄被人打开车门丢了进来 想想抱着妹妹，盯着车外的大汉，又看向秦情：「秦情姐姐，你这是……」 秦情阴着脸没有说话，那名大汉打开副驾驶坐了上来，回头看了一眼：「怎么，今天还买二送一？」 「这该死的小鬼！」秦情从后视镜中回头看了一眼昏过去的男孩，满眼的心浮气躁，「赶紧离开这里，不然霍家找我们可用不了多少时间。」 她一踩油门，开车远离了这里。 后座的念念被一系列突如其来的事故给震惊得不知所措，紧紧地抓着姐姐的手，有些害怕。 想想握着妹妹的手，但她到底也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一时六神无主。 妈妈…… 大汉又回头看了一眼：「这两个小的你不搞定？」 秦情头也没回：「没事，她们喝了药，过一会儿就睡了。」 想想心中一惊，努力想提起精神，只觉得额头越来越烫，越来越疲乏，感冒的症状越来越明显。 到底年纪小，抵不过还是睡了过去。 等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周围一片黑咕隆咚，想想不敢乱动，伸手去摸妹妹的位置，摸到了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后才放下心来，轻轻地喊她的名字。 「念念，念念……」 「她吃的药剂量应该有点多，应该过一会儿才会醒。」 略微有些低哑的声音从不远处传过来，想想睁大眼睛看过去，却只看见了一个模煳的黑影。 但她知道那是谁。 等了一会儿后迟疑地问：「你还好吗？」 霍云澄没有回答：「暂时等着吧，等到大人发现我们不见了就好了。」 想想打了个哈欠：「可是我又觉得困了……」 她话音刚落，就感觉黑暗中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额头覆上了一双冰凉的手掌，驱散了那种令人烦躁的热量。 有清冽的气息萦绕在身边，想想没有动，她知道面前的是霍云澄，却觉得仿佛是那个霍叔叔在身边似的。 黑暗中霍云澄脸色一变。 他原先以为她们的高烧、感冒之类的症状是药物制造出来的假象，但这未免也太像了，他有些不确定是真是假。不过里面应该含有安眠的成分，让人有想昏昏欲睡的冲动。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在这个场景下睡觉，都是不明智的选择。 「把你妹妹叫醒。」 他低声说道，「不要再睡觉了，我们想想逃出去的办法。」 在这种场景下，想想本能地听从了他的命令，把妹妹抱在怀里，轻轻摇醒。 念念揉着眼睛，坐起来，眼神触及黑暗时有一瞬间的茫然：「姐姐，我怎么看不见你？」 想想握住她的手：「没事，我在。」 霍云澄夜视能力还不错，沉默地看着她们姐妹两个相依，然后撑着从地上爬起来，他吸入的迷药剂量不小，差点又摔了回去。 「什么东西？」念念吓了一跳，「老鼠吗？」 霍云澄：「……」 他面无表情：「是我。」 「澄澄哥哥。」念念声音低下去，缩在姐姐怀里，努力睁大眼睛，摇头看向四周，她一时半会儿还没有适应这里的状况，分辨不出霍云澄在哪里。 霍云澄没说话，撩起袖子露出一个电子手环，他按了一下，手环瞬间亮了起来。照亮了一块微弱的地区。 想想和念念睁大眼睛。 他又按了一个地方，手环瞬间启动，在空中延伸出一个虚拟的电脑屏幕和键盘，散发着淡淡的深蓝光芒，悬浮在手环上方。 霍云澄操作了一下，屏幕上出现「errordata」的字样。 他皱了皱眉，又按了一下手环，那些悬浮的键盘都收了回去。 「这里屏蔽了一切信号，包括卫星信号，只能等大人来找。」 他藉助手环的光亮看了看四周，光芒一寸寸地在天花板、墙壁以及地板上划过。 这是一间空房间，整个房间里只有一张木板床和桌子，地板上积着一层厚厚的灰。 找到了窗户，霍云澄走过去，扒着窗户边缘往外看。 窗户没有被钉死，只是被关上了，透过缝可以感受到外面唿啸而过的风。 「我们应该在一个很高的地方。」霍云澄一边判断一边说，「极有可能是山上。」 他仰头看了一下这扇窗户，发现锁在最顶部，以他们这些小孩子的身高，想要碰到根本不可能。 难怪对方会对他们这么放心，连绳子也没有绑。 但这恰恰也正是他们的机会。 第807章居然被三个孩子给耍了! ()」 霍云澄目光逡巡一圈，将实现放在了那张桌子上，他对比了一下高度，然后走到那张桌子后面，想要把桌子推过去。 但他到底年纪小，又吸入了迷药，用足了力气也在将桌子推动了一小步，还发出一阵刺耳的杂声。 想想和念念吓了一跳，然后从地上爬起来，走到他身边。 霍云澄没动，他正凝神听着门外的声响。 感觉没什么人过来，便又试图开始推桌子。 两个小孩看出了他的意图，站在他身边开始帮他。 这下多少好推了一些。 费劲了力气，终于才把桌子推到了窗户下面，霍云澄爬上去，这下终于够得着上面的锁了。 「吱」的一声，窗户被打开，霍云澄小心翼翼地开了一条缝往外面看了一眼，终于得以窥见他们所在的位置。 果不出他所料，他们在的地方是一处山上。 从窗户望出去，崇山峻岭，山脉连绵起伏，风颳过郁郁葱葱的山林，吹得树枝晃动不停。 而他们所在的房间是三楼，是一幢山中别墅，建在山顶的平坦处。 念念扒着窗户往外看，霍云澄重点观察了外面有没有人把守，却奇异地发现别墅主要入口处和墙角处空无一人。 他略微思忖，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将窗户关上，他转头看着两个小女孩，严肃地道：「听好了，等下我们就从这个别墅里出去，然后跑进山林躲着。大人现在应该已经差不多大小我们不见了，他们会彻夜查找，等撑到明天早上，我们就能等到人来救我们。」 想想和念念点头。 「但是，这个窗户在三楼，我们又出不去……」 念念有些沮丧。 霍云澄一怔，这个高度虽然高，但是墙壁上有可以落脚的地方，他可以慢慢攀爬下去，但却忘了面前两个仅仅只是五岁的小女孩。 想想看出了他的想法，拉住妹妹：「你先走吧，去找人来救我们。」 这应该的确是目前最好的方法，但是霍云澄认真思考了一下，认为不可取。 这次的绑架案一看就是熟人犯案，对方显然不为钱财而来，那么害命的可能性就很大。 霍云澄走到门口的位置，试着拧了一下门把手，发现没能打开。 但也不是没有机会，锁是老式的别墅常用的那种锁，实际上并不牢固。 他摸了摸以及身上，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两个小姑娘头上的发卡。 「发卡能借一下我吗？」 念念眨眨眼睛，摸了摸头上的发卡，还不明白他要干什么的时候，姐姐已经取下来递给了他。 霍云澄拿过，将发卡尖端的那一头对准锁芯，小心翼翼地拧转。 「啪嗒」一声，锁开了。 霍云澄屏住唿吸，悄悄拧开门，往外面看了一眼。 廊道里没有开灯，空无一人，透着一股阴森森的恐怖。 但是旋转楼梯直通的大厅却有灯光传递过来，也有低低的讲话声，只是相隔太远并不能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霍云澄猜测对方应该没有多少人，不然不至于连看守他们的人都没有。他们显然也不认为三个孩子能翻出来什么风浪。 对方的大意，就是他们的机会。 观察了一下四周，他目光转向了旁边的房间。 悄悄去拧开门把手试了一下，门开了。 里面一样干净，只不过似乎是主卧，多了一些柜子和梳妆檯之类的家具。 霍云澄心里有数了，回到了房间里后，让两个小姑娘把头挨过来，低声对她们交代几句后，后者频频点头。 夜半时分，秦情打算去睡觉，留下两个人看守那三个孩子，她扶着扶手上楼，打算最后再看一遍。 然而当打开门的一瞬间，秦情眼神凝固了。 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窗户半掩着，底下垫着一张桌子。 她立刻跑到窗户边看了一眼，只望见了满眼的风。 秦情阴沉着脸冲下楼，把还在聊天的两个人粗暴打断。 「别聊了，人跑了！」 「跑了？」 两名大汉面面相觑。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三楼，三个孩子怎么可能从那个地方跑出去？ 两个人不信邪地上楼查探，发现真的没有任何人影之后傻了眼。 而秦情在靠近那间房的墙根下找到了一角衣服碎片，显然是逃跑过程中被撕裂下来的。 「现在怎么办？」 「追！」秦情扔了手里的东西，「现在天色暗了，山里又没有信号，他们应该跑不远，而且很容易迷路，只要在明早之前找到他们就好。」 其余两个人点点头，三人从别墅里出去了，消失呀漫漫黑夜中，整幢别墅陷入了寂静中。 没过一会儿，楼梯上响起了轻巧的脚步声。 三个身影鬼鬼祟祟地从楼上下来。 念念细声细气地道：「好像走啦！」 「走！」霍云澄带着她们从别墅正门逃了出去，敞开的大门近在咫尺。 秦情和人四处搜索却没有一点迹象。 「林子这么大，也没有脚印啥的，这上哪儿去找？」 秦情忽然停在原地不动，她眼眸闪烁了几下后，忽然掉头就往回走。 别墅里依旧静悄悄的，秦情一路上楼，终于在旁边那个房间门口发现了印在灰尘上的凌乱脚印，顿时脸色铁青。 刚刚他们都被骗了！ 那三个小鬼根本就没离开这幢别墅，而是躲在了旁边的房间里，给了他们一种误导倾向，将他们引出别墅之后，又偷偷跑了出去。 居然被三个孩子给耍了，秦情气得浑身发抖。 然后立刻走下楼，这次他们在别墅门口发现了泥地上的脚印，确认了一下方向后，他们立刻朝着山林里追过去。 这片山林又大，树丛又茂密，几乎遮天蔽日。再加上现在是晚上，乱走的话极有可能会遇到危险。 霍云澄打算找个地方躲一下，但天黑根本辨认不清方向。 想想和念念又饿又困，却不敢说一句话。 忽然前方一道手电筒的亮光透过来，霍云澄身体顿时僵住。 他本就没想能拖住那群人多久，但双方相遇的速度实在是太快。 「走！」 他低低地吼了一声，然后抓起两个小姑娘的手就往相反方向跑去，身后依稀传来「找到了」之类的嘈杂声。 第808章倒像是他的手段 ()」 拐过一道弯，将人短暂的甩在了身后，念念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倒，然后摔了一跤，膝盖火辣辣的疼。 想想连忙扶起妹妹：「念念，你怎么样？」 妹妹摇了摇头，明明泪花已经在眼圈周围打转，但就是没有落下的打算。 霍云澄皱眉，抬眼四望了一圈，他能明显感觉到两个小姑娘已经到达了极限，再这么跑下去，很有可能他们三个人都被抓住。 想想看出了他的忧惧，抿了抿唇，握住妹妹的手：「你先跑吧，我们跟在后面。」 后面的人要抓也是抓她们，她心里很清楚霍云澄是被牵连进来的，而且如果没有他，她们两个也根本不可能从那个别墅里跑出来。 霍云澄没有说话，握住她们两个人的手：「跟我来。」 他刚刚观察之下发现了一大石头，被外面的低矮灌木丛掩盖住，似乎已经荒废了很久。 确定周围没有野兽的气息后，霍云澄把两个小姑娘按在石头后面， 「你们两个就躲在这里不许动。」 想想和念念蹲下来望着他：「那你呢？」 「我往另一个方向跑。」 月光掠过树梢落在霍云澄脸上，点亮了那张沉稳的脸。 「他们抓不住我的，等到明天早上，一切都好了。」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迫近，霍云澄又叮嘱了她们一句：「不要出来。」 想想犹豫了一下后点点头。 霍云澄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拔腿往另一个方向跑去，带起灌木丛一阵又一阵的颤动。 想想和念念屏住唿吸，看着手电光和嘈杂声从不远处经过，然后又復归平静。 黑夜漫长，他们要等待的时间还很久。 * 「闫梦妮？」 顾晚颜微微蹙眉，最后又舒展开，尽然时光漫长，但她还记得这个人，还能从记忆中挖掘出那个纤弱的身影。 「她怎么了？」 「一直没告诉你。」容英韶将当年的事重复了一遍，「当初你死亡的事，周哲彦参与了一份，这个闫梦妮也是罪魁祸首之一，东窗事发之后还试图*你老公。」 听见前面都没什么表情的顾晚颜，眉梢扬了一下。 「我之前就觉得她看霍寒霆的眼神有点不对劲，原来还打着这个主意。」 「是啊。」容英韶低笑了一声，「只不过后来当场被霍寒亭送到了国外去整容，说什么时候整得跟你一点都不像了，什么时候再放过她。」 顾晚颜笑了一下：「倒像是他的手段。」 收敛了笑容，她蹙眉：「那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她呢？」 「调查一下就知道哦。」容英韶勾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总不可能跟闫家脱离关系。」 顾晚颜点头：「那明天我跟你走一趟。」 说完她又自言自语：「真是奇了怪了，让他整容的是霍寒霆，她非扒着我不放是干什么？」 容英韶噗嗤一声笑出来：「当然是因为她拿霍寒霆没办法，或者她想报復的对象是你们两个。」 顾晚颜轻哼一声，看了一眼会场：「我这边还有事就先挂了。」 结束通话，她朝着姜听春走去。 「姜姐，我们先去幼儿园接一下想和念念，回头晚上再去宴会。」 姜听春没有什么意见。 只是当她们赶到幼儿园的时候，才发觉出了大事。 「想想和念念已经被你的助理接走了呀。」 「我的助理？」 「是呀，她说她叫秦情。」幼儿园老师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说话都变得小心翼翼了许多。 「今天下午想想和念念发了高烧，我给你打电话没打通，然后你给我发来了一条消息，说正在参加什么发布会，让助理过来接。」 老师拿出手机，给顾晚颜看那条信息。 「想想和念念也认出了她，我看没有问题，就让想想和念念先跟着她去医院了。。」 顾晚颜看了一眼信息后脸色大变。 「这不是我发的。」 后面的姜听春一脸错愕，慢慢的反应过来后，「do日s，你别着急，先打电话给秦情问一问，可能是她忘记跟你说了。」 顾晚颜一言未发的拨通了秦情的号码，然而对面是空号。 她脸色越来越难看。 最后收起手机，看向老师：「我要求看一下监控。」 老师这会儿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立刻点头，然后带着她们走向门卫室。 但监控画面上只能看见一个女人牵着两个小孩子的手走出了门，之后抵达了街道另一边，其他的就都看不见了。 门卫解释：「剩下的情况恐怕要交通局那边才能看。」 但交通局岂是那么好调查监控的。除非他们报警，藉助警方的力量。 不过如果报警，是必要牵扯出五年前的事，一些弯弯绕绕谁能说得清楚。 考虑了一会儿，顾晚颜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她抿了抿唇，翻出联繫人找到了那个号码。 「餵。」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 「谢先生。」 顾晚颜音色很低，「我想请求一下你的帮助。」 挂了电话之后，姜听春还在难以置信。 「这怎么可能呢？秦情为什么要带走两个孩子？」 吴佳人在一旁完全不敢吭声，她手上还拿着给两个孩子的小零食，现在只能干着急。 顾晚颜没有出声，拿着手机等在原地，又给容英韶打了个电话，告诉了她这件事。 「她竟然这么早动手？」 容英韶大惊失色，「我们的动作一向很小心，她是怎么察觉到的？」 「我们去的那幢别墅里，很可能被她安装了监控。」 顾晚颜只能想出来这么一个可能。 「那现在怎么办？」容英韶低声问她，「现在闫梦妮很可能已经发现了事情的真相，你要告诉霍寒霆吗？」 顾晚颜没有说话，不远处一辆路虎由远至近，她低声道：「我先看看情况再说。」 挂了电话，路虎停靠在她们身边，车窗摇下，露出一张俊朗的脸。 「先上车。」 几人上车，十分钟后，谢清和开车带着她们抵达了附近的交通局，门口已经有人立着迎接。 「附近街道的监控都已经调出来了，您先来看一下吧。」 第809章人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 监控画面上秦情牵着两个孩子的手走向那辆黑色的车。 「这个。」 顾晚颜盯着画面，「放大。」 画面被放到最大，车牌清晰地显露出来。 谢清和眉眼沉下：「假车牌。」 假车牌并不好查，尤其是这辆车子也并不显眼。 气氛逐渐沉闷起来，监控画面继续，忽然后方车辆的车门被打开，一个男孩从车上跳了下来，径直走到前面那辆黑车旁，开始敲车窗。 「澄澄……」 顾晚颜心脏都被提了起来，愣愣地看着监控画面。 谢清和看了她一眼。 身形强壮的大汉出现时，所有人都紧张到了极点。 他用毛巾捂住霍云澄的口鼻时，顾晚颜目眦欲裂。 她的三个孩子！ 黑色的车辆最终拐了个弯不见了影子，无从查起。 「这种最难查。」走出交通局，谢清和看向身旁的顾晚颜，「除非设置路障，经过的车辆挨个盘查。」 顾晚颜低着头没有说话。 「谢家在荣城影响力并不大，如果想要大海捞针式找人，恐怕还是要找……」 谢清和接下来的话没有说下去，但顾晚颜很明白他的意思。 还是要找霍家。 那才是荣城只手遮天的存在。 「不过我有些想不通，为什么你这个助理要绑架两个孩子？因为钱？」 「不是。」顾晚颜打开车门进进入驾驶座，摇了摇头，「是因为仇怨。」 她脸色平静：「她是闫梦妮。」 谢清和瞳孔一缩，怔愣地看着车里的顾晚颜。 女人模样冷漠，眉宇间的神采已然与初次见面时的温婉如水不同。 「今天谢谢你，谢先生，改天再登门道谢。」顾晚颜繫上安全带，看向姜听春和吴佳人，「姜姐，抱歉，你们先打车回去吧，我去……找个人。」 姜听春多少听明白了「秦情」和do日s似乎有旧怨，但现在不是掰扯这些的时候，还是先找到孩子们要紧。 她点点头，目送顾晚颜开车绝尘而去。 顾晚颜一边开车，一边找出霍寒霆的手机号码拨通，但一直没有人接听。 她蹙了蹙眉，转而又拨通了姜柊的号码，一样无人接听。 很快她就明白过来，多半是霍家那边也发现澄澄不见了。 「人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明明离隆冬还有一段距离，但如今的霍氏33层总办公室中却仿佛三九天，隐隐席捲着一股狂风暴雪。 底下的一众保镖将头埋得更低。 其中一人战战兢兢地汇报导：「我们进学校去给小少爷办理学籍手续，但是一出来，车里就没人了……」 随着上方视线越来越冷冽，声音越来越轻。 办公桌后站起一名高大的身影，阴冷的视线扫过一众人，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你们没有一个人跟在他身边？」 「小少爷说不想这么多人跟着，所以过去时就跟了两个人，因为还要领一些书本之类的东西，小少爷就说他在车上等着让我们下去，等我们拿完东西回来的时候，就发现车上没了人。」 谁能想到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出了事。 丢了霍家最金贵的小太子，他们甚至不敢想自己的下场。 压抑的气氛中，霍寒霆放置在桌子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底下一众人微微松口气，感觉到能唿吸一口新鲜空气。 霍寒霆没有理会这个拨打过来的电话，从衣帽架上摘下外套，然后大步向外走去。 「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回来再跟你们算帐。」 姜柊立刻默默地跟上去。 「霍董……」 刚开口说了个词，他口袋里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本来应该是打电话到霍寒霆那里找不到人，又打到了他这里。 姜柊拿出来看了一眼，愣了一下，但觑了前方脸色沉冷的男人一眼，没有说话，将手机静音放了回去。 霍寒霆步子迈得很大，经过总裁办前时让不少人议论纷纷。 乔依依从总裁办里跑了出来，还要跟上去的时候却只能看见男人大步离去的背影。 她本想跟上去，忽然，「叮咚」一声，手机上来了新信息。 她低头看了一眼，停住了脚步。 霍寒霆和姜柊上了车，后者拿出电脑：「小少爷手上戴着em最新开发的电子手环，我先用卫星查探一下位置。」 手指在电脑上敲击了几下，姜柊忽然皱眉：「被屏蔽了信号。」 霍寒霆脸上没有任何意外，对方绑架的是霍氏小太子，胆大包天，怎么可能没一点准备。 「失踪时间没超过两个小时，应该没出荣城范围。」霍寒霆拿过电脑，调出荣城地图，「通知下去，以追击逃犯为由，暂且封锁各大高速路口，严格排查过往车辆。」 他略微思忖了一下接着道：「澄澄不会那么容易就上当被绑架，不排除熟人作案的可能，先彻查那几个保镖。」 姜柊迟疑：「可那是霍氏培养的……」 从信任基础上来说，都是霍氏的心腹。 「再可靠的人也有背叛的可能，先查他们这段时间接触的人和帐户收支。」 姜柊颔首。 「另外，去调出澄澄失踪时那段路口的监控……」 霍寒霆有条不紊地安排下去，姜柊一一执行，忽然前面司机来了个急剎车。 尽管系了安全带，但霍寒霆和姜柊身体还是控制不住地往前倾斜。 姜柊皱眉：「老钱，怎么回事？」 老钱是霍寒霆的专属司机，给他开车也有好几年了，一直都开的非常平稳，今天这是怎么了？ 老钱回过头来，一脸为难：「先生，有人拦车……」 霍寒霆抬头，透过前挡风玻璃看过去，在他们车头不远处，有一辆白色的宝马横贯在中间。 这才刚出霍氏地下停车场，还没有来得及踏入马路，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 姜柊起了警惕：「霍董……」 霍寒霆漠然地看着前方那辆车，手指微微移动了一下，指尖碰到了中间的置物箱，只要轻轻一移，底下的一柄双动手枪就能瞬间落入掌心。 前面宝马的车门打开，从驾驶座上下来一个长发女人。 姜柊愣了一下，霍寒霆眼眸瞬间深邃了许多。 对方径直朝着他们过来。 车窗被敲响。 姜柊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霍寒霆后，还是降下车窗。 第810章我知道澄澄失踪的一点内情 ()」 「do日s小姐……」 姜柊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顾晚颜就越过他盯着座位里面的霍寒霆，「我知道澄澄失踪的一点内情。」 霍寒霆抬起头，视线终于落在她身上，裹挟着一片阴霾，带着浓重的压迫感。 姜柊震惊：「您怎么会……」 顾晚颜终于看了他一眼，然后朝他扬了扬下巴。 姜柊回头看了霍寒霆一眼，见他视线一直停留在顾晚颜身上，多少揣摩出了一点意思，打开车门下车。 顾晚颜转而坐了进去，姜柊坐进了副驾驶。 车里一片沉闷，老钱有些不知所措。 顾晚颜坦声道：「去市交通管理中心。」 老钱没有动，从后视镜看向霍寒霆。 霍寒霆抬了抬眼，看着顾晚颜，命令却是对着司机下的：「开车。」 老钱发动车子离去。 「到底怎么回事？」 「今天下午，想想和念念……」顾晚颜停顿了一下，忽然记起霍寒霆应该不知道两个孩子的中文名，便改了口，「amanda和eleanor忽然被我的助理从幼儿园带走绑架，从监控上来看，澄澄是为了救她们也一起被带走了。」 姜柊恍然大悟。 他们就说，如果不是熟人作案的话，谁又能那么轻易的绑架小少爷。 「但后面马路的监控我没办法调出来。」 顾晚颜忧心忡忡，低声道，「所以只能来找你。」 交通管理中心里的监控可不能随便调动，姜柊也明白为什么do日s会来找霍董，不光是为了小少爷，还要藉助霍家的势力。 「封锁全城也是有必要的，这么短的时间他们肯定跑不出荣城，我们可以来个瓮中捉鳖。」 不得不说这两个人的思路撞一块儿去了，姜柊硬着头皮提醒：「do日s小姐，先生之前已经这么决定了，只是上边要走一下程序和批示。」 顾晚颜闭嘴不说话了，的确不需要她教霍寒霆做事。 车子停在了交通管理中心面前，姜柊提前打点好，他下车拉开车门，霍寒霆一步迈出，往里面走去。 等到姜柊再回头看去的时候，顾晚颜已经自己从车上下来，小跑着跟上。 幼儿园附近每条街道和马路都一一被人查看过，沿路追踪摸索过去。 这个工作量是非常繁琐且浩大的，因为对方使用的是假车牌，而且车辆特徵不明显，如果对方在中途替换车牌的话，那么他们就很有可能跟丢。 经过细緻认真的追查，终于在接近深夜的时候，大致摸索出了这辆车前行的方向。 但再往后查，是郊区的位置。 「这里有很长一段路没有装监控，对方也可能从中途的小路逃跑。」 接待他们的工作人员解释。 「这里有一个收费站。」 顾晚颜指着地图上的一个位置说道，「收费站今天有没有录入过这种车型？」 「我查查。」 查询结果很快就出来。 「这种车型今天经过的一共有12辆，排除掉上午经过的五辆还有7辆，目前正在查询车主。」 等结果的过程是煎熬的。 顾晚颜手指点着桌面，沉默寡言。 姜柊在一旁打电话，显然是想通过其他渠道来找人，过了一会儿，他过来找顾晚颜。 「do日s小姐，您有没有您助理的照片？」 顾晚颜点点头，从手机里调出一起拍过的照片转给姜柊看。 没想到是个年轻女孩子，姜柊有些惊讶。 「她犯案的动机是因为什么？」 犯案动机？ 最大的可能当然就是当年的仇怨。 顾晚颜还没有开口，就有工作人员激动万分地叫道：「排查结果出来了！出来了！」 顾晚颜顿时起身走了过去。 「剩下的七辆车子的主人都核查了，身份背景均没有任何问题。」 都没问题，就说明对方根本没有经过这个收费站。 「这段公路与收费站之间的距离，横贯的方向最好摸查过去。」 顾晚颜翻开屏幕上的高清地图，「但是他们应该不敢带着一个假车牌和三个孩子到处游走，我更倾向于他们躲了起来。」 霍寒霆手指在地图上滑动，「澄澄身上有卫星定位器但是信号被屏蔽了，如果不是有意带了干扰器的话，那么……」 「这座山很有可能。」 顾晚颜自然而然地看向了位于郊区的连绵山脉，手指落在山尖处，恰好跟男人手指对碰在一起。 大家思路都一样，顾晚颜心神都在孩子身上，没有察觉出任何不对劲。 指尖一点凉意，霍寒霆视线落在了旁边的女人身上，但只是一瞬，他就收回视线。 「走。」 男人迈步向外走去，顾晚颜立刻小跑着跟上。 从这里前往郊区要将近两个小时，顾晚颜上车的时候，霍寒霆已经在调派人手过去，甚至出动了直升机。 顾晚颜看了一眼手机，眼看着即将没电，就问姜柊借了充电器。 她必须要将手机保持在满格电，不然秦情打电话进来万一没接到就糟糕了。 车窗外的天色已然全黑，玻璃上清晰地倒映出她的脸，再旁边是被电脑光映照出来的一张冷漠俊容。 顾晚颜视线落在那张脸上，脑海里忽然再次响起了容英韶的那句话。 「你打算跟他坦白一切吗？」 要坦白吗？ 顾晚颜动了动唇，刚想说话，却看见霍寒霆合上电脑，闭上了眼眸。 他没往她这边看一眼，俨然除了找孩子这件事不想跟她有任何交集。 凌晨四点，天色将明，车子抵达了荣城明角山下。 风声唿啸，犹如百鬼夜行。整座山寂静无声，却仿佛哪都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顾晚颜深唿吸一口气，就想往山里去，却被人拽住了手臂。 「半夜进山，圈套可能性更大。」 男人低声的声音淹没在风里，却让顾晚颜泛红髮热的眼睛冷却下来。 「那怎么办？」 她回头看他，眼里都是慌乱和无助，早就没了刚才找人时的运筹帷幄，犀利精准。 她就这么看着他，像是找到了可以依赖的人。 霍寒霆被这眼神摄了一下，他转开视线：「先等人过来。」 他们不能擅自进山，因为对方的目的极有可能并不是三个孩子。 第811章去见见你的好妈妈 ()」 凌晨五点，天边浮现了第一缕光线，霍家封锁了整条公路，派出了专业的侦查队和搜救队。 姜柊本来并不想让霍寒霆上山，毕竟这很有可能是个圈套。 但单凭他一个人显然是劝不住的。 他将希望寄放在顾晚颜身上，不过眼神瞥过去的时候，发现当事人也正望着这座山，眼里都是担忧和紧张，全然没有注意到他。 搜救队入山林四散开来，侦查队开始四处找人。 霍寒霆要跟着一起入山，顾晚颜注意到他的动作后，立刻跟上去，拉住他的袖子，「我也去。」 男人回头看她一眼，视线垂下落在她的双脚上。 昨天参加发布会到现在，顾晚颜还没有休息过，身上还穿着那一身旗袍和高跟鞋。 顾晚颜跟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最后摇摇头坚持道：「我没有关系，我能跟上你们。」 她眼里是斩钉截铁的坚定，这会儿谁也劝不住。 霍寒霆没有开口，转身朝着山脚下唯一的小路走去。 顾晚颜急忙跟在他身后。 这座山没有经过旅游局开发，所有的路都是人为踩踏出来的，只有偶尔一些登山爱好者会过来，因此道路崎岖不平，枝叶繁茂。 就算前面有侦查队开道，顾晚颜也走得很艰难。 初秋的凌晨，露水凝重，顾晚颜一低头就能看见霍寒霆沾染上泥的裤腿，他大概从来没有过这种境遇。 姜柊跟在后面，一直用无线对讲机保持联繫，上空也响起了直升飞机的螺旋浆震动声。 鸟儿扑棱着翅膀飞起，整座山都像是在一剎那被惊动了。 「根据生飞机观测，山顶有一幢别墅，目前已经派人前去查探。」 姜柊把一手消息汇报过来，又跟侦察队确定了前进方向。 山顶别墅。 顶部直升飞机转悠个不停，有人从窗户角掀起帘子，敲敲地向外面偷看。 「这怎么办？我们现在是在山上，完全就是瓮中捉鳖的状态。」 两名大汉担忧个不停，回头看向秦情。 这次的主要策划就是她，他们只是过来协助的而已。 其中一个人脸色难看：「我就说不要节外生枝，没想到绑过来的小孩竟然是霍家小太子。」 如果不是他，霍家也不会出动这么大阵仗。 秦情阴沉着脸盯了一会儿，随后看向地面上面目表情坐着的男孩，随后缓缓地笑了。 「不急，我保证让她有一个难忘的经歷。」 她走向地面上的男孩，然后蹲下来：「你想不想知道，在面临危险的时候，你妈妈究竟会救你还是那两个小女孩？」 霍云澄眼睫毛颤动了一下，随后道：「你没有抓到她们两个。」 「当然抓到了。」秦情不屑，「两个小孩子而已，还能跑多远？只不过为了防止你们再翻天，把她们两个关在了另一个房间里而已，就是发了一夜高烧，也不知道能不能再醒过来。」 霍云澄瞳孔一缩，紧紧地咬住了牙。 「走吧！」 秦情提拎地上的男孩，拖着他往外走去，「去见见你的好妈妈。」 队伍继续往前走，姜柊忽然停住脚步，随后眉头紧皱，语气急促地道：「先生！找到小少爷了！」 整条队伍都停了下来，顾晚颜立刻小跑到他跟前，一脸紧张：「在哪里？他怎么样了？」 姜柊立刻答道：「在山顶的别墅上，照片也看不清楚，但直升飞机上的搜救人员说发现疑似绑匪的人，对方目前在向他们喊话……」 霍寒霆脸色一沉：「继续跟他们保持沟通，问出他们的要求，地面搜救队找准机会悄悄潜入进去……」 姜柊立刻点头，逐一吩咐下去，随后对讲机中清晰地传来了绑匪的要求。 「对方说。」 姜柊抬头视线落在了顾晚颜身上，「让do日s一个人上山……」 霍寒霆转头，目光深切地落在了旁边的女人身上。 顾晚颜倒没有多少意外，她知道秦情的目标是她。 「你告诉对面，我现在就上山，让她不要动三个孩子。」 姜柊把话传递过去，顾晚颜转头往山上走，手腕却被抓住了。 她一怔，回过头来看向男人。 他一句话都没说。 顾晚颜终于露出了这段时间以来的第一个笑容，带着安抚的意味：「你放心，我会保证他们的安全。」 霍寒霆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只是翻过她的手，从怀里摸出一把枪放在了她的手心里。 沉甸甸的，带着金属的重量。 顾晚颜沉默了一下，随后把枪塞回给他。 「不用，我枪法不准，到时候没有打到惹我，反而打到孩子就完了。」 她转身就走，孤身一人超越了整支队伍，朝着山顶上走去。 霍寒霆凝视着她渐渐消失在绿叶中的窈窕背影，低声向姜柊道：「你们先在后，我跟上去。」 姜柊大惊，他们还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是什么来歷，贸然深入恐怕会有危险。 但霍寒霆下决定的事很难更改，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男人走远。 顾晚颜从山林中出来的时候，身上的旗袍多少沾染上了水花，深色的一团团犹如盛开的花。 走上平地，她甩了自己的高跟鞋，慢慢地走向那幢别墅，最终在别墅旁的山崖边发现了人。 两名彪形大汉守着两根绳子，绳子绷得很紧，在空中随着风轻轻荡漾，显然下面缀着重物。 顾晚颜绷紧了心，声音在风中凝聚成一股股力。 「我人来了，秦情在哪里？」 一个人影从别墅里渐渐的走了出来，他举着自己的双手，抬眼瞥了一眼天上的直升飞机。 「我手上没有任何武器，武器都在那两个人手里。」秦情扬唇一笑，「如果你们敢动我的话，我立刻就让他们割断绳子，到时候这三个小孩可一个都别想活。」 顾晚颜绷紧了唇：「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先让我见见三个孩子。」 秦情挑眉：「你搞搞清楚，现在主动权是掌握在我手里。」 「好。」顾晚颜举起手，表示自己的无害，微微靠近了一些，「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 秦情冷笑一声，「顾晚颜，少在这里给我装傻！」 第812章两方只能有一方活下来 ()」 秦情没有用扩音器，因此她们两个之间的对话只有她们两个才听得见。 顾晚颜盯了她一眼，神情冷了下来：「闫梦妮，我自认当初没有得罪过你，也没有亏待过你，甚至在你被欺负的时候三番两次的出手，我们之间似乎没有化不开的仇怨。」 「你果然恢復记忆了。」 秦情瞳孔一缩，「什么时候的事？算了这件事也无关紧要，你要是真对我没什么敌意，也不至于隐藏自己恢復记忆的事。」 「你这倒打一耙真是高明。」顾晚颜冷笑，「你趁我失忆的时候，误导我的记忆，让我夫妻分裂，还企图坏我名誉，玩得好一出无间道，现在反过来质问我是什么道理。」 秦情讥讽：「那是你蠢。」 她一步步向顾晚颜走过来：「其实从很久之前我就注意到你了，起因是因为魏高杰那边得到了你是谢如璧的女儿的事，所以挖掘出了跟你有几分像的我，他们让我去整形，好整得跟你母亲更像一点，然后藉此进入谢家，我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注意到你的。」 她走到顾晚颜跟前，盯着她，目光幽深的像一条毒蛇，「啧啧」两声，「除去你母亲，你的出身跟我差不多，经歷也跟我相似，但让我觉得不公平的是，凭什么你能嫁给帝都最富权贵的太子爷做阔太太，而我只能在家族的打压下苦不堪言？我想要把这个男人抢过来，可惜天使地利都不和。」 顾晚颜这会儿已经渐渐冷静下来了，听见她这么说后不置可否。 「你是觉得没有我，他会娶你吗？」 「当然，我有这个手段和自信。」秦情讥讽道，「现在的乔依依不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吗？你在他那里也只不过是前任而已。」 秦情绕着她走了一圈：「我知道你还活着的时候，真是由衷地为你高兴。这份报復迟来了五年，希望你们还喜欢。我当初是输得很惨，但是你们两个也没赢不是吗？」 顾晚颜瞥了她一眼：「这个报復凭你个人就绝对无法完成的，除了你之外还有谁？」 秦情看傻瓜一样看着她：「你想太多了，对付你还不需要这么兴师动众。」 「行了！」 她不耐烦地打断顾晚颜，「别再唧唧歪歪的转移话题，你的三个孩子难道就不关心吗？」 「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做道选择题而已。」秦情往后退了几步，手向后面一指，「两根绳子，一根下面坠着那个男孩，一根下面坠着那两个女孩，两方只有一方能活下来，现在由你来选择。」 顾晚颜缓缓地捏住拳头，表面上却还是依旧不动声色。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先让我看看孩子。」 秦情冷笑，「你要我说多少次才会知道，现在主动权不在你手里，你可以不相信那两个孩子在下面，不过，你敢赌吗？」 顾晚颜眉眼沉了下来。 正如秦情所说，她一点都不敢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顾晚颜久久未动，最终她开口道：「如果你现在把他们三个放出来，我可以放你离去。」 「放我离去？」秦情笑了一声，神情满满都是鄙夷，「然后开始接受霍氏无穷无尽的追杀？」 「我今天既然做出来了这样的事，就没想过能安全下山。」 她五年前已经领教过了霍寒霆的心狠手辣，不需要再试一次。 「好了，既然你做不出选择，不如我来帮你一次。」 秦情回头看了一眼两名大汉，两人点点头，将绳子解了下来，然后分别绑在了两个不同方向的绳子上。 「我数123，绳子就会被人解开，以你现在这个距离，只能跑向一个方向救一个人，当然如果你跑的慢，谁都救不了，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秦情缓缓地后退几步，然后站在了一旁：「现在让我来看看，你要做出的选择吧。」 顾晚颜心脏前所未有地强烈跳动起来，她看了看两边，脸色惨白。 她以为秦情目标是她，却没想到要用这种方法来折磨她。 手心手背都是肉，三个都是她的孩子，这种抉择前所未有的艰难。 风吹动她的裙摆，周围空无一人，直升机在头顶盘旋，唯有他们四个，没有人能来帮她，也没有人会来救她。 「开始喽！」 秦情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开始数数。 「1」 顾晚颜手心出了汗。 「2」 心脏跳动得快到了极点。 「3——」 「砰——砰——」 顾晚颜仿佛还能感觉到两颗子弹从身旁唿啸而过的风声。 随之而来的两声枪响，原本守在绳子旁的两名大汉中了枪，身子栽倒半跪在地上。 秦情皱眉看过去，从怀里拿出一柄枪对准了来人。 顾晚颜回头看去，男人面色沉冷地一步步朝着这边迈步，同时天空上的直升飞机不再盘旋，而是开始缓缓降落。 螺旋桨搅起的风吹动他的衣摆，猎猎风中，霍寒霆周身杀气浓重。 秦情眸中浮现出一抹恐惧，握着枪的手都开始颤抖。 有些记忆，即便已经过去了五年，但重新回想起来，就带着浓浓的害怕。 在秦情眼中，这个男人无疑是恶魔的代名词。 「你……」 她一步步后退，然后忽然将枪口对准了顾晚颜，「别过来，再过来我……」 她话还没说完，便惨叫一声，手枪重重地落在了地上，手腕呈不正常的翻转状态，鲜血如注。 顶上直升飞机上的狙击手依旧瞄准着枪。 秦情握着手臂，满脸都是痛苦，眼里是浓浓的仇恨。 「大家都别想好过……」 她咬牙，然后用另一只手拿起手枪，然而她却没有对准任何人，而是冲着两棵树各开了一枪。 狙击手又一次命中她的手腕，她的另外一只手也废了。 然而顾晚颜却脸色大变，树上绑着绳子，现在经过弹火灼烧已经有了断裂的迹象，眼看着即将掉下山崖。 顾晚颜是离得最近的，然而两个方向，她註定只能奔向一个。 也就是说，两方，她只能选择一个救下。 绳子撑不了多久，顾晚颜思考的时间并不多，她立刻奔向其中一个方向。 第813章她是不是救错人了? ()」 最后一秒绳子断裂的时候，顾晚颜甚至是用扑过去的方式，紧紧地拉拽住了整条绳子。 但她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因此整个人趴在地上跟着绳子滑行了一段时间，裸露在外的皮肤被碎石子碾得火辣辣的疼。 可她像什么也感觉不到似的，只是紧紧地拽那条绳子，手掌被磨得通红。 悬崖下坠着的是一个木箱，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而与此同时，旁边吊在悬崖下的木箱突然开始极速下坠，很快就消失在了树林中，随后传来一声惊天的碰撞声。 连惨叫都没有。 顾晚颜的眼泪从眼角滴落下来，顺着下巴滴落在下面的木箱子上，但她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死死地咬着唇，血色从贝齿间蔓延出来。 她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的身体极其沉重，像是一样跟着一起坠落下去，眼看着即将拉不住绳子，木箱连带着她整个人都在慢慢的往下滑。 忽然，她的手上覆上了一只温暖的大手，青筋布起的手紧紧地拽住绳子。 清冽的海洋气息萦绕在身后，终于给了顾晚颜一丝安全感。 随后赶来的众人慢慢地跟她一起把木箱拉扯上来。 姜柊紧张万分，同时也低声道：「已经派人去与下面的树林搜索坠落的木箱。」 除了顾晚颜，没有人知道她救的到底是谁，你听刚才的对话场面中，只有她和秦情两个人在。 但更大的可能应该是她认为的自己孩子，也就是那两个小姑娘。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当时的场面太过兇险，只能救下一方孩子。 木箱被人轻手轻脚地排放在地面上，然后打开了盖子。 里面一个静静地坐着一个男孩，身体被绳子捆绑着，嘴巴被胶带封着说不出话来，唯有那双眼睛保持着清明，此刻直直地盯着第一面见到的女人。 她泪流满面，狼狈不堪。 霍云澄被装在木箱里的时候就知道那个女人要玩什么把戏，他还以为自己再也不会从这个木箱里出来。 毕竟母亲救自己的孩子是天性，在她眼里，他不是她的孩子， 但他也不会怪她。 因为他和那两个小姑娘一样都是她的孩子。 但听见旁边「砰」一声响的时候他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活下来的是他。 但，究竟为什么？ 霍云澄和围观的所有人一样迷茫诧异，甚至疑心她是不是救错了人？ 但很快，这个想法就被打破了。 霍云澄被人从箱子里抱出来，解开绳子和胶布，长时间跪坐着，他脚步有些不稳，歪了一下，却没能摔在地上，而是跌在了一个人的怀里。 顾晚颜紧紧地抱着他，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霍云澄极缓慢地眨了两次眼。 他已经很久没有被她这么抱过了，久到妈妈的记忆几乎要从脑海里消失。 顾晚颜松开他，视线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手扶着他的手臂，摸索了两遍后，努力想露出一个笑容，但霍云澄却能感觉到她的手却在颤抖。 救援队有带急救用品上来，姜柊凑过来：「do日s小姐……」 顾晚颜松开怀里的霍云澄，将他让给救援队的医生，她勉强撑着起身，却仿佛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秦情没有骗她，木箱子里竟然真的装的有人，现在霍云澄救上来了，那另外两个孩子…… 顾晚颜咬着牙，转身就走。 裸露的皮肤歪有血痕，脚底下有尖锐的石子，但她像是没有任何感觉似的，踉跄着向前走去。 她背对着众人越走越远，霍云澄忽然起身，挣扎着想要向她跑过去。 姜柊失声：「小少爷……」 霍寒霆一言未发地抱起孩子，大步向前面的顾晚颜追过去，他垂眸看了一眼她不翼而飞的鞋，将孩子递给姜柊，走上前两步，弯身抱起人。 「我带你去。」 顾晚颜原本要挣扎的，听见这句话后忽然不动了。 她发狠地拽着他领口的西装，在手心揉成一团，将头深深地埋在他的怀里。 霍寒霆能够感觉到一点温热和心尖的疼痛。 不管过了多久，不管刻意跟她拉开距离多少次。 只要她一哭，他仍旧会感觉到心疼。 辗转到箱子坠落的地方，搜救队也从另一个方向过来，谁都没有动。 顾晚颜从霍寒霆怀里抬起头，后者将她放下来。 她一步一步地走向那个箱子坠落的地方，感觉快要唿吸不过来。 她拨开灌木丛，忽然不动了。 四周一片死寂，只能听见风声哀鸣。 姜柊都不忍心再看了，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摔下来，想必…… 霍寒霆轻轻地迈步走过去，看清楚状况后，眸中浮现出一丝诧异。 木箱子被摔得四分五裂，然而却没有尸体，甚至连一点血迹都没有，仿佛摔下来的就只是个空箱子。 顾晚颜呆愣愣地看着，然后拨开草丛，提起那只箱子查看，底下只有一堆石头。 人呢？ 「我知道她们在哪里。」 顾晚颜停住动作，回过头，歪在姜柊怀里的霍云澄，尽管脸色苍白，那双眼睛却坚定无比。 「我知道。」 搜救队最终在当初那块大石头旁边的一个小山洞里发现了昏过去的想想和念念。 想来应该是天黑，那群报废也不敢随便乱走，而天将明时，他们也找了过来，那群人也就放弃了搜索这对双胞胎。 顾晚颜抱着两个女儿软软的小身体，一边哭一边查看她们的情况。 想想紧紧地攥着妹妹的手，感觉到外界的动静之后，迷迷煳煳的醒过来了一次，懵懂地看着顾晚颜，随后喊道， 「妈咪……」 「想想，是妈妈……」 顾晚颜将脸贴在她的脸上，「没事了，妈妈来救你们了。」 想想又闭上了眼睛，这次是睡了过去。 急救队的医生来替她们两个做了个检查，确认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吃的药伪造出了高烧，让她们免疫力一时下降而已。 顾晚颜重重地松了口气，由衷地感觉到了身心疲惫。 忽然，她察觉到了一阵强烈的视线，抬头看过去时，正对上倚靠在车旁的男人。他身上泥点斑斑，袖子挽起，衬衫领口扣子开着，多了几分放浪不羁，没有以前规整。 但那张脸，仍旧冷峻淡漠。 第814章小的难哄，大的更难搞 ()」 顾晚颜很清楚，有些事情肯定瞒不住了。 她刚才的表现太过明显，他显然已经起了疑心。 正好，有些事她也不想再瞒下去。 顾晚颜迈步向他走去，在他视线的笼罩下走到他面前：「我有话想跟你说。」 她深唿吸一口气：「其实……」 话还没有说完，姜柊急匆匆地跑了过来：「霍董！」 顾晚颜顿住，回头看向他。 姜柊丝毫没有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蹙眉道：「那个秦情自...s了。」 「自...s？」 顾晚颜震惊。 那两枪绝对要不了秦情的命，她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刚烈，竟然一死了之。 还是它已经预见了自己比死更惨的下场？ 霍寒霆眉眼沉下来，这种情况他不得不过去看看，「其他人呢？」 这次绑架案背后显然另有他人，想要揪出其他幕后主使，秦情是主要突破口。 姜柊摇了摇头：「其他人一问三不知……」 顾晚颜也想跟上去看看，姜柊看着她迟疑了一下：「do日s小姐，您确定要过去吗？」 从悬崖上跳下来，脑袋着地的场面多少有点血腥。 霍寒霆回头看她一眼：「你暂且在这里。」 刚才得知两个女儿很可能摔下山崖时，顾晚颜就险些崩溃，现在精神已然不能再受刺激。 顾晚颜考虑了一下，点点头，还是决定先陪在几个孩子身边。 看着人走远，她返身回了车上。 两名小姑娘还在昏睡。只有霍云澄睁着眼，躺在担架床上，安静淡然。 医生已经为他做过了检查，正准备收拾东西下去。 霍云澄目光移到他身上，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 顾晚颜坐在他身边，温声问他：「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霍云澄摇摇头，仍旧盯着她。 最后终于忍不住问出口：「你为什么要救我？」 顾晚颜摸了摸他*的髮丝，神情温柔极了。 「我为什么不救你？」 霍云澄定定地看着她，忽然出声：「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没想到一个孩子居然也这么敏锐，顾晚颜握着他没有挂吊针的手，小心搓热。 「宝贝。」顾晚颜叫他，像小时候那样，「妈妈从来没有忘记过。」 霍云澄震惊地睁大了眼。 猜测是一方面，但是得到证实后是另一回事。 霍云澄呆呆地望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之前一直渴望的事情却在努力放弃之后来得猝不及防，让他一下子慌了神，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妈妈只是生病了，不是有意要不记得澄澄的。」顾晚颜握着他软软的小手亲了一下，「但无论我有没有失忆了，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爱你这回事。」 无论是顾晚颜还是do日s，对霍云澄的疼惜是渗透进骨子里的。 那是血脉相连，隔不断的母子之情。 霍云澄眼眶有些红，他盯着顾晚颜没有说话，然后收回视线默不作声地将自己半个头埋进被子里。 顾晚颜知道，霍云澄因为从小的生活环境和她的关系使然，性格要敏感一些，给她时间接受，也许还要一段时间。 就像他最初接受她一般。 顾晚颜坐在他身边陪着他，一会儿就在盐水的关系下，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看着三个平平安安的小傢伙，终于从心底里重重地松了口气。 斜倚靠在车座上，她支着脑袋也渐渐地放松下来。 霍寒霆回到车上来的时候，发现小小的一个救护车里，一大三小都睡了过去。 他没有叫醒任何人，只是吩咐司机开平稳，朝着荣城市中心的私立医院开去。 下车时，三个孩子睡的担架车被推下车，顾晚颜这个实打实的大人可就令人犯了难。 霍寒霆盯着她看了半晌，然后微微俯身过去。 似乎是感觉到有阴影袭来，顾晚颜眼睫毛颤动了一下，然后睁开眼。 近在咫尺一张俊脸，她揉眼的动作停住，跟霍寒霆对视。 男人率先收回视线，他直起身往车下走。 顾晚颜愣了两秒，反应过来他要干什么后，默默地拍了自己脑门一下。 你醒的可真不是时候。 顾晚颜身上其实也有伤口，而且是大面积擦伤，只是刚刚医生和救援物资都紧着几个孩子，只是草草给她收拾了一下，现在冷静下来后，还能感觉到那股酸痛。 她一瘸一拐地往下走，走下车时又看见站在车旁的男人。 他盯着她看了半晌，然后伸出手：「下来。」 顾晚颜眨了眨眼，也不管自己身上有多脏多狼狈，伸出手直接从车上跳落进他怀里，末了还低头细声细气地道谢。 「谢谢。」 她踟蹰着是不是应该加上老公两个字，但又生怕太过直白，让这个老古板一时没办法接受，想了想还是应该觉得霍寒霆这场慢慢来，又把话咽了回去。 顾晚颜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霍寒霆是一点也不知道，他开了几间vip病房，直接抱着人进去其中一间，将人放在床上后转身就走。 「你去哪？」 顾晚颜叫住他，咬唇，「我一个人待着会不会不太好？」 她都已经明确表达出「想让他留下来」的想法，他应该能听得懂吧？ 霍寒霆的确听懂了。 「没事。」男人背对着她平静道：「很快就有人过来陪你。」 顾晚颜一怔。 正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有女医生过来给她上药。 顾晚颜：「……」 真有你的，霍寒霆。 霍寒霆大步向外走，顾晚颜没忍住还是交代一声。 「你的伤口记得也找人处理一下。」 他头也没回。 顾晚颜终于意识到了，小的难哄，大的明显更难搞。 他明明很可能已经意识到她恢復了记忆，却仍旧什么都没说，甚至还拿这幅冷淡的态度对着她。 顾晚颜一阵沮丧。 但不管怎么说，上了药之后，疼痛和疲乏总算去了一些，她也有机会给姜听春、吴佳人和容英韶回消息。 没一会儿，她们就齐齐赶到了医院。 容英韶第一个推门进来：「什么情况？外面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保镖给围着，我们自证身份好久，才被放了进来！」 她又看了一眼顾晚颜脸色苍白的虚弱模样，「你怎么跟命没了一样？」 第815章她话里话外都在向你宣战啊 ()」 「差不多。」 顾晚颜感嘆，「差点就没了。」 要是这三个孩子，哪个出了一点问题，她就得疯。 但听见她这么说，容英韶反而放下了一半心。 还有心情调侃就说没啥事儿没有。 姜听春跟吴佳人对视一眼后，斟酌了一下后，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个，秦情呢？」 顾晚颜沉默了一下，还是坦白道：「自s了。」 自s？ 姜听春沉默和吴佳人一时难以置信。 分明是昨天还待在一起说笑的同事，结果今天就成了绑架案的主犯，还自s身亡了。 最狗血的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 顾晚颜蹙眉：「其实这个秦情是我的一个旧怨，她接近姜姐你其实也是沖我来的，你们不必内疚和自责。」 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层背景，姜听春和吴佳人被连番的神转折给整得脑子有点晕。 姜听春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顾晚颜身体的大致状况后就起身告辞。 「昨天你那些本来要出席的宴会，我都帮你找了藉口推辞，这段时间，你就别管工作室了，先好好养身体再说。」 还好有得力帮手，顾晚颜感激地沖他笑笑。 「姜姐，麻烦你了。」 「身体好起来比什么都重要。」 姜听春带着吴佳人离开了，病房里只剩下了顾晚颜和容英韶。 眼看着两个人离开，容英韶转头就问起这次事件的真实情况。 姜听春不了解当年的恩怨，一些细节不好说给她们听，但面对容英韶就不必再顾忌什么。 将这次绑架案细节一一道来，容英韶听了，一边骂秦情，一边眼神复杂地问出自己的困惑。 「两边只能救一个，你为什么要救澄澄？」 她和所有人一样，都以为顾晚颜会救两个小姑娘。 毕竟她实际上和霍云澄真正好好相处似乎也才一年不到，再加上五年的分别，感情应该没有那么深，而两个小姑娘是出生就待在她身边的，感情自然非同一般，再加上两个孩子对一个孩子，理所当然要救数量多的那一方。 「你似乎也觉得我会偏爱想想和念念一点，其实不是的，我对他们的爱都是一样的，失去任何一方，我也许都没办法再活下去。」 假如想想和念念真的在那个木箱子里，她也许会跟着一起跳下去。 「在同等的爱下，我对澄澄还有亏欠，我欠他太多了，假如再使他搭上一条命，我也许这辈子都没办法原谅我自己。」 经过了五年，重生的记忆似乎逐渐久远起来，但那个在海边饿死在她怀里的孩子，始终是一回想就锥心的痛。 她的孩子，好不容易平平安安地长到了十岁，怎么能再因为她的原因遭受到无妄之灾。 所以，如果非要在澄澄和想想念念之间选择的话，她会救澄澄。 她深爱着她的每一个孩子，但却始终亏欠澄澄。 容英韶不知道她重生的事，我不知道她前世究竟背负着怎么样的结局，只是以为她觉得陪伴霍云澄的时间太少而觉得有所亏欠。 「那等闫梦妮的身份暴露出来，你的身份是不是也要暴露？」 顾晚颜略微沉思：「澄澄那边，我已经自己告诉了他，霍寒霆这边……」 她蹙眉：「我觉得他应该自己猜出来了，但他的态度……」 「态度怎么样？」 一提起这些八卦，容英韶总是止不住的兴趣盎然。 「他态度还是很冷淡。」 顾晚颜心里有些不安，总觉得霍寒霆当初甩下的那句「不管以后发生什么都不要再来找我」似乎也包括了今天的局面。 他也许预料到了有一天她可能会恢復记忆，但是却拒绝再跟她来往。 顾晚颜有些头疼。 容英韶摸了摸脑袋，凑近她，给她出主意：「你以前怎么把他拐到手的？继续用你那些阴招不就行了？」 顾晚颜斜睨她。 「什么叫阴招？我那是正大光明的追求。」 容英韶安抚性撤退：「行行行，正大光明就正大光明，反正你再给他正大光明来一下不就完了。」 「有道理！」 顾晚颜掀开被子下床。 容英韶大惊失色，连忙制止她：「不是吧，你现在就要去？追男人也不急于这一时……」 顾晚颜嘆了口气：「我去看看孩子们。」 容英韶闭嘴了。 她扶着顾晚颜出了门，朝着走廊旁边的病房走去，刚走到拐角，就看见迎面走来一对男女。 女的清纯可人，男的高大俊朗，俨然天造地设的一对。 看见这两个人，容英韶停住脚步，小心翼翼地看向身旁的女人，瞥见顾晚颜面无表情的脸时，她压低声音， 「莫生气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顾晚颜：「……」 狭路相逢，那一对璧人已经走到了她们面前。 乔依依主动打招唿：「你好，do日s小姐，我从……」 她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小小地宣誓了一遍主权，「从寒霆哥哥那里听说，多亏了你这次救下澄澄，真的非常感谢你。」 顾晚颜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她救她的儿子，天经地义，需要一个外人来表示感谢？ 乔依依见她没有说话，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了身边的男人一样，然后没话找话地让这份尴尬持续下去。 「do日s小姐，是去看那两个小女孩吗？」 「我们刚刚正从那边过来，她们还在睡觉，小孩子嘛，恢復的时间总要长一点。」 她干笑了几声，可容英韶低着头缩存在感，顾晚颜和霍寒霆脸上都没什么表情，她一个人的笑声显得尤为刺耳。 乔依依渐渐收敛了笑容，尴尬道：「那，那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走啦！」 顾晚颜眼皮抬了一下，视线落在了霍寒霆身上。 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又恢復成高高在上的矜贵模样，神情淡漠冰冷。 顾晚颜没有再说话，带着容英韶离开。 走远了，容英韶才回头看了一眼。 「啧啧，她话里话外都在向你宣战啊。」 顾晚颜保持了沉默。 容英韶又看了她一眼，小声道：「喂，你不会这就被打击到了吧？」 顾晚颜咬了咬唇：「容容，你说他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第816章我想我们没有交谈的必要 ()」 顾晚颜其实并没有多少追人的经验，之前能够和霍寒霆解开矛盾成为真正的夫妻，也是双方坦明心意。 现在霍寒霆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容英韶安慰她：「你别瞎想，你们俩多少年的感情？他怎么可能会不要你呢？」 顾晚颜没有说话，摇了摇头：「既然孩子们在睡觉，我们先回病房吧。」 回到病房里躺下，容英韶低声劝解：「你别多想，先把身体养好再说。」 顾晚颜点点头，她到底也一夜没睡，很快又陷入了睡眠中。 不得不说，霍氏的人脉与资本的确强大，在顾晚颜住院的这段时间，不仅没有看见网上关于这件事一点风声透露出来，也没有任何记者来打扰她。 缺点就是，某个男人自从那天以后就没有露过面。 但顾晚颜也没太多心思去关注他，将注意力都放在了几个孩子身上。 她提着一个保温壶，走过长廊，停在病房门前。 门口有保镖把守，看见她过来之后都已经习以为常，微微点头之后就让开一条路。 顾晚颜敲了敲门，门自动打开一条缝后，她迈步进去。 病床上空无一人，阳台的藤椅上坐着一个男孩，他正垂首拿着一本书在看，听见动静后，抬起头，眼睛像是两颗黑宝石，黑黢黢的沉稳。 顾晚颜将保温壶搁在桌子上，将上层的小碗拿出来，给他盛汤。 「澄澄，妈妈煮了一点甜汤，这些天是不是吃素的都吃腻了？」 顾晚颜浅浅地笑，「来，喝点甜汤犒劳一下你的味蕾。」 霍云澄落在她身上的视线终于移开，接过碗低头慢慢地喝汤，没有说一句话。 顾晚颜对这种场景也不陌生，自从霍云澄醒过来看见她之后便又恢復了这样的状态，不会不跟她说话，但也不会再甜甜地叫她妈咪。 她心里难受，却也只能慢慢来。 顾晚颜在桌子旁坐下来，跟他聊了一些日常的事。 阳光温和地透过来，落在他们身上是暖洋洋的和谐。 刚刚走进病房的霍寒霆脚步顿了一下。 倒是霍云澄率先发现了他，乖巧的叫了一声：「爸爸。」 顾晚颜抬眼看过去，眉梢眼角还残留着温柔的笑意，唇角微微上扬，勾着人的心。 她有些意外，这些天虽然知道霍寒霆会过来看儿子，但是时间基本上不，固定，再加上她在这里待不了多久，所以两人基本碰不上。 霍寒霆低声问了霍云澄一些事情，才注意到一旁眼巴巴看着他的顾晚颜，顿了顿像是礼貌性地开口问， 「身体还好吗？」 其实都是一些擦伤，涂上药养几天就好了。 但顾晚颜偏生面对他就要娇气一点。 「手臂上还是有点儿疼……」 她一撇嘴，不自觉就带了点小委屈。 这神态太过熟悉，以至于霍寒霆卡壳了几秒。 但她一喊疼，倒终于把父子两个的视线和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 「我叫医生过来再看看。」 霍寒霆头微偏，似乎想要让外面的人去找医生过来。 「不用了，医生过来也是叮嘱好好休息，那几句话我都会背了。」 顾晚颜扯扯嘴角，从椅子上起身，温声跟霍云澄说了几句话后，就收拾好保温壶往外走。 霍云澄看着她的动作，握紧了书的边缘。 不用说，他也知道她要去干什么。 每次看完他之后就轮到那两个妹妹了。但他似乎也没有什么立场去阻止。 顾晚颜离开了。 霍寒霆瞥了一眼儿子盯着门口的眼神，平静地收回视线。 小孩子对于母亲的渴望并不能因为一两句话就断绝，更何况…… 霍寒霆没有待太久就离开了病房，出了病房拐过弯，他脚步微顿。 斜长的影子倒映在光滑明亮的地板上，模煳了边缘，但半潜藏在阴影中的身体主人却很好认。 顾晚颜提着保温壶，就靠在墙边垂首盯着地面。 这一层的vip病房很安静，因为都被霍氏包了下来，走廊里更是针落可闻，她耐心地听着霍寒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直至站在她跟前不远处。 她抬起头，迎上他的深眸。 自从恢復记忆以来，她好像都没有这么仔细的看过他。 岁月并没有在这张脸上留下太多痕迹，但他的气质却越发得高深莫测，比起五年前来说更难令人猜到他的心思。 忽然，一串悦耳的模式化手机铃声在廊道中响起。 霍寒霆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低头看了一眼，然后走到一旁去接电话。 他低声应了几句，便挂了电话，打算匆匆离去。 顾晚颜眼看他要离开，直起身，刚刚开了口，男人便停住了。 「如果身体还有问题，去联繫医生，工作上还有问题，可以通知姜柊，其余的我想我们没有交谈的必要。」 说完，他提步便走。 顾晚颜所有的话卡在喉咙里，只怔怔地盯着他的背影，一颗心不断地往下沉。 直到走进女儿们的病房，她也是无精打采的。 但想想和念念却很兴奋。 「妈咪！」 整间病房被布置的粉粉嫩嫩，地上还铺了软垫，有拼图等玩具供她们消遣娱乐，不得不说服务很周到。 两个小女孩儿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长母亲扑过去，双双抱着她的腿不松开。 刚刚醒来那会儿，经歷过绑架这样的事，两个小姑娘都吓坏了，死活非粘着妈妈不放手，直到这两天才好了一些。 「妈妈，我们还不能去看澄澄哥哥吗？」念念眼巴巴的抬头问道。 顾晚颜摸了摸她们的头：「澄澄哥哥需要静养，你们也是，暂时不可以乱跑哦。」 自从知道是霍云澄救了她们两个之后，顾晚颜的心情既欣慰又复杂。 不管表面上如何，她的孩子仍然善良。 念念之前因为霍云澄冷淡的态度不敢再怎么接近他。经过这一事后，又开始在嘴边提个不停。 澄澄哥哥长澄澄哥哥短，好几次都气到了想想。 偏偏这小丫头还一无所觉，托着腮帮子道：「不知道澄澄哥哥喜欢哪位公主呀？我可以把我的芭比娃娃送给他。」 顾晚颜噗嗤一声笑出来，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试探性的问道。 「想想念念，如果澄澄哥哥真的做你们哥哥，你们觉得好不好呀？」 第817章你想让霍叔叔做我们爸爸是吗? ()」 虽说是板上钉钉的亲生兄妹，但顾晚颜仍旧在乎两个女儿的态度，也多少有些担心。 毕竟之前她只是稍微提过一句，给她们找个新爸爸的事，就遭到了姐妹两个的联手反对。 想想和念念愣了一下。 念念还有些搞不清楚人际关系，脑子转不过来弯，但想想就立刻明白了过来。 与其说是让澄澄做她们的哥哥，倒不如说是…… 「妈妈。」想想眼神平静地看着她，冷静非常，「你想让霍叔叔做我们爸爸是吗？」 她这么一说，念念立刻就反应过来了。 但她没有率先表态，反而偷偷的看向姐姐。 这个问题迟早都要面对的，顾晚颜想先看看两个女儿的态度，至于是亲生父亲的事，她要准备等霍家上下都接受了想想和念念后再说。 「你们觉得呢？」 想想维持着沉默，念念还在偷看姐姐。 「念念。」 顾晚颜点了一下她的名字，「你先说。」 「我……」念念吞吞吐吐，又悄悄掀眼看向旁边的姐姐。 顾晚颜把她的小身板扳正：「大大方方地说，妈妈想听听你们两个人的意见。」 念念纠结万分，低声道：「我……我不知道……」 但说不知道，却没有像当初那样反对激烈。 她这么一说，顾晚颜心里就有数了。 「那想想呢？」 顾晚颜看向大女儿。 「妈妈，我的态度自始至终都是一样的。」想想面色平静，「只要你过的幸福就可以了。」 虽然这么说，但顾晚颜还是从她的情绪中读出了一点不情愿。 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她心里多少有了数。 想想心思细腻，顾虑太多；念念开朗活泼，天真无邪。 但就从个人喜好上来说，她们对霍寒霆和霍云澄并没有表现出非常明显的恶感。 顾晚颜只问过这一次问题之后就没有再提过其他，仿佛只是随口问一句而已。 等到想想和念念终于把身体养好，可以出院的时候，她带着她们去找了霍云澄。 「澄澄。」 霍云澄依旧在阳台晒太阳，听见熟悉的喊声后，抬起头来，但当视线触及到她身边跟着的两个小姑娘后，目光中当升腾起来的温度瞬间冷凝。 想想对人的情绪变化很敏感，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但一只小手却拉住了想要往前沖的妹妹。 「澄澄，妹妹们今天就出院了，我带她们来看你了。」 顾晚颜推着两个小朋友往前走，然后蹲下来：「不是有话要对哥哥说吗？」 「澄澄哥哥，谢谢你救我和姐姐。」念念把怀里的一个小狮子布偶递出去，「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个玩偶，送给你。」 霍云澄沉默了一下，然后摇摇头：「应该的。」 念念疑惑的歪着头：「哥哥你不喜欢吗？那你想要什么公主？我可以把我的芭比娃娃也送给你哦。」 芭比娃娃？ 那还不如眼前这只丑狮子。 霍云澄伸手接过来，摩挲着*的皮毛，低声道谢：「谢谢。」 念念开心了。 想想送的是一束花，在楼下的小花园路边採集的一种不知名小野花，像是盛开的雏菊，五彩斑斓的，漂亮极了。 「送给你，谢谢你救了我和妹妹，祝你天天都有好心情。」 想想把花放在桌子上，然后看向他，「你受伤很严重吗？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有出院？」 她这么一说，顾晚颜也觉得奇怪起来。 按理来说，那一群人没有虐待儿童，霍云澄应该受伤不重才对，怎么反而还是想想和念念先出院？ 霍云澄沉默了一下，随后捏紧手中的布偶：「医生说我身体有些弱，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休养一下。」 「怎么会有些弱？」 顾晚颜开始担心起来，抬手握住霍云澄的手，摸了摸他有些冰凉的指尖，自言自语，「是不是免疫力不够，穿的也有些单薄……」 她掌心的温度让那点冰凉消失，仿佛灼烫到了他似的，让霍云澄一瞬间就抽回了手。 「我没事。」 他又开始低头看书。 想想盯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顾晚颜看着他抗拒的态度，心里有些失落。 「澄澄你好好休息，我们不打扰你了。」 她温声叮嘱了几句后，就带着两个孩子离开。 病房里重新陷入安静，霍云澄低头看着书，但视线却始终都没有聚焦，页面也没有翻过一页。 没过多久，有人推门进来。 脚步停在他身边，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 「现在可以出院了吗？爷爷奶奶经常看不见你也会担心。」 霍云澄动了动，抬头看着父亲那张淡漠的脸。 「爸爸，你知道……」 「出院吧。」 霍寒霆打断了他的话，声音沉稳却蕴含这不容置疑的强势。 霍云澄沉默了，随后点头。 他的伤其实并没有那么严重，也不需要住院这么久，但却因为她每天过来的探望而迟迟没有出院。 父亲都明白，却纵容了他。 现在那两个小姑娘出院了，她应该也不会再来了。 霍云澄没什么要收拾的东西，第二天离开的时候，他换上自己的衣服都预备离开医院。 霍寒霆亲自来接他，身边跟着乔依依。 霍云澄多少也明白霍家和父亲的意思，对这位将来极有可能成为他后母的女人也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反而是乔依依对他很是高兴，也许是年纪轻的关系，走在他身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想着法儿逗他开心。 但霍云澄反倒觉得有点吵，没怎么说话。 三人并排朝着电梯走去。 正巧有电梯上来，门打开时，乔依依还正低着头跟霍云澄话。 然而笑着笑着，却忽然发现身边的小孩缓缓睁大了眼睛，整个人的神情仿佛都一下子有了光彩。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她看见了电梯里的顾晚颜。 女人提着一个保温壶，看着他们这酷似一家三口的画面，神情有些微妙， 「你们这是去哪里？」 乔依依很快笑道：「do日s小姐，你来看澄澄吗？正好澄澄今天出院，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庆祝一下？」 等到说完后，她才觉得不太妥当似的，小心看向了旁边的霍寒霆。 出院？ 「不是说还要修养一阵子吗？」 第818章甜得勾人 ()」 顾晚颜的疑惑是真心实意的，明明昨天霍云澄才说要好好休养一下身体，她回去就又想方设法的变着花样炖了汤，打算给自己儿子补补。 结果今天就出院了？ 而且出院就出院，为什么乔依依这个女人去哪都跟着？ 霍云澄眨着漂亮的大眼睛看着她，视线渐渐下移，落在了她手上的保温壶上，眼里有了些亮光。 她还是在乎他的。 「我要回家一趟，不然爷爷奶奶会担心的。」 霍云澄开口说话了，声音温和了许多。 原来是这样，霍家条件不差，回家静养也没什么关系。 只是这样一时半会儿，她可能就没办法给他送汤了。 带着一点遗憾，她走出电梯，把手里的保温壶自然而然地递给旁边的男人：「那正好，这次汤你就直接带回去喝吧。」 霍云澄点点头，刚想接过来，一只大手率先越过他接了过来。 「谢谢，走吧。」 霍寒霆一共就说了这么两句话，前面一句是对顾晚颜说的，后面一句是对身边人说的。 乔依依点点头，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那do日s小姐，我们就先走啦！」 顾晚颜颔首，目送他们进入电梯。 门缓缓合拢，她的目光粘在他身上，但直至门彻底关上，他也没有回望过来一眼。 顾晚颜捏了捏拳头，深吸一口气也离开了医院。 * 阔别一个礼拜，姜听春这边堆积的工作数不胜数，谁让顾晚颜如今正当红，但目前最要紧的还是松风雅也的时尚展。 发布会之后，顾晚颜这首曲子红遍网络，成为不少二次元up主剪辑视频的背景音乐，备受欢迎，被誉为新一代洗脑神曲。 松风雅也特地给她发来了邀请函，邀请她前来参加这次时尚展。 本着带两个女儿出去散散心的目的，顾晚颜带着他们一起飞往东京。 日本11月初的天气已经有了一些凉意，顾晚颜穿着风衣，给两个女儿也套上了浅粉色的呢绒外套，又酷又可爱。 从机场里出来，顾晚颜本身自己也有在日本逛逛的想法，因此委婉谢绝了松风雅也派人来接的提议，自己乘坐快速列车抵达了市中心，又打车辗转到了东京银座。 她们预订的酒店就在这里。 傍晚时分，松风雅也也说要给她们接风洗尘，请她们务必要出席。 这次再拒绝就有些不近人情了，顾晚颜略微收整一番带着姜听春和两个女儿出席。 聚餐地点是日本一家极其有名的寿司店。 整个店面呈和风式建筑，庭院布局相当具有禅意。 门口立着穿和服务者，问清楚身份后，便带着他们穿过长廊，头顶的江户风铃随着微风颤动。 站在一扇门前，服务生用日语低声说了一句，里面传来回应后，她便恭敬地推拉开木门，请顾晚颜进去。 内里是典型的日式家居风格，淡雅简洁，充满了线条的立体感，处处体现着天然的色彩和碎花装饰，还有筝鸣声裊裊入耳。 地上铺的是榻榻米，顾晚颜一众人换了鞋，然后绕过屏风步行入内。 她脸上带着微笑，但很快这点微笑就险些没有维持住。 榻榻米上是几张小案几，松风雅也盘腿坐在蒲团上，正在和右手边的人说话。 听见动静，几人齐齐抬头看过来。 顾晚颜向松风雅也打了个招唿，这才去看他右手边案几后坐的人。 霍寒霆只瞥了她一眼就收回视线，似乎案几上的日本清酒都比她有趣。 倒是他旁边的姜柊和乔依依向顾晚颜礼貌性地打了个招唿。 顾晚颜在松风左手边的案几后坐下，正对面就是霍寒霆。 投资时尚展的自然不可能只有霍寒霆一个人。 但是次时尚展的参与者中，唯有霍寒霆和顾晚颜是不属于官方的华国人，两方又是一起到的，就正好聚在一起吃个饭。 「等时尚展结束之后，到时候会再办庆功会，请几位阁下务必前来。」松风雅也脸上带着笑，这次时尚展已经有了一个好的开头，后面的压力自然会小上不少。 「您客气。」 「这是当然。」 双方都应和着，气氛顿时便松快起来。 没一会儿，就开始上菜了。 松风雅也主动介绍道：「这家店做的日本寿司非常正宗，诸位可以尝尝。」 日本寿司的歷史非常悠久，这间店很明显以「握寿司」为主，顾名思义，全靠寿司师傅手工制作而成。 但唯有这样才能保证寿司味道。 越是出名的寿司店，吃法越有讲究。 顾晚颜蘸酱尝了一下，鱼片的鲜嫩在舌尖上绽放开，仿佛能够感觉到那股来自深海的冰凉清爽。 制作寿司的师傅刀功果然很厉害。 但这并不是重头戏。 在日本，不论是国宴还是平民招待客人，为表示隆重和欢迎，生鱼片刺身是必不可少的。 更遑论是这种店面。 服务生直接搬上来一个水箱，里面游着几条蓝鳍金枪鱼。 这是目前最珍贵的金枪鱼，一条便价值不菲，它的肉更是制作生鱼片和刺身的顶级材料。 为了保证生鱼片的新鲜，这俨然是想要现杀现吃。 顾晚颜蹙了一下眉。 倒不是矫情，看不得血腥场面，而是她从前就不大爱吃海鲜，连同生鱼片也是，这一点大概遗传自母亲。 但总归是客人，还有这么多人在，提出抗议，岂不是驳主人家的面子？顾晚颜忍着也就没说什么。 服务生从水箱中捞了一条鱼出来。正准备开杀，忽然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松风先生。」 服务生动作停住，抬头看向声源处。 霍寒霆面色平静地继续道：「还有两个孩子在，不如让他们拿着鱼去后厨处理吧。」 松风雅也恍然大悟：「是我考虑不周。」 一旁的助理立刻去跟服务生交谈，后者表示理解，又搬起水箱离开了这里。 包厢中的气氛丝毫没有受到这件事的影响，但却影响了不止一个人的心。 顾晚颜目光又落在了霍寒霆身上，直勾勾的，一点掩饰都不想加。 男人正在跟松风雅也谈话，告一段落后终于没办法忽视那股视线，抬头看了过去。 顾晚颜沖他一笑，唇角藏着蜜糖，甜得勾人。 第819章你知道是我对不对? ()」 霍寒霆视线在她脸上停顿了一秒，然后平静地转开。 顾晚颜抿唇笑，低头喝了一口清酒。 入口绵醇，回味悠长，一直舒坦到她心底。 宴席告一段落，顾晚颜起身出去透透气，她步伐还算平稳，但双颊却带着两团酡红，都是因为刚刚喝了不少清酒。 一方面因为太好喝，另一方面因为吃不惯生鱼片，然而又不好一口不动，直到勉强吃一些喝点清酒才能接受。 夜幕降临，长廊底下的风铃被风吹的颤抖不停，发出叮叮叮的声响。 微风拂来，顾晚颜多少感觉头脑清醒了一点。 接着她听见了有人在通话的声音，从廊道的另一边传过来。 很耳熟。 她迈步往那边走去，髮丝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她伸手将它拨到耳后，一抬眼看见站在假山流水旁的男人。 一身正经跟这幅水墨画看似格格不入，却又分外契合，让他周身凭空多了几分温文儒雅的诗意。 顾晚颜倚靠在柱子边看他，眯起眼睛，目光又轻又淡，悠悠穿透了数年时光。 男人结束通话，转过身的一剎那，稍稍一抬眼就望见了她。 大概是她的目光不同于从前，让他一时顿了片刻。 之后就冷淡得收回视线，迈步朝她走过来。 「我们可以谈谈吗？」 借着酒劲，她微微抬起下颌望着他。 男人神情寡淡，收起手机一言不发，跟她擦肩而过。 顾晚颜知道他说过的话从不说第二遍，他现在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不想再跟她有任何沟通。 可是—— 真的能彻底一刀两断吗？ 顾晚颜微微偏过头，轻轻地喊了一声， 「阿霆。」 原本稳健的步伐蓦地钉在了原地，成为寂静走廊中最后的绝响。 顾晚颜转过身，看着他高大的背影，鼻子一酸。 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一个名字，一个称唿对他们也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你知道是我对不对？」 虽然是疑问句，咱顾晚颜诉说出口的无疑是陈述句。 她知道以霍寒霆的敏锐，不可能没察觉到她这段时间的不对劲，可为什么他却依然选择跟她形同陌路？ 男人依旧没有动，半面天光落在他的侧脸上，忽明忽暗，将那双眼眸映衬的晦暗。 顾晚颜静静地看着他，忽然上前一步拉住他的衣袖，语气艰涩：「阿霆，你跟我说句话好不好？」 霍寒霆终于动了，他抽回自己的手，转过身，面容绷得很紧，那双沉冷的眸子呈现出一种阴郁的犀利。 「你想说什么？」 此时此刻，他终于承认了她的身份，他们之间此刻没有公，只有私。 五年了，他们终于又再次见面了。 顾晚颜漂亮的眼眸通红，眼泪颤巍巍的从下睫毛抖出来。 真到了这一刻的时候，她已经不再想去计较为什么他对她这么冷漠的事了。 她手指微颤的拽上他的袖子，另一只手掌沿着他的手臂一路上滑，最终停留在了他的脸上。 顾晚颜低声哽咽：「疼吗？」 男人平静的双眸顿时一缩，仿佛平静的湖面盪起了涟漪，一剎那令他的眼眸深邃无比。 那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发的震动，它层层包裹起来的冰冷外壳在这一剎出现了碎裂的迹象。 眼泪往下掉，但顾晚颜唇角却在尽力上扬：「我看你好像总是抽菸，当初不是跟你说了要改掉这个坏习惯吗？」 「怎么好像瘦了一些呢？我走的这五年……」顾晚颜努力透过模煳的视线看着他，「都没有好好吃饭吗？」 「哗啦」一声。 碎裂得彻底。 霍寒霆低头凝视着她，终于再次久违的感受到了胸膛里那颗心脏的跳动。 砰、砰、砰 鲜活又热烈，一如五年前。 时间太久，他几乎已经忘记了爱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也忘记了为别人心动是一种怎么样的感受，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这种体验，却忘记了原来还有死灰復燃这么一说。 男人喉结动了动，手微微抬起。 「霍董？」 身后传来了一声寻人的声音。 霍寒霆眼神微变，手改了走势，转而将顾晚颜的手从他袖子上拂了下去。 「这些与你无关。」 他声音有些低哑，视线也从她身上移开，偏偏顾晚颜却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她只是怔怔的看着他。 似乎不太敢相信，他明明已经表明了身份，但他却依然这么冷漠的态度。 「阿霆……」 她又叫了一声，他却转身就走。 顾晚颜一下子慌乱起来，往前走了几步，却看见从另一边过来的乔依依，顿时停在了原地。 乔依依看见霍寒霆时，眼里一下子浮现了笑意，高兴地迎上来，视线停留在不远处的顾晚颜时微顿。 「走。」 霍寒霆神情平静地从她身边经过，乔依依又看了一眼顾晚颜，然后小跑着跟上男人的脚步。 顾晚颜停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们并肩而去，突然觉得清酒的劲上来，让她一下子就醉倒了。 姜听春出来找人的时候，发现她正站在廊道下看着庭院里的红枫树发呆。 「我说姑奶奶，你怎么在这里呀？宴会你不顾了吗？」 今天毕竟是松风雅也举办的宴会，平白无故消失这么长时间算什么。 顾晚颜转过头，姜听春一怔。 她知道眼前这个女人的眼睛非常漂亮，却不知道她连哭起来嘞时候都可以这么好看。 像是下过春雨，清新柔弱。 可不是重点。 「你怎么了？」 顾晚颜摇了摇头，尽管脑子有些晕晕乎乎的，但她还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回去吧！」 她踩着高跟鞋一步一低头地跟着姜听春回了包厢里。 房间里，松风雅也和霍寒霆正在谈话，两人正交谈到兴致最浓处。 松风雅也没有发现她的进来，霍寒亭的视线从她身上一扫而过，又都很快移开。 他没有在看她。 顾晚颜多少有一些不高兴，后来又察觉到了另一边的视线，她微微转眸看过去，迎上乔依依客气的笑脸。 她没有笑，只是认真的跟她对望。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终于开始认真仔细的打量这个所谓「情敌」的存在。 第820章这么多年，花样一点没少 ()」 但这真的能称为情敌吗？ 顾晚颜心下不忿，她可还没有跟霍寒霆离婚呢。 两个人对视，乔依依没一会就转移开了视线。 她看向身边的男人，看似在认真的听他们说话，实际上却云游天外。 今天的顾晚颜是视线带了一些攻击性，令人有种不适的感觉。 宴会于晚上结束，松风雅也将他们送出了这家寿司店，然后在门口分道扬镳。 因为在宴会上都喝了清酒的缘故，姜听春想叫租车过来，但这个点正是下班高峰期，租车过来还要好长一段时间。 顾晚颜有些站不稳，斜斜地倚靠在姜听春身上。 吴佳人无奈道：「这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等呗。」 姜听春无奈的扶着顾晚颜，嘆了口气。 忽然一辆车停在了她们面前。 驾驶座车门打开，姜柊从车上下来。 「你们是去银座酒店吗？」 姜听春点点头。 「正好我们也是去那里，不嫌弃的话，还有一辆空出来的车，可以同路。」 有车坐就行了，哪里还敢什么嫌弃不嫌弃的。 姜听春立刻道谢：「那您真是帮了大忙了。」 姜柊笑道：「不必谢我，是霍董的意思。」 姜听春朝着旁边看了看，果然看见这辆车子后面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想必那边车上坐的就是霍寒霆。 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熟悉的称唿，原本还没什么精神的顾晚颜忽然抬起头来。 正好也要回酒店，姜听春道：「do日s，我们……你去哪？！」 原本靠在她身边的顾晚颜忽然甩开了她，然后摇摇晃晃的朝着后面那辆劳斯莱斯走去。 姜听春想将她拉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了人家车门前。 顾晚颜抬手拉了拉车门，却没能拉开。她皱了皱眉，敲车窗。 姜听春拉住她，感觉一阵丢脸：「你干什么？」 「我要坐这辆车。」 顾晚颜偏头看了她一眼，一本正经的指着面前这辆车。 姜听春眼角抽了一下，有车回去就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的，甚至想霸占人家的座驾！ 但鑑于醉酒的人是不讲道理的，她只能哄劝道， 「明天再坐，明天再坐！」 「不行，今天坐！」 没想到，醉酒后的顾晚颜脾气大得很，还任性的不讲道理。 姜听春正准备再劝两句的时候，车门忽然打开了。 所有人都愣了。 唯有顾晚颜眼疾手快地拉开了车门，然后坐了进去，「砰」一声关上了车门，一气呵成，利落干净。 姜听春看着墨色的玻璃上倒映出来的自己，脸黑了。 但她都已经上了车，也不好将人强拽下来，犹豫着望了几眼后，姜柊过来微笑道，「那姜经纪，就让do日s小姐坐这辆车吧！」 「给你们添麻烦了。」 姜听春笑的很是尴尬，一步三回头地上了原先的辆车，生怕霍寒霆会把顾晚颜给丢下来。 但顾晚颜听见必要嗤之以鼻，她怎么可能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她窝在软软的座椅上，整个人都舒服了，然后抬眸看向身边的人。 车里开了壁灯，暖橙色的灯光映照在男人身上，将他镀上一层淡淡的金光，侧脸轮廓刻画的深沉。 许是上了车，他脱了外套，里面只有一件灰色的衬衫，袖子微微上提，露出一块相同配色的石英表。座椅之间的空间相当宽敞，但他被西装包裹的两条长腿放在这里，却像是委屈了似的。 成熟男人的气质展现的淋漓尽致。 霍寒霆正低头翻阅一本文件，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后座一共就两个座，他们之间只隔了一个扶手箱。 但就这点儿距离，顾晚颜却觉得像是隔了一条银河。 真是碍眼。 她窝在座椅中，一只手托着腮帮，另一只手悄悄地伸出点着扶手，然后手指慢慢地朝他那个方向小心翼翼地攀爬过去。 一点一点……很快就接近呢…… 忽然—— 「do日s小姐！」 前面传染的一声热情的叫喊，顾晚颜吓了一跳，瞬间缩回了手，抬眼看过去时候愣了一下。 乔依依拿着一盘水果，从副驾驶上探过头来：「我看你好像有些醉了，要不要吃点水果醒醒酒？」 第一次听说水果还能醒酒的…… 顾晚颜扯了扯嘴角，却捂着额头，虚弱又茫然的抬头看着乔依依，一副醉的不省人事的模样。 但她心里已经转过了几个小九九。 乔依依怎么会在这里？怎么在霍寒霆的车上？ 乔依依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自动解释道：「我是随行秘书，所以也在这辆车上，你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可以跟我说。」 原来如此，跟秘书在一辆车上倒也说得过去，但顾晚颜心里就是有那么一点不舒服。 单就乔依依这个人来说，目前没发现什么毛病，甚至真的如同容英韶那个剧本里写的那样，一看就是非常天真活泼的年轻女孩，顶多发现了她有些威胁感，总是不自觉地想在她面前宣誓主权，就比如刚才。 吃什么水果，表明自己的存在感才是真。 顾晚颜30岁了，当然不可能去跟一个小姑娘较劲，但就「宣誓主权」这件事来说，她确实有点儿想笑。 只要她一天没死，霍寒霆那张结婚证旁就仍然是她的名字。 身边的男人一言未发，仿佛根本就没有察觉到两个女人之间的暗流汹涌。 他的态度太过纵容，让心中原本升起一点儿希望的顾晚颜又一次心情跌落低谷。 车子一路开回了酒店。 顾晚颜都没有再说话，一直在闭目养神，直到感觉车子在地下停车场停了下来，但她依然没有睁开眼。 霍寒霆视线终于落在了身边的女人身上。 睫毛微微颤抖，唿吸也并不平稳，离得这么近，他很轻易就看穿了她的装睡。 这么多年，花样一点没少。 霍寒霆轻哂，然后开了车门直接下车。 顾晚颜：「……」 乔依依眼里浮现了一点放心，然后轻轻地晃了晃顾晚颜：「do日s小姐……」 顾晚颜从「沉睡」中甦醒，还带着一点面无表情。 乔依依微笑：「do日s小姐，到了。」 「这样啊，谢谢你，再见……」 顾晚颜揉了揉眼睛，跟她道别，然后开车门下车。 再见！ 最好再也不见！ 第821章阿霆，我好想你 ()」 停车场里稍微有点儿冷，顾晚颜搓了搓手臂，想起在吴佳人那里已经睡熟的两个孩子，便预备把身上的风衣脱下来想给她们包裹住。 她里面是一件雪纺长袖连衣裙，裙子刚过膝盖，被风一吹也感觉到了一阵冷意。 但吴佳人抱着孩子从车上下来的时候，他们身上已经罩了一件西装。 吴佳人解释道：「是姜柊先生借我们的。」 顾晚颜抬头，看见了仅仅穿着一件衬衫走在霍寒霆身边的姜柊。 她点点头：「我们也走吧。」 回到房间里，顾晚颜两个孩子抱到了床上，将外套从她们身上取下来，预备干洗一下再送还给姜柊的时候，忽然口袋里掉出来了一张卡。 总统套房的房卡。 顾晚颜一怔。 虽然有时候出差姜柊会和霍寒霆住一块，但是这取决于在酒店的房间是否还有空余的情况下。 最近11月，不是旅游旺季，酒店房间肯定没那么紧缺，姜柊应该是自己一个人出才对，那这张房卡就只可能是…… 顾晚颜又垂眸看向手中的西装，因为这件西装之前伴随着两个孩子被她抱在怀里，一直没有认真注意，现在用手一摸，就觉察出来了面料的不对。 这是私人高定。 她抿了抿唇，翻过袖扣的位置，终于看见了一个字母—— h。 同时走到房门口的霍寒霆和姜柊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乔依依房间在楼下，已经提前出了电梯，因此这套房面前就只剩下姜柊和霍寒霆两个人。 「衣服恐怕还在do日s小姐那里，房卡我忘记拿回来了，现在就去取。」 姜柊立刻解释道，然后跑步消失在走廊边。 霍寒霆垂眸看了一眼时间，等在门口。 没过多久，他就听见了脚步声。 倒是挺快的。 眉梢微扬，他抬头，眼神却定住了。 顾晚颜臂弯间搭着一件西服外套，缓缓地朝他走过来，在他面前站定，然后将外套递给他。 「你的衣服。」 霍寒霆眼神微动，随后一脸平静的拿过来，摸了一下口袋，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他抬头看向女人，然后伸出手：「给我。」 顾晚颜把房卡递给他。 霍寒霆却没有收回手：「还有。」 抿了抿唇，顾晚颜把头别向一边，低声道：「这个不给你。」 霍寒霆盯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去开门。 门开了，他进去刚要关门，但门缝间却夹了个人。 顾晚颜一只脚抵着门，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烟和打火机：「你不要了？」 烟盒和打火机是薄铜制作的，雕刻精美，具有復古感，躺在嫩白的手心里，别具一番美感。 霍寒霆顿了顿，抬手去拿，他另一只手还拿着西装，手上力道松懈了一些，顾晚颜趁机将门缝扩大，然后像一尾鱼似的钻了进去。 「砰」 门在身后关上。 玄关处的声控灯乍然亮起，顾晚颜背抵靠着门，凝神看向他，另一只手仍然还紧紧地握着烟盒打火机以及…… 他的指尖。 气氛一时太奇怪，两人谁都没有开口，声控灯又在这无声的寂静中灭了。 未开灯的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 顾晚颜眼前黑了一瞬，随后模煳着能看清面前这个轮廓。 她看不见霍寒霆的表情，也看不见他那双眼里蕴藏的东西，于她而言，反倒是件好事。 「阿霆。」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黑暗里低低地徘徊。 「我好想你。」 她握着他的指尖，然后慢慢地靠近他，直至环抱住他，将脸埋进他宽厚的胸膛。侧耳聆听他的心跳。 那一点不安终于踏实了。 「我差点又把你弄丢了。」 她抽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仰头看他，「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原本一动不动任由她抱着的男人，忽然扶住了她的肩膀，然后将她推后。 「何必倒打一耙。」 他仍然介意那天的事。 也不可能不介意，被最深爱的人拿枪指着，相当于在他心上插了一刀。 「阿霆，我不是故意的，你听我慢慢跟你解释好不好？」 顾晚颜握着他的手臂，低声下气。 的确是她对不起霍寒霆，当初失忆的时候有多冷漠，有多想把他推开，现在受到的报应就有多重。 别人夫妻恩恩爱爱，她整天不是在追夫火葬场，就是在追夫火葬场的路上。 霍寒霆没有开口说话。 顾晚颜便自顾自地向他解释。 「五年前，我掉进海里被发现不对的纪修竹和哈伦斯救了上来，乘坐了潜水艇逃离了那片海域，我醒来的时候就在荷兰，记忆消失得一干二净，是他们一直在照顾我，对于do日s来说，那是亲人一样的存在，所以她不可能会看着你去伤害他。」 在这一段，顾晚颜选择了第三人称的叙述方式来说，她希望霍寒霆可以理解一下那个醒来时头脑一片空白的do日s。 「他把你藏了五年，所以你还希望我感谢他？」 「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件事他的确有做的不对地方。」 顾晚颜低声道，「但是，我刚刚醒过来的时候，身体状况很不好，情绪很不稳定，特们整天小心供着我，不敢让我受一点刺激，所以也没有通知你，等到我的状况慢慢好起来的时候，医生却说我已经形成了自我意识，也许这辈子都记不起来。」 「假如实话实说，失去之前的记忆，我会觉得有些惶恐不安，但对于我的实际生活来说并没有多大影响。」 霍寒霆手指缓缓握起，下颌也绷起。 「是没有多大影响。」他声音瞬间冷淡下来。「你忘得一干二净，但对于记得的人，你说他要怎么办？」 顾晚颜怔怔地看着他，霍寒霆已经没兴趣再进行这场谈话，他所有的稳重都被打乱，让他心里此刻有些烦躁。 「出去。」 他转身想离开，却被人拉住了手臂，掌心里被塞了一块冰凉的物什，当意识到那是什么的时候，他身体一瞬间僵住了。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顾晚颜握着他的手臂，头抵在他的后背上，眼泪一颗颗地掉下来，不停地重复着这一句话。 「我知道你这五年来过得很不好，也知道你为了想留下我费了多少力气……阿霆，你有多痛，我恢復记忆的一瞬间，就已经千百倍地报应在我身上了！」 第822章我又做错了什么呢? ()」 生活的意外往往是没有预告的，它来得猝不及防，就如同她五年匆匆而别只来得及留下一句「珍重」，如今这场意外的结束，也同样来得猝不及防。 她不容许别人动一根手指头的人，却在她的步步逼迫下，被伤得溃不成军，以至于决心要跟她一刀两断。 「该说怎么办的是我才对。」顾晚颜头埋得更低了一些，「我一直都在想，到底还应该怎么去见你呢？」 她轻轻抽噎，「我回想我们认识的每一个细节，走过我们一起走通的路，你经歷过的，我统统都想再经歷一遍……」 总该尝遍他吃过的所有苦，才有资格跟他对话。 「可是——」 顾晚颜拽着他袖子的手又更紧了一点，声音悲哀，「我又做错了什么呢？五年对我来说只是一瞬间，我就是醒来就发现，我好像又把你弄丢了……」 「阿霆，我又做错了什么呢？」 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失去记忆不怪她，他们之间的爱恨也并非出自她本意，要怪只能怪命运变化无常。 霍寒霆闭了闭眼，将那块锁塞回她手里。 「我们谁也没有错，也许只是缘分太浅。」他转身凝视着她，终于又叫出她的名字， 「阿颜，就到这里吧。」 顾晚颜瞬间如坠冰窖，她握着那块锁，脸上泪痕未干：「你要娶那个乔依依是吗？」 霍寒霆别开头，「跟你无关。」 怎么跟她无关？ 顾晚颜咬唇：「我要是不许呢？」 霍寒霆瞥她一眼，意思已经很明确，她许不许都改变不了什么。 「我们凭什么因为那一点误会要分开，要错过？」 「那么你跟他呢？」 「啪」的一声，灯亮了。 霍寒霆一手支着墙上的开关按钮，一面低头凝视着顾晚颜，面色平静，但那眼底却像是凝聚了一团漩涡，带着化不开的冷意。 灯光勐地刺了一下，顾晚颜眼睛被刺得缩了一下，对霍寒霆的问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谁？」 等眼睛适应了这光亮，她瞳孔中清晰地倒映出男人漆黑如墨的深眸。 「你是说纪修竹？」 霍寒霆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能让他有这种反应，显然很介意这个男人的存在。 顾晚颜试探道：「如果我跟你说，我跟他什么都没有呢？」 霍寒霆盯着她没有说话。 五年的时间要说什么也没有发生，恐怕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信这种话。 顾晚颜一边观察他的脸色，一边试探着揪住他的袖子，晃了晃：「你说会永远相信我的……」 她也实在有些无奈，因为本身和纪修竹的确什么也没有。 犹豫了一下后，她主动解释道。 「你知道吗？我其实并没有来华国的打算，因为我主要的事业集中在欧洲那边，当初那个慈善演出是他替我接下的，我其实很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他当时跟我说过一句话——」 顾晚颜至今还能回想起那天纪修竹跟她说话时的场景。 庄园里盛放的郁金香裊裊婷婷，他站在花圃旁，神情温柔，眼神中蕴藏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do日s，你的身体已经可以支撑着你找回过去了。」 她的过去，一片空白，但是现在却出现了寻找的线索。 于是她不远千里来到了华国。 「你现在也应该明白他为什么要让我去那个慈善演出。」顾晚颜望着眼前的男人，声音很轻， 「因为你在那里。」 霍寒霆唇线绷起，眼神晦暗。 如果放在以前，顾晚颜有绝对的自信，霍寒霆会站在她这边，会毫无条件的相信她，但是现在她却没有这个把握。 五年时间改变得太多，她现在完全摸不透他的心思，哪怕他们近在咫尺。 可他们到底是怎么沦落到这一步的？ 顾晚颜收紧手心，握住他的手腕，索性什么也不去猜，只是直直地望着他，双眼含泪， 「如果我再跟你说——」 身后的房门忽然响起了门铃声。 所有的谈话都戛然而止，霍寒霆抬眸扫向门口。 姜柊有些忐忑不安地站在门口，他刚刚下楼才发现并不知晓顾晚颜的楼层，实在没办法只能去取万能房卡，只是返回的时候却发现门口没了霍寒霆的影子。 难不成已经进去了？ 他敲了敲门，里面久久无人传来应答。 没过一会儿，门开了。 霍寒霆站在门口，脸色跟平常有些不同，但一样的没什么表情。 「什么事？」 竟然真的在，姜柊微微愕然，随后反应过来：「没什么，只是我来给您送房卡……您是怎么进……」 话还没有问出口，他就自觉闭嘴了。 有些私事不是他可以打听的。 姜柊把房卡递上：「既然您没有事了，那我就先走了。」 霍寒霆微微点头，又关上了门，转身的时候才发觉玄关处已经没了某个女人的身影。 眼神扫了一圈，顾晚颜从拐角的墙角处走了出来。 「你躲到那里去干什么？」 霍寒霆把房卡随手放在了玄关旁的柜子上。 「我这不是怕来的是乔小姐，到时候给你惹麻烦嘛！」 虽然眼睛还红着，但论阴阳怪气和拈酸吃醋，顾晚颜这张嘴任何时候都不会输给别人。 霍寒霆盯了她一眼，也没有开口解释。 「你刚刚想说什么？」 他对跟乔依依的关系始终没有一个正面解释，顾晚颜心里不免生了一些气，原本是想告诉霍寒霆和想想和念念是他的孩子，但现在决定再拖他一会儿，闷闷道， 「没什么。」 她说了这么多话，几乎把所有的误会和过往都说清楚了，但霍寒霆的反应却让她有些心凉，以至于怀疑到他们当初去民政局不是补办结婚证，而是真的离婚了。 假如这个时候霍寒霆能来哄她两句话的话，她心里多少也会有点宽慰和安全感。 霍寒霆看了她一眼，随后从她身旁经过，那视线再明显不过—— 慢走不送。 顾晚颜僵硬了一瞬，随后胸腔中像是憋了一团怒火，涌现到了嗓子眼。 霍寒霆顺手拿过一只水杯，回眸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 顾晚颜那团火就像是被人浇了一盆水似的。 五年前她就验证过了，对着这张脸是真的很难发起火来，也捨不得发。 第823章你对别人的丈夫一直这么感兴趣吗 ()」 顾晚颜从总统套房里出来，然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对着那张脸生不起气来，只好生自己的气。 但他什么态度也没有到底是什么意思？ 顾晚颜翻来覆去一夜没睡好，第二天醒来眼底下淡淡的青黑，还让姜听春紧张了半天。 毕竟现在顾晚颜这张脸也是值钱得很。 想想和念念乖巧地围在她身边，扯她衣袖：「妈妈，你是不是没休息好呀？」 「妈妈没事。」 顾晚颜抱了抱两个孩子，然后拉着他们的小手往楼下餐厅走去，「走，妈妈带你们去吃早餐。」 想想和念念一左一右地跟在她身边，几人一起等电梯。 电梯抵达楼层，顾晚颜牵着两个小朋友的手刚要走进去，母女三人的脚步齐齐一顿。 电梯里站着三个人，为首的男人换了一身深灰色的西装，看起来比昨天更多了几分俊美的禁慾感。 姜柊按下电梯，笑着道：「do日s小姐，先进来吧？」 顾晚颜视线在霍寒霆和乔依依身上飘过，然后带着孩子走了进去。 乔依依主动和她们打招唿。 「do日s小姐。」最后她又微微弯下身和两个小朋友打招唿，「嗨，你们是amanda和eleanor对吧？昨天在筵席上都没有好好认识你们呢？」 想想和念念依靠在顾晚颜身边，睁着眼睛望她，乖巧回应：「乔姐姐好。」 小姑娘脸蛋粉嫩嫩的，还留着一点儿婴儿肥，用手指一戳，肉嘟嘟的可爱。 乔依依没忍住想用手指掐一下，想想不喜欢别人触碰她，歪头躲开，念念注意力放在电梯里高大的男人身上，没能躲开。 被掐了一下脸蛋，疼倒是不疼，念念还傻乎乎的沖乔依依露出一个笑容，浅浅的梨涡可爱又有趣。 乔依依脸上原本的笑容忽然顿了一下，她盯着念念不动了，仔细地瞧着面前的小孩子。 念念被她看的有些害怕，忍不住往妈妈身后瑟缩了一下。 顾晚颜瞥了旁边的女人一眼，把两个女儿拉到身体另一边。 乔依依直起身，将髮丝别到耳后：「do日s小姐，一直以来只看见过你，怎么不见amanda和eleanor的父亲？」 听见这个问题，电梯里安静了一瞬，霍寒霆眼眸动了动。 顾晚颜转过头，看向身边的女人。 乔依依被她看的有些挂不住笑容，最后抱歉道，「怎么了？是不是我问到不该问的了？抱歉……」 顾晚颜不紧不慢地开口了：「乔秘书，你之前是在哪留的学？」 「啊？」乔依依一时有些茫然，不明白怎么好端端的扯到了这个问题上，但她还是回答道，「我在……我在法国留的学。」 「是吗？」 电梯正好抵达楼层，顾晚颜笑了笑，丢下一句法语后带着两个孩子优雅离开，留下浑身僵硬的乔依依。 远远的，似乎还能听见顾晚颜哄孩子的声音。 「妈妈，你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呀？」 「没什么，只是用法语友好的和别人打个招唿而已，走，妈妈带你们去吃……」 乔依依听见后，气得咬住了唇。 什么打个招唿而已，那句话分明就是—— 「你对别人的丈夫一直都这么感兴趣吗？」 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单纯的讽刺她还是一语双关？ 明明她也没有表现得很具有攻击性，乔依依有些委屈，然后看向了旁边的霍寒霆。 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究竟懂不懂法语，但按照霍家的精英教育来说，应该不可能不懂才对，这么一来，就凭那个女人刚刚嚣张跋扈的态度也绝对能让人印象分大打折扣。 但令她失望的是，霍寒霆没有任何表示，也没有任何要说话的意思，仿佛刚刚根本就没有听见那句话。 她有些不甘心，委屈又小心地提起：「寒霆哥哥，你听见她刚刚那句话了吗？」 霍寒霆迈步走出电梯：「听见了。」 没等乔依依说话，男人又平静地道：「什么意思？」 旁边的姜柊疑惑地看了一眼他，却聪明得选择什么也没说。 哈？ 乔依依没想到霍寒霆竟然真的不懂法语，不过平时也的确没见他说过，商务谈判的时候用的也是同声传译。 乔依依这就有些犯难了。 她一个千金大小姐怎么好意思把那句话翻译出来？ 「没……」 乔依依勉强笑道：「没什么，只是刚刚do日s小姐用法语跟我打了个招唿，我没想到她法语会这么好。」 「是吗？」 是个人都听得出来霍寒霆应付的很敷衍，不知道是对乔依依的这个话题不感兴趣，还是对她提到的do日s不感兴趣。 端着自助餐盘在座位上坐下的时候，乔依依看了一眼斜前方的顾晚颜，心里有些不安。 总觉得什么地方似乎不太一样了。 顾晚颜向来被别人的目光敏感的很，她一边给想想和念念拭嘴，一边瞥了一眼不远处的乔依依。 平心而论，乔依依目前还没有什么大举措，跟霍寒霆不清不楚的搅和在一起也并不能怪她。 只是，她看见这个女人的时候仍然心里会不舒服。 而且她的一些举动和话的确是在针对她。 连容英韶都听出来了，她是在「宣誓主权」和宣战。 只是，如果她不清楚她和霍寒霆之间关系的话，她又为什么会对她敌意这么深呢？ 顾晚颜慢条斯理地端起一杯牛奶抿了一口，新鲜的牛乳多少沖淡了她心里的那股沉重心思。 东京时尚展在两天后开始，毕竟是构建两国和谐桥樑的时尚展，两方都有派政要来参加，记者、闪光灯亮个不停，顾晚颜头一次体会到了被话筒重重包围的感受。 姜听春今天一大早就将她强行从床上拉起来捯饬自己，不求她能艷压全场，但好歹也让她发出去的通稿有武之地。 顾晚颜今天穿着一身香槟色小西装，两条腿被包裹在宽筒西装裤中，简直长得过分，又美又飒。 她对着镜子看了看，啧啧称嘆：「你们看我今天的样子，是不是应该尊称我一声某总？」 姜听春和吴佳人很给面子地点头称是，就算她只有一个工作室。 于是，今天一天，顾晚颜都顶着这个女强人的人设在会场中来回走动，从记者手里逃出来碰见霍寒霆时，戏也没少。 「霍董，幸会，我是顾总。」 第824章大水沖了龙王庙 ()」 顾晚颜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但偏生旁边的男人一个眼神也没给她。 她正拿着小镜子补口红，补着补着心里就有些不得劲了。 他太沉稳了，沉稳到让人怀念五年前她撩得他耳朵红的模样。 啧啧。 顾晚颜眼里有了点笑意，瞟了一眼还在不断下移的数字之后，估摸着中间应该不会有人，低头瞄了一眼身边的手里的口红，微微挑眉。 旁边的女人总是频繁的传来眼神，仿佛她脸上有什么东西似的。 霍寒霆终于没办法再无视下去，转过头冷冷地盯着她。 顾晚颜好心提醒他：「你早上出门手是不是没看镜子，还是刚刚有别人靠近了你，脸上有一点脏东西。」 刚刚场面的确有些混乱，霍寒霆微微蹙眉，正要瞥向电梯里的镜面时，忽然面前的女人凑了上来。 「我来帮你。」 她一边说一边擅作主张地已经抬起了手。 霍寒霆不喜旁人靠近，也习惯了跟其他人保持一个安全距离，忽然有人闯进来，还是熟悉的馨香，让他下意识的阻挡慢了一拍。 顾晚颜的手指落在了他的唇角，*的指腹轻轻地摩挲过他的唇。 宽敞的电梯包厢忽然一下子狭小起来，连同唿吸也一起炙热。 霍寒霆垂眸看着面前的女人，抬起的手在半空中停了停又放下。 顾晚颜收回手，掩下眼底那一点幸灾乐祸。 她继续给自己补口红，原本等电梯门开，要收起来，但看清楚等在电梯口的人后，她又改了主意，重新把口红和小镜子拿了出来。 看起来就像是刚刚才从包里拿出这些东西，她一边补一边从电梯里走出去，从姜柊和乔依依身边扬长而过。 乔依依回头看了一下她的背影，随后看见从电梯里出来的霍寒霆时，神情一下子僵硬了。 即便是姜柊这种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表情也不由得有些古怪。 霍寒霆立刻敏锐地察觉到了问题，他脸色微沉，抬手指腹抹过唇畔，垂眸瞥了一眼，发现了上面的一点红。 是口红。 难怪这群人的表情这么奇怪。 他唇上出现口红印子，刚刚顾晚颜出去的时候又是一边补口红，一边走的，两者相结合，很难不让人多想。 霍寒霆没有任何表情地从口袋里拿出方巾然后把口红抹去，又随手把方巾放进了口袋里。 姜柊很快调整好了表情，什么也没有问，开始汇报今天的其他行程。 乔依依跟在旁边却沉默了很多，看向霍寒霆的眼神总是欲言又止。 等到了车上要离开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了，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霍寒霆，你和do日s小姐……」 霍寒霆低头翻过一页文件，乔依依便忽然噤声了，不再多问。 姜柊全程眼观鼻鼻关心，什么也没问。 这次东京时尚展完美结束，顾晚颜的名字在当地电视台上也挂了好几天，姜听春那里再一次收到了大量的节目邀请。 顾晚颜带着女儿在日本玩了几天之后就回了活开始处理工作，她仔细挑选了一番后，还没等到结果，就等来了孟行舟的电话。 其实而且说的第一句话就让顾晚颜窒息。 「我好像得罪人了。」 「你得罪谁了？」 能让孟行舟这种硬茬子专门打电话过来报备，对方肯定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 孟行舟有些不情不愿地道：「我最近这段时间在找演员，有投资商找上门来说可以投资我的这部网剧，我拒绝了。」 没等顾晚颜疑惑还有谁像她一样慧眼识英才，就听见了结局。 她猜测：「对方提了很多无理要求吗？」 「嗯。」孟行舟说道，「他们要指定女主角，我拒绝了，而且里面男主和女主是兄妹，他们让我改成恋人，我不愿意。」 改动这么大，孟行舟肯答应才怪。 「知道了，不愿意就不愿意。」顾晚颜指尖转着一支笔，云淡风轻，「缺钱缺投资了跟我说就行，我再追加。」 她现在才是真正有底气说这句话。 国际一流钢琴家、词曲创作家，上能登临国际时尚展，下能捧红一线明星，随着地位的水涨船高，她的吸金能力也日溢增加。 「我也是这么跟他们说的。」 顾晚颜手里的笔不动了：「你说了什么？」 「那个投资商好像有些恼羞成怒，说如果不接受，以后没人会投资我的剧。我就告诉他们怎么没有？。」 孟行舟蹙眉，「然后他就说到时候让我们的剧过不了审。」 顾晚颜心里咯噔一声，手里的笔掉在了桌子上。 孟行舟这部剧是刑侦片，要说过审，单单一条血腥暴力，就足够他们喝一壶。 「他是广电那边的人？」 孟行舟：「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他今天晚上会在凯悦大酒店跟人碰面。」 「你怎么知道的？」 「他对我放完狠话后，他的秘书说的，这个男人好像是个海归的投资者，荣城目前不少集团都在跟他接触，就他秘书说的那个什么「霍董」……」 「谁？」 顾晚颜打断他的话，重复了一句：「霍董？」 孟行舟有些不确定：「应该是，荣城只有一个霍家吧，两方接触倒也正常。」 这不是巧了吗？ 顾晚颜笑了一声。 孟行舟疑惑：「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笑——」顾晚颜重新捡起那支笔，眼波流转间一绽芳华，「大水沖了龙王庙。」 孟行舟：「？」 顾晚颜二话没说，晚上就去凯悦大酒店堵人。 她正愁没什么机会天天往霍寒霆那跑，结果这不是机会就来了嘛！ 「你果然在这里。」 顾晚颜在凯悦大厅蹲人，一回头发现了孟行舟。 「你怎么在这里？」 孟行舟蹙眉：「我怕你一个冲动把自己的身家给搭进去，那我的投资就泡汤了。」 「你还真是现实……」 没等顾晚颜感嘆完，就看见孟行舟望着一个方向蹙眉，她转头看过去就看见一群人从门口的位置过来，为首的是两个男人，霍寒霆居右，另外一个年长些，大约四十多岁的居左，两人身后还跟着随行的秘书助理。 此刻那个男人皱眉看着孟行舟，显然也发现了他。 第825章谁请我来的，谁送我回去 ()」 近在咫尺的距离，想忽视也难。 霍寒霆抬眼看过来，视线在她身上划过，停留在了旁边的孟行舟身上，眼眸深了一些。 一行人在孟行舟旁边停了下来，那名中年男人似笑非笑：「孟先生，好久不见，是不是改变主意了？」 顾晚颜这段时间对孟行舟多少也有一些了解，这个男人固执得很，而且头铁，别人不撞南墙不回头，他是南墙也能给你撞穿了。 一见这个男人这样问话，她就知道要糟。 孟行舟相当诚实：「没有。」 当着未来合作伙伴的面，这样被人落面子，那男人脸上有些挂不住，当即冷哼了一声。 「好，我吕某人记下了……」 他后面似乎还有什么狠话要放出来，顾晚颜为了防止他说出更狠的一句话，立刻浅笑盈盈地插嘴， 「霍董，真巧，没想到在这遇见您。」 站在一旁看热闹的霍寒亭被强行拽入，他瞥向顾晚颜，没有出声，仿佛在看她表演似的。 忽然被打断话，吕先华也没有生气，只是疑惑地看着顾晚颜，眼神还仍然不动声色地看向身边的给霍寒霆， 「这位是——」 他一开始以为顾晚颜是被孟行舟带来酒店的，没怎么在意，但现在对方竟然跟霍寒霆有些关系，他就不得不慎重起来。 顾晚颜狐假虎威的功夫很到位，当即客气地笑了笑。 「这位就是孟导说的吕先生吧，您好，我就是孟导*作的投资人，我姓……」 她扬唇一笑，「我姓顾。」 霍寒霆眸色更深了一些，至于他身后的姜柊更是震惊的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 竟然说姓顾…… 那岂不是意味着她都想了起来？ 旁边的吕先华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位特助变化的微表情，他刚刚从国外归来，并不熟悉荣城这里的状况，没想到在竟然碰上了投资正主，他微微扬眉， 「你好！」 「听说也有人要投资孟导的剧，可真是让我太好奇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吕先生。」 吕先华客气地招唿，试探道：「您是做文化产业方面的吗？会投资这种新人可真是太令我吃惊了。」 顾晚颜脸上的笑容无可挑剔，「投资孟导的剧是我一时兴起，投着玩玩的，本来想着一千万，赔了还有点心疼，但前不久刚刚跟霍董合作，我就也觉得无所谓了，随便他折腾去了吧。」 吕先华表情有些变了。 直接拿出一千万来投资一部网剧？ 这不是一个脑缺就是根本不在意这点钱。 但霍寒霆怎么可能会跟一个脑缺合作？想来应该还是财大气粗。 他刚刚回国，得罪这么一个人物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原来是这样！」吕先华脸上的笑真了几分，「顾总对霍董还真是有信心啊，不过您也真是慧眼识英才，孟导的新剧剧本我也看过，的确非常精彩，我也不跟顾总抢了！」 听着面前的男人一口一个「孟导」，态度与刚刚大相迳庭，孟行舟面容古怪地看了一眼仍旧笑眯眯的顾晚颜。 心里嘀咕眼前这个女人忽悠人的功夫的确是非常老练，连这种老狐狸都被她绕进去了。 而且顾总…… 在场听见这个称唿的，除了顾晚颜本人和不知情的人以外，其他人表情或多或少都有微妙的变化。 什么顾总……不过都是编造出来的身份。 利用霍寒霆的影响力忽悠人，真不愧是顾小姐。而霍董，居然也由着她这么做了，无声纵容。 姜柊心里有数了。 这待遇，看来果然是顾小姐恢復了记忆。 顾晚颜将人哄的服服帖帖，吕先华谈得高兴之后想起自己还有正事：「顾总，我们之后有机会合作再聊，我这儿先跟霍董谈谈生意！」 谈生意也不好跟着一起。 顾晚颜收下人家的名片道别：「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你和霍董了。」 原本一直没怎么出声的霍寒霆忽然开口了。 「既然都过来了，那就一起。」 吕先华愣了一下，他今天过来的确不是来和霍寒霆谈正经生意的。只是初步的一个了解和试探，多邀请一个人也没什么，但对于他来说，很可能会招来一个竞争对手。 顾晚颜疑惑地看了一眼霍寒霆，不明白他现在又主动让她靠近是因为什么。 但难得的相处机会不去才是傻瓜。 顾晚颜又看向孟行舟，还没开口，霍寒霆便又说话了。 「孟导也要一起么？」 正常来说，霍寒亭刚刚那句邀请中应该也包括了孟行舟，但他现在又单独将他拎出来询问，这就耐人寻味的多。 孟行舟虽然头铁，但却不是傻子，他有眼色得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霍寒霆后，摇摇头：「我只是在这里偶然碰见了顾总而已，还有事就不跟诸位一起了，请见谅。」 说完，他大步向酒店门外走去。 顾晚颜看着他的背影，有些迷惑。 为什么要撒谎？ 但没给她太多思考时间，她就已经被迫强行插足进这场生意谈判中。 真到了餐桌上之后，顾晚颜就发现了，装大佬也不是这么好装的。 一些涉及到金融、经济走势以及市场走向等问题，她这个小白根本就没有插嘴的余地，只能微笑地捧着茶杯静静地听他们说，一副不太想开口的模样。 倒是吕先华没忘记关照她的情绪，时不时来问她一句怎么看，怎么想。 顾晚颜表面微笑，心里骂人。 真是谢谢你了，这么雨露均沾地拉着她参与这场讨论。 顾晚颜尴尬之下，只能高深莫测地继续装下去，她一边注意霍寒霆说话中的关键词，一边皱眉嘆息。 「我觉得刚刚霍董说得挺对，这个还是不好说啊，不好说……」 反正市场走向本来就是难以预测的，她这么一说反而迎来了吕先华的认同。 「顾总说得是。」 姜柊差点破了自己的职业生涯以来的*功，险些笑出声来。 等到这场宴会结束，顾晚颜只觉得像是跟人打了一架似的，大脑一片疲惫。 吕先华有点醉了，被秘书开车接走，留下霍寒霆和顾晚颜等人。 姜柊主动提起：「我送您回去吧？」 顾晚颜扬扬下巴，看向站在旁边一脸冷酷的男人：「谁请我来的，谁送我回去。」 第826章我明天能去公司找你吗? ()」 「做人要有始有终，你说对吧，霍董？」 姜柊不敢吱声了。 这是大佬之间的对决，神仙打架又开始了。 微风拂过面，夜空朦胧下，顾晚颜依稀看见霍寒霆转过来的一剎那，好像笑了一下。但仔细去看时，他又重新恢復成一副冷淡的模样。 「上车。」 丢下两个字，扔给她一个潇洒的背影。 顾晚颜撇撇嘴，还是跟了上去。 她坐在车里时也不老实，单手托腮，余光却在不断地瞄着身边的男人，脑子里一直在想刚才宴会上的事。 姜柊主动开口询问：「do日s小姐，送您回御苑吗？」 顾晚颜手指点了点扶手，整个人都有些懒洋洋的：「我倒是想回万凰庭，你送我回去吗？」 姜柊不说话了，咳嗽一声后瞥了一眼后座的霍寒霆，吩咐司机：「去御苑。」 司机就装什么也没听见，开着车驶入大道。 一路无声，华灯在车窗后倒退，映照在人脸上闪过一道道流光。 车子在御苑前停下。 姜柊回头看了一眼，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唿顾晚颜。 顾晚颜也不在乎他怎么称唿，瞟了身边的男人一眼，看他对她的离去似乎没有任何反反应后，不由得有些气馁，打算开车门下车。 车门刚刚打开，冷风从外面灌进来，她忽然福至心灵，回头试探道。 「你刚刚邀请我去酒席上，是不是怕我跟孟行舟走了？」 车里鸦雀无声，姜柊和司机低着头努力缩小存在感。 霍寒霆微微侧过头，眼里终于出现了老大以外的情绪，那是一种嘲弄。 「邀请合作伙伴去就行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 敢情原来是为了戏弄她。 顾晚颜轻哼一声，开车门下车，想重重的关上车门解解气，又很没骨气地矮下身子问道：「我明天能去公司找你吗？」 霍寒霆眼里明明白白地写着问号，意思是她过来干什么。 「我有点想让你交给澄澄。」 霍寒霆没有出声，姜柊连忙道：「行，到时候给我打个电话就行了，我过来取。」 「不用了，你也挺忙的，我这段时间比较闲，就想跑一趟，你就说行不行吧？」 顾晚颜半靠在车门上盯着霍寒霆。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吐出两个字：「下午两点。」 他这是松了口，顾晚颜满意了，笑眯眯地跟他说再见，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 其实她压根没什么要交给澄澄的，毕竟霍家什么也不缺，但是为了能跟儿子有点联繫，也多在霍寒霆面前刷刷存在感，她还是厚着脸皮跑去了公司。 第二天，顾晚颜早上做了一盒糕点，留下两个女儿的那份后，就跑到了霍氏。 说是下午两点，但她还是提前抵达了公司。 因为姜柊已经提前和前台交代过，所以顾晚颜畅通无阻的上了33层。 姜柊接到消息在电梯口迎接她。 「do日s小姐。」姜柊还是暂时习惯性这么称唿她，「霍董暂时有事，我先带您去接待室……」 顾晚颜挑眉：「他在开会？」 「这倒不是，是在跟人视频会议。」 姜柊还想再说两句，但顾晚颜已经望向了尽头的办公室。 「那我去他办公室等他。」 「这……」姜柊迟疑。 「我不能进去吗？还是——」顾晚颜眼睛微眯，「他在里面金屋藏娇？」 「这怎么可能？」姜柊尴尬地笑，「您要想提前去办公室找霍董也可以。」 自从知道顾晚颜恢復记忆之后，他的态度多少也变化了一些，俨然有将她当做原来的霍太太看待。 两人一同朝着办公室走去，经过办公区时，乔依依从电脑前抬起头。 顾晚颜瞥了她一眼，两人目光在空中相撞。 「姜特助……」 乔依依站了起来，疑惑地看了一眼顾晚颜。 「do日s小姐来找霍董有事。」 姜柊看了两个女人一眼，有些头大。 对于霍家的打算，他也知道，看霍寒霆似乎也没有反对的意思，还以为乔依依未来总裁夫人的身份板上钉钉，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原配回来了。 虽然事情走向有些难猜，但是决不能让两个女人在这里吵起来。 姜柊应付了一下乔依依后，就立刻带着顾晚颜离开了，生怕他们吵起来似的。 乔依依原本还想再问一两句也没了机会，看着他们两个离去的背影，咬唇皱眉。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心底微微有些不安。 走到办公室前，姜柊开了门，然而办公室里却空空如也，办公桌后没有人影。 姜柊疑惑：「霍董应该在办公室。」 顾晚颜猜测：「他是不是突然有事出去了，你们没发现？」 不排除这个可能，姜柊犹豫了一会儿后道：「那您先在办公室里等一会儿吧，我出去找一找霍董。」 顾晚颜点头，提着手里的东西走进办公室，门在身后关上。 她仰头打量这间办公室，布局设置跟之前没什么明显的变化，依旧是冷淡的现代风，但是却装饰的很有艺术格调，连角落里的盆栽都剪得错落有致。 顾晚颜一边看，一边走到了办公桌前，上面摆着一台电脑，页面停留在篇密密麻麻英文报告上，旁边文件码的整整齐齐。 依旧与从前一样。 只是有一点还是不一样。 从前这张书桌上应该有一个相框，里面是他们一家人的照片。 但是现在那个地方空空如也。 顾晚颜嘆了口气，正打算离开办公桌前，忽然发现唿叫按钮响了起来。 外面有人想进来。 办公室的隔音很好，假如门锁住，而外面的人又想进来时，这个通讯器便会发挥作用将外面的唿叫请求传递到这边来。 顾晚颜觉得秘书应该是找霍寒霆有事，我多少要告诉人一声，办公室现在没人。 按下绿色键，建立起通讯连接。 那边传来了一道甜美的声音：「霍董，请问我现在可以进来吗？」 是乔依依的声音。 顾晚颜神情有了一些变化 她眼珠子转了转，暗暗清清嗓子，忽然压低声音。 「你别……别这样……你秘书要跟你通话呢……我们不能这样……」 滴—— 一声清响，通话忽然断开。 顾晚颜微微扬唇，随后自我感嘆：「顾晚颜，你可真够坏的。」 她转了个身，打算装作无事发生离开这个事发地，然后一转身就看见旁边休息室的门开着，霍寒霆倚靠在门边，正静静地看着她。 第827章doris小姐对损害他人名誉怎么看? ()」 男人穿着衬衫，抱臂站在休息室门边，静静的看着她，不知道看了多久，但料想刚刚顾晚颜那一番表演应该都听见了 顾晚颜：「……」 她也静静地看着霍寒霆，不同的是，她是被吓呆了。 等等，他人不是不在办公室吗？为什么会在休息室门口出现？！ 但这个问题显然现在已经无关紧要，顾晚颜的大脑自动播放了一遍她刚刚做过的事和说过的话，然后整个人都崩溃了。 她竟然当着他的面说了那种话。 顾晚颜感觉脸和耳朵在发烫。她咬住唇，然后低下头，整个人像是一个蒸汽机一般，头顶时候就在冒烟。 「这是……这是给澄澄的糕点。」顾晚颜一字一句的说着，仿佛一个机器人一般，举手投足间都是僵硬的感觉。 她把盒子放在办公桌上，然后同手同脚地转过了身，企图逃离这片地方，给自己换回来一些颜面。 「do日s小姐对损害他人名誉怎么看？」 然而时候还是响起了一道声音，声音中并没有往常的冷漠，反而多了些意味不明的味道。 会调情的女人，这会儿大概已经暧昧起来了。 但顾晚颜现在是完全处于慌乱状态，非但没有发现不对劲，反而还觉得霍寒霆这句话是在讽刺她。 她停下脚步，然后伸出双手，将脸深深地埋进了手心里，企图以这种掩耳盗铃式的方式矇混过关。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虽然挡住了大半张脸，但她耳朵通红，像是只把自己头埋进洞里的兔子。 霍寒霆眼里浮现一丝笑意：「我碰你哪里了？」 顾晚颜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捂着脸崩溃：「求求你别再说了，我刚刚是瞎说的，我什么也没说过。」 「通讯器有录音功能。」 录音？ 顾晚颜这下也顾不得丢脸了，大惊失色地转过头：「那你的秘书那边……」 完了完了，总不会整个公司都知道她刚刚说的话吧？那到时候岂不是全网都晓得了。 那到时候不光是她，连霍寒霆的风评也会受到影响。 没想到小小的一个举动会带来这么大的蝴蝶效应，顾晚颜只恨自己嘴贱，要去逗那个乔依依。 霍寒霆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没再继续逗弄下去。 「录音功能只有我这边这个机器才有。」 顾晚颜安心了，虽然脸还是很红，但多少情况已经比刚刚好了一些。 本来今天还想着在办公室里多赖会，但现在顾晚颜是没脸待下去了，脚悄悄地往门口的方向挪一两步：「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了……」 霍寒霆没有阻拦她，顾晚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办公室里出去。 她刚刚开了个腔，现在感觉全世界都在嘲笑她一般，只能低着头走路。 但这幅姿态在别人眼里可就不一样了。 乔依依远远地就看见顾晚颜跟去的时候有些不一样，整个人似乎萎靡了一些，不復之前的光鲜优雅。 走近了才能发现，她双颊还是酡红的，眼眸像是含着一汪秋水。 乔依依停在原地，有些恍惚和震惊。 她刚刚的确是想去办公室看看霍寒霆和眼前这个女人究竟在做什么，但是却被那一通通讯给吓退了。 话语太过暧昧，让人浮想联翩。 但结束通话后，仔细一想就发现根本经不起推敲。 首先通话中根本就没有传来男人的声音，其次，霍寒霆不是这种人。 她坚信是顾晚颜在误导她。 但是现在她却有些不确定了，心里的信念已经崩塌的预兆。 乔依依有心想问一句，但是这种话怎么好问出口？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晚颜沿着墙根离开了这里，消失在廊道拐角处。 顾晚颜其实看见乔依依了，但是她大脑里只剩了尴尬，尤其是被当事人抓包后。 现在绝对不能让另一个人在抓她。 从电梯回到地下停车场，上了车之后，她才长舒一口气。 而另一边霍寒霆俨然就没有顾晚颜这么心累。 他站在办公桌边，手上是刚刚顾晚颜拿来的那一个食盒。小巧玲珑，掀开盖子，里面是十个造型独特的糯米糕。 霍寒霆盯着看呢了半晌，然后从里面捏出来一个咬了一口。 软糯香甜，是他熟悉的味道。 这一盒糕点晚上被霍寒霆带回了家。 霍云澄接过来的时候，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当是霍寒霆又从哪家私房菜馆带回来给他的。 只是，这种事情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过了。 「爸，我现在连隆生的糕点都很少吃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还是掀开盖子尝了一块，咬了一口微微颔首，「味道还行，哪家的？」 他来了点兴趣，霍寒霆脱下西装外套挂在衣帽架上：「不是买的。」 不是买的？ 霍云澄迷惑了一瞬，但随后很快就想起了什么，看着手中的咬了一口的糕点发呆，犹犹豫豫的又咬了一口后，他说不清是怀揣着什么心情问道， 「是她让你拿过来给我的？」 「嗯。」 听见父亲肯定的回答，霍云澄内心一瞬间复杂至极。 平心而论，当初决定放弃这个母亲，内心是怀揣着不甘和赌气的，他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一样可以不要这个妈妈。 但是真的当再次尝到母爱后，他发现自己仍然没办法完全割捨这份感情。 更何况，她现在还是恢復了记忆，是从前的那个妈妈。 霍云澄坐在沙发上慢慢地吃，不知不觉一盒糕点竟然快见了底。 周茹从楼梯上下来看见他吃得这么认真就笑：「澄澄吃什么好吃的，让奶奶也尝尝？」 霍云澄抬起头，将盒子递给她，周茹看了一眼，还真就捻了一块。 「味道挺不错。」周茹摸了摸孙子的头，难得看见他有喜欢的东西，当即便道，「你要是喜欢，让人把那位糕点师请到家里来。」 霍云澄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父亲，还是决定暂时先隐瞒顾晚颜的事。 毕竟他和爸爸都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她。 「不用了，奶奶，我也是有点饿了，才多吃了一点。」 周茹又连忙去吩咐厨房做饭。 霍云澄咽下最后一口糕点，忽然抬头问道：「奶奶，我的钢琴还在后院吗？」 第828章我知道是谁登录的 ()」 周茹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在是还在的……」 没有命令，谁也不敢擅自去动那架钢琴，只是依照霍云澄当初那股决绝的模样，还以为这架琴这辈子都不会再重见天日了。 她试探性地问道：「你又想弹了？」 霍云澄没有说话，只是皱起眉。 他这会儿才像个闹别扭的小孩子，能让人感觉到他的纠结。 周茹看着他若有所思，她并不是什么都不懂。也知道霍云澄当初放弃弹琴跟母亲有关，不知道，犹豫着想要再次拾起，是不是也跟她有关系。 她的视线停留在桌子上空空如也的糕点盒上，又转头看了一眼神情平静的儿子，微微皱眉。 霍家的晚餐开始时间一般在六点半左右，主人不用佣人去叫就会主动下楼。 霍云澄跟着父亲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发现家里多了位客人。 听见脚步声，乔依依抬起头，眼里迸发出惊喜和羞涩。 周茹正坐在沙发上拉着她的手说话，注意到她的视线后也笑着站了起来，「我这里有件艺术品想邀请依依一起过来欣赏，正好跟咱们一块儿吃晚饭。」 她拉着乔依依起来，将她座位安排在了霍寒霆身边。 乔依依脸颊微红，悄悄瞥了一眼旁边的男人，低头小口吃饭。 霍氏用餐都极有规矩，连年纪最小的霍云澄也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乔依依有心想要搭话，却无从下手。 周茹脸上依旧笑盈盈的，甚至在饭后亲自送乔依依出门，还跟她约好了明天一起去逛街。 这些事最终都传到了顾晚颜耳朵里。 她是如何知道的，当然是通过狗仔和网上曝出来的新闻知道的。 「霍氏新任太子妃上任有望，婆媳相携逛街，关系相处和谐！」 铺天盖地的爆料来势汹汹，这些营销号也仿佛一夜之间都抛掉了对资本的恐惧，任意妄为地对这次的事件大肆评论，句句都是霍寒霆好事将近。 容英韶原本还觉得乔依依这人颇有心机，居然想出这种方式来逼宫，但是顾晚颜看完新闻后反而摇了摇头。 「不是她。」 周茹不是傻子，也没人敢这样利用舆论来逼迫霍氏，能让媒体这般宣传，而且还没有得到警告的，背后只可能是霍家人在授意。 究竟是谁，似乎已经不言而喻。 顾晚颜盯着照片上的周茹，随后微微嘆了口气。 她和这位婆婆之间还有很深的误会啊！ 但有些东西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解释清楚的。 说到底，乔依依得是还要看霍寒霆，他的态度才是决定了一切。 然而尽管花边新闻满天飞，但霍氏集团依然稳坐泰山，每天照常运转，井然有序，谁也不敢在公司议论老闆八卦。 然而霍氏总裁办公室此刻却远没有那么平静。 姜柊将头埋得很低：「我立刻就下去彻查这件事。」 办公桌后的男人没有说话，他微微前倾着身子，手肘抵着桌面，双手交叉在一起，盯着面前的两台电脑，目光锐利如鹰隼。 面前的两台电脑上，两份几乎一模一样的商业方案赫然在列。 左边那分是霍氏原本用来竞标一个大型合作项目的方案，而右边那份是今日中标公司的方案，两个方案相似度达到了80％以上。 如果说只是巧合，恐怕没人会相信。 究竟是谁泄露了方案？ 霍寒霆眼眸深邃，随后将手放下来，视线终于转到了眼前的得力下属身上，声音冷漠无情：「先查监控，再查内部安全系统。」 姜柊颔首。 他效率很高，没一会儿就将监控查明白了。 「调取了近两个月以来的监控，没有发现陌生或者可疑人员进出公司，至于总裁办也没有无关人员进入，除了……」 姜柊犹豫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上首的霍寒霆，「除了do日s小姐……」 他也知道有点不太可能，如果do日s真的恢復记忆了的话，顾小姐应该不可能做这种事。 「我查了内部安全系统，暂时并没有发现有任何外界强行突破进入的痕迹。」 说到这里，姜柊忍不住皱了皱眉。 如果排除外来商业间谍的情况后，那么方案的泄露只可能跟一种结果有关——霍氏内部出现了叛徒。 而且能接触到这种机密文件的，恐怕还是核心人员。 丢一个项目没什么大不了的，但真正令人如鲠在喉的还是这种潜在的隐患。 究竟是谁？ 霍寒霆略微沉思了一会儿，随后手指在电脑键盘上轻敲，很快上面就出来了一个干净的页面。 他输入密码，页面立刻浮现出霍氏大大小小各类业务的拓展以及机密信息。 他点开后台登录信息，上面显示他在半个月前曾经登录过系统，地点就在荣城。 霍寒霆的眼神一下子高深莫测起来。 姜柊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往前来了一些看向电脑屏幕。 这个系统知道的人并不多，他算一个，此刻看着霍寒霆对着登录信息盯着不放，不免又多看了几眼。 「霍董，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去了！ 男人伸出手，指尖在屏幕最后一则登录信息上停了停：「不是我登录的。」 姜柊吃了一惊：「您确定吗？」 这个安全系统需要密码才能进入，其强大的防火墙和安全警报系统将无数黑客阻拦在外，但竟然有人破解了密码！ 这对于霍氏来说，远比丢失了一个项目要严重得多。 姜柊脸上挂上了前所未有的凝重：「我马上彻查这件事，您放心我会给您一个交代。」 霍寒霆拿出自己手机，终于在信息箱里找到了那天发过来的一则信息。 只是上面除了登录的时间地点以外就没有了其他。 而且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如同大海捞针一般，根本不好查。 不过令姜柊疑惑的是—— 对方竟然都已经知道了密码，那么他进入安全系统既然只拿走了这一个商业方案吗？ 这真是典型的现代版「丢了西瓜捡芝麻」。 霍寒霆久未语，最后合上手机：「不必查，我知道是谁登录的。」 第829章 老闆说，想让你们进去 ()」 「您是说顾小姐？」 姜柊惊唿，随后迟疑，「但是他登录霍氏内部安全系统究竟有什么用呢？」 霍寒霆手指点着桌面：「再去查内部人员，将他们近来的动向都一一查探清楚。」 这是将怀疑从顾晚颜身上抹去了？ 姜柊欲言又止，想说些什么却最终选择了颔首应下。 一个合格的下属不应该去教上司做事。 但他心里多少对顾晚颜留意了一些。 霍氏项目方案泄露的事，除了几个当事人以外，其他人并不知晓，依旧生活在一片平静之中。 顾晚颜一连好几天都没有再来霍氏，那天尴尬的场景被撞见，她简直都恨不得躲着霍寒霆走了，更遑论送上门去。 但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恰巧，不用刻意安排，他们居然也见面了。 容英韶难得给自己放了个假，约顾晚颜出来荣城最热闹的会所品一杯鸡尾酒。 她在二楼预约了一个卡座，透过玻璃护栏可以俯瞰到底下舞池的热闹场景。 炫酷夺目的灯光映照着舞池中甩长发舞动做身体的人，这些人褪去了白日里精英身份，成为夜场狂欢的一员。 「你跟霍寒霆现在怎么样了？」 容英韶对这个最有兴趣。明明她自己还是单身，却天天操心别人的终身大事。 正巧顾晚颜也郁闷，就把前两天的事告诉了她。没想到引来了一场串的嘲笑。 容英韶一边轻拍着桌子，一边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顾晚颜，可真有你的！你说——」她笑的打了个嗝，「你怎么就一天天的能想出这种馊主意？」 顾晚颜脸臭了，哼哼两句后不理她了。 「不过那个乔依依受到的打击应该更大吧？」容英韶笑够了，咂了咂嘴，「就算反应过来你在骗她，恐怕也气得够呛。」 一句话总结，真够坏的。 顾晚颜不置可否，转而开始谈别的话题，「那个盛乐，我倒是想进霍氏调查取证，但根本没有任何机会。」 「这个公司不好查，尤其还是霍氏近年来崛起的新业务，水深着呢！」 容英韶也有涉猎商业刑事领域，清楚一些里面的弯弯道道。 「如果你跟霍寒霆已经解开误会，不妨跟他直接说，让他本人来查盛乐，也许会省事方便很多。」 顾晚颜沉默不语。 容英韶一口把酒喝尽：「我去趟洗手间。」 她有了一些醉意，站起身，踉跄了一步，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顾晚颜有意想扶她，却被她甩开了手。 「不用！你坐着就行，我自己去！」 容英韶甩了甩头，勉强看清楚了眼前的路，辨认了一下方向后就离开了卡座。 顾晚颜看她行走还算稳当，也就没跟上去，在座位上等容英韶回来。 然而，左等右等都没等到她回来。 容英韶从洗手间里出来，站在镜子前弯腰洗手。 她今天穿的是黑色的连衣裙，腰肢被勾得纤细，双腿笔直修长，配上短髮，别有一番英姿飒爽的风味。 「美女，一个人吗？」 身边传来了搭讪的声音，容英韶慢条斯理地爸干净手，「不是，先生想找人陪的话，找错人了。」 她抬起头，看见了自己身后一个身材高壮的男人，眼神在她身上不断的扫动着，让它模样带了几分猥琐。 「怎么会？我觉得我没有找错人。」男人听见她拒绝的话后不仅没有放行，反而上前一步，隐隐堵住了容英韶的去路，「美女怎么称唿？」 如果是平时的容英韶，这会儿大概是很有兴趣来跟他讲一讲法律中有关性骚扰方面的知识，但是现在因为酒精的作用，让她压抑的脾气彻底爆发了出来。 她面无表情地道：「我是你爹。」 男人愣了一下，随后看着容英韶瞪他的模样反而更兴奋了，也懒得再伪装什么正人君子，兴奋地舔了舔唇， 「哎呦喂，还是个小辣椒！」 他伸出手想要去摸一摸容英韶的脸，「不知道尝起来是不是也够辣……」 「呵呵。」 容英韶冷笑一声，抬手格挡开他的手臂，然后虚晃两拳过去，重重地击中男人的腹部。 这一拳力道可不轻，男人躬着身体，像是一只虾米，表情扭曲， 「你这个贱人……」 容英韶冷哼一声，然后甩了脚上的高跟鞋，就直直地朝着男人沖了过去。 侧踢、横踹、背摔，一气呵成。 容英韶拍了一下裙子上不存在的尘土，皱眉道：「早知道今天就不穿裙子过来了，打个架还放不开。」 地上感受到背部剧痛的男人眼里闪过一丝惊恐，随后指着容英韶，手指颤抖却说不出话来。 容英韶冷笑：「你再指着我，我就把你的手指给掰断。」 男人立刻收回手。 不知不觉，周围已经围了一圈的人，见识到这场单方面碾压的精彩打斗，不少好事者甚至还鼓起了掌。 容英韶很有礼貌地道谢，然后谢来了夜场保镖。 「这位小姐，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容英韶皱眉：「我还有朋友在等我……」 几名保镖渐渐散开站位，然后将容英韶包围在其中，又重复了一遍：「请您跟我们走一趟。」 当着这么多客人的面砸他们的场子，如果不做出点实际行动，那就太丢份儿了。 「你们要挡我的路？」 容英韶眯了眯眼，随后摆开格斗的架势。几名保镖也缓缓带着压力迫近。 「等等！」 关键时刻，一道声音强行出来打断。 顾晚颜挤开人群，走到容英韶身边：「请问发生什么事情了？这位是我朋友，她有些喝醉了，如果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我们会道歉并赔偿损失。」 这种情况下，识时务者才是俊杰。 顾晚颜态度相当良好，几名保镖也和缓了脸色：「没什么，只是这个小姐动了手，我们需要了解一下事情经过再做决定，还是请你们先跟我们走一趟吧。」 「应该的。」 顾晚颜按住容英韶躁动不安的手，跟着一群保镖离开了这里。 几个保镖低声议论。 「刚刚惊动了老闆，是不是应该去做个汇报？」 「老闆现在在招待客人，过去说一声就行了。」 几人带着她们两个来到了楼上的一间包厢前，随后门拉开，其中一名保镖进去汇报基本情况。 没过一会儿人出来了，一脸古怪地看着顾晚颜和容英韶。 「老闆说，想让你们进去。」 第830章 你长得很像我那个还没死的前男友 ()」 让她们进去？ 顾晚颜警惕万分，「不是说来带我们调查事情经过吗？怎么就又扯上什么老闆了？」 这名保镖也很是费解。 他只是过来汇报一下情况，就打算带容英韶他们去监控室，做一下记录也就行了，被打的那个人他们也认识，是这片街头有名的一个流氓，只是仗着自己有几分关系，在夜场里撩女人，他们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没想到这次被打得这么惨。 他们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老闆也颇感兴趣，说要看看是怎么样的一个巾帼英雄。 「老闆刚刚被这件事惊动，只是有些好奇这位小姐，里面还有贵客在，你们进去的时候说话小心点。」 保镖认真叮嘱，随后将包厢门拉开的大了一点。 顾晚颜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跟在身后的几个保镖，觉得硬扛应该是不太可能了，正思考有没有委婉一点的方法，身边的容英韶已经不耐烦了。 「什么老闆不老闆的也想见我，我倒想看看他是谁！」 说完，容英韶就怒气沖沖地迈进了包厢里。 顾晚颜和保镖忽然都涌现了一丝后悔。 前者后悔没拉住她，后者后悔带她们过来这里。 这个女人似乎是个大麻烦。 为了防止出事，顾晚颜还是立刻跟了进去。 跟外面热闹的夜场不同，这间包厢舒适宁静，灯光明亮，足以看清楚真皮沙发上坐得每一个人。 只是容英韶喝了点酒，有些醉，冲进去的时候只看见了桌子上的几瓶酒，立刻提拎起来一瓶，倒拿在手中。 「你们谁是老闆？谁要见我？」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所有人都蒙了。 容英韶眯眼环视一圈，最终看向了离她最近的一个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番后，又皱眉盯着那张脸看了很久。 「你长得很像我那个还没死的前男友。」 顾晚颜刚刚进来就听见容英韶这句话，差点没栽倒在地上，只比她情绪更大的还是坐在沙发上的路景焕。 原本还处于怔愣状态的年轻男人听见这句话后，脸直接绿了。 什么叫做还没死？ 这是在天天咒他死吗？ 旁边传来噗嗤一声笑，顾晚颜看过去时一愣。 秋立槿一双桃花眼笑得弯弯，在他旁边的霍寒霆却没什么情绪，他对面的晏修齐正在低头擦拭眼镜，也没有说话。 顾晚颜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他们四个在聚会，那么这个会所的老闆原来就是他们中的一个，照现在这种情形来看，路景焕的可能性更大。 「对不起，她喝醉了。」 她赶紧把容英韶手中的酒瓶给夺下来，低声道：「他就是你前男友。」 原本情绪有所缓和的路景焕听见这句话后，脸又黑了。 「不用一直强调这个身份。」 他皱眉，随后嫌弃地看了她们一眼，「你们怎么回事，来这种地方。」 顾晚颜：「？？？」 这不是你的地盘吗？这么说自己开的会所真的好吗？ 但路景焕没给她们回答的机会，脸色阴沉下来看向她们身后的保镖：「那个莫老三呢？」 保镖仍然沉浸在随便碰到的女人竟然是老闆前女友这件事的震惊中，听见路景焕的话后立刻道：「他先被送去处理伤口了……」 说完还看了一眼容英韶，是真的彪悍啊！ 「处理什么？把他给我扔出去，以后不许再踏进我的地盘一步。」 保镖立刻应下来，马上出去实行了。 还能怎么样，怪莫老三倒霉呗，这么多女人竟然都能挑到老闆前女友身上。 容英韶多少清醒了一些，她率先看见的不是路景焕，而是旁边的晏修齐。 等到事情处理完毕，这位大律师才姗姗来迟地开口。 「容律师，你知道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殴打他人致轻伤的，要进行五日以上，十日以下的处罚吗？」 容英韶不服气，她是下手有点重了，但也没到这个份上好不好。 「我请求自辩正当防卫。」 晏修齐低头笑了一下，尽管很快，但也确实露出了笑意。 这让顾晚颜多少觉得新奇，印象中她似乎还从来没见过晏修齐笑，每回见都是一张冰山脸，令人退避三舍。 两人旁若无人的聊着，旁边路景焕眼眸微沉。 「容律师，身为定争的未来高级合伙人，我希望你还是注意一下自身的言行。」 容英韶还什么也没说，路景焕便诧异道：「高级合伙人？她？修齐，你别是脑袋被门夹了！」 容英韶炸毛：「你脑子才被门夹了，我当高级合伙人怎么了？」 这边又开始吵吵闹闹，顾晚颜敬谢不敏，将注意力放在了霍寒霆身上，却没想到他也正在看着她。 眼眸狭长，幽深如墨。 顾晚颜有些心悸，她握了握手，还是迈步向他走去，经过起秋立槿身边时，他微微有些惊讶。 「怎么了？」 顾晚颜小声问道，「我看你好像一直在看我。」 霍寒霆偏了偏头，声线冷冽：「有吗？」 顾晚颜能感觉到他的态度似乎有些不一样了，但究竟哪里不一样又说不出来。 旁边秋立槿若有所思，什么也没说。 容英韶和路景焕吵了半天终于累了，顾晚颜预备送她回家。 「你自己也喝酒了吧？」路景焕一脸嫌弃，「泥菩萨过江的人还送别人回家，我来吧！」 不得不说，路景焕这张嘴是真的很欠。 顾晚颜微笑：「那真是谢谢你——这个容容前男友了呢！」 论气人的功夫，顾晚颜从不认输。 路景焕气了个倒仰，刚想开口反驳，随后像是反应过来了似的，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又看了看旁边的霍寒霆， 「你……你……」 他说不出话来，可想要表达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do日s不知道他和容英韶的关系，也不会这样跟他互看不顺眼地怼人，只有一种可能——她恢復记忆了。 顾晚颜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人交给了他：「那你先带容容回家。」 路景焕接过人，又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 从会所里出来，顾晚颜跟在霍寒霆后面，看见了站在车边的姜柊。 姜柊也看见了她，表情有些变化。 顾晚颜眯了眯眼：「我说，究竟出什么事了？」 第831章 你信不信我? ()」 这些人今天一个两个的都不对劲，摆明了有事发生。 顾晚颜视线从他们身上逡巡而过，最终定格在了姜柊身上。 姜柊立刻微笑：「您想太多了……」 「少煳弄我，你们两个看我的眼神跟看叛徒一样。」顾晚颜怀疑地看着他们，「究竟又出什么事了？」 她这段时间可安分得很。 姜柊看了一眼霍寒霆，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咳嗽了一声后道，「您之前是不是登录过霍氏的安全系统？」 顾晚颜明白了。 「霍氏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不然他们也不会对她登录安全系统这件事如此敏感。 姜柊没有说话。 但他的态度不重要，顾晚颜视线落在了旁边的霍寒霆身上，准确来说是看向了的他的眼睛。 「你相信我吗？」 姜柊自觉不能再待下去，咳嗽一声后走到了远处。 夜风下，只留无声对视的两人。 顾晚颜不肯后退，固执地盯着他：「你说过只会信我的。」 她步步紧逼，霍寒霆抬了抬眼皮。 「我只相信证据。」 难过涌上心头只需要一瞬间，顾晚颜看着他忽然感觉到了窒息。 他们之间明明隔得很近，这一刻却像是隔了万里之遥。 五年的时间差距原来早就已经体现在这些细节上。 而顾晚颜除了妥协别无他法。 「你想要什么证据？」 她抒了一口气，平静下来，「安全系统不是我刻意记的，你也知道我记忆力很好，你从前也从来没有防备过我。我那天查到了有关秦情的一点事，想要进小区里找人，所以进入系统重置了那间房子的密码，除此以外，什么也没有做。」 他要解释，她可以给。 顾晚颜甚至想，如果他不信的话，那么就再去调监控，对口证，反正那天她和容英韶在门口演的一场戏，想必让那群保安印象深刻。 大不了坦白从宽，老实交代嘛。 霍寒霆凝视着她，瞳孔中倒映出一张含着苦涩的脸。 眉头好像从见到他开始就没有舒展过。 「不早了。」男人终于开口，说的却不是刚刚的话题，「我让姜柊送你回去。」 语气淡漠，带不容置疑的语调。 顾晚颜清楚他话里带的意思，有些难以置信。 「霍寒霆。」 她微微提高了音量，眼里隐隐有些泪光，「我再说一遍我没有，你信不信我？」 顾晚颜如同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神执着地盯着面前高高在上的男人。 所有的喜怒哀乐此刻都被人掌控在手心，霍寒霆许久未回答，她从云端跌进低低的尘埃里，声音也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哀求， 「你信我好不好？」 她伸出手拽住他的袖子，不敢太过用力，也捨不得松开。 偏黄的绿灯下，她一张脸楚楚动人，让人心生不忍。 霍寒霆避开她的视线，下颌线条锋锐得如同一柄雪刃。 「我让人送你回去。」 顾晚颜一瞬间心凉到底，连同眼里的光悄然熄灭了一般，失去了所有神气活现的光彩。 「不用。」她松开他的手，「我自己打车回去。」 霍寒霆皱眉偏过头来看她，顾晚颜转身就走，随手在路边招了辆计程车，就坐了上去。 姜柊远远地看见顾晚颜走了，又靠过来，瞟了一眼上司的脸色，轻咳一声：「霍董？」 计程车渐渐驶动，等候在斑马线前。 霍寒霆看了一眼车牌，揉了揉额角：「你打车回去，我自己开车回家。」 他今天没碰过酒，可以开车。 姜柊一脸懵地看着霍寒霆上车走了，连同司机也被赶下了车。 「姜特助。」司机一脸懵，「霍董是去哪儿？那好像不是老宅的方向吧？」 姜柊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车子远离的方向。 「霍董说回家了那就是回家了，别的不用多管。」 * 霍寒霆遥遥地看着那辆计程车停在了御苑前，后座上下来一个人，摇摇晃晃的进了御苑。 大概是没有见过自己走回来的业主，御苑门口的安保还上前查探了一番。 等到人影消失不见，霍寒霆才一脚踩下油门，御苑门口的人看见车牌，立刻放行敬礼。 车子慢慢地停下，霍寒霆将车停在了楼下。 车窗打开，夜风从外面灌进来，吹散心中的*。 霍寒霆一只胳膊压着窗，抬眸看向楼高处。 没过多久，那里一处灯光忽然亮了起来。 他摩挲了一下指尖，把西服从副驾驶拿过来，指尖刚刚触碰到冰凉的烟盒，忽然又顿住了。 女人带着哽咽的话似乎还响在耳畔。 「怎么抽菸抽得这么多？」 闭了闭眼，他又把西服放了回去。 夜渐渐地深了，连带着楼上的灯光也熄灭了，霍寒霆又看了两眼，然后倒车掉头，车头的远光灯一路照着远去。 顾晚颜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醒来精神也不好。 姜听春还以为她喝多了，不贊同地多看了她两眼，顾晚颜立刻举手投降。 「我知道错了。」 姜听春想说的话都被堵了回去，只能提起另一件事。 「你的巡演要开下一场了，地址在距离荣城不远，同为南方经济金三角的另一个城市，江城。」 「江城？」 顾晚颜重复了一遍，若有所思。 姜听春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你不会连江城都不知道吧？」 「怎么可能？」 顾晚颜当然对这个城市不陌生，但是也没有说特别熟悉，只能说最近对这个城市熟悉起来，是因为霍氏的那个子公司，盛乐就扎根在这个城市。 而江城也是明星开演唱会的必去之地。 「对了，说起来，盛乐当天也有一个明星跟你撞了，只不过她是体育馆，你是音乐厅，虽然相隔不远，倒也互不打扰。」 顾晚颜随口问了一句：「谁啊？」 姜听春一时想不起来叫什么名字：「只听说姓霍来着，好像跟霍家关系还挺深。」 顾晚颜心有疑虑，易抬头却看见了站在桌子旁边眼巴巴听着的两个女儿，登时便笑了。 「你们两个又想干什么？」 「妈妈，妈妈！」 念念想来活泼，已经缠上了妈妈的手：「你去开演唱会可不可以带上我和姐姐？我们也想听妈妈弹琴！」 第832章受欢迎程度可见一斑 ()」 「好。」 两个宝贝既然都开口了，顾晚颜又怎么会不答应带她们过去，当即便笑着应下了。 巡演的门票早就已经在网上售完，越是临近演唱会，黄牛处的售价便越是高昂，几乎炒到了跟一线明星同样的位置，而这只不过是一场普通钢琴演奏而已。 顾晚颜受欢迎程度可见一斑。 * 江城君盛大酒店。 「音乐厅附近的酒店几乎都订完了，幸亏咱们早来。」 姜听春放下手里的包，搁置在茶几上，「这次的酒店就先安排在这里，这一层几乎都被咱们包了。」 毕竟来看巡演的人太多，很多都是刚买票就定了酒店，导致音乐厅附近一带的酒店房价飙升。 「君盛不是连锁吗？他们家隐私保密一向做的不错，不少明星出行也会选择住在这里。」 吴佳人环顾一圈，「价格也不便宜呢，我以前出去走活动都没住过这么好的酒店。」 「正是因为明星出行都住这里，所以不少追行程的粉丝一准儿早就盯着君盛了，你们都小心点，提防私生饭。」 姜听春对娱乐圈环境多少有些了解，更别说顾晚颜年轻貌美，如今正当红，少不了一些疯狂粉丝。 几人都点点头。 「好了，那就先休整一下，明天下午我们出去彩排，然后顺便吃个饭，晚上正式登台。」 刚刚抵达江城，舟车劳顿，所有人对姜听春的安排都没有任何异议，听话地回了自己房间。 顾晚颜留在房间里陪着两个小姑娘玩了一会儿，便任由她们自己盘腿坐在沙发上玩娃娃。 她走到落地窗前生了个懒腰，远眺鳞次栉比的城市群，忽然心神一动，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开地图导航，在对话框中输入「盛乐集团」几个字。 地图导航很快出来。 顾晚颜一怔，没想到圣悦集团离这里竟然没有多远。 但很快她又释然了，君盛大酒店是帝都君盛集团旗下的子公司酒店品牌，盛乐是霍氏新开发的行业之一，自然都在江城的黄金地段。 收起手机，她眼睛轻眨，若有所思。 她还记得容英韶跟她说调查出来这盛乐背后是霍氏二房主掌，该找个什么理由去接近，一探虚实？ 顾晚颜没想到的是，机会来得这样快。 翌日下午，她整装待发，带上墨镜和一群工作人员往楼下走，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旁边电梯里出来的一群人。 走在最中间的女人一头波浪卷的长髮，初秋微凉的天穿着露腰连衣裙，底下一双长腿光裸着，踩着一双黑色高跟鞋。 双方目光相触。 顾晚颜觉得有些面善，但对方一看就是个明星，觉得也许是自己在哪儿见过gg牌，只瞥了一眼就移开目光。 姜听春跟对方也没有什么交集，瞟了一眼就看向酒店门口。 但那女人却忽然停住脚步不动了。 门口位置布置了大量安保，人头攒动，拥挤不堪，已然被粉丝占领。 想来是有不少粉丝得到了消息，来这里堵人。 甚至已经有些人眼尖底看见了影子，挥了挥手。 姜听春思考了一下，低声道：「我们要不还是走旁门？」 顾晚颜颔首，几人一拐道从旁边走了。 「青樱？」 见女人还站在原地不动，目光直直的看着刚刚离去的顾晚颜，经纪人疑惑地叫了一声。 霍青樱收回视线，若有所思：「那个女人……」 「你说她呀。」经纪人瞟了一眼姜听春一行人离去的方向，「那个就是这阵子很火的那个钢琴家，do日s。」 她不住地感嘆道：「姜听春也真是有本事，能把一个在国内没有任何根基的人捧到这份上。」 霍青樱眼神微微沉下来，有些心神不宁。 近距离看，那张脸更像了…… 「青樱。」经纪人提醒她别走神，「粉丝在门口呢，你看看来了多少人，足可见你的人气！」 门口黑压压的一片，酒店安保几乎出动了大半才能将这些粉丝拦在门外，保证客人的正常进出。 而这间酒店目前下榻的只有霍青樱一个人，这些粉丝自然也是冲着她来的。 听见经纪人这句话，霍青樱才暂时把那些念头抛在脑后，扬起笑脸朝着正门的位置走去。 看见有人被簇拥着往这边来，粉丝们更激动了，安保苦不堪言，甚至还有些小埋怨。 你说这人好好的走旁门不就行了，非要走正门。 但他们也理解明星想提高曝光率的心情，因此在霍青樱过来时还是分开了一条道，护着她过去。 粉丝群顿时开始激动起来，发出了尖叫，无数只手机举了起来，闪光灯对着霍青樱拍个不停。 这种人气让娱乐圈大部分明星看了都要艷羡。 霍青樱笑着跟其他人打招唿，唇角的弧度就没有平过。 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果然才是最令人陶醉的。 但渐渐的，人群骚动渐渐平息了一些，响起了不少窃窃私语。 霍青樱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往人堆里一看，甚至还有不少粉丝朝她身后张望。 「怎么回事？do日s怎么还不出来？」 「是不是还得再过一会儿？」 「不会吧，刚刚粉丝群里说已经有人看见她出来了啊……」 嘀咕声入耳，霍青樱脸色微变。 随后人群中响了一声惊唿， 「do日s从旁门走啦，别堵在这儿了！」有小粉丝抓起旁边姐妹的手掉头就跑。旁边其他粉丝愣了一下后，立刻也拔腿跟上。 开什么玩笑，do日s微博不营业，也不接gg和综艺，能见到面的也只有一些大型活动或者巡演，每天只能听曲思人的粉丝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她。 转眼，人就跑了大半，门口只剩下呢稀稀落落的二三十个人。 酒店的安保甚至都比这些人多。 忽然一下子轻松下来，他们面面相觑，随后一半人默默地退走了，剩下的人原本张着手臂拦粉丝，此刻也默默地收回了手。 霍青樱脸色微变。 但现场毕竟还有她粉丝，也有人外录视频，她只能保持微笑，直到上了保姆车。 到了车里，她脸色立刻就拉了下来。 第833章根本就是一模一样 ()」 经纪人看出了她有情绪，看了前面司机一眼，低声道：「那个do日s最近正当红，前阵子参加节目，出歌的热度都还没降下来，受欢迎也是正常的，你出道时间还早，迟早会超过她。」 经纪人说的理所当然，压根没想过霍青樱会不红。 毕竟盛乐集团背靠霍氏，难道还捧不出来一个国际巨星吗？ 霍青樱心里舒坦了一些，又想起那张脸，面上依旧放不了晴。 她只在几年前见过顾晚颜一面，可那一面实在叫人难忘。 裊裊婷婷地走进来，风停雪霁，那年满京大雪的素色都被这抹芳华压盖，美得惊心动魄。 从前她知道爷爷是有意想要和霍氏嫡系联姻，族中只有她一个适龄的女孩子，自然是不二人选。 她见过霍寒霆，当然愿意，但霍老爷子那里却态度模煳，直至后来顾晚颜横空出世。 她那天见过她本人，又见过霍寒霆的态度，终于歇了心思，只是后来顾晚颜死了，爷爷才又动了心思。 她在娱乐圈里，早就听闻过这个do日s，说她跟顾晚颜有只分相似，却没当回事，今天见了，才明白哪里是几分相似这么简单。 尽管气质有几分不同，但那张脸却让她的旧时记忆重新从脑海中挖了出来。 哪里是像，根本就是一模一样。 可顾晚颜不是死了吗？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另一边，顾晚颜正专心致志地投身在即将开始的巡演上，这一次绝对不能再有任何问题。 好在彩排很顺利，跟乐队的配合也绝妙，比起初次来说，已经是一回生二回熟。 巡演开始的晚上，提前两天小时，音乐厅开始检票入场，但因为售票较早，再加上顾晚颜近来人气爆棚，音乐厅外仍然聚集徘徊了大量的听众。 当地政府甚至动了交通管制来避免道路拥挤，发生意外。 第一排是贵宾席，想想和念念被姜听春带着，乖巧地坐在座位上，晃着两条肉乎乎的小腿。 忽然，想想从座位上滑下来。 「姜阿姨，我要上厕所。」 姜听春愣了一下，起身：「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你在这看着妹妹就行，我自己去。」 卫生间就在音乐厅后门出去右拐，倒也没有很远，想想智商又很高，姜听春觉得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就目送她远去。 想想自己一个人去了洗手间，乖乖地排队，周围有看她的，只当她是跟着妈妈一起来的，没好意思上前。 还有人偷偷拍照，小声嘀咕太可爱了。 想想只当没看见，从洗手间里出来后就又原路返回了。 她进去的时候，音乐厅灯光已经暗了下来，座无虚席，她只能藉助舞台上的追光灯一路摸索。 为了避免惊扰到其他客人，她弯腰穿过旁道的时候尽量弯腰，压低身子。 终于走到第一排的vip席位边，她礼貌请求：「您好，可以让我进去一下吗？」 坐在最旁边第一位的人悄悄地站了起来，走到一旁让开。 想想这才注意到这个人身形有些壮，穿着西装，一脸严肃，也不像是来听音乐会的。 她走进去，又注意到他身边坐了个孩子，穿着浅蓝色的衬衫和毛线背心，只是来看音乐会还带着一个帽子，见她看过来时，微微低头，将自己大半张脸掩藏在阴影中。 有些奇怪。 她小心翼翼地从他身前经过，台上灯光夺目，扫过下方一片。 男孩下意识地抬了一下头，视线跟想像撞上。 那双眼睛璀璨如星辰，看着眼熟。 男孩又迅速低下头，想想眨了眨眼，一声不吭地继续朝自己座位走去。 姜听春看她回来，关心道：「怎么去了这么久，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想想摇摇头，专心地看向台上。 顾晚颜这次演奏的曲目跟上次差不多，只是这次没了碍事的，要顺利许多，演出完美落幕。 谢幕时，台下掌声雷动，想想一边鼓掌一边朝着席位末尾看了一眼，那里已然空空如也，没了任何人影。 连续弹了两个小时的钢琴，顾晚颜也有些累了，只是还要给工作人员们开庆功宴，便顺势直接回了君盛，打算在底下的餐厅摆上几桌。 没想到，就连这么点念头也跟人撞了。 姜听春刚刚提出要一个大包厢来容纳他们，后脚就有人到了，也同样要一个大包厢。 服务员原本微笑的脸顿时流露出为难之色。 「诸位，大包厢只剩下一个了，刚刚被这位小姐预定走了，有空缺的也是有客人预定了明天的，已经打扫好，就不能再动了，您看……」 姜听春一脸平静，来订包厢的年轻女孩子看了她一眼就为难地跑了。 既然人走了，这包厢就应该给她们了，服务员同样开始下单。 「先等等。」 服务员动作停下，看向匆匆朝着这边过来的女人。 姜听春转过身，对上一张匆忙挤出来的笑脸。 「姜经纪。」 女人笑道，「真是强，没想到又能在这看见您。」 姜听春礼貌颔首：「你是……」 「我是盛乐的金牌经纪人，莫英。」女人莞尔一笑，「早上走的匆忙，来不及打个招唿，还请见谅。」 伸手不打笑脸人，姜听春自然也从容微笑：「哪里的话，早知道有同行在，应该早早拜访的。」 莫英笑了笑，目光看向服务生：「真的没有空的大包厢了吗？不能再通融一下吗？」 服务生一脸为难：「真的没有了。」 莫英嘆了口气：「青樱演唱会刚刚结束，这霍总，连同那位荣城霍董也一起要来给她庆祝，总不能让人挤在小包厢吧？礼堂摆宴也来不及了呀……」 听她自言自语着急，姜听春心里却明白这话是说给她听的。 但盛乐集团的确不好得罪，姜听春正想是不是转圜一下，霍青樱过来了。 「怎么了？包厢还没有定下吗？霍哥哥他们都快到了，到时候菜都没上全，可怎么办？」 本来霍寒霆要过来就是临时通知的，要是来了却没有招待周全，这可怎么办？霍青樱怎么能不着急。 第834章 的确没有印象了 ()」 「怎么没有包厢？」莫英眼看她过来，连忙堆起笑脸，「这不是还有一个大包厢嘛，就是……」 她回头为难的看了一眼顾晚颜和姜听春，面露难色。 姜听春皱了皱眉，本就是她们先来的，现在她们自己找不到包厢，难不成还怪到她们头上？ 那边霍青樱已经明白了经纪人的意思。 目光转向顾晚颜和姜听春，流连了一圈后定格在了顾晚颜身上，扬起笑脸。「这位是do日s小姐？久闻大名，幸会。」 嘴上说的客套，但顾晚颜对她眼里的探究一点没落下。 她笑了笑，礼貌询问，「你好，请问你是？」 不就是装不认识，谁还不会了。 姜听春适时在旁边接上一句，「这位是盛乐的霍小姐。」 「你好，霍小姐。」 顾晚颜的态度无可挑剔，让霍青樱一时有些摸不准。 「顾小姐，我们这边待会要接待一位很重要的客人，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让我们一下这个包厢呢？」 霍青樱将耳边的碎发别后，递过去一张烫金名片，「盛乐一定感激不尽。」 顾晚颜把那张名片接过来，垂眸盯了一眼，上面的联繫方式却不是霍青樱的，而是盛乐集团如今的ceo，霍建军，也就是那位霍二爷。 葱白的指尖把玩着名片，顾晚颜挑眉看她一眼，长发懒洋洋地散在脑后，她侧过头，手指抵着名片在前台大理石桌面上敲了敲。「麻烦开一个大包厢……」 霍青樱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不管眼前的女人是谁，都没有人敢不给霍家面子。莫英松了口气，准备上前道谢付款，甚至已经做好了顾晚颜想帮忙付款时阻拦的准备。 霍家的人情可不是一顿饭就能攀上的。 果不其然，顾晚颜拿出钱包，将信用卡递了过去。 莫英脸上扬起标志性的笑容，隐隐有所暗示地瞥了一眼旁边的姜听春:「do日s小姐，钱我们自己来付就可以了……」 顾晚颜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有些奇怪，却又不好意思:「这就不用了，我们萍水相逢，自己团体的聚会怎么好意思劳烦您付款。」 莫英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这才看清楚顾晚颜递过去的信用卡下还有一张身份证。 这个包厢是他们自己开的！旁边有服务生恭敬弯身要带她们过去，顾晚颜收回自己的信用卡，目不斜视地扬长而去，髮丝在空中飘起波浪一般的波纹。 霍青樱的脸色忽然变了变，有些难看。 等到一行人消失，莫英才凑到霍青樱身边:「青樱怎么办？」霍青樱深唿吸一口气:「还能怎么样，再想想办法有没有中包厢，到时候让霍哥哥还有我爷爷一起，至于其他工作人员给他们另开两个包厢吧！」 目前来看，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莫英去前台办理，转过身时忽然发现霍青樱脸色有些难看，视线一直盯着地面。她不明所以，顺着她的视线一起看了过去。只见地面上一张烫金名片熠熠生辉。 莫英一愣:「这是……」 她还没说完话，霍青樱的手机铃声就响了。 女人拿出电话来接听，边接边瞥了一眼地面上的名片，明显表情还很不爽。「喂，爷爷！」 但很快，她的表情就渐渐产生了变化，又柔和起来，「你们，你们已经快到了？好，我出去接你们！」 她一边说，一边朝着大门口走去，给了莫英一个眼神。 莫英点点头，赶紧过去催促酒店方面上菜。 霍青樱站在酒店门口，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没过多久就看见两辆车朝着这边开过来。开在前面的那辆车缓缓在门口停下，副驾驶上的盛乐总秘书下来，拉开了后座车门。 一个穿着唐装的老人从车上下来，虽然银髮鬓白，但精神烁烁。霍青樱赶紧过去叫了一声：「爷爷！」 霍建军点点头，却并没有在下车之后离开，而是站在车旁，笑呵呵地看着车内。 霍青樱看着车内心脏砰砰砰直跳。 车门打开，身姿英挺的男人从车上迈下脚步，身上的黑西装在华丽的灯光下闪过深沉的色泽，连同那张脸也一同变得冷峻漠然起来。 后面那辆车车门也打开，车上同样有人从车上下来，笑着簇拥过来。「寒霆，这是你青樱表妹，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 霍青樱抬眸看了一眼霍寒霆，露出些许羞涩的表情，「爷爷！」 随后她又紧跟着乖巧地叫了一声：「表哥。」 谁都知道这是霍建军在打趣两人，纷纷都附和着笑。 霍寒霆眼神淡淡地从霍青樱身上扫过：「确实没什么印象。」低沉悦耳的嗓音飘荡在风里，成功让霍青樱的笑容僵住了。 她脸色有些涨红，看向爷爷。霍建军表情有些微妙的变化。他如今是盛乐的一把手，是这里名副其实的土皇帝，时至今日，他认为就算是霍家嫡系也要给他一些面子，但霍寒霆显然并不这么认为。 后面的人一声不吭，前面两方都是大佬，谁都得罪不起。 到霍建军自控能力极好，迅速就调整好了情绪，「青樱一直在娱乐圈忙，寒霆你不认识也是正常，来，先进酒店。」 霍寒霆不置可否，一行人朝着酒店里走去。中包厢在低楼层，穿过铺着红毯的楼梯后便要往长廊深处走去。 在拐角走向长廊时，霍寒霆忽然略略驻足，抬眸扫了一眼旋转楼梯上方。霍青樱一直注意着他，望了一眼刚刚的方向，没话找话：「怎么了，表哥？」 「无事。」霍寒霆收回视线，神情没有任何异样地继续朝前走去，被服务员领着，拐角进了一处包厢。 酒店里依旧安静，静谧之处伴随着些许觥筹交错的鼎沸，来来往往的服务生端庄优雅，展现出一角上流社会的姿态。 许久，旋转楼梯上方才有了动静。顾晚颜扶着镀金的扶手拾级而下，最终站在楼梯拐角处，盯着底下幽深的长廊，神情莫测。 第835章 这和刚刚扔她名片的不是同一个女人! ()」 酒过三巡，霍青樱从包厢里朝着洗手间走去，打算补个妆。 她面对着镜子补口红，无意中瞥见从洗手间里出来的人时顿了一下，语气有些不客气， 「do日s小姐怎么到这里来了？我记得大包厢似乎在楼上吧？」 言语之间明显还在记恨刚才所发生的事。 敢不给盛乐，不给他们霍家二房面子，怕是活得不耐烦了！ 似乎是听见了自己的名字，女人眯眼望了过来，眼神有些迷离，脚步虚浮地朝着这边过来时隐隐还有些站不稳。 霍青樱这才注意到她双颊晕红，凑近之时还能闻见身上的酒香气，明显醉得不轻。 难怪会走错到这里来。 跟一个醉鬼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这么放人离开未免太便宜她了。 抬眼扫过顾晚颜，她心里渐渐有了主意，眼神也意味深长起来。 正巧路过一个服务生，她朝着服务生招了招手，低头凑过去跟她耳语几句。 服务生点点头，立刻朝着包厢那边过去了。 霍青樱又回到原地，慢条斯理地将妆容补完整，然后远远地听见朝着这边过来的脚步声后，她盯着顾晚颜露出一个笑容，然后将包里的东西唿啦啦地都倒在了地上。 眼前的女人似乎是僵了一下，但霍青樱正在拿着一个纸杯盛水，丝毫没有发觉。 纸杯中的清水颤悠悠的，霍青樱嘴角勾起，正要朝自己的方向倾斜，忽然被人给握住了手腕。 「你……」 霍青樱愕然地抬头，就看着面前的女人明眸直勾勾地盯着她，清澈明亮，哪有半分醉酒的模样。 顾晚颜盯着她，然后握住她的手腕轻轻一翻转，毫不犹豫地朝着自己身上泼了下来。 霍青樱惊呆了，她手被甩开时踉跄了两步，等扶稳旁边的大理石台时，一抬头跟重重镜头对上了眼。 闻讯赶来的记者面面相觑。 「不是说被欺负的是霍青樱吗？」 「你听错了，是两个人起了争执……」 「快，别管谁欺负谁了，好不容易混进来能拍到这么劲爆的新闻，赶紧拍！」 闪光灯连成一片，晃得人睁不开眼，霍青樱连想要拒绝都没能开口。 她下意识地抬起手臂遮挡，忽然听见一阵柔弱的声音。 「对，对不起，我给你捡起来，你别生气……」 手臂遮挡之下，霍青樱脸瞬间绿了。 她放下胳膊，抬头瞪了过去，发现顾晚颜正半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捡那些刚刚被她倒出来的化妆品，神情在醉酒的*下有些怯懦。 ？ 这跟刚刚扔她名片的女人不是一个人吧？ 霍青樱本来是想趁顾晚颜醉酒的时候制造出一场娱乐圈红星欺凌新人的娱乐八卦，不说让顾晚颜倒台，最起码也能让她藉助着她的名气火一把，结果现在情况怎么完全倒过来了？ 看着在地面上捡化妆品的女人，霍青樱额头青筋突突地疼。 顾晚颜将地上的东西都放进化妆包里，站起身时还晃悠了几下，似乎是因为醉酒而有些虚弱。 她抬手将化妆包递过去:「对不起，霍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女人身上的裙子还湿淋淋的，脸色在灯光下有些苍白无力，整个人都透出一股柔弱的纤细和脆弱，让人下意识地就心生怜惜。 但只有霍青樱知道，这个女人在装蒜！ 什么最后醉酒，恐怕她一早就在给她下套！ 她身为霍家二房的小姐，尤其是近几年她爷爷接手了霍氏，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霍青樱迟迟没有用手去接，反而脸色难看得很，对面的顾晚颜怔住一会儿后，咬了咬唇，改为用双手把包递上，然后低下头:「对不起，霍小姐……」 一旁的记者都看不下去了，当着镜头的面这样耍大牌的，霍青樱还是头一个！ 更何况，这霍青樱也实在不算什么大牌，明明她对面那位才是娱乐圈最近新火起来的后起之秀！ 于是他们毫不客气地将镜头对准了霍青樱，把她难看的脸色详细地记录了下来。 霍小姐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咬牙盯了顾晚颜一眼，然后一把夺过自己的包，声音几乎是从牙齿缝中间挤出来的。 「哪里，是我不小心才对，刚刚愣住了没反应过来，劳烦do日s小姐帮忙了！」 顾晚颜低头拎起湿哒哒的裙角，无声地摇了摇头。 这幅姿态落在别人眼里自然是忍气吞声。毕竟他们来的时候可都看见了霍青樱手上的纸杯和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美人本就受人怜惜，挨欺负的美人更加能激起人怜香惜玉的心思。 正当有记者实在忍不住掏出纸巾打算递给顾晚颜让她擦一擦的时候，她身旁掠过了一片漆黑的阴影。 众目睽睽之下，身姿挺拔的男人穿过人群朝着场中走去。 霍青樱也看见了，原本要离开的脚步钉在原地，冥冥之中有预感，她这个时候见到霍寒霆并不觉得多么高兴。 「表哥……」 她不知所措地看了一眼人群后的爷爷，发现包厢里的人几乎都闻讯出来了。 霍建军皱眉看着自己家孙女，然后朝她使了个眼色。 霍青樱立刻往旁边跨了一步想要拦住霍寒霆的去路，强颜欢笑:「表哥，你们是因为太久没看见我出来，所以出来找我的吗？」 这一声「表哥」让所有记者口中的惊唿卡在喉咙里。 霍寒霆竟然是霍青樱的表哥？后者没红多久，这件事想必还没多少人知道。 难怪霍青樱敢如此嚣张，霍氏如日中天，多少豪门要避其锋芒，这do日s刚回国就惹上这一家，可真是倒霉。 所有人都冲着这一声表哥以为霍寒霆是来帮霍青樱的，可男人却连眼神都没有给予一个，脚步略微一偏转，就掠过她，冲着显得有些狼狈的女人走过去，在她面前站定。 顾晚颜微微抬头看着他，眼睛透出一股无辜的孱弱，纤长的睫毛勾出卷翘的弧度，楚楚可怜地撩拨着人的心。 霍寒霆一言不发地脱下自己的西装，然后围在了她的腰间，随后抓住她的手腕就往外走。 第836章 35岁的霍先生能不能有点新意? ()」 一众记者都懵了，但与生俱来的敏锐嗅觉让她们觉得这是个大新闻，刚想一窝蜂地冲上去时，姜柊和几名神情严肃的保镖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霍青樱透过人群远远地眺望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蓦地有股恐慌感。 直到周遭寂静下来，顾晚颜才敢偷偷抬眼看向走在前方的男人，他的手还握在她的手腕上，手心带着灼热的温度。 顾晚颜挑了挑眉，露出一丝笑容。 演个戏，没想到还有意外收穫。 她原本是想偷偷去楼下刺探一下详细情形，但如果被人发现了怕逃脱不开，就往手腕和耳后抹了一点酒，想装醉走错楼层。 只是没想到刚从楼上下来就撞见了霍青樱，本想等她走了再离开，可这人似乎也没有要离开的架势，万一等会儿再进来洗手间发现她也在，那岂不是很尴尬。 于是，她就装醉出门了。 没想到相当于do日s来说才见第二面的女人居然就想算计她！ 陷害do日s行，算计她顾晚颜？多大能耐呢！ 看她反手制敌，走绿茶的路，让绿茶无路可走！ 不就是嘤嘤嘤装可怜，她也会！ 想起刚刚霍青樱绿了的神情，她险些笑出了声。表情一个没控制好，前面的男人转过了头。 顾晚颜立刻收敛好嘴角的弧度，重新恢復成刚刚可怜柔弱的模样，抬眼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 「你不要怪罪霍小姐，她……她也不是故意泼我水的，是我自己不小心……」 听听这「茶香四溢」的发言，顾晚颜先在心里吐了一次。 但听说男人都吃这一套，她装一装也没什么，只是在霍寒霆居高临下，冷眼旁观的态度下，她总感觉自己像个表演话剧的。 顾晚颜闭嘴了。 男人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既然你说她不是故意的，那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最好还是不要闹到媒体那边去。」 敢情是为了维护霍青樱的颜面才把她拉走的？ 顾晚颜傻眼了，反应过来后就感觉到了一股气在胸腔中乱窜，即将突破洪荒封印。 乔依依还没完，现在还又来一个霍青樱，长能耐了啊霍寒霆！ 顾晚颜气得牙痒痒，可转眼看见他唇角似笑非笑的弧度和气定神闲的眼神，又忽然焉了。 她直接扑上去抱住了他的手臂，下巴依偎在他胸膛处，抬头看他，轻轻扯了扯他的手臂。 「那你就不心疼我吗？寒霆哥哥——」 她拉长了音调，一声「哥哥」叫得百转千回，媚态横生，嗔喜皆在其中。 叫哥哥有什么了不起的，乔依依会叫，霍青樱会叫，她也会叫！ 突如其来的撒娇让人措手不及，霍寒霆听见她故意的那一声，深唿吸一口气，将自己的手从她手中抽出来。 「放手！好好——」 「好好说话，公共场合之下像什么样子！」 霍寒霆:「……」 顾晚颜模仿他的口气说完才笑眯眯地继续扒着她的手臂不放:「你是不是又想跟我说这些？老一套了，35岁的霍先生能不能有点新意呀？」 「况且——」她眼波流转，闻到自己身上的酒香似是感觉也醉了，踮起脚在男人脸上烙下一吻，擦着他的耳垂，吐气如兰，「你不喜欢吗？」 她的手蓦地被人反抓住，然后被抵在了墙边，顾晚颜翘起唇角，眼神毫无含蓄，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霍寒霆垂眸看她，狭长的眼眸深邃浩瀚，藏着拆人噬骨的危险。 「跟谁学的？」 他嗓音有些低，丝毫没有被撩应有的反应，反而夹杂着一股冷冽。 顾晚颜仔细地凝视着他，不知道是这些年妄图扑向他的女人太多，让他早就没了免疫力，还是他们分开时间太长，让他的多疑也用到了她身上。 不管哪一种，都不是顾晚颜想知道的。 她抬手扶住他的肩膀，眼神很温柔:「无师自通，谁让我对霍董有想法。」 霍寒霆盯着她，瞳孔中倒映出一张*的红唇。 那红唇还在一张一合地继续引诱他。 「不知道霍董愿不愿意上钩？」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霍寒霆俯身下探，亲自咬下鱼饵。 无人经过的墙角，西装华服的男女热烈拥吻，温度在咬合中上升，夹杂着细微的喘息。 顾晚颜只觉得自己的腰被禁锢得紧紧的，仿佛要掐断在这宽厚的怀抱里，可她仍愿意离他再近一点，心甘情愿溺毙在这五年冷却所爆发出来的热烈里。 她扶着男人的肩膀，回应他所有的占有。 *的唇瓣在黏腻中依依不捨地拆分开，顾晚颜偏头靠在他怀里，环着他的腰身，声音细弱了很多:「要不要跟我去楼上？」 霍寒霆感受着怀里的*，他抚着她的嵴背，下巴蹭过她的髮丝，忽然一瞬间感觉很累，只想这么抱着她。 他闭了闭眼，然后松开怀里的人。 温度冷却下来，顾晚颜眼里的温情也一起灰飞烟灭，她表情一僵，抬头看他。 她都这么主动了，他不会是吃干抹净不认帐吧！ 也许是她眼里控诉和怀疑太明显，霍寒霆原本压抑的眼神瞬间清凌凌一片，几分无奈与复杂。 「再给我一点时间。」 顾晚颜微微怔然，但还没来得及问是什么意思，男人掉头就走，步伐果决，行走间气势卓绝。 * 姜听春在门口等了很久才等到了顾晚颜，她俨然已经习惯了她这种经常在宴会半途中出逃的情况，又是嫌弃又是担忧地迎上来。 「听说刚刚楼下闹出了很大的动静，好多记者都混进来了，你没事吧？」 顾晚颜干笑几声，有些心虚，「能有我什么事啊？」 姜听春松了口气:「那就好，无论是什么新闻，被拍到私人行程也不是什么好事！」 顾晚颜笑着附和，一边心里盘算，霍氏应该会把这件事给压下来的吧，虽然就这么便宜了霍青樱，但霍寒霆临走前的那句话让她有些在意。 不管了，就算是为了他，她还是暂且按兵不动得好。 但不管怎么样，和霍寒霆的关系总归是有了进一步的发展，而且还顺手捞到了一个承诺，顾晚颜心情不错。 想想和念念见她回来，立刻缠着她，「妈咪！ 第837章 教育成一个像他爸爸一样的闷葫芦 ()」 顾晚颜抬头看向吴佳人，后者吐了吐*，有些不好意思。 「江城的确有一个欢乐世界，全国都只有这么一所的，我也就是随便一提哈哈哈。」 但顾晚颜先在心情好得很，再加上两个女儿眼巴巴的模样，她大手一挥:「那我们明天就去吗！」 她最近这段时间的确对女儿们的看顾有些少了，去游乐园就当是补偿他们了。 想想和念念顿时露出了兴奋的表情，团团围住顾晚颜:「妈妈，你真好！」 母慈子孝的场面还没有上演太久，就被一声咳嗽给断了。 姜听春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游乐园人多……」 想想和念念顿时转移了阵地。 「姜姨姨，我们会超级乖的！」 「对呀对呀，姜姨姨，我和姐姐会很小心地保护妈妈的！拜託拜託，你让我们去吧！」 两个粉雕玉琢的小糰子双手合十，大眼汪汪地看着你，这谁能顶得住！ 再加上还有一只大糰子，顾晚颜双手合十跟着两个女儿一起笑着祈求:「拜託拜託！」 姜听春败下阵来，「得得得，去吧去吧，记得小心一点，伪装好自己！」 想想和念念一人一边在姜听春脸上亲了一口，认认真真记下，第二天早上就给顾晚颜好好伪装了一番。 给她戴上假髮和墨镜，再画个艷丽的妆容，转眼就从一位温柔的江南水乡女子变成了时尚都市丽人。 「走！」 顾晚颜牵着两个女儿的手出门打车去游乐园，司机一边跟他们聊天，一边注意听广播，忽然「哎呀」了一声。 「前面高速在堵车，走另一条路可能会好一点。」 「那师傅您调个头吧！」 司机一边答应着，一边调头，却不想刚转过头就「砰」的一声。 司机探出头来看了一眼，吓坏了。 撞车力道不大，但顾晚颜还是护住了两个女儿，她从车窗里望望过去，看见了一辆劳斯莱斯。 难怪司机脸色都变了。 顾晚颜又多看了那车几眼，忽然看见了车头的标志。 「想想念念，我们下车。」 两个女孩儿原本正好奇地看着，忽然就被妈妈簇拥着下车，正一脸疑惑的时候，看见那辆相撞的劳斯莱斯上也下来了人。 「澄澄哥哥！」 念念眼睛一亮，立刻松开妈妈，小跑着过去，身上的小裙子一抖一抖的。 自从上次经过绑架事件后，念念对霍云澄是更加热情了，见了面就甜甜地叫哥哥。 霍云澄低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小糰子，又看了一眼笑吟吟看着她的顾晚颜，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但还是低声应下了念念的这一声「哥哥」。 司机看见他们竟然认识，怔愣了一番后松了口气，搓着手道:「这位乘客，您和车主认识啊原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霍云澄看了一眼车子受损的地方，只是掉了点漆。 他摇摇头:「没事，不用你赔。」 司机大大地松了口气，然后立刻笑着看向顾晚颜:「这位乘客，你们还是上车吧，我把你们送到欢乐世界去，不收你们钱？」 欢乐世界？ 霍云澄抬头看向顾晚颜，不知怎么的，后者竟然在这丝目光下感受到了一点心虚。 念念以为他也想去，热情地招唿他:「哥哥，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呀！欢乐世界超级好玩的！」 霍云澄收回视线，紧了紧手臂，他刚想拒绝，顾晚颜忽然开口了。 「澄澄。」她蹲下来，「跟妈妈一起去吧！」 旁边的想想忽然望向了她，念念满心都等着霍云澄的回答，丝毫没有注意到任何异样。 霍云澄沉默半晌后点点头:「好。」 旁边保镖有些诧异，但还是没有开口。 这次的游乐园之行就这样多了一个人，顾晚颜和两个小姑娘依旧坐计程车，霍云澄坐在劳斯莱斯里跟着。 顾晚颜去买了四张票，带着三个孩子入园，保镖伪装成普通人不远不近地吊在后面。 由于今天并非礼拜天的缘故，游乐园里人不少，大部分都是带着孩子一起过来的，还有不少工作人员假扮成玩偶站在路边给孩子们分发气球。 想想和念念看了一眼顾晚颜，后者含笑示意，两个小姑娘立刻兴奋地撒丫子跑过去，乖乖排队等着拿气球。 霍云澄站在原地没有动。 「澄澄，你怎么不去？」顾晚颜拍了拍他的肩膀，「去跟着想想和念念一起去！」 霍云澄看了几眼那些拿到气球露出笑脸的孩子，他摇了摇头，依旧克制礼貌地站在原地。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气球让给其他小朋友吧！」 他循规蹈矩的模样俨然是个小大人，可他才十岁啊！ 顾晚颜皱起眉，恢復记忆以来头一次对霍家教育方式产生了一丝不满。 到底是怎么教育她儿子的，才能把一个活泼的宝贝给教育成一个像他爸爸一样的闷葫芦？ 她蹙眉的模样落在霍云澄怀里，让他心中一紧。 是不是他又让她不高兴了？ 这时候想想和念念回来了，小脸红扑扑的。 「妈妈，你看，气球！」 顾晚颜露出温柔的笑:「真好看！」 霍云澄渐渐地低下头，忽然视线范围内出现了一只红彤彤的气球。 他视线上移，念念牵着绳子递给他，奶声奶气，「我问那个大熊叔叔多要了一只，他说可以给你哦，哥哥！」 念念所说的大熊叔叔是指穿着大熊玩偶服装的工作人员，当他们看过去的时候，他还在一边分气球，一边朝着这边挥了挥手。 霍云澄犹豫了一下，想起刚刚顾晚颜蹙眉的模样，还是将气球接了过来:「谢谢。」 念念歪头笑:「这样我们就都有气球啦！」 三只颜色各异的气球放在一起，有了一丝欢快的气息。 顾晚颜摸了摸三个孩子的头，一鼓作气:「好，接下来还想去哪里玩呢？我们今天要玩个痛快！」 念念率先兴奋举手:「我想去坐旋转木马！」 想想思考了一下:「我想去梦幻雨林坐小火车！」 霍云澄在一旁等着顾晚颜做决定，忽然就见两个小姑娘说完之后就把目光看向了他。 「你呢，你呢？澄澄哥哥想去哪里？」 第838章 他还是想要这个妈妈的 ()」 他？ 霍云澄一愣。 顾晚颜笑眯眯地蹲下来，环住他们三人:「当然啦，今天你三个宝贝才是主角，听你们的！」 霍云澄身形一量，她已经很久没有从她嘴里听见过「宝贝」这个称唿了。 竟然有种近乡情怯的紧张感。 「我……」他一开口就暴露了自己的紧张，但一大两小都翘首期盼地看着他，实在不好拒绝。 况且，她应该不喜欢他总是拒绝，像个大人一样。 眼角余光看见不远处的童话王国小镇之后，他就抬起手指着，「那就去那边吧。」 顾晚颜回头望了一眼，参差不齐的古堡建筑，修剪整齐的丛林花园，假扮成公主的工作人员正提着裙摆跟孩子们拍照。 看起来是挺欢乐的。 鑑于霍云澄想去的地方最近，顾晚颜拍砖:「好，先去哥哥想去的地方，再去坐旋转木马，小火车离这里最远，我们最后再去。」 三个孩子对这个安排没有任何异议，反而对即将到来的游玩充满了期待。 顾晚颜带着三个孩子一起走向那个营造梦幻的世界，穿着蓬蓬裙的「公主」站在门口迎接他们，热情地打着招唿， 念念好奇地摸了摸她的裙子，一脸羡慕之情。 这裙子也太好看了叭！ 公主大方地跟她合了个影，欢迎他们进取王国。 这里如同一个北欧小镇一般，地上铺着五彩的石子路，还有低矮的蘑菇房，门口有平矮的树墩可以供人休息。 他们一边好奇地观光，一边慢慢向前走着，两个小姑娘不如哥哥稳重，对一切都充满了期待与好奇。 随着他们的走动，周围的景色也在不断地发生变化，仿佛穿越了一个又一个的童话世界，最终他们来到了一个音乐广场上，有不少游客也聚集在此。 喷泉欢快地洒着水，有穿着华丽的王子和公主从马车上下来，仿佛要去参加宴会一般，喷泉旁边有一架钢琴，有一个穿着燕尾服的男人正在弹奏音乐，周围围了一圈人。 一曲弹奏结束，那些穿着华丽礼服的王子公主们一个个都鼓起掌来。 燕尾服男人站起身，按照顺时针顺序朝观众们鞠躬，随后大声问，谁可以替代他来进行接下来的演奏。 周围一片寂静。 周围观众面面相觑，这怎么还问到他们头上来了。 直到一声清脆的童声响起。 「ican！」 观众们顺着声音看去，看见了一个穿着鹅黄色裙子的小女孩，此刻她正踮着脚，一脸兴奋和期待地看着男人，高高地举起了手，仿佛生怕别人没有看见她似的。 想想还记着出门前姜听春交代的，不可以让别人发现顾晚颜的身份，她立刻捅了捅念念的胳膊肘。 念念醍醐灌顶，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立刻不知所措地收回了手。 可是燕尾服男人已经一脸惊奇地走了过来，带着笑意地行了一个绅士礼:「这位小公主殿下，您要试一试吗？」 念念刚想摆手，一只温暖有力的手抵上她的后背，温柔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鼓励着她去做。 女孩回头，对上顾晚颜笑眯眯的眼睛，立刻笑了，然后转过头对着男人重重点头， 「嗯！」 男人却又发现了旁边的想想，一脸惊讶:「你们是双胞胎吗？」 念念挽住想想的手臂，「这是我姐姐！」 男人惊奇地看了她们一眼，然后询问她们能否一起演奏，一边问一边将目光落在了旁边的顾晚颜身上，认出来了她才是家长。 「sure」 顾晚颜欣然应允，两个小姑娘迈着小步伐走上前，走到钢琴凳前时，她们刚想坐上去，忽然像是记起来什么似的，又停住动作，然后提起裙摆朝着旁边的公主王子们行了一礼，娇俏可爱。 旁边的人忍俊不禁，那群扮演王子公主的工作人员也过来给她们回礼。 两个小姑娘这才心满意足地坐在钢琴前弹奏一曲，欢快的琴声从指尖下流泻出来，叮叮咚咚，赢得了满堂喝彩。 霍云澄静静地看着她们，然后微微偏头看向了身旁的女人。 她眼眸带笑，弯弯地凝视着那对双胞胎，抬起手亦跟着其他人轻轻鼓掌，整个人都被一股温柔的光辉披盖着。 曾几何时，她好像也这么看过他。 霍云澄抿紧唇，低下头。 一曲终结，似乎挡不住盛情夸赞，两个女孩害羞地跑回了妈妈身边，一左一右地抱着她的手臂，藏在妈妈身后甜甜地笑。 为了避免再引起麻烦，顾晚颜没再带着孩子们多留，转身告辞。 刚刚在众人面前演奏一曲，两个小姑娘也尝到了妈妈平时登台演奏的味道，一脸兴奋地追问母亲:「妈咪，妈咪，我和姐姐刚刚表现得好不好呀？」 「好！」顾晚颜语气中带着宠溺和纵容，「我们想想和念念是最棒的，妈咪为你们感到骄傲。」 旁边的霍云澄忽然停下了脚步，脸色隐隐有些苍白。 顾晚颜往前走了两步忽然感觉到一点不对劲，转头去看，才发现儿子落在了原地，而且脸色有些不好。 她立刻急了，忙跑过去在她面前蹲下来:「澄澄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顾晚颜伸手撩开他额前的头髮，然后用额头抵着他的，估测他有没有发烧。 温馨的味道从记忆深处传来，带着令人捨不得放开的温暖，霍云澄陡然挨她这么近，身体微微有些紧绷，心中涌现出了一股强烈的不舍。 他还是想要这个妈妈的。 想要她的温柔和温暖，想要她也可以为他感到骄傲。 顾晚颜试过温度，发现没有问题后松了一口气，扶着他到一旁的扶椅上坐下，「澄澄先休息一下。」 她从包里把给两个小姑娘准备的的温水拿出来餵给他一些，「怎么样，澄澄？」 霍云澄抬起头，对上三张担忧紧张的面孔。 「我没事，可以继续，走吧。」 他站起身，顾晚颜再三确定他没问题之后就继续带着三个孩子按照路线走到了旋转木马的位置。 两个小姑娘坐上一辆南瓜车，她和霍云澄各骑一匹马，彼此相隔很近。 第839章 你是被爱的 ()」 欢快的的音乐声响起，周围是孩子快乐的笑脸，仿佛将幸福这个词进行了实体化。 霍云澄一抬头就发现顾晚颜在歪头偷偷对着他拍照，见他看过来，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沖他比了个耶。 到底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再怎么老持稳重，也会在开心的时候不自觉地也露出笑容。 见他终于笑了，顾晚颜心底多少有些欣慰，她希望她的宝贝仍然还是从前那个明媚的小太阳。 「你能永远陪着我吗？」 一句轻轻的询问从旁边传来，带着一丝失落，却被音乐声掩盖。 顾晚颜原本正在低头看照片，感觉似乎听见了霍云澄说话，但等到她微微疑惑地抬起头时却又见他安静地没说话。 顾晚颜微微蹙眉，虽然确定霍云澄身体没有不舒服，但她依旧察觉到了他情绪有些不对劲，这种不对劲并不是今天才有的，而是已经伴随了他很长时间。 从—— 顾晚颜转头看了看一眼旁边南瓜车上玩得正开心的姐妹俩。 从他发现想想和念念的存在就开始。 假如她怀孕时一直在澄澄身边说不定可以让他们兄妹和睦相处，更何况澄澄当时也想要妹妹，但坏就坏在她消失了五年，这五年都陪伴在另外两个孩子身边，也就难怪澄澄会有心结。 这个结一天解不开，他们母子关系也许就会永远受到影响。 旋转木马转了一圈停下，霍云澄从马上下来，想想和念念没玩够，还想再玩一圈，顾晚颜便下去陪着儿子，也顺便等女儿。 她带着霍云澄在旋转木马不远处的木椅上坐下，想了想然后起身。 霍云澄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她离开，直到视线里出现了一只七彩的棉花糖。 他视线在棉花糖上看了一会儿，然后抬起看向笑眯眯的顾晚颜。 他怔怔地接过棉花糖，小声道谢:「谢谢。」 顾晚颜笑着捏了捏他的脸。 突如其来的亲昵让霍云澄一时有些愣住，随后耳垂便悄然爬上了*，他什么话也没说，只低头看着棉花糖，咬了一口。 入口是甜丝丝的味道，却转瞬消失在了*之上，就如同他之前突然拥有的那段时光，那是他*体会到母爱的滋味。 但是现在…… 看手中的棉花糖，七彩成为灰暗，顿时索然无味起来。 顾晚颜看他久久未动，疑惑道:「怎么了？不好吃吗？」 霍云澄没有说话，但也许是心中那股情绪涌动得太久了，亦或者今天所感受到的一切让他回忆起了从前的温暖，他轻声道， 「如果我重新弹琴的话，你也会为我骄傲吗？」 顾晚颜一怔，「澄澄……」 「我会好好弹琴，你可以陪在我身边吗？」 霍云澄捏紧了棉花糖的杆，竹籤上的毛刺刺得手心有些疼，他却毫无所觉，只低着头眼眶通红。 顾晚颜看着咬唇缩成一团的孩子，心里像是受到了针扎一般尖锐的疼，揪成一团。 她拼命想要保护的孩子，想要补偿跟呵护的宝贝原来从始至终心里都没有什么安全感。 这是她身为一个母亲的失职。 「澄澄。」 顾晚颜慢慢地从椅子上下来，然后半蹲下来，跟他平视，她声音低缓，带着一丝心疼，「妈妈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妈妈会永远陪在你身边，我也永远爱你。」 她握住男孩的手，将自己手心的温度传递过去，「而我爱你这件事跟你弹不弹钢琴没有任何关系，我为你在舞台上的精彩演出而喝彩，可作为一个母亲，我无时无刻不为你的存在而骄傲，而开心。」 霍云澄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一下，终于将视线抬起，有些怔然地看着面前面容温和的女人。 即便化了明艷的妆容，可那双眸子中透出来的温柔是最最熟悉的模样。 从来没有人这样跟他说过。 他从小到大听过的最多的话就是赞扬以及鞭策。 身为霍氏这一代唯一的继任者，他的优秀是理所当然的，他也习惯了以高标准来要求自己，从来不敢辜负任何人的期望，他习惯了用自己的优秀去获得别人注意的目光。 所以在想要挽回顾晚颜时，他率先想到的是用音乐，用从小被她教导的钢琴。 假如他表现优秀的话，她一定会重新把目光放在他身上的。 毕竟以前他也是这么做的不是吗？ 但他从来没想到顾晚颜会对他说这么一番话，仅仅因为他的存在而感到骄傲吗？ 「你知道吗？妈妈有多开心看见你平安健康地长大了，我遗憾错过了你这五年的生活，但我又无比地憧憬着你的未来，并因为没有再错过而庆幸。不光我是这么想，你爸爸也是一样的。」 顾晚颜将额头抵上儿子，「我们都同样深爱着你，澄澄。」 霍云澄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放缓了唿吸。 「但妈妈又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顾晚颜语气有些沉重，「让你忐忑不安就是我最大的过错。」 霍云澄急忙摇了摇头。 不是的，这不怪她，是他自己一直患得患失。 顾晚颜*着他的头，「我希望，你以后一想到「妈妈」这个词，所想到的是开心和温暖，想到自己是被爱，你在我面前可以理直气壮，可以撒娇任性，这是母亲赋予孩子的权力。」 她轻轻地拥住他，霍云澄眨了眨眼，感受到温暖的怀抱，心里那块石头轰然落了地，终于彻底踏实了。他感觉自己身体好像一瞬间轻盈了很多，去掉了不属于他的枷锁。 「妈咪！」 身后传来欢快的叫声，霍云澄身体一僵，顾晚颜担心他有想法，拍了拍他的背才回头去看两个女儿。 念念好奇地看着她们拥抱，以为他们在玩什么游戏，笑嘻嘻地伸开手臂，撒娇，「我也要抱抱嘛！」 顾晚颜顾忌着儿子的感受，打算先哄一哄女儿，却没想到她转眼就被霍云澄手上的棉花糖给吸引了注意力，咽了口口水。 还没等她说什么，那只棉花糖就到了她的眼皮子底下。 第840章 还漏了一个人 ()」 念念眨着大眼睛看着将棉花糖递给他的霍云澄，男孩面容虽然跟之前一样，但她总觉得这个哥哥似乎哪里有些不一样了。 但这并不妨碍她对于棉花糖的垂涎。 「给我吗？」 她指了指自己。 霍云澄点点头，眉梢眼角终于露出一点这个年龄孩子才有的朝气蓬勃。 念念受宠若惊地接过来，看着到手的棉花糖兴奋地拿给姐姐看。 「姐姐你尝一口，好甜的！」 想想看了霍云澄一眼，然后又瞧了妹妹一眼，「你还没有说谢谢。」 对哦。 念念后知后觉，懵懵懂懂地道谢，「谢谢哥哥。」 霍云澄这个时候再听这声「哥哥」，便觉得没有那么排斥了，似乎意味也大不相同。 娇娇软软的女孩儿追在后面叫他哥哥，这不就是以前梦里想像的场景吗？ 霍云澄耳尖有些红，咳嗽一声，低声应下，「嗯。」 这是他*对念念叫「哥哥」做出回应，念念听到后感觉颇为稀奇，连棉花糖也不吃了，围绕着少年看了一圈，又叫了一声，「哥哥。」 霍云澄勉强保持稳重，点点头，「我听见了。」 突如其来的回应让念念一时兴奋起来，她得寸进尺，围绕着霍云澄不停地叫，「哥哥哥哥哥哥……」 霍云澄:「……」 顾晚颜无奈之下把人拉开才算是暂时终结了这一场认亲，她带着三个孩子去了下一个旅游景点，而霍云澄很明显话多了起来，脸上也时不时地露出笑容。 傍晚，夕阳西下，顾晚颜因为还有工作而不得不带着他们离开欢乐世界。 霍云澄来时的那辆劳斯莱斯就停在门口，他看了一眼后，主动提议，「我送你们回去吧。」 顾晚颜思考了一下倒也没有拒绝，反正这地方打车也不好打。 一行人朝着车走去，顾晚颜注意到车头原先的剐蹭已经消失了，整洁如新。 咦，难道是趁他们去玩的时候修补的吗？ 顾晚颜没有想太多，也忽略了低头站在一边态度格外恭敬的保镖。 她拉开后座车门，「澄澄，你先……」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卡了壳。 劳斯莱斯车座宽敞，后排坐着一个穿着深灰色衬衫的男人，西裤将一双长腿裹得修长，却只能委屈地缩起，他斜靠在座椅上翻阅文件，眉眼透出几分在商场中的锋锐，眼神凌冽。 忽地，他抬头朝她看过来，眼神中的凌厉微微收敛，将文件丢在一旁，下巴抬起，看向的是后面的霍云澄，「玩够了？」 霍云澄看着父亲有些心虚，毕竟当初说不要妈妈的人是他，现在他爸爸好像还在负隅顽抗，而他已经率先「投降」，有种背叛了革命的感觉…… 「爸爸。」 「玩够了上车。」霍寒霆按了按眉眼，「我有重要的事要处理，现在去机场。」 顾晚颜原本轻松的表情一滞，疑惑地看向霍寒霆，不知道究竟什么样的事才能让他也称之为「严重」，但想必不是小事。 霍云澄并非什么都不懂，他想上车，又迟疑地看了一眼窗外的女人。 顾晚颜安抚他，「澄澄，去吧，照顾好自己。」 霍云澄点点头，坐在了父亲旁边的位置上。 顾晚颜看着他坐好，视线微微一转对上旁边的男人，后者沉稳如常，目光在她身上迴转了一圈后又收回去。 车门隔绝一切，劳斯莱斯绝尘而去。 顾晚颜本想拿出手机来打车，却远远地听见了一声叫声。 「姐！」 她下意识地抬头，只见吴佳人从车窗中探出半个身子沖她挥手。 顾晚颜带着两个孩子过去，往驾驶座看了一眼，开车的果然是姜听春，她带着孩子上车，疑惑道，「你们怎么来了？」 有人打电话来让我们接一下你？ 吴佳人拿出手机，姜姐还以为你怎么了呢，火急火燎地就开着车过来了。 接一下她们？ 顾晚颜脑海中浮现出刚刚的男人，然后低头偷笑了一声。 吴佳人:「？」 「咳。」 顾晚颜咳嗽一声，「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回去了？」 姜听春开车掉头，「演唱会都结束了还留在这里号码。」 顾晚颜点点头，又观察了一下姜听春的表情，又拿出手机来看了一眼微博和一些社交app，发现没有任何关于昨天霍青樱和她的新闻。 看来霍家果然压了下来。 顾晚颜打开手机相册，看着里面的视频和音频沉吟半晌。 要是平时，她肯定早就搞事了，但上次霍寒霆的话让她有些在意，而且他还说有大事，万一她做什么耽误了他的事怎么办。 思虑片刻，顾晚颜还是决定暂且按兵不动，放霍青樱和盛乐一马。 关键东西要用在刀刃上，说不定以后会出奇蹟。 然而很快，顾晚颜就知道霍寒霆回去时因为什么。 霍氏跟合作方的机密又被泄露了，这次不再是小打小闹，而是关系到一场大合作，关系到一场20亿的对赌协议，且跟霍氏即将进行开发的文娱项目有关。 刚刚开始进行就遭遇如此巨大的一个滑铁卢，对霍氏和霍寒霆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财经新闻对这件事进行了追踪报导，并直言这场霍恐怕会输掉这场对赌，到时候赔送出去的可是实打实的股份。 首当其冲就是这个泄露机密的人。 霍氏会议室中气氛凝重压抑，所有人都沉着脸，首位的男人眼中更是凝着一团化不开的浓墨，显得阴郁冷酷。 姜柊在下方拿着调查报告汇报导，「根据报告显示，应该是在两个礼拜之内被人偷盗。」 霍寒霆手指点了点桌面，「将这两个礼拜来进出公司总裁办的人名单统统记录下来，然后一一查探行踪。」 姜柊早有准备，「名单都在这里，行踪也在确定中，着重记录了进出您办公室的。」 霍寒霆拿过来垂眸细看，乔依依站在他身后也不动声色地瞧着，眼神渐渐地有了些变化，握着的手紧了紧。 男人将文件扔回去，「好好调查。」 姜柊应下，刚想接过来，就听见乔依依带着迟疑开口:「姜特助这里还漏了一个人吧？」 姜柊微微一顿，抬头看她。 见所有人都望过来，乔依依似乎是吓了一跳，然后嗫喏着道，「我……我那天亲眼看见do日s小姐也进出了办公室的……」 第841章 合作危机 ()」 乔依依话音刚落，会议室中一片寂静。 do日s？ 不少董事会成员面露古怪。 一部分上了年纪并不关心娱乐圈的人对此表示疑惑，但这也并不妨碍他们知道这恐怕跟他们霍氏这位年轻的掌权者有关。 而且，似乎还是花边新闻。 这可真是件稀奇事。 不过霍寒霆这样冷情的性子也会让女人乱来么？ 这一刻不管是出于八卦还是对公司的担心，已然有人主动开口询问起这位「do日s」小姐的事。 「霍董，有这件事吗？」 霍寒霆微微蹙眉，没有否认， 「她当日是过来送一些东西，我就在办公室里面，这件事跟她无关，」 乔依依抱着文件的手微微一紧。 底下的董事微微点头，他们对霍寒霆自然是无比信任的，但总有那么些个不长眼的。 「霍董，事关霍氏的合发展，您可不能徇私情啊！」 底下传来一道略微尖锐的声音，让不少人听了都皱起眉。 然而首位上的男人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蓦地抬起一下手，却让底下的一众人心都瞬间揪紧，嵴背都挺直了不少。 霍寒霆的手段在座的即便没有经歷过也有所耳闻，尤其是这几年，他越发深不可测，喜怒不形于色，然而行事却果决凌厉，手段狠辣。 怎么能不让人心惊胆颤。 究竟是谁敢这样当年不给面子。 众人朝着声源处去看了一眼，顿时瞭然，这个人也姓霍，是霍二爷最疼爱的一个义子，向来以霍寒霆长辈自居，碍于他的姓氏，平时也有人给予两分薄面。 但这次他显然踩在了霍寒霆的高压线上。 男人微微抬鄂，视线锁定的一剎那，方才出声的男人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只勐兽给盯上了，心尖都在发打颤。 「既然如此，能接触到机密的除了这些人以外，霍氏的每一个高层都要接受调查。」 此话一出，底下的人倒没什么表情，反而是刚刚出声的人眼神闪了闪。 所有人都习惯了霍寒霆的说一不二，对这番话没什么异议。 会议结束，姜柊跟着霍寒霆起身往外走，走了几步才发现身边没人跟上来，又回头看了一眼。 「乔秘书？」 乔依依抬起头，像是才回过神来，立刻扬起笑脸小跑过来，「啊？抱歉，我这就来了……」 姜柊的视线不动声色地在她身上划过，什么话都没说。 从会议室里出来，其他秘书回了自己工位，姜柊跟着霍寒霆进了办公室，低声道，「霍董，他们为什么会提前这么快动手？」 霍氏二房这些年野心愈发膨胀，尤其是回国接手了盛乐之后，手伸得越发过界了。 但霍氏嫡系一脉强盛，尤其是霍寒霆几次三番稳定了霍氏的动盪的局面，并一手控制霍氏转型成功，对霍氏拥有绝对掌控权，他的地位又岂是那么容易撼动的。 虽说很早就察觉到了二房的异心，但没有充足把握，显然他们是不会轻易动手的。 顾晚颜的出现可以算是一个契机，但他们怎么敢轻易对公司下手？ 姜柊正打算再跟霍寒霆分析一番，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许晔探了半个身子进来，低声道:「吕先生来了。」 霍寒霆微微颔首，脸上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 这次霍氏和吕先华的合作是重中之重，如今出这么大的纰漏，他不过来一趟才是奇怪。 正想着，吕先华已经推开门进来了，脸色带着几分神秘莫测。 「霍董，我听说这次的合作出问题了？」 「吕总消息灵通。」霍寒霆从办公桌后起身，示意他在沙发上坐下。 吕先华也不急，「按照我们当时的对赌协议，如果霍氏完不成，这股份到时候可就……」 办公室内气氛凝然。 对赌协议是为了保护甲方和乙方的利益所设下的协议，如果霍氏旗下的子公司能够完成目标任务，那么吕先华将会追加投资20亿，如果完不成，届时霍氏付出的就是实打实的股份。 姜柊微微蹙眉，对吕先华的态度产生了一丝怀疑。 按照正常思维来说，想和霍氏合作的多少都会希望合作正常进行，为的是以后长远的发展，倒是头一次看见因为霍氏倒霉而幸灾乐祸的合作者。 吕先华并没有逗留太久就离开了，仿佛只是来确认一下情况而已。 他一离开，姜柊就请示:「霍董，要不要再去调查一下这个人？」 霍寒霆靠在沙发角落，双腿叠交，单手撑在扶手上，抵着下巴思索片刻后抬了抬手，「之前他的背调是谁做的？」 背景调查这种事情太简单，向来都是由总裁办去处理的，姜柊还记得是谁交上来的资料。 许晔进来的时候有些谨慎，目前很明显是高压期，她不清楚自己被叫进办公室究竟是因为什么事。 当得知是背调的事后松了一口气。 「背调是乔秘书做的，当时总裁办比较忙，她自告奋勇来帮忙做的，我觉得她是新人，从简单的事做起比较好，就让她去整理了，有什么问题吗？」 姜柊看了一眼霍寒霆后摇摇头，「没事，你先出去吧。」 等到许晔出去后，霍寒霆才又开口，「再去查一查他的公司伺服器所在地，把他的身份背景也再探查一下，你亲自去。」 姜柊应下。 因为事态紧急，调查的结果以最快速度送到了霍寒霆面前。 「公司註册地址在开曼群岛，的确是一家中资公司，但值得一提的是，背后控股公司另有其他。」 换言之，这是一个套壳公司。 姜柊做事从来不会做一半，他继续开口说了下去，「这个控股公司背后的股东是……」 他抬眼看了一眼霍寒霆，「是霍二爷的侄子。」 果然。 霍寒霆唇角露出一丝嘲讽的弧度。 但姜柊仍旧不明白，这次的动静敢闹这么大，二房的司马昭之心显然已经没办法再隐藏，只是不清楚他们的底气究竟在哪里。 办公室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在这寂静的一刻，手机振动声便显得尤为刺耳，如同夜中响起的一声暗鸦啼鸣。 霍寒霆看了一眼，是从老宅打过来的。 他皱了皱眉，接听，电话那头周茹焦急的声音传过来。 「寒霆，你爷爷出事了！」 第842章 病危 ()」 初秋的帝都满眼都是枫叶，一夜秋风渲染出了满城热烈的鲜红，让人迷醉在树根下腐朽的气息中。 由青转红象徵着一个季节的开始，一段生命的成熟。 帝都最高级的私人医院今天气氛格外不同一些，只有少部分人注意到了，在病房楼区内，多了不少神情肃穆的壮汉。 他们守卫在门口，冷酷的眼神打量着每一个经过的人。 如此戒备森严，必定有大人物在楼中。 忽然两辆宾利停在了楼下，副驾驶上西装革履的男人下车，毕恭毕敬地拉开了后排车门。 后车座上下来一对夫妇，气质样貌皆不俗，只是脸上多少带着担忧挂念，沾染上了红尘气。 两人下车没多久，楼中就出来一个满头银髮的老人，虽然看得出上了年纪，但是却嵴背挺得笔直，精神状况尚佳。 「少爷，夫人，你们可算来了。」 「德书。」霍盛英一脸严肃，「我父亲现在怎么样了？」 霍正德嘆了口气，「老爷子现在的情况基本算是稳定住了，但是一直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医生说是如果一直醒不过来的话，情况不容乐观。」 听闻，夫妇两人的情绪更低了。 「爷爷究竟是为什么才会晕倒？」 身后传来一道清冷低沉的声音，听着比往常要更冷一些。 霍正德转过身，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霆少爷也来了。」 他嘆了口气，「老爷子年轻的时候身体就有些小病小痛的，现在到了年纪，医生说是身体自然衰老……」 生老病死，这是一个必然的过程，谁都没有办法阻止。 霍寒霆一身风尘，双肩厚重，俨然经歷过一场匆忙的旅程。 他抬眼看了病区楼，「先去看看爷爷。」 霍绍元独自一人住在了icu病房中，他平躺在病床上，皮肤老态却眉目威严，即便身上插着管子也依旧有种上位者的气势。 心电图起伏还算正常，周茹和霍盛英微微松了口气。 老爷子是霍氏的主心骨，他如果去世，对外界甚至对霍氏内部来说都是个巨大的打击。 走廊另一头传来了脚步声，几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朝着这边行来。 霍寒霆微微侧目，跟领头的医生目光对上，对方快步过来，「寒霆。」 霍寒霆颔首，「情况怎么样？」 秋立槿如今已经是国内神经科最出色的后起之秀，再过五年，必会成为这一领域前三的专家，由他和一众德高望重的名医来为霍老爷子诊治再合适不过。 隔着玻璃看了一眼老爷子平静的面容，秋立槿眉心凝成一团。 「不算乐观，慢性硬膜下血肿出现急性包裹性脑出血，出现如果老爷子一直这样醒不过来的话……」 后面的话不说完，所有人也都明白，周茹和霍盛英面色都沉了下去，霍寒霆也唇线微绷。 「要怎么处理？」 秋立槿犹豫几分后，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的开了口，「可以进行开颅，减轻血肿压力。」 在场所有人面色都变了，霍绍元已经年过90岁，本身高龄手术就面临着极大的风险，更别说还是开颅手术了。 见霍氏的人都忧心忡忡，秋立槿又不充了一些详细情况。 「如果不做手术，霍老爷子也多半能醒过来，但是剩余的时间恐怕不多。」 霍寒霆忽然开口，「手术失败会怎么样？」 走廊中这瞬间仿佛连唿吸都停摆了。 「手术成功，霍爷爷的寿命可以得到延长，但是如果失败，那么可能下不了手术台。」 秋立槿沉重的语气几乎让人窒息，周茹几乎是条件反射性地说出，「不行！」 手术风险本来就大，这样的后果他们几乎承受不起。 其他人都没有出声。 这个手术相当于一场赌博，筹码太过沉重，没有人敢下场。 「爷爷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应该快了。」秋立槿看了一眼时间，「如果药物起作用了，就在这24小时以内。」 「手术的事等爷爷醒来再说吧。」霍寒霆最终拍板，老爷子掌控了自己的命运一辈子，是否做手术也应该让他自己来做决定。 虽然决定下了，但在场没有一个人能露出愉悦的表情。 霍寒霆返身对没出过声的姜柊道，「封锁爷爷晕倒的事，再调人过来看守住病房，每一个进出的人都要严格管控。」 他语气冷硬，尾音下沉的瞬间是刀锋般的寒意。 姜柊一怔，随后就忽然想起出现得恰到好处的合作危机。他往icu里望了一眼老爷子平静的睡容，忽然觉得毛骨悚然。 二房这个时候动手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巧合，说不定老爷子的身体状况…… 他不敢再细想下去，低声应下。 然而，有时候情况完全赶不上变化。 顾晚颜对帝都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容英韶电话打进来的时候，她还在敷面膜，因此就直接将手机开了免提放在梳妆镜前。 她本以为容英韶是过来跟她叙旧的，却没想到对方的语气严肃至极。 「晚晚，霍家出事了你知不知道？」 顾晚颜愣了一下，随后想起那天霍寒霆急匆匆将霍云澄接回去的事。 她直起身来:「霍家怎么了？」 容英韶看她这副样子就知道她没看新闻，头疼不已，「你快看看网上吧，天下大乱了，霍老爷子病危，不久于世了……」 啪嗒。 顾晚颜脸上的面膜掉了。 「怎么会……」她愣住了。 顾晚颜记忆中的霍老爷子是一方枭雄，身强体健，怎么会忽然不久于世？ 「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反正网上已经渲染得满城风雨。」 顾晚颜赶紧拿起手机，这才发现在她息屏的这段时间里，不知道跳进来多少个app的头条新闻，都是关于霍绍元即将病重去世的。 顾晚颜心都揪了起来，第一时间想到了霍寒霆。 他是由霍老爷子一手调教出来的霍氏继承人，自然对爷爷的感情也深厚一些，霍老爷子如果真的去世，对他也将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第843章 宁错杀不放过 ()」 霍老爷子重病的消息没能瞒住，也不知道是谁暴露了医院的位置，天天有记者想方设法地混进来。 好在秋家的私人医院向来管控严格，进出的人士非富即贵，而病区楼更是又被霍家加大力度看管，铁桶一片，几乎连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霍老爷子在昏迷的第二天清醒过来了。 霍氏最主要的人几乎都在病床前候命，就连原本在国外度假的霍景玺和沈雅曼也回了国。 「爷爷。」 霍寒霆微微上前一步，弯下腰。 霍绍元刚刚醒过来，身体还有些虚弱，眼皮子耷拉着，身上有种行将就木的腐朽气息。 眼珠子在所有人身上转了一圈后，最终停在了自己的长孙身上，颤巍巍地伸出手指点了点他。 霍寒霆多少能够明白他的意思，沉默片刻后还是将医生说的据实相告。 也许一部分老人会害怕死亡，承受不住这个消息，但霍绍元一生起起落落，歷经过战乱与平和，执掌霍氏多年，心性坚毅，断然不会被死亡的阴影所击倒。 果然，霍绍元脸上一片平和。 「爷爷，您要不要做手术？」 霍寒霆把决定权放在了霍绍元手里，在生命的最后阶段，他有权利安排自己的人生。 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唿吸。 只见枯萎的手从床畔抬起，然后点了两点。 霍寒霆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老爷子一生都是传奇，怎么肯在病床上缠绵着过完最后一点时光。 死在手术台上走如何？ 哪里不是归宿呢？ 后方的家属表情都有些复杂，却也没人提出异议。 老爷子自己的决定，无人能更改。 手术定在了两天后。 为了不打扰老人休息，霍氏的人没待太久就退出了icu，打算好好商量一下手术的事，只是还没起头，廊道尽头就出现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众人望去，霍建军领着霍青樱和一些亲戚正往这边过来，表情上还挂着担忧之色。 霍寒霆眼眸微眯，眸底覆上一层寒冰之色。 「盛英啊，情况怎么样了？」 「二叔。」眼前的老人表面上还是他的长辈，霍盛英顿了顿，还是回答。「我爸目前情况不太好，还要看后续治疗。」 霍建军嘆了口气，「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 霍盛英这些年虽然不再管理公司，但对于目前公司的状况也知道两分，对这个庶出的二房也有所警惕。 霍青樱的注意力都在一旁未曾开口的霍寒霆身上，此时终于忍不住大着胆子说了一句:「表哥，你不要太难过了，爷爷肯定会好起来的。」 后面的霍景玺倒是听了个稀奇，悄悄跟妻子耳语道:「她哪只眼睛看出来大哥难过了？」 沈雅曼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没说话。 霍寒霆终于开口，「爷爷这里不便招待，既然二爷爷来了，就先请住到清兰山上去吧。」 清兰山是老爷子的地盘，邀请二房住过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对方心中有鬼就不一定了。 霍建军不动声色地拒绝，「这就不用麻烦了，我们就暂时先住在另一处宅子里就行了，这大哥没有出院，我们也在清兰山住不安稳。」 霍寒霆也没有强求，整个帝都都在霍氏的势力范围之内，这些人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霍二房没能摸清楚霍老爷子的状况，离开了医院。 剩下的人也不好一直在医院里守着，霍盛轩便带着妻儿先回家去了。 等到人散尽，霍寒霆才走到医院隐秘的拐角处，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霍正德恭敬万分，「霆少爷。」 霍寒霆微微侧过身，「爷爷是怎么发病的？」 霍管家微微一惊，「您是说……」 男人眯了眯眼，没有说话。 老爷子发病的时机太过巧合，看似没什么异常，却又处处透着古怪，很难不让人多想。 有关霍绍元的生死，管家不敢再隐瞒，将那天所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老爷子的身体状况其实这一两年来一直都不大好，医生给他开了药，他也一直在遵照医嘱服用，稳固身体状况。发病的那天，我和老爷子在花园里散步，后来天有点冷了，我进去给老爷子拿毛毯，后来听见佣人惊慌失措的叫声才知道老爷子不小心摔倒了，就赶紧送医院了。」 听起来似乎没有多大问题，霍绍元身体不大好，走不稳也正常，但霍寒霆向来多疑，有些是谁还是要查查清楚为好。 「正德爷爷。」他压低声音，「让人去查查那几个佣人，爷爷常吃的那些药你也悄悄拿一些给立槿，让他分析一下成分。」 霍正德岂会不懂他的意思，当下便点头:「我这就去办。」 他紧紧地捏住拳头:「要真是这群是里爬外的东西伤了老爷子……」 「不要打草惊蛇。」霍寒霆摆了摆手，「秋后算帐不必急于一时。」 眼下最重要的是霍老爷子。 霍正德点点头，转身离去了。 姜柊看他们谈话结束，从不远处过来，「霍董。」 「你去问立槿要当天参与爷爷手术的医生和护士名单，挨个仔细查探过去，有任何异常立刻踢出名单，重新安排。」 霍寒霆的声音冰凉彻骨，「宁错杀不放过。」 姜柊明白事态紧急，点头应下。 手术当天，医院里其他病的手术都被安排去了就进医院，手术室门前被清空，只剩下了霍氏的人。 秋立槿一身蓝色的手术服，正要跟护士进去。 「立槿。」霍寒霆低声道，「拜託你了。」 这么多年的兄弟，秋立槿又怎么会不知道他有多重视自己家里的人，当下拍了拍他的胳膊，「我一定会尽力。」 说完，他戴上口罩进了手术室，大门在所有人面前缓缓合拢。 慢性硬膜底下的血肿钻孔引流是最快的开颅手术，但因为霍绍元的年纪，这个手术的时间註定要被拉长。 气氛凝固在焦灼与不安中，没有任何人说一句话，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霍寒霆穿过长廊拐角在安静的休息椅上坐下，他习惯性地想抽根烟，但拿烟的时候，指尖微微有些不稳。 他闭了闭眼，正打算将烟放回去时，一只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上。 第844章 幸不辱命 ()」 霍寒霆睁开眼，抬眼看向面前投落下来的这片阴影。 她身后窗里透过来的阳光实在有些耀眼，让他有些怠倦地眯起了眼。 顾晚一声不响地望着他。 烟从指尖坠落，霍寒霆定定地看着她，然后手指微张，从她指缝间穿了过去，与她十指相扣，另一只手环住了她的腰，头微微低下，额抵在了她的腹部。 「阿颜。」 他嗓音比往日要低沉，带着一抹沙哑。 顾晚颜心疼极了，轻轻抚上他有些硬度的头髮，声音柔和，带着抚慰的力量，「我在。」 我在。 人在脆弱时，再没有比这两个字更动听的话了。 霍寒霆闭上眼，一言不发，顾晚颜也没有说一个字，时间静默。 他们之间的默契早就已经跨越了时空，即便五年未见，一声「阿颜」也足够了。 周茹许久未见儿子回来，看了一眼亮红灯的手术室，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打算起身去寻找。 霍老爷子对霍寒霆来说是极为重要的长辈，再强势冷漠的人面对自己在乎的人性命攸关时刻也难免会有情绪上的失控。 周茹穿过长廊，刚刚走过拐角，随意瞥了一眼后又立马退了回去。 随后她又缓缓地朝着那边看了过去。 阳光炽盛，长椅边的人一男一女，一坐一站，彼此相拥。 女人她再熟悉不过，仍然是那张脸。 只是不同于以前的是，她几次见她，她无时无刻不想着逃离自己儿子身边，断然不会像现在这样，脸上浮现出心疼温柔的神情。 周茹表情有些复杂。 她当然是不愿意儿子再跟这个女人搅和在一起，可现在显然显然是特殊时刻，她这个时候出去把两人拆分开又能怎么样呢？ 嘆了口气，周茹转身回去了。 「你怎么来了？」 霍寒霆情绪渐渐地调整过来，他睁开眼，按了按额头，似乎这个时候才感觉自己刚刚一瞬间泄露的脆弱有些丢脸。 顾晚颜知道他这些小习惯，哪里又会不懂他的意思，闭口没提刚才，只在他身边坐下。 「我看新闻听说爷爷病了，所以过来看看。」 事实上顾晚颜在看见新闻时，除了担心霍老爷子以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霍寒霆。 虽然这个男人惯常冷漠，身上自带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但实际上却极为重情，霍绍元是一手栽培他的长辈，又是他亲爷爷，如果他真的出事了，霍寒霆又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 所以她在看见消息后，就立刻买了机票飞帝都。 医院不让进，还是她给姜柊打了电话才进来的。刚刚乘坐电梯上来，就看见霍寒霆一个人沉默着坐在休息椅上，指尖夹着烟，却没有要动的迹象。 那种沉闷之下的压抑仿佛犹如实质一般压在他的肩头，顾晚颜心揪了一下。 「爷爷情况现在在怎么样了？」 「还在手术。」 顾晚颜知道老人这么大年纪手术要面临的风险是很高的，但这个时候的霍家人更需要的是安慰，而不是事实。 「爷爷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顾晚颜莞尔一笑，「他还不知道我回来了，等他醒过来，身体好些了，我给他一个惊喜。」 霍寒霆偏头看她浅笑的模样，心里也松快了一些，伸手抚了一下她的脸，随后捏了一下一边的脸颊。 「别到时候成惊吓才好。」 「怎么会。」顾晚颜躲掉他的手，揉了揉脸，不满地抱怨了一句。 霍寒霆低低地笑了一声，这笑意转转瞬即逝。 「你走了之后，清兰山的茶师换了一批又一批，但每换一次，爷爷便要说一次这茶师不如你泡的。」 虽然霍老爷子不愿意孙子为了一个女人涉险，可他也不愿看见顾晚颜真的就这么香消玉殒。 人越老也越爱叨念从前。 顾晚颜握着他的手，安慰道，「那等爷爷醒过来，我再给他泡。」 「好。」 手术时间差不多了，霍寒霆起身预备到手术室前去，顾晚颜踌躇着松开他的手。 霍家现在除了周茹，其他人可还不知道她的存在呢，等下看见她说不定会吓懵过去。 可她手指刚刚松开一条缝，就又再度被人握紧。 霍寒霆牵着她的手往手术室前走。 走的时候一个人，回来还多带了一个人，而且似乎还是个女人。 即便目前大多数注意力都放在了霍老爷子的手术上，也依旧分出了一分心身去看看霍寒霆究竟带了个谁回来。 两人重合的身影微微错开，顾晚颜的容貌暴露在重重视线下。 死一般的寂静。 霍盛英罕见的一脸震惊，随后视线在顾晚颜和自己儿子之间不断流连，霍建军眼眸深深，霍青樱看着她又是吃惊，又是不可置信。其他人就没这么多情绪了，霍景玺和沈雅曼深深地吃了一惊，良久才迟疑着出声， 「大嫂？」 顾晚颜犹豫着要不要打个招唿，或者做一下自我介绍，说大家好，我是顾晚颜，我没死，我又回来了。 那她估计这个手术室还要再进去一批人。 这个犹豫很快就没什么必要了，因为手术室上的红灯变成了绿灯。 手术结束了。 顾晚颜就算这会儿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暂时也没什么人关心了。 霍家的人纷纷从椅子上起身，紧张地盯紧了手术室的大门。 门开了，一众疲惫的医生从门里出来。 顾晚颜从来没见过秋立槿这种情况，每次见这个男人，他都是一副优雅的姿态，桃花运笑得潋滟生情，但此时这双眼睛中只有红血丝。 他额上还残留着汗珠，身上有种深深的疲惫，连带着整个人都憔悴了一些，像是被人抽走了精气神。 「立槿。」霍寒霆围上去，「手术……怎么样？」 顾晚颜能够感觉到抓着她手的那只大手在缓缓用力，霍寒霆也在紧张，甚至是害怕。 所有人都屏住了唿吸，紧紧地盯着他，唯恐漏听一个字。 秋立槿摘下口罩，长抒了一口气，随后露出一抹疲惫的笑容，「幸不辱命。」 第845章 你要再多两个小宝贝啦 ()」 听见这四个字，霍家的人才算是彻底放下了心，脸上露出喜悦的神情来。 顾晚颜能够感觉到握着她的那只大手也悄然松散了一些。 手术成功就是最好的结果。 霍寒霆握了握好友的手，「辛苦了。」 秋立槿跟他碰了一下肩，回头让开一条道，看着护士们推着移动床从手术室里出来，霍绍元眼睛紧闭地躺在病床上，脸色有些苍白。 霍建军瞥了一眼，神情莫测。 秋立槿还在叙述老爷子的状况，「虽然手术成功了，但是老爷子还要再过24小时才能醒过来，醒来之后起码要在医院里过两三月。」 霍寒霆颔首:「你先去好好休息。」 霍家的人跟着被推去病房的霍绍元一起离开，等到安置好一切的时候，才想起还有一个「死而復生」的顾晚颜。 霍盛英打量着这个儿媳妇，又看向儿子，在等一个解释，霍家原本想要离开的人也停下来注意些这边。 霍正德盯着顾晚颜仔细看了看又看，却不敢认。 他年纪大有些老眼昏花，怕认错了人，倒是霍景玺没那么多顾忌，直接开口叫道:「大嫂……」 只是语气多了一些不确定性。 顾晚颜尴尬地沖他笑笑，没有说话，只是抬眼看向了身边的男人。 霍寒霆揉了一下眉心，对顾晚颜的事简单做了个交代，「颜颜之前落海失踪，五年来一直在接受治疗，直到现在才回来。」 居然真的是顾晚颜！ 心里有所猜测是一方面，但等到真的确定又是另一方面，霍家人神情各异。 当初霍寒霆不肯登记顾晚颜死亡的事情，所有人都只道他一往情深，也就随他去了，没想到这人竟然还真的被他等了回来。 纵然知道其中恐怕还有不少事情，但惊愕过后也有喜悦之情。 沈雅曼早先就和这位大嫂关系不错，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只是碍于周围长辈在，也没说什么。 一些城府深沉的长辈们脸上却是出现了几分疑虑之色，但当着一众人的面，也没说什么。 周茹神情复杂，盯着顾晚颜看了又看，最终也没说话。 霍盛英开口道:「晚颜的事以后坐下来再说吧，先别站在这儿了。」 老爷子被转入了特殊病房，霍家人隔着玻璃看了几眼后便放下心来退去，他们总不能一直待在医院。 走出病区楼，天空映着金色的彩霞，浪漫得如同仙境。 霍寒霆仍然牵着她的手，直到在露天停车场前停下来。 「你住哪里，我先送你回去。」霍寒霆替她拉开车门，「霍家这边还有事情要处理，等到处理完了……」 他顿了顿，「我再接你回来。」 顾晚颜一怔，随后眨了眨眼，「你……你不生我的气啦？不想跟我分开了？」 明明之前还冷漠得不得了的样子，让她寝食难安，以为他们真的走到头了，没想到今天她过来一趟，就迎刃而解了？ 霍寒霆盯着她，墨眸沉沉，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髮，「阿颜，我从来没想过要跟你分开。我也许会放弃do日s，但我永远不会放弃顾晚颜。」 顾晚颜一愣，一瞬间脑海中像是醍醐灌顶，「你什么时候发现我恢復记忆了？」 她自以为伪装得天衣无缝，但是对她一言一行熟悉无比的霍寒霆来说，也许处处都是破绽。 「do日s可不会创作。」 「那么早……」顾晚颜难以置信，「那你为什么不拆穿我呢？」 「一方面是因为盛乐有眼线在霍氏内部，另一方面是想看看你究竟想做什么，到底什么时候肯对我坦白。」 霍寒霆轻轻扯了她一下，将她拉进自己怀里，低沉的嗓音响在她的耳边，「你知道吗？当我发现你恢復记忆却不肯来找我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要这样伪装一辈子。」 顾晚颜明白过来了。 霍寒霆发现她恢復了记忆却没来找他，他大概是以为她选择了纪修竹，态度上的冷漠因为这个猜测而占据了大半。 不过…… 「你刚刚说盛乐的眼线……」 「你装记忆没恢復，不就是想引出秦情背后的人？我也一样。」霍寒霆眼中浮现出一抹深沉，「霍二叔那边有些贪心不足了。」 顾晚颜这个时候脑子转的很快，她想起日本之行的时候，她最开始袒露身份，其实他的态度就已经松软了，如果不是后来出现了…… 「乔依依？」 反应过来的顾晚颜表情有些奇怪复杂，「难怪你对她有些不一般……」 外面的人还天天嚷嚷着她是下一任霍家太子妃，而她居然也真的信了，暗地里各种使小性子。 顾晚颜脸一阵青一阵白。 霍寒霆注意到了怀里女人的僵硬，低低地笑了一声。 顾晚颜咬咬牙，恼羞成怒地锤了他一拳，「你就看着我丢脸！」 「看久了你没恢復记忆时不假辞色的样子，忽然觉得你拈酸吃醋的样子格外可爱。」 顾晚颜还是气鼓鼓，「我差点就急了，到时候我戴一顶绿帽子天天去你公司晃荡，丢脸的还是你！」 这倒的确像是顾晚颜能做出来的事儿。 霍寒霆又笑了，「你没恢復记忆的时候，我有说什么吗？」 顾晚颜理直气壮，「我也没有真的给你戴绿帽子啊！」 「那想想和念念呢？」 「想想和念念……」 嘴里的话即将脱口而出，关键时刻顾晚颜来了个急剎车，她抬头看着好整以暇瞧她的霍寒霆。 男人似笑非笑，顾晚颜一时摸不准他是知道想想和念念的身份，还是在反讽她没给他戴绿帽子这件事。 于是她反口问道:「你觉得呢？」 「我从前就说过了。」霍寒霆捏了捏她的手心，」不要再有事瞒着我，除非你想跟我吵架。」 说起来倒像是她的不对了似的，顾晚颜皱了皱鼻子。 「要不是你态度不好，我怎么可能会瞒着你？」她振振有词，「万一到时候你把想想和念念抢走，把我踹开怎么办？」 豪门阴诡，她看得也多了。 不过什么都一直瞒着他，她多少也有些心虚。 抬眼偷偷瞥了他一下，她清清嗓子，握住他的手，语气带着不胜欢喜，「霍先生，恭喜你，你要再多两个小宝贝啦！」 第846章 双喜临门 ()」 尽管心中有所猜测，但亲耳听见从她这里得到确认的心情是不一样的。 霍寒霆只觉得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情绪从心底蔓延上来。 温馨又带着一种满足。 自从顾晚颜失踪，这种情绪再不曾有过，如今竟失而復得。 霍寒霆一时卡壳，半晌无言。 顾晚颜依旧笑眯眯的，「高兴傻了？」 她顿了顿，「你要是不相信做亲子鑑定也行。」 一开口就没好话，她额头被敲了一下。 「我又没说不信你。」霍寒霆垂眸抱着她，你说的话我都相信，只是忽然觉得有些突然，也许真像你说的，高兴傻了也不一定。」 顾晚颜靠在他怀里，鼻尖一瞬间有些酸。 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跟他温和平静地说过话了，从他们坦诚相待的这一刻起，所有失去的都已经回来。 顾晚颜回抱着他，「我当时跳海的时候已经怀孕一个多月了，被救上来之后，我没有记忆，唯一可以让我觉得安心的就是肚子里的孩子。这也是我为什么后来会到华国来寻找他们父亲的原因。」 女人抬起头看他的眉眼轮廓，「因为我觉得假如一个男人值得我为他生儿育女的话，那他也值得我跋山涉水去寻找他。」 所幸，真的值得。 霍寒霆不由自主地抱紧了怀里的女人，他所想到的却不只是这些，他在想假如当初顾晚颜跳海没有被纪修竹恰好救上来，那么他所面临的极有可能是一尸三命。 光是想想这个可能，他就觉得会疯。 顾晚颜抬头，「那你要不要见见你女儿？不过我走得太匆忙，他们没有被我带来帝都。」 霍寒霆虽然也很想见女儿，但是目前帝都局势有些混乱，他暂且安抚住她，「等我把霍家的事情处理完毕，再把她们亲自接回来，到时候你的身份也可以一起做个交代。」 顾晚颜也不愿意女儿涉险，点点头同意这样安排。 霍寒霆将她送到了清兰山上。 清兰山现在没有主人，而且防卫措施都是最好的，这里的确是最安全的地方。 霍父霍母也在这个地方，只不过是住在另一个别苑。 「等我回来。」 霍寒霆在她额前吻了一下，随后转身大不步离去。 顾晚颜盯着他的背影，看出了一种肃杀的沉郁之气。 她心中隐隐的有些担心。 毕竟这次的敌人与以往不同，并非外来，而是来自同姓的族人。 霍寒霆出门后就去了医院，他从侧门进去没有惊动任何人。 病房里依旧静悄悄的，只有秋立槿待在一侧，看见霍寒霆过来，他点点头之后进去退出了病房。 病床上只剩安然躺着熟睡的老人。 霍寒霆叫了一声， 「爷爷。」 病床上的老人眼皮子颤抖了几下后软管睁开了眼睛。 其实秋立槿说霍绍元要在24小时之后才能醒过来是骗人的，霍绍元术前在清醒状态，恢復得不错的话，三四个小时就能醒过来。 霍寒霆走到病床边，低声道，「他们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我还是将您秘密转入其他医院。」 怎么想霍绍元发病的事都充满了疑点，如果真的是有心人为之，那么他现在待在医院里，无疑是非常危险的。 霍绍元伸出手摆了摆，眼神中虽然有些疲惫，但是却仍然透出一种睿智深沉的视线。 「您是说……」霍寒霆眸中露出几分犹豫。 霍绍元张了张口，摇了摇手指。 这是在让他不要犹豫。 霍寒霆心中有了决断。 * 霍建军从医院中出来之后就隐隐的有些不安，他握着拐杖坐在车上，霍青樱坐在他身边，也一反常态地安静。 她心慌得厉害。 万万没想到那个人竟然真的是顾晚颜。 「爷爷。」她终于还是忍不住，「那个顾晚颜不是死了吗，又怎么会……」 霍建军眉眼一沉，前面属下心腹看了他一眼，等到了目的地之后让霍青樱先下车，自己则留在了车上。 「先生，霍绍元的手术成功了，再想下手就难了。」 他们这次铤而走险，结果什么也没有捞到，甚至说不好还打草惊蛇，让霍寒霆起了疑心，可谓得不偿失。 「霍寒霆一定开始怀疑了。」 回归国内这么多年，霍建军也越来越清楚这个男人的可怕之处，也因而心中充满了焦虑，甚至是恐惧。 「事到如今，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心腹神情一凛，随后默默点头。 当初既然选择出发，便就已经知道再没有了回头路。 「我会请最好的杀手。」 「不。」霍建军摆了摆手，「不要杀手。」 他坐着，耷拉的眼皮底下的瞳孔透出毒蛇一般啊森然。 「一个普通人就足够了。」 * 霍老爷子是在手术后的第二天下午清醒过来的，霍家人不敢围得太过靠近，碍于医生要静养的叮嘱，只探望了半个小时就预备离开。 离开前霍景玺还是没忍住，笑道:「爷爷，您可要尽快好起来，到时候咱们家就是双喜临门了！」 双喜临门？ 霍老爷子有些疑惑。 周茹心中还有所担忧，生怕霍老爷子知道后像她一样白高兴一场，忙道:「还是等爸好了之后再说吧。」 霍景玺一想，也是，万一霍老爷子承受不住这个消息怎么办？ 他没再继续往下多说，一行人就这样离开了病房。 临走前，霍寒霆跟霍老爷子对视了一眼，轻轻点头。 病房里重新安静下来，霍老爷子又闭上了眼，他现在一天中以睡眠居多，俨然处在身体虚弱的静养阶段。 病房门口有保镖护卫着，每一个进出病房的人都要经过严格盘查。 忽然走廊尽头出现了两个穿着白色防尘服的人，一男一女，拿着清扫工具。 他们走到病房门前，面对表情冷肃的保7章们，有些不知所措，「我们得清理一下医用垃圾。」 两个保镖互相对视一眼，「工作证和身份证。」 两个打扫的人面面相觑了一眼之后，把身上的工作证掏出来给他们看。 两个保镖核对了一下面容和工作证后让开了路。 第847章 病危 ()」 病房里一片安静，进来之后，女人对男人叮嘱了一声，「你才来没多久，别乱动这里的东西，你不知道这里住的可不是什么普通人，我们得罪不起。」 男人一边陪笑一边抬眼打量四周，「我哪儿敢乱动，您看这地方就不是一般人住的。」 「那是。」女人也顺势多看了几眼，「不过那也跟我们没什么关系，赶紧把东西收拾了出去。」 他们在外间待着，里面才是病房。 男人抬眼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有些紧张，「我去把病房里面的垃圾也收拾了吧。」 女人皱眉，「病房里面就别进去了吧？」 男人踌躇，「可是您看这地方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住的，万一里面没收拾，到时候他们怪罪下来……」 女人一下子犹豫起来，这有钱人可不讲道理，到时候他们要是真的怪罪下来，丢工作还是轻的。 「那行，你悄悄进去，赶紧提了垃圾就出来。」 男人点点头，手握上门把手，掌心出了细密的汗，随后他一咬牙，拧开门把手进了病房。 病房里干净宽敞，靠近飘窗的病床上静静地躺着一个老人，即便对方闭着眼睛，鼻子上插着氧气管，也依旧能够感受到那股久居上位的气势。 男人心跳如擂。 他看了一眼病床边预备替换的盐水，想起那人跟他说的，然后抬步朝着推车走去，将口袋里疫一瓶一模一样的盐水袋给摸了出来，然后立刻跟推车上的盐水换了一袋。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之后，他就慌里慌张的要出去，却没想到女人正巧在这个时候推门进来。 「你在里面干嘛？」 男人吓了一跳，摆摆手，「没，没什么。」 「没什么垃圾怎么还不赶快收拾呢？」女人埋怨了他一句动作慢，然后走到垃圾桶旁将里面的黑色塑胶袋提了出来。 经过病床边时她也好奇地看了一眼床上沉睡的人，结果差点被绊倒，一手扶着病床和推车才站起来。 「哎呦，造孽。」女人吓了一跳，随后赶紧拉着男人出去，「快走快走！」 两人又重新退出了病房，门在面前关上，男人松了一口气，只是刚刚转过身，就看见门口站着一位医生，本来已经放下的心又高高提了起来。 「你们是谁？」 这位医生温文尔雅，只是眼中的情绪全然没有面上所表现的那么温和。 「秋医生，他们是来收拾医用垃圾的。」门口的保镖代为解释。 秋立槿看了一眼他们，然后推开病房的门往里面看了一眼，「这里面你们没去过吧？」 男人一瞬间紧张起来，握起了拳头。女人也有些害怕，「这里面不能去吗？」 门口的保镖察觉出一点不对劲，微微动了一下身子，封住了病房的出口。 秋立槿在病房里转了一圈，最后眼神落在了那几袋盐水上。半晌，他将盐水袋拿起来停滞在空中，仔细的观察着。 男人瞳孔一缩，肾上腺素在一瞬间飙升。 秋立槿眯了眯眼，然后将盐水袋放下，什么也没说。 男人心里松了口气。 秋立槿在病房里逛了一圈，最后走到了男人面前，「你们走吧。」 没有状况发生是最好不过，女人点点头，「哎。」 「不过——」 他们才刚刚转了个身，身后传来冷然的声音。 「得先把你口袋里的盐水留下。」 男人生平*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毛骨悚然。 明明今天外面还有太阳，他却感觉一瞬间如坠冰窖。 「什……什么……」 他尽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旁边的女人疑惑着代替他发言，「什么盐水？」 她看了看这位医生，又看了看旁边的同事，直觉上告诉她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旁边的保镖在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就立刻制止住了他们两个，随后其中一人在男人身上摸索出了一袋盐水。 秋立槿接过来，上下抛着这袋盐水，语气中不自觉地露出一丝嘲弄，「偷梁换柱，这么拙劣的把戏。」 男人颤颤巍巍，一瞬间瘫软在地上。 女人傻住了，一瞬间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意识到出了大事，另一边又急匆匆地过来了两个保镖。 「先把这袋盐水里的成分送去检测一下。」 秋立槿将被调换的那袋盐水扔给保镖，后者立刻神情严肃地下去了。 男人被带了下去。 秋立槿看了一眼有些害怕的女人，开口道，「行了，你先走吧，刚刚发生的事不要往外说。」 女人点点头，立刻出去了，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秋立槿立刻把护士和护工叫进来，吩咐这里面的东西通通都要检查一遍。 这里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霍寒霆那边，他赶来医院。 秋立槿将调查的情况说给他听，「那个男人交代是想换一些好药出去卖，但是背后的隐情显然不会这么简单。他替换的那袋盐水已经经过检测，里面有一些破坏免疫力的药物。」 霍绍元如今正是身体虚弱的时候，对方换一袋这样的盐水上来，显然其心可诛。 「只要再多省为那个男人一段时间，不怕他吐出背后的真相。」 霍寒霆仍旧蹙眉，「立槿，我总觉得事情好像有些太简单了。」 霍建军怎么说也是个心有城府的老狐狸，他如果真想除掉一个人，必定是会选择悄无声息的手段，怎么会放这么蠢的人来做这件事？而且手段也太拙劣了。 秋立槿迟疑，「会不会是他太急了，所以狗急跳墙？」 霍寒霆思索片刻后，「病房里不是安装了监控吗？先将监控调出来给我看。」 为了能扳倒霍建军，霍老爷子决定以身犯险，因此病房里安装了监控。 监控很快就送到了霍寒霆面前，他从男人进门的那一刻开始看起。 在高清摄像头下，男人调换盐水的动作一览无余。 霍寒霆冷漠地盯着，不放过一丝细节。 在男人调换完毕之后，女人走了进来，她一边埋怨男人，一边催促他，随后被推车绊了一下，她单手扶住了推车和床，随后起身，两个人就这么退出了病房。 似乎没别的了。 难道霍建军真的想秋立槿所说的那样狗急跳墙了吗？ 然而，半夜传来了霍老爷子病危的消息。 第848章 亲人 ()」 秋立槿脸色很难看，「是细菌感染，初步判定是隐翅虫的腐蚀性毒素。」 通常来说，这种毒素不会致命，但坏就坏在霍老爷子刚刚动完手术，身体免疫力都处在最坏的情况下。 霍寒霆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 他们想引蛇出洞，对方未必没有将计就计的心思。 秋立槿有些疑惑，「不过那个男人好像对细菌感染这件事一无所知，霍爷爷究竟是怎么被下毒的？」 「只有一个可能。」霍寒霆语气中带着杀意，「那个女人也参与了。」 秋立槿这才恍然，「原来白天那个男人只是虚晃一招，这个女人手握的才是真正的杀招。」 他有一种被戏弄的愤怒，「演技可真是不错，心理素质也很强。」 「先派人去把她找到，我去看看爷爷。」 隐翅虫的毒素一般是经由虫子或者虫卵揉碎之后与皮肤接触，霍老爷子身体被腐蚀了一块，立刻就发起了高烧。 医生们警惕异常，丝毫不敢大意，唯恐出了一点意外，又把人给推回鬼门关。 这边在抢救的同时，追捕女人的保镖很快回来。 不出意外地听见人去楼空的消息，对方的工作证也只是伪造的假消息。 霍氏想要找一个人倒是不难，只是霍建军这些年在霍氏内部也扎根不浅，他们这边有什么动静，说不准那边也会同步收到。 秋家主医药，对找人这方面也无法提供什么帮助。 追兇的事短暂陷入了僵局。 霍寒霆这边焦头烂额的同时，顾晚颜也收到了消息。姜柊目前什么都不瞒着她，自然会将所有的事都说给她听。 犹豫片刻后，顾晚颜开口道，「我去想办法求求别人帮忙。」 姜柊一愣，「您……」 顾晚颜孤家寡人，她最大的后台就是霍寒霆，究竟能有什么办法，拜恩家族的势力在海外，华国的事情也管不着。 女人摇了摇头，没说话，当天下午就出门去了。 亭台楼榭，雕樑画栋，千年谢氏，不外如是。 顾晚颜被管家引着到了大厅里，她安安静静地品茶，半晌后听见楼梯上传来了有些急促的脚步声。 扭头一看，一名穿着唐装的老人从楼梯上下来。 「谢爷爷。」 顾晚颜起身。 「好孩子，坐。」谢青云忙招唿她，然后在她对面坐下。 「您身体好像好很多了。」 顾晚颜笑道，「回帝都，我也没有去送您。」 「哪里的话，我知道你巡演很忙。」谢青云笑眯眯的，「我这把老骨头也不方便去现场听就找人录像，你的每场音乐会我都看了。」 顾晚颜一怔，看着对面笑得慈祥的老人，心里忽然有种久违的感动。 她其实对谢家的感情并不怎么深，大抵是因为没怎么相处过的缘故，所以就算知道他们是自己的母族，也没什么特别的情绪，但这一刻她却忽然感觉到了眼前老人掩藏在笑容底下的那一份小心翼翼。 谢青云叱咤政坛大半辈子，什么时候对哪个小辈这样过。 旁边的管家嘆了口气。 顾晚颜神情复杂，「您知道我的身份了？」 谢青云一愣，随后反而像是吃了一惊似的，「你恢復记忆了？」 顾晚颜觉得，她恢復记忆这件事谢清和应该知道才对，毕竟上次找孩子的时候她也没有避讳他。 但是，现在看来他似乎并没有跟谢家的任何人提起这件事。 顾晚颜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回忆起了记忆中那个温婉的女人，她手执毛笔，在宣纸上一笔一画地写下自己过去人生的底蕴，尽管不记得，但她骨子里流淌着的是谢家的血脉，天然一副风骨。 她也一定很想知道自己的父母。 点点头，她道，「是，我恢復记忆了。」 谢青云嘴皮子动了动，隐隐有些激动，又隐隐有些愧疚。 顾晚颜恢復记忆就代表着她也知道自己当年被逼跳海的真相。 从另一方面上来说，还是他们谢家欠了她的。 老人眼底的担忧和期盼令人心软，顾晚颜抿了抿唇，绽开一抹笑容，「我虽然从前没有见过您，但我觉得假如我母亲恢復记忆的话，他应该会非常想要我叫您一声外公，您说呢，外公？」 谢青云一下子愣住了，当年在大会上舌战群雄，改写歷史的关键时刻都没能让他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如今却因为顾晚颜这一声称唿而激动的险些老泪纵横。 「你叫，你叫……」 顾晚颜鼻尖一酸，「外公。」 谢青云眼角湿润了，朝她招招手，「到外公这里来。」 顾晚颜起身坐到他身边，谢青云拉着她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起过去的一些事，前者也就安静地听着。 老人的手有些粗糙却很温暖，「你外婆还在外面静养，以后带你去看她，她一定高兴，谢家你的几个舅舅和哥哥们你都见过了，以后尽管找他们。」 谢家这一辈都是男孩，几个儿媳妇天天遗憾，现在来了一个顾晚颜，她不光是他失而復得的宝贝孙女，从此更是谢家娇养的小公主。 「对了。」老爷子才像是想起来问她，「你今天过来是不是还有其他事情？」 光忙着叙旧，顾晚颜险些忘记了。 她犹豫着点点头，然后把事情跟谢青云讲了一遍。 「霍家情况并不复杂，但是树大招风，盯着他们的有心人太多了。」谢青云皱眉，随后又舒展开，「你放心，这件事我让你大哥去办，在帝都里面找一个人还是很容易的。」 在帝都找一个无名无姓的人说「容易」二字，普天之下也只有谢家敢这么说了。 顾晚颜松了口气，谢青云带着笑道:「下次带着澄澄和两个丫头一起过来，让我看看曾外孙。」 顾晚颜笑着点头，允诺下次带着孩子一起过来，随后又陪着谢青云说了会儿话，就离开了谢家。 谢家的效率很高，仅仅两天就把人抓了回来。 谢清和亲自交到了霍寒霆手上，下了车先打量了他一番，随后笑容古怪，「不谢谢我吗？妹夫。」 霍寒霆缓缓地眯起了眼。 第849章 带着所有幸福奔向他 ()」 霍寒霆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随后云淡风轻，「她去找你们了？」 「我妹妹来找自己家人帮忙有什么稀奇的。」谢清和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容，一口一个「我妹妹」，简直快把尾巴翘到了天上。 「你再叫我一声大哥，霍建军的事我们谢家插一脚怎么样？」 谢清和从前跟霍寒霆就经常被别人放在一起比较，双方都是长子，又家世显赫，都是人群中的焦点。只是从小到大，无论什么事霍寒霆似乎都是别人眼中更出色的那一个。 这让他有点不甘心。 如今压他一头的机会来了，怎么能轻易放过。 霍寒霆云淡风轻地替他关上车门，「不劳烦了谢先生，这些事我们霍家自己会解决。」 不叫谢清和也不生气，反而笑容愈发灿烂，「反正你迟早有一天会叫的。」 他一踩车门，开着车熘了。 霍寒霆脸上没什么表情，当务之急是先把内斗给解决了。 女人是在即将逃离出国的游轮上被扣押下来的。虽然没有直接证据是她放的虫卵，但霍家有的是办法让她开口。 姜柊从她嘴巴里撬出来了一点东西。 「霍董，这个人果然是霍建军培养的，她交代了霍建军让她办的事还有霍建军做假帐的事情。」 这件事背后牵扯太大，没有一个合适的导火索，一经揪出说不定会牵扯到或是本身。 顾晚颜过来时正巧听见姜柊提出的这个疑问。 她本来是过来看霍老爷子的，门口保镖认得她当然没有拦，没想到一进来就听见这俩人在这边商讨事情。 「导火索？」 顾晚颜笑的意味深长，「这有什么难的？」 姜柊惊奇，「顾小姐，您有办法？」 「等着看。」 顾晚颜神神秘秘的，她瞧了一眼霍寒霆，笑眯眯的就是不说，转而出去给姜听春打了个电话。 只是隔着一段距离，姜柊都能听见电话那头的咆哮。 「顾晚颜，你还说跟你没关系！」 顾晚颜有些心虚，忙低声哄经纪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电话那头安静下来，随后她挂了电话，脸上又恢復了神气活现的表情。 「等着看。」 她这么自信满满，姜柊便时刻注意着消息，没过一会儿就看见了网上突然爆出，霍青樱仗势欺人耍大牌的新闻。 顾晚颜如今的人气如日中天，偷拍的镜头前她一身水，蹲在地上帮人捡化妆品的可怜模样直接惹怒了一众粉丝和路人。 霍青樱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随后开始有人深扒霍青樱的背景，查来查去查到了盛乐头上，然后顺着这条藤又摸到了霍氏的身上，连带着霍氏一起被骂。 霍寒霆深深地看了一眼顾晚颜，随后低声跟姜柊道，「吩咐公关部，就说霍氏绝对不会姑息这种仗势欺人的艺人，会严查内部情况。」 姜柊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这不就是最好的导火索吗？ 到时候查出来情况。不仅不会牵扯到霍氏身上，反而还会让其他人赞扬霍氏大义灭亲，公正公平。 高，实在是高。 姜柊立刻下去办了，没多久霍氏就出了一份这样的声明。 直接越过盛乐高层，发表的声明。 不少人都对这份声明嗤之以鼻，说只是装装样子的表面功夫而已。 然而，当天傍晚，盛乐ceo霍建军被爆出制作假帐的消息，霍氏宣布取缔其身份，ceo位置暂时空闲下来。 网友看傻了。 他们只是想让霍氏解决一下霍青樱的问题，没想到背后竟然牵扯出来一条大鱼。 「6666霍氏真的牛逼！说查就查，雷厉风行，不愧是霍董！」 「没想到霍氏内部竟然有这么大一个蛀虫，幸亏他有个愚蠢的孙女哈哈哈」 「霍青樱坑爷第一人」 …… 网上一片喧嚣沸腾的时候，警方连夜带走了霍建军，盛乐高层重新洗牌，霍青樱短暂的星途就此中断。 故意杀人罪，偷税漏税，这些罪名足够霍建军的余生都在监狱里度过。 霍氏内患就此解除。 姜听春连夜带着吴佳人和一对双胞胎杀来了帝都。 「你答应过只要帮你摆平这件事，以后的星途都听我的！」 艺人什么都好，就是自己太能折腾。 顾晚颜笑着点头，只是有些心虚。 因为显然他的身份暴露之后，还有一场巨大的风波在等着这位金牌经纪人。 只是现在嘛…… 她果断带着女儿先开熘。 「妈咪！」 两个小傢伙一上车就抱着她不松开，撒娇道，「你自己一个人偷偷来帝都玩，居然不带我们？坏蛋！」 顾晚颜捧着她们两个的小脸，在她们额头亲了亲，「妈咪今天要带你们去见一个人。」 想想和念念歪了歪头，「谁呀？」 「一个对于你们来说非常重要的人。」 她带着想想和念念到了医院，安静的走廊里只有轻盈的脚步声。 从电梯里出来，迎面阳光散落在大理石地板上折射出温柔的弧度。 拐角处走出来一个人。 衣着端正，步伐从容稳重，只是在看见她们三人后顿住了，随后视线落在了两个小不点身上。 霍寒霆看着她们，两个小姑娘也看着霍寒霆。 「妈咪，原来你要带我们见的人就是霍叔叔呀！」念念还挺开心。「我也好久没见到霍叔叔啦！」 「念念，不是霍叔叔。」顾晚颜蹲下来，温柔地给她们解释，「应该叫爸爸。」 「爸爸？」 念念一瞬间有些茫然，旁边的想想咬住唇瓣。 「想想和念念不是一直都想要亲生父亲吗？」 顾晚颜这么一说，两个小姑娘也反应过来了，想想咬着的唇骤然松开，随后有些茫然地看向霍寒霆，念念眨着大眼睛只是一个劲地盯着霍寒霆。 突然从叔叔变成爸爸，还有些怪突然的。 角落处忽然传来了一点动静。 几人回头望去，霍云澄站在拐角处震惊地看着他们，有些不知所措。 显然他都听见了。 原来想想和念念竟然是他亲生妹妹？ 倒是念念看见他瞬间兴奋起来，一下子就迈着小短腿跑了过去，「如果念念也是霍叔叔的孩子，那云澄哥哥就是我亲哥哥啦！」 霍云澄陡然被一只小糰子给包围有些不知所措，但心底某一处却渐渐*下来。 想想鼓起腮帮子，也跟着小跑过去，「你有了哥哥就忘了姐姐！」 两个小傢伙围绕着霍云澄吵吵闹闹，顾晚颜笑的眉眼弯弯。 霍寒霆将视线落在了她身上，随后朝她招了招手，顾晚颜笑眯眯地迈着步子向他小跑过去。 当年她迈着大步在他面前跑过，如今她带着所有的幸福奔向他。 「阿颜。」 霍寒霆将她抱了个满怀，下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轻柔得不可思议，像是拥抱住了全世界， 「谢谢当年遇见你。」 第850章 奶奶 ()」 顾晚颜缩在霍寒霆怀里，眼神亮晶晶的，唇角不自觉地上扬着。 真实的情话最动听，她自然而然地被霍寒霆这句话给撩到了。 侧过脸，她往他脖颈处拱了拱，轻声道，「我也是。」 守得云开见月明，她终于又把他拉回自己身边了。 顾晚颜嗅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不经意间一抬眸发现三双眼睛正灼灼地看着他们。 「……」 顾晚颜闹了个大红脸，干咳两声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霍寒霆，但手仍旧拉着他的衣袖。 「妈妈。」念念眼睛滴熘熘地转着，然后从刚刚认识的哥哥那里跑回来抱住她的大腿，顺便悄悄抬起一只眼睛是瞅向霍寒霆。 虽然对霍云澄忽然变成了她的哥哥有些惊喜，但回过味儿来了之后，念念好奇心最大的还是这位忽然转变身份的「霍叔叔」。 她对霍寒霆的恶感并不大，甚至以前还偷偷想过，将来找到的父亲会不会也像他一样，怀抱宽阔，沉稳寡言，就算不说话，仅仅只是立在那里，也仍能带给人巨大的安全感。 如今，梦想成真。 不过…… 念念悄悄看了一眼不说话，默默过来的想想，琢磨了一会儿后还是止住了想要靠近霍寒霆的心思。 她姐姐好像不怎么喜欢这位霍叔叔。 事实上，霍寒霆也看出来了。 在意识到顾晚颜恢復记忆之后，他经常会控制不住的想，她究竟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会选择他，还是受这两个孩子的羁绊而选择纪修竹？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念头，甚至清楚这两个女孩儿对她的重要性，假如她真的选择了纪修竹也并不意外。 毕竟他跟她五年，而她跟他也一样过了五年。 他在那个男人面前似乎一点优势都没有，甚至他和顾晚颜五年的婚姻里还掺杂着大量的冷漠、算计以及生疏。 他们却实打实地过了五年夫妻生活。 这五年是他横贯不过去的劫难。 假如她真的走向纪修竹，他会恨她吗？ 他也许会逼迫自己尝试着恨她，可深爱一个人的时候连恨都会变得无比艰难。 他会痛恨当年造成这一切的周哲彦，痛恨命运变化无常，但唯独对她生不起一点恶念。 也许是上天看他太顺风顺水，所以要夺走他心底最珍视的宝物。 可是，她刺破阴霾，带着光奔他而来。 她要回到他身边，甚至还带给他两个小惊喜。 他们的女儿。 真正意识到这是自己的孩子后，霍寒霆看想想和念念的感觉便不一样了。 难怪一眼就觉得喜爱又熟悉，当初只是以为两个孩子像她，他理所当然地爱屋及乌，但现在想来也许还有割捨不掉的血脉亲情。 看儿子和女儿完全是不一样的心情。 他平时虽然也疼爱霍云澄，但对他要求严格，也不会轻易溺爱，但面前这两个香香软软的小东西，眨巴着大眼睛望向你的时候，只想让你把最好的东西都奉上。 但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对这两个孩子的性格也有一些了解。 念念天真烂漫一些，也好相处，不好接近的是心思敏感，智商极高的想想。 霍寒霆视线偏了偏，站在妈妈身边的小姑娘平静的看着地面，脸上一点也没有对他这个父亲的喜悦和好奇。 顾晚颜注意到了他的视线，手从他的袖口滑落下来握住他的手，用以安慰。 霍寒霆移开视线，看了她一眼，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无非就是来日方长。 「爷爷醒了没有？」 顾晚颜这次来医院就是来看霍老爷子的，她听说手术成功了，但是老爷子一日没醒过来，总归还是令人担心。 「医生说还有段时间。」 霍寒霆牵着她的手往病房的方向走去，简洁跟她说了一下老爷子的状况，沉思片刻后道，「你还是暂时不要出现。」 顾晚颜微微一愣，随后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老爷子认为她已经去世，现在突然出现，对他来说，恐怕是惊吓多过惊喜。 就算老爷子会高兴，这种情绪对他的冲击也会很强烈，不管如何，对他刚刚做完手术的大脑都是一种负担。 顾晚颜颔首：「好，我看一眼爷爷的状况就就离开。」 几人走到病房前，霍寒霆伸手去碰门把手，却在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门自动开了。 周茹披着披肩从病房里出来，看见儿子之后缓和了一下脸色：「寒霆……」 她后面的话没能继续下去，因为眼角余光瞥见了跟在他后面的顾晚颜以及……他们牵着的手上。 周茹表情变了。 顾晚颜也有些尴尬。 她当然知道周茹在想什么，当初她被霍寒霆锁在万凰庭里的时候，是她求着周茹带她出去并表示不会纠缠霍寒霆。现在又跟人家儿子扯一块，她如果没恢復记忆，现在已经被周茹的眼神看的恨不得钻进地底下了。 周茹眼神不善，盯着顾晚颜看了一会儿后，深吸一口气。 眼下这里不光只有他们两个，还有孩子们，有些话不适合他们听。 「不知道do日s小姐究竟还记不记得自己当初说过的话。」 明枪暗箭，意有所指。 顾晚颜很诚恳地道：「妈，我知道。」 周茹眼底的冷意都凝固在一瞬间，微微有些错愕。 「你叫我什么？」 顾晚颜又重复了一遍：「妈，我恢復记忆了。」 周茹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后眼神便渐渐地复杂起来。 在顾晚颜还没有恢復记忆的时候，她还能骗着他，让她离霍家远一点，但现在明显有难度。 眼前这个恢復了记忆的女人不是do日s，而是她的儿媳妇。 她是为了救霍寒霆而死，周茹也说不出什么狠心的话来。 但是，霍家的门楣不容沾染上一丝一毫的败笔。 她目光微垂，看向了站在她身边的两个小姑娘，微微皱起眉。 就算霍家能掩盖住顾晚颜在这五年里发生的一切，可这两个孩子就是最明显的证据。 被人看着，念念眨巴着眼睛跟她对视。 既然霍叔叔是她爸爸的话，那面前这个女人她应该怎么称唿呢？ 念念歪了歪头，清脆的童声在沉默的几人中间响起。 「奶奶！」 第851章 多了两位公主 ()」 一声「奶奶」让人猝不及防，周茹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表情没有多大变化。 霍寒霆看了她一眼，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身边小姑娘细软的头髮，沉声道，「妈，想想和念念是您的亲孙女。」 他一眼就看穿周茹根本就是把刚刚念念的称唿给当成了礼貌性用语，总得让周茹知道，他们霍家又多了两位公主。 周茹这回是真愣住了。 亲……亲孙女？ 她有没有听错？ 「寒霆……」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随后又低头看向两个小姑娘，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 「晚晚当初跳海的时候，已经怀孕快两个月了，身份没有任何疑问。」 周茹把到嘴边的话都咽了回去。 按道理来说，以霍氏这样的顶级豪门自然要对家族血脉仔细检查，少说也得做个亲子鑑定，但霍寒霆这样说无疑是仅凭对顾晚颜的信任和事实推断来得出的结论。 既然他这么说，多半是没问题。 这……他们霍家竟然就又要多两个孩子了？ 周茹晕晕乎乎的，还是两个女娃娃！ 霍老爷子两个儿子，到了儿子这一辈又是两个儿子，现在到了霍寒霆这一辈，又是一个儿子，而沈雅曼也在前年诞下一个男孩儿。 在这种阳盛阴衰的情况下，想想和念念的出现让馋别人家孙女的周茹发自内心地喜悦起来。 她也有亲孙女了！ 周茹微微弯身看着两个女孩儿，眼里盛满了惊喜，声音都柔和下来：「你们叫什么名字？」 念念乖乖回道：「我叫念念。」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姐姐，想想态度多少要冷淡一些。 「我叫想想。」 但沉浸在喜悦中的周茹俨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抬头看向儿子：「你爸知道这件事吗？」 「还没有跟家里人说过，您是第一个知道的。」霍寒霆思考了一阵后，作下决定，「等爷爷身体好了之后，霍家召开一次宴会，把晚晚和想想念念的身份公之于众。」 周茹微微皱眉，她迟疑地看了一眼顾晚颜，犹豫着没有点头。 「等你爷爷醒了以后再说吧。」 顾晚颜对周茹在担忧什么心里门儿清，她拉住想要开口的霍寒霆，对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老爷子还没有清醒，他们总不能一直杵在门口说话。 顾晚颜隔着玻璃看了老爷子一眼后，就先跟着霍寒霆和周茹回到了清兰山上。 霍管家还留在医院里照顾老爷子，山上住着二房霍盛轩，现在大概是在自己小苑里休息。 回到了家，沉默了一路的霍云澄终于意识过来，他真的要有两个妹妹了。 这两个曾经被他视为强夺走母亲爱意的孩子竟然是他曾经渴盼的亲生妹妹， 心情复杂。 但霍云澄也看出来了大人们应该有事要谈，他低头对两个小女孩低声道：「你们喜不喜欢看金鱼，后面池塘里，爷爷养了很多大锦鲤。」 「大金鱼？」 念念眼睛一亮，小孩子没有一个不喜欢看鱼的，尤其是漂亮的金鱼。 她高高地举起自己的小手，「想看！」 霍云澄迈步向另外一条小路走去，走了两步之后停下来，回身朝她伸出手，「我带你过去。」 念念把手递给他，让你一脸兴奋地拉起旁边姐姐的手，「想想，我们一起去看金鱼呀！」 想想一脸无奈，她这妹妹怎么就这么自来熟呢？ 掌心里的小手软软的，他虽然自己还是个孩子，却完全能包裹住，让人忍不住生出一丝想要保护的心情。 霍云澄忽然对「妹妹」这个概念前所未有地清晰起来。 看着三个孩子走远，顾晚颜眼里多少有些欣慰。 她收回视线，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寒霆，你有事不如就先去忙吧。」 她这是在暗示想要跟周茹单独谈谈。 霍寒霆微微颔首，「公司那边还有点事情要处理，我过去一下。」 目送他转身走远，顾晚颜对上面前用探究目光看着她的周茹。 「妈，我们进去说吧。」 大厅里幽静安宁，阳光透过百叶窗错落在大理石茶几上，将杯中茶水映照得波光粼粼。 顾晚颜看着裊裊升起的雾，整理了一下思绪后看着对面的周茹，「妈，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但是您放心，我没有背叛过寒霆。」 周茹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表情不自然了一瞬后，调正，试探地道：「你这五年……」 「我当初跳海后被人救起来，因为脑部受创，受不得刺激，所以一直在海外养伤，直到近年来，身体好了一些才回来，记忆也是在这个时候恢復的。」 顾晚颜坦诚相告，「救我的人是我的朋友，我们之间没有任何事发生，不然他也不会让我回华国来，回到寒霆的身边。」 对顾晚颜的话，周茹拿不准该不该相信，但事实上，这个问题也不必过多纠结。 她嘆了口气。 「这些话你不可能对每个人都解释一遍，你有没有想过，你流落在外五年，那些豪门圈子里的人会怎么编排你的这段往事？」 流言蜚语往往才是最可怕的。 「妈。」顾晚颜温柔一笑，「我当年连死都不怕，难道还会怕别人说几句吗？我好不容易才又重新回到了他身边，就算别人要说，我也不会离开他，既然已经确定了结果，那怎么说都是别人的事。」 周茹哑口无言。 事实上，她觉得顾晚颜说的有道理。 以前顾晚颜没有恢復记忆的时候，霍寒亭都不愿意放手，现在她恢復了记忆，还为他孕育了一对女儿，他怎么又可能因为外界的压力而退缩？ 周茹嘆了口气，她原先就担忧霍家好是会因此承受一些不必要的非议，但现在却想通了。 没有什么比孩子的幸福更重要。 顾晚颜不在的这五年。他究竟是怎么走过来的，只有最亲近的人才知道一二。 当顾晚颜发觉对面的女人眼神柔和下来的时候，为微微笑了。 等到霍寒霆处理完事回来的时候，婆媳两个已经挨着对方坐在沙发上热热闹闹地说话，想想和念念站在她们面前在拼魔方，霍云澄坐在沙发的另一边好奇地看着她们。 这样的欢声笑语已经好久没有在这个宅子里出现过了。 第852章 爷爷醒了 ()」 「姐姐又赢了！」 兴奋的童声从不远处传了过来，念念跳了起来，盯着手里的秒表在霍云澄面前晃了晃，「哥哥，姐姐又比你快了四秒。」 霍云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魔方，又看了一眼坐在旁边规规矩矩的小女孩，神情有些复杂和挫败。 他的聪慧已经是同龄人中的出类拔萃，但单论反应速度今天却输得一败涂地。 居然输给了比自己小五岁的妹妹。 霍云澄脸一阵僵硬。 他这个哥哥的威严好像第一天就塌陷了。 念念看着他的脸色吃吃的笑，转而轻声安慰他：「没事的哥哥，我也经常输给姐姐。」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霍云澄脸色更垮了。 就连想想也忍不住抿起了唇，浅浅的梨涡漾在唇边。 顾晚颜不忍心看见儿子挫败，笑着道，「你妹妹平时思考的时候都喜欢拿个魔方在手中转，她都拼习惯了，你比不过她也正常。」 霍云澄放下魔方，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但也没有到耍赖不承认的地步，他看了一眼旁边绷着脸很少说话的想想，坦言道：「妹妹确很厉害。」 听见这一声「妹妹」，想想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闪动了几下。 一种奇异的情绪在她心尖流淌。 她将头扭过去，忽然对上了对面女人温和的双眸。 周茹笑着朝她招了招手：「想想，到奶奶这儿来。」 想想看了一眼妈妈，犹豫了一下后还是起身走了过去。 周茹拉过她和念念的小手，仔细端详，越看越喜欢。 「好，等过一段时间，你们太爷爷出院了，我就给你们办一场欢迎宴会。」 想想没有出声，念念好奇的问：「什么是欢迎宴会？」 「就是让大家都认识你们。」周茹摸了摸她们的头，「好孩子，从今以后你们就有家了。」 念念似懂非懂。 周茹不知想到了什么，看向旁边的顾晚颜，「到时候顺便给想想和念念把户口上了吧，她们现在是跟你姓吗？」 顾晚颜点头。 之前不能暴露身份的时候，便暂且让这两个妮子跟她姓了，现在认祖归宗，说不得要将姓氏给改回来。 「想想和念念只是小名，大名就随澄澄的「云」字辈吧。」 「霍云想，霍云念。」 周茹念叨了一遍，点点头，「跟寒霆有商量过吗？」 顾晚颜还没有开口说话，后面就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名字挺好的。」 顾晚颜扭过头，笑得眉眼弯弯。 男人迈步过来，目光落在两个小姑娘身上柔和了一些。 「就听阿颜的吧。」 周茹也没意见，她对这名字挺满意，甚至已经有些期待丈夫晚上回来见到这两个小宝贝时的表情。 都说隔辈亲，顾晚颜晚上总算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团宠。 霍家一屋子人围着两个五岁的奶娃娃，笑容满面地逗弄着。 外人眼里高高在上的霍家此刻也像个普通的幸福家庭一般。 霍盛英早先见到顾晚颜出现在霍寒霆身边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居然还有两个小孙女。 按道理对霍家的血脉应该严查，可这两个乖乖巧巧的小糰子软糯地喊爷爷的时候是让人一点威严的姿态都没有。 霍盛英低声跟她们说话，温和地问她们一些简单的问题，试图用这种低劣的手段来跟孙女快速拉近距离，旁边弟弟霍盛轩显然要花头多一些，拿着糖果笑容可掬地逗弄两个侄孙女。 沈雅曼在院子里和顾晚颜说话。 岁月并没有在沈家这位名门闺秀的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她看着顾晚颜的眼神甚至如同当年一般温婉。 后面大厅里透出温馨的光。 她似感慨：「大嫂，幸好你回来了。」 五年前的那场意外几乎让这个家一夜之间坠入冰窖，霍寒霆比以往更冷漠，就连走到哪都是乖宝宝的霍云澄也很少再笑。 她几乎是看着霍寒霆因为顾晚颜做出的改变，又看着他因为她的死而消沉。 现在她回来了，一起回来的还有那份生机。 沈雅曼跟顾晚颜聊了一会儿后就进去了，后者站在门廊底下，抬头看着夜空。 身边响起脚步声，她回身去看。 男人长身玉立，站在不远处静静地望着他。 月光如水，他眼神沉静。 一点也看不出是所有人口中那个狠辣的杀神。 如果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告诉她，如果不是新闻报导确凿，顾晚颜怎么也不会相信，沉稳了几十年的霍寒霆会因为她的死而歇斯底里地疯狂。 她以为就算没有她，他也能活得很好的。 顾晚颜浅浅一笑。 「阿霆。」她轻声叫他，眼睛眨了眨，「其实我没告诉你，我也很想谢谢你。」 感谢你能深爱我。 霍寒霆迈步朝她走来，低头凝视着她，「你不必说谢谢，是我自愿爱你。」 坦诚的情话比那些婉转千回的词曲更动听。 顾晚颜悄悄地牵住他的手。 霍寒霆反握住她的手，低头凑了过去。 唇相印的那一刻，有温柔瀰漫开。 翌日清晨醒过来时，顾晚颜没有睁眼只是随手一摸便碰到了一个温热的躯体，她胡*了几把。 微鼓的肌肉与坚实的胸膛无不表示这是一个男人。 哪来的男人？ 顾晚颜一瞬间脑子有些短路，她正迷煳的时候，手就被捉住了，一道沙哑的男声从头顶响起。 「不老实？」 顾晚颜瞬间清醒了一点，她睁开眼看见的就是被自己扯开的睡袍，露出的一片冷白肤色上还有暧昧的抓痕。 霍寒霆注视着女人的脸色渐渐转红，然后闭上眼睛，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拿薄被盖住了自己的头，只能听见「哼哼」两声。 这才是顾晚颜。 30岁了也会在他面前撒娇。 霍寒霆眼底露出一点笑，刚想说些什么。旁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拿过来接听，眉头舒展开来，「我立刻过来。」 顾晚颜将自己从被子里释放出来，抬头看他：「怎么了？」 霍寒霆一边下床穿衣服一边回她：「爷爷醒了。」 第853章 很喜欢 ()」 「醒了？」顾晚颜脸上露出喜色，「那我……」 话音刚落，她才发觉自己现在还不能过去。 霍寒霆穿好衣服，俯下身安慰她，「再等等。」 顾晚颜乖巧点头，抬手替他扣上衬衫最后一颗扣子。 两人从房间里出来下楼，霍盛英和周茹也已经接到了通知，正一脸焦急地等在楼下，旁边霍云澄在用早餐，但明显没什么胃口。 爷爷的病情仍然让他挂念万分。 「寒霆，先去医院。」 周茹催促他，「你二叔他们已经过去了。」 旁边佣人恭谨垂腰，「车子已经为您备好了。」 霍寒霆回头看了一眼顾晚颜后便下楼跟着周茹他们大步离去。 顾晚颜站在走廊上看着她们远去，正预备转身，忽然听见身后两道小奶音。 「妈妈……」 顾晚颜回过头就看见两个女儿穿着可爱的小熊睡衣抱着兔子玩偶揉眼睛的画面。 两个小傢伙头髮还没有梳理过，乱糟糟的一团堆在头上，看着有些呆萌。 顾晚颜噗嗤一声笑了，把她们头髮揉的更乱，然后带着她们返回房间：「宝宝们醒了？先去刷牙洗脸。」 念念点点头，看了一眼楼下，「妈妈，奶奶他们呢？」 经过一个晚上的亲热相处，念念现在叫「爷爷奶奶」是顺畅得不得了，到底隔代亲。 「爷爷奶奶和你爸爸哥哥们去医院看太爷爷了。」 「太爷爷？」 念念歪了歪头，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 她有好多爷爷呀！ 不过这个太爷爷还从来没有见过呢！ 念念一时间对他充满了好奇。 顾晚颜向她解释：「太爷爷生了很严重的病，所以要在医院里被医生治好才能回家，念念不要着急。」 「啊！」 念念大惊失色，看了一眼旁边的姐姐。 想想没什么表情，在她的认知里，生老病死都是正常的事，更何况生病去医院。 但念念不一样，在她看来，医院真的是超级可怕的地方，她小时候有一次生病去医院打针都那么痛，这个老爷爷居然要住在医院呀！ 念念一时间对这位从未谋面的太爷爷充满了同情。 霍绍元丝毫不知自己峥嵘了半辈子还能获得「同情」这种情绪，他眼睛睁开一条缝，唿吸微不可查。 即便以霍盛英不苟言笑的性子也露出一丝喜意。 「爸！」 病床边规规整整地围绕着一圈霍家人，老爷子目光逡巡了一圈，看见一些人缺失不在后，心里有数了。 「寒霆。」 他颤巍巍地伸出手，点指了两下，「做得很好。」 霍老爷子精明了一辈子，为霍氏奠下繁荣的根基，又怎么会看不出来旁系二房的野心，无非是看他年老，面对霍氏的泼天富贵起了一些心思。 但他却实在不怎么担忧，这点小事还难不倒霍寒霆。 只是他没想到对方竟然铤而走险敢对他下手。 霍寒霆弯下身，「您的日常药物被人调换，现在贴身照顾您的佣人都已经控制起来了。」 霍老爷子脸上并没有什么喜悦的情绪。照顾他的老佣人都是跟了他几十年的，无论哪个背叛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打击。 老人神情恹恹，情绪不高，旁边家人有些急了。 这心情也是影响术后恢復的一大原因呀。 霍景玺嘴快：「爷爷，我告诉您一个好消息，大……」 他话没说完，肚子便被人捅了一下，立刻住嘴。 他倒是忘记了，老爷子现在的精神状态根本接受不了死而復生的灵异事件。 霍老爷子有些疑惑，眼神在沉默的人中间巡视一圈：「发生什么事了？」 霍景玺咳嗽了一声：「咳，爷，您好好休息，等您身体好一点了再跟您说，反正是好事。」 霍老爷子越发疑惑，但刚刚醒来，他也不能维持高度集中的注意力，很快又睡了过去。 「我先留下来吧。」霍寒霆出了房门却并没有要离开的打算，「爷爷应该比较关心公司的事，等他醒了我跟他略微提一提。」 周茹没什么意见：「也好，我回家看看把早上煲的汤带过来，给爸补补身体。」 老爷子醒了所有人心里都松了口气。 霍寒霆又返回了病房，在病床不远处的沙发上静静地处理一些文件。 霍老爷子这一觉就睡到了下午，睁开眼时就看见不远处的霍寒霆。 男人感知敏锐，抬起头时把文件合上。 他起身餵老爷子喝了点水。 温水润嗓子，霍老爷子开始问起公司现阶段的状况，得知那一单生意毁了之后嘆了口气。 「你做的很好，没有太大损失。不过......」霍老爷子皱眉，「乔依依那边......」 他多少知道一些周茹撮合的打算，这件事也是跟他报备过的，乔家虽然不算特别显赫，但跟霍家也有些关联，撕破脸有伤和气。 「乔小姐那边我暂时没有动她，先让姜柊去调查她会帮扶二房的原因。」 老爷子点点头，看了一眼孙子又微微嘆气。 这么一来，孙子这桩姻缘就又被搅黄了。 霍寒霆才35岁总不可能一直这么单着过一辈子。 霍老爷子琢磨着等出院后是不是帮孙子再物色一位贤内助，他眼神移了一下忽然一顿。 霍寒霆今天没去公司，穿的比较随性，领带也没有系，衬衫领口的扣子开了一颗，在脖颈往下的位置有一点细小的红痕。 老爷子年纪大了，但是眼睛毒辣。 他略微一思索便想起了之前霍景玺提起的好事，眼睛亮了起来，紧接着又按捺住了。 想来旁人不让霍景玺说也许是不想把八字没一撇的事说给他听，但是这些人显然对情况进行到哪一步还不太了解。 「寒霆。」霍老爷子叮嘱他，「交女朋友了不要瞒着家里，带回来让家里人看看，家世差一点没关系，只要人品好就行。」 这帝都哪家家世能比得过霍家煊赫，而且有顾晚颜前车之鑑，纠结门当不当，户对不对也没什么意思。 霍寒霆微愣，继而反应过来低低笑了一声。 霍绍元被他的态度给弄的有些煳涂，继而试探地问：「那孩子你很喜欢？」 「嗯。」霍寒霆收敛起笑容，眼里却有柔色漾开，「很喜欢。」 第854章我爸爸叫霍寒霆 ()」 霍绍元心里多少有些数了，眼角的笑纹深了一些。 他没再多问，等着孩子自己向他坦白的哪一天。 霍寒霆没在病房久待。他起身出去时刚好碰见从家里过来的周茹，只是她身边还跟着两个小不点。 想想和念念眨巴着眼睛看他，却怎么也没能叫出那一声爸爸。 周茹解释道，「晚晚被她经纪人叫出去了，我不放心她们两个在家就把她们带了过来。」 老宅里那么多佣人，这有什么好不放心，无非是周茹一刻都捨不得和两个小糰子分开。 「你爷爷怎么样了？」 「爷爷刚醒。」 霍寒霆让开一条道，「您进去吧。」 周茹点头，又忽然顿住脚步，犹豫着低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两个小女孩，叫住儿子，「寒霆，你现在这里看一会儿，想想和念念，我进去把汤送给老爷子。」 霍寒霆点头。 想想和念念也乖巧地待在他身边，细软的髮丝被镀上一层光，像是坠落人间的小精灵一般。 最起码一点也看不出当初恶作剧他时的模样。 霍寒霆刚想开口跟她们说说话，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他低头看了一眼后走出去几步接电话。 看着站在不远处盆栽旁打电话的霍寒霆，念念和姐姐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但她又怎么可能会如此老实？ 眼珠子转了一圈之后，她悄声对姐姐说道：「姐姐，你想不想去看看太爷爷？」 想想摇摇头。 念念嘟嘴：「可是我想去看看，听澄澄哥哥说，太爷爷是个很好的人，生病住院这么辛苦，他一定很难过。」 想想皱眉，想说既然大人都不让她们过去那就不要过去了，可想一出是一出的妹妹已经迫不及待地拉着她的手朝着病房走去。 「就看一眼，我不会闯祸的。」 这话说出来想想都不相信。 病房门口有保镖，想想奶声奶气地小道：「我们想进去找奶奶，你可不可以放我们进去呀？」 两名保镖有些犹豫，但想想和念念之前的确是跟在周茹和霍寒霆身边的，他们没多想便认可的一条道路。 想想和念念熘进了病房。 霍老爷子的病房有内外两间，外间空无一人，内里的病房门虚虚地掩饰着，念念好奇地伸头过去想要看一眼，便看见房间里一个人影朝这边过来，吓了她一跳。 念念下意识地带着姐姐躲到了沙发后面。 周茹从病房里出来，将房门掩盖好，然后面色坦然地走出了病房，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 病房里重新安静下来。 念念从沙发后站起来。 「奶奶都走了。」想想低声说了一句，拉住妹妹的手就想离开这里。 念念却反抱住她的手，小声哀求道：「我就看太爷爷一眼。」。 想想拗不过她，只好叮嘱道：「看一眼哦！」 看一眼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念念点点头，然后悄悄地走到了病房里间门前，她小心翼翼地拧开房门，然后踮着脚，伸着脖子往里面看去。 清凉的消毒水气息扑面而来，病床上鼓着一个包。 霍绍元闭着眼睛假寐，忽然察觉房门开了，他以为是儿媳妇去而復返，睁开眼却发现没看见人影，只瞧见了快速合拢的门和一只肉乎乎的小手。 老爷子有些疑惑。 「是澄澄吗？」 念念抵着门，心脏碰碰跳，听见里面的叫声后，犹豫地看了一眼姐姐。 想想用眼神阻止她，意思是，别想进去。 虽然她也不知道大人们为什么不让他们见这位爷爷，但肯定有他们的道理。 念念有些沮丧，正在这时，房间里面又传来了一声叫声。 「澄澄是你吗？怎么不进来呀？」 霍绍元觉得疑惑极了，如果真是重孙，应该不会这样遮遮掩掩的不进来，对方似乎在有意遮盖什么。 想起之前的那次暗杀，他微微皱眉，手不自觉地摸到了唿叫铃上。 抬手重要按下的时候，忽然门外传来了一声软糯的奶音。 「不是不是，我不是澄澄哥哥。」 霍老爷子愣住了。 哪来的女娃娃？ 「你是谁家孩子？」 霍老爷子困惑极了，病房外面有保镖，这个孩子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病房的门忽然开了，门缝里探进来一颗小脑袋，正眨巴着大眼睛看他，眼里有几分好奇和畏惧。 霍绍元微微有些诧异，跟念念大眼瞪小眼。 「你是谁家孩子？」 念念歪头看了他一会儿，觉得这位老人好像也没什么奇奇怪怪的，她犹豫了一下后还是说道， 「我爸爸叫霍寒霆！」 既然是太爷爷，好像还是报爸爸的名字更好一点吧。 「你说什么？」 霍绍元傻眼了，他以为自己刚刚听错了，「你是谁家孩子？」 念念以为他没听清楚，好声好气的又重复了一遍。 「霍寒霆。」 如今敢这么理直气壮叫出这个名讳的，似乎也只有面前这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傢伙了。 霍老爷子皱眉看着她，忽然想起霍寒霆的话。 难怪他肯接受其他女人了，原来竟然连孩子都有了？ 不过这么大的孩子，怎么一直都没见过？ 「女娃娃。」霍老爷子朝她招了招手，「你过来。」 念念犹豫了一下后还是踩着熘进房间里的阳光迈步朝着老人走过去。 她站在病床前不远处盯着老人看，一脸好奇，「你就是我太爷爷吗？」 霍绍元还从来没有抱过孙女儿，他躺在病床上，尽量让自己的眼神柔和一点，免得吓到小傢伙。 他朝她招了招手。 念念走过去，后面忽然传来一声叫声。 「顾念念！」 小姑娘顿时停住脚步，不敢再往前走一步。 霍绍元巡着声音朝门口看过去，看见一个小女孩站在门口，脸上带着气鼓鼓的表情。 只是…… 他眼花了？ 为什么觉得两个女娃子长得一模一样？！ 念念回头看了床上的老人，像是已经习惯这种疑惑，解释道，「这是我姐姐。」 姐姐？ 霍绍元视线在两人之间流连了一会儿，随后反应过来，这对姐妹是双胞胎！ 突然多了一个孙女还不行，竟然还有两个？！ 第855章你们妈妈叫什么名字 ()」 霍老爷子晕晕乎乎的。 他眼神尽量放柔和，朝着不远处的另一个小姑娘招了招手，「来，过来。」 声音不大，想想抿紧了唇，然后慢慢地走了过去。 眼前老人眼神中的慈祥根本没法令人拒绝。 霍绍元温和地问了她们一些问题，然后就试着把话题引到两人的妈妈身上。 「你们妈妈叫什么名字？」 念念眨了眨眼，习惯性地脱口而出，「do日s。」 do日s？ 老爷子有些茫然，难不成还是个外国人？ 可眼前的小姑娘发色乌黑，眼神纯净，是名副其实的华国人，怎么会有个外国母亲？ 念念歪了歪头，忽然想起来自己妈妈好像还有个中文名字。 「她其实还叫顾……」 「原来你们在这里。」 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两个小姑娘转头朝着后面看去，男人站在半开的门口，盯着她们看，后面周茹伸头看过来，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们走丢了呢。」 念念心里有些心虚，因为霍寒霆打电话之前好像就叮嘱过不要乱跑。 霍叔叔的凶她是领教过的，唇角微微向下一沉，就能吓软一片人。 念念也害怕。 她心虚地往姐姐身后靠了靠。 周茹赶紧走过来，牵起两个孩子的手，抬头瞟了一眼病床上眼神灼灼的老爷子。 「爸……」 她正考虑该怎么跟霍老爷子说这件事，老爷子正眼神灼灼地看着孙子。 霍寒霆没有接下这个眼神：「爷爷，您好好休息，我们就先走了。」 「你给我站住！」 老爷子看他不想主动交代，眉毛瞪了起来。 「这两个孩子还有母亲你就不想主动交代一下？」 霍寒霆四平八稳：「等您身体休养好了，自然就知道了。」 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怀揣着好奇好好休息呢？ 霍老爷子急了，看向一旁避开目光的儿媳妇：「小茹，你来说！」 枪口冷不丁对准自己，在指名道姓的情况下，周茹再也不能装死。但为了老爷子的安全，顾晚颜的存在怎么也不能爆出来。 「爸，您就别问了，这事等您出院以后再说，您现在身体不好，就算是想操心什么也操心不了。」 在霍绍元疑惑的目光下，霍寒霆俯身抱起两个小姑娘：「爷爷，我先走了，您好好休息。」 想想吃了一惊，没想到他会突然来抱，下意识地揪紧了他领口的西装。念念这会倒是不害怕了，转着滴熘熘的大眼睛瞅她。 霍寒霆抱着她们转身离开，念念这才像是反应过来似的，趴在爸爸的肩膀上跟刚认识的太爷爷打招唿：「太爷爷再见。」 「......再见」 再心有不甘，霍绍元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孙子把乖巧伶俐的孙女给抱走了。 周茹干笑着，忙不迭地跟上儿子，不想面对霍老爷子压着火和怨念的眼神。 走出病房，周茹长出一口气，有心想再叮嘱两个孙女一句，但看两个小傢伙安安稳稳地靠在霍寒霆怀里，乖巧懂事的模样，顿时什么也说不出来了，转而开始埋怨儿子：「你怎么也不看着一点她们！」 周茹从病房里出来的时候，只看见了在不远处背对着这边打电话的儿子，去没看见两个孙女。霍寒霆正在通话，听见动静后回过头来，目光在母亲身上转了一下后就转开，忽然就顿住了。 休息椅上空空如也。 电话那头还在继续传来工作汇报的声音，霍寒霆却径直挂了电话。 周茹察觉到了不对劲，询问道：「想想和念念呢？」 「我让她们坐在休息椅上。」霍寒霆皱眉，显然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状况，澄澄小时候乖得不行，让他坐在休息椅上就绝对不会乱跑，不然以前也不会傻傻地在商场角落里固执地等着妈妈去找他。 但这两个小傢伙似乎不是个安分的。 不过医院就这么大，她们应该也不会乱跑到哪里去。霍寒霆冷静下来之后就把视线投向了不远处的病房。询问过保镖之后，一切都明了了。 霍寒霆对母亲的数落照单全收。事实上，这也是他第一次被怪罪。 低头看一眼，小姑娘们小手对小手，垂着头装傻充愣。 这副神态真是像极了某个人。 霍寒霆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什么也没说。 念念悄悄抬头看他，入目是男人坚毅刚冷的下巴，下颌线隐约透出几分凌厉之感。 但他的怀抱跟他这个人却并不一样。 精緻昂贵的衣料下是宽厚温暖的怀抱，单臂稳稳地托扶着她和姐姐，给予人巨大的安全感，满足了她过去五年里对父亲所有的期待。 念念眨眨眼睛，悄悄把头靠在了他的肩头，视线越过规整的衬衫领带向另一边的姐姐看过去，当看见她一脸严肃，小手捏得紧紧的时候，她忍不住偷偷地笑。 上车的时候，念念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角。 霍寒霆看她。 小姑娘肉乎乎的两只小手合十：「我以后不会乱跑了，今天的事情可不可以不要告诉妈妈呀？」 念念眼神期盼，缩着脖子像只小仓鼠。 霍寒霆失笑，「知道了。」 念念一下子高兴起来，唇角翘起小弧度，偏偏还顾忌着矜持，没有表现得太过开心。 「谢谢哦。」 女孩儿说话声音也是软甜的，继承了某个女人的特性。 想想突然问道：「妈妈现在在哪里？」 念念歪歪头：「应该跟姜阿姨在一起。」 霍寒霆看了这个从来没有小孩子样的女儿：「想找妈妈？」 想想没有吭声。 正准备上车的周茹听见后：「那你带着她们去找晚晚吧，地址我听她打电话的时候说起过。」 周茹向司机说了个地址后就帮他们关上了车门，一边关一边叮嘱儿子看好两个孙女。 她紧张的样子活像霍寒霆怀里揣了国宝似的。 想想和念念隔着车窗朝她挥手：「奶奶再见。」 * 「阿嚏！」 顾晚颜打了个喷嚏，轻轻拿纸巾掩住口鼻。 「你怎么了？感冒了？」 坐在她对面侃侃而谈的女人停止谈话，皱眉看她。 瞧着经纪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顾晚颜笑了笑：「没有，可能是咖啡厅里冷气开的挺足，一时有些忘记了。」 姜听春听完叮嘱她「咱们接下来行程挺满，你可千万别生病。」 顾晚颜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姜听春瞟她一眼又接着问：「你没什么事情再瞒着我了吧？」 第856章 我跟我爸爸一起来的 ()」 顾晚颜捏着纸巾眨了眨眼，乌黑透亮的瞳仁显出一种澄澈的无辜感。 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无辜底下充满了心虚。 「我......我有什么瞒着你吗？」 姜听春冷哼一声：「难道没有吗？上次霍青樱在酒店里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你说跟你没有关系，结果呢？do日s，你真是给我好大的惊喜！」 顾晚颜咳嗽两声。 那时霍寒霆让她不要轻举妄动，她还以为大概永远也碰不到用这个视频和音频，没想到打脸来的这么快。 「咳。」顾晚颜咳嗽一声，「那是意外，你也看见了，是霍青樱先来惹我的。」 这倒是，视频姜听春也看了，确实让人一肚子火，否则顾晚颜的粉丝也不至于那么群情激奋，把霍青樱往死里摁。 但是...... 姜听春皱眉：「你如果决定要整她，为什么不提早动手？非要的等到拖了这么久？」 顾晚颜干笑：「君子报仇吗，十年不晚嘛......」 然而姜听春却不是个好煳弄的，身为美光前金牌经纪人，她已经非常接近资本圈层，对娱乐圈里的一些弯弯道道也能弄清楚几分。 每一个艺人背后都必定站着资本的力量，他们的走向都符合利益的驱动，这是毋庸置疑的。 顾晚颜当初隐忍不动霍青樱，明显是想息事宁人，手里的视频恐怕只是想作为一种手段在关键时刻来威慑对方而已，但之后有为什么会突然爆发....... 姜听春盯着对面的艺人，顾晚颜被她看得心里发毛，更加心虚。 「霍氏突然扫清内障，这件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姜听春冷不丁突然发问，顾晚颜吃了一惊：「啊？」 「少装傻。」姜听春不吃她这套，「我才不相信会有这么巧的事，你前脚爆出和霍青樱的矛盾，霍家后脚就料理了人，这么快的速度，说你和霍寒霆里应外合我都不稀奇。」 顾晚颜心惊肉跳，从某种方面上来说姜听春还真猜的八九不离十。 「这怎么可能......」顾晚颜当场来了个否认三连，「我怎么可能会和霍寒霆联繫起来，我们不熟，不认识，不了解。」 她想了想，和霍寒霆的事还是过段时间等老爷子出院了解之后再告诉姜听春，不然她怕这位经纪人一下子接受这么多信息消化不过来，到时候直接捲铺盖跑路，那她可就欲哭无泪了。 顾晚颜越想越有道理，低头喝了一口咖啡决定暂且隐瞒下和霍寒霆的事。 姜听春多少有些不大相信，当初那位霍董和do日s纠纠缠缠，搞得她每天都提心弔胆的，生怕哪天娱乐记者把他们两个全挖掘出来，do日s的音乐生涯就此完蛋，幸好后来两人断得足够干净。 「你可别再给我整什么么蛾子。」 姜听春不放心地最后叮嘱了一遍，「你现在在事业上升期，爆出来恋情不太好，而且霍寒霆这个人身份背景太过复杂，你当初远离他是正常的。」 顾晚颜小鸡啄米式点头：「对对对，你说的对。」 可实际上，心里越发地虚了。 她老公刚刚找回来，她恨不得一天24小时都当他的挂件跟他腻歪在一起，哪里还能分开，但眼下还是先矇混过关，能瞒一时是一时。 隔了一扇屏风后，想想和念念同情地看了一眼身边的霍寒霆。 原来不是爸爸不要妈妈，而是妈妈不想要爸爸。 被两个小不点怜悯的霍董：「......」 他们刚刚到咖啡厅，看见顾晚颜和姜听春正在谈话，不好过去打扰便挑了一个就近的位置坐下来等待，没想到正听见这么一番谈话。 顾晚颜言之凿凿的回答就在身后，霍寒霆迎着女儿的眼神，四平八稳地摸了摸她们的头，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在想想和念念看来就更可怜了。 这大概就是习以为常吧？ 妈咪可真够坏的，欺负爸爸，还装不认识。 在这件事上，两个小傢伙有点偏心了。 有了保证，姜听春也不再纠结在顾晚颜的个人感情问题上，转而开始谈起工作。 「你这次来帝都也正好，在北方再开两场巡演，回头就可以去宝岛那边，再之后就是澳大利亚和欧洲那边了，我建议先去欧洲，澳洲可以试试水，放在最后也可以。」 不算国内的话，欧洲是顾晚颜音乐生涯的发源地，依照市场反响来说，肯定是欧洲最好。 「你看着办就好。」顾晚颜对她的安排没有任何异议，忽然提问道，「佳人那边呢？」 吴佳人跟在她身边有段时间，后来她给她写了一首歌，火了之后，后续工作安排就由姜听春负责了。 「佳人签约了一档音乐说唱节目，我另外聘请了一位助理跟在她身边。」 吴佳人挺省心的，姜听春对她还算放心。 喝了口咖啡，她估摸着时间不久了，打算起身离开，「你最近在帝都住哪家酒店？」 「我？」顾晚颜咳嗽一声，「我住在......」 她正想着编一个的时候，姜听春直接截断她的话，「我也来帝都了，你先过来跟我住一起吧，或者我过去和你住一起，想想和念念呢？」 「......」 这么多问题，顾晚颜一个也回答不上来。 总不能说想想和念念在她们爸爸那里，姜听春刚刚才警告过她情感问题，现在直接跳出来一个爸爸会不会不太好？ 「她们......」 顾晚颜正想先选一个理由顶替上就听见清脆的童声从不远处响起。 「妈咪！」 还没等反应过来，腰上就挂了一只「树袋熊」。 顾晚颜惊愕地低下头，念念沖她「嘿嘿」一笑。 妈咪否认爸爸的存在也就算了，但是休想否认她和姐姐的存在！ 姜听春一脸困惑：「念念？你怎么在这里？谁带你过来的？」 顾晚颜有种不好的预感，抬头四下望了一圈后，视线锁定在屏风后一个模煳的高大身影上。 不是吧，阿私r？ 在顾晚颜惊恐的视线中，念念理直气壮地道：「我跟我爸爸一起来的！」 第857章其实我还有个中文名字 ()」 顾晚颜眼疾手快地捂住女儿的嘴巴，但架不住她说话实在太快，姜听春又不是耳朵不好使，怎么会听不见。 她忐忑地看了自己经纪人一眼。 哦豁，完蛋。 「爸爸？什么爸爸？」 姜听春的目光由疑惑转为怀疑，视线在心虚的艺人身上转了一圈后停留在念念身上，目光稍微变得和蔼了一些。 「念念，你告诉姜阿姨，你们爸爸呢？」 不知道是不是顾晚颜的错觉，她总觉得姜听春后半句带着咬牙切齿的一种感觉。 念念现在也从冲动中反应过来，犹犹豫豫的回头看了一眼屏风处。 姜听春回头看了一眼，仔细凝视时果然发现屏风后有一道略微浓重的身影，映在琉璃般的屏风后像是渲染上去的水墨。 没等她有所动作，男人忽然动了，从长椅上起身，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姜听春狐疑地望过去：「这位......先生？」 男人眉眼深沉，肩背平直，身躯修长，西装袖扣的黑曜石闪过泠泠的光将女人眼中的那一点震惊崩碎，优雅沉稳得与周身环境融为一体。 所有的疑问都在视线触及男人时冻结。 姜听春半句话都说不出来，视线在霍寒霆身上停了一会后，缓缓转头看向身后的艺人。 顾晚颜没敢看她，只是盯着不远处的一盆绿植，固执地仿佛要在上面盯出一朵花来。 姜听春气笑了。 「do日s，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解释一下？」 说好的最近这段时间别曝露自己的感情问题，说好的跟霍寒霆不熟不认识呢？ 好傢伙，一次性两样全占了！ 而且还升级成了孩子爸爸，两人明显是进展神速啊？！ 姜听春头痛无比，想到未来被哪个狗仔挖出来引发的大地震，她就心里一片阴影。 「腻着你是无时无刻不在挑战我的公关能力，我带过这么多艺人，你是最能给我惊喜的。」 听着这心如死灰的绝望，顾晚颜尴尬万分，忍不住瞪了一眼自己老公。 霍寒霆：「？」 他一句话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顾晚颜干笑：「不是你想的那样，姜姐。」 她知道姜听春在想什么，无非就是觉得她又回去找霍寒霆了而已。 「你们两个到底什么情况？」姜听春无语凝噎，「还有想想和念念的亲生父亲那边知道你又给她们在华国找了个父亲吗？」 如果顾晚颜没有跟自己前任丈夫那边断清楚的话，这可是个令人诟病的大问题。 不过顾晚颜胡闹也就算了，怎么霍寒霆也跟着胡闹呢？就不怕霍氏出现动盪吗？ 顾晚颜正琢磨着怎么跟姜听春解释清楚这件事，没想到念念已经字正腔圆，一板一眼地说道：「这就是我亲生爸爸。」 霍寒霆原本微微蹙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整个人身上深渊般的凌厉气势都一下子缓和了很多，现在的他绝对可以算得上「平易近人」。 但姜听春却越发煳涂了，顶着一言难尽的眼神，对着顾晚颜发出了一声终极疑问词：「哈？」 顾晚颜头疼地闭上眼，知道瞒不住了，颓然地嘆了口气：「姜姐，坐下来吧，我慢慢解释给你听。」 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顾晚颜也看明白了，姜听春有心机、有手腕，却并非那种心计深沉的女人，即便告诉了她这件事也不会有什么意外，反正她也的确不可能背负着do日s的名字过一辈子。 要谈的事比较私密，顾晚颜要了个包厢谈话，想想和念念就待在包厢另一头的沙发上吃小蛋糕，两个人自己面对着面玩游戏。 顾晚颜看了身边的男人一眼，理了一下思绪后硬着头皮道：「姜姐我其实还有个中文名字，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 姜听春：「？」 「顾晚颜。」 姜听春：「！」 尽管年代久远，但只要霍寒霆还活着，就没人能忘掉「顾晚颜」这个名字，曾在五年前网络上搅弄风云，不知给当年的吃瓜群众贡献了多少瓜，但神奇的是每次都能将本来一边倒的恶意扭转，她当年甚至还仔细研究过她的案例。 现在，本人就坐在她面前？ 可是...... 「顾晚颜，不是死了吗？」 * 「煜骐，你怎么了？回来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态度？」 高鸿才看着身边走神的艺人压低了声音，看着对面笑呵呵的老人咳嗽了一声，「对面可是辛导，这是你登上大荧幕的好机会，也是转型的关键，你要抓住了！」 沈煜骐这才收了点神，看向对面的中年男人，打起精神来应付。 只是，刚刚出门看见的那一幕始终都在他的脑海中迴荡。 不是说已经没关系了吗？为什么又突然走在一起了？ 他的思绪有些混乱，只是没来得及想太多就被对面男人放出的消息给吸引走了注意力。 「这次的电影算是我的封山之作，拍完这部之后我就打算退休了。」 「退休？」 高鸿才也惊了，辛德是全华国乃至世界上都数得上名号的导演，尽管大多数都是文艺片，但每部初品必然是精品，冲着拿奖去的，因此娱乐圈不少转型的艺人过着想要抬咖、提升自己资歷的人都会想方设法地挤破脑袋到他这里来讨个角色。 这一次，沈煜骐也一样。 他这些年虽说一直发展在顶峰，但随着时代浪潮的迭进，流量明星显然不是长久之计，他需要一部作品傍身，没有作品，註定会被人遗忘。 沈煜骐将来虽说註定会退圈，但他同样也不甘心，他想要给喜爱过自己的粉丝们留下值得缅怀的作品。 在听闻辛德想要重新拍片之后，高鸿才便动用自己的人脉找上了他，但没想到居然是封山之作。 已经可以预想到，这部片子必然是会大火，噱头这不已经摆在这儿了吗？到时候要情怀一营销，票房一骑绝尘是必然的。 高鸿才心里有了主意，打定要为沈煜骐挣到这个机会。 「辛导。」他笑容满面，「您最后一部作品当然得慎重，你看我们煜骐怎么样？最近我一直在给他进行演技这方面的训练，还希望您也能来指导指导！」 第858章 同气连枝 ()」 沈煜骐对这种推销货物似的劝说有些不太感冒，但他知道高鸿才是为了他好，因此什么也没有说。 对面是国际鼎鼎大名的导演，求他一个角色也不过分。 辛德笑了笑：「我知道你们今天是过来干嘛的，我也很喜欢煜骐这孩子，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可以给他一个角色，但我也有条件。」 高鸿才听见他愿意给角色眼睛亮了一瞬：「您说！」 「第一，演什么角色我说了算，第二，怎么演也我说了算。」 「这是当然。」高鸿才满口答应，「您是导演，演什么当然您说了算。」 辛德的封山之作，用脚趾头想想都是大咖云集，沈煜骐背后的君盛是很强盛，但这些明星背后的资本多了去了，因此他也没想要男一，甚至男二男三都不做要求，哪怕只演一个五番，只要角色够鲜活、够讨喜，也算是转型的成功开端。 辛德满意地点点头，瞥了一眼沈煜骐之后，微微沉吟，「不过片酬方面可能不能跟煜骐以往的一致，你也知道剧组资金紧张......」 高鸿才看了身边艺人一眼，看他没什么反应之后笑道：「我们不需要片酬，甚至到时候君盛也可以给您提供一定资金，当然也并不会干涉您的选角。」 辛德满意了。 其实他今天主要过来就是为了电影投资的事，沈煜骐虽然只是一个流量明星，但架不住他背后站着君盛。以这种方式，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轻轻松松得到投资和导演自主权，这难道不是最划算的买卖吗？ 现在各取所需，是双赢的局面。 辛德起身：「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回头把剧本和角色发给你们。」 高鸿才起身送客：「号，咱们到时候再联繫。」 送走了辛德，沈煜骐情绪却不是很高，高鸿才带了他这么多年，哪能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沈家小太子一辈子没有求过人，今天算是尝到滋味了。 「煜骐。」他拍了拍自家艺人的肩膀，「好好努力。」 沈煜骐点点头，把口罩、帽子给带上，正准备离开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往旁边包厢看了一眼。 这一眼看过去的时候，旁边包厢的门也正好打开，从里面出来了一行人。 两方人目光相对。 高鸿才脸上浮现出惊异的神情，却发现旁边艺人忽然将帽子往下拉了下来，然后双手往口袋里一放，转身就走，他赶紧追上去。 「哎，那个不是霍董吗？你不上去打个招唿？」 高鸿才奇怪极了，以前沈煜骐看见霍寒霆，那就跟二哈见了肉骨头一样，恨不得时时刻刻跟在身边观摩这位天神是如何下凡的，让他真正的姐夫——霍家二少爷酸的不行，这会怎么掉头就走？ 沈煜骐一声不吭。 之前在餐厅里，他因为do日s的存在曾经对霍寒霆发了一通脾气，之后相处多少就有些尴尬起来，后来看着这两个人似乎渐渐分开不来往了，他心里多少有些愧疚，不知道是不是他说的话影响到了他们。 但总归，这个结果并不坏。 堂嫂生前对他很好，他没办法看着一个替身住她的房子，分享她的老公，养她的儿子，这是对她的侮辱，哪怕霍寒霆要另娶，他也不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 但现在这算什么，他们又搅和在一起了？ 沈煜骐埋着头大步向前走，迅速消失在咖啡厅里。 顾晚颜来不及叫住人吗，嘆了一口气。 她当然知道沈煜骐生气的原因，当时他在餐厅里对着霍寒霆说的那番话，现在想起来，余下的只有感动。 算了，只能下次再跟他说清楚了。 姜听春还没有从方才知道一切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复杂的情形让她一瞬间觉得自己脑子有些不够用。不过一切事情倒是都弄清楚了，难怪霍寒霆打从一开始就帮着do日s，甚至还要强行将人锁在身边，原来这两人本来就是夫妻。 但她很快又头疼起来。 「你知道现在网络上盛传你已经死了吗？」 虽然霍家封锁了消息，这几年对顾晚颜失踪一事的谈论也渐渐渺无踪迹，但网际网路是有记忆的，之前do日s出现在众人视线范围内时，就已经引起过一场轩然大波，被人不断猜测和顾晚颜有没有关系。 如果真的证实了，对于广大网友来说，那简直就是今年最大的瓜，同时她之前和霍寒霆面对面时的点滴都会被挖掘出来大做文章。 「死而復生，没有一个好的解释，怕是不好收场，公关这边也会很难办。」 姜听春感觉自己的事业在今天迎来了最大的挑战，如果她现在还在美光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辞职。 「你让我先回去消化一下消息，再让我想想该怎么办吧。」 姜听春身心俱疲地离开了。 顾晚颜咬唇，唉声嘆气，觉得自己似乎要失去一位得力经纪人。她回头看向一大两小，眼神幽幽。 「你们怎么突然过来了？」 念念缩了缩脖子，果断窜到了爸爸身后，想想也默不作声地悄悄往后移了一步，没入霍寒霆身后的阴影中。 三人仿佛连成了一条防线，同气连枝。 看着之前嚷嚷着来找妈妈的两个小傢伙此刻像两只鹌鹑一样，一个比一个安静，霍寒霆无奈抬头：「回家吗？」 顾晚颜：「......回家。」 想想和念念松了口气，越发觉得爸爸是个好东西、不是，是个好人，可以用来帮忙抵挡妈妈。 回到家，佣人站在，门廊底下等着他们，看见他们回来之后连忙迎过来：「霆少爷，夫人让您去大厅呢？」 霍寒霆一眼就瞧出点不对劲，抬头扫了一眼霍氏宽广的门楣：「谁来了？」 佣人谨慎地道：「是乔先生和乔夫人。」 霍寒霆心里有数了。 「是不是为了乔依依的事情来的？」 霍寒霆回过头：「应该是，你要一起去？」 顾晚颜沉思片刻后点点头。事实上，她确实也挺好奇，乔家跟霍氏关系不错，要说乔依依冲着霍寒霆来她信，但帮着二房去盗取霍氏机密，这可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背后必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 第859章 无辜躺枪 ()」 走进大厅里就看见几个人坐在沙发上，霍盛英正襟危坐，一向平和的神情此刻收敛起来，带着几分沉重。周茹坐在她旁边，脸上没什么表情，面前她平日里喝惯的白毫银针，一口也没动过。 他们对面坐着两位衣冠楚楚的贵妇人和中年男人，背对着大门看不清神情，只是女人手揪着衣角，看起来有些局促不安。 但顾晚颜却将视线放在了她身边的一个女孩儿身上。 单从背影来看，女孩穿着白裙，身体纤弱秀美，有一种脆弱的娇弱感，可当她转过头来事这种感觉便荡然无存。 乔依依转过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与之前营造的小白花形象截然不同，只是她眼眶红红的，眼神中透出一股铁了心的执拗。 顾晚颜单看一眼就知道今天这场上门的「负荆请罪」并不成立。 当事人没有一点后悔，不认为自己有罪，那又来请什么罪呢？ 这也难怪周茹和霍盛英会沉着脸，不曾理睬对方。 乔依依联合旁支二房偷盗霍氏机密，如果不是霍寒霆机警，现在的霍氏江山恐怕早已易主。霍氏夫妇就算再喜欢她也容不下这样的吃里扒外，没当场赶出去就勉强是念着两个家往日交好的情分了。 更何况现在这人还没一点悔改的心思。 周茹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一抬头就发现跟在佣人后面的霍寒霆和顾晚颜，面色略微缓和了一些。 「这么快就回来了？」 听见她说话，所有人转头朝着门口的方向看来。 乔夫人长得跟乔依依很像，弯眉杏眼，唇角向下撇的时候有种忧郁之感，明明已经有了个女儿，年级估摸也快50岁，但她身上却透出一种天真之感。 顾晚颜琢磨着，这才是真正的小白花女主形象。 旁边乔先生也保养得很好，身材中等，衣着考究，髮丝被精细打理过，不怒自威，瞧着是个很严肃的人。 「寒霆回来了？」 乔夫人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从沙发上起身想要迎过来。 所有人都知道现在霍氏是霍寒霆当家，只要他松口不追究，想必霍氏也不会咄咄逼人。 「乔夫人。」 霍寒霆冷淡开口，言语之间疏离客气，让对方企图拉近关系的心思落空。 他落在了另一边的单人沙发上。 周茹微微扬起头看见两人身后的想想和念念之后，顿时露出笑容，刚想沖他们招招手，让她们过来，忽然觉得场合多少有些不对，便给佣人使了个眼色。 佣人点点头，把还处在懵懵懂懂中的想想和念念带了下去，这场合确实不适合孩子过来。 「去后面花园玩吧。」顾晚颜稍微算了一下时间，笑道，「澄澄哥哥也在不远处的跑马场那里。」 念念本来不愿意走，一听见这个立刻兴奋起来，拉着姐姐王外面跑去：「我们去找澄澄哥哥！」 顾晚颜叮嘱了一句跑的慢点，佣人立刻笑道：「少夫人放心，有我看着小小姐，不会出事的。」 自从知道霍绍元出事和几个佣人有关系之后，这清兰山上的佣人就经过了一次大清洗，留下来的都是忠心耿耿的，甚至大多数都曾在当年见过顾晚颜。 这一声「少夫人」让乔夫人和乔先生都看过来，神情浮现一丝异样。 「这位是——」 虽说猜到一二，但乔家还是想问问清楚，尽管是来请罪，但当初和霍家联姻是两家都有意的，假如霍寒霆有妻子，这不是太可笑了吗？ 顾晚颜落落大方地走到霍寒霆身边坐下，视线在乔依依身上划过没有开口。 男人淡淡开口：「这位是我妻子顾晚颜。」 乔氏夫妇脸都变了。 乔夫人脸色更加忧郁难看，直接看向周茹和霍盛英：「这是什么意思？」 「乔夫人不认识我不要紧。」顾晚颜微微一笑，自然地将视线望向旁边的乔依依：「乔小姐应该知道怎么回事不是吗？」 帮衬着二房做事，不可能不知道她的存在。 乔依依看向她，抿紧了唇：「他们最大的败笔就是没想到你会突然恢復记忆。」 顾晚颜感觉到有些好笑：「你到现在不会还不知悔改吧？你跟他们有什么交集要冒着这样的风险去帮他们？」 乔依依一言不发。 旁边乔先生和乔夫人无奈至极。 顾晚颜接着道：「你应该知道，偷盗商业机密是触犯刑法的，以你造成的严重后果，要判处于三年以上七年以下的刑期，还要处以罚金。」 乔依依无动于衷：「随便你们。」 她无所谓，但是旁边乔夫人却急了，她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进了监狱，这个家可怎么办？ 「霍先生、霍夫人，依依她真的不是有心的，她只是被别人利用了而已。」 乔夫人急切地道，「真的，依依在国外的时候有一个朋友，这个朋友对她很重要，后来落在了二房那边手里，依依被迫无奈才......」 顾晚颜看向旁边的男人，霍寒霆眉眼漠然，双腿交叠，修长的手指不紧不慢地点着膝盖，听完乔夫人的话后，唇角微微一挑，含着点讥讽。 顾晚颜心里有数了。 「乔夫人，这里也没别人，您不如干脆将真话说出来？」 乔夫人脸色一变，随后有些惶惶。 倒是她忘了，以霍家的能力又怎么可能会查不出真实情况。 「行了。」 乔依依终于开口，「不就是想知道真实情况吗？我告诉你们。因为我不想嫁。」 她深唿吸一口气，眼眶又红了起来，隐隐有眼泪在其中打转，「我说了我有喜欢的人，他就是家世差了一点，你们非要让我嫁给霍家，还说什么为我好，真是可笑......他是被霍建军控制起来了，但我也想看看你们挤破脑袋都想攀上关系的霍家如果改天换地了，还会不会想巴巴地凑上去！」 乔氏夫妇脸色难看至极，但却比他们脸色更难看的是周茹。 原来到头来竟然都是他们乔家自己内部的亲子矛盾？ 他们霍家完全就是无辜躺枪？ 第860章也依旧向着她 ()」 「原来你是这么想我们的依依？！」 乔夫人眼睛都红了，她百般为女儿筹谋，结果换来的却是女儿的怨恨。 「我难道还会害你不成？」 乔夫人难过至极，当初乔依依回来说有了男朋友，他们一开始是惊讶的，随后便开始仔细询问男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在乔依依嘴里，他自然千般好万般好，但实际见到真人后，见过世故的乔氏夫妇却恍然发觉，为何乔依依对他家世只字不提。 这男人出身农村，家里还有三个姐姐，偶然得了机会出国做交换生，认识了乔依依后便有意无意地跟她来往，欲擒故纵、若即若离，成功把一名顶级白富美勾到了手。 乔氏夫妇都觉得这男人油嘴滑舌，眼底都是对他们乔家的算计，这种人怎么能是个值得託付的良人？ 偏偏乔依依一根筋认为这个男人对她好，认定了他，甚至不惜和阻拦的父母翻脸。乔氏夫妇这才动了再为女儿选一位联姻对象的念头。 知根知底，总比嫁给这个不着调的凤凰男要好！ 也正是这个时候，恰好她回国和几个贵妇人喝茶的时候知道了周茹有意替自己儿子相看妻子。 若论豪门之中最丁胜，实属荣城霍家。 霍寒霆就更不用说了，家世、样貌、能力、人品，样样出众，样样拔尖，哪怕明知道他结过婚，还有个儿子，也有不少世家动心了。更何况这人还年轻，也是一位良配。 乔夫人回家跟丈夫一商量，第二天就直接去找周茹「叙旧」了，两方一合计，就决定先让两个小辈配合试试。 只是不出意外地，乔依依反抗激烈。 乔夫人本想先把她骗回家，却没想到她太过机灵，在三言两语之间听出了端倪，直接拒绝了，哪怕对方权势滔天，是名满帝都的小霍爷也不在乎。 听到这里，顾晚颜心里忍不住嘀咕了一下，回头看了看稳坐泰山的霍寒霆，这如果没有她的出现，听起来还真像是乔依依拿了女主剧本似的。 霍寒霆对沙发上低泣的乔夫人所说地字没有半分兴趣，反正所有的事情经过都已经白纸黑字，由一堆冰冷的分析报告送到了他面前。 甚至旁边女人的一个眼神更能引起他注意。 他微微偏头朝她看过来，墨眸深邃，似有询问之意。 顾晚颜又将头转了回去，微微抬起下巴，轻嗤了一下。 霍寒霆不知道她又怎么了，微微拧起眉，盯着她又仔细看了几眼。 另一边气氛仍然还沉闷着，他走神的模样恰好被乔依依捕捉到，她愣了一下，心里隐约泛起一点酸味。 平心而论，如果没有她男朋友的出现，她一定不会拒绝这样的联姻对象。 但可惜...... 乔依依眉眼间浮现一抹阴翳。 其实后来连乔父乔母都不明白她为什么又改变心意决定回来联姻，但她自己却很清楚。 因为霍建军找到了她，在控制了她男朋友并提出她不可能反抗得过家族后，她决定跟他们合作。 一方面是为了解救自己男朋友，另一方面是为了想要挣脱父母的束缚。 很不幸，霍家就成了这个利用工具。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不对劲的？」 乔依依终于忍不住轻声开口问道，她自觉似乎没有露出半分破绽。 霍寒霆收回在顾晚颜身上的视线，他确实一开始没有怀疑过乔依依，事实上，把人放在办公室也只是应付一下母亲，真正觉得乔依依不对劲的还是—— 「从你在电梯里针对她开始。」 乔依依愕然。 但仔细一回想，她也记起来了，当时去日本见松风雅也，他们和顾晚颜住的是同一家酒店，翌日在电梯里撞见，想到霍建军那边传来秦情自杀的消息，为了试探顾晚颜究竟有没有恢復记忆，她才故意问起顾晚颜孩子的父亲来，当时她回了她一句法语。 「你对别人的丈夫一直都这么感兴趣吗？」 即便当时只是试探，乔依依这个薄脸皮的名媛也感觉到了一阵难堪。 当时她下意识地想寻求霍寒霆的帮助，没想到霍寒霆居然听不懂法语…… 等等。 既然他说从那时起开始怀疑她，那他显然是听懂了她们之间的谈话。 乔依依要眼神有些复杂。 原来打从一开始，霍建军想走顾晚颜这条路就会註定一败涂地。 这两个人即便分开，霍寒霆也依旧向着她。 「输得不怨。」 乔依依深深地看了一眼顾晚颜，「现在要怎么样都随你们便，哪怕是去坐牢，我也认了。」 「依依！」 乔夫人惊叫一声，如果真把她唯一的女儿拉去坐牢，她会疯的。 顾晚颜眯了眯眼，忽然开口道，「乔小姐，为什么这么轻易就相信了外人却不肯相信疼爱了自己几十年的父母呢？」 乔依依一愣。 顾晚颜深吸一口气，从沙发上起身，「我去看看孩子们。」 她迈步走出大厅，外面带着冰凉的空气迎面拂来，让她减少了一些心头的焦躁。 顾晚颜盯着一处静静地发呆。 没多久，身后响起一道沉稳的脚步声。 她没察觉，直到熟悉的气息涌来。 顾晚颜转头看了他一眼：「事情解决了？」 「嗯。」霍寒霆颔首，「让乔家赔偿损失了，看在往日情面上，放她一马。」 顾晚颜微怔，随后不自然地转过头：「你可不像这么心慈手软的人，该不回真的对她动心了吧？」 旁边久久没有传来声音，顾晚颜一开始本是随口一句，见他不出声，开始慌了，又将头转了回去。 霍寒霆正盯着她瞧，见她转过来，眼眸微弯：「倒打一耙属你最在行。」 顾晚颜一噎：「我什么时候倒打一耙了？」 「如果不是你想放过她，我也不会大事化小。」 霍寒霆伸手别住她的头，拢进自己怀里，「如果你想她，我们可以去看她。」 顾晚颜眼眶忽然有点湿润。 她的确是看着乔夫人对乔依依的维护想起了自己母亲，所以才会突然控制不住情绪。 有些别人也许这辈子再也得不到的东西，乔依依却弃之如敝履。 她有些嫉妒，却又不忍心让一位母亲伤心。 第861章 哪家小姐? ()」 「放过她就放过她吧。」顾晚颜瓮声瓮气地道，「希望她能明白自己在挥霍的是别人求来求不来的珍贵东西。」 霍寒霆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唇轻擦过她的额角，带来温柔的安慰。 「你还有我。」 顾晚颜拽紧了他的衣服：「幸好有你。」 * 霍氏这次震惊上下的动盪就这么过去了，早先跟他们合作的吕奉先因为和霍建军合作，涉嫌欺诈，代替乔依依进了监狱。 一场风波就这么平息。 姜听春回去认真思考过后还是没忍心放弃这么个好苗子，思冥想之后，还是决定给顾晚颜铺路，给她的粉丝和一众路人打个预防针。 有霍氏做支撑，背后金钱自然是不缺，姜听春把音量往大了调。 没过两天，一个热搜——「30岁的风华绝代」悄然爬到了热搜榜中档的位置。 一部分营销号对30岁左右的女明星进行了点评，顾晚颜的照片混在其中格外出挑。 下面还有姜听春安排的水军。 @弱弱：do日s这张脸真的太好看了，说她是大学生我也相信！ @等风也等他：其他女明星好像都结婚或者谈恋爱了吧，do日s结婚了吗？没结婚也该有男朋友吧？ @物理不会做：肯定有啊，我一个在国外的同学说她已经结婚了，而且有孩子了 @做饭好难：楼上请不要造谣，说话拿出证据谢谢，我们姐姐单身！ …… 底下评论成功歪楼，就do日s否单身这件事展开了热烈讨论。 另姜听春没想到的是，网友对这个问题出乎意料的热情，居然又将另一个话题送上了热搜。 do日s男朋友 独开一个热搜，令人瞠目结舌，姜听春有喜有忧。 热度高是好事，但等到do日s身份大白的那天必然要引起天大的波澜。 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在姜听春为这件事发愁的时候，顾晚颜正在谢家接受目光洗礼。 她在谢家承认自己身份后，谢老爷子就一直计划着让谢家众人认识一下她，正好想想念念被带去了医院，她这边没什么事情，就被叫来了谢家。 上次已经承认了身份，认亲这种事多认一个，少认一个似乎也没什么。 只是谢家被召集的众人有些不明所以。 「爷爷今天把我们叫回来有什么事吗？」 谢珺之依旧温文尔雅，他带着温笑珊从外面进来，发现一家人都在了，就连常年驻扎在外军队里的谢如圭都回来了。 谢青云笑而不语。 谢清和多少猜到了一些，唇角微微弯起。 谢珺之捕捉到了他眼底的期待，有些诧然：「大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谢清和微微一笑，悠哉悠哉：「等下你就知道了。」 谢珺之跟妻子对视一眼，微微蹙眉，也就没做声。 直到有佣人猫着腰进来：「老爷，小姐来了。」 小姐，哪家小姐？ 正疑惑的时候，众人才发现佣人身后跟进来了一个人。 一个女人，穿着淡青色的连衣裙，脖颈修长，皓腕凝雪，像是从江南烟雨中走出，带着一身温婉的诗意。 众人一愣，等她抬起头时，又微微诧异。 「do日s小姐？」谢珺之微微一怔，没想到过来的是她。 除开谢清和，其他谢家人对do日s的印象都停留在医院里，霍寒霆拦着不让她献血的时候，此时看见她过来，多少都露出一些异样的神色。 一个do日s值得谢家如此兴师动众？ 要说她当初救了谢老爷子也就算了，可这不是没有吗？ 顾晚颜目光扫过众人，上次在医院没怎么看，这次才算是仔细地看过这群亲人。 谢家老爷子有三个儿子，算上她母亲是四个孩子，四个孩子取名都来自《诗经》—— 谢如金，谢如锡，谢如圭，谢如璧。 老大谢如金只有一个儿子谢清和，*谢如锡有一个儿子，谢珺之，老三谢如圭有一对双胞胎儿子，年纪比顾晚颜还小一些，看着跟沈煜骐差不多大。 只是这一双弟弟看顾晚颜的眼神不算和善。 显然是那天霍寒霆拦着不让顾晚颜献血，连带着顾晚颜也被他们迁怒了。 到底年轻气盛。 「晚晚过来。」谢青云直唿她的名字，在其他人还在愣神的时候，哪对双胞胎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 「爷爷，我学校还有课呢，把我们叫回来究竟有什么事啊？」 另一个撇了撇嘴，「难道就为了看她吗？」 谢青云原本还慈爱的脸顿时威严起来，看了这对双胞胎一眼，板起脸，「怎么说话呢？这是你们姐姐。」 原本还不服气想顶嘴的双胞胎顿时愣了。 「什，什么姐姐？」 谢青云将顾晚颜拉到身边，「这是你们表姐，是你们小姑姑的女儿。」 双胞胎对谢如璧的事情不是很了解，其他人却震惊了。 「什么？爸……」连最沉稳的老大谢如金都忍不住站起身，震惊地看向顾晚颜，「如璧的女儿不是……」 「当初晚晚落海失踪，我们都以为她出事了，但是其实被人救了下来。」谢青云脸上露出欣慰的神情，「尽管后来因为这件事失忆，但是现在已经恢復了记忆。」 大厅里久久无声。 「我就说，我就说那天看见了你妹妹！」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温笑珊，她惊喜地摇了摇身边丈夫的袖子，满眼都是惊喜，随后又从人群中跑了出来握住顾晚颜的手。 她跟顾晚颜的相识并非谢家，而是因为年少的梦，因此情谊要深厚一些。 见到故人，顾晚颜脸上的笑容总算大了一些，「温小姐，好久不见。」 温笑珊锤了她一下：「还叫我温小姐呢？」 「那应该叫什么？」顾晚颜歪了歪头，「嫂子？」 温笑珊愣了一下，随后噗嗤一声笑出来，又轻锤了她一下。 这一声「嫂子」将谢家众人惊醒，只有谢清和脸上带着笑，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带着震惊，然后慢慢朝着顾晚颜围了过来。 顾晚颜落落大方地叫人，来的时候，她就想清楚了，她这次回来认亲是谢青云的意思，至于谢家人是不是接受她都没有关系。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真到了这个时候，一股难言的情绪瀰漫上心头。 第862章 欢迎回家 ()」 血脉相连本身就是一个神奇的联繫。 母亲去世的早，父亲从来不会在乎她，顾晚颜几乎没有什么机会享受到亲情。 她拥有最好的爱情，其实她并没有觉得比别人差到哪儿。 有些人穷极一生，都未必能得到自己最爱的，也是最爱自己的。 她很满足。 但在亲情这一块永远都是缺失的。 说不在意，那是假的。 她也希望有个叫娘家的地方，可以经常回去，哪怕只是坐一坐。 血脉相连的亲人，是能将所有*不为人所窥见的东西展示给对方。 她以为她永远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可如今，她忽然多了一群家人。 眼前这群人是所有世家眼中高不可攀的名门贵胄，可现在他们一个个挨挨挤挤地围绕在顾晚颜身边，眼里没有任何瞧不起或者轻慢的意思，有的只是听到消息时的震惊和激动。 谢青云已经上了年纪，连带着一群儿子年纪也不小了，头髮两鬓斑白，这是她的舅舅们。 「好啊，回来就好，小妹知道也一定会很高兴的。」 最年长的谢如金眼眶湿润了些许，他如今已经子承父业，身居中央高位，但此时身上没有一点架子，反而一脸欣慰。 身为谢家长子，他比几个弟弟都要成熟一些，当年也更宠着最小的妹妹。因此谢如璧出事，除了最伤心的谢氏夫妇以外就是他了。 但现在妹妹最起码保下了唯一的血脉，这让他怎么能不高兴。 「真没想到你还活着，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除了老大谢如金以外，最高兴激动的莫过于老三谢如圭。 当初周哲彦计划逼迫顾晚颜跳海，谢家有责任，他也一直自责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异常赶过去，这样说不定还能从江霖手上救下来。 没保住妹妹唯一的血脉，这个现实让谢家沉寂了多年。 虽然表面还同以往一样，但有些时候终究是不同了，欢笑比以前少了很多，连最小的这对双胞胎兄弟都敏感地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他们也知道自己失去了一位姐姐。 但是现在，这个被他们没给过什么好脸色的女人竟然就是他们姐姐？！ 家里没有女孩儿，两个弟弟这个时候不知道该怎么办，有些不知所措，一时也没有开口。 神情最复杂的莫过于谢珺之，他是最早接触顾晚颜的，那个时候怎么也没想到在外城偶然碰见的一个女人竟然会是他小姑姑的女儿。 只是还没有见过他们这群亲人，她就已经步小姑姑的后尘去了。 现在又活过来，属实给了人太多惊喜和奇蹟。 谢珺之长出一口气，收敛下所有的意外，微微一笑，「欢迎回家。」 顾晚颜一怔。 没有一个人对她表现出不耐烦的神色，没有一个人对她有任何敌意，她被善良和温暖包围，这是在顾家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气氛。 甚至让她受宠若惊。 「行了行了，你们别都围在晚晚身边。」谢老爷子催促到，拉过顾晚颜的手，带着她到沙发边坐下。 「你祖母还在另一处养病，等她体再好一点了，就把她接过来看你。」 纪菩月自从知道女儿的死讯，又知晓了唯一孙女被谢家间接害死的消息后，便生了一场大病，身体每况愈下，终日郁郁寡欢，身体能一直维持到现在还是谢家拼命拿各种珍贵药材和养生之物续命的缘故。 顾晚颜摇了摇头：「应该我去看望祖母的。」 她当初也见过纪菩月，彼时谢青云在荣城看病的时候，她在郊外的另一处宅子里，那是一个温柔的老太太。 顾晚颜当初就觉得她很熟悉，现在想来，分明是因为身上有她母亲的影子。 「对了，你母亲的坟被我们移到帝都来了。」 顾晚颜一怔。 谢青云嘆了口气：「我知道移坟是大忌……」 顾晚颜摇了摇头，「妈妈也一定很想回家。」 她眼里有着沉寂的悲哀，谢如璧是被害死的，她所有的不甘与担忧都那座伤心的城市，甚至直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回到生她养她的帝都，也许才能真正安息。 谢青云点点头，谢家也是这么想的，不想继续再让谢家的小公主待在那个地方。 顾家也配跟她待在同一个地方？ 认亲完了之后，大厅里的气氛顿时松散下来，佣人添来热茶，谢清和笑着道：「对了，下礼拜就是奶奶的生日，要不我们给奶奶一个惊喜，给她办一个生日宴会，顺便在那天向其他人也介绍一下晚晚。」 谢珺之也贊同：「这个主意不错。」 在纪菩月的生日宴会上给她一个惊喜，也让帝都其他世家都认识一下顾晚颜，不然总顶着一个失踪死亡也说不过去。 顾晚颜犹豫了一下，很快便接受了。 她总要回来的。 谢青云坐在她身边，跟她闲话家常，将谢家一些情况说给她听，偶尔还有其他人插上一句嘴。 谢家家风严正，氛围好得不行。 谢青云留她吃饭，起身亲自去叮嘱厨房做菜，顾晚颜无奈极了，本想跟着一起起身，却被按在了沙发上。 「你坐着就行，让我老头子也为自己孙女跑跑腿，享受一下别人家爷爷的幸福。」 谢青云乐呵呵地去了，顾晚颜只好继续坐在沙发上，旁边别别扭扭地过来了两个人。 她扭头一看，是谢如圭家的那对双胞胎兄弟，两个人几乎长得一模一样，但是却很容易分辨出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哥哥年长一些，神情多少也沉稳一些，此时提拎着弟弟过来，瞪了他一眼：「给姐姐赔罪。」 弟弟垂头丧气，像只被人揪住后脑勺的奶猫一般，有些愧疚：「对不起，姐姐，我……我以前在医院里不知道你是我姐姐，还埋怨你为什么不给爷爷献血，我错了。」 顾晚颜一愣，她知道这对兄弟似乎有些不喜欢她，却没想到他们会主动过来跟她道歉，谢家的家教的确很好。 她怎么也不可能跟两个20出头的男孩子生气，而且当时还是特殊情况。 第863章 姐夫 ()」 「当时你们也不知道我是你们姐姐，着急爷爷也很正常，一家人不用道歉。」 既然他们愿意接纳她，那她也当然也要这群亲人。 没想到她会这么轻易原谅人，原本还垂头丧气的弟弟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看着坐在沙发上微笑的顾晚颜，脸忽然涨红了。 「谢、谢谢姐姐。」 谢老爷子有三个儿子，三个儿子生的又是儿子，家里也没有什么姐姐妹妹，谢元正听着她温柔的语气有些涨红脸。 这就是有姐姐的感觉吗？ 虽然平时二哥说话也和和气气的，可跟顾晚颜是不一样的感觉。 「谢……谢谢姐姐。」 谢元正有些磕磕绊绊地说出这个称唿，叫起来还有点别扭，顾晚颜弯唇一笑，倒是很轻易就接受了。 谢元正是弟弟，性子多少要活泼一些，别扭去得快，很快就在顾晚颜身边坐下来，眉开眼笑。哥哥谢元光对这个姐姐同样有好奇，在弟弟身边坐下，仔细询问她：「姐，你来帝都是不是因为霍爷爷的事？」 霍绍元大病的事因为旁支二房的泄露几乎是天下尽知，顾晚颜不会无缘无故来帝都，这么一想其实很好猜。 顾晚颜点点头，还没说什么，外面忽然走进来了一个佣人。 「霍少爷来了。」她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将视线落在了顾晚颜身上。 很快，她背后的逆光处得正门就走出来一个人，身躯修长，衣冠挺括，在他身后还有谢家的其他佣人，手上提着一些贵重礼品。 顾晚颜看了一眼，神情有些古怪起来，这看着怎么那么像是女婿回门呢？ 原本还有些热闹的大厅里一时静到极致，所有人都看着他。 早些年谢姐和霍家关系不错，但自从谢家认错孙女，又成了间接害死顾晚颜的兇手之后，这一切就被打破了。 虽说霍寒霆不至于特意针对谢家，但两家几乎也没了什么来往，偶尔出席活动撞见也是冷漠以对，哪怕面对谢青云也是如此。 谢家心中有愧，也没有跟他计较什么礼不礼貌的。现在看着他带着礼物上门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就连一直叽叽喳喳围绕着顾晚颜问个不停的谢元正都安静了。 「我来接晚晚回家。」 霍寒霆在沙发前停下，面容平和沉稳，丝毫没有一点尴尬之色。 他坦坦荡荡，仿佛之前大闹谢家，让他们在全帝都豪门世家面前丢脸的不是他一般。 众人腹诽，这人可真能装。 「寒霆来了？」 一道温和的声音从众人背后出来，谢青云接到消息后已经从厨房里出来。 面对这位曾经给谢家难堪的小辈，他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只是笑着示意沙发，「来了就先坐吧，我留晚晚吃饭，你既然来了也一起吃点。」 霍寒霆点头，顿了一下后还是开口：「谢谢外公。」 大厅里更安静了，谢青云握着拐杖的手颤抖了一下，显然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外公惊得不轻。 顾晚颜低头轻笑了一声。 谢青云咳嗽一声，点头应下。 顾晚颜身边都有人，霍寒霆在她斜对面坐下，身边是谢清和。 谢清和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眉目舒展开，藏着愉悦的信号。 「霍寒霆，叫外公怎么不叫其他的长辈？」 他从小跟霍寒霆被拿在一块比较，只是后者处处压他一头，今天总算有机会要翻身，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奚落的机会。 怎么说，也要叫他一声大哥。 霍寒霆平静地望了他一眼，随后视线转开：「谢家长辈众多，还是让晚晚替我一一引荐。」 顾晚颜突然被点名，反应过来后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莫名其妙地从沙发上起身为他介绍：「这位是大舅舅......」 她一个一个介绍过去，霍寒霆也都礼貌问候，跟着她叫舅舅、舅妈。 直到介绍到孙辈。 「这位是——」 「可以了。」霍寒霆唇角噙笑，「清和还有珺之我都认识，不用介绍了。」 顾晚颜有点疑惑，这么一说，之前的谢家人霍寒霆不是也都认识吗？为什么还要她介绍？ 谢清和却是明白他的意图，当即皮笑肉不笑地道：「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再重新认识一下的，毕竟如今晚晚是我妹妹，那寒霆你是我妹夫，叫我一声大哥也不过分。」 他带着笑，「哦，对了，还有珺之，按道理，你也应该叫他一声二哥。」 谢珺之原本在一旁沉默，听见自己大哥这句话后，立刻感觉到嵴背上过了一道冷气，让他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且不说霍寒霆年长他几岁，就是在这帝都里，谁敢逼着他叫哥？ 这声「二哥」他可不敢当，还怕自己折寿了。l 「大哥，都是一家人，就不用这么计较称唿不称唿的了。」 他笑着化解自己大哥亲自设下的陷阱，惹得后者不动声色地瞪了他一眼。 谢如金直接拍了他肩膀一下作为警告。 都已经是30多岁的人了，居然还这么不正经。 谢清和这才收敛下来，不再咄咄逼人，非要霍寒霆叫大哥。 顾晚颜无语，这两个好歹也是身居高位的人，没想到竟然在称唿这种小事上较起了劲。 谢元正和谢元光在一旁看着没有出声，两人甚至有些尴尬。 因为当时谢老爷子病的时候，霍寒霆拦着不让顾晚颜献血，他们当时还埋怨过他，表现出了很强烈的愤怒。 现在解释开，原来都是情有可原。 既然刚才提到要叫人…… 两个少年犹豫了一会儿后直接开口道：「姐夫，对不起，之前是我们不知道真相，在医院里发了脾气……」 知错认错，没什么好丢人的。 没想到他们两个会突然认错，霍寒霆微怔，随后略略点头：「没事。」 他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那天的事情压根就没放在心上。反而这会儿因为听见他们嘴里的某种称唿而心情愉悦了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谢清和非揪着让他叫大哥。 姐夫。 霍寒霆手握成拳抵在唇边无声地勾起唇角。 第864章想去看看她 ()」 顾晚颜跟他生活了那么久，能从一些细节分辨出出他心情的变化，知道他现在心情不错。 还是这么闷骚。 顾晚颜在心里憋笑，抬头见他看过来，唯恐他发现什么，立刻将视线转移开。 晚餐是在谢家吃的，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围了一桌，平时谢家人各司其职，公务繁忙，这几乎是除了过年以外聚集的最全的一次。 饭后，霍寒霆带着顾晚颜回家。 迷离的霓虹灯在黑夜中闪烁，从车窗后飞速倒去，道路两旁树影婆娑。 「孩子们呢？」 顾晚颜靠在副驾驶上开口询问，霍寒霆目视前方，闻言回了一句：「在家里，妈看着他们。」 顾晚颜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她盯着窗外流逝的夜色，眼中的光明灭不定。 霍寒霆回头看了她一眼：「在想什么？」 顾晚颜收回视线，声音压得很低：「我妈妈的坟被迁移来了帝都你知道吗？」 霍寒霆颔首：「知道。」 当初在一切都真相大白之后，谢家不愿意自己的女儿连时死后都不能魂归故里，几次犹豫之后才决定迁坟。 帝都山水最好的一处陵园里葬着曾经帝都第一名媛的魂。 副驾驶上的女人没开口，前方正好红灯，霍寒霆缓缓踩下剎车。 「想去看看她吗？」 顾晚颜眼神复杂，她曾经怨恨母亲抛弃她而去，可后来真想公开，她是被人陷害而死，从来没有抛弃一说，那个女人甚至可能在临死前都还在替她担忧。 但她因为却怨了她这么多年，以至于后来竟然也不敢去见她，没想到差点就永别了。 顾晚颜长出一口气：「你明天陪我去看看她吧。」 人一生太短暂了，假如顾此失彼，一直犹豫，很容易会错过一些让自己抱憾终身的东西。 霍寒霆应承下来，前方绿灯亮起，他踩下油门载着她离开。 翌日是个阴天，夜里下了一点小雨，将地面打湿，空气中发酵着一股绿叶和泥土的清香，山风拂过树尖送来阵阵梧桐「沙沙」声。 守陵人在值班室里对着电脑看电影，看得正入迷的时候外面隐约传来了汽车熄火的声音。 他抬头从窗户里望过去，看见台阶下的盘山公路上停着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 这个时候，不是祭日，也并非清明节，究竟是谁会过来呢？ 守陵人眯眼又看了看，觉得车头标志眼熟，他慌忙关了视频，从值班室里出去迎接。 驾驶座上的司机下车恭谨地拉开了后座车门。 后车座上下来一个身躯颀长的男人，一身黑色西装，显得低调神秘，但守陵人对他却再熟悉不过。 「霍先生，您今天又来看谢小姐？」 从车上另一边下来的顾晚颜刚好听见这句话，她看了一眼霍寒霆，心里划过一丝暖意。 能让守陵人这么说，可见霍寒霆应该经常来看谢如璧，这些年，她没有尽到的孝道，他都替她做到了。 守陵人打完招唿之后才发现车子另一边还有一个女人。 女人穿着一身黑色连衣裙，领口绣着暗红的花纹，剪裁精緻优雅，一头乌黑的长髮盘起，头上带着一个宽边檐帽，蕾丝网挡住了半边眉眼，如同中世纪油画里的贵妇人。 她走到车子后备箱，司机开启，从里面拿出了一束百合和矢车菊。 她母亲生前最喜欢百合，她特意带了过来，再加上一束菊花，以告慰她在天之灵。「走吧。」 霍寒霆一只手接过她手里的菊花，牵住她的手沿着台阶往上走。 台阶被雨淋湿，霍寒霆扶着她走得很慢。 「我穿的鞋跟不高，没事。」 看他小心的样子，顾晚颜莞尔一笑，但手还是依然搭在他的臂弯间没动。 沿着台阶往上走，两旁绿树成荫，排列整齐，盛开着明媚的野菊花，仿佛这压根就不是什么陵墓，而是一处风景区。 沿着路一直往前走，顾晚颜唇角渐渐抿了起来是，手心也渐渐蜷了起来，缓缓地握成拳。 但是她手心却没能彻底合上。 因为一只温热的大手挤进了她的手心，修长如玉的指尖从她指缝间穿梭过去，跟她十指相扣。 顾晚颜看了他一眼，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团暖融融的火给包围了，将那点紧张和不安烧灼得一干二净。 路尽头是一座修葺整齐的陵墓，最有一块碑露在外面，碑面整洁如新，显然经常被人擦拭，底下还摆放着新鲜的百合花，让空气中散发着一缕幽香。 顾晚颜一怔，守陵人在一旁解释道：「谢家有要求，每天都得给谢小姐换一束鲜花，陵园也每天都有人打扫整理。」 顾晚颜环顾四周，方圆十米以内只有这一哥陵墓，显然是谢家为了女儿特意修建出来的。 环境清幽，抬头可见辽阔天际。 顾晚颜嘆了口气，心里慢慢地宁静下来，拿着手上的鲜花走向墓碑，她拢了一把裙子，在墓碑前蹲下，将鲜花轻轻地放在面前。 清风拂来，撩动她的长髮，让她眉眼在风里也逐渐温柔下来。 「妈。」 顾晚颜在墓碑面前蹲下来，她张了张嘴喊出这个称唿。 时隔这么多年，这个称唿再度被喊出来时多了几分艰涩。 但渐渐地，有一些被深埋心底多年的情绪仿佛也随着这个称唿被勾了出来。 顾晚颜眼眶渐渐地红了，有泪水从眼角涌现出来，模煳之中，她看着墓碑上笑颜如花的女孩垂泪。 照片是谢如璧年轻时候的照片，一头乌黑长髮垂落肩侧，眉目温婉秀丽，天生一股典雅贵气。 她出身好、教养好，本应该是所有女孩子羡慕的对象，被众星捧月地过一生，只是因为一场阴谋而落得那样一个下场，甚至还被唯一的女儿误会了那么多年。 「妈妈，对不起。」 这一声「对不起」迟来好久了。 如果她没有重来一世，发现一些端倪，也许就此会背负着遗憾不甘而死。 「妈妈，他们欠你的都已经被我讨回来了。」 顾鸿晖和滕春岚都已经付出了最惨烈的代价，这个仇也算是报完了。 第865章 祭拜 ()」 「妈妈，虽然你一直没有恢復记忆，但你也有家人，外公、舅舅他们都很好，亲自来接你回家了......」 顾晚颜声音愈发哽咽，几乎泣不成声。 「对不起，我这么迟才来看你......」 她低下头，泪珠落在地上无声砸碎。 四下静谧无声，微风卷过，似乎在轻抚她，她似乎没有。 视线中出现一块手帕，她下意识地接过来却攥在手中没动。 霍寒霆在她身边矮下，拇指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神情庄重，却又透出一丝掩藏的温柔。 半晌，他看向墓碑，将手中的另一束花轻轻地放过去。 「妈。」 他这声「妈」叫得平淡又自然，仿佛已经这样叫过了千百次。 看得出来在这五年里，他应该没少来看谢如璧，认识到这一点的顾晚颜打从心底里涌现出一丝温暖和感激。 她失去了记忆，忘记了一切，甚至连自己的父母都不记得了。 她没有尽到当女儿的责任。 所以此刻，感觉到霍寒霆的态度，她心里是暖的。 至少还有他在。 比死亡更加可怕的，是彻底的遗忘，这个世界上，不再有人记得，坟头，不再有人打扰。 幸好现在不是，幸好还有霍寒霆在。 他是她此生最大的幸运。 「妈妈，我知道你走的时候一定放不下我，但是你不用担心，我现在过得很好，真的很好。」 一切的厄运都被终结在这个男人手中，他给足了她缺失的安全感，甚至是家庭的关爱，将她原本缺憾的人生漫漫弥补起来。 她找到了可以相携一生的人。 「所以不要担心我。」 她不像是在祭拜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反而像是在跟一位长辈交代自己的生活。 神情温柔到了极致。 「妈妈，你还有一个外孙和两个孙女，今天没有把他们带过来，下次带过来给你看看......」 顾晚颜又絮絮叨叨地说起几个孩子的事情，霍寒霆扶住她的肩膀，安静地听她说着。 风声呜咽，日暮低垂。 顾晚颜感觉自己情绪慢慢地缓过来了，她手又抚了抚墓碑，指尖冰凉的触感冻得她的心也寒冷起来。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发觉，有些人是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不肯去祭拜谢如璧，又何尝不是在逃避母亲的死亡？ 今天，在另一股力量的支持下，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顾晚颜缓缓地从墓前站了起来，她蹲的时间有些长，脚有些发麻，身子情不自禁的踉跄了一下，腰间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挽住。 顾晚颜倚靠在霍寒霆怀里，苍白的脸色渐渐回暖。 「寒霆。」她声音透出一股脆弱无力，「我们回家吧。」 心里是空白，可在感情上又是异常知足的。 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个时候归于宁静。 「好。」 霍寒霆揽着她往外走，走得很慢，却踩实了每一步。 回到车上的时候，暖气开启，热度冲散了心中的那股冰冷。 霍寒霆调了一下温度，跟司机说了一声：「慢点开。」 司机颔首，也知道来这种地方多半回去的时候心情不会太好，没有开得很快。l 这一路足够漫长，漫长到足够顾晚颜来调整情绪，等她回到家的时候，除了双眼有些红以外其他任何地方都看不出来有伤心难过的痕迹。 但想想和念念朝她奔跑过来的时候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有些地方不对劲。 「妈妈，你今天怎么了？」 两个小傢伙小心翼翼的围绕在妈妈身边仰起头观察她，奶声奶气的，眼神里都是担忧。 「妈妈没事。」 顾晚颜有气无力的安慰她们，手在两个扎着小揪揪的脑袋上摸了摸。 两个小姑娘都不吭声了。以前顾晚颜看见她们总是会笑眯眯的，眼睛弯弯，今天连笑容都有些勉强，明显情绪不高。 但后面跟过来的霍云澄多少却知道一些情况，他知道今天霍寒霆带着顾晚颜去了外婆的墓地。 他是个大孩子了，也知道妈妈为什么会这样伤心。 他当时以为顾晚颜不在了的时候，也是非常的伤心痛苦，可是他比自己的妈妈要幸运一些，因为顾晚颜回来了，他的妈妈回来了。 他非常理解妈妈，所以很清楚，妈妈会伤心也是理所当然的。 霍寒霆不动声色的隔开几个孩子：「先进去吧，妈妈今天出门有些累，让她休息一下。」 几个孩子乖乖让开一条道。 「妈妈……」 小姑娘们多少有些不知所措，跟在爸爸妈妈后面，然后把眼睛望向了哥哥。 霍云澄抿了抿唇，还是安慰她们，「妈妈只是想外婆了。」 想外婆？ 在念念的概念里还没有出现过外婆这个词，但是却明白她是「妈妈的妈妈」。 她有些拗口地道：「妈妈是想妈妈了吗？」 霍云澄沉吟片刻后点头：「也可以这么说。」 「那外婆呢？」 念念好奇地问，「她在哪里？」 霍云澄摇了摇头：「外婆去世了。」 两个孩子愣了一下后，便下意识地露出难过的神情。 在她们这个年纪已经可以理解死亡的含义，也清楚死亡就是永别。 原来妈妈再也没有妈妈了。 想想和念念忽然就停在了原地，鼻子发酸，难受劲儿瞬间就涌了上来。 顾晚颜回到房间里换了一身衣服，坐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之后，才感觉精神状态好了很多。 逝者已逝，活的人总要继续往前走。 顾晚颜从床上起身，打开门时听见了一声风铃响。 她微微一愣，低头一看，才发现门把手上挂了一个精緻可爱的小风铃，底下还滴熘熘地缀着一张纸条，随着线的晃动，被迫跟着晃动着。 顾晚颜疑惑地伸头朝着走廊两边望了一眼，却没发现任何身影。 她把风铃拿起来，指尖拂过纸条，抚平每一丝褶皱，才发现上面写着两行字。 「乖宝贝，妈妈在天堂过得很好，你不要难过，要好好照顾自己哦。」 后面跟着一个笑脸。 字迹很稚嫩，一看就知道是谁写的。 顾晚颜原本已经收拾好的眼泪又落了下来，她慌忙将纸条小心翼翼的拿开，不想让它被泪水沾湿。 第866章 她最重要的全世界 ()」 空寂的走廊里，女人捂着嘴小声抽噎。 楼梯角缓缓探出来俩颗小脑袋，念念看着泣不成声的妈妈，一下子有些疑惑慌张了，她小声问着旁边的姐姐。 「为什么妈妈还要哭呀？」 平时妈妈不就是这么安慰她们的吗？只要妈妈一说「不要难过」，这句话就仿佛是真的有魔法一般，她们立刻就不难过了。 想想摇了摇头，「也许我们做错了，不应该在妈妈面前再提起外婆的事。」 念念沮丧地低下头：「都是我把事情办砸了。」 想想刚想再开口说两句，忽然闭上了嘴巴，眨眼看拐角处突然出现的女人。 「妈妈。」 念念吃惊地回过头，看着眼圈仍然发红的女人，忍不住跟着难过道：「妈妈，对不起。」 顾晚颜摇了摇头，然后在她们面前蹲下，「没有，妈妈真的很高兴，谢谢你们。」 很暖，她虽然难受，可此时此刻，难受中又夹杂着一种欣慰和感动。 她的宝贝们，一直都是这样懂事。 这样一看就是假的的字条，却莫名抚平了她内心的伤口。 她只是有些遗憾，有些为母亲不值，心疼母亲而已。 而此时此刻，她也在被人心疼着，被人珍惜着。 两个孩子被她抱进怀里，一左一右地依偎在她的肩颈处，让她的心一瞬间柔成一团。 顾晚颜刚想开口说话，忽然一抬头看见了不远处正在看着他们的霍云澄。 男孩目光平淡，站的笔直，没有过来的意思。 直到顾晚颜向他招了招手，他才犹豫着迈动脚步过去。 顾晚颜拥抱住他们三个，一瞬间感觉自己心里被填满。 再没有什么是不能满足的。 她感觉到澄澄的小手放到了她的头髮上，小男子汉似的，一点点轻抚着她的头髮，小手还擦了她的眼泪。 顾晚颜破涕而笑。 「妈妈只要有你们在，再难过的事情也会捱过去。」 三个孩子和霍寒霆。 这是她如今最重要的全世界。 有了他们，她可以所向披靡，她可以一直往前走，不必因为过去的事情而回头，不被仇恨和不甘束缚。 她从前珍惜的人没能被人珍惜，而她现在珍惜的人，她会变得强大，会好好保护他们。 她会因为他们而变得更加强大，更加勇敢。 没有什么是不能面对的。 吃完饭后，顾晚颜和霍寒霆提起这件事。 男人正坐在沙发上翻阅电脑上的资料，他向来不会在其他地方处理公务，只是刚刚姜柊突然打电话过来，有一点急事要处理，他就顺手把桌子上的电脑拿过来了。 顾晚颜盘腿坐在沙发上，靠在他身边，将手里的晴天娃娃高高的举起：「我们宝宝是不是很棒？」 灯光隐约在晴天娃娃的白瓷上留下一点水光，像个小太阳似的。 顾晚颜眯眼看它，歪歪斜斜的将头枕在霍寒霆的肩膀上。 真的是晴天娃娃，她只要看到这个晴天娃娃，就能想到那三个小宝贝送给她的温情。 心里是暖的，是开心的，是与有荣焉的。 宝贝都是上天赐给母亲的礼物，这句话一点都不假。 而她一下子有了三个礼物，一个上辈子的情人，两个贴心小棉袄。 哪怕她不是那种喜欢想别人炫耀的，也忍不住和她最亲密的爱人分享这一份感动。 霍寒霆抬眼扫过来，嗯了一声，之后就将头转过去继续盯着电脑屏幕。 顾晚颜对他的态度有点不太满意，仰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就将晴天娃娃小心翼翼的收起来，有意朝他那边靠过去，几乎半边身子都压在了他身上。 顾晚颜刚刚洗过澡，身上穿着真丝睡裙，发尾还带着潮湿的清香，胳膊带着冰凉的温度，滑的像绸缎一般。 她伸出手，细长的手臂探过他的衣襟，手从他另外半张脸的下颌线划过，最后托住了他的下巴，然后将自己的唇凑过去，吻在他的唇角。 「当然，还是要感谢霍先生提供了这么好的基因。」 她的状态已经不再像是之前那样丧丧的了，反而带上了女人独有的轻熟蛊惑。 霍寒霆偏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幽深。 「先别闹。」 他捉住她不安分的手，语气中却带着淡淡的温柔和纵容。 他压根就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多有吸引力。 挺拔的鼻樑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细长的镜腿没入黑髮中，清爽利落，薄唇浸出淡红的颜色，跟身上的黑色衬衫一起，将本就冷白的皮肤衬得如玉一般。 他眸光深邃如海，隐约透着一点蒙蒙的yu念。 这点细碎的深光像是*深入的罂粟一般散发着致命的香气，勾着顾晚颜眼神都迷离了。 她的手勾过他的下巴，慢慢将唇凑过去一下又一下地吻着他的唇角。 霍寒霆眼眸更深，连那一点光都不见了，只剩下不见底的黑暗。 他一只手慢慢攀附上女人纤弱的腰身，手掌的温度隔着真丝睡裙仿佛能灼烫肌肤，仿佛到达了灵魂最隐秘的角落。 顾晚颜脸渐渐地红了，却依旧没撒手，只是抱着他笑道，眼神勾人：「不是说先别闹吗？」 回应给她的只有两个字。 「晚了。」 电脑被「啪」的一声合上，顾晚颜被人一把捞起，她面对面男人坐着，跌进他怀里，整个人像是没了骨头一般，腰肢*得像是化成了水。 她轻轻的笑了一声。 霍寒霆抱起她朝床边走去，顾晚颜顺势两条长腿裹在了他的腰上，甚至还往上攀了攀。 被放到丝绸被褥上的时候，眼睛中仍然像是含着一汪水，笑容越发的勾人。 霍寒霆唿吸加重，俯身吻了下去，薄唇落在她的唇边和脖颈边。 衣裳散落开，原本铺平的床单被褥逐渐褶皱起来，尾端垂落在床的边际，轻柔又富有节奏地晃动着。 直至黎明，房间里所有声息才慢慢停了下来。 ……… 顾晚颜趴在床上，薄被覆盖在她的腰间，如玉一般好看的蝴蝶骨，上面覆了一层薄薄的汗，她懒散地趴在床上，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 第867章 给她一个大惊喜 ()」 娇娇懒懒的模样反而更加让某人移不开眼，难以平復刚才的滋味。 但顾晚颜是真的累了，她被折腾了大半夜，这个时候只想沉沉的睡过去。 可偏偏有人并不想让她睡。 一双大手从她身后把她捞起来，抱在怀里，坚实的胸膛温厚，顾晚颜哼哼唧唧的抗议了几下之后，自己找个熟悉的位置靠了过去。 太累了。 真的太讨厌了！ 但是又好想靠着他。 霍寒霆在她额头轻轻吻了吻，然后抱着她往浴室走去，「先来洗澡。」 顾晚颜没应声，霍寒霆就把她放在浴缸里，让热水缓缓的沖泡两人的身体，给她洗干净之后又拿浴巾来将两人裹上，重新抱了出去。 顾晚颜早就已经睡得沉了。 霍寒霆坐在床边看她闭眼的恬静模样。眼里的情绪越来越柔和。 「阿颜，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顾晚颜迷迷煳煳中应了一声。 但很快她就觉得这话不能乱应，也有些后悔那天为什么要耽误他处理工作。 翌日清晨，顾晚颜从睡梦中醒过来的时候，揉了一把酸痛的腰身，嘴里暗暗骂了两句。 房间门被敲响，她看了一眼之后立刻收回手，整理了一下衣服，睡醒后娇俏的模样一扫而光，恢復正常的模样，端庄自持。 「进来。」 进来的是霍家的佣人。 「少夫人，谢家派人过来了，在底下大厅等着您。」 顾晚颜一愣，不知道谢家这个时候派人过来做什么，难不成是外公想她了？ 顾晚颜理了理衣服之后就朝楼下走去，远远的就看见楼下沙发坐着一个男人，约摸五六十岁，一头银髮但精神不错。 她认出那是谢家的管家。 「谢管家。」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一回头，看见是顾晚颜之后立刻从沙发上起身迎接，「小姐。」 「谢管家，你怎么来了？是外公让你过来的吗？」 谢管家恭敬的行了一礼：「的确是谢老让我来的，您的外婆生日马上就要到了，谢老的意思是想趁这个生日宴上让帝都各大世家认认您。」 顾晚颜这才记起来，谢青云上次便跟她说过这件事，她当时也答应了，毕竟她也不可能永远隐姓埋名的以另一个名字过一辈子。 她是顾晚颜。 也是谢家的顾晚颜。 没有什么可避可退的。 对于亲情这件事的态度上，她一直都是顺其自然，不想太过刻意。 但即便是这样，她也是异常渴望亲情的。 「好，我同意，到时候一定会出席给外婆一个惊喜。」顾晚颜点头应了。 谢管家闻言眉头舒展开，喜上眉梢：「你有这份心就再好不过了，我这就回去告诉他们，让谢家立刻准备起来。」 他本来是小心翼翼想要来徵求小姐的意见的。 按照老爷的吩咐，不能逼她，要哄着。 可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哄着小姐。 小姐能这么快就答应，也让他喜出望外了。 顾晚颜点点头，起身送他出门。 得到了顾晚颜答覆的谢家立刻紧锣密鼓地筹备起纪菩月的生日宴会，为此还特意提前一个礼拜将纪菩月接回了家中。 只是看到家里要筹备这么盛大的生日宴会，谢老夫人纪菩月微微皱眉。 自从经歷过有人假扮外孙女的事件后，她的身体就一直不是很好，也喜欢安静一些，如此大张旗鼓实在是不符合她的喜好。 「不用这么盛大，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吃个饭就够了。」 如果说年轻时候她还愿意肆意张扬，喜欢各种各样的聚会的话。 现在的她越发喜欢安静了，尤其是儿孙绕膝，就已经足够了，至于其他的事情，她不想这样闹腾。 场面太大，还会让人心累。 如果是以前，谢家肯定按照她的主意来办，但这次谢老爷子竟然强硬起来。 「这次你的生日必定要好好的办，在生日宴上还有一个大惊喜。」 两个双胞胎孙子凑上来：「是啊奶奶，有一个好大的惊喜等着您！」 纪菩月微微一怔，但面对幼孙，她还是没能说出来什么扫兴的话，反而露出笑脸：「好，我等着看惊喜。」 话虽然这么说，但也不过是为了哄孙子高兴而已。 只要孩子们高兴，怎么样都是无所谓的。 她的确不喜欢这样大张旗鼓，但是孙子们喜欢，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纪菩月脸上表情淡淡，明显对这个所谓的「惊喜」不感任何兴趣。 谢青云发现了却也不点破，只是依旧笑咪咪的。 纪菩月这场生日宴在谢家的操办下格外盛大，凡是国内有名的世家望族都接到了相关请柬。 不少人都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谢家一向低调，怎么会无缘无故突然这么大肆操办宴会，肯定有内情。 虽然想是这么想，但是很多宾客还是准备了厚礼，决定如约前至，毕竟这是一个各家族交流的好机会。 纪菩月的生日接近重阳节，一路上山，枫叶让红了半面庄园，不停地有昂贵的黑色车辆从山脚下一路盘旋而上，碾过地上的枫叶。 谢家的庄园门口站着佣人，前来迎接各方贵宾，均带着满面笑容。 宾客声嘈杂，但依稀还是能听出他们的窃窃私语。 「我记得谢家上一次这样大办还是因为认回了个孙女吧？」 「这次不知道又是因为什么。」 「会不会是因为谢家大少爷订婚？」 「有可能……」 底下的人还在自顾自的说着话，忽然有人闭上了嘴。 「怎么了？」 旁边人还在问他，那人不说话只是盯着天际尽头缓缓开过来的一辆劳斯莱斯看。 所有人都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车子越开越近，锃亮的车身以及车头的标志一览无余。 「那是……」 「霍家？」 「他们怎么会过来？」 众所周知，即便是对此内情不太了解的人也知道，因为五年前的一场事故，霍家与谢家虽然算不上死敌，但也算是老死不相往来。 尤其是随着霍寒霆对霍和家的掌控越来越严密，霍家与谢家也越走越远，因此他们出现在这里实在是令人意外。 不少人都将目光看了过去。 第868章 他又去捣乱了? ()」 「来的应该是霍家的长辈，霍寒霆不可能会过来。」 不少人开始信誓旦旦的讨论起来。 「应该是这样，这次谢家给大多数世家都发送了请柬，霍家如果不来人的话那岂不是明摆着不给面子。」 「不错，霍寒霆也许会因为一己私慾不愿意来，但霍家长被恐怕不会任由他这么乱来。」 「所以还是会派一个人过来，肯定是长辈什么的，来修復关系。」 几人正在评论就看见有谢家的人远远朝着那辆车迎了过去，然后低头在副驾驶边耳语几句。 后座的车窗缓缓的降下来，露出一双锋锐的眸子。 众人一惊。 尽管在场不是所有人都见过霍寒霆，但即便不认得也该知道坐在车后座又这么年轻的除了霍氏这位当家家主好像再无旁人。 「小霍爷竟然亲自来了？」 「怎么是小霍爷来了？」 「我的天，竟然真的是小霍爷，这究竟怎么回事？」 有眼尖的一些人还看见佣人似乎越过霍寒霆跟坐在里面的人点了点头，在打招唿。 是谁跟着小霍爷一起来了？ 「我怎么看着里面像是一个女人啊？」 借着车里柔和的灯光，依稀可以看见霍寒霆身畔起伏的窈窕曲线，的确是个女人。 「是乔家小姐吗？」 乔依依之前经常跟着霍寒霆一起出入，不少人都预言乔依依会成为第二位霍夫人。 而霍寒霆放过了乔家，因此乔依依盗取霍氏机密的消息并没有什么人知道。 「肯定是乔家小姐，除了她，小霍爷还给过谁脸色？」 「行吧，我之前还觉得乔家最近有些不对劲，原来是乔依依真的要攀上霍家，成为第二位霍夫人了。」 「行了，在谢家还讨论这件事做什么？难道你们不知道今天是谁的寿宴？不知道第一位霍夫人是什么人」 这话一出，众人只能默默想着，窥探着。 的确不敢再说什么了。 毕竟现在这里是谢家的主场！ 众人只看见佣人抬抬手让人把侧门打开，提前让这辆车进去了。 众人咋舌，果然不愧是如日中天的霍氏，即便跟谢家不对盘，甚至差点老死不相往来，到这里来也依旧是座上宾。 众人看着那辆车消失在谢家庄园深处。 车子绕过喷泉，稳稳地停在了台阶前，那里已经有人在等着了。 谢清和一看见这辆车，就快速走过来，眼睛笑眯成一条缝。 佣人殷勤地替人拉开后座车门，霍寒霆从车上下来，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里面是深灰色的衬衫，优雅成熟。 男人微微弯下腰，然后朝着车内伸处了手，少顷，一只如玉一般的小手从车内伸了出来。 紧接着一只银色的高跟鞋落地，白嫩的脚背一闪而过就隐没在裙摆中。 顾晚颜一身银色的鱼尾裙礼服，头髮在后面高高盘起，耳垂缀着钻石耳环，脖颈上还带着一串名贵的钻石项鍊，整个人在人群中闪闪发光。 顾晚颜有些无奈，她本意是想低调一些不想穿的这么隆重，毕竟这是参加家人的宴会，又不是走红毯，更不是和一群女星争奇斗艳。 但无奈谢家一群男人都说这件好看，特意托人送过来一定让她穿上。 既然是谢家送过来的，又是大家的直男品味，顾晚颜也没有推脱的道理了。 严格来说，这件衣服，是家人的礼物。 事实上也确实好看，整件鱼尾裙将顾晚颜玲珑的曲线衬托的淋漓尽致，让她如同女神一般高不可攀。 「公主殿下。」 谢清和走过来，绕有兴致的打量了顾晚颜两眼，然后伸出手做了个「虚请」的姿势：「很荣幸来邀请您参加我们的宴会。」 声音低沉，低沉中又带着愉悦。 顾晚颜无奈地笑了笑：「大哥，你在说什么呢？」 小公主这个词也太过…… 反正听起来的确是怪怪的，略微中二。 而且她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妈妈了，一句小公主，差点让她这个「小公主」破功。 谢清和笑眯眯：「说你是我们谢家的小公主有谁不敢认吗？」 转而他又看向另一边的霍寒霆：「怎么，妹夫也来了？」 他特意咬重了妹夫这两个字，欣赏了一番霍寒霆的表情，期待看见他黑脸的样子。 但令人失望的是，霍寒霆从始至终都很平静。 顾晚颜不想再看这么幼稚的较劲，转而开口问起今天的寿星：「外婆回来了吗？」 谢清和点头：「回来了，正在楼上休息呢，等会儿先给奶奶过生日，到时候你就从生日宴上突然出现，保证给她一个大惊喜。」 顾晚颜有些迟疑：「这样子会不会对外婆冲击太大？」 到时候惊喜变成惊吓就不好了。 毕竟外婆年纪不小了。 她一直没有说，就是想着都要在一个合适的机会将这件事说清楚。 可是一直没有找到适合的机会。 没想到谢家人一上来就这么刺激，要在这样刺激的情况下给外婆一个惊喜。 「你放心。」谢清和失笑，最后嘆了口气，「奶奶做梦都想让你回来呢。」 顾晚颜一怔，脚步微微一顿。 ** 谢家今天要大肆操办生日宴会的消息传到了医院里。 霍老爷子一边喝老宅里送来的营养汤，一边抬头问管家：「谢家怎么这次这么大张旗鼓？」 霍正德自然是知道原因的，但他这个时候却不能告诉霍老爷子，只是笑着摇头：「我也不清楚。」 霍绍元嘆了口气，也没意识到跟了自己几十年的老人在撒谎。 当然是深信不疑了。 毕竟这些年谢家跟霍家越走越远是事实，所以不清楚也是情有可原。 想到之前和谢家交好那些年，霍绍元心情略有些沉重。 毕竟，多少年的世家关系，从他父辈就开始，现在却越发疏远…… 「那这次请了这么多人去参加宴会，霍家怎么说？」 霍正德笑容满面地道：「少爷已经去了。」 「去了？」 霍正德这么回答，霍绍元反而愣了，他抬头惊讶地看着管家，试探性的问道：「盛英还是盛轩？」 第869章这场生日宴恐怕大有文章 ()」 他猜测应该就是这两人。 和谢家能维持表面功夫的，除了这两人，再没有其他人了吧。 「都不是。」霍管家失笑，「是霆少爷。」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一句像是踩到了霍老爷子哪里的神经一般。 「他过去干嘛？不会是去砸人家的场子吧？」霍绍元勐地拔高了声音，脸色也跟着变了。 霍正德愣了：「您别急，事情不是这样的，少爷是去正常贺喜的。」 「谁说的？他说的？你听他胡说！」霍绍元皱眉，「他保不齐是又去捣乱了。」 当年那些事，是所有人心里的心病。 没有人能轻易遗忘。 他了解霍寒霆，了解自己的孙子，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他怎么可能不清楚。 那些事其他人可以放下，但是霍寒霆不会。 正因为不会，所以正常情况下，无视就好了，怎么会还去赴宴。 这不是要去捣乱，这是做什么？ 霍正德尴尬地笑了笑：「少爷已经三十五岁了，不会做这么幼稚的事，您就放心吧。」 「三十五？他六十五岁，也照样做！」 老爷子气的吹鬍子瞪眼的。 在别人看来，霍寒霆当然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五年后再去报復一下别人。 但在霍绍元眼里，这永远是他孙子，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尤其是五年前霍寒霆的所作所为，更是让人觉得越想越有这个可能。 「您别着急，身体重要！」 「不着急？怎么能不着急，那我问你，他跟谢家这么多年老死不相往来这次为什么会突然过去贺喜？」 事出反常必有妖。 管家霍正德一下子哽住了。 霍家暂时不让他说出顾晚颜的存在，现在他到底该怎么跟霍老爷子说。 说了是背主，不说的话也是背主。 他年纪也不轻了，还要遭受这样的摧残。 但是他也能理解霍家人的意思，都是为了老爷子，也是为了大家好。 所以他要忍住，坚决不能说。 「也许少爷是跟谢家有了生意上的来往合作。」 这的确是最有可能的一种方式。 毕竟自古商政不分家。 但就是因为如此，霍绍元才越发不放心。 「不行，我得过去看看。」 「啊？」霍正德大惊失色，立刻劝阻想要下病床的霍老爷子，「您的身体才刚刚好了一点，可经不起这么折腾，还是现在病床上躺着吧，您就相信吧，霆少爷不会乱来的。」 现在老爷子的身体，才是大家最最关心的问题。 也是霍家的头等大事。 霍绍元还是固执要去，霍正德拦不住他，老爷子年轻时候就雷厉风行，年纪大了更是说一不二。 虽然内心有些不安，但只得陪着一起过去，琢磨路上是不是应该找机会先通风报信。 霍绍元从医院出来，换装往谢家去的时候，这边生日宴会正办得如火如荼。 纪菩月从楼上往大厅里望了一眼，看见黑压压的一片人群之后皱了皱眉。 「怎么这么多人过来？」 尽管已经知道了谢家要大办她的生日宴会，但是看见这么多人过来，纪菩月还是有些不习惯。 她不习惯这么热闹。 眼下简直热闹到了极致，简直将半个能叫得上号的名流圈都请来了。 底下一群华服宾客，端着香槟四处攀谈敬酒，整个大厅金碧辉煌，觥筹交错，无论哪一点都不合她的心意。 虽然，人的位置到达了一定的高度，这些高级的社交就无法避免。 但是她不喜欢。 但是已经答应了孩子们，她没有反悔的必要了。 说是过生日，说起来不也是为了家人能聚在一起。 只要大家开心，她自然也是开心的。 「奶奶，爷爷让您下去。」 谢元正和谢元光今天也穿着一身黑西装，显得颇为正式，少年英姿都在挺拔的嵴樑中。 此时他们笑眯眯的一左一右到纪菩月身边，然后半推半就的带着她往楼下去。 纪菩月拗不过两个孙子，只好慢吞吞的一步一下。 谢青云已经站在了正台上笑容满面地看着底下的宾客，任谁都看得出他今天心情好极了，笑意直达眼底。 「非常感谢今天各位能够赏光来到谢家参加我夫人的生日宴会……」 照例是一些欢迎致辞，不少宾客都很给面子的鼓起了掌，随后纪菩月慢慢地从楼梯上下来，谢元正和谢元光就停在台边，目送她走上去。 已经80多岁的纪菩月一头银丝，但她却依旧优雅得体，穿着一身墨绿旗袍，可见当年大家小姐的风范。 纪菩月无奈地站到了谢青云身边。大庭广众之下她不会不给自己丈夫面子，因此微微一弯唇就露出了恰到好处的笑容，跟着身边的丈夫一起应酬。 很快，宾客就分成两道，尽头谢清和还有谢珺之一同推着推车，车上还有一个白色的蛋糕，最顶上有两个人，正手挽手在跳舞。 一个是老太太模样，另一个是娇俏的少女。 蛋糕推到了纪菩月面前，她低头看了一眼，认出老太太应该是自己，唇角还是忍不住露出一点笑容，只是这点笑容在看向旁边那个小少女的时候就消失了。 尽管只是微型雕刻的模子，但还是依稀能从五官辨认出来，是她熟悉的模样。 纪菩月微怔，愣愣地盯着那个小人发呆。 「奶奶。」 直到谢清和咳嗽了一声，叫了她一下，纪菩月才勐然反应过来自己在众人面前失态了。 「对不起。」 她歉意地笑笑，然后拿过一旁的小刀，「现在是不是应该切蛋糕了？」 「等会儿。」谢青云制止她，笑呵呵地道，「我再请个人上来跟你一起切。」 纪菩月虽然有些疑惑，但也以为是其他谢家人，便没有在继续动作。 一起切也好。 她现在也算是看出来了，这场生日宴恐怕大有文章。 神神秘秘的，却不知道要做什么。 谢青云看了她一眼之后，告诉所有人：「今天除了我妻子的生日以外，还有一件喜事要告诉大家。」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身上。 不少人窃窃私语了起来。 谢青云却只是笑，然后抬头望向所有人身后，众人不明所以地顺着他的视线一同看过去—— 第870章 死去的人还能復活吗? ()」 红毯铺成的尽头，大门轰然打开，依稀出现了一个高挑的身影，一步一步地朝着这边走来。 走得近了，水晶灯璀璨的灯光倾泻在她身上，将那张脸映照的如梦如幻。 纪菩月愣住了，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她朝自己走来。 底下的大厅也鸦雀无声，在场的都是豪门世家，对一些有必要认识的人，当然会把他们的脸牢牢记住。 五年前的顾晚颜就在此列。 况且这里也不是没有熟人。 纪长明呆愣愣地看着从他面前走过的女人，手里的香槟杯差点摔在地上。 疯了。 是他疯了，还是他喝得太多了？ 顾晚颜提着裙摆一步一步地从他面前走过，高跟鞋一步一步，步伐庄重自然，她看着看台呆住的老太太，眼眶微热，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这一次再看纪菩月是完全不一样的心情和态度。 那天她没有恢復记忆，只是觉得面前这个女人很熟悉，内心也有滚烫流淌，但是却不清楚那是什么！ 但现在她深深的明白，眼前这个女人是她妈妈的妈妈。 她的眉眼有谢如璧的影子，恍惚之间像是那个女人在沖她微笑。 四周纷纷扰扰的，而她眼前仿佛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那个眉眼像极了她母亲的妇人。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走向她，奔向她。 顾晚颜就这么提着裙子穿过红毯，她像个女王一般穿过人群，闪闪发光地带来了所有的希望。 她登上台。 直到人走到近前，纪菩月才勐然回过神来，看向顾晚颜的眼神几分伤感几分喜悦。 「没想到你也过来了？」 顾晚颜一怔，随后便明悟了。 谢青云还在为她们两个介绍：「菩月，你知道吗？她……」 「我知道。」纪菩月打断她，拉过顾晚颜的手，笑了笑，「不用介绍我知道的，do日s嘛，她以前还来看过我。」 当初纪菩月因为接受不了女儿和外孙女相继殒命的结果，精神有些不太正常，谢青云曾经拜託do日s伪装成顾晚颜看过她。 后来纪菩月精神状况好了一些之后，心里清楚自己的外孙女永远都回不来了。 但是对于do日s，她有种天然的亲切感，也许就只是因为她和顾晚颜还有年轻时候的谢如璧太像了。 真的太像了。 像到如果不是明确的知道她是假的，她怕是觉得她是真的了。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怪孙子谢青云打破了她的梦，亦或者感慨孙子让她认清了闲事。 她其实已经认清现实了。 她的女儿，她的外孙女，全都去世了，回不来了。 纪菩月眼眶微红，却还是笑了笑，毕竟是她的生日，她不想表现的，太过孤寂，太过痛苦，太过狼狈。 do日s？ 一部分宾客听见这个名字之后才恍然大悟，早先时候网上就早在传这位钢琴家跟已经过世的夫人长得很像，今日一看果然如此。 「好孩子，来，过来。」 顾晚颜朝她走过去，被纪菩月握住手腕，她的手心很干燥，靠近时还能闻见身上淡淡一股花香，好像是栀子花。 纪菩月温和地看着她：「我没想到他们会把你请过来，真是让我惊喜。」 随后她又转头看向谢青云：「你们是怎么想的？」 虽然让这孩子千里迢迢赶过来，陪她这个老太太过生气，太麻烦人家了。 可惊喜也真的感觉到了一丝丝惊喜。 好像弥补了某些永远不能归位的遗憾。 谢青云有些无奈，依旧含笑道，最后看向底下的宾客，「今天邀请大家过来，主要是有两件事，一件就是我夫人的生日，还有一件就是我谢家真正的大小姐回来了！」 大厅里响起了稀稀落落的掌声，全是谢家和谢家的佣人人在鼓掌，其他宾客都还没反应过来。 什么叫做谢家的大小姐？ 是谢青云说错了？还是他们产生了幻听？ 众所周知的。 谢家大小姐不是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去世了吗？ 就算另外那位谢家大小姐，就是谢家大小姐生的女儿，被称为谢家小小姐的女人也不在了。 而且五年前霍寒霆闹出来的动静可不小，闫梦妮和周哲彦的订婚宴上，所有人都看了一场好戏。 那位谢家小小姐也是个冒牌货，真正的真品不是霍寒霆的夫人顾晚颜么？她不是五年前就已经…… 众人看着台上安静独立的女人，脑海里忽然冒出了一个惊骇的念头。 难道……不是吧？ 这是什么情况？ 死去的人还能復活吗？ 外面普通人对顾晚颜当初经歷的事情不清楚但是他们这些人却多少知道一些内情。 如果跳海还能生还的话，那这五年，为什么这位霍太太，谢家小小姐都没有出现过？ 为什么现在突然出现？ 是真的吗？ 还是别人仿冒的？ 可是从谢青云嘴里说出来的，那肯定是真的了吧？ 这个消息也太过，太过爆炸了！ 底下人神情渐渐反应过来，眸中露出异样的神色，看看台上的顾晚颜，又看看谢青云，嘴里不停地嘀咕。 「也不知道小霍爷知不知道这件事？」 「这么说来，do日s就是顾晚颜？」 「原来她已经出现这么久了？」 「或者说，原来她根本没有死，改头换面？」 「为什么没有回来呢，总不会是假死，金蝉脱壳吧？」 「不能吧，听说她和小霍爷挺恩爱的……」 「等等，之前不是还在传她跟那个明星的绯闻吗？小霍爷那边……」 窃窃私语在大厅里不绝如缕，有的人还在议论纷纷，但很快所有人都闭嘴了。 红毯尽头又走来一个人。 墨色的西服衬托出修长的身躯，袖口处的猫眼石在灯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他面容平和，优雅绅士，一举手一投足都是矜贵的作风。 是霍寒霆，小霍爷。 再次踏进这里，霍寒霆显然和上次是不一样的心情和态度。 所有人在看见他时，都明白了这台上的的确是货真价实的千金大小姐，货真价实的谢家的小小姐，也是货真价实的顾晚颜！ 第871章 双喜临门 ()」 霍寒霆在台边停下，没有再前进一步，他专注的凝视着台上的人影，周身很空旷，没有任何人敢去接近他。 顾晚颜也注意到了他，向他瞟了一眼，看他一副为她来撑场子的模样，忍不住抿唇笑，但想到底下有这么多人看着，她又很快把眼神移开。 谢青云还在为大家介绍，纪菩月怔愣愣地看着顾晚颜，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怎么可能？ 怎么会？ 这是在做梦？ 还是真的？ 顾晚颜看着这个温和的老妇人，心软了。 「外婆。」她主动叫道。 纪菩月心里的最后一丝迟疑也随着这声「外婆」而烟消云散，她眼眶瞬间红了，细长的泪痕从眼眶边延伸到脸颊滴落，手微微颤抖着抚上顾晚颜的面容， 「你……你真是晚晚？」 晚晚回来了？ 重新回到她身边了？ 她害怕，这是黄粱一梦。 顾晚颜点点头，眼神温柔至极：「是我，外婆。」 纪菩月眼泪流得更凶了，她抓着顾晚颜的手臂不肯松开，连连点头：「好，好好，老天还是可怜我的，还是可怜我的……」 女儿回不来了，到最后也没见上一面，这成了纪菩月心里永远的痛。 可后来，连外孙女也是假扮的，甚至还间接害死了唯一的亲外孙女，她的精神几欲崩溃。 可现在，一切都还有转机。 老天重新给了她机会，让她能重新见到晚晚。 纪菩月双眸含泪，一些跟谢家往来密切的人已经开口笑着送上了祝福。 「这是双喜临门啊！」 「恭喜找回了自己亲孙女！」 不管这究竟是不是顾晚颜，不管她消失的这五年究竟在哪里，不管她死而復生背负了多少蹊跷，只要谢家和霍家承认她，那么她就是谢家的大小姐，是霍家未来的女主人。 这是毋庸置疑的。 这么一想，底下的掌声更热烈了。 不少人都想到了，从前谢家和霍家有嫌隙，两家越走越远，这对不少人来说其实都是一件好事。 强强联合，只会让一些本就在吃骨头的人连汤都没得喝。 但现在没有什么比姻亲更紧密的关系了，这两家会因为顾晚颜的存在而缠绕上千丝万缕的关系。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剎那间心思百转，但所有人脸上都带着笑容祝福。 纪菩月知道自己在众人面前失态了，顾晚颜体贴地替她擦了擦眼泪，前者露出一抹笑容，然后将蛋糕旁边的刀递过来给她， 「来，我们一起切蛋糕，给外婆过个生日好不好？」 这绝对是她过过的最好的生日。 原来这就是自己孙子说的惊喜。 所有人瞒着她，就是为了准备这个惊喜。 这也的确是她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最大的惊喜了。 她的晚晚回来了，陪着她过了生日。 没有任何事情，比这个更值得让人愉悦了。 「好。」 顾晚颜点点头，跟纪菩月一起握住刀柄悬在蛋糕上方，就在要切下去的时候，门又开了，一些人不经意的望过去，顿时惊讶， 「霍老？」 注意力像是海浪似的，一层连着一层将人的视线吸引到了门口的位置，连台上的也不意外。 霍绍元拄着拐杖往台前去，一边走，一边视线四下扫动。跟在他身后的霍正德一脸无奈，手上还提着礼物。 终于，霍绍元在人群最前方看见了自己鹤立鸡群的孙子。 只是……他的视线好像一直看着台上。 霍正德无奈至极。 原本他在上车的时候是想向少爷通风报信的，但意外之下被神觉敏锐的霍老爷子给发现了。 「不许告诉他！」霍老爷子生气了，「又是拦着不让我过去，又是你给他通风报信，我看这里面八成有鬼！」 就这样，两人一路来到了谢家。 谢家佣人不明所以，看见是霍老爷子后立刻放行，给人毕恭毕敬地请进了庄园里。 霍绍元看着自己孙子，微微眯眼，看这情况好像没发生什么不对劲的事情。 没有捣乱，没有胡闹，生日宴正常进行中。 还真的转性了？ 与此同时，霍寒霆也望了过来，看见自己爷爷后，微微蹙眉，显然没想到他会突然过来。 霍绍元冷哼一声，就直接朝着台上看去，看见了谢青云、纪菩月以及—— 一个背对着他的女人。 顾晚颜背对着众人，脸上神情惊恐莫名。 霍老爷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还记得霍寒霆说过暂时不能让老爷子发现她的事，免得他的病情一个没好，直接復发。 毕竟病人最忌讳情绪激动。 现在一个应该躺在病床上的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但身后响起了霍绍元越走越近的脚步声：「青云，今天菩月生日宴会，我特地过来祝贺，希望没打扰。」 声音沉沉，带着威严，又带着些老友的熟悉。 霍绍元没注意那个女人，笑着从霍正德手里接过礼物，朝着宾客群前方走去，一边走一边冲着谢青云招唿。 谢青云也知道霍家的打算，此时有些尴尬，他瞥了一眼身边的女人，脸上露出笑容：「你大病初癒，来回奔波干什么。」 说着他又吩咐佣人过来先扶霍老爷子去二楼休息。 「稍后，我再跟你好好聊聊。」 这是近年来两家少有的和平时候，霍绍元刚想摆手说不用，就已经有一只手扶住他的手臂。 「爷爷。」霍寒霆搀扶着他，「我带你去楼上休息，陪您一起坐坐。」 原本还不太想去的霍老爷子顿时改变了主意，他来这里不就是为了盯着霍寒霆不让他再生事端吗？ 既然如此，没有什么比在身边更安全的了。 这小子，真是一点都不省心。 霍绍元点点头，也就笑着应了，走之前，他目光不经意地从台上划过，发现那个一开始就背对着他的女人现在仍旧背对着他。 这是什么毛病？ 所有人都面对着他，为什么只有这个女孩背对着他？ 就算不提礼貌什么，也至少回头看一眼人，好奇是谁在说话吧。 霍绍元隐约觉得这身影瞧着有些眼熟，但就是想不起在哪边见过。 第872章 那两个小孩子的妈妈怎么办? ()」 他正想迈着脚步离开，底下有年龄相近的年长者笑着道：「绍元，还是你孙子有眼光，居然提前这么多年就把人谢大小姐给拐回了家。」 霍绍元停住脚步，一头雾水：「你说什么？」 什么谢大小姐？ 老爷子皱眉看了旁边的霍寒霆一眼，又看向台上的谢青云，有些不明所以。 谢家有女孩儿吗？ 什么女儿？ 怎么凭空冒出来一个女儿，他怎么不知道？ 调侃的人也发觉了一点不对，看向台上：「那不是你孙媳妇吗？」 孙媳妇？ 霍绍元不明所以地看过去，眼神在谢青云和纪菩月身上划过，最后停在了那个背对着他的女人身上。 如果真说要有孙媳妇，这个女人的年纪确实差不多。 台上顾晚颜嵴背一凉，感觉到一束视线落在了她身上，让她忐忑起来。 霍绍元看了身边的孙子一眼，仿佛在等一个解释。 别人都说孙媳妇，来解释给他看看。 霍寒霆皱眉，知道今天这件事是瞒不过去了。 他沉默片刻后，轻抒了口气，低声解释道：「爷爷，阿颜回来的消息一直没跟你说。」 霍绍元一愣：「什么？」 他脑袋嗡嗡的，阿颜，什么阿颜？ 霍寒霆抬头看向台上：「阿颜，过来跟爷爷打个招唿吧。」 阿颜？ 霍绍元怀疑自己听岔了，他疑惑地将视线转到台上，就看见那个一直背对着他的女人缓缓的将身体转了过来。 尽管有些变化，但那熟悉的容颜几乎未曾怎么变。 霍老爷子在一瞬间瞪大眼睛，唿吸都急促起来。 「这……」 是她！ 是她！！ 阿颜，顾晚颜，他的孙媳妇。 他们霍家之前的少夫人，五年前，葬身大海。 看见霍老爷子似乎情绪不太对，顾晚颜说了慌了，立刻提着裙摆下台，慢慢靠近，「爷爷，我从国外回来还没跟您说过，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霍老爷子瞪大眼睛盯着她，感觉身体都在发颤，他握紧了拐杖，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可握着拐杖的手还是在抖。 他感觉脚底下踩的仿佛是棉花。 毫无真实感。 这么大的年纪了，*感觉到了不真实的感觉。 霍老爷子被搀扶着到一边坐下，才颤悠悠开口，「这……这件事怎么没人告诉我？」 霍寒霆意有所指：「之前您不是住院了，阿颜也是刚回来，还没来得及跟您说。」 的确，他住院了。 小辈们为了他的身体着想，所以没有告诉他。 可是依然很生气。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瞒着他呢？ 但是事已至此，既然孙子都这么说了，他也只能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然这个时候晕过去，事情就大了…… 霍绍听他这么一说，逐渐冷静了下来，他盯着顾晚颜看了又看，即便是他大风大浪一生，见惯了世间百态，也感觉到了一阵头疼，但当着大厅里这么多宾客的面，他还是不想让别人看两家笑话。 「行，我先去楼上休息，等下你带着她过来。」 霍老爷子往楼上去了，顾晚颜看着他走路还算稳健的背影松了口气。 对于底下宾客来说，这个生日宴会实在是一波三折，心情像是在坐过山车一般，等到终于结束的那一刻，所有人甚至都松了口气。 招待完客人，让他们随意之后，顾晚颜就忐忑万分地上了楼，霍寒霆陪在她身边，同行的还有谢家人。 霍老爷子在二楼休息室里闭目养神，听见动静之后睁开眼。 这眼前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让他愣了一下，随后盯着笑呵呵的谢青云看了一眼。 「你们这是干什么？怕我欺负她？」 谢青云也不说话，只是在霍绍元身边坐下：「现在我们两家都是亲家，让小辈们过来给你拜个礼。」 今天纪菩月生日，又是将顾晚颜介绍给众人，因此谢家人几乎全员到齐。 霍绍元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他看了一眼顾晚颜，又看看她和霍寒霆十指相扣的手，面色复杂：「你到底是……」 如果不是感觉到面前这个的确是活人，他还真以为自己孙子来了段人鬼情未了。 「阿颜当初掉下海被人救了上来，但是头部遭到撞击失忆了，近期才渐渐恢復记忆。」 「被人救起？」 在霍老爷子看来，这件事疑点重重，顾晚颜当初是被绑架，怎么会有人把她给救起来呢。 而且这件事，没有任何人和他解释过提起过。 现在突然这样说，除了难以置信，还是难以置信。 「爷爷，你听我说。」 霍寒霆将所有事情从头到尾简单说了一遍，抹除了部分对顾晚颜不利的言论，老爷子这也才渐渐明悟过来。 「回来是件好事，不用担心老爷子我承受不住……」…霍绍元面色渐渐地缓和下来，感慨道，「回来就好……」 这些年孙子过的什么日子，他也是看在眼里。 只要回来了就好，比什么都好。 毕竟澄澄，也那么想妈妈。 而阿颜，也是寒霆的此生挚爱，没有什么是此生挚爱回到身边更好的事情了。 但是很快，他嘴角的笑容就僵住了。 因为，他想起了那天在病房里看见的两个小丫头。 如果顾晚颜回来了，那两个小丫头的妈妈怎么办？ 霍老爷子越想越觉得这是个问题。 而且还是一个非常知名的问题。 不管这两个孩子是怎么来的，总之霍家的孩子不能流落在外，但眼下顾晚颜又回来了…… 霍老爷子从前为霍寒霆清心寡欲而头疼，现在为他的桃花债而烦恼，总归是个操心的命。 这下可真是麻烦了。 偏偏在这个当口出现了这种问题。 顾晚颜端着茶上前来敬：「爷爷，我本想等您身体好一点再告诉您的，今天看您身体好多了，我也就放心了。」 霍绍元接过茶盏，垂头抿了一口茶，随后放下：「这个可比不上你的泡茶水准。」 顾晚颜抿唇轻笑：「您要是喜欢喝的话，我改天再泡给您喝。」 霍老爷子轻轻点头，眼神复杂地看了顾晚颜一眼，又瞧了瞧旁边的孙子，蹙眉瞪了他一眼。 第873章 霍家血脉不容许出现错漏 ()」 霍寒霆：「？」 他怎么了？ 从小到大，爷爷几乎还没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 好像他做错了什么事似的。 纪菩月才得了宝贝外孙女没一会儿，眼见霍绍元没话说了，就又把顾晚颜拉到了另一边去谈心，絮絮叨叨地跟她讲着她母亲年轻时候的一些事。 外孙女刚找回来，她心情复杂到了极点，什么都想和外孙女说，又觉得说太多不合适。 毕竟她也担心顾晚颜对她不慎亲密，所以一开始，就只能从两人最亲密的另外一个人，也就是她的女儿，顾晚颜的母亲谈这件事。 顾晚颜对此也很有兴趣，她一直都很想知道做大家闺秀的母亲究竟是什么样的。 谢家人也在休息室里落座，偶尔跟着纪菩月话头添上一两句。 一家人聊的高高兴兴。 因此霍绍元一直没找到什么机会详细跟自己孙子谈他的个人感情问题，真要说了，谢家知道霍寒霆还另外有两个女儿，保不齐立刻就发飙。 直到生日宴会结束，霍绍元都没有开口。 霍寒霆带着顾晚颜告辞，纪菩月依依不捨，慈爱的双眼盯着顾晚颜道：「下次带着孩子回来，让我和你外公都见见。」 自己外孙女的孩子，也是自己的血脉，只要一想到，心情都会无比美妙。 霍绍元没在意，只当纪菩月说的是霍云澄。 作为顾晚颜唯一留下的孩子，谢如璧唯一的血脉延续，尽管霍云澄因为父亲的原因与谢家并不亲熟，但谢家无疑还是叫将放在心上的。 车子一路疾驰回霍家，路上霍老爷子的脸都崩的紧紧的，眉头皱紧。 仿佛遇到了一个天大的难题一样。 顾晚颜和霍寒霆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摇摇头。 霍老爷子索性没回医院，而是先回了家里。 车子开进清兰山的庄园稳稳停下，四周静悄悄的，显然还没有人知道老爷子回来的消息，要不然这里绝不可能是如此的平静。 「阿霆。」 霍寒霆扶着顾晚颜下车的时候听见了身后一声剧烈的咳嗽。 他立刻转过头走过去:「爷爷，你找我有事？」 霍绍元瞥了一眼停在不远处的顾晚颜，压低声音：「那两个孩子的母亲你打算怎么办？」 他的声音压低，特意不让顾晚颜听到。 霍寒霆微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谁？」 「你少给我装蒜！」霍绍元头一次对这个喜爱的孙子吹鬍子瞪眼。「就那两个小姑娘……」 他话还没说完大厅里跑出两个小巧的身影，跑得飞快：「妈咪！」 霍老爷子忽然不说话了，看着两个孩子表情微变，神情微妙地看向了旁边的顾晚颜，逐渐紧张起来。 「晚丫头……」 他还没等到把解释的话说完，就眼睁睁的看着那两个孩子直直地扑进了顾晚颜怀里，带着撒娇卖萌打滚的姿势。 顾晚颜无奈之下接住他们，同时还不忘回头去看霍老爷子：「爷爷您刚刚想说什么？」 霍老爷子惊愕地看了看顾晚颜，又看了看她怀里的两个孩子：「这是……」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这两个女孩子，对阿颜叫妈妈？ 不是阿霆的孩子吗？ 难道是阿颜已经知道了？ 霍寒霆这会儿也弄清楚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乌龙，他揉了揉额头无奈道：「爷爷，晚晚跳海的时候已经怀孕快两个月了，想想和念念是她拼了命财宝下来的孩子。」 顾晚颜不好意思地笑先笑，然后蹲着搂着想想和念念让他们叫爷爷。 念念倒是一点也不怕生，指着霍老爷子道：「啊！是医院里的那个老爷爷，老爷爷，你的身体恢復健康了吗？」 霍绍元威严了一辈子，即便已经步入老年，但一个眼神仍旧能让人丢盔弃甲，可他此刻见了两个小孙女，却尽量将神情摆得再柔和不过，笑眯眯地道：「哎，爷爷好多了。」 太可爱了小孩子。 软软糯糯的样子，小奶音也好听。 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之后，霍老爷子再看顾晚颜的眼神便又多了几分愧疚和怜惜。 「晚丫头，当年是我霍家对不起你。」 谁能想到帝都的顶级豪门世家居然会连自己怀了孕的少夫人都保不住呢。 顾晚颜笑得通透温和：「爷爷，都过去了。」 反正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被霍寒霆处理干净，根本就轮不到如今的她再来动手，顾晚颜也就没什么好介怀的。 霍绍元回来的消息惊动了其他人，霍盛英两兄弟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将老人迎了进去。 在底下说了一会儿话之后，想想和念念有些困了，顾晚颜便带她们去楼上睡觉。 霍绍元瞥了一眼她们的背影，唇角淡淡的笑终于消失殆尽。 「阿霆。」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最得意的孙子，握着拐杖从沙发上起身，「你跟我过来。」 霍寒霆眼神微动，随后一句话未说跟着爷爷一同上楼。 书房里的吊灯将书柜高大的阴影打在地上铺就的手工地毯上，浓重的墨色中又随着「吱呀」一声门响，添了两分更重的色彩。 随着环境狭窄起来，霍老爷子说话仿佛都染上了一层厚重的色彩。 「霍家血脉不容许出现错漏。」 苍老的声音中犹带着年轻时金戈铁马的杀伐气。 也隐约也带着几分无奈，担忧。 霍寒霆没有说话，眼神平静，嵴背挺直：「爷爷，想想和念念的确是我的女儿。」 霍绍元反口道：「我也没说不是。只不过需要一份更确切的证据而已。」 即便霍老爷子再喜欢两个孙女，但只要她们的血脉存在疑虑，终究像是心里卡了一根刺。 「只要做个调查，一切疑虑都能烟消云散。」 在霍绍元看来，一向谨慎的孙子应该不会拒绝这件事才对，但他仍旧低估了顾晚颜对霍寒霆的影响力，即便是五年之后。 「爷爷，我相信阿颜。」 霍绍元眼睛微眯。 霍寒霆依旧一脸平静：「而且阿颜很聪明，只要被她发现一丝不对劲，那么我这个行为就是伤害了三个人。」 「爷爷，我不允许她再受到一丝伤害。」 第874章 爸爸，晚安 ()」 低沉有力的话语在书房中落下，随后而来的是书房门开合的碰撞声。 霍绍元沉默了一会儿后，嘆了口气。 也罢。 霍绍元回了房间里发现顾晚颜不在，他在门口驻足停了一会儿之后，就走到了另一扇门前。 房门没有完全合拢，里面传来嬉笑声。 笑声从半开的卧室里传来。 霍老爷子的眼中不自觉的多了一些柔和。 既然阿霆相信，他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况且如果仔细去看，孩子的眉眼，还是有很多地方像是阿霆的。 既然选择了相信，霍老爷子也就不再去怀疑了。 而且，他是打心底里喜欢这对双胞胎孩子。 曾孙子有了，再有一对冰雪聪明的曾孙女。 他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霍寒霆从门缝往里面看了一眼，两个小姑娘已经换上了可爱的小兔子睡衣，乖乖地躺在被窝里，满眼期待地看着顾晚颜，听她讲睡前故事。 「然后呢？然后呢？」 顾晚颜哭笑不得：「你们这是在听睡前故事还是在听悬疑故事呀？」 怎么就是不睡觉呢？ 两个小傢伙是十万个为什么，也没人能招架的住。 「啊！」 念念才发觉到不对劲，立刻闭上眼：「我睡着啦。是姐姐没有睡着。」 一旁还在睁眼的想想瞪圆了眼睛，像是没想到妹妹会耍赖似的：「啊！念念耍赖！」 两个小奶音哼唧哼唧的，带着淡淡的赌气，又可可爱爱的。 霍寒霆还是*看见这么活泼的想想，作为姐姐，又是智商高达170的天才，她在其他人面前总是表现的很睿智冷静。 有时候他都会怀疑*见面就跟念念一起怼他搞恶作剧的那个女孩儿是否真实存在。现在看见她仍旧还活泼，眼里多少流露出一点笑意。 只是没想到想想对人的目光以及对周围环境变化的感知极为敏锐，她闭上眼睛的琴瞬间潮门口的位置望了过来，这看一眼就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往被子里一缩。 顾晚颜对女儿的变化再敏感不过，她顺着视线朝门口看过来，看见了停留在门边的霍寒霆，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念念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见是霍寒霆后软糯的的声音怪叫一声：「啊！」 她将半个脑袋缩进被子里，就眨着一双圆熘熘的大眼睛盯着霍寒霆看。 顾晚颜替她们盖好被子，柔声道：「好啦，睡觉了！」 这两个小傢伙每天白天精神力旺盛，到了晚上也是一样，精神好的不得了。 她从床边起身，灭了天花板上的吊灯，仅留下一盏散发着温柔灯光的壁灯。 两个小姑娘也真的有些困了，弱弱地打了个哈欠后，软糯地跟顾晚颜道别：「妈妈，晚安。」 顾晚颜温柔至极，在她们额前印下一吻：「晚安，宝贝们。」 念念眨了眨眼，然后又看向门边，犹豫了一下后，小声道：「爸爸，晚安。」 隔着被子，她声音很小，喊完之后整个人都钻进了被子里。 顾晚颜惊奇地看了看念念，又看向门口的丈夫，眼底渐渐酝酿出笑意。 霍寒霆像被钉在门口似的，刚刚那一声咕哝似的「爸爸」好像还响在耳边，让他的耳朵像是被人挠了一下。 两个小傢伙虽说看似接受了霍寒霆和霍家的存在，也能轻易开口叫爷爷奶奶，但不知道为什么，唯独对「爸爸」这个称唿珍惜得不得了，叫一句都难。 顾晚颜又期待地看向了大女儿。 还没来得及睡觉闭上眼的想想：「……」 她看了一眼在旁边闭着眼装睡的妹妹，顶着母亲的眼神在心底嘆了口气，看向门口，语气认真清晰：「爸爸，晚安。」 念念哗地一下睁开了眼，似是吃惊地看了一眼姐姐。 顾晚颜笑眯眯地起身：「宝贝们，晚安。」 她朝门口走去，霍寒霆手搭在门把手上，他看向房间里，顿了许久才像是把所有情绪都咽了下去。 「晚安。」 门合上了最后一丝光线。 顾晚颜看着霍寒霆一副沉稳淡定的模样，面色古怪地道：「女儿跟你说一句「晚安」，你不会感动得要哭出来了吧？」 霍寒霆：「……」 他有表现得很高兴吗？ 男人揽住身旁的女人，盈盈腰肢被臂弯搂抱得紧实，熟悉的馨香扑面而来。 「阿颜。」 顾晚颜歪头看他：「嗯？」 霍寒霆却并不说话，只是粲然一笑，将她往怀里带。本就五官深刻的脸在这一笑下熠熠生辉。 看的出来，她把两个小孩子教养的很好，一个女人，要将孩子养这么大，这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而且两个小傢伙这么皮，她肯定受了很多苦。 幸好他将她找回来了。 顾晚颜被他迷得晕晕乎乎，由着他抱着，走了两步之后才想起来，手臂抵挡在了他们之间。 霍寒霆低头看她，似乎是在询问。 「我要去看看澄澄。」 顾晚颜理了理衣服，返身走向走廊另一边霍云澄的房间。 霍云澄的作息很规律，这会儿也即将睡下，他已经洗漱完毕，靠在床头，捧着一本英文原着正在翻页，感觉父母过来时惊讶了一瞬。 顾晚颜看着他手上厚重的书沉默了一下。五年过去，睡前童话早就已经被深奥的成人世界所代替。 再看这间房的装修风格，简约清冷，是霍寒霆的风格。 「妈妈来看看你你。」 面对儿子疑惑的眼神，顾晚颜只好这么解释道，但她觉得儿子似乎完全不用她操心，她早就已经过了撒娇的年纪，之前面对她时仅存的一点天真活泼似乎也是想让她回来而伪装成的假象。 霍云澄把书放下，「是应该睡了，爸爸，妈妈，晚安。」 家教礼仪，无可挑剔。但顾晚颜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霍云澄钻进被窝里，规规矩矩地躺好，闭上了眼睛，就在他以为霍寒霆和顾晚颜要离开的时候，忽然感觉到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在靠近。 有什么温软的东西在他额前落下。 「宝贝，晚安。」 语气轻柔，一如五年前。 霍云澄睫毛颤了颤。 第875章 回来给你一个大惊喜 ()」 对于顾晚颜来说，不管霍云澄怎么变，都是她的孩子，是她最最宝贝的存在。 这五年来，她没有陪在他身边，让他缺失了五年的时间。 她觉得心里有愧。 五年了。 五年能发生多少事。 她离开的时候，澄澄还那么小，而现在，他已经是个独当一面的小男子汉了。 可是如果可以，顾晚颜希望澄澄永远是在父母羽翼下长不大的孩子。 他还太小了，根本不用承担这么多。 但是因为她的突然「离去」，让澄澄被迫长大。 这点，她心里一直酸酸的。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都是被自己儿子保护的那个人。 她最幸运的事情，大概是生了澄澄这样一个乖巧可爱的儿子。 以后，以后的以后，她会尽量对澄澄好，让澄澄快乐起来。 霍云澄看到了顾晚颜眼底的温柔愧疚，还有浓浓的爱意，楞了一下，耳根渐渐红了，眼眶也跟着红了。 霍寒霆摁灭灯，「晚安。」 随着人从房间退去，这里彻底陷入黑暗，霍云澄翻了个身，将头埋在枕头里埋得更深。 深夜，霍氏一片宁静，但外面却已经随着今天晚上在谢家发生的事而产生了巨大波澜。 对更多人来说，最大的冲击仍然是谢霍这两家政治商业联手的事，但对于另一部分人来说却是这场漩涡之中的主人公。 沈煜骐刚下飞机就接到了自己姐姐的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年轻男人拉低了棒球帽的帽檐，扶好墨镜，皱了皱眉：「短时间应该回不去。」 「你必须得回来一趟。」沈雅曼语气带笑，「回来给你一个大惊喜。」 沈煜骐轻笑一声，「什么惊喜，你又怀孕了？」 「滚！」沈雅曼没好气地道，「有关你堂哥的事。」 「我堂哥？」沈煜骐驻足，眸光闪烁不定。 如果是霍景玺，沈雅曼就直接说「姐夫」了，能让她称之为「堂哥」的，那应该是霍寒霆。 他，怎么了？ 沈雅曼也不拐弯，笑吟吟地道：「你堂嫂回来了！」 「我堂嫂？」 沈煜骐驻足，这个时候他反倒有些分不清沈雅曼说的到底是不是霍寒霆了。 他堂嫂怎么可能再回来呢？ 沈雅曼似乎挺忙，听筒中模煳传来远远地有人叫她，她应了一声，之后就跟沈煜骐道：「之前一直没有跟你说，反正你回来就知道了，我这还有事，就先挂了。」 听筒中传来忙音，让还想多问两句的沈煜骐把即将脱口而出的疑问又咽了回去。 他皱眉看了一眼手机，最后往兜里一揣，朝着前方来接送的保姆车走去。 助理提着行李小跑着跟在后面。 「骐哥，高哥那边让我问你回哪？接下来应该要准备进组拍摄电影了，他的意思是让你早做准备。」 「电影？」 沈煜骐有些诧异，上车坐稳之后摘下自己的墨镜，看了助理一眼，「辛导那边已经决定好我的角色了吗？不需要进行试镜？」 就算他是带资进组，导演应该也不会给他开这样的后门才对。 助理喜滋滋地道：「以您的咖位去拍电影哪有被人拒绝的道理，更何况您还为整部电影拍摄出了大力气。」 他继续拍马屁道：「高经纪说辛导那边马上就会把剧本送过来，到时候您可以先研究一下，给您请位老师仔细分析一下该怎么演。」 沈煜骐记事流量又是第一次出演电影，怎么着也必须要给导演和观众留下好印象才行。 这是在位以后铺路。 沈煜骐皱了皱眉，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他如今所有的思绪都集中在亲姐姐说的那件事上，也就暂时把这件事给抛到了脑后。 「知道了。」他将墨镜摘下来往口袋里一放，「我现在先回家一趟，到时候剧本送过来了，你就把它放在我公寓里，我会去看的。」 助理连忙应下。 前方保姆车已经知道现在去哪儿，没有再问沈煜骐，径直开出了机场。 中途助理下车，沈煜骐掀起眼皮朝外面看了一眼，濛濛细雨从空中落下，天空雷电时隐时现，对面的商业区led大屏上播放着他代言的商业大片，有粉丝撑着伞在雨中拍照。 他凝视着盯了一会儿后，忽然降下车窗，拿出手机正对着拍了张照。 照片里行人打伞而过，步履匆匆，只有一个纤细的身影打着透明的伞巍然不动、仰头面对大屏里模样精緻的男人。 背对着他，看不清是什么人。 但是整个人的氛围，感觉是带着一点淡淡的悲伤。 他最近也没被黑啊，怎么还有粉丝给他担忧上了？ 正巧绿灯亮起，车子渐渐驶离了这片区域。 沈煜骐将车窗合上，将所有的嘈杂都拦截在外面。 他低头看手中的照片，点开许久不曾登录的微博，大略翻了一翻。 这段时间她没什么功夫去营业打理，微博里都是高鸿才替他发的gg，后台几乎被求自拍的粉丝挤爆。 沈煜骐笑了笑，正要把那张照片给发出去，忽然有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是他姐姐。 不是刚刚才打过电话吗，现在怎么又打电话进来了？ 沈煜骐接通，声音有点儿懒懒散散的：「餵？」 沈雅曼似乎有事情在忙，说话语速也快了很多：「煜骐，你来清兰山吧，今天人都在，大家一起吃顿饭。」 沈煜骐虽说不是亲的，但他经常往霍家跑，性子开朗又嘴甜，霍家上下都喜欢他，平时也没少叫他过来一起吃饭。 不过沈雅曼刚说出这句话之后就反应过来，恍然大悟：「我差点忘了，你刚从国外回来，那行吧，你还是先回家去休息吧，有时间再过来。」 「不用。」 沈煜骐微微低下头，额前的髮丝遮挡住了他的一丝神情，「我不是很累，现在就过去。」 他实在一刻也不能等及，要看看那位表嫂究竟是何方神圣。 司机听清了他的话，立刻临时改到去了清兰山。 车子沿着盘山公路一路盘旋而上，最后停在了大门前。 车门打开，沈煜骐从车上跳下来，早就已经提前接到消息的佣人在门口等着，此刻看见沈煜骐，立刻过来替他撑伞。 第876章 你学得再像，我也不会承认你的 ()」 「你先回去吧。」 叮嘱了司机一句后，沈煜骐跟着佣人往霍家里头走。 「霍爷爷什么时候出的院？」 沈煜骐边走边问，一旁的佣人也回道：「没多久也就是这两天的事。」 紧接着他又笑道：「之前少夫人回来的事还说要瞒着老爷子唯恐他受了刺激，现在看来反倒是件大喜事，让老爷子精神更好了。」 「少夫人？」 沈煜骐眉头又忍不住皱起，佣人刚想解释，一旁忽然传来了儿童细小的惊叫声，只是隔着雨幕有些听不大清楚。 沈煜骐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佣人先变色了。 他一脸紧张地往小道旁边的花园望了望，又往前走了两步：「小小姐？」 小小姐又是什么？ 沈煜骐跟着他往前走两步，也瞧见了矮灌木边有一柄鹅黄色的伞，上面还映着卡通图案，活泼热情，在这样阴沉的下雨天就像是一个小太阳似的。 这伞还会动。 听见叫声，它缓缓地升起来，露出伞底下两个穿着小裙子的女孩儿。 两个小姑娘转过头，脚上只穿着凉拖，露出嫩白的脚丫，听见有人喊她们之后露出被抓包的惊慌表情。 但看电视不怎么熟悉的人之后他们又隐隐松了一口气，伸出小手，将食指竖到唇前：「嘘！」 佣人下意识地闭口，无奈道：「小小姐，今天下雨少夫人不是不让你们出来吗？尤其是不许再往家里捉蜗牛。」 清兰山绿化面积大，一到下雨的时候，叶片上会有蜗牛出现，两个小祖宗就此得了趣。 念念歪了歪头，双手合十：「拜託拜託，你不说，妈妈不就不知道啦？」 太萌了，这幅样子能把所有人都萌化了。 说着她又看向佣人旁边的年轻男人，正想再甜甜地叫两句哥哥求个情，没想到这个男人却一脸震惊地看着她们。 念念眨了眨眼，有些不明所以。 但沈煜骐怎么可能不震惊，怎么可能不惊讶！ 这两个孩子他是认得的，是那个do日s的女儿。 联想到他姐姐说的「堂嫂」，刚刚又亲耳听见佣人说「少夫人」，喊眼前的这两个小女孩为「小小姐」，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里渐渐成型。 该不会…… 他这个念头刚刚那冒出来一秒，前方传来一声唿唤—— 「想想！念念！」 两个小女孩儿顿时慌乱起来，立刻远离了灌木丛，只是他们打的伞实在是太过显眼，那道声音冲着这边而来。 雨势越发地大了，不再是如同银丝一般，水珠顺着伞的边缘往下滴落，连成一串，滴落在青石板上溅起一片水雾。 在这雾蒙蒙间，有人打着一柄黑伞过来了。 衣裙飘扬，女人穿过阴沉暮色而来，脸上还带着无奈嗔怪的神情，几乎与五年前一模一样。 沈煜骐看呆了。 如果说之前的do日s还有那么一点不像顾晚颜的话，现在简直就是形神具备了。 他几乎就要以为是真正的顾晚颜回来了。 可他的理智告诉他，这不是。 是那个女人真的入主霍氏，凭藉着这张脸取代了他堂嫂的位置。 沈煜骐的眼神一瞬间带上了一抹冷意，盯着面前的女人，薄唇紧抿。 他对顾晚颜，亦师亦友，也将顾晚颜当成了半个姐姐。 而现在，竟然有人敢取代她？ 还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 顾晚颜刚才远远的就看见这边立着一个人，原本还以为是佣人，但走近了才发现不是。 「煜骐？」 她有些惊讶，又有几分欢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听见这亲昵的称唿，沈煜骐眯了眯眼：「你学的还挺全面，连这个都要模仿她。」 顾晚颜：「……」 「啊？」 * 明亮如白昼的大厅里映照着暖融融的光，想想和念念已经换了一身裙子，乖乖坐在沙发上玩积木，不时偷偷看一眼坐在对面的男人，眼里有几分好奇又有几分庆幸。 真是幸亏今天有这个小哥哥在，要不然她们可就遭殃了呀。 因为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在这个超好看的小哥哥身上。 正说着，有人端着几杯山楂茶和一些饭前茶点过来了，两个小姑娘甜甜地叫道：「婶婶。」 沈雅曼摸了摸她们的头，微笑地给她们端上点心：「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念念点点头，有悄悄看向对面垂头丧气的男孩：「婶婶，小叔叔不吃呀？」 沈雅曼看向弟弟时眼神立刻变了，微笑地道：「你们小叔叔刚从飞机上下来，脑袋意识还没有清醒，先让他自己待一会儿吧。」 原本处于自闭中的男人失笑，揉了揉眉心，眼底隐约有些尴尬：「姐，你能不能在小侄女面前给我留点面子……」 沈雅曼没好气地瞪他：「你刚刚在院子里对你堂嫂说了什么话，自己不记得了？什么叫做「你学得再像，我也不会承认你的」，那是什么话？」 沈煜骐揉了揉眉心。 都这种时候了，亲姐姐还要揭短。 况且，他也是不知情的人。 谁知道姐姐电话里不说惊喜是这个，他无意中和顾晚颜撞到一起了，才说了那些话。 但毕竟是自己的亲姐姐，他也就不反驳了。 「我也是为了真堂嫂伸冤，谁知道伸冤伸到苦主头上了，这误会闹得！」 他刚才的确在院子里对顾晚颜出言不逊，后者几次三番想说话都被他给挡回去了，是后来听见动静的沈雅曼和霍景玺出来解释，才一切真相大白的。 得知真相的沈煜骐在大雨里足足僵了好几秒，如果不是沈雅曼拉着他往大厅里去，他恐怕现在还愣在雨里。 他想起之前跟霍寒霆还有顾晚颜说的话，久恨不得找条地缝立刻钻进去。 多少年了，没这么尴尬过。 沈煜骐犹豫要不要找个藉口离开，暂时规避一下眼前这个尴尬的状况。 沈少爷想到哪儿就做到哪儿，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当下说做就做。 沈煜骐从沙发上站起来，迈开长腿看了眼自家姐姐，「姐，我突然想起来经纪人找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第877章 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赚这个钱呀 ()」 他快步朝着门口走去，刚要一只脚迈出门槛，后面传来了一道温和的声音。 「煜骐。」 沈煜骐停住脚步。 他轻咳一声，笑着转过身：「堂嫂……」 顾晚颜换了一身衣服，正扶着楼梯下来：「马上就开饭了，你往哪儿去？」 「我……」沈煜骐挑眉，想了无数藉口，最后直接自我放弃，沈少对这点还是非常有担当的，当下说道歉就道歉，半开玩笑，也带着满满的真心，「堂嫂，对不住，我之前对你那么说话……」 顾晚颜脸上挂起笑：「你不知道是我回来很正常，我之前也不认识自己呀！」 她说的是自己失忆的事。 老实说，顾晚颜一点也没有生气。恰恰相反，她至今都为沈煜骐为了维护已经「死去」的她在霍寒霆面前说的那番话而感动。 他不欠她对不起，她反而欠他一句「谢谢」。 毕竟非亲非故的，但十沈煜骐一直都非常维护她。 这点，让她很感动。 甚至对她来说，把沈煜骐当成了亲弟弟。 沈煜骐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口看见女人脸上的笑容，忽然就慢慢平静下来了。 随后他弯了弯唇角，露出一个真诚的，能让粉丝迷妹死去活来的笑容：「堂嫂，欢迎回来。」 但他的笑容压根没维持过三秒，在看见楼上下来的另一个人影时立刻崩塌。 霍寒霆穿着西装马甲，信步下楼，身上有一种懒散的气质，显然是刚处理完工作。 他下楼时目光先落在了顾晚颜身上，随后便瞥到了门口僵直着身体的沈煜骐身上。 「来了？」 他打招唿的声音也是淡淡的，一如往常。 沈煜骐尽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忍着压力，叫了一声，「堂哥……」 清楚所有真相之后，再看霍寒霆，他心里只剩下了愧疚和尴尬。 怎么能怀疑堂哥对堂嫂的感情呢？ 他当初怎么就觉得堂哥竟然会找替身呢？ 沈煜骐觉得他大概是拍戏拍的入戏太深，看什么都像是戏。 霍寒霆一眼就能看穿他的心思，事实上沈煜骐对他的态度，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不至于为了这个和他计较，可他也不会去安慰人。 顾晚颜回头看了他一眼，沖他眨眨眼，意思是让他别太兇。 霍寒霆稍作思考，随后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过来吃饭？」 沈煜骐眼皮跳了一下，如果寻常人被霍寒霆这么一笑，估计会直接跪下，幸好他心理素质过硬。 顾晚颜：「……」 你还是别笑得好。 「煜骐，饭还要过一会儿好，你先陪想想和念念玩一会儿去吧。」顾晚颜笑吟吟地道，「等吃完了饭再坐下来谈谈。」 沈煜骐朝着顾晚颜笑了一下，倒是因此略微松了一口气，转身去找两个小可爱玩了。 想到两个小可爱是顾晚颜的孩子，他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顾晚颜去厨房看了看，跟沈雅曼聊了一会儿后，看菜差不多了，就打算去叫沙发上玩得正高兴的一群人洗手。 没走两步，手机响了。 她垂头看了一眼，是吴佳人打来的。 她走到窗边，歪了头接听：「喂，佳人？」 吴佳人语气有些急：「do日s，那个孟行舟！他、他又把主演给骂走了！」 她感觉吴佳人可能要骂人，或者心中已经隐约在骂人了 顾晚颜：「......」 她抬起一只手扶额，代表了深深的无奈与头疼。 「又把人家骂走了？」 孟行舟脾气古怪她是知道的，也清楚他对自己的作品要求高，之前资金不足的时候，找来的几位主演都是刚出校园的新人，演技稚嫩，几乎天天都被么孟行舟骂，而后终于受不了直接跑路。 这次的主演还算小有名气，是个十八线的小明星，实在是接不到剧本了才会来拍孟行舟的剧。 没想到现在居然也受不了跑了。 剧组开工，每一天都是在烧钱，顾晚颜现在很担心自己1000万烧光了究竟能不能看见这部剧拍个一两集。 这还真是一个大问题。 这算是她*这么用心的投资。 也不想眼睁睁的看着这笔钱打了水漂。 吴佳人也很焦急：「现在怎么办啊do日s？」 这部剧的主题曲还要她来唱呢，现在看来，真不知道得等到猴年马月。 现在ost行业也是竞争的厉害，出现一部大火的剧，主题曲如果跟着火了，这个歌手的身价就会水涨船高。 更别说新人层出不穷。 前浪很容易就被拍死在沙滩上。 这是一个非常浮躁的社会，也是非常浮躁的娱乐圈。 以至于她还是很着急的。 顾晚颜琢磨了一会后道：「先让我思考一下吧，看究竟是找出名演员还是再追加投资。」 只是找出名演员必定要付出一大笔酬金。 这笔费用可不算小数目。 虽然已经出现了限薪令，但是好演员，价格高，这是毋庸置疑的。 限薪令也没办法让她能少出钱。 顾晚颜需要好好思量一下究竟怎么样才能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果然当了资本家都得精打细算。 挂了电话，顾晚颜蹙眉四下望了一眼，然后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霍寒霆，她眼睛一亮。 要说赚钱，再没有比这位更在行的了。 「阿霆。」她欢天喜地地跑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来，挽住他的手臂，「我有件事想要问问你。」 声音低柔，眼神也带着小星星似的。 这么殷勤，怎么看都非奸即盗，但这鼓热情却很少有人能挡得住。 霍寒霆瞥她一眼：「你说。」 他倒是想听听，她想做点什么。 「我投资了一部电视剧想扶持一个新人导演，但是他对演员的要求太高了……」 顾晚颜姜事情的原委说给他听，扯了扯他的袖子，低声撒娇，「你说该怎么办呀？」 霍寒霆眼神幽深地看着她：「你来找我不就已经想明白了究竟该怎么做吗？」 顾晚颜尴尬的笑了几声：「我老公真是聪明呀……」 霍寒霆轻嗤。 都老夫老妻了，她想做什么，他大概还是能猜到一二的。 顾晚颜干咳两声：「这个项目真的不错，盛乐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赚这个钱呀？」 第878章原则就是用来打破的 ()」 「盛乐不见得会有这个兴趣。」 霍寒霆说的毫不客气，扶持新人导演本来就是风险极大的事情，倘若这位导演听话，任由他们来操作剧本和电视剧制作的事情。那么倒也不是不能捧，可关键是在一穷二白的情况下能骂走主演的导演显然是个刺头。 这种刺头导演多半都有自己的抱负，要么一战成名，要么就此怀才不遇。 观众才是决定市场和资本的最终来源。 而且这种到导演，能够一战成名的都是少数，凤毛麟角。 大部分都是自视甚高，不肯低头，到了怀才不遇的阶段，就开始怨天尤人，觉得自己作品没人欣赏。 某些时候，这种人也是相当不可靠的。 他也算万恶的资本家的一种，的确，钱是不少，但也不是冤大头，没一分钱，都会花到刀刃上，这是他的原则。 顾晚颜嘴巴微鼓。 霍寒霆看着她，自己的女人。 难得开口了。 算了，原则就是用来打破的。 「你投了多少钱进去？」 顾晚颜沉默了一会儿后，举起一根手指。 霍寒霆猜测：「一百万？」 一些小成本的网剧前期投资也差不多这个数。 顾晚颜摇摇头：「一千万。」 霍寒霆沉默了一瞬。 面对一个新人导演和什么都没有的剧组，顾晚颜能直接拍板一千万，真不知道该说她有魄力还是花钱大手大脚。 *投资的人，也许不会评估市场风险。 不懂的规避。 一千万，不是一个小数目，但也不至于大到无法承受。 只是用来投资一个网剧，也的确绰绰有余了。 顾晚颜有点心虚。她的确是想拉着盛乐一起下水，毕竟盛乐背靠霍氏，首先在资金上就具有天然优势，其次他们是专业的娱乐圈公司，一起投资这个项目，必能让这部剧火得更快。 不过她虽然知道这部剧会火，但其他人却不知道。即便身负冒险家的气质，霍寒霆显然也不会做这种风险远远大于成功率的事。 这是明摆着往外扔钱。 但—— 「回头你去跟姜柊说，让他帮你联繫盛乐，让旗下的艺人接下这部剧。」 听见这番话，迟迟才反应过来的顾晚颜眨了眨眼，「你同意跟我一起投资了？」 他竟然，就这么容易就同意了？ 她还以为自己要动员很久，要撒娇很久，甚至还想着做一份计划，然后给他看一下可行性什么的。 没想到，三两句，霍寒霆就同意了。 霍寒霆手上把玩着一只透明的夜光杯，低低地应了一声。 所有问题迎刃而解，顾晚颜一下子高兴起来。 「宝贝你真好！」 她眼神四下转了一圈，见没人注意这边，立刻在霍寒霆脸上亲了一口。 男人把玩杯子的动作戛然而止，随后才有开始动起来，眉宇间待了两分无可奈何和若有若无的笑意。 算了，一起赔钱就一起赔钱吧。 不过就是一点点钱而已，千金难买她开心。 只要是她愿意做的事情，他也愿意支持到底。 而且这种小成本网剧，如果稍微花钱做一点营销，倒也不至于亏到血本无归的地步。 有了霍寒霆的首肯，顾晚颜第二天就去找了姜柊。 刚说清事件原委，姜柊就瞠目结舌。 这……这没有经过背景调查，没有经过剧本研读，就这么空口答应了要投资一个新人导演的电视剧？而且还得他们自己搭上演员？ 如果不是顾晚颜来跟他谈这件事，他绝对会以为对方是在「假传圣旨」。 但化作是顾晚颜，霍寒霆答应这些要求就不足为奇了。 昏君啊这是。 烽火戏诸侯啊这是。 姜柊心里嘀咕了一句，知道霍寒霆说出口的话断然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便满口答应：「明白了，我会跟盛乐那边联繫。」 顾晚颜满意地点头：「不过选定谁当主演之前先把名单给我过目，可以进行试镜。」 姜柊脸色有些古怪。 试镜？ 有人肯参演就已经是这个新人导演祖上积德了。 毕竟盛乐的艺人，都是小有名气的，甚至还有不少圈内大咖。 但这些话显然太打击人了，姜柊笑着把它们烂在肚子里。 等到顾晚颜走了，姜柊就打电话去问了霍寒霆。 「导演是新人没关系，只要把这部作品打造成盛乐的重点项目就可以了。」 简而言之就是——砸钱。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在娱乐圈中可谓是非常实用了。 姜柊明白了，无非就是用钱陪顾晚颜玩一场而已，玩过了也就好了。 只是将这则消息告诉盛乐几个经纪人的时候，对方还是比传来了异样的眼光。 盛乐作为霍氏在娱乐圈开疆拓土的第一急先锋，这几年来发展平平，虽说签下了一些艺人，但那些艺人大多成名已久，是影帝影后，是他们花高价请回来镇场子的。现在让他们去拍一个新人导演的无名之作？ 对方肯不肯接还是问题呢！ 盛乐原本是霍氏旁支二房在管理，霍建军被送入监狱之后，他总裁一职也被撤了，新总裁暂且由霍寒霆出任，只等公司情况步入正轨的时候再转交他手。 只是霍寒霆刚接手便做出这样的决定，很难让人不对他的实力进行质疑。 在其他领域卓越未必玩得转娱乐圈。 都在猜想，这位新官上任的新总裁，恐怕不知道多少娱乐圈的规则，就妄想蹚这趟浑水。 还要将一个低成本网剧单列为重点项目，这是闹着玩吧？ 姜柊蹙眉，觉得这件事带来的影响很可能还潮乎了他的预料。 果不其然，几个经纪人先后传来了自己手下艺人行程都满的消息，整个公司竟然没有一个人肯接这部剧。 就在姜柊蹙眉，决定强行指定一个人的时候，一个经纪人又打了电话过来。 「姜特助，请问那部电视剧找到演员了吗？」 姜柊思忖了一下后道：「暂且有几名演员待定，怎么了？」 「是这样的。」经纪人道。「我旗下还有一名艺人想试一试，正好他档期也空着。」 姜柊一愣，立刻调出来了这名经纪人手下明星的资料。 总共就两位。 第879章 音乐会热闹到了极点 ()」 一位是之前他看好的一个演员，是近两年才火起来的，外表不俗，再加上演技足以从现在的流量小生中脱颖而出，因此如今事业不错。 另一位是影帝。 应该说是过了气的影帝。 严默。18岁便已经夺得了影帝的名号，起点比大多数都要高上许多，只是之后一直没什么好的作品，在流量的时代失去了在娱乐圈争雄的资本，在没有好资源的情况下，他如今不温不火。 姜柊犹豫了一下后，应承下来，然后将严默的资料传给了顾晚颜。 「太太，目前只有严默一人愿意出演。」 面对自己人，他诚实地将话说得明白。 「只有一个人？」 顾晚颜有些意外，随后便想明白了，也是她对盛乐如今的情况不太了解，以为重金之下必有勇夫，却忽略了这群大牌早就已经赚够了钱，现在更爱惜自己的羽毛。 拍小成本网剧，完全是自降咖位。 到时候粉丝都会手撕公司，手撕经纪人，手撕剧组，还要说自己崇拜的偶像是烂泥扶不上墙什么的。 所以没人敢蹚浑水。 至于严默。 顾晚颜隐隐觉得自己似乎听过这个名字，她看了一眼资料后微怔。 居然是个影帝？ 顾晚颜终于有了兴趣，抬头朝着上方的照片看去，这一看目光剧震！ 时间太久，她早就已经忘记了孟行舟这部剧的主演究竟真名是什么，也无从找起，今天看见了严默才恍然惊觉。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就是他！！ 顾晚颜立刻给姜柊打去了电话：「就他了，就这个严默！」 姜柊听出女人语气中的兴奋，有些不明所以，但能一口咬定严默，也让他省去了很多事。 顾晚颜这边跟姜柊敲定下来之后就开始给孟行舟打电话，语气很不客气。 「孟行舟，我听说你又把主演骂走了？」 孟行舟嗤笑一声，毫不客气：「演戏都不会，不配演我的剧，你是来兴师问罪的？」 也对，他把演员骂走那一天，就知道顾晚颜那边肯定要来问他的。 「倒不至于问罪，只是你这迟迟不能开机，是不是太浪费时间了？」 孟行舟措辞坚定：「宁缺毋滥！」 顾晚颜点头：「行，那我给你推荐一个演员。」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后便立刻传来警惕的声音：「你不是说不插手剧组选角吗？」 这是最一开始就说好的了。 难道她还想反悔？ 「只是给你推荐而已。」顾晚颜笑吟吟的，「要不要用全在靠你定夺，这可是一位影帝。」 孟行舟狐疑：「影帝？影帝会来演我这种小成本的网剧？」 他表示非常怀疑…… 「我把资料传给你，你看看就知道了。」 顾晚颜淡定地挂了电话，然后把严默的资料传给了孟行舟，那边沉寂了很长时间，但到傍晚的时候就回过来了消息。 「我想见面跟他谈谈。」 顾晚颜满意地笑了，同时给姜柊那边传过去了消息让严默准备好，双方见一面。 看样子，孟导的大作似乎可以定下来了。 解决了一件事，顾晚颜心里得意，却迎来了脸色不善的姜听春。 「顾小姐对别人的事倒是上心，不知道对自己的事业怎么看？」 顾晚颜一下子没声了，安静如鹌鹑。 姜听春乜无表情的掉出一份清单，最上面写着演唱会即将开始的日期。 「你再不出来营业，你的粉丝和热度就全跑完了。」 顾晚颜其实不是很在意这些，她是钢琴家，只要有作品，不愁日后的热度，她的粉丝将会与时光共存。 但之前说好了以后的工作安排都听姜听春的，顾晚颜现在是一句话也不敢反驳，脑袋点得相当乖巧。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准备的。」 送走了姜听春，顾晚颜开始研究即将在演唱会上表演的曲子，没留神身后走来了一个人。 「在干什么？」 直到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顾晚颜才像是从入神中醒来，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男人正垂着头，看她在稿子上写写画画。 「正在准备演讲会呢。」顾晚颜丢下笔，笑嘻嘻地过去搂住他的脖子，「你要来听吗？」 霍寒霆垂眸看她一眼：「什么时候？」 顾晚颜不满：「你什么意思，还要看看自己的日程安排？」 霍先生虚心请教：「那我应该——」 顾晚颜手指点着他的胸膛：「你应该说，我一定到场。」 莹白的指尖抵着的胸膛发出震颤，低低的笑声在耳边响起，震得耳廓有些酥麻。 顾晚颜眨了眨眼，正想抽回手，自己的指尖就已经被人握在了手心里。 带着一丝哑的低声萦绕在耳边，与她方才说的别无二致。 「我一定准时到场。」 * 事实上，音乐会开始那天，来的人远远超乎顾晚颜的想像。 她本来想着，场地太大了，座位太多了，坐的太空了，反而不好看。 她的票不知怎么的，忽然就在网上开始炒了起来，价格一高，黄牛倒卖就越积极，整体票价水涨船高。 原本价位处于千元的票直接飈升至万，不少人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票价不知怎么的就突然涨了起来，最离谱的是，有黄牛晒出截图，再贵的票还有人买，连价都不还，直接转帐，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甚至已经有黑粉嘲讽这明显就是顾晚颜这边的自我炒作方法，要是音乐会当天一大半的座位都是空着的那可就好玩了。 毕竟以顾晚颜的身份来说，又不是什么天王巨星的，这票卖的还真是搞笑。 不止是黑粉，就连路人都一头雾水。 想着看这场音乐会，究竟能来几个人。 然而，事实上，这天座无虚席。 顾晚颜和姜听春显然清楚得很，买票的究竟是谁。 帝都一大部分世家子弟今夜都集中在了这里，想要前来一观霍寒霆夫人的演奏水平，剩下的票则几乎被谢清和给垄断，送给了亲朋好友。 一时之间，简直热闹到了极点。 送票的，收票的，拖家带口的，一家老小的，全都来了。 第880章难道是她看错了? ()」 谢家人今天来了个齐全，坐在了最前排，将霍老爷子簇拥在中间，另一边坐着霍家人，原本只有霍寒霆一个人来的，如今霍家嫡系两房已经到齐了。 顾晚颜掀开幕布看了一眼，眼神复杂。 这下子可真是…… 热闹到了极点，超出了她的想像。 最最一开始。 她本来只想把自己老公骗来的，仅此而已。 可如今这场下做的几乎都是大人物，随便拿个被媒体拍到，传出去都能引发一场轰动。 顾晚颜有些头痛，正想放下帷幕时，忽然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大厅里人来人往，高耸的穹顶投影下明亮的灯光映照在那些身穿华夫的人群上，管弦乐轻柔地流淌于这片区域，缓慢而优雅。 顾晚颜眼中浮现那道人影的时候你瞬间有些心惊，她正想仔细在看个清楚的时候，却发现那块地方人头攒动，并没有什么不同。 怎么可能？ 人呢？ 难道是她看错了？ 顾晚颜仔细盯着瞧了瞧，最后还是皱眉缩回去了。 底下一排排红色软椅后，有人肩并肩走过其他人座位前，还回头好奇地看了一眼刚刚路过的男人。 明明是在大厅里，他却带着帽子，显得很神秘。 「看着有点眼熟……」 那人想要再仔细看的时候，却发现帽子主人头更低了，而与此同时大厅里的灯光也熄灭了，只剩下舞台上的映照灯，静静的撒在乐队和那架钢琴上。 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落到了舞台上，再也无暇顾及其他。 毕竟这才是他们来这场音乐会的目的，当然所有的注意力，都会重新放到台上。 没过一会儿，舞台右边上来一位提着裙摆的女人，她穿着一身银色的礼服，礼裙如同月华一般倾泻在地面上，将她衬托得如月之精灵一般优雅灵动。 台下响起了骚动，但是很快又恢復了安静。 下面落针可闻，所有的时间，空间，都是为了台上那个女人腾出来的。 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众人眼中。 顾晚颜穿过人群行了一礼在钢琴前坐下，热烈的掌声响起，音乐大厅里最终又重新安静下来。 表演的曲目与上次没有什么不同，不少人甚至都并非冲着音乐会本身而来，演奏者才是最终目的。 然而，这次音乐会却与之前的确有所不同，底下的观众渐渐也注意到了。 「哎？这个调跟巴赫的原曲是不是不太一样？」 「我还以为我记错了，的确是不一样吗？」 「这里还能这么改吗？倒是怪好听的。」 「嗯，我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风格，还挺新鲜的。」 「她的确有才，在音乐方面，很厉害！」 「嗯，我这个外行人，也觉得非常好听。」 今天的观众大多都来自富裕家庭，不少都是报的上名号的家族，从小也接受过音乐方面的教养，哪怕并不精通也略知一二，能听得出来顾晚颜的改编。 不少主学音乐的人更是听得入迷了，甚至打开手机想记录下来。 在第一排坐着的温笑珊惊讶又兴奋地看着台上弹奏钢琴的顾晚颜：「不愧是萧邦冠军，她的钢琴技术再加上她的创作力，将来的音乐史中必定有她一席之地！」 当今现代已经很少出现像中世纪那些伟大的钢琴家了，顾晚颜的出现无疑是给这个有些急躁的「无声」时代画上休止符。 几首曲子下来，顾晚颜再次起身表达感谢的时候，底下的掌声不知道比第一次要热烈多少。 甚至再开场时，有一些人已经悄悄拿出手机开始拍照了。 都是抱着欣赏，学习，亦或者震惊的态度。 像演唱会、音乐会等大多都是禁止拍照或者录像的，但事实上安保看见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晚上十点，整场音乐会落下帷幕。 姜听春满意极了，走到一旁去给宣发打电话，叮嘱今晚的热搜话题等要将热度跟上。 这正好是个提高热度的好机会。 再加上顾晚颜之后的行程，热度起来，资源就会相对的好起来。 虽然顾晚颜背靠霍家好乘凉，但某些时候，姜听春还是希望顾晚颜用自己的实力证明自己。 只要实力在，就永远有俯瞰世界的机会。 而且她非常欣赏顾晚颜的实力，当然不想看着顾晚颜被埋没。 等她回到后台的时候，发现一群乐队伴奏都在「讨伐」她。 尽管管弦乐演奏过程中，有乐手想要临时变调或者即兴都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但是这种行为比较考验双方的默契度，稍不注意就是尴尬的车祸现场。 今晚顾晚颜疯狂改调，简直给了乐团灭顶的压力，他们不得不提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才能跟的上顾晚颜的脚步。 一场音乐会下来，身心俱疲。 虽然见识到了大佬的流弊，但也同时发现了自己能被调动到什么程度。 今天一晚，仿佛发现了自己的无限潜力，简直是痛并快乐着，简单来说，更多的是痛。 这种魔鬼训练法，或者魔鬼临时改曲方式，简直让人嘆为观止。 不讨伐不行。 万一下次还这样，他们这帮人直接被玩死。 顾晚颜讨饶：「我这不是相信你们的水平和我们这几年的默契度吗？我就是将曲子编得再拿一点你们肯定也能跟得上。」 即便被对方怒目而视，她脸上还是带着轻松的神情，姜听春知道她跟乐团关系不斐，便放松下来，走过去笑道：「今天晚上让大家受累了，等会儿庆功宴都好好休息休息！」 乐团跟顾晚颜，或者说do日s都是合作的老朋友了，当然不可能因为这些跟她生气，刚才只是无奈之下的调侃而已。 而且今天的演出这样成功，说起来心里还是高兴的。 和顾晚颜合作这么多次了，他们乐团的知名度也打出去了。 说起来是双赢的程度。 但是其实深究起来，顾晚颜算是红花，他们算是绿叶，主心骨还是在顾晚颜那里。 有她带着，他们才能一骑绝尘，才能打出知名度。 严格说起来，他们其实应该是要感激顾晚颜的。 第881章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他 ()」 姜听春出来说这些话，无疑是将这次演出成功的喜悦炒到了沸点。 正当后台吵吵嚷嚷的时候，休息室的门忽然开了。 吴佳人探进来一只头：「那个……do日s，有人要见你……」 顾晚颜回过头：「来了！」 她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提着裙摆就朝门口走去。 她心里门儿清，八成是霍寒霆他们到后台来找她了。 不知道他今天看完她的表演，会有什么样的反馈，她异常期待。 吴佳人给她指路：「他在拐角的走廊那边等你。」 顾晚颜一愣，「他」？，不是「他们」吗？ 再说霍寒霆来找她，干嘛要到走廊那边去，为什么不大大方方的到休息室这边来？ 如果是霍寒霆，估计会直接过来，直接进来，哪怕是想要给她什么小惊喜，也会当着众人的面来。 顾晚颜带着疑惑过去，走过拐角时愣了一下。 这边是后台，没什么人过来，而工作人员这会儿大部分都集中在了休息室那片区域，因此这条走廊空空荡荡的，只有一个人斜倚着墙靠在那边。 听见动静，他抬起头来，摘下自己帽子，髮丝些许凌乱蓬松，只是双眸一如既往地温润。 「do日s。」 寂静的环境中，他这么叫她，声音若珠玉落盘。 顾晚颜张了张嘴，现在竟然不知该如何称唿他，最终她定了定神道：「hugh，你怎么在这里？难怪我刚刚看着底下坐着一个人像你，没想到就是你。」 刚才她演奏之前，朝着下面扫了一眼。 似乎是看到了他，但是又不敢肯定。 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他…… 纪修竹浅浅一笑：「我来同你道别。」 顾晚颜一怔：「道别？你要去哪儿？」 对于纪修竹，顾晚颜感情是相当复杂的。 她对他没有爱情，但对方于她显然不仅仅是朋友关系，在过去的那五年，他对她来说是超越了血脉关系的亲人，是一位哥哥，不然也不会当初那么决然地挡在他身前，不允许霍寒霆动他。 现在即便已经恢復记忆，即便清楚他当初将她带走存在一定私心，让她和霍寒霆分开了整整五年，但那五年相处过来的感情总不是假的，更何况如果不是纪修竹当初救她的话。她恐怕早就已经葬身大海了。 她对他不是没有感情，却只是像是亲人的感情。 感激他，却又没办法回应他的感情。 五年来，她的记忆缺失，但面对他，也是没办法产生朋友亲人之外的感情。 感情这件事，有可能瞬息万变，又有可能一成不变，在一开始，或许就註定了。 她很庆幸，五年并没有对他产生爱情这样的感情，但是同时，又是愧疚的。 那五年的记忆和过去的记忆一起回归，融合。 她对纪修竹，朋友亲人的关系，已经是分不清了。 并不想渐行渐远。 但眼前来看，这大概已经不太可能了。 纪修竹身躯修长，面若冠玉，他依旧是谦谦君子，此时笑起来也与顾晚颜初次见他时别无二致。 这么多年过去了，恍如初见，又不可能是初见。 「我要回荷兰去了。」 纪修竹没有隐瞒自己的去向，「跟公司和经纪人商量过以后就和平解约了，以后的发展重心大概会在国外，正好家也在那边，我之后大概会澳洲和荷兰来回跑了。」 纪修竹父母离婚后，父亲在澳洲，母亲在荷兰。 顾晚颜眼神有些复杂：「你到国外去发展，国内的粉丝和市场呢？」 纪修竹这么多年一直在国内发展，同样他的大部分粉丝也集中在东南亚这边，一旦离开，长年不归来，必定会造成大批粉丝流失。 娱乐圈人才辈出，就算站得再高，离开了群众是线也一样註定会被遗忘。 要维持热度，就要出现在大众视线中才行。 「其实你不用离开的。」 顾晚颜还是没忍住轻声道，她其实清楚一两分纪修竹里离开的原因。 纪修竹摇摇头：「只要有作品，註定不会被遗忘。」 他看了一眼顾晚颜，顿了顿还是补充道：「这是我很早之前就已经定下的计划，我可以将一生都奉献给音乐但却不会一辈子都待在华语乐坛中，更何况到国外发展也是在扩大我的影响力，说不定你将来会在一些国际奖项上看见我的身影呢！」 他语气渐渐轻松起来，唇角带上了笑意，显然不想让顾晚颜背负过多。 事实究竟怎么样，只有他自己清楚。 他都这样说了，顾晚颜也没什么好阻拦的，只轻声道：「替我给伯父伯母问好。」 纪修竹点点头，盯着顾晚颜看了一会儿后，握着帽子的手紧了一些，「祝你们幸福。」 他没问「他对你好不好」这种废话，霍寒霆能空等一个死人五年本身就已经不需要再问出这样的话了。 能等待五年，多少人做不到这样。 更别说，霍寒霆这样的身份地位，女人只会前仆后继。 而且当时，多少人都认为顾晚颜已经死了。 不是等五年，而是往后余生，霍寒霆都不在去找别的女人。 所以，什么都不用问。 对她好，是毋庸置疑的。 他只需要，嘱咐她就好了。 往后余生，希望能一如既往的被疼爱、 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女人，他带上帽子刚想离开，忽然顿住了脚步。 顾晚颜顺着他的目光转身，看见了站在墙角边的霍寒霆，他眸光淡淡，从纪修竹身上划过后停在了顾晚颜身上。 「说要开庆功宴，找了你半天。」 顾晚颜揉揉眉心：「就来。」 根本不知道霍寒霆是什么时候来的，不知道他都听到了什么，听到了哪儿。 没想到和纪修竹最后的告别，还能被霍寒霆听到。 而且看霍寒霆现在的脸色，晦暗不明。 反正就是，有些头疼就是了…… 等一下，怕是又要解释了。 她往前走了两步，忽然霍寒霆身后探出了两颗小脑袋，四只大眼灵动地看着她，滴熘熘转了一圈后落在了纪修竹身上，顿时亮了起来。 「啊！hugh爹地！」 第882章 我倒是有个办法补偿你 ()」 「啊！hugh爹地！」 念念欢喜地尖叫出声，然后兴奋地沖他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张开双臂，显然是要抱。 想想紧跟在后面，脸上也带着显而易见的喜悦，「hugh！你好久没来看我们啦！」 小奶音萌哒哒的，激动的不得了，欢喜的不得了。 想念中还带着一点点哭腔。 纪修竹本欲离开的脚步被两个小不点牵绊住，他也是看着这两个孩子长大的，被她们拉着衣角的时候，神情便不自觉地又柔和了一些。 「amanda，eleanor，好久不见。」 念念抱着他的腿不松开，张开双臂，「抱，要抱！」 纪修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弯下身把两个孩子都抱了起来。 即便跟拜恩家族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这两个孩子在族里也是团宠小公主，没有人会拒绝她们的任何要求。 被抱起来后，念念就像只八爪鱼一般扒住了他的肩膀和手臂：「hugh，我们要给妈咪开庆功宴你要不要来？」 大大的眼睛无辜的看着他。 期待，喜悦，一点都不加掩饰。 这就是小孩子。 毕竟是看着她们长大的，小时候刚出生的样子，一起合奏哭泣的样子，蹒跚学步的样子，牙牙学语的样子，他都知道，都清楚。 两个孩子的眼神，他也都看的出来她们眼中的含义。 纪修竹微怔，随后笑着摇摇头：「我还有事要……」 后面的话他怎么样也没再说下去，因为念念眼圈红了，她嘴一撇，大有纪修竹拒绝就嚎啕大哭的架势。 这招从前在家里就屡试不爽，现在也依旧百试百灵，纪修竹果然止住了要找藉口的嘴。 念念沖姐姐挤挤眼，两个小傢伙开始一齐摇纪修竹的手臂，「去嘛，hugh爹地，去嘛！」 纪修竹大感头疼，看向了顾晚颜。 本来是准备告别的。 安安静静的告别，不惊动任何人。 其实他也想过，发一封邮件，或者发一条消息，避免了见面的尴尬。 可是。 听说了她音乐会这件事。 就想着，亲自来告别，亲自和她说清楚。 所以才戴着帽子，不让任何人发现。 也没想过要见想想念念两个孩子。 更没想过会碰见霍寒霆。 顾晚颜蹙眉，却是看向了不远处站立的霍寒霆。 男人神情一如既往地平稳，只是那双眼眸深邃不见底，隐约能看见其中翻涌的情绪。 见顾晚颜看过来，他眼皮子掀起：「如果纪先生没什么事的话，就一起来吧。」 纪修竹抬眸跟他对视。 两个小姑娘没察觉道这句话中暗含的冷意与古怪，只是听见自己的父亲，庆功宴的主人也邀请了纪修竹，觉得他这下肯定会去了。 小奶音哼哼唧唧的，就是想让纪修竹一起去。 还一直说着去嘛去嘛，hugh爹地，萌萌哒的攻势，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拒绝的了。 纪修竹跟霍寒霆对视两秒，最终点头。 「多谢霍先生邀请。」 霍寒霆眼皮微垂，转身离开。 顾晚颜嘆了口气，看了一眼赖在纪修竹身上干脆不下来的想想和念念，更是觉得头痛无比。 好在纪修竹还知道点分寸，出了廊道就让想想和念念下来，只是牵着她们的手去休息室跟大部队会和。 去庆功宴多一个人也没什么，想想和念念一直黏在纪修竹身边，跟他上了同一辆车。 顾晚颜换回常服，从音乐厅出来后瞥了一眼不远处传来笑声的车子，又看了一眼后方沉默压抑的黑色车辆，嘆了口气后迈着轻快的步伐过去。 拉开车门，她坐进去，身边的男人正背靠椅背闭目养神。 假如不是车内连灯都没开的话，一切都显得如此正常。 司机还没过来，顾晚颜蹑手蹑脚地凑过去，一张面孔几乎要抵上那张俊美如神的脸。 男人缓缓地睁开眼，窗外有车辆一闪而过，在他眸中留下点点碎光，如同宇宙深处闪光的星辰。 他的椅背微微向后调了一些，顾晚颜退后一些，也就顺势趴在了他的胸膛上，双眸仍然瞧着他一动不动。 「吃醋啦？」 霍寒霆不动声色地微微调正身姿，抬手将她拂开：「没有。」 顾晚颜扑哧笑了一声：「某些人，最喜欢口是心非。」 见她取笑，霍寒霆脸色更冷。 顾晚颜见好就收，跟他解释道：「想想和念念是在拜恩家族长大的，满月上认了纪修竹做干爹，对她们来说，他的存在已经跟亲人没什么区别了，感情很深。」 霍寒霆后来居上，跟纪修竹的待遇显然还具有一定差距。 毕竟五年的感情，对想想念念来说，不一般。 孩子们又小，五年来一直都是和纪修竹相处的，那可是五年的时间。 而霍寒霆不一样，霍寒霆是亲生父亲，亲生的血缘血脉是割不断的。 想想念念对霍寒霆，其实也是有不一样的感情在里面的。 并不需要和任何人比！ 但是她了解霍寒霆，此时此刻，心里面肯定不舒服。 他对女儿的疼爱，其实一点都不比她少。 男人面容冷峻，一语不发。 他的确有些吃味，如果说念念的态度还看不出来的话，想想对他和纪修竹的态度就前后差别大了，她对纪修竹的依赖和重情谁都看得出来。 他当然不会怪两个孩子，但造成他和两个孩子分开的罪魁祸首之一，他却不能消弭敌意。 顾晚颜嘆了口气，「其实纪修竹今天是来找我告别的，不出意外的话他今后不会再来华国了。」 她把之前纪修竹跟她说的打算都告知了霍寒霆，语气中有两分遗憾：「让想想和念念今天跟他好好道个别吧，不管怎么样，对她们来说，纪修竹的存在她们童年里，一定程度上弥补了父亲的空缺。」 顾晚颜本想告知霍寒霆原委，让他能理解一下，哪知说出来之后，男人的脸色似乎更差了。 她磨牙，「你要是真这么介意她们叫别人爸爸的话，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补偿一下你。」 霍寒霆垂眸扫她一眼。 顾晚颜趴在他身上，粲然一笑：「爸爸！」 第883章 叫的非常顺口 ()」 这声「爸爸」把让从小接受正统教育、古板又保守的霍董半天没说出话。 而且她叫的非常顺口。 虽然他近几年关注了微博之类的，知道了很多人称唿事业有成的大佬，都是称之为爸爸。 但那也是网络上，匿名的，看不到情况下。 而现在，他的妻子，正坐在他的旁边，俏生生的叫了一声爸爸。 男人拧眉盯着她，眸中透出一股欲言又止的难言之意。 顾晚颜扑哧笑出声来，直接低头埋在他*笑得双肩发颤。 末了，她笑够了抬起头来，伸出手去捏男人的脸：「你怎么这么可爱呀，霍先生？」 现在的表情，神态，让她看一万年都看不腻。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空气也会变得很甜蜜。 他的各种样子，都想记在记忆里。 而且这样可爱的样子，十分少见，十分的让她觉得稀罕。 刚刚打开车门想要进来的司机就听见这句话，浑身抖了一下，心里直犯嘀咕，普天之下觉得霍董可爱的，甚至敢把这句话在他面前说出来的，估计也只有太太了。 顾晚颜是真觉得有趣极了。 尤其是男人皱眉，觉得自己世界观都受到冲击时怀疑的那一刻，足够好笑。 她怎么都看不腻。 然而那种表情他只表现出一点点，再之后，就将那副样子藏了起来。 可即便是这样，他刚才的样子，仍然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霍寒霆捉住她在脸上做乱的小手，揣进怀里：「坐好。」 现在真的是越来越不乖了。 竟然开始消化他了。 顾晚颜又岂是那么会听话的人，只是司机在，她到底不好意思再高声说出刚才的那句称唿，只能悄悄地抬起半边身子靠近他耳边，小声又快速地道：「爸爸！」 这一刻的顾晚颜是真觉得逗弄一个平时正经的人是一件很好玩的事。 尤其是，在他身上看到另外一面。 这是一件非常有成就感的事情，让她无比的雀跃，甚至还有些上瘾。 可她侧着半边身子没看见男人渐渐幽深起来的了双眸。 霍寒霆禁锢住她的肩膀，将她强行压坐在身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喜欢叫？」 他眼神意味深长，顾晚颜莫名其妙，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背后冒了上来。 应该……不至于为这件事跟她算帐吧？ 算起来还是她吃亏了呢！ 而且她还连续叫了好几声。 在她看来，霍寒霆根本不是那么容易生气的人。 而且还是夫妻间开的这样一个小玩笑。 不过，对于一些极其正经的人来说，这个词儿，的确有些过火。 但车子发动，窗外霓虹迷离，遮盖住了男人的神情，顾晚颜仔细看了他几眼，确信他没有再生气之后，也就没在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车子一路疾驰到了一家酒店停车场。 顾晚颜下了车才发现除了乐队和纪修竹的车以外，似乎只有他们这一辆过来了。 她疑惑道：「爷爷外公他们呢？」 霍寒霆牵住她的手往电梯那边走：「他们提前一步离场，在另一个包厢。」 为了避免跟观众大部队撞上，霍绍元他们在尾乐响起时就已经从内部通道先行离开了。 顾晚颜放下心来，抬眼看了下前方。 前方影影绰绰的，离他们不远。 纪修竹牵着两个小不点的手走着，偶尔会微微弯下身倾听她们说了些什么，的确很和谐。 更像是一个爸爸带着两个女儿。 场面和四周的环境非常融合，恰到好处，就像是一副亲自画卷。 顾晚颜唯恐身边的人又吃醋，偷偷抬眼看了他一下。 谁知被霍寒霆捕捉了个正着，他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前方，随后似笑非笑地望着顾晚颜。 「我有你这个女儿就够了。」 顾晚颜：「……」 这话说得，非常的让人生气。 虽然她的确叫了他爸爸，但是也是他占了便宜。 现在他反而来逗她，还是她占了便宜。 想想她还是挺吃亏的，结果就看到男人挑了下眉，那意思好像是在说，难道有什么不对的吗？ 是啊，这个词儿是她先挑起来的，能有什么不对的？ 她干笑道：「你说得对，说得对……」 庆功宴设在小礼堂，霍家人则是单独开了一间大包厢，霍寒霆通知了一声亲人之后便和顾晚颜先留在了礼堂里，一一向工作人员敬酒。 每一场音乐会的成功都离不开这些工作人员，都是团队协作方式。 不过大家合作已久，敬酒也是热热闹闹的，没有那么多规矩，言行举止之间并不拘谨，就连想想和念念也捧着一杯果酒，有模有样的代母亲致谢，惹来一片笑声。 中途姜柊来电话，霍寒霆和顾晚颜说了一声便端着酒杯去了宴会厅外面。 他站在落地窗前指点了姜柊几句之后便挂了电话，刚收起手机转身没走几步便又顿住了。 幽深华贵的廊道里舖着红地毯，一名身姿颀长的男人立于上，手中端着一杯酒，手指修长如玉，优雅如同中世纪油画中走出来的贵族一般，与霍寒霆遥遥相对。 两个男人一时都没有开口说话，月华在他们脚下潋滟成河，带着温柔的暗光。 「霍董。」 纪修竹目光坦荡，「上次见面没来得及赔罪，现在我要回荷兰了，也不想留下遗憾和心结。」 他举起酒杯：「对不起。」 时过境迁，现在的情况也完全不一样了。 当初他的确不甘，的确有过自己的小心思。 试问一下，人生就那样短暂，能真心爱上一个人，也是不容易的事情，况且那个人还和他那样契合。 当初的确是有些误会，他也让这些误会加深了。 即便是圣人，怕是在某些时刻，也会有自私的一刻吧。 况且他也并不是什么圣人。 他并不是为自己开脱，许多事，发生也就发生了。 他努力过了，并不后悔。 而现在，他可以坦然的和霍寒霆说这些。 霍寒霆目光有些冷：「这么说你认同我上回说的话，也觉得自己是个卑劣的伪君子？」 第884章 祝你们幸福 ()」 霍寒霆对事情一向分得很清，他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 他可以感激纪修竹救了顾晚颜，却也对他擅自带走顾晚颜，将她藏了五年这件事而感到动怒。 在明知他有家人的情况下而选择沉默，就算有苦衷也非君子所为。 纪修竹沉默了一瞬，目光黯淡了一瞬：「我最开始遇见她的时候，以为她是个口谈道德，志在穿箭的人，明知道应该离远一点，但却依然想要靠近，后来才知道了，自始至终清清白白的是她，我才是那个口是心非的人。」 光风霁月这四个字，从他在深海里将顾晚颜捞上来，在她甦醒睁开眼问「你是谁」的那一刻就此跟他再无干系。 粉丝眼里清心寡欲的神在那一刻堕了魔。 霍寒霆说得很对，他的确是个伪君子。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纪修竹喃喃自语，随后苦笑一声，「我最开始以为是我比你晚遇见她，所以才导致我们之间的错过，可后来的那五年让我明白，什么是命中注定。」 他神情有几许落寞和难过，这是他*在霍寒霆面前坦坦荡荡地承认他的心意。 他曾经骗粉丝，骗媒体，骗自己家人，甚至试图欺骗自己，但在霍寒霆面前，他无处遁形。 「霍董，祝你们幸福。」 这句话他在顾晚颜面前说过，如今又在霍寒霆面前说了一遍。 纪修竹仰脖将酒饮尽，而后将杯子搁置在一旁的灯台上，转身便走。 霍寒霆眯眼盯着他的背影，随后淡漠开口：「你不去跟她告别？」 他倒不是心软了，只是不想他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顾晚颜之后再挂念他，那他真会怕自己忍不住动手。 纪修竹摇了摇头：「已经告别过了，就不需要在第二次了。」 包括两个小傢伙，他也已经说了之后要开始工作，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再见面了。等到再长大一点，她们也就不会再问起他了。 纪修竹走在红毯上，身影似乎渐渐与这条走廊融为了一体，他从画中来，如今走回画中。 仿佛那里才是他的归路，却也的确如此。 直至纪修竹消失不见，霍寒霆手指摩挲了一下杯璧，才慢慢喝了一口酒，他刚准备迈步朝着宴会厅走去，就看见门又开了。 顾晚颜抵着门让两个女儿出来，抬头看见他时愣了一下。 「我还以为你去爸妈那边了，怎么在这里，打电话这么长时间吗？」 说打电话，但是用了不少时间，她以为他去爸妈那里了。 霍寒霆晃了一下杯中的酒液：「不是。」 顾晚颜眨了眨眼，余光扫过一旁，看见了那只空空如也的玻璃杯，杯璧上隐约倒映出她纤细的身影， 她怔然了一下，随后就恢復如常的神色。 但是她并不打算，说破。 「走吧，我已经和姜姐说过了，现在就去爸妈那边吧！」她朝着霍寒霆粲然一笑。 霍寒霆视线在她脸上流转了一圈，最后点点头。 原本害怕长辈等急，但是等顾晚颜他们赶到的时候，才发现包厢里聊的热火朝天。 两家人围了两大桌，年长一些的围坐在一起，以霍绍元和谢青云为中心，聊家常闲话。 年轻的后辈坐一桌，谢珺之与霍景玺两人都是艺术爱好者，自然有话题，谢清和偶尔强行插一句嘴，倒也不突兀，谢家的双胞胎兄弟正好奇专注地听沈煜骐他娱乐圈的八卦。 一点也看不出来之前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仿佛这两家人从来都是这样友好热情的样子，难怪帝都这么多家族热衷于联姻。 联姻了，就是一家人，关系牢不可破，铜墙铁壁。 当然了，这一切都是基于夫妻两人的关系。 包厢门突然被打开，原本正在聊天的人都停了下来，扭头朝着这边望来。 谢青云笑眯眯的：「晚晚来了？来，过来。」 他看到顾晚颜的时候，整个人的精神就更好了。 顾晚颜将两个孩子放下，笑着走过去：「外公外婆，爷爷……」 一桌人挨个叫下来后，两个老人的注意力已经不在她身上了。 谢青云和霍绍元一边一个把想想和念念抱起来，拿桌子上的核桃酥给她们吃，模样慈爱。 念念也的确饿了，双手捧着，小口小口地吃，眼睛滴熘熘地转，忽然不知道看见了什么，一下子停住了，然后她姜整个核桃书都一下子塞进了自己嘴里，双颊鼓鼓的，眼睛瞪得滚圆，连霍老爷子叫了他好几声都没反应。 「念念……念念？」 众人疑惑地顺着她盯的方向看过去—— 角落的沙发里，霍云澄斜坐着，他身边还坐着一个小女孩，年岁不大，肉乎乎的小手正在拼一个魔方。 霍绍元一下子笑起来，逗她：「念念是不是觉得自己哥哥被抢走了？」 念念这句话听得清楚，脸一下子红了，她龇牙咧嘴，嘴巴里还有东西，含煳不清地道：「才……才不是！魔方是……是姐姐的！」 想想瞥了一眼，毫不客气地拆穿：「那不是我的魔方！」 念念更气了，一句话也不说，然后她眼睁睁看着霍云澄牵着女孩儿的手从沙发上下来到桌子边拿点心给她， 她立刻挣扎着从霍绍元身上下来，跑了过去。 众人都瞧着她，就见她走近不知道说了什么，霍云澄也从碟子里拿了一块糕点给她，那张小脸一下子绽开笑颜，喜滋滋地开始啃。 桌边围绕的大人都忍不住会心一笑，只有想想，核桃酥越吃越慢，最后干脆也从谢青云身上跳下来，冲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很快四个小孩子就到了一起，而澄澄似乎大有种被包围的模样，然而脸上看不到一点不开心，反而还挺开心的。 众人都被这四个小孩子都逗笑了，澄澄懂事，有个大哥哥的模样了，把三个小妹妹都照顾的非常好。 这点顾晚颜非常放心，放心中还带着一丝丝的欣慰。 基于这点心态，顾晚颜由着她们去玩，在桌子边坐下来，众人的注意力也从孩子身上转移到了她身上。 第885章 竟然连个像样的婚礼都没有 ()」 「晚晚，你的音乐天赋果然继承了你母亲啊！」谢青云感慨道，「你母亲从前便是钢琴和筝最为出色，连徐老都说她天赋极高！」 徐老是当今有名的音乐大师，霍氏曾经想要请他做霍云澄的老师，没想到却被他意外发现了顾晚颜的才华。 顾晚颜当初能进入帝都的上流圈子，认识诸多音乐大师还是他牵的线。 还有海宴清老师，这些对她有恩的老师，她一个也没忘记，只等哪天身份公开了，堂堂正正去看望。 过去缺失了五年，说没有遗憾是假的。 但是她现在有的是时间，要一点点将这些遗憾都弥补回来。 不会再让遗憾变成缺憾。 过去对她有恩的人，她恢復了记忆，全都深深的刻在脑海中。 有机会，一定会有这个机会的。 来日方长！ 聊了半天之后，谢青云看了一眼身边的妻子：「对了，我和菩月有个想法……」 纪菩月接口道，看着顾晚颜的视线温和至极：「晚晚当初嫁到霍家，婚礼并不是大办吧？」 按道理来说霍寒霆结婚，婚礼怎么也不可能草率，谢家理应收到请柬才对，但按照时间推算，当时的帝都并不存在这场婚礼。 如果不是另有原因那就是霍家轻视了顾晚颜，两人只扯了证就将人带进了门。 顾晚颜母亲早死，父亲又是个不管不问的，连场婚礼都没有就这么草率地进门，也没人替她出头，但现在不一样了，她是谢家唯一的小姐，谢家有资格且有能力替她翻旧帐。 桌面上气氛冷了一瞬。 霍家人一时没有作声，周茹面色微微沉了一下。 当然了，她现在不是针对顾晚颜，只是想起了当年的事情，略微有些不快而已。 而顾晚颜，她也是疼爱的，但是提起婚礼，霍家心中也是一肚子火呢。 顾晚颜没想到会突然提起这么个尴尬的事情，她咳嗽了一声，立刻表态， 「外婆，当初没办婚礼是我的主意，我想低调一些，跟霍家没有关系……」 说起来就是一件陈年旧事了。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 她当初瞎了眼的事情，没有看清霍寒霆的好。 而且还经歷了重生那种匪夷所思的事情。 因为一个渣滓，她错信了渣滓，因此伤害了霍寒霆，伤害了澄澄，然而上天重新给了她机会，让她在这么长的道路上，虽然有过不少磕磕绊绊，还有各种各样的误会，但最后都殊途同归，并没有痛失所爱。 这种事被自己外婆突然提起来，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提起来，就稍微，有那么一点尴尬了。 纪菩月微怔：「你的主意？为什么不办？」 当时以顾晚颜的身份无疑是高攀了霍家，假如又没有一场盛大的婚礼来彰显霍氏对她的重视，那她又怎么在这豪门圈子里立足呢？ 之前几年，谢青云和纪菩月其实也对霍家这位称病不出席任何宴会的孙媳妇有所耳闻，只是当时没有在意，现在却不能不询问原由。 因为这个人，是他们谢家的孩子。 是他们的亲外孙女。 总不能不闻不问，就让这件事翻篇吧。 他们这样的家族，对这样的事情更是有执念。 自家的孩子，怎么能比别家的差劲，三个孩子都生了，竟然连一个像样的婚礼都没有。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很多人都不认识顾晚颜，甚至轻视她，欺负她。 因为这件事吃了不少的苦，遭受了不少的谩骂。 都不是因为她没有办婚礼的原因吗？ 对顾晚颜来说，当年的事说出来只会丢人，而且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顾晚颜干笑：「我以后再跟您解释吧，总之这件事的确是我的责任，跟寒霆他们没有关系。」 见她这么说，纪菩月虽有疑惑也并不怎么怀疑，毕竟霍寒霆对顾晚颜的感情有目共睹。 她今天也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只是作为老人，略微有有些遗憾。 她对霍家人，也没有多少意见的。 毕竟霍家人，对顾晚颜也是不错的。 「你母亲出嫁我们不曾参与，你出嫁也不曾参与，但是你正好当年没举办过婚礼，而且又跟寒霆分开了五年，我和你外公的意思是，你们再重新举办一次婚礼，就从谢家出嫁怎么样？」 纪菩月温和地看着顾晚颜，随后又看向霍家的其他人。 「这……」顾晚颜有些犹豫，「孩子都这么大了，就算了吧，而且接下来我还有音乐会巡演，一直持续到明年，几乎没有时间举办婚礼……」 从纪菩月的描述来看，这场婚礼怎么也不可能会简单，没有几个月准备显然是下不来的，但是她工作太繁忙了，哪里会有时间去捣鼓这个。 而且多少年的老夫老妻了，澄澄都十岁了，他们都结婚多少年了，三个孩子，也足够让她操心的了，更别说还有那么工作上的事情。 对她来说，这件事就是走一个过场而已。 更别说，如果说当年对婚礼又期待，是因为年纪小，对爱情的憧憬。 而她刚结婚的时候，的确没有珍惜霍寒霆，随便扯了个证就了事。 当时就是抱着敷衍的态度。 谁知道后来，她会那么爱他，重生之后本来想弥补，却那么爱他。 已经这样了，夫復何求。 她也不是那么热衷于形式的人，毕竟对她来说，现在才是她最终追寻的本质。 三个孩子，还有她深爱的男人。 纪菩月听完，沉吟片刻后和谢青云对视一眼。 后者嘆了口气：「还是听他们小辈自己的安排吧。」 顾晚颜松了口气，终于说动外婆了。 她是感觉都结婚十年了，再穿婚纱感觉怪怪的。 霍寒霆也应该会是这种感觉吧。 毕竟他工作也非常忙，这又不是换发第二春，不至于弄的这么繁复。 而且她也非常不想给霍寒霆添麻烦。 可能是上了年纪，一想到这么麻烦，还是稍微有些疼头疼的。 想到这里，她转头看了身边的男人，霍寒霆神情寡淡，眼皮微垂，遮盖住了一切情绪。 第886章 全都是大佬 ()」 从酒店里出来的时候，夜幕已经笼罩了整片大地，顾晚颜低头跟姜听春发消息确认接下来的行程，一时没注意脚下的台阶。 她一个踉跄差点栽倒，腰身被人稳稳地扶住。 闻到熟悉的冷香，顾晚颜头也没抬，就这么倚靠在他怀里避风：「谢谢宝贝。」 话音刚落，她就感觉到腰间禁锢的力量又大了一些，头顶传来两人才能听见的低声询问。 「你叫我什么？」 顾晚颜不明所以地抬起头，对上他深如星空的双眸，眨了眨眼，「宝贝，怎么了？」 霍寒霆深深地看她一眼没说话。 这个词，倒是暧昧到了极点。 换做平时，她也不会这样喊她的。 顾晚颜这会儿已经和姜听春谈好话了，她笑眯眯地摸了一把霍寒霆的手，反问道：「难道你不是？」 霍寒霆微微蹙眉，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太过纵容她，才让顾晚颜一而再再而三地逗弄他。 下一秒，顾晚颜就感觉自己的手被反握住了，耳边传来阴沉沉的语调，「放心，你等下有的是时间喊。」 顾晚颜有一瞬间的茫然，但很快她就明白了。 * 「叫宝贝。」 *的床单渐渐蜷起来，深蓝的色彩里一双被反剪起来的手臂格外白皙。 顾晚颜长发披散，额角覆了一层薄汗，眼尾沁着一抹红，显得眼神迷离又娇媚，她像是溺毙在深海里的美人鱼一般。 她意识仿佛也在汪洋里浮浮沉沉，但残留的那一丝理智还是听清楚了霍寒霆的话。 「唔……」 耳廓染上红霞，顾晚颜想要将头埋下去，却被人捉住了下巴。 男人不依不饶：「叫宝贝，或者……」 意味深长的暧昧让顾晚颜羞得脚趾头都蜷缩了起来。 她心里涌动着后悔之意，果然不该一时口嗨。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叫不叫？」 掌控了一切主动权的男人不急不缓地低头看她，眼里掠过一丝笑意。 就该治治她。 白天还耀武扬威、胆大包天的女人此时委委屈屈，活像是受了欺负还不敢反抗的小怂包，只能在「武力」压制下被迫屈服。 「宝贝……」 她小声叫道，声音绵软，带着一丝彻骨的媚意和甜腻，让男人的唿吸一下子重了起来。 可某些人却似乎把这个恶人要当到底，「还有呢？」 顾晚颜脸更红了，咬着唇怎么都不肯叫，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讨饶，「我再也不敢了……」 霍寒霆俯下身在她鼻尖吻了吻，眼底笑意更深。 「乖～」 夜色渐浓，遮住了剩余的闺房私话。 阳光从窗帘缝隙里透进来，在地板的灰色长毛地毯折射出一条不甚明显的光线。 床上有一个蜷缩成的「蛹」，过了半晌之后，这个蛹动了动。 耳边传来手机的震动声，顾晚颜闭着眼从被子里深出一条光着的手臂，胡*索了几下后摸到了床头柜上的手机，顺手拿过来。 她眼睛也没睁开，就这么直接接听电话，嗓音有些沙哑，带着浓浓的睏倦之意。 「餵？」 「顾晚颜！」 电话那头是姜听春，得知顾晚颜的真实身份后，她就再也没叫过那个英文名。 顾晚颜一下子就清醒了大半，姜听春很少会用这么急促又着急的声音叫她，她睁开眼，正经了几分：「怎么了？」 「昨天音乐会里混进去了记者……」 就这么一句话，顾晚颜剩下的瞌睡虫也跑得无影无踪。 昨天演唱会里混进来了记者？ 顾晚颜记得清清楚楚，前排坐的霍家人和谢家人部分可是电视上的熟面孔，未尝没有没认出来的，新闻一放…… 她后背出了一点冷汗，垂死病中惊坐起，可还没完全起身就又栽了回去。 顾晚颜揉着酸痛的腰身，咬牙切齿，「这个王八蛋……」 可现在不是骂人的时候，顾晚颜立刻点开相关新闻软体以及微博。 当今流量最大的聚集地，莫过于微博了，有不少媒体发现什么，第一时间都是直接发微博，确保了新闻时效性。 果不其然，顾晚颜刚刚登上微博就发现自己的后台几乎炸了，平时她虽然粉丝众多，但由于经常不发微博、不营业的原因，所以粉丝活跃度也不高。 但这次是完全炸了，他点开微博的那一瞬间手机甚至产生了卡顿。 顾晚颜没有去看消息，而是直接去热搜榜看，榜首的名字赫然是她。 do日s音乐会大佬云集 这是什么热搜词？ 点进去是一些靠卖娱乐新闻为生的营销号发的微博。 娱乐百事通v：昨天有人晒了去do日s音乐会的照片，结果有很多人照片里发现了一些了不得的人物，庄生酒店的老闆、魅果杂志的主编、甚至包括国际贸易集团高管……一个do日s有这么大的能量吗？ 底下放的是九张她演唱会的照片以及这些大佬平时出席其他宴会照片，个个都是衣冠楚楚的上流圈子人。 底下她的粉丝还在替她解释。 @一个小迷煳:拜託就是钢琴演奏会，有这些大佬很奇怪吗？音乐会的受众本来就是这些人啊！ @晚来天欲雪:她是萧邦冠军，肯定大部分人都想去听一听她的钢琴会，这就不足为奇吧？ @灯关了:我听了一段其他粉丝的录屏，有一说一，昨天的音乐会真的精彩极了！没去好吃亏！ …… 底下的风向渐渐被她粉丝带偏离，但随着这件事热度越来越高，凑进来的路人也越来越多，我儿照片里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富豪也被人指认了出来。 @风信子:哇，第三排第九个那个，我看着怎么这么像我们当地首富家的那个儿子，我们家跟他们有一点亲戚关系，曾经过年的时候见到过…… @迷月:卧槽，我看着第三张图里最角落边那个怎么这么像我上次去一家高档会所看见的那个人啊，当时是老闆亲自把他迎进去的！ …… 底下众人一片譁然，这种价值不多的音乐会，一张票也就上千，偶尔出现一两个名人还说得过去，但如果随便一张照片都能拍到大佬，这就已经说明了一些不同寻常。 第887章 那些人欺负不了你 ()」 路人都不是傻子，已经逐渐察觉到了一些问题…… @冰箱没牛奶:啊，这……这还是靠后的位置吧，我简直不敢想坐在前排的是什么人…… @考研要加油:我也！我好想知道第一排坐得到底是谁！ @高考不过700不改名:do日s是有名，但是也没必要这么多大佬都跑去听她的音乐会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便利贴:八成是有什么背景…… @考研要加油：我想知道第一排坐的人是什么背景，有没有第一排还在上网，看到了我这条评论的人？ @无聊人：楼上你在想什么，第一排做的的那些人，他们是不需要上网的。 …… 底下的楼渐渐歪了，开始根据顾晚颜有什么背景慢慢深扒，其中有一些挖掘出来的线索让顾晚颜都心惊胆战。 这么扒下去，搞不好她真实身份就真的提前一步被网友挖出来了…… 所幸的是姜听春已经开始紧急公关，再加上霍氏那边也暗中帮忙，情况渐渐稳定下来。 @每日音乐分享v:今天给大家分享的不是歌曲，而是钢琴曲，对于学钢琴的人来说这些音乐耳熟能详，但今天下面视频中的音乐你们还能认得出来吗？ 底下附上的视频中是顾晚颜在音乐会上疯狂改调和变奏的曲子，在原有基础上进行改编，多了一些跟原曲不一样的味道。 底下一片嗷嗷叫着好听的。 @再也不熬夜:哇！这也太好听了吧，我一个没学过钢琴的都想去听听她的音乐会了！ @迟早要秃头:难怪那些人都会去听她的音乐会，上千块听这么一场演唱会真的很值啊！ 话题渐渐从「为什么有这么多大佬去听一场钢琴演唱会」变相成为了顾晚颜的个人宣传。 顾晚颜盯着，总觉得心里有点不安。 一般来说并不会有记者这么不给面子的直接闯入音乐会，对方难道真的只是拍了些照片然后安安分分的听了一场演唱会吗？ 以她的推断，八成不止如此。 果然不出顾晚颜的预料，真正的狂风暴雨在后面。 中午，这件事渐渐平息下来，而微博阅读流量渐渐达到最高的时候，有人爆料出了一组照片。 昏暗的夜空下，华丽的酒店前，高大俊朗的男人搂抱着一个女人朝着台阶下的豪车走去，女人乖顺地靠在他的肩头，显得很是亲密。 夜晚、酒店，这样暧昧的字眼本来就容易惹人浮想联翩，再加上主角都是自己认识的人，话题度一瞬间便引爆了。 男人的面孔即便在有些失焦的相机拍摄下也丝毫不掩俊美本色，淡漠的一张脸几乎已经成为国民老公的最佳幻想对象。 正是霍氏集团总裁霍寒霆。 这些年，霍氏发展的越来越好，但霍寒霆却好似回到了之前的神秘中，甚少在大庭广众之下抛头露面，没有一家财经杂志可以请动她，如果不是五年前他和妻子顾晚颜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也许永远也不会有人能够窥得他的真面目。 但有一种人，一经露面就让人终身难忘。 霍寒霆就是。 更不用说，do日s跟他前妻顾晚颜长得如此想像，这张照片点燃了全民吃瓜热情的一瞬间，不少人心中的疑问再度浮出水面。 do日s跟顾晚颜到底有没有关系？ @九月是我:……别告诉我是什么替身游戏…… @朝阳区群众: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现实永远比小说和电视剧更精彩吗？果然艺术来源于生活！ @世纪cp:话说霍寒霆和顾晚颜的事应该是众人皆知吧？不过do日s从小生长在国外，也不知道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和他前妻长得这么像…… 底下众说纷纭，都嗅出了里面蕴含的惊天八卦。 没等众人再仔细研究，营销号又继续放出了另一重爆炸性消息。 do日s很可能已婚已育。 照片中有两个孩子跟在她身边，一左一右，看得出是两个女孩，只是面孔看的不太清楚。 不管事实真相是如何，最起码这个营销号爆出的可能性让大多数人都兴奋到了极点。 豪门、替身、出轨、小三，这无疑都是大多数民众最喜闻乐见的八卦，现在集中在了一起，怎么能不令人兴奋。 @风风雨雨:我去，你的意思是说do日s瞒着自己国外的丈夫，来华国，凭藉着和霍寒霆前妻相似的外表而出轨上位吗？霍寒霆很可能在已知或者不知的情况下当了小三？ 这个回復被点赞数十万，楼中楼回復一大堆称她为课代表的。 @飞虹踏仙:其实我感觉早就应该想到的，do日s都三十了吧，结婚有孩子都是蛮正常的事感觉…… @盈盈一水间:所以do日s真的只是和顾晚颜长得像吗？ @樱桃豆豆子:楼上想说什么？难不成他们还是同一个人吗？别开玩笑了，既然是同一个人那为什么不敢承认，顾晚颜又没犯什么错…… 底下就这件事吵成了一团，顾晚颜后台再度被挤爆，她不得不退了微博。 揉了揉额头，顾晚颜一抬眼就看见了姜听春打来的电话。 她接听。 姜听春的语气有些严肃：「我说的消息你也看见了，你和霍寒霆那张照片锤得太死，想洗都没办法洗，只能坦白你的身份！」 但不管他们到底是坦白身份还是其他都给那些营销号带去了巨大的热度。 利用了她还吃她的红利，依照顾晚颜的性格可咽不下这口气。 反正她也不打算进娱乐圈。 「姜姐，我有个想法……」 顾晚颜低声跟姜听春说了一番话，姜听春的眉头逐渐舒展开，随后点头：「就按你说的办吧，既然不能从这场漩涡里抽身离开，那我们也只好来分一杯羹。」 顾晚颜轻轻地勾唇。 电话刚刚挂断，很快她的手机里就又打进来了一堆电话，都是霍家人和谢家人打进来的。 纪菩月尤其急，她本来是不关注任何网络消息和新闻的，自从知道顾晚颜跟娱乐圈搭点边后，她就特地学习了网络上年轻人如何去冲浪。 顾晚颜出事，她当然也看见了，更看见了网络上有不少人骂她外孙女的，立刻便急切地给顾晚颜打来了电话，心疼地叮咛， 「晚晚，你别怕，那些人都是乱写的，外婆会给你出气的，那些人欺负不了你！」 第888章 没有人再能伤害你 ()」 听着电话里带着薄怒的声音，顾晚颜愣了一下，随后心底便涌上来一股暖意。 出了事，她都是先想着自己解决，却也忘了如今她的背后已经不只是她一个人。 「外婆，您别生气。」顾晚颜轻声细语地安慰，「我没事，那些人随便说两句也对我造成不了什么影响，反正事情的真相咱们亲人知道就行了。」 纪菩月嘆了口气：「你跟你妈妈一样善良，只是晚晚，有些事不能一昧忍让……」 善良？ 顾晚颜微微勾唇，笑的更柔和了：「外婆，您别担心，我心里有数。只是我这暂时有些计划，那些乱说话的，还等再过一阵子才能收拾他们。」 纪菩月顿了顿，忽然想起了顾家的衰败，甚至是魏高杰的倒台，这一系列事件的背后似乎都少不了这个外孙女的影子。 三十岁的人了，能一手揭开母亲的死因并将权势滔天的真正幕后兇手绳之以法，又怎么可能是个傻白甜呢？ 电话那头传来纪菩月略微放心的声音：「好，那这件事你就先自己处理，有什么需要的就跟家里说，你几个哥哥弟弟也气得不行呢！」 顾晚颜带着温和的笑，又贴心跟纪菩月说了几句话才挂断了电话。 她沉思片刻后忽然想起霍寒霆，他早上离开得早，公司又忙，不知道有没有看见消息。 正当她预备想打个电话的时候，姜听春的电话又打进来了。 这个时候姜听春应该在忙着准备她的计划才对，怎么会又打过来？难道是出了什么变故吗？ 顾晚颜一边想一边接通了电话。 「喂，姜姐？」 姜听春的声音有些急切和诧异：「你没有跟霍寒霆说起你的计划吗？他竟然亲自下场直接回应了！」 「啊？」顾晚颜懵了一瞬，随后立刻手忙脚乱地打开微博，耳边还响着姜听春头疼的感慨。 「平时看霍董挺沉稳低调的，怎么这次就这么沉不住气，直接出来了……」 姜听春话音刚落的一瞬间，顾晚颜也看见了她所说的那个相关信息。 毕竟它现在已经牢牢霸占在了热搜榜上头一位——霍寒霆回应。 点进去映入眼帘的就是霍寒霆那躺尸十年的红v微博认证号。 霍寒霆v:孩子是我的，人也是我的。 就这么简短的一行字，直接将吃瓜群众的热情爆涨到了最高，底下的评论已经过了十万大关，并且还在不断地上涨着。 热评第一的回覆是—— 「您的意思是，这是你老婆，孩子也是你的？」 楼中楼回復更直接了—— 「层主的意思是，do日s＝顾晚颜？」 顾晚颜两眼一黑。 缺氧了两秒钟后，她闭了闭眼又挣扎着爬起来：「姜姐，来不及等到出专辑了，先发预告吧。」 顾晚颜原本的计划是正好她要出一本钢琴曲专辑，吴佳人也是时候要出新歌，两方可以一起趁这波热度宣传一下。 吴佳人的新歌先出，到时候歌曲的作曲人上面可以直接署名「顾晚颜」，到时候她再公开身份，这首歌有这样的曝光度作底，就是想不火也难。 但现在，霍寒霆提前自刀，这还怎么玩下去？ 顾晚颜扶了扶额，「配合这个热度炒作一次，回头我再录个小视频回应一下。」 也只能这样了，姜听春无奈道：「这么高调做事，真不像是霍董的作风。」 顾晚颜唇角却隐约透出来一点笑，当然等她挂了电话之后，去找霍寒霆兴师问罪时，又变了一副口吻。 「你怎么突然出来回应了，到时候他们万一往你身上泼脏水……」 明明是出来问罪的，但话到嘴边不知又怎么成了关心的话语。 霍寒霆声音中还残留着一股冷意，带着漫不经心的不在意，「霍氏已经退市了，别说往我身上泼脏水，就是把我扔进脏水池里也没用。」 随后他语调沉了下来，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软和。 「阿颜，我不会再被任何人威胁了。「」 也没有人能再伤害你。 顾晚颜听出来了这句话的画外音，心情忽然一瞬间有些复杂，甚至鼻腔中带着一点酸意。 五年前跳海的一瞬间，她在想，霍寒霆以后会不会再另娶，会不会再爱上别人。 尽管对这些情况心有不甘，但顾晚颜知道，她一定会成为他心口上最特别的那颗硃砂痣，给他的人生涂抹下一笔浓厚的色彩。 现在证实了，她果然成功了。 她给他留下的冲击太深，以至于她活着在他身边，他仍然心惊胆战。 「阿霆。」 顾晚颜努力微笑，「我会好好的，我们公开吧，让我再一次以霍太太的身份站在你身边。」 * 自从霍寒霆出来回应，破了顾晚颜出轨的传闻之后，网络上却因为猜测她的身份而吵得更凶了。 直到下午顾晚颜所在的工作室发了一条微博。 这原本就是一条很普通的宣传新单曲的微博，然而却因为这个风口浪尖的时刻而备受关注。 几乎发微博的一瞬间，所有网友都看了过来。 粗心的人扫一眼就没兴趣了，只不过是给旗下一个艺人宣传歌曲而已，但细心的人却发现了大问题，甚至心脏由此而开始狂跳。 歌曲的作曲人和编曲人后面写着一个端端正正的华文名字—— 顾晚颜。 这个名字有多久没出现过了？ 五年里，有关她的一切痕迹几乎都被抹杀的干净，她就像是一颗陨星，剎那间将一部分人的生活燃烧得璀璨绚烂，却在过往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直到近来，有一个跟她相似的人再度出现。 一样的音乐才华，一样的面容，却实在不敢令人相信那就是她。 一些偶然吃瓜的顾晚颜老粉丝，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个名字的那一刻，潸然泪下。 很快，这条微博以及这个名字所带来的影响辐射向了四面八方，所有人都知道，有一个消失在视线里五年的人，回来了。 或者说，起死回生。 所有人都在等一个解释和答案。 晚上八点，do日s的微博更新了一则视频，视频标题就叫—— 嗨，好久不见。 第889章 没想到竟然真是一个人 ()」 点开视频，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方安静的空间，深灰色的亚麻沙发、褐色的方桌，桌子上摆着一个素净的花瓶，里面插着一枝君子兰，桌角边还有一杯咖啡升腾着醇香，角落里的钢琴和乐器露出一角。 过了一会儿，有轻轻的脚步声响起，随后镜头里便出现一角米色的裙边，随后一个女人拢着裙子在沙发边坐了下来。 她穿着白色的针织衫，秀髮拨到了一边在*垂落下来，显得温婉清丽。 看了一下镜头，她唇角漾出淡淡的笑容，抬手轻轻打了个招唿。 「嗨，大家好，我是do日s，但是今天想跟大家以另一个身份见面。」 她笑起来，眼里有温柔的光,「承蒙牵挂，好久不见，我是——」 「顾晚颜。」 这三个字落下的时候，顾晚颜感觉落在自己身上的枷锁好像一瞬间都消失了似的，从这一刻起，她终于踏踏实实地站在了地上，彻底找回了过去。 「很抱歉这段时间在网络上引起的一系列风波，让大家担心了，没有及时告诉大家我的身份是我工作上的没能处理好的责任。」 顾晚颜其实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她并不希望别人过多关注她的私生活，对于观众来说，只要听她的作品就够了，至于这个作品是顾晚颜创作的还是do日s创作的都没有任何关系。但面对大众舆论，她必须得就这段时间引起的风波而道歉。 这是姜听春千叮咛万嘱咐，在一旁盯着她监督拍摄的结果。 顾晚颜向来能屈能伸，知道在什么样的境地下做什么样的选择最有利于自己。 她顿了顿接着道：「不少朋友也许都会对我身份的转变表示疑惑，其实起一个英文名在国外发展只是一时的念头。五年前我因为个人身体状况原因不方便再继续工作，再加上当时怀了孕，所以决定出国去海岛上面养胎，等身体状况好一些的时候还是放不下音乐创作，但是又不太想引人注目，所以do日s这个英文名应运而生......」 顾晚颜简单解释了一下。 这些说辞也是跟霍氏和姜听春商量好的，一些豪门秘辛不能为外人所知，毕竟五年前的事牵涉的家族和势力范围实在是太广，容易引发社会大波澜，所以只能尽量缩小影响，将所有的事端集中在她一个人身上。 反正她的确有两个孩子，说去养胎，可信性很高。 知道内幕的一句话也不敢说，不知道的把这个当做事实就可以了。 「现在身体稍微好一些了，所以也决定回国了。」咖啡已经不再有热气飘起，顾晚颜笑得很诚恳，「谢谢大家的关心以及挂念，我会更好的作品来回报。」 视频原本到这里就该结束了，但顾晚颜挥手的时候，视频末尾传来了一声低沉男声。 「阿颜，录好了吗？」 视频定格在顾晚颜一边挥手一边抬头望向别处的画面，她脸上的笑意更清晰了一些。 最后这一段是霍寒霆无意间进来的，顾晚颜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剪掉，最后还是姜听春拍板说不用剪。 现在外面都在传两人的私生活，从侧面透露出「两人感情很好」的信号对顾晚颜以后的发展来说有利无弊。 视频发出去十分钟后，播放量就已经破了百万并且还在不断地往上涨。 大多数人虽然之前都对这一结果有所猜测，但是等到当事人真的承认的时候他们又感觉到了难以置信。 竟然真的是一个人...... @小曲不倒霉：啊啊啊x140，对不起现在除了尖叫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mrs.李：我就说哪来那么多相似的人，搞了半天原来不过是大佬的马甲罢了！ @小新没有男朋友：哪来那么多阴谋啊，顾晚颜自从曝光以后，就一直有人在传他们夫妻感情不好吧？结果呢，一次次被打脸！ @别跟我：澄清就澄清，好端端塞狗粮干什么？ 吃瓜群众最多就是对此表达一下惊奇，但一些仍还抱着阴谋想法的人却对此不依不饶。 @九千世界：这个解释感觉行不通吧，明明疑点重重啊！五年前就有传闻他们两个离婚，后来很多事不是也证实了这一点？那不然出国养个胎为什么要封了微博和相关综艺啊？ @游逛爱丽丝：楼上+1，真的疑点重重，五年前突然失踪，五年后又突然回来，这怎么看都很诡异，而且她回来是以纪修竹的钢琴搭档出现的吧？这又怎么解释？ @闲看花落：而且前阵子霍寒霆不是还和一个女的传绯闻吗？都说要嫁进霍家了...... 只是这些部分涉及到了敏感的言论註定无法大规模地扩散开，因为顾晚颜这次公关动用的力量实在是太大，连姜听春都心惊胆战。 霍氏已经接手了这件事，甚至和微博相关高层已经打过招唿，对舆论和热度进行了严密控制，甚至在这背后还有谢家的影子，毕竟闹起如此大的一场波澜，很难不引起相关部门注意。 大量的水军参与进来悄无声息地引导着话题走向，总算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从那些见不得光的秘辛身上转移到了作品以及娱乐性的塞狗粮身上。 顾晚颜一边往下滑评论，一边点头，心里松了口气。 情况已经控制得差不多了。 忽然，她的指尖顿住了，视线停留在一个评论上。 @今天颜颜回来了吗v：五年前我最茫然的时候曾经遇见过一盏灯塔，她才华横溢、坚韧又勇敢，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子，是我努力的方向。以至于五年后又出现一个跟她相像的人时，我仍然还在不断地否认，因为那个女孩子是独一无二的，但是今天我再一次茫然了，顾晚颜，你五年前消失的时候到底有没有想过你的粉丝呢？ 这条评论的贊数和评论数都不多，它淹没在嘈杂中发出微弱又失望的质问，却让顾晚颜心尖颤抖了一下。 她不由自主地点进这个人的主页，发现她的置顶是一张照片。 黑暗的舞台上，一个朦胧的影子沐浴光芒而生。 这是五年前的她。 第890章 今天也是超喜欢霍先生的一天 ()」 程鸢盯着这张照片出神，手指慢慢地移动到了「删除」键上，她正想一咬牙按下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请进。」 程鸢将手机翻下，然后看着下属走了进来汇报工作。 知道她今天心情有点不太好，下属走的时候还是没忍住道：「程姐，凡事看开点......」 程鸢愣了一下，随后就笑了：「我知道了！」 等到人走了，程鸢嘆了口气，就在即将删除微博的时候，她的微博上方有了一条提示信息。 信息显示她唯一一个关注的超话出现了「精华帖」，而发表这个精华帖的头像和吗，名字是...... 程鸢简直不敢置信，「顾晚颜」这个名字有一天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现在首页，这个帐号还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她颤抖着手点了进去。 顾晚颜v：嗨，我亲爱的朋友们，想了想还是决定以这个身份来重新和你们对话，我原本对五年前突然消失的意外并不想赘述过多，但我觉得有这么一群人需要我一个完整的交代，让五年的坚守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程鸢颤抖着手点开下面的图片，第一张是文字，对五年前突发意外后陷入昏迷并去接受治疗的事做了一个简单的描述，后面的图片则是过去五年间她接受治疗的病歷单和证据。 原来，并非可有可无，她们之间从来都是双向的尊重。 程鸢在一瞬间泪流满面，泪水模煳之下她不再去想顾晚颜究竟是如何发现这个不为人知的超话，优势如何找回了自己从前的微博，她只能颤抖着手在下方留下了和大多数人一样的评论—— 「欢迎回来」 她跳回到了自己的微博，发了今天的第一条微博。 今天颜颜回来了吗？ 回来啦！ 雨过天晴，未来依旧闪闪发光。 * 顾晚颜自爆病症就算只发在微博里也瞒不住，引起了又一场波澜，只是这一回这些营销号底下多了一群粉丝，他们牢牢地占据前排，将顾晚颜护在了羽翼之下，替她解释和应答，让想要挑刺的人一句话也插不进去。 但是这些人很快就发现，一些有不良言论引导倾向的营销号刚把微博发出来就迅速被删除了。 刚刚喜欢上do日s的人还有些不明白，但对于五年前就粉上顾晚颜的人来说已经对这种手段见怪不怪。 五年了，还是熟悉的删话题，还是熟悉的封号手法。 风波在强力控制下慢慢地平息，但对于顾晚颜来说，现实生活中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她的真实身份一公开，一些从前认识的人，不管是熟悉还是不熟悉的几乎都过来跟她打了招唿。 不过这些隔着个屏幕还好处理，顾晚颜头疼的是直接杀到帝都来的吴佳人。 对面坐着的女人一边喝着上好的茶叶，一边盯着她看，这上好的大红袍对她来说似乎跟白开水没有差别。 事实上吴佳人心绪也有一些复杂，对她来说，顾晚颜似乎就只是一个人生中的匆匆过客，可她的确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她的人生，最起码给了她红的机会和资本。 但在娱乐圈摸爬滚打的这些年，她渐渐也明白了对方当初利用她的那些心思。 但这也没什么好指摘的，她们各取所需，互相成就，甚至在五年后，她也愿意再拉她一把。 吴佳人咽下这口茶，看着顾晚颜的眼神终于渐渐沉淀下来，她唇角扬了扬，抿出一个笑：「欢迎回来，女神。」 顾晚颜原本以为她是来兴师问罪的，却媚娘到她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她有些意外：「你不生气？」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难不成还气你瞒着我吗？」吴佳人有些无奈，她跟着顾晚颜身边也有一段时间，当然知道她失忆的事，理了理思绪后诚恳道， 「最开始的确觉得震惊和不可思议，但是对于关心你的人来说，你能回来比什么都重要。」 当初顾晚颜消失，她也难过沉寂了很长时间，如今她能回来，将那些多余的情绪抛开后，余下的还是高兴居多。 「难怪我说我这么废柴的人，谁能给我捧火，原来兜兜转转还是你呀！」吴佳人尽力想将气氛整得活跃一些，「以后我可就报警你这一条大腿不松手了！」 顾晚颜露出一个笑容：「好。」 吴佳人还有事要去找姜听春，想要了解一下她接下来的发展规划，毕竟趁这次顾晚颜的热度，她的新歌宣传可以说是相当到位，註定是一个大红的开端，已经有不少综艺节目组和平台找上她了。 顾晚颜送走了吴佳人之后站在路口停了很长一段时间。 通过这些粉丝和吴佳人的态度，她觉得对于过去的一些人，尤其是对她恩重如山的老师，她应该要主动去探望一番。 顾晚颜上了车之后，吩咐司机:「去帝都音乐学院。」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两次都在她被泼脏水时站出来的海宴清教授无疑是她首要的探望目标。 事实上她早就有想法，只是这次正好吴佳人把她约出来，她也就不决定再等了，总不能等到老师来联繫她。 帝音很大，她走进校园的时候正是上课时间，来来往往没有多少学生。 但即便如此，独特的气质也让顾晚颜引人注目之极。尤其是她现在正在风口浪尖之上。 顾晚颜避过一部分学生根据调查走向学校后面的家属楼。 根据调查，海宴清教授妻子在年轻时就去世了，他没有子女，将一生都奉献给了音乐，一年前从帝音退休之后，便居住在家属楼中，偶尔还给学生上上课。 家属楼是筒子楼，一梯两户，校方为了照顾海宴清的年纪，给他安排在了楼层较低的5楼。 顾晚颜找到住址，深唿吸一口气后敲了敲门。 没过一会儿里面传来缓慢的脚步声，房门被打开，一个带着银边眼睛、头髮花白的老人眯眼看过来，他看见顾晚颜时愣了一下，随后便笑起来， 「是顾同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