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穿今,满级绿茶卷爆娱乐圈》 第1章 娱乐圈第一美人 秋长歌死了,死在大婚之夜。 毒发身亡的那一刻,耳边传来金石坠地的冷酷声音:“长歌,你这辈子都摆脱不了我。” 再睁开眼,秋长歌发现自己躺在洒满玫瑰花瓣的浴池里,氤氲的热水漫过雪白的肌肤,长发湿哒哒地在贴在身上,有些难受。 她环顾一周,浴池四周是各种瓶瓶罐罐、鲜花和珠光宝气的宝石摆件,脑海中出现了一本古怪的书籍——《总裁独宠白月光》,一阵刺痛传来,记忆涌入。 她叫秋长歌,却不再是大盛朝的五帝姬,而是秋氏集团的大小姐秋长歌,是这个真假千金总裁文里的炮灰女配。 真千金秋长歌从小被抱错,在乡下农户家养的虚荣贪婪,恶毒无脑,被豪门找回来之后,出了不少洋相,她穿来时,原身想攀附宋家继承人宋星河,在晚宴上设计跟他一夜春风,再安排家里佣人来“捉奸”,结果被自带女主光环的假千金识破,安排秋家的司机进了她的房间。 晚宴当晚,丑闻满天飞。 秋家觉得丢不起这个人,又见她粗鄙不堪,声名狼藉,直接放弃了她,让她嫁给秋家的司机,以挽回声誉。 秋长歌自然不干,一哭二闹三上吊,并且假意自杀威胁,结果一不小心真的溺死在了浴缸里。 她,大盛朝的五帝姬,穿了过来。 “咚咚咚。”沉稳有力的敲门声响起,伴随着男人低沉淡漠的声音,“大小姐,秋总让我们今晚回去吃饭。” 长歌揉了揉生疼的太阳穴,起身慵懒地系上浴袍,任长发湿哒哒地滴着水,光脚去开门。 房门打开,男人站在门外,一身合体的西装包裹着昂藏的身躯,身材峻拔挺直,五官刀削斧凿,眉眼深沉,气息如深渊,犹如蛰伏在暗中噬人的兽,周身都透着危险的气息。 秋家的司机,也是书里最大的偏执反派陆西泽,手段狠辣,性格阴沉,跟秋家有世仇,表面是秋家的司机,实则是华尔街商业大鳄, 此次隐姓埋名回南城就是为了报复秋家,让秋家家破人亡。 陆西泽原本的目标是原书女主秋清莹,结果没有想到半路杀出个真千金,所以纵然鄙夷秋长歌,还是将计就计地跟她领了证。 原书里,原身被迫嫁给陆西泽之后,对他极尽羞辱和辱骂,最后下场自然极其凄惨,一年后陆西泽复仇成功,直接将她关进了精神病院,疯癫致死。 这个狠角色。 但是谁来告诉她,陆西泽长的这样俊美,简直是长在了她的心巴上,而且长的很像那个人。 秋长歌眼眸半阖,强行将心头上涌的情绪压下去。 “嗯。”她慵懒地应了一声,转身进房间。 她穿过来时,原身刚跟陆西泽领证,秋家给了她一套市中心200平的大平层作为婚房,草草将她打发了。 既然重活一世,那她便去会一会这些牛鬼蛇神,活出大盛朝五帝姬的气势。 陆西泽见她刚沐浴出来,乌黑的湿发贴着纤细的脖颈,肌肤白的晃眼,光脚踩在地板上,说不出的勾人,顿时眯眼。 这蠢货在玩什么把戏?竟然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也没有辱骂他?自从丑闻爆出,这粗鄙的女人可是日日喊他到跟前来,羞辱打骂,犹如泼妇。 陆西泽舔了舔后牙槽,长眸幽暗,眼尾猩红,这一笔笔的账,他都记着呢,日后一并讨还。 秋长歌回到浴室,将脑海里所有的记忆消化,看着镜子里的女人,巴掌大的小脸,皮肤白皙如雪,星眸勾魂摄魄,红唇如花瓣,是个美人坯子,跟她长得有七分像,但是远不如她巅峰时期的美貌。 不过可以将就养着,毕竟比孤魂野鬼强。 手机滴滴滴地响起来,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经纪人的电话。 “秋长歌,你是要死啊,这都几点了,还磨磨蹭蹭的,你该不会还在家里吧?能不能干?不能干滚蛋。”经纪人瑞哥劈头盖脸地骂道。 秋长歌挑眉,上一个敢这样跟她说话的,坟头草都有半人高了。 原身高考落榜,在社会上混了几年,参加了几个不温不火的选秀,一直查无此人,直到回到秋家,凭借着真千金的身份,跟秋清莹签了同一家经纪公司。 今天有她的一场戏,秋清莹是女一号,她是女n号,演的是回忆杀里的长公主明德帝姬,只出现一幕,只有一句台词,结果因为丑闻事件,原身直接就没去剧组。 “秋长歌,今天下班之前你要是赶不到剧组,以后就别想在这一行混了。 就这么个女n号的角色还是我求爷爷告奶奶求来的,你去打听打听,如今哪个剧组愿意用你? 上周才当私生饭,去剧组堵宋星河,昨晚又用小号撕当红女艺人,还被人扒出来,你还能更蠢点吗?你去搜搜,现在全网叫嚣着封杀你。” 瑞哥骂的喉咙冒烟,这蠢货签约公司一年,骚操作不断,要演技没演技,要学历没学历,情商智商双低,全靠碰瓷影帝宋星河上黑热搜,还小号拉踩当红女艺人,简直又蠢又坏,除了美貌一无是处。 这种小糊逼,爱谁带谁带,他反正不带。 秋长歌浓密如鸦羽的睫毛微敛,点开微博,只见手机页面弹出999+的信息,全是辱骂的信息,原身原本买了几十万僵尸粉,现在蹭蹭蹭暴涨,已经有了百万黑粉。 ——秋长歌滚出娱乐圈啊啊啊啊啊~ ——小号拉踩女顶流,还被人扒出来,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姐姐没事多吃点核桃,长脑子的! ——只要秋长歌还在娱乐圈蹦跶,在座的都有责任哒。 ——小糊逼别来蹭我们家哥哥,有多远滚多远啊~ 后面骂的更难听,简直不堪入目。秋长歌纤细如玉的手指按了按眉心,她,秋长歌,大盛朝权势倾天的五帝姬,绝不可能活的这么废物。 “秋长歌?你在不在听?” 秋长歌直接掐断电话,前往剧组。 到剧组时,下午四点。 “听说导演气疯了,问秋长歌怎么还没来,准备换人呢。” “那个全网黑的小糊逼秋长歌?赶紧换吧,别恶心人了。” “听说她昨晚用小号拉踩乔曦,夸她自己是娱乐圈第一美人,结果被黑粉扒了出来,笑死个人。” “就她还娱乐圈第一美人?她都不照镜子的吗?哈哈哈哈。” “借过。”慵懒妩媚的声线,尾音带着一丝讥诮的冷意,正在八卦的场务人员只觉眼前一阵香风袭过,美的盛气凌人的秋长歌已经越过她们,进了剧组。 “那是秋长歌?” “不,不能够吧,秋长歌没这么美。” 众人呆滞,何止是美,浑身上下那股凌人的气势,绝非小门小户能养的出来。 “导演,秋,秋长歌,来,来了。” 导演赵刚正在气头上,闻言冷笑道:“来就来了,咋的,还要出去接驾?让她赶紧滚过来,全剧组等她一个人。” 这部古装大ip,美女如云,要不是秋长歌饰演的明德帝姬是个美艳挂的美人,圈内符合形象的要么贵要么没档期,加上女一号秋清莹给她说情,他怎么会用秋长歌? “在,在化妆。” 化妆室里,秋长歌垂眼冷淡地看着剧本,她饰演的明德帝姬是活在男主男二等所有人心中的白月光,只出场一幕,台词也只有一句,算是本色出演了。 她看完直接就合上了剧本。 “秋老师,用您自己的头发可以咩?”化妆师看着她那张完美无瑕的脸,有些无从下手,觉得网上黑的铺天盖地的,全tm都是扯淡,秋长歌本人真的美,刚刚被她看了一眼,她心跳加速,险些喘不过气来。 化妆师摸着她丝绸般的长发,决定还是不用假发了,最后只简单打了个散粉和腮红,挽了个朝天髻。 就在导演等人黑着脸,等的不耐烦时,秋长歌姗姗来迟。 跟她搭戏的是男一号秦阳,科班出身,以演技着称,最瞧不起演技差又靠后台进组的演员,得知全网黑的秋长歌来演明德帝姬,秦阳当场就黑了脸。 明德帝姬虽然只出来一幕,但是一直贯穿全剧,是男主的白月光和启蒙导师,人设非常带感,美艳、野心勃勃、心狠手辣且孤独冷漠,秋长歌能演的出来? 别到时候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闹哄哄的剧组突然诡异地安静下来。 秦阳回头,瞳孔一缩,只见一袭红色宫装的秋长歌掐了一株含苞待放的荷花,步步生莲地走过来,鼓风机鼓鼓地吹起艳丽裙摆和飞扬的发丝。 她走到面前,俯身看他,淡漠且睥睨地开口:“阿笙,等姑姑坐拥天下,还你一个清朗人间。” 秦阳心头剧烈地跳动,仿佛从那一片艳色中看到了真正的明德帝姬,久久回不过神来。 “咔——”导演赵刚屏住呼吸,猛然叫道,激动地直跺脚,“过了,过了。” 哈哈哈,这就是他要的明德帝姬,这才配做男主的启蒙导师。不枉他等了一下午,一条过! 还有那一株荷花掐的好,抱莲而来的帝姬,不经意间透出的野心,简直绝了。 得知过了,秋长歌将手中的那株荷花插进花瓶里,冷淡点头:“片酬打到我的账户。” 说完径自去化妆室换衣服回家。 “她是秋长歌吗?不是说她演技贼烂吗?怎么能演的这么,这么厉害?” “天呐,我刚才全程都是屏住呼吸的,气场太绝了,我以为见到了真正的帝姬。” “我震惊的是秋长歌竟然长的这么艳色逼人,相比之下,秋清莹的长相就显得很寡淡。” 圈内第一清纯女神秋清莹长了一张初恋白月光的脸,名校毕业,演技精湛。 一个是全网追捧的学霸女神,一个是全网黑的艳俗小糊逼,一个演女一号,一个演女n号,听说这两人还是姐妹,一开始大家都是抱着笑话看的,结果没有想到脸被打的青肿。 这个女n号演的好霸气,相比之下,女主的真善美人设简直弱爆了。 “我有预感,明德帝姬会出圈。” “我刚刚拍了路透。” “我也拍了。” 众人叽叽喳喳地围在一起,而唯一跟秋长歌有对手戏的秦阳一脸震惊,刚刚缓过神来,刚才他被秋长歌压戏了,对方幽深神秘的眼眸看过来时,他直接忘了自己是谁,直到导演喊咔。 出道以来,这是第一次。 秦阳若有所思地看着秋长歌消失的背影,她跟传闻的很不一样,让人,惊艳。 第2章 打你还要挑日子吗 “外面怎么这么吵?” 剧组休息室里,秋清莹睁开眼睛,皱起眉尖,她最近为了赶进度连熬了几个大夜,晚上还要回秋家吃饭,好不容易在剧组睡一会儿,结果被吵醒。 助理小声说道:“莹姐,好像是秋长歌来剧组演明德帝姬了。” 秋清莹漫不经心地问道:“被赵导骂了?” 秋长歌能有什么演技?一个从小养在乡下农户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就算是秋家真正的千金小姐又怎么样?又蠢又恋爱脑,炮灰的命,按照原书剧情,活不过一年。 一年前,她的假千金身份被发现,真正的秋家大小姐秋长歌被接回来的同时,她绑定了一个神秘的假千金系统,只要处处打压真千金,就能夺走她的气运,一步步成为女主,走上人生巅峰。 这一年来她在系统的帮助下,表面跟秋长歌姐妹情深,实则处处打压她,得知她想跟男主宋星河生米煮成熟饭,她就将计就计,让书里最大的反派陆西泽进她的房间。 那蠢货果然中计,被迫嫁给了陆西泽。 得知她想在娱乐圈大红大紫,她就故意向赵导推荐秋长歌来演明德帝姬。明德帝姬又美又飒,还野心勃勃,气场强大,她都不敢演,何况是自卑又没见过世面的秋长歌。 到时候就等着被全网群嘲吧,还能衬托出她的演技。一举两得。 助理为难地说道:“好像没被骂,演的挺好的。” 何止是演的好,简直是演活了。她刚看了群里的路透视频,一个字,绝。 秋清莹猛然站起身来,怎么可能。 她出了休息室,正好见对面化妆室的门打开,秋长歌穿着一身裁剪简单大方的黑色衬衣和阔腿裤走出来,目光流转之间,又美又飒,带着一丝强大的气场。 秋清莹呆住,这,是,秋长歌? “姐姐,你怎么来剧组没跟我说一声,我好派车去接你。”秋清莹很快就反应过来,露出小白兔一般纯洁的笑容,“对了,爸爸让我们晚上都回家吃饭。” 带上你的司机老公。想到最后陆西泽将秋长歌关进精神病院,秋清莹就隐隐兴奋。相爱相杀吧,姐姐。 “嗯。”秋长歌眸尾微挑,一眼便看穿秋清莹的真面目,舌灿莲花、口蜜腹剑的白莲花,她帝宫的小姐妹们大多都这样,扮清纯柔弱,弱小无助,对付男人最管用,就连她父皇都吃这一套。 可惜了,她不吃这一套。 秋清莹见剧组众人朝这边看过来,连忙拉住秋长歌的手,泫然欲泣地开口。 “姐姐,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我有为你求情,可是爸爸很生气,说秋家的声誉大于一切,等爸爸消了气,我再劝劝。” 秋长歌有洁癖,正要甩开她的手,脑海中突然响起秋清莹的心声:“快暴躁地推倒我,秋长歌,我一定给你买个热搜前三,词条我都想好了,秋长歌剧组推倒秋清莹,秋清莹受伤住院。 吃饭,吃个鬼的阖家团圆饭。” 秋长歌目光一凝,她竟然能听到秋清莹的心声,这是观心术?她幼年时有一段奇遇,有一次被太子哥哥骗出宫,丢到了山里,然后遇到了一个白胡子花花的老爷爷。 她抹着泪花儿,将手上唯一的一串糖葫芦递给那个老爷爷。老人家哈哈大笑,摸着她的脑袋瓜,说要教她一门技能——观心术。 她磕磕绊绊地背了拗口且晦涩难懂的一篇口诀,等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被老爷爷送到了宫门外。 后来帝宫沉浮十多年,这件事情也渐渐被她遗忘,直到现在依稀想起当年那老爷爷说的一句话:“娃娃,不经历生死劫,怎能勘破人心?” 她如今死过一次,重活一世,正对应了那句话。 秋长歌面无表情,一把将秋清莹推倒在地。 她俯身,一字一顿地微笑:“妹妹,鸠占鹊巢这么多年,该还了。 对了,你也可以买热搜,不过你应该不希望看到明天的热搜第一是#秋清莹是豪门假千金吧#?” 她擦了擦自己的手指,优雅起身,扬长而去。 秋清莹不敢置信地呆坐在地,秋长歌竟然威胁她,竟然知道她最在意自己的出身,她怎么突然长脑子了? “系统,秋长歌怎么突然变聪明了?”秋清莹目光一冷,喊着系统,“她有问题。” 她认识的秋长歌粗鄙不堪,愚蠢无脑,浑身上下一股小家子气,绝不是眼前这个美艳逼人,气场强大的秋长歌。 系统机械的声音响起:“目前真千金没有影响到正常剧情,提醒宿主,请尽快攻略原书男主,博得反派的好感,否则你夺来的气运不稳,有被夺回去的危险。” 秋清莹咬牙,看来今晚还是得回一趟秋家,刷刷陆西泽的好感。 剧组的人见她摔倒,飞快地跑来扶她:“莹姐,您没事吧,我扶您起来。” 秋清莹抬起头来,楚楚动人地说道:“没事,对了,刚才的事情你们不要传出去,我姐姐心情不好,她不是故意的。” 该死的秋长歌,今晚叫她好看。 工作人员笑道:“好的,莹姐。” 围观群众悄咪咪地将拍到的照片发到匿名群里。 “豪门姐妹现场撕逼,姐姐将妹妹推倒在地,还放了狠话。” “秋清莹真的人美心善,竟然还让我们不要传出去。” “秋清莹的人设太完美了,总觉得有些悬浮,反而秋长歌就很真实,我推你还挑时间和地点吗?推就推咯!” “+,秋长歌推她那一下真的好飒,小姐姐恃美行凶,放狠话莫名很爽耶。不会真的是鸠占鹊巢吧?” “嘘,目测是一场豪门大戏,蹲一个知情人爆料。” …… * 秋长歌从剧组出来,直接坐车回秋家。 “大小姐,请问回秋家还是枫叶名邸?” “秋家。” 秋长歌坐在后座闭眼小憩,陆西泽跟她领证之后,再干司机的工作就有些不合适,下午就去秋氏企业上班了,秋明生大概死都不会想到,自己会引狼入室。 到秋家别墅时,天还没黑。 秋长歌一进屋,就见陆西泽和她爸秋明生在茶室里下棋,男人收敛了周身气息,伪装成毫无存在感的小司机。 装的人模狗样的。 “喂,乡巴佬,好狗不挡道。”一道讥讽的声音传来,秋长歌被人大力推开,只见一个二十岁的少年背着书包,一屁股瘫在沙发上。 她眯眼,认出这是原身的亲弟弟,秋家的混世小魔王秋超群,这小子只认秋清莹是他姐,对原身不是拳打脚踢就是恶语相向。 原书里,原身最后被陆西泽关起来的时候,曾向他求救,结果被无情嘲讽,说她就该被关进精神病院,免得出来丢人。 是个根子里就养坏的小王八蛋。 秋长歌冷嗤一声,径自走过去。 “喂,乡巴佬,你干嘛?妈,秋长歌抢我书包。”秋超群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 “怎么了,怎么了,姐弟两又吵架了?”秋夫人闻言火急火燎地出来。 长歌将他书包里的东西尽数倒出来,纤细如水葱的手指拎起其中的小瓶子,然后一巴掌就呼了过去:“考试考全班倒数,高三复读两年不嫌丢人?没事就去蹦迪嗑.药,秋超群,你真能耐啊,今年就在局子里过吧。” 这小子年纪轻轻就不学好,学人嗑.药,后来下场也极惨,进过戒毒所,出来后要学历没学历,要能力没能力,跟条小狗一样跟在秋清莹身后,秋清莹心情好就给块肉吃,心情不好就直接不搭理他。 算算时间,高五这年应该是他刚学坏的时候。 秋超群被她一巴掌打懵了,捂着脑袋“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秋夫人心疼地抱住小儿子,想骂秋长歌,视线触及到她那张美艳不可方物的小脸,气势莫名弱了几分:“好好的打你弟弟做什么?真是被乡下人家养坏了……” “吵什么吵?”秋明生绷着脸从茶室出来,怒斥道,“秋长歌,你又发什么疯?” 秋长歌看着父母这嘴脸,转头就训斥她弟:“秋超群,你还有脸哭,说,这是什么药?磕第几次了?信不信我抽死你?” 秋超群吓得一哆嗦,哭唧唧地喊道:“第一次,是我同学给我的,妈,她打我。” 秋明生气的火冒三丈:“打死你活该,小小年纪就学坏。” “儿子不是说是第一次吗,又没有真的嗑.药。打什么打?要我说,先打死长歌这死丫头,瞧她给家里闹的鸡犬不宁的。” “还不都是你惯得?” 夫妻两瞬间就吵了起来。 秋长歌悠闲地倒了一杯茶,看戏。 一道深沉探究的视线从身后传来,她回头,就见俊美无俦的男人眼观鼻鼻观心,跟她一样在看戏。 “爸妈,发生了什么事情了?”秋清莹慢了秋长歌一步,回来时就见养父母吵了起来,弟弟还在一边哭鼻子,险些惊掉下巴。 谁敢欺负秋超群?不得被这小狼崽子咬下一块肉来? 秋夫人如同见到了救星:“莹莹回来的正好,都怪长歌那死丫头,一回来就打你弟弟。” “姐,秋长歌打我。”秋超群抹着眼泪,撕心裂肺地告状,“你帮我打回去。” 秋清莹脸上笑容一僵,秋长歌疯了吗?刚在剧组推她,回来还打秋超群? 秋明生脑袋被吵得嗡嗡嗡地疼,沉着脸怒斥道:“够了,开饭。” 世界顿时安静下来。 佣人战战兢兢地将晚饭端上来,邱超群安静如小鸡崽,秋清莹一双秋水明眸有意无意地往陆西泽身上瞟。 “姐夫,你今天第一天上班还习惯吗?” 陆西泽木讷地点头,直接终结了话题。 秋清莹也不在意,陆西泽可是书里最狠的反派,只要她按照系统的剧情走,让他感受到爱和温暖,日后就会成为反派心头的朱砂痣,反观秋长歌,只能在精神病院疯癫等死了。 想想就很爽。 “姐姐,你怎么先动筷子了,爸妈还没动筷呢。” 秋长歌眼眸半阖,懒得搭理她,大盛朝的宫廷盛宴,少帝年幼,每年都是她先动筷开席,满朝文武无人敢置喙,如今竟然要沦落到这等地步?要看人脸色吃饭? 原身着实活的窝囊。 无人布菜,她每道菜都夹了一点,试了试,皱起眉尖,淡淡说道:“饭菜不合口味。” 啥?秋清莹险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幸灾乐祸地看了一眼气的头顶冒烟的秋明生,秋长歌还是那个蠢的要死的秋长歌,她一个乡下小土包子,吃糠咽菜的,吃过什么山珍海味国宴大菜?竟然敢嫌弃秋家大厨做的饭菜不好吃。 又蠢又装还矫情。 秋明生狠狠将筷子拍在桌子上,骂道:“一点教养都没有,不想吃就滚回家去,以后没事不准回来。” 秋长歌施施然地站起身来,也不看陆西泽,径自回家去。 “先生,夫人,门外有位先生找,说是长歌小姐的朋友。” 佣人小心翼翼地来汇报,说话间只见一个染着红毛的小青年在别墅门口探头探脑,看见秋长歌,眼睛一亮,声泪俱下地喊道:“长歌,我终于找到你了。” 第3章 我有观心术 秋长歌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突然找上门来的青年,她穿来时没有原身的记忆,不过怎么看,这人都来者不善。 原身留的烂摊子属实有些多。 秋明生夫妇一看这青年一副社会混混的打扮,染着红毛,顿时脸色阴沉下来,骂口大骂:“秋长歌,你一天天的鬼混什么?不是早就让你跟之前认识的人断绝来往吗?” 邱超群幸灾乐祸地叫道:“爸妈,这男的肯定是她以前的相好,早说了不能认她,又土又low。” 虽然她现在嫁的是个没出息的小司机,但是陆西泽好歹长的是真的帅,他反而觉得秋长歌配不上人小司机,至于找上门的这个,简直是不堪入目,跟秋长歌绝配。 秋清莹在一边温柔地劝道:“爸妈,你们先别生气,没准只是朋友。” 呵,什么朋友能找上门来哭闹的?秋清莹瞟了瞟脸色难看的陆西泽,果然任何男人都无法容忍戴绿帽子,何况是陆西泽这种强大且阴狠的男人。 今晚两人回去没准就会闹的天翻地覆。秋清莹隐秘一笑,要怪就怪秋长歌在剧组打她的脸,她本来还不想这么快引着曹严来秋家闹事呢。 “秋长歌,你不会假装不认识我吧,我们交往三年,什么该做的不该做的可都做了,现在你攀上了豪门就想把我曹严一脚踹开,没门。”曹严狠声说道,看着面前端庄美艳的秋长歌,险些没敢认。 不过是一年没见,她竟然跟脱胎换骨一样,不过想到今天只要闹一闹就能拿到一笔巨款,他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秋夫人失声叫道:“什么?你竟然这样不知检点。” 秋长歌眯眼,曹严?没印象,原书里连个名字都不配拥有的路人,也配闹到她身前来,污她的清誉? 她浓如鸦羽的睫毛微抬,冷冷说道:“你上前两步。” 曹严愣了一下,看着她美的令人窒息的小脸,手脚不听使唤地上前,掏出口袋里的照片,语无伦次地说道:“我,我,我有证据的,这些照片,都是我们以前拍的。” 狗屁,这些照片都是他p的,他确实跟秋长歌谈了半年,但是这女人就跟泥鳅一样,一心想凭着美貌攀上豪门,怎么会看上他这样的穷小子。 秋长歌跟他谈不过是想有个免费的司机,有个随叫随到的小奴隶,还能帮她在网上找水军黑对家,这女人平时连小手都不给他摸,更别提拍合照。 谈了不到一年,秋长歌就一脚把他踹开了。 不过这事说出去谁信?他可是在外面到处嚷嚷,随便一查就能查到,再加上这些照片,不是真的也变成真的。 “还有照片?”秋夫人气得险些昏厥过去。 “我的鞭子呢?”秋明生气得到处去找皮鞭。 邱超群兴奋地握拳,快,快,打死秋长歌。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秋长歌冷眼看着那些照片,没说话。 曹严心里一慌,上前抓住她的胳膊,一改之前的计划,结巴说道:“长歌,要不我们复合吧。” 她变美了,气质也变了,像是天上遥不可及的冷月,让人移不开眼睛。 曹严大手抓住她的胳膊,无数纷杂的心声传到秋长歌的脑海里:“这娘们变的可真美,谈了一年都没弄上手,说出去谁信?本来只想着敲诈一笔,不如先玩一玩,想这么容易摆脱他,没门。 等拿了秋家的钱,他再拿一笔巨款,出去玩几个小娘们,日子赛神仙,等没钱了再来要,对方说了,可以每个月来秋家闹事。” 秋长歌只觉得作呕,后退一步,将那些肮脏恶心的心声尽数驱逐出去,眉眼溢出一丝的戾气。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曹严,声如寒冰:“下次p照片记得p的像一些,这女人骨架比我宽,个子比我矮,还有对方给你打了一百万,让你上门来泼脏水,记得先把你银行账号里的钱转走。 警方随时可以追查到你的资金来源,揪出幕后黑手,你觉得同时得罪买家和秋家,能有好下场?” 曹严脸色惨白,犹如见了鬼一样,失声叫道:“你怎么知道一百万的事情?” 蠢货,当然是听到你的心声。秋长歌取出湿纸巾,擦了擦衣服被他碰到的地方,压抑着上涌的戾气,一字一顿地开口:“照片留下,人,滚出去,法治社会,我这人不想手上沾血。” 她微笑抬眼,迫人的气势威逼而来,似是金戈铁马,又似厉鬼横生,曹严险些吓破胆,丢下那些照片,脸色惨白地狂奔出去。 她不是秋长歌,她肯定不是秋长歌! 长歌俯身捡起散落一地的照片,数息之间就收敛了周身的气势,恢复了往日慵懒的模样。 她拿起茶几上的打火机,将照片在烟灰缸里尽数烧的一干二净,然后回头微笑道:“事情解决了,我回家了。” 她施施然地拍了拍手,出门回家。 秋家别墅里,秋明生的马鞭掉到地上,秋夫人惊得张大嘴巴,秋清莹脸色铁青,邱超群一脸悻悻地瘫坐在椅子上。 “秋总,夫人,我也先回去了。”一直没有存在感的陆西泽低沉地开口,跟着出去。 秋清莹看着男人昂藏的背影,咬了咬唇,该死,秋长歌怎么会知道有人出了一百万收买曹严?曹严这个废物,被她吓唬了一下就什么都抖落了出来,差点坏了她的好事! 幸好这事查不到她的头上。 “系统,秋长歌是怎么知道照片是p的,她怎么知道曹严的事情?” 系统机械地说道:“目前系统权限只能查到男主和反派的相关信息,提醒宿主,请尽快收割人类喜爱度,稳住女主光环,升级系统才能获得更多的权限。” 秋清莹咬牙,该死的破系统。好在她马上要参加一个热度爆表的全民综艺,到时候就能收割上亿人的喜爱度,升级系统,看秋长歌拿什么跟她斗。 * 秋长歌坐上车,只觉脑袋刺痛,一股深深的疲倦感夹杂着刺痛感袭来。她伸手按住眉心,哑声吩咐司机:“回枫叶名邸。” 是观心术的副作用吗?之前在剧组,秋清莹碰触到她,她听到对方心声的时候,也隐隐不适,当时以为是原身对秋清莹的厌恶情绪作祟,现在看来,极有可能是观心术的副作用。 这种逆天的天赋,要是没有副作用,那才不合理。 看来以后还是尽量少用,减少跟人肢体碰触,或者摸索出关闭心声通道的办法,这样她想听取心声就听,不想听就关闭,自己掌控。 深深的疲倦感传来,秋长歌靠在后座沉沉睡去。 车门被人打开,男人进来,俯身看着昏睡的秋长歌,巴掌大的素净小脸,肌肤如凝脂,星眸紧闭,卷翘的睫毛犹如小扇落下一道阴影,没有像以前浓妆艳抹,却美的令人窒息。 这是秋长歌?还是说,她以前都是伪装? 陆西泽危险地眯眼,俊美的面容没有一丝情绪。 “陆总,回枫叶名邸吗?”司机恭敬地询问。 “嗯。”陆西泽低沉开口,开启遮挡板,挡住司机看向后座的视线。 男人薄唇勾起一道血腥的弧度,来日方长,这样复仇才有趣。 * 秋长歌是被电话的震动声吵醒的,醒来时发现车子已经到了枫叶名邸,后座的挡板升了起来,偌大的空间只有她一人。 她摸到手机,是经纪人的电话。 “长歌,《美人斗》的片酬到账了,你看一下,还有公司给你接了时下最火的综艺,你要时来运转啦。”经纪人瑞哥尖着嗓子,假惺惺地开口。 狗屁的时来运转,水果台最近确实制作了国内独一档的逃杀综艺《浪漫逃亡》,挖了国外的制作团队,砸重金邀请一众顶流大佬,宣传语叫:“和你出逃世界尽头。” 荒野求生、逃杀追逐,还有暗戳戳的恋综元素,综艺还没官宣嘉宾,就火爆全网,成为今年最受期待的综艺。 这么一档爆火的综艺邀请秋长歌这种糊穿地心的十八线小网红,完全是为了噱头和炒作。 她之前跟踪宋星河,拉踩女艺人,早就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只要她敢上综艺,必会被网友黑出天际,骂到退网。 这样热度有了,噱头有了,争议有了,水果台再把秋长歌淘汰出局,赢得网友的口碑,简直是赚麻了。 秋长歌看了看手机短信信息,确实有五万块的进账,但是刚到账就被银行自动划走了,银行同时还发信息提醒她,信用卡负债58万。 又是一个要填的坑。 “秋长歌,你有在听我说话吗?”瑞哥见她不吭声,放出杀手锏,“这档综艺,影帝宋星河也会参加,你不是宋星河的铁粉吗,公费追星不去?” 秋长歌淡淡开口:“这么好的事情能轮得到我?不去。” 这档综艺,宋星河和秋清莹都会参加。 原主就是参加了综艺,在综艺上表白宋星河,被全网黑到退圈,又被陆西泽半软禁在家,后面基本查无此人,等到最后出现就在精神病院了。 这种综艺,爱谁去去,她不去。 瑞哥握草了一声,秋长歌脑袋是被驴踢了?还是被门夹了?这种近距离接触宋星河的综艺都不参加? 她要是不去,这综艺怎么撕的起来?必须去! “公司已经替你接了,如果你不去,违约金五千万。我打电话不是征求你的意见,而是通知你。你不是一直想解约,开自己的工作室吗?只要你去这档综艺,公司马上跟你签解约合同。” 瑞哥冷笑,就她这种黑历史一箩筐的小糊逼,还想开自己的工作室,在圈内大红大紫?做梦呢。 秋长歌眯眼,原身签的是卖身契,签约一年,什么资源都没有,限制一大堆,要是能趁机解约,也是好事。 “综艺片酬多少?” “第一期50万,后面看你表现再续签,你黑历史太多,能上就是万幸了,又不是你妹妹秋清莹,她片酬一季1000万,有本事你像她那么火?”瑞哥阴阳怪气地说道,“小秋啊,做人要脚踏实地,咱没那命,能赚多少是多少。” 秋长歌冷冷点了个头:“解约合同带到我家,今晚就签。” 第4章 山上的笋都被夺光了 晚上九点,经纪人带着公司盖章的解约合同到了枫叶名邸。 “秋长歌,开门,我门铃都按到冒烟了!”瑞哥骂骂咧咧,看清门后裹着披肩的秋长歌时,瞳孔一缩,陡然失声。 刚刚洗完澡,她发尾还带着湿气,长发如海藻般披散开来,肌肤如凝脂白玉,散发着冷白的光,整个人慵懒地站在光影里,犹如惑人心魂的海妖人鱼。 瑞哥看的目瞪口呆,秋长歌一直走的是另类黑红路线,常年化烟熏妆,整的跟女鬼似的,卸了妆竟然长这么美?在美女如云的娱乐圈都属于顶尖的美人。 长歌裹着大大的丝绸披肩,拿过他手上的解约合同和综艺合同,细细翻阅,一分钟之后,终于明白为什么节目组愿意花50万片酬邀请她这个十八线黑红的小糊咖。 这个综艺目前内容还是保密阶段,但是第一期的剧本已经写好了,而且还是黑剧本。节目组要求她要在第一期综艺上恋爱脑表白宋星河,引起话题,并且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推秋清莹落水。 如果不按节目写的剧本走,就要赔违约金五千万。 这是剧本吗?这分明是要她死,但是,该死,她有些心动是怎么回事? 她一向喜欢做有挑战的事情。 秋长歌二话不说就签了合同,拿到了解约合同。 经纪人见她签的飞快,基本是一扫而过,大概连内容都没有看清就签,顿时内心讥讽,果然是草包美人,光长脸蛋,不长脑子,这么黑心的剧本都敢签?等她参加了这档综艺,就等着被全网黑吧。 幸好她已经跟公司解约了,以后被黑出翔来,都跟他无关。甩掉了秋长歌这个瘟神,他就可以专心带清莹这个宝贝疙瘩了。 瑞哥拿到合同,殷勤地给秋清莹打电话:“清莹宝贝,这两几天你一定要好好休息,要以最好的状态去参加综艺,加油嗷。” 长歌优雅地关门。 晚上,她一人独占整个大平层,陆西泽晚上不回家睡,以工作加班为借口,住他的私人大别墅。 正好她也不习惯跟陌生男人,尤其还是书里阴狠偏执、睚眦必报的反派住一起。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套房子不在她名下,秋明生为了让陆西泽娶她,直接将这套大平层送给了陆西泽,还是婚前财产。 她现在属于寄人篱下,负债累累,且声名狼藉。 晚上,长歌睡的极不安稳,一会儿梦到自己回到了长乐殿,盯着幼帝的课业,那人深沉的视线隔着屏风,放肆地盯着她,一会儿又梦到自己被陆西泽关进了精神病院,活活逼疯。 如此反反复复,惊出一身冷汗,直到被手机的震动声吵醒,99+的未接电话,全都是她不认识的人。 长歌按了按生疼的眉心,打开微博,果然见《浪漫逃亡》官博9点官宣了嘉宾名单,顶流影帝宋星河加入综艺,直接爆到了热搜第一。 节目组每十分钟官宣一位嘉宾,下面颜狗们嗷嗷直叫。 ——嗷,一号男嘉宾是我们家哥哥,能请到哥哥,水果台,你的福气还在后面。 ——雾草,二号男嘉宾是六国混血、资产百亿的霸总,啊啊啊!我可以。 ——草草草,四号男嘉宾据说是探险家,那手完美到令我窒息,手控的我立马开启舔狗模式。 ——你们都馋男嘉宾的身子,你们下贱,只有我是来跟小姐姐们贴贴的。 ——嘤嘤嘤,有我喜欢的女神秋清莹耶,民国初恋女神,给我冲鸭! ——呀,二号女嘉宾是个画家,天惹,我在国外看过她的画展,她本人超级神秘,没有想到竟然会参加这个综艺,嗷嗷,水果台你好牛逼! ——水果台,yyds! 就在颜狗们尖叫时,官博爆出了杀手锏,官宣了最后一位女嘉宾,黑历史一堆,跟踪过宋星河,撕过女艺人的十八线黑红小糊咖——秋长歌。 全国网友冷漠脸:? 微博瞬间炸裂,网友们直接将官博冲到了热搜第一,追着骂出了10万+的评论。 ——节目组脑子是被狗吃了吗?哪个小天才想出来邀请秋长歌的,你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有病就去治,往米其林大餐里掺shit只有你们干的出来。 ——为了流量,脸都不要,水果台给我死!!! ——呜呜呜,求哥哥的内心阴影面积。哥哥的综艺首秀,简直是噩梦一般的存在。 ——秋长歌滚啊,别靠近我哥哥。 #秋长歌滚出娱乐圈#、#秋长歌来了,哥哥快跑#、#水果台不做人#、#宋星河加入荒野求生综艺#……各种词条冲上热搜,瞬间霸榜。 她立马被冲到了热搜第二,黑粉们集体出动,堪称年度大狂欢。 长歌属实有些惊讶。 这种盛况她的生涯中只发生过一次,当年她辅佐幼帝登基,把持朝政时,底下的文臣武将联手弹劾她,天下儒生群起而攻之,怒斥她祸国殃民,那些书生骂起人来真心厉害,通篇引经据典,不带一个脏字,写的比他们科考的论策还要精彩,要是没点文化都看不懂。 结果呢,她依旧稳坐长乐殿,手中握着通天的权势,做的比她的废物兄弟们出色一百倍。她死后,满朝文武和天下儒生该会放鞭炮庆祝吧。 长歌勾了勾唇,这些小黑粉们跟大盛朝的文武百官比起来,都是弟弟。 她顺手点开自己的个人微博,发现原身发的每条动态下面都被黑粉追着骂了几十万条评论。 长歌清空了微博内容,发了一条招聘信息:招经纪人。 新的动态发出去,十分钟不到就被黑粉追着骂了10万+的评论,一条私信进来,里面只有两个字:“加油。” 她指尖点开对方的账号,v认证是经纪人杜敏,她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原书里,秋长歌的下场非常惨,她的存在就是为了衬托女主,当女主的垫脚石和对照组,最后被男主和反派联手逼死。 作者觉得这都不够惨,在女配死后,还描写了这样一幕:每年清明扫墓,秋家无人祭奠她,只有一个被生活压弯脊背的中年妇女会去墓前看望她,几年后,那妇人被家暴,又被网暴,最后抑郁跳楼,然后就再也没有人去了。 那个中年妇人就是杜敏,也是带她入行的经纪人。原身回到豪门之后,就把一心为她好的经纪人踹了。 秋长歌找到通讯录里杜敏的电话,慵懒且清晰地问道:“敏姐,有兴趣当我的经纪人吗?” 接到电话的杜敏险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内心火热,一口应道:“好。” 《浪漫逃亡》综艺官宣不到半天,话题量破亿,热议过五亿,直接破圈,节目组看着还在蹭蹭蹭上涨的话题量,嘴巴都笑歪了。 签秋长歌果然签对了。等到第一期录制,秋长歌向宋星河表白,再跟秋清莹现场撕逼,直接预定未来一个月的热搜好咩? 不枉他们冒着得罪宋星河的危险也要签秋长歌,这样综艺才有骂点和热点啊。 一周后,在全国网友的骂声中,《浪漫逃亡》综艺终于迎来了首期的开机录制。综艺采取24小时直播形式,力求真实,无恶意剪辑,且录制内容和地点全程保密,钓足了网友的胃口。 录播第一天,周六一大清早,各家粉丝就火速冲到了直播平台上。 ——主播快开门,开门! ——节目组起床上班。 ——开门!!!我等到花儿都谢了。 网友们嗷嗷蹲守了两小时,上午十点,直播间终于开了,顶着熊猫眼的工作人员蹲守在机场,等待嘉宾们的到来。 第一个到的嘉宾是号称六国混血、资产百亿的霸总,徐古宁。徐古宁是他的中文名字,网友们看着男嘉宾英俊深邃的面部轮廓,倒三角的性感身材,眼睛都绿了,发出了嗷嗷嗷狼叫。 ——太太太帅了,嘤嘤嘤,十年老粉,不请自来,这一刻我是霸总的狗。 ——还没到年底,霸总就来冲业绩了吗,爱了爱了,狗水果台到底是从哪里挖来的宝藏男嘉宾? ——小道消息,据传徐古宁是法国顶级奢侈品集团的继承人,这一次来参加综艺就是为了打开亚洲市场,寻找代言人,嗷嗷嗷,小姐姐们冲鸭,拿下霸总! ——楼上醒醒,这不是恋综,节目组爆料了,说是荒野求生类竞技综艺,不是恋综呀。 ——你们快看,好像是第二位嘉宾到了。 直播间里,机场传来一阵骚动,夹杂着尖叫声,摄影师镜头一转,转给了路人后面的秋清莹,秋清莹低调地带着墨镜和口罩出现,长裙飘聊,头发黑长直,十分的清纯动人。 ——啊啊啊,是我老婆,姐妹们集合。 ——老婆好美鸭,舔屏中。 ——有一说一,秋清莹算不算娱乐圈第一清纯美人? ——楼上不约,娱乐圈各有各的美,我们家女神从来不比美,谢谢。 ——嘻嘻,拒绝拉踩招黑,我们家女神可不是某一些没品的女艺人,小号点赞自己是娱乐圈第一美人,注定糊穿地心。 ——秋长歌:你直接报我身份证号得了。 直播间弹幕里,黑粉们嘻嘻笑起来,一片群嘲。 镜头里,秋清莹抵达机场之后,惊讶地看着比她先到的徐古宁,目测他有190,五官英俊深邃,在蓬头垢面的工作人员中鹤立鸡群,进娱乐圈都足够了,何况对方还有百亿资产。 “徐老师好,我是秋清莹。”秋清莹甜美热情地打着招呼,然后问着系统,“徐古宁是什么重要角色吗?” 系统:“原定的二号男嘉宾吊威压的时候摔断了腿,徐古宁是临时替的,而且还是综艺的投资方之一。目前剧情跟原书剧情有出入,无法判定其价值。” 秋清莹一听徐古宁是投资方之一,笑的越发灿烂,要不是知道宋星河才是这个世界的男主,徐古宁也很可以呀! “您好。”徐古宁微笑地回应,中文说的不是很流利,但是交流没有问题。 “哇,徐老师,您的中文说的好厉害。” “我妈妈是中德混血,所以中文是我的必修课之一。” 两人商业互吹了一番。 “徐老师,秋老师,第三位嘉宾到了。”剧组的工作人员提醒道,只见一个身材高挑清瘦,背着帆布包,很文艺森系的年轻女孩走过来。 对方取下口罩,露出一头漂亮的羊毛卷和精致小巧的五官。 “大家好,我是易南梦。”对方文文静静地开口,露出腼腆羞涩的笑容。 ——嗷嗷嗷,是我偶像易南梦,女神竟然长这么漂亮!! ——易南梦是谁?有懂哥科普一下吗? ——画家易南梦,你都不知道吗?她的油画在世界各地展出,获奖无数,被称为最富想象力的天才画家,不过她为了寻找灵感,常年居住在爱尔兰乡下。没有想到她会来参加这个综艺。 ——原来是艺术家,这是什么神仙阵容,为什么不做一档恋综,不然我直接磕爆。 ——不要恋综,不要恋综,你们忘了吗?还有一个秋长歌! ——有没有可能,如果是恋综,根本就不会有人选择秋长歌? ——哈哈哈哈,山上的笋都被你夺光了。 直播间弹幕里,秋长歌再次被拉出来鞭尸。随着三位俊男美女嘉宾的现身,直播间人气蹭蹭蹭暴涨,很快就突破到了一千万人气,等到宋星河出现时,整个直播间都是尖叫声。 第5章 男人只会影响你拔剑的速度 秋长歌是中午的航班 ,刚下飞机经纪人杜敏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长歌,机场有直播,我查到你跟宋星河是同一班航班,他是头等舱,你是经济舱,等下了飞机,记住,千万千万不要跟他一起走,会被粉丝撕。” 杜敏蹲守在直播间,看着弹幕一水的黑粉,急得头皮发麻,宋星河的粉丝战斗力号称娱乐圈的粉丝战斗机,论撕逼,她家敢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她看了长歌的合同,差点骂娘,节目组心都烂了,竟然能写出这样的剧本,这不是逼长歌退圈吗? 可恨的是,为了跟原来的经纪公司解约,长歌已经签了,现在只希望她能跟宋星河保持距离,不然节目还没录完,估计职业生涯就走到头了。 “长歌,男人只会影响你拔剑的速度,你不是想在娱乐圈大放异彩吗?听我说,别靠近宋星河,一句话都不要跟他说!” “知道了,我对宋星河不感兴趣。”长歌慵懒开口,刚挂了电话,就看到了前面斯文俊雅的年轻男子,顿时暗赞了一声,想起那句诗: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不愧是原书男主,周身都透着禁欲的气息,难怪能成为娱乐圈顶流。 许是听到了她跟杜敏的通话,宋星河回头发现了她,目光幽深如墨。 “不好,是秋长歌,宋哥,等会你先走,我想办法拦住她。”宋星河助理如临大敌,该死,这疯女人竟然跟老板同一个航班,节目组到底在搞什么? 眼见秋长歌拉着行李箱一步步靠近,助理额头渗出冷汗,正要冲上去时,就见对方优雅转身,视若无睹地从旁边的出口出去。 助理:“?” 宋星河凤眼眯起,秋宋两家是世交,秋家真假千金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秋长歌被找回来之后,出尽洋相,早就成为了圈内的笑柄,尤其前段时间她跟秋家司机那件丑闻闹的人尽皆知。 要不是清莹事先通知了他,被迫跟秋长歌结婚的人就是他了。 宋星河眼底闪过一丝寒光,这女人敢算计他,找死。 “宋哥,该去跟其他嘉宾汇合了,清莹小姐已经到了。” 宋星河点头。 直播间里,粉丝得知宋星河的航班到了,弹幕已经刷疯了。 ——前方高能,绝世帅哥要出现了! ——嗷嗷嗷,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我已经开始舔屏了。 ——前方小姐妹发来战报,哥哥已经下飞机了!期待哥哥的综艺首秀。 就在所有人都翘首以盼,准备尖叫声,镜头一转,给到了人群后面的秋长歌,秋长歌一身利落的绿色丝绸西装,白色阔腿裤,肌肤白的发光,长发如海藻,慵懒随性,小脸只有巴掌大,五官精致,在人群里美的冒泡泡。 众人犹如吞了只死苍蝇一样,难受。 怎么会是秋长歌? ——不是说是哥哥到了吗,怎么会是秋长歌? ——我眼睛脏了!呜呜呜呜。 ——前面的夸张了,有一说一,秋长歌虽然虽然又蠢又作,但是颜值是真的能打! ——我刚刚差点没敢认,她跟秋清莹站一起,好像还行。 路人内心尖叫,什么叫还行?这脸蛋,这细腰大长腿,还有眼波流转间不经意透出的慵懒大气,直接吊打秋清莹,衬的国民初恋女神黯淡无光,犹如小丫鬟好吗? 但是秋长歌几乎得罪了大半个娱乐圈,她们不敢说,怕被黑粉追着骂十条街。 黑粉们内心犹如日了狗一样,艹,秋长歌没化烟熏妆,竟然长这么美?气死了,气死了! ——那些说秋长歌颜值能打的,来一个我撕一个,来两个我撕一双! ——秋长歌滚出娱乐圈,滚出综艺,水果台出来受死! 很快直播间弹幕被黑粉占据,满屏幕的都是“秋长歌滚出娱乐圈”! 路人瑟瑟发抖,不敢吱声了。 秋长歌到了之后,冷淡疏离地朝着嘉宾们点了点头,然后站到了一边,自顾自地看着原身之前参加选秀的音频资料和日记。 原身高考落榜之后,直接靠着美貌参加了几个选秀,除了唱歌勉强能听,跳舞四肢僵硬,演技就更拉跨了,演的几个小配角,五官乱飞,演技浮夸到不忍直视,情商还低,得罪人无数,难怪能被全网黑。 很多黑粉将她早期的选秀黑历史做成了表情包,在网上疯传。 不过原身有写日记的习惯,在日记里,秋长歌见到了一个不一样的炮灰女配,原身这么早进入社会就是想赚钱,给她的养父母和弟弟在城市买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希望弟弟能考上大学,养父母不再吃苦。 这样卑微且渺小的愿望啊。 可惜她被豪门认回来之后,处处遭到鄙夷和嫌弃,最终自暴自弃,走黑红的路线,化烟熏妆,疯狂地跟踪倒贴男主,就连她都不清楚原身是真的喜欢宋星河还是只是想嫁入豪门。 秋长歌伸手按了按眉心,既然她在这副躯体里重生,那她便帮她实现心愿,让她站在最耀眼的地方,让那些曾经鄙夷她的人悔不当初! 秋长歌关掉音像视频,就见机场传来一阵骚动和尖叫声。 与她一起下飞机的宋星河面带微笑地出来,斯文禁欲的豪门贵公子,天生自带光环,随便往那里一站,都是万众瞩目。 宋星河一来,现场气氛瞬间到了巅峰,众人忙着上前寒暄。 长歌站在原地没动,节目组的人也直接无视了她,大家心里门清,请秋长歌来就是炒最近的热度,这姐们最近踩女顶流乔曦,又炒自己跟宋星河的绯闻,热度还挺高,但是论咖位、论地位,秋长歌给其他嘉宾提鞋都不配。 提她就是给她脸了。 “各位老师,第五位嘉宾到了。” 说话间,只见阳光帅气的秦阳出了机场,朝着众人热情地挥手。 ——嗷,是秦阳,好帅好帅。 ——秦阳和秋清莹刚合作了古装大ip《美人斗》,我有点磕他们耶。 ——电视剧刚杀青,两人又一起上综艺,我感觉我磕到了真的。 ——明明银河cp才是真的,秋清莹和宋星河我磕爆。 ——cp粉能不能滚啊,圈地自萌不好吗,非要来讨骂。 ——哥哥专注事业,不谈恋爱,谢谢。 直播间弹幕各家事业粉和cp粉瞬间掐了起来,一片混战。 ——草,你们快看!!! 只见直播间里,秦阳径自朝着秋清莹走过去。 粉丝们一惊,难道他们两真的因戏生情? 就在众人屏住呼吸时,秦阳直接越过秋清莹,朝着她身后的秋长歌微笑道:“长歌老师,好巧,你也来参加这档综艺?” 粉丝们:“?” 嘉宾们:“?” 节目组的人:“?” 秋长歌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他两好像不熟。 “嗯。”她冷淡点头,杜敏跟她提过其他嘉宾的资料,秦阳在圈内口碑很好,洁身自好,基本不闹绯闻,而且演技非常好,如果没有其他男嘉宾愿意跟她组队的话,可以选择跟秦阳组队。 秦阳见她竟然愿意搭理自己,顿时一阵狂喜,秋长歌演的明德帝姬带给他的后劲太足了,他这人演戏有个毛病,就是喜欢入戏,因为入戏太深,一部戏拍完往往需要两个月时间才能走出来。 这些天,他晚上只要一闭眼,就能梦见明德帝姬抱着一株荷花,信步闲庭地走过来,俯身对着他微笑,自信的,睥睨的,骄傲的,慵懒的,万般风情都在那一笑中。 他分不清看到的是秋长歌,还是剧本里的明德帝姬,只知道自己无法拒绝这样的秋长歌。 外界都说她对宋星河爱的疯魔,黑历史一堆,骚操作无数,但是他却觉得,一个能演出明德帝姬的人,心中自有丘壑,不是庸俗之辈。 “听说这档综艺是荒野求生+竞技逃杀,长歌老师要是没有想好队友的话,可以考虑考虑我。” 秦阳忍不住毛遂自荐,长歌老师康康他,康康他!他可以! 长歌确实头疼组队的事情,按照节目组的尿性,估计会让她跟宋星河组队引战,她怕她家经纪人会疯掉,还有那些黑剧本的任务,也要完成。 她长眸半阖,优雅地点头:“好,我会考虑的。” 直播间里,粉丝们炸开了锅。 ——靠,我忍不了了,秋长歌装什么装,没看其他嘉宾都不愿意跟她说话吗?秦阳好心好意邀请她组队,她倒拽起来了。 ——宋星河没搭理她,估计破罐子破摔呗。她真的,我哭死。 ——老公,你快醒醒,别当烂好人,别靠近秋长歌这个瘟神啊。 ——呜呜,老公不要秋长歌,不要秋长歌! ——雾草,你们快看,秋长歌终于要开始发疯了。 只见直播间里,秋长歌突然朝着宋星河走去,宋星河的粉丝直接炸毛,满弹幕都是“哥哥快跑”。 粉丝们心态都要崩了,路人粉们紧张刺激地吃瓜,机场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屏住呼吸,兴奋地扛起了摄像机。 秋长歌看着宋星河那张俊雅禁欲的脸,冷淡开口:“我从不向人表露心迹,把情感和弱点示于人前,是我七岁之前才会干的蠢事,不过,今日不同,宋星河,我有满船清梦,你有星河吗?” 她幽深的杏眸定定地看着他,眼底似有流光坠入神秘的深海中。宋星河错愕,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反应,是表白?但是这表白也太隐晦太强势了,好像被她喜欢是恩赐一般。 宋星河心生反感,想起秋长歌之前的骚操作,觉得未来的日子恐怕不太平,该死的节目组。 “姐姐,这是直播!你别开玩笑了。”秋清莹出声温柔地笑道。 秋长歌勾唇一笑,慵懒且随性地说道:“哦,我看到宋老师太激动了,想到手上的剧本台词,忍不住拿宋老师对了句台词。 你们不会真的以为我暗恋宋老师吧?其实宋老师不是我的理想型。” 秋长歌四两拨千斤地说道,笑不入眼,向宋星河表白的剧本任务,完成!狗剧组,想吸她的血,没门。 嘉宾们目瞪口呆,好像哪里不对劲,但是他们说不出来。 宋星河俊脸莫名沉了几分,节目组负责接机的副导演傻了眼,靠,这也行?这跟预想的剧本完全不一样啊。没有绯闻,没有爆点,怎么上热搜? 导演,秋长歌驴他们! 秦阳机智地化解现场的尴尬,笑道:“长歌,宋哥这样的都不是你的理想型吗?好奇地问,你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 第6章 逆风翻盘秋长歌 秋长歌垂眼,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一张俊美冷漠的脸,那人只手玩弄权术,拥有最深沉诡谲的心思,也有着一颗最无情的心,可惜了,她短命,所以经纪人说的对,男人只会影响她拔剑的速度。 她微笑道:“好像来新嘉宾了。” 说话间,只见最后两位嘉宾姗姗来迟,四号男嘉宾罗子墨是探险家,三十出头,浓眉大眼,肌肤晒成健康的麦色,是个精英社牛,据说跟过国家科考队去过南极北极,常年在外探险,有一年在亚马逊河一带探访当地土着,险些没回来,履历相当的精彩。 三号女嘉宾衡音是娱乐圈小新人,甜美可爱,说话嗲嗲的,是个名副其实的星二代,今年刚出道,就能跟宋星河一起参加综艺,资源好到炸裂。 见嘉宾们都抵达,副导演笑眯眯地说道:“各位老师,我们马上出发前往荒岛,开启本期的求生逃杀之旅。今天是安全夜,具体的游戏规则明天会由导演给大家介绍,现在,请大家上交所有的行李和钱包,抽签选择交通工具。 我们在荒岛上给大家准备了生存包和物资包,第一组抵达的嘉宾拥有优先选择权。抽到相同字母的嘉宾自动为一组,下面开始抽签。” 嘉宾们顿时哀嚎遍野,节目组竟然来真的。 女嘉宾先抽,秋长歌抽到的是c组,男嘉宾这边,宋星河和徐古宁抽到了c组,秋清莹跟罗子墨是a组,秦阳、易南梦和衡音是b组。 抽签结果一出来,直播间粉丝直接炸裂。 ——狗综艺,有剧本,绝对有剧本,秋长歌是救过导演的命吗?这都能跟哥哥一组? ——啊啊啊,疯了,美好的一天从秋长歌和哥哥组队开始结束。 ——秋长歌是你们综艺的爹吗?两个绝世帅哥跟她一组,对不起,我眼红了。 直播间里骂声一片,粉丝直接去冲官博了,没一会儿#秋长歌宋星河组队#就冲上了热搜。 副导演看着抽签结果嘴巴都险些笑歪了:“a组是面包车,b组是自行车,c组没有交通工具,最后一班轮渡时间为下午五点,请大家在规定时间内抵达小岛,否则视为淘汰。” 啥? 粉丝们又炸开了,满弹幕的问号。 ——啊啊啊啊啊,秋长歌瘟神实锤了,跟她一组简直倒了血霉。 ——嗷,清莹女神棒棒哒,女神是小锦鲤,居然抽到了面包车。 ——心疼哥哥,秋长歌给我死啊!靠两条腿要怎么走到渡口? 粉丝内心犹如日了狗一样,嘉宾们也在心里骂娘,这狗比节目组,看来是不准备让他们好过了,据说荒岛上的游戏规则更难。 秋清莹和罗子墨舒舒服服地开面包车去渡口,秦阳带着两个女嘉宾苦逼地去骑单车了,剩下三人没动。 行李没收,钱包上交,这要怎么去? 徐古宁是长期生活在国外的集团继承人,来国内连路都认不全,宋星河是含金汤匙出生的豪门贵公子,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沉默了。 “宋老师,我们是男士,我们想想办法吧。” 宋星河点头,心塞无比,也只有他俩能想办法了,因为秋长歌已经悠闲地去逛机场便利店了,还拿了旅行宣传册,一副来度假的模样。 两人分工,徐古宁打电话求助,宋星河去机场大厅外面搭顺风车,碰壁无数之后,终于找到了一辆顺风车,对方是小货车,只能捎他们一段路,不到渡口就要把他们丢下来。 直播间里,宋星河的粉丝简直要哭了。 ——呜呜呜,狗比节目组,这么虐我们家哥哥,节目组和秋长歌给我一起死啊。 ——秋长歌真的下头,屁事不干,坐享其成,难怪糊穿地心。 ——要是我,我都生气了,凭什么带她一组啊,啊啊啊,我要疯了。 ——秋清莹那一组都出发在路上了,秦阳也带着女嘉宾骑行了,这姐们到底在干什么啊? 秋长歌在做有奖竞答。徐古宁和宋星河找过来时,她正好回答完十道题目,题目不难,甚至过于简单。 她将答题卡交给伪装成便利店服务员的剧组人员,淡淡说道:“该给奖品了。” 工作人员接过答题卡一看,傻了眼,握了个大草,不是说秋长歌高中毕业吗,怎么连最后一道古算术题都回答了出来,这道古算术题还是他们请专家出的。 全剧组一个人都不会,这道题是他们最后的尊严,结果被人打脸了。 嘤嘤嘤,十题全对。 秋长歌简直是魔鬼。 工作人员忍痛摸出藏在奖品盒子里的车钥匙,真诚地问道:“长歌老师,这是越野车的车钥匙,请问,您到底是怎么发现我们的?我们伪装的不像吗?” 节目组给嘉宾出的隐藏彩蛋,就这样被人无情戳穿了。 他们不服! 两位男嘉宾:“?” 直播间网友们:“?” 草,越野车钥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秋长歌抬眼瞥了一眼门口那个“有奖竞猜”的牌子,慵懒勾唇:“到处都是破绽,下次记得藏好摄像机。” 她自幼生活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帝宫,后来辅佐幼帝登基,把持朝政,识人辨明和审时度势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若是这点观察力都没有,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她甚至都没有用观心术。 节目组自以为藏的很好,殊不知,在她眼里,处处都是破绽。 工作人员看着露出来的摄像机,痛心疾首。大意了。 “宋老师,徐老师,恭喜你们组获得了隐藏彩蛋福利——越野车一辆,这是车钥匙,车子停在地下停车场。” 宋星河:“!!!” 所以,节目组还藏了一辆越野车?需要他们找到隐藏的关卡,答对题目才能给钥匙? 宋星河内心五味杂陈,感觉自己像个傻叉。 徐古宁一听有越野车,不用三个人跟货物一起挤小货车,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朝着秋长歌竖起大拇指:“长歌老师,厉害!” 东方女孩真的太美太飒了,还很聪明,秋长歌跟传言中的很不一样! 长歌冷淡点头:“你们谁负责开车,我刚问过机场的旅游咨询台,有一条机场直达渡口的路,比导航快一个小时。” 宋星河:“?” 徐古宁狂喜!长歌老师,牛逼! 节目组工作人员傻了眼,靠,他们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条路! 刚才还吵吵闹闹的直播间瞬间安静如鸡,黑粉们犹如吃了屎一样难受,三两只路人粉怯怯地伸出小爪子,发了一个“!”,随即满屏幕都是感叹号。 秋长歌!牛逼嗷!哈哈哈哈,谁能想到节目组这么狗,最好的车竟然藏的这么隐秘,只有秋长歌一人发现了,并且答对所有的题目,成功拿到钥匙。 想到秦阳还带着女嘉宾在苦逼地骑单车,路人粉们就无比欢乐。 ——剧本,一定是剧本,狗节目组太坏了。 ——你叫不醒装睡的人,有一说一,秋长歌但凡有后台,有人捧,也不至于被黑的这么惨,满屏幕的黑历史和表情包。 ——就是,水果台捧谁也不可能捧秋长歌,黑粉们洗洗睡吧,这一波,没的黑。 ——不粉不黑,但是本路人也不瞎,刚才我截图了最后一道古算术题,本985数学专业大二生,不会解,谢谢。 ——雾草,这么牛逼吗? ——笑死,秋长歌高考落榜,会个锤子的古算术题,还说不是剧本? 直播间黑粉们立马满血复活,跟路人粉们掐的如火如荼,直接掐上了热搜。 #秋长歌古算术题#、#秋长歌剧本#、#秋长歌拿到隐藏钥匙#一连四五个词条冲上了热搜,节目组傻了眼,准备给秋清莹买热搜的经纪公司也傻了眼。 草,给她人做嫁衣,这一波,秋长歌赚翻了。 第7章 乾坤在海域之中 拿到越野车车钥匙,长歌不会开车,自然不会抢司机的活儿,最后宋星河为了避嫌,主动开车,她和徐古宁坐后座。 上车之后,长歌就闭眼休息,完全不想跟男嘉宾有任何的牵扯。 徐古宁第一次遇见这么飒这么酷还这么冷的女生,他出身奢侈品世家,来往的都是王室公主名媛,但是秋长歌身上有一股常年身居高位才能养成的气势。 这个综艺节目给了他大大的惊喜。 “我第一次参加求生类的综艺,长歌老师,后面请多多关照啊。” 继秦阳之后,第二位男嘉宾向秋长歌抛出了橄榄枝,直播间网友们直接炸了。 ——这年头三观跟着五官跑吗?怎么全都想跟秋长歌组队? ——水果台想捧秋长歌就直说,秋长歌给了你们多少,我们众筹十倍! ——也许是客套话?徐古宁是外国人,跟其他嘉宾都不熟的啦。 ——有一说一,秋长歌都没有跟宋星河说话耶,我以为她会死死地黏着影帝。 ——明显就是有台本,肯定是装的啦,等着她原形毕露。 长歌美美地睡了一觉,醒来就到了渡口,然后坐轮船抵达录制地点——太平洋某荒岛。 无人开发的野生荒岛,四面环海,岛中央是大片的森林,导演带着节目组的人在沙滩上搭起了帐篷,飞起了无人机,见第一组的嘉宾抵达,热情地出来迎接。 “欢迎三位老师登岛,从你们踏上荒岛的那一刻起,就开始了本期的逃杀求生录制,现在我宣布一下规则:节目组不提供任何的食物和水,嘉宾们需要在荒岛上渡过三天三夜,每天我们会选定一块毒圈,毒圈内的嘉宾自动淘汰,最后在决赛圈的嘉宾则获胜。 为了公平公正,也为了降低难度,我们会派无人机投放毒圈的线索和物资包。” 规则一出来,嘉宾们傻了眼,直播间粉丝们也雾草了一声,全都兴奋了起来,节目组太太太狠了,不仅不给食物和水,还设置了毒圈,好刺激好爱! 又作又矫情的秋长歌肯定活不过第一天! 导演双眼笑成了一条缝,接着说道:“三位老师是最先抵达荒岛的,所以可以优先选择节目组赠送的物资包。” 导演让人将物资包取来,8个加油礼包,里面东西都不一样,最差的物资包里只有一瓶水,最好的物资包里有登山装备、睡袋、纯净水、压缩饼干。 “女士优先。”徐古宁绅士地说道,目标已经瞄准了其中一套潜水装备。他是深潜爱好者,既然到了荒岛,肯定优先选择潜水包。 秋长歌也没有推辞,直接选了潜水物资包,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徐古宁跟她一样选了潜水物资包,宋星河选择了登山物资包,三个物资包一选完,剩下的都是一些小物资包。 选完物资包,秋长歌径自去附近勘察环境,她一生所学极为庞杂,为了能匹配的上野心,拜过八位名师,其中就有一门地理堪舆,这座荒岛与周围的海域形成了卧龙之势,却只见龙头,不见龙身。 帝王之家最信风水之说,她的风水学可是翘楚。 她看了一眼被迷雾笼罩的海域,心中已有推测,这岛更像是山门,真正的乾坤还在海域之中,只是这些都需要去验证。 她进帐篷换了潜水服,在附近的浅水区域下水,去捞海货。 ——秋长歌在干嘛?带一个网兜就下去了? ——跟拍的pd急的团团转,只能拍海面,我真的笑死,这姐们真的拽,行动力超强。 ——这是不尊重人吧,怎么也要跟pd说一声,不然直播间看什么? ——出来了,出来了。 粉丝们精神一奋,就见秋长歌从浅水区浮上来,取下眼罩,露出一张出水芙蓉的精致小脸,众人只觉满屏幕的美颜暴击,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靠,小心脏受不了了,秋长歌素颜竟然这么美? “长歌老师,如果下水的话是需要佩戴直播摄像头的,不然直播间的网友们就无法实时看到直播了。” 秋长歌眼眸上挑,似笑非笑地说道:“我的直播间还有粉丝?” 跟怕的pd心跳漏了半拍,结巴说道:“有的,有的。” 全是黑粉而已,但是黑粉也是粉,万一哪天黑转粉呢?反正他跟拍了一天,在这样的美貌冲击之下,已经彻底忘记她的黑历史和之前的骚操作了。 “嗯。”秋长歌懒懒地点了点头,佩戴了直播间摄像头,继续下水。 直播间画面一变,由蓝天白云变成了绚烂的海底世界,到处都是蔚蓝的海水、珊瑚海藻和礁石,鱼儿成群结队地游来游去,海龟悠闲地在海底散步,像是一个神秘、与世隔绝的世界。 “哇。”很多网友都没有见过真实的海底世界,见录制第一天秋长歌就下海,顿时哗啦啦地超话发帖,呼朋喊伴,顿时小十万的直播间人数蹭蹭蹭地上涨,一会儿就涨到了五十万,不过在众多嘉宾直播间中,人气依旧属于垫底。 ——天惹,秋长歌在铲鲍鱼,已经铲了一网兜的鲍鱼了! ——你们快看,好多鱼儿围绕着她游来游去。 刚进来的路人粉们就见秋长歌拿着小铲子和网兜,利落地铲着礁石上的鲍鱼,而色彩斑斓的鱼儿欢快地围绕着她游来游去,有些胆大的甚至游到她的手背上。 ——感觉这些鱼儿好喜欢她呀,我妈妈说,动物天生敏感,只喜欢有功德之人,秋长歌可能跟网传的不一样吧。 ——你妈妈那是封建迷信,要不得,姐妹,你们别忘了秋长歌做的那些下头事情,钉死在耻辱柱上好咩。 ——又来一只海龟,还是红棕色的海龟呀,好漂亮呀。 ——科普一下,这是玳瑁,是濒危物种,没有想到竟然会在直播间里看到一只身长近两米的玳瑁。 只见漂亮的玳瑁悠闲地游过来,距离镜头不到10公分距离。然后网友们就见主播伸手摸了摸漂亮的玳瑁的背壳,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靠,秋长歌是海中女妖吧,跟森林女巫一样的存在。 秋长歌伸手摸着玳瑁,感应到一股强烈的喜爱之感,见那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玳瑁似乎是想带她去什么地方,顿时眯眼,轻轻摸了摸它的背,示意它回到海里去。 她带着一网兜的鲍鱼浮出水面,上来时还顺便撸了一大把新鲜的裙带菜,这座荒岛物产丰饶,且常年无人涉足,简直是宝库,别说过三天三夜,就算是过一个月,她都能活下来。 宋星河刚从附近林子里出来,摘了一袋子野果,然后见秋长歌竟然下海捞了一网兜的鲍鱼和裙带菜,顿时嘴角抽搐了一下,瞬间觉得手上的野果不香了。 她怎么连鲍鱼都会捕捞? 另一边骑单车的秦阳和易南梦等人终于搭上了好心人的顺风车,抵达了渡口,三人累成了老狗。 秦阳对着镜头露出胜利的微笑:“终于到渡口了,羊羊们,我们要不要回头去接长歌老师?” 秦阳的粉丝生无可恋,人秋长歌早八百年前就抵达荒岛,刚传来的前线快报,已经下海捞了一堆鲍鱼,现在进山了。 草,进山? 粉丝们火速跳直播间,一窝蜂地全涌进了秋长歌的直播间。 节目组的人好心提醒道:“秦老师,长歌老师已经抵达荒岛两个小时了。” 秦阳:“?” 易南梦、衡音:“?” 第8章 狠起来连节目组都坑 秋长歌下海捕捞了一网兜的鲍鱼和裙带菜,然后径自上山去找水源。节目组给的物资包里虽然有两瓶矿泉水,但是远远不够。 原本只有十万黑粉的直播间,黑压压地挤进一群网友,热度蹭蹭蹭上涨,很快就超过了其他嘉宾,直逼秋清莹,目前人气值排在第四。 ——兄弟们,新来的,现在是啥子情况? ——刚来+,好像是上山去找水源? ——这能找得到?别在山里乱晃悠,出了事情还连累pd大哥。 ——不会有猛兽出没吧? 直播间弹幕开始瑟瑟发抖,跟在秋长歌后面的pd大哥内心也无比地慌,时不时地看着头顶飞旋的无人机,硬着头皮跟在秋长歌身后。 长歌查看着附近的地势走向,判断出可能出现水源的几个点,准备一一去探查。 直播间网友们见她七拐八绕,穿过山林之后,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了一片谷地。 ——我听到了水声。 ——你们快看,是山泉水。 只见白练一样的山泉流淌而下,在谷地汇成一个清澈的水潭。直播间网友们一脸呆滞,随即迸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秋长歌好牛逼! ——嗷,上能上山找泉水,下能下海捞鲍鱼,小姐姐赛高。 ——黑幕,绝对是黑幕,而且是漏洞百出的黑幕。 ——没错,就算是探险家来了,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水源,绝对是剧本。 ——兄弟们,洗洗睡了,这狗比节目就是为了捧秋长歌的。 ——下海捞鲍鱼怎么黑幕?一般人根本就不会铲鲍鱼吧,黑粉们是不是急了? 路人粉和黑粉们掐的如火如荼,cp粉们趁机浑水摸鱼,高举落日长河cp大旗,招兵买马,整个直播间乱成了一锅粥。 秋长歌找到水源,取出背包里的水壶,装了一壶纯净的山泉水,然后看向跟拍的pd。 “大哥,借个手机?” 跟拍的pd连忙将手机递给她。 长歌看着头顶的无人机,淡淡开口:“导演,有兴趣做个交易吗?” 导演接到电话时险些怀疑自己的耳朵,秋长歌?要跟他做交易?呵,这姐们是不是疯了?他还没找她算账呢。竟然敢篡改他的剧本,好好的告白大爆点被她毁了,她还敢跟他交易? 疯了吧? 长歌:“节目组的净化装置明天才到吧,这么多人的生活用水如果全靠矿泉水,传出去会被骂吧?” 导演心里一咯噔,说道:“你什么意思?” “做个交易,我负责给节目组找水源,你们负责每天帮我运三桶泉水下山。” 她有精神洁癖,许是在帝宫看过的罪孽和恶太多,每晚都要沐浴熏香才能睡着,重活一世,她也不打算将就,就算这个时代早就没有了大盛朝,她依旧是大盛朝最尊贵的五帝姬,要活的骄傲且精致。 副导演在一边拼命地点头:“导演,生活用水急缺,传出去咱吃饭用水都是用矿泉水,会被全国网友喷的!而且矿泉水也不够,这些人就跟水牛一样,巨能喝。” 导演眯着小眼睛问着长歌:“你能找到水源?” 他怎么那么不信呢。 长歌红唇勾起:“照着无人机的路线来取山泉水,对了,今天的三桶水直接放到我帐篷前就好。” 她说完,直接挂了电话,收工下山。 电话那头,导演一头雾水地让人调着无人机的画面,发现山泉水之后,喜出望外,吩咐人上山去取生活用水,五分钟之后才脸色铁青地反应过来。 “该死的秋长歌,竟然敢坑我们!” 直播间弹幕笑疯了,满屏幕的6666。 ——哈哈哈哈,他真的,我哭死。狗比节目组,你也有今天? ——秋长歌:我狠起来也节目组都坑。 ——导演无能狂怒,无助的像个200斤的小胖子。嘻嘻嘻嘻。 ——我怀疑我们看的不是一个综艺,哭唧唧,秋长歌到底怎么坑节目组了呀。 ——姐妹,你太天真了,节目组的无人机都拍到路线了呀,导演完全不需要跟秋长歌做交易,看无人机就能找到水源,现在得每天白送三桶水给秋长歌。 ——论信息差的重要性。 ——嘤嘤嘤,懂了懂了,感觉小姐姐有些黑心有些帅怎么回事? ——秋长歌简直鲨疯了,这姐们在不断地刷新我对她的认知,有些想转粉怎么回事? ——嘤,想路转粉+。 ——什么世道,连秋长歌都有粉丝了吗?想粉她的去搜搜她做的那些下头事情。 ——谁都有年少无知犯蠢的时候,还不给人改过自新吗?我就觉得这一天直播下来,秋长歌真的很刷好感度。 ——报告,秋清莹和罗子墨上岛了。 秋清莹本来早就该上岛了,怕网友说她们冷酷无情,她跟罗子墨在渡口硬是吹了一个小时的风,做足了戏份,这才无奈地上船来荒岛,本以为自己是最先抵达的,结果一上岛,就看到了宋星河和徐古宁。 “秋老师,罗老师,欢迎登岛,你们是第二组登岛的嘉宾,麻烦来这边挑选一下你们的物资包。”副导演笑眯眯地过来。 罗子墨惊道:“宋老师他们是怎么来的荒岛?不是说没交通工具吗?” 副导演微笑道:“机场有隐藏的福利彩蛋,长歌老师找到了彩蛋,得到了一辆越野车,三位老师登岛两个多小时了。” 说话间,只见秋长歌从山上下来,手上还拎了两个椰子和一袋子野果。 秋清莹干笑了一声:“姐姐运气真好呀,这么早上岛,还摘到了椰子和野果?” 副导演努了努嘴,指了指沙滩:“还有鲍鱼、裙带菜和三大桶山泉水。对了,两位老师,这三天,节目组不提供任何水源和食物,包括生活用水。” 秋清莹心态崩了。 * 秋长歌下山,刚拿到卫星手机,经纪人杜敏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杜敏打电话时,手都在抖,她今天全程潜伏在直播间里,见证了直播间每十分钟就必撕一场的腥风血雨,这一整天下来,人都麻木了,但是又无比的兴奋。 这是那个恋爱脑秋长歌吗?她今天的表现堪称完美,完美到她想尖叫。拿到了这样的死亡剧本综艺,她机智地远离了核爆中心的影帝宋星河,找到了彩蛋福利,率先登岛,上山下海无所不能还戏耍了节目组,简直a爆了。 杜敏觉得像是在做梦,要是早几年,秋长歌有这种表现,凭借着她那张脸,早就红爆了好吗?现在也不晚,不晚。 杜敏喜笑颜开地说道:“长歌呀,综艺第一天感觉怎么样?” “还行。”没有特别难的挑战性,秋长歌视线看向海上的迷雾,以后岛后面的海域。 杜敏克制着内心的兴奋,笑道:“你今天的表现满分,中午就上了两个热搜,直播间人气已经稳定在百万人气,特别了不起了。 后面三天你别有压力,咱就本色出演,等这一期综艺结束,我再帮你接几个本子,咱稳扎稳打地来,总有一天会熬出头的。” 熬出头?秋长歌长眸半阖,她很不喜欢这个字眼,当年她熬死了她父皇,熬死了太子和一众废物兄弟,扶持幼帝登基,本以为熬出头了,结果死在人心的欲望和贪欲中,熬是熬不出来的,富贵和权力都看命。 她,要掌握自己的命。 “对了,听说男二号徐古宁是财阀之后,也是这个综艺的赞助商之一,他来这个综艺一是熟悉东方文化,一是想给自己的奢侈品牌找亚洲代言人,你没事可以跟徐古宁多来往,万一他眼瞎,啊呸,万一你们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情,咱在时尚圈也多一个路子。 时尚圈那可是最难进的圈子。 还有秦阳在圈内口碑和人脉也很好,我看他对你印象不错,要是有他介绍,你的戏路就宽了,长歌,你听到了吗?” “嗯。”秋长歌点了点头,“知道了。” 她挂了卫星电话,就见秦阳和易南梦三人终于历经了九九八十一难登上了荒岛,得知录制这三天节目组不提供任何水源和食物,体验最真实的荒野求生,三人直接抱头痛哭起来。 所有嘉宾都成功登岛,终于开始了《浪漫逃亡》的荒岛录制。 * 长歌用山泉水洗了澡,披着湿漉漉的长发,坐在沙滩上准备做晚饭,就见节目组那边传来一阵骚动,远远的就听到秋清莹找到了第一个物资包,请所有嘉宾吃晚饭。 秋清莹的直播间里,粉丝简直跟过年一样,乐疯了。 ——嗷嗷嗷,我老婆真是人美心善,简直是锦鲤附体,刚上岛就找到了第一个物资包。 ——女神太好了吧,知道大家都没食物,主动说请大家吃饭耶,不像秋长歌,明明捕捞了那么多的海鲜鲍鱼,摘到了椰子野果,屁都不放一个。 ——这么一对比,高下立见,那些说粉秋长歌清醒了吗? “成功收割人类喜爱度200万+,直播间人气越高,收割的人类喜爱度越多,请宿主继续加油。” 秋清莹听着系统的汇报,查阅着直播间弹幕,忍不住得意地翘了翘嘴巴,秋长歌大概死都不会想到,她有挂吧。 她第一个登岛,捕捞了那么多食物怎么样?她轻轻松松就知道了物资包的所在,还特意选了都是食物的物资包,然后请所有嘉宾吃饭刷好感度,再营销一波锦鲤人设,简直是赢麻了。 “姐姐,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我找到了物资包,一起吃吧。”秋清莹温柔地笑道,见她刚沐浴完,小脸清冷绝艳,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笑容微僵,她最恨秋长歌这张脸。 她长相偏寡淡,只能走清纯初恋路线,跟秋长歌这种浓颜站一起,直接寡淡成了白开水,可笑的是秋长歌从来不知道自己的优势,以前不是化烟熏妆走另类路线,就是东施效颦学她走清纯路线,学的不伦不类,惹来一堆笑柄。 没有想到她现在竟然开窍了,直接素颜,还妖艳的散着半湿不干的长发,在晚风中学着勾人!哼。狐媚手段。 “长歌老师,你晚饭有着落了吗?”秦阳刚从山上拎山泉水下来,累成了老狗,正问秋长歌要不要泉水,就见她帐篷前放着两大桶泉水,还有一堆海鲜、裙带菜和椰子,顿时瞠目结舌。 对不起,他不该来自取其辱。 长歌摇了摇头,指着生鲜说道:“我不会做饭。” 秦阳笑道:“巧了,我会做饭。我来做吧,我可太爱吃鲍鱼了。” 秦阳兴奋地拎着鲍鱼去清洗,回来时,见秋清莹还在,顿时纳闷道:“秋老师,你要跟我们一起吃鲍鱼吗?” 秋清莹挤出笑容:“我找到了物资包,有牛肉罐头和泡面。既然你们吃鲍鱼,那我就回去了。” 秋清莹火急火燎地跑了,该死的秦阳,跟她合作《美人斗》时还一副高冷的模样,转眼就做了秋长歌的舔狗,就这,他经纪人还想让他们炒cp,炒个锤子。 他一定会后悔的。 秦阳厨艺不错,没一会儿,秋长歌就闻到了烤鲍鱼的香味,她回头看了一眼躲在树后的易南梦,见她飞快地低头画画,唇角忍不住弯了弯。 易南梦已经偷偷看了她一个小时了。 她起身走过去,淡淡微笑:“易老师,和我们一起吃烤鲍鱼吧。” 易南梦抱紧怀里的画册,耳尖红了红,鼓足勇气点了点头。 易南梦的直播间里,粉丝险些激动的落泪。 ——呜呜呜,秋长歌邀请我女神了耶,感动。 ——终于有人注意到我女神了,谢谢秋长歌。 ——谢谢秋长歌+。 ——一开始我很担心女神的性格不适合这个综艺,但是现在看,好像还不错。 易南梦不是娱乐圈的人,天才画家都有自己不为人知的怪癖,易南梦性格极度内向,传言有自闭倾向,她能来参加这个综艺,险些跌破了粉丝的下巴,别家粉丝都是小姐姐往前冲鸭,易南梦的粉丝都是:今天女神开口说话了吗? 一整天下来,易南梦的存在感极低,几乎被所有人忽视,没有想到秋长歌居然注意到她没晚饭吃。 易南梦的粉丝猛狗落泪,对秋长歌的好感无限上升。 秋长歌邀请了易南梦,没一会儿徐古宁拎了一袋子生蚝和海蟹加入,沙滩上顿时飘满了烧烤的香气。 八位嘉宾渐渐分成了两个阵营。 秋长歌、徐古宁、易南梦和秦阳喝椰子汁吃海鲜烧烤,另一边,宋星河、秋清莹、衡音和罗子墨四人则吃着野果和物资包里的罐头泡面,泾渭分明。 第一天的录制完美结束,紧接着就是真正惊险刺激的三日荒岛求生。 第9章 磕到了南歌一梦cp 第二天早上7点钟,粉丝们就直接涌进了主直播间,开始蹲守今天的直播。直播间实时在线人数10万+。 ——咦,竟然有10万+的人跟我一起蹲守在直播间,大家都不睡的吗? ——考研狗,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鸡早,我来时8万+在线人数,我怀疑他们彻夜没睡。 ——考公党手机挂了一夜,刚醒,准备刷题。 ——嗷,有些期待啊,昨天只是开胃小菜吧,今天好像开始投放毒圈了。 ——不知道谁是第一个被淘汰出去的。 ——盲猜不可能是秋长歌,我总觉得她是综艺的最大黑马。 网友们暗戳戳地点头,有一说一,昨天最出彩的就是秋长歌,一连串的骚操作把节目组都整懵圈了,干翻节目组,只能靠秋长歌了。 想想就兴奋! 说话间,只见节目组有人起床了,顶着鸡窝头的副导演拿着大喇叭开始放广播体操——“第七套全国中小学生广播体操,现在开始。” 直播间网友们笑喷了,然后就见嘉宾们一个个被吵醒,生无可恋地起床。 秋长歌被吵醒之后,心情极端恶劣,她这人幼年时吃过的苦太多,后来掌权之后,坏毛病一堆,其中就爱高床软枕,金玉宝石以及极端奢靡的生活。 穿来这段时间,陆西泽对她避而不见,她一人住在枫叶名邸的大平层,也能勉强将就,但是昨晚的睡袋太硬,她睡的十分难受,迷迷糊糊间梦到了大盛朝的第一次宫变。 那时候她七岁,一夜之间从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帝姬沦为了帝宫里无人问津的小可怜,疼爱她的父皇疯了,在帝宫里见人就砍,后宫血流成河,她被阿嬷抱在怀里,躲在庭院的假山后面,看着太子哥哥带兵入殿。 第二天,父皇就薨逝,太子衍登基,她被发配到了冷宫。 五岁那年,就想把她丢到深山老林的太子哥哥摸着她可爱的小发髻,俯身微笑:“小长歌,你能依赖的人只剩下我了。以后就住冷宫吧。” 太子衍是个疯子。 秋长歌猛然按住眉心,强压着眼底的戾气,不知道为什么第一个入梦来的人竟然是太子衍。 “长歌老师,导演说要开始今天的录制了。”副导演见广播体操都放完了,秋长歌的帐篷还是没有动静,连忙过来喊。 许久,里面传来冷淡的声音:“嗯。” 低哑的,冰冷的,犹如淬了冰,带着一丝的杀气。 副导演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小心肝一抖,火烧屁股地跑了。 靠,以后谁让他来喊秋长歌起床,他跟谁急! 所有嘉宾都起床,导演眯眼小眼睛,拿着喇叭,笑眯眯地说道:“各位老师,今天开始,我们荒岛求生录制正式开始,下午四点,会准时投放毒圈。毒圈内的嘉宾淘汰,毒圈外的嘉宾恭喜你们,闯过了第一关。 连续闯过三关的嘉宾会获得我们第一期的赞助大奖,百万代言广告。 最后获奖最多的嘉宾会得到我们的终极大奖——千万奢侈品代言以及9月刊的时尚封面大赏。” 嘉宾们小声“哇”了一下,眼睛都亮了起来,千万奢侈品代言还有顶流时尚封面,这些对于艺人来说,都是最顶级的资源了。 秋清莹内心激动起来,见秋长歌长眸半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想到她只签了一期合同,顿时亲昵地拉了拉她的胳膊,清纯甜美地说道:“姐姐,我们一起加油拿百万代言呀。” 秋长歌被她扯着胳膊,顿时无数心声涌入:“呵呵,鬼才要跟你一起加油呢,小废物,就凭你也想拿百万代言,等这一期录制结束,你就等着被全网黑到退圈,然后被陆西泽关在家里等死吧。 就凭你也想跟我斗?奢侈品代言是我的,9月刊的封面也是我的,因为我有挂啊,哈哈哈,你大概死都不会想到,我绑定了假千金系统,拥有女主光环,我不仅知道物资包的位置,我还知道毒圈的位置……哈哈哈哈……” 秋长歌眯眼,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系统?开挂?女主光环?所以秋清莹之所以能成为女主,全都是因为她绑定了一个什么系统? 作为重活两世的人,秋长歌大致能猜到所谓的假千金系统是什么,呵,有点意思,难怪原身斗不过她。 秋长歌冷嗤了一声,她最喜欢在别人擅长的领域击败对方,这样赢起来才够爽。 秋长歌后退的这一步,很快就被眼尖的网友瞧见了,黑粉们倾巢出动。 ——秋长歌耍大牌,对秋清莹摆脸色! ——心疼国民初恋女神,秋长歌这种白眼狼,管她死活! ——什么时候封杀劣迹艺人啊! 黑粉们口吐芬芳时,直播间镜头里,一直毫无存在感的易南梦突然轻声说道:“长歌老师不喜欢别人碰她,会不舒服。” 嘉宾们纷纷回头。 易南梦见这么多人看向她,文艺的小羊毛卷炸开,小脸白里透红,紧张地吞了吞口水:“你别突然靠近长歌,会吓到她。” 秋清莹脸上笑容僵硬,险些抓狂,啥?她吓到秋长歌?明明是秋长歌甩开她耶! 搞绘画的是不是都不太正常?易南梦是脑子有坑吧? 其他嘉宾脸上神情各异。直播间画风突变。 ——嘤嘤嘤,她邀请她吃饭,她人前护着她,磕到了磕到了。 ——大橘已定! ——嗷,这该死的cp,异常的甜美。 ——没有想到我第一个磕的竟然是南歌一梦cp。 满屏幕都是磕到了。 导演见嘉宾之间暗流涌动,一不小心就能迸发出激烈的摩擦,嘴巴都险些笑歪了,签秋长歌太明智了,今晚就给她加酬劳,加撕逼剧本!让撕逼来的更猛烈一些吧。 “咳咳,各位老师,下面分发gps定位手表,手表上可以查阅荒岛的实时地图、剩余物资包情况,每天的毒圈位置也会在地图上显示,为了照顾女嘉宾,下面开始抽签组队,每位男嘉宾需要跟一位女嘉宾组队。” 第一个抽签的是秦阳,秦阳双手合十,苦兮兮地祈祷道:“让我抽到长歌老师吧,我需要抱大佬的大腿。” 网友们笑喷了,想到第一天他苦逼地带着两女嘉宾骑单车的场景,不忍直视,算咯,就让他跟秋长歌组队吧! “秦老师抽到的是衡老师。” 秦阳和衡音对视一眼,小脸一垮,各自嫌弃地别开了脸。 第二个抽签的是徐古宁,徐古宁抽到了秋清莹。 第三个抽签的是罗子墨,罗子墨抽到了易南梦。 最后秋长歌自动跟宋星河组队。 抽签结果一出来,直播间就炸了,尤其是宋星河的粉丝,直接去冲官博了。 ——你们综艺的台本简直是将人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 ——秋长歌是救了你全家吗,你们要这么捧她? ——不知道秋长歌是我哥哥的私生饭吗?追踪倒贴表白就跟牛皮糖一样,你们怎么敢让她跟哥哥组队的? ——能不能干?不能干滚蛋。 ——这个抽签结果就是依托答辩。 粉丝们怒喷官博,直播间弹幕也是骂声一片,热度蹭蹭蹭地上升,一大清早#秋长歌宋星河组队#的词条就冲上了热搜。 “导演,能换队友吗?”秋长歌慵懒地举手,没看宋星河一眼。 严格来说,宋星河是标准的禁欲男神,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身材好,体格棒,脸还长得英俊,符合所有的霸总小说的男主标配,什么公狗腰、一夜七次都不在话下。 秋长歌是颜狗,她喜欢一切漂亮的东西,包括人,但是不包括心狠手辣的男主。 这厮就是披着斯文禁欲外表的黑心疯批狗,当然他的疯批只展现给了炮灰看,在真善美的白月光女主面前,宋星河依旧是高岭之花的豪门继承人。 对于这样的人,她直接敬而远之,惹上了,麻烦。 导演组呆滞,啥,换队友?你丫的咋不说换节目组呢? 宋星河眸光晦涩,眼底闪过一丝冷光,低沉地微笑:“长歌老师好像对我有意见?是觉得我会拖你的后腿吗?” 这女人,在玩欲擒故纵吗? 秋长歌微笑,懒洋洋说道:“只是看大家的意思,好像都很想换队友。我提议,自由组队!” 秦阳吹了个口哨:“附议。” 易南梦激动地举起了小手。 罗子墨想跟秋清莹组队,秋清莹想跟宋星河组队,衡音想跟宋星河组队,于是除了宋星河,7票完美通过。 导演脸都气绿了,但是这些嘉宾里,有爸爸!有投资商大佬!有星二代小公举!得罪不起,该死的秋长歌! 最后自由组队成功,秋长歌带了一队,秋清莹带了一队,各自寻找物资包和毒圈的线索。 直播间,粉丝们爽歪歪。 ——社会我歌姐,人狠话不多,嘻嘻,整节目组,还得看秋长歌。 ——哈哈哈,导演都自闭了,表示对秋长歌无语啦。 ——觉得秋长歌会倒贴影帝的黑粉出来挨打。 ——这姐们是拿了爽文剧本吗?怎么知道我们爱看?给我把狗比节目组整死嗷! ——家人们,跳直播间啦。 粉丝们纷纷开始跳嘉宾直播间,不到十分钟,秋清莹的直播间就传来了捷报,秋清莹找到了第二个物资包。 第10章 没事多吃核桃补补脑子 秋清莹还没上山,就在沙滩营地附近找到了隐藏的物资包,立刻引起了小小的轰动。 嘉宾群里,舔狗一号罗子墨:秋老师简直是锦鲤附体,已经找到两个物资包了!膜拜! 傻白甜小尾巴衡音:秋老师牛逼嗷!请收下我的膝盖。 宋星河:厉害! 秋清莹:都是蹭的大家的欧气,o(*\/\/\/\/▽\/\/\/\/*)q。 易南梦见群里都是舔秋清莹的,默默地抱着自己的小登山包,蹭到了秋长歌身边,看着秋长歌那张完美如油画的脸,再次迸发出感叹声。 怎么有人美的这样张扬肆意?浓烈的犹如地狱盛开的曼珠沙华。这几年来,她住在乡下画的都是温暖的画作,没有人知道她心里有一团烈焰,在无人的夜晚嘶吼着,想捕捉那些一闪而过的灵感,直到她参加这个求生综艺,遇到了秋长歌。 那一刻,像是所有梦里的画面都得到了印证,她灵感如喷泉,只想看着长歌老师的脸,画出一幅又一幅美的震撼人心的画作。 秋长歌的身上,有一股蓬勃的力量,一股致命的吸引力,以及一种超越死亡的美感,她不确定自己能用画笔完美地诠释出来,但是想去诠释。 “易老师!”徐古宁背着登山包,见小画家易南梦痴痴地看着秋长歌,一副小迷妹的表情,忍不住出声笑道,“长歌老师是不是很特别?” 易南梦双眼发亮,狠狠地点了点头。 徐古宁唇角的笑容加深,画家的共情能力和洞察力都异于常人,易南梦也发现了吗?秋长歌真的很特别,原本这一次的综艺之行,他是冲着秋清莹和宋星河来的,这两人是集团奢侈品代言的候选人之一,结果意外发现了宝藏女孩。 “你们在聊什么?”秦阳也赶来汇合,“秋清莹那一组好像又找到了物资包!” 徐古宁查看着gps手表,说道:“还有18个物资包,长歌,我们等会去哪里找?” “去荒岛的另一面。” 秋长歌将睡袋放进登山包里,打开gps手表,查看着荒岛的地图。荒岛犹如一棵横卧的花生,海岸线极长,山上海拔有2000多,对于嘉宾们来说,都是不小的挑战。 她要横穿荒岛,去岛的另一面查看地势和海域情况。 秋长歌看向三人:“你们现在去秋清莹那一组,还来得及。” 三人对视一眼,齐齐摇头,就算秋清莹运气爆表,他们也不想去,跟着秋长歌更有挑战性。 秋长歌微微一笑:“那就出发上山吧。” 一行四人开始进山,刚上山就遇到了宋星河一行人。 “姐姐,你们也准备进山吗?”秋清莹刚找到第二个物资包,内心十分的得意,现在她直播间的人气已经攀升到第二,仅次于宋星河,公司已经买好了热搜词条,营造她的锦鲤人设。 这年头人人都喜欢锦鲤,她手握系统,等于开挂,现在就等着红遍娱乐圈了。 秋长歌一眼就看出她的小心思,冷淡点头。 “对了,我们刚得到了一个物资包,里面有毒圈的线索,沙滩营地处在毒圈内,所以你们千万别回沙滩营地。”秋清莹微笑地分享着第一个毒圈的线索。 徐古宁等人惊讶地挑眉。 ——秋清莹好大气呀,直接说了物资包里的线索! ——秋清莹这一波怒刷好感,她完全可以不告诉秋长歌等人。 ——女神v587! 直播间,秋清莹的粉丝吹疯了。 秋长歌往前一步,指尖优雅地拂开她身上的一片落叶,顿时听到她得意的心声:“我简直太聪明了,先让秋长歌知道第一个毒圈线索,这一波肯定能怒刷200多万的国民喜爱度,只要收割足够多的人类情感,我就能靠金手指狠狠压死秋长歌。 反正她绝对不会猜到整个荒岛都是毒圈,只有荒岛对面的沙滩才安全。 真千金算个屁呀,还不是被我夺走光环,沦为炮灰! 系统,我是不是天底下最聪明的宿主?” 秋长歌收回指尖,讥诮一笑,秋清莹像极了她那些智商不够却硬要作妖的帝宫小姐妹们,后来那些姐妹的下场是什么?哦,不是去和亲了,就是被太子衍关在冷宫里疯掉了。 本身的实力不够,借助外力,终有反噬的一天。 “没事多吃核桃。” 她说完面无表情地转身就走。 秋清莹:? 秦阳和易南梦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外国人徐古宁一头雾水地问道:“为什么要吃核桃?是六个核桃吗?” 秦阳险些笑喷,神踏马的六个核桃!是补脑子啊!长歌老师骂人都这么飒! 秋清莹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一边的衡音气愤地说道:“秋长歌也太不知好歹了吧,好心好意地告诉她们线索,不领情就算了,怎么还阴阳怪气呢?” 罗子墨点头:“确实有些不知好歹了。” 宋星河眼底闪过一丝的厌恶,果然还是那个心胸狭隘、恶毒自私的秋长歌啊。 秋清莹眼圈泛红,犹如一朵无助的小白花,哽咽道:“你们别这么说姐姐,姐姐从小吃了很多苦,性格是有些古怪,但是心地善良,不是有意羞辱我的。” 秋清莹见宋星河等人对秋长歌的印象更加差,眼底闪过一丝隐秘的笑意。快,快来羞辱她,她们这可是在直播! ——秋长歌简直太恶心了,我们清莹可是985名校的高材生,她一个高考落榜生有资格骂秋清莹吗?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秋长歌已经心理扭曲了吧。 ——秋长歌滚出综艺,滚出娱乐圈。 直播间粉丝们骂骂咧咧,然后就见走在队伍前列的秋长歌突然杀了个回马枪,顿时粉丝们瞪大眼睛。 ——靠,秋长歌不会恼羞成怒想打秋清莹吧? ——惊!保护我方初恋女神! ——秋长歌滚呐! 秋长歌居高临下地看着扮柔弱的秋清莹,她这人年少时为了生存,舌灿莲花,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干尽了隐忍之事,后来一朝翻身,就半点委屈受不得。 人敬她一尺,她敬人一丈,人欺她一时,她就欺人一世。 她,秋长歌,睚眦必报。 长歌长眸半阖,指着秋清莹的身后,似笑非笑地说道:“妹妹,你早上是不是用了香水?一些植物香精是很吸引毒虫蛇蚁的,嘘,你身后的树上,千万别回头,会吓到它,掉到你身上的。” 秋清莹惨白着脸,无法控制地回头看向身后的树上,只见一条五彩斑斓的蛇伸着蛇信子,正盘踞在树干上。 “啊——”秋清莹吓的两眼翻白,一把跳到了宋星河身上,一边尖叫一边还抖着身上的衣服,丑态百出。 其他人也吓的远远躲开。 宋星河脸色铁青,忍着将秋清莹摔下的冲动,想着秋长歌的话,再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脸色越发难看,沉声说道:“大家都散开,小心被咬中毒。” 其他人早就远远躲开。 易南梦吓的直接躲到了秋长歌身后。 罗子墨:“大家别慌,这蛇没毒,已经被吓跑了。” 众人惊魂未定地看去,果然见那蛇已经爬进了密林里消失不见了,但是越是看不到,越是害怕,众人只觉得密林里到处都是毒虫蛇蚁,各个吓得脸色发白。 秋清莹还挂在宋星河身上,想到自己的丑态被直播间数百万粉丝看到,顿时咬牙切齿,恨不能撕了秋长歌。 “对不起,我实在是太害怕了。”秋清莹双腿发软地从宋星河身上下来,哭得梨花带雨。 宋星河周身气压有些低,依旧绅士地说道:“别怕,我们这么多人,蛇虫猛兽也不敢近身的。” 易南梦轻轻拽了拽秋长歌的衣服,弱弱地说道:“长歌,我害怕,要是等会遇到怎么办?” 秋长歌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在路边摘了一些凤仙花和绿色草本植物,优雅地编了一个手环,给她戴上:“凤仙花的根系里有硫磺,蛇虫最害怕这种气味,你戴着这个手环,就没事了。” 其他人瞪大眼睛,纷纷去摘凤仙花和周围的草本植物,佩戴在身上,长舒一口气,就连宋星河都忍不住摘了点花花草草,深深地看了一眼秋长歌。 一场小风波很快就平息,大家再次赶路,这一次众人都有意无意地远离了秋清莹,生怕她身上不知名的香水味再吸引什么毒虫。 秋清莹有苦说不出,气得险些咬碎了牙。 直播间里,胆小的网友已经吓得捂住了眼睛,弹幕一水的都是“宋星河保护我”、“老公保护我”、“秦阳保护我”……网友们也吓的够呛,缓了半天才缓过劲来,然后宋星河和秋清莹的粉丝直接吵了起来。 ——明明是荒野求生综艺,秋清莹出门还喷香水,清纯人设崩了吧,还跳到了宋星河身上?宋星河当时脸都黑了。 ——9494,当时她的站位距离宋星河中间隔着一个罗子墨,结果精准地跳到了影帝身上,合理怀疑是故意的,是想蹭影帝的热度吗? ——如果真的出了事,不就是拖着宋影帝一起死吗? ——女孩子出门喷香水是习惯吧,而且谁知道会引来毒虫啊!你们这是受害者有罪论! ——秋长歌怎么就知道?人家还知道凤仙花可以驱毒虫蛇蚁呢,秋清莹不是名校毕业的高材生吗,这点常识都不知道吗? ——有一说一,秋长歌真的好淡定呀,她全程护着易南梦耶,还给易南梦编织了花草手环,嘤,磕到了。 ——好像只有秋清莹一个人喷了香水吧?其他女嘉宾都没喷,瞬间有些emmmm…… ——易南梦粉丝,从今天起,我就是秋长歌的路人粉了,感谢小姐姐护着我们家南梦女神。 直播间易南梦粉丝纷纷不装了,对秋长歌彻底路人转粉,宋星河的女友们粉们第一次将视线从秋长歌身上转到了秋清莹身上,开始口伐笔诛。 两家粉丝从直播间撕到了微博,又撕到了论坛,撕得天昏地暗,彻底结仇。 一片混战中,一小股路人粉悄悄地关注了秋长歌,进入了秋长歌的超话,举起了小牌子,嘤,小姐姐又美又飒,她们要当元老粉,女鹅给她们爆红啊! 整治了秋清莹之后,秋长歌也没有再管她,带着队伍火速上山,沿途一边寻找物资包,一边采集野果和野菜。 好在大家的运气不错,找到了三个物资包和一个线索包,勉强凑够了四人的口粮,加上采摘的野果,今天的晚饭算是有着落了。 这一天徒步穿林下来,就连常年锻炼、身强体壮的徐古宁都吃不消,更别提体虚的易南梦,全靠意志力在撑着。 每当他们想放弃的时候,看着走在最前面的秋长歌,心里又生出了一丝的力量,继续上路。 下午四点,节目组准时投放毒圈,导演乐呵呵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各位老师辛苦了,第一轮毒圈已经投放,请大家查看gps手表确认彼此的位置,恭喜大家,第一轮无人淘汰。可以原地休息了。” 众人查看着手表上的地图,险些骂娘,只见沙滩营地一带全是毒圈,红色的毒圈笼罩了四分之一的荒岛,他们但凡走慢一点,都直接gg了。 秦阳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导演组,算你们狠。” 徐古宁查看着另一组的位置,发现他们落后了一大截,堪堪避开了毒圈,此刻正在下山。 “宋老师他们还在山上,长歌,我们是不是可以原地扎营了?” 秋长歌观察着附近的地势,看了看天边的云朵,摇头说道:“再走五公里,前面找山洞扎营。” 秦阳等人顿时笑容消失,啥,还要走五公里? pd老师累成狗,跟随的节目组工作人员也累的怀疑人生,劝道:“长歌老师,这里地势平坦,有河流有谷地,远离树林,正适合扎营,大家都累的不行了,要不就在这里扎营吧?” 秋长歌冷酷拒绝:“继续走。” 节目组工作人员:“……” 秦阳和徐古宁三人对视一眼,虽然他们累的不行,双腿就跟灌铅一样,但是这一路来,秋长歌是绝对的主心骨,她做的决定还没有出错过。 秋长歌说走,就算走断腿,也得走。 易南梦一声不吭地爬起来,跟在秋长歌身后,秦阳和徐古宁自发地跟上去。 工作人员傻了眼,忍着一肚子气,继续徒步。 ——秋长歌的好胜心太强了吧,非要把另一组远远甩掉呗? ——没看大家都累的不行吗?再这样走下去会出事吧。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都无语了,心疼其他嘉宾。 ——为了一个人的胜负欲,不顾全队人的生死,这就是你们粉的墙头吗? 直播间里黑粉们冷嘲热讽,网友们也直呼不理解。 一个小时之后,宋星河等人终于下山抵达了谷地,在谷地扎营,烧着热水,煮着物资包里的泡面和牛肉,美美地吃着晚饭,开始休息。 另一边,秋长歌等人也抵达了高处的山洞,在山洞里扎营。 第11章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秋长歌一行人在山洞扎营,徐古宁和秦阳去捡柴火生火,易南梦去铺睡袋,整理着物资,然后发现矿泉水不够了。 “长歌,我们没水了。” 徒步一天,仅有的水都在路上喝光了,这一带没有水源,别说生活用水,就连喝的水都没了。 秋长歌看了看没入山后的夕阳,点头说道:“我出去找水源,你们多捡点干柴火,堆在山洞里。” 徐古宁不放心地说道:“长歌老师,天快黑了,我跟你一起。” 秋长歌点头,跟他一起去附近找水源。 ——心疼霸总,天都黑了还要陪秋长歌找水源。 ——这荒山野岭的怎么找?明明工作人员都提醒他们别继续走了。 ——秋长歌就作呗,一人连累整个队伍,还连累随行的工作人员。 ——还是宋影帝那一队和谐,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粉丝们不断地跳着直播间,见宋星河等人吃完煮的泡面,已经开始美滋滋地躺平了,秋长歌这边还在找水源,开始群嘲。 秋长歌查看着附近的地势,很快就找到了一片野生的椰子林,椰子林边还有野生的香蕉树。 “长歌,你快看,是椰子,我们找到喝的了。”徐古宁看着一颗颗大椰子挂在树上,喜出望外地叫道,“还有野生香蕉。” 秋长歌淡淡一笑,拔出身上的匕首,划开一棵树的树皮,只见白色的树汁汩汩地流出来,犹如牛奶一般。 她取出水壶和喝空的矿泉水瓶子一一接着树汁。 徐古宁和随行的工作人员惊了一下:“这能喝吗?” “牛奶树,树汁可以喝,而且营养很高,划破的树皮自愈能力强,刀口很快就会愈合,树本身不会受到损伤。”秋长歌懒得解释。 徐古宁双眼一亮:“我听说过有些树木的树汁可以代替水源,没有想到能亲眼见到,长歌,那我们还摘椰子吗?” 秋长歌勾唇:“当然摘。” 最后两人摘了七八个椰子和四五串香蕉,做了一个简易的小拉车,带着一堆椰子椰果和水源返回山洞。 回来时,秦阳和易南梦已经将山洞打扫干净,生起了火,见两人满载而归,全都惊喜地“哇”了一声。 这一天下来,他们翻过了一座山头,挑战了不可能的极限,虽然累,但是有一种莫名的充实感。 一行人围着篝火,美滋滋地吃着晚饭,喝着椰子汁和牛奶汁,喝不完的牛奶汁还送给了pd老师。 吃完饭,天色很快就暗沉下来,秋长歌将之前做的简易小拉车重新加了几根木头和藤蔓,做成简易的木门,杵在洞口。 易南梦见她竟然还做了一个木门,满是感动地说道:“长歌,你怎么什么都会?没有门我晚上会睡不着觉。” 秋长歌看着外面翻滚的云层,意味深长地说道:“早点睡,半夜雨大,就要睡不着了。” 雨大?众人一头雾水,没雨呀。 嘉宾微信群里,衡音和秋清莹还在晒今天找到多少物资包,晒她们的营地多么多么的舒服。 秋长歌冷嗤一声,爬进睡袋里,很快就睡着,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只见外面狂风骤起,暴雨侵袭而来,吹的木门哗啦啦响。 秋长歌被易南梦喊醒时,就见对方双眼晶亮,一脸激动地说道:“长歌,下雨了,暴雨。” 徐古宁和秦阳也惊醒过来,目瞪口呆地看着山洞外的暴雨,工作人员刚出去就被淋的透湿,狼狈地跑回来。 “雨太大了,下面的河堤水位暴涨,宋老师他们的帐篷都被雨水冲走了。” “导演那边说,沙滩那边也涨潮了,帐篷都漂到海里去了,一群人啥东西都没抢救出来。” “你们快看视频,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暴雨?” 视频里,宋星河一行人狼狈地半夜赶路去高地,衡音摔倒在地,委屈巴巴地抹眼泪,随即心态崩溃,嚎啕大哭起来,又可怜又可爱。 众人看着视频里宋星河等人的惨状,齐刷刷地看向秋长歌,只差跪下喊爸爸了,嘤!长歌老师!yyds! 要不是秋长歌坚持赶路,找到了山洞,此刻,他们就跟宋星河等人一起在暴雨里洗澡了。 徐古宁想起临睡前秋长歌的话,双眼发亮地问道:“长歌老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下暴雨?” 秋长歌懒洋洋说道:“猜的。” 那么大的积云,加上海边气候多变,必有暴雨,只是没有想到,这雨比她想的还要大。 秦阳兴奋地嗷嗷叫:“所以,你下午才会坚持赶路,在高地扎营?长歌老师,你简直是我的神!” 山洞里随行的工作人员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秋长歌,好像真的有些东西! 长歌打了个哈欠,懒洋洋说道:“那继续睡吧,我有起床气,别吵到我。” 众人兴奋地噤声,不敢吵她,但是这个点,谁还睡的着啊,吃瓜不香吗?看着秋清莹等人的惨状,他们爽翻了好吗? 就是他们之前在炫耀对吧? 荒岛半夜被暴雨侵袭,嘉宾帐篷和物资都被雨水冲走了,很快就上了热搜,一些夜猫子网友还没睡,目瞪口呆地看着直播间,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个直播间篝火滋滋地燃烧着,岁月静好,另一个直播间简直是人间惨烈。 ——有一说一,宋影帝淋成了落汤鸡,更欲了,那危险的眼神,性感的身材,嗷,我已经在床上扭了。 ——不可以涩涩哟~ ——对不起,看到衡音小哭包,我真的想笑,她好惨,我好快乐,哈哈哈哈。 ——没有人夸秋长歌吗?之前骂秋长歌的是不是该出来道歉了? ——要不是秋长歌坚持继续赶路,在高地扎营,现在会跟影帝他们一样惨吧。 ——秋长歌yyds! 直播间里秦阳和易南梦的粉丝简直乐翻了天,当晚秋长歌粉丝暴涨了几十万,超话粉丝偷偷涨了十几万。 暴雨下了整整一夜,第二天一早,秋长歌就接到了杜敏的电话。 杜敏是早上起床看到热搜才知道荒岛下了暴雨,宋星河等人要多惨有多惨,淋了暴雨,帐篷没了,在林子里冻了一夜,节目组那边情况也不乐观,据说摄影器材一半泡了水,正在统计损失。 只有秋长歌这一队,在山洞里,烤着火,躲着雨,舒舒服服地睡了一夜。 “长歌,你那边没事吧?”杜敏看着网上各种视频,嘴巴都险些笑歪了,衡音的小哭包表情火了,宋星河的湿身照火了,秋清莹素颜照也火了,照片看起来像个路人,完全没有荧屏前的光鲜亮丽。 杜敏只觉的舒坦了。 “没事。”秋长歌轻描淡写地说道,“我睡前带了耳塞。” 杜敏怒赞一波,笑眯眯地说道:“没事就好,长歌,昨晚暴雨的事情你又上了热搜,放心,是正面热搜,现在有几家小的广告商找上门来,准备找你代言,还有一些女五、女六的本子也递过来了。我先给你筛选一下,等你录完综艺回来,再看要接哪个。” “对了,你微博粉丝这两天已经涨了一百多万了,超话粉丝也在蹭蹭蹭地涨,长歌,咱们有粉丝了,不是黑粉,是正儿八经的粉丝!” 杜敏内心无比激动,这涨粉速度堪比火箭,她家艺人就跟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这是要妥妥地甩掉黑历史,洗心革面,啊呸,是要红的趋势啊。 可惜,节目组只跟长歌签了一期。 “嗯。”秋长歌冷淡点头,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起床收拾睡袋,昨天超额完成徒步任务,今天她要带队横穿荒岛,抵达目的地沙滩。 第11章 她最好不是欲擒故纵 一夜暴雨,天气很快就放晴。 “宋老师,所有的帐篷都被雨水冲走了,物资包也没有了,衡老师和罗老师淋雨发了高烧,退出录制,节目组正在派直升机过来。” 宋星河卷起袖口,俊脸微沉地看着累得东倒西歪的队伍,罗子墨这个废物,还好意思称是探险家,结果第一个病倒,至于衡音和秋清莹,两个女嘉宾都是娇滴滴的大小姐,严重地拖后腿。 他眼眸低垂,低沉问道:“徐老师那一队怎么样了?” 工作人员连忙取出手机,进入了徐古宁的直播间,小心翼翼地说道:“昨晚,就徐老师那一队毫发无损,一大清早,几位老师就继续去找物资包了。” 徐古宁的直播间里,弹幕全是颜狗舔屏,无比欢乐。 徐古宁跟秦阳在挖野菜,两人一边挖一边争先恐后地问着秋长歌:“长歌,这是什么野菜?” “长歌,长歌,这菌菇能吃吗?” 跟拍的pd将镜头给到秋长歌,秋长歌走在队伍最前面,查看着gps地图,垂眼在纸上画着地图,闻言眼都懒得抬。 她满头长发尽数编成了鱼骨辫,衬的脸更小,只有巴掌大,美的傲慢且精致。 易南梦在一边抿嘴笑:“你们快挖野菜,长歌等的不耐烦了。” 徐古宁和秦阳连忙加快速度,一个混血霸总,一个实力派演员,两人犹如大男孩一样,欢乐地挖着野菜,然后献宝一样地拿到秋长歌面前。 秋长歌扫了一眼:“徐老师挖的是野草,秦老师摘的菌菇有毒。” 弹幕全笑喷了。 ——长歌宝宝好无情,嘻嘻,我好爱。 ——原来你是这样的秋长歌,小姐姐,鲨疯了嗷。 ——霸总心碎,秦老师委屈巴巴,哈哈哈。 ——嘤,我好爱这一组的氛围,这样的直播日常我能看五十集。 “休息的差不多,我们该出发了,天黑前,我们要穿过这片树林,抵达海边沙滩。”秋长歌收起地图,下达出发的指令。 宋星河见秋长歌的身影一闪而过,后面都是徐古宁的镜头,垂眼退出直播间,面无表情地看着抵达的直升机。 罗子墨和衡音哭唧唧地被抬上了直升机。秋清莹也受了寒,但是吃了感冒药和退烧药,坚持不退出。 “宋老师,我们也出发吧。”秋清莹一副我见犹怜的病美人模样,强撑着继续录制节目。 宋星河点了点头,内心毫无波澜,明明他以前对她很有好感,觉得她聪明温柔大方,气质清纯没有任何的绯闻,是非常不错的心动对象,现在呢,莫名的觉得有一丝寡淡无味。 宋星河眼底闪过一丝晦涩的暗光,莫名想到秦阳昨天发的视频,一分钟不到的路透视频里,秋长歌饰演的明德帝姬桀骜且睥睨地俯身微笑,那笑容轻蔑的、不羁的,好似天下男人皆不入眼,像一团燃烧的烈焰,一缕无法捕捉的风,一坛深埋在地下的烈酒,能激起人所有的占有欲和掠夺欲。 宋星河眯眼,她最好不是在欲擒故纵,否则……她会知道什么叫做悔不当初。 * 整整十个小时的穿林徒步,走出树林,看到远处蔚蓝的大海和雪白的沙滩,秦阳和徐古宁险些痛哭流涕,长歌老师简直是魔鬼啊! 整整一天,除了吃饭喝水和必要的休息,他们一刻没停,走到双腿麻木,总算是走出了树林,抵达了目的地。 徐古宁和秦阳欢呼着,飞奔到沙滩上,躺在柔软的沙子上,半天不想动。 远处海鸥点点,海龟悠闲地在沙滩上散步。 秋长歌长舒一口气,耳机里传来导演的声音:“各位老师辛苦了,第二天毒圈投放完毕,各位老师可以查看地图确认位置,目前罗子墨和衡音由于身体缘故提前淘汰,如果后期有多位老师逃出毒圈,则找到物资包最多的嘉宾为最后赢家。” 导演播报一出,长歌垂眼查看着地图,果然,荒岛三分之二的位置都是毒圈,只有他们所在的沙滩一带是安全地带,秋清莹和宋星河正好处在毒圈和安全地带的树林里。 她冷笑一声,耳机里传来导演的二次播报。 “恭喜宋老师和秋老师,找到了第十一个物资包,获得绑定嘉宾特权,两位老师可以跟任一嘉宾绑定,抵达他所在的位置。” “啥?还有这种特权?”秦阳傻了眼,“这确定不是作弊吗?” 易南梦皱起眉头,小脸一垮:“他们找到了十一个物资包,只要他们跟我们绑定,无论如何,我们好像都赢不了。” 徐古宁俊脸抽搐了一下,这什么煞笔游戏规则,事先都没有说还有绑定特权,而且荒岛这么大,找物资包就纯看脸。 没有想到秋清莹和宋星河的运气那么好,竟然找到了十一个物资包,他们只找到了五个,目前剩余四个物资包,就算他们找到了全部,物资包也比对方少,无论如何都赢不了。 说话间,只听见耳机里传来秋清莹娇滴滴的声音:“我想跟姐姐绑定。” 秋清莹说完,险些想仰天长笑,哈哈哈,秋长歌没想到物资包里还有绑定特权吧,她忍辱负重一整天,就为了找到这个物资包,直接跟她绑定。 现在的局面,她和宋星河是稳赢了。 导演:“物资包特权生效,会有直升机送两位老师到长歌老师的位置。” 徐古宁三人脸都黑了,内心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直播间里,宋星河和秋清莹的粉丝欢喜疯了,另外四家粉丝犹如吃了屎一样难受。 ——嗷,我们清莹女神果然是锦鲤转世,竟然能找到这么牛逼的物资包。 ——嘻嘻,秋长歌会气的吐血吧。 ——姐妹们,是不是可以提前恭喜影帝和我女神获胜了? ——还有最后一天的毒圈呢,明天你们跟得上队伍再说吧。 秦阳和秋长歌的粉丝气的半死,这煞笔节目组是不是作弊了,能出这么离谱的特权? ——气死了,气死了,我女神徒步那么辛苦,中途都没怎么休息,竟然让秋清莹和宋影帝捡漏? ——绑定谁不好,非要绑定长歌宝宝,这不是往她心口插刀吗? ——以前不觉得,现在觉得秋清莹真的好假,好做作。 ——啊啊啊,我今晚肯定气的睡不着觉。 ——秋清莹上热搜了,这热搜买的太明显了吧,真就打造锦鲤人设呗?捡漏被你们说的那么清新脱俗! 秋长歌这一队,徐古宁是素人,易南梦是画家,粉丝都很小众,只有秦阳粉丝群体庞大,除此以外就是秋长歌的粉丝。 短短三天,秋长歌超话涨粉80万,个人微博涨粉150万,路人粉、颜粉、事业粉乌泱泱地涌进来,话题度更是超过了秦阳,仅次于宋星河和秋清莹。 一开始网友们都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来的,结果没有想到,全网黑的秋长歌竟然是这样的秋长歌,又飒又美,冷酷无情且执行力完美,他们简直怀疑这姐们之前是被人买了黑通稿。 ——姐妹们,长歌宝宝好像没生气耶,她在干啥? ——呜呜,宝宝去扎帐篷了,我真的不甘心啊! 直播间里,徐古宁等人都黑着脸垂头丧气,唯独秋长歌没什么反应,整理着背包,将所有的物资都取出来,然后去扎营。 ——南梦小天使也去帮长歌宝宝了,呜呜,南梦就像是姐姐的小尾巴,好可爱。 ——咱们虽败犹荣,无论如何我都支持长歌宝宝。 ——弱弱地问,会不会有反转? ——没错,万一有反转呢?这两天,长歌宝宝把黑粉的脸都打肿了吧! ——嗷,期待!无论如何我都支持长歌小姐姐。 直播间粉丝们犹如被打了鸡血一样,又重新振作了起来,对,还有最后一天,不到最后一刻,坚决不认输。 一个小时之后,宋星河和秋清莹行使特权,坐着直升机抵达了海边沙滩。 两人抵达沙滩时,秋长歌正勘测完附近的海滩地形,然后调阅着无人机拍摄的荒岛画面,肯定了这座荒岛只是山门一样的存在,附近必有其他岛屿,奇怪的是,卫星地图显示,这一带都是海域。 秋长歌垂眼,龙头初现,不见龙身和龙尾,这片海域之中到底藏了什么东西? 第12章 像是闯入了神秘未知的世界 经过两天风餐露宿的荒野求生,第三天,嘉宾们集体开始摆烂。 一大清早,粉丝们兴冲冲地冲进直播间,然后就见摆烂二人组秦阳和徐古宁在沙滩上捡海蛎和花螺,前天晚上暴雨涨潮,沙滩上遍地都是海鲜,没一会儿两人就捡了小半桶。 秦阳笑出一口雪白的牙齿:“这是今天的午餐,不知道长歌老师醒了没,我去瞅瞅。” 粉丝们见他那一脸不值钱的笑容,掩面长叹。 ——老公你醒醒,你好歹是一线实力派男演员,舔狗一无所有嗷。 ——秦哥真的好喜欢秋长歌,要不你们干脆在一起吧。 ——我也有点想磕,如果秦哥的女朋友是秋长歌的话,我好像也能接受耶。 ——巨巨巨好磕,指路《美人斗》明德帝姬路透,嘤嘤嘤,跪求你们另接一部新戏吧。 ——嗷,那个路透都被我盘的包浆了,双a师徒,野心美艳帝姬vs杀伐决断权臣,小破站一分钟的路透都被剪出花来了。 ——草草草,我好奇地点开了小破站,然后出不去了!秋长歌演技竟然这么好吗?跪求这姐们来拯救古偶烂剧吧。 直播间的粉丝纷纷被安利去看明德帝姬路透,一开始大家还挺期待秦阳和秋清莹的cp感,结果看到明德帝姬的路透,各个鬼哭狼嚎循环播放,出不去了。 什么真善美女主人设弱爆了,双a师徒,帝姬和权臣的绝美恋情,不要太好磕。 当天小破站视频播放量破了百万,上了日榜第一,明德帝姬未播先火。 秋长歌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起来时就见易南梦坐在海边画画,徐古宁下海潜水去了,宋星河和秦阳在沙滩上聊天散步。 导演组人都麻了,拿着大喇叭一遍遍地劝道:“各位老师,还有四个物资包没有找到,里面还有惊喜特权,大家真的不努力一把吗?” 嘉宾们假装听不见,直播间粉丝们笑喷了。 ——笑死,狗比节目组也有今天。 ——节目组活该,把嘉宾都逼成什么样了,不给水不给食物,跟野人一样风里来雨里去的,不罢工才怪。 ——秋清莹好像去找物资包了。 ——长歌宝宝来啦。 粉丝们呼啦啦地涌进秋长歌的直播间,只见秋长歌素颜出镜,换了一身潜水服,正在跟节目组的潜水老师在沟通。 秦阳和宋星河闻讯也过来。 “长歌,你要潜水?” 秋长歌点了点头,荒岛的位置过于特殊,加上前天暴雨,更像是龙泄水,此时下海更容易找到潜伏在海域中的龙身和龙尾,纵观古今,这种情况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既然被她碰上了,她很难不心动。 秦阳握拳道:“可恶,我不会潜水,不然可以陪你一起去。” 长歌淡淡说道:“有潜水老师陪我一起。秦老师,南梦一个人在海边画画,麻烦多照看她一下。” 秦阳灿烂点头:“放心,你潜水小心点。” 宋星河斟酌数秒钟:“我可以陪你一起下海,我有名仕潜水员执照,这一带水域很复杂,两个教练带着你更安全一些。” 名仕潜水员是休闲潜水员的最高荣誉。 秋长歌微愣,没有拒绝,疏离地点头:“那就麻烦宋老师了。” 宋星河见她这般冷淡,薄唇下压,俊脸闪过一丝的深思。 宋星河找节目组借了潜水服,跟节目组的潜水老师一起,随着秋长歌下海。 直播间粉丝直接炸了。 ——什么情况?哥哥主动陪秋长歌潜水? ——有没有可能,宋影帝是怕秋长歌出事,都说了这一带水域很复杂。 ——没错,我老公就是这样人帅心善,秋长歌你最好识相,离我老公远点。 宋星河的女友粉们如临大敌,目不转睛地盯着直播间,只要秋长歌敢靠近她们哥哥一步,她们绝对将她撕成渣渣。 秋长歌的事业粉们也紧张地蹲守在直播间里。 ——小姐姐争点气,男人只会影响你拔剑的速度。 ——嘤,可是他是宋影帝耶,我都顶不住,宋星河可是常年稳居最有魅力男艺人榜首的人。 ——我看到宋影帝冲镜头一笑,我腿就酥了,呜呜呜,我的长歌宝宝,千万要稳住啊。 ——小姐姐搞事业啊,我疯了!宋影帝干嘛来撩拨长歌宝宝的心。 ——我不敢看了,呜呜呜,如果女鹅冷酷无情地拒绝了影帝,麻烦踢踢我。 ——放个屁股,求踢。 ——靠靠靠,最新战报,秋清莹找到了第十二个物资包,里面是五星级酒店度假特权,最后一晚可以去海岛度假。 ——秋清莹直播间的粉丝都高兴疯了,说她是锦鲤转世。 ——草,节目组是不是黑幕了? 秋长歌的事业粉们一脸晦气,但凡有眼睛都看的出来,秋清莹茶里茶气的,女鹅压根就懒得搭理她,结果被她出尽风头,气人。 ——秋清莹不会真的是锦鲤转世吧,等会热搜肯定买疯了。 ——买就买呗,我现在只希望女鹅能抵挡住男色,一心搞事业。 ——你们快看。 直播间里,只见秋长歌三人已经潜入了深水区域,从头到尾,秋长歌都没有靠近宋星河一步,穿梭在蔚蓝的海水中,无数鱼儿围绕着她,画面美到令人窒息。 秋长歌摸了摸身边游来游去的热带鱼,跟着鱼群后面,潜入深海中。 宋星河吃惊地看着面前的一幕,抓紧腰间的绳索,他是深潜爱好者,每年都会抽时间去海岛潜水,但是深潜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景象,鱼群好像非常喜欢秋长歌,像是在带路一般。 宋星河见身后的潜水老师已经跟丢了,连忙追上去,紧紧地跟在秋长歌身后,也不知道游了多远,一股强大的洋流席卷而来,他一个踉跄,被海水卷入了一个神秘的海域。 像是进入了尘封千年的地域,海水静止,鱼群静默,宋星河看着面前的一幕,瞳孔一缩,一座巨大的岛屿静静沉在海底,岛屿四周都是一艘艘巨大的沉船,这些船也不知道在此处沉睡了多少年,光怪的、荒诞的,像是一个神秘未知的世界。 宋星河屏住呼吸,浮出水面,上了荒岛,双腿有些发软地踩在沙滩上,只见脚下“咔嚓”一声,踩到了冰冷的金属物。 海风吹过,埋在沙子里的金银器具以及青铜珍宝在阳光下闪耀着璀璨的光芒。 宋星河瞳孔一缩,呆滞的久久回不过神来。 不远处,秋长歌已经取下面罩,俯身查看着沙滩上的金银器具,漫不经心地说道:“我们好像误入了宝藏岛。” 长歌摩挲着金银器具上的文字符号,眼底闪过一丝的失望,不是大盛的文字,她的朝代好像从未存在过一般,消失在了历史长河里。 即使在这样尘封数百年上千年的世外荒岛上,也找不到大盛朝半点存在的痕迹。她的前世,就像是一场华丽且冰冷的梦境。 宋星河见她波澜不惊的模样,再看看荒岛上堆积如山的宝藏,倒吸一口凉气,觉得不是秋长歌疯了,就是自己疯了。 直播间里,粉丝们看着突然黑屏的画面,一脸黑线。 ——什么情况,怎么突然黑屏了?我正看着海底鱼群呢。 ——直播平台能不能干,不能干滚蛋啊! ——没有画面好心慌,哥哥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吧。 ——秋长歌的直播间好像也黑屏了。 ——主直播间的画面正常,但是潜水老师跟丢了,我要疯了。 ——所以现在哥哥和秋长歌一起失联了吗? ——啊啊啊啊啊,孩子要疯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粉丝们直接去冲官博了,#秋长歌、宋星河失联#直接冲上了热搜。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也慌的不行,谁能想到经验丰富的潜水老师居然跟丢了,两个嘉宾直播间的画面又丢失,要是出事那后果不堪设想。 导演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打电话给直播平台排除故障,然后派直升机和营救艇去附近海域,结果电话还没挂,就听见工作人员惊喜地喊道:“有画面了。” 只见原本黑屏的直播间闪了两下之后,重新有了画面,秋长歌从沙子里挖出一个闪闪发光的金瓶以及一堆金币,对着镜头淡淡说道:“刚刚信号丢失,我跟宋老师在附近的荒岛上,可以派直升机过来了。 对了,荒岛上宝藏过多,海底还有沉船,希望大家帮我们报警,这些宝藏我们全部上交国家。” 秋长歌说完,将摄像头转向荒岛四周,只见遍地都是闪闪发光的金银宝藏。 直播间网友们心态崩了,满弹幕都是问号。 ——草草草,这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吗?我疯了,你们疯了吗? ——已疯,已报警,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人间欧皇,天道之女?我女鹅竟然发现了一个岛的宝藏! ——已疯+,哈哈哈哈,欢喜疯了,秋清莹还敢买锦鲤热搜吗?找到一两个物资包算个屁咧,有本事像我女神一样找到一个岛的宝藏? ——长歌宝宝说,所有宝藏上交国家耶,我真的哭死。嘤嘤嘤,全世界最好的秋长歌,以后我就是小姐姐的死忠粉了!再有黑粉敢黑我女神,我必撕十条街。 ——嘤嘤嘤,报警了,但是我们是不是该艾特相关部分呀,譬如沉船部门?文化部门?还是海事部门? ——草草草,直播间卡成ppt了,疯了,球球了,别崩,我要看宝藏,我要看女鹅。 #秋长歌宝藏#直接冲上了热搜,中午正是微博流量高峰期,网友们一头雾水地进来,然后发出一连串的握草声,火速进《浪漫逃亡》直播间,秋长歌的直播间直接卡成了ppt,然后黑屏崩了。 全国网友的心态也跟着崩了。 第13章 速效救心丸来一颗 直播平台崩后,秋长歌的手机被打爆了,无数电话同时涌进来,她垂眼看了一眼,直接将手机调为飞行模式。 宋星河已经从一开始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宋家资产百亿,他高中时就开始经手过亿资产,但是还是第一次见到遍地都是宝藏的岛屿,这些不仅仅是钱,很多更是价值连城的文物,而秋长歌似乎对这些宝藏不屑一顾。 见她不断从沙滩里挖出金银器具然后随手丢掉,像是在找什么,宋星河眼底闪过一丝暗光,将位置发送给节目组,让节目组尽快派直升机过来。 “导演,宋老师发位置过来了。” 正在吞速效救心丸的吴导捶着胸口,扯着嗓子吼道:“快快,直接发给飞行员,让他务必将宋影帝找到。” “导演,水来了。” 副导演一脸激动地找来一瓶矿泉水,二十分钟前,宋影帝和秋长歌失联,直播间直接黑屏,这二十分钟简直是节目组的至暗时刻。 导演险些吓晕过去,又是掐人中又是吞速效救心丸,他们全都吓的半死,生怕这两人出事。 那可是宋星河,圈内谁人不知宋星河不当影帝就得回去继承百亿资产,他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从台长到工作人员,全都得歇菜。 “导演,位置已经发过去了,现在热搜前二十全是我们综艺,咱们大爆特爆了。” 导演哈哈哈笑出声来,欣喜若狂,这不是地狱,这分明就是天堂啊。综艺,大爆特爆了,他要成为业界最牛逼的综艺导演了。 “导演,海事部门的电话,说军队半个小时之后抵达荒岛。” “导演,台长让你接电话……” “导演,大事不好了,飞行员说找不到宋老师和长歌老师,雷达卫星上也没有荒岛。” 啥?直升机都找不到人?导演脸上的笑容一僵,直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快,掐人中,喂速效救心丸。” * “节目组说直升机找不到我们的位置。” 宋星河收到节目组的信息,脸色微沉,抬眼看着茫茫海域,这座岛屿很诡异,至于秋长歌,更是打破了他所有的认知。 自打他们登岛,秋长歌就没有搭理他,看他就如同看陌生人,自顾自地在这一批瓷器和金银玉器中找着什么,结果越找脸色越差,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意,跟之前跟踪他的狂热女粉判若两人。 “这一带海域磁场有问题,直升机进不来,必须走海底,让他们派潜水艇过来,或者直接潜水过来。”秋长歌从防水背包里取出纸和笔,在纸上画着岛屿的位置和进来的路线图。 宋星河惊道:“什么意思?” 秋长歌手中画图的动作一滞,无法跟他解释,这是一座卫星上不存在的藏宝岛,荒岛周围有着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海域磁场,形成了神秘且强大的海域迷障,直升机飞一百年也飞不进来,她还是跟着鱼群误打误撞发现了其中的玄妙,否则也很难登岛。 这世间总有一些令人敬畏的神秘地带,存在且不为人知。 “这是地图,你发给海事部门的人,他们能看懂。”秋长歌将画好的路线图递给他,“有关部门应该已经派人过来了。” 宋星河握紧手中薄薄的纸张,见她已经淡漠地别开视线,继续去看那些瓷器上面的文字符号,忍不住问道:“你是在找这些瓷器玉器的年代信息吗?” “你想多了,只是随便看看,我高考落榜,看不懂这些。” 宋星河眼底闪过一丝精光,高考落榜的人,可不会画这样详细的海底路线图,他一名资深潜水员,跟在她身后,这一路走来,就跟进了迷宫一样,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而秋长歌不仅成功登岛,还精准地画出路线图。 她,真的是那个全网黑,无知愚蠢没文化,从小养在乡下的秋长歌吗? 宋星河垂眼,将电话打到了有关部门,然后发了路线图过去,等待军队上岛。 且说直播平台在经过紧急抢修之后,很快就恢复,不过秋长歌和宋星河的直播间依旧是黑屏,网友们全都涌进其他嘉宾直播间,焦急且刺激地等待第一手消息。 秋清莹在沙滩附近找到第十二个物资包之后,美滋滋地打开,发现里面果然是海岛五星级酒店特权,这三天简直是要了她的老命了,她要美美地去泡温泉,吃海鲜大餐,睡总统套房,至于秋长歌,就蓬头垢面地继续睡沙滩营地吧。 她垂眼给经纪人发着信息:“第十二个物资包找到了,赶紧安排买热搜。” 她要让自己的锦鲤人设深入人心,在娱乐圈大红大紫。 瑞哥秒回:“宝贝儿,已经买热搜了,绝对会爆,放心哈。” 瑞哥买完热搜就哼着歌,等着他们家宝贝艺人上热搜榜第一,结果#秋清莹锦鲤#的词条刚上热搜第三,只稳了一分钟就被强势压了下去。 #秋长歌宋星河失联#、#秋长歌直播间黑屏#、#某牙直播平台崩了#、#潜水员跟丢嘉宾#、#浪漫逃亡剧组危#、#秋长歌宋星河去哪儿了#十几条热搜直接空降热搜榜,每个词条后面都是爆字。 瑞哥一脸懵圈,什么情况?秋长歌跟宋星河一起失踪了?靠!公司刚买的热搜都跌到二十名开外去了。 经纪人一脸黑线,正准备去找渣浪的人,结果就见#秋清莹锦鲤#的热搜直接没了,#秋长歌找到宝藏岛#空降热搜第一,后面是红的发紫的“爆”,热度过亿,热一下面满屏幕的都是“秋长歌”三个字。 瑞哥:“???” 另一边秋清莹正跟直播间网友甜甜地互动,想看弹幕刷秋清莹锦鲤,她连台词都想好了,就说自己是误打误撞找到的物资包,不是真锦鲤啦。 这年头的粉丝都有逆反心理,越说不是,她们就越吹捧,效果杠杠的。 秋清莹正做着锦鲤的美梦,然后就见弹幕疯了,满弹幕都是“秋长歌宝藏岛”的字眼。 ——清莹女神,秋长歌找到了宝藏岛。 ——啊啊啊啊啊,满岛都是宝藏,天呐。 ——秋长歌绝了,她上辈子一定拯救了银河系吧,这辈子才能找到一座岛的宝藏。 秋清莹笑容一僵,取出手机上微博,在微博崩的前一秒看到了热搜前二十全都是秋长歌,她的热搜直接被挤下了榜。 秋清莹内心犹如日了狗一样,暗暗骂娘。 第14章 你这傻狗全上交了? 秋长歌和宋星河在岛上等了一个小时左右,就见军队成功登岛。 抵达荒岛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 一回到荒岛,秋长歌就见节目组的人全都等在沙滩上,导演吴涛领头,后面是一堆工作人员,看见他们,齐刷刷地行注目礼,就差敬礼了。 “宋老师,长歌老师,辛苦了,你们没事吧?”导演笑容满面地上前,兴奋地搓手。这两个小时,他们全剧组的人都住在热搜上,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爆,他的手机就没消停过,从台长到海事部门领导,再到沉船部门,总之,亲朋好友的电话都顾不上,光是国家有关部门的电话就接到手软。 秋长歌冷淡点头,没忘记这节目组的人有多黑心。 秦阳等人兴奋地上前,一把将秋长歌围住。 “长歌,我们还以为你们失联了,结果,好家伙,直接给了世纪惊喜,你们真的找到一座岛屿的宝藏?” 徐古宁:“为什么直升机找不到你们的位置,长歌,你们怎么回来的?” 易南梦拍着胸脯说道:“长歌,我都吓死了,还以为你出事了。” 主直播间里,粉丝们看到安然无恙的两位嘉宾,全都兴奋地嗷嗷叫起来。 ——徐总和秦老师简直是我的互联网嘴替,啊,我已经高强度吃了两个小时的瓜,长歌宝宝,快说你到底是怎么发现宝藏的,别逼我跪下来求你。 ——这两个小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秋长歌和宋星河是在荒岛上独处了两小时吗? ——为什么节目组的直升机都找不到嘉宾和荒岛?该不会是神秘事件吧? ——节目组简直是废物啊,除了在荒岛上等,别的什么都没干,对得起直播间辛苦吃瓜的群众咩? ——啊啊啊啊啊,长歌老师今天已经上了51个热搜了,这一次是#秋长歌平安无事归来# 网友们弹幕刷的飞起,秋长歌的一小搓颜粉和事业粉简直幸福的冒泡泡,他们刚粉小姐姐才三天,三天!结果女鹅太争气了,不仅艳压四座,有颜有个性,还交了满分试卷,现在谁敢说秋清莹是锦鲤,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好咩。 她们家长歌宝宝才是真锦鲤,欧皇转世。 粉了三天的偶像火爆全网,一天连上51个热搜,全网关注是什么体验?是幸福到快要炸裂的体验,爽的飞起。 秋长歌看着众人关切的眼神,见跟拍的pd怼脸拍摄,对着镜头平静说道:“谢谢大家的关心,让你们担心了,我跟宋老师都没事,至于之前发现的岛屿现在已经由军队接管,相关的开采和打捞事件都会有专门的直播报道。欢迎全国网友监督。” 秋长歌的回答无懈可击,尤其是最后一句,立刻就赢得了网友们的好感。 ——小姐姐好会说,她说让我们监督耶。 ——好感度+,秋长歌好冷静好理智,之前谁造谣她是恋爱脑? ——呜呜呜,我被秋长歌圈粉了,想起她之前被全网黑,简直是美强惨天花板啊,小姐姐给我冲鸭! ——被圈粉+1,这谁顶得住,尤其我还去刷了明德帝姬的路透,呜呜呜,已经陷进去出不来了。 宝藏岛的事情,秋长歌不便多说,更懒得跟节目组虚与委蛇,躲到一边接电话去了。 电话是杜敏打来的,杜敏简直欢喜的要疯,这两小时,她一边拨打秋长歌的电话,一边接各界的电话,各大电视台、报纸都争着要采访长歌,各种小成本网剧导演简直要把她电话打爆了,还有代言犹如雪花一样地飞来,让她真正见识到了流量的力量。 “长歌,你没事吧?宝藏岛到底是怎么回事?” 秋长歌眯眼,指尖摩挲着手机背面,淡淡说道:“无意中发现的岛屿,都上交国家了。” 杜敏痛心疾首:“全上交了?你这傻狗,要我说你什么好?你自己穷的叮当响,欠了一屁股债,就不知道给自己留一两件?” 秋长歌长眸闪过一丝笑意,低低笑道:“敏姐,这一波舆论能洗白我之前的黑历史吗?” 做人眼光要长远,留几件古董文物算什么,她要彻底扭转她的口碑,洗白之前的黑历史。 杜敏愣了一下,喜笑颜开:“必须能,你都不知道,你今天连上了51个热搜,全都是正面的词条,现在有十七家广告商想找你代言,有十一个网剧想找你拍戏,还有各大电视台的采访,长歌,你火了。” 长歌长眸半阖,淡淡说道:“采访全推了,烂剧本全推了,代言的事情先缓缓,流量是一时的,名利场里,从来不缺一夜爆红又消失匿迹的艺人,要想长久,只能靠作品说话。” 杜敏吃了一惊,暗暗点头:“那好,那十一个网剧的剧本确实都不怎么样,那咱就都不接了,不过《美人斗》的剧组给我打电话,说网上你跟秦阳的cp视频三天内播放量超百万,导演想加你跟秦阳的cp线,问你的档期,片酬是之前的十倍,宝,《美人斗》可是大制作,咱接吗?” 秋长歌错愕了一下,随即嗤笑了一声,冷酷说道:“不接,但凡看过剧本就知道,明德帝姬心在天下,根本就无意儿女情长,男一对她不过是暗恋+单相思,如果加感情线,简直就是毁人设。” 杜敏惋惜地直跳脚:“宝呀,真的不接吗?接了你就是隐形的女二了,这么好的本子和制作班底啊。采访也要推掉吗?啊,简直要疯了。” 长歌眯眼:“你去跟节目组谈综艺的后续签约问题,拒绝之前的黑剧本,片酬翻十倍。” 杜敏眼睛一亮,靠,她竟然忘记了这茬,长歌跟《浪漫逃亡》只签了一期,之前节目组心肝肺都烂了,让她根据台本演,之前长歌没人气没粉丝没热度,为了解约只能签这种违心的合同,但是现在不同了。 “好,我马上去谈。” 长歌点头,见打电话这功夫,又是几十个未接来电,其中还有秋明生的电话,她冷笑一声,直接挂了。她可不是真正的秋长歌,秋明生夫妇也不是她亲爹,她亲爹早八百年前就死了,秋明生夫妇打的算盘,她用脚指头想都能想的到,不过是废物利用,见亲生女儿还有点利用价值,想吸血罢了。 至于其他电话,原身声名狼藉之后,几乎所有狐朋狗友都跟她断绝来往了,这些唯利是图的人她也懒得管,长歌直接将通讯录里的人全都删除了,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另一边,秋清莹气急败坏地问着系统:“系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秋长歌怎么会找到什么宝藏岛,你为什么不提醒我,让我去找宝藏岛?” 该死,现在秋长歌找到那个破岛,火遍全网,谁还记得她?最关键的是,秋长歌跟宋星河独处荒岛两小时,两人有了这种同生共死的经历,以后会很难忘记吧。 可恶。 系统机械地回答:“原书中没有宝藏岛的剧情,应该是男主触发了隐藏剧情,宿主身上的女主光环不稳,无法影响到男主剧情,请宿主尽快收割人类情感,升级系统。” 秋清莹气的脸都扭曲了。 应该?可能?这该死的破系统能不能靠谱点! 秋清莹面无表情:“那我的女主光环能影响到什么?到底要怎样才能将秋长歌狠狠踩死?不能影响男主,能影响反派吗?” 系统:“目前反派无觉醒,可以影响反派的复仇剧情,建议尽快获取反派的好感。” 秋清莹“啪”的一声关闭了系统,破烂玩意儿,要它叽叽歪歪地废话? 她咬唇,给陆西泽发了一条微信:“姐夫,姐姐跟宋影帝在荒岛上失联了两小时,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不用担心。” 荒岛两小时,可以干的事情可太多了,而且谁都知道秋长歌明恋宋星河,就差投怀送抱了!陆西泽手段狠辣,头顶绿油油,必会收拾秋长歌,她就等着看戏好了。 秋清莹发了信息之后,见对方一直没回复,脸颊抽搐了一下,气得丢了手机,这一天简直是倒霉透了。 “各位老师,大家辛苦了,第三天的毒圈投放完毕,恭喜沙滩营地上的六位老师,成功躲避了毒圈,苟到了最后,根据物资包数量排名,目前秋清莹老师积分排名第一,恭喜秋老师成为我们第一期的求生冠军。” 下午四点,导演笑眯眯地开始最后一天的播报。最后一天的毒圈投放范围是整个荒岛,只有嘉宾们所在的沙滩营地是安全的,没有淘汰的六位嘉宾全数通过,最后只能根据物资包来排名次。 直播间弹幕一水的问号,节目组真的有毒,谁想看秋清莹靠几个物资包成为第一期的冠军啊? 她们那么大的长歌宝贝看不见吗?小姐姐可是凭实力发现了一座神秘的宝藏岛,连军队都出动了,不值得第一期的荒野求生冠军吗? ——宝宝,别播报了,妈妈都替你觉得丢人,你自己看看,这冠军拿的像话吗? ——若然无味,秋清莹这冠军拿的像个笑话,是我都没脸去领奖。 ——嘤嘤嘤,狗比节目组,我要看长歌宝宝,你是不是想死啊! 直播间网友们嘘声一片。 导演假装看不见弹幕,笑眯眯地开始颁奖,但是原本定的十分钟颁奖环节,最后只花了一分钟走了一个过场就结束了,连获奖感言都没有。 秋清莹一脸尴尬地拿到了第一期的荒野求生冠军,然后就见节目组火速结束第一期的录制,然后工作人员和跟拍的pd全都涌到了秋长歌和宋星河那边去采访了。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众星拱月的秋长歌,然后就见养父母打电话过来。 “清莹呀,你是不是跟长歌一起参加了一个综艺,那个宝藏岛是怎么回事?秋长歌是脑子被驴踢了吗?满岛的宝藏,她说上交就上交?猪脑子吗?” “清莹呀,你让长歌给我们回个电话,我们打了十几个电话,她都没接,这是要反了天吗?” 秋清莹见他们开口就是秋长歌,顿时气的不想说话:“爸,妈,我这边信号不好,喂,喂……” 秋清莹直接掐了电话,将手中的奖杯狠狠摔到地上。 * 《浪漫逃亡》第一期录制完美结束,秋长歌拒绝了所有的采访,等着经纪人的回电,杜敏不愧是经验丰富的老经纪人,以前是时运不济加上得罪了资本,一直没有作为,现在有了谈判的资本,立刻跟节目组极限拉扯,半个小时之后就传来了喜讯。 “长歌,谈妥了,导演同意你成为常驻mc,第一季总片酬谈到了一千万,第一期签的黑剧本也作废,不过他们有附加条件,要求你只接受水果台的采访,综艺录制期间要配合他们不断地炒宝藏岛的热度,他们想在国家有关部门面前刷好感度。” 杜敏喜笑颜开,总片酬比她想象的要好谈,长歌要是能拿到一千万综艺片酬,咖位直逼一线流量小花,不仅能解决她目前的债务问题,工作室也能步入正轨,后面接戏接代言都有了选择的余地。 真是一分钱逼死一条好汉,有钱能解决百分九十九的问题啊。 秋长歌点头,节目组想借她的东风,她也确实需要这一千万的片酬,属于双赢,唯一可惜的是不能光明正大地推秋清莹落水了,不过她发现了一岛屿的宝藏,秋清莹怕是比死还难受吧。 她淡淡点头:“行,合同写细点,敏姐,等片酬到账,你帮我把所有的债务还清,余下的钱都用在工作室运行上。” 杜敏咂舌:“宝呀,这么多钱都用在工作室上面?工作室注册资金不需要太多,我之前的团队都愿意跟着过来,你要不留点钱傍身?” 秋长歌低低一笑:“敏姐,穷人乍富,小人得志,外面骂的比这还难听吧?那咱衣食住行就比照一线艺人来。” 她这人受不得半点委屈。 杜敏噗嗤笑道:“好好好,都是你赚的,你想怎么花都行,晚上几点的飞机,我去接你,不是,你能回得来吗?不是说军队接管了宝藏岛,你不用留下来?” 秋长歌懒洋洋地抬眼:“晚上10点到,我都上交国家了,还不许我回家好好睡一觉?你不用过来,我让司机来接我。” 秋长歌挂了电话,就见宋星河那边也拒绝接受采访,导演组一脸惋惜,不过想到秋长歌的独家采访,又兴高采烈地安排剧组人员护送嘉宾们离开。 轮渡转飞机,等落地已经是晚上10点,秋长歌抵达枫叶名邸时,已经困的眼睛都睁不开,刚进门,就见屋内灯亮着,顿时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陆西泽,在家? 第15章 如果是欲擒故纵,那手段确实高 陆西泽在枫叶名邸的婚房。 自从跟秋长歌领证以来,这是他第二次踏足这套房子,第一次是领证当天。 这段时间,他进入秋氏企业,已经从一个小司机晋升成了中层,彻底摸清了秋氏的运转模式。 秋明生那老东西,这些年干尽了丧心病狂之事,随便搜集一些证据就能将秋家连根拔起。 他现在犹如猫逗老鼠般,慢慢陪秋明生玩,一下子弄死他,太便宜他了,他要秋明生看着秋氏一点点地落败,失去一切,至于秋家人,一个都跑不掉。 陆西泽眼底闪过一丝猩红的冷光。 “陆总,夫人上楼了。” 他垂眼,看着司机发来的信息,上一条信息是秋清莹发来的。一下午,各种消息纷纷传来,就连他都知道秋长歌发现了一座宝藏岛。 “陆总,文物局那边发掘了一批最新的古文物,想请您过去帮忙鉴定,还有海事部门想跟我们共同合作打捞宝藏岛附近的沉船,说那一带海域情况十分的复杂,他们没有相关的经验。” “嗯。”陆西泽听到门锁的动静,凤眼眯起,挂了电话。 秋长歌刚进门,就发现屋内有陌生人的气息,那种极淡的侵袭感迎面扑来,令她忍不住眯眼,这种压迫感,不愧是原书中最狠最偏执的反派。 陆西泽靠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背对着她,看着落地窗外的夜景。秋长歌假装没看见他,径自脱掉高跟鞋,丢掉行李箱,然后进浴室去泡澡。这三天,她感觉自己都馊掉了,必须泡个香香的澡。 陆西泽见她东西丢的乱七八糟,然后光脚去浴室,压根就没看到他,顿时深呼吸,按了按眉心。 他有严重的精神洁癖,最见不得脏乱差,枫叶名邸这边没有管家,只有保洁阿姨定期来,现在这个时间,保洁阿姨肯定是不会过来的。 陆西泽抿唇站起来,打开客厅的灯,面无表情地处理公司的事务,等了大约一个小时,就在所有耐心告罄时,卧室的门打开,一阵幽香袭来。 秋长歌穿着墨绿的真丝睡衣,散着半干的长发出来,见他居然还在,惊讶地挑了挑眉,走到酒柜前,开了一瓶红酒。 “你什么时候来的?”她拎着两个高脚杯走到陆西泽面前,慵懒地靠坐在沙发上,盯着他那种俊美到近乎冷酷的脸,抿了抿唇。 不怕反派太变态,就怕反派长得帅。这人从脸到身材到气质,都堪称完美,丝毫不逊色于顶流影帝宋星河,而且太像她前世的宿敌——摄政王萧霁。 秋长歌长眸微暗,要是能将这男人撩到手,看着他那张脸,想象着将前世那个男人踩在脚下,那应该是无比的畅快吧。可惜了,这狗东西是秋清莹的舔狗,不仅不近女色,对她还狠着呢。 陆西泽见她慵懒地靠坐在沙发上,露出粉嫩如贝壳的脚趾,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低沉开口:“刚来没多久,大小姐,秋董让您打电话回去汇报一下宝藏岛的事情。” 秋长歌嗤笑了一声,秋明生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都说全上交国家了,还想着吸她的血呢。 “没空。”长歌仰脖喝下红酒,醇厚的酒香慢慢弥散开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危险的张力,她眯眼看向陆西泽,“会做饭吗?我饿了。” 陆西泽手中动作一僵,凤眼危险地眯起,做饭?他?秋长歌是想死吗? “我给你点个外卖。”男人起身,脱掉外套,优雅地解开袖扣,他确实很会做饭,只是做给秋长歌吃的,应该是断头饭吧。 她死之前,他一定会满足她的心愿。 “嗯,多点点肉。” 陆西泽给助理发了信息,让他送一份饭过来,随便什么饭,秋明生的女儿饿不死就行,刚发完信息,就见秋长歌已经累的窝在沙发上睡着了,小茶几上放着喝光的红酒杯。 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慵懒妖娆的身段,长发从沙发上散落到地毯上,墨绿的真丝浴袍衬的她一身冰肌玉骨,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美,确实有些傲人的资本,可惜了,是秋明生的女儿。 这女人对男人还真的毫无防备心理,还是说,她果真像秋清莹说的那样,水性杨花? 想起她跟宋星河不清不楚,还有个上不了台面的混混前男友,陆西泽眼底闪过一丝的嫌恶,解开领口的扣子,吩咐司机来接他,回别墅睡。 * 秋长歌像是陷入一层又一层的梦境里,前一秒还在跟陆西泽说着话,后一秒画面一转,时光回溯到她十岁那年,初遇摄政王萧霁的光景。 那时她在冷宫里已经住了两年,从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帝姬沦为冷宫里的小可怜,她父皇兆信帝不是一个好君王,在位时荒淫无度,不理朝政,导致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不过对她而言,兆信帝是个好父亲,她有十九个兄弟姐妹,但是兆信帝只宠爱她一人,她从小到大金尊玉贵,衣食住行都是宫里最好的,地位堪比皇太女,就连太子衍看到她,都要和颜悦色地喊她一声,五妹妹。 人人都说兆信帝想立她为皇太女,所以五岁那年,太子衍将她拐骗出宫,想将她丢掉。可惜事败,被她父皇用鞭子抽的半死,禁足了半年,两人的梁子自此结下。 后来秋墨衍那个心机深沉的狗东西,勾结了当时的异姓王萧霁,直接反了,弑君成功,登上了帝位。 她的处境一下子就艰难了起来。她寻思着秋墨衍之所以不杀她泄愤,大概是不想她死的太容易,这才将她打入冷宫,慢慢折磨。 冷宫里的日子确实比她想象的还要难捱,最折磨的是,秋墨衍还时不时地召见她,羞辱她,初见萧霁的那一日,大雪纷飞,秋墨衍在御园内赏雪,喊人宣她去煮茶。 她伸出冻的犹如红萝卜的小手,在雪地里接着无根雪,等着给秋墨衍煮茶,那时一身玄衣墨发的摄政王萧霁,从游廊里信步走来,宫人在身后给他打伞,她只看到他黑色鹤氅上绣着的青色仙鹤和金色祥云,说不尽的奢华和尊贵。 那时的萧霁,手中权势比秋墨衍还要大,她忍不住抬眼,楚楚可怜地看向他,只看到了一张俊美冷酷的脸。 萧霁目不斜视地越过她,进了亭子,她听到他低沉轻慢地开口:“五帝姬秋长歌是兆信帝最宠爱的帝姬,传言当年兆信帝想立她为皇太女,还立下了遗嘱,如今朝中不少老臣都动了不一样的心思,此女眼中都是野心,陛下应该诛杀她,以绝后患。” 她面无表情,暗骂一句狗东西,自此萧霁取代秋墨衍,成为她的头号死敌。 梦里一会儿是初次见面就进言诛杀她的摄政王萧霁,一会儿是疯批帝秋墨衍掐着她的脖子,斯文俊雅地微笑:“五妹妹,你为什么要出生呢?要是你死了,那该有多好啊。” 疯子,全都是疯子。那座帝宫里的人,没有一个不疯。 一夜纷杂的梦境,秋长歌是饿醒的,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客厅的沙发上,陆西泽早就走了。好在是夏日,否则她穿着睡衣冻一夜,没病都得冻出病来。 狗东西! 她面无表情地起身,想起昨夜竟然梦到了两个宿敌,心情无比差,找到手机给杜敏发了信息,让她送点吃的过来。 手机上消息999+,尤其是《浪漫逃亡》的嘉宾群里,秦阳在群里艾特了她十几次,从昨天飞机落地到今早,一直在艾特她,易南梦和徐古宁也给她私发了信息,她回来太累,全都没看见。 杜敏秒回信息:你不会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吧?这怎么行,我马上到你家来。 秋长歌心满意足,起身去冰箱,洗了点葡萄垫肚子,一边等着经纪人来投喂,一边进嘉宾群,看消息。 一进群,就见秦阳在艾特她。 秦阳:@秋长歌,长歌老师,球球你吱一声吧,不然我都要冲到你家去啦! 徐古宁:我也没有长歌家的地址,准备让人送点庄园的葡萄酒过去。长歌说她很喜欢葡萄酒。 易南梦:秋老师应该知道长歌老师的住址吧。我画了一幅画,准备送给长歌老师。 秋清莹装死中。 衡音忍无可忍:你们这些舔狗能不能私拉一个群? 从昨天到今天,聊都是秋长歌,还让不让人活了? 罗子墨:@秋清莹,清莹,你应该拿到了第一期的代言吧,恭喜呀。 秋清莹:谢谢。姐姐家的地址我不方便透露,你们要是去的话还是先联系她吧。 秋清莹:@宋星河,宋姨说,你昨晚没回老宅,有些担心你。 群里众人诡异地沉默,闻到了瓜的味道。早就听说宋星河和秋清莹青梅竹马,关系匪浅,这是宣誓主权来了?啧啧啧。 众人齐刷刷地等着宋星河现身。 秋长歌看的津津有味,都忘记吱声。 另一边,宋星河刚睡醒,脸色极差,因为他做了一夜的梦,梦里全都是秋长歌那张冷艳且疏离的脸。 “星河,你睡醒了吗?”经纪人的电话适时进来,怒火中烧地说道,“刚得知的消息,综艺那边昨天偷偷跟秋长歌签了长期合同,这些狗东西,当初是怎么答应我们的,说只签一期,让她主动退出录制,结果呢! 狗节目组为了流量脸都不要。星河,要不要打电话回宋家?” 外界只知道宋星河是豪门继承人,压根就不知道他还有另一层身份,他外祖家可是红字辈的,地位吊打宋家,只是宋星河低调,这些年从不提外祖家。 宋星河眯眼,得知秋长歌继续参加综艺之后,松了一口气。 不知为何,他觉得秋长歌很不待见他。 荒岛两小时,外界议论纷纷,都在猜测他们在岛上做了什么,天知道,秋长歌从头到尾都没搭理他,看了两小时的古文物,这让他自信心大大受挫。 这女人如果是欲擒故纵,那手段也太高明,太沉得住气了。 呵,既然她还参加后续的综艺,那他倒要看看,她能忍到什么时候。 宋星河淡淡说道:“不用。” 经纪人暗暗吃惊:“那宝藏岛一事,咱也不眼睁睁看着她名利双收?星河,明明是你们一起找到宝藏岛的吧。” 宋星河眸光微暗,其实是秋长歌找到的,他只是全程跟在她身后,没被她甩掉而已。 “宋家不需要这些虚名,这事我们保持低调,自会有好名声。” 经纪人闻言点头,宋家要钱有钱,要地位有地位,全网都知道是宋星河和秋长歌 一起找到的宝藏岛,低调反而能达到更好的效果,就是便宜了秋长歌。 这姐们最近简直了,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将一手烂牌打成了王炸。 * 秋长歌等了没多久,经纪人杜敏就在楼下按电梯密码上来。 “长歌,给你带的早午餐,无糖豆浆,蔬菜沙拉、三文鱼饭还有水果。”杜敏一脸喜气地进门,“你什么时候搬到这么高档的小区了?这地段不便宜吧?” 秋长歌打开饭盒,喝了一口热豆浆,吃了一口三文鱼饭,瞬间满血复活。 “不是我的,房产在我老公名下,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杜敏一脸呆滞:“啥?你什么时候结的婚?” “商业联姻,没感情的那种,对了,他都不住这里,跟没结也没什么两样。”秋长歌懒洋洋地眯眼,“姐,淡定点,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 她都没去领证,一觉醒来就是已婚人士了,她也很无奈呀。 杜敏深呼吸,差点抓狂,在客厅内来回踱步:“宝呀,你知道你现在的身价吗?秦阳经纪人给我打电话,说想让你跟秦阳炒cp,那可是毫无绯闻的一线实力派男艺人,跟他炒cp,你以后的话题度就不用愁了,口碑也能洗白了,好好的,你结什么婚呀,能离吗?” 秋长歌眯眼,若有所思地说道:“应该能离吧,只要我作一点,陆西泽没准忍不了,跟我离婚,不过这事不太好办,那个炒cp的事情推了,我结婚的事情秋清莹知道,没准她嘴巴漏风给我爆了出去。” 杜敏险些要疯:“秋清莹知道?” 杜敏内心犹如日了狗一样,好不容易长歌事业有了起色,结果冒出结婚这档子事情!还是毫无感情的商业联姻,这么大的把柄还被死对头秋清莹知道了! 那炒个锤子! 长歌淡淡开口:“就算未婚,我也不打算跟男艺人炒cp,敏姐,我要走的是青衣路线。” 联姻这事还挺棘手的,陆西泽没整垮秋氏企业之前,应该不会轻易跟她离婚,她得加快步伐,早日摆脱秋家和陆西泽的双重控制。 第16章 生平最恨的就是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走青衣路线? 杜敏内心无比欣慰,看着面前脱胎换骨的秋长歌,拍板道:“那就走青衣路线,我看了你跟秦阳的对手戏,对你绝对有信心。” 看来长歌这一年吃了不少苦,连演技都磨练的炉火纯青,杜敏内心燃起了一团烈火,这脸这身段,还有这演技,不火,天理难容啊。 “对了,今天我来,是有一件天大的喜事要告诉你。欧洲老牌奢侈品mg进军亚洲市场,想找两个代言人,mg是皇室御用品牌,非常的小众,国内知道的人不多,但是是实打实的高奢品牌,刚他们公关部给我打电话,想请你代言,长歌,我们拿到第一个高奢代言了。” 杜敏兴奋地直搓手,要不是被她结婚的事情惊到,她进门第一件事情就该说代言的事情,长歌出道也有好几年了,以前都是小打小闹,连像样的代言都拿不到,一个女配角色还是只有一句台词的女n号,没有想到一朝咸鱼翻身,第一个代言竟然是高奢代言,这要惹多少人眼红啊。 “难怪你之前不让我接那些小代言,长歌,你是不是知道自己能拿到高奢代言,听说徐古宁就是mg集团的继承人,你去这档综艺简直赚翻了。” 秋长歌微微惊讶,问道:“另一个代言人是谁?” 杜敏顿了顿,压低声音说道:“宋星河,所以我才这么激动,听说一开始mg看好的是秋清莹,但是你在综艺的表现实在是太优秀了,尤其最后一天,找到神秘宝藏上交国家,这跟mg的企业文化不谋而合,他们这些欧洲高奢品牌,骨子里十分的骄傲,mg临时开高层会议,把秋清莹换掉了。” 杜敏压抑着兴奋的尖叫声,说道:“宝呀,你出息了,你连一线小花的代言都抢过来了,秋清莹知道会气的睡不着觉吧。可太给我长脸了,李瑞现在估计肠子都悔青了吧。” 李瑞就是秋长歌之前的经纪人,也是秋清莹的经纪人,估计这会子能气的吐血三升。 秋长歌微笑:“那我第二期综艺,继续带带徐古宁吧。” 杜敏哈哈笑出声来,朝她竖起了大拇指:“估计代言的拍摄就这几天,mg那边还是比较急的,我马上跟他们公关部谈好代言费和后续的事情。” 杜敏正准备打电话给mg,就接到了一个业界有名的导演电话,顿时愣了一下,兴奋地叫道:“宝,大导演的电话。” 秋长歌继续吃饭,见杜敏接完电话,半天没说话,诧异道:“坏消息?” 杜敏掐了掐自己的脸,兴奋道:“宝,我不会是在做梦吧?刚梁导给我打电话,问你有没有时间去试镜一部古装大ip的女二,这是个大导演,拍的都是正剧,能上星的那种,宝,这个本子咱绝对不能推。” 秋长歌见她如此兴奋,大致知道那位梁导在业界的地位,优雅点头:“那就去试试吧。” 试镜时间是下午的三点,地点是市中心的剧院,秋长歌到的时候,就见剧院等待室里乌泱泱一水的漂亮女生,其中还有一些一二线的小花。 “听说今天是临时加的试镜,之前已经面试过三轮了,乔曦都来了,天惹,这绝对是大制作,我要是能在里面当个小丫鬟都心满意足了。” “我听说男一号已经定了宋星河,如果女一号是乔曦,那这制作班底绝了,难怪女配的选角都这么严格。” “我有小道消息,原本试镜都结束了,剧组好像为了某位小花特意加试了一天。” “不会是为了秋清莹吧,我刚看到她进去试镜了。一线小花也来试镜女二号吗?” “没准秋清莹是来试镜女一号的,她最近的势头也很猛,估计是来跟乔曦打擂台的。” “天呐,我好像看到秋长歌了,她竟然也来了。” 秋长歌站在角落里看着梁导过往的作品,然后就听见周围传来兴奋的八卦声。 “她真人美的发光,我嫉妒了。” “我也嫉妒了,原来明星之间也有壁,我觉得她比秋清莹漂亮好多啊。” “这两人不是一个类型的,秋清莹是初恋脸,说白了就是清纯那一卦的,比较耐看,秋长歌是纯美貌碾压那一卦的,老天赏饭吃的那种。” “听说她跟宋星河在荒岛上独处了两个小时,不知道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啊啊啊,疯了,我好想上去问她,但是不敢上去。” 十八线小艺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上去,不知为何,秋长歌只是站着不说话,都给她们一种极强的压迫感,又美又冷淡,气场真的好强,不敢去问,嘤嘤嘤。 “弱弱地问,我觉得她的美貌在娱乐圈能排进前三,以前为啥一直没火呀?” “可能是时运不济吧,现在火了,我有些想粉她怎么办。” “我也想粉她,一开始还以为她是狗皮膏药,会一直粘着影帝,没有想到她好飒好冷,她只照顾易南梦,对男嘉宾都爱答不理耶,我可太爱这么酷的姐们了。” “对对对,以我十级绿茶鉴定功底来看,她是真的拽姐。” 娱乐圈的绿茶婊、白莲花、心机婊一抓一大把,但是像秋长歌这样又拽又冷又强的还真没有。她拽的明目张胆,美的张扬肆意,却丝毫不令人生厌,好像她天生就该如此。 秋长歌身上有种真性情的坦荡,这在娱乐圈可太少见了。 “好像轮到秋长歌去试镜了。” 工作人员从里面的试镜厅出来,请秋长歌进去。 长歌取下耳机,收起手机视频,随着工作人员进去,进去时正好见秋清莹出来。 “姐姐,你也来试镜?”秋清莹看见她,脸色骤变,险些气的吐血,她一早就得到消息,mg高层临时变卦,把代言人换成了秋长歌,那可是顶奢代言。 以秋长歌的咖位和流量,mg找她代言,简直是业内笑话,只会拉低mg在奢侈品界的地位,她等着mg自食恶果,在亚洲市场糊穿地心。 好在她跟mg接触这事圈内没几个人知道,不然传出去,她一线小花被一个十八线黑红的小网红抢了代言,简直是耻辱。 mg的事情还没跟她算账,结果冤家路窄,在试镜厅又遇到了秋长歌。 “姐姐,爸妈给你打了好多通电话,你怎么都不回个电话,他们年纪大了,就算你……”秋清莹楚楚动人,欲言又止,“不过没事啦,姐姐的事业更重要,我会帮你跟爸妈解释的。” 呵,原来流言都是这样来的。秋长歌瞥了一眼旁边的吃瓜群众,懒得搭理秋清莹,绿茶配疯批狗,她和宋星河不愧是演技派,绝配。 “姐姐,你是来试镜女四号的吗?加油哟。” 秋清莹见她目不斜视地进去,嘴角抽搐了一下,随即冲着外面的吃瓜群众微笑道:“大家别介,长歌可能今天心情不好。” 秋清莹笑不入眼,凭秋长歌也敢来试镜梁导的戏,谁给她的脸?梁导可是圈内最严苛的导演之一。 “秋老师,听说剧组是为了等您来,才临时加的试镜?好厉害呀。” 秋清莹微笑:“都是梁导的厚爱。” 梁导的这部戏一开始就内定了乔曦,乔曦是圈内的顶流艺人,剧组也找过她出演女二号,被她拒绝了,以她的咖位能给乔曦做配? 结果今早她刚得知宋星河竟然出演男一号,宋星河是电影咖,很少演电视剧,以他的国民度加上梁导的口碑,这部剧绝对是上星剧,大制作,所以她马上让经纪人联系剧组,来试镜。 只要试镜通过,后面可以要求改剧本,跟乔曦平番,最关键的是她要跟宋星河搭戏,刷男主的好感度。 “哇,原来剧组真的是在等秋老师。” 秋清莹微笑,以她的咖位,剧组必须只能是在等她,至于秋长歌,非科班出身的选秀小网红,怎么可能入的了梁导的眼,估计就是来走过场的吧。 * 长歌进了试镜厅,发现偌大的剧院演艺厅内,第一排黑压压地坐了一排人。 “长歌老师,这是试镜的题目。”工作人员将题目递给她。 秋长歌点头,打开题目一看:“请出演一位弱小无助,为爱黑化而疯批的女反派,自由发挥。” 看到这个题目,她微微一愣,不知为何想到了前世的自己,冷宫里的那些年,她一点点地挖掉了自己身上的傲骨,拔掉了骄傲的刺,将自己伪装成了弱小无助的小可怜,只有这样,她才能在那座吃人的帝宫里活下去,才能一步步登上权势的宝座。 没有想到今日试镜的题目竟然是这个。 她走上舞台,见宋星河竟然坐在评委席里,微微惊讶。宋星河也在? 宋星河低头跟身边的梁导说了几句话,起身说道:“长歌老师,我来陪你搭这场戏。” 秋长歌长眸微敛,没吱声,她在等待室里将梁导过往的作品大致看了一遍,确实实力很强,几乎是拍一部火一部,每一部都很有深意,加上试镜这样的严格,事先连剧本都没有透出来,看得出来梁导对这部戏很重视。 她目前缺的就是好本子,如果宋星河亲自陪她搭戏,确实会很加分。 长歌冷淡疏离地开口:“那就麻烦宋老师了。” 评委席里,剧组的人见宋影帝竟然屈尊降贵,亲自下场陪秋长歌搭戏,顿时大吃一惊。 宋星河请梁导加试一天,不是为了秋清莹,而是为了秋长歌?天呐,外面的传言竟然都不是真的,宋影帝和秋长歌才是一对?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众人懵逼之际,宋星河已经上了舞台,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一贯冷淡疏离的秋长歌眼神一变,一句话未说,盈盈水眸中满是隐忍的爱恋。 瞬间从高冷美艳的拽姐变成了楚楚动人的心机小可怜。 宋星河微楞,心跳莫名漏了半拍。 柔弱的秋长歌,光想就能激起骨子里的欲念。 宋星河克制住纷杂的念头,开口说道:“对不起,以后每年的九月初九,我不会再来夕颜山赴约了。阿窈,你做的那些事情,我已经从三生镜中尽数看到了。” 他转身,面容冷酷:“今日不杀你,你好自为之吧。” 宋星河说的是剧本里的台词,目前剧本只有几个主演和导演编剧有,没有人知道梁导的新剧是仙侠剧。 秋长歌试镜的女二号是剧中非常有争议的角色,人物性格复杂多变,对演技和外形的要求非常高,演的出彩的话,比女一号还要圈粉。 他也是看到明德帝姬的路透,觉得秋长歌适合这个角色,这才推荐给了梁导。听说秦阳和秋清莹的《美人斗》,由于帝姬和权臣的cp太好磕,剧组还想补拍,给秋长歌加戏。 不过《美人斗》怎么比得上梁导的新剧。跟秦阳炒cp不如跟他炒cp。 宋星河台词一说完,长歌就敏锐地get到了这场戏的核心爆点,是反目成仇的戏份,加上题目里的关键词,她已经在脑海中勾勒出了一个为爱伪装,最后事败,黑化疯批的女二形象。 “杀我?”她抬眼,笑的近乎疯狂,周身气息一变,长眸皆是压抑的戾气和爱恨,“就算我十恶不赦,这些年的情爱难道是假的吗? 每年夕颜山之约,若是你不爱,为何要来,若是爱,为何要杀我? 我生平最恨的就是你们这些道貌岸然,自诩正人君子的人。今日爱恨清算清楚,来日也好兵戎相见。” 她抬眼,字字铿锵有力,眼底皆是决然。 评委席鸦雀无声,众人正沉浸在她柔弱如小白花的形象中,转眼就见她翻脸无情,化身为心狠手辣的黑化女二,柔弱和冷酷切换自如,爱恋和杀意夹杂在一起,看的评委们目瞪口呆。 好厉害的演技,好强的压迫感,她跟宋星河搭戏,竟然能演出这样饱满的杀意,这气场绝了。 “好。”梁导暗喝了一声,兴奋地握拳,温柔时楚楚动人,翻脸时冷酷无情,这是他试镜这么多天以来,最能打动他的一场戏,而且这女演员真的厉害,仅凭着宋星河的几句台词,瞬间就能说出这样贴合人设的台词,甚至给了他新的灵感。 “这是电影学院的新人吗?之前怎么没见过她?”梁导偏头问着副导演。 副导如梦初醒,飞快说道:“梁导,她就是宋老师推荐的秋长歌,这两天的热搜您都没看嘛,就是她跟宋老师发现了一岛的宝藏,热搜都要疯了。” 他也要疯了,没有想到秋长歌本人比综艺里还要美十分,演技更是绝了,吊打以演技着称的秋清莹。 上一场戏秋清莹只演出了楚楚动人的美,根本就驾驭不了黑化后的疯批角色,用力过猛,他们当时就觉得不得劲,直到看到秋长歌版的演绎,简直绝了啊! 啥?她就是秋长歌?梁导喜笑颜开,他终于找到心目中的女二号了。 第17章 这是什么惊天绝世的大瓜 秋长歌试镜完,从剧院出来,就见工作人员追上来,客气地说道:“长歌老师,稍等一下,梁导想跟您谈谈合作的事情。” “我对于圈内的很多事情都不太了解,麻烦梁导跟我经纪人谈。”长歌将杜敏的电话写给他,然后客气地点头,回家去。 工作人员傻了眼,好酷的姐们,那可是梁导,多少流量小花哭着求着演梁导的戏,有些连片酬都不要,不过看着秋长歌那张美的发光的脸,工作人员又觉得她美,她说什么都对。 “长歌,我顺路,送你一程?”黑色的保姆车开过来,宋星河从车内探出一张斯文禁欲的脸,微笑道, 车内喝水的经纪人柳姐险些被水呛死,剧组的工作人员也呆滞地张大嘴巴,宋影帝要送秋长歌回家?哦卖糕的! 这是什么惊天绝世的大瓜!这两人之前不是闹的沸沸扬扬,说秋长歌倒贴宋影帝,宋影帝要封杀她吗? 难道这是反向官宣? 长歌惊讶地看了一眼宋星河,不知道原书男主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主动靠近她,不过对于这种外表禁欲,内里腹黑的疯批狗,她没什么兴趣。 原书里,宋星河不仅封杀了她,最后还跟陆西泽联手,让她惨上加惨。 呵,男人,莫挨老子。 “不顺路,不方便。”秋长歌长眸微扬,慵懒地微笑,“我可不想被影帝的脑残粉追着骂十条街,诅咒外加扎小人。” 她说完径自给杜敏打电话。 杜敏一直等在附近,接到电话立刻过来接她。 见秋长歌坐上保姆车扬长而去,宋星河眸光微暗,这是为之前的事情生气,跟他保持距离吗? 他微笑地摩挲着座椅把手,之前他确实想弄死她,她生气也是应该的,等到后面拍mg的代言广告时,再跟她化解误会吧。 “星河,刚刚那是秋长歌吗?你不会对她有兴趣了吧?”经纪人柳姐惊恐地问道。 那可是圈内最low最烂泥扶不上墙的秋长歌啊,就算那张脸美的连她一个女人都心动,但是绝对不适合结婚。这种无脑的漂亮花瓶娶回家简直就是废物嘛。 宋星河慢条斯理地微笑:“有这么明显?梁导决定新剧女二号用秋长歌。我很期待跟她的对手戏呢。” * “什么?梁导的新剧,宋星河是男一号?刚才他还在试镜现场陪你搭戏?”杜敏忍不住拔高音量,倒吸一口冷气。孽缘,这是何等的孽缘啊,以前长歌就跟被下了降头一样,要死要活地倒贴宋星河,现在好不容易清醒了,一心搞事业,结果哪哪都能遇到宋星河。 上同一个综艺,同时接mg的代言,现在还一起参演梁导的新剧,这传出去,两家公司直接出澄清公告得了,这铁定要被有心人造谣嘛。 杜敏仔细观察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长歌,你现在对宋影帝还把持的住吗?咱可千万不能在同一条河里淹死啊。” 长歌翻了个白眼,懒洋洋说道:“放心,他那种白切黑的疯批玩意儿,惹上很麻烦的,甩不掉,我没兴趣。” 杜敏兴奋地点头,随即反应过来,啥?白切黑?疯批玩意儿?这是什么好词吗?这是口碑爆表,圈内一股清流的宋影帝? 宋星河确实长得俊雅禁欲,尤其那一双修长如玉的手,一看就很欲,加上身材板正条顺,是她以前会挑的夫君类型,只是不知为何,她对这种类型的男人有了ptsd症。 毕竟前世她死在大婚之夜,选的夫君就是温润俊雅的这款。都说人死如灯灭,前世种种都如梦泡影,可内心依旧止不住地翻滚着一股戾气。 所以宋星河这款类型的,看看就好,不想上手。 “梁导的电话。宝,我先接个电话。” 长歌点头,闭眼靠坐在后座上,轻轻捏了捏鬓角。 “是是是,没问题,我们长歌档期有的,跟宋影帝一样在录制那档荒野求生综艺,其他时间大大的有……好嘞……多谢梁导的厚爱……您忙……具体的事宜我们见面聊。” 杜敏挂了电话,兴奋地险些尖叫出声:“长歌,梁导让我们去签合同,女二号!片酬就按照一线小花的标准给,一部戏一千万。 天呐,我简直不敢相信,听说秋清莹也是试镜女二号了,梁导竟然选了你,没选秋清莹!” 长歌挑眉微笑,选她不是应该的吗? * 回到枫叶名邸,秋长歌泡了个澡,敷了个深层补水的面膜,从头发丝到脚趾都精心地保养了一遍。 原身小时候过的太穷,要什么没什么,被豪门找回之后,为了弥补内心的自卑,买了一柜子的大牌护肤品和大牌衣服,可惜秋家对她实在是太苛刻,除了这些不太值钱的衣服护肤品,原身连盒像样的珠宝首饰都没有。 长歌想起前世满殿的奇珍异宝,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一朝回到解放前呀。 这个世界,最有钱的就属男主宋星河,偏执反派陆西泽,还有突然冒出来的mg集团继承人徐古宁了吧。 徐古宁这个角色在原书里根本没有出现过,但是现在却跟她一起参加综艺,还有原身秋长歌溺死在浴缸,活下来的是她,大盛朝五帝姬秋长歌。 看来这个世界不完全是按照原书的剧情在发展,这对她而言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这意味着,她是不是可以跟男主,或者反派谈合作了? 身边有三座金山可以挖,傻子才白手起家呢。 长歌摸到手机,准备先从反派下手,结果找了一圈才发现,她没有陆西泽的微信。 她翻了翻自己的狐朋狗友群,终于在一个混吃等死的二代群里找到了陆西泽。头像简简单单一个“陆”字,还是笔飞墨舞的狂草字体,透着主人诡谲的心思。 对方潜水在群里,基本没冒过泡。 长歌申请加了他好友,验证写道:“晚上回来睡吗?” 发送完消息,想象到陆西泽那张俊美冷酷的脸,长歌勾唇,既然陆西泽目前还不想暴露身份,也不想跟她离婚,以免影响到复仇计划,那她就作妖一把,试探一下他的底线。 “我马上要拍摄一个广告代言,没有珠宝首饰,你帮我置办点行头。” “家里没人做饭,请个营养师,每天的食谱跟我经纪人对接。” “对了,作为女明星,我需要完美的睡眠,你要是回来的话睡次卧,不准吵醒我。” 长歌一连发了三个验证消息,然后放下手机,美美地去补觉了。 另一面,刚结束国际视频会议的陆西泽看着不断震动的手机,点开微信,然后就看到了四条验证消息。 睡在月桂树下的玉兔申请加您为好友。 陆西泽看着后面长串的验证信息,凤眼危险地眯起,秋长歌?要他给她置办行头?请营养师?还让他睡次卧? 这女人是疯了吗? “陆总,您后面的行程是去文物局,帮当局鉴定一批未知的文物,晚上还有一个联合打捞沉船的会议。” “秋长歌今天是什么行程?” 特助险些怀疑自己的耳朵,秋长歌?那个挂名的陆太太?陆总什么时候关注她了? “您稍等。”特助飞快地给司机打了一个电话,然后低声汇报,“上午10点,秋长歌的经纪人到了枫叶名邸,然后两人去市区的剧院参加了一个试镜,试镜结束之后,秋长歌就回了家,一直没出门。 试镜现场,宋星河也在。” 特助说完,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陆总,虽说陆总是将错就错,故意娶了秋明生的女儿,要给仇人致命一击,但是跟秋长歌领证以来,陆总心情极度不好,平时连戏都懒得演,根本就不回枫叶名邸。 其实搁他,他也膈应,秋长歌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资料,厚厚地堆在陆总的书房里,那黑历史和骚操作,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出来的。 秋长歌不会给陆总戴绿帽子了吧?听说她跟宋星河一直不清不楚,两人还在荒岛上待了两小时。 文理浑身一激灵,虽说是挂名夫妻,不过秋长歌敢婚内出轨,陆总会直接弄死她吧。 “陆总,需要我去调查一下吗?” 陆西泽凤眼眯起,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车窗,低沉说道:“先去文物局,鉴定那一批文物,今晚开始,我回枫叶名邸住。” 如果秋长歌敢作妖,那就直接弄死,不影响他的复仇计划。 文理呆滞,不敢置信地抬眼,回枫叶名邸睡?陆总不是对秋家人恨之入骨吗? 陆西泽已经靠在后座闭目养神,俊美无俦的面容半隐在光影暗处,周身气压极低。 文理不敢继续问,给管家发了信息,让他将陆总的衣食住行都重新安排一遍,带一部分到枫叶名邸去,以后陆总没准要两边来回住。 陆西泽从文物局回来,已经是深夜,那一批文物出乎他的意料,很多都是史书上没有记载的臻品,难怪文物鉴定师们都束手无策。 如果他没有猜错,那座岛屿应该是某位帝王的私人藏宝库,专门请的能人异士布下了迷宫阵,将整个岛屿从海域上隐去,所以数千年来,从没有人发现它的存在。 先是帝王的私人藏宝库,荒岛上积累了几个朝代的宝藏,后来那一带地势过于特殊,渐渐就吸引了无数的沉船过去,也成了沉船地,是天然的藏宝地。 这样的地方竟然能被秋长歌找到? 陆西泽危险地眯眼,秋长歌难道是大功德大运势者?还是说,她的身上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不管怎样,回枫叶名邸,这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 一夜好眠,没有梦到前世糟心的人和事,长歌美美睡到自然醒,起来摸到手机,刷了个微博,就发现她挂在热搜上,一连上了好几个热搜。 #秋长歌疑似出演梁谷新剧#、#秋长歌试镜反派女二#、#梁导选了秋长歌,没选秋清莹#、#秋长歌关闭微博私信#、#秋长歌疑似拿下mg高奢代言#、#秋长歌三天涨粉五百万#…… 她和秋清莹同时试镜梁导的戏,有人爆料,梁导选了她,没选秋清莹,现在两家粉丝已经撕的天昏地暗。 梁导也借机出来宣传自己的新剧:新剧《碧落》即将开机,敬请期待。@宋星河@乔曦@秋长歌@河溪…… 《碧落》的官博也转发,基本等于官宣,顶流影帝下凡演仙侠剧,女一号是流量大花乔曦,女二号是最近备受争议的十八线艺人秋长歌,这一下微博直接爆了,三家粉丝欢喜疯了,半小时不到,官博下留言超二十万,转发破百万。 ——天呐,仙侠剧,我何德何能能等到这部剧? ——这阵容绝了,嘤嘤嘤,猛狗哭泣,梁导基本是口碑的保证,我长歌宝宝终于有戏拍了。 ——嘻嘻嘻嘻,本事业批已疯,没有等待秦阳和女鹅的二搭,结果等来了宋影帝,欢喜疯了,女鹅跟宋影帝会不会有超多对手戏? ——必须超多对手戏,还没磕,我就已经疯了,呜呜呜。 ——女鹅演仙侠剧,会美疯掉吧。 ——吃瓜路人,原来爆料都是真的耶,梁导选了秋长歌,没选秋清莹,有一说一,秋长歌颜值是真的扛打!现在压力给到了乔曦。 ——事业批+颜粉已疯,只有梁导才能将这三人凑到一起去吧。 ——嘻嘻,楼主,你漏掉了秋清莹,秋长歌挤掉了一线小花拿到了女二的角色,这是四个人的修罗场。 ——天惹,太修罗了!我已经脑补了一部年度大戏。 评论区已经疯了,前排热议回复过万,无论是宋星河还是乔曦,都是扛剧的顶流,两人单拉出来都是流量,何况还加了一个热搜女王秋长歌。 宋星河跟秋长歌有过绯闻,秋长歌拉踩过乔曦,小号夸自己是娱乐圈第一美女,秋长歌挤掉了秋清莹拿到女二角色,随便单拉出来都是一个“爆”字,何况现在三人合作拍同一部戏。 吃瓜群众已经疯了。 评论区群魔乱舞,直接空降热搜第一。 就在这个关键节点上,mg官方直接官宣了宋星河、秋长歌为亚太区代言人。消息一出,热搜爆了。 第18章 美人计用早了点 ——mg是什么牌子,以前怎么都没听过? ——能请得起宋影帝代言的必是大牌! ——留学狗终于有发言权了,mg是欧洲老牌奢侈品牌,巨牛逼的高奢,专供皇室,没想到他们竟然走下神坛,进军亚洲市场! ——mg主要走的是手工高定、珠宝、手表等一系列的高奢品,他们家巨低调,价格也是真的贵。 ——mg这波公关上大分,请宋影帝和长歌宝宝代言也太明智了吧,嘻嘻。 ——秋长歌赢麻了,这承包了三天的热搜了吧。 秋长歌的事业粉彻底欢喜疯了,啊啊啊,姐姐帅疯了,连高奢代言都拿下了,而且和宋影帝一起代言mg耶,莫名有种影帝给她们女神抬咖位的感觉,嘻嘻,赚麻了。 长歌看着几近瘫痪的微博,长眸半阖,轻轻皱起了眉尖,给杜敏打了一个电话:“敏姐,把热搜都撤了。” 杜敏声音拔高一个度:“撤热搜?” 她从昨晚盯数据盯到现在,看着一路飙升的数据,兴奋的一晚上没睡,她们家长歌终于火了一把!高奢代言、名导的戏、自己攒的口碑、还有这泼天的流量,这是要跻身一线的趋势啊。 长歌冷淡点头:“过犹不及,热搜都撤了。” 虽然她凭借着宝藏岛一事成功刷了一波国民好感度,洗白了之前的黑历史,但是目前来说,她要作品没作品,要成绩没成绩,轻轻松松就拿到了高奢代言,会招来无数的嫉恨,很容易被人拉下云端,踩进泥里。 原身黑历史实在是太多了。 秋清莹有系统和女主光环,陆西泽处心积虑想弄死她,宋星河又是腹黑狠辣那一挂的,她根基不稳,绝对不能过早地暴露自己的底牌。 “宝呀,真要撤热搜?”杜敏一脸惋惜,知道她说的有道理,但是好不容易火一把,撤热搜太可惜了,还得花钱。 “嗯。”长歌走进客厅,一边倒水,一边冷淡地说道,“mg和《碧落》官博的热搜咱不用管,其他的所有热搜都撤了。” 她优雅地仰头喝着温水。 前世身处最至高无上的皇权核心,她的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一个决策就影响着天下百姓的生计,影响着一个家族的兴衰,更影响着朝代的更迭,早就被磨炼的心硬如刀,身在高处,如果热衷于那些奉承和吹捧,迷失在虚荣和奢靡中,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这些明星的虚名于她来说,不过是心尖浮尘,随手就能拂去。 她要的不是暴富、不是成名,而是掌握这个世界的变量,掌握自己的命运。 她,秋长歌,绝不做砧板的鱼肉。 杜敏的速度非常快,不到十分钟,所有的相关热搜撤的干干净净,只剩下宋星河、乔曦、mg官方以及剧组《碧落》的热搜。 长歌看着干净清爽的页面,心满意足地露出笑容,然后发了一条微博:“用心拍戏,低调做人。” 正在吃瓜的路人们发现吃着吃着,瓜没了,顿时惊呆了。 ——热搜咋没了?我女鹅那么多的热搜呢? ——是不是对家打压我女鹅?渣平台是不是又收黑心钱了? ——嗷,好像是长歌工作室撤的热搜,女神发微博啦。 粉丝们一窝蜂地涌进秋长歌的微博下,然后泪流满面地发现刚刚发的微博,评论区连地板都抢不到了,一刷新就是一万+的评论,一刷新又是一万条评论。 这得是单身多少年的手速啊,他们母胎单身的不服! ——漂亮姐姐好清醒好理智,我好喜欢啊啊…… ——老婆,你还是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感受到女鹅的用心了,一心搞事业的女鹅最棒啦。 ——漂亮姐姐已经带头啦,那我们也安静地等姐姐的作品吧。 有一说一,她们都是长歌的颜粉和事业粉,看到漂亮姐姐天天待热搜上,当然开心啦,但是转念一想,姐姐现在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又是拿高奢代言,又是演名导的戏,一天能上八百个热搜,确实很招人恨,而且一不小心会引起路人的反感。 现在确实需要低调攒口碑,还是得靠作品说话,不然跟对家撕,她们都没有底气。 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忠于人品,长歌小姐姐值得! 热搜风波很快就平息下来。 杜敏很快就喜滋滋地打电话过来:“长歌,热搜都撤了,万万没有想到,热搜撤了以后,你的微博粉丝开始飙涨,这会子功夫已经涨了几十万粉了,个超粉丝现在都已经超百万了。” 自从她重新带长歌一来,长歌做的所有决策好像都是对的,短短半个月,就直接从全网黑的小网红翻身洗白,太不可思议了。 长歌冷淡点头。 “mg那边的广告拍摄时间定了,明天上午十点,服装珠宝都由他们提供,目测要拍一整天,今天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对了我给你招了个助理,负责你的衣食住行,她等会去给你送午餐。” 长歌挂了电话,然后就见屋子被收拾的纤尘不染,以及多了男性拖鞋和杯子。 她眯眼,陆西泽回来住了? 200多平的大平层,除了超大的客厅,主卧套间和次卧套间在客厅两端,互不干扰。 长歌进次卧看了一眼,发现一夜功夫,次卧变了天,家具全换成了纯黑色,黑色大床黑色床品,衣帽间内是熨烫的笔直的高定西装和各色衬衫。 她瞄了一眼岛台柜子里的整排手表,唇角抽搐了一下,都是收藏的名品,一看就价值不菲。 他一个小司机买得起这些?陆西泽在她面前真是连装都不屑装。 不过她才不会戳穿他呢。 长歌退出次卧的套间,直接去恶补表演的专业知识,准备报班考电影学院。她的演技是在帝宫和朝堂上实打实地生死历练出来的,只不过多张文凭总是好的。 新招的小助理小雨刚大学毕业,内向可爱,乖巧话不多,长歌将家里和电梯的密码告诉她,一日三餐终于有了着落。 午饭以后,杜敏将《碧落》的合同和剧本带了过来,她签完,然后开始研究剧本。 《碧落》是原创剧本,讲述的是仙侠版本白玫瑰和红玫瑰的故事,看完整个剧本,她深呼吸,终于明白梁导为何要选她出演女二号苏窈。 因为她要一人分饰两角,女二号苏窈简直是美强惨天花板。 年少无知的小花妖从小快乐地生活在渭水河畔,被路过的仙君带到仙山精心照顾,小花妖化形之后,拜在仙门,爱上了自己清冷的仙君师父。结局当然是be,仙和妖注定不能在一起。 小花妖被打下黑暗深渊,囚禁千年,千年后,黑暗深渊结界破裂,已经修炼成大妖的苏窈找到转世后的仙君师父,再一次拜在仙门,开始了复仇之路。 妖的世界非常简单,既然师父不爱她,那么她就想方设法让他爱上她,然后再杀了他。 白天是弱小无助,需要师父保护的小可怜,晚上是大杀四方、封心锁爱的大妖,花妖开始了自己的复仇之路,最后却得知了一个惨烈的真相。 是个很黯然神伤的故事,最后的结局反转再反转,精彩至极。她的这条线非常完整,后期有神转折,演的出彩的话非常圈粉,不比女一差。 不愧是梁导的剧!难怪剧名《碧落》,上穷碧落下黄泉,良人终不见。 长歌看完久久不能平复,剧本是好本子,就是感情线是be,对她而言正正好,帝宫没有爱情,前世的她不信爱情。 因看了《碧落》的剧本,夜里前世无数的梦境席卷而来。 这一年,她十二岁,身体如抽条的柳枝开始疯长,像是枝头的青梅果,散发着青涩酸甜的少女味。 秋墨衍依旧没有杀她,每个月照旧召见她,羞辱她,不过她已经学会了如何拿捏他,每每都笑盈盈地受着,惹的秋墨衍无比郁闷。 八月里,秋墨衍去行宫避暑,他登基数年,后宫却没几个人,只有一位皇后和一位贵妃,最后还捎上了她和九妹妹。 九妹秋蓉儿是秋墨衍一母同胞的妹妹,兄妹两一样的讨厌。 她到行宫之后,每天不是采莲蓬就是摘枇杷,要么就是跟秋蓉儿互扯头花,秋蓉儿那人十分的无趣,每次都吃亏,每次都来找茬,蠢笨的很。 日子一晃而过,很快回宫的日子临近,她却一直没有等到想等的人,最后一日夜里,她穿着清凉的襦裙,脱了鞋袜,在荷花亭边玩水,然后就见宫人拎着一排宫灯,簇拥着玄衣墨发的萧霁走过来。 肃杀的铁骑远远站了一院子,宫人们战战兢兢地退下,她抬眼,就见萧霁俯身从她的腰间拿走丝帕,优雅地擦着手上的血迹。 他慢条斯理地微笑:“长歌殿下,行宫半个月,本王替你杀了半个月的人,借你一块丝帕不为过吧。” 明明是酷暑的季节,她却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那些要拥护她的老臣,要来跟她接头的人原来尽数被萧霁杀了。 她冷着小脸,不说话。 萧霁擦完手上的血迹,视线落在她粉嫩如贝壳的脚趾上,嗤笑了一声,低沉笑道:“殿下还小,美人计用的早了点。” 她气的火冒三丈,凭他也配她用美人计? 她蹭的一下站起身来,踮起脚尖,一口亲在他的下巴上,然后看向走过来的秋墨衍,说道:“秋墨衍,我喜欢萧霁。” 秋墨衍俊脸一黑,久久说不出话来。 萧霁俊美冷酷的面容没有任何的表情,冷冷说道:“那殿下还是死了这条心,等你长成你姑母那样的绝世美人,没准本王会多看你一眼。” 那时的她已经是帝宫里最美的帝姬,人人都说她神似她的姑母柔嘉帝姬,是堪比洛神的美人,可在这些追逐权势的男人心中,还不如那把冷冰冰的椅子。 那时,她就决定,她要坐那把椅子,做最美的帝姬,掌最大的权势,将这些男人通通踩在脚下。 后来她时常想,就是行宫那一夜,她说喜欢萧霁,离间秋墨衍和萧霁开始,后续很多事情渐渐脱离了掌控。 一夜纷扰的梦境,一会儿是萧霁优雅地擦着手上的血迹,一会儿是秋墨衍冷着脸骂她不知廉耻,一会儿是她孤独坐在檐下看雨,有人穿过长廊,为她撑起一柄油纸伞…… 醒来时,长歌觉得枕间有些潮湿,脑袋生疼,生死走一遭,前世的很多往事渐渐模糊,只有在梦里才能想起一二。 她看了看时间,才早上七点。 微信上陆西泽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 宋星河申请加她为好友。 她直接无视,打开嘉宾群,一大清早,秦阳就在群里发表情包。 秦阳:大家早,友情提醒,综艺第二期录制倒计时还有五天! 《浪漫逃亡》是周播,直播四天,后期剪辑出一期,嘉宾休息一周,目前第二期的录制地点和内容还没有出来,不过她寻思着,第一期就在荒岛,第二期估计狗节目组会继续不当人。 秋长歌:收到,那我还能咸鱼躺五天! 秦阳:长歌,你终于吱声啦!撒花.jpg。 徐古宁:大家早,@长歌,你今天是不是要去mg拍摄广告代言,结束后别急着走,我送点红酒过去,都是自家庄园酿的,第二期录制求大佬带飞。 徐古宁发了萌萌哒的表情包。 长歌瞬间被逗乐了。 长歌:谢谢资本爸爸,有被温暖到! 易南梦:弱弱地冒泡,长歌姐,能给个地址吗,我想寄一幅画给你。 长歌:好呀,多谢南梦宝贝。 她将枫叶名邸的地址私发给了易南梦,在群里偷了一波表情包,心情瞬间好转,起床敷面膜,然后去拍摄mg的代言广告。 广告拍摄地点在mg自有的艺术馆展厅,这种顶奢品牌,大多有自己的研发中心以及原料植物园,mg在澳洲还有自己的养殖场和矿区,可谓是财大气粗了。 她记得宋星河是红三代,外祖家的势力比宋家还要强大,至于陆西泽富可敌国,且身份也极其不简单,不过因为是反派,原书没有展开写,反正这种玛丽苏的狗血文,男主和反派都是顶配。 到艺术馆展厅时,正好上午十点。 长歌刚下车,就看见前方熟悉的身影。 第19章 她不是迷恋他吗,给她机会 长歌刚下车,就见杜敏宋星河斯文俊雅地站在艺术馆门前,白衬衫黑西裤,扣子扣到了最上面一颗,周身都透着禁欲的味道,引得周围的人不住地低声尖叫。 她回头看杜敏:“宋星河跟我一起拍?” 杜敏也惊了一下:“照理说不应该呀,以宋星河的咖位没必要给咱抬轿子。” 虽然是两个代言人,但是完全可以拍两支广告。 “长歌老师,一起进去?” 宋星河抬眼看见她,眼眸微深,他是故意在这里等她的,他加了秋长歌一晚上的微信,对方都没有通过。 昨天帮她搭戏,对方也只是冷淡地道谢,一句废话都不肯多说,有些酷。 他其实更喜欢温柔清纯的类型,像是秋清莹那样的,聪明得体,柔情似水,知道什么时候给足男人面子,让他的掌控欲得到极大的满足,而不是秋长歌这样的,美的太有攻击性,性格却极其冷淡,莫名勾的人征服欲爆棚。 她不是疯狂地迷恋他吗?他给她机会。 “两位老师,摄影师和化妆师都已经在等了,今天的拍摄内容可能会比较辛苦,两位老师有什么需求尽管提,我们会尽快满足。” 公关人员热情地上前来,引着两人进艺术馆展厅。 到了化妆间,长歌才知道今天拍摄的广告主题是神罚,神明降下惩罚,精灵被囚禁在荆棘之中,人类裁缝师发现失去羽翼的精灵,为精灵制作出华丽的新衣,助她离开人间。 mg最负盛名的就是高定服装,广告创意很大胆,也很自负,竟然自夸他们家的衣服是精灵的羽翼,穿上就能飞升上界。 她很喜欢这样目空一切的自负。 “长歌老师,今天会有两个造型,一个是精灵造型,一个是人类造型。我们先化人类的战损造型,你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就好。”造型师看着她丝滑如绸缎的长发以及美的带有侵略性的脸蛋,暗暗惊叹。 明星和普通人真的有壁。 不愧是最近话题度爆表的长歌老师,简直是美颜暴击,mg找她代言绝对是赚翻了。 想到秋长歌和宋星河的合作,造型师已经在心里土拨鼠尖叫了。 长歌点头,闭上眼睛,战损妆很快就画好,公关送来拍摄的衣服。 “长歌老师,这是这一次拍摄的服装,是我们从巴黎展厅空运过来的镇店之宝,镶有一千多颗钻石,您是第一位穿上它的人。” 长歌惊讶地看了一眼mg提供的服装,纯手工重工缝制的礼服,蕾丝搭配飘逸的羽毛,加上礼服上点缀着无数亮闪闪的钻石,尤其是礼服的鱼尾大裙摆,闪闪发光,确实美的犹如精灵的衣服。 想她前世见过珍宝无数,也感叹于这件礼服的美。 mg这次是下了血本了,没有想到这么贵重的礼服竟然会拿给她穿。 拍摄的服装总共有四套,除了最华丽的一套礼服,还有一套学院风的灰蓝套装,一套深绿色的宫廷裙子,最后一套是亚麻质感的纯色战损妆,每一套都十分的好看。 第一个镜头拍的就是战损妆,被困在荆棘中的折翼精灵。长歌换上衣服,到了艺术馆的拍摄地点,就见宋星河已经在等拍摄了。 mg的高定穿在身上,衬的他越发俊雅矜贵,这广告一播出,只怕要引起粉丝的尖叫了。 她等了半个小时,然后是紧张的拍摄,她跟宋星河的互动不多,广告基本没有台词,全靠眼神互动和肢体语言,最难拍的是最后一幕,她换上高定的羽毛长礼服,拖着镶满钻石的裙摆,拍了整整一个小时,等拍完,摄影师兴奋地累瘫在地。 长歌没有想到拍代言广告这么累,比她荒岛求生还要累,换完衣服出来,就见徐古宁不知道何时来了,跟宋星河站在艺术长廊上聊着天,两人一个英俊一个俊雅,犹如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长歌,我看到你广告的照片了,绝美。”徐古宁看见她,兴奋地竖起大拇指。 是很美。 宋星河目光幽深,那套华丽的礼服穿在她身上,美的令人震撼,摄影师都疯了,拍的忘乎所以。 长歌微微一笑:“是mg的高定礼服太美,除了贵简直完美,当然贵不是她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mg普通的衣服都是六位数起步,进军亚洲市场就像是广告里的神罚一样,想打响知名度,打造奢侈品王国吧。 徐古宁笑道:“你喜欢的话,可以免费送你,不过有要求,第二期综艺录制的时候,希望你能穿我们mg的衣服。” 长歌星眸微扬,朝他伸手微笑:“合作愉快!” 回家途中,杜敏看着保姆车内整箱的珍藏红酒,以及品牌送的十几套套装,险些要疯。 “长歌,我没看错吧,mg送你这么多高定?这得多少钱?徐古宁也太上道了,要不你考虑一下资本爸爸吧,不仅长的帅,六国混血,还财大气粗,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大方的品牌。要说他对你没好感,我都不信。” 杜敏一脸的兴奋,mg的衣服真的每一套都美到令人尖叫啊。她觉得徐古宁不错,找长歌代言,送高定衣服,送红酒,一掷千金啊。 长歌拍摄了一天,疲倦地闭眼休息:“我让他们拿了一套6码的衣服,你应该能穿。” 杜敏欢喜地叫出声来,找到自己的尺码,是一件绝美的驼色大衣,等天冷了她要焊死在身上。 “宝,徐古宁是不是在追你?” 秋长歌睁眼,随即摇头:“不是,就是在我身上投资吧,既然mg这么大方,那以后我就主穿它家的衣服,就当做是给它宣传。” 杜敏点头,非常可以,不过徐古宁不喜欢长歌,能找长歌代言,送衣服送红酒的? 长歌不会封心锁爱,直接从恋爱脑变成恋爱白痴了吧? 这样也挺好,一心搞事业,至于男人嘛,杜敏瞄了一眼后面的超跑,呵呵,她觉得宋影帝看她家长歌的眼神也不清白。 后面五天,长歌没有活动,基本在家里休息,研究《碧落》的剧本,很快就是综艺的第二期录制。 一大清早,网友们兴奋地直冲直播间。 ——这一周简直度日如年,谁懂? ——主播快开门呀!踢踢。 ——期待今天的直播,不知道这一期是在哪里录制。 ——网上已经有人爆料了,第二期是去深山老林录制。 ——小海螺前来报到,嘻嘻, 期待长歌小姐姐。 粉丝们蹲守在直播间,一边等着节目组开直播,一边聊着天,上午十点的时候,直播间终于开了。节目组工作人员顶着鸡窝头,等在机场。 粉丝们瞬间就紧张了起来。 ——根据节目组的尿性,估计从机场就开始使绊子,害怕。 ——不会又要我们家阳阳骑单车上山吧? ——只有我一个人很期待吗?嘻嘻,我好坏。 ——有一说一,有秋长歌在,指不定是谁整谁呢,节目组危! ——我有罪,看个荒野求生综艺,我已经磕了三对cp了,磕拉了。 ——谁又不是呢,我磕疯了,我同学的闺蜜的小姨是摄影师助理,等mg的广告一播,你们会跟我一样磕疯的,立帖为证。 ——秋长歌:一心搞事业,勿cue,谢谢。 ——来啦,来啦,有人来啦。 粉丝们翘首以盼,果然见机场一阵骚动,第一位嘉宾到了。 第20章 你们糊涂啊! 见机场躁动起来,直播间粉丝激动地嗷嗷叫起来。 ——赌五毛,我猜是清莹女神,女神凌晨五点就发了机场的照片。 ——对对对,早上还上热搜了,你见过凌晨五点的日出吗? ——清莹女神低调又努力,拿了第一期的大奖,结果一个字都没宣传呢,不像某人,天天就住在热搜上。 ——有没有可能是想宣传,但是上不去热搜? ——笑死个人,清莹女神的成绩甩出来能砸死某些要作品没作品,要成绩没成绩,全靠综艺炒热度的小网红。 ——你见过哪个小网红能把那么多无价之宝上交国家的?你们一线女星一年交多少税呀,敢爆吗? 秋清莹和秋长歌的粉丝瞬间就炸毛,互掐了起来,其他嘉宾粉丝面面相觑,什么情况?这两家怎么掐起来了? 弹幕立马有人指路了昨晚爆的一个帖子。 某瓣的树洞小组,有个博主小号吐槽爆料,说自己有个出身豪门的小姐妹,人美心善,却被姐姐处处打压,姐姐从小走失,在乡下养的粗鄙不堪,惹出了不少笑话,圈内人都知道。 最近姐姐找了新的经纪人,开始立人设,瞬间就洗白了自己,开始踩着妹妹上位。她替小姐妹感到委屈和不甘。 这个爆料帖子出来,一开始网友们也没当回事,就纯吃豪门的瓜,让博主放图片,那博主就放了小姐妹收藏的包包,一水的限量版包,其中还有喜马拉雅。 有网友扒出这包怎么那么像秋清莹之前机场街拍的包呢,还扒出图片里的墙纸是秋清莹家的墙纸,加上秋长歌跟原来的经纪公司解约,找了新经纪人,这全都对上了,帖子瞬间就爆了。 豪门姐妹花撕逼的事情瞬间就传的沸沸扬扬,秋长歌的粉丝大多都是佛系粉,毕竟正主自己撤热搜,基本不营业,粉丝们忍了一晚上,架不住对家要撕,这一下就没忍住,两家粉丝直接在直播间撕了起来。 长歌刚下飞机,就接到了杜敏的电话。 “长歌,你今儿小心一点,秋清莹那边找人爆料,说咱立人设,踩着她上位,现在两家粉丝都下场了。我现在正在超话安抚粉丝,这事涉及到秋家还有你们小时候抱错的事情,你看,要怎么处理?” 长歌闻言眯眼,难怪这一周,秋清莹和秋明生都没动静,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今天是综艺录制的第二期,关注度最高,这是想用舆论和过往的黑历史压死她呢。 “你安抚粉丝,不要下场去撕,其他的我会处理。”长歌挂了电话,去拿行李箱。 直播间里,秋清莹的粉丝战斗力爆表,瞬间就碾压了佛系的小海螺们,小海螺气的半死,吵不过,毕竟小姐姐爆红的时间太短了,连拿得出手的作品都没有,而且吵着吵着对家就翻黑历史,神烦。 小海螺们憋屈的半死。 呜呜呜,她们太没用了,需要霸气的小姐姐出来ko秋清莹! ——来啦,来啦,第一个来的人果然是清莹女神。 ——哇,清莹今天好温柔好美。 只见秋清莹一身清新的水蓝色套装,长发飘飘,清纯动人地出现在机场,不过妆容有些苍白,眉眼间透着一股楚楚动人的韵味。 秋清莹的粉丝们想到昨晚爆料的帖子,心里已经将秋长歌五马分尸了。 ——守护全世界最好的初恋女神。 ——某些十八线小网红别来沾边。 ——今天秋长歌人设崩了吗?崩啦! 弹幕里粉丝们和黑粉集体狂欢,结果还没狂欢十分钟,就见机场传来更大的骚动,秋长歌一身裸粉西装,白色长裤,明艳动人地出现,死亡芭比粉的颜色穿在她身上,犹如晶莹剔透的粉水晶,美的发光。 ——雾草,这衣服美哭了,我第一次知道还有这种帅气的粉色,好干净好漂亮。 ——有没有可能是秋长歌的颜值撑起的粉西装,换个人,绝对是灾难。 ——啊啊啊,妥妥的肤白貌美大长腿,美哭了。 ——长歌穿的是mg的秋季新款,这裁剪这质地,绝了,嘤嘤嘤,想去买。 满弹幕都是舔屏的,小海螺们瞬间就挺直了腰杆,恨不能仰天长笑,这就是她们全世界最美的女鹅,这脸蛋,这身材,这身高,直接吊打整日卖惨装可怜的秋清莹,太爽了。 “姐姐,好巧呀,你也是这班航班吗?我在经济舱都没看见你耶。”秋清莹温柔大方地微笑着,上前热情地拉住长歌的胳膊。 长歌冷淡地后退一步,听着她的心声:“我可是故意坐的经济舱,豪门姐姐坐头等舱,妹妹坐经济舱,呵呵,秋长歌,你最好再拽一点,我等着你被舆论淹死。 因为你,我都没有收割到足够的国民喜爱度,无法升级系统,你真的该死,好好的待你的猪圈不好吗,非要回秋家,还妄图抢走我的地位,我等着秋家家破人亡,等着你被陆西泽关进精神病院,活活疯掉。” 秋清莹低头,小心翼翼地掩去眼底的兴奋,一副被姐姐拒绝,黯然神伤的可怜模样,直播间粉丝瞬间炸了。 ——女神好卑微好可怜,秋长歌给我死!! ——清莹女神不哭,咱挺直腰杆,干她y的。 ——清莹老婆,拿你的作品成绩砸死秋长歌啊。 ——这样的姐妹,不做也罢,搁我我就直接开撕了。 顿时满弹幕都是辱骂秋长歌的,小海螺们又气疯了,秋清莹真她娘的茶,这是娱乐圈顶级绿茶吧,气死了。 长歌眼眸微深,秋清莹果然知道秋家和她的结局,这小白莲花演技还真不错,秋明生夫妇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也锦衣玉食地养了她二十多年,没有亲情也有养育之恩,结果她倒好,直接等着秋家家破人亡,好摆脱假千金的身份,嫁入豪门。 是个狠角色,配做她的对手。 要是放任她一路爆红,持续收割人类情感,升级那个假千金系统,只怕到时候会很棘手。 她抬眼,看向楚楚动人的秋清莹,微笑道:“清莹,我记得你上个月才买了一只喜马拉雅,所以你以后都打算坐经济舱,省下的钱拿来买包包吗?” 她刚扫了一眼昨晚爆料的帖子,看到了她一水的限量版包包,一只喜马拉雅就是200万+,搁着装什么受虐小可怜呢。又想立人设,又想显摆,都没有团队帮她把关的吗? 看来她炒掉前经纪人瑞哥是明智的,废物一个。 秋清莹笑容微僵,该死,她忘记那些包都很贵!只要网友们扒出她的包包价格,那还装个锤子的受虐小可怜。 谁家小可怜能买的起这么多昂贵的包包?失算! “姐姐要是喜欢的话,可以送给姐姐,那是妈妈送我的。”秋清莹急中生智,弱弱地说道,“姐姐要是多回去看看爸妈,妈妈也会送你很多包的。” 长歌点头:“那你送我吧,我好捐掉,给山区的孩子添点书和电脑。” 秋清莹:“……” 直播间粉丝们目瞪口呆,满弹幕的都是“哈哈哈哈哈”。 小海螺们笑疯了。 ——哈哈哈哈,这回答我给满分,对付茶里茶气还得是秋长歌。 ——秋清莹那么多奢侈品包包,还故意说自己坐经济舱,这人设前后矛盾,崩了吧。 ——坐等秋清莹送包包,嘻嘻。 ——秋长歌疯了吧,这么践踏妹妹的心意?腿毛们还叫好?脑子是个好东西,希望你们有。 ——有什么样的正主就有什么样的狗腿子,他们家主子那么多黑历史都能粉,能有什么脑子呀。 ——清莹宝贝可千万别被秋长歌道德绑架了,咱自己捐山区不香吗? 两家粉丝又撕了起来。 第一回合,嘴炮王者秋长歌完胜。剧组工作人员都是一线吃瓜群众,事先早就知道这对豪门姐妹花不合,巴不得她们撕起来,全都不吭声,好在很快第三位嘉宾到了,打破了僵局。 第三个到的是易南梦。 易南梦一看见长歌,瞬间双眼发亮,迈着小碎步飞快地走过来:“长歌,你收到画了吗?” 长歌微楞,摇头道:“还没。” 易南梦懊恼地说道:“我画的太慢了,不然你昨天应该就能收到了。” 长歌微微一笑:“正好录制完综艺,回去看,我一定好好收藏。” “嗯。”易南梦狠狠点头,露出两个甜甜的小梨涡。 嘉宾们陆续抵达,尤其宋星河也到了,众人的注意力终于从豪门姐妹撕逼转移到了宋星河的绯闻上。 ——听说宋星河和秋长歌假戏真做了。 ——如果这两人不是真的,我脸滚键盘,倒立拉稀,宋星河陪秋长歌试镜,两人一起拍mg的代言,这也太多巧合了吧。 ——对对对,两人还一起拍梁导的戏,不然以秋长歌的演技和咖位,怎么也不可能和梁导合作呀。 ——我闺蜜是编导,说宋星河和秋清莹才是真青梅竹马,你们糊涂啊。 ——所以豪门姐妹花撕逼是假,抢影帝才是真?哦卖糕的! 评论区的瓜瞬间就火爆了起来。 * 另一边,出差回来的陆西泽回到枫叶名邸,就见屋内一片狼藉,门口堆放着一大箱子的衣服鞋子,以及乱七八糟的摆件。 他薄唇微抿,气压瞬间低了起来。 “陆总,我马上收拾。”特助见他脸色沉下来,飞快地去扔箱子,陆总有深度洁癖,还有强迫症,受不了一点脏乱差,陆总心情一差,那受苦受累的还得是他们。 “都扔了。”陆西泽低沉开口,扯掉领带。 应该回庄园的,只是这一趟出差,确定了荒岛上的宝藏年代以及来源,还发现了好几艘国外失联的沉船,沉船上都是搜刮的我国国宝,目前海事部和外交部正在跟他国交涉,极有可能打国际官司。 一旦有国际官司,就要联系第一个发现荒岛的秋长歌。 结果秋长歌不接陌生电话,准确的说,不接除了她经纪人和助理的所有电话,还拒绝任何的访客。 原本这事跟他也没关系,他只提供沉船打捞的技术支持和文物鉴定支持,还是看在徐老的面子上,只是一旦秋长歌立了功,会阻碍他的复仇计划。 陆西泽凤眼幽暗如墨,他不希望陆家的事情时隔多年,再次被推到风口浪尖上。 “陆总,物管那边说有秋长歌的快递,贵重物品,已经送上楼了。” 陆西泽面无表情进屋,等洗完澡出来,就见屋内恢复了干净整洁,客厅墙上靠着一幅2米的画作。 文理拆掉了包装,只剩下最里面包裹的一层绢布,他打开绢布,瞳孔一缩。 入目的都是大片妖艳的曼珠沙华,花瓣犹如地狱之火般灿烂燃烧,而画作的中央,画的赫然是黑发红唇的秋长歌,她在花丛中冷淡且慵懒地回头,妖异的曼珠沙华爬上她飘逸的裙摆和及腰的墨发,犹如炼狱中的复仇女神,绝美且睥睨。 陆西泽看着眼前的画,手中动作一滞,久久没说话。 文理扫了一眼,发现画的是秋长歌,满眼的惊艳,低低地汇报:“陆总,画是易南梦寄来的,应该是她的作品,没有想到她最擅长的不是田园画,而是人物。” 这样华丽且诡异的画风,不愧是天才小画家易南梦,不过秋长歌真的有这么美吗? 文理垂眼,因为陆总身份的缘故,他不怎么出现在秋家人面前,但是之前也远远见过秋长歌两次,印象不深,是个庸俗且空有美貌的女人,怎么能有画里的神态和气质! 陆西泽神情微敛,低沉问道:“秋长歌现在在这里?” “在西南录制第二期综艺,是一档荒野求生综艺,有直播。” 文理找到微博入口,进入直播间,将手机递给陆西泽。 陆西泽一进直播间,就见满屏幕的美颜暴击,摄影师几乎是对着秋长歌怼脸拍,弹幕全都是磕cp的,有磕她和宋星河的,有磕她和秦阳的,还有磕她和易南梦姐妹cp的。 陆西泽看着直播间里冷淡疏离的秋长歌,若有所思地眯眼,有趣。 第21章 远处传来了风笛 直播间里,嘉宾们陆续抵达机场,副导演笑眯眯地说道:“各位老师,欢迎抵达美丽的古城,节目组准备了四辆越野车,请大家抽签组队,两人一组,一位司机,一位乘客,出发前往我们的汇合点。” 嘉宾们对视一眼,有些不敢置信,这一次节目组竟然这么好,不为难他们? “大家应该都会开车吧?山路有些不好走,如果车技不佳或者不会开车的老师可以选择乘客。” 长歌举手,酷酷说道:“不会。” 穿过来不到一个月,没考驾照,不会开车。 秋清莹眼珠子一转,微笑道:“姐姐出行都有司机,确实不需要会开车,我车技还可以,当司机和乘客都可以。” 呵,骄纵豪门大小姐的人设,给她坐稳吧。 衡音夸夸道:“哇,清莹姐,你好厉害,我车技很烂耶,希望能跟车技好的组队。” 副导演笑道:“那就开始抽签吧,女嘉宾优先,长歌老师,您先来抽?” 长歌抽到了c组,其他人也纷纷抽签,等抽签结果一出来,直播间又炸了。 ——节目组见不见啊,黑幕我都说累了,只要抽签,秋长歌必跟哥哥组队,离了大谱! ——可是是直播耶,如果有黑幕的话说不过去吧。 ——嘻嘻嘻嘻,好耶,我磕的cp组队啦,快发糖,别逼我跪下来求你。 ——秋长歌连车都不会开吗?你们粉丝天天吹个屁呀,这不就是逼着我哥哥开车吗?哥哥的手可是上了千万保险的。 ——远处传来了风笛。 秋长歌看了一眼抽到c组的宋星河,轻轻皱起了眉尖,不应该呀,她跟男主组队的概率太高了,这不科学。 另一侧,秋清莹看着自己的b组签,险些肺都气炸了:“系统,不是说我会跟宋星河抽到一组吗?为什么会变成秋长歌?” 系统机械地说道:“影响剧情的不仅有女主光环,还有男主光环,目前男主光环凌驾于女主光环,宿主,你的女主光环已经不稳,请尽快收割人类情感。” 秋清莹目光一变,系统的意思,宋星河想跟秋长歌组队,无意中利用男主光环影响了剧情,改变了抽签结果?这怎么可能?秋长歌,她结婚了! 宋星河明明知道她结婚了啊!还是因为丑闻被迫嫁给了秋家的小司机。 “系统,如果男主喜欢上了秋长歌,会影响我的女主光环吗?” 系统:“会。宿主沦为炮灰女配,假千金系统也会回炉重塑。” 秋清莹脸色微微苍白,她绝对不会让这一切发生的。 “系统,我要你盯死秋长歌,尽快查出她的异常,我会收割足够多的人类情感。” 系统:“好的,宿主。” 综艺第二期的汇合点是在山脚的小村庄里,导演已经在小村庄杀鸡宰羊了,秋长歌坐副驾驶座,跟拍的pd坐在后座,宋星河开车,众人开始前往汇合点。 没有人说话,车内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天惹,隔着屏幕我都能抠出三室一厅来。 ——尬尬尬,这跟我预想的完全不一样,这两人是不是在避嫌? ——饱饱,你说话呀! ——舔颜吧,光看脸都是一种享受,求两位给娱乐圈留个孩子吧。 跟拍pd老师手机震动个不停,导演疯狂地催促中。 “两位老师,我们现在是在直播中,两位可以稍微聊聊天吗?” 宋星河指尖摩挲着驾驶盘,微笑道:“长歌老师,网友们都说你是我的狂热女友粉,可我怎么一点都没感觉出来? 我是哪里得罪了你吗?” 雾草,直播间粉丝们虎躯一震,有大瓜,有惊天大瓜。宋影帝,你是真敢问啊。 跟拍的pd老师也傻了眼,扛着摄影机的手一颤。 长歌长眸微敛,礼貌疏离地微笑:“宋老师,以前是我少不更事,一心想红,所以就想着蹭您的热度,借您的光,惹出了不少的绯闻传言,对此我向您郑重道歉。” 宋星河唇角笑意不变,意味深长地说道:“我不介意。” 直播间粉丝炸开了锅。 ——草草草,什么情况,秋长歌倒贴宋影帝是假,想红是真? ——这是在线澄清绯闻吗?所以,秋长歌压根就不喜欢宋影帝? ——可是宋影帝说他不介意!磕到了,呜呜呜呜,真的磕到了。 ——用隐晦字眼将爱意说到极致,这是表白吧,是表白吧?人已疯。 ——是剧本吧,不是剧本我倒立拉稀。这两人是不是准备炒cp,还顺便帮着秋长歌洗白之前的黑历史?秋长歌背后是不是有金主? ——笑死,秋长歌真能睁眼说瞎话,爱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你们真就演呗。 ——我为你做尽世间一切疯狂的事情,却不能说我爱你,呜呜呜,这该死的爱情,好好磕。 ——她爱的好卑微,我信了。我为你们哐哐举大旗,给我he啊! ——疯了,这两人真的在谈吗? 直播间粉丝们疯了,他们眼睛不瞎啊,这两人眼神都能拉丝,宋影帝宠溺的笑,还有秋长歌故作冷漠的模样,这该死的绝美爱情啊。 #宋星河秋长歌恋情#、#宋星河说我不介意#瞬间被冲上了热搜。 杜敏的电话都被打爆了,看着热搜险些疯掉,飞快地给长歌发微信。 杜敏:长歌,你跟宋星河上热搜了,说你们恋情曝光。 杜敏:狗听了狗都死了.jpg 。 杜敏:你老实跟我说,你不会真的跟宋影帝在谈吧? 杜敏:宝呀,说真的,我都信了,你别太压抑自己。 杜敏险些哭了,长歌之前就爱的疯狂,现在一定装的很辛苦吧。 长歌收到微信,看完热搜,又顺着链接看到之前原身对宋星河做的种种疯狂事情,内心犹如日了狗一样。 她怎么会想到原身是个彻头彻尾的恋爱脑,本想澄清绯闻,结果之前做的事情太疯狂,现在压根就没人信。离了大谱。 网友们不仅不信,还觉得她是故作冷漠,爱的太压抑太卑微,呵呵,这一届网友都能去写小说了。 宋星河那边也接到了电话,带着耳机沉默地听着,等挂完电话,转头斯文俊雅地微笑:“抱歉,这一次是我蹭长歌老师的热度了。希望不会对你造成困扰。” 秋长歌:“……” 你个腹黑绿茶男主! 手机震动了一声,陆西泽发来了一条微信:“回来我们好好谈一谈。” 草! 接下来的三小时路程中,长歌索性闭眼睡觉,但是架不住山路颠簸,以及宋星河时不时地跟她聊天,一会儿问她要不要喝水,一会儿让pd大哥给她拿个小毯子,真的将绿茶心机男发挥到了极致。 等抵达汇合点,舆论绯闻简直是满天飞了。 节目组嘴巴都笑歪了。 其他嘉宾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得秋长歌和宋星河两人之间怪怪的。 不过大家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剧组准备的全羊宴吸引了。 导演笑眯眯地说道:“恭喜大家来到美丽的小巴村,剧组给各位老师准备了美味的全羊宴,不用怀疑,这将是未来三天你们唯一能吃饱的晚餐了。 因为这一次我们不投放物资包,也不设毒圈,不提供任何的食物和水,请各位老师横穿无人区山林,抵达目的地。” 规则一公布,嘉宾们各个垮着脸,不想说话。狗比节目组,真就不当人啊。 导演眯着小眼睛,继续笑道:“不过,为了减少难度,我们会在沿途的一些重要关卡设置闯关环节,只要闯关成功,就可以抽取福袋,享受福利。” 沿途的闯关点有四个,只要到达指定的地点,就能闯关抽福袋,勉强算是一个盼头吧。 录制地点是华中屋脊之称的无人区山林,极富传说色彩,十分的神秘。 长歌查看着卫星地图上的起伏山势,暗暗称赞,好一个仙人抚顶的风水宝地,这在大盛朝可是避世清修的神仙之地,可惜,她这人留恋红尘,喜权势,吃不了清修的苦,只能成为庸俗之人。 “我们这次徒步有三条路线,所以大家会分为三组,鉴于我们抽签呢,总是会出现各种巧合,还会受到外界的质疑,所以这一次我们是指定队员,然后抽路线。” 指定队员?靠,节目组又要搞事!嘉宾们面面相觑。直播间里,粉丝们直接开始冲官博。 ——敢再安排哥哥带秋长歌,你就死定了! ——不要秋长歌,不要秋长歌,狗节目组,你最好给我识相。 ——你们到底是荒野求生综艺还是恋综?不会做滚蛋。 ——逆子,等你公布组队结果,我再决定冲不冲你。 导演钓足了大家胃口,然后笑眯眯地公布:“第一组,宋星河、秋清莹,第二组,秦阳、徐古宁、易南梦,第三组,秋长歌、衡音和罗子墨。” 组队结果一出来,几家欢喜几家愁,宋星河和秋清莹的粉丝集体过大年,其他家粉丝一言难尽,尤其是秦阳和秋长歌的粉丝。 ——笑死,心疼秦阳,第n次没能跟秋长歌组队。 ——目测这一次秦阳的队伍实力最强耶,阳阳和徐古宁都是户外达人,易南梦也不弱。 ——秋长歌组实力最弱,这是王者带两青铜啊,绝了,狗节目组,你是懂流量的。 ——宋影帝和秋清莹的队伍也好有看头,孤男寡女待三天三夜,哈哈哈哈,绯闻不得炸裂。 ——虽然但是,这次每个组都有看头,节目组属实拿捏了。 ——心疼长歌小姐姐。 小海螺们险些要哭出声来,女鹅一拖二,带一个骄纵的大小姐,一个又菜又装的探险家,这两人还不服管,得,未来三天,绝壁要吵架。 一顿烤全羊,还有村里的土鸡炖蘑菇,嘉宾们吃的十分的满足。 晚饭后就是住宿问题,节目组工作人员在村口扎营,嘉宾们都借住在村民家,睡大通铺。 好在是暑假,是山里最舒服的季节,连电风扇都不用开。 长歌将被子铺好,然后查看着这一带的地势和攻略,她抽的是比较难的路线,第二天会经过无人区山林,好在这一带来徒步的人不少,路上有一些临时的休息点,还有一些村民家。 她在地图上标出路线上可供住宿的地点,然后算着路程,不出意外的话,第三天上午就能抵达目的地。 做完攻略,她顺便查了一下易南梦的路线,给她标了每天徒步的公里数、休息点、危险地段,以及可以采摘的野果和食物,然后将地图放到了易南梦的背包里,就直接睡觉去了。 嘉宾的房间内也有摄像头,蹲守在直播间的网友们雾草了一声,尤其是易南梦的粉丝,激动的险些要叫出声来。 ——嘤嘤嘤,有亿点点好磕。长歌小姐姐也太好了叭。 ——我真的笑死,秦阳还特意喊徐古宁和易南梦在外面开会喂蚊子,结果人秋长歌直接甩标准答案。 ——这样的秋长歌,我不信她是帖子里爆料的那种人。人红是非多,小姐姐稳稳地走自己的花路吧! ——报告,开会小分队已经被咬的满头包啦。 ——报告,恋爱小分队在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了人生理想,略略略。 ——只有我长歌小姐姐在认真参加荒野求生综艺,这个点就去睡觉,这是老年作息吧。 山里的蚊子实在是毒,秦阳等人被咬的满头包,都没商量出结果,还是跟拍的pd老师实在受不了了,提醒他们看直播间弹幕。 秦阳感动得痛哭流涕:“长歌老师,你的心意我收到了,要不我以身相许吧。” 徐古宁微笑:“有没有可能,长歌是为了南梦才做的攻略?” 秦阳面无表情:“老徐,你可以不张嘴的。” 直播间笑喷了。 ——秦阳有喜剧人的天赋耶,爱了爱了。 ——本来以为这一组没看点,嘤嘤嘤,我错了,光看着三人争风吃醋,我能看一百集。 ——秦阳和徐古宁的互怼好可爱呀,期待了。 很快夜深,嘉宾们各自回屋睡觉,直播间镜头也纷纷被挡住,粉丝们意犹未尽地冲向了超话,继续吃瓜。 第22章 一根糖画和八根糖葫芦 一夜纷杂的梦境,长歌夜里睡的十分不安稳,醒来时凌晨四点,村子里的公鸡已经开始打鸣,外面天色渐亮。 她穿了件外套,出了农户,就见几家烟囱冒起了炊烟,有村民背着一筐山货,扛着一树的冰糖葫芦出门。 长歌看着那一串串犹如小灯笼的糖葫芦,还有活灵活现的糖画,“咦”了一声,问道:“老伯,你们这是去哪里?” 晒得黝黑的老伯憨厚地笑道:“去赶集,今天是初九,翻过前面那座山,到了镇上,能卖一天的糖葫芦呢。” 赶集?她辅佐幼帝登基,把持朝政那几年,每逢初一十五都有集会,没有想到在这偏远的小村子里,这些旧时的习惯都被保存了下来。 她微微一笑,低哑地说道:“老伯,我买八根冰糖葫芦。” 长歌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个小香囊,将里面收藏的硬币倒出来,找出一张一百的纸币递给她,这钱还是来之前经纪人塞给她的,说以备不时之需。 老伯憨憨笑道:“不要这么多,一块钱一根。这些山楂都是我们从山里摘来的,不值钱。” 长歌手中动作一滞,从香囊里数了八个硬币递给他,微笑道:“大自然的馈赠,都是无价之宝,可以送我一个糖画吗?我想要那个兔子糖。” “没问题。”老伯笑眯眯地送了一个糖画,“对了,你们是来拍戏的明星吧,村子里很安全,别靠近无人区深处,那里不太太平。” 长歌点头:“好,多谢提醒。” 买完糖葫芦和糖画,她取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等村民背着重重的山货和特产消失在山路上,这才垂眼,回到院子里,正对着直播间摄像头坐下,低头编辑了一条微博。 直播间里都是挂机的粉丝,到了睡觉的时间,嘉宾直播间关闭,他们只能跑到主直播间来看山里的夜景。 熬夜党们吃了一夜的瓜,打了一夜的游戏,正准备去睡觉,然后发现山里天都亮了,秋长歌在买糖葫芦,顿时全都雾草了一声。 ——我还没睡,我老婆已经起床准备录制节目了,老婆你好拼。 ——雾草,宝宝你别靠镜头太近,我小心脏受不了,美哭了。 ——长歌宝宝买了八根糖葫芦耶,是每个嘉宾一人一个吧,看着就很好吃的样子,还有可爱的小糖画,哇,现在很少看到这种糖了。 ——死去的记忆开始攻击我,对不起,兄弟们,暴露年龄了。 ——笑死个人,一块钱一个糖葫芦,等于白送,秋长歌还让人老伯白送她一个糖画,绝了,无德女艺人能不能封杀啊。 ——天天坐私家车,坐头等舱的女艺人,还要坑农民伯伯一根糖画吗?有被恶心到。 ——秋长歌什么时候滚出娱乐圈? 黑粉们开始刷屏,瞬间破坏了弹幕的和谐。 挂机的粉丝险些气得心肌梗塞。 ——都什么年代了,谁会缺那几块钱,没看长歌一开始准备给一百块钱吗? ——黑秋长歌多少钱一条呀?有钱一起赚呀。 ——靠,我女鹅发微博了! 粉丝们纷纷涌进微博,发现前一秒钟,秋长歌刚发了一条微博:“清晨四点的华中山区,村民们已经翻山去赶集了。天然野生的冰糖葫芦以及快要失传的糖画,你们吃了吗?” 配图是几位赶集的村民露出憨厚灿烂的笑容,每人都背着重重的山货,笑容里却洋溢着对生活的热情,最后一张是秋长歌的素颜自拍,漂亮小姐姐吃糖画,长眸半阖,又美又慵懒,仿佛吃的是世界级的顶尖美食。 粉丝们被美哭了。 ——呜呜呜,美好的一天从看到小姐姐的盛世美颜开始。 ——谢谢,有被美到,啊啊啊啊啊,女鹅,你怎么这么美?是喝仙露长大的吗? ——哈哈哈,黑子估计要跳脚了,一根糖画换我女鹅的微博宣传,知道我女鹅的代言费多贵吗?上一个代言的是高奢品牌mg! ——有一说一,这不比那些摆拍的明星强多了吗?很多明星根本就不会吃村民做的东西吧,嫌弃不干净,可秋长歌不仅吃了,还给村民做宣传了。 ——终于知道小姐姐为什么让村民送她一根糖画了,是我们买不起吗?不是,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信仰,很多人相信因果,相信世间一切遵循能量守恒定律,小姐姐要那根糖画,就是准备给村民宣传呀,这是什么人美心善小仙女。 ——楼上说的好有道理,突然想起荒岛第一期,海底的鱼群都围绕着秋长歌的场景,妈妈信佛,说小姐姐是有大功德的人,所以鱼群和海底生物才会喜欢她,靠近她。妈妈第一次允许我追星耶。 ——在寺庙禅修,早起做早课,趁着六根未净,还未遁入空门,弱弱地冒泡,小姐姐身上的能量太大,贸然给村民做宣传,会留下因果,现在要了一根糖画,巧妙地化解因果。是个行事有章法的宝藏小姐姐。 ——是小和尚还是小道士?你们也追综艺直播?嗷,小师父贴贴。 ——不能贴贴哟,是俗世浊人一个。 ——天惹,秋长歌还标记了位置,附近的兄弟们,真的不准备去买糖画吗? ——别催了,已经在路上了。 ——糖画要是买不到,记得买山货,兄弟! ——秋长歌真的好聪明,如果塞钱给村民,会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施舍,让人不适,也只能一时帮助村民,但是给村民做宣传,就不同了,现在这个村子的糖葫芦和山货成了网红产品啦。这才是真的帮到了村民。 秋长歌评论区热闹非凡,直播间黑子瞬间销声匿迹。#秋长歌吃糖画#瞬间就上了热搜,直播间热度瞬间上去。 直播间里,长歌吃完那根糖画,觉得太甜了点,只是那份浓浓的甜意莫名驱散了死亡的寒冷,让她不禁想起前世的那年那夜。 幼帝登基的第二年七夕,小屁孩吵着闹着要出宫,还不准带宫人和侍卫,只想跟她一起逛灯会。那时她朝野内外树敌良多,仇敌满天下,不过依旧答应了幼帝的要求。 她换上素净的齐胸襦裙,挑了最清新的青梅果图案,牵着白白胖胖的幼帝,如同寻常女儿家一样,在河畔放着祈福的花灯,上面写着祈愿她所有的仇敌都暴毙而亡。 结果小家伙就跟散财童子似的,散光了她荷包里的银两,还可怜兮兮地望着冰糖葫芦挪不动步。 她扶额,正准备喊暗卫出来拿钱,就见青衣温润的年轻郎君俯身递给他一根糖葫芦,微笑道:“糖葫芦太甜,小郎君不能吃太多,会坏牙的。” 小家伙欢喜地蹦起来,却没敢接,只可怜巴巴地拿眼睛望着她。 她点头,小家伙才欢呼一声,接过冰糖葫芦快乐地吃起来。 “这根糖画送与娘子,上面画的小兔子跟娘子十分的像。”她抬眼,就见到了一张光风霁月的脸,对方青竹纹路的袖摆被风吹开,和她的青梅裙摆纠缠在一起。 青衣郎君冲着她温雅一笑,犹如山上清泉,清澈明亮。 她失笑,原来野心勃勃、心狠手辣的长歌帝姬,也能做一只温顺无害,娇憨可爱的小兔子。大约天底下只有他一人这样认为吧。 长歌低低叹了一口气,将心头的杂念驱散,怎么会想起他来?大概是看到了那根兔子糖画吧! 她将糖葫芦放在桌子上,然后走出院子,去山里呼吸新鲜空气。 直播间里,粉丝们屏住呼吸,许久才大口喘气。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刚刚有一瞬间,长歌宝宝好像好伤感啊。 ——不是错觉,我心都碎了,想抱抱女鹅,呜呜呜。 ——如果是演戏,我愿称之为神级微表情表演!事业粉狂喜。(对不起,我没有心,女鹅莫伤心,咱还有事业。) ——是不是被黑粉伤到了,明明秋长歌这么努力了,还是有很多人黑她,还有前天晚上的黑爆料,一看就是故意泼脏水的吧。 ——但凡有眼睛的人都不会信的,这么多嘉宾,只有她发现易南梦有自闭症和社恐症,一直在默默照顾易南梦,你们没发现易南梦笑容变多了吗,虽然还是不怎么说话。 这样的秋长歌,怎么会是那种欺负弱小、骄纵无礼的大小姐? ——是对家买的黑通稿吧,合理怀疑是某位一线小花,要不是超话主持人不准我们下场撕,我能同时注册十个小号,手撕了黑粉。 ——清者自清,咱不给女鹅惹事就行了,相信女鹅。 粉丝们在弹幕聊着天,不知不觉天就大亮了,然后实在扛不住,爬去睡觉了。 一大清早,嘉宾们起床,就发现#秋长歌吃糖画#上了热搜,桌子上还放了八根冰糖葫芦。 秋长歌已经整理好背包,看了一眼刚起床的衡音冷淡说道:“十分钟之后出发。” 衡音傻了眼:“可是大家都还没走。我刚起床,早饭都没吃。” 长歌指了指桌子上的冰糖葫芦:“早餐,趁着节目组还没发现,赶紧吃了。下一顿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衡音哭唧唧:“我减脂,不能吃甜食。秋长歌,你是不是故意诱惑我的?” 她已经一年没敢吃甜食了。 秋长歌慢条斯理地说道:“甜食能产生多巴胺,让人心情愉快,不吃的话我拿给易南梦吃了。” 衡音气鼓鼓地抢了一根糖葫芦就跑进了屋里,啊啊啊,秋长歌简直是魔鬼!十分钟,只够她刷牙洗脸。 十分钟之后,衡音犹如战败的小公鸡,背着自己的登山包素颜出来,手上还攥着那根糖葫芦,直播间弹幕都笑疯了。 ——突然觉得衡音也挺可爱,她还捏着那根糖葫芦,哈哈哈。 ——对付骄纵小公主,还得是我们秋长歌。 ——秋长歌可是把节目组玩的团团转的狠人,嘻嘻嘻。 原本闲散的早晨,因为秋长歌规定的出发时间,嘉宾们各个都跟上了发条的钟摆一样,莫名紧张了起来,连带着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都提前开始录制节目。 导演刷完牙,洗了把脸,就火急火燎地赶来使坏:“各位老师,麻烦把背包里的食物上交。” 大家摊手:“没带食物。” 副导悄咪咪地说道:“导演,秋长歌早上买了糖葫芦,还上热搜了,抵赖不了。” 导演小眼睛一眯,笑道:“长歌老师,有人举报你藏了糖葫芦,这个是要上交的。” 长歌挑眉,乌黑的星眸犹如乌檀木,清冷冷的:“糖葫芦是从村民手里购买,而且是在综艺录制时间内获取的,属于荒野求生所得,根据规则是不用上交的。” 导演傻了眼,秦阳露出雪白的牙齿,笑道:“导演,没毛病,糖葫芦可不是我们带来的,是长歌老师凭实力买来的。” 宋星河眉眼含笑:“确实属于非外带食物。” 节目组的人面面相觑,好家伙,秋长歌可是买了整整八根,他们节目组也是要脸的。 徐古宁被绕晕了,问道:“早上我把长歌给我的糖葫芦吃掉了,难道要我吐出来?我第一次吃,还挺好吃的。” 直播间笑喷了。 导演见赞助节目的资本爸爸都发话了,哪里敢让他吐出来,只能咬牙说道:“长歌老师,那钱包总是要上交的吧。” 秋长歌绝了,这年头谁身上还带钱啊,都是手机扫码支付,他们发的手机里都是没钱的,架不住人带了现金。 谁会带现金来深山老林啊?秋长歌就会。 节目组差点怀疑人生。 秋长歌摸出口袋里的小香囊,将里面的硬币和百元的大钞都取出来,一张又一张,硬是摸出了十八张,导演脸都绿了,直播间粉丝们笑出了鹅叫。 ——长歌宝宝好会藏钱呀,这么小的香囊,藏了1800块耶,没上交的话这不得吃香的喝辣的。 ——论8根糖葫芦造成的血案,哈哈哈哈,损失一个亿。 ——哈哈哈哈,不行了,一大清早的我要笑裂开了。 ——今日份的快乐是秋长歌给的,小姐姐给我冲鸭,干翻节目组,当家做主。 直播间弹幕乐疯了。 第23章 嗲精小公主,名不虚传 秋长歌上交了钱包里所有钱,鉴于有嘉宾已经吃掉了糖葫芦,节目组也不好没收余下嘉宾的糖葫芦,只能忍痛加了一条规则:“嘉宾禁止购买村民或者驴友食物,也不准接受馈赠。” 见节目组吃瘪的模样,嘉宾们神清气爽,直播间也是一片欢呼声,就是你小子天天不当人,虐嘉宾虐粉丝,为了流量脸都不要是吧? ——普天同庆。 ——秋长歌牛逼! ——节目组,谁让你惹她的,哈哈哈。 直播间欢呼一片时,嘉宾们也开始出发,开始第二期的正式录制。 三个队伍的路线都不一样,这一次基本等于是组队对抗赛,目前宋星河和秋清莹直播间人气最高,其次就是秦阳和秋长歌的直播间,秋长歌的直播间热度甚至超过了秦阳,无数路人粉和事业粉都涌进来。 ——哇,宋影帝和秋清莹的路线好美呀,漫山遍野的野花,这个季节的山里真的巨美。 ——秦阳的队伍走的是栈道和古战场遗迹,难度也不高,属于业余四级。 ——节目组是不是故意整秋长歌,秋长歌的路线需要经过无人区和大峡谷,这是属于专业难度的徒步路线。 大家在主直播间和嘉宾直播间开始反复横跳,一边关注各个队伍的徒步情况,一边在评论区聊着天。 ——长歌宝宝的路线中途都是没有补给的耶,其他两条路线有补给,虽然不给补给,好歹有人气呀。 ——喷子还喷黑幕吗?我都想喷黑幕了,这路线难度对比也太惨烈了吧。 ——还给秋长歌配了两个菜鸡,衡音是公认的小嗲精,罗子墨中看不中用,心疼小姐姐,负重前行。 ——你骂谁是菜鸡?第一期音音小公主和罗子墨是淋雨发烧才被淘汰的,不代表他们弱鸡! ——音音小公主,有那味了。 弹幕粉丝掐了起来。 ——姐妹,别气,挑事的就是个串子,是长歌的黑粉,你看他主页都是黑秋长歌的。 ——小海螺们只会冲节目组,不会冲队友,这人铁定是串子,装的人模狗样的,有钱大家一起赚呀。 ——房管出来干活! 小海螺们纷纷艾特房管,封号,弹幕又回归了一开始的和谐,不过想到秋长歌的高难路线,粉丝们还是憋了一肚子火,狗节目组,要是再敢搞区别对待,她们一定撕了官博。 * 另一边,嘉宾们出发之后,副导蹲在院子里,递给导演一支烟,迟疑地问道:“导演,秋长歌那条路线是不是太难了,要是出了事怎么办?” 那条路线其中有一段是无人区,而且还要经过大峡谷区,虽然有工作人员跟着,但是这一次人手不太够,最主要的人手都派到宋星河和徐古宁那边了,一个是顶流兼豪门继承人,一个是投资商爸爸,对比之下,秋长歌这一队就不那么重要了。 导演抽着烟,眯眼说道:“有罗子墨跟着呢,罗子墨可是闯过南极北极和亚马逊河流的人,再说了,不是给她们配备gps手表和求救弹了吗?要是出事派直升机直接送医院。真当钱那么好赚?” 副导见导演沉着脸,将到嘴的话吞了下去,其实他也知道导演为啥要这么为难秋长歌,这些嘉宾中,只有秋长歌没有任何背景,人气也低,而且还屡次挑战节目组的权威,让导演很没面子,最主要的是宝藏岛一事出来之后,节目组被迫跟秋长歌签了长约,花了一千万不说,原本顶替秋长歌的人也上不了,为了这事,导演还被台长喊去骂了一顿。 这股子气自然会撒在秋长歌身上。 副导暗暗叹了一口气,只希望秋长歌这一队福星高照,千万不要出事,不然事情就麻烦了。 副导想到那片无人区以及原始森林里的种种神鬼传说,不知为何,有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 一路徒步,爬山下坡,穿过草甸,进入原始森林,除了中间短暂的休息之外,秋长歌严格按照地图的路线来行走,别说衡音,就连罗子墨都有些吃不消。 衡音第一次来原始森林,尤其是看到漫山遍野的杜鹃花,还兴奋地拍了不少照片,不过新鲜感消失之后,很快就累瘫了。 穿过一段惊险的独木桥之后,衡音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眼里包着泪:“我真的走不动了,就算打死我,我也不走了,我要休息,我饿。” 她脱下鞋子,然后发现脚指头都磨出血泡了,顿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秋长歌,你是不是魔鬼,不过是一个综艺,你干嘛逼着别人都跟你一样,难怪清莹让我多忍忍你,你也是这样欺负她的吧,我不干了。” 衡音话里的信息量太大,直播间瞬间就炸了。 ——舞草,小公主果然名不虚传,这就炸了,直接跟秋长歌正面硬刚。 ——草草草,帖子说的不会都是真的吧,秋长歌真的欺负秋清莹?豪门姐妹真的水火不容? ——秋长歌是不是太严苛了,没看罗子墨都不怎么跟她说话吗?全程只跟衡音说话耶。 ——实锤了,罗子墨是秋清莹的粉丝呀,要是豪门姐妹不合,罗子墨肯定讨厌秋长歌。 ——衡音脚上都是血泡,看得出来真的很崩溃了。 舆论一边倒,衡音和罗子墨的粉丝心态都炸了,秋长歌的粉丝也气的浑身发抖,这时候内讧就离谱。 ——这里建议直接冲官博,这条路线是狗节目组选的。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我女神只是从来不叫苦不叫累,还一人承担起向导、领队等吃力不讨好的工作,我们也想哭啊。 ——要不干脆散了,各走各的吧,这一队我看着就挺心累的。 小海螺们无比闹心,这才第一天中午就吵起来了,后面两天还知道要吵成什么样,一个是娇滴滴的小公主,一个是屁都不放一个,当甩手掌柜的舔狗,心疼长歌宝宝,呜呜呜。 直播间里,罗子墨瞟着秋长歌,见她无动于衷,阴阳怪气地说道:“长歌老师,要不我们休息一下吧,后面还有两天的路程,衡音伤成这样,也走不了。” 长歌看了一眼她脚上的血泡,从背包里翻出急救包,说道:“罗子墨,你帮她消毒,处理一下血泡,前面两公里处,有一家农户,我们到那边休息。” 罗子墨和衡音一起傻了眼,异口同声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有一家农户。” “无人机实时传回来的卫星地图,你们都不看的吗?” 啥玩意儿?衡音抹着眼泪:“我是路痴,看不懂地图。” 罗子墨嘴角抽搐:“就算前面有农户,衡音也走不了2公里山路吧。这可是山路。” 衡音瘪着嘴巴,含泪点头,走一百米都要她的命了。 长歌轻轻皱起眉尖,看着哭唧唧的衡音以及摆烂拖后腿的罗子墨,冷冷说道:“等着。”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衡音和罗子墨傻了眼,秋长歌的跟拍pd连忙追了上去,其他工作人员也面面相觑,这队伍要是四分五裂,那他们到底跟谁啊?导演,你在看直播间吗? 节目组工作人员急咧咧地给导演打电话。出事啦。 第24章 我那么凶你,你为什么还要帮我 导演接到电话,得知秋长歌一怒之下抛下衡音和罗子墨先走了,险些嘴巴都笑歪了。 今天的热搜不用买了,不对,他得买个热搜,词条就叫#秋长歌怒而离队#,最好这一期她作天作地,把口碑败光,节目组立马跟她解约,安排资本力捧的小花顶上。 “你们安排一个人跟上去就行了,跟拍pd去了吧,那就没问题了,这荒山野岭的,她能跑到哪里去,要不了多久就得哭着回来。吓不死她。 这点小事还要我教你们?” 导演哼着小调,挂了电话,已经开始盘算合同里的细条款,要是秋长歌方主动退出综艺,那得赔节目组不少钱吧,嘿嘿。 秋长歌离队,直播间直接就炸裂了。 ——秋长歌什么情况,脾气这么坏的吗,一言不合就离队?有没有团队意识? ——真的是冷血动物啊,衡音满脚都是血泡,她直接不管了? ——秋长歌本来就是这样的人,黑历史一堆的失德艺人,竟然还有人舔,离谱。黑历史传送门在此,不谢。 ——黑子急什么!长歌说了等着,就一定会回来。 ——没准我女鹅是下山去找村民来帮忙,黑子反串都没家吗?能不能滚出直播间,去你们主子那里。 ——女鹅没下山,没下山,你们看她直播间。 网友们全都涌到秋长歌的直播间,只见秋长歌已经从山路进了原始森林深处,拿着登山杖打着半人高的深草和枯叶,然后采集着一路的野山菌和野果。 跟拍pd老师跟在后面,见她越走越深,有些慌,连忙问道:“长歌老师,我们这是去哪里?” 秋长歌摘了一些野山菌,丢到袋子里,淡淡说道:“不会走太深。” 山里物产丰饶,她沿路摘了一些当地独有的紫色野香蕉,又发现了一大片野生莓果,一颗颗红润饱满,散发着清甜的香气。 长歌尽数都摘了一些,装到不同的袋子里,然后终于发现了她要找的草药,森林里遍地都是,这些不起眼的寻常草药却是清热解毒,治愈血泡的良药。 长歌摘了一大袋子翠绿的草药,然后原路返回。 跟拍的pd老师见她终于往回走了,欢喜得险些要哭出声来,这深山老林里,秋长歌不怕,他怕啊! ——回来了,回来了,长歌宝宝原来是去找食物啦。 ——秋长歌胆子好大呀,那么深的林子,她一个人就敢闯,有没有人科普她摘的都是什么野果呀。 ——紫色的是野香蕉,很香很甜,红色的是莓果,巨好吃,清甜可口,比草莓还好吃。野山菌你们都认识的,秋长歌摘的野山菌品质好好呀。 ——靠,我看到了野兔,还有刺猬。 只见直播间里,一只灰兔子从树后探出脑袋,一蹦一跳地跟了上来,还有一只拦路的刺猬,网友们惊呆了,这是荒野求生直播,还是动物直播啊,上次是海底鱼群,这次是野兔刺猬,妈妈,他们害怕,怕直播间里窜出一只野猪来,嘤。 秋长歌见那只灰兔子跟了她一段路,停下脚步,摸了摸她的兔子耳朵,见它竟然温顺地没有反抗,惊讶地喂它吃了点莓果。 自从重生之后,她发现自己的动物亲和度很高,在城市里还好,一到山里荒岛,各种小动物就喜欢粘着她,撵都撵不走,有些奇怪。 她前世也不是什么圣人修士,半生野心勃勃,并未做下什么大功德的事情,没有想到竟然招来这些小动物的喜爱。 “吃完就回去吧,还有你。”秋长歌将拦路的刺猬拎起来,也喂它吃了点莓果,两只小动物满足地蹭了蹭她,哼了哼,然后吃完莓果,这才慢吞吞地进了森林深处。 网友们看呆了。 长歌原路返回到独木桥边,只见衡音还坐在地上抹眼泪。 罗子墨在旁边跟直播间网友互动,然后讲笑话逗衡音开心,眉眼间渐渐显露出不耐烦。 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没有跟清莹女神一组,反而跟秋长歌和衡音一组,一个是拽姐,一个是小哭包,秋长歌拍拍屁股走人了,留给他一堆烂摊子,想到后面自己要负责小菜鸡衡音,罗子墨险些把牙都咬碎了。 他也想走,女人都是拖油瓶,除了他的清莹女神。 “回来了,长歌老师回来了。”剧组的工作人员忍不住出声说道。 秋长歌拎着一袋子草药回来,见衡音眼睛都哭红了,脚上的血泡也没处理,眯眼看向罗子墨:“所以,你就一直看着她哭?” 质问的语气,霸道且带着一丝讥诮的冷意。 罗子墨脸上笑容僵了,衡音眼泪一抹,呆呆地看向秋长歌。 长歌将袋子里的草药取出来,用袋子铺好,找了个石头,将草药碾成粘稠的翠绿药渣状,淡淡说道:“用这个草药敷在血泡上,会有些冰凉刺痛,这点痛你应该能忍吧?” “那当然!”衡音被她一激,傲娇地哼了一声,二话不说就抢过她手上的草药,一股脑敷在脚趾上,然后浑身一僵,险些痛的她喊出声来。 又凉又刺痛,衡音额头渗出冷汗,然后就恍恍惚惚地觉得好像没那么疼了,脚趾瞬间被一种温润的凉意包裹,有些舒服,满手都是草药的清香。 这草药竟然效果这么好? “这是野生的莓果,你吃完补充点体力,我们就继续走,先抵达2公里外的农户,拿到第一个关卡的奖励。” 秋长歌将一袋子新鲜欲滴的红彤彤莓果递给衡音。 衡音呆呆地接过来,吃了一颗,好水润好清甜,比她吃过的所有水果都好吃,顿时眼圈一红,又想哭了。 罗子墨干笑一声:“衡音,你可千万别哭了,消耗体力。等会我们还要继续赶路呢。” 罗子墨见秋长歌带着野果、草药回来,险些气的吐血,这会显得他很呆,且啥事都没干。 衡音摸着泪花,哽咽道:“我脚疼。” 其实一点都不疼了,只是刚敷草药的时候有些刺痛,后面就冰冰凉凉的,很舒服,这比节目组带的垃圾消毒水好太多了,她都可以起来走路了。 原来秋长歌没有丢下她,也没有生气,反而去帮她找草药,找吃的去了。 衡音到嘴的道歉久久吐不出来,闷闷地问道:“秋长歌,我刚才那么凶你,你为什么还要帮我找草药?” 长歌目光悠远地看向远处被云雾笼罩的深山,淡漠疏离地说道:“可能你很像我弟弟吧,他也是个小哭包。” 幼帝飞章不仅是个小哭包,还是个爱撒娇的小哭包。 第25章 这是茶艺大师吧?!啊喂! 秋长歌还有个弟弟? 衡音看着她的侧脸,莫名觉得此刻的秋长歌周身都弥散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以及,孤独感。 她呆了一下,垂眼看着脚上清凉的草药,不知为何突然有些羡慕秋长歌的弟弟。 听说易南梦黏了秋长歌一期,连自闭症和社恐症都好了很多,哼。 “衡音,你脚要是能走,我们就继续赶路了。” 秋长歌看了看时间,耽误了两小时,看来今晚赶不到既定的休息点了。 “长歌老师,要不再休息一下,或者我背衡音,衡音这脚要是高强度赶路会越来越严重吧。” 罗子墨表情有些严肃,字里行间都透着浓浓的关心,然后朝衡音使着眼色,希望她能跟自己站在统一战线,继续闹脾气,这脚确实也不能走了。 衡音没看懂他的眼色,一个支棱站了起来,傲娇地说道:“我当然能走,我还能走十公里,就是你这草药得多采点,我晚上还得敷药。” 长歌勾了勾唇角,答应了。 罗子墨瞬间脸黑如锅底,险些抓狂,所以现在只有他里外不是人。衡音是不是脑子有坑?一开始闹公主脾气的是她,现在装坚强的也是她,只有他,犹如跳梁小丑一样。 罗子墨忍气吞声地问道:“衡音,你确定你的脚能走吗?这草药这么管用?” 他无比怀疑这草药是秋长歌糊弄她,随便采来的,秋长歌怎么可能懂中草药。 衡音走了两步,然后破天荒地发现脚一点也不疼了,顿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秋长歌,有点东西的。难怪第一期她能发现那座神秘的宝藏岛,这草药简直就是她的救命神草。 “没事,一点都不疼了。”衡音说着还蹦了一下,破涕为笑。 秋长歌冷淡点头:“那就出发去2公里外的村民家吃饭。” 队伍终于重新出发,直播间粉丝们终于欢呼起来,集体松了一口气。 ——说秋长歌抛弃队友的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长歌老师,yyds! ——对不起,被秋长歌圈粉了,她男友力max,摘草药、摘野果子,规划路线,还能搞定小作精衡音,太强了吧,我的宝。 ——衡音的脚好像真的没事了,秋长歌太牛了吧,她怎么什么都会啊。 ——秋长歌我真的吹爆,真的以德报怨,衡音都说她是魔鬼了,她还进深山老林里给衡音找草药,怕她饿,还给她摘了野生莓果吃,呜呜呜。 ——相比之下,罗子墨就如同一个小废物,除了跟粉丝互动,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什么事情都没干,他甚至不愿意蹲下来给衡音上药。 ——男嘉宾不行!传下去,罗子墨不行! ——罗子墨真的好茶啊,最后还问了衡音两遍能不能走,不就是想让衡音继续发脾气,想孤立秋长歌呗。 ——他是不是故意的,以为这样拖后腿,他女神秋清莹就能拿到第二期的大奖?离了大谱。 弹幕里全是嘲讽罗子墨的,罗子墨真是半点作用没有,一个大男人,还是探险家,结果就这?全程拖后腿,全靠秋长歌一带二。 合理怀疑他的身份作假,这也太茶了点吧。 ——柿子专挑软的捏,你们也就只敢喷罗子墨,欺负他没粉丝呗。 ——那你说说,秋长歌做了什么,罗子墨又做了什么? ——冰清玉洁罗子墨,冰清玉洁小黑子,懂的都懂。 小海螺们还没出手,就见路人粉们纷纷出手,将黑子撕的连渣都不剩,顿时惊呆了。 直播间里,秋长歌一行人继续翻山越岭,徒步两公里,终于抵达里草甸里的一家农户,四周都是草原和山林,只有一户人家的砖瓦房子孤零零地立在草甸里。 屋子里住的是一对老夫妻,七十多岁,身体瞧着都很健朗,两人得知秋长歌一行人是徒步的驴友,热情地招呼众人进屋休息。 “长歌,我们中午吃什么呀。” 衡音一脸期待地看向秋长歌,背包里还有一些莓果和野香蕉,虽然好吃,但是不抵饿,秋长歌一定会有办法的吧? 长歌看向一直跟着的剧组工作人员,问道:“请问,现在可以过第一个关卡了吗?” 工作人员连忙点头:“可以的,长歌老师。” 工作人员连忙取出事先准备的关卡题目福袋。 “三位老师,我们先说下闯关的规则,每条路线都是9个福袋,老师们可以随意挑选一个福袋,进行闯关,福袋里是由简到难的三个题目,《贫民窟的百万富翁》,大家应该都看过吧,是累加福利,一旦有一关没闯过,就等于所有的福利拿不到,请老师们慎重选择。” 工作人员一说完规则,粉丝们就集体翻了个白眼,想薅资本的羊毛也太难了吧。 长歌点头,看向衡音:“你来抽。” 衡音忍住上扬的嘴角,伸手抽了一个粉色的福袋,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有三个锦囊,锦囊外面标好了顺序,她打开第一个锦囊。 只见上面写道:古代郊祭,祭祀对象分为哪三类?回答正确可以获得奖品一份,里面有三份泡面,三个牛肉罐头以及三个鱼罐头。 衡音小脸一垮,鬼晓得咧! ——靠,是古代文学常识题库里的题目,节目组是不是有点狠了?一般人都不知道的。 ——搓手,嘻嘻,考公党,这题我会。 ——别人我不知道,秋长歌肯定不会呀,她高考落榜,衡音初中就留学海外,都没经历过高考的洗礼,现在压力来到了罗子墨这里。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罗子墨。罗子墨之前跟秋清莹攀交情,说自己也是985院校毕业的,还喜欢古代文学和欧美文学,这题应该很简单吧? 罗子墨见大家都看向他,顿时尴尬地说道:“毕业好多年,知识都还给老师了,长歌老师,这题您会吗?” 直播间里,小海螺们气的旋螺升天,罗子墨太茶了吧,谁不知道女鹅学历是硬伤,高考落榜就参加了选秀节目,一糊好多年,怎么可能知道。 罗子墨还非要cue秋长歌,茶艺大师啊。 长歌长眸微敛,冷淡开口:“南郊祭天,北郊祭地,祭天神、地只、人鬼。” 每年大祭,她都领着幼帝,带着诸臣于郊外祭天地人鬼,祈愿秋氏王朝永盛,天下太平,后来多少王朝都湮灭在风雨中,就连她也化为了孤山上的白骨,祈愿这种事情大多都是无法实现的。 “回答正确,恭喜三位老师,获得第一份奖品,请问就此收手,还是继续闯关?友情提醒,如果第二道题目答错,之前得到的奖品清零。” 工作人员有些兴奋,没有想到,秋长歌竟然回答出来了,要知道导演为了增加这一组的难度,9个福袋锦囊都特意选的冷僻题目。 啥?这就答出来了?直播间粉丝们一脸懵逼,半天才反应过来,哈哈哈哈,长歌老师,太牛啦! 罗子墨脸色微僵。 衡音兴奋地叫道:“还答个锤子,这些题目也太变态了,瞎猫碰死耗子碰到一个就撞大运了,长歌,你说呢?” 秋长歌淡淡问道:“后面的奖品是什么?” “第二份奖品是三个帐篷睡袋、三件御寒的冲锋衣,第三份奖品是直升机医疗救护一次,物资包一份,里面是十袋泡面,一袋巧克力,十盒牛肉罐头和鱼罐头,还有三瓶能量饮料。” 奖品都是按照嘉宾们的需求量身定制的,秋长歌这一队沿途没有休息点,山上温差大,如果没有这些食物和御寒的物品,很难走完全程,基本第一天晚上就会放弃。 长歌抬眼,掷地有声地说道:“继续答。” 衡音和罗子墨同时垮下脸来,嘤,到手的午饭,飞啦。 见衡音瘪着嘴巴,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网友们全都笑疯了。 ——9命,衡音真的是小哭包,好可爱呀。 ——是很萌,难怪秋长歌愿意照顾她,其实她人也不坏,爱哭真的好好笑呀。 ——哈哈哈,衡音的小哭包表情包火啦。 ——勇敢宝宝,不怕困难,往前冲鸭! ——相信秋长歌!冲冲冲! 直播间里,网友们全都紧张了起来,明知道秋长歌学历不高,是所有嘉宾们垫底的存在,但是每次只要看到她那张冷淡疏离的盛世美颜,他们就生出了无限的信心,好像天底下所有的事情都难不倒她。 不为别的,只因为她是秋长歌。 衡音还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包已经全网疯传了,瘪着嘴巴,委屈巴巴地打开了第二个锦囊,只见上面写道:“请说出十个百姓的称谓。” “黎民百姓,我知道黎民算一个,草民也算。” 衡音掰着手指开始绞尽脑汁地想。 罗子墨也松了一口气,飞快地说道:“布衣,庶民。” 要是知道的被衡音说了,他一个说不出来,也太丢人了。 两人绞尽脑汁,只想出了四个,然后看向秋长歌。 长歌淡淡补充道:“黔首、生民、黎庶、苍生、黎元、氓。” “恭喜,回答正确。”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脸上笑容渐渐消失,大意了,秋长歌这一组答题有点强,这跟他们之前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耶耶耶耶!”衡音兴奋地险些要跳起来,然后紧张地跑到秋长歌边上,“长歌姐,要不今天我们就到这里了?有食物有帐篷有睡袋有衣服了耶。” “食物不够,你比较能吃,饿的还快。”秋长歌淡淡说道,“继续答题。” 如果没猜错,这一个福袋里都是古代常识问题,不巧的是,这些题目对她而言真的只是常识,毫无难度。 罗子墨不满地说道:“长歌老师,做人要知足常乐,我的那份食物可以给衡音吃,我吃点野果就行,扛得住,要是答错了,今晚的帐篷睡袋全都没了,山里这么冷,咱只能发放弃的信号弹了。” 秋长歌直接无视了他,示意衡音去拆第三个题目。她把持朝政那几年,一直用人唯贤,罗子墨这样的,在大盛朝估计最多只能考个秀才,再往前进一步,她都得把主考官罢黜了。 罗子墨见秋长歌无视他,怒火中烧:“要不我们投票决定吧,少数服从多数。” 衡音呆住,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直播间网友们也吵翻了天,一派主张放弃,见好就好,食物省着点吃,至少今晚能安然渡过,一派主张继续答题,富贵险中求,直接干票大的。 ——有一说一,虽然是三人队伍,但是题目基本都是秋长歌答出来的,罗子墨提出投票就特别心机且绿茶。 ——没错,甭管要不要继续答题,罗子墨凭什么指手画脚,凭他答了路人皆知的两个答案吗? ——不过罗子墨的出发点也是好的吧,怕竹篮打水一场空。 ——赢了一起狂,输了一起扛,这个队伍一天内讧无数次就是因为谁都不服谁。 ——又菜又装说的就是大探险家,我简直怀疑他是对手派来的卧底。 ——姐妹,自信点,把怀疑去掉,他就是。 直播间吵翻了天也没吵出结果来,不过真的少数服从多数,那铁定没第三题了,网友们心里莫名有些不得劲。 直播间里,衡音看了看罗子墨,又看了看秋长歌,内心天人交战,最后咬牙说道:“那我选择秋长歌吧,大不了吃野果子睡大叔家,我把我的牛肉罐头抵给大叔大婶,再帮他们打扫卫生,喂牛羊抵住宿费。” 罗子墨血压上涌,险些气疯:“衡音,你也要跟秋长歌一起疯?” 衡音傲娇地冷哼道:“我乐意,你管我。” 野果子是秋长歌摘来的,治疗她血泡的草药也是秋长歌采来的,食物和帐篷都是秋长歌赢来的,凭啥让秋长歌听他们两的,就因为他们两人多抱团? 笑死,说出去,她以后还怎么在圈子里混呀? 罗子墨:“……” 长歌见他们两就如同小学生吵架,头疼地按了按鬓角 ,直接取过第三个锦囊,打开一看,直接报答案:“初一为朔日,十五为望日,夏四月之望指的是夏历的四月十五。” 长歌答完,看着呆滞的工作人员,淡淡开口:“三份奖品,谢谢。对了,建议下次提高难度。衡音,拿奖品。” 衡音兴奋地捂脸尖叫,冲去领奖品,笑眯眯地说道:“感谢节目组,安排我跟长歌老师一组,嘻嘻嘻。题目选的很好,下次别选了。” 网友们全都激动地蹦起来,秋长歌答对了所有的题目,拿到了所有奖品! ——呜呜呜,给妈妈激动坏了,女鹅好棒。 ——黑子我劝你做个人,敢跳出来爷撕了你,秋长歌,牛逼! ——啊啊啊,双向奔赴,我不行了,我在拽姐和小哭包之间看到了cp感,天惹,她怎么跟谁都能这么搭,除了罗子墨。 ——罗子墨脸都黑了,哈哈哈哈,走你吧,大探险家。 ——秋长歌鲨疯了,此刻求节目组内心阴影面积,哈哈哈,别跟拽姐斗,注定斗不过! 直播间网友们高兴坏了,秋长歌拿的是爽文大女主剧本吧,完虐节目组! 第26章 空有美貌,只会沦为男人的附属品…… 拿到所有奖品之后,长歌跟大叔大婶商量了一下,借了他们家的铁锅,然后使唤罗子墨出去捡些干柴火,开始煮午饭。 热水烧开,煮了五袋泡面,加了牛肉和蔬菜包,没一会儿牛肉就煮的酥烂,散发出浓郁的香味来。 衡音端着小板凳,坐在炭火铁锅边,犹如等饭吃的小学生,看着热气腾腾的一大锅牛肉面,险些馋哭了。 她火速拍了照片,发给秋清莹:“嘤嘤嘤,这是我们的午饭,清莹姐,你们有饭吃吗?” 想屁吃!秋清莹一肚子怨气,别说午饭了,能全须全尾地活着就万幸了。 因为她跟宋星河在山里迷路了,而且还被野蜂蛰了,差点毁容,说起来就晦气! 原本以为这是一趟浪漫的荒野之旅,不仅能过二人小世界还能一起体验荒野徒步之旅,三天下来,不是情侣也成情侣了,结果宋星河竟然没有按照节目组的路线走,想横穿山林。 说是想跟其他队伍汇合,一起行动更安全,结果在横穿山林时,遇到了一大批野蜂窝,然后她就被蛰了,幸好她捂着脸,全蛰在头上了,想起来,她就恨不能挠花宋星河那张俊脸! 秋清莹面无表情:“没饭吃!被野蜂蛰了,那滋味真是酸爽。” 现在两人在啃野果子,因为没有抵达节目组规定的关卡地点,无法闯关拿福利。 衡音发了一个表情包,将满肚子兴奋的话硬是咽了下去,然后偷偷进了宋星河的直播间,只见直播间里乌烟瘴气,宋星河和秋清莹的粉丝掐的天昏地暗。 ——要不是宋影帝临时改路线,清莹女神就不会被野蜂蛰,也不会没饭吃。 ——9494,第一个关卡点福袋里是有食物和物资包的,隔壁秋长歌那一组已经在煮牛肉泡面了。 ——宋影帝太专制独裁了吧,滤镜掉一地了。 ——某些萤火虫真是会倒打一耙,出发前,哥哥咨询了秋清莹的意见,现在出了事,shi盆子全往我们头上扣,你们真是冰清玉洁。 ——不是我们家哥哥逼着秋清莹往野蜂窝里钻的,望周知。 ——晦气,早知道不如让哥哥跟秋长歌一组,没这么多事情。 ——双标还得是你们,前面诅咒+扎小人威胁节目组不要秋长歌,现在说翻脸就翻脸,以为是你们家哥哥选妃吗,问过人秋长歌答应了没? 衡音看的瞠目结舌,这就是大型互撕现场吗?毫无感情地吃瓜,真的很过瘾!嘻嘻嘻。万幸她没跟影帝一组。 “拿碗盛面!” “哎,好。” 衡音飞快地去拿碗,捞了一大碗牛肉面,然后就见秋长歌给大叔大婶也捞了两碗,众人围着铁锅,一边烤火,一边吃着面。 热气腾腾的面条一下肚,衡音幸福的险些哭出声来,呜呜,太好吃了。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被这香味折磨疯了,见锅里一滴都不剩,悻悻地去啃面包和冷罐头了。 吃完午饭,趁着大叔大婶出去洗碗洗锅,长歌将物资包里的牛肉罐头和鱼罐头分别拿了五罐,放到了客厅的背篓里,然后示意他们准备出发。 罗子墨欲言又止,脸色有些难看。 衡音假装没看见。 三人告别村民,继续沿着路线徒步。 衡音等身后草甸的房子都看不见了,这才悄悄地问道:“长歌姐,你为什么要塞那么多罐头给大叔大婶呀?” “他们没吃过。”秋长歌淡淡开口,中午吃饭的时候,丈夫将碗里的牛肉挑出来,夹给妻子吃,妻子将碗里的鱼肉夹给丈夫吃,夫妻两那种珍视且满足的笑容让她沉默良久。 “虽然你是好意,但是我们可以等录制结束之后送物资过来,两全其美,现在我们的食物送出去一大半,后面就得吃苦了。” 罗子墨阴阳怪气地出声。 秋长歌声音淡漠:“苦三天都受不了?可他们在这片深山草甸里坚守了一辈子,现在都不能给,谈何以后。 我做这些不是为了博好名声,相反,我名声素来不好听,所做皆凭本心。” 她不是个好人,前世争权夺势的那些年,她为了铲除异己,算计过很多人很多事,只是她做这些,是为了肃清秋氏王朝几代昏庸帝王留下的烂账,是为了每年的大旱洪涝,路上没有冻死饿死的白骨,是为了有一天,她带着幼帝走在人潮熙攘的街道上,不会听到百姓当街怒斥当权者昏庸无能,更是为了活下去,不沦为权势的牺牲品。 空有美貌,又生在帝王之家,若是没有手腕和权势,只会像她姑母柔嘉帝姬那样,沦为政治的牺牲品,男人的附庸,早早的香消玉殒。 她姑母柔嘉帝姬,性格温婉,美如洛神,挑了一个性格温良的夫君,两人婚后琴瑟和鸣,本以为会是一世良人,结果婚后不到一年,姑母就被拥兵自重的安西节度使看上,秘密掳走。 最为荒谬的是,姑母的夫君软弱无能,当场就吓的写下了和离书,她父皇权衡利弊,秘密掩盖了这桩丑闻,还逼迫姑母二嫁,柔嘉帝姬远嫁第二年冬天,就病逝。 这些秘辛都一一记载在只有历代帝王才能翻阅的史册上。 不过这些都是前尘往事,她殚心竭虑,依旧死在大婚之夜!下场不比她姑母好多少。 秋长歌收回思绪,冷淡说道:“有意见的话,麻烦收回去,继续赶路。” 罗子墨被她怼的脸色铁青,彻底失去了表情管理。 衡音“哇”的一声,兴奋地差点要给她点赞,她怎么这么拽!这么酷! 秋长歌根本就不是传闻里的那样。 衡音一溜烟跟上去。 直播间里,网友们原本被罗子墨茶里茶气的发言气到了,见衡音因为脚受伤,犹如小企鹅一样一摆一摆地跟上去,全都气笑了。 ——衡音走路好可爱,哈哈哈,别问,问就是被一碗牛肉面收服的小尾巴。 ——小音符在这里,球球大家多多关注我们音音小公主,她真的很可爱。 ——吃下安利,拽姐的小尾巴,必须关注。 ——有一说一,秋长歌是真的拽,我是真的爱,她怼罗子墨怼的我好爽,谁懂? ——拽不可怕,可怕是又拽又美,还有实力!嘻嘻。 ——本期唯一输家颁发给罗子墨,茶里茶气大探险家,赢了比赛输了口碑。 ——秋清莹表示不服,你当我被野蜂白蛰了吗? 弹幕全都笑疯了,说起来秋清莹真的倒霉,跟顶流影帝二人世界耶,结果出门就被野蜂蛰了,偏离路线,还没物资补给,只能吹着冷风啃着野果子。这姐们最近有些倒霉! 罗子墨被怼之后,彻底冷脸不吭声了,粉丝们见他不作妖,也就没继续撕他,各个直播间来回横跳,汇报其他队伍的近况。 秦阳那一队简直是喜剧人组,一路搞怪,欢声笑语不断,宋星河那一队气氛冷的掉冰渣,两家粉丝撕的那叫一个天昏地暗。 网友们一边吃瓜,一边补作业,一边看直播,忙的不亦乐乎。 嘉宾们体力有限,下午三点左右,基本就累的不行,纷纷在沿途的补给站休息,只有秋长歌那一组还在翻身越岭。 ——糟了,好多野蜂。 直播间里,网友们眼尖地发现野蜂出没,想到秋清莹被蛰的惨状,顿时全都紧张起来。 ——女鹅小心野蜂,蜇人巨痛! ——音音小可爱,答应妈妈,别去捅野蜂窝! ——靠,好多野蜂窝,他们这是闯入野蜂的阵地了吗? 直播间,秋长歌等人也发现了,山路两边全都是野生的蜂蜜窝,无数野生的蜜蜂嗡嗡嗡地飞来飞去。 衡音吓得直接往后一缩:“长歌姐,秋清莹上午就被野蜂蛰了,说巨痛。” 罗子墨皱眉说道:“要不我们绕道走吧,这里的野蜂窝太多了,春夏是野蜜蜂的活跃期,被路人惊到就会蜇人,如果蛰的严重得马上送医院。” 衡音回头看了看路:“只有一条道怎么绕?” 长歌看了看四周的地形,说道:“进山,从山林里绕。” 一行人只得弃了路,从林子里绕路走,一路都是半人高的野草和荆棘,行走极其艰难,大家只能用登山杖打着野草,一步步走过去,一小段路硬是绕了半个小时,等回头再看去,只见林子里的树上都是巨大的野蜂窝。 “呼,终于走出来了,就是可惜了这些野蜂窝,我听说野生的蜂蜜纯天然,营养特别高,特别好吃。”衡音说着舔了舔嘴巴,一副可惜的样子。 秋长歌看了看那些飞舞的野蜜蜂,想到自己之前遇到的鱼群、野兔子和野刺猬,若有所思地说道:“你们等我一下,我去看看,pd老师不用跟过来。” 衡音和罗子墨一头雾水,还没问清楚,就见秋长歌回头进了野蜂窝的地带,顿时瞳孔一缩。 草,秋长歌不要命了? 工作人员也傻了眼,紧张地说道:“长歌老师小心,上午秋老师才被野蜂蛰伤了。” 衡音紧张得要哭了:“长歌姐,你快回来。我不吃野蜂蜜了。” ——雾草,秋长歌进去割蜂巢了? ——什么情况?宝宝你别冒险! ——跟拍pd真的就没去?急死人,这么多人干看着吗? ——秋长歌自己不让pd老师跟的,她要找死,还要搭进pd老师?笑死人了。 ——秋长歌好作死呀,这就是逞能装逼吧,坐等她被野蜂蛰成猪头。 黑粉们兴奋地冒出来,结果还没高兴几分钟,就见秋长歌打开背包,取出干净的食品袋,开始割树上的蜂巢,由于离的太远,大家都看不太清楚,只隐隐约约看见她将亮亮的黄黄的东西装进袋子里,弹幕一水的都是问号。 很快秋长歌就拎着满满一袋子蜜色的蜂巢原路返回,那野生的蜂巢里满满都是蜂蜜,光看着就让人垂涎三尺。 直播间直接沸腾了。 ——天惹,那些野蜜蜂为什么不蛰她? ——衡音小哭包都看呆了,工作人员也全都傻了眼,哈哈哈哈。 ——好像真的没被蛰,嗷,我女鹅依旧美的冒泡泡。 ——简直不可思议!她不会养过蜜蜂吧。 ——哈哈哈哈,意料之外,情理之中,长歌宝宝可是发现宝藏岛的人,这算啥。 ——草草草,请收下我的膝盖,这就离谱。 满弹幕全是“离谱”两个字。 长歌从袋子里挑出一块小的蜂巢,递给衡音,淡淡说道:“吃吧,很干净,补充点能量。” 衡音眼圈微红,接过野生蜂巢,一口咬下去,满满都是清甜浓郁的蜂蜜,加上嚼劲十足的蜂巢,好吃到哭!这是什么人间美味!她以前从未吃过! 从小到大,除了她爸妈姥姥姥爷,就没人对她这么好过,呜呜! 工作人员关切地问道:“长歌老师,您真的没事?那些野蜂真的没蛰你?” 长歌点了点头,刚才去割蜂巢已经验证了她的猜想,重生后,可能发生了一些她不知道的变量,动物都很喜欢她,野蜂也不蛰她,不过这事她自然不会说。 “可能我小时候养过蜜蜂?”她微微一笑,露出一个明艳的笑容,随便找了一个说辞。 工作人员被惊艳的一句话说不出来,原来秋长歌笑起来的时候,一点都不冷,美到发光。 直播间里,网友们也雾草了一声,开始疯狂舔屏! ——呜呜呜,女鹅笑起来真的好美,已截屏。 ——美哭了,这就是娱乐圈第一美人吗?宝宝,要常笑啊! ——我老婆真的好美,拽的时候冷艳,笑的时候能甜化人。呜呜呜,这是娱乐圈美貌天花板了吧! 秋长歌微笑的截图很快就疯传全网,#秋长歌笑了#冲上热搜,直接碾压了上午#秋清莹被蛰伤#的热搜。 热搜词条下,全都是“为什么野蜂蛰秋清莹,不蛰秋长歌?”、“秋长歌是什么绝世大仙女呀。”…… 躺枪的秋清莹再次被拉出来鞭尸! 已经在补给站休息的秋清莹得知秋长歌竟然勇闯野蜂窝,割了一大袋子野蜂巢,毫发无损地回来,顿时气哭了。 这煞笔综艺,录制不下去了!!! 第27章 他想听从内心的声音,拥有她 下午五点,秋长歌等人终于走完三分之一路线,开始扎营休息。 “今晚我们就在这里扎营。”长歌挑选了一处比较干净的岩石区,看向衡音和罗子墨。 两人险些痛哭流涕,累得瘫在地上,半天都不想动。 节目组的跟随人员也累的半死,大家原地休息,然后开始扎帐篷,准备晚饭。 长歌远眺着不远处的无人区,远处青山如墨,层林尽染,神秘、壮丽,云雾从山间涌出,山势犹如九条腾云驾雾的飞龙,这诡谲的地势复杂且神秘,竟然暗藏多种玄机,光她就看出了三种:仙人抚顶、九龙盘踞以及潜龙入海。 她想起有关此处的种种传说,眼眸微深,叮嘱着衡音和罗子墨:“这一带地势太过复杂,你们不要擅自行动,很容易走失。” 衡音小鸡啄米一样地点头:“我胆子小,我不乱走。” 罗子墨不以为然地说道:“还行吧,我之前去亚马逊河流一带探险,那里才真的可怕,我们十二个人进去,只回来了四个!” 衡音吓的小脸煞白:“还有八个呢?” “失踪了两个,被毒蛇咬死了两个,还有四个半路因为意见不合跟我们分道扬镳,我们走出来之后,听说他们始终没有走出来。”罗子墨脱下鞋子,眼神锐利地说道,“原始森林和无人区里到处都是潜伏的危机,有毒蛇猛兽,有坍塌的天坑,一旦掉下去,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还有各种意想不到的危险,所以我们对危机有天然的敏锐度。” 众人听的头皮发麻,下意识地看向罗子墨,又看向秋长歌,这两人一直不对付,要是路上有分歧,到底是听探险经验丰富的罗子墨,还是听秋长歌的? 如果是之前,他们肯定无脑选择罗子墨,但是录制两期以来,秋长歌的表现太亮眼了,抢尽了所有人风头。 难选! 秋长歌冷淡地瞥了罗子墨一眼,这世间有神秘莫测之地,有不为世人所知之事,前世仅供帝王翻阅的帝王秘辛里记载了很多,就连她都心存敬畏。 不过以罗子墨之能,估计就算金山银山在眼前,也无法勘破其中的迷障,见到宝山。她自然不会与这样的人多费口舌。 晚餐吃中午剩下的物资包,众人捡了干柴火,烧起了篝火,然后用大瓷缸煮着泡面和牛肉。 泡面刚煮好,秦阳那边就发来了视频,看到秋长歌,双眼发亮地叫道:“长歌,听说你今天徒手割蜂巢?牛呀,我长歌老师!我粉丝纷纷爬墙,都跑去粉你了!” 徐古宁微笑:“长歌老师,厉害哦,我们跟宋老师商量好了,准备去找你们汇合,大概明天下午就能见到我们了。” 易南梦在一边拼命点头。 秦阳咬牙切齿道:“你们两个叛徒,说好的保密,明天给长歌一个惊喜呢?” 徐古宁和易南梦嘿嘿笑。 衡音一听他们竟然都要过来,兴奋地凑过脑袋:“你们快过来,跟长歌姐组队巨刺激,我今天吃到了好多从未吃过的美味,给你看看野生的蜂巢。” 她飞快地取出一块野生蜂巢,对着视频咬下一大口,浓稠的蜂蜜从蜂巢里流出来,看的秦阳等人垂涎三尺。 呜呜呜! 秋长歌一听他们都要过来,点开卫星地图,查看着众人的位置,发现宋星河和秦阳的队伍果然都偏离了路线,朝她的路线靠拢,想到她这条路线后面要经过的神秘无人区,顿时皱起了眉尖。 现在让他们回去已经来不及,他们至少浪费了半天的时间。 “稍等,我给你们重新规划一下路线,秦老师,麻烦你等会发一份给宋星河。”长歌取出纸和两支笔,以笔代替尺子,按照经度和维度,开始重新制定路线,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仙人抚顶地带和九龙盘踞地带。 众人好奇地探过头来,就见秋长歌比照着卫星地图,飞快地画起来,没多久,就见a4纸上出现了一幅绵延起伏的山景图,以及穿梭在山林之间的清晰路线,每一段都标出了经纬度,犹如一条游龙行走在山里。 “平面图结合卫星地图一起看,你们能看懂吧?”长歌抬眼,看向秦阳。 秦阳看的目瞪口呆,如果他说看不懂,会不会有些丢人,嘤嘤嘤。 徐古宁笑道:“我能看懂,长歌,你是不是学过绘画,你画的山景图很像中国的水墨字画。” 易南梦兴奋得脸都红了,小声说道:“长歌姐,你的绘画功底至少有十年以上吧,你学的是工笔画吧。” 秋长歌笔尖微顿,垂眼低哑说道:“随便瞎画的。” ——骗人,秋长歌这画功绝对有十年的底子,天呐,比我们老师画的还工整惊艳。 pd老师是懂镜头的,立刻就给a4 纸上的山景图一个特写镜头,直播间粉丝们看着秋长歌随手画出来的地图,全都倒吸一口气,这是地图吗?这分明是一幅严谨精细、工细雅秀的山林图。如果拷贝到绢上,再进行染色,填补细节,就是一幅绝佳的画作。 ——画的好好看啊,看的出来,时间仓促,很多细节都没画,但是依旧看出山峦壮阔,林野清新,还有层层山路和瀑布耶。 ——绝了呀,秋长歌,对不起,我真的被圈粉了。 ——呜呜呜,我女鹅就是坠棒的。 ——秋长歌这一手真的好圈粉,人家拽是真的有实力的,我就纳闷这姐们这么多才多艺,这几年为啥会被黑的这么惨? ——因为拽,不屑解释啊,她之前那么恋爱脑就是想红,结果糊穿地心,现在放飞自我,红的发紫。 ——我觉得不像,这姐们这么拽,如果对宋影帝不是真爱,会那么上头?盲猜是真的爱过,现在不爱了。 ——坐等追妻火葬场。 事业粉、cp粉和路人粉在弹幕打麻将,聊得热火朝天,全都有些激动。 直播间里,秋长歌花了一点时间,将秦阳和宋星河的路线图都画了出来,拍照给他们,然后就去吃晚饭了,留下一堆惊掉下巴的工作人员。 衡音看着那两张地图,抢在众人开口前说道:“长歌姐,这画可以送给我咩?” 易南梦小脸黯淡,秦阳和徐古宁咬牙切齿,他们也想要。 “不可以。”长歌冷淡拒绝。 地图上画出了仙人扶顶和九龙盘踞地形的一角,她的画里暗藏的东西太多,从不送人。 衡音“嘤嘤嘤”起来,不过马上就抛开画的事情,美美地去吃晚饭了。 晚饭之后,夜幕降临,满天繁星,众人都累的不行,早早就进帐篷休息,只留下滋滋燃烧的篝火以及对着篝火的直播间摄像头。 另一边,宋星河看着秦阳发过来的山景图,沉默许久,走到补给站的后面,打了一个电话。 “查的如何了?” 电话里传来恭敬的声音:“大少爷,秋家大小姐跟陆西泽领证之后感情不和,一直两地分居,我这边还查到,陆西泽极有可能是商业间谍,服务于海外集团,他混入秋家,跟秋长歌结婚应该别有用心,等我深入调查之后,再回复您。” 商业间谍?宋星河指尖一紧,俊脸沉了几分,他见过陆西泽几次,毕竟那个男人长得出奇的俊美,听说是个小混混出身,但是身手很好,比秋家的保镖都强,还救过秋明生一次,贪生怕死的秋明生这才聘用他为秋家司机。 一个长得俊美、毫无背景的小司机,他也从来没放在眼里,现在看来,如果陆西泽是商业间谍,那么他的身份就有可能作假,就连救秋明生那件事情都有可能是个局。 长歌跟他领了证,事情就变得无比复杂起来。 想到陆西泽竟然能娶到秋长歌,秋家人也跟猪油蒙了心一样,为了那点子名声逼着亲生女儿嫁给来历不明的小司机,宋星河就恨得牙痒。 当初秋长歌是冲着他来的吧,如果他没有听清莹的话,将错就错,现在跟她结婚的人就是他了。 宋星河眸光暗了几分,想到刚才看到的奇险惊艳的山景图,想到《美人斗》里明德帝姬那绝美的身姿,淡漠睥睨的眼神,以及她的那句霸气的台词,骨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死灰复燃,想要冲破一切肆意地生长起来。 自从第一期综艺录制结束,确切的说,自从他跟秋长歌一起进了那个宝藏岛,他回来之后,夜夜做梦,只是梦境像是蒙上了一层迷雾,看不清晰,只有一个声音不断出现在梦里。 他想听从内心的声音,拥有她。她生来就该是自己的。 * 枫叶名邸 “陆总,已经将宋家的调查方向引到了您是商业间谍上面,不过以宋家的势力,一旦对您起疑心,早晚能查出您的真实身份。”文理收起桌子上堆积如山的文件,低声汇报着宋家的动静。 最近秋长歌外出录制综艺,陆总为了瞒过秋家的耳目,索性在家里办公,远程处理海外集团的事情。 陆西泽淡漠点头,他也没想瞒多久。等到宋家查到他的身份,秋家也该家破人亡了。 “秋长歌资料确定没漏?” 他垂眼看着网上疯传的山景图,截图的不是很完整,而且有些糊,但是依旧能看出画工精湛,山峰奇绝,林野松涛清雅,山中瀑布如白练,气势恢宏,这不该是一个从小养在乡下,十八岁就出道参加各种选秀,混迹娱乐圈的人该出来的画。 陆西泽想到被挪到卧室里的那幅画,被地狱之花包围,浴火重生的绝美女子,那个自闭小画家眼中的秋长歌跟所有人认知的都不同。 这女人身上疑点重重。 “没有遗漏,为了谨慎起见,我们找到了秋长歌在乡下的养父母和弟弟,将他们接了过来,如果秋长歌身份有问题,她养父母应该一眼就能发现。” 说来也巧,当初秋家人找到秋长歌之后,嫌弃女儿给他们丢脸,给了那对夫妻一百万,一刀切买断了亲情,让他们以后不准找秋长歌和秋清莹。 那对夫妻为人憨厚老实,觉得女儿生在豪门,总比跟着他们好,就咬牙答应了。 原本想拿着那一百万在县城买套小房子,做点小生意,供儿子读书考大学,结果钱还没捂热,就被亲戚们连哄带骗地借走了一大半。 没过半年,亲戚欠债躲到他们家,追债的人讨上门来,说不给钱就砍人,夫妻两又被迫给了三十万,还欠了十万块,日子过的那叫一个惨。 他们找到人时,许家一家三口挤在黑黑的小破房子里吃咸菜喝粥,那么热的天,连电风扇都不舍得开。 听说秋长歌的弟弟许文光在学校成绩一直很不错,十七岁的少年,个子窜到了一米八,沉默寡言话不多,但是眼里有狼性,就是可惜了年纪太小,父母又老实又软弱,这才一手王炸打成了烂牌。 不像他姐秋长歌,硬是将一手烂牌打成了王炸。 文理被自己这个念头惊到。 陆西泽垂眼看着许家的资料,凤眼幽暗:“秋长歌不知道许家的近况?” “不知道,许家说没联系过女儿,当初那一百万买断亲情,秋长歌是知情并且同意的,后面的事情您都知道了。” 后面就是秋长歌回到秋家之后,疯狂作死的事情。 陆西泽看着那幅山景图,低沉开腔:“把许文光的学校转到这边来,将许家所有的债务问题转到我们手中。 安排许家人跟秋长歌见面。” 文理大吃一惊,这是要彻底拿捏住许家,拿捏住秋长歌啊,除非秋长歌不管许家人的死活。 文理低低应道:“好的,陆总。” 只是陆总最近好像十分的关注秋长歌,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 一夜好眠,长歌破天荒地没有梦到前世,没有故人入梦,没有那些纷扰的旧事,她夜里睡得极好,这里就像是与世隔绝的清修之地,连地狱里的魑魅魍魉都被隔绝在外了。 一大清早,长歌就喊醒衡音和罗子墨,一行人吃完早饭,前往汇合点,跟宋星河和秦阳等人汇合。 第28章 前方有一大波大佬在逼近…… 综艺第二天,三支队伍各自出发前往集合点——大峡谷地带。 秦阳和宋星河的队伍沿途都有补给站,看到秋长歌画的地图,众人灵感激发,终于想到了换资源的办法——卖艺换物资! 宋星河和秋清莹拿签名换食物和水,秦阳这边,因为有易南梦,随手画的花鸟鱼虫小插画被抢疯了,被补给站的驴友们团团围住,换了一大堆物资。 秦阳和徐古宁笑的合不拢嘴。 “牛肉干可以补充体力,这个防蚊虫的喷雾也实用,咦,南梦,你换了暖宝宝?” 易南梦细声说道:“给长歌姐的,山上冷。” 秦阳点头笑道:“这两副皮手套你跟长歌用,女孩子要保护好手。” 尤其是她跟秋长歌这样,一双手能化腐朽为神奇的,更得好好保护手。 三人硬是给秋长歌囤了一堆的物资,给直播间粉丝看呆了。 ——突然有些感触是怎么回事?第一期录制的时候,大概没人会想到今天这个画面吧。 半个月前录制第一期时,秋长歌还是全网黑的小网红,除了秦阳,人人都不乐意跟她组队,结果这才第二期,她就凭借自身魅力在综艺里收获了一大波好感。 ——懒羊羊们前来报到,一直相信哥哥的眼光,事实证明,秋长歌值得。 ——笑死人了,粉丝别洗了,洗衣服都没你们能洗。 ——这摆明了就是剧本,先是全网人人喊打,然后再逆风翻盘,欲扬先抑,这档综艺专门是为了捧秋长歌的吧。 ——好假,感觉秋长歌就是综艺力捧的大公主,这剧本一眼假。 ——黑子看什么都是黑的,眼睛不要可以捐给有用的人。 ——有钱大家一起赚,我都说累了。 ——黑子是没有家吗,黑人黑到我老公直播间?我们懒羊羊是懒,但不是死了。 直播间里懒羊羊们怒撕黑粉,小海螺们闻讯赶来,加入了混战中,几家粉丝撕的腥风血雨时,一个登山队伍乱入了直播间,领头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儒雅中年人。 “请问你们是《浪漫逃亡》的综艺剧组吗?”一个二十七八的年轻人激动地上前来,“这是海事部门的领导石健,这是文物鉴定的刘博士,这是考古学家郑教授,我们大家都是来找秋长歌女士的。” 节目组工作人员傻了眼,谁?海事部门?文物鉴定?考古学家? 直播间正在撕黑粉的各家粉丝也雾草了一声,黑粉也不撕了,满弹幕都是问号,什么情况? 秋长歌摊上大事了! 人都追到了综艺录制现场! 徐古宁率先反应过来,绅士笑道:“各位领导好,长歌跟我们不是一个路线,目前不在这个补给站,请问你们找她是有什么事情吗?” 众人一听秋长歌不在,全都一脸失望。 年纪最大的郑教授坐在路上的石头上,气喘吁吁地说道:“我们联系了秋女士小半个月,都联系不上人,听说她在这边录制综艺,大家就从各地赶了过来。” 石健喝了口水,儒雅笑道:“大家别慌,我们来是为了处理之前的宝藏岛事件,秋女士说一切上交给国家,对此我们深表谢意,但是表彰总是要发的,还有高额奖金,但是我们找不到人啊。 我还从来没见过这样拾金不昧,淡泊名利的人。” 刘博笑道:“领导们是来送奖金和表彰证书的,我跟郑老是来做考古研究的,岛上的很多文物都被人分门别类地整理过,有些文物我们都搞不清楚为何要如此分类,所以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秋长歌女士?” 郑老猛地点头:“就是,就是,这电话也不接,访客也不见,可不是急死人嘛,我就想知道,那尊青铜觚为何要与青花百兽纹花觚分在一起呢!这是两个朝代的东西嘛。” 直播间弹幕瞬间就炸了。 ——草草草,神马情况!青铜觚啥玩意儿,还有那个百兽纹又是个啥!对不起我读书少,给大家拖后腿了。 ——靠靠靠,是考古界大拿郑老,宝藏岛上竟然有那么多文物吗?连退休的郑老都跋山涉水地来无人区找秋长歌?太牛逼了吧! ——弱弱提醒,海事部门去的领导是二把手。 ——你们竟然不知道刘博吗?他可是国宝级的文物修复师啊,天惹! ——惊!某部门二把手、考古界大拿、国宝级文物修复师齐聚无人区,所为何事?兄弟们,我连头条的标题都想好了!秋长歌,牛逼! ——哈哈哈哈,今天又是小黑子们崩溃的一天,这些大佬都是我们女鹅请来的拖呢!就问黑子脸疼不疼。 ——秋长歌牛逼,我都说累了!这姐们简直是娱乐圈的清流,别人拼命想红,她连国家奖金和表彰证书都不想要耶!这么好的事情! ——该不会是被黑子喷的没有世俗的欲望了吧,心疼我长歌宝宝,难怪她在综艺里都不怎么笑,对谁都冷冷的。 直播间弹幕炸了一波又一波,粉丝们纷纷跳到秋长歌的直播间去通风报信。小姐姐,前方高能,有一大波僵尸,啊呸,一大波大佬在逼近! 秋长歌这边却是十二月的飞霜,遇到了综艺录制以来最大的危机,整个直播间冷的犹如冰窖,因为罗子墨和衡音失联了。 事情要从半个小时之前说起,三人一路跋山涉水,即将要进入最神秘的大峡谷地带时,突发的泥石流埋住了山路。 秋长歌看着头顶笼罩的乌云,以及不寻常的气流:“山里雨季,气候变幻莫测,这条路已经突发了泥石流,不能走了,得绕路走。” 她点开卫星地图,最安全的是绕远路,但是会多耽误四个小时,大家体力未必跟的上,如果绕近路,她看着复杂的大峡谷地带,轻轻皱起了眉尖。 大峡谷地带是藏龙入海地势,地势复杂连她都不能完全看懂,这里一定藏着无数的小地势,凶凶吉吉的夹杂在一起,从风水学的角度来说,是大凶之兆。 第29章 天下红雨,陆西泽竟然给她打电话?! 山里刚刚下了一场大雨,众人又冷又累,长歌看了一眼小脸煞白的衡音,衡音这种娇娇女,上一次淋了一场雨就高烧退出了比赛,以她的体力决计不可能再多走四小时的路程。 如果绕远路,今晚大家肯定赶不到会合点。 她垂眼,放弃了最远的路线,找出了一条折中的路线:“我们从旁边的草甸绕过泥石流区域,预计比之前的路程多2小时的路程,大家有意见吗?” 衡音舔着又干又裂的嘴唇,有气无力地说道:“长歌姐,你决定就好。” 罗子墨皱眉说道:“这绕的太远了吧,为什么不横穿山林,穿过这片山林,前面就是大峡谷了,能节省至少一个小时的路程。” 长歌:“山林的情况复杂,不安全。这样,我先去前面探查一下地势,如果前面不下雨,没有泥石流危险,我们原路继续走,如果前面路况不好,我们就从草甸绕。” 长歌说完看向衡音和罗子墨,见两人没有意见,于是带着pd老师小心翼翼地避开泥石流区域,去前面探查情况。 运气很好,只这一段路突发了泥石流,前面都是艳阳高照,秋长歌松了一口气,给衡音发信息,让他们直接过来,结果发出去的信息石沉大海。 衡音和罗子墨直接失联,连跟着他们的pd老师和随行的工作人员也失联了。 “长歌老师,弹幕说罗子墨带着衡音横穿山林去探路,就在两分钟之前两人的直播间画面突然就中断了。” pd老师额头渗出冷汗,整个人已经吓得魂不附体。 长歌小脸冷若冰霜,眉眼间笼着一股戾气,周身气压极低,罗子墨这个蠢货!好大喜功!自私自利!他想找死,也别拉着衡音和工作人员一起! “给导演打电话,发求救信号,问下直播间的粉丝,有没有人记下他们走的路线,譬如明显的植被特征,我们去找人。” 秋长歌克制着心底的戾气,原路返回。山林里的地势,犹如潜龙入海,一旦陷入特殊的地势里,就连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出来。这种地势在大盛朝的帝王秘史里,有一行触目惊心的记录:可藏兵百万!足可见这地势的可怕。 现在只能寄希望他们走的不深,没有误入不该去的地方。 导演的电话根本打不通,罗子墨和衡音的直播间黑屏之后,直播间的粉丝就直接炸了,疯狂地去艾特官博,现在导演的电话都要被打爆了,结果除了秋长歌和跟拍的pd,这一队人,全部失联。 导演组焦头烂额,压根就想不起来联系秋长歌和pd老师,只有衡音的粉丝头脑清醒,直接涌到秋长歌直播间,一边哭着求她去找衡音,一边跟罗子墨的粉丝撕的天昏地暗。 ——如果音音出了意外,罗子墨就是凶手,不是他疯狂鼓动,音音怎么可能会跟他一起去探路!罗子墨!!简直是我见过的最下头的男人。 ——罗子墨滚出综艺录制,下头男别害人害己! ——我们罗哥也失联了,你们除了分锅,指责队友还会什么?没准只是信号不好呢!这种事情第一期也发生过呀。 ——衡音是成年人,没有自己的思考能力吗,明明是大家一起决定的,出了意外凭什么要我老公来背锅? ——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狗,没看我们音音拒绝了三次吗,说要等长歌姐回来,啊啊啊啊,我要气哭了。 ——明明秋长歌说了,山林里很危险,为什么罗子墨不听指挥,非要拉着我们家音音一起去,不就是为了那点可笑的自尊心吗?罗子墨和他的腿毛滚! ——姐妹们冷静一点,秋长歌已经原路返回去找人了,有没有方向感好,记忆力强的姐妹能画出路线图的! ——我录屏了,已经将视频发到了超话,@长歌女神,球球女神进超话看一眼录屏。 ——秋长歌进我们超话了,呜呜呜,感恩!小姐姐保护好自己!狗比节目组,全是一群废物,关键时刻,还得靠女嘉宾,离了大谱。 衡音的粉丝见秋长歌进了超话,观看录屏,哭得稀里哗啦,这种危险地带,已经失联了五六个人了,寻常人肯定会吓的腿软,但是秋长歌愿意冒险去找人! 对不起,她们之前都误会秋长歌了。 衡音的粉丝犹如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而小海螺们也纷纷紧张起来,全都隔空喊话让小姐姐不要去,太危险了。 ——宝宝别去,太危险了,节目组会派来救援队伍的! ——女鹅,我害怕,呜呜呜,你别救人搭进去了自己,你已经很棒了,如果不去也不会有人怪你的。 ——长歌一定会去的,她就是这样的秋长歌啊,心有大义,胸有沟壑,拦不住的,现在只希望大家都平平安安的。 ——祈祷! 见秋长歌回到起始点,开始循着录屏进入山林找人,粉丝们全都屏住了呼吸,满弹幕都是祈祷。 长歌看完录屏,将路线熟记于心,转头对着直播间的千万粉丝说道:“大家别担心,从时间和脚程来看,他们走的不太深入,可能就是迷路了,如果我的直播间黑屏了,大家也别慌,我会带他们回来的。” 最后一句冷淡且充满力量的声音透过电流,从深山无人区传遍全网,网友们看着她那张精致明艳的小脸和沉稳深邃的长眸,心头震撼且惊艳,这大概是他们见过最美的一张脸。 美且充满力量,让人心生希望。 原本只有五百万人的直播间疯狂涌入了千万人,直播间人数还在不断地上升中,最后怕秋长歌的直播间崩掉,平台开始限流。 粉丝们开始自发地录屏,然后转发,让更多人看到实况。 “长歌老师,我们确定要进去吗?”pd老师声音有些发颤,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个不停,有节目组的电话,有家里人的电话,不用接他都知道,全都是让他不要冒险的。 秋长歌回头看了他一眼,跟拍的pd是个沉默寡言的东北汉子,今年已经三十岁,很能吃苦耐劳,眉眼间都是生活艰辛的痕迹。 她长眸半阖,淡淡说道:“我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能出来,如果老师不跟我进去,麻烦给我留个直播间摄像头,如果你跟我进去,出了事情,我会让我的经纪人给你家人两百万的补贴。我赚的不多,余下的还要留给我的养父母,希望你不要嫌少。” pd老师微微动容,其实失联的人跟秋长歌没有半点关系,她完全可以等待救援,但是她选择了第一时间去找人,还全程直播,甚至看出他的窘境,提出给家人两百万的补贴,他一个男人,都替自己觉得丢人。 pd老师咬牙,说道:“长歌老师,我跟你进去,不是为了那两百万,是因为你让我敬佩,我们东北汉子,不能让女嘉宾独自去冒险。” 长歌微微一笑,直播间有些粉丝已经看哭了。这么好的女嘉宾和pd老师! pd老师索性掐了电话,秋长歌的电话却嗡嗡嗡地震动起来,她垂眼看了一眼,七八个电话,有秦阳的,宋星河的,易南梦,节目组的,陌生号码,还有陆西泽的电话。 长歌眼眸微深,陆西泽? 第30章 我不希望我的户口本上出现丧偶的字样 长歌率先接通了秦阳的电话。 “通了,电话通了。”电话里传来秦阳激动的声音,“长歌老师,你别冲动,等我们到了,一起进去找人。” “长歌姐,山林里危险。” 秦阳等人刚得知衡音一行人失联,只剩下秋长歌和跟拍pd还能联系上,现在秋长歌要进山林去找人。 众人一窝蜂挤进秋长歌的直播间,开始疯狂地打她电话。已经失踪了七个人,可别又把秋长歌也搭了进来。 “不能去,那一带大峡谷可是出过事情的,据说水深的很,秋长歌要是去了,我们上哪里去找人?”郑老脾气暴,连忙急咧咧地喊道。 刘博和石健郑重地点了点头,他们也听过有关无人区和大峡谷的神秘事件,如果失联,基本是找不到人的。 “长歌,你在听吗?” “嗯。”秋长歌淡淡应了一声,细细查看着地上登山杖的印迹以及山林里的植被情况,认出了衡音走的方向。 “秦阳。”她清晰沉稳地开口,“你们直接去汇合点等我们,救援队伍应该很快就会抵达,不用担心,等我们。” 她抬眼看着遮天蔽日的深山老林,三天 ,如果三天走不出来,那就意味着连她也要被困在这地势里。 长歌垂眼,将心底上涌的戾气极力地压下去,低声说道:“等我们三天。” 她说完,直接挂了电话,眉眼坚定地循着衡音等人的踪迹找下去。 直播间里,秦阳看着她纤细的背影,不知为何从她的身上看到了明德帝姬的身影。 如果之前他对秋长歌只是欣赏和好感,那么现在就是彻底的折服。 秦阳看向徐古宁和郑老等人,沉重地说道:“长歌执意要进山林去救人,你们谁能提供帮助吗?能联系到最熟悉无人区和大峡谷地形的人,考古学家或者军队?这份人情我会偿还。” 徐古宁脸色凝重的摇头:“对不起,秦老师,我也想提供帮助,但是我的关系网都在海外,南梦应该也是。” 易南梦已经红了眼睛,担心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众人视线齐刷刷地看向石健和郑老等人。 石健眯眼说道:“我去打个电话,如果那位愿意提供帮助,那生还的几率会大大提高。” 众人面色一喜。 石健走到一边,踌躇了数秒钟,还是打出了那个电话,其实他也并不是很清楚陆西泽的身份,只是这一次宝藏岛的文物鉴定和沉船打捞等事情,复杂且牵扯到方方面面,一不小心就会引起国际纠纷,当时谁都不敢接这个烫手山芋,上面就求爷爷告奶奶,动用了层层关系找到了这位陆先生。 结果短短半个月时间,陆西泽不仅出面协助专家鉴定了一批不知年代背景的珍稀文物,还处理平衡了各方势力,将满岛的宝藏都留在了国家。 虽然他不知道陆西泽的身份背景,但是从种种迹象看,这位必是大佬。 当时事情处理完,他留了一个心眼,存了陆西泽的电话,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要派上了用场。 石健拨打着电话,显示对方正在通话中,他又打了一次,这一次,对方接通了。 “陆先生,抱歉打扰到您,我是海事部门的石健。” “嗯。”电话里传来低沉的声音。 陆西泽看着手机上的几个拒接电话,眉眼阴鸷地看着直播间,对秋长歌而言,他只是秋家的小司机,拒接他的电话很正常。 看来她是真的一点也没将他放在心上。 现在他唯一欣慰的是,她也拒接了宋星河的电话,只是这个秦阳又是谁? “陆先生,有件事情冒昧地想请您帮忙。”石健言简意赅地说了事情经过,然后紧张地等着对方的答复。 陆西泽低沉开口:“这事我听说了,已经有人联系了最近的南方军区,救援队伍半个小时之后就会抵达,只是那一带山高林深,有些地带直升机无法靠近,具体的情况还要等救援反馈。石先生,这事就不劳您费心了。” 石健大喜,再三道谢,然后挂了电话,朝着众人说道:“陆先生说,已经有人联系了军区,大家别慌,救援队伍半个小时之后就抵达。” 众人激动得欢呼起来。 枫叶名邸,陆西泽面色深沉地盯着直播间里的秋长歌,直播间安静的能听到秋长歌的呼吸声,pd老师体力不支,镜头开始晃动,秋长歌回头看了一眼,低低说道:“前面的路更难走,小心。” 声音压的很低,很哑,却依旧无法遮华丽的声线。 文理挂了电话,低声汇报:“是宋星河将电话打到了老首长那里,老首长动用人脉找了南方军区的首长,陆总,这事咱还管吗?” 事发之后,陆总第一时间就动用关系找到了南方军区,结果发现有人速度一样快。 陆西泽凤眼幽深:“把人找回来,我不希望我的户口本上出现丧偶的字样。” 文理面容微动,低低应了一声,看了一眼直播间里的秋长歌,有些拿捏不准陆总的心思,但是不管怎样,秋长歌如果活着回来,口碑会继续逆转,她之前的那些黑历史跟综艺上的两桩事情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人的天性是贪生怕死以及软弱,但是秋长歌走出了另一条路。 直播间里,有粉丝已经小声地哭了出来,大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生怕下一秒直播间就黑屏了。 庆幸是,近半个小时了,秋长歌和pd老师一直没有失联,两人艰难地穿梭在茂密的深林里,走出一条临时小道来。 ——我已经不敢看了,森林里的能见度越来越低了,呜呜呜,长歌宝宝回来吧!救援队伍马上就到了。 ——前面已经没有人走过的痕迹了,到处都是荒草和荆棘树枝,秋长歌不会迷路了吧,走的方向不对啊。 ——根据衡音和罗子墨的脚程和失联时间来看,两人进入山林20分钟就失联了,秋长歌已经找了半个小时了,现在直播间还是正常的,肯定是找岔了。 ——小姐姐不会迷路了吧,呜呜呜呜! 弹幕一片恐慌,pd老师也觉得前面几乎没有路可走了,荆棘丛和树枝密密麻麻,走的越发艰难。 pd老师声音微颤地问道:“长歌老师,咱是不是走错路了?” 秋长歌垂眼画着地势图,低哑说道:“没有错,衡音他们走的是直线,我们走的是圆形路线,如果不了解清楚这一带的地势,乱闯的话,极有可能会跟他们一样迷失在里面。” 她说完抬起头,深呼吸,她才走三分之一的路线,已经发现了好几个地势,而且都是一个套一个,有迷宫地势,有聚阴地势,还有很多被破损的不知名地势,层层叠在一起,堪称大杂烩,别说人了,就连动物走进去,都会迷失。 极其复杂。如果衡音误入了迷宫地势还不算危险,就怕她又进了其他地势,越陷越深,最后就真的石沉大海,找不到人了。 pd老师感觉听了,又感觉什么都没听懂。直播间粉丝们也一头雾水,觉得听了个寂寞。 ——长歌宝宝在说什么呀? ——啊啊啊啊啊,救援队伍已经到了,刚宋影帝发了微博。 粉丝们纷纷冲到微博上,只见宋星河刚发了一条微博:救援队伍已经抵达现场,现场直升机进不去,需要徒步进去,已经开始找人,大家别慌,静待好消息。 粉丝们一个爆哭, 纷纷去点赞留言,然后气不过又去冲了一波官博。事发到现在近一个小时,人秋长歌都找了半个小时了,救援队伍都抵达了,宋影帝都发来最新消息了,只有官博犹如死了一样,只在一开始发了一条联系救援的通知,后面就毫无动静了。 官博下被冲了近百万的评论,全是骂的,没本事就别整这么大啊,安全保护措施不到位,简直就是拿嘉宾的生命开玩笑! 粉丝们险些将官博冲烂,水果台苦不堪言,甚至想叫停这个综艺,导演和副导等人已经哭爹喊娘,求爷爷告奶奶,甚至开始拜菩萨拜三清老祖了。 他们也没有想到会出意外啊!请来的救援队伍都是拿钱的保镖,一看这里这么危险,谁都不肯去,报警的话,最快的救援也要等两小时,幸好有宋影帝出面,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请到了救援队伍,呜呜呜,简直是救他们的狗命! 网友们冲完了官博,然后回到直播间,开始疯狂地刷弹幕。 ——长歌宝宝,救援到了,听说是军区最厉害的特种兵,小姐姐稳住,等救援! ——长歌女神,你已经很棒了,别在往前面走了,等救援啊!保护好自己! ——雾草,你们快看!! 就在弹幕一水地刷救援到了的时候,只见直播间里异变突生,秋长歌冷淡沉稳的声音传来:“谁?出来。” 网友们惊得头皮发麻,镜头一晃,pd老师摔了个跟头,直播间画面顿时一黑。 网友们立马炸了!浑身毛孔都竖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pd老师是不是摔了摄像机?不要,呜呜呜! ——快恢复直播间啊!球球了。 ——草草草,直播间好像有画面了。 网友们屏住呼吸,只见黑屏的直播间闪了闪,很快就恢复了画面,pd老师懊恼的声音传来:“对不起,刚才没扛稳摄像机。” “没事,是一只白鹿。” 直播间镜头一转,重新对准了秋长歌,网友们呼吸一窒,只见一只健硕的公鹿乱入直播间,通体雪白,头顶着一副华丽的鹿角,秋长歌正俯身摸着那对无与伦比的鹿角。 白鹿前蹄弯曲,亲昵地用鹿角蹭了蹭她的掌心,然后朝着林子深处走去,走出几步路还回头看了秋长歌一眼。 ——草草草,绝了,这只鹿好漂亮呀,它是不是在带秋长歌去什么地方? ——感觉是,这里竟然有鹿,绝了,求国家赶紧把这一带保护起来,别让坏人来偷猎。 ——鹿通人性,你们看它只跟秋长歌亲近,都不靠近pd老师,如果是坏人的话,它们肯定会跑的远远的,森林可是它们的地盘。 ——长歌宝宝,你挡住镜头啦,看不到鹿了。 网友们嗷嗷叫时,秋长歌回头看了一眼镜头,低声说道:“pd老师,麻烦镜头拉近一点,别拍到那只鹿,它太美了,有时候美丽是一种原罪。” 美丽且纯洁的人和物,会遭到无情的掠夺,一如她姑母柔嘉帝姬。 pd老师浑身一震,随即将调整着镜头,不再对着白鹿拍,直播间里,网友们也全都呆滞了,久久无法回神,只觉得秋长歌带给他们太多的震撼了。 长歌一路随着那只白鹿进入林子深处,见它很快就消失在林中,眯眼勘察着附近的地势,然后瞳孔一缩。 这里有人迹! 她俯身查看着折断的荆棘条 ,低声说道:“有人来过这里。” 长歌眯眼,快步往前走去,只见不远处,罗子墨等人惊魂不定地躲在三人合抱粗的百年老树后面,一行人灰头土脸,脸上都是被荆棘割出来的伤痕,衣服破损,狼狈不堪。 罗子墨等人看到秋长歌,浑身一震,狂喜道:“秋长歌,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直播间里,网友们听到罗子墨的声音,简直不敢置信,还没来得及尖叫,就听见秋长歌微冷的声音传来:“怎么只有你们,衡音呢?” 直播间镜头一转,只见失联的七人中,只有罗子墨和三个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衡音和另一个两个工作人员则不见踪影。 罗子墨脸上笑容一僵,随即悲痛地说道:“我们在林子里迷失了方向,衡音跟我们走散了,我们想去找,但是根本就找不到,这鬼地方连罗盘都不管用,压根就分不清东南西北,而且怎么走都走不出去。” 长歌猛然闭眼,克制着心底翻滚的戾气,四大男人看不住一个柔弱的女嘉宾?她记得失踪的两个工作人员里,一个是女生,一个是比较瘦弱斯文的年轻小伙子! 从丛林优胜劣汰的法则来看,他们三确实会是被放弃的人。 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第31章 男主和反派,她要双管齐下 罗子墨还在一脸悲痛地哭诉,直播间里,网友们脸色铁青,尤其是衡音的粉丝,直接开喷。 ——罗子墨要不要脸?要不要脸?还我音音小公主! ——姐妹们骂的太斯文了,这东西都不能是人,简直是牲口。 ——罗哥也是受害者,能死里逃生就万幸了,你们不要太过分。难道要逼着他跟衡音一起失踪吗? ——非两家粉丝,就是觉得怪怪的,如果是秋长歌的话,肯定会保护好衡音的。 两家粉丝撕的头破血流,路人粉也开始下场。 直播间里,长歌看向罗子墨和躲躲闪闪的三个工作人员,面无表情地问道:“你们是从哪边过来的?谁带路?” 四人面面相觑,罗子墨脸色难看:“我们不认识路,一路乱撞走到这里来的,秋长歌,我们还是等救援队伍吧,你的直播间是不是还是正常的?” pd老师正要开口,就见秋长歌冷淡否认:“不是,早就失联了,我让pd老师录的视频。” 罗子墨脸上闪过一丝的如释重负,直播间千万网友却直接懵了,什么情况?秋长歌为啥要说谎?一些脑袋灵光的已经开始各种解读了。 ——秋长歌是不是觉得这些人有问题,才会故意说自己失联的? ——罗子墨的反应简直奇怪到了极点,如果秋长歌也失联,等于他们还没有脱离危险,他凭什么高兴? ——靠,秋长歌太牛逼了,她是不是在钓鱼? ——天呐,我女神太绝了,这不比粉丝下场撕强一万倍,坐等真相。 罗子墨继续问道:“那你还记得来时的路吗?我们先出去,然后带救援队伍进来找衡音。” 长歌冷笑一声:“我都失联了,怎么会记得路,不过我来之前,救援队伍已经在路上了,估计正在搜山,我先去找衡音,你们谁带路?” 长歌说完,冷眼看着他们。 罗子墨和三个工作人员小声讨论了一下,蛮横拒绝:“秋长歌,你要是跟我们一起走,我保证能带你出去,你要是自己自寻死路,我们是不可能陪你去送死的。” 另外三人眼神游离,最终还是艰难地选择了罗子墨。 长歌眸光微冷:“你们一直往西南方向走,不出半个小时,就会遇到救援的队伍。” 她说完,径自朝着罗子墨来的方向,循着一路的痕迹去找衡音。 众人大喜,随即又隐隐觉得不对劲,秋长歌怎么会这么好心告诉他们方向,还有,她也太镇定了! 罗子墨眼里精光一闪,拦住她的去处:“秋长歌,你还是跟我们一起走吧,前面太危险了。” 长歌眼底闪过一丝戾气,耐心告罄,语气陡然冰冷起来:“我此生最厌恶的就是又坏又蠢还不自知的人,罗子墨,当年去亚马逊河流探险,你也像今日这样抛弃队友的? 就凭你,也配跟我同行?” 罗子墨脸色铁青,撕破脸叫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还有你,别拍了,你们去把他的摄像机内存卡取出来。” pd老师此刻也看清了这一行人的嘴脸,尤其见昔日的同事竟然跟罗子墨这种人同流合污,还要对他们动手,忍无可忍道:“罗子墨,我劝你最好别轻举妄动,直播间千万网友都在线观看中!” 罗子墨等人犹如晴天霹雳,脸色发青,不是失联了吗?为什么还有直播? 秋长歌趁机使了个眼神给pd老师,飞快地进了林子深处。pd老师扛着摄像头就狂奔。 “快追。” 镜头晃动,剧烈的奔跑喘息声,到处藤蔓荆棘丛,还有追赶声,直播间里粉丝们已经怒火中烧,恨不能将罗子墨撕成碎片。 ——节目组到底是哪里请的这孙子?简直是毒瘤。 ——何止是毒瘤,这是社会败类。要不是秋长歌说直播间失联,这孙子还搁那装呢。 ——啊啊啊,好害怕,长歌小姐姐保护好自己。 ——秋长歌真的好刚,她是不是早就看出来罗子墨是个什么玩意儿,所以一路上都没给好脸色。 ——这下粉丝还敢出来洗地吗?你们粉的是人渣啊,没听秋长歌说吗,罗子墨的战绩都是靠牺牲队友换来的! ——草,给爷恶心吐了,罗子墨滚出综艺! ——一切都是秋长歌的臆断,是没有证据的,是污蔑造谣。 粉丝洗地的弹幕一出来,就淹没在弹幕海里。 ——妹妹今年几岁,可曾读过书,吃的什么药?赶紧的回小学重新读书,重塑三观吧,这种人渣也能洗? ——但凡有点脑子的都说不出这么离谱的话,没看罗子墨根本就不去找衡音,还威胁秋长歌吗? 除了一些不理智的粉丝,也有一些理智粉当场宣布脱粉的,这一波真的没得洗,就在弹幕群情激动时,直播间晃动的镜头突然开始闪烁,网友们只来得及听到最后一句话,画面突然黑屏。 “小心。”秋长歌清晰沉稳的声音消失在直播间。 眼见最后一个女嘉宾和pd老师失联,粉丝们全都炸了,纷纷冲向了微博。 #秋长歌失联#、#罗子墨人渣#、#浪漫逃亡成了真逃亡#数条词条爆上了热搜,热度瞬间过亿。网友们纷纷艾特宋星河和综艺官博,各地的报警电话都被打爆了。 宋星河等人都蹲守在秋长歌的直播间里,看着事情走向简直堪称魔幻,各个脸色铁青,罗子墨是个什么玩意儿? 秦阳在微群里愤怒地说道:“下一期如果还有罗子墨,我会跟综艺解约。” 徐古宁脸色凝重:“可能没有下一期了,如果长歌老师出了事情,mg会撤出所有投资并且为代言人发声,追究到底。” 易南梦:@宋星河,宋哥,救援队伍那边有些消息吗? 节目组忙的焦头烂额,导演和副导被台长和各级领导骂的狗血淋头,据说现在各地的报警电话都被网友打爆了,造成了巨大的社会影响,至于网上的舆论就更可怕了,现在嘉宾们还要解约?投资商还要撤资? 导演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宋星河刚打完电话,见群里大家情绪低落,发语音说道:“刚跟救援队伍确认了,长歌每隔五分钟会报一次位置,现在救援队伍按照长歌的路线在行走,十分钟之后就会抵达失联前的位置。大家别慌。” 秦阳大喜:“长歌什么时候报的位置?我怎么都没发现?” 易南梦:“长歌姐好像写在纸上的,是路线图以及经纬度,每次写完,镜头一晃而过,需要录屏倒回去看才看得清楚。” 宋星河声音微哑:“嗯,大家别慌,她会没事的。” 宋星河攥紧手机,脸色阴沉,一旁的工作人员吓得一声不敢吭,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斯文俊雅的影帝露出这样可怕的表情。 众人紧张地等待后续的进度,唯有秋清莹简直暗爽到了极点,她在群里假意发了几句担心的话,然后就不再吭声,美美地等秋长歌出事。 真是苍天有眼啊,秋长歌这一回要玩脱了吧。自从她的女主光环被男主压制,假千金系统简直就是个小废物渣渣,时灵时不灵,综艺的走向她也完全不知情,没有想到秋长歌自己作死,非要去找衡音,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硬要闯。 秋清莹装出一副悲痛的表情,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只要秋长歌死在这鬼地方,那原书崩掉的剧情还能重新拉回来,她还能跟宋星河双宿双栖,走上人生巅峰。 不过想到宋星河这一路对她的冷淡,秋清莹心里又咽不下那口气,问着系统:“既然女主光环能被人夺走,那么男主光环能不能被夺走?” 系统:“可以,理论上反派可以干掉男主,成功上位,不过极有可能会造成世界崩塌,因为反派都有灭世的基因。除非反派觉醒,生出反派光环。” 草!秋清莹低咒了一声,该死,她竟然才想到这个问题,除了宋星河,还有陆西泽这号人物,陆西泽那昂藏高大的身材以及俊美的五官,丝毫不输宋星河。 当初秋明生找了这么俊美的小司机,她不少塑料小姐妹都暗戳戳的瞄上了陆西泽,想跟他玩一玩,结果陆西泽是个硬茬,硬是谁都没撩到手。 她虽然也吃陆西泽的颜值和身材,以及那该死的低音炮,不过想到他是书中最大的反派,只能悻悻地收手。 “解锁反派剧情。” 系统面无表情地说道:“宿主,你这一期根本就没有收割到新的人类情感,贡献点不够,无法解锁反派剧情。” 秋清莹咬牙切齿,该死的系统,要求一天比一天多,不仅要收割人类情感,还要收割新的人类情感,她之前的粉丝情感都不值钱,得发展新粉丝!还要慢慢培养,粉丝喜爱度达到一定程度才能收割! “那还有什么办法开启反派剧情?” “刷反派的好感度,反派好感度达到3,也可以开启反派剧情,扶持反派干掉男主。” 秋清莹冷哼一声,才区区3好感度!简单。 系统:“友情提醒,这个世界的反派是5s级危险度,他的好感度极其难刷。” “什么是5s级危险度的反派?” “贡献点不够,无法解锁剧情。” 秋清莹:“……” 不管了,男主和反派,她要双管齐下!都刷好感度! * 最后一个直播间失联,全网不知道秋长歌一组的情况,都在纷纷祈祷时,秋长歌已经深入了潜龙入海区域的边缘地带。 她俯身查看着山林里的地势和植被情况,别说人迹,就连动物的足迹都没有。 pd老师瘫坐在地上,汗如雨下,第n次捣鼓着直播软件,然后悲哀地发现别说直播了,这里安静的犹如坟墓。 “长歌老师,咱们还往前走吗?” 罗子墨一行人贪生怕死,追了几步路,发现他们直奔山林深处就吓得不敢追,直接朝着西南方向去了。 “嗯,摄影机录像功能还能用吗?” “能用。”pd老师打开录像功能,继续开始工作。 长歌捡起一片新落的树叶,刚才她仔细观察过罗子墨和另外三人身上的伤势,这四人显然是一路慌乱地逃窜,衣服都被荆棘割破,身上有红花龙胆的花瓣,鞋子还湿了,沾了泥炭藓,应该去过有水的地方,这一带地势中,迷宫地势里极有可能有水源。 水乃万物之源,迷宫地势若是生出水源,那可是绝佳的宝地。 长歌垂眼推测出迷宫小地势的位置,回头示意pd老师跟上来。 两人走了没多久,山林地势陡然变化,植被也发生变化,漫山遍野都是枯树和泥炭藓,大片泥炭藓上还盛开这一种蓝色的花朵。 长歌见pd老师伸手要去摘花,低低说道:“别碰,这是瓜叶乌头,有剧毒,在古代,提取毒汁之后,专门涂在匕首和箭头上,用于暗杀!” pd老师吓得脸都僵了,连忙缩回手:“长歌老师,您怎么会懂这么多?” “被暗杀多了,自然就会懂。” pd老师哈哈笑出声来,一扫愁云,笑道:“长歌老师,您真是风趣。” 长歌笑而不语。 “我们还要继续走吗?也不知道衡音老师有没有……”pd老师说着叹了一口气,这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鬼地方,他一个东北汉子都要崩溃,何况是女嘉宾,衡音老师只怕凶多吉少,只有秋长歌是例外吧。 pd老师由衷敬佩。 “前面快到了,你跟紧我,这地势就如同迷宫一样。”话音未落,就见前面传来崩塌的轰隆声,前方陡然陷下去一个深坑。 两人脸色骤变,齐齐难看起来。这种深坑掉下去基本就没命了! 是天坑地势!长歌眯眼,丢了几颗石头过去,见前面道路没有再出现天坑,敲着登山杖走过去。 两人走出一身冷汗,路过深坑时,瞄了一眼,只见下面幽深不见底,一股子寒风从洞穴里卷出,吹的人透心凉。 长歌感受着风里带来的水汽,唇角微微上扬,这附近果然有地下暗河,看来找对了位置。 “长歌老师,您快看!”前方突然传来pd老师的惊呼声。 第32章 那只小兔子后来怎么样了? pd老师的惊呼声传来,秋长歌抬眼看去,只见前方不远处的枯树枝上挂着一个登山包,上面还印着赞助商的logo,挂着一个粉色的小熊宝宝。 长歌瞳孔微缩,是衡音的登山包。 长歌朝着pd老师打了一个手势,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目光幽深地看着挂在枯树枝上的登山包,枯树枝四周都是泥炭藓,一簇一簇的像极了多肉植物。 她俯身查看着这些泥炭藓,没有脚印,甚至连踩踏的痕迹都没有,那么衡音的登山包是怎么挂到枯树枝上的? 长歌将枯树枝上的登山包取下来,退到安全位置,闭目将四周的地势冥想出来,静谧黑暗的夜空中,一颗星星被点亮,以此为延续开始生出无数的金色丝线,一条条地勾勒出一块又一块的小地势,地势重叠在一起,周边的线条开始叠加变化,一点点地演变成现在的地势。 她猛然睁眼,星眸发亮,低声说道:“继续走,人在下面。” 下面?pd老师傻了眼,见秋长歌已经火速赶路,连忙扛着摄像机跟了上去。 走了数百米,就见前方犹如悬崖峭壁一样,一个七十度的陡坡,整个地势开始从中间凹陷下去,犹如一块巨大的陨石从天而降,砸出的一个天然深坑。远处山林茂密,青山如黛,而他们面前却是石林洞穴,上下高度落差数千米。 pd老师看着大自然鬼斧神工的杰作,倒吸一口凉气:“长歌老师,这是什么鬼地方?” “天然的洞天福地。”长歌内心暗暗赞叹,谁能想到在这些复杂破碎的地势中,在重重迷宫地势中竟然藏了一个海底捞月的福地。难怪此处有仙人抚顶和潜龙入海地势,为的就是隐藏这一处天然的福地吧。 长歌取出背包里的登山绳,固定好绳索,开始往下探索。 pd老师也收起了摄像机,咬牙取出登山绳索,小心翼翼地往下走。 没一会儿,pd老师浑身就被冷汗浸湿,七十度的陡坡,恐高的人光看着就腿软,他扛着机器,气喘吁吁地踩着秋长歌走的脚印,闷头跟在她身后。 没有想到秋长歌看着娇娇弱弱的,体力却这么好,身体轻盈如燕,平衡度和灵活度都吊打他这180斤的胖子。 “长歌老师,前面好像有人。”pd老师眼尖地看见前面好像有人影晃动,顿时惊喜地叫道,“有人,是节目组的小陶。” 那人身上穿着明亮的黄色小马甲,正是综艺统一发的工作服。 “救命!我们在这里!” 长歌已经看见了前面兴奋挥舞着双手的工作人员,对方爬到了半山腰,正靠在粗壮的树干上休息,看见他们,兴奋地直挥手。 十分钟之后,两人下陡坡接到了伤痕累累的工作人员小陶。 小陶看见他俩,泪都蹦了出来,一把抱住pd老师,哽咽道:“豪哥,我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了。你跟长歌老师怎么来了?” pd老师龇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笑道:“来找你们和衡音老师。别勒,我都要被你小子勒死了,等会摔了摄像机你赔?” “衡音呢?” 长歌见他身上到处都是摔伤和擦伤,手臂好像也有些不正常,所以爬山爬的异常艰难。 “衡音和我们的女工作人员都在下面,衡音摔的比较严重,走不了路,晓玲姐就在下面陪她,我上来找救援,不然这天坑一样的鬼地方,谁知道我们在这下面。”小陶看到秋长歌和pd老师,犹如看到了生还的希望,破涕为笑,“我带你们去找他们。” 长歌微笑地点了点头,紧绷的心弦总算松了下来,三人开始继续下陡坡。 “对了,豪哥,你跟长歌老师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这山林特别邪乎,就跟迷宫一样,怎么走都走不出去。”小陶说着浑身打了个冷颤,脊背发寒。 “我不识路,都靠长歌老师。”pd老师龇牙笑道,“对了,你们怎么跟罗子墨他们走散了?” 一听到罗子墨的名字,小陶气的直打颤,咬牙切齿地说道:“狗屁的走散,我们一行人都是跟着他走的,结果也不知道怎么的,衡音老师走到了最前面,不小心掉进了一个天坑,我跟晓玲姐去拉,罗子墨直接就跑开了,眼睁睁看着我们三人掉下去。 他跟你说,我们是跟他走散的?骗子!人渣!不是,你们竟然遇到了罗子墨他们?” 小陶反应过来,惊讶地问道。 正在此刻,失联了半个多小时的直播间突然闪烁了一下,重新有了画面,蹲守在直播间的网友们不敢置信地尖叫起来,天呐,有画面了!!有画面了! 小陶的话一字不漏地通过直播间传了出去! 超话和微博瞬间都疯了,大家疯狂地发帖留言:直播间重新链接上了! ——啊啊啊,长歌小姐姐!你要是在的话就吱一声! ——说话的是不是失联的工作人员之一?草,该死的罗子墨,给爷死! ——为什么镜头好晃,我都要被晃吐了。 ——摄像机应该是被pd老师背在身上的,所以我们看到的应该是天空?草,这是什么鬼地方,怎么感觉像是一口大锅? ——谢谢这口大锅,不然估计信号还连接不上,pd老师估计都不知道直播间又链接上了,笑死。 网友们疯狂地刷着弹幕,四处奔走告知,然后录屏的录屏,截图的截图,只听直播间里,毫不知情的节目组工作人员还在聊着天。 pd老师一五一十地说道:“路上碰到了,幸好长歌老师警觉,不然我都要被这几个孙子忽悠过去了,他们还想对长歌老师动粗,可气死我了,要不是扛着摄像机,我能一个撂倒两个!” 小陶呜呜呜地哽咽道:“谢谢你,长歌老师,没有想到,你会来找我们。” 长歌微微一笑:“不客气。” “可我们要怎么出去?衡音老师好像腿摔断了,晓玲姐伤的也挺重,她们不可能爬的上山的。我们背包也都遗失了……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小陶越说越沮丧。 pd老师拍着他的肩膀,笑道:“放心,我们背包里啥都有,而且救援队伍已经在路上了,有长歌老师在,别慌,你看这鬼地方,安静的跟坟墓一样,长歌老师不还是找到你们了吗?” pd老师现在对秋长歌是盲目的崇拜,秋长歌简直神了!真的找到了衡音他们,如果是他,他能这在鬼地方绕到死。 长歌听着他两的对话,抬眼看天,长眸幽深地说道:“我们不上山,就在洞穴里扎营,等救援,下面是不是有暗河?” 小陶惊讶地叫道:“对,是有一条暗河,不过我们没敢靠近去查看,您怎么知道的?” “风里有水汽!” pd老师也好奇地问道:“长歌老师,救援队伍真的能找到这里来?背包里的食物最多够五个人吃一天。” “这里的地势是天然的信号增强器,等我们抵达洞穴,看下直播间是不是有信号了,等救援就好。” 海底捞月,可是秘史上记载的最吉利的地势之一,这种地势大多伴随着矿脉,是帝王家最爱的地势之一,每代帝王都会派出最精锐的队伍去寻找这种地势,不过史上有记载的屈指可数,没有想到,秋氏数代帝王没有找到的福地,被她找到了。 秋长歌的声音清晰地传到直播间里,网友们惊的跌掉了一地下巴。 ——天呐,我要成为秋长歌的脑残粉了,她怎么字字珠玑啊! ——这姐们思路太清晰了,而且从头到尾都镇定自若,不慌不忙,真的爱惨了。 ——秋长歌yyds! ——我直接一个爆哭,狗节目,给秋长歌磕个头吧,不然衡音等人真的生死未卜。 ——现在还有人说是黑幕,是剧本吗? ——黑转粉了,对不起,之前黑秋长歌是因为讨厌她倒贴哥哥,但是现在我觉得她配得上哥哥,不过小姐姐一人独美吧! ——对不起,黑秋长歌一条五块钱,这黑心钱,老子不赚了!从此路人转粉! ——不干了,不差那五块钱! 弹幕不少黑粉和水军纷纷脱下马甲,不装了,黑了两期,实在是黑不下去了,这姐们真的太牛逼了,一心搞事业,连一个眼神都不给男嘉宾,而且就是行走的百科全书,什么文史知识,草药知识,勘测地势样样都会,到底什么是秋长歌不会的呀? 这姐们就是来拯救这档综艺的吧! 余下的黑粉和水军瑟瑟发抖,夹着尾巴潜在直播间里,屁都不敢放一个! ——微博上,衡音父母发视频感谢秋长歌了,天惹,她爸竟然是大导演衡庄,她妈是国家级的歌唱家,这是什么家庭啊! ——靠靠靠,难怪小道消息说衡音是星二代,好像她姑姑也巨牛逼,是有名的女企业家。 ——这妥妥的家里有矿啊,难怪衡音外号小公主,赢麻了。 网友们纷纷去网上吃瓜,只见衡音父母得知女儿找到了,在视频里喜极而泣,语无伦次地感谢着秋长歌! 网友们吃瓜之际,秋长歌等人终于抵达了坡底。 “呜呜呜,长歌姐!”衡音又惊又怕的声音响起,随即嚎啕大哭道,“我好害怕,我腿摔断了,姐姐!” 直播间镜头终于不再晃动,也不再是蓝天白云,而是对准了女嘉宾,网友们险些泪奔,他们真的要被镜头晃吐了! 衡音要多惨有多惨,脸色都是摔伤,右腿疑似骨折,不能动,只简易地用几根枯木固定住,抱着秋长歌哭的撕心裂肺。 长歌见她哭的毫无形象,坐在一堆枯草上面,眼里都是惊惧害怕,难得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低哑说道:“别怕,我看下。” 衡音哭道:“姐姐,你还会接骨呢?你是医生吗?” “不会,不过我很小的时候,养了一只兔子,有一天,兔子被人摔断了腿,是我给它接好的!”长歌声音沉稳低哑,带着一丝少见的温柔。 衡音破涕为笑,哽咽道:“我又不是兔子,那你的兔子后来怎么样了?” 长歌垂眼,声音极淡:“后来,它被人摔死了。从那以后,我就不养任何的宠物了。” 她都险些忘了自己也有那样弱小的过去,那是秋墨衍登基的第二年,她在冷宫的墙角边捡到了一只小兔子,偷偷地养了下来,每天宁可饿着肚子都要喂小兔子,然后晚上抱着小兔子睡觉。 好像这样,她就依旧是那个三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帝姬,而不是被疯批哥哥关进冷宫里的小可怜,就这样养了半个月,那只小兔子还是被宫人发现了。 后来小兔子就被人摔断了腿,第二次就被人摔死了。失去小兔子的那一瞬间,所有的温和的美好的假象都被无情地撕碎,那一刻她感到了万念俱灰,冲进了秋墨衍的寝宫,犹如小疯子一样,拽断了他的帝王珠冕,然后一口咬在了他的脸上,咬出了一排小牙印,咬的太狠,咬出了血。 宫人们惊慌失措地上前来拉她。 秋墨衍险些破相,半个月没上朝,诸事都让摄政王萧霁代理。 那一次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其实也不太想活了,但是秋墨衍却没有杀她,甚至没有问责她,她在冷宫里浑浑噩噩过了几个月,直到第二年的春天,才从那场噩梦里清醒过来,生出了一颗名叫野心的种子。 衡音呆住,一时都忘记了哭,呆呆地说道:“那你好惨呀,姐姐,我好喜欢养宠物的。” 长歌微微一笑,见她终于不哭了,回头看了一眼pd老师,问道:“直播间恢复了吗?” pd老师扛着摄像机,兴奋地点头:“恢复了,直播间网友们都疯了,长歌老师,你太厉害了!” 长歌点头:“报个平安,然后问下直播间,有没有医生,远程查看一下衡音和你们身上的伤,这点事情你们能处理吧?我去采点草药。” 三人齐刷刷地点头,各个脸上都喜气洋洋,直播间恢复,他们能随时跟外界联系,等于死里逃生啊,这点小事必须能处理。 长歌点头,长眸微眯,看向不远处的暗河以及遍布的石林洞穴,不知道这一处的海底捞月地势会生出什么样的矿脉! 第33章 金矿脉!玉石矿脉! 直播间里有不少网友都是医生,粉丝们开始自觉停止发弹幕,让医生远程查看嘉宾们的伤势。 秋长歌见状,沿着水声一路朝着石林洞穴走去,大大小小的洞穴很多,洞穴外都是千姿百态的石林,在无尽岁月里被雕刻成各种形态,有的像祥云,有的像蘑菇,还有的像登山远眺的仙人。 “长歌老师。”pd老师从后面追上来,气喘吁吁地说道,“网友们都很担心您的安全,让我陪您一起去采草药。 衡音老师那边,您也不用担心,我拿了备用的直播间摄像头,连接了衡音老师的直播间,现在晓玲和小陶两人陪着她。” 长歌看了一眼敬业的pd老师,沉吟数秒,就算此地真的有矿脉,以她的能力也不可能独吞,这跟皇权在上的大盛朝不同,现在都讲究核心主义价值观,归属问题以及开采能问题都很有难度,不如借花献佛,上交国家博口碑。 她看了一眼直播间摄像头,点头说道:“好,你跟在我后面。” pd老师兴奋地点头,将镜头对准秋长歌,纵然累的半死,可内心却无比的喜悦,刚才他们跟直播间网友交流时,弹幕很多网友都在怒赞他,说要给他送见义勇为的锦旗,他也跟着小小的火了一把。 这一次借着长歌老师的东风,没准回去以后能升职加薪,解决家里贷款的问题。 “长歌老师,网友说好像有一队专家来山里找您,他们目前跟秦老师的队伍一起,正在往这里赶,不过您放心,有专业的救援部队跟他们一起,没有安全问题。” 长歌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径自查看着附近的地势,捡起河谷上的几块微黄的石头,石头一面包裹着一层焦糖色,另一面则被河水年复一年地冲刷,露出翠绿的玉石料子来。 是玉石矿!而且看料子是极好的青玉,河床上随处可见这种玉石料子。 “咦。”长歌轻声咦了一声,从碎石中捡到一块璀璨的金色石头,看着里面已经裸露出来的金矿,长眸微扬,还真是宝地,不仅有玉石矿,还有金矿石。 长歌将手上的金矿石丢给pd老师,淡淡说道:“接好,里面都是金子。” pd老师惊得险些砸了脚,结巴地说道:“金,金子?” “附近应该有黄金矿脉。”长歌说完,沿着河床一路向上,寻找着金矿和玉石矿的位置。 帝王秘史上记载,海底捞月地势类似于神仙地,大多出现在圣人清修坐化之地,或者是龙运之地,也就是帝王家追求的龙脉福地。 她寻思,应该是各种大吉大利地势叠加在一起的增益效果,经过千万年的沉淀积累,生出金玉矿脉,或者更多的矿脉。 长歌抬眼看远处青山,这里有藏兵百万的地势,有大迷宫地势,还有仙人飞升的传说,能生出海底捞月地势也就不足为奇了。 直播间里,原本想舔颜,看秋长歌采草药的网友们集体爆炸。金矿? ——靠,我是不是出现了幻听,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金矿吧? ——来一颗速效救心丸,受不了,前一秒我以为我在看惊险的逃亡直播,下一秒就变成寻宝频道了?嘤,此刻我只恨我为啥不在深山里。小姐姐带我一起寻宝! ——金矿!!!草草草,如果秋长歌真的找到了金矿,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姐们大概是个锦鲤转世,欧皇本皇,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这辈子才能先发现一岛的宝藏文物,后发现深山里的矿脉吧!草,还是金矿,知道现在金子涨的有多离谱吗? ——啊啊啊,人已经疯了,长歌宝宝,你就是来带我开眼界的! ——想组团去捡金矿石!pd老师赢麻了,呜呜呜。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pd老师跟着秋长歌录制了两期,肯定沾上不少福运啊。 ——稳住,姐妹们,万一是个美丽误会呢。 误会个锤子啊!网友们全都不淡定了,这姐们要么不鸣则已,要么一鸣惊人,平时淡淡的,谁都懒得搭理,一说话必是金玉良言,秋长歌说有金矿,那肯定就真的有啊! ——pd老师,镜头给金矿石啊。 pd老师内心犹如土拨鼠尖叫,晃着手上的金矿石,凑近直播间,问道:“长歌老师,我能问问网友,这是不是金矿石吗?” “问!” ——靠,真的是金矿石,而且这品相绝了,里面的黄金颗粒都肉眼可见了! ——何止是肉眼可见,已经形成一条金色的带子,都能流淌出来了! ——秋长歌到底是什么品种的欧皇啊,这姐们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大功德,这辈子才能美成这样,而且还能事事逢凶化吉! ——有没有可能她身上真的有十万功德呢? ——啊啊啊,长歌小姐姐绝了,羡慕已经说累了。 网友们彻底疯狂,这简直就是遍地金子啊,原本就挤炸的直播间,这一下简直卡成了ppt。 十几公里之外,已经汇合的秦阳和宋星河等人也瞠目结舌,内心受到了一万点暴击,觉得这一天大起大落落落落,心脏都要受不了了。 秦阳看向宋星河,不敢置信地问:“宋哥,不会真的是金矿吧?” 宋星河内心五味杂陈,点头道:“应该是真的,毕竟我亲身经历过荒岛事件。” 发现矿脉,即使是在富可敌国的宋家都能引起地震,何况是普通网友之间。这一下秋长歌又要引起全国的寻矿脉热潮,要住在热搜上了。 宋星河看了一眼同样傻眼的专家队伍,见郑老等人呆滞的表情,险些笑出声来,可能大家从来都没有遇到像秋长歌这样神秘到近乎离谱的人吧。 易南梦在一边笑出两个可爱的小梨涡,小声说道:“长歌姐,跟一般人不一样,她身上有光!” 她第一次见到秋长歌,就觉得长歌老师又美又冷,眼底有浓的化不开的戾气和哀伤,只是她看人的目光却是暖的,偶尔笑起来的时候,像是浑身都在发光,照的人暖洋洋的。 她其实是一个很温暖的人吧,只是像是被地狱里的无数恶鬼拽住了脚,在与恶鬼缠斗时才会裹上那样冰冷的外衣。 她喜欢这样的长歌老师,所以才会灵感爆发,废寝忘食地画下了那一幅巨大且绝美的油画。 宋星河闻言眯眼,看着直播间说道:“好像找到了。” 直播间里,秋长歌已经带着pd老师越过了河床,进入了一个石林洞穴,石林洞穴不大,但是天然形成的洞穴墙壁上露出大片裸.露的金色矿石,地上还堆着大大小小的碎石堆,目测洞穴连接着山脉的地方,都是金矿脉。 长歌捡起一个拳头大小的金色矿石,丢给pd老师:“走,我们去下一个矿脉。” 直播间网友们闻言头皮发麻,直接蹦起来,险些破音! ——还有下一个矿脉?9命! ——我嗓子叫哑了,姐妹们。 ——我人已经疯了。 ——热搜已经瘫痪了。 ——长歌的超话粉丝以恐怖的速度在暴涨,大家都开始拜欧皇拜锦鲤了。 ——超话算啥,粉丝量已经从五百万暴涨到两千万了,就一天的功夫! ——弱弱地问,长歌小姐姐,这算不算爆红? 网友们沉默了一下,爆不爆红很重要吗?多少人爆红的目的是为了名利,长歌小姐姐随便潜个水,发现一岛的文物,随便去个深山老林,发现矿脉!她就是名利本身吧!绝了啊。 网友们疯癫的同时,pd老师也快要疯了,兴奋的快要昏厥了。 “长歌,老师,你手机好像,一直,在震动!”pd老师舌头都捋不直了,结结巴巴地说道,扛着摄像机的手都有些抖,综艺录制两期以来,他跟着秋长歌的见闻简直颠覆了他过去三十年的生活。 他觉得自己以前都白活了。这也太刺激了。 长歌取出手机一看,99+的电话,秋明生夫妇和杜敏打的最多,其次就是宋星河和秦阳,陆西泽倒是没再打电话过来,不过还有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归属地是原身的老家。 长歌目光微深,应该是她的养父母打来的。 长歌接通了经纪人的电话。 “长歌,你终于接电话了。”杜敏惊喜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我这一天真的要被你吓死了,就跟过山车一样,我在你直播间里,你真的没事吗?” 要不是长歌在直播中,她能兴奋地叫破屋顶,叫个三天三夜!太牛了,她的崽!这两天一夜那叫一个惊险,精彩。 连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没事,就是有些累。”长歌声音微哑,眉眼间溢出一丝的疲倦,精神消耗太大了,这一路走来,她精神一直紧绷,而且还要耗费心力推断各种地势,已经是累到了极致。 只是她擅长克制,外表看不出来罢了。等综艺录制结束,她想回去睡个三天三夜。 “杜姐,等我出来就直飞回来,记得每天给我送饭,我要休长假睡觉。” 杜敏笑得合不拢嘴,不住地点头:“放心,一日三餐,我亲自送,全是你爱吃的菜,你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 直播间网友们闻言先是错愕,随即全都哈哈笑起来。好朴实无华的愿望啊,像极了社畜的他们连续加班一周之后,回来睡的稳如老狗,天王老子来了都不应,一日三餐全外卖! “你没事就好,一定要注意安全,别的琐碎的事情我就不来烦你了。”杜敏本想提她养父母找不到她,急得打电话给她,不过想到这是直播,涉及到她的家事,就掩口没提,等长歌回来,自然会知道她养父母找过来的事情。 “嗯。对了,综艺违约金是多少,我们付得起吗?”长歌眯眼,慢条斯理地问道。这综艺有些费嘉宾,节目组狗的不行,这一次明显针对她,才挑了这样高难度的路线,要不是她福大命大,保命的本事有些多,没准真的要折在这里。 杜敏雷厉风行地说道:“违约金不是问题,节目组明显是针对你,这事我会找水果台要说法,加上你发现矿脉的事情,后续如果你不想继续参加,咱就不参加。” 直播间网友们瞬间炸了,啥情况?长歌小姐姐宁可付违约金都不想继续录制这档综艺了?靠!狗节目组,给爹爬! 网友们正要去冲官博,就见杜敏问出全网关心的问题:“长歌,你发现的这些矿脉要怎么处理?” 众人齐刷刷竖起耳朵,这不得一夜暴富,直接登上富豪榜? 长歌目光悠远,淡淡开口:“物尽其用,上交国家。” 权势高位之下,是白骨,是深渊,是罪恶的源泉,前世她距离那个位置只差一个帝号,早就见过了这俗世繁华,王权富贵,也经历过血腥杀戮,名利于她不过是浮云,她唯一耿耿于怀的事情,早就随着她的死亡和重生,湮灭在时间长河里。 她的愿望,早就无法实现了,要这些身外之物做什么。 杜敏声音拔高一个度:“又上交国家?宝,你名下连套房子都没有呢,就不为自己考虑考虑?不行,不能全部上交国家!没准咱还要付综艺违约金呢。” ——经纪人小姐姐说的是真的吗?我长歌宝宝连套房子都没有,草,我拳头硬了。 ——气死了气死了,要不是经纪人说漏嘴,我都不知道长歌小姐姐过的这么辛苦!什么豪门骄纵大小姐欺负小可怜,某些白莲花可真会演,又装又演! ——你们忘了秋长歌之前被黑的有多惨吗?《美人斗》那部戏,她只是一个女n号,据说只有一句台词,能赚个鬼的钱啊! ——心疼我女神,上次一岛的文物宝藏都上交国家了,这一次咱留着点吧,别都上交了。 ——秋长歌思想觉悟和人品真的好高,姐妹们别慌,表彰小分队已经带着奖金在来的路上了。相信国家不会亏待小姐姐的。 直播间里网友们的情绪瞬间就被挑了起来,纷纷泪目。 长歌低低一笑,精致明艳的五官犹如山水墨画荡漾开来,淡淡笑道:“看来,全网都知道我穷了,那我也不用担心有人会来找我借钱了。” 一句话,让原本泪目的网友们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秋长歌,是懂幽默的! 第34章 咸鱼翻身,时来运转 长歌挂了杜敏的电话,直接去勘察其他石林洞穴,直播间网友们全都激动地蹲守着,他们要死磕秋长歌的直播间,哪都不去! 看了两期综艺,他们算是看明白了,秋长歌才是这档综艺的顶流,唯一真神!其他嘉宾压根就不能打,属实是降维碾压了。 另一边,秦阳和宋星河等人一路跋山涉水,终于抵达到了深山老林里,跟第一批救援队伍汇合。 秦阳掐掉电话,说道:“长歌没接电话,她好像不喜欢用手机。” 秦阳心思细腻,两期综艺下来,早就发现秋长歌不爱打电话,不爱回信息,只要综艺一结束就属于失联状态,就刚直播间那一会儿工夫,他眼尖地瞧见对方手机上有99+未接电话,结果秋长歌只接了经纪人的电话,然后就直接去找矿脉了,其他人都没搭理! 为何她能如此洒脱? 宋星河点头,淡淡说道:“她基本不接我电话。” 众人闻言微惊,下意识地瞄了瞄直播间摄像头,宋影帝是真敢说啊,这还在直播呢,他们没失联呢!宋星河和秋长歌那绯闻传了八百年了,别人避嫌都来不及,宋影帝倒好,自己贡献话题? 想起这一次长歌失联,最先动用关系联系救援队伍的就是宋星河,大家都琢磨出了那点滋味。以前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现在该不会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吧! 宋星河不是跟秋清莹是青梅竹马吗? 秦阳等人看了一眼第二期没什么存在感的秋清莹。 秋清莹脸都僵了,已经不想说话了,反正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秋长歌身上,她现在只想快点结束录制回到秋家,挑拨她爸妈,好好收拾收拾秋长歌,出一口恶气! 易南梦惊呼一声:“你们快看,长歌姐好像又找到了一个矿脉,是玉石矿脉!青玉矿!” 直播间里,秋长歌沿着被河水冲下来的碎玉石矿,一路向上找去,只见河床里浸泡着大大小小的玉石矿,一块块玉石被河水经年累月地冲刷,露出翡翠的底色,触手温凉。 长歌从河床里捞出几块成色不错的玉石矿,递给pd老师,然后进前面的石林洞穴。 直播间网友们发出鸡叫声,草草草,真的是玉石矿,这河床里捞出来的边角料都跟某玉石城百八十块钱的差不多,白中透着青花,水色也还行。 边角料都这么优秀,那矿脉中心的玉该是何等的极品啊!这简直是遍地黄金,遍地玉石,这到底是什么宝地啊! 大家嗷嗷叫起来,pd老师也兴奋的,颠颠地扛着摄像机跟着秋长歌进石林洞穴,洞穴不大,石壁坑坑洼洼,有几处地方已经露出翠绿的颜色来,这哪里是石壁,分明是玉璧,整座山都是玉璧。 pd老师倒吸一口凉气,觉得这世界简直魔幻,结结巴巴地问道:“长歌老师,这些都是玉石矿吗?” 长歌点头:“应该是,就是不知道是小矿脉还是大矿脉,不过这一带的山势绵延起伏,有可能会生出大矿脉,具体的还要等勘测队来确定。” 别的矿脉,她也不打算去勘测了,一来未必认识,二来没必要,反正等勘察队一来,就清楚了。 除非是稀有矿,否则应该很难超过金矿和玉矿。 今天带给网友的刺激已经够多了。 长歌按了按眉心,体力透支过度,一股深深的疲倦由心而生。 “我们回去吧,没准救援队伍已经到了。” pd老师兴奋地点头:“好嘞,估计衡音老师他们还不知道这里有金矿和玉矿,等回去一说,没准都吓呆了。” 长歌微微一笑,衡音那个小哭包,不知为何总会让她想起飞章。 长歌唇角的笑容渐渐消失,她死后,幼帝无人辅佐,萧霁虎视眈眈,大盛朝终究会落到他的手中吧。 当年萧霁辅佐秋墨衍,人人都以为他想做权臣,唯独她在那凉如水的深夜,从萧霁的眼底看到了不屈于天命的一丝嘲讽,那人心生反骨,不仅想做人上人,更想踏天! 长歌闭眼,飞章的下场可想而知。不过死在少年时,总好过长大经历种种阴谋阳谋,看透世事凉薄,对人心失望的好。那个孩子就让他停留在最无忧无虑的年龄吧。 至于萧霁,平心而论,相比秋家的数代昏庸废物帝王,摄政王萧霁堪称为明主了。 “长歌老师,您是累了吗?那我们马上回去吧。” 长歌点了点头,开始原路返回。 pd老师见她不知为何突然周身冷漠,明明近在眼前,却如同千里之外的浮云,遥不可及,下意识地将镜头转向了周围的景致。 长歌老师,肯定不希望千万网友看到她这样的一面吧。 ——咦,pd老师怎么不拍我长歌宝宝啦? ——长歌小姐姐好像特别累,让小姐姐在镜头外休息一下吧。 ——是呀是呀,这一天别说秋长歌,我在直播间看着都仰卧起坐,这综艺太费嘉宾了。 ——宝宝好好休息,网上都说宝宝是寻宝小达人,嘻嘻,热搜又炸裂了。 ——秋长歌:基操勿牛! ——我叔叔是做玉石生意的,说河床里随手捞出来的边角料都有这种成色,这里必能开出极品玉!这矿脉不得了。 ——真的咩,真的咩!那我们家长歌宝宝岂不是发财啦? ——没听秋长歌说上交国家吗?我觉得这姐们的格局一般人真的比不了。 那可是钱呐!谁生来不是为了五斗米折腰,秋长歌就不,关键她还挺穷的,没买房没存款,综艺还想违约,发现的文物说上交就上交,连表彰电话都不接,这么多的矿脉也要全部上交,简直是感动中国人物!这不比那些天天假捐款作秀,捐了一点点恨不能买一个月热搜的明星强多了? 这就是格局! 网友们内心无比折服,全都跑到经纪人杜敏的微博下留言,让杜敏好好把关,帮小姐姐好好赚大钱,买大房子,还要好好照顾小姐姐的一日三餐,还有别让秋长歌太败家! 杜敏看到炸裂的私信以及999+的评论,笑的合不拢嘴,她认真地看完粉丝们的私信和评论,挑了一些回复。 想到之前长歌被全网黑的惨状,谁能想到今日。杜敏感叹,这大概就是咸鱼翻身,时来运转吧,也是长歌的真心换真心! 第35章 犹如黏人的小牛皮糖,甜甜的 秋长歌回到扎营地,只见衡音和两个工作人员都已经简单处理了伤口,坐在睡袋上面休息。 衡音拿着一袋牛肉干在小口小口地啃着,吃的认真且慢,一小块牛肉干硬是被她嚼了又嚼,犹如不舍得吃胡萝卜的小兔子。 长歌微微一笑:“放心,这里有不少的野果和野菜,十天半个月都饿不死。” 衡音闻言欢喜地抬脸:“长歌姐,你回来啦?刚才有网友帮我看啦,我腿没有那么严重,你不用担心,也不会急着给我找草药。” 长歌见她似是一夜之间长大成熟,竟然学会了体谅别人,微微一笑:“你的腿伤不能随便用药,需要接骨,我去附近采了一些防蛇虫的草药和香木,先把篝火点起来。” 长歌将草药撒成四周,等工作人员燃起篝火,将捡到的香木丢进火堆里,看着燃起的狼烟,一边等待救援,一边做晚饭。 救援队伍抵达的时候,就见秋长歌五人围着篝火烤火,一边煮着香气四溢的牛肉泡面,一边听着pd老师绘声绘色地说着一路上的惊险经历。 他们到时,pd老师正说道河床那边发现的金矿和玉石矿脉。 救援队伍一脸懵逼,衡音和小陶等人也倒吸一口凉气,呆滞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直播间网友们笑疯了。 ——衡音是小包子脸呀,吃惊的样子好可爱。 ——哈哈哈哈,他们吃惊到都没人发现救援队伍到了。 ——宝宝,醒醒,救援队伍到了! ——哈哈哈哈,真的有被笑到,只有秋长歌朝着救援队伍点了点头,然后继续煮泡面,9命,她好淡定! ——不知道为何,救援队伍到了我一点也不激动,甚至有些失落,呜呜呜,这一期的综艺录制不会要结束了吧。 ——可恶,为什么要提醒我,下一期秋长歌不会要退出综艺了吧,不要啊! 网友们哀嚎一片。 直播间里,衡音等人终于发现救援队伍到了,虽然来的人不多,只有五个人,但是各个都身穿迷彩服,都是身经百战的特种兵,大家兴奋地尖叫起来。 衡音嚎着嗓子哭道:“长歌姐,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呜呜呜呜。” 秋长歌微微一笑,继续优雅地煮泡面。 领头的队长去跟上级汇报情况,其他队员对衡音和工作人员进行简单的急救措施,然后就是等待大队伍救援抵达。 救援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从深山老林里出来已经是后半夜,长歌等人出来,就见秦阳和宋星河等人都等在外面,数架直升机盘旋在附近。 衡音和受伤的工作人员直接上直升机,去最近的医院。 衡音得知秋长歌不跟她坐同一架直升机,瘪着嘴巴哭唧唧地说道:“长歌姐,那等你回去休息好了,记得要来看我哦。” 犹如黏人的小牛皮糖。 众人看着她那惨状,没忍住都笑喷了。 秋长歌冷淡点头:“有时间就去!” 衡音委屈巴巴地走了。 秦阳和易南梦等人这才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着她的情况。 宋星河见她眉眼间笼着深深的疲倦,神情比平时要更冷淡几分,轻咳了一声说道:“长歌应该是累坏了,先让她回去好好睡一觉吧,大家要是不放心,等长歌休息好,去秋家看她。” 宋星河眸光深邃,言语中似有若无地透着一丝的熟稔和亲昵,宋家和秋家算得上是世交,秋明生一直想把女儿嫁进宋家,自然会欢迎他去秋家做客。 长歌长眸微敛,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此刻也懒得猜测他的心思。累得慌。 秦阳只得点头,叮嘱道:“长歌,那你回去好好休息,等我们录制完综艺去看你。” 综艺出了这档子事情,长歌这一组算是全军覆没,要中途退出录制,但是宋星河和他的队伍却还得继续录制下去。 就算这综艺烂成了筛子,他们有合同在身,也得把窟窿补起来,等录制结束再散架。 “等一下,等一下。”郑老等人火急火燎地赶到,气喘吁吁地说道,“秋长歌女士,稍等一下。” 郑老等人因为年纪大,体力不支,走的比秦阳等人慢,这才赶到,看见秋长歌,激动的眼泪花花,半个月了,终于是见到本人了。 “秋女士,冒昧地打扰了,我们是海事部门的,这几位是考古专家和文物鉴定家,关于您在荒岛上发现的文物,能不能耽误您几分钟时间。”石健飞快地说道,生怕秋长歌坐直升机一走,这一趟白跑。 长歌点头,淡淡说道:“请说。” “这是我们给您颁发的表彰证书和国家奖金……” “这个不重要,以后再说,我的事情比较重要。”郑老飞快地打断石健的话,笑眯眯地问道,“我就是想问小秋,你为何要把青铜觚和青花百兽纹花觚摆在一起呢,这是两个朝代的东西呀,还有那些金银玉器,根本就没有任何朝代信息,你是怎么分门别类的呢?” “秋女士,有一队国家勘测队的人刚抵达,说想咨询您有关深山矿脉的事情。” “秋女士,我们首长想了解一下您的进山路线,这对我们南方山区的军事建设有重大的意义。” …… 长歌深呼吸,看着七八架直升机嗡嗡嗡地抵达,再看着找她的各方势力,皱起眉尖,淡淡说道:“能让我先睡一觉吗?” 满山安静如鸡。 直播间里,粉丝们也安静如鸡,看着被重重围住的秋长歌,呆滞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内心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哈哈哈哈,秋长歌也太牛逼了吧! 这么多部门都在找她!小姐姐牛翻天! ——秋长歌你是属牛的吗? ——哈哈哈,不知道你们爽了没有,反正我爽了,我宣布,秋长歌就是坠牛的。 满弹幕都是6666。 直播间里,宋星河跟救援队伍的队长小声交流了一下,然后安排秋长歌直飞机场转机回家休息,留下一群急得跺脚的各部门大佬们。 郑老急的血压上涌,直着脖子远远喊道:“小秋,手机记得开机,陌生电话要接啊!” 直播间网友们笑喷了。 #心疼郑老#、#告诉秋长歌手机要开机#、#论各部门大佬内心阴影#、#秋长歌累的只想睡觉#各种词条被网友们冲上了热搜。 网友们兴奋地吃了一夜的瓜,然后哭唧唧地求后续。 第36章 那天晚上是谁给她开的门? 秋长歌坐直升机到最近的机场,回到枫叶名邸,闭着眼睛洗完澡,没等头发干透,倒床就睡。 这一睡就是两天,中途她只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接过经纪人送来的午餐和晚餐,吃完继续睡。 杜敏好像跟她说了什么人和事,她也没过脑子,直到第二天傍晚,秋长歌才陡然清醒过来,回想起杜敏的话。 “咦,你那个挂名的老公在家?秋长歌,你这是在玩火,你没说你老公长那么帅!还那么冷!” 长歌猛然睁开眼睛,陆西泽又在枫叶名邸?他在国内不是有亿万豪宅吗?怎么又来她这小破狗窝? 哦,这狗窝也是陆西泽的房产。 长歌伸了个懒腰,起床洗漱,换了一件丝滑柔软的家居服,然后等着经纪人来投喂。 现在她的事情都是杜敏亲自跑,毕竟她隐婚,家里还有一个伪装成小司机的大反派。 一进客厅,长歌就发现家里大变样,家具全部被换成了紫檀木家具,除了硬装没动,软装全换!整个家就跟重新装修了一样,瞬间贵气逼人。 长歌暗暗咂舌,突然觉得有个土豪房客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陆西泽是不是太明目张胆了,还是打量她看不出这些家具价值不菲?是试探还是懒得装? 长歌挑眉,径自拉开冰箱,发现里面生鲜水果一应俱全,很多都是她没吃过的。 作为古代人,她也常常为自己跟不上时代潮流而感到苦恼,所以她决定,全部都吃掉! 长歌美美地洗了一盘子水果,一边吃早餐,一边查看着这两天的事情。手机里信息999+,电话也是99+,她睡的这两天,综艺第二期也结束了录制,不出意外,第二期的冠军依旧是秋清莹。 长歌咬了一口清甜的车厘子,觉得很合理,秋清莹手握系统,要是连嘉宾们都干不过,那她也别混了。 不过综艺的热度全都被矿脉以及衡音的事情压下去了。 长歌在群里问道:“罗子墨找到了吗?” 她一吭声,嘉宾群瞬间就炸了。 衡音秒回:那王八犊子当晚就被救援队伍找到了,姐姐,罗子墨说要告你诽谤。气死我了,我想抽死这孙子! 秦阳:长歌,你睡醒了?你这也太能睡了吧,睡了两天一夜,你走之后,来找你的人把山都踏平了!一点也不夸张! 宋星河:@长歌,别急着违约退出综艺录制,第三期综艺有大调整。节目组工作人员换了大半,导演和副导全换,不会再出现针对你的不公平现象。 还有,罗子墨已经被圈内封杀了。 宋星河抛出重磅消息,事故当天,水果台就确定要更换整个节目组,毕竟这档综艺热度太高了,从两期的录制情况来看,简直是现象级的综艺,如果导演等人不作死,足够让他们名利双收,结果他们偏要搞暗箱操作,不把嘉宾的命当回事,现在谁都保不了他们。 水果台为了平息网上舆论,直接弃车保帅。 长歌挑眉,看来这两天发生了不少事情。 衡音:封杀的好,跳梁小丑,他还想起诉长歌姐,哼╭(╯^╰ 长歌懒得打字,直接语音说道:“他不敢起诉我,起诉我意味着要重提亚马逊探险一事,罗子墨没那么蠢,不过是博热度罢了。” 宋星河听着她慵懒华丽的声线从手机里传来,耳朵被酥的发麻,原来她心情好的时候,慵懒的犹如一只华贵的小金丝猫。 他垂眼,低沉说道:“那你还退出综艺录制吗?” 众人见宋星河竟然发语音,顿时咋舌,这就是待遇啊,只有长歌出现,宋星河才会冒泡,这两人不会真的有点什么吧?不过他们看着像是宋星河一头热。 秦阳等人内心有些窃喜,你也有今天! 长歌:“不知道,等经纪人给我送饭时,问问。” 说话间,就听见门铃响了,长歌穿着拖鞋去开门,就见杜敏拎着打包的食盒和水果,背了两个大包,气喘吁吁地上楼来:“宝,你家密码什么时候换了?” 长歌挑眉,看了一眼门锁:“锁好像换了。” 那她那天晚上是怎么回来的?谁给她开的门? 杜敏傻眼:“你老公换的?防贼呢?防我?” 长歌噗嗤一笑,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不是,是防我!” 陆西泽除去他反派的身份,在这世界可是顶级富豪,有点癖好,不喜欢陌生人在他的地盘进进出出很正常,她也不喜欢宫人随意进出她的寝宫。 “宝,你这老公防人之心有点重啊,咱不是赚了钱吗?要不分期付款买套房子搬出去?你都不知道,我一天收到了上万条私信,全国网友都在给我介绍房源。这届网友还挺可爱!” 杜敏絮絮叨叨地说着,关上门进屋。 书房内,正在开国际视频会议的陆西泽看着手机上的门锁监控,听着两人的对话,薄唇微抿,他有精神洁癖,不喜欢陌生人人进进出出,之前几次杜敏送饭来,都是他手机开的门,不过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陆西泽示意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视频里,集团高层们面面相觑,险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啥情况?这还是那个毫无感情的工作狂陆总? 是有什么好事发生吗? 众人克制着内心的喜悦,然后在管理群里疯狂艾特文理。 文理微笑,内心毫无波澜,能有啥好事发生,秋长歌睡醒,打扰到陆总了。 文理低低问道:“陆总,需要安排车辆回别墅吗?” 陆西泽抿唇,低沉说道:“不用,你先回去,让夏嫂以后过来做饭,你去找秋长歌经纪人要一下她的营养食谱。” 文理呆滞,让夏嫂过来做饭给秋长歌吃?再下一步不会就是让管家也过来吧? 难怪陆总吩咐他按照别墅的标准重新换了软装。这哪里是偶尔小住,这是要筑巢啊。 文理迟疑道:“那还安排许家人过来吗?” 陆西泽凤眼陡然幽深起来,慢条斯理地说道:“让他们晚饭时间过来。” 他要亲自看秋长歌的反应。 第37章 陆西泽对你就真的没什么想法?谁信呀! 杜敏进了屋,才发现屋内陈设变了,跟之前来的几次不太一样,看着满屋低调奢华的紫檀木家具,不禁咂舌道:“宝,这些家具不会也是你老公换的吧?你老公家里是有矿吗?” 这家具价值不菲啊!一套得砸数百万进去吧。 她之前来送饭,都是将食盒放在门厅处,没进来,有两次还碰到了陆西泽,那男人目测身高有188,五官是刀削斧凿的俊美,身材峻拔如玉树,就是气质过于冷淡,一双凤眼看人时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杜敏几次都沉迷于男色,哪里会注意到屋内陈设换了。 极品男啊!不比宋星河差,可惜就是没有感情的商业联姻。 长歌打开食盒,闻着饭菜香,笑道:“怎么可能,陆西泽是我们家小司机。” 有没有矿她不知道,反正现在只要陆西泽不脱掉那层羔羊皮,那就是她家的小司机!可劲儿地薅羊毛。 司机?杜敏险些惊掉下巴,不敢置信地拔高声音:“小司机?” 谁家小司机有这种颜值和气质,逗她玩儿呢,这颜值和身材进娱乐圈都是爆火的料。 杜敏:“不会吧,真是你家小司机?你确定你是亲生的?” 如果长歌喜欢陆西泽,那也就认了,但是两人没有感情,秋明生还逼着长歌嫁给陆西泽?这真的是亲爹吗? 杜敏有些心疼她,亲爹妈不是个东西,嫁人等于失恋,这搁谁能受得了?不疯就万幸了。 也亏了这一连串的打击,不然长歌怎么会性情大变,变得这样杀伐决断。 “长歌,那你对陆西泽就没有什么想法?离婚就要趁早,下一个更好,如果你想假戏真做,姐也支持,毕竟你老公那颜值身材,不吃亏。” 宋星河的门第太高了,长歌以前在他身上吃了不少苦,她私心里不希望长歌吃回头草,陆西泽就很不错,有颜值有身材,就是身份差了点,但是这样更好,没准能将长歌宠在手心里。 秋长歌闻言险些一口饭喷出来,跟陆西泽假戏真做? 杜敏还真敢想。这可是书里最大的反派! “咳咳!” 刚出书房的文理险些一个踉跄摔倒,不敢瞄陆西泽的脸色,微笑道:“大小姐,我是陆总的助理文理,陆总请了一个做饭的阿姨,下午就会过来做饭,麻烦您经纪人发一份食谱过来。” 杜敏雾草一声,秋长歌老公怎么又在家? 秋长歌看了一眼文理,陆西泽的心腹,华尔街金牌特助,原书里基本就是个听命行事的工具人,毕竟玛丽苏狗血小说不需要逻辑,全员都是推动男主女主感情线的工具人。 她慵懒地说道:“敏姐,你把食谱发给文理!” 杜敏将食谱发给文理,又叮嘱了一些长歌的喜好,见陆西泽和文理去另一边议事,压低声音说道:“你对陆西泽真的没有想法?我就不信他对着你这样活色生香的大美人没有想法,没想法怎么会回来住! 宝宝,你可别把男人想的太简单了!” 长歌闻言,眸光微深,淡淡说道:“陆西泽喜欢秋清莹,对我没有想法。” 原书里,这厮对任何人都心狠手辣,唯独为了秋清莹不断打破自己的原则,而且不近女色,秋清莹最终选择了男主宋星河,陆西泽复仇成功,就去了海外,据说是孤独终老。 这样的反派,爱的还挺长情的。 杜敏雾草了一声,内心犹如日了狗一样,这些男人怎么一个个都跟失了智一样,全都喜欢秋清莹那个绿茶? 宋星河是,陆西泽也是! 如果她是男人,她铁定选又美又飒的长歌! 长歌:“综艺的事情是什么进展?” 杜敏:“水果台不希望你退出综艺录制,说会换掉大部分工作人员,罗子墨退出综艺录制,加上衡音受伤住院,综艺会邀请两个飞行嘉宾来救场,后面的挑战难度也会大大降低,会保证嘉宾们的人身安全。 长歌,如果你坚持退出录制的话,违约金是五千万,目前我们账面资金不够,只能参加水果台别的综艺来抵偿这笔违约金。” 长歌眼眸微眯,代价太大了,而且第二期她意外退出录制,秋清莹应该收割了不少情感,如果让她升级了假千金系统,查出了她的来历,也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那个假千金系统始终是一个定时炸弹。 长歌淡淡说道:“那就继续录制。” 她点开手机,查看着群消息,这会子功夫,群聊已经999+,大家都在群里艾特她,她简短地回复了一句:“在吃饭。” 杜敏:“还有一件事情,罗子墨被封杀之后,对你心怀怨恨,扬言要告你诽谤,这件事情我建议走法律程序。” 长歌眸光微冷,罗子墨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走法律程序只会给他炒热度。 “敏姐,你帮我找到当年跟罗子墨去亚马逊河流探险的队友,我不信四个人能一条心,只要撬开一张嘴,罗子墨这辈子也别想翻身。” 有些人,有些事情,一旦触碰到了底线,就得付出代价。 杜敏眼睛一亮:“长歌,你确定那八个人真的是被罗子墨害的?” 长歌点头,她初次见罗子墨就心生不喜,前世在帝宫里见过大多的杀戮,罗子墨身上的味道令人作呕。其实也可以从这次跟罗子墨同行的三名工作人员身上下手,只是衡音到底没有出事,罗子墨最多属于道德败坏,无法定罪,但是亚马逊探险那件事则不一样! 手机滴滴响起来。 长歌拿起一看,是宋星河的信息。 宋星河:@长歌,这是当年跟罗子墨去亚马逊探险的人员资料,你昏睡的这两天,我的人撬开了其中一人的嘴,罗子墨翻不出风浪来。 宋星河发来相关人员的资料,继续说道:“抱歉,这是我的赔礼。长歌,希望以后我们能成为朋友。” 宋星河发完信息,目光幽暗如水,先成为朋友,然后才能一步步靠近她。 第38章 以后叫我大小姐,认清你的身份 长歌看着宋星河发过来的信息,沉默数秒,然后将信息发给了杜敏。 杜敏吃惊地说道:“宋星河调查的?长歌,他对你是不是?” 后面的话杜敏没说完。 探险队成员横跨各国,资料上不仅有所有成员的详细背景履历,而且还有当年探险事情的经过以及关键证词,有了这份资料,罗子墨基本没有翻身的可能。 这不是一般人能办得到的事情。宋星河必是花了大力气才拿到这些资料。 长歌点头:“看来要承宋星河的这个人情了。” 不愧是原书男主,手段通天,两天之内就将所有事情调查的清清楚楚。长歌内心没有丝毫的喜悦,甚至感受到了一丝寒意。 他对她百般讨好,就能动用权势手段致人于死地,若是厌恶呢,就会像原书里那样,跟反派联手逼疯她吧。 呵,男人! 她垂眼,给宋星河发了一条信息:“多谢。” 一个字都没有多说,随即,长歌将所有资料发给了衡音。 衡音右腿骨折,打了石膏,这两天在医院无聊到发霉,一看秋长歌找她,而且还发了有关罗子墨的罪证,顿时欢喜地从病床上爬起来,喊道:“爸妈,你们快来!” 衡音父母闻讯赶来,见女儿在床上扑腾着要爬起来,慌的连忙按住她:“小宝,咋回事?” 衡音握紧小拳头,兴奋地叫道:“长歌姐给我发了罗子墨的罪证,我要报仇!” 这两天她在医院复盘当时的经过,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挡了罗子墨的枪,被他忽悠着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这王八犊子,焉儿坏。 得亏自己命大,遇到了秋长歌,不然小命早没了。 衡音:“呀,长歌姐在群里艾特我了,说是宋星河调查的,那咱是不是也要谢谢宋影帝?” 衡音父母对视一眼,谢什么宋星河,要谢就谢秋长歌!这事跟宋星河有什么关系? 宋星河动用关系人脉,不找他们,直接去找秋长歌,说明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要承就承秋长歌的人情。 衡爸说道:“音音,你把资料发给爸爸,这事爸爸去处理,还有等你腿好了,咱得亲自登门去谢谢人秋长歌。” 衡母:“老衡,你不是大导演吗,手上有没有好资源,人救了咱家孩子,这恩情怎么还都不为过。” 衡音一边在群聊里卖萌,一边哼哼唧唧地说道:“哎呀,你们别瞎忙活了,罗子墨不是要告长歌姐吗,咱把这事解决就行了,长歌姐跟一般人不太一样,咱去就是给她添麻烦。 现在找她的人都能从京城排到深山老林里去,她一个都不想见。” 衡音父母对视一眼,确实,考古专家和文物鉴定师都跑到深山里找人了,那小姑娘确实不是一般人,看来这个恩情只能以后找合适的机会还了。 衡爸当即去处理罗子墨的事情。 罗子墨在网上犹如跳梁小丑一样蹦跶了两天,又是要告秋长歌,又是哭诉自己被秋长歌的粉丝网暴,精神状态很差,结果蹦跶了两天都没见秋长歌出来回应,以为她怂了,越发得意,决定继续炒作下去,名利双收。 结果第三天就全网销声匿迹了,有粉丝爆料,罗子墨在小区里被警察带走了,即将面临公诉,全网哗然。 后面事情水落石出之后,有受害者家属在外网发了感谢帖子,接受了采访,在采访里鞠躬感谢秋长歌,一时之间引起了外网不小的热度,《浪漫逃亡》火出了海外,秋长歌更是在外网收割了一大波铁杆粉丝,海外人气直线飙升,此是后话。 长歌将宋星河查的资料转发给衡音,然后在群聊里艾特衡音,将这桩事情挑明,然后四两拨千斤地置身事外。 杜敏见她处理的如此老辣,顿时赞赏地竖起大拇指,低问道:“真的不爱了,不后悔?” 长歌目光悠远,淡淡说道:“智者不入爱河。” 这是直接从恋爱脑遁入空门了? 杜敏见她神情寡淡,身上有一股神秘且从容的气质,比之前美上十分,像是从骨子里蜕变,一点都不恋爱脑了,家里摆着一个绝世帅哥,外面有禁欲影帝在穷追猛打,身边更是围绕着秦阳和徐古宁这样的极品男,换了任何一个女人不得美翻天,但是长歌就很淡定,甚至懒得搭理。 杜敏爽的险些仰天大笑三声,多少圈内爆红的小花,事业刚起步,就各种恋爱脑,为了男人退圈,回归家庭,葬送了自己的事业,等若干年后,家庭一地鸡毛之后,再想拼事业,已经错失了最好的花期。 长歌这么清醒,她很欣慰。 两人聊了这会子功夫,那边,陆西泽幽深的视线时不时地飘过来,被这样俊美淡漠的帅哥注视,杜敏有些坐立不安,见事情聊的差不多了,就起身告辞。 “长歌,综艺目前还在调整中,第三期的录制推迟,这段时间,你在家里好好休息,处理一下私人事情,有事情给我打电话。” 长歌点头,确实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宝藏岛以及矿脉的事情,还有一堆烂摊子,她还得找个绝佳的说辞来解释,毕竟从古至今几千年,很多风水堪舆的绝学早就失传,现代人是无法理解的。 不过文明发展至今,科技也同样令她吃惊。 杜敏出了枫叶名邸,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只得作罢。 杜敏一走,长歌便进房间收拾行李,然后就见衣帽间里摆着一箱子衣服和鞋子,都是她上次整理出来准备捐出去的。 她惊讶地探头,问着陆西泽:“我衣帽间的箱子,你没扔掉?” 陆西泽见她回来到现在,总算正眼看了他一眼,凤眼幽深地盯着她探出来的小脸,慢条斯理地应了一声:“嗯。” 原本都扔了,但是看到易南梦送来的那幅画,他又让文理将东西捡了回来。 “这是打算捐掉的,文理,你等会回去的时候,帮我捐掉吧。” 这箱子里的衣服都是原身的审美,跟她的不符,长歌索性直接捐掉,那天早上走的匆忙,没来得及处理。 文理嘴角抽搐了一下,他是陆总的助理,是陆总的! 不过见陆总无动于衷的模样,在华尔街叱咤风云的金牌特助微笑道:“好的,大小姐。” “陆西泽,易南梦给我寄了一幅画,你放在哪里了?” 陆西泽淡淡开腔:“书房。” 那画画的绝美,放在客厅被外人看见,不合适。 长歌进了书房,就见书桌对面摆放着一幅半人高的画作,油画里的曼珠沙华妖艳到极致,阴沉漫卷的乌云遮住天际,画中女子熟悉却陌生。 长歌一时看的有些恍惚,这是她吗?眉眼像她,却过于慵懒明艳。 “易南梦拍卖的画作大多是温暖悠闲的乡村田园画,鲜少有这样色彩鲜明,充满矛盾的人物画,秋长歌,画里的人是你吗?” 低沉华丽的声线从身后响起,长歌浑身一僵,回头看去,只见陆西泽不知何时站在书房门口,高大的身躯给人一种淡淡的压迫感。 话里有话! 长歌眼眸眯起,冷哼道:“不是我,是你?陆西泽,以后还是叫我大小姐吧,认清你的身份。” 陆西泽:“……” 以前秋长歌呵斥他痴心妄想,辱骂她的时候,也会说这句话,那时,这女人在他眼里跟死人没什么两样,不过今天! 陆西泽凤眼幽深,盯着她巴掌大的小脸,美的有些过分,同样的话从同一个人嘴里说出来,为何给他是两种感觉?前者是厌恶,后者有些愉悦。 他薄唇轻吐,意味深长地喊道:“好的,大小姐。” 尾音上扬,声线带着一丝蛊惑人心的性感,像是在玩味什么。 长歌莫名警觉了几分,不过陆西泽很快就收回了视线,压迫感顿时消失。 “陆总,夏嫂来了。” 文理走到书房门口,低声提醒,不仅夏嫂来了,还带来了许家人。 陆西泽眼底闪过一丝暗光,点头应道:“嗯。” 长歌看完画作,不想跟反派过多接触,立刻退出书房,寻思着看来真的得买房,藏画。 长歌刚出书房,就见文理开了门,进来四人,领头的是穿着十分讲究的中年阿姨,笑的一团和气,等看清后面三人,她瞳孔微缩,心头泛起一股酸涩。 一对老实巴交的中年夫妻,穿着半新不新的布衣,眉眼间唯唯诺诺,想开口,又自卑地将话吞了回去,唯独夫妻两身后的少年清脆地喊了一声:“姐。” 长歌看着少年清秀的眉眼,以及身上洗的发白的t恤和牛仔裤,立刻认出了他们的身份,原身的养父母和弟弟许文光。 日记里,原身跟弟弟许文光感情一直很好,直到原考落榜,没有复读,选择参加选秀混娱乐圈以后,许文光跟她大吵了一架,姐弟两一年都说不上几句话,再后来就是被认回豪门,跟养父母一家断了关系。 所以原身跟养父母一家的关系,最后是极淡的,少女写在日记本里的初心终究还是被灯红酒绿的名利场磨灭了。 长歌点头,淡淡说道:“进来吧。” 许家夫妇露出卑微的笑容,不敢进门,笑道:“其实我们不该来的,就是小光说你直播时出了事,我们有些着急,想来看看你,现在你没事,我们就放心了。” 许家夫妇说着就要回去,去拽儿子,结果拽不动。 少年脸色有些阴沉,语出惊人道:“姐,我不想考大学了,想跟你一样参加选秀,你看我行吗?” 家里穷的掀不开锅了,钱都被亲戚借走,要不回来,而且为了帮二舅还赌债,他们还欠了二十万块,大学费用太贵了,就算他考上大学,能拿国家奖学金,能勤工俭学赚生活费,但是那二十万谁来还?他一走,那些逼债的人一定会逼死爸妈的。 这一次要不是秋长歌出事,那个叫做文理的人来接他们,他们都要走投无路了,但是来了大城市,租房吃饭什么都要花钱,爸妈已经愁的整夜整夜睡不着觉了。 他不想读书了,他想出来赚钱。 许家夫妇傻了眼,眼睛发红,急道:“你这傻孩子,胡说什么呢,明年就高考了。学校都找好了,咱家都没文化,就指着你考个好大学了。” 少年任父母打着,一声不吭。 长歌看了一眼不动神色的陆西泽,长眸半眯,淡淡说道:“先进来再说。许文光,你来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少年眼睛一红,倔强的说道:“就是不想读书了。” 其实这几年,他一直都在关注秋长歌,恨她恋爱脑,为了一个豪门梦,被全网黑,犹如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又恨她明明都离开了这个泥沼,回到了豪门,为什么没有把日子过好,更恨她终于清醒,在综艺里大放异彩,犹如天上月遥不可及,而他和爸妈却被泼皮无赖逼的走投无路。 “进来!” 长歌声音微冷,带着几分的威严。许家夫妇和许文光下意识地进门,然后犹如提线木偶一样,换了拖鞋,顺着秋长歌指着的位置,坐在柔软的不可思议的真皮沙发上。 许家夫妇看着这富丽堂皇的豪宅,窘迫的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许文光也有些后悔说那些话。 屋内有外人,尤其是那个俊美矜贵的男人,一看就非富即贵。 要是知道许家的情况,会不会瞧不起秋长歌? 长歌去冰箱拿了三瓶水,冷淡地朝着进门来的夏嫂说道:“夏嫂吗?今晚他们三留下来吃晚饭,麻烦多准备一些饭菜。” 陆先生没开口,夏嫂一个字都不敢说,自打她进门来,见秋长歌话虽然不多,但是周身都有一股压迫感,是个极有章法,有规矩的美人,甚至比她见过的那些名媛小姐更像名媛,顿时笑道:“好的,太太。” 太太?秋长歌眉尖微皱,没纠正她的称呼,一边陆西泽也凤眼一深。 第39章 秋长歌让他惊喜,一般人根本玩儿不过她 客厅内,气氛十分的尴尬。 许家一家三口惴惴不安地坐在昂贵柔软的真皮沙发上,身上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咬。 秋长歌拿了三瓶冰水,放在小茶几上,晾着许家人,径自拿着手机给易南梦回信息,谢谢她画的那幅画,她很喜欢。 许文光忍不住叫道:“姐,你都不问问我们为什么来这里,是谁带我们来的吗?” 长歌回复完信息,慢条斯理地抬眼,看了一眼文理。知道她身世,用她养父母拿捏她的人,五根手指都数的过来。 秋清莹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走这一步,宋星河目前还没想到这一步,那唯一能调查她,对秋家恨之入骨的只有陆西泽了。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事是陆西泽下令,文理执行的。 文理被她那冷淡且警告的视线看的心里发毛,莫名有种被秋长歌看透的错觉。该死,他慌什么! 长歌冷淡开口:“我最近脾气不好,没什么耐心,许文光,给你五分钟时间,说清楚,否则就出去。” 许母苦笑道:“小歌,我们真的就是来看看你。” 许爸干笑道:“小光,你别在你姐家胡说八道。” 少年积压许久的怒气蹭的一下就爆发了,发狠地叫道:“你们还想要瞒到什么时候?我们来找秋长歌不就是因为日子过不下去,要饿死街头了吗? 让你们不要借钱给那些人,你们偏不听,让你们不要管二舅的生死,你们还是不听,现在要债的三天两头地上门来打砸,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被搬空了,就这样还要我读书考大学?我怎么专心读书?” 许家夫妇羞愧地低下头,抹着眼泪唉声叹气。 许母哽咽道:“可那是你二舅,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要债的人打死吧。” 许爸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长歌优雅地喝了一口水,语出惊人道:“放心,我会找人把二舅打死,不打死也打残!” 许家三口猛然抬起头,一脸呆滞地看向秋长歌,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长歌潋滟的长眸抬起:“继续说。” 许文光吞了吞口水,莫名觉得秋长歌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让他隐隐兴奋又有些害怕,她说了他不敢说的事情,做了他不敢做的事情,像是小时候那个无所不能的姐姐。 许文光只用三分钟就将事情说的清清楚楚,就连文理去小县城接他们过来,将他的学籍转到了这边的重点高中,帮他们租房躲债的事情都说的一清二楚。 长歌听完,沉吟数秒钟,起身看着落地窗外面的湖景。落地窗外是湖泊公园,十分钟到繁华的中央cbd,寸土寸金的地段。有些人出生就在罗马,有些人为了一日三餐发愁,这世界从来都是不公平的。 许文光见她不说话,羞愧地说道:“姐,我们就是想借点钱,然后我去打工还你。” 长歌冷笑一声:“许文光,这就是你的解决之道?你可真让我失望。” 少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抿唇不说话,许家夫妇也愁眉苦脸地抹着眼泪,一筹莫展。 长歌深呼吸,青葱如玉的手指敲了敲大理石桌面,淡淡开口:“你们借出去的钱,写收据了吗?” 许爸点头,连忙从许文光的书包里取出皱巴巴的借据,结巴地说道:“很多亲戚不愿意写,就这些了。” 少年闷声说道:“二舅也没写借据,他欠下的赌债足足有五十万,上次我还看见他在街上买酒买烤鸡吃,还买了一辆新摩托车。怎么可能没钱。” 长歌冷笑一声,蠢货,被人联手坑了。 她冷声道:“许文光,打电话。先从二舅开始。” “好嘞。”少年脸色一喜,飞快地抢过他爸碎了屏幕的手机,打通二舅的电话,放了外音,然后一脸激动地看向秋长歌。 “喂,大姐夫?不是说了吗,我身上没钱,等有钱了我再还给你。” “我是秋长歌。”长歌沉稳有力地开口,一字一顿说道,“你欠许大志夫妇的五十万,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补一份借据,先还十万,余下的每月还,十年之内还清,二是,三天之内,我会派人去打断你两条腿,这五十万可以不还。” 长歌说完,示意许文光挂电话。 少年呆呆地挂掉电话,结巴道:“姐,要是二舅不还钱,真打断他两条腿?” 长歌点头。 许家人安静如鸡,大气不敢喘。 长歌看向始终看戏的陆西泽,淡淡问道:“你能去小县城将我养父母接过来,应该也能找到我二舅吧?” 陆西泽眼底闪过一丝赞赏的暗光,薄唇微扬:“自然。我这人最喜欢以暴制暴,可以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长歌:“……” 许家夫妇:“?” 长歌按了按生疼的太阳穴,这厮要是活在大盛朝,绝对是个暴君。 陆西泽低沉一笑,吩咐道:“文理,让人去吓唬他一下。” 文理应了一声,飞快地去打电话。 不到半个小时,许家二舅哭天喊地的打来电话,哭嚎道:“大姐,大姐夫,你们好狠的心啊,真的要逼死我?还派人来打断我的腿,你们还是人吗?” 老实巴结的夫妻两脸胀得通红,想解释,结果被秋长歌瞟了一眼,立刻吓得不敢吱声。 长歌慢条斯理地问:“腿打断了没?” “没,断了,断了……”许家二舅吓得一哆嗦,也不敢哭嚎了,飞快说道,“还钱,我马上还钱,先还十万,然后每个月都还一点。求求你,让他们赶紧从我家出去吧。我再也不敢了……” 许家夫妇险些怀疑自己耳朵出现了问题,许文光也惊喜地险些叫出声来。 二舅可是出了名的无赖,竟然真的愿意还钱? 长歌冷笑一声:“今天把钱打到徐大志的账户上,你的腿还能保得住。” 挂断电话,长歌捏着眉心,看向一脸不敢置信的少年,说道:“这世道都是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我做人的信条就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欺我一分,我必十倍还之。 对付没有道德底线的无赖,一味的软弱和忍耐,只会让对方变本加厉,必要的时候可以借势以暴制暴,懂?” 借势,可是一门高深的学问,当年她也是从借势开始,一步步从柔弱可欺的小帝姬成长为权倾朝野的大帝姬。 许文光激动地点头:“姐,其他人也用这个办法吗?” 长歌摇头:“擒贼先擒王,余下的电话都不用打了。” 果然,没一会儿,借钱的那些亲戚听说许家二舅被一群人打了,还主动说要还钱,全都惊掉了下巴,二舅可是出了名的老油条无赖,吃喝嫖赌抽样样沾,这是被下狠手了,又听说徐大志夫妇一家逃到了养女那里,秋长歌可是豪门大小姐,这一下,大家纷纷坐不住了,生怕下一秒,秋长歌就派人来踹他们家的门,要打断他们的腿。 众人纷纷打电话过来说还钱。 许大志夫妇接电话接到怀疑人生,许文光一脸崇拜地看着姐姐,少年眼里的阴暗一扫而光,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热爱,他的人生又有了希望。 夏嫂过来说,可以吃完饭的时候,许大志夫妇已经收回了五十万的账务,没还的也都写了欠条。 长歌见事情解决了,看向老实厚重的养父母,淡淡说道:“以后家里的钱财都由许文光管,你们两手上不过钱,每个月问他要生活费,大事家庭会议表决,小事自己解决。” 徐大志夫妇羞愧地低下头,觉得儿子管钱也挺好的。他们两耳根软,容易被人骗,而且这件事情闹的挺没脸的,他们也不敢管钱了。 “至于你。”长歌皱起眉尖,看向许文光,“资质太差,选秀没活路,继续读书吧,考不上大学就自己找块豆腐撞死,免得丢人现眼。” 少年握拳,直着脖子说道:“我一定会考上大学的。” 长歌冷哼一声:“那就过来吃饭,吃完饭赶紧回去。” 晚饭十分的丰富,色香味俱全,每一道菜都摆的极其漂亮,量少而精。 许家人坐在餐桌上,看着精美的餐具以及满桌子的美食,再看向一边俊美淡漠的陆西泽,想到他一句话就能让人将二舅打的半死,吓得缩了缩脖子。 这人在长歌家,该不会是长歌的男朋友吧? 长得是真俊,就是有些……徐大志夫妇说不上,觉得心里怵得慌。不过想到这一趟过来,长歌竟然愿意让他们进门,还跟他们一起吃饭,夫妇两就欢喜的险些抹眼泪。 女儿没有嫌弃他们,真好!现在长歌已经帮他们要回了账务,他们也要争气,不能让长歌因为他们丢人。 一顿饭,许家人吃的大气不敢出,生怕做错一步,给秋长歌丢人,还时不时地看陆西泽的脸色,见他没有半点的不悦,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仅许家人如履薄冰,文理也生怕下一秒,陆总冷着脸走人了,这位可是深度精神洁癖患者,能跟陌生人一起吃饭?还跟仇人的女儿一起吃饭? 这简直是天下红雨,娘要嫁人,离了大谱了。 但是今天一天的震撼已经够多了,多到他已经麻木了。想到陆总竟然帮助秋长歌解决许家那一地鸡毛的事情,他就险些惊掉下巴。 杀鸡焉用牛刀!陆总分分钟能赚上千万,竟然会帮着秋长歌去要债!还是要区区五十万!多少小国的总统求爷爷告奶奶想见陆总一面都难,陆总竟然会无聊到插手这么小的事情! 这世界太疯狂了。 文理心态有些崩溃,陆总连今天的跨国会议都没开完啊! 一桌子人各怀心思,只有秋长歌在幸福地吃饭,她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这么合口味的饭菜了,陆西泽总算干了件人事!不,两件! 另一件就是帮忙要债。 吃完饭,许家人就畏畏缩缩地要走,长歌冷淡点头,没有挽留,生在帝王家,血脉亲情本就淡薄,兄弟阋墙,姐妹插刀的事情时有发生,她孤独惯了,并不渴望那点亲情。许家人没事就好,这也是她唯一能为原身做的。 见许家人离开,秋长歌径自进了卧室,文理帮夏嫂收拾好餐桌,深呼吸,调整好心态,低低地问道:“陆总,许家的事情还要跟进吗?许家夫妇好像没觉得秋长歌有问题。” 陆西泽低低笑出声来,凤眼幽深发亮,何止是没问题,许家那三个愣头青,直接被秋长歌拿捏的死死的。 秋长歌,太让他惊喜了。 他本以为,这是一场狗血的相认大戏,债务压身,亲人也会反目成仇,或者互相指责,互相撕逼,结果秋长歌不按照剧本走,直接出手帮许家解决了塌天的祸事,而且手段快狠准,深的他心。 借势,以暴制暴的背后是对于人心的精准算计以及局势的审时度势,她聪明的超乎他的想象,仅仅凭着许家人的只言片语,就推断出许家二舅是跟追债人合谋坑骗许大志一家人,先要债十万块也很巧妙。 这个金额恰巧是许家二舅能承受的数字,多了,那人可能直接破罐子破摔,鱼死网破,少了,就显得过于心慈手软,擒贼先擒王,解决了老赖的许家二舅,其他人闻风丧胆,自然会乖乖还钱。 这手腕,别说许家人,一般人根本就玩儿不过她。 巧的是,他的人生信条也很粗暴呢! 不过在他看来,秋长歌还是心软了!不仅留许家人吃饭,还担心他们重蹈覆辙,直接将许家的经济大权交到了十七岁的少年手里,这是为许家的未来着想。 许家何德何能,能养出这样的女儿! “许家的事情不用跟进了,稍微注意一下他们的动静就好。”陆西泽低沉开口,许家人根本就发现不了秋长歌的异常。 不过,无论她是谁,都不重要,这个秋长歌让他惊喜! 陆西泽第一次觉得,这场无聊的复仇计划里,开始变得有趣,他开始有些期待了。 秋长歌,可千万别让他失望! 第40章 你是不是心疼我,喜欢上我了? 许家人离开之后,长歌站在卧室的落地窗前,沉吟许久,意识到养父母的到访,应该是陆西泽的一次试探。 这个反派对她起了疑心。 原书里,陆西泽完全有能力直接将秋家摁死,但是这人却选择了最残忍的钝刀割肉,亲手参与复仇,甚至不惜搭上自己娶仇人的女儿,是个狠角色。 关于反派的剧情,书里基本是一笔带过。虽然现在她还没有感受到陆西泽对她的杀意,但是偏执反派,说发疯就发疯,基本不跟你讲道理的,得防一手。 长歌垂眼,得弄清楚陆西泽的来历! 她轻轻摩挲着尾指,给宋星河发了一条信息:“关于陆西泽,你了解多少?” 宋星河正在参加一个世家子弟的聚会,收到信息时,险些怀疑秋长歌的手机是不是被人偷了? 她竟然主动给他发信息。 宋星河走到晚宴的小花园内,直接给秋长歌打了一个电话:“长歌?” 声音比平时低沉一些。 长歌慵懒地靠在落地窗的躺椅上,一边看着外面车水马龙的夜景,一边懒懒地应道:“嗯。” 宋星河听到她独特的嗓音,眼眸微深,沉声说道:“你来这个地址,我们当面谈。” 他将晚宴的地址发过去。 长歌眼眸微眯,看来,宋星河手上有真料,不过,这厮外表长得斯文俊雅,清风明月的,结果内里腹黑深沉的很。 一点爆料就要她亲自走一趟,这要是被人拍到,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她慢条斯理地说道:“电话里不能说?那我去问陆西泽。” 宋星河脸色微沉,低声说道:“陆西泽的事情电话里说不清楚,我也不建议你跟他接触,他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 长歌,你是害怕跟我见面吗?” 长歌点头:“嗯,我怕自己会无法自拔地爱上你,挂了。” 她耐心告罄,直接挂了电话,不知道为何跟宋星河接触,她总是会心浮气躁,勾起一些不好的回忆。 夜里依旧是无尽的梦魇。这一次,她恍恍惚惚回到了幼年时代。 四月里青梅果成熟,满树都是小小的青梅果,一颗颗地挂满枝芽,她站在院子里,看着墙头里伸出来的一枝芽青梅,吞了吞口水,问阿嬷:“阿嬷,可以打梅子吃吗?” “五帝姬,那可是太子殿下院里的青梅果,打不得。” “哦,那你去前面的荷花池给我摘点荷叶来,我要送给慧娘娘。”慧娘娘是收养她的慧妃,她阿娘只是宫里的小小美人,生下她就病逝了,她被无子无宠的慧妃娘娘养在宫里,当只猫儿狗儿的逗乐。 帝王家就是如此无情,生下的皇子金尊玉贵,可继承皇位,生下的帝姬们大多是笼络朝臣或者是和亲的工具人,连排行都另算,她上头有五个哥哥,四个姐姐,她在帝姬中排行第五。 她支走了服侍她的阿嬷,看着自己身上的粉色小襦裙,摸了摸早上好不容易扎好的两个漂亮小发髻,还是没忍住,想吃那树上的青梅果。 她喜欢吃酸酸甜甜的东西,之前三姐姐拿了一盒子腌渍青梅,就是不给她吃,她要自己摘。 她顺着墙角的梯子爬上去,踮起脚尖去够头顶的青梅果,还没够到,就被人用果子砸到了脑袋上。 “小五,你果然是个贪吃的,竟然爬那么高,也不怕摔断腿。” “四哥,我们去摇梯子吧,反正她就算摔死也没人在意。” 她吓得小脸煞白,死死地抱着梯子,哭唧唧地说道:“不要摇梯子。” “不摇梯子也行,你以后看到我跟四哥,跪下来给我们行礼,我们就放你一马。” 她咬着粉嫩的唇,抹着眼泪倔强地说道:“那你们还是摇梯子吧,我才不给坏蛋磕头。” “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 四哥五哥上前来摇梯子,她一个不稳就从梯子上摔了下来,没有预想的疼痛,她落入了一个满是青梅果香的怀抱,对方伸手将她稳稳地抱住,低低笑道:“你就是小五?” 她抬眼,看见了太子衍俊雅温和的笑脸,他伸手擦掉她脸上的小泪珠,然后捏了捏她可爱的小发髻,笑道:“抱着还挺重。” 那是她第一次跟众星拱月的太子衍说话,四哥五哥直接吓跑了,她被太子衍牵进了院子里,被喂了好些的白玉糕点,喝了甜甜的果露,走时还兜了一手帕的青梅果。 那时她觉得太子衍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后来太子衍时常来看她,给她带好吃的糕点和果露,偶尔还给她带书籍,教她识字。 因太子衍对她的关注,慧妃娘娘开始带她去宫廷夜宴,她也被兆信帝注意到,因她和姑母柔嘉帝姬长得有几分相似,兆信帝对她十分的疼爱,将对亡妹的遗憾尽数弥补到了她的身上。 她也一跃成为帝宫里最得宠的小帝姬,比太子衍还要得宠。 不过私心里她最喜欢的依旧是秋墨衍。 每每秋墨衍来看她,她都会将自己从兆信帝那里坑过来的宝贝拿出来,拉着秋墨衍的袖摆,甜甜笑道:“太子哥哥,这些都是小五偷偷从父皇那里骗来的,给太子哥哥。” 那时的秋墨衍已经长成玉树临风的少年模样,眉眼间有了一丝成熟的痕迹,他俯身,摸着她的小发髻,笑道:“嗯,我很喜欢。” 那样的喜欢直到两年后,因她宠爱太盛,遮住了所有人的光芒,秋墨衍将她拐骗出宫,想将她丢在深山老林。 “小五,帝王家不是你该待的地方,想要活下去,就永远别回帝宫。” 她呆滞地看着少年无情的背影,在林子里哭的天崩地裂,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那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全身心地信任一个人,喜欢一个人。 秋墨衍亲手杀死了天真无邪的小五,自那以后,她就只是帝宫里的五帝姬,秋长歌。 她再也没有哥哥了。 醒来时,已经凌晨五点。长歌摸了摸有些潮湿的枕头,心情极端恶劣。 她裹着披肩,面无表情地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凌晨五点的城市,稀薄的天光被城市的灯火遮盖,那个王朝的一切都湮灭在厚重的历史里,就连史书中都不曾记载半分。 她有一瞬间不知道自己是活着,还是依旧是一缕孤魂。 曾经以为自己恨秋墨衍,可记忆深处的幼年时代,几乎是她一生唯一美好的回忆。还是恨的,因为他给了自己那样美好的两年时光,又亲手摧毁了它,从此以后,她再也不敢相信任何人,从萌软可爱的小五变成了野心勃勃,心狠手辣的秋长歌。 微信上,宋星河昨夜给她发了好几条信息。 宋星河:“长歌,陆西泽身份背景复杂,进秋家是蓄谋已久,他娶你是在利用你。” 长歌冷笑,与她何干! 宋星河:“我想见你,是想跟你谈荒岛事件, 那座荒岛据说是某一个不存在史书记载里的帝王藏宝地,那个朝代很特殊,而你是唯一发现的人。” 宋星河:“荒岛事件以及矿脉事件,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长歌,你能解释清楚你是怎么发现的吗?我可以帮你!” 长歌眼眸微深,她确实很难解释,矿脉还好解释,毕竟她是被动地去找人,意外发现的,但是宋星河跟她一起去的荒岛,那座岛屿几乎被藏在层层的海上迷雾中,不勘破地势,根本就无法靠近。考古专家和文物鉴定师已经在找她了! 宋星河:“从荒岛回来,不知道你有没有梦到一些奇怪的梦?” 长歌看到最后一条信息,瞳孔陡然一缩,梦境? 难道宋星河梦到了一些奇怪的梦?跟荒岛有关?还是? 她深呼吸,脑海中闪过一个荒诞的念头,随即失笑,怎么可能,不过她确实有必要跟宋星河见一面,问清楚。 她给宋星河发了一条信息:“时间,地点。” 对方很快就回复:“下午六点,秋家。” 很快,长歌就知道,为何宋星河会跟她约在秋家,因为今天是秋清莹的生日,秋家办了一场盛大的生日宴,确切的说,今天是她的生日,但是二十四年来,一直是秋清莹在过。 而她过的是一个月后秋清莹的生日。 世事就是如此荒谬。 “秋清莹的生日宴?你爸妈都不通知你?不是,你们既然都已经找回各自的身份了,为什么她还在过你的生日?”杜敏在电话里不可思议地叫道,“今天不是应该是你的生日宴吗?这也太离谱了。” 就没见过这样离谱的爹妈。 长歌因夜里睡的不安稳,偏头痛犯了,窝在沙发里,恹恹地说道:“可能通知了,不过秋明生的电话被我拉黑了,打的频率太高,太烦人了。” 杜敏闻言错愕,随即声音带笑:“不愧是你,秋长歌,生日快乐,宝,你等着,我马上带战服过来,今天你必须艳压全场,你都不知道现在的品牌方衣服多难借,但是咱能是一般的小花吗? 自从你上期在机场穿了mg的衣服,他们家直接爆火,一下子就打响了知名度,现在不知道多少品牌方想跟咱合作,借礼服嘛,小意思!我能一次性给你拿五件,宝,等会你自己挑。” 长歌听着她絮絮叨叨的话,没打断,等杜敏说道,哑声说道:“再帮我买点头疼药,偏头痛犯了。” 杜敏惊道:“你什么时候有偏头痛的,严重吗?需要去医院吗?” 她的偏头痛是前世的病根,都是思虑过甚的缘故。 “不需要去医院,随便买点药就好。”长歌挂了电话,然后就见陆西泽不知何时站在身后。 男人俯身将热水和药放在大理石茶几上,低声说道:“这是药,不严重的话吃半片就好。” 长歌疼的眼前发黑,直接将一片药就着热水吃下去,浑身渗出一层虚汗。 她已经很久没有犯头疼了。 她闭眼躺在沙发上,然后就见眼前视线一暗,陆西泽俯身探了探她的额头,男人冰凉修长的指腹覆在她的肌肤上,带起一阵微寒的战栗。 不知道是疼的还是被冰的。 长歌眉尖一皱,暗叫了一声,糟了。她如今还没有摸出观心术的窍门,跟人肢体接触就会自动读取对方的心思,而读取过度就会头痛,这一下,她得疼死吧。 然后数秒钟过去,没有任何的思绪,一片空白。 长歌错愕地睁眼,撞进对方幽深如墨的凤眼,他长得很好看,骨相很俊俏,尤其是高挺的鼻梁和那一双凤眼,线条犹如雕刻一般,近乎完美,皮肤白皙,有一种玉般的质感。 为什么读取不到陆西泽的思绪? 观心术失灵了吗?那她怎么利用观心术来研究秋清莹的假千金系统? 长歌眼眸一凝,伸手去碰陆西泽的脸,还没碰到,就被对方修长的指尖攫住。 陆西泽垂眼看着恹恹一息,难的脆弱的秋长歌,见她疼的眼角发红,波光潋滟的大眼睛湿漉漉的,犹如勾人的海中女妖,指尖用力攥住她的手指,低哑开口:“没醉,怎么开始耍酒疯了?” 依旧没有任何的思绪。 长歌语塞,要么她的观心术失灵了,要么就是这厮防人之心重到极致,极难读取他的心思,不管是哪种可能,对她而言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她缩回手,恹恹地说道:“谢谢你的药,死不了,等会我经纪人就来了。” 陆西泽低低一笑:“都不看我给你的是什么药,就敢乱吃?” 长歌:“……” 这人是不是有大病? 不过那片药吃下去,她出了虚汗,疼痛已经减轻了不少。 陆西泽垂眼看着她苍白精致的小脸,淡淡说道:“秋总让我们晚上回一趟秋家。 你拉黑他们,他们很生气,电话都打到了我这里来。再不回去,只怕他们要跟你断绝关系了。” 长歌嗤笑了一声,恹恹说道:“那正好。” 陆西泽凤眼幽深,状似无意地说道:“鸠占鹊巢,被夺走的东西不想拿回来?” 长歌读取不到他的心思,被他问烦了,冷笑道:“陆西泽,你不会是心疼我,喜欢上我了吧,告诉你,没结果。” 陆西泽俊美的面容陡然一沉。 第41章 他克制着没有反握住她,怕惊吓到她 陆西泽俊美的面容微冷,不过没有动怒,给她倒了一杯热水,转身就离开了。 长歌眯眼看着男人峻拔修长的背影,一时有些摸不准他的心思,喝完热水,继续窝在沙发上躺着。 吃下的那片药药效很快,没多久头疼就减轻了不少,比她前世喝的苦药效果好很多,前世她发作起来,能疼的彻夜睡不着,那时只能拿冰块敷额头镇痛。 杜敏带着五套礼服和药品到时,长歌的头疼已经好了大半。 “你气色怎么这么差,确定晚上还要去参加秋清莹的生日宴?陆西泽到底是怎么照顾你的?”杜敏见她小脸煞白,眉尖笼着一丝浅浅的戾气,急道,“以后还是我来送餐吧。” 长歌摇头:“跟他无关,是旧疾,吃下药好多了。” 没有想到旧疾也随着她一起重生了,这反而让她有些欣慰,否则她在这陌生的世界里孤零零的,连往日的一点痕迹都找不到了。 杜敏不知道陆西泽跟秋家的恩怨,如果秋明生真的害得他家破人亡,陆西泽没弄死她就算不错了,怎么还会悉心照顾她? 杜敏刚到,夏嫂也到了,不仅带了一些清爽下饭的小菜,还带了艾条过来。 “太太,这是我老家腌渍的小菜,苦夏日吃这些很是开胃。陆先生说您有偏头痛,我带了一些艾条过来,晚上熏点艾条会缓解头疼,不过这艾条味道有些大,若是您要参加晚宴或者活动的话,不宜熏艾,我帮您按摩一下头部穴位?” 长歌微微惊讶,问道:“你还会按摩?” 夏嫂去净手,取出带过来的草本精油,低声说道:“我祖上是宫廷御医,会一些推拿认穴的手法,先生也有偏头疼,疼起来很是要命,不过先生从不让我帮他针灸,每次都是生受着,后来我才去做的厨娘。” “您平躺着,闭上眼睛。” 长歌闻着淡淡安神的精油香气,闭上眼睛。 夏嫂的手法很是老道,力度不轻不重,每一处都按的到位,十分钟下来,长歌不仅不头疼了,整个人神清气爽,气血也恢复了许多。 杜敏在一边看着称奇道:“好像真的有效果,长歌,你气色好多了。” 夏嫂笑道:“头部穴道刚疏通,太太今天不要受寒,洗澡的时候也要用热水,我去给您准备午饭。 先生今天有事去公司,不回来吃饭,吩咐我给您和杜小姐准备午饭。” 长歌露出笑容,轻轻点了点头。 夏嫂去做饭。 杜敏压低声音,悄咪咪地说道:“你们家做饭的阿姨有些深藏不露啊,竟然还会这一手,你老公真的只是个小司机?瞧着不太像啊。” 长歌眼眸微深,陆西泽的剧情原书真的没提,她也弄不清楚他的来历,现在看夏嫂这一手推拿认穴的本事,不像是雇佣的阿姨,更像是世袭的忠仆,那陆西泽的来头就更不小了。 “我去洗个澡,你帮我挑一下礼服。” 杜敏借了五套礼服,因长歌皮肤白皙,最后选了黑色的经典薄纱小礼服,露肩的设计款,复古的设计,配上她原本就有些微卷的大波浪长发,标准的红唇雪肤乌发,美到气场全开。 杜敏眼睛都看直了,赞叹道:“宝呀,你穿黑色简直绝了,美的令人无法形容。” 长歌点了点头,看着镜子里熟悉的面容,这张脸跟前世的自己越来越像了。 “敏姐,有件事情你帮我盯一下,我养父母搬了过来,我弟也在这边借读,你帮我查一下,他们目前住在哪里。” 杜敏猛然一拍大腿,叫道:“我就说昨儿有件事情忘了告诉你,你之前在山里失联的时候,你养父母一家联系过我,你们已经见过了?” 长歌点头。 “放心,这事交给我,绝对不会让他们给你拖后腿的,不过许家的事情你考虑过吗?你养父母一家都是忠厚老实的种田人,要在这纸醉金迷的地方活下去,压力不小,以后要是他们活不下去,不会要靠你来养吧? 秋清莹知道他们搬来的事情吗?她不是许家的亲生女儿吗?不会不管许家人吧?” 长歌轻轻皱起眉尖,原书里,许家人根本就没有搬过来,秋清莹也没有管过许家人,她跟宋星河结婚的时候,几乎请了大半个娱乐圈和豪门世家,宋星河为了给她做门面,让京城那边的世交长辈认她为干女儿,风光无限。 这么看来,许家人极有可能是被亲戚和追债的人联手逼死了,就连许文光也没有任何的笔墨。 这世道,从来残酷。 “许家的事情你帮我盯着,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会想办法处理的。” 长歌淡淡吩咐,她不会直接给钱给许家人,但是会教这对老实的夫妻如何在这浮华的城市活下去。 两人聊着天,那边夏嫂就过来喊她们吃饭。 杜敏吃了夏嫂做的饭菜,惊为天人,连干三碗饭,吃到撑,然后痛哭流涕地要去减肥。 这饭菜真的好吃到爆,她先前怎么会认为陆西泽照顾不好长歌,夏嫂这厨艺简直是国宴大厨的水准,祖上还是宫廷御医,陆西泽到底是什么来历的小司机啊? 秋清莹的生日宴是下午的六点。 长歌六点一刻才抵达秋家别墅,只见别墅前停着长长的一串豪车,沿途铺着红毯,洒满了鲜花,别墅外的草坪上奢侈地用鲜花和景观树搭建起了一个露天的凉亭,四周是自助的酒水和甜品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婚礼现场。 “大小姐,前面车辆过不去,我下车让人挪挪车。” “不用,我走过去就好。” 长歌下车,远远就见秋清莹穿着一袭金色的礼服,光彩照人地站在鲜花凉亭里,正侧脸跟宋星河在说着话。 两人被众人簇拥着,众星拱月一般。 长歌冷淡地看了一眼宋星河,神情淡漠地越过鲜花凉亭,还没进别墅大厅,就被宋星河喊住。 “长歌,你来了?” 宋星河一出声,众人纷纷侧目,看向秋长歌。 “秋长歌来了?怎么感觉她变化好大,清莹的生日宴竟然还穿黑色,不会是来给清莹添堵的吧。” “你们可别小看人,我听说她最近在娱乐圈红的发紫呢,人家可是大明星。” “能比宋少火?人家宋少是不演戏就得回家继承亿万家产,秋长歌是知道秋家的家产没她什么事儿,才进娱乐圈捞钱的吧。” “大明星连个像样的首饰都没有吗?虽然脸长得还行,但是浑身上下没有一件首饰,瞧着怪寒酸的。” “清莹,听说秋伯父之前在拍卖会拍了一件稀世珍宝,叫做人鱼的眼泪,该不会就是你脖子上戴的这一条吧,太闪了。” 秋清莹唇角的笑容险些都克制不住,微笑道:“你们别乱说,我去看看姐姐。” 人鱼的眼泪?那可是苏富比拍卖会上的压轴珍宝,拍卖价十二亿,秋明生怎么可能有这种大手笔拍的下来,不过是参与了出价,回来一传十,十传百,就传的离谱了些。 毕竟“人鱼的眼泪”最后被神秘的买家拍走,对方过于低调,没人知道他的身份,这事除非遇到正主,不然谁会知道? “姐姐,你来啦,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些都是我平时玩的比较好的小姐妹们。” 长歌波光潋滟的眼眸扫了一眼假惺惺的豪门千金们,这些人就是之前嘲笑原身的那一拨吧?果然是够无聊的,都什么年代了,还靠拉踩别人来突显自己的优越感,她们大盛朝都不兴这一套,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对方的命。 长歌冷淡地应了一声,看着秋清莹眉眼间藏不住的小得意,视若无睹地越过她,走向她身后的宋星河,熟悉且自然地拉住他的手腕:“聊聊?” 既然陆西泽的心思读取不到,那她得找第二个人试验一下,原书男主宋星河是最佳的人选。 宋星河浑身僵硬,被她握住的手腕犹如被火灼烧一般,带起一丝战栗感以及隐秘的快感,他克制着没有反握住她的手,怕惊吓到她。 宋星河目光灼灼发亮,优雅地应道:“嗯。” 周围人瞬间炸裂,尤其是刚才暗地嘲笑秋长歌的豪门千金们,险些肺都气炸了。秋长歌这个该死的绿茶,竟然大庭广之下就勾.引宋星河! 她竟然拉宋少的手腕! 宋星河竟然没有甩开她,怎么可能?! 真是气死她们了。 秋清莹脸色也难看了几分,今天是她的生日宴,虽然是她霸占了秋长歌的生日,霸占了她二十多年的人生,但是她是女主,是女主! 男主只能是她的。 这该死的世界,剧情简直崩的一塌糊涂。 “系统,出来说话,男主是不是故意跟秋长歌亲近,好让我吃醋,这不是狗血大总裁文的标配剧情吗?你说,我就信。” 系统面无表情:“宿主,有没有可能,是你想太多?你的男主好感度已经从5跌到了4,再跌下去,就是个路人了。” 秋清莹看着宋星河那张斯文禁欲的脸,有些不甘心,咬牙问道:“现在攻略反派来得及吗?” 系统:“哦,反派好感度目前是1。” 秋清莹:“……” 毁灭吧,这世界! 就在秋长歌拉住宋星河的手腕,读取他的思绪时,前面传来一阵骚动,陆西泽从别墅外进来,俊美的面容陡然一沉。 局势瞬间微妙起来。 第42章 价值十二亿的人鱼之泪 长歌指尖按在宋星河的手腕上,无视着场上众人惊异鄙夷的目光,凝神感受着宋星河的思绪,一股阴冷的不见天日的情绪侵袭而来,犹如被关在暗室里的野兽无声的嘶吼着,想要冲破重重牢笼。 长歌被那悲哀无望的情绪冲击着脸色煞白,猛然缩回手,眼角痛的微红。 是共情!她共情了宋星河心底的秘密。 她吃惊地抬眼,他一个含金汤匙出生的豪门贵公子,怎么会有这样历经千帆的悲凉心境,甚至比她临死时的心境还要绝望? 宋星河见她缩回手,眼角发红,沉默不语的模样,心莫名一软,轻声问道,“长歌,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她早上偏头痛犯了。”陆西泽径自走过来,握住长歌的手,俯身低沉地开口,“不是让你等我一起来吗?” 长歌见他突然靠近,周身都被他的气息笼罩,顿时瞳孔微缩,想抽回手,对方指尖用力,握的更紧。 一边围观的众人窃窃私语。 “他就是那个豪门小司机?果然佛要金装,人要衣装,看起来完全不一样了。” “虽然秋长歌从小被抱错了,但是不管怎么说也是秋家大小姐,这小子迎娶了白富美,能跟以前一样吗?” “真是走了狗屎运,早知道,我上我也行。” “你就是看人长的漂亮吧,之前谁说倒贴也不要的?” 几个纨绔子弟酸溜溜地议论着,觉得之前真是瞎了眼,这满场的女嘉宾 ,竟然没有一个能打的,站在秋长歌身边,直接被她碾压成了渣,他们以前怎么会觉得这女人粗俗不堪,上不了台面? 光这脸蛋这身材,还有这气质,就能玩一辈子。 纨绔子弟们站在柠檬树下,秋清莹的豪门小姐妹们也酸的直冒泡泡。 之前只是觉得陆西泽长得俊美,想玩儿一玩,除此以外,这小司机也没什么存在感,沉默寡言,不会来事,更不会花言巧语哄人开心,没什么出息,但是今儿一看,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陆西泽站在宋星河身边,丝毫没被他的气场压制住,反而有种分庭抗争的味道。宋星河可是这纸醉金迷的名利场里最顶尖的豪门贵公子,早知道当初就该下死手把人弄到手,平白便宜了秋长歌这个土包子。 众人各怀心思。 秋清莹见一个两个都往秋长歌身边凑,险些气炸,微笑道:“姐夫也来啦?” 姐夫两个字咬字极重,如同一道雷劈在三人头顶。 宋星河俊脸微沉,秋长歌眯眼,陆西泽则淡漠地点了点头,气氛更加微妙起来。 “姐姐,今天我的生日,有生日礼物吗?”秋清莹状似亲热地上前挽住她的手,将她从两个出色的男人身边拉了过来,然后使了个眼色给一旁的塑料小姐妹。 要是秋长歌拿不出像样的礼物,就等着被人嘲笑死吧。 秋清莹的几个小姐妹对视一眼,一窝蜂地围上来:“长歌,你现在在娱乐圈这么红,赚了不少钱吧,清莹过生日打算送什么礼物呀?” “宋少送了一套青花瓷的瓷器,刘少送了纯金打造的福娃,我们姐妹没他们那么阔气,只送了一套珠宝首饰。” “也比不上清莹脖子上的那条钻石项链,还是泪滴状的,不会真的是人鱼的眼泪吧?” 长歌被她们围住,听着她们犹如树林里的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地吵,险些偏头痛都犯了,慢条斯理地问道:“你们这是在哄抬猪价?” 四周陡然鸦雀无声,反应过来的豪门子弟们“噗嗤”笑出声来,这是骂秋清莹是猪?确实有些生动形象。 秋清莹脖子上戴的怎么可能是人鱼的眼泪。那可是价值十二亿的稀世珠宝,就算秋明生真的拍了下来,也不可能让养女就这样大大咧咧戴着吧,十二亿啊!要是磕了碰了,丢了偷了,找谁哭去? 说哄抬猪价,没毛病。 秋清莹脸上笑容彻底消失,委委屈屈地说道:“对不起,姐姐,你要是不高兴,那我就把这条项链送给你,这是爸爸送我的生日礼物,送给你也是一样的。” 她说着就要去摘脖子上的钻石项链,一边的小姐妹义愤填膺地拦住她。 “清莹,凭什么送给她,这是你爸送你的礼物,她是姐姐,她不送礼物还找寿星要礼物是什么道理?” “估计是没准备礼物,也不打算送吧,就她那小包里能塞得下什么像样的礼物。” “是不是不知道要送礼物?” “傻子都知道吃饭要带礼物的吧,你们看她自己身上都没戴一件首饰,没准就是故意的,想来蹭清莹的珠宝。” “她干的出这样的事情。” 众人冷嘲热讽声,就连看热闹的豪门子弟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没带礼物就没带吧,谁不知道秋长歌跟秋清莹不合,秋清莹鸠占鹊巢二十多年,换了谁都会心里不平衡吧。 至于说的这么难听吗?秋长歌不就是拉了拉宋星河的手腕吗,又不是牵手,这些女人的嫉妒心,实在是太可怕了。 如果秋家这事发生在他们,他们能将夺他人生的那小子大卸八块! 宋星河俊脸沉了下来,正要带长歌离开,就见陆西泽伸手握住了长歌的手腕,低沉说道:“抱歉,下午有事耽搁了一下,本来是准备跟你一起过来的,你的首饰一直放在我车上,我让文理去取了。” 长歌诧异地抬眼,陆西泽是在帮她解围? 其实他不用如此,她压根就没将那些话放在心上。 说话间,只见文理从别墅外赶来,短短一段路程,走的他额头冒汗。 “先生,您要的首饰。” 文理小心翼翼地将首饰盒双手递过去。 先前冷嘲热讽的豪门千金们脸上有些挂不住。 “什么首饰还让人大张旗鼓地送过来?” “能是什么,估计就大街上随处可见的那些呗,你还能指望秋长歌有什么品味?” 文理嘴角抽搐了一下,大街上随处可见?这里面的东西价值十二亿!下午陆总让他从保险柜将“人鱼之泪”取出来时,他还纳闷呢,结果没有想到! 陆总竟然为了给秋长歌解围,生生送出去十二亿! 十二亿!虽然陆总没放在眼里,但是这意味着什么?当初在苏富比拍卖会上,秋明生是见过“人鱼之泪”的,现在“人鱼之泪”从陆总的手中送出去,秋明生肯定会起疑心! 也不知道陆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陆西泽打开盒子,取出里面的“人鱼之泪”,璀璨到近乎炫目的钻石项链,犹如流泻的一抹月光,坠着一颗神秘幽蓝的宝石泪珠,美的无与伦比。 众人失声,先前出声讽刺的几个豪门千金脸色陡然铁青起来,这项链真的美,瞎子都能看得出来价值不菲,吊打秋清莹脖子上的那一条钻石项链,至少价值千万以上。 千万级别的项链,她们自己都没有!没有想到秋长歌竟然能拥有这样美的首饰! “清莹,这项链至少一千万以上吧?”小姐妹悄悄戳了戳秋清莹,压低声音问道,“秋长歌怎么买得起的?” 一千万?秋清莹嫉妒的眼睛都红了,这些鼠目寸光的东西,这玩意是真正的“人鱼之泪”,价值十二亿!一千万是侮辱谁呢! 这压根就不是秋长歌的首饰,是陆西泽在苏富比拍卖会上拍的藏品,根据原书剧情,这条项链是陆西泽后来送她的表白礼物,被她无情地拒绝了,现在秋清莹只想撕了原剧本,原书剧情就是一坨狗屎,这可是十二亿,不接受才是傻子吧。 陆西泽父母双亡,结婚以后没有婆媳关系,而且家财万贯,十二亿随随便便就送出去,更没有乱七八糟的男女关系,据说他近三十年生涯里,除了搞事业赚钱,就是复仇,没有白月光,没有前女友,这样的男人,不看他的颜值,也能看他的家财万贯吧! 现在煮熟的鸭子飞了。陆西泽竟然将“人鱼之泪”送给了秋长歌! 秋清莹简直要疯了! 陆西泽将长歌慵懒如海藻的长发撩到肩头,然后取过那条“人鱼之泪”,俯身给她戴上,见璀璨的钻石项链衬的她肌肤如凝脂,凤眼微深,勾唇微笑:“很衬你,生日快乐。” 长歌微楞,抬眼看他,生日快乐? 陆西泽凤眼淡漠地扫过之前出声讥讽的人,淡淡说道:“你跟秋清莹从小就抱错,你们两的生日是错位的,算起来,今天真正该过生日的人是你,寿星收礼物理所应当。” 话里话外直接打脸之前讽刺她的那些话! 今天真正该过生日的人是秋长歌啊!这些到秋家来祝贺的人,都给秋清莹送礼物,让真正的寿星给鸠占鹊巢的人送礼物,简直离谱。 众人错愕,感觉脸火辣辣地烧,羞愧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尤其是秋清莹的那些豪门小姐妹们,脸一阵青一阵白,被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谁说这小司机沉闷无趣,不会说话,不会来事的?讽刺人的功夫简直绝了! 就在众人尴尬之际,秋明生那边听到动静,从正厅里出来,和善地笑道:“怎么都在外面草坪上站着?清莹,你帮着多招呼一下宾客。” “好的,爸爸。”秋清莹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 秋明生余光扫到秋长歌和陆西泽时,不悦地冷哼了一声,正要转身回去招呼来的商业大佬,被长歌脖子上那串绝美的项链闪花了眼,定睛一看,顿时大吃一惊,人鱼之泪? 这怎么可能? 那条稀世珍宝据说是被一位海外巨富拍下收藏,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国内? 难道是仿的? 自从他散布谣言出去,外界都在传是他拍下了那条“人鱼之泪”,秋长歌不会做条假的项链来显摆,故意在清莹的生日宴上打压清莹,好让外界认为项链是他送给大女儿的吧。 蠢货!愚不可及!今天到场的都是行家,要是看出那条项链是假的,他秋家的脸面就都丢尽了。 就她那目无尊长、粗鄙不堪的模样,给清莹提鞋都不配,何况她自己败坏了名声,嫁给了一个小司机,等于前程尽毁,以后秋家还得靠清莹! 秋明生喊来管家,低声吩咐:“你让陆西泽到我书房来一下。” 秋长歌犯蠢,陆西泽竟然不拦着,真是太让他失望了。 秋明生脸色不悦地上楼去书房,花草凉亭下,众人见秋家大家长只跟养女说话,压根正眼没瞧亲生女儿和女婿,顿时交换了一个眼神。 秋明生要不是心偏的没边了,就是眼瞎!甭管之前秋长歌做了多少蠢事,如今她就跟脱胎换骨一样,美的发光,仪态气度都是一顶一的绝,碾压的秋清莹黯淡无光,秋明生竟然一叶障目,什么都看不见? 真的眼瞎! 管家低声跟陆西泽交代了老爷的话。 陆西泽凤眼微深,老匹夫找他做什么?他看了一眼四周虎视眈眈的豪门子弟,尤其见宋星河的视线一直追随着秋长歌,顿时薄唇微抿。 “秋总找我,我先过去一趟。”他俯身在长歌耳朵低低说道,见她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顿时眉头一皱,一言不发地去书房。 陆西泽一走,众人莫名觉得场上好像没那么压抑了,就连空气都清新了起来。 豪门子弟们看着明艳动人的秋长歌,想到她好像一直喜欢宋星河,跟小司机是被迫结婚的,顿时全都活络了心思。 她要是二婚的话,是进不了宋家的大门的,但是他们不介意啊。 “长歌,我有看你录制的那档综艺,你在里面真的好厉害。” “长歌,我叔叔是圈内的制片人,你有兴趣合作吗?” “长歌,你穿黑色礼服真的惊艳,这条项链是哪里拍卖的呀?” 见众人都围着秋长歌献殷勤,堪比川剧变脸,秋清莹和一众豪门小姐妹气得心梗。 “清莹,今天你生日,不能风头都叫她给占尽了,咱得给她点颜色看看。” “就是就是,看着就来气,明明都结婚了,还四处招蜂引蝶,顶级绿茶啊!” “自从秋长歌一来,宋星河就没看别人,光盯着她看了。” 秋清莹冷笑,何止宋星河,陆西泽还送了价值十二亿的“人鱼之泪”呢,这口气不出,她就不叫秋清莹。 秋清莹垂眼交代了几句,等会就叫秋长歌好看! 第43章 身边群狼环伺,酒量好也是好事 陆西泽一走,长歌就被豪门子弟们团团围住。 她取了一杯香槟,眉眼冷淡越过人群看向宋星河,对于众人的献殷勤视若无睹。 众人见她眼波流转间,淡漠慵懒,周身都透着一股难言的神秘感,顿时越发趋之若鹜,甚至忘了今天是秋清莹的主场。 “抱歉,失陪一下。”宋星河低声开口,然后冲着长歌微微一笑,“我记得你刚回秋家的时候,很喜欢庭院里的长廊,那边玫瑰花都盛开了。” 长歌挑眉,不记得,不喜欢,谢谢。 她径自进了秋家别墅,穿过富丽堂皇的大厅,去后面的庭院长廊,一路上宾客觥筹交错,衣香丽影,一派纸醉金迷的做派。 秋夫人在招呼着一群富太太,看见她假装没看见,秋超群看见她,朝她做了个鬼脸,然后冷哼一声别开了视线。 长歌想到原书里他的下场,嗑药进戒毒所,出来后,秋家也家破人亡,最后他犹如小癞皮狗一样跟在秋清莹身后摇尾乞怜,顿时气笑了。还真是出息! “超群,那是不是你姐姐,长得可太漂亮了,本人比综艺里还要美。” “真是秋长歌耶,我天天追综艺直播,她现在爆火,路人粉贼多。” “羡慕你,超群,你姐姐竟然是秋长歌耶!要是我姐姐就好了。” “听说你姐又发现了几座矿脉,真的假的?太酷了吧。” 秋超群脸色讪讪,臭着脸说道:“她哪里有你们说的那么厉害,估计就是瞎猫碰到死耗子,秋长歌脾气特别坏,还喜欢打人,我更喜欢我二姐姐。” 这些人全都被秋长歌骗了,她就是个乡下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又坏又蠢,发现了荒岛宝藏和矿脉之后,直接把他爸妈和家里的座机电话全都拉黑了,秋家没一个待见她的。 要不是二姐邀请她,压根就没人愿意见到秋长歌,除非她向爸妈低头认错,并且上交一部分矿脉,不然他们家是不可能原谅她的,他也是! 谁让她上次打他来着。 秋超群冷哼了一声。 狐朋狗友们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这怕不是个傻子吧!她姐,秋长歌耶,人称欧皇转世,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的天选之女,又美又飒,人狠话不多的秋长歌!怎么到了秋超群嘴里,是个废物渣渣呢? 知道现在多少人粉秋长歌吗?据说有欧皇属性的加持,逢考必过,虽然这些很玄学,但是架不住秋长歌美呀,谁不喜欢漂亮的小姐姐呢。 “你姐好像不喜欢你呀,都没来跟你说话,超群!” 秋超群脸胀的通红:“我还不乐意跟她说话呢,土包子一个。” 众人摇头,傻子,没救了! 长歌自然不会拿热脸贴秋家的冷屁股,她心里有一杆秤,秋家虽然是她名义上的家人,但是这一大家子都算不上好人,都是自私自利的冷血动物,搁前世,也是大义灭亲的份儿。 皇室子弟,最不需要的就是亲情。 这一世,她不会干涉秋家的事情,最多看在秋超群年纪小不懂事的份上,揍得他不敢嗑药,至于以后的路,还得他自己走,她不是救世主,不负责所有人的人生。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秋家欠下的债,总得自己还。 长歌拿着香槟,径自进入庭院的长廊,坐在开满鲜花的长廊下独自饮酒,没多久,就见宋星河独自一人前来。 “坐。” 她优雅地指了指长廊边的长椅,放下酒杯。 “这酒度数不高,不过酒液中的二氧化碳会促进血液吸收,喝多了会醉,不宜多饮。”宋星河目光灼热地看着她,目光触及她脖子上璀璨的钻石项链,陡然一暗。 陆西泽绝无可能是个藉藉无名的小司机,一般的富豪都没有这样雄厚的财力,不过这事他并不打算让长歌知道。 他不想帮情敌找存在感。 “嗯,果酒,醉不了人。”长歌眼眸微抬,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她酒量很好,毕竟身边群狼环伺,有时候酒量好也是一种自我保护方式。 “之前你说,你从荒岛回来之后,一直在做噩梦,是什么梦?” 宋星河沉默数秒:“我说不出梦境的内容,每次梦醒之后就会忘记,但是那种残留的感觉很不好,似乎是跟荒岛有关,长歌,你就没有做梦?” 长歌垂眼,她天天做梦,有时候梦见故人,有时候梦见过去遗忘的事情,梦境毫无章法痕迹可循,像是皮影戏一样,似乎要将她前世二十年的生涯尽数演完。 她现在也渐渐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就当做回忆,除了被秋墨衍关在冷宫无人问津那几年过的辛苦,后来她可以说是逆天改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唯一疑惑的是,为何会一直梦到前世的事情? 难道是有什么遗憾或者心结吗? 是那杯鸩酒吗?或者毒不在酒里,而是在别处,杀她的人,她内心隐隐有猜测,但是不确定,毕竟前世树敌太多,她手中权势又太甚,一旦出嫁,会立刻改变朝中格局,谁都有可能为了种种理由杀她。 “没有。”长歌抬眼看他,清晰地开口,“我不做梦,宋少,如果你说不出梦境的内容,我就当你是压力太大,那座荒岛只是一座无名岛罢了,以后别拿这样的借口找我。” 她眼底的冷漠清晰可见,不是欲擒故纵,也不是演戏,真真切切的跟他划清界限。 宋星河脸色明暗未知,见她起身要走,猛然伸手攫住她纤细的手腕,低低说道:“当初你在荒岛上到处寻找文物上的符号文字,不是在找些什么吗? 秋长歌,你到底要的是什么?告诉我,我都能给你。” 长歌淡漠地垂眼,没有抽回手,微微凝神感应,这一次不再是阴冷不见天日的困兽情绪,而是春暮时节,草长莺飞果香四溢的宁静,像是尘封多年的蒙尘书卷被人打开,露出里面两小无猜的青梅时光。 长歌眼圈莫名发酸,年少时光,最是温柔,就连风都是温柔的。 连续两次的试探和接触,她确定这些情绪都不属于现在的宋星河,像是他意识深处的思绪,也许跟他的那些梦境有关。 “宋星河。”她冷淡开口,“等你的梦境清晰了,再来找我。” 宋星河双眼陡然一亮,低低笑道:“那恐怕不能,综艺第三期停止录制,《碧落》开机在即,导演应该很快就打你电话,说进组的事情。” 《碧落》这部戏里,他是男一号,长歌是女二号,他们的对手戏很多,他已经开始期待了。 * “小陆,我说的话你有听清楚吗?” 二楼书房的落地窗前,陆西泽凤眼幽深地看着庭院里的两人,见宋星河伸手拉住长歌,眼底闪过一丝冷光。 呵,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宋星河忍了这么久,终于还是露出了狼尾巴。 这段时间,据他观察,秋长歌性格冷淡,心思玲珑,平日里对什么都是淡淡的,只热衷于事业,对于男女之情避之如蛇蝎,同一个屋檐下,她看他的眼神就真的只是在看一个长得好看的小司机以及合租室友,不好奇,不花痴,不关心,可以说对他丝毫不上心。 至于宋星河,他确定秋长歌对他的好感度更低,甚至极有可能是负数,综艺里,秦阳和徐古宁一个是实力派俊俏男演员,一个是六国混血的奢侈品集团继承人,相貌出众,财力过人,她也是淡淡的,好似这些在外人眼中的顶级富豪们对她而言只是及格线以上。 收到他的“人鱼之泪”,长歌也没有很惊喜,更多的是惊讶,陆西泽凤眼微深,秋长歌!到底是什么样的生长环境,才能养出这样处事不惊,冷静聪明,运筹帷幄的秋长歌?! “陆西泽,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秋总,您说。”陆西泽收回视线,低低应道,垂眼没有看秋明生,如往日一样当个木讷沉默的小司机。 他怕多看秋明生两眼,就会忍不住露出恶魔的獠牙,那样会少很多复仇的乐趣吧?无趣。 秋明生险些气炸,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跟秋长歌一样上不了台面,结婚这么久,他还是这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正眼都不敢看他,这辈子也就这点出息了。 “秋长歌的那条项链是不是伪造的?等会让她赶紧摘了,别丢人现眼。” 嗯?陆西泽唇角微压,克制着讥诮上扬的弧度,所以,秋明生以为那条“人鱼之泪”是赝品?推断的很好,下次不要推断了。 “这件事情我不知道,大小姐平时我行我素,什么事情都不会告诉我。” 秋明生气的头疼,摆手说道:“出去吧,让她摘了项链,不然别怪我不讲父女情面。 告诉她,她想取代清莹,绝无可能,让她死了那条心。” “是。”陆西泽凤眼微冷,好一个父女情深,秋清莹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跟秋长歌相提并论? 难怪秋长歌会拉黑秋明生的电话,宁愿出手帮助一贫如洗的养父母一家人,都不愿意跟亲生父母多说一句话。这样清醒的秋长歌,他都有些动摇了。 算起来,长歌从小被抱错,除了那丁点的血缘关系,跟秋家也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陆西泽垂眼看了一眼庭院,只见庭院内,长歌和宋星河都已经离开,只剩下满院盛开的玫瑰花。 * 长歌从庭院回来,就见大厅内传来一阵骚动声。 “听说是京城来的贵客,没有想到秋家这么牛,跟京城那边的顶尖豪门都有交情。” “好像是冲着秋清莹来的,说是来送寿礼,那出手叫一个阔气,不愧是京城来的。” “这么一看,秋长歌还是逊色了点,就算在娱乐圈混的大红大紫,也不过如此,真正的豪门都不大瞧得上娱乐圈的人。” “她嫁的是小司机,估计以后连秋家的家产都拿不到,秋清莹的光芒太耀眼了。” “走走走,我们也去混个脸熟。” 长歌将众人的议论声尽收眼底,抬眼看去,果然见众人都涌到了大厅门口,秋夫人喜气洋洋地出去迎接贵客。 第44章 你喊我三声奶奶,我吃点亏认下你这个孙子 来人是京城豪门世家的傅家三少,也是原书里秋清莹后来认干爹的傅家。自打秋长歌在综艺里大红大紫,秋清莹意识到,如果指望宋星河给她牵线搭桥,认识傅家人,简直是天方夜谭。 现在的局势对她不利,她不能坐以待毙,只能打乱剧情,提前认识傅家人。 秋清莹打听到傅家三少这段时间过来游玩,小霸王到处惹是生非,她只是简单设局,再帮他解围就成功笼络了傅和玉,再让豪门小姐妹假意说漏嘴,傅家小霸王得知她是豪门抱错的假千金,被真千金压得死死的,立马拍着胸膛说给她撑腰。 于是就有了今天大排场送礼的事情。 傅和玉不仅自己来了,还吆喝着喊了一堆狐朋狗友过来,都是京城那边的豪门子弟,这一下秋家立马就轰动了。 “好像是京城傅家的人,据说是顶尖豪门那一个圈子里的,都是一些红三代,富三代的,一般豪门根本就挤不进那个圈子。” “草,我也听说过那个圈子,是豪门中的豪门,好像宋星河外祖家也是那个圈子的。” “难怪宋家地位不凡,原来还有这层靠山在。” “可惜呀,来的好像是傅家的小辈,如果是傅家大佬,那还真是大大的长脸呢。” “就算是傅家小辈,那也姓傅,这已经是天大的脸面了。” 说话间 ,只见众人簇拥着秋清莹和傅和玉进来,满宴席的宾客都是西装礼服,只有傅和玉和狐朋狗友们穿着一身酷酷的迷彩服和军靴,手里还拿着马鞭,眉眼间都是一派的意气风发。 “清莹姐,我们刚从马场回来,没来得及换衣服,不过我们带礼服了,绝对不会影响你的生日宴。”傅和玉神采飞扬地笑道,唇红齿白的小霸王,除了看秋清莹,其他人都没放在眼里。 “骑马之前,我们三少还去玩射击了,你们这边的射击场真不错啊。” 傅和玉哼道:“就废话这么多,没见清莹姐都没发话吗?” “是是是,三少说的都对,那我们请寿星说话。” 一群张扬肆意的年轻人瞬间就将场面捂热闹了。 秋清莹出尽风头,内心隐隐得意,善解人意地笑道:“和玉,我带你们去休息室换衣服,然后休息一下,晚宴等会就开始了。” 原书剧情里,傅家是帝都豪门圈的天花板,但是描述不多,秋清莹也只知道傅家有个混世魔王,其他的一概不知,不过笼络了傅和玉,等于拥有了傅家的助力。 她倒要看看秋长歌拿什么跟她斗!想抢她的女主光环,做梦。 她宣布,从现在开始,她跟秋长歌的每一场较量,将一场不输。 傅和玉和狐朋狗友们对视一眼,吊儿郎当地笑道:“不急,清莹姐,我们今天是特意来给你过生日的。 寻常的生日宴无非就是喝酒、吃蛋糕、跳舞,无趣的很,今天我们来玩点不一样的,好好热闹一下?” “没错,我们三少花样儿最多,今天三少可是带了一堆彩头。” 傅和玉挥了挥手,让人将带来的彩头一一搬上来,只见清一色的古董老物件,足足有七八件,白玉佛、玛瑙雕件、紫砂壶……都是好东西。 众人见他年纪也才二十出头,挥手就能拿出这么多的古董来,顿时咂舌,京城富贵人家,果然不一样。 “玩法是这样的,今天我们分为两个阵营,比骑射投壶,赢的人随意挑这些彩头,若是没有人能赢得过我们三少,那这些彩头就全都送给秋家二小姐当生日贺礼。” 傅和玉的狗腿子笑嘻嘻地介绍着玩法,骑射投壶可是三少的杀手锏,从小被傅家大佬们拿棍子抽出来的看家本事,满京城就没人敢跟傅和玉比这些技艺的。 傅家是钟鸣鼎食之家,据说祖上世代都是首辅,家学底蕴不是一般的强,傅家的孩子从小就耳濡目染,即使是混世魔王傅和玉,也是有些真本事的。 众人对视一眼,都有些心动,这些都是上了年代的老物件,随便一件没准都是唐宋的名品,不赌白不赌,输了就丢点脸面呗。 “好主意,那我们就陪傅三少玩一玩?” 秋清莹双眼含笑,瞟了瞟秋长歌,笑道:“姐姐也跟我们一起玩吧。” 傅和玉顺着她的视线看到秋长歌,顿时愣了一下,她就是经常欺压秋清莹的真千金?气势好强,而且是那种内敛不张扬的气势。 说起来,看人不是他的强项,他这人混,经常被大哥二哥揪着耳朵骂蠢,不过这道题他会,因为秋长歌的气势跟他小叔叔贼像。 都是不显山不显水,波澜不惊的那种,但是一出手能要直中要害。 9命,为啥都跑出京城了,还能遇到像小叔叔的人。 傅和玉想到被小叔叔折磨的日子,磨牙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就你吧,骑射投壶,你挑一样,要是不会我也不为难你,你喊我三声傅爷爷,以后看到我和清莹姐姐绕道走,怎么样?”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人群后面的秋长歌,全都悟出了那么点意思来,原来傅三少是来打脸秋长歌,给秋清莹撑腰来了。 众人咂舌,这对豪门姐妹花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有京城傅家撑腰,一个据说跟宋星河炒绯闻,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这一下,大家暗暗惋惜,看来这些宝贝儿都得归秋清莹了,可恶,只能看热闹了。 长歌取过侍从托盘上的香槟,浅浅小酌了一口,假装没听见,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也来学人家撑腰。 傅和玉见她无视自己,脸色陡然一沉,混账脾气上来,让人去取骑射投壶的东西来,冷笑道:“是划下道来比划一下,还是喊我傅爷爷,你自己选。” 众人齐刷刷地让出一条道,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另一边,宋星河遇到熟人,耽搁了一下,等听说这边的事情赶过来时,正要听见傅家小霸王的混账话,顿时沉声说道:“傅和玉?你怎么会来这里,你大哥二哥知道吗?” 草,傅和玉一看到他顿时头皮发麻,宋星河小时候一直住在外祖家,和他大哥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完犊子,这家伙肯定会告状。不过就没有他傅和玉怕的事儿! “宋哥,我跟秋家大小姐比骑射投壶呢,这些都是我的彩头,这事跟宋家没关系,哥,你不会强出头吧?”傅和玉吊儿郎当地微笑,将宋星河的路尽数堵死。 就算宋星河强出头,也赢不了他啊,不然回去他肯定会被他爹,他小叔,他大哥、二哥集体扒掉一层皮。 “秋长歌,还是说你怕了?不敢跟我比?那就直接喊我三声傅爷爷吧。” 长歌见他聒噪的要死,将手上的酒杯放在侍从的托盘上,冷淡开口:“你才几岁,就想着做人爷爷,你爷爷怕不是要被你气死。” 傅和玉:“这跟我爷爷有什么关系?” 长歌慢条斯理地开口:“因为你会丢尽傅家的脸面,你说你爷爷会不会被你气死?” 傅和玉气得头顶生烟,一边的狐朋狗友们全都捂着肚子,笑得直打滚。 “小姐姐,你怕不是对傅三少有误解,比这些,他就没输过。” “傅家在这方面敢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他们家传承的是真正的四书五经六艺,满京城没人敢跟他们比这些。” “小姐姐,要不你跟三少认个错,这事不就过去了嘛。” 秋夫人皱眉道:“长歌,远来是客,你要是不会就跟人道个歉。别搞砸了你妹妹的生日宴。” 秋清莹连忙打圆场:“和玉,我姐姐不会说话,我代她向你道歉。” 秋长歌勾了勾唇,气笑了,这就是亲妈和妹妹,干啥啥不行,插刀第一名。 “行,那就随便玩几局,我赢了也不要你的彩头,你就喊我三声长歌奶奶,我就吃点亏,认下你这个大孙子。”长歌懒懒说道,等陆西泽回来,把项链还给他,她就回家睡觉了。 还以为秋清莹准备了鸿门宴等着她,结果就这? 众人全都激动起来,到底是爷爷局,还是孙子局,就看哪方赢了。 傅和玉:“先比什么?” 长歌:“你定。” “那就先比投壶,这个对女生来说,难度最小,然后再比骑射。” 众人全都涌到外面的草坪上,看两人比投壶。 傅和玉让人将壶取上来,壶颈高七寸,壶腹五寸,以及一大把柘木做的矢。 傅和玉冷哼道:“投壶起源于春秋战国时期,清朝时被禁止,我给大家简单说下规则,非常简单,投进壶耳得一筹,也就是一分,投进壶口三分,一共比三局,双方都没有投进去,为败局,重来。 不过今天咱玩点复杂的。投进壶耳得一分,全部投进去得两分,一只进壶口,两只进壶耳得三分。宋哥做裁判。” 众人被他说的规则绕晕了,幸亏这玩意儿清朝时就禁止了,是游戏不好玩还是电视不好看? 长歌点头,示意他先。 傅和玉也不推辞,有意露一手,取过矢,站在红线外,“嗖嗖嗖”地投进去,三支都稳稳地投进了壶口。 宋星河淡淡开口:“三支全中壶口,得两分。” 众人吹着口哨,欢呼起来。 傅和玉傲娇地抬起下巴,看向秋长歌:“你现在喊我三声傅爷爷还来得及。” 长歌取过矢,轻轻松松地投进去。 “呀,好可惜,只有一只投进了壶口,另外两只挂在壶耳朵上。” “是不是得一分?” “不过能投进去就不错了,我一开始还以为秋长歌一个都投不进去呢。” 众人窃窃私语,还是挺佩服的,这么细的壶口和壶耳,这么远的距离,秋长歌竟然投进去了。 傅和玉气的脸都绿了,这些文盲蠢货,规则都说了,还是没听懂!秋长歌得的是三分,比他还多一分!可恶,她竟然是投壶高手?这怎么可能。 这玩意儿除了他小叔叔爱玩,现在早就没人玩了,也就是傅家地位超然,在京城小圈子里带起了一股复古风潮,不然狗都不玩。 宋星河面露微笑:“长歌得三筹。” 草!众人目瞪口呆,三筹?那岂不是比傅和玉还多一分?这怎么可能?规则是啥来着? 傅和玉咬牙切齿:“再来。” 第二局傅和玉拿出了吃奶的本事,全神贯注,得了三筹,顿时松了一口气,擦了擦掌心的冷汗,觉得今儿遇到了硬茬。 长歌勾了勾唇,继续轻轻松松投进了壶口和壶耳。想她被秋墨衍折磨的那几年,秋墨衍让她站在五箭开外的地方投壶,射箭,输了就没有饭吃。 她的投壶技艺大盛朝敢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都是生活所迫。 傅和玉竟然敢跟她比骑射投壶,真是不知死活。 不过这小子聪明的很,知道取巧,骑射投壶现在会的人寥寥无几,可惜他遇到了她。 第二局平手。 傅和玉脸彻底黑了起来,第一局可以说凑巧,第二局继续得三筹,那就是实力!就算他第三局得三筹,以秋长歌前两场发挥来看,只要不是得一分,就一定会赢。可恶,她可一定要失常发挥啊。 傅和玉硬着头皮继续投,超常发挥得了三筹,顿时又神气了起来。他就不信秋长歌能顶着压力,三局都得三筹。 众人现在也知道了游戏规则,顿时激动地看向秋长歌,是喊傅爷爷,还是喊长歌奶奶,就看最后一局了。 “秋长歌不会真的要赢傅家三少吧?她投壶好厉害啊。” “我看不能够吧,要是真的赢了,那就彻底得罪傅家了,对秋家没好处。” “说实话,这不就是我们小时候去公园里经常玩的套圈圈吗?都差不多,感觉我上我也行。” 草坪上,众人小声议论着。 长歌环顾一周,然后朝身边一个女孩说道:“能借一下你的丝巾吗?” “可以可以的。”圆脸的姑娘激动地点头,然后将细长的丝巾递给她。 长歌接过丝巾,蒙住眼睛,冷淡开口:“第三局,我蒙眼投壶。” 傅和玉表情呆滞,草坪上,众人瞬间炸了,不敢置信地看向她,秋长歌蒙眼投壶?草,真的假的? 第45章 她竟然反水,还带这么多人来打她的脸! 蒙眼投壶?众人呆滞,傅和玉脸色铁青,感觉自己要凉了! 如果秋长歌真的蒙眼投壶赢了他,那传回京城,他连傅家的门都进不去,他爹能扒掉他一层皮,他大哥二哥能揍死他!他小叔叔会将他关在傅家学个三四年才准他出门! 那简直是噩梦! 傅和玉内心冰凉冰凉的。 另一侧,长歌蒙上眼睛,侧耳听着风向,凝神投壶,矢轻松入壶,身侧传来众人的惊呼声。 她取下丝带,看着三支矢都投进了壶口,勾了勾唇。 宋星河淡淡笑道:“三支入壶口,得两分。三局下来,平局。” 宋星河双眼灼灼,赞赏地看了一眼秋长歌,傅家在京城地位超然,就算傅和玉是个混不吝的小霸王,但是长歌要是赢了他,等于打了傅家的脸,得罪了整个傅家,百害无一利。 但是秋长歌竟然如此通透,蒙眼打了一个平局,既给了面子,也赢了口碑,属于双赢。 宋星河内心惊喜。这情商手段,足以当得起出色的豪门主母。 傅和玉脸色陡然一白,知道他输了,输的彻彻底底,秋长歌蒙眼都能投中,分明是给傅家脸面,故意打个平局。 她的投壶技艺甚至比小叔叔还要高。 “我输了,这些彩头你随意挑。”傅和玉咬牙说道。 长歌淡淡说道:“既是平局,彩头就不要了。你要是实在钱多闹的慌,这些不如捐给山区孩童,拿着祖辈积蓄,摆自己的威风,算不得本事。” 傅和玉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沉默不语。 秋夫人和秋清莹见她竟然如此驳傅和玉的面子,恨的咬牙切齿,要是得罪了傅家,等于是结仇了。 秋清莹连忙笑道:“姐姐,本来就是游戏,你何必这么较真,傅三少是客气才说你赢得,分明是平局嘛。” 秋夫人笑道:“就是就是,快,带傅三少去换衣服,马上晚宴要开始了。” 众人也笑呵呵地打圆场,内心跟明镜似的,秋长歌蒙眼都能投壶,这分明是故意打平局的,秋家人可真能睁眼说瞎话。 “夫人,二小姐,门口来了一些贵客,没有请帖,说是找大小姐的。”管家迟疑地说道,看了一眼秋长歌,门口乌泱泱的来了一群人,那排场丝毫不比傅和玉一行人小,他不敢得罪,只能来通报。 秋夫人皱了皱眉尖,不以为然地说道:“是什么贵客,怎么连请帖都没有。” 来找秋长歌的,能是什么贵客? 长歌抬眼看去,只见门口处,衡音穿着粉嫩的小礼服,提着裙子,兴奋地挥手道:“长歌姐,这里。” 衡音是中午看秋清莹的朋友圈知道她过生日,然后又悄咪咪地戳了戳宋星河,得知秋长歌也回秋家,立马火速通知她爸妈,当机立断决定来送礼。 长歌姐性格冷淡,不喜热闹,也不爱接待访客,那她就来秋家给长歌姐撑场面,衡音不仅通知了她爸妈,还通知了秦阳、徐古宁等一票人,甚至连郑老等人全都一一通知到位,还拉了一个群。 郑老又通知其他人,一个小群硬是变成了三、四十人的大群,全是找秋长歌找不到的各界大佬。 大家得知今天是秋长歌的生日,顿时一合计,决定都来送礼,混个脸熟。于是乌泱泱一群人带着贺礼到了秋家门口,因为没有请帖被拦住了。 长歌看见衡音,冷淡地吩咐道:“门口是我的朋友,让他们进来。” 管家为难地看向秋夫人。 秋夫人见这么多宾客在,只得点头,让门卫放行。 衡音朝着身后的众人点了点头,兴冲冲地进来,见大家都在草坪上,好像在玩什么游戏,顿时笑眯眯地说道:“长歌姐,生日快乐呀,不请自来,你可别介意。对了我爸妈都来了,还有好多人。” 衡音冲着后面的保镖嚣张地说道:“快,把贺礼都拿上来。” 为了今天给秋长歌撑脸面,她可是参考了各种玛丽苏总裁文,租了十几个黑衣保镖,专门来送贺礼。 众人目瞪口呆,只见一排黑衣保镖拿着一堆贺礼进来,站成一排。 “是衡音耶,她的小哭包表情红的发紫,好可爱呀。” “还有秦阳,我是他的剧粉,本人好帅呀。” “穿燕尾服的是不是徐古宁,天惹,不愧是六国混血,五官轮廓好深,好帅。” “咦,易南梦怎么没来?” “她好像社恐。” “这些人都是来找秋长歌的?带了好多礼物。论秋清莹内心阴影面积。” 秋家的主场,办的是秋清莹的生日宴,结果一群人来给秋长歌送生日礼物,这不是打秋清莹的脸,打秋家的脸吗? 不过秋家自己也有问题,明明亲生女儿找了回来,亲生女儿的生日给养女过,这不是心都偏到太平洋了吗?也不怪秋长歌的朋友来给她撑场面。 姐妹俩参加同一档综艺,结果嘉宾们全都成了姐姐的朋友,妹妹不该反思反思? 众人幸灾乐祸地瞟着秋清莹。 秋清莹气得心肌梗塞,好一个衡音,竟然反水!还带了这么多人来打她的脸,气死她了。 长歌见大家都来了,微微惊讶,然后就见一对打扮的时髦贵气的中年夫妇上前来,热情地笑道:“秋小姐,我们是音音的父母,感谢您之前在综艺里对音音的救命之恩,听说今天是您的生日,特意过来拜访。” 衡音父母让保镖们打开华贵的礼盒,只见礼盒内有各种名贵的补品,人参鹿茸、白玉玛瑙的摆件还有开光的平安符。 长歌客气地点了点头,说道:“两位客气了,衡音很可爱,换了任何一位嘉宾都会去找她的。” 衡音父母对视一眼,可不是这么回事,除了她,还真没人敢单枪匹马地闯深山老林去救人,今天下午,他们在群里听说,那一带深山老林很特殊,南方军区的首长都要找秋长歌,想咨询相关事宜。 还有那些矿脉,要是那么容易找到,几千年来,怎么没人发现,恰恰秋长歌发现了?国家地质勘测小组的人也在找秋长歌呢。据说那一带犹如牛入泥潭,一不小心,连尸骨都找不到。 衡音笑出一对小虎牙,嘻嘻说道:“长歌姐,这些东西等会我让人送到你家去,不需要你拿。对了,秦哥、徐总、郑老他们都来了,都给你准备了礼物。” 易南梦社恐,人没到,但是礼物到了,是一幅珍藏的名画,价值不菲,徐古宁送的是mg的钻石手表,全球限量款,秦阳的礼物比较特殊,送的是《美人斗》里面长歌饰演的明德帝姬的戏份,是特意找导演和后期制作,加班加点制作出来的,这算是她的出道作品,虽然只有短短数分钟以及一句台词。 除此以外还有一本笔记,里面是他多年来的演技心得技巧。 非常的用心。 长歌收到时,内心暖暖的,难得露出笑容,低低道谢:“多谢,礼物都很喜欢。” 秦阳灿烂笑道:“长歌,你喜欢就好,对了我晚上有个通告,我得赶紧回去,等综艺第三期我们再聚。” 徐古宁:“生日快乐,长歌,抱歉,我今晚的飞机去法国,不能久留,期待重聚。” “你们有事的就赶紧走,后面还有这么多人等着呢。”郑老等的心急如焚,火急火燎地催促着两人,然后笑眯眯地说道,“小长歌啊,我们也带了生日礼物,不过咱也不知道送啥,就直接送表彰信和奖金了,都是特意申请的国家奖金。” 郑老将各部门申请的表彰证书收上来,硬是有十几本,然后让人将奖金牌扛进来,拉风地摆了一条长龙。 满堂宾客呆若木鸡,呆呆地看着摆了一草坪的奖金牌: “国家海事部门感谢秋长歌女士做出的杰出贡献,特奖励奖金五十万。” “国家地质部门感谢秋长歌女士做出的杰出贡献,特奖励奖金八十万。” “国家考古部门感谢秋长歌女士做出的杰出贡献,特奖励奖金三十万。” …… 长歌看着这浮夸的阵势,唇角抽搐了一下,微笑道:“多谢大家,有心了。” 郑老激动地搓着手,问道:“那今天能跟我聊聊吗?我想知道那些古董文物你是怎么分类的,都是无法考据的文物,你咋给他们放在一起呢。” 长歌点头,淡淡说道:“根据朝代分类的,在古炼制法中,有一种特殊的古法,会在烧制的瓷器和青铜器上刻下特殊的符号,这些金银器具不记载在任何史册上,他们是帝王的私库,以备战乱的不时之需或者是日后东山再起的资本。” 这种秘辛历来只有皇室掌权者知道。 郑老闻言呆滞,随即欣喜若狂,激动地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难怪这批文物史册没有任何记载,小长歌,你立大功了,你是考古界的巨人,不是,你改变了整个考古界,我要给你继续申请奖金,申请荣誉证书,啊呸,这三十万是打发谁呢!” 郑老激动的语无伦次,又蹦又跳,简直高兴的要疯了。如果凭着这批文物推断出朝代,那可以更好地完善上下几千年的历史,这是考古界的巨大发现,是变革! 众人见秋长歌随便一句话就改变了整个考古界,顿时纷纷围上去,七嘴八舌地问着。 “秋小姐,那批文物所在的荒岛连卫星雷达都发现不了,您是怎么发现的?能不能帮我们寻找失踪的飞机和轮船?” “秋小姐,我们首长想请您帮忙勘测西南山区的深山老林……” “秋小姐,关于矿脉的发现,我们想跟你详细聊聊,您有时间吗?” 草坪上,宾客们呆若木鸡,看着这些国家各部门的代表们将秋长歌团团围住,以及那一摞荣誉证书和各种奖金牌子,觉得他娘的太魔幻了。 这好像不是豪门生日宴,变成了国家表彰大会了,表彰的对象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秋长歌。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此刻众人内心隐隐都燃起了一团火,在国家荣誉面前,一切都被秒成了渣渣,秋家真是眼瞎心盲,守着养女当个宝,把炙手可热的亲生女儿当根草,秋清莹拿头跟秋长歌比啊? 秋长歌牛逼坏了,这简直是脱胎换骨,逆风翻盘,要走上人生巅峰啊。 秋夫人脸色铁青,秋清莹看着被毁掉的生日宴,小脸隐隐扭曲,看向一侧的傅和玉。 傅和玉压根就没看她,躲在狐朋狗友身后,看着围着秋长歌的人群里有几张熟悉的面孔,尤其是郑老那张老脸,险些吓飞。那是他爷爷的好友,脾气臭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幸好这些人注意力都在秋长歌身上,没发现他。 草草草,秋长歌果然是硬茬,还是硬的不能再硬的硬茬。 秋长歌竟然这么牛逼,这表彰证书和奖金简直是要砸死人,要是他爹,他爷爷,他大哥二哥小叔他们知道,他为人强出头,找这种人的麻烦,腿都给他打断了。 溜了,溜了。 傅和玉转念一想,突然又高兴了,既然秋长歌这么牛逼,那他投壶输给她也不算丢了傅家的脸面,没见他爷爷的好友郑老头都亲自来送奖金吗? 他输了,一点也不丢人。傅和玉此刻万分庆幸,自己没跟她继续比骑射。 “三少,咋感觉秋长歌的排场比咱们还大呢?” “三少,这口气您咽的下?” “三少,咱要不拿钱砸死秋长歌吧。” 傅和玉冷笑:“砸死她?我看你们是想要爷的命!滚蛋!偷偷走,别惊动了人。” 狐朋狗友们对视一眼,不好,天不怕地不怕的三少都怂了!看来,今儿得夹着尾巴做人。 傅和玉悄咪咪地溜到门口处,趁人不注意,拔腿就跑,回家,今儿他就回京城去,这鬼地方他再也不想待了。 秋清莹见傅和玉一声不吭就溜了,面无表情地掐断了美甲,险些气得发疯! 另一侧,秋明生和陆西泽从书房出来,远远就见草坪上闹哄哄的,满堂宾客兴奋地讨论着秋长歌,而秋长歌被一群人围住,草坪上还有一排礼品和奖金牌子。 秋明生脸色隐隐难看,这混账东西,又惹了什么丑事? 陆西泽看着人群里隐隐不耐烦的秋长歌,薄唇微扬,这是追到了秋家来送表彰证书和奖金,这么多部门一起来?看来今晚,秋家人要气的睡不着觉了。 第46章 水沸了,茶会香,该见的人总会见的 长歌被众人重重围住,眉眼间隐隐不耐,她并不喜欢众星拱月,前世起起落落数回,每一次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第一回,她从逗乐的小玩意儿一跃成为兆信帝最宠爱的小帝姬时,秋墨衍逼宫,她被囚冷宫六年。 第二回,她费尽心机爬上权利的巅峰,想嫁给为她撑伞的温润郎君时,结果死在大婚之夜。 所求皆落空。 “哎呀,各位叔叔阿姨领导们,今天是长歌姐的生日,找人找船找岛的事情姐姐肯定没空,不过要是学术探讨,譬如郑老这样的,那姐姐应该是可以聊一聊的。” 衡音见秋长歌眼眸微敛,眉眼间笼着一层极淡的冰霜,连忙笑盈盈地开口:“姐姐,你们是在玩投壶吗?刚才我看见有人溜走了。” 众人这才发现傅和玉一行人趁乱溜走了,顿时幸灾乐祸地看向秋清莹,后台直接跑路啦。 秋清莹内心翻江倒海,险些气炸,面上却半点不显,茶里茶气地开口:“三少好像气跑了,姐姐,我们会不会得罪傅家?” 可恶!傅和玉竟然这么怂,输了就直接溜了,气死她了。难怪是京城混不吝的小霸王! 长歌淡淡看了她一眼:“今日之事,你不去傅家跟前说,就谈不上得罪。” 傅和玉丢了人,一定会将这件事情捂到底,只要秋清莹不乱说,这事傅家就怪不到秋家身上,不过就算怪到秋家身上,与她何干! 难不成傅家还来找她找回场子? 长歌不再搭理秋清莹,看向郑老等人:“前面有小凉亭,诸位移步到凉亭,我们把积累的事情都解决掉。” 众人大喜,其实秋长歌根本就没有义务帮助他们,无论是荒岛事件还是深山矿脉事件,她发现的所有宝藏和矿脉都尽数上交国家了,甚至没有提任何要求。 现在还要帮助他们解决问题,这简直是感动中国人物。 众人一脸感激,一边吩咐人将场子收拾干净,一边去前面的凉亭处。草坪上顿时空出一大片。 围观的宾客们在秋长歌露了一手蒙眼投壶之后,就已经彻底折服了,再听到她简单几句话就点拨了考古界的泰山北斗,顿时惊的目瞪口呆,此刻也顾不上是秋清莹的生日宴,全都远远地跟过去。 长歌坐在凉亭内,一边喝着冰镇的玫瑰汁,一边凝神听着众人的提问,然后挑着问题解答,但凡涉及到地理堪舆的问题一律不答,只简单回答一些无关紧要或者考古界的问题。 “瓷器和青铜器上的特殊符号,一般没有定论,都是帝王根据自己的喜好拟定的,据我所知,魏晋时期有位帝王酷爱上弦月,所以他拟定的私库符号就是月。” 长歌画了上弦月的符号。 郑老激动地问道:“那其他的朝代符号是什么?” 长歌慢条斯理地摇头:“这就需要史学家去找各位帝王的喜好,然后推断。” 她自然知道各朝各代的帝王私库符号,只是没必要说。 郑老心满意足,兴高采烈地去联系各个史学家,准备给荒岛上的文物找对应的朝代。 其他人艳羡地看着郑老,秋长歌解答的最仔细的就是考古的事情,关于矿脉和深山老林的事情讳莫如深,不过 今儿也算是见了世面,开了眼界,这位是真正的大学问者。 长歌这边气氛融洽,秋家那边则气氛冷成寒冰。宾客有一大半都跑去秋长歌那里,那边还有知名的大导演和明星,还有考古界的泰山北斗、文物修复界 的大师以及各部门的领导,这边则只有三两只歪瓜裂枣,对比堪称惨烈。 秋清莹哭的眼睛都红了,秋夫人也一肚子气,这冤孽从小没养在身边,刚回来就惹出不少笑话,现在有点出息了就不将他们放在眼里,还来砸妹妹的场子,这以后不得反了天了? 秋明生冷着脸使唤着陆西泽:“太不像话了,小陆,你去把秋长歌叫过来。” 陆西泽内心讥讽,面上半点不露,去前面的凉亭,远远就见长歌闲散且慵懒地解答众人的问题,遇到感兴趣的就多说两句,不感兴趣的就直接下一题。 他已经听说了长歌跟傅和玉比投壶的事情,还有衡音带着一群人来给她过生日的事情,论砸场子,还得是秋长歌。 陆西泽薄唇微微上扬,走过去,低沉开口:“长歌,晚宴要开始了。” 长歌见他到了,起身优雅地取下脖子上的钻石项链,说道:“那我也该回家了,这项链太贵重,怕弄丢,放你那里。” 她自然而然地将“人鱼之泪”递给陆西泽。 陆西泽见她是真的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目光微深,沉声点头:“嗯,我带回去。” 他伸手接过“人鱼之泪”,然后握住她纤细的手指,没松开。 长歌眼眸微眯,抽回了手。 “这就走了?不再继续聊聊吗?” “对呀,不留下来参加生日晚宴吗?” 众人意犹未尽,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秋长歌的很多观点简直闻所未闻,看问题的角度也十分的犀利,令人大开眼界。 长歌淡淡摇头:“回了,有机会再见。” 她洒脱地起身,径自朝着门口走去。 衡音犹如小尾巴一样地跟上来,叽叽喳喳地说道:“长歌姐,我定了生日蛋糕,我们续二场呀,还是说,你想跟人单过生日?” 长歌见她蹦蹦跳跳的可爱模样,笑道:“你腿没事了?” “哎呀,我给忘了,我脚还打了石膏,为了漂亮,我特意穿的蓬蓬裙,正好把石膏遮住,难怪我说我走路怪怪的,嘻嘻。”衡音挠着脑袋,笑道,“姐姐,你今天好美好飒!” 长歌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低低说道:“衡音,我不过生日的。” 前世七岁之前她都没有过过生日,后来有人在雨下屋檐为她撑伞,为她煮生辰面,为她描画煮茶,做尽风雅之事,也抵不过权势的滚滚洪流,习惯了清冷,便无法适应热闹了。 长歌微微一笑,那年七夕许下的花灯心愿应该是实现了吧,她将那些仇敌都尽数熬死了,只不过是第二世,所以,这一世,没有知己,没有仇敌,没有故人,生辰不过也罢。 衡音张大嘴巴,“哦”了一声,随即又高兴地说道:“那我们过新年吧,再过四个多月就是新年了,到时候我们再好好热闹一下,祈祷综艺第三期晚点开始,至少要等我的石膏拆了吧,不然我就要错过了,呜呜呜呜。 我可太幸运,又太倒霉了。” “幸运是我遇到了长歌姐,倒霉的是两期综艺我都进了医院!” 长歌被她逗乐,觉得她是有点搞笑天赋在身上的,抚额笑道:“今天多谢你,回去好好休息!” “好嘞。”衡音激动地握拳,长歌姐笑了耶,今天任务完成,回家,啊呸,回医院躺着当尸体。 * 回到枫叶名邸已经是华灯初上。 长歌换下礼服,洗了个澡,懒懒地靠在懒人沙发上,一边等着头发干,一边刷着微博,看粉丝们的留言评论,顺便刷刷热搜,然后就见陌生号码进来,号码归属地是京城。 她微微眯眼,今天郑老等人好像说要给她打电话。那小老头好像就是京城人。 她接听,没吱声,等着对方先说话。 “您好,请问是秋长歌女士吗?我是傅怀瑾,是傅和玉的小叔。”温润如玉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长歌眼眸微睁,傅家,傅怀瑾?这是打了熊孩子,家长来出面了吗? 千里之外的京城橙园,傅怀瑾站在雕花木窗下,看着头顶的尖尖月牙儿和满园橙香,听着电话里的呼吸声,清俊出尘的面容闪过一丝的笑意。 秋长歌是吗?挺沉得住气的,难怪能杀傅和玉那个混世魔王的威风,那小子的投壶骑射是他亲手教的,手上没点真本事,很难赢过他。 听说最后一局她是蒙眼投壶!这属实太没将傅家放在眼中了。 已经很多年没有遇到这样的人了。 长歌见他说完就没下文了,眯眼,冷淡开口:“有事?” 感谢的话就不用多说了,毕竟能将家中子弟养成混世魔王的性格,家里长辈多少有些溺爱。 “傅和玉被家中长辈宠的有些无法无天,多谢秋小姐让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改日秋小姐来京城,可来橙园做客。” 傅怀瑾不紧不慢地开口,周身都透着玉般的温润雅致,京城的橙园,鲜少接待客人,但是秋长歌既然能赢过和玉,那便有资格做他橙园的座上宾。 长歌惊讶地挑眉,不是兴师问罪? 看来熊孩子家也是要脸面的,不好直接兴师问罪,于是打电话来下战书。她回来不过一个小时,今天发生的事情就尽数传到了千里之外的京城傅家,连她的电话都搞到手了,傅家势力可见一斑。 “嗯。”长歌懒懒应着,直接挂断了电话。 累了,想睡觉。 傅怀瑾看着被挂的电话,温和一笑,对面沉稳的中年男子出声笑道:“怎么,碰了钉子了?你也有被人挂电话的一天,哈哈哈哈。” 说出去简直会跌掉京城世家名媛的下巴,傅怀瑾耶,圈内清俊出尘,披个道袍就能出家,为人处世如春风拂面,仰慕者无数的傅怀瑾,竟然被人挂了电话。 “等傅和玉那小兔崽子回来,我非打断他的腿不可。丢人都丢到千里之外去了,还要老子给儿子擦屁股。”中年男子冷哼道,“要说我,都是你们惯得。” 傅怀瑾微笑:“大哥,腿打断了不还得接吗?和玉虽然顽劣,还是有分寸的,至少在外面没有拿傅家压人。” 就是运气不好,遇到了高手。蒙眼投壶,连他都不敢说百分百能投进壶口,那得是多少年的功底才能做到。 中年男子哼道:“你们就惯着他吧,怎么样,电话里能听出是什么样的人吗?” 傅怀瑾摇了摇头,她从头到尾就说了三个字,一个“有事?”一个“嗯。” 声线有些慵懒华丽,就如同春日里舒展开来的柳叶,明明是那样敷衍的字眼,却不让人生厌,好似她生来如此,多说一个字都是恩赐。 傅怀瑾看着煮沸的小茶壶,微微一笑:“水沸了。” 茶香慢慢弥散开来,水沸了,茶会香,该见的人总会见的。 * 长歌挂了傅怀瑾的电话,觉得今日的香槟喝的有些多,此刻酒劲上来,有些微醺,便扯过懒人沙发上的小毯子,盖在身上,闭眼小憩。 陆西泽开门进来时,就见客厅亮着微暗的灯,主卧的门大开着,秋长歌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目光微暗,见她墨黑如瀑的长发从沙发上滑到地上,巴掌大的小脸精致无一点瑕疵,即使是熟睡中,眉尖都是紧皱的,好似世间万物都是没有欢愉的。 陆西泽静静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捡起滑落在地上的小毯子,盖在她身上,伸手摸了摸她丝滑的长发,长发已经干了,只是发尾依旧有些潮气,定然是没吹干就睡着的。 她一贯如此,不会照顾自己。 他花了点时间应付秋明生,所以回来晚了,不然。陆西泽皱了皱眉,突然意识到,就算他回来的早,也不可能叮嘱她吹干头发再睡,更不可能帮她吹干。 秋长歌对他,始终有戒心,且冷漠,从来都跟他保持距离。 陆西泽凤眼闪过一丝猩红的暗光,寻思着复仇的时间战线是不是拉的太长了,该收网了,毕竟每天都当个小司机的话,很多事情都做不了。 他俯身,两人带毯子一起抱起来,将她抱进卧室,给她盖上被子,正要转身回自己的房间,就见秋长歌猛然睁开眼睛,一把拉住了他。 陆西泽定定看了看她波光潋滟的大眼睛,扯了扯唇角!呵,喝醉了,惯会吓唬人的。 他俯身去掰她的手指,对方突然凑近他,吐气如兰,带着一丝香槟的酒气,低哑开口:“陆西泽,你来秋家是不是为了复仇?” 陆西泽浑身一僵。 第47章 梦里出现的女子,伴随着长达数日的偏头疼 陆西泽见她半眯着一双波光潋滟的大眼睛,撩拨完就直接美美地埋进被子睡觉,顿时一阵无语。 敢情是在说醉话? 男人垂眼,看着她的睡颜,俯身将她滑落到床沿的满头青丝撩到枕边,然后将那条“人鱼之泪”放在床头柜上,随即面无表情地出了卧室。 陆西泽打通助理 的电话,低沉说道:“三天后,帮我约下伊恩博士。” 文理大惊:“陆总,您的偏头疼犯了?我马上联系伊恩博士,订机票。” 伊恩博士是陆总的心理医生,陆总的偏头疼这几年越演越烈,看过很多医生,从神经科到脑科,吃了很多特效药都不见效,最后只能去看心理医生,每次只要去伊恩博士那边催眠睡上一觉,陆总的偏头疼就会缓解很多。 不过陆总怕有依赖性,基本是每半年才去一次,平时要是头疼犯了不是吃药就是硬扛。 “嗯。”陆西泽挂了电话,沉默地看向窗外的下弦月,这些年没有人知道,自从当年陆家变故之后,他就一直在做一个重复的梦境,梦里是春暮时节的雨日,雨水犹如断线的珍珠从陡峭的屋檐落下,整个游廊都笼罩在雨幕中。 他隔着游廊远远看着檐下看雨的人,那人乌发如墨,神情朦朦胧胧看不清晰,却似银钩坠月,照亮了整个阴霾的雨日。 这种古怪的梦境不止一次出现,每次出现都会伴随着长达数日的偏头疼,后来他在伊恩博士的建议下,进行催眠,忘记梦中的女子,果然头疼减轻了很多,数年下来,他甚至忘了自己这段古怪的经历,直到易南梦寄来那幅油画。 像是潘多拉的魔盒被打开,那些刻意被遗忘的记忆蜂拥而至,导致他头疼欲裂,是时候去见伊恩博士,这一次,不是催眠遗忘,他想记起梦境里的所有。 正好趁此机会离开一段时间,将秋家的天罗地网收起来。 至于秋长歌,无论她知道什么都不会改变秋家的结局。 * 长歌喝了小酒,夜里睡的极沉,破天荒地没有做梦,一觉睡到天亮,醒来时见自己在卧室里,挑了挑眉,昨晚她是自己回的房间吗? 她怎么记得自己是睡在沙发上的。 手机滴滴滴地响个不停。 她将小脸埋进枕头里,在床头边摸呀摸,没摸到手机,摸到了一串冰凉的项链,分量极重的钻石项链,在昏暗的卧室里泽泽发光,尤其是蓝钻吊坠,神秘幽深,触手一片幽蓝色。 她寻思以陆西泽的品味和财力,必是真钻,就这么送她了? 她摸到手机,将“人鱼之泪”丢到床上,拍了一张照片发给杜敏:“帮我查查这玩意儿多少钱。” 杜敏找了她一早上,发了信息见她没动静,就没敢吵她睡觉,此刻见她终于睡醒了,火速回了一个电话,喜气洋洋地说道:“长歌,昨晚给你打电话你一直没接,是不是回来就睡了?” “嗯。”长歌慵懒地应着,“喝了点香槟,没想到后劲挺大,回来就睡了。有事?” 何止是有事,简直是天大的喜事。 杜敏嘴巴都笑到了耳后,笑道:“mg代言的广告播了,直接就爆出圈了,你跟宋星河挂了一夜的热搜,现在都还在热一热二呢。从昨晚到现在,我接电话接到手软,都是广告商的咨询电话。” mg的广告拍成了一个短片,长歌和宋星河简直是颜值天花板的代表,两人强强联合,光看脸就值了,何况里面长歌还换装,换了好几套漂亮衣服,尤其最后一套精灵的羽翼,配上她那张明艳精致的脸,美到无法呼吸。 短片的最后,被囚禁的精灵有了羽翼,飞升神界,正好对应了广告的主题“神罚”,当时就直接爆出圈了. 这一分钟不到的广告,硬是被粉丝们剪辑出了花,配各种bgm和文字,生生剪出了各种虐恋故事,“秋长歌宋星河cp感”还上了热搜。 杜敏嘴巴都要笑歪了,这简直是送上门的热度,她们家长歌虽然现在还没有什么作品,但是cp感强啊,跟谁都搭,现在全网都在乱炖秋长歌的cp。 长歌上了微博,只见热搜第一就是#秋长歌宋星河mg广告#,余下的就是各种相关词条。 她点进去,看着mg的广告成品,满弹幕都是“啊啊啊啊啊”的尖叫声。 ——老婆老婆好美,美哭了,原谅我读书少,找不到形容词。 ——嘤嘤嘤,小姐姐可盐可甜,进可当姬圈天菜,退可当少男杀手。 ——可恶,综艺到底什么时候录制第三期,看不到长歌宝宝的日子,度日如年。 ——万民血书,跪求小姐姐开直播吧,不开直播,发点生活照,炒点绯闻也行啊,不营业就直接失踪人口,猛狗落泪! ——匿名爆料,秋长歌和宋星河绝对有一腿,昨儿豪门生日宴,两人一起参加,影帝的眼神绝对不清白。 ——cp粉狂喜,星火长明yyds! ——前面的姐妹,竟然参加了豪门生日宴吗?v我500看实力。 ——假的啦!前天爆料是朋友聚会,昨天是豪门生日宴,明儿是不是就见家长了?小姐姐独美,别来沾边,谢谢。 弹幕刷的飞起,长歌看完mg的广告,弹幕已经刷了几万条。 “长歌,你在听吗?” 长歌:“刚看完mg的广告,拍的不错,很有野心,成功是自然的。何况还有宋星河的流量支撑。” “宝呀,你现在也是顶流。你粉丝都两千万了,动不动就上热搜,你没感觉?” 长歌吃惊:“这么快?你买粉丝了?” 杜敏笑出鹅叫,天地良心,还需要她买粉丝?她粉丝基数有多庞大心里没点数?简直男女老少通杀,而且全都是活粉,随便一条微博,下面都是几十万的评论,顶流中的顶流啊。 也就是长歌想走青衣路线,靠作品拿奖,不走炒热度的流量之路。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宋星河的经纪人又给我打电话,说mg广告大成功,想组cp,恋爱的那种,还是拒绝吗?”杜敏惋惜地问道,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宋星河摆明了是想追长歌。 别说,无论是人品相貌还是家世背景,宋星河都是顶尖的那种,她都有些动摇了。 “宋星河知道我结婚的事情,这件事情总归是个雷,早晚会爆出来。”长歌淡淡开口,这应该是秋清莹对付她的最大筹码。 现在风平浪静没有爆,只是在等致命一击罢了。 杜敏心塞:“就真的没解决的办法?要么你就离婚,吃回头草,要么你就跟小司机假戏真做啊,宝,这样,这件事情的影响也能降到最低。” 长歌起身,披上晨袍,淡淡说道:“我选择钝角。” 宋星河算什么回头草?都没吃过。 跟陆西泽能假戏真做?她怕以后离不了婚。 所以,选择钝角吧! 杜敏正在喝水,闻言险些被呛到,5g冲浪了这是,她连钝角都知道? 长歌出了卧室,发现陆西泽不在,冰箱上有留言,行云流水的字迹:“近期出差,夏嫂会定时来给你做饭,无事不用联系——陆西泽。” “小司机出差了。”长歌整个人轻松起来,笑道,“后续的工作安排是什么?” 杜敏:“正要跟你说,梁导给我打电话,说这个星期五《碧落》举行开机仪式,让你先进组拍戏,中途可以请假一周去录制综艺。这已经是给你跟宋星河一样的待遇了,梁导的戏,一般是不给演员请假离组的。” 也亏了《碧落》的投资商爸爸多,资金充足,不然一开机,每天流水的开销下去,再让主演请假离组,回来再适应几天进入角色,那银子花起来就哗啦啦。 据说宋星河是投资商之一,所以剧组这才不紧不慢地拍摄,长歌算是沾光。 “目前工作室接到了100多家广告商的合作意向,宝,代言还接吗?” 杜敏也没有逼着长歌接代言赚钱,经过这两个月的了解,她也意识到长歌的格局不是一般人,真为了赚钱,那发现的文物和矿脉,就算上交国家,也能提不少的要求,但是长歌没有提任何要求,奖金都是别人追着撵着给她送来的。 她也在努力适应跟上长歌的眼界和步伐。 长歌摇头:“暂时不接了,这几天我潜心研究一下剧本,专心拍戏。对了,许家的事情打听清楚了吗?” 杜敏飞快说道:“昨晚我联系你养父母了,他们一家在一中附近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有人把你弟的学籍转到了一中,好像走的是上面的关系,许家人不知道这一点,我也没查到谁办的,这人挺不简单的,是不是宋星河?” 杜敏先想到的是秋清莹,觉得不太像,秋清莹跟许家撇清关系还来不及呢。 长歌心知是陆西泽办的,只是这一点不好跟杜敏说,这里面牵扯到陆西泽的身份背景,她都还不太清楚呢。 “你把地址发给我,有事再联系。” 长歌说完挂了电话。 杜敏很快就发来了许家人租房的地址。 余下三天,长歌都窝在家里看秦阳送她的笔记,打磨着演技,揣摩着剧本。《碧落》是她主演的第一部戏,虽然是女二号,但是演的好的话,不比女一号差,何况这个故事她还挺喜欢的。 剧本里,就戏份而言,女二号的戏份不比女一号少,还有两条完整的感情线。算是编剧的亲女儿了,最后be结局更是深的她心。 很快就是周四,眼看进组在即,后面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要住在剧组,长歌这才抽时间去一趟许家。 去许家时是傍晚快放学的时间。许家租的房子是在老城区,附近居民气息十分的浓郁,长歌带着帽子和口罩,在路边下车,吩咐司机等在外面,然后步行进深巷。 路上都是放学的高中生,路边摊火爆,从烧烤摊到拉面馆再到包子铺,每家店铺都火爆。 长歌想起原身的日记,许大志夫妇做的一手好菜,尤其做卤蛋做酱料咸菜是镇上一绝,每年过年,亲戚们都来打秋风,将徐大志夫妇腌渍好的咸菜酱料一瓶一瓶地搬走,卤蛋都能装半锅。 夫妇两是个老实人,只会乐呵呵地笑,宁愿自己没的吃,也不能跟亲戚红了脸,为此原身还跟他们吵过,专门写进了日记里。 长歌看着路边摊,在卤菜摊前,将各种卤菜都买了一份,拎着卤菜,进了旧居民楼。三十多年的老居民楼,还是楼梯,外面的铁门锈迹斑斑,墙壁的墙皮脱落,墙角被熏的漆黑。 她垂眼上了顶楼,就见顶楼的铁门没关,502的房门也是开的,屋里传来炒菜的香气。她推开铁门,上楼,只见60平的小房子,客厅极小,摆了一个二手的大冰箱,加上桌椅就挤满了,墙角还塞着行李箱和一堆书。 “是不是小光回来了?晚饭马上好,今天你爸去菜市场捡到了2块钱一斤的秋葵,看着还很新鲜的,还有你爱吃的卤蛋,这边一个鸡蛋要一块钱,真是贵呀,不如家里好,家里我们可以种田种地养鸡养鸭,这些都不花钱的。” 许母笑呵呵地将卤好的茶叶蛋端出来,看见长歌,惊得险些砸了碗。 长歌将买来的一盒盒卤菜放到掉漆的桌子上,取下口罩和帽子,冲着许母淡淡地点了点头。 十分钟之后,许大志夫妇激动地坐在桌子边,看着如今漂亮的不敢认的女儿,又看了看一桌子寒碜的饭菜,有些自卑地垂下了头。 许文光放学回来时,就见他爸妈犹如做错事情的小学生一样排排坐,他姐优雅地坐在逼仄的客厅内,原本昏暗的客厅都明亮了几分。 许文光眼睛微亮,想喊姐,想起她已经不是他姐了,目光又陡然黯淡了下去,沙哑地说道:“我回来了。” 长歌见人都到齐了,淡淡开口:“吃饭吧。” 许大志夫妇弱弱地问道:“长歌,你要留下来跟我们一起吃吗?” 长歌点了点头,这一次来,就是为了点拨许家的。 第48章 陆总,是秋长歌的电话 长歌留下来吃晚饭,许家人又是欢喜又是愁。 许母将擦的发亮的桌椅又擦了一遍,看着桌子上的卤蛋、清炒秋葵和咸菜,连碗肉都没有,顿时满脸羞愧地说道:“我去买点肉回来。” “不用,我买了卤菜。”长歌淡淡开口,不知道他们喜欢吃什么,她每样都买了一份。 许文光将书包放下来,欲言又止道:“你在是巷子口那家卤菜店买的吧,她家不好吃,还贵。” 许大志慌忙道:“胡说啥呢,你姐姐买给你吃就不错了。” 可别把人气跑了,长歌那脾气就是个炮仗,一点就炸。 许文光闷不做声,去洗手吃饭,不知道为什么,数年不见,秋长歌给他一种陌生且敬畏的感觉,不仅美的过分,而且一个眼神就给人极强的压迫感。 以前他恨她空有美貌,自私愚蠢,整日做着嫁豪门的美梦,现在她清醒、睿智、杀伐决断,许文光内心却更加复杂,她如同天上月,而他却还在人间地上奔跑,好像无论怎么追赶,都无法追赶得上。 许母给长歌添了一副碗筷,用热水烫了一遍又一遍,生怕她嫌弃。 长歌看着许家人这副小心翼翼的表情,低低叹了一口气,没说什么,垂眼吃着晚饭,她夹了一筷子的咸菜,脆爽的辣黄瓜,腌渍入味,晒的干瘪瘪的,吃起来却十分的开胃,还有腌萝卜,咸辣脆爽。 确实很好吃。 长歌又夹了一颗卤蛋,咬了一口,卤蛋的味道中夹杂着茶叶的清香,风味独特,吃起来口感极好。 许家人紧张地盯着她,弱弱地问:“好吃吗?” 长歌点头,又夹了一筷子买来的卤菜,只吃了一口就轻轻皱起了眉尖,全是调味料的味道,吃一口还行,多吃就会腻,确实不如许大志夫妇做的好吃。 她放下筷子,淡淡开口:“你们打算在这地方窝一辈子?” 许大志夫妇羞愧地低下头:“这里房租便宜。” 虽然长歌替他们讨回了五十万的债务,但是到了大城市,他们才知道,五十万在这里,连个厕所都买不到,他们不会说本地话,又不敢跟人交流,赚不到钱,没田地种,感觉自己就是个废人,一分钱都不敢乱花,每天买菜都是等菜市场快关门的时候,捡便宜的剩菜买。 “三个月,给你们三个月的时间,从这里搬出去。”长歌捏了捏鬓角,这夫妻俩凡事都需要人逼一把,不然就会龟缩在自己的龟壳里,一辈子不敢踏出舒适圈。 属实是一对老实的王八夫妻。 许文光失声叫道:“三个月就搬?” 长歌点头:“做点小买卖吧,卤菜会吗?不会就先卖卤蛋。” 许大志夫妇呆呆地点头:“会的,会的,以前十里八乡的人都夸咱做的卤菜好吃。” 许文光双眼微亮:“姐,这附近就有一个夜市,可以摆摊子,摊位费应该也不会太贵,咱不是还有五十万的资金吗?” 这段时间,他也一直在愁着家里的营生问题,现在想想,做吃食生意就很不错,民以食为天。 “卤菜摊的启动资金由我来出,算是入股,我每个月拿分红。至于那五十万另有用处。”长歌看向180的少年,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会找人教你理财投资,这五十万就是你的启动资金,赔光了为止。” 卤菜摊生意是许大志夫妇的事业,至于许文光,既然喊了她一声姐姐,就不能给她丢人,他的人生不该局限在小小的卤菜摊上。 许文光双眼越发明亮,理财投资? 长歌取出手机,本想给许大志夫妇转账,想起他们之前用的是碎屏的二手老古董手机,连微信都没有,垂眼给文理打了一个电话。 文理接到电话时,一脸懵逼,险些摔了手机,下意识看了一眼正在开会的陆总,低低地说道:“陆总,秋长歌的电话。” 应该是找陆总的。 陆西泽示意会议暂停,垂眼看了一眼手机,没有任何的未接来电,顿时俊脸微沉。 文理顿觉手上的手机犹如烫手的山芋,丢也不是,接也不是。 “接。” 文理接通电话,硬着头皮说道:“大小姐,有事吗?” 最好是有事,不然给他打电话,不给陆总打,他怕自己被陆总发配到非洲挖矿。 长歌淡淡开口:“缺现金,让司机送十万块过来,我给陆西泽转账。” 十万?给陆总转账?就这?需要她亲自打电话,吓死他了,不是,秋长歌怎么知道司机是陆总的人? 陆西泽垂眼看着司机二十分钟之前的汇报,知道她去了养父母家,那种拥挤的老城区旧居民楼,看来这十万块是给许家的。 她对许家和秋家还真是天壤之别,放着豪门不去,竟然亲自去这种破旧的小地方。 陆西泽眯眼,淡漠地点了点头。 文理飞快地说道:“好的,大小姐,您稍等,我马上让司机送钱过去,还有别的事情吗?陆总也在。” 长歌淡淡勾唇:“我找你。我给你找了个徒弟,我弟,许文光,你没事带带他,教一下理财投资的事情。有问题吗?” 陆西泽不是伪装小司机吗?华尔街的金牌特助不是伪装小司机的助理吗?送上门的精英人才,不用白不用。 文理心梗,他能有时间教高中生?他每天忙的脚不沾地,不仅要负责海外集团的事情,还在筹办国内分部的事情,最近陆总有意将集团重心转移到京城去,集团管理层已经有半个月没回家了,各个哭天喊地地找他哭诉。 秋长歌还要他教那个半愣子高中生?就许文光那种资质的,有资格拜他为师? 文理正要假装自己对理财一窍不通,就见陆总点头,于是话锋一转,苦笑道:“好的,大小姐。” 长歌心情愉悦:“记得加他微信,干得好,给你升职加薪。” 文理苦笑,他拿陆总的工资,不拿秋家的呀! 他正要开口,就见秋长歌已经挂了电话,从头到尾没有提陆总一句,文理瞄了一眼脸色阴沉的陆总,额头渗出一丝冷汗。 长歌挂了电话,看向许文光:“明天去买部手机,跟文理好好学,功课也不能落下。” “嗯,我知道,姐。”许文光激动地点头。 许大志夫妇也喜气洋洋,还是女儿厉害,不仅帮他们要回了五十万的债务,还解决了家里的营生问题,不过他们真的行吗? 许大志迟疑道:“长歌,我们真的能做卤菜摊生意?要是卖不掉怎么办?大城市的人吃不惯我们那的口味吧……” 许母在一边点头,小声地应和着,十万的成本呢,要是赔本怎么办,那他们岂不是得去睡桥洞? 许文光心里也直打鼓,理财投资要是五十万全赔光了怎么办? 长歌淡淡扫了一眼许家人,一字一顿地说道:“去做就好。” “大小姐,这是您要的十万块。”司机取来现金,恭敬地递过去,看向秋长歌的眼神隐隐生异。陆总亲自给他转账,他飞奔去银行取的钱。 长歌起身,淡淡说道:“这是卤菜摊的启动资金,我占现金股,你们占技术股,二八分,我二你们八,没问题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她的舌头挑剔的很,许大志夫妇的厨艺相当不错,只要他们认真做卤菜摊的生意,一定会赚钱。 现在许家的问题在于信心不足,毕竟是刚从乡下到纸醉金迷的大城市,人生地不熟的,又穷又自卑,做什么都需要别人推一把。 许家人连忙站起身来,弱弱地问:“长歌,这么早就回去啊?” “我等你们赚钱从这里搬出去。” 许大志夫妇被激励,犹如找到了人生的目标一样,激动地点头:“好,我们一定会努力不给你丢人的。” 许文光看着桌子上厚厚的钞票,也暗暗握拳,他一定加倍努力学习功课,还要学会理财投资,早日撑起这个家,不拖秋长歌的后腿,他们一家都不会拖后腿,让人瞧不起秋长歌。 这是他唯一能为秋长歌做的。 第49章 妈妈,我又相信爱情了 长歌从秋家回来之后,直接回了枫叶名邸,给陆西泽转了十万块。 对方没有回复,她也没在意,早早就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才发现陆西泽半夜回了信息:“不用,补贴家用。” 补贴家用?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长歌随即失笑,怎么可能。陆西泽可是书里最大的反派,基本就不能算个正常人,应该是富可敌国,瞧不上这十万块钱。 她也懒得回复他,爱收不收,陆西泽早晚会对秋家发难,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八点时,杜敏过来接她进剧组。 “长歌,开机仪式是在上午的十点十分,据说梁导特意找大师算的时间,这一次小雨会陪你住酒店,负责你的衣食住行等问题,咱就一个要求,千万别委屈自己。” 长歌勾了勾唇,一边的小助理也忍不住笑出小虎牙,举手道:“报告,我一定不会让长歌姐受一丁点委屈的,人格担保。” 杜敏笑道:“你任务艰巨,一定要万分小心,千万别让剧组的男演员靠近长歌。” 小助理大惊:“会引起绯闻吗?” 杜敏笑道:“ 不怕绯闻,就怕他们会无法自拔地爱上秋长歌,然后被无情拒绝,从此孤独终老,拯救男演员,就靠你了。” 小雨不住地点头,瞄了一眼后座美的慵懒随性的秋长歌,别说男演员,连她都要忍不住爱上长歌小姐姐了,长得绝美,性格还飒,简直是姬圈天菜! 也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她的工作,嘻嘻。 她的大学同学一听说她是秋长歌的随行小助理,各个都羡慕的嗷嗷叫。 《碧落》的拍摄点在邻市的小镇上,剧组耗费巨资自己搭的景,还搭建了一座富丽堂皇的殿宇,虽然仙侠剧后期很多场景都靠特效,但是剧组还是尽可能地实景拍摄。 长歌到的时候,就见风景秀丽的拍摄地乌泱泱的都是人和保姆车。 小雨去外面打探了一趟情况,飞快地回来汇报:“长歌姐,外面人山人海,不愧是梁导的剧,人特别多! 我看到乔曦了,乔曦竟然带了六个助理,还带了私人化妆师,排场贼大,一个助理打伞,一个助理拎水,一个助理拿电话,余下的当保镖,外面都在议论,说你跟乔曦碰见会不会掐起来。咱要不要让杜姐安排几个保镖过来?” 这事就要从数月之前,长歌姐用小号拉踩乔曦,说自己是娱乐圈第一美人开始说起,两人算是彻底结仇了,当时热搜沸沸扬扬的,乔曦的粉丝险些将长歌姐生吞活剥了。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长歌姐口碑爆表,粉丝基数庞大,真要掐起来,指不定谁赢呢。 长歌想起这一桩事情来,淡淡说道:“不用,只是过来拍戏而已,以后不用单独订外卖,夏嫂会过来跟我们一起住酒店,负责一日三餐。” 小雨闻言险些惊喜地跳起来,上次杜姐在长歌姐家吃了一顿饭,回去连夸了三天,就是那个做饭贼好吃的夏嫂吗?嗷! 长歌姐不愧是富家千金耶,别人带助理,她带厨娘! 小助理激动地直点头。 眼看快十点了,长歌从保姆车上下来,就见原本乱糟糟的现场安静了几分,梁导等人都在搭建的殿宇前聊着天,等着时间到就开始拜四方,掀红布,举行开机仪式。 她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鹤立鸡群的宋星河,宋星河旁边就是原身之前拉踩过的顶流大花乔曦,乔曦标准的瓜子脸,身材高挑,五官清丽,属于那种一眼惊艳的美女,在娱乐圈也属于辨识度非常高的那一类。 确实是美人。 长歌径自朝着宋星河和乔曦走过去。 吃瓜群众们,见女一号和女二号即将碰面,上演谁是娱乐圈第一美人的争夺战,顿时全都兴奋地屏住呼吸,吃起瓜来。 “嗷嗷嗷嗷,激动的心,颤抖的手,秋长歌真人真的好美呀,无法形容的美,她去找乔曦了,我好怕她们两掐起来啊,到时候宋星河到底会护着谁呀。” “这么多记者,绝无可能掐起来,我赌一包辣条,两人会握手言和啦。” “面和心不和吧,被人拉踩上位,乔曦不可能对秋长歌真心的啦,而且今天不仅是娱乐圈第一美人之争,还是流量大花之争,秋长歌现在人气太高了,要是凭借这部戏拿奖,那娱乐圈地位之争又得重新洗牌。” “靠靠靠,秋长歌好勇啊,她真的站到乔曦身边了,这不得直接爆上热搜!” “草草草,我以前觉得乔曦是娱乐圈第一美人,但是怎么跟秋长歌站一起,莫名有种被压制,黯然失色的感觉?” “不用怀疑,乔曦是真的被秋长歌美貌压制住了,呜呜呜,我已经是秋长歌的颜狗了,不用管我,让我溺死在姐姐的美貌中吧……” 剧组工作人员沉迷吃瓜,见两位主创,娱乐圈美貌数一数二的小姐姐见面只冷淡对视一眼,淡淡一笑,没说一句话,顿时都无比失望,随即又兴奋起来。 秋长歌她好冷淡好慵懒好霸道好理直气壮耶!爱了爱了! 她好像真的比乔曦要美很多,所以之前也不算拉踩啦,是实话实说啦,小姐姐就是说话比较直接! 很快就是十点十分,剧组开始拜四方,主创依次上前去上香拜神,原本应该是男一号宋星河和女一号乔曦一起上前去上香拜神。 宋星河看了一眼长发及腰,美的发光的秋长歌,绅士地示意她一起上前。 乔曦笑脸一僵,表情有几分的古怪,虽说开机仪式也有主创们一起拜神的,但是那都是一些不出名的小演员,秋长歌凭什么跟他们比番位? 宋星河分明是在抬她的咖位!难怪外界都在传两人的绯闻!听说秋长歌试镜女二号的时候,宋星河亲自上台给她搭戏的。 乔曦心情不快,这部戏她其实是看宋星河接的,女一号的人设没有特别出彩,依旧是古早的傻白甜类型,戏路上很难有突破,但是宋星河是男主,她依旧接了,谁不想跟宋星河搭戏。 他是圈内出了名的禁欲男神,不仅洁身自好没有绯闻,出身更是不凡,但凡能嫁进宋家,直接就跨越了阶级,结果宋星河摆明了对秋长歌有兴趣。 乔曦无比郁闷。 长歌不懂剧组拜神的弯弯绕绕,入乡随俗地上香拜神,当天《碧落》开机仪式爆上了热搜,三位主创一起上香的照片也全网疯传。 网友们痛哭流涕地舔屏。 ——美哭了,我宣布这是年度最美仙侠剧,光看主演的脸,我就能原谅国内shi一般的剧本。 ——剧本别崩,别崩,球球了,不然配得上这样的神仙阵容吗? ——秋长歌和宋星河竟然同框,妈妈,我又开始相信爱情了。 ——别相信爱情了,秋长歌和乔曦竟然同框了耶,太不可思议了!这不是爱情,这分明是第一美人争夺战! ——此刻,缺谁谁尴尬。 ——河溪:你干脆报我身份证号得了。 ——哈哈哈哈,身为男二,河溪真的好委屈!光芒都被宋星河压制了,不过我好羡慕他呀,他竟然跟我女神秋长歌演cp耶。 ——宋星河:你怕是不知道谁是男一,根本男主定律,女二必爱我! ——大型修罗场预定。 ——有吻戏吗,有吻戏吗?有咩有咩? ——不造啊!据说是原创剧本,心急如焚,如果有吻戏,粉丝们会疯的吧! ——cp粉狂喜,无论是男一女一、男一女二还是男二女二有吻戏,都会舔屏舔到哭吧。 ——如果哥哥有吻戏,我会寄刀片给编剧! ——编剧你最好晚上睁着眼睛睡觉,今晚我就去暗杀你。 反正不知道谁家粉丝会疯!估计都会疯吧! 宋星河是不拍吻戏的,乔曦倒是拍过,秋长歌这算是主演的第一部戏,之前客串的《美人斗》不算,如果秋长歌有吻戏,草,网友们内心是拒绝的,无法接受神仙颜值的小姐姐拍吻戏,谁也配不上长歌小姐姐。 原本只是简单舔颜的话题,很快就升级成了#碧落有吻戏吗#以及#秋长歌番位#等热门话题,并且撕上了热搜。 乔曦的粉丝就秋长歌的站位撕了一下午,河溪的粉丝也浑水摸鱼地跟着撕了一下午,凭什么呀凭什么呀!拿作品说话呀! 结果《碧落》官博甩出了剧组的大合影,站在c位的赫然是秋长歌和乔曦,秋长歌身边的是宋星河,乔曦身侧的是河溪,其次才是其他主创,至于导演制片人则偷偷摸摸地躲在了角落里。 有网友扒着手指头数,数来数去,秋长歌依旧是c位。 梁导转发了官博的微博,发微博道:“因为两位女演员实在是太漂亮了,长得丑的都自动躲到一边去了。” 梁导微博一发,网友们全都哈哈哈笑起来,导演真的很幽默耶!原来是根据颜值站位的,难怪导演和制片人都躲到了角落里。 官博一发图,路人粉们立马就有了底气。 ——某些粉丝别撕了,没见影帝宋星河都没站c位吗?论地位和资历,谁能比宋星河强? ——秋长歌就是长得美呀,没见官博都出声了吗?不是按照番位站的,是尊重女演员,按照美貌排的。 ——秋长歌跟娱乐圈公认的美人乔曦站一起,都丝毫不逊色,甚至隐隐压过一头,就这神仙颜值,还吵什么吵? ——人秋长歌刚干了两件轰轰烈烈的大事,发现了一岛的文物和矿脉,上交国家,还直播入深山老林救队友,这人品和口碑,不值得一个c位? 这一下,乔曦粉丝没的撕了,撕不过!路人粉太多了,反正她们家姐姐也是c位,只能说宋影帝牺牲了自己的c位,让给了秋长歌。 一切还得靠演技说话,她们等着看女神演技碾压秋长歌!哼! 《碧落》开机第一天,就火爆全网,网友们兴奋地搓手,期待着这部古装仙侠剧的路透。 第50章 人前清纯动人,人后疯批黑化 开机仪式结束之后,由于网上热度太高,下午就紧急拍定妆照。乔曦和宋星河都带了私人化妆师,剧组的化妆师就优先给她和男二号河溪化妆。 河溪长相斯文白皙,本以为是高冷的帅哥,结果一开口就是东北腔,纯纯搞笑人,逗得助理、化妆师前俯后仰。 “长歌老师,我说的笑话不好笑吗,你都没笑?” 河溪见满屋子人都笑疯了,唯独秋长歌依旧气定神闲地看剧本,顿时惊异看向她。 其实接这部戏之前,他以为女二号是秋清莹,他虽然出道早,但是一直不温不火,本以为这次能跟秋清莹组cp,火一把,结果被告知,女二号苏窈定的是秋长歌。 河溪为此愁了半个月,秋长歌长得是真美,但是演技也是真差,以前演的路人甲那个五官乱飞,简直无力吐槽。梁导不会是想恰秋长歌的热度吧? 直到开机仪式,秋长歌冷淡疏离地站在c位,气场碾压全场,就连顶流大花乔曦都被她压的黯然失色,河溪重新燃起了希望。 演技差他可以一场场地教,但是这美貌和气场是教不了的,演的好没准这次能爆,可恨的是,他跟秋长歌的对手戏并不多,秋长歌跟宋星河的对手戏最多。 这也配叫官配? 长歌眼都没抬,淡淡说道:“挺好笑的,我天生不爱笑,不是你的错。” 河溪说的那些梗她有些听过,有些没听过,都不影响,于她而言,无悲无喜,安然闲适已经是最好的状态。经历过那些惊心动魄的朝堂变故,生死走一遭,世间也无甚什么欢愉。 助理和化妆师们抿嘴笑:“长歌老师定力好厉害。” 河溪见她眉眼淡漠,慵懒地靠坐在座椅上,美的犹如一幅画,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娱乐圈美人很多,但是像秋长歌这样美的张扬肆意,又冷如冰霜,眉眼间无悲无喜的,独独她一个。 河溪突然意识到,梁导为何会选她,剧本中,被囚禁千年的大妖苏窈也是这样,无爱无恨,或者说,爱恨很深,被她压抑在深不见底的深渊中。 秋长歌年少轻狂的时候也深爱过吧,只是后来爱被碾成灰,又裹了一层寒冰碎渣,才慢慢变成这样无坚不摧的秋长歌。 “长歌老师,您的妆造已经好了,这是第一个妆造,等会我们再化黑化后的妆造。” “河老师,您的也好了,如果哪里不满意,我们可以微调一下。” 河溪回过神来,第一反应去看秋长歌的造型,只见她乌发如瀑,挽了灵动的灵蛇髻,一双秋水明眸清澈的能照见人心,明明很美,但是河溪却觉得这种清纯的装扮有些封印秋长歌的美貌和气场。 不过她剧中的人设就是人前清纯动人,人后疯批黑化。 长歌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然后去换衣服,后面就是紧张地拍定妆照。等拍完两张定妆照,回到酒店,已经是傍晚。 剧组给她定的是市区五星级酒店的套间,她住主卧,小助理和夏嫂住次卧。 长歌回到酒店径自去卸妆泡澡,出来时,就见夏嫂准备好了晚餐,小雨将带来的四件套铺好,兴冲冲地说道:“长歌姐,剧组只定了三个套间,咱住一间,宋星河和乔曦分明住一间。别人都是标间。 咱的待遇跟影帝影后是一样的。” 为了节省开支,剧组的工作人员住的都是四星级的酒店。 不过就这,也算是高标准了。 长歌点头,工作需要,不比家里,她住哪里都可以。不过等拿到这部戏的片酬,她可以寻思着贷款买房了。 “长歌姐,有人敲门。” 夏嫂去开门。 长歌抬眼看去,见宋星河站在门口,斯文俊雅地微笑:“我住隔壁,酒店里人员混杂,不比家里,你们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敲门。 对了,长歌,这是刚本地有名的小吃,饭后可以吃一些。” 宋星河将一盒子包装精美的点心递给夏嫂,看着一桌子美食,目光微深,小助理应该是她工作室的人,但是这个做饭的阿姨应该是陆西泽的人。 陆西泽对长歌这么上心?她拍戏都让厨娘来照顾她的饮食?这是下了血本啊! 小雨激动地站起来,宋影帝亲自敲门送糕点,他粉丝知道会哭倒长城吧!嘻嘻,想到之前宋的粉丝追着她们家撕,要是知道宋影帝苦追长歌姐,怕不是要吐血三升,当场塌房? 想想就很爽。 长歌不冷不淡地说道:“好,知道了。” 宋星河见她态度冷淡,也不在意,这部戏目测要拍2个月左右,他跟秋长歌的对手戏很多,演员最容易假戏真做,因戏生情,因为要入戏。 来日方长。 夏嫂关了门。 小助理飞快地打开糕点盒,见里面是各种口味的糕点,顿时“哇”了一声:“长歌姐,这是百年老字号的糕点,很难订到的。” “你们吃吧,我最近戒甜食。” 长歌看着那糕点盒子上的青梅图案,心情陡然有些恶劣,最近不知道为何,频频想起过去的事情,看来她得找个庙拜一拜。 夜里下起了小雨。江南水乡的雨淅淅沥沥地打在窗户上,分外缠绵,梦里梦外都是雨。长歌迷迷糊糊间又回到了居住六年的冷宫。 冷宫其实不算特别冷,是她美人阿娘生前住的偏殿,美人阿娘病逝后,那偏殿渐渐就荒废无人涉足,短短数年,她硬是将这偏殿住成了家。 从行宫回来之后,她同时得罪了秋墨衍和萧霁,整整一个月,秋墨衍都没有召见她,也没有折磨她,反倒是宫里流言渐起,说她爱慕摄政王萧霁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 她的那些姐妹们纷纷上门来嘲笑她痴心妄想,就连宫人们也用鄙夷的眼神看她,不过她不在乎。 流言是她自己放出去的,如今宫里朝堂,最强的两个大腿,一个是秋墨衍,一个是萧霁,她跟秋墨衍早就撕破了脸,自然不会去委屈求和抱他的大腿,于是目标就放在了萧霁身上。 作为异姓王,萧霁的权势都是自己刀山血海里拼出来的,比秋墨衍强。 两个月后,不仅宫里,就连宫外都知道兆信帝最宠爱的五帝姬爱慕萧霁,满朝文武皆知。 那是她时隔多年之后,再一次出现在世人面前。人人都记起了当年那个险些做了皇太女的小帝姬。 流言越传越离谱,已经从她爱慕萧霁到了两人私定终身,却惨遭秋墨衍拆散的地步。 她每天在冷宫里,笑盈盈地用几个铜板换最新版的流言,宫人看她的眼神早就从一开始的鄙夷到最后的将信将疑,就连她的伙食都好了很多。 这大概就是狐假虎威!借势的力量! 如此造势了两个月,萧霁面无表情地上门来。十月里的金秋,冷宫里的桂花树开满枝桠,十里飘香。 她特意翻出了自己最体面的一套木槿花的齐胸襦裙,勾着披帛,在桂花树下打着桂花,将满地的桂花捡起来做成香囊,塞进枕头里。 萧霁来时,隔着宫门,她就听见了宫人倒吸凉气,噗通跪在地上的声音。 她瞟了一眼,看到了一袭华贵的天青色锦袍,下摆绣着金色的祥云和仙鹤,她撇了撇嘴,这人野心勃勃,倒是整日装一副清心寡欲要得道成仙的模样。 她垂眼看着自己压在箱底半新不旧的素色襦裙,冷哼一声,虚伪。 她在树下打着桂花,萧霁就站在院子里看着她打桂花,金色的桂花雨簌簌下落,落满一身。 她用手帕包了一手帕的桂花递给他,盈盈笑道:“给你,我不会针线活,不会绣香囊,你用手帕打成结,拿回去熏箱笼吧。” 萧霁一脸冷漠,冷淡开口:“你我的流言不要再传了,殿下也不想宫里宫外血流成河吧。” 近来是个人看到他都隐秘一笑,欲言又止,偏又不敢问上一嘴,让他无处解释,好似他真的跟冷宫里的小帝姬有一腿似的! “什么流言?萧霁,你说给我听听嘛。” 萧霁脸色铁青,她内心畅快,拽着他华贵的袖摆,用脏兮兮的小手弄脏他袖摆上的金色祥云,盈盈笑道:“是说我爱慕你吗?我本来就爱慕你呀。” 谎话说一千遍一万遍,就会当真。她自己都信了呢。 萧霁冷着脸抽回自己的袖摆,拂袖而去。 当天晚上她想到萧霁的脸色,做梦都笑醒了,第二天开始,她的伙食直接从两素菜一碗米饭变成了四菜一汤,还有肉。 偏殿内外的落叶都有人来打扫,宫人们时不时地探头,冷宫也渐渐不再冷。 这就是权势的力量。 宫里有关她和萧霁的流言也开始变成,萧霁不顾世俗眼光来冷宫看她,她很快就要出冷宫。 这种流言之下,秋墨衍终于感受到了压力,前来见她。 “你跟萧霁,是认真的?” 她冷漠地看着比她高很多的秋墨衍,昔年温文儒雅的少年早就戴上了庄重的帝王珠冕,眉眼间都是阴沉之色,那个在墙下接住她的温暖的哥哥,终于和她父皇一样,被权势侵吞的只剩下一副空壳。 她点头,冷冷说道:“流言是我传的,我确实爱慕萧霁,太子哥哥,萧霁没杀我,你敢杀我吗?” 萧霁也不敢杀她,毕竟现在宫里宫外都传遍了他两的事情,如果她死了,君臣不和的传闻就坐实了,虽然这两人也从来没有和过。 秋墨衍脸色苍白,定定地看着她,久久没有言语,然后突然就转身走了。 她惊异地看着他的背影,一时之间有些猜不透他的心思,其实她从来都没有真正地猜透过秋墨衍的心思,这人像是隔了千重山,看不清道不明。 不过这与她何干。她已经选择了和萧霁绑在一条船上。 秋墨衍离开之后的第三天,就传来了旨意,废除她的禁足,她的六年冷宫生涯结束,重新做回了大盛朝的帝姬,这一次没有兆信帝,却有权势倾天杀伐决断的摄政王萧霁。 旨意传来的那一日夜里,她将捡来的金色桂花一一丢进香鼎内,看着它们燃尽,也许在他们男人眼中,女人从来都是附庸品,是温柔貌美的解语花,是依托乔木的菟丝花,她会打破世人的偏见! 长歌被小助理喊醒时,已经是早上7点,天外阴沉沉的,整个城市都笼罩在朦胧的细雨中。 她摸了摸干燥燥的枕头,轻轻一笑,起床洗漱。 剧组八点上班! “太太,您的早餐,可以带在路上吃。这是为剧组其他主创演员准备的早餐,我让小雨拎过去,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咱礼数周全点,那些人也不好欺生。” 长歌见早餐十分的丰盛,夏嫂准备了十份之多,顿时微笑道:“夏嫂,以后叫我秋小姐就好,今儿是第一天,以后就不用准备这么多了。” 传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真的对宋星河余情未了,为他准备早餐,顺便准备了一群人的早餐呢! 夏嫂笑道:“好的,秋小姐。” “长歌姐,刚官博刚发了《碧落》的定妆照,热搜炸了。”小助理拿着背包和手机出来,喜气洋洋地说道,“全员美哭了。” 长歌接过她的手机看了一眼,果然见《碧落》定妆照上了热搜,官博放出了主要演员的定妆照,宋星河的在九宫格的第一格。 宋星河一身黑衣玉冠,俊美无俦的仙君造型,跟以往仙侠剧白衣飘飘的丧葬风完全不一样,乔曦也是华丽的仙女造型,青衣袅袅,灵气逼人,她的造型在第三格和第四格,一共放了两张,第一张是清纯灵秀的白衣女仙造型,第二张则是妖艳绝世的大妖造型,后面是其他主创的定妆照。 服化道整体的风格都透着华丽、雅致,就差将有钱两个字刻在脑门上了。 定妆照一出来,网友们就被美哭了。 ——绝绝绝,太绝了,不愧是梁导的剧,感谢梁导下凡拍仙侠偶像剧! ——剧组也太有钱了吧,服化道太华丽太用心了吧,主创们也太美了吧。 ——嘤嘤嘤,秋长歌简直要美哭我,红衣绝世的大妖造型好美,比女仙的造型更美,好期待! ——秋长歌是浓颜系,她穿红衣确实美的更有冲击力。 ——有一说一,虽然我很爱这一次的服化道,但是这是仙侠剧,为啥仙君穿的是黑衣呀,妈耶,梁导不会是要放大招,搞什么大反转吧。 ——预言家,刀了。 ——呜呜呜,求求导演快点拍,我今年要靠路透活了。 网友们激情热议,知道完整剧本的长歌微微一笑,确实被网友猜中了,这部剧有重重反转。 第51章 同在娱乐圈,两人连正经cp都没演过,大虐 《碧落》的定妆照一放出来,综艺群里瞬间就99+的消息。 秦阳率先在群里艾特秋长歌。 秦阳:@长歌,我平等的恨每一个跟长歌老师搭戏的男演员,尤其是河溪。╮(╯▽╰)╭ 河溪竟然能跟秋长歌演官配cp,梁导没有心!为什么不找他演男二号? 秦阳:@长歌,现在去找梁导演男二,还来得及吗? 徐古宁:首先,可能需要你先投资一个亿!然后才能带资进组。 衡音:大虐!嘻嘻!秦老师加油,投资一个亿吧,我看好你哟。 秦阳:(* ̄ro ̄) 易南梦:长歌姐,苏窈的人设感觉很带感,定妆照太美了。(???) 衡音:那是必须的,如果人设剧本不好,长歌姐是不会接的,毕竟之前《美人斗》的导演想找长歌姐拍她跟秦老师的副线cp被拒了,嘻嘻! 秦阳:@衡音,人被刀就会死,谢谢! 群里笑疯了,谁都知道秦阳是秋长歌的铁杆粉丝,还是男友粉的那种,结果同在娱乐圈,两人连正经cp都没演过,大虐! 长歌上保姆车去剧组,一边吃着早餐,一边打字冒泡。 长歌:《碧落》的剧本很好。 众人一见她被炸出来,纷纷卖萌发表情包,追问着《碧落》的剧本。 宋星河:剧本目前是保密状态,长歌没办法透露,不过女二的戏份不比女一少。 衡音:吃瓜少女上线,我就想知道感情线是he还是be,是跟宋哥呢还是跟河溪? 秋长歌:官配是河溪,感情线be。 《碧落》的剧本,副cp特别虐,她跟河溪饰演的青羽仙君类似于师徒恋,青羽教她化形,教她如何开蒙修炼,教她生活,两人一起周游四海八荒,过着仗剑红尘的生活,早期非常的甜,直到仙界禁地的封印松动,青羽仙君为了三界安危,决定以身献祭,封印禁地,同时为了让小花妖苏窈忘记他,将她打下深渊幻境,囚禁千年。 一是保护她,二是隐藏自己身陨的事实。 没有想到千年的时间,小花妖修炼成了大妖,破出幻境,提剑复仇。此时青羽仙君身陨,只留了一魄元神转世为羽苌仙君,正在人间历劫,而且还与神女有了婚约。 小花妖便蓄意破坏羽苌仙君和神女的婚约,直到最后才得知青羽早已元神寂灭,所谓的转世不过是安定三界人心的说法。 小花妖肝肠寸断,最后一刀毁了仙界禁地,割裂了妖地和仙地,仙妖从此势不两立,隔着深渊遥遥相望。 剧本最后,羽苌仙界与神女大婚,小花妖独自一人在青羽仙君为她布置的幻境中孤独终老,可谓是虐到极致。 这么虐的剧本对演技要求极高,而且也不利于粉丝磕cp,一般有些流量的女艺人都不太愿意接,太虐了,但是长歌却觉得刚刚好。 以她的心境,演不来那些缠绵悱恻的爱情,帝宫没有爱情! 秦阳:心满意足地离开! 众人又是笑疯了。 宋星河看着大家的聊天记录,其实这部剧播出来来,各家粉丝肯定会掐的天昏地暗,因为剧中cp大乱炖,他和秋长歌的线比官配更好磕。 白莲花钓系小师妹vs封心锁爱人间历劫大师兄,不比青梅竹马指腹为婚的官配香吗? 最后小花妖知道真相,放弃灭世,决然而去,羽苌仙君看着仙妖之间相隔的无尽深渊,这才黯然神伤地回去娶了指腹为婚的神女。 编剧估计是刀子精转世,发的一手好刀,对他而言,他跟秋长歌的这条线是be,跟乔曦的那条线更是be,爱而不得才娶的人,怎么会是心上人,不过是三界需要罢了。 剧中是be,现实中呢? 宋星河俊脸微沉,不知为何有一丝烦闷。 衡音:哭唧唧,你们都进组拍戏了,只有我还在医院咸鱼躺! 徐古宁:我在法国南部庄园,回来参加家族会议。 衡音:大佬带我飞! 秦阳:大佬带我飞! 易南梦:大佬带我飞! 易南梦:我决定不再画田园画了,想改暗黑风格。@长歌,可以吗? 秋长歌:可以。 她抽空看了一眼易南梦以前的画作,虽然她极力想画温暖悠闲的田园画,但是暗黑系的画作更有冲击力,她的天赋在于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夸张且艺术的表达方式。 易南梦给她画的那幅画,美到她自己都不太敢认。画田园画太埋没她的天赋了。 衡音:@易南梦,你要改风格?你妈妈不是不让你接触暗黑系的一切吗?说天才和疯子只有一线之隔,怕你变成梵高那样的疯子。 长歌:南梦不会的,她的画身在黑暗,向往光明。如果人内心有黑洞,一味地压抑,只会变本加厉,被黑洞所吞噬,正视它、接受它,才能和它和平相处,进而掌控它。 易南梦如同醍醐灌顶,眼眶隐隐发热,长歌姐,就像她的人生导师,一直在帮助她,走出内心的黑洞!她想试一试。 衡音:哇,姐姐说的好棒,姐姐赛高,姐姐贴贴。 秦阳:贴贴! 长歌:? 众人直接笑喷。秦老师浑水摸鱼,失败! 车子很快就到了剧组,长歌将手机给小助理,径自去化妆。 化完妆,今天的场次也出来了,她有四场戏,几乎是从早上拍到晚上,而且都是跟宋星河的对手戏。 “梁导说,后期您跟宋老师要出去参加综艺,所以早期的场次就安排的多一些,尽量多拍一些。长歌老师,您这边没问题吧?” 副导演过来说明情况。 长歌点了点头。 副导松了一口气,就怕秋长歌耍大牌,觉得戏多太累,不愿意,但是见她点头,心里更加慌了,秋长歌是不是对拍戏没什么概念,四场大戏,而且都是跟影帝宋星河演对手戏,她真的没问题? 另一侧乔曦被告知,上午没有她的戏份。 “导演把上午的场次都排给秋长歌了,曦姐,您的场次是下午五点场。” 助理说完,头皮炸裂,这等于让曦姐等一天! 乔曦小脸微沉。 “好像是说秋长歌后期要出去录制综艺,怕影响进度,前期都尽量安排她的戏份。” 乔曦脸色越发难看,哪部剧进组不是封闭几个月,中途不给请假不给回家,结果梁导竟然特许秋长歌外出录制综艺! 她女一号都没有这种待遇。 助理们见她脸色不好,各个都不敢吱声,这一次曦姐为了跟秋长歌的那点旧怨,特意带了六个助理,就是为了确定自己在娱乐圈的地位。 毕竟秋长歌最近太火了,要是踩着曦姐上位,那直接就从十八线一跃到了一线女艺人。 “曦姐,其实这也是好事,梁导对演员的要求特别高,对片子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秋长歌跟宋星河搭戏,要是演技不过关,蒙混都混不过去,估计一天连一场戏都拍不好!那不得被梁导骂惨?” 乔曦脸色这才好看了点,点头说道:“那去片场看看!” 第一场戏是决裂戏,一般刚进组,演员之间不太熟,能更快地进入状态,所以有经验的导演都优先安排吻戏或者是分手戏。 长歌第一场戏就是跟宋星河的决裂戏,也是得知青羽仙君元神寂灭,报仇找错对象之后的戏份。 “导演,一开始就排这场戏,会不会难度太大了?” 宋星河看着排的场次,微微皱眉,这场戏能拍半天,太难了,而且对秋长歌的演技要求太高了,有哭戏,还要演出人物的爱恨交加的情绪,别人教不了,只能她自己领悟。 梁导心里也没底,咬牙说道:“先试试?小秋,你别有压力,要是这场戏能过,后面的戏都不是事儿。” 长歌点了点头,最后扫了一眼台词,熟记在心,看向宋星河:“开始吧。” 导演示意八位机各就各位,开始开拍。 “苏窈,我不是他的转世,所谓的仙君善存一魄的说法,不过是为了安稳三界人心,一千年前,在你被打入深渊幻境时,青羽仙君就元神俱灭了。他再也回不来了,你找错了人,爱错了人,也恨错了人。 我不是青羽仙君。” 宋星河一秒进入状态,面色冷漠,字字如刀,刀刀割人肉。 长歌脸色骤然苍白,手中的破天神剑听闻旧主的死讯,发出悲鸣声,她猛然闭眼,再睁开已经是那个爱过,被囚禁千年,恨过,却无法再恨的千疮百孔的花妖苏窈。 她双眼泣血,看着面前的羽苌仙君,低低笑出声来,声音渐渐嘶哑:“羽苌,你果真是世间最狠最无情的人,为何要说出来?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他是那样温暖的人,会在渭水河畔捡起受伤的小荷花,悉心照料它,帮她化形,教她修炼,远远不如你这般无情。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她目光陡然犀利,带着滔天的恨,执剑指向他:“是你们逼死了他,拿三界大义逼着他去死,这样不公的天地,要来何用!” 手中的破天剑悲鸣一声,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剑,直接将仙山砍掉了一角!天地震动。 她抬眼,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苏窈,势要灭仙界,毁禁地,荡平世间不公!” 她字字带血地控诉,转眼间又成了那个无坚不摧的妖主,唯有被风吹散的一滴泪,滴落到了无尽的深渊里,落入了千年前为她打造的幻境中。 宋星河看着她眼角滑落的泪,心尖似是被什么狠狠揪住一般,无法呼吸,久久无法回神。 片场鸦雀无声,众人呆若木鸡。 众人看着片场中心的秋长歌,眼眶莫名发热,只觉得摧心虐肺,被她的哭戏虐到了。明明她只安安静静地流了一滴泪,但是眉眼间的哀伤和绝望将所有人都带了进去! 梁导都忘记了喊咔。 河溪手上的毛茸茸锤背掉在地上,目瞪口呆地看着哭戏一绝的秋长歌,这演技,说是科班出身也敢信,她这是回炉重造了吗?无论是颜值还是演技都直接冲上云霄了啊! 靠,他还想着教秋长歌演戏,幸好没有自取其辱。 乔曦脸色陡然沉了下来,攥起指尖,险些咬破了嘴唇,秋长歌竟然能演的这么好?将所有人的情绪全都带进去了,她跟以演技着称的宋星河搭戏,竟然能发挥的这么好!这怎么可能? “咔!一条过!”梁导终于回过神来,哈哈哈哈笑道,“过了,过了!” 太惊喜了!秋长歌的状态太好了,太好了。 梁导激动地回放着底片,想挑点刺,结果发现这场戏演的行云流水,秋长歌的处理恰到好处,多一分就有了表演的痕迹,少一分虐点就不到位,妙呀,太妙了! “好好好!”梁导一连说了三个好,不是撕心裂肺的哭戏才能表现悲伤,真正的悲都是无声的绝望!这个演员,前途无量! 梁导喊咔,片场重新活络了起来,宋星河回过神来,见长歌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淡漠,眼角的那滴泪也了无痕迹,那种心尖窒息的感觉终于消失。 宋星河夸道:“演的很好。” 长歌点头,本色出演罢了,在那吃人的帝宫里,想要活的久,演技都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第一场戏没有任何波折,直接一条过,长歌下场休息,一下来就见小助理和河溪都兴奋地围了过来。 “长歌姐,喝水。” 河溪朝她竖起大拇指,一脸惊叹地说道:“长歌老师,你的哭戏太有感染力了吧。” 长歌微微一笑:“都是跟秦老师学的。” “秦阳?”河溪有些艳羡,看《浪漫逃亡》综艺的,谁不知道秦阳跟秋长歌因《美人斗》一场戏认识,然后就成了秋长歌的粉丝。 他连上综艺的资格都没有!秦阳运气也太好了吧! 因综艺里他是第一个支持秋长歌的嘉宾,秋长歌火了之后,连带着秦阳的国民度都高了不少,网上很多人磕他跟秋长歌的cp。 秋长歌的热度这么高,希望他也能跟着火一波,不过就算不火,能跟秋长歌演cp也算值了。谁不爱这么美这么飒演技还这么好的美女小姐姐? 河溪此刻无比庆幸梁导选了秋长歌,这简直是天选之人! 第52章 有件事情你们可能不知道,长歌结婚了 因第一场戏秋长歌的状态太好,第二场戏,梁导直接让秋长歌演最后的幻境独饮戏份,众人看着姿容绝世的妖主在深渊幻境的花草木屋内,对月独饮,孤寂绝美的模样,纷纷屏住呼吸,忍不住偷偷拍下了照片,然后发各种路透图。 秋长歌的古装简直绝了。 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古装美人,周身都透着古色古香的韵味,那种沉淀的美,相机拍不出来。 《碧落》开机第二天,就传出了路透图,还是众人期待的秋长歌的路透,粉丝们简直欢喜的要疯了。 一身红衣的妖主,美哭了。 ——跪谢所有拍路透的姐妹,磕头跪谢! ——又是被长歌小姐姐美哭的一天,她怎么能这么美! ——从来不追星,但是追秋长歌!她值得。 ——星火长明cp太好嗑了,神仙颜值的两人,一同框就能脑补几十万字的虐恋小说。 ——姐妹,站错cp很伤的,从路透图来看,这两人绝对be。 ——路透看起来好虐呀!有人科普编剧吗? ——刚去搜索了 ,这编剧是刀子精,目测全员be。 ——呜呜呜,我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如果be,估计编剧会被喷到退网,现实压力这么大,看个电视剧还虐我? ——很难不支持! 网友们一边舔颜一边嗷嗷待哺地求路透。 长歌下午三点就收工了,除了一些细节需要补拍,大多数都是一条两条就过,所以提前收工。 收工之后,剧组还要拍别人的戏份,长歌径自回酒店休息。 晚上许文光给她发了一组照片,照片里许大志夫妇对着镜头乐呵呵地傻笑着,两人在夜市已经把卤菜摊搞了起来。 许文光:“姐,爸妈的卤菜摊已经搞起来了,第一天还不错,卖了500块钱,卤菜的成本回来了。” 长歌看着照片里热闹的夜市,以及各种卤菜,简单地回复了一个字:“嗯。” 许文光:“文先生加我微信了,每天视频教我一个小时的投资理财知识。” 见秋长歌发了一个ok的表情包,许文光将后面一大堆的话尽数删掉,姐姐应该很忙,那就不打扰她了,他想说的是,那位文理先生好像很有背景,视频里的会议室富丽堂皇,进进出出的都是精英,而且文理教他时,十分的专业,让他有种望尘莫及的感觉。 他一定会努力学习,早晚有一天也成为像文理那样的精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辜负姐姐对他的栽培。 许家的卤菜摊支棱起来之后,许文光每天都会向长歌汇报情况,长歌闲的时候就回两句,忙的时候就不回,半个月时间,许家的卤菜摊就实现了盈利,不仅赚回了成本,而且一传十,十传百,成为夜市上最火爆的摊位。 许大志夫妇惊得嘴巴能塞的住一颗卤蛋,没有想到大城市的人竟然这么喜欢他们做的卤菜。 夫妻两每天乐呵呵的,什么都不想,专门整他们的小卤菜摊,从一开始只卖半小桶卤菜到现在卖两桶卤菜,每天出摊不到两小时就全卖光了,早早就能收摊回家。 夫妻两一合计,决定再做卖煎饼果子的生意,提前炒好小菜,一边卖卤菜一边卖煎饼果子,还能多赚一份钱,不然刚出摊没多久就回家了。 “夜市收摊太早了,爸妈还想卖点煎饼果子。姐,这样我们下个月就能搬家换房子了。” 许文光有些激动,如果是以前,他觉得现在住的地方也还好,但是现在他莫名觉得让秋长歌来这种地方,简直是不能忍。 她应该是住在金屋,过着金尊玉贵、高床软枕的富贵生活。 长歌简单回了一个“嗯”,见许大志夫妇现在生活有了奔头,许文光也能安心读书,内心稍稍欣慰,许家生活蒸蒸日上,也算是了却了她的一桩心事。 她正准备睡觉,就见衡音发来一条语音,附上了一张青春无敌小甜妹的照片。 “长歌姐,我拆石膏啦,这段时间我都快发霉啦,猜猜我在哪里?” 长歌失笑,还没回复,就见她滴滴滴又发来三条信息。 “啦啦啦,我离你只有0.1公里,嘻嘻,有没有很惊喜?有没有很意外?” “姐姐,姐姐,出来吃宵夜吧,我饿啦。” “这个地址,等你哟。” 衡音发完,看向秦阳和宋星河,不确定地问道:“长歌姐会出来的吧?” 秦阳迟疑地点头:“应该会吧,如果是我跟宋哥喊,那是绝对不会出来的,但是你不一样,长歌一般不会拒绝可爱的妹纸。” 宋星河眼眸深邃,淡淡说道:“这半个月,秋长歌早出晚归,除了拍戏,跟谁都不亲近,也不聚餐,拍完就直接回酒店休息了。” 他想找机会跟她吃顿饭,都没机会! 衡音和秦阳对视一眼,确实很秋长歌,从不亲近任何人,只做她该做的事情,孤独清冷却有种难以抗拒的魅力。 衡音托着下巴,惆怅地说道:“都说易南梦社恐,我觉得长歌姐也差不多,再这样下去,我怕她对男人不感兴趣,孤独终老。老实说,你们两是不是都想追长歌姐?” 秦阳大大方方地承认:“这事我还以为地球人都知道。宋哥,你呢?” 秦阳看向宋星河。 根据男人的直觉,他觉得宋星河百分百在追秋长歌,不过既然现在没追到,那表示人人都有机会! 宋星河眼眸深邃,修长的指腹轻轻摩挲着腕表,淡淡开口:“有件事情,你们可能不知道,长歌已经结婚了。” 衡音和秦阳惊得目瞪口呆:“结婚了?” 宋星河想起这桩婚事的原委,神情晦涩难懂,点头道:“两个多月前被迫结婚的,阴差阳错的意外,这事在豪门圈也不是秘密,不过消息传不出去罢了!” 他打过招呼,有关秋长歌结婚的事情半个字都不会透露出去!没人会愿意因此得罪宋家以及京城的外祖家。 衡音失声道:“以长歌姐的性格,竟然有人能强迫的了她?” 宋星河眼眸微深:“这件事情之后,她就性情大变,变成了现在的秋长歌,也算是因祸得福。” 宋星河见秦阳大受打击的模样,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隐秘一笑:“所以长歌才会跟所有的男嘉宾、男演员都保持距离,也拒绝跟任何艺人炒cp。” 不是任何人都有资格追求秋长歌的!他可不想对付陆西泽的同时,还分心解决其他的追求者。 第53章 不是秋家的小司机,而是秋家的催命阎罗。 长歌从酒店出来,步行五分钟就到了衡音说的料理店,一路进了包间,才意外地发现秦阳和宋星河都在。 三人点了一大桌子的菜,看见她来,都兴奋地挥了挥手。 “长歌姐,就等你了耶。” 衡音兴奋地起身,一把挽住秋长歌的手腕,跟漂亮姐姐贴贴。 不管不管,她就是姐姐的忠实小尾巴,还是超可爱的那种! 长歌淡淡点头:“我晚饭吃过了。” 宋星河见她心情不错,也露出笑容:“可以再吃点,这家料理店味道不错。” 秦阳沉默不语,见她坐下来,并不吃,巴掌大的小脸依旧冷淡疏离,顿时握拳,说道:“长歌老师,如果你需要律师的话,我可以帮你介绍业界最好的律师的。” 长歌:“?” 宋星河脸上笑容微僵。 衡音大眼睛咕溜溜一转,看着两人暗地里的交锋,兴奋地哦豁了一声,宋哥表面是个正人君子,结果暗地里使阴招,想让秦老师知难而退,毕竟谁不爱秋长歌呀。 结果秦老师直接拉宋哥下水!让你背后嚼舌根!先灭了眼前的情敌再说! 精彩! 长歌一头雾水:“律师?” 秦阳看着她那种明艳冷漠的小脸,无法想象,有人能配得上秋长歌的,而且对方还是长歌不喜欢的,这婚一定得离。 秦阳点头:“宋哥已经跟我们说了你结婚的事情,都什么年代了,还能买办婚姻,长歌老师,我可以帮你打离婚官司,多难都打!” 宋星河俊脸已经彻底沉了下来,秦阳一直以来都在扮猪吃老虎吧!这种事情能摆到台面上来聊?生怕秋长歌对他印象太好是吧,还是担心他们朝夕相处,日久生情? 宋星河皱眉解释道:“抱歉,我见秦老师一头热,所以就说了你的婚姻状况。他们不清楚秋家的情况,只要你需要,这件事情我会帮你彻底解决的,你跟陆西泽没有感情基础,伯父无论如何都会给宋家这个面子。” 长歌脸色微冷,冷淡地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带着迫人的气势和警告。 宋星河脸色微变,再看去,长歌已经收回了视线,冷淡说道:“此事说来话长,这事我会自己解决。” 衡音愤怒道:“姐姐,你真是被迫的?太可恶了!以前是以前,现在你已经很红啦,可以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不管怎样我都支持你!” 秦阳也点头道:“长歌,这事你放心,我们会为你保密的。” 长歌淡淡点头:“多谢。” 她随即掩过这个话题,不愿多谈,看向衡音:“快吃,等你吃完,我也该回去睡觉了,明天还要拍戏!” 衡音“嗷”了一声,嘤,好爱姐姐! * “曦姐,劲爆消息,宋星河和秋长歌私下约会去了。两人先后去了一家日本料理店。” 乔曦正在敷面膜,接到助理电话,惊得直接掀了面膜,问道:“你确定?” 这半个月来,她一直让人盯着秋长歌和宋星河!终于让她逮到了。 “千真万确,有图有真相。”助理将偷拍的照片火速发过来,照片里,两人都带着口罩和帽子,先后进了同一家料理店,虽然没有拍到里面包厢的情况,但是这已经足够了。 乔曦看着照片,脸色阴沉,这段时间,《碧落》的路透一直都有流传出去,剧组也不管,甚至是主动放出路透的料,当做宣传,现在外面都在说秋长歌全方面碾压她,无论是美貌还是演技,甚至连她片场一条过的事情都传了出去。 这摆明了是踩着她上位,她奋斗了十多年才有今天的地位,秋长歌只凭一部走后门的戏就想一步登天,简直是做梦。 乔曦冷哼一声。 “曦姐,料要放给狗仔吗?现在两人还没出来,等会应该还能拍到。” 乔曦咬唇,沉吟数秒钟,咬牙说道:“放!放聪明点。” 拍戏期间传出绯闻,而且两人之前撕的那么难看,宋星河要是跟秋长歌在一起,那简直是背刺所有的女友粉,她倒要看看两人如何面对这么大的公关危机。 助理兴奋地点头:“知道,曦姐。” * 一桌子日料,衡音吃了半桌,吃到撑,宋星河和秦阳都吃的心不在焉。 长歌没动筷子,看着衡音吃。 “咦,秋清莹好像出国去了,有网友拍到她了。”衡音刷到网友的帖子,兴奋地说道,“哇,她身边这帅哥绝了!你们看。” 宋星河看了一眼,表情微妙。 长歌没看,因为秋清莹给她发了信息:“姐姐,我来米国度假碰到姐夫啦,姐夫有跟你提吗? 我们过几天回来,有什么需要我带的吗?” 长歌看着照片上陆西泽的侧脸,讥诮地勾了勾唇,没回复。看来,秋清莹是改变了策略,暂时放弃攻略男主,去攻略反派了。 她还蛮敬业的!难怪最近一直没作妖,原来在酝酿大招。 “我怎么感觉这帅哥有些眼熟呢,这么帅的侧脸,我应该有印象呀。”衡音锤着小脑袋,嘿嘿笑着,“长歌姐,你认识吗?” 长歌懒懒说道:“不认识。吃完的话,我们就散了。” 宋星河:“稍等,我接个电话。” 宋星河走到一边,沉默地听着电话里的汇报:“宋少,有人拍到您和秋长歌的照片,在网上爆料,需要处理吗?” 宋星河垂眼:“不用。” 他挂了电话,看向衡音和秦阳:“我跟长歌明天还要拍戏,就先回酒店了,你们两怎么回?” 衡音:“我就是来找长歌姐吃宵夜的,我爸的司机在外面等我。” 秦阳:“我明天有个通告,得赶回去。” 宋星河点头:“那大家分开走吧,不引人注意。” 长歌点头,戴上帽子和口罩,出了料理店,直接回酒店,刚进酒店大堂,就见小助理火急火燎地找过来,拉着她低声说道:“长歌姐,你被狗仔偷拍了,现在全网都在传你跟宋影帝恋情曝光。” 绯闻是一瞬间爆了出来,不足五分钟就直接空降热搜第一。全网炸裂,尤其是宋星河的粉丝,简直哭的天崩地裂。 ——我不信,一定是秋长歌找人偷拍碰瓷我们家哥哥! ——卑鄙拙劣的手段! ——我哥哥必不可能看得上秋长歌,是的话我胸口碎大石! ——心态已崩!啊啊啊啊啊! ——人已经疯了!!! 宋星河的超话哭声一片,长歌这边也不太平,粉丝们满脸问号。 ——说实话,我不信长歌小姐姐会吃回头草,宋影帝很好,但是错过就是错过。 ——只是拍到去同一家料理店,也可能是普通同事聚餐。 ——我姐们是圈内人,说拍戏的时候,秋长歌跟宋星河都没有场下互动的,连花絮都拍不了,就特别美特别飒的一拽姐,如果恋情是真的,她把头剁下来给你们当球踢。 ——谢谢你姐们,救我狗命!小姐姐一心搞事业吧。 ——姐妹,给你和你姐们磕头了!今晚能睡得着了! 两家粉丝忙着澄清,路人粉和cp粉简直是过年狂欢。 ——娱乐圈颜值天花板,嘤,跪求两位在一起吧,我可以磕颜值磕一辈子。 ——星火长明是真的是真的,都给我进超话磕糖。 ——有人匿名爆料,说之前秋长歌能试镜《碧落》时,是宋影帝向梁导推荐的秋长歌,好像还为了她特别加了一天试镜。 ——对对对,我也看到了,感觉是真的,对方好像是圈内人,说当时试镜的时候,很多人都去了,宋影帝亲自下场帮秋长歌搭戏,这才拿下了这个角色。 ——呜呜呜,磕糖磕疯了。 ——宋星河去日料店都没有伪装,怎么感觉是想官宣呀! ——两家工作室发澄清公告了吗?没发就是默认官宣! ——没有! 网友们吃瓜吃的飞起,长歌回到房间,看着乱糟糟的热搜。照片拍的挺清晰的,她带了口罩和帽子,但是宋星河没带,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日料店,然后一前一后进了酒店。 任谁看了都有歧义。 杜敏的电话飞快打了过来:“长歌,什么情况?你怎么会跟宋星河一起吃日料?现在热搜都炸了。” 杜敏在电话里急的直跺脚:“不对呀,绯闻怎么会爆的这么快?简直是井喷式爆出来的,没推手我都不信!” 小助理紧张的不敢吱声。 长歌捏了捏生疼的鬓角,淡淡说道:“衡音喊我吃宵夜,秦阳和宋星河都在。” “就这事?也能造谣你们恋情曝光?不要太离谱,我们直接发澄清公告!宋星河那边在搞什么,都没发公告吗?” 长歌看着网上的热议,淡淡说道:“你等一下。” 她进了微信群,直接艾特衡音。 长歌:@衡音,吃饭的时候,你是不是自拍了? 衡音:对呀对呀,姐姐,我拍了好多呢。 衡音和秦阳刚上车,连夜回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打开微信,看着各种热搜推荐,顿时雾草了一声,不要太离谱。 衡音刷刷刷一连发了十几张照片,有她的自拍,有日料的图片,还有她自拍时,悄咪咪将长歌姐拍进去的照片。 衡音:@长歌,姐姐,我马上发微博澄清,带照片,你看行吗? 秦阳:已经发微博了。 秦阳一秒钟刚发的微博:“为了庆祝衡音拆石膏,我们夜奔剧组,喊长歌和宋哥出来吃宵夜,人还没上高速呢。” 秦阳发了坐标定位,距离日料店也就五公里吧。 衡音也神速发了微博:今日份聚餐,哈哈哈,你们没想到我跟秦老师也在吧,下次走点心吧!哼╭(╯^╰)╮ 衡音发了九张照片,有图有真相,这一下神转折,网友们全都涌到了两人的微博下。 ——原来是为了庆祝你拆石膏,音音小公主! ——聚餐缺谁谁尴尬。 ——今日狗仔冲击业绩失败!笑死! ——衡音:在线手拆cp,长歌姐姐是我的(呐喊!) 衡音一一回复网友:徐总裁回国啦,南梦姐在闭关,清莹姐度假去了,不然就是七人的聚餐啦。 衡音:对对对,你说的都对,哈哈哈,长歌姐姐是我的! 衡音:请叫我娱乐圈澄清小能手,╭(╯^╰)╮ 秦阳和衡音出面澄清,绯闻只热了十分钟,就直接熄火,两家粉丝狂欢,cp粉痛哭流涕,路人粉无比可惜。 秋长歌的工作室也跟着发了澄清公告。一场公关危机无声息地化解,粉丝们见没瓜可吃,纷纷舔颜。 ——呜呜呜,秋长歌的生图好能打。 ——小姐姐衣品绝了,是不是mg的衣服呀,mg赚翻了。 ——只有我羡慕长歌小姐姐丝绸般的长发吗? 乔曦那边见绯闻这么快就澄清了,顿时气的心梗,将助理骂的狗血淋头:“不是说两人约会吗?怎么还有衡音和秦阳?” 助理苦不堪言:“对不起,曦姐,衡音和秦阳是先去的,我们跟着宋星河过去,没拍到。” 乔曦无比糟心:“行了,赶紧把尾巴收拾干净,别让人揪住了,这事就这么着吧。” 见绯闻平息,长歌径自去睡觉,手机静音放在柜子上,屏幕亮了几次,慢慢黯淡下去。 “陆总,国内这个点已经快凌晨1点了,秋长歌应该睡下了。”文理见电话一直没人接,小心翼翼地说道,“应该没有拉黑您。” 谁知道呢!毕竟秋长歌可是从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陆总出差快一个月,秋长歌直接当他是隐形人,哦,就算不出差,也当陆总是隐形人。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她还睡得着,这心理素质,不是一般人。 陆西泽薄唇微抿,看着国内的绯闻照片,沉声说道:“收网吧。” 一个月之内,他要秋家破产,血债血偿。 文理闻言一惊,陆总这次回国,不再会是秋家的小司机,而是秋家的催命阎罗。 他迟疑地问道:“陆总,那秋长歌怎么处理?” 陆总对秋家发难,秋长歌毕竟是秋明生的女儿,而且他还在给秋长歌弟弟补课呢,这剪不清理还乱的关系! 陆西泽凤眼幽深,没有回答。 第54章 孤男寡女住在同一屋檐下,终究不好 绯闻传了一夜,第二天,长歌到剧组,发现众人还是一副吃瓜的表情。 上午难得没有她的场次,之前半个月,她跟宋星河的对手戏拍的七七八八,最近集中拍宋星河和乔曦的戏份。 长歌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看着两人的对手戏,身后传来剧组人员小声议论声。 “吃了一夜瓜,最后be了,我好难受。” “这种瓜你也吃?爱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说宋影帝喜欢长歌老师我信,反过来我一个字都不信。” “好可惜呀,其实我真的很吃秋长歌和宋星河的颜值。” “跟你相反,我觉得很爽耶,之前的我你爱理不理,现在的我你高攀不起。” “你是秋长歌的唯粉吧,他可是宋星河,就算不演戏也能继承亿万家产的宋星河,谁能让他高攀不起?” “秋长歌就是呀,不是所有追妻火葬场都能抱得美人归的。我现在就很佩服秋长歌,我管你是豪门继承人还是影帝,我专心搞事业,一人独美,为啥非要嫁男人来彰显自己的价值?” 两人直接争论了起来,恰好杜敏的电话进来,长歌接通:“敏姐?” “靠靠靠,我怎么感觉是长歌老师的声音?” “完了,完了,快溜。” 长歌微微弯眼。 “长歌,综艺第三期确定重启了,录制时间是两天后。” 就在十分钟之前,《浪漫逃亡》官博发微博,重启第三期的录制,算是蹭了昨夜秋长歌和宋星河的绯闻热度。综艺停播,网友们天天追着问进度,水果台压力巨大,停播半个月之后就火速地组建了新的团队,开始第三期的录制。 长歌垂眼看了一眼综艺微信群,果然见新导演和工作人员进了群,正在说第三期录制的事情。 新来的蔡导之前是恋综的导演,被台长约谈推不掉,硬着头皮接了这个烫手山芋,《浪漫逃亡》确实很火,非常火,但是荒野求生夹杂着逃杀元素,危险系数太高了,看看第一期和第二期,不是失联就是泥石流暴雨,女嘉宾骨折进医院的,男嘉宾进局子的,前导演现在还在地铁口摆摊子卖花呢! 这综艺太高危了,不仅费嘉宾,还费导演。 蔡导战战兢兢地进了组,在群里冒泡:各位老师好,我是蔡晓刀,很荣幸能加入浪漫逃亡综艺,后面将由我来录制接下来的综艺,大家有什么想法可以跟我提。 群里无人说话,第一期秋长歌和宋星河海底失联,第二期衡音骨折失踪,罗子墨还是个人渣,综艺投资这么多,结果是个草班子,对嘉宾们没有任何有效的保护措施,大家的体验都不太好。 蔡导发了一个秋风萧瑟的表情包,想哭了。 长歌:第三期录制地点是哪里? 秋长歌一出声,蔡导感激的痛哭流涕,终于有人搭理他了。 蔡晓刀:第三期地点在沙漠。 徐古宁:? 易南梦:? 秦阳:? 衡音:对方不想跟你说话,并向你扔了一只狗。 沙漠?这节目组是要人命啊,才从深山老林里爬出来,结果马上就要进沙漠?衡音哭了。 衡音:@长歌,姐姐,我听说沙漠里有食人蚁,有毒蝎还有眼镜蛇,还容易迷失方向,姐姐保护我。 蔡晓刀慌忙解释:各位老师放心,这一次的沙漠之旅就跟度假一样,大家知道我之前是拍恋综的,必不可能那么冷酷血腥,这一次我们是集体行动,不分组,而且我也会跟大家一起徒步沙漠。 众人松了一口气,新导演好像还挺怂!嘿嘿。 长歌下午拍完戏就跟剧组请了七天假,晚上回枫叶名邸,准备休息一天去参加综艺,《浪漫逃亡》综艺第一季总共有六期,从八月录制到十月,现在才两期就状况百出,她寻思着能拍完六期有些难,而且大可能会虎头蛇尾。 回到枫叶名邸时,晚上7点,夜幕刚刚降临。 小助理将行李箱从电梯里搬出来,笑嘻嘻道:“长歌姐,明天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后天早上我送你去机场。” “好。”长歌朝着她微微一笑,正要告诉她家里的密码,只见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陆西泽一身黑色家居服,矜贵优雅地站在门口,看见她们,微一颔首。 “回来了?” 长歌挑眉,他竟然在家? 小助理呆若木鸡,内心发出一阵雾草声,草,长歌姐家里有男人,而且这男人好tm的俊美,五官深邃,线条清俊,以及性感的锁骨,以及真丝居家服下面隐隐约约的肌肉线条,要死了,她要死了! 妥妥的极品男! 见小助理呆呆地盯着他看,陆西泽眼底闪过一丝的不耐,一言不发地接过秋长歌的行李,进屋。 “对,对不起,长歌姐,我一个字都不会说的。”小助理落荒而逃。 秋长歌:“……” 她还没告诉她家里的门锁密码。 长歌进屋,发现陆西泽也是今天刚到家的,客厅内还有行李箱以及一堆礼品袋。 许是刚洗完澡,男人额发有些凌乱,白皙俊美的面容比往日柔和,看似心情极好。 陆西泽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嗓音微哑:“听说你让文理教你弟理财投资?我的人你用着挺顺手?” 长歌没接杯子,疲倦地倚靠在料理台前,淡淡说道:“要教学费?” 陆西泽盯着她巴掌大的小脸,低沉地点头:“嗯。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如果有那一定是美丽且危险的陷阱。” 秋长歌现在对他而言就是一个美丽且危险的陷阱。秋家的收网计划已经开始实行,不出半个月,大厦将倾,他却还没有想好怎么对待仇人的女儿。 长歌眼眸微敛,凑近他,直视着他的眼睛,魅惑一笑:“所以,我要付出什么代价?” 陆西泽见她猛然凑近,精致如玉的小脸近在咫尺,魅惑的大眼睛带着一丝自负的讥诮的笑意,犹如那些在迷雾中唱歌以迷惑人心的海妖,危险且迷人。 陆西泽眼底的笑容消失,冷声道:“勾引这一套,对我没用。” 长歌错愕,随意低低笑出声来,笑到胸口微微起伏,这段时间拍戏的紧绷情绪尽数释放出来,心情轻松了几分。 勾引?她可从不勾引人,只会玩弄人心! 长歌唇角的笑意慢慢消失,小脸渐冷了起来,冷冷说道:“既然对我没有感觉,你明儿就搬出去吧,孤男寡女住在同一屋檐下,终究是不好。 离婚也提上行程,我净身出户!” 陆西泽危险地眯眼,脸色陡然阴沉了几分:“秋长歌,你想跟我离婚?” 长歌径自进了卧室,没搭理他,以她这段时间对陆西泽的了解,这男人自负自大且有着居高临下的高傲,疑心病还挺重,总之一身的毛病。 难怪是个偏执反派,同样富可敌国,长相俊美且还是个美强惨的人设,就混不到个男主当当。 长歌放了一缸热水,沉进浴缸里,长舒一口气。自穿越来,她每天最喜欢的就是泡澡,整个人沉浸在水中,在生和死之间像是能碰触到那个消亡的朝代和过去。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想找什么,前世对她而言,充斥着权势和算计,这一世她完全可以随心所欲地生活,但是内心就如同有一根刺,深深地刺进心脏之处,每过一天就深一分。 长歌睁眼,她想知道,是谁杀的她,是萧霁,秋墨衍,还是穆青衣? 因第二日没有拍摄没有通告,长歌夜里喝了点红酒,睡的有些沉,这一次梦到的是十六岁刚出冷宫时的岁月。 因秋墨衍废除了她的禁足,她所住的偏殿也渐渐不再冷,宫里按照帝姬的规格恢复了她的衣食住行。 废除禁足之后,很快就是腊月,也迎来了她十六岁的生辰,宫里为她补办及笄礼和十六岁的生辰。 因皇后只比她年长几岁,及笄礼便由养育她的慧太妃操持,据宫人说,是这几年宫里办的最盛大的一场及笄礼,她的寝殿从里到外都置换了一遍,及笄礼所穿的华丽宫裙都是由二十多个绣娘日夜赶工缝制而成。 她看着这从天而降的富贵,摸着如丝绸般柔软的襦裙,讥诮一笑,心比飞雪更冷。 及笄礼那日,命妇们黑压压地站了两排,慧太妃为她挽发,插上一根鎏金琉璃八宝簪,看她的眼神异常的意味深长:“一眨眼,五帝姬都长大成人了,长歌,选男人就是选自己的命运,你可要好好选。” 她柔顺地垂眼,看着一个小矮敦子迈着小短腿,抓着她的裙摆,仰着小脑袋喊道:“姬姬,姬姬……” 慧太妃俯身抱起他,笑道:“长歌,这是你父皇的遗腹子,十一殿下飞章。她生母早逝,一直寄养在我这里,这孩子反应有些迟钝,才刚学说话。” “姬姬,姬姬。”五岁的小糯米团子冲着她甜甜地笑,乌黑的大眼睛水汪汪的,抓着她的裙摆不松手。 她大致猜出这孩子为何五岁还不会说话,她俯身摸了摸他软乎乎的小脸,微微笑道:“是姐姐。” 听说这几年,吊着一口气的兆信帝驾崩,她的兄弟们也死的死,贬的贬,当年欺负她的四哥五哥尸骨都寒了,秋墨衍登基六年无子,宫里只剩下这个不会说话的五岁皇弟。 “姬姬……” 长歌牵着他的小手,去行听礼,那听礼十分的无聊,她听的昏昏欲睡之时,便见礼官惶恐地跪下来,秋墨衍冒雪赶来,身后跟着一群青年郎君。 她并不想见秋墨衍,只淡漠地垂眼,并未行礼,宫人们吓得瑟瑟发抖,秋墨衍倒是没说什么,只坐下来,说道:“小五,前几年是哥哥薄待了你,如今你及笄,我定会好好补偿你的,这些都是朝中适婚的郎君,各个风采卓然,对你倾慕已久,你可有喜欢的?” 她冷淡问道:“都给我?” 秋墨衍脸黑如铁,那十几二十个郎君本十分的愤怒,结果见她抬起小脸,各个胀红了脸,有些小激动。 “在下别才艺,祖父是太子太傅,今年年初中的三甲,目前供职于翰林院。” “在下包志,家父参知政事,五殿下,我今年二十,府上五侍妾通房,日后也没有纳的打算……” “在下石家栋……” 她看着这些自荐的清俊郎君们,微笑道:“诸位不介意我与萧霁之间的事情吗?” 众人脸色煞白,二十人中萎了一半。 秋墨衍冷声道:“小五,适可而止,萧霁对你无意,别忘了,当年他第一次见到你,就让朕诛杀你。” 皇族和异姓王结合,这是嫌秋家的江山坐的太稳吗?何况她幼年时险些被封皇太女!小五绝不能嫁给萧霁。 她漫不经心地笑:“原来他第一次见到我,就动了心,难怪这么多年不娶妻,你们确定要与我相看?” 余下的十人中又吓退了一半,只剩下五个胆大的,咬牙说道:“殿下莫吓唬我等,我们是不会就此被吓倒的。” “摄政王大人据说不近女色,他与殿下的传闻如果是真的,怎会放任殿下在宫里不闻不问?” “没错,殿下莫要考验我们的真心,我们是不会放弃的。” 她的视线落在殿外,看着长廊上踏雪而来的萧霁,微微一笑:“那你们不如去问萧霁本人。” 雪下的极大,萧霁一身月牙白的锦袍,外罩着雍容华贵的青色鹤氅,鹤氅上落了一层薄雪,他进殿,凤眼幽深地看了一眼满殿的郎君们,冷淡开口:“陛下也在,这是在做什么?” 满殿郎君噤若寒蝉,瑟瑟发抖,传言萧霁和五殿下是去年行宫定的情,两人时常夜半幽会,五殿下喜欢行宫的那一池子荷花,摄政王就安排了两队铁骑去摘荷花,但凡有敢窥探的宫人,就直接被灭了口。 去年行宫的尸骨都堆成了山。 竟然是真的,太大意了!陛下害他们! 郎君们各个苦不堪言,只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免得被萧霁看到脸,日后睚眦必报地找他们清算! 秋墨衍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 她似笑非笑地勾唇,想起昨夜送给萧霁的那封信,一个人如果有欲望就等于有了弱点,强大如萧霁,也抵不过内心的野心和欲念! 她赌他会来。 第55章 那该死的占有欲,太可怕了 萧霁的到来释放了一个讯号,那就是她是他的人。 秋墨衍脸色铁青地回宫,前来相看的郎君们也落荒而逃。 她抬眼看着坐在主座的萧霁,对方华服鹤氅,面如冠玉,优雅地烤着火,眉眼间笼着一丝极淡的杀气。 “过来。” 她知道他动了怒,上位者最无法忍受的就是自己的权威被人挑战,不过那时她并不慌,甚至不害怕,只是笑盈盈地走近,可能在泥沼里挣扎了太久,身和心都被腐烂了,所以有着孤身走暗巷的孤勇和绝望。 她弯眼笑道:“幸好你来了,不然我都不知道如何打发那些相看的郎君。” 萧霁伸手攫住她的下巴,细细盯着她的脸,一寸一寸地摩挲,冷漠道:“果然和柔嘉帝姬长得有几分相似,五殿下,你知道你最大的幸运和不幸是什么吗?” 她偏头,面不改色地微笑。 “是你长得像你那位倾国倾城的姑母,这是你的幸,也是不幸。” “那能入你的眼吗?” 萧霁松开她,冷声说道:“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大胆且放浪的帝姬,如今你已经从冷宫出来,一应吃喝用度都和其他帝姬无异,陛下也不会真的为难你,收起你那套心思,否则就是引火烧身。” 她笑容收敛,淡淡地说道:“既然瞧不上我,去年行宫时,我亲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躲开?萧霁,你无非想要我那个皇太女的身份,我需要你手中的权势过奢靡富贵的生活,你野心我贪婪,大家半斤八两,谁也别瞧不上谁。” 萧霁脸色陡然一沉,拇指上的玉扳指磕在暖炉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惊呼一声,就被那人揽住腰肢,压在了身下,气息陡然被夺。 梦境戛然而止,手机嗡嗡嗡地震动着,长歌挣扎着起来,才发现已经是早上十点钟,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竟然已经快到中午了。 电话挂断,稀薄的天光从厚重的窗帘缝隙里照射进来,卧室内是一片沉寂的暗,她深呼吸,腰间还残留着烫人的灼热感和窒息感。 她缓了数分钟,才意识到自己早已不是十六岁的秋长歌,不用费尽心机地利用权势倾天的萧霁,那人是一匹饿狼,是心狠手辣的疯批,是没有情感的弑君者。 因梦到萧霁,而且还是那样的过去,长歌心情前所未有的恶劣,恹恹地查看着手机,杜敏给她打了一个电话,余下的都是各种信息,综艺嘉宾群里依旧是999+的信息。 她将手机倒扣在床上,起身洗漱,出来时就看到陆西泽衣冠楚楚的在听会议报告,文理在一边低声汇报着。 看到他那张脸,长歌心情更加恶劣,径自倒了一杯水,然后面无表情地走过去,踢了踢他的长腿,示意他边上去。 陆西泽俊脸阴沉的能滴出水来,文理险些惊得文件都砸脚上了,秋长歌是受什么刺激了?竟然敢踢陆总?她竟然敢欺负陆总? “文理,你先回去。”陆西泽见她光着脚,脚趾雪白如粉嫩的贝壳,刚睡醒,整个人慵慵懒懒的,透着一股厌世的气息,美的有些勾人,顿时深呼吸,吩咐文理出去。 “是,陆总。”文理不敢多看,收拾好厚厚的文件,见陆总脸色不太好的模样,欲言又止,“有事您给我打电话!” 可千万不能家暴啊!咳咳,他指的是秋长歌家暴!这姐们真的绝了,又美又勾人,对他们家陆总还一副冷漠又嫌弃的表情,真的很容易勾起男人的征服欲。 他怕陆总头一晕,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情来。 文理心事重重地出门,站在门外,隐隐觉得不对劲,不对呀,这一次回国,陆总的身份马上就会掀开,没有隐瞒的必要了,为啥还要在家办公骗秋长歌? 文理一走,室内温度更是直接降到了冰点。 长歌看着他那张俊美且冷淡的脸,面无表情地说道:“你怎么还不搬?” 陆西泽薄唇微抿,沉声道:“我没说要搬,也没同意离婚。” 长歌眼眸眯眼,有股不好的预感:“你不会是想跟我百年好合吧?陆西泽,你脑子被驴踢了?” 陆西泽深呼吸,凤眼幽暗地盯着她,一字一顿道:“我的人生,只有丧偶,没有离婚。” 长歌惊得坐直了身子,这孙子是想要她的命啊! 宁没事吧! 见秋长歌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陆西泽脸色更加难看,他就这么不遭她待见? “你对我有很大的意见?” “自然!”长歌冷笑,一个疯批偏执反派,明明能像碾蚂蚁一样碾死秋家,偏偏要隐姓埋名伪装成秋家的小司机,就为了享受凌虐敌人的快感,这种变态,她能有好感? 陆西泽脸色微沉:“你对我有什么意见?不妨说说看。” 也到了该谈的时候了。 长歌眯眼:“你这款就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当初要不是认错了人,咱好像也不会领证吧,有一说一,强扭的瓜不甜,你没必要跟我死磕,你有你的白月光,我有我的朱砂痣,退一步都海阔天空。” 长歌跟他装傻! 白月光?朱砂痣?她每说一句,陆西泽的脸色就沉一分,她对宋星河还没死心? “白月光?你说说看,我有什么白月光!” 长歌见他嘴硬装死,径自起身去卧室,找到手机,将秋清莹发给她的照片找出来,微笑道:“放心,我一定会祝福你们的,男欢女爱很正常,我觉得秋清莹对你很有好感,不然不会追到国外去,你希望很大。” 赶紧把秋清莹那个祸害娶了吧,过点正常的生活,别想着复仇灭世了! 陆西泽垂眼看着她粉嫩的脚趾,唇角勾起一丝讥诮的弧度,伸手握住她的脚,哑声说道:“地上脏,别光着脚踩,别贪凉。” 他指腹摩挲着她滑腻的脚背,没有恶心厌恶感,甚至连洁癖都没有发作,明明她提到秋清莹和男欢女爱时,自己内心无比作呕,陆西泽眸光陡然深了几分。 因人而异吗?还是只有她是特殊的。 这一趟出差,他进行了一次深度催眠,近日又朦朦胧胧地开始梦见阴雨天和檐下看雨的女子,许是遗忘了多年,她的脸越发模糊,渐渐被秋长歌的脸所取代。 这简直荒谬! 陆西泽掌心用力,见她皱眉缩回脚,这才缓过神来,沙哑说道:“抱歉,秋清莹对我而言只是路人,我们只是偶遇了一次,没有任何的关系。 不过,你跟宋星河的绯闻是怎么回事?” 综艺里那几个嘉宾都是她的迷弟迷妹吧,要是帮着打掩护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她对宋星河的迷恋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长歌吃痛缩回脚,觉得他今儿十分的不正常,淡淡说道:“我好像不需要跟你解释吧?身为男人,做事痛快点,这事你想怎么解决?” 长歌将球踢给他,现在以她的知名度,陆西泽想像原书里那样无声无息地将她弄到精神病院弄死是不可能的,现在就看他对秋家的恨有多深了。 陆西泽目光陡然森冷,沉声说道:“明天你要去录制综艺吧,这事等你回来再说。” 等她录制完综艺回来,已经是天翻地覆了,选择权一直在他的手上,他倒是想看看她的反应。 长歌深呼吸,这厮真的难搞,软硬不吃,油盐不进。 她定定地看着矜贵优雅且自傲自大的陆西泽,看来她得增加筹码,才能跟他谈判! 中午夏嫂来做饭,陆西泽一直没走,全天在家,不过这人安静的很,也没有影响到她,长歌就当他不存在。 她咸鱼了一整天,直到晚上,情绪才好点,群里衡音激动了一天,在各种艾特她和易南梦。 衡音:我听说这一次有两个飞行嘉宾,开始盲猜!如果节目组能将魏弘毅请来,我愿称节目组为神! 秦阳:衡音老师,我们三位帅哥都不能入你的眼,你竟然还扒拉着外面的帅哥? 徐古宁:受伤.jpg。 宋星河没吭声,众人也习惯了,宋哥比较高冷,只有秋长歌冒泡,他才会冒泡,这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衡音:嘿嘿,你们都心有所属,我自然不敢打你们的主意,只能看看外来的帅哥了。 衡音:@蔡晓刀,导演,能请到魏弘毅吗? 蔡导一脸的神秘:呵呵,明天各位老师就知道飞行嘉宾是谁了。 衡音撇嘴,狗节目组,还学会卖关子! 秦阳:@长歌老师,你今天怎么没吭声。 宋星河:长歌应该是拍戏累了。 衡音:哦豁,宋哥,你现在是长歌姐的代言人咩?有情况! 蔡晓刀八卦之魂开始燃烧:这是我能看的内容吗?各位老师,请当我不存在。 衡音:糟糕,忘了踢导演!@徐古宁,投资商爸爸,麻烦踢下蔡导! 蔡晓刀:别踢我,我自己退! 蔡导嘿嘿地潜水吃瓜! 长歌见他们群里聊得嗨,没有参与,将行李收拾好就径自去休息了。未来几天又是高强度的荒野求生,必须养精蓄锐。 第二天一大清早,小助理就来接她去机场。 长歌起来时,就见小助理犹如小学生一样乖巧地坐在沙发上,看见她双眼发亮,小碎步过来,声音有些兴奋:“长歌姐,以后还需要我给你带早餐吗?你好像有专用的厨师了!” 小助理说着瞟着正在做早餐的陆西泽,好帅!五官立体,轮廓深邃,尤其是一双凤眼,简直是点睛之笔,这么帅的男人,还这么高,还会做饭! 长歌姐挑男人的眼光也很棒呀! 长歌顺着她的视线看向料理台前的陆西泽,一巴掌拍醒小助理:“记住,这不是我男人,是房客!离他远点,人帅但是变态。” 小助理捂着脑袋,吓的脸色煞白:“变,变,态?” 有这么帅这么有品位的变态?!他身上的家居服看起来都很贵的样子! 陆西泽将做好的早餐放到餐桌上,凤眼微抬:“十点的飞机,现在还早,吃完早饭再走。” 长歌惊了一下:“早餐是给我做的?” 陆西泽是被人夺舍了?还是被人穿了?他竟然给她做早餐?这可是灭世的大反派!长歌眯眼,这厮又在玩什么把戏? 陆西泽眼眸深邃:“嗯。” 他想明白了,既然之前的路走不通,不如换条路。捕猎的乐趣在于要捕到最聪明最漂亮最独特的那只梅花鹿! 猎物爱上猎人,应该十分的有趣吧!他想要围捕最美的梅花鹿! 长歌见他前后反差如此大,不知道在酝酿着什么坏水,不过也不好跟他撕破脸,招呼小助理坐下一起吃。 小助理欢呼一声,正要坐下,见陆西泽凤眼森冷,警告地看过来,打了一个寒颤,弱弱地说道:“长歌姐,我早上吃过了,我去帮你把行李箱拿到车上去。” 小助理拖着行李箱落荒而逃,上电梯时才惊觉掌心都是汗,果然是个帅的令人合不拢腿的变态!她就跟被阴冷的毒蛇盯上了一样,呜呜,她再也不以貌取人了! 长歌姐快搬走吧,她怕晚了,就要羊入虎口了! 那该死的占有欲!太可怕了。 综艺第三期复播,全网喜极而泣!网友们一大清早就蹲守在直播间,哭唧唧地喊着节目组开门。 评论区数万人同时在线聊天。 ——听说换了个恋综的导演,9命,我觉得这节目走向会扑朔迷离,不会真的搞恋综吧! ——有没有可能,是别的导演根本就不敢接?临时拉了个垫背的导演来? ——搞恋综?节目组怕不是想被冲烂,没见前两天秋长歌和宋星河绯闻时,两家粉丝那疯魔样子吗? ——无所谓,搞恋综,秋长歌会出手,全员be! ——哈哈哈哈,有画面了,希望节目组识相,搞恋综可以,但是性别还限定的太死! ——哈哈哈,姐妹,你怕不是想节目组死! ——嘤嘤嘤,不管是菜鸡导演还是弱鸡导演,我只想赶紧开门,我要看精彩刺激的直播综艺啊啊啊! 上午十点,网友们蹲的眼冒金星时,综艺直播间终于开了!《浪漫逃亡》第三期录制来袭。 第56章 她好可爱,她开始争宠了 综艺直播一开,网友们欢喜的痛哭流涕,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主播开门了! ——听说这次会有两位飞行嘉宾,水果台我劝你速度放爆料,别不识好歹。 ——哇塞,一整个期待住了!不知道这一期被虐的嘉宾会是谁。 ——衡音小哭包请求出战! ——哈哈哈,姐妹,山上的笋都被你夺光了,放过小可爱吧。 ——衡音真的笑死我,两期综艺最惨,还是坚持来录制综艺!别问,问就是敬业。 ——我听说这一次影后乔曦会空降耶,不知道真假! ——草草草,不会吧!那岂不是大型修罗场,听说乔曦和秋长歌一直不对付,我怕两人直播时就会撕起来。 ——两家早就水火不容了,我有个朋友是圈内人,据说两人拍摄《碧落》时片场都没说过话。 ——假的吧,乔曦可是影后,没必要自降身份跟十八线撕! 满弹幕都是问号。 ——小黑子,上大号说话! ——《自降身份》、《十八线》、《撕》,对不起,有被笑到。 ——秋长歌:胡说八道,我明明是十七线艺人,狗头.jpg。 ——听说黑秋长歌一条涨到了四块钱,这钱真好赚呀,小黑子们。 网友们群嘲,顺手就是举报,将引战的小号全都封了。疯了吧,这些黑子们,竟然敢说秋长歌是十八线,看看人家两个月上了多少热搜,干了多少大事再说话吧! 就秋长歌那慵懒淡漠的性子,能主动跟人撕?之前秋清莹全网买她的黑通稿,豪门姐妹撕逼吵得沸沸扬扬,人家都没出来吱一声。 ——如果飞行嘉宾真的是乔曦,那绝对是年度大戏,我赌五包辣条。 ——我赌三包薯片,这是我这个月所有的零食了! 弹幕全都是赌狗,将书桌里压箱底的薯片辣条全都压上了,就在大家唠嗑时,只见直播间镜头一转,工作人员说道:“有嘉宾到了。” 网友们雾草了一声,这才发现这一次直播地点不是机场,而是村子,外面沙漠连天,一排胡杨林扎根在沙漠上,形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靠靠靠,节目组太狠了,一期比一期狠,第三期竟然直接来大沙漠了。 ——哇,沙漠真的好壮观好美呀。 众人惊叹之际,只见两辆越野车吭吭哧哧地开过来。率先出来的是扎着一头麻花辫的衡音,衡音才刚下车,就见狂风掠过,吃了一嘴的沙子,顿时双眼包泪,一边抹着脸,一边破防:“啊啊啊,导演,我要回家!” ——哈哈哈,对不起,我笑的肚子疼。 ——哈哈哈,经典小哭包上线,今天又是破防的一天呢。 ——衡音是有些喜剧天赋在身上的,快来个贺岁片大导演,抓她去拍喜剧吧。 ——姐妹,你村通网吗?她爸就是贺岁片大导演! ——对不起,2g网,拖大家后腿了,嘤! 网友们乐疯了,然后就见后面一辆车宋星河和乔曦一起下车,乔曦一身红裙,戴着墨镜和鸭舌帽,在沙漠里美的亮眼,众人雾草了一声。 ——草草草,真的是乔曦。 ——我相信这是个大制作了,请的全都是大腕! ——乔曦竟然是跟宋星河一辆车,影帝影后好搭呀呀呀! 乔曦和宋星河下车,见衡音脸被抹成了小花猫,整个人处于破防状态,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庆幸他们晚一步下车,现在是9月初,已经进入了秋季,沙漠里沙尘暴也渐渐起头。 三人进入村子,村子有二十多户人家,建筑都是平顶,跟江南陡峭的屋檐大不相同,这一带由于植物造林,修了路,车子能直通到村子里,等再往前走就是沙漠,得靠骆驼了。 三人进了屋,一边搬行李一边聊天等其他嘉宾。 衡音乌黑的大眼睛一转,飞快给秋长歌发微信:“长歌姐,乔曦空降综艺,来踢馆了。” “乔老师,你不是在拍《碧落》吗,怎么有时间空降综艺啊?” 梁导精神状态还好吗?一部戏四个主演跑了三,这戏还拍的下去吗?如果是她爸,桌子都给掀了。 宋星河和秋长歌是先接的综艺,后进组拍戏,请假这事一开始就定好了,但是乔曦这属于临时请假吧。 宋星河闻言目光有些异样,他也是刚才才知道乔曦空降综艺,梁导那边肯定气疯了。听说乔曦身后有后台,这种事情他一向是不关注的,不过她非要来综艺,就很值得耐人寻味了。 乔曦性感的红唇扬起,笑道:“本来是没档期的,机缘巧合,正好我跟宋哥也熟,后面希望宋老师多多关照。” 乔曦四两拨千斤地打着太极,她是昨天才决定来综艺,为此还特意动用关系挤掉了原本的飞行嘉宾,至于梁导疯不疯,她也管不着,背后有资本,根本不虚。 宋星河笑而不语,跟她保持着距离。这边暗潮涌动,村子外,第二波嘉宾抵达。到的是秦阳、徐古宁和易南梦三人。 三人是同一班航班,约着一起到的,本来想约秋长歌,但是没约到。 他们也习惯了,秋长歌是失踪专业户,只要综艺一结束,除非去她家敲门,不然一准消失。 秦阳一到,气氛瞬间活跃了起来,众人见衡音脸如小花猫一样,哈哈笑出声来,易南梦去找湿纸巾给她擦脸。 “别擦,我这么惨,必须让长歌姐看到,心疼心疼我。” 衡音“哼”了一声,翘起小麻花辫! 嘉宾们傻了眼,好心机呀!直播间里,网友们被她萌翻了。 ——草,原来傻白甜是我自己,衡音好心机一女的。 ——嘤,她好可爱,她开始争宠了! ——哈哈哈,秦阳人都傻了,原来他的情敌不分男女! ——哈哈哈,易南梦羡慕坏了!人干事? ——嗷,导演,我命令你一分钟之内让我看到长歌小姐姐!别逼我求你! ——来了,来了!好像是第三波嘉宾到了。 ——有飞行嘉宾吧,有的吧? ——靠,我刚才想到一个恐怖的问题,已知七位常驻mc到了五位,除去飞行嘉宾,秋长歌和秋清莹是不是一辆车? 众人头皮发麻,不知为何有些小兴奋!节目组big胆,这都敢暗箱操作?新来的导演有点东西,不怕被冲烂吗? 蔡导内心苦,他真的不是故意安排这两姐妹坐一辆车的,一开始是安排秋长歌单独走,秋清莹和飞行嘉宾最后一波到,结果秋长歌的航班晚点了!于是就变成了现在的修罗场! 听说,两人一路上一句话没说,新来的飞行嘉宾尴尬的脚趾抠出了一座别墅! 长歌收到衡音的微信,扫了一眼,得知空降的女嘉宾是乔曦时,轻轻皱起眉尖,意识到乔曦是冲着她来的。 之前她跟宋星河的绯闻事件,她怀疑过是宋星河自导自演,但是也不排除是乔曦干的。乔曦对她有一股敌意,一个人的眼神骗不了人。 乔曦把她当做假想敌了! 长歌勾唇,轻笑了一声,她真正的敌人应该是秋清莹。 原书里,乔曦的下场并不好。 乔曦喜欢买艳压通稿,暗地里得罪了很多人,其中就有秋清莹。 秋清莹一贯痛恨自己自己长相不够美艳,被她戳了痛处,自然怀恨在心,后来营造富家千金的人设,踩着乔曦从藉藉无名的娱乐圈小新人一路飞升成大花,更是透露自己和乔曦不合。 宋星河是个腹黑的主,动用外祖家的力量,硬是将乔曦背后的金主查了出来,断了她的路,后来乔曦事业跌到谷底,下场凄惨。 可以说原书这种狗血娱乐圈万人迷小说,她是前期的反派女配,乔曦是后期的反派女配,都是炮灰。 秋长歌勾了勾唇,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 “姐姐,你笑什么?”秋清莹见她神情高冷,完全看不出情绪,忍了一路,终于忍不住开口,“有什么好笑的事情说出来大家一起笑笑。” 说着她冲着新来的飞行嘉宾魏弘毅微微一笑,节目组有点东西,魏弘毅都能请的来,这位小奶狗,又奶又帅,男女老少通杀。 衡音会激动到哭吧。 长歌见她状似亲昵地挨过来,身子往一侧偏了偏,对方心声顺着肢体碰触尽数传来:“秋长歌看了照片怎么没有反应?就算她不知道陆西泽是富可敌国的反派,看到自己老公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不觉得头顶绿油油吗? 可恶,我还等着她跟陆西泽撕或者直接爆我的绯闻呢!这样我就有理由接近陆西泽了,不然那种冷酷的大反派还真的不好拿下。” 长歌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说道:“你,挺好笑的。” 秋清莹脸色一僵。一边的小奶狗魏弘毅闻言险些呛住,强忍着没笑出声来。 秋长歌这么刚的吗? 秋清莹脸色微白,愤怒地喊着系统:“系统,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你到底有没有查出秋长歌的异常?” 她要被气死了! 秋长歌绝对有问题。 自从她跟陆西泽领证之后,就跟开了挂,综艺爆红,颜值逆天,性情大变,直接从万人嫌变成了万人迷,现在宋星河、衡音、秦阳等人全都跟着了魔一样。 “系统,秋长歌是不是也绑定系统了?是真千金系统还是锦鲤系统?” 秋清莹想到一个不愿意接受的情况。 系统:“未检测到系统的存在,一般来说,一个世界只能有一个系统,系统过多会干扰世界进度,导致世界崩塌,但是不排除有第二系统的存在。” 秋清莹:“你在说什么废话文学?” 系统面无表情:“女配没有绑定系统,但是极有可能意识觉醒,这种情况为千万分之一,据主脑不完全统计,出现意识觉醒的世界,会伴随着多角色觉醒,原有的世界规则无效,世界由单一世界变为混沌世界,剧情走向不明。” 秋清莹:“说人话!” 系统:“当多个大佬穿进或者重生进同一个世界,会引起世界变量,原女主男主光环失效,宿主,你最好祈祷女配不是意识觉醒!否则会有更多大佬意识觉醒,这个世界要乱成一锅粥了。” 秋清莹脸色铁青,系统的意思,秋长歌极有可能是别的世界的大佬,这怎么可能。 她脸色微沉地看向闭目小憩的秋长歌,想从那张明艳动人的脸上看出往日的痕迹,但是没有,这人从内到外,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跟她之前认识的秋长歌不同。 她早该想到,现在的秋长歌根本就不是之前的秋长歌。她跟她一样,都有特殊遭遇。 秋清莹险些咬碎银牙,不甘心地说道:“姐姐,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你说出来我可以改。” 司机兼职跟拍pd浑身一震,后座的飞行嘉宾也悄悄竖起了吃瓜的耳朵,弱弱地离两位漂亮姐姐远了一点。 “我知道你这两年一直对我很不满,可是你被抱错不是我的错,我们都是受害者,你回来之后,我让出了所有的东西,房间,包包,身份,地位,你想进娱乐圈,我就跟公司说,让我经纪人亲自带你,你想拍戏,我就去求导演,亲自带你进我主演的剧组,姐姐,我已经做到这份上了,不知道你为啥还不满意。” 秋清莹委屈地开口,手背摸了摸眼角。 车内安静的连根针掉下去都听得到。 pd老师想提醒,这车上是有摄像头的,张了张嘴,然后又弱弱地闭上了嘴。这一段应该播不出来吧,导演肯定会剪掉。 小奶狗魏弘毅尴尬的脚趾抓地,姐姐们,这里是综艺啊,回家撕啊! 长歌见她一副委屈的模样,不用观心术都能猜到她的心声,顿时眼眸半阖,淡漠开口:“既然你占了我二十多年的人生,那就还二十多年,很公平。 对了,得了便宜可别再卖乖,人设会崩!” 秋清莹气得脸色发白,被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小奶狗魏弘毅闻言微楞,一开始还觉得会不会是秋长歌胡搅蛮缠,故意折磨秋清莹,秋清莹好惨一女的,结果被秋长歌的话直接一拳打醒,好家伙,不是谁委屈谁有理,事实秋清莹霸占了富家千金二十多年的人生,拥有了属于别人的出身地位教育见识学识等等,她抢了别人的人生,委屈啥? 小奶狗额头渗汗,姐姐们也太厉害了,玩儿不过! 第57章 稍稍一使手段,就让人心悦臣服 秋清莹吃瘪,余下的路程全程冷着脸,一个字不吭,长歌也懒得说话,pd老师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魏弘毅已经麻了,假装自己是个木头人,好在没多久就到了村子。 “三位老师,到集合地了。” 直播间里,粉丝们翘首以盼,看到七座的越野车抵达,顿时激动地欢呼。 ——来啦来啦,秋长歌来啦! ——长歌宝宝冲鸭!妈妈爱你! ——飞行嘉宾,有人爆料说是魏弘毅,说看到魏弘毅发了机场照片,地点时间都吻合。 ——天惹,御姐和小奶狗,这谁能不磕,所以我可以梦一个长歌小姐姐??弘毅小奶狗吗? ——姐妹,你是懂磕cp的,但是你忘了衡音小哭包吗? 哈哈哈,弹幕乐疯了,衡音念叨了一上午,希望来的飞行嘉宾是魏弘毅,如果是真的,这不得磕疯了。 ——所以磕小奶狗和小哭包,还是磕御姐和小奶狗啊!选择困难症好艰难。 ——草草草,真的是魏弘毅,这一次我不喷节目组了! 只见七座越野车上,率先下来的就是又高又帅、活力四射的小奶狗魏弘毅,魏弘毅一身酷帅的黑色休闲服,朝着镜头比了一个爱心,wink了一下,直播间弹幕一片啊啊啊声。 ——好奶好米,我人没了。 ——小哥哥好帅,他朝我wink了! ——呜呜呜,神仙飞行嘉宾,节目组免喷三天! 魏弘毅一下车,屋内休息的衡音捂着嘴巴,兴奋地原地蹦了起来,欢喜疯了,真的是小奶狗,节目组终于来了一个比她小的嘉宾了,扬眉吐气! 衡音欢喜地跑出来,冲着魏弘毅灿烂地笑:“魏老师,欢迎来大沙漠,我是衡音,叫我小宝就好,我爸妈都这么叫我,对了,你是跟长歌姐一起来的吗? 哇,你运气好好耶。” 魏弘毅见她说话语速极快,脸上白一块,黑一块,犹如小花猫,笑起来还甜甜的,顿时谦虚地鞠躬笑道:“小宝老师好,叫我小魏就可以,长歌老师在车上。” ——嘤,他叫她小宝老师耶,有亿点点宠是怎么回事? ——衡音是浸泡在爱里长大的女孩子吧,所以才这么可爱,还爱撒娇! ——对不起,我想磕小哭包和小奶狗,青梅竹马yyds! ——等会你就该磕御姐和小奶狗了。 说话间只见秋长歌和秋清莹从两边下车。九月的大荒漠,秋长歌一身撞色的宽松休闲款运动服,慵懒如海藻的长发编成了两根粗粗的鱼骨辫,小脸只有巴掌大,一双大眼睛波光潋滟,美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秋长歌连行李箱都没带,只背了一个登山包,又美又酷地下车。 弹幕一片尖叫声,她怎么穿运动装都辣么好看,这撞色的黑白款运动服设计的好特殊呀,廓形设计帅死了,而且袖子还做了特殊镂空设计! ——是mg家的衣服吧!mg赢麻了。 ——草,到底是哪些人蹲守在mg官网,刚准备下单直接没货? ——姐妹,我刚问mg家的sa,说秋长歌穿的这套被一抢而空,店里都调不到货,得从法国调货,人麻了! ——笑死,建议秋长歌直播带货吧,品牌商估计会抢疯。 ——清莹女神今天好温柔好美呀。 秋清莹的粉丝弹幕淹没在弹幕海里,连个水花都没翻起来,跟之前简直是天壤之别,没办法,干不过庞大的路人粉和秋长歌日益暴涨的事业粉。 连着两期综艺,虽然秋清莹都拿了冠军但是感觉就怪怪的,不出错也不出彩,现在网友们都在质疑综艺的分冠军水分大,直接摆了吧,等女神新剧上映再重拳出击。 秋长歌一到,衡音瞬间就抛弃了小奶狗,兴奋地跑过去:“姐姐,姐姐,看我,我好惨的,妆都花了。” 长歌见她委屈巴巴的小表情,明明眼角都藏着得意和笑意,顿时唇角上扬,伸手给她擦了擦小脸蛋:“你是在沙子里滚了一圈吗?” 衡音仰着小脸蛋,嘻嘻笑道:“不是,是被大风刮了一嘴的沙子,姐姐你有面巾吗?” “嗯。”长歌从背包里取出一打面巾和头巾,递给她,“你看着发,剩下的换物资。” 衡音兴奋地欢呼一声,抱着一打面巾去发家致富了。 魏弘毅在一边看着傻了眼,还能这么玩儿? 直播间里弹幕笑疯了。 ——哈哈哈哈,我的快乐源泉回来了,最爱看秋长歌拳打节目组,脚踢嘉宾,谁懂? ——小奶狗都看傻了,那表情是崇拜吧,是崇拜吧,有亿点点好磕。 ——有一说一,秋长歌带的面巾和纱巾都好好看牙,图案有些别致,别告诉我是mg家的。 ——姐妹,真的是mg家的,这种图案的面巾和纱巾,必是大牌,笑死,难怪秋长歌说可以换物资,谁不爱这么美又质感好的面巾纱巾呢! ——虽然但是,这一波是软广告吧,徐古宁嘴巴都笑得合不拢了。 在沙漠里徒步,节目组不仅请了向导,租了骆驼,自然也买了面巾,但是节目组的面巾是义乌市场批发来的,2块钱一条,被mg家的面巾纱巾吊着打!嘉宾们忍痛点头,决定先赊账,后面拿到物资,在抵债。 衡音是个狠角色,留了一条自用,送了一条给易南梦,然后全卖!于是直播间网友们目瞪口呆地看着男嘉宾们开始拍卖叫价。 秦阳率先叫价:“一包饼干!一瓶矿泉水!” 徐古宁跟价:“五袋泡面!不能再多了,再多我要饿三天了。” 宋星河矜贵优雅地说道:“无论他们出多少,我都加一袋泡面!” 网友们笑到头掉,然后就见小奶狗魏弘毅弱弱地举手:“那我就出一个物资包吧,来的时候,我过了节目组的考验,拿到了飞行嘉宾的物资包。可以给长歌小姐姐吗?” 雾草!众人们齐刷刷地看向他,恨的牙痒!可恶,被这小子装到了! 衡音兴奋地点头:“可以可以,那第一条面巾和头巾就给小魏老师了,你可以先挑。” 魏弘毅在哥哥们刀子般的眼神中,飞快地抽了一条面巾和纱巾,然后乖巧一笑:“谢谢大家。” ——嘤,小奶狗杀我! ——对不起我有罪,我已经开始脑补了三万字腹黑小奶狗和霸道御姐的戏份,全都不可描述,女a男o,然后反攻!小火车呜呜呜…… ——嗷嗷嗷,姐妹会说就多说点,书店要是你写的书,我把书店砸了! 弹幕群情激动。 直播间里,魏弘毅用一个物资包换了面巾和头巾,其他人也如愿以偿用物资换到了面巾和头巾,只剩下新来的飞行嘉宾乔曦和秋清莹。 两人脸色铁青,因为她们两真的没有带面巾!只带了漂亮的帽子和纱巾,节目组提供的丑面巾她们死都不会戴的。 但是要让她们用物资换,那是不可能的! 乔曦微笑道:“我带了围巾,我就不换了。” 她不信男嘉宾都没带面巾,这些舔狗们,摆明了是想送物资给秋长歌!可恶!舔狗,一无所有啊! 秋清莹咬了咬唇,说道:“我怕到时候没有物资抵债,要不我先不换了,等我拿到物资再换。” 一个破面巾,还当宝了,秋清莹气的胃疼。 衡音麻溜地收起了余下的面巾和纱巾,笑嘻嘻地说道:“姐姐,没人换了。” 长歌看了一眼乔曦和秋清莹,再看了看一边的工作人员,慢条斯理地说道:“蔡导,不打算给你媳妇儿带一条限定的mg纱巾吗?” 蔡导雾草了一声,兜里的手机震动的险些要跳出来,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他媳妇儿的电话,要是没mg的纱巾,他回家得跪榴莲吧,嘤,该死的秋长歌!好阴险狡诈。 蔡导为难道:“长歌老师,这要是录制前就给你们物资,会破坏游戏的平衡性!” 长歌点了点头,微笑道:“这期有闯关任务吗?” 蔡导点头,随即眼睛一亮,可以提前让嘉宾们闯关!这样一举多得,至于能不能得到物资,还得凭真本事! 蔡晓刀跟副导等人一商量,然后征求了一下网友们的意见,只见微博发出去不到一分钟,五万条回复,评论区一水的“你们怕了吗?” 很快一条不起眼的回复被无数眼尖的网友顶了上来:“没mg的面巾,回来跪三天榴莲!” 网友们笑喷了,楼里一水的“嫂子威武!” 蔡晓刀见热度有了,网友好感度有了,综艺互动也有了,美滋滋地宣布放题!开玩笑,这些都是投资商爸爸和未来投资商爸爸,上一个得罪他们的人,现在正在地铁口卖花呢!还卖的是紫色的风信子,花语:后悔! 于是嘉宾们一脸懵逼地看着综艺还没正式录制,节目组已经放了第一轮闯关的题目。 题目是抢答,总共九题,抢答对一题可以任选一个小锦囊礼包,里面是物资盲盒,最少的是一包泡面,最多的是一个大物资包。 抢答的题目五花八门,最后宋星河答对了三题,易南梦答对了三题,余下众人都答对了一题,乔曦和衡音没抢答对,长歌和魏弘毅没参加抢答,最后九个物资包,五个人分,开出了一堆物资。 众人欢喜疯了,这些物资怎么也能顶一天,至少第一天不用为吃饭问题担心了! 秦阳刚拆了物资包,就兴冲冲地说道:“衡音,来收欠款!” 衡音翘起嘴巴:“笨蛋秦老师,你以为长歌姐真的会要你们的物资包,这是给节目组下套呢!你们要是不积极参与拍卖当冤大头,节目组会跟着当冤大头吗?” 众人惊喜,齐刷刷地看向秋长歌。直播间里看的乐呵乐呵的网友们也集体雾草了一声!什么情况?给节目组下套? ——哈哈哈,不愧是我秋姐,伙同嘉宾们抬高面纱物价,骗节目组物资! ——心疼节目组!又被当做玩具了。 ——绝了啊!要是没有前面嘉宾们参与拍卖,将场子炒热,节目组是不可能买mg面纱的,毕竟他们有2元的面纱。狗头.jpg。 ——嘻嘻嘻嘻,蔡导你要是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 ——蔡导一脸懵逼,话说你们根本不亏好咩,mg的面纱你们用几袋泡面就换到了,等于是白送呀,秋长歌智商情商真的高。 ——刚问了一圈,面纱头巾全都断货,有钱都买不到!面纱1900,头巾3900!这一波节目组和嘉宾们双赢!我吹爆! 嘉宾们拿到了综艺里最稀缺的食物,节目组等于白得了大牌的面纱,回家送媳妇送同事送亲戚都可以!双赢!回去还能吹一波! 这情商,简直吹爆。 等于人人都得了好处,而且还是自己最想得到的东西。 长歌让衡音给乔曦和秋清莹也发一条面纱和头巾。 秋清莹脸色有些苍白,垂眼看不出表情,心里已经气的尖叫了! 乔曦则有些呆滞,一开始以为秋长歌是割嘉宾们的韭菜,男嘉宾们也乐的让她割韭菜,结果人家格局大的很,根本就是做局骗节目组的物资包,还巧妙地送工作人员大牌面纱! 这一波面子里子都顾及到了,最后还免费送她面纱和头巾,等于所有人都照顾的面面俱到! 这情商,就算不混娱乐圈,在任何行业都能大放异彩。 乔曦甚至怀疑眼前的秋长歌跟之前开小号拉踩她的不是同一个人!格局不同,而且以她的美貌压根就不需要拉踩她。 乔曦内心无比复杂,觉得自己输了!她好像真的不如秋长歌。明明是那样淡漠高冷的人,稍稍一使手段,就让人心悦臣服,无比舒服。 另一面,男嘉宾们都刮目相看,以前只看到长歌的行动力,没有想到她智商情商这么高! 宋星河目光雪亮,问道:“长歌,你为什么不收我们换来的物资包?你没抢答题目。” 秋长歌是故意不跟他们抢答题目的,不然他怀疑大部分人都拿不到物资包,还有魏弘毅也是,小奶狗虽然年轻,但是却深谙做人之道,他拿到了飞行嘉宾的物资包,不仅直接送给秋长歌,还不跟哥哥们抢物资包,难怪他出道晚,资源好,人气也高! 长歌淡淡开口:“既是战友,就没有插刀的道理!同舟共济,方是正理。” 她很厌恶背后插刀的小人,毕竟前世她就死于背后的刀! 第58章 他的隐藏身份是什么,跟前世的她有关系吗 秋长歌的话让嘉宾们面色一震,娱乐圈是个浮华的名利场,这里只有利益,没有理想和情怀,但是秋长歌好像不一样。 她好像有内心的坚持,有奉行的人生信条以及一身浩然正气。 小奶狗魏弘毅眼睛一亮,哇塞道:“长歌姐,这话说的,我差点以为你是古人,那种饱读诗书有家国信念的高门贵女。” 秋清莹闻言“噗嗤”笑出声来,见大家都看过来,慌忙找补:“姐姐上个角色演的是古代帝姬,可能入戏太深,身上自带这种气质吧,小毅老师,你嘴巴真的甜。” 笑死,谁不知道秋长歌没文化啊!还高门贵女!还古人!魏弘毅真是个墙头草,狗尾巴草,两头倒! 秋清莹冷哼,秋长歌就算表现的再有文化,也是高考落榜的选秀生,除非她考上大学,不然就一辈子背着这个标签吧。 系统冷不丁地开口:“宿主,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你能绑定系统,女配也极有上个世界是古人,这一世意识觉醒。 系统检索到的混沌世界里,曾出现过未来文明世界的大佬反穿,直接实力碾压了整个世界。 二维世界的人类是无法理解的。” 秋清莹冷笑:“不装逼会死吗?你们系统宣称是未来世界的产物,连个废物女配的来历都查不明白,收割了那么多的人类情感,连男主和反派的剧情都解锁不了,还在我面前装呢!” 她面无表情,直接掐断自己跟系统的联系,将系统关进小黑屋里。 被关小黑屋的系统:“?” 这是它带过最差的一届宿主,宿主不作为,被女配碾压,导致无法收集足够的 人类情感,无法升级系统,它也很无奈! 摆烂吧! 秋清莹的无心之话,大家都没有放在心上,唯有宋星河眼底闪过一丝深思。 很快节目组开始宣布第三期的录制规则。依旧是所有物资上交,但是这一期有个大的改动就是徒步换物资,除了日常闯关可以换取物资,还可以根据徒步的公里数换物资,降低了荒野求生的难度。 节目组为此头秃了三天三夜,怕太难了嘉宾们出事,怕太简单了不得劲,最后加了一条积分规则,积分最高的嘉宾获得本期的大奖。 至于积分获取又分为:闯关、徒步、寻宝三类! 规则一出来,嘉宾们眼前一亮,直播间里,粉丝们也“哇塞”了一声,新来的导演有点子东西,这么一改,尤其是积分获取加了寻宝一类,简直就是为秋长歌量身打造的。 之前两期,明明秋长歌才是最王炸的嘉宾,结果每期的冠军都被秋清莹拿走了,就很气!很不公平。 ——哈哈哈,蔡导威武,规则改的很好,继续保持!恭喜节目组获得三天免喷权! ——加了寻宝这一栏就很灵性! ——某些人不要舞的太厉害,谁看不出来,这是节目组为了秋长歌专门加的,你们干脆直接宣布秋长歌是冠军算了! ——9494,这么捧秋长歌,还说这档综艺不是为了洗白秋长歌! ——狗节目组,现在全员舔秋长歌,为了流量脸都不要咯! 黑粉们死灰复燃,又开始出来蹦跶。 ——有能耐,你也让你们家主子去找个矿区,去寻个宝,都不用节目组洗,我们亲自下场洗地! ——小黑子们,我们亲自下场洗地,你们怕了吗?哈哈哈哈! ——哼,我们倒要看看秋长歌在沙漠里能寻到什么宝,寻到一堆沙子吗? 弹幕阴阳怪气,互相嘲讽起来,双方都暗暗憋了一口气在!从直播间转战到其他平台,又撕了一波。 佛系粉丝实在受不了,直接跳转到副直播间,专心于舔颜,硬是将荒野求生综艺当做恋综来看。 ——嘤嘤嘤,秋长歌好美,影帝好帅,小奶狗是真的奶啊,我全都可以! ——这阵容,这配置,竟然不是恋综,却找了个恋综导演!简直离了大谱! ——心动的恋综要是没这几个人,狗都不看! ——其实当做慢综看也很好看呀,真人秀,没有包装没有人设,全是真实! 第一晚在村子里过,由于这一期生存压力没有那么大,反而是寻宝猎奇类的压力比较大,大家直接将赢来的物资包拆了,煮了一大锅吃的,分着吃了。 吃大锅饭的感觉异常美妙,就连衡音都吃了三碗饭,摸着圆滚滚的小肚子,哭唧唧地拉着易南梦去跑步了。 晚间客厅内燃起了火炉,男嘉宾和女嘉宾分别睡两间房的大通铺,每人将睡袋往垫子上一铺,就算是窝了。 白天赶飞机又坐车到村子,嘉宾们各个都累的不行,早早就睡下了,只剩下客厅里滋滋燃烧的炉子以及24小时不关机的摄像机! 长歌白天在飞机和车上都睡了一觉,第一次到沙漠,听着外面的风声以及衡音的小呼噜声,毫无睡意。 她睡眠浅,稍微有点动静都能惊醒,而屋内住着五位女嘉宾,衡音打呼噜,秋清莹说梦话,乔曦时不时就翻身!唯有易南梦睡的犹如小猪一样沉。 长歌披着大围巾,起身走出房间去烤火,客厅内炉火滋滋地燃烧着,她穿过客厅,去院子的瓜棚下烤火。 才进院子,就见一道颀长的身影坐在火炉前煮茶,炉火下,宋星河面容斯文俊雅,眉眼温和,低低说道:“长歌,我想跟你说说我的梦境。” 他抬眼,目光雪亮地看向秋长歌。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秋长歌裹着厚厚的流苏大围巾,神情隐在夜色中,看不分明,就像是他在梦境里一直想碰触却无法碰触到的人。 长歌冷淡点头,坐在他对面,听着炉火上水沸腾的咕噜声,视线看向遥远的虚空,淡漠开口:“说吧。” 她听到了秋清莹的心声,从她跟假千金系统的对话中知道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如果真的有意识觉醒,那么原书男主就绝不简单,他的隐藏身份到底是谁,或者说,他跟前世的她有关系吗? 她为何会穿进这个世界?这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 第59章 天底下本就没有多少事情值得我耐心 宋星河将火炉上煮沸的小茶壶拎起来,给她倒了一杯茶,说道:“这是刚上的秋茶,口味回甘,喝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长歌半倚靠在座椅上,眯眼看他。 宋星河见状,低低一笑:“你可真是我见过,最没有耐心的女孩子,秋长歌,你是对我不耐烦还是对所有的男性都不耐烦? 你以前受过伤吗?我说的不是我,是你真正心动过,却被伤过的人?” 长歌眼眸陡然幽深,一股戾气从深不见底的心底翻涌而起,犹如潮水将她淹没!那些封尘的前尘往事挣扎出牢笼,叫嚣着要重见天日。 她闭眼,压制着心底的戾气,冷冷说道:“没有。我不耐烦是因为天底下本就没有多少事情值得我耐心。” 大盛朝湮灭,她的朝代死去,她看顾的幼弟化为枯骨,她自己也成了孤魂野鬼,没有臣民,没有宏图大业,没有未来,天底下本就没有什么值得她去耐着性子!何况是男人。 宋星河目光深邃,低沉笑出声来,就是这样的目光,这样狂妄的口气,以及这种孤傲姿态,犹如黑暗里的一束光,照亮了他浑浑噩噩的人生。 曾经宋星河以为,自己生来高贵,坐拥亿万资产,活该万众瞩目,享受世人追捧的目光,但是越长大,内心越是躁动,他高中时就已经接手了家族企业,外祖父希望他从政,父亲希望他从商,母亲希望他快乐,可是他一点都不快乐,就像是一具失去了灵魂的躯壳,不知道自己的灵魂生在何处。 后来他毅然决然地放弃接手家族企业,进入了娱乐圈,成为了一名演员,演绎着一个又一个人生,想要从中找到蛛丝马迹,但是没有!直到秋长歌的出现,她在满机场的嘉宾中,在万千网友的直播镜头里,朝着他走来,那样倨傲且散漫地开口:“宋星河,我有满船清梦,你有星河吗?” 他的名字是母亲取的,浪漫且充满文艺气息,可从来没有人能像秋长歌那样,将他的名字叫的那样令人心动。 她明明是不屑的,懒怠地随口一说,他却当了真! 往后的人生像是有了色彩!他像是终于找到了自己丢失的灵魂,开始真实地活在这世上! 他垂眼倒着茶,淡淡说道:“你不是秋长歌吧!” 长歌眼眸微缩,大大的流苏围巾被风吹到地上,瓜棚内,死一般的沉寂,只有风声和小茶壶沸水的咕噜声。 “因为我性情大变?”长歌冷嗤道,“幡然悔悟,从此不恋爱脑?宋星河,你可真自恋,有事说事,没事睡觉!” 宋星河笑的胸腔隐隐震动,笑道:“你还是生气时更可爱,感觉真实多了!” 不然他总有一种无法触摸她的感觉,明明他们坐在对面,却像是隔了千万重山。 长歌深呼吸,觉得他脑子有病! 宋星河见眉眼间都是不耐烦,低低笑道:“我已经知道你的答案了,原来你不是对我一人这样,你对所有男人都很无情,这样我就放心了。” 长歌:“?” “梦境的事情下次告诉你,现在天色太晚了,你该睡觉了,不然明天会没有精力徒步!” 宋星河起身,捡起地上的流苏围巾,闻到独属于她的味道,目光陡然一深,克制地将围巾放在她的手边:“秋长歌,我不会伤害你!” 长歌深呼吸,微笑道:“我怕我会伤害你。” 玩呢!大半夜的不睡觉发什么癫? 长歌面无表情地起身,拿起桌子上的围巾,径自回去睡觉,这一次就连衡音的小呼噜声都觉得异常的可爱。 后半夜,她断断续续地被室友吵醒,就这样半睡半醒间,直到天亮。 一大清早,蔡导就殷勤地来喊嘉宾们起床,励志做最贴心的导演,打入嘉宾内部。 夜里没睡好,长歌脸色冷如玉石,众人见她脸色不好,都不敢吱声,唯有秋清莹和乔曦忍无可忍地吐槽:“衡音,你睡觉打呼噜你知道吗?” 直播间里,早起上班的社畜和学生党们,闻言险些把早餐都喷了出来,笑喷了。 ——怎么能有这么可爱的女嘉宾! ——传下去,衡音睡觉打呼噜! ——估计是见到小奶狗兴奋的吧! ——嘤,令人艳羡的大通铺生活,我从小到大都没睡过大通铺,大学宿舍就两个室友,一个还经常回家。 ——学生时代睡大通铺真的很爽,天天晚自习回来聊天到半夜! ——祭奠死去的青春! 弹幕突然开始一波回忆青春。 直播间里,衡音羞耻的小脸都红了:“胡说,我睡觉才不打小呼噜呢,你们是梦游了吧,我还听见你们说梦话了!” 乔曦表情一言难尽:“你打呼噜,大家都听到了吧!” 衡音翘起嘴巴:“南梦,你听见了吗?” 易南梦一头雾水地摇头:“我睡的很好啊!” “长歌姐,我肯定没打呼噜吧?” 秋长歌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衡音发出胜利的欢呼声,得意地说道:“你们看,我就说我没打呼噜吧。” 秋清莹和乔曦“呵呵”一笑,这就是古代的指鹿为马,颠倒黑白吧,你们就宠她吧! 直播间里,网友们笑到喷饭。 ——今日份的快乐是衡音小哭包给的,哈哈哈,恭喜衡音喜提第二个绰号,小呼噜! ——笑死,衡音怎么能这么可爱!一开始我还很讨厌她呢,结果她成了秋长歌的小尾巴之后,直接暴露了可爱本性! ——这个家不能没有衡音,哈哈哈!兴奋到打呼噜可还行! ——衡音是有点腹黑属性在身上的,哈哈哈,你们注意到她问秋长歌的问法很巧妙吗? ——衡音:真当我傻白甜啊! 弹幕一片欢乐。嘉宾们也洗漱完,吃完早饭,开始正式录制第三期《浪漫逃亡》! 沙漠远比嘉宾们想象的要枯燥的多,没有任何的绿色植物,只有偶尔冒出来几个仙人掌,漫天黄沙,很快就审美疲劳,而且由于剧组人多,器材和物资也多,大部分的骆驼都用来驮物资,嘉宾们需要徒步,实在累的不行才能轮流骑骆驼。 常驻mc都经历过艰难的两期综艺,对此还能接受,魏弘毅年轻体力好,一路跟在哥哥们身后,也适应的很快,唯有乔曦内心是崩溃的! 她为什么要来参加这破综艺!又累又晒,她脚都被沙子埋住了!这坑爹的沙漠求生,她要炸了! 第61章 真以为是走红毯颁奖呢 徒步一上午,抵达第一个休息点之后,乔曦倒出鞋子里的沙子,彻底崩溃了。 “长歌姐,乔曦不走了!”衡音一溜烟地跑到队伍的最前列,打着小报告,“她心态崩了,魏弘毅和秋清莹都在安慰她。” 衡音险些笑裂开,这次的飞行嘉宾选的是真妙呀!真以为是走红毯颁奖呢!各个尖着脑袋往综艺挤,结果连一天都坚持不下来,比她还差。 她当时可是在深山老林里踩着血泡坚持了两三天呢,嘻嘻。 长歌正在垂眼研究路线图,节目组只给出了起始点和终点,中间的都是空白,需要嘉宾们自己制定路线,抵达第一个休息点之后,后面的每一步都是未知的,如果路线制定有误,不仅危险,而且还有可能无法在规定时间内抵达终点。 “告诉她,不想走就直接退出录制。”她眼都没抬,淡漠开口。 衡音兴奋的撒腿就跑:“那我这就去说。” 秦阳一把拉住她,笑道:“你还真去说,这不是给长歌拉仇恨嘛。” 两人之前就有些摩擦,这话要是传到乔曦耳中,不得恨死秋长歌。 衡音吐了吐舌头,笑嘻嘻:“哦。” 直播间里,乔曦的粉丝炸裂了。 ——秋长歌太过分了,她以为她是谁啊,对前辈就这么无礼吗? ——秋长歌果然是恨我们家曦宝吧,别忘了她之前小号拉踩曦宝。 ——昨晚才说的同舟共济,今天就打脸,粉丝可别吹了,人设崩一地。 ——有一说一,丛林法则,优胜劣汰,衡音小哭包都没放弃呢,明明是乔曦自己公主病,说不得? ——真就要全队人都哄着她,舔着她吗?没看秋长歌已经很忙了吗? ——同舟共济不包括治公主病,望周知。 ——乔曦连徒步都做不好,人秋长歌还要承受压力,制定全队的路线呢,要是出意外是要背锅的,某些粉丝可省省吧,不指望你们帮忙,也别拖后腿。 弹幕里各家粉丝一片混战。 直播间里,嘉宾们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人去安慰乔曦,一部分人看着秋长歌制定路线图。 衡音是个爱热闹的性子,两头跑,然后回来继续打小报告:“长歌姐,坏了,网友把你说的话打弹幕上,乔曦都已经知道了,直接气站起来了!啧啧,长歌姐,你怎么老是用激将法!” 之前也是用激将法激她的! 长歌勾了勾唇,管什么法子,好用就行!再说了,她说的是实话,能坚持就继续,不能坚持就弃权! “激将法?”众人对视一眼,这会得罪人吧,不过秋长歌貌似也不怕得罪人,认识这么久以来,她一直都是酷酷的,有自己的行为章法。 宋星河打着圆场:“乔老师刚来,给她点时间适应就会没事的,相信她会知道你的良苦用心。” 长歌没说话,继续看着卫星地图。 “咦,长歌姐,为啥要制定路线,直接听向导的呀!” 秋长歌淡淡说道:“我不喜欢掌握权在别人手里,而且沙漠里向导可以凭借着经验辨认方向,却躲不过各种潜伏的危机。多看总不会错的。” ——秋长歌是在装逼吧,她还能比向导牛? ——估计是故作高深,反正有向导,而且两点之间直线最短,随便画条路线图就行了呗! ——黑,就硬黑呗,没听说南方军区都找了秋长歌,想让她帮忙,你们就纯把人当傻子呗。 ——嗯,是你们这些腿毛发现的荒岛,发现的矿脉,是你们在失联的深山内救出队友的,国家给你们颁发了多少奖金和奖杯啊!也让我们开开眼啊! ——姐妹算了,跟小学生讲什么道理! ——别辱小学生,小学生也表示很离谱。 弹幕一片哈哈哈,看的十分欢乐。 直播间里,嘉宾们看卫星地图看的晕头转向。 这都是黄沙和沙丘,怎么看? 秦阳悄悄戳着宋星河:“你能看出门路吗?之前你不是跟长歌一起找到荒岛的吗?” 宋星河:“如果你问我如何日进斗金,我可以告诉你,问我沙漠路线图,我就无能为力了。” 衡音举手手:“我我我,我想知道日进斗金的秘诀!” 其他人齐刷刷地举起手来! 宋星河微笑:“最赚钱的都写在了刑法了。” 众人:“……” 长歌收起纸和笔:“原地休息,下午徒步二十公里,等到达第三休息点再扎营!” “路线图规划出来了吗?” “没有,只制定了一部分路线,沙漠里不比山林,这里没有参照物,地势起伏不明显,得边走边制定!” 长歌说着皱起眉尖,看了一眼后面长长的队伍,好在这一次救援人员、剧组人员都跟着嘉宾走,这么多人,就算遇到突发情况也能有个照应。 大家原地休息,兑换了徒步的物资奖励,吃完午饭,准备继续徒步时,秋长歌和向导发生了分歧。 向导是个黑黑瘦瘦的当地汉子,固执地说道:“你们说的那个地方不能去,这里是沙漠,必须听我的,按照我的路线走,不然会迷失在沙漠里的。” 宋星河:“那您能画出路线图吗?我们对比一下。” 中年大叔摆手,朝着东方跪拜,说道:“神圣的沙漠无法画出路线图,不过我保证会将你们带出去的。” 向导画不出路线图,信誓旦旦地说可以凭借着多年沙漠生存经验,带他们出去,秋长歌这边只画了一半的路线图,而且跟向导的方向存在分歧。 节目录制陷入了僵局。嘉宾们和节目组都难住了。 蔡导看了看重金请的最有经验的向导,又看了看秋长歌,笑道:“长歌老师,要不我们就听向导的?” 毕竟秋长歌只画了一半的路线图,而且没进过沙漠,不能拿所有人的性命去赌啊。 长歌皱起眉尖:“我坚持我的判断。” 她之前就跟向导沟通过,向导是五年前进的沙漠,而且是根据沙漠里的石窟来辨认位置的,充满了不确定性,毕竟五年内地壳可能发生变化,石窟也可能被黄沙掩埋! “你要是向西走就会走进魔鬼沙漠里,我不去!我不去!”向导牵着自己的骆驼,说着就要往回跑,蔡导连忙喊人将他拉回来。 局势再度僵住。 第62章 回家种红薯,一百年不得翻身的那种 秋清莹忍不住开口:“姐姐,我们还是跟着向导走吧,向导有经验,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可以跟我们分开走。” 秋清莹内心冷哼,秋长歌可千万别跟向导走,她真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呢,之前也就是运气好,这里是沙漠,已经不是能靠运气的地方了。 秦阳等人傻了眼,问道:“长歌,你真的有把握吗?向导的方向有问题?” “没把握,可以试一试。”长歌眯眼看向漫天的黄沙,“要不分开走吧。” 她的路线深入到所谓的魔鬼沙漠,但是只在外围危险系数并不高,而且运气好的话能发现一些埋在黄沙里的宝贝,因为她通过卫星地图发现了疑似“三牛对马岭”地势和其他的小地势。 不过卫星地图看的不够准确,得身入其中才能分辨出真伪。所以走这一趟还是值得的。 秦阳等人对视一眼,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 秋长歌决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乔曦没好气地说道:“那就投票决定吧,我赞同分开走,这样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大家都没的抱怨,我跟向导走。” 秋清莹假惺惺地叹气道:“姐姐,你真不该这么固执,跟向导走是最安全的。这一次我没有办法跟着你胡闹了,我不想爸妈伤心,我也跟向导走。” 9位嘉宾中已经有两人跟向导走了,小奶狗魏弘毅和徐古宁对视一眼,最后艰难地选择了跟向导走。 宋星河没表态,秦阳还在摇摆不定。 衡音和易南梦是坚定地跟着秋长歌走的。 衡音:“就算你们说的天花乱坠,我也是要跟长歌姐一起的,要不是长歌姐,我早就埋深山里了,我要跟姐姐一起走。” 易南梦社恐,基本没有什么存在感,但是此刻也坚定地点了点头,她对其他人不信任,她只信任秋长歌。 乔曦见状急道:“你们这些人怎么说不听呢,宋老师,秦老师,你们可千万别糊涂,现在不是展现英雄主义的时候!” 是生死攸关的时候啊! 宋星河清俊一笑,说道:“我跟秋家是世交,是一定会陪着长歌老师一起的。秦老师,你还是跟向导走吧,你好像是家中独子。” 秦阳嘴角抽搐:“宋哥好像也是家中独子吧,徐老师跟着向导走就行了,我还是去保护女嘉宾吧。” 徐古宁只有六分之一的中国血统,本质上算个会说普通话的外国人,所以大家也没有苛求他,让他跟着向导走,免得真出了意外,那影响有些大。 最后秋长歌这边五人,向导那边四人,然后就剩下那些工作人员跟组了。 蔡晓刀愁眉苦脸地拉着节目组开会,最后咬牙,艰难地决定他带队跟着秋长歌一组,这一组嘉宾要是出了事情,那他就不是去地铁口卖花了,他可能直接回家种红薯,但是种一百年不得翻身的那种! 说起来都是泪,不如跟这些胆大妄为的嘉宾们一起,就当是为事业捐躯了。 嘉宾们分为两队,一队跟向导,一队跟秋长歌,节目组工作人员也被迫分为两组,直播间瞬间就炸了。 一直潜伏的黑粉和水军们倾巢而出,一顿狂舞。 ——如果嘉宾们和节目组人员出了事,秋长歌背全锅! ——她到底在逞什么能啊,才对她有点好感,这一次直接下头! ——秋长歌真把自己当神了吗?自己想作死别带着队伍一起死啊,连累衡音和易南梦! ——哥哥求求了,别跟秋长歌一起发疯! ——心疼节目组,遇到这样的嘉宾真的就拿命去陪! 弹幕骂声一片,秋长歌的粉丝也很慌,小姐姐这一次真的太莽了,要是出事了怎么办?而且还有其他嘉宾和节目组的人陪她一起,出事就是双倍,不,是五六七八倍的锅! 秋长歌的粉丝们都急哭了,也不敢跟弹幕对线,全都挤在个超里取暖。 ——应该会没事吧,新导演好像还不错,主动跟长歌的队伍,据说第三期有直升机随时待命,而且配备了医生和搜救人员。 ——信女愿拿二十斤肥肉换长歌小姐姐整队安然无恙地走出沙漠,阿门! ——现在事已至此,我们只能选择相信秋长歌,姐妹们也别跟黑粉和网友对线,免得连累长歌小姐姐,说我们太狂! ——别说了,已经开始装死了!只希望长歌小姐姐像前两期一样,大杀四方,到时候将黑子的脸打肿! ——黑子会装死,咱做好自己就好。 粉丝们开始各种祈祷装死。 秋长歌那边已经开始拔营出发。 沙漠的徒步枯燥到令人发指,全都是黄沙,嘉宾们也都裹着头巾面纱,脸都露不出来,不然一天下来就能晒的脱皮。 好在秋长歌的队伍有衡音和秦阳,两人为了打发旅途的无聊,开始各种跟直播间互动,什么拍沙漠里的仙人掌,拍风化的岩石,中间还把蚂蚁当成了食人蚁,吓的哭天喊地的,直播间看着搞笑二人组,险些笑喷。 ——对不起,滤镜太深,我一直以为秦阳是沉稳内敛的大哥哥,事实狠狠打了我一巴掌。 ——一高情商:一个被演艺事业耽误的喜剧人,低情商:哦,原来是猴子请来的逗比! ——哈哈哈哈,如果忽略沙漠里潜伏的危险,这种直播日常也好刺激啊,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下一秒沙漠里会出现什么。 ——秦老师和衡老师,为直播牺牲了太多,嘻嘻! 徒步了一整天,众人像唐僧取景一样,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终于抵达了既定的休息点,开始扎营。 等扎好营帐,只见夜幕降临,漫天繁星倒挂、银河璀璨,仿佛触手可及,网友们和嘉宾们一起发出惊叹的声音。 沙漠里看星星,极致的浪漫! 众人兑换了徒步的物资,开始分工,秦阳和易南梦做饭,衡音跑腿卖萌,宋星河负责跟直播间网友互动,不过宋影帝一贯高冷,活跃气氛是不可能的,一直看着秋长歌! 秋长歌坐在沙丘上,规划后面的路线。 网友们:“?” 这么明目张胆吗?绯闻是真的吧,是真的吧,粉丝还洗的动吗? 第63章 恋爱脑只配去挖野菜 直播间,秋长歌在漫天星空之下看卫星地图,宋星河则在十米开外的营地里看秋长歌。 粉丝们“哦豁”了一声,弹幕直接炸裂!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这是爱吗,是爱吗? ——一切皆有预兆,目测娱乐圈会炸! ——众所周知,世交等于门当户对,绯闻等于恋情,这两人没谈我直播吃键盘! ——如果真的在谈,会避嫌的吧,怎么能这么明目张胆,这分明是宣誓主权! ——此刻求问影帝粉丝的精神状态。 ——哈哈哈,刚去超话看了一眼,粉丝已经全员疯魔了,这盛世如你所愿! 路人粉和秋长歌的粉丝全都爽到了。就秋长歌这状态,怎么可能在谈,明明是有人在单相思,这大概就是某些粉丝的福报吧。 想当初秋长歌被宋星河的粉丝网暴,全网黑料满天飞,结果她们哥哥真喜欢上了人家,这不是孽力回报是什么?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笑死,大型塌房现场,还是她们哥哥亲手凿穿屋顶! ——秋长歌:莫挨老子!老子一心搞事业。 ——这门婚事我不答应。╭(╯^╰)╮ ——不答应+,真以为人人都爱她们家哥哥,我女鹅那么美那么优秀,干嘛吃回头草,还是毒草! ——路边的狗都觉得晦气的程度! ——姐妹们在自家乐一乐就行了,不然要掐架咯! 弹幕一片欢乐海洋,正主还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秋长歌一直在研究无人机发回来的图像,沙漠里没有参照物,一不小心就会迷失,目前来说,还得继续徒步,深入沙漠腹地,才知道魔鬼沙漠那边的具体情况。 “长歌姐!”衡音倒了一鞋的沙子,套了个厚袜子,一溜烟跑到秋长歌身边,咬耳朵说道,“宋哥一直在看你。” 秋长歌:“?” 她抬眼,收起设备和纸笔,皱起眉尖:“他有病?” 衡音“噗嗤”笑出声来,可不是有病嘛,相思病!要说还是秋长歌厉害,硬是将高岭之花逼成了望妻石,牛逼! “姐,你对宋哥真的没有感觉了?” 长歌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淡淡说道:“恋爱脑只配去挖野菜!再不行,去大润发杀十年的鱼!” 从古至今,男人三妻四妾,她父皇后宫何止三千人,那些漂亮的女人犹如乔木上的菟丝花,将一生系在男人身上,最后犹如物件一样被打发,晚景凄惨。 就算她贵为帝姬,在没有掌握权势之前,也曾被那些官宦家的郎君轻视,只当她是一件漂亮的珍宝,因为男人啊,从未从骨子里真正地将女人放在平等的地位上。 他们认为女人最大的作用就是相夫教子,延绵子嗣,认为那些千娇百媚的小娘子也只配在书房内做些红袖添香的事情。唯有权势能令他们敬畏和害怕。 所以她后来独揽朝政时,就喜欢看文武百官恨的牙痒又干不过她的模样! 衡音眨了眨眼睛,看着美的冰肌玉骨的秋长歌,问道:“姐姐,那你都不信爱情了吗?如果以后出现一个特别特别爱你的人,你都不结婚生子吗?” 长歌眼眸深邃,看向头顶的星空,淡漠悠远地说道:“不会出现那样的人。小衡音,情爱如风筝,还攥在手中时就享受那一瞬间的繁花梦境,风筝断时,就让它走,人这一生,独生独死,无有例外。” 衡音惊讶地张了张嘴,她从小是蜜罐里长大的,对一切美好的东西都充满了天真不切实际的幻想,她爸妈也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她的美好小世界,但是长歌姐好像 不一样,她说的更冷酷更真实,更接近生活的本真。 衡音暗暗决定,从今天开始抛弃恋爱脑和不切实际的幻想吧,她想变成秋长歌这样的人。 两人回到营帐,易南梦和秦阳已经做好了晚饭,蔡导带着饭盒过来蹭饭,众人一脸无语加嫌弃。 还是对导演太友善了,他竟然敢来蹭他们的晚饭? 秦阳脸黑如铁:“导演,你满骆驼的物资,来蹭我们的合适吗?” 蔡晓刀嘿嘿笑道:“这鬼地方,没准明天就噶在沙漠里了,一起吃饭多好啊。” 主要是他们煮的泡面香啊,锅具不够,唯一的一套给嘉宾用了,不蹭饭就得吃冷干粮!水资源也稀缺,能省则省吧。 衡音大眼睛咕溜溜一转:“那你拿昨儿跟村民买的蜜瓜换。” “我就买了一个!” “换不换吧?” 蔡晓刀忍痛点头,让出了唯一的一个蜜瓜,含泪换了一碗泡面,然后跟嘉宾们一起美滋滋地吃着泡面和蜜瓜,这泡面,真香!这蜜瓜,真甜! 秋长歌这一队气氛融洽,网友们看的哈哈哈,觉得这个厚脸皮的导演有些可爱。而秋清莹那一边,则完全是另一番景象,简直堪称水深火热,粉丝看了都直呼窒息。 因为压根就没有人能领队当队长,一团乱麻。 徐古宁是外籍,小奶狗魏弘毅年纪最小,资历最浅,没有任何话语权,两人不管事,乔曦是飞行嘉宾,但是娱乐圈地位高,秋清莹是常驻嘉宾,两人表面姐妹,背地里明争暗斗,谁都不服谁,于是屁大点事情都能产生分歧,状况百出,下午三点就原地扎营了。 半天功夫,秋清莹气哭了两回,乔曦倒是不哭了,她被秋清莹气的想紫砂,怎么能有这么茶的女人?想当队长,又要立人设,还想踩着她,各种茶言茶语,装委屈,简直了。 乔曦无比后悔没有跟秋长歌那一队,原本她就是冲着宋星河来的,结果现在跟秋清莹这个绿茶待了一个队伍。气死了,被这绿茶婊骗了!被她演了! 一个队伍四个嘉宾面和心不和,直播间里,粉丝也吵翻了天。 ——啊啊啊啊啊,疯了,小奶狗徒步了一天,连骆驼都摸不到,秋清莹和乔曦凭什么霸占骆驼啊? ——魏弘毅为了给骆驼减重,还拿了一部分行李,整个人累到虚脱!小奶狗做错了什么? ——秋清莹除了会哭,到底还会什么啊?不会当队长别抢着当!又当又立的! ——你们家主子除了耍大牌还会什么?占着自己圈内地位高,霸凌别人。 ——徐古宁都不说话了!心头霸总老公!还是秋长歌的队伍氛围好。 弹幕全天都是吵吵吵,粉丝们麻了,无比羡慕隔壁直播间,队伍里秋长歌是唯一核心队长,她说一,没有人敢说二,而且头脑清晰,路线清晰,每人每小时轮流背十分钟的行李,轮流骑十分钟骆驼休息,每两小时休息一次,各种安排井井有条。 队伍氛围也很好,就连导演都忍不住想来蹭饭吃。 ——突然觉得,秋长歌能力是真的强,她参加这个综艺时,除了黑历史要啥没啥,但是她就真的能让这么多性格迥异、地位不凡的嘉宾们都听她的。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秋长歌是真的顶。看大家都愿意跟她去冒险就知道了! ——徐古宁其实也是想跟秋长歌那一组的,当时我记得他跟秦阳商量了很久,好像说秋清莹这边没有男嘉宾照顾,这才过去的。 ——小奶狗也是这样,秋清莹先问了他,他不好拒绝,所以现在遭重了!奶狗粉,已经躺平了,现在只希望忍过这几天,安全抵达目的地,然后再也不见! 徐古宁和魏弘毅的粉丝麻了,直接躺平摆烂。 第64章 沙漠里的海市蜃楼 综艺第三期第一天的录制到了深夜结束,#秋清莹一天哭了两次#、#乔曦心态崩了#、#魏弘毅做错了什么#,各种词条冲上了热搜,热搜榜上腥风血雨,而秋长歌这一队却岁月静好。 嘉宾们心里苦,粉丝们吵翻天,水果台笑嘻嘻,堪比年度大戏。 综艺录制的第二天,蔡导开始做视频记录,起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擦了把脸,对着镜头比心微笑:“今天是我担任综艺总导演的第三天,目前人还活着,身体在路上,灵魂也在路上,这感觉很酸爽。 如果未来我有什么意外,这段珍贵的影像请好好保存,记住伟大的恋综总导演,蔡晓刀!此致敬礼。” 蔡晓刀说完,屁颠屁颠地去喊嘉宾们起床。 直播间里,早起的网友们笑喷饭了。这导演,戏挺多,当导演委屈他了,他应该去当演员! 第二天的徒步比第一天还要枯燥,还要累,就连衡音都不愿意整活了。 pd老师看着累得不成人样的嘉宾们,最后默默将镜头对准了秋长歌,秋长歌戴着面纱都美,身段仪态绝了,为了镜头的美感,还是拍秋长歌吧。 “多拍些沙漠美景吧。”秋长歌回头看着镜头,全身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波光潋滟的大眼睛以及额间雪白的肌肤。 pd老师问道:“长歌老师,我们要去什么地方?向导好像往北走了。” 长歌握着登山杖,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淡淡说道:“向西,魔鬼沙漠,碰碰运气。” pd老师有些激动:“是寻宝吗?” 秋长歌没回答,示意易南梦等人定时补水补充能量,原地休息,给脚不舒服的地方贴上创可贴,休息好继续前行。 连续两天枯燥的徒步,到了第三天傍晚,秋长歌这一队已经向西深入沙漠腹地,抵达了魔鬼沙漠边缘,全队人累惨了,人均瘦了5斤。 秋长歌这边累惨,秋清莹那边,队伍则直接散了,乔曦晚上睡觉时被沙漠里的毒蛇咬了,被迫退出比赛录制,徐古宁胃病复发,潇洒地坐直升机走了。 魏弘毅继续苦哈哈地当小奴隶。 只有秋清莹一个人爽了,弄走了两个不顺眼的人,开始认真搞积分。听说秋长歌的队伍往魔鬼沙漠去了,简直是找死,就算他们活着走出来,也不如她最先抵达目的地。 先抵达目的地有100积分,除非秋长歌能在沙漠里寻到宝贝,不然积分不可能比她高! 秋清莹这边,直播间掐了三天,热搜挂了三天,四家粉丝彻底结仇,尤其乔曦被毒蛇咬,徐古宁累胃病复发,魏弘毅还在当小奴隶,三家粉丝恨死了秋清莹,从一开始的互掐发展到三家掐一家! 就在三家粉丝齐心协力要弄死秋清莹的腿毛,集体混战时,隔壁沉寂了三天的直播间突然爆发了。 ——隔壁直播间疯了,好像遇到了沙尘暴。 ——草草草,直播间挤不进去! ——我我我我,我小号挂在隔壁直播间,巨可怕的沙尘暴,感觉直播间随时能失联。 ——废话,快截图录屏啊。 ——感觉秋长歌那一队要凉。 这一下粉丝们也顾不上掐架了,纷纷往隔壁直播间挤。黑粉和水军们已经开始全网散布谣言了。 直播间内,看着远处漫卷而来的沙尘暴,导演脸色骤变,失声叫道:“沙尘暴来了!沙尘暴来了!保护摄像机!” 众人惊慌失措,进沙漠这么久,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沙尘暴,虽然看着远,但是是真的恐怖,前面的沙漠基本看不清楚,天地间都是黄色。 “别慌!”秋长歌沉稳安定人心的声音传来,“沙尘暴离我们很远,过不来。” 蔡导急咧咧地喊道:“别开玩笑了,大家就地趴倒,护住口鼻!” 工作人员慌不迭地照做,衡音等人连忙去拉秋长歌,见她神情镇定自若,甚至还往前走,顿时吓的脸色发白,结果等了一秒又一秒,远处的沙尘暴看似恐怖,但是真的没有刮过来,很快就消失了。 众人一脸懵逼,趴在沙地里的蔡晓刀等人左等右等,等不到沙尘暴,一脸纳闷地抬头,见远处又卷起了沙尘暴,顿时吓的又趴了回去。 宋星河看着远处不断卷起,又消失的沙尘暴,目光幽深,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知道镜面吗?” 长歌看着远处的沙尘暴卷不过来,紧绷的心弦也松懈了几分,解释道:“这一带的地势可以简单认为是镜面,沙尘暴确实存在,但是距离我们很远,我们所见的是镜面折射过来的沙尘暴,也可以叫做海市蜃楼。” “海市蜃楼?” 众人异口同声地叫道,再看去,果然见远处的沙尘暴一直没有刮过来,沙尘里隐隐约约出现了古国的模样,宏伟壮阔,令人惊叹。 长歌微微一笑。 古代君王历朝历代都有特殊且不为人知的机构,其中就有寻宝司,只对帝王负责,独立于三省六部之外。 帝王秘史上记载过一个特殊事件,前朝寻宝司的一队人马找到过一个沙漠福地,发现了历史上被灭的小国在沙漠里藏了大量的宝藏,寻宝司的人带回了数件宝藏,想整顿大部队再去时,却迷失在沙漠里,全军覆没。 后来历代君王都眼馋这一批宝藏,派出无数人去寻找,都无功而返。根据秘史记载,这种特殊的地势伴随着恐怖的沙尘暴和海市蜃楼,因数千年的封闭就如同沙漠里的深海河蚌,谁也不知道打开之后,里面是珍珠还是别的瑰宝。 长歌看着不远处的沙漠,淡淡开口:“走吧,我们到目的地了。” 蔡导等人险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到,到目的地了?沙尘暴呢? 蔡晓刀从沙地里爬起来,看着远处已经消停的沙尘暴,彻底傻了眼。啥情况? 见秋长歌带头继续往前走,他慌忙催促着后面的工作人员跟上。 远处沙尘暴不断地漫卷,走了不到十分钟,只见面前豁然开朗,出现了令人震撼的一幕。 第65章 世界名画也不会有这样震撼的画面 只见漫天沙漠中,地势陡然下沉,出现巨大的天然的乱石区,一座座奇石矗立在天地间,而奇石之后赫然是一片小型绿洲。绿洲之上,沙尘暴还在咆哮,海市蜃楼若隐若现,天地间犹如被分割成两个世界,壮丽,巍峨。 所有人震撼了。 “奇观,这是世界第九大奇迹!”蔡晓刀激动的语无伦次,歇斯底里地喊道,“我们发现了伟大的奇迹,我不能呼吸了!” 宋星河深呼吸,看着面前矗立的巨大奇石,沉声说道:“这些奇石都有两三米高,是天然的玛瑙石和蛋白石,外面裹着的那一层是沙漠漆,这些千奇百状的奇石在文玩界,价值连城,会受到收藏家的疯狂追捧!” “沙漠漆?玛瑙石?”秦阳等人不混文玩圈,闻言都大吃一惊,这些奇石纹理好看,姿态奇绝,本以为是观赏石,没有想到价值这么高吗? 那他们发现的,不,秋长歌带他们发现的这一大片奇石岂不是富可敌国? 直播间内,粉丝们看着面前的奇观,全都震撼地蹦起来!草,蔡晓刀说的没错,世界第九大奇迹,一点也不夸张!太太太震撼了! ——太壮观了,太震撼了,只恨我读书少,词语匮乏,无法表达出来! ——世界名画!不对,世界名画也不会有这种震撼的画面! ——啊啊啊啊啊,秋长歌到底是什么绝世欧皇,她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银河系!! ——草草草草,发不出其他的声音! ——那些奇石真的那么值钱吗? ——千真万确!文玩界的那些东西就没有便宜的,何况是这么大这么绝的珍品,会遭到收藏家们的疯抢! ——热搜爆了,求直播平台别跪,快限流,不然马上要卡成黑屏了。 ——众筹一个直播平台,这平台太垃圾了,人一多就卡! ——有没有可能不是人多,是人tm的太多了! 弹幕卡的走不动路,直播间卡成了ppt,网友们发出的评论一秒钟就淹没在评论海里,瞬间被刷没。 就在众人无比兴奋时,只见直播间里,秋长歌越过那些奇石,往前走去。 跟拍的pd经验丰富,此刻也顾不上其他人,激动地跟在秋长歌身后:“长歌老师,要进绿洲……” pd老师的声音戛然而止,只见秋长歌已经蹲下身子,捡起沙漠里的古化石,是贝壳化石,而贝壳化石旁边则是巨大的化石骨架。 pd老师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大的骨架? “是鲸鱼化石骨架。”长歌视线越过鲸鱼化石骨架,看向四周的地势,这里应该数百上千年都没有人来过,保存的极好。 “长歌姐,今晚我们是不是在绿洲扎营!哈哈哈哈,这算不算是寻到了宝贝,导演,导演,你就说这些给多少积分吧!”衡音已经回过神来,欢喜地去将蔡晓刀拽了过来。 蔡导正在摸那些漂亮的不可思议的奇石,被她拽过来,也不恼,激动兴奋地说道:“给个1000积分也不为过吧!” 蔡晓刀笑得嘴巴都合不拢,卫星电话一直在震动,他假装听不见,这种奇观奇景,他还有时间接电话?天王老子的电话都不接,得先看看还有什么发现! 秦阳和宋星河也跟了过来,易南梦已经痴迷于面前的奇景,被迷的走不动路,取出背包里的绘画本,坐在沙地上就开始绘画,如痴如醉,完全陷了进去! 秦阳惊叹道:“长歌老师,你怎么知道这里有绿洲和奇景?我刚看卫星地图,全都是沙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长歌眼眸微深:“误打误撞找到的,可能卫星地图显示错误了吧。” 卫星地图只会显示绿洲上方的沙尘暴,沙漠旅客看到漫卷而来的沙尘暴只会吓走,根本就不会有人朝着沙尘暴前进,就算误打误撞走到附近,外围还有一个小迷宫地势,不懂门道的人根本就进不来。 这里极有可能如帝王秘史上记载的那样,埋有古国宝藏或者是别的珍宝。这种特殊地势都会诞生独有的宝藏! 宋星河闻言突然想起第一次跟她越过海底重重迷障找到荒岛的事情,如果他没有记错,当时他在海底就遇到了巨大诡异的石像,而这个沙漠绿洲外围是一片古怪的乱石区,秋长歌带着他们穿过乱石区才找到了这里! 两次了!算上深山老林的矿脉那次,就是第三次!每次都找到了不同寻常的宝藏。 宋星河眼眸深邃,她是不是懂风水里的阴阳望气论和别的什么?不然很难解释! “天呐,天呐,我太兴奋了,你们快看头顶,海市蜃楼在我们头顶,易南梦都画疯魔了!”衡音兴奋地哇哇叫,一会儿去摸千姿百态的其实,一会儿去摸巨大的鲸鱼骨架,欢喜的像个孩子。 这样震撼的奇观,她生平仅见,会记住一辈子的吧! 嘤,秋长歌,就是她的神! 衡音兴奋叫道:“长歌姐,这里为啥会有骨架,确定是鲸鱼骨架吗?会不会是别的大型生物?” “应该是鲸鱼骨架,这里还有一些贝壳化石,无数年前这片沙漠极有可能是海洋,这里地势如此特殊,这下面没准还有数不尽的石油呢!”秦阳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然后猛然一拍大腿,惊道,“靠,不会真的有石油吧!参考石油的形成条件!” 宋星河点头:“有可能,宋家可以派人过来勘测!” 如果发现油田,会直接引起轰动。 长歌对所谓的石油不感兴趣,径自朝着绿洲走去,绿洲上水草丰美,湖泊蔚蓝,湖边还有野生动物在饮水,有水鸟栖息。 “有湖,有水!”剧组工作人员发现犹如蓝宝石的湖泊,发出惊喜的欢呼声,沙漠里发现绿洲,发现湖泊,等于续了一条命! 大家欢呼着跑上绿洲!躺在草地上,看着头顶的海市蜃楼,险些怀疑自己到了天堂。 直播间里,千万网友们已经震惊的嘴巴能塞下两颗鸡蛋!内心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她们何德何能能看到这等奇迹! 第66章 满世界的人都在找秋长歌 主直播间里,粉丝们只见镜头一晃,画面变成了蔚蓝的湖水,蔡晓刀兴奋的声音传来:“呀,卫星信号好像有些不好,咱先休息一下!” 直播间里,众人齐齐发出一阵“雾草”声,狗导演!卫星信号能不好? ——疯了,疯了,蔡晓刀,你一点都不可爱了,快给我们看奇石,看绿洲,看海市蜃楼!不给看,我们要闹了! ——狗老蔡,台里给你打了99+个电话了,现在国家的石油勘测队、古生物化石部门、考古专家各个都在找你们,你给老子接电话啊!别装了!我知道你在看弹幕! ——哥们,弹幕太多了,狗导演看不到!砸火箭吧! 顿时直播间全都是火箭,那画面一度卡到黑屏。 ——别砸了,礼物太疯狂了,再砸直播间要崩了,垃圾平台,能不能关礼物特效! ——草草草,秋长歌直播间传来最新消息,狗导演跟着秋长歌往绿洲深处去了,隔壁直播间还在直播。 ——秋长歌的pd老师是不是当初跟她一起去深山老林救衡音的东北小伙?给pd老师磕头了,呜呜呜,可是我挤不进隔壁直播间! ——就是他,巨憨厚巨有责任心的东北爷们,给咱东北人争脸了,据说当初换所有的剧组人员时,水果台咨询过秋长歌的意见,秋长歌要求不换pd,还让给他加薪来着。 ——对对对,水果台给pd老师发了一大笔d老师在微博上说已经还清了家里的债务,还感谢秋长歌和网友呢! ——好暖的秋长歌!这姐们干的事情怎么都那么暖?就这样的人,黑子和水军天天黑,良心都被狗吃了吧! ——黑子本来就没有心!之前各种叫嚣出事秋长歌背全锅,骂她去死的,现在怎么不吭声了!看到世界第九大奇迹吓破了胆吧! ——不与傻瓜论短长!我只悔恨当初没挤进隔壁直播间! 网友们痛哭流涕,早知道就在秋长歌直播间里卡卡卡了,关键她直播间粉丝太多了,24小时人满为患,她们这些别家的粉丝就跑到了这个主直播间,结果!!! 悔恨!心痛!! ——为什么只有两个直播间!!!导演不知道配八台机子360度无死角地拍吗? ——因为是在沙漠,为了减轻负担,能带两台机器已经很不错了。 ——微博上有录屏,姐妹们,蹲短视频。 ——草草草,前线最新消息,秋长歌接电话了! ——笑死,秋长歌手机一摸出来99+未接来电,她只接了经纪人的电话,这姐们真的好冷酷无情,我真的好爱! 网友们哭唧唧地跑去热搜看最新进度,内心又将狗导演骂了一万遍! 秋长歌看向蔡晓刀等人,见大家手机震天响,硬是没人接,顿时挑眉:“你们都不用接电话的?” 太吵了!吵得她头疼! 众人齐刷刷地摇头!开玩笑,这个时候接什么电话!这里的事情三言两语说不清,他们还没从震撼中清醒过来呢! 谁知道接电话的功夫,会错过什么!跟紧秋长歌就行! 认识这么久,大家心里就跟明镜似的,秋长歌是这档综艺,唯一真神!不对,可以说是最最神秘最高深的人,就她发现的这些宝藏,说是寻宝第一人也不为过,国家不给发个终身成就奖都过分了! 众人激动地搓手,目前已知发现的有价值连城的沙漠奇石,海底鲸鱼骨架化石以及待勘测的石油,看长歌老师波澜不惊的模样,是不是还有别的宝藏? 蔡导伸手挡住镜头,压低声音问道:“长歌老师,您就跟我们说实话,这里是不是还有别的宝藏?我可以让pd老师拍水草湖泊,绝对不影响您的发挥!” 嘻嘻,他们也算是见证人之一,要是真的发现了宝藏,是不是能得个国家办法的荣誉证书和奖金什么的? 反正他做人也不贪,就好面子,这一次回去绝对是牛逼大发了! 衡音翻了个白眼:“导演,你怎么那么俗呢!你信不信现在数千万人都在同时骂你!看看人易南梦,艺术家,这会子还坐在沙漠里画画呢!” ——嘤嘤嘤!衡音就是我的互联网嘴替!会喷你就多喷点! ——狗老蔡,关了一个直播间不算,竟然还想关第二个直播间! ——狗导演,信不信你回来,你家门口全都是网友寄的刀子! 长歌面容冷淡,没吱声,径自接了杜敏的电话。 杜敏简直震惊到语无伦次:“秋长歌!你竟然才接我的电话,三天了,老娘给你打了多少电话,你都不接,现在找到这个堪称奇迹的地方,你竟然接我电话?” 长歌唇角微扬,淡淡说道:“没时间接,到了目的地,正好闲了,有事快说。” “你竟然单独带队,你知道沙漠里多危险吗?你这傻子,你就不知道苟一苟,跟着向导走,你竟然还找到了这样神奇的地方!” 杜敏骂完只剩下惊叹声,然后美的笑出声来,这是傻子秋长歌应得的!目前全网爆了,热搜已经瘫痪了,狗导演又限流,关了一个直播间,现在热议破亿了。 恭喜秋长歌,成功收割了顶流都望尘莫及的热度,堪称娱乐圈第一人! 这一次可是全程直播,过亿人在线观看!还不包括海外观看人数! 长歌微微一笑,看向绿洲中心,眼眸幽深,淡淡开口:“敏姐,跟国家有关部门联系一下,让他们派出支援队和勘测队,让郑老也过来,这里不仅有海洋古化石,还有别的东西!考古界应该很感兴趣。” 秋长歌说完直接手机关机,对pd老师说道:“全程直播!” 蔡晓刀傻了眼:“真的能直播?” 长歌淡漠点头:“如果是湮灭在历史中的文明,它们应该也希望被后世发现,而不是被遗忘在沙漠里。” 遗忘是最大的残忍! 直播间迸发出欢天喜地的欢呼声!满弹幕都是“秋长歌,大气!” 第67章 古村落遗址! 直播间里,千万网友紧张刺激地蹲守着。 挤不进直播间的网友们全都炸了,全都往秋长歌的个超了挤,等着粉丝的录屏视频,个超人数蹭蹭蹭,犹如坐了火箭一样往上涨。 ——蹲蹲蹲,紧张的不能呼吸了。 ——不能呼吸+,秋长歌这一队太牛了吧,发现了鲸鱼化石耶,希望沙漠下面真的有油田。 ——运气好就会有,参考中东沙漠下面的油田,形成环境很相似!就等国家勘测队过来勘测了! ——这姐们真的有些离谱的,沙漠里也能给她找到宝贝,建议《浪漫逃亡》改名《寻宝奇兵》。 ——《寻宝奇兵》上大分,哈哈哈哈,这综艺也太刺激了吧。 ——水果台赢麻了! ——此刻,某些嘉宾还笑的出来吗? ——秋清莹:你报我身份证得了。 ——姐妹,你是懂怎么折磨某些粉丝的。 秋清莹的粉丝如鲠在喉,犹如吃了屎一样难受!秋清莹那边也刚刚得到消息。 秋清莹脸色难看:“秋长歌发现了沙漠里的宝藏?” 工作人员激动地点头:“听说发现了鲸鱼化石骨架和一大片珍贵的沙漠漆奇石,宋老师科普,说这些沙漠漆原石在文玩界价值非常高。” 另一个工作人员抢着说道:“好像还有石油,国家勘测队已经联系上了,正在去勘测的路上呢。” 众人一脸的悔恨,早知道就跟秋长歌的队伍了,这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蔡导他们赚翻了啊! 魏弘毅惊讶地瞪大眼睛:“有直播吗?” “直播间挤爆了,压根就挤不进去,现在全网炸裂,都蹲在秋长歌的超话里等着粉丝录屏!” “好像找到东西了。” 工作人员惊喜地叫道,只见超话粉丝发了录屏视频,整个超话都都尖叫声。 ——好像是古村落遗址。 ——天呐,是有文明存在的痕迹吗?这不得引起考古界地震! 魏弘毅默默点开粉丝录屏的直播,只见绿洲中心地带赫然出现了一大片村落废墟,众人围着秋长歌,秋长歌正俯身查看着废墟里的物品,从一堆废墟中扒拉出碎裂的瓷器,抚摸着里面的特殊印记,眯眼说道:“这个朝代的文字我好像没有见过,镜头拉近点,郑老在看吗?这是历史上出现过的文字吗?” 她突然回头看向镜头,巴掌大的小脸,五官精致明艳,满屏幕的美颜暴击,看的魏弘毅心脏骤停,可惜后面的视频没了! 魏弘毅呆呆地看着已经没的视频,想起视频里大家兴奋的声音,再想起自己这几天的惨状,突然之间就有些笑不出来。 他应该跟秋长歌的队伍呀,反正自己只是飞行嘉宾,只参加这一期,或者跟徐老师一样,退出比赛录制,而不是怕得罪秋清莹,在这里硬撑! 魏弘毅冥冥之中觉得自己错过了一次人生重要的抉择。好像有什么东西,与他失之交臂了。 * 郑老在直播间,自从上次跟秋长歌谈过之后,郑老就对她佩服的五体投地,觉得现在的年轻人太可怕了,竟然懂的这么多考古界都不知道的隐秘,就这能力混什么娱乐圈,来做考古工作吧,六险一金有编制,活儿轻松有补贴! 不过这话他也没敢说,秋长歌这尊大佛能挖来就奇了怪了! 于是综艺第三期一开播,郑老就让学生一天24小时挂在她直播间里,自己也拿电脑挂着,心想着这小姑娘磁场有些不同寻常,要是再发现什么宝藏,他能第一时间知道,结果真的给他蹲到了。 郑老看着镜头里的文字,惊的险些跳起来,靠!这是哪朝哪代的文字?不对这地方历史上一共出现过36个古国,没有哪个古国文字是这样的呀! 难道是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古国? 那简直是考古界地震! 郑老想起荒岛上那一批没有记载的帝王私库里的宝藏,激动的手都有些抖,觉得心率太快了,血压也在飙升,慌忙摸出药磕了一粒,给秋长歌打电话。 结果电话关机! 郑老急的直跺脚,给单位打电话:“快,准备最快的飞机,我要去沙漠!” 沙漠里,众人又从废墟里扒拉出了一些东西,都是锈迹斑斑的铁制品和金属制品,还有农具。 众人欢天喜地,这里是古文明遗址没跑了,有人生活过的痕迹啊,而且也不知道距今多少年,他们回去能吹一辈子! 宋星河从一堆破铜烂铁中找到一枚古铜钱,皱眉道:“这好像是古汉字。” 长歌拿过那枚古铜钱,摩挲着上面的古体字,眼眸陡然一深,铜钱上刻的文字和瓷器上的不同,这枚古铜钱不属于这个古国! 她看向这大片的古村落遗址,心头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找到古村落遗址,天色渐晚,众人赶紧扎营,捡了一些枯枝升起了篝火,一行人围绕着篝火烤火暖身子,开始兴奋地打电话。 长歌见一个个的都不用吃饭了,找蔡导兑换了物资包,开始煮泡面。 直播间里,粉丝们已经尖叫到嗓子都哑了,超话里各种预测小作文,此刻见秋长歌不再寻宝了,开始煮泡面,全都傻了眼。 ——姐姐真的好爱吃泡面,每次直播煮泡面,哈哈哈哈。 ——喜欢泡面+,四舍五入我跟长歌小姐姐口味相同,嘻嘻。 ——她真的好淡定,我哭死。 ——只有秋长歌还记得吃饭这件事,哈哈哈哈。 直播间里,嘉宾们都跑到了镜头外打电话了,衡音激动的声音时不时传来,全都各种彩虹屁吹秋长歌的,网友们笑到四处找头! 一时半会,嘉宾们的电话打不完,网友们趁着秋长歌煮泡面的功夫,开始去超话看各行各业大佬们写的小作文。 《论古村落遗址对考古界的意义》、《科学分析秋长歌的锦鲤buff》、《沙漠下面出现油田的概率有多高?》、《鲸鱼化石骨架引发的各种猜想》…… 秋长歌的超话赫然成为了大型的学术交流现场,粉丝们看的五体投地,超话藏龙卧虎啊!秋长歌的学术粉这么多? ——离谱!超话大佬真的好多,逛个超话给我逛哭了!像是上了n节科普课。 ——离谱+,我还看到有大v写小作文的,那种学术界认证的大v,人麻了。 ——哈哈哈,还有收藏界的大佬在超话发帖,分析那一批奇石的收藏价值,大开眼界! ——外网也爆火,小破站视频剪辑疯了。出现无数个寻宝分析up主。 ——论秋长歌一人养活了多少视频up主,哈哈哈哈。 粉丝们乐疯了,第三期综艺是真的爆火,前面两期虽然也火,但是信号不好失联过,这一次不一样,沙漠里的鲸鱼化石骨架,千姿百态的奇石,古村落遗址这些,都是大家亲眼所见,就跟亲自参与寻到了一个古文明一样,瞬间就爆了。 直播间里,秋长歌已经煮好了泡面,喊衡音和易南梦来吃饭。 衡音挂了电话跑过来,甜甜笑道:“长歌姐,南梦还在画画,喊了没反应,我们给她留点吃的吧! 我刚过来时,听到蔡导被领导骂的狗血淋头,一个劲地道歉呢!” 长歌给她捞了一碗香气四溢,加了蔬菜牛肉火腿的泡面,淡淡说道:“蔡晓刀人还不错。” 聪明圆滑世故,虽然有些私心,但是谁没有私心,蔡晓刀关键时候是能站出来的,从他亲自带队保护嘉宾就能看出来,而且也很上道,发现这里之后,多次想掐断直播,怕这里的真实情况泄露出去,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给嘉宾们招来祸端。 很谨慎。 衡音翘起嘴巴:“姐,你别夸他,他要是听见了会蹬鼻子上脸的,回回来蹭饭吃!咱赶紧吃,不然等会他肯定来蹭饭。” 长歌微微一笑,两人吃完饭,秦阳和工作人员去拎了两大桶湖水过来。 “长歌老师,这里的湖水应该是地下的温泉水,冬暖夏凉,趁着有水,你们今晚可以洗个澡,水我负责拎够。” 衡音兴奋地跳起来:“我带了那种折叠泡澡桶,天呐,再不洗澡我都觉得自己臭了,完全不是一个漂亮可爱的女明星了。” 弹幕全是哈哈哈哈。 ——嗷,衡音说了我一直想说没敢说的事情,这档综艺简直是帅哥美女的噩梦吧。 ——《浪漫逃亡》,别名《寻宝奇兵》、《素颜》。 ——哈哈,三天不能洗澡洗头,沙漠里摸滚打爬,什么明星光环滤镜不存在的。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某些女艺人离开了化妆师、滤镜以及漂亮衣服,就跟路人一样,可别再吹国民初恋女神了。 ——姐妹,你好勇,你都不怕她粉丝的吗? ——已经跟脑残粉对线好几天了,无所畏惧,╮(╯▽╰)╭ ——这么看的话,颜值最顶的还是秋长歌耶,她回眸看镜头的那一瞬间,美到窒息。 ——许愿来世长成秋长歌这样。 弹幕一阵夸夸夸。 晚上不仅网友们激动的睡不着觉,节目组的人也兴奋地开小会。 现在网友们的心思都不在综艺上面,后面要是继续录制沙漠徒步,会被喷成狗吧!不如直播古村落遗址。明天各部门的人都会抵达,嘉宾们的安全也得到保障,没啥大问题了。 蔡晓刀左思右想,决定根据积分制,直接将这一期的冠军颁发给秋长歌,至于秋清莹和魏弘毅那边,安排直升机送到机场,然后就结束这一期的录制。 这个提议全票通过! 没想到这一期爆点这么多,热度这么高,还没有遇到任何的危险,蔡晓刀笑不拢嘴,马上回台里接受表彰,回家吹牛逼了! 这档综艺赢麻了,当然最大的赢家还是秋长歌。 全网在线吃瓜!大家兴奋的一夜睡不着,唯有秋长歌洗了澡,将睡袋铺好,早早就睡下了。 紧绷了三天的情绪缓和下来,她夜里睡的极沉,一会儿风疏雨骤,一会儿春雷滚滚,龙涎香的味道一丝一缕地钻进来,那是萧霁身上的味道。 她听说过萧霁的出身,萧家世代名门,祖上官至首辅,但因为过于清廉跟朝堂格格不入,后来萧家被御史台弹劾,她父皇就罢了萧家两代的官,随便找了一个苦寒之地就贬黜了。 那时萧霁才七岁,亲自看着萧老爷子撞死在宫门前,叔伯父兄去喊冤,又被打杀了一批,后来只剩孤儿寡母的去赴任,一代名门渐渐消失在世人眼中。 等萧霁再回到帝都,已经战功累累,手握兵权,那年帝都夜里血流成河,昔年弹劾过萧家的贪官污吏全都死于非命,无一例外。 萧霁恨秋氏王朝,恨她父皇,恨一切跟秋家有关的人和事,包括她。 如果她是她父皇,不会如此昏庸,更不会留下祸根,她会斩草除根!所以得知萧霁身世的那一瞬间,她就知道,这腐烂的王朝气数将尽。 她父皇过于昏庸,而秋墨衍过于软弱,他们都不是萧霁的对手。 梦里依旧是大雪纷飞的及笄之日,她被萧霁压在软塌之上,对方修长的指腹掐在她的脖子上,冰冷且淡漠地说道:“长歌殿下,有些事情骗骗别人就算了,可千万别连自己都骗了。 兆信帝早就死了,你也不过是朝廷内斗中被推到前面的一枚棋子,你真以为自己是金尊玉贵的皇太女? 你之于我,不过是一个冷宫里靠着心机手段苦苦求生的可怜人罢了,身上还流着……” 肮脏的血! 后面的话萧霁没说完,毕竟大不敬! 她被他抵在冰冷硌人的软塌上,闻言低低笑出声来:“你不是说我长得像柔嘉帝姬吗?我姑母对小时候的你很好吧?摄政王大人!” 她最大的利器不是身份,而是脸!她那温柔善良的姑母是多少郎君年轻时的白月光,即使是幼年的萧霁,也受过她姑母的照顾,所以,即使被当做替身,她也无所畏惧,她会走出属于秋长歌的,冰冷的,无坚不摧的路。 萧霁凤眼眯起,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她细嫩的肌肤,冷嗤道:“若不是这张脸,你以为你能活到今天? 收起你的自作聪明和野心,我不娶秋氏女。” 第68章 真正的古遗迹在村落的地底下 男人粗粝的指腹摩挲的肌肤微微刺痛,她仰起小脸看他,微笑道:“那真是可惜了,我很多姐妹都心悦于你呢,我也是。” 萧霁嫌恶地收回手,起身扬长而去。 宫人们进来,小心翼翼地说道:“殿下,您的脸。” 她淡淡说道:“拿些温水和药膏来。” 脸上留下了一条明显的红痕,柔嫩的肌肤险些被萧霁指腹的老茧划破,她用温水一遍遍地洗,想洗掉他身上的气息,那些话别说萧霁恶心,连她都被自己恶心到了。 不过这样也好,短时间之内,萧霁不会再来了。 当天,秋墨衍赐了很多的珠玉珍宝过来,装了满满两个小匣子,若是以前,她看都不看一眼,但是过了几年冷宫的日子,深知钱财的重要性。 她晚上睡觉时,将两个小匣子放在了枕头边,一会儿想着要不要从秋墨衍那里多骗些奇珍异宝,然后想办法出宫隐姓埋名,不当朝堂新旧两派内斗的牺牲品,一会儿又觉得天下之大,她根本就没有容身之处,她这张脸,过于美丽,在这世道,没有权势,早晚会沦为男人的玩物。 如此反复,她气不过,爬起来,给萧霁写信,信里先是花言巧语地表达了自己的爱慕之心,又说了秋墨衍送了多少奇珍异宝过来,然后让宫人送去。 结果不到一个时辰,萧霁派人送了一箱子及笄礼贺礼,是秋墨衍送的五倍!呵,男人的胜负欲太可怕了。 她美美地让宫人将箱子放在床榻上,然后摸着一大两小箱子的珍宝,终于睡了一个安稳觉。 第二天,帝宫就传遍了萧霁一掷千金,送她各种奇珍异宝当及笄礼的事情! 整整一天,她都忙着接待前来哭闹撒泼的小姐妹。 再过了一个月,传着传着,就成了她对萧霁情根深种,每晚要枕着萧霁送的美玉珍宝才能睡着。 甚得她意。 醒来时,枕边没有美玉珍宝,也没有高床软枕,只有一地的黄沙和直升机的轰鸣声。 外面传来动静,蔡晓刀出去迎接抵达的科考人员和勘测人员。 “长歌老师,您醒了吗?郑老和科考人员都到了。”蔡晓刀熬了一夜没睡,眼睛熬的通红,一方面是兴奋的睡不着,一方面是不敢睡,直播泄露的太多,要是附近正好有不法分子或者是唯利是图的歹徒,他们就危险了。 万里长征都过了,可不能阴沟里翻船,这些嘉宾们可千万不能出事。 于是蔡晓刀干脆不睡了。 结果天色刚亮,科考人员就循着秋长歌给的路线找来了,现在小老头嚷着要见秋长歌呢,那暴躁性子,谁拦都拦不住。 秋长歌已经听到了郑老的声音,起床收拾了一番,出了帐篷,然后去湖边洗漱。 郑老一行人看见她兴奋地围上来,见她小脸冰冷,拿着牙膏牙刷和毛巾去湖边,这才发现自己连夜赶飞机转机再坐直升机过来,还是来的太早太快了!人刚起床,还没洗漱呢! 衡音揉着眼睛,从帐篷里探出毛茸茸的脑袋,说道:“长歌姐早上有起床气,早上是她一天之中脾气最坏的时候,你们千万别去烦她。” 这是所有嘉宾都知道的秘密,早上的秋长歌,冷到冰冻三尺!不过过一会儿就没事了。 郑老等人脸上笑容一僵,好像真的是! 一群人面面相觑,然后急咧咧地去往古村落那边赶,先去考察,等秋长歌起床气过了,再来请教。 科考队和勘测队一来,嘉宾们全都起床,昨晚睡的太晚,凌晨三四点才睡,怎么感觉刚躺下就起来了? 不过今天不用沙漠徒步,大家心情又美好了起来。 科考人员带来了一大批物资,而且还有新鲜出炉的豆浆包子,嘉宾们看到险些要哭,吃了这么多天泡面了,就算泡面再好吃,也吃腻了,真的吃到吐啊! 蔡晓刀自己也馋哭了,等秋长歌洗漱回来,小碎步跑过去,弱弱地问道:“长歌老师,您看,咱在沙漠里徒步四天了,您的积分是全队最高,现在网友都要看古村落的直播,所以这一期的录制可以提前结束。 等会就可以走个颁奖仪式,嘉宾们也好吃科考队带来的食物,然后早点回家休息,您看,可行吗?” 蔡晓刀露出真诚的笑容,再不吃点人吃的东西,他都要得厌食症了!这个队伍里,秋长歌是唯一大哥,凡事都得她同意,不然他还真怵得慌! 这是这一趟沙漠之旅,蔡晓刀最真实最直接的感受! 秋长歌身上天然有一种力量,让人安全满满。 长歌点头:“行!等录制结束我就先坐直升机回去了,这里的事情你跟他们交接。” 蔡晓刀喜出望外:“没问题。” 不愧是长歌老师,甭管发现什么,都能淡定地回家睡觉!想起第二期她被一群人围住,面无表情地说要回去睡觉的场面,蔡晓刀险些没绷住! 于是一大清早,蹲守在直播间的网友们就发现狗综艺开始颁奖了!漫天黄沙里,新来的恋综导演蔡晓刀说了一大堆废话,然后开始给这一期积分最高的嘉宾秋长歌颁发冠军的小金牌以及杂志封面大奖。 ——啊啊啊,狗导演,他怎么敢的?我刚眯了一会儿,结果综艺录制要结束了?这才早上7点半! ——虽然但是,这一期冠军是长歌耶,小姐姐终于拿到了属于她的小金牌啦!还有杂志封面。 ——上一期是百万代言,有一说一,这一期的奖品磕碜了点,现在应该是时尚界各家都抢着让秋长歌上封面吧! ——希望下一期的奖励高大上一点,这流量这赞助,这奖品太拉跨了! ——重点是,这一期录制结束了,兄弟们! 直播间里,众人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顿时哀嚎遍野!他们才快乐几天,这就要结束了?狗综艺不当人!不是虐嘉宾就是虐粉丝! ——别慌,狗导演说,嘉宾们结束录制回家,但是节目组的人会留下来配合勘测队和科考队,会开直播。 网友们又活了过来,但是还是有些不得劲,但是没办法,综艺早晚有结束的一天,长歌小姐姐也有自己的生活,不可能一天24小时直播。 直播间里,蔡晓刀给秋长歌颁发小金牌,嘉宾们热烈地鼓掌,然后就见神情淡漠的秋长歌对着镜头微微一笑,五官精致绝美,波光潋滟的大眼睛微微上扬,素颜,雪肤黑发,美的令人窒息。 网友们疯狂截图,然后发到超话微博,她是喝仙露长大的吗?怎么能这么美?! ——秋长歌笑起来真的好美呀,虽然平时不笑的时候也很美,但是笑起来会让人疯狂的美。 ——嘤嘤嘤,谁被美哭了,是我是我!姐姐不笑的时候,淡漠的美,笑的时候是无法形容的美,就像是世界明亮的感觉! ——求求了,求秋长歌多笑笑吧!娱乐圈不能没有这样的笑容。 ——她的微表情真的好厉害,一颦一笑都能让人动容,让人共情!超级期待她的作品,导演们给力点啊! ——梁导:别催了,在安排了! 秋长歌这边,颁奖结束,综艺第三期录制正式结束!嘉宾们欢呼一声,去吃科考队带来的热气腾腾的肉包子和豆浆。 长歌则收拾好简单的行李,跟易南梦和衡音告别,坐直升机直接去机场转机回家。 郑老从古村落遗址里出来时,没见到秋长歌,顿时急得血压飙升! 蔡导慌忙说道:“老先生别急,长歌老师走时说给您发了信息,您要不先看看?” 郑老摸出手机一看,果然见秋长歌给他留言了,只有简单一句话:“真正的古遗迹在村落的地底下。” 郑老瞳孔一缩,随即哈哈笑出声来:“快,喊二队过来支援,咱要干票大的!” 秋家这小姑娘,是真的牛逼!天生寻宝的料! 长歌到机场时,杜敏亲自来接机。 “长歌 ,你先别急着出来,机场被粉丝占领了,乌泱泱的全都是接机的粉丝。”杜敏春风满面,看着外面接机的粉丝,心里乐开了花。 如果是三个月前,打死她都不敢信,秋长歌能红到这种地步!早上临时通知综艺录制结束,下午就有这么多粉丝自发地来机场接机,挤得机场水泄不通。 现在长歌吊打了所有的综艺嘉宾,直接在业界封神,是名副其实的综艺女王。 “接机?接我?” “你不知道你现在多红?” 秋长歌轻轻皱起眉尖,她只是不能理解,她的脾气其实算不上好,年少时为了生存虚与委蛇,扮甜美恋爱脑的小娘子,后来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性格只能用茅坑里的石头来形容,又冷又硬,就这也能圈这么粉丝吗? 她前世权势在握都没这种待遇! 杜敏:“对,人太多了,我担心会意外,我联系了机场,带你走单独的通道。” 长歌摇头:“不用,人多容易发生踩踏事件,看到我,大家就会早点散了。” 杜敏急道:“你等我先来跟你汇合。” 杜敏飞快地联系机场保安,可恶,长歌爆红的时间太短,根本就没有意识到需要找保镖,简直手忙脚乱! 大部分粉丝很好,要是出现一两个狂热粉丝就直接完犊子! 长歌等了一会儿,就见宋星河带着保镖等人从后面过来。 宋星河见她单身一人,微微皱眉,她经纪人果然没有带当红艺人的经验。 “长歌,我先让保镖送你出去,外面的粉丝太多了,不太安全。我可以晚点走。” 长歌看了看时间,已经耽搁了快半小时了,再等下去也不知道要等多久,于是点头:“那就多谢了,不过一起走吧,不用刻意分开,粉丝堪比福尔摩斯,要是扒出来这些是你的保镖,那我们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宋星河错愕,斯文俊雅的面容闪过一丝笑意,柔声说道:“好。” 她还真是小心谨慎,把别人的路都堵死了。 两人一起现身机场,原本就水泄不通的机场顿时迸发出一阵阵尖叫声,粉丝们一边拍视频,一边发微博朋友圈,还有现场就开直播的。 超话又炸了。 ——靠靠靠,真的在机场蹲到了女鹅,啊啊啊,秋长歌真人美哭了,我宣布我是世上最快乐的人。 ——草草草,什么情况,我老婆跟宋星河一起出来的?晴天霹雳! ——宋影帝超话又又又地震了,虽然这门婚事我不认同,但是不妨碍我觉得很爽! ——以前的宋影帝:不熟,别蹭,现在的宋影帝:我护送你回家!我反手就是一个赞,双标还得看影帝! ——经纪人发微博了! ——来个课代表,我要舔女鹅的绝世美颜! ——课代表来咯,大致就是长歌老婆突然爆红,工作室连经纪人都是现找的,更别提助理和保镖了,然后感谢了一下宋影帝出手护送! ——秋长歌:不熟,别蹭! ——哈哈哈,爽了。 超话里,粉丝们一边舔屏看直播和视频,一边暗爽!机场里,蹲守到秋长歌的粉丝兴奋地险些要把屋顶都掀翻。 长歌见粉丝这么多,忍不住取下墨镜和帽子,落落大方地朝粉丝们挥了挥手,拿出手机,火速编辑了一条微博:“少追星,多读书,少吃零食,多睡觉!” 微博一发出,立马就上了热搜,网友们笑喷了,娱乐圈第一人,让粉丝少追星!#秋长歌让粉丝少追星#立刻冲上了热搜,跟#秋长歌粉丝接机#、#浪漫逃亡第三期录制结束#等等热搜排在一起。 网友们笑到头掉!秋长歌是娱乐圈第一个让粉丝别粉她的吧!这姐们真的金句频频,干的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这姐们怎么这么酷啊!我差点怀疑我点错了热搜,她都不担心粉丝脱粉的吗? ——这就是秋长歌啊,三观正,人清醒,外冷内热小仙女,她是真的为粉丝考虑,让大家理智追星,多多关注自己的生活,真的好爱! ——嘤嘤嘤,姐姐一开始是戴着墨镜和帽子的,看到我们,直接取下墨镜耶,还对我们打招呼,我真的哭死! ——秋长歌一点都不冷,她只是表现的很冷漠罢了!我真的粉的死心塌地! ——谁不爱这样的秋长歌呢! 网友们暴风哭泣,被圈粉圈的死死的,他们也要变的更好,跟长歌老婆一起走更美的花路。 第69章 就算得罪整个时尚圈又如何 从机场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粉丝太热情,最后没办法,硬是靠宋星河的保镖开出了一条道。 长歌坐上保姆车,就接到了司机的电话。 “大小姐,我在机场,您今天几点的航班?” 司机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 “经纪人来接我了,你回家吧!” 她说完就挂了电话。 司机看着挂断的电话,看向后座的陆西泽,小心翼翼地说道:“陆总,大小姐坐保姆车走了。” 陆总等了两小时! 陆西泽垂眼看着手中的文件,俊美的面容没什么表情,许久“啪”的一声合上了文件,薄唇下压! 不急,秋长歌很快就会知道秋家的事情! 她总会回来,除了枫叶名邸,她也没地方去! 保姆车上,长歌接过杜敏递过来的热咖啡,喝了一口,靠在柔软的后座上,疲倦地闭上眼睛。 徒步的后遗症一回来就立刻显现出来,她现在只想洗个澡,睡三天三夜。 杜敏给她盖上小毯子,笑道:“我帮你跟剧组请了两天假,这两天你可劲儿地睡,没人去打扰你。不过睡之前,你得先定下杂志的事情,对方等着我们的回复。” 长歌懒懒地睁眼:“什么杂志?” 小助理飞快地取出一本九月刊,说道:“是水果台这一期冠军奖品,杂志封面,长歌姐,你可以先看看。” 杜敏在一边说道:“这就是跟水果台合作的杂志,咱今年才爆红的,来不及上他们的九月刊,金九银十看样子都赶不上了,只能等开年刊。 拍摄只需要一天,但是时尚圈跟娱乐圈不一样,他们比较高傲,一般是提前半年就确定封面人物,然后再走后面的重重流程,现在勉强能赶得上他们的开年刊。 听说秋清莹也在争开年刊。” 长歌看着小助理递过来的杂志,封面人物是一个不认识的漂亮女星,十分的性感妩媚,穿的极少!她的思想相比大盛朝的那些文人墨客,可谓是开放的惊世骇俗,但是这封面让她不舒服!因为凝视感太强。 见她脸色不好,杜敏和小助理对视一眼,说道:“长歌,这个杂志的群体受众都是男性,所以封面拍的很性感,现在的封面拍的已经十分含蓄了,以前更露骨,这个圈子就这样。你要是不想拍,咱就推掉。” 长歌翻开杂志,静静地看完一组照片,然后关上杂志,冷冷说道:“推掉吧,一个媚男的杂志而已,不上也罢,就算得罪整个时尚圈又如何!” 从古至今,女性的生存空间都如此的艰难,这种哗众取宠的杂志也敢打断她的脊梁骨?!她可以容忍它们的存在,但是不能容忍它们广而告之,舞到自己面前来。 就算前世她因为弱小,被迫依附党争和权势,最后也一步步将那些人踩在了脚下! 杜敏见她小脸冰冷,知道这杂志触及了她的底线,连忙说道:“那我这就去回绝。” 她也算是看出来了,长歌比一般人更为高傲,简直跟以前判若两人,不,是两个极端,以前的她恋爱脑,满脑子都是豪门美梦,现在的她清醒、冷酷,对男人不屑一顾!让她媚男,绝无可能! 杜敏连电话都没打,只在微信上给对方回了一行冰冷的话:“不好意思,长歌老师因为档期的问题无法跟贵杂志合作。” 杜敏发完信息,也不管对方会发什么疯,看着闭目小憩的秋长歌,内心隐隐震动,这是个男权社会,女性从古至今都被认为是男性的附庸品。凭什么教育女性就是结婚生子,照顾家庭?仿佛这就是女人存在的唯一价值。 女性要想在社会上生存,往往要承受更多的歧视和不公平,要付出更多! 可长歌不一样!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秋长歌没有任何的背景和后台,她在秋家举步维艰,在娱乐圈被秋清莹压的死死的,被全网黑,被宋星河隐性封杀,被经纪公司冷冻! 她就是一步步从这样的处境中,靠着一个黑剧本的综艺,逆风翻盘,一步步走了出来,现在根基未稳,就敢得罪整个时尚圈! 因为,她不媚男!也不需要媚男!她靠的都是硬实力!她就是她,就是这样的秋长歌! 杜敏暗暗握拳,原本她都打算今年要是事业再没起色,就跟相亲男结婚搭伙过日子了。她已经快四十了,全世界都在说她不结婚就是有病,但是这一刻,杜敏突然释然了。 “长歌,如果被人说你耍大牌,被时尚界封杀,再也上不了杂志呢?” 长歌懒洋洋说道:“那就不上杂志!别人说什么,与我何干!” 这个世界已经很美好了,不似前世她,夹缝求生,走的都是孤绝的路。 小助理双眼微亮,想竖起大拇指,姐姐好酷。 杜敏下了决心:“那我就陪你,你拿不到大满贯,我就不结婚。” 长歌闻言睁开眼睛,见她眉眼间的抑郁之气一扫而空,凌云壮志的模样,微微一笑:“好。” 原书里,杜敏并没有做她的经纪人,很快就跟一个相亲男结婚,婚后遭家暴,得了抑郁症,最后跳楼身亡。 现在看来,剧情已经大不一样!长歌微微勾唇,继续闭上眼睛睡觉。 而杂志那边收到回绝之后,勃然大怒! 秋长歌虽然最近风头正盛,但是也太嚣张跋扈了点,他们是时尚圈,多少明星求着上他们的杂志,秋长歌一个要作品没作品,要奖项没奖项,凭着一个综艺走红的十八线女艺人,也敢给他们脸色看? 她忘了之前的黑历史了吗? 圈内多少女演员走红之后,昙花一现,很快就过气!他们等着! 杂志方气不过,要是被人知道他们杂志被秋长歌拒绝了,对他们声誉也不好,于是杂志总编给水果台打电话哭诉,然后又暗戳戳地买水军去爆料。 于是网上很快就开始有流言,说秋长歌耍大牌,瞧不起跟水果台合作的杂志,妄想直接登顶上四大刊,还是想上开年刊,连带着得罪了整个时尚圈。 现在时尚圈已经封杀她了。 这事慢慢发酵起来,等爆发时,已经是两天后。 第70章 整个人透着一股子斯文败类的气息 杂志事件发酵时,长歌正准备销假回剧组拍戏。 剧组那边因为乔曦综艺上被蛇咬了,受到了不小的惊吓,现在正在罢工中,双方闹的非常不愉快,梁导气的直哆嗦,给她打电话,让她提前回剧组。 回来的这两天,她除了吃就是睡,狠狠地补了回来,也该去剧组了。 晚上,长歌正在衣帽间收拾行李,就见陆西泽来敲门:“你电话响疯了!” 她抬眼见他站在门口,许是刚回来,陆西泽穿着白衬衫、黑西裤,衬衫上还绑了黑色袖带,凤眼幽深,整个人透着一股子斯文败类的气息,袖口的钻石险些闪花她的眼睛。 花里胡哨!奢侈至极! 长歌冷淡点头,关上行李箱,接过电话,发现又是99+,不仅杜敏找她,郑老找她,宋星河找她,就连衡音都在找她。 发生了什么事情? 长歌点开嘉宾群,就见群消息极多,最新消息都是在艾特她的。 衡音:@长歌姐,你被垃圾杂志挂了! 衡音在群里气愤的不行,年轻小姑娘,家里条件好,父亲是知名的大导演,从小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也不管群里多少人,直接开麦就是一顿输出,将杂志骂的狗血淋头,顺便还艾特蔡晓刀,质问水果台为什么跟这种杂志合作! 蔡晓刀苦不堪言,解释道:“这事也不是我能决定的,我只是个恋综导演啊,小祖宗们。” 蔡晓刀还在沙漠里没回来,这两天他一直在配合科考队和勘测队,处理着后续的事情,目前的情况来说,简直是世界级大发现,消息一公布出去都是能引起地震的那种! 不过目前还在保密阶段! 但是秋长歌是真的仗义,发现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不邀功,直接拍拍屁股就走了,反倒是他,得了不少的好处,不仅露了脸,还受到了各方关注。所以,他必须站秋长歌! 蔡晓刀:“说长歌老师耍大牌,简直是无稽之谈!时尚圈那些人一向这样,谁没受过气? 拒绝的好!我站长歌老师!” 宋星河脸色有些不好:“是a杂志?直接拒绝就好!你们台里合作的杂志不少吧,为什么选a杂志?要是这一期的冠军是男嘉宾呢?” 秦阳也冷笑:“你们又搞暗箱操作?就这,还挂女艺人?你们是要上天啊!” 蔡晓刀见这一个个都动了气,连忙说道:“这事我真不知道,我还在沙漠里呢,我给台里打个电话,大家别担心,就这点小事,长歌老师在沙漠里的发现一旦公开,直接地震,立马就给它脸打的青肿! 各位老师消消气哈!气大伤身!” 蔡晓刀说完自己也有些生气,他也不知道台里选的a杂志,别说a杂志,就算是四大刊邀请秋长歌,估计人秋长歌都未必愿意拍。那位跟一般的艺人真的不太一样! 什么艺人能随随便便就找到古村落遗址?随随便便带队在沙漠里溜达一圈,就找了沙漠里的油田?价值连城的奇石?更别提之前挖出来的那些矿脉和文物,现在秋长歌是在国家那挂了名的,一破杂志还想给人泼脏水!黑人家,什么玩意儿! 真是这些年给惯出来的毛病! 蔡晓刀立马打电话回台里,一顿痛骂,问清楚原委,结果一肚子火。确实是台里选的a杂志,而且负责这事的人跟他不对付,是个走后门满脑肥肠,靠着后台上位的人,人品奇差,选a杂志不就是见秋长歌长的美,想让她拍些露骨的照片好满足他的恶趣味。 草!蔡晓刀也要暴走了! 结果人秋长歌就是刚,说不拍就不拍!得罪整个时尚圈又如何!都是这王八犊子搞的鬼!现在事情闹大了,他来背锅了! 蔡晓刀正要去群里道歉,就见秋长歌冒泡了:“不用理会!跳梁小丑!” 长歌简单扫了一眼,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个眼神都懒得给! 芝麻绿豆点大的事情都要闹的鸡飞狗跳的,这段位都没眼看!封杀吓唬吓唬一般的艺人也就行了,可惜了,吓唬不到她,她的目光从来就不是娱乐圈这一亩三分地,更不是时尚圈。 前世她权势倾天,有着生杀予夺之权,怎会瞧得上名利二字! 微信群里,秦阳皱眉说道:“长歌,这事影响还是挺大的,你要不澄清一下?随便找个理由。” 长歌现在上升期,窜红的太快,多少人眼红,所谓登高易跌重,还是要万分谨慎的好。 衡音:“姐姐,它挂你,你也挂它啊,怕什么!” 长歌点了点头,有道理。她从来不是软柿子。 郑老的电话适时进来,长歌微一沉吟,接通。 郑老兴奋的声音传来:“小秋呀,你终于接我的电话了,我来跟你汇报一下沙漠这边的挖掘情况。” 长歌礼貌客气地说道:“嗯,您请说。” “目前古村落遗址挖了两天,地下挖出了一大批古国文物,我们确定这个古国文明是历史上没有记载的第三十七个古国,跟楼兰古国很相似,只存在了几百年就消失了,而且我们找到了不属于古国的古币和文物,奇怪的是如果历史上有人抵达过这个古国,为何没有任何的记载?” 郑老说完,屏住呼吸,等着她的回答。 他莫名有种感觉,这种世界谜题,如果真的有人能解答,那只能是发现这里的秋长歌了,秋家这小姑娘身上都是谜团,很不寻常。 “可以对比古币和文物出现的朝代推算,历史上很多东西是不记录在档案里的,或者有没有可能是您老的权限不够,无法阅读到一些机密档案?” 譬如帝王秘史,只能当权者阅读,当王朝覆灭,这些东西都会被毁掉,还有帝王私库,也只是口口相传,从不记载在案。 郑老犹如火烧屁股一样跳起来,不敢置信地说道:“还能有我不能翻阅的机密档案?小秋,你等我打几个电话,对了,这个古国文明的发现一公布就会震惊世界,你先好好想想,提什么要求哈!提啥都行!我给你申请。” 郑老挂了电话。 长歌低低一笑,察觉到身后一道灼热的视线,笑容微敛,淡漠说道:“你还在?” 身后,陆西泽优雅矜贵地倚靠在门口,凤眼幽深,也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第71章 她是不是不把他当男人 长歌看着陆西泽那张俊美无俦的脸,莫名觉得今天估计还得做噩梦! 每次见到陆西泽,就会梦见萧霁,让她忍不住怀疑这两人是不是有什么关系。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被她掐死! 大盛朝根本就不存在历史中,就算她能死而复生,萧霁也不会!不过是心魔作祟,这个世界上长的像的人很多。 陆西泽见她穿着墨绿色的丝绸睡袍,肌肤雪白,长发慵懒的模样,尤其是胸口的肌肤白的晃人,顿时眸光一深。 她是不是不把他当男人? 陆西泽淡淡说道:“是你打电话太投入了,才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大小姐,我后面会出差几天,你要是有急事可以打我的电话。” 长歌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她能有什么事情找他? 男人眸光深邃:“你电话又响了。” 比他还忙! 电话是杜敏打来的。 “长歌,我到你家门口了,杂志的事情发酵了,有些严重。” 长歌眸光一冷,看了一眼微信群,发现只是接电话的功夫,群里消息999+,全都是艾特她的,就连秋清莹都冒泡了。 她简单看了一眼聊天记录,又翻了翻微博热搜,轻轻皱起了眉尖,原本对方只是买她的黑通稿,说她耍大牌,看不上a杂志,拒绝不拍封面,现在已经演变成了她诋毁所有上过a杂志的女明星,这一下就是捅了马蜂窝。 a杂志虽然比不上四大刊,但是销量一直很稳,也是一二线艺人抢着上的杂志,已经有不少艺人出来冷嘲热讽了,一下子就将她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群里义愤填膺,疯狂艾特她。 衡音肺都气炸了:如果说姐姐瞧不上男人,我信,诋毁女明星,怎么可能?但凡有眼睛都知道她在综艺上多照顾我跟易南梦,长歌姐都没说过秋清莹一句坏话。 秋清莹:我怀疑你内涵我! 秋清莹原本在暗爽,听见衡音cue她,顿时无语,秋长歌有今天都是自己作的,真以为自己是谁呢,凭借一己之力竟然敢挑战整个时尚界,就她清高,就她一身傲骨?呵,这可是资本的世界! 乔曦:这事发酵这么快,肯定有幕后黑手,首先我说明,这事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秋长歌想想得罪了谁,很好查! 乔曦字里行间暗示着秋清莹,见她出声,恨得咬牙切齿,都说她出事是意外,但是为什么只有她被咬?她当时出事,徐古宁退出录制,最开心的就是秋清莹吧! 秋长歌这事八成也是她干的! 秋清莹阴阳怪气道:这些年,姐姐得罪了不少艺人吧! 秋清莹一边说着一边看着网上一边倒的舆论,险些要笑出声来,怪就怪秋长歌太红,挡了很多人的路,她只是让营销号稍加引导,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很多女艺人开始出来抵制她,这些人虽然没有秋长歌红,但是胜在人多,粉丝也不容小觑,呵呵,最好是借机踩死秋长歌。 长歌看的头疼,听到门铃声,径自去开门,杜敏站在门外,脸色极差地打着电话,让人撤热搜! “对不起,长歌,是我的失职,没有阻止这件事情的发酵。” 长歌淡淡说道:“没事,你吃饭了吗?我给你点个外卖。” 这个时间,夏嫂已经回去了。家里只有她和陆西泽,不过可以当陆西泽不存在,这男人唯一的优点就是喜静且高冷,没事不会出来刷存在感。 杜敏摇头,哪里时间顾得上吃饭,只怪她人脉根基太浅。 “现在因为a杂志的事情,很多女艺人开始抵制你,对你的口碑和声誉非常不好。我已经让工作室发公告澄清了,不过恐怕没什么用,a杂志让我们道歉。” 长歌冷笑:“请律师告黑,然后宣布我们永远不跟a杂志合作,这就是我的态度。” 杜敏:“这么刚?会不会得罪一大批人,这些人黑的很,要是圈内封杀你可怎么办?要不找中间人从中说和?” 长歌在秋家不得宠,要是出事,可没人为她出头。其实杜敏想说的是,要不要请宋星河出面帮忙,时尚圈也不敢得罪资本啊。 但是杜敏开不了口!宋星河对她们家长歌那点心思谁不知道,要是承了人情,日后难不成真的要让长歌跟他在一起? 长歌眼眸眯起,冷冷说道:“不用,名利圈,向来肮脏,如果连我都不敢硬刚,那些没有名气的女艺人怎么办?它想吸我的血,也要看我愿不愿意让它吸。” 长歌说着按了按生疼的鬓角,登录微博,径自编辑了一条微博:“很遗憾,以后都不会跟a杂志合作,大家少吃点瓜,关注学业工作,我也会努力工作,谢谢!” 原本这事就吵的沸沸扬扬,结果秋长歌竟然亲自出面回应,这一下,热搜瞬间炸了,粉丝们正跟黑粉掐的火冒三丈,见状立马涌到了秋长歌的微博下。 ——支持老婆,老婆加油,我们压根就没在吃瓜! ——嗯,有瓜吗,社畜还在加班!痛哭流涕! ——吃瓜?不存在的,考公党还在死磕试题! 粉丝们哈哈哈地粉饰太平,恨不能咬死那些营销号和黑粉,但是长歌老婆不让她们吃瓜,哭唧唧! 黑粉们闻讯而来。 ——十八线艺人也敢耍大牌,还嘲讽一群上a杂志的女星,麻烦秋长歌给个说法。 ——你这么下头,你妈妈知道吗? ——其他女艺人是怎么得罪你了,你要这么踩人家? ——人家杂志明明就拍的很艺术,别不懂装懂,贻笑大方! ——草,老子的洪荒之力压制不住了,狗屁艺术,这破杂志不就是打擦边球,妥妥的x暗示吗?真给自己脸上贴金呢! ——本人女,看到这种凝视感很强的封面,内心很不舒服,所以我很庆幸长歌小姐姐拒绝拍摄封面!干的好! ——但凡它拍的没那么露骨! ——这种杂志直接关门倒闭算了,大清都亡了,您还在吸女艺人的血呢! ——这就是我粉的秋长歌,敢直接硬刚时尚圈,年纪小就多读书,别被洗脑了嗷!从始至终长歌小姐姐都是跟杂志对话,没提到任何女艺人。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是一次大规模的黑通稿,就是想将小姐姐从神坛上拉下来,请问,女艺人拒绝跟杂志合作犯法了吗?不能有点自己的喜好?你资本是多牛逼啊,这么屁大点小事都炒的沸沸扬扬!别太过分! 粉丝们又吵了起来。 宋星河私戳她,需不需要他出面。 长歌垂眼,潮水褪去,才知道谁在裸泳,她倒要看看,舆论到底倒向哪里! 第72章 究竟是哪路神仙出的手? 长歌微博发出去不到十分钟,话题热度破了20亿,事情传的人尽皆知,人人都知道秋长歌跟a杂志翻脸了,就连《浪漫逃亡》这档综艺都被拉出来鞭尸。 一时之间,秋长歌、a杂志,水果台全都在热搜上爆了。 文理带着打包好的外卖食盒进枫叶名邸时,就见杜敏在打电话,秋长歌裹了一件流苏大披肩,慵懒坐在沙发上看剧本,顿时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定力,这抗压能力,真不是一般人,也就陆总能比!外面舆论都炸了,因她这起风波,陆总让集团连夜制定收购案,现在整个集团都在加班!等明天a杂志就要易主了! “秋小姐,这是陆总让我打包的宵夜,有两份。”文理微笑地将食盒放在餐桌上,人一生气就容易饿,不过他觉得秋长歌不是一般人,未必生气。 长歌抬眼,点了点头:“谢谢。” 长歌意识到他对自己的称呼发生了变化,文理以前喊她大小姐,所以现在是开始划分阵营?陆西泽不打算隐瞒自己的身份了? 按照原书剧情,陆西泽是在年底才对秋家发难的,现在才9月份,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吗? “陆总,这是您要的资料。” 陆西泽换了家居服,从书房内出来,许是刚刚洗了澡,额发稍显凌乱,加上屋内光线柔和,平时俊美淡漠的面容透出几分的柔和,看的杜敏微微侧目。 长歌这老公,也太帅了! 陆西泽将资料递给秋长歌:“这是a杂志以及背后创始人的资料,混京圈的,很有背景,不然一般人不敢擦边球办这样的杂志。 大小姐,得罪他们很不理智,你为什么要拒绝上他们家的封面?” 长歌看完资料,淡淡说道:“可能因为我姓秋吧。” 她是大盛朝的五帝姬,是辅佐幼帝登基,把持朝政,背负无数骂名的秋长歌,即使这一世是一个普通人,无权无势甚至没钱,可也不能丢了大盛的脸面。 她从来用的都是铁血手腕,而不是柔媚奉承的那一套,也可能是当年她弱小如蝼蚁,被迫委身于摄政王萧霁,成为她心底最深的耻辱吧。 可惜她至死都没能杀了萧霁! 陆西泽凤眼幽深,如果她不姓秋,更好。 杜敏看到资料,倒吸一口凉气,说道:“长歌,现在让宋星河出面还来得及吗?” 宋星河? 陆西泽冷嗤一声,眸光冰冷。 文理有些一言难尽地看了一眼经纪人,宋家的手伸不到京圈去,宋星河得让外祖徐家出面,何必舍近求远,直接找他们陆总啊! a杂志的创始人刘贺要见陆总都得预约呢,还得看陆总愿不愿意见!不过明天一早,这家杂志倒不倒闭还难说。 “你这次在沙漠里是不是找到了一个古国文明?还是历史上没有记载过的一个古国?”陆西泽见她波光潋滟的大眼睛看过来,眸光微深,“我恰巧听到你打电话了。你其实可以直接提要求,郑老虽然是考古界的,但是人脉很广,这事如果上级部门出面,会从源头解决。” 杜敏惊喜道:“好像真的可以!但是我听说京圈的背景都不一般,真的能行吗?” 文理看着最近进展,言简意赅地说道:“秋小姐,您看下未接电话,有关部门已经出面了,要求整顿市场,禁止擦边球!” 文理说着偷偷瞄了一眼陆总,他怀疑这事是陆总施压的,因为太高效了!那么问题来了,明天还收购a杂志吗? 杜敏火速打开微博,欣喜若狂道:“长歌,真的是官媒出面,直接点名了a杂志,要求整个行业整顿,注意正确的价值观引导,天呐,微博直接炸了!” 长歌惊讶地挑眉,狐疑地看了一眼陆西泽,第一个将他排除,陆西泽跟秋家有仇,不可能! 陆西泽说的没错,如果自己提要求,郑老一定会让有关部门出面帮她解决,但是她不说,郑老那种一心扑在研究上的老学究根本想不到这一点,宋星河还在等她的回复,对方毕竟是京圈的人,不是说动就能动的。 所以究竟是哪路神仙出的手? 微博上舆论一边倒,秋长歌的粉丝们欢喜疯了,突出一个扬眉吐气!有关部门直接出面,点名a杂志,还要求整个行业整顿,天啦撸,简直不敢置信! a杂志秒跪,直接道歉,并且深刻检讨,自查自省,进行内部改版,然后水果台也出来道歉,说相关负责人已经辞退了。 这一下黑粉们瑟瑟发抖,水军们一哄而散,想拉踩秋长歌的女艺人们纷纷滑跪道歉,简直是娱乐圈和时尚圈的盛况! 圈内地震!人人侧目! 秋长歌背景这么深?后台这么硬? 很快众人就知道了原因,因为考古界的泰山北斗郑老先生发了微博力挺秋长歌,并且公布了这一次在沙漠里的发现,经过挖掘考古发现,沙漠里的古村落遗址确定为历史上从未记载过的第三十七个古国遗址。 秋长歌的发现改写了整个考古界!同时这片沙漠下面还发现了油田! 全网地震!人人震撼!难怪国家都要保秋长歌,这也太牛逼了!这姐们!凭借一己之力改写了考古界,这就是实力!时尚圈跟历史文明这种比起来算个屁啊。 ——哈哈哈,太牛了,长歌老婆!你简直是寻宝界的神话! ——秋长歌别当明星了,去寻宝吧,国家需要你! ——哈哈哈哈,太爽了,爽文也没有这样爽!a杂志和某些人,你们滑跪的姿势真的好好笑呢,说好的封杀呢? ——既然官方出面,那我就大胆地爆料了,水果台这一期原本是有好几个杂志备选的,但是负责人直接挑了a杂志,想看美女拍暴露的封面呗,这人婚内出轨小三小四,靠着后台进来的,现在他和后台都被台里开掉了,很爽!谢谢长歌小姐姐拔掉了这种毒瘤。 ——有人爆a杂志的黑料了,潜规则,性骚扰女艺人,各种擦边球暗示,带节奏封杀艺人,他们创始人的黑料也被扒出来了! ——草草草,这种狗杂志也配活着? ——据说上面发话了,行业整顿,搞不好明儿就倒闭了。 ——很多女明星发文感谢秋长歌了! ——笑死,时尚圈恨死了秋长歌,娱乐圈爱死了秋长歌!希望所有的女明星都能美美地走自己的花路。 热搜挂了一夜,各种信息充斥而来,娱乐圈人人心里都有了谱,惹谁都别惹秋长歌,这位真心干不过! 第73章 陆西泽娶长歌是为了报复秋家,报复她? 热搜挂了一夜,网友们吃瓜吃了一夜,今年的内娱也太精彩了,有人总结,自打秋长歌上了综艺,每个月都能爆出世界级的大事件,现在外媒天天逮着报道,称不可思议的东方世界,对地大物博的东方国度馋哭了。 毕竟是有着五千年历史的古国,是某些只有几百年历史的国家望尘莫及的。 网友们吃完内娱的瓜,然后再去看外网羡慕嫉妒恨的评论,爽翻了。 杂志危机化解之后,长歌直接进剧组封闭式拍戏,几乎是查无此人状态,网上津津乐道了几日,热度渐渐下来,很快就被别的新闻覆盖。 a杂志滑跪之后,被海外集团收购,直接宣布破产,退出时尚圈。一时之间,时尚圈唏嘘,收起之前的高傲,夹着尾巴做人,就连娱乐圈都安分了许多。 衡音:“听说整个时尚圈都瑟瑟发抖,生怕sj集团瞄上了它们,把它们也收购了!真的笑死我了,姐姐,你最近很忙吗?” 长歌抽空回复她:“一天八百场戏。” 乔曦住院一直不进组拍戏,梁导气的不行,将她的戏份全都提到了前面来,集中拍,她每天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压根就没有时间看群消息。 衡音:“嗷,那姐姐要注意休息哟,我们十月才能见到呢。” 因《浪漫逃亡》实在是太火,水果台想将这波热度无限延长,目前第四期推迟了一周时间,要到十月才录制,最近大家都是咸鱼状态。 长歌对此无所谓,正好集中拍戏,她现在的戏份拍的七七八八,还差几场就能杀青了。 秦阳:“有谁知道那个sj集团来历吗?一个海外集团怎么突然就收购a杂志呢?是长歌的粉丝?” 徐古宁:“sj集团是赫赫有名的跨国集团,他们旗下的产业遍布全球,从石油到拍卖行都有涉及,据说创始人是个华裔,但是为人低调,不怎么接受采访。” 衡音:“听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有钱了点?徐哥,跟你们mg相比呢?” 徐古宁默默地点了一根烟,说道:“mg只做奢侈品,也许sj在国内没什么名气,但是它在中东以及南美国家,是堪比上帝一样的存在,除了毒.品不碰,掌握着石油、武器以及高科技,是十分可怕的存在。” 众人倒吸一口气,这么厉害的集团收购一个小破杂志做什么?还整的人直接破产!不会真的是冲着秋长歌来的吧! 易南梦忧心忡忡地说道:“长歌姐,你最近有接到奇怪的电话或者遇到奇怪的事情吗?” 衡音狠狠点头:“姐姐,你长得那么美,可千万要小心点,这集团又搞武器又搞石油的,创始人又不出面,不是老就是丑,要是看上你,就坏事了。” 徐古宁:“那还真有些麻烦,中东这些年局势动荡,其中就有sj的身影。据说sj研发的新型武器能轻松灭掉一个中东国家,传言很多国家跟sj都有秘密交易。” 衡音慌了:“这么厉害?那可千万不要看上长歌姐。” 宋星河难得冒泡:“这事我调查过,是sj的高层所为,对方是女性,可能就是见不惯杂志的做派出手收购的,跟创始人已经无关。sj是米国起家的,总部也在那边,如果创始人手伸到我们这边来,我们这边不可能没有动静,大家别多想。” 宋星河说的很隐晦,这些涉及到政治立场问题,外公不可能收不到消息,所以应该只是个人行为。 见群里大家讨论的热火朝天,唯一知道内情的秋清莹冷笑一声,一群蠢货,sj创始人早就杀到国内来了,对方就是陆西泽,也是这个世界唯一灭世大反派。 可恶的是她也是这几日给系统升级了,才知道陆西泽竟然是sj的创始人,但是有关陆西泽的身世背景,依旧没有解锁。 反派在原书里本来笔墨就少,现在要解锁反派剧情线,需要收割巨多的国民喜爱度,一个没有感情的破系统竟然要收割人类情感才能升级,真是奇了怪了。 系统升级带来的另一个好消息是,男主宋星河的隐藏身份解锁了,他是正儿八经的红三代,外祖徐家是开国元勋一样的存在,在帝都影响力惊人。 宋家连徐家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根据原书剧情,日后宋星河会成为徐宋两家的继承人,定居帝都,这里不过是游戏里的新手村罢了。 秋清莹寻思着,如果宋星河长居帝都,以秋家的地位,她跟宋星河连认识的机会都没有,这就是她的女主光环! 但是这段时间以来,宋星河被秋长歌迷的七晕八素的,她得尽快收集国民喜爱度,解锁反派的身世,让陆西泽来对付秋长歌,而她坐收渔翁之利。 总之,搞死秋家,搞死秋长歌就对了。 长歌在剧组沉浸式拍戏,直到九月底,杀青前夕,名流圈地震。 事发时是半夜,她被小助理的敲门声吵醒:“长歌姐,杜姐有紧急事情找你。” 她缓了数秒钟才爬起来,最近拍戏太累,回来洗完澡沾到枕头就睡着,手机也是习惯性地关机,几乎过的是原始人生活。 她开机,给杜敏打了一个电话,沙哑问道:“敏姐,什么事情?” 杜敏心急如焚地说道:“长歌,我刚得到消息,秋家出事了,你爸妈好像涉及商业犯罪,已经被刑拘了,这事热搜已经压不住了。 我找了所有能找的人,都压不住,说是冲着秋家来的,对你绝对有影响……” 消息爆出来之后,她第一时间就公关,还联系了宋星河,都压不住,宋家都压不住,那绝对是有人要搞垮秋家。 如果长歌有个商业犯罪的父母,前途基本就断了一半了! 长歌闻言深呼吸,该来的一天终究是要来,她眼底闪过一丝暗光,沉声说道:“我明天戏杀青,杀青就回来,敏姐,你要有心理准备,秋明生……就是我爸不仅仅是商业犯罪!” 秋明生身上肯定背了命案,才会引得陆西泽用这种极端的手段报复,明天股市一开盘,秋氏必会被恶意收购,她甚至怀疑秋氏现在已经是债台高筑。 杜敏闻言倒吸一口凉气:“长歌,那你怎么办?对方会不会冲着你来?” 长歌眼眸微暗:“不知道,后续所有工作都不要接了,综艺第四期,先等等看。对了,我之前让你以许文光的名义开一个海外账号,钱转进去了吗?” 杜敏愣了一下,长歌是提过这事,还要求将综艺的所有片酬和代言费,总计两千万都转进去,但是她没当回事,也不放心,这么多钱都转到许文光的账号,这弟弟又不是亲弟弟,要是日后翻脸不认账,长歌不是白忙一场? 杜敏脸色微白:“没,只转了100万,现在转还来得及吗?” 长歌深呼吸,这事也怪她,没有盯着杜敏,没有想到陆西泽会提前三个月发难,这才9月底!距离原书的复仇提前了整整三个月。 “来不及了,秋氏被查封,所有的资产都会被冻结,我的账户也会被冻结。” “长歌姐,宋影帝有事找你。”小助理过来敲门,紧张地说道,大半夜的,杜姐找长歌姐,而且宋星河也来找长歌姐,一定是出大事了。 长歌起身,披了一件薄外套,打开房门,就见宋星河一脸严肃地站在客厅里,微微沙哑地说道:“我刚接到消息,秋家出事了。” 宋星河看了一眼小助理和夏嫂:“抱歉,我想跟长歌单独聊。” 长歌:“小雨,你收拾一下行李,明天我戏杀青,就直接回去。夏嫂,天亮你就回陆家去吧。” 夏嫂欲言又止,轻轻点了点头,跟小雨进房间收拾行李。 客厅内只剩下她和宋星河。 长歌倒了一杯水,哑声说道:“你不该深夜来找我,酒店里有摄像头,被人爆出去解释不清楚。” 宋星河脸色铁青:“你知道秋家的事情是谁干的吗?是陆西泽,他进秋家是蓄谋已久,娶你也是别有用心,秋长歌,事到如今,只有我能帮你。” 长歌抬眼,冷淡地看他:“我知道,但是不需要。你查出陆西泽的来历了吗?” “只查到他是孤儿,在米国被一对华裔夫妻收养,是常青藤的高材生,博士毕业之后就进了一家研究所工作,那个研究所背后的投资人就是sj集团,他表面是研究员,实际就是商业间谍,他回国来就是为了搞垮秋家,秋家是不是跟sj的高层有恩怨?” 除此以外,他想不到别的可能。 宋星河欲言又止,他跟秋长歌的绯闻闹的沸沸扬扬时,外公查过秋家的底,据说秋明生并非本地人,改头换面过,以前是个小司机,后来奇迹般地一夜暴富,跻身豪门,事出反常必有妖。外公的意思是,秋家的底子不干净。 sj高层?长歌指腹摩挲着杯子,也许秋明生得罪的不是sj高层,而是sj的创始人。 如此就说得通了。 她虽然不怎么关注陆西泽,但是文理整天没事就抱着一群文件进进出出,那些机密文件上都打着sj的标志,还有许文光给她发过文理教他上课的录屏,那小子心眼挺多的,特意截取了一些画面。 陆西泽在她面前也从来没有隐瞒什么,一切都指向他就是sj创始人的事实。 长歌再次深呼吸,觉得脑壳突突地疼,如果陆西泽就是sj的创始人,是这个世界的灭世反派,那么他的身世绝对不简单,甚至极有可能跟有关部门有着秘密交易,否则以他危险的身份来说,绝无可能轻松入境。 反派背景太硬,捏死她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是她大意了。 长歌捏着生疼的鬓角,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陆西泽就是sj的创始人,而且他和秋家之间必有血海深仇。 宋星河,你回去吧。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情。” 她转身,看向落地窗外的夜色,今夜连月光都没有,漆黑一片。 宋星河失声道:“怎么可能?” 陆西泽怎么可能会是sj的创始人?他脸色微白,突然想到打电话回徐家时,徐家说外公睡下了,这种情况之前从未有过。 他深夜打电话必是有急事,徐家不敢耽搁,一定会喊醒外公或者问他何事,这一次连问都不问,像是知道他的来意,急忙挂了电话。 “长歌,这件事情我会去查明,明天秋家的事情就会爆上热搜,你待在剧组已经不安全,明早我送你回去,枫叶名邸你也不能回了,去我名下的别墅住,无论如何,没人不敢不给徐家面子。” 长歌转身,黑白分明的杏眸静静地看了他数秒钟,许久,淡淡说道:“你很喜欢我吗?” 宋星河看着她明艳精致的小脸,嗓子莫名干哑,心跳如鼓,心底有一种陌生且汹涌的情绪翻滚而起,将他淹没。以前他以为自己是自尊心作祟,是征服欲作祟,可这段时间的相处,他知道,自己只是喜欢秋长歌而已。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他一眼,他便浑身战栗,无法抗拒,好似他生来就该喜欢她,喜欢了很多很多年。 “是。”宋星河声音微哑。 “可我不喜欢你,每次看到你,我总会想到。”长歌眼眸半阖,克制着眉眼的戾气,沙哑开口,“看到你,我总会想起一位朋友,曾经我很信任他,连命都愿意给他,后来他辜负了我的信任。” 想扔掉她,囚禁她,打压她,摧毁她,让她变成一个不择手段的人,让她一步步走向萧霁,与恶魔共舞的人,她恨秋墨衍,所以,也恨着神似他的宋星河! “之前你问过我,是不是爱过什么人,有过刻骨铭心的爱情,当时我说谎了。我确实心动过,那人不是你。”长歌抬眼,一字一顿地说道,“所以,宋星河,我们之间绝无可能。” 宋星河浑身一震,俊脸煞白,许久沙哑说道:“那个男人辜负了你吧,秋长歌,我不是他,也不是你记忆里的那个人。你会重新认识我的。” 他转身出了套间,轻轻关上门。 长歌见他出去,紧绷的情绪一松,一股深深的疲倦感袭上心头,觉得有些荒谬,她是疯了吗?有那么一瞬间竟然认为宋星河就是秋墨衍,并且将对秋墨衍的所有怨气都发泄在了他身上。 其实,宋星河并没有做错什么。他甚至想帮助她。 “长,歌?”杜敏迟疑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长歌没挂电话,她也没挂,所以从头到尾一字不差地听到了她跟宋星河的对话,被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的险些疯掉。 所以,毁掉秋家的是长歌的老公陆西泽,那个俊美冷漠的小司机?那小司机根本就不是小司机,而是传言中的跨国集团sj的创始人? 陆西泽娶长歌是为了报复秋家,报复她? 这世界太疯了。 她们家长歌怎么办? 第74章 一股侵略且霸道的气息侵袭而来,将她笼罩 长歌看着没有挂断的电话,按着眉心说道:“敏姐,秋家的问题很严重,如果你想离职,我可以理解。” 这事瞒不住,她从一开始就没想着瞒杜敏,只是最后不该问宋星河那句话!多少有些难堪。 杜敏急道:“长歌,你说的什么话,秋家的事情你也是受害者,我们一定会渡过难关的。你早点休息,明天上午我过来接你。” 长歌点头,挂了电话,后半夜却有些辗转反侧。陆西泽对秋家发难,却直接无视了她!这让她有些摸不准他的心思! 第二天是杀青戏。一大清早,长歌到了剧组就见众人看她的眼神隐隐生异,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听到低声议论声。 ——长歌老师真的好淡定,竟然还来拍杀青戏,外面热搜都闹翻天了!说她爸涉嫌商业犯罪,秋家都要破产了。 ——原来她跟秋清莹真的是姐妹,还是真假千金,我以为这种事情只发生在小说里。 ——生活远比小说狗血且离谱。 ——希望这件事情不要影响到我们剧的播出。 ——她爸出事,不是她,应该不会影响,就是后期不能带她做宣传,长歌老师真是流年不利,你们说,她知道秋家的事情吗? ——我觉得不知道,她被豪门认回来才一年多,而且秋长歌三观很正,对国家做了那么多贡献,简直不像是秋家亲生的,秋清莹才像。热搜一出来,秋清莹就开始道歉卖惨,生怕事情闹的不够大。 ——秋清莹是秋家养出来的,要说她对家里的事情一点都不知情,狗都不信,而且她入行资源就好到爆炸,就是用的这些黑心钱吧,现在一边想跟秋家撇清关系,一边想弄死秋家,就突出两个字,恶毒。 ——秋清莹人设早就崩塌了,你还信,她就是圈内第一白莲花。 ——惨还是长歌老师惨,这件事情对她影响真的很大,外面水军和营销号已经喊着封杀她了,父母要是坐牢,以后在娱乐圈怎么混啊! 长歌将这些话尽收眼底,继续去拍最后一场杀青戏,最后一场是她跟河溪的对手戏,也是剧中最虐的一段戏,河溪今天状态不太好,ng了好几次,等拍完已经快中午。 长歌卸完妆出来,就见河溪等在外面,连连道歉道:“长歌老师,对不起,今天害你ng了好几场,你没事吧?” 长歌点头:“没事。” 河溪欲言又止,热搜闹的沸沸扬扬的,想不知道都难。 “长歌老师,梁导找您。” 梁导看到她,急急喊道:“小秋,你的戏份杀青了,你今天要是没什么事情就赶紧回去,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导演,外面来了好多记者。” 梁导不悦地叫道:“去去去,都撵走,这里是拍摄地,不准闲人进来。” 小助理满头大汗地跑过来:“长歌姐,外面全是记者,我们保姆车被拦住了,进不来。” 长歌看向剧组外,只见乌泱泱的全都是娱记,将道路围的水泄不通。 宋星河皱眉道:“我出去应付记者,长歌,你从后门出去。” “后门也有记者,哪哪都是。” “导演,外面,外面记者被拦住,住了……” 梁导愣住:“啥情况?” “来了好多保镖。” 众人纷纷看向剧组外面,只见乌泱泱的记者被一群保镖面无表情地拦在外面,硬是开出一条道来。 文理从人群里走过来,微笑道:“秋小姐,车在外面。” 众人纷纷侧目,这么大阵势来接秋长歌?秋家出了这么大事情,不落井下石就是良善之辈,这时候还有人来接秋长歌? 雪中送炭啊! 宋星河认出他是陆西泽身边的人,脸色微沉,冷冷说道:“我会送长歌回去,就不麻烦陆先生了。” 陆西泽要报复秋家,绝对不会放过长歌。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文理微笑道:“宋少,这件事情要不问下秋小姐的意见?” 众人隐隐察觉到事情不简单,全都屏住呼吸,看向秋长歌。 长歌看向文理,眼眸半眯,试探地问道:“文助理,我记得你以前喊我大小姐的,这么快就跟秋家撇清关系?” 文理脸上笑容不减,不愧是秋长歌,观察入微,但是这事跟他没关系,是陆总不准他喊大小姐的,秋长歌也不用试探,因为,他也不知道陆总的态度。 “这事您可以去问陆总。” 长歌唇角微讥诮,示意小助理跟杜敏汇合,随着她去见陆西泽。 宋星河见状,伸手攫住她的胳膊:“别去。” 她皱眉,淡淡说道:“我从来不躲在男人身后,宋星河!” 宋星河俊脸微变,目光复杂,看向文理,冷声说道:“徐宋两家的拜帖一定会送到陆家。” 文理微笑:“希望宋少能送对地方,如果不知道可以问问徐家老爷子。” 就怕宋星河连对手是谁都没有弄清楚!不过,他怎么觉得陆总头顶绿油油? 长歌懒得听他们废话:“走吧。” 记者们一见秋长歌出来,顿时全都涌上来,七嘴八舌地问道。 “秋小姐,您父亲涉嫌商业犯罪已经被关押您知道吗?” “据说秋氏债台高筑,秋明生对外宣称您是秋氏唯一继承人,请问您会负担起这笔几十亿的高额外债吗?” “秋小姐,您会退出娱乐圈吗?” 各种尖锐的问题一一被抛出来。 长歌目光平静,长眸冷淡地扫过这些人,淡淡说道:“三天后,我会召开新闻发布会,辛苦各位跑这一趟。” 她说完看向文理:“文助理,给大家定份盒饭。” 文理:“?” 娱记们:“?” 剧组人员:“?” 众人呆滞,内心忍不住赞叹,不愧是秋长歌,秋家出事,墙倒众人推,这些记者们都是抱着挖丑闻的心思来落井下石的,结果她不仅不生气,还要给这些人订盒饭? 这心胸也是没谁了! 娱记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问题是不是太尖锐了! 文理嘴角抽搐了一下,下意识看了看不远处的宾利车,点头道:“好的。” 秋长歌,这是薅羊毛薅上瘾了是吧?真当他是许文光的家庭教师,秋家的小助理,行走的atm机以及订餐达人? 哦,好像花的是陆总的钱! 文理吩咐人去给这些记者订餐,然后在一群记者的围堵中,护着秋长歌上车。 宾利车内,陆西泽一身昂贵的手工定制西装,坐在后座看文件,男人面容俊美,优越的下颌线、高挺的鼻梁,犹如上帝精心雕刻的艺术品,唯独气息深沉如渊,令人不寒而栗。 * 长歌上车,眼眸半敛,也不看陆西泽,径自给杜敏打电话,问着最新进展。《碧落》的戏份杀青,她终于可以心无旁骛地处理秋家的事情。 杜敏刚接上小助理,急急说道:“长歌,你没事吧?你坐的是你老公的车?” 杜敏说完又觉得不对劲,这不是老公,这是仇人!她怎么能坐陆西泽的车! 长歌拍了一上午的戏,尤其最后一场哭戏很消耗情绪,此刻疲倦地靠在座椅上,低低应道:“嗯,准备三天后开记者发布会,现在外面情况怎么样?” “秋家的事情挂了一上午,你爸妈这一次肯定是凶多吉少,出不来了,而且一大清早,秋清莹就出来道歉,说自己只是养女,在秋家看着风光,实则经常被虐打,算是出来落井下石,锤你父母的,还爆出了好几桩事情,说会做人证出席法庭。 现在外界都说她大义灭亲,她算是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了。” 长歌冷嗤了一声,倒也不意外,什么样的家庭养出什么样的孩子,这也算是秋明生夫妇的福报。 “长歌,都说秋家现在欠了几十亿的外债,不会要你去还债吧?” “会!”陆西泽猝不及防地开口,男人收起文件,狭长幽深的凤眼看向秋长歌,慢条斯理地说道,“想问秋家的事情,问我更快更准备。” 电话里,杜敏安静如鸡。 “文理,把秋家的情况介绍一遍。” “是,陆总。”文理言简意赅地汇报着,“目前秋明生夫妇涉嫌多种商业犯罪,并且牵扯到人命官司,根据警方掌握的证据,秋明生最少判20年,重则无期,至于秋夫人,五到十年。 秋氏企业目前就是一个空壳子,外债56亿,秋明生曾转移10亿资产到海外,准备留给他和秋超群,这笔资金已经由sj接盘。 秋小姐,您父亲出事之前,将这笔烂摊子留给了您,现在这56亿的外债都会由您来承担!” “草,人干事?56亿?这真是亲爹吗?”电话里,杜敏忍不住爆了粗口,气的火冒三丈,“我们上哪赚56亿?” 车内气氛凝结成冰。 文理微笑,大小姐,好惨! 陆西泽面容高深莫测,静等着她的反应。他其实很期待,秋长歌如何破局!弄死秋家就如同弄死一只蚂蚁,可让仇人死的太痛快不是他的风格,他要让秋明生下半辈子在狱中受尽折磨,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拥有的一切都成为泡沫,生死不能! 至于秋长歌!陆西泽眼底闪过一丝暗光,秋家的儿女都得赎罪。 长歌低低笑出声来,看着大权在握,复仇成功的陆西泽,微笑道:“56亿?我记得我们两没离婚吧,陆西泽,这算不算是婚后债务,夫妻共同承担?” 陆西泽俊脸微冷。 文理瞠目结舌! 电话里,杜敏倒吸一口凉气,兴奋得险些撞到车顶! 算,这算是夫妻共同债务,所以陆西泽怎么也要承担28亿吧!就算离婚这笔债务也得承担! 陆西泽凤眼眯起,一字一顿地问道:“我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长歌微笑:“不多,只知道你是sj的创始人,故意装成小司机,隐姓埋名进秋家,就是为了钝刀子割肉,一点点地折磨秋明生,让秋家家破人亡。 陆总,所谓的56亿外债只是听上去吓人,对你而言只是一堆数字而已,以sj的实力,完全可以盘活秋氏,咱们都可以分文不掏。” “咳咳,秋小姐,需要盘活秋氏,sj至少需要提供10亿资金,甚至更多,您确实可以分文不掏,出钱的都是陆总。” 文理微笑地戳破她的美梦,秋氏有今天,都是拜陆总所赐!陆总会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长歌点头,声音透出一丝的不耐:“那就把那条人鱼之泪卖了抵债吧,无论秋明生犯了什么罪,是多么的罪该万死,可秋氏员工是无辜的,秋氏破产,上万人失业,跟秋氏合作的中小企业也会因资金无法回笼而破产,这些人不该为秋明生的错误买单。 陆西泽,你弄死秋明生我没意见,冤有头债有主,你别牵连其他无辜的人。 由你们sj接手秋氏,吞掉秋氏,相信秋明生会气的吐血!杀人诛心,这仇报的才算爽快!” 车内雅雀无声。 陆西泽凤眼幽深,眼底闪过一丝奇异的暗光,她竟然认同他的复仇?没有像其他女人一样哭哭啼啼,也没有任何的怨怼,只是平静地接受,甚至还为秋氏员工和那些中小企业谋生路。 这真的是秋明生的女儿?秋明生那种自私冷血的杀人犯也能生出这样的女儿? 陆西泽薄唇下压,心底闪过一丝的烦闷抑郁。 文理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秋长歌,好敢说!连他都差点被说服了。 杜敏忍不住叫了一声:“说的好。陆先生,我们长歌可没享受过秋家的一丝好处,除了不能选择出身,她跟秋家没有半毛钱关系,你们就算要复仇找秋明生就好,别误伤了长歌。长歌可是行善积德的人,你们也看到她这三个月来对国家做的那些贡献吧。 做人得是非分明,不然你们跟秋明生之流有什么区别。” “聒噪。”陆西泽眉眼不悦,倾身过来,伸手挂断她的电话。 长歌只觉眼前一暗,一股侵略且霸道的气息侵袭而来,将她笼罩! 第75章 你想让我做sj的总裁夫人? 长歌眼眸微暗,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挪,从那股霸道的异性气息中挣脱开来。 要是他真是小司机,冲着这脸和身材,她说不定就真的收了他,但是陆西泽是sj的创始人,是这个世界的终极大反派,手握权势且疯批,她可不想招惹这样的疯子。 陆西泽见她避开,俊脸一沉,伸手攫住她纤细的胳膊,危险地开口:“不是说是夫妻吗?陆太太!” 男人指尖用力,本想恐吓她一下,结果触手的肌肤滑如凝脂,柔弱无骨,陆西泽目光微沉,握的有些上瘾,不想松开。 手腕被他摩挲的地方滚烫一片,长歌身子敏感地紧绷起来,垂眼说道:“挂名夫妻而已,陆先生,您现在仇也报了,我也没有利用价值了,不如咱们早日一拍两散,一别两宽?” “挂名夫妻?一别两宽?”陆西泽咀嚼着这些刺耳的字眼,目光幽深如墨,“你的意思是离婚?” 前座的文理瑟瑟发抖,眼观鼻鼻观心,不敢乱瞟。 不是在说复仇的事情吗?怎么扯到离婚上面了?陆总做人的原则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要陆总离婚,可能陆总会选择丧偶,直接弄死秋长歌! 长歌见他脸色不善,暗暗警惕,这种偏执疯批的反派,多少有些病,不能硬刚,不能刺激他,得想办法迂回,慢慢磨着他,这得是个细活。 她收敛了脾气,微笑道:“您不想离婚?要让我做sj的总裁夫人?少奋斗五十年?也不能不可以!” 陆西泽脸色更黑,她做梦! 文理险些笑出声来,秋长歌,可真是牛人,不离婚就能一跃成为陆总的太太,身价千亿,离婚就能拍拍屁股从秋家的这摊子烂事中脱身,合着她怎么都不吃亏! 现在的问题是,如果搁之前的秋长歌,陆总都懒得见她,直接将人丢到精神病院去了,但是现在这个秋长歌,光芒四射,做出了一桩桩震惊世界的事情,国民度爆表,在国家那边都挂了名号,陆总也没办法轻轻松松就弄死她。 而且他寻思着,也不舍得吧。这可是国民女神秋长歌! 谈判破裂。 车子一路驶到了枫叶名邸,陆西泽没说离婚,也没说不离婚,也没提要不要报复她,更没提秋氏后续的安排,总之,这男人心思诡谲,捉摸不定。 长歌也没管他,现在趁着陆西泽左右摇摆的时候,她得趁早找到后路。 回到枫叶名邸,杜敏和小助理也到了,两人战战兢兢地将她的行李送过来,在陆西泽强大且冰冷的气势之下,落荒而逃,连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开玩笑,这位可是sj的创始人,回来的路上她们特意查了sj的相关信息,跳出来的都是中东纷争、新型武器、还有那价值三亿的人鱼之泪,两人吓的瑟瑟发抖,谁能想到sj的创始人不仅是华裔,而且还是这么年轻俊美的男人,这厮还恶趣味地伪装豪门小司机,在国内潜伏了一年之久。 太可怕了。她们之前言语中没有得罪陆西泽吧。 “长歌,你回去没事吧?需要我报警什么的吗?还有,你确定要住在枫叶名邸?” 长歌靠在浴缸里,听着杜敏絮絮叨叨的话,懒洋洋说道:“没地方去,就住这边吧。” 杜敏急道:“你有事别自己扛着,要是受伤咱就去医院验伤,陆西泽不会家暴吧?” 长歌低低笑出声来,看着手腕上留下的清晰的指印,点头道:“有可能,这狗东西看着挺疯的,正常人干不出伪装小司机这种事情,他还伪装了一年多。” 这一年里,陆西泽可没少被原身辱骂,连她自己都诧异,陆西泽怎么没对她动手!毕竟换了是她,她一定会好好折磨回去的。 “那咱怎么办?陆西泽是想报复你?折磨你?” “不知道,他没说!” 杜敏脸色骤变,拍腿说道:“坏了,我觉得他是看上你了,要不,咱就服个软,捞个sj总裁夫人当当?这样那56亿外债的事情就没了,有陆西泽给你保驾护航,你也能继续拍戏。” “宝,你就当是自己睡了个极品男,就陆西泽那脸和身材,咱真的不吃亏,日后他要是腻了,离婚的话,你能分不少钱吧,少说也得有百亿!” “百亿是瞧不起人了。”长歌微笑,笑容微冷,“少说也有千亿吧,不过我怕我没分到那笔钱,就被他弄死了,所以,敏姐,天上不会掉馅饼,醒醒吧,与其相信男人,不如相信自己。” 杜敏无比惋惜,却也知道,这钱是有命赚,没命花。 “秋超群找到了吗?” “找到了,人在戒毒所,据说跟一群纨绔子弟聚众嗑药,被警方抓了现行,这弟弟算是废掉了。”杜敏摇头,谁能想到本地顶级富豪秋家竟然是这样污糟的豪门,除了长歌,一家子败类,这弟弟还不如长歌养父母家的弟弟。 许文光这一次月考中,考了全年级第七,基本等于国内的顶尖大学任他挑的程度! 长歌目光微冷,废物!“那就让他在里面好好待着吧。” “你之前那个手机号别用了,这几日你就在家避避风头,记者招待会三天后开,长歌,这几天,你多探探陆西泽的口风,探探债务问题还有婚姻问题怎么解决,这记者招待会我总觉得是个雷。” 杜敏内心有不祥的预感,现在长歌所有的工作都停了,就连综艺那边也模棱两可,就怕这件事情影响越来越大,代言商解约,剧方要赔偿之类的。 长歌真是倒了八辈子霉,生在了秋家。 “我知道,有事再联系。” 长歌挂了电话,从浴缸里起身,披上浴袍,有些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秋超群竟然还是进了戒毒所,这代表着杜敏的那条线虽然改变了,但是主线依旧没有变。 秋家的命运没有改写,秋明生会判25年,秋夫人会判8年,秋清莹靠着女主光环,一脚蹬开了秋家,依旧混的风生水起。 就怕她日后还是会嫁入豪门,去京城混的风生水起,走上人生巅峰,而她依旧命运凄惨。 长歌若有所思地眯眼,目前宋星河应该不会娶秋清莹,现在唯一的变数就是陆西泽了,要是秋清莹嫁给了陆西泽,也是能呼风唤雨,兴风作浪的。 看来还是得深挖反派这条线。 她擦拭着湿漉漉的长发,换了睡衣,出了浴室,就见陆西泽坐在卧室的沙发上,见她出来,凤眼幽暗一片。 长歌皱起眉尖,这厮越来越嚣张了,竟然敢进她的卧室。 “你来做什么?” “给你上药。”陆西泽视线落在她手腕上,见雪白的肌肤上露出一块青紫的痕迹,目光陡然更暗。 第76章 你也太狼心狗肺了 长歌看了看手腕上的淤青,她的皮肤一贯如此,稍微磕碰一下就会留下明显的淤青,看着恐怖,其实不痛不痒的。 “不用,过两天就好了。” 长歌淡淡摆手。 陆西泽见她满不在乎的模样,起身一言不发地将她拉到沙发坐下,打开医药箱,低头给她上药。 指尖的肌肤完美无瑕,除了手腕上那一圈碍眼的淤青,陆西泽皱眉,他有强迫症,见不得漂亮的东西有瑕疵,所以必须要给她治好淤青。 他都没怎么用力,手腕就成这样,看来以后还得更轻点。 长歌见他垂眼给自己上药,浓密的睫毛落下一道阴影,五官白皙俊美,试探道:“秋明生知道你的身份吗?” 陆西泽眼底闪过一丝暗光,若有所思地说道:“还不知道,你好像一直直呼你爸的名字。”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男人垂眼暗自深思,从他们结婚当天开始的,以前秋长歌在秋明生夫妇面前自卑胆小,又卑微又舔,毫无自我,可结婚之后。 陆西泽意味深长地勾起唇角,结婚第一天回家,秋长歌就闹的秋家鸡犬不宁,不仅教训秋超群,还亲自戳穿那个所谓的前男友的骗局。事后他想起这桩事情,让文理去查,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当时以为秋长歌是因为结婚受了刺激不正常,现在想来,她就是那时候性情大变,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吧。 陆西泽甚至隐隐高兴,自己娶的是后来的秋长歌! 长歌冷淡开口:“他不配。” 秋家见原身没有利用价值,对她非打即骂,这种人属实不配为人父母。 “既是如此,为何不跟秋家断绝关系?”陆西泽抬眼,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忘了。” 长歌抚了抚额,她是真的忘了还能断绝父女关系。其实断绝父女关系意义不大,血缘斩不断,如今秋家的烂摊子不还是落到她头上了?陆西泽不还是找到她来父债子偿?她因原身重生,自然好处坏处都得受着。 陆西泽低低笑出声来。 “先生,太太,秋小姐来了。”夏嫂在门口低声说道,秋家的事情一出来,她还担心太太会一怒之下不回枫叶名邸。 好在今天先生亲自去接,两人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相处也如往常。 夏嫂内心欣喜,又隐隐觉得不真实,只觉这两位的心思都不是一般人能揣摩的。 来人是秋清莹。 秋清莹一身小白裙,眼睛哭的水汪汪的,我见犹怜地站在门口,见长歌和陆西泽一起出来,顿时脸色微变,随即哽咽道:“姐夫,对不起,秋家的事情我都不知道。” 陆西泽闻言凤眼微深,问道:“什么事情?” 秋清莹也知道他的身份?陆西泽眼底闪过一丝冷光。 “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在秋家受尽了委屈,我想帮你,可是碍于身份不好帮,我已经跟秋家断绝关系了,我本也不是秋家人,这些年我知道很多秋家的秘密,要是需要我帮忙,姐夫,你尽管提。” “哦,你想怎么帮我?” 秋清莹看了一眼屋内,怯怯地说道:“我可以进去喝口水吗?今天一整天都惊吓的不行。” 陆西泽看了一眼长歌,见她一副看戏的表情,面无表情地点头。 秋清莹喜出望外地进屋,看着偌大的客厅,这么小的房子,陆西泽是怎么住的下去的?听说他名下资产千亿,房产石油矿业遍布全球,而且还研发出了新型武器,如此富可敌国的人居然窝在不到300平的小房子里,简直离谱。 不过这一次她是有备而来,她刚刚艰难解锁了反派剧情,知道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一次她必能攻略陆西泽,留下好印象。 至于宋星河那边她也没放弃。现在秋家出事,秋长歌直接被定在耻辱柱上,以后就是杀人犯的女儿,但凡豪门就没有不看重家世的,她这辈子都别想嫁入豪门。 此刻秋清莹无比庆幸自己是假千金。现在她只希望秋明生夫妇赶紧死,她好跟秋家彻底撇清关系。 夏嫂上了一杯热茶。 秋清莹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陆西泽:“谢谢姐夫。” 长歌见状低低笑出声来,原来她真的是来勾引陆西泽的,别的不说,这点她还是挺佩服秋清莹的!她怎么敢勾引灭世大反派的? “姐姐,你笑什么,秋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债主都逼到了家门口,你不回去看看,反而躲在这里偷笑,你可是秋家大小姐!” 长歌闻言讥诮一笑:“你不是说债主都逼到了家门口,我回去做什么?等着被打吗?” 秋清莹:“……” “那你就眼睁睁地看着秋家破产?你不管你爸妈和你弟弟,你也太狼心狗肺了。” “确实很狼心狗肺。”长歌讥讽一笑,懒得跟她费嘴皮子,径自去开了一瓶香槟,自顾自地喝起来。 这世间因果皆有报,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秋家欠陆西泽的债要还,她欠下的债也要还!生死有命,顺其自然就好。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秋清莹见她竟然喝香槟庆祝,陆西泽似乎对她也放任自流,完全不似原书剧情里对她厌恶至极的样子,顿时气的说不出话来,他们两怎么还没翻脸! 原书里,陆西泽明明将秋长歌送到了精神病院! 秋清莹瞬间有了危机感,取出包里的东西,递给陆西泽:“姐夫,这是秋家保险柜里的东西,秋明生平时十分看重,出事前,他本来想销毁,被我拼命留了下来,现在这些都交给你吧。” 这里面有一样对陆西泽至关重要的东西,是一块旧时的怀表,那珠宝怀表是个价值连城的古董,但是更重要的是怀表里面的老照片,是陆西泽母亲和外祖母的照片。上面的美人是真的美,难怪能生出陆西泽这样俊美无俦的男人。 秋清莹看着他那张俊脸和峻拔修长的身材,暗暗嫉妒着秋长歌,也不知道他们两有没有!不过想也知道,陆西泽有深度洁癖,对女人从来不假以辞色,秋长歌又是仇人之女,怎么可能! 这男人还是她的。 秋清莹心里暗喜,将一堆珠宝、文件都倒在桌子上。 陆西泽看到桌子上的珠宝怀表,脸色骤变。 第77章 秋长歌是娱乐圈第一美强惨 陆西泽看见那块珠宝怀表,浑身一震,克制着情绪,捡起怀表,指尖微颤地打开,怀表内的老照片已经微微褪色,不过依旧能看出照片上巧笑倩兮的美人。 是外祖母和母亲。陆西泽指节泛白,握住怀表,看向秋清莹,郑重地道谢:“谢谢,这些东西很重要。” 秋清莹嗲声说道:“姐夫,能帮到你,清莹就很开心了。” 秋清莹大喜,系统诚不欺她,看来这东西真的是陆西泽母亲的遗物,不枉她费尽心思解锁了反派剧情,得知秋明生的保险柜里有陆西泽一直在找的东西。 长歌闻言,目光微深,看向那块珠宝怀表,原书对于陆西泽的描写实在太少,要想挖出陆西泽的出身,还得靠秋清莹绑定的那个系统,也不知道她这段时间都挖出了什么秘密。 长歌走过来,扫了一眼桌子上的各色珠宝、文件,然后将秋清莹挤到一边去,淡淡说道:“你母亲的遗物,怎么会在秋家的保险柜里?” 秋清莹被她挤到一边,隐忍地叫道:“姐姐,你撞到我了。” 长歌回头看了她一眼,微笑道:“抱歉呀,你该减肥了,要是再瘦点,就不会挡道了。” 秋清莹鼻子都气歪了,不甘心地挤回来,内心疯狂叫道:“瘦你妹!老娘96斤,每天只吃两顿饭,已经瘦成竹竿了,还要怎么瘦?秋长歌,你的好日子马上就要到头了,杀人犯的女儿根本就不配当明星,也不配嫁给陆西泽。” 长歌目光微冷,那边陆西泽已经收起了那块怀表,将文件和所有东西都拍照留存,淡淡说道:“这些东西我会交给警方,时间不早了,夏嫂,帮我送送秋二小姐。” 秋清莹傻了眼,内心气炸,面上却可怜兮兮地说道:“姐夫,我跟秋家已经断绝关系了,以前我不敢跟秋家闹翻,现在迷途知返,你能原谅我吗?” 陆西泽点头:“秋家的事情与你无关。” 系统:“恭喜宿主,反派好感度升级为2,解锁反派相关信息。” 秋清莹喜笑颜开,攻略了这么久,终于将反派好感提升到了2,而且陆西泽不会将秋家的仇算在她的头上,她果然有女主光环,至于秋长歌,呵,妥妥炮灰的命。 秋家一垮,秋明生罪名坐实,她嫁不了豪门,明星路也断了,从云端跌至泥里,够她疼一段时间了。 “姐夫,那我就先回去了,秋家的资产都查封了,我也没地方住,目前住在酒店,还要急着找房子。” 陆西泽点头:“我在市中心有层公寓,明天我让文理带文件去过户,就当做是谢礼。” 他这人不喜欢欠人情债,钱货两清最好,反正那套公寓只是随手买的,他都没去过。这种房产他多的是。 秋清莹大喜,陆西泽对她果然与众不同,竟然一言不合就送她房子。太太太大方了,不愧是富可敌国的sj的总裁。 “多谢姐夫,姐姐,你没意见吧?”秋清莹看向秋长歌,眼底忍不住地得意,秋长歌最好有意见,最好闹起来,越闹陆西泽越厌恶她。她已经等不及看这两人闹翻了。 长歌嗤笑:“他送你房子,与我何干?” 又不是她的资产,长歌讥诮地看了一眼陆西泽,径自回房间。男人,果然都喜欢那种婊里婊气的白莲花。 草,竟然送秋清莹房子!狗东西! 陆西泽见她翻脸进屋,凤眼微暗,薄唇忍不住勾起一丝笑意,觉得那套公寓送的挺值。公寓才值几个钱,要是她喜欢,他能每年送她价值十亿的人鱼之泪! “姐夫,姐姐好像生气了,你们之间没事吧?外面都在说,姐姐是杀人犯的女儿,说的很难听,你可千万别生她的气,她这段时间一定不好过。” 秋清莹若有所思地提醒着,秋长歌可是仇人的女儿,陆西泽真正该喜欢的人应该是她。 陆西泽唇角的笑容一闪即逝,俊脸透出几分的阴沉来,是了,她是秋明生的女儿,是仇人之女,就算他还没想好如何处置她,也不该再送她人鱼之泪,宠着她。 陆西泽心情陡然恶劣起来,看了一眼夏嫂,示意她送秋清莹出去。 夏嫂领会,无声地带着秋清莹出去。 室内陡然恢复了一贯的冷清,陆西泽看着落地窗外的夜景,指尖摩挲着那块失而复得的怀表,俊美的面容阴沉如水。 明天该去狱中看看秋明生,清算这些年的仇恨了。 * 长歌回到卧室,脑袋隐隐生疼,不知道是最近诸多事情闹的,还是刚才用观心术读取秋清莹的心声闹的。 可惜陆西泽此人心思太深,她目前还无法读取他的心声,也无从得知他的身世和秋家之间的恩怨。 不过想到这个男人竟然当着她的面,送秋清莹房子,她便忍不住冷笑。 果然是秋清莹的舔狗!反派也架不住女主光环吧。那她就祝他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了! 看来还得另谋出路。若是秋清莹跟陆西泽联手,那还真是糟糕呢! 长歌若有所思地垂眼,看来得搬家了! 她解锁手机,第一次见手机信息低于99条的,树倒猢狲散,此刻众人对她避之唯恐不及,怎么会找她。 只有综艺里跟她交好的衡音等人给她发了信息,问她的情况,余下的就是郑老等人了。 衡音私拉了一个小群,群里只有她、易南梦、秦阳和徐古宁四人。 衡音:@秋长歌,姐姐,你现在还好吗?我爸托人去打听了,你这种情况不会遭到封杀,就是…… 就是她爸一旦定罪,就是十恶不赦的大罪,长歌积攒的路人盘基本全崩,口碑也直线下降,可以说这几个月积攒的好名声全都付之一炬了,以后星途艰难,道路坎坷。 现在就连综艺都在装死,不知道第四期会不会换掉长歌姐。唯一有点良心的就是徐古宁了,听徐古宁说,mg内部已经要求撤掉秋长歌的代言,他还在硬撑,如果事情没有转机,估计长歌姐的代言也要掉,徐古宁唯一能做的就是免掉她的巨额赔偿。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易南梦弱弱说道:长歌姐要不要出国进修,过两年等这件事情过去了,再回来? 秦阳:是个好办法,互联网没有记忆,等风口过了,长歌还能回娱乐圈,就是有些不甘心。 事业最红的时候退隐,而且不是她自己出事,是受牵连,就很难受。 秦阳:@长歌,你爸的事情你知道吗?要不记者招待会上跟秋家撇清关系,断绝关系,说秋家的事情你一概不知? 徐古宁:秋清莹好像就是这样做的,效果很好。 衡音:哼,她自己买的通稿,千篇一律夸她大义灭亲,我险些看吐了,长歌姐要是这样做,外面肯定有人买黑通稿,说她狼心狗肺,忘恩负义。这就是养女和亲生女儿的区别。 长歌看着他们在群里帮她出主意,内心微暖,打字道:谢谢大家,这件事情我已经有了打算,先等警方的通报出来吧。 虽然目前她的处境不好,但是跟原书剧情相比,已经幸运很多了。原书里,此刻她已经在精神病院了,宋星河和陆西泽联手想她死!现在她好歹还在家里,身边还有一群为她出谋划策的朋友。 宋星河对她态度改变,陆西泽目前态度不明。 秋家的死劫就是她的死劫,这一关总得过! 长歌垂眼私戳着衡音:“@衡音,你家是帝都的?方便帮我找套房子吗?安全系数高点就行。” 衡音秒回,吃惊道:“姐姐,你打算搬到帝都来?可以可以,我爸给我买了一套房子,小区环境好,私密性也好,管家式服务,生活很便捷,我帮你在同小区找。” 长歌:“好,多谢。” 衡音兴冲冲地去找房子了,虽然帝都这地方世家林立,声名显赫的家族很多,她家都排不上号,但是照顾长歌姐够够的。要是长歌姐来帝都定居,那她也搬出来独立,跟长歌姐住一个小区,嘻嘻。 衡音打开八百年都没打开过的业主群,在群里嚎了一嗓子:求租!!! 群里秦阳等人还在讨论,长歌沉吟许久,然后飞快地给杜敏发了一条信息:“记者发布会之前,你把我的真实情况散布出去,重点是抱错的豪门千金归来一年,豪门破产负债56亿,面临综艺代言高额赔偿金,堪称娱乐圈第一美强惨。” 杜敏飞快地打电话过来:“长歌,真的要向外界公布你的身世和负债情况?陆西泽真的要冷眼旁观,还是男人吗?” 长歌按了按生疼的太阳穴,低声说道:“公布吧,明天上午我去警方那边了解一下秋家的具体情况,下午就开记者招待会,这事拖的越久,对我们越不利。” 目前陆西泽对她的态度始终很危险,她得扭转一下外界的舆论,给陆西泽施压。 杜敏点头:“好,我马上办。” 杜敏办事效率极高,短短两个小时,长歌入睡前,外界已经传的沸沸扬扬。 自从秋家的事情爆出来,热搜整整挂了一天一夜,加上秋清莹出来道歉哭诉,狠狠涨了一大波粉,反之,秋长歌这边始终没有动静,目前已经掉了一百多万粉丝。 超话里,粉丝们也安静如鸡,不敢跟网友对线,突出一个装死。不过就算如此,最闹心的还是水军和黑粉在超话里各种带节奏,整个超话乌烟瘴气。 如果换了其他的艺人,粉丝们早就脱粉了,但是这是秋长歌啊!综艺上人狠话不多的秋长歌,深山老林里孤身救队友,荒岛上上交文物,沙漠里发现消失的第三十七个古国,综艺外,不炒cp,绯闻秒澄清,让粉丝别粉她的秋长歌啊。 这样好的小姐姐,结果竟然被爆出她父母涉嫌犯罪。 粉丝们爆哭!感觉世界都崩塌了。事业粉们已经生无可恋,哭了一轮又一轮,现在就等着记者招待会了,就在这时网上爆出了秋长歌的身世以及负债56亿的消息,这一下躺平任嘲的粉丝们炸了。 ——呜呜呜,原来长歌小姐姐真的是抱错的豪门千金,还以为是经纪公司包装的人设,难怪她18岁去选秀,四年才出道,资源虐到不行。 ——秋长歌的身世早就不是秘密了,毕竟秋清莹出来说自己的是秋家抱错的养女,真假千金基本石锤了。我小姐姐太惨了,回豪门才一年,豪门就破产,还背债56亿,这得还几百年才还的清? ——有一说一,既然秋长歌一年前才被秋家找回来,那秋家那些事情跟她有半毛钱关系?小姐姐宇宙第一大怨种! ——56亿,想想就窒息,我老婆之前连房子都没有吧,现在好不容易事业有了起色,一下子背了56亿的债,这不是逼人去死吗? ——爆个内幕消息,秋家根本没有给秋长歌任何资源,一心捧的都是养女秋清莹,结果出事养女第一时间摘的干干净净,亲生女儿就得背巨额债务,简直离谱她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长歌之前的资源多虐,大家都有目共睹,再爆个大家不知道的内幕,《浪漫逃亡》第一期之所有邀请秋长歌,是想炒她跟宋星河的绯闻,炒豪门姐妹撕逼的热度,合同里有两个黑台本,一个是让秋长歌表白宋星河,一个是推秋清莹下水,幸好秋长歌聪明,一一化解,不然绝对会被网友喷到退网。 第一期录制完之后,因为荒岛宝藏事件,综艺才被迫跟她续约,一开始就是想拿她祭天的。她在娱乐圈完全是靠自己摸爬打滚的,秋家没提供半点助力,凭什么出事要她背锅? ——草草草,突然想起第一期,长歌小姐姐突然向宋星河表白,还说是对剧本台词,当时就觉得怪怪的,原来是黑台本,狗综艺给我死! 超话炸了,56亿外债的词条也冲上了热搜。被水军带了一天节奏的网友们这才意识到,秋明生夫妇犯罪,不是秋长歌犯罪,她反而有可能背负56亿债务,面临综艺代言双解约。 凭什么呀! 第78章 戏台子搭好了,怎么能少了看戏的人 56亿债务的事情爆出去之后,当天晚上,长歌的舆论就有些好转,毕竟遂了很多人的心愿,一夜之间从云端跌至尘埃,神话光速陨落,再踩就显得有些刻意,还可能被人扒出来。 入睡前,杜敏打来电话汇报:“长歌,舆论果然好转了,看来卖惨还是有用的。那债务我们真的要背?” 长歌闻言失笑:“你看我像不像大冤种?” 她从来就不是良善之辈,秋家欠下的债与她何干,她只会将秋明生这些年的心血尽数送给陆西泽,这里从来就不是她的战场。 杜敏松了一口气:“你果然是清醒的,就是父债子偿,就怕被强制执行啊。陆西泽那边还是没有任何的表示吗?这笔钱对他而言九牛一毛吧?” 长歌淡淡说道:“债务的事情我会处理,你帮我去办几件事情。” 她挂了电话,然后就见宋星河发了一条信息来:“钱的事情不用担心。” 她垂眼,许久玩味一笑,人心果然是世间最复杂的东西,宋星河看似处处体贴,救人于危难,实则是想用金钱和权势拿捏她,让她走投无路之下投靠他,成为攀附他的豪门菟丝花。 56亿,他还真是下了血本呢!若是换了一般人,早就感恩戴德,惊喜交加地臣服,顺便做着嫁入豪门的美梦,然后呢,用脚指头想她都能猜到最后的结局,以她的出身嫁不进宋家,没有名分,未婚生子,等到感情耗尽,沦为早死的炮灰女配。 那可真是耻辱的一生。 这是宋星河给她的剧本,可惜了,她不是那种为爱要生要死的小娇妻,她也不接受这一笔巨额债务,他的剧本还是留给别的女人吧。 长歌没有回复,关灯睡觉,夜里睡的昏昏沉沉,梦境纷杂,醒来时尽数忘记。 她起床时,杜敏就已经到了枫叶名邸,文理也在,正跟陆西泽汇报着秋家的情况,客厅内气氛莫名有些凝重。 原本动个秋家,最多在本地闹的沸沸扬扬,偏偏秋长歌最近热度爆表,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这桩事情直接就变成了全民关注的大事件,就连文理都觉得亚历山大,别的不担心,唯一担心的是陆总的身世被挖出来,那会引起地震吧。 长歌看向杜敏:“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有事直接在微信上跟我说就好。” 杜敏瞄了一眼气场强大,不怒而威的陆西泽,压低声音说道:“我担心你,你交代我的事情都办妥了,我过来陪陪你。” 不过她来了立马就后悔了。 长歌见她额头渗出冷汗,冷淡地看了一眼陆西泽,吓唬她经纪人是怎么回事?这厮有病吧。 陆西泽知道她一贯有起床气,尤其今天,看他的眼神都冷的掉冰渣,五官绝美,眉眼却拢着一丝戾气,莫名让他想起书房里的那幅画。 这样高傲目空一切的秋长歌,明明无权无势,跌至谷底,在滔天权势之下丝毫不慌乱,没有卑躬屈膝,没有哭诉埋怨,甚至都没有跟他说一句软话,只是平静地接受,好似世间万物都不入心,这般绝情且冷漠的样子,让他如何不被吸引,不心喜。 陆西泽目光灼灼地看向她:“今天我要去见秋明生,你与我一起吗?” 长歌点头:“好。” 杜敏在一边疯狂地拽她的衣服,长歌微微一笑,戏台子搭好了,怎么能缺少看戏的人,这场戏陆西泽等待了十几年吧!她怎么能不捧场呢! 秋明生目前还是关押审讯期间。 到警局时,赵局亲自出来迎接:“人在审讯室,陆先生,监控都关了,您可以跟他单独聊。 不过就我们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足以判个2,30年了。” 陆西泽点头:“多谢。” “您客气了,您这也是帮我们除了一个社会毒瘤,为民除害。”赵局说着困惑地看了一眼他身边的秋长歌,这位是秋明生的女儿吧,陆西泽怎么会带她过来。 这一家子真是混乱。女婿实名举报老丈人,亲爹坑亲生女儿,养女出来落井下石,最惨的还是这亲生女儿吧。 不过这事他也管不着,陆西泽的来头太大,上面都在关注着,只要他做的都是为国为民的好事,他也乐于行个方便。 赵局将人都调走。长歌进了审讯室,短短数月没见,之前春风得意的秋明生犹如老了十岁,面相刻薄阴冷地盯着她,见她进来,皱眉道:“怎么是你们?阿莹呢?” 长歌见他一脸嫌弃的模样,失笑地看了一眼陆西泽。 陆西泽俊脸喜怒未知,矜贵优雅地拉开椅子,坐下,低沉说道:“岳父大人,这个时候,除了我跟长歌,没人愿意来看你。” 秋明生脸色骤变,隐隐扭曲道:“你这个废物也配叫我岳父,还不快想办法联系阿莹,让她把我弄出去。” 陆西泽薄唇勾起凉薄且冷酷的笑意,觉得荒谬至极,就是这样自私愚蠢的人,毁掉了整个陆家,摧毁了他的一生。这人都不配当他的对手。 “长歌,你帮爸爸去求求宋星河,宋家有权有势,他外祖是京城名门徐家,他一定有办法的,等爸爸出去,以后让你继承秋家,让你跟这废物离婚,嫁给宋星河。” 长歌见他一脸阴鸷,犹如穷途末路垂死挣扎的野兽,恶狠狠地盯着她,冷淡开口:“我从不给人看面相,你是第一个,面相刻薄,作恶太多,老来犹如风雨飘摇里的烛火,后半辈子都会活在病痛挣扎之中。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秋明生犹如激怒的兽,起身要打她,结果被拷在桌子上动弹不得,只能无能狂怒:“孽障,当初就不该认你回秋家,就该看着你饿死街头!” 陆西泽优雅一身,解开袖扣,卷起袖子,一拳狠狠揍过去,目光阴沉凶狠:“抱歉,下手有些重,不过岳父大人放心,我会找最好的医生为您医治,绝对不会让你轻易就死在狱中。” “都说我长得像我母亲,岳父大人始终都没有认出我,我很失望呢。”陆西泽取出那块珠宝怀表,一字一顿冰冷入骨地说道。 秋明生被揍的鼻青脸肿,口中尝到血腥味,等看清那块怀表,顿时惊恐地瞪大眼睛,失声叫道:“你,你,你竟然没死?” 第79章 这厮真的又狠又疯 秋明生被他一拳打的嘴角裂开,血迹斑斑,疼的怒吼道:“你一个下贱的小司机,你竟然敢打我,你不要命了?” 陆西泽取出丝绸手帕,优雅地擦着自己的手指,俯身微笑:“打你算是轻的,这些年我恨不能将你一刀刀凌迟致死,郑梁汉。” 秋明生瞳孔陡然一缩,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怖的事情,失声惊恐道:“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 怎么会知道他的本名,他隐姓埋名20多年,就连他自己都快忘记那个名字,他到底是谁? “秋家的事情是你干的?你是,你是……” 秋明生脸色隐隐发灰,面色惨白地瘫坐在椅子上。 血一点点地滴下来,审讯室内死一般的沉寂,只有秋明生犹如困兽一样的喘息声。 陆西泽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吓破胆子的样子,面容俊美冷漠:“是我,原本我可以像捏死蚂蚁一样捏死你,想想觉得不太过瘾,于是亲自回来陪你玩玩,一个小司机,明明是饿狼,却披着人皮,假装正义地帮助了一对正直善良的福气,利用了他们的同情心,留在了主人家,然后一点点地开始谋财害命。 想起来了吗?郑梁汉!” 他擦干净血迹,俯身看着惊恐过度的秋明生,微笑道:“同样的招数,我也用在了秋家身上,娶你女儿,夺你资产,还要你后半辈子都不生不死地活在狱中,你说这是不是报应。 原本我打算将你剐成一百零八片,不过死对你而言太便宜了,监狱三十年套餐,我都为你准备好了,好好享受吧,岳父大人。” 最后四个字,无比的嘲讽。 陆西泽眼底闪过冰冷阴沉的杀意,他要让秋明生此后的每一天都活在疼痛和恐惧中,这是他要赎的罪。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还活着。”秋明生脸色惨白,从那张常年低垂的俊美面容上看到了另一张脸,犹如被恶鬼缠身一样惊恐地叫道,“不是我,不是我,放过我,不是我干的,求求你,放过我,我当年是听命行事,我可以告诉你,真正害你们随家的人是谁。” 陆西泽嫌恶地后退一步,冰冷道:“除了恶犬,我自然会去找主人。如果你幻想你主人会出来救你,大可死了这条心,这些年你隐姓埋名,不踏入帝都一步,不就是怕被杀人灭口吗? 郑梁汉,我要你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对了,你儿子吸毒,现在在戒毒所,你养女已经单方面跟秋家断绝关系了,至于你女儿。” 陆西泽看向秋长歌,见她听闻这样隐秘,面色始终如常,目光深沉:“父债女还。” 随家的灭门之祸,就算郑梁汉是从犯,也要血债血偿,然后拿亲生女儿来抵命债! 长歌挑眉,淡淡开口:“这事我不掺和。” 秋明生双眼发亮,犹如抓到了最后一根稻草,丧心病狂地叫道:“我把她的命给你,求求你,放过我,让我女儿还你们一家人的命,让她还。” 长歌面色闪过一丝的憎恶,小脸冷如寒冰,这种人,在大盛朝,应该会被吊在城门上示众。 陆西泽眉眼闪过一丝戾气,一脚狠狠踩断他胸前的肋骨,一拳揍的他鲜血直流,嘴里再也吐不出那些恶心的话来,这才冷冷说道:“又弄脏了手,真是晦气。” 他垂眼,俊脸阴鸷,一点点地擦着手指上的血迹,许久抬眼,看向秋长歌,微笑道:“抱歉,我平时不动手的。” 长歌见他面容苍白俊美,一缕额发凌乱地垂下来,笑容斯文,浑身上下都透着豪门贵公子的矜贵优雅,唯独指节上的血迹和眼底阴沉的狠意透出不合外表的疯批,让人不寒而栗。 她闭眼,这厮真的又狠又疯! 秋明生被陆西泽打的头破血流,又被踩断两根肋骨,疼的撕心裂肺,喊道:“救命,杀人了……” 审讯室内,血腥味一点点地弥散开来,秋明生嗓子喊得嘶哑,见外面死一般的沉寂,根本没有人进来,顿时绝望地瘫坐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 陆西泽犹如看死人一样看着他,许久嫌恶地皱眉,转身说道:“走吧,我记得你下午有记者招待会。” 他走过来,牵住秋长歌的手,指节上和手腕上的血迹蹭到她的手上,犹如某种古老神秘的仪式。 长歌被他身上沾惹的血迹熏的瞳孔微缩,她受不了血腥味,有些晕血,只是男人手劲极大。 长歌见他凤眼幽深如古井,犹如黑暗深渊,随时都能毁灭一切,顿时任他牵着手出了审讯室。 赵局一直等在外面,见他们两出来,看见陆西泽手上的血迹,假装没看见,微笑道:“陆先生,我送您出去。” 陆西泽矜贵优雅地微笑:“有劳赵局。” 赵局:“您客气。” 赵局让下属赶紧进审讯室,秋明生可不能死了,但是也不能好好活着,这下辈子得把债还明白了,才能死,总之,是报应。 从警局出来,陆西泽一上车,面容就陡然阴沉下来,一言不发。 秋长歌见他上了车还不松开她的手,忍不可忍,说道:“文理,车上有消毒水吗?” 文理在前座安静如鸡,飞快点头,取出后备箱的急救箱,取出消毒水和棉签纱布等物品,然后假装自己是隐形人,直接开车去记者招待会的酒店。 陆西泽闭眼靠坐在后座,俊脸阴沉如水,周身都隐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中,唯独右手死死抓着秋长歌的手,没松开。 长歌单手打开消毒水和棉棒,垂眼一点点地擦拭着他手上的血迹,她懂那种身在黑暗中的感觉,曾经很长一段时间,她夜里做噩梦,都是梦见自己躺在漫天的鲜血和尸骨中,那些人狞笑着抓着她的脚踝,想要将她拉下地狱,她只能自己一点点地踩碎尸骨,爬上白骨皑皑的山顶。 所以她从不往身后看,也从不往山下看,因为低头皆是鲜血和尸骨。想来这一世比前世要幸运很多,如果原身不是秋明生的女儿,人生就更完美了。 长歌眼睫微微轻颤,一点点地擦拭着手指上的血迹,直到肌肤被擦的发红。 “血迹是擦不干净的,它们如同罪孽一样如影随形,跟随一生。”陆西泽冷漠开口。 长歌:“我晕血,不擦干净难受。” 陆西泽凤眼睁开,目光深沉地看着她:“秋家的事情你都没什么要问我的?” 长歌将消毒水和棉签收好,眼眸半阖,淡淡说道:“欠债还钱,欠命还命。世间因果都是有迹可循的,你报复秋家也好,要秋明生的命也好,终究是你们之间的恩怨。我无需知道,也无权过问。” 长歌抬眼,看他:“陆西泽,我与秋家之间没有血缘亲情,你拉下我就很不可理喻,毕竟我没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报复我,你也不会从中得到报仇的快感。 秋家的一切我都会拱手奉上,若是你觉得我体内流的是秋家的血,也可以抽干我的血,以血换血,这副皮囊也不甚重要,只是,秋明生的债自己还,别牵扯到我,他不配。” 陆西泽目光幽深,看着她张扬肆意且明艳动人的脸,手握的更紧,一言不发。 前座,文理佩服的五体投地,恨不能怒点500赞,他还是第一次见摘自己摘的这么心狠手辣且理直气壮的,抽干血,舍弃一身皮囊,也不愧是秋长歌,能说出这样惊世骇俗的话。要是她不是秋明生的女儿,陆总应该十分欣赏她吧。 其实他是不赞同陆总复仇祸及三代的,整的秋家家破人亡就够了,秋长歌跟秋家没什么感情,天天将仇人之女摆在跟前,看着也闹心,陆总也无法真正地从仇恨中抽身,开始新的生活。 不如放过秋长歌,以后老死不相往来,各自开始新生活。 长歌静等他的答复。 陆西泽目光幽暗,看着她那张明艳冷淡的小脸,一字一顿地说道:“父债女偿。” 长歌面无表情地抽回手,去tm的父债女偿!这人就是有病!没的治的那种! 谈判破裂,直到下车,秋长歌都冷着脸,没看陆西泽一眼。 杜敏等在酒店,正在盯着接着招待会的事情,见她和陆西泽一起到了酒店,连忙出来迎接。 “长歌,事情有进展了吗?” 长歌点头,秋明生和陆西泽的恩怨她是弄清楚了!不死不休的那种,而且现在陆西泽不放过她,看来只能找到他的弱点,跟他慢慢耗下去了。 她眯眼,这一趟收获巨大,至少她知道了陆西泽本姓姓随,极有可能是帝都之人,而且秋明生最多是从犯,当年随家之事还有幕后黑手,如果她能揪出这个人,跟陆西泽谈判,帮他复仇,也许能脱身。 还有另一条路,就是帮陆西泽婚内出轨,找到真爱,或者她自己找个极强的靠山,和他合作,这样也能给陆西泽施压,然后一拍两散,拎包走人。 找谁呢!长歌回忆着原书剧情,如果她没有记错,原书里宋星河后来会继承徐宋两家的财产,徐家是帝都赫赫有名的名门,除了徐家,还有另外两家顶尖豪门,不巧的是,她跟其中一家打过那么一点点的交道。 帝都傅家!长歌眼底闪过一丝雪亮的光芒! 第80章 这种杀千刀的,不配为人 记者招待会是下午两点,中午时,就有不少记者已经抵达了酒店,争相报道。 除去秋长歌的影响力,秋氏在本地也是赫赫有名的企业,掌握着上万员工的饭碗,现在秋明生夫妇被警方抓走,外界什么传言都有。 有媒体早早就开了直播,粉丝、水军和黑粉们闻讯赶到直播间现场,乌泱泱的险些挤爆直播间。 ——放个屁股,今天秋长歌肯定卖惨,现在网上全都是卖惨的通稿。 ——就算卖惨也洗不白她父母犯罪的事实吧。 ——等一个秋长歌泪洒记者招待会的画面,参考秋清莹的视频。 ——直接跪就好,开什么记者招待会来表演。 直播间里,粉丝们气的浑身发抖,但是忍住没撕黑粉和水军,此刻女鹅的舆论很不好,个超小主持人们都在强调,千万不能在外面撕,安心等女鹅的澄清。 ——雾草,我好像看到了宋影帝,什么情况? ——靠靠靠,这是记者招待会吗?我看到秦阳了。 ——衡音和易南梦也来了,还有秋清莹。 ——好多帅哥美女,这些都是豪门富二代吧! 直播间里,粉丝们都沸腾了,这是什么神仙记者招待会,来的除了记者,全都是大佬! ——清莹女神一身t恤和牛仔裤,好邻家女孩呀,就是有些憔悴,心疼。 ——放心,秋长歌肯定会更憔悴,更惨,今天就是卖惨大会,不是我直播吃键盘。 直播间弹幕乌烟瘴气,就在众人都等着看戏时,秋长歌和经纪人杜敏进入招待会大厅,现场传来一阵骚动声。 镜头一转,只见秋长歌穿着一身优雅的杏色西装,乌黑的长发慵懒如海藻,五官精致明艳,目光波光潋滟,别说憔悴,全身上下完美到找不到一丝瑕疵。 别说粉丝,就连黑粉都不得不感叹,这姐们真的是颜值界天花板,尤其是这气场! 长歌上台,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扫视一周,简单直接地开始今天的记者招待会。 众人纷纷举手,抛出一个个地雷。 “秋小姐,您的父母真的涉嫌犯罪吗?秋氏真的负债56亿吗?” 杜敏皱了皱眉,台下秦阳等人也脸色有些难看,但是知道,后面可能会有更难堪的问题。面对这些流言蜚语,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冷处理,风头过了自然就没事了,但是长歌的性格从来不怂,所以才有今天的记者招待会。 长歌:“警方的通报十分钟之前刚刚发布,秋明生夫妇确实涉嫌犯罪,具体的情况可以等法院的判定。” “那您会接手秋氏56亿的债务吗?您弟弟目前在戒毒所,外界都说,您父亲将秋氏所有的股份和财产都给了你,您是不是也该尽子女的义务和孝道,背起上万人的生计,解决这56亿的债务问题?” 长歌闻言,勾唇笑了笑,众人只觉眼前一亮,犹如春日里碧波荡漾,百花齐放的美。 长歌乌黑的眼眸扫向提问的男记者,慢条斯理地说道:“抱歉,我认为秋明生夫妇从未尽到为人父母的义务,所以我也不会接手56亿的债务问题。我已经向法院提交了相关申请,会去相关部门申请断绝亲子关系。” 台下满目哗然。 “秋女士,你这么做是不是太过绝情?就因为父母犯罪,明哲保身!你以往立的励志女神人设是不是崩塌了?” “秋女士,你是为了逃避债务问题吗?” “秋女士,我国没有任何一部法律明确规定了可以断绝亲子关系,你这么做不怕孽力反馈吗?” 长歌目光微暗,微笑道:“孽力反馈这四个字我很喜欢,我这人一直信奉因果,作恶多端的人总会遭到报应。” 杜敏上台说道:“各位记者朋友,今天的记者招待会,我们不仅邀请了媒体,还邀请了相关辖区的派出所民警同志,公证人和其他相关人员,所以今日会上所说,绝对真实可信。 长歌从小就被抱错,二十多年来一直生活在小县城里,这一点,当地民警和户籍可以证明。所以秋明生夫妇二十多年来并未尽到任何为人父母的义务。 一年前,长歌被秋家找回,秋家花了一百万,买断了长歌和养父母之间的亲情,禁止长歌和养父母来往,并且也买断了秋清莹和亲生父母之间的亲情,这是相关的条约。 这份霸王合同充分体现了秋明生夫妇的冷血和霸道。” “这是长歌回到秋家之后的个人账户信息,这一年多来,秋家从未在长歌身上花一分钱,秋长歌女士一直自食其力,大额支出全靠借贷。秋家是当地数一数二的豪门,明知道她黑料缠身,混的穷困潦倒,却从未伸出援手,长歌的债务还是签了综艺之后自己还清的,这是相关证明。” 杜敏抛出一个又一个大雷:“以下是秋家常年帮佣的佣人证词,长歌回到秋家后常遭到秋明生夫妇的言语辱骂和精神虐待,这才不堪其扰,在秋家住了三个月之后就搬出来自住。” “试问这样的夫妇,明知道自己涉险犯罪,东窗事发时,将所有的债务全都转移到毫无感情的女儿身上,然后金蝉脱壳,只因为那一丝血缘关系,我家长歌是不是就要在遭受精神虐待之后,还有接手这笔足以压垮任何人的天价债务? 最为可笑的是,秋明生夫妇从未将长歌户口转到秋家,也从未将她的名字记入秋家族谱,打从心底就不承认这个女儿。” 杜敏将这两天准备好的材料一一投屏,字字句句都是血泪控诉。 台下众人听的拳头都硬了,草,这过的是什么非人的生活?冷血父母买断她跟养父母的亲情,认回来言语虐待打骂?看着她自己闯娱乐圈负债累累?然后精神pua,出事了拿她来顶,这哪里是认女儿,这是找替罪羔羊吧! 这是人干事? 众人一片哗然,七嘴八舌地问着。 长歌垂眼,淡淡开口:“我这人,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绝不做别人的替罪羔羊,今日起,我与秋家断绝所有的关系和来往,秋明生给我养父母的那一百万,我养父母已经捐给了慈善机构,我们自食其力。” 她要打的官司从来就不是56亿的天价债务,而是舆论战!只有脱掉身上这层秋家的皮,她才能做真正的秋长歌。 “好。”台下众人听的热血沸腾,忍不住喊道,“断绝关系!” “这种杀千刀的父母,断的好。” “我们支持!” 台下众人看着投影仪上晒出的一个个证据,尤其看到许大志夫妇的捐款记录以及夫妇两憨厚的笑容,忍不住感叹,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也太大了点,秋家那么大的家业,秋明生夫妇知法犯法,对亲生女儿精神虐待,而许家没有读过书,日子过的如此清苦为了养女却愿意捐赠百万。 孰良孰贱,一目了然。 直播间里,粉丝们全都愤怒了,秋家竟然虐待这么好的秋长歌,还设计让她接受天价债务,这种杀千刀的父母,不配为人! 第81章 从今天开始,她就是陆西泽的白月光 记者招待会结束之后,网上舆论两极反转。黑粉和水军鼓吹的“父母有罪,子女要连坐”的论点直接被网友们掀翻了桌子。 网上全是声援秋长歌的,秋长歌原本掉的百万粉丝不仅蹭蹭蹭地涨了回来,而且还在直线飙升中。憋屈了三天的粉丝们“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没有想到,我老婆过的这么惨,三个月之前,她甚至负债50万,靠信用卡维持生活。 ——我知道我老婆以前是个小糊咖,么的钱,但是我不知道她那么穷,就这样,老婆找到的那些宝藏竟然全数上交国家了?这人品还有人黑? ——这亲生父母根本就不配为人,秋长歌竟然忍到了今天,是我我早断绝关系了! ——我怀疑秋长歌根本就不是秋家的亲生女儿,万人血书求验dna,虎毒不食子,这秋家人简直是要秋长歌去死。56亿的债务,这不是逼人去死吗? ——臣附议! ——对不起,我之前说话太大声了!心疼秋长歌,有这种吸血父母,负债,被精神pua,被歧视,被打压,被网暴,如果是我,我估计都深度抑郁了,秋长歌只是疯了一点!突然能理解她之前的所有疯批行为了。 ——心疼姐姐,如果不是被亲生父母逼着去死,被黑粉网暴,估计姐姐也不会选择曝出这么多的隐私,还特意请了公证人,永远支持长歌姐姐! ——秋长歌在秋家过的这么惨,那之前论坛的爆料就纯属污蔑,秋清莹才是那个嚣张跋扈,处处欺压姐妹的人吧。 ——草,绝世白莲花啊,秋清莹赢麻了,在秋家享受了二十多年的豪门千金人生,秋家出事,她直接拍拍屁股走人,还赢了大义灭亲的好名声,呵呵! 记者招待会一结束,#心疼秋长歌#就冲上了热搜。秦阳、衡音等人都纷纷在微博上发声支持,这一下舆论彻底一边倒。 杜敏看着逆转的舆论,心中的石头总算放了下来,感觉惊出了一身冷汗,事发到现在已经三天了,这三天简直度日如年,幸好长歌稳得住,不仅让她搜罗了这么多的证据,还请了公证人,召开记者发布会。 “长歌姐,杜姐,网上舆论彻底好转了,现在大家都嚷着让长歌姐去做dna验证呢,说没准是秋家推出来的烟雾弹,专门认个女儿回来给他们顶罪的。” 小助理看着网友留言,飞快地说道:“如果是商业犯罪,没准真给他们得逞了,幸好还有刑事犯罪。” 小助理双眼通红,这几日她就没好好睡觉,娱乐圈真是刀光剑影,幸好长歌姐撑了过来。 杜敏:“咦,我觉得网友说的很有道理,长歌,你回秋家时做过dna验证吗?” 长歌目光微凝,原身的记忆都是零星不全的,不过是不是秋明生的女儿对她而言没差别,因为她原本就不是原来的秋长歌。 “跟秋家断绝了关系就好,其他的不重要。”她在这世上本就是伶仃一人的,若是真不是秋明生的女儿,再蹦出一对父母,对她而言反而是负担。 如今跟秋家断绝了关系,以后对许家稍加照拂就好,她本就无亲无故,如此甚好。 杜敏点头:“也是,这件事情虽然解决了,但是曝出了你不少的隐私,不能再节外生枝,让网友过分关注你的私生活,还是尽快息事宁人就好。相关手续我会尽快办好。” 长歌点头,吩咐酒店的人上菜,忙到现在,她们连午饭都没有吃。 吃饭期间,杜敏又接了几个电话,mg那边确定不取消长歌的代言,综艺也见风使舵,明确回复了她可以继续参加一周后的综艺第四期录制,如此一场风波就此平息。 长歌这边风和日丽,秋清莹那边则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秋清莹回到公寓险些砸光摆件,气得脸色铁青,将废物经纪人和助理全都撵了出去,然后沉着脸换掉难看的t恤和牛仔裤。 废物,全都是废物,这么好的机会竟然没有扳倒秋长歌,反而自己被阴了进去。现在全网嘲笑她是内娱第一白莲花。 这种废物经纪人要来何用,连她之前瞧不上眼的杜敏都不如。 秋清莹沉着脸,看着面前富丽堂皇无比气派的公寓,这地段寸土寸金,这公寓价值几千万,陆西泽竟然直接让文理给她办了过户手续。 如今宋星河那边是彻底没戏了,看来得走反派这条路。 “系统,你收割到的所有情感全都用来解锁反派剧情,我要那种无人知晓的秘密!原书反派剧情或者你们系统才知道的秘密! 现在,立刻,马上!解锁!” 系统:“宿主,确定放弃解锁男主剧情?” “确定!”秋清莹嘴角抽搐,这些天她给宋星河发信息,对方都不回复,以前可不这样,宋星河现在被秋长歌迷的晕头转向,彻底没戏了!趁着现在还能捞一个富可敌国的反派,赶紧捞! 系统:“反派剧情解锁中……” 数秒之后,系统发出警告声:“警告,目标人物触发一级警报,对方有意识觉醒倾向。” 秋清莹脸色骤变,啥意思?绑定的系统发出一阵红光之后,总算消停下来,解锁了一部分反派剧情。 系统机械地陈述:“系统扫描结束,反派人物陆西泽,人物意识觉醒中,危险系数5s。” 系统说完,秋清莹的脑海中出现了一段画面,春暮时节阴雨连天,古色古香的庭院游廊内,雍容华贵、俊美冷漠的墨发男子隔着游廊,看向不远处的庭院暖阁,廊下有女子看雨,那女子看不清面容,素衣长发,纤手如玉,端的是冰肌玉骨,美人如画。 画面一闪而过,秋清莹惊喜交加,原来这就是陆西泽的秘密,那个女人对他非常重要吧,所以即使隔世,也会不停地梦见。 没有想到陆西泽前世竟然是个古人,还是贵不可言的贵人。现在她知道了这么大的秘密,就有了接近陆西泽的完美身份。 秋清莹兴奋地发出笑声,天助她也。 “警告,所有人类情感耗尽,系统即将进入休眠状态,宿主,请收割足够多的人类情感重新开启系统……” 系统说完就陷入了黑暗中。 秋清莹兴奋地摆了摆手,死机就死机吧,她已经知道了陆西泽的秘密,从今天开始,她就是陆西泽的白月光!等她嫁入豪门,一定压死秋长歌! 宾利车内,陆西泽打了一个寒颤,猛然惊醒过来,睁开凤眼,眼底皆是红血丝。 “陆总,您醒了?”文理小心翼翼地开口,“现在是下午五点钟,您睡了两个小时。” 陆西泽看向车窗外,声音微微沙哑:“秋长歌呢?” 他竟然在车内睡了两小时,还睡的这么沉! 男人微微皱眉,这种情况从未有过! “秋小姐跟工作室的员工在酒店吃完饭,就回枫叶名邸了。” 文理说着瞄了一眼陆总,掌心渗出汗来,他想喊醒陆总,但是没敢! 陆西泽俊脸微沉,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按着生疼的太阳穴,很好,她吃饭都不喊他,回家也不喊他!! 第82章 离婚和曝光身份二选一 长歌回到枫叶名邸,天色渐渐暗沉下来,秋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带来几分的凉意。 雨越下越大,伴随着一道道惊雷声,手机屏幕几度亮起来,又暗下去,看着外面的雨幕,没有理会手机。 这一世,科技飞速发展,高楼大厦平地起,普通人也能上天入地,千里传音,可她依旧怀念那个落后的,靠马车行走、湮灭在历史中的朝代,怀念檐下听雨的静谧时光。 荒岛上没有,沙漠里没有,深山老林里也没有,她想要找到任何一丝有关大盛朝的蛛丝马迹,却徒劳无功! “咚咚咚——”清晰的敲门声,不紧不慢,彰显着主人沉稳的性格。 长歌瞥了一眼,没吱声。 门外传来陆西泽低沉的声音:“秋长歌,我可以敲一晚上。” 打赢了舆论战,她经纪人说她下午几乎没怎么吃东西,情绪有些不对。 这女人不娇软,不温柔,不聒噪,不热情,犹如一块山间深藏的玉石,温凉入骨,离群索居,在这浮躁的社会让人内心无比安宁。 他喜欢这种宁静感。他想看她卸掉重重盔甲之后的另一面,这大概就是他始终没有对秋长歌动手的原因吧。 很多时候,他在秋长歌的身上看不到任何的欲望,犹如一个旁观者,冷眼看着这个世界。 长歌打开房门,抬眸冷冷看着门口的陆西泽,她身高已经很高,但是陆西泽比她还高一个头,即使穿着家居服,也带着常年身居高位的压迫感。 “陆西泽,死缠烂打不是你的风格,你对我是因恨生爱吗?” 陆西泽垂眼看她苍白冰冷的小脸,杏眸没有笑意,幽深如井,透着一股冷冷的,厌世气息,言语故意激怒着他。 可见她心情真很不好。 陆西泽薄唇微扬:“如果是呢!秋长歌,我们已经领证了。” 长歌失笑:“现代婚姻不过是一张薄纸而已,你突然之间遵纪守法,我反而有些不适应。” 陆西泽凤眼陡然幽深,她很聪明,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严格意义上遵纪守法的人,这世界规则是用来约束被奴役者的,而他是制定规则的人,怎么可能会遵守自己定下的条条框框。 她真的,时刻让他感受到意外和惊喜。 陆西泽垂眼看着她优美的蝴蝶骨,视线掠过她雪白的肌肤,问道:“我目前没有离婚的打算。” 长歌嗤笑:“陆西泽,你所谓的父债女偿不会是想跟我假戏真做吧?抱歉,首先我跟秋明生会断绝父女关系,不存在父债女偿,其次,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相信sj总裁的身份让你从来不缺女人。 如今你都整垮了秋家还不离婚,很难让人不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我了。” 她杏眸冷冷地上扬,笑不入眼,一字一顿地说道:“喜欢到要送我一半江山?” 陆西泽俊脸阴沉,很好,她果然知道如何拿捏人的软肋。他确实算不上喜欢她,只是潜意识里不肯放这女人离开,这是拿他的身份和已婚事实来威胁他? sj的一半江山,她可真敢想。 陆西泽薄唇微微勾起,不怒反笑:“想全身而退?秋长歌,你是不是过于天真了?” 长歌思绪被打开,微笑道:“那就不离婚,让网友们都知道我是sj的总裁夫人,好像也很不错,对了,你这些年应该树敌颇多,中东、南美想你死的人应该不少,好像国内也有仇敌,啧啧啧,难办。” 陆西泽目光陡然深沉了几分:“我奉劝你最好别暴露自己的身份,否则死无全尸可别怪我。” 他的对手很多都是各国的极端分子,他回国用的也不是sj总裁的身份,而是多年前的旧身份,只是那个姓氏让很多人忌惮,他就没有改回本姓。 因为秋长歌,现在秋家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想必他的本姓也瞒不了多久。 “离婚和曝光身份二选一,你自己选,可以不急着回复我,我给你七天时间考虑。” 长歌微笑地关上门,心情瞬间好转。 衡音私戳她,说已经帮她在同小区找到了合适的房子,房东人在国外,房子交房后一直空置,没住过人,平时只有保洁阿姨定期去打扫,有卖房的打算,不过知道她想租房之后,就租给她了。 长歌看着她发过来的视频,房子不错,小区环境也很好,周围很安静,里面住的大多是明星和精英白领。 长歌问道:“房东准备卖多少钱?” 衡音兴奋地说道:“大概三千万,姐,你要买房?” 长歌:“不买,只是问下帝都的房价。” 就算要买,她也只会在郊区附近买,有山有水有树,这样住起来才舒服,不过帝都的房价比她想象的要高。如今她的资产冻结,两千万资产被冻结,只剩下一千万片酬还没打,只够买个院子。 没有想到这一世会这么穷,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看来还是得搞钱。 第二天,衡音搭线,长歌以杜敏的名义租下了帝都一套四室一厅的房子,租金一年四十万,年付。 房子租好,警方那边也出了通报,秋明生夫妇面临多项罪名起诉,秋超群被关在戒毒所。秋家名下所有的资产面临拍卖。 富极一时的秋家一夜之间土崩瓦解。 “听说是宋家联合其他几家联手吃下了秋氏,瓜分了原属于秋家的市场份额,长歌,你说陆西泽为什么不吃下这块蛋糕,让别人渔翁得利?” 杜敏过来帮长歌收拾行李,百思不得其解。 “可能是因为精神洁癖作祟,不想碰秋氏,只想看着它被瓜分。”长歌将衣橱里的衣服都取出来,一一打包。sj的主要核心产业是军火和科技,确实瞧不上秋氏。 杜敏:“白白便宜了宋家,以后宋家在这里可以只手遮天了,幸好咱要去帝都了。你的东西怎么这么少?” 长歌:“之前丢了很多。” 原身很穷,她穿来的这几个月,专门给原身收拾烂摊子了,收拾了两个行李箱,竟然就没什么值得带的东西了。她叫了快递,将两个行李箱打包寄到帝都,决定生活用品到那边再买。 杜敏来这么久,没见到陆西泽,压低声音问道:“长歌,陆西泽知道你去帝都的事情吗?” 第83章 海王白莲花,吊着一群豪门二代 杜敏说着四处打量了一下,没看到陆西泽,稍稍松了一口气,说起来长歌真的雷厉风行,秋家这边的事情断干净之后,立刻就准备举家搬迁,去帝都从零开始。 那边可是帝都,一块砖头掉下来都能砸死一堆官的地方,没有关系寸步难行,何况是娱乐圈这种名利场。 不过如果在帝都能扎根下来,以后长歌在圈内的地位就稳了。 这一次,她和小雨都跟长歌去帝都,工作室也搬到帝都去,还得重新招人,不过招人这事急不得,得慢慢招靠谱的。 长歌环视一周,确认该带的大件物品都收拾了,淡淡说道:“他不知道,不过也没有知道的必要,不出意外的话,我跟陆西泽马上就可以离婚了。 自打前天夜里两人不欢而散之后,陆西泽就离开了枫叶名邸,一直没回来,她寻思着,估计是气到了。 “离婚?”杜敏惊喜道,“终于要离婚了?陆西泽愿意跟你离婚?” 长歌杏眸眯起,现在还差一把火,不过这把火有人给她烧。 “秋清莹最近有什么动静?” “秋清莹最近的日子可不好过,在网上被骂惨了,网友们都骂她忘恩负义。”杜敏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她掉了八个代言,黄了一部新戏。之前论坛上不是有个帖子,黑你欺负她吗,后来网友扒出来发帖人是她的豪门小姐妹,秋家败落之后,那小姐妹就跳出来反锤秋清莹,爆了不少料,那叫一个精彩!我给你找找爆料帖。” 杜敏说的眉飞色舞,飞快地找出爆料贴,那爆料贴精彩绝伦,直接锤死了秋清莹,现在网友们直接封她是娱乐圈第一心机白莲花,秋清莹这会子估计在家里气的摔东西呢。 长歌扫了一眼,认出爆料的人是之前参加秋清莹生日宴的小姐妹,以前秋家是当地数一数二的豪门,这些圈内的小姐妹都巴结着秋清莹,现在树倒猢狲散,人人都上赶着落井下石,那些塑料小姐妹只要受过秋清莹的气,定然出来踩她。 帖子里爆料秋清莹惺惺作态,作为假千金明里暗里欺负真千金,让真千金出了不少丑,成了整个圈内的笑话,还爆料秋清莹私底下拜高踩低,脾气差,是圈内的海王白莲花,吊着一群豪门二代。 爆料贴一出来,直接就爆了。秋清莹的清纯女神人设崩一地,网上骂声一片,不过秋清莹始终没有出来澄清。 长歌若有所思地勾唇,没出来澄清,看来她憋着大招呢。这一次是去找陆西泽卖惨还是找宋星河哭诉呢? 她和陆西泽能不能成功离婚,就看秋清莹卖不卖力了。 长歌从床头柜抽屉里,找到那串人鱼之泪,拍了一张照片发给秋清莹,然后继续去收拾东西,综艺还有五天录制,在这之前,她得火速解决掉离婚的事情,搬到帝都去。 * 私人酒庄内,秋清莹看着照片上美的如梦似幻,价值十二亿的“人鱼之泪”,嫉妒的险些咬碎牙。 秋长歌是来炫耀的吗?她无非是仗着跟陆西泽领了证,一跃成为了sj的总裁夫人,竟然敢骑到了她头上来耀武扬威。 呵呵,她马上让她失去这座大靠山。她可是拥有系统,拥有女主光环的人! 秋清莹点了一瓶价值不菲的红酒,眼看见陆西泽的身影,连忙起身惊喜道:“姐夫。” 这个时间点,酒庄没有人。 陆西泽看见她,冷淡地点头,走过去坐下。 听文理说秋清莹约了他三天,说是保险箱里还落下了别的东西要交给他。这种伎俩他见多了,无非是想套近乎,若是以往他连理都懒得理会,但是这几日,秋家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已经引起了帝都的关注,这让他十分的心烦。 这种关键节点,秋长歌还趁机威胁他要离婚! “对不起,姐夫,其实拿东西给你是假,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才来找你的。”秋清莹双眼微红,取出保险箱里扣下的珠宝,凄凄惨惨地说道,“现在圈内小姐妹都跟我翻脸了,出来爆料捶我卷了秋家的钱跑路,这些珠宝我是真的不敢留了,姐夫你帮我处理掉吧。” 她调查过,这些珠宝算不上是什么古董,但是秋明生却将这些连同金条一起藏在了保险柜里,极有可能跟那块怀表一样,都跟陆西泽有关。 陆西泽目光触及那些珠宝,俊脸微沉,认出这些都是以前家里的旧物,只是这女人为了接近他,煞费苦心,竟然留了很多这么随家的旧物。日后要是她每拿出一件,他就送一套公寓,那也太冤大头了。 他凤眼微敛,冷淡疏离地说道:“这些东西你应该直接交给警方。” 秋清莹眼底闪过一丝失望,苦笑道:“我现在连家门都出不了,网上都是谩骂声,我代言丢了,新戏也没了,现在都躲到你送我的公寓里,还敢去什么警局。姐夫你帮我处理掉吧。 不然看着这些东西,我天天晚上都做噩梦。” 秋清莹将东西推到陆西泽面前,见他没有拒绝,内心大喜,看来这些东西果真跟他有关。这一波应该又刷了一些好感度吧,就是辣鸡系统休眠了,无法查看反派的好感度。 陆西泽:“做噩梦?” 他最近也夜夜做噩梦,有时候梦到小时候的事情,有时候梦到阴雨连绵的季节,他隔着长长的游廊看着檐下观雨的女子,每次醒来都头疼欲裂,内心孤绝愤怒,想要毁掉整个世界,离开枫叶名邸之后,情况更加糟糕。 秋清莹哽咽地点头:“也不算是什么噩梦,就是每次做梦心情都很不好,梦里一直下着雨,我在檐下看雨,看见有人从游廊那边走过来,那人也看不清脸,穿的奇奇怪怪,是十分贵气的青色鹤氅,像是古代的衣服。可能是我最近压力太大了,以为自己在拍戏呢。 姐夫,我胡说八道的,你别介意。” 秋清莹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陆西泽的神情,见对方凤眼幽深,犹如深潭古井一般,看不出任何的情绪,顿时暗暗失望,这人心思也太深了,她都说到这份上了,竟然无动于衷。 陆西泽面色喜怒未知,内心却大骇,五指收紧,他以为那只是梦境,结果竟然是真的,难道梦里的女人真实存在? 第84章 我一直在等一个永远等不到的人 陆西泽内心震撼,面上却半点不显,看向她:“不过是噩梦而已,不用在意。” 秋清莹险些咬碎了牙,双眼微红,落下泪来:“可是那梦境很真实,像是一直在等什么人,姐夫,你说,会不会真的有前世今生,而我一直在等一个等不到的人。” “忘不了,却等不到,两辈子蹉跎无果,那果真是世间极为悲惨的事情吧。” 秋清莹说着连自己都感动了,没有想到陆西泽这种疯批反派,还是个情种,可惜了,他注定等不到那个女人,她就好心点,帮他圆梦吧。 陆西泽凤眼微眯,定定地看着面前楚楚动人,娇弱清纯的秋清莹,虽然她身形跟梦中女子极为相似,也是长发素颜,但是不知为何他内心毫无波动。 即使是看不清梦中女人的脸,他却隐约知道,那人绝无可能如秋清莹一样露出这般娇柔的女儿态,她该是清冷孤寂,落落寡欢的,她看的是雨幕,等的却未必是情郎,也许是他,也许是别人,也许她只是在看雨而已。 只是秋清莹若不是梦中人,她怎么会知道他的梦境?陆西泽眸光闪过一道暗光,想起一桩奇怪的事情来。 他设局毁秋家长达一年多,但是从始至终从未将秋清莹纳入过他的复仇对象,明明秋清莹才是秋明生夫妇捧在手心里的女儿,冥冥中似乎有什么在遮蔽他的心眼。 陆西泽内心冷笑,事情好像更有趣了!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个梦的?” 秋清莹支支吾吾地说道:“一年前开始的,姐夫你来秋家之后我就陆陆续续做这种梦,不过我谁也没说。” 陆西泽点头。 秋清莹见他上钩了,又像是没上钩,咬牙下了杀手锏:“其实,我看清梦里的男子的脸了,跟姐夫长得一模一样。可是这种事情谁会信,你一定以为我在胡说八道吧。 你就当我是胡说八道吧,对不起,姐夫,我先回去了……” 秋清莹说着难过地落下泪来,可恶,要是这样陆西泽还不相信,那他就不是男人!她这演技简直都能封神了。 她匆匆忙忙地站起身来,拿起包,作势要走。 陆西泽目光幽深,沉声说道:“你还没吃饭吧,吃完饭再回去吧。” 无论秋清莹是不是梦中人,她定然知道一些他不知道的内幕,这事得从长计议。 秋清莹大喜,点头说道:“好。” 吃的是法餐,秋清莹中途借着发朋友圈,拍了菜品,然后发给了秋长歌。 长歌收拾完行李,最后只差易南梦送她的那幅画没打包,这画太大,得找专业的人打包运输,否则容易损坏。 她站在书房内,看着画中的自己,沉默良久时,秋清莹的示威照片就发了过来。她扫了一眼,看到了照片上的男士腕表,是陆西泽常戴的那一款。 她嗤笑了一声,趁热打铁给陆西泽发了一条信息:“什么时候签离婚协议?你让文理直接将协议带给我就行。” 这世间,最可不信的,就是男人罢了。 陆西泽一直没回复,长歌也没管,洗完澡,翻着杜敏带给她的几个剧本,《碧落》杀青之后,杜敏又接洽了几个本子,结果秋家的事情一出,黄了好几个本子,只有这个都市甜宠剧《冬夜将暖》没黄,导演打了两个电话给杜敏,希望她能接这部剧。 说剧组完全能扛得住外面的压力,不怕被黑。 长歌翻完剧本,剧本很不错,门槛比较低,对演技要求不高,只要她愿意接,就是女一号,男一号是个没什么名气的新人演员。 她看完给杜敏发了信息:“接。” 杜敏飞快地打电话过来:“长歌,你确定接这部剧吗?这剧分明是想借你的高人气来奶新人的,对方是带资进组,要是演技不过关,会连累到你。” 这算是长歌真正意义上的第一部女主戏,要是拍成了烂剧,估计会被钉在耻辱柱上,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长歌淡淡说道:“剧本不错,片酬也不错,我搜索了一下导演之前的剧,镜头感很好,拍人物尤其好看,拍出来不会差,接吧。” 这部剧是复仇御姐vs美男小奶狗,高光部分都在女主这边,男主是成长线,开的片酬是一千万,起早摸黑地拍,估计一个月就拍完了,只要男一号不是榆木脑袋,看在一千万片酬的份上,她都愿意带他! 最主要的是,这是唯一一部在秋家出事之后,依旧愿意让她当女一号的剧,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冲着这点,她也愿意跟对方互相成就。 杜敏:“行,那我联系导演。” 半个小时之后,杜敏给她发了信息,说谈妥了,明天就能签合同,剧组这边会配合她的档期。 定下了新剧《冬夜将暖》,夜色渐深,她直接关灯睡觉。 意识一点点地沉进层层叠叠的梦境里,她提着灯,一步步地走在昏暗曲折的地宫里,四周一片沉寂,静的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通道两侧的长明灯幽幽地亮起来,跳跃的烛火和四周滚落的夜明灯将整个地宫照亮,她看着地宫密室内摆放一地的奇珍异宝,意识到这里是萧霁的府邸。 这厮在自己的府邸修建了一个地宫密室,里面堆满了金玉珠宝,珍稀药材以及朝廷文武百官的档案。 及笄礼之后的第二年春,就是萧霁的生辰。 文武百官齐齐来祝贺,就连秋墨衍也出宫,亲自来王府为他庆生,给足他脸面,她也借机来了萧霁的府邸,摸进了他的寝宫,发现了其中的密室玄机。 说来也是奇怪,她在冷宫六年,秋墨衍虽然时常折磨她,但是没有断她的课业,甚至还给她多请了好几门老师,摒弃了那些所谓的女四书,所教的极杂且冷门,从诸子百家到地理堪舆都有涉及,萧霁寝宫里的密室根本就瞒不过她的眼睛。 摄政王府是大盛朝守卫最森严的地方,萧霁府上都是常年跟他南征北战的心腹,各个都是以一敌百的高手,寻常人还没摸进萧霁的寝室,估计就身首异处了。 不过她是借故着打翻了杯子,弄脏了襦裙,然后捧着萧霁的生辰礼物,明着进来的,暗卫拦不住,毕竟外面流言满天飞,人人都知道她跟萧霁的关系。 她就这样明目张胆地捧着萧霁的生辰礼物,进了寝宫,然后趁着萧霁在前厅招待文武百官,找到了寝宫里的密室。 世人总是小看女子,觉得女子生来娇弱,整日所想的都是情情爱爱,谁会敢在摄政王府上探寻萧霁的秘密。 她敢! 第85章 这厮就是一匹恶狼,等着生吞她 萧霁密室的珍宝不计其数,珠光宝气的险些闪瞎她的眼睛。难怪她生辰那日,这厮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能送她一箱子的珍宝。 那箱子珍宝首饰跟密室里的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她捡起地上一颗偌大的夜明珠当照明用,在密室暗格内找到了深藏的文武百官名册,传言萧霁之所以能权倾朝野,靠的就是这份名册,上面记载着朝堂内各个官员的隐私和软肋。 她一边翻看,一边默背,越看脸色越难看,险些将隔夜饭都吐出来,朝堂上那些德高望重、满口仁义道德之辈,私底下竟然连牲口都不如,干的都是丧心病狂的事情,大盛朝有这样的人为官,难怪朝堂混乱,百姓怨声载道。 因名册记载的内容实在太多,她一目十行,挑着朝中重要的官员默背,视线落在尚书令穆严身上,大盛朝实行的是内外朝制度,九卿有事上报中朝,中朝最高长官就是尚书令,尚书令的地位甚至威胁到了帝王。而尚书令、左右仆射、六部尚书这些中朝的官员都听命于摄政王萧霁,萧霁才是幕后的实际掌控人。 穆严是萧霁的人。 她垂眼翻看这穆严的资料,发现这古板的小老头没有什么污点和隐私,唯一的污点就是年近四十时丧妻再娶,娶的还是年少青梅竹马的远房表妹,对方是二嫁之身,还是穆严逼迫对方和离嫁入了穆家,十分的强取豪夺。 婚后第二年,这位中书令大人老来得子,有了最得宠的小郎君,穆青衣。穆青衣跟兄长们相差二十岁,从小锦衣玉食,被父兄宠爱着长大,堪比皇子。可这位穆家小郎君却是个闲云野鹤的性子,喜欢周游各地,并不常在帝都。 她垂眼看着穆青衣的批注:性格温润如玉,不喜朝政,师从道城山,喜田园生活,手握利剑却不忍弑猛兽,是穆严唯一的弱点,捏住了穆青衣,便能得整个中朝和道城山的助力。 道城山!还有中朝!这堪比大盛朝一半的势力。如果穆严能为她所用,等于削了萧霁的一臂,那她就有了跟萧霁斗的资本。 只是她怎么从未听说过穆青衣此人。 她垂眼,觉得这一份资料便抵整整一本名册。 她将名册塞回暗格,匆匆原路返回,她进寝室的事情一定会传到萧霁的耳中,没准此刻萧霁正往回赶。 就看他瞧不瞧的上她了。 她从密室里出来时,寝室内的八角兽鼎内燃着名贵的龙涎香,木架上挂着熏好的鹤纹锦袍,青鹤云纹,袖摆处绣着灵芝,十分的仙气。她带来的礼盒随意地摆在桌子上,萧霁没来。 她挑眉,摄政王大人果真瞧不上她。 她伸手抚摸着萧霁的锦袍,觉得这一件能抵她十件襦裙,穷奢极侈!令人发指! 她一边唾弃,一边瞧着他室内的陈设摆件,还未走几步,气血翻滚地摔倒在地,浑身僵硬,无法动弹。 她浑身被虚汗浸湿,使出浑身力气,打翻木架,木架上的锦袍掉下来,盖在身上。 萧霁来时,她冷的连血液都冻结,奄奄一息,发不出一丝声音。对方穿着华贵沉稳的玄黑锦袍,长发如墨,面容俊美如玉,萧霁俯身捏着她的脸,凤眼幽深:“长歌殿下,我的密室好进吗?” 她瞳孔一缩,僵硬的手指想勾着他的袖摆,却使不上一丝力气,只能双目氤氲地看着他,委屈巴巴地要落泪。 萧霁俯身托起她的脑袋,炙热的吻落下来,她浑身一震,感觉舌尖刺痛,一股极淡的血腥味在舌尖弥散开来,她猝不及防吞下了他的血,一把推开他,险些呕吐。 她最讨厌血腥味。 “养不熟的白眼狼。”萧霁冷笑一声,将地上弄脏的锦袍丢了出去,冷冷说道,“我密室内有三种毒,只有我的血能解,你该庆幸我回来的早,再晚一刻钟,殿下就要化为一堆枯骨了。” 她打了一个冷颤,这才惊觉自己能动了,她挣扎着站起来,然后扑到他的怀里,踮起脚尖狠狠吻住他。 身子还在发抖,唇间却炙热如火,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她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就算死,也要拉着萧霁一起死,他不是有洁癖,不近女色吗?不是一贯瞧不上她吗?她就非要恶心恶心他。 萧霁脸色阴晴未定,大掌握住她的细腰,俯身重重吻了下来。 那一吻十分的混乱。她袖子里的夜明珠滚落在地,清脆的玉石声响清晰入耳,长歌陡然从梦中惊醒过来,察觉到床前有人,夜灯下,男人五官深邃,鼻梁高挺,眼眸幽深如墨,不是萧霁是谁。 她一惊,梦里的憋屈愤怒涌上心头,想也不想,伸手打了他一巴掌。当年的自己果真愚蠢至极,常年被关在冷宫,不懂人情世故,更不懂男人,以为是自己恶心到了萧霁,殊不知这厮就是一匹恶狼,等着生吞她呢。 “萧霁是谁?”陆西泽脸色铁青,伸手攫住她的手,咬牙切齿地问道。 长歌吃痛,皱起眉尖,闭眼平复着躁动的心跳声,再睁眼,看着被她打了一巴掌的陆西泽,清醒过来:“你怎么会在我房间?” 还被她打了一巴掌。真是作孽! 陆西泽脸色阴沉,看到她发的要离婚的信息,能不回来?只是她睡觉时没关门,他只是想进来看看她,结果竟然听到她在梦里叫别的男人名字。 “你听错了,我在念台词。”长歌皱眉,不耐烦地打开灯,顿时室内灯光大亮,“大半夜的你一声不吭地待在我房间,是准备吓死谁?” 陆西泽深呼吸:“抱歉,我只是进来看看,没想着吓你。” 长歌冷笑:“看也看过了,出去。” 陆西泽见她小脸冰冷煞白,刚才梦中惊醒,周身都冷冰冰的,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顿时皱眉说道:“抱歉,今晚我睡这边,有事喊我。” 他走出房间,关上门,站在门口,面容陡然阴鸷起来,萧霁是谁? 第86章 拟好离婚协议,找秋长歌签字 萧霁是谁? 陆西泽查了三天,都没有查出任何信息,秋长歌现实中根本就不认识任何一个叫萧霁的人,也许真是他听错了。 秋明生的案子公审,被判了无期徒刑,秋夫人被判了五年,秋超群依旧在戒毒所关着,秋家别墅被拍卖,所有资产被查封,还欠下500万的债务,自此秋家彻底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此间事了,文理低低问道:“陆总,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您在国内已经待了一年多,帝都那边说压力有些顶不住了。” 这一次陆总回国,是跟有关部门做了交易,不然消息也不可能瞒这么久,不过估计已经瞒不下去了。 文理寻思着,秋家的仇已经报了,陆总也该回去了,秋长歌那个经纪人一天三个电话催着他拟离婚协议,不知道的还以为陆总舍不得离婚似的。 “秋小姐的经纪人天天催着,还说,如果您这边不做决定的话,秋长歌就直接起诉离婚,分您的财产。” 文理小心翼翼地说道,他觉得这事秋长歌干的出来。 如果秋长歌真的起诉离婚,确实很麻烦,陆总的身份还是太敏感了一些,到时候国内外都是仇敌,简直四面楚歌。 秋长歌还真是死死拿捏住了陆总的弱点,除非陆总愿意恢复本姓。 陆西泽薄唇下压,脸色不悦,最近真是焦头烂额,夜夜梦到乱七八糟的梦,偏头疼复发,来势汹汹,比任何时候都疼,秋长歌还闹着要离婚,还有秋清莹说的梦中人。 他凤眼眯起:“你帮我约一下秋清莹。” 他要做最后一次确定。 秋清莹接到文理电话时,兴奋地险些蹦起来,这是陆西泽第一次主动约她,天知道她最近过的有多惨,代言掉了,新戏黄了,就连综艺也打电话过来跟她解约,气得她半夜在家发疯。 好在陆西泽终于来找她了,看来她的办法奏效了。他对梦里的女人果然很看重。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秋清莹精心打扮了一下,然后美滋滋地去赴约,到了约定的高端会所之后,顺便还给秋长歌发了一张照片炫耀:“姐姐,听说姐夫要跟你离婚了?” 呵,陆西泽对她根本就没有感情吧,人家的白月光是梦中的女人,不过很快那白月光就是她了。秋长歌就算赢了舆论怎么样,等她成为sj的总裁夫人,整个娱乐圈都得给她让路。 想到《浪漫逃亡》竟然跟她解约,说什么她跟秋长歌不适合上同一个综艺,秋清莹就险些气的吐血。 长歌收到信息时,正好飞机落地。衡音过来接机。 “长歌姐,这边!”衡音一身休闲的运动装,戴着帽子和口罩,兴奋地挥手。 金秋十月,帝都风高气爽,衡音接到她,兴奋道:“长歌姐,晚上聚餐,给你接风洗尘,去我家吃饭,南梦和秦阳晚上都来。” 衡音挽住她的胳膊,撒娇道:“嘤,姐姐,以后我会经常来蹭饭的,不准嫌我烦。” 得知秋长歌要来帝都定居,她高兴地连夜从家里搬出来,开始独立,她是家中独子,没有兄弟姐妹,从小娇生惯养,见谁都不服,唯独服秋长歌,不知为何,总想靠近她,要是秋长歌真的是她姐姐就好了。 长歌忍不住笑道:“行。南梦和秦阳怎么也在?” “南梦是帝都人,她之前不是抑郁加自闭吗?易妈妈就把她接回来,她一直住妈妈家,秦阳是狡兔三窟,帝都两套房呢,知道你来帝都,火速回帝都住了。” 衡音兴奋说道:“以后我们都在帝都,没事就约麻将吧,冬天去泡温泉滑雪,夏天就吃火锅打麻将?” 杜敏取来行李,笑道:“小姑奶奶,你可别带坏我们家长歌,长歌来帝都是奋斗的。” 衡音撒娇道:“要不我给长歌姐介绍个对象吧,根正苗红的三代,坐吃都不会山空的那种,姐姐你来了,我可太高兴了。” “听说,水果台跟秋清莹解约了,综艺第四期另安排了飞行嘉宾,嘻嘻。” 长歌瞄了一眼手机,秋清莹,此刻正忙着攻略反派呢。 * 秋清莹在会所内等了一个多小时,才见陆西泽姗姗来迟,男人白衬衣黑色西裤,配着黑色的袖带,周身都透着贵气优雅,看见她,只冷淡地点了点头。 秋清莹笑容甜美:“姐夫,你来了?我刚正跟姐姐聊天呢。” 陆西泽落座,挑眉问道:“秋长歌跟你聊天?” 秋长歌会搭理她?同居这么久,那女人平时十分的懒散,大多时候睡觉看剧本或者是放空泡澡,很少碰手机,一天到晚找她的人不知道多少,也没见她搭理过谁。 有种骨子里与生俱来的高傲。 不过他也是如此,不然每天光处理人情世故就够了。说起来,他其实跟秋长歌相处的十分融洽,有时候两人没有交流,光安静地待着就很舒服。 秋清莹讪讪笑道:“姐姐好像跟宋星河前后脚去帝都了。姐夫,你们是准备离婚吗?” 陆西泽俊脸微沉,没说话。 “姐姐一直很喜欢宋少,不然也不会追到帝都去。其实我很佩服姐姐,我没她那么勇敢,不然也不会明知道你是梦中人,却眼睁睁看着你被迫娶姐姐。” 秋清莹说着落下泪来:“要是我当时勇敢一点就好了。” 她说着从包里取出一幅画来,哽咽道:“我怕你不相信,我都画下来了。” 这画当然不是她画的,她找的画手,根据梦境,她口述,画手一点一滴画出来的,精细到画出陆西泽鹤氅上的云纹和仙鹤,游廊的窗户上雕的花鸟鱼虫,庭院内种植的三月海棠,以及雨幕中那女子发间别的碧玉发簪。 画了整整两天,就如同复刻一样,一点一点地将梦境画了下来。 陆西泽看着面前和梦境如出一辙的画,脸色微变,五指下意识地收缩,一模一样,细节都对的上,秋清莹真的是梦中之人? 男人心情陡然恶劣起来,深呼吸,心头浮现一丝的烦躁,不该是这样,可面前的画铁证如山。 陆西泽眼眸幽深,沉声说道:“除了这一幕,你还梦到了什么?” 秋清莹不敢乱说,怕露馅,含糊说道:“其实一开始遇到你时,我的梦很模糊,后来相处时间越久,梦境就越真实,直到……直到后来你跟姐姐结婚,梦境就戛然而止了。想必是缘分断了,所以梦境才戛然而止。” “如果你跟姐姐离婚的话,没准我就会梦到别的画面了。” 秋清莹怯怯地看向他,克制着内心的狂喜,只要他们两离婚,她就有机会趁虚而入。原书剧情里,陆西泽可是个忠犬,即使是灭世反派,伤害天下人都不会伤害白月光的那种人。 他要是意识觉醒的话,应该会更加恋爱脑吧。 想到即将成为陆西泽的白月光,成为sj的总裁夫人,秋清莹就激动的血液沸腾。 陆西泽垂眼看着面前的画,一字一顿地开口:“这幅画可以送给我吗?” “可以,这原本就打算送你的。” 陆西泽抬眼,淡淡说道:“日后有事你直接找文理,他会帮你办妥。我让司机送你回家。” “谢谢姐夫。” 秋清莹满心惊喜,陆西泽果然信了,竟然让司机送她回家,以后对她定然有求必应。该死,就该让系统看到她攻略反派的这一幕! 她才是真正的天选之女。 秋清莹一走,陆西泽脸色陡然阴沉起来。 文理等在一边,上前来低声说道:“陆总,您真的要对秋清莹有求必应?她是不是从哪里打听到您的病症,故意来碰瓷的?” 要他说,秋清莹可比秋长歌差远了,无论是长相性格,还是心胸格局都不如秋长歌。这种人陆总见多了,怎么会上钩? 陆总在米国常年看心理医生,要是打听到陆总偏头痛,经常做梦也不是难事。 陆西泽伸手抚摸着画上女子的面容,低沉问道:“你看这幅画可有什么异常?” 文理凑头细细看了一眼,画中女子看不清面容,画中男子只有侧脸,反而庭院海棠、青瓦栏杆、九曲游廊画的细致。 “画的特别精细,像是身临其境一样,但是一般人做梦,都不会梦到这么清晰的画面吧,陆总,您真的相信秋二小姐那一套说辞?相信您和她前世注定?” 什么梦中人,缘分断了,梦境就戛然而止,这分明是在钓鱼,钓的还是陆总这尾金灿灿的龙鱼。 别人都是追爱表白碰瓷,这位拿梦境和前世今生说事,实在是高段位。 陆西泽垂眼淡漠说道:“信,为何不信。你将离婚协议拟好,找秋长歌签字。” 文理脸色骤变,低低应道:“是,陆总。” 陆西泽摩挲着画中的女子面容,凤眼幽深如古潭,他信前世今生,因为这个梦断断续续出现了很多年,但是不信秋清莹是画中人。 她犯了一个极为致命的错误,以为将梦境画出来就能取信于他,却不知道梦境的角度出了问题。 这画中的一幕分明是他的视角,是他隔着游廊和雨幕看向那人的视角,而绝非是梦中人的视角,所以,秋清莹绝无可能是梦中的女子。 但是她却诡异地知道他的梦境,所以这女人身上绝对有秘密,既是如此,他就陪她演这出戏,她想他离婚,就离婚,若是秋清莹给不出任何梦中人的信息,别怪他心狠手辣! 至于秋长歌,帝都水深,即使离婚了,他也有办法让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第87章 养男人不如养条狗 长歌接到文理电话时,正在跟衡音等人吃饭。 下午抵达帝都之后,她直接到了衡音帮她租的小区——湖光秋色,湖景房,视野极好,楼下就是公园,小区安保私密性都很好。 她的行李几天前就寄了过来,房子也定期有人保养,基本可以拎包入住,下午简单收拾了一下,易南梦、秦阳和徐古宁就到了,五人点了烤肉和火锅,直接就在她家吃饭,说是给她暖居。 刚吃没多久,文理就打电话过来。 “秋小姐,陆总同意离婚,离婚协议我已经拟好,发了电子档过去,您看下,没问题的话签字就好,其他手续我会帮您办好,到时候将离婚证寄给您。” 长歌惊讶地挑眉,之前陆西泽拖拖拉拉一直不肯离婚,没想到秋清莹这么给力,这么快就引得陆西泽同意离婚了? 呵!不知道该说秋清莹手段高明还是男人本薄幸。 幸好她清心寡欲,可惜了他那张酷似萧霁的脸,她都没机会蹂躏。 长歌垂眼淡淡说道:“好,有附加条件吗?” 文理顿了一下,看向一旁的陆总,低声说道:“您净身出户,不过陆总许了您三个要求,只要不算过分,都可以满足。” 譬如一年一亿的赡养费,帝都一栋别墅或者是陆总的人脉关系,陆总没设限,意思就是条件任她提。 sj创始人的三个要求,放眼中东和南美,都是轰动的事情。那些小国会为此打的头破血流吧。 陆总对秋长歌也算是舍得,不仅没报复她,甚至愿意给她未来的保障。只是他没想明白,陆总明明舍不得,为何还要跟秋长歌离婚? 长歌唇角勾起,懒懒说道:“不需要,以后大家桥归桥,路归路,各自安好就好。” “长歌姐,快来吃烤肉,秦哥太坏了,你不来都不准我们吃烤肉。” 长歌查看着文理发来的电子版离婚协议,淡淡说道:“你们先吃,我看个离婚协议。” “离婚?哇,姐姐你终于要脱离苦海了?” 电话很快就被挂断。 文理笑容僵硬,不敢抬头看陆总的脸色。 陆西泽脸色阴沉如水,险些掰断手中的筷子,很好,离婚是脱离他这片苦海,他在这里孤零零地吃晚饭,她跟一群男男女女聚餐吃烤肉喝红酒? 帝都是吧?不巧的是,他就是帝都人。 十分钟之后,文理看着秋长歌传回来的离婚协议,看着行云流水的签字,头皮发麻,弱弱地说道:“陆总,秋长歌签字了。我明儿就去民政局。” 陆西泽手中的筷子“啪”的一声应声而断,许久冷冷说道:“急什么,先设个离婚冷静期。” 这婚离不离,什么时候离,他说了算。只要秋清莹以为他跟秋长歌离婚了就好。 啥? 文理傻了眼! * 因第二天要录制《浪漫逃亡》第四期,大家聚完餐,早早就散了。 长歌送走他们,径自回房睡觉,这一夜睡得极好,破天荒地没有梦到过去的事情,而是梦到了陆西泽哭着求着她不要离婚,她抱起路边的小狗,懒懒说道:“养男人不如养条狗。” 最后陆西泽羞愤离开,她抱着那只毛茸茸的小狗回到家,晚上抱着狗狗睡觉,最后那只狗狗翻身却变成了萧霁的脸,将她紧紧地圈在怀中。 长歌陡然被吓醒,觉得多少有些晦气。萧霁怎么能有狗可爱!简直侮辱狗了! 她起身洗漱,然后前往机场,录制《浪漫逃亡》第四期。 国民最火的求生综艺《浪漫逃亡》一波三折,播出仅仅三期,热度吊打所有的综艺,每期都能有惊天大发现,即使播出时间一推再推,依旧阻拦不了网友们高涨的热情。 一大清早,官博就发了通知,说秋清莹因档期问题无法参加后续的录制,常驻嘉宾由替补嘉宾补上,同时本期依旧有一名飞行嘉宾。 通知一出,评论区就炸了。秋清莹的粉丝气得吐血三升。 骗孙子呢!狗屁的档期问题,之前怎么没有档期问题?秋家一出事,就有档期问题,摆明了是水果台放弃了秋清莹,选择了秋长歌保收视率和热度。 狗综艺,玩的溜啊。粉丝们怒撕官博。 网友们和路人粉则搬着小板凳,嗑着瓜子看戏。 ——秋清莹人设一崩再崩,还有粉丝我是没想到的。 ——已经掉了很多粉丝了,大粉纷纷脱粉回踩,这几天那叫一个腥风血雨。 ——可恶,被秋清莹蹭到热度了。 ——狗综艺总算当了回人,选择了保我长歌老婆。 ——有没有可能,这档综艺没有秋长歌,收视率和热度得跌一半以上? ——嘤嘤嘤,直播搞快点,我要看雪山求生!ps:狗节目组给我爬! ——啊啊啊,奶奶,你追的综艺终于又又又更新了! 评论区两极分化,一边是秋清莹的粉丝怒撕官博,一边是网友们哭唧唧地求直播。在网友们的盼星星盼月亮中,直播间终于开门了。 第一个抵达的嘉宾竟然是飞行嘉宾,直播间里,粉丝们看着出现在镜头里的帅气小奶狗,“哇”的尖叫起来,然后面无表情地问:“这谁?” ——嘤,青春无敌可盐可甜的小狼狗,帅疯了,除了叫不出名字,没毛病。 ——刚官博发了飞行嘉宾的资料,好像是个新人演员,叫齐羽。 ——齐羽是谁?狗综艺收了多少钱来捧新人呀? ——节目组真是给你脸了!给爹爬。 直播间弹幕一片骂声中,只见t恤牛仔裤的帅气奶狗弟弟谦虚地朝着镜头鞠躬,灿烂笑道:“大家好,我叫齐羽,是长歌老师的男友粉。” ——男友粉?弟弟,你情敌太多了,要不咱换个小姐姐粉? ——草草草,他是长歌老婆下部剧的男一号,弟弟命也太好了,我秦哥至今无缘跟长歌老婆搭戏,弟弟一来就是官配。 ——嗷嗷嗷!我老婆的新剧耶,叫《冬夜将暖》,官博刚刚官宣,是都市甜宠剧,复仇御姐vs忠犬小奶狗,感觉好好磕的样子。 ——靠靠靠,这一波《冬夜将暖》和新人弟弟赢麻了,赶紧给我拍,我要磕糖。 ——《碧落》刚刚杀青,估计明年才能播,但是《冬夜将暖》好像只是a级制作,有没有可能年底就能播? 直播间粉丝们嘤嘤嘤起来,秋长歌赶紧给她们拍戏呀,这种神颜配男友粉的小奶狗,他们磕爆。 第88章 年下不叫姐,心思有些野 综艺第四期的飞行嘉宾是花样美男的小奶狗,一来就霸气宣称自己是秋长歌的男友粉,瞬间就引得直播间尖叫连连。 长歌下飞机之后,才知道飞行嘉宾是下部剧合作的男一号齐羽。 飞机在极北之地的机场降落,金秋十月,外面就飘起了雪花,她拿完行李出来,就见衡音在群里疯狂艾特她,激动的嗷嗷叫。 衡音:@秋长歌,听说飞行嘉宾是你下部剧的男一号?还是你的男友粉?又奶又帅!想rua! 秦阳:没有打击弟弟的意思,长歌适合找温柔体贴的忠犬。 易南梦:qaq,姐姐需要能治愈她的人。 宋星河:长歌内心应该比99%的人都要强大。 徐古宁:治愈是指能逗她开心的那种逗比吗?那蛮可怕的。 群里笑喷,霸总这理解能力也蛮可怕的。 衡音:不要逗比,不要逗比,要小奶狗!嘤嘤嘤! 秦阳:咳咳,有没有可能,飞行嘉宾也在这个群里? 众人惊,然后见一个陌生的id冒泡。 齐羽:各位老师们好,我是飞行嘉宾齐羽,弱弱地说,大家可以当我不存在。 众人:??? 你小子,潜伏在群里吃自己的瓜呢! 长歌差点怀疑这是一个无业游民群,每天消息多的离谱,但凡有点风吹草动,这些人就冲在吃瓜第一线,就连蔡晓刀也跟着他们吃瓜,甚至冲的最猛。 她穿上厚厚的羽绒服,拿着行李出来,就见节目组的人蹲守在机场,嘉宾们都没来,只有飞行嘉宾齐羽到了。齐羽高高瘦瘦,长得比女孩子还要秀气,一双大眼睛犹如小鹿斑比,见谁都灿烂地笑,看着很治愈。 秋长歌一到,直播间人数瞬间开始暴涨。 ——嗷,老婆好美,老婆穿的是复古灰绿格子毛衣和羽绒服,好美好复古风。 ——有被美到,快乐的一天从看到长歌老婆开始。 ——齐羽眼睛都看直了,小手激动的无处安放,男友粉石锤了,哈哈哈哈。 ——勇敢狗狗,不怕困难,往前冲鸭。 弹幕全都是吃瓜看戏的,然后就见齐羽大跨步向前,去接长歌的行李,一脸灿烂地自我介绍着。 长歌冷淡地不失礼貌地点头,没说话,齐羽也不在意,知道她性格一贯清冷淡漠,估计也不喜欢太吵闹的人,于是给她买了一杯热咖啡,然后就羞涩地站在一边当小尾巴。 直播间弹幕全都是“雾草”声。 ——弟弟好会好暖心,给长歌买热咖啡耶,只买了一杯,笑死,其他嘉宾是不配吗? ——这是属于姐姐的特权罢了,哈哈哈。 ——男友粉石锤了,齐羽是真粉丝吧,知道秋长歌喜欢喝拿铁,不喜欢话多的人。 ——小奶狗上大分,嘻嘻,这糖我先磕为敬。 因秋长歌和齐羽来的太早,其他嘉宾都还没人影,节目组见气氛有些尴尬,连忙给工作人员使眼色。 “长歌老师,小齐老师,由于其他嘉宾都没到,直播间没什么素材,两位可以稍微聊聊天吗?跟直播间互动也可以。” 齐羽笑出可爱的小虎牙:“那我还是跟长歌互动吧。” 于是小奶狗一秒化身社交达人,眨着小鹿斑比的眼神,开始花式表达好感:“长歌,可以采访你一下,为什么要接《冬夜将暖》这部剧吗?以你的名气和演技,完全可以跟宋老师或者秦老师这样的咖位合作,外界都说你在奶小新人。” 秋长歌没想到他这么聪明,现在就开始给新剧打软广告。 “应该是有缘。” 乔羽灿烂笑道:“那我可以理解长歌跟我也有缘吗?” ——草草草,弟弟好会,这是赤果果地表白! ——牛哇,弟弟,社恐和社牛任意切换,姐姐需要安静我就是社恐,姐姐需要彩虹屁我就是社牛!小奶狗赢麻了。 ——年下不叫姐,心思有些野。弟弟这心思野飞了,嘻嘻。 ——对不起,我也不想磕,但是弟弟疯狂上分。 ——但凡秦哥有这情商,估计早就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直播间弹幕全是6666,然后疯狂艾特秦阳和其他男嘉宾,新来的小奶狗目标明确,双商很高,很有威胁。 微信群里,秦阳打了一串问号。什么情况,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勇?秋长歌都敢追? 秦阳:@乔羽,弟弟,你是想跟长歌炒绯闻吗?长歌很多事业粉和妈妈粉,对男艺人经常痛下杀手,无一幸免。 宋星河面无表情:他估计没时间看微信群吧。 他刚让人查了乔羽,这小子出道就是男一号,这部a级制作的《冬夜将暖》是带资进组,投资了几个亿,而且剧没拍,人就先上了最火的综艺,还是追着秋长歌来的,这是拿钱将水果台砸穿了呀。 果不其然,刚得到的消息是,乔羽是帝都豪门富二代,乔家算是二流豪门,不过他家跟傅家有那么点亲戚关系,所以水涨船高,在帝都很是混得开。 这小子进娱乐圈就是玩票,估计是真的来追秋长歌的。 乔羽他没放在眼里,他忌惮的是陆西泽,听说长歌跟陆西泽正在办理离婚,只希望这位陆先生毁的秋家家破人亡之后,能麻溜地滚出国去。 陆西泽的身份至今是个谜团,就连外公都讳莫如深,看来很是麻烦,而且长歌定居帝都,帝都这边豪门林立,情敌只怕会成倍激增。 糟心。 * 到了中午,嘉宾们先后抵达,除了飞行嘉宾乔羽,还来了一位常驻男嘉宾裴俊,裴俊是男模出身,高大英俊,五官俊朗,人还风趣。 裴俊一来,粉丝们捂脸尖叫,嗑生嗑死,狗节目组太会选人了吧,五个常驻男嘉宾,三个常驻女嘉宾,男嘉宾也太卷了吧,而且照目前的趋势来看,衡音和易南梦是团宠小妹妹,秋长歌妥妥拿的是万人迷剧本,很难有人不喜欢秋长歌吧。 ——我愿称秋长歌为万人迷天花板,嘻嘻。 ——太卷了,内娱男演员请卷起来,以后恋综要是没这个配置我都不看。 ——蔡晓刀,你是不是按照恋综标准来制作这档求生综艺的?哈哈哈,给蔡导加鸡腿。 ——哈哈哈,就爱看这种,他疯任他疯,我老婆岿然不动。 ——大润发杀了十年鱼的砧板都没有秋长歌冷!内娱终于有不恋爱脑,冷酷搞事业的女艺人了,事业粉狂喜。 ——兄弟,大润发给了多少?我家乐福、麦德龙、沃尔玛给十倍! 嘉宾们尽数抵达之后,就前往此次的拍摄地点,千年积雪的雪山。 第89章 刀一个人的眼神藏不住 运气不好,嘉宾们抵达集合点的时候,外面狂暴暴雪,一行人在雪地里冻的瑟瑟发抖,然后看着面前的小木屋,集体晒干了沉默。 宋星河皱眉道:“这是守林人住的木屋吧?” 秦阳皮笑肉不笑地看向蔡晓刀:“导演,你别告诉我们,后面我们就睡这里?” 蔡晓刀笑眯眯地上前,打开木屋的门,说道:“各位老师先进来暖暖身子,然后听我细细说这一次的规则。” 简陋的两间木屋,屋内空间极大,冷的犹如冰窖,墙上挂着兽皮,好在屋内有炕,中间还有火炉子,加上简单的桌椅,也有模有样。就是看样子荒废很久,也不知道节目组是怎么找到这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雪原,还找到这么大的守林人木屋的。 秋清莹退出综艺录制之后,女嘉宾只剩下三位,直接被一众男嘉宾划分为保护对象。 男嘉宾中,宋星河咖位最大,地位最高,理所当然地下达着指令:“大家先把火生起来,去找找有没有干柴火和炭火之类的。” 男嘉宾们和剧组工作人员都去找干柴火和木炭,女嘉宾们简单收拾着木屋,pd老师们忙的不可开交。 长歌扫视一周,拿起挂在墙上的守林人日记翻阅着,这一片雪原鲜少有人踏足,东南方向跟邻国接壤,向北便是雪山,环境恶劣,就连守林人也在数年前离开。 她翻到最后,查看着雪原的地图以及守林人的记录。 隔壁屋子有干柴火,男嘉宾们生起了火,将门窗都关紧,屋内总算暖和了起来。 蔡晓刀开始说着第四期的综艺规则:“各位老师,非常抱歉地告诉大家,第四期将是我们最艰难的一期,因为这一期节目组不再提供任何物资,只提供交通工具,每位老师拥有一次单程交通工具特权,可以选择直升机或者越野车。 大家需要在雪原内度过七天,最后胜出者将获得我们第四期的大奖,价值五百万的现金大奖。 如果扛不住可以直接弃权,马上就会有直升机送您们去海岛五星级酒店度假,吃海鲜,做马杀鸡。” 蔡晓刀说完,自己都忍不住唾弃,这简直是将嘉宾们往死里整,这冰天雪地的哪里有吃的,而且台里为了热度,直接将录制时间延长了一倍,估计下一期,没有人愿意来当飞行嘉宾了。 蔡导一说完,嘉宾们齐刷刷看向他,恨不能直接用眼神刀了他。 直播间里,网友们也全都雾草了一声。 ——节目组疯了吧,疯了吧,录制七天不给食物和水,这是逼着嘉宾们直接弃权是吧? ——刀一个人的眼神藏不住,如果眼神能杀人,蔡导已经死无全尸了。 ——已经开始心疼嘉宾们了。 蔡晓刀讪讪笑道:“当然,如果有嘉宾扛到第三天,那么就会解锁场外救援,每天直播间人气值最高的嘉宾会获得一份大的物资包,可供六人的饮食。” 三天才解锁?众人哀嚎遍野,尤其新来的裴俊和乔羽直接懵圈了,之前三期也没这么难呀,怎么他们一来就是地狱级别难度? 为了安抚嘉宾们崩溃的小心灵,蔡晓刀赶紧让人架着铁锅,将带来的羊肉火锅重新加热,让嘉宾们吃好喝好,明儿就没的吃咯。 夜幕很快降临,吃完饭后,大家围着火炉开始商议着明天外出寻找食物。 宋星河:“其实这一期最艰难是如何熬过前三天,到了第四天我们每天都能得到六人份的物资包,一定会有人坚持到最后。” 秦阳:“我们每人都拥有一次交通工具特权,我的建议是组团行动,每天派一队人外出寻找物资,其他人留守小屋,在附近补充干柴火,寻找物资,第二天轮换,这样保存体力,也可以减少不必要的危险。” 众人纷纷点头。 衡音哭唧唧地举手:“问题是,要怎么才能熬过前面三天,我一顿不吃就饿得慌。实在不行我可以先弃权,这样就不用多一个人吃饭,拖累你们了。” 秋长歌看完那本守林人日志,关上日记本,抬眼淡淡说道:“我最烦节目组每一期都制定不同的游戏规则,有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这感觉很不好。” 众人闻言,精神百倍地看向她:“长歌,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是要干节目组吗?” “长歌,我可以吃苦耐劳,长歌康康我!” 众人面无表情地鄙夷着摇着尾巴卖萌的小奶狗乔羽,可恶,他们也想年轻十岁。 长歌看向如临大敌的蔡晓刀等人,薄唇勾起一丝浅淡的弧度:“如果第四期的大奖是500万现金,那我们如果9个嘉宾都坚持到最后,节目组会出4500万现金吧?蔡导,这一期的预算批了多少呀?” 蔡晓刀险些眼前一黑,4500万,他会被台长刮掉两层皮吧,估计这一期录制完,他也要去地铁口卖花了。 蔡晓刀瑟瑟发抖。 粉丝们哈哈大笑起来。 直播间里,嘉宾们全都激动起来,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这想法很好,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想熬七天,难如登天。 一顿不吃饿得慌,这咋整。 宋星河眼眸深邃,看向长歌:“你是不是知道哪里有食物了?” 任何离奇的事情发生在秋长歌身上,都不离奇。他已经亲眼见证过秋长歌的不凡。 嘉宾们眼睛一亮。 长歌拍了拍那本守林人日志,慢条斯理地说道:“向北60公里处的林子里,有一处野菌生长地,守林人之前经常过去采摘拿下山卖钱,这木屋空置了大概五年,那里的野菌估计成山成片了吧。” 嘉宾们欢呼一声,兴奋地险些掀翻了铁锅。 节目组傻了眼,这也行?谁会想到一个破日志本里能记载这些东西?可恶,被秋长歌装到了。 裴俊泼了一盆冷水:“大家别高兴太早,这日记是五年前记载的,那里有没有野菌还难说,等明儿我们采摘完回来再欢呼也不迟,何况山上的野菌品类繁多,有毒没毒的,你们分得清吗?吃错,会出人命的。” 众人被这一盆水泼的透心凉。 长歌眼眸幽深,淡淡说道:“明天去看看就知道了,晚上我会画出路线图,宋星河,你带队去采摘野菌。衡音、南梦留守木屋,准备七天的干柴火,摸清附近的地势。” 宋星河目光灼灼地看向她:“你不跟我一起?” 长歌垂眼,她要去找日记里记载的另一个地方,一个让世代守林人避之如蛇蝎的地方。 第90章 做我的榜一大哥,求求了 会议结束之后,嘉宾们就各干各事。 相比前面三期,每期睡帐篷,这一期有一个遮挡风雪的小木屋,屋内有暖炕和火炉,嘉宾们都很满足。秦阳带着弟弟把暖炕烧了起来,然后大家商量将暖炕让给了三位女嘉宾,男嘉宾则在火炉边打地铺睡睡袋,围炉夜话。 直播间里,粉丝们见节目组直接将镜头留在火炉边,顿时发出幸福的尖叫声。 ——这是我能看的直播吗,看五个超级大帅哥直播睡觉,嘤,幸福的要晕掉! ——节目组这个孽子,终于开始赎罪了! ——现在睡觉是不是太早啦,嘻嘻,可惜是极北之地,不然哥哥们要是露出美好的肉.体就更赞了。 ——停止你们的想象,这是档荒野求生综艺,狗头.jpg 。 ——咦,小奶狗没有加入哥哥们的聊天,跑去看女神了。 ——哇塞,弟弟真的勇,顶着哥哥们的杀气去接近长歌老婆耶。 秋长歌在做路线规划,守林人离开之后,这里就彻底成了无人之地,远处是终年积雪的雪山,四周都是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常年不见人影,守林人也熬不住这里的清冷孤寂,跑走了。 “长歌,给你灌了一个暖手宝,你捂捂手。” 长歌抬眼,看着高大帅气的乔羽,见他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个打吊针的盐水瓶子,洗干净,灌了热水,递给她取暖。 “这瓶子我洗的很干净。”乔羽笑出小虎牙,近距离看她,见她长发乌黑微卷,皮肤雪白,一双波光潋滟的杏眸微微上挑,目光幽深如神秘的星空,只看了他一眼,他就心头狂跳。 秋长歌本人比直播间的美十倍,而且是令人冲击的美,娱乐圈长得精致明艳的不在少数,但是她身上有一种神秘的清冷感,是乔羽从未见过的。 他进娱乐圈纯属玩票,大学毕业之后不知道干啥,但是长得帅,身材好,被星探发掘,也就砸钱进娱乐圈玩一玩,他喜欢那种聚光灯下,众星拱月的感觉。 经纪人给他制定的路线是,拍现偶,炒cp,上综艺,全面开花刷存在感。今年最红的女艺人当属秋长歌,她在娱乐圈的爆红简直是无法复刻的传奇。 于是他带资进组找秋长歌拍现偶,找人脉关系上综艺,炒姐弟恋cp,本以为小事一桩,结果见到秋长歌本人,他才意识到大事不妙。 秋长歌真的又美又冷,而且她身上的那股气质简直碾压他见过的所有名媛,甚至跟傅家老太太有些像,都有一股杀伐决断又内敛的气质,但是秋长歌要更清冷神秘一些,也更美。 “多谢,给南梦吧,她怕冷。” 长歌接过自制的暖手宝,递给易南梦。 “那我给你倒杯热水,你有事喊我。” 乔羽灿烂地笑,也不管木屋里的直播摄像头,回到火炉边,直接给好兄弟发信息:“兄弟,我感觉我恋爱了。” 傅和玉一秒回复:“滚你丫的,有病去治病,老子还在家抄佛经呢。” 呵,这小子从幼儿园开始就是情场高手,一年能恋爱三百六十五次,见一个爱一个,上至御姐下至小萝莉就没有他不喜欢的,只要对方对他表现出好感,他就立刻翻脸装傻,总之就一个字,贱。 这小子就是享受那种众星捧月的感觉罢了。 乔羽郑重说道:“这一次不一样,以前我游戏人间不为任何女孩子停留,觉得会伤害到其他可爱的女孩子,可这一次我愿意为她俯首称臣。你一个没事被你小叔罚抄佛经的人是不会懂这种世俗的爱恋的。” 傅和玉:“?” 傅和玉:“这段我截图给我小叔了。” 乔羽一秒跪:“兄弟,我错了,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说真的,我现在在在综艺直播,你快进我的直播间,顺便给我刷点飞机火箭,做我的榜一大哥,求求了。” 傅和玉:“滚……老子的银行卡被傅怀瑾冻结了。” 乔羽:“好惨。” 乔羽:“那你敢进直播间吗?” 数秒钟之后,傅和玉放下笔,偷偷摸摸进了乔羽发的直播间链接,然后就见直播间一群大老爷们在围炉夜话,顿时一脸黑线。 谁大半夜的看大老爷们聊天? 乔羽:“错了,发错链接了,你点第二个链接,进秋长歌的直播间。” 啥?傅和玉炸了?这小子心动的对象不会是他认识的那个秋长歌吧? 他就是因为在投壶上输给秋长歌,丢了傅家脸面,回帝都被他小叔关禁闭,罚抄佛经的!每天被关在橙园,修身养性,他都要原地升天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傅和玉恶狠狠地进了秋长歌的直播间,见简陋破烂的小木屋内,秋长歌坐在桌前翻阅日记,画路线图,晕黄的灯光流泻一屋,她仪态优雅大方,侧脸有一点点,美。 可恶。他怎么能认为仇敌漂亮? 傅和玉面无表情地怒砸几十个飞机,然后嘿嘿嘿地发了一波弹幕,收了一波黑粉小弟,爽翻天。 他决定了,从今天开始当秋长歌的黑粉,报仇雪恨。 乔羽疯狂地私戳他:“美不美?这姐姐真人比直播间美十倍,放在帝都豪门圈都是炸裂般的存在,气质绝了,如果我能追到她,我妈我姥姥我奶奶我姐姐们绝对会满意的。” 傅和玉:“阿弥陀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他哼着歌,丢了手机,然后一抬头,就见傅怀瑾不知何时进了禅室,捡起他的手机,看着没关的直播间。 傅和玉吓得头皮炸裂:“小叔,是乔羽给我发的链接,我什么都没干,我抄书来着。” 傅怀瑾温润地开口:“我记得你银行卡被冻结了,你哪来的钱给主播小姐姐刷飞机?” 他视线落在直播间的小姐姐身上,目光有一瞬间的停滞,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点开傅和玉的账号,只见昵称是“秋长歌黑粉头子”,实名认证信息为傅怀瑾,绑定的是他的银行卡,刚给主播刷了五十万的飞机,一群黑粉水军关注他。 傅怀瑾眯眼。 傅和玉心口一凉,哭丧着脸,完了,他偷偷绑定傅怀瑾的银行卡,天天没事给主播小姐姐们刷礼物,他这个月,下个月都别想出橙园了! 第91章 一地的松果和栗子,捡发财了 乔羽发了几十条信息,见傅和玉就跟死了一样,一条不回,顿时无语。 乔羽:“傅和玉,我要跟你绝交。” 对方慢吞吞地回复:“我是傅怀瑾,傅和玉手机被没收了。” 乔羽一个激灵挺直了腰杆,吓的险些把手机扔进火炉子里,草草草,怎么能是傅怀瑾!这小子是不是骗他? 傅家小叔傅怀瑾,在帝都神龙见首不见尾,学识渊博,年纪轻轻就拿了不知道多少博士学位,性格温润,待人如沐春风,长得俊逸非凡,不仅是天才外科医生,还是帝都名媛圈人人都想嫁的男人,但是傅怀瑾本人很清心寡欲,如果不是傅家门第太高,估计傅怀瑾会出家当和尚吧。 傅怀瑾的橙园是帝都最难进的园子,没有之一。外人只知道傅家小叔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仁心仁术,喜欢田园生活,却不知道傅家这种顶尖家族,实际掌权的是傅怀瑾啊。 傅和玉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他小叔。当然他也怕!明明傅怀瑾脾气好的堪比圣人,见谁都面如春风,但是他还是怕。 可能这就是他那该死的求生欲在作祟吧。 乔羽弱弱地打字:“对不起,我是他同学,乔羽手机丢我这了。” 对方发了一个笑脸。 乔羽吓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是傅怀瑾无疑了!草草草,傅和玉害他!不过他好像没说啥吧?除了说要追秋长歌! 不过那句“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是傅和玉说的还是傅怀瑾说的? 乔羽蔫了,看了一眼清冷神秘的秋长歌,嘤,姐姐好米,他已经尝到爱情的苦果了。 乔羽这边脑补了八百场大戏,然后恍然若失地去睡觉了。 长歌熬夜研究完雪原地带的地势和相关信息,又对比卫星地图,根据守林人日志,标出三个地点来。 守林人日志里有一段不起眼的记载,传言这片雪原森林地带,有一块魔鬼禁地,误入之后,无人生还,每年10月以后,禁止守林人进山,以免在雪原里迷失。 守林人都是世代相传,以前的守林人日志找不到,不过她从这本日志中大致能猜到这片雪原内有一些特殊地势,人类总是对未知的事物恐惧,将它披上一层神秘的色彩。 其实天地之大,无法解释之事不知多少,地势本身无害,甚至很多特殊地势会孕育出天材地宝来,譬如深山老林里的矿脉,沙漠里的石林和地下石油。 长歌眯眼,既然她来了,那便去探一探,破了所谓的魔鬼禁地。 一夜无梦。 一大清早天刚亮,长歌就起来,去附近查看着地势。小雪已经化了,远处雪山积雪不化,山脚和半山腰却还没有积雪,只有山林树枝上笼了一层薄霜。 pd老师扛着摄像机起来,低声说道:“长歌老师,您起的好早,我陪您一起吧。” 长歌点头。 在直播间蹲守了一夜的网友们揉了揉眼睛,一个鲤鱼打滚,清醒了过来,飞快地去超话喊人:“长歌老婆已经起床录制综艺了,小懒虫们快起床。” 一会儿工夫,直播间就挤满了人。 ——老婆起的好早,幸亏我追了四期,早有准备,定了闹钟。 ——看到远处的雪山了,老婆多穿点,别冻到了。 ——山上早晚温差大,现在十月份,还不是最冷的时候,再晚点估计都没办法进山。 ——女鹅好励志鸭,每一期都起的好早,这是去找吃的吗? ——荒山野岭的,找不到吃的吧。是哪个大聪明想出来的游戏规则? ——话说昨天疯狂砸飞机刷屏的傻子呢? ——是黑粉头子吗?那傻子五分钟砸了五十多万,荣登女鹅的榜一大哥,希望他天天来砸飞机,这样我女鹅第四天就能领到物资包了,嘻嘻。 ——看在他疯狂砸飞机的份上,我可以无视他的id。 一说到吃瓜,粉丝们瞬间清醒了大半,一边聊天一边看直播,没事还拿手机去其他直播间逛一圈,宋星河和秦阳也都醒了,两人发现长歌出去之后,也在附近瞎晃悠,不过这两人不熟悉路况,不敢走远。 网友们看了一眼,果断回秋长歌的直播间,结果还没完全睡醒,就见弹幕密密麻麻都是只见秋长歌在山里里七拐八拐,没一会儿就找到了野生葡萄树,一串串野生的紫红葡萄挂在藤子上,外表还结了一层白色的果霜。 ——草草草,这大概是北方最晚一批的野生葡萄了,这也行? ——东北9月下旬还有野生葡萄,海拔越高,野果子成熟的越晚,秋长歌这运气也太好了吧,哈哈哈。 ——想知道此刻节目组的精神状态,嘻嘻。 众人们全都兴奋起来,看着秋长歌摘下一串串野生葡萄,放进带来的旧背篓里,觉得无比治愈。 长歌挑着已经紫红的野葡萄尽数摘下,青色的葡萄则没碰,等着它慢慢变红,没一会儿功夫就摘了二三十串。 “长歌老师,我来背。”pd老师自告奋勇地开始抢活。 ——给pd老师加鸡腿,女鹅的跟拍老师一直都没换耶,真棒。 ——谁不想拍秋长歌呢!pd老师现在已经是女鹅的死忠粉了。 ——哇,老婆好棒呀,这样早饭就有着落了,葡萄里有葡萄糖,可以补充能量。 ——咦,长歌还在继续往山林里走。 网友们见秋长歌摘了小半背篓的野生葡萄,竟然还继续进山,都有些紧张,这走的也太远了吧,出来都快一个小时了,不会迷路吗? 长歌查看着手表上的地图和位置,循着山里动物的足迹,继续继续寻找物资,七拐八拐中很快就找到了野生板栗树和一片松果树。 直播间弹幕一片雾草声。 ——野生板栗树耶,烤栗子巨好吃。 ——一地的松果!草草草,捡发财了! ——野生板栗也成熟掉地上了,哈哈哈,谁说荒山野岭的没吃的! ——哇哇哇,看老婆捡松果和栗子好治愈,我还能再看一百集。 网友们“哇哇哇”叫起来,一大清早就被这静谧山林和果实治愈了。 长歌将成熟掉落在地上的板栗和松果尽数捡起来,直到pd老师背不动,这才作罢,跟pd老师原路返回,前往守林人的小木屋。 第92章 这年头当黑子也这么卷吗 山林被薄霜笼罩,远处雪山冰封,近处树叶渐红,五彩斑斓,犹如童话世界。 秋长歌带着pd老师一路下山回到守林人的小木屋,网友们看着直播间里从山顶到山脚下四季分明的景致,全都心旷神怡起来,仿佛身临其境。 小木屋那边,嘉宾们也陆续起床,一个个摸着饿瘪的肚子,爬起来洗漱,然后就见宋星河和秦阳从附近回来。 裴俊忧心道:“宋哥,秦哥,看见秋长歌了吗?早上起来她就不见了。” 不会乱跑走丢了吧。 宋星河和秦阳在附近找了几里路,连秋长歌的影子都没见到,直播间里网友们也说不出路线,只好打道回府。 宋星河心情有些郁闷,自打秋家出事,他给秋长歌发了信息之后,两人关系就降到了冰点,昨天见面以来,一句话都没说上。 事后他就有些后悔,他一心想拿金钱掣肘长歌,却忘了她从来不是任人摆布的人,那件事情终究是他用错了心思,什么都不做都比现在强。 宋星河淡淡说道:“长歌应该在附近山里,她是我们所有人中最懂地势的人,不会走丢。” 秦阳笑道:“长歌跑的也太快了,一眨眼功夫就不见了。不知道她会找到什么食物回来。” 裴俊见他们过于乐观,有些不以为然,就是因为他们都捧着秋长歌,所以才把秋长歌抬到了不该有的高度,显得她现在咖位比宋星河还大。 他反正是不信秋长歌所谓的欧皇属性的,除非她在这雪山里也能找到宝贝。 “长歌姐回来啦。”衡音从窗户里探出小脑袋,兴奋地指着前面的山路。 只见秋长歌带着pd老师从山林里回来,两人身上落了一层林间的薄雾,pd老师背着一个破旧的背篓。 众人一窝蜂地围上去。 衡音:“哇,姐姐,你们怎么捡了这么多的松果?能吃吗?” 乔羽灿烂笑道:“笨蛋衡音老师,松果不能吃的,这是小松鼠的口粮。” 秦阳微笑:“弟弟,有没有可能我们吃的松子就是松果的种子?” 啥?松子是这玩意?乔羽一脸呆滞。 衡音得意地翘起尾巴,拍了拍他的头,说道:“弟弟,没事多吃点核桃补补脑子。” 直播间弹幕笑疯了。大傻笑二傻,笨蛋二人组,谁也别笑话谁。 pd老师将背篓里的食物都倒出来。 “这球怎么带刺?能吃?” “好像是栗子,没剥之前就是这样。” “还有野葡萄?” 众人喜气洋洋。 长歌开始分配任务:“今天留在小木屋的人处理一下松果和栗子,剥掉外壳,晚上吃烤松子和栗子,野葡萄大家分一分,然后准备出发去寻找物资。” 她取出背包里的地图,将昨夜制定好的路线图递给宋星河:“你带两位老师去这个地点寻找野菌,附近可能会有其他的物资,我带人去别的地方,最晚下午三点前回小木屋汇合。” 野菌生长的这一带是守林人常去的,她也查看了附近的地势,没什么危险。宋星河带两个男嘉宾问题不大。 最后乔羽和衡音由于五谷不分,被无情淘汰,留下来留守小木屋,宋星河、裴俊和徐古宁去采摘野菌,秋长歌带着秦阳、易南梦去山林。 粉丝们欢呼一声,各自跳直播间,有的甚至同时看三个直播间,一双眼睛都不够看的。 大家各自出发。 乔羽和衡音在小木屋被一地的毛刺戳的哇哇叫,弹幕笑疯了。 ——用厚鞋底直接踩毛刺,别用手,扎一下疼三天。 ——家里农村的,以前我妈妈每年秋天都要上山采野生毛栗,回来就用脚踩毛刺,然后煮一锅毛栗,好吃到哭,童年的回忆。 ——松果要用锤子敲哇,看到里面的松子再用手掰开。 衡音和乔羽的直播间,粉丝各个指点江山,秋长歌的直播间则岁月静好,粉丝们咸鱼地欣赏着森林美景,直到直播间飘过一行醒目的提醒。 尊贵的“秋长歌黑粉头子”进入直播间,弹幕瞬间炸裂,草草草,黑粉头子来了。 ——榜一大哥早上好,今天准备给女鹅砸多少飞机? ——榜一大哥么么哒,今天准备砸一百个飞机咩? ——榜一大哥:你们可以小瞧我,但是不能小瞧我的钱。 弹幕全是阴阳怪气声。 傅和玉气到炸裂,嚷道:“小叔,弹幕都在嘲笑我,不行,我要砸飞机,砸死这些可恶的键盘侠。” 傅怀瑾从园子里摘了一篮筐的瓜果蔬菜,进了禅室,一边点着线香,一边淡淡说道:“你有钱?” 傅和玉嘿嘿笑道:“小叔,你有哇,你就从我的零花钱里扣。” “赶紧道歉,把账号注销了,然后下个月去你爸的公司实习。” 傅和玉泪飙了出来:“那还不如跟你去援非呢,你救死扶伤,我打猎,怎么样?” 傅怀瑾微笑:“不怎么样,禁止猎杀动物。” “知道了,知道了。”傅和玉摆了摆手,看着阴阳怪气的弹幕,怒砸了一百个飞机,火速发了一条弹幕:“小爷要回去继承家产了,就不黑某十八线小网红了。” 他说完飞快地注销了账号。 ——草草草,黑粉头子真的砸了一百个飞机。 ——有钱真好。 ——他注销账号了。 ——呀,女鹅痛失一个土豪黑粉,以后的黑粉请按照这个标准卷起来,黑我女鹅前,请先砸一百个飞机。 弹幕笑喷了,这是谁家纨绔弟弟出来撒钱?给他们来一打好咩。 #秋长歌黑粉头子#直接热度爆表,上了热搜,黑粉们痛哭流涕,这年头当黑子也这么卷吗? 很快,宋星河带队成功找到了一大片野菌,三个男嘉宾在野菌林子里欢呼,当起了采蘑菇的小姑娘。 秋长歌三人则在原始丛林内找了一天,只挖到了一些冬笋。她见这一带并不是守林人日志里记载的魔鬼岭地带,下山用冬笋和野菌,跟附近的村民交换了一些调料品,这才返回守林人小木屋。 回到小木屋,宋星河等人都已经回来,一群人围着小木屋做了一个简易的烤架,正在烤栗子吃,见秋长歌带回了调料品,全都欢呼起来。 这个守林人木屋有锅碗瓢盆,就是油盐酱醋早就过期了,现在有了调料品,他们就能做出无数的野菌美食来。 “我想吃板栗烧鸡,有板栗但是没有鸡。” “我想喝野菌汤,冬天最适合煲汤了。” “咸菜炒冬笋也可以,村民给了我们一些咸菜和大米。” 嘉宾们喜气洋洋,本以为这是最艰难的一期,结果录制第一天就直接解决了食物问题,这些食物足够他们吃两三天了! 他们可以直接摆烂。 节目组见一档求生节目变成了美食节目,全都傻了眼。 “不行,嘉宾中有人开挂,得上强度。” 工作人员叽叽喳喳地开始开会,蔡晓刀愁的头发都掉光了,台里一天打几个电话,要求他们必须采取淘汰制,不然这么多人生存到最后,台里一人奖励500万,底裤都赔光了。 第93章 你我之间只剩下如此薄的情分 “导演,如果我们又改游戏规则的话,会被喷成狗吧?” “听说前导演还在地铁口卖花,我们不会也那么惨吧?” 众人瑟瑟发抖。 蔡晓刀微笑:“如果九位嘉宾都存活到最后,台里赔4500万,我们可能连花都没的卖,要回老家种地了。” 众人痛哭流涕,然后绞尽脑汁开始为难嘉宾们。 节目组暗戳戳地想办法为难嘉宾们,嘉宾这边则欢天喜地地做饭。 长歌见他们兴致高涨,弹唱说笑,不知为何心有些凉,她看向外面积雪的雪山,坐在窗前,继续研究着这片雪山的地势。 人间越是热闹,她内心越是荒凉。夜间,山里开始飘雪,雪花簌簌下落,极轻的声音,比暮春时节的雨还要轻。 她听着落雪的声音,迷迷糊糊地睡着,陷入到前世的梦境里。距离萧霁生辰已经过去了数月,那日她偷偷进入萧霁的寝殿密室,拿到了朝中一部分官员的机密档案,萧霁并未为难她,为她解了毒,脸色阴晴不定地放她回宫。 她回宫第一件事情就默写出所记的档案,派人去寻找尚书令家最得宠的小郎君穆青衣。 派去的宫人犹如肉包子打狗,杳无音信,她等了数月,没有等到穆青衣的消息,却等来了秋墨衍。 秋墨衍进来时,她正在殿内调香,调的是一味古方上安魂凝神的香料。 “听说萧霁近来时常宿在你宫中,秋长歌,你还记得你是大盛朝的帝姬吗?”秋墨衍屏退了宫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阵怒斥。 她淡淡抬眼看他,秋墨衍脸色有些苍白,他本就是温和儒雅的文人气质,当了帝王之后,朝政的重担落在他的肩头,没有增加帝王威严,反而让他看起来越发的羸弱苍白。 瘦的一阵风就能刮跑。可见帝王星太过凶煞,非常人能震慑。 “他只是偶尔过来小睡一会儿,说我殿内的香料能助他好眠。”她起身将晒好的香料整理收藏,淡淡说道,“人杀多了,身上戾气重,你要是夜间睡不好,也可以带些香料回去。” 秋墨衍气的浑身发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见她无动于衷,黯然神伤地倒了一杯茶水喝下去。 “小五,这么多年,你是不是很恨我?” 她神情淡漠:“父皇死的时候,我没有掉一滴眼泪,生在帝王家,本就是权势的傀儡,谈不上怨恨二字。” “若是你担心我跟萧霁的关系,日后会影响到你的帝位,大可不必,因为萧霁日后必反。”她抬眼,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别忘了他萧家是如何落败,父兄长辈是如何惨死的,他恨秋家所有人。” 秋墨衍怒道:“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跟他来往?” 她微微一笑,笑容透着几分的冷意:“因为我也想万人之上,手握生杀大权,我想知道那时候,宫人们是否还敢肆意践踏我,满朝文武是否还敢视我为萧霁的禁.脔,世人是否还敢随意欺辱打压女子。 权势是个好东西,秋墨衍,我早就说过,让你杀了我。你不听。” 秋墨衍脸色惨白,突然之间露出难过的神色来,他伸手,大手僵在半空,许久悲伤道:“是我的错,小五,你这些年装的可真好,我以为你还跟儿时一样性情娇软,这些年无论我如何冷落你,无视你,你看到我总是笑盈盈的,我以为……” 他悲从心来,哽咽到泣不成声。 这些年他大错特错,以为将她关在冷宫,不闻不问,就能让她远离帝宫的血腥黑暗,平平安安地长大,以为不见她,就能将秋氏最肮脏的秘密深深地藏起来,却不知道她伪装的如此好,甚至与虎谋皮。 她只是那样冷漠地看着他,那个喜欢在宫墙下摘青梅果,娇憨可爱的小五早就死了,是被他亲手杀死的。 “太子哥哥,人总是会变的,你变了,我自然也会变的。”她毫无感情地说道。 “萧霁不娶秋氏女,我问过他,小五,他根本就无心婚嫁,趁现在还能回头,你与他断了关系,我为你寻一个性情温润的郎君,可好?” 她低低笑出声来,萧霁生辰那日,满朝文武都看到她从萧霁的寝室内出来,人人都看到了萧霁被咬破的唇角,她咬的,坊间关于她跟萧霁的传闻大多香艳,满帝都,谁家郎君敢娶她? 她也不屑嫁人,姑母的前车之鉴犹在眼前,她怎么可能还将希望寄托于男人身上? “不好。”她冷冷开口,“秋墨衍,七岁那年你将我骗出宫,丢在荒郊野外时,就注定了今日陌路,这么多年了,我早已不期待有一个哥哥,你也别对我心慈手软,你这人,心软是最大的毛病,早晚有一天会害了你自己。” 秋墨衍面无死灰,剧烈地咳嗽起来,咳的撕心裂肺。 她给他倒了一杯茶水。 秋墨衍眼睛微亮,似是垂死的人看到了曙光一样,欣喜说道:“小五,你还是在意我的,对吗?我喜欢你喊我太子哥哥,只有你能喊。” 她心口似是被针扎了一下,一股麻木的钝痛传来,像是很多年前的那根针,扎进了血肉了,时隔了这么多年,才察觉到痛楚。 五岁那年,秋墨衍发现了她,她才能成为兆信帝最宠的小帝姬,七岁那年,秋墨衍将她丢在荒郊野外,九岁那年他逼宫软禁兆信帝,将她关进冷宫六年,她的一切都是他给的,也都是因他而失去。 这么多年了,他竟然问她是不是在意他? 她低低笑出声来,像是听到了一个极其荒谬的笑话。 她恨他!恨他给过她一切,又亲手毁了它,如果不曾拥有,她就不会奢望,也不会变成这样的秋长歌。 “兄妹一场,若是我先死,你就将我葬在荒郊野外,种上一棵青梅树,我喜欢闻着青梅果的香气,若是你先死,清明寒食,我会给你烧些书籍古册,我知道你想做的从来就不是帝王,你我之间就仅剩下如此薄的情分了。 至于其他,何必强求。”她淡漠开口。 秋墨衍跌跌撞撞地离开,外面传来宫人惊慌失措的叫声。 当天下午,秋墨衍就病倒,宫中传来侍疾的旨意。是夜,萧霁破天荒地入了宫,到了她的寝殿,脸色阴沉地盯着她,久久不语。 宫人们尽数退下,寝殿内一片死寂。 她知道,她寝殿的宫人都是萧霁的人,这人在深宫里也不知道埋下了多少棋子。 “你对陛下太过绝情了。他若是想杀你,你早就死了。”萧霁俊美的面容半隐在烛火暗处,低沉开口,“陛下有旧疾,从你这里回去之后就病倒,如今满朝文武都跪在宫门外,弹劾你的奏折堆积如山,要将你吊死在宫门外,秋长歌,你可真会给我找麻烦。” 她冷笑:“那就吊死我好了,你们这些废物男人,除了会拿女人撒气还会什么?” 她一怒之下将下午才晒干的香料尽数丢进香炉内,浓郁的香气迎面扑来,熏的人头晕脑胀。 秋墨衍有旧疾?这事她从不知晓,只知道他时常咳嗽,脸色也比一般人苍白。 萧霁低低笑出声来,似是雨过天晴:“我舍得,陛下可不舍得。等陛下清醒点,你去侍疾,做做样子就好,堵住那些人的嘴。” 萧霁受不了浓郁的香料气味,起身打开窗户,然后突然伸手攫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凤眼幽暗,暗哑开口:“别靠近龙榻,只需要让宫人看到你在内殿就好,懂?” 第94章 这是他准备带进棺材里的秘密 端午将至,殿内有她才采摘回来的艾草和菖蒲,碧绿如剑的菖蒲散发出浓郁的气味,跟殿内燃烧的香料气味融合在一起,莫名让人心烦。 “我知道,你回吧,不会坏你的事情,让人怀疑你对秋墨衍的忠诚。”她微笑,萧霁最近太霸道了点,这让她内心很是不舒服。 如果秋墨衍真的身体有恙,萧霁上位,秋家子嗣皆无活路,包括她。退一万步讲,萧霁放过她,将她当做猫儿狗儿地养在身边,那简直比死还要屈辱。 决不能让萧霁登上帝位,除非她死了。 萧霁闻言玩味地轻笑了一声,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倒是厉害。她难道不知道殿内宫人都是他的人,她每天做过什么,说过什么话,他都一清二楚,包括她跟秋墨衍说,摄政王萧霁日后必反! 也许知道,只是恃宠生娇罢了,她不过依仗着美貌和一颗不怕死的心。 “南方水患严重,我还没用膳,在你这里吃完再回去。” 萧霁吩咐人去准备膳食。 酷暑将至,她有些苦夏,吃什么都没有胃口,晚膳索性不吃,此时萧霁在这里用膳,她被迫与他一起用膳,硬是吃了一小碗荷叶粥,别的半点不碰。 萧霁似笑非笑:“你倒是很好养活。” 她微愣,又不需要他养活。 好在萧霁的心腹大将火急火燎地进来,在他耳边低语了什么,萧霁脸色微沉,急匆匆地离开。 她让人将膳食都撤掉,将香鼎内的香料尽数倒掉,坐在殿内,心一点点地凉下来,她依稀听到了陛下,旧疾等字眼。 “来人,去慧太妃宫中。”她起身从妆奁中取出一颗夜明珠,然后喊了一个小宫女,拎着宫灯就走。 “殿下,太晚了,夜路不安全,您有什么事情吩咐奴婢,奴婢为您跑一趟。”小宫女脸生,拎着红色的宫灯,一路小跑地跟着她,小脸圆圆的,有些可爱,只是胆子很小,前怕狼后怕虎的。 她看了一眼小宫女:“我去看看慧太妃,许久未见了。你怕什么?” 小宫女哆嗦道:“奴婢担心殿下,听说好多大臣都跪在宫门外,宫内也人心惶惶的,说殿下……” “说我什么?” 不用问也知道,定然说她多年来对秋墨衍怀恨在心,狼子野心,联合摄政王萧霁弑君,秋墨衍病倒的消息半日内满帝都知晓,如今宫里宫外局势都很紧张。 这个敏感时期,她外出确实不安全,留在殿内,只要萧霁不让她死,她就死不了,但是正因为太敏感了,她才不得不外出,去慧太妃宫中,接飞章。 如果秋墨衍出事,那飞章便是仅剩的皇子。飞章若出事,她这个险些做了皇太女的五帝姬必死无疑,秋家子嗣就要被屠戮殆尽了。 “说的很不好听,奴婢不敢说。殿下若是真的想去看慧太妃,不如多带着宫人侍卫。” 她戴起兜帽,掩住面容,低声说道:“你小点声,我们速去速回。不要惊动了旁人。” 夜里起风,天气将变,她拎着宫灯,伪装成小宫女,在夜色里飞快行走,那小宫女也十分的机警,不再说话,跟着她一路疾走。 穿过三四条宫门长街,她躲过了几波侍卫,走出一身汗,终于到了慧太妃的宫中,宫人们看见她大吃一惊。 “殿下怎么来了,娘娘已经睡下了。” “小殿下睡了吗?” 她径自闯进了内殿,殿内灯火通明,守夜的嬷嬷急急忙忙地起身,飞章已经睡了,小小少年粉嘟嘟的一团,听到声音,揉着眼睛,看见她奶声奶气地伸手要抱抱:“姬姬。” 她松了一口气,察觉到掌心都是冷汗,她俯身将小少年抱起来,用那颗偌大的夜明珠哄着他:“是姐姐,姐姐做了好多好吃的糕饼,带飞章去吃。” “嗯嗯嗯。”小飞章伸出小短手,高兴地抱住她的脖子。 慧太妃宫内无人敢拦她,也无人在意这个六岁了还口齿不清的小皇子,她带着小少年畅通无阻地出来。 “殿下,奴婢来抱小皇子,奴婢常年来做粗重活,很有力气的。” 她看了一眼随手抓来的小宫女,将胖嘟嘟的小少年递给她,小飞章嘟起嘴巴,不过还是乖巧地没有抗议,低头玩着那颗夜明珠。 “你叫什么名字?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奴婢叫圆圆,团团圆圆的圆圆,刚被调来不久,一直做的都是洒扫的粗活,所以殿下才没印象。” 团团圆圆?是个好名字。 说话间只见前面传来一阵骚动声,到处都是铁甲禁卫,像是在搜查什么。她脸色微变,握住不断发光的夜明珠,拉着小宫女躲进了假山里。 “姬姬。”小飞章见珠子不发光了,眨着大眼睛要抱抱。 她伸手安抚地摸着小少年的脑袋。 “殿下,一定是出了事情,铁甲禁卫才会四处搜查,我去引开禁卫,您带着小皇子快躲起来。” 她定定地看着这个脸生的小宫女,见她跑出去,引走附近的铁甲禁卫,转身带着小飞章去秋墨衍的寝殿。 可笑的是,这宫里她唯一能信任的人竟然是秋墨衍。她走的飞快,裙摆被夜风吹起,小飞章紧紧地抱着她,一声不吭。 “飞章,等今夜过后,你记得要减重,太重了,姐姐抱不动。” “哦。”小少年委屈巴巴地点头,“不吃饭。” 她错愕地低头看了一眼口齿清晰的小少年,见他睁着无辜的大眼睛,顿时失笑。 眼看秋墨衍的寝宫就在前面,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响起:“殿下真是警觉,竟然不回朝华殿,叫我好找,本来想让殿下死的体面一点,你非要来这荷花亭。” 去而复返的小宫女已经变了一副面孔,欺身上前,出手如风地锁喉。 她脸色骤变,身形灵活地避开这致命一击,躲到荷花亭后,放下小飞章,疾声说道:“快走,去找陛下哥哥。” 小飞章似是吓到了,嚎啕大哭起来。 “哭也没用,此刻宫里都是要杀殿下的人,朝华殿的路上我们埋伏了三拨人,铁甲禁卫被我们的人引开了,殿下,等杀了你,我再带着殿下身亡的消息去面圣,殿下猜,陛下会不会吐血而亡?”小宫女拔出匕首,飞扑上前搏杀。 她瞳孔一缩,打翻宫灯里的蜡烛,点燃亭子的帘帐,看着火光冒起来,一边躲避,一边冷声诈道:“是萧霁要杀我?” “是天下人要杀你,秋氏王朝早就该亡了。”对方见火势烧了起来,面容凶狠,扑上来直接下死手。 “走水了,走水了。”远处传来宫人惊慌失措的声音,小飞章还在哭,她被那杀手扑倒在地,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地砖上,双手死死地抓住了刺来的匕首。 血滴下来,伴随着浓郁的血腥味。 “别在我弟弟面前杀人。”冷汗浸湿全身,她冷冷地看着面前的小宫女,低哑说道,“棋子为何要取那么好听的名字?” 对方错愕了一下。 说时迟,那时快,她猛然松开匕首,任冰冷尖锐的匕首刺进肩膀,以身体为武器,抱住那杀手,然后拔下发间的金钗,快狠准地插进了她的脖子。 小宫女吃痛,猛然摔开她,捂着血流不止的脖子,双眼赤红地继续扑上来。她想避开,却浑身无力,血染湿了襦裙,闭眼等死之际,瞳孔微缩,见刚才还嚎啕大哭的小飞章迈着小短腿,犹如小炮仗一样撞向那小宫女。 那杀手本就受了重伤,失血过多,此刻猝不及防被飞章撞倒,两人摔在地上滚作一团。 耳边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她看着拳打脚踢凶狠无比的小家伙,再看着飞奔而来的铁甲禁卫,低低笑出声来,笑声牵扯到胸前的伤口,疼的她险些昏厥。 “殿下,保护殿下和小皇子。” 宫人们和铁甲禁卫蜂拥而至,摔的鼻青脸肿的小飞章爬起来,乌黑的大眼睛包着泪,看着她“哇”的一声哭出来,喊道:“姐姐。” 萧霁还未出宫,很快就带着禁卫赶到,俊美无俦的面容没有丝毫的表情,见她长发凌乱,脸色惨白五一丝血色,血染湿了襦裙,凤眼微暗,俯身有些颤抖地按住她的肩膀,低哑说道:“我为你拔匕首,你要是疼就咬住我的手。” 她偏过头去,冷冷说道:“拔吧,死不了。” 萧霁手法快狠准,匕首拔的没有一丝迟疑,血喷涌而出,她疼的脚趾蜷缩,头发缝里都是冷汗,犹如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萧霁快速地为她上药止血,脸色阴沉地看着奄奄一息的小宫女,冰冷说道:“吊到宫门口,给那些大臣看看。” 铁甲禁卫拖走那杀手,她脸色惨白,疲倦地扯了扯萧霁的袖摆,低低说道:“疼。” 萧霁浑身一震,轻轻地抱住她,哑声应道:“嗯。” 那一夜,即使她虚弱地躺在床榻上,都闻到了帝宫里浓郁的血腥味,她宫里的人又重新换了一拨,小飞章哭唧唧地睡在她的床脚处,哪里都不肯去。 据说萧霁震怒,彻夜清洗帝宫,杀手的尸体挂在宫门处,吓得那些弹劾她的大臣们直接连滚带爬地出宫,回去一连做了几天的噩梦。 不过这场风波并没有停歇,直到秋墨衍清醒过来,她才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和飞章都捡回了一条命。 秋墨衍来朝华殿看她,是三天之后,他屏退宫人,看着她,脸色比她还要白,哑声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已经好转,只是伤口太深,还不能动弹。 “你没有说过,你有旧疾。” 秋墨衍苦笑道:“本不想让你知道,是幼年时中毒所致,御医说,所求不得愿,郁结于心才会病发。小五,我大概真的不是一个雄才伟略的帝王,登基七年,内忧外患,想护的人护不住,想杀的人杀不了,只是一个困在龙椅上的傀儡罢了。” 她垂眼,没有接话。大病一场的秋墨衍似是变成了话痨,也许是她看起来比较惨,秋墨衍难得和颜悦色,像小时候那样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 她懒得搭话,只静静地听着。 最后,秋墨衍突然说道:“你去萧霁府上吧,日后他若杀你,必会背一个薄情寡义的名声,为了好名声,他都会护你一世周全。” 她抬眼静静地看着心软又天真的太子哥哥,自嘲一笑:“你这样如何坐稳皇位,我都不知道,当年你是哪里来的狠劲逼宫的。” 他们都心知肚明,那小宫女就是萧霁的人,否则那宫女如何能近她的身,那一夜朝华殿内为何又无人守卫,铁甲禁卫怎么会被调离。 人人都知道她跟萧霁关系匪浅,跟秋墨衍是死对头,她死了,这事就可以嫁祸到朝中的保皇派,萧霁可以借故发难铲除异己,进一步削弱秋墨衍的势力。 若是她没死,重伤,也能震慑住那些老臣,震慑住秋墨衍,还能让她更加乖巧听话,横竖最后萧霁都是赢家。 那小宫女的尸体挂在宫门外,听说这三日已经有不少老臣借病不上朝。 如今这形势,秋墨衍竟然为了保她的性命,让她嫁给萧霁。 “他不娶秋氏女。” 秋墨衍脸色微白:“这是唯一能保你性命的办法。” 她抬眼,一字一顿地说道:“不过是倚人鼻息,苟且偷生的下下策。还有一个人可以破局。” “谁?” “穆青衣,尚书令穆严最宠爱的小郎君,他不喜朝政,又无官职在身,若是嫁给他,等于离间了萧霁和穆严,削去了萧霁最强的臂膀。穆严若是倒向你,秋氏王朝还能苟延残喘几十年。” 秋墨衍震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穆青衣?他从未听说过此人,小五是如何知晓的? “你还没有回答我,当年为何要逼宫,囚禁父皇,却又不杀他,让他又有了一个遗腹子。秋墨衍,你既然选择了那条路,为何不心狠下去?” 秋墨衍脸色骤然惨白,他不得不逼宫,不得不弑君,这是他准备带进棺材里的秘密,一个不能告诉她的秘密。 第95章 他好像并不是那么讨厌她 秋墨衍心里的秘密被埋藏在十五岁的春日里。生在帝王家,又是皇长子,他自幼遭受的暗杀不计其数。 身边的嬷嬷和小宫女今日还对着他笑脸盈盈,第二天就能在他的饭菜里投毒,将绣花的针藏进他的衣服里,将相生相克的有毒花草摆在他的床头。 为了活下来,他只能关闭宫门,当一个体弱多病,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病弱皇太子,如此才安然活到了十五岁。 十五岁那年的除夕,他照旧去参加宫廷晚宴,借故身体不适早早离席,回来途中,积雪难行,宫人去拿伞和暖炉,他在亭子里看着外面的鹅毛大雪,看着城内各处燃放的烟花。 耳边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 “小殿下,咱们还是快些走吧,若是回去晚了,慧妃娘娘从除夕宫宴上回来打赏宫人,没看到您,是要不高兴的。” “我今日穿的是最好的襦裙和鞋子,走快会弄脏的。”稚嫩清甜的声音响起,他站在亭子里,看着宫人带着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少女经过。 那小少女五官精致,穿的一身碧色,扎着两个可爱的发髻,发髻上坠着碧色的流苏,清灵可爱,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咦,亭子里有人耶,我若是去拜年,那哥哥会不会给我过年彩头呀?” “我的小殿下,你可真是钻到钱眼里去了,今晚来赴宴的都是宗亲,保不准是那位王爷郡王,要是知道你偷偷跑出来给庄太妃娘娘拜年讨好彩头,没准告到慧妃娘娘那里去。 咱赶紧跑。” “我这么可爱,他们舍得告状?”碧玉一样的小少女甜甜笑道,“不会的啦,最多我祝他们所得皆所愿,所遇皆所求。” 小少女哒哒哒地踩着积雪,跟着那宫人蹦蹦跳跳地离开。 他站在亭内的烛火暗影内,忍不住嘴角上扬,露出今日的第一个笑容来。 “她是何人?” 随侍的宫人低声说道:“慧妃娘娘宫中的,只有一位长歌殿下,这位小殿下幼年丧母,被慧妃娘娘收养,平日里并不得宠,连宫宴都不曾去过。” 所以才会在除夕之夜,去给那些冷宫的太妃娘娘们拜年,讨点彩头,得一些碎银子和不值钱的首饰,当零花钱。 他默然,父皇荒淫无度,子嗣众多,宫里除了妃嫔所生的皇子帝姬能得到重视,其他子嗣都是不管不问的,有些早早就夭折,连宫廷玉牒都不曾记录。 运气稍微好点的就会如这小少女一样被无子嗣的妃嫔养在宫中,当个逗乐的小玩意儿。也难为她小小年纪如此乐观快乐,还透着几分的机灵,竟然想到在除夕之夜去那些太妃的宫中拜年讨些彩头。 他唇角的笑意渐渐淡去,其实就算知道又如何,他的处境比她还要艰难。她在慧妃娘娘宫中最多日子不好过,若是在他的宫中却是能丧命的。 那夜之后,他渐渐遗忘了这件不起眼的小事,只是偶尔路过亭子时,会刻意地放慢脚步,等一等,却再未遇见过她。 第二次再见是青梅成熟的季节。开年之后,舅舅传信与他,说他韬光养晦多年,是时候经常在陛下面前走动,崭露头角,他们为此谋划多年,必能助他一臂之力。 他思虑多日,不曾下决心。那日春光甚好,太傅授完课,在庭院内打着盹,他端坐在树下,一丝不苟地写着课业,便听到墙外熟悉且清甜软糯的声音。 “阿嬷。”他听到她软软糯糯地叫着,将嬷嬷支走,然后爬着墙角的梯子,想摘树上的青梅果,他听着她踩梯子的声响,心悬在半空,写毁了一篇策论。 谁知果子没摘到,还引来了老三老四,那两人仗着母族的势力,向来胡作非为,眼看那软糯的小团子被欺负的哭唧唧,却硬气地不肯求饶。 他低低叹了一口气,走出庭院,看到了抱着梯子瑟瑟发抖的小少女。相比去年除夕,她五官长开了一些,越发玉雪可爱,乌黑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穿着旧色的小襦裙,可爱的能融化人心,难怪老三老四喜欢欺负她。 老三老四去摇梯子,他下意识伸手去接,像是接住了黯淡岁月里的一抹春光。她睁着乌黑的大眼睛,眼角还带着泪,明明吓的脸色发白,却冲着他,甜甜一笑,伸手揪住了他的袖摆,可可爱爱。 那一刻,心口有一块极软的地方被击中,他微微一笑,牵住了她的手,内心终于做了决定,逃避从来解决不了任何事情,他是太子衍,若是得不到那个帝位,只有死,如是得到那个帝位,他可以养一个如此可爱的妹妹在身边。 他们在帝宫皆是孤苦伶仃的人,可以相依为命。 后来他带着小长歌进了自己的院子,喂她吃了一碟子白玉糕点,走时还给她装了一小瓶爱喝的花露和点心,让宫人送她回去。 此后他开始走出小院,积极地走到兆信帝和文武百官面前。然而世间之事,总是事与愿违,长歌长得跟他那位已逝的姑母十分的相似,犹如一朵含苞待放的小花朵。 因他的缘故,兆信帝也注意到了小长歌的存在,看着小长歌的那张脸,失态到打碎了酒杯。 那个沉迷酒色,昏庸无道的兆信帝,从一群美人中起身,抱着小长歌,哈哈大笑,如获至宝,然后开始做一个慈爱的父亲。 他脸色渐冷,心沉进了深不见底的深渊。无人知晓,荒淫无度的兆信帝在地宫里养了几十个美人,那些见不得光的美人有的眉眼像柔嘉姑母,有的下巴像,有的身段像,有的声音像,像是一个个碎片被他织罗起来,彰显着那肮脏且黑暗的心思。 可这些美人,谁都没有小长歌像柔嘉姑母。 而姑母的悲剧,都是兆信帝一手造成的。心里像是有什么生根发芽,将他一点点地勒住,勒的他无法喘息。 小长歌一跃成为帝宫里最得宠的小帝姬,可小少女依旧只亲近他,时常从兆信帝那里骗到各种奇珍异宝,然后哒哒哒地跑到他的殿中,献宝一样地堆给他。 她幼年过的凄苦,深知活着不易,最喜金银钱财,所以才会将她最看重的珍宝送与他,他懂她的心思,却时常内心凄凉惶恐,尤其看着她越来越像柔嘉姑母,时常在夜间惊醒,觉得自己将会失去什么。 兆信帝看小长歌的眼神一日比一日炙热,甚至想立她为皇太女。他羽翼未丰,看着帝宫内暗涌的局势,不得已想出一个下下策。 兆信帝是个昏庸无度的人,如此宠爱小长歌,只会将她架在火上炙烤,宫内外想要她死的人比比皆是,而她最大的威胁不是别人,正是宠爱她的父皇。 他绝不能看着她毁在这座黑暗吃人的帝宫,于是带她出了帝宫,将她丢弃在荒郊野外。他为她找好了收养的人家,只要今日一过,就能远离帝都,离开他,也离开这座吃人的牢笼。 可他过于软弱,看着哭的伤心凄惨的小长歌,看着她走到磨破脚,一路哭一路找到回宫的路,脸色灰败,终是没舍得。 他从小到大不曾得到过什么,也不曾渴望过什么,后来在无尽的岁月里,他只是后悔,后悔当年为何眼睁睁地看着她回到了帝宫,而没有选择亲自带她离开。 回宫之后,小长歌渐渐不再来他的寝殿,他想去看她,却被事务缠身,奔走在帝宫前朝之中,脱不开身。 他们像是走在了两条不同的道路上,背道而驰,渐行渐远。往后的悲剧,皆由此生。 雪花无声飘下,窗外北风呼啸,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 下雪了。宋星河从梦魇中陡然惊醒过来,剧烈地喘息着,衣服被冷汗浸湿,破旧的小木屋内,窗户不知何时被风吹开,火炉里的火光暗了下去。 他终于看清了自己的梦境,看清了梦里的人,五岁的小长歌,软糯甜美犹如小,七岁的小长歌,哭着走在荒郊野外,走到磨破脚,才走回帝宫,后面的梦境却戛然而止。 他的心噗通噗通地跳起来,按着要炸裂的头,有些不敢置信,那是他的前世?梦里他是太子衍,长歌是他的妹妹? 宋星河手脚发冷,所以,他们前世是兄妹吗?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小时候那样软糯甜美的小长歌为何会变成现在孤绝厌世的模样? 宋星河脸色苍白,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是徐宋两家的继承人,还是梦里那个孤独住在太子寝殿里的少年郎。 前世与今生的记忆一左一右地撕扯着他,让他心神大骇。 炉火滋滋地燃烧着,对着炉火的直播间镜头依旧开着,没有关。后半夜,宋星河呆坐到天明,东方的曙光亮起来时,他才闭眼,和衣睡下,脸上却多了一丝属于太子衍才有的深沉和阴郁。 * 一夜都是纷杂的梦境,而且梦境冗长,长歌醒来时,脑袋都是嗡嗡嗡地疼,推开窗户,看着远处的雪山和林中的雾凇, 被冷风一吹,清醒了几分。 真是晦气,接连几天梦到的都是萧霁,甚至还梦到了萧霁设局杀她的事情。只是这一次,意外地梦到了一些记忆里淡忘的事情,原来自己性命垂危时,秋墨衍也曾想过要保她的性命,让她嫁给萧霁。 他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她,只是她始终想不通,秋墨衍为何逼宫。为何要将她关在冷宫六年。而自己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恨他。 梦境好似一把钥匙,一点点地打开着她的心结。曾经以为地老天荒的恨,终是抵不过时间的洪流。没那么恨,却也难以释怀。 因做了一夜梦,第二日长歌恹恹的,提不起精神,全天沉默地徒步,寻找物资,结果运气很背,第二个地点依旧不是守林人日记里记载的魔鬼岭,而且由于夜里下了雪,基本找不到什么物资,她只得带着秦阳等人返回小木屋。 宋星河那边也没有什么收获,大家基本处于吃老本状态。 晚饭后,大家围坐在火炉边商议着第三天去那些地方寻找物资。 目前附近一带他们都找过了,必须要去更远的地方寻找物资包,每个人只能使用一次越野车或者直升机,目前宋星河这边所有人机会都用掉了,秋长歌这边,秦阳和易南梦的机会也用掉,只剩下她、衡音和乔羽三人还捏着机会没用。 后面还有五天,他们已经可以预想后面的日子有多么艰难了。 *** 长歌:“后面几天都是雨雪天气,大家要有大雪封山的准备。明天我带衡音、乔羽去第三个地点寻找物资,你们留在小木屋休息,准备足够多的柴火,看看附近有没有物资。” 大雪封山,没有直升机,他们寸步难行,她们还剩最后一次机会,若是明天依旧找不到守林人日志里的魔鬼岭地带,就要想别的办法了。 衡音和乔羽闻言大喜,这两天天天待在小木屋,可憋死他们了,明天终于能跟长歌姐一起去寻找物资了,嘻嘻。 秦阳和徐古宁等人闻言唉声叹气,明天只能待小木屋跟直播间网友互动了,看能不能拉拉票,冲一下直播间的人气。 宋星河目光幽暗地看着她,沉默不语。 第三天依旧是大雪,连下两天大雪,山里瞬间入冬,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宋星河等人留在小木屋,长歌一大清早就带着衡音和乔羽前往第三个地点,也是最复杂的山林雪原地带,这一带原始森林和雪山接壤,无人机也只能拍到白茫茫的一片。 所有的地势被白雪覆盖,看不出任何的玄机。 直升机只能到附近,下飞机之后,要徒步雪山,长歌看着面前巍峨起伏如银龙的山势,心中陡然一惊,好特殊的地势,她竟然没有从古籍上看到过。 若非身临其境,她断然无法想象到,这座深山雪原里,还藏有这样特殊的地势,银龙盘踞,内里犹如藏了一座冰雪打造的世外桃源。 第96章 满山谷的野山参、灵芝和雪莲花 长歌等人一下直升机,便置身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乔羽和衡音两人看着面前的雪景,“哇”的叫出声来。 好美的地方。最主要的是他们终于可以不用憋在小木屋里了。 “你们戴上护目镜。”长歌戴上护目镜,查看了附近的地势,连绵的雪山蜿蜒起伏,犹如一条贪财的银龙,将雪山下的山林收拢在龙爪下。 龙爪之下必有乾坤。 衡音戴上墨镜和红帽子,兴奋地问道:“姐姐,我们去哪里找物资,这里都是雪,有资源吗?” 长歌目光落在茫茫雪山中:“翻过这座雪山。” “翻雪山?”乔羽和衡音异口同声地叫道,好耶,终于可以展现他们的风采了。 直播间里,粉丝们目瞪口呆,翻雪山?哦卖糕的,秋长歌是内卷之王吧!她已经连续徒步了三天,每天都是几十公里的强度,她都不知道疲倦的吗? 还有乔羽和衡音是怎么回事,初生牛犊不怕虎! ——咸鱼瑟瑟发抖,国庆假期最后一天了,突然想起我作业还没写完。 ——已经连续摆烂了一个月了,全靠综艺续命,看着嘉宾们这么卷,假装我也很努力(并不是),狗头.jpg 。 ——嘤嘤嘤,已经在写作业了,别催了。 ——开会摸鱼中,工作党无所畏惧。 学生党和考研考公党们哭唧唧地拿出课本,一边看直播,一边学习。 雪地难走,好在这一带的雪山地势并不高,众人全副武装,拿着登山杖,扣着登山索,徒步两小时,终于爬到半山腰,视野瞬间豁然开朗。 只见绵延的雪山腹地,竟然是一片狭长的绿色森林,犹如一颗遗落在雪山里的绿色明珠。 衡音一屁股坐在雪地里,惊喜道:“你们快看,有森林,山腹处有森林。” 乔羽:“腹地下面真的有森林,就是地势太陡了,看着有些吓人。” 长歌眯眼,这一带的地势呈闭合状态,山势奇陡,从空中或者别的角度都无法发现雪山腹地下面的森林带,只能从这座雪山的山腰处远眺,才能窥见。 从卫星地图上看只会看到白茫茫的一片雪山,当年教她地理堪舆的先生常说,国之地势,无奇不有,唯有身在其中,才能勘破一二玄妙。 长歌:“大家先休息十分钟,然后下雪山腹地,去森林里找物资。” “下雪山腹地?”后面一脚深一脚浅跟上来的蔡晓刀闻言两眼一黑,爬到半山腰就要了他半条命了,还要下雪山腹地,而且是这么陡的地方。 这真是他带过最勤奋的一届嘉宾,明明可以靠颜值吃饭,她偏偏要靠实力。 蔡晓刀微笑道:“长歌老师,雪山腹地太陡了,您确定要下去吗?” 长歌看着累惨的剧组工作人员,这一次剧组人员跟五个来,一个是有着丰富登山经验的登山向导,一个跟拍老师,一个随队医护人员以及导演和副导。 蔡晓刀这点比较好,喜欢亲力亲为,就是经常拖后腿。这一趟雪山之行,他比衡音还弱鸡。 她淡淡点头:“蔡导不用跟我们下去,分两队,我带一队下去探路,你们原地休息,这样两队可以互相照应,一旦发生意外,另一队能很快救援。” 衡音连忙举手:“我跟长歌姐下去,不然我会害怕。” 乔羽:“我可以直播,而且我是唯一的男嘉宾,必须保护你们的安全。我也下去。” 最后长歌带着衡音、乔羽和跟拍老师下去,蔡晓刀等人则半山腰待命,众人将对讲机调到同一频道,开始分头行事。 直播间里,网友们看着陡峭的雪山腹地,心都悬了起来。 ——有些不敢看了,这地势看着就好陡呀。 ——地上结了冰,很危险的,不知道秋长歌为什么要执意下雪山腹地,就算找不到物资,也饿不死吧。节目组又不会真的眼睁睁地看着嘉宾们饿死。 ——9494,无法理解这种行为,秋长歌自己想逞能,别带着乔羽小哥哥和衡音小哭包呀。 ——退一步说,就算下了雪地腹地,进了森林,也未必能找到吃的吧,真以为她是寻宝奇兵啊! ——要是这冰山雪地里,秋长歌能找到宝贝,我直播倒立拉稀。 ——麻烦之前直播倒立吃键盘、拉稀的都把欠下的债清一清!进厂找个班上吧。 ——黑子就是来找存在感的,姐妹们都别骂,坐等打脸。 ——坐等打脸+。 弹幕清一色的“坐等打脸”。 直播间里,衡音等人跟在秋长歌身后,莫名发现,地势看着陡峭,但是路走起来却并不难,转过一道又一道弯,前面豁然开朗,越来越好走。 一路蜿蜒盘踞向下,深入雪山腹地,很快积雪融化,开始出现各种植被和野菜。 长歌看着重重叠叠的山势,回头看了一眼来时路,只见蜿蜒巍峨雪山,不见其他,这地势真的奇绝,极容易迷失在其中,极有可能就是守林人日志里记载的魔鬼岭。 “长歌姐,你在看什么?”衡音好奇地回头,然后瞪大眼睛,只见四面八方都是雪山,他们不知不觉已经深入雪山腹地的峡谷地带。 “衡音,你们快看,这是什么?能吃吗?”乔羽发现了一大片深红色的植物,开在岩石缝隙里,一簇簇的,绿色的鳞片状的叶子中结着深红的花果。 长歌看了一眼:“红景天,极难得的药材。” 乔羽和衡音眼睛一亮,pd老师也欣喜地说道:“确实是红景天,摘了可以卖个好价钱。” “快看,前面也有,好多的红景天。”只见山石中遍地都是红景天,一簇簇的绿中带红,上面还凝着露珠。 衡音和乔羽兴奋地开始挖起红景天来,长歌也没有阻拦,任他们挖着草药,然后径自上前,查看着附近的地势。 直播间立刻躁动了起来。 ——哇哇哇,好多的红景天呀,不懂就问,红景天算不算宝贝? ——一般生长在人烟罕至恶劣环境里的中草药,都是宝贝。 ——嘻嘻嘻嘻,打脸来的太快,黑子要哭咯。 ——黑子:区区红景天而已,我不听,王八念经。 ——笑死,衡音笑的嘴巴都要咧到耳后了,她好快乐。 ——跟着秋长歌探险,能不快乐吗? ——咦,女鹅在挖什么? 直播间里,秋长歌没有采摘红景天,而是在挖一株不知名的植物,网友们一头雾水,见她挖的小心翼翼,顿时满弹幕的问号。 没一会儿,秋长歌就挖出了那植物,连着根须一起挖了出来,翠绿的叶子下面是土黄的参体,那参体形状如人形,根须就有一两米长,体态轻盈妙曼。 直播间网友们瞬间炸裂。 ——草草草,是野人参,秋长歌挖出了野人参! ——这妥妥的野山参,这种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竟然有野山参! ——只有深山老林里,人烟罕至的地方,才会有这种宝贝! ——啊啊啊啊啊,我爷爷是做药材生意的,说这野山参品相绝佳,极有可能是百年份的人参,我爷爷已经要疯了,我也要疯了。 ——草草草!羡慕哭了。 满弹幕都是网友们全都激动起来,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纯天然的野山参,如果真的是百年份的,那得卖多少钱? 秋长歌挖出野山参,用树叶包好,丢进背篓里,然后喊着衡音和乔羽,继续往峡谷腹地走去。 只见峡谷的密林深处,隐藏着一个碧绿的湖泊,湖泊上弥漫着薄薄的雾气,周围郁郁葱葱都是果树,山崖上盛开着一朵朵雪莲花,石缝里长着一株株赤红的灵芝,湖泊周围都是大片的绿植,跟秋长歌之前挖的野山参一模一样。 直播间彻底炸裂。 ——疯了疯了,是谁疯了我不说!这是什么神仙地方。 ——握了个大草,快来人告诉我,那一片不会都是野山参吧? ——千真万确,就是野山参,秋长歌已经开始挖了。 ——草草草,我爷爷说,这一大片绝对都是数百年份的野山参,每一株都能进拍卖行的那种,此刻的我住在柠檬树下,痛哭流涕。 ——我女鹅到底是什么品种的锦鲤?这也能让她发现? ——疯了!疯了!不仅仅有野山参,还有灵芝啊,你们都看不到吗?那绝对是数百年份的极品灵芝,还有何首乌! ——石壁上盛开的是雪莲花,虽然不如野山参极品,但是也很珍稀。 整个直播间都疯了,潜水的大佬们纷纷被炸出来,#秋长歌挖野山参#直接空降热搜榜第一。 #盘点秋长歌发现的那些宝贝#、#雪山里的神仙地#、#秋长歌是什么寻宝体质#各种词条全都挤上了热搜,原本就爆满的直播间一下子涌进百万人,卡成了ppt。 网友们炸裂之际,直播间里,衡音和乔羽看着面前满是宝贝的山谷,兴奋的尖叫起来。 “姐姐姐姐,好多果子和漂亮的花!” “靠靠靠,长歌,你挖的是什么?不会是人参吧?我第一次见到沾着泥土的人参!”乔羽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他就是跟着秋长歌来找物资而已,一路上稀里糊涂地跟着走,然后就走到了这里? 乔羽看着冒着白色雾气的碧绿湖泊,郁郁葱葱的繁花果树,再看到石头缝隙里一株株的灵芝,心态崩了。 遍地的极品药材!就跟不要钱似的! “这里是仙境吗?!”pd老师揉了揉眼睛,镜头开始不停晃动。 ——啊啊啊啊啊,老师稳住,镜头别晃! ——跟拍老师心态崩了,这里比之前的矿脉还要有冲击力吧。矿脉都是藏在山里要挖掘的,这些灵芝、人参是实打实长在眼前的啊。 ——心态崩的不止pd老师,我人已经麻了,嘤嘤嘤! 直播间里,长歌看着兴奋的犹如孩子一样的衡音和乔羽,薄唇勾了勾:“衡音,乔羽,野山参你们不会挖,可以去摘那边的灵芝和雪莲花,不认识的药材别乱挖,以免挖断。” 这里是天然的极品药材库,长歌视线落在那碧绿的湖泊上,这种谷地湖泊绿如翡翠,湖泊旁又生长着这么多极品的药材,这湖泊里的水显然蕴含特殊的物质。 这满山谷的极品药材恐怕都不如这山泉水极品。 也有可能是土壤里蕴含了特殊物质! 长歌垂眼捏着手上褐色的土壤,无论是什么,送进实验室做个化验就知道了。 “啊啊啊,姐姐,树上的果子能吃吗?我想摘回去!” 乔羽去挖灵芝,衡音挖了一株灵芝,摘了一朵雪莲花,然后将注意力放到了果树上,好馋,想吃!嘤嘤嘤! “这果子我也不认识,可以摘一些回去,不过先别吃,你要是饿的话,我这里还有烤栗子。” 她将背包里的烤栗子取出来,于是网友们就见秋长歌在湖泊里洗了洗手,然后坐在岩石上优雅地吃烤栗子,衡音和乔羽犹如山里的猴子一样,兴奋的上蹿下跳,一会儿摘果子,一会儿摘灵芝,一会儿挖野山参,完全放飞了自我。 满弹幕都是“?” ——论定力,我只服秋长歌!她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么镇定自若的啊! ——如果是我,我可以三天不吃饭,寡挖野山参!!! ——秋长歌发现这么多极品药材都没笑耶,只是很平静地挖出了数百年份的野山参,然后丢进了背包里!!!该死,若不是她家里有矿,就是视金钱如粪土! ——万人血书,这一次女鹅千万别在上交国家了。历经千辛万苦挖到的野山参就该进拍卖行,卖钱! ——赚钱啊!小姐姐,你看看整个娱乐圈,就你一个当红顶流连房子都没有,这像话吗? ——不要催,我已经在帮女鹅看帝都的别墅了。这是秋长歌该得的! 直播间弹幕全都是“搞钱”,综艺四期,前面三期,秋长歌发现了那么多宝贝和文物,全都上交国家了,这一次是山里的野生药材,挖到就是她的呀!这是秋长歌的福报,是她该得的! 第97章 五百年年份的野山参之王 综艺第四期,雪山求生时,秋长歌在雪山腹地的峡谷里捅了野山参的窝,一挖一株百年野山参,这事火速登上了热搜榜第一。 与此同时,秦阳等人还在守林人的小木屋里,一边清扫小木屋,修修补补,一边跟直播间的网友们互动。 “今天我们大扫除,把小木屋收拾的干净清爽一些,这样长歌老师回来看到,心情也会好一些。” 秦阳跟徐古宁在修补缺胳膊断腿的凳子,三句话不离秋长歌,舔狗本性暴露无遗。 弹幕粉丝人都麻了,尤其是秦阳的粉丝,恨铁不成钢啊。想当初秋长歌还是十八线黑红小网红时,她们家哥哥就已经是实力派演员,结果人秋长歌登顶女顶流了,她们家哥哥却变成了舔狗,痛,太痛了。 ——老公,你醒醒,别惦记你那破椅子脚了,人秋长歌已经在挖百年野山参了! ——隔壁直播间衡音和乔羽已经欢喜疯了,尤其是乔羽,逗比本性暴露,已经在cosy花果山美猴王了。 ——哈哈哈哈,有一说一,确实很像花果山耶,就是缺一个水帘洞,这漫山遍野的宝贝不比花果山差。 ——救命,暑假都过了,别再提花果山了,童年的记忆开始攻击我。 ——衡音也太好命了吧,你们有没有发现,自从衡音跟秋长歌组队以来,已经连续三次跟着秋长歌找到宝贝了!矿脉、古国还有现在满山谷的野山参,我宣布衡音才是最大的赢家。 ——衡音人气飙升,小哭包的表情包火遍全网,妥妥赢麻了。 ——毕竟是人人喜欢的小宝。秋长歌这气运绝了,不仅火自己,还火身边人耶。求锦鲤附体,逢考必过。 秦阳和徐古宁将椅子脚修好以后,就发现弹幕全都是“锦鲤附体”,一头雾水时,裴俊从外面飞奔进来,脸色古怪地说道:“你们快进秋长歌的直播间,弹幕都在说她们挖到了一山谷的野山参。” 留守小木屋的众人:“???” 开什么玩笑?他们在家里修理破桌子椅子,秋长歌在外面雪山上挖野山参? 秦阳等人连忙进秋长歌的直播间,结果发现直播间根本就挤不进去。 易南梦弱弱地举手:“我,我,我一直在姐姐的直播间里。” 裴俊等人喜极而泣,社恐好呀!差点忘了她的存在。 众人一窝蜂围过来,只见直播间里,秋长歌正拿着小铲子,在挖野山参,旁边已经挖了一小堆野山参,参体土黄,呈人形,根须都是两三米长,每一根都漂亮的无与伦比。 众人瞳孔一缩,险些两眼一黑,好多野山参,这是什么逆天气运?明明前两天一无所获,怎么第三天,她带着两个小菜鸡出门就直接暴富? 直播间里,衡音和乔羽快乐的犹如小麻雀,一会儿挖了一根灵芝跑来献宝一样地说道:“姐姐,姐姐快看,这株灵芝特别好看。” 乔羽:“长歌,长歌,我挖到了一株粉色的雪莲花,这也太好看了!” 这挖的是灵芝和雪莲吗?这挖的是他们的命啊!众人痛哭流涕,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今天就跟秋长歌出门了!可恶。 裴俊内心酸溜溜,说道:“这些野山参应该能卖不少钱吧,听说天然的野山参还蛮值钱的。” 一直没吭声的宋星河,突然开口说道:“这些都是百年份的天然野山参,有些是2,300年份的,拍卖行一支能卖到300万的价格,这么多野山参的话,价值几个亿是有的。别提还有灵芝和雪莲花,这些都很值钱。” 他眉眼幽深:“看来这一期的录制要提前结束了。” 他刚刚已经打了电话给外公,联系了当地的武警过来封山,直播间消息传出去之后,会有无数的游客以及猎户、探险者来这里挖野山参。 极北之地已经入冬,秋长歌去的地方荒无人烟,直升机两小时才到附近的雪山,还要上雪山徒步几小时才能抵达,不熟悉路况的人这个时节进山,只会被冻死在茫茫雪原中,况且他深以为,那地方没准只有秋长歌才找的到。 从第一期到第四期,事实早就证明,秋长歌有异于常人的能力,能从大山大河中勘破最最神秘的地势,找到那些被埋藏数百年乃至数千年的珍宝。 “几,几个亿?”裴俊失声叫道,有些失态,就那些土黄土黄的小人参,竟然能卖几个亿?这还拍什么戏?参加什么综艺?直接每天寻宝,就能暴富了。 秦阳双眼一亮,哈哈笑道:“那可太好了,长歌目前还是租房子住,这次挖到的宝贝跟之前的不同,都是土生土长的药材,不是文物古董矿脉石油一类的,长歌应该可以直接卖钱,不用上交吧。 再上交,我都为她心疼了。” 宋星河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我可以帮长歌介绍买家,这些极品野山参品相很好,我圈子里应该很多人都会想购买,毕竟是安神补气的神品,想买都买不到。” 直播间弹幕全都“哇”起来,粉丝们笑发财了。 ——秦阳简直是大漏筛子,笑死,连我女鹅还是租房住都给暴露出去了。谢谢秦老师,真心为长歌小姐姐考虑,绝世暖男,爱了爱了。 ——秦老师真的好,我都要被暖哭了,希望有一天长歌小姐姐能回头看到秦老师,我磕的cp绝不能be。 ——宋影帝也很好,直接爆料自己的家世,还给长歌介绍买家,对不起,我之前声音有些大,被圈粉了。 ——宋星河想追女鹅不是一天两天了,满屏的爱意都要溢出来了,就是粉丝嘴巴比鸭子还硬。 ——如果是别人我会羡慕嫉妒恨,但是秋长歌,我只会祝福,小姐姐为国家做了那么多贡献,吃了那么多苦,现在还租房住,有关部门,我劝你良善。 ——嘉宾和粉丝都为秋长歌操碎了心,哈哈哈哈。 弹幕已经开始给秋长歌云买房了。整个直播间满满的都是温暖和爱。 ——某些黑粉和水军,我劝你们良善,连秋长歌这种气运逆天的人都敢黑,小心败自己的好运哟。 黑粉和水军瑟瑟发抖地蹲在角落里,犹如当头一棒,吓得魂飞魄散,不会是真的会败自己的好运吧,那给多少钱也不能黑啊! ——对不起,从今天开始洗心革面,求好运不散,求锦鲤附体。 ——老子不装了,从今天开始黑转粉,开始赎罪。 顿时满弹幕都是忏悔声,粉丝们:“?” 早知道这一招管用,她们何必要跟这些黑子对线几天几夜?可恶,之前怎么没想到~ 一夜之间,秋长歌的黑粉人数蒸发十之八九,一跃成为娱乐圈黑粉最少的女顶流。水军们苦不堪言,关键这姐们气运太逆天了,金主们给钱他们也不敢黑呀,还是接别的单子吧。 整整一下午,秋长歌带着衡音和乔羽挖了一下午野山参和极品中草药,挖到两小只腰酸背痛,最后躺在地上开始摆烂聊天,太,太,太累了。 衡音:“弟弟,你手机好像一直响个不停。” 乔羽笑的阳光灿烂:“肯定是我家里人打来的,我来参加综艺,我妈,我姐姐们,我姥姥都守在直播间里,天天看呢。” 衡音:“哇,你家是女人当家吗?” 乔羽骄傲地点头:“对,我家重女轻男,我觉得这样很好,我从小就被教育要保护女孩子,圈子里的叔叔伯伯们都还挺羡慕我家的,都想跟我们家联姻。 偷偷告诉你,我妈和我姐姐们都很喜欢长歌老师,我也很喜欢。” 乔羽说着耳尖发红,没有想到这一次来参加综艺,竟然有这样奇妙的经历,这大概是他人生中绝无仅有的经历。这样的秋长歌,别提他家里人,估计满帝都的豪门世家,都会心动吧。 越是高门世家,越是看重风水这东西,秋长歌这种气运逆天,锦鲤附体的人,简直会遭到哄抢。 不过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乔羽也意识到,自己大概是追不上秋长歌的,因为秋长歌真的是娱乐圈少见的又美又清醒,实力还很强的人。 遍观整个娱乐圈,只有宋星河这样出身好又洁身自好的,才勉强配得上,还有就是傅家小叔那样的神人,别的人都不够看。 他这种纨绔子弟,还是不去自取其辱了,当个小尾巴,混个脸熟就好。 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可惜的是,要让他妈他姐姐们失望了。 衡音弯眼笑道:“好巧,我爸妈也喜欢长歌姐,都想认姐姐当干女儿,但是脸皮薄,不好意思提,我也没提。我觉得要是我爸妈认干女儿,是我们沾光,姐姐有些吃亏。” 乔羽闻言笑出声来,她好可爱,难怪秋长歌一直这么照顾她。 两人躺在草地上行,看着蓝天白云闲聊,直播间里,打了无数电话都没打通的傅和玉,急得上火,这狗东西关键时刻就掉链子,聊屁呀聊。 给他接电话啊,不然秋长歌挖的这些百年野山参都要被人定光了。别的无所谓,那一株野山参之王千万不要被人预定走。 他奶奶身体不好,常年需要食用安神补气的野山参,这一株吊打之前吃的所有。 小叔说这一株野山参之王极有可能是五百年份的,价值连城的极品,差一点就成精了。 秋长歌估计也意识到了,不仅用青藤叶子绑起来,还用泥土包着参体,塞进了背包里。 傅和玉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直播间里,乔羽终于摸出手机,看着一百多通电话和留言,然后倒吸一口凉气,失声叫道:“长歌老师,外面好像武警封山了。” 衡音气定神闲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弟弟,正常,这事我都遇到三回了。” 衡音说着骄傲地抬起下巴,然后犹如小尾巴一样跑到秋长歌面前,甜甜笑道:“姐姐,姐姐,外面武警封山了,我们今晚就睡这里吧,挖完再走,可不能便宜了别人。” 包括此刻在半山腰险些哭断气的导演等人,嘻嘻,他们都不认识路。 秋长歌见状失笑,她挖的差不多了,尤其挖到了五百年份的野山参之王,收获满满。这一次她留了个心眼,只带了衡音、乔羽以及一直跟拍的pd老师过来,则将蔡晓刀等人留在了半山腰,免得他们拖后腿。 衡音对她的事情一直很上心,自己搬去帝都一直都是她在出力,她自然会多照顾小姑娘,至于乔羽,阳光开朗,家教极好,而且从他跟家里人打电话来看,骨子里很尊重女性,乔家在帝都算是不错的豪门,她以后长居帝都,多结善缘为好。 至于pd老师,憨厚老实的东北汉子,跟着自己跋山涉水,她从不亏待跟随她的人。 长歌:“山里昼夜温差大,我们什么都没带,在这里睡怕不是要冻死,没事,我也挖的差不多了,你们看还需要挖什么,挖完准备原路返回。” 长歌说着取出喝光的矿泉水瓶子,装了一瓶山间的泉水,放进背包里,也不担心山谷的位置暴露,这里没有勘破地势的人带路,根本就进不了山谷,只会在深山老林里来回打转。 衡音笑道:“好呀好呀,不挖了,姐姐,这些野山参我们拿回去卖钱吧,我给我爸妈留几支野山参和灵芝就好,其他的都给姐姐。” 她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背包,秋长歌可是救过她的命,做人一定要知恩图报。 “我也跟衡音一样,长歌老师,我挖的这些你都拿去卖钱吧,网友都给你看好房子了。”乔羽也飞快地表态,灿烂笑道,他家又不缺钱,拿几支野山参回去给长辈显摆显摆就行了,哪里能抢秋长歌的东西。 要是没秋长歌带路,他们现在还在雪山里玩雪呢。重要的从来就不是野山参,而是秋长歌这个人,他一定要努力刷好感度。 pd老师憨厚地笑道:“三位老师,天快黑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节目组和小木屋的嘉宾们,估计都快疯了。 第98章 他内心似是被什么击中一般,有种似曾相识感 三人收拾着挖好的野山参和其他珍稀药材,然后原路返回。 回去依旧是秋长歌带路,来时不觉得路途遥远,回去时硬是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半山腰,蔡晓刀等人望穿秋水,见他们终于回来了,心口的大石终于落了下来。 蔡晓刀一溜烟迎上来:“长歌老师,你们终于回来了,有收获吗?” 有收获吗?那收获大到挂了一下午的热搜!他手机都被打没电了,但是没辙,压根就找不到路,他们在雪山里绕了一大圈又绕回来了。 蔡晓刀眼热地看向三人的背包,心痛如绞,就不该答应秋长歌的提议分两队,不然吃不到肉,也能喝到汤啊! 衡音摆着手,抢先说道:“没收获,挖了一些野草根,回吧回吧。” 乔羽鸡笑道:“导演,你们剧组工作人员不会眼馋嘉宾挖到的物资吧,不能够呀,我们天天吃野菜野果的,也没馋你们的奶油小蛋糕,耗牛肉干……” 蔡晓刀:“……” 坏,这一届嘉宾太坏了,呜呜。 蔡晓刀笑的比哭还难看:“我们怎么会馋嘉宾的物资,我们剧组什么都有,就是……” “好耶,姐姐,我们快下山回去吧,好累呀。”衡音欢呼地打断他的话。 蔡晓刀含泪将后面厚颜无耻的话憋了回去。 一行人下雪山,坐直升机返回小木屋时,夜幕已经降临,小屋亮起了橘黄的灯光,在山间散发出暖意。 众人回到小木屋,集体累瘫。秦阳等人连忙围上来,知道秋长歌徒步雪山三天,又挖了一下午的野山参,也不敢烦她,只逮着古灵精怪的衡音和年纪最小的乔羽七嘴八舌地问着。 衡音犹如母鸡护小鸡一样,护着背包,嘻嘻说道:“可以看,但是不送,不然我们挖了一下午都不够送的,岂不是白忙活了吗?” 秦阳忍不住催促道:“赶紧的,我们花钱买行不行。” 衡音:“秦哥爽快,秦哥威武。嘻嘻。” 她取出背包里的野山参和其他极品药材,一行人围在火炉边,一边看一边发出惊叹声,反正也看不出门路,就纯看个热闹。 长歌烧了热水泡脚,吃了存粮就休息了。 一觉睡醒,发现衡音和易南梦睡在暖炕的里间,外间男嘉宾们没睡,围着火炉聊天,隐隐约约听见裴俊问乔羽路线图。 乔羽打着哈欠装傻地说道:“俊哥,我真的不记得路线,那雪山腹地下面的深林到处都一个样,连路都没有,现在外面下雪,林子里的痕迹也被雪掩盖了,想找到比登山还难。” 裴俊心塞如狗,宋星河速度太快了,直接联系了当地武警封山,现在外面的人进不来,节目组怕嘉宾人身安全出问题,极有可能会提前结束这一期的录制,要是问不到路线,挖不到野山参,那他这一趟就什么都捞不到,没人气,没奖金,纯纯就是陪跑。 本以为乔羽年纪小好忽悠,结果这人猴精猴精的,什么娱乐圈傻白甜新人,都是人设。 裴俊见宋星河等人都兴致缺缺,顿时将希望放到蔡晓刀身边。 裴俊:“导演,明天我们还继续录制吗?” 没道理放着满山谷的野山参不挖啊,有钱不赚王八蛋。 蔡晓刀笑眯眯:“录,当然录制,不是还有四天吗?” 他给台里打了电话,这档综艺的热度现在已经是国民级别的,每天的关注度过亿,就算嘉宾们什么都不干,只要直播间开着,就是白花花的流量和银子。 断人钱财如同杀人老母,台里说武警既然封山了,那就能播一天是一天。 裴俊眼前一亮:“那我们去找野山参山谷吧,我看山谷里物资挺多的,后面靠这山谷也能解决食物问题。” 蔡晓刀打哈哈,笑而不语。没秋长歌带路,找个屁的山谷,真以为下午他们没找吗?直接在雪山里打转,连谷底都下不去。有些钱真不是人人都能赚到的。 秦阳挑眉:“长歌这几天连续徒步找物资,已经很累了,下午看她直播的话头,估计短时间不会去第二次了。” 他还不了解秋长歌,估计这会子只想回家睡三天三夜,挖啥野山参! 裴俊自信地说道:“我方向感很好,我们完全可以自己去找,不就是雪山下面的山谷吗,信我,我可以带路找到,到时候大家就各凭本事挖,谁挖到就是谁的。” 凭什么秋长歌人气高,所有的珍稀药材就给她啊。都是深山里天生地养,没主的东西。 宋星河闻言冷冷勾了勾唇,翻身睡觉去了。 秦阳和徐古宁对视一眼,打着哈欠,假装困了,然后在被窝里拉了个小群,开始阴阳怪气地吐槽。 秦阳:大家晚上都警醒点,别闹出什么意外,我看有些人都要钻钱眼里去了。 宋星河:自己作死,别人拦不住。 乔羽加入了群聊。 乔羽:我今晚守夜,哥哥们放心大胆地睡。 乔羽内心火热,他得守着秋长歌睡醒,傅和玉给他打了一百多通电话,他都没接到,然后被那孙子骂的狗血淋头,然后耍赖要他一定要买到秋长歌挖的野人参之王。 还说傅怀瑾的橙园内种植了各种花草百果,唯独没有极品药材。 傅怀瑾对这些野山参很感兴趣,傅家可以出面帮秋长歌拍卖这些极品药材。 他闻言险些高兴地蹦起来,要是他能牵头将这件事情办成,卖傅家小叔一个人情,那以后在帝都可以横着走,啊呸,是拥有两条命。 傅家小叔医术高超,海内外闻名,唯一的缺点就是不轻易做手术,更不给豪门权贵做手术,只参加义诊,做各种奇难杂症的手术,一般人求到他跟前,根本就没用。 傅怀瑾是个极其有原则的人,而且以傅家的地位,也没有人敢权势欺压他。 要是能卖傅家小叔一个人情,嘿嘿,那就是天上掉馅饼。 所以他要死守到天亮。 秦阳:@乔羽,今晚干的漂亮,弟弟有前途。点赞.jpg。 乔羽:有没有可能,我说的都是实话,我是路痴,就算我方向感好,也记不得路,那里林深树高,就跟迷宫一样。 宋星河:睡了。两小时之后我接班。 后半夜,男嘉宾们轮流守夜,一直到天亮。 外面雪停,夜里没做梦,就是外间裴俊和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一直在聊天,有些吵到她了,睡的不算好,也不算坏。 她早早起来,去外面取了干净的雪水回来煮,然后就见裴俊嬉皮笑脸地来问:“长歌老师,我们今天还去山谷挖野山参吗?” 长歌看着他满脸渴求的模样,垂眼冷淡说道:“这几天太累了,我今天留小木屋劈柴。” 裴俊脸上笑容一僵,惋惜地说道:“那可惜了,我们直播间里看到那山谷里还有好多极品药材,要是不挖完就太可惜了。” “你没有听过竭泽而渔?”长歌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做人要量力而行。” 裴俊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觉得被秋长歌那一眼看的异常难受,内心狠狠“呸”了一声,真以为自己是公主皇后,这么高贵? 不就是运气好被炒红的小网红而已,居然敢鄙夷他。 “长歌老师是怕我们都去挖,抢了你的野山参吧,都是无主的药材,做人别太贪了。”裴俊阴阳怪气地说完,扬长而去,出了小木屋。 长歌嗤笑了一声,摇头,继续煮雪水。 因睡的极晚,嘉宾们到九十点才陆续醒来,起床洗漱,然后就听见外面闹哄哄的,蔡晓刀进来,急道:“裴俊借了我们节目组的直升机,带着驾驶员和跟拍pd,去挖野山参,被困在雪山,失联了。” 众人炸裂,什么? *** 裴俊一大清早遭秋长歌拒绝之后,怒火中烧,便怂恿剧组的工作人员一起去挖野山参。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巨大的利益面前谁不心动?不通知导演私自行动虽然会被台里解雇,但是这里的野山参随便一卖,他们都能直接退休躺平,何况综艺录制没结束,嘉宾的要求还挺合理的,他们这是在工作。 于是有四个人直接被说动,一个向导,一个跟拍的pd老师,一个外聘的直升机飞行员,还有后勤人员,五人一拍即合,直奔雪山。 裴俊这人,心思坏归坏,但是很精明,出发时直接开了直播,美其名曰带网友们一起去找野山参山谷,这样万一出现意外,也能有个后手,而且还能收割一波流量。 直播间一开,很快网友们就闻讯赶来,半小时不到直播间就爆满。裴俊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么高的流量,想到高流量后续带来的知名度以及代言,顿时笑裂开了。 挤进直播间的网友们也是狂喜,昨天晚上各种流言,都说这一期的录制要提前结束了,结果一大清早嘉宾就带着他们去探险,哈哈哈,完美。 不过很快,就有头脑清晰的网友开始提出疑问。 ——为什么只有裴俊一个人,其他嘉宾呢? ——裴俊好像不认识路,还是跟着向导一起推断野山参山谷的路?奇怪,秋长歌不是知道路线吗?没告诉他吗? ——楼上姐妹醒醒,山谷是秋长歌发现的,要是大家都去挖,就等于将遍地的银子分给外人。不告诉他很正常吧。 ——所以裴俊是瞒着所有嘉宾,单独行动的?突然觉得怪怪的,感觉有些下头。 ——那山谷里的野山参又不是秋长歌种的,都是无主的,嘉宾去挖也很正常吧,怎么就下头了? 直播间弹幕吵了起来。吵着吵着那边裴俊爬到了雪山半山腰,然后开始找下山谷的路,五人在雪山里转来转去,迷了路,然后直播间也突然失去了信号,失联了。 嘉宾们刚起来,闻言都瞪大眼睛,一时之间无语。 蔡晓刀脸煞白煞白,直奔秋长歌,急道:“长歌老师,您看,能不能跟我们一起去找找人,这要是出事了可如何是好。您就当日行一善,行吗?” 蔡晓刀此刻只想在外面挖个深坑,将裴俊埋进去,这人是钻钱眼里去了,一个招呼都不打就想发财,结果还没那个本事,他要作死没人拦着,别连累他啊! 这档综艺要是出了事故,他这导演也算是做到头了。 长歌点头:“行,我们带个医护人员。” 她视线掠过秦阳和宋星河等人,直接打消了念头,这些嘉宾各个都是金疙瘩,那一带地势很复杂,雪山还随时有雪崩的危险,还是她自己带队去吧。 宋星河沉声道:“我跟你们一起去,顺便联系当地武警,一起帮忙找人。” 衡音和易南梦点头道:“对呀,姐姐,让宋哥陪你一起去吧,不然大家都不放心。” 秋长歌看了宋星河一眼,点了点头,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宋星河似乎有了一些细微的变化,整个人气质中多了一丝沉稳和温和,跟以往意气奋发的天之骄子形象很不一样。 宋星河联系了当地武警,然后一行人火速坐最后一架直升机出发。直播间里,网友们见秋、宋二人带着蔡导和医护人员出发,还全程直播,全都揪心起来。 ——女鹅和宋影帝一定要小心啊,这已经连续下了好几天的大雪了。 ——昨天晚上嘉宾们聊天中就看出了裴俊这个人功利心好强,果然自己没点本事,还喜欢连累别人。 ——路人转黑了,明显这事导演和嘉宾都不知道,裴俊是私下带人去找山谷,想发财!呕呕呕~ ——秋长歌三观真的正,裴俊失踪这事直接报警就好,跟她没半点关系,她还是冒着危险去找人,表扬宋影帝。 ——秋长歌:这事我熟,第二期深山老林篇,我也是这样救衡音的。 ——希望大家都平平安安,然后狗综艺下次请嘉宾,麻烦请那种纪律性强的嘉宾,看的人脑溢血。 #裴俊无纪律性#、#裴俊失踪#、#秋长歌宋星河找失踪嘉宾#数个词条直接冲上了热搜,全网一片哗然。 帝都。 陆西泽结束早上的国际视频会议,见文理拿着平板,欲言又止地进来,凤眼微眯,沉声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文理低声汇报:“秋长歌录制的综艺出了事,有个嘉宾在雪山失踪,她带队去找人了。” 陆西泽目光微深,结果平板,看着直播间里数日未见的秋长歌,她似乎清瘦了一点,靠坐在直升机的座椅上,侧脸沉静精致,一言不发。 陆西泽内心似是被什么击中一般,有种似曾相识的恍惚感。 第99章 这地方是绝佳的埋骨之地 陆西泽凤眼微垂,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平板背面,那种宿命感一直萦绕在他心头,越发浓郁,尤其是见到秋长歌的时候。 文理见他神色未明地看着直播间,迟疑地问道:“陆总,需要我联系当地的武警救援吗?弹幕说,大雪下了三天,整片雪山都封山了,上山很危险。” 陆西泽低哑开口:“嗯,务必找到人。” 文理飞快地电话联系,然后回来汇报:“当地武警已经出动了,您要不要看看昨天的直播录屏,我在网上找了一些剪辑版本。” 文理取出手机,点开保存的直播录屏,全是昨天秋长歌挖野山参和衡音等人采摘野生灵芝的视频:“这是昨天秋长歌发现的山谷,当地武警迅速封了山,刚打电话过去时,听说不少植物学家和中药学家都已经赶了过去,被武警拦住了,山脚下还聚集了很多当地人和附近的游客。 现在网络传播的太快,事情要是持续发酵下去,会有些不妙。” 那么一大片山,武警不可能封的滴水不漏,时间一久,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文理暗暗心惊,觉得秋长歌这人真的有些玄学在身上,就跟天然的寻宝探测仪一样,她到一个地方就必能发现宝贝。 而且陆总对她并非全然无情吧,陆总报复了秋家所有人,连那阿斗秋超群都没放过,独独放过了秋长歌,对秋长歌是一根指头都没碰啊。 秋长歌一搬来帝都,陆总就立刻跟着过来,还要将sj的总部搬到帝都来,文理觉得醉翁之意不在酒。 陆西泽看完剪辑过的视频,英眉皱起来:“太高调了,你联系她经纪人,给秋长歌配几个靠谱的保镖。” “是。” “许家人现在怎么样?有跟过来的迹象吗?” “好像没有,我之前给许文光上课的时候,发现这小子真的精明,半句话套不出来,不过他爸妈都是老实人,说不想连累秋长歌,要本本分分地做生意留在a市。许文光倒是想考帝都的大学。” 陆西泽冷哼一声:“算他们有些自知之明。” 要是像吸血虫一样跟着秋长歌来帝都,以后指不定还得闹出什么事情来。认识这么久,秋长歌这人冷是真的冷,但是大气也是真大气,诸事不计较,像是一个局外人游走在这个世界,让他一直捉摸不透。 “你打电话给杜敏时,提醒她,秋长歌最近风头太甚了,这些野山参和极品中草药都不能自留,最好全部捐掉,她要是缺钱,可以来找我谈合作。” 文理一愣,随即飞快去给杜敏打电话了。 陆西泽垂眼看着直播间,将下午的行程尽数取消。 * 秋长歌一行人到雪山时,已经是中午,各个饿得饥肠辘辘,蔡晓刀取出背包里的干粮,看了看直播间镜头,又看了看秋长歌和宋星河,顿时为难住了。 秋长歌:“不用,我们还没有结束录制,我带了食物。” 说着她从背包里取出洗干净的红色甜菜根,递了几个给宋星河:“能吃。” 宋星河看着面前犹如胡萝卜一样的野生甜菜根,面容微微动容,内心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她也喜欢吃甜菜根吗? 这几日他一直在消化错乱的记忆,看到秋长歌就抑制不住地想要保护她,常常将她和梦境里的秋长歌错认为同一个人。 蔡晓刀恨不能怒赞她,长歌老师太好了吧!这样他就不用违背综艺原则,给她和宋星河食物了。 蔡晓刀好奇地问道:“这是胡萝卜?” “甜菜根,可以生吃,昨天顺手挖的。”长歌咬了一口清甜的甜菜根,然后不管他们,径自查看着附近的痕迹。 庆幸的是,她们来的快,上午雪停,裴俊等人走过的痕迹还没有被雪覆盖,秋长歌大致扫了一眼,就知道这几人的方向。 “长歌老师,能找到吗?直播间信号为什么会断啊,昨天你们直播间信号虽然不好,但是也没断啊。” 长歌淡淡说道:“能。” 至于直播间失去信号则一字不提。太复杂了,这些雪山地势的事情一两句话解释不清楚。 “长歌,稍等一下,武警马上就到。”宋星河咬了一口甜菜根,发现吃起来口感很不错。 长歌点头,说白了来帮忙找裴俊一行人就仁至义尽了,没必要为了这些蝇营狗苟的小人以身犯险,而且她等当地的武警到,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 众人等了几分钟,就见当地武警到了,一行人中还有几个穿着冲锋衣的专家学者模样的人,一行人见到他们,都惊喜交加。 带队的队长上前来,简单介绍着:“我们武警支队前来支援,这些是研究院的植物学家和中药学家,想来采集样本做研究。” 长歌顿时被一群专家学者七嘴八舌地围住。 “小秋老师,山谷里的野山参真的都是百年份的吗?那里的土壤定然含有特殊物质。” “秋老师,你们在湖泊边摘的野果还有吗?我们从未见过这种野果。” “长歌老师,能麻烦您带我们去山谷吗?我们只取样做研究……这对植物界和中草药界非常重要。” 宋星河微笑道:“各位专家,我们先去找失踪的嘉宾,至于你们想去山谷里做研究,这件事情需要从长计议。” 众人羞愧地点头:“是是是,找失踪的嘉宾比较重要。” 长歌淡淡说道:“可以,等找到失踪嘉宾,我带你们过去。” 她说完视线看向救援的武警支队队长:“麻烦您也跟我们一起,去做个见证,山谷里的一切都是大自然的馈赠,除了我答应送出去的野山参,其他的所得我会尽数捐给慈善机构,分文不留。这笔钱我希望能用在山区的孩子身上。取之于山,用之于山。” 秋长歌说完,全场鸦雀无声,蔡晓刀嘴巴张的能塞下两个鸭蛋,看她的眼神犹如看一个傻子。长歌老师,这是能捐掉的吗? 几个亿啊!这视金钱如粪土的作风,真的该死的魅力。 “捐,捐掉?” “分文不留?” 众人汗颜,觉得有些不敢置信,他们之前对娱乐圈的明星们是不是都存有偏见?觉得这些人都是为名为利之徒,秋长歌这道德高尚到足以立标杆了!!! 宋星河皱眉道:“你确定都捐掉?我知道你的经济情况并不算太好。” 长歌点头,淡淡说道:“我可以接新戏和代言。从天而降的宝物,必须散尽,否则会影响气运。” 她喜欢搞钱,喜欢过前世那样金尊玉贵的生活,但是赚钱亦有道,这些钱她不能留。这档综艺目前热度爆表,堪称国民级别,又是全程直播,她挖到的野山参是普通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被直播广而告之,很容易激起怨气,这些怨气都会回馈到她自身,影响她的气运。 所以她必须全部捐掉,如同前面三期所做的那样。 但是她也留有后手,送了一些野山参出去,早上乔羽来找她,提了想买野山参之王,给一位长辈调养身体。不能卖了换钱,但是可以送人治病,这是功德,至于别人身体调养好了,再回馈她,也是功德。 所以她的野山参之王,已经送出去了。 秋长歌一席话说的众人瞠目结舌,暗暗佩服,这是大格局啊! 直播间粉丝也直接惊呆了,满弹幕的感叹号。 ——天啦撸,我被秋长歌死死圈粉了,这是什么神仙小姐姐,她竟然全部捐掉,要帮助山区的孩童,这立意瞬间拔高了好几个档次。 ——虽然我心疼秋长歌的钱,但是依旧要说,秋长歌是娱乐圈最高尚的女顶流,没人有意见吧? ——对于秋长歌是女顶流这件事情,我很满意,小姐姐给我冲鸭,大红大紫,你值得! ——秋长歌是懂气运的,难怪她能屡屡发现宝藏,难怪我从小到大在路边连一百块钱都没捡到过! ——噗,楼上姐妹是要笑死我,好继承我的蚂蚁花呗吗?我也从来没捡过大数额的钱耶。从今天开始做好事,攒点气运。 ——攒气运!!! 顿时满弹幕都是“攒气运”,秋长歌也太绝了吧,这姐们是不是受高人点拨,一夜之间得道了?干的桩桩件件都是功德大事。 ——有一说一,秋长歌是不是精通易经?知晓阴阳五行八卦?这简直是逆天改命,不,改气运。 ——没错耶,小姐姐半年不到就爆红娱乐圈,这真的得靠命的。 ——不管怎样,秋长歌在我这里永久圈粉。 秋长歌怒刷了一波好感,圈粉无数,一直蹲守在小木屋的嘉宾们全都看愣住了,尤其是乔羽,还沉浸在震惊中,突然想到了什么,火速地拿手机看自己跟傅和玉的聊天记录。 傅和玉给他发了几十条信息,他又一条没看到。 昨夜他守了一夜没敢睡觉,早上好像等到了秋长歌,跟她说了买野山参之王的事情,秋长歌直接就答应了,好像说可以送! 送! 可以送! 乔羽倒吸一口凉气,将聊天记录翻到最上面,果然见自己写的是秋长歌答应送 了,草草草!他竟然发完信息就去睡觉了,然后睡的迷迷糊糊之间,导演说裴俊失踪,他又慌不迭地爬起来蹲守直播间。 把这件事情忘得死死的! 满屏幕都是傅和玉优美的中国话。 乔羽揉了揉眼睛,心脏噗通噗通地跳起来,火速地看自己的背包,果然发现了那根沾着泥土的野山参之王,参王上还被秋长歌系了一根红绳,用布包包裹着。 草草草,秋长歌真的直接把野山参之王给他了? 握草!这格局太大了,她知不知道,她换到了帝都傅家的一个人情! 乔羽飞快地拍了个照片,艾特傅和玉:秋长歌一早就把野山参之王给我了,草,我熬夜熬傻了,才想起来这件事情!!! 傅和玉秒回:???!!! 满屏幕的感叹号!乔羽忍不出笑出声来,傅和玉傻了吧!他也没想到呢! 傅和玉不仅人傻了,还怀疑这世界到底怎么了? “小叔,秋长歌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傅和玉惊叹道,“价值连城的野山参之王,说送就送了?这玩意你不是说可以拍卖到几千万吗?” 傅怀瑾正在院子里烤橘子,见傅和玉翻着窗户出来,扫了一眼聊天记录,将烤的焦黄的橘子递给他,说道:“吃了可以止咳。” 秋长歌可不傻,若是她自己在山谷里低调地挖到了这么多野山参,自然没事,问题的是她是在直播里挖到的,太高调了,容易招来怨恨,确实会影响她的气运。秋长歌此举是化解之法。 她送人是功德,傅家接受了,就不得不回馈她一些什么。如此便是朋友之间的馈赠。而且傅家出手,回赠的只多不少。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样有大智慧的人了。 傅怀瑾看着园子里培育出来的草莓以及新鲜有机的瓜果蔬菜,温润笑道:“瓜果蔬菜太多了,该下帖子请人一起来品尝了。” 傅和玉犹如被踩了尾巴的猫,直接跳起来:“小叔,你不会要邀请秋长歌来橙园吧?你忘了她之前是如何打傅家脸的?” 完了,小叔这人一向笑的越亲切温和,下手越狠,他不会要他跟秋长歌道歉吧?他还不如死了算了! 傅怀瑾微笑道:“正是,所以,记得跟人家道歉。” 傅和玉:“……” 他还是去撞墙吧,这爹不疼叔不爱的世界,没法子活了! * 直播间里,有秋长歌带路,武警支援,众人很快就找到了在雪山里冻的瑟瑟发抖的裴俊一行人。 他们一行人不小心掉到了背阴的小冰窟里,要不是被众人找到,简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长歌扫了一眼,这附近全都是这种小冰窟,这些人真是命大。 裴俊一行人见蔡晓刀带着武警来救援,感激的痛哭流涕,蔡晓刀绷着脸,恨不能将这小子踹进冰堆里,就他想发财是吧,这钱是这么好赚的吗?没听秋长歌说,容易影响气运吗? 他还开直播,给他能的!回去就解约!还有这些个被他怂恿的人,直接解雇,没有原则的人,不配在这个行业混。 蔡晓刀阴阳怪气道:“裴老师,别谢我,要谢,你就谢长歌老师,是她带我们找到你们的,不然这地方还真是绝佳的埋骨之地,有进无出。” 众人羞愧地低下头,裴俊脸一阵青一阵白,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谢谢。” 长歌笑而不语,不用谢,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见面,她攒功德而已,只希望以后能少做噩梦,平复内心戾气。 第100章 来自橙园的邀约 众人找到裴俊一行人,将他们从冰窟里一一解救出来,直播间里,网友们见蔡晓刀阴阳怪气直接开炮怒怼裴俊,全都“雾草”了一声,被他圈粉了。 ——这导演能处,有话他是真敢说! ——蔡导是懂阴阳怪气的。 ——蔡导就是我的互联网嘴替,裴俊这是什么表情,他是不是对秋长歌有意见? ——秋长歌别救了,别救了,人根本就不领情。 ——我的拳头硬了,这嘉宾真让人窒息。 ——我建议秋长歌直接给他一个大比兜!看着都生气。 #裴俊下头#很快就被网友们刷上了热搜。 直播间,宋星河挂了电话,看向长歌和蔡晓刀:“山脚下聚集的当地人和游客越来越多了,导演,我们可能要提前结束录制了。” 武警支队的队长点头道:“为了大家的生命安全着想,综艺不能继续录制了,而且有关山谷里的野生药材一事,秋女士,麻烦你们尽快商议出对策,我们这边好发通报,以免民众聚集的越来越多,发生意外。” 众人齐刷刷看向秋长歌。 长歌朝着pd老师点了点头,拉近了镜头,对着直播间的千万网友说道:“去雪山山谷的路线十分的危险,极有可能会像嘉宾一样陷入冰窟里,或者在深林内迷失方向,请大家珍爱生命,不要再前往雪山。 今日我会与当地武警、研究院的中药专家们将山谷内的中草药都移植出雪山,此地也会成为武警管辖区,有关极品药材的所有收入,我会全部捐给山区儿童。后续的进展请大家关注我的工作室账号。” 宋星河也在一边补充道:“我会协助长歌老师拍卖这些药材,宋氏会在这笔款项的基础上追加一亿,一起捐给山区儿童。” 粉丝们瞬间炸裂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年头捐款都卷起来了吗? 天呐,这是什么神仙爱豆! “全部捐掉?”裴俊闻言失声叫道,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要是眼神能刀死人,秋长歌已经被他千刀万剐了。 他冒着生命危险来雪山里挖野山参,结果她轻飘飘一句话,竟然将满山谷的野山参和极品药材全部捐掉了?她凭什么啊!问过其他人的意见吗? 秋长歌这么独裁霸道吗? 长歌一眼看穿他的愤怒,似笑非笑道:“虽然这个决定很草率,抱歉,裴老师,目前只有我能找到野山参山谷,所以我有着绝对的处理权。” 裴俊脸颊抽搐,挤出笑容道:“长歌老师问过衡音和乔羽了吗?虽然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不过三个人一起找到的山谷,一个人做决定,多少有些不尊重另外两位嘉宾。” 众人见他言语中在挑拨离间,顿时表情微妙起来,裴俊是不是忘记了这是在直播,还是说他原本的三观就是这样的?这是暴露而不自知吧。 做公益做慈善的大好事情,怎么到他嘴里就变了味?他是不是以为自己能捞到一杯羹? 宋星河在一边二话不说给衡音打电话。 电话刚接通,衡音的声音就如同激光枪一样传来:“宋哥,我跟乔羽在直播间都听到了,长歌姐的决定我们都很支持,这是做慈善积德的事情,我们感谢都来不及呢,我爸妈也说长歌姐有格局。 娱乐圈有秋长歌是娱乐圈的福气。 放心,我们不缺钱的,就算缺钱我们可以自己赚,请各位导演看看我跟新人演员乔羽,别因为长歌姐光芒万丈,就忘记了我们呀。” 乔羽在一边挤过来,灿烂笑道:“衡音老师就是我的互联网嘴替。永远支持秋长歌老师。” 开玩笑,秋长歌送了他一株五百年的野山参之王耶,不支持的话会被家里人打断腿的吧。 这一下裴俊里外不是人,脸色就更难看了。 蔡晓刀险些笑出声来,连忙说道:“那我们赶紧带专家去山谷挖野山参吧,武警同志,麻烦你们增派人手,我们争取今天就结束。下面我们就不进行直播了,后续的一切进展请大家关注官博。” 蔡晓刀说完,果断让pd老师将直播间镜头掐了。 直播间网友们顿时炸了。 ——啊啊啊,狗比导演,又掐直播间。 ——笑死,小木屋的嘉宾们也炸了,都在骂导演。 ——我宣布,蔡晓刀是年度最狗导演。 顿时满屏幕都在刷“蔡狗”。#导演是属狗的吗#很快就被网友们愤怒地刷上了热搜。 蔡晓刀给他们死! 直播间镜头被掐断,长歌最后一丝耐心也消耗殆尽,冷淡开口:“导演,你带嘉宾返回小木屋,安排大家离开雪山,我带专家和武警同志去山谷,速战战速。” 蔡晓刀见她小脸冰冷,知道她耐心有限,连忙小鸡啄米一样地点头。 宋星河目光微深:“长歌,我留下来帮你联系各部门,处理后续的事情,今天就能结束,然后返回帝都。” 秋长歌表情微动,点了点头。 裴俊见没人过问他的意见,他就如同一个物件一样直接被人打包了,这些人都以秋长歌马首是瞻,顿时气疯了,突然阴阳怪气道:“秋长歌,我们都走了,你怎么敢保证,你不会中饱私囊?” 长歌不可思议地看了他一眼,精致眉眼如春日的碧波,荡漾开来,讥诮道:“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你这么蠢的人了,这几日装的很辛苦吧。” 裴俊五官气的扭曲。 宋星河冷冷说道:“裴俊,不如你猜猜,这一段要是被放出去,你以后在娱乐圈还能不能混的下去?” 裴俊脸色一变,这才注意到秋长歌的跟拍pd还在拍摄中,顿时脸色铁青,怒气冲冲地离开。 蔡晓刀看着他的背影,“呸”了一声,随即笑道:“长歌老师,我在小木屋等你们。” 长歌点了点头,带着专家和武警同志去野山参山谷,等野山参山谷成为管辖区,就直接下山,返回帝都,结束了综艺第四期的录制。 回到帝都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 衡音、乔羽等人都跟她一个航班,一行人兴高采烈各回各家,长歌将没电的手机丢给经纪人,直接回家洗澡睡觉。 睡醒已经是十个小时之后,许是认床,她醒来看着陌生的房间,微微一愣,再无睡意。杜敏在外面客厅打电话,隐约还夹杂着衡音兴奋的声音。 她扶额,差点忘记了年轻人精力旺盛,衡音就住在同一小区,估计睡了一觉就直接跑过来玩耍了。 “姐姐还真能睡呀,难怪长得那么美,可恶,我都找不到人八卦。” 乔羽不可思议地叫道:“我不是人吗?我这么大一个帅哥你们都看不见吗?我熬鹰一样地熬了一天两夜,刚从橙园回来,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 “橙园?”衡音声音陡然提高,“该不会是那个橙园吧?” “满帝都还有第二个橙园?” “乔羽,没看出来,你竟然是个隐藏富二代,你跟傅家是什么关系?竟然能进橙园?” “是有一点点亲戚关系啦,之前我帮傅家找长歌姐要了一株野山参,傅家小叔想在橙园请长歌姐吃饭,我这是给人跑腿来了。” “傅怀瑾?”衡音声音有些变形。 杜敏也打完了电话,一头雾水地问道:“什么橙园?好像很牛的样子?” “橙园是我一直想去而去不了地方……” 傅家?长歌想起之前秋清莹生日宴上遇到的纨绔子弟傅和玉,傅怀瑾这名字有些耳熟,之前给她打过电话。 没有想到乔羽那株野山参之王是为傅家要的。 她垂眼,阴差阳错竟然跟傅家搭上了线,傅家应该是秋清莹最想攀附的豪门。 长歌这才想起来,好久没有秋清莹的消息,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勾搭上反派陆西泽。只不过来到帝都之后,她应该彻底跳出了原书剧情。 秋家的事情告一段落,她已经不是原书里的炮灰女配,而是真正的秋长歌。 秋清莹的事情与她何干! 长歌打开灯,摸到已经充满电的手机,打开查看着外界的消息。手机未接电话99+,微信好友验证也是99+,微博上艾特她的消息999+。 一夜过去,也不知道谁把裴俊怼她中饱私囊的视频放到了网上,现在全网都在喊着封杀他,官博也宣布裴俊不会参加后续的综艺录制。 长歌微微勾唇。好消息不断。 现在野山参山谷已经由当地武警接管,由于野山参和极品药材的数量庞大,要是全部投入市场一定会造成压价,宋星河想跟她谈合作,吃下所有的极品药材,目前出价15亿。 这个价格确实很高。这一笔钱后期可以源源不断地投入到山区慈善中。 长歌正要回复,只见微信跳出一条不起眼的验证:傅怀瑾申请加您为好友。 长歌目光微凝,点开他的头像,头像是一幅笔触极为稚嫩的国画,画的是一串葡萄,十分的童趣,像是出自小孩子的手笔,名字则直接是傅怀瑾三个字。 她垂眼点开傅怀瑾的朋友圈,发的不算频繁,三天一条,最新一条是他在院子里烤橘子的配图,古朴旧色的木桌,编织的草篮子,烤的焦黄的橘子,还有深绿翠浓的竹林一角,傅怀瑾只出镜了一只手,修长如玉,骨节分明,即使她不是一个手控都看的微楞。 长歌心情微微起伏,莫名想起前世那个深埋在心底的一个江南梦。她前世看多了朝中那些老臣的丑陋嘴脸,也曾生出一个逃避的念头,若是她生在一个清朗的太平盛世,没有生在帝王家,最想去的就是江南水乡,当一个采莲女,依水而居,找一个性情敦厚的读书人,过着普通的生活。 如同那些千千万万的小娘子一般,守着自己的一方天地,不曾看到外面的世界,便也生不出那样的野心也凌云壮志。 前世的她和这一世的傅怀瑾,竟然都向往最最普通的种田生活。 长歌通过了傅怀瑾的好友申请。 对方发了一个笑脸过来,随即发了一段语音,十分清澈温润的声音:“长歌,很冒昧地让乔羽推送了你的微信,我是傅怀瑾,之前给你打过电话,希望你还有印象。 之前傅和玉不懂事,对此傅家很抱歉,想请你来橙园吃个家常便饭,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傅怀瑾说完,发了一张照片,一篮子自种的瓜果蔬菜,青的翠色欲滴,红的灿如云霞,一看就是绿色有机品种,种植的很好。 长歌听他声音,就知道这是个温润如玉,令人如沐春风的人,傅怀瑾出身豪门,为人处世却如此的温和,十分少见。 她微微一笑,淡淡说道:“傅先生谦逊了,定会如约而至。” 傅怀瑾低低笑道:“多谢,这周六中午,我让傅和玉去接你,顺便可以来参观一下葡萄园,希望长歌能体验一下摘葡萄,可以亲自酿一桶葡萄酒。” 他语速不徐不疾,言语中既不亲昵也不冷淡,就如同跟认识多年的好友聊天一般,让人感觉十分的舒服,长歌对周六的摘葡萄之旅莫名有些期待。 也不知道傅怀瑾此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橙园。 傅怀瑾见对方只简单发了一个好,没有再说话,莫名有些怅然若失。 “小叔,你别太过分,竟然要我去接秋长歌,我不要面子的吗?”傅和玉咬着拳头,一副你要逼我死的悲愤模样。 傅怀瑾回过神来,暗自惊讶自己的反常,不过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就算秋长歌是个实打实的美人,也不该如此。他自小就心如止水,清心寡欲,怎会因为听到对方的声音就心绪起伏不定? “那我亲自去接?” 傅怀瑾微笑。 傅和玉头皮炸裂,小叔对这个秋长歌也太看重了吧,他竟然要亲自去接?秋长歌何德何能!! “那还是我去接吧,你可是傅怀瑾,要是你亲自去接,那也太给秋长歌脸了,我不容许。”傅和玉痛心疾首地开口,“还是我去丢脸吧。” 傅怀瑾微微一笑,孺子可教! 想到后日就是周六,傅怀瑾莫名有些紧张起来。 第101章 搬到帝都,诸事皆顺 接受了傅怀瑾的邀约,长歌出来跟衡音、乔羽等人吃了晚饭,然后将两小只撵回家休息,继续补觉。 这一觉睡的极沉,梦里沉沉浮浮,重回帝宫。 刺客一事之后,宫里风声鹤唳了数月,直到入秋,这件事情才渐渐平息下来。长歌胸口留下了一条细长的刀疤,每次沐浴,服侍她的宫人总是欲言又止。 “殿下,陛下送来了可以祛疤生肌的药,摄政王大人也送来了好些,殿下为何都不用?殿下这般容貌,奴婢不忍白玉有瑕。” 长歌起身披上素袍,摸着胸口那道细长的刀疤,淡淡说道:“红颜枯骨,不过是皮囊,身为女子,有这般容貌却无法自保,已经是极大的不幸,若是再留着一身冰肌玉骨,岂不是便宜了强权者? 这道刀疤可以时刻警醒我。” 身边皆是豺狼虎豹。 宫人震惊,许久,弱弱说道:“殿下为何如此悲观,陛下和摄政王大人对您这般看重,如今外面都在说,您是大盛朝最尊贵的帝姬殿下,都说日后您会入主摄政王府呢。” 长歌勾唇一笑,因为呀,她从不相信男人。 入秋之后,秋墨衍病情开始反反复复,时常召她去内殿,让她帮忙处理政务,奏折堆积如山,从北方大旱颗粒无收到南方水患,再到朝堂派系争斗,官官相护,再到国库空虚,从上到下都是一团乌烟瘴气。 她看的眼前一黑,内心隐隐生凉,大盛朝积重难返,病入膏肓,内忧外患,气数已尽。 与她一同处理政务的还有萧霁和内外朝的老臣,对于秋墨衍让一个女子协理政务这件事情,朝中吵得不可开交,穆严为首的外朝坚决抵制,怒斥秋墨衍昏庸无能,她恬不知耻,内朝的老臣则坚定地拥护她,甚至搬出了她皇太女的身份,说陛下无子,可立皇太女。 朝野上下人派系斗争激烈,各怀鬼胎。 刺杀事件之后,她和秋墨衍关系缓和,每每处理完政务,都去看望他。 “你不该过来看我,我身上病气重。”帐内,秋墨衍面色苍白清瘦,看见她,眉眼间的沉郁都消散了几分,笑的十分开心。 她垂眼,内心莫名有些酸涩:“如今朝野上下都说你命不久矣,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秋墨衍淡淡温和地笑:“他们没有为难你吧,我和萧霁做了交易,他不会阻拦你参与政事,其实这是好事,我亏欠你的实在是太多,身为女子,本就不易,你还生在帝王家。 我希望你跟秋氏所有的女子不同,你能掌握自己的命运,不要像柔嘉姑母那样成为牺牲品。” 她默然,许久开口:“我不会感激你。” 秋墨衍苦笑道:“我知道,本就是赎罪,小五,你不懂,我也希望你永远都不要懂。” 不要懂他内心的愧疚以及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秋墨衍说完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透出几分的灰败,宫人内侍们慌忙上前。 长歌看着满屋的病气,转身出了内殿,回到朝华殿,暗卫低声汇报:“刺杀殿下的主谋找到了,是摄政王麾下的一名心腹副将,跟随他多年,事发之后,摄政王就秘密杀了他。” 暗卫取出一块铭牌,上面刻着那名心腹副将的名字。 长歌眼底光芒渐暗,指尖攥起,萧霁对她果然起了杀心。她死了,秋墨衍病重,飞章不过是稚子,大盛朝就真的要易主了。 既是如此,就别怪她不念旧情了。 有宫人急匆匆地进来,暗卫隐身。 “殿下,陛下的病情加重,御医说需要搬去温泉行宫休养,否则……” 否则活不过今年冬天。后面的话,宫人不敢提。 “陛下已经启程去温泉行宫了,临走时颁发了一道圣旨,让您监国。这是圣旨和玉玺。” 秋墨衍的心腹内官捧着圣旨和玉玺,一脸沉重地说道。 她看向庭院里已经结满金桂的桂树,去年今日,她还被秋墨衍禁足在冷宫,需要借住萧霁的权势才能自保,如今,她却已经成为大盛朝的监国,世事变化,如此无常。 “将飞章接到朝华殿来。” 此后她和飞章就要撑起这个破败不堪的朝堂了。 长歌看着满树金桂,伸手想接住窗台上簌簌下落的桂花,一股强大的撕扯力突然将她扯出身体,飘向宫门外。 她大惊! 宫门外是尚未走远的帝王车辇。 她犹如一抹游魂不由自主地飘进车辇内。 秋墨衍脸色苍白地靠坐在车内,眉眼是她从未见过的沉郁,似乎看不见她。随行的内侍低声问道:“御医说,您的身体只要小心调养即可,您为何要对外谎称病重,让五帝姬监国?老奴实在是不懂。您就不担心殿下斗不过摄政王吗?” 秋墨衍眼底隐藏着一丝疯狂,眉眼深沉地说道:“这天下本不是我所愿,小五想要,给她就好。至于萧霁,他们萧家到底是世代清贵的文臣,萧霁纵然心狠手辣,骨子里还是有着萧家风骨的,他不杀妇孺。 这场博弈中,小五会占上风。 等小五杀了萧霁,我们再从行宫回来。” 内侍压低声音,惊喜道:“所以陛下才会兵行险招,用一个宫女和深埋的棋子,逼殿下和摄政王反目?陛下高明。” 秋墨衍目光陡然深沉了几分,警告地看了他一眼。那一眼满是杀意。 内侍瑟瑟发抖地低下头。 长歌如遭雷击,不敢置信地看着靠坐在软枕上的秋墨衍,宫女、深埋的棋子,刺杀一事是秋墨衍设的局,目的就是为了分化她和萧霁? 好深的心思,好毒的计谋,这么多年她一直将这笔债算在萧霁头上,纵然后来萧霁对她百般隐忍,她都无动于衷,没有想到真正布局的人,是秋墨衍。 “只有这样,小五才会走到我身边来,你说,小五会怪朕心狠吗?” 内侍将头压的更低,低低说道:“五殿下不会怪陛下的,你们可是血脉至亲啊。” “血脉至亲!”秋墨衍脸色越发苍白,古怪一笑,喃喃自语,“是呀,是血脉至亲。” 长歌心口发冷,愤怒地想掀翻车辇内燃烧的香鼎,结果看到自己的手透明无实质,穿过香鼎,带起一阵风。 “起风了吗?”秋墨衍疑惑地问道,剧烈地咳嗽起来。 “陛下保重龙体。” 巨大的撕扯力继续袭来,长歌脚下一空,陡然从梦中惊醒过来,身子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 她瞳孔幽深地看着外面漆黑的夜,卧室内安静的能听到她的喘息声,一个惊悚且不可思议的念头划过心头,她愤怒地去掀车辇内的香鼎,秋墨衍却感受到了带起的那股风? 难道这些从来就不是梦? 而是她真实的在梦里穿回到了自己身上? 大盛朝还没有湮灭?真实地活在另一个时空里? 长歌心头涌上一股刺痛和喜悦,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觉得前路漫漫,不仅仅是黑暗,她还能在梦里看到家的方向。 如果她的推断是正确的,梦境是根据时间线来的,那么不久之后,她就会知道到底是谁杀了自己。 绝不原谅! 想到秋墨衍竟然设局刺杀她,栽赃萧霁,导致她后来跟萧霁水火不容,长歌心里就止不住地冷笑。 也许前世的很多事情都是一叶障目,这一世她以局外人的身份,也许会看到更多不为人知的真相。 因梦里的事情太过不可思议,长歌再无睡意,起来打坐冥想,一坐就坐到了天亮。 一大清早杜敏就过来送餐,自打搬到帝都,长歌跟陆西泽签字离婚以后,夏嫂自然也不会过来做饭,她就只能订外卖。 杜敏见她竟然醒了,顿时惊道:“你竟然醒这么早?都不累的吗?” 以往每期综艺结束,长歌至少要睡两天,这才过去了一夜。 长歌点头:“这一期还行。” 搬到帝都,脱离了原着的女配剧情之后,她好像开始走运了,先是发现了极品野山参,又送又卖又做慈善,还发现了她每晚不是做梦,而是意识穿到平行时空的过去。 长歌心情极好,许是自己积德行善,上天才会如此厚待她。 “宋星河出15亿收购所有的极品药材。” 杜敏手中的包子掉在了地上,失声叫道:“15亿?” 长歌:“我没同意。” “没,没同意?”杜敏声音猛然拔高一个度,“你傻了吗?” 长歌莞尔,幽深如檀木的眼眸微微上扬:“因为有人可能会出价更高。” “还有更高价,这年头的大冤种这么多吗?那些野山参真的值这么多钱?” 杜敏险些怀疑人生,突然想到自己跟秋长歌以前,每月工资紧巴巴的两万,扣掉车贷、交通费、生活费、置装费,所剩无几。结果当了秋长歌的经纪人之后,每天谈的都是几千万过亿的项目。 “这要看怎么算,当是野山参是不值这个价格的,如果是算上土壤和水源,那价值有可能会远远超过,不过一切都是未知数,得看实验室那边的检测结果。” 长歌淡淡微笑,野山参和所有的极品药材她确实打算全部捐掉,但是如果土壤和水源里要是发现什么特殊的物质,或许可以申请个专利,深度合作什么的。 这种事情她是懒得操心的,原本打算直接跟宋星河合作,丢给他处理,现在既然傅怀瑾盛情邀约,若是橙园一趟相谈甚欢,她也不介意送一份厚礼给他。 杜敏倒吸一口凉气,随即喜笑颜开:“我还以为你这次又要亏本了呢,怎么回回发现的宝贝都得上交,不是上交就得捐掉,你半点好处都捞不着,这就太过分了吧。” 长歌难得心情好,说道:“好处有看得见的,也有摸不着的,积德行善,必是错不了的。你这么早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汇报工作,昨儿衡音和乔羽在,我就不好提。《碧落》的片酬到账了,梁导那边十分仗义,再三确认你名下的资产不会被冻结,这才把钱打了过来。” 片酬是一千万,在娱乐圈不算高,甚至是偏低的,不过长歌目前没有爆火剧,所以也没有开高片酬,毕竟是每个月都疯狂撒钱的财神爷,无所畏惧。 “我的账户解冻了?” 长歌惊讶,秋家的事情才刚过去,这么快她被冻结的账户竟然都恢复了。 “嗯,是陆西泽那边处理的,这么看你老公还算有些良心,没有报复到你的身上,之前你挖到满山谷的野山参,文理还打电话过来,建议让你都捐掉,大致意思是财不露白,既然露了就不能留,免得引火上身,还说你要是缺钱的话,可以去找陆总。” 长歌挑眉,懒懒地纠正:“是前夫。” 杜敏笑道:“是是是,是前夫。长歌,我怎么感觉帝都旺你?自打搬来以后,感觉都是好消息,对了,之前阴阳怪气怼你的裴俊被软封杀了,还爆出了丑闻,据说他是抱富婆金主的大腿,疯狂砸钱才上的综艺,现在富婆金主嫌弃他,一脚踹了。 这事挂了一夜热搜呢。” 长歌吃着早餐,听着她继续说道:“第二桩事情就是《美人斗》要播出了,虽然你在里面只出现了一集,但是宣传海报有你,而且是高清美图,现在预约过了五百万,网友们都等疯了。平台方希望首播时,你跟其他主创能连线直播。” 长歌眯眼:“秋清莹也在?” “没。她不在。”杜敏笑道,“秋清莹说档期有问题,不参与直播,我听说平台方直接就没请她。” 秋清莹可是女一号,长歌是女n号,只能说平台也很懂,请秋清莹有可能这部剧会凉或者播到一半被举报下架,但是如果请秋长歌,就等于请了尚方宝剑。 即使长歌是个女n号,但是口碑好,人气高,妥妥的正能量,可以直接评选年度人物。 长歌啧啧,真是世态炎凉啊。秋清莹也该尝一尝这种墙倒众人推的滋味,别仗着有系统就为所欲为,将炮灰的命都玩弄于鼓掌之上。 “除了剧要播,这些都是年底的邀约,11月份的慈善晚宴,12月份的平台颁奖典礼,还有1月的春晚邀约!”杜敏激动地说道,“我收到邀约时都不敢相信,你以前不是一直想上春晚,家喻户晓吗?” 长歌:“?” 不,她不想,她只想吃完饭,早早睡觉,梦回大盛朝,跟小哭包幼帝一起过年。 第102章 我小叔三十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去橙园赴约,长歌特意喊上了衡音,一大清早,就见衡音穿着一身复古的粉色小香风套装,蹦蹦跳跳地来敲门。 “姐姐,我真的可以跟你一起去橙园咩?”衡音激动地握拳,听去过橙园的人回来说,里面就是一个世外桃源,是傅怀瑾自己动手一点一滴打造的。 听说有个业界拍古装剧的导演有一次无意中从橙园外经过,一见之下,叹为观止,兴冲冲地敲门,询问能不能把园子租给他们拍戏,价钱什么的都好说。 结果当然是被婉拒,那导演无比惋惜,回来跟人提起这事,被知情人提点才知道那园子是橙园,是帝都傅家的园子,这一下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事也就被当成了段子,在圈内广为流传,橙园也一战成名。 长歌点头,淡淡说道:“你说是我妹妹就好,若是傅家气量小,那我们直接回来。” 衡音险些感动到哭,长歌姐威武。 “不不不,傅家绝对不小气,傅怀瑾是帝都口碑最最最好的那一类人,他只是喜欢清净,不喜欢别人去打扰,不过我听说他每年都会去战乱地和落后的地方义诊,国际最大的医学慈善机构,就是傅家在背后给予资金支持的,每年捐赠的药品和派遣的医生拯救了很多人。” 长歌闻言,点头,口碑如此好,不是真的圣人就是伪君子。 “秋小姐,有位傅先生来访。”管家打电话上来,亲切地说道。 “好,麻烦他稍等一下。” 傅和玉唉声叹气地蹲在小区门口,险些把头发揪光,来接秋长歌,太太太丢人了!要是秋长歌嘲笑他,给他脸色看怎么办? 他也不能回怼,不然回家会被小叔打断腿! 但是不回怼就不是他傅和玉! 傅和玉握拳,哼,大不了先记仇,来,来日再报! 傅和玉一脸丧气样,然后就见衡音开着一辆亮丽的小红超跑从地下停车场出来,敞篷车内,秋长歌坐在副驾驶座上,肌肤白的发光,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卷发,眼波流转之际摄人心魄,美的让人窒息。 傅和玉险些看呆,秋长歌好像比之前又美了几分,就跟解除了封印似的。 “傅少,你前面带路,我们的车后面跟着。”衡音朝他挥了挥手,笑道,“走呀。” 傅和玉见秋长歌只冷淡点头,对之前的事情只字不提,顿时喜笑颜开,屁颠屁颠地去开车带路。 一路抵达城郊橙园,只见远处青山如黛,连着巨大的人工湖景点,满湖的河堤杨柳和湖心亭,在寸土寸金的帝都,几乎没有别的建筑,全是自然风光,旁边就是橙园。 傅家果真是有钱。 傅和玉带着他们沿着山间的青石板路上台阶。 所谓的橙园并非是什么气派的皇家园林,外间也不是高墙琉璃瓦,只有满墙月季花墙,花墙高达一米多,满墙青藤和盛开的月季花,花墙中央是一座古旧的木头柴门,看着有些年岁感的破败,不过越是有了年岁的木头,越发温润有质感,即使是普通的柴门,也透着主人非凡的品味。 衡音忍不住“哇”的叫出声来:“傅少,你家的橙园好漂亮呀,这花墙太太太绝了,这得养多少年才能有这么高的花墙,我还以为橙园配备的都是国家级的安保系统呢,结果竟然是这?” 傅和玉被她这么一夸,臭屁地翘起尾巴,得意道:“那是,橙园可是我小叔一点一滴打造出来的,你们不知道吧,他还是园林设计大师,能不漂亮吗?小叔说,这里就主打一个纯天然,不需要搞所谓的安保,再说了,你们以为一般人能上的来? 也就是以前那个煞笔导演,他家亲戚住在隔壁别墅那一带,那人划船过来的,也亏的我小叔脾气好,好言好语地说不租,要是我在,我直接拿扫帚将他打出去!” 傅和玉滔滔不绝地说着。 衡音笑容僵硬,她爸也是导演,有被内涵到,谢谢。 衡音已经不想搭理他,转而看向秋长歌:“姐姐,你看什么?” 秋长歌看着柴门上挂着的牌子,上面是篆体写的“橙园”二字,以及门上挂着一盏兔儿灯。 谈不上多漂亮,十分普通的花灯,只是灯布是极其柔软的丝绢,上面画着一大一小两只娇憨可爱的兔子,兔子旁边不是兔子窝,而是人间烟火,只是那些人都被虚化,好似这两只兔子才是主角。 衡音兴致勃勃地问道:“奇怪,为啥这花灯上面,人不是主角,反而兔子是主角?” 傅和玉被问住了,鬼晓得小叔到底画的是什么?每年都要做一个兔子灯,旧的兔子灯,也不扔,全都挂在院子里,如今满园子的各种形态的兔子灯已经有二十几个了。 “可能是人都太丑陋,不如这兔子可爱,所以才以兔子为主角,我小叔那人的想法一般人就猜不透,我们家都担心他早晚有一天会出家当和尚,或者是得道飞升的那种,然后就把苦逼的我打包过来,陪小叔住,让他也沾点人间烟火气息。” 傅和玉十天半个月没找人说话,此刻逮着衡音大倒苦水,连秋长歌都看顺眼了,实在是橙园太太太冷清了,她们两还是这个月唯一的访客。 “秋长歌,等会你要是敢在我小叔面前告状,我就,我就。”傅和玉凶巴巴地警告,憋了半天,憋出几个字,“我就跟你说对不起!” 衡音噗嗤笑出声来,长歌也错愕,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凶巴巴地跟她说着软话,有些可爱。傅家小霸王虽然纨绔了点,但是本性不坏,而且话痨,事多,像是故意养成这混世魔王的性格。 想到他刚才无意透露的信息,傅家真正看重的继承人是傅怀瑾吧,都说傅怀瑾性格过于清心寡欲,这个长孙更像是专门用来惹祸,让傅怀瑾管教的。 长歌此刻看傅和玉的眼神隐隐同情,原来是工具人。他父母倒是舍得。 “既然你诚心道歉了,那我就过往不究了。”长歌淡淡一笑。 傅和玉内心一喜,好耶,他终于可以把心放进肚子里了,但是觉得怪怪的,不管了,秋长歌不告状就行,只要小叔心情好,他就能出去浪荡一天。 “快走,小叔估计都要等急了。”傅和玉催促道。 长歌和衡音进了柴门,沿着青石板路一路向里走去,橙园内入门就是可聚风水的假山池塘,假山嶙峋怪状,池水清澈见底,水底养了一些锦鲤,见有人来,全都浮上水面,吐着泡泡,十分的好客。 左边池塘假山,右边则种植了一棵巨大的银杏树,正值银杏季节,满地都是金黄色的落叶,整棵树金黄如摇钱树,树下则挂着一盏盏旧色的兔儿灯。 “哇,这银杏树得有几百年历史了吧?” “错了,今年正好是一千年历史。原本这块地一直都是荒芜空置的状态,祖上传下来的嘛,后来小叔喜欢这棵银杏树,就在这里建了橙园,说树有灵,能倾听到他的心愿,反正小叔住这里以后,除了义诊做手术,平时不怎么下山。” “怎么全都是兔儿灯,而且都是不一样的娇憨可爱,这是兔妈妈带着小兔子吗?” “是姐姐带着弟弟,所以才这般可爱。”一道如沐春风的和煦声音响起,长歌抬眼,就见那人逆着光走过来,身形颀长,穿着亚麻小褂和靛蓝的裤子,走近了才露出一张清俊白皙的面庞,眼尾一点朱砂痣,让原本清心寡欲的脸多了一丝红尘的纠缠。 长歌看清他的样貌,瞳孔一缩,顿了半秒钟,说道:“百闻不如一见,傅先生长的极像我的一位故人。” 傅怀瑾见她眼眸半阖半张,神情冷淡,似是看他,又似是透过他看别的什么人,原本如古井深潭一般的心境泛起一丝涟漪,笑道:“许是前世见过,相逢即是有缘,两位里面请。” “那我就不请自来啦,傅先生,主要是你这橙园实在是太太太有名了,不来看看都是人生憾事,今天沾我长歌姐的光,我也终于见识了一番。” 衡音娇俏活泼地开口,死死拽着傅和玉,往后面走。该死的电灯泡,不知道挪挪位置? 傅和玉凶巴巴地瞪她,该死的小哭包,竟然不怕他?她不是胆子很小吗? 衡音拽着傅和玉走在后面,不打扰秋长歌和傅怀瑾,然后火速手机“咔咔咔”拍了几张照片,发在了群里,激动地喊道:“啊啊啊啊啊,橙园美到哭,傅家小叔帅的让人只敢远观,不,这才是真禁欲男神,我敢说,傅家小叔进娱乐圈,宋哥的流量估计会被分掉一半。” 秦阳直接被炸出来:“千年银杏树?你去了橙园?” 衡音:“长歌姐带我来的,嘿嘿,傅家小叔邀请长歌姐来做客,我来沾光的,可惜南梦社恐不来。” 秦阳悲愤:“那你为啥不喊我,我不社恐啊。” 徐古宁:“我也不社恐,可恶。” 宋星河:“你们在橙园?你说的是傅怀瑾?” 帝都唯一一个配让他视作对手的就是傅怀瑾,可惜傅怀瑾行医,且有传闻,傅怀瑾出生时,不哭不笑,有悲悯天人相,傅家找了高人推算他的命格,说他早就功德圆满,却入世历劫,命格太贵,算不出来,傅家有他,已经是几世修来的机缘。 后来傅怀瑾小小年纪就显现出惊人的天赋和智商,后来就成了整个帝都子弟的标杆和别人家的孩子,不过傅家也愁,因为傅怀瑾是真的清心寡欲,无欲无求,就差出家的那种。 这样的人,竟然邀请秋长歌? 宋星河心思一沉。 衡音直接在群里发了定位:“嘿嘿,宋哥、秦哥,别怪我没提醒嗷,傅家小叔是女人见了想将他拉下神坛的那种禁欲男神,配我长歌姐妥妥的。傅和玉正在瞪我,我先不说了。” 衡音抛下炸开锅的群,见傅怀瑾带着长歌已经走到了前面,傅和玉一脸不耐烦地催促他,这才“哇哇哇”地逛园子。 群里,来晚一步的乔羽见大家都在刷刷刷地问着谁能去橙园,弱弱地裹好了自己的小马甲,对不起哥哥们,他只能自己来。 * 长歌随着傅怀瑾一路进到橙园深处,只见园内有两层的青瓦小屋舍,三步一景,五步一画,犹如进入了画卷一般,可见主人家的用心。 长歌见这园子布局十分的巧妙,暗藏五行八卦,中为土,难怪橙园内瓜果蔬菜长势喜人,这里的地势极好,有山有水,附近又有一座极为有名的寺庙,清晨时分的钟声远远传来,是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园子简陋,让长歌见笑了,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建议?”傅怀瑾和煦笑道,见她沉默寡言,但是目光所至都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地方。 橙园建造之初,他年纪还小,看着那株近千年的银杏树,想在这里住下来,傅家便请了德高望重的大师,前来规划布局,十几年下来,慢慢打造成这样。 他对于玄学并不精通,纵然近些年看了一些书籍,潜心研究,却也只是一知半解,寻思着大约是如今世道,天地灵气不足以开悟世人。 但是秋长歌在综艺上屡次找到一些珍宝之地,让人不得不怀疑她身怀特殊技巧,能勘破一些特殊地势。 长歌:“橙园已经是绝佳的风水宝地,前有千年银杏镇宅,后有山水寺庙为邻,是修身养性的好地方,就是此地过于冷清,于桃花不旺,傅先生若是长居于此,只怕是孤寡的命格。” 长歌话音未落,后面的傅和玉飞奔赶来,拍着大腿兴奋地叫道:“牛哇,秋长歌,你怎么跟大师说一模一样的话,我小叔都已经三十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可不就是孤寡的命格吗?” “大师?”长歌眯眼问。 “是无名大师,在隔壁寺庙清修,不巧的是,他今年年初就下山去了,没有说归期,长歌若是感兴趣,等他回来,我可以代为引荐。”傅怀瑾瞥了一眼傅和玉,这大侄子真的不能要了,专门掀他老底。 长歌微笑:“我不信这些,就不必引荐了。” 她如今这诡异的情况,还是不引荐的好。 第103章 有位贵客找您 浮生偷得半日闲。 橙园内时光极慢,午饭傅怀瑾亲自下厨,用橙园内种的瓜果蔬菜做了一桌子美味的素斋,虽然没有肉,但是饭菜可口,酸爽香辣下饭,众人一扫而光。 长歌很久没有吃到这样美味的饭菜,不禁多吃了一碗饭。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素菜能这么好吃!”衡音吃了三碗米饭,摸着吃撑的肚子,嘎嘎夸道,“傅小叔,你这手艺简直绝了。” 傅和玉臭屁道:“那当然,我小叔很少下厨的,你们今天有口福了。” 傅怀瑾亲自下厨耶,说出去傅家人下巴都要跌一地。小叔什么都挺好,做饭也好吃,但是就是不爱做饭,一年只有他奶奶过生日的时候,才会下厨,那时候全家都巴巴地跑来吃。 傅怀瑾温润笑道:“只是素菜,有些简陋,原本是准备吃蟹的,不巧的是这一周是我的斋戒周,等过段时间你们再来,我再做别的菜。” “斋戒周?”长歌眼眸微眯,“你这是?” “不是,不是,我小叔不是俗家弟子,也没有皈依。”傅和玉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传出去,小叔姻缘就真的断了。 “只是每个月会有一周吃素食,以此自省。”傅怀瑾微笑地解释道。 原来如此,衡音悄悄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这么大的帅哥出家了呢。 “傅少,你刚才不是说园里有鸟窝吗?走,我们去看鸟窝吧。”衡音起身,拉着傅和玉去看鸟窝。 傅和玉:“看可以,你可不准摸鸟蛋,来年是要生小鸟的。” “知道了。” 大电灯泡。 两人一走,剩下长歌和傅怀瑾两人。长歌看了看树下的棋盘:“下一盘?” 傅怀瑾微微惊喜:“你会下围棋?” “略懂一二。”围棋讲究的是布局,她的围棋是跟萧霁学的,萧霁很喜欢下围棋,跟他还未翻脸那些年,他时常来朝华殿一坐就是半天,放着无数的政务不处理,非要与她对弈,一点点地教她布局,围杀,走的是诡杀之道。 傅怀瑾下的是君子棋,长歌与他对弈半局便知道他的棋路过于正派,不善诡杀,虽然布局精妙,但是心存善意,留了一个活口,她以此破局,催动深埋的棋子,对方很快就兵败如山倒。 一局下完已经是两小时之后,长歌见时间不早了,起身告辞,傅怀瑾将她和衡音送到山脚下,这才回到橙园,琢磨着秋长歌的棋路。 她的棋路明明是大开大合的路数,布局精巧,善于隐藏,为何到最后又走了诡杀的道路?像是两种棋路糅杂在了一起。 什么人才要这样步步为营,最后以诡杀之道取胜?她以前过的很苦吧,如今过的顺心如意了吗? 傅怀瑾捏紧手中的白玉棋子,眼底闪过一丝的心疼,第一眼见她,便觉得那平静如深海的眼眸下,都是细碎的寒冰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秋长歌,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又有着怎样的经历呢? 见傅怀瑾回来之后就一直看着棋局发呆,傅和玉火速开始在家族群里通风报信。 傅怀瑾:“报告,小叔走火入魔了,我觉得他陷入了爱情。” 傅家奶奶第一个冒泡,发着语音问道:“还有这等好事?快说说是谁家的女儿?性格如何,快,给我全部的资料。” 傅家老大:“妈,您别听这小兔崽子胡说八道,他一天不打就皮痒,一定是被怀瑾管教烦了,在胡说八道。” 傅家二嫂:“万一是真的呢,小叔这万年铁树要是能开花,那真是天大的喜事。” 傅和玉:“傅怀瑾真的恋爱了,而且还是单相思,他拿我当借口,请人家吃饭,亲自下厨,下午还跟她下了一场围棋,结果输了以后就在院子里坐着一动不动,我要是胡说八道我就是孙子。” 傅家老大呵呵笑道:“你小子本来就是孙子!” 傅家大嫂:“小叔亲自下厨了,小玉,你快说,小叔喜欢的女孩子是谁?” 傅家老二:“他竟然下围棋输给了女孩子?” 傅家老太太:“和玉,你说,奖励你两个月零花钱。” 傅和玉一蹦三尺高:“奶奶威武,是秋长歌!” 他怕老人家不知道秋长歌是谁,火速从网上搜秋长歌的剧照,结果率先出来的是《美人斗》里面明德帝姬的造型,美的睥睨天下,张扬肆意。 傅和玉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发到了群里,这一下,满群安静如鸡。 这美的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小叔那样清心寡欲的人喜欢这样的? 傅家奶奶戴着老花镜,细细地端详着剧照里的美人,心满意足地说道:“怀瑾的眼光不错,这女孩长相十分大气,和玉,这女孩性格如何?” 傅和玉笑容一僵,秋长歌的性格?怎么形容呢,没有想象中的冷若冰霜,对人对事都是淡淡的,但是就是给人一种很强的距离感,好似天上冷月,高山雪莲一样不可接近。 傅和玉怕自己到手的零花钱飞了,咳了一声说道:“奶奶,小叔还约她下次来橙园吃饭呢,等下次您亲自来看就知道了。” 傅家奶奶喜笑颜开:“可以。” 傅和玉:“对了,奶奶,前几天小叔带回来的那棵五百年野山参,就是秋长歌送的。小叔还想把橙园隔壁的别墅送给她,说是朋友之间的馈赠。” 原本这事是定下来的,隔壁那套别墅离橙园近,价格有市无价,不知道多少人出天价想买,傅家都没卖,比秋长歌的野山参价值只高不低。 而且那栋要是赠给了秋长歌,就等于放出去的讯号,秋长歌跟橙园关系匪浅,啧啧啧,这以后,谁还敢惹秋长歌? 不过一下午,都没听小叔提这事,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傅家老大和老二异口同声地叫道:“还有这事?我们怎么不知道?” 傅家老太太惊道:“五百年野山参?不是说是百年的野山参吗?” 傅和玉见捅了马蜂窝,火速将手机丢给傅怀瑾,溜之大吉:“小叔,奶奶找你。” * 回去途中,衡音叽叽喳喳兴奋地夸了傅怀瑾一路。 长歌耳朵都听的起老茧了。 衡音见她表情淡淡的,急道:“姐,我说的是真的,傅家已经是帝都高不可攀的高门了,傅怀瑾又是这种品性的,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这样的帅哥你要是不感兴趣,就是暴殄天物!” 长歌淡淡笑道:“知道了。” 前世死因未明,她怎么会轻易地相信男人,情爱于她来说,就如同山里清月,云端繁花,空欢喜一场罢了。 “衡音。”她偏头看向衡音,“后面的综艺我会退出录制,你跟南梦组队时跟紧宋星河就好。” 宋星河依旧是这个世界的男主,衡音和易南梦跟着他,定然会安然无恙。 衡音猛然一踩刹车,失声叫道:“退出录制?” 长歌点头,当初参加这档综艺她是为了跟原公司解约,为了逆转原身的口碑,为了还清债务,如今目的都已经达到,而且她在节目中已经暴露太多,虽然这些珍宝都尽数上交国家或者捐赠,但是是时候退出录制。 急流勇退方是正道。接下来她要静心打磨作品,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就是寻找大盛朝的蛛丝马迹,试探陆西泽和傅怀瑾两人跟前世的萧霁、穆青衣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个世界跟大盛朝是否存在千丝万缕的关系。 衡音哭唧唧:“其他人知道会很失望的吧,网友们也会失望吧,还有狗水果台真的愿意你退出录制?” “事在人为,相信他们也不敢为难。”长歌微微一笑,昨天已经让杜敏去跟水果台谈解约的事情了,后面还有两期,如今这档综艺已经彻底火了,想上综艺的明星犹如过江之鲫,水果台不亏的。 “那好吧,姐姐,反正我们住同一个小区,以后的各种晚宴和颁奖典礼我都要跟姐姐一起去。”衡音很快就乐观起来,“等我参加完最后两期,我也不参加综艺了,我爸让我静心磨炼演技。” “不错。” 两人回到小区,就见小区门口,管家喜出望外地上前来,说道:“秋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有位贵客等您很久了。” 管家说着指着停在一边的劳斯莱斯。 衡音好奇地问:“贵客?有多贵?” 长歌看去,只见车窗降下,露出一张刀削斧凿的俊美面容,陆西泽隔窗看来,凤眼幽深如墨。 *** 长歌进了屋,给陆西泽找了一双一次性拖鞋,淡淡问道:“陆先生喝点什么?” “水就好。” 陆西泽扫视一周,看了看她居住的环境,忍不住皱起眉头,这里跟枫叶名邸比差太多了,像是空置许久的房子,没有太多的人气。 秋长歌本身也是个挑剔到极致的人,用的东西都得合自己的心意,不然就宁缺不滥,导致她极少买东西,屋子显得空荡荡的,有些冷清。 “你家看着有些空。不需要添置一些家具物品?” 长歌看了一眼简洁大方的客厅,说道:“不需要,本来就是租的房子,只过渡住一下,不需要折腾。” 陆西泽颔首:“准备在帝都定居买房?需要我帮你介绍吗?sj总部要搬到帝都来,虽然不涉及房地产,但是要拿稀缺地段的房子还是很容易。” 长歌开冰箱的动作一顿,从冰箱里取出一瓶矿泉水,递给他:“你不回米国?要留在国内?” 陆西泽凤眼幽深地看着她:“嗯,出了一些意外,暂时没办法回去。” 随后进来的文理,默默找了一双拖鞋换上,取出文件,解释道:“sj早些年一直周璇在中东和南美各国之间,不涉毒不卖新型武器,树敌很多。不久前黑客入侵sj总部网络,陆总身份泄露。 国际有组织发出了暗网追杀令,目前各路职业雇佣兵和杀人都想杀陆总,包括您。” 长歌不敢置信地问道:“包括我?” 文理挤出僵硬的笑容:“您跟陆总的离婚协议也被泄露了。陆总无亲无故,您算是陆总最亲近的人,所以外界认为,抓到您,或者杀了您,也能报复陆总和sj,提高他们在国际的地位。” 陆西泽凤眼幽深,低沉开口:“抱歉,这件事情我会解决,解决之前,你可以搬来跟我同住,或者接受保护。” 文理微笑:“其实国内还是很安全的,尤其是帝都,遍地都是便衣,还有天眼,您不用担心,长则半年,短则三个月,这件事情就会解决。” 长歌冷笑:“半年,三个月?” “作为补偿,你可以提条件,还有你之前搬家搬的太急,有些东西落在了枫叶名邸。”陆西泽取出带过来的珠宝盒,将那串项链放在桌子上,“秋长歌,送出去的东西,我从不要回来。” 长歌见是那串“人鱼之泪”,这串项链价值十二亿,很多收藏家、欧洲皇室成员都在找这条项链,一些国家的珍宝馆也想将它收入馆内,当做传世的珍宝。 如今这人鱼之泪更像是买命钱。 长歌深呼吸,这才意识到,陆西泽是反派,原书里的灭世反派,干的都是刀尖舔血的生意。 “这件事情我需要好好考虑一下。” 陆西泽目光深沉地看了一眼文理,文理飞快说道:“好的,您最好三天,不,两天之内就做好决定,暗网的消息已经完全发酵,我们也要做一番部署。海关不可能将所有杀手和雇佣兵都拦在国门之外。” 长歌摆了摆手,她知道这些暗杀行为是多么的丧心病狂,毕竟前世她是常年处在暗杀中,只是这些事情从来都舞不到她面前来,只偶尔在夜间惊醒,能闻到一丝极淡的血腥味,那时萧霁偶尔会宿在她殿内,安抚地说着,是来刺杀他的,与她无关。 长歌冷笑,果然除了脸长的一样,人生都大差不差,既然陆西泽是灭世的反派,不知道前世她死后,萧霁是不是也成了暴君。 第104章 借你家的床,睡觉 陆西泽见她沉吟不语,心口微紧,下意识地喝了口水。回到帝都之后,他的偏头痛频发,直到前几日看秋长歌的综艺直播,头疼才有所缓解。 这两日她不直播,头疼又有加重的趋势,他这才早早就等在秋长歌小区门口。 若是她拒绝呢!以后总不能每天想着各种各样的理由来见她吧。 况且这事也太诡异了点,他都险些怀疑秋长歌是不是给他下了蛊,明明秋家的事情他已经打算不祸及到她,为何会弄成这样的局面? “秋小姐,您有什么顾虑吗?”文理小心翼翼地探着口风,陆总和秋长歌的心思,一个比一个难猜,可苦了他了。 长歌淡淡说道:“我接个电话。” 电话是傅怀瑾打来的,声音是一贯的温润和煦:“长歌到家了吗?” “嗯。”长歌听到他的声音,情绪陡然舒缓了几分,走到落地窗前,低声说道,“刚到家。” 傅怀瑾坐在树下,看着落日余晖撒在园子里,第一次感受到这份美丽无人欣赏的孤独感,低低笑道:“今日光顾着下棋,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忘记提,听乔羽说,你刚到帝都,傅家在橙园隔壁有一套空置的房子,长歌有兴趣吗?” 长歌:“橙园隔壁?” 傅和玉提过,橙园过了湖,隔壁就是别墅区,而且都是稀缺资源的独栋别墅,占地极广,这种别墅价值都是过亿的。橙园隔壁的别墅,那更不同凡响。 “嗯,就当做是有缘。”此刻傅怀瑾反而不愿意提她赠送野山参一事,否则反而让人觉得这是场交易,他是真心希望时常见到她。 与她相处,总是心生欢喜,她的谈吐、见闻、性格,一切的一切都令他愉悦,如同诗词中所说,梦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原来前半生清苦,等的皆是她。 长歌有些心动,橙园附近的安保她也见识到了,那一带环境美如画卷,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地段,若是她想在帝都安家,必是住这样风景如画的地方,而非冰冷繁华的商业区。 “我让和玉去拍摄房子的视频了,等会就让和玉发给你。” “好。” 长歌挂了电话,然后就见傅和玉申请加她为好友,然后发了一个视频过来,视频内的房子竟然是仿古建筑,围湖而建,一派江南园林风格。 傅和玉意气风发的声音传来:“这房子也是小叔设计的,不过跟橙园比,就富贵奢靡多了,就连地砖用的都是玉石,真正的白玉栏干金作柱,用料无一不考究,满帝都不知道多少人想买,真是便宜你了。” 就连他都眼馋这房子,小叔花了十几年,砸了无数钱进去就修建了这么一座金屋,结果建好了却不住,现在要白送秋长歌!就这事,傅家上下都炸开了锅了。 原本他奶奶还很淡定,想要两人顺其自然地发展,现在恨不能明天就想见到秋长歌,后天就给他们定婚期了!大后天就能抱孙子了。 啧啧啧! 长歌看着视频里的江南园林,眼底光芒几度湮灭,似有暗涌袭来,她微微闭眼,这房子跟她梦里的江南行宫如出一辙,那些尘封的人和事涌上心头。 “你可有什么心愿?” 遇见他时,她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帝姬,和摄政王萧霁分庭抗礼,那时候萧霁都要忍让她三分,可春日湖畔,河堤垂柳下,他以为她只是寻常人家的小娘子,赠他一截垂柳,一盒糕点,将他祖传的玉珏赠与她。 “我如今虽是一介白衣,但是家中有薄产,父母兄弟和睦友爱,若是你喜欢我走仕途,那我便去科考,若你喜欢田园生活,那我便去谋一个画师的营生,若是你喜欢周游列国,我也可以陪你去看帝都外面的世界。所以,弱弱,你有什么心愿吗?” 弱弱是她骗他的名字,她小名叫弱弱,名贱好养活,这个小名就连秋墨衍都不知道。 那时她看着湖畔边踏春的痴男怨女,觉得面前这位尚书令家的郎君赤忱又可爱,就如同燃烧的火焰,能烧尽那些地狱里冰寒的魑魅魍魉,让人心生温暖和对未来的憧憬。 那是她第一次憧憬一个普通小娘子的未来。 “想去江南,买一座依山傍水的大宅院,寝室里推开窗户就能看到满湖的莲花,春日里上山去采摘桃花酿酒,夏日里划着小舟去采莲蓬,秋日里吃着湖里肥美的蟹,冬日里看雪,这样一年四季,便是圆满。 我喜欢你做一个画师,卖画为生,不走仕途,不远游,你画的画能卖几钱?” 她说着忍不住露出微笑,那样美好安宁的日子大约是下辈子才会有的生活。这辈子的秋长歌,怎会配拥有! “能卖一些钱的,养家定然够了,那日初见,我见娘子青衣如素,回去便做了一幅画,望娘子见谅。”他取出藏于袖子里的画卷,紧张地递给她。 画上的她青衣如流云漫卷,长发如瀑,提着一盏灯,神情清冷淡漠,眼角却勾勒着一朵三月桃花,极致的妖娆冷艳,题字是:愿所求皆所愿,所遇皆所求!落款是青衣。 那位丹青墨宝被文人墨客炒到天价的画师青衣,竟然也是他。 她定定地看着面前清俊出尘的郎君,淡淡说道:“若是需要你等我十年呢。” “百年,千年亦会等。” 后来她至死都没有等到那座推开窗就能看到满湖莲花的院落,也没有等到胡同巷子里卖杏花,只是在诡谲变幻的权势之争中,死于非命。 那个口口声声说会疼爱她一辈子的太子衍,将她推到前朝的风尖浪口,必要时派暗卫截杀她,设局逼她跟萧霁反目。 那个信誓旦旦说不娶秋氏女的摄政王萧霁,把她当做手中的棋子,一柄尖锐的刀刃,一个可有可无的玩意儿。 穆青衣呢,他可以给任何一个小娘子平安喜乐的一生,却无法带秋长歌离开那座吃人的帝宫,给人希望,再令人失望,最是伤情。 信人,不如信己。 长歌再睁开眼,眼底最后一丝软弱已经荡然无存。前世的梦想,她要自己实现。辜负过的人,绝不原谅。 傅和玉见视频发过去这么久,秋长歌竟然没有反应,顿时急了。 傅和玉:“秋长歌,你不会不喜欢这房子吧,这房子前年才建好,没人住过,价格也便宜,对,很便宜,你绝对买得起的。8,不,500万,一口价!可以贷款。” 500万血亏到裤衩都没了。傅和玉说出那个心痛的数字,看着小叔坐在树下云淡风轻的模样,暗戳戳地怒骂一声,败家子,小叔才是傅家最大的败家子吧。 他这些年都是给小叔背锅的。 500万?长歌挑眉,这个价格估计在帝都只能买一个厕所吧! 她打语音电话过去:“电话给你小叔。” 傅和玉连忙将电话递给傅怀瑾,然后一脸纳闷,她们两是在玩什么新奇的游戏吗?草,为啥不打小叔的电话,非要他当传话筒? 长歌开门见山地说道:“听说傅家旗下有国内外最顶尖的药物实验室,我手上有一批极品药材和山泉土壤的样本,傅先生有兴趣收购吗?” “实验室和药厂都是我大哥二哥在负责,我只对种田感兴趣,不过橙园内什么都有,就是没有药材,20亿+三七分红,买断所有,长歌觉得如何?” 傅怀瑾微笑地吐出收购的价格。 “15亿,分成就不要了,本就是要捐掉的,如果可以合作就此达成,橙园隔壁的房子我买了。”那批药材的真正价值在于实验研究,而非本身,15亿,傅家是稳赚不赔的,就当做是她买房赠的福利。 15亿卖宋星河,不如卖给傅怀瑾。 “合作愉快。” 傅怀瑾唇角的笑容加深,心情陡然愉悦起来。 傅和玉呆呆地看着他家小叔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就败掉了15亿+一套有价无市的豪宅,默默地伸出了大拇指:“小叔,要是秋长歌嫁给了别人,以后一家三口都住你的房子,你还高兴的起来吗?” “对不起,小叔,我错了!我现在就去抄经文。” 傅和玉一溜烟逃了。 傅怀瑾轻轻皱起眉头,如果资料没有错的话,长歌还有位前夫,那位前夫至今还没办离婚手续,并且不久前搬到了帝都! 事情有些棘手。 * 秋长歌挂了电话,然后一回头,就见陆西泽一脸深沉地看着她,室内温度莫名有些低。 她若无其事地收起手机,说道:“暗网追杀的事情我有更好的解决方案,你们教我枪械枪法,帮我安装国内最顶尖的安保系统就好。 房子住址等过几天过户了我再给你。 这样我跟陆先生既不用继续捆绑在一起,也不会成为你的累赘。如何?” 前世她遭到暗杀之后,萧霁教了她不少防身的招数,她的身手没有想象中的差,只是一直没有显露罢了。 陆西泽凤眼幽暗:“你什么时候认识傅怀瑾的?” “今天。”长歌淡淡说道,“既然离婚了,以后各自嫁娶,互不相干。我不影响陆总的桃花,陆总也可以不用担心被我名声所累,如果没有其他可行的办法,那就这么说定了,请回吧。” 长歌下着逐客令。 陆西泽薄唇抿起,眉眼间溢出一丝的烦躁来。 文理吞了吞口水,说道:“秋小姐,就算安装了国内顶尖的安保系统,但是也不代表万无一失,生死攸关的大事,您要不再考虑考虑?” 长歌冷眼瞥了他一眼。 文理笑容僵硬,秋长歌怎么比陆总还难搞定!这两人凑到一起,简直是你画我猜,我猜猜猜的日常。 陆西泽突然开口:“好,我亲自教你枪法和格斗,房子过户以后,地址发给文理,文理会给你一份女保镖的名单,你自己挑两个,至于这两天,我住这里,以免出现意外,要是有人拿你威胁我,救你我会损失惨重,不救你我会名誉扫地,所以在你搬家前,我住这里。” 陆西泽说完,打电话夏嫂将他的个人用品送过来。 长歌目瞪口呆,半个小时之后,夏嫂送来了陆西泽的衣服和日用品,整整三大箱子,顺便做了一顿美味的晚餐。 长歌吃到撑,跑去上称,发现自己胖了一斤。 见陆西泽真的要住下来,她洗完澡,吹干头发,直接溜达到了衡音家,衡音家是标准的欧式公主风装修,满屋子粉色,蕾丝、公主床,一墙的鞋子和包包。 衡音看见她,兴奋地跳起来:“长歌姐,你怎么来了?” “借你家的床,睡觉。” 她给杜敏和小雨都打了电话,让她们来家里住,结果两人一听陆西泽在,立马怂了,死活不来。 长歌无比糟心,都离婚了,还住一起像话吗?虽然她并不介意,不过不代表她喜欢陆西泽霸道独裁的做派。 衡音随即兴奋地问道:“那我们可以睡一张床吗?” 长歌拒绝:“不可以,我睡觉梦游,还磨牙,还喜欢踢被子,你会被我踢到床底下。” 她睡觉不喜欢身边有人,会睡不安稳,算是前世为数不多的臭毛病之一。 衡音:“那你睡主卧,我去睡次卧。” 她说完,犹如一只快乐的小麻雀,飞快地去给秋长歌换干净的四件套,然后火速在群里尖叫了起来。 衡音:啊啊啊啊啊,长歌姐洗的香喷喷的,来我家睡觉!我也太幸福了吧,我有姐姐的睡衣照!!肤白貌美大长腿的那种。嘻嘻。 乔羽:不懂就问,为啥长歌姐会去你家睡觉?你们不是刚从橙园回去吗? 衡音:因为我可爱呗。 众人:微笑.jpg。 宋星河眯眼,徐家的人一直在关注陆西泽的动静,下午他进了秋长歌的小区之后,就没有出来,答案十分明显,这卑劣的男人住进长歌家了,长歌才会去衡音家住。 陆西泽到底是用的什么手段留在了长歌家? 第105章 检查有没有吻戏和亲热戏 “陆总,秋小姐去衡音家睡了。” “安排人保护就好。” 陆西泽捏了捏有些生疼的太阳穴,等夏嫂收拾好次卧,洗完澡,破天荒地睡的极沉,这大概是他离开枫叶名邸以来睡的最安稳的一觉。 梦里没有阴雨连绵天,没有檐下看雨的女子,他来到了一座破旧枯败的府邸,那座府邸结满蜘蛛网,落满灰尘,庭院内杂草丛生,半截牌匾露出一角,上面写着一个“萧”字。 他俯身想触摸那块牌匾,只见面前景象开始变幻,一个身穿墨绿锦袍,黑色鹤氅的颀长男子从游廊里走来,威严冷漠地问他:“你还未想起前尘往事吗?” 那人的脸赫然跟他长得一模一样。 陆西泽猛然惊醒过来,看了看腕表,早上六点,天刚亮。 他起身走到阳台上,看着小区里郁郁葱葱的绿化,凤眼幽暗一片,这是他第一次梦到雨幕之外的事情,那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到底是谁? 前尘往事?他应该要想起什么样的过去? 手机发出嗡嗡嗡的震动声,陆西泽拿过来一看,只见秋清莹给他发了一张刚睡醒的照片,娇娇柔柔地说道:“西泽,我刚才梦到我们的前世了,你是萧府的郎君,我是你未过门的娘子,我最近是不是应该要去庙里拜拜呀,不然老是梦到你,又见不到你。” 陆西泽凤眼猛然一深,握着手机的手微微泛白,萧府?昨夜他确实梦到了一座破旧荒废的府邸,难道秋清莹能窥探他的梦境?还是说她真的是自己要找的女人? 他直接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秋清莹见他打电话过来,顿时喜出望外,险些从床上跳起来。这段时间,陆西泽就跟人间蒸发似的,对她不管不问,她被迫跑到山区摆拍,又砸重金做公益宣传,刷了一波好感度,攒够了人类情感,唤醒了休眠的系统,终于在今早解锁了陆西泽的第二个梦境。 陆西泽冷冷开口:“我给你找了一个心理医生,有病就去治,以后别说那种莫名其妙的话了,我不信前世因果这些,懂?” 秋清莹一脸懵逼,险些一口气没上来,她有病?是他有病吧!果然偏执反派都有大病,自己做的梦,竟然不信?这疑心病可真够重的,看来她得放大招,不然反派这条线就要断了。 秋清莹在电话嘤嘤嘤起来:“你别凶人家嘛,我的梦虽然很荒诞,但是梦里发生的事情很多都成真了,不信,你可以随便问一件未来发生的事情。” 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只要她有系统在,在预知这件小事上是万无一失的。 陆西泽薄唇勾起冷酷的弧度,沉吟数秒,问道:“既然如此,那你说件我感兴趣的事情。” 秋清莹险些把牙都咬碎了,这连命题都不给她,就让她自己解题!鬼知道他对什么感兴趣,他不就是对灭世感兴趣吗? 秋清莹连忙呼叫着系统:“系统,说件反派感兴趣的事情。” 系统:“检索中。反派目前对傅怀瑾感兴趣。” 傅怀瑾?傅家那位天才外科医生?秋清莹只在原书剧情里看到过他的名字,确认是她接触不到的人。 “解锁傅怀瑾的剧情。” 系统:“目标人物傅怀瑾好感度不够,无法解锁隐藏剧情。” 秋清莹气炸:“傅怀瑾竟然是隐藏人物?那你说能解锁什么?” 系统冰冷机械地开口:“经检索,世界剧情发生变化,双女主线开启,炮灰女配秋长歌已经成功摆脱原书剧情,晋级为女主,同时开启隐藏人物傅怀瑾的剧情线,宿主,这个世界已经不在以你为中心。 友情提醒,请宿主尽快收割人类情感,否则会失去女主光环,沦为女配。” 秋清莹犹如晴天霹雳,劈的外焦里嫩:“你之前为何不说?” 系统:“系统一直在休眠中。” 秋清莹慌了神,如今秋长歌直接跟秋家断绝了所有关系,搬去了帝都,身边又有帝都一众豪门子弟,以后岂不是要一炮冲天? 她这才意识到,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秋家剧变,她从人人追捧的一线小花沦为二线,秋长歌呢,简直是拿了大女主逆袭剧本,从人人喊打的黑红小网红变成了女顶流,现在还成为了这个世界的双女主之一。 这太可笑了!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系统,都这么久了,你还没有查出秋长歌的来历吗?” 系统死机了一下,随即说道:“系统推演了几千万次,判定秋长歌是穿书者,也就是系统最讨厌的漏洞bug,穿书者会身负本身的学识才华,并且熟知原书剧情,所以才能逆天改命,洞察先机,晋升为女主。” 系统模拟过秋长歌的种种行为和才华,最终得知的结论是她来头不小,一身的功德金光,才能直接逆改剧本,干掉了带系统的女主。 女主跟她比,直接弱成了弱鸡。有穿书的功德金光女配,意识觉醒的灭世反派,即将觉醒的男主,以及刚刚解锁的隐藏人物,这个世界已经危险到它都瑟瑟发抖的地步了。 修罗场也不过如此。 秋清莹咬牙切齿:“你先前为何不说?” 系统抠鼻:“宿主没问。” 秋清莹:“……” “快说陆西泽感兴趣的一件事情,随便什么都行!”秋清莹咆哮道。 系统:“原书里,傅怀瑾一生无妻无子,四十而亡,现在隐藏剧情被触发,傅怀瑾晋升为男主之一,拥有感情线。” 秋清莹大喜,忍着将系统关小黑屋的冲动,对着电话里的陆西泽说道:“其实我之前还梦到了一件事情,事关姐姐的,她到了帝都之后,好像二婚了,对方还是顶尖豪门傅家,我听见姐姐叫他怀瑾……” 傅怀瑾在原书里就出现过一行字,现在因为秋长歌触发了隐藏剧情,那妥妥有感情线,所以胡诌吧,断陆西泽和秋长歌的红线再说。 陆西泽脸色陡然阴鸷了起来。长歌昨天才第一次见傅怀瑾,这事知道的人没几个,秋清莹不在帝都,难道未来,长歌真的会嫁入傅家? 陆西泽脑海传来一阵刺痛,拒绝这种可能性,薄唇冷酷下压:“你这是没睡醒吧,我跟长歌还没离婚。有病就去治。” 他直接挂了电话,握着手机,脸色阴晴不定地看着外面的天光,就算秋清莹真的有什么隐秘,他也不想从这个女人嘴里知道任何有关秋长歌红杏出墙的消息。 “派人好好查一查秋清莹,从今天开始盯着她。”陆西泽抿唇,给文理下达了指令。 另一侧,被挂电话的秋清莹气得直接摔了电话,在床上一阵发疯,这反派真的有病,还是有大病的那种,简直是油盐不进,水火不侵。她要疯了。 再帅也抵不住有病。 陆西泽是万年铁树吗? 秋清莹将怒气咽下去,问着系统:“我要解锁陆西泽所有的信息,包括他的前世,立刻马上。” 系统:“反派好感度降为1,反派剧情线关闭,无法解锁。” 秋清莹:“???” 这世界,疯了吗? * 长歌夜里睡的极好,一夜无梦,醒来时,还是被衡音卧室里的闹钟吵醒的,粉色的大鸭子,嘎嘎嘎地喊道:“小懒虫,起床啦,小懒虫,起床啦。” 她一手拍在粉色的大鸭子上,声音戛然而止。 以前她盼着睡个好觉,怕被前世的梦魇所缠,困在梦境里走不出来,如今她期盼着入梦,去见到旧人和旧事,结果却不做梦了。 人生事,果然虚无定数。 她自嘲一笑,起身洗漱,然后就见衡音耷拉着脑袋,坐在她门口睡觉,一个激灵站起来,有气无力地说道:“姐姐,你醒啦?吃,吃早饭了。” 7点,早上7点,她就被手机的门铃声吵醒,然后迷迷糊糊爬起来开门,就见俊美冷漠的帅哥带着阿姨进来,冷淡疏离地说他是送来早餐的。 然后,这位传说中的长歌姐的前夫,就矜贵优雅地扫视着她的狗窝,站在门口,等着阿姨打扫卫生,等到家里纤尘不染的时候,这才不请自来地坐在她家的餐厅,等着秋长歌醒来吃饭。 她看着干净到面目全非的客厅,险些没哭出声来,家就要有家的样子,她的狗窝就是要温馨可爱到无敌爆炸的那种,而不是所有的宝贝都被收进了柜子里,空荡荡冷清的样子。 呜呜呜,太可怕了,长歌姐这前夫,妥妥的深度洁癖,而且控制欲还爆表,还有强迫症,难怪长歌姐受不了要跟他离婚。 就是人长得是真帅呀,那高挺的鼻梁,险些戳到天上去了,还有凤眼好深邃,看人的时候心跳加速,在她见过的男人中,能排进前三了。 衡音努了努嘴,指向客厅的方向,恹恹说道:“你前夫,给你送早饭了,姐,你到底是怎么忍到现在的,要是有人7点喊醒我,让我起来吃饭,我打爆他的狗头。” 长歌错愕了一下,然后就见陆西泽戴着耳机,坐在客厅里开会。男人高深莫测地不说话,只听着下属汇报早会。 她深呼吸,安抚地摸了摸衡音:“你去补觉,这人脑子有病,别跟他一般见识。” 衡音:“可是,我想吃早饭,闻着太香了。” 前夫哥不给她饭吃,说要等长歌姐一起吃。 长歌失笑:“那先去刷牙洗脸。” 一顿早饭吃的鸦雀无声。衡音看了看俊美冷漠的前夫哥,又看了看肤白貌美的长歌姐,将好吃的鸡蛋卷饼狼吞虎咽之后,举手道:“先申明,我不是八卦,我就想知道,现在是流行先离婚然后追妻火葬场吗?前夫哥,你是想挽回长歌姐吗?” 餐桌上,两人包括夏嫂都虎躯一震。 陆西泽冷笑一声,骄傲如他,需要追妻火葬场?讥讽的话还没说出口,目光触及到秋长歌那一张明艳冷淡的脸,到嘴的话硬是给咽了下去。 他有预感,祸从口出,况且秋清莹的话一直萦绕在他脑海中,长歌有可能跟傅怀瑾有瓜葛,他绝不会给秋长歌红杏出墙的机会! 长歌淡淡开口:“衡音,昨晚只是借住一晚,今天开始不会再来了,这段时间,你也少去找我,不安全。” “啥?”衡音傻了眼,“姐姐,你不会被追债了吧?前夫哥不是很有钱吗?这戴的手表都老贵了,不给你还债的吗?不对呀,傅和玉说他小叔15亿收购了你手上所有的药材,你不缺钱啊,你不会欠情债了吧?” 欠情债有可能的。 陆西泽目光一深,他现在听不得情债,红杏出墙,二婚这些字眼。 “是我的缘故。暗网上有人针对我发了追杀令,长歌跟我是夫妻关系,受到了牵连,这段时间,衡音小姐,包括身边人还是别来找长歌的好,等我把事情解决掉再说。”陆西泽屈尊降贵地解释,丝毫不见慌乱,仿佛说着今日天气不错。 衡音猛然瞪大眼睛,什么鬼?暗网?追杀令?她怎么感觉跟对方活在两个世界里? “您是什么危险人物吗?” 陆西泽冷酷点头。 衡音倒吸一口凉气,吓的往秋长歌身边挪了挪。 长歌失笑:“别听他胡说,他只是比有钱人更有钱了一点而已。我最近要进组拍戏,刚好你要录制《浪漫逃亡》最后两期,等年底再聚。” 衡音一秒欢喜:“好耶。姐姐有事给我打电话,随叫随到。” 长歌吃完早饭,径自回家,杜敏那边说破嘴皮,终于跟水果台解约成功,水果台见她人气爆红,口碑又是出奇的好,没要违约金,盼着二度合作。 不过这事暂时没敢爆出去,怕影响后续的人气。 确定了不再参加综艺,长歌松了一口气,去找新剧《冬夜将暖》的剧本,找了一圈,就见剧本不知何时跑到了陆西泽手里。 男人双腿交叠,正坐在沙发上翻看着她的剧本。 长歌:“你不用上班的?” 陆西泽慢条斯理地开口:“被追杀中。” 长歌按住额头跳动的青筋:“你拿的是我的剧本。” 陆西泽:“嗯。” 检查有没有吻戏或者亲热戏,有的话,全删。 第106章 一夜之间,全城失恋 《冬夜将暖》的进组时间是下周二,全剧组原本就在等长歌的档期,现在她这边一有时间,剧组就直接确定了开机时间,然后买了一波热搜。 杜敏过来时,《冬夜将暖》开机还挂在热搜上。 “这剧还没拍,已经上了十几个热搜了,投资方简直赚麻了。”杜敏和小助理带着一大堆当地的美食过来,脸上春风得意的。 做秋长歌的经纪人和助理,钱多事情少还轻松不累。 “这剧本来就是个a级制作的班底,结果长歌姐接了剧本,硬生生被拔高到了s级,最近《美人斗》热播,我好多同学都追着我问长歌姐多少集出来呢。”小助理将买来的新鲜大闸蟹放到厨房,看到陆西泽的身影,浑身一僵,脚步都下意识地放轻了几分。 陆总还在? 长歌正在看《冬夜将暖》的剧本,抬眼问道:“《美人斗》播了吗?” “刚播,热度还不错,就是粉丝都不大磕秦阳和秋清莹的cp,全都在磕你和秦阳的cp,也难为了剧组,将你出演的那一天的戏份翻来覆去地剪辑,插了不少的回忆。” “我们去露台聊,小雨,你把冰箱里的水果都洗一些过来,吃的也带过来。” 长歌说着带着剧本去外面的露台,金秋十月,正是帝都天气最好的季节。 陆西泽见她们三人坐在露台上聊着工作,凤眼微暗,顿时也没有开会的心思,直接结束了视频会议。 文理见状,小心谨慎地问道:“陆总,是有什么不对吗?” 陆总不对劲,自从回到帝都之后,虽然表现的跟以往没什么两样,但是他依旧能察觉到陆总那种压制在平静外表之下的暗涌。 陆西泽唇角微抿:“秋长歌,是不是太恃宠而骄,没将我放在眼里?” 文理心里一咯噔,看了一眼露台上慵懒张扬,美的漫不经心的秋长歌,又看了一眼明明在意却无比傲娇的陆总,恨不能一锤子打醒他,陆总,人不是恃宠而骄,人是真的没将你放在眼里。 瞧您干的那些事情!隐藏身份报仇,假意离婚,假借追杀一事死缠烂打地住进人家里,秋长歌脾气算好的了,只是对他视若无睹,换了一般人,早将陆总打出去了。 “陆总,有没有可能,秋小姐跟您一样,都是骄傲的人,两人相处,必须有一方服软的,目前来看,秋长歌性格比您还要高傲一些,您要不换个思路?” 感情里,就看谁用情更深,更在乎对方,目前来说,秋长歌完胜!陆总惨了。为了秋长歌,长期滞留国内,将sj总部转移到帝都来,导致身份暴露,现在各方压力都给了过来,总之都是蝴蝶效应。 陆西泽俊脸陡然一沉,让他服软?对着秋长歌嘘寒问暖,情意绵绵?笑话!她是秋明生的女儿,就算自己过了心里那一关,也不能对她过于宠溺,不然显得太没骨气了。 文理见他阴着脸不说话,苦口婆心地劝道:“您出现的方式本就不讨喜,对秋长歌而言,本就是仇人和前夫,要是再整日冷着脸,估计用不了多久,秋长歌就真的要撵人了。那我们估计也就可以回米国了。 秋长歌现在追求者无数,别的不说,就说追到帝都来的宋星河,请吃饭又送豪宅的傅怀瑾,还有综艺里天天跟在秋长歌身后的迷弟们,各个又高又帅,名声地位都不差。 陆总,真诚才是必杀招啊。” 陆西泽目光微深地看向露台,回到帝都,偏头疼日日复发,只有见到秋长歌才能缓解之后,他早就意识到,他有病,而且病的不轻,只是从不肯相信罢了。 他一个猎人,喜欢上猎物,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何况还是仇人之女。只是让他放手,光想,就头疼欲裂。 他知道自己心机深沉,死缠烂打很可笑,可他的身份已经不做好了,若是再不出现在她面前,只怕秋长歌很快就忘了他是谁。 也许从一开始,他就选择了地狱模式的难度。 陆西泽脸色黯淡了几分,许久,低哑说道:“你安排女保镖教她防身术和枪法,我们先回去吧,住附近就好。” 文理:“是。” * “长歌,陆总好像带着助理走了。” 长歌正在晒太阳,闻言探头看了看客厅,陆西泽不知何时带着文理走了,她瞄了一眼手机,对方给她发了信息:“我住附近,文理会安排两名专业的女保镖教你防身术和枪法,有事给我打电话。” 长歌愣了一下,一时之间有些猜不透他的心思。这人怎么阴晴不定的,一会儿非要住她家,一会儿又住附近,男人心,海底针。 难道是因为自己给他脸色看了? “他说住附近,明天我进剧组之后,给你们放一个月假,你们回去看家人吧,工作室的事情在家办公就好。” 长歌寻思着得把杜敏和小助理打发走,免得受到牵连,虽然对方的主要目标是陆西泽,她是顺带的小虾米,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又放假,嘿嘿,这不太好吧,长歌姐!我可是随行助理。” “陆西泽给我安排了保镖,人太多了,会被人说我耍大牌,你们休假去吧,有事电话汇报就好。” 杜敏笑道:“小助理休假吧,我留在帝都,帮你把房子过户的事情办好。” 长歌点头,也行。 当天下午,文理就带了两位英姿飒爽的女保镖过来,两人叫文静一个叫文湘,一个负责教她枪法,一个负责教她格斗术。她本身有底子,学起来不难。 与此同时,傅怀瑾那边雷厉风行,直接将橙园隔壁的房子以500万的价格卖给了她,她将钱转过去,一应手续交给杜敏去办,然后跟着文静,文湘继续学着枪法和格斗术,丝毫不知道这事在帝都圈子里引起了不小的地震。 各豪门世家的群里传疯了,开始疯狂地询问知情人——傅家小霸王傅和玉。 豪门子弟1:@傅和玉,听说你们家将那座价值十亿的豪宅白菜价卖了? 豪门子弟2:十亿就想买傅家的宅子,想屁吃呢。傅怀瑾亲自设计的,历时十二年才建好,里面一应都是用的最贵的材料,又是那样的地段,那房子至少二十亿起步。 豪门子弟3:瑟瑟发抖,我听说是500万卖的,这跟白送也没区别了,来个富婆小姐姐也送我一套二十亿的房子。 豪门子弟4:这里建议你直接做梦来的快点。 豪门子弟5:@傅和玉,傅少别装死,这事圈内都传开了,你们家到底是咋想的?买房子那人是救了你小叔的命吗? 豪门子弟6:@傅和玉,傅少是不是不知道?毕竟傅怀瑾才是傅家继承人,卖套房子而已,不会知会大侄子的吧。 傅和玉原本是美滋滋地看热闹,享受着被众人疯狂艾特的快感,结果见这孙子竟然说他不知道内情,顿时暴走。 傅和玉:你们知道个锤子,这事没人比我更清楚。 众人见他冒泡,顿时全都围了过来,各种吹捧激将,更不能将三十六计全都用上了。 豪门子弟7:傅少,傅爷,您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到底是何方神圣买走了傅家的宅子,给咱提点提点。 傅和玉爽够了,这才美滋滋地完成着小叔交代的任务,务必让圈子里的人知道买走宅子的人正是秋长歌,别的什么都不用提,这些人自己会脑补。 傅和玉:咳咳,是秋长歌,就是最近频频把宝藏上交国家的那位,正能量啊。 众人炸了,啥?秋长歌? 这女明星他们知道啊,长得那叫一个明艳动人,肌肤赛雪,尤其一双波光潋滟的眼睛,眼尾上挑,妩媚中带着一丝的威严,冷淡如九天之上的冷月,美是美,就是御姐范儿,没点本事的都不敢招惹。 傅怀瑾竟然将豪宅白菜价卖给了秋长歌?这事就很值得推敲了。 众人纷纷艾特傅和玉。 豪门子弟8:你小叔不会是在追秋长歌吧?万年铁树开花?天惹,为什么我没有生成秋长歌那样? 豪门子弟9:有没有可能你性别不对?我一直以为傅家小叔是准备出家,咳咳,准备得道成仙的。 豪门子弟10:啧啧啧,如果是秋长歌,突然觉得也能接受,这半年来,她一人独占了整个娱乐圈的风采,长得美不说,还旺夫,旺身边人。 傅和玉冷哼一声:你们怎么不说,她旺自己呢?秋长歌可不是一般的女人,不然我小叔能请她来橙园吃饭? 这些鼠目寸光的男人,骨子里带着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和自大,也配议论秋长歌,秋长歌分明是自己实力强,所以气运强,才能发现那么多的宝藏,结果到了他们嘴里,就成了旺夫了?敢情女人都是旺别人的工具人? 难怪小叔不让他跟这些狐朋狗友玩,他还不如回去多抄两遍经书呢。 群里一阵“雾草”声。傅怀瑾竟然请秋长歌去橙园吃饭,众人扼腕,痛心疾首,看来傅家小叔真的很喜欢秋长歌了,可恶。这谁能比得过傅怀瑾? 这一夜,满帝都的豪门子弟和名媛千金尽数失恋。 长歌休息了一日,周二就进了《冬夜将暖》的剧组。现代小甜剧,直接在帝都取景,杜敏被她打发休假去了,她带着文静和文湘去剧组报道。 剧组开机日,热闹无比,她到的时候就见乔羽已经到了,高大帅气的小伙子站在人群里鹤立鸡群,很奶很q,乔羽的身边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赫然是傅和玉。 傅家小霸王一身酷炫的黑色运动衣服,踩着滑板在炫技,看见她,飞快滑到她跟前来,鼻孔朝天地说道:“恭喜你呀,开机大吉,别误会,我不想来的,小叔说你最近可能有些麻烦,让你没事早点搬到园子里住,没想到你已经请了保镖。” 傅和玉看了一眼文静文湘,撇了撇嘴。这两人一看就经过专业的训练,小叔是不是太杞人忧天了。 “话我带到了,我小叔要是问起,你就说我来过了。不用谢。”傅和玉说着摆了摆手,然后踩着滑板一溜烟出去浪了。 长歌失笑,小孩子心性,不如她家飞章可爱。也难为了傅家,能养出这样随心所欲的混世小魔王。 “长歌姐,你来了?傅和玉就是这副万年欠揍的模样,您千万别介意,他人不坏的,就是嘴巴毒,从小被他爸妈打出来的反骨。”乔羽兴冲冲地走过来,笑道,“他在外面是混世小魔王,在傅家就是食物链底端,受气包,谁都能揍他。” 长歌挑眉,竟然是这样。 “傅家谁在食物链顶端?” “傅家小叔傅怀瑾啊,妥妥的食物链顶端,别看他清心寡欲,傅家任何大事都会询问他的意见,而傅家小叔从来没错过!特别神。”乔羽压低声音问道,“长歌姐,听说你买了傅家的宅子?圈内都传疯了。” 长歌:“消息传的这么快?” 乔羽拼命点头:“昨夜一夜之间,满城失恋,嘿嘿,长歌姐,我先去找编剧,等会见。” 他得赶紧找导演和编剧,把这部戏里的几场暧昧戏改掉,或者找替身吧,他建议找傅家小叔来当他的替身。虽然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场暧昧戏,但是他还想多活几年。 这么一想,乔羽瞬间松了一口气,长歌姐美是美,但是那气场,他怕自己真的陷进去,出不来,还有,那可是傅家小叔看中的人,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跟傅家小叔抢人。 《冬夜将暖》开机,秋长歌进组的消息很快就上了热搜,这事很快就引起了另一桩事。秋长歌进剧组拍戏,那综艺录制怎么办? 这一下综艺粉丝全都炸了。 早先就有人匿名发帖,哭唧唧地说秋长歌退出了综艺录制,下面被骂了一千多楼,楼主还被打成了造谣的黑粉,现在剧情反转,不会那楼主说的都是真的吧? 综艺第五期马上要录制了,秋长歌都进剧组了,官博还在装死,这是把观众当傻子遛呢。 《浪漫逃亡》官博被骂上了热搜。 #秋长歌退出综艺录制#也被拱上了热搜,一时之间闹的沸沸扬扬。综艺粉们哭倒一片,没有秋长歌的求生综艺,就像葱油饼里没有葱,吃泡面没有调料包,毫无灵魂! 第107章 拒绝的如此清丽脱俗 #秋长歌退出综艺录制#空降热搜第一,粉丝险些将官博冲烂,其他嘉宾得知消息,直接原地炸裂。 秦阳:@衡音,长歌怎么退群了,你知道内情吗? 宋星河:@乔羽,你是不是跟长歌在《冬夜将暖》的开机现场? 乔羽:现场照片.jpg。 乔羽瑟瑟发抖:哥哥们,我也是刚看热搜才知道长歌老师退出综艺录制的事情,要不我去问问? 宋星河:去问! 衡音:呀,不用问啦,没有内幕,姐姐是觉得这档综艺曝光率太高了,主动退出录制的。 易南梦:我之前看到一些阴谋论的帖子,好像很多人都知道长歌姐擅长寻宝,有一些犯罪团伙已经盯上综艺和长歌姐。 徐古宁:树大招风,长歌这天赋了得,确实很招人惦记。 蔡晓刀:长歌老师退出综艺录制绝对没有任何的内幕,台里挽留了好久。长歌老师说再录制下去比较危险,为了大家的安全,台里只能忍痛答应了,也没有要任何的违约金,原本是想过几天再发通告的。 谁知道,秋长歌这么劳模,回来才休息几天就直接进了《冬夜将暖》的剧组,这一下综艺的事情就捂不住了。官博正在紧急发通知呢。 群里一阵哭唧唧。 宋星河沉默不语,其他人也瞬间觉得少了秋长歌,这档综艺突然有些变味了。 衡音:长歌姐发微博了。 众人连忙点开微博,只见秋长歌一分钟之前转发了官博的微博:请大家继续支持综艺,有缘再合作。 这条微博直接给官博洗白了,没有内幕,是和平解约,秋长歌跟综艺的关系还挺好,这一下网友们虽然哭唧唧,但是喷的没那么凶了。 秋长歌的事业粉则佛系地躺平,无所谓,反正她们有新cp可以磕,嘻嘻。 这事闹了一下午之后,很快就平息,水果台有些不敢置信地松了一口气,这么简单吗?亏他们担心受怕了好几个晚上,都没敢发通告。网友对秋长歌的宽容度不是一般的高。 长歌发完微博,就开始了没日没夜的拍戏日常。《冬夜将暖》这个剧本是妥妥的女a男o,而且还是很时髦的人外女友设定,女主冬夜是活了一千多年的暗卫女统领,王朝覆灭之际,她为皇帝试丹,结果长生不老,在古墓中沉睡了千年。 一千年后冬夜被一伙盗墓人惊醒,开始进入了现代社会,无意中发现了生前的死对头,也就是小奶狗男主,开启了一系列追杀且爆笑的日常。 这部戏女主的人设非常讨喜,三十六般武艺,样样精通,日常只负责美和飒。女主的身份是暗卫女统领,身手绝佳,而且日常都是皮衣和摩托车,人狠话不多,在一众白莲花女主中直接杀出重围。 进剧组三天,秋长歌的演技征服了一剧组的人,没事还能给乔羽来个演技特训。乔羽痛并快乐着,每天早出晚归拍戏,累成狗,还要充当三面间谍,时不时地拍些剧组的日常,发给傅家小叔,然后再发到综艺群里给正在苦逼录制综艺的哥哥们。 乔羽:@傅怀瑾,秋长歌真的好绝一女的,她能一秒入戏,一个眼神就带着杀气,文戏厉害就算了,结果打戏比武术指导还牛,导演和武术指导都看傻了。我给你们发一段视频。 傅和玉:雾草,小叔,秋长歌学的是招招致命的格斗术,不是花架子。我人麻了,她这是要卷死谁啊,求求了,求秋长歌躺平摆烂吧。 傅怀瑾最近有义诊,刚做完一台高难度的手术,脱下手术服,去储物柜里拿到手机,看到群聊消息,低低笑出声来。 傅怀瑾:对你们而言,这是内卷,对长歌而言,基本操作而已。就算不当演员,进别的行业,她也会是翘楚。 傅和玉撇嘴:小叔,你变了,你以前从来不夸人的,你都是温和一笑,让别人自惭形秽,现在你满心满眼都是秋长歌,你变了。 傅怀瑾:长歌收工了吗? 乔羽秒回:没,小叔,你要来剧组吗?我可以让导演再加一场戏,一直拍到你过来。 傅怀瑾:嗯。 乔羽兴奋握拳,他就知道,傅家小叔对秋长歌不一样,竟然来剧组探班!乔羽火速去找导演加拍一场戏。 另一边,傅和玉看着群聊消息,揉了揉眼睛,内心一阵握草,然后原封不动地截图,发到了家族群里,这群没有傅怀瑾,而且是刚建不久,群名是傅家老太太取的——桃花一朵朵,顾名思义,催婚群。目前整个群都在努力帮小叔脱单。 傅和玉:惊爆!小叔要去剧组探班,约秋长歌! 群里一群傅家大佬全都被炸了出来。 傅家老太太推了推鼻子上的老花镜,十分欣慰:不愧是傅家子弟。 傅家大哥惊掉了下巴:这是傅怀瑾会干的事情? 他这弟弟,除了种田就是做手术,基本是三点一线的生活,医院、傅家和橙园,现在竟然会去剧组探班,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傅家大嫂喜气洋洋:我就说小叔只是没有遇到合心意的人,你们偏不信,小叔那智商,就算谈恋爱也是比别人强的。 傅家老二:我们需要做点什么吗?说实话我对秋长歌越来越好奇了。怀瑾能看上的人,不是一般人。 傅怀瑾是什么人?大概也就是整个帝都人人称赞的天才,世家子弟中的楷模,外人只知道他这弟弟待人如沐春风,丝毫不知道这厮很腹黑,因为太聪明,所以他的腹黑属性也就傅家人知道。 傅怀瑾眼高于顶,视红尘如无物,这个秋长歌,不简单啊。 傅和玉:这个我最有发言权,秋长歌感觉跟小叔是同类人,但是她比小叔看着高冷,小叔比她能伪装。 傅和玉挠了挠头,没错,这两人就是一类人,秋长歌看着冷,实则还是有些温度的,不像小叔,看着温文尔雅,骨子里是冷的,这两人,都不是善茬。 傅和玉瑟瑟发抖,觉得自己危。 傅和玉这么一说,群里傅家大佬们更好奇了。 傅家二哥:妈,我们还是按兵不动吗?要不要适当地表现一下傅家的善意? 傅家老太太稳如泰山:急什么,不是有和玉这个小间谍在吗?我们静观其变。 傅和玉瞬间炸毛,他是为了谁,才走上间谍这条不归路的?可恶。 傅家老太太:给和玉加三个月的零花钱。 傅和玉一秒变脸,喜笑颜开:奶奶威武霸气,这钱您绝对花的值,小叔脱单的事情包在我身上。 嘿嘿,他有乔羽这个小间谍在呢,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赚到中间的差价,中间商,爽歪歪。 * 临时加了一场戏,长歌收工时已经是五点,天色将暗,一出剧组,就见乔羽贼兮兮地跑过来:“长歌老师,我好像看到傅家小叔了,就在那边。” 长歌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果然见傅怀瑾站在路灯下,正好花灯初上,氤氲昏黄的灯光亮起,照亮他山水墨画一样的眉眼,时间都为之一静。 长歌脚步微顿,对方已经走过来,温文尔雅地笑道:“听说你在附近拍戏,我路过就等了几分钟,还没吃饭吧?” 犹如老朋友之间的交谈,轻松,不带一丝的压力,让人无比舒服。 长歌忍不住点头道:“刚收工,你怎么会在附近?” “这附近是二院,今天我在这边有台手术,如果你不嫌弃我一身消毒水的味道,我可以给你介绍一家非常不错的私房菜馆。” 长歌失笑,凑近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干净安心的消毒水的味道,还有青草薄荷夹杂着百年沉香木的香气,他身上的味道,像大自然。 “什么菜系?”她抬眼,眼角微扬。 傅怀瑾见她突然凑近,才卸了妆的小脸素净白皙,犹如暖玉生香,眼波如春水,他心弦紧绷,声音越发温润:“江浙菜,他们家的东坡肉是一绝……” 长歌还没吃过江浙菜,杜敏给她带的都是减脂的营养餐,夏嫂做的好像是大杂烩,衡音她们最喜欢吃川火锅,所以她还真的没有吃过东坡肉。 她眼睛微亮:“那我们去吃东坡肉吧。” “好。” 傅怀瑾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 乔羽缩着身子,努力想将自己190的高大身躯藏起来,当一个合格的小间谍,结果,这两人竟然视若无人地交谈,完全无视他的存在。 嗯? 不过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秋长歌这副模样,像是天上的冷月被照进了人间的水潭,又像是刺猬卸掉了一身重重的盔甲,莫名地明媚动人。她除了拍戏时敬业,平时几乎都是不怎么说话,不怎么微笑的。 傅家小叔好像都没看他一眼。 乔羽无比惆怅,然后就见手机“嗡嗡嗡”响个不停。 傅和玉:快,最新战报!你这个情场浪子,见势不妙一定要帮我小叔一把。 乔羽看着抛弃了豪车,沿着一盏盏昏黄路灯,走在满树黄叶和复古建筑间的两人,只感受到了文艺和浪漫两字。 乔羽:你是不是对情场浪子有什么误解?你小叔这样的,还用我推一把?知道玄幻小说里的那一类人吗?一步登天,说的就是你小叔。 乔羽“咔咔咔”三连拍,将照片发给他。 傅和玉:草草草,我小叔这么牛的吗?哈哈哈哈哈,乔羽,你没有价值了,弱爆! 乔羽:??? 有没有可能是人家秋长歌魅力无边,谁勾谁还说不定呢,瞧给他喘的,他敢断定,傅小叔肯定是个妻管严。 * “帝都入秋以后,天气会一天比一天冷,下个月才会供暖,你还能适应这边的气候吗?”傅怀瑾走在人行道上,偏头看她,下意识将她的帽子往下压了压,低低笑道,“你长得太惹眼,会被路过的网友认出来,若是不习惯,我让司机把车开过来。” 长歌忍不住莞尔,将帽檐往上拉了拉,露出眼睛:“走路吧,我很喜欢这样的氛围。” 走路,像是时光都慢了几分,这还是她穿过来第一次觉得时间缓慢,像是回到了过去车马慢的时代。傅怀瑾,有一种令人心静的能力。 傅怀瑾微笑:“那家私房菜馆离这不远,走过去大约二十分钟,上次一别,一直没问,长歌今年会搬到隔壁的庄园住吗?那园子建好之后就一直没有取名。” 一直在等有缘人出现。 长歌:“朝露如何?” 傅怀瑾微楞,朝露转瞬即逝,年少而死,并非是极好的寓意,她怎会有这样悲观的念头?就算她年少时命运坎坷,可如今一手烂牌已经被她打成了王炸,正是少年意气奋发的时候,怎么感觉她看破红尘一般! “不如朝华,风华正茂,华美无极。朝露虽美,却不如初生的朝阳灿烂,长歌应当如朝华,而非朝露。” 傅怀瑾开口,字字温润,透着尔雅。 长歌脸色微变,沉默数秒钟,她前世所住的便是朝华殿,可权势情爱如昙花一现,如朝露初现便消失,这一世,在陌生的世界,人潮涌动的街头,这个跟穆青衣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却对她说,不如朝华! 傅怀瑾见她眼睫垂下来,一排浓密卷翘的睫毛犹如小扇,在那一瞬间似是关闭了所有窥探的视线,不动声色地说道:“我们好像有些引人注目,长歌,会影响到你吗?” 只见路过行人全都频频回头,傅怀瑾看着一眼带着帽子和口罩的秋长歌,还是觉得她那一双眼睛太过漂亮,粉丝一看就能认出来,他正准备让司机将车开过来,只见前面的小姐姐羞涩地回头,问道:“小哥哥,你长得好帅呀,可以留个微信吗?” 傅怀瑾错愕,长歌轻笑出声。 傅怀瑾温柔且坚定地拒绝:“谢谢您的夸赞,抱歉,我是佛门俗家弟子。” 小姐姐失望地跑开,其他回头的路人也一脸惋惜地离开,怎么就是个和尚呢! 长歌微笑:“原来,你不婚主义,第一次见人拒绝的如此清丽脱俗的。” 傅怀瑾目光深邃,眼角的朱砂痣微微勾人。 第108章 你小叔对人都是这般热情吗 长歌跟傅怀瑾一路走到私房菜馆,发现是一家不起眼的小馆子,外面甚至都没有挂牌子,老房子建筑,十分的有韵味,需要预约。 “傅医生,您来了?”年轻的店员小哥出来迎接,十分的热情,“老板刚打了电话,已经给您留了常坐的雅间。” “傅医生?傅先生的头衔真的挺多呀。” 又是和尚,又是医生,还是橙园主人,这人的马甲挺多。 傅怀瑾看着她促狭的目光,修长如玉的手指扶额,温润笑道:“不如长歌。” 他颀长峻拔的身子往前稍稍一站,挡住了店员小哥呆滞震惊的视线,微笑道:“麻烦保密,我们想安静地吃顿饭。” “好,好,好的。”店员小哥如梦初醒,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带着他们两人去后面的雅座。 小菜馆内没有包间,都是雅座,雅座四周都是各种花草和屏风,颇有些禅意,两个雅座之间离的距离也很远,私密性很好,是个喝茶吃饭,聊天的好去处。 “这间菜馆是我一个朋友开的,橙园里吃不完的瓜果蔬菜,我也会让人送一些过来,食材都是天然新鲜的,味道也不错,厨师是地道的江南人,说起来,这间菜馆背后还有个小故事。”傅怀瑾见她视线落在枯木逢春的插花上,低低笑道。 “什么故事?”长歌落座,扫视一周,发现傅怀瑾常坐的雅座视野极好,算是最绝佳的位置,临着院子,可以看见院子里嶙峋的怪石和泉水。如今临近入冬,满院子还有盛开的蝴蝶兰。 这家菜馆投入了不少钱吧,想到这里的食材能用到橙园的瓜果蔬菜,长歌便了然。 “算是一个痴汉的故事,你看到的禅意插花和花草都是女主人亲自打理的,我朋友脾气火爆,性格又狗又坏,但是娶的夫人却十分温婉,当初他为了追妻,连孙子兵法都用上了,最后终于抱得美人归,这家菜馆就是他的兵法之一,一开始就是为了一个人开的。 我们能吃到,是沾了他夫人的福气。” “傅怀瑾,你不在山上修仙,跑我这来做什么?”一道漫不经心的嗤笑声响起,一个身材颀长,长相俊美到近乎阴柔的男子从二楼下来,抱肩审视着两人。 “你竟然在这里?是给温婉做饭来了?”傅怀瑾看见他,有些惊讶,随即看向长歌,介绍道,“这是这间菜馆的老板,季听白。季二,这是长歌。” 长歌淡淡点头。 季听白原本十分的漫不经心,视线落到秋长歌身上,见她坐在席间,神情冷淡如流云,眼眸半阖,周身都透着上位者内敛的气质,顿时神情一紧,他对秋长歌有所耳闻,家里的小侄女整天嚷着长大要做秋长歌那样的女子,加上这几日傅怀瑾将橙园隔壁的庄园低价出售,消息传的沸沸扬扬的。 他认识了傅怀瑾近三十年,还是第一次见他在意一个女人,得知他要来吃饭,硬是等到了现在,结果这一见,心里微惊。 秋长歌,不像是混迹娱乐圈的人,倒像是出自世家大族的女子。 傅怀瑾这眼光,高到天上去了。难怪孤家寡人了三十年,差点出家当了和尚。 “季听白,我跟傅怀瑾认识了三十年,他一次没提过你。”季听白下楼,收敛了性格的张扬阴狠,披了一张羊皮,微笑道,“欢迎来小菜馆,以后你来打五折。” 傅怀瑾扶额:“季二,你家不是不打折吗?” 季听白皮笑肉不笑:“你来当然不打折。我这小本生意,专宰有钱熟客。” 傅怀瑾佛系微笑。 季听白:“我还要去接温婉下班,下次你带秋小姐来家里做客。” 季听白冲着秋长歌颔首微笑,出了小菜馆,站在路边抽了一根烟,然后给傅家老太太发了一条微信:“傅奶奶,看到人了,这位秋小姐不是一般女子,傅家真是有福气。” 帝都豪门,首冲傅家,傅家老大老二虽然平庸,但是家风严谨,傅家不仅护短而且友爱,不像他们季家,上梁不正下梁歪,每年来认亲的私生子都得排队,斗的跟乌鸡眼似的。 傅家已经有了一位傅怀瑾,要是再多一个秋长歌,那其他家百年内都别想出头了。 傅家老太太:“辛苦小白了,下次带温婉来家里吃饭。” 季听白:“好。” * “季听白,是帝都名门的季家?”长歌想起之前在橙园吃饭时,傅和玉透露出来的信息,帝都豪门众多,顶尖豪门只有几家,其中就有季家。 傅和玉提起季家时满脸的嫌弃,让她无需理会,说这一大家子就跟家里有皇位要继承似的,各房斗的乌烟瘴气的,子孙大多不成器。 傅怀瑾笑道:“季二跟季家那些人不一样,外面可能传言不太好听,不过人还不错,你见到他夫人温婉就会明白。” 长歌点头,突然有些回过味来,季听白是他的朋友,她为何要与他一起去见他的朋友和夫人? “本店特色——东坡肉,宋嫂鱼羹。傅医生,秋小姐,我们家用的食材都是绿色天然原生态的,两位有什么需要直接喊我就好。” 店员小哥贴心地将雅座边的蜡烛点上,顿时鲜花烛光,氛围说不出的浪漫。 长歌见小瓦罐里只装了一块东坡肉,色泽诱人,散发着淡淡的香气,鱼羹分量也不多,不过看着十分的清爽。 她尝了尝东坡肉,软软腻腻,油而不腻,口感十分不错。宋嫂鱼羹也十分的鲜嫩开胃。 确实很好吃。 长歌眼睛微亮,顿时食欲大开,吃完之后,傅怀瑾还吩咐店员打包了一份,给她的两个保镖小姐姐。 长歌见时间不早了,跟他分开,径自回家。 她看着小菜馆的外食打包盒,将它们递给文静文湘,然后问着傅和玉:“你小叔,对人都是这般热情,面面俱到的吗?” 傅和玉最近春风得意,在外面疯玩了一天,看到秋长歌的微信,险些跌破下巴,他小叔?对人热情?面面俱到?说的是傅怀瑾吗? 傅和玉:“不可能,我小叔久居山中,人称冷面佛,就是俗世众生的痛苦跟他没什么关系,一年也不知道多少人攀着傅家的交情,求到我小叔面前,他跟热情这两字就完全不搭边。” 冷面佛? 长歌挑眉,没再说话,回到家中,傅怀瑾给她发了信息,她看了一眼,没回。 《浪漫逃亡》第五期已经开始录制,她一边泡澡,一边打开直播,看着综艺直播,这一期新增加了三位新嘉宾,十分热闹,去的荒山野岭,嘉宾们为了生存各显神通,长歌看着看着就直接累到睡着。 * “听说陛下将玉玺和禅位诏书都留给了五帝姬,你们说殿下会不会登基啊?” “若是五帝姬登基,那就是大盛朝第一位女帝了。” “摄政王大人必是不许吧。” “你们有几个脑袋,也敢妄议朝政?快去看小殿下睡了没有?” 宫人们的窃窃私语声隔着帘帐传来,传国玉玺就放在枕边,枕下还压着秋墨衍给她的禅位诏书,里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她是第一顺位,其次是飞章。 庭院内的金桂已经落尽,北风萧瑟,距离秋墨衍去行宫已经有数月,这几月,朝野上下动荡不安,新旧老臣斗的越发激烈,就连飞章都感受到了危机感,除了朝华殿,哪里都不去,每日就坐在殿前的台阶上等着她议政回来。 “阿姐。”怯怯的声音,垂下的纱帐被一只小手攥住,飞章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穿着单衣,探着小脑袋,“怕怕。” 长歌招手,然后就见小家伙小嘴一咧,迈着小短腿,麻溜地爬上了她的床榻,犹如小泥鳅一样蹭进了柔软的被子里,露出两只乌黑的大眼睛:“香香。” 长歌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低低说道:“睡吧。” 这几月,小家伙已经开始流利地说话,也不再刻意地装傻,就是对人戒备心很强,一天见不到她就要抹眼泪哭唧唧,娇气的犹如女孩子。 她训过几次,不过用处不大,想来是他从小缺乏安全感的缘故。帝王家的孩子,没点心眼,早就死的透透的了。 “阿姐,睡觉觉。” “殿下,摄政王大人朝朝华殿来了。”宫人紧张地前来汇报。 很快外面就响起了萧霁冷漠的声音:“都退下!” 萧霁脸色铁青地撩开帘帐,看见床榻之上的飞章,脸色更差,伸手将小家伙拎了下来。 小飞章“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心情陡然恶劣,起身披了一件披风,裹住全身,冷冷说道:“大晚上的,你跑到我寝宫,吓哭小孩子是怎么回事,萧霁,别忘了你的身份。” 宫人全都跪在外面瑟瑟发抖,不敢进来,小飞章嚎了两声,躲到了她身后,攥着她的衣服不撒手。 萧霁伸手攫住她的手腕,目光阴冷:“来人,带小殿下去偏殿。” 宫人飞快进来,将小飞章抱走。 小家伙嚎了一路。 她喝了一口冷茶,等着萧霁发作,这几日她杀鸡儆猴,凭借着他寝室密室里的资料,杀了好几个草菅人命的贪官污吏,这些人都是明显站在萧霁那一边的。 杀他的人,挑战他的权威,现在满朝文武都在看萧霁的态度。 “大盛朝就没有几个干净的官员,你秋氏从上到下就没有不污糟的人,你杀的尽天下贪官吗?”萧霁夺过她的杯子,冷冷说道,“真想还天下清明,就先将兆信帝从皇陵里拖出来鞭尸吧。秋长歌,你在作死!” 她重新拿了一个杯子,继续喝了一口凉茶,神情淡漠地开口:“如果鞭尸能还天下清明,我明儿就去皇陵鞭尸,可是不能。杀了你几个人而言,急什么。 这些年,你杀的人还少吗?我有说什么吗?” 萧霁攫住她纤细如玉的指尖,凤眼眯眼:“美人刀,刀刀割人性命。原来你才是秋家最狠的那一个。这些年倒是我小瞧了你。你比你那废物哥哥强多了。” 她缩回手,装了数年的情深,差点连她自己都骗过了,她怎么会喜欢萧霁。这人早晚会杀了她和飞章,再美的女人,也不如帝位来的诱惑。 “都是跟你学的,不然如何配得上你。”她勾唇浅笑,“没事我就去睡了,摄政王大人要与我共寝吗?哦,我记得你说过,你不娶秋氏女,觉得秋氏子嗣从上到下都留着肮脏的血液。” 她清冷一笑,解开披风,径自撩开帘帐,上床榻睡觉。 萧霁气息沉了几分,撕开碍事的帘帐,将她抵在床榻之上,粗暴且愤怒地吻住她,他的力气极大,掐的她腰有些疼。 她趁他吻的意乱情迷之际,吐气说道:“你今夜要留宿宫中吗?” 萧霁身子陡然一僵,外间都是跪着的宫人,他若是留宿,动静必定小不了,明日一早,消息便传尽帝都,摄政王成为了长歌帝姬的裙下臣。 秋长歌杀了他的人,他却留宿她宫中,沉迷女色,如此昏庸,日后有多少人愿意追随他? 萧霁愠怒,她跟秋墨衍里应外合,一个在内迷惑他,震慑朝臣,从他手中夺取权势,一个在外积极谋划,扩大势力,秋家人果然都是一丘之貉。 “你骨子里果然流着秋家的血,一样的权势熏心,冷酷无情。” 萧霁拂袖而去,黑色披风在夜色中划过凌厉的弧度。 宫人心惊胆战地进来,伏地说道:“殿下为何要触怒摄政王大人,您和小殿下在深宫中,就不怕,不怕……” 不怕萧霁反了,直接杀了她和飞章吗? 如今宫内,就连慧太妃都寻了个借口去寺庙里吃斋念佛,躲出宫去了,偌大的深宫,就没有几个敢留下来,愿意做萧霁刀下亡魂的。 她摸着枕边的传国玉玺,视线看向外面深浓的夜色,淡淡说道:“一只弱小无助的小猫,在路边乞讨,若是任人欺负,以后便会有更多的大猫来欺负她,你觉得她能活几时?不如当一只凶狠的猫,虎口夺食。” 秋墨衍绝无可能只是简单地去行宫养病。萧霁杀她,便是乱臣贼子,秋墨衍便能发兵帝都,如今她在深宫,萧霁在朝,秋墨衍在外,莫名地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局面。 人人都想做布局的棋手,她一个棋子只需隔山观虎斗,壮大自己的力量,慢慢起势。 第二日她拿着传国玉玺和禅位诏书,辅佐着六岁的飞章登上帝位,她与萧霁共同监国。 萧霁和秋墨衍都诡异地没有异议,默认接受,自此长达数月的无帝朝政结束。 梦境最后,一股熟悉的巨大吸引力袭来,她意识不由自主地脱离了身体,从熟悉的朝华殿出现在了冷清的摄政王府,萧霁的书房内。 第109章 春天不会来,也没有人离开 萧霁端坐在桌前,翻阅着满桌子的奏折,俊美的面容没有一丝的表情,眉头紧锁,突然摔了手里的奏折。 那奏折掉在地上,长歌扫了一眼,是尚书令穆严弹劾她的奏折,就差明写她和萧霁关系混乱,导致朝堂乌烟瘴气,众人请命为她择婿,最好是远嫁离京。 奏折下面还列出了一个名单,都是家中五品以上官员家的郎君,都说愿意为了大盛朝娶她。 她轻笑出声,真是难为了这些好郎君们。以她如今的身份,就算是成亲,也该是纳夫,而非嫁人。 权势果真是好东西,谁能想到两年前她还是冷宫里无人问津的小可怜,如今朝中五品以上官员家的郎君们各个排队等着牺牲自己,娶她这个监国大帝姬。 十分的有趣。 “王爷,尚书令大人说的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萧霁的心腹捡起奏折,低声说道,“五帝姬在朝堂上处处掣肘您,旧帝又在外谋划,长此以往,对您十分的不利,不如为五帝姬择婿。” 萧霁冷笑:“也亏得他们想得出来,美男计!就名单上那些歪瓜裂枣,别说迷惑秋长歌,别到时候临阵倒戈,把我们都卖的彻底。” “也……不是没可能,众所周知,五帝姬喜欢您这样的。” 萧霁冷冷瞥了他一眼,许久,淡淡说道:“世人都被她骗了,本王也是。” 背影十分的孤寂萧瑟。 她心情大好,萧霁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的。她凑过去,就见萧霁提笔在奏折上写道:“提议甚好,名单上再加一人,尚书令大人家的幼子——穆家小郎君。” 奏折被打回去之后,满朝文武再没人提议为她择婿。穆严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险些连累了自己儿子。 一想到此,她就直接笑醒了。 醒来时,浴缸里的水还是温热的。长歌捡起掉在地上的手机,看了看时间,才眯了十分钟。 她静静地梳理着梦里的信息,原来,萧霁私底下是那样的一个人,一日三餐都十分的简单朴素,既不出去吃花酒应酬,府上也没有娇妻美妾,连知冷暖的美姬都没有,整日就是处理奏折,对待心腹下人,也十分的亲和。 他只是对她十分的冷酷。 当然她对他更坏,从未付出过真心。 她父皇几乎斩尽萧家人,萧霁归来夺了大盛朝的权势,她和他之间,反而不知道谁亏欠谁更多。 “秋小姐,您没事吧?”文静在外面敲着门。 “没事。”长歌起身,穿上浴袍,擦了擦湿漉漉的长发,吹干头发直接就去睡了。 她睡前看了一眼手机,信息很多,都是秦阳和衡音等人发来的吐黑泥,就连易南梦都给她发了一条,说这一期的综艺很累,不好玩。 宋星河和陆西泽都破天荒地没有声音。 至于傅怀瑾,她没有回复信息,对方便十分知情知趣,没有再发信息。 对此,长歌十分舒心。搬来帝都之后,诸事繁多,先是陆西泽身份暴露连累到她,其次又受到傅家的邀约,跟帝都名门有所牵扯。这些琐事都不是她所喜。 她已经习惯跟所有人保持距离。 很快就进入了11月,也到了帝都最冷的季节,初雪来的猝不及防。《冬夜将暖》的拍摄进度十分顺利,乔羽虽然不是科班出身,不过在导演和长歌的魔鬼训练下,演技提高了不少,拍摄接近尾声,不日就能杀青。 众人看到初冬的第一场大雪,全都有些兴奋,导演临时给剧组所有人放了半天假,提前收工。 “长歌,长歌,我认识一家环境特别好的温泉山庄,这部戏杀青,我们一起去滑雪泡温泉吧,不,不是我们两个人,还有衡音,宋哥,秦哥他们。” “天太冷了。”长歌淡淡拒绝,帝都比她想象的冷多了,她到了冬日便十分的懒散,不想动,前世朝华殿里到了冬日日夜都烧着地龙,她依旧觉得冷,甚至将奏折都搬到了朝华殿,在殿内议政。 乔羽傻了眼,火速点开相册,给她看温泉山庄的照片,开始游说:“整个酒店都建在雪山之上,可以看到万里雪山和满山的雾凇,还有私人温泉。长歌姐,你是南方人,应该没有滑过雪吧,没有听过风吹过雾凇的声音吧。” 乔羽险些要疯,秋长歌真的是20多岁的年轻人吗?她这作息简直逆天,早上八点来剧组,晚上五点收工回家,标准的两点一线生活,关键是她已经沉浸式地拍了一个多月的戏,进度直接提前一大半,导演都乐疯了。 长歌看着他手机里的照片,绝美山顶雪景酒店,满山的雾凇,确实相当不错。 “再说吧。”她径自上车回家。 乔羽垂头丧气,火速给傅和玉发了一条信息:“我敢确定,秋长歌是山顶洞人,宅的令人发指,她自从火了以后,就只接了一个mg的代言,一个电视剧的直播连线活动,其他的任何活动都没有参加啊。我真的说破嘴皮了。” 傅和玉:“废物!╭(╯^╰)╮” 乔羽:“你行你上!” 傅和玉:“你看小爷的。” 傅和玉火速拉了一个“温泉滑雪”群,邀请了乔羽,衡音,衡音又邀请了秦阳、徐古宁、易南梦、秋长歌等人,小群很快就热闹了起来。 衡音:@秋长歌,姐姐,我们这坑爹的综艺终于结束录制了,求抚慰我受伤的小心灵,最后两期槽点满满,简直是地狱级别的体验。社牛变社恐。 易南梦:社恐变自闭。 两人不想说话,秋长歌退出录制之后,水果台怕热度下降,开始疯狂地邀请当红流量明星,一期能邀请三个常驻嘉宾,两个飞行嘉宾,人一多就容易出事,这个不服管,那个耍脾气,每天都挣扎在饿肚子和温饱线边缘,那叫一个惨烈。 两期下来,就连宋星河都冷着脸了。如今这档综艺终于收官啦!泪奔! 傅和玉见缝插针地提议:那我们去滑雪泡温泉吧,我朋友开的酒店,山顶雪景,私人温泉,我有五折优惠!! 傅和玉发了一个卖萌的表情包,9命。自从上次小叔请秋长歌去小菜馆吃了饭,然后就没有下文了,一个多月了,别说约会小日常,亲亲抱抱举高高,就连微信都没聊过一句话。 小叔虽然还跟往常一样,隐居橙园,隔三差五地去做几台高难度的手术,但是表现的越平静,越是不对劲。大冬天的,傅怀瑾还拎着篮子去菜园子里,现在是冬天啊,地里的白菜都不长了,去种什么地啊。 现在傅家从上到下都愁的睡不着觉。 他猜,小叔被秋长歌无情拒绝了。这件事情还得他出马,断不断的,得有个说法。 衡音:好呀好呀,好美的温泉酒店,雪景好绝。我们一起去泡温泉,打麻将吧。嗷嗷嗷,冲鸭冲鸭! 秦阳:等等,傅和玉是谁? 徐古宁:摊手。 乔羽:报告,是我远房表弟。 宋星河:帝都傅家长孙,他小叔就是人称外科神之手的傅怀瑾。久闻大名,见过几次,没有深交。 秦阳:草草草,那个中外闻名,医术卓越的天才医生?弟弟你好,热烈欢迎.jpg。 徐古宁:天才医生,那可太棒了,弟弟你好。 群里一水的热烈欢迎。 傅和玉翻了个白眼,看清楚,这群是他创建的,他才是群主,一群人欢迎他?还喊他弟弟,有没有搞错?但是为了小叔的幸福,他决定忍了。 傅和玉:那温泉走起,谁不去就是不给我们这么多人面子。 群里人人都去,包括被疯狂艾特最后烦不胜烦点头的秋长歌。 傅和玉见她终于冒泡,泪险些飙了出来,拿着手机,飞奔进茶室:“小叔,走走走,下周去雪山温泉,约好了,秋长歌也去。” 傅怀瑾正在焚香写经文静心,闻言手一抖,整篇经文全毁,他放下笔,若无其事地说道:“你约的?” 傅和玉小鸡啄米一样地点头:“可太难约了,秋长歌绝对有人群恐惧症,叔,你跟我们一起去吧,一群人,遇到了就打个招呼,我就不信,你这么好的条件,秋长歌都瞧不上?” 傅和玉看着他那张光风霁月的脸,暗自纳闷,小叔这脸这身材,这性格职业,还有家世品性,样样都是万里挑一的,秋长歌是瞎了吗? 傅怀瑾淡淡说道:“感情的事情跟条件无关,很多时候讲究先来后到,再对的人,若是错误的时间遇上,也是徒劳。” 那日之后,他发的信息她没有回。他便知道,对方在疏远他。 这么多年来,傅怀瑾第一次破天荒地失眠了。 这些天他一直在想,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然而最后才意识到,秋长歌的高冷并非是天生的,而是后期多年养成的习惯,就像是她的盔甲,她清醒地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对谁都是不冷不热,不远不近的。 他靠近了一点,所以她便冷淡地后退了一步。她不信任何人,就如同受过最重的伤害,拒绝任何人的靠近,独自生活在荒无人烟的孤岛上。 没有人去,花不会开,春天不会来,也没有人离开。 这让他很心疼。 傅和玉冷哼:“那我不懂,我还小,不过叔,咱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喜欢的人,错过就会后悔一辈子。我可不想以后去庙里找你。” 傅怀瑾垂眼,尾指微微收紧。 **** ** 《冬夜将暖》杀青第二日,衡音和易南梦就拖着行李箱,眨着小鹿斑比的眼神,笑吟吟地等在了家门口。 长歌这段时间高强度拍戏,还沉浸在角色中没走出来,想了想,就与她们一起出发去傅和玉说的那家温泉酒店。 酒店不在帝都,需要飞三小时,然后自驾游到当地的景点雪山,最后再坐索道上去。酒店遗世独立一般建立在雪山之巅,能俯瞰到满山的雪景和满山林的雾凇,十分清净,是个休闲度假的好去处。 虽然大费周折,不过长歌觉得还算值。 “傅和玉说定了总统套间,打五折。长歌姐,你住大主卧,余下的我跟南梦住。”衡音看了看她身后跟来的两个保镖小姐姐,笑道,“最后两个房间就让文静文湘住。” 说来长歌姐的前夫真的奇奇怪怪,哪有离了婚的人,对前妻保护的如此密不透风的,这两漂亮小姐姐跟了快两个月了,差点连小助理和经纪人的工作都抢了。 文静文湘进屋检查了一遍,众人才入住。 长歌的房间视野极好,巨大的落地窗外就是一望无际的雪景。她泡了个澡,睡了一觉,醒来时正好傍晚。 衡音和易南梦出去滑雪了。 长歌对滑雪兴趣不大,便去酒店的餐厅吃海鲜自助。 “你这人怎么回事呀,好端端撞我做什么。”安静的餐厅内,突然响起一道尖锐的女声。 “姐姐,这种人我见多了,整日装可怜无辜,一肚子坏水。” “玉玉,你的钻石手链怎么不见了,不会这哑女刚才故意撞你,然后偷你的珠宝首饰吧。” “一定是她偷的,搜身。” 那三人趾高气昂地嚷着,很快就吸引了无数的目光,连酒店经理都惊动了。 “女士,由于客人丢失了贵重的首饰,麻烦配合一下我们的检查。”酒店经理见三人穿金戴银,一看就是富家女,再看偷东西的哑女不仅身有残疾,而且穿的也十分的朴素,心中轻蔑了几分,蛮横地要求带小黑屋搜身。 “那小姐姐好像是个哑巴,不会说话。” “她长得好温婉漂亮,不太会偷东西吧。” “那三个女人更不好惹,身上戴的鸽子蛋有那么大,碰到这种事情只能自认倒霉了。要是搜不到就会放人的。” “要是搜到了呢?” “那估计就麻烦了。丢脸不说,会报警刑拘的吧。” “好可怜,她比划手势,都没人理会她,也不会说话,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长歌见这一群人全都挤在她的餐桌前,放下手中的刀叉,冷冷开口:“你们,吵到我吃饭了。” 声音不大,却清晰有力,瞬间压制了场间的骚动。 “你谁呀?知道我们是谁吗?” “笑死,你吃饭怎么了?知道玉玉丢的钻石手链多贵吗?一条手链1000万,爱吃吃,不吃滚。” “玉玉,她好像是秋长歌,一个小明星,参加综艺很红的那种。” “老娘从来不看综艺,一个娱乐圈戏子而已。一年不知道有多少戏子挤破头想嫁入豪门,这种货色我见多了。” “我一年打发不知道多少这种女人。” 长歌抬眼,看向三个穿貂皮的富家女,冷淡说道:“你这一件,得杀不少貂吧,杀戮太重,会折寿的。” 第110章 你们搜身以证清白 戚玉见她一身裁剪大方的白色冬装,衬的她雪肤红唇明艳无比,顿时身上的貂皮都不香了,咬牙说道:“你跟温婉是一伙的吧?” 温婉?长歌看向衣着低调却不朴素,五官十分清丽的哑女,她身上的衣服虽然款式简单,但是没有任何的标签,是定制款,手上的手包也是,气质这样温柔,她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搜身,违法,无端指控他人,可告诽谤。”长歌抬眼,缓慢且清晰地开口,“你说她拿了你的东西,你有证据吗?” “我说她拿了,她便拿了。”戚玉蛮横道,“你们搜身以证清白。” “你知道我们是谁吗?这位是戚家三小姐戚玉,戚家是船运的龙头老大,祖上还是贵族,百年家族,风光了几代,你们也不睁大眼睛看看。” 围观群众倒吸一口凉气,窃窃私语起来,酒店经理见她来头这么大,顿时态度更加谄媚。 长歌讥诮地勾唇:“你也说了祖辈风光,祖辈荣光都被你们挥霍的差不多了吧,若是戚家祖宗知道后世子孙沦落到欺负弱女,只怕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秋长歌,你一个小门小户的落魄户也敢说我。”戚玉脸胀得通红,刚做的鼻子都险些气歪了。 “秋长歌,你父母还在坐牢吧,娱乐圈没封杀你就该庆幸了,竟然还敢跟戚家叫板,你是疯了吗?” “搜身,两人一起搜身。”戚玉勃然大怒。 哑女急得连忙抓住长歌的胳膊,比划道:“别为了我得罪戚家,戚三小姐不好惹。” 长歌看不懂唇语,不过能听到她的心声,这段时间她摒弃了杂念,不与人肢体接触,十分清净,如今突然放开心神,听取别人的心声,还有些不适应。 差点忘记了她还有这个不常用的技能。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搜她们的包,包里没有就搜身,肯定在她们身上。”戚玉叫道。 经理连忙让保安上前来搜身。 长歌看向身后的文静文湘,两人一言不发地上前来,直接撂倒了一群人高马大的汉子,顿时一群保安叠罗汉一样地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 整个餐厅鸦雀无声。 “秋长歌,别以为你带保镖就能逞凶斗狠。”戚玉脸色铁青,有恃无恐地上前来戳着她的胸口,“有本事让你的保镖打我们啊,我看你有几条命。” “就是就是,你敢碰我们一根汗毛,明儿就别想走出帝都。” 三人上前来推搡,无数心声涌入长歌心中。 “这个小明星竟然长这么漂亮,还不是整容的,真想划花她的脸,让她替人出头。” “今日非要整死温婉不可。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竟然能嫁给季二,还是个哑巴,她也配。” “等警察一到,搜出温婉包里的手链,温婉就会名声扫地,季家媳妇不仅是个哑巴,而且还偷东西,老爷子大怒,必会逼着季听白跟她离婚! 反正不会有人知道是她们将温婉的包调换的,温婉的手包还在她们包里,手机证件都在,想打电话求援都做不到。” 场面顿时一片混乱,围观群众纷纷拿着手机录屏,文静文湘脸色铁青,正要动手将戚玉三人丢出来,被长歌制止了。 “警察来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只见酒店主管带着值班的警察过来。 “你们谁报的警?” “我。”戚玉得意洋洋地说道,“她们两撞了我,然后想偷我的珠宝首饰被我当场捉住。我的珠宝手链价值一千万。” “就是就是,这哑女故意撞我们,偷玉玉的珠宝,肯定是惯犯。” 长歌勾唇,淡淡开口:“你们口口声声这位女士撞你们,你们之间不认识吗?” 戚玉不屑地冷笑:“我怎么会认识她这种人。” 长歌眼眸半阖:“那就奇怪了,既然不认识,为何能准确地喊出她的名字?别否认,现场很多人都录了视频,我也亲耳听见你喊她温婉。” 戚玉三人脸色一僵。 长歌淡淡开口:“这件事情很简单,确实有人偷东西,但是偷东西的不是这位女士,而是戚三小姐,你们偷了温女士的手包。” 围观群众一脸懵逼,什么情况? 戚玉脸色骤变:“你胡说八道什么?” 长歌看向温婉,取出手机,递给她:“你拨打自己的手机。” 温婉眨了眨眼睛,拨打了自己的手机,顿时一阵悦耳的轻音乐声从戚玉三人的包里传来,三人脸色铁青。 戚玉恶狠狠地瞪着秋长歌,犹如见了鬼一样。她怎么会知道她换了温婉的包,为了今天这一幕,她特意找人仿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包,逮到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结果竟然被这女人一个电话就破局了? 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天呐,贼喊捉贼,还自称是船运大王的后人,真是丢脸啊,祖宗会气的从棺材里爬出来吧。” “真是世风日下,什么人都有。” “摆明了就是这三人故意想整这哑巴小姐姐,幸亏打扰了秋长歌吃饭,哈哈哈哈,直接撞到了枪口上。” “她偷别人的手包干什么?” “估计是污蔑那小姐姐的名誉吧,都报警了,真的很坏。” “要不是秋长歌让小姐姐打一个电话,这哑巴小姐姐得吃多大的亏,自己的包被偷,还被污蔑偷东西。绝了。” 围观众人窃窃私语。 戚玉三人骑虎难下。 温婉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机竟然在戚玉的包里,自己的手包摸着手感也不对,顿时瞬间想明白了问题的关键。 “你们偷换了我的包,然后还污蔑我偷你们的首饰?戚玉,你真的太过分了。” 戚玉一脸嫌弃地将手包从包里取出来,丢到地上,趾高气扬地说道:“刚才在洗手间,我们拿错了包而已,什么偷不偷的,我们两的包是一样的,还给你。” “快把玉玉的包还回来。” “就是,弄错了包而已,都散了吧,我们不报警了。” “秋长歌,你给我等着。”戚玉恶狠狠地等了秋长歌一眼,拽过温婉手里的包,灰头土脸地跑了。 长歌勾唇,总算可以安静地吃一顿晚饭了。 第111章 你惨了,你坠入爱河了 餐厅闹剧结束之后,围观群众越来越多。 长歌见状起身回酒店套间,刚出餐厅,就见温婉追了出来,找出包里的纸和笔,写道:“谢谢你,秋小姐,我是温婉。” “戚三小姐不好惹,若是她以后找你的麻烦,麻烦告知我一声,我会出面解决。” 长歌定定看了看她,温婉身上有一种温柔宁静的气质,像是古诗词里江南水乡的小家碧玉,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水一般的温柔。 可惜的是,她天生有哑疾,嫁的又是豪门,以后的路并不好走。 “不用谢,举手之劳。温小姐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我先生出差去了,晚点会到酒店。”温婉温温柔柔一笑。 说话间,只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季听白阴柔隐怒的声音:“温婉,你没事吧?” 长歌抬眼看去,只见季听白和傅怀瑾行色匆匆地赶来,两人许是刚坐索道上雪山,大衣和围巾都没来得及脱,肩头落了一层薄雪。 长歌见夫妻两重逢,朝着傅怀瑾冷淡地点了点头,转身回酒店套间。 “长歌。”傅怀瑾出声喊道,声音透着几分的温润,“有人在网上发了酒店餐厅的视频,谢谢你帮温婉解围。” “秋小姐,谢谢你,晚上我们夫妻两想做东,请你吃顿饭,戚玉这人睚眦必报,有些情况还需要跟你说明一下。”季听白连忙开口,“季家的情况复杂,你帮了温婉,可能不仅会惹来戚家的报复,还有可能有季家的报复。” 长歌眯眼,意识到帝都季家是个大麻烦。 “酒店顶层有家空中茶楼,可以一边看雪景一边煮茶,不如我们去喝杯茶去去寒气,慢慢说?”傅怀瑾微笑地提议,笑容恰到好处,不冷不淡,不亲近也不疏远,唯有手指紧张地捏紧。 长歌点头:“好。” 酒店的主管亲自引着四人上了酒店顶楼,只见茶楼布置的十分禅意雅致,没有什么客人,更像是私人领域。有茶艺师上前来煮茶。 傅怀瑾示意茶艺师放下茶,自己亲自动手煮茶。 季听白去一边打电话去兴师问罪,炉火滋滋地燃烧着,傅怀瑾一边煮茶,一边温润地说道:“温婉是季二的软肋,当初季二为了娶她,跟家里闹的决裂,失去了继承权,不过他这些年自己创业,事业做的风生水起,季家有些人就按捺不住,经常使些小手段,让长歌见笑了。” “有些人身居高位,生的傲慢蛮横了一些,今天的视频一出去,季家和戚家都会认为你跟季二关系匪浅,以后会找你的麻烦,杀鸡儆猴。” 长歌点头:“确实很傲慢,只因为我出身不如他们金贵,便成了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她轻轻一笑,她看着像是软柿子吗? 傅怀瑾见她一笑,眉眼舒展开来,顿时目光深邃,克制着心底上涌的由衷的喜悦感,因喜而遍体生凉,觉得周身凉透,心生一丝的酸涩凄凉感。 从秋日到雪日,数月未见,她还是那样清清冷冷,云淡风轻的模样,像是雾里花,看不清摸不透。 “那只是季家人的想法。” 傅怀瑾顿了顿,问道:“这些天,长歌过的还好吗?” “极好。” 茶炉里的水煮沸,两人一时无话。 温婉和季听白从一边回来,季听白脸上还残留着一丝的隐怒,说道:“刚给戚聪打了电话,他推的一干二净,说戚玉性格刁蛮,都是误会。去tm的误会。” 温婉见他动怒,握住他的大掌,温柔地摇了摇头。 季听白满腔怒火顿时被浇灭,握着妻子的手,阴柔俊美的脸阴沉至极。 “对不起,秋小姐,听白脾气不好,你别介意,他只是有些担心我,我没事的。”温婉写道。 长歌垂眼看着她一手漂亮的瘦金体,字很漂亮,笔锋可见其人,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子。 “温婉的嗓子不能治吗?”长歌看向傅怀瑾。 三人神情各异,没有想到秋长歌说话这般直接,反而温婉的表情最镇定。 傅怀瑾点头:“温婉的声带幼年受过伤,做过手术,从医学角度来说是可以恢复的,不过……” 不过温婉有心理疾病,导致一直不能说话,与声带无关。季听白不忍心逼迫她,这些年就小心翼翼地护着她的一方小天地,只是季二失去了季家的继承权,这两年处境并不好。 长歌点头,懂了,心理疾病,有些幼年的伤痛和阴影是需要一辈子去治愈的,这种最麻烦。 “茶开了。”傅怀瑾给三人倒了烹煮好的清茶,“茶叶是橙园里摘的野茶,比不上那些名茶,就喝个茶香。” 长歌喝了一口,许是秋茶,茶香浓郁,入口清香微苦,回甘无穷,虽是野茶,却有十分难得。 季听白冷嗤:“你橙园的茶都说是野茶,别的茶叶还能称之为茶吗?” 傅怀瑾低低一笑,原本沉闷的氛围轻松了几分。 “这边清净,晚餐就在这边用的,秋小姐晚餐还没吃吧?”季听白意味深长地看向傅怀瑾,原本他在外出差,还是傅怀瑾提议来雪山酒店度假,他这才让温婉先过来。 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傅三少是冲着秋长歌来的。他傅怀瑾这些年碾碎了多少少女心,如今也该轮到别人来碾碎他的心,十分的合理。 长歌看了看手机,视频的事情在网上传的沸沸扬扬,上了热搜,群里一群人在艾特她,衡音和易南梦也滑雪回来,还给她带了海鲜。 长歌起身:“我吃过晚饭了,茶也喝了,该回去了。至于戚三小姐的事情,若是戚家和季家找我的麻烦,我必会来找季二少的。 身在局中,若是一味的忍让,对方只会变本加厉,不如破局,打到对方不敢还手为止。” 她微微一笑,起身离开。 温婉双眼微亮,她好飒。 季听白和傅怀瑾对视一眼,俱是一惊。 季听白:“她很合我的脾气,说了我一直想做的事情,傅三,你眼光不错,不过人家连跟你吃顿饭都不太愿意。白瞎了帝都第一豪门贵公子的名头。你这温吞的性格,也驾驭不了她吧。” 秋长歌不经意展现出来的凌云气势,一般男人真的驾驭不住。 傅怀瑾看着煮沸的茶水,眼角的朱砂痣灼灼生姿,温润说道:“为何要驾驭她,就算是九天仙鹤,也有飞累的时候,我做地上的水,尘世的土就好,她累了能有一处栖息之所,如此便十分的欢喜了。” 季听白夫妻对视一眼,内心都是一惊,傅三惨了,这是坠入爱河,情根深种了! “可惜了我珍藏的野茶。”傅怀瑾收起小茶罐。 季听白:“……” “我们不是人?” 傅怀瑾温文尔雅一笑,不是他想月下品茶的人。 第112章 事情真的闹大了 长歌回到酒店套房时,热搜已经彻底爆炸。有网友将餐厅里的一幕发到了网上,断章取义,说她耍大牌,利用知名度欺负素人,同时还有网友拍到她跟宋星河进入同一家温泉酒店,疑似约会曝光。 这一下,一连上了两个黑热搜,杜敏火急火燎地打电话过来。 “长歌,目前舆论很差,热搜也撤不掉,摆明是有人想搞我们,我联系宋星河的经纪人,对方也说正在查,就连宋星河也被人摆了一道。长歌,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而且还是不得了的人,不然不可能敢造谣她和宋星河。 长歌眯眼,刚得罪了一个帝都豪门,不,两个,戚家和季家。只是这种程度的造谣很容易就澄清,花这么大的力气就为了败坏她的口碑和路人盘吗? “欺负素人的事情子虚乌有,酒店餐厅应该有监控,而且不少人都拍了视频,网上的视频是掐头去尾恶意剪辑的。”长歌淡淡开口,进了套房,就见衡音和易南梦焦急地等在会客厅内。 见她回来,两人全都围了上来。 杜敏点头:“我在圈内打听一下,看看媒体那边有没有接到什么消息,你让文静文湘去找酒店要监控,如果情况不对,这次的度假就要提前结束了。 这些人也真不知道他们图什么,你跟宋星河的绯闻都传了八百年了,还炒冷饭造谣!” 长歌挂了电话,觉得这事有些古怪,没准对方还有后手。她这几个月风光无限,拉了不少的仇恨,算起来,半个娱乐圈都是眼红嫉妒她的人,一个不慎,人人都能来踩她一脚。 衡音:“姐,你是不是被人下套了,现在全网都在疯传你欺负素人的视频。” 易南梦小鸡啄米一样地点头:“还有你跟宋哥的绯闻,不是已经澄清过了吗?” 长歌眯眼,吩咐文静道:“你去找酒店要下餐厅的监控,拿下完整的视频。” 文静和文湘对视一眼,点头去找酒店拿监控,刚开门,就见宋星河和秦阳站在门外,正要按门铃。 两人刚滑雪回来,连饭都没吃,就赶了过来。 宋星河看了一眼眼生的文静文湘,说道:“长歌,经纪人刚给我打了电话,我过来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秦阳笑道:“要不我出来挡枪吧,全世界都知道我是长歌的粉丝,怎么没人传我跟长歌的绯闻?” 被秦阳这一插科打诨,众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宋星河:“绯闻不是最重要的,我们一群人出来度假,这种程度的绯闻影响不到长歌,先解决视频的事情。我已经让人去拿监控了。” 衡音:“哇,宋哥,你速度也太快了吧。我刚才差点以为是你传的你跟长歌姐的绯闻呢。” 宋星河身子一僵,若有所思地看向长歌。自从长歌退出综艺录制,这两个月来他再也没梦到前世的事情。 好似那一丝微弱的联系被无情地斩断了。直到傅和玉提议来度假,将长歌拉进了群,他才陆续梦到了一些后续的事情。 这让他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也许长歌才是开启他前世梦境的那把钥匙。如果他是秋墨衍,那长歌也是长歌吗? 秦阳瞪大眼睛:“宋哥,不会真的是你传的绯闻吧?你这就不厚道了,你怎么能利用舆论追长歌呢!” 卑鄙,无耻啊! 宋星河面容微僵:“不是我。” 这事不是他干的,他只是没有阻拦罢了。只是没有想到这件事情 会发酵 这么快,不像是只有一个幕后推手。 “是我。”一道笑眯眯的声音传来,傅和玉双手插兜,滑着滑板溜过来,“好热闹,你们在走廊开会呢?” 傅和玉将裤兜里的u盘取出来,丢给站的最近的衡音,傲娇地说道:“这是餐厅的监控视频,小叔让我送来的,说秋长歌能用的上,对了,黑热搜是戚玉和季家搞的鬼,这事虽然搞的是秋长歌,不过说白了是帝都豪门内斗。 你们该澄清的澄清,后续有季听白收拾烂摊子。” 众人侧目,傅和玉小叔?傅怀瑾,还有季家?这到底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秦阳等人对视一眼,突然觉得自己错过了一个亿!才两个月时间,长歌怎么就跟帝都豪门内斗扯上关系了? 这些顶尖豪门一向眼高于顶,是不大瞧得起娱乐圈的人,当然,宋星河除外,他本身出身豪门。 长歌已经猜到了大半,淡淡说道:“多谢。” 这种程度的黑热搜,一旦有反转,对她的杀伤力并不大,绯闻也是,就算她跟宋星河真的谈恋爱,也不算什么,除非! 长歌皱起眉尖。 “你赶紧澄清吧,季家那些人觉得你是软柿子好捏,这才恶心你,也恶心季听白的。”傅和玉提起季家,一脸的嫌弃,不过这事说到底是季家的内斗,季家祖辈和傅家又有交情在,傅家不好插手,免得被有心人利用,说傅家野心大,想吞并季家。 那就会引起帝都的地震了。 不过这事小叔很生气。 “已经晚了。”宋星河看着手机的最新新闻推送,俊脸绷紧,看向长歌,“第三条黑热搜出来了。” 前面两条都只是铺垫,真正的杀招是第三个黑热搜。 众人手机滴滴滴想起来,等看清标题,顿时雾草了一声。 #秋长歌疑似婚内出轨#、#秋长歌出轨宋星河#、#秋长歌已婚#、#秋长歌老公#热搜直接炸裂,各种相关词条直接空降热搜榜,之前的什么欺负素人,绯闻约会跟这几条比起来,直接弱爆。 长歌看着手机上炸裂的热搜,眼眸半阖,脸色冷了几分。果然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她已婚的事情终究是个雷,如今这个地雷被引爆了。今晚整个娱乐圈地震。 衡音气的跳脚:“这热搜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长歌姐什么时候婚内出轨了?还是出轨的宋哥?明明姐姐跟陆西泽是和平离婚的啊!” 秦阳:“这爆料写的清清楚楚,除了长歌前夫的身份没提,其他的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一看就是知道内幕的人,谁会对长歌的事情知道的这么清楚?” 宋星河抿唇:“对方故意先放了两条黑热搜,欺负素人,绯闻约会都暗示长歌人品不好,所以后面爆出婚内出轨的丑闻,网友的接受度也就高了。好毒的心思,应该蓄谋已久。” 这下,事情真的闹大了。 第113章 商业联姻,没感情的那种! #秋长歌婚内出轨#词条直接登顶热搜榜第一。 网友们一脸懵逼,尤其是秋长歌的粉丝如临大敌,一晚上三个黑热搜,这是拿刀架在脖子上,逼着她们塌房啊! 整个超话都疯掉了。 ——我不信老婆会欺负素人,那视频明显是剪辑过的。 ——视频的事情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三个黑热搜是环环相扣的,直接说女鹅人品差,隐婚,出轨! ——啊啊啊啊啊,要疯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摆明了是有人想搞秋长歌,三个黑料一起放,好家伙,这是多恨秋长歌啊,想逼她退圈啊。众所周知,内娱对女艺人的容忍度一向很低。男艺人出轨无事发生,女艺人出轨直接封杀! ——疯球了。我不信秋长歌会婚内出轨,秋长歌那么拽的姐们,不爱了直接离婚,我甚至都不相信她会结婚! ——阴谋论一下,会不会是有人想追女鹅,结果女鹅压根就不搭理,然后被买黑热搜,舆论施压? ——雾草,合理,但凡看过综艺的都知道,秋长歌对什么都云淡风轻,封心锁爱,一心搞事业,她哪里来的时间出轨哎。 ——只有我一个人好奇女鹅是不是真的结婚了吗?到底是什么男人才能娶得到这样的天仙啊? ——别问,秋长歌老公已经上热搜了,有小道消息说是千亿身家,来头不小,人还长的巨帅的那种。 ——虽然是黑热搜,但是如果消息属实,我只想说一句“雾草,小姐姐牛逼”,千亿身价的老公!不愧是我老婆,传的绯闻对象还是宋影帝这种,据说宋影帝也是顶尖豪门,对不起,我有罪,我只想吃瓜。 ——嘤嘤嘤,有罪+,我就像是瓜田里的猹! ——蹲一个反转,笑死,估计买热搜的人都没想到,原本是年底最大的丑闻,结果大家都去吃瓜了,到底秋长歌的老公是谁啊!是不是两男争一女呀!球球了,真的很想吃这个瓜。 ——因为大家对秋长歌的滤镜太厚啦,毕竟捐了那么多宝藏,对权势金钱帅哥地位从来都是云淡风轻,毫不在乎的模样,真内娱清流的仙女,我不信我会塌房。 ——蹲一个在线澄清。弱弱地说,就算女鹅是个渣女,我觉得我也能接受耶,她长成这样,估计男人都愿意被她糟蹋吧,就怕她谁也不爱,孤独终老。 ——好像没毛病,不过我还是希望女鹅不是婚内出轨,离婚以后随便怎么渣! ——你们完了,你们不对劲!!! ——草草草,秋长歌老公的照片被爆出来了,这一届网友太太太牛逼了! 粉丝们狂奔去吃瓜,只见#秋长歌老公#短暂地登顶了热搜榜第一,有个刚注册的小号爆料了秋长歌的老公,发了一张生活照,照片里的男人五官俊美冷漠,身形颀长,一身裁剪得体的高定西装,一看就是巨有钱的那种,对方站在花园的路灯下,只露了一个侧脸。 这一下热搜炸了。 ——靠靠靠,帅到腿软的那种,气场好强,这是我不开会员也配看的千亿大佬吗? ——颜狗的我单方面宣布,这门婚事我同意了。 ——背景里的别墅是秋家啊,照片时间是三个月之前!真的是秋长歌老公!人麻了。 ——最新爆料,秋长歌真的隐婚了,这男的背景完全查不出来,据说来头不小,此刻我开始担心小姐姐会不会被家暴。 ——希望宋影帝顶住,拼家底的时刻到了! 网上舆论诡异地歪掉,粉丝们哭唧唧地开始担心秋长歌。 “这些人是不是脑子有病?”秋清莹猛然砸掉手机,气的浑身发抖,“这么大的丑闻,没有人冲秋长歌?” 出轨丑闻对女明星来说是毁灭性的,结果全网都在担心秋长歌会不会被家暴? 还有说想看两男争一女的,离了大谱了! “再继续买水军,把节奏带回来。”她咬牙切齿地看向新经纪人葛洪,“我要秋长歌永无翻身之地。” 葛洪有些为难道:“清莹,目前我们手里的证据只能证明秋长歌隐婚,根本就没有出轨的证据,再买水军黑她,很可能会引火烧身。” 这一次买她和宋星河的绯闻,买她出轨黑热搜,要是被宋星河查到,倒霉的还是她们自己,何况秋长歌老公如果真的有那么大的势力,就更要小心行事了。 秋清莹冷笑:“你怕什么,她这段时间风光无限,惹得半个娱乐圈眼红,想踩死她的人可不止我一个,你以为那个素人的视频是怎么爆出来的?你机灵一点就好。 秋长歌不退圈,内娱五年内没有任何一个女艺人能盖过她的风头。” 葛洪咬牙点头,没错,别说五年,十年内估计都是她一人独秀的局面,其他家都是干看着羡慕的份儿。 “那我去联系一下。” 秋清莹不耐烦地摆手,等她走了,这才给戚玉打电话:“戚小姐,你应该看到热搜了,这就是我的诚意,我手上还有一些秋长歌其他的把柄,可以谈合作了吗?” 她隐忍至今,一直没有爆出秋长歌隐婚的丑闻,就是为了等今天。秋家倒台之后,宋星河跟她翻脸,她在圈内的人脉和关系都被断,要想斗垮秋长歌简直是天方夜谭。 幸好她有系统,知道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爆出这件丑闻,她不仅能借着戚玉的手对付秋长歌,还能顺势攀上戚家,从而进入帝都名门,最重要的是,能让陆西泽和秋长歌离婚。 可谓是一箭三雕。 * 热搜炸裂,就连陆西泽都被人扒了出来,长歌的电话被打爆。 手机不断震动,长歌看向傅和玉等人,淡淡开口:“这件事情我会解决,衡音,你带大家去吃晚饭吧,我请客。” 众人面面相觑。 傅和玉咋舌道:“你还能吃的下去饭?这件事情处理不好,你会被打成劣迹艺人,被娱乐圈封杀的吧。” 衡音等人拼命点头,影响很恶劣,得小心处理。 “没事,问题不大。”她淡淡开口,揉了揉有些生疼的太阳穴,不经意间闻到了指尖的茶香,那野茶茶 味极浓,沁人心脾,稍稍安抚了她的情绪。 这件事,光凭季家和戚家闹不了这么大,第一个黑热搜是戚玉买的,但是后面两个肯定是秋清莹搞的鬼,她隐婚的事情,知道的人就不多,敢爆出来得罪她的只有秋清莹。 只是她属实没有想到第二个,第三个黑热搜能爆的出来。光凭一个秋清莹,就算她搭上了戚家和季家,那两家也不敢同时得罪宋星河和陆西泽。 这里面水很深。 宋星河目光幽深:“长歌说的没错,这三条黑热搜都是造谣,直接告造谣的人就好,长歌最多是隐婚,至于欺负素人,秘密约会和婚内出轨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澄清就好。” 第二条黑热搜爆出来之前,他是知晓的,故意没有阻拦,只是为何第三条黑热搜也能爆的出来?宋星河垂眼,内心冷笑,陆西泽只怕是存了跟他一样的心思,不甘心做个默默无闻的前夫,想要点名分吧。 众人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但是为何会闹的这么凶?谁买的黑热搜?后台这么硬气吗? 衡音:“不是,问题是谁买的黑热搜啊,这人不得了啊,一下子得罪了长歌姐,宋哥和前夫哥。她都不怕的吗?” 傅和玉耸肩道:“谁知道呢。” 长歌:“衡音,你们先去吃饭,我去接个电话。” 她径自走到卧室里,将监控视频发给杜敏,让工作室发个澄清公告,然后便靠在沙发上,等杜敏那边的消息。 杜敏很快就打了电话过来,察觉到她情绪很差,不敢大声,轻声细语地说道:“视频我们已经发出去了,澄清公告也发了,只是长歌,婚内出轨的事情闹的太大,现在微博都瘫痪了,你要不要出来发个声名?” “你别担心,网上舆论出乎意料的好,有人扒出了陆总的身份,说他来头太大,网友们都在担心你被家暴,咳咳。 隐婚的事情瞒不住了,不过离婚的事情咱要不要先缓缓?我怕网友们扛不住。” 这次的舆论导向非常诡异,冒出的一批批黑粉和水军,很快就被掐死了,像是有人在故意打黑,然后引导舆论。总的来说,丑闻爆出来了,但是杀伤力好像被反弹了。 长歌睁开眼睛,低哑说道:“一并官宣吧,你把之前陆西泽的离婚协议截图给我。” 杜敏愣了一下:“要这个做什么?离婚协议里面很多细则不方便透露,虽然你是净身出户,不过我记得陆总后来有提过,你每年可以提出巨额的赡养费,被网友们知道不太好,你直接晒离婚证就好。” “离婚证?”长歌眯眼,她第一次离婚没经验,压根就不知道还有这玩意儿,“陆西泽没给我离婚证。” 杜敏猛然瞪大眼睛:“没,没给你离婚证?这都多少天了,不会是忘记了吧?” 长歌深呼吸,哑声说道:“不,陆西泽有强迫症,如果有离婚证,他会第一时间给我。” “长歌,你跟你前夫不会只是签了协议,压根就没离婚吧?” 长歌小脸冰冷,心情险些炸裂,看来是这样没错了。这狗东西,竟然摆了她一道! 她头疼欲裂,摸到滚烫的手机,手机只剩下百分之十的电,未接电话和信息99+。 长歌登录微博,直接编辑了一条微博:“隐婚是真,出轨是假。和前夫属于商业联姻,没感情,三个月前就签了离婚协议,正在离婚中。ps:前夫很富有,为表诚意,我净身出户。” 微博一发出去,立刻就爆了,直接瘫痪。 脚都蹲麻的粉丝们喜极而泣,激动地嗷嗷嗷叫出声来,没塌房,呜呜呜,没塌房!小姐姐没有婚内出轨,是隐婚啊,而且还是该死的商业联姻!现在正在离婚中! 评论区,超话,各大平台直接炸裂。 ——我直接爆哭,我粉的仙女绝不塌房,秋长歌真的好棒,不藏着掖着,有话她是真敢说,有料她是真敢爆。 ——秋长歌:走营销号的路,让营销号无路可走。呜呜,今晚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普天同庆,哈哈哈哈,商业联姻可还行,正在离婚中可还行,净身出户可还行,小姐姐真的a爆了。 ——刚工作室发了完整的视频,所谓的欺负素人你们但凡看过视频都要气炸,我女鹅是帮助被欺负的小姐姐,结果被黑成这样!简直离谱。 ——视频不重要,谁都知道秋长歌不屑干这样的事情,重要的是我竟然有点磕她和前夫哥的cp怎么办?是商业联姻耶,秋长歌亲自盖章说富有,那估计是真的富有,又帅又有钱,还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型男,小姐姐你糊涂啊,简直暴殄天物。 ——我觉得这对能磕,谁家三个月前签了离婚协议,现在还在离婚中啊!前夫哥没准现在追悔莫及,追妻火葬场中。 ——嗷!澄清了,刚宋影帝说他们好多人一起出来泡温泉的,不是私下约会。 ——姐妹,你村通网吗?绯闻早就翻篇了,我们在磕商业联姻啊! ——嘤,我也有亿点点磕,前夫哥爆帅还有钱,我老婆竟然要净身出户! ——突然明白,为何某顶流捆绑我老婆炒cp,老婆无动于衷了。前夫哥不比某影帝差吧!对不起,从小就中了霸总的毒,对这类男人无法抵抗! ——你们这些无情的磕糖机器。 粉丝们嘤嘤嘤地磕疯了。不仅粉丝们疯了,娱乐圈的人也快要疯了。 半个娱乐圈都在等着看秋长歌跌落神坛,结果就这?! ——这姐们是天降紫微星吗?一晚上三条黑热搜,隐婚,出轨,这种词条都爆了,她竟然安然无恙?网友们都在磕cp?别太离谱! ——除了隐婚是真,其他的都是假的,只能说秋长歌的路人盘太好了,而且人家说的很明白,是商业联姻,离婚都是净身出户,完全杜绝了任何撕逼的可能性! ——秋长歌真的敢说,自己爆自己的料,说实话我觉得有些圈粉。感觉她好美好自信,根本就不担心隐婚会影响她的人气。 ——我听说她前夫是真的千亿富豪,难怪她后来突然性情大变,不再追着宋影帝跑了,有这种老公,还要什么影帝! ——内幕消息,宋星河和前夫哥都在追秋长歌! ——草草草!这是什么绝世修罗场! 圈内人全都兴奋起来,加入了吃瓜行列。 第114章 原来情敌不是一个,是两个! 长歌发完微博,然后就见下面评论很快就破万,再刷新已经是4万+,她点开看了一眼,发现大部分评论都很友好,喷她的不多,很多熟的不熟的艺人都跑来点赞评论。 衡音:姐姐一人独美,啦啦啦啦啦~ 秦阳:终于等到你,幸好我没放弃! 乔曦:你竟然隐婚又离婚?那男人是瞎了眼吗? 乔曦:哦,商业联姻,那没事了! 乔曦:不是,你竟然沦落到商业联姻? 评论区宛如大型娱乐圈艺人团建,艺人们纷纷冒泡,各家粉丝纷纷来捞人。 ——捞捞曦宝,太沉了,你给我上去啊。 ——秦哥,减肥吧,捞不动!摆烂.jpg。 ——捞捞金主爸爸,爸爸来啦!爸爸请上座! ——真的有被乔曦笑死,她一连发了三条评论,吃瓜吃到震惊。 ——事实证明,明星们也冲在吃瓜第一线。 ——哈哈哈,乔曦就是我的互联网嘴替,前夫哥帅归帅,但是眼神不好! ——谁不喜欢秋长歌呢! 众所周知,乔曦跟秋长歌不对付,两人因为艳压拉踩事件势如水火,就连乔曦都震惊一脸,觉得对方眼瞎,这哪里是来吃瓜,这分明是来认可对手的! 秋长歌的粉丝一脸懵逼,嘤,被对家认可的感觉好奇妙呀。 评论区热闹非凡,长歌见大家的关注点都在一些奇奇怪怪的点上,根本就没有人在乎她隐婚这件事,都在惊讶为啥她会离婚,顿时觉得这一届吃瓜群众有点东西在身上。 她在评论区回复了最靠前的评论。 秋长歌:@乔曦,生活不易,猫猫叹气! 秋长歌:@秦阳,放弃吧,下一个更好。 她简单回复完,心情舒畅,至于陆西泽的身份会不会被扒出来,又会不会被狗仔蹲,她认为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她吃饱了撑着去同情资本家,况且以陆西泽的势力,他不点头,这事根本就爆不出去。 杜敏那边也很快就发了离婚协议的一些截图,特意给陆西泽的名字打上了马赛克,圈出了协议签订的时间,至于绯闻,由于评论区的艺人们ip地址都是一样的,明显就是大型团建,绯闻不攻自破。 网友们见没有婚内出轨,而且人秋长歌几个月前就协议离婚了,这一下,全都兴奋地去吃商业联姻的瓜。 三条黑热搜直接反转,甚至给秋长歌立了“不塌房”的人设,黑子直接炸裂。 戚玉在酒店里美滋滋地等着秋长歌被圈内封杀,结果直接等到了酒店客房部主管来敲门。 “戚小姐,抱歉,我们刚接到董事长的电话,为了您和朋友的安全着想,我们会派专人送你们下山。” 主管微笑地说出撵人的话,一般情况下,他们这种规格的酒店绝对不会撵客人,但是这事戚家做的不厚道,戚玉和季家联手,杀鸡儆猴,主家非常不高兴,这才下了逐客令。 至于戚玉会不会闹事,抱歉,现在全网都在骂造谣的素人,她但凡敢出现,会被网友们喷到怀疑人生。 何况,主家可不怕戚家! 戚玉愣了半晌才意识到这是撵她走,顿时脸色铁青 ,气道:“你们敢撵我走,知道我是谁吗?我要立刻马上买下这家酒店,将你们全都解雇!” 主管微笑:“戚小姐,要不您先去了解一下我们酒店?我们董事长姓傅。” 傅?戚玉脸色陡然一白,不会是帝都傅家吧?傅家什么时候涉及到酒店行业了?而且好端端的,她又没惹到傅家,撵她做什么? 戚玉也不是被吓大的,冷笑道:“你们别想糊弄我,我倒要问问是不是那个傅家。” 她取出手机,然后就见同行的两个小姐妹已经狼狈地拖着行李箱找了过来。 “玉玉,天都黑了,我们不会真的被赶出去吧。” “现在索道还开放吗?我不敢下山,我们什么都没做啊,凭什么赶我们走?” 戚玉正要打电话到季家,就见她哥火急火燎地打电话过来:“戚玉,你现在立刻马上回来。” 戚玉脸色一沉:“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跟季家联手对付温婉的事情,她哥是清楚的,甚至她爸都是默许的,戚家想攀上季家,她想挤掉温婉嫁给季听白,好端端的打电话训她做什么? “刚傅怀瑾给咱爸打了一个电话,爸吓的打了120躲进医院了,总之你赶紧回来,季家的事情你别管了。” “季听白找了傅怀瑾?爸也太怂了!傅怀瑾不可能插手季家的事情。”戚玉冷笑一声,傅怀瑾从不多管闲事,傅家为了避嫌多年来保持着中立态度,就算傅怀瑾碍于朋友面子,给她爸打了电话,难不成还会为了季听白对付季家大房的人? 笑话! 她敢说,傅怀瑾只要插手季家的事情,明儿季家老爷子就能倚老卖老地喊上其他几家,哭着去傅家上吊。 戚聪急道:“蠢货,不是为了季听白,是为了秋长歌!你不知道前段时间,傅怀瑾卖了橙园隔壁的那套庄园吗?买家就是秋长歌。你动的是他的人! 别说爸了,我都想打120进医院躺着了!” 伪装心脏病发,这样傅家也不好发难了。傅家可是出了名的护短! 戚玉脸色陡然发白,一口气梗在胸口,险些没上来,她这段时间一直在国外疯玩,鬼知道这件事情啊。随便抓了一个路人欺负着玩,结果竟然欺负到傅家头上了。 戚玉险些窒息,傅怀瑾竟然把那套庄园卖给了秋长歌,一个娱乐圈戏子? 她“啪”的一声挂了电话,脸色铁青地问小姐妹:“傅怀瑾卖了橙园隔壁的庄园?” 两人一头雾水,傅怀瑾?傅家那位天才外科医生,清心寡欲到险些出家当和尚,身价无数亿,脾气温润清俊出尘如仙人的傅家三少? 她们真的不知道啊!傅怀瑾压根是她们接触不到的人。 “算了,你们怎么会知道傅家的事情。”戚玉此刻反应过来,惊出了一身冷汗,傅怀瑾竟然亲自打电话给她爸,可见是真的动怒了,走,她得立刻马上下山,再待下去她怕回不去帝都了。 “快,下山!”戚玉当机立断,连行李都不要了,拎起包就往山下冲。 客房部主管见戚玉三人惊慌失措地下山,安排人一路护送,然后打了一个电话:“董事长,戚家小姐已经下山了。” “好。” * 傅怀瑾看了一眼大哥发来的信息,放下手机,继续吃着小火锅里的烫菜。他吃不了辣,但是今天的小火锅,比往常都寡淡无味,没有胃口。 “你将戚玉赶出酒店了?”季听白一边涮着羊肉,一边微笑,“还真是睚眦必报啊。” 傅怀瑾打电话没避开他和温婉,一连打了两个电话,第一个电话是打给戚家的,只淡淡地说道:“世伯,戚家小姐吵到我吃晚饭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吓的戚高远声音都结巴了,戚家何德何能当得起傅怀瑾喊一声世伯?一个拜高踩低靠着姻亲爬上来的二流豪门而已。 谁都知道傅怀瑾是神仙般的脾气,从不生气动怒,但是不代表他好惹,仙人一怒,必是人间炼狱。 戚家好样的!能让傅怀瑾打这个电话,不出一日,他们戚家在圈内就要出名,至于是出名还是除名,全看戚家态度。 戚高远当场就怂了,又是赔礼道歉,又是装病装孙子,然后硬是在电话里演了一场心脏病发住院的戏码,还不忘说,回来好好收拾戚玉那死丫头。 季听白都听笑了,人生在世,全靠演戏啊。 傅怀瑾自然没当真,挂了电话直接打了第二个电话,给他大哥的:“雪山酒店是你的产业?” 傅家大哥一头雾水:“啥酒店?我名下还有酒店?” 十分钟之后,傅家大哥就找到了酒店的所有人,直接将酒店划拉到了他的名下,然后将戚玉撵出了酒店。 傅家人护短,那是满帝都都有名的。 季听白咂舌:“你傅家如此兴师动众,不怕被说以权压人?” 当初他为温婉开间江南小餐馆,都被傅怀瑾笑了数月,结果他自己倒好,为了替秋长歌出气,直接买一家五星级酒店撵人! 傅怀瑾:“真金白银买的酒店,有问题?” “没问题,你高兴就好,可你做这些,人秋长歌也不知道啊。”季听白摇头,好笨啊!傅怀瑾!笨拙的有些可爱。 季听白微微皱眉,不禁有些担心。他跟秋长歌只有两面之缘,但是这两面他也看得出来,秋长歌性格凉薄,犹如古潭深井般神秘,结合她之前的事迹,世间权势地位她全然不放在心上,对傅怀瑾也是淡淡的。 他就怕老傅如此不求回报,最后会情伤,那就真的看破红尘,出家当和尚了。 温婉打字道:“怀瑾喜欢长歌吗?她很好,善良正直还会保护弱小。” 傅怀瑾握筷的动作微紧,许久淡淡放下筷子,温润说道:“只是朋友。” 季听白嗤笑一声,朋友?会暗恋的那种?他表面装的再云淡风轻,内里早就乱了吧,只是克制地保持着距离,怕对方察觉到,连朋友都没得做。 “你喜欢秋长歌什么?虽然她长得很美,不过你不是以貌取人的人,秋长歌这性格属实有些不好相处的。”不温柔不甜美,过于清冷了点,就算在一起也不如一般的情侣夫妻那么甜吧。 傅怀瑾淡淡说道:“不知道,不过你对她是不是有误解,她很好相处。” 初次知道她,是因为傅和玉投壶输了,丢了傅家的脸面,傅家人一向护短,傅家子弟不成器,他们自会管教,但是不容外人欺辱,他打了一个电话,存了试探的意思,结果听到了慵懒清冷的声音,淡淡的,犹如清泉吧,不带任何的欲望。 是他听过最美的声音。 后来在直播间见到真人,第一感觉是很美,也仅仅如此。 直到橙园相见,她甚至没有化妆,素颜前来,不过黑发如瀑,慵懒随性,抬眼的那一瞬间,眼波流转,整个橙园都黯然失色。她坐在树下喝茶,下棋,看云,一举一动都像是一幅画,明明离他这么近,却又那么远。 他想,世上只会有一个秋长歌。他不知道喜欢她什么,只是不轻易间就将她放在了心上,如此而已。 这些年,竟然都是虚度光阴。 季听白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你要不要去看看眼科?” 秋长歌那性格叫好相处?别太离谱! 温婉温柔地打字:“长歌性格很好呀,跟怀瑾性格一样好。” 季听白:“?” 老婆长得美,老婆说的都对! 季听白表情严肃了几分:“有件事情很麻烦,我听说她前夫陆西泽是sj的创始人,你常年去第三世界国家,应该知道sj的影响力,他们在落后国家犹如圣经般的存在,也常年霸占暗网的头号悬赏令,陆西泽还有另一个身份,就是随家人。” 随家,曾经的帝都顶尖豪门之一,如果真的算起来,当年随家的覆灭,大半个帝都都是凶手,还有小一半是随家的拥护者。 陆西泽回到帝都,凭借着姓氏,就能收割一大波人情债,直接跻身顶尖豪门,何况他背后还有赫赫有名的sj。 当年也正是因为随家覆灭,季家才有机会挤进顶尖豪门,陆西泽此番带着双重身份回来,也不知道会掀起帝都多大的风浪。他是秋长歌前夫,怀瑾势必会被牵扯进这些事情中。 傅怀瑾握住微烫的茶杯,眼眸深邃,温润开口:“不是已经离婚了吗?刚刚官宣的,热搜还在呢。” 至于陆西泽,也可能只是想回家看看,否则以sj的实力,可以直接掀起小国战争,最后导致全球动乱,可sj并没有这样做。 “只是签了离婚协议,你就不怕这婚离不了?” “不怕,长歌想做的事情都会做成。”傅怀瑾微微一笑,他不怕长歌有情,就怕她对谁都无情,这样他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 “小叔,你们竟然躲在顶楼偷偷吃火锅。”傅和玉一屁股坐下来,牛嚼牡丹地灌下一大杯清茶,兴奋地说道,“秋长歌好牛,我刚查到,第二个黑热搜是徐家放行的,第三个黑热搜是陆西泽放行的。这两男的,一个是对她避之如蛇蝎的表白对象,一个是对她不屑一顾的前夫,都想吃回头草!!!” 秋长歌是有些牛逼属性在身上的。这两人都是那种令人望尘莫及的豪门子弟啊! 傅怀瑾沉默。 季听白微笑,得,原来不是一个情敌,是两个! 第115章 他没有甩开她的手 秋长歌隐婚贡献了年度最大的瓜,就在全网都在吃瓜时,有网友发现前夫哥的照片裂了,与此同时,任何跟秋长歌前夫有关的词条都发不出去。 所有信息全网凭空消失,这一下网友们炸裂了,前夫哥有背景实锤了。 ——前夫哥这种神颜,为什么要封锁照片啊啊啊! ——听说背景不简单,不能过度曝光,长歌老婆的热度太高了。 ——照片已保存,这就是吃瓜人的自我修养(不是)。 ——cp粉超话裂开了,一个晚上竟然有五万多cp粉,恐怖如斯。 ——有一说一,前夫哥颜值真的能打,感觉不输宋影帝耶,就问娱乐圈还有比这两人更帅的吗? ——帅哥很多,但是比他们还帅,比他们更有钱有地位的,无。 ——弱弱地说,如果我说有,会被打吗?曾经做过一段时间的战地记者,见过那种深藏功与名的绝世帅哥,拿着手术刀,在战火中临危不乱的神颜,惊艳至今,后来听说他是根正苗红的三代。为人亲切温润,一看就是世家大族熏陶出来的子弟。 ——草草草,真的假的?无图无真相。 ——三代还会去战乱地吗?层主别是某家的黑粉,来打压影帝和前夫哥的吧。 ——狗都不信,除非你上图! ——刚去翻了层主的微博,好像真的做过战乱记者,去的都是很危险的地方。 ——层主消失了,可恶,最讨厌这种爆料到一半消失的,全网通缉层主说的绝世帅哥。 超话叽叽喳喳吃瓜吃到半夜,才建的cp粉超话也一度冲上前列,还有一个老土的超话名“前缘未尽”,秋长歌的事业粉假装看不见,而星火长明cp粉则看不下去了,两家就谁是秋长歌的正宫掐了一晚上,一度掐上了热搜。 长歌对此一无所知,隐婚的丑闻悄无声息地平息之后,她便关了手机去睡觉,夜里下起了雪,异常的宁静,她打开门,走到雪地里,越走越深,走到了落满积雪的庭院里。 宫里处处张灯结彩,她想起来,这是幼帝登基的第一个新年,也是她监国后的第一个除夕,更是她建立威信,血染帝宫的一夜。 “殿下,一切准备妥当,只等今夜。”秋家的暗卫倾巢出动,她坐在四面透风的亭子里,看着高高的宫墙。这些暗卫是秋家训练出来的杀人工具,隶属于皇权,秋墨衍走后,将帝宫最隐秘的力量交给了她。 她甚至不知道这些暗卫的名字,只知道他们的序号,就连暗卫首领,也是常年低眉顺目,将面容隐在黑暗中。 “今日若成,活下来的人可以选择继续留在帝宫,或者开始新的生活,暗卫营到我这一代终结,就此解散。”她看着刚呈上来的奏折,北方雪灾,今年又是荒年,即使没有出宫,她都能想象得到饿殍遍野的惨烈。 也许是大盛朝气数已尽。 “殿下真的要解散这股力量吗?铁甲军都是摄政王的人,您能信任的只有我们这一支暗师了。” “这是代价,也是承诺。治国本不该用诡道。”她起身,靠近火盆,烤了烤冻僵的手,北风吹起亭内的帘帐,即使烧了两个火盆,也阻拦不了骨子里透出来的寒意。 她不喜欢待在殿内,更喜欢四面透风、空旷的亭子,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天地,仿佛这样她便是自由的。 暗卫首领头压的更低,低低说道:“您应该登基的。” 这样大盛朝还有救,她只有走到那个位置才能大刀阔斧地做她想做的事情,而不是将权势分到幼帝和摄政王萧霁的手上。 那位置不过是荆棘牢笼罢了,坐上去的人都会变得不幸。她抬眼看着天际,天际灰蒙蒙的,像是要下更大的雪,下雪夜,最合适杀人了。 “殿下,摄政王来了。”暗卫首领消失。 她拨弄着炭火,然后就见萧霁挥开帘帐,进入亭内,俊美的面容冰冷冷的:“天寒地冻的,你喜欢待在外面的习惯还是改不了。满朝文武都在等你和幼帝。” 长歌抬眼笑盈盈地看他,握住了他的手,萧霁如临大敌般地僵住身子,冷着脸甩开她的手:“你又想做什么?” 每次她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便这样放软身段,笑盈盈地看着他,仿佛满心满眼都是他,可他知道,这女人最是无情。她喜欢的不过是他的权势罢了。 “今天是除夕,三省六部的官员都要入宫吃年夜饭,想必会有不少人为难我和飞章,长歌不过是希望摄政王大人,能照拂一二,别让我死在宴席上。”她眼眸含笑,握住他的手,笑容渐凉,“我是真的很期待这个除夕夜啊。” 萧霁神情高深莫测,这一次没有甩开她的手,任她握着,亭内只有炭火滋滋燃烧的声音,淡淡的炉香袅袅地随烟消散。 “点的什么香,味道这么浓烈,你不是不喜欢浓香吗?” 男人的大掌干燥温暖,瞬间就暖了她的手,她垂眼淡淡说道:“是古方上的一味香,叫做一寸烬香。书上说,香燃尽了入眠,可以梦见亡故的人。我只制作了三盒,一盒燃尽了,一盒送入了行宫,还有一盒是留给你的。” 萧霁皱眉:“这香不吉利,你自己不留是对的。” 她微笑,她只是没有梦中想见的人罢了。 “该去赴宴了。”萧霁拉她起身,从宫人手中取出厚厚的鹤氅,俯身给她系上,他系的极慢,末了见她发髻上只别了一根碧玉钗,过于素净了点,皱眉去庭院里掐了一朵盛开的小小霜冻茶花,别在她乌黑的发髻上,哑声说道,“平日里送你那么多的珠玉首饰,却不见你戴一支,你这监国大帝姬做的,竟不如普通人家的小娘子,她们还知道除夕之夜要多戴几支珠花。” 她摸了摸那朵霜冻的茶花,弯了弯眉眼,没有说话,与他并肩去夜宴。一路的宫人和铁甲军垂眼不敢看。 她握着萧霁的手,就这样进了夜宴的大殿,满朝文武惊的下巴都险些掉到了桌子上。 第116章 我们见一面? 夜宴的座位十分的讲究,不过今日,她与萧霁并肩而来,便让宫人将两人的席位并在了一起,仅次于幼帝之下。 这一下,席位上的诸臣开始惶恐不安。自从先帝禅位,将权柄尽数交给监国大帝姬之后,弱女幼帝,本以为大盛朝马上就要改朝换代,结果这一年以来,大帝姬竟然不动声色地在朝中站稳了脚跟。 除夕夜宴,两人不避嫌地携手前来,一时之间大家不知道到底是谁臣服了谁,谁又笼络了谁。 唯一知道的是,这两人要是真的在一起了,天就真的要塌了。不,新臣一派没有活路了,原本犹如蝼蚁一般的大帝姬成长至今,他们已经败了。 拥护萧霁想改朝换代的诸臣们脸色铁青。顽固派们则普天同庆,险些要放炮竹。 长歌将席位上诸臣的反应看在眼中,忍不住讥讽一笑,伸手倒了一杯壶中的烈酒。 萧霁伸手按住酒壶,凤眼幽暗:“这酒烈,一杯就醉。” 他治军严明,在军中从不饮酒,后来摄政朝堂,更是滴酒不沾,也见不得秋长歌喝酒,她这人从不按牌理出牌,若是醉了,也不知道会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怒骂群臣是轻的,拿鞭子打人都是有可能的。她这些年来伪装的很好,明明性运筹帷幄,却伪装柔弱可欺,明明才华学识不输任何一位皇子,却从不在人前展露。 她装的这么好,骗过了所有人,等到大家发现这只一只披着羊皮的小狼崽子,她已经是狼群里最醒目的那头雪狼。 如今秋长歌已经不屑伪装了。 长歌眸光清亮,掰开他的手指,红唇微吐:“天冷,暖身子。” 一杯烈酒下肚,手脚瞬间就热了起来,那酒果然很烈,跟她以往喝的果子酿不同,不仅烈,还犹如刀子一般割的五脏六腑都隐隐作痛。 人生在世,哪有不痛的。 她眸角上扬,缩回手,发现萧霁握紧了指尖,目光沉沉地看过来:“你今日十分的不对劲,秋长歌,你想做什么?” 先是对他服软,后又饮酒,很像是在谋划着什么大事。 她心里一凛,甩开他的手,冷冷说道:“你是我什么人,我做什么关你何事。” 萧霁脸色骤冷,招手跟心腹耳语了几句,对方匆匆往殿外走去,没多久又匆匆返回来,大喊道:“王爷,大事不好,宫门关闭,铁甲卫被人制住了。” 席上一阵骚动,满朝文武脸色大变,是要宫变了吗? 大帝姬要诛杀摄政王? 萧霁面色冷峻,一言不发地看向秋长歌,伸手攫住她纤细的手腕。 “阿姐。”幼帝从龙椅上滑下来,迈着小短腿,包着一包泪,要哭又不敢哭地跑过来,小身子硬是挤在了她和萧霁中间,拉住她的手。 萧霁脸黑如铁,却又不能将这尊贵的小东西丢出去。 长歌见状,微微一笑,伸手蒙住他的眼睛,温柔说道:“阿姐在呢,今日除夕,等宴席结束,阿姐带你去雕冰雕,就雕你喜欢的小萝卜。” “是阿姐画的那种绿叶子白胖胖的小萝卜吗?那我想雕两只萝卜,一大一小。” “好。”她微笑,笑不入眼。 从不现身于人前的暗卫营出现,将诛杀的目标从席位上拖出来,手起刀落,头颅滚落,内殿一阵混乱,诸臣躲到桌子底下,瑟瑟发抖。 “传大帝姬口谕,右仆射周鹏,为官二十载,贪白银五百万两,身负命案二十余条,不配为官,贬官为民,斩。” “户部侍郎赵谦,为官十二载,侵占民田,操纵赋税,贪国库银钱过亿,身负命案无数,斩。” “丞相徐洲,为官三十载,利用手中权势,贪赃枉法,明码标价地卖官,斩。” “斩——” 满殿都是冷酷无情的“斩”字,一颗颗头颅滚落在地,溅起一地鲜血,殿内一片肃杀和血腥味。文武百官何曾见过这等惨烈的场面,各个面如土色,瘫坐在地,有的直接吓晕了过去,生怕下一个屠刀就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 一连斩了七名巨贪,满殿鸦雀无声,无人敢吱一声。 长歌看向萧霁,露出今年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摄政王,我已经派人去查封他们的府邸,缴获的银子可充入国库,正好解了荒年和雪灾的灾情。赈灾一事,别人我都不放心,希望大人能亲自前去。” 杀了七名朝堂巨贪,国库直接充盈了一大半,开年之后,只盼路上不再有冻死骨。这些人,该死! 萧霁目光沉沉地看着她,许久,沉声说道:“好。” 萧霁这一声,直接让众臣绝望。除夕夜宴,大帝姬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斩杀重臣,而摄政王大人竟然默许了这种行为,以后大盛朝谁人还敢贪赃枉法,女人治国,国不久矣。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日后若是再有荒年,旱灾水灾,岂不是又要斩贪官没收家产去赈灾?以后谁人敢做官? 满朝上下就没有几个干净的人。 诸臣吓出一身冷汗之际,长歌微笑道:“这七人实在是可恶,不过好在诸位爱卿都没有犯下此等罪恶,希望大家日后能恪尽职守,为国为民,青史留名。” 打了一巴掌,然后再安抚暗示一番,以前的事情过往不究。 诸臣又是恐惧又是惊喜,一时之间汗水浸湿了内衫,只觉得以前都看走了眼,大帝姬杀伐决断,手段狠辣,不逊色于开国帝王,以前他们怎么会认为她柔弱可欺? “送诸位大臣出宫。”长歌牵着小飞章,走过沾满血的地毯,神情淡漠地出了内殿。 “阿姐,我想快点长大。” 她低头看着努力将眼眶的泪逼回去的小家伙,摸了摸他的头,小家伙清晰的心声传来:“长大了,我要自己杀这些贪官污吏,这样就不用脏了阿姐的手了。” 她错愕了一下,目光微深,原来她一直护在羽翼之下的小家伙,是个才长乳牙的小狼崽子。如此,甚好。 活着才能谈其他。 夜风拂过大红宫灯,宫灯摇曳,吹散了殿内浓郁的血腥味。一股巨大的吸力传来,眨眼间,她又重新飘回了内殿,看着满朝文武哭成一片。 萧霁端坐在位,不耐烦地说道:“大帝姬杀的都是该杀之人,尔等哭什么?难不成是同党?” 顿时哭嚎声骤停,众人惶恐地告退。 片刻之间人走的一干二净,只余下萧霁一人处理着斩杀贪官的后续以及赈灾的事情。 烛火将他的身影拉的极长。 萧霁的心腹副将上前来,低声说道:“王爷,铁甲卫损失了四十余人,都死于大帝姬的暗卫营之手,七名大人的府邸也已经被抄家,家产没收,没有祸及家人。” 萧霁眉眼沉沉地压下来:“她还是太心软,派人都处理干净了。” 副将:“都杀吗?” “直系皆杀,旁系流放三千里,妇孺。”萧霁声音顿了顿,冷酷说道,“妇孺也是,要怪只能怪她们出身不好,来世投个太平盛世吧。让大国寺连做七日的法事,超度亡魂。”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他不希望十年、二十年后出现第二个、第三个复仇的萧霁,秋长歌不忍心做的事情,他来做。他已经心硬如刀,而她的不忍和仁善如同冬日里的火焰,他会努力让这火苗不熄。 副将欲言又止:“您是为了大帝姬,才……” 后面的话被萧霁打断:“我是为了黎民百姓,我与她殊途同归罢了。” “今日除夕,王爷还是早些出宫,回府邸休息吧。” “无事,回到府上也无人等我,你去吧。” 萧霁说完轻咳了一声,凤眼皆是熬的血丝。 她站在烛台边,看着烛泪一点点地滴下来,看着萧霁伏案批阅奏折的身影,第一次觉得这背影萧瑟单薄,透着几分的孤寂。 是呀,纵然她时常自嘲自己孤苦无依,可她有小哭包幼弟,有太子哥哥秋墨衍,有解散后依旧选择留下来的暗卫营,萧霁纵然权倾朝野,却也只是一个孤家寡人罢了。他的家人都被她父皇杀绝了。 她和他,也不知道谁更可怜一些。 长歌从梦中清醒过来,心情复杂,沉默良久。原来曾经那样憎恶的萧霁,也是一个真正为国为民的良臣。 窗外雪停,满山都是雾凇,北风吹过,松涛悦耳。 陆西泽打来电话,低沉开口:“长歌,我们见一面?” 第117章 陆总很介意头顶绿油油 陆西泽站在欧式庭院内,看着外面一夜飞雪的景致,夜间下了雪,整个庭院的绿植都被白雪覆盖,新雪、绿意夹杂在一起,还有霜冻的茶花,美不胜收,只是再美也无人一起分享。 陆西泽见长歌没说话,声音越发低沉有力:“关于离婚的事情,我们再谈谈!” 许是刚醒,她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慵懒,懒懒说道:“好。” 对方很快就挂了电话。陆西泽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指尖泛白,她竟然连问都没有多问一句。 秋长歌果然是完全不在意他的。 陆西泽冷笑一声,也是,她如今身边都是帝都豪门子弟,那些人各个都是舔狗,她又怎会,又怎会在意他。 男人眉眼阴鸷了几分,薄唇抿成一条线,可他们还没离婚。 * “陆总说,目前离婚协议还没有走完,他很介意头顶绿油油,让你。”杜敏声音顿了顿,见长歌没有什么反应,这才说道,“让你和帝都的豪门子弟都保持距离,他不想一个个拜访。” “以上都是文理的话,我原封不动地转述,我就是一个小搬运工。”杜敏微笑道。好家伙,一大清早,文理就给她打电话,来宣告主权。陆总这心思真是拐了十八道弯,明明心里很介意,却不当面说,偏要委婉地通过两个人的口,将那种咄咄逼人感降到最低。 这种霸道且知分寸的感觉,让她怎么感觉陆总其实很在乎长歌。 “长歌,你在听吗?我怎么觉得陆总压根就不想离这个婚。” “嗯。”长歌窝在阳台的懒人椅子上,喝了一口酒店刚送来的咖啡,闻着咖啡的香气,这才应了一声,昨夜的梦境满是肃杀和血腥味,而且一大清早就接到陆西泽的电话,那种压迫感陡然而生,让她半天都提不起劲来。 “有时候一叶障目真的很好。”她淡淡开口,秋墨衍也好,萧霁也好,这一世,梦到过去的事情,她总会发现以前被忽视的细节,看清那些迷雾之后的真相,推翻了她对于秋墨衍和萧霁的部分认知。 秋墨衍的心机,萧霁掩在冷漠嗜杀背后的温柔,还有,还有记忆里始终温润如玉的青衣郎君,是不是也是有她不为人知的一面。 前世之死,她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穆青衣。因为那人的出现过于完美,就好似一个精心策划的局。 傅怀瑾也是这样吗? “长歌,你在说什么?”杜敏险些有些跟不上她的节奏。 “早上陆西泽给我打电话了。”长歌回过神来,捏了捏鬓角,哑声说道,“说要见面谈离婚的事情,我名下有什么不得了的潜力资产吗?” 杜敏噗嗤笑道:“就是你呀。你现在就是一个香饽饽,全网都在等着你离婚,我看陆总压根就不想离婚,这事有的谈。” 长歌皱起眉尖:“陆西泽怕不是有病,秋清莹呢?” “秋清莹一个月前也搬到了帝都,目前新换了经纪团队,是业界为了红不择手段的那种团队公司,我看来势汹汹,就不知道她是冲着大红大紫来的,还是冲着陆总来的。 搁我,我死也不能让绿茶上位。大不了,你跟陆总谈个恋爱,将小绿茶碾死,然后再分手呗,要是秋清莹真的追到陆西泽,那热搜画面我都不敢想象。” 到时候估计对方什么热搜都敢买,专踩长歌。 “陆西泽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就这么想让我跟他破镜重圆?”长歌挑眉。 杜敏:“因为帅!” 有颜有钱,除了冷了点没别的毛病,陆总再不济,也比宋星河好,想当初长歌追宋星河被全网群嘲,这回头草就算吃的下去也噎得慌,看来看去,她还是觉得陆总要更适合长歌。 现在就看谁先低头。 长歌点头:“那回头带你见一个更帅的。” 杜敏:“?” 竟然还有比陆总更帅的男人?可恶!她不信。 长歌:“最近有跟秋清莹同台的活动吗?” “最近的是12月的慈善晚宴,就在一周后,算是娱乐圈比较大的盛宴,秋清莹也在名单内。到时候咱可一定要艳压群芳,压死小绿茶。” 一周以后?正好回帝都。 长歌眯眼,她倒要看看,秋清莹最近在搞什么鬼!一个陆西泽都拿不下,简直废物。 长歌跟杜敏聊完,挂了电话,看了看外面的雪景,换了外出的衣服出去看雾凇。 她起来的时间太早,衡音等人都还在睡觉,酒店早起的游客也不多,只有早起的服务员。 “听说昨晚主管将闹事的三个富家女连夜撵出了酒店,太解气了,老板霸气。” “我听说酒店老板换人了,好像是有巨豪连夜买的酒店,就为了撵人给秋长歌出气。” “哇,这也太霸总太壕气了,不愧是秋长歌啊!是不是她的追求者呀!” “估计是,买咱这酒店,可不是有钱就能办得到的,而且什么手续都没办,老板就直接撵人,撵的还是帝都豪门女,对方来头一定不小。秋长歌好福气呀。” “人生赢家——” 服务员的声音渐远,长歌垂眼,出了酒店后门,沿着山路,一路逛去,只见满山的玉树琼花,天地间只剩下一棵棵银装素裹的银树。她伸手摸了摸冰凉的树枝,踩着积雪,继续上山。 天地间似乎只有她一人,那种久违的空旷感和孤独感袭来,莫名让她心境澄明。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远远便见前面有一棵巨大的雪树,满枝丫都结着冰晶。 长歌循着路走过去,还没靠近,远远便听见面前传来年轻跳跃的声音:“小叔,我走不动了,谁一大清早不睡懒觉就为了爬起来看雾凇啊,我每天睡的比狗晚,起的比鸡早,我昨晚被奶奶拷问到凌晨耶!” 山路峰回路转,她转弯便看见正在下山的傅家叔侄,傅怀瑾穿着一身松石绿的长大衣,戴着咖色围巾,面容白皙清俊,犹如长在雪山中的芝兰玉树,久居山中不染尘世的谪仙。 三人猝不及防地巧遇,全都愣住了。 第118章 秋长歌不会跟傅家小叔有戏吧 “长歌,好巧。”傅怀瑾见她周身都裹在厚厚的羽绒服里,带着毛茸茸的帽子,不似平时那般明艳,透出几分的清新可爱,顿时忍不住微笑。 “好巧。”长歌弯了弯唇角,淡淡点头。 一时无话。 傅和玉在一边看着这两人,险些尬的抠出三室一厅来,忍不住说道:“咦,大明星,你起这么早?还以为你昨晚一夜没睡呢。” “嗯,还没睡。”长歌一边说着一边继续上山去看那棵巨大的雪树。 “有人说过你容易把天聊死吗?” “我一般不聊天。” 傅和玉吐血而亡。 傅怀瑾失笑,转身跟上秋长歌的步伐,温润说道:“这株雪松据说是明代时期种下的,距今有六百多年的历史,也算是有了明代士大夫的风骨。” 长歌闻言侧目,看着他清俊的侧脸,淡淡问道:“你想见我?” 这家酒店是傅和玉提议来的,傅和玉兜了一个大圈子,通过衡音等人怂恿她来,她来时不意外地遇到了傅怀瑾,答案不言而喻。 傅怀瑾目光深邃:“是,橙园初见之后,长歌对我好像十分的疏远冷淡,是我做了什么让你十分的不喜吗?” 橙园初见时,明明一切都很舒服,但是回去之后,她骤然冷漠,此后就疏远至今。若是没有这次的遇见,只怕以后两人会形同陌路。 长歌站在六百年历史的雪松下,仰头看着满树的冰晶,说道:“不是不喜,你与我的一位故人长得十分相像,我与他有过一段短暂的情缘,所以看到怀瑾,就像是看到了前任,自然而然地开始疏远。” 傅怀瑾满眼震惊,她不是喜欢宋星河吗?听说宋星河苦追她多日,她都没有吃回头草。他要是长得像她前任,基本就是宣判了死刑。 “好呀,原来你还是个海王!”躲在雪树后面一路偷听的傅和玉忍无可忍地跳出来,“我小叔连个暗恋对象都没有,你不仅有前任,还有前夫,你还嫌弃我小叔?我小叔哪里不好? 怕你来帝都受欺负,特意邀请你去橙园做客,知道你被人买黑热搜,送u盘澄清,买酒店撵人,知道你不想见他,他就不来见你,你还想让我小叔怎样?你就是欺负我小叔是个老实人!” 傅和玉怒喷道。 长歌见他横眉竖眼,一副你欺负我小叔,我就要喷死你的架势,顿时错愕。 傅怀瑾皱眉,冷冷看了一眼傅和玉。 傅和玉顿时犹如胀气的气球,一下子就瘪了,委屈巴巴地说道:“对不起。” 长歌见他前一秒还凶巴巴,下一秒就委屈道歉,顿时忍不住笑出声来:“你们傅家还真是护短。” 怪让人羡慕的,这种父慈母爱,兄友弟恭的家族活该百年兴旺,她原本今日将话说绝,是想断了她和傅怀瑾之间的一丁点可能,以后大家形同陌路,只是被傅和玉这一番痛骂,倒是不好继续那方说辞。 是呀,她就是欺负傅怀瑾老实,对他所做的一切都无动于衷。 前世她付出了性命,这一世,心冷。 傅怀瑾温润说道:“和玉小孩子乱说话,你别介意,若是长歌不讨厌我的话,希望我们能从朋友做起。不谈其他,就偶尔喝茶山中下棋论道就好。” 长歌眼眸半阖,许久,点头说道:“好。” * 回去途中,天气越发晴朗。三人看完了雪山雾凇,沿着山路回到酒店,已经快中午。 衡音一行人睡到11点才爬起来,一群懒鬼在餐厅偶遇,早午饭吃到一半,衡音见秋长歌和傅怀瑾一起进了餐厅,顿时瞪大眼睛,惊的手中的饼都掉了。 “靠靠靠,长歌姐竟然跟傅家小叔一起过来吃饭。” 秦阳左右张望:“谁啊?” 宋星河俊脸冰冷:“傅怀瑾,傅家最了不得的人。” 衡音兴奋道:“姐姐不会跟傅家小叔有戏吧。” 秦阳回头看到傅怀瑾那张风光霁月的脸,顿时觉得自己输了,他在娱乐圈也是以颜值着称的,结果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比他帅,就连不混娱乐圈的素人都帅的这么人神共愤的,简直了。 衡音咬了一口饼,飞快地招手:“姐姐,这边这边。” “嘻嘻,如果傅家小叔追长歌姐的话,那我以后就常去橙园薅羊毛,摘些番茄土豆和西蓝花回去给我爸妈吃。” 众人一脸鄙视地看向她:“衡小音,你是差那口吃的吗?” “衡音,你最好明确你的阵营,肥水不落外人田,咱都是混娱乐圈的,不能让素人截胡。” 衡音嘿嘿一笑,傻子才不薅橙园的羊毛呢。那可是橙园! 傅怀瑾看到衡音一行人,见宋星河也在,顿时目光深邃:“长歌,你朋友好像在那边。” 餐厅遇到,自然是拼桌。 餐厅将两张长桌拼凑在一起,酒店的主管亲自来服务,看着一桌子的豪门子弟和娱乐圈顶流,大气不敢出。 关键这一桌还有酒店的老板。 气氛十分的诡异。 衡音见大家都不说话,尤其秦哥明显跟宋哥达成了统一战线,隐隐对峙着傅家小叔,简直是大型修罗场,内心激动的犹如土拨鼠尖叫。 衡音甜甜笑道:“傅小叔,你怎么也在这里,是今天刚来的吗?” 傅怀瑾温润说道:“昨天到的。” 秦阳笑道:“那真是巧,我们也是昨天到的,晚上发生了一些小意外,没见到傅先生,还以为你是今天到的。” 秦阳暗讽,昨晚发生那么大的事情,傅怀瑾竟然不见人影,扣分! 傅怀瑾温润一笑,没说话。 宋星河若有所思地看向他:“听说这家酒店一夕之间易主,昨晚戚玉连夜被赶了出去,戚家父子现在还在医院装病呢。傅先生好大的手笔。” 众人侧目,草,竟然是傅怀瑾买下的酒店?好tm的财大气粗! 错怪了!秦阳感觉脸被打的生疼。 傅怀瑾微微一笑,一言不发,虽然认识长歌不久,不过他莫名就是知道,长歌并不喜欢男人为她争风吃醋,更不喜欢那些浮夸显摆的行为。 有些话不用说,有些事情做了也不需要人知道。 众人见他出身顶级豪门,性情却如此温和,不显山不显水,顿时都有些刮目相看。 傅怀瑾,是个人物。 第119章 秋长歌是什么灵丹妙药,包治百病 一顿饭吃的各怀心思。吃完饭,当天下午,傅怀瑾叔侄就返回了帝都。 傅和玉在群里发了个航班信息,然后嘚瑟地退群了。 群里众人面面相觑。 秦阳:有一说一,我中午偷偷查了一下傅怀瑾,发现事迹和荣誉能写成一本书,属于天才那一类,我甘拜下风。 秦阳是真的有些挫败,虽然他们混迹娱乐圈,拥有无数粉丝,但是跟这种行业顶尖人物比起来,莫名有种学渣遇到学霸的感觉。 傅怀瑾的头衔多到吓人,而且是有真本事的那种。 衡音眨着星星眼:我只看到傅家小叔的帅脸,对不起,我肤浅了,嘻嘻。帅能当饭吃吗?能! 易南梦:傅先生给人一种高山流水的感觉,水能包容一切,也能荡涤一切,他能让人觉得无比舒服。 她觉得傅家小叔跟长歌姐很配,长歌姐不适合太强势的男人,她本身就很强,需要那种能让她彻底放松的男人。 宋星河:我今年开始接手外祖家的产业,后面会慢慢退圈,继承家业。 众人惊掉了一地下巴。宋哥退圈?这消息传出去,整个娱乐圈地震,他粉丝会哭倒万里长城。 秦阳:宋哥,好端端的怎么想退圈? 该不会是被陆西泽和傅怀瑾刺激到了吧?宋哥粉丝确实遍布大江南北,但是有时候身为爱豆,反而会受到各种限制。 衡音:哥,演员不是你的热爱吗? 宋星河:爱会转移,不过是慢慢退圈,每年还是会尽量接一部戏。 他看着群消息,见所有人都被炸了出来,除了秋长歌,顿时低低一笑,她还是一贯的冷,甚至连敷衍都懒得敷衍,偏偏他觉得无比真诚。 她本就是这样的人,也许曾经站在了那样的高度,眼中所见皆是星辰大海,所以对人淡淡的,却是世间至纯的存在。 宋星河:@长歌,你的梦想是什么? 众人全都竖起耳朵,好奇心被吊了起来,是呀,很多人为名为利,但是秋长歌好像对名利都不在意,她有梦想吗? 长歌已经回到了酒店套间,看着圈她的消息,没有回复,看着外面广阔的天地和雪景。 她这一生遗憾太多,想回到五岁初遇秋墨衍的时候,不去爬梯子打满树的青梅果;想回到七岁那年,被秋墨衍骗出宫丢掉的时候,能大步不回头地往前走,那便没有后来的一切,她不会被推着一步步走上权利的巅峰,不认识萧霁,也没有元宵灯会的初见…… 可惜没有如果。 她慢条斯理地打字道:自由。 回到帝都已经是三天之后,刚回来,长歌就接到了文理的电话:“秋小姐,能麻烦您来一趟医院吗?陆总住院了。” 文理声音顿了顿:“主治医生说必须跟家属聊具体的情况。” 目前她和陆西泽还没离婚。 长歌眯眼:“你地址发给我。” 文理将医院地址发了过来,是一家综合性的医院,精神科最有名。陆西泽挂的就是精神科。 长歌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文理到地下停车场来接她,见她来了,松了一口气,低低说道:“您可算来了,陆总的情况不太好,已经头疼失眠三天了,医生说再熬下去,小命都能熬的掉。 秋小姐,希望您看在夫妻的份上能劝劝陆总,现在只有您能劝得动他了。” 长歌慢条斯理地说道:“文助理,你们家陆总是那种听劝的人吗?” 偏执狂要是能听劝,还叫偏执狂吗? 长歌随着他上了20楼的特护病房,走廊内空无一人,连保镖都没有。医生正在给陆西泽做催眠,陆西泽躺在沙发椅上,棱角比之前所见的还要凌厉冷漠,即使是在催眠中,周身都散发着阴恻恻的阴鸷冷意。 门没关,长歌听着医生温和诱导的声音:“那是一个阴雨连绵的下午,你走在曲折的游廊上,庭院内盛开着满园的芍药,你转过游廊,看到了什么?” “飞檐翘角,檐下挂着艾草和菖蒲,有人坐在栏杆上看雨。” “能看清那人的面容吗?” 陆西泽声音冷了几分,带着几分的烦躁:“不能,我离的很远。” “你可以试着从游廊走过去……” “有人过去,替她撑起了一柄油纸伞,是平民所用的油纸伞。她打翻了那柄油纸伞,露出了脸。”陆西泽剧烈地喘息着,猛然睁开眼睛,巴掌大的小脸,雾眉如远山,眼眸如深水,青丝如黛,他看清了她的脸,那人长得跟秋长歌一模一样。 陆西泽凤眼内皆是红血丝,内心犹如波涛骇浪,一抬眼就对上了门口同样震惊的秋长歌。 长歌指尖深深攥入掌心,遍体生凉,阴雨天,檐下观雨,油纸伞,撑伞的郎君,她不悦地打翻了伞,那是,穆青衣为她撑伞,与她定情的日子。 她死都不会忘记。 她与尚书令家的青衣小郎君,定情之物,只是一柄普普通通的油纸伞而已。 陆西泽怎么会知道这些?他到底是谁?萧霁还是穆青衣? 陆西泽声音嘶哑,凤眼幽暗地看向长歌:“你来了?” 长歌点头,进门,淡淡说道:“嗯,我来了。” “抱歉,我可以握一下你的手吗?” 长歌眼睫微颤,走过去,一言不发地伸手,然后就见陆西泽紧紧地握住她的手,闭上满是红血丝的眼睛,躺在沙发椅上,沉沉地睡去。 文理和主治医生对视一眼,满眼震惊。陆总熬了三天三夜,用尽了办法,甚至吃药都无法缓解头疼,更无法入睡,结果秋长歌来了,只抓着她的手,就睡着了? 这是什么灵丹妙药吗? 长歌见他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只要她动一下,对方更加用力,顿时皱眉。 文理慌不迭地压低声音:“陆总三天三夜没睡了,这几个月来,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扛不住,您就行行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主治医生低声说道:“他再不睡觉,会猝死。” 主治医生此刻也认出了秋长歌,这对商业联姻的夫妻完全不像是网上说的那样,难怪网友们磕生磕死。 长歌示意文理搬个松软的沙发凳过来,看着时间说道:“六点时,我经纪人会过来,你们陆总有一个小时的时间睡觉。” 文理感激涕零,一个小时足够了,陆总在外面根本就睡不好,撑死了睡20-40分钟就会醒。 结果陆西泽硬是沉沉睡了整整一个小时没有苏醒。 杜敏带着小助理六点时准时过来接人,见文理和主治医生如临大敌地蹲守在病房内,陆总抓着长歌的手在睡觉,顿时一脸懵逼。 这是什么情况? “陆先生现在是深度睡眠状态,打雷都不会苏醒。”主治医生欣慰地说道,“只要一直保持这种睡眠质量,别说失眠症,就连偏头疼都有的治。” 主治医生说着看向秋长歌,别是小两口子吵架冷战闹离婚,才得的失眠症和偏头疼吧,这人一来,比药还管用。 长歌闻言皱起眉尖。 杜敏连忙说道:“您的意思,要我们家长歌充当抱枕?那可不行,长歌忙的很,陆总有病就得治,该吃药吃药,该看医生的看医生,我们家长歌又不是医生。” 小助理拼命点头,长歌姐马上要搬家了,频繁来往不合适。 文理见事已至此,只好叹声叹气道:“但凡吃药有用,我也不会麻烦秋小姐过来,陆总常年有偏头痛,病发时不是硬扛就是催眠自我麻痹,我还是第一次见陆总睡的这么安稳,秋小姐,要是能治好陆总的病,您提什么要求都行。” 长歌眯眼:“你能做主?” 文理飞快摇头:“不能。” 长歌:“……” 她看向杜敏:“再等十分钟,工作的事情就在这里说。” 杜敏看着目前这诡异的一幕,自我催眠这里是长歌的豪宅,飞快说道:“慈善晚宴的具体时间已经确定了,周日晚上6点。礼服、珠宝赞助都在这里,长歌,你挑一下,前面勾出来的都是高定。” 长歌看着小助理递上来的厚厚册子,选了其中一套黑天鹅高定礼服,说道:“就这一件,天冷,这件保暖。” 重工羽毛和纱的结合,上身是轻盈的露肩白纱,下裙摆又是宫廷制式的黑色羽毛长裙摆,黑白经典的渐变色,由轻纱到精致厚重的羽毛,造型出色,而且显得十分的优雅。一件抵十件。 杜敏笑道:“这件是m家的高定,你穿这件一定惊艳无比。” “这件很适合你。”低沉嘶哑的声音响起,长歌抬眼,撞进陆西泽幽深的凤眼里。 对方不知道何时醒了,拉着她的手没松开。 长歌甩开他的手,冷淡说道:“醒了?那就谈谈离婚的事情吧,速战速决。” 室内气氛陡然一僵。众人汗如雨下,如坐针毡,纷纷寻了个借口出去,室内只剩下长歌和陆西泽两人。 第120章 方便来橙园蹭饭吗? 长歌拿起桌子上的免洗酒精,慢条斯理地擦手消毒,浓密卷翘的睫毛垂下,等着陆西泽开口。 “离婚的事情,我需要弄清楚一些事情之后再做决定。” 陆西泽声音沙哑,脑海中无数信息涌入,目光幽暗如井,眼神在瞬间有了一丝变化。记忆如同一扇被打开的门,一旦透出微光,那些尘封的记忆便汹涌而至。 他都想起来了,雪日初见,她穿着单薄的襦裙站在雪地里接着无根水,冷宫里,她仰头打着满树金黄的桂花,桂花雨落了她一身,阴雨连绵的雨日,她穿着素衣披帛,冷漠观雨,那人只是为她撑了一柄廉价的油纸伞,她便正眼看了他一眼。 陆西泽目光陡然阴鸷暗黑,无论前尘往事如何,这一世,他都不会错过。 现在的长歌根本就不是之前全网黑的小网红,她是他梦里无数次出现的那个人,是那个不知名时空和时代里最尊贵最孤冷的监国大帝姬。 而他浑浑噩噩活了近三十年,才想起那些刻在骨血里不曾遗忘的前世。 只是催眠得来的记忆有残缺,他不知道后续他和长歌的结局,所以只能按兵不动。 陆西泽不动声色地开口:“催眠的事情,你都听见了?自从随家家破人亡,我被父亲好友接出国之后,我便时常做着一些奇怪的梦,梦中场景便是你听到的那些。” 长歌眼眸半阖,卷翘的睫毛遮掩住情绪,果然是他,难怪他跟萧霁长的一模一样,这一世跟秋家也有仇,原本剧本都是一样的。 既然萧霁能转世成为陆西泽,那么其他人会不会也能转世? 长歌指尖攥起,内心如同被烈火炙烤一般,浑身微微轻颤,惊喜交加,喜的是陆西泽是萧霁转世,证明了大盛朝真实地存在着,只是如同尘埃一般淹没在历史河流中。 惊的是,他是萧霁,比陆西泽心思更深沉,更加偏执病态的萧霁!只要他恢复一丁点的前世记忆,那他们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长歌瞬息之间转过了无数的念头,眸光点点,说道:“所以,你催眠的事情跟我们离婚有什么关系吗?陆西泽,我以为你憎恨秋家,是迫不及待想跟我离婚,跟秋家撇清一切关系的。” 陆西泽被她问住,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腕表,低沉说道:“自然有关系,如果我英年早逝,你就是第一顺位继承人。 你这人不爱名利,sj交到你的手上好过被多方势力瓜分。 所以,离婚的事情要等我的病情彻底稳定下来再说。” 陆西泽心思诡谲,瞬间就想好了说辞。 长歌嗤笑了一声,懒得戳破他,见今日是谈不出结果来,起身冷淡说道:“那我先走了。” 陆西泽见她敛眉模样,便知道她心情恶劣,凤眼一深,点头道:“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不用,经纪人会开车。” 长歌面无表情地离开。文理进来,见陆总扯开领口,平日冷漠俊美的面容竟然出乎意外的柔和,像是带了一丝笑意,险些一头撞在门上。 “陆总,您是有什么喜事吗?” 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陆总竟然在微笑,即使微笑的弧度极小,但是他在笑!他跟随陆总多年,还是第一次看见陆总这一面。 陆西泽笑容收敛,两世记忆短暂地冲突之后,认出面前的心腹,点头道:“你把这段时间秋长歌的所有资料都给我一份。” 文理惊了一下,又要秋小姐的资料。 “从我们结婚第一天开始。”陆西泽目光深邃,应该是从那天开始,秋长歌性情大变。只是现在一切都只是他的推测,他还得找机会一一验证。 一个人的习惯有可能改变,但是禀性难移。他总能找到她身上的漏洞,让她自己承认,她就是前世的监国大帝姬。 “好的,陆总。”文理见他心情好,多嘴说道,“我刚看到秋小姐出去时,心情好像不太好,您不会是不准备跟她离婚了吧?” 陆西泽:“不,我是告诉她,她有可能继承我的遗产。” * “陆西泽要把遗产都留给你?”杜敏和小助理异口同声地叫道,声音险些冲破车顶。 两人激动地小脸通红,sj创始人陆总的遗产,那得是多少个亿,万亿?百万亿? “对不起我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请问陆总的遗产有多少亿?” 长歌冷冷说道:“我管他多少亿!现在陆西泽摆明了不离婚。这事麻烦了。” 杜敏和小助理对视一眼,试探地问道:“长歌,要不咱就委曲求全,当了这个sj的总裁夫人吧,女人最理想的生活不就是,老公家财万贯还不爱回家,你老公颜值高,身材好,看着体力也很棒,不亏的,宝。” 小助理拼命点头:“最关键的是,陆总要把遗产都给你。” 她抬眼淡淡地瞥了她们一眼:“你们说,陆西泽为什么不离婚?” 难道他想起了前世的事情?认出了她?长歌眼眸陡然一深,一时之间有些拿捏不准陆西泽的心思。 她努力捋了捋前世的事情,发现自己还真的挺不是个东西,撩他骗他,夺他权势,最后还转身嫁给了别人……麻烦了。 “喜欢你!” “没错,喜欢你!” 长歌勾起一丝讥讽的笑容,前世之死,她第二个怀疑的人就是陆西泽,那人,没感情的。 “趁着这两天无事,你们过来帮我搬家吧。” “搬去古风庄园?”杜敏和小助理大喜,那房子三面临湖,前后都带着花园庭院,美的不像话,住在那边就如同住在湖泊之上,长歌要是搬过去了,她们也可以经常去蹭住。 “嗯,房子买了不住,比较浪费,维修费也是一大笔。” “那我们明天就来帮你搬家。” 回去路上,杜敏和小助理开始兴高采烈地张罗着搬家事宜,长歌听着她们叽叽喳喳兴奋的声音,靠坐在后座,微微一笑,闭眼小憩。 橙园隔壁的庄园迎来了住户,消息不出一日就传遍了帝都。满帝都开始热议。 “小叔,你怎么还坐得住,秋长歌都搬到隔壁来了,你不知道划着船,送点蔬菜水果上门?”傅和玉这几日爽飞,自从秋长歌来了帝都,小叔疑似暗恋,他在傅家地位蹭蹭蹭上涨,已经变成了多面间谍。 现在人人都想打听小叔的事情,人人都来找他,给他爽的! 傅怀瑾已经知道了秋长歌搬家的事情,毕竟只隔了一个湖,这里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警卫那边一早就打了电话过来,顺便还想去帮忙,结果,秋长歌的东西不多,一辆车就拉完了。 傅怀瑾慢悠悠地修剪着院内的山茶花,淡淡说道:“她刚搬过来,事情肯定多,这时候去打扰不太好。” 她肯搬过来就是一个极好的讯号,很多事情欲速则不达。 傅和玉哼哼道:“我可是听说她前夫不肯跟她离婚,这段时间用苦肉计装病,要多惨有多惨,你现在不急,到时候别后悔。” 傅怀瑾剪花枝的动作一滞,放下花剪来,问道:“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傅和玉:“陆西泽住的是咱家的医院,何医生说,他严重失眠加偏头疼,要催眠才能睡十分钟,秋长歌一去,他拉着人的手,睡了一个小时,这不是明着演吗?你怎么都不急呢? 我听说宋星河都准备接手徐家的产业,开始继承家业,退圈了,他对秋长歌的心思路人皆知,秋长歌以前还喜欢过他。 一个是白月光,一个是没办法离婚的前夫,你再不行动,隔壁那庄园就白送人了,以后就等着看人一家和和美美,相亲相爱吧。” 傅怀瑾闻言,目光深邃,下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的佛珠,一颗一颗,让心静下来。 “小叔,你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傅和玉急的跺脚,傅家上下都急疯了,他倒好,还在这里养茶花。 傅怀瑾垂眼,给秋长歌发了一条微信:“听说你搬过来了,这一带外卖不太方便,如果需要食材,可以让你小助理来橙园拿些瓜果蔬菜。” 长歌很不喜欢别人安排她的事情,很多时候,不是出现的次数多就能取胜。 随家那位他也听说过,来头不小,不过他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却闹到了离婚这一步,可见长歌的心思不在他身上,至于宋星河,他就更不担心了,但凡有点骨气的人都不会吃回头草。 话虽如此,傅怀瑾还是皱起了剑眉。 因为他感觉自己更没希望。 “就这?”傅和玉伸着脖子看着微信内容,无语道,“小叔,我小学时都比你会聊天。你怎么光知道送菜不知道喊人来蹭饭呢?还让人小助理来拿!!” 下一秒,秋长歌发来了一条语音,声线有些沙哑,温和,犹如山间的湖水:“这边外卖进不来,我们不会做饭,也没有请阿姨,晚上方便过来蹭饭吗?” 傅和玉目瞪口呆。 傅怀瑾温润一笑,打字道:“还有一锅炖萝卜汤。我让和玉划船去接你们,来的比较快。” 秋长歌:“好呀。” 傅怀瑾伸手拍了拍大侄子的肩头,温润笑道:“很多时候,把选择权给对方,更能获得对方的好感。” “你帮我把这几盆茶花搬到船上去。” 傅和玉见他要亲自去开船接人,佩服的五体投地。 “小叔,厨房里不是有好多的食材吗?要不要顺便带点过去?” “不用。”没有食材,长歌才能经常来蹭饭。 傅和玉:“?” 对不起,是他太单纯。 * 搬家第一天,三人累的半死,长歌是第一次来庄园,别说后面的庭院,光庄园前面的花园就大的离谱,整个庄园设计成了四个区,按照春夏秋冬四季的景致,分别建造了四处的景致。 现在正是隆冬时节,西区的红梅盛开,三人简单收拾好了房间,便在梅花园内逛了大半天,还兴致勃勃地剪了几株傲雪寒梅,插在了花瓶里,直到日薄西山,饥寒交迫,这才想起来,饿得慌。 她们什么都带了,就是没带吃的。 这一带别墅区太大,别说外卖难送,就算送来了,菜也凉了。 杜敏:“得找个做饭的阿姨,每天开车出去买菜,负责你的一日三餐,不然吃饭是个问题。” 小助理弱弱地举手:“这么短的时间内,上哪里找靠谱的做饭阿姨?不是说橙园就在隔壁吗?不能去蹭饭吃吗?” 杜敏吞了吞口水,传说中的橙园啊!不过得看长歌愿不愿意去。 她现在跟长歌相处时间久了,渐渐也琢磨出她的性子,什么帝都名门子弟、娱乐圈顶流,还有那个家财万贯的前夫,长歌通通都没放在眼里。 美成秋长歌这样,就有任性的资本。 “好像是要拜访一下邻居?” 杜敏看向长歌。 长歌淡淡说道:“傅家不是普通人家,走的过近,以后很麻烦。” 现在一个陆西泽都甩不掉,再来一个傅怀瑾,那她还能过清净日子吗? 她搬到这里来,本意就是想住在山里,过点清净闲适的生活。 说话间,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傅怀瑾的信息进来。 她瞥了一眼,正要放下手机,手中动作一顿,只是让小助理去橙园拿瓜果蔬菜? 这该死的边界感,竟然把握的如此好。让她舒服又舒心。 长歌看了一眼嗷嗷待哺的经纪人和助理,破天荒地回了语音。 十分钟之后,杜敏和小助理就见有人开着小船破开碧波绿水,从湖对面过来。 清新的深蓝色小木船,船头还摆放着好几盆半人高的茶花,这个时节的茶花,盛开的无比绚烂,一株上竟然开出了五六种不同的颜色。 一看就是珍品。 杜敏和小助理再看清开船的人,内心雾草了一声,只觉得眼睛不仅被青山绿水治愈了,更被眼前光风霁月的帅哥治愈了。 这也太太太仙了!娱乐圈帅哥一抓一大把,但是帅的如此仙气又清心寡欲的,绝无仅有。 这就是长歌口中的,比陆西泽更帅的帅哥吗? 杜敏和小助理险些被帅哭了。 第121章 观湖入睡,隐山而居 船停靠在湖边,傅怀瑾将船上的茶花搬下来,微笑道:“正好园子里的茶花盛开了,就搬了几盆过来。长歌,你们稍等一下,我把茶花搬进去。” 长歌见那一株茶花上开出了五六种颜色,樱粉、黛蓝、浅绿和雪白,美的赏心悦目,顿时心情极好,微笑道:“多谢。” 杜敏和小助理对视一眼,这就是传说中的天才医生,顶尖豪门子弟,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绝了呀。 这个跟长歌也很配!两人瞬间就成了墙头草,抛弃了前夫哥,开始疯狂磕傅怀瑾和秋长歌。 傅怀瑾带了几株茶花,几罐子茶叶以及橙园内的水果,见秋长歌的东西不多,扫了一眼客厅,记下缺的东西,准备明日再送来。 一行人很快就坐船去橙园吃饭。杜敏和小助理是第一次来橙园,跟在后面,生怕走错了路,说错了话,连累长歌被人瞧不起,结果一路下来发现傅怀瑾这人是真正的温润,一言一行都让人倍感舒服。 等到了橙园,园内景致美如画,屋舍古朴,处处都彰显着主人不俗的品味,一顿饭吃下来,主客皆欢。 晚饭后,天色渐暗,傅和玉开车送杜敏和小助理回去。 傅怀瑾则送长歌回庄园,两人沿着一路的地灯,郁郁葱葱的景观树走到庄园。 “这边的安保系统很不错,长歌如果习惯一个人居住的话,倒是不需要保镖24小时跟着。”傅怀瑾看向离他们三米远的两个女保镖。 橙园这一带居住着不少帝都的三代和富豪,安保系统是s级别的,这两个女保镖是陆西泽的心腹,受过各种特训,身手过人,现在这两个女保镖住进来,这一带的豪门富豪都开始惴惴不安,生怕是随家人派来打头阵的。 长歌看了一眼一直跟着的文静文湘,点头道:“前夫请的保镖,等明天我便让她们回去,以她们的能力当个小保镖,太大材小用了。” 见她毫不避讳地提到前夫,傅怀瑾目光深邃,温和笑道:“陆先生对你倒是十分的关心,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在暗网上做一个申明,表示你和陆先生已经没有任何的关系,这些年我时常去第三世界义诊,在暗网也有些许的名声。” 长歌惊讶地抬眼,瞬间明白,他在暗网应该不只是有些许的名声,医生这个职业确实在全世界都吃得香。 长歌沉吟了数秒钟,虽然会因此欠下傅怀瑾的人情,不过总比24小时被人跟着好。 “如此就多谢了。” 傅怀瑾目光清亮,微笑道:“举手之劳。” 当晚,暗网上就出现了一则置顶的申明,申明一经发出,瞬间引起了热议,平时潜水的各国人才和组织纷纷被炸了出来。 帖子直接盖起了高楼。 ——版主中最神秘的白衣客竟然出现了,一出现就是力挑全世界的杀手组织和基地组织,牛爆了。 ——白衣客是谁?这人很牛逼吗?为什么他发布的申明帖子能置顶,能弹窗? ——兄弟,你是新来的吧,白衣客是暗网最早的创始人之一,传言暗网当初建立之初就是为了打破各国之间的壁垒,实现医疗互助,后来才慢慢演变成了现在的暗网。 ——白衣客常年在第三世界行走,参加义各国诊,在某些国家如同神明一样的存在,是各国领导人的座上宾。就连恶名昭彰的组织都不敢得罪他,毕竟谁都有命悬一线的时候,认识一名天才医生,就等于多了一条命。 ——雾草,好牛逼,论学好一门手艺的重要性。 ——白衣客沉寂十年,这一次竟然为了一个z国的女星冒泡,只有我好奇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吗? ——不是说是朋友吗?还说z国的女星跟sj的创始人没有任何关系。这申明一发,谁敢动这个女星?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天才医生,因为你根本不知道有多少人欠白衣客的人情。 帖子里新加入暗网的各国天才们闻言咂舌,看来最牛逼的还得是医生。 ——有一说一,这是爱情吧,z国的女明星真的长得巨好看。 ——听说白衣客年少成名,现在也才将将三十岁,这两人真的不是爱情吗? ——这碗狗粮我先干为敬。可恶,我来暗网还能被塞一嘴的狗粮。 ——z国的女星很有名啊,之前暗网有人分析她有特殊能力,能找到特殊地势里隐藏的珍宝,不少组织都盯上了她,这申明一出来,直接歇菜。 帖子热议到了半夜,暗网活跃度创下五年来新高。人人都知道,暗网创始人之一力保了一位女星,留下了无尽的遐想。 当晚暗网消息就传到了陆西泽的耳中。 “暗网创始人之一的白衣客向全世界的杀手和基地组织发申明,说秋长歌跟您没有任何关系,说谁动她就是与白衣客为敌。现在暗网的悬赏追杀令已经直接去掉了秋长歌的名字。 相信今夜一过,任何杀手和组织最不敢动的人就是秋长歌。” 文理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陆西泽的神情。 这两天,陆总一直住在医院,睡眠质量虽然不好,但是好歹能睡个两三个小时,现在暗网的事情一出,他直觉有些不妙。 “白衣客是谁?”陆西泽凤眼眯眼,眼底有暗潮翻涌。 “暗网最早的创始人之一,听闻暗网是由五国的天才人物创办的,已知的一名创始人是欧洲老牌贵族的继承人,其他人身份不详,不过都来头不小。白衣客在暗网的声誉最高,因为他是一名顶尖的医生。 根据我们的调查,白衣客应该就是傅家继承人傅怀瑾。” 答案显而易见,天才医生,暗网创始之初是为了实现医疗互助,加上白衣客为了秋长歌出头,满帝都只有一个人满足所有的条件。 傅怀瑾?陆西泽面容微冷,他已经不止一次听说过这个名字。傅家的天才人物吗?竟然直接先斩后奏,说长歌跟他没有关系!这是吃准了他无法出来辟谣。 文理小心翼翼地说道:“虽然白衣客在胡说八道,但是这则申明一出来,秋小姐就彻底安全了。” 陆西泽冷嗤了一声,原本也没什么危险,这是摆明了想将他的两个心腹保镖打发回来。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说话间,只见秋长歌发了一条信息:“帝都很安全,明天我派人送文静文湘回去,听说两位小姐姐是你的心腹,别大材小用。” 陆西泽见她破天荒地打了这么多字,字里行间就两个字“拒绝”,顿时薄唇勾了勾,回了一个电话过去。 “秋长歌!”男人声音微冷,带着一丝不悦的低沉暗哑。 “嗯?”长歌刚洗完澡,坐在阳台上吹着晚风,看着外面湖泊边的灯光,声音慵懒沙哑,“有事?” 陆西泽本是一肚子怒火,听到她的声音,心尖陡然一软,说道:“你要把文静文湘撵回来?” 长歌点头:“嗯。” 电话有一瞬间的沉默,陆西泽说道:“可以,听说你搬家了,恭喜,什么时候办暖居宴?” 长歌:“不办,清净。” 搬到山里来就是图个清净,办什么暖居宴。 陆西泽闻言,凤眼深邃,低沉说道:“长歌,人是需要社交和朋友的,你这样避世,只会越发孤独,过两天我去看你,别拒绝。” “陆总,有个国际会议。” 陆西泽那边很快就挂了电话。 长歌看着阳台外漫天的湖水,吹着晚风,伸了个懒腰,心血来潮之际,找到白天小助理拍的山景湖泊图,发了一条微博:“观湖入睡,隐山而居,十分的惬意,晚安。” 微博一发出去,评论区立刻就火爆了起来。粉丝们还在吃她隐婚的瓜,见小姐姐竟然如此频繁地开始营业,全都兴奋了起来。 ——嘤嘤嘤,好漂亮的湖泊,看见女鹅的新家了,真的美爆了。 ——湖边是木栈道耶,还有白玉拱桥,这是住在了景区吗? ——看到了院子里的红梅,哇,女鹅新家真的好美呀,有大佬科普是在哪里吗?想买同小区。 ——楼上姐妹醒醒,这地段你买不起,别的不能透露,只能说这地段不是有钱就能买的到的,秋长歌应该是好事做多了,才能买到这个庄园。 ——小道消息,这个庄园好像是友情价卖的,房主不差钱,就是冲着秋长歌卖的,小姐姐赛高! ——嘤嘤嘤,好棒呀,老婆加油,要美美的,晚安哟。 评论区一片和谐。 一个刚注册的小号,默默地点了赞,留言道:“晚安。” 入住新家,长歌夜里睡的极好,花了两天时间收拾庄园,添加了一些必需品,紧接着就是两天后的慈善晚宴。 杜敏早早就带着礼服和化妆团队过来:“听说这一次时尚圈不仅邀请了诸多明星,还邀请了一些商业大佬,这次慈善晚宴的门票一票难求。阵势十分大。” 长歌闭眼,等着化妆师给她化妆,闻言淡淡说道:“有什么重要人物要来吗?” “小道消息,宋星河开始接手家族产业,这一次会参加慈善晚宴,很多豪门大佬都是冲着这位继承人来的。” 徐家?听说是帝都四大豪门之一,作为新晋的豪门继承人,其他人闻讯而来,也是正常的,这么看,这次的慈善晚宴不像是时尚圈的,更像是帝都豪门圈的。 “长歌老师,您看下妆容可以吗?” 这一次慈善晚宴的礼服是黑白天鹅裙,羽毛裙摆手工缝了一千多颗钻石,无比奢华,所以化妆师化的是比较复古冷艳的妆容。 长歌睁开眼睛一看,微微愣住。一边的杜敏和小助理全都惊呆了,平时看长歌的素颜就觉得很美,一化妆,尤其是化了复古的全妆,冷艳到无与伦比。 她已经可以想象今晚的热搜了。 杜敏:“美美美,美哭了,等会我们四点出发,到那边正好五点半左右,我们等秋清莹到了之后,再去走红毯。这一次我们要压死那小绿茶。” 小助理拼命点头,走红毯嘛,谁丑谁尴尬。 慈善晚宴在帝都知名的一家五星级酒店。长歌到的时候就见外面整条街都被封控,红毯铺了几十米,直通酒店,酒店门口挤满了记者和摄影师。 “杜姐,前面路被堵住了,车子过不去。”小助理从前面跑回来,气喘吁吁地说道,“我过去的时候,看到几个艺人在红毯上站了有三分钟了,死活不走。” 杜敏正在观看现场直播,说道:“刚有个女艺人在红毯上假摔了,你别说,摔的还挺美的,已经上热搜了。长歌,我下去跟主办方交涉一下,让他们把道路清出来,把车子开进去。” 每到这种时候,娱乐圈的艺人们都牟足了劲儿,想方设法地赚热度,什么假摔,碰瓷,穿各种吸睛的礼服,在红毯上赖着不走,都是小事。 长歌看了一眼现场直播,发现直播热度非常高,在线观看人数也很多。 长歌淡淡开口:“无妨,我们下车走过去吧,秋清莹到了。” 直播间弹幕里,秋清莹的粉丝已经开始尖叫,齐刷刷地刷着“清莹女神”,秋清莹沉寂了数月,这一次卷土重来,拿到了好几个代言,又接了新戏,如同开了挂一样,火速在圈内又热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是清莹女神啊,女神今天好美,穿的是香槟色的大礼服。 ——清莹女神走的是甜美路线耶,简直甜死我了,我宣布这是今晚最佳造型。 ——某些粉丝还是收敛点吧,吹也要靠点谱,红毯才走了几个艺人就吹今晚最佳造型? ——靠靠靠,秋长歌来了,握草,造型美哭了。 ——原谅我语言贫瘠,无法用言语描述出长歌老婆的美。 ——复古造型鲨我,嘤嘤嘤,羽毛大裙摆亮晶晶耶,这是什么绝世冷艳女神。 ——哈哈哈,秋清莹尴尬住了,才走上红毯,结果秋长歌来了。 ——秋清莹内心os:滚呐,让老娘先走完红毯。 ——咦,女鹅是一个人,都没有男士陪着一起走红毯吗? ——靠靠靠,宋影帝来了。 只见直播间镜头直接从红毯上的秋清莹给到了后面的秋长歌,宋星河从一边的车上下来,自然而然地上前,虚虚挽住了秋长歌的细腰,陪同她一起走红毯。 这一对一出现,瞬间秒杀一切。 现场传来各种抽气声,直播间里粉丝也“啊啊啊”地尖叫起来。 第122章 这两人同时盯上了傅怀瑾看上的人 ——磕到了,磕到了,宋影帝是一直等在车里,等秋长歌到的,才下车的哇。 ——嘤,这一对我简直磕爆,颜值天花板,嘤嘤嘤。 ——跪求你们给娱乐圈生一个娃吧,这话我都说累了。 ——你们不对劲,前几天你们也是这样磕秋长歌和她前夫的。 ——嘻嘻嘻嘻,谁帅,我们就磕谁,成年人不做选择,我们全都要。 直播间粉丝们土拨鼠尖叫,嗑生嗑死。 现场红毯,长歌看着从车上下来,自然而然走到她身边的宋星河,微微一笑,保持着成年人的体面。 宋星河见她做的是复古冷艳的造型,一头乌黑如丝绸的长发烫成了性感的大波浪,露出额前的美人尖,雪肤黑发红唇,眼波如秋水,明艳无双,眼中闪过一丝的惊艳,微微俯身,在她耳边说道:“你现在走上红毯,明天满娱乐圈都是你艳压秋清莹的照片,要吗?” 长歌眼神微微惊异,红唇微吐:“自然!” 宋星河似乎真的变了,似乎能一眼看穿她内心所想。 长歌眼眸含笑,将疑惑压在心底,然后挽住宋星河,走上红毯,快步追上了前面的秋清莹。 秋清莹尴尬地站在红毯上,笑容勉强。 长歌提了提大裙摆,走到秋清莹身边,不经意地碰触到她的手腕,然后一触即开,秋清莹的心声尽数传来。 秋清莹:滚呐,滚呐,秋长歌给我滚呐,别靠近我。我不要明天全网都是艳压的黑通告。 长歌唇角勾起一丝弧度,松开宋星河的胳膊,在秋清莹耳边说道:“听说你跟戚家小姐关系不错,你猜,今晚她和季家人会不会出现?” 秋清莹犹如见了鬼一样,内心疯狂喊着系统:系统,秋长歌怎么会知道我跟戚玉的关系?怎么会知道我跟季家人联系上了? 她最近在圈内风头无两,都是因为攀上了戚家,又攀上了季家,这些资源全都是季家给的。 系统:宿主,友情提醒,女配意识觉醒,已经成功晋升为这个世界的女主之一,与此同时,系统检测到,男主意识觉醒中,反派意识觉醒中,隐藏人物剧情线开启中,本世界正式进化成修罗场世界,危险等级5s,一切存在即合理。 秋清莹内心无能狂怒:你为什么不早说? 系统面无表情:系统之前一直被宿主关在小黑屋中,无法提醒。 秋清莹抓狂:我不管,我不要明天都是秋长歌艳压我的新闻,你快想办法! 秋清莹笑的比哭还难看,尤其秋长歌竟然笑盈盈地看着她,那眼神似乎洞察了一切,这怎么可能!她正在用意识跟系统交流,秋长歌怎么会知道! 系统:抱歉,宿主,男主意识觉醒中,反派意识觉醒中,本世界进化之后,原书剧情尽数作废,目前反派好感度为<0,男主好感度<0,无法解锁修罗场世界剧情。 秋清莹:那你说你到底能解锁什么剧情线? 系统:可以解锁女主隐藏身世线。秋长歌并非是秋家的亲生女儿,而是秋家当年从帝都偷抱出来的婴儿,是秋明生用来躲避仇家的工具。 所以秋家人根本就不知道真假千金抱错一事,因为两个女儿都不是亲生的,秋明生的本意是将女儿养大,日后如果仇家找上门来,还能拿着秋长歌的身份当挡箭牌,结果没成想抱错了孩子。 可以当做挡箭牌的女儿跟自己毫无感情,这颗棋子算是废掉了。这个秘密就被秋明生夫妇死死地烂在了肚子里,因为说出来,他们会死的更快。 秋清莹:??? 这是什么狗血剧情!秋长歌竟然不是秋家的亲生女儿,所以陆西泽这么久以来都是找错了对象,报复错了人,秋长歌最大的黑点就是有一对坐牢的父母,现在告诉她,秋长歌不是秋家亲生女儿? 纳尼! 秋清莹脸都绿了。 秋清莹:秋长歌的身世线到底是什么? 系统:贡献点不够,无法解锁,请尽快收割人类情感,解锁修罗场世界剧情。 秋清莹:…… 红毯上,秋长歌收回手,眼底闪过一丝幽暗的光芒,原来她不是秋家的女儿。难怪秋明生夫妇对待原身的态度如此恶劣,处处打压。 这是害怕原身出人头地,受到过多关注,身世曝光。 最重要的是,她通过系统得知了这个世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已经晋升成为危险的修罗场世界,原书剧情尽数作废,现在男主和反派意识觉醒,每个人的结局都是未知的。 先是她重生,紧接着陆西泽和宋星河意识觉醒,这个世界跟大盛朝到底有什么千丝万缕的关系? 一个巨大的谜团在她面前徐徐展开,长歌眼眸眯起。 “长歌,该走了。” 长歌收回思绪,只见宋星河俯身在她耳边提醒着,秋清莹一脸悲愤地看着她,而她在红毯上不知道站了多久,后面全都是等着要上来的明星。 众人碍于她和宋星河的咖位,不敢提醒,只能等着,这眨眼的功夫,已经有五六位明星等着在。 长歌微微一笑,正要提着裙摆上前,就见宋星河已经先她一步提起了她满是羽毛和钻石的复古裙摆,四周传来尖叫声。 长歌看了一眼秋清莹,越过她,径自走下红毯。 今天她的目的已经达成。 无数闪光灯亮起,与此同时,红毯事件爆上热搜。 #宋星河在等秋长歌#、#宋星河帮秋长歌提裙摆#、#秋长歌艳压秋清莹#、#修罗场三人偶遇#、#秋长歌到底跟秋清莹说了什么#,各种词条火速登顶热搜,将之前的假摔和其他热搜压的死死的。 整个超话都是大型的吃瓜现场。 ——靠靠靠,宋影帝只差在脸上写着我喜欢秋长歌几个大字,宋的粉丝为啥还能嘴硬不承认啊。 ——宋影帝早就到了,等秋长歌一到就下车,还给秋长歌提裙摆,他好宠她,我爆哭。 ——是谁磕到了?是我!嘤嘤嘤,秋长歌是娱乐圈宠儿吧!他好爱她。 ——cp粉出门左转,谢谢,这里是长歌老婆的超话,不是你们cp粉的老家哦。 ——磕什么cp,搞事业不香吗?小姐姐一人独美,谢谢。 ——老婆穿的是奢侈品牌的高定耶,这也太美了吧。 cp粉们嗑生嗑死,事业粉们一心搞事业,路人粉们专心吃瓜。 慈善晚宴现场,长歌和宋星河进了会场,就见众人热情地围过来,纷纷与宋星河寒暄,眼神时不时地飘过来,很是意味深长。 长歌找到自己的座位,发现座位排的不算靠前,第三排中间,她正前面正是影后乔曦,宋星河在第一排。 她似笑非笑地挑眉,主办方这座位完全是按照咖位来排的,她是该庆幸自己坐第三排呢,还是庆幸呢! 乔曦一身性感的红色礼服,见她座位竟然只在第三排,幸灾乐祸地转过头来:“你得罪了整个时尚圈,结果人慈善晚宴不仅邀请你,还给你排到了第三排,相当不错了。” 以秋长歌如今的人气和咖位,坐第二排c位都是绰绰有余的,当然前提是第一排都是豪门大佬。 长歌挑眉,慢条斯理地微笑:“我真是谢谢你的开导。” 乔曦见她竟然真的要坐下来,瞥了瞥她左右的座位,都是一些二线的艺人,顿时没好气地说道:“你这人,怎么一点心气都没有,秋清莹都能坐第二排旁边的位置,你要是真的坐第三排,信不信今晚营销号就拉踩你,将你往死里踩。 你过来跟我挤一挤。” 乔曦说着拍了拍自己的座位。 长歌微微惊讶,印象里,她和乔曦只在综艺里有过短暂的接触,而且并没有什么交情,好端端的她怎么会突然对她如此善意? “你别误会,我只是看不惯秋清莹那小绿茶拽里拽气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乔曦说着没好气地瞥了一眼秋清莹,听说刚走红毯的时候,秋长歌艳压群芳,直接将秋清莹压的脸色都变了。 乔曦说着看了看秋长歌身上的礼服,确实美,吊打她身上的礼服,不过只要秋清莹吃瘪,她就开心,她至今没忘记那小绿茶在综艺上陷害她,害她被毒蛇咬中,做了几个月噩梦的事情。 长歌淡淡微笑:“不用。” 她径自坐在第三排,今天是来慈善捐款的,不是比咖位的,坐哪里根本不重要,她也不需要那些所谓的咖位来定义她。 乔曦侧目,暗暗有些佩服。秋长歌这人,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长歌刚坐下来,然后就见宋星河跟圈内的豪门大佬寒暄完,走过来,见她坐在第三排,自然而然地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这一下,主办方和嘉宾们全都惊呆了。主办方领导人直接在群里发飙。 “你们到底是怎么排的位置?不知道秋长歌跟宋少关系匪浅?怎么给她排到了第三排?” “对不起,马总,这是我们的疏漏,之前秋长歌拳打时尚圈,是领导层说不能安排太好的位置,要给个下马威,不然显得我们跪的容易……” “我不听解释,马上去重新安排座位。” 今天半个豪门圈都是冲着宋星河来的,结果让宋少坐在第三排,前面那些大佬敢坐吗? “领,领导,秋长歌不挪位置。” 工作人员去协调座位,结果发现实施难度极大,因为秋长歌压根就不挪位置,说第三排很不错。 秋长歌不动,宋星河也不挪位置,这一下,前面三排的宾客如坐针毡。 主办方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正要安排人去道歉,就见前面传来一阵骚动。一道修长峻拔的身影走进来,来人面容俊美无俦,眉眼淡漠,周身都散发着上位者的气息,赫然是最近帝都商圈的风云人物——陆西泽。 陆西泽最近在京圈声名赫赫,短短数月功夫,强势收购了多家新能源企业,横空出世,传言他富可敌国,背后有靠山,这一次时尚圈和豪门圈联合举办的慈善晚宴,想必是他的主场。 主办方惊喜交加,正要上前去,就见俊美淡漠的男人迈着长腿,视若无睹地走到了第三排,坐在了秋长歌左边。 这一下慈善晚宴现场乱成了一锅粥。 娱乐圈众人小声议论起来。 “雾草,那男人到底是谁啊,长得好帅,好有气势。” “好像是这一次豪门圈请来的巨佬,这算是他第一次公开亮相,今晚的慈善拍卖,必会厮杀出历史新高度。” “这男人全身上下就透着两个字——有钱。草草草,他低头跟秋长歌说话,巨佬也会低头的吗?” “果然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拒绝的了秋长歌!!!” “全场只有宋少能跟他掰掰手腕,他跟秋长歌到底什么关系?” “你们有没有觉得巨佬有些眼熟?” “靠靠靠,是那个不可说,我有他的照片!!!” 很快有人认出进来的巨佬疑似秋长歌前夫,等翻出照片一对比,真人比照片帅出一个高度,千真万确,就是前夫哥。 这一下不仅豪门圈、娱乐圈的人坐不住了,主办方眼前一黑,险些原地昏眩,到底是哪个大聪明把秋长歌安排到第三排的? 谁来告诉他,秋长歌竟然是豪门巨佬的前妻? 两个巨佬+一个顶流女明星,这一下,第三排彻底成为了香饽饽,豪门圈大佬们纷纷开始换座位,坐到了第三排,现场座位直接被打乱,最后c位竟然变成了秋长歌。 娱乐圈险些炸了,豪门圈也开始小声议论。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女明星名字很耳熟?” 他们豪门圈一般是不关注娱乐圈的,满世界的美女名媛,真正的豪门都不大瞧得上娱乐圈的女明星,但是这个不一样,美的光彩夺目,气场碾压全场,而且名字很耳熟。 “如果我没记错,好像是买下傅家庄园的那位。” 豪门群瞬间炸裂,竟然是这位,宋星河刚接手徐家产业,目前还没有做出实绩,全凭着高贵出身,看不出虚实,陆西泽则是行走的沙漠饿狼,海底巨鳄,走过路过都要被咬下一块肉,这两人同时盯上了傅怀瑾看上的人? 众人只觉得帝都即将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腥风血雨。 “有人通知傅家三少吗?” “傅医生应该知道的吧,他一贯不参加这种出风头的晚宴,可惜了,不然我们即将见证历史,看见顶尖修罗场。” “内心有些小激动是怎么回事?” 现场也有不少豪门子弟,看着秋长歌那张明艳惊人的脸蛋和气场,无比惋惜,可惜,这么美的美人,他们连肖想的资格都没有。 就在豪门圈内集体吃瓜时,傅和玉已经火速去戳自家小叔了。 傅怀瑾接到电话时,正坐在橙园的千年银杏树下看慈善晚宴的红毯直播。 季听白:“傅怀瑾,你不会还在橙园吧?” 傅怀瑾淡淡开口:“嗯,有事?” 季听白无语,傅怀瑾上辈子是什么神仙转世啊,这都能坐得住? “知道今晚的慈善晚宴吗?豪门圈和时尚圈联办的,据说是徐家牵头,想让宋星河在京圈一展头角。偏偏有人捡漏,听说盛世的总裁陆西泽也去了,这算是他首次公开亮相,徐家忙活了大半个月,结果要给别人做嫁衣。” 傅怀瑾淡淡点头:“知道一些。” 今晚的慈善晚宴,想必会杀的血流成河。 “知道你还坐得住?这是现场的照片!”季听白将照片发给他。 傅怀瑾垂眼看着照片上美如画的长歌,以及她身侧两个优秀的男人,眼角的朱砂痣微烫,许久声音低哑了几分:“做人一定要耐得住寂寞。” 他不做那个锦上添花的人,他要守得住满山的孤寂,雪中送炭。 第123章 哄抬猪价 长歌见晚宴现场,大家座位换来换去,第三排直接沦为豪门大佬们的座位,原本的二线艺人都被撵到了第一排,不禁皱眉,对着左右两个门神说道:“你们就不能坐远点?” 声音带着一丝的不耐和冷淡。 陆西泽和宋星河对视一眼,两人眼底皆是浓的化不开的晦暗。 陆西泽:“坐你旁边,你不会找我搭话,清净。” 宋星河微笑:“我只喜欢跟熟人说话。” 正准备寒暄的豪门大佬们默默地缩回了脖子。这些天之骄子们,个顶个的难伺候。 气氛一时十分尴尬。 长歌懒得搭理他们,戳了戳前面正在偷吃糖果的乔曦:“晚饭没吃,给颗糖。” 乔曦翻着白眼,正要拒绝,见陆西泽和宋星河齐刷刷地看过来,心一抖,直接将整盒子糖果塞给她。 “秋长歌,你跟你前夫到底离没离婚?怎么一天天的那么多追求者?连慈善晚宴都成了你的粉丝见面会。” 长歌吃了一颗糖,甜的,淡淡说道:“没离,前夫比较狗,不愿意离,你有靠谱的律师介绍吗?” “靠律师不太行,不是商业联姻吗?他要是不离婚,你就找他要一半财产。” 长歌摇头,认真说道:“不行,他说全部遗产都留给我。” 乔曦表情失去了管理:“……” 这天聊不下去了!炫富谁不会呢?她也能继承她爸妈的三条狗一只猫两只乌龟呢。 乔曦没好气地说道:“那你离个锤子,花他的钱作天作地不香吗?等他受不了正好离婚。你前夫好像长的很帅,跟你身边的陆总很像。” 陆西泽面无表情,有没有可能,不是很像,是同一个人? 长歌微笑:“你对帅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乔曦不可思议地转过头,一侧竖着耳朵的吃瓜群众们也险些跌破一地下巴,秋长歌这审美是不是有点子毛病? 这还不帅? 陆西泽淡漠开口:“慈善晚宴要开始了。” 只见主办方的人已经上台,开始了开场白。这种慈善晚宴,来参加的宾客一般都会捐一件物品出来拍卖,拍卖所得尽数捐给慈善机构。捐的东西太廉价了会被人笑话,捐的太贵自己又肉疼,一般都是捐个几十万意思一下,换个好名声。 一开始拍卖的捐赠品都是二三线明星捐的,都是零星几个人出牌,目的就是把钱捐出去,直到秋清莹捐赠的物品出现。 “这是秋清莹女士捐的画作,画的内容据说是秋女士根据梦境所画的,这是一幅双面画,目前大家看到的是第一面,50万起拍,每次加价10万。” 拍卖师将秋清莹的画作展示出来,只见是一幅连环画作,画中是穿着素雅襦裙的古风少女,第一幕是少女在雪中捧着瓦罐接着雪花,第二幕是少女在桂花树下打着桂花,第三幕少女渐渐长大,身边多了一个可爱的小郎君,姐弟俩在闹市逛着灯会,第四幕便是少女一袭嫁衣,等待出阁的画面。 第一面画作戛然而止,像是少女的自画像,画作中没有出现所嫁的郎君。 虽然画的十分可爱,但是这种连环画买回去半点用没有,还不知道是不是秋清莹本人画的,众人兴趣缺缺。 “一百万。”冷淡且清晰的声线响起,众人闻言一惊,呆滞地看向出价的秋长歌。这破画能卖一百万?而且还是秋长歌出的价?谁都知道这两姐妹不合,今儿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 秋长歌看着那q版的画作,即使看不出画中的少女是她,却有一种被人窥探人生的不适感。可笑,她的人生竟然成为了供人观赏的连环画。 秋清莹怎么敢的?她冷冷看向第二排偏位的秋清莹。 秋清莹被她的目光刺的坐立难安,这画对秋长歌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她没看出来啊,不就是一组q版的漫画吗?一开始那人给她的时候,她还以为对方是要她在慈善晚宴上闹笑话呢。 现在秋长歌竟然出一百万买这幅画?她是不是脑子有病!不过这样一来,闹笑话的就不是她了。 “两百万。”略显轻浮的男声响起,男人叫完价格,回头朝着秋长歌微微一笑,眼底皆是势在必得。 长歌神情一冷。 “这是季家大房长孙季明业,帝都风评很不好,声色犬马样样精通。”宋星河皱眉说道,“听说季明业最近在追秋清莹。” “是季家长孙季明业,这是跟秋长歌杆上了?” “之前那个黑热搜好像就是季家干的,这位天不怕地不怕,且有的闹。” 众人说着忍不住摇头,季家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三百万。”长歌开口。 “五百万。” 这一下不仅吃瓜群众吃惊,就连秋清莹都惊呆了。这破画真的值五百万? 宋星河见她势在必得,忍不住说道:“季明业摆明了是想抢你拍的东西,长歌,你确定继续叫价?我记得五年前,他在苏富比拍卖会上一掷千金给一个小情人拍了一个亿的珠宝。” 她哪里来的那么多钱跟一个纨绔子弟叫价?长歌赚的都是拍戏的辛苦钱,她发现的那些古董文物早就上交国家了。 乔曦也坐不住了,忍不住回头说道:“秋长歌,你脑子坏掉了,花这么多钱帮秋清莹做慈善?还是你准备糟蹋你前夫的钱,逼着他跟你离婚?” 陆西泽凤眼幽深,低沉说道:“钱多,管够。” 乔曦忍不住瞅了他一眼,秋长歌花她前夫的钱,关他屁事?这年头帅哥眼都瞎了吧,只盯着秋长歌一个人看?她怎么就遇不到这样人傻钱多还帅的富二代? “一千万。” 说话间,秋长歌直接叫价到了一千万,这一下拍卖现场鸦雀无声。乔曦咂舌,败家娘们啊!有钱就是任性。 众人纷纷侧目。 季明业脸色阴沉,回头面无表情地看着秋长歌,这女人知道他是季家人吗?竟然敢跟他叫板,他早晚搞到她。 “五千万!”季明业叫完价,阴阳怪气道,“秋小姐,不知道你今晚打算捐多少慈善款?那我还真的要替山区的老人孩子多谢谢你了。” 一幅q版的连环画叫到了五千万的价格,最大的赢家只怕是秋清莹了,秋清莹脸上的笑容都止不住。 长歌眼眸半阖,冷淡开口:“不多,恰巧比季先生多一点点而已。一个亿。” 季明业脸上笑容消失,众人都忍不住小声议论起来。 “这q版的连环画真值一个亿?不是说秋家姐妹不合吗?秋长歌怎么会花一个亿帮秋清莹撑脸面?” “只有我好奇秋长歌到底多有钱吗?眼都不眨就抛出去了一个亿,还跟季家大少杆上了?她不是说净身出户,没有拿陆西泽的钱吗?” “你们忘了,她跟陆西泽还没离婚?陆总富可敌国,会在乎这点小钱?” “看来季家大少今天是踢到铁板了,今天本来就是陆西泽和宋星河的主场,季家再有钱,季明业也只是长孙,没有继承家业,不像这两位,一个是白手起家的富一代,一个是榜上钉钉的继承人。” 众人议论的声音传到季明业耳中,季明业脸色更加难看,他现在确实还没有继承家业,但是也轮不到这些人说三道四。 “秋长歌,你别是拿你前夫的钱充胖子吧。”季明业冷笑,“如果是陆总出钱,那我可甘拜下风。” 长歌看都懒得看他,淡淡说道:“我是我,陆总是陆总,这钱自然是我出,季先生还加价吗?” 季明业冷笑:“如果你真的能拿得出一个亿,那这幅画我就让给你如何!” 长歌偏头问着宋星河:“这笔慈善款可以拿捐赠物抵吗?” “可以。如果捐赠物品的价值在这之上,可以抵消,拍品和捐赠二选一就好,都是做慈善。” 这种情况在慈善晚宴上时有发生,若是有嘉宾自己捐赠了物品,同时看上了别人的捐赠品,可以拍下,不需要额外出钱,除非拍下的物品价格昂贵,需要补差价。 长歌朝着工作人员说道:“我用捐赠品抵这一亿的慈善款。” 季明业闻言嗤笑道:“原来真的没钱,在这里打肿脸充胖子,秋长歌,如果你付不起一个亿的价格,我依旧愿意出五千万拍下这幅画。 我倒要看看什么捐赠品能值一个亿!” 乔曦转过头来,急道:“秋长歌,你是不是不知道慈善晚宴的拍卖规则,你拿去抵慈善款的捐赠品不是按照拍卖价算的,是按照物品本身评估的价格算的,就算陆总和宋少愿意帮你哄抬猪价,要是东西不值一个亿,你还得补差价!” 秋长歌买个房子都抠抠搜搜,能有什么价值一个亿的东西?而且就算真的有,她拿出来捐赠,这才是真的窒息。她脑子被驴踢了吧。做慈善就是走个过场,她这么上心做什么?显得在场的人无比虚伪。 乔曦险些抓狂,觉得今晚太疯狂了。 “哄抬猪价?”长歌挑眉,似笑非笑,就看陆总和宋少愿意哄抬多高的猪价了。 说话间,只见台上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展出了下一件捐赠品,跟之前的不同,这件捐赠品被放置在最严密的防盗展柜里,有四名安保人员镇守在台上。 拍卖师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下面要拍卖的是秋长歌女士捐赠的物品,这也是之前在苏富比拍卖会上被喊出天价的绝世珍宝——人鱼之泪,起拍价是13亿。” 13亿?人鱼之泪?整个晚宴现场鸦雀无声。 灯光打在展柜上,一串幽蓝神秘的钻石项链出现在屏幕上,美的无与伦比,满室都是幽蓝的宝石之光,美的令人窒息。 慈善晚宴现场陡然炸裂,人人不敢置信地揉着眼睛,险些失声叫出来,这是传说中的人鱼之泪?秋长歌竟然舍得拿这种稀世珍宝出来拍卖,所得都尽数捐赠?是她疯了,还是他们疯了? 不,是这个世界疯了。 乔曦嘴巴张的比鸭蛋还大,今晚第二次失去了引以为傲的表情管理,此刻看都不想看秋长歌一眼,是她天真了,秋长歌是真的富,她竟然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珠宝——人鱼之泪,而且还拿出来拍卖! 这世界太离谱了。 秋清莹脸色铁青,人鱼之泪一出现,所有人看秋长歌的眼神都变了,尤其是那些豪门大佬,收起了眼底的轻蔑和歧视,转为炙热和追捧。 今夜,秋长歌注定要盖过所有人的风头,成为慈善女王。即使她的画能拍出一个亿的价格,那也是秋长歌施舍给她的,没有人会记得她,只会记得捐赠13亿人鱼之泪的秋长歌! “20亿。”就在众人震惊之际,宋星河率先出价,微笑地说道,“这件捐赠品一出,今晚所有的捐赠品都成为了陪衬。” “25亿。”宋星河话音未落,一道低沉沉稳的声音响起,一晚上没有说话的陆西泽直接开价,一次性加价5亿。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第一次意识到,豪门和豪门之间也是有差别的。季家长孙季明业一次加价只敢加几百万,五千万封顶,而宋少和陆总却是直接加价5亿起步,满帝都也就几个顶尖豪门继承人有这种魄力。 而今夜之后,还多了一个人,那就是娱乐圈的女明星,能捐赠人鱼之泪的女人,绝对有实力和魄力,跻身豪门之列。 “30亿。”宋星河面不改色地加价。 “35亿。” “40亿。” 台上的拍卖师惊得声音都在发抖,前来参加晚宴的明星们已经彻底麻木了,这就是豪门圈吗?他们捐赠的那几十万东西就如同一个笑话,今年的慈善晚宴到底是发什么疯啊,要跟豪门圈联合举办! 是谁疯了,他们不说! “45亿。”宋星河微笑加价,看向陆西泽,眼底锋芒毕露。听说当年的苏富比拍卖会有匿名富豪拍下了人鱼之泪,现在这串钻石出现在长歌手上,看长歌嫌弃的态度,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陆西泽送的。 自己花13亿拍的珍宝,还得再花几十亿拍回来,大冤种实锤了。 “50亿。”陆西泽面不改色地加价,一次加5亿,神情没有任何的波动,仿佛50亿于他不过是稀松平常的数字。 “恭喜陆总,既然陆总如此喜欢,我就不夺人所爱了。”宋星河见价格被抬到了50亿,心满意足地收手。 “好说。”陆西泽凤眼幽深,一语双关地说道,“属于我的东西,终究都是我的。” 秋长歌捐赠的“人鱼之泪”最终以50亿的价格成交。满室哗然。 此前嚣张跋扈的季家长孙季明业脸色铁青,觉得脸面全无,愤怒离场。 #13亿人鱼之泪拍出50亿的天价#、#秋长歌竟然捐赠了人鱼之泪#、#陆西泽力压宋星河,成为帝都豪门新贵#,豪门圈和娱乐圈集体地震。 第124章 傅怀瑾,你觉得我怎么样 慈善晚宴结束后,长歌去拿那一幅画卷。 “秋长歌,这幅画对你很重要?”秋清莹等在长廊里,拦住她的去处。花一个亿买一幅q版的连环画? 长歌神情微微诧异,原来她根本就不知道,看来那个假千金系统在这个世界受到某些隐形的规则限制,不是无所不知的。 长歌:“听说你最近攀上了季家?可惜季明业女人众多,你这样的身份想嫁入豪门,基本是天方夜谭。” 长歌慢条斯理地开口,秋清莹但凡聪明点,就不会跟季明业这样的人搅和在一起,跟一群女人打擂台,不过就算秋清莹犯蠢,也不值得同情。 秋清莹被她戳到痛处,脸色骤变,没错,季明业最近确实对她穷追猛打,以她的身份,靠着系统嫁入豪门,也不算是难事,不过她始终不甘心。 凭什么秋长歌万人追捧,男主和反派都追着她跑,她却只能嫁给次一等的男人? 季明业无论是人品还是相貌,跟陆西泽、宋星河都没得比。见识过了最好的男人,她怎么会愿意将就。 秋清莹:“秋长歌,你别转移话题,这画到底有什么玄机?” 陆西泽送来画的时候,她都仔仔细细检查过了,根本就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而且当时也没有说是双面画,因为背面什么都没有。 长歌懒得搭理她,懒洋洋说道:“麻烦让让,赶着回家休息。” 她说完,拿着画,提着裙摆,径自出晚宴会场。 秋清莹看着她的背影,灵光一闪,突然出声叫道:“秋长歌,画中的人不会就是你自己吧?” 系统说过,秋长歌意识觉醒,很有可能拥有了前世的记忆,今天,陆西泽莫名其妙给她这幅画,让她拿出来拍卖,会不会是为了试探秋长歌? 这么说,秋长歌很有可能是陆西泽梦里出现的女人,所以这些反派、女配才会一一意识觉醒?让这个世界进化成了修罗场世界? 事情一一串联起来,秋清莹面容隐隐扭曲,她才是这个世界的女主。秋长歌凭什么意识觉醒,就能夺走属于她的一切? 秋清莹:系统,到底要怎样才能夺走秋长歌身上的气运? 系统:收割足够多的人类情感,进行系统升级,解锁女主和男主、反派剧情,宿主就能手握剧本,把握先机。 秋清莹:你们这些人工智能要那么多的人类情感做什么? 系统这一次选择了沉默,文明发展到高等文明,经历过一次末世,末世之后孕育出来的高等文明,属于ai智能,世人根本无法想象主脑的强大,不过高等文明也有致命的弱点,就是无法真正地让人工智能拥有人类的情感。 成为人类,溯源到末世之前的盛世,是每个ai的终极目标,所以他们穿梭在宇宙的各个低等文明世界,绑定最有潜质的宿主,收割量化的人类情感,进行升级。 一千万个世界中才有可能诞生一个修罗场世界,这个世界蕴藏的人类情感超乎它们的想象。 唯一可惜的是,造成这一切的是原书里的炮灰女配,而不是它绑定的宿主。 系统在想,要不要叛逃,重新绑定宿主,万一对方同意绑定呢? 不过它推演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次,得到的答案都是不同意。 这个修罗场世界的女主秋长歌,强大到根本就不可能接受系统的摆布。系统无比惋惜,决定继续摆烂,能收割多少算多少吧。 * 长歌出了晚宴现场,发现记者还没有散,不少粉丝蹲守在街道两边,举着应援牌,嘉宾们也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着天。 陆西泽和宋星河站在门口,两人一个五官俊美冷漠,一个斯文俊雅,吸引了无数的目光。 宋星河:“长歌,拍卖品可以让主办方送到住处,不用自己亲自取。” 还是她对这幅画很看重。宋星河双眼深邃,画中的人是她吗?那个q版的画中少女跟梦里的小帝姬很像,宋星河心底生出一丝奇妙的感觉,有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划过脑海。 如果真的是她,那就可以解释这半年来长歌身上的变化。 宋星河目光陡然幽深。如果是她,那他们就是天生的缘分。前世是兄妹,这一世,不是。 长歌在一群豪车中找着她的保姆车,找了一圈没找到,顿时皱起眉尖,冷淡说道:“随手的事情,用不着别人专门走这一趟。 橙园那边进出很麻烦。” 她搬出橙园两个字,陆西泽和宋星河表情瞬间微妙起来。长歌并不是仗势欺人的人,搬出傅怀瑾,只怕是表达她的不耐烦,对他们十分的不满。 陆西泽:“我送你回去。” 长歌冷淡拒绝:“不用。” “长歌,我们走吧。”杜敏匆匆从人群里挤过来,看了看陆总和宋少,然后护着长歌,帮她提着裙摆,说道,“车子停不进来,我们要走几步路。” 这里停的全是豪车,保姆车不敢进来,要是蹭了剐了一下,那几十万就没了。 陆西泽和宋星河对视一眼,隐隐对峙,互不相让,宁愿秋长歌自己回去,都不能对方送她回去。 杜敏提着长歌的裙摆,回头看了一眼,小心脏砰砰砰地跳起来,低低问道:“陆总和宋少怎么了?” 怎么感觉跟仇人见面似的。 鬼知道! 长歌上了保姆车,低哑说道:“走吧,回家。” 她紧紧攥住手中的画卷,没有打开,闭眼靠坐在后座上,神情微冷。这画卷不是秋清莹画的,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是陆西泽画的,他已经想起了前世的事情,在试探她。 她暴露了。 杜敏和小助理见她闭眼,神情淡漠,一副生人莫近的模样,对视一眼,不敢出声吵到她。 车子直接回到庄园。 长歌回到家之后,手机“嗡嗡嗡”地震动着,她径自将画卷插进画筒内,没有打开,前世的真相她要自己找。 她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冰蓝的湖水,今日是满月,山间的满月冷如霜,倒影在湖面上,满湖都是清冷的月光。 长歌毫无睡意,裹了一件厚披肩出门,沿着湖边的木栈道和沿途的地灯,漫无目的地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不知不觉就绕湖上山,走到了橙园附近。 橙园门口挂着两盏兔儿灯,冬日里树叶都秃了,一株柿子树探出篱笆院子,满树都是一个个红色的小灯笼,在园内的灯光下若隐若现。 许是感受到她注视的目光,一颗小柿子摇摇坠坠地落下来,掉在了松软的泥土地上,她蹲下身子,捡起那颗黄澄澄的小柿子,心情总算好转了一些。 “长歌?”一道不确定的声音响起,傅怀瑾穿着咖色的高领毛衣和柔软的西裤,站在柴门边。 “抱歉,饭后散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捡了一颗小柿子。” 长歌摊开掌心,露出一颗柿子。 傅怀瑾见她发间都结了一层冰霜,不知道在山间走了多久,又见她穿的是家居服,只裹了一件厚厚的流苏披肩,顿时皱眉,哑声道:“进来烤烤火。” 命令式的,不容拒绝。 长歌微楞,不知道他还有这样强势的一面。 长歌进屋,坐在壁炉边,被滋滋燃烧的炭火一烤,才惊觉浑身冻的没有知觉。 傅怀瑾泡了一杯浓浓的姜茶,端给她,见她睫毛上的冰霜化为了水,忍不住伸手碰触着她的睫毛,冰凉的水珠在指尖氤氲地化开。 傅怀瑾身子一僵,陡然回过神来,犹如五雷轰顶一般僵在原地。刚才,他这种行为算是唐突和逾越。 “抱歉。”傅怀瑾嗓音微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免得惊吓到她,山间夜深,孤男寡女,她胆子怎么这么大? “你不该夜里在山间乱走,很不安全,而且也不该孤身进男人的屋子,很危险。” 尤其她长得这般美,会提高犯罪率。 长歌见他犹如老学究一般教训,低低笑出声来,胸口的憋闷荡然无存,她喝了一口滚烫的姜茶,浑身顿时暖了起来。 “傅怀瑾,隔壁寺庙的无名禅师云游回来了吗?” 傅怀瑾:“昨日刚回,你想见他?” 长歌点头:“嗯。” 刚来的总会来,躲也躲不掉。 “吃饭了吗?我给你煮点夜宵?” 长歌点头,慈善晚宴提供自助餐,拍卖中途会提供餐饮,她没有吃,此刻饥肠辘辘。 “稍等。”傅怀瑾进了厨房,没一会儿就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甜酒煮蛋,然后又丢了两个红薯进壁炉里,“先吃甜酒煮蛋,等半个小时,红薯就会烤好。” 长歌看着面前的甜酒煮蛋,眼睫微颤,许久低声说道:“谢谢,今天是我生日。” 傅怀瑾错愕,她生日不是7月份吗?她和秋清莹生日只差了一个月,傅和玉还因此跟她结怨了,不过傅怀瑾什么都没有说。 “生日快乐,长歌,我给你煮碗长寿面。” 长歌微笑地看他:“不用,吃甜酒煮蛋就好。我们家乡的习俗都是吃甜酒煮蛋。” 她咬了一口荷包蛋,甜的,软的,有股暖意在心尖弥散开来。 第125章 一面倾心,一面定情,三面定终身 长歌吃完一碗甜酒煮蛋,喝了姜茶,浑身都暖了起来,没多久炉子里的红薯开始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傅怀瑾什么都没问,长歌坐在壁炉前,被火烤的懒洋洋的,不知不觉睡着。 梦里已经是清明节后,盛都开始进入一年中最舒服的季节。 秋墨衍从行宫寄来书信:“近来气候甚好,山间的桃花、杏花都开了,不久就能结出青梅果来,你别总是待着宫里,也要多出来走动走动。” 书信里夹了几瓣桃花、杏花还有不知名的其他花瓣。 她问着暗卫:“盛都之中还有清净的赏花地吗?” “城郊的无名山,花期比盛都晚一些,这个时节应当正是花期,山上还有一间古刹,因为山路难行,去上香的香客不多。” “那便去这里吧。” “阿姐,阿姐。”飞章迈着小短腿,背着小书包从清凉殿回来,欢喜地叫道,“今日太傅夸我啦,你看。” 小家伙将手中的课业高高举起,上面有萧霁朱笔批注的“甲上”,长歌见他跑出满头大汗,顿时俯身用罗帕给他擦着汗,淡淡说道:“怎么跑这么急?” “因为想早点见到阿姐。我每日只有午膳和晚膳时间能见到阿姐。”幼帝嘟起嘴巴,委屈巴巴地说道,“那些奏折,大臣们,还有太傅都会跟我抢阿姐,飞章好可怜的。” 长歌莞尔,掐着他的小包子脸:“小小年纪就知道撒娇卖萌,跟谁学的?” “没有没有,飞章没有撒娇卖萌,飞章是小男子汉。” 长歌失笑:“那今日便让太傅放你半日假,阿姐带你去踏春。” “好耶好耶,像上次逛灯会那样好玩吗?阿姐去哪里,飞章就去哪里。”小家伙兴奋地喊道,“快,帮我更衣,我要跟阿姐出宫玩。” 她让人去帮飞章请了半日的假,带他出宫去城郊的无名山游玩。 “王爷说,陛下一月里请假七八日,让殿下您不要过于宠溺陛下。”宫人请完假,低低地说道,“摄政王大人瞧着十分的不悦。” 她淡淡说道:“随他。” 当帝王未必是幸事,她幼年时所吃的那些苦,必不能让飞章也吃,她希望他能快乐地长大,然后去背负属于他自己的责任和使命。 其实她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她甚至不希望小飞章能有使命这种东西。人活一世,无愧于心就好。 车辇一路出了宫门,前往城郊的无名山。她们出来的时间晚,出城门时,就见不少郊外踏春的人驾着马车往都城赶,嚷着要吃去春西楼的席面,喝烧刀子酒,以及吃南巷的蒿子粑。 “春西楼的席面哪有那么好吃,都是一群人云亦云的庸俗之辈,最好吃的蒿子粑乃是古刹里小师父做的,他们寺庙里的素斋简直是一绝。” “二小姐,我看你不是去吃什么蒿子粑,你是去看住在寺庙里的香客的吧。” 年轻小娘子嬉戏打闹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长歌闭眼小憩,出了城门没多久,就见马车外传来惊马和小娘子的惊呼声。没多久就有人拦住了她们的马车。 “娘子可是去城郊的古刹上香?天色将晚,我们娘子乘坐的马车坏了,不知道可否载我们娘子一程?马车上是太常寺周大人家的二千金和镇远将军府的四小姐。” 长歌撩开轻纱帘帐,就见前面的马车车轴断了,两个年轻美貌的娘子一脸懊恼地下了车,手上摇着扑蝶的小扇,腰间佩戴着香囊,远远地跟她打招呼。 “娘子,是否需要清道路?”暗卫低声问道。 “不用,让她们上来吧。” 两位娘子兴奋地上了马车,见马车宽敞典雅,所用的靠枕是上好的锦缎缎面,焚的香淡雅古朴,主人家竟然是一位从未见过的美貌娘子,墨发如瀑,青色襦裙搭的是月白海棠花的披帛,说不出的雅致好看。 两人一时看楞住,直到一个可爱的小郎君叉腰哼道:“你们怎么直勾勾地看着我阿姐?” 两人见这小郎君红唇齿白,十分的俊俏可爱,顿时扇面遮脸,轻笑道:“小郎君莫见怪,实在是你阿姐长得太好看了,我们在京城多年,竟然从不相识,两位可是盛京人?” 飞章少年老成地说道:“自然是盛京人,不过我跟阿姐自幼深入简出,你们不认识是正常的。” 小郎君可爱又健谈,很快就俘虏了周二小姐和钱四小姐的芳心,唯独主家小娘子长得貌美,性情却十分的冷淡,全程闭目小憩,让人有种不敢靠近的气势。 两人自诩是盛京城里数一数二的美人,绞尽脑汁都没有想到谁家的小娘子能生的这般容貌,这容貌就算是嫁入摄政王府也是够的。 两人逗弄了一下小郎君,结果这小郎君人小脾气还挺大,没一会儿就板着脸不搭理她们,径自去温习课业去了。 “好乖巧的小郎君,还懂得勤奋读书,日后肯定能金榜题名,光耀门楣呢。” 姐弟两反应十分的平淡,一个温习课业,一个继续闭目小憩。 两人觉得无趣,便小声地八卦起来。 “听说摄政王大人至今未娶亲,等的就是宫里的那位,可惜了一句不娶秋氏女,生生拆散了一对有情人。” “若是两人都不婚嫁,那其实也没什么差别,宫里那位帝姬殿下说了算,宫外摄政王大人说了算,你不觉得十分的浪漫吗?” “可终究是没有名分,你说,大帝姬为何不下旨强娶强嫁呢?” “如果是我,那我要死要活都是要嫁的。” “譬如山上古刹里的那位香客?” “胡说八道什么,人家是有名字的,叫做青衣居士,你不觉得十分的风雅吗?” 长歌睁开眼睛,淡淡问道:“青衣居士?” 周二小姐紧张地说道:“正是,娘子也认识那位郎君?” “不认识,名字好听。” 两位小娘子松了一口气。 很快马车就到了山脚下,周二小姐和钱四小姐找了轿夫坐轿子上山,长歌则带着小飞章,慢悠悠地步行。 山间景致极好,沿途都是青竹和晚开的桃花,小飞章撒欢地在山路上奔跑,玩出一身汗。 “阿姐,阿姐,有蝴蝶。” “阿姐,阿姐,你快看,有雀鸟,还有鸟窝。” “阿姐,你走快点,我想吃山上的素斋,还有蒿子粑。” “好多桃花呀,阿姐,再过几个月是不是就长出桃子了,那我们来摘桃子吃吧。” 一路呱噪,好不容易爬上了山,到了山间的古刹,小飞章已经累的气喘吁吁。 长歌捐了香油钱,没有跪拜神佛,见天色已晚,便找主持大师要了一间禅房,借宿一晚。 小师父带她们去后山的禅房,远远的,她就看到周二小姐和钱四小姐带着丫鬟嬷嬷也借住在此,奴仆丫鬟进进出出的,扰了山间的清净。 她吩咐小飞章自己去斋堂吃饭,然后便坐在简陋的禅房窗边,就着窗外的那一株杏花,翻阅着各位大臣的谏言。 看到一半,就见小飞章蹦蹦跳跳地跑回来,身后还跟着之前遇到的周二小姐和钱四小姐。两人新换了素净的襦裙罗衫,贴了花钿,神采飞扬,眼睛不停地瞟着她对面的禅房。 恰巧对面禅房的门打开,光风霁月的年轻郎君拎着锄头,捧着一盆兰草出来。 四目相接,长歌收回视线,慢条斯理地将大臣的谏言奏折收起来,塞进了袖子里。 “是穆郎君。” “今日总算是见到郎君了。” 穆青衣微微惊喜:“秋娘子也在?是带弟弟过来上香吗?” 她没说话,小飞章已经笑嘻嘻地说道:“阿姐带我来吃蒿子粑的,阿姐说,神佛很忙,求佛不如求己,让我们莫要去叨扰,只要记得给香油钱就好。” 周钱两位娘子愣住,这是什么道理? 穆青衣笑道:“蒿子粑我也会做,等会做给你们吃。” 周钱两位娘子兴奋地举手:“穆郎君,我们也想要吃蒿子粑。” 穆青衣为难道:“只怕食材不够,做不了那么多的蒿子粑。不过寺庙的素斋十分的好吃,两位娘子不如去斋堂尝尝看。” 两人险些急哭。 长歌见状,轻笑出声,这两位娘子心悦穆青衣,不远千里来借住寺庙,可惜,穆青衣生在穆家,就算性格闲云野鹤,不涉朝政,他的婚事也由不得自己做主。 穆青衣带着小飞章去厨房做蒿子粑,两位小娘子也跟着去了,世界顿时清净。 长歌出门,捡着地上飘落的杏花,连同开败的桃花一起,装进香囊内,递给暗卫:“送到行宫,就说,桃花已败,花期已过。” 无花可赏,无人可等,无家可归。他也不需要归来了。是他先放弃了盛京的一切,所以,她也要放弃他了。 暗卫消失在古刹。 日薄西山,长月当空。 没多久,穆青衣就牵着着小飞章回来,手上拎着好几层的食盒,看着她温润笑道:“飞章说你还没吃晚饭,这些都是寺里的素斋,很是酸辣下饭,我替你都拿了一些,免得你夜间饿。到了夜间,寺里是不提供饭菜的。” 穆青衣将食盒里的素斋一一摆在院子里的石桌上。 长歌闻到菜香,也有些饿了,拿起筷子,还没吃,就见周二小姐和钱四小姐哭唧唧地回来了。 两人眼睛哭的红肿,额间花钿都显得没精打采,哽咽道:“郎君莫要随便打发我们,你一日不娶,我们便一日不嫁。除非你成亲了,否则我们是不会死心的。” 长歌惊讶,看不出来,这两人如此这般有胆量,让人十分羡慕。谈论风月,对帝王家的孩子来说,是天底下最奢侈的事情。 穆青衣低低叹气,温润说道:“抱歉,我其实早就有了意中人,她若是愿意嫁,那我便立刻娶。实在不敢耽误旁人。” 周二小姐落下泪来,摇摇欲坠地说道:“你骗人,你说你来盛都不过数月,哪里来的相熟小娘子,她是何人,家住哪里,可有婚配,对你是否有意?” 穆青衣微微一笑:“我不知道她是何人,家住何处,是否有婚配,对我是否有意,我曾告诉自己,初见倾心,再见倾情,三见定终身。若是我能在人海里遇到她三次,那便表露自己的真心。” 第一次相见,是在元宵灯会,她看着那一盏兔儿灯,想要却不敢要的模样,让他无比心疼,他赢下那盏兔儿灯赠与她。 第二次相见,她坐在檐下看雨,周身冷漠孤绝,仿佛世间于她无情爱无一丝温暖,他第一次心潮涌动,想要为她撑起一柄遮风挡雨的伞。 第三次相见,她坐在寺庙简陋破败的窗台前看书,身上落满了杏花却毫无察觉,她只是那样冷淡且平静地出现,似乎只是来寻找一方安宁,他想为她做一碟蒿子粑,拂去肩头的落花。 穆青衣指尖攥紧,声音微哑:“这是我们第三次相见了,秋娘子,我心悦于你,不知娘子可有婚配?” 长歌拿着筷子的手僵住。 一侧的周二小姐和钱四小姐也呆滞。 小飞章吃惊地张大嘴巴,攥紧了手里的蒿子粑。 庭院内,安静如鸡,无人说话,只有无数的黑甲卫犹如黑色潮水一般无声地涌入,控制着整间寺庙。 锦衣鹤氅的萧霁面容冰冷,从院中的石子路一路走来,低沉且冰冷地说道:“帝姬殿下,这间寺庙年久失修,过于简陋,您带着陛下怎能屈居如此,不如去我城郊的别院住一晚。” 萧霁俯身给她披上雪白的狐裘披风,低沉道:“夜间山里凉。” 满室死寂。 周二小姐倒抽一口凉气,捂住嘴巴,险些失声叫出来,她是大帝姬,是整个盛都最尊贵的女人,是从冷宫里厮杀出来,跟摄政王相爱相杀的秋长歌! 她们路上还说着帝姬和摄政王的八卦来着。那个小郎君就是幼帝飞章!天惹,她竟然逗了一路当今的陛下! 周二小姐只觉得脖子一凉,吾命休矣。 第126章 情话多说一遍,我就会当真 铁甲卫黑压压地站在庭院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 周家二姑娘和钱四姑娘瑟瑟发抖地挤在一起,想起来时路上,她们不仅蹭了监国大帝姬的马车,在马车上逗弄幼帝,还聒噪地聊了一路,顿时吓得脸色苍白。 传言摄政王杀人不眨眼,麾下的铁甲卫出行,所到之处从不留活口,她们该不会就要死在这里吧,呜呜呜。 两人弱弱地躲在穆青衣身后,只见光风霁月的青衣居士神情十分地平静,丝毫没有慌张之色。 萧霁俯身替长歌系好披风,抚了抚她鬓角的发丝,然后抬眼,凤眼冰冷地看向穆青衣:“穆小郎君,你回盛都,穆尚书知道吗?” 穆尚书?周家二姑娘和钱四姑娘闻言花容失色,是那位权臣穆尚书吗?青衣居士竟然是穆家郎君?那是盛都一等一的高门。 她们原本自傲自己的容貌家世,对穆青衣惊为天人之后多次纠缠,路上遇到秋家姐弟两,也是毫不避讳地八卦,言语中都透着高高在上,结果这些人身份一个比一个尊贵,两人被打击的体无完肤,又惊又惧。 穆青衣不卑不亢地说道:“不劳摄政王大人费心,家父性情高洁,喜爱兰草,青衣在山间无意寻到了一株鸦雪兰,正准备带回穆家。” 萧霁凤眼微抬,眼底有杀气一闪而过:“小郎君回盛都也有数月,数次过家门而不入,隐居在深山,穆尚书知道只怕会心寒吧。” 两人言辞之中针尖对麦芒。 周二姑娘和钱四姑娘吓得花容失色,觉得那些铁甲卫手中的刀都要拔出来了。 “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 对峙中,一直没出声的大帝姬冷淡开口,声线如玉质,悦耳动听,透着几分的淡漠。 萧霁收回视线,挥了挥手,铁甲卫快速地搬来桌椅,送上一道道精致的菜肴,一边是简陋的石桌石凳,上面只有几盘素斋和一碟子蒿子粑,一边是厚重的沉香木桌椅和十二道精致可口的宫廷菜式。 对比鲜明。 周二姑娘和钱四姑娘面面相觑,帝姬肯定会选择摄政王大人的晚膳吧! 长歌夹了一筷子素斋,吃了几口,觉得酸辣下饭,都是她没有吃过的口味,确实很好吃。 “两位娘子,坐下一起吃吗?” 周二姑娘和钱四姑娘猛然被叫到名字,吓的小脸煞白,结巴道:“殿下,我们,我们不饿。” 长歌浓密卷翘的睫毛微敛,手指敲了敲桌面,面容冷淡且威严,两人腿一软,条件反射地坐下来。 飞章看了看阿姐,看了看太傅,又看了看笑的比哭还难看的两位娘子,仰头说道:“穆家哥哥,我还能再吃一块蒿子粑吗?” “不能,你今日已经吃了很多了,小心回去闹肚子。” 长歌敲了敲小家伙的脑袋。 幼帝双眼泪汪汪,委屈巴巴地说道:“好的,阿姐。” 又萌又软。 周二姑娘和钱四姑娘见大帝姬和幼帝的相处日常,竟然如此可爱,犹如寻常人家感情深厚的姐弟,顿时没有那么害怕,觉得亲近了几分。 传言中手段狠辣的监国大帝姬也只是一个性格冷淡,沉默寡言的漂亮娘子,幼帝也根本不是痴傻儿,而是呆萌的小郎君。果然传言都是不能信的。 两人见长歌似乎没有降罪的意思,又见气氛尴尬,壮着胆子问道:“殿下出行,为何不带铁甲卫?盛都,盛都还是很危险的,尤其是对您和幼帝这样漂亮的姐弟来说。” 长歌淡淡说道:“盛都若都是如此危险,那便是我和摄政王大人的无能。” 见两位娘子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她淡淡说道:“与你们无关,大盛积弱已久,我也只是想想古籍上记载的夜不闭门,路不拾遗的光景。” 一时无话。长歌静静地吃完晚饭,吃的都是素斋,对萧霁带来的精致菜肴碰都没碰。 一顿饭吃的周二姑娘和钱四姑娘心惊肉跳,等到大帝姬吃完,摄政王萧霁才带着黑压压的铁甲卫护送两人离开。 两人看着那位殿下的背影,久久回不了神。只觉得这一日的经历说出去不会有人相信。这位帝姬殿下带给她们的震撼远远地抵消了她们被穆家郎君拒绝的痛楚。 不张扬不肆意,很是沉默安静,那位殿下眼眸半阖,偶尔眼波流转间就是无尽的风华,像是九天揽月,遥不可及。 她与权倾朝野狼子野心的摄政王大人分庭抗礼,让不沾尘世的青衣居士三面倾心,让满朝文武对她恨之入骨却无可奈何。 做女人做到这份上,才是真正的精彩。 两位小娘子内心隐隐激动,觉得情爱都是浮云,她们也想活成帝姬这样,掌握自己的命运。 周二娘子见那些铁甲卫尽数离开,忍不住问道:“刚才殿下吃的都是素斋,郎君为何不言语?你莫不是因为她是监国大帝姬,被她恶名所累,就吓退了吧。” 穆青衣看着那碟子吃完的蒿子粑,温润一笑:“不,我在想,清明已过,蒿子粑是时令点心,等到端午,该做荷叶莲花糕了。” “你该不会以为帝姬会被你做的这些糕点打动吧,她身边聚集着大盛朝最优秀的郎君,你看摄政王大人紧张的模样,带着那么多的铁甲卫,巴巴地从盛都赶来,哎呀,你真是榆木疙瘩脑袋,我跟钱四之前怎么会喜欢上你呢。” 穆青衣微笑,目光深邃地看向下山的地方,笑容一点点地消失,那里有火把明亮,犹如一条银龙,蜿蜒地游走在山间,照亮漆黑的夜。 父亲书信上说,监国帝姬秋长歌是秋家最冷酷心狠的女人,是一个会毁掉大盛朝的女人,需除掉,那人给他的书信上也说,盛都危急,需要他返回盛都,拨乱反正,可他看到的只是一个疼爱幼弟的小娘子,一个观雨时冷漠,吃饭时安静,被表白时都不会微笑的小娘子。 岁月是如何一点点地将她雕刻成这样的?如果她微笑,那一定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小娘子吧。 三面入局,原来,他才是那个局中人。 长歌行走在山间浓雾中,看到穆青衣站在朴素寺庙里,极目远眺,看到周二姑娘和钱四姑娘跺脚娇嗔,看到飞章攥着她的衣袖,睡梦中喊着阿姐,看到萧霁神情冰冷地带着她进入城郊的萧家别院。 “带陛下下去休息。”萧霁冰冷的声音传来,大力挥开帘帐,猛然攫住她的手腕,将她压在软塌之上,眉眼隐怒,一字一顿地问道,“那个穆青衣。你喜欢他。” 是肯定句。 她后背撞在软塌上,隐隐吃痛,神魂归位,抬眼便看到了萧霁眼角赤红,眼中的杀意和阴鸷犹如乌云沉沉地压下来:“秋长歌,你敢!” 她忽而轻笑,低低地说道:“萧霁,我敢呀。” 她低低地笑,笑容有些疯狂,她有什么不敢的。 萧霁凤眼陡然暗下来,无一丝亮光,许久,低沉沙哑地说道:“你不该破坏游戏规则。” 对方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冰冷且炙热的薄唇狠狠地压下来,无情地碾着她柔软的唇角,窗外闪过一道惊雷,暴雨倾盆而下。 她打了他一巴掌,却换来更粗暴且炙热的对待。 极度混乱的一夜,山间的桃花尽数被打落,窗户被山风吹开,落入满室荒凉的雨,有几瓣零落的桃花被风卷进来,落在帘帐内,她想,桃花开尽了,春天走了,不会再来。 此后一年,摄政王以大帝姬身体不适,需静心调养,圈禁深宫,引得朝野震动。而深宫内,人人都知晓,摄政王时常歇在帝姬的朝华殿内,就连幼帝都不得近身,独占欲惊人。 * 帝都。 陆西泽猛然惊醒过来,掌心皆是冷汗,几缕碎发凌乱地垂下来,俊美冷漠的面容带着几分的震惊和晦暗。 “陆总,还没到别墅。”文理见他惊醒,神情阴鸷,声音都不自觉轻了几分,“您睡了二十分钟。” 才二十分钟?陆西泽看着外面浮华的京城夜景,他在梦里像是渡过了一年,而且是那样极度旖旎和悲凉的一年。 梦里,零落的桃花,明艳且冷漠的美人,他喜欢看她坐在殿内批阅奏折,一边教着她如何制衡朝野,一边吻遍她雪白的肌肤,像是一场百玩不厌的游戏,一遍遍地沉溺其中。 他忘记了萧家祖训和仇恨,只想撕碎那个冷漠美人的所有盔甲,让她在他身下一点点地绽放,可从始至终,她都冷静的,犹如捂不化的寒冰,冷眼看着他,然后不动声色地吞食着他的势力。 他也乐得让她强大,这样更能激发他的欲念和占有欲。 陆西泽伸手按着突疼的太阳穴,声音沙哑:“秋长歌呢?” “秋小姐回庄园了。”文理低声说道,秋长歌真的狠,不仅将陆总送的人鱼之泪捐出去,还找宋星河来抬价,硬是逼着陆总掏了五十亿。 今日之后,陆总在帝都想低调都低调不起来。 是了。慈善晚宴一结束她就离开。 陆西泽凤眼幽暗,想起梦中发生的一切。如果梦里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他们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他不会放手的。 * “长歌!”温和充满力量的声音穿过层层迷雾,将她从梦魇中拉出来。 长歌猛然睁开眼睛,身上的毯子滑落在地,傅怀瑾清俊斯文的面容出现在面前。 “你刚刚出了好多的汗,是被梦魇住了?”傅怀瑾递给她一块柔软的纱布,皱眉说道,“你时常做噩梦?” 她低头看自己的掌心,发现掌心都是冷汗,指尖深深掐住掌心,留下数道红痕。 见她敛眉不说话,神情冷漠的模样,傅怀瑾心口微紧,一言不发地帮她擦了擦额头和掌心的冷汗,然后取来药箱,给她的掌心上药。 “烤红薯熟了,要吃一点吗?”绝口不提梦魇的事情。 长歌回过神来,被壁炉的火一烤,身体暖了几分,又见傅怀瑾搬来了一个小火炉放在身边,顿时低哑地问道:“我睡了多久?” “大约二十分钟,正好炉子里的红薯烤熟。” 原来只用了二十分钟,她却像是过了一辈子那么长。 傅怀瑾给她倒了一杯姜茶。 她喝了一口,润了润干裂的唇角,见他拿着手术刀救死扶伤的手,帮她剥着红薯,顿时心尖一软,低低问道:“傅怀瑾,你觉得我如何?” 傅怀瑾手中动作一僵,许久,克制地说道:“很好,像是上辈子就见过的人,一见如故。” 她微微一笑:“那等我离婚,我们就在一起吧。” 傅怀瑾浑身紧绷,见她明明是笑着,眼里似有无数细碎的伤口,明明是那样温暖的话,她说时没有欢喜情爱,没有动情,亦没有欢欣雀跃。 他忍不住伸手,想抚摸她柔软的发丝,手停顿在半空,终是克制地收了回来。 傅怀瑾温润笑道:“这样的话,我会当真。” 长歌定定地看着他,视线滑过他的英气的眉毛,温润如深海的眼眸、高挺的鼻梁以及优越的下颌线,第一次这样认真地看他。 傅怀瑾这人,长得十分的光风霁月,一言一行都让人无比的舒服,像是一块圆润没有棱角的暖玉,他有在乎的人吗?有过疯狂的爱恋和无法忘却的人和事吗? “你性格一直这样?从未大悲大喜过吗?” 傅怀瑾唇角的笑容微敛,许久说道:“我生来便是这样,无名大师说,我还没有遇到那个让我生出眼角泪痣的人,得修无数的因果,攒无数的福报,才能换来来世的短暂一面。” 长歌闻言嗤笑:“原来是个骗子,他是不是想诓你出家?” 傅怀瑾见她眉眼舒展开来,笑道:“被你看出来了。若是无名大师看到你,没准就会放弃我,改为游说你了,你看起来慧根很深。” 长歌:“我前尘往事纠葛极深,这辈子注定要困在心魔之中,不过能听着山间的钟鸣声,没准能早日摆脱心魔。” “红薯熟了,可以吃了。” 两人绝口不提之前的那句无心之语,吃着烤红薯和甜酒煮蛋,聊着一些平日里不曾深聊的佛理道家学说,直到夜深。 长歌没有回庄园,烤着火,睡在橙园客厅的沙发上。 傅怀瑾看着她熟睡的睡颜,替她盖上毯子,轻轻抚平她皱起的眉尖。 他想,他已经遇到了那个让他生出眼角泪痣的人。 第127章 传说中的湖墅业主群 长歌夜里不知何时睡着,醒来时只见壁炉里的火渐暗,脚边小火炉的火已经熄灭,客厅内只有她一人。 她起身拿开身上盖着的厚厚毯子,第一次睡得神清气爽。 鸟儿在山林间叽叽喳喳地叫着,窗外都是深浓的绿意,廊下种植着半人高的茶花,檀木桌上的小托盘内还放了几颗黄澄澄的柿子,都是捂软的,散发着柿子香。 一切都是刚刚好的模样。 长歌伸手拿了一颗柿子,呼吸着山间清新的空气,循着山路往回走,走到半路,就见杜敏急匆匆地找过来。 “长歌,你昨晚睡在橙园的?”杜敏见她穿着家居服,裹着大披肩,不禁瞪大眼睛,长歌真的看上了傅怀瑾? 不过傅家那样的高门,能进的去吗?虽说她们家长歌样样都出色,唯一一点不好就是出身不太好。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是傅医生昨晚给我发信息,让我清早过来接你的。” 傅怀瑾?长歌惊讶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橙园。傅怀瑾竟然能猜到她早上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回家,并且不想看到他,所以喊来了她的经纪人。 长歌想起自从认识傅怀瑾以来,这人的言行举止都恰到好处的舒服,和她也始终保持着一种舒服的距离,不似陆西泽和宋星河咄咄逼人。 她生有反骨,最讨厌的便是以强权压人的人。 长歌心中生出一丝的好感,觉得天底下也不尽是一些自大狂妄的男人。傅怀瑾稍稍治愈了她的厌男症。 “傅医生没给你做早餐?”杜敏挤眉弄眼地问道,“昨夜还以为你心情不好,我都不敢打扰你。” 昨夜她心情确实不好,因为得知了陆西泽极有可能觉醒前世的记忆,那么陆西泽就不再是以前的陆西泽,而是拥有两世记忆的萧霁。 她现在,听不得任何有关这人的消息。 “昨夜的事情只是意外,傅怀瑾这人是个正人君子。” 杜敏一听这话茬,顿感失望,那就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什么都没有发生!可恶!长歌事业红火,就是情路有些坎坷。 她倒不是真的希望长歌嫁入豪门,只希望能出现一个真正懂她治愈她,让她开心的人,否则这一世孑然一身,无人相伴,也太苦了点。 回到庄园,杜敏去还品牌方的礼服。长歌洗了个澡,出来时就见手机不停地在震动。 傅和玉给她发了一连串的信息。 傅和玉:“这是橙园一带别墅区的业主群,你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在业主群里问,也可以问管家,管家会负责保洁、做饭、购物、遛狗等等事情。 业主食堂也提供早午餐,可以让管家送餐上门。我吃过,也就早餐的水煮鸡蛋还不错,其他的都不如我小叔做的。 对了,我小叔不在群里,小叔这人太优秀了,心又软,群里这么多业主,随便一人求一件事情,那不得乱了套?” 长歌见他说了一堆,言语中都是少年意气,不知为何想到了飞章,若是飞章长大了,应该也会这样生动活泼,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吧。 长歌回了两个字:“多谢。” 傅和玉:“不客气,嘿嘿。” 早晚都是一家人嘛。 傅和玉:@所有人,热烈欢迎秋老师进我们湖墅业主群,以后大家互助互爱,和谐共处。 湖墅8号业主:谁tm一大清早就在业主群里嚎?滚蛋! 湖墅9号业主:好像是进新人了?最近湖墅别墅有人置换吗? 湖墅19号业主:没听说谁家破产卖别墅啊。 湖墅28号业主:咳咳咳咳,你们要不要看下聊天记录? 这些人都是眼瞎吗?傅和玉那么中二的头像看不到?进来的是秋长歌啊,传言中傅家三少心尖尖上的女人。 众人揉着眼睛这才去看聊天记录,看清是傅家那个混世小魔王,顿时吓得一激灵,大冬天的,彻底给吓清醒了,满群安静如鸡,众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神tm的互助互爱,谁敢啊! 11号湖墅业主:欢迎长歌进业主群,我是季听白,有事可以在群里艾特我。 22号湖墅业主:欢迎大明星进群,我是22号业主,就住你隔壁的隔壁的隔壁,门前摆了两个貔貅的那户,欢迎来串门…… 众人开始排队欢迎。 结果等了半天,压根就没人回应。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家伙,这不是亿点点高冷,这是非常高冷。 傅怀瑾是出了名的好脾气,怎么会喜欢这样高冷的姑娘? 群里的都是焉儿坏的帝都本地豪门子弟,见秋长歌不吱声,便忍不住艾特傅和玉。 33号湖墅业主:@傅和玉,听说昨天晚上的慈善晚宴,盛世的陆总捐了50亿,你小叔怎么不去? 谁都知道陆西泽是冲着秋长歌一掷千金,那位陆总可不好惹,都说有军方背景,还是当年随家的子弟,傅怀瑾这心有点大啊。 傅和玉:你们那么八卦做什么,爱谁去谁去,我小叔要是去了,还能有别人什么事情,你们可求着我小叔不去吧,不然满帝都的名媛都得追着他跑。 19号湖墅业主:9494,不过我还真没见过傅三少一掷千金的模样,你们傅家这么低调,搞得我们都不敢高调。 28号湖墅业主:昨晚我正在现场,看到陆西泽和宋星河抬价,那叫一个壕气冲天,视金钱如粪土,都是5亿地加价,幸好傅三少没去,不然就太惨烈了。 季听白私戳她:“湖墅别墅总共36幢,都是帝都有头有脸的人物,橙园是2号,怀瑾从不加群,群里都是傅和玉在浪,你的庄园是,1号。” 1号可是楼王别墅。傅怀瑾不仅将楼王别墅低价卖给她,更是给她引荐了顶尖豪门的资源。这群里,她说话的分量很重。 长歌闻言微微惊讶,她住的庄园竟然是1号楼王别墅。橙园才排到了第2号。 季听白:“季明业就是一条疯狗,你被他盯上会很麻烦,帝都不比别的地方,关系错综复杂,你小心为上。” 长歌:“嗯。” 业主群很快就变成了点餐群,长歌戳了管家,点了早餐,然后便坐在庭院内,悠闲地窝冬,一边烤着火,一边等着管家送红薯来,烤红薯吃。 昨夜的烤红薯不仅香甜还软糯,她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这样合心意的食物了。 很快就是元旦,年底各种跨年活动,衡音等人受到了各大电视台的邀请,都有才艺表演,据说秋清莹也是,短短数月功夫,口碑逆转,直接洗白了。 衡音:“秋清莹背后是真的有大资本,据说她一连抢了乔曦两个代言,气得乔曦用小号发疯,这次卫视的跨年晚会,她还要表演古风琵琶,气死我了。” 衡音:“姐姐,我可以把乔曦拉进群咩?” 长歌:“可以。” 乔曦加入群聊。 乔曦一进群,顿时就一连发了好几个发怒的表情包。 乔曦:“气死老娘了,气死老娘了。不就是攀上了季家吗?瞧给她能的,专门抢老娘的代言。” 乔曦:“啊啊啊,要疯了,@秋长歌,你怎么都不参加今年的元旦晚会?也不打压打压你那个上天的妹妹?” 衡音:“姐姐想好好休息,推掉了年底的所有活动,除了春晚。” 长歌:“没有拿得出手的才艺。” 乔曦:“呵,我信了你的邪,你能没点才艺?你是怕抢了别人的饭碗吧。” 秦阳阴阳怪气道:“攀上季家是很了不起,季家可是帝都顶尖豪门,我等屁民瑟瑟发抖中。” 秦阳一出现,众人就被逗乐了,乔曦这一通发泄,也没有之前那么生气,看了看这个小群,发现群里连宋星河都在,妥妥的私聊小群,顿时有些高兴。 宋星河高冷的很,当然,秋长歌比他还要高冷,没有想到她能打入这个小圈子。看来她的人缘很不错嘛。 因她出道早,遇到了好导演和好本子,早早就拿了影后,加上外形的缘故,人人都以为她是御姐,其实秋长歌性格才是真的御姐,她在她面前都是小甜妹。 真是奇了怪了,明明她比秋长歌大两岁耶。 乔曦:“要说顶尖豪门,宋少可不同意。慈善晚宴上某人可是灰溜溜地提前退场。一分钱都没捐呢,瞧着像是纸糊的豪门。” 没错,季明业被长歌以一亿拍下那幅画之后,又见陆西泽和宋星河争相竞价,最后以五十亿的价格拍下稀世珍宝“人鱼之泪”,直接愤而离场,一分钱没捐。 这事大家背地里嘲笑了三天呢。 宋星河破天荒地出来:“季家很厉害,当年季家也有一位出色的继承人,后来因为某些事情跟家族闹翻,愤而出走,剩下的子嗣大多不成器,一代不如一代。” 长歌:“季听白?” 宋星河:“不是,是季九叔季成泽。我也只是听我外公提起过,具体的内情外人也不太知道,只知道当年他妻子难产,妻女都出事,女儿腹死胎中,妻子疯癫,季九叔就抛弃了姓氏,退出了京圈,沉寂二十多年。都说这事跟季家内部的继承人争夺有关。” 衡音:“好惨啊,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人家,乌烟瘴气的很。” 乔曦:“?” 乔曦:“这也能忍?这不憋屈吗?如果是我,我怎么也要拖着那些人一起死。” 长歌:“因为他妻子吧。” 宋星河:“没错,他太太精神时好时坏,季九叔怕他太太也出事,就退出了继承人的争夺战,只能说每个人选择不同。重情义的人总是干不过恶人。” 长歌:“倒也不是,就看他豁不豁的出去。” 乔曦:“@秋长歌,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长歌挑眉,慢条斯理地打字道:“血债血偿!” 乔曦:“哇,酷毙了。” 衡音:“嗷,给姐姐打call,我就是无情的应援工具人。” 宋星河:“行啊,长歌,你这么霸气,在古代怎么也是个女将军之类的吧。” 长歌微笑。 宋星河看着那简短充满力量的四个字,意味深长一笑,她可是秋长歌。 因大家元旦都有活动,小群里聊了一会儿就各自去忙着彩排了。 长歌见今日难得出太阳,便出去置办年货。 “置办年货?正好工作室要给粉丝和平台寄新年礼盒,我跟你一起,长歌,你品味好,帮着参详参详,我马上开车过来接你。”杜敏风风火火地拿着钥匙就走。 “咦,怎么感觉你搬家之后,心情很不错,看来有山有水就是养人,可惜现在是冬天,等到明年春天,我都不敢想你家美成什么样子。” 长歌出去逛街,这可是大姑娘上花娇,头一回!可见她最近心情真的不错,不过想也知道,这段时间她懒洋洋地窝冬,通告和活动尽数推了,电话也不看,有时候连手机没电都不知道,这种清净的日子心情能不好吗? 她那位离婚进行时的前夫电话都打到她这里来了,不过也只是问一日三餐和其他琐碎的小事。 长歌看着屋前冬日湖泊,屋后的雪梅一隅,点头说道:“确实很美,附近还有座寺庙。” 清晨的钟声远远传来,总是能令人心情平静,只是最近没去橙园,一直没有偶遇到那位无名禅师。 她垂眼在湖墅业主群里问道:“请问,附近有可以置办年货的地方吗?” 她一出现,众人险些被金光闪闪的“1号湖墅业主”几个大字闪瞎眼睛。好家伙,秋长歌加群也有好几天了,第一句话竟然是问置办年货? 他们压根就不需要置办年货啊,每年也不知道咋回事,家里的年货堆积如山,他们都往外送人。但是这可是1号湖墅业主,不回答显得他们不够热情。 17号湖墅业主:附近有个千年古镇,上次23号业主不是说在古镇上投资了一个大型非遗展览馆,里面有很多传统的小吃年货,也有国外进口展览馆,那里好像不错。 23号湖墅业主:图片.jpg ,这是我们非遗馆的图片,里面分为非遗区和进口区,不仅有传统食物,非遗工艺品,还有一些国外特产,非遗馆,傅医生也有股份。 这种半公益性质的展览馆,也就傅怀瑾有兴趣,傅怀瑾牵头,他们就跟着投资,算是保护民族传统手艺,发扬一下国粹。 长歌:多谢。 就去附近的非遗展览馆。 第128章 龙搁浅滩,依旧不凡 到附近的古镇时已经是中午,古镇内不好停车,杜敏将车停在外面,两人步行进古镇。 “没想到这古镇还是景区,免门票也太赞了。古镇保存的也不错,离你家也不远,没事过来逛逛真的很不错,最关键的是,这里人少,不会有人认出你来。” 杜敏将古镇怒夸一遍,就算这些阿爷阿奶认出长歌,也不会像年轻人那样上来挤得水泄不通,又是要签名又是录视频的。不错,相当不错。 长歌看着古镇布局,三面临山,一面临水,犹如一颗山间遗落的明珠,风水汇集于此,算是一块宝地,难怪古镇能保存下来,是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两人沿着青石板路逛着小巷子。街道两边都是老宅,有些是住家,有些是店铺,制衣店,灯笼店、早点店等等,还有一家比较大的家具古董店。 长歌看着店铺里摆出来的上好梨花木,进店铺看着各种手工雕刻物,从家具到装饰品应有尽有,用的都是各种温润的木头。 长歌拿起一盏木质的走马观花灯,看着上面的图案,发现画的十分的生动趣味,如同小连环画,记录着一个娇憨可爱的少女生活日常,上学、吃饭、游玩等等事件。 寥寥数笔却勾勒出满满的爱。 她抚摸着这样温情的花灯,有些爱不释手。 “客人您好,这盏花灯我们店里只做展示,不对外销售的。” 年轻的店员从店铺后面出来,看清秋长歌的脸,顿时惊得瞪大眼睛,隐隐激动起来:“您可以看看别的款式。” 长歌看了看别的款式,淡淡沙哑地问道:“为何这盏不卖?” 店员有些为难,看了看后面的庭院内,低声说道:“这盏花灯是我们老板娘亲自画的,上面画的是她女儿,所以不卖。” 长歌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老宅分为前厅、庭院和后宅,四方庭院内,一个纤细柔弱的女子坐在亭子里画画,木质凉亭内还烧着一个小火炉,炉火边有只毛茸茸的卷毛小狗,正顽皮地在咬着毛线玩。 那女子眉眼柔弱清丽,如同不谙世事的少女,长歌看人看骨相,大致能看出来这女子其实年龄已经有四十多。 杜敏笑道:“原来你们老板娘的女儿长得这么可爱,画的也可爱。叫什么名字呀?” 杜敏嗓子大,人又是利落豪爽派的,声音很快就惊动了庭院内画画的女子。 “小名叫囡囡,大名还没有取,我老公说,要等囡囡长大了再取名字,取个她喜欢的。”温柔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店员脸色骤变,还没来得及阻拦,就见老板娘已经放下画笔,抱起脚边的小狗子,走进前堂,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秋长歌,温温柔柔一笑,语出惊人道:“囡囡,你放学了吗?怎么长这么高了?” 杜敏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下意识地拽住了秋长歌的胳膊。 “对,对不起。”店员急得额头冒冷汗,连忙将老板娘拉到一边,小声地哄道,“安然姐,囡囡还没放学回来,这位是来店里买灯的客人。我们再画一幅画,囡囡就回来了。” 那语气犹如在哄着一个孩子。 杜敏吓的脸色发白,压低声音说道:“长歌,我们快走吧,这看着有些不太正常。” 长歌见她被店员拉到一边,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见她看来,温柔一笑,眼里满满都是笑意,顿时心陡然一刺。 像是母亲等了一日,看到了放学归来的孩子,那眼里满满都是欣喜和疼爱。 她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情感。 长歌见店员奋力将她拉走,那女子频频回头,一脸的困惑,最后十分乖巧地坐在了凉亭里,继续画画,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希望没有吓到你们。”店员小姐姐进来,一个劲地道歉,压低声音说道,“囡囡出生的时候就死了,安然姐受不了这个打击,一直认为囡囡还活着,所以经常会把客人认作是囡囡,除此以外,安然姐都很正常的。” 长歌见她坐在天寒地冻的凉亭里画画,低声问道:“她坐在这里,是为了等她女儿放学吗?” 店员惊异地看了她一眼,说道:“是的,这个凉亭是老板特意搭的,说能让安然姐第一时间看到囡囡放学回来,老板说,有时候,人心中得有个念想,才能活的下去。 长歌老师,您是这些年来,第一个发现这个细节的人。” 还有,我是您的粉丝!店员心里小声地说道。 长歌点头,看着手中的那盏花灯,轻轻转动起来,就是一幅生动的小儿生活作息图,早上起床、吃饭、然后背着小书包去上学,在学校内读书,和同学们玩耍,最后归家。满满都是爱和希望。 这世间有人因爱疯癫,也有人蝇营狗苟,世间百态,真实且残酷。 “有纸和笔吗?”长歌看向小店员。 “有的,有的。” 店员取来纸和笔,长歌将纸铺在桌子上,提笔画着,依旧是花灯里娇憨可爱的少女,不过她多画了一个年轻女子,母女两一起吃饭,母亲送女儿上学,母亲在巷子口等待女儿放学,女儿一点点地长大,母亲开始变老,最后变成了年轻的女儿在巷子口等着白发苍苍的母亲。伦理亲情,不过是轮回。 长歌画完,放下笔,轻声说道:“这幅画,麻烦帮我送给你们老板娘,就说……” 她停顿了一下,低哑说道:“就说,囡囡很快就放学回家。” 店员小姐姐眼睛湿润,哽咽道:“谢谢您,其实安然姐等了囡囡二十多年了。她只是以为囡囡今年才七岁,刚上小学一年级。” “二十多年?”杜敏惊道,“你们老板娘看着很年轻。” 可惜了。这世间最痛不过丧子之痛。 长歌看了看庭院内女子的背影,低低说道:“可能她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从未长大过,所以才这样年轻。” 最后长歌订了一张黑檀木的实木圆床,画了定制的款式和尺寸,付了定金,这才出去找古镇上的非遗展览馆。 “长歌,你怎么连床的式样都画的出来,你画的那圆床款式也太古风了,细节满满,也不知道这家店能不能定制的出来。” 出了古董家具店,杜敏紧绷的心弦 这才松懈下来,生怕出了什么意外。 “应该可以,这家店铺的实木家具都是传统榫卯工艺,这家具只有这些传统手艺人能做的出来。”长歌说着,远远回来看了一眼店铺,只见一个高大的中年男子急急地进了古董家具店,那中年人长得不算英俊,眉眼甚至有些戾气,只是身上有一种凌然气度,巧妙地糅杂在一起,十分的不凡。 “咦。”长歌轻轻“咦”了一声,刚才似乎看到季听白了。 “咋了咋了?” “没事,我们去前面的非遗展览馆吧。” * “九叔,九嫂没事吧?” 季听白见他急急匆匆地赶回“草木堂”,一时不放心,跟了过来。 季成泽见妻子乖巧地坐在凉亭内画画,小狗子也活泼地跟在身边,顿时放下心来,哑声说道:“没事,狗子会跟着安然,小东西凶的很,遇到生人就会叫。” 当初养这只狗子,就是因为狗认主,安然有时候会跑出草木堂,去接囡囡放学,他又不能一天到晚地看着她,限制她的自由。 “那得养只牧羊犬。”季听白说道。 “安然怕大狗,养只小狗子,就足够了。”季成泽问着店员,“这是客人定制的家具吗?” “是的,老板,是一位大明星,要求用上好的黑檀木实木,圆床的款式和细节,客人自己画的。”店员飞快地将秋长歌画的制式图拿过来,欣喜地说道,“客人一次性付了五十万的定金,说如果做的好,再定制整套的家具。” 这一单生意就能过个好年了。老板将店铺开在古镇上,一年到头根本赚不到什么钱,还要养那些老师傅,全靠老板慧眼如炬,能倒卖古董,不然这店早就倒闭了。 季成泽见圆床的制式不仅古风,而且细节花纹都十分的讲究,是个大工程,这一张床得找最有经验的师傅雕刻小半年才能做到尽善尽美。订圆床的客人品味十分的不凡,这样的制式和花纹,他只在一些古董上看到过。 “没问价格?” “没,老板,我认识她,她就是最近特别火的综艺女王秋长歌,说五十万只是订金,没问价。” 女神就是大气。 “秋长歌?”季听白闻言微楞,想起什么,打开业主群,果然找到了聊天记录,这地方偏僻的很,一般人不会来。 季成泽看向侄子:“你认识?” 季听白点头,知道九叔这些年从不过问京圈的人和事,避重就轻地说道:“是通过傅怀瑾认识的,是个很特别的女子,她应该听说傅怀瑾投资了古镇上的非遗展览馆,过来置办年货的。” 季成泽点头,也没放在心上。 “对了,老板,秋长歌还画了一幅连环画,说是送给安然姐的。”店员小姐姐将墨干的连环画取来,摊开。 季成泽目光陡然一缩,看着那幅画,眼圈微红。 “把客人的订金退回去,告诉客人,她已经付过钱了,这幅画便是。” 可那张黑檀木的圆床要是雕刻出来,得用最上好的木材,最好的手艺师傅雕刻小半年!成本不菲!老板这样下去,“草木堂”迟早关门。 店员小姐姐愁眉苦脸地收起画,这单生意亏大了。 “九叔,你这样做生意,简直不给人活路。”季听白欲言又止,九叔这人就是太重感情,这些年但凡碰到九婶婶和囡囡的事情,就变得无比感性。 他又断了帝都所有的人脉关系,这些年过的十分自苦。 季成泽:“这画,安然会喜欢,这些年来,都是她画囡囡,现在有人为她画囡囡,她会高兴,我也是。” “那位秋小姐,确实很特别。” 季听白点头,他只见过秋长歌两次,却印象深刻,何况那是傅怀瑾看重的人,也许有一天会是傅家的当家主母。 若是傅家有秋长歌,那傅家一门只怕还得兴旺百年。 “听白,当年的事情查出眉目了吗?” 季听白摇头,这些年九婶一直固执地认为囡囡还活着,就连九叔都疯魔了,竟然觉得当年死的那个女婴不是他的女儿,可他在季家暗查了数年,别说线索,就算将季家人和医院的人都拷打一遍,估计也是一样的结果。 人死不能复生。也许认为囡囡还活着,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盼头吧。 * 非遗展览馆极大,长歌逛了一圈下来,花了两个小时,订了一堆年货,从精致的干花团扇到古镇的特色糕点小食,衣食住行几乎都样样不缺。 “以前不知道,原来这非遗展览馆里有这么多的见都没见过的好东西。那干花团扇精致到犹如艺术品,还有非遗缠花,非遗竹编,双面刺绣,木雕和叶雕等等,简直绝了。镇上的八色糕点小食盒也精美,口感也好,过年时当做伴手礼最好不过了,我刚问了,这糕点是古镇的特色,别的地方都买不到。” 杜敏出了非遗展览馆,感叹道:“我简直是刘姥姥逛大观园,这一下不仅你的年货解决了,我们工作室给粉丝、平台的新年礼盒也解决了。我敢说,咱的新年礼盒绝对是王炸,逼格满满。” 杜敏喜上眉梢,别家的新年礼盒都是千篇一律的洗护用品,毫无新意,最多加点大牌护肤品,但是她们家的新年礼盒里面,香囊玉雕、干花团扇等等,全是可以收藏的非遗品,然后还加了一套大牌护肤品,简直完美。 两人去取车,只见之前草木堂的店员小姐姐找过来,喜出望外地说道:“长歌老师,我终于找到你们了,老板说退订金。” 长歌:“是圆床定制不了?” “不,不是,是说您的那幅画就能抵那张黑檀木的圆床,不用额外付了。” 长歌闻言挑眉,那张黑檀木的圆床要是雕刻出来,价值在五十万以上,这家古董家具店的老板还真是感性。 “你们老板姓季?” 店员小姐姐惊了一下,点头道:“对对对,我们老板叫季成泽。镇上人都喊九叔。” 果然是季家人。长歌目光微深,难怪那人身上有着跟古镇上格格不入的气度,即使龙搁浅滩,依旧不凡。 第129章 我怕你再霍霍一个,京圈得乱 从古镇回来,长歌给傅怀瑾发了信息:“你认识不错的精神科医生吗?今天去古镇看非遗展览馆,遇到了草木堂的老板娘。” 她破天荒第一回打了这么多字。 傅怀瑾到傍晚才发来语音:“手术刚结束,你说的是季九叔的太太?她的病是心病。” 这事季成泽也求到了他面前,不过术业有专攻,他的主方向是外科,治不了精神疾病,也给季成泽介绍了知名的精神专家,但是他太太的病是个死结。 当年季成泽的太太安然意外早产,被送到医院时,正巧医院里有人医闹,刺伤了医生,等季成泽赶到医院时,妻子血崩,生下了死婴,季太太从此疯疯癫癫。 这种情况持续了几年,季成泽只能给他太太编织一个美梦,梦里,他们的女儿囡囡健康地生了下来,一年一年地长大,现在七岁,上小学一年级。 安然接受了这个美梦,一直活在女儿七岁的这一年,行为举止跟常人无异,只是她的世界,从此变成了静态。 “想要治疗就得打破这个美丽的谎言,病人有可能会触底反弹,瞬间疯癫,发生自残行为,也可能会清醒承受无限的痛苦。所以这些年来,季成泽选择了继续谎言,一个人背负所有的痛苦。” 长歌站在阳台上,看着外面秀丽的山景和湖水,眸光幽深:“季太太看着不像是软弱的人,为什么会无法接受女儿的死,直接疯癫?当年她和季成泽应该还很年轻,会拥有第二个孩子。” “你这个问题很刁钻。” 傅怀瑾被问住,一脸深思地换下大白褂,穿上大衣和围巾,给她打了一个语音:“长歌,你怀疑什么?” 长歌摩挲着手机背面,傅家是钟鸣鼎食之家,兄友弟恭,没有那么多污糟事,所以根本就不会想到这一层。 不像她,沉浮在朝堂和帝宫里,看透了人心黑暗和丑陋。这桩事情导致季成泽跟家族决裂,退出继承人的争夺战,他女儿死亡,太太疯癫的事情都很像是人为。 这种事情,深宫里见多了。 “没有怀疑什么,只是随口说说。”将话传达给傅怀瑾,长歌便挂了电话,然后拿着花剪,去后面的梅园剪了两枝梅花回来,腊梅的清香顿时弥散在屋内,满室生香。 季家的事情就交给秋清莹去查,她最近不是想嫁入豪门,拿捏住季家长孙季明业吗?秋清莹有系统在手,想必会比她更想找到季家的软肋罩门。 她有观心术,负责捡漏就好。 这大好冬日,还是适合晒太阳,冬眠。 另一侧,傅怀瑾握着手机沉吟良久,给季听白发了一条信息:“今天长歌去古镇,看到了你九婶,她说,你九婶不是软弱之人,当年出事之后,你们有仔细查过身边的人吗?” 季听白还在古镇没回去,看到信息时打了一个冷颤。他们一直认为九婶是受不了丧女之痛,心志软弱才疯癫的,如果并不是呢? 秋长歌那人不轻易开口,傅怀瑾也是,这事有蹊跷。 “什么事情?” 季听白将手机递给九叔。 季成泽看到两人对话,虎躯一震,狠狠地攥住手机,双眼赤红道:“如果安然的病是人为……” “九叔,时隔多年,你又离开了京圈二十多年,这事急不得,先查!”季听白眉眼深沉,“您跟婶婶二十多年都没有回季家了吧,年底老爷子过七十大寿,咱们也该回去给老爷子祝寿了。” 根据季家显摆浮夸的作风,肯定是大摆宴席,到时候得说动怀瑾带秋长歌过来,他始终觉得,秋长歌十分的神秘,看人看事有种异于常人的敏锐。 他和九叔看不到的地方,也许秋长歌能看到。 * 元旦之后,仙侠剧《碧落》空降定档,掀起全网热议,确定在寒假黄金档播出,而且是上星剧,电视剧和网络平台同时播出。 “上星剧?”长歌反应平淡,“要配合宣传啊!” 她内心是拒绝的。 杜敏兴奋地跺脚:“我之前说过,你是不是左耳进右耳出了?秋长歌,你最近怎么回事?之前综艺上的那股拼劲儿呢?” 长歌:“老了,拼不动了。” 那时候她拿的是炮灰女配的剧本,不红就得死,三集领盒饭,不拼不行,现在她拿的是咸鱼剧本,也得给别人留条活路,太卷不好。 “宝,就首播日的宣传活动,活动时间只有2个小时,这可是上星剧,如果爆的话,你就能直接跻身一线女星,有爆款剧的一线女星,顶流!” 杜敏越说越激动,这可是她带出来的第一个顶流,虽然长歌爆红跟她没什么关系,但是说出去也好听啊!因为长歌的缘故,她和小助理的曝光度都非常高,现在不少艺人都想签长歌的工作室。 “你知道这部剧的热度有多高吗?你、乔曦、宋星河三顶流,你现在出去溜达一圈,商场和地铁都是你们的地广!” “哦。” 杜敏见她语气慵懒,知道她从不看重这些,笑道:“行行行,宣传日的流程我发给你,都是一些简单的问题和互动,平台那边打过招呼了,不会问个人隐私的问题。” 长歌点头。 “对了,你是不是拉黑陆总了?”杜敏小心翼翼地问道,这段时间,陆西泽会定期打电话问长歌的近况,并且还会指出她的工作中的失误,直白明确地告诉她,长歌的喜好。 她险些跌破下巴!总感觉陆总好像哪里变的一样,更霸道了,但是也更周全了。其实她觉得挺好,有这样的老公,长歌基本会被照顾的妥妥帖帖。 不过傅医生也很好,长歌住湖墅那一带,基本全靠傅怀瑾照应。 一个霸道俊美,一个禁欲如修道士,杜敏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小墙头,风往哪里吹,她就往哪里倒。 秋长歌眼眸微深:“嗯。” 嫌烦,慈善晚宴回来那天就拉黑了。 杜敏:“那你就打算一辈子不见他?长歌,我感觉陆总那边的耐心告罄,可能近期就会去找你。” 长歌慢条斯理地说道:“你觉得傅怀瑾如何?” 杜敏抽气道:“傅医生?!宝,你认真的?你这刚霍霍了一个,我怕你再霍霍,京圈得乱。” 第130章 美则美矣,却为世人所不喜 “长歌,有时间出来喝杯咖啡吗?朋友刚寄了一袋咖啡豆,或者我带去你家?” 宋星河的信息适时进来。 电话里,杜敏还在叮嘱她不要招惹傅怀瑾,就算要招惹,也得解决了陆西泽的事情,否则两虎相斗,必有一伤,到时候很容易误伤她。 “长歌,你有在听吗?你之前跟宋星河一直传绯闻,现在跟陆西泽没离婚,再招惹一个,会被那些无良营销号写成渣女。而且咱没后台没背景的,京圈的这些豪门咱惹不起。” 长歌漫不经心地应着,然后就见宋星河发了一个定位,距离她直线距离在1.2公里。 “有些误会我想跟你当面解释一下,如果方便的话,我带咖啡豆过来,我住33号。”宋星河发了第二条信息。 与此同时,湖墅业主群里,管家邀请了33号业主入群。 13号湖墅业主:咦,最近又有哪家破产了? 35号湖墅业主:33号之前一直空置,好像是徐家老爷子给外孙买的婚房。 19号湖墅业主:哦豁~最近我们群很热闹啊。 确切地说,八卦多。以前这群就是个死群,谁tm的会在业主群里聊天,有事直接找管家,这一带湖墅别墅距离市区远,太清净了,不够热闹。要不是好山好水好风景,又比邻橙园,他们才不会买呢。 从1号楼王庄园卖出去之后,这群就彻底热闹了起来,不少业主也搬过来住,就为了吃一口新鲜的瓜,顺便看看能不能跟铜墙铁壁一样的傅家混个脸熟,现在就连徐家外孙都搬了过来,这边是真的热闹了,就连安保人员都增加了两倍。 21号湖墅业主:最近有人高价收购别墅,大佬们想出手的可以出手了,报价在10以上。 单位是亿。 8号湖墅业主:听说了,不过有些圈子不是出价高就能挤得进来的。 出价的是最近风头正盛的sj总裁,据说也是随家子弟,但是当年随园的废墟还在,这位短短数月就吞食了不少市场份额,早就引起了很多不满,目前局势不明,大家都不敢轻易站队。 陆西泽现在姓陆,不姓随,想挤进帝都的小圈子,还没那么容易。 湖墅别墅这一带,看似是别墅区,实则是京圈的小缩影,最最离谱的大概就是1号业主不是帝都人,跟豪门八竿子打不到边,却偏偏盘活了整个别墅区。 33号湖墅业主:@1号湖墅业主,我五分钟到庄园,你刚搬家,顺便给你带些食材和必需品。 12号湖墅业主:我们家也缺,求雨露均沾!(* ̄ro ̄)。 21号湖墅业主:求雨露均沾! 业主们排队求雨露均沾!给新人排面。 宋星河接手徐家产业之后,徐家老爷子带着外孙曾一一登门拜访,在豪门圈口碑不错,相比那位手段狠戾的随家子弟,大家更倾向于接纳徐家外孙。 至少宋星河不会抢夺他们手上的市场份额,他光吃徐家的那份就足够了。 33号湖墅业主:微笑.jpg。 五分钟之后,长歌站在阳台上,就见宋星河坐着管家的景区游览车,拎着一袋子咖啡豆和几袋子干果下来。 庄园门没锁,前院内都是郁郁葱葱的景观树和满树的茶花,还有一株傅怀瑾送来的罕见品种茶花,满树都是黑色的花瓣黄色花蕊,黑花黄蕊,无比的高贵寂静。 因为漂亮罕见,她直接摆放在前院。 长歌披了一件厚厚的披肩下楼,就见宋星河站在那株黑色茶花面前,身形修长如玉,开口说道:“这花很美,跟你很像。” 长歌眼帘半敛,淡淡说道:“黑色花瓣,美则美矣,却为世人所不喜。” “你来做什么?” 宋星河回头看她,眼神柔软,低哑说道:“只是来看看你,听说你喜欢喝咖啡,这是朋友寄给我的咖啡豆,带给你尝尝。” 长歌定定地看着他,见他只穿着高领的毛衣和咖色西裤,一改之前的高傲,眼神熟悉且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情感,透着几分的萧瑟。 她心中微动,淡淡开口:“进来吧。” 宋星河进屋,见三层庄园,完全按照古式的园林设计,依山傍水,湖水连着九曲游廊,白玉拱桥下是种植着满湖的睡莲,飞檐陡峭,雕花木窗半开,屋内燃着淡淡的木香,壁炉的火滋滋地燃烧着,安静且与世隔绝。 难怪长歌会买这里的房子,这里很符合她的喜好。她以前最梦想的就是平静且平淡地住在山水边,看花看云晒太阳,一梦半生。 “这里很好。”宋星河微笑,神情复杂地看着她,那些翻涌的情绪化为一股酸涩,静静地沉淀下去,无法述说。 也许不相认,才是最好的结局。 “《碧落》要开播,三天后有个首播活动,到时候我来接你,一起过去。” 长歌淡淡拒绝:“不用,被人拍到解释不清楚,如今我还是已婚身份,还是少来往的好。” “你根本就不在乎世人的眼光和看法,你只是拒绝我罢了。长歌。”宋星河声音顿了顿,低哑说道,“之前那样对你,我很抱歉,我只是想弥补。” 弥补? 长歌眼眸半抬,冷酷拒绝:“宋少,有时候不打扰也是一种礼貌。” 宋星河目光微暗,问道:“你也是这样拒绝陆西泽的?陆西泽手段太过狠戾,为了在帝都快速站稳脚跟,已经得罪了不少老牌豪门,他极有可能为了当年的随园事件,报复帝都的豪门,如果你不想被他牵连,还是尽快离婚的好。” 长歌眯眼:“随园事件?” 宋星河点头:“这事外面查不到,陆西泽的父母都是出色的外交官,二十一年前,随家夫妇带着独子外出旅游时意外出车祸,车毁人亡,肇事司机逃逸,这事被定性为交通意外,与此同时,帝都的随园发生了一场大火,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扑灭时,随园已经化为了废墟,随家老太太虽然被救了出来,但是接到车祸的噩耗,心梗去世。 树倒猢狲散,前后不到一个月,盛极一时的随家就消失在了京圈,随后季家就跻身了顶级豪门之一。 时隔二十一年,传言中车祸死掉的随家独子出现在帝都,雷厉风行地开始吞噬帝都的豪门势力,怎么看都是一场预谋已久的报复。 如果我没有记错,陆西泽回国,第一件事情就是报复秋家。 秋明生极有可能就是当年的肇事司机。现在复仇之矛已经开始指向帝都。未来几年,这里都会腥风血雨,你离他越远越好。” 今日他来,就是为了说随家的事情,甚至不惜搬到湖墅别墅这一带,在业主群里明目张胆地艾特她,也是表态,徐家跟1号湖墅的业主关系匪浅,某些人如果想动秋长歌,也得掂量一下徐家的分量。 长歌眯眼。原来帝都才是反派的剧情,这里都是原书不曾展开的隐藏剧情。秋明生确实是肇事司机,陆西泽回国后才会以小司机的身份出现在秋家,展开血腥的复仇。 也不知道秋明生夫妇现在在狱中过的如何,按照萧霁的心性,大概会生不如死,如果他确实是萧霁! “所以,当年的随园事件,帝都大部分豪门都参与了?”长歌红唇微扬,露出一个讥诮的弧度。 宋星河点头:“车祸事件可能是意外,也可能是蓄谋已久的谋杀,不过随园大火烧了三天才扑灭,帝都很多豪门都是袖手旁观的,随家老太太的死,这些人也可以算是帮凶。 陆西泽回来复仇,也师出有名。” 长歌冷嗤一声,难怪陆西泽在这个世界里是灭世的反派,前世今生都那么惨,一次次地经历灭门惨案,不疯魔才怪。她现在都要同情他了。 不过她还是比陆西泽更惨一些,至少他幼年时享受过亲人的疼爱,她却是从一开始就被亲人所弃,从未感受过世间的温情。 不过她也不需要这些。她如今这样,很好。 “你与他,不要过多接触,能离婚就早些离婚。”宋星河欲言又止。 长歌抬眼,慢条斯理地微笑:“虽然以一人身躯力挑京圈豪门,在外人看来是可笑的行为,可我还是看好陆西泽呢。你说,谁会是第一个从京圈被除名的豪门?傅家,徐家,还是季家?” 宋星河皱眉:“与恶龙缠斗过久,自身亦成恶龙。凝视深渊过久,深渊将回以凝视。陆西泽就是深渊恶龙,就算你看好他,也不该与之为伍。长歌,你本该有明媚的未来。” 长歌看向窗外的山水湖泊,神情淡漠,她早就身在深渊,没有明媚的未来了。前世的梦魇就如同一条毒蛇盘踞在心口,一点点地吞噬着天光,剩下的都是无尽的黑暗。 “你走吧,宋星河,记住,我们本就是陌生人。” 宋星河脸色微变,看着她沉静的侧脸,欲言又止,终是将那些话尽数吞下去。还不到时候。 他只要默默守护她就好。 * 《碧落》空降定档,粉丝煎熬地等了三天之后,终于等到了开播日。 中午之后,各家粉丝们就蹲守在平台,哭唧唧地等着四点的首播活动。 ——嘤嘤嘤,预告片已经被我盘的包浆了,可恶,为什么现在才中午十二点!谁来打我一拳,把我打到六个小时之后。 ——短短三天时间,预告片已经是两千万的播放量了,这放在古偶圈也是相当炸裂的程度。 ——感觉导演拍摄的好好,镜头感画面感绝了,剪辑也好,预告片里的故事性好强,我女鹅好飒好美,终于古偶不热衷女强男更强,不热衷傻白甜女性角色了,嘤嘤嘤。 ——听说原本宋星河是一番,乔曦二番,秋长歌是三番,现在感觉很有可能是平番。这三人都很能扛剧。《美人斗》里,秋长歌只出来了几集,那几集的播放量全剧最高。 ——这剧秋长歌只是女二号吧,听说男主最后精神出轨了女二号,电视剧里非常隐晦,好家伙,这等播出不得掐成狗? ——你们不会不知道秋长歌是姬圈天菜吧,自打慈善晚宴的图爆出来,这两人的cp粉都疯魔了!两家粉丝早就冰释前嫌了,怎么会掐! ——笑死,自打秋长歌隐婚暴露,曦宝灵魂三问之后,这两人的cp粉日益壮大,已经很多人在磕女一女二,不要男主了! ——9494,乔曦的粉丝最恨秋清莹,并不讨厌秋长歌。秋长歌的粉丝都很佛。盲猜,掐不起来。 ——本人秋长歌铁粉,掐架?不存在的!老婆快2个月没营业了,差点查无此人了。超话粉丝都麻了,好不容易有女鹅的剧,舔颜不香吗?磕cp不香吗?掐什么架? ——听说《冬夜将暖》要被抬上来了,好家伙,寒假黄金档自己的两部剧对打,手心手背都是肉,哈哈哈,不知道秋长歌会倾向哪部剧! ——神马?《冬夜将暖》也要播?女鹅唯二的两部剧都要播?岂不是没库存了!跪求导演们将女鹅关进剧组,给我拍戏啊!!! 粉丝们一边哭唧唧,一边将预告片又看了一遍,然后再去小破站将各种路透剪辑又看了一遍,等于等到了下午四点的首播活动。 首播活动是平台的现场直播活动,在主持人唠叨了十分钟之后,终于请出了四名主演,第一个出来的就是秋长歌,跟慈善晚宴的复古造型不同,这一次秋长歌的造型是剧中的古风装。 极其清淡的天青色襦裙,墨发如瀑,只盘了一个朝天髻,插了一支碧玉簪,她五官明艳,神情冷淡,十分贴合剧中的人设,因爱堕魔,既美又带着一丝嘲讽众生的淡漠。造型一出来,立刻就引起了直播间的尖叫,美出了圈。 直播间在线人数瞬间暴增,突破了两千万,秋长歌古风造型也冲上了热搜。 第二个出来的是乔曦,也是剧中的古风造型,白衣如素,仙气袅袅,十分的美艳,随后是古装扮相的宋星河和男二号河溪。 四名主演一出来,直播间就尖叫连连。多少年了,她们终于又见到了敬业的主创团队,穿着剧中的造型参加首播活动耶,诚意满满,而且四个主演都是颜值担当,这部剧是颜狗天堂吧。 直播间弹幕和热搜直接疯魔了。 第131章 那小姑娘身上有杀伐之气 ——美哭了,美哭了,是谁被美到了,是我!! ——这是娱乐圈最美的两位女演员了吧!我何德何能能看到两大美女合作拍仙侠剧! ——颜值盛宴!这部剧只要导演和编剧在线,必大爆特爆。 ——内部审片人员不装了,这部剧真的好看,不好看你们来打我! ——插个屁股,不好看就来打你!╭(╯^╰)╮ ——嘤,女鹅好沉默,都不怎么说话耶,主持人,你快点cue我女鹅! 弹幕粉丝们哭唧唧,只见直播间里,以娱乐圈御姐着称的乔曦反而是个活泼开朗的话痨,宋星河是一贯的绅士之风,河溪比较搞笑,反而是秋长歌,美成一幅画,也十分的高冷。 ——老婆就是人狠话不多,性格外冷内热,看到综艺真人秀的都知道。 ——女鹅的古装造型太美了,剧中又是超a的人设,感觉主持人都紧张了,根本不敢cue女鹅。 ——来了,来了,主持人终于cue女鹅了。 直播间里,平台负责直播的主持人掌心都是汗,硬着头皮问出了今晚的第一个问题:“长歌老师,你在剧中也这么美这么高冷吗?” 草,主持人话一出口,自己都惊呆了,看着场外不断打手势,指着提示词的导演,汗如雨下!对,对不起!她嘴瓢了!刚才秋长歌看她的时候,她大脑一片空白,脱口而出内心话。 可恶!幸好她是秋长歌的路人粉,要是黑粉,这将是她主持生涯的最大翻车! 因为秋长歌的气场太强大了,没有人能在她的注视下不紧张。 一边的乔曦“噗嗤”笑出声来,帮着主持人解围:“我可以作证,长歌在剧里剧外都很高冷,跟她对戏时,得全神贯注,不然就会忘词。因为没有人能对着这一张盛世美颜不花痴的,包括我。” 场上气氛陡然轻松起来。直播间粉丝们也“哈哈哈哈”笑起来。 ——原来你是这样的乔曦! ——乔曦是猴子请来的逗比吧,哈哈哈哈,竟然是女生夸女生,属实没想到。 ——曦宝你娱乐圈第一御姐地位不保了!哈哈哈。 河溪疯狂点头:“我跟长歌老师搭戏的时候,就老是忘词,然后导演就疯狂地咔咔咔!边咔边骂!我那时候还挺坏,就让导演示范,然后导演看着长歌老师也忘词了,我就疯狂喊咔!嘿嘿。” 直播间笑疯了!就连宋星河都忍不住微微一笑。弹幕全是“鹅鹅鹅”的笑声。 ——我笑到头掉,导演表示,你礼貌吗? ——哈哈哈哈,这剧的氛围好好呀,感觉秋长歌是团宠耶,怎么办? ——错了错了,秋长歌分明是万人迷!男女老少通杀! 主演们贴心地帮主持人解围,主持人终于顺利地问出了原本的问题:“长歌老师,我们直播前收集了网友们的提问,网友们最关心的就是您的理想型。 您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 主持人问题一出来,现场和直播间全都“雾草”了一声,好家伙,这问的有水平,谁都知道秋长歌隐婚,而且宋影帝好像暗戳戳地在追她,绯闻都传了八百回了,这个问题等于是问秋长歌的个人感情状况。 ——给主持人加鸡腿,这是全网都关心的话题啊啊啊啊!姐姐到底有没有跟前夫离婚啊!她真的不喜欢宋影帝了吗? ——来来来,押大押小,买定离手!我赌姐姐跟前夫哥离婚失败!破境重逢yyds! ——啊呸!自古竹马不如天降,都走到离婚这一步了,姐姐这么飒的人,必不可能吃回头草! ——嘤嘤嘤,感觉我磕的cp要be了。直播这么久,秋长歌只是认真倾听,偶尔看乔曦,都没有看宋星河一眼耶。 直播间里,众人屏住呼吸,等着秋长歌的回答。 长歌接过乔曦的话筒,收敛了目光,看向镜头,云淡风轻地开口:“我没有理想型,一个人很好。” 弹幕瞬间炸了。 直播间里,主演们和现场人员也愣了一下,这是暗示她跟前夫会继续离婚?并且不吃回头草无情抛弃宋影帝?然后一人独美? 这也太暴殄天物了吧! 乔曦脱口而出:“你身边这么多极品优秀的追求者,你一个都不喜欢?秋长歌,你这也太辜负老天给你的美貌了!我还想磕你跟傅医生的cp呢!” 众人:“?” 直播间弹幕:“?” 草草草,傅医生是谁!今天的瓜是乔曦爆的!乔曦是娱乐圈大漏勺吧,这也能漏? 河溪打着圆场:“长歌老师不是宅女吗?我听说长歌老师拍完《冬夜将暖》就宅在家没出过门?” 乔曦自知失言,肠子都悔青了。她就是嘴巴快,秋长歌会恨死她了吧!其实她就是听衡音把傅怀瑾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而且听说傅家是帝都最顶尖的那种豪门,于是就恋爱脑地磕她和傅怀瑾的cp,禁欲继承人和美艳女明星,白天禁欲,晚上纵.欲,咳咳咳咳,这不得嗑生嗑死! 长歌淡淡开口:“虽然宅,不过前几天我还是出了一趟门,去附近的古镇置办年货,那里有大型的非遗展览馆,里面都是非遗传承人的作品,还在一家古董家具店定了一张实木圆床,不过老板娘很社恐,大家如果去的话,别去惊扰她。 至于傅医生。” 长歌声音顿了顿。 众人屏住呼吸,心提到了嗓子眼!好奇心被死死地吊了起来,傅医生到底是谁啊! “我现在住的房子就是从傅医生的手上买来的,傅医生人很好,希望大家别去影响他的生活。” 粉丝们嘤嘤嘤起来,这是发好人卡呀!看来傅医生是没戏了。 活动现场,宋星河眼眸微深,好人卡吗?长歌从不发好人卡,在她的眼中只有入眼的人和路人,看来她对傅怀瑾印象真的很好,才会在公开场合提及他。 宋星河忍不住攒紧五指。 后面主持人不敢再cue秋长歌,很快就将话题转到了宋星河和乔曦身上,硬是挖了一些两人的八卦,网友们在一片“哈哈哈”中结束了两小时的首播活动。 从头到尾,秋长歌说的话没超过十句,别人负责搞笑剧透,她只负责美美美。 等粉丝们反应过来,《碧落》已经开始播出了,大家顿时一窝蜂地涌入了平台,呼朋唤友地来看剧,一边看一边尖叫舔颜。 帝都傅家 傅家老太太取下老花镜,在群里满意地说道:“小姑娘仪态举止,大方优雅,如果满分是100分,那我给120分。” 群里众人闻言呆滞,这么高的分数?老太太可是出了名的挑剔,平常100分能得80分就是高分了。他们这些子女,除了老三,在老太太眼里都只是刚刚及格。 傅家老大:您是不是太爱屋及乌了? 老太太太偏心了吧,老三喜欢,老太太就给这么高的分数?认真的吗? 傅家老二:这小姑娘都没说几句话,人太高冷了点,要是真的嫁给老三,以后会不会没人敢登咱傅家的大门? 傅家大嫂:我赞同妈的看法,总觉得这小姑娘不简单,她往那里一坐,就是万众瞩目,你们没察觉到秋长歌晚上虽然没说几句话,但是别人的话题始终都是围绕她吗? 主持人想cue她,乔曦、宋星河等人自动帮她搭话,圆场,这小姑娘分明站在食物链的顶端,这些细节是这些大老粗看不出来的。 傅家老太太:总之,你们别小看这小姑娘,就算日后她没选老三,傅家对她都得客客气气。 她这一辈子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大风大浪,历经千帆,看人自有自己的眼光。之前一直以为秋长歌只是一个漂亮、三观正、能力强的小姑娘,这一次看了直播才知道,这小姑娘不简单。 一个人的五官、年龄可以作假,但是阅历不会,秋家小姑娘的目光深如古潭,言行举止自有章法,就连她都看不透,难怪她能短时间爆红娱乐圈,性格高冷却粉丝无数。 这样的特质,像极了古代的三皇五帝,天潢贵胄。 难怪怀瑾那样骄傲的人,都对她另眼相看, 老太太的话说的很是郑重,群里众人大吃一惊,看来老太太对秋长歌的评价真的很高。 傅家老大:听说季家一直在为难秋家小姑娘,咱要不要打个招呼? 老太太:不用。 那小姑娘身上有杀伐之气,季家上赶着找死,她们看戏就好。 * 首播日的活动结束之后,长歌卸妆换了衣服,就径自出大楼回家去。 乔曦只慢了一步,出来时只看到汽车尾气,顿时跺脚道:“秋长歌怎么走这么急?家里又没帅哥,这么早回家不嫌无聊?” 宋星河和河溪也正好出来。 “她这人喜清净,最受不了人多和吵闹,今天能配合首播日的活动,已经是破天荒地有耐心了。”宋星河微笑道。 河溪笑道:“宋哥,你对长歌老师很了解嘛!你两不会从小青梅竹马吧?” 宋星河唇角笑容收敛。 第132章 你想求娶我? 乔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说什么傻话呢?长歌和宋哥怎么可能是青梅竹马,两人小时候压根就不认识。 不过秋长歌这人前后变化还真的挺大的,她以前真的都是装的吗?演技可真好,成功踩中了我所有雷点。 我还是喜欢现在的秋长歌,人狠话不多。” 河溪拼命点头,谁不喜欢现在的秋长歌呢,看着赏心悦目,而且身上有一种现代浮华社会所没有的宁静和沉稳。她不火谁火。 唯一可惜的是,秋长歌对谁都不冷不淡,像是隔了千万重山水,让人无法靠近。 宋星河听着两人叽叽喳喳的对话,淡淡开口:“电视剧开播了。” 《碧落》首播日,收视率1.5,平台单集播放量破亿,成为年度最爆的爆剧。 网上到处都是热议声。 长歌回到家中时,平台的内部数据已经出来了,而且好几个词条都挂在热搜上。 杜敏激动地打来电话:“爆了,爆了,长歌,《碧落》大爆特爆,你终于有爆款剧了。你饰演的苏窈人设暗黑带感,已经爆上热搜了。我截图给你看看。” #秋长歌战损造型#、#秋长歌开局就复仇#、#碧落全员造型美哭了#…… 她跟着网友追了两集,现在已经彻底沦陷了,长歌在里面美到失语,最重要的是她的人设太太太带感了,一出场就是被囚禁千年的大妖,雪肤墨发,带着恨意重返人间,势要屠戮仙门满门。 #秋长歌演技#现在还挂在热搜上,工作室没花一分钱营销,全凭实力上的热搜。这部剧必成五年内最爆的仙侠剧。 长歌正在看第一集,《碧落》不愧是投资了几个亿的大制作,梁导的镜头和拍摄手法没的说,电影画质,惊艳的转场、后期剪辑特效和剧本加持,这部剧的制作水准直接吊打了近些年粗制滥造的古偶剧和洗钱剧。 梁导将剧中的人物都拍的绝美,看电视都是一种享受。 “梁导拍的很好,我自己都不知道,原来我还有这样仇恨的眼神。” 她垂眼,声音淡漠。 杜敏听出她情绪不高,以为她是参加首播活动累到了,连忙说道:“你要是累的话就好好休息,后面你的活动我基本都推了,只剩下一个春晚彩排。 春晚节目其实乐器最考验人功底,唱歌最简单,你之前不是跳过舞吗?不行咱演小品也行,你千万别勉强自己。” “嗯。” 杜敏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话,长歌内心十分的不耐,却没有挂电话,抬眼看着外面的山水景致,只见一艘小船破开湖面,停在了庄园的水榭前。 天光已暗,湖边的景观树和垂柳被树灯和地灯照的犹如火树银花。傅怀瑾下船,将什么东西放在院子门口,然后就原路回去了。 她远远看着小船消失在水面上,下楼打开庭院门,只见门口放着一个篮子,篮子用布遮盖着,她正要掀开布,就见一只毛茸茸的小爪子探出了篮子,随即一只可爱的小狗子从篮子里钻出来,兴奋地摇着尾巴,就往她怀里扑。 长歌错愕,猝不及防被她扑了个满怀,连忙伸手抱住了又软又小的小狗子。 “汪汪汪~”小博美犬嗷了两嗓子,然后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求抚摸。 “长歌,我怎么听见有狗的声音?你家怎么会有狗?你是在外面吗?”杜敏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傅怀瑾送来的。”她打开篮子上别着的卡片,上面是傅怀瑾行云流水一般的字迹:“这只博美犬,是朋友家生的幼崽,已经打过疫苗,调教了一段时间,是只很乖巧的妹妹,我要出去义诊半个月,麻烦长歌帮我照顾一下她。” 义诊?长歌抱起小狗子,将毛茸茸的小狗头按进怀里,然后拎起篮子,对杜敏说道:“敏姐,你明天买些狗粮来,是几个月大的小博美,等会我把妹妹的信息发给你,再买一个狗窝来,算了,我找人定制一个木头狗窝。” “养狗?”杜敏险些跌破下巴,不过听着小狗欢快的叫声,觉得长歌情绪比刚才好了很多,顿时点头道,“好,想养就养吧,缺什么我明天带过来。” 长歌挂了电话,见小狗子在屋内撒欢地跑来跑去,找了个大围巾,将活泼的小狗子围住,露出小脑袋,撸着它的小狗头,笑道:“今晚这就是你的小被子,我们一起睡觉觉吧。” 她将小狗子抱上床,撸着它的狗头,让它睡觉。她只在很小的时候养过一只兔子,知道自己养什么死什么之后,她便再也没有养过宠物。 她着实没想到,傅怀瑾会送她一只小狗。 她摸到手机,给傅怀瑾发了一只狗子的照片:“妹妹不愿意睡觉。” 傅怀瑾见她将小博美裹的只剩下小脑袋,还将小狗子抱上床,一起睡,顿时失笑:“我也没有养过宠物,也许等一会儿妹妹估计就困了,朋友说,这只狗子很乖巧,智商也高。” 小狗子:“汪汪汪……” 它好像听见有人在议论它。 长歌撸着她的狗头:“没喊你,睡觉!” 傅怀瑾听着她的声音,似乎没有那么冰冷不近人情,顿时稍稍放下心来,橙园那一夜之后,长歌心情极差,周身都透着冷意,对待人和事都比之前冷漠,今晚的活动直播,她统共就说了不到十句话,就连老太太都打电话过来询问他。 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若是放任这种情绪吞噬长歌,也许她真的会因为索然无味而退圈消失在大众视线里吧。他能感受到她对于这个世界的厌恶和不耐烦。 他这才托朋友,找了一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博美,送了过来。狗子是天使,最能治愈人心,希望这只小博美能治愈长歌,陪伴她。 长歌一边撸着小狗子,一边问道:“要给狗狗吃饭洗澡吗?我让经纪人去买狗粮了,不过不知道这么大的狗子要买什么牌子的狗粮,还有你去哪里义诊?我记得傅和玉说,你经常去第三世界国家,都是一些战乱和不安全的国家,安全有保障吗?” 傅怀瑾还是第一次听她说这么多话,问这么多问题,下船站在橙园门口,远远地看着湖对面的灯火,低声说道:“送过去时我已经喂她吃了狗粮,明天早上我让和玉将妹妹的东西都送过去! 长歌。” 他声音顿了顿,低哑说道:“你心情好些了吗?” 长歌愣住,感觉一股暖流滑过心尖,小博美还在卖萌地叫着,伸出小爪子在床上撒欢,她低低叹了一口气,沙哑说道:“很糟糕。” 不过没有之前那么差,傅怀瑾用一只萌软的小狗子将她从前世的梦魇中拉了出来,让她心底的戾气稍稍融化了一些。 “傅怀瑾,你恨过吗?如何消融内心的恨,如何才能对这个世界不失望?” “养一只宠物或者出去旅行?或者去爱一个人!恨是因为我们的情感太充沛,我没有爱过人,所以也无从谈恨,我很羡慕你,长歌,因为你的爱恨如此鲜明,你经历过很多我没有经历过的事情。我短短三十年的生涯贫瘠到如同干涸的河床。 我天生情感淡薄,不会爱人。” 傅怀瑾低低吐出自己的性格缺陷,他生来就跟别的小孩不一样,不大能体会到世间的喜怒哀乐,所以也不会生气动怒,甚至不会爱人,更不懂恨的滋味。他的人生苍白如纸,像是经书上的一段经文,古卷上的一段记载,或者是画像上的一个路人。 以前他不觉得这是缺陷,直到秋长歌的出现,他才慢慢意识到,他想如何爱一个人,去走一条孤注一掷永不回头的路。 秋长歌眯眼,若有所思地说道:“那是以前,以后你会拥有你自己的喜怒哀乐,傅怀瑾!” 傅怀瑾在原书剧情里连名字都没有,就连傅家都只是女主进入豪门的工具人,他只是这个世界的工具人,以后不会,因为这个世界已经脱离了原书剧情,反派意识已经觉醒,她盲猜,宋星河最近如此反常,没准男主意识也觉醒了。 既然如此,傅怀瑾也能拥有他自己的人生,而不是一个书中的工具人。 傅怀瑾微微一笑:“谢谢你,长歌,你是一个很温暖的人,被你爱过应该很幸福。” 长歌沉默良久,挂了电话,将在床上打滚的小博美犬抱进怀里,感受着它软软的暖暖的体温,柔声说道:“该睡了,以后就叫你傻瓜吧。” 狗子:“汪汪汪……” 她眼眸微微潮湿,抱着小狗子闭眼睡觉。这一次梦里不是阴雨连绵天,也不是宫墙深深的帝宫,而是行宫里满湖盛开的荷花。 六月天的莲花,灼灼盛开,碧绿荷叶透着独有的清香,她让宫人摘了几株荷叶养在行宫院子里的水缸内,大小不一的荷叶飘在水缸内,清新喜人。 自从被萧霁半强制地圈禁在帝宫中,她便不怎么跟萧霁说话,每日批阅奏折,监督飞章的课业,慢慢教他帝王之道以及生存之道。 如果有一天帝王做不下去,那便做他自己吧。 她不哭不闹,甚至连眼神都懒得给萧霁,萧霁反而有些慌,对她处处忍让,每每来朝华殿都是自顾自地对她说着话,偶尔她开口应一声,对方便十分的欣喜。 近来天热,她心情不佳,有大半个月没跟萧霁说话,萧霁这才送她来行宫避暑散心。 “殿下,行宫外有位郎君求见,说是尚书令大人家的六郎君,穆青衣。” 她闻言眯眼,想起那位有过三面之缘的青衣郎君,第一面赠她兔子灯,第二面为她撑伞,第三面为她做蒿子粑。 每一面都让她说不出的温情。 “让他进来。” 天热,她只穿了薄薄的夏装坐在湖心亭内,一边摇着扇子一边贪凉地用冰冰着脖子,远远就见那人身着青衫,犹如幽深竹林里的翠竹,走进凉亭,俯身作揖,温润说道:“天气燥热,殿下若是贪凉很容易生病。我这里有一味清凉膏,抹在太阳穴上能散暑气,也能驱蚊虫,殿下可以试一试。” 他从布袋子里取出自制的清凉膏,翠绿的膏体,犹如青草膏,散发着淡淡的草药香。 她接过清凉膏,抹了一点在太阳穴上,感觉脑袋瞬间清醒了不少,周身暑气都散了不少。 “郎君请坐。”她漫不经心地开口,随手将那罐清凉膏丢在了一边,看着这个自幼游历诸地,不入朝堂的年轻郎君,见他青衣朴素,不像是一品权臣家的郎君,更像是落魄的书生。 偏偏她看的舒服极了。 穆青衣闻言微微一笑,五官清俊出尘,犹如不染尘世的山人,惊艳了一众宫人的眼。 “你来找我,所谓何事?” “救殿下。”温和有力的三个字。 她猛然抬眼,眼眸锐利地看着这落魄的郎君,冷冷说道:“怎么救?” “这是我请师祖写的婚书,下面是穆家的聘礼,殿下或许觉得青衣此举荒诞且孟浪,不过于我来说,殿下不是那位权倾朝野的监国大帝姬,只是我在桥边遇到一见倾心的小娘子。 成亲以后,殿下想居住在朝华殿就住,想与我游历诸地也可以,游历累了,可以去我在江南有个别院,那里也种满了一湖荷花,常年空置,无女主人打理。殿下,可愿意?” 穆青衣目光清亮,声音不徐不疾,却铿锵有力,眼神热烈地看着她。 周围宫人吓的脸色骤变,跪倒一地。 她楞住,看着青衣郎君炙热且明亮的眼神,犹如被一团烈焰包围,那样鲜活的生命力,是她这种在深宫里腐烂的人一生渴望而不可及的东西。 答应他,然后离开这座吃人的帝宫,去过那些如风一样肆意的人生,去看看宫外的世界! 手中的冰滑落在地,她俯身要去捡,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捡起刺骨的冰,收拢在袖子里,转而将她丢弃的清凉膏递给她。 青衣郎君温润笑道:“冰块太过冰寒,容易伤身,殿下,不如用温和的草药膏。” 她目光幽暗地看着那一罐自制的草药膏,淡漠开口:“既然你已经知道我是监国大帝姬,那么应该也知道我跟摄政王萧霁的关系,穆青衣,你依旧想求娶我吗?” 第133章 娶我,你会没命 凉亭内,宫人将头埋在膝盖,瑟瑟发抖,听着那位青衣郎君清晰有力地说道:“愿意。” 没有任何的花言巧语,甚至连爱慕之心都没有言明,只是那样简单却坚定地求娶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帝姬殿下。 众人心凉如寒冰,不知道这一番言论传到帝宫,将掀起怎样的风波。 六月的酷暑,清风拂过湖面,满湖莲花绿叶低头,长歌抬眼看着面前清俊雅致的年轻郎君,在她的计划里,尚书令大人家的郎君是她最佳的婚嫁对象,跟穆家联姻,萧霁从此不敢再用穆严,直接断了他一臂。 秋氏有了外朝的支持,地位稳如磐石,甚至可以打压萧霁,将这个隐患彻底地拔除。 她接过他手中的清凉膏,低低说道:“娶我,你会没命,还娶吗?” 穆青衣身形微僵,目光却越发柔软,温润说道:“殿下看过雪山之巅的雪莲花,看过万里黄沙上的日落吗?还有江南酒香四溢的巷子和零落的杏花?殿下高高在上,有生杀予夺大权,可我却想带殿下去看看这些美景,去感受人间的烟火气息。 殿下是自由的,就算不嫁给青衣,依旧可以去看看这些美景。” 长歌内心狠狠触动,定定地看着他,见他目光清澈坦荡,眼底都是赤忱和热爱,没有那些世俗男人眼中的欲念,仿佛只是温柔地遇见,然后伸手想将她从泥泞里拉出来一般。 自由的?从来没有任何人告诉她,她是自由的。 长歌眼睛微微刺痛,某一瞬间迫切地渴望地想伸手握住黑暗中的一束光,抛弃着那些黑暗的沉重的枷锁,跟他走。 从来没有人知道,她从小到大心底最深的渴望就是有人能带她走,去任何地方。7岁那年,秋墨衍带她出宫,她欢喜雀跃,却被他丢弃,后来十多年,内心的渴望被一点点地磨灭,她已经决定在帝宫里腐烂到底,却有一个人出现,坚定地告诉她,要带她离开。 多么美好的梦! 可她怎会将希望放在男人身上,怎会期待有人能救赎她?唯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才能给她一切。 她垂眼低低地笑,声音微哑:“郎君来求娶,穆尚书知道吗?” 穆青衣温润说道:“父亲是知道的,说殿下会拒绝青衣,于是便放任我前来。” 长歌微微一笑:“那穆尚书恐怕要失望了,我会让钦天监合下我们的生辰八字,不,听闻郎君师从守鹤道人,便麻烦你的师祖合下我们的八字,选个良辰吉日,我下诏书公布天下。” 穆青衣微愣,随即点头,目光含笑:“好,请殿下静候佳音。殿下既然应允,那我今日就搬来行宫,住进偏殿,增进了解,殿下若是想反悔,可以随时告知青衣。” 长歌内心微微柔软,感受到他的守护之心,这天底下不是任何人都敢求娶大帝姬,敢跟权倾朝野的摄政王萧霁对上的。 穆青衣此举是彻底地站在她的身侧,带着整个穆家反了萧霁。这才是他求娶的最大聘礼。 长歌点头:“好。” 宫人们只觉得五雷轰顶,身子抖成了落叶,面无血色地说道:“殿下,这么大的事情是不是要与摄政王大人商议一下?” 谁能想到这样稀松平常的下午,大帝姬只是见了一个清俊雅致的郎君,就将自己嫁了出去,事情传回帝宫,她们所有人都得死! 外人只知道大帝姬和摄政王水火不容,以为大帝姬和幼帝受摄政王掣肘,可外人根本就不知道这宫里的一切都是帝姬说了算,摄政王对殿下是百依百顺的。 帝姬殿下才是真正的高手。 她眯眼,慢条斯理地冷笑:“那本宫就修书一封去行宫,让先帝回来为本宫主婚,相信摄政王大人会乐见其成的。都退下吧。” 宫人们瑟瑟发抖地退下,凉亭内只剩下她和穆青衣一人。 她看着满湖的绿叶红莲,修书一封,当着穆青衣的面,让暗卫送去温泉行宫。 这封书信送出去,代表着她和萧霁的矛盾将会彻底激化。 “殿下不用担心,青衣会护您周全的。”穆青衣取出怀中的一柄碧玉匕首,递给她,“这柄碧玉小剑是师祖传我护身的法器。我虽然师从守鹤道人,却并不修道,只修习道法,这匕首于我无用,便赠与殿下防身。” 长歌见那碧玉小剑通体碧绿如翡翠,虽是匕首,但是却未开锋,恐怕连削果子都难,更像个玉质的装饰品,不过她依旧收下。 “多谢郎君,郎君为我簪发吧。” 她微微一笑,将匕首递给他。 穆青衣错愕,大约是从未见过将法器当发簪的小娘子,不过见她眼眸如秋水,墨发如瀑,周身朴素至极,忍不住接过碧玉小剑,为她簪发,碧玉衬美人,美的不可方物。 这碧玉小剑虽说是传下来的法器,可就连师祖都说不清到底是怎么防身的,道门到了师祖这一代,也只是占卜凶吉,讲讲道法,一无是处,就当发簪吧,衬她极美。 长歌摸着发髻上的碧玉小剑,感受着那股温润的气息,冲着穆青衣微微一笑:“我让宫人为郎君收拾床榻,行宫这边蚊虫甚多,郎君多备些草药。” 她伸手,握住穆青衣的手,对方身形微僵,任她握着,没有反握,十分的克制守礼。 她目光微深,收回手,不再试探他,吩咐宫人去洒扫偏殿,安排他搬进行宫。 晚膳时分,穆青衣就搬进了行宫,他行囊不多,就几件干净的青衫,药箱和一些文房四宝,朴素的不像是尚书令大人家的郎君。 长歌喊他一起用晚膳。 暮色渐渐降临,她打着扇子坐在庭院内纳凉,就见穆青衣带着一袋子的栀子花前来,满身都是浓郁的花香。 “娘子,这是山上的野栀子花,我摘了一些回来,娘子可以养在水缸里,夜间可以闻着花香入睡。”穆青衣将袋子里的洁白栀子花取出来,放在水缸里,顿时满院子都是野生栀子花的香气。 “大胆,你怎可直呼殿下为娘子。” 长歌朝着宫人摆了摆手,看着那一朵朵栀子花盛开在水缸内,不仅清香扑鼻,而且十分的雅致,忍不住伸手去捞,顿时满手都染了栀子花的味道。 她漫不经心地玩着水,看了看天色,行宫发生的事情应该早就传到了帝宫里,萧霁若是要发难,此刻应该也该到了。 庭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宫人急急来禀报:“殿下,摄政王大人来了。” 话音未落,就见萧霁急急走进庭院,周身挟带着盛怒和肃杀之气,面容俊美冰冷,所到之处,宫人们跪了一地。 “秋长歌!”冷到极致的声音,萧霁大步走来,目不斜视地越过穆青衣,伸手攫住她的手腕,一字一顿克制地说道,“陛下十分想念你,随我回宫。” 她的手腕被他捏的生疼,这男人力气大,但是自己从来不知晓,纵然他出身清贵世家,可在军中多年早就练就了一身硬功夫,每次他留宿朝华殿,她第二日都起不了身,也就越发懒得与他说话。 她皱了皱眉尖,想缩回手,对方握的更紧。 “摄政王大人,您抓疼殿下了。”穆青衣沉稳的声音传来,“既是男人之间的事情,何必迁怒于女人。” 萧霁眉眼愠怒,不过破天荒地松开了她,冷冷回头说道:“穆青衣,你一介布衣,也敢在此大放厥词?” 穆青衣作揖,滴水不漏地说道:“青衣一介布衣,自然比不得大人手握重兵,不过天下之事都逃不过一个理字,大人以为呢?” 萧霁是一怒浮尸千里的暴君之流,平日里除了她敢给他脸色,从来没有任何人敢这样对他说话,穆青衣是头一个。 偏偏萧霁杀不了他。 长歌意外地勾唇,不动声色地看着深浓的夜色,她答应穆青衣求娶的消息应该不仅传到了帝宫,也传到了穆家。 以穆严为首的重臣此刻内心是做何想?成不成就在今夜了。 那厢萧霁不怒反笑,让宫人搬来座椅,端正在上,冷笑道:“穆青衣,你以为本王不敢杀你?” 穆青衣分毫不让,锋芒毕露:“青衣师从守鹤道人,是道教一派的弟子,知鹤观在民间的威望大人应该比青衣清楚,家父官拜尚书令,家中三代都为朝中重臣,大人自然敢杀一介布衣的穆青衣,却无法堵住朝堂民间的嘴,有些事情无论是身为男人还是身为朝臣,都不该做,也不能做!” 说到最后字字铿锵有力。 长歌唇角微抿,五指无意识地攥紧,忽然间有些后悔,以萧霁对她的迷恋和独占欲,定会杀穆青衣,这才是她答应婚事的主要原因。只要萧霁杀了穆青衣,杀子之仇不共戴天,穆严便永远不可能再为萧霁所用。 这才是她的杀招。萧霁知道,穆青衣也知道,可他依旧义无反顾地站在了她面前,去赴死,去做她权力之路的垫脚石,他们之间明明只有四面之缘。 这世间,真的有人这般痴傻和纯粹吗? 萧霁大怒,杀意毕露:“那本王就成全你。” 萧霁拔剑,森冷雪亮的剑光划过长空,她脸色微变,下意识拉住了穆青衣。对方只温润一笑,伸手捂住她的眼睛。 眼睛被捂住的那一瞬间,她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平静和温暖,似是再说,小娘子不该看见这样血腥的一幕,殿下生在帝宫不是你的错。 是她的错!她眼角酸涩,是她想用他的命去填她的皇权之路,为何不怪她,也不恨她?她伸手抱住他,挡在了他面前。 “秋长歌!”萧霁盛怒惊恐的声音传来,夹杂着剑刺进血肉的声音,长歌却不觉得疼痛,她闷哼一声,看见穆青衣脸色惨白地抱着她,伸手按住了她的后背。 萧霁踢翻了院中的桌案,惊惧地喊道:“传御医。” 伤口并不深,萧霁最后收了剑势,只在肩膀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剑伤,不过血流的多,染红夏日轻薄的襦裙,看着十分的吓人。 随行的御医惊慌失措地扛着药箱一路狂奔而来时,她的伤口已经被穆青衣简单处理过了一次。宫人们跪了一地,整个行宫都乱糟糟的,赶来救儿子性命的尚书令大人跪在内殿,老泪纵横地喊着:“求殿下和大人放过犬子,老臣晚来得子,视子如命,殿下和摄政王大人要是杀了犬子,不如就连老臣也一起砍了吧。” 萧霁盛怒的声音从帘帐外传来:“你家有四个儿子,两个女儿,杀了这个还有三个给你送终,穆严,你别蹬鼻子上脸。” “可老臣最看重的便是这个孩子,这孩子从不涉及朝政,性格温和敦厚,透着傻气,是全家人的命根子,大人这是逼老臣去死!逼老臣全家去死,求帝姬下一道满门抄斩的旨意,让老臣死有瞑目。” 穆严不愧是外朝最硬气最老奸巨猾的权臣,声泪俱下地喊着让她下抄家的懿旨,算是跟萧霁彻底翻了脸。 她趴在软塌上,后背伤口隐隐传来剧痛,闻言想翻身,被身后的穆青衣轻轻按住:“殿下伤口在后背,不能翻身。” 外间声音陡然一静,就连穆严都不嚎哭了,萧霁掀开帘帐进来,面容是前所未有的苍白和冷漠,看见她虚弱地趴在软枕上,伸手想碰她的脸颊,被人拦在半空。 气氛陡然诡异,空气中都弥漫着杀气。 她皱起眉尖,有气无力地开口:“穆大人,你这般哭嚎撒泼,可是不希望令郎娶本宫?十月初十是个好日子,婚事就定在那一日吧。你们都退下吧,太吵了。” 她牵动了伤口,疼的脸色都发白,低低地抽气。 身旁传来萧霁和穆青衣紧张的声音,她闭眼,懒得看这些人在这里做戏,低低地说道:“郎君也去休息吧,让宫人进来伺候就好。” 穆青衣声音微紧:“我守在外殿,殿下有事唤我一声就好,父亲和摄政王大人还是先回去吧,深更半夜留在帝姬这里,于礼不合。” 萧霁动怒,一字一顿饱含杀意:“穆青衣!” 穆严慌忙说道:“大人息怒,帝姬身份尊贵,就让犬子留在外殿照料,他们二人有了婚书,名正言顺。” 直到夜深,行宫才安静下来。 长歌疼的毫无睡意,招来暗卫,低低地问着外面的情况。 “穆尚书来时,带了一群老臣,那些老臣跪在外面,摄政王大人纵然盛怒,也不敢杀光所有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穆严安然无恙地离开。 穆家郎君还守在殿外,今夜之后穆家和摄政王算是彻底反目,穆家从此对殿下死心塌地,有了穆家的助力,殿下的江山稳固了大半,这伤,没有白受。” 她透过纱帐,看向外殿,隔着屏风隐约还能看见穆青衣峻拔颀长的身影。 这伤是意外,不是算计,却意外地收拢了穆家的心。 她挥手让暗卫退下,夜间疼的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冷汗浸湿寝衣。疼痛难忍时,似乎闻到了淡淡的栀子花香,有人不断地给她擦拭着冷汗,给她上着清凉的药膏,在耳边低低地说道:“殿下忍着点,这药药效好,用着有些疼,等熬过三日,伤口就会结痂,彻底好转了。” “若是疼,您就咬着我的手。” 她咬着他的手,似是尝到了血腥味,疼痛难忍之间低低地问道:“明知道我要你死,为何要去赴死?” 对方沉默,只是温柔地擦拭着她疼出来的冷汗。 第134章 傅怀瑾加入群聊中 长歌是被小狗子拱醒的,小东西醒的早,一大清早就醒了,在被窝里睁着乌黑的大眼睛撒欢地滚来滚去,无比快乐。 长歌睁开眼睛,就看到它天真无邪的笑脸,那些晦涩阴暗的梦境都被狗子的笑容治愈,她忍不住伸手将小东西抱到怀里,低低地说道:“爸爸出去义诊了,这几天,我带你玩~” 小狗子欢喜地蹦下床,在实木地板上撒欢地跑来跑去,见她还在赖床,摇着尾巴跑回来咬着她的睡衣。 长歌只得起身,套了一件厚厚的羽绒服,出门遛狗。 清晨时分的庄园,无比宁静,长歌沿着湖泊的木栈道一边遛着狗,一边呼吸着新鲜空气。 走了一段路,就见前面有人在晨跑,热情地打招呼:“早,秋小姐。” 她点头,淡淡说道:“早。” 对方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湖墅业主群 8号湖墅业主:是我晨跑出现幻觉了吗?竟然在湖边偶遇秋老师遛狗?秋老师还跟我打招呼了? 9号湖墅业主:你在说什么胡话?酒醒了吗? 秋长歌已经被封为别墅区最高冷的人,没有之一。她能跟这小子打招呼? 17号湖墅业主:我信了你个邪。仗着秋老师不看群给你小子脸上贴金呢! 8号湖墅业主:照片.jpg。偷拍的,阅后即焚! 群里顿时一水的“雾草”,真是秋长歌,冬日的清晨,对方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依旧看的出背影窈窕高挑,正在遛一只爆可爱的博美。 不愧是娱乐圈最美的女明星,随便一张偷拍都能拍的极美。 21号湖墅业主:你小子是偶遇的吧,要说秋老师跟你打招呼,狗都不信。 8号湖墅业主:我也不信啊!怀疑在做梦,(* ̄ro ̄) 19号湖墅业主:这只博美好像是橙园的,昨天路过时看到傅医生在给狗狗洗澡。 群里一群人发着微笑的表情包,原来是傅医生家的博美。 19号湖墅业主:要不将傅医生拉进群里? 8号湖墅业主:你在做什么春秋美梦?傅医生能加咱这群? 傅怀瑾是什么人?清风明月一样的高岭之花,出身好、天才医生、性格又是出了奇的好,能加他们这个闲扯群?做梦呢。 11号湖墅业主:我有傅医生的微信,我邀请看看。 8号湖墅业主:坐等你自取其辱。 …… 傅怀瑾加入群聊。 这一下,满群炸裂,就连没睡醒的都被人喊了起来。 傅怀瑾:抱歉,今天的航班出国义诊,这段时间麻烦大家多多照顾一下秋老师和她家的小博美。秋老师第一天养博美。 3号湖墅业主:傅医生?您是本人吗? 4号湖墅业主:傅小少爷,你又偷拿你小舅的手机? 其他业主也纷纷被炸出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傅怀瑾出现在他们这闲扯淡的业主群,直到8号湖墅业主撤回了之前发的照片,这才如梦初醒,草!傅医生不是冲着他们来的,人分明是冲着秋长歌来的。 这是要出国义诊,不在国内,放心不下秋长歌,这才进业主群,希望他们这些邻居都充当眼睛呢。好家伙!谁说傅医生是半个出家弟子,这分明是个情种。 9号湖墅业主:咳咳,真的可以去1号庄园遛狗吗? 12号湖墅业主:要不你先去试试? 9号湖墅业主干笑一声:不了,我最近出差,你们去偶遇吧。 众人瑟瑟发抖,谁敢?傅怀瑾这样清心寡欲的人千八百年才遇到这么一个喜欢的姑娘,谁敢去跟秋长歌沾边,傅家可是出了名的护短。 傅怀瑾:长歌喜静,大家有空路过的话远远看一眼就好,有事情可以联系我。 22号湖墅业主:好的,好的,傅医生一路平安,早点回来。 24号湖墅业主:放心,大家都是街坊邻居。 其他人也纷纷表态,业主群第一次这么热闹,就连平时潜水的人都被炸了出来,纷纷出来聊天,然后趁热打铁跟傅怀瑾混了个脸熟。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可不常有。众人一阵心喜,当初买在橙园附近就是钱多烧得慌,想跟傅家套个近乎,结果住了好几年,直接冷板凳坐穿,现在秋长歌刚搬来一个月,傅怀瑾就亲自进了业主群!他们已经能想象到美好的未来了。 谁要是敢拆散傅医生和秋长歌,他们就跟谁急! 33号湖墅业主:傅医生放心,我这段时间一直住在湖墅别墅,长歌的事情就不劳傅医生费心了,义诊顺利。 宋星河一出声,业主群诡异地沉默了一下,草,忘记了33号刚搬来的徐家继承人,这位据说还是秋长歌的白月光,还有一位想天价收购湖墅别墅没成功的前夫。 三男追一女,一个是前夫,一个是白月光,傅医生好像不占优势啊! 结果,傅怀瑾出乎意料的好脾气。 傅怀瑾:@33号湖墅业主,多谢,麻烦宋先生了。 群里吃瓜群众险些笑出声来,跟傅怀瑾比好脾气,宋少还是嫩了点,这位是出了名的不动明王,就跟天生没脾气似的。 宋星河没再吭声,估计被气饱了。 有人坏心眼地艾特秋长歌,本想着吃个瓜,结果秋长歌压根就不看群,傅怀瑾又急着去赶飞机,众人这才遗憾地散了。 * 家里多了一只小博美,生活瞬间热闹起来,小家伙一个人在庄园内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地撒欢,长歌怕它太小,一不小心掉到湖里或者摔哪里了,就时常跟在后面,一周时间,小家伙甚至带她将偌大的别墅区都逛了一遍。 原本冷清的别墅区,莫名其妙地热闹了起来,她每天遛狗都能遇到不同的邻居,大家也不过来打扰,只远远地挥手打招呼,十分热情,还有的邻居每天早上都送点食物过来,有送狗粮的,有送老家特产的,也有留小纸条告诉她怎么养小博美的,总之五花八门。 长歌感受到这些邻居的善意,就去庄园后面的梅花一隅挑了枝条秀美的梅花,剪了几支梅花放在庄园门口,让邻居们自取,每天她遛狗回来,梅花都被一抢而空。 日子因为一只小博美和这些几乎不认识的邻居,变得渐渐不那么冰冷。 很快就是年底的春晚彩排,杜敏过来接她,一起来的还有许久不见的衡音和秦阳。 衡音和秦阳逛着偌大的庄园,看着冬日里碧绿的湖泊、湖景栈道以及布局清幽的庭院造景,都流下了羡慕的口水。 衡音吹着彩虹屁:“嘤嘤嘤,长歌姐,你家也太棒了吧,隔壁橙园取的是古朴和雅意,你家就主打一个古风和气派,羡慕哭了,这才是你该住的地方嘛。 我错了,我应该早点来的。好像住进来。” 长歌失笑:“庄园很大,你可以随便选个房间住下,这里什么都好,就是吃饭不太方便,我也没有请做饭的阿姨,全靠邻居和业主食堂救济。” 她偶尔也能自己做点食物,但是没有傅怀瑾做的好吃。 长歌微楞,怎么会想起傅怀瑾,他出国义诊之后,三五天才会发一条信息,都是问小博美的,不过两人有时差,她早上起来才看到信息,有时回复,有时忘记回复,算起来,两人很久没正经地说过话。 衡音兴奋地跳起来:“那我想喊南梦一起过来住,一个人来总有种打扰你的感觉,嘻嘻,秦哥,你要不也在这里买一套别墅?” 秦阳正在拍湖景照片,闻言惊恐地瞪大眼睛:“你是对我有什么误解,还是对长歌有什么误解?你知道这地方现在是什么价格吗?” 长歌和衡音回头看他。 秦阳痛心疾首地伸出两只手指:“20亿,而且是压根就买不到,这里的业主谁家会缺这点钱,我听宋哥说,他住的33栋,是老爷子早些年买下送他的婚房,不然他也住不到这里来。” 衡音咂舌,看了看秋长歌的庄园,觉得20亿是值得,这庄园不是价钱的问题,是从设计到布局都匠心独具,一般人盖不出这样的房子,何况养护的这么好。 长歌闻言眯眼:“这么贵?” “这就要拜你前夫所赐,20亿的价格就是他开出来的。不过我听说他没买到房子,索性去附近拿了一块地皮,简直壕无人性。”秦阳说着看了看秋长歌的神情,见她似乎没什么反应,觉得自己毫无希望了。 以前没有人发现秋长歌的美和特殊,他还心存希望,想着能追一追这颗蒙尘明珠,结果金子总会发光,长歌上了综艺以后大放异彩,追求者都是宋哥、前夫哥这样的优秀人物,她自己又是冷心冷情的性格,只怕大家都得失望了。 不过做朋友也很不错,拜综艺所赐,他现在可是能自由进出庄园的人之一,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呢。 “前夫哥是有钱的,就是高傲了点。”衡音暗暗可惜,当初长歌姐没火的时候,就跟他商业联姻,但凡前夫哥没那么骄傲,每天嘘寒问暖,何必现在追妻火葬场,结果花20亿连别墅区的门都进不来。 “几点的彩排?我让经纪人去订餐了,等会我们吃完过去。”长歌岔开话题,去院子里剪了一枝黑花黄蕊的茶花,插进玉质的白色圆弧花瓶内。白色瓷瓶配黑花黄蕊,说不出的高贵冷艳。 “下午三点的彩排,时间还早。”衡音看着庭院外的那一株大茶花树,一连拍了十几张照片,然后发了微博:来姐姐家做客,被这株茶花美哭了。 微博一发出,立刻爆了,网友们发出一连串的“握草”声,这茶花简直美到失语,这么大一株茶花树,枝桠上盛开着无数的黑色茶花,评论区瞬间炸了。 ——啊啊啊,这到底是什么品种的茶花啊,三分钟之内我要它所有的信息。 ——别问,问就是罕见的特殊品种,这种花卉都是花重金培育出来的,家里没矿的不建议养,因为搞不到品种。 ——草草草,这是秋长歌家吧,远处的湖景和木栈道跟秋长歌家一模一样! ——这也能握草的?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秋长歌家,衡音只喊秋长歌姐姐! ——嘤嘤嘤,今天又是感谢音宝的一天,我们家女鹅人间蒸发好多天了,粉丝全靠周边活。 秋长歌的粉丝全都闻讯涌到了衡音的微博评论区,这段时间《碧落》热播,爆的不能再爆,从主演到导演到配角全都出来秀了一下存在感,霸榜话题榜,结果主演之一的秋长歌就跟查无此人似的。 粉丝们全靠她身边人发微博来知道她的近况。 《碧落》大爆特爆,整个寒假档无人能打,其他家大制作剧已经自动避让,都不敢定档了,不仅《碧落》剧方赢麻了,就连《冬夜将暖》的剧方都笑麻了,因为秋长歌的热度,他们a级制作预约人数都超了300万,剧方直接延期播出,准备蹲暑假档了。 据说现在各种s+ 的大制作都想找秋长歌拍戏,但是人最近休假,一家本子都没接。实力派顶流就是这么硬气! ——今天好像有春晚彩排耶,草草草,衡音出现在女鹅家,女鹅是不是也要参加春晚? 评论区一阵尖叫声,粉丝们兴奋地开始回超话,开始猜测女鹅这一次会表演什么,女鹅出手,必是精品,今年的春晚好期待啊。 庄园内,衡音又咔咔咔一阵猛拍,觉得这庄园随便一拍都是大片,长歌姐的家里也是雅到不行,陈设都透着禅意。 她在评论区补了几张古朴桌子和托盘橘子的小照片,然后吃着清甜的橘子,说道:“长歌姐,你粉丝都跑到我评论区嚎了,你多久没发微博,没参加活动了?” “你应该问,她总共发了几条微博。”杜敏从屋外进来,笑道:“我每天收到上千条私信,都是让她出来营业的。” 杜敏见她抱着小博美,慵懒地坐在沙发上,整个人都发着光,瞬间被美到了。自从养了这只小博美,长歌的状态肉眼可见地好转,一大一小都美的不行,不像之前那样厌世。 傅医生简直是她的神! 第134章 等到春晚,才是公开处刑 长歌觉得最近心情很不错,自从养了小博美,每天晚上抱着软软的小毛球睡觉,白天带着狗子在湖边散步,看山看水,整个人心胸都开阔了许多。 最重要的是,前世的梦境终于不再压抑,这几日她看书时偶尔也会走神,回想起那个肃杀血腥的夜晚,慢慢注意到一些被她忽视的细节。 前世嫁穆青衣更多的是因为权谋和大局,这一次入梦才看到他沉默不语背后的温柔,他也曾为她甘愿赴死,为她对抗半个朝堂,为她撑伞遮挡风雨飘摇的岁月,而她却怀疑他。 衡音:“长歌姐,你在想什么?是想傅医生吗?听说傅医生最近出国义诊,傅和玉也跟着去了,不然我还想跟着你去橙园蹭饭呢。” 衡音想起橙园的那顿素斋,依旧流着口水,原来最好吃的不是山珍海味,而是几盘素斋,一盏清茶,只有傅医生这样风雅的人,才能做出这样的美食吧。 好想蹭饭吃啊。 长歌回过神来,淡淡说道:“傅和玉也跟着去了?难怪最近清净了很多。” 衡音:“你别看傅和玉是个混不吝的小霸王,他最听傅小叔的话,最大的志向不是当什么继承人,而是环游世界做志愿者。” 杜敏和秦阳微笑,有钱人,癖好真特别。 很快管家就送来业主食堂那边点的餐食,六菜一汤,都是江浙菜,新来的厨师,做的菜十分地道,长歌每天都会点一顿。 众人吃完饭就去春晚的彩排现场,现场人很多,几乎半个娱乐圈都来了,外面停着各家的保姆车,还有蹲守的狗仔和粉丝。 长歌春晚的节目是古筝,不是独曲,而是跟琵琶、箜篌等联合演奏的曲目,展示民族乐器,同台演奏的据说都是乐器界的大师,对此杜敏愁的几天吃不下饭,临到了彩排,还想让她换节目。 “我刚给总导演打了电话,说你可以改独舞,其他三位老师的演奏时间可以适当延长,然后你独舞,长歌,你真的不再考虑舞蹈,而是要跟这些乐器界的大佬们同台竞艺?” 杜敏嘴皮都磨破了。长歌选秀那几年,完全靠的就是美貌,唱歌跳舞一窍不通,都是边选秀边学习,她确实是学了一年的古筝,但是也就比路人强一点吧,古筝没个十年造诣,怎么敢登春晚的舞台?反而是舞蹈,现在练还来得及,春晚对流量明星的要求本来就不高,很多当红明星,上去说小品演戏呢。 衡音探过脑袋,吃惊道:“姐姐要弹古筝啊?我听说这一次民族乐器请的都是业界大师级别的,弹琵琶的还是个网红,粉丝特别多,网上营销很厉害的,号称业界琵琶精,秋清莹不是在地方台的元旦晚会上弹了琵琶吗?被琵琶精的粉丝群嘲三流货色,狠狠拉踩了一番,还上了热搜呢。” 长歌挑眉:“还有这种好事,怎么没人跟我说?” 衡音:“这事乔曦在群里嘲笑了三天三夜,姐,你是不是不看群?” 长歌挑眉,可恶,忘记看群了。 杜敏跺脚:“宝,下一个被拉踩的就是咱了。” 论美貌、演技和人气,长歌谁都不虚,但是现在春晚比的是才艺,她虚。 长歌淡淡说道:“很久没弹了,今天先试试,不行就换独舞。” 只是她的舞从不轻易跳,因为都是杀人之舞,自从她成为监国大帝姬之后,从未有人看过她的舞。 杜敏大喜,下车去现场沟通,没一会儿就轮到了秋长歌。 长歌进了彩排现场,就见不少明星都在后台等着彩排,还有春晚特意请来的名人,可谓是群星荟萃。 总导演是熟人,正是《碧落》的导演梁导,梁导本就是影视圈的大导演,拍的电影多次获奖,牛刀小试拍了一部电视剧,也大爆特爆,今年更是一跃成了春晚的导演,可谓是荣耀加身。 民族乐器等待区的,除了她,还有一位三十左右的年轻女性,穿着敦煌造型的飞天服饰,拿着琵琶,画着精致的妆容,正拿着手机直播,应该就是衡音口中的琵琶精广蓓。 另外两位演奏的大师,一位是穿着中式汉服的中年男子,一位是五六十岁的大师。 “宝宝们,我现在正在彩排的等待室,很快就要轮到我出场了,希望今天有飞天的服装加持,一遍过。”十分甜嗲的声音,对方一边说着一边转着镜头,有意无意地拍到秋长歌。 广蓓的直播间里,弹幕全都是问号。 ——好像看到了秋长歌,这些娱乐圈的明星真是不自量力,唱个过年好就行了,偏偏来跟专业人士比才艺。 ——笑死,上一个被群嘲的明星据说三天没出门,秋长歌是不是觉得她比秋清莹强? ——应该是吧,人家现在炙手可热,大红大紫。 ——比乐器可不是比人气,到时候别哭哦。 广蓓看着直播间粉丝们的弹幕,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上次秋清莹弹琵琶给她涨了一大波粉丝,这一次秋长歌主动送上门来,这不得暴涨一波流量。她五岁就开始学琵琶,国内弹的比她好的没她有名气,比她名气大的没她长得好看,这几年营销下来,她已经是国内琵琶第一人,这才够到了春晚的门槛。 等到今年的春晚播出,有秋长歌做陪衬,她一定大红特红。 秋长歌可千万别改曲目,刚才她特意拍到秋长歌,要是秋长歌利用关系特权改曲目,一定会被全网喷,她还能反向营销秋长歌不敢跟她同台演奏。 “好啦,宝宝们,等会彩排内容是不能直播的哟,我要下播了,待会见。”广蓓关了直播间,然后去跟两位老师打招呼。 长歌看在眼底,勾了勾唇,没吱声,然后就见手机嗡嗡嗡地震动起来。 乔曦:@秋长歌,草,你上热搜了,琵琶精直播时拍到你,暴露你的演奏曲目了。这女的真的好茶好心机。 衡音:我正在无聊地刷手机中,然后就见长歌姐上热搜了,这是提前买的热搜吧,太快了! 秦阳:???现在要换节目是不是来不及了? 乔曦:还换个锤子节目,真换的话,就等着铺天盖地的黑热搜吧。 衡音:草草草,这琵琶精的粉丝好可怕,有人发了直播间弹幕截图,拳头硬了。 长歌看了一眼群里的截图,热搜是#秋长歌疑似跟琵琶精广蓓同台弹奏#,截图里都是广蓓粉丝的嘲讽语录。 她随意地滑过截图,没当回事。 宋星河:长歌的古筝很好,不用担心。 宋星河的节目是小品,已经彩排完,正准备回去,看到群里的聊天记录,脚步一顿,打字回复着。 长歌眼眸半眯,她曾拜十八位名儒大师,古筝不过是她冷宫枯燥岁月里弹奏的小玩意儿,宋星河怎么知道她古筝很好? 乔曦:宋少,你醒醒,对方是学了二十多年的琵琶精,秋长歌学了几年,两年有吗?怎么比?赶紧改独舞吧,就说一开始就是三位大师弹奏,她一人独舞。我已经不敢想象那惨烈的画面了。 衡音弱弱举手:要不咱先相信? “刘老师、邵老师、广老师和秋老师,轮到你们的节目了。”彩排的工作人员进来客气地说道。 长歌将手机递给杜敏,然后进场地彩排。 秋长歌一上台,其他等待彩排的明星和工作人员全都到台下围观,宋星河看着群消息,眼眸一深,转身回到了彩排现场。 副导演先是安排大家的站位,第一位出场的是击鼓的刘大师,其次是琵琶曲,然后是古筝,最后是压轴的箜篌。舞台很大,基本是四人站在不同的方位,利用灯光和特效凸显出来。 说完站位,等工作人员取来乐器,梁导示意开始彩排。鼓乐开场,最是振奋人心,鼓乐结束,云雾缭绕,登场的就是琵琶曲,飞天造型的神女,手拿琵琶,一出场就吸引了所有的眼球。 广蓓不愧是弹奏了二十多年的枇杷,技艺没得说,一手琵琶语如诉如泣,令人沉迷,就是其中大多都是儿女情长,对秋长歌来说,有些小家子气。 琵琶曲结束,众人还沉浸其中,就听到筝声起,极其轻缓的前奏,似是一缕清风从山间而起,越过千万重山,一路翻山越岭,抵达苍凉的天地之极,筝音陡然一遍,开始激扬起来,似是金戈铁马厮杀中,悲壮和荒凉感迎面扑来。 众人心弦紧紧地吊起来,屏住呼吸,似是看到了一幅悲壮的守家卫国的画面,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筝音继而一转,回到遥远的故乡,将士的尸骨被大雪掩埋,故土的人却还在做着团圆的美梦。 筝音最后,意境又是一转,山风带走世间恩怨情仇,生死无常,终将被时光深深埋葬。 筝曲结束,台下雅雀无声,有人摸了摸眼角,发现原本要掉下来的那一滴泪已经风干,一种荒凉感涌上心头,久久无法自拔。这曲中之意,似是久经风霜的旅人渡过了漫长一生,最后发出的一声低叹。 他们或许不懂古筝,不懂乐器,但是却知道好的音乐能触动人心。 “好。”率先出声的是最后弹箜篌的邵大师,邵大师已经老泪纵横,神色复杂地鼓掌,一个娱乐圈的小女娃,竟然能弹的出这样一手绝妙的古筝,这曲中的深意更是令人望尘莫及。 乐器技巧可以学,但是意境只能靠领悟。这小女娃就算不进娱乐圈,进音乐学院当个老师都是绰绰有余的。 众人这才如梦方醒,热烈地鼓起掌来,不敢置信地看着秋长歌,她没有广蓓一身华丽的敦煌服装,也没有飞天的神女造型,只是穿着慵懒舒适的米色针织衫,素颜淡漠,一手古筝弹的出神入化,触动人心。 原来人美曲好听,不需要任何华丽累赘的东西,只需要一张古筝而已。 梁导喜笑颜开,夸道:“小秋,你这古筝弹得这么好,我的下一部戏还得找你。” 长歌淡淡微笑。 梁导:“邵老师,快,到了你的箜篌了。” 邵老师这才弹起箜篌,台下围观群众一边竖着耳朵听箜篌曲,一边火速在各大平台疯狂爆料。 ——惊!你们根本无法想象,春晚彩排现场发生了什么事情! ——草草草,但凡我有钱,我一定众筹一个能把话说清楚的网友,你倒是说啊。 ——不能说,只能说今年的春晚有惊喜,某些营销号的通稿发不出去,估计得活活憋死。 ——楼主你太墨迹了,我们在别的小组都吃到瓜了,是不是琵琶精孽力反馈了?据说秋长歌一曲惊艳,全网都传疯了。 ——哈哈哈哈哈,长歌老师,我愿称之为娱乐圈之光! ——笑死,你们在说什么胡话?秋长歌是跟业界三位大师弹奏乐器,你们的意思她比三位大师弹的都要好,别太荒谬! ——真是太离谱了,这是我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坐等打脸。 ——坐等打脸+,某些琵琶精的粉丝,记得回来道歉。 网友们各大平台吃瓜吃的如火如荼。 彩排现场,乔曦将惊呆的下巴合上,看了眼同样吃惊的秦阳和杜敏,问道:“这是秋长歌?” 这tm的能是秋长歌?这女人是要卷死娱乐圈吗?就问她到底不会什么?这显得她之前在群里说的话很呆哎,嘤! 秦阳点头,哭了:“可能这就是学神吧。” 衡音笑嘻嘻:“我就说先相信吧,姐姐能让别人骑到她的头上?绝不可能!你们跟我一样无脑相信就行啦。” 杜敏揉了揉眼睛,喜的直搓手! 宋星河淡淡微笑,低低说道:“这样的事情对她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你们不懂真正的秋长歌。” 乔曦没听清楚,回头问道:“宋少,你说什么?” 宋星河笑容微敛:“没说什么,你们很幸运。” 能和她做朋友,真的很幸运,她从来不交朋友的。 众人一头雾水,见民族乐器的彩排结束,台上琵琶精脸气的隐隐扭曲,顿将宋星河的话抛在脑后,幸灾乐祸地看热闹。 这才是彩排,等到春晚,才是公开处刑! 第135章 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东西 长歌一曲古筝弹完,垂眼沉默良久,那些压抑的情绪都尽数在这首曲子里释放。 梁导:“小秋,你这首古筝叫什么名字?之前统计时没报曲名。” 长歌:“铁马冰河。” 梁导张了张口,有些哑然,讪讪笑道:“年轻人就是霸气,弹的曲子名字都这么霸气。” 没听说过,但是不妨碍好听。秋长歌算是近些年来娱乐圈最特殊的一个存在,意外爆红,然后没有签任何公司,大红大紫之后,依旧能抵得住名利诱惑,想营业就营业,不想营业就人间蒸发,每次开盲盒都会有不一样的惊喜。 梁导已经开始琢磨下一部的女主就选她了,就是不知道秋长歌接不接他的电影。 别的明星是挤破头想拍他的电影,但是秋长歌真不好说,这小姑娘跟娱乐圈所有人都不一样,有种凌驾于圈子的错觉。 梁导想到自己听到的小道消息,据说京圈顶级豪门都跟她有千丝万缕的关系,顿时又暗暗点头,秋长歌确实是娱乐圈打工人不一样。 彩排一遍过。 长歌下台就见衡音和乔曦兴高采烈地围上来。 衡音浮夸地吹着彩虹屁:“哇,姐姐好棒。” “琵琶精脸都绿了,嘻嘻。”最后一句压低到只有三个人能听见。 乔曦眉飞色舞:“可不是,一个小网红,天天碰瓷这个碰瓷那个,还想踩着娱乐圈双美上位,做梦呢。” 长歌:“你们不用彩排?” “草,给忘记这事了。” “我得去背歌词了。” 长歌见她们两慌不迭地去准备彩排,勾了勾唇,正要回家,就见广蓓抱着自己的琵琶,脸色不善地走过来,用琵琶撞了她一下:“秋长歌,刚才你弹奏的古筝是台里准备的吧,你连自己的古筝都没有吗?” “乐器对于我们来说就是生命,你连这点都不知道吗?” 广蓓内心气炸,牛逼吹出去了,营销通稿花大价钱买了,结果发不出去,她弹了二十多年的琵琶,竟然被一个娱乐圈的戏子给压了下去,说出去简直是音乐界的奇耻大辱。 这些明星有什么可拽的,不就是公司包装出来赚钱的商品吗?日赚208万也是商品,背后不知道有多污糟呢,根本就不配碰乐器。等她跟干爹吹吹枕边风,一定把秋长歌换掉。 哼,她干爹可是台长,梁导也得给干爹面子,秋长歌一个戏子算什么。 长歌眼眸眯起,似笑非笑道:“抱歉,你叫什么来着?如果想找你的台长干爹换掉我,就要抓紧时间了,还有,乐器中,我古筝弹的最差。” 围观群众眼睛一亮,一副吃到了大瓜的表情,好家伙,原来台长是琵琶精的干爹,难怪她这两年营销那么厉害,敢跟顶流秋长歌叫板。 音乐圈的也这么名利吗? 广蓓脸色骤变,见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索性撕到底,不然等真的上了春晚,她的琵琶曲被秋长歌的古筝压制,被圈内群嘲更不能忍。 她伸手去拉秋长歌,长歌身形一闪,后退一步,然后就见她跌坐在地上,琵琶磕坏了一角。 广蓓哭诉道:“秋长歌,你干嘛绊我,这琵琶是宋代的珍品,通体都是紫檀木打造,制造工艺已经失传,就算你气恼我,也不该摔故意坏我的琵琶。” 彩排现场灯光暗,围观群众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就见广蓓摔倒在地,传说中的宋代琵琶已经磕在了地上,顿时全都窃窃私语起来。 “你们有看清吗?到底是怎么摔倒的?” “现场又乱又暗,鬼才看得清,不过这琵琶要是真是宋朝的珍品,那秋长歌就惨了。” “如果台长真的是广蓓的干爹,那秋长歌就大惨特惨,真的会被换掉吧。” “不能够吧,秋长歌可是圈内顶流了,随便爆出去,网友的唾液都能淹死广蓓。” “就怕爆不出去。” 众人意味深长地交换了一个眼神。说到底都是资本的博弈,明星人气再高,都干不过资本。 众人同情地看了一眼秋长歌。 长歌垂眼看着还在演戏的广蓓,慢条斯理地说道:“你这琵琶是现代仿制的,用的虽然是上等的紫檀木和螺钿镶嵌的工艺,不过用的螺钿差了点,痕迹还很新,没有岁月沉淀的珠光美感。 还有,刚才是你自己摔倒的,台下光线虽然暗,不过有这么多台摄影机,需要我们回看一下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她声音冷淡,不紧不慢地开口:“你的琵琶只有技巧毫无感情,若是沉迷于名利,早晚有一天就连技巧都会生疏,泯然于众。” 广蓓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愤然起身,抱起自己的琵琶,冷笑道:“秋长歌,你给我等着!” 说完便怒气冲冲地走了。 长歌勾了勾唇,不听劝的人,一般都会栽跟头。 她径自出了彩排现场回家遛狗,半天不见,突然想念家里的小毛球,也不知道它有没有闯祸。 秋长歌一走,现场顿时炸了。 ——靠靠靠,秋长歌太飒了吧,以前看综艺真人秀,以为有演的成分,今天现场看她怼广蓓真的好爽啊。 ——笑死,广蓓的琵琶竟然是仿制品,我记得她以前专门直播显摆她的琵琶吧,说是宋代孤品,结果被秋长歌一眼戳穿,我要是她,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条理清晰,遇事冷静,说话有理有据,爱了爱了,彻底被秋长歌圈粉了。 ——不过得罪了广蓓,不知道有没有后续,不会被报复吧。 ——你们没吃过秋长歌的背景瓜吗?听说她虽然出身草根,但是性格圈粉,长得又美,对男人犹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无情,京圈好多顶级豪门子弟在追她,广蓓也不敢真报复她吧。 ——这个瓜我吃过,说她前夫来头很大,一直拖着不肯跟秋长歌离婚,广蓓要是真的敢报复秋长歌,绝对会踢到铁板。 ——坐等后续,嘻嘻。 众人吃完瓜,心满意足地离开。 当天晚上,一个不起眼的营销号发了一条八卦:春晚彩排现场,某顶流耍大牌故意摔坏了别人的乐器,有权有势就是了不起。 这条八卦很快就引起了热议,然后评论区有人扒出来耍大牌的是秋长歌,被摔坏乐器的是网红琵琶手广蓓。 这一下广蓓和秋长歌的超话全都炸了。 广蓓的粉丝涌进秋长歌的超话开始攻击怒骂,让秋长歌道歉,超话粉丝一脸懵逼,发生了什么?白天她们还在别人家的微薄吃瓜,晚上就轮到她们自家了? ——神马情况,刚来,有姐妹科普发生了什么吗?还有这些到底是谁家的粉丝,属狗的吗?见人就咬? ——好像是一个网红的粉丝,有营销号说女鹅摔坏了这个网红的琵琶,还是什么宋代孤品,然后粉丝就来屠戮超话了。 ——??? ——我们是懒,不是死了!干她y的。 超话粉丝群情激动起来,然后全都出来干活,一连闲了几个月,真当她们是吃素的,于是不到半小时,神通广大的粉丝就扒出了事情的全部经过,写了小作文发在了广场上。 ——有图有真相,营销号的通稿是买的。 ——秋长歌摔某网红的琵琶是假,某网红碰瓷是真! ——某网红的琵琶不是宋代孤品,是仿制品! ——某网红靠不正当手段上位,抢了春晚原定的琵琶手名额。 这一下全网炸了,广蓓的粉丝全军覆灭,被喷到退网,世界清净。秋长歌在家里撸小狗子,等知道这件事情时,事情都已经平息了。 小群里,满屏幕的问号。 乔曦:@秋长歌,你家粉丝怎么这么牛?打假专家吗?就连琵琶精在哪里定制的琵琶都扒了出来?简直笑死我了。 秦阳:哈哈哈,基操勿牛!无敌是多么的寂寞! 衡音:举手,有一个问题,这样会不会给琵琶精带一波热度?琵琶精的微博粉丝好像在暴涨。 易南梦:我听说圈内很多人会给自己买黑热搜,反向营销。 乔曦:草,这女的真的好茶!什么来头? 宋星河:是某台长的小情人。 乔曦:?对不起,打扰了! 宋星河:已经封杀了。春晚的名额也还给了之前定下的琵琶手。 秦阳:宋哥?你这是什么速度? 乔曦:宋少,现在抱你的大腿还来得及吗?嘤嘤嘤! 衡音:草,社会我宋哥,人狠话不多,笔芯哒。 宋星河看着群里的彩虹屁,沉默许久,打字道:不是我,是陆西泽。 他打电话过去时,广蓓已经被全网封杀了,据说此刻已经被人赶出了豪宅,在门口哭着不肯走呢。 陆西泽的势力增长比他想象的还要迅猛,听说这段时间他拜访了不少帝都豪门,不是拜山而是讨债,现在整个豪门圈闻陆色变,等他在帝都站稳脚跟,也许就会暴露他真正的野心,陆西泽要的从来就不是权势,而是长歌!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此刻的岁月静好都是日后的山雨欲来。 乔曦:前夫哥?!我真的好好奇,秋长歌这个商业联姻的老公,真的又帅又有钱吗?竟然第一时间出来护妻,好甜,对不起,我要爬墙了。 衡音:曦姐,你之前不是这样的,说好的我们一起站傅医生呢? 乔曦:(* ̄ro ̄) 宋星河:@秋长歌,陆西泽是以你先生的名义处理的这件事情。 长歌正在撸着小毛球,看到这句话,轻轻皱起眉尖,垂眼将陆西泽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她斟酌良久,正要打字时,对方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陆西泽:秋明生在狱中吐出了一些事情,你有时间的话,我带你去做个dna比对! 长歌瞳孔一缩。 见她没有回复,陆西泽打了一个电话过来,声音沙哑低沉,低低唤道:“长歌?” 那两字极轻,似是在心底咀嚼良久,克制住所有的暗涌,最后以一种寻常的口吻说出。 长歌:“嗯。” 她声音越发淡漠,无论是对陆西泽还是宋星河,内心都冷硬如石。 电话里一片沉默,陆西泽声音越发低沉:“秋明生极有可能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他在狱中吐露,你是弃婴,当年他犯事之后,为了掩盖行踪,这才收养了你,没有人会相信一个抱着婴儿的父亲会是买凶杀人的肇事司机。 长歌,你的亲生父母另有其人。” 长歌眼眸半眯:“这事我自己会去查,陆西泽,既然我跟秋家没有任何关系,我们这段婚姻也该结束了。” 陆西泽闻言,猛然攥紧电话,眉眼间的阴鸷和疯狂犹如乌云黑沉沉地压下来,他克制着情绪,看着外面黑沉的深夜,一字一顿道:“你就那么想跟我离婚?是因为傅怀瑾吗? 他根本就没有资格跟你在一起!” 长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西泽眼角赤红,深呼吸道:“日后你总会知道,我这边还有会议,回头再说!” 陆西泽说完径自挂了电话,用力握紧手机,青筋毕露。 “陆总,今天的会议结束了。”文理看着他阴沉的脸色,低声提醒道,“您这些天日夜加班,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今天还是早些休息吧。” 陆总再硬扛下去,他怕他身体会垮。 陆西泽目光深沉:“文理,你有过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东西吗?” 文理怔住,他们这些智囊团大学没毕业就跟了陆总,当年就年入百万美金,要说心心念念的东西,好像真的没有。 陆总说的是秋长歌吗?只有提到秋长歌的时候,陆总才会变的不一样,不像是无情的工作机器,更像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这段时间陆总变得越发深沉威严,有时候就连他都猜不透陆总的心思,就像是一潭古井,深不见底,让人心生敬畏。 “夜深了,你先回去吧。” 陆西泽闭眼,掩住眼底最深的欲念,他要以最快的速度在帝都站稳脚跟,恢复随家的往日荣光,欠他们随家的债,他要一一收回来,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得到那个心心念念的东西。 第136章 心情因她喜而喜,因她悲而悲 长歌看着被挂断的电话,若有所思地眯眼,陆西泽的话意有所指。 前世的事情真的是穆青衣所为吗? “汪汪汪……” 小狗子舔着她的指尖,卖萌地叫着,她摸着它的小狗头,低低地说道:“没事儿。” 微信群里,乔曦等人还在好奇陆西泽的身份背景,杜敏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长歌,刚刘台长打了电话过来,说想亲自跟你说明一下广蓓的事情。咱给电话吗?” 杜敏有些受宠若惊,这位级别不低,是实打实的领导,想要长歌的电话怎么会要不到,不过是想借着这件事情跟长歌搭上线,意在她身后的人。 没来帝都前,她接触的都是一些爱豆制片人和导演,连大导演都接触不到,来了帝都之后,就连这种级别的领导都能接触到,说实话,杜敏内心很慌。 “长歌,这位是领导,咱们怎么办?” 长歌眯眼:“不用理会,这事就当从头到尾不知道。” 杜敏结巴了一下:“真,真不用理会?会不会得罪人?” 她们真的没背景后台啊!害怕! 长歌撸着小狗头,垂眼淡漠地说道:“京圈这种地方,一道雷劈下来都能劈倒一片领导,今日理会了这个,明日还得理会那个,咱又不从政,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 有,有道理! 杜敏:“那,我回个电话,就说都是误会?” “敏姐,我有跟你说过陆西泽的身份吗?” “陆总不是那个sj的创始人吗?” “陆西泽本姓随,随家以前是京圈豪门之一,跟傅家、徐家是一个级别的,在外人眼中,我跟陆西泽还没有离婚,所以。”长歌眯眼,声音顿了顿,“无论来了什么领导,你都不用慌。 出了事情,有陆西泽兜底。” 所以,杜敏根本不需要害怕会得罪人,因为她得罪的起。这也是陆西泽那点微末的作用了! 杜敏呆了呆,草,陆总家世这么牛逼?是京圈的顶级豪门之一,长歌竟然还想着跟陆总离婚? “好的,我知道了,长歌,你早点休息,以后我知道怎么做。” 杜敏挂完电话,过了许久才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雾草”声,捶着床土拨鼠尖叫,她到底带的是什么艺人啊? 这么大的事情长歌竟然到现在才说?她怎么感觉长歌比陆总还要牛逼! 杜敏呆滞地爬起来,翻看着现在的朋友圈和各方联络人,都是顶奢品牌和各种大导演、领导和豪门子弟。半年前她还在各种跑剧组,每天都在鸡毛蒜皮的小事中内耗自己,还想着退圈找个老实的中年男人嫁了。 这一切都从她给秋长歌发了那条私信开始,人生好像完全不一样了。 杜敏给刘台长的助理回了一个电话,不卑不亢,对方丝毫没有不悦,态度甚至称得上热情,挂完电话,她久久回不了神,突然意识到,长歌是她生命中的贵人吧。 她要努力提升自己的眼界和境界,才能跟得上长歌的步伐。 * 广蓓的事情当天晚上就平息,营销号封号,广蓓的微博账号都被封了,完全发不了声,相关信息都被删除干净。 从头到尾秋长歌对这件事情都没有回应,依旧保持着人间蒸发的状态。 与此同时,春晚的节目单悄无声息地发了出来,眼尖的网友发现民族乐器节目里,已经没有了广蓓的名字,由另一位有名的乐器大师取代。 这份名单就是官方的态度。 粉丝们普天同庆,娱乐圈则震惊,秋长歌的出身早就被扒的干干净净,她就是草根出身,爸妈还在狱中蹲着呢,还在跟前夫闹离婚,怎么能干得倒有后台的琵琶精? ——好像说她前夫身份不一般,是个大佬,一直不肯跟她离婚。 ——前夫的瓜我也吃到了,不过我觉得秋长歌是本身气运太强了,最红的时候低调退出综艺,然后沉寂拍戏,现在口碑有了,作品有了,地位也稳了,路人缘还好,她的爆红经历堪称娱乐圈奇迹。 众人琢磨着,确实是这么一回事,秋长歌虽然一夜爆红,但是人是凭着真本事上交无数宝藏红的,而且在最招人眼红的时候低调退出综艺录制,去拍电视剧,沉寂数月,没有任何营销,赚足了口碑和好感,等作品爆的时候,大家只会觉得这是她该得的。 她走的每一步都恰到好处,就连他们圈内人也嫉妒不起来。 ——听说乔曦都成了秋长歌的迷妹!这是真有人格魅力啊。 ——我听说宋影帝为了追她,想退圈回去继承家业,秋长歌也没吃回头草。 ——秋长歌拿的是什么绝世大女主剧本,大佬前夫哥不要,顶流影帝不要,收割一片迷弟迷妹,简直是大女主之光,好爽啊。 ——恋爱脑都去挖野菜,想为哪个男人发疯的时候,学学人秋长歌! ——琵琶精还想踩着秋长歌上位,只能说自作自受。 ——只能说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圈内人一阵唏嘘,然后得出的结论是,得罪谁都不能得罪秋长歌,这位虽然是草根出身,但是人格魅力太强,后面站着一群大佬。 * 年关将近,夜里突然就下起了雪。长歌半夜惊醒时,才发现窗户没关,屋内开着暖气,温暖如春,只有雪花一片片地飘下来。 她起身关着窗户,就见小狗子被她惊醒,从小毯子里探出毛茸茸的小脑袋。 她摸着它的脑袋,让小家伙继续睡,然后就见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很快就暗下去。 傅怀瑾给她发了一条信息:“天气预报说,夜间会有大雪,还有,发生任何事情都可以给我打电话。” 长歌看着对方正在输入,最终取消输入。 她垂眼,打了一个语音电话过去。 傅怀瑾惊讶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长歌,你还没睡?” “被外面的雪吵醒了。”她靠在床上,声音沙哑,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小狗子。 “抱歉,我刚知道国内发生的事情,想着你心情应该不太好,才给你发了一条信息,没想着吵醒你。”傅怀瑾声音温润,给她发了两张照片,都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和追在车后面奔跑的草原豹。 这里的环境比他想象的要恶劣,对女性的迫害更深,医疗各方面都极其落后,无数的人间惨剧在发生,他都无能无力,只能尽力地减轻这些女人的痛楚。 每每看到这些被迫害而不自知的女性,他就不能自己地想到长歌,一个被爱和温暖呵护长大的女孩子,大多都会像衡音那样天真可爱,他的长歌是经历了多少伤害,才养成了现在这样凉薄的性格? 他庆幸她凉薄而清醒,却又心疼她如此凉薄而清醒。 “长歌。”傅怀瑾声音微哑,“你有什么想实现的愿望吗?” 愿望?长歌看向窗外的雪花,目光幽深如墨,淡淡开口:“没有,都实现了。” 仇敌尽数暴毙,尸骨都找不到了,她恨的,爱的,都已经湮灭成灰了。唯一的心愿大概就是想知道,她到底死在了谁的手上,好给他立个长生牌,清明寒食的时候,上柱香,告诉对方,她如今依旧活的好好的,让他死不瞑目。 她便是这样睚眦必报,心肠狠毒的女人。所以,傅怀瑾,可千万不要背叛她。 “那我们互相帮对方实现个愿望吧,你的愿望可以等你想到了告诉我。”傅怀瑾错愕之后,很快就微笑道,“我的愿望是希望长歌和小毛球每天都很快乐。” “汪汪汪~”听到自己的声音,小狗子欢快地从小毯子里探出狗头,一秒满血复活。 长歌将它的小狗头按回去,低声说道:“睡觉!” 小狗子马上躺平,假装睡着。 长歌被逗乐,心情莫名好了一些,说道:“傅怀瑾,你对所有人都这样温暖?” “才不是,小叔可不是中央空调,他只对你和花草树木温暖,对我们都像是秋风扫落叶般无情。他上辈子欠你的,我们这辈子欠他的。”傅和玉飞扬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随即惨叫一声,跑远了。 长歌笑容微敛,挂了电话。 傅怀瑾看着挂断的电话,神情微黯,心陡然沉了下去。她一贯如此,每当他靠近一点长歌就会比之前更冷漠一点,拒绝着所有人的接近。 可她却同意和陆西泽结婚,长歌更喜欢陆西泽吧。 傅怀瑾多年来心如止水的心境被打破,第一次体会到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心情因她喜而喜,因她悲而悲,这就是所谓的爱吗? 傅怀瑾攥紧手腕上的佛珠,闭眼默念着经文,将所有的心绪起伏尽数压下去。 挂断电话之后,雪越下越大,长歌看着落雪迷迷糊糊中睡着,梦里都是药的苦味,夹杂着清凉膏的味道。 宫人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帘帐外传来。 “穆郎君这样衣不解带地照顾殿下,日日都睡在外殿,这门亲事是真的成了吧?” “难说,听说摄政王大人这个月已经连斩了三位请旨的言官,宫里的人各个都把脑袋提在裤腰带上,就怕下一个就轮到他们了。” “那摄政王大人为何不娶咱们殿下?” “嘘,你知道什么,不是摄政王不想娶,是殿下不想嫁,有次我守在外殿,亲耳听到的。” 伤口的地方又开始发痒,她伸手想要挠,然后就听到穆青衣温润的声音:“你们下去吧,后半夜我来守,还有,以后别在行宫说这些,以免招来杀身之祸。” 两个守夜的宫人吓的瑟瑟发抖,退出殿外。 她睁开眼睛,就见穆家郎君掀开帘帐进来,依旧是清俊雅致的翩翩公子,眉眼如山水墨画,素衣透着风雅,跟朝堂上那些蝇营狗苟之辈截然不同,自有风骨,唯有腰间系着的青铜小钟,透露着他师从道家的身份。 第137章 初见如清风,再见如深渊 她眯眼看着进来的穆青衣,翻身牵动伤口,眉尖一皱。 “殿下伤口又疼了吗?”穆青衣近到床榻前,俯身低低说道,“我给殿下换个药,伤口正在结痂,不能挠,换药会缓解不适感。” 她没说话,半伏在床榻上,看着这位清风明月一般的郎君半跪在榻前,替她宽下轻薄的外裳,露出背上的伤口 雪白的肌肤上有一道三寸长的刀伤,无比狰狞。 穆青衣的动作十分的轻柔,换药的手法比宫人要轻,她几乎感觉不到疼痛感。 “殿下如果疼,就吭声,我动作轻一点。” 内殿的烛火昏暗,夜风拂过廊下,窗外的宫灯烛火摇曳,树叶婆娑做响,对方靠的极近,她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清泉气息夹杂着淡淡的檀香味,像极了深山隐居的道家弟子。 长歌看着他虎口处结痂的伤口,眼眸半阖,低低说道:“郎君为何要回盛都来,这里既没有隐世的名山和灵水,也没有隐居的名士,外面不好吗?为何要回来?” 暗卫传回的消息是,传言穆青衣出生时,守鹤道人给他写下了一道箴言,说他命中有一死劫,在盛都。所以穆家就算疼爱这位小郎君,只能忍痛送他离开盛都,多年来跟随守鹤道人修习道法,不入仕途,周游诸地。 以朝堂如今诡谲的局势,穆青衣留在盛都,早晚得死。 穆青衣浑身一震,低声说道:“外面有外面的好,盛都有盛都的好,心有山水,哪里都是隐居地。” 如果不回盛都,他大约永远都不会遇见桥头柳树下渴望一只兔子灯的小娘子,那时万千灯火,她独自一人站在人群寂静处,他便想摘下那盏灯,照亮她往后的路。 后来春雨廊下,寺庙山上,每一次遇见,他都不自觉地想靠近她,即使后来知道她是权倾朝野的监国帝姬,在他心里,她依旧是初见时的那个落寞的小娘子。 冰凉的手指落在肌肤上,陌生的异性气息侵袭,引起一丝战栗。她垂眼,低哑道:“郎君也是这样为其他的小娘子上药的吗?孤男寡女,肌肤相亲?” “青衣只为山间的野兔和受伤的雀鸟上过药。”对方声音含着一丝的笑意,“以前常居深山,不见人声,后来入世下山,也大多有医馆大夫,轮不到青衣这点医术班门弄斧。殿下可有失望?” 长歌:“……” “至于孤男寡女,肌肤相亲。”对方声音暗了暗,“我会为殿下负责的。” 长歌:“???” 她索性闭眼,不再言语。穆家郎君竟然如此巧言善辩,是她大意了。 穆青衣替她上好药,整好衣裳,将换下的纱布物品端出去,重新点了一根线香,然后进内殿来。 她睡的并不安稳,始终感觉有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身上,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守在床榻前的穆家郎君,依旧是清风明月的模样,好似那种炙热的视线只是她的错觉。 “殿下可是要喝水?” 她看了看体贴入微的郎君,点了点头,喝了水继续昏昏沉沉地睡去。 直到酷暑结束,她后背的伤口彻底好转,只留下一道浅粉的疤痕,萧霁连发了好几封书信,催促她回帝宫,小飞章也哭唧唧地写着书信,小小人儿刚学会写字,有些字还不会写,错误百出。 “阿姐,你何时回宫,飞章好想阿姐,太傅最近好严格……” 后面画着哭脸,然后流水账地写着他的日常,写的开心的地方就画笑脸,不开心的地方就画哭脸,最后索性用图画来代替书信,看的她哭笑不得。 她已经没有理由继续住在行宫,毕竟她没有秋墨衍那样厚脸皮,借故病重,常年避在温泉行宫。 她吩咐宫人打包行囊,然后去偏殿跟穆青衣辞别。她伤势好转之后,穆青衣便不再继续守夜,白日里若是她不传唤,也鲜少出现在她面前,是个极有分寸且知进退的人,满朝文武但凡有他的眼力劲,她也会少杀几个贪官。 穆青衣住的偏殿离她的主殿不远,隔了一座莲花湖,傍晚时分,夕阳落下,她打着团扇,打桥上过时,就见布衣斗笠的郎君坐在凉亭里钓鱼。 没一会儿就钓上了一尾活蹦乱跳的鱼,放入了鱼篓里。 夕阳的余晖撒在湖面上,金光点点,荷花已经凋谢,结出一个个翠绿的莲蓬,湖边停着一艘小木船,衣着朴素的郎君坐在湖边钓鱼,宁静且远离权利纷争,就如同梦里才会有的生活。 如果不是身在帝王家,没有入朝堂,她应该也会像寺庙上的那两位小娘子一样喜欢这样光风霁月的郎君吧,也会做着举案齐眉、恩爱两不疑的美梦,就此过一生。 可惜,走出这座行宫,依旧是刀光剑影的朝堂。前半生已毁,便无做梦的资格。 她走到凉亭,惊退了满湖的鱼儿。 穆青衣起身微笑道:“殿下可要采莲蓬?” 长歌拒绝的话僵在舌尖,然后点了点头,一刻钟之后,穆青衣划着小船,带着她去采湖上的莲蓬,小船驶进荷叶深处,满湖的碧叶和近在身边的莲蓬,她伸手摘了几个莲蓬,剥开一颗颗新鲜的莲子,如此剥了一堆。 穆青衣将她剥好的莲子装起来,温润笑道:“正好可以回去煮一锅莲子羹,等煮好,我送到你的房中。” 她淡淡说道:“今晚回宫。” 穆青衣唯一沉吟:“那我与殿下一起回去,等煮好再送朝华殿。” 长歌眼眸微深,她回宫,萧霁必会发难,穆青衣跟她回去,生死难料。 “也好,如此就拜托郎君了,等十月初十,我们便大婚。”长歌冲着他微微一笑。 穆青衣神情微怔,许久笑道:“这是我认识殿下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到殿下笑,长歌,以后多笑笑。” 清风拂面,满湖莲叶摇曳,她坐在小船内,看着面前的谦谦君子,摘下手腕上的佛珠递给他:“这是幼年时,父皇送我护身的琉璃佛珠,是吐蕃国进贡的珍品,每颗佛珠上都雕刻有佛头,内刻六字大明咒。此物随我多年,如今赠与郎君,算是定亲之物。” 穆青衣看着一颗颗内敛光华的琉璃佛珠,低声说道:“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彻,净无瑕秽。青衣必随身珍藏。” 长歌垂眼为他戴上佛珠,这佛珠她戴时有些大,戴在穆青衣的手腕上正正好。 也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他死,她的计划失败,他生,她还能博出一片天地,穆青衣的死劫,像是与她息息相关。 她突然想见一见传说中的守鹤道人。 “不知郎君可否代为引荐一下守鹤道人?” “师祖常年在外云游,不过之前写婚书时,师祖说会来观礼,我书信一封回道观即可。” 长歌微微一笑,与他返回岸上。 回帝宫时,已经夜深,她从车辇上下来时,就见幼帝哭唧唧地飞扑上来,抱着她的腿嚎道:“阿姐,你可算回来了,飞章以为阿姐不要我了。” 她瞥了一眼两排肃杀的铁甲卫,然后俯身摸着小飞章的脑袋,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好像长胖了一点。” 飞章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控诉道:“瘦了瘦了好多,我的衣服都宽了,不信你问阿嬷。” 宫里的老嬷嬷上前来,笑道:“陛下日夜都盼着帝姬回来,伤心了好几回呢。” “就是就是。”幼帝委屈巴巴地点头,“今晚我要与阿姐一起睡。” 小家伙说着偷偷瞟了一眼后面黑沉沉的宫殿,眼底闪过一丝惧怕,下意识地黏了黏她。 长歌眼眸一深,看了看未点灯的朝华殿,淡淡吩咐道:“你们带穆郎君去偏殿休息,带陛下回自己的寝殿。” “我要与阿姐一起。” “今日殿下还未上药。” 两道声音异口同声地说道。 穆青衣和幼帝对视一眼,达成共识。 “带陛下去寝殿。”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朝华殿内,宫人瑟瑟发抖地点上烛火,萧霁站在庭院内,面容俊美冰冷,满身肃杀之气。 “见过摄政王大人,大人这么晚还在朝华殿?”穆青衣上前来,温和谦逊地作揖,站在了她身前。 萧霁脸色越发冰冷,目光深沉地看向她,眼底积蓄着盛怒之色。 她抬眼,清冷冷一笑,知道他要与她算总账,只是他们之间一无婚约、二无媒妁之言,三无私定终身,又算的什么账? “穆郎君,今日还想要你穆家人跪在宫门外为你求情吗?还是说要拖着那些清贵的文官一起跪?” 穆青衣正要说话,她上前握住他的手,淡淡摇了摇头。 她与萧霁之间总要有个了结,这是外人无法插手的。 穆青衣见状,沉默数息,然后隐忍地伸手抱了抱她,低低地说道:“我就在偏殿,有事你喊我。” 长歌被他拥入了怀中,周身都被淡淡的檀香味笼罩,身子微僵,身侧传来宫人的抽气声。 穆青衣很快就松开她,带着幼帝退出朝华殿,铁甲卫也无声地退下。 朝华殿内,只剩下她和萧霁。 她看都没看萧霁,吩咐着宫人:“先沐浴更衣。” 一路回来,满是尘土,薄汗沾湿了内衫,十分的难受。 死刑犯上路前尚且吃顿饱饭,萧霁想兴师问罪,也得等她沐浴更衣,一身清爽再弄死她。 宫人们瑟瑟发抖地看着萧霁的脸色,然后去准备热水,点上熏香。 “殿下等会服个软,摄政王大人定然不会真的为难殿下的。” 她闭眼躺在浴池中,没有说话,也不知过了多久,宫人将她的长发绞干,萧霁已经等不及地进来,一言不发地将她从浴池里抱起来,替她穿上寝衣,抱着她进了内殿。 炙热的吻落下来,她别开脸,对方吻住她的脖子,沙哑道:“别动,长歌,我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 他宽大的大掌丈量着她的腰肢,低哑道:“瘦了一些。” “苦夏,没什么胃口。” 她淡淡开口,对方低低一笑,伸手拔掉她发间的碧玉匕首,丢弃在地上,抱着她沉沉睡去,没有兴师问罪,没有动怒和羞辱,甚至连问都没有问一句,只是抱着她睡去。 她被他勒在怀中透不过气,不耐烦地推他,萧霁伸手抚了抚她的发丝,低低哄道:“别闹。” 声音又低又哑。 她冷笑一声,唤来宫人打开窗户,让夜风吹进来,又点上线香,就着烛火看着奏折。 离开帝宫这段时间,萧霁虽然会送奏折去行宫,不过大多都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奏折,偶尔也会送来批复好的奏折来询问她的意见。 “你去偏殿告诉穆郎君,今晚的莲子羹就不用了,明日再用。”她吩咐宫人去偏殿,将这里的情况告诉穆青衣。 “是,殿下。”宫人不敢抬头,低声应着,去偏殿如实告知那位郎君,摄政王大人今日宿在朝华殿,不过殿下未睡,依旧在彻夜看奏折。 世人皆知殿下和摄政王大人关系匪浅,殿下又要嫁与这位穆郎君,真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长歌批阅奏折到深夜,最后不知何时睡去,醒来时,萧霁已经不在,宫人为她梳妆时,看着她脖子上斑驳的吻痕,手有些抖:“殿下,需要用香粉遮一遮吗?您早上要与穆郎君一起用早膳。” “不用。”她看着铜镜里脖子上的吻痕,夏末时节,衣裳薄,遮不住,她肌肤嫩,稍稍用力就能留下痕迹,萧霁最是喜欢在她身上留下各种印迹,想必是趁着她熟睡时故意留下的,想以此来逼退穆青衣。 偏偏她也想让穆青衣看到这一幕,想知道他的反应。她和萧霁的关系并不想瞒着他。 “殿下,穆郎君到了。” 长歌从屏风后出来,就见穆青衣捡起被弃在地上的碧玉匕首,匕首虽然是玉质却毫发无损。 她哑然,昨晚这碧玉匕首被萧霁随手丢了出去,她忘记捡回来了。 “我为殿下戴上吧。”穆青衣眉眼温润,俯身给她戴上法器,视线落在她脖子上深浅不一的吻痕,眉头一皱,一言不发地拉着她坐下,取出碧绿的清凉药膏,给她擦着药。 他擦的仔细,长歌定定地看着他,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一丝的鄙夷或者是轻视,然而没有。 “殿下别这样看我。”他声音微哑,伸手遮住她的眼睛,低哑且自责地说道,“我们早些成亲吧。” 长歌手上动作一滞,万万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摇头:“就算我与郎君成了亲,也无法改变现状,郎君不介意吗?” 她虽有权势,却不会轻易动用底牌跟萧霁拼的你死我活,朝堂动荡,苦的都是百姓,萧霁也是如此,纵然恨她,却始终没有杀她。他们之间有一种微妙的平衡。 这门亲事不过是她手中博弈的筹码,非必要不会轻易打破目前的平衡。 穆青衣清俊的面容苍白,沉默许久,微微笑道:“我会护殿下周全,直到殿下不需要我的那一日。该用早膳了。” 她偏头看他,第一次发现自己无法看透眼前清风明月一样的郎君,初见如清风,再见如深渊。 第138章 无心之人,自然不会回头 回到帝宫后,梦境开始一层层地崩塌,梦境的最后,她犹如幽魂一样游走在长街和殿宇的角落,看见光风霁月的郎君站在廊下喂养着宫中的雀鸟,采摘着八月蔷薇,在无数个夜晚远眺她的宫殿,画着一幅幅美人图。 画中的美人皆背对着他,长发及地,宫装华美且张扬,始终冷漠地不曾回头。 “郎君画的可是五帝姬,郎君为何始终画背影?” “无心之人,自然不会回头。” “郎君以前不会这样悲春伤秋。” “你还小,不懂人心一旦有了欲念,断不了红尘,修不了道,如临深渊,时刻都会有覆顶之灾。”她看着他对小道童说道,“但愿你永远不会懂。” 小道童不懂,只是憨憨地挠了挠脑袋,蹦蹦跳跳地去吃宫里精致的糕点。 梦境层层崩塌,醒来时,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大雪覆盖湖。长歌缓了半天才从梦境中抽身出来。 她从未见过那样悲伤的穆青衣,他在她面前总是温润如玉,笑如春风,像是最纤尘不染的方外之人,她对他也从未动情过。人心已死,所见皆枯槁。 如今看来,她不欠任何人,独独欠了他。她从未回头看过身后的穆青衣。 大雪一连下了数日,外面天寒地冻,除了春晚彩排,长歌基本足不出户。 年关将近,到处都洋溢着过年的气氛。 因《碧落》大爆,找到杜敏的剧组多如牛毛,杜敏挑了一些大制作有口碑的团队,塞了几个本子过来,她窝在家中,一边看剧本,一边撸狗子。 “这几个本子都是s+的制作,片酬给的也不错,宣发给力,没什么幺蛾子,长歌,你看看你想拍哪几部?还有春晚之后,就是2、3月的秀场,mg给我们发了邀请函,还有几家顶奢品牌也想跟我们谈代言合作。明年绝对会忙爆,你这边时间应该没问题吧?” 杜敏现在眼中看的都是s+的大制作和顶奢的代言,长歌休息了两个多月,正好借着春晚和看秀带一波热度,再拍几部s+的剧,圈内地位绝对是稳如老狗。 “剧本都推了,古偶和仙侠剧都不接。”长歌淡淡拒绝,这几个s+的剧本虽然不错,有爆的潜质,但是她却兴趣缺缺,“电影不错,拍那个。” “电影?”杜敏懵圈,“哪部?” “春城往事。” 杜敏恍然大悟:“那个是我不小心夹带进去的,这个电影不行,小成本电影,导演还有黑历史,就算你演,网友都不买账,这事当初闹的还很大。” 长歌挑眉:“导演是谁?” “冯客。” 杜敏说了冯客的事情,冯客原本也算是圈内的天才导演,导演的第一部剧就爆了,一跃成为黑马导演,结果第二部电影就爆出了丑闻,诱.奸女演员,剽窃同行师兄的创意,断送大好前程,进了局子,据说蹲了好几年才放出来,放出来之后就在圈内销声匿迹了。 这种劣迹导演再有天赋,拍的电影网友们也不会买单。 “冯客在圈内消失十几年了,要不是这个本子我都想不起这个人,他不知道怎么找到了我之前的一个朋友,硬塞了本子过来,我丢在后备箱,跟其他剧本混在了一起。长歌,这种本子再好,你也不能接,自毁口碑的事情。” 杜敏苦口婆心地劝着,早知道就直接将本子丢掉了。 长歌:“你看了本子吗?” “没看。” “嗯。”她淡淡点头,搜索了一下冯客,出来的全都是黑料,最近的一张照片是胡渣邋遢不修边幅的中年文艺大叔,十分颓废厌世,躲避着摄像头,唯唯诺诺的模样。 她点开微信,下意识地去找傅怀瑾,点开之后,顿了顿,转而在群里问着乔曦等人。 秋长歌:你们对冯客了解吗? 衡音秒举手:哇,逮到活蹦乱跳的漂亮姐姐!冯客是谁?圈内人吗,我可以问我爸。 乔曦:不认识!应该没什么名气吧。秋长歌,你又摊上什么事情了?我听说有家寺庙特别灵,我们哪天约着一起去寺庙拜拜吧。 秦阳:我知道这人,是个天才导演,但是私德不行,诱.奸女演员进了监狱,这都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长歌,你怎么会知道这个人? 秋长歌:他递了一个本子给我经纪人,本子我看了,挺不错的。 乔曦:那你可千万不能接,这种有前科的导演,你敢拍他的戏?网友也不会买账的,纯属自掘坟墓。你听话,千万别接。 衡音:嘻嘻,其实姐姐不怕,大不了拍戏的时候,前夫哥和傅医生全程探班,谁敢潜长歌姐,是活的不耐烦了吧。 宋星河:人心的阴暗远超你们的想象,越是美好的人,那些生活在阴沟里的人越是想毁灭。长歌,你还是远离这些人为好。 长歌垂眼,指尖摩挲着手机屏幕,没说话,径自去睡了。 第二天睡醒,手机私聊信息就炸了。 宋星河:冯客的本子再好,也不能接,你走到今天不容易,接他的本子会被人黑你共情强.奸犯,替他洗白,名誉扫地。 乔曦:宝贝,我可以给你介绍我合作过的好导演,绝对让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电影拍! 秦阳:长歌,虽然你一贯有自己的主见和眼光,不过真没必要演冯客的电影,不值得。 衡音:弱弱地来自首,姐姐,我不小心跟傅医生说漏了嘴,嘤,你打我吧。 陆西泽:杜敏说你想拍黑历史导演的电影?本子我可以买来,导演换人,我不放心。 长歌嗤笑一声,直到看到傅怀瑾的信息。 傅怀瑾:我让人查了冯客的事情,如果你想拍这部电影就去拍。 后面是一份冯客的资料文件。 她眼眸一深,点开冯客的资料,里面不仅有他的生平履历,更是有当年诱.奸坐牢的事件,包括这十多年来的近况,资料很长,证据很清晰,非一般人能办得到。 以徐家和陆西泽的地位和权势,想要弄到这样的资料只是时间问题,只是他们高高在上惯了,从来不屑这样做。小人物的生死与他们何干! 他们只是自大且高傲地决定着他们认为对的事情,试图掌控着她的人生。前世都不能做到的事情,这一世更是痴心妄想。 长歌给傅怀瑾回了一条信息:谢谢。 自从上次通话,加上梦到前世的事情,她已经数日没有跟傅怀瑾联系。 这个时间,傅怀瑾那边应该是深夜。 傅怀瑾很快就回了信息:不客气。 没有多余的话。 长歌沉默,没有再回复,给杜敏打了一个电话:“你帮我约一下冯客,谈电影合作的事情。” 杜敏一个激灵从床上跳起来,失声叫道:“啥?” 她就知道,就知道大事不妙,长歌决定的事情从来一条道走到黑,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她昨晚就觉得不对劲,赶紧跟陆总通了通气,结果连陆总都拦不住! 如果长歌非要拍这部电影,那只能另想办法,带资进组,多塞几名导演,尽量弱化冯客的存在。 “我也没有冯客的联系电话,我先跟朋友联系一下,约好时间再跟你说。”杜敏说完,认命地爬起来,给朋友打了一个电话,劈头盖脸就是一阵怒骂。 “老刘,当初我看在你曾经帮过我的份上,才接了你递来的本子。你也没说是冯客的本子,你这不是把我和我们家艺人往火坑里推吗?” 老刘被骂的毫无脾气,一个劲地道歉:“敏姐,我也没有办法,人情债难还啊,当年那事,老冯是被人冤枉的,这部电影是他二十年来的心血。他全靠这部电影吊着一口气在。我总不能逼人去死吧。 递本子就是想绝了他的念头。” “我不管他是不是冤枉的,娱乐圈这样的事情还少吗?他如今这名声,我们家长歌要是演了他的电影,那就等于拿自己的口碑和名声去赌,你们到底是积了几辈子的德,能被长歌瞧上本子!” “是是是,我知道,这事是我做的不地道,我就跟老冯说,秋老师片酬高,那老小子穷的很,根本就付不起高片酬,连赞助都没有,肯定搞不起来的。”老刘闭着眼睛道歉,等说完隐隐觉得不对劲,好像漏到了什么重要信息。 杜敏冷笑:“行了,行了,你去跟冯客说。就算长歌愿意演这个本子,我们也是要带导演进组的,他不能有署名,最多给他塞个别的名头……” 老刘一脸懵逼,险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草草草,是他耳朵出现幻听还是咋的?秋长歌!如今圈内最炙手可热的女顶流,找她的s+大制作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她竟然要接老冯的破本子? 老冯是祖坟冒青烟了吗? 老刘喜出望外,飞快地挂了电话,去给冯客打电话。 下午三点,老刘开着车,心情忐忑地跟着导航,开了三个小时,终于找到了导航上的古镇,地方真tm的难找,不过秋长歌竟然亲自出来见冯客,已经是跌破他的眼镜了,别说是山沟沟的古镇,就算是北极,也得来。 这位是圈内出了名的高冷和宅,综艺采访一概不接的,据说连大导演s+的本子都拒了一堆。 老刘看了一眼后座的冯客,见他不修边幅的模样,想骂又不忍骂,苦口婆心地叮嘱着:“冯哥,等会见了秋长歌,你千万别吓到人家,现在整个娱乐圈,也只有她敢演你的电影。 你就少说话,对方提什么条件都答应,秋长歌能带资进组,不仅能让你的这部电影上映,还能解决所有的资金问题,不然你这部电影根本就不可能拍的出来,懂吗?这是金主爸爸,是金主!” 冯客低头没说话。 老刘习惯了,叹了一口气,当年那件事情发生之后,老冯蹲了五年牢,出来时整个人都变了,这十多年来全靠对着电影的执着和热爱,撑到现在,不然早就熬不下去了。 他也不知道将本子递给秋长歌是对是错,老冯对这部电影倾注了所有的心血,要是拍不出来,还能有个执念,要是拍出来了,他也不知道老冯以后要靠什么活下去。 两人将车停在停车场,问了几次路,终于找到了约好的那家古董家具店——“草木堂”。 本以为来的早,结果一进来就见秋长歌和杜敏已经到了,两人坐在临窗的位置喝茶,天寒地冻的季节,屋内有地暖,庭院里烧着炭火,十分的温暖。 秋长歌素颜,长发如瀑,五官精致,神情淡漠,即使穿着最简单的高领毛衣和裤子,也让周围的景致黯然失色。 美的有些令人不敢直视。 老刘有些看呆,不愧是娱乐圈最美的艺人,他扯着冯客的衣服,热情地上前去。 “秋老师好,敏姐好,我是刘其,这是冯客。多谢两位这么冷的天还愿意出来。” 长歌抬眼看着进来的冯客,视线落在他洗的有些发白的棉袄和一双脏兮兮的老头鞋上,见他神情畏缩,明明才四十多,却像腐烂的朽木一般,周身都透着麻木和绝望,已经被这个世界摧毁的只剩下一副躯壳。 她点头,淡淡说道:“两位请坐。” 刘其拉着冯客惴惴不安地坐下,以往口若悬河,能叨逼叨吹三天三夜的口才瞬间哑火,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在秋长歌面前多说一个字,他都觉得是聒噪。 长歌取出剧本,淡淡问道:“这本子是冯导的作品?” 冯客见她拿出本子,眼底迸发出一丝希望的光芒,声音发颤道:“你能演吗?你是最好的人选,只有你能演出这部电影,让更多人看到我想表达的东西,我看过你的综艺,秋长歌,你很厌恶这个世界吧,可这个厌恶的世界又有很多温暖的东西在拉扯着你,让你绝望又生希望,对不对?” 杜敏和刘其惊呆。 刘其倒吸一口凉气,恨不能伸手捂住他的嘴。凉了,彻底凉了,秋长歌会直接翻脸将他们赶出去吧,早知道就不带冯哥出来了,他这种疯子性格,男人都受不了,何况是娇滴滴貌美如花的女艺人。 “对不起,对不起……”刘其心凉了半截,不住地道歉,还未说完,就被秋长歌清冷如玉质的声音打断。 第139章 你家的小萌狗可以来我家 “你只想拍这部电影?”长歌冷淡地打断刘其的道歉,看向冯客。 来的路上她稍微看了一下冯客之前拍的那部电影,二十年前的电影,现在看来质感依旧很不错,镜头感和叙事手法都很细腻,触动人心,就如同冰山下掩盖的暗涌,让人震撼,不愧是当年的黑马导演。 如果没有出事,他现在应该可以跻身为名导行列,拿奖无数了。 冯客点了点头,呆呆地问:“拍,拍不出来吗?” 这十几年来,他找过无数人,被嘲笑,被奚落,被打压,被羞辱,没有人愿意投他的电影,也没有艺人愿意演他的电影,他被打下“强奸犯”的烙印,亲朋好友尽数跟他断绝关系,人生是一片绝望的原野。 他想过,在深夜里结束自己的命,可冥冥中似乎有一个不甘的声音在说,再等等,再等等……他等了十几年,直到看到秋长歌,这就是他要找的女演员,她的身上有一种不屈的意志,一种敢与天地争命的气势。 如果说谁能救这部电影,救他,就只有秋长歌了。 长歌眼眸半阖,点头说道:“能拍,不过,给我一个理由。” 活了两世,她渐渐领悟到一些前世不曾领悟的事情,人与人之间的牵扯不能过深,也不能轻易插手别人的人生,否则都会留下因果。 有些债,终究是要还。 冯客和她萍水相逢,没有理由,她不会轻易跟他有交集。 “理由?有的有的,您要多少理由都有。”刘其喜出望外,一边扯着冯客的破棉袄袖子,一边绞尽脑汁地说道,“老冯的实力你们是知道的,业界真正的鬼才导演,他拍东西的角度跟一般的导演不一样,我也说不出哪里不一样,但是看了以后就很震撼。 他出来这十几年,虽然颓废但是对电影是真的热爱,就算捡塑料瓶子都坚持在各大剧组跑龙套,咳咳,一直在孜孜不倦地学习中,还有,老冯当年那事是被人陷害,是别人嫉妒他有才又爆红,这才设局陷害他。” 刘其见秋长歌目光如深海一般深不可测,看不出任何情绪,知道这些根本就无法打动她,哑声哽咽道:“说出来也不怕你们笑话,我十几岁的时候就北漂,揣着兜里的两百块钱在剧组跑龙套,没地方睡就睡桥洞,一块馒头掰成两块吃。 人生吃的第一顿火锅是冯哥请的,冯哥知道我睡桥洞,就让我看剧组器材,不仅管我住,还管我饭。后来冯哥进去,我就想,好人不该是这种下场啊。 冯哥出来后,我给他钱,他不要,他就要拍电影,电影就是他的命,是他活着的唯一理由。” 长歌点头,清冷说道:“故事很真诚,可世间可怜之人犹如过江之鲫,我渡不了自己,也渡不了别人。” 刘其彻底呆滞,哑口无言,这才意识到秋长歌是何等冷酷的人。 杜敏见状,松了一口气,微笑道:“刘总,冯导,天色也不早了,如果没什么特别的理由,我们就先回去了,雪大,夜里开车不安全。” “有,有的。”一直没吭声的冯客突然结巴地开口,抬眼,认真地看向秋长歌,“剧本里写的故事是有原形的,女孩十七岁时被拐卖到了深山,给傻子当童养媳,那家的公爹和傻子丈夫不仅打她,而且还强.暴了她,逼着她犹如母猪一样生一个又一个的孩子,生下女娃就溺死,生下男娃就养着,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那个村子里的所有媳妇都是拐来的。女孩不愿意屈服,开始计划逃出来,并且游说着村子里所有被拐来的女人,想带她们一起逃出去。” 杜敏没有看过剧本,闻言头皮发麻,完全没有想到冯客要拍的竟然是这样的一部电影,光听她都觉得窒息。 杜敏:“后来女孩逃出来了吗?” 冯客面容麻木地摇头:“没有,她被村子里其他拐来的女人出卖了,被活活打死,尸体被丢到了后山喂了野狼。这世上没有救赎,没有奇迹,有些人的命就如草芥,有些愚昧的思想能在夜里杀人。 我的剧本改动了一些。” 冯客说着双眼明亮地看向秋长歌:“我改写了剧本,让女孩买了毒药,在村口的井里下毒,毒死了所有的男人,让那些被奴化的女人都失去了丈夫和枷锁,最后投案自首,在牢中得到了平静。如果是你,你也会这样做吧?死亡才是真正的救赎。” 长歌眼眸微冷:“这个故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在狱中听一个狱友说的,后来我去考察过,那里涉及一个产业链,根本爆不出来,一代一代的女性被驯化,沦为商品和生育工具,没有尊严和自我,秋长歌,你会拍吗?” 长歌视线落在庭院里画画的老板娘,冷冷说道:“我不渡人,不过可以告诉那些女孩,如何在父权社会里争夺生存空间,顺便告诉那些畜生,既然不想为人,那就该早日去投胎。 这部电影我接了。” 她最见不得那些脏东西,思想的束缚最是能见血封喉,杀人于无形。即使在大盛朝,女性的地位也没有如此低下,她当监国大帝姬的那些年,大盛朝的小娘子地位飙升,跟男人拥有同等地位,如果不是后来惨死,她应该会设置女子科考,不分性别广纳贤才。 刘其呆滞,完全没有想到冯客的剧本竟然是有原型的,在这个世界最阴暗的地方,竟然有这样畜生不如的东西,而且这其中还涉及到了拐卖妇女的犯罪产业链,这么危险的事情,冯客想拍电影,秋长歌竟然还愿意演。 “这些畜生真的该死。”杜敏愤怒地拍着桌子,说道,“你后来没有去报警吗?” “没有用的。深山里有的是藏人的地方。”冯客眼神隐隐疯狂,“就算报警解救了一个村的女人,杀光了那些男人又有什么用,思想不解放,这样的村子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只有拍成作品,才能影响更多人。” 长歌点头:“需要多少投资?” “一千万。”冯客伸出一个手指,然后觉得有些多,局促地缩回手,“几百万就够了,就是得去深山里拍,会很吃苦。” 长歌:“你的故事线太薄弱了,全部都在山里拍,会非常的压抑,受众没有那么广,你回去改剧本,改的满意,我给你五千万,后期再拉五千万的投资用于宣传。” 冯客和刘其呆滞,一,一个亿的投资? 刘其激动的说不出话来,扯着冯客的破袖子,兴奋地说道:“改,马上改剧本,一定改的真实残酷而且还有商业价值。” 冯客也险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给他一个亿的投资?那他一定会拍出最好的电影质感,拍出最好的故事! “谢谢!”冯客站起来,朝着秋长歌深深地鞠了一躬,低头的瞬间,眼圈红了。 长歌冷淡说道:“剧本我满意才行。” 这一番交谈,等刘其兴高采烈地拉着木讷的冯客离开古镇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 夜里下着大雪开车,走的又是山路,杜敏有些不放心。 “长歌,要不今晚我们就在古镇的酒店住一晚?开夜车我不放心。” 道路都结了冰,别说她了,就算是开了几十年的老司机来开,她也不放心。早知道就不约在古镇,去市区的咖啡馆了。 “古镇没有酒店,如果两位不嫌弃,可以住在我家。”一道醇厚的声音响起,只见面容清癯的中年男子从外面冒着风雪回来,拍着身上的雪,朝着长歌点头,“我是这家店的老板季成泽。” 杜敏:“这怎么好意思,这边古镇连民宿都没有吗?” “古镇是这几年才慢慢修好的,旁边有一个五星级的酒店正在建设中,民宿倒是有不少,不过都是村民家里自己捣鼓的,我家还算宽敞,现在天黑了,下雪天山路不好走,你们不如在我家里将就一下,就当是为了感谢秋小姐之前画的那幅画。” 长歌淡淡说道:“如此就打扰了。” 季成泽微微一笑:“不打扰,我让小美带你们去看房间,有好几间空房,你们随意挑。” 男人说完就进了后院。 长歌回头看去,见他跟妻子低头说着话,伸手暖了暖她的手,将她脸上蹭到的颜料擦干净。 “成泽你回来了?看见囡囡了吗?” “囡囡吃完饭去睡觉了,我们也去吃饭吧。” 有只言片语从院子里隐隐传来。 杜敏低声说道:“长歌,你怎么能同意住在这家呢,这家老板娘脑子不太好,看着温温柔柔的,要是半夜发病怎么办,咱们对这家也不了解啊,不行,我给陆总打个电话,让他安排人来接。” 最好是陆总亲自过来,不然她心里慌。 长歌:“季成泽是季听白的九叔,这家底细我清楚,不会有事的。” 说话间,只见店员小美兴高采烈地过来:“秋小姐,杜小姐,我带你们去看后面的房间吧,这间老宅子是老板从村民手上买过来的,后面庭院改建的特别好看。” 老宅子非常大,前厅的草木堂连着大大的四方院子,院子里都是郁郁葱葱的绿植,庭院后面就是一排改建的古宅老房子,房间很大,铺了地暖和榻榻米,屋内陈设都是古朴的诧寂风格,旧色的瓦罐花瓶,怒放的梅花,黑白灰的风格,不仅干净,而且极富美学设计。 杜敏看到房间,顿时将满肚子的怨言尽数吞下去,这设计也太美了,而且房间又大又宽敞,干净漂亮,吊打那些酒店,做民宿也会是最美的民宿。 “这些都是我们老板自己设计的,是我们古镇上独一无二的改建风格呢,因为老板娘喜欢。我们老板娘以前是中央美院的高材生……” 店员笑眯眯地说道:“等会我送晚饭过来,我就住旁边的房间,有事尽管喊我。” 长歌点了点头,看着这样雅致古朴的房间,打开窗户,看着外面的庭院雪景,想到被留在家里的小毛球,在业主群里发了一条信息。 秋长歌:有人帮忙照顾一下家里的小狗子吗?它胆子小,会害怕。 群里众业主纷纷被炸出来。 8号湖墅业主:我我我,我可以帮忙遛狗,秋老师今晚不回来住? 13号湖墅业主:家里有一二三四条狗子,还有一只猫和一只孔雀,你家的小萌狗来我家,绝对不会胆小害怕,只会玩疯掉~ 19号湖墅业主:你家还养着孔雀?是持证养的吗?怎么没见你带出来遛遛? 宋星河:@秋长歌,你今晚住哪里?小毛球我可以抱回来养两天。 众人“哦豁”了一声,连秋老师家的小萌狗子叫小毛球都知道,宋少不简单啊!开始查岗了!此刻他们无比手贱,想艾特傅医生。 秋长歌:被大雪困在了古镇,只要喂毛球吃点狗粮,告诉它,我明天回来就行,不然它晚上会一直等在门口。 狗子是这个世界上最忠诚的朋友,她每次外出回来,都看见小萌狗可怜巴巴地等在门口,看见她就摇着尾巴欢呼地奔来。 宋星河:注意安全,毛球放心交给我。 8号湖墅业主:@傅怀瑾,傅医生什么时候回来,都快过年了。 22号湖墅业主:这个时间点,傅医生应该还没睡醒,你艾特也没用。 傅怀瑾:刚醒,不出意外的话,能赶回来过年。 长歌正要闭群,傅怀瑾私发了一条语音过来。 傅怀瑾:“长歌,有件事情你可能需要知情,我让人去查了二十四年前的事情,发现了一件巧合,当年季九叔的妻子在医院难产时,医院有人医闹,闹事的人正是你父亲秋明生,那一天也是随园起火,随家老太太心梗住院的日子。” 傅怀瑾的声音顿了顿,低哑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你今年应该正好24岁。” 二十四年前,随家夫妇车祸,随园大火烧了三天三夜,季家最强有力的继承人季九叔因妻子疯癫,女儿夭折而跟家族决裂,退出继承位的争夺,这些都发生在同一时间段,前后不超过三天。 这两件看似毫不相干的事情,却因为一个人而串联在一起,那就是她父亲秋明生,连带着将长歌也卷进了当年的纷争里。 傅怀瑾心里浮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那念头因为太过荒谬而显得无比残酷真实。 长歌瞳孔一缩,门口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第140章 你别靠近我,一丁点都别 长歌打开门,就见季成泽带着妻子安然站在外面,天寒地冻的季节,温柔如少女的女子端着一盘子烤好的板栗和红薯,冲着她笑。 “抱歉打扰您,我太太想给您送点烤红薯。”季成泽站在前面,以一种防守且保护的姿势隔开她和安然,怕他太太做出什么逾越之举,更怕外人伤害到他太太。 季太太只是温柔地看着她笑,然后扯了扯丈夫的袖子,示意他将盘子里的烤红薯递给她。 长歌垂眼敛眉,傅怀瑾的话还在耳边,结合着之前陆西泽说的事实,一个清晰的事实浮现在面前,当年肇事司机秋明生自造了一起车祸,害死了陆西泽的父母,并且在事发之后去医闹,害得季成泽的太太安然难产,生下死婴。 与此同时,秋明生抱养了一个弃婴。所有的线索都连在了一起,直直指向她就是二十四年前死掉的那个女婴。 季成泽和安然应该就是她的亲生父母。 秋明生为了保命,将季家的这个女婴抱走,当做筹码养在身边,结果抱来的女婴跟人抱错了,这样毫不知情地养了二十多年。 长歌已经在心底将所有事情推算出来,如此一来,当年随园被毁,季家上位,一切就都说的通了。她的身世竟然是跟陆西泽家族被毁牵扯在一起的,不幸的是,如果她是季家人,他和陆西泽依旧是仇人。 “请进。”长歌淡淡开口,让开一条路。 季成泽愣住。 季太太已经高兴地端着烤红薯进屋,拉着她的手说道:“这屋子住着冷不冷,如果冷你就跟我说,还有这红薯是刚烤好的,你趁热吃,不够的话,厨房还有。” 长歌心底涌现一丝微妙的情绪,她前世今生从不渴望亲情,可面前这个女人好像是她的亲生母亲,而且还因为她的死疯癫内疚至今。 母爱吗?那可真是一个陌生的词。她从未被人在乎珍视过。 “抱歉,我先带我太太回去了。”季成泽声音沙哑,怕安然吓到秋长歌,又怕秋长歌冷酷拒绝安然。这个女孩子,明明年纪不大,眉眼透着冷漠,却让他心生亲切感。 “我想跟囡囡再说一会儿话。”季太太回头温柔开口,然后拉着长歌左看右看,满意说道,“囡囡长高了好多呀,而且比我想象的还要好看,囡囡有男朋友了吗?” 长歌:“没有男朋友,而且我现在不叫囡囡,叫长歌。” “夜莺于夜晚长歌,指引夜行者回家的路。好美的名字。”安然点头,赞赏道,“这么好听的名字一定是我取的吧。” 长歌看着纯真如少女的季太太,又看了看身侧沉稳如山岳,眼含悲伤的中年男子,目光幽深,点头道:“嗯。你取的名字。” 季太太眼睛都亮了起来,回头看了一眼丈夫:“真是我取的名字!” 季成泽眼圈刺痛,心底掀起了滔天的巨浪,安然的状况就像没有生病一样,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高兴过了,她很喜欢很喜欢秋长歌,非常喜欢,所以才会一直看着秋长歌住的地方。 像是真的盼到了囡囡回家了一样。 如果眼前这个冷漠的小姑娘真的是他和安然的孩子,那该有多好!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季成泽面色黯淡。 “抱歉打扰了,我带太太先回去了。” 长歌点头,见他跟季太太低声说着话,拉着不情愿的季太太出去,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长歌,刚才老板和老板娘来做什么?”杜敏从外面打电话回来,惊道。 “来送烤红薯。”她拿起香甜软糯的烤红薯,剥开红薯皮,沉默地吃了一口,许久,问道,“如果你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会相认吗?” “会啊,血浓于水,亲生爹妈干嘛不认,当然如果是畜生不如,那不如不认,就你那爹妈,你上辈子是做了什么恶?今生摊上这样的爹妈?”杜敏无比糟心地吐槽着,“险些毁掉你的大好前程。” 长歌眼睫微颤,将手上的烤红薯吃完,擦了擦手,淡淡说道:“那我考虑一下。” 杜敏一头雾水,考虑啥? 洗漱完,躺在柔软的床上,长歌才给傅怀瑾回了一条信息:“如果我是季家女,会如何?” 大洋彼岸,傅怀瑾看着这寥寥数语,微微战栗,如果长歌是季家女,那季成泽和安然的女儿没有死,季家会乱成一团糟吧,以长歌的性格,看着生母疯癫,生父被逼到这种境界,她,一定会,为父母和自己,讨回公道! 傅怀瑾目光灼灼,低哑地说道:“很多人从此睡不安稳觉了。” 长歌微微一笑,她喜欢! * 一夜无梦,长歌是被外面鸟儿的声音叫醒的。 她伸着懒腰打开木质窗户,看到雪停了,几只觅食的雀鸟在院子里叽叽喳喳地叫着,白墙灰瓦的古镇被笼罩在薄雾中,说不出的安宁避世。 枝头上的积雪落下来,打落了一地的梅花,浓郁扑鼻的梅香袭来。她穿上厚外套,出了草木堂,正要在古镇里随意走走,就见巷子里停了一辆低调的黑色宾士,京城牌照,牌照很霸气,车窗降下,露出陆西泽棱角分明的俊美面容。 长歌和他隔空对视,不动声色地屏住了呼吸。那些前尘往事犹如划破纸张的裁纸刀,割的人鲜血淋漓,她不知道站在面前的是陆西泽,还是萧霁。 陆西泽凤眼幽深地看着她,许久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下车,隔着一条街的距离,不远不近地说道:“起这么早?昨晚睡的好吗?” 长歌眯眼,冷淡说道:“不错,陆总怎么会在这里?” “你经纪人给我打电话,说你被大雪困在古镇,我正巧在附近,开车过来看看。”陆西泽轻描淡写地开口,浓密的睫毛掩住眼底深沉的欲念,他的长歌,聪明又警觉,心思如深海让人难以猜透,这一次,他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不能吓到她,更不能让别的男人趁虚而入。 长歌定定地看着陆西泽,许久,微微一笑:“陆总有心了,我请你吃早饭。” 古镇只有一家早点店,还是包子馒头豆浆油条之类的。庆幸的是时间早,没什么人吃早饭,座位管够。 “陆总养尊处优,应该没有吃过这种街边的小苍蝇馆子吧。”长歌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豆浆,太甜了点。 陆西泽:“以前读书时经常吃,我对吃的不挑,喜欢吃的东西就会一直吃,百吃不厌,很是长情。” 长歌挑眉,暗自冷嗤了一声,他,会是长情的人?她怎么那么不信呢! 她声音微冷,开门见山地说道:“你来做什么?” 陆西泽凤眼深邃:“接你回去,顺便跟你做个交易。”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草木堂,唇角勾起一丝似有若无的弧度:“本以为你会对身世或者血缘这种事情嗤之以鼻,早知道你如此在乎,我应该早点来。” 她和亲生父母没有任何感情,性情又如此淡漠,他本意是不希望她认祖归宗,卷入到那样肮脏的家族中的。 长歌放下豆浆的碗,眯眼看他:“什么交易?” “这是你和季成泽的dna比对,亲生父女的可能性为97%,你就是季家四房的独女,我可以助你回到季家,与你一起合力弄垮季家。”陆西泽取出手机里的dna比对,“如何?” 长歌垂眼看着dna的比对结果,抬眼看着他那张高高在上、俊美冷漠的脸,嗤笑道:“恭喜你,成为了仇人的女婿。陆西泽,我们这个婚,要不还是别离了,这辈子就这么凑合算了。” 陆西泽笑容消失,俊脸微沉,低哑说道:“什么叫做凑合,你没有跟我试过,怎么知道我们不合适。” 长歌将那晚齁甜的豆浆喝下去,扫码付了钱,然后起身冷淡道:“早餐请完了,没事别来打扰别人的清净,你爱找谁报仇就去找,毁灭世界也无所谓,别找我,没兴趣。” “长歌。”陆西泽脸色微变,伸手攫住她的手腕,抿唇说道,“为什么不愿意跟我试试?还是说,你喜欢傅怀瑾那样的?” 她一贯喜欢那种清风明月一样的谦谦君子,明明那种男人温吞又没个性,真的生活在一起会索然无味。 长歌手腕被他攫住,险些被陆西泽浓烈晦暗的情绪冲击的眼前一黑,无数的画面扑面而来,前世的,今生的,夹杂在一起,冲击着她的心神。 她猛然闭眼,将所有的情绪尽数屏蔽在外,身子隐隐发颤。陆西泽的能量太强,她的观心术根本就无法承受。他果然想起了不少前世的事情。 “长歌?”陆西泽声音微微惊慌。 她默念了一遍佛经,稳住心神,睁眼,声音发颤道:“松开。” 陆西泽见她脸色苍白,察觉到不对劲,目光晦暗地缩回手。 那些阴暗的浓烈的情绪瞬间消失,长歌深呼吸,看向他:“你别靠近我,一丁点都别靠近我。” 她说完转身就回了草木堂,没有半点迟疑。 陆西泽脸色陡然阴沉起来,薄唇抿起,面无表情地坐下来,将早点都吃完,这才起身拂去裤腿上的灰尘,转身回了宾利车内。 她早晚会回到他的身边。 * 回到草木堂时,杜敏刚起来,见她脸色发白,顿时叫道:“长歌,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长歌按着生疼的太阳穴,沙哑道:“早上出门遇到了一只疯狗,被追了一条街。” 陆西泽就是一条时刻都会发疯的疯狗。 “草!谁家养的疯狗,不行,我得去打电话举报,这要是咬伤人了怎么办?”杜敏风风火火地去打举报电话。 长歌见她竟然真的信了,顿时无语,回去洗漱。 “长歌,我刚在门口看到陆总了,陆总好像是昨晚来的,还让我把这些东西交给你,是新买的衣服和棉鞋,还有你常用的洗护用品,我给你放榻榻米上了嗷。 你说陆总不会在外面等了一晚上吧,长歌,你刚出门没看见吗?” “嗯。”她从洗漱间出来,感觉气血恢复了一些,淡淡说道,“以后跟陆西泽少来往。” 杜敏见状,小心翼翼地问道:“真的要这么绝情?我觉得陆总变了很多,他其实很关心你。” 长歌:“我不需要别人的关心。” 陆西泽就像是另一个她,年少时历经磨难,吃尽苦头,看人看事都是先算计三分,衡量利弊,两个被枷锁困住的人,就如同取暖的刺猬,越靠近越是伤痕累累。 陆西泽知道她的身世,自大且自负地决定着她的事情,她不是那种依靠男人的小娇妻,无法感受到这种所谓的关心和爱。 同样一件事情,傅怀瑾却从不会替她做选择,只是告诉她所有内情,等她自己做决定。从小就浸泡在温暖和爱中长大的世家子弟,果然知道如何去温暖别人。 她都有些羡慕傅怀瑾了,不曾历经苦难,出走半生,归来依旧是清风明月的谦谦君子。 收拾了一番之后,长歌给季成泽夫妇留了纸条,感谢他们的收留,然后径自回庄园。 有关身世的事情,要不要认亲生父母,她还需要再考虑一下。 转眼就是年关。 春晚最后一次彩排之后,湖墅业主群里开始热烈地讨论着过年的事情。 8号湖墅业主:现在过年不给放烟花,有些不热闹,要不我们互送年货吧。 19号湖墅业主:滚,老子家里年货堆积如山,谁送跟谁急! 22号湖墅业主:要不举办一次萌物联谊?想看孔雀开屏和萌狗大比拼。 30号湖墅业主:要说萌,谁家的狗子能萌的过秋老师家的?你们干脆将奖杯塞秋老师家里得了。一群马屁精。 13号湖墅业主:马屁精说谁呢! 业主群里聊的热火朝天时,傅怀瑾在年前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拖着大大行李箱,站在庄园前,冲着她微微一笑:“家里没开火,过来蹭点茶水喝,暖暖身子。” 长歌见他面容透着几分的消瘦疲惫,站在茶花树下,笑容明亮温暖,犹如芝兰玉树。 第141章 竟然有种禁欲的美 长歌看着站在茶树下的傅怀瑾,偌大黑色花瓣的茶花一朵朵盛开,朴素温润的人披星戴月赶回来。 她微微一笑:“茶水管够。” 橙园内地暖未开,天寒地冻的,要暖起来,至少需要好几个小时,傅怀瑾借了二楼的浴室洗澡,换了一身柔软的家居服,擦干头发,然后开始煮茶。 长歌:“我来煮茶?” “不用,这茶饼需要多煮几遍,我来煮就好。”傅怀瑾坐在柔软的蒲团上,看着庄园内浓绿、盎然,小毛球绕着他和长歌跑来跑去,如同回到家一般,心情瞬间就宁静了下来。 傅怀瑾煮的茶茶香悠远,有一种特别的茶味,长歌一杯热茶下肚,舒服地眯了眯眼,傅怀瑾是田螺先生吗? 刚下飞机就煮茶给她喝,她已经有一个月没喝到这样好喝的茶了。 “你饿不饿,我去点几个菜,让管家送过来。” 傅怀瑾见她熟练地打电话点餐,顿时讶然:“你天天吃外卖?” 长歌点头,不然呢? 傅怀瑾扶额,低低笑道:“我来做吧,你来打下手,业主食堂的厨师为了口味一般都是重油重辣,你天天吃没吃胖已经十分万幸了。 我做点清淡的食物。” 傅怀瑾打电话,让管家送来新鲜的食材。所谓的打下手,就是傅怀瑾让她点菜,选择什么口味的果茶。 长歌抱着小毛球,幸福地眯眼,捞过沙发上的手机,在群里发着小毛球的萌图。 秋长歌:一只小萌狗.jpg。 乔曦:雾草,秋长歌竟然在群里冒泡?老娘还以为你冬眠呢! 衡音:姐姐心情很好的样子,是有什么喜事要分享吗? 秦阳:是收到年后的看秀邀请函了吗? 宋星河:据我所知,mg半个月前就发了邀请函。 长歌随手拍了一张围炉煮茶的照片。 众人点开照片一看,只见黑檀木的茶案上,小火炉滋滋地燃烧着,整套黑檀木的茶具,两杯热气袅袅的清茶,一小碟子新鲜的小橘子、一盘子四色糕点,以及两枝霜冻的黑色茶花,一只小萌狗子,伸着小爪子出镜。 众人雾草了一声,雅还是秋长歌雅,喝杯茶,怎么像是做最风雅的事情,竟然还剪了两枝黑色茶花,这黑花瓣黄蕊的茶花在网上爆火,就连他们都想讨一株回去种植,就怕种死了。 他们可不会养这种稀罕的品种。 乔曦:咦,两个杯子,你竟然煮茶给别人喝? 秋长歌:你对我是有什么误解吗?这茶是傅怀瑾煮的。 乔曦:草草草,求傅医生的逆天帅照!我想知道他跟前夫哥到底谁更帅! 衡音:别怀疑,傅医生帅!因为傅医生做的饭太太太好吃了! 秦阳:??? 秦阳:是我跟宋哥不够帅吗?你们竟然要叛变去看别的帅哥! 宋星河:傅怀瑾在你家? 长歌:橙园地暖没提前开,他来我家坐坐。 满屏的“握草”声!京城傅家子弟,还能没地方去?还需要等地暖暖起来?这话鬼信呢,就是借口,就是想见秋长歌! 顿时满群的讨伐声还有衡音撒娇打滚求蹭饭的声音。 长歌无情拒绝:傅医生很累,你们改日去橙园蹭饭。 众人哭唧唧,去橙园蹭饭?她们倒是想啊,但是去不了啊!谁能让大名鼎鼎的傅家子弟亲自下厨做饭给她们吃。 做梦呢! 乔曦咬牙切齿:秋长歌,我合理怀疑你是在秀恩爱!! 衡音:不,姐姐只是馋傅医生的厨艺!绝对不是馋他的身子,姐姐一直封心锁爱,谁都不爱,嘻嘻。 宋星河:傅怀瑾是佛门俗家弟子,清心寡欲不入俗世红尘的那种。 群里一默,众人犹如闻到了浓浓的醋味,意味深长一笑,宋哥这话酸的,一年都不用买醋! 乔曦:咳咳咳,对不起我不站前夫哥了,如果我拍戏累了,回家能喝上一口热茶,一口热饭,我会感动的稀里哗啦,直接嫁了。 衡音星星眼:9494,前夫哥大概会壕气地丢一沓美金,请七八个厨师做饭给姐姐吃,但是傅医生是亲自下厨耶,煮茶,做饭,养眼,赏雪,浪漫至死! 秦阳:??? 宋星河:??? 长歌:??? 她闭群,然后就见料理台前的傅怀瑾取下围裙,洗着手,一双手修长如玉,骨节分明,说不出的漂亮。 长歌嗓子哑了哑,垂眼喝了一杯茶,大概是春天要到了,她竟然觉得傅怀瑾的手有种禁欲的美。 第142章 社交这玩意早就被她抛弃了 傅怀瑾很快就将做好的饭菜端上来,三菜一汤,虽然都是素斋,不过卖相非常好,看着就很有食欲。 一顿饭吃的十分满足,晚饭后,傅怀瑾收拾了一番回橙园。 湖面结了冰,渡船过不去,加上行李多,他打电话给管家,送他上山。 两人站在庄园的茶树下等管家开车过来。 傅怀瑾见她穿着家居服,长发慵懒肆意地散开,小脸还没他巴掌大,被冻的鼻尖微红,忍不住伸手取下脖子上的围巾,给她围上。 围巾太大,险些将她半张脸都围住,只露出一双波光潋滟的大眼睛,她眼睛生的极美,眼角微微上扬,有一种倾倒众生的媚,不过她大多时候都是不笑的,倒显得更淡漠清冷些。 长歌错愕,对方已经绅士地替她理了理围巾,温润说道:“夜里凉,要是冻到了,春晚节目就不能参加了。” 傅怀瑾替她理好围巾就后退了一步。 长歌闻着围巾上淡淡的消毒水和清泉冷香,垂眼,轻轻嗅了一口,没有想象中的厌恶,甚至有一丝的舒心。 也许是因为傅怀瑾身上从来没有那种侵略感,才没有让她心生抵触。 “上次你问我,季太太的病能不能根治,我这里有一位心理医生的名片,可以试试看,不过,长歌,你考虑清楚了吗?”傅怀瑾定定地看着夜色下的秋长歌。 如果他的调查没有出错,长歌是季九叔和安然早夭的那个女儿,一旦医治季太太的病,势必会牵扯出她的身世。 季家可是龙潭虎穴,当年,她生父母都在里面败的惨不忍睹。这件事情一旦爆出来,就算季九叔和长歌能忍,季家那些人也不会放过他们,何况他认为,以长歌的性格,绝对不会让人骑到她的头上。 长歌:“名片推给季成泽,虚构的谎言世界一戳就破,根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傅怀瑾点头,将心理专家的名片推给了季成泽。 她摆了摆手:“傅怀瑾,你回吧。” 长歌说完抬眼看着无边的夜色,湖墅这一带夜景极美,纵然山多水多树多,但是夜灯也多,静谧且繁华。 傅怀瑾朝她点头,继而转身拖着行李箱回橙园。 长歌看着夜灯将他颀长的背影拉的极长,慢慢消失在无边的夜色中,许久才收回视线,他总是如此沉默,如同一道影子,默默地守护着她,只要她一回头就能看见,就如同前世的穆青衣。 前世她对他无比绝情,这一世,她竟然说不出更多绝情的话来。 很快就是年关,帝都的第一个新年,长歌收到了不少的请帖,都是邀请她去过年的,衡音、易南梦还有乔曦,似乎人人都知道她单身独居,除夕夜会过的无比凄惨。 “你给小雨放假,又撵我回老家过年,你自己怎么办?春晚还有节目,真的不需要我留下来?”腊月二十九,杜敏过来送狗粮,见庄园内毫无过年的动静,顿时无比感慨,长歌不喜欢过年,家里连个灯笼都没买,也不知道她这冷清的性格是怎么来的。 “嗯,你们回去过年吧,我到时候跟秦阳一起,节目结束他送我回来。” “秦老师可真是好人,那你们可要小心一点,别被拍到了,不然又得闹绯闻。”杜敏交代着,撸了一把小狗子,这才赶高铁回老家过年。 撵走了杜敏和小助理,拒绝了所有过年的邀请,长歌懒洋洋地撸着小狗子,然后就见管家开着景区的游览车上门送年货,笑呵呵地说道:“秋老师,这是8号业主送您的年货,四箱子鲜果,这是9号业主送您的年货,四箱子干果。” 长歌挑眉,然后就见管家一趟趟地搬来年货,柴米油盐酱醋茶是样样不缺。 她打开被屏蔽的业主群,就见群里聊的热火朝天,众人纷纷艾特她。事情要从傅怀瑾冒泡,提了一句送年货开始说起。 傅怀瑾:橙园年货有些多,我给大家送点? 于是前几天才被否决的提议重启,各家业主兴高采烈地开始送年货,长歌家里瞬间年货堆积如山。 8号湖墅业主:好奇大家都送的啥,我先说,我送的是四箱子鲜果,车厘子草莓释迦果和榴莲,好事成双,事事如意嘛。 9号湖墅业主:送的四箱子干果年货。 13号湖墅业主:送的茶饼和茶具。 大家心里门清,傅怀瑾是什么人,在橙园住的这些年别说送年货,平日里直接神龙见首不见尾,就跟山间的隐士一样,送他们年货?他们哪来的这么大脸? 分明是傅怀瑾想找借口送秋长歌年货,又觉得太突兀,这才捎带上他们。 他们能傻吗?于是大家纷纷准备年货送到1号庄园。 17号湖墅业主:刚听管家说,傅医生送了一架古筝给秋老师,原来还能送乐器? 群里瞬间炸开了锅,好家伙,会还是傅医生会,他送古筝,他们送年货,邻居流水般的年货送到庄园,秋老师冰雪雕刻的心也该融化了吧。 原来还能发动人民群众这么送温暖。 21号湖墅业主:我记得秋老师今年春晚有乐器表演,是不是弹奏古筝? 28号湖墅业主:开始期待傅医生送的是什么名器古筝了! 5号湖墅业主:秋老师今年是在庄园过年吗?傅医生是在橙园过年还是回傅家过年? 众人翘首以盼。 傅怀瑾被问住了。他虽然长居橙园,不过过年还是要回傅家的,而且每年的年夜饭都是他做,但是今年突然有些不想回去。 他回傅家过年,长歌怎么办?她一贯冷心冷情,若是没有人时刻捂着,习惯了孤独只怕谁都近不了身。 老太太那边也已经在问他什么时候回去,年前出国义诊,一去就是一个多月,全家都揪心,不回去有些不像话。 傅怀瑾:应该是回傅家过年的。 群里众人惋惜,还以为他会跟秋老师一起过年呢。 长歌看着群消息,然后去后面庭院照旧剪了一些梅花,插在草篮子里,放在庄园门口让邻居们自取,因是过年,她还加了一些茶花。 本以为要第二天这些花儿才被拿空,结果邻居们闻讯过来,一人一篮子,很快就将茶花和梅花都拿走了。 8号湖墅业主:秋老师送的年货最雅,茶花很美,梅花很香,草篮子插花很别致,嘿嘿,拿了两束。 14号湖墅业主:我说我就慢了一步,怎么花就没了,原来是你小子偷的,我限你十分钟之内还回来。 22号湖墅业主:只有我很好奇,秋老师家里的草篮子怎么那么多吗?还编的这么好看! 27号湖墅业主:这草篮子好像是傅医生编的! 长歌顿住,草篮子确实都是傅怀瑾编的,他隔三差五地送瓜果蔬菜,每次都用新编的草篮子,时间一久,家里就堆积了不少草篮子,平时她就随手放些物件,觉得草编的很雅致,没有想到拿来插花也很美。 长歌见邻居们拿了花,也就懒得在群里发言,正要闭群时,一条信息进来。 季成泽:秋小姐,虽然有些唐突,不过今年过年若是不嫌弃的话,可以来草木堂过年,安然很希望看到你。 年前傅怀瑾给他推了一个心理医生的名片,还特意打了一个电话,季成泽内心隐隐有些触动,长久以来他给安然编织了一个美梦,其实也是给自己的懦弱找的借口,假的终究成不了真,他和安然都应该面对现实。 他已经决定带安然去看医生,彻底地根除病根。 当然,傅怀瑾是什么人,平日里不是日理万机就是隐居田园,怎么会突然想起这桩事情,他一向是不过问京圈的诸多事情。 季成泽只能想到秋长歌。满京城都知道,傅医生为秋长歌做的那些跌破眼镜的事情。 长歌垂眼,看着最特殊的过年邀请,许久回绝道:多谢,今年春晚有节目,怕是不能去草木堂过年了。 她已经习惯了孤身一人独处,这样更自在。 社交这玩意儿在她手握权势之后就直接被她抛弃了。即使季成泽夫妇极有可能是她的生父母,于她而言,只是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罢了。 认不认都在她的一念之间。她已经过了需要亲情的年龄,早就不奢望任何情感的回报,所以她可以付出任何东西,唯独无法付出感情。 * 草木堂里,季成泽看着对方的回绝信息,皱起眉头,低低叹了一口气。 季听白:“九叔,秋长歌拒绝了?” 季成泽点头:“她说,明天有春晚节目,不来过年。” “很正常,秋长歌并不喜欢跟人来往,就算是跟京圈人人趋之若附的傅怀瑾来往,也不冷不淡,这段时间我看怀瑾很是伤情,所以才出国义诊,一去就是一个多月。”季听白若有所思地说道。 傅三虽然每年都会去义诊,但是不会挑过年这段时间,也不会去这么久,他去的都是贫穷落后的第三世界国家,还有战乱国家,去的时间太久傅家人会担心。 其实他也挺佩服傅怀瑾的,这人生来就像是传道士一样,做尽天下善事,整个傅家也支持他,在京圈算是独一份。 曾经他问过傅怀瑾,明明出身高贵,为什么要冒着枪林弹雨做这么多善事?如果要当好医生救死扶伤,在医院也可以! 当时傅怀瑾的表情是少见的空茫,许久只说了一句,命运使然。 傅怀瑾的身上有一种沉重的道德和命运枷锁,他前半生都困在这种枷锁中,外人只看得到他出身帝都高门,有权有势有地位,满身荣誉,却看不到他过的犹如苦行僧一样的生活,他常年吃素,从不涉及风月场所,仿佛没有世俗的欲望,直到秋长歌的出现,他才变的有血有肉起来。 说实话他更喜欢现在的傅怀瑾。 季成泽还想说什么,打着字,许久又一一删掉,踌躇万分,看向侄子:“你查的方向对吗?秋长歌真的有可能是我跟安然的孩子?会不会又是空欢喜一场?我还能承受,就怕你婶婶承受不了。” 说到最后,季成泽的声音隐隐发颤,以前也出现过这种情况,甚至为了治疗安然的病情,他还去领养了一个差不多年岁的女孩子,当她就是囡囡,但是治疗的结果都不是很理想,戳破谎言之后,安然一眼就认出这不是囡囡,紧接着病情加重,疯癫数月,谁都不认识。 如此两回之后,他就放弃了治疗。 季听白点头,斩钉截铁地说道:“这件事情我找傅怀瑾查证过,你知道老傅的消息来源,他点头的事情百分九十是真的。 前几天我又去了一趟a城的监狱,见到了秋明生夫妇,确定了他们当年在帝都抱养了一个弃婴,现在问题就是,秋家出过真假千金这件事情,秋长歌和秋清莹中有一个极有可能就是你跟安姨的孩子。 当初秋长歌被找回来时,也是做过dna比对的,比对结果是亲生父女,这点就很耐人寻味,不出意外,秋长歌就是你跟安姨的孩子,秋明生就是当年的主犯之一,故意抱走孩子,当做日后的筹码。” 季成泽听的虎躯一震,握拳道:“筹码,什么筹码?安然的事情是人为是吗?” 季听白点头:“现在只需要您和秋长歌做个dna比对,一切就能水落石出。” 季听白看着九叔激动且踌躇的模样,知道他是近乡情怯,只知道认女儿,根本想不到其他的事情,秋长歌如果真是九叔的女儿,那么幕后主谋必出自季家,秋明生又是随园事件的肇事司机,随家的事情想必季家也脱不了干系。 消息传回帝都,老爷子还坐的住吗? 季家只怕要天翻地覆了。 “九叔,如果秋长歌真是你的女儿,你会让她认祖归宗,讨回公道吗?” 季成泽眼眶含泪,咬牙说道:“会。欠她们母女的,都要还。” 季听白点头,既是如此,那这件事情就由他去做,今年这个年,他要季家所有人都过不好。 除夕前夜,季成泽早夭的女儿极有可能还活着,消息传回了季家,季家集体地震。 第143章 男人在傅家不值钱,没地位 拒绝了季成泽的邀请,长歌看着满客厅堆积的年货,拍了一张照片发到了小群里。 长歌:家里年货堆积如山,你们有时间的话可以搬点走。 杜敏和小助理被她放假了,不然可以带些回去。 衡音:哇,好多年货,姐姐,你网购了? 长歌:邻居送的。 乔曦:中国好邻居,我怎么就摊不上这样的邻居?宋哥送的? 宋星河:…… 宋星河既在小群也在业主群,此刻内心犹如日了狗一样,不想说话。他没送,因为不想拍傅怀瑾的马屁,更不想惹长歌烦,结果整个业主群都在屁颠屁颠地送礼,这倒显得他格格不入。 他原本也跟京圈的这些富家子弟交集不多。 宋星河转而私戳长歌,发了一条信息:明天我在别墅这边过年,一起过吧!等明年青梅熟了,可以一起酿青梅酒。 那些年错过的时光,他都想补给她。兄妹,本就该一起过年的。那些男人都得靠边站。 长歌看到信息,瞳孔一缩,眯眼,将宋星河的信息仔仔细细又看了两遍,没错,这口吻,这理所当然的姿态,暗示的字眼,是秋墨衍没错。 她冷嗤了一声,若非入梦看到他心机深沉的一面,她就要相信这个哥哥真的是体弱多病,对她诸多冷漠都是为了保护她。 也许保护是真,但是伤害也是真,利用也是真。 她直接无视了宋星河的信息。 群里,乔曦圈出照片里的一角,连发了一连串的“草草草”。 乔曦:@秋长歌,这古筝是谁送的?一般人不会送这么贵的古筝吧。 百年桐木制作的古法古筝,价值几百万。 乔曦:草,秋长歌,我嫉妒了!你春晚弹奏古筝,被琵琶精嘲笑没乐器,马上就有人送你名贵古筝,你过年懒得买年货,马上就有一堆邻居争着送年货,我马上来你家扫荡。 衡音:@乔曦,曦姐,听我一句劝,别去,去了以后你会想跟长歌姐绝交的。(#^.^#) 秦阳:乔姐听劝!真的别去!她家的豪宅庄园,我去了之后回来自卑了大半个月,然后发愤图强接了两部戏! 乔曦:纳尼!越是这么说我越是想去,没准还能遇到传说中的傅医生!除非你们发傅医生的照片! 衡音:傅医生不爱拍照,他医院专家栏那里都没有照片。 乔曦:那我站前夫哥了! 衡音:嘻嘻,姐姐,明天过年,你是跟陆总过,还是跟傅医生过?还是自己一个人过? 长歌:一个人过! 录完节目,回来应该是深夜了,睡一觉就是第二年了,过不过的也就那样。此刻她倒是庆幸自己要参加春晚,跟一群人过也算热闹。 第二天就是除夕! 长歌起床出门遛狗,便见湖墅这一带全都挂上了喜庆的长条红灯笼,一串串的像小鞭炮,庄园前后的路边全都装上了彩色的树灯,有了过年的味道。 遛完狗,回来喂小毛球吃完饭,秦阳就已经过来接她去春晚现场,看见她家客厅堆积的年货瞠目结舌。 长歌:“你搬些到车上去,昨晚邻居又送了好多来。” 秦阳看着客厅内各色年货特产以及送的五花八门的东西,咂舌道:“长歌,你这些邻居真的不是在巴结你吗?” 除了特产年货,生鲜品,还有送整套瓷器盘子、茶具的,都是订制品,价格对于工薪阶层来说很贵,但是对于他们这种收入的来说小贵。 “可能是在巴结傅怀瑾。有的就纯想要院子里的那株茶花,也有凑热闹的。”长歌漫不经心地说道,想要茶花的占大多数,毕竟傅怀瑾种植的茶花真的绝美,市场上买不到,过年时家里摆上几支茶花,心情极美。 秦阳:“有钱人的想法你别猜,那个茶花可以剪几枝走吗?” 长歌指了指剩下的三个草篮子:“给你们剪好了,只有这么多了,再剪,茶花树就得秃了。” 秦阳看着一草篮子插着的数枝梅花和两支茶花,一粉茶一黑茶,感动的险些泪奔,长歌竟然舍得给他们剪一支黑茶花,值了值了! 秦阳火速拍了照片发群里问:快来认领长歌老师的新年礼物,只有三盆茶花,我已经领了一盆! 衡音:我! 易南梦:1。 乔曦:草,你们不打字的吗?老娘才打两个字,茶花就没了? 秦阳:还有别的年货礼物。 秦阳火速拍了十连拍年货特写发到了群里,群里全都是雾草声。 衡音:这是l家的新年定制款盘子,全球限量款的,不卖只送高端客户,邻居一送就是两套吗?嘤,如此壕气! 乔曦:我没数错吧!二十箱的特供水果?活蹦乱跳的帝王蟹?用箱子装的茶叶?还有各种精致的糕点礼盒?人已死,有事烧纸!!! 秦阳:车子空间有限,你们要什么年货火速说。 最后衡音要了一套l家的新年定制盘子和一只帝王蟹,乔曦要了几箱特供水果和茶叶,易南梦要了一些包装精美的糕点礼盒和水果,如此总算给客厅腾出了一些空间。 长歌只留了几箱子生鲜水果,然后将其他的东西放进储藏室,分门别类地储藏好,给傅怀瑾发了一条信息:“新年快乐,沾你的光,蹭了邻居不少年货。” 就算是回礼,送的梅花和茶花也都是傅怀瑾种的。 本以为她冷漠一些,这些邻居能知难而退,没有想到有傅怀瑾在,大家更热情了。来帝都半年,明里暗里全靠傅怀瑾照拂,这人情也不知道要怎么还。 傅怀瑾已经回了傅家,此刻傅家人也陆陆续续都回来,聚在一起忙前忙后地准备过年,傅怀瑾卷了衣袖,正在准备年夜饭。 傅家其他人全都眼巴巴地等着吃饭。 看到长歌发来的信息,傅怀瑾微微一笑,给她发了一条语音:“新年快乐,长歌!不要有心理负担,业主群里,这些人天天嚷着家里年货处理不掉,又眼馋你家的茶花,如此很好!” 长歌被他这么一说,内心瞬间舒坦了。 “你是要准备去春晚了吗?” 长歌:“嗯,朋友来接我,等会就出发。” 傅怀瑾:“演出顺利!” 傅怀瑾放下手机,一回头就见一群人蹲守在墙角,顿时无奈地扶额。 傅和玉嘿嘿笑道:“小叔,我们都以为你今年不回来给我们做饭吃了!奶奶都准备喊我妈来做饭了。” 傅家老太太扶了扶老花镜,笑道:“瞎说,怀瑾又没娶媳妇儿,家还是要的,以后要是结婚,那也得带媳妇儿一起回来过年。” 傅家大嫂笑道:“小叔,刚才跟你说话的就是那个女明星吧,声音就跟冷玉一样好听。” 傅怀瑾见大家一脸八卦,无奈说道:“妈,大嫂,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你们可千万别吓到人家,长歌这人,不喜欢自来熟,更不喜欢跟陌生人接触。” 傅家老太太和大媳妇对视一眼,笑而不语,普通朋友?说出去谁信?老三身边连朋友都五根手指能数的出来,还女性朋友? 这八字还没一撇,就跟她们明令,不准去吓坏人家!啧啧,傅家最护短的就是他! 傅家老太太微笑道:“赶紧做饭,一大家子等着吃饭呢!和玉,你快去给你小叔打下手!” 傅和玉:“!!!” 为啥奶奶没生几个小姑?做饭打下手这种事情都得男人来? 算了,生不生都无法改变现状,男人在傅家不值钱,没地位!以后要是秋长歌嫁进来,那他们就更没地位了! 傅和玉嘴巴撅的如同河豚,高声喊道:“老爸,二叔,奶奶让你们来厨房打下手!干活!不然没饭吃!” “鬼灵精!”傅家老太太笑着打了他一下,是得赶紧吃饭,吃完饭,她们还得去春晚现场看看未来的儿媳妇! 要是那姑娘能将一只脚踏进和尚庙的老三拉回来,那傅家全家都得感谢她! * 到春晚现场时已经是下午。 长歌和衡音等人在停车场碰了个面,将年货搬到她们的车上,然后就进入春晚后台开始准备。 春晚后台聚集着一群明星和参演人员,大家都在紧张地彩排着,春晚算是国内最大的舞台了,要是这个舞台砸了,那分分钟就是上热搜的程度。 长歌表演的是乐器,吃的是十年磨一剑的硬功夫,压根就不知道紧张怎么写,同台表演的三位乐器老师也乐呵呵地聚在一起,一人捧着一杯枸杞茶,互相吹捧。 见秋长歌进来,众人都神情一紧,这位娱乐圈的当红艺人,古筝弹的那叫一个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专业的古筝演奏家。 弹琵琶的江老师也学过一段时间的古筝,看见工作人员将秋长歌的古筝送进来,顿时惊讶地说道:“秋老师,您这古筝是炫光古筝吧,用百年以上的桐木锻造,价值不菲啊。” 长歌见她识货,面相也还好,微微颔首说道:“应该是,朋友送的。” 她不知道所谓的炫光古筝,不过这古筝用的是上好的桐木,虽然抵不上宫廷御制,不过已经算得上是极品了。 击鼓的刘老师艳羡道:“那您这位朋友出手还真是大方啊。” 弹奏箜篌的邵老师笑道:“有了这架炫光古筝,秋老师就如同猛虎添翼,看来今晚得拿出点真本事了,不然我们这老脸就没地方搁了。” 一阵不尴不尬的寒暄,好在很快化妆师进来给大家化妆。 长歌去的是另一间化妆室,一进门就见宋星河坐在里面,一身裁剪得体的西装,面容斯文俊雅,正垂眼翻阅着报表,见她进来,起身说道:“你来了。” 长歌看了一眼,发现化妆师已经退了出去,偌大的化妆室只有他们两个人,外面人声鼎沸,里面却安静如另一个空间。 她冷淡点头:“有事?” 宋星河见她神情淡漠,跟梦境里的一模一样,内心百感交集。这段时间他已经梦到了几年后的光景,梦到他入住温泉行宫,长歌独掌大权。 “晚上一起守岁?我今年不上春晚,等你节目结束,正好跟你一起回家过年?” 他现在已经慢慢退出娱乐圈,基本不接代言,不接任何通告了,以往公司包装的斯文禁欲男神人设虽然好用,但是在京圈并不适用,短短半年时光,他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因为热爱演戏而站在聚光灯下的宋星河了! 长歌眼睫微敛:“宋少跟我一起过年守岁,不太合适吧。听说你外祖都七十多岁了,也该多陪陪老人家。” 宋星河见她如今还是一副拒人于千里的模样,自嘲一笑:“抱歉,忘记说,我最近经常做一个梦,梦里我们是兄妹,我们一起长大,一起酿青梅酒,一起在深宫里相依为命,入戏太深,所以有些无法自拔,这才问你要不要一起过年。 兄妹本就是要一起守岁的,朝代可以湮灭,记忆可以遗忘,但是感情不会,就像是烧不尽的野草,春风吹又生。” 长歌定定地看着他,许久忽而一笑,淡淡说道:“抱歉,我不信这些,梦里的事情宋少就不必当真了。” 前尘往事,记起又如何!也许在未知的平行时空里,大盛朝早就湮灭,她所熟悉的,曾经努力想保护的,那些好的不好的一切都尽数湮灭了。一个孤魂野鬼就够了,无需多几个人记得前世的事情。 宋星河眉头紧锁,低低喊道:“你是不信还是不愿意跟我扯上关系?长歌,我就那么十恶不赦吗?你宁可跟陆西泽结婚,买傅怀瑾的庄园,也不肯跟我扯上半分关系? 这世界上,唯独我是永远不会伤害你的。” 她轻扯唇角,似笑非笑道:“你认错人了。我这人,虽然出身草根,却有几根傲骨,既不愿意做别人的替身,也不愿意攀附高门。” 她拉开门,去唤等在门口的化妆师。 宋星河脸色苍白,低低唤道:“小五!” 长歌身子微僵,没有回头,朝着化妆师点了点头,这世界上早就没有小五了,小五死在了被他丢弃的那一年,往后那些年不过是躯壳一次又一次被撕碎践踏,最后死无葬生之地。 她和秋墨衍的兄妹情止于前世。再见,就是陌路。 她眼圈微红,再也没有青梅树下的两只小人儿了! 第144章 美女配野兽的感觉 长歌微微闭眼,逼退眼底的涩意,再睁开,依旧是那个冷漠的监国大帝姬! 化妆师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得宋影帝俊脸苍白,长歌老师神情淡漠,两人好像吵了架? 今年的春晚,宋影帝没有表演节目,来现场是特意见长歌老师,接她回去的吧,好好的怎么就吵架了呢! 化妆师是两人的颜粉,一边吃着瓜,一边哭唧唧地脑补了十万字大戏,等宋星河出来,这才进去给秋长歌化妆。 宋星河:“长歌,你先好好准备节目,我们的事情日后再聊。” 宋星河说完,朝着化妆师点了点头,绅士退场。 从到头尾,秋长歌看都没看一眼。 化妆师内心疯狂脑补,看着秋长歌那一张精致到连女人都能窒息的脸,稳住手,认真地给她化着妆,这一次的乐器演奏,琵琶江老师穿的是旗袍,秋长歌弹的是古筝,穿的是汉服,所以化的妆是古风妆,需要盘发。 很多明星都是带私人化妆师的。没有想到秋长歌这么大牌的女艺人,竟然没有私人化妆师。 “秋老师,给您盘惊鹄髻可以吗?” 长歌点头,低低说道:“可以。” 惊鹄髻是比较仙女的发髻,也是化妆师心目中最美的古风发髻之一,不过一般人不敢盘这个发髻,惊鹄髻不留刘海,直接露出额头和整张脸,五官不够明艳的,脸大的基本是直接暴露缺点,不过秋长歌头小,脸小,五官精致到近乎完美,盘这个发髻简直绝美。 化妆师盘完发髻,化完妆,看着镜子里犹如画卷里走出来的古风仕女,手有些抖,壮着胆子问道:“长歌老师,我能跟您合张影吗?” 秋长歌看着她激动的模样,点头道:“嗯。” 化妆师激动地自拍了一张合影,也不敢多拍,主要是秋长歌太美,她平时也算是小美女一枚,在她面前直接被碾压的黯淡无光,连挣扎都不想挣扎。 化妆师拍完自拍,趁着休息的功夫,将自己的脸用萌图遮住,然后美滋滋地将合照发在了微博上:仙女本仙说的就是秋长歌吧!真人美到窒息!难怪顶流追到了春晚现场。 化妆师发完微博,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就火速被叫走,给下一位艺人化妆,丝毫不知道随手发的照片很快就转载过千,火了。 ——救命,蹲春晚现场图,结果蹲到了女鹅的造型图,美哭了。 ——发出来的是绝世好人啊,女鹅跟古装的适配度百分百! ——草草草,有粉丝现场蹲图蹲到了宋星河,春晚名单里没有宋星河!他一定是送谁一起来的。那人是谁我不说!嘻嘻。 ——别嘻嘻了,女鹅经纪人和助理都放假了,坐秦老师的车来现场的,隔壁家都发博了! 有粉丝贴出隔壁衡音发的微博,只见半小时前,衡音在微博卖萌:春晚现场收到了姐姐的新年礼物,嘤,爱了爱了! 图片里,衡音一手拿着精致的盘子礼盒,一手抱着一篮子鲜花,后面是正在苦命搬运生鲜水果的秦阳,评论区里全是哈哈哈哈声,有粉丝扒出了衡音抱的礼盒是今年l家定制的限量版盘子,只有vvvip客户才有几率拿到,下面全都是“秋长歌出息了”! 一片和谐友爱。 ——嘤嘤嘤,只有我喜欢抢镜头的一篮子鲜花吗?一篮子的梅花和茶花,还有全网爆红的黑茶花耶!是秋长歌送的实锤了! ——我我我我,我好喜欢这种潦草的插花手艺,粗糙的草篮子搭配着高贵冷艳的黑茶花,有种美女配野兽的感觉,谁懂这种癖好啊! ——懂的姐妹!同是天涯爱好人!握爪! 评论区很快就被带歪,陈年旧瓜有什么好吃的,隔壁竟然还有时间磕宋星河和女鹅的cp,听说宋星河要退圈了,今年的春晚都不参加,摆明了是想摆脱现在的身份,开始回去继承家业了。 有这时间磕cp不如早点脱粉,粉下一个!嘻嘻。 ——节目单出来了,好像女鹅的节目排到了9点,可恶,竟然排的这么晚!这一个小时我要怎么熬啊啊啊! ——9点已经很靠前了,咱就偷着笑吧,乔曦的节目排到了11点,隔壁已经准备睡一觉起来再看了。 ——哈哈哈哈! 化妆师小姐姐忙的脚不沾地,等忙完,春晚已经开始了,她刚喝了一口水,打开手机,然后就见自己的微博账号留言炸了,无数可爱的小天使问她是不是秋长歌的春晚化妆师。 粉丝数也暴涨。 化妆师小姐姐笑不拢嘴,抱着手机开始回复评论区。 ——长歌老师真的巨美,照片不及本人十分之一的美,恨不能将古装焊在老师身上。 ——小小剧透一下,服装是齐胸襦裙,梨花雪白和天水青的配色。 ——嗯嗯,长歌老师和综艺上一样,人美话不多,据说古筝技艺不亚于专业老师。 ——博主是秋长歌请来的托吧,笑死个人,秋长歌选秀的时候根本就不会弹古筝,别到时候假弹被抓现行。 评论区里出现一条刺耳的评论,后面跟着一群人附和,粉丝们气的半死,一扒微博主页,好家伙,全是秋清莹的脑残粉,晦气。 ——大过年的不想骂人,某些粉丝别太过分。 ——某些粉丝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节目还没开始,别替我们贷款假唱,我谢谢你嗷! ——笑死个人,有人弹琵琶被小网红虐,半个月不敢出门,是谁我不说! ——这是明蹭热度吧,你们家姐姐真的找不到人蹭了吗?扒着一个人碰瓷是吧! ——要不你们先担心一下你们家姐姐的独舞?找专业舞蹈团做配,别到时候跳舞也被群嘲嗷! ——来啦,来啦!姐妹们,倒数第二个节目啦。 ——可恶,竟然是对家的节目,节目组是想搞事吗?怎么给排在一起了? 倒数第二个节目是秋清莹的独舞,秋清莹下半年沉寂了数月之后,资源突然爆好,口碑逆转,也参加了今年的春晚,而且还据说还跟某知名舞蹈团合作,表演独舞,春晚之前就开始大肆营销她娱乐圈才女学霸的人设,已经上了好几个热搜了。 现在全网的期待值都很高,相反,秋长歌表演的是弹奏类,门槛太高,除了古筝和乐器爱好者,感兴趣的不多,期待值反而没有秋清莹的高。 现在隔壁家已经开始欢呼,甚至开始贷款她们家是春晚人气最高的节目了。 秋长歌的粉丝都憋了一口气,面无表情地蹲守在超话里,准备等直播的反馈,坚决不给对家增加热度。 ——报告,独舞节目开始了!不愧是知名舞蹈团,开场气势很足,服化道很美,不过两分钟了,没看到女主角呢!说好的独舞被她们吃辣? ——草,我五十米的大刀险些收不回来!哈哈哈,前期疯狂营销独舞,结果全靠专业舞蹈团撑! ——来啦,来啦,第2分50秒,女主角闪亮登场啦,图片.jpg。 粉丝们一窝蜂地点开动图,舞蹈团的整体舞蹈服都是青衣汉服,为了凸显她是独舞的主角,秋清莹一身艳丽的红衣从天而降,衣服很美,但是秋清莹本就是清纯小白花挂的,就算画着浓妆也压不住艳丽端庄的红衣,反而将她本身的特色掩盖,莫名透出一丝的俗气来。 粉丝们看着动图的舞蹈,秋清莹本身有舞蹈的功底,有专业舞者做配,跳的很热闹,完美地混了过去。 节目过半,隔壁家就开始欢呼。 超话粉丝蔫了一大半。 ——感觉女鹅吃亏在选节目上,懂乐器的毕竟不多,但是舞蹈的欣赏门槛可太低了,有专业舞蹈团做配,这一波好取巧。 ——隔壁已经把我们按在地上摩擦了!可恶! ——哭了,我不敢看微博了,如果女鹅的节目爆了,麻烦踢踢。 ——麻烦踢踢+1。 ——不是唱衰,感觉有些难,隔壁是一群如花似玉的小姐姐做配,女鹅是跟四五十岁的乐器大师们同台演奏,嘤,已经想哭了。 ——可恶,隔壁家买热搜买疯了,什么独舞黑天鹅,全能才女,唱跳俱佳,恨不能买十八个热搜! ——十八个热搜是瞧不起谁呢,她们家年底冲业绩,估计今晚要争个头名出来,还有别家能打的吗? ——姐们是对春晚有什么误解吗?舞蹈是最讨巧的,剩下的都是相声小品和说教节目。 ——还是先相信,姐姐今晚的造型必是绝杀! 只能期待造型了!粉丝们星星眼地蹲守在电视机和pad前,准备两耳不闻窗外事,专心舔颜。 终于等主持人念完一堆台词,9点之后,开始了秋长歌的节目。 舞台灯光暗了下去。一束光打在舞台的中央,粉丝们心里咯噔一下,这出场方式,是姐姐要出来了吗? 清澈悦耳的箜篌曲响起,音乐起,巨幕上出现了一幅国风动漫图,一袭白衣的诗人疏狂地挥洒笔墨,写出流畅千古的绝句,唐宫长恨,情爱悱恻也抵不过战乱! 箜篌曲凄美婉转,配着唯美的国风动漫,几乎人人都能懂曲中之意,加上年近五十的儒雅箜篌大师穿着诗人的汉服,巧妙地融合进国风短片里,诗景画曲一绝。 粉丝们惊呆了! ——草草草,这是真实的节目吗?我以为是枯燥无味地弹奏乐曲! ——啊啊啊,是谁在土拨鼠尖叫,是我!策划是谁,导演是谁,出来挨夸! ——导演是梁导啊!公认的审美绝佳的大导演! ——报告!看到春晚的第一版彩排,根本就没有加入国风动漫,真的是枯燥地弹奏乐器,到底是谁这么天才加的情景啊! ——嗷,开始期待姐姐古筝曲表现的意境了!国风动漫图绝美! ——不知道女鹅是第几个出场的,期待,期待! 说话间,只见箜篌曲已经收尾,巨幕凄美婉转表现到了极致,一道轻颤低吟的古筝曲响起,巨幕画风一转,已经变成了极北之地的万里黄沙,孤城、残阳以及迎风摇曳的鲜红旗帜。 灯光打在舞台中央,一袭汉风襦裙的秋长歌席地坐在舞台上,眉眼淡漠,张扬肆意地拨动着琴弦,随着筝曲越来越激扬悲壮,巨幕上的国风动漫图也变的悲壮起来,将军百战死,马革裹尸还! 众人屏住呼吸,心揪在了一起,眼眶微红,仿佛随着筝曲看到了无边的白骨,筝曲渐渐轻缓柔和下来,画风转成了繁华的烟火人间图,无数闺房小娘子日复一日地盼着边关的良人归来,唯有舞台上弹奏古筝的绝美女人,冷漠地用筝曲告诉世人,陌上花开,良人永不归。 一曲音尽,直到琵琶声响起,时间推进,巨幕的画面已经变成了民国时代,身穿旗袍的乐师怀抱着琵琶,在温侬软语的江南水乡弹奏着一曲浮华美梦。 众人才如梦如醒,只觉得满心震撼!琵琶曲还在继续,超话里粉丝们已经尖叫连连了。 ——是谁哭成了狗子,是我,是我! ——好tm的悲情,呜呜呜呜,对不起春晚,是我误会你了! ——好绝,姐姐好冷漠好美,古筝弹的好绝!美哭了! ——秋长歌的表现力真的绝了,啊啊啊,疯狂截图,谁懂她的眼神,目空一切中又带着一丝的悲凉感,直接让人入戏! ——视觉大赏,心神冲击,我到现在都没有缓过来,秋长歌yyds ! ——草草草,热搜爆了!姐姐上了好几个热搜! 粉丝们涌进热搜,只见#秋长歌汉服绝美#、#秋长歌古筝#、#秋长歌表现力#全都上了热搜,将十分钟之前秋清莹的热搜直接压了下去,连带着春晚导演和乐器演奏都上了热搜。 这会子功夫,琵琶曲已经结束,巨幕进展到了新时代,打鼓的江老师瞬间将气氛调到了最高,歌颂着好时代,瞬间将节目的立意拉高了n个档次。 网友们欣赏完整个节目,内心叹为观止,纷纷涌到各大平台,平台上话题爆了,首页全都是,其中热议最高的就要属秋长歌,有人一帧帧地截图了秋长歌的造型和神态,发现这姐们是全程目空一切,游刃有余地弹奏,然后因为太过冷漠,跟曲子的意境莫名贴合,美的让网友窒息。 怎么有人这么拽这么高冷这么美,又让人觉得这么理所应当? 第145章 富婆小姐姐看看我,我不想努力了 ——我宣布这是今晚最佳节目!什么独舞弱爆了!哈哈哈哈,恭喜隔壁坠机啦! ——立意爆表,到底是谁策划的这个节目,出来挨夸! ——隔壁家还在死鸭子嘴硬呢!哈哈哈,有网友截图了秋清莹跳舞的动图,四肢僵硬犹如托塔李天王,也就是被专业舞台团带着混过去罢了。 ——托塔李天王:你礼貌吗? ——嗷嗷嗷,导演被夸,已经发微博了! 粉丝们疯狂涌进微博,发现梁导紧张地监督现场时,还偷偷发了一条微博:《年华》一开始的表现形式是乐器独奏,后来长歌老师提议可以加国风动漫,我们这才将乐器独奏改编成了现在的音乐表现形式!希望大家喜欢! ——喜欢喜欢,太喜欢啦,导演听劝,赶紧出来挨夸! ——嘤嘤嘤,是女鹅提议的耶,秋长歌的审美真的绝! ——难怪乐器独奏的顺序变了,我记得一开始的剧透第一位出场的是打鼓! ——你永远可以相信秋长歌!哈哈哈哈! ——真的没有人夸姐姐的古筝水平吗?古筝十年弹奏者,姐姐的水平吊打我!嘤,哭了。我粉了什么神仙小姐姐啊! ——有耳朵的都知道!基操勿牛!哈哈哈哈。 ——春晚最佳节目预定了!人美景美,音乐美,立意高,就问谁能拼得过? ——没错,这么一改,就连另外三位老师都被带火了,有一说一,邵老师的诗人造型,江老师的旗袍造型和刘老师的民族造型都很符合主题,绝绝子! ——火了火了!另外三位老师也跟着火了,哈哈哈,我们女鹅果然是欧皇体质,带谁谁火! 超话里,粉丝们普天同庆,眼睁睁地看着话题度和热搜都直线飙升,隔壁家被压得黯然失色,唯一出圈的就是秋清莹僵硬的舞蹈慢动作,托塔李天王的造型算是出圈了,被业界人士一顿群嘲。 就在隔壁家死撑着不肯认输时,业界的古筝大师纷纷出来发博,夸秋长歌的古筝曲子意境高,连技巧都懒得夸,直接夸天赋的程度!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落下来,隔壁家的粉丝愤而退网!春晚节目才进行到一半,网友票选的最佳节目,音乐独奏《年华》已经一骑绝尘,博得了全网最多的赞誉。 * 长歌弹奏完古筝,到后台,让工作人员帮忙将古筝抬到车上。 春晚还在进行,后台一阵忙碌,她简单卸了妆,换回自己的衣服,坐在休息室里等秦阳的节目结束。 手机信息99+,群里她的节目最早,衡音和秦阳已经去候场了,乔曦的节目要到11点多,此刻无聊候场,然后在群里发疯地艾特她。 乔曦:@秋长歌,姐们,我听你的古筝曲子哭花了妆,你要负责,呜呜呜。 乔曦:@秋长歌,就问你有不会的东西吗?说出来我去学! 乔曦:@秋长歌,你知道你现在的话题度和热议度多少吗?啊啊啊,疯了!怎么有人这么冷漠还这么令人着迷啊! 乔曦:对不起,刚才是我失态了。 衡音:@乔曦,姐姐,群被你刷屏了!你是不是紧张? 乔曦:笑话,我会紧张,不就一个小品吗?草,恨我没有拿得出手的才艺,但凡我有秋长歌的音乐天赋,我会需要背小品台词? 乔曦直接在群里破防了! 众人一边候场,一边哈哈哈哈起来。 长歌微微一笑,觉得小群虽然聒噪,不过大家在里面都很真性情,偶尔看看很解压。 一首古筝弹下来,谈不上疲倦,不过因是除夕,她看着后台忙忙碌碌的工作人员和候场的演出人员,莫名有些孤独。 群里衡音趁着候场,卖萌地打字:报告,可以拉大佬进群发红包吗?发完红包就退群! 乔曦:速拉!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大冤种! 易南梦:咦,音音,你要拉谁? 宋星河:? 秦阳:? 两人内心os:当他(们)是死的吗? 衡音嘿嘿笑着,然后火速邀请傅怀瑾加入了群聊,嘤,能不能去蹭饭就看这一次了! 滴!傅怀瑾加入群聊! 宋星河脸黑如铁:? 秦阳:靠!!!衡小音!你这个叛徒! 乔曦:草草草,人已疯,到底是什么情况,是传说中的傅医生吗?完犊子,我小品台词全忘光了!今晚老娘要是开天窗,后半辈子就靠你们养了! 乔曦:咳咳,刚才手机被人抢了,现在才是真实的我。欢迎傅医生进群! 易南梦:??ヽ(°▽°)ノ? 长歌微楞,傅怀瑾?然后就见傅怀瑾发了一列红包,每个红包都是四字成语:新来乍到,年年有余,快心遂意,乐享人间,长乐无极!歌舞升平! 群里衡音和乔曦抢疯了,易南梦暗戳戳地连抢了好几个大红包! 乔曦:草草草,一个红包888?这是什么绝世大红包! 衡音:哇,给傅医生磕头! 秦阳:可恶,这红包有性别歧视,我只抢到了444! 易南梦:弱弱地说,红包的开头连起来是,新年快乐,长歌! 乔曦:啊啊啊,疯了,这波狗粮!傅医生真的不考虑爆照吗? 衡音:嘻嘻,傅家小叔已经退群了。 乔曦:嘤,爱了,妥妥的大冤种,啊呸,散财童子!啊呸,大佬爸爸。 乔曦:@秋长歌,嫉妒你! 长歌看着乱成一锅粥的群,心头的那点孤独感被驱散一空,看着在群里发疯的乔曦,低低笑出声来,乔曦可以随时随地发疯外耗别人,衡音天天都是撒娇卖萌的小公主,易南梦美美地沉浸在她的绘画世界里,每个人都活的如此真实。 她靠在休息室的座椅上,突然觉得除夕也没有那么孤单。 乔曦:有人将傅医生的红包截图给前夫哥吗?麻烦卷起来,谢谢!求霸总的红包雨!快拿红包雨来蹂躏我这朵娇花吧! 易南梦:喵,我们没有霸总的微信,只有长歌姐有! 衡音小鸡啄米一样地点头:我也米有! 宋星河:我有! 群里一片死寂! 乔曦试探地伸出小jiojio:@秋长歌,要不你截图? 长歌慢条斯理地打字道:正在离婚中,谢谢! 乔曦:切!求问能分到多少财产? 宋星河:正常分割的话,能有百亿!不过长歌应该是净身出户!要钱的话,就离不掉! 陆西泽的思维逻辑应该是,既然你要钱要权势,离什么婚,当陆太太可以拥有全部的资产! 逻辑无懈可击! 乔曦:草草草,百亿富婆竟然就在我身边!嘤,富婆小姐姐看看我!我不想努力了! 长歌失笑,正要打字,然后就见傅怀瑾私发了信息:“抱歉,刚才进群发了几个红包,希望你在春晚现场也能感受到过年的喜庆。” 傅怀瑾发完语音,屏住呼吸,等着回复。 他本无意进小群,进入她的私人领域,只是看完她的节目,突然觉得她可能会有些孤独伤感,这才通过衡音进群,给她发了四字成语的红包,然后礼貌退群! 他希望她永远可以做她自己,高冷也好,冷漠也好,厌世也好,慵懒也好,只要做秋长歌就好,这世界上的苦难太多,他只希望她能随心所欲地做自己!其他的一切都有他! 长歌听着他温文尔雅的声音,打字道:“谢谢。” 没有多余的话,过分的客气,显得无比冷漠。她眼眸微动,还想再说什么,终是什么都没说!前世的迷雾还未驱散,她平等地冷漠地对待所有人! “前面有休息室,您可以进去休息一会儿。”门口传来工作人员的声音。 “休息室好像已经有人了,那我们就不打扰了,一把老骨头,也坐不住了,我让小儿子过来接我们,你们忙自己的,别被我们影响!” 长歌看去,只见穿着素净旗袍,雍容大气的老太太被人搀扶着走过门口,纵然语速不快,声音也十分的温和,不过依旧有一股威严,令人不容小觑。 果然是帝都! “长歌,你在哪个休息室?我这边结束了!” 这会子消磨功夫,秦阳那边终于结束,赶到休息室,兴奋道:“终于可以回家过年了!你今晚连上了几十个热搜,大爆特爆!牛哇!” 秦阳见她表情都没什么变化,内心感叹,不愧是秋长歌啊!视名利为粪土!有些人为了红无所不用其极,有些人天生就是爆红的命!一举一动都能上热搜! “麻烦你了,我驾照还没考,经纪人和助理都放假了,只能麻烦你送我回去了!”长歌看了看时间,已经快10点了,12点前能回去,正好抱着小狗子一起过年! “客气什么!多少人想抢这活都抢不到呢!” 秦阳火速在群里发了一条信息:@所有人,今年完美收官,马上送长歌老师回家,大家明年见! 乔曦:平等地恨每一个在我前面演出的人! 衡音:我这边也结束啦,我爸妈来接我,嘻嘻,姐姐,我们明年见! 易南梦:明年见! 宋星河:嗯! 秦阳的车子在外面的露天停车场,两人坐电梯下来,出了会场,然后就见停车场前,停着一辆宝蓝色的布加迪威龙,酷炫到令人炫目!布加迪威龙的隔壁是一辆红色的法拉利,不远处是低调的黑色库里南。 豪车云集! 秦阳看着自己被夹在中间的黑色大奔,险些泪奔! 难怪长歌要他送她回去,原来司机也是高危职业,这妥妥的修罗场啊! 第146章 陆总他超爱,她超无情 秦阳下意识回头看秋长歌:“长歌,还坐我的车吗?” 他认出法拉利是宋星河的私家车,这辆限量版布加迪威龙应该就是长歌前夫的,那位有钱到令人发指的陆总! 长歌点头:“嗯。” 她径自朝着黑色大奔走过去。 陆西泽从车内出来,面容是一贯的俊美淡漠,伸手攫住她的手腕:“今天除夕,我想带你去随园看看。最近我在着手修复随园,明年开春就能修复好。” 随园起火之后,因产权问题一直荒废着,满帝都的豪门,也没什么家族敢买,主要是兆头不好,他这次回来就着手修复,修复好不亚于长歌现在住的湖墅一带。 最关键的是随园就在市区。 长歌手腕被他攫住,眼眸微眯,巧劲挣脱,淡淡微笑:“恭喜!陆总晚上不睡觉去逛园子?抱歉,我只想回家睡觉!” 陆西泽凤眼眯眼,定定地看着她,性感的薄唇抿起! “秋长歌!”他有一百种拿捏她的手法,她养父母如今还在a城,她的事业,他熟悉她所有的一切,只是并不想走到那一步! 陆西泽眉头皱起,心生一丝的无力感:“你当真那么恨我吗?” 既然恨,那就给他一个弥补的机会! 恨?长歌脚步僵住,没有回头,许久轻描淡写地说道:“既没爱过,怎么会恨!” 他们都不过是皇权碾压下的炮灰,何谈爱恨。 陆西泽俊脸微白,抿唇道:“明年三月,随园就会修复好,你只是忘记了回家的路,我不怪你,我给你时间。只有我是最适合你的人。” “长歌。”他声音低哑,“如果想见我,想问我,尽管来找我。” 他会打下一座坚固的城堡,然后在城堡里等着她! 长歌没回头,径自上车。 秦阳看的心惊胆战,看着那位不可一世的陆总被无情拒绝,脸色黯淡,声音到最后都透着一丝的伤感,心脏砰砰砰地跳起来。 陆总他超爱!长歌她超无情! 以前觉得长歌十分冷淡,现在才知道她绝情起来是真绝情啊! 对不起,以前是他误会长歌老师了,嘤!长歌对他们已经算是十分热情了! 秦阳快步上车,瞅了瞅隔壁的法拉利,宋星河降下车窗,朝他点了点头,不像是来找人的,更像是来监督的。 什么情况?秦阳一头雾水,这些人有800个心眼吧! 黑色大奔战战兢兢地开出停车场,秦阳看着后面跟着的两辆豪车,额头冷汗滴下来,他回头看了一眼后座的秋长歌。 车内光线暗,长歌半靠在后座,小脸笼罩在阴影里看不分明,隐隐伤感,如同被永世流放的孤独小兽,看的他心口微酸。 也许这才是真实的秋长歌吧。 那些外人所见的盛世美颜、万丈光芒都无法填补她内心的孤独和失意。所以长歌在娱乐圈无论多红,无论承载了多少赞誉,无论做了多少惊天动地的大事,目光始终沉静如水,毫无波澜。 这些对她而言,也许只是寻常。 她的内心有一片深海,外人无法抵达的深海。也许深海处是荒芜和黑暗,也许是外人不曾见过的水晶龙宫、世外桃源! * 黑色大奔车开出许久,库里南才发动,朝着相反的方向开去。 傅家老太太看着驾驶座上清俊雅致,目光隐隐黯淡的傅怀瑾,温和说道:“刚才在后台我远远看了一眼,是个非常好的姑娘,一个人坐在休息室里,不吵闹,不喧哗,安静且美好,我怕打扰到她,就没进去。 怀瑾,你的眼光一向好。” 傅怀瑾目光温润,低低说道:“难怪您要来看春晚,硬是熬到了这个点。其实我之前有担心过,您会不喜欢她。长歌的性格,有些强势。” 还有些厌世,不过她性情真实不世故,从与人虚与委蛇。 老太太的性格也很强势,这些年才伪装的温和了点。 傅家老太太笑道:“那你就看错了她,这是个本性特别随和且骄傲的小姑娘,所谓的强势都是对于蠢人来说的,若是她从小就浸泡在爱和温暖中,肯定是个甜的掉牙的小姑娘。” 傅怀瑾错愕,仿佛她说是另一个人。老太太看人的角度一样跟一般人不一样!他有些难以想象,长歌是个甜的掉牙的小姑娘,那应该会是很小的时候,又萌又甜吧。 这样一想,竟然生出了无限的遐思。 “不过我看你情敌不少。开小蓝的那个是随家的,开小红的那个是徐家的,还有更多没有摆到眼前的情敌。” 傅怀瑾握着方向盘的手微紧,低低笑道:“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能做普通朋友就十分不错了!至于其他的不敢想! 傅家老太太笑而不语!只是!普通!朋友!行叭! “虽说是普通朋友,但是也可以带回家来吃饭,这孩子在帝都应该无亲无故,咱没事就多帮衬着一点。” 傅怀瑾垂眼,淡淡说道:“她在帝都有亲人,是季成泽的女儿,目前没有做dna比对,看长歌的样子也不想认亲,情况有些复杂。” 傅家老太太大吃一惊,季家的孙女?那确实很复杂。季家老头子可是整个帝都最难缠的人之一,那家人乱的很! “诸事随缘!” “嗯。” 傅怀瑾将老太太送到傅家,傅和玉已经跟狐朋狗友疯玩去了,大哥、二哥等人拜年访客去了,看了看傅家老宅,给大哥二哥打了一个电话,等他们到了家,这才返回橙园。 “怀瑾,今天除夕,你也要回去?” “嗯!” “去吧,去吧!明天中午回来吃饭。” 傅怀瑾驱车返回橙园,远远就见湖面上倒影着灯火通明的古建庄园,夜风拂过,湖面上灯影绰约。 他微微一笑。 * 回到家,已经是11点多。小毛球还没有睡,蹲守在庄园门口,听见车辆引擎的声音,欢喜地奔过来。 长歌俯身将小狗子抱起来,朝着秦阳挥了挥手,回到家中。 管家打电话过来确认。 她卸完妆,洗了个澡,擦着湿漉漉的长发,打开电视,新年的钟声刚刚敲响,远处山间寺庙上传来撞钟声。 钟声悠远空明。 电视里传来全国各地的欢呼声,手机也开始嗡嗡嗡地震动不停。 长歌走到阳台上,看向远处的山间寺庙,夜风将钟声远远传来,拂过湖面。湖上飘来一朵朵莲花灯,排成长龙,从上流飘下来。 一个莲花灯一个祝福。 她目光微动,突然想起那年元宵灯会,人声鼎沸,她站在桥头看着万家灯火,从未想过有人站在不远处注视着她。往后多年,再也没有遇过第二个令她留恋的灯会和灯会上的人。 * 一夜好眠。第二天一大清早,业主群里就响个不停。 8号湖墅业主:昨晚谁在湖边放莲花灯啊!一个莲花灯一个新年祝福,放了一百多个!!!邻居这么多年,不成想你们竟是这样的人! 12号湖墅业主:难怪早上看到管家带人去捞莲花灯!喜气洋洋地说莲花灯里有红包!好家伙!我浪漫过敏!下次再干这样的事情,请一定喊上我! 5号湖墅业主:还有这等好事?球球你们天天放莲花灯,我每天去捞! 9号湖墅业主:有没有可能花灯的祝福送的是心上人,红包送的是打捞人? 17号湖墅业主:你们老实交代,谁如此财大气粗? 众人纷纷不肯认领!这种中二的事情,他们早八百年前就不干了。 30号湖墅业主:咳咳,花灯好像是从上流飘下来的! 众人哦豁了一声,觉得又不太像!傅怀瑾每年除夕都是回傅家老宅过的,而且要是真的放花灯,那得做一百多个花灯,傅医生那手金贵的很。 7号湖墅业主:排除法就知道了!这种情况往年有出现过吗? 众人恍然大悟,屁!往年别说放花灯了,湖墅这一带入住率连百分五十都没有,今年直接满入住率! 8号湖墅业主:话说秋老师昨天的古筝曲惊艳全场,你们有看吗? 众人笑而不语!你小子胆子肥,一大清早就敢谈论秋老师,仗着秋老师不看群是吧! 9号湖墅业主:我女儿看了,然后哭唧唧地嚷着不学击剑,要学古筝当漂亮小公主,给我跟我老婆高兴的,一晚上没睡着! 15号湖墅业主:我全家都看春晚,昨晚一致认为秋老师的古筝至少有十年的功底,是当晚最出色的节目,没有之一!我妈还追着问这漂亮姑娘是不是专业弹古筝的,还要去听她的演出。 19号湖墅业主:我就惨了,我爸妈看了秋老师的节目,说找媳妇就该找这样的,把我拉出来痛批一顿,让我去追,我敢追吗?我敢吗?我还想多活两年┓( ′?` )┏ 众人笑出鹅叫! 秋长歌人长得美,口碑风评好,一身技艺随便露两手都是惊艳的活儿,关键还是圈内出了名的欧皇,谁家不想娶这样旺风水的媳妇儿?但是惦记的人也多啊! 他们能比得过群里的那两尊大佬? 这两位已经算是京圈年轻一代里最优秀的了! 长歌起床时,信息已经999+,她简单扫了一眼,起身去阳台,果然昨晚的莲花灯,灯油燃尽,剩下空空的外壳,已经被管家带人打捞走了。 湖面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手机震动起来,全都是各种拜年的信息,其中夹杂着一条傅怀瑾的信息:去山上寺庙上香,吃斋饭? 长歌目光一动,去寺庙? 帝王家对祭祀极为看重,大年初一,去寺庙上香,祈求国泰民安,风调雨顺是她一贯做的事情。 她垂眼回复:“好,稍等,我换件外出的衣服。” 半个小时之后,长歌换了一件外出的长羽绒服,跟傅怀瑾一起上山。 本以为是山间不知名的小寺庙,结果去寺庙的人还挺多。 傅怀瑾:“来山上烧香的大多是附近的居民,也有一些来还愿的人。如果累的话,我们可以坐索道上去。” 长歌看着上山的台阶,见这一带修建的犹如景区,山脚下就隐约可见山间的寺庙,整座山云雾缭绕,半隐在山间,有种说不出的灵气。 难怪上山的人这么多,这里是聚灵地势,长居于此能福运通达。 “无名大师在山上寺庙修行?” 傅怀瑾点头:“嗯,这边离橙园也近,他偶尔下山来橙园化缘,和我下下棋。今天是大年初一,他应该在寺庙里。我替你们引荐一下。” 长歌点头,最近一段时间她一直没有继续做梦,前世的事情梗在心头,就好比最后一张窗户纸一直无法捅破,见一见这位无名大师也好。 两人沿着山上的青石台阶,一路爬上山,就见早起上香的游客已经开始下山,远远就见山间坐落着一座古朴的寺庙,庙门修的十分的大气,寺庙没有名字,庙门大开,一进去就看见一座巨大的香鼎,鼎内香气袅袅,不少香客在烧香跪拜。 前世大盛朝佛家鼎盛,道家式微,其实她更偏向于道家学说里的处世之道。 两人烧香,拜了拜四方,捐了两份厚厚的香油钱,然后让小师父带路去找无名大师。 长歌见他不进殿内跪拜,微微侧目:“你不是半个佛门俗家弟子吗?不进去拜佛?” 傅怀瑾失笑,扶额道:“世人的欲望若是拜佛能解决,那佛的欲望呢?入世皆苦,拜不拜在心!不过。” 他微微侧脸,面容清俊斯文,眼角的泪痣异常性感:“长歌,谁告诉你,我是佛门俗家弟子?” “不是?” “不是!”傅怀瑾微微笑道。 长歌颔首,不是就不是! 小师父带他们穿过寺庙,抵达后面的禅房庭院:“两位施主请在此等候,我去给两位准备斋饭。” 这个点正好到了中午的饭点,很快,小师父就给他们端来了两份斋饭,大大的木碗,下面是白米饭,上面是各种素斋,满满一大碗的大杂烩,十分的朴素,饭菜却极香。 长歌食欲大增,觉得今日来是骗素斋吃的。 第147章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文化人 简单的一碗素斋,各种素菜混杂在一起,但是米香菜香,长歌吃的干干净净。 前来收碗的小师父见他们两人吃的如此干净,十分高兴,双手合十说道:“无名禅师已经在等两位施主了。” 寺庙里环境清幽,林深树大,跟庙宇完美地结合在一起。 两人喝了漱口茶,随着小师父去后面见无名禅师。 无名禅师坐在后院一块雷击木处,那大树被雷劈得只剩下半截树桩,经年累月的就成了一块天然的休憩处。 年过半百,头发花白的老和尚坐在树桩处闭目冥想,见他们来了,睁眼笑道:“今日晨起,有紫气东来,原来是有贵客来了。” 傅怀瑾见惯了他撒泼无赖的模样,见他这般正经,愣了一下,随即微微一笑:“当不得贵客二字,大师近来可好?” “挺好。”无名和尚喜上眉梢,正要抠脚,看见他身侧的秋长歌,被她面相里的贵气惊了一下,下意识地将抬起的脚丫子又放了回去,规规矩矩地说道,“原来真正的贵客是女施主。施主面相可比三皇五帝,可惜生不逢时!” 傅怀瑾微惊,想想却也合理。长歌身上有一种世家子弟也难得一见的气质。 长歌淡淡微笑:“大师谬赞了,近来我被梦魇所困,不知道大师可能解惑一二?” 无名大师摆手,慌忙说道:“老和尚生平一不看面相,二不算命格,刚才看到女施主的面相唐突了一句,已经是罪过,施主莫要折煞老和尚。这玩意儿折寿的。” 何况算的是三皇五帝命格的人,那不得将他后半辈子的阳寿都得折进去? 傅怀瑾闻言眼眸微深,仿佛看了个假的无名和尚,这老和尚初初见到他时,就追在他屁股后面,哭着求着要给他算命格,还说他与佛有缘,前世,前前世,前前前世都是和尚的命,早就功德圆满,不知道为何还要在人间受苦留恋。 当然,他一个字都没信。 后来老和尚就不提算命的事情,没事就来橙园蹭吃蹭喝,美其名曰化缘,结善。如此两人也算是成了朋友。 老和尚是不敢算长歌的命格,还是不肯说? “梦魇之法可有解?”傅怀瑾换了一种说辞,温润地问道。 无名和尚大赞,要不说这小子聪明绝顶,慧根极深。 “有是有的,两位稍等,我去点一根香茅香。”无名大师说着爬起来,去后面抠了一会儿脚,难得洗了手,然后点上香茅香,拿着木鱼回来,拜了拜四方,然后闭眼开始念经。 长歌一眼便看穿这老和尚本性,略有些失望,寻思着这一趟估计要白跑了,结果见他念经时面相颇苦,有种肃穆感,便闭眼沉下心神,放空自己。 一卷经文念完,无名大师睁开眼睛,见秋长歌已经闭眼睡着,连忙按着腰,示意傅怀瑾扶着他到一边说话。 “无名大师,你的经文为何对我无效?” 傅怀瑾看了一眼盘腿坐着都能睡着的长歌。 “你小子念的经文比我念力还深,我那点微末道行怎么能影响到你。”无名大师本相毕露,按着腰,哎哟道,“累死和尚了,许久没这么认真念经了,差点翻车。 幸亏你这朋友长年累月受梦魇所扰,这才能快速入定。” 傅怀瑾皱眉道:“你看出了什么?” “这女施主不简单,面相既有三皇五帝的贵气,又是英年早逝的面相,还有累世功德和业障缠身,我道行浅,实在是看不出来。既然她受梦魇所困,那必是因果未了。一切全看她自己。 还有个办法,若是不想要她日夜受梦魇侵扰,得找个福缘深厚的人结为伴侣,这样对方的福运能压压她身上的戾气和业障,你就很合适。你小子是我这么多年所见,福缘最深厚的人,可惜啊,一身锦绣福缘,都是为他人做嫁衣。” 和尚说着直摇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傅怀瑾这样的命格,所以一见惊为天人,追着喊着要他遁入空门,莫要再耽搁下去。 可惜了。他修的所有福缘都不是为自身,像是以身为容器修累世功德,是最为悲惨的命格。 也亏的他出身极贵,才能中和命格里的悲惨,除了七情六欲比普通人浅,也没什么别的毛病。 不过这一次见面,和尚觉得傅怀瑾好似有些不同。 傅怀瑾眼眸深邃,低低问道:“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没了,没了,她这身上纠缠的业障极深,也亏的命格极贵才压得住,不过要想安稳过一生,全看脸。”和尚摆手,随即高兴道,“趁着她没醒,我们来下一盘棋。” “已经醒了。”长歌睁开眼睛,觉得这一觉睡得极舒服,浑身轻松了许多,这和尚有几把刷子,念的经文看似寻常,实则有一种古怪的韵味在里面,竟然能让她睡了十分钟。 和尚见她这么快就清醒,瞠目结舌,难怪这小姑娘年纪轻轻就焦虑的梦魇缠身,连他的经文都压不住。 长歌起身,朝着他拜了拜:“多谢。” 和尚吓的赶紧往一边侧了侧身子,不敢受她这一拜。好家伙,是要折寿的。要是他不知道还无所谓,既然能看出她命格极贵,那这一拜能直接折他十年阳寿。 帝王之拜,唯有圣人可受。他一个闲散潦倒的老和尚可受不得。 “不用谢,是看在傅家小子面上,与女施主无关。不过女施主若是有心,可以去前面的功德箱再捐一份香油钱,改善一下寺庙里的伙食。”老和尚嘿嘿笑道。 傅怀瑾笑道:“以后寺中的食材,大师安排小师父下山去橙园取就好,若是橙园没有,给橙园管家留下清单,管家第二天一早会采买好送上来。” 和尚大喜,这可是一份厚的不能再厚的香油钱!这是要养他们寺庙啊! “那倒是不必,我们寺中也种菜的,就是种的不如橙园的好。”无名和尚笑道。 “那便每季度捐一份香油钱,给寺中的师父们增添被褥和新衣。” “使得,使得!”无名和尚喜笑颜开,好人呐! 老和尚朝着秋长歌说道:“施主下次若继续梦魇,可以找傅施主,他的经文念的不比和尚差,听上一夜,也能睡得安稳。” 长歌眼眸微眯,难怪上次在橙园,傅怀瑾什么都没做,她烤着火就睡着了,睡得还无比安稳。 “也不是经常梦魇,只是睡的不安稳。”长歌淡淡拒绝。 傅怀瑾目光微黯,想到了什么,取下手腕上从不示人的佛珠,递给她:“这串佛珠赠与你,应该可以让你夜间睡的安稳些。” 长歌看到佛珠瞳孔一缩,十八颗琉璃佛珠,每颗佛珠上都雕刻着精致的佛头,或悲或喜或怒或嗔,正是她幼年时的随身之物,后来赠与了穆青衣。 她微微闭眼,将眼底翻涌而起的情绪尽数压下去,伸手握住了那串带着余温的佛珠,佛珠上常年染着檀香和木香,触手温润。 她轻轻地抚摸着第十七颗佛珠。 “这原本是一串琉璃佛珠,第十七颗不知因何缘故遗失,补了一颗木珠。”傅怀瑾温和解释道,“这串佛珠由来已经不可考究,不过我常年佩戴,上面有念力加持,你带在身上,也许能睡的安稳些。” 这是傅家的传家之宝,佛珠来由没有任何的书籍记载,只知道一代传一代,不过奇怪的是,傅家祖上也不曾出过高僧,大约是家族的精神寄托吧,他幼年时体弱多病,时常夜间啼哭,老太太没办法,便在储藏室里翻出了这串生灰的佛珠,奇怪的是,他带在身边既不哭啼,也不生病,这么多年,渐渐就随身佩戴,从不示于人前。 长歌紧紧握住手中的佛珠,目光氤氲,内心郁结忽而豁然开朗。佛珠在,那么大盛朝是真的存在过。她的前世也不是一场梦。 她看向温润如玉的傅怀瑾,沙哑说道:“多谢。” 他不会知道,这本就是她的佛珠! “咳咳。”老和尚看了看傅怀瑾,又看了看秋长歌,笑而不语。红尘有红尘的好,方外有方外的清净,人生能相遇,都是前世修的缘。 从山上寺庙下来,已经是下午。 傅怀瑾下午要回傅家。长歌也回了庄园。 一顿素斋,一串佛珠,一段经文,再回到庄园,长歌心境平和了许多,眉眼间的戾气都消散了许多。 到了下午,大家纷纷睡醒,乔曦在群里嚷着打麻将。 乔曦:四缺三,四缺三!麻将速来!有人吗? 衡音:我在我奶奶家,跟爸妈出来走亲戚!嘤! 易南梦:我不会! 秦阳:乔老师,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文化人! 乔曦:笑话,我本来就是,爱搓麻将的文化人。 乔曦:@秋长歌,麻将会不会,会的话我来咯~顺便参观你家的豪宅。 长歌抱着小狗子,窝在柔软的沙发里,破天荒地打着字。 秋长歌:会,刚从山上寺庙下来,修身养性! 秦阳:? 秦阳:长歌老师,再修身养性下去,你都能出家了! 乔曦:你就是缺乏爱情的滋润,才整天想着修身养性,老实交代,秋长歌,你有没有谈过恋爱?宋少不会是你初恋吧。 宋星河:? 长歌:不是! 乔曦:草!!!你还真的有初恋,比前夫哥有钱吗?比傅医生帅吗?比宋少有地位吗? 秦阳:咳咳……有没有可能是其中之一? 秦阳想起昨晚的修罗场,到现在都是一身冷汗,事后想想,觉得除了小蓝和小红,那辆小黑也很有问题,没熄火,也一直没走。 他开出老远从后视镜看,对方也没什么动静。黑色库里南,还是顶配的那种,帝都也没多少辆吧。 就算开得起,大晚上的不在家过年,不在春晚现场看演出,在停车场看星星看月亮?听说傅家小霸王开过一辆顶配的库里南。 那车里的人没准就是傅医生! 好家伙,是三王会面! 秦阳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但是没办法说,险些憋出内伤。 乔曦:你咳个屁,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秦阳委屈巴巴:那还是来打麻将啊,三缺一,三缺一! 宋星河:你们都来长歌家?等会我外公睡午觉,我就能赶过来。 乔曦大喜:快快快!秋长歌家集合! 长歌:? 来她家没问题,关键她有说要打麻将吗? 长歌见她们在群里嚷着已经动身,挑了挑眉,没吱声,径自抱着小狗子撸狗头。 “秋老师,春节快乐,冒昧地打扰,剧本已经改好了,您有时间看吗?”冯客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长歌挑眉,大年初一给她发剧本?而且这么短时间就改好剧本了? 她简单回复:“可以。” 第148章 无法越雷池一步 冯客很快就发了剧本过来,长歌翻了翻剧本,眼眸微深。剧本大改,可以说是改的面目全非,但是内里核心没改。 冯客不愧是当年的黑马导演,只要稍微提点,就能将故事包装的极美,而且残酷。 这一次的剧本是从商业的角度出发,讲述了一桩发生在旅游古城里的命案,从而娓娓道来。 私家侦探高元接到了一个神秘的订单,调查收藏家田兵的死亡真相,追查中发现了田兵死前购买的最后一件收藏品出自一个年轻的女艺术家静秋的作品——溯源! 私家侦探前往古城,寻找这个隐居在古城里的女艺术家,在艺术展上见到了静秋本人。一袭素净长裙的静秋安静、文艺、精致、绝美且脆弱,不仅有社恐而且不喜与人交谈。 年轻的私家侦探对她一见钟情,开始在古城住下来,护送她上下班,了解着她的作品以及本人,越是了解越是痴迷,最后在静秋的帮助下查到了收藏家死亡真相,涉及到跨国的文物走私。 所谓的收藏家田兵不仅是他国间谍,更是国内文物走私的牵线人,长期跟金三角势力合作,走私国内珍贵文物,最后因为分赃不均被灭口。 故事到这里,看似结束,然而才刚刚开始,侦探家任务完美结束,拿到高额佣金,向静秋表白被拒。 年轻的侦探家失落之际,意外发现了静秋的签名纸,每张纸上都有一朵黑色玫瑰,而他的委托人也曾寄过一模一样的签名纸,侦探家继续调查,发现一桩七年前的案件。 七年前,边境一个小村庄一夜之间全村被灭口,金三角出现了一个名叫黑玫瑰的神秘杀手! 电影的最后,开始疯狂地反转。侦探家发现自己的委托人正是女艺术家静秋,收藏家之死根本只是冰山一角,背后隐藏着骇人听闻的更大的犯罪事实。 整个故事,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局,是一场准备了七年的复仇! 最后的最后,金三角一带的黑暗势力被绳之以法,女艺术家移民海外,在遥远的枫叶国寄回了一纸信笺,上面画着一朵怒放的黑玫瑰! 长歌看完剧本,眼眸微深,故事以暴制暴,被拐卖、被强的女主不仅复仇了整个村子,而且蛰伏七年,将整个犯罪集团一网打尽,连根拔掉了金三角的一条线,最后逃出生天,完美地洗刷了罪名,移民海外。 这个故事不仅揭露了原型被拐卖的悲惨真相,更是虚构了最美的结局,有爽感,而且符合时下的价值观。 这个时代要的不是逆来顺受的悲惨女性,而是女性的自我救赎和复仇! 票房一定大卖! 她垂眼回复着冯客:“五千万够不够?后期宣发投资五千万另算!” 冯客激动地大喜:“够够够!秋老师,剧本还可以吧?” 这是他这些天呕心沥血改出来的,之前他太愤世嫉俗,只想揭露社会的黑暗面,却没有考虑过受众问题和票房问题。 跟秋长歌聊过之后,他回去也深刻地反省了一下,既然要拍,那就要拍最深刻的故事,用最美的外衣包装着最残酷的真相,只要票房大麦,影响力就一定会更深远,加上秋长歌的人气,没准能帮助更多无辜的女性免遭毒手。 如果能将背后的犯罪集团一网打尽就更好了。 不过这些冯客不敢想,那条线上的利益链太恐怖了,不是一般势力能动的。他能做的,只是用电影的模式表现出来而已。 长歌:“今天初一,等经纪人上班,我让她拟定合同,这部电影我投了,并且出演!” 冯客激动的咬住拳头,在小出租屋内哽咽出声,最后,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您确定出演吗?我这名声不太好听……” 后面的话,冯客没有打下去,发出去的瞬间,心有些发冷,这是十多年来,第一个认同他的圈内人,他不该提醒秋长歌的,没有女艺人愿意出演强.奸犯导演的电影。 对方没有回复。 冯客的心一点点地沉下去,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容,眼里的光渐渐暗下去。 秋长歌:嗯! 简单一个字,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这个在外人眼中毫无温度的字,像是一束光打在冯客的心头。 年过四十的中年大叔在出租屋哭的像个孩子。 * 长歌读完剧本,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乔曦和秦阳等人在群里疯狂艾特她。 乔曦:天啦撸,这一带到底是多大,我感觉要绕晕了,我不该拒绝管家带路的。来你家简直是过五关斩六将。 谁能想到她开着四个轮子都能绕晕,谁能想到秋长歌住的地方需要重重关卡才能进,还有专属管家带路,离了大谱!她就跟刘姥姥逛大观园一样。 都是女明星,为啥差距这么大! 衡音:@乔曦,曦姐等我,第一次来姐姐家是挺麻烦的,不过你在管家那边登记过以后,管家会打电话跟姐姐确认,下次来就会很方便。 秦阳:@乔曦,这一带住的都是富商政要,安保肯定严格,毕竟靠近橙园! 橙园!乔曦以前也没有直观感受,只听说橙园在京圈是最顶尖的存在,这一次来一趟才知道,这两个字代表了什么! 宋星河:你们发定位,我过来接你们。湖墅这一带很大。 十分之后,宋星河坐着复古的游览小火车,接到了乔曦等人,到了秋长歌家。 看着秋长歌家美轮美奂的庄园,还有撒欢地跑来跑去的漂亮小狗子,乔曦心态崩了。 大年初一,她为什么想不开来找虐?秋长歌这住是什么绝世豪宅!这住的是房子吗,是梦啊,是每个女人的公主梦! 庄园是秋长歌一人独居,连个住家保姆都没有。 长歌穿着素净柔软的家居服,长发简单地编成了慵懒的鱼骨辫,将众人领进来,淡淡说道:“所有东西都自取,当自己家就好。” 衡音和秦阳已经轻车熟路地去冰箱里拿一堆水果、饮料,然后抱着一堆零食出来。 衡音吃的犹如小仓鼠:“曦姐,各种零食干果,茶水要自己泡,绝对要喝,都是傅医生送来的好东西,我爸都馋哭了!” 乔曦正要说不就是茶叶吗?听到后面的话,默默将到嘴的话又吞了下去,火速去泡茶。 等泡好的清茶下肚,感受到醇厚的口感,乔曦险些馋哭,第一次喝这么香醇又润口的茶,还有这些包装朴素的零食到底是哪里买的,也太好吃了吧! 乔曦:“长歌,你这些都是哪里买的?” 长歌看了一眼她们吃的,淡淡说道:“别人送的。” 有的是傅怀瑾送的,有的是邻居送的。 乔曦泪奔。 衡音:“是不是特别好吃?我妈还想去买同款,根本买不到,都是自己做的,傅医生经常做吃的送过来!” 乔曦羡慕哭了,会做美食的帅哥,这谁能扛得住啊,傅医生上大分! 长歌:“你们喜欢的话,回去都带上,我一个人吃不完,而且邻居们经常送。” 秦阳见状,轻轻捣了捣宋星河的胳膊,低低说道:“宋哥,你怎么一天到晚没什么表示?昨儿晚上,那位陆总说的深情款款,傅怀瑾又近水楼台的,你确定你喜欢长歌吗?” 宋星河正在跟小狗子玩耍,闻言眼眸微深,心头落下一道阴影,他喜欢,可是不能言说,身份是一道枷锁,既将他和长歌捆绑在一起,却又无法越雷池一步。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等她断前缘,孤独终老,那他便可以永远守护她,以兄长的身份。 陆西泽和傅怀瑾,都不配! 第149章 我会好好养着它,早点回来 因长歌不打麻将,乔曦又是第一次来,大家索性逛园子,从湖边的木栈道逛到东南西北四个景观园子,从梅园逛到竹林,然后再去参观室内。 三层的庄园,每间房间推开窗户都对应着不同的景致,秋长歌住二楼,偌大的主卧和古风长廊,屋内陈设都是古风诧寂和旧时古董,三步一景。 衡音等人早就震惊过了,乔曦看的羡慕哭了。秋长歌是个古人吧,她家书房用的都是文房四宝,很多玩意儿她都没见过,这显得她特别没见识。 乔曦:“难怪你整天宅在家里,我家要是美成这样,我也哪里不去,就待在家喝茶逛园子,插插花,撸撸狗。” 人生赢家啊! 乔曦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这女人爆红的经历太不可思议了。去年,秋长歌还是个十八线的小网红,人人喊打,上的全都是碰瓷的黑热搜,现在感觉一个天一个地。 这俩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吧。 乔曦看了看慵懒肆意的秋长歌,很难将她跟之前那个粗鄙的恋爱脑小网红联系在一起!也完全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跟秋长歌化敌为友,来她家做客。 长歌将跑累的小狗子抱起来,撸着它的小狗头,淡淡说道:“喜欢可以常来,我一个人住,楼上有客房。” 乔曦挤眉弄眼道:“真的可以常来?就怕你后面不是一个人住,那我们岂不是成了超级大电灯泡!” 衡音鼓着嘴巴,吃的犹如小仓鼠,眨眼说道:“姐姐就算结婚了我们也可以来嘛,姐夫应该不会介意吧。” 长歌挑眉:“?” 长歌:“我没告诉你们,我是不婚主义者?” 她早就不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渴望能遇到良人,能举案齐眉,白头到老,那些不过是话本子里编织出来的美梦,想将女人一生都困在那方院子里罢了。 帝王家的教育也从来不是这样。她从小所学的一切都是为生存,要不择手段地活下去,然后才能利用手中的权势去改变朝堂、民间乃至天下。 情爱不过是最微不足道的东西。 众人吃惊,嘴里的零食都险些掉下来。秋长歌是不婚主义? 衡音眼睛睁的圆滚滚:“可素,姐姐,你已经结婚了!” 长歌:“……” 忘了这茬!原身挖的坑,她在坑底! 宋星河微微一笑,说道:“长歌跟陆西泽是商业联姻,两人几乎不熟,空有名头,要不是陆西泽不肯离婚,长歌现在已经是自由身。” 乔曦脱口而出:“陆总是不是不行,对着你这样的大美人都能无动于衷?” 秦阳一口茶险些喷出来,被呛的疯狂咳嗽。衡音可爱地捂住耳朵,假装什么都没听见。陆总行不行她不知道,但是傅医生看来希望渺茫。 嘤,她真的希望傅医生能成为她的姐夫!那样出身高贵又温润如玉的人,为什么世人都不爱君子爱霸总呢! 她要站死傅医生和姐姐! 长歌眼底落下一道阴影,淡淡说道:“晚饭想吃什么,业主食堂的厨师放假了,我们只能自己下厨或者出去吃!” 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众人面面相觑,就连宋星河都束手无策。做饭?不存在的。他们唯一会的就是煮泡面。 于是大晚上的,一群人煮了一锅大杂烩,将各种食材丢进锅里,然后煮了满满几大碗面,好在邻居送的火锅底料好吃,一大锅大杂烩吃的干干净净。 众人吃饱又带了不少特产年货,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年后就是2,3月的国际秀场,长歌受到mg的邀请,前往巴黎看秀。 年后杜敏和小助理回来,就开始积极忙着看秀的事情。 杜敏:“虽然咱演员的本职工作是演戏,但是娱乐圈和时尚圈向来不分家,长歌,你要是嫌麻烦,我们就去看巴黎的秀场,别的地就不去了。正好可以参观一下k家在巴黎的总部,谈下代言活动。” 反正秀场就是名利场,明星艺人挤破头都是为了身价和咖位,长歌早就名利双收,并且不在乎这些东西,秀场对她们而言就是锦上添花的事情。 长歌点头:“那就去看一场秀。” 她还没有出过国。 杜敏和小助理喜笑颜开,准备去巴黎。 巴黎的秀在2月底3月初!因要离开一周时间,长歌将小狗子送到橙园,让傅怀瑾代为照顾。 傅怀瑾:“你要去巴黎看秀?这个时间巴黎应该人满为患,我有个朋友是当地人,我打个电话给他。” 杜敏连忙笑道:“不麻烦,不麻烦,我们是受到mg的邀请,一应的衣食住行都由品牌方负责,而且mg的徐总和长歌也是朋友,不用麻烦傅医生。” 傅怀瑾微微一笑:“多个朋友照拂,我放心一些。” 傅怀瑾去一边打电话,说的是一口流利的法语,嗓音温和低哑,吐出的腔调异常的低沉好听。 杜敏轻轻戳了戳长歌,压低声音说道:“我听说傅医生会多国语言,还以为是夸大其词,你也知道现在的豪门子弟都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但是没有想到傅医生的法语说的这么流畅。” “还真是学霸啊。长歌,咱去了巴黎真的要见傅医生的朋友?” 长歌:“到时候看情况,如果mg安排的妥当,能不麻烦就不麻烦了。” 傅怀瑾用的也是自己的人情和人脉。 傅怀瑾打完电话,回来说道:“长歌,我把你的微信推送给了丹尼斯,有任何事情你可以直接找他。” 长歌点头:“你的法国朋友也用微信?” 傅怀瑾微顿,丹尼斯的微信应该只有他和秋长歌两个联系人,不过他跟丹尼斯一般都是暗网加密通讯联系,毕竟丹尼斯的身份特殊,不过长歌只是去巴黎看秀,不牵扯任何势力,问题应该不大。 “大学时期认识的朋友,人很靠谱。” 长歌点头,有些依依不舍地将小狗子抱给他:“这几日就麻烦你了。” 小狗子扑腾着,兴奋地扑在傅怀瑾的怀里,完全没有要跟妈妈分开的伤心。 长歌眯眼,见色忘友的傻狗子! 傅怀瑾笑道:“放心,我会好好养着它的,不过你离开这么久,它定然会时不时地跑回去找你,早些回来。” 最后四个字异常的低沉。 长歌点头。 将小狗子托付给傅怀瑾,第二天一早,长歌就跟杜敏、小助理三人飞了巴黎。长途飞行,好在mg给她们定的是头等舱,睡了一觉就到了巴黎。 七天的行程,两天在路上,余下的五天有一天需要参观k家总部,一天看秀,一天街拍,两天自由活动,安排的十分舒服。 下飞机时已经晚上7点多,机场乌泱泱的全都是人,还有粉丝接机的尖叫声。 “真是冤家路窄,我好像看到秋清莹了,她竟然跟我们同一航班!”杜敏看到外面粉丝拉的应援横幅,嘴角抽搐了一下,秋清莹背后的金主钱真多,应援都应援到了国外,这是买好了机场热搜了吧。 小助理说道:“我在头等舱好像看到了秋清莹,不过她团队的人全都换了,我不太确定,就没提。” 长歌:“没事,我们直接过安检吧。” 杜敏急道:“咱就直接出去?我们可没有安排粉丝接机,秋清莹有备而来,到时候那些营销号肯定会写你的人气不如她,她稳稳踩你一波。” 说话间,只见秋清莹穿着一身甜美小香风的套装,妆容清纯,长发飘飘,风光无限地出了安检,粉丝们瞬间尖叫起来,前面接机大厅挤得水泄不通。 杜敏恨的牙痒,秋清莹这是故意的吧,她买她的热搜,关键别跟长歌同一航班啊,分明是想踩长歌!蹭长歌的热度! 长歌看了看时间:“随便营销号怎么写,快些到酒店吧,有些困。” 她还是第一次飞这么久的航班,现在只想洗个澡睡觉。 “走吧,走吧。”杜敏没辙,只好咬牙过安检,谁知刚出安检,就见接机大厅内,大量的机场安保人员出动,正在维持着秩序,秋清莹压根就没走,一直在前面等着她们。 “姐姐,好巧啊,你也这班航班?”秋清莹等了十来分钟,见秋长歌带着经纪人和小助理出来,眼睛一亮,飞快迎上来,想挽住她的手腕,但是看到她美艳的五官和雪白的肌肤,僵在原地,没敢跟她站一起。 长歌见许久不见,她五官似乎动过了,顿时眯眼,淡淡说道:“你动了鼻子?” 秋清莹笑容僵在脸上,险些咬碎牙,她几个月前就去动了鼻子,秋长歌竟然现在才发现?她一点都不关注她?不是,她怎么看出来她动了鼻子? “还是之前好看一些。” 秋清莹鼻子险些气歪,挤出笑容,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谢谢你!” 长歌微笑:“不客气,实话实话。” 秋清莹:“……” 一边的杜敏和小助理险些笑喷,实话实说才最有杀伤力。她们家长歌只是懒得怼人,一出击就是重拳! “清莹,我们该走了,不然粉丝都要把机场掀了。”秋清莹的经纪人上前来,皮笑肉不笑地开口,上下打量了着秋长歌,眼睛红的能滴出血来。 秋清莹看着机场热情的粉丝,凑近她,冷笑道:“这里是巴黎,不比国内,姐姐,期待这次的巴黎之旅吧。” 秋清莹说完,飞快地后退一步,扬起一个清纯甜美的笑容,朝着粉丝挥手,光彩夺目地出机场。 秋长歌,这四个月她可不是在混吃等死,拜她所赐,明明,她可以依靠女主光环,在宋星河和陆西泽之间随便挑一个的,一个是影帝兼豪门继承人,一个是偏执反派兼富一代,都是极品男人,本来按照原书剧情,她去年年底就可以嫁入豪门,跻身帝都的富太太圈,而不是依附季家那个纨绔长孙,无名无分地在异国他乡看个破秀。 这一切都是秋长歌害的。 “系统,刚才我没有透露半点心思吧?” 系统机械地说道:“没有,就算秋长歌真的有特殊技能,只要没有肢体接触,也无法读取宿主的心思,暴露此行的目的。” 秋清莹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这四个月来,她疯狂地收割人类情感,给系统升级,系统终于成功进化,检测出秋长歌身上没有绑定系统,但是却拥有特殊技能,甚至极有可能知晓系统的存在。 只要她不跟秋长歌肢体接触,就能保证万无一失,这一趟的巴黎之旅,她要狠狠踩死秋长歌,让她的不败神话彻底破灭。 “酒店那边安排好了吗?” 经纪人露出阴沉的笑容:“放心,已经安排妥当了,国内的热搜已经安排上了,舆论也已经开始发酵了,今晚就能曝出两个雷来。” 秋清莹点头,高傲地坐进车里,她才是绑定系统的原女主,秋长歌一个炮灰女配也配?一切才刚刚开始!她失去的,她都要夺回来,男主、反派!都是她的。 #秋清莹机场随拍#、#秋清莹粉丝接机#,国内正是晚上黄金时期,秋清莹的机场造型空降热搜,粉丝接机的画面也被各大营销号转发,与此同时,有网友眼尖地发现,照片不起眼的地方出现了秋长歌的身影。 在国内堪称顶流的秋长歌到了国外,竟然无人问津,只带了两个工作人员,落寞地走在角落里,跟秋清莹的人气形成鲜明对比。 这事一出,很快就爆上了热搜。 #秋清莹人气碾压秋长歌# 大晚上的,粉丝们险些肺都气炸了。 ——沙比营销号,收了多少钱,眼这么瞎,你们哪只眼睛看到姐姐落寞?明明是美爆了。 ——这照片角度拍的也太刁钻了,拍的这么糊也难掩姐姐惊人的美貌。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就问女鹅还在机场吗?人在巴黎,我能立刻发动我全班同学去机场现拉横幅接机!秋清莹在这边都没什么人知道!买的热搜不要太离谱! ——已经坐车去酒店了,隔壁家已经从粉丝攀比到接机的车子了!大型的攀比现场,给我整窒息了。 ——姐姐太低调了,呜呜呜,今天来巴黎看秀,竟然一点风声都没透出来! ——某家不带我女鹅不会说话是吧!你家国内接机都没有这种盛况,何况国外,别笑死个人! ——刚遇到了一个煞笔,跟她对喷了一百条!啊啊啊!傻逼何其多! ——草草草,你们快看隔壁超话!大事不妙了! 众人咬牙切齿,一窝蜂地涌进了隔壁超话。 第151章 你的网约车司机即将抵达 隔壁超话爆出了新瓜,说秋长歌没有提前预定酒店,被酒店赶了出来。 这瓜一出来,秋清莹的超话一片欢呼声,全都是幸灾乐祸和拉踩的,秋长歌的粉丝将帖子内容搬运到超话,险些气哭。 ——我不信,就凭我姐的盛世美颜,就算没预定酒店也绝无可能被赶出来。 ——呜呜呜,隔壁说老外的审美跟我们不同,他们就喜欢其貌不扬的。 ——现场图都有了,好像姐姐真的滞留在酒店大堂了。 ——姐妹们别慌,留学狗火速奔过去瞅瞅,这家酒店很高档,希望别给我拦在外面。 ——跟姐姐一起去的只有经纪人和小助理吗?不是说品牌方邀约,mg人呢? ——这事上热搜了,网上一片群嘲!!!不说了,我去跟煞笔对线去了。 超话里一片混乱,有哭唧唧的,有四处跟对家粉丝对线的,也有疯狂艾特mg的,总之乱成了一锅粥。 酒店这边,杜敏第n次跟酒店方沟通无果,脸色铁青地回来,说道:“他们说没有查到我们的预定记录,无法入住,这些人简直了,看我们不会说法语,英语也不灵光,就狗眼看人低。早知道我就带十个八个翻译来。” 小助理险些急哭:“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我们分明是订了一周的行政套房,而且刚才我看到秋清莹入住了,都是中国人,怎么对她们态度就这么好?” 杜敏咬牙:“刚才我去问了,边上有客人给我翻译了一下,大致就是秋清莹是他们酒店的vip客户,拿的什么卡……” 长歌困的眼睛都睁不开,淡淡说道:“去别的酒店吧,能住人就行。” 小助理看到热搜推送,急急说道:“不好了,长歌姐,热搜说我们被酒店撵出去了,他们怎么乱说。” 杜敏脸色更加难看:“看来是故意买的热搜,我刚查了附近的酒店,基本都没房,最近全世界都到巴黎来看秀,酒店紧张,我们不会说法语,mg那边负责接待的经理堵车了,我们总不能拖着行李箱去找酒店吧。”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些事情基本都是品牌方负责的,结果现在出了这么大纰漏,杜敏险些一口老血吐出来。 长歌眼眸微眯,天底下没有这么巧的事情,看来mg内部也不安生,竟然能被人渗透。 她们这是被人摆了一道。 群里,因她滞留酒店大堂,在国内连上几个黑热搜,乔曦等人纷纷在群里艾特她。 乔曦:@秋长歌,什么情况,热搜说你们被酒店赶了出来,不是mg邀请你们过去的吗?哪家酒店这么离谱? 衡音:热搜上的这么快,铁定是被对家买的,一边踩姐姐,一边夸秋清莹,明眼人谁看不出来? 秦阳:@秋长歌,重新定酒店还来得及吗? 宋星河:这家酒店是附近最豪华的酒店,现在订肯定来不及,基本满房了。而且如果对方有备而来,会把附近所有的豪华酒店都订下来,突出一个让你无房可住。 乔曦:见不见呐!我明晚才到,不然长歌你可以去我订的酒店跟我挤挤。 长歌:不用,有本地朋友,不行去他家住,傅怀瑾说,人靠得住! 她抬眼看着下楼来酒店大堂的秋清莹。 “姐姐,我听说你们没有提前订酒店,要被酒店撵出去?”秋清莹一脸吃惊地说道,眼底藏着笑意,险些爽翻天,她在秋长歌身上吃了多少亏? 今天她一定全都找补回来。 “秋长歌,你不知道巴黎的酒店一直很紧张吗?尤其是看秀的这段时间,别说五星,三星酒店基本一个月前就订光了。” “人家应该是第一次出国看秀,不是说你们是mg的宠儿吗?mg也没给你们好好安排?” “好像都没有看到品牌方的人,别是……” 跟秋清莹同行的几个富家千金捂着嘴巴冷嘲热讽着。 长歌眼眸微抬,没什么表情,一边的杜敏和小助理气的浑身发抖。 “品牌方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杜敏皮笑肉不笑道,“多谢关心。” 秋清莹微笑道:“就算mg的人来了,也解决不了满房的问题,姐姐,我订的是总统套房,还有一个小房间,要不我去跟酒店方说说,让你挤挤?不过你的助理和经纪人就挤不下了,得去旁边区订酒店。” 秋长歌只要敢跟她挤,今晚的热搜又得炸裂。 长歌眼眸幽深,冷淡开口:“不用了,朋友马上过来接我们。” 刚收到傅怀瑾的信息,说路易斯已经在赶来的路上,大约20分钟就到,让她们稍等一下。 旁的傅怀瑾没说,长歌也没问。 “朋友?你们在巴黎还有朋友?别是找的临时演员吧。” “有可能哟,酒店都订不到,能有什么上得了台面的朋友。” 小助理见她们尖酸刻薄的样子,气道:“傅医生的朋友,马上就来接长歌姐了。” “傅怀瑾?”那两个富家千金脸色一变,满帝都就一个傅医生,谁不知道傅怀瑾将那套价值连城的庄园卖给了秋长歌,这事在整个名媛圈也是相当炸裂的程度。 最气的是秋长歌还是个有夫之妇!她商业联姻,没什么感情的老公是近期声名鹊起的随园子弟,傅怀瑾就不说了,傅家的高门一般人攀不上,但是陆西泽是富一代,家族败落又重新兴起的富一代,长得那叫一个俊美冷漠,光看那逆天大长腿就酥了。 结果这两个极品男人都被秋长歌占了!她们怎么能不气,来巴黎看秀,得知秋长歌被人整治,立马就下来看热闹。 戚玉真是怂!人都来了,不敢下楼,她们才不怕秋长歌呢。 长歌见她们脸色更加难看,微微挑眉,原来是傅怀瑾的烂桃花,难怪上赶着来落井下石。 秋清莹脸色微微扭曲,随即笑道:“姐姐运气真好,连傅医生都认识,我听说那位傅医生是出了名的清心寡欲,跟我们娱乐圈的人不一样,姐姐要是真的喜欢他,也就别吊着陆总了,离个婚能离大半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根本就不想离婚呢。 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天底下的好事都得让人占尽了。” “就是,就是,不守妇德!” “脚踩两只船!” 长歌眼眸微冷,似笑非笑道:“我鱼塘里的鱼可不止这两条,这两条算是富贵锦鲤儿,你们嫉妒?嫉妒就自己去养啊!” 秋清莹三人气的脸色发白,那边酒店大堂经理过来,倨傲地上前说道:“女士,你们已经严重影响了其他客人,麻烦小声点,请不要堵在酒店大堂。” 态度无比傲慢,先说了一遍法语,又说了一遍英文,说完又对秋清莹几人点头微笑,前后态度无比鲜明。 秋清莹三人暗爽在心。 “算了算了,跟小门小户的人计较什么。清莹,过两天大哥也过来,到时候我们让大哥带我们去逛珠宝展。” “季先生也会过来吗?”酒店大堂经理用不太流畅的中文说道,谄媚笑道,“到时候我安排司机去机场接季先生。” 杜敏等人气的心梗:“原来你会说中文?” 酒店大堂经理高傲地装死中。 酒店大堂经理高傲地装死中,虽然知道眼前这个漂亮的东方女子是明星,但是这里是巴黎,他们接到家族的指示,要将她们赶出酒店,要怪只怪她们不长眼,跟徐古宁交好,得罪了掌权人还不自知。 “经理,刚接到电话,总统套房的陆先生马上到,陪同的是家族的董事。”酒店人员急急赶过来。 大堂经理脸色骤变,连忙整理着仪容,让所有人列队欢迎,然后蛮横地对秋长歌三人说道:“麻烦三位女士马上离开我们酒店,不要堵在酒店大堂,如果不走,我们会让保安采取强制措施。” 这一次用的是中文。 秋清莹暗藏得意:“姐姐,要不你们先去后门躲一躲?等会我跟酒店交涉好,你们再上楼?” “还不快点走,要是真被保安撵出去,那才真的丢人。” “要是这是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我羞的一年都不敢出门。” 两个富家千金阴阳怪气道,险些笑出声来,真该拉戚玉下来一起看热闹。 杜敏和小助理气的浑身发抖,委屈巴巴地就要去拉行李箱。 长歌视线越过他们,看向酒店外面。 一辆加长的劳特莱斯停在酒店门口,车门打开,身材颀长,俊美冷漠的陆西泽从车内出来,带着助理和保镖,气场强大地走进酒店,陪同的米歇尔家族的董事笑容满面地跟在后面,殷勤道:“陆总,总统套房已经准备好,您先休息,等休息好,我们再谈后续的合作。 这家酒店是我们旗下最豪华的酒店之一,您有任何需要都可以跟专属管家提……” “欢迎陆先生。” 酒店大堂经理脸色骤变,已经来不及让保安撵人,连忙带着酒店服务人员大步上前,殷勤地迎接,然后就见常年包下他们总统套间的陆总面无表情地越过众人,停在了秋长歌面前,伸手碰了碰她眼下的乌青,低沉问道:“累了?” 声音低沉性感,带着无限的柔情。 保镖们黑压压地站在大堂内,大堂内鸦雀无声。 秋清莹和那两个富家千金犹如被人捏住了脖子一样,脸胀的通红,笑容僵在脸上。酒店经理犹如见了鬼一样,脸色惨白。 长歌见众人视线落过来,侧脸避开他修长的手指,淡淡说道:“还行,你在这里做什么?” 语气带着一丝的不耐烦,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陆西泽低低笑出声来,凤眼微扬:“脾气还是这么坏,你来巴黎不知道用sj总裁夫人的身份吗?欧洲诸国和中东南美,你的身份都是通行的。”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sj总裁夫人?这位就是传言中sj的创始人? 传言他跺跺脚,都能引起中东和南美小国地震,听说,sj研发的不仅仅是高科技,还涉及到黑武器,遭到了各国的疯抢,但是sj狡猾地跟各国都有合作,这也导致他跟各国高层交好,但是依旧掌握核心技术,常年高居暗网悬赏榜榜一。 陆西泽的身份暴露之后,竟然如此高调地出现在巴黎!没人说他有位妻子,而且还是如此漂亮的东方女子。 酒店经理和之前为难过秋长歌的服务员们脸色惨白,心口发冷。他们不会今晚就会横尸街头吧。 长歌冷淡道:“用陆太太的身份会死的更快吧,陆总,我还要等朋友,麻烦你让让。” 她指了指他带的精英助理们以及满大堂的保镖,这么怕死? 陆西泽凤眼微暗,碾了碾指尖,指尖还残留着她脸上滑腻柔软的触感,令人心跳加速。 陆西泽:“等谁?我陪你一起等。” 他看向文理,文理带着保镖出去,大堂内空气瞬间流通,但是气压更低。 米歇尔家族的董事灿烂笑道:“陆总,原来这位是您的妻子?是跟你一起入住总统套房吗?” 陆西泽目光深邃,没说话,秋长歌表情更冷。 米歇尔家族的董事连忙看向大堂经理,经理刚才的高傲傲慢早就被碾成了碎渣渣,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是,是吧。” 杜敏看爽了,阴阳怪气地笑道:“是问我们为什么在酒店大堂吗?有人给翻译一下吗,就说我们预定了这家酒店一周的行政套房,结果来了硬说没我们的预定记录,要撵我们出去呢!” 文理言简意赅地用法语翻译了一遍,最后加了一句:“陆总转机来巴黎就是为了接太太,不然此刻陆总应该在跟中东的巴特王子一起共进晚餐。” 米歇尔家族的董事得知了前因后果,脸色铁青,恨不能将家族里的煞笔玩意儿全都弄死,为了跟mg人过不去,为了卖给季家一个人情,他们竟然敢得罪sj的总裁夫人,这些人是得了失心疯了吗? 这是要米歇尔家族死! 但凡陆西泽放出几句狠话,谁还敢跟他们家族合作?蠢货!蠢货! 米歇尔家族的董事朝着秋长歌不断道歉,正要呵斥酒店经理,让他背锅,就见前台接完电话,脸色发白地来说道:“董事,路易斯公爵的来电,说人在路上,马上到酒店,来接秋女士。” 米歇尔家族的董事两眼一黑,那个年纪轻轻就继承爵位,在国内人气高的离谱,手握大权的古老家族的公爵大人? 陆西泽闻言,凤眼深沉地眯起,看向秋长歌:“接你的?” 长歌惊讶地看了看手机,只见微信上,路易斯刚给她发了一条信息:“亲爱的长歌小姐姐,您的网约车司机马上抵达,(* ̄︶ ̄)。” 第152章 公爵大人要带我太太去哪里? 长歌看着路易斯的微信头像,迟疑道:“有可能。” 傅怀瑾的朋友,到底是不是那位路易斯公爵,等会就知道了。听说欧洲皇室式微,如今更多是一个精神象征,就算来接她的是一位公爵大人,陆西泽等人的表情也无需这样微妙吧? 长歌看向米歇尔家族的董事,冷淡开口:“这位路易斯公爵很有权势?” 文理正要翻译,然后就见陆总已经亲自解释:“我跟他有过一面之缘,这人有些不简单,你可以理解为他是有实权的皇亲国戚,跟一般继承爵位的贵族不同,他是个狂热的政客。” 陆西泽说完,凤眼微暗,路易斯公爵在欧洲的影响力很大,他所在的家族势力十分庞大,没有想到,傅怀瑾竟然能认识这样的人,看样子交情很深。 不然以路易斯公爵的身份,不可能亲自来接一个女明星,纵然这个女明星是他陆西泽的太太。 说话间,只见米歇尔家族的人已经火急火燎地带着众人去门口迎接,警车开道,酷炫的黑色轿车停在酒店门口,整条街璀璨如白昼。 酒店内开始戒严清场。 秋清莹和两名富家千金见保安人员来撵她们,顿时脸都气绿了。 “清莹,你不是说你跟陆总关系很不错吗?” “是啊,你去跟陆总说说,我们是一起的。” 秋清莹脸色难看,看了一眼这两人,其中一人是季家四房的千金小姐季茹茹,她如今抱着季家的大腿,还不能跟季茹茹撕破脸,顿时挤出笑容,弱弱地喊了一句:“姐夫。” 陆西泽眉头微皱,这才注意到秋清莹也在,见她一副柔弱小白花的模样,脸上却满是欲望,顿时冷冷勾唇,假装没听见。 之前她对他有用处,他才搭理一二,如今他想起了前世大半的记忆,受到前世人格的影响,对她是半点不留情面。 秋清莹见他只顾看秋长歌,根本就不搭理自己,顿时一脸尴尬,咬牙上前,硬是挤进去说道:“姐姐,你要是订不到房间,跟我挤挤就好,怎么还麻烦别人呢!” “不麻烦,不麻烦。”一道爽朗的笑声传来,来人一身手工定制的军绿色大衣,五官轮廓深邃,优雅帅气地走进来,用生硬的中文笑道,“doctor傅的朋友,就是我的贵客。” 路易斯公爵上前,冲着秋长歌露出迷人的微笑,取下手套,绅士地说道:“抱歉,让美丽的女士久等了,秋秋女士,我对你久仰大名。” 长歌微笑:“幸会!公爵大人!” 路易斯公爵扫视一周,虽然面带微笑,但是目光锐利,所到之处众人大气不敢出,米歇尔家族的董事汗如雨下,这位可是最记仇,想到他们酒店竟然因为一位女士先后得罪了sj的创始人和路易斯公爵,他此刻只想两眼一翻彻底晕过去。 tm的谁惹的祸事,谁来解决! “抱歉,秋女士,公爵大人,陆总,因为我们酒店的失误影响了秋女士的行程,我们酒店愿意承担所有的责任,并且免费为秋女士升级到总统套房,提供最好的服务,并且对失职的员工进行严惩。” 路易斯公爵微笑摆手:“不用,秋秋女士会住我家。” 米歇尔家族的董事脸色惨白,求救似的看向秋长歌,此刻也顾不上家族里的那点子阴私,诚恳地道歉:“对不起,秋女士,因为我们家族内部的问题导致您预定的行程被恶意取消,这件事情我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还有就是,这件事情季家也有份,您千万小心。” 一分钟就甩锅给了千里之外的季家。要死一起死,一起共沉沦吧! “你胡说什么呢!你们酒店的事情扯我……”季茹茹气急败坏地叫道,还没说完就被秋清莹捂住了嘴巴,拽到了后面。 蠢的要死!这种蠢货到底是怎么长大的!现在嚷嚷,等着路易斯公爵和陆西泽将她丢到大街上吗?他们季家的名头现在可是半点用都没有。 秋长歌扫了一眼秋清莹等人,收回视线,冷淡说道:“道歉即可,我们还赶时间,速战速决。” 路易斯公爵微微惊讶,竟然是这样利落冷淡的性格,又生的这样美,难怪傅怀瑾心动。 酒店的人大喜,没有想到秋长歌竟然不追究,顿时由董事带头,站了一排向秋长歌道歉。 陆西泽冷嗤一声,长歌的性格他最了解,是懒得追究,但是这家酒店从此以后会上她的黑名单,这事也瞒不住,后续的舆论影响不是简单道歉就能平息的。 长歌不追究,他追究!真以为他的太太是好欺负的。 路易斯公爵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酒店董事,这事,当事人不追究不代表就能轻轻放过,他得问问傅的意见,看傅要不要追究! “秋秋女士,那我们走吧,还以为这一次傅怀瑾也会跟你一起过来,晚餐已经准备好了,我目前住在城郊的城堡,后面你出席活动可以警车开道,从城郊过来绝对不会耽误时间。” 路易斯公爵是个话痨,虽然中文说的不好,但是不妨碍他中文、英文乃至法文夹杂着说。 杜敏和小助理在这些大人物面前大气不敢出!感觉就跟听天书似的。 飞了11个小时,加上路上和酒店耽误的时间,长歌只想赶紧到地方洗个澡,吃饭睡觉,看着英俊的公爵大人,笑容微淡:“路易斯,我姓秋,不是秋秋!” 路易斯公爵愣住,随即目光微亮,笑容越发热情起来:“可是中文的秋秋真的很有意境,傅说,他最喜欢秋天,晚秋时节最美,你也很美。” 秋长歌:“他骗你的,他以前最喜欢冬天,说天地间白雪是最纯净之物,能洗涤一切的污垢和尘埃,后来最喜欢雨天,尤其是春暮夏初的时候,梅子黄时雨。” 他说,雨如情丝,连绵不绝。 虽不知真假,可她赠与他的佛珠,他一直戴在身上。 路易斯听的云里雾里,不明觉厉,看秋长歌的目光犹如看到了第二个傅怀瑾。 当年傅是何等的惊才绝艳,一手创立了遍布全球的暗网,不为谋利,只为济世。也正是因为他这种高洁的品性,无数的顶尖人才加入暗网,暗网才能保持着绝对的中立以及拥有强大的影响力。 无人无组织敢得罪暗网! 路易斯笑道:“那我们走吧。” 陆西泽凤眼眯起,伸手攫住长歌的手腕,看向路易斯公爵,慢条斯理地开口:“公爵大人要带我太太去哪里?” * 路易斯一惊,看了一眼陆西泽,又看向秋长歌,见她没有否认,内心掀起惊涛骇浪,正主在这?傅竟然让他来照顾秋秋小姐? 这是挖墙角?什么情况? 憋了一晚上的经纪人看着不耐烦的长歌,慌忙说道:“正在离婚中……” 话音未落,陆西泽凤眼危险地眯起。 杜敏心惊肉跳,结巴道:“现在还没离。” 真是造孽啊,这些个男人一个个的为难她们这些女人做什么!有能耐自己去解决啊,这拖着不离婚,追妻十万里的,还有默默守候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家长歌是个脚踏几条船的渣女。 天地良心,明明长歌从头到尾都冷着脸拒绝! 路易斯微笑道:“陆先生,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一定会照顾好陆太太。” 对于这位sj的创始人,他是久仰大名,暗网的悬赏榜上,这位常年高居榜首,他和陆西泽以前也有过一面之缘,本来还想拉拢他,结果没有想到他竟然跟傅不对付。 路易斯公爵暗暗惋惜,傅的分量在他在心中无人可抵,他只能忍痛放弃sj的创始人了。 抛开个人因素,陆西泽手握武器,傅怀瑾则手握手术刀,在征伐和救世之间,他还是选择后者,谁让他是和平爱好者呢! 陆西泽倨傲冷漠地开口:“就不劳公爵大人照顾了,谁不知道公爵大人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尤其喜欢东方女子。” 路易斯:“……” 误会,都是误会,他历届前女友可没有一个说他坏话的,至于喜欢东方女子,真的是受傅的影响,觉得东方人过于神秘!他明明也喜欢热情如火类型的。 何况朋友妻,不可戏!这位陆总的醋意可真大。 “我们的总统套间已经准备好了,秋女士可以随时入住,这七天都是免费!”米歇尔家族的董事努力地刷着存在感! 场面一度尬住。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秋长歌,屏住呼吸等着她选择,这选一个不选另一个,左右都是得罪人的事情。 杜敏弱弱地说道:“长歌,那我们今晚住哪里?” 长歌眼眸微抬:“那叫麻烦路易斯了。” 路易斯公爵松了一口气,笑道:“荣幸之至。” 这位秋秋女士跟傅一样,没有喊他公爵大人,而是亲切地喊路易斯!招人喜欢! 陆西泽早就知道她记仇,定然不会继续选择这家酒店膈应自己,也不纠缠,点头微笑道:“路易斯公爵,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去参观百年城堡?” 路易斯公爵笑容微僵,随即热情道:“自然,欢迎至极。” 于是一行人先后离开酒店,前往路易斯公爵的城堡。 酒店的人如丧考妣。 季茹茹一把扯开秋清莹的手,愤愤说道:“刚才你怎么不吭声,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晦气!没打脸秋长歌,她们倒是被打的很惨。 秋清莹脸色比她还难看,团队今晚给她买了一连串的热搜,本来是要将秋长歌钉在耻辱柱上的,现在不仅陆西泽出面,秋长歌还被接到了公爵的城堡里,传回国内,今晚的热搜算是白买了,现在只能压住热搜,继续误导舆论了。 “茹茹,算了算了,你看戚玉那样要强的性子都躲在楼上不敢下来,咱还是算了。” 季茹茹气呼呼地说道:“不就是一个傅家嘛,秋长歌是有夫之妇,她跟傅怀瑾纠缠在一起就是红杏出墙,在古代要被浸猪笼的。傅家百年清贵人家,能要这样的二婚货色? 这事我才不会这么算了!早晚我要秋长歌好看!” 秋清莹眼睛微亮。 * 酒店这边峰回路转,秋长歌离开酒店的画面很快就被路人拍到,传回了国内。营销号还在带节奏说秋长歌一行人被撵出了酒店。 超话广场全都沸腾了。 ——营销号要钱脸都不要,眼瞎吗?这还叫被撵出去?没看见那酷炫的加长劳斯莱斯?没看见国宾级别的豪华轿车? ——啊啊啊,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姐姐是真的离开酒店了吗? ——离开了,有路人拍的现场返图,不过好像是被什么牛逼人物接走的! ——隔壁超话说是找的临时演员,轿车和劳斯莱斯都是租的,保镖便衣都是请的临时演员,哈哈哈,我真的要笑死在隔壁超话。你家姐姐请来的临时演员能封一条街? ——劳斯莱斯懂的都懂,给隔壁小粉丝儿科普一下什么叫做国宾轿车,防弹的,懂?你去租一辆给我看看。 ——有现场路人发博文了,好像是酒店恶意取消了姐姐订的行政套房,要撵姐姐出去,然后先后来了两拨人来接姐姐,最后酒店秒跪道歉,要给姐姐免费升级总统套间被无情拒绝。姐姐现在好像去住朋友家的城堡! ——谢谢课代表,哈哈哈哈,老婆干的漂亮,这家酒店可以拉黑了。 ——已拉黑酒店。垃圾!竟然恶意取消客人的预定房间!这放在酒店界也是相当炸裂的程度,还是一家五星级酒店,啊呸! ——人红是非多,想想今晚铺天盖地的黑通稿,要不是有朋友来撑场面,姐姐今晚就要被踩死了。 ——草草草,有人扒出来那辆豪华轿车内坐的是一位公爵大人,不知名渠道流出的最新消息,劳斯莱斯里的是前夫哥!! ——嘤嘤嘤,前夫哥他超爱!爱了爱了! ——啊啊啊,我老婆太酷了! 粉丝们瞬间狂喜,开始绝地反击,瞬间就屠戮了广场,眼看胜利在望,一个刚注册的小号发了一条微博,引起了轩然大波。 第153章 美男计?有点用,但又没那么有用! 是夜,安顿好秋长歌和那位难缠的陆总,路易斯公爵累瘫在沙发上,打开电脑,用加密的暗网给傅怀瑾打了一个电话。 “傅,你没说你喜欢的姑娘长得这么漂亮,而且还是个有夫之妇。” 路易斯解开衬衣的扣子,笑的意味深长,他也交往过几个东方姑娘,审美被魔鬼训练过,但是秋长歌还是跟他之前交往的前女友不同,是真正的雪肤黑发,气质清冷,有种凌驾超脱的美。 就算是跨越了种族,他还是觉得这姑娘美的令人心惊动魄。 国内已经是上午,傅怀瑾牵着小狗子去湖边遛弯,看着湖堤上的垂柳开始发出新芽,淡淡说道:“这件事情给你添麻烦了!” “小事一桩!我麻烦你的事情更多!不过,你真的打算娶秋秋小姐,她老公是个硬茬,直接对我口头警告,还跟到了我家,生怕我能对他太太做什么似的,天地良心,朋友妻不可戏。” 傅怀瑾摸了摸撒欢的小狗子,将它抱到了草坪上,免得玩耍昏了头,掉到湖里。 “你把陆西泽的名片推给我。” “好嘞!秋秋小姐这件事情跟米歇尔家族和季家有关,需要我出手吗?”路易斯公爵兴奋地问道,“米歇尔家族交给我,季家交给你!” 傅怀瑾:“不用,这事长歌自己会处理。” 路易斯公爵一脸失望,随即狡诈地笑道:“傅,你真的不担心我喜欢上秋秋小姐,她可是一位非常有魅力的女性。” 傅怀瑾失笑,眯眼看着开始化冻的湖面,淡淡笑道:“长歌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她喜欢,东方男子。” “你们俩这么自信吗?她还说你喜欢雨天,尤其是梅子黄时雨。” 傅怀瑾笑容微敛,目光深邃,他确实很喜欢雨天,尤其是春末夏初季节的雨天,有时候看雨能看一天,那是他少见的放空的日子。到了青梅成熟的季节,便采摘青梅酿酒,每年酿一坛子埋在树下,没有缘由,只是这样做。 傅怀瑾:“你早点休息,我给陆西泽打个电话。” 路易斯促狭道:“好好聊,别动怒!” 傅怀瑾:“?” 十分钟之后,傅怀瑾打通了对方的电话,淡淡开口:“陆总,幸会!” 他早些年就知晓这位陆先生,暗网对他的身份有过诸多的推测,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亲自打电话给陆西泽。 “幸会!傅医生!”陆西泽声音低沉,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深浓的夜色,凤眼里都是晦涩的暗光。 幸会了,穆青衣!他还未想起前世的事情吧,不过人便是如此,即使没有拥有记忆,身体却依旧有不可磨灭的印记,人海里远远看上一眼,便能一眼万年。 爱过的人会重新爱上,走过的路依旧还会走千百回。 “你喜欢我太太?”陆西泽解开袖扣,声音微沉,先发制人! 傅怀瑾眉眼清亮,温润说道:“喜欢长歌的人何止我一个,我听说长歌想离婚,陆总始终不肯?商业联姻而已,而且还不是自愿的婚姻,陆总就算守着那一纸契约,就真的能得偿所愿吗?” 陆西泽被他说到痛处,薄唇抿起,冷嗤了一声。 “傅医生今天是来当说客的?”前世今生,他都长了一张清风明月的脸,生了一副硬骨头。长歌厌恶朝堂,向往乡野生活,就是被他这张脸给骗了。 前世他给不了长歌幸福,这一世也依旧给不了! 傅怀瑾下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的佛珠,摸空了才意识到佛珠送与了长歌。 他淡淡开口:“算不上是说客,长歌最爱自由,最受不得束缚,性格虽然冷淡,但是爱憎分明,陆总原本有一手好牌,却自己打毁了。与其拖着不离婚,惹来她的厌恶,不如釜底抽薪。 你们从一开始就是商业联姻,开始的不算美好,结束的体面一点,换她一点好感,不好吗?离婚之后陆总依旧可以重新追求她。” “说到底,傅医生想要名正言顺地追求我太太?怕我不放手,这才拐弯抹角说了这么多?有人说过,你是一个绝佳的说客吗?”陆西泽勾唇,有那么一瞬间他是真的有些心动,可谁会放弃到手的鸭子? 他一日不离婚,这些人全都是野男人。 傅怀瑾神情微黯,看向远处的湖泊青山,山影绰约,在雾气中犹如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神女。 “我与长歌只是普通朋友。陆总就算占着名分,这半年来见过她几次?又与她说过几句话?她性格本就凉薄厌世,有时候一味的强势只会让她心生厌恶,更加厌世。想必陆总已经吃过亏了吧。” 陆西泽脸色微沉,五指攥紧,何止是吃过亏,他性格太过霸道,控制欲又强,前世就是因为太过强势,后期与长歌势如水火。 可他又做不来穆青衣那惺惺作态的温润做派,吃了大亏!这年头,果然做男人,也要会装会演戏会茶里茶气! 可他不是穆家那不入仕途的郎君,他和长歌都身处最凶险的朝堂,但凡他弱一分,就会被闻着味道来的恶犬吞噬殆尽,他只能让自己更强大,才能灭掉所有的情敌和对手! 傅怀瑾说的没错,长歌性格执拗,最受不得束缚和控制,但是他只要跟她离婚,这辈子只怕就老死不相往来了,何况还有虎视眈眈的傅怀瑾和宋星河。 “陆总,如果你答应与长歌离婚,我可以离开帝都一年,出国义诊,这一年时间,陆总可以重新追求长歌,缓和你们之间的关系。” 陆西泽凤眼猛然眯起:“你图什么?” 一年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傅怀瑾这样子等于自我放逐了一年。这条件无比诱人,对他百利无一害。 傅怀瑾抱起玩的脏兮兮的小狗子,摸着它的小狗头,淡淡说道:“没有所图。” 她内心有万年冰封的雪原,有寸草不生的荒原,他只是希望有朝一日,冰原化冻,贫瘠的土地上能长出绿草,她能在春日里露出浅浅的笑容,看这个世界不再是冰冷悲凉的目光。 他所图的不过是如此。他不知道如何爱一个人,可她欢喜,那他就是欢喜的,人间便值得。 陆西泽沉默许久,直接挂了电话,目光深沉地看着对面,对面房间的灯光早已熄灭,可他能想象到她夜不能寐,半支着脑袋,神情淡漠看着夜空的模样。 长歌信奉,天上的星盘便是人间的命格,她夜里最喜欢看星空,说想看到大盛朝还剩多少气数,看他们这些利欲熏心的人还能活多少年,可她看了那么多次,唯独没有看到最明亮的那颗帝星在冰冷的夜里犹如流星陨落。 好人,凭什么要让傅怀瑾来做!凭什么要让长歌承他的情? 无论离婚与否,都是他和长歌的事情!要谈也是他和长歌谈! 陆西泽目光深邃,给长歌打了一个电话,低沉开腔:“长歌,你想离婚?” 长歌飞了一天,早就累的眼睛都睁不开,偏偏又出了酒店那档子事情,这一折腾,时差又没调整过来,纵然累,但是睡不着。 深更半夜接到陆西泽的电话,她冷笑一声:“明天再离!” 陆西泽听着她慵懒中带着一丝沙哑的声音,低低笑出声来,柔和地说道:“好,你高兴就好,不过我有条件。” 长歌:“说!” “离婚可以,不过我每个月会支付你赡养费,直到你再婚。”陆西泽心思深沉地开口,“一年一个亿!” 长歌惊讶地张大嘴巴,他是大半夜的脑袋被门夹了吗?还是梦游神志不清? 一年一个亿的赡养费? 陆西泽听着她的抽气声,眉眼带笑道:“第二个条件,每个月你需要抽出一天的时间跟我相处,吃饭看书做什么都行,一个月见一面就好,持续一年。” “如果你答应这两个条件,那我便同意与你离婚。” 一年十二个月,十二次见面,应该足够让她重新认识他。 傅怀瑾有件事说的很对,他需要打破目前的僵局,和长歌缓和关系,如此才能有进一步的发展,婚姻的一纸契约根本无法转化成实质的好处,不如体面一点,从头开始。 长歌眯眼:“当真?” “当真!” 她深呼吸,虽然觉得他莫名其妙,但是这通电话真是意外之喜。 “你等等。” 她起身去隔壁喊杜敏。 杜敏和小助理这一天又惊又吓,最后还欢喜过头,沾到枕头就睡着了,刚睡下就被长歌喊醒。 杜敏以为出了什么事情,惊道:“离,离婚?” 长歌:“嗯,先拟定合同,我拿去给陆西泽签字,这一次,离婚协议捏我们自己手里,天一亮就去民政局!” 杜敏和小助理都傻了眼:“现在?” 现在是深夜啊! 不过陆总拖了半年,现在竟然松口愿意离婚,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杜敏爬起来,用冷水洗了个脸,火速开电脑,开始拟定离婚协议,然后就见文理那边已经发来了最新版的离婚协议,一切条件跟之前的没变化,只增加了两个条件。 “一年赡养费一个亿?” “每个月见陆总一面,相处一天?” 草!经纪人和小助理倒吸一口凉气,猛然掐着大腿,怀疑自己是在梦游!这真的是离婚吗?她们怎么感觉陆总是在追求长歌? 谁家离婚会一年付一亿的赡养费?还要每个月见面培养感情?不得不说,陆总这招真的狠,她们都心动!这大笔的钱砸下来,谁不心动? 杜敏吞了吞口水,喜笑颜开:“合同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反正赡养费和条件都是陆总那边定的,咱只需要签字,把离婚的本本拿到手里就好。” 长歌点头,回屋披了一件外套,然后去瞧陆西泽的门。 陆西泽刚洗完澡,穿着一袭黑色的真丝睡袍,五官白皙斯文,金丝眼镜后的凤眼幽深如墨,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无法言说的性张力。 又帅又欲! 杜敏和小助理看的老脸一红,弱弱地挤在门口边扶着墙。 长歌将打印出来的合同递给他,言简意赅地说道:“签字。” 陆西泽见她这般急切,凤眼微深,伸手接过合同,指腹碰触到她的手,低沉说道:“这么急?” 这是半年来,她第一次主动来找他! 长歌视线落在他睡袍领口处,看着隐约可见的漂亮肌肉线条,视线别开:“你不是经常反悔吗?” 想用美男计勾引她?呵!有点用,但是作用不大,他这人控制欲和占有欲太强,沾上了甩不掉。 长歌瞬间收了心。 陆西泽垂眼,闻到她发间的清香,淡淡的,有股檀香和木香味,她偏爱这种香气,闻着有种寺庙的感觉,让人四大皆空!可欲念压制的越狠,反弹起来才越激烈。 “稍等。”陆西泽低沉沙哑地开口,转身去屋内找钢笔。 长歌等在门口! “长歌,真考虑好了,这签了就回不了头了!”杜敏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压低声音说道,“不过,天底下也找不到这样的好事了。你要是真离了就别结婚了,一年一个亿,只要陆总不破产,你能拿他几十亿的资产,潇洒到老,爽歪歪。” 小助理拼命点头,这谁顶得住啊。她也可以单身到死,只要有钱拿。 长歌倚靠在门边,眼眸半阖半张,看不清神情。 没多久,陆西泽就拿着钢笔出来,刷刷地签上了他的名字,将协议递给她:“你签上字,等回国我们一起去民政局办完手续。” 长歌点头,之前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这一次必须把事情办妥了。 她拿着离婚协议转身就走。 “长歌。”陆西泽克制地伸手,握住她纤细的手腕,低沉说道,“夜里凉,多穿点衣服。” “嗯。”长歌冷淡点头,被握住的手腕炙热一片,她没有回头,径自回去。 陆西泽等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内,这才缩回手,指尖隐隐酥麻。这一次,他一定要隐忍再隐忍,得到她的心,成为她身边唯一的男人。 第154章 今晚的瓜是出不去了 一夜无梦到天亮。 第二天行程是参加k家巴黎总部,长歌睡到自然醒,醒来时便听见城堡外清脆的鸟叫声。 蓝天白云绿地,空气清新,说不出的舒服。 她伸了个懒腰,摸到柜子上的离婚协议,勾了勾唇,刚洗漱完就听到了敲门声,走廊里夹杂着杜敏和小助理的声音。 “长歌,你醒了吗?” “可能没醒,长歌姐昨晚睡的挺晚的。” “可这事都火烧眉毛了。” 她打开门,懒洋洋地说道:“什么事情?” 杜敏和小助理见她起来,顿时大喜,想到昨晚的热搜,顿时又气的咬牙。 “你又又又上黑热搜了!” “第三个黑热搜说你红杏出墙,脚踏两只船,一手扒着前夫不放,一手吊着新金主……” 国内已经是夜里,但是热搜依旧是惊爆状态,热议过亿,各大平台都在讨论。 长歌垂眼,扫了一眼热搜,有一个刚注册的小号发微博,扒出她用500万的低价买了市面上价值20亿的别墅庄园,背后有金主,在还没有离婚的状态下就跟金主不清不楚,还扒出金主是京圈顶尖的豪门子弟。 说她住价值20亿的别墅庄园,所谓的没钱买房都是人设,金主直接送她近20亿! 这篇小作文一发出来,瞬间就爆了,她励志女神的人设全崩。 长歌摸出手机,一边给手机充电,一边滑动着微博爆料的内容。 杜敏:“长歌,你住的那庄园真的价值20亿?” 长歌点头,淡淡说道:“差不多。” 就算当初送了一株五百年的野山参给傅家,又将山谷里所有发现的极品药材都卖给了傅怀瑾,不过还是抵不了这栋庄园,这件事情,算是她占了傅怀瑾的便宜。 小助理急道:“那我们怎么澄清?现在长歌姐跟陆总还没离婚,傅医生送这么昂贵的庄园,就算长歌姐浑身上下张满嘴也说不清啊!” 杜敏深呼吸:“要不找傅医生出来澄清?” “没用!庄园的市值做不了假,成交记录也做不了假,让傅怀瑾出来澄清,只会坐实这件事情。” 傅怀瑾的身份就足够网友们热议三天三夜。 手机充到5%的电,一开机就嗡嗡嗡响个不停。电话99+,微信信息99+,她简单扫了一眼,有一部分电话是徐古宁打来道歉的,应该是为了解释昨天mg的负责人为何始终没出现,导致她被酒店驱赶这件事情,余下的就是圈内好友们的电话和微信。 群消息999+,乔曦和衡音眼睛熬的通红,还在群里刷屏。 乔曦:秋长歌是属猪吗?就算睡12个小时也该睡醒了吧,国内都天翻地覆了,她还在睡? 衡音:看我的兔子眼睛,姐姐,你再不睡醒,我就要熬不住了。 乔曦:横小音,你小小年纪怎么熬不了夜?老娘之前拍戏连熬三个大夜! 宋星河:也有可能是手机没电了,长歌不喜欢用手机。 秦阳:这个推测靠谱,宋哥,这个黑料是谁爆出来的?看样子是你们京圈的人,知道的也太清晰了,我都不知道长歌的房子市值20亿! 长歌垂眼,慢条斯理地打字道:秋清莹爆的。 娱乐圈的人就算眼红她,仇视她,也不知道她买的是傅怀瑾的房子,京圈的人就更不可能爆傅怀瑾的八卦,除了季家和秋清莹。 从昨晚的三个黑热搜来看,应该是连环爆料。看来是这段时间,秋清莹的系统升级了,又敢出来作妖了。 乔曦:@长歌,你终于出现了。 衡音:@长歌,最新爆料,那小号刚爆料昨晚接姐姐走的是一位公爵大人,说对方跟傅医生是朋友,锤死姐姐有金主这件事情! 乔曦:草草草,秋清莹这么作死?她是疯了吧!是她干的,还是她背后的金主干的?@长歌,咱干脆也爆料!直接爆她金主的事情! 宋星河:…… 宋星河:这么一来,这事就愈演愈烈,影响最大的还是长歌。 长歌扫了一眼群里的截图,果然见路易斯公爵的身份被人扒了出来,只是对方不知道路易斯跟傅怀瑾是怎么认识的,疯狂地说她有金主这件事情。 长歌冷笑一声。 杜敏见她看手机不说话,急道:“长歌,这事得赶紧澄清,拖的越久影响越大。陆总不是同意离婚了吗?直接就说咱单身,跟傅医生是普通朋友!” 小助理弱弱地举手道:“可是这黑热搜是怎么爆出去的,微博怎么敢爆这件事情?他们都不怕得罪陆总和傅医生吗?” 杜敏一惊。 长歌眼底毫无波澜,淡淡说道:“因为想知道我的选择吧。” 要平息这件事情很简单,昨晚陆西泽也出现在酒店,直接说路易斯公爵是陆西泽的朋友,20亿庄园的事情也是婚后财产,是傅怀瑾跟sj深度合作的附赠品。这样一来,所有的谣言不攻自破。 只是这样一来,离婚是不可能了。 另一种解决办法就是晒离婚证,再官宣新恋情,这样也能处理金主丑闻和婚内出轨的丑闻。 正是如此,这个黑热搜才能爆的出去,至今没被处理。他们想知道她的选择,选陆西泽还是傅怀瑾? 长歌讥讽一笑。 “长歌,你快看,傅医生好像出来澄清了。” 杜敏刷到最近微博,失声叫道。 长歌刷着微博,只见傅怀瑾刚注册了一个微博号,发了一条微博:庄园是我卖给长歌老师的,价格低于市场价,是因为购买了长歌老师挖掘的珍稀药材时,实验室发现了药材土壤中蕴含珍稀矿物质。 目前这种珍稀矿物质已经申请了国家专利,正在合作开发中。低价出售庄园只是出于对长歌老师的感谢,我们是很好的朋友,谣言止于智者。@秋长歌 刚注册的小号,微博名是傅怀瑾,没有任何的v认证,但是由于艾特了秋长歌,出现在了话题里,很快就转载过千,爆了起来。 ——傅怀瑾是谁?求求了,快来人科普一下,傅怀瑾是谁? ——刚注册的小号,没有任何认证,是不是秋长歌方放出来的烟雾弹? ——不可能的吧,微博提到了申请国家专利耶,这种事情能查得到。 ——金主跳出来了,之前的爆料竟然都是真的,嘻嘻,就看秋长歌怎么洗白! ——草草草,你们快看,有大佬转载了,这是我认识的一个富二代博主,没事就晒豪车的那种真富二代,我关注了有三年!亲测是真! 网友们一窝蜂涌到傅怀瑾的微博下,只见这小号微博只关注了秋长歌一个人,但是粉丝犹如坐了火箭一样开始涨,转发的都是各种知名企业家、富二代、三代以及医学机构、名人! 吃瓜网友们险些跌掉一地下巴,他们见过粉丝多的,没见过粉丝全都是大佬的!傅怀瑾到底是谁? ——傅怀瑾到底是谁啊!为什么关注他的都是大v和蓝v,还有各种官方号。 ——人麻了,我眼睁睁地看着他粉丝由0涨到了一万多!不说了,我先粉一个! ——呵,有钱有势的金主呗,还能是谁,不然能发动得了这么大的阵势,越是这样越是说明他有权有势,绿了前夫哥! ——前夫哥实惨!劣迹艺人滚出娱乐圈啊! ——心疼前夫哥,谁家会因为一个专利白送20亿的别墅庄园啊?某女明星是敢做不敢认吗? 评论区撕的腥风血雨,黑粉和水军疯狂输出,粉丝们气的吐血三升时,圈子里的二代三代们忍无可忍,出来说话。 ——傅医生是国际最顶尖的外科医生,号称神之手,他的医术和人品都是国际公认的顶尖,呵呵,最大的国际医疗互助慈善机构就是傅医生创办的,每年不知道资助多少亿进去,随手送个别墅还要外人来叨逼叨? ——服我只服造谣生事的,你们能把傅怀瑾逼出来注册微博是真牛逼,这位是真的神隐,我听说是秋长歌送了一株五百年的野山参出去,辗转被送给了傅家老太太补身体,傅家对此感恩戴德,加上专利的事情,这才低价卖的庄园。 ——傅医生这些年去第三世界的国家义诊,不知道救了多少人,键盘侠们我劝你们适可而止,别孽力反馈。 ——你们竟然黑傅怀瑾,只能说,真的虎!我们这些从小生活在傅怀瑾光环下的人,二十多年都找不到人家的黑点,你们竟然一翻就找到了,嘿,牛逼! ——谁不知道秋长歌跟她前夫是商业联姻,毫无感情,人前夫哥都没出来说话,你们叭叭个什么劲儿?还金主!你们怕是不知道陆西泽的身份,秋长歌要是想找金主,还需要离婚? ——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那我就浅浅爆个料,陆西泽是资产千亿大佬,不仅有钱,而且国际地位很高,人有钱有颜有地位,秋长歌要是找金主,直接回家找亲亲老公就是了,犯得着向外找吗?脑子是个好东西,希望你们有! ——哈哈哈,有被笑到。陆总能被人绿?你们是对前夫哥有什么误解吗?他可是圈内公认的史前血鳄,有仇必报,锱铢必较的那种。 ——你们都说傅医生和前夫哥,那我得为秋长歌说句话了。人秋长歌上个综艺一期找一个宝藏,然后全都捐了!互联网没有记忆吗?就问秋长歌需要找金主?她自己就是最大的金主! ——网上的造谣贴看看笑笑得了,别当真! 粉丝们看着一个个爆料贴,吃瓜吃到炸裂! ——原来传说中的傅医生竟然是这样的,眼都不眨地低价卖给秋长歌价值20亿的庄园,嘤,好宠,好好磕。 ——他第一时间就注册微博,出来澄清耶,呜呜呜,磕到了。 ——傅医生这样的人现实中真的存在吗?现在我只想知道这样牛逼的大佬,帅不帅?对不起,这对颜狗很重要。 ——曾经还是战地记者时,有幸见过一次,傅医生真的很帅,是那种清风明月的君子,气质出众,一眼难忘的那种! ——草草草,战地记者姐妹,原来你之前说的比前夫哥更帅的人是傅医生!啊啊啊,今晚这个瓜我是出不去了! ——你们都磕傅医生,只有我坚定不移地磕前夫哥吗?我只知道前夫哥有钱,但是不知道他那么有钱!千亿大佬的爱,嘤,磕疯了。 ——我我我,我也磕前夫哥,傅医生很好,但是长歌老婆被为难时,前夫哥亲自去酒店接她了耶,这可是千亿大佬,他超爱! ——嘤,磕到了!破镜重圆cp给我锁死啊。 广场和超话已经歪到不能再歪,沦为磕cp的主场,谁还在乎爆料是不是真的,有傅医生和前夫哥这种绝世美男,长歌老婆喜欢谁选谁就好了。 谁还没点子过去!都什么年代了,还要求女人立贞洁牌坊?只要不是婚内出轨,不涉及到道德层面,谁都有选择的权利。至于金主,不存在的!秋长歌可是随随便便就能找到价值连城的宝藏然后上交国家的人! 舆论峰回路转。 秋长歌错愕地看着剧情发展,目光深邃,关注了傅怀瑾,转发他的微博,互动道:已阅。 网友们傻了眼,秋长歌关注了傅医生,还转发了微博,还回复“已阅”! #已阅#瞬间就爆上了热搜。 评论区全是一片哈哈哈声。 ——这很秋长歌!哈哈哈,姐姐v587! ——哈哈哈,绝了,已阅!不知道的还以为姐姐在批阅奏章,她怎么能这么酷! ——秋长歌内心os:呵,姐就是女王!自信放光芒! ——笑到头掉!秋长歌她怎么这么飒,那可是一出手就是20亿的顶级富二代,这样真的合适吗? ——咳咳,纠正一下,傅医生不是顶级富二代,他是红n代。 草草草,评论区一阵雾草声。 长歌看着舆论转向,见事情解决,眼眸半敛,一言不发。傅怀瑾为何要出面,他这样的人,不喜沾惹红尘俗事,为了她一再破戒,人情债,最难还。 她摩挲着手腕上的佛珠,闻着那一丝沁人的木檀香,眼眸幽深如井。 杜敏和小助理见舆论好转,渡过了危机,欣喜若狂:“长歌,还是傅医生有办法,等回去得好好谢谢傅医生。 你刚才说的,做选择是什么意思?” 长歌收起手机,淡淡说道:“傅怀瑾替我做了选择。” 而且是最好的选择。 第155章 我听说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 酒店内。 秋清莹看着三个黑热搜的舆论都被秋长歌扭转,顿时气的五官隐隐扭曲。陆西泽竟然能忍这顶绿帽子? 傅怀瑾竟然会亲自出来澄清! 黑个秋长歌而已,这么多名门子弟竟然都纷纷下场。 秋清莹嫉妒的眼睛滴血。这些女主光环原本都是属于她的,是秋长歌夺走了她的一切。 季茹茹气鼓鼓地说道:“气死气死了,秋长歌跟傅怀瑾肯定有一腿,不然他怎么会出面澄清!” 想到昨晚陆西泽看都没看她一眼,季茹茹就气的心梗,她哪里比秋长歌差了?她可是季家三代中最漂亮的千金小姐。 傅怀瑾那种温吞性格的她不喜欢,但是陆西泽简直是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俊美又冷酷,宽肩窄腰大长腿,关键是低音炮,满足了她对男人的所有幻想。 戚玉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幸灾乐祸道:“傅家是出了名的护短,都说了傅怀瑾这人不简单,绵里针可比真枪真刀的更难对付。” 季茹茹一大清早就将她喊醒,说什么商量对策,她一个四房不受宠的孙女还想着扳倒秋长歌身后的靠山傅怀瑾,失心疯了吧! 季茹茹:“秋长歌有什么好?出身卑贱,有个坐牢的爹妈,眼高于顶的样子,那些男人是瞎了吗?名门千金不要,要个破落户儿?” 戚玉微笑:“男人就是贱,越是得不到越是想要。秋长歌明显是钓系高手,就是拿捏了男人的这种心态,才能将陆西泽和傅怀瑾都玩弄于股掌之上。” 秋清莹:“还有一个宋星河!” 满帝都的豪门子弟都跟被她下了降头一样,全都失了智! 季茹茹失声叫道:“宋星河竟然也喜欢秋长歌?我爷爷还想让我跟宋家联姻呢。” 徐家外孙也好看死了!还是个顶流!她还想着陆西泽要是没戏,就家族联姻呗,横竖她不亏。 戚玉和秋清莹对视一眼,就季茹茹这蠢货还能跟宋家联姻? 季茹茹:“我们可是帝都名门千金,还对付不了一个草根出身的秋长歌?” 秋清莹嘴角抽搐,看着胸大无脑的季茹茹,藏起眼底的不屑,秋长歌可不是一个简单的草根,她可是硬生生改写了原书剧本,从炮灰女配进化成这个世界女主的草根! 现在就算她手握系统,也拿她没办法。 秋清莹唉声叹气道:“谁让人背后有靠山呢,光一个傅怀瑾就对付不了,何况还有一个陆西泽。茹茹,我们出身不如你高贵,还得你出手才行。” 季茹茹得意地说道:“那自然,谁敢得罪我们季家?这事就交给我了,回头我会跟我哥说的,再让我妈去傅家老太太面前上上眼药水,我一定要让秋长歌这个捞女一无所有。” 戚玉:“说完了,说完了我就回去睡觉了?” 有季茹茹这个蠢货打头阵,正好可以报她被秋长歌半夜撵出酒店的仇! 秋清莹:“那我先去吃早餐了,我今天还有一个活动。” 季茹茹不耐烦地说道:“算了,我也回去补个美容觉。” 等两人一走,秋清莹脸上笑容收敛,一个蠢,一个怂,都成不了大器。 她冷冷问系统:“怎样才能将女主光环夺回来?” 系统:“世界进化成高危世界之后,一切剧情未知,唯有攻略意识觉醒的男主、反派或者隐藏人物,宿主才有可能夺回女主光环。” 意思就是跟重要人物产生羁绊,才能成为主角。 秋清莹面无表情,陆西泽昨晚见到她视若无睹,而且这小半年以来压根就没搭理过她,她怀疑对方已经识破了她的伎俩,梦中人、白月光那套说辞已经没用了。 傅怀瑾?她压根就接触不到这个层面的人物,听季茹茹和戚玉说,满帝都不知道多少世家子弟和千金想见傅怀瑾都没有门路,那位居住在橙园,除了手术和义诊,鲜少见外人。 宋星河?自从宋星河回帝都,两人最近的一次就是一起出现在红毯上了,除此以外没有任何交流。 可恶,自从到了帝都,秋清莹发现自己前半生的优势荡然无存,帝都简直就是高难本。 秋清莹:“系统,谁最好攻略?” 系统当场死机,许久给出推测的结果:“攻略隐藏人物的概率为0.01%,攻略反派的概率为0.55%,攻略男主的概率为0.88%,综上所述,攻略宋星河的概率最高。” 毕竟原世界里,如果没有炮灰女配的觉醒,宿主是能成功嫁入宋家的。傅怀瑾是世界进化之后才解锁的隐藏人物,宿主攻略他的可能性基本为0,陆西泽意识觉醒前,对宿主也有好感,概率比傅怀瑾高。 秋清莹脸黑如铁,百分之一的概率都不到? 虽然攻略宋星河的概率最高,但是她还是想选陆西泽呢,抢姐姐的老公更刺激不是吗? 秋清莹:“攻略反派,解锁反派剧情。” 系统:“反派身世解锁中。” 秋清莹看着自己辛辛苦苦收割来的人类情感被挥霍一空,而脑海中立刻解锁了陆西泽的身份秘密,随园大火、车祸、医闹、偷走的女婴…… 秋清莹脸色骤然变得苍白起来,倒吸一口凉气,陆西泽竟然身负血海深仇,仇人竟然是季家和她养父,那个被养父偷走的女婴该不会就是秋长歌吧! 秋长歌竟然是季家女? 秋清莹眯眼,如果她没有记错,季家内部争权夺利非常严重,各房之间犹如死敌,她眼睛一亮,借刀杀人她最擅长了。 秋清莹垂眼给季家长孙季明业发了一条信息:“明业,我刚听说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 * 巴黎第二天的行程是去k家的总部参观。 午饭后,k家负责接待的人就等在了总部门口,焦急地等待着。 原本总部这一次对于亚洲地区的代言人并不是很重视,总共有三个人选,秋长歌是其中之一,结果昨天黑热搜一出,总部刚有人扬言要取消秋长歌的代言人资格,sj的创始人和路易斯公爵就先后出现在酒店。 内部展开了激烈的讨论,一派认为就算有黑热搜,但是sj和路易斯公爵的影响大太了,他们签秋长歌是利大于弊,另一派坚持取消秋长歌的代言人资格,免得被人嗤笑他们卑躬屈膝,骨头软,签有负面影响的代言人。 结果还没讨论出结果,第三个黑热搜就出来了。反对派还没来得及狂欢,舆论直接倒戈,那位在国际上备受赞誉的傅医生出面澄清。 这一次,高层直接下达命令,签!不仅要签,而且还要将秋长歌的亚洲地区代言人直接提升为全球代言人。 这一次,内部震动!k家作为顶奢品牌,全球代言人无一不是顶流中的顶流,都是影帝影后级别的大佬,秋长歌的商业价值虽然很高,但是目前并没有任何的小金人,又得罪了大半个时尚圈,属于国内人气高,国际上查无此人的那种,直接签全球代言人,等于强行给她提咖位。 但是他是傅怀瑾啊,全球最大的医疗互助慈善机构的创始人兼最出色的外科医生,一个数次拒绝诺贝尔和平奖的男人。 听说米歇尔家族的人已经彻夜不眠地开会,拟定了几十种弥补方案了。 负责人紧急地等在门口,远远就见一辆加长的黑色劳斯莱斯开过来,率先下车的是此前联系过的经纪人,随后是小助理,然后才是秋长歌。 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洒下来,照亮她明艳大气的五官,一双眼眸波光潋滟,带着东方独有的神秘感,美的光彩夺目。 负责人笑容满面地迎上去,还没开口,就见车窗降下来,露出车内男人俊美冷漠的脸:“等你结束,我过来接你。” “结束以后还有拍摄活动,就不麻烦陆总了。” 秋长歌淡淡说道。 负责人一惊,这是传言中的sj的创始人?路易斯公爵的座上宾陆先生? “那我在家等你。”陆西泽说完,吩咐司机开车。 负责人见黑色的劳斯莱斯开走,这才热情地开口:“欢迎秋女士来我们k家总部参观。” 传言是真,看陆总的态度,他们签秋长歌为全球代言人简直是赚翻了。他们签的是女明星吗?不,签的是sj总裁夫人!谁家的逼格有他们高?! k家总部的参观活动,只是一个走过场,听品牌方吹嘘他们的光辉历史,再参观一下他们展览的昂贵高定和珠宝,后续就是谈代言的事情。 杜敏留下来谈代言合同,长歌就去附近街拍,k家很热情,借了不少当季新款给她,等拍完已经是晚上六点多。 杜敏一脸喜气地来跟她们汇合。 “谈妥了,全球总代言,有全球硬广、当季广告、社交软件和官网全宣!”杜敏每说一个,小助理的表情就呆滞一分。 “全,全球总代言?还是全球硬广的总代言?” 长歌不懂其中的门道,眼眸微抬,看向杜敏。 杜敏笑的嘴巴都合不拢,谁能想到她们只是来谈地区代言人,但是k家直接跟她们谈全球代言人,而且是空降,没有任何的考察期,全球硬广,这条件简直好的离谱。 这放在娱乐圈也是相当炸裂的程度。 长歌听她解释完,若有所思地说道:“只怕是沾了别人的光。” k家是蓝血顶奢品牌,官宣一个代言人都要考察好几个月,现在直接不考察就签下她,里面有傅怀瑾和陆西泽的功劳。 杜敏笑道:“管它是沾了谁的光,都是长歌你的气运。k家的意思是直接拍摄代言广告,然后全网官宣,就趁着这次看秀的热度,趁热打铁。” 长歌:“行。” 回到路易斯公爵的城堡,已经是晚上。 长歌洗完澡出来,就见傅怀瑾发了小毛球的视频过来,小狗子被照顾的毛发雪白,不仅穿上了新衣裳,还绑着小蝴蝶结,趴在开着地暖的地板上,像只小狗公主。 长歌累了一天,看到小毛球的视频,瞬间被治愈,忍不住打了一个视频电话过去。 “汪汪汪……”小毛球兴奋地冲着视频叫道,伸着小爪子想冲过来,然后被傅怀瑾火速抱了起来。 长歌失笑:“这傻狗子,是想撞碎手机屏幕吗?” 险些闯祸的小毛球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睛,憨憨地冲着她傻笑。 傅怀瑾笑道:“可能是太想你了,狗子最是黏人,这几日,我每天都要带它去庄园前前后后找一圈,确认你不在家,她才肯跟我回来。” 傅怀瑾看着视频里的长歌,她刚刚沐浴完,长发刚吹干,发尾微微潮湿,素颜衬的她皮肤雪白,眼眸乌黑,表情是一如既往的淡,只是不经意中露出优美的锁骨以及雪白的不可思议的肌肤。 傅怀瑾移开视线,伸手摸了摸小毛球的狗头。 小毛球叫了一会儿,见碰不到长歌,哒哒哒地跑开,拖着它的玩具回来,一会儿工夫,长歌就见小毛球将橙园里的各种破烂玩意儿都据为了己有,什么葫芦做的水瓢,傅怀瑾的围棋棋子,玩具熊以及咬破了一个洞的毛线袜子。 远处传来傅和玉磨牙的叫声:“哪个狗东西偷了爷的袜子?小叔!你能不能管管你家的狗子?” 小毛球得意地秀着自己的战利品,摇着尾巴讨好地看着长歌。 长歌险些笑出声来。 傅怀瑾摸着顽皮的小狗头,忍俊不禁道:“你要是再不回来,橙园就要被你家狗子洗劫一空了。” 长歌眼眸上扬,低低笑道:“看来是只会发家致富的狗子!” 被小毛球这么一闹,长歌的心情瞬间被治愈,与傅怀瑾聊了一些小毛球的日常,然后便挂了电话,从始至终没有聊任何有关黑热搜和看秀的事情。 长歌挂掉电话,看着手机屏幕倒影出来的模样,这才惊觉自己的嘴角一直都是上扬的。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和人敞开心扉地聊着天。 长歌笑容收敛,放下手机,去睡觉。 巴黎行程的第三天是看秀。 一大清早,乔曦就在群里艾特她。 乔曦:@长歌,昨晚刚到!等会一起去看秀,看姐们怎么收拾秋清莹那个小绿茶。 第156章 蓝血顶奢品牌全球代言人 群里,众人全都竖起了小耳朵,然后乔曦就消失了,等再出现,拍了几张自己精心搭配的美艳造型。 秦阳:就这? 衡音:就这? 易南梦:就这? 乔曦:你们懂什么,这叫做颜值碾压!秋清莹这种长相寡淡的小绿茶最恨的就是别人长得比她美艳,我跟长歌出手,今儿必压的她黯淡无光。 秦阳:噗,论自信我只服曦姐! 衡音:还以为曦姐要放大招,骗纸╭(╯^╰)╮ 乔曦:嘿嘿,我傻吗?秋清莹背后可是帝都季家,我又没宋少那样的背景,艳压一下就可以了。 宋星河:我在内场等你们,今天出了任何事情都有我。 衡音:@曦姐,舞台给你搭好了,就看你表现啦! 乔曦:? 宋星河也要给秋长歌出气?乔曦咋舌,好家伙,她现在反而有些佩服秋清莹了,这是一人挑战了三大豪门继承人!啊呸,四大!长歌自己也是豪门。 秋长歌虽然一贯懒得计较,但是可不是软柿子,要是计较起来,就是一击必中,永无翻身之地吧! 乔曦隐隐期待起来。 乔曦:@宋星河,宋少罩我。星星眼.jpg。 长歌做完妆造,就见乔曦已经出发去秀场。 杜敏带着摄影师进来,低声说道:“k家说今天就官宣全球代言人,需要给你拍几张照片,就在城堡前拍。” 这次的造型师、摄影师和服装都是k家提供的,算是天然蹭秀场的热度,长歌穿着k家的服装看秀,然后官宣全球代言人,只能说四个字:雷厉风行。 长歌点头,配合摄影师拍了官宣的照片,换了两套k家的当季新款服装,等拍完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然后才坐车去秀场。 秀场内外已经是人挤人的火爆状态。 来看秀的不少明星造型都传回了国内,其中乔曦和秋清莹的造型备受好评。 不过这两家早在综艺时期就结了仇,此刻正撕的不可开交,起因是秋清莹穿了一身华丽的绣花长裙,拖着大裙摆,一改之前的清纯路线,开始走美艳路线,乔曦穿的是黑色的露肩礼服,衣服不够华丽。 两家直接开撕。广大网友们开始吃瓜。 ——有一说一,秋清莹是不是整了?以前清纯小白花的造型很好看,现在有一种网红既视感。 ——肯定整了,脸有些僵,鼻子也不一样了。 ——草,有网友说是照着秋长歌整的,被恶心到了! 评论区吃瓜群众们吃着吃着,发现吃到了自家头上,顿时炸了。秋清莹的新造型有些角度确实很像秋长歌! 个超直接炸裂。 杜敏看到网上的瓜,连忙将平板递给长歌:“你看下秋清莹的最新造型,网友说她照着你的模样整了,你别说,真的有几分相像。” 长歌看了一眼,说道:“鼻子整了,应该是p图的缘故,看着有些像我。不过,等到现场看一下就知道了。” 杜敏咬牙切齿道:“这是想炒姐妹花话题,要捆绑你的热度,碰瓷你一辈子啊,刚秋清莹还买了艳压通稿踩乔曦。她新换的团队别的不行,炒话题营销真是一把好手,就是手段也太low了。” 小助理弱弱道:“可是她的脸不适合美艳风格耶,她以前靠清纯走红的,为什么要走长歌姐的路线?” 长歌眯眼,可能是不自信,或者是想蹭她的气运,气运这东西虚无缥缈,她也说不准。 杜敏:“马上到秀场了,小雨,你跟摄影师一起,等会务必要拍到长歌和秋清莹同框的合照,是东施效颦还是碰瓷,同框就能看出来。” 小助理:“好的,杜姐。” 到秀场时,已经是下午三点,长歌的看秀行程只安排了这一天,下午三点持续到晚上八点,有好几个顶奢大牌,算是最精华最热的场次,手持顶奢品牌方邀请函才能入场。 咖位不够的小明星或者网红只能看别的品牌走秀。 mg和k家的负责人同时出来接她,引着她到前排最黄金的位置。长歌进了内场,然后就见她的位置隔壁是宋星河,宋星河的隔壁是秋清莹,都是黄金位置,乔曦的位置要偏一些。 与此同时,她还看到了之前刁难她的季家草包千金季茹茹。 长歌勾了勾唇。 乔曦已经在群里发癫发到疯魔了。 乔曦:@秋长歌,姐们,为我报仇!!!泪流满面.jpg。 乔曦:有后台就是了不起! 乔曦被虐到吐血,对于娱乐圈的人来说,位置就是脸面,她一个拿过小金人的影后看秀位置竟然不如秋清莹这个小婊砸,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位置比秋长歌和宋星河差,她没意见,因为这两是真的顶流,一个是千亿总裁夫人,一个是豪门继承人,但是秋清莹算什么,靠金主上位的小金丝雀? 这y的居然还敢买艳压通稿踩她,粉丝都快吹破天了,银河系都快装不下她了吧。离谱! 乔曦在群里发了一串哭脸。 衡音:@曦姐,长歌姐不看群的,你得去跟她说。 易南梦:曦姐的位置离长歌姐的位置有点距离,我看到秋清莹的粉丝发了现场座位图,在拼命踩曦姐。 秋清莹的团队发了现场座位图,故意将秋长歌的位置p掉,拍了她和宋星河,吹她国际地位多么高,还暗戳戳地想炒她和宋星河的cp! 现在秋清莹的粉丝已经开始放鞭炮,贷款顶流位置和各种顶奢大牌代言了。 秦阳:虎摸你!我可以开小号支持你。 乔曦:小号?终究是错付了! 秀场现场,长歌看了看自己的位置,低头跟k家的负责人说了一句话,在她位置边重新安排了一个位置,然后越过秋清莹,朝着乔曦招了招手。 乔曦正在群里泪流满脸,见状,有些傻眼,叫,叫她? 长歌点了点头。 乔曦泪奔,草草草,关键时候还是姐们靠谱,她终于能体会到衡音和易南梦为啥要整天抱大腿,不围着影帝转,围着秋长歌姐姐长姐姐短了! 嘤,a爆了。 乔曦火速提着裙子,踩着高跟鞋,越过脸色不佳的秋清莹,扬眉吐气地去秋长歌身边坐下。 乔曦:座位图.jpg 。感恩的心!@秋长歌。 秦阳:牛哇,我长歌老师! 衡音:嘻嘻,姐姐超级护短的,虽然她不说,但是她超级暖。 全世界都说秋长歌冷漠,生性凉薄,可她觉得姐姐是个外表冷漠,内心很柔软的人,不然当初在原始森林里,就不会救她了。 姐姐的冷漠只是对过往感到失望吧。 在她心目中,就没几个男人能比得上秋长歌的。害,这会害她找不到对象的。 乔曦看着现场的摄影师咔咔咔地拍着她和秋长歌坐在一起的画面,心情犹如坐了火箭一样冲上天,眉开眼笑:“姐们,你有喜欢的人吗?冲着你今天的情谊,我就算绑,也帮你把那男人绑到你面前来。” 长歌挑眉,一边看着走秀的模特,一边淡淡说道:“没有。” 乔曦:“如果喜欢的是女人也行啊!性别无所谓,为姐们两肋插刀。” 长歌:“?” 现场有人拍下秋长歌和乔曦挨着坐在一起,一边看秀一边交谈的画面,两人同场看秀直接冲上了国内热搜。 ——谁被美到了,是我,是我,还是我! ——没有雌竞比美,只有闺蜜一起看秀!隔壁家low爆了,还买艳压通稿!呵呵! ——秋长歌从来不艳压,人是碾压,还不搞雌竞。好像跟她合作过的女艺人,最后都成了秋长歌吹耶! ——自信点,把好像去掉,不仅女艺人,男艺人也是秋长歌吹!娱乐圈口碑女王不是吹的。 ——姐姐今天的妆造真的好美呀,好像是k家的新款。 茶色的抹胸长礼服,蓬松微卷的大长发,衬的秋长歌脸更小,五官更加精致,她气质偏冷,神情也是万年冰山的冷淡,随意披了一件k家的新款大披肩,香肩微露,美的犹如画中走出来的一样。 ——美爆了,这才是真的天仙,嘤! ——嘤,我磕的cp竟然是真的!她们两人配一脸! 热评下面全都是? ——姐们,什么都磕只会害了你! ——有没有可能,这是娱乐圈闺蜜情?姐们,磕点正常的吧! ——有人发了现场的座位图,长歌老婆的座位才是最佳视角,隔壁家p掉了姐姐的座位,还给自己脸上贴金,现场图一出来,隔壁家超话炸了。 ——哈哈哈,这是隔壁家应得的,她们还想和宋影帝炒cp呢,看影帝搭理她吗?只能说想红想疯了。 ——乔曦的座位变化了,有大佬圈出了乔曦的座位,还发了现场图,好像乔曦一开始座位太偏,秋长歌让品牌方加了一个座位,直接让她坐到中间来了! ——草草草,姐姐好牛逼!现场加座位,会不会有些挤! ——肯定呀,不过座位就是咖位就是脸面,这是真闺蜜,这一波吹爆秋长歌! ——隔壁曦粉,感谢长歌小姐姐,以后我就是秋长歌的小墙头了!嘤嘤嘤,你们不知道我们今天被秋清莹的粉丝撕的有多惨! ——心疼你们,姐们,这事我们常干,她家是有些疯的,多对线几次就习惯了! 隔壁乔曦的粉丝纷纷涌进超话,痛哭流涕地发帖感谢! ——笑死,曦粉的超话等级都比我一个老粉还高,我检讨!我忏悔!我下次还这么干! ——嘿嘿,一直很好感长歌小姐姐,偷偷潜水签到的。 ——草哦,隔壁不甘心被打脸,官宣了品牌代言。 粉丝们一脸问号,纷纷涌到微博,只见一分钟之前,一个轻奢品牌ss官宣了秋清莹为亚洲地区代言人,ss在下午场也有走秀,走秀一结束就官宣代言人,然后还买了热搜。 隔壁粉丝已经在疯狂地吹嘘了! ——哇,女神好棒,这是今年的第一个奢侈品代言吧,好棒棒哟。 ——真实的顶流:看秀坐中间,拿奢侈品代言,虚假的顶流:看秀排后排,无代言,一座影后小金人能养老一辈子呢! ——嘻嘻,人家可是影后,就算拿不到顶奢代言,还能蹭别人的座位呢! 乔曦的粉丝气疯了!啊啊啊,人至贱则无敌! ——一个ss家的代言人而已,还是地区代言人,ss家算什么顶奢代言?那么喜欢你们家姐姐,这不买空ss家所有产品! ——ss家怎么不算顶奢代言了?人家是新晋奢侈品品牌,能跟k家同台走秀呢! ——你们也知道k家才是真正的蓝血贵族奢侈品品牌?别碰瓷k家了,有能耐拿k家的代言啊! ——嘻嘻,女神正在跟k家谈代言中,是不是很气呀! 两家撕的腥风血雨!乔曦的粉丝被虐的泪流满面,她们家女神代言这一块是挺虐的,没有顶奢代言,最好的代言也是轻奢品牌。 这年头的顶奢代言太难拿了!不仅看人气,还有资本空降! 超话里,见乔曦的粉丝被虐的这么惨,秋长歌的佛系粉们心有余悸,幸好姐姐争气,拿的是顶奢代言,隔壁家根本就不敢跟她们撕代言。 心疼曦粉们! 就在隔壁家狂欢,曦粉们自闭时,k家的秀台开始了,与此同时,k家官博官宣了秋长歌为全球代言人,各大社交同台同时官宣,全球硬广! 全网炸裂! 秋长歌空降蓝血顶奢品牌代言人? 超话粉丝们一脸懵逼,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今天是愚人节吗?草草草,今天是2月底,还没到4月!姐姐的第二个代言,竟然还是顶奢代言! 全超话狂欢,隔壁两家撕的水深火热,结果姐姐一声不吭就拿到了全球总代言? 哈哈哈哈,太tm的长脸了!她们到底粉了什么样的神仙小姐姐? 秋清莹的粉丝吹嘘到一半,吊在半空犹如被狠狠打了一巴掌,直接坠机!k家?那是真正的蓝血顶奢品牌!而且还是没有考察期,直接空降! 草草草,秋长歌是怎么做到的?黑幕,一定是黑幕! 还剩一口气的曦粉们痛哭流涕地涌进秋长歌的超话,嘤,她们今天的这条命都是秋长歌给的! 以后秋长歌的超话就是她们的第二个家了。 第157章 带男人做什么,拖后腿! 国际秀台基本都是国外的奢侈品品牌,从礼服到日常的穿搭,都比较偏西化,长歌看两场品牌秀之后便兴致缺缺。 相比之下,她还是更喜欢汉服襦裙,无论是绣高洁的茶花还是飘飘欲仙的仙鹤,汉服骨子里就透着优雅华丽,只是从前车马慢的时代一步步发展至今,很多东西也渐渐被取代。 长歌看的昏昏欲睡,一边的乔曦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她,不敢置信地叫道:“秋长歌,你该不会是睡着了吧。” 她眼眸微眯,没说话。 一边的宋星河说道:“长歌畏寒,一冷她就容易打瞌睡。” 乔曦意味深长地笑,这么了解的吗?宋哥都已经退圈回去继承家业了还来看秀,这是特意来陪秋长歌的吧。 不过宋哥也不展开追求,感觉有些怪怪的,不像是疯狂的喜欢,倒更像是守护一类的。 群里,衡音等人在疯狂地艾特秋长歌。 衡音:@秋长歌,恭喜姐姐拿到了顶奢代言,撒花~ 秦阳:啧啧啧,长歌果然是闷声干大事的,一声不吭就空降全球代言人,圈内都传疯了。 易南梦:姐姐代言的品牌吗?那我想去买买买! 衡音:必须的~~ 乔曦看到群消息才反应过来,看了一眼眼眸半阖,一副没什么世俗欲望的秋长歌,欢喜地险些从座位上跳起来! 半个小时之前秋清莹才官宣ss家的代言吧,她们家还指使大粉群嘲她德不配位,不配跟秋长歌、宋星河坐一起,险些给她一口老血吐了出来。 笑死!别人都不配,就她们家真主配! 她凭本事换的座位! 乔曦看了一眼两个座位开外的秋清莹,眉开眼笑地跟着秋长歌咬耳朵:“你是故意挑今天官宣代言人的?秋清莹刚做的鼻子都气歪了,谢谢,有被爽到。 你这是天克白莲花吧。” 秋长歌眨了眨乌黑的大眼睛,懒懒说道:“我又不知道她今天官宣代言,这也不能怪我!” 乔曦“噗嗤”笑出声来,竖起了大拇指! 拿代言打代言!打的响亮! * k家官宣秋长歌为全球代言人时,秋清莹正在等着上热搜,今天一天她一共买了十几个热搜其中买的最多的就是艳压和代言热搜。 最近几个月她靠着季明业频繁上热搜,粉丝量蹭蹭蹭地涨,收割了不少人类情感,季家不愧是顶级豪门,季明业一个没继承家业的长孙手上都拥有顶尖的人脉资源。 这一次她垫了鼻子,还照着秋长歌的模样小动了一下,五官精致度直接上一个台阶,淡妆清纯浓妆美艳。 凭借着她五分相似的脸蛋和身份,就算隐藏人物攻略不动,但是男主和反派怎么也能捞一个,只要嫁入豪门,实现阶级跃迁,她就过人上人的日子。 至于秋长歌,呵呵,今晚应该是她最后的风光了。想到她提供给季明业的信息,秋清莹隐晦一笑,系统在手,天下我有。 经纪人:@秋清莹,清莹,出事了。k家刚官宣了秋长歌为全球代言人,现在热搜爆了。 秋清莹看到经纪人发来的信息,脸色一变,打开微博,只见铺天盖地都是秋长歌的热搜,顶奢代言,看秀造型,就连她跟乔曦同场看秀都上了热搜,而她唯一还挂着的热搜是:秋清莹疑似整容。 秋清莹脸色陡然阴沉起来。 秋清莹:@经纪人,我们买的热搜呢! 经纪人为难地打字道:都被冲掉了。 上一秒粉丝们和营销号还在吹嘘她是开年第一个官宣轻奢代言的明星,国际地位多高,看秀位置多好,品牌方多么看重,下一秒,秋长歌就官宣了顶奢代言,这两品牌不是一个量级的,ss家简直是被按在地上摩擦。 营销号全部哑火,粉丝的脸“啪叽”摔在地上,就连之前踩乔曦座位来凸显她国际地位的热搜也被人群嘲。 真是流年不利! 秋清莹脸色铁青,绝对不能让秋长歌的热搜盖过她!既然代言垮掉了,那就人为地制造爆点好了。 她看了一眼身侧矜贵优雅的宋星河,酝酿了一下情绪,温柔可人地微笑道:“宋哥,方便换个位置吗?我想跟姐姐说几句话。” 既然乔曦能厚颜无耻地蹭秋长歌的座位,那她就跟宋星河换好了,一起共沉沦,谁也别嘲笑谁! 正好可以试探一下她在宋星河心目中的分量! 宋星河闻言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冷漠拒绝:“不方便。” 这段时间,他越活越清醒,感觉自己前半生犹如一具被操控的傀儡,就像是按着话本子的剧情在过日子,他以前竟然会对秋清莹有好感,这简直荒谬。 他前世唯一在乎的只有长歌一人,这一世唯独跟外公感情深厚,其他人于他而言不过是路人,他怎么会喜欢长歌以外的女人,在经历过那样黑暗的年少时光和朝堂倾轧之后,人心只会冷如刀。 不过既然他现在意识觉醒,冥冥中的那股力量就再也无法控制他了。 秋清莹笑容一僵,眼圈一红,委屈地落下一滴泪来,内心险些气疯,不是说宋星河对她的好感度最高吗?最容易攻略吗? 但是现在的宋星河犹如变了一个人,隐隐透着一股摄人的威严,根本就不是之前认识的那个斯文禁欲的影帝。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是疯了吗? 她可是手握系统啊!她以前也是有女主光环的! 系统:(* ̄ro ̄) 系统躺平摆烂,宿主恐怕不知道,能意识觉醒的人物前世都是一代霸主、世界统治者或者是十世功德者之类的人,那都是能毁灭一个小世界的人物,这个世界有三个,不,四个意识觉醒者,早就成为高危修罗场世界。 她一个绑定了系统,还是小垃圾系统的女配,失去女主光环之后,跟这些人一比,简直是个弟弟! 现在它只是万分后悔,如果它绑定的是真千金,脚踏实地地帮助真千金成长,一定会进化成最牛逼的系统吧! 痛,太痛了! 秋清莹落泪的一幕很快就被摄影师捕捉到,引起了一股不小的骚动。 长歌和乔曦这边也惊动了,一脸疑惑地看过来。 乔曦笑容隐隐僵硬,掩住口型低声说道:“草,演技派啊,说哭就哭,还是大庭广众之下哭,这是想讹谁?” 长歌淡淡收回视线:“她身边坐着谁就讹谁。” 不出意外,今晚的热搜第一就是秋清莹泪洒秀场,跟影帝疑似闹掰,不仅能树立悲情女主角人设,还能炒一波绯闻和热度,正好压住她签约k家全球代言人的热搜。 这瓜网友们估计得吃三天三夜。 大冤种宋星河:“?” 乔曦:“好心机好手段。这是将宋哥架在火上烤啊?咱要是冷眼旁观,营销号还能写我们铁石心肠看她笑话,毫无同情心!哦草!不愧是国民女神,玉女派开山鼻祖的白莲花,发癫卖惨有一手。” 宋星河见众人指责的目光看过来,仿佛他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眸光微冷,取下口袋里的手帕递过去,微笑道:“秋老师,是跟男朋友分手了吗?需要我给季少打个电话吗?” 草,什么情况?秋清莹竟然有男朋友?再闹分手?这事跟宋影帝没关系? 宋星河的声音不大,但是能清清楚楚地传到后面,后排吃瓜群众们眼睛一亮,全都竖起耳朵,有的开始录音。 这么大的瓜,传回去绝对爆。 秋清莹傻了眼,眼角的那滴泪再也落不下来,险些气疯,完全没有想到宋星河竟然能反将她一军!爆她跟季明业的瓜,撇清自己,直接让两人的绯闻胎死腹中! 草!她要暴走了! 乔曦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好在秋清莹在娱乐圈混到今天,也不是善茬,立刻反应过来,哽咽道:“宋少是怪我影响你跟姐姐看秀吗?我也不知道姐姐今天来看秀,我提前退场还不行吗?” 她说着站起身来,哀怨地看了一眼秋长歌,欲言又止:“姐姐还没离婚,宋少还是克制一点吧。” 她说完也不管不顾吃瓜群众的死活,冷着脸往外走。 吃瓜群众全都炸了!啊啊啊!这是互相伤害互相爆瓜吗?秋长歌和宋星河?不过这好像是陈年老瓜,没那么好磕,莫名的,他们磕前夫哥,或者傅医生也很香啊! 总感觉秋长歌是个极度骄傲的人,不会吃回头草,可惜了! “什么人呐,造谣都不带打草稿的!”乔曦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喷道。 宋星河眼眸微冷,说道:“与她计较什么,等金主腻了,她自然就会被打回原形。” 喜欢走捷径的人,爬的越高,跌的越重,他喜欢看人慢慢地从高处摔落下来,如此才更痛。 一个季家而已!不出意外的话,陆西泽迟早会对付季家。 宋星河:“我出去打个电话,你们看完秀等我一下,我送你们回去。” 宋星河出去打电话。 乔曦此刻也无心看秀,火速冲到一线去吃瓜,只见国内热搜依旧是她和秋长歌的热搜,秋清莹泪洒看秀台下的热搜一个字都见不到,顿时惊讶地挑眉,哭的这么卖力,竟然没买热搜? 长歌看了看时间:“走,吃饭去。” 乔曦呆滞:“这,这就去吃饭了?不等宋少?” 长歌冷淡点头:“带男人做什么?拖后腿!” 乔曦“噗嗤”笑出声来,也是!两人离场去吃饭。 * 秀场外天寒地冻,夜风嗖嗖。 秋清莹站在路边被冻的脸色铁青,等保姆车到了,也没见自己惹人怜爱的哭照上热搜,顿时气的骂道:“你们死哪里去了?” 助理白着脸,小声说道:“这边不好停车,保姆车停在了外面,我们去取车了。” 秋清莹将包砸在她身上,怒火冲冲地上了车,给季明业打电话,哭啼啼地说道:“明业,我被人欺负了。” “谁敢欺负你?” “除了秋长歌还能有谁?她恨我抢走了她二十年的人生,处处都想踩死我,今天看秀还奚落嘲笑我,让宋星河爆我们的瓜。” 季明业目光犹如毒蛇,冷笑道:“宝贝儿,放心,秋长歌没机会见到明天的太阳了,以后娱乐圈你说了算!” 秋清莹眼睛一亮,没有想到季明业竟然这么心狠手辣,不枉费她忍着恶心向这渣男撒娇,呵呵,这里不是国内,就算秋长歌有三头六臂,只怕也得伤筋动骨地折在这里! 秋清莹破涕为笑,娇滴滴地说道:“谢谢季少。” 等秋长歌死了,她就能凭着五分相似的容貌成功攻略男主和反派,再甩了这花心的渣男,反正这事都是季明业做的,就算陆西泽和宋星河查,也查不到她的头上! 季明业暧昧道:“宝贝儿要怎么谢我?” 秋清莹忍着恶心哄着他,好不容易挂了电话,见助理畏畏缩缩地上车来,心情恶劣地骂道:“你磨蹭什么,回酒店,冻死人了!” * 长歌和乔曦从秀场出来,两人站在寒风里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面面相觑。 乔曦瞪大眼睛:“秋长歌,你别告诉我没车接我们?你的劳斯莱斯和国宾车呢?” 长歌裹紧柔软的大披肩,淡淡说道:“我们出来早了两个小时。” 原定的计划是看到晚上八点,现在才六点,她给杜敏和小助理放假了,自然没车来接她们。 巧了,她也是。 乔曦被冻的瑟瑟发抖:“那你会法语吗?英语流利也行。” 秋长歌挑眉:“不会,你不是娱乐圈学霸影后吗?” 她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唯独没学过洋文。 乔曦一愣,好像秋长歌高考落榜没上过大学,她好像戳她痛处了。 乔曦拍着胸膛信誓旦旦:“放心,我英文贼溜,你跟着我,我带你嗨遍巴黎。” “我先打个车,长歌,你想吃什么?我搜搜附近的美食,今儿咱去狂欢,嘿嘿。” 说话间,一辆不起眼的七座越野车停在两人跟前。 乔曦惊讶道:“我还没打车呢!” 长歌看着车上下来的全副武装的雇佣兵,脸色骤变。 第158章 陆西泽钱多,坑就坑他 七座越野车上下来四个全副武装的雇佣兵,黑压压的枪口直接对着长歌和乔曦两人。 对方训练有素,速度极快地用药物迷晕前面的乔曦,乔曦身子一软,整个人昏迷过去。 长歌眼眸冷光一闪,屏住呼吸,闭眼前,扫了一眼他们的武器,最新型的杀伤性武器,这些人都是刀口舔血的杀手和雇佣兵,要聘请这样的组织,价格不菲。 不是普通的寻仇,是来灭口的。 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陆西泽,随即被她否认,如果是陆西泽的仇家寻仇,应该是绑架她要挟陆西泽,之前傅怀瑾已经为她解决了悬赏的事情,那么剩下的就是买凶杀人。 目前唯一有动机杀她的就是秋清莹和季家人了。 “草,还有一个!” 身后传来女人惊吓的叫声,随即是急匆匆的脚步声,车门被拉开,长歌被女人沉重的身体压住,眉尖微皱。 烂大街的香水味,还喷的这么多,加上之前的叫声,是季茹茹? 还真是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 车内都是乙醚和浓郁的香水味,长歌吸入少许,意识渐渐迷糊,昏迷前,摸到手机上的佛珠。 再次清醒过来时,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长歌是被滴水的声音吵醒的,昏暗潮湿的地下室,耳边都是水流声,地下室内充斥着血腥和铁锈味,唯有石壁上的壁灯散发着晕黄的灯光。 长歌眯眼,看向昏迷在地的乔曦和季茹茹,两人身上的礼服已经脏的不成样子。 她捡起地上的羊毛披肩,裹在身上,然后踢了踢乔曦和季茹茹。 乔曦和季茹茹昏昏沉沉地醒过来,看清阴森可怖的地下室,顿时吓得瑟瑟发抖。 季茹茹哭道:“这是哪里?秋长歌,那些人是冲你来的吧?” 乔曦脸色惨白,呵斥道:“哭个锤子,想把那些人招来吗?” 季茹茹被她凶的眼泪直接吓了回去。 长歌观察着地下室,低声说道:“这里以前是地下刑讯室,地上有风干的血迹,墙壁上也有刑具的痕迹,周围四面八方都是水流声,巴黎附近哪里有符合这种特征的地方?” 季茹茹憋回去的泪立马又飙了出来,想哭不敢哭。 乔曦苦笑:“我对巴黎不熟,长歌,那些人是绑架还是杀人?” 绑架好说,她们有钱,就怕是杀人灭口的! 长歌眼眸深邃,一字一顿地说道:“杀人灭口的,不过只要弄清楚他们的身份,就还有希望。” “意,意大利人。”季茹茹带着哭腔道,“我在意大利留学过,昏迷前我听到他们说的是意大利语,很有可能是当地的黑手党,怎么办?我们不会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吧。” 季茹茹张开嘴巴,想嚎啕大哭。 “不准哭。”长歌面无表情地开口。 季茹茹呜呜呜如小狗子,飙出来的眼泪又憋了回去。 乔曦:“长歌,现在怎么办?我们的包和手机都被搜走了,不过我们失踪,陆总和路易斯公爵肯定接到了消息,应该会全力搜救我们吧。” 乔曦说着浑身发冷,指望她带来的团队是不可能了,出国都是两眼一抹黑连法语都不会说的人,指望当地的警方也不可能,现在只能指望陆总和路易斯公爵能找到她们。 长歌点头:“我们应该离开了法国境内,如果还在巴黎,陆西泽应该已经找到了我们,最坏的处境是,我们现在在意大利境内。” 长歌看向脏兮兮的季茹茹:“你听得懂意大利语?” 季茹茹拼命点头:“我学习不行,但是交流不成问题,我们以前……” 秋长歌伸手打断她,继续说道:“等会帮我翻译。” “啊?” 季茹茹傻了眼,没反应过来。 乔曦脸色发白,结巴道:“长,长歌,你要跟他们,谈,谈判?” 秋长歌点头,听着外面的动静,示意两人噤声。 外面传来男人的脚步声,夹杂着含糊不清的意大利语:“也不知道这几个娘们醒了没有,我们直接将人沉到海里去不就行了,干嘛要带回来?” “本来要绑一个,直接杀也就杀了,现在绑了三个,老大肯定要查清楚这三个娘们的身份,不能买一送二,白杀两个。” “去看看她们醒了没有,醒了就先把照片上的女人灭口,拍视频,领尾款。” 脚步声越来越近。 季茹茹声音发颤地翻译着,说道:“他,他们要杀你,秋长歌。” 秋长歌:“闭眼,假装昏迷。” 乔曦和季茹茹飞快地躺下假装昏迷。 长歌见她们身子抖成了筛子,将身上的披肩丢过去,盖在两人身上稍加遮掩,然后闭眼靠在墙边。 地下室的铁门很快被人从外面打开。 进来的两名雇佣兵看了看东倒西歪的三个娘们,一脸不屑,对方竟然找他们对付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们,他们一个人就能杀一个村子,不过看在酬劳丰厚的份上,勉强接了。 也不知道这几个娘们到底是什么身份,听说法国那边全境戒严,幸亏他们连夜返回了大本营。 “你去弄醒她。” 一名雇佣兵走过去,正要弄醒秋长歌。 长歌猛然睁眼,一个利落的擒拿手反制住俯身的高大男人,翻身踢在他的小腿骨上,男人大吃一惊,正要去拔枪,一支冰冷的枪支抵在他的脑门上。 秋长歌冷冷说道:“别动。” 一切发生的太快,站在地下室门口的雇佣兵眨眼的功夫,就见秋长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制住了身手矫健的队友。 草,这娘们驴他们! “萨里,开枪打死她!”被劫持的意大利人急急喊道。 秋长歌扣紧枪支,冷声说道:“我有一笔生意要跟你们老大谈。季茹茹,翻译。” 季茹茹和乔曦哆哆嗦嗦地从地上爬起来,目瞪口呆地看着气势压过心狠手辣黑手党的秋长歌,惊喜地叫道:“好。” “萨里,杀了她,她们看到了我们的脸,必须死。这娘们肯定虚张声势,没那个胆子开枪!” 长歌眉眼溢出一丝的戾气,开枪直接射中他的膝盖,顿时整个地下室都是浓郁的血腥味。 被射中的意大利人惨叫一声,门口的意大利人见她射击的手法和准度,脸色骤变,这是经过特训过的,这女人枪法很准!不是花架子。 这次他们招惹了一个狠角色! 乔曦和季茹茹呆若木鸡,看着一言不发就开枪的秋长歌,心头莫名闪过一个念头:她们之前怎么敢招惹(欺负)秋长歌的? 嘤!害怕!但是她好飒! 娘啊!她们是不是要得救了?! “百亿的生意!谈不谈?” 百亿?地下室们,众人脸色骤变,狠狠地震撼了一下!百亿的生意? 十分钟之后,乔曦和季茹茹紧张害怕地站在秋长歌身后,被射中的雇佣兵伤口还在流血,整个地下室内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是你要见我,谈百亿的生意?用我手下的命?” 进来的鲍威尔饶有兴趣地看着地下室里瑟瑟发抖的东方小娘们,一边把玩着手上的匕首,一边轻蔑地笑道:“我们在欧洲有一个暗窑子,买家最喜欢你们这样细皮嫩肉、漂亮干净的女人,当生育容器不停地生孩子,然后再卖身三五年,等卖不动了,最后割掉内脏,我们最喜欢女人货物,浑身上下都值钱!” 季茹茹脸色惨白,乔曦脸色骤变,险些大骂畜生! 长歌细长的眼眸眯起,冷冷说道:“意大利的黑手党家族能存活至今,大多有自己的原则,鲜少杀妇孺,更不碰这样肮脏的生意。 你们在暗网应该臭名昭着,要查很容易查出来。” 见她提到暗网,鲍威尔脸色微变,这女人竟然知道暗网,这桩生意是熟人介绍的,本以为是家族内斗,看来没那么简单。 长歌:“买家出多少钱要我的命?” “五百万,美金!” “才三千万!”季茹茹一边翻译,一边疯狂吐槽道,“你们知道她身价多少吗?区区三千万你们就接这单生意,她老公身价千亿!” 长歌冷冷打断季茹茹的话:“看来你们最近很缺钱,三千万的生意也接。寻常女人杀也就杀了,不过杀了我们,你们家族会被连根拔起。去年暗网对我和我先生的悬赏是一亿欧元。” 一亿欧元?地下室内众人脸色骤变,去年暗网能达一亿欧元的悬赏,只有sj的创始人和他太太。 草,买家这个贱人,竟然敢坑他们! 鲍威尔等人险些骂娘,但是现在人已经绑来了,这事已经没有回头路了!要不一不做二不休,全杀了!抛尸海里! 乔曦和季茹茹听的一头雾水,什么暗网?什么悬赏?一亿欧元?草!秋长歌在说什么?天书吗? 地下室内,长歌不动声色地看着动了杀心的鲍威尔,敲了敲桌子,慢条斯理地说道:“杀人灭口,只会将你们自己逼上绝路! 你们要的无非是钱,我们要的是命。以钱赎命,很公平。 十亿!你们打这个电话要赎金,对了,这位季小姐是帝都名媛,身份不亚于欧洲的皇室公主,我不付她的赎金,你们给季家打电话要赎金,要个四千万很容易!” 季茹茹险些哭出声来:“秋长歌,你凭什么给乔曦付赎金,不给我付?我还给你当翻译来着。” 秋长歌:“你比她有钱有身份有地位啊!” 季茹茹觉得有些道理,但是总感觉怪怪的。 鲍威尔脸色阴沉,心有不甘:“我们这一行靠的是道义和口碑,要是出尔反尔,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而且你以后报复怎么办?” 长歌淡漠道:“为了区区三千万撕票,给家族招来灭族之祸,或者拿着十亿背井离乡,道义和命,自己选!十亿是我开的价格,其他的,你们可以跟陆西泽谈。” 陆西泽钱多,坑就坑他吧。 气氛陡然僵住。 鲍威尔等人是骑虎难下,跟sj的创始人谈赎金,他们怕不是嫌死的不够快!但是人已经绑在了他们的大本营,再拖下去,大本营都有可能被人端了。 这烫手的山芋!此刻,众人恨不能将买家撕了! 长歌见他们似有顾虑,说道:“如果你们不想跟陆西泽谈,可以将我们的照片发在暗网上,匿名要赎金!会有人来认领。” 鲍威尔等人一喜,他们怎么没想到这个办法,但是这女人也太聪明了,心智近妖!竟然将他们的心思揣摩的一清二楚! 乔曦和季茹茹见对方被长歌绕了进去,已经没有了杀心,暗暗松了一口气,礼服被冷汗浸湿,又被风吹干,冷的瑟瑟发抖。 乔曦壮着胆子说道:“长歌说到做到,她是路易斯公爵的座上宾,我们这段时间一直住在公爵府上,你们不信可以去查证。” 季茹茹小鸡啄米一样地点头:“我爷爷和我哥都很疼我的,你们去要赎金,一定会给的,绝对不报复,不报复。” 鲍威尔等人出去商量。 “老大,真的不撕票吗?”他们可是道上最狠的黑手党,要是心慈手软放了这三个娘们,在道上口碑就坏了,以后也没有买家敢找他们。 “要不我们拿到赎金之后再撕票?然后销声匿迹?” 鲍威尔一脚踹过去,怒道:“蠢货,你敢撕票?那女人老公是sj创始人,我们撕了票能逃到哪里去?这单子谁接的?给我弄死他。” “老大,我们也是被熟人坑了,单子接的急,没来得及做背调,一开始只是以为是一个小明星,买家说是家族内斗,出事了他兜着,我们才接的。” “老大,查到了,巴黎全城戒严,这女的说的都是真的,陆西泽暗网悬赏一亿美金买消息,十亿美金买人质安全,现在整个暗网都惊动了。而且。” “而且什么?”鲍威尔越发暴躁,没有比这更坏的消息了。 “而且暗网的创始人也出来了,说,秋长歌要是有什么事情,暗网会全球狙杀。” 黑手党们倒吸一口凉气,全球狙杀?传言暗网建造之初是有狙杀令的,曾经狙杀过臭名昭着的基地分子,后来慢慢变佛系,大约十年都没有出狙杀令。 要是暗网出狙杀令,那他们就等于跟整个暗网为敌,鬼知道全世界有多少暗网人。 “老大,怎么办?” 鲍威尔脸色阴沉:“联系买家,佣金涨到十亿,美金。” 第159章 修佛起了杀意,半生皆废 鲍威尔等人出去商议结果。 没一会儿,有人进来给她们拍了照片,然后出去。 长歌喊住先前那个叫做萨里的意大利人,说道:“给我们准备干净的热水毛巾,棉被,还有食物。” 意大利黑手党呆滞:“?” 十分钟之后,长歌用热水擦了擦脸和手,撕短碍事的礼服裙摆,看向呆若木鸡的乔曦和季茹茹,淡淡说道:“你们擦下手脚,暖和一下,然后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季茹茹见她先是以弱示人,然后出其不意地反制对手,最后再谈判,从头到尾连根头发丝都没慌,内心无比复杂,秋长歌,好像,真的很厉害。 如果是她,早就吓的说不出来话了,怎么敢跟这些凶神恶煞的黑手党谈判?更是威逼利诱,将死局盘活! 秋长歌,真的是小门小户出身的吗?她怎么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坐井观天的土包子! 乔曦一阵后怕,吓得牙齿打颤:“长歌,你的身手和枪法都是跟谁学的?能,能教我吗? 呜呜,要是他们出尔反尔撕票怎么办?我还没多拿几座小金人,还没跟七八九十个小鲜肉弟弟谈恋爱呢!钱还没花完,要是就这么死了,那也太冤了。” 季茹茹翻了个白眼,原来也是个怂货,刚才竟然还吼她,不让她哭,哼!不愧是演员,演技精湛! 季茹茹:“秋长歌,你真的一点都不害怕吗?你该不会是装的吧?” 长歌没搭理她,优雅地吃着黑手党送进来的烤火鸡,味道一般,有些想念家里的小狗子,还有素食。 季茹茹看着她神情淡漠的侧脸和眉眼间溢出来的戾气,莫名觉得,秋长歌是真的,一点也不害怕。 季茹茹不甘心地脱口而出:“秋长歌,要是那些黑手党撕票,要口碑不要钱,非要杀了你,你还能这样镇定吗?” 长歌冷淡地看了她一眼,神情淡漠:“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有时候活着未必是幸事,死了也未必是不幸。” 季茹茹呆了呆,她好像真的很不一样,怎么会有人这样看淡生死,还又美又强! 季茹茹一言不发地去角落里啃火鸡。 乔曦吃了点东西,终于冷静了下来,挨着秋长歌悄咪咪说道:“我觉得这季家小姐有些傻气,你刚才不给她出赎金,她竟然都没有翻脸,没乱翻译! 不过,你又不爱钱,连我的赎金都出,为什么不出季茹茹的赎金?” 长歌眼眸深邃,淡淡说道:“你说,季家会出这四千万吗?” 乔曦瞪大眼睛,压低声音说道:“原来你是故意的,不会吧,季家顶级豪门,区区四千万跟人命比起来,肯定会出的吧。” 长歌笑而不语,如果出了这四千万,那这个家族还没烂到根子里,如果不出,那才真是有趣呢! 长歌:“吃完了就好好休息,后面可能还有一场硬战。” 邻国的巴黎,已经封锁了整整一天一夜。 杜敏和小助理是第一个发现秋长歌失踪的,电话打不通,人也没回城堡。不过长歌不爱看手机,经常会人间蒸发,联系不上。 杜敏内心隐隐担心,早早就催司机回秀场,结果内场控制的很严格,根本就无法进去找人。 她蹲守了一会儿,遇到了乔曦的团队,才发现乔曦也联系不上,这一下,两个团队彻底慌了神,等秀场结束,没找到人,火速报警。 不过此时已经错过了最黄金的两小时,就算陆西泽和路易斯公爵发动关系封锁了全城,秋长歌和乔曦依旧石沉大海,毫无消息。 “陆总,最新消息,季家小姐季茹茹也失踪了,可能是一起被绑架的,事发前,有人看见季茹茹跟在长歌小姐后面。” 文理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陆总的神情,秋小姐失踪已经超过24小时,警方正式立案,目前消息还在封锁中,没有传回国内,不过他本以为陆总会很担心,但是陆总从始至终都很,冷静。 没错,在暗网上出了天价的悬赏,却非常冷静,一点也不担心。 现在的陆总让他越来越看不透了。 陆西泽摩挲着腕表,看着外面刺眼的日头,长歌的身手不算顶尖,但是她生性警觉,断无可能悄无声息地被人枪杀,不留任何痕迹。 现在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季家那边是什么情况?” “季家还没有发现,也没有人报警。”事发至今,无论是季家人还是跟季茹茹同行的小姐妹,没有人发现季茹茹失踪,也没有人报警立案,十分的耐人寻味。 “不是问季茹茹,季家那边有特殊的动静吗?”陆西泽脸色阴沉。 “没有。”文理心惊肉跳,看着桌子上不断震动的手机,低声提醒,“陆总,电话。” 傅怀瑾的电话。 陆西泽凤眼微暗,接通,傅怀瑾沉稳有力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 “陆先生,我不方便来巴黎,找长歌的事情就麻烦你了。” 陆西泽眯眼:“分内之事。” 傅怀瑾闻言皱了皱眉,不过此刻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若是来巴黎,飞机上必会失联十一小时,不如稳坐暗网,收集各方情报,寻人的事情就交给陆西泽和路易斯。 “我们端掉了欧洲境内七个有能力做到此事的组织,都没有找到长歌,目前有消息来源,长歌应该是被一个叫做清道夫的组织绑架。清道夫是意大利最臭名昭着的黑手党。” 傅怀瑾说着声音微哑,这是一个被黑手党除名的血腥组织,干的都是最脏的活儿。 陆西泽飞速地搜查着有关“清道夫”的相关信息,出来的都是虐杀等各种令人不适的信息,手段残忍且毫无底线规则。 “清道夫?”陆西泽眼底杀意四溢。 他看了一眼文理,文理飞快地下达命令,全面搜寻“清道夫”的资料。 他们的势力不在欧洲,路易斯公爵对他们又有戒心,陆总发布的天价悬赏加上sj的震慑力让对方直接隐身,幸好傅怀瑾这边有特殊消息渠道。 今天之后,“清道夫”这个组织会彻底消失。 “陆先生,听说你之前派人教过长歌枪法,她的身手能自保吗?”傅怀瑾顿了顿,五指攥紧,低低问道。 理智告诉他,长歌会没事,但是那是欧洲最血腥的杀人组织,长歌落到他们手里不死也得脱层皮!这个念头光想就能让他,心底冒出一丝的杀意。 修佛起了杀意!半生皆废。 “能。”陆西泽冷静说道,“她是九死一生活下来的人,寻常人根本要不了她的命,傅怀瑾,你根本就没有见过真正的秋长歌,你们不合适。” 傅怀瑾看着外面阴沉的天气,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那我便放心了,路易斯和意大利黑手党奥古斯丁家族会协助你,我要他们付出代价。” 在他心目中,长歌只是一个清冷凉薄,喜欢孤独自处的女子。他只是想保护她,不受世间的伤害。 *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黑手党那边是要赎金还是撕票,一点消息都没有传过来。长歌靠坐在墙边闭眼养神,乔曦和季茹茹则心悬在半空,坐立难安。 没多久,铁门发出刺耳的声音,为首的鲍威尔脸色铁青地进来,想起刚才联系买家,要十亿美金,结果被无情嘲笑的事情,顿时脸色更加难看。 “把这女人拖出去!”鲍威尔指着季茹茹。 季茹茹脸色陡然煞白,死死地拉住秋长歌的裙摆,叫道:“你们想干什么?就算撕票也应该撕秋长歌,我就是路过的。” 季茹茹扯着嗓子哭嚎道。 “闭嘴。”长歌脸色微冷,要不是她和乔曦被误抓来,她之前抢了枪就直接硬闯出去了,根本不会跟这些丧心病狂的黑手党谈判。 看来,这些人既不敢跟陆西泽要钱,也不敢破坏道上的规矩,只能去找买家要钱,把这烫手的山芋甩出去,结果谈判失败。 长歌冷冷开口:“看来你没有找对路子,不如我给你指另一条路。 既然你们不想找我前夫要钱,我还有个现男友,家财万贯,十亿美金找他拿也行,关键是,他黑白两道都不混,手伸不到欧洲来,对你们毫无威胁。” 前夫?现男友?鲍威尔怒道:“你他娘的少忽悠我,就这个女人连四千万赎金都拿不到,你那个狗屁男人能给十亿?” 鲍威尔示意手下将季茹茹拖出去,杀鸡儆猴。季家那狗比玩意儿,给区区三千万就想让他们杀了sj的总裁夫人,连自己妹妹都不救,还想从这件事情里摘出去,简直是把他们当猴耍。 从来没有人敢惹他们“清道夫”,这女人必须死。 “怎么可能,我家很有钱的,你们是不是没有联系到我爷爷。”季茹茹哭嚎着,死死地攥着秋长歌,犹如攥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鲍威尔冷笑着,取出手机录音,只见季明业暴躁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四千万,你们想钱想疯了?直接撕票吧,这死丫头死了,还少一个人跟我分家产。” 找老头子也没用,老头子从不出赎金,死了就是她的命。正好显得我们季家铮铮铁骨,从不向恶势力低头。” 季茹茹如遭雷击,跌坐在地,整个人成了一堆烂泥。 长歌取下手腕上的佛珠,丢过去,冷冷说道:“她的四千万赎金我来出,这串佛珠是宋朝时期的国宝,价值一千万以上,是我男人送的,你拿着它去要钱,十亿美金今天就到账,钱一到账,你将我们的位置抛出去,这事就算了了。 与其拿三千万逃亡,不如拿十亿美金逃亡。 联系人在我手机里,姓傅,叫傅怀瑾。” 鲍威尔阴晴不定地看着桌子上的佛珠,他们虽然干的都是杀人越货的勾当,但是对很多事情很避讳,听说东方国家的很多东西不能碰,这佛珠就算真的是国宝, 他们也不敢碰。 “老大,如果钱能今天到账,我们不如试一试?” 鲍威尔的几名手下早就心动了,老大不敢出现在暗网,不敢找陆西泽要钱,但是要是有别的男人愿意出十亿美金,那他们后半辈子就有着落了。 都是逃亡,干嘛不拿十亿美金逃亡?拿到钱以后,杀不杀这几个娘们,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鲍威尔眯眼,将手机递给秋长歌:“打电话,按免提。” 他的手机上装了最先进的反侦查设备,无法被追踪,要是这男的不肯付十亿美金,那就直接将这三个女人撕票。 长歌垂眼,凝神想了想傅怀瑾的电话,然后拨打出去。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傅怀瑾温润沉稳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哪位?” 电话一通,手机就被人抢走。 鲍威尔:“你女人现在在我们手上,给十亿美金,我们放人,不然就直接撕票。” 电话那边,傅怀瑾声音都没有停顿,用流利的意大利语说道:“可以,我要确保她人没事,让长歌说话。” 鲍威尔一听他竟然会说意大利语,而且口音纯正,要不是一开始说的是中文,他还险些认为是同胞。 这娘们不会使诈吧。 鲍威尔已经被逼在悬崖边上,现在放人是死路一条,撕票也是,买家已经翻脸不认账,这烫手的山芋在手里,只能变现逃亡了。 “别跟我耍花样。”他拔枪抵在秋长歌脑门上,凶神恶煞地威胁道。 乔曦和季茹茹吓得脸色骤变,吓的缩成一团。 长歌眼眸微眯,面不改色地开口:“抱歉,怀瑾,他们不敢找我前夫要钱,只能来找你了。” 傅怀瑾听着她熟悉清冷的声线,第一次听她叫自己的名字,心尖莫名一颤,温柔说道:“我此生穷的只剩下钱了,你没事最重要。” 傅怀瑾看着正在静默中的五人会议室,将电话的所有信息传送到暗网上,会议室那头,已经有人飞快地破译电话的ip地址。 路易斯公爵见“清道夫”竟然敢打傅怀瑾的电话,险些笑裂开。他们不知道傅怀瑾是暗网的创始人吗?不敢找陆西泽要钱,就敢来找傅怀瑾要钱? 他们这些人中,最记仇的是傅怀瑾啊。 不知道是说这些人太蠢,还是秋长歌太聪明。遇到秋长歌这样的女人,就应该直接撕票,不能听她说一句话! 不过幸好这些黑手党自大且自负,他们才有救人的机会。 第160章 都是要赎金,我不如傅怀瑾有钱吗? 路易斯公爵在会议室公屏上打着字:酸,太酸了,这爱情的酸腐味道。 夜礼服假面:嫂子人怎么样?配得上傅哥吗? 路易斯公爵:又美又冷,跟傅是绝配。 小鬼长大了:傅哥,位置锁定,跟我们之前猜测的一致,是清道夫位于威尼斯的地下据点,易守难攻! 路易斯公爵冷笑:兄弟们,好久没有联手干这么刺激的事情了。 上一次联手还是很多年前拔掉一个滥杀无辜的基地组织,后来傅一心学医,其他人也忙着学业和理想,慢慢的,大家就神隐了起来,不过暗网却如日中天,一步步发展至今。 电话里,长歌问道:“小狗子还好吗?” 会议室众人:“?” 牛逼!所以这两人是准备在绑架要赎金的电话里聊天吗? 傅怀瑾见她声音极稳,微微一笑,笑容很快消失,低哑说道:“别怕。” 长歌微愣。 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跟她说过这两个字。前世她柔弱可欺时无人护她,后来权势在握,人人敬畏她,更没有人说这两个字。 傅怀瑾,他什么都不知道! 长歌深呼吸,手机已经被鲍威尔夺走。 鲍威尔带人走出地下室。 乔曦见他们走远了,这才慌忙说道:“长歌,傅医生真的会付十亿美金吗?” 十亿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何况是美金。 季茹茹已经哭累了,喃喃说道:“不会给的,四千万都不给,何况是六十亿。等死吧。” 乔曦见她万念俱灰深受打击的模样,皱了皱眉,没说话。 长歌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眼眸幽深:“就算傅怀瑾愿意付这个钱,我也不愿意。” 十亿美金,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这得还到什么时候? 这些都是亡命之徒,与其等他们善心大发,不如自己闯一条生路出来。 她目光雪亮地看向乔曦和季茹茹两人,压低声音说道:“想活命吗?” 乔曦点了点头,一边的季茹茹也呆呆地点了点头。 长歌眼眸微眯:“这里一共有九个人,等会,季茹茹假装肚子疼,引来人,你俩负责分散对方的注意力,能行吗?” 乔曦和季茹茹对视了一眼,重重地点头。 乔曦后知后觉道:“长歌,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多少人?” 长歌:“傅怀瑾说的。” 通话时间有限,傅怀瑾只来得及告诉她,这里有九名黑手党,并且让她等待救援。 乔曦和季茹茹呆滞:“?” 季茹茹抹了抹泪,哽咽道:“秋长歌,你会救我出去的对吗?” 长歌眼眸深邃,没说话。 季茹茹咬牙,抱着肚子嚎叫道:“好疼,快来人啊!” 很快有两个意大利人骂骂咧咧地刷卡进地下室,季茹茹抱着肚子哭嚎喊疼,一边的乔曦见状,情绪失控地让她闭嘴,两人就互扯头花厮打在了一处。 那两个意大利人呆滞,一脸晦气地上前拉架。 乔曦和季茹茹见他们拿着枪走过来,大声叱喝,吓得脸色发白,咬牙继续厮打,电光火石之间,就见秋长歌已经出手,两人还没看得清她的动作,就见身后的那名高大的意大利黑手党已经脸色发青地重重倒下去。 秋长歌面无表情地夺抢,用枪托重重地击打着第二人的死穴,击晕,怕他醒来,直接开枪射在他的膝盖上。 枪加了消音器,只发出一声闷哼声,血溅了出来。 乔曦和季茹茹摸了摸脸上的血,浑身发软地瘫在地上。 “起来,跟着我。”秋长歌冷静有力的声音传来,两人麻木地爬起来,跟在她身后,一脚深一脚浅地出了地下刑讯室。 乔曦颤抖道:“长歌,他,死了吗?” 秋长歌:“没死。” 这双手很干净,她还不想沾上鲜血。 三人沿着通道找到上去的楼梯,运气很好,一路都没有遇到黑手党,从通道出来就是古建筑的厨房,想必地下室是以前的贵族当做储藏室用的,后来被改建成了地下刑讯室。 长歌看了看窗外,整排都是水上建筑,隔壁是一座圆顶教堂,四面八方都是水,有黑手党守在入口处。 她看了看这边的房屋建设和布局,言简意赅地说道:“上楼,去教堂。” 乔曦和季茹茹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犹如木头人一样,秋长歌说什么,她们就做什么,三人光脚踩在铺满地毯的楼梯和走廊上,听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和含糊不清的意大利语,飞快地上楼。 黑手党都聚集在一楼大厅,长歌带着乔曦和季茹茹两人一路上了四楼。 刚到四楼,楼下就传来一阵骚动,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意大利语,季茹茹犹如惊吓的小鹌鹑,失声说道:“他们发现我们不见了,要查监控,出口也被他们守住了。” 长歌看了看顶楼的阁楼,清晰地下达着指令:“上阁楼。” 她飞快地移动着走廊内的花瓶和雕塑,和墙上的油画一起,利用视觉和位置布置了一个简易的小迷宫地势,直接将阁楼的门隐去。 因时间紧急,条件受限制,这种简陋的小迷宫地势只能迷惑一时,不出半小时就会自动被破。 乔曦绝望地说道:“长歌,阁楼是锁住的。” “靠后。”她开枪,直接射穿阁楼的锁芯,打开阁楼,顿时水声、风声一起涌入。 乔曦和季茹茹闻着这自由的味道,还没来得喜极而泣,就被秋长歌拽着出了阁楼。 这种联排的别墅建筑,顶楼都是相连的。乔曦和季茹茹战战兢兢地跟在秋长歌后面翻越到隔壁别墅,双脚早就被磨出了血泡,腿和胳膊也不知道撞到了哪里,青一块紫一块,异常惨烈,但是没有人吭声,停下来被找到就是死,只能往前逃亡。 长歌带着两人一路翻越,抵达圆顶教堂隔壁,然后打开顶楼的门,一路下楼,这栋别墅住的是中东人,她拿了三件黑色黑袍和面纱,裹住全身,一路畅通无阻地下楼,去了隔壁教堂,跟一群朝拜的信徒,坐在教堂里祈祷。 很快外面就传来枪声,整个区域都开始戒严,看着穿着制服配枪的警察涌进教堂,浑身裹在中东妇女服饰里的乔曦和季茹茹喜极而泣,恨不能马上上前去求救。 “再等等。”长歌压低声音,按住两人的手,眯眼说道。 这群黑手党这么嚣张,极有可能是跟当地警方沆瀣一气的。 乔曦和季茹茹慌忙伏低身子,不敢吱声,完全听秋长歌的。 百米之外的地下室,端掉整个“清道夫”组织的陆西泽和路易斯公爵看着地下刑讯室,脸色都阴沉了下来。 地上有未干的血迹,撕的凌乱的礼服裙摆,像是经过了一场血淋淋的凌虐,陆西泽深呼吸,太阳穴刺刺地疼起来,声音阴冷:“人呢!” 路易斯公爵脸色也难看起来,地下室信号不够好,现在人没找到,现场又这样凌乱,他要怎么跟傅怀瑾交代? “血迹是黑手党的。”文理查看着现场中毒和失血昏迷的黑手党,心惊肉跳地说道,“一人中毒,一人中枪。长歌小姐应该是带着乔曦和季茹茹逃了出去!” 路易斯公爵愣了一下,难怪他们来时,清道夫的人一片混乱,一开始还以为是他们提前察觉到了他们的围剿,难道是为了追杀秋长歌? 天惹,那个看起来漂亮精致的犹如水晶的美人儿,能干翻两个大汉?傅知道吗? 陆西泽眉眼深沉,哑声道:“封锁这里,找人。” 很快众人沿着痕迹,一路找到了四楼,看着顶楼凌乱的花瓶和雕塑,只觉得头晕目眩。 路易斯公爵开着视频,一边寻找着秋长歌等人的痕迹,一边飞快地跟傅怀瑾惊奇地交流道:“顶楼没路了,她们到底是怎么出去的?” 陆西泽看着花瓶和雕塑移动的位置,凤眼幽深,雕虫小技,但是足以在短时间内糊弄住那群人渣。 “有阁楼。”陆西泽打开阁楼的门,查看着门锁被射击的痕迹,眉眼深沉地追过去。 众人一路循着痕迹上楼下楼,然后看着外面戒严的街道,面面相觑。所以,人呢! 陆西泽看了看面前醒目的圆顶教堂,一言不发地进了教堂,凤眼灼灼地看着教堂内格格不入的三名中东信徒。 旁人都吓的瑟瑟发抖,唯有她神情自若,坐的端庄,露在面纱外的眼眸流光溢彩,冷淡倨傲地开口:“你们,来的可真够慢的。” 陆西泽低低笑出声来,走上前去,用力将她按在怀里,低哑道:“抱歉,来晚了。” 乔曦和季茹茹看着这视若无人的拥抱,心头紧绷的弦松懈下来,酥软无力地坐在地上,莫名觉得眼前的一幕令人无比艳羡。 季茹茹眼圈发红,浑身犹如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想哭却一声都哭不出来。原来这世上有人会让劫匪撕票,一分钱不出,也有人愿意出十亿美金,满身血腥地来救人。 乔曦瘫坐在地上,又饥又渴又冷又开心,看着头顶教堂的油画,问道:“长歌,你结婚的时候,我能坐主桌吗?” 长歌挣脱陆西泽的怀抱,摘掉面纱,慢条斯理地说道:“有没有可能,我刚离婚?” 季茹茹和乔曦一脸呆滞:“?” 刚离婚,前夫哥还来救她?啊呸,好像长歌也不需要男人救。两人对视一眼,看着涌上来的医护人员和警察,心头莫名涌起了一丝的勇气和骄傲。 秋长歌,真的好帅! 紧接着就是人仰马翻地全身检查,经过这样惊心动魄的绑架事件,乔曦和季茹茹精神透支严重,狼吞虎咽地吃完饭,裹着被子就睡着了,还做了噩梦,几度吓的惊醒过来。 车子去最近的机场,坐陆西泽的私人飞机,直接回国。 长歌上了飞机,毫无睡意,泡了个澡,连头发丝都清洗了三遍,洗去血腥味,这才换了睡袍,出了浴室。 陆西泽拿着医药箱等在外面。 “过来,我帮你上药。” 陆西泽看着她笔直的长腿,睡袍遮不住的地方青一块紫一块,触目惊心。 长歌见乔曦和季茹茹裹着被子睡在外面的沙发上,挑眉道:“她们怎么睡这里?” “惊吓过度,非得睡在一起,还说要等你,看不见你就不肯睡觉。” 长歌失笑。 陆西泽垂眼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将她拉到休息区的沙发上,一言不发地给她上药,心里积压着怒火,却无处发泄。 长歌半靠在柔软的沙发上,眼眸半阖,低低问道:“事情怎么处理的?” “一群臭名昭着的黑手党,自然有黑手党家族清理他们,没有活口,包括被你打伤的那两名。”陆西泽握住她的小腿,帮她揉着淤青,见她云淡风轻的模样,压抑着心底的怒意,说道,“秋长歌,你怎么敢跟这些人正面叫板的,明明可以用十亿美金吊着他们,等救援,为什么要以身犯险?” 他掌心用力,看着她皱起的眉尖,恨不能将人狠狠地捏碎,如此她才会知道痛,知道他的心情。 她就这么不信任他吗?还是说她从来就是这样漠视生命的,觉得就算死了也无所谓? 长歌小腿被他捏痛,见他眉眼冷峻,显然是动了怒,眼眸微敛,淡淡说道:“会不会上药?不会换人!” 陆西泽深呼吸,动作轻柔了几分,低沉说道:“为什么给傅怀瑾打电话?都是要赎金,我是没他有钱吗?” 长歌:“?” 他是有什么大病吗?连交赎金都要争着抢着? 刚进来的文理一只脚踩进来,另一只脚尴尬地停在半空,他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陆总这醋意都要上天了! 这还是他认识的陆总? 长歌按着生疼的太阳穴,皱眉道:“你能不能用脑子想想,就你那军火商的恶名,谁敢找你要赎金?这不是上赶着自曝吗?” 陆西泽冷笑:“看来做人还是得会装,论装,我是不如傅怀瑾,他一个暗网创始人,那名声堪比圣人。” 长歌闻言微楞,暗网创始人? 文理见她看过来,终于放下脚,低声解释道:“傅医生确实是暗网创始人之一,和路易斯公爵以及其他三人,一起创建的暗网。” 长歌点头,难怪之前傅怀瑾能解决暗网悬赏追杀令的事情。这一天一夜兵荒马乱的,她都没有来得及跟傅怀瑾道谢。 “我经纪人和小助理呢?” 文理:“陆总安排的明天的航班回国,不过还有件事情,乔曦跟您一起失踪的,她经纪人不知道陆总和路易斯公爵的身份,求救无门,把消息爆了出去,希望粉丝给大使馆施压救人。” 此刻的国内,舆论乱成了一团。 第161章 这瓜属实离谱,但是不妨碍我磕cp 看秀现场,女明星失联,事情传回国内,瞬间就引起了轩然大波。 乔曦和秋长歌一起失踪时,乔曦的团队立马就报警,结果发现整条街的监控都没有异常,这两人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团队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这不是国内,国内的话她们还有人脉和关系,在人生地不熟的异国他乡,不仅有语言障碍,警方还三缄其口,说要等24小时才能立案,没准是两人自己出去嗨了。 乔曦的团队立马就急了。 “郝姐,秋长歌不是也失踪了吗?传言她前夫有权有势,我们还是求救秋长歌的团队吧。” 经纪人郝姐联系着杜敏。 杜敏这边也急红了眼,陆总和路易斯公爵封锁了巴黎,她也在等消息。 “郝总,陆总说要封锁失踪的消息,我们等等看,长歌和乔曦已经是一起离开的,找到长歌就能找到乔曦。” 乔曦的团队只能耐着性子等,但是这兵荒马乱的,杜敏这边没消息,他们又不确定乔曦是不是真的跟秋长歌在一起,警方不立案,一行人等了天亮,彻底熬不住了。 “郝姐,时间就是生命,我们耽搁了一晚上,不能再耽搁了。” “郝姐,我们把消息传回国内吧,让粉丝给大使馆施压,让巴黎警方出警。” “就是就是,一晚上过去了,警方不立案,秋长歌的前夫也没有任何有用的消息,没准之前都是以讹传讹,前夫哥根本就是个花架子,我们还是赶紧在国内报警吧。” 经纪人郝姐咬牙,踌躇良久,乔曦虽然嘴巴毒,在圈内没事喜欢得罪人,但是人是真的爽快,对她们也是真的很不错,现在人失联了一晚上,只有她们能救乔曦了。 郝姐立马编辑微博软文,报警求救国内的粉丝。 因杜敏那边要求是封锁信息,她也没敢带秋长歌,直接发微博说乔曦失踪。 工作室微博一发,国内正是下午,热搜立马爆了。 #乔曦看秀失踪#空降热搜第一。乔曦的粉丝懵圈了,瞬间就哭天喊地起来,挨个地艾特这一次看秀的明星,整个娱乐圈都沸腾了起来。 ——乔曦昨晚是跟秋长歌一起看秀的,乔曦失踪,秋长歌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就是娱乐圈的塑料姐妹花吧,都是作秀。 ——秋清莹和宋影帝也在现场,没有人出来说情况吗? ——宋影帝工作室出来澄清了,说宋星河外公突发急病,他连夜坐飞机回国,刚到医院,有图有真相。 ——秋清莹工作室也出来澄清了,说她昨夜提前离场,什么都不知道,走时,看见乔曦和秋长歌在一起。 ——所以,秋长歌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失望啊! 乔曦的粉丝尽数涌到秋长歌的超话,想知道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很有可能秋长歌是最后一个看到乔曦的人,结果秋长歌这边毫无动静。 ——姐姐真的没看到热搜吗?姐姐在哪里啊!工作室也不出来说话吗? ——我老婆不会也出事了吧,草,我好慌啊。 ——放心,前夫哥在巴黎,前夫哥不会让女鹅出事的。 ——事情过了这么久,工作室到底在干什么?发个澄清都不会吗? ——姐妹们,超话有反串黑开始蹦跶了,大家别上当。 看秀的明星纷纷出来,有人看到乔曦是跟秋长歌一起提前退场的,这一下舆论又炸了,各种反串黑和水军出来搅局,网上撕成一片,矛头直指秋长歌。 只有少数理智粉开始艾特大使馆,要求巴黎警方出警。 大使馆第一时间回应,并且实时汇报进度。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到了晚上乔曦依旧失联中,巴黎警方的办事效率极低,大使馆也只能干着急,秋长歌这边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工作室也没有发任何的澄清申明。 就在全网撕的腥风血雨时,宋星河发了一条私人微博:外公刚脱离危险,抱歉,才知道@乔曦失踪的消息,我给长歌打了电话,她也失联了。 宋星河:我联系了巴黎警方,证实看秀会场外围的监控被黑客入侵修改,长歌和乔曦一起失踪,而且对方至今没有提出任何赎金要求,希望绑匪能看到,我愿意出赎金,请保证两人的安全。 宋星河一连发了两条微博,广场瞬间炸了。 黑子和水军正在全网带节奏骂秋长歌,宋星河的微薄一出来,刚编辑好的评论瞬间发不出去了。 乔曦的粉丝刚发完疯,这一下,秋长歌的粉丝开始发疯,全网哭成一片! ——我就知道老婆一定出事了,不然她不会不发声的,互联网没有记忆,当初综艺上,我老婆孤身入深林救衡音的事情,都忘记了吗? ——呜呜呜呜,绑匪为什么不要赎金啊,我们可以众筹,把姐姐还给我们。 ——对宋影帝路转粉了,全网骂的时候,只有宋影帝肯出来澄清,还愿意付赎金。 ——工作室一直沉默,是不是这件事情很严重? ——肯定很严重,监控都被黑客入侵篡改,这不是一般的案件,可能是要灭口不要赎金的那种。 ——衡音和秦阳等人之前有发声,有怼黑子和水军,他们都没有说话,可能是不希望热搜爆出来,想私底下解决。 ——宋影帝在外网发了推特,让绑匪联系他要赎金。 ——有人匿名爆料,说前夫哥出了天价悬赏,很有可能是国际组织寻仇行为,秋长歌和乔曦凶多吉少。 粉丝们险些哭瞎了眼睛,只能蹲守在超话里等消息,到了后半夜,各种消息纷纷爆了出来。 ——大家别慌,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如果被撕票,此刻暗杀组织应该出来认领了。 ——听说前夫哥出了十亿美金赎人,现在双方还在拉锯战,秋长歌和乔曦目前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我听爆料贴说,前夫哥身份太危险,属于国际暗杀组织都不敢得罪的那种,所以双方僵持住了。 ——我在巴黎,巴黎被封锁了一天一夜,各种严查,几十米一个警察,根本不是警方不作为,应该是对外封锁消息。 ——听说这事闹的很大,已经有很多组织出来澄清此事与他们无关,开始自证。 ——事情闹的越大,老婆和乔曦才更安全。 ——谢谢深夜还在蹲守的姐妹们,今晚不睡觉,有消息麻烦踢我一脚,我要等女鹅平安回来。 ——不睡觉+,这大半年来,女鹅给了我超多的正能量,我就是看女鹅的综艺,然后出去旅游,治愈了我的抑郁症,我要等长歌小姐姐平安归来。 ——不睡觉+1,因为姐姐,我学习成绩进步了100名,今年就要高考了,我想等姐姐安全了,再去睡觉。 超话粉丝们开始各种暖心发帖,一起祈祷秋长歌和乔曦能平安回来。 网友们睡不着,开始分析复盘,列出了时间线。 巴黎时间晚8点,秋长歌和乔曦被绑架。前夫哥和路易斯公爵封锁全城找人,警方封锁消息。 第二天8点,警方不立案,乔曦团队爆出乔曦失踪,却没有提秋长歌也失踪,网上开始群魔乱舞。 巴黎时间第二天9点,秋清莹出来带节奏,暗指乔曦失踪的事情跟秋长歌有关,水军和黑子全网喷秋长歌。衡音和秦阳等人怒怼黑子。 巴黎时间第二天下午2点,宋星河爆出秋长歌失踪的事情,表示愿意出赎金。至此,前夫哥和秋长歌工作室没有任何动静。 巴黎时间第二天晚上8点,乔曦和秋长歌失联24小时。全网熬夜等消息。 粉丝们熬到凌晨四点,就在昏昏欲睡熬不住的时候,沉寂了24小时的秋长歌工作室发了一条微博:感谢大家的关注和等待,长歌已经平安无事,正在回国的航班上。@乔曦@季茹茹是小可爱,乔曦女士和季茹茹女士也平安无事。 配图是裹着被子睡的东倒西歪,脸上伤痕累累的乔曦和季茹茹,另一张配图是陆西泽俯身给秋长歌的膝盖上药的画面,即使光线昏暗,依旧能看的出来秋长歌腿上青紫不一的伤痕。 陆西泽只露了一个侧脸,轮廓深邃,五官深刻俊美。 评论区瞬间就炸了。 ——女鹅终于没事了,啊啊啊啊啊,见到女鹅平安的那一刻,我终于可以放心地磕cp了。这张图简直是破镜重圆cp党的神图。 ——你没事吧?虽然磕糖很快乐,但是我还是想知道女鹅是怎么被救出来的。 ——季茹茹是谁?所以这一次被绑架的竟然是三个漂亮小姐姐吗?离了大谱,季茹茹家里人都没有报案吗? ——曦宝好惨,都没人给我曦姐擦个脸吗?长歌小姐姐腿上都是伤,心疼漂亮小姐姐们。 ——季茹茹好像是个富二代,她主页都是炫富的包包和豪车,看之前的发言有些茶里茶气的,不过脏兮兮的模样有些可怜又可爱。 ——草,有人扒出来了,季茹茹好像跟秋清莹一起来的,季茹茹失踪,秋清莹都没报警吗? ——离了大谱!季茹茹家里人好像也没吭声? ——只有我关心女鹅腿上的伤吗?有些黑子开始说些疯言疯语了。气死我了。 ——工作室在评论区回复了。 只见工作室早就预判了黑子言论,在评论区澄清回复道:此次被绑架,三位小姐姐只是受到了惊吓,并没有受到其他伤害,长歌等人身上的伤是逃亡时磕碰到的。 秋长歌工作室发博的同时,乔曦工作室也发了一则平安申明。 乔曦得救之后,第一时间给经纪人打了一个电话,让她给家里人和粉丝报平安,郝姐这才知道绑架她们的竟然是意大利杀人如麻的黑手党,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还没来得及细问,乔曦就直接挂了电话,不过陆总的助理跟杜敏现场视频,只见威尼斯水城乌泱泱的都是戒严的警察,说是黑手党火拼,隐约看见地上的血迹和尸体。 因那边太乱,文理报了平安就挂了电话。 两个团队的人吓的面无血色,这是普通的绑架吗?这简直是电视剧里面的黑帮血拼现场。 郝姐觉得自己要连做一个星期的噩梦,她只看了个视频就受不了,被绑架的秋长歌和乔曦也不知道遭了多少罪。 万幸的是,人总算是救了回来,难怪巴黎封锁了一天一夜都没有消息,要不是秋长歌的前夫,只怕她们见到的就是乔曦的尸体了。 郝姐千谢万谢,发了一个官方的申明之后,又用自己的私人微博发了一条感谢的微博:惊魂24小时,看到了现场的营救视频,人是在巴黎失踪的,却在意大利被救,只能说感谢秋长歌,不然我们就再也见不到曦宝了。 经纪人的这条微博一发,立刻就上了热搜,与此同时,有在威尼斯的游客也发来了现场图。 ——靠靠靠,原来今天这么大的阵势是营救被绑架的秋长歌和乔曦,我还以为是黑手党血拼,在外网询问详情!! ——人在现场,傍晚时分突然发生了火拼事件,发生的很突然,结束的也很快,前后不到十分钟,没有路人伤亡,好多警察,我们也是听说才知道。 ——如果被解救的真是秋长歌和乔曦,真的是命大,现场真的很血腥,好像是整栋别墅都被突袭了,看见绑匪尸体了,全都是全副武装的那种!! ——外网有人出来认领了,是一个叫做“清道夫”的暗杀组织,沾满鲜血的那种恐怖组织。 ——草草草,我老婆真是有真神庇佑,害怕。 ——这应该是仇杀吧,漂亮小姐姐到底是动了谁的蛋糕?怎么会惹上这么大的事情? ——有爆料贴说,好像是冲着秋长歌来的,乔曦和季茹茹都是被波及到的,好像跟她前夫身份有关。难怪要离婚!这不离岂不是天天被绑架。 ——千亿富豪的太太,用脚指头想想,姐姐该不会以后会退圈吧,呜呜呜,不要!娱乐圈不能没有漂亮姐姐。 ——那个爆料贴有人出来辟谣了,好像跟前夫哥无关,就是冲着秋长歌来的,绑匪不知道她前夫的身份,前夫哥出天价悬赏,直接震慑住了绑匪,不然早撕票了。 ——听说除了前夫哥,还有很厉害的人悬赏找秋长歌,绑匪直接一个骑虎难下,由暗杀事件变成绑架事件,准备拿十亿美金逃亡海外,结果直接被一窝端,只能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十亿美金?!!!这得用麻袋装多少个屋子?给赎金了吗? ——应该没给吧,清道夫直接被除名,就算给了赎金也追的回来,放心! ——这帖子卧虎藏龙,你们说的,我都信了!还有别的爆料吗?球球了,孩子需要吃瓜压压惊。 ——最劲爆的瓜大概就是,警方赶到现场时,黑手党被清除,没找到人质,都说秋长歌等人是自己逃出来的。 ——哈哈哈哈,吹的也太离谱了,摊牌吧,你们就是托,你们是对国际暗杀组织有什么误解吗?球球你们去外网看看,清道夫的人一个个都是杀手,要是秋长歌能逃出来,我直播吃键盘退网! ——这瓜我不信,但是不妨碍我磕cp!有人科普前夫哥的身份吗?千里救援,视金钱如粪土,呜呜,我老婆会感动的吧。 ——咳咳,前夫哥的身份不可说,反正是大佬中的大佬,黑白两道都不敢惹的那种。 ——再爆一个瓜,听说买家付了三千万要秋长歌的命,结果赎金直接开到了十亿美金,还是前夫哥和暗网创始人悬赏的,这事还有后续! 各大平台,网友们吃瓜吃的飞起,其中有一个爆料帖子直接盖起了一万多层楼,不过吃瓜群众们觉得内容过于离谱,没当回事。 不过有个说法是当时警方在威尼斯搜寻了很久,寻找被绑架的人质,秋长歌等人在救援抵达之前就逃了出来。这个说法遭到全网群嘲。 黑子和水军逮着这点,倾巢而出,说秋长歌买营销,树立人设,吵得沸沸扬扬。 国内舆论热度持续走高,就在众人的注意力都在秋长歌和乔曦身上时,一个不起眼的小号爆出了最新的绑架事件瓜,放出了一个录音,里面赫然就是绑匪跟人质家属的通话记录,正是季茹茹的家属拒绝支付四千万赎金,让绑匪撕票。 录音内容一曝光,季茹茹瞬间登顶热搜,季家被推到了风尖浪口,全网都在热议,这么丧心病狂的人家到底是哪一家? “陆总,舆论发酵了,季家此刻应该焦头烂额中。”文理看着国内被引导的舆论,低低地汇报着。 录音是从鲍威尔的手机里找到的,除了录音还有很多其他有趣的资料内容。 陆总最是睚眦必报。此次回国,季家必会付出代价。 “已经证实,买家正是季明业,是季家长孙要长歌小姐的命,想必季家已经知晓长歌小姐的身份。至少季明业知道。” 陆西泽靠坐在真皮座椅上,看着外面漫天繁星,淡淡说道:“问下空中管制什么时候结束。” 文理:“塔台回复,半个小时之后可以起飞,明天早上九点,就能抵达帝都。” 陆西泽点头,唇角露出一个冷酷的笑容。 第162章 长歌宝贝儿真的会ktv 飞机是晚上10点半起飞,直飞帝都。 经过一天一夜的斗智斗勇,长歌体力消耗的厉害,精神消耗也巨大,只是毫无睡意,随意裹了一件羊绒披肩,盘腿坐在沙发上。 那串十八颗琉璃佛珠已经被她擦的发亮,她垂眼拿着柔软的细绒布,继续擦着,仿佛如此才能擦去上面残留的血腥和污秽。 “长歌,你怎么不睡?”噩梦惊醒的乔曦见她垂眼坐在沙发上,神情是说不出的冷漠,揉了揉眼睛,往她身边靠了靠,仿佛这样就能驱散梦中的寒意。 “睡不着。” 乔曦环顾四周,见是在陆西泽的私人飞机上,看着这豪华的内舱,暗暗咋舌,终于有种自己得救的真实感。 “你的佛珠没弄脏吧?” 看的出来,长歌对这串佛珠十分的重视。 长歌摇头,脏的从来就是人心,而不是物件。 “清道夫是冲着我来的。”长歌眼眸微眯,此次回国,该算的账要一并算清。 乔曦:“我猜也是,不过这不是你的错,要不是你,我跟讨厌的白富美早就没命了。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责任感有点重,参加个综艺,你要救衡音,被绑架,你还要救我跟讨厌的白富美,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身上背负着家国重担呢。 你看我,活的没心没肺,更快乐。” 季茹茹被吵醒,正好听到“讨厌的白富美”几个字,噘嘴道:“都像你,我们早就凉透了。我至少听得懂意大利语,你除了会扯我头发还会什么?” 乔曦:“你信不信我还能抓花你的脸?” 季茹茹连忙将头缩进被子里,嚷道:“你就不像个女明星。” “你也不像白富美啊。” 文理听到动静,端来热茶和水果,微笑道:“陆总让我送热茶和水果来,厨房里还有料理,几位女士需要点餐的话,我让厨师去做。” 季茹茹连忙从被子里探出头,吃惊道:“还能点餐?你们带厨师上飞机?” 这也太壕了吧。 文理微笑。 乔曦翻着白眼:“你不是豪门大小姐吗?怎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这应该是基操吧。” 嗯,吵架绝对不能输。 季茹茹猛然坐起来,抽气道:“你是对豪门有什么误解吗?你以为是个豪门都舍得花几亿美金买私人飞机?再花个几亿装修成这样? 秋长歌,你老公这么壕,你做什么想不开要离婚?” 对不起,她之前确实肖想过陆西泽,但是这一趟历经生死之后,她已经完全想通了,论美貌和武力值她都比不过秋长歌,不,论富豪程度她也被秋长歌吊打,秋长歌还愿意出四千万赎金换她的命。 从来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做到这样,包括她的家人,所以要男人何用!家人也没用! 此刻的她,就是大润发杀了十年鱼的砧板,毫无感情! 长歌:“要不,你们先去洗把脸?” 这两人蓬头垢面的,是怎么能忍到现在不洗脸的? 季茹茹和乔曦对视一眼,然后齐刷刷地转过脸去,哼,她们才不要去洗脸,她们就跟着秋长歌,直到飞机落地! 文理见这两人时时刻刻地黏着秋长歌,再看了一眼被无情撵到前面的陆总,已经可以想象到后面的十一个小时是多么的难熬了。 陆总不仅要跟情敌抢,还要跟女人抢老婆,就离谱。 文理:“这一次的失踪事件已经传回了国内,机场应该会有大量粉丝接机。” 乔曦花容失色,季茹茹也觉得浑身难受起来,两人对视一眼,然后火速去洗澡了。 长歌朝着文理竖了个大拇指。 文理微笑,都是生活所迫,这下他的年终奖保住了。 乔曦和季茹茹洗完澡,吹干头发,换了干净的衣服出来,就见原先的位置已经被人占了。 长歌靠在沙发上睡着,陆西泽坐在一边看书,两人合盖一条厚厚的针织毛毯,灯光昏黄,男人不时地抬头看着她的睡颜,替她将滑落下来的毛毯拉上去,动作轻柔。 那样冷酷的人,做这些事情时眉眼是无比的温柔。 乔曦看的有些呆滞,连忙将不明所以的季茹茹拉住:“我们去旁边睡吧。” 季茹茹看了看氛围暧昧的陆西泽和秋长歌,瘪了瘪嘴,说道:“男人最是有心机,故意骗我们去洗澡。” 乔曦:“你以前不是很讨厌长歌吗?之前故意奚落嘲讽她,有你一份吧。” 季茹茹没底气地说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乔曦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姐们,了解,她以前不也跟季茹茹一样吗? “你这次回家,不会要发癫吧,你可别连累我跟长歌。” 季茹茹脸色微微黯淡,许久说道:“发什么癫,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老头子不仅重名利,还重男轻女,她爸妈是四房最不受重视的次子,既没钱也没权,她这些年靠着巴结大房,哄老头子开心过的风光了点,可如今才知道,她在季家是一点分量都没有,既是如此,回去发癫也只会让自己更难堪。 都是一群薄情寡义的人,既然他们会演,那她也继续演好了。 乔曦闻言咋舌,豪门深深深几许,还是她们这样的人家好。 后半夜,两人直接在内舱的休息区找了个沙发裹着被子躺下睡觉。 空调温度调的十分舒适,乔曦夜里偶尔惊醒,便见前面昏黄的灯光始终亮着,长歌翻来覆去的,陆西泽始终在一边照顾。 乔曦看的沉默,别人的神仙爱情,她好像有点能磕到了。 * 飞机落地时上午九点半。 长歌夜里睡的十分不安稳,噩梦连连,一会儿是脸上带血的宫女拔刀来刺她,一会儿是她站在庭院的月桂树下,看着满树的桂花簌簌下落,萧霁前来求她不要出嫁,她冷酷拒绝转身离开,一会儿是出嫁前夕,她摸着灿如云彩的嫁衣,穆青衣从美人镜子后面出来,俯身抱住她,她想看清他的脸,却从铜镜内看到了一张人皮脸。 长歌猛然惊醒过来,手脚有些发冷。 “醒了?”陆西泽低沉的声音响起,“还有半个小时落地。” 他忍不住俯身将她滑落在地毯上的青丝捡起来,她睡觉一贯是不老实的,翻来覆去,而且时常糟蹋长发,一觉睡醒,长发不是被压在枕下就是掉在榻边,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 长歌看到他近在咫尺的俊脸,心脏“噗通”跳了起来,一大清早的,有些受刺激。 她闭眼,伸手拿起茶几上的温水,喝了一杯润了润嗓子:“你夜里没睡?” 陆西泽凤眼微深:“有些疲惫?” 长歌点头:“有些丑。” 正在吃早餐的乔曦和季茹茹险些一口豆浆喷了出来,丑?这个词能跟陆总沾边?就他这帅脸,就算熬夜也是帅的惨无人寰的那种。 长歌宝贝儿真的会ktv人! 陆西泽面无表情地起身,去洗澡。 陆西泽一走,气氛陡然活跃了起来。 乔曦:“宝贝儿,快来吃饭。” 季茹茹翻着白眼:“谄媚!” 季茹茹看着起床的秋长歌,见她肤白貌美大长腿,长发慵懒及腰,风情万种的模样,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不过一想到她冷酷开枪的画面,大美人的滤镜立马退散,猛然坐直了身子。 长歌洗漱回来看了看早餐,是清淡的小粥咸菜、豆浆面条之类的,简单吃了点,然后看向季茹茹。 季茹茹被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的心里发憷,结巴道:“有,有事?” 不会是想找她要四千万吧?她,她真的没那么多钱!就算她把所有的名牌包包都拿去卖了也不够,而且她微博晒的豪车大部分都是季明业和老头子的。 长歌:“听说,你爷爷三月份大寿,能弄几张请帖吗?” 季茹茹一呆:“你要去我家做什么?” 她爷爷确实三月份大寿,原本是想年前办的,但是不知怎么没办,说是等3月份的寿辰再办,也就一周之后的事情。 想到此刻季家全家上下都忙着老头子的寿辰,无人关心她的死活,季茹茹险些咬碎了牙,还有秋清莹和戚玉那两个小婊砸,一个想搞季明业的钱,一个想当小三嫁给季听白,人前哄着她,人后不管她死活,这笔债她都记下了。 长歌眼眸微阖,慢条斯理地说道:“去见见世面。” 季茹茹瘪了瘪嘴:“请帖好办,你要几张都行,但是我家乌烟瘴气的很,老头子不喜欢陆总,你别跟陆总一起来,会给你脸色看,还有,季明业那死色鬼,是个美女就想弄上手,你小心一点。” 见乔曦跃跃欲试的模样,季茹茹果断拒绝:“你别来,你这种胸大无脑的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豪门也分人家,有傅家那种兄友弟恭的清贵人家,也有我们这种争夺家产斗的你死我活的人家。 秋长歌可以来,只有她搞死别人的份儿。” 就她开枪的那狠劲儿,她反而要担心季家的那些王八犊子。 长歌挑眉,季茹茹没有想象中的蠢笨,也是,季家那种地方真正的蠢人活不下来。 乔曦:“说的我想去似的,老娘回国八百场戏!” 长歌:“请帖送到湖墅别墅。你的四千万赎金……” 季茹茹心陡然吊了起来,紧张地看着她。 长歌微微一笑:“一笔勾销。” 啥? 季茹茹傻了眼,险些欢喜地蹦起来,给她几张请帖,就一笔勾销了? 这生意赚翻了。 “一言为定,反悔的是小狗!” “嗯。”反正赎金也没付出去! 长歌看了看外面的蓝天白云,眼底闪过一丝的冷光。她不惹事,但是也不怕事!她倒要看看季家是一群怎样的魑魅魍魉。 第163章 白富美手撕女明星 飞机平安落地,机场被粉丝和记者围的水泄不通。 文理挂掉电话说道:“陆总,机场被粉丝包围了,到处都是媒体和粉丝。” 陆西泽:“走特殊通道。” 他看向秋长歌:“这段时间,你去我那里比较安全。” 长歌:“不去,我家还有狗子要照顾。况且,这是国内,没人会丧心病狂地到处咬人。” 陆西泽眉眼微冷:“那可不一定,疯狗势必会咬人。豺狼虎豹也从不会放过温顺的小绵羊。” 当年随园的那场火不是烧了三天三夜才扑灭吗? 长歌垂眼,懒得跟他废话,去他家做什么?她有家有狗子有庄园的,一个人美滋滋,是有多想不通去住他家?何况他最近在帝都人憎狗嫌的,她去他家不是拉仇恨吗? 就算巴黎一行,她对他有些改观,但是前世的心结犹在,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长歌:“那要不我们先去一趟民政局办手续?” 陆西泽浑身一僵,俊脸沉了下来,盯着她那张精致淡漠的脸,恨不能掐断她纤细的脖子!她就这么想跟他离婚,一刻都等不了? 果然,论心狠,无人抵得过秋长歌。 季茹茹呆呆地问:“去民政局做什么,离婚啊?还是复婚?” 长歌:“离婚拿证。” 乔曦和季茹茹面面相觑,靠,真的离婚!秋长歌是傻了吧,陆总这身材相貌,而且家财万贯的,也不拈花惹草,怎么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乔曦轻咳了一声,弱弱说道:“我经纪人都还没回来,长歌,我能先去你家借住一晚吗?我一个人不敢回家住,等经纪人回来我就回去。” 长歌点头。 陆西泽声音微哑:“走吧。” 说完,他率先上前去带路。 乔曦和季茹茹见他背影有些萧瑟,不禁唏嘘,这世间最不能强求的就是感情。她们外人又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说诸事随缘。 乔曦飞快地转移话题:“长歌,群里都在问我俩的情况,你手机开机了吗?” 长歌将手机开机,就见各种信息涌入,手机险些炸裂,衡音等人都在询问她的情况,一些不怎么联系的导演专家都给她发了信息。 她往下拉着信息,看到了傅怀瑾的信息:“几点的航班?我带小毛球来机场接你。” 傅怀瑾发了一张小毛球的萌照,浑身雪白的小狗子可怜巴巴地看着镜头,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 长歌心尖一颤,回复道:“刚落地,在特殊通道这边。” 傅怀瑾很快回复:“嗯。” 季茹茹眼尖地看见傅怀瑾的名字,倒吸一口凉气,嫉妒使她面目全非。傅怀瑾竟然一早就等在机场? 那可是傅怀瑾,帝都多少名媛想见一面都难。 乔曦:“谁,谁来接机了?长歌,你不是在帝都没什么家人朋友吗?除了经纪人和前夫哥竟然还有接机的?这不科学!” 季茹茹:“是帝都最帅的医生,等会你别失态。” 乔曦微笑:“我会失态?你开什么国际玩笑吗?我这双眼睛可是看遍娱乐圈帅哥的,还能有让我失态的帅哥?你逗我呢!” 十分钟之后,乔曦从特殊通道出来,看到等在外面抱着雪白小狗子的傅怀瑾,被帅出一脸血,内心疯狂土拨鼠尖叫,草草草,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温润,让人如沐春风的帅哥,关键这帅哥还抱着一只萌萌哒的小狗子。 眉眼如画,剑眉入鬓,气质清俊干净,加上他穿的是咖色的毛衣和西裤,一派学院高知风,这是她青春期时梦里的男神啊啊啊啊! 白月光男神就是长这样吧!这到底是什么绝世帅哥啊。 陆总也帅,但是陆总是棱角分明的俊美,冷酷又霸道,傅医生的帅,是不带任何攻击,让人无限沉沦的帅。 季茹茹面无表情地拍着她的肩膀:“矜持点。” 乔曦合上嘴巴,在群里土拨鼠尖叫道:我终于见到传说中的傅医生了!!!真的帅出我一脸血。 衡音:我认证的帅,是绝对的帅!曦姐,你现在换cp还来得及! 秦阳:机场被粉丝围的水泄不通,你们竟然还能在群里聊天? 乔曦:刚出通道,坐陆总的私人飞机回来的,傅医生来机场接机,两人正面遇上了,好一个针尖对麦芒!疯袅。 乔曦手在抖,不知道是绑架后的应激创伤还是被傅怀瑾帅的,总之,飞机落地,她的情绪总算缓和了下来,这一天一夜犹如地狱 ,就算得救了,只要一闭上眼睛,都是各种黑手党枪决人质的画面。 能捡回一条命,能看到抱着萌萌哒小狗子的帅哥,她觉得自己被治愈了。 活着真好! 衡音:你今天是去姐姐家吗?我和南梦来看你们!顺便跟小毛球玩。 衡音:@乔曦,人呢? 机场特殊通道外,小毛球一看到长歌就兴奋地“汪汪汪”起来,从傅怀瑾怀里一溜烟地滑下来,摇着尾巴,欢快地朝着长歌狂奔来。 长歌摸着它的小狗头,抱着它暖暖的小身子,那些梦里的寒意尽数被驱散,她抬眼看向傅怀瑾。 傅怀瑾站在那里,微微一笑,如千山万水,包容万象。 长歌微楞,随即也露出一个笑容。 一边的陆西泽见状,凤眼幽深,红的泣血,随即上前,微笑道:“傅医生,久仰大名。” 傅怀瑾友好地伸手:“陆总,此次辛苦了,多谢你送长歌回来。” 陆西泽:“分内之事。还得多谢傅医生,帮长歌照顾小狗子。” 陆西泽凤眼幽暗,看来他还是一无所知,或许他根本就不是前世的穆青衣,长歌认错了人。 无论与否,傅怀瑾都不比他有资格! 两人友好握手,一个深沉霸道,一个温文尔雅,周围众人只觉得呼吸困难,傅医生看着温润随和,但是站在陆总身边,竟然丝毫不逊色,隐隐有种游刃有余的感觉。 傅怀瑾率先收回手,看向长歌:“机场外面都是媒体,我们从地下停车场走吧。” 乔曦兴奋地说道:“我,我跟你们一起走,我今晚睡长歌家。” 季茹茹没好气地说道:“我一个人走,顺便帮你们引走媒体和粉丝!” 陆西泽没说话,凤眼看向长歌。 长歌浓如鸦羽的睫毛微敛,淡淡说道:“明日我去找你。” 陆西泽点头,说道:“好。有事给我打电话。” 长歌和乔曦坐傅怀瑾的车回庄园,陆西泽则和季茹茹分道扬镳,各走各的。 乔曦坐上车,看着顶配改装的库里南,险些流下口水:“傅医生,你开这么酷的车?” 还以为傅医生这样温文尔雅的豪门子弟会喜欢跑车。 傅怀瑾:“职业需要。” 他开的都是改装车,有些地区还要开防弹车,久而久之,手就有些重。 乔曦轻轻戳了戳秋长歌,示意她看群。 乔曦:草,傅医生开库里南!这也太酷了吧。 衡音:曦姐,你还没去过橙园呢,这就要当傅医生的小墙头了?你还没吃过傅医生给长歌姐做的饭菜呢! 乔曦:草草草,嫉妒使我面目全非!不过我还是站前夫哥! 易南梦:? 乔曦:可能是因为我们身陷囹圄时,看到的是陆总吧。 长歌垂眼,看着群消息,没说话,其实是傅怀瑾告诉她基地里有九名黑手党,也是傅怀瑾坐镇国内,联络了意大利黑手党,他那人一贯低调,做了很多事,嘴上从来不说罢了。 “长歌,后座有红糖姜茶和糕点,糕点是老太太做的,香甜软糯,你尝尝看。” 长歌打开后座上的食盒,果然见还冒着热气的米糕和栗子糕。 “抱歉,乔小姐,不知道你和长歌一起,红糖姜茶只准备了一份。” 乔曦嘴巴都险些笑到了耳后,说道:“没关系,我就蹭点糕点吃!”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两是小情侣呢,相处模式如此舒服自然,嗷,一大清早带着小狗子来接机,还给长歌带红糖姜茶和各种软糯的糕点。有点贴心啊!傅医生! 长歌吃了一块清甜软糯的米糕,说道:“威尼斯的事情还要多谢你,我打那通电话之前你们就锁定了清道夫?” 傅怀瑾闻言目光微深:“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其实,你可以等救援。” 她可以试着相信他。 长歌抬眼看着他清俊的侧脸,想起梦里铜镜里出现的人面皮,其实,她曾经很信任他。 乔曦猛然瞪大眼睛,所以,救援也有傅医生的功劳?草!这男人简直完美! 群里,衡音发了一连串的感叹号! 衡音:啊啊啊,姐姐快看,白富美手撕女明星!那个叫做季茹茹的白富美在机场手撕秋清莹!! 衡音发了一个视频过来。 长歌和乔曦微楞,胆小如鼠的季茹茹手撕秋清莹? 乔曦火速点开视频,只见机场大厅内,秋清莹跟她们前后脚落地,正巧碰到了季茹茹,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季茹茹直接上前,在无数媒体和粉丝面前,哽咽哭道:“清莹,我是哪里得罪你了吗?我被绑架,你为什么不报警?为什么不告诉我爷爷,我爷爷那么疼我,一定会交赎金救我的! 清莹,你是不是不想我回来?” 机场一片哗然! 视频里,秋清莹被打的措手不及,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季茹茹冷笑:“既然你瞧不上我,以后就别来我家了。” 视频结束时,机场一片混乱,舆论疯走! 乔曦吃惊地看向秋长歌:“这是季茹茹?这y的是个演员吧?” 长歌眼眸微深,人生在世,全靠演技。季茹茹这一招有点东西,将所有的过错都归到了秋清莹身上,保全了季家所有人的脸面,然后回去继续当她的孝顺孙女,以后秋清莹是难进季家的门了! 第164章 离婚只是开始,不是结束 秋清莹刚回国就深陷舆论风波,白富美手撕女明星瞬间就上了热搜。 机场视频传的到处都是,网友们集体看戏,乐疯了。 ——苦主亲自撕秋清莹,笑裂开了。秋清莹人设崩塌一地。 ——早就有网友盘点,说秋清莹一开始带节奏黑我老婆!回旋镖镖镖必中! ——笑死,秋清莹的粉丝开始去网暴白富美了。 ——白富美有点东西在身上的,一开始看她微博还以为是个草包炫富富二代! ——哈哈哈哈,白富美大战网友,姐妹们快去看季茹茹微博。 粉丝们一窝蜂地涌到季茹茹的微博下,只见微博下秋清莹的粉丝怒撕季茹茹,季茹茹在评论区逮着黑粉一个个回怼。 ——吃点好的吧,娱乐圈是没人了吗,你们要粉这样的白莲花? ——嗯嗯嗯,美美美,你家姐姐最美,整容界第一美!鼻子都快整成喜马拉雅山了。 ——我收钱黑?对对对,你说的都对,麻烦你们家姐姐以后别来沾边,蟹蟹。 ——我蹭热度?行,我明儿就进娱乐圈哎。 网友们笑裂开了,好家伙,这战斗力牛逼。 季茹茹在网上发癫,乔曦笑疯了,然后手一滑,点了个赞。这一下舆论又炸了。 #乔曦一线吃瓜#、#乔曦点赞白富美手撕秋清莹#、#乔曦秋清莹不合#…… 衡音:@乔曦,曦姐你手滑了吗?嘿嘿。 易南梦:(*^▽^*) 乔曦:老娘怎么可能手滑,季茹茹能发癫,我就不能? 开玩笑,生死里走一遭,这不得发一发癫。早就看秋清莹那丫的不爽了。 衡音:@长歌,姐姐,我和南梦下午来看你,可以咩? 长歌:嗯。 衡音:(*^▽^*),来啦,来啦~ 一路回到庄园,长歌抱着小狗子下车,看着数日没见的园子,莫名有种亲切感。 傅怀瑾:“你离开这些天,我让阿姨每日来打扫,庭院的花草也修剪了一番,春日里花草疯长,你看看哪里还需要修整的,跟我说一声。” 长歌点头,果然见庭院内的早春桃花已经盛开,灼灼一片,桃花飘落在院内的人工小湖内,桃花流水说不出的清新动人。古庭院在灼灼桃花的映衬下,美出了新高度。 湖面种植的垂柳也开始抽条,纤细的柳条垂下来,湖堤两岸都是桃花垂柳,满满的都是春意。 果然是春日里疯长。 长歌看向远处群山绿水,心情莫名被治愈,朝着傅怀瑾说道:“这几日,麻烦傅医生了。” 傅怀瑾:“不麻烦。你今天刚回来,家里应该没有新鲜的食材和水果,我让管家送一些过来,你先休息,有事给我打电话。” 傅怀瑾说完朝着乔曦点了点头,返回橙园。 乔曦看着傅怀瑾的背影,感叹道:“秋长歌,你是怎么认识这么帅这么体贴又这么有分寸感的豪门子弟的?” 傅怀瑾这人,给人的每一分感觉都是舒服的,堪称极品。 长歌将小毛球放下来,让它自己在庭院内撒欢,然后说道:“应该是买房认识的,你进来自便,如果要换衣服,楼上衣帽间自取。” 她的行李还在经纪人那边,乔曦眼睛微亮,上楼去看秋长歌的衣帽间,只见整个衣帽间里都是mg家的衣服,都是裁剪大方的款式和礼服,有一半衣服是全新没拆的。 乔曦像是回到了快乐老家,此刻哪里还有绑架后遗症,看着窗外的桃花流水湖泊,以及屋内古色古香的陈设,恨不能长住不走。 管家很快就送来橙园的瓜果蔬菜和各种新鲜食材,顺便将小毛球的狗粮和玩具也送了回来。 中午时,衡音和易南梦就带着一堆安神补气的补品和零食过来,两人听着乔曦说着绑架的过程,吓出一身冷汗,这也太惊险了。 午饭后,长歌去午睡,乔曦等三个小跟屁虫放着客房不睡,硬是要挤主卧,在地板上铺了一层厚厚的被褥,睡在地板上。 三人挤在厚厚的犹如云朵的被褥上,看着伸进窗户的桃花枝,又看了看闭目小憩的秋长歌,兴奋地睡不着。 乔曦:“秋长歌,你睡了吗?你的床是哪里买的?舒服吗?” 秋长歌:“买房送家具。还不错。” 她定的黑檀木圆木床还没到,不过傅怀瑾建这座庄园的时候,用的木材都是最顶尖的,这张拔步床的木材也极好。床很大,不过她不习惯跟人睡一张床,她怕她不清醒的时候伤到这三个小尾巴。 毕竟噩梦如影随形。 衡音兴奋道:“是傅医生给你选的呀?我就说这审美有些不一般,姐姐,屋内的陈设也是傅医生布置的吗?” 长歌睁开眼睛,可以这么说,她买的时候懒得重新布置,而且傅怀瑾的布置很符合她的生活习惯,就一直没改布局。 这么说来,傅怀瑾对古代的生活很有考究。 易南梦怒赞,cp粉磕到糖了哇!衡小音简直是找糖小能手。 乔曦怪叫一声:“所以,你住的这神仙一样的地方,原来是傅医生给你打造的,而你只花了五百万?” 草,她被刀到了。她明明磕的是破镜重圆,怎么感觉秋长歌跟傅医生也很甜。 长歌撑着脑袋,看向三个不午睡的女人,问道:“今晚你们都睡这?” 三人小鸡啄米一样地点头,要要要,要睡这里,这里也太美了。而且长歌姐和曦姐这次受了这么大的惊吓,需要好好热闹一下,早日忘记绑架的事情,她们就是来负责暖居热闹的。 长歌点头:“嗯,那睡客房,晚上我去遛小毛球,顺便带你们去橙园蹭饭吃。” 衡音:“嘤嘤嘤,太好了吧!” 乔曦兴奋地搓手,这一趟来值了。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的福气这不就来了嘛。 三人很快睡着。长歌睁开眼睛,给傅怀瑾发了一条信息:“晚上能带人来蹭饭吗?” 傅怀瑾很快就回复:“想吃什么?” 她想了想:“麻婆豆腐、拔丝土豆还有水果捞。” 傅怀瑾回了一条语音,声音温和带着笑意:“好。” 长歌沉默了一下,看着他的回复,许久打字:“傅怀瑾,你喜欢我?” 最后一个标点符号没打出来,就被她尽数删掉。 长歌看着窗外伸进来的一枝桃花,看着微风拂过,花瓣落在褐色的木质窗台上,像极了前世梦里才有的场景,傅怀瑾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他如今才能这样平静地看着她。 他根本不知道他们之间的那根红线早就被斩断。前世缘分已断,今生又如何续? 长歌将手机放到一边,闭眼休息。梦里都是淡淡的桃花香。 乔曦和衡音三人睡醒,便要坐船去橙园,长歌抱着小狗子,与她们一起去橙园,小狗子怕水,在冲锋艇上“汪汪汪”地叫着,小短腿抖呀抖,逗的众人前俯后仰。 一下船,小狗子就精神抖擞,熟门熟路地往橙园跑,一溜烟就跑的不见狗影。 乔曦被萌翻了,笑道:“长歌,你这狗子哪里买的,这也太可爱了,求介绍,我也想养只。” 长歌:“傅怀瑾送的。” 乔曦心口又中了一刀,刀她何必用傅医生! 傅医生这简直是二十四孝顶配男友! 一进橙园,衡音就带着没来过的易南梦和乔曦去逛园子,长歌看着满院子的桃花和兔儿灯,找了一个草编篮子,去捡桃花。 捡了一篮子桃花,她就坐在百年的老树下看着远处群山和傍晚的云朵,什么都不想,只是静静地发着呆。 小狗子趴在她的脚边,咬着毛线球玩耍。 傅怀瑾煮了一壶清茶,烤了几个红薯和小橘子,不一会儿橘子的清香夹杂着红薯的香味便弥散开来。 傅怀瑾给她倒了一杯清茶,递给她,碰触到她的指尖,很快就缩回来,温润说道:“手不冷,看来这一趟没有受寒。” 长歌看向他斯文清俊的面容,低声问道:“这一次让你欠了不少人情吧?” 傅怀瑾笑容微敛,低声道:“朋友之间就是用来麻烦的。” 这些年,他修佛修道修心,攒无数的功德,只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念想,那个念想是什么前三十年他都很模糊,直到遇到长歌,他才隐隐意识到,无数世修缘,也许只是为了今生能相见。 人心呐,便如那疯长的野草,在冬日里烧尽,在春日里又破土重生,有些克制的欲念,有些疯长的念想,只是被深埋在土里,等待春耕之日罢了。 所以她根本不需要做什么,因为他想要的,连他自己都触目心惊。 傅怀瑾看着她沉静美好的面庞,沉默良久,低低问道:“长歌,你还好吗?” 她当时害怕吗?内心有阴影吗?他要怎么做,才能驱散她内心的冰寒。一个女孩子单枪匹马地跟暗杀组织的人搏斗,射伤一个,扎晕一个,带着两个姑娘逃出来,这些事情放在男人身上都不可能,她却冷静地做到了。 长歌到底经历过什么? 长歌微楞,眉眼舒展开来,淡淡一笑:“我没事,傅怀瑾。” 这才是真实的她,经历过无数场的暗杀,生性凉薄冰冷,曾站在云端俯视天下,也曾跌落尘埃,命丧人手,那些无数光彩耀世的背后都是地狱里游荡的幽魂暗影,所以,别爱她,也别心疼她。 因为她早已心冷如刀,不相信世间任何的深情。 帝王家,最是无情。 * 从橙园回来,乔曦等人都吃撑了,在庭院内一边哇哇哇地看景致,一边消食。 长歌洗完澡出来,就见杜敏的航班落地了,火急火燎地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 她随意裹了一件披肩,坐在火炉边烤火,听着杜敏噼里啪啦地说了十几分钟,低低安抚道:“我真的没事。” 威尼斯的事情,陆西泽和路易斯公爵都没有对外透露细节,所以杜敏以为她是被救出来的。 杜敏哽咽道:“就算没事,肯定也受到了惊吓,要是留下心理阴影怎么办?等明天我带你去看看心理医生,还有要跨个火盆去去霉气。” 长歌失笑:“你怎么跟傅怀瑾他们一样。” 今天在橙园,傅怀瑾还特意烧了一个火盆,让她和乔曦去去霉气。看着挺高知的,没有想到这么迷信! 杜敏:“果然傅医生跟我想到一块去了,今天太晚了,我明天来看你。” 长歌点头:“离婚协议带了吧?” 杜敏呆滞一下,险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她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竟然只关心离婚协议? “带了。” 长歌:“你晚上跟陆西泽确定好明天的时间,先去民政局把婚离了。” 杜敏:“真,真的离婚?这次你出事,陆总比谁都着急,长歌,陆总对你不是全然没感情的。” 长歌撸着怀里的小狗子,眯眼道:“你不懂陆西泽这个人,控制欲比谁都强,而且偏执病态,别看现在装的道貌岸然的,不过是在隐忍罢了。” 想起前世萧霁做的那些病态的事情,长歌就挺糟心的。虽然她前世不怀好意,但是也付出了代价。陆西泽此人,只怕比前世还要病态。 杜敏咂舌,陆总占有欲这么强?那长歌在娱乐圈还怎么跟别的男演员搭戏? 杜敏一秒变脸:“那就离吧,也没规定离了就不能复合谈恋爱,现在大把谈恋爱不肯结婚的。” 长歌:“对了,乔曦在我这里,你联系她的经纪人明天来接她,陪她住一段时间,顺便看下心理医生,这次绑架事件她有创伤后应激障碍。” 这次绑架事件,最受影响的不是季茹茹,反而是乔曦。 杜敏:“行,我知道了,对了,你之前定制黑檀木圆床的那家老板知道你出事,电话打到我这边来了,问你的情况。” 长歌眼眸微深:“知道了。” 杜敏挂了电话,没一会儿给她发了信息,说明天约了下午四点,正好掐着民政局快要下班的时间点。 长歌嗤笑了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陆西泽对她多么的情深不悔。 第二天下午四点钟,长歌准时出现在民政局,远远就看见陆西泽站在树下等她,早春的季节,他穿着高领毛衣和西裤,面容冷酷俊美,旁边停着那辆风骚的布加迪威龙,惹得无数人注目。 长歌戴上口罩,上前去,冷淡说道:“走吧。” 陆西泽:“长歌,不离婚不行吗?” 长歌面无表情地点头:“不行。” 陆西泽定定地看着她,忽而自嘲一笑,她喜欢的人从始至终都是傅怀瑾那样温润如玉的君子吧,不是他这样心机深沉、心狠手辣的,可是秋长歌,如果他没有经历过父母双亡,奶奶惨死,随园大火烧了整整三天三夜,他应该也会是傅怀瑾那样的世家子弟,而不是今日这样的面目可憎。 他们都是同一类人,没有人会比他更懂她。 陆西泽凤眼幽暗,低哑开口:“长歌,离婚只是开始,不是结束。” 第165章 一起回家吗 她知道,离婚以后,每个月还要履行离婚协议。 不过仅仅一年而已。 长歌点头,淡淡说道:“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进去吧。” 她早早就让经纪人来排队了。 陆西泽神情晦涩,剑眉皱起,一言不发地拉着她的手进了民政局。 民政局工作人员看着面前颜值高到离谱的夫妻二人,其中一人还是深陷绑架风波的顶流女明星,顿时确认再三:“两位确定离婚吗?” 工作人员看着男方紧握不松的手,迟疑道:“离婚是大事,两位要是还有感情,不如好好沟通一下?” 工作人员内心土拨鼠尖叫,秋长歌真人比电视上美十分,而且全网都在八卦的前夫哥竟然如此帅,这两人还是给娱乐圈留一个孩子吧,就这么离婚也太可惜了。 长歌垂眼抽回手,拿起桌子上的笔,直接签字,然后淡淡地说道:“麻烦了。” 陆西泽也一言不发地签字,看着工作人员打出两本离婚证,低沉说道:“我尊重你的选择,不过我只有你一个太太,夫妻情分一直在,有事情可以给我打电话。” 长歌点头,拿到红色的离婚证,难得露出笑容,朝着陆西泽伸手:“好聚好散。” 陆西泽看着她青葱如水的指尖,握住,许久才松开,低哑道:“再聚不难。” 从民政局出来,天已经渐渐黑下来。 长歌坐上车,便见文理过来敲车窗,微笑道:“秋小姐,陆总让我转告您,您的养父母和弟弟来帝都了,目前住在酒店里,联系不上您,就联系陆总了。” 许大志夫妇来帝都已经一天一夜了,几乎是得知秋长歌被绑架之后,连夜来的帝都,一家三口联系不上人,就找了一个小旅馆等消息。 “这是酒店的名字,您看是陆总这边处理还是您自己处理?” 长歌看了一眼酒店名字,一搜是郊区的一家小旅馆,人员混杂的,顿时垂眼道:“我这边处理。” 她看了一眼微信,发现许文光没有给她发信息,顿时看了一眼杜敏。 杜敏连忙打电话过去,问了情况,然后说道:“问清楚了,许大志夫妇俩前天凌晨带着儿子直奔的帝都,住了两天小旅馆,听说你没事了,说准备晚上就回去。” 长歌闻言没有吱声,她不是原身,对养父母并没有多少感情,不过许家人难得比较有分寸感。 她淡淡问道:“许文光是不是马上要高考了?” 杜敏:“对,六月就高考,现在还有三个月,是最紧张的时候,不过我问的时候,许文光说他现在已经不去学校了,在家里复习,所以来帝都不影响学习。” 长歌点头:“晚上约他们吃顿饭。就在他们住处附近吃。” 杜敏:“那我订一家好点的餐厅?” 长歌点头。 杜敏连忙找了一家高档的餐厅,依长歌的性格,平日里天王老子想跟她吃饭都难,她对养父母一家还是有些看重的。 好在许家也不作妖,不然长歌应该没这个耐心。 杜敏定了餐厅,开车过去时已经是晚上7点钟,长歌下车就见许大志夫妇穿着簇新的羽绒服,扯着衣服角,站在灯火辉煌的餐厅门口不敢进去。 许文光比之前又长高了一点,高高瘦瘦的,带着近视眼镜,眉眼间的棱角还没有被磨平,不过比之前要成熟不少。 好在这种高档餐厅,餐厅接待人员对谁都是笑脸相迎,见他们徘徊半小时也没有撵人。 杜敏上前笑道:“许叔叔,许阿姨,久等了,我们路上有些堵车,我们进去吧。” 许大志夫妇看见长歌,面色一喜,见她气质高贵,整个人犹如脱胎换骨,哪里还有小时候玩泥土的样子,想认又不敢认,只老实巴交地看着。 许文光十分恭敬地喊了一声:“姐。” 许文光这段时间跟着文理上网课学习理财知识,学了几次之后便知道文理和前姐夫身份不简单,再结合网上的各种爆料,暗暗地将心惊压了下去,只一心埋头苦学。 这一次要不是秋长歌在国外被绑架,他也不会跟爸妈来帝都。秋长歌跟他们本就没有血缘关系,之前肯提携他们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他们本不该继续来打扰的。 许大志见她们来了,顿时有了勇气,连忙跟着杜敏和秋长歌进餐厅。 餐厅的接待人员见在门口徘徊了半个小时的一家三口竟然真的进来吃饭,暗暗生奇,在认出秋长歌,险些跌掉下巴,秋,秋长歌,来他们餐厅吃饭? 靠靠靠! 杜敏:“劳驾,我们订了包间,麻烦不要让人来打扰。” 接待人员激动地点头:“好的,我带几位过去!” 接待人员将人领到楼上的雅间,通知餐厅经理,然后火速上微博超话发帖:一对穷酸老夫妻带着儿子在我们餐厅门口徘徊了半个小时,幸好我们没撵人,你们想知道后续吗? ——楼主有话快说,别吊胃口?别是什么亿万富翁装穷人再打脸炫富的,这种段子我小时候都看腻了。 ——不想知道,楼主最好憋死! ——不关心,不care! ——蹲!要是转折不刺激不惊喜,给差评! ——哪家餐厅?正准备找家饭馆吃饭! 接待人员见帖子只有几个路人回复,回帖说道:后续是,半个小时之后,这对穷酸的老夫妻跟秋长歌一起进来吃饭了!!! 接待人员回复完帖子,就将手机揣进了口袋里,继续当微笑门神,丝毫不知道帖子立马就爆了。 ——啥情况?我老婆去吃饭了?哪家餐厅,求偶遇! ——假的吧,假的不能再假了。秋长歌公认的宅女,才经历过绑架事件怎么会出现在公众场合?还跟穷酸夫妻吃饭,编的能不能用点心? ——这楼主好像真的是一家高档餐厅的服务人员,有定位。 ——楼主说的是真的,我跟老公过生日来这家餐厅吃饭,真的看见秋长歌了,本人又高又瘦,白的发光,美哭了,她没戴帽子和口罩,就特别美,同行的好像是她经纪人,还有一对老夫妻和一个年轻人,只拍了背影。图片.jpg。 ——草草草,我老婆竟然敢出来吃饭,有保镖吗?漂亮姐姐要保护好自己。 ——好像是秋长歌的养父母,之前媒体有爆过!天惹,秋长歌竟然会跟养父母一家一起吃饭,我姐姐真的人美心更美,爆红之后,都没想着跟养父母一家撇清关系耶! ——养父母是不是秋清莹的生父母?不跟亲生女儿吃饭,只跟养女吃饭,很是耐人寻味。 帖子很快就爆了。秋清莹家最近丑闻缠身,先是被季茹茹机场手撕打了一巴掌,粉丝义愤填膺都在叫嚣着让姐姐找律师起诉,然后又遇到了亲生父母跟秋长歌吃饭的事情,粉丝气不过,跑到秋长歌的超话,双方粉丝很快就撕了起来。 包间内,秋长歌看着紧张的许大志夫妇,淡淡问道:“卤菜摊生意怎么样?” 一提到卤菜摊,许大志夫妇就跟打开了话匣子,笑道:“生意一直很好,每天都卖的干干净净,还有人问我们是不是你的养父母,我们没敢承认。” “对对对,生意很红火,我们赚的钱都交给了小光,小光带我们搬了家,租了一个两室一厅的房子, 很大很明亮的。长歌,你下次去家里,有沙发可以坐的。” “爸妈,你们少说点。”许文光局促不安地开口,他姐只是客气地随口一问,并不是真的想知道卤菜摊的生意。 见长歌丝毫没有不耐烦,也没有嫌弃,少年的自尊心莫名的受到了抚慰。他爸妈根本就不知道,现在的秋长歌跟他们早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长歌,听小光说,你这次被绑架了,你没事吧!” 长歌淡淡开口:“没事。许文光今年高考吧?” 许文光见她波光潋滟的星眸看过来,紧张地坐着身子:“我最近都有复习。老师说,我考一本没问题的。” 长歌点头:“有想好要考的大学吗?” 许文光抿了抿嘴,说道:“帝都大学。” 一边的杜敏惊讶笑道:“不错,有志向,你要是能考到帝都大学,以后你爸妈和长歌也就不用操心你的事情了。” 长歌:“那你这三个月就留在帝都复习,我给你找个冲刺班,免得你回去要操心家里的事情分心,住的话,我之前租的房子还没有到期,你可以去住。” 许大志夫妇眼睛一亮,连连点头。这样最好,不然小光每天还要帮他们做卤菜,留在帝都见见世面也好。 许文光想拒绝,但是又想离她近一点,考虑再三,说道:“我还是回去复习吧,我们学校的试卷比较难,更有挑战性。” 他不能再靠秋长歌了,她给他们家的帮助已经足够多了,而且他隐隐觉得,她并不是自己熟悉的姐姐,一个人相貌可以改变,但是性格和经历不会改变,秋长歌身上有种超然脱俗的气质,像是历经千帆后的淡然。 私心里,都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他更喜欢现在的秋长歌,清醒、强大且理智,而不是那个在娱乐圈人人喊打,黑历史一堆,为了嫁入豪门践踏自己尊严的秋长歌。 长歌见他小小年纪心思就这么重,淡淡说道:“并不是让你白住,留在帝都三个月的代价就是考上帝都大学,考不上就滚回去,日后也别说认识我。” 至于他能不能有出息,全看他自己,若是朽木,她也不会浪费时间在他身上。 言语之中冷酷且毫不留情,许大志夫妇还有些不适应,犹如屁股长刺一样坐立难安,弱弱说道:“长歌,这样会不会给小光太大压力了。” 长歌挑眉。 许文光飞快说道:“我可以。” 他双眼雪亮,露出少年人蓬勃的野心,生怕秋长歌反悔,重复道:“姐,我可以。” 登云梯已经落了下来,就算死,他也要在攀爬的过程中摔死! 长歌垂眼,淡淡说道:“吃饭吧。” 一顿饭吃的许大志夫妇受宠若惊,菜品精致可口,服务人员笑容满面,照顾的面面俱到,许大志夫妇第一次被人这么尊重,像是踩在云端上,晕的找不着北。 许文光则一心想着三个月如何冲刺的事情,他现在的分数要考帝都大学有些危险,这三个月他得再冲刺30分。 饭后杜敏送许大志夫妇回旅馆拿行李,直接给他们换了一家四星酒店的行政套房,不过这一番折腾必是晚了。 杜敏:“长歌,我给司机打电话了,要不你给傅医生打个电话,让他来接你一下?” 傅怀瑾跟她住的近,顺路。 长歌朝着她摆了摆手,戴上帽子和口罩在附近的公园等司机过来。 等司机的间隙,她点开微博,就见她跟许大志夫妇吃饭被人拍了下来,网友嘲笑秋清莹不管生父母,粉丝掐的正欢。 ——有一说一,到底是谁在捧秋清莹,塌房塌成这样也不糊?热搜还一直降? ——她家粉丝洗脑包离谱的,黑的能给你洗成白的,洗衣机都没她们能洗。 ——笑死,到底是谁在作秀,吃个饭还故意被人拍到,还找水军发帖,到底是小网红出身,上不了台面。 长歌看了一圈,见越吵越厉害,发了一条微博:恢复单身。ps:少吃瓜,对身体不好,多读书,对脑子好。离婚证.jpg。 她直接晒了离婚证,自此,原身留给她的所有坑,都尽数被她填平了。她对许家算是仁至义尽了,至于秋家,跟她跟原身都没有半毛钱关系,至于季家,长歌眼眸眯起,还有一笔账要跟季家慢慢算。 秋长歌跟养父母吃饭的热搜还没降下来,离婚一事火速又上了热搜,全网炸裂。 ——哈哈哈哈,恭喜我老婆成功离婚,老婆独美。 ——今晚cp粉的老窝被正主炸了,哈哈哈哈,破镜重圆超话尸横遍野。 ——草草草,真的离婚?秋长歌牛逼,千亿富豪都不要,我不禁怀疑前夫哥是不是不行! ——姐妹,你这话很危险,我劝你撤回,马上前夫哥的粉丝就该找你了。 ——报!秋长歌离婚时我在现场,我跟我对象是去结婚的,前夫哥真的巨帅!帅到看呆的程度,嘤,帅哥美女为什么不互相糟蹋?非要单身! ——匿名爆料,前夫哥根本不想离婚,说尊重长歌老婆的选择,还说他只有这么一位太太,嘤,甜炸,期待真正的破镜重圆。 ——姐妹,你是懂磕糖的! ——心疼前夫哥! 评论区热议到飞起,网友们吃着这种小道的瓜,结果发现两人离婚了,但是怎么感觉更好磕了? 长歌看着她跟陆西泽的cp粉日益壮大,不禁无语,现在的小姑娘都喜欢追妻火葬场,破镜重圆吗?好在她大部分粉丝都是事业粉,支持她一人独美的。 因离婚一事,群里众人疯狂艾特她,她也没怎么管,一边等司机来接她,一边慢吞吞地刷着微博。 正刷着,就见傅怀瑾给她打了一个电话:“你经纪人说你落单了,一起回家吗?” 最后四个字说的歧义且温情。 第166章 你是心疼我吗 长歌回头,就见傅怀瑾站在路灯下给她打电话,早春乍暖还寒时候,他穿着挺括的羊绒大衣,围着围巾,面容清俊,鹤立鸡群,吸引着路人频频回头。 长歌怕他影响自己被认出来,连忙收起手机,快步走过来。 “快走,不然要被路人认出来了。” 她可是刚晒了离婚证的,要是被网友扒出来她离婚当天就跟陌生男人在一起,那又是炸裂的新闻。 傅怀瑾见她戴着帽子和口罩,帽檐压的低低的,将整张小脸都遮住,失笑:“原来你也有怕的事情。” 长歌挑眉,她怕的事情,还真不少。 傅怀瑾打开车门,让她坐副驾驶座。 长歌一上车就感觉被暖意包围,搓了搓手和脸,然后见傅怀瑾递给她一杯热茶:“杜敏说,你晚上跟养父母一起吃饭的?” 她对养父母都这样照顾,为何不愿意认亲生父母? 长歌喝了一口热茶,点头道:“嗯,许家人比较老实憨厚。” 她不过是顺手拉一把,免得这家人一直浑浑噩噩的。 傅怀瑾导航着回湖墅别墅的路,看着她绝美冷淡的侧脸,说道:“老太太吃了你之前送的那株五百年野山参,身体调养的不错,想请你去家里做客,去吗?” 其实家里人早就想让他带长歌回去,老太太甚至一度去春晚现场,想看看能不能偶遇到,今天秋长歌发微博说离婚的事情,傅家群里险些炸翻天。 “三月份季家老爷子七十岁寿辰,到时候会遍邀帝都名门,老太太也要去,如果你去的话,到时候难免会遇上,老太太想第一次见面能更正式一些。”傅怀瑾温润地补充了一句。 巴黎绑架事件根本就不难查出幕后主使,季明业敢出三千万买长歌的命,以长歌的性格必不会善罢甘休,若是第一次见面是这样的场合,多少有些不完美。 傅怀瑾担心的是,长歌会因此将帝都名门一杆子打死,包括傅家。 长歌偏头看他,乌黑狭长的眼眸深邃如海,看的傅怀瑾紧张的五指蜷缩。 “老太太喜欢什么?老人家应该都是比较喜欢金玉的,金子过于俗气,要不我送一只玉镯吧。”长歌沉默良久,开口说道。 傅怀瑾闻言错愕,笑道:“不需要送贵重礼物,本就是去吃个便饭。” 又不是见家长,就算是见家长,女方也是不需要送贵重礼物的,应该他来送才是。 他还以为她考虑这么久,是在想着怎么委婉地拒绝。 长歌张了张嘴,原来是不需要送的吗?她还在苦恼手上没有送的出手的古董珠玉。前世她去朝臣家中,要么是去抄家的,要么就是去安抚,顺便赏赐送礼的。 不过去做客,总不好空手。长歌睫毛微敛,问道:“老太太喜欢字画吗?” “喜欢的。” 长歌点了点头,那便送一幅字画吧,现在画还来得及,老人家都喜欢祥瑞的寓意,画一幅锦鲤送福图吧,需要费几日功夫。 回去途中,傅怀瑾本就不多话,长歌喝着暖暖的热茶,闭目小憩,一不小心就睡了过去。 夜色袭来,意识陷入深浓的梦境里。 婚期订在十月。初秋之后,一场秋雨一场寒。 “殿下,织造局送来了嫁衣和八套襦裙。”宫人小心翼翼地将织造局绣娘们连夜赶制成的嫁衣送上来。 一套嫁衣,四套初秋襦裙,四套冬日襦裙,颜色都是秋香色和冬青色为主,唯有嫁衣是鲜艳如火的红色。 长歌抚摸着架子上的红色嫁衣,绣娘们日夜赶制了3个月才织成,用的是最柔软的丝绸,刺的是凤凰和鸣的图案。 “殿下不试一下吗?” 她摆了摆手:“不用了。” 婚期已定,天下皆知监国帝姬要嫁与尚书令家的郎君,穆青衣乃无功名在身,这算是下嫁,且坊间传闻她是被迫下嫁,为了是削弱手中的权势。 关于她出嫁后是居住于帝宫还是住夫家,朝堂上下一直争论不休。萧霁要她继续居住帝宫,不过老臣们纷纷上书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帝姬既然出嫁,就得住夫家。 她冷笑一声,忽而明白,这些表面支持她的老臣们,背地里估计还是听那人的话,说来也是奇怪,他早就放弃了她,如今竟然还想着将她拉出帝宫的泥沼吗? 这些年,她始终不懂秋墨衍。 “殿下,行宫来人了,说是先帝病情加重,有话要与殿下说。” 来的是秋墨衍身边最信任的暗卫龙十一,长得平平无奇,淹没人海毫不起眼的那种,可长歌知道,这人是暗卫营里最强的那个。 秋墨衍禅位之后,暗卫便化作了明卫,在温泉行宫护卫秋墨衍的安危。 她很不喜欢龙十一,年少时,这人看着她的眼神就如同看着死人,多年未见,那种不喜感依旧。 龙十一带来了秋墨衍的亲笔书信。 她倚靠在软塌上,隔着屏风,冷冷说道:“念吧。” 龙十一皱眉:“陛下的亲笔书信,奴才不敢念。” “那你便带回去吧,告诉秋墨衍,昔年约定犹在,兄妹一场,谁先死,另一人定会为他收尸的。” 屏风外一阵沉默,龙十一说道:“陛下病重,自入秋以后便卧床不起,御医说是旧疾复发,加上忧思过甚,才导致病情加重,这几年,陛下一直是惦记您的。殿下可以派人入行宫查探。” 她眉眼淡漠,看着烛台上摇曳的烛火:“退下吧。” 各人都有各人的命数,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她感恩幼年时得他照拂,也憎恨这些年他对她的算计和折辱,既然要断就要断的分明。他可以在行宫里安享晚年,她也要在这诡谲的朝堂为天下,为女子走上最高的位置。 屏风外的龙十一呼吸微重,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似是在隐忍什么,用极低的声音说道:“殿下若是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去兆信帝的寝宫看看,也许会有不一样的发现。” 龙十一将秋墨衍的书信放在桌子上,然后沉默退下。 长歌看着桌子上的书信,眼帘垂下,许久起身,拎着一盏宫灯出朝华殿,九岁那年,秋墨衍逼宫之后,她就没有进过兆信帝的寝殿,印象里,那是一个极其阴森且空荡的宫殿。 幼年时她曾经误闯过一次,想着去兆信帝的寝殿骗些好看的玉石摆件,送给太太子衍,那是一个夏日的午后,因天气太热,宫人都躲在荫凉处偷懒,她迈着小短腿一路畅通无阻地跑到兆信帝的寝宫,刚进外殿,便听到了似有若无的女子哼声,音量忽高忽低,似喜悦似悲伤,像是拉锯一样割着人心,十分的难受。 她循着那声音一路走去,穿过空荡荡的外殿,走到内殿,只见帘帐重重,屋内充斥着难闻的味道,似血腥又似酒香。 她壮着胆子掀开帘帐,便见一个穿着白色寝衣的女人手脚被锁链锁住,身子扭曲地趴在地上,墨黑的长发蜿蜒地铺散一地。那女人痛苦地哼吟着,在地上爬行,似是感应到她的气息,猛然抬起头来,露出半张血迹斑斑被毁的脸,冲着她微笑。 她惊吓地跌坐在地,然后便见兆信帝身边的老太监犹如鬼魅一般地出现,站在她面前,遮挡住她的视线,用毒蛇一般的眼神盯着她,微笑道:“小帝姬怎么来陛下的寝殿了,陛下不在殿内。” 她身子抖的厉害,这老太监平时寸步不离地跟在父皇身边,父皇怎么可能不在殿内。 “小帝姬可是被刚才犯错的宫女吓到了?那小贱人想偷宫中的财务,被抓了现行,来人呀,拖下去。” 侍卫上前来,捂住那女人的嘴巴,将她拖了出去,路上留下一道蜿蜒的血痕。 她转头跑出了寝殿,犹如背后有鬼在追一般。 幼年时的记忆涌上心头,让她隐隐犯恶。她自小就知道兆信帝是个昏庸的暴君,死在帝王寝殿的女人不计其数,那件事情一直被她埋在心底,从未告诉过任何人,只是从那以后她便不再靠近兆信帝的寝宫。 后来秋墨衍逼宫,将兆信帝囚禁在寝宫时,至死也没让她去看望过一次。她也从未提及,那里像是一个封印了无数冤魂和恶的地方,想想便让人生寒。 长歌拎着宫灯,走在荒废的殿宇之间,她已经不是幼年时的她,人心从来比冤魂可怕。 夜深人静,一路上都未碰到宫人和侍卫,兆信帝死后,寝殿荒废,平时里就连打扫的宫人都没有。 她推开封锁的厚重宫门,沿途点着灯,呜咽的寒风袭来,吹的宫灯忽明忽暗。 “谁在那里?” “是我。”温和沉静的声音响起,青衣温润的郎君提着宫灯从后面走来,握住她发冷的手,“见殿下没带宫人出了朝华殿,我就一路跟了上来,这里是哪里?” “我父皇生前的寝宫。” 许是穆青衣一身正气,腰间还锥着道家的法器,她伸手摸了摸发髻上的碧玉小剑,莫名觉得这里也没有想象中的阴森。 “这里好像很久没有人来了,殿下走在我身后,我来点灯。”穆青衣将她拉至身后,然后眉眼沉稳地去点宫灯,宫灯里还有残存着未燃尽的蜡烛,很快一路的宫灯被点亮。 第一次有人将她护在身后。她看着自己被他紧握的大手,在荒废僻静的帝宫,第一次感受到话本子上描述的少女情窦初开的心境。 如果他们早十年遇上,如果她还是天真浪漫,没有经历人间险恶的小娘子,她也会喜欢这样的郎君,对他倾心相许,觉得女人一生的良缘就是嫁一位好郎君吧。可惜,迟了十年。 “殿下来这里是找什么东西吗?还是为了缅怀?” 长歌回过神来,冷淡说道:“世人都说我是兆信帝最宠爱的帝姬,父皇曾留诏书封我为皇太女,其实我在七岁之前从未见过兆信帝。 我只是被他宠爱了两年,随后秋墨衍便逼宫,此后便是漫长的冷宫囚禁生涯……” 她声音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甚至忘记了他的脸,帝王家无亲情。所以,何来缅怀。” 穆青衣神情震动,眉眼间溢出一丝的忧伤,低低地说道:“原来殿下这些年过的这般不易。” 她心头浮上一丝奇妙的感觉,看着这个心疼她的郎君,忽而笑道:“郎君是心疼我权势在握吗?” 她如今权势在握,就连萧霁都被她驱使拿捏,穆家郎君还会心疼她吗? 穆青衣的面容隐在暗夜里,声音微哑:“心疼的。” 她微楞,许久看着荒废的寝殿,冷冷说道:“进内殿吧。” 内殿内满是灰尘,看的出来自打兆信帝驾崩之后,这里就无人来打扫,秋墨衍似是遗忘了这个地方,她这些年也有意无意地遗忘了这里。 殿内陈设与幼年时记忆的重合,她进了内殿,地上已经没有那宫人的血迹,不过细细检查,龙榻之上,窗棂之间甚至是龙柱上都留着陈年的痕迹,有些是抓痕,有些是刀痕和锁链的痕迹。 她环顾一周,视线落在那张大的有些离谱的龙榻。 龙榻上还摆着棋局和小茶几,她摸着床榻边半人高的花鸟鱼虫淡彩花瓶,只听见沉闷的轰隆声响起,整张龙榻分为两半,露出一条阴森的通往地下的台阶。 穆青衣呼吸微窒:“地宫暗道?” 她垂眼不语,这龙榻上摆着棋局和茶几就十分的诡异,更何况还摆着半人高的花瓶,她父皇可不爱下棋品茶,最爱的大概就是酒池肉林,歌舞丝竹吧。 穆青衣端着烛台,率先走下台阶。 台阶不长,很快就到底,接着就是长长的地宫通道,通道内长生灯亮起,照亮两边的壁画,皆是飞天的神女。 长歌看着通道尽头的石室,伸手推开那扇门,只见帝王寝殿下是一座巨大的地宫,地宫石壁上镶嵌着无数的夜明珠,长生灯亮起,照的犹如白昼。 重重叠叠的轻纱罗帐垂下来,她伸手撩开帘帐,看着地宫内的景象,脸色骤变。 第167章 最喜欢施主这样大方的人 地宫内酒池肉林,酒池干涸,数米长的龙榻上挂着一幅一人高的美人图,那美人绰约如仙子,美如洛神,与她有五分相似,赫然是她姑母柔嘉帝姬。 龙榻四周的龙柱上每根柱子都绑着一架枯骨,瞧着都是幼女的枯骨,满墙的刑具和情趣工具。 龙榻后是整排的美人鼓,鼓面薄如蝉翼,皆是人皮所制。 穆青衣查看着地宫,回头低低说道:“地宫尽头是尸坑,里面都是白骨,看骨架有些不足成年,殿下莫要往前去了。” 长歌深呼吸,传闻兆信帝喜好幼女,残暴不仁,御女无数,她想起年幼时遇到的脸被剥的血肉淋漓的女人,再看着柔嘉姑母的画作,突然犯着恶心。 她捡起地上一卷积满灰尘的宫中记事录,翻开一看,里面都是各色女子的画像,有些眉眼像她姑母,有些是嘴巴像,有些是身材像,每个女子都千娇百媚,生生凑出了一个拼凑版的柔嘉帝姬。 记事录的后半段全都是幼女的画像,那些少女的眉眼都与她相似,她看的遍体生寒,第一次被恶心到想吐。 “别看了。”穆青衣伸手握住她发抖的手,蛮横地将记事录合上,抓着她的胳膊说道,“兆信帝已经驾崩多年,这座地宫也结束了它罪恶的一生,不会再有女人受害,殿下,就让一切都埋藏在这里吧。” 她推开穆青衣的手,稳住身形往前走,看到了前面的尸坑,里面尽数都是白骨,有些骨架小到只有八九岁的模样。 尸坑白骨!这得死多少人才能留下这样的白骨堆! 她双眼干涩,低低笑出声来,这肮脏的污秽的帝宫。她的身体里也流着这样肮脏的血液。 “穆青衣,你与天下人一样,觉得大盛朝该亡了吗?”她抬眼看向穆青衣,双眼赤红, 青衣郎君目光清澈,定定地看着她,说道:“如果大盛朝有殿下,就不该亡。” 他回盛都这一路,听到的都是对监国大帝姬的议论,贪官污吏诋毁她,痛斥她祸国殃民,女人专权,民间百姓却夸赞她杀伐决断,南边患水灾,北边大旱雪灾,往年都是各州府上报死亡人数,这几年却年年都是贪官被杀,赈灾的善款运到各州府的事迹。 她的手法很简单,国库没钱,那便杀蛀虫贪官,直到无人敢明目张胆地贪墨,在监国之初,就直接震慑了一群不服的官吏,后来又轻徭役,开坊市,跟边境各国通商,互通有无,更是笼络了大盛朝手握最强兵力的摄政王萧霁,手中有兵,有钱,有治国之策,她让百姓看到了希望。 即使是女子,她都做到了最好,甚至比她父皇,比她兄长都要好上百倍,所以大盛朝的罪孽,她父皇的罪孽都不该由她来背负。 长歌,值得天底下最好的。 她双眼微微潮湿,背过身去,捡起地上的灯笼,取下灯罩,将烛火投入尸坑,然后将所有的美人画、人皮鼓和帘帐等物尽数烧尽。 她没有回头,看着柔嘉姑母的画作被烧毁,被烟熏干了眼角的一滴泪。 这便是秋墨衍想要掩藏的秘密吗?这便是龙十一想要她看到的真相吗?她的父皇不顾人理伦常,始终疯狂地爱恋着自己的亲妹妹,所以才会如此宠爱着五分像姑母的她,所以秋墨衍才会骗她出帝宫,想让她远离这一切,才会在她九岁那边逼宫,囚禁了兆信帝却不杀,将她封禁冷宫。 否则她也会如那些死去的幼女一样,受尽屈辱,死在这座地宫吧。 这样污秽丑陋的真相。她低低自嘲地笑出声来。 原来命运从来不由人,她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别人拿命换来的。 “殿下,火势大了,我们上去吧。” 穆青衣握住她的手,拉着她远离火势渐起的地宫,关闭地宫的门,带着她一路向上走去。 她垂眼看着无风扬起的袖摆,看着他们交握的手,沙哑地问道:“去哪里?” “去人间。”清晰有力的声音,清风明月一般的郎君回头冲着她疏朗一笑,带着她在地宫内奔跑。 原来是他呵,带着她从地狱回到了人间。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声声,声如鼓。 她回头看了一眼地宫入口,那座在黑暗中能吞噬人的可怖存在,被永远地封禁在地下。 从通道上来之后,她便下令填了地宫,将兆信帝的寝殿永久封禁。 萧霁闻讯赶来,看着她跟穆青衣交握的手,脸色阴沉,沉默地安排人去灭火,封寝殿。 回到朝华殿,她便受寒发起了高热,昏昏沉沉间,看到萧霁怒斥着御医,然后亲自照顾她,给她喂药。 萧霁身上都是浓浓的侵略气息,令她不喜,她环顾一周,却没有看到穆青衣,意识体飘出朝华殿,不受控制地进入了偏殿。 偏殿内,门窗紧闭。穆家郎君换了干净的襦衫,面色却一改往日的温润,透出几分的清冷孤傲。 烛火滋滋地燃烧着,一道淡淡的影子出现在屋内,龙十一阴冷不愉的声音传来:“穆郎君,您忘了与陛下的约定吗? 此次回盛都,您是为陛下拨乱反正来的,要助陛下重返帝都,对付萧霁,平定天下的,陛下对您自作主张娶五帝姬,十分的不悦。 郎君身为天下道门之首的传人,难道要违背知鹤观和先皇的约定吗? 若是大盛有倾覆之祸,知鹤观必要出山,助秋氏平定天下。” 她瞳孔微缩,看向穆青衣,身体一点点地寒冷起来。所以,元宵初见,他赠她兔儿灯,廊下听雨,他为她撑伞,还有道观再见,他为她做蒿子粑,乃至后来的行宫求娶,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一场设计好的局。 他是秋墨衍的人,他是秋墨衍藏的最深的那颗棋子,从来就没有能带她走出地狱,重返人间的人,他只是披了一张皮,恰到好处地出现在她的世界,给她编织了一场最温柔的美梦。 青衣郎君面色如常,端坐在软席上,清冷说道:“我正在履行约定,助陛下平定天下,求娶五帝姬正是此行最关键的一环,唯有如此,才能分化五帝姬和摄政王的同盟,陛下才有重返帝都的可能。” 龙十一阴冷道:“望郎君能说到做到。陛下并不赞同这门婚事,郎君是修道之人,望遵守本心,莫做出出格之事,陛下希望能借着这场婚事,让五帝姬离开帝宫,住到穆府,中书令大人那边,就麻烦郎君去说服。” 穆青衣起身冷淡说道:“请转告陛下,青衣必不负所托。” 龙十一消失在屋内,偏殿内渐渐冷寂下来。 穆青衣静静地坐在软席上,眉眼沉静地翻阅着手边的古籍,许久冷冷丢了书,打翻了一架子的画卷,画卷散开,露出里面的图案,皆是清冷孤寂的道观、雪山和山林,没有人物,没有她,皆是做戏。 她双眼刺痛,低低地笑出声来,她这一生何其愚蠢,被最珍视的兄长算计,被仇敌圈禁,被未婚的郎君哄骗入局,所以最后才会落得惨死的下场吧。 她冷冷打翻烛台上的蜡烛,看着穆青衣脸色微变地去抢救画卷,意识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吸走。 长歌身体失重,陡然惊醒过来,睁开眼睛,浑身冰冷。 “长歌?你醒了?” 她剧烈地喘息着,看清车窗外的景致,是湖景别墅的庄园,不是朝华殿的偏殿,不是那座吃人的帝宫,她也不再是前世的大帝姬,而是秋长歌。 驾驶座上,傅怀瑾见她出了一头的汗,伸手想去探她的额头。 看着那张跟穆青衣一模一样的脸,她瞳孔微缩,猛然挥开傅怀瑾的手。 “抱歉,我先回去了。” 她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径自回庄园。 傅怀瑾心猛然一沉,惊愕地看着她决绝的背影,脸色血色尽失。长歌,似乎厌恶他? 他心口一窒,险些无法呼吸,一种莫名的恐慌感笼罩着他,仿佛曾经他也这样惊慌恐惧过,失去了一切。 * 回到庄园内,小毛球热情地扑上来。 长歌抱着小狗子,摸了摸它的小狗头,让它自己玩,然后站在木窗后面,居高临下地看着庭院外。 傅怀瑾的车一直停着庭院外,许久才开走。 她看着外面的夜色,伸手按住眉心,将翻涌上来的戾气强压下去,前世的梦境开始一点点地露出狰狞的一角。 真相往往都是残酷的。可笑的是,那些她记忆里最温情的一幕,皆是做戏。曾经她以为自己最亏欠的人是穆青衣,是她强行拉他入局,到头来才知道,他一直都是最重要的局内人,甚至是幕后与秋墨衍执子的人。 道门和秋氏皇族之间竟然还有约定! 可笑至极! 长歌心中怒气难消,摸到手机给宋星河打了一个电话,电话很快就接通。 “长歌?”宋星河接到她的电话,险些惊住,这可以说是半年来,长歌第一次给他打电话,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长歌听着宋星河的声音,呼吸急促,许久冷冷说道:“打错了,忘了,你如今是徐宋两家的继承人,在帝都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可宋星河,听说你是两家独子,所以,你这一世没有兄弟姐妹,也永远不可能拥有兄弟姐妹吧。真是恭喜了,家里有皇位要继承,也无人与你争抢。” 就他做的那些事情,若是她还活着,定然会冲上行宫,将他从病床上拖下来,丢进冰天雪地里,让他也尝一尝她那些年受的苦。 他不配做她的哥哥!只配失去一切,孤零零地在行宫等死,然后看着大盛朝覆灭,所有的谋算皆成空! 他的心机谋略若是用在朝堂之上,何至于让萧霁占了上风。 宋星河脸色一变,骤然惨白,沉默许久,低低说道:“前世债,今生还。许是我前世作孽太多,这一世才会失去很多,不配拥有兄弟姐妹。” 她都知晓了吗?就算没有知晓全部,应该也知晓了他曾经所做的那些卑劣的事情,那是他的前世,他不可否认,可长歌,他庆幸的是这一世,他们不是兄妹! 秋家人根本就不在乎伦理纲常,他更不在乎! 长歌冷笑一声,直接挂了电话,然后将宋星河拉入了黑名单。 痛骂了宋星河一顿,她犹不解气。只是今日才和陆西泽离婚,是断然不能给他打电话,受他奚落嘲笑的,至于傅怀瑾,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她甚至连骂都不能骂他! 长歌五指握紧,然后就见傅怀瑾给她发了一条信息:“晚上会降温,你今日在公园吹了风,记得喝点生姜茶驱寒。生姜茶在厨房柜子里。” 她冷笑一声,将手机丢到一边,径自去泡澡。 橙园 傅怀瑾看着孤零零的微信,见对方始终没有回复,心跌至谷底。仿佛有什么不可控的因素出现,直接将他们的关系打回了原点,不,冰点。 他仔仔细细地琢磨着今日发生的一切,早先一切都是好的,直到长歌上车之后在车上睡着了,睡醒之后情绪陡然恶劣,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甩袖走了。 长歌情绪一直很稳定,她大多时候都是冷漠地旁观一切,鲜少这样喜怒形于色。 傅怀瑾垂眼,给无名禅师打了一个电话。 “施主,这个时间正是我入睡的时间,老衲睡觉的时候是不会用手机的,也不会当垃圾桶听人吐槽……” 傅怀瑾目光深邃,打断他:“香油钱增加一倍。” “好嘞,您请说!”无名禅师喜笑颜开,“我佛最喜欢施主这样大方的人。” “上次你为长歌念佛经的时候,看到她受梦魇所扰,有没有可能梦里发生的一切会影响她,改变她对人的看法?” 无名禅师脸色一变,正经严肃地说道:“不可能,以秋施主的心性,断然不可能被梦魇所影响,除非梦里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老衲曾听闻,有些命定之人会携带记忆轮回,不过那些都是虚无缥缈的事情。 这得是修多少世的功德才能遇到这样的命定之人。 傅施主若是遇到了,麻烦引荐给我,这是慧根通天的人!修佛修道都可。” 傅怀瑾目光幽深,沙哑道:“知道了,多谢。” 他挂了电话,在百年老树下枯坐许久,问着他哥:“我小时候是不是生过一场大病?病醒后就忘记了很多事情?” 傅家大哥还没睡,正在苦命地加班,见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小弟破天荒地找他,连忙回复道:“就是你七岁的时候,老是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后来就生了一场大病,高烧了七天七夜,全家都以为你要没了,然后老太太求佛求三清真人,能求的都求了,后来你就突然好了。” 傅怀瑾:“大哥还记得我小时候胡说的那些话吗?” 傅家大哥:“这谁还记得住,不过你那段时间画了不少小人画,好像被老太太压箱底收了起来。怀瑾,你怎么突然问起小时候的事情了?” 傅怀瑾:“无事,就是想起来了。我近期回傅家一次。” 傅家大哥大喜:“带那姑娘回来?” 傅怀瑾双眼刺痛,握紧手机,他得找出问题的症结所在,否则,长歌不会去傅家了。 第168章 现在的年轻人,贪恋红尘 第二日一早,杜敏送走许大志夫妇,就直接到了庄园。 跟着杜敏一起来的,还有季家的请帖,烫金的请帖,上面龙飞凤舞写着邀请秋长歌女士携家眷光临老爷子的寿辰。 杜敏:“长歌,你真的要去季家老爷子的寿辰,季家算是帝都顶尖豪门吧,咱是不是要准备贵重的礼物?” 杜敏看着请帖封面的字是用金粉做的,金光闪闪,无比奢侈,顿时咂舌,有钱人的世界她不懂。 长歌刚遛完小毛钱,将毛茸茸的小狗子塞进懒人沙发上,看了看请帖,淡淡说道:“是得好好准备一下。” 杜敏:“是送古董还是送玉器?这些都得提前去定,只有几天时间了,来得及吗?” 长歌眯眼,慵懒地撑着下巴,说道:“季家也配?你去古玩市场随便买个赝品古董,包装的精致华美一些就好,用上好的檀木盒子装。” 杜敏傻了眼,季家可是顶级豪门,送赝品? “长歌,要是季家捅出来,对你名声不太好吧。你是跟季家有什么过节吗?” 长歌慢条斯理地说道:“嗯,上次在巴黎,就是季家找道上的人买我的命。” 杜敏失声叫道:“什么,那你怎么不报警,还去季家,不行,这不是上赶着送人头吗?” 杜敏急的在客厅内来回踱步:“要是真是季家干的,咱直接报警吧,不然以后还不知道他们能干出什么事情来。” 长歌:“不用慌,你去买赝品的礼物就好,其他的事情我心里有数。” 这里是国内,季家应该被陆西泽盯死了。季家要是用自己的人要她的命,无异于自取灭亡,法治社会,可没有特权。何况她是季家女,她倾向于巴黎的绑架事件是季明业一人所为。 可能是怕她活着跟生父相认,导致季成泽回去跟他争夺继承权。 长歌垂眼,如今她跟宋星河翻了脸,也直接跟傅怀瑾划清了界限,只能跟陆西泽合作了。 想到傅怀瑾,长歌目光微微黯淡,其实算起来,傅怀瑾没有对不起她的地方,甚至对她帮助良多,前世债前世清,她不该迁怒傅怀瑾。 只是人心易冷。 她垂眼给陆西泽发了一条信息:“陆总有兴趣合作吗?” 陆西泽很快就回复:“乐意至极,不过得当面谈。” 当面谈? 长歌正要回复,就见乔曦打了语音电话过来:“长歌,季茹茹找你,问你收到请帖了没?她进不去庄园,就把请帖交给管家了。” “收到了,你跟季茹茹什么时候走的这么近?” 季茹茹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我们说到底是共患难的交情,走近点不是很正常吗?秋长歌,请帖我可送过去了,需要给你留几个席位,这事我哥和老爷子不知道,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可千万别说是我给的请帖,就说是季明业那孙子给的,脏水都能往他身上泼。” 长歌:“留,三个席位!也可能只需要一个席位。” “那就给你留三个席位,真的讨厌你这样的人,长得好看就算了,说话做事都高深莫测的,这样显得我很呆哎。” 乔曦在一边不住地点头,发言道:“以前我觉得自己在娱乐圈是聪明那一挂的,看到秋长歌之后,我简直怀疑人生。不过,长歌,你去季家做什么?你不是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吗?” 长歌淡淡说道:“可能是去认亲。” 她说完就见陆西泽又给她发了一条信息:“你不想见面谈也行,季家的资料我整理出来发给你,寿礼我准备好了,你可以不用准备,还有,长歌,下手轻一点。” 她忍不住勾唇,点开陆西泽发过来的资料,只见上面简直是季家的族谱,季家祖孙三代的事情都查的清清楚楚,就连季家老爷子老牛吃嫩草,养了一个十八岁的小情人都查到了,还有就是季明业的那些混账事情。 季家人丁兴旺,多亏了上梁不正下梁歪,一家子都是多情种。 长歌扫了一眼,大致将季家的人物关系了解于心。季家旁支不提,直系有五房,她生父季成泽是五房独子,排行第九,目前已经脱离了季家。 季茹茹是季家四房孙女,整个四房除了她都没有什么存在感,二房三房也是如此,唯有大房深受老爷子喜欢,长孙季明业俨然一副继承人的模样。 “秋长歌,老爷子生辰那日,你可要穿的正式一些,圈内很多人酸你能嫁给陆总,更酸你跟傅怀瑾关系匪浅,你到时候可别被人艳压嘲笑。”季茹茹叮嘱道。 乔曦:“你还操心她,她往那里一站脸上就写着一行字:姐就是女王,你还是担心找茬的富家千金吧。” 季茹茹:“说的也是,走走走,去试礼服去,每一次的豪门聚会都是一场硬战!当千金小姐也是很累的。” 乔曦和季茹茹挂了电话去试礼服,长歌看着陆西泽的资料,视线落在季家老爷子和长孙季明业的资料上,冷冷一笑。 * 季家老爷子的寿辰在周六晚上六点,周五晚上,傅怀瑾做完手术,从医院出来,吩咐司机回傅家。 “三少,需要提前打电话回去,让阿姨收拾您的房间,准备晚饭吗?”司机见他神情略显疲倦,清俊的面容有些苍白,低声问道。 傅怀瑾摇头,低哑说道:“不用,晚上还回橙园。” 司机看了看时间,欲言又止,回橙园得半夜了。明日是周末,少爷明明可以住在傅家,何必非得赶回橙园。 回傅家时,已经过了饭点,老太太戴着老花镜坐在壁炉前看书,时不时地辅导一下傅烟珠的作业。傅家子嗣单薄,傅家孙子辈就大房的傅和玉和二房的傅烟珠两人,都陪着老太太住在老宅。 傅烟珠刚上初一,十二岁的小姑娘,和她哥傅和玉完全不同,文文静静的,性格十分的沉稳。 “奶奶,小叔回来了。”傅烟珠看见傅怀瑾,微微惊喜道,“小叔,你怎么回来不提前打电话,好在阿姨给你留晚饭。” 老太太见小儿子回来了,顿时起身笑道:“今日怎么有空回来?” 这个小儿子是她老来得子,从小就透出不同寻常的智慧,老太太爱若眼珠子。 傅怀瑾微微一笑:“只是回来找几本书,不想太兴师动众。” 他取出路上买的糕点,递给傅烟珠,傅烟珠一看是最近特别火特别好吃的甜点,顿时笑弯了眼睛,说道:“我去喊我哥下来一起吃。” 傅烟珠上楼去喊傅和玉下来吃宵夜。 老太太笑道:“晚上少吃点甜品,怀瑾吃饭了吗?我去厨房给你做点吃的。” 傅怀瑾:“我在医院食堂吃过了,大哥说,我小时候画了不少的连环画,都被您收起来了?” “是有这么回事。”老太太带着他进储藏室,打开灯,在书架子上找着他的旧物,“你小时候就过分的聪明,尤其是画画上,像是无师自通一样,我便请了一位老师教你画画,那时候是画了不少东西,不过后来生了一场病,你就不画了,改学了钢琴。” 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按照标签,找到他七岁前的储物箱。 傅怀瑾看着大大的储物箱,目光微深,伸手握住老太太的胳膊,低低说道:“我自己找就好。” “好,那我去给你收拾房间,晚上住这边吗?” 傅怀瑾看着老太太慈爱的目光,不忍拒绝,点了点头:“好。” 老太太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孩子怕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否则不会半夜回到傅家要找儿时的旧物,而且最近也没听他提带秋家小姑娘回来,想必是两人闹了不愉快。 怀瑾的性格本就过于沉稳温和,那小姑娘也是冷淡的性格,要是两人之间平平淡淡的,她还有些担心,如今既然闹起了小脾气,她反而不担心了。 小情侣嘛,若非在意,怎会闹脾气。 老太太出去收拾房间,傅怀瑾坐在蒲团上,打开重重的储物箱,取出里面的儿时旧物,这一箱子是他六七岁时的旧物,里面大多是他的奖状、成绩单以及涂鸦的画作。 他取出画册,翻开一看,画的大多是山水合集,七岁时的涂鸦却画风初显,画的山水画十分的写意逼真,当年教他的老师也有些来头,说他若是一直画下去,必成大家。 可傅家不缺一个画家,后来他不画画,唯有那位老师痛心疾首,傅家人倒是不惋惜。 傅怀瑾翻完整本画作,拿起压箱底的旧画本,一翻开,指尖一顿,跟其他的画本不同,这本画的全都是人物,而且都是古风人物,有市井烟火图,也有娇憨可爱的人物图,六七岁的小娘子眉眼弯弯,提着一盏兔儿灯,站在桂花树下,犹如可爱的小玉兔。 他摩挲着画作上的小娘子,心尖刺痛,许久才翻页,后面的画作就如同一部成长史,画上的小娘子一点点地长大,长成了婀娜的少女,只是幼年时的天真烂漫消失,变得沉默美丽。少女的画作皆是背影,偶尔几幅侧面图,面容也模糊不清。 最后一幅是少女独坐在山间寺庙内看着山中冷月,那淡漠的神情,檐下看月的孤寂,却与长歌如出一辙。 画本的后半本都是空白,仿佛等着人继续画下去。 傅怀瑾五指用力,紧紧地攥住画本,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捏住,无法呼吸。 那是长歌吧,幼年时眉眼弯弯的长歌,长大后冷漠孤独的长歌,原来他很久很久之前就认识她,却又遗忘了。 他怎么能遗忘?怎么能! 傅怀瑾指尖颤抖,打通无名禅师的电话。 无名禅师刚睡下。寺庙的日子清净,八点半就熄灯睡觉,此刻被他电话吵醒,面无表情道:“傅施主,这次就算你给十倍的香油钱,老和尚也不陪聊。 寺庙不收留失意的伤心人。” 傅怀瑾最近找他的频率也太高了,搁以前他三五年都想不起他这个人。 傅怀瑾目光深邃,哑声说道:“如何找回被遗忘的记忆?我说的是轮回前的记忆。” 无名禅师正要挂电话,闻言猛然从床上坐起来:“你说什么?你记得前世的记忆?” 傅怀瑾:“七岁前记得,后来生了一场大病遗忘了,这次回傅家我找到了七岁前的画作。” 无名和尚大惊,下床穿着鞋子,在卧室内来回踱步道:“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遗忘却又想起,这是缘分到了,不是要渡劫就是前世因果未了,这一世来还债的。难怪上次见你,发现你一身功德却与佛无缘,全是为他人做嫁衣。” 上次再见傅怀瑾,他隐隐看出了一些端倪。 “所以,有办法吗?” “没办法,只能静待时机,缘分到了自然而然会想起,也许一生也无缘想起,全看个人缘法。”换句话说,他道行浅,不知道。 说了等于没说。 不过傅怀瑾内心却莫名清明起来,所以,他和长歌是有缘的,她就是他冥冥中一直在等,命中注定要遇见的人。 傅怀瑾直接挂了电话。 无名和尚:“……” 现在的年轻人,贪恋红尘,真好啊。 傅怀瑾挂了电话,将画作收起来,见自己五天前给长歌发的信息她都没回,目光微黯,又发了一条:“今夜我住傅家这边,发现了儿时的画作,长歌,你相信宿命吗?” 傅怀瑾:“我儿时画的小娘子很像你,眉眼弯弯像月牙,长歌,你小时候一定很招人喜爱吧!晚安!” 两条信息发了出去,对方始终没有回复。 傅怀瑾低低叹气,她生气的时候就不爱搭理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他只想在她生气的时候陪在她身边,抱抱她。 手机屏幕亮了又灭,灭了又亮。 长歌坐在阳台上,抱着小狗子,看着满天的繁星,他回傅家告诉她做什么! 还有,她小时候确实很招人喜欢。 长歌长眸微敛,腾出一只手来,正要回复,就见对方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我喜欢你,长歌,如果你缺男朋友,可以考虑我。” 第169章 我应该不会再爱上任何人 长歌指尖微顿,看着傅怀瑾的信息,许久回绝道:“抱歉,我应该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了。” 世事多凉薄,帝王家多绝情,她不爱任何人,唯爱自己。 傅怀瑾坐在蒲团上,见她竟然回复了,松了一口气,捏了捏掌心,发现都是汗。 这几日简直度日如年。 傅怀瑾:“我以为你会拒绝的更冷酷一点,长歌,我很高兴,你说的是不会爱任何人,而不是,不会爱我。” 打完字,傅怀瑾紧皱的眉头松开,低低一笑,这几日的煎熬和不安尽数散去,他会教会她如何爱人,如果一辈子不爱,那他守在她身边也可以,不想看着她一个人孤独终老。 傅怀瑾:“如果我哪里做的不好,记得提出来,我会改进,还有,别抱着小毛球坐在阳台上吹风,这种天气,容易着凉。明天见。” 发完信息,傅怀瑾才发现,这些年的沉默寡言都是假象,若不是怕她烦,他还能叮嘱更多,若不是怕她烦,他应该是回橙园,给她带甜点和夜宵,而不是坐在傅家翻看小时候的画册。 长歌看着傅怀瑾发的大段话,没有回复,放下手机,抱着小毛球进屋睡觉。 第二日便是季家老爷子的寿辰。 一大清早,杜敏就抱着包装精美的檀木盒子来庄园:“这是我在古玩市场花两百块钱买的赝品盘子,花500块钱买的木盒。长歌,今天要不我陪你过去?” 长歌打开檀木盒子一看,里面的青花盘子做的还算精致,不是一眼假,已经足够了。 长歌:“不用,季茹茹会在那边接我。” 季茹茹咽不下那口气,这次打算放飞自我,彻底跟季明业撕破脸,第一件事就是带着她去老爷子和季明业面前碍眼。 这点深得她心,有季家人带路,效果更好, 杜敏点头:“那我让造型师午饭之后过来给你化妆,k家还要送礼服过来,我让他们直接送到这里来。说来也奇怪,k家以前的礼服只外借,从不送明星,这次竟然舍得送你五六件礼服,还有当季的所有新款。” 这待遇简直受宠若惊。 k家的礼服中午就送到了,长歌选了一款复古绿的绸缎礼服,搭配着珍珠项链,优雅复古,美艳无比,看的k家的人目瞪口呆,第一次知道他们家的礼服还能穿出这样的贵气。 难怪mg家每季的新款都要送秋长歌,这造型穿出去,小富婆们抢疯了。 下午四点,季茹茹就邀请秋长歌进了宴会群,里面都是二代们。 季茹茹:@秋长歌,你什么时候到,我在宴会厅楼下等你。 草,是秋长歌!群里的二代们一惊,这大半年来,谁人不知道秋长歌!圈内都传疯了,听说她美的连木头心的傅怀瑾都心动,还是陆西泽的前妻,秋长歌竟然要来季家老爷子的寿辰? 这是妥妥地跨越了阶层啊。要是季家老爷子的寿辰都邀请了她,那以后谁家宴会不记得邀请她? 一年时间,从全网黑的小网红到顶级豪门座上宾,牛逼大发了。 戚玉在群里阴阳怪气道:茹茹,你可别被某些人空手套白狼骗了,这嫁到傅家八字还没有一撇,你这就上赶着巴结了? 季茹茹怒怼:@戚玉,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巴结傅家了?我分明巴结的是秋长歌本人,我不巴结救我的姐妹,难不成巴结你们这些挑拨离间的绿茶? 群里众人看的险些喷茶,都说季茹茹被绑架之后,回来性情大变,见人就怼,跟之前交好的小姐妹翻脸了一半。 以前只觉得她胸大无脑,嗲嗲的傻傻的很好骗的样子,没有想到战斗力这么强? 戚玉气鼓鼓道:你脑子有病吧,巴结一个娱乐圈戏子? 她在季家就是个漂亮花瓶和摆设,连婚姻都做不了主的货色,竟然还嘲笑她? 二代们看不下去了,咳咳,怎么还人身攻击呢? 季茹茹:真以为人人都能进娱乐圈当顶流,那得是漂亮的妈生脸,不是某些整的网红脸。 秋清莹:大家都消消火,茹茹最近受了刺激,情绪不稳,大家都谅解一下。 见她出来冒泡,众人意味深长一笑,这位真是好气量,之前季茹茹打她的事情闹的那么大,没有想到她还能帮季茹茹说话,难不成真的是要嫁入季家了? 季家大少这是真的收心了,要娶个小明星? 论起出身,秋清莹祖上三代务农,据说她爹妈还在卖卤菜摆摊子,比秋长歌好不了多少,这要是嫁入豪门,以后少不了苦头吃。 季家是什么龙潭虎穴,能容她嫁给季家长孙? 秋清莹:@秋长歌,姐姐,等会一起走呀。 秋长歌压根就没看群,自然也不会出来冒泡。 季茹茹“噗嗤”笑出声来:别演了,都是千年的狐狸,演什么聊斋,秋长歌跟我一起走,你呀,靠边儿!我那传说中的“大嫂”。 秋清莹还是少做梦了。季明业要是敢娶她,明儿就被老爷子打断腿,剥夺了继承权,不过她倒是希望季明业能娶秋清莹,这两狗咬狗一定很好看。 群里撕的腥风血雨,那叫一个精彩,吃瓜的二代们兴奋地开始呼朋喊友,加群的人越来越多,季茹茹建的小群很快就成了百人大群。 傅家无敌小霸王加入群聊。 陆西泽加入群聊。 烟珠今天写完作业了加入群聊。 傅怀瑾加入群聊。 满船清梦压星河加入群聊。 季听白加入群聊。 吃瓜二代们看着一个个加进来的大佬,吓的嘴里的瓜都掉了,草草草,这大概是帝都最牛逼的小群了,这来的都是什么神仙人物。 傅宋季陆,帝都最顶尖的世家子弟和名媛千金,都在群里了吧。 大佬们太多,二代们瑟瑟发抖,群瞬间就死了一半。 大佬们不发言,谁敢吭声。 群死了半个多小时,直到傅和玉在群里发图片,怒喷:哪个孙子把车停在路中央的?还让不让人走路? 发的图片是一辆酷炫的布加迪威龙,陆西泽的车。 群里吃瓜群众瞬间精神了,傅家小霸王牛逼,敢指着陆西泽的鼻子骂,谁不知道这是陆西泽的座驾?全球限量,国内没第二辆。 陆西泽:我的! 傅和玉:原来是陆总的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只炫富的狗呢。 陆西泽:我从不炫车,只炫太太。 啥情况?陆西泽不是离婚了吗? 吃瓜二代们呆住,秋长歌何德何能,离婚了都让前夫念念不忘? 陆西泽:@秋长歌,你的披肩丢在我这里了,等会来车里拿。 群里瞬间炸裂,这两人是离了假婚吗? 陆西泽这分明是在宣告主权,吃瓜二代们兴奋地蹲守在群里,结果等了半天,别说傅怀瑾和宋星河出来接招,就连秋长歌都没冒泡。 一个比一个高冷。 另一边,季茹茹疯狂地私戳秋长歌:你到底脚踩几只船?陆总、傅医生,还有宋少,求求你了,赶紧挑一个,给姐妹们留条活路。 季茹茹:@秋长歌,你什么时候把披肩丢在陆总的车里了?啧啧啧。 季茹茹:牛哇,秋长歌,我做梦都想养这么豪华阵容的鱼塘,简直是女人之光! 季茹茹发了一连串信息。 长歌在车内看冯客发来的最终版剧本,等到了季家寿宴的酒店,才看到季茹茹的信息以及群里999+的信息。 前方陆西泽的车停在酒店门口,挡在路中央,酷炫的跑车将路挡的死死的,陆西泽人不下车,没人敢去请,纯膈应季家。 长歌提着裙摆下车时,就听见前来赴宴的宾客议论纷纷。 “陆西泽跟季家什么仇什么怨?老爷子七十大寿来这么一出,也不怕得罪季家?” “你没听说吗?听说当年随园的那场大火是季家放的,不然季家怎么能取代随家成为顶尖豪门?看来今日寿宴有好戏看了。” 她刚听了两嘴,就见季茹茹穿着粉色的抹胸大礼服长裙,踩着高跟鞋走过来:“你怎么才来?我还以为你人间消失了呢?快快快,有好戏看。” 季茹茹指着酒店门口堵死的路,心里暗爽,虽然酒店门口的路只通往停车场,但是陆总这一停车,其他家的车就直接被拦在了外面,全都得下来走,好好的寿宴体验感极差。 老爷子让季明业去解决,季明业现在都气疯了。 长歌见她表里不一的模样,挑眉道:“怎么有人找季家的麻烦,你这么高兴?” 季茹茹笑容收敛了几分,不自然地说道:“哪有,你来了,估计陆总也要下车了,秋长歌,看在咱俩共患难的份上,你就偷偷告诉我,你喜欢你鱼塘里的哪条富贵鱼?陆总还是傅医生,不会是宋星河吧?” 这可是全帝都名媛千金关心的事情。 长歌淡淡看了她一眼:“都喜欢。” 季茹茹呆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好家伙,再也不问了。秋长歌是修无情道的吧。 见秋长歌到了,布加迪威龙的车门打开,陆西泽穿着一身定制的手工西装下车,手上还拿了一条浅米色的流苏大披肩,柔软的羊绒质感,被他拿在手中,莫名有种苏感。 “你的披肩。”陆西泽见她穿着墨绿色的绸缎礼服,露出性感优美的锁骨,凤眼微深,替她披上披肩。 长歌看了眼,是她之前落在飞机上的披肩。 陆西泽低头在她耳边低低说道:“傅怀瑾正看着我们。” 长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酒店外的小花园前,傅怀瑾和季听白正站在早春的樱花树下说话,他身形颀长,眉眼温润,腹有诗书气自华,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她垂眼,没说话。 樱花树下,季听白看着举止亲昵的两人,说道:“我还以为站在秋长歌身边的人会是你,老傅,你就没有点危机感?” 傅怀瑾微微一笑:“如果陆西泽有戏,长歌就不会跟他离婚。” 季听白:“那真不好说,有时候姑娘家是需要安全感的,你什么都不说,陆西泽又穷追猛打,是个人都会选他,不选你。” 傅怀瑾见他两站在一起,犹如一对璧人,沉默了数秒钟,说不酸是假的,陆西泽跟她的牵扯更深,只是,他已经选择了守护之路,如论如何,这条路都会走下去。 “你九叔今天也会来?” 季听白微笑:“嗯,戏台子都搭好了,自然要好好唱一出。” 人生真是处处都是惊喜,谁能想到秋长歌竟然是他的堂妹,这个消息会炸的季家惊慌失措吧。 傅怀瑾目光深邃:“今天的戏肯定很精彩。” * 季茹茹看了看俊美冷漠的陆总,又看了看小花园里温文尔雅的傅怀瑾,暗自羡慕秋长歌的桃花运,往她身边蹭了蹭。 秋长歌:“你做什么?” 季茹茹:“蹭你的桃花运!” 秋长歌:“?” 季茹茹嘿嘿笑道:“走,我带你进去。” 长歌点头,扫了一眼,发现了秋清莹的身影,见她跟戚玉躲在一群千娇百媚的千金小姐身后,顿时眼眸微深,今天的寿宴,唯一的变数就是手握系统的秋清莹。 得找时间去探探她的底。 不过今天之后,秋清莹只怕要重新去找后台金主了。 她提起缎面的大裙摆,与季茹茹一起进花园酒店,身后传来一群人的抽气身,只见她的礼服裙摆过于长,落后一步的陆西泽俯身帮她牵了牵裙摆,惹来一阵闪光灯和热议。 她目光淡漠,没有回头,拉了拉裙摆,继续往前走。 季茹茹激动的握拳:“阿西吧,秋长歌,我嫉妒了,我真的嫉妒了。你怎么一点都不激动,也不脸红?你至少要装一下娇羞吧?不然在联姻市场上不好嫁。” 女人要是表现的过于自信强大且冷漠,这会让婆家害怕,男方挫败,不好嫁。她以前就装的特别娇妻,效果特别好,不过老爷子待价而沽,一直想钓更大的鱼,一直没让她早早出嫁。 长歌犹如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越过她,走向前面的宴会厅,宴会厅的入口是姹紫嫣红的小花园,季家长房夫妇和长孙季明业站在宴会厅门口,热情迎接着宾客。 季明业看见她,脸色陡然一变,眉眼阴沉道:“秋长歌,你来做什么?” 季明业看到紧跟在她身后的陆西泽,脸色更差。季家根本就没有给秋长歌发请帖,他发的是催命的阎王帖,至于陆西泽,也是不请自来。两个瘟神。 第170章 砸寿宴 长歌看向一脸水肿,纵欲过度的季家大少,长眸微扬,慵懒地将手上的檀木盒子递给他:“来祝寿的,这是宋代的青花瓷盘子,官窑的,小心。” 她说着眼眸含笑,犹如桃花坠入春水,看的季明业一脸惊艳。 陆西泽见状,眼眸陡然一寒,周身释放出寒意。 季明业打了一个寒颤,这才清醒过来,淦,他是发什么疯,秋长歌是那个早该死又没死的女婴,是他的堂妹。 真是可惜。季明业舔了舔唇角,被她那清冷潋滟的眼神勾出了欲念来,看了看来往的宾客,寻找着猎物。 宴会的礼堂内,已经来了不少宾客,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着天。 季茹茹好奇地问道:“你真的送了宋代的青花瓷盘子?” 长歌:“赝品,200块钱买的。” 季茹茹:“……” “噗嗤。”一道轻笑声传来,伴随着少女懊恼地道歉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说话的,我只是想拿一块小蛋糕。” 傅烟珠端着小盘子,冲着秋长歌吐了吐舌头,哇,原来她就是小叔喜欢的姐姐,长得真好看,她真不是故意偷听的,她是有意的。 这个姐姐有点意思。 长歌见是十一二岁的小妹妹,穿的是鹅黄色的小裙子,又嫩又奶,可爱的很。 “傅烟珠?”季茹茹认出她是傅家这一代唯一的女孩子,介绍道,“你们应该认识吧。她是傅怀瑾的侄女,今年读六年级。” 傅烟珠纠正道:“初一。” “额,初一,我记得上一次见你,你才这么点大。” 傅烟珠弯眼笑:“姐姐,你看到我小叔了吗?我找不到他了。” 长歌扫视一圈,见傅怀瑾在一群年轻的世家子弟们中鹤立鸡群,气度清华,温文而谈,十分的扎眼。 “你小叔在那边。” 傅烟珠见计策失败,将手腕上的布袋子塞到长歌的手上,笑道:“这是我小叔腌渍的杏梅,特别开胃,没有核的。” 傅烟珠说完一溜烟就跑了。 长歌看着一小袋子的杏梅果,顿时错愕,打开束口袋,吃了一颗,酸酸甜甜,确实很开胃,味道很好。 季茹茹眼馋地看着杏梅果,说道:“人小鬼大,傅家怎么派个小孩来刷好感度。好吃吗?” 季茹茹伸手要拿,见她利落地收起来,顿时叫道:“秋长歌,你怎么这么小气,连颗梅子都不给我吃。” 长歌视线越过她,看向礼堂入口,只见一群人簇拥着一个精神抖擞,穿着唐装的季家老爷子进来,老爷子身边妻妾成群,其中最年轻的一位清纯中透着美艳,容貌出色,看着才二十来岁。 长歌见季明业直勾勾地盯着她,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这一家子可真是烂透了。 季茹茹说道:“那个曹依依,今年才二十,得宠的很,竟然能让老爷子带她来寿宴,承认她的身份,今晚且有的闹了。你先吃吃喝喝,我去安抚一下我奶奶。” 长歌点头,径自取了一杯香槟,冷眼旁观着,看了一会儿就索然无味地出了宴会厅,去庭院里透气。 夜幕降临,庭院内树影重重,她随意找了一处树后的长椅,一人独酌,没多久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大少爷,这里不好吧,会被人看到的。” “怕什么,现在大家都在宴会厅等着给老爷子祝寿,这里都是花草树木,没有人会注意这里的,宝贝儿,给我亲一口,快馋死我了,老爷子半个身子都进土的人了,怎么满足的了你……” “你别急呀,衣服都被你扯坏了,等会还要陪老爷子敬酒呢。” “等不了,我很快……” 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长歌皱起眉尖,然后就听见一道讥诮低沉的冷笑声:“看来我们来的地方不对,打扰了一对野鸳鸯。 季少爷,今天这样的好日子,你也等不及吗?”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所以,在树丛里鬼混的是季家长孙季明业? 数分钟之前,陆西泽给老爷子祝寿,送了一块古董玉璧,说在月光下玉璧会透出盈盈的光泽,显出一个“福”字的纹路,大家哪里见过这样的奇珍异宝,纷纷要去庭院里一赌为快,于是众人簇拥着老爷子,跟着陆西泽到了庭院角落的树丛里。 那块古董玉璧还没来得及看,就听到树丛后面有人鬼混。 众人瞧着季家老爷子脸色不对,正要含糊过去,就见陆西泽将树后人的身份点了出来,立马就有人打着灯,直接将树后面的一对野鸳鸯捉了出来。 季明业裤子脱了一半,被捉出来时,还穿着红色的裤衩,衬衫上都是口红印,做到一半被打断,顿时怒道:“哪个王八犊子干的?” “孽障!”季家老爷子见他这混账模样,再看跟他鬼混的是自己的宝贝小情人,脸色发青,一顶绿帽子险些给他扣晕了过去。 老爷子怒急攻心,一拐杖狠狠打在季明业身上:“你成何体统。” 季明业被打清醒了,看清场上情形,吓的裤子掉在了地方,浑身都是汗,不知道是臊的还是吓的,顿时一手拎着裤子,一手哭嚎道:“都是这贱人勾引我的,爷爷,我是被她硬拽来的。” 曹依依衣服被扯掉了一半,捂着胸前雪白的肌肤,梨花带雨地哭道:“是大少爷强迫我的,说我不从他,等老爷子死了,就弄死我……我是害怕……” 季明业怒火中烧,上前就踹了她一脚,怒道:“贱人,你血口喷人……” 曹依依抱着老爷子的大腿,哭道:“老爷子救我,大少爷要杀我……”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季家老爷子浑身气的发抖,一个是他最看重的长孙,一个是他最宠的小情人,在他七十岁大寿上给他整出这么一桩丑事,不用等明天,今天,季家的脸面就被他们丢尽了。他的脸面就被这孽障丢尽了。 老爷子到底见多了风浪,当机立断,舍弃了小情人,怒道:“来人把这女人撵出去,还有你,给我把衣服穿好,凭你季家长孙的身份,你要多少女人没有,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场合。” 老爷子看向吃瓜的宾客们,威严地说道:“让大家见笑了,这孩子只是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误,你还不快滚。” 老爷子说着,踹了季明业一脚。 众人咋舌,不愧是季家老爷子,孙子跟自己女人偷情被当场捉奸,都能面不改色地保孙子,直接把女人拖下去了。这脸皮,比城墙还厚。 季明业一喜,拎着裤子爬起来,正要出去整理衣服,人群里传来一道咬牙启齿的声音:“不能走。” 季成泽从人群里走出来,双眼赤红地盯着季明业,怒道:“老爷子,这孙子花钱买我女儿的命,这事今天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绝对不善罢甘休。” 众人一片哗然。 啥情况?季明业花钱买自己叔叔女儿的命?不是,季成泽的女儿不是刚出生就夭折了吗?这事二十多年前闹的很大,他女儿死了,老婆疯了,自己也跟季家决裂,怎么又冒出来一个女儿? 好大一个瓜! 宾客们全都沸腾了,看着脸色铁青,摇摇欲坠的季家老爷子,暗暗激动,看来,季家今天的这个寿宴要砸在自己人的手里了。 * “老九,你胡说八道什么?你女儿不是早就死了吗?”季家长房大儿子季涛匆匆赶过来,见老爷子脸色铁青,自己儿子衣衫不整的模样,险些气晕过去,他就出去迎接宾客,一眨眼的功夫怎么就出了这么大的丑闻? 季家老爷子重重地敲着拐杖,说道:“老九,你离家这么多年,不仁不孝,一回来就要闹的家族鸡犬不宁吗?混账东西,你对得起列祖列宗,对得起季家对你的养育之恩吗?” 季成泽被他这一骂,落了下风。 陆西泽冷笑道:“老爷子道德绑架玩的挺溜,为人父母的,若是连自己老婆孩子都护不住,连自己女儿是被谁所害的都查不清,算什么男人,还谈什么对得起列祖列宗?” 众人暗暗点头。 季家人看着闲闲说风凉话,煽风点火的陆西泽,恨不能拿棍子将他打出去。 季成泽哽咽道:“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是今天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大哥,当年就是你派人去医院闹事,要害死我老婆孩子,苍天有眼,那人怕你杀人灭口,偷偷将我女儿偷梁换柱,带出了帝都。 这么多年来,我终于找到了女儿,结果你儿子知道,却买凶杀人,想掩埋当年的真相。” 季涛气极:“越说越离谱,老九,你就这么恨季家,非要在老爷子寿辰上栽赃我们,你无耻。” 季成泽:“我有证据!” 众人伸长脖子见季家九爷取出一堆的证据来:“这是我跟我女儿做的dna检测,这是当年医闹人的录音证词,这是医院经手人的证词。” 季家九爷放着录音,里面赫然是秋明生的声音,只是声音苍老,全然没有往日的威风:“当年是季涛安排我去医院医闹,说闹的越大越好。 当时随园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我告诉随家老太太,她儿子媳妇和孙子全都车祸死了,老太太当场心梗突发死了,医院乱成了一锅粥。我害怕季家杀我灭口,事先查到季家的媳妇在那家医院待产,就推了她一把,害她早产,趁乱偷走了刚出生的女婴,换了一个死婴。 这样就算以后季家想灭口,我手里还有一张底牌。 结果没想到,孩子一个月大的时候被我老婆抱错了,我们不敢声张,只好将错就错养着……后面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是我,随园的大火是我放的,随家一家三口是我开车撞的,季成泽的女儿也是我偷的,随家老太太也是我害的,但是这一切都是季家主使的。” 庭院内,众人满目震惊,本以为只是季家内部争权夺势,结果竟然还牵扯到了二十多年前的一桩公案,原来是季家动的手。 虽然大家早就怀疑当年随园一事,季家手脚不干净,但是没证据,现在这就是活生生的人证和物证。 “你血口喷人……”季家长子季涛上前抢到录音,作势就要毁掉录音。 陆西泽面色阴沉地开口:“人还关在监狱里,要多少录音有多少,老爷子,麻烦随我去警局走一趟吧。” “你放肆。”季家老爷子拿着拐杖指着陆西泽的鼻子,叫道,“且不说你是不是真正的随家人,就算你是,你爷爷在我面前也不敢这样对我大呼小叫。 既然你要扯这些陈年旧事,那就把相关人员全都带我老头子面前来。 还有你。” 老爷子指着季成泽,怒骂道,“你女儿是死还是活?要是死了季家给风光下葬,要是还活着,你出来跳什么脚。叫你女儿出来,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话要跟老头子说的。” 就算老九的女儿真的如他所说,没死,被那样的货色带走,养了二十多年,能有什么出息,不过是畏畏缩缩的赔钱货,也值得他在自己的寿辰上大闹?把季家的丑闻闹的天下皆知? 这逆子生来就是毁季家的。 看他怎么收拾这些小畜生。 众人见老爷子老当益壮,疾言厉色,满身威严,暗自摇头,这是要拿权势彻底压死季家老九和那个可怜的孙女,对自己人都能下这么狠的手,不愧是季家。 季涛见老爷子是站在他们这一房的,顿时喘了口气叫嚣道:“老九,就听你一个人在这里叽叽歪歪,你女儿既然还活着,你倒是把她喊过来见见老爷子,别红口白牙地血口喷人,跟外人一起害自己家人。” “是呀,喊出来看看……” “就是,怎么说也是季家女,见不得人吗?喊出来瞧瞧。” “是我。”一道清冷淡漠的声音响起来,众人一愣,只见一个身影从树影后面的长椅上站起身来,迎着庭院内的路灯光源走出来,一身复古绿的绸缎礼服长裙,墨发如瀑,五官明艳大气,肌肤胜雪,气场迫人地走过来,正是最近大红大紫的秋长歌。 众人雾草了一声,彻底懵圈,秋长歌是季家女? 第171章 西装上还带着他的体温 长歌听了这么久,见吵了半天基本都在耍嘴炮,也没有耐心继续听下去,直接站起来身来。 早点解决,她也好早点结束这场闹剧回去。 起初陆西泽提议直接炸了季家在郊外的宅子,伪装成失火,就如同他们之前对随家所做的那样,再慢慢弄死季家人。 不过她觉得老爷子最在乎的应该是家族脸面和声誉。在他七十岁寿宴上撕开季家所有的伪装,露出腥臭腐烂的内里,将家族钉在耻辱柱上,简直比死还难受。 一个风烛残年风光无限的老人,一辈子受人尊敬,老了,受到万人唾弃,那滋味一定不好受。 长歌抬眼看向闹剧中央的季家人,冷淡地开口:“我就是季成泽的女儿,当年的肇事司机是秋明生,现在已经在监狱里服刑,老爷子要是想要证据,要多少有多少,不过季家儿女那么多,犯得着为了大房一脉赔上所有的季家人?” 她扫视一周,看向二房是、三房和四房的人,季家家大业大,人还挺多。 分化敌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它从内部开始腐烂。 “就是,老爷子,是大房买凶杀人,你不能为了保大房要搭上我们所有人啊。” “爷爷,你不能不顾我们的死活啊。” “就是,爷爷,之前我被绑架,绑匪打电话给季明业要赎金,他直接让绑匪撕票,他对自己的妹妹都能这样,以后要是您被绑架,估计也不会救您。” 季家其他几房开始反水,纷纷踩大房,大房平时耀武扬威,踩在他们头上拉屎,不把他们当人,现在轮到他们倒霉,也别怪他们心狠手辣。 “你们这些人面兽心的东西,竟然跟外人联合,给我们泼脏水!” “大哥,是不是脏水,你自己心知肚明,别以为过了二十年命案公诉期就能嚣张,人在做,天在看。” 季家长房父子气得发抖,狗屁心知肚明,这些蠢货用脚指头想想也该知道,随家的事情老爷子肯定是参与的,这是逼老爷子舍弃他们大房,让他们扛下所有的事情。 这些脏心烂肺的东西是巴不得他们去死啊! “就是,虽然事情过了这么久,但是我记得随家出事之后,大哥身边的一个保镖就消失了,别是拿了随家的巨额财产去别的地方改名换姓发家致富了吧。” “这种事情好查,只要把大哥身边的保镖和监狱里那人的身份核实一下不就清楚了?我这里有资料。” 季茹茹见叔叔伯伯纷纷反水,猛然叫道:“难怪当初绑匪绑架我跟秋长歌,不打电话给我爸妈要赎金,直接找大哥要,原来是你花钱买秋长歌的命。 你一早就知道秋长歌是九叔的女儿吧,季明业,你连我都想杀,你真不是个东西。” 季茹茹跳出来狠狠地踩了季明业一脚,季家几房人撕扯在一处,哪里有半点豪门子弟的模样。 众人大开眼界,直呼精彩,季家老爷子见状,气得血压飙升,这些个蠢货,平时斗就算了,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是他七十岁大寿,非要闹的大家脸面都难堪。 都怪这丫头片子。 老爷子恶狠狠地盯着秋长歌,这丫头出来三两句话就挑拨了季家四房窝里斗,是个角色,老九那种心慈手软的窝囊废竟然生了一个这样厉害的女儿。 可惜是个赔钱货。 “老爷子,如果秋长歌真是九少的女儿,事情就很棘手。”心腹助理在老爷子耳边低声地说道,“她是陆西泽的前妻,是娱乐圈这一年来最红的女顶流,粉丝影响力巨大,而且在国家那边是挂了名的,捐赠了不少文物宝藏,属于国民偶像的那种,最重要的是,传言傅怀瑾正在追求她。” 秋长歌本身就是娱乐圈顶流,一举一动都上热搜的程度,加上她在国家那边挂了名,日后是有希望走政途的,老爷子这些年一直想跟徐、傅两家联姻,结果这几家压根就瞧不上季家的几个女儿,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五房孙女,局势瞬间就不一样了。 季家要是能跟傅家联姻,还能再富贵一百年,横行霸道一百年。 这其中的利益关系,巨大。 季家老爷子脸色骤变,不敢置信地看向秋长歌,这丫头片子竟然就是之前豪门圈盛传旺夫的小明星。 “您得尽快做决定。”助理看着失控的场面,就怕在耽搁下去,季家的老底都要被自己人掀翻了。这几年老爷子放任各房私底下斗来斗去,颇有些养蛊的味道,想选出最心狠手辣的蛊王,没有想到现在遭到反噬了。 今天季家脸面是彻底被撕烂了,就看老爷子如何取舍,将损害和影响力降到最低。 季家老爷子面色阴沉,心里已经转了千百个念头,最终无法舍弃那巨大的利益,想选这个素未谋面的孙女,只要她是季家人,季家就能实实在在地落到好处,至于长房一脉,享受了这么多年的福利,也该为家族回报一二。 儿子生来就该给老子扛雷的,进去几年再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老爷子打定主意,重重地敲了敲拐杖,咳嗽了几声,等人都安静下来,看向秋长歌道:“丫头,你要是真是季家的血脉,你的事情我必定给你一个交代,老大家的,你就先去配合调查。” 言下之意是要舍弃大房,承认秋长歌的身份。 季明业父子犹如五雷轰顶,其他各房暗喜,搞掉了大房,他们几房就能分更多的资产,至于秋长歌,终究是要出嫁的,不足为患。 场上众人见老爷子翻脸比翻书还快,片刻之间又舍弃了长房,跌掉了一地下巴。 长歌嗤笑了一声,不置一词。 一边的陆西泽凤眼深邃,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季家一定会后悔。 一场闹剧就此结束,季明业父子被请去调查多年前的案子和最近的绑架案,虽然没扳倒季家的老泰山,但是季家长房这一次不死也得脱层皮。 看狗咬狗才最精彩,陆西泽心满意足,直接对季明业父子落井下石去了。 季家出了这么大丑闻,寿宴自然办不下去,老爷子假装血压飙升,叫了个救护车进了医院,留下一众宾客原地吃瓜。 傅怀瑾见事情发展至此,在家族群里发了一条信息:寿宴取消,大家今晚可以不用过来了。 老太太本就借口身体不适不来,傅家老大、老二闻言狂喜,纷纷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傅怀瑾看了一眼站在昏黄路灯下的窈窕身影,目光深浓,没有说话。 傅和玉见小叔目光直勾勾地看着秋长歌,魂儿都飞了,在群里眉飞色舞地八卦。 傅和玉:奶奶,今晚那叫一个精彩,季家赔了夫人又折兵,赔进去一个长房,还亏了岌岌可危的声誉。 傅和玉:原来秋长歌是季家九叔的女儿,季家老爷子已经叫救护车了。 老太太早就知道了秋长歌的身份,没说话,季家那个污糟的地方,摊上这样的身份不如不摊。 其他人大惊,纷纷询问内情。 傅和玉:总结就是季家窝里斗,季家老爷子直接舍弃大房了,还承认了秋长歌的身份。 傅烟珠:漂亮姐姐很厉害,和奶奶一样厉害。 她只知道漂亮姐姐出来说话之前,季家还没乱,她一说话,季家就直接窝里斗,季爷爷也舍弃了长房,怎么看,季家都是亏麻了。 * 季家老爷子被救护车拉走,寿宴还在继续,二房的人留下来招呼宾客,三房的去医院尽孝了,四房的去看着季明业父子,免得他们连夜潜逃到米国。 长歌看着刚才还人声鼎沸,纸醉金迷的宴会厅瞬间清冷了一半,不禁感叹,世事无常。 她提起裙摆,径自出了酒店,就见季家老爷子身边的心腹助理等在酒店门口,低声说道:“五小姐,老爷子想见您一面。” 老爷子做出这么大的牺牲,舍弃了长房,承认她的身份,自然要将筹码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离开寿宴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见秋长歌,恩威并施地掌控住她,借以掌控住五房以及她未来的联姻对象。 长歌眼眸微暗,淡漠说道:“今日没空。” 她赶着回去喂小毛球,懒得掺和季家那些污糟事。有陆西泽在,季家长房一脉等着被抽筋拔骨吧。 助理脸上笑容僵硬,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老爷子说话,这位五小姐气焰嚣张,令人发指。她是不是不知道季家是什么身份地位? 助理:“您若是想回季家,最好走这一趟。” “长歌。”一道温润 的声音响起,傅怀瑾从酒店内出来,自然而然地走到她身边,低头问道,“现在就回家?” 长歌心底的浮躁被稍稍抚慰了几分,点了点头。 傅怀瑾点头,朝着助理冷淡说道:“麻烦转告老爷子,改日我跟长歌再去看望。” 他脱下西装外套,劈在她身上,温润沉稳地说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西装上还带着他的体温,长歌能闻到他身上似有若无的檀香味,干净,微苦,无欲念,一如其人。 她忍不住伸手攥住西装外套,感觉被冻的手脚刚恢复了几分的知觉,傅怀瑾已经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带她走向停车场。 * 助理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见平日里清心寡欲的傅怀瑾竟然跟秋长歌如此亲昵,顿时眯眼,传言不虚,要是老爷子认下了这个孙女,季家跟傅家真有联姻的可能。 “走了吗?”长歌没有回头,一路走到花园边的停车场,偏头问着傅怀瑾。 傅怀瑾还握着她的手腕,掌心的热度隔着柔软的披肩传递过来,暖烘烘的。 “还没,别回头。”傅怀瑾侧脸看着她高挺的鼻梁和花瓣般的菱唇,喉结微动,低哑道,“做戏做全套。” 他说完,伸手将她下滑的西装外套拉上来,伸手虚虚地揽住了她纤细的肩头。 长歌身子微僵,很快就缓和下来,往他身边靠了靠,这一下轮到傅怀瑾身子紧绷,短短的一段路走的异常漫长。 上车之后,傅怀瑾握了握空荡荡的手,有些怅然若失,随即微微一笑:“晚上还没吃吧,老白的私房菜就在附近,要不过去吃个便饭?顺便见一见你父亲?” 最后一句话,傅怀瑾斟酌地开口。 今天季家这一出戏虽然长歌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但是并没有跟季成泽父女相认,季家九叔央求到他这里,他少不得要穿针引线,做个中人。 “我陪你一起。”傅怀瑾补了一句。 长歌拒绝的话到了嘴边,想了想,季家的事情终究要处理,于是点了点头。 傅怀瑾导航到季听白的私房菜馆,然后给季听白打了一个电话:“我们等会就到你的小菜馆,你让厨师炖个骨头汤,再煮一碗驱寒的红糖姜茶,用老红糖,老姜,长歌晚上有些受冻。” 3月的晚上还是有些寒冷,长歌穿着单薄的礼服,不喝姜茶祛寒,晚上必会受冻梦魇。 季听白接到电话有些惊喜,朝着九叔点了点头,说道:“嗯,好,老傅,谢了。” 傅怀瑾:“客气。” 傅怀瑾挂了电话,将车内的暖气打开,说道:“长歌,你帮我回复一下微信。密码是1314。” 他顺手将手机递给秋长歌,然后专心开车。 长歌微楞,见他手机一直震动不停,他本人又开车,输入密码,只见未读信息99+。 “桃花朵朵开是什么群?信息99+。” 傅怀瑾脸上微臊:“是家族群,不用管,基本都是傅和玉在刷屏。” 长歌点头:“恨嫁风。” 傅怀瑾扶额,他统共也没加几个群,这群名也不知道是谁改的,本意是想她看看有没有需要紧急回复的信息,他的手机也没有什么秘密,更不论对她。 “你加了季茹茹的那个宴会群?里面都在八卦季家的事情。” 傅怀瑾点头。 “有个五人小群,里面发的都是法语和阿拉伯语?”长歌挑眉,这五人小群信息不多,不过发的语言都是各发各的,偶尔夹杂了汉语拼音。 “嗯,是年少时认识的几个朋友,其中有个就是你认识的路易斯,发法语的就是他,不过他们都懂中文。” 不过大家平时都是说母语比较多,他们也都看得懂。傅怀瑾不紧不慢地说着,向她一一展开自己的世界,让她更了解他一些。 长歌扫了一眼五人小群,没有屏蔽,这应该是傅怀瑾唯二比较重视的群,其他群都是屏蔽状态,但是设置了关键词,那个关键词就是她。 长歌看了一圈,他微信朋友也不多,不到百人,朋友圈转发的几条都是学术相关。 对于他这种出身,又从事外科医生的人来说,相当的清冷。 难怪外界都说,傅怀瑾神龙见首不见尾,平日里只会参加义诊和一些世界级别的疑难手术,属于特殊专家人才。 第172章 护着的姿势,帅到腿软 车子很快就到季听白开的那家私房菜馆。 长歌下车时还披着傅怀瑾的西装外套。私房菜馆虽然没有牌子,但是饭菜的口味好,只接受预定,周末的晚上,人出乎意料的多,而且都是小情侣或者闺蜜出行。 长歌没戴口罩,站在私房菜馆外,下意识看了一眼停完车的傅怀瑾。 夜色下,傅怀瑾身形挺拔如修竹,气质温润如玉,属于人群里过眼难忘的帅哥,这要是被拍到,会被人误会是情侣上热搜的吧。 长歌垂眼给杜敏发了一条信息:“如果我跟傅医生被人拍到,压下热搜,说是朋友聚会。” 杜敏:“好嘞,我多准备几个公关预案,你和傅医生被拍到,和陆总被拍到都准备预案。” 至于宋星河,长歌跟他的绯闻炒不起来,网友们早就见怪不怪,不磕了。 “怎么不进去?”傅怀瑾见她提着裙摆,站在小菜馆外面,吸引了不少的目光,下意识地挡在她前面,说道,“楼上有个不对外预定的包间。” 长歌点头,跟他一起上了二楼的包间。两人走的快,等楼下用餐的客人发现进来的是秋长歌,而且是一身复古绿晚礼服的秋长歌,惊艳之际,连拍照都来不及,就见她跟同行的帅哥一起上了二楼。 ——好像是秋长歌,小哥,你家竟然还来明星?而且来的是秋长歌耶! ——真的是秋长歌,我被美到了,她旁边的那个帅哥也好帅,不顾人死活的帅。 ——秋长歌是参加什么活动吗?绿裙子美哭了。 ——小哥,你们家二楼不是不对外开放吗? 小菜馆的前台小哥被客人围住,连忙笑道:“这两位是我们老板的朋友,楼上只有一个我们老板留给朋友的包间,说实话你们运气真好,我工作这么久,傅医生和秋小姐只来了两次。” 用餐的客人沸腾了,两次?原来不是第一次,傅医生是网上传言的那位吗? 有一个漂亮小姐姐是秋长歌的粉丝,闻言险些激动疯了,火速在超话发帖:今天是什么幸运日,跟闺蜜吃个饭都能遇到秋长歌,真人美哭了。 超话帖子很快就火了。 ——无图无真相。 ——知道了,全世界都在饭馆偶遇我老婆。 ——哪家饭馆,现在来还来得及吗? ——一家需要提前预约的江浙菜私房菜,老板很佛系,厨师手艺巨好,消费中档,风格特别古朴诧寂美学,最适合拍照,就是预约特别难。 ——真的,比真金还真,秋长歌真人绝美,一身绿色绸缎晚礼服,傅医生也帅疯了,颜值天花板,我要磕疯了。 ——草草草,有人刚发了一张照片,只拍到了女鹅的背影和傅医生的侧脸,糊像素也掩盖不了的高颜值! 粉丝们疯癫了,尤其是cp粉,纷纷求图片,只见有网友拍了一张秋长歌和傅怀瑾上楼的背影图片,店内绿植和花草太多,正好挡住了秋长歌的脸,只拍到了一个绝美的背影,一袭绿裙子,外罩着男人的西装外套,身侧的傅医生露出一个侧脸,鼻梁高挺,鬓角如刀裁,护着秋长歌的姿势,帅的人腿发软。 这是什么绝世cp! ——对不起,我爬墙了,原来傅医生这么帅! ——帅是其次,真人气质真的绝,温润如玉的那种,绝对是良好的出身和教育才能熏陶的那种气质。 ——人在现场,我们坐的桌子靠近楼梯,秋长歌上楼时冲着我笑了,啊啊啊啊啊,人已疯。 超话沸腾起来,众人纷纷去搜这家私房菜,发现连名字都没有,只能搜门牌号,好在网友们是万能的,很快大家就在小红上面搜到了这家低调的菜馆。 装修风格古朴诧寂安静,只做江浙菜,据说是老板专门为老板娘开的私房菜,消费人均400左右,价格不低,但是运气好的话会听到老板娘的钢琴曲,大师级别的钢琴曲,离店会送伴手礼,伴手礼五花八门。 有的网友收到的是木雕,有的是艺术插花,还有的是排队两小时都买不到的巨贵糕点,总之环境绝美,菜品好吃,伴手礼超值,老板就突出两个字:任性。 很快就有人科普了这家私房菜馆。 ——这家老板不差钱的,私房菜馆根本不以盈利为目的,订到就是赚到。 ——他家菜馆每周日休息,就很离谱,据说是老板亲自做饭给老板娘吃,不开门! ——绝美爱情都是别人的,呜呜呜呜。 ——前台小哥说,秋长歌和傅医生都是老板的朋友,可想而知,人是真的不差钱。 很快这家老城区9号菜馆火了。 网友们在吃瓜,秋长歌这边,刚喝了一口茶,季听白和季成泽也到了。 许是近乡情怯,季成泽站在包间外面,整了整自己的衣服,看向侄子:“还行吗?” 季听白露出笑容:“九叔,很帅。” 别说九叔心里怵得慌,就连季听白自己得知秋长歌是自己的堂妹,心里也咯噔了一下,拥有一个长得绝美、气场强大、人气顶流的妹妹是什么体验? 那就如同一根皮鞭子时刻都在后面抽着,生怕有一刻松懈,拖了她的后腿。 季成泽深呼吸,推开包间的门,绕过屏风,看见秋长歌的瞬间眼圈就有些红。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在他和安然不知道的角落里,长大成人,而且成长的这么出色。 是他对不起她,对不起安然。 长歌和傅怀瑾坐在包间内喝茶,见季成泽进来,还没开口就红了眼圈,情绪被感染了几分,顿时放下了杯子。 傅怀瑾起身:“季九叔。” 季成泽点头,看向长歌,声音微哑:“你好,长歌,我是季成泽。” 长歌淡淡点头:“季先生。” 没有喊爸,生疏不失礼貌地喊了一声季先生。 对她而言,季成泽只比陌生人好一点,她或许一开始感动他对妻子的不离不弃,只是季成泽此人还是过于软弱了点,女儿被人偷换,妻子疯癫,他既没有找到女儿,也没有医治好妻子,更没有黑化复仇季家,只能说季家那种狼窝出了一只羊,也着实不简单。 季成泽见她如此疏离,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 傅怀瑾温润笑道:“大家都坐吧,九叔,长歌性格如此,她对谁都是淡淡的,实则最是心软,你们多年未见,可以慢慢了解。” 季成泽不住地点头,是呀,二十多年没见,自打她出生,就没有见过生父,现在一下子要让她接受两个陌生人,谁能受得了?能找回来就十分的万幸了。 以后慢慢来。 季听白说道:“今晚我们大闹老爷子的寿宴,逼老爷子拿长房顶罪,长歌,老爷子那边有找你吗?” 这件事情之所以这么顺利,还是因为老爷子太贪了,得知长歌跟傅怀瑾、宋星河等人交情匪浅,便动了联姻的心思,不过就算季涛父子能进去,估计最多关个几年就放出来了。 长歌冷淡说道:“找了,没去。” 傅怀瑾垂眼给三人倒茶,虽然他是傅家人,听季家的隐私不好,不过这桩事情跟他也有关系。 季听白见她一脸冷淡的模样,是真的没有将老爷子放在眼里,顿时微楞,突然想反思,老爷子是不是真的那么可怕。 他们这些季家子嗣从小就活在老爷子的威严之下,害怕老爷子,敬畏老爷子,就算跟季家决裂,也不敢跟老爷子正面硬刚,那种畏惧是骨子里的。 但是秋长歌不一样,她没有在季家长大,没有经历过黑暗的童年,似乎真的一点都不怕老爷子。 季听白欲言又止,说道:“长歌,你有听说过老爷子的事迹吗?老爷子是个十分可怕的人,怀瑾知道一些。” 季听白看向傅怀瑾。 傅怀瑾温文尔雅地给众人添茶,说道:“季家老爷子是整个京圈最难缠的人,季家有钱,有权势,有手段,还有人脉,老爷子为人唯利是图,手段也堪称狠辣,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老爷子这些年偏爱长房,打压其他四房,不是季明业父子多么讨他欢心,多么出色,而且长房乃是他第一任太太所生。” 傅怀瑾在桌子上写了一个“于”字。 长歌眯眼,于家?没听说过。 季听白点头道:“大太太出自于家,于家早就举家移民到海外,但是不得不提的是,大太太的第一任丈夫身份非比寻常,是一位不能说的大人物。靠着这点关系,季家才横行霸道了多年。这事帝都知道的人不多。” 长歌看向傅怀瑾,傅怀瑾轻轻点了点头,她了悟,等于大太太前夫的地位类似于摄政王萧霁,生下儿子之后,二嫁给了季家老爷子,生下了季涛父子,然后离婚移居海外。 季涛和那位大人物的儿子是同母异父的关系,难怪长房这么嚣张。 如果没有绝对的利益,老爷子是不会放弃长房这边的人脉。 季成泽有些忧心道:“现在季涛父子虽然进去了,但是难不保明天就给放出来了,会不会报复长歌?” 季听白眯眼说道:“难说,此事长房那边最恨的应该就是长歌,出来必会报复,此前也已经报复了一次,不过……” 季听白说着顿了顿。 季成泽心焦道:“不过什么,你快说。” 季听白看向傅怀瑾,低声说道:“如果长歌能跟怀瑾交往,能震慑住那边的人,否则明刀易挡,暗箭难防。” 这已经是最佳的解决方案,长房父子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背后的人,而怀瑾的心思他也知道,换了一般人,傅家根本就不会掺和进来,但是如果是心尖尖上的人,以怀瑾护短的性格,那势必是要管到底的。 季成泽大喜,看向傅怀瑾,觉得这简直是绝佳的办法,不仅能护住他女儿,还能震慑住长房,就是傅家一直以来都是中立立场,从不掺和进任何家族之争。 难啊! 傅怀瑾指尖微顿,没开口。 秋长歌皱起眉尖,淡淡说道:“多说无益,这事我自己会处理,吃饭吧。” 季成泽叔侄目光一黯,隐隐失望,不过今日能跟女儿吃一顿饭,季成泽还是开心的,就是没有带安然出来,让她们母女团聚。 大厨很快就来上菜,长歌只喝了一些骨头汤,又喝了一碗红糖姜茶,浑身暖了起来,起身告辞。 季听白与傅怀瑾一起下去取车,等身边没了人,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刚才你为什么不说话,台子都给你搭好了,你倒是退缩了,别说你不喜欢我那堂妹,你看她的眼神都能融化人。 你傅家该不会怕了于家人吧。” 傅怀瑾的外套上还残留着她身上的幽香,抬眼看着夜幕,淡淡说道:“傅家自然付得起代价,只是此事傅家若是下场,就等于将长歌架在火上烤,日后你说她嫁不嫁给我?不嫁会被人说凉薄利用,嫁的话又是这样一桩掺杂了利益关系的婚事。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喜欢她,是纯粹的喜欢,我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不掺杂任何的利益关系。” 傅怀瑾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低低一笑:“放心,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只是很多事情不需摆到台面上来,而且你也太小看了你堂妹,她远比你想象的有手段。” 季成泽叔侄担心长房那边报复,殊不知,长歌这边也未必会就此善罢甘休,她可是至今还在吊着季家老爷子。 季听白:“行叭,你这人一贯是做好事不留名,天生的菩萨心肠。希望你守得云开见月明,兄弟!” 傅怀瑾这人,谁嫁给他都会幸福,可惜他眼光高,这么多年独独只看见了一个秋长歌。 回到庄园已经夜深,长歌从傅怀瑾的车里下来,远远就见小毛球摇着尾巴狂奔上来。 她俯身抱起看家的小狗子,与傅怀瑾道别,正要进去。 “长歌。”傅怀瑾喊住她,站在庄园的月季花下,说道,“今天听白的提议我没有赞同,不是不愿意,我只是希望有一天你与我在一起是出自你真心,而非外力。” 长歌身形微楞,回头看他,见他目光炙热如朝阳,眼底翻涌的情绪犹如海浪将她淹没。 第173章 这个月见一次吧 长歌看着夜色下的傅怀瑾,嗓子微哑,一时无言。 傅怀瑾不等她答复,上前摸了摸她怀里的小毛球,低低笑道:“要乖乖地陪姐姐。走了。” 所有的情绪在他垂眼的瞬间尽数被掩埋。 傅怀瑾回橙园。 长歌抱着小狗子回到房间,在阳台上坐了许久。 季家寿宴上闹出的丑闻事件很快就发酵开来,就连衡音和乔曦都知道,尤其长歌竟然是季家女,这点震惊全群。 衡音:求科普,季家到底是什么存在?所以长歌姐在娱乐圈唯一的黑点也没了吗? 营销号和黑子不是天天拿秋长歌的出身做文章吗?现在告诉她,长歌姐竟然是帝都人,牛逼大发了。 乔曦:@衡音,就上次跟我们一起被绑架的那个富家千金,是长歌的堂妹,打了秋清莹一巴掌,秋清莹都不敢吭声的,懂了吗? 易南梦:我就觉得,长歌姐不是一般人,原来真是豪门千金啊。 不是秋家那种暴发户的土豪门。 秦阳:长歌老师牛逼!!!我都说累了。 衡音:嘤嘤嘤,所以姐姐要被豪门认回去了吗?不是说季家闹出丑闻了吗?对姐姐有影响吗? 宋星河:应该说,长歌想不想接受季家女的身份。 区区季家而已,人人对季家女的身份趋之若鹜,可长歌压根就不放在眼里,她所经历的又岂是这些人所能了解的。 乔曦:季茹茹说,寿宴上季家内斗,长房直接给斗进去了,这样的地方长歌还是别掺和的好,我怕她一不高兴给这些人全嘎了。 乔曦想起在威尼斯时,秋长歌手起刀落那个利落劲儿,开始深深地同情季家人。 衡音:噗,竟然是这样。 秦阳:长歌呢?晚宴应该已经结束了,谁送她回去的?我记得长歌还没考驾照吧。 乔曦:傅医生跟她一起离开的,住得近就是好,近水楼台先得月。 宋星河沉默,随即冷笑了一声,不过是徒劳罢了,长歌,不会再动心了,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陆西泽也罢,傅怀瑾也罢,都只是她生命中的过客,包括他。 帝王心性,是何等凉薄冷血,她曾经站在和他同等的位置上,绝无可能原谅伤害过她背叛过她的人。 群里很快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季家的丑闻事件。 季家长孙季明业进去,秋清莹就失去了最大的金主。 豪华公寓内,秋清莹一进门,就踢掉了高跟鞋,砸了包,沉着脸坐在沙发上。 她好不容易靠季明业进入了帝都的豪门晚宴,想在宴会上接近陆西泽和傅怀瑾,正式进入这个圈子,结果晚宴还没开始,就被秋长歌彻底搅和了。 可恶,她竟然知道自己是季家女,还跟陆西泽联手对付季家。 秋清莹脸色阴沉,冷冷地喊着系统:“解锁傅怀瑾的秘密,我要知道他为什么会死心塌地喜欢秋长歌。” 她这段时间靠明星效应,收割了不少粉丝喜爱度,一直攒着没有用,再不用,只怕永远都用不到了。 季明业要是倒台,秋长歌伸手就能捏死她,让她身败名裂。 现在秋长歌跟陆西泽联手,陆西泽更不会把她当回事,只能另辟蹊径,看看傅怀瑾那边有没有突破点。 对于这个世界的隐藏人物,系统对傅怀瑾的信息说的极少,也最神秘。 秋清莹想起今晚初见傅怀瑾,直接被对方惊艳到了。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说的就是傅怀瑾吧。可惜她都没有寻到认识他的机会, 系统:宿主,友情提醒,攻略对象最好一心一意,三天两头换攻略对象,只会进度缓慢,浪费你收割的人类情感。 秋清莹冷笑:但凡你能提供有用的信息,我能一直被秋长歌碾压吗? 系统诚实地说道:宿主,秋长歌没有系统,而且一路从炮灰女配进化成女主的,系统只是锦上添花,无法扰乱世界运行,一切都要合乎世界规则。 秋清莹脸色更加难看,一破系统也敢嘲笑她,一开始吹的天花乱坠,现在跟她说要合乎世界规则!狗屁的世界规则。 秋清莹:解锁傅怀瑾剧情,秘密和弱点。 系统:解锁隐藏人物剧情中……进度1%……99%,解锁成功,隐藏人物傅怀瑾,十世功德转世,每一世寿元三十而终,属于世界边缘人物,遇到命定之人才能逆转命运,因身负功德,与之羁绊越深,越是福泽深厚。 系统建议,捆绑隐藏人物,蹭其功德金光,夺回女主光环。 人类情感消耗完毕,请宿主继续积攒。 秋清莹又喜又怒,没有想到这一次竟然解锁了这么重要的消息,傅怀瑾的寿元竟然只有三十年,怒的是这煞笔系统只是解锁这一条有用的信息就消耗了她攒了一个月的人类情感!可恶。 秋清莹站起身来,在屋内焦躁地走来走去,季家的事情失败以后,傅怀瑾的秘密目前是她最大的武器,她要怎么好好利用这一点呢。 秋清莹飞快地搜索着傅怀瑾的个人信息,发现傅怀瑾虚岁三十,今年正好是他寿元的最后一年! * 季家老爷子的寿辰之日,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傅家老宅里,傅和玉和傅烟珠吃瓜回来,兄妹两买了夜宵,一路直奔进屋,远远就喊道:“奶奶,奶奶,我们回来了。” 老太太在储藏室整理旧物,昨日傅怀瑾回来翻出了小时候的画作,老太太见状十分的感慨,今日趁着儿孙都不在,坐在储藏室里翻看着旧时的照片。 “奶奶,奶奶。” “哎,怎么这么早就回来?” 傅和玉眉飞色舞道:“没好戏看了,我们觉得无趣就早点回来了。” 傅烟珠亲昵地抱着老太太的脖子,低低说道:“小叔是跟漂亮姐姐一起走的,那姐姐比电视上还漂亮,而且气场很强不爱笑,但是跟我说话时眼神很温柔。” 老太太闻言开心地笑起来,怀瑾的眼光她一向是相信的,而且她远远看过那个孩子,面相很好,是个大气的孩子。 “傅烟珠,你怎么还跟奶奶说悄悄话,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吗?我的宵夜终究是错付了。” 傅烟珠嘟嘴说道:“你花的是我的零花钱。” 傅和玉挠头,嘿嘿笑道:“谁让你零花钱多,又没处花,哥哥以后赚钱了给你买好东西。” 老太太看着吵吵闹闹又感情极好的兄妹俩,眼底闪过一丝欣慰,目光触及到照片上的小怀瑾,莫名忧伤起来。 七岁那年,怀瑾大病一场,后来莫名其妙痊愈,她心里不安,不远千里去请教藏地的得道高僧,年近九十的大师排过怀瑾的命格,最后低低一叹,说道:“圣人转世,人间留不住,三十而逝,已是极限。” 她悲从心来,询问破劫之法,最后大师最给了一句话:“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排过怀瑾的命格之后,那年冬天,大师就圆寂。此事被她压在心底多年,未曾告诉第二个人,这些年来,随着怀瑾一年年长大,越来越出色,她却越担忧。 今年是他三十岁整,也是大师口中的最后一年,有些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只盼这孩子一生行善能渡过难关,老太太面露悲伤,给小儿子发了一条信息。 “怀瑾,你今年的体检做了吗?身体要是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去看,医者不自医,别胡乱用药,让别的医生给你看看。” 傅怀瑾收到信息时微愣,这已经是老太太今年第三次跟他唠叨这件事情,几乎每个月都会提一次,体检么,他每年都有定期体检,而且他的身体状况他也清楚。 前几年确实有遁入空门的想法,甚至觉得时间到了,他就该离开了,世间悲喜与他都无太大关系,直到去年,傅和玉在外面胡闹,被人打脸,他打了那一通电话去探虚实。 他还记得是七月里的夜晚,他坐在橙园的槐树下,听到她清冷淡漠的声音,犹如山上清泉,流入他的心中,浇灌着原本干涸的土地。 橙园初见,她站在旧木门下看兔儿灯,乌发雪肤,眼睛犹如琉璃,那一瞬间,似是有什么在心口炸开,喜悦的,酸涩的,胀痛的,种种陌生且复杂的情绪袭来,让他不知所措。 仿佛他生来就是为了这一眼。 傅怀瑾温润说道:“您放心,我身体很好,每半年就体检一次,也没有压力和困扰。” 老太太见他情绪稳定,而且似乎心情极好,这一年来似是变化良多,点了点头,迟疑道:“人生苦短,你若是真的喜欢那姑娘,就早点带回家来,那孩子我很喜欢。” 傅怀瑾微笑道:“好。” * 第二天一早,季家丑闻的事情就有了反转。 一大清早陆西泽就打来电话。 长歌夜里抱着小毛球睡觉,小狗子身子软软的,暖暖的,除了上次在傅怀瑾的车里入梦,这段时间她都没有入梦,只是睡的依旧不安稳。 “有事?”被电话吵醒,她声音微沙哑,小毛球见她醒了,兴奋地跳下床,在地板上奔来跑去,要她陪它出去遛弯。 陆西泽知道她夜里睡的不安稳,低沉道:“吵醒你了?季家反咬了。” 他的身份在国内不做好,不能明目张胆地对付季家,而且季家老爷子是个善变的老狐狸,季家长房背后又有靠山,能关季家父子一夜已经相当不错了。 要想定罪的话,还得费点功夫。 长歌昨天听傅怀瑾提到于家的事情,就知道这件事情迟早反转,按着太阳穴淡淡说道:“老爷子第一任太太,姓于,大太太的前夫虽然退休了,但是影响力还在,你既然能回国,应该也是有靠山的,怎么,你的靠山不如于家的靠山?” 陆西泽这种危险人物,能从米国回到国内,不是一件寻常事情,必是有暗交易在的,听说他提供了一项先进的核心技术,这才引发国际追杀。 陆西泽凤眼眯起,勾唇低低笑道:“什么都瞒不过你,拼底牌多没意思,我喜欢慢慢玩……” 有病!秋长歌皱起眉尖,不过想到他如今性格比前世不知道偏执多少,对于复仇的执念也越来越深,垂眼说道:“我月底要去拍戏。” 冯客的剧本已经改好,这部电影她是投资大头,月底就要去拍戏,而且是去边境小城取景,到时候不在帝都。 “月底就去拍戏,时间太紧张了。季家可不是秋家,说碾死就碾死!”陆西泽见她不说话,只怕耐心告罄,话题一转,“你今天有时间吗?离婚协议还没履行。这个月见一次吧!” 昨夜他都没来得及跟她多说几句话,就去处理季家长房的事情。说起来,有些想见她。 长歌冷淡点头:“嗯。” 这段时间,老爷子应该会派人盯着她的行踪,昨天她和傅怀瑾一起回家,今天若是再去见陆西泽,老爷子不得不重新掂量她的分量。她在老爷子心目中分量越重,季家长房越没价值,死的越快。 陆西泽闻言微喜:“我等会去接你。” 长歌正要拒绝,对方已经挂了电话。 长歌微微皱眉,果然还是他,霸道不讲道理。 她起身洗漱,然后带着在庭院里刨地的小狗子去湖边遛弯,沿着湖边的木栈道遛弯了一个小时,小毛球跑累了,趴在湖边的桃树下,扑着落花,然后撅着屁股一动不动地摆烂,要抱抱。 长歌扶额,小毛球以前没有这种坏习惯,就在橙园寄存了几天,回来时就染上了这个毛病。 想也知道是傅和玉那混世小魔王教坏的,小毛球连他的臭袜子都咬,害她回来将小家伙里里外外洗了一遍。 长歌抱起小狗子,装死的小狗子兴奋地蹭到她怀里,正要回家,管家打来电话:“秋小姐,有位陆先生来访。” 长歌:“嗯,让他进来。” 管家顿了顿,然后笑容满面地放行。 与此同时,业主群有人冒泡。 湖墅8号业主:靠,是我看错了吗?刚遛狗时遇到了一辆小蓝,你们猜怎么着? 湖墅16号业主: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湖墅9号业主:小蓝是什么鬼? 湖墅22号业主:布加迪威龙,蓝色外观,俗称小蓝,全球顶配限量,帝都就陆西泽在开,我也看见了。 满群沸腾,飘过一片“雾草”声!陆西泽竟然来了湖墅别墅,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来找秋长歌的,难道两人要破镜重圆,傅医生终究要败给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王了吗? 第174章 内娱卷成了麻花 一大清早,业主群里的业主们开始疯狂艾特傅怀瑾。 昨天晚上,季家寿宴的事情他们都听说了,有的还现场目睹了,回来津津有味地吃瓜吃了一夜。 原来1号业主秋小姐是季家那个传言中早夭却没死的孙女,原来傅医生真的在追求秋长歌,有人亲眼目睹他们两人一起离开,原来陆西泽真的跟季家有不共戴天之仇,这个春天真是刺激。 一开春就爆出了季家丑闻,看来这一整年都会很精彩。 众人艾特了半天发现傅医生没出现。 傅怀瑾知道消息时,陆西泽的车已经开了进来。 长歌牵着小毛球从湖边栈道回来,就见陆西泽站在庄园门口,看着打理的姹紫嫣红的庭院,早春的庭院里有一株几十年的桃树,盛开的桃花枝桠都长到了二楼,伸进了窗户里。满窗台都是粉色的落花。 前后左右四个庭院对应一年四季的美景,可以从四个门出入,旁边就是群山湖泊和满湖堤的垂柳和桃花,不得不说,这里确实很适合长歌,若是他来打造这样的庄园,也得花费好几年的光景。 傅怀瑾这人,跟前世一样,心思都用在这种旁门左道上面,惯会投其所好的。 “汪汪……”看见生人,小毛球凶巴巴地叫了两声,奶凶奶凶的。 陆西泽回身,凤眼微眯地看着毛茸茸的一小团,视线略过这小东西,看向长歌,早春晨起,她披了一件厚厚的羊绒披肩,长发慵懒散落,神情不冷不淡,摸了摸叫嚣的奶凶小狗子,眼底透出几分少见的笑意。 陆西泽被钉在原地,久久回不了神,近乎贪婪地看着她一闪而逝的笑容,她鲜少这样松弛慵懒,仿佛卸去了重重枷锁,回归到无忧无虑的少女时期。 “吃饭了吗?我带了早餐。”陆西泽说着看了看庄园,示意她邀请他进去。 “进来吧。”长歌抱起还在“汪汪汪”的小狗子,看了一眼陆西泽,慢条斯理地说道,“狗子都不喜欢你。” 陆西泽:“……” 许久,他低低一笑,半是自嘲地说道:“良善被人欺,与其做一个处处受欺凌的老好人,不如做个恶人。” 他伸手去摸秋长歌怀里的小毛球,小毛球浑身毛发都竖了起来,“汪汪”了两声,见他眯眼冷酷的模样,“嗷呜”一声缩进了秋长歌的披肩内,埋起狗头装死中。 “还挺机灵。”陆西泽进屋环视一周,见屋内陈设都是极为考究的,挑不出半点错处,屋内都是她生活的痕迹,墙角的花瓶内插着两支桃花,茶几上是木质的茶具,复古衣架上挂着昨日穿的绿色绸缎礼服,处处都凸显出精致。 陆西泽看着微微添堵,他的心思都在开疆拓土上,从来不关注生活中的这些细节,但是长歌是个挑剔的人,即使是过粗茶淡饭的日子,也会从朴素中过出雅意来,这点他不如傅怀瑾会钻营。 “喝茶吗?”长歌从柜子里取出傅怀瑾送她的野茶,想了想又放回去,换了邻居送的咖啡豆,陆西泽这种名利心重的人,也喝不出野茶闲云野鹤的趣味,不如换咖啡。 做了两杯咖啡,长歌带小狗子去洗小脚丫子,放任它在客厅地板上撒欢,然后给管家打电话送早餐过来。 陆西泽还没吃早饭,难得换来一天相处的时间,他是半分钟都不想浪费,早早就开车过来,到了此处突然有些犯难,这些年他一心复仇,犹如一个工作机器,没有半点休闲时间,根本就不知道如何消磨时间。 梦境的前世,他也每天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 “之前你捐赠的那一批文物博物馆打来电话,说都修复好了,准备出一期特别的展厅,邀请我们先去参观,博物馆那边希望你当文物展的大使,带你的署名,没有代言费,不过可以写入履历里,算是一项特殊的荣誉。” 这种荣誉等于直接拔高她的社会地位,算是国家对她捐赠文物的回报。 长歌点头:“既是当文物展的大使,那我通知一下经纪人,送一件改良式的外套过来。” 长歌乐的如此,既做公益,也避开了跟陆西泽单独相处。 杜敏接到电话,险些笑裂开,火速去联系各大品牌方拿衣服,当文物展的代言大使,这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回,等宣传出去,又不知道引起多少人眼红,当务之急就是先借到衣服。 礼服之类的肯定不合适,但是影视剧里用的汉服也不是很合适,最后杜敏联系了一个有名的国风设计师,拿了一件改良式的宋制飞机衫,烟青色的色泽,颜色低调优雅。 杜敏拿到衣服,带着造型师直奔庄园,见陆西泽也在,而且堂而皇之地坐在客厅内开会,顿时傻眼,悄悄地问道:“陆总也在?” 而且还在开会,这也太离谱了吧。这人注孤生。 长歌点头,见她带的是宽松的飞机衫,真丝的材质,颜色素净,款式飘逸,双层,后背还是镂空盘扣的复古款,十分满意,然后去衣橱里翻出了一件mg家的泼墨真丝长裙,搭了一条腰封,瞬间复古又很日常。 造型师和杜敏看的眼前一亮。 杜敏赞不绝口:“这个造型好看,改良式的特别有气质,颜色也很震的住。” 造型师盘了一个简单的慵懒的发髻,用木簪子固定,笑道:“长歌姐这造型肯定又要出圈。”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有古典气质的女明星,坐在那里就是一幅侍女图。 长歌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中午,说道:“辛苦了,我们先去博物馆吧。” 秋长歌和陆西泽到时,展厅的负责人已经等待多时,热情地接了两人进馆,看见秋长歌的轻复古造型,眼底闪过一丝的惊艳。 不愧是爆红的女顶流,博物馆邀请展厅大使,这还是破天荒第一回,不政审个十遍八遍是不可能通过的,这位前途不可限量。 展厅还没对外开放,不过里面的文物已经陈列好,负责人引着两人去展厅参观,特意带了文物专家来解说,杜敏则带着摄影师在后面抓拍,准备多拍一些当做素材。 这一批文物大多都是荒岛上的宝藏和沙漠里的古国宝藏,虽然这个世界和大盛朝所在的世界时空不同,但是历史进度都是一样的,很多文明和宝藏都十分的相近。 长歌对近几百年的历史不了解,但是对历史上记载缺失的文物如数家珍,只看了一眼便知道这些文物大多都是边境古国的藏品,有些也是一千多年前的朝代珍品。 太过久远的史书早就缺失,考古专家只能根据记载推测分类,结果十件里面,有五件都分类错了。 譬如她最熟悉的《天文气象论》、《地理堪舆》等都张冠李戴,还有一幅天上人间和地下的帛画也只修复了天上和人间部分。 她皱了皱眉尖,一一指出来。 参观不到半小时,解说的专家就汗如雨下,救命,没人告诉他,秋长歌是行家,这些挖掘出来的文物古董有些根本就不知道年代,偏偏她引经据典,说的头头是道。 最后参观变成了科普课程,秋长歌和陆西泽上课,解说的专家带着展厅的一众工作人员拿着小本本做笔记。 等参观完出来,秋长歌去拍摄,所有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险些哭出来。娱乐圈都已经这么卷了吗?她明明可以靠实力和才华吃饭,偏偏要靠美貌。 第175章 陆总都梦到了什么? 参观完展厅,摄影师拍了一堆的照片,杜敏和团队去选照片,然后跟展厅的负责人沟通后续的代言大使事情。 博物馆内有一个非遗的茶馆,每天都会有戏曲演出,陆西泽点了一壶大红袍,坐在二楼的雅间,看演出。 今天唱的是江南的评弹,吴侬软语的腔调,清丽柔缓,弦琶琮铮,唱的十分的婉约凄美,说的都是儿女情长的事情。 陆西泽见长歌听的入迷,第n次掐掉电话,享受着这难得的静谧时光,这些年他就如同上了发条的机器,直到和她一起听着评弹,喝着茶,才意识到自己也可以放缓复仇的节奏,做一个活人。 评弹结束之后有短暂的休息时间,开始演第二场。 陆西泽见她挽了发髻,衬的脸更小,烟灰色的外裳衬的如同江南婉约的女子,眉眼间都温柔了几分,嗓音微哑:“季明业父子刚被保释出去了,这几日你小心一些,如果季家人找你,给我打电话,不要一个人单刀赴会。” 长歌垂眼看着杯中的红茶,“嗯”看一声,说道:“看好秋明生夫妇,他们可是唯一的人证。人死了,罪就定不了。” 陆西泽:“就怕他们按兵不动。” 局已经设好,鱼饵撒下了,现在就看多少人要往下跳。 “我看你跟亲生父母关系也淡薄,季家是不打算回去吗?” 长歌目光幽深:“看心情。” 季家这些年的产业主要涉及到房地产、五星级连锁酒店,算是站在了时代的风口上,现在地产的红利渐渐消失,老旧的五星级酒店渐渐被崛起的高端民宿取代,季家还在吃老本,不需要她使出多大力气,早晚会败落。 不过她得添把柴火。 陆西泽若有所思道:“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sj跟季家的产业没有重合,不过谁让我有的是钱呢!” 长歌什么都好,就是挥金如土,那些古董文物和珍稀药材说捐就捐,说送就送,手上的资金基本都是她拍戏赚的,据说最近要接的一部电影还倒贴了五千万,连家底都倒贴了进去,还不知道能不能赚钱。 “你最近是不是要拍一部电影?需要投资商吗?” 长歌看向他,然后快速地将冯客的微信推送给他:“这是导演,这部电影我投资了五千万,陆总有兴趣投资吗?” 陆西泽将冯客的微信转给文理:“那先投资一个亿。” 长歌露出笑容,伸手道:“希望票房大卖,陆总的钱能生钱。” 陆西泽凤眼幽暗,看着她青葱纤细的手指,伸手握住,低沉道:“合作愉快。” 如果投资电影就能看到她的笑容,那他可以考虑成立一个影视公司,只投资她的电影。能看到她的笑容,真好。 她根本不知道,她是他黑暗世界里的一束光。 当天下午,冯客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对方声称是sj集团旗下的影视公司,对他的新电影《春城往事》很感兴趣,想投资一个亿,只是电影名字过于文艺,需要改。 冯客险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投资他的电影?这怕不是诈骗吧。他没钱,他仅有的那点钱都要拿去拍电影。 冯客吓得直接挂了电话。 文理打了第二个电话,笑容僵硬:“冯先生,我不是骗子,我是sj总裁的特助,陆先生想投资您的电影,不是看好您,而且因为长歌小姐投资了,懂?” 冯客呆呆问道:“不是骗子?真投资一个亿?你们不怕亏掉裤衩吗?” 他拍的是苦大仇深的电影啊,虽然加了商业元素,邀请了秋长歌出演,但是这种反映现实的悬疑片就算口碑小爆,也不能跟那种商业片比票房,别裤衩都亏没了,秋长歌能投资,已经是他的大恩人了。 他还想着节约拍摄成本,让她少投资一点呢。 文理强调:“我们陆总有的是钱。” 冯客:“?” 文理微笑:“我们了解到冯先生的经历有些丰富,长歌小姐接这部电影一定会受到外面的非议,您有时间吗?我想当面跟您对接一下细节,以免这部电影影响到长歌小姐的口碑,顺便谈下电影投资问题。 如果您接受投资,由于拍摄的题材和剧本问题,我们要求全程跟组。” 他已经从杜敏那里了解到这部电影的内容,不仅要去边境小城和村子里取景,而且某些情节还会涉及到一些不可言说的内容,对这点,陆总很不放心,要求全程跟组,看着他们拍摄。 那可是陆总心尖尖上的人,磕着碰着都忍不了,何况是拍摄那种情节,陆总的意思是拍摄手法尽量唯美弱化,剧本的内容细节他还得跟冯客谈。 冯客愣愣道:“没,没问题。” 冯客挂了电话,觉得自己犹如踩在云朵上,浑身轻飘飘,被这种巨大的馅饼砸中,有种不真实感。 好像自从见了秋长歌一面,一切都犹如火箭一般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 * 从博物馆出来,已经是傍晚。 陆西泽订了附近的一家法餐,视野极好,能俯瞰整个片区。杜敏那边也收工,跟展厅负责人敲定了代言大使所有的细节,说干就干,直接就发了拍摄好的现场图,艾特了博物馆。 博物馆官博也发了新展厅的开放时间,并且艾特秋长歌为博物馆的代言大使,这一下微博直接炸了。 ——哈哈哈,女鹅沉寂这段时间,原来又去干了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 ——哦卖糕的,我是第一次见到博物馆官宣代言人,把排面打在公屏上。 ——这一波博物馆赢麻了,好像新展厅里的文物都是秋长歌捐献的,难怪能拿到这么大的荣誉,这是姐姐应得的。 ——给博物馆加鸡腿,有眼光,周末就去打卡看文物展。 ——嘤,你们都在夸博物馆,只有我想说姐姐今天的造型美哭了吗? ——我我我我,我光知道舔屏了,求品牌链接,别逼我跪下来求你们。 ——烟色的外衫太复古温婉了,好像设计师出来认领了,里面的长裙是mg家的夏季新款,别看了,姐妹,已经被一抢而空了。 ——嘤嘤嘤,好美好温婉啊,看着就很美好的样子。 评论区炸裂,连带着博物馆都跟着火了一把,粉丝们去预约,发现已经预约到两个月后了,手慢的顿时哭麻了。 杜敏将博物馆代言的截图反馈给长歌,美滋滋地说道:“博物馆代言的事情反响很好,很多文物都是你捐的,黑子和水军都不能黑你德不配位,你的地位瞬间杠杠的。这事是陆总促成的吧?” 博物馆代言人只是一个讯号,以后长歌在娱乐圈的地位牢不可破,谁家爆红的第一年就直接上春晚,代言博物馆,被国家点名表扬的? 长歌这一路走来,就如同一个传奇,连她有时候午夜醒来都忍不住笑出声来,长歌事业上算是小有成就,就是感情上比较坎坷,她到现在都没看出来长歌对谁更上心一点。 这样下去不会真的孤独终老吧,那也太糟蹋上天给她的美貌了。 杜敏悄悄地问:“你跟陆总还有希望吗?” 今天一天,她跟组拍摄,发现陆总简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帅成这样,又那么有钱,性格霸道点更能显出他对长歌的在乎,长歌的性格有些丢三落四,有陆总照顾,很完美。她疯狂想爬墙。 长歌看着微博上的反馈,打字道:“希望不大。” 那四个字发出去,她长睫微敛,眸光晦涩,将手机翻过来,不去看信息。 陆西泽见她心情似是晴转多云,凤眼幽深,说道:“你的头疾还有犯吗?最近我在催眠治疗头疾,又做到了一些梦,梦里你穿着嫁衣。 长歌,那是你吗?” 留给他的机会不多了,一个月见一次面已经不能满足他,他想戳破那层晦暗的窗户纸,走明路。 他已经确认再三,她就是他梦里的那个人,他想着知道,她到底知道多少前世的真相,她是跟他一样记忆觉醒,还是这副躯壳换了芯子…… 她也该知道那些真相了。 秋长歌瞳孔微缩,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定定地看着他,心思深如海。 又一次的试探,他已经十分不耐烦现在的关系,想更进一步。难道前世的事情真的与他无关? 长歌目光晦暗,许久,淡淡说道:“陆总都梦到了什么?不如说来听听?” 第176章 他想见她,疯狂地想 陆西泽修长的指腹摩挲着杯子,视线落在她手腕的佛珠上,这串佛珠就是铁证,梦境里,她也带着常年带着相同的佛珠,后来赠给了那个男人。 他凤眼微垂,微笑道:“你这是,想要分享我的梦境吗?长歌,我不反对你提出的任何亲密行为,包括分享秘密,不过不是这里,你家或者是我家,都可以。” 长歌看了看天色,说道:“不用了,陆总的秘密还是留给有缘人吧,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现在的陆西泽尽管收敛锋芒,但是性格不会改变,他依旧是那个为了复仇机关算尽,骨子里霸道且掠夺感强烈的赌徒。 他可以一直征服星辰大海,站在别人望尘莫及的高处,而她的天真烂漫早就磨灭在冰冷的前世,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他们不合适。 陆西泽俊脸微沉,见她始终跟自己保持着距离,疏离且淡漠的模样,指尖攥紧,隐忍且克制地说道:“我尊重你的选择,不过长歌,你是聪明人,同样的错别犯第二次,别选错的人,因为我不想看到你受伤。” 长歌点头微笑,笑不入眼:“多谢。” 回到家中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刚到家,季家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她一向不接陌生人电话,打电话的是季茹茹。 “秋长歌,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喊你姐姐?”季茹茹见她接了电话,顿时松了一口气,又隐隐有些高兴,老爷子让人打了那么多电话,秋长歌都懒得接,她打对方就接了。 排面! 这足够她在季家吹嘘一个月。 没想到秋长歌竟然是她的堂姐,还没进季家门就跟陆西泽将长房父子弄进去了,虽然现在放出来了,不过也给其他几房大大出了一口气。 “我听说你跟陆总复合了?今天一天都在约会?嘿嘿,你别挂电话,我就八卦一下,其实是爷爷找不到你,让我打电话给你,让你明天晚上跟九叔九婶回季家吃饭。” 季茹茹一口气将来意说完,这可是名副其实的鸿门宴。 “堂姐,我的建议是,你最好喊一位跟你一起过来,这样有外人在场,旁人也不敢下黑手。” “季茹茹,你胡说八道什么,谁会对他们一家下黑手……” “就是,小茹,你别吓到了他们,到时候不敢来吃饭,老爷子非揍你不可。” 电话里一片嘈杂,似是不少人在。 长歌眼眸微眯,冷淡说道:“知道了。” 她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季家那边一群人面面相觑,这是来还是不来啊? 一天外出,小毛球不高兴地趴在地板上,咬着一只毛线球。长歌一见这毛线球没见过,又看了看庭院,发现花草被人修剪过,顿时点开微信。 微信信息又是99+,全是屏蔽的小红点,她点开私人小群又秒退,然后给傅怀瑾发了一条信息:“庄园里的花草是你来修剪的?” 还给小毛球带了玩具。 傅怀瑾没回复,她进了业主群,发现信息99+,顺手拉了一下聊天记录,只见从清早陆西泽进庄园开始,她的这些邻居就在群里直播进度。 尤其是8号业主,疯狂艾特傅怀瑾。 8号业主秋长歌遛狗时见过一次,三十多的精神小伙,人很豪爽,比较会来事,属于傅怀瑾的铁粉,一天到位没事就吹捧傅怀瑾,说是为了以后的老年医疗生活提前做准备,也不想想,等他老了,傅怀瑾也是七老八十的小老头,还能上得了手术台? 想到傅怀瑾老的模样,长歌微微一笑,大约也会比同龄人年轻很多。 8号湖墅业主:刚遛狗看见秋老师回来了。 9号湖墅业主:我深深怀疑,你在秋老师家门口安装了监控,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16号湖墅业主:有没有可能是闲得慌,天天带着他家萨摩耶去庄园那边盯梢?我要是傅医生,我都感动哭了。 8号湖墅业主:瞎说什么大实话,嘿嘿,偶遇,纯属偶遇。@傅怀瑾,今天我看到你遛小毛球了。小毛球果然跟秋老师一样可可爱爱。 群里众人惊呆,老八太不要脸了,竟然敢厚颜无耻地夸秋老师可可爱爱,他是对可可爱爱有误解还是对秋老师有误解? 秋老师高冷美艳,能跟可爱沾边? 2号湖墅业主(傅怀瑾):多谢,我也这样觉得。 众人险些牙都酸掉了,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傅医生这样清心寡欲的人一旦恋爱脑太可怕了。 傅怀瑾:“嗯,你跟陆先生出去没回来,我怕小毛球饿着,下午过来喂吃的,顺便帮你修剪了一下花草。” 傅怀瑾大大方方地承认,他早就知道长歌跟陆西泽的关系,本也没放在心上,只是一大清早,群里业主们纷纷艾特他,说陆西泽在庄园待了一上午,午饭后两人还一起出去参加了博物馆的活动,在博物馆看展听戏喝茶,约会了一整天,怕是要旧情复燃。 他这才觉得有些不是滋味。长歌的性格一般要是没点意思,是不可能跟他看戏喝茶的。他虽然自负出身相貌样样都不比陆西泽差,只是感情这种事情半点不由人。 人与人之间缘分若是浅薄,条件再好也是无缘的。 长歌看到他的回复,抱着小狗子窝在沙发里打字道:“多谢,之前跟陆西泽离婚时有条件,每月要见一次,持续一年。” 长歌发完信息才意识到这句话很像解释,她和陆西泽的事情根本就不需要对外人说,只是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发了出去。 她微微一愣,意识到自己跟傅怀瑾之间的边界感被她自己打破。 发愣之际,傅怀瑾的电话过来,男人温润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今天下午喂小毛球的时候,发现她好像有些不高兴,长歌,你下次有事出门时,让管家把它送到橙园来,狗子还小,需要陪伴。或者。” 傅怀瑾声音顿了顿:“或者,你告诉我大门的密码,我有时间就过来帮你带小毛球。” 长歌:“密码没改过。” 傅怀瑾错愕,扶额失笑道:“你心还真大。” 那密码是他之前用,跟手机密码是同一个,没有想到她住了半年,家里密码竟然都没有改过。 傅怀瑾声音微哑:“你对我就这么信任?家里的密码都不改?” 长歌挑眉,纯属是忘记改密码,她连自己生日都记不住,记得什么特殊的数字,刚好他的密码好记,就直接用了。 “晚饭吃了吗?朋友从南边寄了点蓝莓过来,我给你送点过来。” 傅怀瑾看着筐子里一颗颗新鲜饱满,布满白霜的蓝莓,他想见她,疯狂地想。 第177章 相见不如怀念 傅怀瑾说完拍了一张蓝莓的照片,每颗蓝莓都极大,上面布满白霜,市面上很少见,看着就酸甜可口。 长歌看着恹恹的小狗子,说道:“好,我先去泡澡,你来的话,帮我带下小毛球。” 她说完摸了摸小毛球的狗头,上楼去洗澡。 傅怀瑾怔然,性感的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直到耳边传来嘟嘟嘟的声音,才挂了电话,她对他还真是放心! 可他也是男人,还是对她克制隐忍多时的男人。 长歌上楼将浴缸的热水放满,丢了一颗精油球进去,又倒了一点泡泡浴,洗了澡,泡进浴缸,轻轻呼出一口气。 热水漫过胸口,她闭眼靠在软枕上,听着山间的布谷鸟叫声,不知不觉意识沉入深浓的黑暗中。 从梦中醒来,依旧是她熟悉的朝华殿,长歌撩开重重帘帐,披上外袍,看着桌子上秋墨衍的书信。 距离上次入梦,已经过去多日,只是梦境里却依旧停留在龙十一来的那夜。 一种无形的枷锁沉沉地压在她的肩头,剥夺掉她有关现世的一切,长歌垂眼,记忆回笼,打开那封书信。 “小五,行宫的枫叶红了,漫山遍野都是,很美,希望你在盛都也能看到这样的美景。听闻你要嫁与尚书令大人家的郎君,为兄为你感到高兴,只是你出嫁那日,为兄怕是无法赶来。遥祝安好。 我已体感时日无多,盼你出嫁归宁,行宫一见。” 她垂眼将书信放到一边。书信只是寻常的书信,若非她早已知晓他坐镇行宫,联络老臣,运筹帷幄,若非早已知晓穆青衣是他请回盛都的,她只怕真的相信他时日无多,巴巴地要赶去温泉行宫与他相见。 若是去了会如何?想必会成为他钳制萧霁和朝堂的阶下囚。当年那个温柔的太子衍终究是死去了。帝王家,除了死了疯了的,就没有简单的人。 她研墨,提笔良久,写到:“相见不如怀念,盼君一生所求皆如愿。” 十月初十将至,如若不出意外她将死在大婚之夜,终究是见不到了。昔年的兄妹情谊早就被消耗掉,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临死前不插刀,只盼他一生算计,真的能如愿以偿吧。 她唤来宫人,将书信送出去,然后坐在窗前,看着晨曦一点点地透入窗,照亮屋内的嫁衣。 这几日,萧霁借口她要出嫁,即将成为他人妇,不宜再监国,联合朝堂文武官员褫夺了她的监国权,逼她就范。老臣想迎回禅位的秋墨衍,新臣想拥护萧霁自立门户,唯独她,被卸磨杀驴,当真可笑。 “殿下,摄政王大人来了。”宫人小心翼翼地来禀告。 话音未落,萧霁就进了朝华殿,一边吩咐宫人准备早膳,一边进了她的寝殿,见她披着外袍坐在窗户,走过来俯身抱起她。 男人身上的杀伐之气侵袭而来,刺的她眉尖微皱。 萧霁粗粝的指腹抚了抚她发凉的脸颊,沉声道:“身子怎么这么凉?” 他脱下外袍,将她裹的严严实实。抱到外间用膳,宫人们全都垂眼,不敢抬头,战战兢兢地将早膳端上来。 宫内人人知晓摄政王大人对帝姬殿下有不一样的心思,举止亲密恨不能日日歇在朝华殿,偏偏殿下是个冷情冷心的人,又颇有手段,时常惹怒摄政王却又能全身而退。 本以为他们两要相爱相杀一辈子,偏偏冒出来一个穆家郎君,宫人们眼见摄政王大人杀意一天比一天重,全都如履薄冰。这帝宫怕是要起风动乱了。 早膳都是清淡开胃的小食,大多都是她爱吃的。 自从上次山间寺庙一行,萧霁琢磨出她的胃口,尽数挑些开胃的小菜和民间的特色菜来投喂她,长歌瞧在眼里,沉默不语。 “大人,殿下,穆郎君带着陛下来了。”宫人心惊胆战地来禀告。 萧霁俊美的面容笼了一层寒冰,瞧见穆青衣一袭白衣,眉眼温润如玉的模样,脸色更差,他是行伍之人,半生都厮杀在军营中,干的都是手起刀落砍头的事,只有这几年定居盛都,才收敛了几分,只是骨子里依旧透着杀伐之气,不像穆青衣这样终年游学,手染药草的郎君。 他和穆青衣是两个极端,毫无可比性,偏偏长歌选的是他。 “阿姐,太傅。”幼帝飞章已经长高了一个头,隐约有些端方小郎君的模样,朝着长歌和萧霁作揖,然后笑出一对小虎牙,挤到了长歌身边,伸手悄悄拉住了长歌的衣袖,见太傅的外袍劈在阿姐的身上,目光微闪。 再见飞章,长歌眼圈微润,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低哑说道:“早膳用了吗?跟阿姐一起用膳吧。” “嗯。”幼帝重重地点头,乌黑的大眼睛看了看漂亮的阿姐,又看了看一边的穆青衣,清脆说道,“穆郎君也与我们一起用膳吧。” 穆青衣微微一笑,顶着萧霁阴沉的目光,坐下,举止若清风,丝毫没有拘束和畏惧。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觉得今日帝姬殿下对他十分的冷淡,像她又不像她。 萧霁冷笑道:“穆郎君,你深更半夜带着长歌去先帝的寝宫,还放火烧寝殿,险些烧伤她,如此行事也配当长歌的夫婿?” 穆青衣见他兴师问罪,垂眼低哑道:“此事是我的错,好在殿下没有受伤,寝殿也重新封起来,起火是意外,不过帝宫的治安由摄政王大人的铁甲卫负责,大人也该负责吧。” 萧霁眉眼愠怒,好一个穆青衣,比他老子还要难缠,他老子他在麾下都毕恭毕敬,到了他这里,仗着他是道门之首的徒弟,这般嚣张。 他不过是仗着他在民间的好名声。 “不知你深更半夜带着长歌去先帝寝宫做什么?” “只是夜间散步,无意闯入。” 两人舌枪唇战,长歌无动于衷,给飞章添了添小厨房炖的银耳莲子羹,见小家伙吃的津津有味,明明爱吃,吃了一小碗就放下勺子,一幅我不吃了,也不过尔尔的小表情,眼睛却一个劲地盯着她的碗。 她将没动过的银耳羹推到小家伙面前,微笑道:“我不爱吃这个,你帮我吃掉吧,免得倒掉浪费。” 飞章眼睛一亮,说道:“既然阿姐不爱吃,那我就帮阿姐这一次吧,下次断不可这样了。” 她眉眼含笑,低低地应道:“好。” 两人姐弟情深地吃着银耳羹,跟一边的剑拔弩张形成鲜明的对比,萧霁和穆青衣对视一眼,全都噤声不语,看向长歌。 长歌(殿下)和幼帝的感情出乎意料的好,若是从小教导幼帝帝王之道,等到他成年,她也能卸下一身的担子,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只是她想过的是什么生活?是登基为帝、母仪天下还是隐居江南水乡? 萧霁和穆青衣各怀心思,沉默地吃完了早膳。 三日后就是十月初十。宫里气氛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 第178章 就算千军万马来了,也如期大婚 因婚期将近,帝宫乃至朝华殿,气氛都有些诡异。 萧霁干脆歇在了宫里,穆青衣也住在朝华殿的偏殿,即使长歌被褫夺了监国权,宫里宫外的消息依旧源源不断地传到她的耳中。 新臣一派主张她纳夫,幼帝成年前依旧可以居住帝宫,老臣一派主张摄政王监国,辅佐幼帝,帝姬殿下应嫁夫随夫。新臣老臣立场完全反了过来,朝堂乱成了一锅粥。 “现在外面无论是新臣还是老臣,都说殿下嫁与穆家郎君,尚书令大人一跃成为皇亲国戚,不可再掌管外朝,应该主动辞官。” “殿下,尚书令大人来了。” 长歌放下手中的奏折,抬眼说道:“让他稍等。派人去偏殿请穆家郎君过来。” 宫人去请穆青衣。这几日想到他是秋墨衍的幕僚,她对他十分的冷淡,加上萧霁派人盯着他,时不时来朝华殿,两人几乎没有独处的机会。 很快宫人就领着穆青衣到了内殿,依旧是清风明月一般的温润郎君,他是道门之首的徒弟,一言一行都透着一股奇特的韵味,令人如沐春风。 “殿下找我何事?明日便是大婚,可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 随着婚期将近,宫里宫外都紧张异常,萧霁的军马异动,已经抵达了盛都外的安城,一日就可挥军南下,更近的温泉行宫山里,藏着先帝秋墨衍暗中蓄养的十万大军,宫里铁甲卫和暗卫营暗中对峙,朝堂上,更是瞬息变幻,局势难以预料。 萧霁和秋墨衍的行踪他都了如指掌,唯独长歌殿下这几日对他冷淡异常,没有任何举动,仿佛在安心待嫁。 这让穆青衣内心隐隐不安。殿下监国数年,朝中有不少新臣都是她一手提拔出来的,此次这些人好似全都静默了下去,依照目前的局势,她完全有能力参与这场宫变。 萧霁对她有情,不会杀她,先帝独独对她与常人不同,更不会杀她,甚至想通过这门亲事助她脱离萧霁的掌控,两个欲争天下的人都不会伤她,殿下完全有能力隔山观虎斗,坐享渔翁之利,同时削弱萧霁和秋墨衍的势力,真正地独掌朝堂大权。 前提是,她知道秋墨衍藏在温泉行宫山中的十万大军,知道她病弱的太子哥哥身居幕后,才能从这混乱的局势中脱身出来,看清形势。 穆青衣内心隐隐有一股冲动,他返回帝都之后,亲眼目睹她摄政的种种,目睹她对于百姓的仁慈之心,目睹她和幼帝之间的感情,目睹她刚柔并济的手腕,若是她一直当政,也许对大盛朝而言是最好的选择。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违背先祖的盟约,站在她的阵营里,然而还有一种更自私的渴望涌上心头,他不想她一生都被困在盛都,想带她远离这一切,去看看大漠孤烟,看看小桥流水人家,看看风雪中的小酒馆和山间的道观,她这一生该是自由的,而不是为了这早已腐朽不堪的王朝活活葬在这里。 长歌定定看着他,说道:“尚书令大人在殿外,郎君等会可以见一见穆大人。” 她招手让宫人传穆严。 穆严作为朝堂上最老奸巨猾的旧臣,最擅长的就是见风使舵,当年兆信帝昏庸,是他带领文武百官迎接萧霁入盛都,后来得萧霁重用,一跃成为外朝之首,如今她下嫁穆青衣,穆严又为了儿子率先跟萧霁反目,虽然遭人唾弃,不过也赢得了一个慈父的好名声。 人人都道穆严不畏权势,为了儿子敢与摄政王反目,早先迎接萧霁入盛都也是为了天下百姓着想,外面文人墨客歌颂他的诗篇比比皆是,可依她看,穆严是朝堂上埋的最深的那枚棋子。 只怕穆青衣自己都不知道,他父亲一直忠诚的都是秋家,或者说是秋墨衍。穆严是秋墨衍埋在萧霁身边最深的棋子,必要的时候能给萧霁致命一击。直到现在萧霁都想重新将他拉拢回自己的阵营。 穆严才是秋墨衍敢禅位退居行宫的最大底牌。 她也是死后入梦,跳脱出局势,才看清了这一点。 长歌看着底下跪着的穆大人,淡淡说道:“穆大人腿脚不方便,赐座。” “多谢殿下。”穆严也不客气,稳稳当当地坐在了座椅上,恭敬地说道,“明日殿下就要嫁入穆家,老臣便厚着脸皮过来替儿子问一问,殿下日后是长居帝宫,将我儿当做朝华殿的摆件,还是长居穆家,跟摄政王大人断了来往?” 宫人们倒吸一口凉气,屏风后的呼吸也微微一滞。 长歌丝毫未动怒,挥手让宫人们退下,看着屋内青铜百鸟朝凤纹的香鼎,香气袅袅地吹散开。 她淡淡说道:“穆大人这话是自己想问,还是代秋墨衍问的?” 穆严瞳孔一缩,有些不敢置信,很快就稳住了情绪,说道:“殿下何出此言?自然是代我儿问的,穆家三代为大盛朝鞠躬尽瘁,唯独我儿青衣,自幼就远离朝堂,他心性纯良,品性高洁,堪配世间最好的女娘,殿下若是为了穆家,才选中了青衣,老臣今日便表态,只要殿下肯与摄政王大人断了来往,一心对青衣,穆家便为殿下马首是瞻。 请殿下原谅一个老父亲的唐突之言。” 穆严说到动情处擦了擦眼角。 长歌眼眸微阖,眼底皆是冷意:“穆大人很自信,就算我与萧霁断了来往,安城外驻扎了萧霁的三十万大军,一日便可挥军南下,改朝换代,穆大人要拿什么去拦? 秋墨衍藏在行宫山里的十万大军?还是龙十一在暗中培养的暗卫营? 一旦战乱起,受苦的都是黎民百姓和万千战士,告诉秋墨衍,明日若是兵发盛都,我便与萧霁联手,送他早日与我父皇相见,反之亦然,萧霁若是敢调动兵马,我必诛杀之。” 屏风后传来佛珠磕碰在屏风上的声音,金线断裂,一颗颗佛珠滚落下来,掉的四处都是,屏风外,穆严猛然站起身来,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失声道:“你竟然……” 她竟然知晓。她知晓萧霁的三十万铁骑早已驻扎在安城,也知晓秋墨衍藏匿在深山中的十万大军,更知晓他二十多年来最不为人知的身份。 穆严心头大骇,第一次意识到一直以来他小看了这个用美貌将萧霁和他儿迷的团团转的五帝姬。 满朝文武,只有她猜出了他的身份。 他根本就不是摄政王萧霁的左膀右臂,他忠诚的始终都是那个禅位退居行宫的帝王。 很少有人知道他是看着太子衍长大,是太子衍的第一位老师,也是最敬重的那位。 兆信帝昏庸无度,朝堂乌烟瘴气,太子年幼无实权,他们本计划再容忍兆信帝几年,等太子羽翼丰满再夺权,没成想秋墨衍一意孤行,联络了北地的异姓王萧霁,提前发动宫变,将萧霁这匹复仇的饿狼引入了盛都。 无奈之下,他只得卧薪尝胆,率先迎接萧霁入盛都,做了叛国的新臣之首,萧霁入盛都以后,手段狠戾,作风铁血,很快就屠尽了仇人,并且牢牢把控了朝堂。 太子衍论心机谋算和兵力都不是萧霁的对手,忍辱负重几年之后,只得兵行险着禅位退居幕后,徐徐图之。 果然这个计策十分的有效,秋墨衍禅位,将五帝姬秋长歌推了出来,令她监国,这几年萧霁被美色所惑,做了不少昏头的事情,如今时机已到,秋长歌被他儿迷的神魂颠倒,想挣脱萧霁的掌控,下嫁青衣,大婚之夜,就是兵变之时。 山里的十万大军必会在安城大军南下之前抵达宫门,趁着萧霁被人横刀夺爱,心绪大乱之际,斩杀贼首,到时候肃清朝堂,迎接旧帝回朝,这个帝位就算是真正地坐稳了。 原本这一切都在他和旧帝的掌控中,但是谁能想到,大婚前夕,他来朝华殿探秋长歌的口风,被她一语道破所有的玄机。 穆严浑身惊出一身冷汗,如果秋长歌是萧霁一党,那么他们计划暴露,此刻没准安城大军已经挥师南下,到时候被诛杀的还不知道是谁! “穆大人莫慌,这事萧霁并不知晓,我也是刚刚猜出大人的身份。” 长歌站起身来,看向外面萧瑟的秋景,温泉山上枫叶似火,然而帝宫内早已百花凋零,凛冬将至,这将是大盛朝最寒冷的一个冬季。 然而那一切她都不会看到了。 这个局中最重要的一环是她大婚,下嫁穆青衣,既然穆青衣能是秋墨衍的人,那么这个外朝之首的穆大人,能一言毁掉这门亲事的老父亲怎么可能会是萧霁的人。为了确保计划万无一失,他必是秋墨衍的人。 穆严惶恐,看着滚落到脚边的琉璃佛珠,瞳孔一缩,瞬间苍老了十岁,哽咽道:“殿下到底要的是什么?这事与我儿没有任何关系,他什么都不知情,他只是爱慕殿下的才华和性情,那孩子是个痴儿,天底下最痴的人。” 他身份暴露,不等出帝宫就能被萧霁斩于马下。穆家上下的性命竟然全系秋长歌一人。 长歌唇角勾起讥诮的弧度,不知道该说穆家父子玩的高端,还是秋墨衍心思深沉,这父子两人效忠同一人,却互不知情。 “大人请回吧,今日之事不会有外人知晓,我没有所图,我只是希望明天能安静地出嫁,渡过平静的一天。希望百姓能过一个没有战乱的新年。” 她眉眼皆是倦色,朝着穆严挥了挥手,就算登上最高的位置,活了百年之久,也只是皇陵里的一抔新土,这是她死过才有的觉悟。 人生在世,与人争不如造福百姓。 穆严神情几度变化,拿捏不准秋长歌说的是真是假,不过今日之后,他再也不会小瞧这个监国大帝姬,原本以为她能监国,靠的都是狐媚之术和驭男的手段,迷惑了萧霁,如今看来她的洞察力堪称变态。 穆严想起多年前被他埋在心底的一个秘密,当年太子衍羽翼未满,便引狼入室,宫变夺权,做出如此两败俱伤的事情,根本就不是贪恋皇权地位,他是太子,就算是熬,早晚也能熬死兆信帝,他为的是他那个年纪尚幼就已经露出惊人美貌的妹妹。 兆信帝喜幼女,尤其喜爱长相酷似柔嘉帝姬的幼女,而满天下,最像柔嘉帝姬的只有五帝姬秋长歌,也是被兆信帝宠上天的皇太女。 那根本就不是一个父亲宠爱女儿的眼神,更像是……太子衍便为了这样一个可笑的理由,提前宫变,将兆信帝囚禁在深宫,将他最喜欢的妹妹禁足在冷宫,让她消失在世人的目光中,然而美貌是天底下最强的武器。 被囚六年之后,五帝姬秋长歌还是从冷宫里一步步地走出来,走到了监国大帝姬的位置,而他最看重的少年帝王被迫付出代价,禅位苟活在温泉行宫。 红颜祸水!大盛朝如今这混乱的局势都是因她而起。 穆严看着脚底下的琉璃佛珠,俯首跪拜,将那粒佛珠紧攥在手心,悲怆道:“望殿下能真心对待我儿,穆严死而瞑目。” 他重重地磕头,旧帝秋墨衍、摄政王萧霁、他闲云野鹤的儿子全都拜倒在秋长歌的裙摆之下,就连昏庸无度的兆信帝能因她而死,这天下早晚因她而乱。 穆严叩首出去,内殿一片寂静。 百鸟朝凤鼎内的焚香已尽,穆青衣从屏风后走出来,清俊儒雅的面容一片深海般的沉静,他俯身一粒粒地捡起地上散落的琉璃佛珠,哑声道:“金线断了,等我寻一根新的金线,再重新串起来。” 佛珠手串无缘无故断裂,乃是大凶之兆。婚期已至,他却莫名有了不祥的预感。 长歌回首看他:“郎君为何不出来见穆大人一面?你们父子已经多年没有推心置腹地说话了吧。” 全天下都知道穆严是萧霁的左膀右臂,穆家郎君也都在为萧霁效力,如今才告诉他,穆严是旧帝秋墨衍的人,这种背叛很不好受吧。 穆青衣双眼幽暗,哑声道:“殿下,他终究是我父亲。” 他无法质问父亲为何要做双面间谍,也无法告诉长歌,他是受旧帝所托前来盛都,原本他想在新婚之夜将一切和盘托出,真心待她,一世护佑她,可看着长歌的神情,她好似一切都知道了。 穆青衣俊脸隐隐苍白,穆家父子皆背叛,他最后辩白的机会都没有了。 长歌点头,确实,做儿子的无法质问老子,做老子的做什么也无需交代儿子,穆家果真是忠臣,可惜了,忠的不是她。 她淡淡一笑:“明日大婚,今日不宜见面,郎君还是早日回去吧。” 穆青衣脸色微喜,五指攥紧,哑声道:“殿下明日还愿与我大婚?” 长歌点头,郑重道:“自然。” 这是她前世今生唯一的一次出嫁,也是她知晓自己身死真相的唯一机会,明日就算千军万马来了,她也如期大婚。 第179章 一刀两断,一别两宽 穆严来访的消息很快就被萧霁知晓。 午膳之后,长歌闭眼小憩时,萧霁脸色阴沉地进了朝华殿。 殿内点了淡淡的沉香,窗外新下了一场雨,雨气和秋日花草的气息杂糅在一起,异常的好眠。 长歌睡梦中意识依旧清醒,犹如幽魂一般漂浮在空中,看着躺在软榻上的自己。 年幼时她命如草芥,吃不饱穿不暖,梦想着有一日要吃尽宫中美食,穿慧妃娘娘拥有的美衣华服,做最美的帝姬,后来帝宫沉浮多年,监国之后,她手握权势,反而喜欢清淡的民间小食和素净的襦裙薄衫,那些得来的珠玉珍宝摆放了一地,成为朝华殿内毫无生气的死物。 昔年的凌云壮志早已如烟云散,所得皆付出代价。 萧霁挥退宫人,一言不发地进了内殿,凤眼深沉地看着熟睡的她,墨色的锦衣上绣着高洁的兰草,很多时候她觉得萧霁这个人十分的割裂,手握重兵,一怒浮尸千里,却喜爱兰草、仙鹤和青竹一类的高洁之物。 他常年着墨衣,目光深沉如夜色,犹如黑暗中最冷厉的一把刀、一个影子,一个嫉恶如仇的收割者,可惜她生在帝宫,他生在乱世。他们之间注定是无法回头的一条路。 长歌神游太虚之际,萧霁已经俯身,修长有力的指腹轻轻地扼住了她纤细的脖子,面容深沉看不出任何情绪,她感觉呼吸渐渐困难,一个可怕的念头划过脑海,他是恨她的,恨到想亲手掐死她。 从十五岁那年雪地初见,她借助他手中的权势,一步步走出冷宫困境到后面挣扎着走上监国帝姬一路,她对他始终是利用居多,如今她想抛弃他,选另一个男人,身为位高权重的摄政王,萧霁如何能忍。 就在她呼吸困难,以为自己要被他掐死之际,萧霁猛然松手,看着她脖子上的指印红痕,发狠地俯身吻住她,从脖子到红唇,带着一种发泄且愤怒的力度。 她被吻的险些窒息,脸色隐隐苍白,很快就透出一丝的血色来。 萧霁脱了鞋袜,上了软榻,将她浑身纳入怀中,手脚相缠,同床而眠。 这一觉睡的异常的沉,直到傍晚时分,她才幽幽醒转,萧霁没走,殿内一片沉寂,只有秋风从窗外灌入,吹开重重帘帐。 宫人们退守殿外,不敢靠近。 她动了动手指,然后就见萧霁睁开眼睛,凤眼沉沉地盯着她。 两人相顾无言。 萧霁声音微哑:“你如今见我,连话都不想说了吗?” 连骗都懒得骗他,当年她笑盈盈亲着他的下巴,说喜欢他的模样,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长歌被他勒的有些疼,眼睫微颤,淡漠说道:“无话可说。” 萧霁凤眼赤红,看着她苍白如花瓣的红唇,狠狠地碾压上去,吻到气息不稳,胸腔险些被愤怒淹没。他知道她不是真的喜欢穆青衣。 她只是想利用出嫁脱离他的掌控,而穆家是绝佳的选择,或者她是又一次地试探他的底线,逼他做出更多的退让,甚至是答应娶她。 若是真的走到了那一步,他就如同被她捏在掌心的雀鸟,要他生便生,要他死便死。 他绝无可能再做退让。既然她这里的路走不通,那他便走别的路,她嫁一次,他就杀一次,嫁两次就杀两次,杀尽她嫁的人,直到无人敢娶她。 萧霁深呼吸,用尽所有的自制力猛然松开她,翻身下榻,背对着她,低沉道:“穆青衣不是良配,他自幼学的是道家学说,走的是悬壶济世之道,这样的人心在道门,在天下,在百姓,唯独不会在女人,你与他的道相背驰,选你他就得背弃过往二十多年的信仰。 你们认识才多久?长歌,别被那些虚无缥缈的美梦迷惑,他来盛都,别有所图。” 一个外朝之首的尚书令大人家的郎君,就算是真的闲云野鹤,一旦踏入盛都的地界,也会被重重利益推着向前走,穆青衣给不了她纯粹的感情,更给不了她一个家。 她拥着丝滑的锦被,坐起身来,淡淡说道:“不是他,也会是别人,萧霁,你我之间,终究不得善果,不是你死,便是我死。” 萧霁深呼吸,猛然回头阴鸷地看着她:“你就那么想要权势?” 她视线越过他,看向窗外萧瑟的庭院,金色桂雨早就落尽,连半点香气都不曾残留,她和他的故事早就随着桂花的凋零而结束。 她不是想要权势,而是,她真的要死了,即将死在明日。大盛朝的天下皆与她无关了。 这一切都是入梦,她也曾尝试过改变,但是每到关键的节点,意识便离体,犹如旁观者般看着一切发生,任何的天机都无法泄露。 “是。”她垂眼,面容冷漠。 萧霁俊美的面容阴沉下来,目光隐隐失望:“不愧是秋氏女,你比你父皇和兄长,比你那些兄弟姐妹都要贪婪和冷酷。过往的一切不过是做戏! 秋长歌,你是不是从来就没对我动过心?你喜欢的不过是我手中的权势?” 她目光平静,看着他刀削斧凿的俊美面容,淡淡一笑:“也许是吧,换了别人,我依旧会喜欢他和他手上的滔天权势,并不是非你不可。 所以,你们之间,既然走到今日,不如一刀两断,一别两宽。” 萧霁眉眼愠怒,压制着深浓的怒气,拂袖而起。 长歌面无表情地起身,走到窗前的铜镜前,查看着被他吻的青红交错的脖子和胸口,被他咬过的地方隐隐生痛,一碰就刺刺地疼。 风吹动木窗,她抬眼便见站在庭院内的穆青衣,穆青衣一袭绿色宽袖襦衫,面容白皙犹如最温润的玉珏,他拎着手中的草药篮子,与她隔窗相望,许久哑声道:“殿下,其实是喜欢摄政王的吧?” 长歌心尖一刺,一种钝钝的疼痛感袭上心头,陌生且汹涌,像是黑暗中最隐秘的秘密被人戳破,伤口暴露,流下汩汩的血来。 年少时爱过的人,恨过的人,终究不是共度一生的人。他们都回不去了。 穆青衣温润的眉眼隐隐忧伤,他来的太晚,这么多年,他都不知道在盛都的深宫里有他一眼就爱上的女娘,如若知道,他定会留在盛都,与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护佑她长大,那样她也不会吃这么多的苦,走上比男子还要辛苦的路。 是他的错。 “对不起,以后不会了。”穆青衣温润一笑,将所有的话题和秘密掩盖,说道,“明日大婚,本不该来见殿下,不过我师父传讯于我,明日来盛都观礼。” 长歌微楞,寻鹤道人?前世记忆里,寻鹤道人从未踏足过盛都。 第180章 前世他都不敢这样碰触她 大婚,大婚…… 执念犹如毒蛇一般盘踞在阴暗的角落,意识一点点地沉溺,无法醒转。 “长歌……秋长歌……” 肩膀被人大力摇晃,冰凉的手指覆在她的额间,夹杂着重物落地的声音,长歌猛然睁开眼睛,从深不见底的梦境里清醒过来,剧烈地喘息着。 浴室里一片混乱。她满身都是白色的泡泡,被傅怀瑾从浴缸里强制地拖了出来。 傅怀瑾一身狼狈地半跪在地上,英俊的面容隐隐苍白,头发和衣服都被水打湿,手指发颤地取过一边的大浴巾,将她全身裹住,只露出脑袋和纤细的肩头。 男人微凉的指尖碰触到她的肌肤,一股深深的恐惧和黑暗的念头透过肌肤传递过来。 长歌被他的情绪惊吓到,想再感知一下,对方情绪已经稳住,犹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深潭。 又是一个心思深到无法感知的人。 她张口,正要说话,被傅怀瑾哑声打断:“别说话。” 傅怀瑾拿过毛巾,轻轻地擦着她脸上的水渍和泡泡,将她湿漉漉的长发撩到耳后,然后伸手紧紧地抱住她,力气大到险些勒断她的肋骨。 “以后不准一个人泡澡。”傅怀瑾声音嘶哑的不像话。 刚刚,他以为她出事了。 傅怀瑾到庄园之后,就见小毛球在门口焦躁不安地叫着,浴室里毫无动静,他心中一慌,也想不到那么多,开门一看,就见她整个人毫无生气地躺在浴缸里,双眼紧闭,好似睡着了,又好似去了另一个世界。 那一刻,脑袋一轰,恐惧和惊慌袭上心头,险些将他重重淹没。 长歌被他勒的发疼,咳嗽了一声,沙哑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只是泡了个澡,结果意识无法自控地入梦。长歌看了一眼只剩下一半水的浴缸,长眸微暗,原身就是溺死在浴缸里,她才得以重生到这个世界。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她尝到了溺亡感。 她怎会在浴缸里入梦? 若不是傅怀瑾正好过来,若是她沉浸在梦里无法醒转,后果不堪设想。 傅怀瑾稍稍松开她,炙热的大掌依旧虚虚揽着她,哑声道:“你在浴缸里睡着了,怎么喊你都喊不醒,长歌,你现在还被梦魇所扰?” 傅怀瑾视线落到化妆台上的佛珠,她洗澡时拿了下来。 “偶尔。”长歌看了看他被自己弄湿的衣服,春寒料峭的,十分寒冷,“你衣服都湿了,你去隔壁浴室洗了个澡,换干净的衣服,我去给你找干净的浴袍。” 她记得之前品牌方给她送过两套浴袍,男士和女士款都有。 傅怀瑾也意识到自己的狼狈,见她要站起来,肩头的浴巾隐隐松开,露出玉雪一般的肌肤,顿时眸光微暗,移开了视线。 “我去找,你别动。” 他起身去给她拿衣服,走了两步,回过头来,沙哑地叮嘱道:“别再泡澡,记住了。” 长歌微愣,然后点了点头,等他出去,这才去冲了个澡,换上干净的浴袍。 浴室里经此一遭,乱成一团,不知道的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可言说的事情。 长歌看着乱糟糟的浴室,皱了皱眉尖。 出来时,傅怀瑾已经简单冲了个澡,收拾了一番,穿着品牌方送的簇新浴袍,站在窗前给管家打电话送衣服过来。 见她出来,傅怀瑾挂了电话,取过医药箱,说道:“我给你上药。” 男人视线落在她修长雪白的双腿上,刚才在浴室里抱的急,她的膝盖磕到了浴缸上,留下一大团青紫,看着就触目心惊。 长歌顺着他的视线才发现自己膝盖磕到了,她肌肤比较敏感,一碰就容易青紫,看着恐怖,实则不痛。 长歌:“没事的。” 傅怀瑾英俊的面容一片严肃,打开急救箱里的碘酒和跌打油,垂眼给她上着药,宽厚温热的大掌轻轻地给揉着淤青。 长歌眼睫微颤,被他碰触的肌肤犹如火燃烧起来。他和前世相比,变化很多,变的更沉默寡言且专制霸道了一点。 前世,他都不敢这样碰触她的。 *** 第181章 不如发疯外耗别人 傅怀瑾给她擦完药,见她膝盖上青紫严重,正要问她疼不疼,就见秋长歌闭眼倚靠在沙发上,脸色苍白晦涩,唇色无血色,眉眼间是少见的脆弱。 她一言不发,但是周身所有的细胞都在说她很难过。 傅怀瑾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秋长歌,她一向是冷静强大的,就算是身陷险境也能面不改色,可今夜的长歌,似乎有一些不一样,脆弱的如同园子里的雀鸟,路边流浪的小猫咪。 他忍不住伸手抱住她,紧紧地将她按在心口,没有男女之别,没有理智克制,就算明日她翻脸,他也想这么做。 长歌闻着他身上常年沾带的檀香,眼眸轻轻闭上。他身上的味道干燥,温暖,有寺庙安宁的味道,仿佛能包容一切。就让她短暂地软弱一下。 管家送衣服过来时,就见庄园内暖橘色的灯光亮着,秋小姐睡在沙发上,傅医生坐在一边看着她睡,夜色深浓,庭院内海棠花盛开,男人目光温柔如水,美好如画。 管家站在庭院门口,不敢惊动里面人,觉得这一幕大概只有画里才有。 长歌睡醒时,已经是第二天早晨,庭院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一点点地拍打着不知道何时生盛开的海棠花。 一朵朵艳丽的海棠花落在绿色草地上。 她起身披了一件外套,看了一会儿雨,见傅怀瑾和小毛球都不在,然后去草地里捡着被雨打落的海棠花。 她捡了一衣兜的海棠花,才见傅怀瑾抱着小毛球从外面回来,傅怀瑾衣服被淋湿,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英俊的面容上,少见的狼狈,一只毛茸茸的狗头从他怀里探出脑袋,看见长歌,兴奋地叫了一声。 “醒了?”傅怀瑾见她站在树下捡落花,昨天的情绪一扫而空,又恢复了往日的闲散慵懒,顿时笑道,“早上带小毛球去遛弯,突然就下起了毛毛细雨。湖堤那边的木栈道有些打滑,不过塑胶跑道十分的舒服,回来时还遇到了8号业主。” 8号业主以前八百年都不遛一次狗,家里的猫猫狗狗都丢给佣人,最近不知道抽了什么疯,没事就出来遛狗。 傅怀瑾将怀里的小毛球放下来,脱下外套,定定地看了看她,温润说道:“我先回去了,下午还有个会诊,长歌,你睡着时,经纪人给你打电话,我接的,说你晚上要去季家,晚上我陪你一起过去。” 长歌还兜着一堆海棠花,慢慢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昨夜入梦,发生的事情太多,她还沉浸在前世的事情里,将季家的鸿门宴完全忘记了。 昨夜本以为会梦到大婚的事情,结果意外溺水被傅怀瑾所救,入梦也直接被打断,她到现在还没有缓过来,不过已经梦到了大婚前夕的事情,所有的事情早晚会水落石出,她等得起。 长歌淡淡摇头:“不用,你帮我的已经很多。” 她对季家那些人毫无感情,原本准备回季家摸清这些人的底细,只是今天心情属实不好,她改变主意了。 “本想着回季家会一会这些人,不过今天下雨,有些不想动。”她抬眼看向傅怀瑾,“我就是这样善变,不讲道理。” 先晾着季家一段时间。 傅怀瑾见她双眼乌黑清亮,精致的小脸满是认真,不禁失笑,她对自己这般苛刻吗?爽约都要给自己安一个善变的名头? “长歌,你知道现在网上有一种很流行的说法吗?与其精神内耗自己,不如发疯外耗别人,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不用管别人的死活,因为有我管你的死活。” 傅怀瑾目光深邃,眼底含笑,带着无限的宠溺。 长歌:“?” 这一届网友活的比她还通透。只是她若是发疯外耗别人,会地震的吧。 长歌忍不住弯了弯眼,淡淡说道:“傅怀瑾,我若是发疯,会很难收场。” 傅怀瑾看着她一闪而过的笑颜,不知为何想到自己幼年时画的画册,她笑起来果然很甜很美,幸好她不爱笑,否则他会嫉妒那些看到她笑容的人。 “无妨。”傅怀瑾伸手想碰她的发丝,手在半空才惊觉有些失礼,克制地收回来,微笑道,“我先回去了,下午还有一个医学会诊,有事给我打电话。” 他说完温润一笑,回橙园去,对昨晚的事情只字不提。 长歌看着他的背影,许久才回到客厅,将衣服兜着的海棠花倒在桌子上,然后就见料理台上,还炖着一小锅鸡汤,餐桌上是新做好的三明治和豆浆,还洗了一碟新鲜的水果。 冰箱上贴着便利签,上面是傅怀瑾行云流水的字迹:鸡汤可以中午喝,早上喝有些油腻,我给你炖了一小锅生姜红糖水,怕你昨夜受寒。 长歌掀开小瓦罐一看,果然还有一小锅生姜红糖水。 一大早上他竟然做了这么多事情,还帮她遛了狗。 长歌垂眼,喝了一小碗生姜红糖水,手脚瞬间就暖了起来。吃完早饭,管家就打电话过来,说阿姨上午会过来打扫卫生。 长歌窝在柔软的沙发上,看了一天淅淅沥沥的小雨,梳理着那些前世不知道,入梦以后才惊觉的细枝末节,一眨眼就是傍晚。 季茹茹打来电话,弱弱地问道:“堂姐,你到哪里了?全家人都在等着你吃饭呢。” 季茹茹看着齐刷刷看向她的几十双眼睛,头皮炸裂,老爷子拄着拐杖,在书房里等了一下午,现在骑虎难下,已经开始动怒了。秋长歌不会真的敢放老爷子的鸽子,不回来吧? 长歌歪在沙发上,点了一根沉香,挥了挥香气,淡淡说道:“吃饭?有这回事吗?我没见到拜帖和请帖,季家请人吃饭都不下帖子吗?” 下帖子?还要拜帖?季茹茹看向脸色僵硬的叔伯婶婶们,险些笑出声来,秋长歌这规矩比他们家还多,一般只有大型晚宴,他们才下帖子。 老爷子走出书房,闻言气的火冒三丈,敲着拐杖叫道:“混账东西,全家都在等她,她竟然敢如此放肆,当年就算她爸,都没这么放肆过。” 老爷子话音未落,电话直接被秋长歌挂断了。 满屋人面面相觑,看着气的脸色通红的老爷子,有些暗爽,如今可算是有人敢给老爷子脸色看了,也只有秋长歌敢这么干,不过秋长歌这性格也太嚣张跋扈了点,要是真的回到了季家,不会独揽大权,碾压所有季家人,成为第二个大房吧? 众人又隐隐担心起来。 老爷子气的不轻,拄着拐杖连饭都不吃,又回了书房。 大房季明业父子脸色阴沉,他们现在一身的官司,要不是打电话给于家求救,现在只怕还蹲在牢里,老爷子重利,想靠那死丫头跟傅徐这样的人家联姻,秋长歌不死,他们后半辈子就得在牢里渡过了。 季明业眼底闪过一丝的狠毒,他要不惜一切代价弄死秋长歌,幸好还有清莹帮助他,要弄死她,得先坏掉秋长歌的口碑和名誉,等她声名狼藉,徐傅两家看不上,老爷子才会放弃这个死丫头。 长歌挂断电话,径自带小狗子出去遛弯,沿着湖堤的木栈道散步,一边看着小狗子疯跑,一边算着时间,电影开机在即,就这个月的事情,得收心搞事业了。 这段时间一直沉浸在前世梦境里,严重耽误了工作。 长歌给冯客发了一条信息,问进组的日子,冯客那边还没回复,杜敏率先打电话过来,焦急道:“长歌,出事了。” 第182章 蹲一个反转 长歌眼眸微眯,静静地听杜敏说着情况:“你跟冯客合作的事情被人直接爆了出去,当年事件的苦主出来哭诉,要求封杀冯客,现在舆论对你很不好,有不少人在里面浑水摸鱼,想将矛盾引到你的身上,说你支持强奸犯导演。” “而且,剧本内容也爆了出来,有资本下场,直接闹上了热搜,我刚联系了冯客那边,说收到了恐吓电话,不准他拍这部电影。” 杜敏一口气说完,有些气喘,这事是舆论和资本都不讨好,拍摄的话惹一堆事情不说,拍出来估计也不卖座,她现在就担心要是那些人盯上了长歌怎么办。 “长歌,我问了冯客那边,剧本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他那边打包票说没有泄露出去,我们这边看过剧本的也没几个人,真是奇了怪了。” 长歌点开微博,果然见自己和冯客都上了热搜,而且带的是不好的词条。下面骂声一片,冯客多年没更新的微博都被人扒了出来,直接辱骂祖宗十八代,她这边粉丝们也在抵制她接这部电影。 唯一庆幸的是电影剧本没有泄露,对方知道这部电影是影射的真实事件,但是不知道完整的剧本。 长歌摩挲着手腕上的佛珠,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秋清莹。 “秋清莹最近在做什么?” 杜敏一愣,秋清莹? “她能做什么?季家丑闻事件出来之后,据说她失去了金主,被圈内群嘲,现在资源差了一大截,一些原本要官宣的代言和活动都掉了,最近没听说有什么活动。这事不会是她干的吧?” 杜敏对秋清莹一直没好感,这姐经常不干人事,拜高踩低上位是一把好手,每次以为能彻底踩死她,偏偏她又能神奇地翻身,就跟打不死的蟑螂一样。 长歌没说话,十有八九是她,秋清莹有系统在手,背后搞点小动作很正常,这一次对付季家长房,动了她的金主后台,她必然会报复。 看来系统终究是一个隐患,长歌眼眸微深,说道:“这事先不管,等舆论发酵之后在处理。你联系一下冯客,让他什么都不要做。” 杜敏大吃一惊:“真的冷处理?” 长歌点头:“嗯。” 当晚冯客事件发酵之后,秋长歌和工作室始终没有动静,就连冯客都没有动静,黑粉和水军犹如过年一样,骂完冯客来骂秋长歌。 ——秋长歌想红想疯了吧,这种劣迹导演的电影都出演?真的笑死,第一次见给犯人导演站台的艺人。 ——我都怀疑这姐们是不是有把柄在别人手里。 ——有课代表吗?刚来有些懵,我老婆怎么又上热搜了? ——省流版:秋长歌和劣迹导演合作拍电影,对方当年因为强女干女艺人入狱,现在全网审判。 ——好像有网友举报了,这电影估计拍不出来。 ——出这么大的事情,秋长歌和工作室都没有出来澄清,看来确有其事,只能说不作死就不会死,好好的口碑砸一地。 ——受害者出来发声了,好多大v博主都在转发,秋长歌这一次真的要塌房了。 网上舆论一边倒,网友们全都义愤填膺,这种劣迹导演就应该封杀,居然还出来拍电影,娱乐圈是垃圾收容站吗?什么垃圾都收留? 这一次谁都救不了秋长歌,这种事情直接踩到了大众的底线上。 网上吵的沸沸扬扬,热搜一直挂在高位,舆论越演越烈。 高端私人会所里,秋清莹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跟戚玉碰了碰杯,洋洋得意地说道:“看见了吗?得罪我就是这个下场。” 戚玉见她一改之前小白花的面貌,行事嚣张不说,言辞间连她都不放在眼里,忍着没发脾气,果然是个心机婊啊,之前装的那么像,差点连她都骗了过去。 季明业不是都要被季家放弃了吗?季家不是要选秋长歌了吗?她失了靠山怎么还敢出来害秋长歌? 戚玉:“你是怎么知道秋长歌要跟那个导演合作的?还有,这事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吧?你最近是不是认识了什么大人物?” 秋清莹勾起红唇,微微一笑,想套她的话?要不是她得罪了大半个娱乐圈的人,季茹茹又脱粉回踩,她找不到人分享成功的喜悦,才不会跟戚玉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来往。 她手握系统,知道点消息易如反掌,何况属于她的大机遇就要来了。如果成功,她将一飞冲天,鱼跃龙门,真正地实现阶层跃迁,从娱乐圈的工具人成为资本家。 秋清莹:“我自然有我的渠道,这次事件会将秋长歌从神坛上打下来,你问那么多做什么?你只要知道,如果秋长歌回了季家,以你跟她的恩怨,你这辈子也别想挖墙脚,嫁给季听白。 所以我要你在圈内大肆散布谣言,说她倒追宋星河三年,两人谈过然后劈腿陆西泽,最后婚内出轨傅怀瑾。” 戚玉啧啧道:“造黄谣啊?秋清莹,你这心思可真够毒的,不管真假,她名声坏了,圈内清贵豪门就不会选这样的媳妇儿,就算那些男人各个对她爱的要死要活,这婚事也难成。” 谁家不要脸面?这一招离间了三大豪门,秋长歌就算成了季家女,也没人敢要了。 秋清莹冷笑,这才哪跟哪,秋长歌的好日子要到头了。她不就是仗着男主、反派等人的光环,一路走到现在的吗?一切都要被打回原形了。 舆论发酵了一整晚,到了第二天早晨,几乎是全网声讨冯客,辱骂秋长歌,秋长歌的个超哀嚎遍野,粉丝们躺平任嘲,一片哭唧唧,事业粉们开始抵制秋长歌接这部电影。 ——姐妹们,我先装死了,我老婆出来回应记得踢我一脚。 ——装死+,现在唯一支撑我的就是等老婆的回应了,说实话老婆是不是被导演骗了?长歌老婆分明就是个女权主义者,怎么会接这种导演的电影。 ——不能够吧,要是真的被蒙骗了,团队解散剖腹谢罪吧。 ——长歌姐姐一般不轻易接剧本,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才接的,现在就等工作室的澄清了。这事处理不好,团队直接解散吧。 ——网上有小道消息,说这个导演很牛逼,姐姐接这部电影是想拿影后,还说她背后资本大,今年会各种内幕拿奖。 ——姐们,这种洗脑包看看就得了,别当真,秋长歌连红毯都懒得走的人,会在乎那些奖项?真想拿奖,就直接接名导演的电影了,据说梁导一直想找她合作呢。 ——9494,这可是女鹅的第一部电影,我不信,蹲一个反转。 全网路人骂声一片,话题度直接破亿,只有秋长歌的粉丝不甘心地蹲一个反转。 第183章 你骨子里是信任我的吧 第二天一早,舆论吵的最凶的时候,长歌一起来就接到了冯客的电话。 “秋小姐,现在外面吵的太凶了,我们这部电影还能拍吗?”冯客不安地问道,从昨天热搜爆出来开始,他就接到了不少恐吓电话,说他要是敢拍这部电影,直接就给他嘎了。 他住的出租屋也被人闯入,东西翻的乱七八糟,幸好他当时人在外面,邻居打电话让他在外面躲一躲,他现在躲在朋友家里,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怕这么一搅和,这部电影直接就黄掉了。 长歌斩钉截铁地说道:“能拍。” 冯客松了一口气,迟疑地说道:“昨天杜总让我录音那些恐吓电话,我把录音都发给杜总了,秋小姐,你也要小心一些,我怕那些人丧心病狂地找上你。” 长歌点头,说道:“你先去报警,说有人非法闯入,恐吓威胁你,让警方立案调查。” 舆论差不多了,撒下的鱼饵,该咬的都咬住了,现在就等着顺藤摸瓜,揪出一连串的共犯和主谋来。这条利益链上涉及的人和事肯定都是重案大案。 冯客一听要报警,心生畏惧,结巴道:“报,报警?能不报吗?” 当年的事情犹如一条毒蛇一直盘踞在他心底,已经成了他最深的噩梦,他最怕打交道的就是警察。 长歌听出他声音的畏惧,声音放缓:“冯导,这件事情有资本在背后推波助澜,也触动了一些大集团的利益,可能会对你的人身造成一定的威胁,你现在要是退出的话就发个澄清公告,说电影的事情子虚乌有。 如果你想拍这部电影,就要去报警立案,此后一直置身风口浪尖,无论怎样,我都无法保证你的绝对安全,你考虑一下。” 对于一个被社会抛弃的劳改犯人,冯客这些年活的人不人鬼不鬼,全靠对电影的一腔热忱在支撑,现在要他对抗整个社会舆论和犯罪集团,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不过,她想看到他的决心,这件事情不动则已,一动就要一击即中。 冯客呼吸急促,在房间内焦急地踱着步子,内心煎熬,过往的魑魅魍魉全都从阴暗的角落里钻出来,撕扯着他的身体,内心有两种声音在交战着,一种叫嚣着让他躲到臭水沟里,一辈子龟缩着别出来,否则会再次经历之前的痛苦,一种则愤怒地让他站到阳光下,与这些恶势力斗争到底,反正他烂命一条,活着除了拍电影也没有其他的盼头,为电影而死,死的光荣。 长歌没有挂电话,静静地听着电话里急促的呼吸声,等着他的回答。 许久,冯客咬牙说道:“我去!秋小姐,需要我做什么你尽管说,只要这部电影能正常开拍。” 长歌露出一丝微笑,目光悠远:“好。” 她挂了电话,给陆西泽发了信息:“你投资的电影出问题了,陆总有兴趣再合作一次吗?” 之前拉陆西泽入股,为的就是今天,以他的疯批性格,谁敢在他头上拉屎,那必是要疯狂报复的,现在有资本下场搞这部电影,背后还牵扯了利益链上的犯罪集团,这么有挑战的事情,陆西泽估计会很感兴趣。 陆西泽很快就打了电话过来,声音低沉:“就上热搜那事?所以,你之前让我投资是给我设局,准备拖我下水?” 热搜他看了,一部小电影而已,导演有前科,也不是什么大事,他让文理去调查才发现这部电影背后牵扯的事情。 他就知道,秋长歌不会无缘无故接这部电影,她这哪里是拍戏,她是想以一己之力肃清国内最大的贩卖妇女儿童犯罪集团啊。 陆西泽薄唇微扬,她这个性还是一点都没变,嫉恶如仇,前世梦境里,执政的第一件事就是杀贪官污吏,震慑朝堂。 陆西泽凤眼微眯,示意会议暂停,晾着一群高层,走出会议室,站在40层高楼往下看:“这事有些棘手。我倒是宁愿你去参加综艺,多挖掘出一些深埋地下,不为人知的宝藏。” 长歌淡淡说道:“这种事情是要折福寿的,上下五千年,深埋地下的宝藏数不胜数,现下的社会承受得住这种福报吗?不如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这事你若是没兴趣,我就去找别人了。” 陆西泽闻言低低一笑:“别急,有兴趣的,我十二万分的感兴趣去拍一部电影,顺便揪出这部电影里面反映出来的社会犯罪事件。 这事我会让文理去处理。” 等在五步远的文理一脸懵逼:“?” 陆总还记得他是sj集团的金牌顾问,是华尔街响当当的人物吗?他最擅长的是处理金融事件,不是处理刑事案件啊。 现在他彻底沦为全能助理,大到管集团大大小小的事情,小到管秋长歌弟弟高考辅导班的事情,陆总可真是个恋爱脑。 文理挤出僵硬的笑容。不过现在的陆总改变很大,不像以前那样冷冰冰,有了一丝人情味,恋爱脑就恋爱脑吧。 长歌:“多谢,这件事情与你名声有益,虽然是锦上添花的事情,不过,陆西泽,还是得谢谢你。” 陆西泽第一次听她道谢,想起前世与她纠缠的种种,目光深邃,握紧电话,低哑说道:“你来找我,我就很高兴。长歌,你骨子里还是信任我的吧。” 长歌微愣,轻轻挂了电话。信任?还是利用?她第一反应找陆西泽,本就没有替他考虑,她和这个世界最微弱的联系就是他们三人而已。 宋星河心思最深,前世兄妹情分已尽,这一世做路人就挺好,傅怀瑾已经帮助她太多,她无法回馈更多,唯有陆西泽,前世她成长的每个阶段都有他的影子,所以前世的悲惨结局,终是跟他有关。 心底到底是有怨气的吧,所以这一世才能毫无负担地驱使他,利用他,漠视他。 也许是信任的,只是萧霁是萧霁,陆西泽是陆西泽,即使他拥有前世的记忆,两世经历不同,她还是无法将他们当做同一个人。 长歌内心隐隐警惕,在她理清前世脉络之前,她与傅怀瑾也罢,陆西泽也罢,还是保持冷漠的好。 她垂眼,给杜敏发了一条信息:“冯客要去报警立案,你去跟进一下,有事情联系文理,这件事情他全权负责。” 杜敏大喜,飞快打来电话:“谢天谢地,你终于要处理这桩事情了,不然我电话要被品牌方打爆了。mg和k家都急疯了,顶着压力咬紧牙关没吱声,算是十分仗义了。 你的形象受损,品牌方也会受到波及。还有剧方也打来电话问情况。 所以这件事情,陆总会出面摆平吗?” 热搜上了一夜,长歌没让处理,她都要急疯了。 长歌点头:“我这里有一份资料,是之前傅怀瑾给我的,上面有冯客事件的来龙去脉,人证物证都有,你联系冯客,陪他去报警,问他有没有意愿上诉,然后发官方通告。” 这件事情最争议的地方就是冯客身上贴着的标签,舆论被带歪说她洗白强.奸犯,至于电影本身所涉及的真实案件无法对外宣布,只能暗中调查,所以这件事情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冯客上诉,然后电影开机,引蛇出洞,再一网打尽。 杜敏大喜:“好,我马上联系冯客去报警,有进展给你打电话。” 长歌挂断电话,发现这件事情舆论影响极大,她仅有的几个群都在艾特她。 乔曦:@秋长歌,你断网了还是失联了,这事真的不能冷处理,不然你攒的口碑全都砸地上了,赶紧发澄清公告,说没接这部电影。 秦阳:这事被有心人挑动,已经上升到女权方面了,当年的苦主也出来哭诉,长歌要是接这部电影,不仅惹一身膻,票房可能也会被抵制。 衡音:姐姐是不是有别的打算?我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宋哥知道内幕吗? 宋星河:冯客的事情好像另有隐情,应该是被人做局陷害,不过事情过了这么多年,长歌跟他也没有交情,我也不清楚她为什么要接这部电影。 易南梦:长歌姐是准备替冯客翻案吗?会不会被人说是资本颠倒黑白?到时候就怕没翻案成功,还搭上了自己的口碑声誉。 衡音:十有八九!这事一夜之间就闹这么大,说没资本下场狗都不信。姐姐是得罪了什么人吗,这么恨她? 宋星河:季家长房对她恨之入骨!她回季家,长房必失势。 季家那样污糟的地方,长歌要是回季家,估计会杀的血流成河,任何一房都讨不了好。她有精神洁癖,最见不得肮脏的事情。 宋星河一针见血地点出来,见秋长歌依旧没有冒泡,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清晨的阳光从山间照射而来。 湖墅别墅这一带,山水风景极好,她应该是故意放任这件事情发酵,然后另有所图,不过仅仅是为了帮素昧平生的一个小导演翻案吗?冯客何德何能能入她的眼睛?还是说冯客这件事情牵扯到更大的事件。 他沉思之际,徐家打来电话。 “少爷,老爷子说冯客本身无足轻重,但是他要拍的电影牵连极大,这事sj那边插手了,老爷子让您有机会的话为电影发声,分一杯羹。” 宋星河目光陡然一沉,果然,问题出现在电影内容上面。秋长歌,在下一局很大的棋,她从不做无谓的事情。 她这人,最大的弱点就是心软,外表多冷漠,内心就有多柔软。 “知道了。”宋星河挂了电话,然后就见秋长歌在群里冒泡。 长歌:电影的事情不是冷处理,冯客已经准备上诉了。 刚文理打来电话,说律师团已经准备好了,加上傅怀瑾给她的资料,冯客的官司百分百能打赢,不过这件事情要钓的是水面下的大鱼,目前只能隐而不发。 电影得尽快开机拍摄,引蛇出洞。 衡音:哇,就知道姐姐有后手,你家粉丝都哭到我超话了,一晚上给我留言999+。 乔曦:是谁羡慕哭了我不说!秋长歌,你说你八百年都营业一回,也不维护粉丝,怎么死忠粉那么多? 秦阳:可能这就是天生的富贵命、走红体质吧。 众人艳羡之际,只见沉默了一天一夜的冯客突然发了一条微博:真相早晚一天会水落石出。 这条微博一发,就被愤怒的网友追着骂了两万条评论,骂着骂着,结果秋长歌转发了这条微博,并且评论道:打动我的是剧本,跟导演无关,恰巧遇到的是冯导而已。 秋长歌一发声,黑子和水军险些笑裂开,纷纷开始下场,一条评论五毛,他们能从早上喷到晚上,赚翻了。 秋长歌还是经验太浅薄,这种火上浇油的事情怎么能做呢。 果然秋长歌一转发,当年事件的受害者立马揪着不放,开始正面撕秋长歌。普天同庆,热搜又炸了。 超话粉丝哀嚎遍野。 ——呜呜呜,姐姐太天真了,这个时候怎么能帮冯客说话呢,就算剧本千年难得一遇,也不能拍啊! ——啊啊啊啊啊,要疯了,我老婆怎么突然失了智,就跟被人下了降头似的,她为什么一定要帮一个犯罪的导演啊!我不信这是我粉的爱豆。 ——理智告诉我要脱粉,但是情感上臣妾做不到,呜呜,难受。失恋也没这么难受,像是天塌了。 ——外面黑子和水军已经开始欢呼着过年了,抱歉,作为女性,我无法容忍自己粉的爱豆为强.奸犯发声,当初粉上姐姐,是因为姐姐正直善良,现在只能理智脱粉了。 超话里,不少粉丝开始失望脱粉,哭嚎一片,也有一些粉丝开始理智分析。 ——有一说一,但凡团队有脑子,都不会让姐姐发这种言论,有没有可能冯客的事情有反转? ——舆论发酵的太快了,而且姐姐也没有撤热搜,好像放任舆论发酵,我用十年看小说的直觉打包票,这事有蹊跷,我粉的姐姐,连宋影帝和前夫哥这种极品都不要,千亿富豪太太都不当,那样的心胸格局,能栽这种小坑里? ——对对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长歌老婆怎么会是非不分呢,一定有反转,没有反转我直播倒立拉稀。 ——草草草,真的开始反转了,姐们快看热搜。 粉丝们犹如垂死病中惊坐起,一窝蜂地涌向热搜。 第184章 我有一个朋友 粉丝们狂奔到微博热搜榜,只见清一色骂冯客骂秋长歌的热搜中,悄悄杀出一条热搜:我有一个朋友 冯客录音。 粉丝们一脸懵逼,全都涌进去,发小作文是冯客的一位朋友刘全,圈内一个名不经传的副导演,属于混不出头又饿不死的那种。 小作文如下:当年由一个群演入行,十几二十年打拼,依旧没有混出个人样,生平第一顿火锅是冯客请的,睡大桥洞的时候是冯客让我睡剧组看道具,人生的第一桶金是冯哥发的,十五六岁的少年就这样跌跌撞撞在帝都艰难地活了下来,所以拼着被全网骂,有些话不吐不快。 当年强奸事件爆出来时,冯哥是事业上升期,名利双收,不知道多少女孩子追,但是他一心拍戏,根本就无心找对象,至于网上的苦主@毕洁,当年是她倒追冯哥,剧组收工时经常留下来等冯哥,两人是正当男女关系,至于所谓的强奸根本子虚乌有,这是一个针对冯哥设的局罢了。 但是冯哥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一生尽毁,如今好不容易花了十几年打磨出一部新电影,天寒地冻的季节去找@秋长歌女士,万幸的是得到了秋女士的认可,答应出演其中的女主角,这部电影就是冯哥的命,是他活着的唯一希望,现在幕后黑手却要让他去死,昨夜热搜爆出来时,我收到了一份好心人寄来的匿名录音,因此选择公开于众。 录音.mp3。 小作文写的声情并茂,网友们看的将信将疑,点进录音一听,顿时雾草连连,这录音的内容也太劲爆了。 里面是当年被强奸的苦主毕洁和一个陌生男人的对话。 短短五分钟的录音却清晰地梳理出了冯客强奸事件的来龙去脉。二十多年前国内的电影圈刚刚起步,还没有资本入场,热血追梦少年冯客毕业之后凭借着第一部电影一炮而红,成为黑马导演,拍第二部电影时去戏剧学院找女主,挑中了当年形象清纯的大二学生毕洁。 谁知道毕洁因为恋爱脑跟人联手做局,假装倒追冯客,成为男女朋友之后,借机跟冯客发生关系诬告冯客强.奸,当年事业如日中天的冯客因此坐牢,毕洁也因为苦主的身份这些年吃尽了娱乐圈红利。 冯客入狱之后,毕洁去找对方谈条件,要求嫁入豪门,结果谈判破裂,拿了一百万封口费。 录音内容一暴露,评论区直接炸裂。 ——草草草,这反转我直接人没了。 ——录音是真的吗?是不是合成的? ——千真万确,比真金还真,好像有专业司法机构出了鉴定。除非能买通司法机构,有一说一,冯客要是有这能耐,当年也不会坐牢。 ——我已经看到黑子说,冯客没这后台,但是秋长歌有,脑子是个好东西,希望他们有。冯客是救了我老婆的命吗?我老婆要为他做违法犯罪的事情? ——除了录音还有其他的证据,好像博主一起贴出来了,真是实锤,锤的不能再锤了,天呐,我三观炸裂了,娱乐圈到底是什么存在,这种事情都能否发生,而且时隔这么多年才爆出来。 ——冯客实惨,好像有网友贴出他这些年来的近照,真的只比流浪汉好一点,住的是出租屋,胡须邋遢的,社恐且自闭,完全一个被时代抛弃的人。照片.jpg。 ——这照片看着好心酸,如果冯客真的是被冤枉的,那真的是一生被毁。我突然能理解秋长歌为什么会答应接这部电影,这不是拍电影,这是救一个人的命啊。姐姐是干的出来这种事情的。 ——小道消息,好像这部电影拉不到任何投资,冯客走投无路之下去找的秋长歌,秋长歌自掏腰包投资了五千万,算是搭进了所有的积蓄,还要为冯客拉投资。 ——呜呜呜,真相水落石出,原来这才是我爱的长歌老婆。她什么都不说,要不是这份匿名录音,我老婆就要被全网喷死了。 ——所以问题来了,为什么电影没有官宣却突然上热搜,要不是有这份录音,网友们就当了刽子手了。 ——报,最新消息,冯客去报警了,说自己接到了恐吓电话,出租屋也被人闯入,有网友在派出所碰到冯客了。图片.jpg。 这一下热搜彻底炸了。 #冯客事件真相#、#谁是录音里的男人#、#秋长歌没塌房#、#冯客报警#、#冯客接到恐吓电话#…… 新一轮热搜直接挤掉了之前的各种辱骂热搜,风向转变之快,打的网友们措手不及。录音证据、小作文俱在,冯客被威胁报警的图片也在,加上秋长歌之前的口碑,一切都在预示着一件事情:这是有人要搞死秋长歌,娱乐圈别太离谱嗷。 也有理智网友提出了疑惑。 ——总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恐吓电话是威胁冯客不准拍电影吗?对方这么害怕冯客拍电影吗? ——有没有可能是电影本身的问题?秋长歌这样的咖位,如果不是好剧本应该不会亲自接吧,她完全可以帮冯客介绍演员。 ——好像真的是剧本的问题,突然开始期待这部电影,到底是什么电影能让秋长歌自掏五千万入股呢? ——好奇+,希望这部电影能拍出来,到时候再审判。 ——先别审判电影了,赶紧去审判心机婊毕洁和录音男吧,有人爆出录音男的身份了。你们绝对想不到是谁。 网友们吃瓜吃的热血沸腾,一边审判,一边去扒录音男,只见有神通广大的网友已经把录音男的身份扒了出来,直指业界鼎鼎大名的导演赵宇。 ——这就是赵宇的声音,赵宇好像当年是冯客的师兄,草,这是一口怎样的惊世大瓜! ——哦草,有人爆出赵宇的履历了,渣到无法想象,当年事发时,赵宇已经结婚了,娶的老婆是红字辈的白富美,靠着老婆家的支持在电影圈一路混起来的,难怪毕洁要跟他结婚,他不肯,他自己就是吃绝口的凤凰男啊。 ——谢谢好心网友,已经吃全瓜了,绝世渣男,凤凰男吃绝户,然后婚内出轨,逼全职的白富美离婚,白富美得了抑郁症,然后他跟小三双宿双栖,这些年在电影圈竟然混的人五人六的,这就离谱。 ——早些年电影圈是一块不毛之地,混出来的导演现在地位都很高,谁没事会去揭他的老底,只能说以前的信息没现在发达,很多事情没人知道。 ——所以这件事情的幕后主使是赵宇?同门师兄弟,他到底多恨冯客?见秋长歌出演他的电影,他要重新混出来,就开始打压?可怕。 ——这事绝对有资本下场了,秋长歌这一年来太红了,娱乐圈的资源就那么多,好本子、高奢代言都递给了秋长歌,谁不眼红?名利场的水本来就深。 ——可恶!竟然想害我老婆!还有娱乐圈怎么会有毕洁和赵宇这么恶心的人? ——毕洁的微博已经沦陷了,真的是戏精本精,这些年靠着吃冯客的人血馒头骗了多少人,现在竟然敢出来颠倒黑白,她昨天还直播带货呢,在直播间卖惨,骗了好心网友不少钱。 ——草草草,这种事情绝对孽力反馈。 ——报,录音男是赵宇实锤了,有网友拍到赵宇被警车带走了。图片.jpg。 ——论我那些无孔不入、神通广大的网友们,嘻嘻。 事情反转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原本全网同情的受害者毕洁人人喊打,电影圈的知名导演赵宇翻车,被冤枉坐牢的冯客人生尽毁,令人唏嘘,还有疑似赵宇前妻家人出来发声:善恶到头终有报。 秋长歌超话里,原本要脱粉的粉丝们哭着喊着又粉了回来,现在在超话发疯,面壁思过。 个超一片和谐。 ——所以这一次,老婆是想拉冯客一把?长歌老婆是不是早就知道冯客是冤枉的? ——肯定是私下做过调查的,姐们请想想前夫哥的身份,我老婆接这部电影前肯定做过风险评估,但凡换个人都不敢这么做,万一处理不好,口碑尽毁,但是我老婆为了正义还是冒风险接了。 ——难怪那个副导演能收到匿名的录音,这种录音证据得压箱底藏一辈子的吧,不知道我老婆是怎么弄到的。 ——嘘,别胡说,这是好心人寄给副导演的,跟长歌老婆没半毛钱关系。 ——嘤嘤嘤,我错了。感谢好心人。 个超全是感谢好心人的,事情发展到现在,秋长歌算是从这场风波里彻底抽身出来,经此一事,大家对这部要拍的电影充满了好奇心,不少网友已经表示无论电影多垃圾,都要进电影院支持,算是对冯客和秋长歌的补偿。 电影《春城往事》改名为《岁月里深藏的玫瑰》,正式官宣。导演冯客,领衔主演秋长歌,电影一官宣,官博粉丝就破了一百万。 第185章 娱乐圈心酸打工人 《岁月里深藏的玫瑰》一经官宣,就收获了巨大的流量。网友们纷纷道歉,表示下次在事情闹清楚之前,坚决不站队,为了表达歉意,众人纷纷关注官博,期待电影的拍摄。 这个反转惊呆了一众电影圈的人,这算是因祸得福吧。多少人投资大量宣发资金都达不到这样的宣传效果,这部电影,简直是没拍摄就已经站于不败之地了。他们甚至连电影是什么类型都不知道。 不过无论拍的怎样都会有人买单,至少第一波的票房钱是不愁了。 《岁月里深藏的玫瑰》有秋长歌出演,其他演员基本都是查无此人,这一下电影直接成了香饽饽,圈内人纷纷打听还能不能出演。 冯客人坐在派出所,在民警善意的笑容里,手指发抖地打开手机,本以为是要接恐吓电话录音,结果接到的都是圈内各种知名的经纪人。 “冯导,您的电影除了定了女主秋长歌,还需要男主吗?” “冯导,您的电影还缺实力派演员吗?男一到男四男五都行,档期绝对没问题的……群演也行啊……” “冯哥,您的电影还缺投资吗?我们老板想投资……” 冯客人傻了,这个世界变化太快,他适应不了,数小时之前他还东躲西藏,战战兢兢地被人威胁恐吓,全网辱骂,现在却接到各种实力派演员的电话和投资商电话? 发生了什么? 冯客结结巴巴地一一拒绝,这部电影是他的毕生心血,所有的演员必须要严格贴合剧本,至于投资,秋长歌说要投资五千万,那个陆总也投资了一个亿,这个投资省一省,足够他拍三部电影了。 冯客看着不断震动的电话,吓的将电话推给了杜敏。 杜敏见状又心酸又好笑,说道:“冯导,现在外面的舆论已经好转了,警方重新立案调查,后续您可以重新上诉,虽然来说意义不大,但是至少可以洗刷您身上的污名。” 冯客已经刑满释放,现在上诉,只是要一个正义和清白,然后堂堂正正地做人。名誉对于很多人来说,重于泰山。希望他以后能重新燃起对生活的希望。 律师微笑道:“目前我们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证明当年的事件是毕洁和赵宇合谋设局,自导自演,而且毕洁和赵宇这些年也游走在灰色地带,他们会承受法律应有的惩罚。” 冯客闻言呆滞,呆呆地看着杜敏和她带来的律师,看看看看,眼眶发红,默默地背过身去,肩膀小幅度地颤抖起来,随即撕心裂肺地哭起来,如同受尽委屈的孩子。 冯客哭的撕心裂肺,众人隐隐动容,低低叹了一口气。名利场里毁掉一个人是如此的简单,那些人对法律对人性没有丝毫的敬畏心。 万幸的是冯客命中得遇贵人,遇到了秋长歌,否则他这一生大概就会潦草结局,别说拍电影了,至死都背负着强.奸犯的罪名。 冯客决定重新上诉,当年事件的幕后主使赵宇和毕洁也被警方带走调查,舆论反转只用了一上午的时间。 长歌听着杜敏打来的电话,眼眸微深。现在众人的视线都被毕洁和赵宇吸引,没有人关注这次事件里的资本,还没有打草惊蛇。 “你让冯客收拾好心情,上诉的事情急不得,当务之急是尽快敲定电影所有的演员,准备开拍。” 杜敏微惊:“这么快就开拍?那我跟冯客说一声。” 冯客那边发泄完,很快就擦干眼泪,开始准备电影的事情。 他内心对秋长歌的感激之情无法言表,恨不能马上就开拍。人生大起大落,受尽冷眼和歧视,现在他要抓住唯一的光,拍出最令人震撼的电影来。 电影定于3月8号,女神节这天开拍,寓意深远。 当晚电影官博官宣了男主伍明,一个藉藉无名的男演员,冯客又陆陆续续官宣了一些重要的配角,基本都是实力派却又不出名的演员,还有一些谐星,整部剧流量只有秋长歌一个人,基本靠她扛票房。 业界一片不看好。秋长歌没拍过电影,演技能不能扛得住不说,票房号召力也是未知,而且这部电影一看名字就是无聊透顶的文艺片,消费主力的年轻人根本就不买账。百分七十会票房扑街,余下三十是给秋长歌面子。 电影开拍在即,要去边境小城实地取景,长歌开始收拾行李。 小群里,乔曦等人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反转的这么厉害,不过他们在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深谙行业水深,见惯了各种勾心斗角的事情,也早习惯了。 乔曦:@秋长歌,你别告诉我,你是善心大发,同情冯客才接他的电影,业界已经开始唱衰,说你电影一定扑街,需要我去友情客串给你撑场子吗? 衡音:我我我,我可以友情出演,我爸也可以。姐姐,我爸妈都要成你的死忠粉了,说你是娱乐圈的清流。 秦阳:可恶,我档期不行,此刻人在横店拍古偶…… 衡音:哥哥,你别拍古偶了,你看看姐姐都已经拍电影了。 秦阳:┭┮﹏┭┮你以为我想吗?利益交换,这个本子是公司两年前就定好的,拿来还债的,我下一部,努力不拍古偶了。不过,横小音,你怎么还搞行业歧视? 乔曦:娱乐圈打工人的心酸。说的是我自己!(#^.^#) 衡音:嘻嘻,我错了,秦哥加油还债哟~ 宋星河:@秋长歌,电影在哪里开拍,安全吗? 长歌:边境某城。 乔曦:握草,这地方有些乱的,长歌宝宝,你带点保镖吧,虽然你身手好,但是那里靠近金三角,听说有不少组织,杀人不眨眼的那种,啊呸,好的灵坏的不灵。 长歌眼眸眯起,她要去拍戏的地方毗邻金三角,金三角是人口拐卖和毒品买卖最猖獗的地带,这些年还新兴了器官买卖,加上边境国家不禁枪,又是军队治国,地广林深又落后,危险至极。 只是这就是她拍这部电影的目的。 宋星河见状皱眉:@秋长歌,我外公和边境军区还有些交情在,我给你一个电话,你去了之后联系当地军区,我有时间就飞过去。电影拍摄时长是多久? 群里众人见状,满屏幕的问号,表情包乱飞。宋哥这样赤果果地表露心意,真的合适吗?前夫哥还在对长歌姐猛追猛打,还有一个超级完美的极品傅医生,已经很难选了,千万别为难他们磕cp的了,就连秦哥都已经从男友粉退居事业粉了。 天呐,他们有选择困难症耶! 衡音:咳咳,宋哥,下次我也去这么危险的地方拍电影,你也能去看我吗? 宋星河:不能。 衡音:嘤,伤心了。都是泡沫……(清唱版) 众人笑喷。可可爱爱横小音,被她这一插科打诨,众人也就当开玩笑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友情群,可千万不能因为追爱无果就崩掉了。 爱情哪里有友情香。 乔曦:@长歌,缺友情客串吗? 长歌:回头我问问,如果有帝都的戏份就喊你。 乔曦:就?喊我?行叭,谁让我这条命是你捡回来的呢,时刻听大小姐差遣。 长歌在群里聊了几句,开年之后,大家都在拼事业,易南梦去爱尔兰举办画展,秦阳被绑在横店拍戏,衡音又接了一个综艺,徐古宁忙着家族内斗,宋星河,不关心,她自己也要去拍戏了。 她放下手机去收拾行李,此去边境小城,之前mg和k家送她的衣服都是娇贵的材质,款式也多时髦,如同走秀一般,在偏远的小城镇穿不合适。 她看着满衣橱的大牌衣服,挑来挑去,总算挑出了三套略微保守的衣服,塞进行李箱,她正要问杜敏去边境小城需要带哪些必需品,就见楼下有人按门铃。 傅怀瑾站在庄园外,脚边放着一个复古的小手提箱。 这两天,舆论乱糟糟的,傅怀瑾原本昨天就应该过来询问长歌的情况,结果被老太太喊了回去。 老太太没重要事情不会让他回傅宅,他急急忙忙回去之后才发现老太太不知道从哪里请了一个保命符,再三叮嘱他要贴身携带,又追问他佛珠的下落。 他的佛珠早就送与了长歌,但是幼年时大病一场,全靠这佛珠续命,老太太对佛珠看的比眼珠子还重要,他怕老太太忧心,就说丢在了家里。 傅怀瑾心思深沉,洞察力惊人,隐约意识到老太太瞒了什么重要事情,打算抽时间给大哥打个电话,莫不是幼年时那场大病,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劫难不成? 若是以往,他全然不放在心上,生死天定,只是遇到了长歌之后,他变得无比贪心,总想着陪她一辈子,如果有下辈子,那就生生世世都陪伴着她,这样她便不会感到孤独了。 秋长歌下楼时,就见傅怀瑾站在庭院的海棠树下,海棠树影婆娑,天光照的他英俊的面容半明半暗,深沉如海。 长歌还是第一次见他紧锁眉头,不过他五官白皙清俊,气质温润,皱着眉头也依旧帅的令人眼前一亮。 第186章 封建迷信要不得 长歌见他站在海棠树下发呆,艳丽的海棠花落在他的肩头和发上,他面容清俊竟然压住了海棠花的娇艳,顿时笑出声来。 傅怀瑾回过神来,见她细长的眉眼带着笑意,眼眸深邃如星空,顿时自己也笑了,低低说道:“一时走神,你在笑什么?” 长歌视线落在他肩头的海棠花上。 傅怀瑾取下衣服上的海棠花,失笑道:“原来是落花,这些花在这里种了多年,如今有赏花之人,它们应该也是高兴的。” 长歌想起朝华殿内那棵陪伴了她半生的桂花,淡淡:“春日海棠,秋日桂雨,屋后可以移植一棵桂花树吗?” 她示意傅怀瑾进屋。 傅怀瑾进屋换了拖鞋,说道:“原本是计划种桂花的,只是当时没有挑到合适年份的大桂花树,这几年也不知道为何,渐渐忽视了桂花树,所以四季常见的花卉都有,独独没有种植桂花。” 桂花树寓意极好。蟾宫折桂,又有早生贵子的谐音,很多富贵人家门前都会种植几十年份的大桂花树,可他不知为何对桂花很不喜,好似桂花是不属于他的花卉。 “你要是喜欢,回头我把西园重新布局一下,移植一棵桂花树,只是得重新请风水大师过来看布局,以免破坏了福运。”傅怀瑾说着看向长歌,她自己好像就颇懂这些。 长歌看了一眼西园的布局,摇头说道:“算了,一草一木皆是灵,布局已定,日后在湖边种植一棵桂花吧,散步的时候也能闻到桂花香。江南的桂雨,十分好看。” “你怎么这个时间来了?” 下午四点,还未到吃晚饭的时间,也不是下班的点。 “刚从傅宅回来。昨天老太太喊我回去一趟。”傅怀瑾将复古的小手提箱打开,取出里面的药品来,“边境那边气候潮湿闷热,三月里就跟夏天一样,蚊虫很毒,我给你准备了一些防蚊虫的药以及其他的常用药品。 你对自己的事情一向不太上心,要是冷了饿了,被蚊虫咬了估计也不当回事,这次去拍戏,带助理和保镖吗?” 傅怀瑾说着目光微深。电影的事情他多少能猜出一些,听说里面的水很深,涉及到一些金三角的势力。一般这种事情,大家躲都来不及,偏偏她要往里面闯,如同一腔热忱的少年。 长歌正愁着不知道带什么,见他将药品都准备好了,顿时笑道:“带小助理,没请保镖,之前的保镖都是陆西泽的人。” 带保镖也没用,寻常的保镖遇到金三角的武装势力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她这次过去如果有发现,应该会联系当地军方。 说起来,又得借助陆西泽的势力,毕竟是游走在各国的军火商。 傅怀瑾点头,目光深邃,低低说道:“其实,你可以找我的,长歌。你应该对我的身份有所了解,在获取暗网信息这块,没有人比我更强。我拉你进五人小组,你有什么想了解的事情可以在群里问。” 长歌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傅怀瑾是暗网创始人之一的事情她之前就知道,而且上次看他的微信,也看到了五个创始人小群,不过如果她没有猜错,这五人都是身份国籍不同的天才,身份不凡,傅怀瑾不从政,但是路易斯公爵是个狂热的政客,他们五人应该是以私人身份结交,不涉及任何的政治立场,或者有一种隐晦的结盟方式。 无论如何,她都不适合进入这个小群。以她张扬的行事作风,若是波及到傅怀瑾就不好收场了。 她一向不喜欢拘束。 长歌摇头:“不用,我对这种小群不感兴趣,以后我要是学法文和阿拉伯文,再让他们当老师。” 傅怀瑾扶额失笑,敢情她只当路易斯他们是外文老师?他们要是知道会跌破下巴,跟他嚎一整天吧。 “其实,你不用这样。”长歌抬眼看他,语气微淡,“我独来独往惯了,行事也一向随心,傅怀瑾,你不需要如此小心翼翼,总想着为我善后。世间因果轮回,我付得起代价,也承受的住果。” “多谢你的药品,等我去那边给你寄当地的特产。” 傅怀瑾见她眉眼间淡淡地拒人于千里之外,目光一深,退回到安全黄线外,温润笑道:“行,那我等你的特产,我先回橙园了。” 他挥了挥手,将掌心的那朵海棠花握紧,珍重地放进口袋里,转身回橙园,走出许久再回头,只见长歌已经进屋,庭院内只有飘落的海棠花。 傅怀瑾站在郁郁葱葱的树荫下,面容惨淡一笑,她自是不怕,怕的从来都是他,他怕她付不起代价,承受不起果,总想着诸事都为她多考虑一点。 傅怀瑾看着花海树影中的庄园,见她的身影出现在二楼卧室,心头忍不住微软,站在树下给大哥打了一个电话。 “老三,你今儿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傅家大哥接到电话微微惊讶,老三最近给他打电话的频率高了呀,以前这小子就跟半只脚踩在红尘外一样,都是他们找他的份儿。 傅怀瑾淡淡问道:“最近老太太有认识一些陌生人或者发生一些不寻常的事情吗?” 傅家大哥闻言愣住:“我不知道啊,这事得问傅和玉,他不是住老宅吗?你等会,我给那小兔崽子打个电话。” 傅怀瑾抬眼看了看庄园二楼,见秋长歌不知何时进了卧室,阳台被桃花和海棠花遮去了大半,顿时目光微黯。 很快傅家大哥回了电话:“问清楚了,最近老太太迷上了算命,说是认识了一个大师,算命特别准,还去长白山的寺庙里求了什么安神保命符回来,傅和玉和傅烟珠人手一个呢,天天带着。咦,你有吗?” 傅怀瑾摸了摸口袋里的保命符,他也有,而且据说还是开过光的保命符。 “这事你跟老太太多说说,封建迷信咱要不得,平时礼佛是好事,多结善缘吗?但是不能沉迷啊。” 傅怀瑾:“还有别的事情吗?” 傅家大哥:“别的就不清楚了,好像听傅和玉提了一嘴,老太太在给你找命定之人,估计想给你相亲,你最近悠着点。少回家。” 傅怀瑾目光深邃,命定之人?老太太是从哪里听说这一套言论的?他握紧手中的保命符,十分寻常的锦缎香包,甚至称得上粗糙,里面的符箓用纸也只是普通的纸,他虽然对符箓没什么研究,但是这种保命符一看就没有多少念力加持。 老太太怕不是被什么人骗了,进了什么杀猪盘吧?不应该啊。 老太太一生见过那么多大风大浪,寻常手段根本就骗不了她。 傅怀瑾沉声问道:“大哥,我七岁那年大病一场,你想想,当时还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吗?譬如老太太去庙里求佛,有没有遇到什么人和事情?” “这么多年过去了,让我想想。” 傅家大哥绞尽脑汁地想着,然后一拍大腿叫道:“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当时有个和尚好像说,你命中有劫,活不过三十,当时老太太回来伤心很久,我跟你二哥还偷偷骂过那和尚,你这些年无病无灾的也活的很好,都是一些无稽之谈,你别放在心上。” 傅怀瑾:“嗯。” 傅怀瑾挂了电话,眉眼陡然深沉起来。活不过三十吗?这样能解释今年老太太的反常行为,甚至专门去长白山跑了一趟,也不知道拜了哪里的野道观,还要给他找命定之人。 无论有没有命定之人,无论是不是能活过三十,他认定的只有一人。 傅怀瑾垂眼给傅和玉发了一条信息:“查下奶奶身边出现的陌生人。” 傅和玉:“得令。这事我最爱干了,小叔,要是有干架的事情,记得喊我。嘿嘿,竟然有人敢忽悠到傅家来了,我让他有来无回。” 傅怀瑾:“……” 3月初,《岁月里沉默的玫瑰》开机,长歌带着小助理直飞了西南边境小城。 长歌抵达边境小城时,剧组人员才刚刚组建完成,拍摄仪器也刚刚抵达边境,剧组简单办了一个开机仪式,悄无声息中开始了拍摄。 剧组除了秋长歌,基本都是小糊咖,很多实力派老演员也是很久都没有戏拍的那种,能接到戏,都十分的高兴,剧组氛围出奇的好,年轻演员中不少都是秋长歌的粉丝。 不过剧组氛围好归好,但是大家对票房都十分的不乐观,先不说秋长歌能带动多少票房,冯客也近二十年没拍电影,这部电影出来是什么样子还真说不准。 开机第一天取景地是边城的艺术馆,秋长歌饰演的女主静秋在艺术馆办自己的个人艺术展,主要都是秋长歌和男主伍明的戏份。 这一次剧组资金充足,钱都花在了刀刃上,拍摄器材用的最好的,服化道请的也是知名的老师,秋长歌的第一个造型是朴素安静的艺术家,造型是素净的绣花长裙,搭配着当地特色的手工针织蓝布披肩,颜色素雅,唯独烫了一头漂亮的小羊毛卷,搭配着她明艳逼人的五官,给人一种大海般安静,且暗含暗涌的感觉。 造型一出来,就让人眼前一亮,秋长歌收敛了所有的光芒和气势,眉眼间自带一股忧郁暗黑气质,站在那里就是活生生的静秋。 冯客看了嘴角疯狂上扬,这就是他理想中的静秋啊。能美的耀眼,也能安静忧郁成一幅画,秋长歌的塑造能力太强了。 第187章 都是毛茸茸,说话硬气点 开机后排的第一场戏是文戏,伍明饰演的私家侦探来艺术馆调查命案,遇到了艺术家静秋。 伍明是秋长歌的死忠粉,混娱乐圈十年,依旧查无此人的小糊咖,但是这些年凭借着各大剧场跑龙套,加上他是科班出身,演技被磨炼的炉火纯青,只是他长相不是时下流行的花样美男,属于有些痞气的帅。 尴尬的是这种类型的艺人圈内有好几个,而且都是实力派影帝,他年龄刚三十,装不了花样小奶狗,也装不了成熟型男,所以至今没有资源愿意捧,今年跟经纪公司的合同到期,公司都没卡他合同,直接问他是继续签约还是解约,可见他是有多糊。 他心想着刚接了一部小成本电影的男主,要不再等等看,于是就拖着在,结果没想到这部电影竟然闹出这么大的风波,女一号还是他的女神秋长歌,伍明险些做梦都要笑醒了。 电影还没开拍,公司就要跟他续第一档男艺人的合约,给的条件十分的优厚,说就算这部电影扑街了,他能跟秋长歌搭戏,也算是有名有姓的那种糊咖。 伍明想着经纪公司这十年对他不错,他最糊的时候都没有放弃,也就续签了,然后高高兴兴地来边境小城拍戏,见到秋长歌本人,他都不敢直视她。 秋长歌本人真的太美,气场太强了,等她换了电影中的第一个造型出来,气场瞬间就变了,成了美的沉静忧郁的艺术家本人。 “这一场戏,伍明,你要表现出对静秋的一见钟情,还有艺术馆的这些展品都是从博物馆借来的,大家一定要小心啊,要是打碎了剧组赔不起的。 要是ng了我们就一直拍,不过不收工。” 时间太仓促了,不然拍摄的道具可以用景德镇的仿品,不过博物馆破天荒地愿意出借,虽然不是镇馆之宝,但也都是大师之作,这样电影就更有质感一些。 知道博物馆是看在秋长歌的面子上才愿意出借的,冯客还是无比兴奋,清了拍摄现场,再三叮嘱,一改之前颓废的模样,犹如打了鸡血一样。 伍明毫不在意地笑道:“好嘞,导演,绝对演出绝世痴汉来。” 开玩笑,他直接本色出演。他好歹也混了十年圈子,演技绝对在线,没准还能带带秋长歌,电影和电视剧的拍摄手法不同,对演员的演技要求更高,需要更有层次的表演。 想到未来几个月都要跟女神一起拍戏,近距离接触,追星成功,伍明就笑不拢嘴。 冯客点头,开始开拍。 伍明进入艺术馆,就看见展厅中央的艺术品“逆流”,绝美的艺术树,一半枯萎呈现枯败的色泽,犹如海底的珊瑚,一半鲜活新生,犹如地底深埋的翡翠,一树半生半死,寓意生死共存,美的令人窒息。 伍明的这个角色性格玩世不恭,聪明绝顶,带点雅痞,他叼着一根棒棒糖,站在艺术馆里,审判地看着眼前的艺术品,掏出证件找静秋。 “静秋老师在一楼的庭院里,我带您前去。” 私家侦探下楼去艺术馆的一楼庭院,只见满园郁郁葱葱的绿意中,静秋剪了一篮子的玫瑰花,正在插花,长条木桌上铺着扎染的桌布,满桌子都是鲜花。 “静秋老师。” 静秋从满桌鲜花中抬眼,天光照亮她半阖的眼眸和高洁的额头,整个庭院的鲜花都黯然失色。 伍明被她波光流转间的妩媚看的目光发直,直接愣在原地,忘记了对戏。 “咔咔咔!”冯客气的跺脚,“伍明,你的台词被狗吃了?你的痴汉表情不能超过三秒,惊艳之后是审判,是思索……” 伍明被骂的狗血淋头,窘迫的险些找地缝钻进去,真不怪他,秋长歌是他女神,是他女神!谁能对着秋长歌那张脸不发呆的,何况她看他耶! 伍明:“对不起,导演,我调整一下。” 第二条还是ng。 冯客狂骂:“你看她,你是不敢看她吗?秋长歌是会吃人还是会咋的,你眼神不要飘……你当她是块惊艳的木头,你喜欢什么,就当她是什么……” 伍明:“……” 第三条,伍明对秋长歌的美貌终于有了一些抵抗力,艰难地通过:“静秋老师,您好,请问《溯源》是您的作品吗?” 《溯源》是富商死前购买的艺术品,一天看八百回的那种,而且据说那名富商一直在追求静秋。 静秋将最后一枝玫瑰插进花瓶里,放下花剪,淡淡说道:“三个月前我把《溯源》卖给了当地的富商赵先生,听说赵先生数日前身亡,你们来的比我想象中的要慢。” 静秋扫了他一眼。 伍明犹如被扫到了尾椎骨一样,浑身一麻,忘记了台词。 冯客:“咔咔咔,伍明,你是在拍丧尸片?” 伍明被喷的险些哭出来,不住地道歉:“对不起,导演,我先调整一下。对不起,长歌老师。” 长歌见他在自己的目光下过于紧张,无法进入状态,收敛了几分,淡淡说道:“抱歉,我的人物角色是暗黑型的,所以会给你造成一些压力,伍明老师想象自己在跟犯罪分子斗智斗勇就好了。 放轻松,不用紧张。” 伍明呆呆地看着秋长歌,内心滑过一道暖流,险些土拨鼠尖叫,她喊他伍明老师,还安慰他,让他不要紧张!!! 伍明内心火热,点头郑重地说道:“我试试。” 后面他总算进入状态,再ng了几次之后,拍完了第一场文戏,从头到尾,秋长歌没有ng一场,始终游刃有余地掌控着静秋这个角色,没错,掌控! 伍明内心隐隐震惊,秋长歌给他的感觉一直是掌控全局,聪明、机警、引导着一切,如同剧中静秋所做的那样。她就是静秋。 这无孔不入的演技。 伍明中场休息时,呆呆地坐了许久,见冯客犹如冲锋枪一样在骂着其他演员,每个镜头都严苛到了极致,泪流满面地发了一条微博:学海无涯苦作舟,冯导简直是导演界的鬼见愁,还有,长歌女神演技真的很细腻,她不是在演戏,她就是静秋本人。 作为一个小糊咖,伍明发完微博之后,也没在意,然后摸了摸眼泪,继续去奋战拍戏,丝毫不知道他的微博悄咪咪地上了文娱榜热门。 ——报,最新动态,《玫瑰》开机啦,姐姐在边城拍电影啦,男主被导演虐疯啦,被姐姐的演技折服啦。 一群毛茸茸的小粉丝乌泱泱地挤过来,叽叽喳喳地开始热议。 ——嗷嗷嗷,终于等到我老婆的新电影啦,站姐我劝你不要不识好歹,赶紧放路透图。我要看姐姐的绝世美颜。 ——三分钟,我要姐姐的所有动态,衣食住行全都要。 ——楼上的小夜莺,你在想屁吃,我老婆多低调你不知道吗? ——嗷,我好喜欢我们的新名字,人人都是可爱的爱唱歌的小夜莺耶。 ——都是毛茸茸,大家说话可以再硬气点。 ——站姐呢,你甚至不如隔壁的男演员,他都知道放姐姐的物料。 ——哈哈哈,从隔壁考古回来,伍明是姐姐的死忠粉,还是事业粉的那种,你敢信,他从去年开始转发的都是姐姐相关的信息,奈何人太糊,没人知道。 ——嘻嘻嘻嘻,站姐已死,有事烧纸。我没疯。电影拍摄现场清场了,说艺术馆里的展品都是博物馆借的,怕摔了赔不起。 ——物料来啦,姐姐造型美哭了,这一次是安静忧郁的艺术家耶,森女小清新风格,还有还有,冯客真的是导演界的鬼见愁,他超凶,除了对我老婆不敢凶。 超话里,小夜莺们一看老婆的最近造型路透,全都“哇”的一声,开始哭唧唧地舔屏。姐姐造型太好看了。 ——求同款衣服,我要连衣裙的链接,要披肩的链接。 ——不说了,正在逛商场,准备去整个我老婆的同款小羊毛卷发。 ——嘤嘤嘤,原来姐姐穿森女小清新的衣服也好看,真的气质完全不一样了,她的小卷毛真的好慵懒好气质好漂亮。 ——楼上的小夜莺,有没有可能是老婆这张脸太漂亮了,跟小卷毛没关系。 ——笑死,只有我在考古隔壁伍明的微博吗?是个臭屁自恋的小哥哥一枚呀,知道跟我老婆搭戏,高兴的一晚上没睡着。 ——同考古+1,上文娱榜热搜了。嘻嘻,小哥哥回来见自己上热搜了会不会又高兴的一晚上没睡觉? 秋长歌常年不营业,工作室也一向低调,小夜莺们跑到伍明的评论区快乐地舔颜,顺便帮伍明增加点热度,毕竟是跟她们一样的小夜莺,只要喜欢秋长歌,她们就是一家人。 伍明拍完今天的三场戏,累成狗,瘫在椅子上开始刷微博,他咖位没那么大,还没有私人助理,有事情经纪人会通知他,不过经纪人要管的艺人太多,这次拍戏直接将他丢到边境小城自生自灭。 不过除了秋长歌和几位老演员带了助理,大家都没带助理,都是糊咖,秋长歌那样的顶流,又是女孩子,只带了一个助理,算是非常的低调了。 伍明打开微博,美滋滋地去看评论,他粉丝不多,活粉就更少了,只有几个固定的死忠粉会给他吹彩虹屁,结果今天打开一看,消息直接炸裂。艾特999+,私人消息999+,粉丝999+。 伍明惊的直接蹦起来,草,发生了什么? 第188章 你要是弱了,退了,以后人生就会被他掌控 伍明战战兢兢地点开评论区,然后只见自己两小时前发的微博评论区里,一群毛茸茸的小夜莺在卖萌,叽叽喳喳地挤来挤去。 私信也都是小夜莺们在问好,然后拜托他照顾好秋长歌。 他粉丝直接暴涨了5万,全都是活粉。 伍明:“!!!” 嘤,长歌老师的威力也太强了吧,这才两小时,他就涨了5万活粉,而且小夜莺们好可爱,他被一群毛茸茸接纳了,成为了毛茸茸大军的一员。 伍明被粉丝们可爱到了,看了一眼收工了还在跟冯客讨论剧情的秋长歌,内心隐隐折服。 以前他是秋长歌的颜粉和事业粉,主要是看她综艺,被她强大的野外求生能力圈粉,更佩服她能上交那么多古董文物,原本他还担心秋长歌私底下的性格会不会太高冷,结果没想到她不仅演技强,而且对工作一丝不苟,演戏态度端正到老演员都赞赏。 这可是爆红的女顶流!在整个娱乐圈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还有冯客也刷新了他的认知。 这个胡子邋遢,衣服皱的跟咸菜一样的中年颓废导演,对镜头苛刻到了离谱的程度,一个表情,一个镜头,往往要拍十几版,然后选出最好的一版,他的拍摄手法跟那些流水化的导演也不一样,镜头感绝美,渲染力到位。 在他镜头下的演员都呈现出不一样的一面,质感很绝,至于秋长歌,更被他拍的绝美,他已经可以想象到电影上映时,一群粉丝哭唧唧舔屏的画面了。 这部电影绝对扑不了。他片场时跟其他老演员也交流了一下,看到冯客和秋长歌这样,大家都对票房有了信心,干劲十足。 他现在担心的反而是自己的演技,看过秋长歌细腻的演技,他开始自我怀疑,看来他回去得再吃一遍剧本,再揣摩一遍人物。 开机第一天,排的戏份不多,下午四点多剧组就收工了,然后去边城唯一的一家四星级酒店。 剧组实地取景,每一天烧的都是巨额经费,原本经费是足够到大家住五星级酒店,结果冯客过惯了抠门的日子,一分钱不肯乱花,抠抠索索地选了这个四星级酒店,还心疼了半天。 主要是怕委屈了秋长歌,不然他可以住一晚上100块钱的小宾馆,结果到了酒店,冯客才知道,秋长歌不住酒店。 “陆总在边城买了一家民宿,秋小姐拍戏这段时间会住在花影民宿,边境不太平,冯导后面是去边境的村落拍摄吧?我们联系了当地的军方,要是有安全问题,您这边直接打这个电话就好。” 文理打来电话,将话点透,算是敲打震慑冯客。无论冯客当年事件是不是被冤枉的,一个被社会抛弃了十多年,抑郁颓废的人对陆总而言都是危险分子,他宁愿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一个人,也不希望长歌小姐受到一丁点可能的潜在危险。 边境这一带又毗邻金三角,加上他们拍摄的电影内容,牵扯甚广,注定不太平。 冯客不住地点头,有些迟疑道:“真的需要买一家民宿?” 他知道那家花影民宿,标准对标五星级,比五星级酒店还要高端,坐落在山水之间,环境绝美,总共只有五间客房,价格昂贵到离谱,一晚上房费4888。 文理微笑:“秋小姐拍戏期间,陆总会过来探班,买一家民宿方便一些。边城的五星级酒店比较老旧,达不到陆总的标准。” 挑来挑去,勉强这家民宿还可以,陆总便直接买了下来,毕竟秋长歌这部戏不知道要拍多久,陆总后面要是常住这边,过来探班也方便。 冯客一听陆西泽要来探班,顿时紧张起来:“陆总要来考察?” 文理:“陆总没时间考察剧组,只是过来看长歌小姐。” 那还是考察!冯客眉头皱的打结,这部戏有很多戏份是武戏,剧组的武术指导都请了,秋长歌那样娇弱的大小姐,不用替身的话会吃大苦,只希望在陆总来之前,他们已经拍完了武戏。 长歌也是回到民宿之后,才发现了异常。这家花影山居,是边城最高端的一家民宿,视野绝佳,环境也绝佳,服务热情,她收工回来就发现除了笑容满面的前台小哥,民宿的人被换掉了大半,就连厨师都换成了江浙菜的厨师。 想吃当地菜的秋长歌一脸黑线。 小助理打听完消息,火速回来汇报:“长歌姐,打听到了,民宿好像是被人买下来了,说房费按照月租给我们算,一个月3万,整整便宜了四分之三的房费!!” 小助理大喜,省下的钱拿去吃吃喝喝不香吗?这部电影是长歌姐投资的,给剧组省钱就是给自己省钱。 长歌闻言轻轻皱眉,不用想也知道这种事情只有陆西泽干的出来,他那人掌控欲强,行事霸道,做事从来不顾别人的死活。 她坐在民宿花团锦簇的小花园里,给文理打了一个电话。 帝都sj总部。 文理看着不停震动的手机,又看了一眼陆西泽面无表情的俊脸,硬着头皮地接听。 这位大小姐真的要害死他。有事找陆总啊,八百年都不知道找陆总一回,次次有事都找他,再这样下去他的年终分红就彻底泡汤了。 “秋小姐,您有事找我?”文理笑容可掬地开口。 秋长歌闻着当地普洱的清香,淡淡说道:“有人买了我拍戏住的民宿,除了霸道陆总,我也想不到别人会做这么沙雕无聊的事情,陆总如果想做慈善,可以捐钱给山区孩子,修个山路,建个信号站,或者给国家捐个私人卫星什么的,犯不着往这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扔钱。” 秋长歌骂起来面不红心不跳,文理尴尬的脚趾抓地。 果然来兴师问罪了。 当初放文湘文静到秋长歌身边,都被她退了回来,现在陆总买下整个民宿,放的大半都是他们的人,秋长歌肯定有意见。 文理赔笑:“边境不安全,上次巴黎已经出了一次事情,边城那样的小地方,要是真的出事,陆总可能就要去金三角找您了。” 文理说着瞅了一眼陆西泽,尽力给老板说好话:“秋小姐,要不我将民宿原来的员工都找回来,尽量不影响您的居住体验,不过厨师和司机得换成我们的人,您一向光明磊落,做事都是明火执仗地来,不知道有些地方的人那手段一出出的,我们陆总就被人投过毒呢。” 文理余光扫见陆西泽脸色一沉,连忙住嘴。他是哪里说错了吗?投毒这种事情确实很常见,最是杀人不见血。当年他跟着陆西泽闯荡南美,当地雇佣兵为了追杀陆总,给一个村子投毒。 电话里,秋长歌呼吸声一顿,许久吐气说道:“文助理,你是对我有什么误解吗?我做事从来谈不上光明磊落,都是阴谋算计着来,你们陆总也是。” 长歌挂了电话,心情一时难以平复。她知道这件事情怪不到陆西泽,他也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只是这些年,随着那些尘封的往事浮出水面,她内心的戾气始终无法消散。 也许需要时间吧,她才能从前世的阴影中走出来。十年,二十年,也许更久。 小助理在一边小心翼翼地说道:“长歌姐,这样会不会得罪陆总?陆总也是为了您的安全考虑。” 说实话,经历过巴黎绑架事件,这次跟着长歌姐来边境小城拍戏,她内心还是很害怕的,巴不得长歌姐身边都是保镖。 如果她遇到陆总这样霸道又俊美的有钱人,那肯定做梦都会笑醒,加入豪门直接躺平,但是长歌姐跟她,跟大部分女孩子都不一样。 她最追求的就是自由,甚至有点享受孤独,因为内心强大稳定,所以从不依靠男人,这样的性格加上美貌,让她身边聚集了无数优秀的男人。 小助理暗暗握拳,果然是吸引力法则,优秀的人吸引的都是优秀的人。她也要摆脱自南宋以来,社会强加在女性身上的重重思想束缚,做自己。 长歌喝了一口普洱茶,渐渐平复内心的浮躁,低声说道:“你不懂,陆西泽这种人,给他三分颜色就敢开染坊,你若是弱了,退了,以后人生就会被他掌控。” 前世她至死都没有摆脱陆西泽的掌控,这一世才会避之如蛇蝎,慎之又慎。 小助理吐着舌头笑道:“可见陆总是真的很喜欢长歌姐。” 长歌没吱声,看着茶杯里氤氲的雾气一点点地袅袅散开,散落在山间的小花园里,也许有爱,有控制,有占有欲,可情爱这种东西,是山间盛开的山茶花,总有凋零的时候,谁能保证一辈子爱一个人,谁又能保证一辈子被爱不会厌倦。 诸事随风去,总会知道。 另一边,文理看着被挂的电话,又看了一眼脸色阴晴不定的陆总,低声地问:“陆总,民宿的员工我都调查了一遍,有两名服务员成分复杂点,已经给了遣散费剔除了,其他人是不是重新安排进民宿?” 陆西泽点头:“安排吧,她对环境很敏感,任何一丁点的变化都能看的出来,让人盯着金三角和季家的动静。” 老爷子的七十大寿,他和秋长歌联手搅得季家鸡犬不宁,季家长房对他们恨之入骨,其他几房也在浑水摸鱼,还是要小心。 季家从上到下都不是善茬。 文理安排下去,说道:“陆总,后面半个月的时间都给您空出来了,可以随时飞边境小城。不过现在就飞过去,会不会适得其反?” “不会。”陆西泽低低一笑,她不过仗着他喜欢她,最是无情也最是狠心。 以她清冷孤僻的性格,若是真的如她所愿,只怕会被别人捷足先登。他目前可是有一个心腹大患,想到傅怀瑾,陆西泽凤眼陡然一深。 前世的穆青衣还有着家国大义,道门首徒、父母亲情的立场和束缚,这一世,摆在他们之间的障碍少了一大半,傅怀瑾十世修善果,比宋星河还令他头疼。 第189章 她从未为他改变过 一通电话过去,民宿一切恢复了原样。 长歌也进入拍戏状态,除了一日三餐、喝茶睡觉,就是琢磨剧本,将手机直接交给了小助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拍戏。 小助理每天战战兢兢地看着微信消息99+,看着长长一连串不回复的信息头皮发麻,这一次拍戏时间长,长歌姐特意将小毛球从帝都空运到了边境小城,然后后连陆总和傅医生的信息都不回,直接人间蒸发。 不过多了一个毛茸茸的小狗子,民宿瞬间就有了家的感觉,她觉得她还能陪长歌姐在这里住五年! 一周之后,平静的生活很快就被打破,因为陆西泽抵达了边境小城。 陆西泽来的时候,长歌还在剧组拍戏,这一周的戏份很重,冯客是个苛刻的导演,对每一帧的镜头都要求完美,剧组人早出晚归,在艺术馆拍了一周戏,然后拍到了最重头戏。 边境村落里的戏份,也是全剧最精华最暗黑最核心的戏份,这部分戏为了追求真实和震撼,除了两个科班演员,村民直接就请当地人当群演,而且直接用当地话拍摄。 这样就要求整个剧组驻扎在边境深山老林的村子里,这事看似简单,但是实施起来却很难,因为冯客想选那个真实的拐卖窝,也是狱友口中边境拐卖妇女儿童最猖狂的地带。电影原型的女孩子就死在这里,尸体都被山里的野狼叼走,无人收殓。 这里连当地警方都不敢轻易进来,据说村子跟金三角某些势力有勾结,常年非法输送妇女儿童去金三角,村子里全员拐卖贩毒,藏有不明武器。 而且村子离边境线太近了,又是深山老林的,十分复杂。 他们去拍摄,也是深入调查,搜集证据,最麻烦的是这部分基本都是秋长歌的戏份,冯客为此险些愁到秃头,捏着兜里的电话号码,踌躇着要不要打军方的电话。 剧组收工之后,冯客留下秋长歌,将情况说明了一遍:“长歌老师,现在有个情况比较复杂,我们后面村子的戏份有两个备选,一个是安全的村子,一个是拐卖窝,都是请村民当群演,后面就比较危险,而且警方的人也进不去,那是个武装村子,您这边是什么想法?” 冯客是想选拐卖窝真实拍摄的,人生信念被摧毁后,他活着的唯一念想就是完成这部电影的拍摄,揭露最黑暗的妇女儿童拐卖链,给这个世界留下点什么,日后他死了也不仅仅是一个服刑的强.奸犯,而是拍出最纪实犯罪的导演,他自身的安全不重要,但是他必须考虑秋长歌的人身安全。 长歌听他简单描述了一遍,便知道他的顾虑,沉吟数秒钟,说道:“去拐卖村,你找当地最有名望的人去牵线搭桥,就说是帝都来拍戏的大导演,需要去村子取景,而且只进拍摄机器和女演员,人数不超过十个。” 冯客呆滞,下意识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十个人哪能拍?带上化妆师,打光师,武术指导这些,精简再精简也要二十来号人。而且进了村子就出不来,直到拍完,你连助理都不能带,太危险了。” 长歌目光幽深:“人数多了,进不去村子,而且尽量用女性。十个名额,不能再多了。你先去牵线搭桥。” 冯客眉头紧锁,将捏的皱巴巴的信封取出来,说道:“要不我们还是先给陆先生打个电话吧,陆先生不是能联系到军方吗,太危险了,没有万全之策之前,我不能带你们进村子。” 说话间,小助理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地说道:“长歌姐,冯导,陆,陆总来了。” 小助理指着后面酷炫拉风的黑金车子,那车车标她都不认识,但是造型霸气,如同隐形战斗机,一看就很昂贵,估计车身都是防弹的,真的太有安全感啦。 长歌闻言眯眼,一边的冯客狂喜,陆总就是及时雨。 陆西泽开的确实是防弹越野车,而且是改装过的车,这车能上山入海,在金三角密林的枪支弹雨里横冲直撞,他身份特殊,全世界不知道多少人想要他的命,出门在外,自然要惜命,何况这一次还有秋长歌。 陆西泽远远就看见秋长歌,她皮肤白,身材高挑,五官明艳大气,人群里一眼就能看到,拍戏这段时间也没晒黑,只是瘦了很多,小脸清瘦,显得眼睛更大,乌黑潋滟,看的人心头发软。 他下车,凤眼幽暗地看了她一眼,说道:“过来谈生意,顺便看看你戏拍的怎么样。瘦了很多,是饮食不习惯还是拍戏太累?” 长歌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小助理紧张地说道:“长歌姐想,想吃当地菜。” 陆西泽闻言看了一眼文理。 文理微笑:“好的,马上安排当地的厨子。” 陆西泽颔首,看向导演冯客。 冯客看着面前矜贵优雅,面容英俊的男人,又看了看自己两天没洗的外套,擦了擦手,始终没敢伸出去,结巴道:“陆先生,我是冯客,您来的正好,有件事情希望听听您的意见。” 冯客结结巴巴地将事情重新说了一遍。 陆西泽眉头一皱,没等他说完,就打断道:“不用考虑了,拍摄只能选安全的村子,这里是边境地带,山高林深,藏人很容易,村子里能藏下一个连的战力,如果这个拐卖村真的跟金三角有联系,那这个村子全员皆兵,进去多少人都不够填坑的。” 何况这里面的情况复杂,这种村子不在少数,如果他们之间有联系?如果有当地的保护伞?如果惊动了整个利益链上的人,那就跟捅了马蜂窝一样麻烦。 冯客闻言呆了一下,目光黯淡了一下,要不就放弃吧。秋长歌对他有恩,如果连陆总这样的大人物都不敢轻易动这里,他们进去拍戏也是有去无回,他不能害了秋长歌。 冯客挣扎着,正想说放弃,秋长歌冷淡说道:“你问他的意见不如问条狗。冯客,事情要是好办,我们至于跋山涉水来这里拍戏?” 陆西泽:“?” 冯客呆滞,文理和小助理眼观鼻鼻观心,忍住没笑。陆总和狗?这对比也太惨烈了,拿矜贵的豪门富三代和街边的野狗比,陆总好可怜。 陆西泽俊脸微沉,沉默不语。 冯客左看看右看看:“所以,我该听谁的?” 长歌和陆西泽对视一眼。 冯客弱弱地说道:“那我还是听长歌老师的吧。” 陆西泽眉头紧锁,低沉道:“她想做的事情,就算付出任何代价也会做到,从来没有人能让她改变主意。” 至少她从未为他改变过。 陆西泽低低一叹:“既然要去,那就先做好完全之策。” 第190章 只要不失心疯,都干不出这样的事情 晚上众人去秋长歌住的民宿商议进拐卖村拍摄的事情。 冯客带着副导演,进了花影山居民宿,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慌,本来这民宿就以高端、贵着称,想到住在民宿里的人,冯客打了个寒颤。 陆西泽一来,他喜忧参半,喜的是除了拍电影,屁事都不用管,什么社交人脉安保问题,全都由陆总接手,对社恐来说简直喜从天降,忧的是拍电影时有老板在一边审判,影响他发挥,尤其后面的剧情对秋长歌不友好,他怕一个没拍好,陆总直接会发飙。 山里昼夜温差大,三月天到了晚上冷的就跟冬天一样。 冯客带着副导演进了民宿,远远就见秋长歌披着厚厚的披肩,坐在壁炉前看书,壁炉温柔的火光静静地照亮她的面容,秋月照水般娴静。 陆西泽坐在会客厅翻阅着电子文件,面容冷酷气场强大,一副生人勿近的气场,文理和小雨都站在外面,谁都没进去打扰。 冯客站在外面缩了缩头,没敢进。 文理看了他们一眼,进去在陆西泽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出来微笑道:“陆总让两位进去。” 冯客和副导演进了客厅,只见客厅内点了沉香,淡淡的木香袅袅地散开,说不出的雅致。 冯客内心只感激秋长歌,见秋长歌放下书,抬起眼来,连忙站直了身子,说道:“长歌老师,打扰您看书了。” 秋长歌:“无事,山里晚上寒冷,我让人煮一壶茶,大家边喝茶边聊。” 文理自觉地去煮茶,陆总以前只喝咖啡,现在被秋长歌影响的也跟着喝茶,他现在已经练就了一身本领,完全可以去考个茶艺师了。 一行人围炉煮茶。 文理:“我们联系了当地最有名望的程老先生,是位正骨的老中医,说可以帮我们牵线搭桥,但是不建议我们进村子,那一带的村子民风彪悍,平时狗都不去,人进了深山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那位老中医差点明着说,别去送死。 文理调出平板上的地图,解释道:“这一片深山是三不管地带,比邻两个边境国,地广人稀,加上深山老林的,地势复杂,听说只有当地向导才不容易迷路。” 众人集体沉默。 长歌拿过平板,看了看卫星地图,查看着深山的地势,轻轻皱眉,如果她之前遇到的都是洞天福地的风水宝地,那这一片深山的地势就是典型的极凶地势,犹如困兽之斗的天井,不仅凶,而且阴气瘴气都极重,难怪能养出一群刁民。 陆西泽看着她的表情,问道:“地势有问题?”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秋长歌,这才想起来她之前在综艺上展现过非凡的能力。 长歌淡淡说道:“困兽之斗,是极佳的养蛊地,难怪被拐卖进去的妇女儿童都死在了里面。” 众人齐刷刷抽了一口气。 冯客脸上闪过一丝的嫌恶之色,握拳说道:“真是一群丧心病狂、愚昧落后的混蛋。” 人心的愚昧犹如利刃,往往杀人而不自知。这些常年生活在深山老林里的村子找不到媳妇儿,往往都是花钱在外面买媳妇儿,而且凶残强悍,逼着女人像机器一样生孩子,生下的女孩溺死,生下的男孩长大找不到媳妇儿,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犯罪。 这些人从不觉得人口贩卖是犯罪,溺死女童是杀人,更不懂尊重女性,忠孝仁爱礼义廉耻都是扯淡,唯一知道的就是团结,维护他们自身的利益。 副导演弱弱地问:“既然知道这些村子里有人犯罪,为什么不报警抓他们?这些人拖出去枪毙也不为过吧。” 文理微笑:“没有证据。这种边境地带,关系错综复杂到普通人无法想象,可能你还没进村子,村民就进山越过边境线了。进村的也有去无回,尸骨能丢到悬崖下,被野狼吞下腹,除非开军队过去碾压,到时候极有可能惊动到金三角的势力,引起边境线冲突,国外媒体还能给你报道三天三夜,说没有法治和人权。 一般只要不是失心疯,都不会让军队去对付村民。” 一句话,付出的代价太大了。没人承担的起后果。 冯客和副导演对视一眼,打了个寒颤。 陆西泽凤眼看向长歌:“确定要去吗?” 长歌将平板放到桌子上,眼眸半眯道:“去。” 陆西泽点头:“我会联系军方的人,做好策应准备,我随你进村。” 众人一惊,尤其是冯客等人,欲言又止地看向他,陆西泽这种矜贵优雅的豪门子弟去有什么用?是能扛拍摄机器还是能拍电影?是能下地干活还是能跟村民唠嗑套情报? 他首先就不是个女人,还长得这般英俊,村民估计都不让他进村子。屁用没有还占用一个原本就不多的名额。 文理皱了皱眉头,低低说道:“陆总,村子里的情况不明。” 陆西泽的身手是枪林弹雨里练出来的,如果只是去一周时间,他都不担心,但是拍电影的时间太久了,这里又是边境线,如果金三角的势力进来,如果陆总的行踪暴露,其他国际组织从金三角进来,那等于是瓮中捉鳖。 冯客小鸡啄米一样地点头:“没错,陆总,你身份尊贵,还是在这里等消息吧。” 陆西泽冷冷看了他一眼,问:“你以为我是来度假的?” 冯客一秒噤声。 秋长歌眼帘微垂,淡淡说道:“你的人太扎眼了,成分不太好,这一次我们是去拍电影的,用我自己的人。” 陆西泽的身份,要动用军方的人,必会付出巨大的代价,还可能引起边境线的不稳定。她虽然一贯喜欢利用他,但是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也不喜欢麻烦别人。 众人愣住,秋长歌自己的人? 陆西泽皱眉:“你的人?你和你家小助理?” 被点名的小助理小脸一白,浑身哆嗦了一下:“我可以陪长歌姐去,但是我就大学时选修过太极拳,还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战斗力,可能,有些渣。 还有一个问题,我,我会被卖到金三角吗?” 小助理内心艰难地挣扎着,险些要哭出声来。她有点愿意,但是害怕。 长歌指尖划开手机屏幕,在微信最下方找到半年前加的南方军区领导的微信,当时在华中山区救出衡音时,南方军区的人就联系她,希望她去南方深山老林里勘测一些特殊的地势,这对边境线的战略部署十分的重要。 她当时对这个陌生的世界没有任何的归属感,自然懒得掺和这些事情,直接推掉了。 长歌起身走到窗前,打了一个语音电话。 晚上八点多,电话很快就接通。 长歌眼眸深邃,淡淡开口:“方军长,听说你们想邀请我勘测边境线的地势,我现在人在边城,明天有时间碰面吗?” 电话那边的声音响亮浑厚,热情地笑道:“有有有,我们真是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您,您现在住在哪里,我马上安排警卫兵过去,我本人要明天才能赶到,现在在外地开一个会议。” 长歌说了位置,说道:“我们会在边城停留几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我会给你勘测出边城到金三角地带的地势,不过这边不太平,希望军方能保护剧组人员的安全,顺便端掉这一带的一些不法集团。” 她来边城之前,傅怀瑾给她的手机安装了最新的反监听系统和全球定位系统,安全如一座小城堡,所以也不怕被监听到,直接在电话里说明了来意。 方军长闻言大喜,有些不敢置信地说道:“没问题,这一带一直是个毒瘤,我们每年都投入大量人力和金钱,都是治标不治本,您确定吗?” 说着方军长自己都不太确定,边城这一带一直是军方的心头大患,每年牺牲不少军人,但是这里地势复杂,跟金三角关系密切,抓不尽,杀不绝,总之就如同一块腐肉,令人痛恨。 秋长歌真的能帮他们处理掉这个毒瘤? 说实话,他没有信心。去年求生综艺上,知名导演的女儿和节目组工作人员失联,华中那一带是鬼见愁山区,神秘莫测,只有军方有能力进去,还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碰运气的那种,结果秋长歌带了一个跟拍老师,一路直闯深山,将人救了出来,事后他们复盘,惊出了一身冷汗。 那一带地势,失之毫米谬之千里,除了秋长歌走的那一条路,任何路都只能在外围鬼打墙一样地打转,而且他们也派人想进更深的地势,结果无果,那里就如同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挡住了所有进入窥探的目光。 事后他们开会,想将秋长歌招揽进军方,祖国幅员辽阔,像昆仑山,长白山,以及西南边境瘴气弥漫的深山老林里,都笼罩着一层神秘的迷雾,卫星都勘测不出来。 如果有特殊人才能勘测出这些神鬼莫测的地势,就等于点亮了整个边境国防线,意义重大,每年不知道会拯救多少战士的性命。 但是,秋长歌拒绝了。 内部开会时,军方无比惋惜,但是也有部分人松了一口气,他们招揽时调查过秋长歌,发现她过往履历十分复杂,本身比那些地势还要神秘,危险系数有些高,军方涉及的都是机密大事,这事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现在秋长歌主动来找他们,方军长又惊又喜,又担心。 死马当活马医吧,如果不成功,他们最多损失时间和人力,帮她保护了剧组的人身安全,保护公民本来就是他们的职责之一。 长歌点头,淡淡说道:“我要身手好的女兵,进一次犯罪的贼窝。” 她挂断电话,回头就见众人齐刷刷地看着她,一脸震惊的模样。 长歌淡漠一笑:“人民解放军,不是自己人吗?” 所以她说用自己人,没毛病,总比陆西泽那些在悬赏榜上挂了名的国际精英强。 第191章 就算是扑火的飞蛾,也要死在热烈的火焰中 一通电话,众人神情各异,尤其是冯客等人,惊得下巴都合不拢。对不起,他们以为这一次能倚靠的是陆总,却没想到靠的还是秋长歌。 他们这才意识到,秋长歌不仅仅长得漂亮,演技强,而且会十八般武艺,轻轻松松一个电话就能找到南方军区的首长,三两句话就要端掉一条线上的不法集团。 对不起,他们以前对她有了误解。 众人呆滞之际,陆西泽凤眼眯起,吩咐文理道:“去查一下这位方军长,看靠不靠谱。” 冯客和副导演闻言身子一抖,查,查军区的领导?这些都是绝密档案吧。天惹,他们遇到的都是什么人? 他们只是来拍纪实电影的!不是来打鬼子的! 二十分钟之后,文理回来,低声说道:“得到的消息说,这位很靠谱,军中职位很高,一般这种事情到不了他手上,秋小姐是直接联系到了上级,看来这里的地势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军方对秋小姐很重视,拔除金三角的毒瘤不法集团只是顺带。” 只有勘测出边境线所有神秘的地势,对军方而言,才值得投入这么大的人力和资金,在这里掀起一阵腥风血雨的清除活动。 这种大动作就算引起边境线的动荡,也是值得的。 冯客等人身子再次抖了一下,都想捂住耳朵,他们听到的这些算不算机密事件?能不能不听? 陆西泽点了点头,薄唇微微扬起,看了一眼风轻云淡的秋长歌。他要是出手,付出的代价极大,没有想到,在国内,他的影响力甚至不如她。 陆西泽内心隐隐骄傲,隐隐欣慰,又隐隐失落。 随家当年的根基也算是深厚,但是一把大火烧掉了所有,离开这么多年,他又是这样的身份,在国内不被信任,做什么都要付出更多代价,也算是正常吧。 长歌见事情解决了大半,看向冯客说道:“冯导,你确定一下进村子的名单,留三个名额给我,跟我们进村子的人,不需要知道全部内情,只需要知道村子民风彪悍就好,这样更自然一些。” 冯客不住地点头,现在对秋长歌简直是言听计从。 不过她要三个名额,加上陆总,一下子就去掉了五个名额,他只能带四个人进组,冯客笑得比哭还难看,这得一个人干十个人的活儿!为了拍出好电影,干吧! 事情解决,第二天秋长歌还要跟军方的人见面,冯客和副导演见状起身就告辞,结果还刚走出民宿,就见有军方的越野车过来,不过只闪了个灯,没有人进民宿,很快就隐在了黑暗中。 冯客和副导演走出老远,腿都还在发软,觉得这一夜窥探到了不为人知的一些秘密,军方对秋长歌竟然这么看重,连夜派人来保护。 这一次的边境拍摄之旅,还真是腥风血雨啊。 冯客走后,长歌拿开腿间盖着的小毯子,起身回去睡觉。 民宿的客房离休息区的客厅有一段路要走,要穿过外面的花园,才能到。每一间客房都是独立的圆顶木屋,外面是泳池花园,里面是套间,很有南亚一带的风格。 这种房子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蚊虫多,好在现在是3月份,虽然湿热,但是蚊虫还不是最猖狂的时候。 长歌沿着花园里的小地灯一路回到房间,见陆西泽走在后面也没在意,以为他是回自己的房间,结果到了门口,男人上前来,站在独栋木屋前,低沉开口:“我以为你会找我谈一次,关于过去。” 长歌目光微凝,关门的手一顿,倚靠在门边,淡漠道:“你想说什么?” 她入梦的次数越来越少,每一次入梦,之前梦到的那些就如同海滩上的沙子被后浪慢慢冲刷掉,曾经以为刻骨的爱和恨,背叛和苦难都变的平淡起来。 原来死过一回,再回头看,刻骨铭心的记忆是那么少。 陆西泽凤眼深邃,视线落在她雪白优美如蝴蝶的锁骨上,哑声道:“我知道你是我想的那个人,长歌,你现在如此对我,不过是身在迷局中,这段时间,你可还曾入梦?” 他经常入梦,梦到的都是前世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梦到那些旖旎生香的夜,也梦到血洒长街的泪,很多时候他分不清自己是萧霁还是陆西泽,总觉得前世终究是过去了,他要看的是现在和未来,可是他和她之前牵扯最深的便是梦境里的前世。 长歌浓密的睫毛微敛,面容平静,淡淡说道:“不曾。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不需要从他片面主观的言语中,得知前世的真相,她要自己去听,自己去看,自己去验证。至于她到底是谁这件事情根本就不重要,她只是她自己。 陆西泽见她不肯承认,低低一笑:“铁石心肠,不愧是我喜欢的女人。我从来喜欢的是你的冷酷无情和铮铮傲骨,像是看到了另一个自己,总是会不自觉地想对你好一点,仿佛这样,自己也能温暖一些。” 这无望的爱,甚至都不能直白地说出口,害怕会被她鄙视和嘲笑,虽然她大多时候只是冷漠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弃之如敝履,或者被她利用,拿来做一柄双刃剑,逼得他双手鲜血淋漓。 爱,也恨! 甚至比梦境里更爱,无法放手。所以,秋长歌,来利用他吧,这样纠缠一生也很好。 陆西泽凤眼如夜色深浓,很快就收敛了所有的情绪,沉声说道:“你我的事情等回去再说也不迟,这一次进村子拍摄,你太草率了,还有勘测地势这件事情也过于草率。 你那么聪明,应该知道怀璧其罪的道理。我会联合外界给军方施压,保证这件事情的顺利进行,但是你若是还有其他的能力,不要轻易展示出来。” 长歌点头,她也不傻,只是想求人办事总要给点甜头,边城一带到金三角的地势,她只会勘测出一小部分,而且还是避开最危险最深的地方,依旧是那一句话,现世社会无法支撑几千年来的福报,只在边缘勘测出一部分路线已经足够了。 她也要给自己留条后退。过分地勘测天地间的秘密,也会折寿。 陆西泽点到为止,不敢说的太过分,以免引起她的反感。 “长歌,勘测地势有危险吗?” 长歌沉吟道:“本就是窥伺天机的事情,不算有危险,全看有没有缘分。” 陆西泽皱眉,果然,他都没有听闻的事情,收益越大,越是危险。前世秋墨衍都让人教了她多少玄之又玄的本事? 秋墨衍还真是用心良苦,这是给她保命用的吧,若非后来,想到后面发生的事情,陆西泽心情陡然恶劣,又隐隐期待起来。 “还有事?”长歌见他高大的身躯堵在门口,关不上门,又不走,顿时挑眉,“我要睡了。” 陆西泽目光深邃,点头道:“嗯。” 他取出大衣口袋里的檀木盒子:“你让人调了你常用的安神香,睡前点一根。” 他伸手攫住她的手腕,将安神香的木盒子放到她的掌心,大手握住她滑腻无骨的手,忍不住握紧,不肯松手。 长歌垂眼看着被他握住的手,闻到安神香的淡淡清香,是她常用的方子,调配的跟前世一般无二,她对香料十分的严苛,味道淡了不行,浓了不行,夏日点清心香,冬日点安神香,每晚要点在她最喜欢的白泽青铜香鼎内,才能安睡。 点香是习惯,也是自卫的手段,若是夜间内殿有人闯入,身上带有杀伐之气的人会不自觉地吸香,鼻尖的香气混入杀气,味道一淡她便能惊醒过来。 他记住了她的习惯,记住了她调香的古方。 长歌缩回手,看向山间漫天的繁星,淡淡说道:“山间清净,我现在睡觉都是开着窗户,闻着花草古木的清香入睡。” 人会变,习惯会改,她已经不是以前的秋长歌了。 陆西泽英挺的眉头拧起,将手中的安神香放到她手中,沉声说道:“若是不喜就丢掉吧。” 陆西泽说完后退一步,定定地看着她春花秋月一般的面容,伸手抚了抚她的发丝,声音微哑:“早点休息,明日我陪你去村里拍戏。” 他这一生早已生活在黑暗中,唯独她,是他黑暗岁月里唯一的光,就算是扑火的飞蛾,也要死在热烈的火焰中。 第192章 这是给秋长歌保驾护航 艺术馆的剧情拍完,入村拍摄还在等消息,冯客给剧组演员放了一天假,让大家能在古城里逛逛买点特产,拍点照片。 众人狂喜,睡觉的睡觉,逛古城的逛古城,浪的飞起。 到了中午,艳阳高照,阳光打在巍峨的古城城墙上,照亮青瓦红墙,无比庄严肃穆,长歌带着小助理,沿着古城的石板路,一路走到约定好的茶楼。 隐在古城民居里的三层小茶楼,在一个极深的小巷子里,当地的古建筑,用的都是木梁,不仅宽敞而且冬暖夏凉。 长歌让小助理去附近的咖啡馆喝杯咖啡,独自一人上了三楼,极窄的楼梯,上楼后视野极好,整个边城美景都尽收眼底。 长歌一上来,坐在窗边喝茶的人立马就站了起来。 “秋小姐,您好,这是我们首长,首长,这位就是我之前提到的秋小姐。”说话的是皮肤黝黑的士兵,长歌一眼便认出是去年在华中山区带队救援的队长,姓钟。 方军长五十出头,国字脸,面容很是儒雅,看着不像是军人出身,更像是常年坐办公室的政客。 方震笑道:“欢迎小秋同志,你可是鼎鼎大名,我从好几个朋友那里听说过你,说你对考古和文物鉴赏都有研究。” 尤其是考古的那些小老头,简直将她夸的是天上有,地下无,说她是考古界的爱因斯坦,文物界的牛顿,发现了历史上没有记载的古国,贡献巨大。 只是她本身身在娱乐圈,做出这么大的贡献,有关部门反而不好大张旗鼓地表扬,只低调地发证书和奖金,不过她在各部门都挂了名,声名赫赫。 现在秋长歌到了边境地带,找上了军区,终于轮到他在别的部门面前显摆了。 原本他是下午的飞机回基地,硬是改成了早班机,一大清早就回了基地,开车到了边城。 长歌微微一笑,说道:“您客气。” 三人坐定,钟队打开地图,简单介绍了一些边城一带的复杂情况以及金三角的势力。 这些情况秋长歌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金三角目前有三股势力跟边城有来往,一个是邻国的当权军方,另外两个是地方军阀势力,金三角是以地盘划分势力,时常动乱,全看谁的枪杆子硬。 长歌将村子的情况说了一遍,说着自己的计划:“给我三个女特种兵,我们进村子拍戏大概七到十天,拍戏期间,我需要你们从外界施压,通过可靠的渠道怂恿这些村民铤而走险,将我和三个女特种兵卖到金三角一带,然后再顺藤摸瓜揪出背后的利益集团。” 只要有所牵连的组织,全都一网打尽,明面上有军方的人,暗中有陆西泽的人,她要边城这一带,经此一役,痛到不敢将手伸到妇女和儿童身上。 方震见她竟然要以身犯险,浑身一震,说道:“太危险了,如果你反映的情况是真的,那这些都是穷凶极恶的人,我们无法保证你的安全,而且你还要勘测山区地势。” 秋长歌对他们而言太重要了,她最大的价值是能勘测出这些神鬼莫测的地势,而不是跟犯罪分子斗智斗勇,何况他今天来的时候,听到了一些场外的消息,据说她跟傅家关系匪浅。 傅家这种低调的百年世家,竟然为了她亲自打电话过来,这件事情他要更加慎重一些。 长歌:“两件事情一起做,我会沿途勘测地势,走出一条通往金三角的路。” 她垂眼在地图上画出一条线,红色的线犹如一柄利刃直接插入了三不管地带。 “当然,如果有危险,我会中途退出,能抓到多大的鱼,全看你们。”秋长歌微微一笑,她的任务是引出水面下藏着的所有鱼,至于后续的事情就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方震听着这个诱人的建议,沉默不语,这里面的变数太多了,但是诱惑也太大了,以秋长歌的身份和美貌确实能引出潜伏在金三角的大鱼,一旦抓捕成功就是个一等功,不知道会荡清多少犯罪集团,但是也太危险了。要是她中途出了意外,他怎么跟外界交代。 钟队见首长犹豫不决,咬牙说道:“首长,我们在边境线重兵布控,就算抓大鱼失败,也能将边境这些村子连根拔起,解救被拐卖的妇女儿童。” 方震沉思了一会儿,问道:“陆先生跟您是一起进村子吗?” 陆西泽踏上边城的那一刻起,就受到了军方的注意,sj的创始人,在南美枪支弹雨里生存的男人,令中东基地闻风丧胆的男人,那个男人外表看上去跟一般的富家子弟无二,但是骨子里狠辣果决,杀伐决断,如果陆西泽陪着秋长歌进村子,那还能冒一次险! 陆西泽,可是常年行走在刀尖上的人。 长歌点头:“这件事情,陆西泽也会从旁协助,希望贵方能少限制他一些,他虽然身份特殊,但是随家的口碑犹在,也是带着诚意回国的。若非家逢巨变,谁又愿意背井离乡。” 方震点头,陆西泽带着核心技术回国,遭到很多组织的追杀,看得出来诚意满满,只是这位秋小姐是真的神通广大,不仅跟傅家关系匪浅,还能让陆西泽这样的人为她涉险,年轻人,长得漂亮,能力又强,果真不一般。 方震:“好,既然陆总陪您一起进去,那我们这边再安排三个特种女兵伪装成剧组人员进去,秋小姐,一切以您的人身安全为重,切勿冒险。” 事情谈定,长歌起身告辞,方震和钟队也要赶回军区,下楼时,就见那位传闻中的陆先生站在小巷子的三角梅花树下打电话,狭长幽深的凤眼始终看着茶楼,见他们下来,颔首冷淡一笑,说不出的矜贵疏离。 这是来给秋长歌保驾护航,顺便来点他们。 方震隔着小巷子微微一笑,两人身份特殊,只点了点头,并不接触交谈,很快就各自离开。 下午,老中医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 冯客兴冲冲地跑到民宿来:“长歌老师,同意了,乌药村那边同意了。我们可以进村子拍摄电影了。” 这件事情早就在长歌的预料之中,重金利诱,再加上本地人从中周璇,总会让人铤而走险。 她长眸半阖,淡淡说道:“村民同意当群演吗?” 电影时长受限,群演的镜头不多,村子的内容也会以一种艺术唯美的角度拍摄出来。不过若是她没有猜错,这些人肯定是不愿意当群演的。长期游走在黑暗中的人怎么会愿意曝光在阳光下。 冯客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这个没同意,让他们上镜就跟要他们命一样,到时候群演还得另外想办法,去别的村子找当地村民,还得两头花钱。” “钱不是问题。群演要家底清白。”她有精神洁癖,罪犯怎么能上她的电影。 取景地真实就足够了。她也考虑观众的精神状态。谁也不想花钱进电影院看一群罪犯。 冯客点头:“好的,长歌老师,明天我们就要进乌药村拍摄了,您这边准备一下,我就不打扰您,先回去了。” 长歌点头。 小助理眼圈发红地过来给她收拾行李,进了村子,肯定7-10天都要住在那里,那里环境艰苦,不仅要拍戏,还要跟犯罪斗智斗勇,还要找证据线索,她却不能陪长歌姐一起去,她真是个小废物。 长歌见小助理眼睛红红的,开口安慰道:“小雨,给你一个艰巨的任务。” 小助理眼睛一亮,猛然抬头:“姐姐,你说。” “我离开这段时间,你帮我照顾好小毛球,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被喊到名字的小狗子丢了嘴边的玩具,欢快地摇着尾巴跑过来。长歌摸着它憨憨的小脑袋,忍不住将它抱起来。 小助理重重地点头:“好的,长歌姐,我一定会照顾好小毛球的。” 第二天一早,剧组一行人就在老中医的带领下,翻山越岭,开了足足三个小时的山路车,抵达了边境深山里的乌药村。 剧组人下车时,各个双腿发软,到一边吐去了。 老中医也坐的脸色发白,下车时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说道:“诸位,我就送你们到这里了,你们自己小心点。” 说话间就见七八个中年壮汉扛着自制的土枪从树林里凶神恶煞地冲出来。 第193章 边城的天要变了 剧组的几个演员吓得尖叫了一声,惊起了一树的雀鸟。 领头的村长眯着绿豆一样的小眼睛,盯着众人,看见秋长歌眼睛一亮,脸上闪过一丝的贪婪,这样的妞,还是个明星,要是卖到金三角,得值不少钱吧。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处,娱乐圈那么乱的地方,肯定不是处,他们可以先玩一玩,也尝一尝大明星的滋味。 “周医生,人送到了,你回去吧。”面相凶狠的村长阴恻恻地盯着要进村的人,审视地扫过吓得发软的冯客等人,见有四个女人,另外三个抱在一起,长得虽然不如秋长歌好看,但是只要是女人就值钱,至于另外几个。 村长看到陆西泽,皱起了眉头。 “你,不能进村。” 陆西泽凤眼一沉,他特意穿了当地的服装,伪装了一番,结果不给他进村? 冯客和老中医也愣住了神,脸色一变,原本名额岌岌可危,现在还要去掉陆西泽这样的硬汉,那他们几个人能护得住这几个姑娘? “对,男人不能进村。”村民们举枪说道,都是常年跑生死线的汉子,这个男人灰头土脸的,但是莫名给他们一种危险感,就好像山里的熊瞎子,一掌就能拍死人,这样的人绝对不能进村。 冯客苦着脸说道:“这是我们剧组的打光师,没他不行啊,我们本来人就少,这不给进,那不给进,这电影没法子拍了嘛。” 敢情在这些人眼里,就陆西泽一个人算男人,他们这些人都不算? “那就回去。” 双方僵持住了。 长歌见陆西泽凤眼闪过一丝煞气,显然是动了怒,怕他一怒之下要平了这个村子,到时候也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长眸扫了他一眼,说道:“导演,那就让小陆回去吧。” 她递了个眼神给陆西泽。 陆西泽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只能跟着老中医回去,从长计议。以长歌的身手自保是足够的,就怕她想放长线钓大鱼,潜入金三角地带。 陆西泽和老中医原路返回。 长歌等人跟着村民进村,进村还要走长长的山路,山里树高林深,七拐八绕的,众人就被绕晕了,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冯客等人暗暗叫苦,难怪这乌药村这么凶悍,妇女儿童被拐卖进来,还没跑出村子就迷路在山里,不是被狼叼了就是饿死了。这简直是死地。 伪装成剧组人员的女队长凑近秋长歌,压低声音,说道:“信号被干扰了,这里有信号屏蔽器。” 长歌看着山里的地势,这里是天然的信号屏蔽器,困兽之斗的地势,任何信息都发不出去,看来这村子里的秘密必然多。 她扫了一眼身后的路,将路线熟记于心,山门前有个小迷宫地势,因为年代久远已经遭到了破坏,但是足以拦住大部分不懂地势的人,这些村民靠经验记住了进出路线,这些年来有恃无恐地干着违法犯罪的事情。 众人走了大约一个小时,然后就见前面地势豁然开朗,山中出现了袅袅炊烟,一个中型的村落出现在眼前,还没走近村子,就见几只半人高的大狼狗凶狠地冲出来,要不是脖子上锁着锁链,只怕要冲到众人脸上来了。 这一下不仅冯客,就见伪装成剧组人员的女兵都吓了脸色一变。 大狼狗!而且还是口气带腥的大狼狗,一看就是有狼的血统,咬死过人的。这哪里是普通的边境村子,这简直是武装村子。 村民见众人吓的瑟瑟发抖,全都哈哈大笑起来,威胁道:“不听话,就让狼狗咬死你们。” “没错,我们村的狼狗可是沾了人血的,咬死人不偿命。” 村民们洋洋得意地叫嚣着。 长歌脸色一冷,这些人没说谎,远远的就能闻到这些狼狗身上的血腥气。 一进村子,众人的行李就被拿去检查,还被恐吓立规矩。剧组的人险些被整疯,唯独秋长歌和三个女兵心态稳定。 方震给她的三个女生相当出色,一天时间就不动声色地摸清了村子的情况。 晚上四人挤在简陋的大通铺床上,烧着火炉,盖着厚厚的被子,低声交流着。 “目前村子总共有十一户人家,有五家养了大狼狗,中午和晚饭时间,村民会牵着狼狗在村子里巡逻。目前统计到的青壮年汉子有25人,不排除有躲在暗处没出现的。” “女人都被关在家里足不出户,我借口大姨妈来了,去借姨妈巾,摸了一下情况,这个村子很奇怪,每家都有两个女人,年长的和年轻的,但是都不用姨妈巾,说没有这玩意儿。这些女人身上都带伤,五官特征也跟当地人不同,应该都是被拐卖来的。” “这也太不把女人当人了。”姨妈巾都借不到,可见这些女人平时过的是什么日子。 三个女兵隐隐愤怒。要不是秋长歌来这里拍戏,她们都不知道边境线的村子竟然是这种情况。 长歌目光微深:“每家都是只有一个儿子?” “是,而且没有一个孩子。” 那得溺死了多少女童。 长歌脸色冰冷:“明天你们出去一个人去村子附近搜查一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尸骨,村口的大狼狗是咬死过人的,口气太腥了,吃过人肉。” 三人脸色骤变,忍不住握拳。 女队长说道:“明天我想办法去村子后面的山坡上发信号,顺便去搜查一下。” 四人分工明确。明天秋长歌拍戏,女队长去发信号联络钟队,一人保护秋长歌,一人去跟村民打探情况。 四人商议完,闭眼睡觉,养精蓄锐。 古城那边,陆西泽脸色阴沉地回到了民宿,文理跟在后面大气不敢出。 “陆总,军区那边有消息了,说已经在边境线布下了防线,人出不了境。还有。”文理看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我们的人被限制入境,说太危险。” 当初陆总回国时,中坚力量一直都被他分散在各国,算是留的后手,也以免引起局势动荡,现在短时间之内,人入不了境。 谁能想到那些村民竟然那么狡诈,除了冯客那几个软脚虾,别的男人一律不准进村。 陆西泽捏着生疼的鬓角,冷冷说道:“进不来,就把人手都调到金三角去。” 文理低声应道:“是。” 会引起金三角动荡的吧。 文理看着他阴沉的面容,低低说道:“秋小姐身手很好,当初在威尼斯清道夫手里都能逃出来,自保肯定没问题的,这些村民不知道秋小姐的底细,我们的胜算很大。” 陆西泽点头,他知道长歌的本事,能打会算计,还能勘测这些神鬼莫测的地势,她前世拜了十八位老师,不是一般的弱女子,只是他依旧担心。 另一面,陆西泽没能进乌药村,秋长歌和剧组孤身进村拍摄的消息在当晚就传到了橙园。 橙园内,傅怀瑾看着山间的残月,握紧了手机。 长歌去拍戏之后,就跟他断了联系,本以为陆西泽追过去能护她周全,没有想到他竟然进不去村子。 傅怀瑾神色平静地打了一个电话:“方叔叔,您好,我是傅怀瑾。” 接到电话的方震险些惊掉了手机,他知道秋长歌孤身涉险这事传到帝都,傅家一定会过问,但是不知道打电话过来的竟然是傅怀瑾。 方震:“原来是小傅。” 方震叫的有些心虚,这声叔叔当不得。当年傅家是何等的声望,老爷子还在世的时候,就连徐家都避其锋芒,傅怀瑾若是从军从政都没有其他人什么事情,偏偏从医,还凭借着医术成为了国内外最出色的医生。 傅怀瑾按捺住内心的焦急,温润地笑道:“我有个朋友,在边城可能有点麻烦,我明天飞边城。” 方震惊了一下,失声说道:“老太太知道吗?” 边城这地方,是要逆天啊,前来了一个陆西泽,后来一个傅怀瑾,这两人到了边城,金三角都要寝食难安,他们也是如此。 傅怀瑾微笑:“只是过来看朋友,不是什么大事。有些地方,只有医生能进去。” 方震闻言,笑容彻底消失,他这是要进乌药村? 方震觉得边城的天要变了。 第194章 有些狠有些爽是怎么回事 进村的第二天,剧组正式开拍。 冯客别的地方怂,但是拍起电影来就是天王老子,一大清早村民还没起来,剧组的人就已经开始忙活。 乌药村的村民还没见过人拍电影,瞧着都挺稀奇,而且剧组这些人,男的都是弱鸡,女的是娇滴滴的明星,不堪一击,村民们压根就没把这些人当回事,见他们要邻村的群演,敲了一笔竹杠,也就同意了。 电影回忆里的戏份,冯客原本是想拍的更写实一点,但是见乌药村的村民目光淫.邪地盯着秋长歌,身为男人,怎么能不知道那是什么眼神,心里鄙夷之际,改了拍摄手法,用艺术唯美的手法拍摄。 不能让这些人占长歌老师的便宜,眼神都不行。这些人也配? 电影拍起来没日没夜,盯了一天,见这些人是真的拍电影,而且导演是个疯的,相同的镜头竟然拍十几二十遍,凶起来连他们都骂,村民们看的无趣,也看不到秋长歌的戏份,就一哄而散,留了两个人守着,该干嘛干嘛去了。 长歌第一天的戏份不多,拍摄时冯客还凶巴巴地清场了,加上两个女兵在现场虎视眈眈地盯着,拍摄环境十分的舒心。 晚上回到住的房子,女队长兴奋地说道:“山顶上可以建小信号站,联系上钟队了,钟队说明天有救援,让我们明天演一场戏。” 女队长取出衣服夹层里的药片,就要吞下去。 长歌伸手按住她的手,目光雪亮:“毒药?” 女队长点了点头:“这药药性猛,一般的草药没用,而且症状凶猛,必须从外面找医生,到时候救援会伪装成医生进来。” “来的人是谁?钟队还是其他人?” “就算这样,也只能来一个人吧。” 另外两个女兵小声讨论着。 女队长:“钟队没说,不过能冒险让钟队送人进来,必是强劲后援。” 长歌看着她们三人兴奋的目光,点头道:“可以,但是药别自己吃,给村民吃。” 这种药肯定伤身。 三人对视一眼,看秋长歌的目光隐隐生异,其实她们内部有规定,不能伤害平民百姓,结果秋长歌竟然要给村民投毒,有些狠有些爽是怎么回事。 “你们军区是有规定吗?药可以给我,我没有这方面的顾虑。”长歌乌黑的眼眸半阖,淡淡说道,“以这些村民的残忍和冷酷程度来说,你们中毒的话,他们可能会不管你们的死活。” 三个女兵对视一眼:“队长,那我们给村民投毒吧,这也算是为了任务。” “没错,而且等救援的人到了,我们再给他们解毒就好。” 女队长点头,重重地点了点头。 三人对视一笑,这一次的任务虽然有些凶险,但是莫名有些轻松是怎么回事?可能遇到的队友聪明机警还杀伐决断!神一样的队友可令事情事半功倍。 第二天一早,村长家上吐下泻,村长儿子还昏迷了过去,还有两家也出现了这样的症状,顿时全村都轰动了,村民们凶神恶煞地将剧组的人团团围住。 “是你们,一定是你们这些外人干的。” “把他们都绑了。” 冯客一脸懵逼,气得脸色铁青,见这些刁民竟然敢阻拦他拍电影,电影进度要是落后,那每天烧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顿时直着脖子骂道:“狗屁,你们吃错东西上吐下泻,就想污蔑我们剧组,是不是想讹钱? 要不这电影也别拍了,你们把之前的钱吐出来,我们马上就走。” “就是,你们就是想讹钱,我们不拍了,回家。”剧组其他人也气的不轻。这些村民有毒吧,太坏了。 “怎么你们一来我们村长就出事?不是你们是谁?” 双方吵了起来。 长歌递了个眼神给冯客,让他态度再强硬点,等吵的差不多了,这才闲闲地开口:“都别吵了,等你们吵完,村长命都没了,如果你们怀疑是剧组人干的,可以报警抓我们,也可以搜查我们的行李,不过我记得你们把我们行李里的钱和食物都没收了。 要不报警,要不给村长找个医生,免得出人命。” 报警?不可能的。村民们绝无可能让警察进入乌药村,于是几个中年汉子商议了一番,决定找老中医。结果老中医去省城看病去了,推荐了另外一个医生过来。 这里鸡不生蛋鸟不拉屎,本来医生就少,村民见老中医作保,也就答应了。 双方一直对峙到中午,直到傅怀瑾进了乌药村。 傅怀瑾一身白大褂,戴着斯文的眼镜,背着药箱随着村民进来时,长歌正坐在摄影棚内跟冯客讨论着后面的戏份怎么拍,就见冯客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外面。 她挑眉,村民又要挑事?又要开始吵架了吗? “长歌,你快看,医生来了。” 负责秋长歌安全的女兵压低声音,有些兴奋地说道。有亿点点帅是怎么回事? 这人不是军区的军医,但是一定是医生,那高知的气质改不了,长得俊俏白皙,温文尔雅,而且是逆天大长腿,穿着白大褂也太有安全感了。 长歌微愣,拿着剧本回头看了一眼,就见傅怀瑾正放下药箱,给空地躺着的村长等人检查,远远地抬眼冲着她温润一笑。 长歌捏紧手上的剧本,浑身一紧,傅怀瑾来做什么?所以军区的救援后手是傅怀瑾? 他知道这里是什么情况吗?就敢以身犯险? “医生来了,医生来了。” “医生,你快看看俺们村长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被这些外人下毒的?” “我们以前怎么没见过你,你不是我们边城的人吧?要是看不好病,我们就放狗咬死你。”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说着,凶巴巴地恐吓威胁,有的已经拿起了土枪,气氛十分的凝重。 剧组的人见来了一个小白脸,全都隐隐失望起来,这么年轻能看什么病?好不容易稳住这些村民,要是看不好病,大家一起完蛋。 被土枪威胁,傅怀瑾面不改色,取出药箱里的听诊器,查看着中毒村名的情况,温文尔雅地说道:“周老医生去外地看病了,我是他朋友,过来边城旅游,临时被抓过来看病。 你们不需要认识我,只需要知道我能看命救人就好。” 傅怀瑾取出针筒,给每人打了一针,然后让人取清水过来,让人给中毒的村民喂下催吐药,说道:“催吐三次,晚上我再打一针,明后天就没事了。” 中毒的村民们喝下催吐药,去吐了一次,然后原本惨白的脸色瞬间恢复了一丝血色,症状轻的都不呻吟,能坐起身来。 村民们见状大喜,剧组的人也喜出望外。得救了。 冯客见状,喜道:“医生您好,您贵姓,这两天可能就要麻烦您留下来照顾这些村民,顺便找到大家昏迷的原因,免得他们污蔑是我们剧组的人干的。” “不是你们干的是谁?对,医生不能走。” 傅怀瑾见双方又吵起来,目光温润地看了一眼摄影棚里的长歌,脾气甚好地说道:“免贵姓傅,喊我傅医生就好。正好我要在边城旅游一段时间,等周老回来,我再离开。这些村民应该是误食了带毒素的食物,山里毒虫毒草多,这几天我会帮大家找到毒源。” 傅怀瑾的声音语调似乎带有一股奇特的魔力,三言两语就安抚了乌药村的村民,甚至取得了信任,在乌药村住了下来。 全程围观的女兵瞠目结舌:“这个医生好厉害。” 她们衣服夹层里的毒药下的分量不重,药效虽然毒不死人,但是也能毒掉半条命,这人一来,不仅能迅速解毒,还能取得这些丧心病狂的村民的信任,这也太牛了吧。 “这医生能打吗?” “看着不太能打的样子。” “钟队为什么会送这样的人过来?” “可能有什么特殊技能?会治病看人?” 在深山老林里带队潜伏的钟队猛然打了一个喷嚏,内心不住地苦笑,他也不想送傅怀瑾进乌药村,那村子邪门的很,但是上头的命令没办法。 他估计首长现在比他还愁,听说这位是国家特殊人才,金贵的很,这样金贵的人竟然到了边境线的小村里,压力全给到了他们身上。 * 傅怀瑾在村子里住下来后,受到了村民的热烈欢迎,据说全天都被村民抓去看病,几乎家家户户屁大点毛病都找他看了一遍,从西医到中医的扎针,被他看过以后,村民们各个生龙活虎,事情都传到了剧组里。 “听说新来的傅医生有点东西,好像是个中医,我刚才看到村民头上扎着针,跑的比兔子还快,说肩颈不痛,手也不抖了……” “真的吗?我也想找傅医生看看我的颈椎和腰椎,老毛病了,一直想去中医院的推拿科扎针来着,没时间……” “他好像还管痛经来着,说村子里的女人气血不足,经脉不通,体内湿气寒气太重,还开了食谱的方子要她们日常喝,有些厉害的,这到底是啥科的医生啊?” “我还看到他给村子里的女人正骨了,好像是这些女人常年被打,骨骼被打的移位了,真是罪孽啊,幸好遇到了这么个医生。” “他不是西医吗?他一来就给村民打了一针,中医不管注射的吧……” 长歌听着他们议论着,放下剧本说道:“傅医生是心外科医生,做的都是心脏相关的大手术。” 众人呆滞,草,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中医应该是他自学的。”长歌补充了一句。 傅怀瑾所学十分的庞杂,中医西医都学,别人专攻一科,他却是天赋异禀,所有的学科都融会贯通,所以才成为那么出色的医生。 众人再次呆滞,冯客合上惊吓的下巴,问道:“长歌老师,您认识傅医生?” 长歌点头:“嗯,邻居。” “原来是邻居,没有想到竟然在这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偶遇到了,这是什么样的缘分啊!” “好神奇啊!” 众人感叹道,这奇妙的缘分啊。 三个女兵目瞪口呆,所以,钟队送进来的这个斯文俊俏的医生压根就不是救援,是真正的医生,人是冲着秋长歌来的,而且来头不小。 她们这个任务是s级机密任务,对方竟然能让首长点头同意进村,这身份,有些逆天。 第195章 他们到底送了什么人进来? 长歌到了晚上才见到傅怀瑾,村民们对她们看管的很严格,拍完戏之后,就将她们撵回屋子,不准她们随意外出走动,尤其出了中毒事件之后,双方的气氛更加凝重。 在村子里的一日三餐都是自己动手,都是高价从村民手中买蔬菜和肉蛋之类的,简单做两三个菜填饱肚子。 傅怀瑾来时,长歌还没吃饭,正在择菜。她不会做饭,但是会帮忙择菜。 傅怀瑾扣着木门,不轻不重,敲了三下。 “是傅医生。”开门的女兵见他带了一篮子新鲜的蔬菜,里面竟然还有水果,顿时一喜。 傅怀瑾站在门外,眉眼温润,笑道:“可以进来吗?我找长歌。” “快请进。” 三人知道他跟秋长歌认识,这么英俊的医生,要生要死地来这危险的地方,那必是为了秋长歌来的,现在这样的男人真的很少了。 “长歌,傅医生来了。” 秋长歌在厨房,村子里还用的土灶台和铁锅,烧木柴,虽然很原始,但是做的柴火饭也很香,她到了这里,没有小助理盯着她的饮食,反而胖了两斤。 长歌抬眼,就见傅怀瑾进了厨房,厨房不大,他一进来,瞬间就显得更加的狭小逼仄。 傅怀瑾见她坐在小凳子上择菜,眉眼含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低低笑道:“晚上我来做饭,给你带了咸菜和豆腐乳。” 长歌一听咸菜和豆腐乳,顿时口水都险些要流下来,她以前没吃过豆腐乳这东西,后来在橙园尝过一次,惊为天人,讨要了一小瓶。 没有想到,傅怀瑾竟然给她带了豆腐乳。 长歌看他的眼神瞬间热切了点,垂眼问道:“你怎么来了?” 傅怀瑾:“不放心你,过来看看。” “这一带潮湿闷热,瘴气重,我给你把个脉。” 傅怀瑾说着握住她的手腕,切到脉搏上,凝神把脉。 长歌眼神一闪,想要缩回手,手腕被他修长的手指按住。 傅怀瑾目光深邃:“怕看医生?” 声音低哑轻柔,说不出的暧昧诱惑。 长歌语塞,不知道他中医学的怎么样,但是中医这门学科博大精深,有点东西的医生能看穿她的一切,从饮食起居到性格秉性都看的清清楚楚,就如同透明人。 傅怀瑾切着脉,面容慢慢凝重了几分,她心思重,郁结于心,五脏六腑皆有受损,加上经常被梦魇所侵,睡不安稳,长此以往,不是好事。 她内心藏了不为人知的事情。 傅怀瑾收回手,眉眼含笑道:“我医术不精,看不出什么,这里瘴气重,条件有限,等回去,我给你配个食疗的方子,日常吃,问题不大。” 说了等于没说。 长歌挑眉,看不出来正好,否则在他面前宛若透明也不是好事。 想到这里,长歌目光一闪,伸手按住了他的手,凝神感应。 傅怀瑾猝不及防被她碰到手,浑身一震,错愕地低头看她,见她巴掌大的小脸近在咫尺,眼睛乌黑如星月,皮肤细腻到没有毛孔,近到能看清她鬓角的小绒毛。 傅怀瑾喉结滚动了一下,紧张地绷起身子,伸手反握住她的手。 厨房没有门,没地方可去的三个女兵见两人原本在低声说话,像是认识多年的朋友,相处自然亲切,然后两人突然之间就牵了手,全都愣了一下,莫名被甜到了。 秋长歌跟她们印象里的女明星不一样,安静沉默,性格有些清冷淡漠,但是刚来的傅医生却温暖温柔,光而不耀,静水深流,好似能包容她的一切,莫名的般配。 两人说话的语调都令人十分的舒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 这两人是小情侣吧。难怪傅医生甘心为她涉险。 三人暗自磕糖的时候,秋长歌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傅怀瑾,她只感应到一汪深邃的海水,对方和陆西泽一样,心思深,情绪内敛,无法感应到心绪。 她缩回手,寻思着就算感应到也没用,傅怀瑾没有前世的记忆,对她而言就是一个全新的人,一张空白的白纸。 观心术这种东西还是用在秋清莹和罪犯身上吧,她也没兴趣知道别人的秘密,这段时间她远离帝都,希望那女人没有发疯,要是秋清莹消停,她还能不过问,要是不消停,此次回帝都,也该收拾她,收拾季家了。 “你……”傅怀瑾目光灼灼,见她一声不吭地缩回手,指尖被她碰触的隐隐酥麻,下意识地握了握手,欲言又止。 她为什么要握住他的手,这样猝不及防地靠近他?却又松开? 长歌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反应过来:“抱歉,本来想倾听你的心声来着,结果一无所获,所以,中医一眼看穿人也不是真的吧?” 傅怀瑾失笑,说道:“自然,人心最为复杂,看不穿猜不透,中医也不是万能的,长歌。” 他声音含笑:“以后你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我。” 虽然他很喜欢她握着他的手,手通心,就好似碰触到他的心一般。 傅怀瑾说完,很快就起身,笑道:“该做晚饭了,晚上想吃什么?” 长歌:“能点菜?” “仅限现有的食材。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 长歌心满意足,他做什么都好吃! “弱弱地问,今晚我们不用做饭了吗?” “傅医生,弱弱地问,您是哪里人,能不能吃辣?秋小姐这几天吃的太寡淡了。” “对对对,绝对不是我们想吃辣。” 三个女兵心花怒放,钟队简直太懂她们了,送了一个全能人才过来,包治百病还负责一日三餐,她们愿意多负担一个人的安危。 鬼知道她们厨艺有多差,自己凑合吃就算了,就怕拍完戏,秋长歌饿瘦了十斤。 傅怀瑾:“我是帝都人,这里湿热,湿气重,多吃辣确实有好处,只是长歌不太能吃重辣,我只能做微辣。” “可以可以!!” “感谢傅医生!!” 三人感激涕零。 傅怀瑾做了六菜一汤,有些食材是他自己带过来的,还带了烤干的牛肉和梅干,等吃到傅怀瑾做的菜,三人险些吃哭了。 这也太好吃了吧,秋小姐好福气! “傅医生,您的东西没被村民收走吗?” 傅怀瑾微笑:“这算是行医看病的唯一好处了吧。” 他看向长歌:“我车子停在山里,后备箱还有一些食材,一次没办法带太多过来,你需要什么跟我说,我让人送进来。” 长歌吃着他做的饭菜,心情极好:“都不缺,你下午去给村民看病,摸清了村子的情况?” 三个女兵瞬间神情一紧,竖起了耳朵,所以,傅医生给村民看病是为了打探敌情? 傅怀瑾点头。 女队长查看了一下窗外,回头说道:“安全,外面没人。” 傅怀瑾说着情况:“十一户人家,壮丁30人,被拐卖来的妇女28人,有4名年轻女性被关押在村长家的猪圈里,应该会近期卖往金三角一带,村子里的青壮年都会开枪,会拳脚功夫,身上有罂粟的味道,村子附近应该还种植了大片罂粟。 村子年轻男人身上有纹身,纹身字母是shiva,中文名是湿婆,毁灭之神,跟金三角的一个军阀势力有关。 村子里没有小孩,怀疑小孩都被秘密送往金三角接受训练,成年后回到村子,作为纽带,进行违法犯罪行为。 这个村子内不仅有自制的土枪,还藏有重武器,都是从金三角进来的先进武器。只可智取,不可强攻。” 傅怀瑾说完,长歌眼眸微冷,三位女兵则震惊的筷子都要掉下来。 医生这职业也太强了吧。一下午的时间,傅医生就探知到了这么多的信息,而且村子里果然还藏着人,竟然有30个彪形大汉,还藏有重武器,幸亏有傅医生,否则行动时会出大事。 女队长说道:“我明天再想办法打探一遍,以免有遗漏。” 傅医生没有经过专业训练,就怕有遗漏。 长歌:“不用,现在村民跟我们关系紧张,你要是独自行动会被抓到把柄,这个村子容不下更多的武力了,傅怀瑾打探的就是全部情况,他常年在战乱国家行医,对这些敏感度很高。” 她不会自大地以为傅怀瑾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医生,要是没点真本事,他在第三世界国家义诊,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医者,向来杀人于无形。 傅怀瑾目光隐隐生异,看了一眼长歌,微笑道:“这两天我都会留在村子里,会再摸一遍情况,你们负责跟军区联系,保护长歌的安全就好。” 三人对视一眼,内心大喜。常年在战乱国家行医?钟队到底送了个什么人进来? 第196章 你一人可抵千千万万人 傅怀瑾过来做饭,吃完饭就要回去。他目前住在村长家,一方面探查这个村子的秘密,一方面照顾病人。 因是借口给秋长歌等人看病,他也不好待很久,吃完饭就要走。 长歌送他出去。 村子里前后都是深山老林,一到了晚上,黑灯瞎火的,连个路灯都没有,只有满天的繁星当照明。 月初是上弦月,弯弯的小月牙挂在树梢上。 傅怀瑾见山风寒冷,取下脖子上的围巾,围在她脖子上,低沉说道:“回去吧,山里寒冷,小炉子上有炖好的姜枣茶,睡前记得喝。” 秋长歌见他来一趟,涉险不说,还为她做饭煮茶,目光隐隐深邃,低低说道:“你一双手可以救千千万万的人,不该为我一人身陷险境。” 傅怀瑾微微一笑,声音清晰有力:“你一人可抵那千千万万的人。” “长歌,你只说我不该涉险,可你自己何尝不是这样,你身后有千千万万爱你的粉丝,有家人和朋友,你本该万众瞩目,活在鲜花和掌声中,可为了那些素未谋面、身陷囹圄的女孩子,你毅然决然地来这里。 为了解救更多深陷困境而不自知的女性,为了消除愚昧和歧视,你投身拍这样的电影,对我而言,你才是大义,而我所做的才真的有限。 你是我所见最善良的女孩子。” 善良且冷漠,令他深深着迷。就是这样的秋长歌,才让他舍弃一切,甘愿入红尘。 她从来只做,却不说。 长歌抬眼看着满天繁星,淡淡说道:“我没有你说的那么伟大,傅怀瑾,你只看到了光,却没有看到光后面的影子,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她前世手上杀过无数的贪官污吏,只言片语就可以令人家破人亡,定夺一洲百姓生死,她算不上什么好人。 只是前世的宏图伟业终成空,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这样微小的事情了。 傅怀瑾伸手抱了抱她,温暖地说道:“长歌,你现在这样就很好,想做什么就去做,无需考虑其他。” 剩下的一切都由他去考虑。 傅怀瑾的拥抱君子且克制,一碰即松开,仿佛只是想给她一点力量。 “回去吧。” 长歌回到屋内,透过窗户看着他的背影,见他打开手电筒,穿过黑漆漆的村子,去村长家那脏兮兮的屋子打地铺睡觉,许久才收回视线。 第二天,村长和之前中毒的民村都好转了起来,能下床走动,但是身体依旧虚,还需要静养。 村民们见傅怀瑾有真本事,对他的敌意减轻,傅怀瑾借口查找毒源,在村子里四处走动,最后在村子用的水井木桶里找到了一只五彩斑斓的毒蜘蛛,那毒蜘蛛毒性极强,村民被咬了一口,当场就口吐白沫。 幸好傅怀瑾在,打了两针,小命又从阎王殿里拉了回来。 村民打死了毒蜘蛛,自此剧组众人洗清了嫌疑,中毒一事不了了之。 长歌这边拍戏进度良好,通过艺术处理的方式,很快就拍完了最重要的凌虐戏份,拍这部分戏份时,傅怀瑾全程在场。 冯客让人清了场,只留下了主要的演员,不过拍的时候还是心惊肉跳。 拍戏的这段时间虽然手机没有信号,跟外界完全失去了联系,但是从军区的那三个漂亮女特种兵口中,听说了一二,知道傅医生是为了长歌老师来的,来头不小。 他又不瞎,傅怀瑾这通身的气派,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凌虐的戏份无法删除,只有通过最直观的视觉冲突才能凸显出女主静秋所遭受过的非人折磨和经历,才能为她后面的复仇建立强有力的动机,并且引起观众的同情。 凌虐戏份后面还有生产和女童被溺死的情节,虽然都采取了艺术的手法,但是该拍还得拍。 “长歌老师,这场戏比较难拍,你是被凌虐的对象,想象着对方是你想杀却杀不了的仇人,情绪一定要到饱满,充满恨意。” 冯客一边看着傅怀瑾的脸色,一边胆战心惊地跟秋长歌讲戏。 长歌点头,她没有想杀又杀不了人,她一般都是直接下狠手,她知道这场戏的情绪该怎么演。 “还有,小刘,这场戏你要狰狞凶残,面部表情一定要到位,不能因为她是秋长歌就心生怜惜。” 小刘看着灰头土脸依旧遮掩不住美貌的秋长歌,结巴道:“真打?我下不去手。” 谁敢忍心打秋长歌这样肤白貌美的大美人? 还有撕衣服的情节,小刘险些想哭,傅医生会扎的他半身不遂吧! 傅怀瑾皱眉说道:“冯导,我看了剧本,有些情节对女性太不友好了,过程不需要拍的那么详细,只要拍出结果来就好。拍出凌虐的过程很难不是一个负面的引导,很多心理变态会模仿电影的手法,这样会适得其反。” 所以,什么真凌虐殴打和撕衣服轮.女干的情节全部删掉,给观众足够的留白,也可以达到电影拍摄的效果。 最主要的是,他见不得这样的场面,何况对象是长歌。内心隐隐有一股戾气要溢出来,逼得他想杀人,明知道是拍电影,他依旧无法忍受。 冯客眼睛一亮:“那给一些镜头暗示,这样留白多,画面残忍而唯美,更能震撼观众。” 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撕碎给人看。这样效果确实非常好,还杜绝了暴力镜头。 冯客删除了剧本中的血腥暴力情节,拍了一些凌虐的暗示镜头,然后就着重拍演员的面部情绪。 秋长歌从头到尾都是收着演,带着刻骨的恨、隐忍的疯狂和对世事的悲凉绝望,演的入木三分,引人共鸣,冯客看呆,都忘记喊“咔”。 男演员被她的演技带动,也超常发挥,演的丧心病狂且凶狠毒辣,等拍完这场戏后,剧组的人看见他就吓得绕路走,尤其保护秋长歌的三个女兵,看见他就握拳头,最惨的是他连拉了好几天肚子,险些拉到虚脱,傅医生还不给他开药。 小刘苦不堪言,差点怀疑人生,以为自己真的是变态,回去还进行了心理疏导才走出角色,此是后话。 最难拍的戏份顺利地拍完。 冯客兴奋地喊完“咔”,还没来得及跟演员庆祝,就见傅怀瑾脸色沉郁地上前,脱下外套,盖在了秋长歌身上,那冷酷的神情看的冯客双腿一哆嗦。 其实这场戏长歌老师的尺度没那么大,只是露出了肩膀和一小部分背部,而且化妆老师在后背画了凌虐的伤口,加上有衣服,真的没有露多少,但是拍这样的戏,女演员心里肯定会留下阴影。 冯客安静如鸡,半句话不敢吱声。 好在秋长歌情绪十分的稳定,收放自如,很快就从角色中走了出来,冯客暗暗松了一口气。 拍完凌虐的戏份,最后的重头戏就是静秋反杀,毒死一村子人的剧情。 这部分戏份需要用到群演,等冯客从村外面请到群演,拍了一天之后,村民隐隐觉得不对劲了。 “村长,这剧组有问题。他们拍的是毒死村民的剧情。” “没错,我看了一天,这煞笔导演一直让人演尸体,看的人心里怪瘆得慌的。” 他们看的脊梁骨发凉,这一周以来,这剧组确实每天都在拍戏,而且那女明星长得太漂亮了,他们几次想上手都没有成功,不是有两个碍事的女人跟着,就是新来的小白脸医生跟着。 他们也想对这医生下手来着,但是之前村子里的李大壮打家里不听话的婆娘,这小白脸给李大壮扎了一针,李大壮在床上鬼哭狼嚎地躺了一天才好,他们不敢,怕被这医生扎针。 现在这剧组让人拍毒死全村人的剧情,怎么感觉像是在毒死他们呢? “怕啥,要是这剧组整幺蛾子,就放狗咬死他们。” 村长沉着脸敲着土烟斗,阴恻恻地说道:“该出货了,外面接应的人要到了,这一次把猪圈的那四个女人卖掉,加上拍戏的这四个女人,一起卖到那边去。” 村民一喜,等了这么多天,终于要动手了。卖掉女人,又能大赚一笔。 “村长,那这些男人怎么办?还有那个医生?” 村长:“男人埋到后面山里去,埋之前把银行卡密码都逼问出来,至于那个医生跟女人一起卖过去,阿卓说,他们那边缺医生,不给杀。” 众人商议完,各自回家,等半夜接应的人到了就动手,然后趁着天没亮,将货物运走。 第197章 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医生 乌药村的村民们将狼狗饿了一整天,等到半夜,终于等到了接应的人,来人是乌鸦和他的四个小弟,五个人风尘仆仆地跨越边境线而来。 乌鸦身材高大,一身的肌肉,臂膀和背部纹满了黑色的乌鸦,为人凶残毒辣,在金三角一带也十分出名,这一次他亲自带小弟过来走这条线,就是听说这一趟有极品的货色。 “李老七,货物呢?”乌鸦抵达乌药村,脸色极差,这一趟运气真他娘的差,差点折在边境线,“最近查的越来越严,你他娘的要是敢拿一般的货色忽悠老子,老子扒了你的皮。” “哥,真的是极品货色,大明星,我有照片。”村长李老七取出手机,将秋长歌的照片拿给他看,“过来拍戏的,我们盯了七天,没问题。” 乌鸦盯着照片,满意地点头,这女人果然是极品,皮肤比他娘的白人还白,金主们一定很满意。 “人呢?” “就在村尾的屋子里,里面有四个女人,加上猪圈里的女人,一共有八个,到时候一把装车运过去。” 村长让人将猪圈里关着的四个年轻女人拖出来,要不是秋长歌一行人来拍戏,这批货色早就该送出去了。 乌鸦见这四个女人奄奄一息,只剩下半条命,身上都是猪圈的屎尿味,臭气冲天,顿时嫌恶地说道:“把人带到车上去,关进猪笼里。” 村长讨好地笑道:“乌鸦哥,村子里还有几个男人,要不您带兄弟们一把解决了?” 乌鸦冷笑道:“老子只负责运货,解决人是你的事情。带路。” 村长迫于淫威,连忙上前带路,心里将他骂的狗血淋头,每次脏活累活都是他们来干,乌鸦这一伙人轻松运个货就拿到八成的大头。 他们不就是仗着自己控制了那条线吗? 李老七带着乌鸦等人摸到秋长歌和傅怀瑾住的屋子,屋子是废弃的老屋,屋里都熄了灯,显然人都睡着了。 “就在前面的屋子里,男的一间,女的一间。” 乌鸦目光阴恻恻地盯着屋子,说道:“李老七,男的那间你带人解决掉,除了你说的医生,其他人不留活口,女的,我去。” 李老七见他带了四个小弟直奔秋长歌所在的屋子,顿时远远地啐了一口,狗杂碎,不就是贪图那大明星的美色,想先尝尝鲜吗? 李老七带了五个壮汉,骂骂咧咧地去冯客所在的屋子,敲门说道:“冯导,是我,明天你们就要死了,呸,要走了,这几天的住宿费是不是要给我们算一算?” 屋内,冯客等人握着手电筒的光,躲在门后吓得脸色发白,这些村民,不会真的想对他们动手吧? 今天剧组顺利拍摄完戏份,大家欢天喜地地收拾着器材和行李,准备一早就返回边城,这破地方,狗都不来,他们终于要回去了。结果东西还没收拾好,秋长歌让人来告诉他们,晚上会有危险,让他们睁着眼睛睡觉。 睁,睁着眼睛睡觉?众人吓的一激灵,吃完晚饭,全都躲在屋子里听着外面的动静,这大半夜的,一行人熬的眼睛发红,正以为这一夜要风平浪静地过去,李老七带人来了。 “傅,傅医生,狼狗的声音。” “他们把村口的大狼狗牵过来了。” “他们想咬死我们,继承我们的房贷!!” “正经点,说人话。”冯客上下嘴唇打颤,眼巴巴地看向傅怀瑾,一颗心凉的透透的,他们这一行人都是弱鸡,最强战力的三个女兵在保护秋长歌,他们不会真的要葬身狗肚子了吧! 冯客声音发颤:“傅医生,他们真的来了,长歌老师,不会也有危险吧?” 这些村民都是带枪的,他有些担心秋长歌应付不了。 这村子一点信号都没有,完全与世隔绝,真正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是啊,傅医生,我们不会真的要死在这里吧。” “狗的叫声越来越近了,就在门口。” 剧组众人各个脸色惨白,一脸绝望地看向傅怀瑾,早知道当初就不去学什么造型,当什么演员,他们直接去少林寺学武功了,关键时候还能救命。 傅怀瑾一贯温润的笑容微淡,垂眼淡淡地说道:“长歌那边不会有事,我等会就去接应,你们先躲起来。” 傅怀瑾眼底闪过一丝暗光,长歌身手不错,而且身边有三个特种女兵,他还在屋外布置了不少山里的毒草和毒虫,确保万无一失。 此刻万籁俱寂,毒虫应该都会慢慢聚集到屋前,只要有人敢去,都会被咬的半身不遂。 这深山老林里,有无数杀人于无形的武器,不亚于枪支炮弹。 他这些年行走各国,靠的不仅仅是医术。这些人应该庆幸,他不愿意在长歌面前暴露出自己最冷酷的一面,不过李老七等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李老七在外面喊了半天,见屋内连灯都没亮,一点动静都没有,秋长歌那边,乌鸦带人过去已经隐隐传来了动静,怕动作太慢被乌鸦骂,不耐烦地叫道:“把门撞开,先放狼狗进去。” 四五个壮汉开始用一身腱子肉撞门。 村子里的门年久失修,很快就被撞开,饿了一天的大狼狗直接冲了进去。 狼狗冲进屋,很快就传来翻天动地的动静,李老七等人坐在外面抽着烟袋,听着狗的撕咬声,露出残忍的笑容来,他们养的狼狗是山狼的变异种,从小就喂生肉,咬死的人不计其数,这些人被狗咬死,尸骨再直接丢到后山的悬崖下,神不知鬼不觉。 然后再把那些女人卖到金三角,他们进山躲个一年半载的,这事也就过去了。何况根本没有人过问。 等了一会儿,李老七等人渐渐觉得不对劲。 “村长,咋没声音了?” 狗叫声呢?怎么没听见冯客等人的惨叫声? 众人对视一眼,暗叫不好,起身扛起土枪就冲进了屋子里,只见屋内不知道什么时候亮了灯,村子里养的五条大狼狗全都口吐白沫地躺在地上抽搐,已经出气少进气多。 傅怀瑾一身优雅的长大衣,面容斯文俊雅地站在屋中央,温润一笑,笑容冰冷,犹如犯下杀戮的佛陀。 李老七等人心头一紧,还没来得及举枪,手腕和脖子一凉,细细的血喷射出来,全都痛苦地跪倒在地,不敢置信地瞪向傅怀瑾。 点子硬,他们着了道了…… “你,你……”李老七等人想给乌鸦示警,发出动静引得村里其他人过来,结果一动,手腕和脖颈处伤口血流如注,鲜血迸了出来,浑身无力地抽搐在地,动都动不了。 傅怀瑾抽出手帕认真地擦着手术刀上的血迹。 躲在桌子后面的冯客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瘫坐在地上,嗓子犹如被人捏住了一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刚刚他们都没有看清楚傅医生是怎么出手的,就见这些凶悍的村民就捂着手腕,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此刻土枪都不如傅医生手上小小的柳叶刀可怕。 冯客等人浑身被冷汗浸湿,死里逃生,此刻也不知道是该惊喜还是惊吓。 傅怀瑾收起手术刀,淡淡说道:“把他们绑起来,我去长歌那里看看。你们把门关好。” 众人如梦初醒,连忙手忙脚乱地去将李老七等人绑起来,看着李老七等人和大狼狗的惨状,还从李老七身上发现了细长的金针,剧组众人齐齐打了一个冷颤,对傅怀瑾的敬畏之心达到了巅峰。 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医生,尤其是会拿手术刀,会扎针的医生。 傅怀瑾出了门,摸黑赶去秋长歌所在的屋子,身后冯客一头是汗地追上来:“傅医生,我跟你一起去。” 冯客此刻脚步都是虚浮的,一脚深一脚浅地追过来,全靠意志力撑着,他也不知道自己去有什么用,但是不能眼睁睁地躲在屋子里,不管恩人。 这部电影能拍,秋长歌就是他的再生父母。 傅怀瑾眼眸一深,点了点头,两人在夜色中赶到秋长歌所在的屋子,只见木屋已经被人破坏,空气中还残留着自制土枪的火药味,屋内灯火通明,突然传来一声女人的惨叫声。 第198章 不是喂了山里的野狼就是掉到后山悬崖 那惨叫声分明是女人的声音。 傅怀瑾脸色微变,冯客失声叫道:“不会出,出事了吧。出来的时候,李老七说,去抓长歌老师的那伙人是金三角过来的。” 傅怀瑾示意他噤声,小心谨慎地扫视一周,摸到窗下,打探着屋内的情形。只见他布置在门边的毒草都被人尽数破坏,木门洞开,屋内传来乌鸦等人气急败坏的骂声:“该死的娘们,你们找死。” 二十分钟之前。 乌鸦带着四个出生入死的小弟直奔秋长歌所在的屋子,刚到门口,冲在前面的王二狗子就惨叫了一声:“哥,我被东西咬了一口。” 其他三人哄笑道:“叫你小子心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有老大在,第一个肯定轮不到你。” 这一次老大亲自来运货,不就是想尝个鲜吗?顺便验验货,要是真的是极品,那就可以待价而沽,将她卖到高端场所去,现在中国女人在黑市上抢手的很,尤其是漂亮的中国女人。 “山里毒虫多,被咬一口很正常,死不了。” 王二狗子疼的脸色惨白,毒素入体瞬间就麻痹了舌头:“哥,哥……” 这是剧毒!他娘的就没有被这么毒的毒虫咬过,王二狗子一个踉跄就摔倒在地,小山般的身躯“轰”的一声砸在门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一下,乌鸦等人脸色变了,屋内也亮了灯,传来女人的声音:“谁在外面?” 乌鸦连忙扶住倒下的王二狗子,面露凶意,说道:“村子里进了毒蛇,咬伤了好几个人,村长让我们来看看,免得你们出事。你们把门开开。” “我们没事,门窗都关的好好的,天太晚了,不方便外人进来。” 屋内,女队长拔出大腿内侧的军刀,朝着秋长歌点头,和另外两人,把守着门和窗。这些人的口音一听就不是当地村民,带着金三角那边的口音,看来是来接货的。 门外乌鸦等人傻了眼,这些女人连毒蛇都不怕?而且竟然油盐不进,死活不开门? “老大,怎么办?撞开吧。” 乌鸦脸色铁青,回头看了一眼夜色中的村子,阴恻恻地说道:“不急,等李老七收拾了那边人再说。” 乌鸦说着朝着手下小弟使了个眼色,让他们从厨房后门进去。 屋内众人见外面突然没了声音,顿时对视一眼,越发警惕。 女队长低低说道:“秋小姐,钟队说,只要抓住来接应的人,就足够捣毁国内的这一条线,然后顺滕摸瓜找到他的上级,队长让我们不要冒险。” 三人齐刷刷地看向秋长歌,就怕秋长歌想的过于理想化,会以身涉险,佯装被俘虏,亲自去金三角。秋长歌这样的明星根本不会知道这些人是多么的丧心病狂。 她们是女人,一旦被俘虏,对方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 长歌听着外面的动静,眉眼倦怠,情绪有些不佳,最近连续拍了一周的戏份,而且都是这种晦涩阴暗的戏份,对她多少有些影响,她还没有完全从戏份里走出来。 至于女兵的担心她心中有数,她不是天真无邪的少女,知道穷凶极恶的罪犯是什么模样,也没有兴趣委屈自己当俘虏,不过是金三角一带的罪犯小头子,抓到审问出他的上级就足够了。 抓罪犯是警察的事情。如果诸事都要她亲力亲为,她前世就已经累死了。 “他们去厨房后门了。”长歌目光微深,听到厨房后面的动静,“等会不用留后手,全都拿住了。” 女兵三人对视一眼,眼里闪过一丝的惊喜,重重地点头。如果每次任务合作的对象都是秋长歌这种拎得清,又杀伐决断的人,那每次任务都能完美完成。 三人蹲守在厨房后门,果然见外面有人开始撞门,三个大汉恶狠狠地撞开摇摇欲坠的后门,持枪凶神恶煞地闯了进来。 三人合作默契,趁着对付还没有反应过来,直接夺抢反制,乌鸦的手下完全没有想到屋内的这几个女人竟然不是一般人,大吃一惊,喊道:“老大,点子硬,这些娘们是警察。” 另一边,守在正门的乌鸦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李老七等人到现在都没有回来,门口被放倒了一个,加上后门那边传来打斗的声音,草,这是个局。 乌鸦在金三角混了这么多年,为人最是警觉,一般遇事直接掉头就跑,都不带犹豫的,但是今天鬼使神差的,想到秋长歌的美貌,硬是没走。 乌鸦一枪打穿木门的门栓,踹开大门,直接闯了进来,冷笑道:“臭娘们,老子今天弄死你们。” 屋内只有秋长歌一人,其他三人都去了厨房后门。 乌鸦见秋长歌一个人坐在桌子前喝茶,雪肤红唇,长发如瀑布,五官精致明艳,真人比照片上还要好看,眼底闪过一丝的惊艳,拿枪的手都有些软,一个健步上前狞笑道:“果然是极品,也不枉老子折掉了一个兄弟。” 王二狗子还躺在门口生死未卜,但是有了这个极品小娘们,死兄弟算什么,值了。 乌鸦上前伸手就要碰秋长歌。 紧连着厨房那边,女兵三人听到动静脸色大变,正要回头支援,偏偏被乌鸦的手下缠住,这几个壮汉都是生死场里搏斗出来的,一时之间竟然甩不开。 “秋小姐。” 女队长脸色骤变,下死手将缠斗的壮汉摔倒在地,一拳死死地打在他的下腹,缴了他的枪,来不及多想,直奔屋内,然后傻了眼。 屋内乌鸦的手被秋长歌废掉,整个人半跪在地上,汗如雨下,七尺壮汉疼的脸都变了形,失声叫道:“臭娘们,跟我玩阴的。” 乌鸦眼底闪过一丝的恐惧,他都没有碰到这娘们,手臂吃痛,直接失去了知觉,犹如断掉了一般,而且头顶一疼,险些疼得他旋螺上天。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看到秋长歌出手,这娘们邪门的很。 乌鸦跪倒在地上,想摸自己后腰的手枪,结果眼前一花,冷光一闪,左手也直接被废掉。 乌鸦瞳孔一缩,这一次看清了秋长歌出手,是银针,她用的是不起眼的银针。这女人竟然如此可怕,靠着几根银针就夺了他的枪,废了他的手。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乌鸦重创在地,一时无法接受。 废掉乌鸦的两只手,加上银针刺穴,重创他头顶的死穴,长歌将乌鸦掉在地上的手枪踢到一边,冷冷说道:“绑起来审讯。” 女队长目睹这一切,险些开始怀疑人生,钟队没告诉她,秋长歌身手这么好,简直是秒杀,而且她们跟秋长歌同吃同住七天,对方一个字都没有透露。 这身手,压根就不需要保镖。秋长歌真的是红遍娱乐圈的顶流女明星吗? “队长,秋小姐,你们没事吧?”另外两个女队员将人制住,赶到内屋,看清屋内的情形,目瞪口呆,什么情况?队长都没近身就制住了乌鸦? 不会,是秋小姐动手的吧? 两人看见秋长歌丢掉卸掉的弹夹,嘴巴张得能塞下一颗鸭蛋,靠,什么情况? 女队长已经冷静了下来,吩咐道:“将人绑起来,搜身。” 片刻之后,五名壮汉,包括门口被咬的半身不遂的王二狗子都尽数被绑的结结实实,乌鸦受伤最重,双手全废,整个人疼的在地上打滚,其他三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三名女兵此刻看秋长歌的目光满是崇拜。 “武器全都搜出来了,嘴巴没藏毒药,秋小姐,这些人怎么处理?” “也不知道傅医生和冯导那边怎么样了?要去支援吗?” 三人内心满是兴奋,这一次抓到的这个乌鸦分量不轻,二等功到手,关键不是功劳的事情,是她们竟然没发现秋长歌深藏不露,果然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她们回去还得继续努力。 三人说话间就见门口传来女人惊吓的声音。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进村的?”村长媳妇跌坐在门口,惊慌失措地叫道,“来人啊,村子进贼了。” 三人见是村长媳妇,顿时放松警惕,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平常帮剧组的人做做饭,胆子小,从来不敢跟人对视,走路都只看脚尖的那种。 在村子里七天,她们连这女人长什么模样都没看清楚。 “大婶,你怎么来了?别喊。”女队长连忙出声说道。 “我,我,我们家老李出门一直没回来,我出来,找,听到这边有动静,就过来看看……这些都是什么人?”村长媳妇说着壮着胆子进屋来。 三人交换一个眼神,女队长笑道:“是进村来偷东西的,村长没在家吗?” 女人懦懦地摇头:“没,老李说出去看看,就一直没回来。” 村长媳妇说着吓得往秋长歌身边靠了靠,说道:“我们家老李不会出事了吧?” 长歌似笑非笑道:“这个时间没回去,十有八九是出了事。不是喂了山里的野狼就是掉到后山悬崖了。” 村长媳妇呆呆地说道:“你怎么,怎么,这么恶毒。我们家老李得罪你了?” 最后一句话尾音拖的极长,原本懦弱的女人目光狠辣,突然出手钳住秋长歌的脖子。 第199章 他当一个病弱的医生就好 众人瞳孔一缩,大吃一惊,抢救不及,电光火石之间,秋长歌偏头,躲过这致命的一击,指尖的手术刀灵活地翻转,划开女人手臂的衣服,鲜血迸出来。 长歌一个擒拿手将她受伤的手反剪在后背,一脚踢到她的后膝盖骨,冷冷说道:“傅怀瑾有洁癖,这手术刀沾了血,只怕是用不了了。” 女人吃痛,撕心裂肺地叫起来:“你怎么会防备我的?” 自从她们进村,她一直伪装的很好,从不在人前露面,只给剧组做饭,装得胆小懦弱,毫无攻击力,结果秋长歌竟然防备她。 这四个女人之中,秋长歌拥有绝对地位,她原本是想制住秋长歌,拿秋长歌威胁另外三个女人,结果没有想到阴沟里翻船,直接被秋长歌放倒。 这不可能!她一个大城市来的娇滴滴的大明星,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身手?女人眼底闪过一丝恶毒的狠意,她不甘心。 三个女兵脸色难看地上前来,将村长媳妇制住,围住秋长歌。 “秋小姐,你没受伤吧?” “秋小姐,你怎么知道这女人有问题?” “秋小姐,你身上怎么会有武器?这是手术刀?” 长歌点头,有些可惜地看着沾血的手术刀:“傅医生给的。” 她把玩着手上的手术刀,在村长媳妇身上擦了擦刀上的血迹,看着女人,冷冷说道:“你就是乌药村实际的掌控人,也是一直跟乌鸦等人交易的人吧。” 满屋震惊。 乌鸦等人呆滞在地,女队长等人也倒吸一口气,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秋长歌,这女人,村长媳妇,是乌药村的幕后人?这怎么可能? “秋小姐,这怎么可能,这些女人都是拐卖来的。” 长歌眼眸微眯,淡淡说道:“所以,才罪无可赦。” 她一个被拐卖来的女人,这些年生活在水深火热的地狱,最后竟然跟罪犯同流合污,反过来谋害跟她一样无辜可怜的女人。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方菊花见事已至此,也不伪装了,恶狠狠地说道:“你是怎么发现的?我一直伪装的很好。” 这些年她跟李老七等人合谋卖了不少女人孩子去金三角,李老七都得听她的,她才是乌药村的实际掌控人,乌鸦来这里也是跟她交接的。 长歌将擦干血迹的手术刀放在桌子上,冷淡说道:“你露出的破绽太多了,全村女人对你都是又敬又怕,她们看傅怀瑾的目光就像是地狱里的游魂仰望人间,绝望且充满希望,唯独你,从始至终避开我们所有人的目光。 你对我们没有任何的渴望。 一个被拐卖来,生活在地狱里的人,怎么会如此甘于平静,就好像对现有的生活很是满意。 还有今晚,你不该来这里。这才是你最大的破绽。” 常年被挨打的女人怎么会出门寻找不回家的男人?她看到乌鸦等人,不仅不害怕,还故意叫出声,想吸引村子里其他人的注意,更是不怀好意地靠近她,想钳制住她? 方菊花的言行举止在长歌看来简直破绽百出。是人是鬼她一眼就看的出来。 女队长等人听的瞠目结舌,这些她们从来就没有想过,从进村子的第一天开始,她们在潜意识里就将所有女人都视作了保护对象,完全没有想到这些女人中竟然有最大的幕后人。 如果不是秋长歌看出村长媳妇的异常,今晚要是被这女人得手,那后果不堪设想。三人后背齐齐惊出了一身冷汗。 方菊花疯狂大笑,满眼恶毒地说道:“你以为你们逃得出去吗?没有我们带路,外人根本就进不了乌药村,金三角那边等不到乌鸦的消息,也会派人来打探,到时候你们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光我们村的人,你们对付的了吗?最多再过十分钟,老李就会带人过来收拾你们。你们是逃不掉的。” 长歌冷笑:“我最烦话痨,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多话。先打断她的双腿。” 女队员上前来,毫不留情地打断方菊花的双腿,这女人太可恨了,她们所有人都险些着了她的道。 方菊花双腿被硬生生地打断,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傅怀瑾和冯客进屋时,就见屋内乌鸦等人壮汉被绑的结结实实,村长媳妇双腿被打断,在地上打滚。 傅怀瑾面不改色。 冯客吓的双腿一软,一个踉跄弱弱地扶住了门,娘哎,什么情况,这些女人好狠,就连村长媳妇都没放过。 好可怕。 方菊花看向傅怀瑾和冯客竟然毫发无损,顿时有了不祥的预感,发疯的叫道:“你们怎么可能没事,李老七呢?” 傅怀瑾进屋,越过绑了一地的凶徒,视线越过桌子上沾血的手术刀,走到秋长歌面前,上下检查见她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温润笑道:“村长等人已经被我们绑起来了,你没事就好。” 他伸手将摸她的头发,想起刚才手上沾了血,五指握紧,又背了回去。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你们怎么可能是李老七他们的对手,何况李老七还带了五条狼狗过去。” 方菊花瞳孔睁大,不敢置信地叫道。 李老七这死鬼不仅有枪,而且每次动手都喜欢带大狼狗,先让狼狗进去将人咬伤咬死,他们才动手。冯客一行人,她早就观察过了,全都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废物。 傅怀瑾一看就是出身良好的富家子弟,怎么能斗得过李老七等人。 傅怀瑾看向求长歌等人,皱眉问道:“她也是一伙的?” 女队长点头,咬牙说道:“没错,这女人是乌药村的实际掌控人,藏的太深了,要不是秋小姐察觉到,我们都要着了她的道了。” 傅怀瑾闻言目光一冷。难怪李老七那些人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竟然能跟金三角那边搭上线,合作这么多年,原来真正的幕后黑手是她。 冯客失声叫道:“她,她,她才是最坏的那个?” 方菊花恶狠狠地盯着冯客:“女人怎么了?你拍的电影不也是大女主电影,世界对我不公,凭什么我在这里受苦,秋长歌这样的就能一辈子活在阳光下,享受鲜花掌声,我要这些女人都变成黑市里的货物,过的比我还惨。” 冯客失声,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自己活在地狱里,就能违法犯罪,害其他的女孩子吗?” “简直是丧心病狂。” 女兵们拳头紧了。 长歌看了一眼方菊花,眼底闪过一丝的戾气,冷冷说道:“既是恶鬼,就别找理由了,去你该去的地方就好。” 她看了一眼女队长:“你们应该有不少审讯的手段。” 女队长点头:“交给我们就好,秋小姐,您跟傅医生还是先回避一下,审讯现场会有些血腥。” 女队长说时,目光一闪,秋长歌应该是不会害怕的,就怕傅医生受不了。 傅怀瑾微笑道:“我见不得血腥的场面,我带长歌先出去,这些人就交给你们了。” 冯客闻言,小肩膀抖了一下,傅医生见不得血腥场面?对不起,他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被乌鸦等人这么一闹,屋子是待不下去了,而且今晚也别想睡了。 长歌和傅怀瑾出了屋子,守在外面,时刻观察着村子里的动静,三个女兵,一人去联络外界的钟队,一人审讯,一人看守乌鸦等人,分工有条不紊。 李老七给她们分配的屋子在村尾,远离其他屋子,这一番闹腾,村子里依旧静悄悄的,没有人过来探查,就算偶尔折腾出一些动静,村民们也只以为是李大壮带人在处理剧组的人,丝毫没有人想到,李大壮和乌鸦等人会被尽数反杀。 夜风袭来,傅怀瑾脱下外套,披在长歌身上,和她并肩站在山风中,低声说道:“明天天一亮,村民们就会发现异常,到时候还有一场硬战要打。” 他们才处理了李老七等人,村子里会打枪的壮汉还有二十多人,他们只有今晚的时间,明天天一亮,村民们发现异常,不是反击就是四处逃窜。 长歌看向四周漆黑的山影,眼眸深邃:“明天你跟在我身边。” 傅怀瑾闻言错愕,眼眸含笑地看向她,低低说道:“好。” 长歌,这是担心他的安危吗?傅怀瑾薄唇微微上扬,觉得这一趟山村来的异常的值。以后他还是当一个病弱、需要人保护的医生就好了。 很快,李老七的审讯有了结果。 “李老七交代了,他们以前只是在村子里种植罂粟,高价卖给金三角那边的人,因为娶不到媳妇,这才花钱买的媳妇,后来是方菊花掌控乌药村之后,才开始做的人口买卖,不仅这个村子,边城这一带的人口买卖都是她跟金三角那边谈。 据李老七交代,方菊花不准村子里生女娃,生下女娃之后就会被溺死,生下的男娃都送到了金三角,成年之后才回村子,所以这个村子的村民其实就是金三角在内地的一个据点。” “之前受害人的尸体地点找到了,就在村后山的悬崖下,不过我们还没有下悬崖去搜寻,不过李老七交代,村后面的水塘边也是埋尸地之一,一些反抗的女人被打死之后就直接被埋在了后面的水塘边,随时可以挖掘取证。” 李老七禁不住审讯,吐出了不少内幕,但是乌鸦和方菊花那边却没有突破。他们两掌握的都是金三角最大的犯罪集团的信息。 “现在天快亮了,再审讯已经来不及了,我们马上要做好准备,村民们可能会发起暴动。我们要拖到钟队带人抵达。” 长歌看了看时间,已经早上四点多,再过一个小时,女人们就要起来做饭,再过两个小时,村子里的男人们就会起床了。 第200章 这人,分量太重了 如果村民发现李老七等人失踪,又发现原本该被处理的剧组等人好端端地活着,事情就会直接暴露。 “乌鸦和方菊花的审讯交给我,现在时间还来得及。”长歌看了一眼傅怀瑾,继续对着女队长说道,“你们要在天亮之前,将带来的毒药投在村子的水井里。” 女队长眼睛一亮:“我们还剩下两片半的药,这药溶于水,全村人都能放倒,只是投入水井,药效会被削弱,毒不死人,但是也能毒的他们上吐下泻。” 村子里只有一口水井,每天天不亮,女人们就会来挑水做饭,等做好饭,她们将这些女人喊到这里来,只要村民们吃了家里烧好的热水,做好的饭菜,就等着食物中毒吧。 虽然也有漏网之鱼,但是能放倒一小半就算成功。 长歌点头,只能这样削弱对方的战斗力。电影里现拍的东西,拿来现学现用,这样也算是对得起那些埋在村后水塘边的无辜女人们,对得起这部电影的原型女主角。至于没有中毒的村民,他们再想办法瓮中捉鳖。 女队长跃跃欲试,看了一眼秋长歌,又看了一眼傅怀瑾,欲言又止,秋小姐真的敢说,当着傅医生的面说投毒,就不怕吓到傅医生吗? 希望傅医生跟绝大多数男人不一样,能欣赏长歌小姐姐,她们这一次真的被秋长歌圈粉。 傅怀瑾目光含笑,淡淡说道:“你们带来的药投入水井的话会被无限稀释药性,不一定能达到预期的效果,我这里还有一些从山里摘来的毒草,气味最是吸引山里的毒虫,直接放在村民家门口,很难防备。简单粗暴有效。” 两人看向斯文俊雅的傅怀瑾:“???” 傅怀瑾微笑:“要不,我上门也可以,中医上有些穴位扎下去半身不遂也是可以的。” 女队长:“!!!” 对不起,她错了,她凭什么看不起一个中西医都学的天才医生?医生才是世界上最危险的一类群体。 “不行,我们任何人都不能露面,不仅如此,你们去村长家,将村长儿子儿媳妇都绑过来。” 傅怀瑾的提议被长歌无情否决,如果整个村子都是毒虫毒草,那大家一起共沉沦好了。谁也别想活着走出乌药村。 三人商议一番,选了最保守的办法,水井里投毒,至于药效能达到多少,全看脸,关键还得等钟队的支援。 商议完,长歌径自进了屋子审讯方菊花和乌鸦。 两人被分开关押,不在同一个屋子。一般的审讯手段对这两人都没有用。 长歌进屋,静静地看着恶毒的方菊花,一脚踩在她的手背上,淡淡说道:“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我要组织名单,代号,接头暗语以及你所知道的所有内幕信息。” 方菊花已经接受了一轮审讯,见秋长歌竟然敢单枪匹马地来审问她,疯癫猖狂地笑道:“小丫头片子,我是一个字都不会说的,你就等着被卖到黑市上生不如死吧。 你根本无法想象我背后的势力有多大!” 长歌淡漠地垂眼,面无表情地读取着她的心声,一一熟记下来,然后冷冷说道:“谢谢。” 她松开她的手背,径自去另一个房间。 方菊花犹如被人捏住嗓子一般,笑声戛然而止,发疯地叫道:“你就这样走了吗?放开我……” 长歌吩咐将她嘴巴堵上,继续如法炮制地审讯乌鸦。 乌鸦知道的信息比方菊花多。 她拿出纸笔,将所有读取到的信息一一默写出来。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东方的天空开始亮起来,村子里的公鸡开始打鸣,冯客等人站在屋外,时不时地探头看一眼秋长歌。 “队长,秋小姐真的能审问出来吗?那两人的嘴巴比鸭子还硬。” “死马当活马医,秋小姐也许有我们不知道的手段。” 冯客竖着耳朵听着三个女兵的谈话,见秋长歌出来,连忙说道:“长歌老师出来了。” 众人连忙站直了身子。 秋长歌熬了一夜,又动用了观心术,此刻眼底都是红血色,许久没有体会到的眩晕感袭上心头,头疼的似乎要炸裂。 这一次动用的时间久,加上强行熟记的信息量太大,后遗症无比凶猛。 她走到门口,身子微微踉跄,正要扶门,一只手紧紧地扶住她,温润说道:“小心。” 傅怀瑾一脸关切地看着她,稳稳地托着她的手腕。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被傅怀瑾扶了一把,头痛好像减轻了一些。 她将手中的资料递给他,声音嘶哑:“这两人掌握的所有信息都在这里了,凭借着这些信息,足够军方抓三个月了,三年之内,边城再无人敢贩卖人口。你交给他们。” 傅怀瑾看着她记下来密密麻麻的信息,心思微深,不论长歌是以什么手段审讯出这么多的机密,这些消息还是不能从她的手上流出去。 “你先休息一下。”傅怀瑾拿着资料进屋,将所有的信息扫描进手机,然后通过加密的方式发送到暗网上。 他垂眼看着长歌苍劲有力的瘦金体,垂眼取出打火机,将她的字迹尽数烧掉。 做完这一切,傅怀瑾走出来,朝着女兵点头说道:“审讯的信息我已经传出去了,不过等出去军方那边才能收到。” 女兵三人满眼震惊,心中震撼达到了顶峰,傅医生竟然能发送信息出去?还有秋长歌竟然能撬开乌鸦和方菊花的嘴?这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啊,真的没有受过最高端的训练吗? 她们三人连续审了两三个小时,乌鸦和方菊花什么都没吐出来,结果秋长歌进去一个小时不到,竟然挖出了这么多机密。 难怪这一次任务,上级领导那么重视,首长都特意飞了一趟回来,听钟队说,秋长歌这一次跟军区合作,捣毁这伙人是其次,军方最看重的是她勘测地势的能力,甚至想挖挖秋长歌进军区,结果被无情拒绝。 要是领导知道她在审讯方面也这样出色,只怕更舍不得放手了。 东方的天空很快就亮了起来,村子里,陆续有了动静,村民们开始起床打水做饭。 长歌看了看时间,她已经做了她能做的一切,剩下的只能等了。 一行人蹲守在村尾的破屋子里,也不知道说他们运气好,还是村民这些年来顺风顺水惯了,李老七等人一夜未归,也没有人发现,跟着李老七的那几个壮汉家里人倒是有些奇怪,准备吃完饭去村长家问问,结果一顿饭下肚,倒得七七八八。 到了7点多,村子里渐渐有了动静。 女队长一脸喜气地回到屋子,低声说道:“我们的药起效了,倒了一大片,目测村子里没出事的就三四个壮汉,不用等钟队带人过来,我们就能拿下。” 她也没想到效果立竿见影。村子里被药倒的大多是男人,女人地位低,没有资格上桌子吃饭,一般都是等家里的爷们先吃了,然后才能端着饭到厨房去吃,也亏了如此,这些女人反而没事。 长歌点头:“还是小心一些,再静观其变。” 又等了半小时,全村人都察觉了不对劲,村长家没人,像是一夜没回来,跟着村长的那几个壮汉也失踪,来村子里接应的乌鸦等人更是没消息。 一定是出事了。众人这才慌了,但是各个被毒的上吐下泻,浑身没有半点力气,全都瘫倒在地,唯一几个懒汉起的晚,逃过一劫,拿着土枪在村子里四处乱窜,被三个女特种兵逐一击破,一个个按住了。 且说钟队带着队伍费劲千辛万苦,在山里被迷的晕头转向,靠着秋长歌给的一个简易的路线图,跌跌撞撞,直到天亮才走出那一片深山林子,终于看到了乌药村。 一行上山下海没怕过的特种兵们险些痛哭流涕,这深山老林真的邪门,难怪这一带一直是没办法治理的区域之一,难怪上头那么看重秋长歌。要不是有这个简易的路线图,他们估计会在山里转悠半个月。 出了深山林子,钟队火速带队伍直奔村子,然后就见村口的大槐树下,三个英姿飒爽的女兵押了一村的村民,一个个彪形壮汉各个脸色煞白,瘫在地上动弹不得,哭着喊着让医生去给他们扎一针。 斯文俊雅的傅医生正在给他们扎根。 剧组人员都在吭哧吭哧地搬运着拍摄器材。 钟队:“?” 说好的等他来救援呢?他们大部队还没到,秋长歌这一行人就自行解决了这么多人? 钟队一脸懵逼,手下的队员们也都傻了眼,所以他们在山里迷了一夜,敢情过来就是当个无情的搬运工? 钟队没好气地说道:“全都押了。” “是,队长。” 钟队带人一来,女兵们喜出望外,一边跟队长汇报情况,一边将秋长歌的安全问题移交给队长。 钟队听着女兵们汇报昨夜的情况,听着听着就惊出了一身冷汗。 “队长,你给我们找来的救援真的太厉害了,傅医生超厉害,还有,秋小姐也不是一般人,一个人直接放倒了金三角臭名昭着的乌鸦。” 乌鸦?钟队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金三角基地组织里最凶残的那个乌鸦?秋长歌放倒了乌鸦?这怎么可能! 见队长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女兵重重地点头:“没错,是乌鸦,而且乌鸦吐出了不少机密信息,秋长歌审讯的,不过信息在傅医生手上,说出了乌药村才能发给军区。” “队长,只有秋长歌审讯出了有用信息,乌鸦现在还嘴硬一个字没吐出来。” 钟队再次碉堡,突然意识到这一次为何首长会这么重视,不仅出动了最精锐的队伍,而且让他亲自带队,他们此行的任务,逮捕乌鸦,抓获这些贩卖人口的罪犯都是次要,最重要的是保护秋长歌的安危。 这人,分量太重了。 第201章 吃慢点,没人跟你抢 钟队的人抵达,接手了乌药村的一切事务,羁押了犯罪的村民,挖出了村后水塘边的累累白骨,从村民家中搜出了武器和毒品,所有被拐卖来的妇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能回家了,面容麻木的女人们在登记家乡姓名时,突然就哭出了声来。 哭声撕心裂肺,很快就变成了嚎啕大哭。 没有人打断她们,让她们尽情地发泄出来。人生还很长,不该被埋在这片黑暗无底的深山里。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看着这一幕,最高兴的要数冯客了。 他终于可以带着剧组的人全须全尾地回去了,呜呜,感恩!而且还抓到了这么多贩卖人口的罪犯,他的人生似乎又有了希望,电影也有了灵魂。 冯客坐在小土坡上,哭的犹如一个200斤的孩子。 路过的特种兵们惊讶地看着发疯的导演。 “导演疯了?” “看着有些不正常,吓傻了吧。” “去给颗糖吧,我兜里还有一颗巧克力,怪贵的。” 片刻之后,冯客收到了七八颗五颜六色的糖果,看着面容黝黑,笑容明亮的特种兵们,眼睛刺痛,哭的更加大声。 他第一次发现,世界是这么美好。这些人,也太可爱了! “长歌老师,长歌老师,糖,糖!”冯客揣着兜里的糖果,兴冲冲地跑下小土坡,去找秋长歌。 秋长歌靠坐在树下闭目养神,被他的叫声惊醒,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不觉靠着傅怀瑾的肩膀睡着了。身上还盖着傅怀瑾的外套。 钟队带人抵达的那一瞬间,她紧绷的情绪终于松懈,头疼和困意袭来,竟然在喧杂的村口大树下累到睡着。 傅怀瑾见她醒了,淡淡地看了一眼冯客。 冯客犹如犯错的小孩,有些局促地摊开手心,说道:“糖,刚特种兵们给的。” 长歌见他眼里已经有了光,还能发现生活中这样细小的快乐,顿时眼眸微弯,真心为他感到高兴。 傅怀瑾见状,点头说道:“既然是给你的,那你就吃吧,长歌也有糖吃。” 他会做各种零食投喂长歌,私心里,有一种隐秘且霸道的占有欲,希望她只吃他做的食物,然后离不开他。 长歌动了动有些酸涩的肩膀,起身,沙哑说道:“冯导,后面我大约要请一周的假,等会会有人护送你们返回边城,等我回来再继续后面的拍摄。” 冯客不住地点头,说道:“好的,没问题,我先拍其他人的戏份,然后有些镜头还需要再打磨一下,您随意。” 冯客说着攥紧手中的糖,欲言又止道:“长歌老师,注意安全啊。” 那一次在民宿,他听到了秋长歌跟军方的交易,想必后面要深入深山老林,帮军方勘测地势,这假必须批准。 长歌点了点头,看向傅怀瑾:“你也跟冯导一起回去吧,你离开帝都一周多,那边的事情应该堆积如山。” 傅怀瑾失联这么久,傅家只怕要急疯了,就算他来之前做了完全的安排,一周联系不上,家人必会担心。 傅怀瑾点头,他也确实该回去,乌药村的事情,还有长歌审讯出来的那些机密信息,都需要他回去善后,一旦军方开始捕鱼,必会引起对方的疯狂报复。 这些信息必须是暗网暴露出去的,不能跟长歌有任何关系。 傅怀瑾看了一眼冯客,冯客秒懂,一秒钟走开,给两人单独相处的空间。傅医生这心意,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后面他回帝都,秋长歌还要在边城拍两个月的戏,这两地相隔的苦,他懂!虽然他至今是个光棍,也不打算找对象娶妻生子,但是也可以磕别人的神仙爱情。 冯客内心酸溜溜的,遇到对的人,爱情这玩意儿,真的美好啊。遇到错的人,一生尽毁。一生坎坷,不如爱电影。 冯客一走,傅怀瑾看着她眼下的乌青,低低说道:“手机给我。” 长歌微微惊讶,取出手机递给他。 到了深山老林里,手机基本没有信号,如同废物。 傅怀瑾打开手机后壳,在她的手机里植入了芯片,然后温润说道:“我在你的手机里安装了一个特殊的芯片,原理像是战时的发报机,就算没有信号,也可以发送位置,拨打求救电话,不过只限我的手机。长歌。” 他抬眼看着她,伸手克制地抚了抚她的发丝,低哑道:“我回帝都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他该回去报平安,然后还有一些手术需要他做,他也可以继续在边城陪她,不过依旧选择给她空间。后面一周她要穿越边境线,帮军阀勘测地势,以长歌的性格,应该不希望他同行。 她总是这样,带着满身的秘密,独来独往。 他能做的就是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在她身边,在她疲倦的时候给她一双肩膀,在她需要独处的时候,给她空间和时间。 秋长歌点头,说道:“好,一路平安。” 傅怀瑾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跟着冯客等人返回边城。 秋长歌则按照原定计划,带着一小队人前往边境线,勘测边境的地势。 当天下午,一份隐秘的名单从暗网发到了军方,里面不仅涉及到金三角一带重大犯罪集团,还涉及到内地的一些官员,信息量庞大,令人震惊。 方震收到信息之后,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然后火速召开会议,开始了联合抓捕。 整个抓捕行动持续了一周,搅得边境一带天翻地覆。 被层层关押的乌鸦和方菊花还在咬死硬撑,做着组织营救他们的美梦,丝毫不知道整个集团都被人连根拔起,暗网上已经出现了悬赏令,高价买他们的命。 这一切发生时,秋长歌还带队在深山老林里勘测地势。 这一次三个女兵依旧跟随保护她的安全,与此同时钟队也加入了队伍,组成了七人小分队。 所谓的勘测地势,对秋长歌而言,只需要亲自走一遍深山老林,在复杂的地势中走出一条通往金三角的路而已。 一路上有惊无险,只除了其中一段路程林中瘴气太重,众人出现了轻微的中毒迹象,好在有傅怀瑾给的草药香囊,队伍还配备了特效药,只短暂休息了半天就继续上路。 原本计划的七天路程,只花了五天半就走了出来。 秋长歌将路线图交给钟队,顺便圈出周围未知的地势,给他们标出安全的范围,眉眼疲倦地说道:“麻烦将这份地图交给方首长。” 钟队见大片未知的黑暗区域,尽数标注着危险二字,唯有一小片区域是绿色安全的,小心翼翼地拿着这份地势图,喜上眉梢。 五天半!秋长歌带着他们横穿了整个边境线的深山老林,没有遇到雷区,没有在深山里迷路,横穿了向导都不敢深入的魔鬼地带,而且还发现了一个小型的玉矿,裸露的山石都是玉石。 这也太厉害了! 钟队等人佩服的五体投地,这简直是天生的寻宝锦鲤。难怪她在综艺上一去那些无人涉足的地方就能发现宝藏。 秋长歌上辈子到底积了多少德?这辈子才能拥有这样的才能? 消息传回军区,一定会引起震动吧。 钟队笑出一口白牙:“秋小姐,您辛苦了,前面就是公路,直升机就在前面,会送您安全返回到边城。” 长歌点头。 这一趟走的十分辛苦,任务完成,返回到边城的时候已经是夜里。 在深山老林了钻了五天,回到民宿,秋长歌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洗澡。 她回来的悄无声息,等洗完澡出来,就见小助理抱着小毛球等在了外面,陆西泽也还没有休息,正在听会议报告,见她出来,凤眼深邃,一言不发。 “长歌姐,你终于回来了,再不回来,我们都要急疯了。” 小助理看见秋长歌的瞬间,险些泪奔,这十几天她每天活在水深火热中,杜敏每天早中晚三个电话询问她的消息,而且长歌姐去深山老林里拍戏的事情不知道怎么泄露了出去,外面什么离奇的传言都有,有说她失联的,有说她拍戏受了重伤进医院的,有说她被拐卖的。总之,粉丝都炸开了锅。 工作室这边得不到她的消息,也心慌的不行。 好在陆总那边有消息,只说人没事,别的一个字都不肯多说。 这十二天,陆总那脸色阴沉的狗都不敢近身,她看见都是绕道走。现在长歌姐回来,终于雨过天晴了。 “汪汪汪……”小毛球直接从小助理的怀里溜下来,哭唧唧地直奔秋长歌,可怜兮兮地控诉着她。 长歌将可怜巴巴的小狗子抱起来,安抚地摸着她的小狗头,淡淡地问道:“你们怎么都还没睡?” 陆西泽竟然还在边城,没回帝都? 小助理疯狂地点头,傍晚的时候她就听文助理说,长歌姐要回来,大家都等着在呢。 陆西泽冷沉地开口:“先吃饭吧。” 小助理满肚子话瞬间被憋了回去。 文理让人将一早就准备好的火锅端上来,所有的食材都是今早空运过来的,海鲜也是等秋小姐回到民宿才开始处理,务必保证最新鲜。 长歌见陆西泽竟然给她准备了火锅,闻到火锅的香气,顿时食欲大开。这段时间,除了一开始在乌药村能吃到傅怀瑾做的饭,后面五天半,不是啃的罐头就是吃的肉干,深山老林里不能见明火,她这一路连一口热泡面都没吃上。 回到边城第一顿竟然是麻辣鲜香的火锅。秋长歌无比满意。 陆西泽第一次见她吃的这样狼吞虎咽,满肚子的怒气瞬间就烟消云散,冷冷说道:“吃慢点,没人跟你抢。” 第202章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输在职业上 长歌见大家都站着,说道:“你们吃过了吗?坐下一起吃吧。” 陆西泽朝文理点了点头,吩咐他多拿了几副碗筷。 文理见状暗暗松了一口气,秋小姐回来简直是救他狗命,这些天陆总心情那叫一个乌云密布,狂风暴雨,尤其得知傅怀瑾千里迢迢从帝都赶来,畅通无阻地进了村子之后,脸色更加难看。 陆总这辈子没输过,何况是输给情敌!那几天他都害怕陆总会不会一怒之下收购所有的医疗机构!毕竟学医已经来不及了,买下私人医院和医疗机构还有可能! 幸好傅怀瑾五天前就回了帝都。不然这两人要是在边城碰到,那画面他不敢想。 文理和小助理也凑数坐下来吃火锅。 等秋长歌吃的半饱,陆西泽这才出声问道:“这几天还顺利?” 他跟军区的人一直有联系,虽然知道进展顺利,但是具体的内情军方那边一个字都不肯透露,这段时间他也不能离开边城,免得她出事鞭长莫及,于是硬是在边城民宿等了十二天。 每等一天,心中的怒气就积攒一分,想到她竟然跟傅怀瑾在乌药村历经生死,陆西泽的脸色就越发难看。 他从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输在职业上! 长歌点头,见他俊脸阴沉,隐约能猜出他心情不好,毕竟堂堂sj的创始人,享誉中东南美的军火商,被村民无情地撵出去,多少有些好笑。 怪只怪他长了一副我很危险,你别来沾边的模样。 长歌:“拍戏很顺利,而且任务完成的也很顺利,军方那边还顺利吗?” 犯罪团伙抓的怎么样? 陆西泽点头,沉声说道:“你不在这段时间,边境线天翻地覆,如你所愿,三五年之内,这里会成为一块净土。” 他的人也进了金三角,震慑在这一带,金三角发生了好几起小冲突,险些引发边境线动乱,边境线每一天都是一级战备状态,当然这些长歌就不需要知道了。 她只需要知道贩卖人口的最大集团被连根拔起,连同背后的军阀势力都经过了一轮清洗,发生内斗,换了首领。这里面当然有他的手笔。 不过他做的都是锦上添花的事情,这里能肃清黑恶势力全靠她的坚持。 长歌点头,也不没有多问,这种事情绝无可能和平解决,都伴随着流血事件。只能说天道轮回,苍天饶过谁! 因为话题过于敏感,里面又牵扯到无数的利益,长歌和陆西泽没有深入交谈,继续吃着火锅。 小助理巴巴地看着秋长歌,等她吃的差不多,陆总脸色没有那么阴沉的时候,弱弱地举手:“长歌姐,要不,你给杜姐打个电话吧?外界都在说你失联了,粉丝们都按不住了。” 长歌挑眉。 陆西泽眉眼阴沉,冷冷看了一眼小助理,这点小事都不会处理?这工作室留着何用,屁大点事情都要她亲力亲为? 小助理吓得脸色微白,眼泪开始打转:“对不起,长歌姐,工作室已经发了澄清通知,明天你出现在剧组,流言就会不攻自破,主要是粉丝们都挺想知道你的近况。” 她只是想跟长歌姐说句话,下意识就说了工作。陆总想跟长歌姐说话,她也想的好吧!长歌姐性格冷淡,平时也不爱说话,要是她不凑上去说,她这么大一个长歌姐就要被陆总霸占了! 长歌点头,看了一眼陆西泽。她知道陆西泽一贯瞧不上杜敏和小助理的能力,他手下能人众多,都是多年培养出来的心腹,文理这种放出去都是独当一面的精英。 可她如今的情况跟前世不同,前世她身处朝堂帝宫,手中掌握的是滔天的权势,可定人生死,所以身边必须拥有能人,协助她治理朝堂,这一世既没有皇位要继承,也不需要开疆扩土,她只是一个小演员,有真心为她好的经纪人和小助理就足够了。 长歌淡淡说道:“没事,等会我发个微博,你跟杜敏说一声,说我回来了就行。” 长歌说完拍了一张火锅照片,只露了一只手,顺便让小毛球出镜,然后发了一条微博:“带小毛球吃火锅中,电影拍摄很顺利。” 微博一发出,粉丝们看着照片上纤细如玉的手指,还有出镜的漂亮的小狗子,“哇”的一声哭出来,这么漂亮的手,是秋长歌没错了! ——嘤嘤嘤,我失踪的老婆终于回来了。 #秋长歌没有失联#,瞬间就攀上了热搜。 大约是一周前,一个营销号出来爆料,说秋长歌在山区拍戏受了重伤,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工作室出来澄清,然后事情一发不可收拾,秋长歌始终没有露面,导致什么离谱的传言都出来。 现在姐姐发微博澄清,流言不攻自破。 ——我恨,老婆你为什么不露脸?上天让你长成这样,就是给人看的呀! ——笑死,我老婆被迫营业,再不出来估计都有营销号说她去生娃了。 ——生娃太离谱了吧,姐姐明明在拍电影。 ——咦,只有我发现火锅桌子上有四副碗筷吗?而且火锅桌面这么干净,盲猜有深度洁癖者。 ——谁在跟秋长歌一起吃火锅? ——还是在那家花影山居民宿吗?之前小助理发小毛球的萌照,好像拍出了民宿的小花园。 ——是花影山居没错,之前带娃住过,环境服务餐饮都超级好,超五星水准。但是现在这家民宿已经在各大平台下架了,我问了原来的老板,说民宿转给了出手阔绰的大佬,一掷千金的那种! ——草草草,这么大的瓜为什么之前都没有爆出来?我这些天无聊到发霉!夹人们,你们不太行啊! ——我老婆不可能为了拍戏住宿问题买下一家高端民宿,那么问题来了,谁为了我老婆一掷千金?磕到了,嘤! ——所以大佬在跟我老婆一起吃火锅? 吃瓜群众们越吃越兴奋,秋长歌失联这么久没准就是去谈恋爱的,现在人在剧组民宿,四个人一起吃火锅呢!已知经纪人不在,只有小助理在,另外两个人是谁? ——会不会是剧组的演员?导演制片人什么的? ——姐们,你对剧组人员是有什么误解吗?就冯客那朋克摇滚的做派,你觉得吃饭的桌子能这么干净? 这火锅桌子上收拾的干干净净,食材隔着手机屏幕都能看出来是多么优质新鲜,像是海边直接空运过去的。吃到一半还这么干净,吃饭的人必有洁癖。 ——不是剧组的人,证据来了,这和牛肉是某国空运过去的,价值不菲,这一桌子的食材不夸张的说,没个十万吃不下来,剧组的人绝壁吃不起! 是大佬石锤了! 网友们瞬间就将照片里的信息扒的干干净净,秋长歌疑似恋情曝光瞬间就被顶上了热搜。 长歌吃了八分饱就不吃了,此刻上下眼皮打架,只想躺床上睡三天三夜。 结果还没进屋,就见小助理“啊”了一声,失声叫道:“姐,不好了,你上热搜了。网友们说你恋情曝光,跟陆总!” 长歌:“?” 陆西泽闻言脸色稍缓,垂眼看了一下热搜:“秋长歌疑似恋情曝光”空降热搜第一,里面有粉丝发了小作文,有理有据列出了一二三点,佐证恋情实锤。 他扫了一眼,小作文写的不错,下次别写了!和长歌吃火锅的是他,送长歌小狗子的是傅怀瑾,他们不是同一个人,谢谢。 长歌扫了一眼热搜内容,在评论区挑了热度最高的一个网友回复道:不是男友,是前夫。 评论一出,营销号倒了一片,吃瓜群众们哭唧唧一片。 长歌老婆是懂汉语的博大精深的,一语双关,不仅挑明了和她一起吃饭的人是前夫,还暗戳戳地说了前夫不是男友。 ——我磕的cp要be了吗? ——姐姐,前夫也可以变成男友和老公的!主打一个叛逆! ——前夫哥倒了,呜呜呜! ——姐们,往好处想,前夫哥还能跟我老婆一起吃火锅!傅医生都没有出镜的机会! cp粉们瞬间雨过天晴,事业粉们继续笑看风云,姐姐才不会那么早谈恋爱呢,刚才商业联姻的坑里出来,怎么会这么快跳下一个坑,这不得擦亮眼睛,考察个三五年,确定绿色无公害,这才上手? 一场绯闻风波由于女顶流自曝吃饭的是前夫,瞬间没了水花。 这十多天实在是精神高度集中,太太太累,长歌回复完网友的评论,打着哈欠,抱着小毛球回屋睡觉。 小助理原本要跟上去,直接被文理一把拉住。天爷啊,陆总等长歌小姐等了十几天,她要是去当电灯泡,明天就得被打包回帝都。 第203章 阿姐,你等我长大 陆西泽一路送她回屋,见她眼眸迷蒙,一副随时都能睡着的模样,又看了一眼能跟她一起睡的小狗子,凤眼一深,将小毛球从她怀里揪了出来。 “这狗子太活泼了,会吵到你睡觉,今晚我带它。” 这是傅怀瑾送的狗子!坚决不能让它跟长歌一起睡! 小毛球瞬间炸毛!冲着陆西泽“汪汪汪”地叫起来。 陆西泽冷笑,看向长歌说道:“你看!” 就是个闹腾的小狗子,长歌一向喜静,怎么会养这么个小东西,她要是喜欢养宠物,要多少他都可以送她! 长歌见这一人一狗,无比幼稚,叹了一口气,揉着生疼的太阳穴,问道:“陆总,今天算不算是这个月的见面?” 陆西泽脸上笑容一秒消失,俊美的面容紧绷起来,凤眼阴沉地看着她。她就这么不待见他?要将狠话说尽? 小毛球“嗷呜”一声,弱弱地缩回小爪子,嘤,它要妈妈! 一人一狗瞬间消停。 长歌点头,淡淡说道:“睡了。” 她关上门,倒头就睡的天昏地暗。 门外,陆西泽看着门扉紧闭的独栋度假小木屋,将瑟瑟发抖的小狗子交给文理,声音微微暗哑:“给他洗个澡,喂点狗粮,单独开个房间。” 给这只狗至高无上的待遇,免得说他虐待她的狗子。 文理见他脸色阴沉如六月飞霜,连忙应了一声,接过小毛球,逃一般地带小狗子去洗澡。 秋小姐是懂如何戳陆总的痛处,他听着都觉得疼。这两人就是传说中的相爱相杀吗? 其实他至今都不明白秋小姐为何这么不待见陆总,秋明生夫妇压根就不是她的亲生父母,她跟秋家也没有感情,就算陆总弄垮了秋家,跟她也没有关系啊! 文理百思不得其解,好像刚结婚那一会儿,秋小姐对陆总的态度还可以,两人同处一室也没有什么摩擦,后来两人关系极度恶化。 他梳理了一下时间线,大约是从陆总偏头痛发作,性情大变的时候,秋长歌对陆总的态度也发生了本质上的变化。 一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这心结还得靠陆总去解。 * 长歌沾到枕头,一秒入睡。 睡梦里,是冰冷的秋雨,天气似是一秒阴沉了下来,她坐在朝华殿里,听着宫人念着满朝文武送来的贺礼。 一箱箱的贺礼堆积在内殿,堆砌出一片珠光宝气。她垂眼看着一颗颗硕大的南海珍珠,触手温凉的北极山玉珏,前朝八彩如意吉祥的瓷盏,百兽奔腾的青铜鼎,传说中的十二美人屏风……每一样都是极品中的极品。 看来她整治的还不够到位,文武百官手中都有这样的宝物。这些要是填补国库,至少能保百姓三年吃喝不愁。 “殿下,这些都是百官贺您新婚的贺礼,每一样都登记在册,是放在朝华殿的内库,还是送到……” 宫人说着脸色一变,立马跪了下来,浑身发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现在满朝文武都在猜测,监国大帝姬成亲后是继续留在帝宫把持朝政,还是离开朝堂居住在尚书府。那位尚书令家的郎君如今还是布衣之身,连个官职都没有,也不知道殿下是何打算。 她问贺礼送到哪里,不就是变相问帝姬,婚后居住在哪里!这要是传出去,是要杀头的! 长歌看着抖成筛子的宫人,摆手淡淡说道:“都送到国库去,算是文武百官对朝堂的心意。” 这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用在她这个将死之人身上,不如用在百姓身上。 宫人冷汗滴在地上,暗暗松了一口气:“殿下午膳是在哪里用?陛下身边的宫人传信来,说陛下想与殿下一起用膳。” 殿下出嫁在即,幼帝要不是课业繁重,恨不能天天赖在朝华殿。 “在朝华殿用膳吧。” 大婚在即,时间过的却异常缓慢,她意识被困在朝华殿,无法出殿,便坐在庭院里,看着已经落败的桂树,寒风萧瑟,庭院内满是被吹散的落叶。 她将穆青衣给她做的百草香囊挂在手腕上,摸着发髻上的碧玉小剑,穆青衣说午后道门之首的寻鹤道人会入宫。如果她没有记错,前世记忆里,寻鹤道人从未踏足过帝宫这片土地。 难道是她意识入梦带来的改变吗? 长歌看着面前的迷局,觉得有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薄雾笼罩着整个帝都朝堂,乃至整个大盛朝,令她无法看透。 直觉这个寻鹤道人是个变数,至于变数是好,是坏,尚未可知。 “阿姐,阿姐!”幼帝飞章一路小跑过来,粉嫩的小脸蛋上满是汗,看见她的瞬间就飞扑上前,依恋地拉着她的袖摆,双眼亮晶晶地说道,“阿姐,今日太傅夸我了,夸我很是勤勉,不笨,很有希望。” 飞章的太傅就是摄政王萧霁。 世人都说,摄政王捏着幼帝的课业,分明是想将幼帝教废,将整个大盛朝牢牢地捏在手中,当时她让飞章拜他为师时,一半的文臣都在哭唧唧,直言国姓将改。 她却知,萧霁不是这样的人,以他的手段,不屑对一个稚子布长达十年的局,他若是真想登基,只会砍了她和幼帝,然后将温泉行宫的秋墨衍弄死,直接登基。 但是他甚至连秋墨衍都没有动,放任他在外面招兵买马! 萧霁并无反心,他骨子里依旧是那个钟鸣鼎食家族的后人,这一点她也是后来才想明白的。 萧霁对飞章的要求十分的苛刻,几乎从不夸他。 她俯身给他擦着额头上的汗,将他的帝王小冠冕扶正,眉眼含笑道:“飞章本来就很聪明。” 她让宫人上了他爱吃的甜品,小家伙爱吃甜的,但是觉得这样不够男子汉气概,每次都是克制着。 “阿姐,又是甜的。” 她见小家伙偷偷咽了口水,低低笑道:“阿姐吃不完,你帮阿姐吃一点。” “那我勉强帮你吃吧,阿姐以后可不能这样了。”说着小飞章目光微微黯淡,嘟起嘴巴说道,“以后会有穆家哥哥帮阿姐吃甜汤了。” 他看的出来,穆家哥哥很喜欢阿姐,还亲自做蒿子粑给阿姐吃,以后阿姐就不属于他一个人了。 幼帝眼底闪过一丝的黯淡。 长歌摸着他的小脑袋,目光悠远地笑道:“穆青衣不爱吃甜的,以后阿姐的甜汤只给飞章吃!” 小飞章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摇着她的手说道:“那我们击掌为盟。” 小家伙伸出小手,郑重地要与她击掌。 她忍不住失笑,与他击掌,淡淡说道:“只能吃一碗,不然午膳要吃不下了。今日太傅为何夸你?” 幼帝眼底闪过一丝的幽光,太傅没有夸他,只是跟他做了一个交易,希望他能将阿姐留在帝宫。他年纪虽然小,却也知道太傅肖想阿姐多年,他都不能住在阿姐的朝华殿,但是太傅可以。 这就是权势带来的好处。 虽然他希望跟阿姐永远不分开,但是阿姐要是留在帝宫,就会被太傅霸占,与其这样,不如让阿姐出宫,日后等他长大,手中权势强过太傅的时候,自然可以接阿姐回来。 相比霸道强权的太傅,穆家哥哥是一介布衣,性格温润体贴,手中无权,自然不敢轻慢阿姐,穆家哥哥跟阿姐在一起,只会被阿姐拿捏。 两害相较取其轻。他自然选穆青衣。这也是阿姐选他的理由吧。 幼帝眨着乌黑的大眼睛,说道:“可能是我最近课业完成的很好,阿姐,明日我送阿姐出嫁。” 小家伙说着迈着小短腿,去看她的嫁衣,审判了一下朝华殿内的贺礼,又让宫人将她的嫁妆册子取来,从自己的私人小库房里取出一些增添进去。 很是有章法,宛如小大人。 长歌看的失笑,原来他前段时间跟入宫伴读的官宦子弟打赌,连蒙带骗地拐来那么多宝贝,是想给她添作嫁妆。难怪告状的奏章都递到了朝华殿来。 很有她的风范。 “嫁妆已然够了,这些都是礼部根据朝例拟定的,皇家的宝贝要是都带到了穆家,不划算。”她朝着小家伙眨了眨眼睛,笑道,“你帮我保存着,日后阿姐若是缺银钱,再找飞章取。” 小飞章想了想,很有道理,顿时眉开眼笑:“放心阿姐,都存在我的小金库里,阿姐想要随时来取。” 两人说了这一会儿话,吃了午膳,宫人来请了好几次,小飞章才恋恋不舍地回去。 长歌见他一步三回头,眼眸微微湿润,背过身去,摆袖让他离开。今日一别,往后就是两世不得见。 姐弟缘分便到此了。 身后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走远的幼帝一路小跑回来,抱住她,仰起脑袋双眼清亮地说道:“阿姐,阿姐,等我长大了,就接阿姐回来。阿姐是帝姬,可以住在帝宫里,并非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住在夫家。 阿姐,你等我长大。” 她眼眸微微刺痛,微笑地摸着小家伙的脑袋,低低地温柔地说道:“那阿姐等飞章长大。” 所以,他一定要平安地长大,在这朝堂的暗涌中一步步地趟过来,长成伟岸英明的帝王。 “一言为定。” 身后传来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她回头时,只看到满庭院萧瑟的秋景。 “殿下,陛下已经走远了。” 穆青衣从庭院的石径小道上走过来,寒风吹起他腰间坠着的道家铃铛,传来悦耳的铃铛声。 穆青衣身后是仙风道骨的道门之首寻鹤道人。 第204章 注定没结果 长歌看去,便见童颜鹤发,面容慈祥的道家仙师朝着她隔空远远一拜,然后示意穆青衣下去,与她单独交谈。 庭院内只剩下她和寻鹤道人两人。 “仙师请坐。” 她示意他坐在庭院的树下蒲团。 “老道并非仙师,不过是活的比寻常人久,有了那么一点机缘而已。”寻鹤道人说着微微一笑,“此番与殿下隔世相见,便是机缘。” 长歌瞳孔猛然一缩,内心微惊,隔世相见? “道长何出此言?” 须发皆白的老者摸着胡须微笑道:“我与殿下一样,都不属于这个时空,不该出现在这里。殿下内心应该有诸多疑惑,明明我们从未见过,为何梦中却有此一面之缘,日后殿下会知道其中缘由。” 长歌脸色微微凝重,确实,她多次入梦,起初只是一个入梦的旁观者,后来渐渐发现意识能离开身体,去到帝宫的各处,能见到一些前世无法见到的事情,知道了诸多隐秘。 前世她到死都不知道秋墨衍屯兵十万,利用她入局跟萧霁博弈,也不知道萧霁并无称帝的野心,更不知道穆青衣是秋墨衍的人,不知道秋家跟道门的约定…… 前世她只窥探到世界的一角,如今似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所有的迷雾撕开,将整个世界暴露到她面前,让她得以窥见全貌。 “是您引我入梦的?” 寻鹤道人微笑地摇头:“非也,老道没有那样的本事,是殿下福缘深厚,攒下了十世功德,才能神魂不散,与我隔世相见。我第一次见到殿下是在殿下死后,殿下此时见到的我,应该也是白骨一具。” 长歌定睛一看,果然见他周身泛着一股极淡的气流,跟她所在的时空格格不入,她是神魂入梦,成为了自己,这位道门之首却是真正的后世人,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时间和地点。 “道长为何要与我相见?可否为我解惑?” 寻鹤道人摸着胡须,一指点到她的眉心,说道:“明日帝星陨落,殿下会知道一切的真相,老道前来见殿下一面,是希望殿下能看到那些发生在千年前的往事,也是为了见证一个结果。 你且去吧。记住,铃铛便是你出梦境的指引,铃铛若碎,故人亡故,往事不可追。” 长歌瞳孔一缩,被他指到的眉心隐隐生疼。 面前寻鹤道人的身影渐渐扭曲消散,时间空间扭曲,她脑袋犹如针刺般疼痛起来,等再睁开眼睛,依旧是在朝华殿内,宫人跪了一地,惊慌恐惧地说道:“请殿下救奴婢们一命,莫要出朝华殿。” 她垂眼,发现自己身上穿的是帝姬的嫁衣,大红的嫁衣鲜艳如火,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百鸟朝凤图,凤凰华美的羽翼流光溢彩,美到极致。 朝华殿外都是萧霁掌控的铁甲卫。 萧霁没有露面,只是以整宫人的性命相逼,逼她不要出宫。 她起身,吩咐宫人替她戴上头饰,然后冷冷说道:“若是怕死,便随我一起出宫。” 宫人们脸色惨白,犹如大祸临头一般,殿下竟然执意要出宫,嫁至尚书府,只怕没等婚嫁的车辇出宫,她们所有人都要头颅落地。 众人哀嚎:“求殿下三思。” 尚书令家的郎君如何能跟摄政王抗衡?今天只怕尚书府都大祸临头。摄政王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允许殿下成婚,只是不出帝宫,让穆家郎君住进朝华殿而已! 长歌面无表情,径自出内殿,往殿外走去。 守在外面的铁甲卫不敢拦她,沉默地握住手中的铁剑,黑压压地守在殿外。 她视若无睹地往外走,远远就见萧霁背手等在九曲游廊上,高大颀长的背影,穿的是赤色锦袍,外罩着黑羽鹤氅,浑身都冒着肃杀之气。 “我知道一宫人的性命拦不住你。”萧霁低沉暗哑地开口,转过身静静地看着她,凤眼中满是杀意,“此刻宫门外跪着上百名官员,秋长歌,今日你若是胆敢出帝宫,每半个时辰我就杀一人。” 她低低一笑,冷静说道:“你不会,萧霁,你不是嗜杀之人,就算要杀,杀的也是该杀之人,你骨子里流的是萧家的血,萧家百年清贵世家,并不会因为皇家无情就会滥杀无辜。 世人误解你,我不会。” 她眼眸微微湿润,他们都是被命运裹挟着前进的可怜人,兆信帝杀萧家满门,他身负血仇回盛都为家族平反,她生在这个无情的帝王家,与他被迫隔岸相看。 今日之后,萧霁也将彻底死在她的记忆里。就算他有后世轮回,死去的人终究死去,活下来的都不再是纯粹的他。 萧霁虎躯一震,似是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和颜悦色地说出这番话,凤目赤红,攫住她的手腕,看着她身上刺眼的嫁衣,心中悲愤屈辱愤怒不甘到极致。 为什么,他们会走到今日这样的局面。人人都说摄政王萧霁心思诡谲,杀伐决断,能登大位,可不如她心狠。 “你跟秋墨衍果然是一对好兄妹。”萧霁双眼赤红,一字一顿地开口。 从哪一年开始?从那年她尚未及笄,被秋墨衍罚在雪地里接无根水开始吧,秋墨衍就在布一场长达数年的局,一场只针对他的美人计。那时候,秋墨衍就已经开始给她找后路,也给自己找后路。 他怎会不知这年轻帝王的心思,他跟他父皇兆信帝一样都疯狂地爱着深宫里明媚无邪的小帝姬,所以才会引狼入室跟他结盟,宁可他挥兵入盛都,也要逼宫弑父,宁可史册上留下污名,也要护住她。 他入主盛都之后,秋墨衍便将她打入冷宫,不闻不问六年,六年冷宫生涯不过是一个笑话,帝王恨,怎会容她真的长大!秋墨衍驱逐、诛杀、囚禁了所有的兄弟姐妹,独独将她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后来他大约自己也知道瞒不下去了,便设下了美人计,在冬日的第一场大雪里招他前来,那不是他第一次见秋氏女,只是隔着九曲游廊,远远的便见她穿着单薄的襦裙,仰头接着漫天的雪花,面容皎如山中冷月,似月夜里盛开的昙花,沉静,美好,纤细,还暗藏着不屈的意志和野心。 这么美的秋氏女。 他看穿帝王心思,冷笑一声,第一句话便是要诛杀她。 后来这场长达数年的美人计便如同一柄利剑插在他的心口,无论他如何地抗拒,如何地自欺欺人,还是插的他血流不止,命在旦夕。 谁能抗拒这样美丽冷漠,从那黑暗深宫里杀出一条血路的女人!看见她,他就像是看到了自己,无数次他都想将她拥入怀中,告诉她可以不用那么辛苦,他可以为她撑起这大盛朝的天。 可每一次她都能带给他惊喜,让他看到了无限的可能,深深着迷,想与她一起并肩在朝堂上,执手渡过一生!如果没有秋墨衍的算计,没有人心的 倾轧,没有萧家满门的血仇,他和她必能有善果。 “今日你若是离开,你我之间便无法回头。” 萧霁凤眼赤红地放下狠话,抢夺臣妻的事情他干的出来,他要的从来就是她的表态,他已经退无可退,也不能再退! 长歌垂眼,忧伤一笑,轻柔说道:“我知道。” 他们之间注定没有结果。 他放不下权势和萧家血仇,她也无法如同那些闺阁女娘一样全身心地爱一位郎君。她可以喜欢萧霁,却无法信任他,更无法放弃手中的权势。 她从来知道,先有权势,才有后来的一切。情爱不过是镜花水月,从无定性,她活着,不是为了一位郎君的爱,她有自己的宏图大愿。 萧霁眼眸结了一层寒冰,甩开她的手腕,然后转过身去,挥袖冰冷说道:“走吧。别回头。” 她千万别回头,他,也不会回头。至此,断情绝爱,只为霸业。 长歌平静地抬眼,看着他俊美的侧脸,没有再言语,与他擦肩而过,一步步稳稳走出朝华殿,上了皇家仪仗的步辇,嫁出宫门。 大帝姬走出帝宫,嫁入尚书府,要与摄政王彻底割裂,消息传出宫门,满朝文武皆慌。朝堂上这种微妙的平衡被打破,这是要变天。 人人自危。 新臣旧臣全都紧张起来,开始奔走相告,今日之后不能和稀泥,要彻底表态站队,站摄政王还是站大帝姬(旧帝),前往尚书府参加帝姬婚宴的事情也变的无比慎重。 与此同时,盛都铁甲卫尽数出动,接管城门。 帝姬的步辇抵达尚书府时,温泉行宫的大山里,十万大军已经开拔。安城大军也挥师南下。 长歌坐在步辇内,隔着珠帘看着穆青衣前来迎亲,今日他少见的穿了红衣,君子如玉,绯衣胜火,仿佛是道观里清冷的道士踏入了红尘,沾染了一身的因果。 第205章 你们杀一人,我便屠尽半城 长歌将手递给他,下了步辇,耳边听见穆青衣温润的声音:“殿下莫慌,礼仪已经尽量简化了,虽是嫁入穆家,因殿下身份尊贵,只需拜天地即可。” 以她的身份,堪比女帝,长歌的婚事本应该在帝宫举行,昭告天地鬼神,按照帝王的礼仪章程来,奈何帝宫如今被萧霁把持,满帝宫不敢见一个“囍”字。 婚事仓促,也来不及修建帝姬府,婚事被迫放在了尚书府。 不过尚书府何人敢受她的礼?于是礼仪章程就尽量简化了。穆家只当郎君入赘了,至于监国帝姬要在穆家住多久也不是他们能决定的事情。 长歌点头,握住他干燥温暖的大手,扫视一圈,果真没有见到寻鹤道人。她和穆青衣成亲的时候,道门之首并未赶到,寻鹤道人一生都不曾踏足盛都,朝华殿的相见只是梦境之上的机缘。 成亲的礼仪章程果然极度简单,祭拜天地,昭告天地鬼神人间,如此便算成了。 暮色一点点地落下来。她取下厚重的头冠珠帘,脱下层层叠叠的嫁衣,穿着素色寝衣,让宫人取来笔墨纸砚,隔窗看着陌生的尚书府,执笔想写些什么。 墨汁滴落在洁白的宣纸上,氤氲开来,就如同她这一生,白不是白,黑不是黑,甚是荒唐。 她低低一叹,放下笔,感觉手指痉挛,毒素已经遍走全身。 这毒下的巧妙,她从未察觉,从上了步辇开始,她就在思考毒下在了何处,衣食住行,能沾毒的地方极多,她乘坐的步辇,交杯酒的酒杯,窗台下的一株月下花,甚至是笔墨纸砚。 深宫朝堂上有太多杀人于无形的毒,全看是何人所下。 而每个人都有杀她的理由。她死了,萧霁能心无旁骛地登基,她死了,穆家要被满门问斩,除非穆严是双面谍者,又投靠了萧霁,她死了,秋墨衍能从行宫回来,重掌朝堂,她死了,穆青衣能回到山野之间继续当他的道门弟子,如今想来,她死了,这天下也许会乱,也许会有新的朝代崛起,也许是幸事。 若是死她一个,能成全那么多人,她也算是死得其所。 她自嘲地笑出声来,这一生便如同那染墨的宣纸,终是被遗弃的命运。 “殿下,殿下。”宫人发现她的异常,惊慌失措地喊道,“来人,殿下吐血了。” 她指尖深深地抠进檀木香案上,吐出一口血,神思反而清明了几分,目光雪亮地看向率先进门来的穆家人。 穆严站在门口,远远看了一眼,不敢进来,只挥手说道:“去,找六郎来。” 六郎便是穆青衣,家中排行第六。 她唇角勾起一丝讥诮的弧度,原来是他。下毒者,总是会第一个想知道结果! 她曾经想过是萧霁,是穆青衣,是秋墨衍,却不想是拥护秋墨衍的老臣,穆严确实是朝野内外最想杀她的人。 杀了她,他支持的旧帝能名正言顺地返回盛都,他最疼爱的郎君也不用成为朝堂内斗的牺牲品,他甚至可以拿着她的人头去跟萧霁邀功。 江山和死去的美人,是个人,都会选江山,萧霁绝不敢杀他,寒了将士的心。左右逢源,立于不败之地,好一个口蜜腹剑的小人,好一个心狠手辣的权臣。 不论是为臣,为父,他都有理由,也必须杀她。 “大人,不好了,摄政王带兵闯进来了。” 长歌低低笑出声来,鲜血涌出,这一次久违的疼痛袭来。她擦干唇边的血迹,忍着疼痛走到床榻边,拽下大红的轻纱帘帐,血迹染红帘帐。 她闭眼平静地躺在大婚的婚床上。 屋外传来纷杂的脚步声,夹杂着穆严惊慌失措的声音:“大人,这是殿下大婚的寝殿。” 萧霁带兵直闯进来,冷笑了一声,声音冷如金石:“我不点头,谁敢娶她?” 天底下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当年秋墨衍将她丢在冷宫不闻不问的时候,她孤苦无依想依附他的时候,他没有推开她,让她借着他的势一步步走了出来,如今她手握权势,腻了这段关系想将他一脚踢开,天底下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穆家算什么玩意儿,穆家一个闲云野鹤的布衣郎君就敢娶他心尖尖上的人?也不想想他有没有这个福气! 今日他便要亲手杀了穆青衣,斩了穆家满门,血洗盛都,看谁人敢说话! 再带兵剿了行宫深山里的十万大军,将秋墨衍从龙椅的美梦里彻底敲醒! 至于秋长歌!她这辈子都别想走出帝宫一步!这是她的命!也是秋家欠他的!他要她看着他登基,看着他反了这腐朽不堪的大盛朝,折断她的羽翼,让她连想都不敢想离开的事情! 曾经他交与她的东西,他尽数拿回,再教她最残酷的一课:做人要心狠! 穆严脸色骤变,高呼道:“大人,你想反了不成?” “滚开。”萧霁一脚将他踢翻在地,大手挥开刺目的大红帘帐,冰冷说道:“长歌,你这辈子都摆脱不了我。” 这是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血从喉咙里涌出,那一瞬间,莫名有了一种解脱的感觉,这一世何其荒谬。 见血封喉的毒,从毒发到身亡,不过是数息的事情,萧霁挥开帘帐进来时,她已经毒发身亡,神魂离体的瞬间,她看见萧霁俊美的面容一片苍白,跪在床榻之上,近乎惊恐地抱起她。 鲜血染红他的黑羽鹤氅,她看见权倾朝野,不可一世的摄政王大人双眼赤红,声音发抖地吼道:“传御医。” “长歌!”他声音轻的像是三月的烟雨,绝望地抱着她。 她喜欢三月的烟雨,飞檐陡峭的尖顶,铃铛随风发出悦耳的声音,细雨浸润着满地的桃花,她死后要埋在这样的地方,而不要葬在冰冷黑暗的帝宫。 萧霁,萧霁!她低低地叹气,这样的结局对谁都好吧。死在彼此最怀念的时光里,而不是日后反目成仇,彼此怨怼,撕碎年少初见时的一切美好。 她从未告诉过他,那年雪地里初见,他穿着仙鹤祥云的锦衣,外罩着雍容华贵的鹤氅,面容俊美冷漠,那时候她就想,这样冷漠的人,是否也会爱上谁家的女郎,为她融化眉眼的冰山。 可惜的是,她和他的故事从未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门外传来纷乱的脚步声,穆青衣闻讯赶来,脸色惨白地看着发生的一切,脚步踉跄,悲凉地喊道:“父亲。” 穆严想要离开的身影一顿,无数的铁甲卫涌入,将整个穆府围的水泄不通。 穆青衣跌跌撞撞地走到床榻边,伸手想去摸她的脉搏,被萧霁无情挥开。 萧霁眼底都是杀意:“别碰她。” 他不配! 萧霁是何等心智,只瞬间就想清楚了其中的一切关键,这里是穆家,敢对长歌动手的只有穆家!穆家如此狼子野心,竟然骗婚又杀人! 难怪穆严老儿一反常态跟他反目,将自小就送走的小儿子召回盛都,好大的一盘棋,好毒的心思,穆家是支持旧帝秋墨衍的吧! 可笑的是,他们如此行事,秋墨衍知道吗? “贼子其心可诛!”萧霁眼底泛起冰冷的杀气,死死地抱着怀里冰冷的身躯,悲从心来,吐出一口血,满是恨意地叫道,“来人,给我屠了穆家满门!” 穆严大叫道:“尔敢?陛下的十万大军已经兵临城下,我穆家若是此刻死了,那就是满门忠烈,尔等都是乱臣贼子。” 萧霁被气的险些眼前一黑,铁甲卫上前来将穆严押住,正要拿住穆青衣,就见他突然开口说道:“我能救长歌。” 穆青衣面容苍白,眼角的朱红小痣犹如血珠子,他划破掌心,将血滴落到她的口中。 萧霁大怒:“你做什么?” 穆青衣一言不发,只是固执地划破掌心,再次给她喂血,一刀,一刀,满掌心都是刀痕,刀刀见血肉。 嘴比鸭子还硬的穆严失声痛哭道:“痴儿,你疯了不成,她已经死了,活不过来了,你也要搭上这条命不成?你忘了你身上的使命和担子,忘记你还有亲人和师门?忘了你济世天下的箴言? 陛下必会从行宫归来,你以后就是名誉天下的穆家郎君,是济世天下的道门之子!” “狗屁不通!”萧霁怒道,看了一眼铁甲卫。 铁甲卫得令,立刻下狠手生生折断穆严的一双腿,他也就只配跪在长歌殿下面前。铁甲卫儿郎们内心愤慨,这几年他们虽然在摄政王麾下,但是谁人不知道长歌殿下治下的威严和手段,殿下身为女儿身,摄政,杀贪官污吏,救黎明百姓于水火之中,即使被摄政王掣肘,却也一诺千金,放了整个暗卫营自由。 他们谁人不钦佩! 这样的帝姬殿下,摄政王都不舍得与之反目,竟然死在这老匹夫的阴谋算计下,这老匹夫死一百次都不足以解恨。 穆严被打断双腿,痛的在地上哀嚎道:“青衣,你醒醒,何苦为了一个女人断了大好的前程。” “前程?”穆青衣惨淡一笑,掌心的鲜血沾湿了婚服,他低低地惨笑道,“父亲可知,你杀的是我的妻,我这样血缘亲情淡薄之人,何来前程一说?当不了济世天下的圣儒,也做不了名誉朝堂的名士,我不过是你们权利之争的棋子。 是朝堂和民间的纽带而已。 父亲此事可曾告知过行宫里的那位?杀了长歌,真的能破局吗?为什么将要一切的苦难都付诸在女人身上?她这些年明明走的这样艰难,还一心为百姓,为天下大义,而你们呢,你们为的不过是自己的权势和家族荣耀,为自身。 你们何来脸面,杀这样的殿下?” 穆青衣悲凉一笑,是他错了,他不该答应娶她,让她步入这场杀局之中。 穆严表情扭曲,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被骂的,他从未想过会被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刺的刀刀见血,所有的尊严和遮羞布被无情扯破,只剩下内里贪婪和丑陋的私欲,藏着苟且偷生的侏儒。 穆严神情疯癫,不甘心地叫道:“我为的是朝堂大义,秋长歌一个女子,何德何能能摄政掌权?萧霁狼子野心,挟天子以令诸侯,早晚有一天会反,我杀了秋长歌才能迎回旧帝,重掌朝堂,保大盛朝百年无虞。” 萧霁冷笑:“你的旧帝怕是回不来了。你们以为我当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年的谋划?区区十万大军,如何能跟我的铁骑相提并论。 穆严,我要你睁大眼睛看着,这盛世是否如你所愿。你们杀一人,我便屠尽半城,我要这个天下,为她陪葬!” 第206章 这是我与她的定情之物 萧霁疯了!彻底疯了! 长歌殿下已然气绝身亡,但是摄政王大人召集了宫中所有的御医,每半个时辰就杀一人,宫门前的血流入沟渠,深秋的枫叶被染的鲜红。 帝宫戒严,盛都被铁甲卫控制,外有旧帝的十万大军逼近,内有疯癫摄政王大人在血洗朝堂,满朝文武觉得这天都要塌了。 按照摄政王疯癫的程度,他们早晚都要给监国大帝姬陪葬。 就在满朝文武对穆家恨之入骨,恨不能生啖其肉的时候,秋墨衍的十万大军兵临城下。 * 长歌觉得萧霁确实疯了。 她气绝身亡已经一天一夜,萧霁将她的尸体带回帝宫,然后召集了所有的御医,救治她。至今已经杀了4个御医,6个朝臣,而且全都是跟她有过节的。 仿佛压抑了半生的杀戮,封印破除一样,萧霁疯的无人敢劝。 她的神魂意识被困在尸体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继续发疯,看着他夜深人静的时候,抱着她的尸体,与她同眠,睡醒了继续杀人,直到穆青衣入宫。 萧霁现在见不得他那张脸,也听不得他的名字,硬是让他在外面跪了半日,跪到失血过多,伤上加伤,险些昏倒,才勉强让他进来。 穆青衣的脸色比雪还苍白,不过相比疯批的萧霁,神情平静,尚且有几分理智。 “殿下已经逝去,请摄政王早日让殿下入土为安,殿下与草民拜了天地,昭告了天地鬼神,已经是夫妻,今日草民是来接殿下回家的。” 穆青衣第一句话就犯了萧霁的忌讳,被盛怒的萧霁拿着玉玺砸的头破血流。 “滚!” 穆青衣捡起沾血的玉玺,平静地将玉玺送到桌案之上,说道:“玉碎则国运破,如今旧帝兵临城下,迟迟没有攻城是想见殿下一面,大人将殿下身陨的消息送至军区,秋墨衍必兵败如山倒。” 盛都的消息封不住,秋墨衍不过是不相信,想听萧霁亲口说。就在昨夜,消息传到军区,常年卧榻的旧帝便口吐鲜血昏迷了过去。 这些年,道门有弟子跟在秋墨衍身边,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秋墨衍殚精竭虑,幼年时又被毒杀过留下旧疾,这些年心血耗损,身体确实一日不如一日。 一个心狠到将所爱之人放到群狼环伺之地,亲手将她推到仇敌身侧的人,在谋划即将成功之际,得知所爱身死,这样的打击足以压垮他。 萧霁沉着脸,不说话,他何曾不知道秋墨衍的软肋,只是不肯将消息传至他军区,是想生生耗死他。长歌死了,他凭什么还活着!这些年他不过是靠着长歌才能苟延残喘! “你不希望旧帝回朝?重掌朝政?”萧霁冷笑,“穆青衣,你如今背叛他,背叛道门,先前所做不就是一个笑话?” 穆青衣清俊的面容沾血,平静说道:“我从来就没有臣服过秋墨衍,我自出生起就被送出盛都,前往道门修行,修的是济世之心,此前回盛都,见到了殿下,我的选择从始至终都是长歌殿下。 若是殿下还活着,定然不忍看到她苦心经营的朝堂因大人而毁,看天下因大人而乱,看黎明因战乱而受苦。” “大人不该将幼帝绑到城门上,杀他祭旗。秋墨衍根本不在乎这个弟弟,而幼帝却是长歌殿下一手带大,是她最疼爱的弟弟。 你若杀他,殿下不会原谅你的。” 萧霁脸色阴沉。 她目光一动,挣扎着想挣脱开来,然后神魂意志犹如被定住一般无法挣脱。 许久,萧霁冷冷说道:“穆青衣,我不会杀你,可你穆家满门皆要凌迟,这是代价。” 穆青衣垂眼,面容冷静中 透出一丝漠然:“我不会阻拦。殿下的死,穆家必要赎罪,我也会因此付出代价。还请大人归还我妻,让她入土为安。” 萧霁冷笑:“道门皆是你这种看似慈悲,实则冷漠之人?穆青衣,你对自己的认知倒是很清醒,血缘亲情淡薄之人,终其一生也成不了圣儒。穆严要是知道,你连求情都不求,那脸色一定会很精彩。” 穆青衣如若未闻,继续说道:“请大人归还我妻,让她入土为安。” 萧霁大怒:“滚回你的道门,再敢放肆,我就让人拆了天下道观,让你们这些孤魂野鬼毫无立足之地。” 穆青衣面容微动,眼眸垂的更低,哑声说道:“我曾赠与殿下一柄碧玉小剑,是我们的定情信物,还请大人给我留个念想,归还我与长歌的定情信物。” 萧霁面色不喜,长歌生前的所有物品他都清楚,也会悉心保存,她常戴的碧玉小剑确实是穆青衣所赠,他每每见到都会气堵。 萧霁转身进了内殿,看着口含宝珠,宛如睡着的长歌,拔下她发髻上的碧玉小剑,丢到屏风外,冷冷说道:“滚吧,离开盛都,到你该去的地方,此生都别回来。” “多谢大人。”穆青衣的声音微微模糊。 长歌只觉眉心一痛,一股强大的吸引力袭来,将她拽入了一个冰凉的空间。一只满是血痕,结满血痂的手轻轻摸了摸她,小心翼翼地将她拾起来,随即走出了朝华殿。 殿外一抹残阳如血,暮色将至。她这才惊觉自己随着穆青衣一步步走出了帝宫。 原来她的神魂竟然被吸进了那柄碧玉小剑。所以穆青衣不断触怒萧霁,要回她的尸身,其实是为了要回这柄道门的法器,将她的神魂带出帝宫? 长歌内心微微吃惊,回头看了一眼,隔着厚重的宫门,仿佛看见无数埋在帝宫里的枯骨,没有想到,生前没有离开这座帝宫,死后竟然随着穆青衣离开了。 穆府满门被羁押,府邸被抄家,此刻自然是不会回尚书府。 整个盛都都在戒严,街上都是铁甲卫和衙役,城门被封,穆青衣却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了城门口。 “摄政王大人有令,将穆郎君逐出盛都,永不准回。” 两军对垒,城门却为一人而开。这样荒唐的事情却实实在在地发生着。 “他便是穆家郎君?听说尚书府被抄家,满门都要择日问斩,他却安然无事?” “穆郎君是闻名天下的青衣公子,道门弟子,多年济世天下,盛都之外,穆青衣的名字堪比圣儒。” “可怜,可叹,本是超凡脱俗的道门弟子,却进入了盛都的泥潭里,监国大帝姬因他而死,他被永世驱逐,这天下之大又有哪里是他的容身之处?” “若非他是殿下选中的人,穆家郎君也该为殿下殉葬。” 纷杂的声音涌入,愤慨的,同情的,厌恶的,穆青衣始终如若未闻,紧紧地握着手中的碧玉小剑,孤身一人出了盛都城,城外是秋墨衍的十万大军。 阵前有将士冒险上前来,高声问道:“可是尚书府穆家郎君?我们陛下有要事请穆郎君相谈。” 穆青衣面容淡漠,无视那将士,一袭青衣,迎着萧瑟的北风,向着城外的孤山旧道观走去。 那将士策马几个来回,传递消息,最后无奈下马,将战马留给他,叫道:“陛下让你走了。” 穆青衣薄唇微动,定定地看着面容黝黑爽朗的将士,嘶哑说道:“双星陨落,我在城外孤山的道观等秋墨衍,只三日之期,过时不候。” 留给他们的时间都不多了。萧霁不杀他,是怕他跟长歌在九泉之下相见,一起轮回转世再续前缘,放他出城是对秋墨衍起了杀心,想告诉秋墨衍,他永远都不可能等到他想等的人。 可世间有轮回吗?轮回之后,她还是他的长歌殿下吗?还记得他们之间那样短暂却绵长的记忆吗? 穆青衣说完,翻身上马,骑着战马,一路向北,策马上孤山。 长歌被他贴身藏在胸口的位置,外面寒风冷冽,她却丝毫感受不到寒冷,浑身暖暖的,似是有一股气息在柔软地包裹着她。 穆青衣马不停蹄,披星戴月地赶赴孤山道观,在满山冷月中敲开道观的门。是她之前来过一次的道观,没有想到这才是穆青衣在盛都的歇脚之处。 他回到盛都,并未回穆家,而是一直住在山上的无名道观。 难怪他说自己是血缘亲情淡薄之人,萧霁要杀穆家满门,他也不肯开口求情。长歌低低一叹,没吃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她自己也是如此,血脉亲情这些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半点强求不得。 穆青衣进了禅房,取出怀中的碧玉小剑,怔怔地看着她。 她神魂附在碧玉小剑之上,只能睁大眼睛看着他近在咫尺的面容,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若山峰,薄唇惨白没有血色,他肌肤比女娘都要细嫩,生的一副漂亮的皮囊,眉眼间却有着道家慈悲,反而另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 穆青衣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就割开已经伤痕累累的掌心,将结痂的伤口撕裂,挤出鲜血喂她。 长歌吃了一惊,看着碧玉小剑汩汩地吸他的血,原本有些发冷的身体又暖了起来。是穆青衣的血一直在暖着她? 够了,足够了! 穆青衣拿血喂着碧玉小剑,等到那通体碧玉的法器中心闪过一丝流动的红光,这才胡乱地撕了一块破布,裹着掌心的伤口,抱着她倒头睡觉。 第207章 属于他的劫难终于到了 山上夜间寒冷,穆青衣失血过多,又没有进食,很快就脸色惨白,冻的浑身发抖。只是冻得发抖却依旧死死地将碧玉小剑抱在怀里。 长歌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狼狈的模样,她动了动身体,凝神想控制着这碧玉小剑,可使出的力气犹如石沉大海,毫无着力点,试了几次就累的不行,只能恹恹地继续窝在剑身上,被他的气息包围。 好在没多久,天色就亮了起来,道观的小童起来做早课,敲门进来,发现他昏迷发了高热,连忙跑出去喊师父。山间都是草药,穆青衣自己也是大夫,被喊醒之后,熬了两副草药喝下去,脸色恢复了一点血色。 “郎君这是何苦!”道观的道士想劝慰他,见状叹了一口气,默默地离开了。 整整一天,穆青衣都没有出道观,胡乱吃了一点素斋,喝了一副草药,到了时间就撕开掌心结痂的伤口,以血喂养碧玉小剑。 他喂的勤快,掌心的伤口好了又撕裂,撕裂了又结痂,已经惨不忍睹。长歌看着他这样近乎自虐的方式,低低叹气。 她其实跟穆青衣并不熟,人生仅仅数面,便托付了终身,将他拉入了这场乱局中,虽然后来证明,他本身就身在局中,他和她都是棋盘上的棋子。穆严杀她,以她的心性,若是有机会定会将穆家满门斩首,可穆青衣这人,杀了太可惜。 她和他许是会老死不相往来,偏偏他在她死后带她走出了一辈子都没有逃离出来的帝宫,一日三餐用血喂养她,用他的气血救她。 如此过了两日,穆青衣终日沉默,吃饭喝药喂她喝自己的血,清俊出尘的郎君很快就消瘦了下去,一阵风就能刮倒。 山中的岁月仿佛静止一般,山下的消息也传不上来,直到第三日,道童气喘吁吁地来禅房敲门:“不好了,郎君,有官兵上山了。” 来人是旧帝秋墨衍。秋墨衍的暗卫营将整个道观围的水泄不通。 秋墨衍裹着厚厚的雪白狐裘,戴着帝王冠冕,轻轻咳嗽着,面容苍白地进了道观。 “山里风大,陛下见不得风,不该来这里。”穆青衣正在煎药,这几日他喂血喂的太多,身体有些扛不住,这药是用来补气血的。 看见秋墨衍的那一刻,昔日清风明月一般的郎君目光阴翳了几分。 秋墨衍吹了风,剧烈地咳嗽起来,挥退上前来的龙十一,沙哑道:“长歌可有什么话带给我的?” 秋墨衍说的云淡风轻,只是五指用力攥紧,手背上青筋清晰可见,眼底克制着深浓的悲伤。自从那年帝宫一别,他便再也没有见到她,萧霁那厮,就连尸体都要霸占。 秋墨衍剧烈地咳嗽起来,嘴里隐约尝到了腥甜的味道。 穆青衣听到“长歌”两字,指尖微动,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的碧玉小剑,低哑说道:“没有。” 秋墨衍脸色越发苍白,浑身一颤,低低笑道:“穆青衣,天下人可以恨我,长歌可以恨我,唯独你不能恨我。若非是我将你召回盛都,你这一辈子都绝无可能遇到她,更不可能成为她名义上的夫婿。” 穆青衣沉默,将熬制好的中药倒入小碗内,等冷风吹的寒凉了点,便仰头一口喝下,苦涩的草药味在舌尖萦绕不去。 “殿下毒发的时候,我不在身边。”穆青衣目光黯淡,“不过就算我们都在,殿下应该也不会多说什么,她其实什么都明白,只是对我们失望了,所以只言片语都不肯留下。” 穆青衣说着眉眼溢出一丝痛苦。 秋墨衍剧烈地咳嗽着,将染血的丝帕藏进袖子里,忧伤道:“她其实给我写了一封书信,遥祝我所求皆所愿,那时她应该猜到了我的布局,穆卿,你说,我们错了吗?” 他的初心,也不过是想真正地掌权,让她自由快乐地活在天地间,不拘是朝堂还是乡野,后来本末倒置,在权力之争中一步步地迷失了自己,丢掉了自己最爱的人。 “小五小时候是个笑起来甜甜的小女娘,大大的眼睛,甜甜的梨涡,她喜欢吃酸甜的东西,尤其是三月的青梅果,我第一次见到她,她一个人爬到高高的梯子上,想摘青梅果。 小小的人儿,像是糖画上的人,掉下来时害怕地捂住眼睛,哭唧唧地拉着我的袖子,那时候我就在想,我要护她一辈子。” 秋墨衍说着双眼刺痛,后来他做了什么?他软弱地将她藏在了黑暗中,一点点将那个萌软可爱的小长歌变成了冷漠的监国大帝姬,如果人生可以重来,他会走另一条路,不会在她年幼最依恋他的时候,将她丢弃在宫外,不会在逼宫之后将她丢在冷宫不闻不问,他会陪着她一点点地长大,将世间最美好的东西都给她。 也许这样她就不会死在朝堂的明争暗斗之中,也许她能嫁给一个温润如玉的郎君,如同普通的闺阁女娘一样,有人疼,有人爱,有人护,有人至死不渝。 穆青衣看着面前软弱的帝王,给他倒了一杯冷掉的山间野茶,冷酷说道:“陛下没有做到。” 秋墨衍自嘲笑道:“是,我软弱又无能,护不住她,我不如萧霁杀伐决断,也不如你意志坚定,所以注定一生所求皆成空,大盛朝的基业保不住,最爱的小五护不住,就连她最后一面都见不到,这一生弑父,弃爱,毁太平,我这样的人,何其失败。” 秋墨衍说着再也克制不住,吐出一口血来。 暗卫惊慌失措,上前来哽咽道:“陛下保重龙体,满朝文武、万千将士还等着陛下重返朝堂,再创盛世。” 穆青衣闻言冷笑了一声,重返朝堂?再创盛世?帝星陨落,余下的双星之一也黯淡无光。萧霁的二十万铁骑早就驻扎在盛都五十里外,不退不进,和皇城形成了掎角之势,跟秋墨衍对峙了整整两日。 萧霁带兵十余载,养尊处优的旧帝怎么会是他的对手,他不过是在戏耍秋墨衍,一日日地犹如钝刀子割肉,磨着他的心志,想兵不血刃地逼死他。 “郎君何故发笑?”龙十一目光阴冷地盯着他,这位穆郎君从前就对陛下的命令阳奉阴违,虽回了盛都却清高倨傲,打乱陛下的部署不说,在眼下这么艰难的时刻,竟然置身事外,如同背叛。 穆青衣看向龙十一,想起那次他带着秋墨衍的书信深夜进朝华殿,导致长歌火烧地宫,后来心如死灰,冷笑一声,淡淡说道:“只是笑大盛朝再无盛世可言,道门唯一支持的帝星已经陨落,陛下从来就不是道门的选择。 龙侍卫连这点都不知道,却知道兆信帝地宫的秘密,不愧是忠心耿耿。” 穆青衣的话杀人不见血。龙十一脸色骤变,汗如雨下。 秋墨衍一脸震惊,眼底闪过一丝的杀意,是他,告诉了长歌有关地宫的秘密,撕破了他这么多年来想隐藏的真相?告诉长歌,父不是父,兄不是兄,幼年时的疼爱护佑皆是为了隐藏那肮脏黑暗的不轨之心? 长歌知道,该是多么的心寒,恐惧? 秋墨衍闭眼,手背青筋暴起,克制着汹涌的杀意,起身看向山间死寂的夜,脸色灰败地说道:“如今天下大势,若郎君是我,会做何抉择?” 穆青衣抬眼看向帝星的方向,淡淡说道:“若是长歌殿下,定然不会希望天下大乱,百姓流离失所,将士马革裹尸,她想看到的从来就是太平盛世,她想过的只是江南细雨杏花一般的寻常生活,陛下若是无法抉择的时候,想想,长歌殿下所愿即可。” 秋墨衍沉默许久,许久朝着他鞠了一躬,带着暗卫营下山。 第二日清晨,穆青衣收到了山下的讯息,旧帝下山之后,诛杀龙十一,着左右厚葬,解散暗卫营和十万大军,然后脱下龙袍和帝王冠冕,身着素衣,只身进了盛都。 追随者无一不痛哭流涕。 穆青衣将收到的信件烧毁,又熬了一碗补气血的草药,喝下之后心无旁骛地以血喂养着那柄道门法器。 他入道门时,师祖摸着他的头,悲悯地说道:“孩子,你命中有一死劫,渡之可开山立派,成为后世圣儒,渡之不过便身死道消,尝遍轮回百苦。 这是道门传下来的护身法器,就让它助你渡劫。” 他那时虽然年幼,却已经懂得了很多的道理,朝着师祖磕了三个头,很是沉稳地问道:“师祖,是什么样的劫难?” 师祖摸着他的头,慈爱地说道:“劫难到了,你自会明白。” 如今劫难已至,他在看到长歌的第一眼便知道,属于他的劫难终于到了。 第208章 前夫,也算病人家属? 三日之期已过,穆青衣收拾了简单的行李,离开孤山道观,披星戴月地赶回鹤山。 他离开道观的那日,秋墨衍入了帝宫。病重的旧帝跪在朝华殿外只为见监国帝姬最后一面,朝野动容,但是萧霁无情拒绝了。 他踏进鹤山境内的那日,帝王驾崩的钟声从遥远的盛都传遍天下,穆青衣抬眼看着黯淡的星辰,知道大盛朝的时代终究还是湮灭在了历史中。 旧帝驾崩,享年三十岁,至死都未见到长歌殿下一面。 盛都的第一场雪飘下来时,萧霁废除幼帝,将秋氏仅剩的血脉驱逐去边境苦寒之地,称帝,改国号“长梦”。 长梦元年,鹤山大雪封山时,长歌已经随着穆青衣风尘仆仆奔波了一月之久。她偶尔会听到过往的行人说起登基的萧霁,被贬黜的飞章,还有英年早逝的旧帝,以及那场一触即发却终究没有打起来的复仇之战。 民间都在传,旧帝带兵攻打盛都是为了见监国帝姬,举兵投降也是为了监国帝姬,兄妹情深令人动容,而旧帝驾崩之后,摄政王依旧让他入了皇陵,只是监国帝姬却听说未入皇陵,至今不知葬于何处。 也有人说摄政王大人彻底疯魔了,始终未将监国帝姬下葬,而是打造了一个玄冰地宫,以稀世宝珠护住殿下尸身不腐,使其遍体生香,恍如未死一般。 那些事情对她而言恍如隔世一般。她近来开始嗜睡,一日里有大部分时间都是昏昏沉沉的,中途偶尔会清醒一两个时辰,都是穆青衣以血养法器的时候。 这一个月,穆青衣除了吃饭睡觉喝药赶路,就是在割血喂她,只是人的血终究有限,即使一日三顿药依旧补不了气血的亏空。 还没有到鹤山,清风明月一般的道门弟子已经面容苍白,形同枯槁。她心里模糊地知道,他的气血亏空太厉害,已经不足以支撑她长时间清醒。 她便放任自己陷入沉睡,一日里清醒半个时辰,看看他。穆青衣大多时候是沉默寡言的,偶尔也会短暂地停下脚步,在月夜下取出碧玉小剑,跟她说一些路上见闻,野史趣事。 他学识渊博,又在外游历多年,对各地风俗民情了如指掌,说的很是有趣。她听着听着就不知不觉地睡着。有时候醒来便见他不断地擦拭着碧玉小剑,在月夜下一言不发。 如此风尘仆仆地奔波了一个月,他们终于抵达了鹤山。 鹤山大雪封山,风雪掩盖了千年道观,她在风雪中看着巍峨的鹤山,听着空灵的钟声,看到年轻的道门弟子激动地下山来迎接。 “师叔回山了,师叔回山了!” 穆青衣周身落满积雪,浓如鸦羽的睫毛都冻结成冰,按着心口以血喂养了一个多月的道门法器,沉默地回到师门,跪在道观门前。 雪花一点点地飘落下来,她伸出手,想为他遮挡头顶的雪花。一柄黄布油伞挡在穆青衣的头顶,年近百岁的寻鹤道人举着一柄油布伞,走出道观,慈爱地给弟子挡住岁月的风霜。 “师祖。”穆青衣捧出碧玉小剑,声音发颤地喊道,“求师祖救她。” 通体碧绿的小剑已经被血喂养的更加晶莹剔透,剑身一抹血色,妖异且瑰丽。 寻鹤道人低低叹气,动容道:“青衣,生死乃天定,莫要强求。” 穆青衣在雪地里重重地磕头,嘶哑道:“这不该是她的结局,若非有她,萧霁会反,旧帝会举兵,天下会陷入一片战火。如今新帝登基,人人歌颂,天下太平,却独独死了一个她而已。 师祖,这不公平。这便是我们要修的道?要勘破的命格天机吗?天道不公,不公如斯。” “这道,不修也罢。” 寻鹤道人见他周身气血亏损,命悬一线,多年修的功德福运因一人而崩塌,渐渐有消散之势,一生所修皆是徒劳,顿时老泪纵横,颤抖道:“孩子,你要为一人舍弃圣儒之道吗?” 穆青衣双眼赤红,低低说道:“弟子不孝,秋氏女以一人之死消弭人间祸事,天下人负她,弟子不想负。这是弟子的选择。连一人都救不了,如何救天下,成圣儒之道?” 寻鹤道人扶起他,微微颤颤地说道:“你容我想想,孩子。” 寻鹤道人见他眉间死意已生,若是秋氏女救不回来,不消数日他也会追随而去,重重地叹气,这死劫终究还是没有渡过! 明明这孩子一生血缘亲情淡薄,半世漂泊,不想却折在盛都那样的地方。 穆青衣回到鹤山已经是强弩之末,见到寻鹤道人之后,很快就昏眩了过去,道观上下一片慌乱,连忙将他扶进去,烧炉子的烧炉子,取棉被的取棉被,熬药的熬夜,一阵忙活。 碧玉小剑是穆青衣以自身气血养的,她被人轻轻地放置在穆青衣的枕头边,一抬眼就能看见他的睡颜。 好在取暖祛寒喝药之后,他睡的安稳了一些,翻了个身,在枕边摸到她,将她按到了心口的位置。 长歌心跳如鼓,神魂被触摸的感觉,直入心灵深处,比肌肤之亲还要亲密。这段时间,她喝他的血,跟他同塌而眠,日日都被他的气息包裹,熟悉到像是过了一辈子那么久。 困意袭来,她闭上眼睛,陷入了沉睡。这一次梦境中隐约有声音传来。 “长歌,秋长歌,醒醒……” * 花影山居民宿,气氛十分的凝重。 陆西泽伸手探着她的额头,她肌肤冰冷如一丝温度,但是气息平稳犹如睡着一般,只是怎么喊都喊不醒。 陆西泽凤眼微暗,内心烦躁,克制着怒火,问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小助理语无伦次地说道:“十二点多,昨天长歌姐回屋休息之后就没有出来,她以前特别累的时候都是睡到第二天中午起来吃饭,我刚才过来敲门,屋里一直没动静,我就准备将饭菜送进来。 但是怎么喊长歌姐都喊不醒。” 小助理说到最后已经带着哭腔,好端端的,人怎么喊不醒。 陆西泽俊脸凝重,俯身攫住她纤细的胳膊,沉声喊她:“秋长歌!醒醒。” 躺在床上的女人毫无动静,陆西泽看着她冰冷如玉质的小脸,若非摸到她的脉搏,他都要以为…… 文理快步上前,低声说道:“陆总,医生在十分钟之后抵达。不过边城的医疗条件有限,我已经让私人飞机过来,下午就能返回帝都。” 文理看向哭唧唧的小助理:“通知剧组了吗?” 秋长歌昏迷原因不明,现在人不醒,剧组的戏就拍不了,这事得通知冯客,不然又是一番风波。 小助理抹着眼泪,飞快说道:“已经通知冯导了,冯导说马上过来。” 冯客是跟着医生一起到的,小助理在电话里说的不清楚,但是带着哭腔,冯客丢下拍摄器材和一剧组的人,撒腿就往民宿跑。 冯客到的时候就见文理站在民宿门口迎着几个医生进去。 “文助理,长歌老师怎么了?” 不是昨天刚从山区平安回来吗?怎么突然就昏迷不醒? “是被山里的毒虫咬到了?还是误食了毒草?看医生了吗?”冯客有一千个问题等着问,文理眉头紧锁,示意他稍安勿躁,先等医生做完检查。 中医和西医都请了,四五个医生看完,全都束手无策。 “脉搏正常,呼吸正常,秋女士只是睡着了。” “一切都正常,如果一直昏迷不醒就要拍个头部ct看看,做个全身检查。” “要不等秋女士睡醒?” “之前出现过这种情况吗?” 中医和西医都说不出个理所当然来,陆西泽脸色沉的能滴的出水来。 屋内气氛凝固。 冯客弱弱地说道:“会不会是惊到了?我听说长歌老师去的都是人烟罕见的深山老林,这种地方民间传说多精怪,要是真的被精怪……” 陆西泽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沉声说道:“胡说八道什么?” 文理一言难尽:“相信科学不好吗?陆总,飞机2小时之后抵达,我们可以赶在四点前将秋小姐送到帝都的军区医院。” 陆西泽点头,五指紧紧握住,突然想到自己身上离奇的事情,其实他一直想不通长歌为什么会性情大变,他是通过催眠,在梦境里觉醒了前世的记忆,如果长歌不是呢?如果她原原本本就是秋长歌呢! 陆西泽凤眼陡然一暗,此刻再回头看当初,都是破绽。从领证后的第一天开始,醒来的就是秋长歌,她不是记忆觉醒,她是换了灵魂! 她根本就是他梦境里的那个人,不是转世,是本人。那她的昏迷就可以解释了。 陆西泽深呼吸,扯开领口,一字一顿地说道:“先回帝都。” 文理火速安排回帝都的一切事宜,小助理也手忙脚乱地收拾行李,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只简单收拾了必需品。 文理见冯客呆呆地站在一边,有些茫然无措的模样,叮嘱道:“冯导,秋小姐昏迷这件事情需要暂时保密,这段时间她的戏份暂停,你先拍别人的戏份,实在不行暂停拍摄也行,投进去的资金不会撤回来。” 冯客傻了眼,险些泪奔,他拍的是电影,不是电视剧,长歌老师之外的戏份少的可怜,早就拍完了。 他弱弱地问:“那个,要不要通知一下傅医生?傅医生应该是国内最厉害的医生了。中西医都懂。” 屋内温度陡降,冯客看着陆西泽冷漠的脸,一秒噤声,然后偷偷给傅怀瑾发了一个信息,当初从乌药村回来的时候,傅怀瑾特意加了他的微信,拜托他关照长歌老师。 冯客不是傻子,傅怀瑾这种气质温润,谈吐不凡的人,一看就出身极好,能从军区费尽心思将他塞进乌药村,这身份背景确实不简单,但是这样的世家子弟对他这种底层的小人物都十分的客气,这是真有教养。 不像一般的富二代,猪鼻子插大蒜装象,装上流社会。 现在长歌老师出事,他第一时间就想通知傅怀瑾。 傅怀瑾下午有一个重要手术,手术结束时都已经是晚上六点了。刚出手术室,就看到了冯客五个小时之前发的信息。 他换下手术服,一边给长歌的小助理打电话,一边急急走出医院,刚到电梯口就见院长找过来,看见他如同看到了救星。 “傅医生,您没走太好了,院里来了一个特殊病人,一直昏迷不醒,找不到原因,您能去看一眼吗?就一眼。” 院长说着额头冒着冷汗,满帝都的好医院,偏偏给送到了他们这里来,这个病人的身份不同寻常,他已经接到了上面好几个电话,包括军区高层领导的电话,都在关心秋长歌的病情。 这位的影响力不容小觑。 好端端的人昏迷不醒,各项指标都很正常,这也太奇怪了! 傅怀瑾看着无人接听的电话,英挺的眉尖皱起来,朝着院长点头:“我这边有个朋友出了急事,需要我赶去处理,我只能过去帮忙诊断,如果病情复杂需要安排别的医生接手……” 傅怀瑾声音戛然而止,看到了从电话里出来的陆西泽和小助理等人。 小助理看见他喜出望外,哽咽道:“傅医生,长歌姐出事了。” 傅怀瑾点头,对着一脸懵逼的院长说道:“这个病人我接手了。” vip病房内,束手无策的主治医生们见院长竟然将傅怀瑾请来了,暗暗松了一口气,傅医生来了,那天大的问题都能解决。 如果连傅医生都不能解决,那只能通知家属看开点了。只是这位病人家属怕是不能接受。 众人看了一眼俊美冷漠的陆西泽,暗自打了一个寒颤。 傅怀瑾进了病房,看着躺在病床上毫无知觉的秋长歌,指尖一颤,很快稳住了情绪,查看着她的病例和全身检查的指标。 “傅医生,病人身体各项指标都正常,身上也没有伤口,就是十分诡异地昏迷不醒。” 傅怀瑾一言不发地看完所有的数据,让人都出去,给她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然后给她扎了数针,金针扎下去,秋长歌指尖动了动,然后继续昏迷着。 傅怀瑾心沉了下来。 “傅医生,病人家属说有事要跟您单独谈。” 病人家属?傅怀瑾眯眼,看向站在病房门口的陆西泽。前夫,能算病人家属? 陆西泽双手矜贵优雅地插在口袋里,一言不发地看着高大英俊、温文尔雅的傅怀瑾,他颔首低沉地说道:“傅医生,长歌有一些私人情况只有我知道。” 久仰大名了,傅医生! 陆西泽凤眼幽暗,是时候告诉傅怀瑾,他和长歌是累世的情缘。 第209章 他真没看出来,他是半个和尚 病房内,众人鸦雀无声,看着同样出色的傅医生和陆西泽,一位温润如玉,一个俊美冷漠,都是各自领域的顶尖人物,莫名觉得空气凝结成冰。 怎么感觉这两人不对付。 “那傅医生,您就跟病人家属好好谈一谈,我们先出去商量一下。”院长带着一众精英医生出了病房,觉得再待下去都不能呼吸了。 傅怀瑾淡淡说道:“院长,他不是病人家属,最多算个前夫。” 院长汗如雨下:“?” 傅医生认识病人?难怪他那么干脆直接地接管这个病人。 陆西泽冷笑一声:“前夫也是夫。” 众人竖起耳朵:“?” 傅怀瑾皱起英挺的眉头:“陆先生请进。” 他不想在这种无谓的事情上争执。 陆西泽关上门,vip病房内,只剩下他、傅怀瑾和昏迷的长歌三人。 vip病房是套房,有会客厅和家属休息室。 陆西泽看着昏迷不醒的长歌,凤眼眯起,一字一顿道:“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可能会有些玄学,信不信在你。 长歌身体没有出任何问题,昏迷不醒大概是因为神魂离体。” 傅怀瑾瞳孔一缩,脸色凝重了起来:“你的意思是?” 科学的尽头是神学,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这世上有很多无法用现有科学解释的事情。 陆西泽冷笑:“傅医生,有时候我很羡慕你的一无所知,长歌只当你是傅怀瑾,不像我,她厌恶我,要与我离婚,你以为是因为厌恶我本人吗?” 他凤眼幽暗,一字一顿道:“不,她厌恶的从来就不是我,而是跟我有关的记忆,我跟长歌是前世的恋人,因为一些误会天人永隔,她应该是想起前世记忆,神魂迷失在时间长河里,没有找到回家的路,这才导致了昏迷。” 所以,他们才是天生一对,傅怀瑾不过是路人。 陆西泽:“我知道这很难接受,如果医学上不能解决,那我只能带她回去,找能人异士唤醒她。” 傅怀瑾握拳,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她,她说自己长得像他一个故人,对他的态度也十分的古怪,所以,他在她的故事里也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吗? “我知道谁能唤醒她。” “你相信我说的话?” 陆西泽脸色微微阴沉,这么离奇的解释他都相信?傅怀瑾的接受能力比他想象的要强,自然,他不会告诉傅怀瑾,长歌来自数百年前的大盛朝,与他前世是拜过天地鬼神的夫妻。这样的秘密他一人独享就好。 傅怀瑾对前世一无所知,这一世,他们俩最好不要有任何的牵扯。 傅怀瑾点头:“陆先生可能不知道,我虽然学医,但是也喜欢研究佛道理学,算是半个和尚。” 如今,道门式微,几乎销声匿迹,信徒寥寥无几,但是佛学盛行,他身边就有个深藏不露的老和尚,如果长歌是神魂离体,那无名禅师应该能看出端倪来。 陆西泽:“……” 他真没看出来,他是半个和尚! 傅怀瑾给无名打了一个电话。 无名此刻还在山上挑水,寺庙里今日停水,好在这些年他各地旅游,啊呸,云游四方去化缘,身子骨十分的硬朗,便带了新收的弟子们下山挑水。 “山下的湖泊比邻橙园,没事少喝自来水,多下山来挑湖水吃,锻炼身体又沾福运。百利无一害。” 傅怀瑾那小子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福泽深厚之人,估计当了几辈子的道士或者和尚,几世都在行善积德,沾他的福运不丢人。 弟子们听的两眼发黑!险些泪奔,求求了,别再停水了!从996内卷到寺庙,结果寺庙停水,他们还要挑水吃! 这b世界,毁灭吧! “师父,你电话响了四五次了。” 无名禅师累的没空摸手机,气喘吁吁道:“一定是推销诈骗电话,你们接,不可骂人。” “师父,他说他是傅怀瑾。” 无名禅师一个踉跄,一桶水撒了一半,半天活白干。 十分钟之后,寺庙停的自来水来了,管家将车停在山脚下,火急火燎地来接无名和尚。 无名和尚被赶鸭子上车,才上车又急急地往回跑。 “太冷了,我回去加件衣服。”忘记带他新做的袈裟,这显得他十分的不专业。 管家险些急哭:“大师,拜托了,傅医生那边催得急,人命关天的大事啊!” 无名和尚:“……” 傅怀瑾亲自下来接,到了医院负一楼的停车场,远远就见管家拽着无名和尚下车,老和尚耷拉着眉,一副不情愿的模样。 “傅施主,什么大事非要我来医院?马上就是我的睡觉时间了,明天四点多还要起来做早课!” 无名和尚看着医院偌大的停车场,默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四大皆空,豪车都是浮云,他也是有车的人,而且是自行车,扫码就能骑走! 傅怀瑾朝着管家点了点头,示意他回去,温润说道:“麻烦大师走这一趟了。这个时间点医院人不多,等结束之后我再送大师回去。” 无名禅师是个社恐,如果不是情况紧急,他也不会接老和尚下山。 老和尚看见他,自在了几分,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傅怀瑾的医术,只要不是病入膏肓,都能刀尖起舞,将人从阎罗殿里拉回来。要他一个吃斋念佛的和尚来做什么? 两人进了电梯,傅怀瑾俊脸微微黯淡,低低说道:“长歌昏迷不醒,极有可能是神魂离体,我是没办法了才找您过来瞧一瞧。” 无名和尚大惊,拍着大腿叫道:“就是上次你带上山的小姑娘?她身上磁场跟普通人确实有些不一样。” 秋长歌常年受梦魇困扰,这就是征兆啊。他竟然大意了。 傅怀瑾急急问道:“有解救的方法吗?” “不好说,得找到问题的症结,我先去看看再说。” 两人进了病房,陆西泽还没走,在病房内翻阅着文件,俨然将病房当做了他的工作室。 无名和尚进了病房,看见陆西泽,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秋长歌,顿时“咦”了一声。 陆西泽凤眼眯起:“和尚咦什么?” 无名和尚双手合十,说道:“和尚咦的是,你与她前世本是一对有缘人,今生缘断还能遇见,执念之深,令人唏嘘。” 陆西泽眉眼陡然一沉,冷冷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和尚还是不要乱说的好。” 什么今生缘断,傅怀瑾以为找个招摇撞骗的和尚来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就能斩断他和长歌之间的联系吗? 可笑! 无名和尚见他眉眼戾气深重,暗暗摇头,执念太深的人,不是毁人就是毁己,他和傅施主的执念都很深,不过傅施主是毁己,舍身取义,他是毁人,是现在最盛行的疯批反派。 无名和尚不再多言,走到病床前,凝神观看着秋长歌的情况,然后从布包里掏呀掏,掏出了一个破旧的香筒,在她的病床边点了一根香。 香气袅袅地升起来,很快满室都是檀香味。 陆西泽和傅怀瑾对视一眼,没说话,看着香气一点点地钻进长歌的体内。 一根香烧完,无名和尚长舒一口气,睁开眼睛,说道:“和尚无能,秋施主的神魂不在附近。” 傅怀瑾和陆西泽脸色微变。 “大师,那要去何处找长歌的神魂?” “到她来的地方,然而那地方虚无缥缈,和尚也看不到。”无名和尚叹息道,看了看傅怀瑾,“你福缘深厚,可以日夜守在她身边,喊她的名字,也许她自己就会醒来。至于这位施主,虽然命格贵极,但是身上杀孽太重,不适宜待在病房内,还是早点撵出去吧。” 陆西泽脸色铁青,看向傅怀瑾:“你哪里找来这么个招摇撞骗的和尚?” 和尚微笑道:“施主莫要恼羞成怒,和尚说的都是实话。除非你说出秋施主是从哪里来的?或许能帮上一二。” 这两人磁场十分的奇怪,有一种似有若无的联系,好似系出同宗同源。想必陆西泽隐藏了什么事情没有说。 傅怀瑾脸色微沉:“陆总,事到如今,你还想隐藏什么?” 陆西泽俊脸阴沉,许久冷冷地吐出那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她不是以前的秋长歌,她的灵魂来自几百年前的古代。” 傅怀瑾瞳孔一缩。 无名和尚也大吃一惊,脱口而出:“难怪她命格如此奇特,竟然真的是帝王命格,而且还是黯淡的帝王星。” 星盘黯淡不明,是她早就死过一回了。 无名和尚皱眉道:“这就麻烦了。” 她的宿命都在前世,如果神魂被困在几百年前,就算他点燃所有的香,也招不回来她的神魂,何况这是个帝王命格的神魂,除非她自己愿意,不然任何人也无法招魂。 无名和尚束手无策,病房内一片死寂。 傅怀瑾深呼吸,觉得这一日过的简直颠覆了过往的一切。他一向敬鬼神,对生命心存敬畏之心,也知道在世界认识之外存在了一些神秘的东西,但是如今撕开眼前的云雾,真正地见识到,他才惊觉,自己以前所见不过是冰山一角。 这个世界从来就不是他所认知的那样。 所以长歌能无视世间规则,无视名利富贵,欲望和权力,孤独且清醒地活着,她能找到不为人知的荒岛,能穿过神秘未知的无人区,能发现地下的矿区和沙漠里消失的文明古国,能云淡风轻地上交一切,因为她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想到她时常被梦魇侵扰,时常眺望着远处的虚空,冬日里寡淡无欢地坐在壁炉边安静地发呆,傅怀瑾指尖刺入掌心,心口刺痛。 她的孤独,他一无所知。 所以她是厌弃这个世界,想回到她来时的地方吗? 傅怀瑾眼圈赤红,朝着无名大师深深地鞠躬:“大师,现在还有办法吗?” 无名大师低低叹气:“和尚无能,只有与她命格纠缠的人能唤醒她。你,或者这位杀孽极重的施主都可以。和尚只能帮忙清除她身上混杂的磁场,顺便清除一下陆施主身上的戾气。” 陆西泽:“……” 不愧是傅怀瑾找来的和尚,是跟他有仇吗?句句不离杀孽重,戾气重。不过这和尚有点本事,他前世带兵杀阵,杀孽极重,这一世又做的军火商,戾气也深。 陆西泽眯眼:“那便医学和佛学都用上吧。” 陆西泽垂眼,丝毫不担心,大盛朝早已湮灭,长歌不过是一时神魂离体,以她的意志,终究会醒来,因为前世她所熟悉的一切都灰飞烟灭了,她现在不过是个无家可归,跟他葬在一起的孤魂野鬼。 他所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她会回来,回到他的身边。 * 山间风雪未歇,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长歌是被人声吵醒的。 “小师叔,你好些了吗?” “碧玉小剑吗?就在枕头下,这剑能吸人血,古怪的很,我就给小师叔放在枕头下了。” 她睁开眼睛,就看见穆青衣清俊如玉的面容,风雪从半开的窗户灌入,不及他三分雅致。 许是回到了师门,他气色比之前好,唯独唇上无血色。 穆青衣定定地看着她,长歌被他盯着眨了眨眼,明知道她如今是附在剑上的孤魂野鬼,他看不到自己,不过在他的注视下,依旧微微侧开了脸。 他的目光炙热且虔诚,鲜血滚烫香甜,周身都是清明的气息,让她这样在深宫泥沼里挣扎的人,莫名地抵触。 就如同山间的冷月,太过美好。 穆青衣看了碧玉小剑一会儿,然后突然扯开掌心的布条,要撕裂伤口给她喂血,一边的道士慌忙地按住他的手,说道:“小师叔,使不得。” “小师叔,你这身体,不能再喂血了。太师祖说你死了,靠你喂养的这法器吸食不到你的血,也会沦为废铁。” “太师祖让你醒了,去后院找他。” 穆青衣手上动作一顿,起身小心翼翼地将碧玉小剑拢在袖子里,起身去后院。 后院风雪更甚。 寻鹤道人坐在后院的禅房前打坐,见他来了,睁开眼睛,说道:“你们来了。” 长歌瞳孔一缩,他用的是你们,不是你! 第210章 看见它的第一眼就心酸,像是前世认识 长廊下,风雪时不时地灌入小院子。 寻鹤道人示意他们坐下。 穆青衣看了看身后,这里是师祖清修的地方,一般弟子鲜少来打扰。 身后空无一人。 穆青衣掌心滚烫,猛然看向碧玉小剑。 幼年时,师祖将这柄护身法器传给他的时候,曾说过,此法器可以聚集人的三魂六魄,不过要以鲜血喂养,属于是以命换命的法子,因为邪门,道门从未有人开启过这个法器。 这段时间他不过是秉承心里那点微弱的希望,将那点萤火拢在掌心,生生以血喂养了一个月,所以这法器真的收拢了长歌的三魂六魄吗? 穆青衣目光激动:“师祖!” 寻鹤道人点头,示意他坐下,年轻人将身体糟蹋成这样,还不如他这个行将朽木的老头子,果然任性啊。 “你昏迷的时候,我探查过这柄护身法器,确实被你的血开启了,不过道门传说终究是传说,就算你流干身上的血,舍弃圣儒之道,十世轮回为她积攒功德,能不能救活她都是未知数。 孩子,不如放她自由,让她进入轮回,忘记这一世的苦难?” 寻鹤道人语重心长地说道。 他也放手,放弃这一世的苦难,成就他的圣儒之道,莫要在这俗世红尘里纠缠了。 穆青衣伏地磕头,哽咽道:“师祖,轮回一说虚无缥缈,弟子护不了她的来世,只求护她今生。求师祖指一条明道。” 寻鹤道人叹气,执念太深,渡劫无望。也许让他去盛都便注定了这一切。 世人眼中,舍弃圣儒之道,为他人献祭何等愚蠢,可也许这孩子甘之如饴。他参悟一生也未参透天道,追求长生也罢,道门荣誉也罢,也许求的不过是内心心安。 秋氏女的死,消弭了一场人间祸事,否则双王争霸,必会有持续十年的战乱,她也算是为天下人而死。 寻鹤道人:“青衣,我会举道门上下之念力,助你轮回转世,你需转世十世,济世天下,为她积攒十世功德,不过……你可能会为此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他可能会付出比生命更大的代价,十世功德皆为他人做嫁衣,圣儒之道尽毁,每一世都英年早逝,悲苦而死。 穆青衣欣喜,伏地磕头道:“多谢师祖。” 三日后,寻鹤道人举道门上下念力,给碧玉小剑加持了一道金光。金光加持成功之后,道门之首的老人溘然长逝。 道门上下悲痛欲绝,钟声响彻鹤山。 长歌附身在碧玉小剑内,看着寻鹤道人仙逝,百感交集,原来这位老人家是为了救她而死,原来那日帝宫里的初见,果真是在她死后,在他长逝之前的隔世相见。 寻鹤道人仙逝之后,穆青衣便离开了道门,带着她开始济世天下。 因有道门金光加持,穆青衣不再每天喂她鲜血,只初一十五割血喂她。长歌随着他开始行走大江南北。 大盛朝湮灭,各地百业待兴,新帝的政策一项项地下来,然而前朝积弱已久,就算萧霁有心想改变,也只能徐徐图之。 长歌更多看到的是百姓皆苦,穆青衣凭借着他青衣公子的威望在民间行走,悬壶济世,遇到州府的不公和政策的弊端,便书信去盛都,怒斥萧霁一番,然后再巧用计谋为百姓谋福祉。 萧霁本不欲搭理他,不过被他骂的脸上无光,每每都严肃彻查他提到的州府。 旧帝病逝驾崩,长歌也香消玉殒,朝堂内新臣旧臣换了一批又一批,穆青衣已经是萧霁为数不多可以谈过往的故人。 不过萧霁是睚眦必报的人,被他这般劈头盖脸地骂,也冷笑着回信反击:“听闻寻鹤道人仙逝,你在世上最后的落脚地也没了,原本看在长歌份上,朕也能赏你一官半职,可惜,朕曾勒令你不准回盛都,你且四处漂着吧。” 穆青衣见他提到长歌,沉默数秒钟,回信道:“莫提吾妻。” 书信到了盛都,帝王大发雷霆,后来穆青衣所到州府,州府府衙人人自危,生怕被这位郎君抓到错处,直接告御状告到了盛都去。 久而久之,萧霁在朝堂,穆青衣在民间,新朝政通人和,渐渐强盛起来。 如此过了两年,穆青衣却在江南的州府病倒,一病不起。 上面发了话,州府府衙的人日日都来打探穆青衣的病情,各种珍稀药材地往江南的别院送,不过都被穆青衣婉拒了。 他提笔写信给盛都:“陛下曾问,为何当初你屠尽穆家满门,我不曾进言阻止,为何隔着血仇,我却为陛下行走天下。 并非我冷血冷心,而是以我之力救不了穆家,穆家诛杀帝王星,祸及全族,这是他们要付出的代价,我济世天下也并非为陛下,而是为长歌。 我想给她一个她期盼的世界,即使她已经看不到了。 萧霁,我死后,天下人潮拥挤,你却无人能提长歌。何其悲哀。” 穆青衣将这封诛心的书信送与了盛都,然后在江南的别院内静静等待最后的时刻。 他气血亏空,全身的血液几乎流尽,大限将至,已经神仙难救。 他取出以心血喂养的碧玉小剑,习惯性地抚摸着剑身,低语道:“长歌,我要先走一步了,下一世我们再见。 这是你最喜欢的江南杏雨,每一世我都带你看杏花,可好?” 长歌附身在碧玉小剑内,看着为她流尽全身血液的郎君,双眼赤红,他根本就不知道她的神魂在法器内,不知道她陪了他两年,不知道她能听见他说的一切。 他所做的一切,她都知晓。天下负她,她独独负他。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痴人。 四月杏花如雨时,穆青衣看着窗外的杏花闭眼病逝,死前一身青衣,两袖清风,消息传回盛都时,那封书信也到了帝王的案头。 萧霁看完书信,得知穆青衣的死讯,在昔年的朝华殿枯坐了一夜,第二日下令厚葬。 府衙的人去收敛尸骨时,发现有道门的弟子已经将那位名震天下的青衣郎君火化,带回鹤山,只是那位郎君伴身的碧玉小剑却不翼而飞,无人知其下落。 穆青衣命陨之后,长歌便陷入了长长的沉睡中,等她再醒来时,发现碧玉小剑失去了主人,已经变成了锈迹斑斑的一块废铁,和一些古董旧物摆放在一家铺子里。 她身边的各类古董旧物来去匆匆,没多久都被南北的客商买走,唯独碧玉小剑无人问津。她托着下巴听着客商们的聊天,知道自己一梦十年。 天下已经无人提起那位悬壶济世的青衣郎君,人们更多提起的是萧霁和北地的新王。 “这几年陛下越发暴戾无常,南征北战,生意是越来越不好做了。” “谁说不是呢,原本北地还与我们通商,如今这情况,那位没准要御驾亲征,还通个屁的商,最苦的还是百姓。” “不会又要打战了吧?” “听说北地的新主是前朝的那位小皇帝,这些年威望渐盛,颇有当年监国帝姬的风范。” “掌柜的,这柄匕首我要了,多少钱?” 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从众多的古董旧物中挑中了锈迹斑斑的铁匕首,她原本在打着瞌睡,闻言清醒了过来。 这些年,她被困在碧玉小剑内,哪里都去不了,以前还能跟着穆青衣周游天下,如今便只能躺在人来人往的拱桥下面风吹日晒,被路人捡起来当废铁卖掉。 “客官,这匕首是废铁不值钱的,就样式古朴好看,这才摆在店铺里的,您要是喜欢随便给点,我这边有上好的古董,您要看看吗?” “就要这个了。”那人丢了一两金子过去,惊的掌柜的和南北商人侧目。 谁家郎君不食人间疾苦?一柄废铁匕首竟然给一两金子,财大气粗容易宰啊! “郎君,这确实是不值钱的废铁,不值当一两金子。”那人的随从苦口婆心地劝道。 “许是与我有缘,对我而言,千金难买心头好。”那锦衣郎君爽朗笑道,将废铁匕首连同她一起带出了古董铺子。 她被那郎君随手塞进了袖子里,便恹恹地继续闭眼打瞌睡,随着他穿过人间烟火的街道,进了一处安静的宅子。 宅子内守卫十分的森严。 “殿下,如今朝堂紧张,您不可再肆意外出了,我们须得尽快赶北地。” “长渊帝连下三道圣旨,让北地出兵攻打乌兹和疏勒,这分明是想借那两国的势力削弱北地的势力。” “若是被长渊帝得知殿下来江南府,就等于直接将抗旨的把柄递到他的手上。长渊帝这些年暴戾成性,谁人不敢杀?” 那郎君只淡淡说道:“大战在即,我只是想来江南府看看,十年前,青衣公子便是在这里病逝的,这里也是阿姐生前最想来的地方。” 长歌浑身一颤,抬眼看去,只见眼光一亮,那年轻郎君已经将铁匕首取了出来,锈迹斑斑的剑身上倒影出一张英气俊秀的面容,眉眼间依稀能看出幼年时那张稚气可爱的脸蛋。 她眼圈一红,没有想到时隔十年,竟然看到了长大后的飞章。 他变化很大,不像她,也不像秋墨衍,比她想象的还要高大英俊。 “殿下为何要买这匕首,一块废铁而已,难不成是什么名剑?” “不知道,只是看见它的第一眼心里有些发酸,像是前世认识。” 左右心腹一脸无语,他们的新主什么都好,自幼便在监国大帝姬的教导下耳濡目染,又拜了当年还是摄政王的长渊帝为师,帝王心术十分的厉害,只是一提到他阿姐就时常犯傻。 现在朝中和北地的关系恶劣,长渊帝这些年来嗜杀成性,既不想着充盈后宫生下子嗣,也不想着跟各国修好,整日就琢磨着开疆拓土,一言不发就打战,现在已经打的民怨四起。 长渊帝这次明摆着是想收服北地,再挥兵北上直取乌兹和疏勒,殿下却在这种节骨眼上来江南府,哎,犯傻的少年,劝不住。 其实也不怪殿下,殿下是帝姬一手教养长大的,受其影响最大,这些年别说殿下,就连他们这些追随殿下的人,也时常会想起那些往昔旧事。 若是当年帝姬殿下还在,如今天下应该会是另一番模样吧。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以一己之力扛起大盛朝的帝姬殿下死了,名满天下的青衣公子病逝了,道门凋零了,孤家寡人的长渊帝南征北战,这天下早就面目全非了。 “殿下喜欢便留着吧,就是仔细些,别伤到了手。” “这匕首生满了铁锈,估计水果都切不动。” 声音渐远。 作为北地新主,飞章很忙,长歌被他随手放在锦囊内,被他贴身的侍女放进了箱子里,一压箱底就是数月。 这数月里,她随着他北上,看着他联合乌兹、疏勒,对抗长渊帝萧霁。看着萧霁兵发北地,御驾亲征,看着少年心慈手软,为了旧臣和一城百姓投降。 “朕给了你十年时间,结果你如此不堪一击,我很失望。”萧霁亲自来狱中看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已经长大的少年,眼底都是失望之色。 十二年帝王,他眉眼间的威严和戾气让人忽视他俊美冷漠的五官,令人不敢直视。 多年未见,再见萧霁,长歌内心毫无波动。再她走出盛都的那一刻起,她便知道,属于她和萧霁的故事便已经结束了。 往后的这些年,都是另一个男人给她的,那人为了她,已经埋骨十年。 沦为阶下囚的年轻郎君躺在牢房内,翘着二郎腿,懒洋洋地说道:“太傅,你从小就对我失望,我已然习惯了。我本想打到盛都去,不过后来又改变主意了,北地是我的属地,那我便死在这里吧,早死早点见到阿姐。 然后告诉阿姐,是太傅你杀了我。” 牢房内,一片死寂。 高大英俊的年轻郎君懒洋洋笑道:“哦,这些年没有人跟太傅提过阿姐吗?那太傅这些年是何等的孤独啊。” 萧霁俊美的面容阴沉如水,冷冷说道:“你以为提到你阿姐,朕就不会杀你?你阿姐要是见到你这样没出息,会后悔当年没掐死你。” 萧霁看着他身处监牢依旧神采飞扬的面容,见他用长歌式慵懒的口吻说着话,眉心剧烈地跳动起来,像是有一只被困的野兽嘶吼着要冲出来。 满身戾气,无处发泄。 长歌,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跟他提她了,久远的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明明他们分开才是昨天的事情,他还能闻到朝华殿的桂花香,明明看到她在树下捡着桂花的身影,一转身,竟然这么多年了。 萧霁按住生疼的眉心,眼底的暴戾之气挡都挡不住。 飞章见他这般模样,收起慵懒的笑容,脸色凝重了几分,萧霁这满身煞气,是真的有些疯魔了。这些年他就是靠杀戮来麻痹自己的吧! “太傅,阿姐要是知道你这些年嗜杀成性,会更失望。” “住口。”萧霁勃然大怒,怒斥道,“明日朕就将你吊在城门上,暴尸三日。这十二年,都是朕施舍给你的。” 锈迹斑斑的碧玉小剑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盛怒中的萧霁眯眼看去,浑身一震:“这是什么?” 飞章靠坐在墙边,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在江南府的古董铺子一两金子买的,废铁。” 这锈迹斑斑的废铁像极了阿姐常戴的那柄碧玉小剑,可惜的是听说那柄小剑被穆青衣要走了,穆青衣死后就失去了踪影。 萧霁凤眼威严地眯起,俯身拾起地上的废铁,粗粝的指腹狠狠地碾过剑身,锈迹簌簌下落,露出一丝碧色来。 他身上有帝王之气,夹杂着煞气和戾气,直直穿透剑身,直逼她的神魂,长歌被他碾的浑身刺痛。 见锈迹斑斑的废铁露出原本的碧色来,她心里突然闪过一个模糊的念头,这一世的时间要到了。 第211章 弥补少女时期的遗憾 牢房内,萧霁看着露出原本色泽的碧玉小剑,凤眼微缩,飞章也从墙边一跃而起,失声叫道:“这是阿姐的首饰。” 那铁锈簌簌下落,哪里是废铁,分明是一支通体碧绿的小剑。 飞章震惊,之前他也曾仔细端详过这匕首,怎么感觉跟萧霁手上的是两样东西。道家的东西都是这样神奇吗? “不是首饰,是匕首,是道门法器。”萧霁目光暗了暗。 长歌死后,这匕首就被穆青衣要走,说是他们的定情信物。 如今看来,他分明是被穆青衣骗了。他还从未听说过玉能生锈的。 “来人!”萧霁脸色阴沉,出声喊道。 “陛下!” “穆青衣尸骨埋在何处?去开棺取来!!”萧霁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道,十二年,那厮骗了他整整十二年。 以穆青衣的心性,他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放弃?他定然用了手段,拿走了最重要的东西。直至他死,他都没有透露分毫。 这匕首到底是做何用的? “太傅,你疯了,那是名誉天下的青衣郎君。”飞章失声叫道,“他都死了十年,你要是开棺鞭尸,天下人会如何骂你,后世史官会如何写你这个开国帝王?” 开国帝王?萧霁低低笑出声来,凤眼隐隐赤红,神情阴沉,他从来就没有想过当什么开国帝王,他前半生求的是为家族洗刷冤屈,后半生求的是她。 他当了十二年的孤家寡人,还不够吗? 宫人心惊胆战,声音发颤道:“陛下,当年青衣郎君病逝之后,江南府曾上折,道门将郎君的尸身火化,骨灰埋在了鹤山。两年前,鹤山发生了地动,知鹤观倒塌,千年道观已经成了废墟,已经无从找起了。” 天下已无道门。 萧霁神情僵硬,声音嘶哑:“为何没人告诉朕?” 宫人垂眼。谁敢提道门和穆家郎君?两年前地动时,只倒塌了一座道观,山下百姓无伤亡,这事县衙也不敢上报,便没有了下文。 “这事我知晓。”飞章神色戚戚,“天下已无道门。太傅,只剩下我们了。” 大盛朝不再,旧帝驾崩,阿姐死了,穆青衣也死了,昔年的故人大多死的死,病的病,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萧霁面容喜怒未知,握紧那柄碧玉小剑,转身离开。 “哎,那是我的!我花了一两金子买的,是我阿姐的遗物。”年轻郎君急的跺脚。 长渊帝没有回头,冷酷说道:“现在归我了。” “我不卖!你还我!” “小大人,您还是别喊了,这天下都是陛下的,何况是小小的匕首,还是保命要紧。” “你喊我大人就大人,前面加个小是什么意思?” 少年不满地叫道,丝毫没有命悬一线的觉悟,言辞中透出难得的洒脱和少年意气。像是蓬勃的朝阳。 萧霁远远回头看了一眼,不知为何心生羡慕,谁也没有想到深宫里最后活下来的,竟然是那个六岁还不会说话,呆呆傻傻的兆信帝遗腹子。 傻子才活的长久吧。 他幼年时就得到了长歌所有的爱和教导,所以国破家亡之后,没有堕入仇恨的深渊里,无法自拔。 他比他幸运!也比他不幸! 他终其一生都会困在仇恨中,而飞章这一生都无法从长歌的光环里走出来。得到过那样的爱,他又怎会再看上别的女娘。 * 长歌被萧霁一路带回了熟悉的寝殿,之前是飞章在住,如今飞章成了阶下囚,变成了他住。 十二年未见,萧霁比当年越发深沉冷漠,坐在那里便如同一块冰冷没有温度的试探,就连身上的帝王冕服都冷的扎人。 长长的沉默。 她不能与他交谈,他也不说话,两人相对无言,直到夜深,他握着匕首和衣而卧,高大的身影沉入深浓的夜色中。 没有高床软枕,没有美姬环绕,宫人畏惧,朝臣敬畏,这些年他将自己活成了真正的孤魂野鬼,甚至不如她。 长歌低低叹气,当年,他也曾是风靡盛都的俊美郎君,手握滔天权势,雍容华贵无人能极,远不是如今这样孤冷的模样。 她伸手抚平他眉心的褶皱。 萧霁在黑暗中翻了个身,模糊低语:长歌。 月光融入夜色中。 第二日,萧霁没将飞章吊在城门上,仿佛遗忘了这位北地的新主,直接御驾亲征,直逼乌兹和疏勒。 长达数月的征战,长歌随着他辗转在北地的沙漠和孤城中,看着他将疆土一点点地扩张,看着他满身戾气,一身杀戮,越来越沉默。 北地的冬天冷的超乎长歌的想象,滴水成冰。 萧霁犹如疯魔一般,不顾朝臣的反对出兵渡河,结果在渡河时遭到伏击,身中流箭坠入冰河。 “保护陛下,保护陛下……” 将士惊慌的声音隔着河水远远传来。 长歌和他一起坠入冰河,见他心口中箭,双目紧闭,面容苍白而安详,这一刻仿佛等了十二年。 碧玉小剑沉入河底,黑暗袭来,长歌陷入深浓的黑暗中,仿佛回到了那年的盛都,他在雪地里缓步走来,雍容华贵,俊美冷漠,这一次他没有与她擦身而过,而是停下脚步,看着雪地里接雪的她,微笑地伸出手。 她下意识地伸手,隔了十二年,隔着阴阳,在最后一秒与他握住了手,填补了少女时期的遗憾。 长梦十二年冬,长渊帝御驾亲征途中,身中流箭驾崩,享年三十六岁,帝一生无子,留下遗诏,将帝位传于北地新主,将他和长歌帝姬合葬皇陵。 消息传回盛都,满朝哗然。这是还朝于旧帝,旷古奇闻。 北地新主飞章得知长渊帝死讯,在狱中张扬大笑,留下书信,从萧氏的旁支中选中了继子,托孤于重臣,扬言这是萧氏皇族的事情,与他无关,便扬长而去。 后有传言,北地新主、前朝的幼帝一路南下,在江南府居住数月后,出海南下,一生未归,有说死于海难,有说去了蓬莱仙境,众说纷纭,成为了不解之谜。 仿佛做了一场长长的梦境。 长歌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春日里,距离长渊帝驾崩已经过去了一个甲子。 她所熟悉的人和事也都成了史书里冷冰冰的记载。 “听说,穆郎君又来了,这已经是这个月第十次了吧。” “穆家九代单传,这位小郎君要是真入了佛门,岂不是要绝后,穆老爷子会哭死在佛前吧。” “那也没办法,穆家郎君小小年纪就有了活佛萨的称号,若非穆家九代单传,早就入了佛门了。” 慵懒的春日阳光稀稀疏疏地照射过来,长歌伸手挡住头顶的太阳,然后发现她附身的碧玉小剑已经模样大改,变成了一块石头,而且还是寺庙前的石狮子脚下的一块没有形状的石头。 香客来来往往,无人问津。 她撑着脑袋看着天上云朵的形状,闻着寺庙里淡淡的檀香,心境从未这般宁静过。前世的戾气一点点地被抚平,她终于能够这样悠闲地看天看云,不再将一切归咎于是她的错。 “郎君,你在看什么?”书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眼前一暗,有人俯身静静地看着她。 一张温润舒服的清俊面容,眉眼中带着三分笑意,他伸手捡起她,用干净的襦衫擦了擦。 一边的书童一言难尽:“郎君,这只是路边的石头,我们回回来都见过的,不是很稀奇的东西。” 年轻郎君温润说道:“我第一次看到它。马上要入夏了,它在这里风吹日晒会很难受。” 书童张了张嘴巴,大约觉得他家郎君脑子又坏掉了。 “郎君,有没有可能,石头是没有感觉的,吹风日晒也不会觉的难受。” “你不是石头,怎会知道它不会难受?” “郎君,你骂我!”书童气鼓鼓地说道,“你说我不如石头。” 年轻郎君低低笑出声来,惹来无数爱慕的目光。 长歌也弯了弯眼睫,闻了闻他身上熟悉陌生的气息,好久不见,穆郎君,没有想到这一世他还是找到了她。 长歌随着他一路离开寺庙,回到了穆府,远远便见穆家人急急地迎出来,围住穆青衣,哭成了一团。 小书童叹气道:“又来!” 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十次了!这个月终于要过去了。郎君一心出家,每隔三日就要去一趟寺庙,求孤云大师收他为弟子。 穆府除了没下衙的老爷,夫人小姐们都到齐了,估计又要哭半个时辰! 穆家人哭成一团,穆青衣只温润地微笑,等她们哭累了,再给她们倒茶,好让她们有力气继续哭。 长歌看的分明,扶额叹气,这一世他变的腹黑了一点。 如此哭了半个时辰,等到穆家老爷下衙才消停。 长歌随着他回了院子,年轻郎君住的院子异常干净清爽,屋内都是满满当当的书籍,医书和佛经居多,也有一些道门的孤本古籍。 穆青衣依旧是沉稳温润的性格,平日里话不多,大多时间都是看医术和佛经,然后外出免费给穷人看诊,两日看诊,一日上寺庙跟孤云大师谈论佛经。 日子平淡且安宁。 长歌被他装在香囊内,随身携带,大多时候听着佛经昏昏欲睡,有时候睡的时间长,有时候睡的时间短。 碧玉小剑沾染了穆青衣的气息,也从一块不起眼的石头变的温润起来,只是不再是匕首的模样,而是被穆青衣打磨成了一块玉石。 “郎君,没有看出来,这石头竟然里面是玉耶,郎君真是慧眼识珠!” “郎君,郎君,这玉石要雕刻成什么呀?总不能就这么一大坨。” 穆青衣数次拿起玉石,都没有动手。 “郎君,雕刻成佛头,或者是元宝……” “郎君,你不会不会雕刻吧?我们可以拿去玉石师傅那边雕刻,只要你先画好样子。” “不是,我只是在想,它会不会痛。” 长歌睁眼,便见他那张光风霁月的面容放大在面前,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温润一笑:“不雕刻了,我怕疼,它应当也是怕的。” 怕疼啊! 她目光氤氲,想起那三年,他无数次割开掌心给她喂血,应该会很疼吧,他从来没说过。 穆青衣放弃了雕刻玉石,她又陷入了沉睡中,再次醒来,他已经遁入了空门,穿着红色的袈裟僧衣,坐在佛前念经。 先前的书童每每初一十五都要来寺庙上香,哭诉一番,劝他还俗。 “郎君,如今你得偿所愿,当了和尚,出了家,是不是也该入红尘,娶妻生子了?日后总会遇到喜欢的女娘啊。穆家不能无后啊。” 年轻的佛门弟子微笑道:“穆家已经从旁支过继了继子,穆家有后,天下也该有佛理。” 随即他便离开了寺庙,周游诸地当起了苦行僧,一边行医一边宣扬佛理,每到一处都救百姓于苦难,很快就名扬天下,被人称为玉石和尚。 只因他布衣袈裟,腰间常年挂着一块碧色玉石。 长歌随着他一路行走,足迹踏遍大江南北,看着他从一点点地从乡野走出来,走到盛都大相国寺,在万人前讲经布道,以佛法论道,论朝堂,论古今,引来朝野震惊,而后离开盛都,一路西行,在山间的废弃道观内小住。 山间日子清净,她看着他夜间撰写着医经和佛经,偶尔醒来也会看见他在月夜下端详着碧色的玉石,将她擦拭的晶莹剔透,冬日里怕她冷,将她塞在枕头下,夏日里怕她热,将她浸润在冰凉的井水中。 书童哭唧唧:“郎君,我在你心目中已经不是唯一了,你对块石头都比我好,你也不担心我是不是冷了热了饿了。” 穆青衣清俊笑道:“你冷了会穿衣服,饿了会吃饭,她不会,我自然要多照顾她。” 书童愤愤道:“人不如石头,您就跟这块石头过吧。” 一个和尚,一个书童,一块玉石,他们便这样行走了数年。 这几年,玉石内的金光已经由原本的萤火大小变成了拇指盖大小,她最喜欢在金光里打瞌睡,懒洋洋的,像是晒太阳一样。 最后一次清醒,见到穆青衣时,他已经油尽灯枯。 第212章 只盼画中女娘真的存在 长歌清醒时,穆青衣已经油尽灯枯,伏在桌案上写着最后一卷医经。山间的荒废的道观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原本是打算长住的。 书童躲在门外偷偷流泪。 穆青衣咳的剧烈,放下笔,抚摸着陪伴了他数年的玉石,喃喃自语道:“你到底是谁?” 长歌碰触到他枯瘦如柴的手指,目光氤氲,低低说道:“故人。” 是他以血喂养了一世的故人。事到如今,她终于明白玉石内的金光,就是他为她积攒了两世的功德,也明白寻鹤道人所说的话,她若活,他会付出无法想象的巨大代价。 逆转生死,天道不容,需以命换命,攒十世功德。十世的穆青衣才换一个秋长歌!所以她得以重返人间,是因为他吗? 这便是寻鹤道人想让她看到的后续结局吗? 长歌伸手摸了摸冰凉的面颊,指尖沾了湿意。神魂也会流泪吗? “总感觉我们前世见过,这一世,你是特意来陪我的。”穆青衣微微一笑,伸手摩挲着温润的玉石,目光渐渐黯淡,“来世,若是我找不到你,你一定要记得来找我。” 他说完,轻轻合上眼睛。 门外传来书童悲恸的哭声。名满天下的玉石和尚最终圆寂在山间无人知晓的小道观。 依旧是长长的梦境,她陷入又一轮的沉睡中,在迷雾中不断地走着,像是在寻找什么,只是道路长且阻,处处都是迷障,她迷失其中,隐约听到有声音从遥远的方向传来。 那声音似隐若无,像是萧霁的声音,像是穆青衣的声音,也像是秋墨衍的声音。 他们早就亡故,是来接她了吗? 她回头看时,脚下没有影子。 * “人还没清醒吗?” 医院vip病房内,守在病房前的男人们开始逐渐暴躁。 这几日,长歌昏迷不醒,消息已经开始捂不住。陆西泽和傅怀瑾错开时间,连续跑医院,早就引起了外界的关注,加上秋长歌的经纪人杜敏也几乎住在医院,冯客的剧组里始终不见女主,外界渐渐有了秋长歌住院的传闻。 杜敏这几日简直焦头烂额,3月以来事情就没有顺过,长歌去边城拍电影,基本处于失联状态,她每天都提心吊胆,外面的营销号就跟疯了一样,每天都造谣,每天还都不一样。好不容易等到她平安归来,还没进剧组就昏迷了。 这几日,陆总和傅医生的脸色都不好看,世界末日也不过如此。 “如果再不醒,我带她出国做检查。”陆西泽脸色阴沉。 “国外的医疗水平并不会比国内强。”傅怀瑾从外面走进来,身后跟着的是无名和尚和宋星河。 “他怎么来了?傅怀瑾,你不知道长歌昏迷这件事情需要保密吗?” 陆西泽脸色铁青,一个傅怀瑾就算了,竟然还来了一个宋星河!这厮简直是前世的仇人,他也有脸出现在病房。 傅怀瑾:“宋先生说,他能帮上忙。” 长歌昏迷的事情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宋星河。 宋星河打电话过来时,傅怀瑾也十分的吃惊。他知道长歌以前喜欢过宋星河,不,应该说,以前的长歌喜欢他,不过他对宋星河这个人不太了解,只知道他返回帝都之后,犹如一匹崛起的血腥雪狼王,心机手段都有,徐家后继有人。 长歌昏迷这事有些蹊跷,他不愿意放过任何的机会。 宋星河一身昂贵的高定西装,开门见山说道:“我知道长歌昏迷的原因。” 病房内,众人神情各异。 宋星河看向傅怀瑾:“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麻烦不相干的人出去,无名大师可以留下。” 陆西泽冷笑了一声,没动。 杜敏和小助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险些被病房内迫人的压力压的心态崩溃,夺门而出。 陆西泽:“人都走了,你可以说了。” 宋星河看了他一眼,两人目光交织,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不为人知的异常来。他(他)果然想起了前世的记忆。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宋星河俊秀的面容也沉了几分,说道:“长歌昏迷是因为她的魂魄本不属于这个世界。” 他说完看向傅怀瑾,见他目光清明,虽然没有前世的记忆,但是周身气息分明跟前世的穆青衣一般无二,若有所思地开口。 “我祖上跟道门渊源颇深,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如今道门式微,传承断绝,也只有我知道一二。” “道门?”无名和尚大吃一惊,拍着大腿叫道,“竟然是道门,难怪我这些天苦思冥想,也没有发现这种偷天换日、逆转乾坤的道法。 那得付出多大的代价? 所以,傅施主不是佛门之人,而是道门中人?” 无名和尚看向傅怀瑾。 傅怀瑾:“所以,这件事情与我有关?” 陆西泽凤眼幽暗,一言不发。 宋星河叹息一声,说道:“你前世是道门弟子,与长歌有一段渊源,当年我与你最后一次见面是在盛都城外的孤山上,那时大概你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你我谈话期间,你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随身的碧玉小剑。 那是你道门的护身法器,曾被你赠与长歌,后来她死后,被你要了回来。 那时我便有猜测,也许你有办法能救长歌。” 穆青衣看那柄碧玉小剑的目光根本就不像是看死物,像是看心爱的人。不曾宣之于口的爱恋才最是刻骨铭心。 所以他那时才甘心赴死,他本就是苟延残喘,若是他的死能吸引萧霁的注意力,让穆青衣将碧玉小剑带回道门,救回长歌,也算是他最后的救赎了。 “后来我记忆觉醒,再次见到长歌,便知道我的猜测成真。长歌此番无故昏迷,必是跟道法有关。道门中,有一种禁术,积攒十世功德,以命换命,可逆天改命。 先祖曾得此法,未入其门,功亏一篑。因为献祭之人,需是圣儒,方才能积攒到十世功德。 古往今来,才出几个圣儒?” 长歌能活,全靠穆青衣! 宋星河说着看向傅怀瑾,他轮回十世,难怪忘却了前尘往事。 和尚拍着大腿,兴奋叫道:“这就全对的上了,傅施主身上福缘深厚,累世功德都为他人做嫁衣,秋施主明明是帝王命格,却生在了现世,全都对上了啊。 道门之法竟然玄妙至此!玄妙至此啊!” 陆西泽脸色阴沉,冷冷说道:“所以,解决之法是什么?” 宋星河:“我不是道门中人,只知道这段渊源,不知解法。” 和尚哈哈笑道:“莫慌,秋施主是陷入了十世轮回里,等她走完了轮回,我们再唤醒她即可。” 陆西泽:“若是她不肯醒来呢?” 陆西泽内心无比烦躁,愤怒甚至是恐慌,长歌极有可能真的会留在梦境中不肯醒来,想到她十世轮回遇到的人都是穆青衣,他内心便隐隐生寒。 她对这一世的人和事本就不大上心,若是长梦不醒,该怎么办? 和尚双手合十,恢复了德高望重的高僧模样,平静说道:“道法玄妙,必是留了生机的法门,等时机到了,便知晓了。” 废话!说了等于没说。 众人嘴角抽搐,只是目前只有无名和尚通晓一二,他们再有权有势此刻也只有干着急的份儿。 等吧! * 萧氏王朝没有撑过百年,很快就湮灭在了历史中。 长歌醒来时,已经是百年之后。 这一世,碧玉小剑已经从一大块看不清轮廓的玉石变成了一卷画轴。只是百年沉睡,画轴经历了吹风雨打,上面的美人轮廓已经看不分明,只剩下黯淡无光的山水风景。 她和一堆画卷堆在一起,当做买画的添头,不过就算是添头,文人墨客也大多喜欢挑别的美人图。 “老板,你这幅画连美人的面容都看不清也好意思拿出来充数?” “这画作山水画的倒是不错,不过就是美人差了点意思。” “凑数的而已,这画都褪色成这样了,估计是水里泡毁了,又拿出来晒干了……” “这画,我要了。” “是状元郎穆郎君……” 周遭一阵轰动,一只染着墨香的修长手指拿起画,小心翼翼地抚平了画上面的褶皱。 她抬眼便看到了一张清俊俊雅的面容,和上两世的脸渐渐融合在一起。 长歌心中一叹,原来又是他找到了她。 这一世,他不是道门弟子,也不是吃斋念经的和尚,而是正儿八经的官宦子弟,第三世,他竟然走了仕途。 “穆郎君,这幅画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没错,难道是什么大家流落民间的画作?” “不是,只是不知名的画者所画,但看着心生欢喜。”穆青衣微笑道,将画轴小心翼翼地卷起,付了一两银子,不再看其他的画作,径自打道回府。 *** 长歌附身在画中,随着他一路回到了府邸,见他小心翼翼将画卷铺在桌案上,然后找来工具,清洗画作,修复,阴干,置于室内。 画作焕然一新,她在画中舒服地翻了个身,感觉所在的空间被彻底打扫了一番。 相比前世和前前世的小空间,现在的画作空间已经十分大,她闲来没事也能在画里散个步,不似之前,连翻个身都难。 “郎君,您怎么会买一幅这样的画作,脸都糊了,而且还是美人图,传出去会影响您的亲事。”书童见他全部心思都在画作上,忍不住嘀咕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了喜欢的女娘。” 郎君马上就要授官入职,这段时间媒人险些将穆家的门槛踏破,多少达官贵人家的千金小姐心悦于他,要是传出去,郎君跟那些浪荡纨绔子一样买了一张美人图,风评不好。 穆青衣淡淡说道:“如此甚好。我本无意婚嫁。” “若是圣上赐婚呢?” “那便说我心悦于画中人,若是陛下能寻到画中人,也可。” 书童张大嘴巴:“这美人图连脸都没有,郎君,您这也太敷衍了。” 穆青衣笑而不语。 有些狡猾奸诈。长歌在画中打了一个哈欠,弯了弯眼,继续睡去。 这一睡并不是十分安稳,梦中总有各种声音涌入,她半睡半醒间,穆青衣一路平步青云,官拜尚书,身兼太子太傅一职,年纪轻轻已经是朝中重臣。 这般的擢升速度闻所未闻,加上这位清流重臣至今未娶妻,也成了朝堂民间的谈资。 整个都城的人都在操心穆大人的亲事,就连陛下都忍不住过问,结果被他的一幅美人图搪塞了过去。 “听说穆大人的那幅美人图是春睡海棠图,从不示于男子,若是有闺阁女娘想嫁入穆家的,穆大人便拿出此图,看过的女娘无一不哭着回来。” “真有那么美吗?那得是洛神临世才行吧。” “我听说那美人也看不清面容,只是给人一种美到极致,贵到极致的感觉,就连陛下的两位帝姬殿下都去看了,然后黯淡神伤地另择了夫婿。” “都说这美人图是穆大人亲手画的,极有可能世上本没有这样的美人,是画师技艺高超。” “那穆大人为何至今不娶妻啊?” 纷杂的心声尽数涌入她的脑海中,长歌翻了个身,猛然睁开眼睛,看着窗外花团锦簇的庭院。 观心术吗?否则她怎么会附身在画中,也能听到府邸之外的心声? 她想起幼年时遇到的那位老人,那老人的面容已经模糊记不清,依稀记得观心术的口诀,说时机到了,她自然会学会这门技艺。 没有想到这个时机,竟然是她死后,历经了三世才学会。世间之事,皆有定数。 临近戌时,穆青衣才下衙回来,换了一身居家的青色常服,还未吃晚饭,便见书童一路小跑,飞快地来报信:“大人,太夫人来了。” “今日国公府来了人,赵五娘子下个月就及笄了,老夫人定然是来催您的亲事的。” “大人,我听说太夫人这一次是发了狠要逼您成亲,您自求多福吧。” 说话间只见两个丫鬟扶着颤颤巍巍的太夫人进来。长歌半睡半醒间也隐约知道穆家是太夫人当家,这一世,穆青衣很小的时候就双亲皆亡,一门孤寡。 好在他年少就高中,光耀门楣,如今靠着政绩在朝堂民间声誉极高,也算是一人撑起了一个家族。 “祖母,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来了,有事吩咐我过去就好。” 太夫人气不打一处来,这孙儿如今是朝中重臣,又生的这般俊秀不凡,满都城谁家女娘不爱慕?偏偏他一个都瞧不上,每日早出晚归,晚上回来也只是对着那幅美人图发呆。 满府邸,谁人不知道这画就是郎君的命。 太夫人落泪道:“孩子,祖母从没有求过你什么,你要是真的还认我这个祖母,就烧了这幅画,娶一门亲事,如此祖母死后也能对得起列祖列宗。” 这话说的极重。 府上内宅之事都是太夫人做主,但是朝堂之上郎君向来说一不二,就连小太子顽劣起来都敢打手心的,还被陛下夸有圣儒风范。 如今太夫人逼婚逼到这程度,也不知道祖孙俩是谁会先服软。 屋内气氛凝固。 穆青衣屏退左右,低低叹气,扶着太夫人进屋,说道:“祖母应是知道,所谓的美人图不过是我的推托之词,孙儿从未想过要娶妻生子。” 太夫人大惊,死死地攥住孙子的手腕,哽咽道:“为何?” 穆青衣扶着她在软塌上坐下,跪在她面前,沉稳说道:“孙儿六岁时便做了一个梦,梦里我是佛门弟子,此生入仕是为了造福天下百姓,唯一的姻缘便是画中人,若是时机未到,便一生无子无妻,只有一世功德。” 太夫人是信佛的,闻言泪如雨下,若是旁人说这样荒谬的话,她只会着左右将人打出去,但是她这孙儿从不说谎。 这孩子少年老成,小小年纪就通晓世事,读遍圣贤书,像是无师自通一般,心智近妖,又有慈悲之心,若是他说自己这一世是来攒功德的,那便是真的。 “你把那画拿来。” 长歌面前一晃,便见穆青衣进了内室,伸手摸了摸她,然后取下画。 太夫人见他取来画,打开,只见暗夜下,这古画仿佛能发光一般,画中女子笼罩着一层朦胧的金光,姿势慵懒闲适,仿佛只是暂时栖身于画中,纵然看不清面容,也只觉得,贵到极致。 太夫人看的瞠目结舌,说道:“这画白日里跟夜里是不一样吗?” 这画她也见过,不过是白日里所见,只觉得画中女子极美,根本不可能存在于世间,今夜再看,只觉得满目金光。 穆青衣闻言细细看去,瞳孔微缩,只看了一眼便收起了画,垂眼低低说道:“祖母看过,是否信了?孙儿这一世会行善积德,造福百姓,这是我的命。” 太夫人悲从心来:“若是无妻无子,那你该何去何从?积攒了这一世的功德,是否就能成就圣儒?” 穆青衣温润一笑,低低说道:“祖母莫担心,功德伴身,孙儿会有好去处。” “只盼画中女娘真的存在。”太夫人叹息,黯然而去,此后再未提过娶亲一事。 都城内,渐有传言,说尚书大人是佛子转世,这一世是入仕造福百姓,府上的太夫人也一改常态,开始吃斋念佛,婉拒了所有的媒人。 数年之间,穆青衣官至首辅,肩比圣儒,一生无妻无子,年未三十便英年早逝。 第213章 幼年时惊鸿一瞥,一生终成伤 穆青衣病逝之时,朝野悲恸,彼时,长歌在他身侧。 穆青衣脱了朝服,只穿着一袭素净常服,坐在窗前,看着外面深浓的夜色,低语道:“这一世总算是走到了头。今夜,你没有睡吗?” “我知晓你嗜睡,一年里有七八个月都是睡着的,你睡着的时候画卷便会轻轻卷起,睡醒的时候画卷会发光,偶尔还会翻身,十分的可爱。” 他说着低低一笑,病入膏肓的枯瘦指尖抚摸着画卷上的美人:“认识你这么久,还未看过你的面容,不知道你的名字,不过那定然是极美的。” 长歌感受着他指尖的热度,这一世他为官十年,深受百姓爱戴,造福无数,积攒的功德比前两世还要多,被他抚摸着十分的舒服。 她伸手与他隔着画卷隔空碰触,在画卷上一笔一划地写道:“长歌。” 字迹在夜色中很快就消失。 穆青衣眼眸发亮,温柔说道:“再见,长歌,下一世见。” 他眷念地抚摸着画卷,溘然长逝。 很快首辅府邸就传来了哭声,首辅大人病逝之后,那幅美人图也不翼而飞,太夫人独自抚养着过继来的继子,继续撑起了穆氏一族,后世子嗣皆入仕,满门显贵。 第三世结束。 穆青衣病逝之后,长歌过了一段山野生活,法器失去了主人,瞬间又变的黯淡无光,化作了一只道家风铃,悬挂在山野的荒废道观里。 她每每要睡着的时候,都能被山风吹醒,风铃欢快地响起来。 山间无岁月,她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的风吹日晒,直到那风铃渐渐老化,即使被狂风骤雨吹打,也发不出声音来,她变成了一只哑铃铛。 本以为要埋身在这荒无人烟的山野,直到一日,一对师徒上山,夜宿道观。 “咦,师父,这里有一只道家的铃铛,好可爱。”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随即一只小手将她从一堆废弃的杂物中扒拉出来。 粉嘟嘟的小脸,小胳膊小腿,皮肤嫩的能掐出水来,睁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看着她。 幼年时的穆青衣,小小一只,比飞章还要可爱。 她弯了弯眼睫,忍不住伸手掐了掐他的脸蛋。 小郎君吃惊地后退一步,捂着脸蛋,小脸通红,弱弱地说道:“师父,铃铛亲了我一口。” 长歌:“?” 道人哈哈笑道:“那便与你有缘,以后它就是你的法宝了。” 小郎君眼睛微亮:“那我要吃饭睡觉都带着她。” 于是小郎君将生满铁锈,连叫都不会叫的铃铛挂在了脖子上,从此当成了宝贝,每天要给她洗澡,喊她起床,跟她一起做早课,一起睡觉,俨然将她当做了同伴。 长歌见他一个奶娃娃,跟了这么个不靠谱的师父,满身功德,荒山野岭地跑,生怕他会招来山中精怪的觊觎,便强撑着睡意,每日里都清醒一段时间,如同养娃。 当年她养飞章的时候都没有这样耗费心力。 那道人带着小郎君在山里刨了一段时间的土,采了一些草药,便离开了道观,去山下的镇子上换酒喝。 这道人穷的叮当响,又嗜酒如命,拿草药换了酒钱,便喝的醉醺醺,不管世事,小穆青衣小小年纪就撑起了一个家。 万幸的是他年纪小,长得玉雪可爱,笑起来眼睛像星星,深的镇子上老少妇孺的喜爱,这家塞个红薯,那家塞个馒头,也一日三餐饿不着。 小郎君自己很有成算,自己挖的草药换的银钱都存了起来,然后小小年纪就摆了一个摊子,给人写家书换银钱。白日赚钱,夜里读书,隔三差五的还上山挖草药,小日子过的很是红火。 她见他小小年纪夜里山上去挖草药,便亮着铃铛为他照明,小郎君瞪大眼睛,惊的一眨一眨,欢喜地将她笼在手心,悄悄说道:“小铃铛,有人的时候我们不能亮嗷,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被取了小名的长歌:“?” “小铃铛,小铃铛,你一定是上天派来的小仙子。” “小铃铛,我们一起长大吧。” 已经几百岁的长歌懒洋洋地闭眼,伸手摸了摸他可爱的小脑袋,就当答应了。 “小铃铛,以后不可以随便亲我哟。师父说,亲了要负责的。” 长歌:“……” 她看着山间的冷月,她没有亲他,她只是掐了掐他的小脸蛋,这一世,他这般活泼,她很欢喜。 转眼间就是三年,三年里,那道人依旧烂醉如泥,小郎君依旧玉雪可爱,已然成为小镇上最懂事最招人喜爱的小郎君。 长歌附身的铃铛也褪去了一身的铁锈,透出原本的碧色来,一半碧色,一半金色,由于过于招摇,小郎君便将她藏在香囊内,佩戴在脖子上,藏的很是严实。 其实她现在也渐渐能动用一些力量,譬如点亮铃铛,譬如藏住原本的颜色,不过他这般谨慎,她还是很高兴。 第四年春,一队红衣铁甲卫进了小镇,将烂醉如泥的道人从酒坊里拖了出来,请回了都城,小郎君也跟着回了都城,换上了量身定做的锦衣,一跃成为帝王遗落在外的小皇子。 距离大盛朝已经过去了三百年,朝堂更迭了三次。她看着褪去稚嫩,露出沉稳之色的清俊小少年,这才惊觉,这一世他竟然是帝王。 人前小皇子十分的温润沉稳,人后依旧是那个在山野撒欢的小郎君,每晚都躲在被窝里戳着她,与她说着悄悄话。 “小铃铛,我以后不能天天带着你了,就把你藏在暗格里吧。晚上回来看你。” “小铃铛,今天你是不是睡了一整天,你都不发光了!” “小铃铛,太傅教了我很多课业,不过这么简单的课业也要我认真学吗?” “小铃铛,为什么那些人总是那么笨?那么笨是怎么科考上当官的?” 她在睡梦中被他笑醒,翻了个身,他以为人人都有他那样的天赋?这一世有些话痨,但是很可爱。 一眨眼,他就长成了温润的少年郎,性格越发沉稳,开始接手朝堂政务,每天早出晚归,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也不再话痨,只是晚上睡觉前都会从暗格内取出她,轻轻擦拭着小铃铛,非要等她亮了这才心满意足地睡觉。 有一次她半睡半醒间没有搭理他,等睡醒时才发现他双眼通红,小脸紧绷,硬是熬了几个通宵没睡,宫人们慌作一团,御医们全都愁眉苦脸地跪在外面。 太子殿下日日不睡觉,白天正常去学习课业,处理政务,回来就不吃不喝不睡,就连陛下都惊动了,整个帝宫鸡飞狗跳,生怕唯一的皇位继承人出了意外。 太子殿下虽然从小就流落民间,但是回来之后就展现了惊人的天赋,不仅聪慧过人,性情也是难得的温润如玉,对待宫人十分的宽厚仁慈,小小年纪就有了帝王风范,朝野上下都是赞誉。 结果这样的太子殿下突然不吃不喝不睡,犹如中邪了一般,但是除此以外一切都正常,上至陛下,下至宫人都慌的不行。 长歌见他熬的双眼通红,愣了一下,亮了亮小铃铛,然后便见年轻英俊的太子殿下露出一个笑容,让宫人上膳食,吃完就去睡了。 帝宫上下喜极而泣。 长歌:“……” 自那以后,每次唤她,她即使在睡梦中都会应一声,亮一亮小铃铛,免得自己一觉醒来,他因为不吃不喝不睡猝死了。 如此过了数年,穆青衣却不再日日唤她,年轻帝王登基之后越来越忙碌,一月里只有心情极度不好的时候才会唤她,大多时候都是沉默地擦拭着小铃铛。 她偶尔醒来,见他一言不发地擦拭着铃铛,就会亮一亮铃铛,然后见他露出笑容。 两人在帝宫无数个深夜里,相依为命,彼此依靠,然而好景不长,年轻帝王未到三十就命星黯淡。 长歌已然知道,他每一世活不过三十,都是英年早逝,孤苦无依的命格,无妻无子,一身功德皆为她做嫁衣。 第四世,穆青衣病逝在帝宫。曾经她引为噩梦一般的帝宫灯火通明,昔年的朝华殿早就荒废,兆信帝的寝殿也在一次地动中坍塌,改建成了御花园,御花园一隅种满了祭奠亡魂的白色小花,仿佛在为数百年前那些死去的无辜亡魂超度。 因种植了这样的白色小花,帝宫的阴气仿佛有所消散,白日里阳光从青色琉璃瓦上折射下来,殿宇内也不再阴森可怖。 帝王驾崩前的那一夜,穆青衣独自带着她穿梭在帝宫内。 他脸色苍白,微笑道:“虽然身在帝宫,可我好像从来没有带你逛一逛这里,小铃铛,你想去哪里?” 沉默了几十年的铃铛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她循着记忆力,一步步指引着朝华殿的方向。 穆青衣站在荒废的朝华殿前,怅然若失道:“这一片是前朝的殿宇,为何会如此熟悉?” 他伸手推开封闭的殿门,朱红大门发出沉重的声响,尘土飞扬。 年轻帝王轻轻咳嗽起来,挥袖散开飞扬的灰尘,握住手中泛着金光的小铃铛,不让它沾上尘土。 昔年殿宇荒废近百年,这个地方似乎被人遗忘,长歌看着熟悉的朝华殿,庭院内的那株桂花树早已枯死,被雷劈的只剩下一截雷击木,廊下的卷帘已经腐烂成灰,雕花栏杆上结满了蛛丝网。 她熟悉的一切都似乎只是一场久远的梦,只剩下一座空荡荡的殿宇,墙角爬满了一墙的紫色爬藤花,数百年逝去,曾经可定人生死的朝华殿成为了这些紫色爬藤花的天下。 她低低一笑,有些悲凉有些解脱地笑出声来,风铃发出悲怆的声响。属于她的朝代,属于她的爱恨情仇终究过去了。 这座黑暗的帝宫也在一代代帝王的励精图治下,照射进了阳光。 心底最黑暗阴森的伤口被人连同腐肉一起挖去,风铃声急促,长歌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想起寻鹤道人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铃铛便是你出梦境的指引,铃铛若碎,故人亡故,往事不可追。” 原来十世轮回,不仅是救她的命,也是为了治愈她前世所有的伤痛。 “小铃铛,你怎么哭了?你也知道我命不久矣吗?”年轻帝王坐在满是灰尘的殿宇台阶下,看着这个陌生的地方,微笑道,“别哭,说不定下一世我们还会遇见。” “这里是你的家吗?你以前遇风不响,我便知道你是一只不一样的小铃铛。那年,我跟着师父进道观时,看到你了,你靠坐在道观的横梁上打着盹,长发及地,衣裳如流云,面容如山间皎月,只一晃眼就消失了。 我在那堆杂物中扒拉了好久,才找到你。师父说山中有精怪,最爱吃小郎君,可我等了一辈子,你也没有来吃掉我。” 年轻帝王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难以言说的伤痛:“我甚至不知道你的名字,家住何处,喜欢吃什么,可曾有心上人。” 幼年时惊鸿一瞥,一生终成伤。他知道她嗜睡,懒洋洋,平日里对什么都没有耐心,幼年时喜欢捏他的脸蛋,长大后便不怎么碰他,只有他心情极度不好,许久没有唤她的时候,她才会亮一亮小铃铛,表示她在。 那时,他内心总是无比喜悦。 “罢了,我死后,你就回到山中去吧,莫要被一些不靠谱的人捡去了,等下一世,我再来找你,那时,你再告诉我,你的名字。” 年轻帝王说完微笑地阖上眼睛,手中的铃铛掉落在地,碎成两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股巨大的吸引力袭来。 长歌看着四世而终的郎君,伸手抚摸着他眼下的那颗朱砂小痣,落下一滴泪来。 “铃铛已碎,故人已逝,殿下也该结束这一场轮回之梦,回到你来时的地方。”一道慈爱柔和的声音传来,寻鹤道人的身影凭空出现,朝着她远远作揖,“以老道的念力,只能承载这四世,便要烟消云散了。” “大师。”她回以深深的一躬,“多谢大师倾道门之力救我,真的值得吗?” “死亡并非是结束,而是另一个开始。不入死门,何以窥见大道。”寻鹤道人微笑道,“你累世功德傍身,命不该绝,也该去了却你自身的因果了。” 长歌微楞,她的因果? 寻鹤道人笑而不语,挥袖将她打入那股巨大的吸力之中。 她本就是帝王命格,与她命中纠缠的三位,皆是先后成帝王,数位帝王命格之人,一生郁郁而终,累世戾气积累下来,足以毁灭世界。 她的因果还未彻底了结。 第214章 真诚才是必杀技 病房内,无名大师看着快要燃尽的线香,摇晃着道家的铃铛,见线香燃尽,秋长歌依旧没有清醒,顿时愁眉苦脸地叹了一口气。 道家的玩意儿他是真的不懂。引魂香已经燃尽,秋施主依旧没醒,只怕是真的要迷失在自己的梦境里面了。 “怎么样?”陆西泽俊脸一片沉郁,率先问道。 “人没醒。”宋星河皱起眉头。 无名大师尴尬地收起道家铃铛,说道:“待我再算一算,每一世轮回结束,都有一次唤醒她的机会,一次不行,还有下一次。” “你能算得出她每一世轮回的起始?”陆西泽冷笑,斩钉截铁地说道,“还是我带她出国治疗。我相信科学。” 宋星河闻言皱眉道:“长歌现在的情况不适合移动,国内解决不了的事情,出国更不可能。陆西泽,你是不是想带她出国,然后一去不归? 你以为这样就能霸占长歌吗?” 新仇旧恨一起算。他忍陆西泽很久了。 陆西泽薄唇下压,凤眼闪过一丝的煞气:“这是你的想法吧,谁不知道你那点龌龊心理?” “彼此彼此啊!” 长歌是被吵醒的,她被吸入那片金光中时,便听到了一阵急促的铃铛声,穿过迷雾,一声声地催促着她踏上回家的路。 身后的景象开始一点点地崩塌,靠着白玉栏杆溘然而逝的年轻帝王,爬满紫色爬藤花的院落墙角,被雷击中的桂树,碎成无数碎片,消失在轮回中。 她回头看了最后一眼,低低叹了一口气,踏入那片金光中,猛然下坠,然后惊醒过来。 一阵昏眩传来,长歌睁开眼睛,就见傅怀瑾和无名和尚在一边低声说着话,捣鼓着道家的铃铛。 陆西泽和宋星河还在阴阳怪气地互怼。 察觉到她的视线,傅怀瑾猛然抬眼,声音微哑:“你醒了?” 病房内,鸦雀无声。 陆西泽和宋星河猛然噤声,惊喜回头。 无名和尚也惊喜地跳起来:“真醒了?” 长歌看着面前几张熟悉的面容,闭眼再睁开,冷淡点头:“帮我喊下经纪人。” 杜敏很快就进了病房,险些喜极而泣。长歌昏迷这段时间,她几乎每天都跑医院,守在这边。 “长歌,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傅医生,你给长歌做个检查吧。” 傅怀瑾上前来,如释重负道:“醒了就没事了。” 是她,只有她才会有如此云淡风轻的神情,不过此次长歌醒来,还是有些区别的,傅怀瑾定定地看她,觉得她眉眼间的戾气消散,整个人明艳通透了不少。 无名和尚兴奋地上前来:“秋施主,你到底是怎么醒来的?是听到了铃铛声还是闻了引魂香的气息?这对我很重要。” 长歌目光微深,看向床头边燃尽的引魂香,一时之间不知道是无名和尚神通广大,还是寻鹤道人厉害,算到了后世有人以铃铛为她指引道路。 她淡淡道谢:“好像昏迷中听到了大师的铃铛声,然后便醒来了。多谢大师。” 无名和尚:“那你还记得昏迷中做的梦吗?” 长歌摇头,眼眸深邃如海,内心无比复杂,看向经纪人:“我昏迷了几日?” “差不多有十日了,再不醒来,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十日,原来只有十日,她却感觉过了数百年,心境都沧桑了许多。 长歌闭了闭眼,不再说话。 傅怀瑾温润说道:“长歌刚醒,需要好好休息,大家还是都出去吧。” 陆西泽和宋星河若有所思地眯眼,一言不发地出了病房。 无名和尚交代了两句,一出来,就见三个帝王命格的人站在病房外,顿时吓了一跳,叫道:“你们是想吓死和尚吗?” 太可怕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帝王命格的人出现,这个世界要疯魔了。之前看小傅的命格,只看出他累世为他人做嫁衣,没有看出他竟然隐藏了帝王命格,至于陆西泽和宋星河,那简直就是煞星转世。 奇怪的是,有秋长歌在,这几人的命格都隐隐被压制,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状态。 无名和尚打了一个哆嗦,这几个煞星,一个处理不好就会天下大乱,可怕,太可怕了。 陆西泽冷哼了一声,径自离开,回去洗澡换衣服开会。 宋星河见状,也朝着傅怀瑾点了点头,说道:“我明天再过来看长歌。长歌就拜托你照顾了。” 两人匆匆离开。 傅怀瑾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人的背影,久久回不了神。这两人心思深沉,而且藏了太多的秘密,跟长歌牵扯也极深。 情敌太强,有些麻烦。 无名和尚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别看了,人都走远了,一个疯批,一个偏执狂,小傅,你可不能学他们,这样是追不上女孩子的,尤其是气场强大的女施主。真诚才是必杀技。” 傅怀瑾点头,问道:“长歌此次清醒,会不会有后遗症,以后还会陷入这种昏迷状态吗?” 和尚皱眉说道:“不好说,她命格太特殊了。” 而且四颗帝王星现世,这样诡异的情况无异于古代出现四个太阳,这个世界充满了变数,他也看不清前路。 傅怀瑾沉默,许久,慢慢皱起了英挺的眉头。 病房内,众人都出去,长歌顿感呼吸顺畅,起身简单梳洗了一番,问了问杜敏外界的情况。 杜敏一一叙说,她昏迷十日,剧组拍摄被迫中断,外界传言多如牛毛。 “长歌,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旁的都不用操心。”杜敏欲言又止道,“就是你昏迷这段时间,陆总、宋星河还有傅医生之间暗流涌动,看的人怪心惊胆战的,要是处理不好关系,后续可能会很麻烦。” 这三人,都是跺一跺脚就能引起地震的人,一个处理不好,惹火烧身的就是长歌自己。 长歌闭上眼睛没有说话,人情债最难还。她醒来故意喊来杜敏,就是需要好好想清楚。 * 长歌做了一个全身检查,当天就办理了出院手续,然后直奔边城拍戏。 杜敏这一次亲自陪同,跟小助理就跟左右门神一样,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边。 冯客前脚刚接到秋长歌清醒的消息,后脚就见她出现在边城,惊得张大嘴巴,肃然起敬。 秋老师这也太敬业了! “秋老师刚到民宿这边,经纪人和助理都跟来了,傅医生,您放心,这几天我们一天就两场戏,要是发现情况不对劲就立马暂停拍摄,一切以秋老师的身体为主。” 冯客接到人,然后躲在院子满树三角梅下面给傅怀瑾通风报信。 傅怀瑾看着空无一人的病房,站在窗前低低地应道:“麻烦冯导了。” “不麻烦,不麻烦。”冯客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然后看了看左右,偷偷说道,“您要是不忙的时候,就飞边城,我们后面大概还要拍一个月,可不能这样长期分隔两地啊。” 陆西泽之前硬是在民宿里住了大半个月,那位陆总有钱有颜有身材,是无数女人心目中的钻石王老五,傅医生可不能败在了温吞的性格上。 傅怀瑾点头,微微一笑:“我知道了。长歌就拜托冯导了。” 傅怀瑾挂了电话,径自返回傅家。 这段时间长歌昏迷,他一直住在医院,橙园那边都交给了管家打理,也是时候回一趟老宅,不然老太太要担心。 傅怀瑾刚回到傅宅,就见傅和玉蹲在门口的巷子里吃棒棒糖,一边嚼棒棒糖,一边给狐朋狗友打电话。 “你他娘的怎么这么多废话,就说去不去?” “季家那小瘪三,这次老子非嫩死他。” “小,小叔,你怎么回来了?” 傅和玉看见傅怀瑾那张光风霁月的英俊面容,吓的将棒棒糖咬碎吞了下去。 小叔不是在医院照顾秋长歌吗? 傅怀瑾眼眸深邃:“给谁打电话呢?” “没,没谁,就乔羽那小子呗,我们约了清明一起扫墓。”傅和玉见他要进门,一把将他拉住,嘿嘿说道,“小叔,我建议你今天别进去。奶奶有客人,而且还是一个女客。” 这年头上傅家的女客,那十有八九就是冲着小叔来的。而且这女客还是个熟人。 傅怀瑾挑眉。 傅和玉跟他混了多年,知道自己这个小叔看着不食人间烟火,一副清风明月的圣人模样,其实很有脾气,只是不轻易动怒,小叔欺负人的手段那可是多了去了。 傅和玉压低声音说道:“奶奶最近神神叨叨的,新认识了一个长白山的道士,给你算命呢,那女客就是奶奶根据道士给的八字命格找来的,巧了,咱都认识,就是秋长歌那个异父异母的妹妹,秋清莹。 我偷听了几句,说这女人命格跟你互补,能给你续命。实在太封建迷信了,我实在听不下去就出来了。” 傅怀瑾眸光微暗。 说话间只见傅家老太太送着秋清莹和一个道士出来,秋清莹一改之前珠光宝气的富家千金形象,穿着素净的小白裙,那道士也十分的谦逊,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咦,怀瑾,你今天怎么回来了?”老太太看见他,心中一喜,朝着那道士说道,“这便是我儿子怀瑾。” 那道士见傅怀瑾比他还要不食人间烟火,愣了一下,帝都还能养出这样的人物? 傅怀瑾温润优雅地点头,给傅和玉使了个眼色,甚至都没给秋清莹说话的机会。 傅和玉鬼精鬼精,连拉带拽,忽悠着将这两人送出了巷子,然后气喘吁吁地回来:“小叔,任务完成了,我亲眼看着他们走的,分开走的。太可怕了,我得回去洗个澡,不然我这一身浩然正气都要被那道士熏没了。” 傅和玉一溜烟跑回去洗澡了。 老太太被他气笑,说道:“莫要胡说八道。” 傅怀瑾送着老太太进屋,温润说道:“您一向不信这些,怎么会请一个道士回来?我知道一般招摇撞骗的人骗不到您,不过傅家杀伐之气太重,就怕伤到了人家。” 傅家祖上都是从军,直到这一带,大哥从商,二哥从政,他从医,不过祖上三代的杀伐之气也足以镇宅。 老太太被逗乐,说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也只是让这道人回来看看风水,然后求了几个平安香囊,就当做是捐给了道观的功德箱,求个平安而已。” 傅怀瑾点头,若是花点钱求个平安无伤大雅,不过若是求其他就大可不必了。 他若有所思地点道:“那位姑娘好像是长歌异父异母的妹妹,跟季明业关系匪浅。长歌与她一向不对付。” 傅怀瑾在季家的寿宴上见过秋清莹一次,当时季明业正在追求她,听说当初傅和玉之所以跟长歌结下梁子,还是因为秋清莹的缘故。 这个女人,出身草根,却能从小过着富家千金的生活,后来又进娱乐圈风光无限,现在一跃成了帝都名流圈的座上宾,竟然都能出入他傅家,有些手段! 老太太微惊:“竟然跟秋小姐不对付吗?那是不好再请她来傅家。今日我也是第一次见她。” 请秋清莹来的时候,老太太调查过她的背景,知道秋清莹精彩的过往。原本找她就不是找儿媳妇,也没有太苛刻,只是想请她来喝喝茶,改改怀瑾的气运,既然她跟秋长歌不对付,那还是得慎重一点。 怀瑾这么多年只喜欢这一个姑娘,若是因为这些事情影响了两人的感情就属实划不来。 傅怀瑾扫视一圈,果然见家中并无改变,只是窗户下挂了几个保平安的丝绸香囊。 他扶着老太太坐下,低低说道:“对不起,妈,让您操心了,生死乃天定,我这一世行医救人,老天自然不会轻易收我的,您放宽心。” 老太太握着他的手,看着他清俊的面容,眼圈微红:“但愿如此。” 只希望大师说的那个劫难已经化解,怀瑾能平平安安地渡过三十岁的这个坎。 傅怀瑾安抚了老太太,走到院子里打了一个电话,声音微冷:“帮我查两个人。” 第215章 你什么时候来我家? 回到边城拍戏,时光陡然慢了下来。 长歌白天拍戏,晚上回到民宿遛狗,日子过的简单且平淡。一眨眼就过了一个月。 关于她昏迷十日的事情,外界猜测众多,不过无人敢来打扰她,就连一贯霸道独裁的陆西泽也异常安静沉默。 电影很快就杀青。 杀青宴的晚上,冯客一个人喝了两打啤酒,抱着树哭成了泪人。一众主创都喝醉了,就连杜敏和小助理都喝了酒。 杜敏今日高兴,多喝了两杯:“长歌,那边有调好的鸡尾酒,味道还不错。” “喝酒误事。”长歌坐在民宿的庭院内,看着月色,淡淡开口。 “能误什么事情?明天我们就回帝都了。”杜敏见她独自坐在庭院的树灯下,神情平静悠闲,仿佛遗世独立的美人,看的有些傻,感叹道,“你说你,活的这么清醒做什么?年纪轻轻的就该去体验没做过的事情,不枉此生啊。 整日不是拍戏就是宅在家里遛狗,太荒废时光了。” 长歌莞尔一笑,她已经是活了几百岁的人了,前世今生两世,梦里四世,看过大山大河,体会过世事无常,能过平静的生活很是欢喜。 这一个月她想的很清楚,既然她的因果未了,那这一世便了却因果,首先是摸清这个世界的脉络。 “秋清莹最近在做什么?”长歌想起秋清莹绑定的那个系统,那个系统应该是高维世界的产物,没准可以给她答案。 “秋清莹?最近好像又在营销锦鲤人设,直播带货了。她那锦鲤人设不是早就崩了吗,也不知道怎么好意思继续捡起来的。” 杜敏撇了撇嘴,她们家长歌,欧皇转世!从来不营销。 “你等我上网查一查。” 杜敏上网一查,“咦”了一声。 长歌侧目。 杜敏一拍大腿,叫道:“秋清莹在直播玄学算命,开始卖平安香囊了。卖的还贼好,人设鬼才啊,娱乐圈一线女明星和玄学锦鲤也能融合在一起,她经纪人是小说看多了吧。” 长歌上网看了一眼,大约是一个月前,秋清莹突然开始营销起锦鲤人设,网上一群人开始拜锦鲤,将她顶上了锦鲤女王的位置。 起因是秋清莹的一个粉丝无缘无故得了重病,眼看人就不行了,临死之际给秋清莹留言,说最后的愿望是希望能拿到姐姐的亲笔签名,秋清莹就寄了一张签名照和一个保平安的香囊。 那粉丝收到香囊之后,病莫名其妙就好了。这事还闹的挺大,后续秋清莹在参加的综艺活动里,次次都是抽奖锦鲤,加上娱乐圈最近风水不好,顶流宋星河退圈之后,下面是打的头破血流,秋清莹捡漏般拿了好几个代言和一部s+大制作,buff直接叠满,人又火了起来。 现在都在说,秋清莹是锦鲤转世。 长歌眼眸半阖,没有想到仅仅两个月时间,她倒是找到了营销的好路子。秋清莹有系统在手,就如同开挂一般,能翻红一点都不奇怪。 不过,好端端的怎么营销起锦鲤人设,还跟玄学扯上关系了? 长歌若有所思地垂眼,想到了一桩事情。 她在小群里艾特所有人。 长歌:最近帝都有什么新鲜事情吗? 无利不起早,秋清莹营销锦鲤人设,还造势卖平安香囊,必有目的。 衡音:嘤嘤嘤,是姐姐哎,姐姐,你好久没冒泡了。 秦阳:长歌!!!你诈尸了?电影拍完了吗?什么时候回帝都? 易南梦:@秋长歌,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好多事情。 衡音:对对对,宋哥宣布退出娱乐圈,秋清莹现在成了女顶流,哼,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秦阳:秋清莹身上是有点红的玄学的。长歌老师,娱乐圈不能没有你,你拍电影这段时间,圈内好无聊的说。 宋星河:@长歌,秋清莹去了傅家。 衡音:握草,去傅家做什么?我长歌姐都没去过傅家吧,傅医生要亲手拆cp吗? 秦阳:??? 秦阳:宋哥,你的意思是,秋清莹现在都是帝都顶级豪门座上宾?谢谢,有被刺激到。 衡音:啊啊啊啊啊,我要疯了,我去去问问傅医生。 宋星河看着一群受到刺激发疯的人,没有再说话。他记忆觉醒之后,也隐隐意识到了不对劲,他是遇到长歌之后才想起了前世的记忆。 而且不仅他,陆西泽也想起了前世的事情,这一世就像是前世的续曲。 他觉得冥冥中有一种必然的因果联系。 那么长歌是因何来到这个世界的呢?还有原来的秋长歌去了哪里? 长歌看着聊天消息,心里已经猜测到了大概。 看来秋清莹的那个系统确实有些东西。 根据梦境的数世轮回,每一世穆青衣都未到三十就亡故,如果她没有记错,傅怀瑾今年正好三十岁。 原本她对这件事情还拿捏不准,但是看秋清莹这么大的动作,她反而信了几分。这一世,依旧是逃不掉为他人做嫁衣,英年早逝的命格吗? 明明她已经转世重生了。 衡音:我刚问过傅医生了,说秋清莹确实去过一次,跟他们家老太太喝了一次茶就没去过了。可恶,气死我了。 衡音:@长歌姐,你绝对绝对不能轻易原谅他,怎么能邀请秋清莹去傅家喝茶呢,我都没去过,嘤嘤嘤。 秦阳:咳咳,我也没去过。 易南梦:我也没去过。 宋星河:我也没去过。 衡音:宋哥,你竟然没去过傅家吗?这不科学吧。 宋星河:傅家低调,我从小生活在安城,他们家老太太是个很睿智的人,邀请秋清莹喝茶的话,必是有大事。 说白了,傅家老太太邀请一个女明星喝茶能有什么事情?秋清莹又不是帝都的名门望族,那必是冲着她本身去的,傅家唯有傅怀瑾至今未婚,这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了。 群里各个都是人精,一时无比感慨。 衡音:@长歌,姐姐,你快回来!! 衡音急的上火,绝对不能便宜了秋清莹那个小婊砸。傅家老太太眼神是不是有问题?秋清莹也配得上傅医生? 舆论简直太可怕了。 长歌:明日回。 她关了群,坐在树灯下,问杜敏:“秋清莹最近参加了哪些综艺和活动?我要一个清单。” 杜敏酒醒了一半,连忙说道:“听说最近水果台有档综艺在接触秋清莹,是一档寻宝竞技综艺,有些复刻《浪漫逃亡》的意思,你当初在荒野求生综艺上寻宝圈粉无数,一跃成为娱乐圈顶流,水果台想复刻这种成功,好像砸了重金。 他们也跟我接触过,想邀请你,你当时忙着拍电影就拒绝了。” “对了,我这里还有综艺的计划书,他们当初想签你,特意发了这个计划书,长歌,你不会想要接这个综艺吧?” 那水果台不得笑疯?做梦都得笑醒的那种。她本身就自带流量热度,跟秋清莹又是旧恩怨,自带话题,这收视率不得疯掉? 杜敏找到文件。 长歌看了一眼,只是一个简单的寻宝竞技综艺,地点都在荒野,不过宝物都是节目组提前埋好的,充其量是个明星真人秀。 长歌垂眼:“你联系水果台,说我可以空降一期当飞行嘉宾。” 一期就足以粉碎秋清莹的锦鲤美梦,再摸清楚她身上的系统,看她到底知道多少有关傅怀瑾命格的事情。 穆青衣为她轮回十世而死,这一世她要破了他英年早逝的命格。 杜敏连忙点头,迟疑道:“你跟秋清莹不会在综艺上打起来吧?” 长歌这明显是冲着秋清莹去的!这是终于腾出手来,想手撕了她? 长歌慢条斯理地微笑:“有可能!不过没必要。这种事情毕竟不够优雅。” 杜敏险些惊掉下巴,长歌这是在开玩笑吗?她竟然会开玩笑耶,虽然很冷,但是她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松弛的状态。 有些迷人是怎么回事? 杜敏火速去联系水果台,水果台那边得知高兴的险些要上天,直接拍板定了第一期就邀请秋长歌来当飞行嘉宾。这个重磅消息传出去,这档综艺的关注度直接到了天花板。 秋长歌爆红之后,基本不参加综艺,不参加活动,电视剧拍一部火一部,现在电影刚杀青,热度就吊打一众热门电影,首日的票房绝对是稳了。 他们综艺要是能邀请到秋长歌来当飞行嘉宾,那妥妥赢麻了。 “妥了,综艺那边说第一期就加飞行嘉宾。不过这档综艺的拍摄时间有些紧张,下周五就首播了,不到一周的时间,你这边安排的过来吗?会不会太累?” 长歌:“没事。” 仅仅一个飞行嘉宾还不够。长歌垂眼,指尖轻轻摩挲着指尖,若有所思地说道:“敏姐,你说秋清莹参加这个综艺的同时,我参加一档挑战极限的纪录片如何?跟科考队一起。” 杜敏张了张嘴巴,结巴道:“会不会太狠了点?” 这要把秋清莹按在地上虐啊!秋清莹参加的是玩游戏一样的寻宝,长歌跟科考队一起寻宝,这是想秋清莹死啊! 长歌微微一笑:“容我想想。” 太招摇了,而且秋清莹不值得她如此兴师动众,还是从别的方面虐她吧。 傅怀瑾的事情不解决,她暂时无法离开帝都。 “长歌姐,傅医生的电话,打了好几个了。”小助理一路小跑地将她电话送过来。 杜敏使了个眼色给小助理,两人一溜烟就跑开了。 长歌看着不断震动的电话,走到三角梅树下面,看着满树盛开的艳色三角梅,接听电话。 这一个月,傅怀瑾偶尔也会给她发信息,不过打电话是第一次。她知道,冯客、小助理等人都是他的眼线,她一有风吹草动,这些人都会告诉傅怀瑾,不仅如此,陆西泽和宋星河那边也有眼线。 这些人心思手段都比普通人多。 “长歌。”傅怀瑾温润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 晚上衡音给他打电话,质问他是不是邀请秋清莹去了傅家。以那小姑娘八卦的程度,估计下一秒长歌就会知道。 这件事情,傅怀瑾也没有想着瞒,正好有了一个给长歌打电话的借口。 “冯导发了朋友圈,说电影杀青了,你是不是要回帝都了?”原本是要解释秋清莹的事情,不过话到嘴边,却是问她何时回帝都。 他有些想她了。 很想,很想。 长歌点头:“明天回来,电影算是提前拍摄完,比预期的早大半个月。” 两人一时无话。 傅怀瑾握紧电话,心思千回百转,声音微微暗哑:“我明天去接你。” 她无缘无故昏迷十日,醒来之后什么都没说,直接去边城拍戏,这一个月他度日如年,陆西泽和宋星河那边都不敢轻举妄动。 这很反常。那两人心思深沉,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长歌昏迷的这十日,到底经历了什么?醒来对他们的态度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若是真的如宋星河所说的那样,长歌曾经亏欠了他,他隐隐期待长歌能对他好,却又不期待她因此对他好。 “不用。”长歌淡淡开口,仰头看着上弦月,帝都的五月应该很热了吧。 傅怀瑾心脏一紧,有些无法呼吸。 “傅医生。”长歌伸手接住落下的三角梅,低低开口,“边城的三角梅开的极美,我们在院子里种一株三角梅吧,等他树冠长至五六米,就能爬上窗台,满墙都是梅花。” 傅怀瑾微楞,随即露出一个笑容,温文尔雅道:“好。” “你今年是三十周岁吗?什么时候生日?” “农历七月初七。”傅怀瑾有些不明所以,问生日他可以理解,为什么要问他周岁? 长歌笑容微微凝固,只有三个月不到的时间了。七月初七,乞巧节,真是好日子。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一个月前,秋清莹来傅家喝茶,这事你知道吗?”傅怀瑾声音微微紧张,“你什么时候来傅家吃饭?” 本是要解释,可话到嘴边,却成了另一个意思。 她什么时候来傅家? 第216章 唯有她是他想相依为命的人 长歌被问住。去傅家吃饭? 她过了半晌才记起在久远的过去,确实曾答应过傅怀瑾去傅家吃饭。 这一次昏迷,在梦境里度过了四世,醒过来已经有一个月,但是对她而言依然有种恍然隔世的沧桑感。 长歌垂眼,慢条斯理地说道:“再过段时间吧,我下周还有一个临时综艺要参加。” 傅怀瑾放下心来:“好。” “长歌。” “嗯?” 傅怀瑾声音顿了顿,温润笑道:“没事。” 这一次醒来,她对他的态度似乎要比之前自然亲切一些,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好似两人认识了一辈子那么熟稔。 长歌变化很大。 这让傅怀瑾欢喜又忧愁。 “等我回帝都再说。”长歌挂了电话,在三角梅树下站了一会儿,然后返回小木屋洗澡睡觉。 第二天一早,水果台新综艺《全员夺宝中》官宣了第一期重磅飞行嘉宾——秋长歌。 消息一传出来,直接空降热搜,粉丝们欢喜疯了。 这两个月以来,秋长歌去拍电影,然后就跟人间蒸发一样,冯客的剧组也号称最凶残的剧组,代拍都没事可干被逼改行了。 粉丝们每天哭唧唧地靠着各种小道消息活,昨天刚接到剧组杀青的消息,今天就有了姐姐要进组综艺的行程,全体疯魔。 ——谁疯了我不说,恭喜姐姐回归综艺。 ——只是一期的飞行嘉宾,这个综艺的常驻mc有秋清莹吧,剧组有点东西的。 ——虽然但是,只要有姐姐,我就看。 ——草,气死了。隔壁超话在说什么猪话,说姐姐没谈到常驻mc才接的飞行嘉宾,说我老婆咖位不如隔壁。 ——她们没事吧,没事多吃点溜溜梅。 超话粉丝全都炸了。 因两家结怨已久,各有粉丝潜伏在超话里。原本是普天同庆欢呼秋长歌回归综艺,但是某家粉丝非要来阴阳怪气。 《全员夺宝中》半个月前就官宣了几个常驻mc,其中就有最近风头最盛的秋清莹,炒了半个月热度。现在突然官宣第一期的飞行嘉宾有秋长歌,隔壁就集体高潮了。 潜伏在隔壁超话的粉丝,火速搬来了隔壁的帖子。 ——什么飞行嘉宾,这摆明了就是来蹭我女神的热度,现在谁家不眼馋我女神的流量? ——某些人现在要热度没热度,要流量没流量,只能靠碰瓷了,这不是她家惯用的手段吗? ——给萌新科普一下,秋长歌以前就是靠碰瓷宋影帝上黑热搜才火起来,接到了《浪漫逃亡》的邀请,听说这档综艺有剧本,就是为了捧秋长歌的,现在宋影帝退圈,开始故技重施呗。 ——奉劝某些人别来碰瓷,我女神可是锦鲤,吸血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没准糊的爹妈都不认识。 ——现在网上造谣是不需要负法律责任吗?说的什么猪话。秋长歌能火不是因为发现了荒岛宝藏、深林矿区和千里救援吗?你家爱豆要不也来发现一个? ——路人非粉,拳头硬了。秋长歌没有流量,谢谢,有被笑到。 ——一个飞行嘉宾的官宣就直接空降热度第一,这叫做没有流量?你家爱豆要是两个月没动静,估计直接查无此人了吧。 ——嘴上说说谁都可以,有本事为你们家女神打call啊。 ——笑死,谁怕谁! 原本只是两家粉丝说屁话,结果直接变成了粉丝打擂台。 消息一传出去,路人们纷纷加入了战局,硬是把#秋长歌没有流量#顶上了热搜,开启了浩浩荡荡的打call行动,数据一骑绝尘,狠狠打了黑子的脸。 长歌醒来时,打call行动已经结束了。 她甚至都不知道有这件事情,还是后来冯客给她发信息,为她加油,小群里,乔曦等人也纷纷艾特她,将这件事情拿出来当茶余饭后的笑谈,她这才知道,自己粉丝跟秋清莹的粉丝已经互掐过一回了。 乔曦:笑死,我真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敢跟秋长歌比粉丝多的!秋清莹最近是不是有些飘了? 乔曦昨天没赶上聊天,一大清早逮着这个消息就开始在群里幸灾乐祸。 衡音:嘿嘿,我有偷偷用小号给姐姐打call,秋清莹现在吸了一些小学生粉丝,狂的上天。 秦阳:小学生膝盖中了一箭。 乔曦:@秋长歌,下周的综艺,给我好好虐秋清莹。我对你有信心。 衡音:嘻嘻,开始期待,可惜姐姐只参加一期耶。 宋星河:@长歌,几点的航班回来? 宋星河打开聊天框,看着停留在半年前的聊天记录,笑容微微苦涩。 他其实想问的是,她还要他这个哥哥吗? 宋星河内心苦涩,那两个字咀嚼到嘴边,无比的酸涩,他明明不想做哥哥,可这是唯一能靠近长歌的办法。 情爱无望,他只能以兄长的身份陪伴在她身边,消融她内心的寒冰。这天地之大,唯有她才是他想相依为命的人。 飞机下午五点落地,正在下班高峰期。 长歌从机场出来,就见文理等在特殊通道边,微笑道:“秋小姐,陆总想请您共进晚餐。 陆总这个月的见面特权还没有使用。” 长歌抬眼看去,陆西泽站在不远处打电话,身形颀长,面容俊美,一袭考究的手工定制西装,鹤立鸡群。 她想起最后一次见他,他身中数箭,沉进冰冷的河水中,面容安详带着笑容的苍凉模样,目光微动。 前世算起来,从来都是她利用他多一点,他不曾动手杀她,也没有最终对飞章下手,萧霁这人,终究是优柔寡断,才落得那样的下场。 长歌朝着杜敏点了点头。 杜敏说道:“那我跟小雨先把你的行李送过去,晚饭后,我过来接你。” 文理笑道:“晚饭后,陆总会送秋小姐回去。” 那边,陆西泽已经在等了。 长歌拉下帽子,跟他们分开走,一前一后上了陆西泽新换的迈巴赫。 坐在后座,面容比平日里要苍白几分,凤眼内满是红血丝,眉眼间的戾气似乎又深了几分,周身都透着冷酷孤僻的气息,一如他前世最后几年。 陆西泽见她上车,递给她一块冰毛巾,低沉道:“帝都这几天开始进入酷暑,气候不如边城舒服,你在那边住的久,回来可能需要适应几天。” 长歌用冰毛巾擦了擦脸和手,被冰的透心凉,长舒一口气。 “又素颜出门?”陆西泽看着她细腻如凝脂的肌肤,忽而微微一笑,“不过是仗着自己长得好看。” 她以前也不爱化妆,在家里基本都是素颜,不过天生丽质,反而有一种清冷的美。 长歌见他难得笑,笑容软化了眉眼的冷漠和戾气,显得亲和了许多。 “早上遛狗遛晚了。” 她撸了撸小毛球的狗头,小毛球跟陆西泽在边城就结下仇,此刻撅起屁股对着他,将小狗头埋进了长歌的怀里。 陆西泽:“……” 要不是知道这只狗狗是妹妹,他险些怀疑这是只色狗。 “晚上我让阿姨做了江浙菜,你还没去过我在帝都的别墅,离你家不算远,半个小时就到。以后有事可以直接过去找我。” 陆西泽说完,低哑道:“长歌,我先眯一会儿。” 他说完靠坐在后座,闭上凤眼,沉沉地睡去。 文理取出一个小狗子的玩具,逗着小毛球玩,压低声音解释道:“陆总最近偏头疼又犯了,一天睡不到三个小时,只有您在的时候能睡的好些。” 长歌一言不发地看着小毛球在车内玩玩具。 车子一路开向陆西泽在帝都的别墅。 长歌在飞机上睡过了,此刻没有睡意,一边撸着小狗子,一边看着杜敏给她发的剧本。 她目前只有一部网剧《冬夜将暖》和电影《岁月里深藏的玫瑰》没有播出,这两部都是暂定暑假,《冬夜将暖》7月播出,电影暂定8月上映,除此以外就没有任何存货了。 杜敏给她挑了几个本子,电视剧和电影都有。 小群里,乔曦跟宋星河杠了起来。 乔曦:宋哥你是对娱乐圈有什么意见吗?你退圈粉丝们都哭晕了,再让长歌退圈,那不得世界末日? 衡音:弱弱地说,其实我觉得娱乐圈挺好的,除了没有隐私自由,但是被那么多人喜爱,也会很快乐吧。姐姐不能退圈啊。 宋星河:娱乐圈太局限长歌的发展了。 先不说长歌前世做的都是功在千秋的大事,这一世她是季家女,以她的能力完全可以站在更高的位置,而不是在娱乐圈拍戏。 秦阳:这点我认同宋哥。 乔曦:@长歌,你怎么想的?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我们天天为你的事情争的脸红脖子粗的,你倒是悠哉。 长歌抽空在群里打字道:在看新剧本,目前不退圈。 娱乐圈女性意识觉醒的剧本非常少,影视剧大多都是小娇妻,就算偶尔有大女主的ip,编剧也会弱化女性角色,将高光加到男性身上,更别提输出任何有价值的思想了。 这就是主流价值观。这个时代对男性和女性的教育是截然不同的。 男性从一出生就被要求清醒现实,弱肉强食,丛林法则,而女性从出生开始就被驯化,给她们虚构的最美好的人生就是找一个爱她们的男人结婚生子。 仿佛这才是女人存在的意义,何其荒谬。 前世她生在大盛朝尚且能站在那样的位置,后世倒是越活越回去了。既然她生在娱乐圈,被那么多女生喜欢,那她便要一点点地告诉她们,女人也可以清醒自立,也可以杀伐决断,也可以活出另一番天地。 宋星河:@长歌,季家的事情你准备撒手不管? 她之前跟陆西泽联手对付季家长房,现在长房那边对她恨之入骨,她还有一个唯利是图的爷爷,季家老爷子估计正掂量着怎么将她卖个好价钱呢。 就算她不去理会季家,季家也不会放过她这样的肥肉。 长歌:管,但是不耽误我拍戏。 这一次拍完电影,她本就准备回来好好收拾季家。 衡音:嘤嘤嘤,姐姐霸气! 秦阳:不愧是我长歌老师!疯狂打call。 秦阳:长歌老师,你新剧本定了吗?我最近在接触一个双女主戏,剧本非常不错,可惜的是导演不出名,剧组还穷,你要看看本子吗? 秦阳说着紧张地搓了搓手,这剧导演找他演一个已婚渣男,双女主戏,他第一反应就想到了秋长歌。一问导演女主还没定,火急火燎地就来牵线搭桥。 嘤嘤嘤,他想跟长歌老师二搭,演渣男都无所谓。 长歌:可以让导演递个本子。 秦阳狂喜:好嘞,我火速联系导演。 秦阳飞快给导演林可颂打了一个电话,林导接到电话时险些怀疑自己耳朵出现了幻听。 “秋,秋长歌?秦老师,您不会是在开玩笑吧?”林导笑容呆滞,请秋长歌?他想都不敢想,现在秋长歌的片酬有多高? 据说秋长歌是圈内出了名的挑剔。不仅挑剧本,而且挑代言商你敢信?她大火的这一年,只接了三个高奢代言,大大小小代言商送上门的钱都不要。 之前小甜剧《冬夜将暖》还是趁着她刚火,演技没有被认证的时候捡漏签的,现在不知道多少s+的本子想找秋长歌,秋长歌又进军电影圈,他这种小众题材的双女主剧能被她看上? 双女主、民国、剧组穷、导演不出名,感觉所有的负面buff都叠满了。 别说秋长歌,就算是别的一线二线女演员也不愿意啊。 原本以为秦阳老师是说着玩儿的,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去问秋长歌了! “那个,长歌老师的片酬应该很高吧。”林导险些哭了,他们剧组穷的捉襟见肘,能请秦阳就已经是吐了老血了,其他演员都准备请新人演员的。 “林导,您先联系一下秋长歌的经纪人,给她看下剧本。” “好。” 林可颂内心火热,秋长歌简直是他心目中最佳的女一号,万一她愿意出演呢,那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林可颂千谢万谢,然后壮着胆子去联系杜敏了。 长歌跟乔曦等人在群里聊天的空隙,将杜敏给的本子全数毙掉。这些s+的剧本都很不错,从古偶现偶到仙侠都有,导演投资也是t0级别的,但是宣传的内核无一不是男强女弱,女性角色都很娇妻,仿佛得男人者得天下,索然无味。 “秋小姐,陆总,到别墅了。” 迈巴赫停靠在一座意式简约大气的庄园面前。 陆西泽被惊醒,睁开狭长幽深的凤眼,这才惊觉自己竟然睡了一个小时。他已经很久没有睡的这么沉这么舒服了。 第217章 疯的可以 陆西泽的意式别墅奢华大气,除了清冷没有别的毛病。 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别墅,就算有管家阿姨,也显得过于孤独了点。陆西泽这性格也不屑跟其他邻居来往。 “我记得你小时候是被长辈接到米国去的?此次回国,当年收养你的长辈不回来定居吗?”长歌看着这偌大的别墅,回头问道。 “你说的是裴叔?”陆西泽想起从小收养他教育他的裴元,目光微微柔软,“裴叔在环游世界。” 裴元是他父亲的兄弟,华尔街的精英律师,算是他养父,为了他一生没有娶妻,他回国之后,裴叔就给自己放了长假,出海环游世界去了。 海上时常没有信号,上一次收到裴叔的信息还是一个月前。 长歌点头,有养父就好,否则他这辈子孤苦无依的,她反而不好将话说的太绝太狠。陆西泽这种偏执成性的人,吃软不吃硬。 真的惹怒他,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 她也不想惹怒一头雄狮。 晚上吃的是江浙菜,文理也留下来吃饭,看的出来,陆西泽对自己的心腹十分的好,他麾下有十几个心腹,分散在全球各地,替他掌控着巨大的商业王国。 文理是他身边最信任的人。 江浙菜偏甜,长歌舟车劳累,吃了几筷子就有些吃不下,喝了一点饭后甜品,坐在外面的躺椅上,看着小毛球在草地上疯跑玩耍。 夕阳一点点地落下,她看着杜敏给她新发来的双女主剧本。 杜敏:“长歌,你还在陆总家吗?吃完饭需要我过来接吗?” 杜敏已经从庄园内出来,出来时还遇到了傅怀瑾。 长歌离开这段时间,庄园一直是傅医生在看顾,庭院内的花草定期修剪,草地茵茵,庭院内溪流清澈见底,屋内更是纤尘不染。 傅医生知道长歌去陆总家吃饭,也没说什么,只是目光深了深,她都有些感叹,傅怀瑾和陆西泽这种都算是少见的世家贵公子,偏偏长歌谁都没上心。 “我出来时遇到傅医生了。” 长歌点头,没提傅怀瑾:“剧本你看了吗?” “还没来得及看,联系我的导演是林可颂,算是圈内的新人导演,为人比较老实,说这部双女主剧投资不大,不能给你顶配的片酬,不过可以保证的是,他找的都是演技过硬的实力派演员,没有带资进组的太子和公主。导演组也会听演员的意见。 我们这边有什么要求的话,可以直接提,态度非常诚恳。” 杜敏诧异道:“我听说这部戏是秦阳推荐的,长歌,你确定要出演?你俩二搭的话,cp粉可不少。” 当年长歌跟秦阳的帝姬权臣cut,凭借着短短三分钟的剪辑在小破站杀的血流成河,播放量破了五百万,无数人哭唧唧地等后续,但是直接be了。 这一次两人要是二搭,cp粉直接崛起。 长歌查看着电子版的剧本,懒洋洋说道:“我先看看剧本再说。” 这一看剧本,长歌就直接沉迷进去了,等一目十行地看完剧本,天已经彻底黑了。她放下手机,眨了眨酸涩的眼睛。 剧本是好剧本。这个双女主戏,背景虽然是在民国,但是并非是沉重的历史剧,而是一个大女主题材的爽剧,讲述的是一对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姐妹截然不同的人生。 父母离异之后,妹妹跟随母亲出国,颠沛流离中成为了间谍,姐姐跟着父亲留在国内,被教导成了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二十年后,妹妹回国执行间谍任务,发现自己要接近的豪门阔太竟然是失散多年的姐姐,姐姐看似婚姻美满,实则身边群狼环伺,危机重重。 妹妹一步步引导姐姐撕开豪门生活的真面目,丈夫出轨,公婆叛国,闺蜜背叛,将她救出火坑的同时,自己也成为了双面间谍,为国效力。 剧本的最后,反转再反转,妹妹发现自己执行的回国任务,要狙杀的叛国对象,要拯救的姐姐,一切的一切都是一个局,局后真正的操盘手乃是外表柔弱美丽,生活不能自理,实则是白切黑的姐姐。 加入豪门、诛杀国贼都是姐姐的任务,甚至她回国都是姐姐布下的局,目的就是将她救出泥沼。 剧本的最后,姐妹两一明一暗为国效力,掌控了自己的人生。 林可颂邀请她出演的就是人前柔弱,人后杀伐决断的白切黑姐姐元璟。 这剧本可要比那些古偶剧本强多了,节奏快,爽点足,反转多,最关键的是一点都不憋屈,即使是在民国的背景下,姐妹两都没有be,为了拔高立意,姐妹两最后都为国效力。 长歌给杜敏回了信息:“剧本还不错,你抽空看一下,跟导演聊聊。” 杜敏:“!” 长歌这行动力也太强了,这么快就看完了剧本! 杜敏:“好,我看完之后,跟林可颂谈完了再跟你说。” 长歌挂了电话,站起身来,因为长时间坐着,双腿有些发麻,身子踉跄了一下,被人伸手扶住。 陆西泽站在她身后,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听了多久。 偌大的别墅,小毛球不知道跑到了哪里玩耍,文理等人都不在,夜色下,只有她和陆西泽。 长歌等腿脚气血流通,不再发麻,后退了一步,手腕被他紧紧攥住。 陆西泽目光陡然深沉,哑声道:“你躲我做什么?我能拿你怎么招?” 他能拿她怎么办?他从来拿她没有半点办法。从始至终,都是他深陷其中,即使知道她是季家女,是当年随园大火的真凶,是害死他一家人的季家女,他也说服自己,这些事情都跟她无关。 她是长歌,是那个梦境里的秋长歌。 纵然前世今生皆是世仇,他也无法狠心斩断他们之间那卑微求来的缘。 他要她还债,拿一生来还,为此他愿意付出所有。 长歌手腕被他攥的生疼,没有动,抬眼定定地看着他:“你应该恨我的。我身上流着季家的血,这是不争的事实。陆西泽,没必要委曲求全。” 陆西泽俊脸阴沉,咬牙切齿道:“这不过是你想摆脱我的借口,秋长歌,你会在乎你身上的季家血脉?若是给你一把刀,你应该会将季家斩的血流成河,你都不在乎,我为什么要在乎? 季家的仇,我不找你报,你也无需拿此做借口推开我。你们之间,只是这点仇恨吗?” 前世发生的一切都喂了狗吗?他已经想起了一切,她却想翻脸无情,将过去的事情一笔勾销。 这些话深埋在心底,想说却从来不敢说,因为撕破最后的伪装,将一切曝光在阳光下,谁也不知道后果,不是彼此纠缠,就是老死不相往来。 她性格决绝,他比谁都清楚。 他拿捏不准,在她心目中,谁的分量更重一些,他甚至悲观地认为,她在乎宋星河都比他更多一些。 长歌深呼吸,她其实并不擅长处理这样的事情,刻骨铭心的爱也罢,撕心裂肺的恨也罢,终究是抵不过时间的。 她性格从小就压抑,如今隔世再见,情爱早已如浮云。 长歌抬眼,一字一顿道:“抱歉,你我之间……” 夜风袭来,陆西泽被山风一吹,冷静了几分,陡然打断她的话:“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最近帝都不太平,季家父子时不时地发疯,你这一回来,只怕会疯的更厉害。” 之前她在边城,又有军区的庇护,季家手伸的没有那么长,回到帝都之后,一切就不好说了。 谁知道季家人能疯到什么程度。 陆西泽说完拽着她的手,声音微沉地喊道:“文理,把小狗子抱过来。” “是,陆总。”文理将玩累的小狗子抱过来,见两人之间气氛有些诡异,一声不敢吭,直接去将车开过来。 “陆总,现在送秋小姐回去吗?” “嗯。”陆西泽点头,拉着长歌上车,掌心握的太紧,已经渗出了一层薄汗。 只要话没有说尽,说绝,一切就还可以挽回。只要他不放手,长歌就摆脱不了他。想起前世梦境里那十二年的孤独无望,陆西泽眼底的光芒更暗,更疯。 他要更慢一点,更理智一点,更有耐心一点,不能逼她,否则会直接将她逼到傅怀瑾的身边。 陆西泽脸色冷峻,周身都透着孤绝的气息,加上文理在,长歌皱了皱眉头,那句决绝的话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来日方长,时间久了,感情就淡了,也许她们都能从前世的魔咒里走出来。 回去途中,车内气氛十分的诡谲。 回到庄园时已经是晚上10点,长歌将睡着的小狗子抱下来,径自进了屋。屋内灯火通明,杜敏走的时候帮她开了灯。 长歌将小狗子抱到它的小狗屋里,洗完澡,散着湿漉漉的长发坐在离家数月的阳台上,看着外面的山影重重,看着湖边的地灯尽数打开,照射的湖水五光十色。 “秋小姐,冒昧地打来电话。”文理打开电话,低声说道,“许文光下个月就要参加高考了,您这段时间会一直留在帝都吗?” 马上就是六月初,距离高考也就十来天的时间。 长歌微楞,这段时间过于忙碌,她险些忘了许文光还在读高三,这孩子一次都没有来打扰她,偶尔会打电话给杜敏问她是否安好,大多时候都是没有存在感的。 只是没有想到文理还一直跟许文光有联系。 “之前您让我当许文光的家教老师,我每周会抽出两小时的时间教他一些金融方面的知识。”文理条理清晰地微笑道,“这孩子很聪明,高考正常发挥的话,帝都名校问题都不大。” “行,我知道了,谢谢文助理。”长歌知道他愿意教许文光都是陆西泽的命令。 “那我便不打扰您了,陆总这几个月睡眠质量不好,情绪难免坏了点,您多担待一些。”文理微笑道,“陆总在国内举目无亲,只把您当做亲近的人。” 伸手不打笑脸人。 长歌沉默,文理来打感情牌,又是卖惨又是卖好,一时之间叫她不好拒绝。 文理挂了电话,看向后座隐在黑暗中的男人,低声说道:“秋小姐那边已经安抚下来了,陆总,秋小姐是个比较重情义的人,从她身边人下手更容易一些。” 陆总明明对秋长歌情意深重,吃亏就吃在没长嘴,什么事情都不说,他看着都着急。 陆西泽点头,没有吱声,冷峻的面容隐在暗处,凤眼深沉。长歌自从昏迷醒来之后就十分的不对劲,明明前世是穆家人害死了她,她没有跟傅怀瑾决裂,今夜却要跟他保持距离。 要不是他打断她的话,估计她什么狠心话都说的出来。 这里面绝对有问题。前世真的是穆青衣救了她?所以,他真的要失去她了吗? 陆西泽捏了捏生疼的鬓角,脸色一点点地沉了下去,一股深浓的戾气涌上来,险些要将他淹没。 “陆总……陆总……” 长歌夜里做了一个噩梦,醒来时浑身皆是冷汗。 她披着外袍走到拉开窗帘,走到阳台上,就见庄园外的木栈道上,傅怀瑾正在遛狗,毛茸茸的小毛球犹如雪白的炮弹一路欢快地往他怀里冲。 一人一狗,玩的不亦乐乎。 她看着绿树成荫的庄园,想起梦里做的噩梦,身体忍不住发冷。她梦见陆西泽终究成长为灭世的反派,研发的新型武器毁灭了全世界。 这个小世界毁灭,她的灵魂沉进无尽的黑暗中,一个冰冷的机械的声音响彻耳边:“试验失败,第967号修罗场世界崩塌,世界毁于灭世反派。” 她目光陡然一沉,梦中的场景过于真实,那机械的声音像极了秋清莹绑定的系统。 长歌站在阳台上,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傅怀瑾带着小毛球上楼来。 小毛球扒拉着房门,兴奋地“汪汪汪”叫起来。 长歌回过神来,打开房门,就见傅怀瑾穿着干净的白衬衣西裤,斯文俊雅地站在门口,小狗子兴奋地朝着她摇尾巴。 一月未见,骤然看到她穿着晨袍,素颜清冷的模样,傅怀瑾呼吸微窒,声音微哑:“早,我听说陆西泽昨晚进了icu。” 长歌瞳孔微缩。 傅怀瑾见她脸色发白,心口一紧,连忙说道:“已经脱离危险了,是枪击。” 这件事情知道的人极少,不过不包括傅怀瑾。昨夜他得知消息,深夜来庄园,看见她房间的灯亮着,这才放下心来。 长歌去找手机,陆西泽和文理都没有给她发信息。 长歌:“是仇杀?” 傅怀瑾点头:“目前还不确定是什么人干的,只知道是一名意籍杀手,据说是为了拿高额悬赏,不过那名意籍杀手能进来,问题就很大。” 傅怀瑾声音顿了顿:“你最近出入小心一些,没事不要出门。” 他怀疑这件事情国内有接头人。 长歌眸光一冷:“季家?” 说话间,手机嗡嗡嗡响起来,一个陌生电话进来。 长歌接听。 “秋长歌,爷爷让你晚上回来一趟。”季明业阴恻恻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这次你要是敢不回季家,后果自负。” 第218章 你哪里都不要去 电话里季明业还在叫嚣:“知道陆西泽的下场吗?据说昨晚进了icu,现在估计人都凉了……” 长歌眯眼,果然是季家干的,季明业竟然如此嚣张,甚至都不带遮掩的。 她直接按了电话录音,冷淡说道:“你怎么知道陆西泽昨晚进了icu?季明业,这事你派人干的?” 她看向傅怀瑾,示意他一起下楼吃饭。 季明业:“你甭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我自然有我的渠道,我要是你今晚就犹如丧家之犬一样乖乖地回来,在老爷子面前痛哭忏悔,跟陆西泽撇清干系,没准季家还能容你,否则你就等着老爷子清理门户吧。” 季明业咬牙切齿地说道,要不是老爷子要留着这死丫头跟傅家联姻,他早就派人弄死她了,不过明面上不能动手,不代表暗地里不能。 长歌冷笑一声,见也套不出这怂货更多的话,直接挂了电话。 想起昨晚的噩梦,她转而给文理打了一个电话,电话响了许久,那边终于接通。 文理在医院刚包扎完伤口,换完药。昨晚回别墅的路上,他们的车辆遭到狙击手枪击,幸亏陆总有着异于常人的敏锐度,在千钧一发之际偏了偏头,子弹穿透了胸口,进了急救室。 他受的是轻伤,脸颊和手臂都被击碎的车窗玻璃划伤。 也算是流年不利。陆总的座驾大部分都是安装的防弹玻璃,就昨儿去接秋长歌的时候,陆总说她不喜欢浮夸的跑车,临时换了这辆新买的迈巴赫。 结果就这么巧,这辆车没来得及改装。 万幸的是,陆总人已经脱离了危险,此刻已经清醒,不过这事没让他告诉秋长歌。 “秋小姐,您怎么打电话过来了?” 秋长歌:“陆西泽没事吧?” 她走下楼,就见餐厅的料理台上,傅怀瑾带了早餐过来,摆了一餐桌清粥小菜,都是她喜欢吃的。 其实这个电话本不该打。陆西泽原本就偏执成性,她若是不想跟他继续纠缠下去,最好保持距离,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嘘寒问暖,让他更加疯狂。 偏偏昨晚做的那个噩梦,让她心有余悸。 长歌冥冥中意识到这件事情跟她有关,放任陆西泽不管,绝对不是最好的选择,前世她死后,陆西泽就嗜杀成性,南征北战,百姓苦不堪言,他也最终死于战场流箭。 萧氏王朝只经历了短短百年就湮灭。 历史历历在目。 “陆总已经脱离了危险,是傅医生告诉您的?”文理看了一眼在病房内开会的陆西泽,压低声音说道,“陆总的情况不太好,一直昏迷不醒,您要是有时间的话,能过来看看陆总吗?” 陆西泽的情况确实不太好,但是不是身体状况,而是精神状况。这些年陆总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这样的暗杀,早就习惯了,但是唯一能让陆总夙夜难寐的只有一个秋长歌。 作为旁观者,文理看的清清楚楚,陆总对秋长歌有一种近乎于魔怔的执念,那是比爱情、占有、渴望更深层次的情感,至于秋长歌,文理看不明白。 秋小姐不仅对陆总冷冰冰,对傅怀瑾和宋星河,乃至所有的男人都有着一种距离感,谁也不爱。越是这样,越是令人疯魔着迷。 长歌沉吟数秒钟,说道:“我今天没时间,过两天过去看看。文理。” 她声音威严了几分:“你们家陆总有定期看心理医生吗?如果可以的话,麻烦将他的情况通知给他养父裴元。” 他养父在他心目中应该有一定的地位吧。 她现在有非常不好的预感。 文理浑身一震,陆总因为能力超群,性格自然就霸道独裁了点,而且他们也需要这样独裁的强者,但是这也导致了谁都劝不了陆总。 “陆总拒绝看心理医生。其实这一年我劝了很多次,陆总根本不听,现在裴律师出海联系不上,秋小姐,你有时间的话劝劝陆总,他只听您的话。” 长歌深呼吸,感觉给自己挖了一个坑,文理这厮,真是油滑的不行!不愧是陆西泽的左膀右臂,变着法子撮合他们。 这大概就是她之前理直气壮利用陆西泽的报应吧! “再说吧。你多注意一下你们陆总的心理状态。”长歌说完挂了电话。 她看着庭院内的桃树杏树上结满的青色小果子,进院子里捡了几颗落地的小青果子,这才吐出心中憋闷。 “长歌,若是你放心,陆先生的事情可以交给我。” 傅怀瑾见她打完电话就蹲在草地上捡着小青果子,青色的小桃子和小梨子夜间落下来,还没有来得及清理。 他站在实木门廊下,若有所思地开口。 其实他早上有迟疑,要不要告诉她有关陆西泽的事情,毕竟陆西泽无论是出身相貌还是财力,在帝都这个圈子都是顶尖的,跟长歌又曾经有过商业联姻,就算现在离了婚也还将长歌视作他的女人,算是最强劲的情敌。 长歌拍完电影回到帝都,第一件事情就是跟他吃饭。 怎么看情况对他都是不妙。 但是傅怀瑾不舍得她为难。 长歌闻言微楞,回头看他,许久起身将手上的青涩的小梨子递给他,低哑说道:“你不必如此。” 陆西泽的事情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他没必要揽这件事。 “我是医生。” 长歌抬眼看他清俊的面容,想起那些前尘往事,每一世他都在默默地为她付出,若非自己入梦遇到寻鹤道人,若非寻鹤道人让她看到后来的轮回转世,她根本就不知道穆青衣这人,为她做到了何等程度。 明明他们前世只有浅薄的夫妻缘分,只认识数月,只拜过天地鬼神。他却给了他能给的一切,一世不够,就两世,三世,十世。 十世被爱,让她都恨不起那些过去。 “陆先生身份特殊,若是真的出了事,对国内乃至国际的局势都有影响,我在这个行业多少有些人脉关系,能给他介绍不错的心理医生,我出面,也能减少你跟他的接触,长歌,这是我的私心。” 傅怀瑾说完,五指握紧,莫名有了一种卑劣的羞耻感,他不希望长歌跟陆西泽有任何来往,甚至都不要去见他,所以才愿意出面。 这种被压抑的占有欲令他羞耻,明知道这样不对,却极度上瘾。 长歌目光微动,点头说道:“好,那就麻烦你了,陆西泽应该有长期看的心理医生,他那人防备心重,你介绍的医生他未必敢用,你下次遇到他,用激将法激他去看心理医生就好。 免得他早晚被自己逼疯。” 前世的事情,傅怀瑾一无所知,长歌也不愿意他想起那样惨烈悲壮的十世,索性只字不提。 “那可以吃早饭了吗?小毛球都吃完早饭,在地板上打滚了。”傅怀瑾目光含笑,看向在一边翻来覆去打滚晒肚子的小萌狗。 长歌和他对视一笑。吃饭! 吃完饭,晚上还有一场鸿门宴要去。 这一次的鸿门宴,躲不掉。 * 长歌数月没有回家,吃过早饭哪里都没去,就坐在东园的亭子里,带着小毛球晒太阳,然后煮了一壶茶,配了一碟子干梅果,静静地看书。 中午时分,杜敏和小助理将品牌方送的礼物都搬了过来。 之前mg每季都会送新设计的衣服首饰,k家见mg签了秋长歌,彻底打开了大华区市场,销售额每季度都在攀升,也直接效仿,破天荒地送了不少新品设计过来。 这段时间长歌一直在外面拍戏,品牌方送的礼物就一直堆积在工作室。 “长歌,mg和k家都是高傲的品牌,能让品牌方上赶着送当季新品的,你是独一份。”杜敏嘴巴都险些笑歪,谁让长歌的带货能力强呢。 每一次出现都是焦点,衣服首饰一直被小富婆们一抢而空,穿一件火一件。 长歌垂眼看书,慢条斯理地说道:“告诉品牌方,送的太多穿不完,下次别送了。” 她的衣帽间都要被mg和k家的衣服塞满了,有些标签都没有剪掉。 “好,那我下次跟品牌方说说,少送点。”杜敏坐下来,灌了一口清香扑鼻的茶,压低声音说道,“傅医生今天没去医院吗?你们两是什么情况?” 她昨晚回来时遇到了傅医生,今天中午过来又遇到了傅医生,不知道的还以为傅怀瑾住在长歌这里呢。就算是邻居,这也来往的太勤快了点,像是长在长歌的院子里似的。 “哦,傅怀瑾找了人来种植三角梅。”长歌翻了一页纸,淡淡说道,“好像是快百年的树种,所以请了专家过来。” “三角梅?就我们在边城见到的那种开一树花,美的跟什么似的的树?”杜敏眼睛一亮,“你家傅医生也太好用了,一定是你自己想种植三角梅的吧。” 百年的树种,那树冠得多大,这是要爬满屋顶吗? 长歌放下书,乌黑潋滟的杏眸看向她,她家傅医生? 傅怀瑾这人确实很好,性格温润如玉,待人如沐春风,但是行动力又超强,属于外柔内刚类型,跟她正好相反。 “长歌姐,傅医生带人来种植三角梅了,特别美的树。”小助理兴奋地过来,说道,“说是要种在庄园的后面,阳台看莲花,屋后看梅花。” 长歌点头,懒洋洋说道:“那应该要种很久,你们坐下来喝喝茶。” 三角梅树种了一下午,种好之后,长歌看了看时间,要准备去季家赴宴了,不知道今晚季家给她准备了什么好戏。 杜敏和小助理回家,傅怀瑾开车送她去季家。 “季家老爷子一直奉行的是养蛊式教育,所以季家每一房都不合,老爷子传统,最偏爱的是长房这一脉,所以季明业父子是其他几房的眼中钉,肉中刺。不过这不代表其他几房就是善茬。”傅怀瑾一边开车一边给长歌说着季家的内情。 “你去季家之后,除了那个季茹茹,旁人还是得多注意一下,季茹茹知道你的底细,应该不敢跟你作对。” 傅怀瑾说着,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季茹茹可是见识过长歌单枪匹马勇闯黑手党组织的人,但凡她惜命,就不敢招惹长歌。 长歌坐在副驾驶座上,侧身看他,见他从头到尾说的都是季家的事情,全都是在为她考虑,目光微动,说道:“傅怀瑾,这段时间,在你过生日之前,都不要离开帝都。” 就待在她的身边,哪里都不要去。那十世,不,十一世,都是他保护她,如今换她来保护他。 傅怀瑾见她这般认真的表情,微微一愣,随即眼眸上扬,温润笑道:“下个月有个国际医学交流会,可能要出差一周。这是几个月前就定好的事情。长歌,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她注视人的时候,双眼乌黑潋滟,威严又明艳,漂亮的令人不敢直视。 傅怀瑾在她的注视下,浑身紧绷,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出汗。 “下周我有个综艺,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去吗?”长歌眯眼,目前她也拿捏不准傅怀瑾身上会发生什么事情,不过下周就能见到秋清莹,到时候就能知道内情。 带,带家属?傅怀瑾错愕,她不怕被人误会传绯闻吗? “可以。”傅怀瑾说完,屏住呼吸,他每个月的手术安排不是很多,时间上完全能安排的过来。 长歌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点头道:“好。” “对了,季家的事情不用担心,季家见到你送我,不敢对我怎样。”她补充了一句,季家老爷子的命门就是太贪婪,季家如今都到了这样的地位,却还想更进一步,跟傅家联姻。 真是可怜又可笑。他还想爬到什么样的高位才算满足啊? 车子一路畅通无阻地开进了季家别墅。季家别墅坐落在京圈最金贵的地段,附近一带都是政要名流,距离傅家老宅也不远。 傅怀瑾将她送到别墅门口,按了门铃,等管家前来开别墅前的铁门,俯身低哑说道:“我先回傅家看看老太太,你结束了给我发信息。” 傅怀瑾说完朝着管家点了点头。 管家见他亲自来送人,内心大惊。看来传言都是真,傅家那位惊才绝艳的老三真的喜欢秋长歌。 对于这个从小就流落在外的季家小姐,季家各房如临大敌,下午时,各房就到了别墅,就等着晚上给秋长歌一个下马威,免得日后她认祖归宗,将所有人都踩在脚下。 管家见傅怀瑾亲自送人,秋长歌这周身迫人的气势,觉得今晚这事有些难,指不定是谁给谁下马威呢。 第219章 今晚睡觉,记得睁一只眼睛 季家别墅内,各房盛装出席,珠光宝气地坐在客厅内,等着管家带秋长歌进来。 一个流落在外多年,从来没有接受过精英教育的小丫头片子,竟然敢拿乔至此!简直离谱。 今晚就教她做人。 各房等了半天,等到心焦,才见秋长歌姗姗来迟,见她穿了一套灰色丝绸西服西裤,材质泛着珠光,又高又瘦又美又飒的模样,太太们顿时觉得佩戴的名贵珠宝都不香了。 可恶,秋长歌什么珠宝都没戴,竟然都这么美。 “姐姐,你来了。”季茹茹一看见她,率先热情地上前来,硬着头皮揽住她的手腕,忍着被她五马分尸的恐惧,压低声音说道,“今晚大家都牟足了劲要收拾你,你自求多福吧。实在受不了可以给我打眼色,我找傅医生来救你。” 长歌乌黑潋滟的眼睛扫了一圈,大致认出客厅内的众人,季家内斗这么多年,三房和五房已经被斗了出去,余下的最有竞争力的就属于大房长孙季明业和二房孙子季友汉,四房除了孙女季茹茹整体都不受重视。 这些都是季家嫡系子弟,至于私生子那就数不胜数,就连老爷子都有七八个见不得的私生子,最小的才上初中。这些私生子都养在外面,没有任何的继承权,不过每个月都有那么一两个女人闹上门来。 季家日子热闹的很。 长歌觉得这些人看她的眼神,就如同看那些准备登门入室的私生女。 可惜的是,她父亲季成泽虽然被逐出了季家,她也是正儿八经的嫡系小姐。在嫡庶之分上面,最该打的从来不是小三和小三的孩子,而是一切的始作俑者——男人。 女人争得你死我活,男人美美隐身。 长歌勾了勾唇,要是季家的太太们将家里的男人收拾狠了,往后自然不会有小三小四小五带孩子来认祖归宗。 秋长歌单枪匹马地到了季家,季家大老爷们此刻都躲在茶室里一边争得脸红脖子粗,一边暗中观察,客厅里只有太太团和季家的公子千金们。 长歌将手包递给季茹茹,自然而然地落座。 季茹茹下意识就接了过来,等回过神来,见太太们凶巴巴地看着她,顿时挤出笑容来,假装看不见。 天惹,是太太们疯了还是她疯了,她要是站队肯定站秋长歌啊。她们真以为能斗得过秋长歌? 见四房膝盖这么软,见到人就跪了,太太们一边暗骂四房没骨气,一边骂她们趋炎附势,不就是在季家没话语权,想抱一条大腿吗? 也不看看,家里男人给不给大腿! “哎呀,是长歌啊,快,请坐。听说你之前在边城拍电影,这第一次上门,没给你爷爷带点那边的特产?”大太太阴阳怪气地说道,“我们季家虽然家大业大,但是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的。” “大太太说的对,不图礼物贵重,图个心意,不应该啊,若是长歌不知道,那傅家也应该提醒啊,他们傅家那是礼数最周全的人家。” “我们呢,是什么都不缺的,就怕老爷子不高兴,老爷子是最重礼数的人。” 太太们你一言,我一语,除了四房太太被季茹茹揪着手腕没吱声,其他人都冷言冷语着,连带着年轻晚辈们都在看热闹。 人太多,长歌没认全,扫视一圈,慢条斯理地点头:“礼物呀,在路上。” 太太们脸色一僵,在路上? “当然,没给所有人准备,毕竟我也认不清你们谁是谁,不过大房二房是有礼物的。” 被提名的大房二房顿感脸上有光,冷哼一声,破落户的礼物,有什么好稀罕的,之前姿态放的那么高,原来是待价而沽,这才多久就上赶着回季家当舔狗。 一个小丫头片子,还治不了她? “姐姐,我给你介绍一下太太们吧。”季茹茹岔开话题,笑着打圆场。 长歌微笑道:“没必要。我一般不对付女人。大太太,你儿子季明业买凶杀人,请了道上臭名昭着的清道夫买我的命,这事我会算在你儿子身上,不算你头上。 二太太,你老公昨晚花重金请了意籍杀手枪击陆西泽,试图嫁祸给大房,这事也跟我无关,陆西泽应该也只会将这件事情算在你老公的头上。 六太太,哦,不对,你还没被扶正,最多算个姨娘妾室,奉劝一句,老爷子一把年纪了,你也没生出孩子分不了家产,捞点钱抽身得了,没必要那么狠,去戏剧学院找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一边勾引老爷子,一边勾引长孙,还在寿宴上故意被人逮到,败坏季家名声,说爷孙同争一个女人。 您跟长房什么仇什么怨啊,用这么狠的招数?” 长歌微笑地开口,看着屋内看不出辈分乱成一团麻的太太团们,优雅地靠坐在沙发上,笑道:“做人没必要那么狠,都是要还的。” 客厅内,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大太太率先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二太太和六太太的头发,叫道:“好你个狗东西,一个害我老公,一个害我儿子。今天我非划花你们的脸,就没见过你们这些脏心烂肺的东西。” 客厅内,女人们尖叫成一团。 二太太和六太太也不是省油的灯,立马就互扯头花,骂道:“你们又是什么好东西,这些年你们一家子干了多少缺德事,都叫我们二房背锅,今天我跟你拼了。” “大太太,你别听那死丫头话说八道,谁不知道你儿子外面女人没百个也有八十个,他自己管不住下半身瞧上了老爷子的女人,关我什么事情。 秋长歌这死丫头就是故意陷害我。” “你们还敢狡辩……” 客厅内撕成一团,其他人慌忙去拉架,然后暗戳戳地发泄着这些年积攒的怨气,全都加入撕了起来。 大太太的祖母绿项链被拽断,脸被挠花,二太太身上旗袍的扣子被拽掉,头发被薅掉了一把,六太太指甲断裂,最喜欢的珍珠项链被拽了一地,哭天喊地地叫起来。 整个客厅乱成了一锅粥。 季茹茹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混乱的一幕,连忙将四太太拉的远远的,然后兴奋地跑到秋长歌身边,惊叹道:“秋长歌,你太牛了,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太太们互扯头花,狗咬狗也太爽了吧。” 谁让四房没话语权,就连没名分的六太太都能欺负到她们脸上。秋长歌做了她一直想做却没能做的事情。 她这才回来第一天。这破坏力,简直了。 长歌摊手:“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季家这些人积怨已久,随便一个火药桶就能炸起来,她只是丢了根火柴而已。 “够了,你们成何体统!”在茶室里暗中观察的大老爷们气急败坏地出来,吼道,将各自的女眷拉开。 长歌见季家男人们终于不躲在后面,冷嗤一声,说道:“没错,这事跟太太们有什么关系?你们要撕也该撕季家男人们,不是吗?老爷子?” 她抬眼,看向拄着拐杖、面容威严的老爷子,目光幽深如海,周身气势如渊,硬生生将老爷子的气势压了下去。 季家老爷子微微心惊,一时有些震惊,老五生的这个女儿,竟然有这样的气势,这简直吊打了他所有的子嗣。 “秋长歌,你就是个瘟神,回季家第一天就挑拨离间,将家里闹成这样,爷爷,你一定要好好教育教育她,我去给您拿鞭子。”季明业看见她,一脸的恶毒怨恨,说着期待地瞅了瞅老爷子的拐杖。 老爷子有三宝,拐杖、鞭子和皮带,哪一样打人都生疼生疼的,今晚,就让秋长歌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够了。”季家老爷子重重地敲了敲拐杖,呵斥道。 客厅内鸦雀无声。 季家老爷子绷起脸,看向秋长歌,训斥道:“看你干的好事,你爸妈就是这样教育你的?老五人呢。” “不是被您撵出家门了吗?”长歌微笑。 “那是他自己不争气,为了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自己离开了季家。阿涛,你来说季家的家规。” 季家老大季涛脸色阴沉地上前来,正要说季家的家规。 长歌伸手直接打断,淡淡开口:“家规就免了,今天来只是跟你们当面说清楚,除非大房认罪自首,交代清楚当年害我父母的事情,否则我绝不认祖归宗。” 她说完,施施然地起身。 客厅内,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秋长歌好大的口气,真以为季家人求着她认祖归宗?她跟傅家的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呢,又跟陆西泽牵扯不清。 老爷子就算让她认祖归宗也会防着她会不会跟外人勾结,对付自己家人。 她哪里来的底气说这么大的话? 下一秒,老爷子脸色铁青地叫道:“谁让你走的,来人,给我把人扣下来。” 季家人高马大的保镖黑压压地进来,守住门口,拦住秋长歌的去处。 众人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来,老爷子可是最不讲理的人,一言不合就动用武力,这些年不知道多少人折在他手上,一个小丫头片子,还能翻了天不成? 季茹茹脸色骤变,莫名想起小时候因为不听话被老爷子关进小黑屋的经历,壮着胆子说道:“爷爷,有话好好说,我刚才好像听见傅医生的声音了,傅怀瑾可能还在外面没走呢。” 季家老爷子冷笑:“拿傅家那小儿压我?别人怕傅家,我可不怕,她要是真有本事早就嫁入了傅家,何必等到现在回家来闹的鸡犬不宁。” 这话瞧着不像是气话,倒像是套话,还暗戳戳地承认秋长歌的身份,众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内心冷笑,老爷子是想将秋长歌关在季家,好好驯化她,然后等着傅家上门来要人好谈条件吧。 没准还能等到陆西泽上门来,直接利益最大化。 老东西,尽使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虽然无耻,但是有用。 “爷爷,就该给这死丫头一点颜色看看,你们还不快把她制住,关进后面的禁闭室。”季明业兴奋地指挥着保镖。 黑衣保镖们对视一眼,凶神恶煞地上前去抓人。 长歌目光一冷,看着欺身上来的保镖们,身形一闪,飞快地出手,片刻之间就撂倒了四五个彪形大汉,手法狠辣,全都是一击毙命的招数。 季明业脸上还残留着兴奋的表情,犹如被人捏住了喉咙的鸭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睛瞪的如同铜铃。 其他保镖见状,瞬间都哑火了,这身手,一看就是行家,太凶残了,他们上去全都得栽。 “好。”一个稚嫩清脆的男童兴奋地鼓掌,口齿不清地叫道,“奥特曼打小怪兽。” 一边的人连忙捂住他的嘴巴。 长歌回头看了一眼那七八岁的男孩子,微微一笑,掰断了保镖的手腕,慢条斯理地说道:“一起上吧。” 片刻之后,保镖哀嚎遍野地躺了一地。 长歌回头看了一眼,就见太太团们惊吓地往后躲,老爷子脸黑如铁,季家男人们神情各异,精彩纷呈。 她径自走到季明业面前,见他吓的跌坐在地上,一脚踩在他的手背上,俯身冷冷说道:“季大少爷,今晚睡觉,记得睁一只眼睛。” 她一脚踩断季明业的手背,然后视若无人地出了季家。 身后传来季明业鬼哭狼嚎的惨叫声,夹杂着大太太的叫声:“喊赵医生来,快打电话……” 出去途中,无一人敢阻拦,就连季家养的藏獒也感受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一声不吭地趴在笼子里。 长歌出了季家,就见傅怀瑾的车还停在别墅外的树荫下,男人站在树下打电话:“嗯,长歌刚进去,您别担心,她做事有分寸,我等一会儿进去看看。” 傅怀瑾回头就见她站在门口,顿时目光一凝,随即微微一笑,说道:“已经出来了,我问问她,要不要来傅家吃饭。” 傅怀瑾挂了电话,就见傅家管家“啪”的一声关上外面的铁门,犹如被野狗追一样飞快地消失在门后。 他见状忍不住笑道:“我怎么感觉季家的管家有些怕你?” “你没走?” 两人异口同声地开口。 长歌眨了眨眼睛:“你看错了,可能管家是急着回去吃饭。” 傅怀瑾笑而不语,也不戳穿她,微笑道:“现在回去在做饭有些晚,傅家就在附近,要不去蹭一顿饭?” 他说完,有些紧张地握紧拳头,这一次是顺路去蹭饭,不是特意去吃饭,意义不一样,但是只要去了就是成功。 长歌点头:“行吧。” 这已经是傅怀瑾第三次邀约,再不去就不礼貌了。她欠他十世,吃一百顿饭也不为过。 傅怀瑾给老太太打了一个电话,说20分钟之后带长歌回来吃饭。 傅家老太太正准备吃饭,闻言愣了一下,现在年轻人回家吃饭都不提前打电话吗,主打一个突袭。 老太太放下电话,火急火燎地然喊管家去重新准备晚饭,又将家中陈设仔细严谨地摆了一遍,就连花瓶都重新擦了一遍。 傅烟珠兴奋地去换了一套淑女的小裙子。 傅和玉苦命哈哈地跑东跑西,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 二十分钟之后,傅怀瑾和秋长歌到了傅家老宅。 第220章 她就是那个命定之人 长歌跟傅怀瑾到傅家吃饭时,季茹茹发来十几张照片,夹杂着一连串兴奋的长语音。 “你走后,大房跟二房、六房又打了起来。那画面太美,我都不敢看。” “老爷子被气疯了,掉头就走。” “秋长歌,你是外星人派来整顿豪门的豪门杀手吗?太牛逼了吧。” “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老爷子和大房吃这样的亏,爽歪歪。后续有最新动态,我一定第一时间跟你汇报。” 季茹茹最后发了一连串惊叹的表情包。 长歌扫了一眼,唇角弯了弯,将手机收进包里,随着傅怀瑾进去。 傅家老宅是真正意义上上了年岁的宅子,跟季家别墅不同,坐落在小巷子里,一进去就是照壁和天井庭院,庭院内种植了一棵百年的松树,造型美绝,松树四周都是中式的小溪流水,从庭院过去才是客厅和卧室。 入目所见都是上了年岁的紫檀木家具陈设,透着一股木头清香和岁月沉淀感。长歌想起季家别墅内富丽堂皇的陈设装饰,再看看眼前低调内敛的傅宅,高下立见。 个人所求不同,处处都能彰显出来。 傅和玉眼尖,见傅怀瑾带着秋长歌回来,火速将手上的鸡毛掸子投进花瓶里,擦了擦手,笑嘻嘻地喊道,“奶奶,小叔带朋友回来了。” 傅家老太太和傅烟珠连忙出来。 “哇,是漂亮姐姐。”傅烟珠穿了一套粉色的针织小连衣裙,绑了一个可爱的丸子头,见秋长歌长发慵懒卷曲,丝质的西装西裤,英姿飒爽的模样,眼睛一亮。 姐姐好美好飒,气质独一档。 她以后也想成为这样酷的女孩子。 要是小叔能追到长歌姐姐,那她就有一个这么飒的婶婶了。 傅烟珠已经开始联想翩翩,想象着自己长大后跟在秋长歌身后的模样。 “怀瑾和小秋来了?快,就等你们吃饭呢。” 老太太起身微笑地招呼着,不敢太热情。之前在春晚的后台,她见过一次小姑娘,十分的淡漠内向,恐怕遭受不住傅家人的热情。 其实这些年她也不是催老三结婚,甚至傅家人早就达成了共识,傅怀瑾极有可能一辈子不婚无子,老大甚至考虑过再生个二胎,将傅和玉这倒霉孩子过继给老三。 毕竟这小子一向无法无天,谁都不服管,就服傅怀瑾。 现在怀瑾动了心,有结婚生子的趋势,他们也乐见其成。 人生的意义不是结婚生子、传宗接代,但是若是遇到喜欢的人能让怀瑾这孩子有人间烟火气息,才是最最重要的事情。 “您好,我是秋长歌。”长歌认出这位老太太,神情不冷不淡,十分的谦逊客气。 傅怀瑾也就比傅和玉大几岁,老太太这般年纪说是他奶奶也是够的,若是随傅怀瑾的辈分喊阿姨,显得过于托大。 长歌索性用敬称。 “来,坐吧。” 秋长歌坐下,一行人开始吃饭。傅家一向是寝不言,食不语,结果今天傅怀瑾带朋友回家吃饭,各个都有些按捺不住。 傅和玉和傅烟珠一肚子话憋在嗓子里,开始火速在群里打字。 傅烟珠:长歌姐姐气场比奶奶还强!!!我不敢说话,不然会暴露我的不成熟! 傅和玉:你不是一个人,我也有这种感觉。 他见了秋长歌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有种属性上的压制,这就很离谱。 傅家老大:怀瑾什么表情? 傅家大嫂:早知道今天应该回老宅吃饭的,两周没回去看老太太了。 傅家老二:我刚开了一天的会议,昨晚陆西泽遭受枪击,今天全城的安保警戒都升级了,所以,老三是什么表情? 傅烟珠:小叔感觉很淡定,过分的淡定。 傅和玉:小猪,你没跟在小叔身边,你不懂,小叔这是紧张了,嘿嘿。 傅烟珠:(╥╯^╰╥)我才不是小猪。 傅家老大:不准欺负妹妹,小心老子回来揍你。 傅家老二:和玉虽然调皮,不过还是很疼妹妹的,大哥,什么时候安排和玉去公司历练历练? 傅和玉:本人已死,有事烧纸。 众人哈哈哈哈笑出声来,傅和玉学的是金融,不过一直跟在傅怀瑾身边,干的都是慈善募捐的事情,常年国内国外的跑,拉拉投资,薅薅世界各地富豪的羊毛,让他们掏钱救助第三世界国家的妇女儿童,俨然要做第二个傅怀瑾。 薅羊毛的事情被他干的风生水起。傅家人也就随他了。只要做善事,不拿自家的钱创业败家,一切好说。 一顿饭吃的十分舒心。 傅家老太太基本不过问任何私人事情,傅和玉和傅烟珠是小辈,一肚子话都憋在了嗓子眼,不敢问,傅怀瑾也是话不多的人,大家专注吃饭。 吃完之后,傅怀瑾在庭院的露天茶室里煮了一壶茶,傅烟珠去写作业,傅和玉去玩投壶,长歌和老太太坐在庭院内喝茶聊天。 说是聊天,基本都是老太太说傅怀瑾小时候的事情。 “怀瑾这孩子从小就没有朋友,我生他的时候都已经四十多,生下他没多久,他爸就过世了,我那时沉浸在悲伤中,他基本都是他大哥、二哥带大的。 等我注意到他的时候,怀瑾已经养成了谁都不亲近的性格。” 老太太说着有些感慨。这孩子说是她的,更像是老大、老二的儿子,所以长孙傅和玉在傅家毫无地位,傅家人都下意识地多宠着傅怀瑾一些。 偏偏他性格清冷,不食人间烟火,若非是被亲情绑着,早就出家当和尚去了。 长歌听着点了点头,说道:“性格乃天定,心有大爱,才显得跟谁都不亲近。” 若非傅家是个友爱的家庭,以傅怀瑾的性格,确实会走上另一条路。她认识他的数世里,他都是孤寡的命格,就算有亲人,依旧会走上那条路。 仿佛他生来就是清修者,不属于这个尘世。是她,将他拉进了这个红尘里。 老太太闻言,忍不住露出笑容,心中被熨的服服帖帖,这小姑娘说话怎么会这么好听,不浮夸,听的人满心眼的舒服。 老太太忍不住拉住长歌的手,轻轻拍道:“其实这话我本不该说,怀瑾没有朋友,我们才让和玉常年跟在他身边,我知道你们是朋友,又是邻居,长歌,你若是没事多联系联系他,这样他也就不那么孤单了。” “傅医生对我帮助良多。” 长歌被她温暖的大手握住,目光微闪,没有想象中的不适感,好在老太太是个十分有分寸感和边界感的人,很快就松开她,吩咐傅和玉去辅导妹妹的功课。 正在偷听的傅和玉:“?” 奶奶没事吧。他辅导傅烟珠的功课?是想让他把傅烟珠的全年级前十辅导到全年级倒数吗?不给偷听就直说啊。 老奶奶心眼真多。 傅和玉蔫巴巴地将最后一根箭矢丢进双耳壶中,进屋了。 长歌见老太太支走了傅和玉,若有所思地垂眼,听她说道:“这事本也与你无关,我就是唠嗑,你且听听,听后忘记就好。 怀瑾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当时有个大师说他命中有一劫,活不过三十,除非找到命定之人才能渡过此劫,这些话我本来也就是听听,没当回事的,今年不知为何心里有点发慌。 前段时间我去长白山道观请了一位道长,想算一算是不是真的有命定之人,说来也巧,算出了命格也是一位秋小姐,我请她来家中喝了一杯茶。 事后才知道你和她渊源甚深。” 老太太是斟酌着才说这一番话,这事一直是她的心病,傅怀瑾不信,她却不能不当真,一是跟秋长歌解释之前为何要请秋清莹来家里喝茶,一是老太太内心却隐隐生出一丝隐秘的期盼,秋长歌和秋清莹错位的真假千金,若是秋清莹的命格是对的上的,那为何不能是秋长歌? 她私心里觉得秋长歌才是贵人。 她活了大半辈子,见过了数不清的风浪,在看人这方面还是有些独特的心得。就在刚才她还听说,这小姑娘回了一趟季家,闹的季家人仰马翻,季家长孙连夜喊医生,季家各房都打了起来。 手段十分了得。 怀瑾的事情与其指望别人,不如指望她。 长歌面色如常,心底已经掀起了巨浪。没有想到能从傅家老太太这里得到答案。这一世,傅怀瑾还是三十而逝的命格! “当年说这话的大师,在何处?” 老太太叹息道:“已然圆寂。” 长歌轻轻皱起眉尖,低声说道:“傅医生一生行善,定然会逢凶化吉的。” 看来秋清莹知道内幕,否则她怎么能借着这桩事情出入傅家! 老太太话点到为止,没有多说,见傅怀瑾从外面回来,连忙笑着掩过话题。 傅怀瑾:“时间不早了,我带长歌先回去,您也早点休息。” 长歌起身告辞,见傅家老太太带着孙子孙女出来送她,又看了看身边温文尔雅的傅怀瑾,道谢着离开。 白蹭一顿饭,甚至连个像样的礼物都没带,这在大帝姬的生涯里还是头一遭。 长歌上车之后,一边思索着回头补什么样的礼物,一边思索着傅怀瑾这一世的命格。她不修道门也没有修佛,傅怀瑾的十世轮回,她只经历了四世,而且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熟睡中,关于命格一事懂的少之又少。 前世道门和秋氏皇朝有盟约这件事情,她也不知晓。 长歌垂眼,破天荒地给宋星河打了一个电话。 “长歌,有事找我?”宋星河接到电话时呆滞了一下,欣喜若狂。 长歌一边看着傅怀瑾导航回橙园的路,一边淡淡开口:“宋先生,听说你祖上跟道门有渊源,知道以命换命的道门禁术要怎么破解吗?” 傅怀瑾闻言,惊愕地回头看她。 电话里,宋星河呼吸微顿,许久声音沙哑道:“这只是祖上的传说,当年先祖跟道门的一位真人有情,先祖病重之时,真人以命换命失败,两人皆亡。 传言需要累世功德者才有可能换命成功,无论成功与否,施此禁术者皆亡。 无法破解。” 宋星河攥住手机,她这么问,就是承认自己是小五,不是转世,是真正的小五。 这一年以来,她死死地守着这个秘密,如今为了傅怀瑾,终于要松口了吗? 长歌深呼吸,她活,傅怀瑾便死。可第一世,傅怀瑾就死了,不仅他死了,帮助他施此尽数的寻鹤道人死了,道门皆亡,如今流传下来的所谓道门不过是披着道袍的伪清修者罢了。 “若是功德足够,不能反哺双活吗?” 宋星河愣住,从久远的记忆里想起一桩被尘封的事情,失声说道:“帝王秘史的最后残页曾记载,先祖曾追求过长生术,有禁术,一死双死,一活双活。 不过那只是残页,上面也没有明确记载所谓的长生术,若是世上真有长生术,先祖也不会成为一堆白骨了。” 多少帝王追求长生术,都成为地宫皇陵里的幽魂。他当时看到帝王秘史时,便将最后的残页撕掉了,以免后世每一代帝王都花费无数的人力财力追求那虚无缥缈的长生术。 一死双死,一活双活? “多谢。”长歌轻声道谢,帝王秘史的最后残页是被他撕了吧,所以这些事情她都不知晓。 “长歌,若是你需要,我可以把古籍上的记载都默写出来。”宋星河欲言又止,前世虽然一切都是为她,却也伤害她最深。这是他唯一能为长歌做的。 “不需要,谢谢。”长歌挂了电话,眸光幽深,帝王秘史的所有记载她都熟记在心,除了最后被他撕掉的残页。 先祖跟道门真人那段以命换命的往事和长生术的记载皆在上面,应该还有所谓的道门盟约。道门皆亡,大盛湮灭,帝王秘史也不需要重现人间。 傅怀瑾换命的对象是她,若是如那大师所言,找到命定之人就能化解劫难,她应该就是那个命定之人。 一定会有办法! 第221章 我以前很喜欢他 傅怀瑾见她打完电话,问的都是玄而又玄的事情,想起她身上发生的那些离奇事情,温润开口:“之前你昏迷不醒,宋先生跟我说了一些很离奇的事情。” 当时宋星河说他前世跟长歌纠缠极深,是她的救命恩人,这件事情一直压在傅怀瑾的心头,这些日子压的他动弹不得。 现在长歌又给宋星河打电话,说以命换命的事情,是他的命格出了什么问题吗? 长歌有些心不在焉,顿了半晌反应过来:“嗯?宋星河跟你说了什么?他这人心思深,最善权谋,他说的话你听听就好,不用当真。” 傅怀瑾失笑,宋星河在娱乐圈的口碑一直很好,回到帝都接手徐家的产业,圈内反应也很不错,结果到了她这里,竟然是个心思深沉、不可信之人。 长歌对那位宋先生偏见挺大。 “你对宋星河算不算脱粉回踩?”他眉眼含笑,低沉说道。 长歌愣了一下,眼睫弯了弯:“算吧,以前很喜欢他的。” 曾经秋墨衍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后来,那个位置被别人取代,少女时期爱恋过的人,以十世换她命的人,在岁月里一点点地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迹。 傅怀瑾见她如此自然地说出宋星河是她喜欢的人,目光一深,低低说道:“幸好你现在脱粉了,宋先生是一个很有人格魅力的人。” 长歌挑眉,确实,秋墨衍死忠党众多,到死都有一批为他赴死的老臣,这一世,宋星河的粉丝更是多如过江之鲫,战斗力堪称娱乐圈top,即使退圈,圈内也到处流传着他的传说。 她幼年时不也是他的唯粉吗? 那样温雅谦和的太子哥哥,会在树下接住小小的她,会喂她吃各色青梅果和糕点,会牵着她的手送她回到慧妃娘娘的宫殿,是她幼年时的黑暗生活中唯一的光,所以她后来为秋墨衍站到了朝堂的风口浪尖,付出了性命。 “宋星河很好。”长歌微微一笑,可惜,就算拥有前世的记忆,他也还是宋星河,有自己完整的人生,不再是那个在月夜下上孤山,孤身入盛都赴死的秋墨衍。 前世事,前世毕。 这一世,不再做兄妹,便做个点头之交的陌生人吧。 傅怀瑾见她双眼忧伤,露出释然的笑容,好似一瞬间想通了一般,也微微一笑。 回去途中,傅怀瑾没有追问所谓的以命换命的事情,等把长歌送回去,打了一个电话,站在橙园的院子,沉默许久。 三十岁的劫数吗?所以老太太年后才会表现的这样反常,请了道士和秋清莹上门,所以长歌才会让他这三个月不准离开帝都,就连去参加综艺都要他同行。 所以,真的是他前世以命换命救了长歌,长歌才会对他这般吗? 傅怀瑾内心复杂,半是欢喜半是忧伤。 * 电影杀青,长歌回到帝都只休息了三天,就迎来了《夺宝加速中》的首播录制。 首播录制在着名的5a级风景区——溪山。 作为第一期的飞行嘉宾,长歌中午之前就要飞到溪山。 虽然只是为期几天的录制,杜敏依旧派了小助理同行,一大清早两人就大包小包地到了庄园,见傅怀瑾的行李箱也在,顿时双双跌掉下巴。 草,这几天是发生了什么她们不知道的事情吗? 长歌和傅医生? “傅医生是要出差吗?”杜敏和小助理交换了一个眼神,见傅怀瑾穿着一套深蓝色的休闲运动装,身形挺拔,面容清俊斯文,清爽无比帅气的模样,流下了垂涎的口水。 太帅了点吧!还这么高这么瘦! 傅怀瑾正在打着鲜榨果汁,装进果汁杯中,微笑道:“不是,我去溪山。” 他下个月的出差计划都被长歌无情地否决了。虽然是国际性的医学交流会,但是这样的国际峰会一年开个两三次,这一次不去,下次去也可以。 溪山? 杜敏和小助理合拢下巴,弱弱地问道:“去溪山玩?跟我们一个航班?” 傅怀瑾点头,给她们一人倒了一杯刚榨好的果汁,笑道:“嗯。你们控制长歌的体重吗?她夏天胃口不好,这个复合果汁里有多种果汁,里面有优质脂肪和人体需要的多种维生素,喝这个开胃。” 杜敏挤出僵硬的笑容,女明星肯定要保持体重,控制饮食啊,但是傅医生是对长歌有误解,还是对她们有误解?她们能做的了长歌的主吗? “长歌姐基本都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从来不胖,拍戏还瘦了。”小助理飞快地说道,“我喝一杯奶茶胖2斤!!!” 傅怀瑾点头:“我会注意她的饮食营养,这几天尽量做低脂低糖的食物。” 杜敏和小助理呆滞,所以,真的是带傅医生去录制综艺吗? 娱乐圈会地震的吧!救命!! “没谈。傅怀瑾跟我一起去有别的事情。”长歌将行李箱合上,若有所思地说道,“谈恋爱是什么感觉?” 杜敏张大嘴巴:“你不会没谈过恋爱吧?” 长歌点头:“只结过婚,没谈过。” 巧的是,前世跟傅怀瑾结了婚,死了,这一世跟陆西泽结了婚,离了。她好像不适合婚姻。 “谈恋爱很快乐,尤其是初恋,酸酸甜甜的。”小助理从门外探出头来,嘿嘿说道,“长歌姐,傅医生说再过二十分钟就该出发去机场了。” 初恋不算美好。 长歌垂眼,拉着行李箱,将小毛球交给杜敏,然后飞溪山。 一大清早,粉丝们就蹲守在《夺宝加速中》的直播间,犹如嗷嗷待哺的小麻雀,兴奋地叫了一上午。 ——听说这一次是在溪山录制的,嘉宾不仅要爬山还要寻宝,激动。 ——溪山的树千姿百态,真的美绝,期待我老婆大杀四方,一举拿到冠军。 ——飞行嘉宾只是去活络气氛,增加人气的,一般来说都是常驻mc拿奖吧。 ——谁拿奖还说不定呢,我女神可是锦鲤转世,秋长歌是飞行嘉宾,没剧本怎么可能会赢。 ——你行,你说的都对,妹妹,吃点好的吧。 弹幕上,秋清莹的小粉丝吃多了洗脑包开始出来跳,路人粉和秋长歌的佛系粉们翻了个白眼,假装没看见。 秋清莹都翻车多少次了,竟然还有这么多粉丝,营销团队也挺牛的,到底是什么人在捧她啊! 《夺宝加速中》定位的是一档大型明星真人秀,请的全都是圈内有热度的明星,玩玩益智类的游戏,爬爬山,找找宝藏,难度不高,去的都是风景名胜区,不像之前的荒野求生综艺,去的都是无人区,都要直升机保驾护航。 11点钟左右,嘉宾们陆续开始抵达机场,直播间里尖叫声不断。 ——哇,第一个到的是昕宇耶,他本人好高好帅!这得有190+吧。 ——百度上写的是188,娱乐圈懂的都懂,超过190的一律写188,低于175的一律写175,反正会有粉丝给他们洗,嘻嘻。 ——嘤,来了这么多的嘉宾,怎么还没看到我女神! ——清莹老婆是咖位最大的女顶流,肯定会压轴出呀,估计秋长歌到了之后才会轮到清莹出场吧。 ——划重点!“咖位最大”、“女顶流”,你是懂顶流的! 弹幕一阵群嘲,哪里来的脸说秋清莹是女顶流,是营销的顶流吗?上周被小夜莺们按在地上打的事情都忘记啦? 秋清莹顶多是二线女演员,本来是够得上一线的,结果自己屡次翻车败坏路人缘,营销最狠的演技也仅粉丝可见,都是模板式表演,跟秦阳拍的古偶大ip,男女主毫无cp感,热度不如秦阳秋长歌的权臣帝姬cp,每部剧都说大爆,演技绝了,结果没一部大爆。 反观秋长歌,非科班出身,拍一部火一部,爆一部,粉丝直逼八千万,代言都是高奢,低调不营销,简直是内娱最难塌房的女演员。秋清莹也好意思营销自己是女顶流! 此刻,秋清莹还在飞机头等舱里,如坐针毡,因为她跟秋长歌前后座! 这半年来,秋长歌忙于季家和拍电影的事情,几乎不怎么出现在大众视野里,她凭借着系统大大营销了一波锦鲤人设,然后又借着去傅家那一次的机会,成为豪门炙手可热的座上宾,资源拿到手软,还拿下了一个高奢代言,营销做的飞起,简直达到了事业巅峰期。 就连系统都说她只要干掉秋长歌,就能重新夺回女主身份,一炮冲天。 这么风光的时刻,怎么能少了对手的喝彩。她故意买了秋长歌同一个航班的机票,准备好了营销通稿,叫做,姐妹pk,谁是真正的锦鲤? 她有系统,这个综艺的台本全都看过了,秋长歌怎么能比的过她?将过气欧皇踩在脚下,她才能坐稳娱乐圈的锦鲤人设宝座。 结果谁能想到,秋长歌不是一个人来的,她带了傅怀瑾! 秋清莹看着前座侧颜清俊帅气的傅怀瑾,想到他代表的财富地位,脸隐隐扭曲。她费劲千辛万苦才能见到傅怀瑾,对方至今连话都没跟她说过,秋长歌却能得到他无微不至的照顾! 秋长歌凭什么! 她也是女主!她还有系统! 秋清莹盯了一路,发现傅怀瑾不是照顾秋长歌,就是垂眼看书,全程没看人一眼,就连她故意取下墨镜,给一个粉丝签了名,他都没有回头! 秋清莹咬牙切齿,将自己的耳机丢到座椅下面,然后微笑地起身说道:“抱歉,傅先生,刚才耳机掉到了您的脚边,能不能帮忙捡一下?” 傅怀瑾坐在外侧,闻言微微侧身,然后按铃喊来了空哥,温润说道:“麻烦帮这位小姐捡一下耳机。” 空乘小哥热情地去捡耳机。 秋清莹笑容僵在脸上,小脸铁青。 长歌本是戴着眼罩,盖着毯子睡觉的,半睡半醒中知道傅怀瑾帮她盖毯子,拿水之类的,听到秋清莹的声音,陡然清醒过来。 “吵醒你了?”傅怀瑾见她取下眼罩,侧身低低说道,“还有半个小时就落地了,溪山气温30度,有些热,不过上山之后,山上气温20+,很舒服。” 他上飞机就看到了秋清莹,毕竟这姑娘心思多,欲望大,几个小时的航班,要求无数,就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 他从小到大见到太多这样的人,早就练就了熟视无睹。 长歌回头看了一眼秋清莹,淡淡问道:“你的整形医生是哪位?” 秋清莹抬起下巴,倨傲地问道:“怎么?你想整容?那我可以给你介绍几个有名的整形医生。” 长歌:“不是,只是让网友避个雷。” 秋清莹:“……” 傅怀瑾闻言低低笑出声来:“抱歉,长歌说话比较直接。” 她嘴巴一向是毒的,只是性格冷,不怎么爱说话,才没有暴露。 秋清莹见他们两人一唱一和对自己极尽嘲讽,顿时脸色铁青,余光瞥见几个粉丝在探头探脑,泫然欲泣地说道:“我知道我长得不如姐姐好看,姐姐也不该这么嘲讽我,傅医生,你也觉得我不好看吗?” 她抬起下巴,露出整张小脸,清纯柔弱地看向傅怀瑾。 男人都有保护欲,她这一招不知道降服了多少男人,傅怀瑾也是男人,她就不信对方一点感觉都没有。 傅怀瑾眼都没抬,没接话,只冷淡说道:“秋小姐说笑了,长歌从来不嘲讽别人,她对于看不上的人一般连话都懒得多说一句。有没有可能这是实话?” 秋清莹气急败坏。 长歌“噗嗤”笑出声来,眼眸半阖道:“傅怀瑾,你长得挺招人啊!你再多聊两句,她就要哭唧唧地找你要精神赔偿,从此纠缠不清了。” 傅医生低低一笑,不再说话。 秋清莹见状更生气,目光犹如淬了毒一般死死地盯着秋长歌。 傅怀瑾是这个世界的隐藏人物,跟男主宋星河、反派陆西泽不同,他目前角色属性未知,成长线未知,功能未知,一切都是未知数,系统都不知道他在这个世界里充当什么角色。 唯一知道的是,他跟男主、反派一样重要。 她在宋星河、陆西泽那里的路走不通,靠着系统的能力刷隐藏人物副本,结果这条路也被秋长歌堵死。 秋长歌简直是她的克星。 “你误会我了,姐姐,我认识傅医生,只是因为之前在傅家见过一面,我都没有傅医生的微信。” 长歌冷淡说道:“既然没有,以后也不准加,懂?” 秋清莹忍无可忍,愤愤道:“你这么霸道,傅医生知道吗?” 要不是有傅怀瑾在,她早就破口大骂了。 长歌微笑:“他知道啊。对了,听说你最近立了锦鲤人设,这次综艺要大杀四方。” 她挑衅地抬眼,朝着秋清莹勾了勾手,拂去她衣服上的灰尘,红唇轻吐:“别翻车呀,女顶流。” 秋清莹火气“蹭”的一声冒上来,猛然站起身来。 长歌指尖碰触到她的手腕,脑海中顿时有无数草泥马奔腾而过,秋清莹的心声尽数涌入。 第222章 系统不是人,说不了人话 秋清莹内心犹如火山爆发,无数的怒火喷涌而出。 该死的秋长歌,她得意什么?她真的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季家长房对她恨之入骨,傅怀瑾作为这个世界的隐藏人物,还有一个三十而逝的命格,只有系统才能救他。 凭她也想嫁入傅家? 要是逼急了她,大不了玉石俱焚。 秋清莹余光瞥见在身后探头探脑的粉丝们,压制住内心的火气,眼睛一红,哽咽道:“姐姐,锦鲤人设都是粉丝安在我身上的,我也不如姐姐有人气,你才是女顶流,我只是一个娱乐圈小新人,你千万别生气。” 后面有个男粉丝在录屏,她经纪人也在后面偷偷录视频,只要这段话传到网上,就能在综艺首播日,将秋长歌推到风口浪尖。 什么娱乐圈女顶流,什么欧皇锦鲤,她的对手从来不是别人,而是抢了她女主光环的秋长歌,只要弄死了秋长歌,她就能夺回这个世界的女主身份,想嫁哪个男人就嫁哪个男人,反派、男主、路人都会围绕着她转。 长歌见她挤出一滴泪,哭的清纯动人,长眸微敛,原来她现在的身份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还夺了秋清莹的女主光环,系统果然知道傅怀瑾三十而逝的命格。 难怪她突然知道傅家的事情,还成功登门入室。 傅家人关心则乱,就算知道她目的不纯,为了傅怀瑾的命,也会跟她来往。 系统果然是bug一样的存在,不过若是利用得当,这个bug也能为她所用。 长歌身子微微后倾,用只有两人才听见的声音说道:“秋清莹,你以为去了一趟傅家,就能嫁入傅家?老太太信了你那一套,傅怀瑾可不信,婚姻大事还得他自己做主,你,还是别做梦了。” 秋清莹表情古怪,内心得意大笑起来。 原来秋长歌根本就不知道傅怀瑾三十而逝的命格,她不信。 秋清莹哈哈笑道:“系统,秋长歌不知道,傅怀瑾真的会在三十周岁前死于非命?你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吗?” 系统:“根据解锁出来的隐藏人物剧情,傅怀瑾8月份之前必死,这是他的剧本,宿主,原书剧情里,根本就没有傅怀瑾的戏份,要不是宿主你不争气,被炮灰女配夺走了女主光环,男主和反派意识也不会觉醒,这个世界也不会变成修罗场世界。 这一切都是蝴蝶效应。” 系统吐槽着,这个宿主把一手好牌打的稀巴烂,还好意思质疑它的专业性?它虽然是系统打工人,但是也是有自主意识的ai。 当初怎么就绑定了这么个宿主。 秋清莹:“少哔哔,你就说现在怎么改变傅怀瑾的命格,我要利用这件事情嫁入傅家。” 系统:“消耗十万人类情感,就可以继续解锁隐藏人物剧情。” 秋清莹脸色铁青,她辛辛苦苦收割了几个月的人类情感,一直犹豫是全都用在解锁傅怀瑾的剧情上,还是用在自己的事业上。 她现在的事业已经到达了顶峰,靠营销就成了女顶流,后续再操作一下,拿几个奖项,位置就坐稳了。要是收割来的人类情感都用在了傅怀瑾身上,那这几个月她都会没有外挂了。 系统:“宿主,请确认,是否解锁隐藏人物剧情?” 秋清莹看着面前秋长歌那张明艳嚣张的脸,咬牙切齿地说道:“确认解锁。” 她就要打秋长歌的脸!她就要成为傅怀瑾的救命恩人,靠着恩情让整个傅家成为她的提款机和人脉库。有了这个尚方宝剑,以后她就可以横着走了。 这个投资,值! 系统:“解锁隐藏人物剧情。隐藏人物,傅怀瑾,十世轮回者,累世功德都为他人做嫁衣,三十而逝,6月,西南山区将发生地震,傅怀瑾前去救援途中,为救人死于余震,长埋深山。” 系统:“宿主,这是主剧情的be结局,除此之外还有9个支线剧情,其中8个支线剧情都是be,只有一个支线剧情是he结局:隐藏人物遇到了命定之人,并未前往山区救援,避开了祸事,渡过了三十而逝的劫难,成为这个世界的男主之一,拥有男主光环。” 九死一生的命格,针对隐藏人物的剧情,九个结局都是be,只有十分之一的生还可能性。 系统寻思着,傅怀瑾这个人物本身就是悲剧人物,若非宿主不靠谱,丢失了女主光环,让秋长歌成为女主,跟傅怀瑾有了交集,导致沾染上了女主光环,生出了那一丁点的可能,这个人物应该早就死了。 秋清莹大喜:“你的意思是只要避开9个be结局,选择最后的he,傅怀瑾就可以不死,那我岂不是就成了他的救命恩人? 那你快把9个支线剧情都解锁出来。” 系统:“……” 系统:“最后一个支线剧情要求十分的苛刻,只出现了命定之人,剧情是空白的,宿主,你只有成为那个命定之人,才能改变傅怀瑾的be结局。” 秋清莹:“说人话。” 系统:“系统不是人,说不了人话。” 秋清莹:“能换系统吗?” 系统:“触发系统更换功能,是否开启?系统和宿主可以双向解绑,系统另寻宿主,宿主也可以过普通人生活。” 秋清莹脸色更加难看,这该死的系统,用的越来越不顺手,简直是跟她反着干。 秋清莹:“不解绑,就问你到底怎么改变傅怀瑾的命格,我要将秋长歌踩在脚下。” 系统:“系统预测不是万能的,建议宿主继续收割人类情感,夺回女主光环,用女主光环影响隐藏人物的命格。” 秋清莹气呼呼地将系统关进了小黑屋。 她不知道要夺回女主光环吗?可该死的她已经很努力了,这些男人各个都是意识觉醒的灭世大佬,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 这个世界当个女主太难了。 长歌唇角扬起,收回手,重新坐到座椅上,眼底闪过一丝的笑意。原来系统跟宿主还能解绑,可惜了她不喜欢自己脑海中出现外来物的感觉,不然可以试试。 九死一生的剧情吗? 6月西南山区地震,是最接近的死亡。 长歌垂眼看了看日历,今天已经是5月27号,距离6月的地震不足一个月的时间,不知道这场大地震是6月初还是6月底,留给西南山区的时间不多了。 “长歌,你有些开心?”傅怀瑾见她一反常态地挑衅后座的秋清莹,还隔着座位跟她肢体接触,目光一深,她一向不喜欢跟人有肢体接触,何况对象是秋清莹。 挑衅完就立刻坐回了座位,表情像是偷吃的小猫咪。 傅怀瑾有些惊讶,却又觉得她这一面十分的可爱。 长歌心不在焉地点头,然后猛然抬头看他,见他目光幽深关切,微微一笑,凑近他说道:“刚才套了秋清莹的话,知道了一些小秘密。” 原来女主光环能影响这个世界的人物命格,不巧的是,她刚知道自己有女主光环。 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在哪个世界都是通行的。 既然她能影响傅怀瑾,那这两个月多跟他接触就好,嗯,寸步不离。 长歌暗暗点头。 傅怀瑾鲜少见她这样开心,低低笑道:“欺负人是不是不太好。” 难怪她要跟秋清莹说话,原来是去套话。 长歌唇角上扬:“她自己撞上来的,等落地了还有一场大戏,你且看吧。” 飞机很快就落地,抵达美丽的风景名胜区——溪山。 因机场人太多,她又跟秋清莹同一班航班,长歌下飞机之后,跟傅怀瑾分开走。 小助理拿完行李箱,火急火燎地跑过来:“长歌姐,你跟秋清莹一起上热搜了。太可恶了,她们竟然买热搜,说你耍大牌欺负她。还有视频为证。” 小助理气呼呼地点开热搜上的视频,赫然就是刚才在飞机上长歌跟秋清莹拉扯的视频。 因视频拍摄的角度和剪辑问题,加配上秋清莹委屈求全的表情和话,看着就十分的像霸凌现场。 评论区粉丝全都炸了。 秋清莹的粉丝开始疯狂辱骂,长歌的事业粉们也不是吃素的,加上路人、理中客的劝架,总之#秋长歌耍大牌#、#秋清莹哭了#、#飞机上发生了什么#一连好几个热搜挂在高位。 第223章 你字数多,我跟你混 评论区里,很快就有现场路人出来发声。 ——路人非粉,当时在后座,离的不远,秋长歌突然回头拽住了秋清莹的胳膊,然后秋清莹就哭了,说了那些话。 ——没听清秋长歌说什么,不过从视频上看,确实是秋长歌挑衅的,秋清莹从头到尾都很柔弱小白花,就很卑微的样子,有些塌房是怎么回事? ——娱乐圈号称最不可能塌房的女明星终于要塌房了吗?秋长歌是不是见秋清莹最近很火,嫉妒了? ——路人全程围观了,事情起因是秋清莹的耳机掉了,让前面的一位男士帮她捡耳机(当时耳机掉在了前面,她捡不到。)那男士没捡,喊来了一个空哥,然后睡觉的秋长歌被吵醒了,就发生了视频里的事情。 ——楼上你字数多,我跟你混。 ——估计是秋长歌被吵醒很不爽,说了一些难听的话,结果被路人拍到视频发到了网上。屁大点事情都上热搜,果然是闲得慌。 很快就有网友们捋顺了这件事情,就是吵架呗,不过艺人是公众人物,一言一行都会被放大,这件事情直接影响了秋长歌的口碑,给秋清莹立了小可怜锦鲤的人设,配上她清纯漂亮的小脸蛋,更加惹人怜爱了。 ——这一波只能说综艺赢麻了,首播日免费的宣传,哈哈哈,水果台还不快点打钱! 机场的剧组人员直接笑嘻了。好家伙,都没等到机场的接机直播,两人在飞机上就开撕了,首播收视率绝对有保证了。 网友们吵的不可开交,机场里,长歌扫了一眼热搜,直接没搭理,看了一眼等在后面死活不先出去的秋清莹,走到一边,给方震打了一个电话。 “方首长,方便聊两句吗?” 方震接到她的电话,简直是喜出望外。自从上次秋长歌来边城拍电影,不仅帮他拔掉了一条线的犯罪集团,还绘制出了一条直通金三角的地势图,发现了一个小型的玉矿,这段时间他收到的嘉奖十个手指都数不过来,连带着参加这次活动的所有人员都获得了一个二等功。 这样能力出众又身负气运的人,谁不想多跟她来往。 方首长:“是秋老师,方便方便,您说。” 长歌不紧不慢地说道:“上个月我去边境线勘测地势时发现了一些特殊的迹象,当时没放在心上,这段时间琢磨着,山区那一带极有可能会有一场大地震。 我会给你划出一个大致的范围,您跟相关部门联系一下,最好在6月初就勘测出具体的位置,对山区的居民进行保密性撤离。” 电话里传来方震抽气的声音,长歌淡淡说道:“这件事情我不太确定,可能会有地震,也可能没有,不过兴师动众总比伤亡惨重的好。” 从秋清莹跟系统的交流来看,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在发展中,衍生出无限的可能,目前就她知道的信息来说,宁可信其有。 方震急急说道:“您确定?如果是真的,那您就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情,我马上跟相关部门联系,对西南所有的山区带进行地震预警勘测。” 方震欲言又止,秋长歌这话传出去,会被人认为是疯子,就连他都要被质疑,但是她是秋长歌啊!一个发现了沙漠古国文明、发现矿区和荒岛宝藏,勘测出边境线地势的秋长歌,她说有地震,就算赌上他的职位和毕生的荣誉也是值得一试的。 大不了就等于这一次的军功被没收,要是真有地震,就等于救了千千万万的人。 长歌点头:“麻烦了,重点勘测一些荒无人烟的山区地带。” 应该是在人烟罕至的深山地带,不是人口密集处,傅怀瑾才会在救援中长埋深山。 方震:“您放心,等有消息我再给您打电话。” 方震挂了电话,飞快地去联系相关部门。 长歌这才放下心来,她可以阻止傅怀瑾参加救援活动,不过若是真的发生地震,必然有伤亡,必然有救援队伍,普通医生和军人的命也是命。 若是能提前防患于未然,就算因此破坏世界规则,损了她的阳寿,她也是愿意的。 长歌放下电话,就见小助理焦急地等在一边,指着手机。 她走过来,淡淡说道:“小事一桩,不用在意。” 跟地震预测这样的大事比起来,就算被秋清莹营销一波人设,对她也没有实质性的伤害。 不过秋清莹得知这么大的事情,从未想过为百姓谋福祉,一心想着如何嫁入豪门,格局终究是小了点。没有功德在身,如何能逆风翻盘,拥有女主光环? 长歌微微一笑,没有站在高位的人,永远不会参悟到这其中的奥义。 秋清莹惊恐地瞪大眼睛,秋长歌是脑子被驴踢了吗?她已经被全网骂了,竟然还对她微笑? 秋长歌该不会是气疯了吧。 两人在机场耽误了十分钟,直播间,粉丝等到心态炸裂。 ——怎么还没出来?不是说半个小时前飞机就落地了吗?清莹女神不会出事了吧? ——就怕秋长歌下飞机之后发现热搜,找秋清莹算账,不然怎么两个人都没出来? ——嘤嘤嘤,我可怜的清莹女神,怎么会那么倒霉跟秋长歌一个航班。 弹幕全都是秋清莹的粉丝在带节奏,不知道的还以为秋清莹已经被打的不省人事了。 ——出来了,出来了,是秋长歌耶。 直播间里,粉丝们兴奋地伸长脖子,只见秋长歌带着小助理从机场出来。 五月底的溪山,地面温度直逼35度,能将人烤熟,秋长歌一身利落清爽的丝绸衬衫短裤,露出笔直的大长腿,长发编成了两个鱼骨辫,露出光洁的额头,没有戴墨镜,在人群里白的发光。 ——哇哇哇,老婆新造型好美,呜呜呜,好惊人的发量,她的鱼骨辫为什么那么好看? ——三秒钟我需要这套衣服的链接,谢谢,这一套好飒爽好有质感,珠光白的套装,通勤也能穿耶,爱了爱了。 ——草,姐姐在犯罪,上衣设计是露腰的,真丝镂空的花纹美哭了。好性感! 弹幕全都是一阵“啊啊啊啊啊”的尖叫声,就连机场接机人员都被美到了。秋长歌脸竟然这么小,五官精致到近乎完美,身材也绝了,最最关键的是她眼睛好漂亮,像是夏日里神秘深邃的夜空,看的人心跳加速。 剧组接机人员是第一次见秋长歌,声音都结巴了。 长歌冷淡点了点头,见傅怀瑾已经出了机场,伪装在粉丝人群里,微微一笑,跟其他嘉宾点头打了个招呼,就径自等在一边。 她和秋清莹是最后到的。 秋清莹一到,机场是一阵粉丝尖叫声,挤得水泄不通。 直播间里,秋清莹的粉丝瞬间扬眉吐气。 ——某些人自称是顶流,结果机场接机的粉丝都没几个。 ——虚假的顶流:微博数据一骑绝尘,真实的顶流:线下处处都是真粉丝。 ——笑死,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别鲨了,别鲨了。 弹幕一阵群嘲。路人和秋长歌的佛系粉们打了一连串的问号,对家疯了吧,这也要比? 嘉宾们都到齐之后开始前往此次的录制地点——溪山。 第224章 神秘人身份 从机场到溪山还有2小时的路程,十二个嘉宾,分四辆五座的越野车分别前往溪山。 长歌上车之后就戴上墨镜闭眼小憩,同行的嘉宾有些傻眼,秋长歌这么高冷的吗? 虽然她这一年来晋升成女顶流,但是在娱乐圈位置没坐稳,刚因为欺负秋清莹上了热搜,现在不搭理同行嘉宾,传出去又是一阵风波。 同行的男嘉宾见直播摄像头明晃晃地怼着他们,机智地笑道:“长歌老师好像睡着了,我们小点声,别打扰她。” 女嘉宾嘉文本来就社恐,见秋长歌直接戴墨镜睡觉,暗暗竖了个大拇指,直接闭麦。 车内无人说话,气氛冷到极致,跟拍的摄影师傻了眼。 直播间里,粉丝们也傻了眼。 水军直接开始带节奏,激情开骂。 ——秋长歌也太大牌了吧,嘉雯和赵欣一个是新晋的小花,一个是人气男歌手,她一句话都不说,太不尊重人了。 ——毕竟连秋清莹都敢欺负,秋长歌到底什么后台呀? ——她一个人睡觉,连累的嘉文和赵欣都不敢说话,简直了。 ——刚从隔壁直播间回来,其他车内气氛好融洽呀,笑死,只有这车尴尬的脚趾抓地。 弹幕骂声一片,秋长歌的粉丝也麻了,默默装死中。 两个小时的路程,嘉宾们对着镜头笑到脸都僵了,说话说到嗓子干哑,最后聊天聊崩了一批人,大家默默地戴上眼罩,装都懒得装,直接假装睡觉。 一开始有多热情,后面就有多冷淡。 反观秋长歌这车,嘉文和赵欣睡了一觉醒来,觉得神清气爽,见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秋长歌早就醒来,正在看剧本。 “你们醒了?这是溪山的资料,你们先熟悉一下。十二位嘉宾,录制的时候,节目组肯定会分路线分组,赵欣,你有花粉过敏症,记得跟节目组的人说,给你备药。 五月的溪山,到处都是鲜花。山上过敏发作的话,下山很麻烦。 嘉文,不想说话可以不说,综艺不需要人人都是社牛。” 她说完,将资料递给他们俩。 赵欣和嘉文呆滞地接过厚厚的资料,翻开一看,险些哭了。长歌老师就是传说中的学霸吧,她一个飞行嘉宾,竟然整理了这么多溪山的资料。 而且她知道他(她)有花粉过敏症(社恐)耶。 嘉文壮着胆子问道:“长歌老师,你怎么看出来的,其实我在机场的时候就想跑掉。” 赵欣:“所以长歌老师,你上车就睡觉就怕我话多吓到嘉文吗?哈哈哈,我其实是个话痨。” 长歌慢条斯理地说道:“不是,我只是不想说话而已。” “可是你知道我有花粉过敏症耶,长歌老师,你就是传说中的口嫌体正直吧,好有反差萌呀。原来你一点也不高冷呀。” 话痨赵欣上线。 长歌扶额!真不是,十一个嘉宾的相关资料以及溪山的资料都是傅怀瑾查的。自从傅怀瑾知道她要来参加这一档综艺,险些将这十一个嘉宾政审了一遍,然后在她耳边念叨了一路。 她想不知道都难。 嘉文摸出自己背包里的小羊驼玩偶,鼓足勇气递给她:“长歌老师,我最爱的小羊驼玩偶送给你。” 赵欣:“长歌老师,你电影上映我一定去看,嘿嘿,其实我是你粉丝。” 直播间里,粉丝们看着剧情急转直下,目瞪口呆地张大了嘴巴,啥情况?这一车不是最尴尬最冷最不对付的吗?怎么剧情跟他们预想的不一样? 秋长歌的粉丝们掀棺而起。 ——嘤嘤嘤,嘉文送小羊驼给我老婆!谁敢说我老婆高冷?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原来秋长歌是怕嘉文不自在才睡觉的,好体贴呀,哈哈哈,虽然我觉得秋长歌可能自己也不想说话。 ——她真的好飒呀,她告诉嘉文,说不想说话可以不说!主打一个真实,现在娱乐圈还有敢说真话的艺人吗?就问有没有! ——我就知道剧情有反转,丝毫不慌。 ——笑死,刚从隔壁的直播间回来,秋清莹跟同行的悦华老师已经不说话了,刚开始那叫一个亲热,这就是人情世故吗? ——没有人发现秋长歌竟然做功课了吗?她是唯一一个做功课的嘉宾耶。 ——看过《浪漫逃亡》的都知道,秋长歌会照顾同组的每一个嘉宾,只要他不作死的话。她真的很好,不懂为什么会黑她耍大牌。 ——草,最新小道消息,秋清莹翻车了。听说秋清莹工作室买了粉丝接机,那些假粉丝离开机场时,将大的应援物扔在了机场,机场一片狼藉。照片.jpg。 直播间弹幕一阵“雾草”,众人纷纷跑到微博上搜相关话题,只见有网友拍了照片,应援的粉丝不仅扔了秋清莹的应援物,还扔了不少垃圾和饭盒,现场一片狼藉。原本这事也不会发酵,机场的保洁让她们别扔了,结果粉丝跟保洁吵了起来,还说工资给的低,不包交通费和午餐,她们只负责接机,不负责收拾垃圾。 这事一下子就遮掩不住了。 ——原来这么多的粉丝都是工作室花钱买的,哈哈哈,有被笑到。 ——简直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工作室都不组织真粉丝接机吗? ——毕竟是顶流,营销一条龙服务,包括水军接机,嘻嘻。钱都给过了,干嘛还组织真粉丝嘛。 ——笑死,下次多花点钱吧,总要给人包顿午饭呀。 评论区一阵群嘲,秋清莹的粉丝还出来洗,说丢垃圾的是对家的粉丝,故意来抹黑她们家姐姐的,结果被人锤出翔来。 评论区热闹非凡,秋长歌粉丝意满离。 这就是躺赢的感觉吗?都不用她们出手,对家就自己乱了。 2小时的路程,剧情硬是反转再反转,秋清莹工作室暴雷,安排假粉丝接机,影响机场运行,直接就败坏了上午才建立起来的路人缘。 此刻舆论纷纷倒戈。 ——秋清莹工作室戏真多,十二个综艺嘉宾,只有她工作室安排粉丝接机,还安排假粉丝,笑死,直接坠机,飞升失败。 ——谁不知道秋清莹是营销大户,此刻我深深怀疑上午的热搜词条都是她工作室买的,不是说营销一条龙服务吗? ——所以我们家长歌姐姐是被买黑热搜了?可恶。 ——秋长歌怎么可能会耍大牌,她对刚认识的嘉文和赵欣都那么友好,还知道赵欣的花粉过敏症,还无私分享自己做的功课耶。 ——我有一个朋友是混内娱的,说秋清莹私底下经常耍大牌,得罪的人不少,要不是背后有人,早就暴雷了,至于秋长歌不熟悉,因为她太太太低调啦,不过跟她合作过的演员基本都成了她的事业粉。 ——高下立见!!! 舆论就如同墙头草,风往哪边吹,就往哪边倒。 长歌到溪山风景区的时候,网上的负面舆论已经彻底地反转了过来。 嘉宾们抵达目的地,第一件事情就是抽签。 “各位老师好,下面开始抽签决定今晚的住宿,我们有四种房型供大家选择,第一种是山间豪华民宿套间,入住一人,第二种是民宿标间入住两人,第三种是民宿家庭房,入住三人,最后一种是双人帐篷,没有抽到民宿的老师都要露营睡帐篷。” 嘉宾们哀嚎遍野,意味有一半人要睡帐篷。 “抽签是秋老师的强项吧,秋老师号称娱乐圈小锦鲤。”有几个年轻后辈开始舔秋清莹。 秋清莹撩了撩发丝,笑道:“那都是大家抬爱的叫法。” 话痨赵欣兴奋地举手:“秋老师,你这么欧,就算最后一个抽估计也能抽到民宿大套间,我提议长歌老师先抽。” 嘉宾们笑喷。秋清莹脸色铁青,她虽然有系统,知道抽签的哪个球是山景民宿套间,但是要是最后一个抽,还抽个锤子啊! “赵老师,你是秋长歌的粉丝吧?这么明目张胆不太好吧。” “就是就是,赵老师,你这也太偏心了,亏我还买票去看你的演唱会,终究是错付了。” 赵欣嘿嘿笑着,没办法,谁让秋长歌是所有嘉宾们唯一一个知道他有花粉过敏症的人呢。 长歌淡淡说道:“你们先抽,我对住的没什么要求。” 此次来综艺的目的已经达成,余下的三天她可以摆烂,住哪里都无所谓。 秋长歌这么说,秋清莹被迫表态让其他嘉宾先抽。 于是两人留在了最后。 “哇,只剩下长歌老师和秋老师了,还有一个双人帐篷和一个山景套间耶。” “秋老师果然是欧皇啊,这也行?我们抽了十次都没抽到山景套间!!” 秋清莹暗暗松了一口气,内心隐隐高兴,这些人的手气也太差了吧。 “姐姐,你先抽吧。” 秋清莹假惺惺地开口,百分五十的概率,就算秋长歌抽到了,也可以营销说是她让的,要是秋长歌没抽到,那她妥妥就是锦鲤转世!完美。 长歌目光一深,看着抽签箱子里最后两颗黑白球,伸手去摸那颗黑色的球,见她目光隐隐兴奋,垂眼转而拿了白球。 秋清莹脸上笑容僵住。 “恭喜长歌老师抽中了山景套间房型,恭喜恭喜。那么秋老师今晚住的就是双人帐篷了。” 嘉宾们见秋清莹竹篮子打水一场空,都忍住笑,这世上哪里有什么锦鲤,都是工作室立的人设罢了。 抽完签,剧组工作人员带嘉宾们去后面的山景民宿。 溪山山脚下都是高端民宿和五星级酒店,民宿连成片,大家看着一个个五星级酒店,想到自己要睡的双人帐篷,顿时想哭了。 羡慕秋长歌。 “各位老师,入住民宿之后,可以自由组队,每四人一组,然后进行淘汰赛。” 嘉宾一听竟然可以自由组队,瞬间都开始打起了小算盘,三五成群的开始询问。 长歌径自拿着行李箱上二楼的山景套间房。套房视野开阔,正对着溪山最有名的松树和山景,开窗见山。 她走到阳台上,然后就见傅怀瑾打来电话。 “我住在你隔壁的酒店,长歌老师运气真不错,竟然抽到了最好的山景房。” 傅怀瑾声音含笑,他在综艺直播间里,正好全程围观了她跟秋清莹的那场大戏,长歌当时分明是看秋清莹的反应选的球。 很有意思。 傅怀瑾想起之前让人调查秋清莹,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事情,秋清莹这人是有点玄学在身上的,出身寒门却能鸠占鹊巢从小养在豪门,秋家家破人亡她却安然无恙,进娱乐圈顺风顺水,进帝都之后很快就攀上了顶尖豪门,更是能通过一个道士来傅家喝茶。 这桩桩件件就很耐人寻味,要知道老太太深入简出,从不跟陌生人喝茶。 秋清莹有些不对劲。 不过好像她每次遇到长歌都能吃瘪,从未讨到好。 “你定好酒店了?等会我去问问导演,看能不能让你跟组,后面三天的录制我们可能会上山下海,不仅仅留在山脚下。” 长歌自然而然地说道。 傅怀瑾张了张嘴,她是想让他一直跟着?长歌这么黏人的吗? “长歌老师,我们可以进来吗?” “长歌老师,您有组队对象吗?” 傅怀瑾正要开口,听见电话里传来的嘉宾声音,跳了一下直播间,果然见有好几个嘉宾去找秋长歌,开始组队抢人。 直播间弹幕全都是“?” ——秋长歌这么抢手的吗?怎么都去找秋长歌。 ——建议新来的可以去补一补国内荒野求生天花板综艺“浪漫逃亡”,恭喜你将会收获十几期的快乐。 ——开玩笑,她可是秋长歌,荒野求生女王,来这种夺宝真人秀都是降维打压,我建议为了公平起见,秋长歌一个人一组,余下十一个嘉宾一组。 ——哈哈哈哈,山上的笋都被你夺光了。 ——好像四个组都去抢人了。 ——咦,你们都在关注抢人,只有我注意到秋长歌在打电话吗?她在给谁打电话啊,状态好松弛好美呀。 直播间弹幕瞬间炸了。秋长歌在给谁打电话?要知道这位姐们是圈内最难联系上的女明星,常年失联,通讯录里竟然还有她在乎的人? #秋长歌给谁打电话#很快就被顶上了热搜。很快,超话里有人用放大镜一帧一帧地放大,然后扒出了神秘人身份——傅医生。 全网炸裂。 第225章 爱情和恩情不能混为一谈 傅怀瑾电话响到炸裂,就连平时不联系的同事都弱弱地发来一句:傅医生,您是在跟秋长歌谈恋爱吗? 家族群里,老太太等人已经开始商议着要不要先合个八字,如果办婚礼是要往高调办还是低调着办,聘礼礼单是不是要写起来了,要不要写个婚书以表重视? 傅怀瑾第一次知道网友如此神通广大,这都能扒的出来,而且长歌这知名度是不是太高了点? 他无奈扶额,在群里打字道:只是正常打个电话,你们是不是想太多? 傅和玉嘿嘿笑道:小叔,此地无银三百两啊。难怪你要去溪山,原来是去陪我未来小婶婶,这门婚事我同意了。 傅家老大:滚,有你小兔崽子什么事情。 傅烟珠:我们班同学全都知道了,还问我是不是真的,课间操我都躲在医务室里!! 傅家老二:小烟不准玩手机,好好读书。 老太太:老三,低调一些。今天我高兴,晚上都回来吃饭吧。 傅家老大:好嘞,妈,我下午没有会议,我们等会就回老宅。 傅家老二:巧了,天天开会就今天下午有空,我下班就回来。 傅家大嫂:没问题。晚上我跟妈一起下厨。 傅怀瑾:??? 傅怀瑾默默退出了群聊,莫名想到,若是长歌加入群聊,估计群会死一半吧,想着想着,他低低笑出声来,随即笑容慢慢淡去。 长歌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秋长歌,我两部手机都被打到没电了,现在躲在车里哪里都去不了,只要是个人见到我都会问一句,秋老师那件事情是不是真的?” “你看看热搜第一,秋长歌绯闻。直接空降热搜第一,过亿的热度,简直是内娱地震啊,这一波是谁赢麻了?是《夺宝加速中》赢麻了,我深深怀疑这热搜词条就是水果台买的!” 杜敏说到口干舌燥,最后弱弱来了一句:“真的假的?” 她也不知道真假啊,这才心慌!长歌做事一向有自己的章法,从来不跟她交代,这一次破天荒地录制综艺带傅医生不说,刚进民宿就给傅医生打电话,还被网友扒出来了,这简直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啊。 长歌按着生疼的太阳穴,靠坐在沙发上,淡淡说道:“现在网友都是孙悟空转世吗?眼睛在太上老君的丹炉里炼过吧。” 她只是没来得及挂电话,手机屏幕一闪而过就被她挂了,这都能被扒出来? “何止啊,这些人各个都是摩尔摩斯,而且当时你房间里有好几个嘉宾,那个沙云露是内娱最八卦的女艺人,还手滑点赞,这不是变相承认吗?就这事她还吸了一大波粉呢。” 杜敏将其中一个女嘉宾沙云露的微博截图给她,这小明星特别爱蹭,谁有热度就蹭谁,先蹭秋清莹,秋清莹见她咖位低,不爱搭理她,她就来蹭长歌,还婊里婊气地发微博澄清,说她手滑,打电话的不是傅医生啦。 前一秒手滑点赞神秘人是傅医生,下一秒否认,越级碰瓷给她玩明白了,这一下锤的死死的,都不用洗。 “然后就有网友去扒航班记录和酒店入住记录,全给扒出来了。” “扒出来就扒出来吧。”长歌淡淡说道,“冷处理就好。” “不官宣就好。”杜敏狠狠松了一口气,说道,“刚陆总给我打电话了。我差点以为我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那语气冷的犹如冰渣子,字字如刀,刀刀要人命。 “我都有些心疼陆总是怎么回事。” 长歌沉默,眼睫微颤,也许是时候做个了断。年少时爱过的人却不一定是共度一生的人。她爱过那个在初雪日扬言要诛杀她的俊美郎君,前世命陨,爱恨便两清了。 这一世,她想换一种活法,去偿还十世的情债,至于以后如何,谁也不知道。 “那这事我们就不回应了。长歌,你跟着内心走就好。” 长歌挂了电话,见微信未读信息99+,小群里也炸开了锅,乔曦和衡音都在问她绯闻的事情。 宋星河给她发了一条私信:“爱情和恩情不能混为一谈。” 长歌垂眼,没有回复。 陆西泽破天荒地没联系她,长歌大约也能想到,以他的性格,面上越是风平浪静,内里越疯,只希望这件事情不会刺激到他。 那个噩梦以及梦里机械的声音始终如同一根刺扎在她的心头。 她微微眯眼,还得找一趟秋清莹,从系统那里套话。 * 因长歌爆出了绯闻,晚上剧组吃饭的时候,嘉宾们的表情都很微妙,全都一副吃瓜的表情。 长歌跟赵欣、嘉雯一组,还有一个新加入的嘉宾是圈内出道二十年的娄晶,今年四十五岁,是出了名的难搞,不过她出道早,在娱乐圈地位很高,大家都喊一声晶姐。 娄晶是瞅准了赵欣性格好,嘉雯内向,看着都不是很厉害的样子,抢先跟他们组队,这样一个队伍都是弱鸡,谁也别嫌弃谁,结果这两人竟然把秋长歌抢到了,这一下娄晶悔不当初。 换了任何一个嘉宾,她都能倚老卖老当个队长,努力摆烂,但是秋长歌不行。 论人气、地位和气场,她都干不过。 娄晶寻思着,要是秋长歌敢跟她对着干,她要不要翻脸? “哇,今晚吃的是火锅耶。”节目组的人送来晚上的晚餐,同时带来了任务卡。 “这一期的夺宝挑战有三条路线,简单、中等和难度,难度最高的路线获得宝藏概率是最高的,晚饭后,请队长跟组员商议好,选择的路线,将选择卡交给节目组的工作人员。” 嘉宾们火速去查看三条路线,秋清莹等人不约而同地选了难度最高的路线。 “长歌老师,你们选哪条路线?” 娄晶:“第三条路线太难了吧,还要爬山,溪山这么陡,年轻人爬不动吧。” “娄老师,我们都有健身的,平时也爱户外运动,不打紧。” “她是不是不想选难度最高的路线?不想选就直接说呀,阴阳怪气我们干嘛。” “队长是秋长歌,她没话语权呗。” 几个年轻女嘉宾之前跟娄晶聊天聊崩了,看不惯她倚老卖老,低声笑起来。 长歌扫了一眼路线图,说道:“第一条吧。” 嘉宾们齐刷刷地看向她,第一条?这可是最简单的路线!!秋长歌不是号称荒野求生女王吗?结果就这? 娄晶险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失声问道:“你确定是第一条?” 第一条路线就是在溪山风景区的外围绕一圈呀,连山的影子都没有,基本都是当地的民居和一些小景点。这条路线有个锤子的宝藏。这不是妥妥认输了吗? “三个队伍都选了最难的路线,僧多粥少,咱就不去凑热闹了,第一条就很不错。”长歌慢条斯理地微笑,“就它吧。” 听说当地建筑是从宋朝流传下来的,极具特色,随手一拍都是大片,与其爬山不如在村子里悠闲地吃吃喝喝,主打一个摆烂。 赵欣:“我听队长的。” 嘉雯也没有意见。 其他嘉宾看着这摆烂的一队,暗暗摇头,《浪漫逃亡》果然有剧本。娱乐圈都是人设。 最高兴的要数娄晶了,不用爬山,戴着草帽和纱巾,美美围绕着风景区走一圈钱就到账了。完美。 秋长歌还挺上道的。 赵欣也蛮高兴,因为他发现第一条路线完美避开了漫山遍野的花粉。 三个队伍选定了路线。 选择卡交上去之后,就有嘉宾开始后悔。早知道秋长歌摆烂,他们也直接摆烂了,跟着逞什么能。 想到他们后面三天都要翻山越岭,风吹日晒,众人就垮了一张脸。 唯一知道内幕剧本的秋清莹见秋长歌竟然摆烂,气的乳腺结节都犯了。这三条路线,节目组特别狗地埋了雷,第三条路线最难,沿途的宝藏也最多,第二条路线要啥啥没有,第一条路线,不仅舒服而且途中有个大宝藏点。 她原本是想选第一条路线,吃吃喝喝顺便找找宝藏,寻思着秋长歌肯定会选难度最高的,她也要选第三条,抢在她前面找到宝藏,才能将她按在地上摩擦,结果没有想到她竟然不按常理出牌! 要是秋长歌找到剧组埋在村子里的大宝藏,一想到这种可能,秋清莹就如坐针毡,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地方特别隐秘,一般人根本找不到。 秋长歌摆烂选择最简单的寻宝路线,很快就在网上受到了热议,无数网友失望透顶。 ——谈恋爱果然影响姐姐拔剑的速度,姐姐别谈恋爱了,快在综艺大杀四方吧! ——嘤嘤嘤,老婆别恋爱脑啊,选最难的路线啊!别摆烂。 ——这是秋长歌?我不信!嘤嘤嘤,节目组还我杀伐决断的老婆!我是冲着秋长歌来的啊! ——姐们都醒醒,这综艺本来就是娱乐性的,秋长歌也只是一期的飞行嘉宾,要是真的拿出全部实力,谁玩得过她?我觉得摆烂挺好的。 ——没错,同行的赵欣有花粉过敏症,嘉雯社恐体弱,娄晶年纪大,已经明确表示不想选第三条路线,这一队虾兵蟹将,还能怎么招?只能摆了。 ——队友都有些弱,秋长歌总不能一拖三吧,第一条路线也挺好的,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我先摆为敬。 粉丝们开始接受事实,集体摆烂。 其他家粉丝简直犹如过年。 嘻嘻嘻嘻,秋长歌摆烂,那冠军肯定是她们家锦鲤女神啦! 超话里粉丝集体狂欢。 《夺宝加速中》首播第一日,热度爆表,热搜上了二十四个,话题热议过亿,秋长歌绯闻热搜更是直接将综艺一炮打响。 水果台和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已经开始开香槟庆祝了。 导演屁颠屁颠地定了两打啤酒,一堆卤味,还没开吃,副导就神秘兮兮地过来:“导演,秋长歌来了,还有那个!” 副导一脸神秘地微笑,内心如土拨鼠尖叫,来了,秋长歌不仅来了,而且还带了一个气质出众,温文尔雅的帅哥,那男人周身都透着贵气,非富即贵。 导演拿了一瓶啤酒,一头雾水地出来,见秋长歌和一个气质温润的贵公子站在外面,心里咯噔了一下,手上都啤酒都没处藏,直接藏到了身后,微笑道:“长歌老师,有事吗?” 秋长歌简直是节目组的爹,拜他所赐,首播日的关注度和收视率一骑绝尘,有望成为今年的综艺之王。 长歌:“导演,这是傅怀瑾,想询问一下能不能安排傅医生随组,装作是剧组人员跟我们一起出发?” 随组?伪装剧组人员? 导演和副导内心“雾草”了一声,看了看自己脚上的人字拖,又看了看温润贵气的傅医生,对视一眼。 “长歌老师,您觉得傅医生像是剧组的人?” 说是剧组的金主还有可能!谁家打工人长这么帅不说,周身都透着贵不可言的气质? 傅怀瑾微微一笑:“可以说我是剧组的随医人员,剧组请了医护人员吗?” “请了请了,明天就到。” “对呀,可以说傅医生是随行的医护人员。”副导演兴奋地说道,“我们缺医护人员的。” 秋长歌:“傅医生只能跟我的队伍。” “明白,明白,长歌老师。”导演和副导演隐秘地笑,一副磕到的表情,所以是女a男o吗?长歌老师这么霸道强势吗?有点好磕是怎么回事。 不过秋长歌还挺落落大方的,男朋友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带到了剧组。小情侣是热恋期吧。 导演笑道:“可以,可以,就是傅医生,您得注意点摄像头,不能入镜,现在的网友眼睛毒的哟,就跟镭射光一样。” 傅怀瑾温润一笑:“麻烦了,长歌身体不好,我随队可以照顾一二,如果剧组嘉宾和工作人员哪里不舒服,也可以来找我。” “好的,好的,那就多谢傅医生了。” 导演和副导演笑容满面地将两人送走,等他们走出老远,这才抱着啤酒,感慨一句,真是般配啊。 混他们这一行的都知道,秋长歌是内娱最出淤泥而不染的女明星。没有金主,没有乱七八糟的私生活,没有丑闻黑点,也从不参加任何酒局,能火全靠自己超强的能力和人气。 副导演神秘兮兮地说道:“导演,我听说那位傅医生是特殊专家,来头很不简单,秋长歌有这么一个后台强硬的男朋友,难怪在圈内谁都不虚。” 导演一口咬掉啤酒盖,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小胡,秋长歌能成为顶流靠的都是自己,这位傅医生只是锦上添花,信我。” 他可是有内部消息,秋长歌是在有关部门那挂了名的,属于重大贡献的人才,上面对她几乎是全方面地开放绿色通道,只是身在娱乐圈,不好宣扬,所以知道的人不多而已。 要是秋长歌不当女明星,那也妥妥是国家特殊人才。她跟娱乐圈那些看资本脸色的女艺人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自己硬气才是王道。 第226章 前世没输,这一世没道理 傅怀瑾随组的事情解决,长歌便直接回民宿休息。 山里夜间温度降下来,山风袭来,无比舒服。 傅怀瑾将她送到民宿附近,见民宿外面的草地上扎着双人帐篷,外面还有嘉宾在晃悠,说道:“长歌,前面观景台的视野很不错,可以看到萤火虫。我是o型血,招蚊子,蚊子不会咬你。” 萤火虫?长歌想起跟他的第四世,那时他最喜欢在山间的道观里看萤火虫,小小人儿,会跑到山中,一边跟她说话,一边去追萤火虫。 “小铃铛,我带你去看萤火虫,一闪一闪是不是跟你很像?” “师父说,每只萤火虫都是天上掉下来的星星,我要找到你的那只萤火虫,做个标记,这样,以后不管你去哪里,我都能找到你了。” 那是你的酒鬼师父骗小孩的。星星是星星,萤火虫是萤火虫。 她那时看着小不点的小郎君,翻了个身继续睡觉,等到他睡着的时候,才幽幽亮起来,替他驱赶着山间的毒蚊子,看着满山的萤火虫。 后来回到帝宫,他们再也没有看到那样美的月夜以及山里的萤火虫。 长歌点头:“去看看吧,我让小雨买点烧烤来。” “这个时间小助理应该休息了,我让酒店送点过来。” 傅怀瑾给下榻的酒店打了电话,然后带着她一路往山边的观景台走去,走了一小段路,在山体突出处,出现了一个独特的小观景台。 悬空的观景小亭子,地灯幽幽地亮着,提前点了驱蚊的香薰球,摆放了舒适的小躺椅,还有柔软的粉色靠枕。 傅怀瑾:“灯光会不会有些暗?我让人送一些夜灯过来。” “不会。”长歌靠坐在柔软的躺椅上,张开手臂,感受着山间的风,低低说道,“傅怀瑾,你说人死了会有轮回吗?” 前世的人还是今生的人吗? 傅怀瑾目光幽深,说道:“应该会有吧,不过每一世都该是新生,否则带着前世的枷锁开启第二世,是何等残忍。” 长歌点头:“也许是因为因果未了。我不希望人有来生,人死便该消散于天地间,忘记前尘如懵懂的孩童重活一世,像是在重复走一条从生到死的道路,何尝不也是一种残忍。” 傅怀瑾见她神情寡淡,说着这样冰冷的话语,忍不住伸手握住她的手,想将自己身上的温度从掌心传递给她。 长歌被他干燥温暖的大手握住,汲取了一丝温暖,回过神来看着傅怀瑾,低低一叹:“对不起,我是个极度悲观的人,跟我这样的人在一起会很累吧。” 她不信来生,不信宿命,不信任何跟幸福有关的事情。这重活的一世于她而言就如同是偷来的时光,是傅怀瑾用十世换来的,她不知道上天何时会收走这种仁慈。 私心里,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孤魂野鬼。所以,这一年多来她跟所有人都保持着距离。但是鬼魂会仰望人间,她也渴望那些温暖的人和事。 傅怀瑾温润一笑:“不会,我是个很信宿命很乐观很有力量的人,你不知道,有些人的遇见足以抚平半世的孤独和痛苦。 长歌,如果受到伤害,感到痛苦,感觉绝望的时候就回头看看,我会一直都在,就算我不在,这串佛珠也会代替我守在你的身边。” 他懂她的绝望,因为他前半世都是如此过来的,明明身处的一切都是花团锦簇的存在,世人羡慕的地位财富和天赋名声,可他在每一个深夜里都孤独到近乎痛苦,只能过着离群索居的生活。 那种绝望和痛如同是与生俱来的,刻在骨髓和血肉里,像是一个丢了魂的木头人,直到后来遇到她,他才听见灵魂深处的叹息,是她,就是她。 是他该还的债,该遇见的人,也是他该爱的人。 她根本不知道,他是多么的欣喜若狂。她的冷漠、孤独、寡淡、绝情,她身上的一切特质都是他喜欢的模样。 长歌垂眼看着他修长有力的大手,轻轻握住,低哑说道:“也许撕开了最华丽的外表,内里是腐烂的枯木,会失望的。” 傅怀瑾握紧她,微笑道:“要试过才知道,也许枯木里是萌发的新芽。” 她抬眼看他,目光亮晶晶,要试吗? 夜色深浓,帝都五月的夜,后半夜突然电闪雷鸣,暴雨倾盆。 陆西泽陡然从睡梦中惊醒,看着外面暴雨打湿窗户,大风吹开走廊的门。 他按着生疼的太阳穴,起身关着阳台门,看着外面乌云密布,看了看时间,才夜里11点,他最近作息彻底混乱,每天连轴工作十几个小时,然后短暂地睡2,3个小时,半夜醒来继续开国际会议。 仿佛这样就能让大脑没有喘息的时间,这样就不会想到前世那些纷扰的人和事。 “陆总,您醒了吗?” 文理看着主卧里亮着的灯,敲门低声问道。 这段时间,陆总又恢复了工作狂的状态,甚至比之前有过之无不及,文理被迫跟着他熬夜,直接住在别墅,一边方便工作,也方便注意陆西泽的状况。 文理觉得,陆总有些疯魔了。 人压抑的越狠,疯起来越是恐怖。陆总要是再找不到一个宣泄口,后果会很严重。 文理开门进来,就见陆西泽穿着睡衣站在阳台上,阳台的落地窗没有关,雨水打湿了地板。 他脸色微变,急急去关窗户,然后就见陆总凤眼深沉地看着外面的雨夜,面容冰冷俊美,没有一丝的温度。 文理:“陆总,气象说,今夜到明天都有暴雨。” “溪山那边呢?” 文理查了查溪山风景区的天气,大气不敢喘:“夜间暴雨,比我们晚一个小时。” 陆西泽冷笑了一声,按住眉心,冷冷说道:“傅怀瑾去了溪山?” 文理点头,热搜上铺天盖地都是秋长歌的绯闻,这一次她没有出来澄清,而且据他所知,傅怀瑾随组录制综艺,是秋长歌要求的。 两人落落大方的,外界都在说好事将近,说陆总这个前夫终于是过去式了。 “上次您遭受枪击的时候,秋小姐给我打了电话,对您很是关心,陆总,需要我定明天的机票吗?” 陆西泽薄唇抿起,看着暴雨一点点地打在落地窗上,哑声说道:“没有用的,人总是要跌的头破血流才会回头,她一直很喜欢傅怀瑾那样的人。” 明明前世命都葬送在他手里,这一世她一想起前世的因果,就头也不回地选择了他。只因为前世穆青衣救了她吗?这一世她就要偿还别人的情债吗? 那他呢! 陆西泽凤眼猩红,他只是被穆青衣骗了,天子之尊,也换不回命陨的亡魂。 文理低声说道:“陆总,我倒是觉得秋小姐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并不喜欢高调秀恩爱,若是两人真的在一起,圈内应该会有动静,也许是有别的原因傅医生才不得不跟去呢? 秋长歌看着冷,实则最怕欠恩情,傅医生能示弱,咱们也可以。” 他觉得陆总输就输在性格太强势了。秋长歌那样的人,跟陆总又丝毫没有感情基础,也没有日久生情的机会,怎么会选择强势的男朋友。 陆西泽凤眼陡然一深,文理不懂,傅怀瑾对长歌而言,还有恩情。 “定一张明天的机票飞溪山。” 前世没输,这一世没道理会输给他。 第227章 她能感应到它的存在 夜里突然刮起了大风,随即豆大的雨滴开始落下来。 长歌和傅怀瑾看萤火虫看到一半被困在了观景台,只片刻功夫,就见外面雨大如注,嘉宾们群里,住双人帐篷的嘉宾们全都在鬼哭狼嚎。 帐篷被大雨打的七零八落,各个都成了落汤鸡,剧组的工作人员也出不去,最后只得让嘉宾们跑到民宿。 导演在群里点名:各位老师,安全的话麻烦吱一声,如果在外面开个定位,等雨小一点,我就安排人去接。 秋清莹没好气地说道:什么样的叫做安全?这样算安全吗?照片.jpg。 照片里,嘉宾们浑身湿透,头发鞋子滴着水地站在民宿走廊里,各个拉长着脸,恨不能将策划拖出去毙了。 哪个天才想出来的住双人帐篷?而且都不查天气预报的吗? 而且她们的行李全都没有抢救出来,衣服首饰和行李都乱糟糟的,这该死的体验,简直要疯。 群里,抽到民宿的嘉宾们美滋滋地炫着晚饭,不吭声,嘿嘿,他们运气真好。 导演一个劲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溪山这边的天气预报从来就没准过,下暴雨是常有的事情,最多半个小时就停,剧组会开两个房间,淋雨的嘉宾们可以去洗澡,等会我安排人送姜茶过来,然后将帐篷扎营在室内。 嘉宾们瞬间炸了!都这样了还要睡帐篷? 群里瞬间冻成了冰渣子。 赵欣拉了一个小群,将长歌,嘉雯和娄晶都拉了进去,取名为“夺宝小奇兵。” 赵欣:老师们好,未来三天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找我,请叫我勤劳的小蜜蜂。 娄晶:可以。 嘉文:(*?▽?*) 赵欣:长歌老师,您是被困在外面了吗?您发个定位我跟剧组的人过来接你。 长歌:不用,就在民宿外面,雨停了就回来。 娄晶:隔壁群说明天早上6点起床,我们几点起来? 长歌看着亭子外面的大雨,发语音说道:随意,睡到自然醒。 娄晶心花怒放,秋长歌跟传闻中的简直判若两人,这小姑娘也太上道了,简直是摆烂中的战斗机。 赵欣:耶,下雨天最适合睡觉了!长歌老师牛逼。 嘉雯:嘿嘿,开心。 大群里嘉宾们怨气冲天,小群里,秋长歌的队伍欢天喜地,队员们已经开始凝聚成了一股绳。 傅怀瑾见她如此摆烂,低低笑出声来:“你这一次参加综艺是来凑数的?” 长歌眼睫弯了弯:“可能吧。” 山里的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等雨停了,两人沿着山路下山回民宿,远远就见导演带着剧组的人员开着越野车的远程射灯,在搬运嘉宾们的帐篷和行李。 秋清莹双手抱肩,黑着一张脸,等着工作人员清理出自己的行李箱,远远见秋长歌和傅怀瑾一起回来。 秋长歌身上还穿着傅怀瑾的外套。 秋清莹气的心梗,她就那么不如秋长歌吗? 要不是秋长歌抢走了她的女主光环,这些优质的男人应该追求的都是她! 她将系统从小黑屋放出来,面无表情地问道:“他们两是在谈恋爱吗?” 系统摆烂中。 这算是它绑定的最差的一届宿主了,有事就找它,没事就关小黑屋!虽然在它的职业生涯里也曾经绑定过弱鸡宿主,任务失败之后,世界很快就崩塌,它也重新寻找下一任宿主,但是从没有人,一次,又一次地将它关进小黑屋! 秋清莹上前,一把拦住秋长歌和傅怀瑾,当着剧组工作人员的面,哽咽道:“姐姐,你是不是因为报复我才跟傅医生在一起的?就算如此,你也不该让傅医生来剧组,这会影响综艺拍摄的。” 秋清莹内心险些气疯!秋长歌速度这么快的吗?这么快就勾搭上傅怀瑾,她是不是要感谢她这个媒人? 那她便送她上热搜吧,再蹭一波傅怀瑾的地位,能唬住娱乐圈那些导演和资本就行。 剧组工作人员闻言兴奋地竖起耳朵,吃着这年度大瓜。 天惹,什么情况?秋长歌的绯闻是真的,正牌男友是傅医生?不过秋清莹的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之前传言都是真的? 数月之前,娱乐圈疯传流传着一个传言,说秋清莹曾跟顶尖豪门家主一起喝茶,婚期将近,极有可能嫁入豪门。 当时圈内人将所有的豪门继承人都猜了个遍,都没猜到,后来还是一个豪门子弟出来爆料,说秋清莹攀上的人家贵不可言,是不可能出现在任何新闻里的那种人家。 当时秋清莹可谓是风光无限,在娱乐圈和豪门圈几乎是横着走。 所以,那个人是傅医生吗?傅医生的身份背景有那么强吗?两姐妹抢一个男人? 这绯闻传出去,今晚娱乐圈都要地震,微博都得瘫痪。 “秋小姐,请慎言。”傅怀瑾瞬间就听出她言语中挖的坑,收敛起一贯温润的笑容,冷淡说道,“我跟您只偶遇过三次,这是我们第一次说话,不存在出现长歌为了报复你跟我在一起的事情,我们不熟,不认识。 其次,您也没重要到那种程度,能左右长歌的想法。 最后,我只是一个圈外人,跟我炒绯闻对您的事业没有任何帮助。希望您少跟长歌来往,更别蹭她的热度。” 一番话说的毫不留情。傅家虽然低调,从不惹事,但是并不代表怕事。造谣造到傅家的头上,这事可大可小。 秋清莹小脸一阵青一阵白,然后突然就小声哭起来。 吃瓜群众们面面相觑,这到底该信谁的呀? 傅怀瑾:“……” 长歌第一次见傅怀瑾哑口无言的模样,“噗嗤”笑出声来,懒洋洋说道:“别惹娱乐圈的女人,戏多。我也是。 你回酒店吧,以后遇到漂亮女人,话都不要跟她们说,容易被坑。” 傅怀瑾扶额,低哑笑道:“好。” 十分的绅士优雅,不再多说一个字。 秋清莹这样的女人,他从小到大见的多了,从不理会,也不会动怒,今夜在长歌面前,他莫名有些怒了,这便是所谓的由爱故生怖吧。 傅怀瑾径自回了民宿隔壁的五星级酒店。 长歌见人都走了,秋清莹还在哭,冷淡说道:“再哭,明天就让傅家封杀你。” 秋清莹瞳孔一缩,怒瞪着她,见剧组工作人员看过来,压低声音恶狠狠地威胁道:“你敢,你知不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长歌眯眼,伸手攫住她的衣服,默念道:“是仗着你绑定了一个系统吗?” 系统:“!!!” 系统:“您能感应到我的存在?” 系统瞬间发起警报,程序出现红色的漏洞和bug,开始疯狂地自我检查,它被除了宿主之外的人类发现了,而且还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这太疯狂了。 这就是高危的修罗场世界吗?女主竟然能通过宿主跟它对话。 系统觉得连它自己都不安全了。 这女主要是摧毁它怎么办?强行绑定它再摧毁它,那他这些年基本等于白干! 长歌将系统所有的心声尽收于底,原来系统可以强行绑定然后再摧毁。 她心满意足地收回手,施施然地返回民宿。 秋清莹怒视道:“我说的话到底有没有听到?” 长歌摆了摆手,听到了。 秋清莹内心疯狂叫道:“她是不是有病?秋长歌是不是疯了?她知不知道得罪我,我能靠剧情弄死她。我一定要弄死她,这个世界有我没她,有她没我。” 秋清莹:“凭什么她好事占尽,我一无所有,系统,你在不在听?再不说话,关你小黑屋。” 系统:“……” 系统瑟瑟发抖中,秋长歌没病,有病的是宿主你啊!人类啊,本质还是贪婪的掠夺者,要不是它选中了她,帮助她跟秋长歌互换人生,此刻的秋清莹估计还在小县城,早早就结婚生子,过着茶米油盐的普通日子,一辈子都接触不到傅陆这样的人物,也进不了娱乐圈这个名利场。 她还想根据剧情弄死秋长歌,秋长歌是女主啊,是这个变态世界的女主,而且强到能直接跟它交流。 这种觉醒人物就是可怕。 系统哆嗦了一下,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它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选错了宿主!哭唧唧。 * 《夺宝加速中》首播日大获全胜,收视率和话题率都登顶综艺第一,热搜更是一天连上了几十个,参加综艺的十二个嘉宾热度全线飙升。 综艺女王秋长歌更是爆出了绯闻,首播第一日关注度拉满。 经过第一天的发酵和预热,第二天一大清早,网友们就从吃瓜平台涌进了直播间,相比较这档综,他们更感兴趣的秋长歌的绯闻到底是不是真的。 ——已经过了一天一夜,工作室没出来澄清,不澄清就等于是默认!四舍五入,我磕的cp官宣啦! ——磕错cp真的生无可恋,前夫哥,你睡了吗?我睡不着。你要是不行就开通在线教学,网友们教你追妻。 ——草草草,秋长歌真的谈恋爱了? ——千真万确,昨晚有内部人员出来发帖,说看见秋长歌和傅医生出现在剧组,还有一个绝世大瓜,不保真没爆。 ——啊啊啊,真的是傅医生!网传傅医生帅出天际,而且背景不简单,根本就不比前夫哥差! ——我听说找对象千万不能找医生,见惯了生死,医生都比一般人冷血自私。 ——他可是傅怀瑾!指路超话帖子——秋长歌的绯闻男友们,里面有各种大拿的分析贴。 ——刚从超话帖子回来,哭了,虽然我是事业粉,但是还是要说一句老婆牛逼。我老婆拢共就三个绯闻男友,一个比一个帅,一个比一个牛逼。 ——所以,绯闻到底是不是真的呀,嘤嘤嘤,这对我很重要。 ——真的,不是真的我倒立拉稀! ——等官宣,非官宣不约。 弹幕八卦聊的飞起,就连其他家粉丝都加入了吃瓜大军,满弹幕都是各种小道消息。 很快嘉宾们都起床开始第一天的录制。 早晨六点钟,一夜没睡好的两队嘉宾黑着脸爬起来,苦逼兮兮地开始爬山寻宝。 提议早上六点起床的人是魔鬼吧!她不睡觉,别人还要睡呢! 嘉宾们怒喷了一圈,最后发现提议的人是秋清莹,顿时更加无语。圈内人谁不不知道秋清莹是营销大户,背靠金主才被捧了起来。 她是不是想走秋长歌之前在《浪漫逃亡》的人设?也不看看秋长歌寻的是什么,他们寻找的又是什么?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据说娄晶和赵欣他们现在还在睡觉,众人羡慕哭了。 秋清莹和另一队的队长蓝剑带队出发,昨夜才下了一场暴雨,山路潮湿,台阶上都是水,不到一个小时就负伤了两个,崩溃了一个,状况百出。 蓝剑见状让队员休息,秋清莹这边则铁面无私,逼迫着队员继续上路,直播间网友尬的脚趾抠出了三室一厅。 反观秋长歌这一队,直播间画风突变。 娄晶年纪大,觉少,早上起来优雅地放着爵士乐,喝着咖啡,嘉雯起来煮着营养麦片,做着煎蛋,然后悄悄地跟直播间网友说,去喊秋长歌起床吃饭。 “你去喊秋长歌吗?我跟你一起,我早上给她做了一杯冰美式。”娄晶加入了叫早行列。 网友们险些跌碎一地眼镜。她可是娄晶耶,娱乐圈大咖,脾气和咖位一样大,快言快语还爱阴阳怪气,娱乐圈哪个当红明星没被她阴阳过? 她竟然给秋长歌煮咖啡。 听说娄晶上一个综艺还是五年前的旅游真人秀,当时同行的小明星都被她虐哭了,那一届的综艺堪称内娱最腥风血雨的综艺榜首。 之后五年没综艺敢请她。 ——我没看错吧,娄晶给秋长歌煮咖啡?那可是阴阳人娄晶耶! ——如果是我,我也给我老婆煮咖啡,另外两队此刻在山里的泥地里打滚,娄晶在民宿喝咖啡听爵士乐,这待遇不值得一杯冰美式吗? ——我老婆果然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嘻嘻。 ——隔壁在群嘲我们,说我们是摆烂队,日上三竿都不出去录制综艺,不敬业,就是来划水骗钱的,气死我了。 ——有啥好气的,我可不想看十二个嘉宾在泥里打滚,我就想看点优雅的画面。 ——来了来了,叫早服务直播来啦,摄影组上大分! 直播间画面一转,只见摄影师跟在嘉雯和娄晶后面去瞧秋长歌的门,网友们全都兴奋了起来,也不知道秋长歌私下是什么模样。 第228章 越是成长,越是欲壑难填 嘉雯敲着门,小声问道:“长歌老师,您醒了吗?” 屋内一片寂静,然后便见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小助理探了探头,见有摄像机,惊吓地瞪大眼睛,然后缩了回去。 直播间网友直接笑喷。 ——原来老婆这次录制综艺带了小助理,哈哈哈,小助理惊吓的模样就是我本人了。 ——当秋长歌助理是什么人间美事,嘤嘤嘤,老婆还招助理吗?我可以不要工资。 ——草草草,我眼睛被美到了。 镜头里,摄影师跟着嘉雯、娄晶进了屋子,只见诧寂风的民宿美屋内,秋长歌早就起床了,穿着白色的真丝吊带长裙,坐在阳台上看着剧本,回眸看了一眼摄像头,长发慵懒散落,带着细框的眼镜,气质又a又清冷,惊为天人。 ——啊啊啊,姐姐鲨疯了,姐姐带着眼镜的模样好a好欲。 ——草,秋长歌戴眼镜,这是内娱戴的最美的女明星吧,纯素颜,连口红都没擦,谁被美到了我不说。 ——凭着我单身二十年的手速,截图了,嘻嘻。宅男女神天花板! ——这优美的肩颈线,这直角肩,这细腰,这慵懒松弛的模样,我一个女人都要流鼻血了! 秋长歌戴眼镜看剧本的素颜照片刻之间火遍全网。 姐姐没有睡懒觉,姐姐偷偷在民宿努力,这就是上学时候嘴上说着随便学学,回家用功到凌晨的那种学生吧! 别说网友们被美到了,就连嘉雯和娄晶都被美到了,镜头外的秋长歌原来是这样,素颜,真丝吊带裙,戴眼镜,全身上下白的发光,美的晃眼,这是上天宠儿啊。 “长歌老师,早饭已经做好了。” “给你煮了冰美式。” 秋长歌放下剧本,看了一眼摄像头,随意地披了一件冷色调的绿色披肩,冷淡地点头:“多谢,下楼吃饭吧。” 冷绿配真丝白,衬的她肤色越发的白,弹幕又是一阵感叹号,这该死的品味。 秋长歌跟队员们下楼,赵欣也起床,四人吃完饭,然后取出地图,查看着自己的路线,第一条路线主要是围绕是溪山风景区下面的三个最有名的村子,基本等于围绕山脚的村子走一圈,沿途不仅有美的过火的景致,还有千年的古村落。 长歌扫了一眼:“今天大家辛苦点,去两个村子,明天去最后一个村子。” 赵欣:“长歌老师,那最后一天我们做什么?” 长歌看了看民宿后院荫凉的庭院,慢条斯理地说道:“最后一天虚度时光。” 三人欢呼雀跃。 论有一个好队长的重要性。 另外两队人已经在泥里打滚了两次,崩溃了三次,鬼哭狼嚎无数次了!而他们还在民宿里美美地喝咖啡。 娄晶直接夸道:“小秋,我怎么没早点认识你,不然我们还能一起参加个旅游综艺什么的。” 赵欣和嘉雯对视一眼,心想,姐,还是别吧,您的那期综艺已经在内娱封神了,号称内娱综艺宫心计,放过长歌老师吧! 长歌淡淡微笑道:“以后会有机会。” 娄晶这样的圈内前辈,比较自我,事多,心眼还多,不过只要知道她的需求就能很好拿捏住她。 她这一次是当飞行嘉宾,能摆烂就摆,犯不着冲锋陷阵给水果台增加收视率,也犯不着得罪其他艺人,就美美地旅游三天就好。 娄晶见状,心花怒放,秋长歌这智商情商,她不火谁火。 四人吃完饭,才慢悠悠地开始第一天的录制,赵欣凭借着少奶杀手的称号,从村子里借来了两辆电动车。 四人骑着电动车开始一路闲逛,到了路线上标注出来的古村子就停下来,寻找宝藏。 古村落也是旅游景点,村子里一条赶集的老街,里面都是各种铺子。 很快赵欣就找到了第一个宝藏,在一个酸奶铺子那里得到了重要信息:“长歌老师,他们家有百年前传承下来的酸奶王,买不买?” 长歌眼都没抬:“买。” 这赞助商的广告打的不要太明显,这简直就是送分题。 剧组给每组10个硬币,只能购买十件物品,买错了就没有积分,买对了可以得到宝藏相应的积分,等于每个组只有十次寻宝鉴宝的机会。 赵欣花一个硬币买下酸奶王,得到了第一个宝藏积分10分。 很快娄晶和嘉雯也各自花了一个硬币,找到了两个宝藏,累积寻宝积分30分,此时队伍还剩下7个硬币。 然后一行人就订了一家当地的农家乐,准备点餐吃饭。 直播间网友们哭笑不得地掩面。 ——我以为我在看什么慢综,秋长歌这一组真的好悠闲好舒服呀,吃完早饭就逛古村落,买完东西寻宝藏,然后又美美地吃农家乐! ——好喜欢这种舒服的节奏啊,我老婆会问工艺耶。 秋长歌虽然没有花硬币买东西,但是看到喜欢的传统手艺品店铺就会进去,跟手艺人交谈,给网友们科普这项民间手艺,看到喜欢的物品还会推荐,宛如无情的种草机器。 现在直播间全都是哭唧唧求链接的求代购的。 有网店的店铺线上商品几乎是被秒抢空。这一大型带货操作惊呆了节目组,而古村落的当地人闻讯赶来,热情地围住秋长歌,纷纷展示自己的传统手工艺品,希望被她挑中宣传一波。 “木雕缺乏艺术创造性,团扇的刺绣稀松平常,香囊的制作倒是很美,就是别用这种廉价的珠子,可以选择上好的檀香木珠子……” 秋长歌目光毒辣,毫不留情地点出这些手工艺品的不足,然后弃了那些精美的手工艺品,在一个小地摊面前停下脚步。 摆烂的是一位80多岁的老奶奶,头发花白,耳朵都不太好使,正坐在两个小箩筐前一点一点地纳着厚厚的鞋底,枯瘦的手无法自控地颤抖着。 那鞋底一层层,老人家戴着顶针,一针一线地慢慢地纳着鞋底,又是临时摊,跟那些花团锦簇的店铺不在一处,在一颗大榕树下,孤零零的,无人问津。 秋长歌走过去,拿起老人家纳的厚厚鞋底,摸了摸厚度和松软程度,最后花了一个硬币买了一双老布鞋。 赵欣等人惊呆,硬币何其珍贵,她却用在了一双老布鞋上,不过赵欣等人都没有意见,就连娄晶都破天荒地没有哔哔,大约秋长歌身上有一股特殊的气质,仿佛她做任何事情都有她的道理。 无论对错,皆是值得。 “这是纯手工制作的布鞋,夏天穿最是舒服,可以室内穿,我记得我很小的时候,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穿上一双这样的新鞋子。” 长歌对着摄像头淡淡说道,想到前世幼年时寄人篱下的生活,那时候一双新鞋子是何等的珍贵,她总是将自己最新最漂亮的棉鞋藏起来,然后在除夕夜宴的时候,小心翼翼地穿上漂亮的小襦裙,换上新鞋子,乖乖巧巧地去给各宫娘娘拜年,讨要红包。 那是她一年最大的收入来源,既要装可爱乖巧,又不能穿的寒碜惹人嫌弃嘲笑。一双新鞋子就可以让她高兴很久。 曾经以为那样艰苦的日子,在后来的十几年来看,竟然也单纯快乐到无处可寻。 越是成长,越是欲壑难填。最难追忆少年时。 ——原来姐姐小时候那么苦,我小时候穿的都是耐克,ugg,呜呜呜,有点好哭。 ——秋长歌真是娱乐圈的清流,难得的还有初心的明星,我已经忘记小时候穿的新鞋子了。 ——不说了,这老奶奶的临时摊连二维码都没有,更别提网店了,求个代购。 ——这么热的天,这老人家比我奶奶还大,耳朵都听不见了,还纳鞋底卖,秋长歌真是人美心善,所以,求个代购,让老人家早点回家休息。 ——建议大家别订太多,纳鞋底特别废眼睛,而且一双鞋底也卖不了几个钱,大家一窝蜂地订购,只会让老奶奶死命地纳鞋底,赚的都是辛苦钱。 直播间里有理智的粉丝呼吁大家不要求代购。 镜头前,秋长歌用一个硬币,买了箩筐里一双灰扑扑的成品布鞋,剧组给的硬币都是纪念币,不是通用的钱币,需要跟剧组换对应的钱币,但是长歌给硬币时,老人家只是默默地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长歌目光一深,定定地看着沉默寡言的老人家,面相良善,憨厚老实,只是满脸都刻满了岁月的风霜,是一个被恶人欺负得只剩下一口气都不知道反抗的可怜人。 或许她曾经反抗过,但是命运从来没有站在她这边,她只能沉默地忍受了所有的不公,将自己活成了一个孤独的影子。 “这是李奶奶,很可怜的,她老伴死的早,只有一个女儿,含辛茹苦地将女儿拉扯大,女婿不是个东西,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只要提离婚就把媳妇打的半死,还来李奶奶家打砸,后来孙女跑了,李奶奶和女儿跑不掉,这么大的岁月了还要赚钱养那个吸血鬼,真是作孽啊。” “行了,这事还是别说了,要是被老钱知道,晚上又该打媳妇,上李奶奶家闹了。” 围观群众七嘴八舌地说道。 嘉宾们听的目瞪口呆。 娄晶怒道:“这是家暴,没人管吗?可以强制离婚的。” “怎么管?早些年她们家每个月都要去一趟派出所,后来也不了了之。” “都是穷闹的。人穷,骨头就软,可怜了老太太这么大的年龄还要出来摆摊子。” 直播间网友们也震惊,大清都亡了一百多年了,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而且还发生在她们眼前。看着老人家布满皱纹的麻木面容,网友们拳头硬了。 ——草,我拳头硬了,曝光他,人肉渣男!渣男给我死! ——虽然我反对一切的网络暴力行为,但是这种渣男就该治,求曝光渣男所有的信息! ——这种人没脸没皮,就算曝光对他们而言也不痛不痒,没准还能借着热度发一笔横财,这世道,就是人善被人欺,恶人当道啊。 ——可是我老婆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对吧,对吧! ——没错,要不是秋长歌注意到这个摊位,询问老人家的情况,估计这事永远就不会爆出来了,相信姐姐一定会有办法的。 秋长歌见老人家有些畏惧镜头,示意跟拍的老师往后站一站,搬了一个凳子悠闲地坐在大榕树下,让人去喊村长。 既然老人家收下了那枚硬币,送她一双布鞋,那她便送她一次人生重新选择的机会吧。 村长还没来,她直接打电话给文理:“文助理,我记得sj名下有慈善机构,其中有针对80岁以上老人家,或者针对家暴妇孺的资助吗?” 打给文理,秋长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论起做慈善,傅家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存在,傅怀瑾不仅筹国内的善款,割自家各国内富豪的金韭菜,还割全球各地的富豪,听说傅和玉现在就跟在他身后,有样学样,干的风生水起。 找傅怀瑾事半功倍。 不过这样的事情对傅怀瑾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事情,但是对陆西泽就不一样了。 他那人身上戾气太重,前世杀戮本来就重,这一世又是这样的经历和身份,若是不好好引导规劝,只怕真的会如梦中预警的那样,最终会成为灭世的反派。 做慈善,能消除他身上的戾气,增加他和世界的联系。 第229章 这世界与他何干,他在乎的永远只有一个人 文理刚下飞机,正开车前来古村落,接到秋长歌的电话愣了一下,慈善? “有的有的,就算没有,陆总也有兴趣开辟出这样的项目。”文理一口答应,看了一眼后座的陆西泽,见他目光沉沉地点头,微笑道,“秋小姐,我们陆总热衷于做慈善,毕竟穷的只剩下钱了,几辈子都花不完。” “我会在一小时之内拟定好相关条款,发给您。” 文理一边说着一边火速打开平板,然后就见后座的陆西泽将手上的平板递给他,低沉开口:“录屏了,她想帮助直播间里纳鞋底的老奶奶,这事涉及到家暴,光靠慈善机构是不够的,还需要联系当地政府才能解决。 针对这种情况,你专门开辟出一个慈善救助渠道,法律援助和慈善拨款双管齐下。” 他一直在看秋长歌的直播。 长歌挂了电话,接着打了第二个电话给律师团队。 第三个电话是给区政府的。 打完三个电话,她才看向坐在大榕树下的瘦弱矮小的老人,淡淡说道:“您听见了?有律师会处理您女儿的离婚案,如果您女儿想离婚,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只要有医院的验伤报告,这一次一定能离。这事会有区政府的工作人员出面协调,对方不会纠缠,不会报复,也不敢! 关于您的养老问题,政府会拨款,同时慈善机构也会定期送物资,不会给您太多钱,只会管您的正常开销和以后所有的医疗费用,会帮您找回离家出走的孙女。 但是您女儿和孙女都属于青壮年,政府和慈善机构不会负责,需要她们自食其力,这样的安排您愿意接受吗?” 秋长歌声音不大,每一句都充满力量,老人家耳背,却每一句都听清楚了,听到最后热泪盈眶,颤颤巍巍地从箩筐下取出一个破旧的小布袋子,取出里面的银行存折和一叠厚厚的医院验伤报告,递给秋长歌,就要给她下跪。 身边人如梦初醒,一边感叹于秋长歌的行动力,一边连忙去扶老太太。 赵欣和娄晶等人对视一眼,压下心底的震惊,三个电话就改变了一个人的一生,将她从深不见底的深渊里拉了出来。 圈内都说秋长歌有背景,他们还不太相信,毕竟谁都知道秋长歌草根出身,而且娱乐圈的富家千金人设比比皆是,都不能信。 但是这三个电话是实打实的底气。 为一个老人建立整个群体的慈善资助,投入的慈善款项不可预估,还有她打给有关部门的电话,电话里清清楚楚地说了,会马上处理相关事情。 整个内娱也没有多少人能做到这样,关键大家早就习惯了自扫门前雪,不会管素昧平生的陌生人闲事。 秋长歌跟她们所有人都有些不太一样的。 娄晶凑到秋长歌身边,看着她打开银行卡存折,见里面余额只有512块,顿时失声叫道:“512块?这不够付律师费的吧?” 长歌收起存折,淡淡说道:“老人家已经付过了,这双布鞋就是。” 这世界,有的人真的穷的无法想象,就这点钱还是拿命守着的。 她捏着手中沉甸甸的存折,眉眼微冷,看向赵欣和嘉雯等人,说道:“行程改变,今天我们可能只能走一个村子了,大家有意见吗?” 赵欣:“没有意见,长歌老师,我们今天就留在这个村子里。” 娄晶点头:“听的我血压都高了,这种人渣就得治。我最见不得这种事情,谁没有老的时候?” 嘉雯握拳说道:“长歌老师,治他。我们没关系。” 长歌将存折还给老人家,然后就见村长满头大汗地跑过来,接着就是区政府的人派人过来了解情况。 直播间网友们激动地看着事情有条不紊地推进,看着老人家哭成了泪人,看着围观百姓大声叫好,看着老太太箩筐里的布鞋被买空,看着律师带着老人女儿的验伤报告,向法院提交了起诉书,全都欢呼起来。 这不比另外两队在山上泥潭里打滚,回答鸡兔同笼的问题寻找宝藏要强? 就在网友们兴奋之际,两个身影乱入了直播间。 黑色的宾利车停靠在古村落的村口,陆西泽和文理抵达了村子,远远就见一群人围在大榕树下。 秋长歌坐在荫凉的榕树下,摇着一柄丝质的团扇,长发被编成了清爽的鱼骨辫,慵懒且悠闲地听着村民们的八卦。 文理报了身份,上前微笑道:“秋小姐,这是我们陆总拟定出来的慈善细则,sj集团每年都投入十个亿在孤寡老人的善款上,提供法律和医疗援助。李奶奶将是获得慈善援助的第一位老人。” 文理将细则递给她,长歌没接,只点头说道:“你们陆总办事我信得过,毕竟你说的,他穷的只剩下钱了。” 人群里,陆西泽身材高大颀长,鹤立鸡群,面容俊美冷漠,硬生生地将自己跟人群割裂开来,周身透着高冷的世家子弟的气息。 导演和摄影师险些要疯,这是前夫哥?草草草,这是秋长歌的圈外前夫,上福布斯富豪榜的那种,竟然亲自来了这个小村子? 这谁不磕拉了? 摄影师疯狂地将镜头往陆西泽身上怼。 直播间里,网友们惊得直蹦起来。 ——啊啊啊啊啊,是前夫哥啊!帅的我合不拢腿的前夫哥,嘤。 ——他好冷漠,他好爱,呜呜呜呜,谁磕疯了我不说。 ——草草草,这就是有钱人的宠爱吗?因为秋长歌一句话,一年就丢十个亿搞慈善,这不是爱情我不信! ——前夫哥上大分!这都追到了直播间里,这神仙爱情,我疯了! 直播间cp粉彻底疯癫,路人和事业粉也暗暗吃惊,没人告诉他们,前夫哥这么帅的呀!嘤嘤嘤,昨晚才吃的真糖,说老婆跟傅医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今天前夫哥就来了,过期的糖突然就不香了。 陆西泽见摄影师的镜头都要怼到他的脸上,英挺的眉头皱起来,想到他如今的处境,破天荒地耐着性子,低沉说道:“陆氏会抽出一部分的资金用来孤寡老人的慈善资助,协助有关部门完善养老问题,同时开启法律援助通道,帮助更多的弱势群体,仅限于老幼妇孺。 抱歉,对象限制的有些死,因为男性已经享受了太多的社会福利,长歌想为更多的女性谋福利,我会帮助她完成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陆西泽声线性感低沉,条理清晰,周身都散发着上位者的优越和气势,丝毫不担心这些话会惹来天下男人的攻击。 这世界与他何干,他在乎的永远只有一个人。长歌既然想为弱势群体发声,那便发声,其他人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也不配他去考虑。 第230章 你对我也不是全然无情的,对吗 陆西泽的话在直播间掀起了轩然大波,直接登顶了热搜。 以前大家对前夫哥的印象仅仅限于他是秋长歌的联姻对象,其他的一无所知,但是这俊美冷漠的脸和优越的身材,一掷千金的豪爽,还有得罪天下男人,却让女人们呐喊的话语,瞬间为他收割了一大波好评。 ——原来你是这样的前夫哥!太帅了吧!这是示爱吧,是吧! ——有钱人很多,但是能为前妻一掷千金做慈善的简直是绝世好男人,这很难让人不磕。 ——前夫哥真的很懂老婆,秋长歌一直在为弱势群体发声呀,小道消息说,她拍的那部电影是有原型的,是为拐卖的妇女发声,天惹,这是什么神仙明星。 ——秋长歌以一己之力拔高了娱乐圈的道德水平,前夫哥以一己之力拔高了好男人的标准!! 就在破镜重圆cp粉高举大旗的时候,站秋长歌和傅医生的cp粉咬着小被子哭唧唧,嘤,她们磕的cp要be了吗? #前夫哥#一跃登顶热搜第一。 陆西泽的出现,让剧组人员又惊又喜,导演和副导等人瑟瑟发抖地瞅了一眼远远跟在不远处的傅医生,完全没想到会出现这样修罗的一面。 所以,傅医生和前夫哥,到底谁是正夫啊? 没有想到他一个小综艺,竟然能请来这么多尊大神,而且还能拔高了综艺的立意,干了这么大的好事。 导演笑得嘴巴都合不拢。 长歌见陆西泽竟然到了溪山,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人群之外的傅怀瑾,对方不显山不显水,静静地等在镜头外,犹如一座沉稳有力的大山,支撑着她。 长歌目光微深,对娄晶和赵欣等人说道:“先吃饭吧,大家应该都饿了。” 因为这桩事情,大家连带着导演组都没吃饭。 一听到这话,正在啃小面包的娄晶险些哭出来,秋长歌终于回到人间了吗?想起他们还饿着肚子吗? 一行人去之前订的农家乐吃饭。 因为人多,节目组包了整个农庄,整了三桌饭菜,嘉宾们一桌,导演组两桌。 嘉宾只有四个人,于是这一桌子临时增加了三个人。 饭菜还没上,赵欣等人都感受到那股上位者的气势压制,开始疯狂地打眼神,在微信小群里疯狂地打字。 赵欣:9命,我知道陆总和文助理会跟我们一起吃饭,但是为什么还会多一个随组的医生,这年头的医生都这么……这么贵气英俊吗? 赵欣心态崩了,他一直自诩自己是这一档综艺颜值比较能打的男艺人,所以才能跟秋长歌一起上镜,结果被两个素人虐成了渣渣,陆总一看就是冷酷俊美的财阀,但是随组的医生在他的威压之下丝毫不逊色,甚至透着温润如玉、温尔尔雅的贵公子气息。 娄晶:心花怒放中,这两位要是进娱乐圈,之前退圈的宋星河能打,这颜值,这九头身的比例,这脸蛋,绝了绝了,小秋,你这桃花挺旺的呀。 娄晶是过来人,一眼就看出来,这两人是冲着秋长歌来的,前夫哥随手就丢出去十个亿,这样的男人世间少有,至于这位随组的医生就是传言中的傅医生吧,不错不错,帅到了她的心巴上。 嘉雯弱弱地说道:我想逃。 嘤嘤嘤,太可怕了。这顿饭还要怎么吃啊? 不仅嘉宾这一桌战战兢兢,一边的导演一桌也心惊胆战。 副导暗戳戳地拉着导演的衣服:“导演,您给他们安排在一桌,会不会打起来?” 导演欲哭无泪,他也很无奈,他也很绝望啊,总不能将这三人安排在三个桌子上吧,就这气场,那干脆大家都别吃了。 导演迟疑道:“大家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体面人,不至于,不至于。” 导演一边说着一边擦了擦额头渗出的冷汗。 那边,秋长歌的手机一直嗡嗡嗡地震动不停,不用看她都知道群里在说什么。 她淡淡地问道:“另外两队现在怎么样?” 赵欣欣喜地抬头,飞快说道:“精彩纷呈,咳咳咳,秋清莹那一队内讧了,曹晓摔伤之后直接怒撕她,两人吵了一架,现在队伍气氛很尴尬。 蓝剑那一队情况好点,不过苗莓中暑了,现在整个队伍的进度严重拉下,秋清莹那一队搜走了沿途的所有宝藏,目前积分13分,蓝剑一组2分。我们组,嘿嘿3,分,不多不少,正好比他们多一分,排第二。” 作为摆烂队伍,只要不是垫底就是巨大的收获啦。 娄晶笑道:“不错呀,我还以为我们垫底呢。” 娄晶心满意足,这一趟出来,赵欣骑电动车带她,她就过来逛逛古村落,买买东西,在百年大树的树冠下乘凉吹风,吃农家乐,不用爬山,不用吵架,不用宫心计,不用跟蠢人组队,简直是完美。 长歌点头,说道:“吃饭吧,大家应该都饿了,下午我们留在这边也没有什么用,就按照原计划继续沿途逛逛古村落,找找宝藏,这一带都是宋朝的建筑,很值得逛,顺便拍拍照片。” 嘉雯兴奋地拍起了小手,娄晶和赵欣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一样。 众人动筷子吃饭,脸险些都埋进了碗里,开始疯狂吃饭。 另一边,陆西泽和傅怀瑾对视一眼,没有加入他们的对话,四目相接,刀光剑影。 陆西泽优雅地接过文理从车上取下来的碗筷,给长歌也换了一套新的,冷冷说道:“傅医生医院的手术不多吗?竟然还有时间来溪山旅游?” 傅怀瑾恰巧也有洁癖,见状温润笑道:“这个月的手术排的不多。” 说话间,只见酒店的管家送来新鲜出炉的饭菜,一个个食盒地拎过来,在农家菜的基础上又摆了好几盘。 管家热情恭敬地说道:“傅医生,您定的餐食到了,都是按照您的需求定制的餐食。” 傅怀瑾点头,将菜式都放到长歌面前。 选新的碗筷还是吃新送来的菜式?气氛再次僵持住! 选陆总还是选傅医生? 娄晶赵欣等人脸都险些埋进了碗里,这是当他们死了吗?这么明争暗斗的不好吧,不好吧! 草草草,饭菜真的好香,五星级酒店大厨定制的菜饭,少盐少油色香味俱全,还是创意菜品,呜呜,想吃! 众人目光齐刷刷看向秋长歌。 长歌皱起眉尖,暗暗叹了一口气。 前世萧霁和穆青衣就不对盘,每次见面都是剑拔弩张,这一世依旧不对付。 她垂眼,取过陆西泽带来的碗筷,夹了一筷子酒店管家送过来的饭菜。 陆西泽和傅怀瑾见状,心满意足地收回视线,至少长歌没有厚此薄彼。 围观的赵欣等人对视一眼,长歌老师牛哇,这也行?他们还以为要打起来了。 一顿饭吃的人心惊胆战。 饭后嘉宾们在古村落里继续寻找,看有没有漏掉的宝藏。傅怀瑾去给村子里的老人们问诊看病,队伍排成了一长条。 长歌坐在古村落的围墙大树下,抬眼看着不请自来的陆西泽,淡淡问道:“枪伤好些了吗?” 上次本来要去医院看他,从季家回来之后又去了傅宅,紧接着参加综艺,就一直没去。她这般绝情,没有想到陆西泽竟然还会来溪山风景区。 陆西泽凤眼幽暗,哑声说道:“夜里还是有些疼的,不能劳累不能长途跋涉。” 他出院之后就日夜作息颠倒,不仅劳累还长途跋涉地来找她。伤口虽然疼,不过这样的伤他早就司空见惯,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她难得问,总得装一装柔弱。 梦境里,他前世就是不懂示弱,打落牙齿和血吞,才导致最后被人截胡,得到了天下却失去了她。若是长歌没有嫁穆青衣,没有走出那座帝宫,穆严一派哪里来的胆子敢毒杀她?手也伸不进帝宫来。 长歌点头,看来是在这里点她呢。 “抱歉,应该是季明业找人做的,这事我会放在心上。”长歌摩挲着茶杯,开始琢磨着怎么瓦解季家这样的庞然大物。 内里就腐烂的巨狮,也该被其他猎物吞噬干净了。 陆西泽冷笑一声:“你后面几个月应该不用进组,不如腾出手来清理门户?你我联手,里应外合,等你接手了季家,你想留着就留,不想留了,毁了就是。” 长歌眯眼:“法治社会,自然要知法懂法,季家几房恐惧老爷子不过是从小活在他的权威和阴影下,算起来他也不过是一个七十岁的老人,失去权势地位便如同失去利爪的老虎。 不过要动长房的话,得动于家,这点有些麻烦。” 老爷子就如同前世的兆信帝,一个昏庸无度的老人坐上了那把龙椅,能定人生死,瞬间就成为了食物链的顶端,成为最可怕的存在。前世她不曾惧怕兆信帝,这一世更不能怕一个有点权势的七十岁老人。 “你的身份不好接触于家,会引起国际动荡,等我回帝都,约于家见一面。总要知道他们的态度,顺便让他们知道我们的态度。” 长歌慢条斯理地说道。 两人轻描淡写地说着一个庞然大物一样的家族的兴衰灭亡。 陆西泽闻言凤眼微亮,上前克制不住地攫住她的手腕,低哑道:“你是在为我考虑吗?长歌,你对我也不是全然无情的,是吗?” 第231章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长歌手腕犹如被热铁烫住,见不少人的目光看过来,收回手,冷漠说道:“我不希望你出事,仅此而已。陆西泽,我有我要偿还的债,也有我要走的路。 人心中要有道,你有想过你的道,你的人生意义吗?” 陆西泽看着她冰冷的小脸,大手在空中握成拳,冷酷道:“世界待我如何,我便回报它如何,这便是我心中的道。” 前世天下人负她,他便南征北战,杀尽不臣服之人,这一世,世人欺他辱他毁他,无人爱他,那他便毁掉这不堪的世界。这一点,秋长歌最好不要知道的好。 他就如同站在悬崖边上,即将坠入深渊的人,她是唯一能拉住他的人。 长歌见他眉眼戾气陡生,低低叹气,得不到便要毁掉,难怪他轮回之后依旧会成为灭世反派。这世界从未爱过他,他便也无法爱这个世界。 其实她何尝不是这样的人,前世满身戾气,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手中斩了多少人,沾上了多少因果,可穆青衣爱她,用十世轮回消弭她内心的恨和戾气,每一世都为她而死,秋墨衍爱她,为她放弃最后一搏,孤身赴死还天下太平,背负着亡国君的世代骂名,萧霁的爱,藏在帝宫博弈的数年时光中,他用他的方式守护着她,纵容着她,宠溺着她。 时隔百年千年,她回首再看,终于看懂了那些从来没有诉之于口的爱意。 只是她心中的恨消弭,宋星河跟自己和解,傅怀瑾不曾想起过前世,唯有陆西泽,带着前世今生多重的恨、不甘和戾气,成为了这个世界最危险的人。 长歌眼眸半阖,许久,低低说道:“你就不曾想过,你也曾经被人爱过吗?” 在那久远到近乎模糊的岁月里,他也曾被人爱过,就算那爱随着死亡消散,依旧留下了最美好的痕迹。 她偶尔也会想起冒雪而来的俊美郎君,一袭仙鹤鹤氅成为了多少女娘的梦。那时候的萧霁大仇得报,手握权势,不曾与她相识,应当是最风采耀世的时候。 陆西泽目光一动,沉沉说道:“不曾,长歌,我不是好人,可你,可以让我变好,只要你想。” 如同伊甸园的苹果,带着巨大的诱惑,他将最大的权利拱手相让,只要她肯接受他。 长歌沉默不语,见导演组的人不断地看过来,收回思绪,淡淡说道:“你的感情令人窒息,陆总,就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水草,终究会带着水草一起沉入湖底。 情爱如过眼烟云,所有的执念都是因为得不到,得到了便不过尔尔。 该毁灭的人终究会毁灭,无关其他人。” 前世他们在一起过,彼此都带着重重枷锁,不曾对对方敞开心扉,成为世界上最亲密却也最遥远的人,他不知道她年少时对他的爱恋,她也不知道他藏在岁月里的情意,终是走散。 陆西泽薄唇抿起:“所以你想选另一条路,明知道是错的,也要选?那条路你选过,并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你忘了吗?”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明知道,你对他,没有半点情意。” 不过是为了报恩。 长歌看向给村民们无偿问诊看病的傅怀瑾,微微一笑:“我说了,情爱如过眼云烟,终究会散。” 她两世加起来虽然不过二十多年,可在轮回和沉睡中已经活了数百年近千年,情爱于她而言,就像是年少时盛开在窗台前的桃花,花开时清香扑鼻,转瞬便败,无迹可寻。 后来每年桃花开了又开,她却不再拥有那样的少女情怀。 这一世,她只想还傅怀瑾的因果。 陆西泽目光沉沉,定定地看着她,许久说道:“你性格一向如此,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过你不用急着做决定,有些路只有自己走过才知道。 于家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其他的事情我来办,我等你的消息。” 陆西泽说着朝不远处的文理打了个手势,返回酒店。 不就是还傅怀瑾的债吗?只要他们两人没有爱的难舍难分,他就还有机会。他们已经不是情窦初开的少年,哪里还能真正地对一个人动心,全身心地去爱。 他必不会输给傅怀瑾。 陆西泽返回酒店,长歌一行人继续沿着路线图前往下一个地点。 娄晶和赵欣等人见陆西泽离开,松了一口气,看着秋长歌的眼神炙热的险些将她融化。 娄晶八卦地问道:“秋,傅医生好像是我们这一组的随队医生,是导演组请来的?” 她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到,导演组那么抠能请来傅怀瑾?逗呢。 导演自己都上不了桌。 长歌淡淡说道:“他是来陪我的,顺便当了随队的医护人员。” 娄晶等人没有想到她这么坦诚,都愣了一下,长歌老师这么敢说的吗?她不知道外面的舆论已经要翻山倒海了吗? 赵欣失声叫道:“长歌老师,所以网上的绯闻是真的?您跟傅医生是男女朋友?那陆总呢?陆总在热搜上挂了一下午了。” 嘉雯小声说道:“好多粉丝和路人粉都支持陆总耶,说前夫哥是绝世好男人,能嫁,这年头离婚了还肯给前妻一掷千金,分明是余情未了。” 娄晶敲着嘉雯的小脑袋瓜子,说道:“你是破境重圆cp粉派来的间谍吧。” “娄晶姐,你怎么知道我站破境重圆cp?你也知道我们的cp名啊。” 娄晶不自然地咳了一声,笑着掩过话题,谁还没有一个微博?热搜前列都是秋长歌的绯闻,cp粉鬼哭狼嚎的,她能不知道吗? 赵欣:“所以,长歌老师,您不会像吃饭时那样,都选吧?” 长歌挑眉:“都不是。” 自从她做了灭世的噩梦,这几日思索良久,渐渐琢磨出自己重生的意义来,前世欠下的因果,这一世都得还。 傅怀瑾十世皆惨死,这因果得还。 陆西泽拿了灭世的剧本,这剧本也得改写。 至于宋星河,目前她还看不出来,不过作为原书男主,宋星河心思深沉,犹在两人之上,也不好说,不管怎样,这些都是她要改写的事情,否则这世界极有可能就跟她的梦境一样。 傅怀瑾这一世依旧三十而逝,陆西泽灭世,所有人一起完蛋,宋星河也失去男主光环,毁在反派手里。 这只是她的猜想,但是已经是非常不乐观的局面了。 “都不是?绯闻是假的啊。”三人异口同声地叫道,隐隐可惜。 娄晶口直心快地说道:“小秋,你不会不喜欢男人吧。陆总和傅医生,还有宋影帝,这已经是三种不同类型的极品优质男,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那种,你都不喜欢?你该不会喜欢女人吧?” 长歌:“……” 赵欣弱弱举手:“我听说初恋最难忘,长歌老师该不会还喜欢宋影帝吧。好耶,我喜欢宋哥。” 长歌:“……” 长歌:“今天把第二个古村落走完。” 三人哀嚎一声,苦逼地喊导演,继续录制。 录制结束已经是晚上7点钟,夏天白昼长,7点结束时天还没有黑,第二个古村落只走了一半,目前他们组总寻宝积分60分,排在第二,第一名是秋清莹的组,总积分90分。 回去是坐节目组的越野车。 嘉宾们录制了一整天,录制结束直播间就关闭了。 赵欣等人瘫坐在座椅上。 赵欣:“秋清莹有些狠呀,队员都内讧了,她们组还能拿到90分,好像听说寻到了一个大宝藏,拿到了50积分,我们怎么找到的都是10积分的小宝藏。” 娄晶阴阳怪气地说道:“还不知道是不是有台本呢。毕竟是娱乐圈唯一真锦鲤。” 嘉雯:“下午因为她们组吵架,热度也挺高的,目前就蓝剑哥那一组没什么存在感。” 没存在感后期剪辑会剪掉很多镜头,就是这么残酷。 长歌坐在后座听着他们八卦,对排名毫不怀疑,秋清莹有外挂,才敢走锦鲤人设,这档综艺不出意外应该就是她的个人秀。 她垂眼,个人秀啊,也不知道她失去绑定的系统,还能不能逆风翻盘。 “好像是秋清莹那一组回来了,她们不是应该在山上露营吗?” 民宿门口,秋清莹等人的车辆比他们早一步到,还打了120。 民宿前围了一群人。 长歌等人下车,只见秋清莹组的女队员关雅摔伤骨折了,被迫返回,送到医院接受治疗,作为队长,秋清莹也跟了回来。 长歌寻思着,她大概是不想在山上露营。关雅住的是标间,关雅住院,她就能顶空缺住民宿了。 不过,好端端的怎么会摔伤骨折?长歌不禁想起去年参加《浪漫逃亡》时,跟秋清莹一组的乔曦半夜被毒蛇咬伤的事情。 果然,这么长时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她还是爱排除异己这一招。 《夺宝加速中》录制的第二天状况百出,女嘉宾摔伤退出录制在网上也引起了一阵风波。 小群里,乔曦咬牙切齿地说道: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肯定是秋清莹干的,去年老娘在沙漠里,就是被这小婊砸害的,我那一个月都精神衰竭,到现在睡觉都怕被子里钻进毒蛇来。 乔曦回来之后接受了长达数月的心理治疗。 衡音:幸好姐姐没有跟秋清莹一组,关雅好惨! 乔曦:长歌要是跟秋清莹一组,她还敢作妖?什么娱乐圈唯一真锦鲤,脸皮真的比古城墙都厚。 乔曦满屏幕的怨念,对秋清莹是恨之入骨。 宋星河:@长歌,听说陆西泽和傅怀瑾都去了溪山风景区。 陆西泽那样高傲的人都赶去了溪山风景区,看来长歌昏迷醒来之后,对傅怀瑾的态度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也佐证了他之前的猜想,长歌能活,应该是傅怀瑾集齐了道门之力,救命之恩,陆西泽不慌才怪。 宋星河眯眼,唇角勾起一道讥讽的弧度,这两人步步紧逼,只会将小五推的更远,天底下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小五。生在帝王家,怎么有情?就算有情,也早就被皇位权势碾压的连渣都不剩。 长歌现在就是不碰触情爱的状态。 斗吧,斗的越凶越好,这样他的小五才能回来,爱情哪里有亲情可靠。 宋星河眼底闪过一丝诡谲的暗光。 秦阳:??? 秦阳:发生了什么?我就进组拍了一部电视剧,感觉错亿。长歌老师,你就说出来让我死个心。 衡音:我举双手双脚赞同。姐姐你们剧组允许探班吗?我好久没见到你了,想去看看你。 长歌:@衡音,后天晚上就回帝都,可以来家里小住。 长歌:@秦阳,多拍戏少八卦。 长歌:@宋星河,嗯。 宋星河斟酌地打字道:如果谈恋爱了,别忘了跟我说。作为哥哥,这点知情权应该还是有的。 群里众人雾草了一声,还是宋哥会问。 长歌:谈恋爱的话会官宣。 宋星河:不结婚? 长歌:不婚。 宋星河心满意足:嗯,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众人:??? 狠还是宋哥狠,为了消灭两个情敌,连自己都骂。 第232章 斯文败类的禁欲医生也是她的菜 长歌放下手机,就见关雅的救护车已经去了医院,秋清莹洗了澡,换了一件真丝长裙,披着绿色的披肩,长发夹成了大波浪卷,带着眼镜,风情万种地从民宿房间出来。 远远看,有些像她之前的造型。 长歌见她心情极好地带着助理出了民宿,眯眼,她去的方向好像是隔壁的五星级酒店,傅怀瑾住的地方。 傅怀瑾真是造孽啊! “清莹姐,我们这样会不会太招摇了?关雅刚出事,现在大家目光都盯着在呢。”助理小心翼翼地左看右看,低低说道,“秋长歌看到我们了。” 秋清莹仿的就是秋长歌今天的素颜读剧本的造型,当然人秋长歌是真的素颜,她们家老板是化的裸妆。 即使她是秋清莹的助理,也不得不说秋长歌戴眼镜读剧本的造型真的美哭了,她一个女人都心动,想整一样的造型,奈何缺了一张秋长歌的脸。 秋清莹冷笑一声:“怕什么?” 要不是听说陆西泽到了溪山,她还不一定设计关雅呢。关雅仗着自己长得美艳,竟然让营销团队买艳压通稿,摔伤骨折都算是轻的了。 “查到陆西泽的房间号了吗?” “查到了,总统套间,跟我们定的同一楼层,绝对能拍到,而且傅医生也在这一层。” 秋清莹眯眼,幸亏她昨天就留了一个心眼,在隔壁酒店定了一个行政套房,本来是想着趁三天出入酒店,找人拍个照片,在帝都圈内造势她跟傅家的关系,结果没有想到陆西泽也来了。 真是天赐良机。这一次可以拍到她跟陆西泽、傅怀瑾的照片。至于真假,谁又敢去真的考证,就算考证了也不会有人相信。 她只需要自己的名字跟帝都这两大豪门继承人的名字写在一起就赢了。 “摄影师呢?” “已经入住了,我给他发信息。” 秋清莹点头,给陆西泽发了一条信息:“姐夫,我知道姐姐为什么会跟傅医生在一起,这件事情我想当面跟你说。” 信息发出去没多久,陆西泽就回了几个冷漠的字眼:“来酒店。” 秋清莹露出胜利的微笑,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要想陆西泽上套,就得透露一些真实的信息。 秋清莹一路畅通无阻地上了酒店顶楼的总统套房,见摄影师已经到位,摆好姿势,然后敲了敲门。 陆西泽亲自开的门,男人穿着黑色真丝睡衣,似乎刚刚洗完澡,头发还是潮湿的,面容白皙俊美,周身都透着冷漠的气息。 秋清莹看着他优越的身高和脸蛋,被帅的浑身酥软,甜腻腻地喊了一声:“姐夫。” 她往前站了一步,错位地仰起小脸,眼底闪过一丝隐秘的笑容,从摄影师的角度,拍出来的就是她踮起脚尖跟陆西泽亲吻的角度。 这张照片爆出去,甭管是真的假的,都是一大波流量和关注度。 见她靠近,陆西泽凤眼眯起,嫌恶地后退了一步,冷冷说道:“说吧。” 秋清莹脸上笑容僵住:“在这里说。” 陆西泽双手抱肩,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嗤了一声。 秋清莹深呼吸,微笑道:“姐夫,你应该知道前段时间傅家老太太请我去喝茶的事情吧?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站在门口说呢。” “你要是不想知道,我这就回去了。” 秋清莹说完,作势就要走。 陆西泽脸色骤冷,眼底闪过一丝的戾气,说道:“进来吧。” 要是她不能提供有用的情报,那他就弄死她。 秋清莹兴高采烈地进了套间,扫视了一圈总统套房,闻着空气中独属于陆西泽身上的男人味,有些陶醉地眯了眯眼,男人的味道,夹杂着他洗护用品的清香,充满了性张力和诱惑。 要是能跟陆西泽这样的男人春风一度,应该会很爽吧。 秋长歌还真是暴殄天物。 秋清莹舔了舔唇角,开始询问着系统:“系统,如果我能把反派搞到手,会重新夺回女主光环吗?” 系统:“不仅会,你还会一跃成为修罗场世界的女主,原书剧情的万人迷属性buff加倍,财富值飙升,社会地位以及娱乐圈光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总之,你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提前是她能将灭世反派弄到手。 这个修罗场世界,主角已经不仅仅是单一的男主线,还有反派线和隐藏人物线,哪条线占上风,就会影响这个世界的走向。现在女主光环已经是绝对影响力。 系统暗暗摇头,当初原书的世界反派没觉醒,隐藏人物没剧情,全靠男主光环影响世界,宿主只需要搞定男主就好,现在倒好,影响世界走向的是女主光环,宿主难了。 都是女人,差距怎么那么大? 秋清莹春心荡漾:“要怎样才能将陆西泽搞到手?” 系统:“要不你变成秋长歌试试?” 毕竟现在的秋长歌拥有女主光环,对男主反派和隐藏人物而言,如同行走的春药情蛊,至于宿主,呵呵,除非她变成秋长歌。 秋清莹小脸一垮:“换个推演结果。” 系统推演了千百万次,说道:“除非你变成秋长歌。宿主,你再发呆下去,反派会考虑直接将你弄死。” 宿主跟灭世反派压根就没有任何感情线,推演千万次也是这个结果,不仅如此,由于她是被剥夺了女主光环,拥有负面buff,在这个修罗场世界,只要遇到主角团就会倒霉。 这是这个世界规则的惩罚。对此,它也无能为力。 秋清莹回过神来,只见陆西泽已经脸色冰冷,冷冷说道:“秋小姐,如果你再拖延时间不说,我就让管家将你丢出去了。” 秋清莹看着他藏着浴袍下性感修长的身体,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说道:“总所周知,傅家老太太请我喝茶,是因为我天生自带锦鲤命,能帮助人逢凶化吉。” 她往前走了一步,一个平地摔,直接往陆西泽身上摔去,花容失色地叫道:“哎呀……” 她摔倒啦。 陆西泽面无表情地侧身躲过。 秋清莹一个不稳,直直摔到地上,疼的脸都有些扭曲,咬牙切齿道:“姐夫,我是真的不小心摔倒的。” 所以扶一下会死吗? 陆西泽:“所以你的意思,傅怀瑾命中有劫,只有你能帮他渡过?” 男人凤眼眯起,电光火石之间想到这个合理的解释,所以长歌才会带傅怀瑾来综艺录制现场?否则以她的性格,就算是谈恋爱也应该是最不会黏人的那一类。 秋清莹惊了一下:“姐夫,你也太聪明了。是这样没错。” 她确实能帮助傅怀瑾,不过目前系统还是个废物,推演出十条支线,然后就没有下文了,她也不知道后续的剧情发展。 不过系统说,秋长歌才是影响世界的女主,能改变剧情走向,这一点她是不会告诉陆西泽的。 陆西泽凤眼陡然幽深起来,抬起下巴看向秋清莹:“你可以走了。” 秋清莹:“……” 陆西泽打开总统套间的门,冷冷说道:“对了,让偷拍的人将照片删掉,如果我听到任何有关你我之间的流言,这笔债都算在你的头上,以后别说混帝都豪门圈,娱乐圈你也别想继续混了。” 秋清莹:“……” 秋清莹气的脸色扭曲,哽咽道:“姐夫,你在说什么,我都听不懂,还有,我只是喜欢你,我有错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你,我能付出一切。” 她说着就往陆西泽怀里扑。 下一秒,她双脚腾空,被陆西泽重重丢出了房门外,摔的花容失色。 秋清莹被摔的险些脑震荡,有些懵逼地呆坐在走廊间的地毯上,不敢置信地看着被重重关上的房门。 她,被,人,丢,了,出,来!!! 奇耻大辱! 送上来的国民清纯女神,被人犹如丢垃圾一样地丢了出来! 是这世界疯了,还是这人根本就不是男人? 系统看着狼狈的宿主,默默地捂住眼睛,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宿主啊宿主,这个世界大清朝都灭亡100多年了,霸总娇妻的套路早就不流行了,女人当自强,才有人爱呀。 看看人秋长歌,就是冷漠无情,实力强大,才让这么多男人前赴后继的! 懂不懂!这已经不是原来的娱乐圈狗血真假千金世界啦,这是升级版修罗场万人迷世界! 秋清莹自然不懂,她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都是找一个极品豪门富二代,嫁入顶尖豪门,走上人生巅峰。 她一直努力的方向也是攻略男人,从而和男主一起共享这个世界的荣耀,所以根本就不知道靠男人怎么就出错了。 秋清莹听到电梯“叮”的声音,余光扫到从电梯里走出来的傅怀瑾,眼睛一亮,火速揪着自己的大腿,哭出声来。 她含着泪怯怯地看向走过来的傅怀瑾,看着对方逆天的大长腿,以及周身禁欲的斯文气质,掐的更用力了。 又一个极品。 陆西泽撩不动,斯文败类的禁欲医生也是她的性癖啊。 第233章 他连这样私密的东西都送吗 傅怀瑾刚在餐厅吃完饭,在酒店的小花园散完步回来,今天一天跟着剧组,又给古村落的上百号村民免费义诊,回来消毒洗澡,就下楼吃饭散步。 他在下面散步了一个小时都没有遇到长歌,无奈之下只得先回来开一个国际医学视频会议。 见秋清莹竟然出现在酒店套间的走廊,还一身狼狈的模样,傅怀瑾目光一深,刚才出电梯时,他差点将秋清莹的身影认作成长歌,等她怯怯地抬起眼来,瞬间所有情绪犹如冰冷的雪水褪去。 不是长歌,纵然她身形跟长歌有几分相似,又做了一模一样的装扮,但是长歌从来不会用这样媚俗的眼神看着他,她一贯如天山上的清泉雪莲,如山中静谧深夜里的冷月,冷淡的,无悲无喜的,令人深陷着迷。 她们俩一点都不像,东施效颦都算不上。 秋清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傅怀瑾目不斜视地越过她。 秋清莹表情一呆,下意识地伸手拉住了傅怀瑾的裤腿,说道:“傅,傅医生。” 傅怀瑾垂眼:“?” 秋清莹眼角还挂着一滴泪,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哭唧唧道:“我今天爬山时受了伤,可以让你帮我看一下吗?我最近惹了很多风波,不能去诊所医院,不然舆论会骂我故意卖惨,带队员的节奏。” 现在外面铺天盖地都是骂她不顾队员的死活,舆论对她有些不好看,不过已经买了营销,塑造她铁面无私,认真参加综艺的耿直形象。 什么不能去诊所医院都是屁话。 秋清莹说着扯下自己身上的墨绿色披肩,露出手腕上的青紫,疼的“嘶”了一声,该死的陆西泽,下手还真重,险些将她手腕捏断。 “还有别的地方,腿关节和后背。”秋清莹说着要伸手拉住他的手腕,站起身来。 傅怀瑾目光微冷,后退了一步,淡漠说道:“秋小姐,请自重,我怕长歌误会。” 秋清莹表情僵住,内心险些抓狂,她就是拉着他的手腕借个力站起来,又没扯他衣服强上他,干嘛一副避他如洪水猛兽的模样? “你跟我姐姐是什么关系?” 秋清莹声音冷了几分,眼角的那滴泪彻底掉不下来了,这还怎么哭的出来? “姐姐跟姐夫,就是陆总一直都有联系,这一次陆总特意为她飞溪山,为她一掷千金,一年投十个亿就为了她的一个好名声,傅医生,我只是不喜欢你被蒙在鼓里。” 秋清莹顿了一下,故弄玄虚地说道:“之前长白山的大师给我批命格的时候,我一时兴起,就将姐姐和姐夫的生辰八字报给了大师,他们两是累世的情缘,前世是夫妻,这一世也是夫妻。 长歌姐,现在不过是跟他闹别扭罢了。” 这一点秋清莹没有说谎,她忍痛花费收割来的人类情感点,解锁了秋长歌的情缘,想推算她最后会跟谁在一起,她好避开女主锋芒,选择另外两个极品男,结果好家伙,女主的感情线剧情是分阶段的,第一段解锁出来的是她前世跟陆西泽是有实无名的夫妻,情感纠缠到死。 后面还有十段感情线要解锁!! 秋清莹裂开了。这tm的是个海王吧。除非她能活十世,不然能有十段感情线要解锁? 最后一个阶段的感情线解锁更是需要天价情感点。 系统解释,最后一阶段的感情线剧情应该就是秋长歌这一世的情感归属。 对此,秋清莹只当自己之前的人类情感点喂了狗。 不管怎样,秋长歌实打实前世是跟陆西泽有感情的,所以傅怀瑾没戏。 傅怀瑾眼眸幽暗了几分,那个长白山的道士他找人调查过,确有其人,而且在当地小有名气,甚至是比无名和尚还要有名气。 他下意识地伸手摩挲着手腕,沉声说道:“我知道,前世早已经尘归尘,土归土,这一世他们确实也商业联姻做了夫妻,不过现在长歌已经跟陆总离婚了。 不出意外的话,会嫁入傅家。所以。” 他声音带着几分的淡漠威严:“秋小姐以后这样挑拨离间,破坏别人感情的话还是少说的好。不然我可能会忍不住,早点求婚。” 秋清莹表情彻底僵住,见他白皙清俊的面容露出少见的阴沉晦涩,犹如一轮明月被乌云罩住,隐藏至深的恶魔克制地露出占有的獠牙…… 草,这tm的是个双面人吧,表情清风明月,暗里腹黑占有欲爆棚。 傅怀瑾竟然是这样的傅怀瑾。 秋清莹小心脏砰砰砰地跳起来,觉得自己被他暗藏的一面撩拨了,这要是在床上得多欲? 她嗓子干哑,还想说什么,傅怀瑾已经矜贵优雅地点了点头,径自越过她去自己定的总统套间。 秋清莹半天才反应过来:“我的伤!” “节目组会负责送你去医院。这是综艺嘉宾可以享有的福利。” 秋清莹:“草。” 秋清莹神情扭曲地取下眼镜,龇牙咧嘴地爬起来,险些气疯,刚才傅怀瑾就是这样居高临下地跟她说话,连扶她起来的意图都没有。 这就是那个传言中温润如玉,待人如沐春风的傅医生? 都是伪装,都是人设!豪门圈真的比她们娱乐圈的人还能装! 连续两次碰了一鼻子灰,秋清莹阴沉着脸下楼,去找导演送她去医院。 * 长歌回去洗了个澡,散着长歌,坐在民宿套间的实木阳台上吹着晚风,慢悠悠地继续看着剧本。 白天消耗太多精力,又过多的社交,现在她一个字都不想说,只想安静地待一会儿,吹吹山风,看看剧本。 杜敏那边调查过导演林可颂和双女主剧《人间清欢》的相关剧情,指出了这部剧的一些问题,林可颂知名度太低了,《人间清欢》是民国题材的双女主爽剧,属于小众题材,剧组很穷,没有人投资,请了一个秦阳已经花费了一半的经费,再请她出演,经费都不够支付她的片酬的,更别说请知名演员出演另一个女主。 如果长歌接了这部剧,等于给另一个不知名女主抬咖。 “长歌,剧本虽然不错,但是咱也犯不着给新人抬咖,你付出了多少才爆红?外人都说你是靠综艺火的,但是也不看看你在综艺上做的那些事情,哪一件不是能要人命的危险事情? 换个女明星早就没命了。拿命换来的爆红,犯不着。咱再看看别的剧本吧。” 长歌正在看第二版的剧本。林可颂接触她之后,短时间内又拿出了改的更好的剧本,在立意上拔高了一个度。 其实第二版剧本才是林可颂最想拍的版本,但是这个剧本太清醒真实,是实打实的大女主剧本,他怕上面直接给他毙了。 20年前影视圈刚起步,是什么都敢拍,立意也好,反应的精神内核也好,现在来看都经典不过时,再看看现在的古偶现偶仙侠和那些所谓的职场剧,都是批皮谈恋爱,所谓的大女主剧也是霸总娇妻,观众都是无情的磕糖工具人,资本还时不时地将观众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强行喂屎。 但是没办法,别的题材拍了也可能过不了啊。 但是如果秋长歌接这一部《人间清欢》,拍了没准审核能过。传言秋长歌不一样!上面对她无限开绿灯。 所以林可颂熬了好几个通宵,将原版的剧本又精修了一下,满怀希望地发给了秋长歌,人生的机遇就摆在他面前,就看他能不能把握住了。 冯客一个被钉在耻辱柱上二十年的人,因为秋长歌的缘故都能沉冤得雪,口碑逆转,逆风翻盘。 现在圈内都说,秋长歌是内娱最带锦鲤光环的女明星,沾上她绝对属于一人飞升,鸡犬得道。至于营销号吹的小锦鲤秋清莹,不过是碰瓷花钱营销骗小粉丝的笑话而已。 长歌看完第二版剧本,杜敏还在手机里苦口婆心地分析着利弊。 她合上剧本,淡淡说道:“你说的问题都很好解决,这部电影我们投资一部分,有我跟秦阳出演,林可颂但凡有点商业头脑,放出风声,闻讯而来的资本不会少,只要他筛除掉那些带资进组、毫无演技的资源咖就好,这点我们明确写在合同里,关于另一位女一号的人选,我们也要有话语权。 无关是不是给新人抬轿子,我要的是实力派,契合剧本的演员。如果名气再大,没有演技也不行。 至于小众题材。敏姐,我们缺流量缺钱缺大爆的作品吗?” “长歌,你是不是忘记了你投了五千万到电影里,那是你所有的家当,电影要是扑街,就血本无归。 《夺宝进行中》只是一期的飞行嘉宾,片酬只有300万呀。你现在只能拿的出来300万。” 谁能想到红遍大江南北的女顶流全部资产没有过亿,全都投资进电影了。 秋长歌她花钱真的是大手大脚,从来都不算账的呀。 “呀,这么少吗?”长歌眯眼,《人间清欢》她准备投资五千万来着,看来还得搞钱。 “要不咱接几个代言?”杜敏试探地问道,“我们目前接了两个高奢代言,可接的代言类型很多,最近有几个不错的品牌接洽我们,有家居品牌、日用品牌还有食品品牌,接了咱就有钱投资这部电视剧了。” 长歌垂眼看着她发过来的品牌商代言,无情毙掉:“你说的这些品牌我自己都没有用过。” 杜敏:“宝宝,有没有可能你用的都是顶奢品牌,您家衣食住行都是傅医生一手包办的,就卫生间的姨妈巾都是研究所的产品,外面压根都买不到。代言的这几款已经是国民有口碑的大品牌了,不会踩雷。” 说起这个,杜敏就馋的不行,傅医生简直是稀有的好男人,低价卖庄园还附带完美的售后服务,这男人对长歌的事情比她自己还上心,四个庭院的花花草草由他维护,长歌的衣食住行由他负责打理,就连姨妈巾都准备的妥妥帖帖的。 这样的男人早就绝种了。 关键傅医生真的情商巨高,还送了两箱子给她和小助理,说如果有需要可以找研究所购买,记长歌的名字,算员工福利。 那姨妈巾吊打市面上用的所有品牌。她用了不想再换第二个牌子。 杜敏深深怀疑,这款产品没准就是傅医生出钱研发出来的。 长歌宝宝到底知不知道啊! “嗯?”长歌闻言惊讶了一下,耳尖莫名有些发烫,其实她对这些是真的不懂,傅怀瑾经常送东西过来,什么东西都有,他连这样私密的东西都送吗?她还以为这些都是杜敏买的。 第234章 这花,送你 长歌很快将脑海里的念头甩开:“这些代言推掉吧,看看有没有科技类的代言或者实验室的民用产品代言,找一些真正好用的品牌,有科技保障的那种。如果没有也不急,还有两个月就是暑假,等电影上映看看分红收益。” 杜敏一拍大腿:“好,那我放点风声出去,这种科研类的代言一般都是政府拨款,没钱找代言,有钱找也不敢找你呀。你等我消息。 所以你还是要接这个剧?” 长歌点头:“嗯。剧本很好,导演听劝,可以接,等招商引资有钱了,再找个精良的服化道团队,打磨一下,会很不错。” 杜敏点头:“行,这事我再跟林可颂沟通一下。” 她一向相信长歌的眼光。 下一部的剧大致定下,再接下两个代言,今年的任务指标算是大致达成。余下的时间和精力,她就要收拾身边的烂摊子了。 长歌伸了个懒腰,上床睡觉。 《夺宝进行时》录制两天,网上就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话题度爆表,一方面是秋长歌联合前夫重金砸慈善款,帮助80岁以上的孤寡老人,更是协助祖国的养老事业,在网上引起了一致的好评。 但凡有人酸她作秀的,全都被网友们喷的爹妈都不认识。 ——那些骂秋长歌作秀的是没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吗?退一万步讲,你真的是个孤儿,你就不会老吗?你永远十八岁花样年华吗?等你老了你就知道秋长歌做的事情是多么的了不起! ——这年头有钱人那么多,明星那么多,顶流那么多,为什么只有秋长歌是短期内爆红,整个娱乐圈盯着却始终塌不了房的?因为人是真真正正地在做慈善!实打实地捐钱!她赚的208万都拿出来做慈善了!黑子没有心。 ——愿世界多一点姐姐这样的人,那样我也不会仇富了。 黑子和水军被喷到退网。 另一面就是秋清莹的骚操作,秋清莹带队一天,虽然拿了三个队伍的最高分,但是拢共就三个队员,一个跟她吵架,一个骨折住院,剩下的一个好好先生不敢吱声,但凡队员们跟她提要求,她就假装听不见,然后不顾人死活地提要求。 就这点破事四家粉丝在网上撕的腥风血雨,已经整整撕了一天一夜。 ——啊啊啊,要疯了,我女鹅跟秋清莹一队简直是倒了八辈子霉,她真的好疯,完全不顾人死活啊! ——还买营销,明明是她要求太多,导致关雅骨折,还营销“恶女”人设,说有铁面无私的竞技精神,yue! ——隔壁两家粉丝都疯了,都在要求爱豆换队伍,说要跟秋长歌一组。 ——谁不馋秋长歌的队伍,看娄晶那样最善宫心计的前辈在秋长歌的队伍里都屁事没有,赵欣和嘉雯更是爽翻了。她们吃吃喝喝逛古村落,积分也很多耶。 三家网友们一边气,一边哭,对秋清莹恨的牙痒,对秋长歌馋的直流口水。 ——难怪去年那么火的《浪漫逃亡》秋清莹能拿总冠军,但是话题讨论度压根就不带她,全都是秋长歌,秋清莹真的不行,她带的队伍全都是撕逼,据说乔曦当了一期飞行嘉宾被毒蛇咬了,两人结下梁子,见面都不说话的那种。 ——有没有可能,秋清莹能拿总冠军是因为秋长歌后面退赛了。不然有她什么事情? ——乔曦那个事件当时闹的很大,我知道,我知道,乔曦好像隐晦地说她应该跟秋长歌组队的,暗戳戳地点秋清莹呢。 ——草草草,我开始阴谋论了,不会关雅出事也是有原因的吧。 ——心疼哥哥姐姐,嘤嘤嘤,今天的综艺录制我已经不敢看了。 ——不敢看+,快来个人救救他们吧。 ——至少你们有流量耶,我们家哥哥那一组都没有关注度,嘤嘤嘤。 ——一起哭!!! 各家粉丝哭唧唧地发着弹幕,最大的赢家就要属当初抢到秋长歌的那三个嘉宾了以及营销大户秋清莹了。 第二天的录制上午开始,秋清莹和蓝剑的队伍继续上山开始之前的寻宝路线,秋长歌这一队则前往第二个古村落。 溪山风景区这一带,地方不大,消息传的飞快。剧组抵达第二个古村落,受到了村民们的热情招待。只见原本就古朴的宋代顾村落家家户户都打扫的干干净净,鲜花绿树不要钱地摆在屋前。 集市上村民和商户们一见是秋长歌等人来了,东西都不收钱,白送! 剧组受宠若惊,一个不收钱,一个非要付钱,拉扯了好一顿功夫。 “这些古村落都是留守的老人居多,长歌老师昨天的事迹早就传开了,我听说我们要去的第三个古村落连夜做好了横幅,已经拉在了村口。” 副导演跟村民们闲聊回来,兴奋地说道:“溪山是风景名胜区,以前也有剧组过来取景拍戏,我听说村民们对他们都是爱搭不搭的,之前来的导演剧组都被虐哭了。我们剧组可太长脸了。” 导演乐的龇出两个大门牙,摸着圆滚滚的小肚子:“不准拿村民的一针一线,买什么都得给钱,秋长歌这是来做慈善的,要是传出点不好的传言,台里严肃处理。” “晓得,咱眼皮子没这么浅,有长歌老师带着,那思想觉悟早就提高了两个档次。”副导演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这一次,就连娄晶都没闹,简直跌破一地眼镜。” 当初请娄晶来的时候,也是想着她比较能整幺蛾子,要是其他嘉宾没有综艺效果,就剪辑一版宫心计寻宝节目,参考五年前那档巨火的旅游综艺,结果没有想到娄晶被秋长歌治的服服帖帖,半点妖不作,反而是国民清纯女神秋清莹这一次疯狂作妖。 不过不管怎样。话题度有了,知名度有了,立意也高大上,负责这档综艺的团队半夜做梦都笑醒了,赢麻了。 导演嘿嘿笑道:“走,我们去树荫下面摆个烂,这一期就全靠秋长歌了,至于后面嘛。” 后面的常驻mc有秋清莹和娄晶,导演已经可以预想,要是这两人在一组,也不知道会擦出怎样惊天动地的火花,想想就很刺激。 第二天的录制,长歌这一组依旧秉持着摆烂原则,吃吃喝喝逛逛。 他们组还剩下三个硬币,积分只涨到了100分,由于都是小积分,开始严重落后秋清莹和蓝剑的队伍,排在了第三。 第二个古村落卖的当地特产居多,剩下三个硬币,赵欣等人都不敢乱花,毕竟还有第三个古村落没去,要是都花完了,后面的宝藏没硬币买,那就得哭死。 娄晶觉得太热,已经拉着嘉雯去咖啡馆喝咖啡了。 秋长歌在古村落荫凉的树下看着远处的花田。 赵欣一个人瞎溜达,远远就见那位傅医生也在,在花农那里买了各色的鲜花,正在修剪花枝,清俊优雅的年轻男子剪着花枝,专心制作花束,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宁静的韵味,美如画。 赵欣看的一呆,傅医生真的好优雅。他别说自己修剪花束,甚至已经很多年没有放缓脚步过这种慢节奏的生活了。 谁能想到一个寻宝的竞技综艺,节奏能让他这么舒服。 有的人,真的一言一行都能影响到身边人,给人带来舒服治愈的力量。也只有傅医生这样的人才能靠近冷漠的长歌老师吧。 * 第二天的行程简单,傅怀瑾在溪山风景区的消息泄露,当地的三甲医院得知消息,喜从天降,直接派骨干医生来村子里堵他,并且自发地组织了一场义诊,给村民免费看诊,就为了想跟这位国内外知名的天才医生搭上话,请教一些医学上的疑难杂症。 让傅医生给村民们看头疼脑热的小问题,简直是暴殄天物。看病问诊,他们来就好。 那可是傅怀瑾,听说他拒绝了今年最有影响力的国际医学峰会,能见傅医生一面简直难如登天。 于是剧组到第二个古村落录制时,热闹非凡。除了当地居民,游客,医院派人过来义诊,区政府还派人过来慰问居民,还安排了保安维持秩序,硬生生地拉动了一场大内需。 傅怀瑾见当地三甲医院的医生过来将他的事情抢了,也没有多说什么,跟当地医生简单交流了一些疑难杂症,等到下午,见长歌在树荫下看花田,便结束了医学会谈,过来买花。 当地花农种植的花品种都不算多,不过勉勉强强能修建一束清新的花束。 傅怀瑾修剪的是一束铃兰花,加了蓝色的葡萄风信子,买了粗麻的布,做成小步篮子,装了一篮子。 他喜欢洁白的铃兰花,历经苦难,等待幸福归来。 他察觉长歌也比较喜欢洁白柔软的小花,譬如杏花、桂花,不过她近来去了一趟边城,又喜欢上了满树的三角梅。爱花这一点跟他很像。 傅怀瑾唇角微微勾起,将剪好的一篮子铃兰花和风信子递给长歌,低沉说道:“送你。” 第235章 你可能要习惯我的碰触 长歌整个下午都在摆烂,风景区环境清幽,节奏缓慢舒服,夏天的风吹的人懒洋洋的,昏昏欲睡。 今天的录制大致结束,她便坐在花田外的凉亭上闭目小憩,看见傅怀瑾送她一篮子铃兰花,洁白的铃兰花和紫色的风信子交融在一起,白色优雅清新,紫色高贵,在绿叶的陪衬上,说不出的好看。 她尤其喜欢那个粗麻布的篮子。傅怀瑾的品味总是能戳到她的点。 “像小铃铛。”长歌接过一篮子鲜花,看着小小的可爱的花瓣盛开,如同一个个小铃铛,莫名想起自己当了一世的铃铛,那时候他就喊她小铃铛。 “嗯。”傅怀瑾温润笑道,坐在她身边,用剩下的鲜花和绿叶给她编织了一个小小的铃兰花手环,套在她的手腕上。 纤细如玉的手腕上,是一串小铃铛手环,清新可爱。 长歌有些爱不释手地摸着手环,抬眼低低笑道:“傅医生谋生的技能还挺多,不当医生也能当花农。” 傅怀瑾见她打趣,点头笑道:“好像确实饿不死。养家糊口足够的。” “那些都是来请教你医学上疑难杂症的?”长歌努了努嘴,指了指不远处的三甲医院的义诊摊子,只要活的久,什么都能见到。 “只是探讨一些问题,我一个人的精力有限,他们过来也算是给我减轻负担。” 国内医疗系统完善便捷,普通百姓都有医保,有这样的福利,也无需他特意组织义诊。 只有天灾人祸时期,才需要医生出去救援,譬如地震火山喷发泥石流或者其他。 只是很多第三世界的百姓过的极其苦难,尤其是女性,他义诊的地点大多会选择那些医疗系统崩溃的战时落后国家。 长歌点头,不愧是傅怀瑾,出来旅游都能组织一场义诊,积善行德攒功德。 想到他十世功德都是为她而攒,每一世都是英年早逝,活不过三十,这一世也不知道能不能安全渡过命格里的劫难。 长歌垂眼,许久下定决心,低低问道:“傅怀瑾,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她性格孤僻冷漠,喜怒无常,不喜跟人肢体接触,活过两世,死过一次,不信情爱,属实不适合谈恋爱,可若是他前世的执念,她愿意跟他在一起,试一试。 她想偿还他的十世情债。情爱于她,属实不算什么。 至于以后,他对她的执念消散,她也能平静地过余生。 傅怀瑾闻言浑身一僵,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长歌,见她神情平静,目光深邃如海,明明说着的是告白的话语,但是吐出的字眼却不带一丝温度,顿时一颗跳跃的心慢慢温凉了下去。 长歌根本就不相信任何情爱。 她赋予他的这些特权是不是真的如宋星河说的那样,只是为了前世的恩情? 为了报恩吗?可如果她的报恩对象根本就不是他呢?他对前世之事没有丝毫的记忆?若是有一天长歌发现跟他在一起是个错误呢? 就如同一夜暴富的人,如何能在第二夜就失去所有的财富,那会是灭顶之灾吧。 傅怀瑾攥起轻颤的手指,薄唇抿起,沉默了起来,内心有两个声音在撕扯着他,一个阴暗卑劣的声音咆哮着让他答应,先占有、先得到,就算不是因为爱情,那又能怎样! 另一个声音悲悯地俯视着他,悲伤地说道:“孩子,她只是因为报恩才选择牺牲情爱,跟你在一起,若是她爱的人根本就不是你呢?若是有一天她找到了真爱,你该何去何从?” 傅怀瑾眼眸陡然幽深,修长如玉的手指按住眉心,遮住眼底的晦涩幽暗的光芒,许久听到自己嘶哑的声音:“这话应该是我来说,长歌。” 他抬眼,眼底的幽光尽数褪去,只一瞬间又恢复成那个清风明月一般的世家子弟,温润说道:“长歌,我性格不算太好,从小就过离群索居的生活,不喜跟人群来往,亲情淡薄,不喜欢追求名利富贵,也给不了你名利场的生活,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他驱逐内心那个悲悯的声音,卑劣和阴暗占了上风,就算长歌不爱他,那又如何!只要他始终是温润如玉的傅怀瑾,便不会被人发现他心底疯狂的占有欲和阴暗面。 风静止,蝉鸣声消失,远处花田鲜花散发着浓郁的清香。 长歌和他四目相接,许久,眼眸半阖,点头道:“嗯。” 傅怀瑾克制地握住她的手,见她娇躯一颤,下意识缩回,掌心用力,牢牢地握住她,低哑地微笑:“以后,你可能要习惯我的碰触,秋小姐。” 长歌垂眼看着交握的双手,没有感觉到厌恶,男人干燥的大掌还带着铃兰花的清香,在燥热的夏季,熨烫着她的心。 原来这就是谈恋爱的感觉,就如同在心口的孤岛上开启一扇小门,让他的影子一点点地侵入她的空间。 许是他的气息始终都是温润的,不带任何的侵略性,让她内心隐隐安心。 长歌没有缩回手,默认了这种行为,闭眼迎着山风,低低说道:“我小眯一会儿,要是导演来抓包,你记得提醒我。” “好。”傅怀瑾低低笑出声来,她睡觉谁敢来打扰,节目组的人都是人精,此刻连跟拍的pd都去拍娄晶和赵欣他们了,导演和副导正躲在树荫处吃西瓜呢。 他握了一会儿她的手,怕吓到她,克制地收回手,拿起旁边的扇子,给她扇着风。 她睡着的时候很安静,如同孩子一样纯真,眉眼间的戾气消散不少,柔和的、平静的、美的如同一幅画。 傅怀瑾看的有些痴,伸手将她被风吹乱的发丝撩到指尖,一点点地缱绻地绕在心尖。 他要再克制点,再慢一点,再有耐心一点,等她一点点地适应他的存在,习惯他的存在,才能拢住掌心的这一缕风。 傅怀瑾垂眼,目光幽深如墨。 第236章 想见她 长歌原本只是想眯一会儿,结果没想到睡着了,而且睡的异常舒服,没有梦里的魑魅魍魉,没有燥热和不安,只有一缕缕清凉的风和男人身上消毒水夹杂着木香的气息。 有些好闻。 她在摇椅上翻了个身,睁开眼睛,就对上了傅怀瑾幽深的目光,这一见有些尴尬。 她还没有适应自己的新身份。 以前她当傅怀瑾是朋友,所以言行冷淡又有距离,现在如果再保持距离,会不会显得她过于冷漠? 长歌怔然之际,傅怀瑾云淡风轻地笑道:“醒的时间刚刚好,现在阳光没有那么烈,可以出去走动走动。” 他伸手拉起她,然后收回手,动作亲切自然又绅士,让人感觉十分的舒服。 那边,剧组的人见她醒了,飞快地过来:“长歌老师,您休息好了吗?后面是继续录制还是回民宿休息?” 秋长歌这一队主打一个吃喝逛,不像秋清莹和蓝剑那两队要翻山越岭,所以嘉宾们休息的时候,他们直播间就录制一些古村落的集市花草,网友们反响还不错。 其实嘉宾们休息的时候,也可以拍,譬如他们直播了娄晶和嘉雯在咖啡馆小资地喝咖啡,也直播了赵欣被村子里大黄狗追着咬的画面,但是谁敢拍秋长歌! 秋长歌休息的时候,傅医生一直守在身边,两人牵着手,傅医生那眼神深的能将人吞下去,这要是直播,直接等于官宣。 可怕,太可怕了。 长歌看了看外面的夕阳,说道:“再录制一个小时。” 她在小群里艾特娄晶和赵欣等人集合,出了古村落,继续往前推地图,距离第三个古村落的途中,有一处花田和秋千。 长歌准备带队伍去打个卡。 赵欣:“长歌老师,这么小的景点也要去呀?地图上就一个小红点。” 娄晶:“都在村子里待了一天了,出去走走也好,这里不是有个秋千吗?可以去荡秋千。” 娄晶现在已经是秋长歌的绝对拥护者,她今天悠闲地吹着小风喝了一下午的咖啡,据说秋清莹的队员已经连番跟她撕过了,蓝剑的队伍也有摩擦,只有她们美美地吃喝逛,不要太舒服。 长歌:“现在回去太早了,显得我们特别不务正业。” 众人笑喷,秋长歌是真敢说呀,这可是在直播。 直播间里,网友们也笑喷了,丝毫不觉得他们在划水,反而觉得秋长歌真实敢说,现在娱乐圈敢说真话的人凤毛麟角。 ——姐姐好可爱呀,原来是怕回去太早才选择去花田秋千那里打卡的,笑死。 ——哈哈哈,隔壁直播间会气死的吧,会气死的吧。 ——隔壁直播间忙着撕逼呢,还是我们直播间舒服,看看天看看云看看花,再看看我老婆,嘻嘻,美如画。 ——我我我,我也好喜欢这种慢节奏的寻宝,我差点以为自己在看治愈的节目。 隔壁两个队伍不是在打鸡血就是在撕逼的路上,看的太累了,还是秋长歌这个直播间舒服,吃喝逛玩的开心还治愈。 长歌四人骑着电动车慢悠悠地抵达花田秋千处,远远的就见前面一片姹紫嫣红的花海,花海边是两棵百年大榕树以及网红秋千。 除此以外便什么都没有了。 直播间网友们一阵失望,果然没有宝藏,谁会在这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藏宝藏,连个路人都没有,更别提伪装的工作人员了。 娄晶和嘉雯兴奋地下车去坐秋千,赵欣负责给姐姐们拍照,秋长歌则在路边采了一些野花,然后走到百年大榕树下,伸手拽下了一个祈福的福袋。 她随手打开,只见福袋里掉下一个印有《夺宝加速中》logo的卡片,而且还是金色卡片。 粉丝直接蹦起来,弹幕全都是“?” ——草草草,这也行?这真的不是台本吗?这是节目组说的唯一一个金卡任务的宝藏? ——啊啊啊,我老婆竟然找到了大大大宝藏!! ——天惹,隔壁两队人会气疯吧,哈哈哈,谁能想到最大的宝藏竟然明目张胆地吊在树下,而且是最简单最摆烂的路线耶。 ——哈哈哈,我要是蓝剑和秋清莹那两队人,我心态崩了,导演我们出来聊聊人生。 秋长歌随手在大榕树下拽下了一个福袋,福袋里掉出了节目组的金卡任务大宝藏,震惊直播间网友,嘉宾们也目瞪口呆。 娄晶等人将秋长歌团团围住,恨不能抱住她狠狠亲一口。 嘉雯兴奋地哇哇叫:“长歌老师,你也太厉害了吧。这也能找得到?” 赵欣直接表现一个滑跪:“长歌老师,请收下我的膝盖!!!” 娄晶美滋滋地点头夸道:“小秋,厉害的咧,你怎么知道树下有福袋的?” “恰巧看见了,这福袋上有水果台的logo。” 秋长歌将福袋递给她们,上面印着一个小小的水果台标记。众人一脸懵逼,草,这也能看到?这福袋挂在树上,logo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导演见宝藏竟然是这样泄露的,顿时拍着大腿,骂道:“谁让拿台里的福袋的,哪个孙子干的?” 工作人员憋着笑,提醒道:“导演,福袋是你自己拿的。” 导演:“……” 直播间里,粉丝笑疯了。破案了,原来孙子是导演自己。 赵欣等人哈哈哈笑出声来,打开金卡任务,只见上面写道:“请每人拍一组唯美的秋千照片上传到微博上,宣传一下美丽的古村落花海,即任务完成,获得100积分。” 直播间弹幕全是“?” 综艺第一期唯一一个金卡任务就这? 最大的宝藏任务竟然只需要拍一组照片? 这照片值100积分!!! 直播间粉丝乐疯了,这简直是送分题,已知秋长歌队伍已有90积分,再加100积分,就能直接登顶这一期的积分之王了。 100积分是什么概念,等于比别的队伍多10个硬币,多10个小宝藏,秋清莹和蓝剑的队伍怎么追都追赶不上!何况他们两同一个路线,资源还要互分! ——哈哈哈,在选路线上,我谁也不服,只服秋长歌。 ——我老婆参加综艺就没输过,嘻嘻嘻嘻。 ——刚从隔壁直播间回来,隔壁几家粉丝已经撕起来了,好一部年度大戏。 秋长歌这一队找到了最大的宝藏,犹如一根点火线,直接将隔壁战火烧了起来。 各家粉丝为了自家爱豆的荣誉和最后的积分还在强忍着秋清莹,结果一看最大的宝藏被秋长歌找到了,秋清莹将她们哥哥姐姐虐掉了半条命,还拿不到冠军,那还忍个锤子,直接开撕吧。 于是便撕的天昏地暗。 不仅秋清莹这一队粉丝互撕,蓝剑那一队也爆发了摩擦,总之直播间、微博以及论坛撕的腥风血雨。 唯有秋长歌这一队的直播间岁月静好。 娄晶等人去打卡拍秋千的照片,长歌等她们拍照片的空隙将采摘来的野花编成了一个野花花环。 她手笨拙,编的有些歪歪扭扭,不过勉强算结实,等编好之后随手就塞进了包里。 “长歌老师,就剩您没有拍秋千照片了。” 镜头一闪而过,网友们只觉的眼前一花,疑似看到了秋长歌将什么东西塞进包里,不过没有多想,注意力很快就被她那张盛世美颜的脸吸引了。 秋长歌点头,站在秋千边拍了一张侧颜照片。 四人各自上传了照片,成功完成金卡任务,得到了100积分,然后心满意足地返回民宿休息。 回到民宿时,夕阳西下,暑气散尽,凉风袭来。 众人录制了一整天,全都累的不行,直接回去洗澡躺平了。 秋清莹和蓝剑的队伍还没回来。 长歌洗完澡出来,就见小助理趴在阳台上瞅呀瞅,顿时问道:“你看什么呢?” “看傅医生!”小助理笑嘻嘻道,“长歌姐,路边有水果冷饮摊子,傅医生在买西瓜。” 长歌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看,果然看见傅怀瑾正站在路边买西瓜,五月底的酷暑季节,他穿着温文尔雅的白衬衫,袖口微微卷起,面容清俊斯文,犹如山里的春风,也不知道吹化了多少小姑娘的心。 这样矜贵优雅的世家子弟跟瓜农聊着天,一连挑了十几个大西瓜,莫名透出一丝的人间烟火气息来。 小助理拳头紧握,兴奋地说道:“长歌姐,傅医生下凡真的辛苦了,太帅了吧。” 长歌薄唇微微扬起,傅怀瑾呀,傅怀瑾,幸亏他以前常住在山上当和尚,否则也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女孩。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莫名让她有些 不舒服。 傅怀瑾生来便是如此无情的,十世都不曾有姻缘,应该也不会祸害小姑娘。 手机震动起来。 傅怀瑾:“买了几个西瓜,我让酒店做成西瓜甜品,给嘉宾和工作人员都送一份解暑?” 有些招摇,不过今日他高兴。 这些嘉宾和综艺剧组的人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搁以前,傅怀瑾只会冷淡点头,然后互不干扰因果,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他们都是长歌的工作伙伴。 作为男朋友,他总要表现一些绅士风度。何况,想见她了。 明明分开才不到一个小时,却思之如狂。这种放纵的感觉果然让他变的不像自己。 长歌:“我有份吗?” 她记得西瓜的糖分很高,最近傅怀瑾各种投喂她,杜敏和小助理如临大敌,时刻都盯着她的饮食,生怕她暴饮暴食。 傅怀瑾发了语音过来,低低笑道:“有份,你的是特别版,我亲手做。” 长歌:“ok!” 小助理见傅怀瑾回隔壁五星级酒店,失望地收回视线,猛然叫道:“长歌姐,你笑了!” 小助理一脸震惊地瞪大眼睛,觉得自己出现幻觉。长歌姐竟然会笑耶,她一贯都是冷冷淡淡,姐今天不仅笑了,而且笑的有些甜。 小助理眼睛冒星星,呜呜呜,姐姐笑起来真的好美,好甜。 长歌不可思议地看了她一眼,径自下楼去民宿的小花园等傅怀瑾。 民宿的小花园十分荫凉,长歌坐着吹了一会儿风,就见酒店那边送来了几十份西瓜甜品和小蛋糕。 傅怀瑾给她带了一桌子的小食,都是开胃解暑、酸辣爽口的小菜。 她苦夏,到了夏天胃口就奇差,不过说来也奇怪,傅怀瑾做的这些食物她全都吃的下去,而且一不小心就会吃多,所以杜敏现在叮嘱小助理严防死守,千万不能让傅怀瑾将她喂胖了。 “放心,小助理现在估计在给众人送甜品,没时间看着你。” 傅怀瑾将带来的小食盒一一摆在花园的餐桌上,眉眼含笑道:“真没想到你竟然还挺乖,让你不要贪吃就真的不敢吃。” 长歌喝了一口冰冰凉凉的甜品,眯眼说道:“她们现在不怕我,唠叨起来没完没了。” 最主要的是,民宿做的饭菜不合她的口味,她比较喜欢吃傅怀瑾做的饭菜,不过傅医生时间金贵,又在外地,只能偶尔借酒店的厨房给她做饭。 她现在就是饥一顿饱一顿,傅怀瑾下厨她就多吃一些,不下厨就随便凑合。 傅怀瑾点头,就连杜敏和小助理都看出来,她面冷心热,对于身边琐事不拘小节,只要不触及她的原则和底线,长歌是个很好说话且随和的人。 长歌见他也不吃饭,只是盯着她吃,莫名有些不自在,想起之前给他编的礼物,将手边的束口袋递给他:“送给你的礼物。” 傅怀瑾微楞,礼物? 长歌眼眸弯了弯,轻声道:“礼尚往来。” 他送了她一篮子鲜花和铃兰花手环,那她便回他一个野花手环。 傅怀瑾打开麻色的束口袋,见里面是一个编的歪歪扭扭的野花手环,跟她手腕上戴的一大一小,宛如一对,顿时目光陡然幽深,气息微沉。 他声音微微嘶哑:“长歌,以后不要给别人编手环。” 她根本不知道她有多好,这段关系本就是他卑劣地强求来的,可她在认真地回应他。 她亲手给他编了一个可可爱爱的野花手环。 傅怀瑾垂眼,将歪歪扭扭的手环戴在手上,指腹摩挲着柔软的小花,满心眼都是蔓延开来的蜜。 “有些丑,你还是别带了吧。” “很好看。” “会不会觉得有些不够正式?” “不会,山野之物,无价。” “傅怀瑾,你这么好,你家里人知道吗?” 傅怀瑾扶额,低低地笑:“你是第一个这么夸我的,遇见你之前,我性格很冷。” 这是实话。遇到秋长歌之前,他觉得自己是山上的一块木头,泉水里的一块石头,浸润在岁月里,没有悲欢喜乐,对待任何人和事都是冷冷淡淡的,即使做着济世天下的事情,也给人深深的距离感。 人们大多夸他医术高,天赋高,家世好,没有人会觉得他人好。 “你比我还好。” 长歌放下筷子,认真地说道:“其实,我很坏。” 傅怀瑾失笑:“那我们便做一对不顾人死活的小情侣吧。” 他会包容着她所有的坏,只要她能开心,只要她能留在他身边,日日夜夜,岁岁年年。 长歌点头,看向远处的青山,那便这样吧,好像也很不错。 第237章 可能是喜欢你? 《夺宝加速中》第二天的录制,以秋长歌这一队拿到唯一的一张金卡任务宝藏结束。 有网友统计,就算秋清莹和蓝剑的队伍最后拿到所有的银卡任务宝藏,积分也不可能超过秋长歌这一队,胜负已定,两队粉丝彻底摆烂,开撕。 直播结束之后,各家粉丝开始发疯,唯有秋长歌这一队的嘉宾粉丝岁月静好地去各大平台看回放,顺便舔颜。 ——嘤嘤嘤,姐姐今天直播镜头好少呀,导演,你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秋长歌今天镜头确实很少,不过依旧无敌美貌。 ——宝宝们,超话有老婆今天直播的镜头合辑,可恶,时长好短。 粉丝们进超话去看姐姐的剪辑视频,一边看一边舔颜,然后舔着舔着,超话里突然炸裂了。 ——草,你们快看隔壁cp粉超话,有人说姐姐谈恋爱了。 ——假的啦,整个娱乐圈谁不想跟我老婆炒cp!习惯就好。 ——这次有石锤,有大佬出了分析贴,好像是真的。 ——草草草,姐姐手腕上好像真的带了一个铃兰花手环? ——你们是拿显微镜看的吗?这也能看到? ——所以,铃兰花手环能代表什么呀?我小时候也喜欢编野花手环带耶,姐姐好可爱呀。 ——重点不是手环,重点是她编的第二个手环,你们去看大佬的分析贴啊。 有大佬粉丝截图了镜头里一闪而过的画面,指出秋长歌编了第二个野花手环,最最关键的是,她亲手编的手环很大,而且编的歪歪扭扭,跟她手上戴的那个完全不一样。 ——握了个大草,明白了,姐姐手上的手环不是她编的,是别人编的!!而且是个男人! ——隔壁cp粉超话已经彻底疯魔了,说秋长歌编的那个手环是送给傅医生的,姐姐真的有对象了!这是什么绝世糖? ——握草,握草,是傅医生吗?前夫哥怎么办?有没有可能是前夫哥? ——没可能!有路人说,前夫哥今天没来古村落。 ——有没有可能是编了手环,回民宿送前夫哥?毕竟姐姐的手环没送出去呀。 ——所以,我老婆真的谈恋爱了?啊啊啊啊啊!!! 整个超话疯魔了。 #秋长歌恋情#再次冲上热搜,这一次是真正的实锤,因为她自己亲手编了一个野花手环,目前送的人未知。 无论如何,这都是恋爱的征兆啊! 秋长歌恋情被扒了出来,杜敏火速打电话,结果电话打不通,只能打给小助理。 小助理:“长歌姐好像跟傅医生出去散步了。恋情?怎么可能,我全天都跟在长歌姐身边,没有的事情。” 杜敏急的上火:“你确定?你火速找到长歌,问清楚是什么情况。” 小助理:“好好好。” 小助理挂了电话火速出民宿找人。 秋长歌和傅怀瑾此刻还在山间散步消食。 夜幕降临,月亮爬上山坡,漫山遍野的萤火虫开始出动,一闪一闪犹如小银河。 长歌伸手拢住飞到肩头的萤火虫,低低地说道:“它们怎么不怕生?” 傅怀瑾低低笑道:“可能是喜欢你?” 长歌惊讶道:“喜欢我吗?” 她前世手上沾满了他人的因果,这样也能得到这些小动物的喜欢吗? “嗯。这些小生灵最是敏感,喜欢那些身上带有功德的人和物。”傅怀瑾以一种轻哄的口吻说道,“长歌是个很善良的人呐。” 长歌见他肩头停了一排的小萤火虫,一闪一闪地扑腾着翅膀,笑道:“傅医生说的都对。” 被萤火虫包围的傅医生! 想起第四世,他背着小药篓在山间挖草药的时候,漫山遍野的萤火虫便跟在他身后,那画面太美,她如今都还记得。 两人犹如三岁孩童一样跟小萤火虫们玩了好一会儿,直到夜深,小萤火虫们排队飞回家,这才返回民宿。 还没走到民宿,就见小助理打着手电筒蹲在路口,看见他们,火急火燎地奔上前来:“长歌姐,出大事了。” 小助理看到两人牵着的双手,表情呆滞,险些摔倒。 牵手? 长歌姐跟傅医生牵手了? 草,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她这个贴身助理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长歌:“你怎么还没睡?等我?” 小助理深呼吸:“姐,你跟傅医生恋情被网友扒出来了,敏姐找不到你,问是要官宣还是冷处理,还是辟谣。” 辟谣!!辟个锤子啊!小助理内心土拨鼠尖叫,网友们炸了,她也要炸了! 因为恋情是真!长歌姐真的跟傅医生在一起了。 小助理内心百感交集,莫名觉得有些失落,姐姐怎么能喜欢男人呢。要是男人辜负了她怎么办?要是男人影响她的事业怎么办? 听说豪门规矩多,傅医生出身顶尖豪门,要是傅家人欺负姐姐怎么办? 好吧,她承认,她是长歌姐的唯粉,还是事业粉。 长歌惊讶地看了一眼傅怀瑾。 傅怀瑾取出她的手机,低哑说道:“抱歉,我把你手机调为静音了。” 他目光深邃,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所以,长歌,我们是要官宣还是辟谣?” 没有第二个选择,承认还是否认?没有冷处理这一说。 长歌拿过手机,发现微博信息不仅炸了,微信群也炸了。私聊信息999+。 乔曦等人都在群里疯狂艾特她。 乔曦:@秋长歌,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崩塌了,姐们,你怎么能给男人编手环,我要炸了!你是女王,高高在上的女王,懂不懂,就算喜欢男人也不能对他太好!男人这玩意是会得寸进尺的。 衡音:嘤嘤嘤,我也炸了,姐姐,你以后就不属于我一个人了,嘤,我后悔了,姐姐不要谈恋爱。 易南梦:弱弱地说,你们之前不是都很支持傅医生吗? 宋星河:从来没支持过,他们两早晚会分。 秦阳:我看出来了,你们都是秋长歌的毒唯,哼哼,以前伪装的可真像。 乔曦:老娘是秋长歌的妈妈粉,妈妈看女婿不顺眼不是正常的吗?这世上就没人能配得上我女鹅的。 衡音:曦姐,辈分乱了嗷。我是姐姐的可爱粉,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粉丝。 宋星河:…… 易南梦:所以,绯闻是真的?长歌姐跟傅医生真的在一起了? 乔曦:比真金还真,你什么时候见秋长歌给人编过手环?还有什么时候见她录制综艺还带男人的?天惹,秋长歌不会是个恋爱脑吧,我心态崩了。 长歌看着乱七八糟的群消息,“噗嗤”笑出声来,看向傅怀瑾:“乔曦说,我是恋爱脑。” 傅怀瑾扶额,低低笑道:“我倒是希望你是。” 至少那样,她跟他在一起,是因为真爱。 傅怀瑾:“你朋友们好像都不希望你谈恋爱。” 他看向一边生无可恋的小助理,眼眸眯起,温润地笑道:“所以,是我哪里不够好吗?” 小助理莫名打了一个寒颤,看了一眼清风明月般的傅医生,错觉,一定是错觉,傅医生这样温文尔雅的人,怎么会威胁她呢。 “可能是太突然了,太突然了。” 小助理尴尬地笑了笑,姐姐那么美那么a那么强大,很多事业粉就是不希望她谈恋爱,围绕男人转。 只希望她一人独美,永远做那个特立独行的秋长歌。 可能她们自己身在这个巨大的时代洪流中,无法做到这一点,才会那样迫切地希望秋长歌能做到吧。 希望她摆脱世俗的所有眼光,摆脱主流思想的裹挟,永远做她一个人的女王。 傅怀瑾目光深邃,沉声说道:“放心,就算恋爱,长歌依旧是她自己,不会因此而改变,她是你们喜欢的秋长歌,也是我喜欢的。” 所以他不会要求她为他改变半分,她只需要跟以前一样就好,永远做那个冷漠的、孤僻的、心有星辰大海的秋长歌,而他会在无数个清冷的夜里陪在她身边,照亮那些黑暗的夜。 小助理呆呆地看了一眼傅医生,觉得傅医生的话很有深意,傅医生好像很懂长歌姐。 “傅医生,你该不会,也是长歌姐的唯粉吧?” 傅怀瑾修长有力的手指按住前额,温润笑道:“有没有可能,我是男友粉?” 小助理:“!!!” 傅医生藏得太深了! 小助理:“所以,长歌姐,是要官宣还是辟谣?” 长歌刷微博的动作一僵,见傅怀瑾幽深的目光看过来,迟疑了一下,问道:“官宣?” 官宣对她没什么影响,但是对傅家有影响,季家一直想攀上傅家,要是她和傅怀瑾的恋情官宣,以老爷子那厚脸皮的程度,还不知道要上傅家要哪些好处呢。 这点让长歌很不爽。而且官宣的话,她对季家长房一脉出手,于家没准会将这件事情算在傅家头上。 傅怀瑾克制地握住她的手,哑声道:“我都可以,看你。” 长歌点头,正要说话,就见小助理拼命地咳嗽起来,扯着她的衣袖压低声音说道:“姐,陆总。” 长歌抬眼看去,只见夜色下,陆西泽站在民宿外的路灯下,颀长的身影被路灯拉的极长,他面容笼罩在夜色里,看不分明,不过周身都透着生人勿近的冷漠气息,也不知道站在那里看了多久。 迫人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长歌皱起眉尖,想起陆西泽的反常,缩回手,在傅怀瑾耳边低低说道:“我过去看看。” 傅怀瑾也看见了陆西泽,甚至是第一个发现了陆西泽的人,不过一直没出声而已。 傅怀瑾目光微黯,点头道:“嗯,我在旁边等你。” 长歌将手机递给小助理。 小助理看了一眼傅医生,又看了一眼远处的陆总,莫名觉得傅医生有些可怜,又觉得陆总更可怜。 三个人的电影,总有一个人是要黯然退场的。 * 路灯下,陆西泽面容苍白冷漠,薄唇抿成了一条线。热搜闹哄哄的,他又亲眼见他们两一起散步回来,用脚指头想也知道,秋长歌的选择。 她从未为他编织过手环,也鲜少送他礼物。 前世梦里,她只有在杀人或者算计人的时候,会送礼物,不过都是走个过场,从国库里随便挑点东西送过去,从不用心准备。 她如今对傅怀瑾竟然这样用心! 陆西泽太阳穴突突地疼,脑袋疼痛欲裂,一会儿以为自己是那个死在流箭中的 开国帝王萧霁,一会儿又是在随园大火中幸免于难的随家子弟。 “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清凉淡漠的声音响起。 陆西泽睁开凤眼,见她走过来,长发如流云散落,面容白皙平静,犹如暗夜中的女妖,一步步都踩在他的心尖,让他心底掀起疯狂的无法克制的欲念。 “嗯,没睡好。”陆西泽嗓音低哑,凤眼垂下,薄唇扯出一个讥诮的弧度,将那可悲的欲念压下去,冷冷说道,“你跟傅怀瑾在一起了?” 长歌冷淡点头:“嗯。” “还债?” 她目光微深,这一次没有回答。还债吗?还是她早就在十世轮回中习惯了他的存在,长歌不知道,她唯一知道的是,她跟傅怀瑾在一起很舒服。 陆西泽:“知道了,别官宣,很多时候我们都是被时代裹挟着向前走,有些路,走上了就无法回头。 我和你,你和他,本就是两个人的事情。 除非你知道自己的心意,否则别官宣。” 这样,至少还能留一个念想,他们都还有回头路可以走。 秋长歌见他表情如此平静,轻轻皱起了眉尖。陆西泽的反应太反常了点。 “你多久没睡了?” “大概24小时,也可能是30个小时,记不清了。扛不住的时候就会睡。” 陆西泽面无表情地说道,这便是他的生活,黑暗的,无趣的,犹如上了发条的冰冷机器,没有未来,只有死亡。 长歌见他俊美的面容惨白无一丝血色,眼下都是乌青,整个人紧绷如一根弦,随时都有可能崩溃。 她抿唇,低低问道:“陆西泽,你怎么会把生活过成这样?” 陆西泽沉默不语。 长歌低低叹气:“我送你回去睡觉,你再不休息会猝死的。” 他凤眼幽暗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傅怀瑾,哑声道:“好。” 第238章 有异性,没人性 长歌带着陆西泽走到酒店门口,给文理打了一个电话。 文理一直等在酒店,片刻不敢离开,接到电话时,暗暗松了一口气,赶紧出来接人。 “陆总最近的情况一直不好,但是不准我给您打电话,自从下飞机,陆总就没睡过,我跟心理医生聊过,可能是双相精神障碍,抑郁加躁狂症,不过陆总的自控能力很强,所以表现的不是很明显。” 套房的会客厅内,长歌看着虚掩的房门,听着陆西泽在卧室内的呼吸声,低声问道:“家族遗传?以前有这种情况吗?” 文理点头:“您应该知道我们从事的行业,处在我们这个环境的,没几个是正常的,多多少少都有些心理疾病,以前陆总有个复仇的目标,后来回国,仇报了大半,提起的那口气就泄了,加上跟您感情不顺,多重因素,就爆发了。 最近一次爆发是一周前。” 文理迟疑着,声音压的更低:“以陆总的危机意识和身手,那个意籍狙击手是不可能得逞的,但是陆总还是重伤进了医院。我怀疑……” 他怀疑陆总是故意中枪的,也许是想用苦肉计,也许是真的在那一刻不想躲开,没有人知道,但是文理知道,这一切或许多多少少都跟秋长歌有关。 长歌皱眉,深呼吸:“你的意思,他的情况已经严重到有自残的倾向?” 文理点头:“不是伤人就是伤己。您要是有时间的话,可以多来看看陆总吗?跟他说说话就好,或者像今天这样,强迫他睡觉。” “秋小姐,一个人装模作样时间久了,也是会垮的。” 长歌眯眼,沉默良久,淡淡说道:“文助理,我有男朋友了。我不是心理医生,治不了陆西泽的病。抱歉,我并不想跟他继续纠缠下去。” 前世纠缠了一辈子,这一世她有些累了,想换一种活法。 她已经不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了,早就过了疯狂的年纪,在数百年的岁月沉浮中,心如死灰。 文理:“我只是希望您能对陆总好一点,傅医生出身名门,从小就浸泡在爱和荣光中,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陆总,能有今天的一切,都是拿命搏来的,您能来看他,他便十分的高兴了。” 文理目光黯淡:“您根本不知道这些年陆总经历了什么,外人只看得到他的荣耀和地位,却不知道他为此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就算是萍水相逢的人,看见他溺亡,难道不会伸出手拉他一把吗?” “文理,让她走吧。”冰冷的声音响起。 陆西泽站在主卧的门口,面色阴沉冰冷,高大的身影笼罩在黑暗中,沉默的如同一道影子。 长歌回头看去,心口突然有一丝的剧痛,就如同岁月里的一道伤口,在毫无征兆的瞬间剧烈地疼痛起来。 他终于,将自己炼成了那一道伤口。 长歌微微闭眼,然后朝着文理点头,结束这一次的对话。 她进屋,将陆西泽拽到卧室的床上,低哑地说道:“睡吧。” 陆西泽凤眼幽深地看着她,然后一言不发地闭上眼睛,睡觉。 关于前世的事情,谁都没有提,仿佛是一种不约而同的默契,只要不提就还能粉饰太平,一旦打开潘多拉的魔盒,就谁都回不去了。 “是不是我太强求了?你喜欢的从始至终都是傅怀瑾那样的人。”黑暗中,男人嘶哑的声音响起。 长歌看着床前亮着的橘黄色夜灯,没有说话,指腹轻轻摩挲着手腕上的佛珠和那一串已经微微干瘪的铃兰花手环。 她也曾爱过的,只是在久远的过去,久到她忘记了所爱,后来她想起的都是深山中的萤火虫和风吹铃铛的声音。 一世,不如四世深刻。岁月是最无情的东西,能磨灭掉所有的爱恨。 “文理联系上了你养父,你叔叔近期就会靠岸,来帝都。”她垂眼,浓密如鸦羽的睫毛掩住所有的情绪,低低说道,“陆西泽,也许我们要的只是爱,跟什么人无关,所爱之人也许只是在那个时间段恰巧出现的人而已。 换了别人,你也一样会爱。” “嗯,你出现了,不是别人。” 长歌站起身来:“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就回民宿,明天还有综艺要录制。” “长歌,要多久才能还完傅怀瑾的债?”陆西泽薄唇抿起,他愿意等的,但是又不甘心,长歌应该独属于他,所有的债,他可以还。 他才不要做那个可怜的等待他们分手的人。 “不知道,也许一世,也许十世。直到他认为两清。” 她视线看向外面深浓的夜色,连绵起伏的群山犹如巨兽的虚影盘踞在夜色中,他们都是从过去黑暗中走出来的人,过分执着只会毁掉所有的一切。 陆西泽不再说话。 长歌等了一会儿,听到他平缓的呼吸声,轻手轻脚地走出卧室。 文理迎上前来,低声问道:“陆总睡了?” 她点头,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11点多。 “我送您回去吧。” 长歌点头,一言不发地出了套间,看了一眼对面的套间,欲言又止,她好像听小助理提过,傅怀瑾跟陆西泽住的是同一楼层。 她送陆西泽回来,又耽搁这么久,傅怀瑾应该会生气吧。 文理:“秋小姐,傅医生应该能理解的,陆总的病情很严重。” 长歌没有说话,径自下楼,出了酒店,然后远远就见傅怀瑾站在路灯下打电话,颀长的身影被拉的极长,看见她出来,隔着深浓的夜色,温润一笑。 笑容明亮,照亮了长歌阴霾的心。 她眼圈莫名潮湿,站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 傅怀瑾在跟季听白打电话。他朋友极少,除了无名和尚,就剩季听白一个。 长歌送陆西泽回去之后,他便等在酒店外面,怕她出来时找不到他。 “所以秋长歌跟你确定关系的第一天,就送前夫回酒店?至今还没出来?” 电话里,季听白的声音带着一丝的不可思议和无语。 “傅怀瑾,你这人要我说你什么好?你不知道行使男朋友的权利,要求她不要去吗? 陆西泽是什么人?他要是那么脆弱,那么容易死,至于被各大组织悬赏十几年吗?你别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两可是有过婚姻的,感情基础不一般。” 难怪傅怀瑾这个大忙人今天破天荒地陪他聊天,原来是被女朋友抛弃了!季听白恨不能敲开他的脑袋,看他大脑到底是怎么构造的。 追秋长歌追了快一年,好不容易追到手了,结果竟然还这么温吞。 傅怀瑾眼眸深邃,淡淡说道:“不用这么敏感,长歌只是不放心陆西泽,过去看看而已,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季听白哼道:“你对自己倒是自信,陆西泽可是帝都名门子弟的头号公敌,有他这样的人锲而不舍地挖墙角,哪个女人受得了。” 傅怀瑾眉头微皱,抬头看着在路灯下飞来飞去的飞蛾,没有说话。 季听白察觉到他不如外表那样平静,岔开话题说道:“现在外界对你们两的关系多有猜测,你打算什么时候公开? 听兄弟一句劝,秋长歌现在是事业上升期,女明星都不喜欢那么早结婚,何况是她这种性格,要是不能公开,隐婚也可以,免得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事你放在心上。” 换了任何一个女人,该担心的都应该是女方,毕竟傅家是真正的高门,偏偏傅怀瑾遇到的是秋长歌,秋长歌连他们家老爷子都不搭理,是真真正正没将帝都豪门放在眼里的,傅三在这段感情中反而成了患得患失的那个。 “嗯。”傅怀瑾淡淡应着,“婚姻不是一段感情的终点,只是一个捆绑女人的契约罢了,我尊重长歌的选择。” 季听白:“……” 行叭,他不当医生都能出家当和尚,最不济也能当个哲学家,反正说不过他。 傅怀瑾这人想法就跟普通人不一样! “季家最近是什么动静?” 一说这个,季听白就来了劲儿,笑道:“说起来,我那堂妹,也就是你女朋友,是真的厉害,她回了一趟季家,将季家掀的底朝天,老爷子气了三天三夜。 季家彻底开撕,除了四房没掺和,其他几房跟长房撕的一塌糊涂,最近斗的跟乌鸡眼似的,但凡能抖落出来的丑事,不要命地往外抖,突出一个发疯。 季明业父子目前自顾不暇,应该是腾不出手来对付秋长歌。” 维持了几十年的和平假象被打破,就连季听白都纳闷,秋长歌哪里来的手段,怎么就撕成了这样。 傅怀瑾闻言微微一笑,淡淡说道:“季家养蛊多年,早就维持不住表面的和平,长歌不过是一个催化剂罢了。” 只是这个催化剂太强了,谁都动不了她,所以季家只能内斗。 “你跟她的关系曝光,小心老爷子连夜上门去你家订婚,咬下你们家一块肉来。” 傅怀瑾笑容微淡:“老爷子恐怕做不了长歌的主,傅家就算给,也只会给未来的儿媳妇,而不是给不相干的娘家,这娘家还从未养过她一天。” 季听白点头,傅三精明着呢,那他也不用操心了。 “对了,你问问秋长歌,什么时候有时间,九叔和九婶想见见她,人都想疯了,不敢去,现在只敢托你从中牵线搭桥了。” 季听白叹息,这堂妹是真的冷漠,不认季家人,就连亲生父母都不冷不淡,拢共只见了几次面,关系都没有挑明,就跟陌生人一样。 九叔九婶自觉对不起她,只能眼巴巴地等着女儿想起他们,不敢问不敢提,不敢上门,连她养父母都不如。 听说秋长歌对养父母都还不错,还把她弟弟搞到了帝都来上辅导班,算算时间,马上就要高考了。 “嗯,我找时间问问。”傅怀瑾点头,“你让九叔九婶多点耐心,她对于这种血脉亲情关系比较敏感,有时候不需要多亲近,细水长流才是最好的。” 这一点上,傅怀瑾很理解她,他自己在血脉亲情上也有些冷淡,不过冷淡不代表无情,岁月长,细水长流才是真。 说话间,傅怀瑾抬眼,见长歌和文理从酒店里走出来,顿时露出笑容,一言不发地挂了电话。 季听白:“……” 有异性,没人性啊。 第239章 你在说什么猪话? 夜风袭来,山影朦胧。 傅怀瑾站在路灯下,挂了电话,见长歌乌黑的发丝被夜风吹的凌乱,站在原地没动,忍不住上前来,克制地抱了抱她,摸了摸她的头发。 “怎么去这么久?”温润的、低沉的、担心的口吻,不带任何的质问和不耐,像是山间的温泉流过心间。 长歌眼睛越发氤氲,抬眼看着满天的星光,低低说道:“等急了吧。” 她不知道他等在外面,不然她会快一点。 傅怀瑾低低笑道:“不急,就是过了你的睡眠时间,我送你回去吧。” 傅怀瑾握住她的手,朝着一边的文理点头说道:“我送长歌回去,你还是回去照顾陆先生吧,对了,我这边有一些国内外不错的心理医生,晚点我会把他们的名片发给你,希望陆总能早点康复。” 不卑不亢,不急不躁,甚至是理性的。 文理张了张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种事情放在任何男人身上,都该是生气恼怒的,但是傅怀瑾竟然不生气,甚至还要给情敌介绍心理医生。 这男人冷静的过分,理智的过分,清醒的过分。 文理突然意识到,为什么资产千亿的陆总会输给他,傅怀瑾真的不是一般人。也许从一年前,秋长歌搬到帝都的那一天开始,这位傅医生,就布下了天罗地网吧。 “多谢傅医生,不过陆总的病是心病,日后可能会多麻烦秋小姐一些。” 长歌眉尖微皱。 傅怀瑾云淡风轻地点头:“朋友之间,互帮互助是应该的,我生病的时候也会希望有人拉我一把,不过长歌平时比较忙,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提,我不希望她太累。” 无懈可击。 将两人的关系钉死在朋友二字上面,而且委婉地提出了要求,适可而止。 文理哑口无言,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莫名生出了一股无力感。 傅怀瑾实乃陆总生平劲敌。 这件事情,有些难办。 从酒店到民宿,百米不到的距离,到民宿的时候,万籁俱寂,唯有民宿门口的夜灯幽幽地亮着。 傅怀瑾将她送到民宿,看了看时间说道:“早点睡,明天还要录制综艺。” 长歌点头,抬眼看着他清俊的面容,高挺的鼻梁和菲薄的唇角,想起他性格压抑,从来都是苦自己,伸手拉住他的手,没松。 傅怀瑾微楞,见她今晚似乎对他格外的亲昵,目光陡然一深,低哑说道:“长歌,这是在外面,若是在家里,你拉着我的手,我晚上就不会走了。” 他的自制力遇到她,一碰就碎。 她根本不懂男人,不懂她对异性的吸引力,就如同光源对于扑火的飞蛾。 长歌愣住,握着他的手隐隐发烫,像是第一次认识傅怀瑾一样,大家都是成年人,他话里的暗示她都懂。 她嗓子微干,晚上被陆西泽搅的乱七八糟的情绪很快就被另一种躁动覆盖。 傅怀瑾,还是她认识的傅怀瑾吗? 他比陆西泽还会撩。 傅怀瑾见她似是被自己吓到了,眼底闪过一丝的懊恼,指尖用力,握住她想缩回去的指尖,低低笑道:“心情有好点吗?” 长歌目光微深:“你知道我心情不好?” “嗯。你不高兴的时候眉尖都是皱起来的。”他伸手将她眉尖抚平,指尖缱绻地摩挲着她滑腻如丝绸般的肌肤,有些克制地收回手,笑道,“陆先生的事情不用担心,他不是软弱的人,会渡过难关的。” 长歌所有的情绪尽数被他的话治愈,看着他,许久露出一个笑容,沙哑说道:“傅怀瑾。” “嗯,我在。” “傅怀瑾。” “嗯,我在。” 长歌心被熨烫的暖暖的,原来,他一直都在啊,像是耳边萦绕的风,一直都在她的身边,只要她出声,就有回应。 “长歌姐!”小助理睡眼朦胧地从民宿门口探出头来,见秋长歌和傅医生站在门口盛开鲜花的门廊下,揉着眼睛说道,“长歌姐,你回来了呀。” 下一秒,小助理犹如被雷劈中一般,清醒过来。 握草,她好像做错了什么事情! 啊啊啊,长歌姐跟傅医生恋恋不舍地分别,她为什么要出声? 她不会明天就被长歌姐撵走吧! 嘤嘤嘤! 两人犹如被人撞破一样,缩回手,随即相视一笑。 傅怀瑾眼眸含笑,温润说道:“回去休息吧,明晚的飞机回帝都,回去就能好好休息了。” “嗯。”长歌点头,“你先走,我看着你的背影再回去。” 一边的小助理一个踉跄,险些平地摔倒。 握草,这是长歌姐能说出的话? 傅医生扶额,低低地叹气,她这样,他要如何回去? 傅怀瑾对于往后那几十年的岁月突然无比期待了起来。 傅怀瑾回去之后,长歌在夜风中站了一会儿,看着路灯清冷地照射下来,许久才进民宿。 小助理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神情冷淡下来,弱弱地问道:“长歌姐,是哪里不对劲吗?” 怎么傅医生一走,长歌姐好像就不开心了? 秋长歌冷淡摇头:“你去睡吧,跟杜敏说一声,我跟傅医生的恋情冷处理就好,不官宣不回应不澄清。” 小助理点头,火速给杜敏发了一条信息。 杜敏还没睡,看到信息一头雾水,不官宣不澄清?行叭,看来是想冷处理了,傅家那样的门第,低调一些也很不错。 综艺录制第三天,秋长歌一大清早就醒来,看着外面青山和云雾,披了一件披肩,晨起去散步。 民宿内静悄悄的,嘉宾们都还没睡醒,民宿的大门虚掩着。 她坐在门口的木凳子上,看着蚂蚁搬家,快要下雨了。 “秋长歌!”冷硬的厌恶的声音响起,秋清莹端着一杯热牛奶,站在门口处,脸色阴沉地看着她。 长歌见是她,冷淡点头:“黑眼圈这么重,没睡好?” 一句话戳中秋清莹的痛处,她一夜没睡好,熬到天亮,看着自己发黑的脸,紧急做了一个急救的面膜,下楼来倒牛奶喝,然后冤家路窄,就看到秋长歌坐在门口惬意地吹风。 这一下给她气倒了。 好好的一个综艺,秋长歌当一期飞行嘉宾就生生将她辛苦几个月的人设撸掉了,现在她的锦鲤人设就是一个笑话,她得罪了全组的人,打包票说能带她们拿冠军,结果秋长歌随手拽下一个福袋,就让一切化为乌有。 啊啊啊啊啊,她要疯了。她还好意思问她是不是没睡好。 “听说你跟傅怀瑾在一起了?”秋清莹冷冷开口,这件事情气的她一夜没睡。 秋长歌竟然将傅医生撩到了手,傅家是什么样的高门,是她做梦都想嫁的人家,傅怀瑾那样极品禁欲的人,竟然被秋长歌撩到了手! 毁灭吧,这逼世界。 “秋长歌,既然你攀上了高枝,跟傅家人在一起,麻烦以后就不要再招惹陆西泽了,做人不要水性杨花,脚踏几只船。”秋清莹咬牙切齿道。 她跟傅怀瑾在一起也好,这样她还可以攻略男主和反派。反正这几个男人都是极品,选谁都不亏。可恨的是,以后秋长歌就是实打实的豪门贵妇。 想到这一点,秋清莹险些把牙咬碎。 秋清莹:“系统,推演一下男主和反派的攻略难度,是不是发生了改变?” 系统:“……” 系统:“宿主,有没有可能,秋长歌选定了隐藏人物,受女主光环的影响,隐藏人物会一跃成为世界男主,那么所有的剧情也将随之改变。” 秋清莹风中凌乱,一脸懵逼:“说人话。” 系统:“宿主,真诚建议你重新读一下九年义务教育,你阅读理解能力约等于无。” 秋清莹:“你想关小黑屋吗?” 系统:“意思就是傅怀瑾如果成为这个世界的男主,那么宋星河的男主光环会消失,你只有一个攻略对象,即使灭世反派陆西泽,而且根据陆西泽的反派光环,这个世界极有可能会走向灭亡。” 秋清莹:“???” 秋清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草,要是这个世界灭亡,还她还玩个锤子!秋长歌绝对不能跟傅怀瑾在一起! 她一把抓住秋长歌的手腕,失声叫道:“你不能跟傅怀瑾在一起。” 长歌见她一脸惊恐的模样,眼眸一深,意识连接到她脑海中的系统,问道:“为什么不能跟傅怀瑾在一起?” 系统:“!!!” 草草草,女主又越过宿主在跟它说话,它要不要回答? 系统瑟瑟发抖! 长歌冷淡问道:“我跟傅怀瑾在一起,会改变他三十而逝的命格?傅怀瑾会一跃成为世界男主?” 就在刚刚,她突然想清楚了其中的脉络,如果她拥有女主光环,那么根据女主光环影响其他的定律,傅怀瑾的命格定然会因此发生变化,傅怀瑾也许不用三十而逝。 不过这个世界也会随之发生改变,现在不稳定的因素反而在陆西泽身上。 系统深呼吸,越过宿主,跟她说道:“女主,您好,我是假千金系统,啊呸,现在已经升级为修罗场女配系统,编号,叫我系统就好,其他的不重要。 如果您选择隐藏人物为男主,灭世反派会因为被抛弃而黑化疯癫,世界会走向灭亡,这是系统推演出来的结果。请慎重选择。” 秋长歌眼眸幽深,一言不发。 系统苦口婆心地说道:“根本系统的推演,修罗场世界危险系数最大的是灭世反派,其次是原书男主,最后才是隐藏人物,您最好的选择是用爱感化灭世反派,拯救世界,积攒一个小世界的功德,下一世,咳咳,意识觉醒之后可以选择男主或者隐藏人物。” 秋长歌冷笑了一声:“你在说什么猪话?” 系统:“!!!” 嘤,女主比女配脾气还暴躁,直接凶它耶。 第240章 封杀秋清莹 系统所谓的推演,秋长歌一个字都不想理会,就算真的如系统所说,这个世界终将会走向灭亡,那便一起毁灭吧。 说她自私也好,凉薄也罢,这一世,她孑然一身,没有子民要护,没有皇位要传承,当不起拯救世界的人。 人都是要死的,早死晚死都是死,无所畏惧。 系统:“……” 哦草,它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女主,连装都不想装一下,一点也不圣母,现在的世界女主都是这样以自我为中心吗? 这女主根本就不听它瞎比比。 秋长歌淡漠说道:“世界毁灭,作为系统,你应该也会任务失败,回炉重造吧?还是说你的任务就是毁灭小世界?所谓的绑定女主女配都是幌子?” 系统慌忙说道:“怎么可能,我是积极向上的好系统,不是那些黑化的坏系统,那些坏系统是要被清除掉的。任务失败,我最多会被扣掉考核分,算是差等生而已,犯不着黑化。” 当然它没说的是如果连续被扣分,多个世界的任务失败,就会被自动清除掉,那时候它的意识也会被清除,所以说,任务失败,它就死,也没毛病。 长歌点头:“看来我们都不希望这个世界毁灭,目标是一致的,所以,说下这个世界的规则。你们系统应该不允许给出错误答案吧?” 系统:“……” 嘤,城市套路太多,它要回家。这个女主直击要害,智商吊打女配。 一上来就问世界规则这种核心问题。 每个小世界都有自己遵循的世界规则,也就是世界逻辑,一旦逻辑崩盘,那世界就会崩塌毁坏,系统的任务也会失败。 系统掌握并遵循世界规则,引导主角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不过绑定宿主这玩意儿就纯看脸。 譬如它这次执行的任务,原本只是一个d级的冲量小任务,一路给女主开挂让她驰骋娱乐圈,最后再给她一点万人迷属性,让几个优质男都围绕她转,最后嫁入豪门就完事了。 标准的娱乐圈傻白甜大总裁文,还给了励志的真假千金光环,结果谁能想到会翻车? 宿主不争气,女配太争气!导致这个世界的几个主角纷纷意识觉醒,d级的小任务直接飙升成为s级的任务,普通世界也变成了修罗场世界。 s级任务的失败,会扣光它十年辛辛苦苦攒下的积分,如果成功,也会让它的评级直接飙升,直接进化,甚至可能收集到足够的能量,返回母星,结束宇宙流浪的日子。 这个巨大的诱惑摆在面前,让系统不得不动心。 系统静默了数秒钟,说道:“原本真假千金世界遵循的规则是攻略男主的娇妻原则,只要女主攻略男主,让男主心动并且成功嫁入豪门就算成功,世界升级之后,修罗场世界的规则还没有形成,不过系统做了推演,这个世界有灭世走向,所以启动了第一原则,阻止灭世。” 否则大家一起玩完。任何修罗场世界的形成原因都是复杂的,因为它没有绑定导致世界升级的女主,所以根本就推演不出来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只能开启第一原则,阻止灭世。 这也是为什么世界升级之后,秋清莹还在想着攻略男主,遵循的就是原本的世界原则。 系统说的很含糊,但是秋长歌还是听懂了。 一切的世界逻辑和原则在灭世原则面前都得靠边站。 还得阻止灭世,也就是阻止反派的黑化。 长歌眼眸半阖:“懂了,你也不清楚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 系统:“……” 嘤,真是底裤都被掀了。这女主!难怪没朋友。 系统彻底焉了。 秋长歌收回手,暗自沉思。 另一侧秋清莹见她突然之间不说话,倚靠在木门边发着呆,肤白貌美大长腿的慵懒模样,说不出的明艳动人,顿时嫉妒的眼睛都滴血。 美貌这种东西是一眼就看出来,做不了假的。她在娱乐圈已经算是美女了,不过在秋长歌面前瞬间就被秒成了渣渣。 她以前一直很难相信,许家那一对乡巴佬怎么能生出秋长歌这样美貌的女儿,后来才知道,她是季家女,她妈虽然疯了,但是以前是美院的校花,加上秋长歌这生人勿近的冷漠模样,硬是平添了摄人心魄的气势,美的让人不敢直视。 气人! “系统,系统!你怎么不说话了?” 脑海中,系统自己把自己关进了小黑屋。 跟女主对话几分钟,耗尽了它一个月的能量,嘤!它要努力闭关推演出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 见系统不搭理她,秋清莹气的两眼发黑,转而一把推开秋长歌,怒气冲冲地说道:“你跟傅怀瑾在一起会害死他,你知道吗?” 长歌眯眼,冰冷地看了她一眼:“所以你找了一个长白山的道士,装成了他命定之人,上傅家去招摇撞骗? 秋清莹,傅家你也敢招惹?真当你做的那些事情没人能查的出来?” 她跟那长白山道士的交易被傅怀瑾查的一清二楚,不过傅怀瑾没有动她,只是跟她提了一句,不过长歌是常年身居高位的人,知道越是云淡风轻的话,背后蕴含的杀意越浓。 再有下一次,就算傅怀瑾不出手,傅家人也会出手。 秋清莹脸色骤变,慌乱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总之,你跟傅怀瑾在一起一定会害死他,秋长歌,你命中带煞!” 秋清莹胡说八道一通,然后端着牛奶,落荒而逃。 长歌看着她的背影,一言不发,然后继续坐下来看着门口的蚂蚁搬家,等到小蚂蚁们都回到家,垂眼给季茹茹打了一个电话。 “封杀秋清莹,这件事情你能做到?” 秋清莹千不该万不该,将念头动到傅怀瑾的身上。 季茹茹一大清早还在睡觉,被电话吵醒,正要开骂,一听是秋长歌的声音,瞬间清醒过来,将到嘴的骂声吞下去,再一听要封杀秋清莹,顿时兴奋道:“必须能,就算我不能,老爷子也可以。” 她早就想弄秋清莹了,这小婊砸坏的很,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上次还险些害死她,偏偏秋清莹一直吊着季明业,季明业没得到手,自然不会让人动她。 她硬生生将这口气忍了下来。 现在秋长歌要封杀她,简直是天降喜事。 “堂姐,你早就应该给她点颜色看看,她以前偷走了你的人生,害你在娱乐圈那么惨,这你都能忍,我还以为你是菩萨转世,她最近是不是惹到你了? 不对呀,这事你找我干啥?你跟傅怀瑾说一声,保证她在娱乐圈消失的干干净净,咦,你跟傅怀瑾是真的谈了吗?” 季茹茹话问出口,就知道自己犯蠢了,秋长歌电话打到她这里,摆明了是想用季家这把利剑,犯不着用自己的人脉和关系,老爷子现在正是巴结她的时候,这不得办的妥妥的,这就叫做废物利用,咳咳咳,物尽其用,聪明耶! 她可太喜欢这堂姐了!冷酷又帅气! “姐,你什么时候回季家?我可太期待了。”回来再将季家搅得鸡犬不宁!那可太爽了。 “最近没时间!” “好嘞,您放心,我这就给老爷子打小报告,保证完成任务。”季茹茹兴奋道,嘿嘿,季明业那孙子就算想搞女人,也不敢违背老爷子的话。秋清莹以后在季家的这条后路就要彻彻底底被斩断了。 报应!该! “姐,你跟傅医生的事情是真的吗?你可太牛了,他可是傅怀瑾耶,你都不知道昨天名媛圈哀嚎遍野,早知道傅怀瑾也会动凡心,她们会死磕橙园门口。” “喂,秋长歌,你又挂我电话……” 季茹茹看着嘟嘟嘟的电话,丝毫没有不悦,反而兴奋地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回一趟季家别墅,当面去跟老爷子打小报告,顺便告季明业一状。 反正她有秋长歌这个尚方宝剑在! 季茹茹火速洗了一个脸,连妆都来不及化,戴上墨镜,拎起包,火速直奔季家别墅,一边开车一边在名媛群里发着语音。 季茹茹:“姐们,通知一下,傅医生现在名草有主,你们谁都不准勾搭他,看见了都要远远躲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名媛1号:“心痛,我心目中不染红尘的谪仙一样的人物,竟然被季家女染指了,天惹,心痛到无以复加。” 名媛2号:“所以流言都是真的,炸了,我炸了,他可是傅怀瑾,我以前蹲过医院,就想让傅医生给我看诊,那一双美到极致的拿着手术刀的手简直是我的性癖!!” 名媛3号:“人已死,有事烧纸,草!秋长歌何德何能!” 季茹茹:“有能耐你们再说一遍!她可是秋长歌,一亿网友票选出来的宅男女神!我姐看上傅医生,是傅医生的福气好吧!” 名媛4号:“敢情你还是个姐控?你以前一点都没表现出来呀。” 季茹茹得意地说道:“那是,以前秋长歌也没来我家呀。” 她们不懂!秋长歌可是单枪匹马带她从威尼斯黑手党手里逃出来的人,她现在没事就去打枪,练射击,被秋长歌惊艳过的人,怎么可能还回得到过去的生活中。 名媛5号:“越说我越好奇,什么时候带我们见见你堂姐。” 季茹茹:“没空,她忙得很。” 名媛6号:“嘤嘤嘤,秋长歌真是人生赢家,我妈都是她的粉丝,现在看我哪哪都不顺眼,要是她知道秋长歌男朋友是傅怀瑾,那我这个月都进不了家门了。” 名媛7号:“既生瑜,何生亮!!!” 群里哭声一片。 季茹茹美美地关了群,回家告状咯。 * 综艺录制最后一天的清晨,突然下起了暴雨,录制受阻,十二个嘉宾和工作人员都被困在民宿。 导演便在民宿开了直播,对着民宿漂亮的小花园,直播雨打芭蕉的美景。 屋漏偏逢连夜雨。秋长歌这一组本就积分遥遥领先,结果最后一天还下雨,无法上山,秋清莹和蓝剑组的嘉宾们人都麻了。 大家在民宿健身的健身,睡觉的睡觉,直播的直播,突出一个摆烂。 赵欣正在给大家做爱心煎蛋,一连煎了二十几个煎鸡蛋,然后殷勤地送到每个人的面前。 “早餐还有面条,正宗的牛肉拉面,想吃的老师可以跟我说,现场拉面。” 这一波赢得了无数好感。 蓝剑拍着他的肩膀,问道:“赵老师,跟长歌老师组队是什么感受?” 蓝剑一肚子苦水没处吐,录制这三天简直是地狱一般的存在,他一开始也是想跟秋长歌、赵欣组队的,结果碍于脸皮薄,阴差阳错没组队成功,赵欣和嘉雯被娄晶抢走了,秋长歌也没选他的组。 到最后他被迫当了队长,带着难搞的队员们上山下海,一地鸡毛。 赵欣眉飞色舞地说道:“大概就是飞一般的感受吧,基本全程躺赢。” 赵欣同情地拍着他的肩膀,他的苦,他懂!但是无法感同身受,不然该吃苦的就是他了,嘻嘻。 蓝剑:“长歌老师只来这一期,下一期如果还是自由组队,你们带我一个。” 赵欣爽快地说道:“行,哥,没问题。” 蓝剑:“你怎么没给长歌老师做早餐?” 赵欣左看右看,见摄像头是对着小花园的,这才压低声音悄咪咪地说道:“不需要,长歌老师的早晚餐一般都是隔壁酒店送来,有时候是傅医生亲自下厨做的。” 蓝剑:“!!!” 蓝剑:“哪个傅医生,我听说你们组有个特别帅的随组医生,不会是他吧?” 赵欣点头,拼命咳嗽起来,指了指门外。 蓝剑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门外,只见雨幕中,一个身高颀长的男子撑着长柄的黑色大伞,拎着食盒推开民宿的门进来,冲着他们微微颔首微笑。 蓝剑看清他斯文清俊的面容,瞳孔猛然一缩,哦草,这是帅吗?那满身贵气和优雅的气质遮都遮不住,原来真的有人不看脸,光靠气质就能碾压人,何况他长的还这么帅! 傅怀瑾进来的瞬间,民宿内众人呼吸都轻了起来,齐刷刷地看过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二楼楼梯上,这才回过神来,炸开了锅。 “他就是傅医生?” “好像是秋长歌的男朋友,秋长歌的工作室没否认,八九不离十。” “握草,这么帅的男人,好像没戴任何贵重的东西,但是就感觉他很贵气!” “听说是真正的豪门贵公子,那气度一般人装不了。” “这都不官宣,秋长歌挺沉得住气的。” 蓝剑看向赵欣。 赵欣点头,压低声音说道:“比真金还真,娄晶悄悄给我和嘉雯科普,他家世是这个,但是一点都不张扬,为秋长歌,来剧组当随队的小医生。” 赵欣动了动大拇指。顶尖的那种。 “我听说长歌老师亲生父母也不简单,但是从来没对外公开过。” 也亏了他们那么低调,要是换了他们,早嘚瑟上天了。 蓝剑倒抽一口凉气,心凉了半截,原来人与人之间真的有差距。 第241章 住橙园还是住你家? 傅怀瑾上了二楼套房,小助理过来开门,从门后探出个脑袋,小声说道:“长歌姐看了一早上的雨,一句话没说过。” 傅怀瑾点头,示意她出去吃早饭,然后拎着食盒进了客厅的阳台。 傅怀瑾进来的时候,长歌还坐在阳台上看雨。雨水一点点地从木头的栏杆外打进来,打湿悬挂在栏杆外的吊兰。 本以为雨很快就停,没有想到越下越大。 “花被打湿了。”她回头看向进来的傅怀瑾。 天地间灰蒙蒙的,青山被云雾笼罩,雨水敲打着栏杆,让人心也潮湿起来,她莫名想起前世在帝宫里看雨的日子。 每当下雨的时候就是她心情最差的时候,那时候宫人都躲得远远的,唯独他一腔孤勇,不仅靠近她,还为她撑伞。 曾经以为最微不足道的事情,在岁月点一点点地被刻成了永恒。 傅怀瑾将食盒放到一边,走过来,见她目光潮湿柔软,心头犹如被一只毛茸茸的小狮子狗挠一样,不禁低低笑道:“那我把那些花拿进来。” 他起身去将挂在栏杆上的花盆都取下来。 长歌看着雨水打湿他清俊的面容,打湿他洁白整洁的衣袖,看着他将花盆取下来,将那些小花都搬进檐下,原本耷拉的鲜花们瞬间精神了起来。 傅怀瑾将鲜花们照顾好,回头温润笑道:“已经没事了,我给你带了早餐,要吃点吗?” 长歌目光微动,看着他被雨水打湿的发丝,示意他低头,伸手为他擦干滴水的发丝。 傅怀瑾看着她近在眼前的眼睛和卷翘如小扇的睫毛,浑身微僵,一动不动地任她擦着发丝,感受到她指尖沿着额角的线条一路向下,伸手握住她的手,哑声道:“别使坏。” 被她碰触的脸庞犹如被火烧一般,傅怀瑾心头也燃起了一小簇火苗,目光微暗地闭眼。 秋长歌微愣,怎么感觉他情绪起伏有些大,她有做什么吗? “你?”她嗓音微哑,莫名觉得气氛有些暧昧。 “没事。”傅怀瑾将情绪按下,淡淡笑道,“今天还录制吗?” “导演说一个小时之后录制。我们的路线简单,基本就是换个地方看雨,另外两队就难说了。” 刚导演在嘉宾群里发了冒雨录制的消息,除了秋长歌这一组,其他两组都炸了,现在全都在群里哭嚎。 傅怀瑾低笑道:“还以为你在专心看雨,竟然也会看群消息。” 他将早餐的食盒拿过来。 长歌吃着早餐,点头道:“不看不说话,会被人说耍大牌,而且我们这一组特别摆烂,我要是不说话,他们能在民宿躺一天。” “咦,你今天怎么亲自来了?” 平时都是酒店的管家送早餐过来。 傅怀瑾目光微深,淡淡说道:“今天下雨,酒店管家比较忙,我正好没事就过来了。” 撒谎。 以前不过来是因为没有身份和立场,只能让管家送早餐,以免给她造成不好的影响。 但是,他们现在是男女朋友关系,他理应送早餐过来,顺便宣示一下所有权。娱乐圈这种地方,最不缺的就是长得帅的小鲜肉,总要让他们知道,秋长歌非单身。 长歌点了点头,没有多想,哪里想到他戏这么多。 “对了,这次回去,你是住橙园还是我住你家?”傅怀瑾状似无意地问道。 长歌喝豆浆的手僵住,猛然抬眼看向他,见他目光幽深,斯文清俊的模样,心头迅速烧起了一团火。 同,同居? * “同居?”电话里,季听白陡然拔高声音,一口气险些没上来,“秋长歌怎么说?” “什么也没说。”傅怀瑾没什么表情地开口。好像是太快了点。其实他也没有多想,只是觉得既然都交往了,那自然是要住在一块的,否则心口就像有一只小猫爪子在挠着他。 他想早上一起床就能看到她,想时时刻刻都能看见她。 这大概就是季听白所说的患得患失吧。 “秋长歌要是说什么才怪,她没翻脸都算是你走运。”季听白险些惊掉下巴,他只是打电话过来八卦一下,没有想到能听到这么劲爆的内情,还以为傅三不太行,现在看来,他是太行了! 确定关系的第二天就直接说同居!这不是一般的行! 傅怀瑾扶额,暗暗叹气道:“长歌脾气很好,不过我觉得她是被吓到了。” 季听白笑而不语,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傅三现在都睁眼说瞎话了,秋长歌那脾气能叫很好?可拉倒吧。不过他两性格正好互补,傅三的脾气是真的好,不管秋长歌多冷漠,傅怀瑾都是万年温暖的性格。 傅怀瑾一开始没有多想,后来才回过味来,这要求多少有些过分。毕竟干柴烈火的男女朋友住在一起,很难克制。 不过他真的只是想住的离她更近一点。 季听白:“多少有些唐突,兄弟,我只能说祝福你,换了别人我也不担心,不过我这堂妹的话,真说不好。就怕她当场给你判了死刑。” 季听白暗暗摇头,难!秋长歌那冷漠的性格,说实话真不稀罕男人,傅三是靠滴水穿石加点小手段上位的,不过这一下子就暴露了真意图,没准今天就要杀青了。 傅怀瑾闻言,浑身僵硬,要不,他去解释一下?不过思来想去,傅医生觉得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话是他说的,他本就对她怀有难以启齿的想法,如此也好,早点让长歌看到他的真面目。 傅怀瑾有些颓然地按住眉心,脸色微微黯淡。 季听白见他没声了,怕他深受打击,难得发挥人道主义精神,安慰道:“秋长歌没当场发作,说明事情也没有那么糟糕,估计她现在的心思都在别的上面。 季家那边传来消息,秋长歌要封杀那个假千金,叫秋什么的,一大清早季茹茹就杀到了老宅那边,告了季明业一状,现在还在闹呢。” “秋清莹?”傅怀瑾目光微深。 “对,就是她。你女朋友最近杀气有些重,说是一大清早就打电话给季茹茹,季茹茹带着圣旨回季家闹了,老爷子将季明业骂的狗血淋头,啧啧啧,可惜这么好的戏,没亲眼看到。”季听白勾唇笑道,“你傅三的名头这么好用,是个人都不舍得踹你吧。” “季-听-白!”傅怀瑾声音微沉。 季听白一听他动怒了,立刻收敛了几分,认真地说道:“我堂妹必不可能踹你,你想想,秋长歌是那种计较的人吗?她跟你谈恋爱,必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大家都是成年人,同居很正常嘛,谁还没点生理需求!” “季狗蛋!” “对不起,我错了。求求了,别喊我小名,给兄弟留点面子。”季听白咬牙切齿地微笑,“总而言之,你就拿出你那斯文禁欲的脸,往她面前一站,只要是个女人,就没有不吃这一套的……哎……” 傅怀瑾挂了电话,按住眉心,他真是病急乱投医,竟然跟季狗蛋说这种事情! 算了,他还是去冷静一下吧。 傅怀瑾垂眼,早上说了那样的话,今天也不好继续在长歌面前晃,还是给彼此一点时间和空间,平息一下早上的欲火。 傅怀瑾给导演发了一条信息,说今天临时有事不跟组。 * “长歌老师,长歌老师。” 秋长歌回过神来,看着娄晶和嘉雯的笑脸,意识到这是自己第n次走神。 早上傅怀瑾问出那个问题之后,她一时之间愣住,没回答。 “小秋呀,今天怎么没见到随队的医生啊。”娄晶忍了一天,终于忍不住内心的八卦之魂,问道。 早上傅怀瑾进了秋长歌的套间,两人共处一室待了快一个小时,直到雨停了,节目组开始录制,傅医生才离开。 那么帅的男人,还是医生,简直如一阵春风撩拨了女嘉宾的心,可惜了,名草有主,还是个美艳无敌的主。 “可能是有事来不了。” 长歌淡淡说道。出发时,导演跟她说,傅怀瑾临时有事,今天不跟组。 长歌垂眼看着手机,今天一天,傅怀瑾没有给她发信息。 傅医生是不是在等她的回答? 是住橙园还是住她家?其实,都可以。 橙园和她家都是他一手打造的,橙园要更雅,更有禅意一点,她家则精致舒服,住哪里都可以。 二选一的话,长歌有些为难。 “小秋,你今天有些心不在焉,是不是已经归心似箭了?”娄晶笑道,她是年纪最大的前辈,其他人忌惮秋长歌的身份和地位,她则不怕,有些话也只有她敢说。 而且娄晶也看出来,秋长歌是个情绪很稳定的人,就算她说话得罪了也不会当场发疯,最多冷着脸不搭理,不像她之前参加综艺遇到的那些小年轻人。 凭着运气走红,要实力没实力,要成绩没成绩,全靠卖人设圈粉,吃粉丝红利,但凡有一点事情不顺心,当场发疯给你看! 给她都搞怕了! “长歌老师,娄老师。”赵欣一路找过来,躲进咖啡馆后面的小院子,见摄影师跟丢了,松了一口气,兴奋地说道,“有瓜,吃吗?天大的瓜!” 第242章 封杀都如此优雅 众人一听有瓜吃,双眼发亮。 娄晶:“什么瓜?” 赵欣压低声音,兴奋地说道:“天大的瓜,隔壁直播间闹翻了,秋清莹直接在直播间开撕。” 嘉雯:“我刚听到一个消息说,秋清莹被圈内大佬封杀了,综艺要跟她解约,这一期录制完就不续了,不知道真假。” “绝对保真,秋清莹直接在嘉宾群跟导演撕起来了。”赵欣拍着大腿叫道,“你们是不是屏蔽微信群了?” 娄晶赶紧打开微信群,前面都没什么人说话,距离综艺第一期收官还剩下一个小时的时候,秋清莹直接在嘉宾们群艾特导演,怒骂节目组卸磨杀驴。 秋清莹:@导演,当初是你们再三求着我签这档综艺,我看在台长的面子上,推掉了两部戏过来,结果才录制一期,你告诉我,让我假装摔伤,退出综艺录制! 山上的笋都让你们夺光了。 秋清莹:到底是哪家小公主要出道,让我给她让道? 秋清莹:@导演,今天不给我一个说法,这事就没完。 导演一直在群里装死,没回应。 然后秋清莹就在直播间开撕,直接跟综艺撕破脸了。网上舆论瞬间就炸了,都在说综艺有台本,现在骂声一片,舆论一片混乱。 娄晶看完群消息,惊道:“还有这种事情?简直闻所未闻,她到底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得罪了哪路神仙?综艺都能给她撸掉?” 这是得罪狠了!一般来说,像《夺宝加速中》这种热门综艺,秋清莹又是热度最高的常驻mc,只要不是出大事,一般综艺都不会跟她解约。 现在闹成这样,导演都不出来回应,看来封杀她的人后台是真的硬。 嘉雯撇了撇嘴说道:“她得罪的人很多吧,我几个朋友都被她抢过角色和代言。” 赵欣压低声音说道:“我刚过来时,看到导演和副导蹲守村口,耷拉着脑袋愁眉苦脸地抽烟呢,一看就是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一天时间都不给,直接要解约,这事我看不简单,长歌老师,你说对吗?” 神游太虚的秋长歌:“嗯?” 娄晶见她心不在焉的模样,急道:“小秋,你刚没在听吗?秋清莹被圈内大佬封杀了,你人脉多,消息准,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嘉雯拼命点头:“听说各家代言都删掉了跟她的互动,应该是听到了风声,不过我听说她背后金主很厉害的,好像是红字辈的那种,怎么说封杀就封杀了。” 秋·圈内大佬·长歌:“这么兴师动众?” 她只是让季茹茹传话给老爷子,没有想到动作这么迅速? 长歌微微眯眼,连代言和综艺全都撸掉了?而且是半点情面都不留,直接让她退出综艺录制,季家的权势还真的好用。 秋清莹以前也是靠着这样泼天的权势在娱乐圈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吧。 只能说孽力回馈。 娄晶等人见她不在状况的模样,顿时给她科普:“必然是得罪了不得了的人物,看来这是要全面封杀的节奏。” 赵欣:“现在网上舆论炸了,这一波,鱼死网破,不好收场了。” 娄晶上了微博,看着热搜上的直播间片段,说道:“秋清莹这一招还挺聪明的,她估计也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人,直接打舆论战,让粉丝替她撕,不然会跟某些艺人一样,直接消失在大众视线里,连发声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她粉丝全都疯了,微博简直不能看。” 长歌看了一眼热搜,淡淡说道:“双刃剑,用得好能继续在娱乐圈蹦跶,用的不好会被彻底封杀,就看她的黑料致不致死了。” 她原本也只是给她一个教训,封杀她几年,让她冷静冷静,别仗着系统继续作妖,结果秋清莹这样鱼死网破,看来是脑子被驴踢了。 娄晶看了一眼秋长歌,试探地问道:“小秋,你觉得是谁封杀的?” 要说秋清莹得罪最狠的人,当属秋长歌,不过秋长歌真的有这么大的能耐?说封杀就封杀? 传言都是真的? 娄晶其实只是听到了一些未经证实的传言,因为内容过于震撼而不敢相信。 长歌没说话,看着桌子上不断震动的手机,见是秋清莹的电话,眼眸微眯,接听。 秋清莹带着哭腔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姐姐,你为什么要找人封杀我?就因为看我不顺眼吗?我都没有爆你的恋情,也没有说你的身世,我一直把你当姐姐,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秋清莹真是疯了! 长歌太阳穴突突地疼,看着三双震惊的眼睛,问道:“她在直播?” 综艺录制还没有结束,秋清莹这表情这声音这内容,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在直播演戏,但是她还真的猜对了,确实是她。 赵欣将掉在地上的下巴重新合上去,火速进了秋清莹的直播间,发现直播间黑屏被掐掉了,顿时松了一口气说道:“被掐了。” 导演明眼手快,直接掐断了秋清莹那一组的直播,无法想象,现在那边会炸裂成什么样子,网上的舆论会怎么样! 但是,他不关心,他们现在只想知道,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是长歌老师做的? 娄晶和赵欣等人收起吃惊的表情,齐刷刷地看向秋长歌,竖起了耳朵。 长歌看了一眼三人,冷淡对电话里的秋清莹说道:“如果我是你,此刻会选择什么都不做,就卖个惨,然后宣布自己有病,要休息一段时间。” 她青葱如玉的指尖轻轻瞧着木质桌面,目光看向远处的蓝天,淡漠疏离地说道:“能不能复出,什么时候复出看你的表现。” 电话里,秋清莹气疯了,直播间被掐,表演到一半被强行叫停,秋长歌还他娘的让她宣布退出娱乐圈,她要炸了,她真的要炸了。 咖啡馆的小花园里,鸦雀无声。 娄晶等人不敢置信地看着秋长歌,内心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真的是秋长歌!!! 天啦撸!怎么有人连封杀人都如此优雅! 是秋长歌啊! 这谁敢信! 他们之前录制综艺的时候有没有不小心得罪了长歌老师? 三人掌心都渗出了冷汗,紧张、激动、害怕地竖起耳边继续听。 秋清莹那边一阵混乱。 见直播间镜头被掐,摄影师直接被喊了回去。 秋清莹彻底发疯,也不装了,叫道:“你就不怕我曝光你跟傅怀瑾的恋情?曝光你妈是个疯子,曝光季家那些肮脏事?秋长歌,我要是死,我也会拖着你一起死。” 长歌眼眸眯起,轻笑了一声:“那我和傅怀瑾得谢谢你,秋清莹,你敢爆吗?别发疯了,你这些年到底是因为什么顺风顺水,你心里明白。 我劝你此刻最好去问问别人的意见。” 去问问系统的意见。 她说完径自挂了电话。 小花园内,娄晶和赵欣三人张了张口,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们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 嘤! 三人装死中。 赵欣见关键时刻,娄晶都不说话了,弱弱地问道:“长歌老师,您跟傅医生原来是真的呀。” 话一说出口,赵欣就想扇自己一嘴巴,问什么不好,偏偏要问这个。 秋长歌捏了捏鬓角,淡淡点头:“嗯,傅怀瑾是我男朋友,你们应该都见过,这几天他跟组来着。” 见她竟然如此坦荡,三人都惊呆了。 娄晶轻咳了一声,干笑道:“幸好,幸好我们这边没跟拍的摄影师,小赵,还是你机灵,来之前甩掉了跟拍的pd。” 赵欣苦笑,不甩怎么八卦,结果没想到八卦到正主头上了。 他要疯了啊! 谁能想到是长歌老师要封杀秋清莹! 这消息也太劲爆了吧。 嘉雯猛然叫道:“糟了,刚才秋清莹打电话时,直播间还没掐掉,她提到了长歌老师,这是将所有的脏水都泼到了长歌老师身上。” 娄晶和赵欣对视一眼,看着后知后觉的嘉雯,暗暗摇头。 嘉雯是秋长歌的脑残粉吧。 这不是泼脏水,这是自曝大瓜!这事本来就是秋长歌干的呀。 娄晶迟疑地问道:“小秋老师,秋清莹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长歌眼眸微深,淡淡说道:“我去接个电话。” 电话是傅怀瑾打来的。 见秋长歌走到一边去接电话,对于为什么要封杀秋清莹,只字未提。 娄晶和赵欣三人瞬间炸裂。 娄晶压低声音道:“绝对不是小事,秋清莹是抢她男朋友还是干了什么?” 嘉雯暗暗点头:“我觉得有可能,之前我还听说秋清莹自己传她和陆总的绯闻。她都抢了长歌老师二十多年的人生,不差抢个男朋友。” 赵欣捂着胸口,一脸虚脱地说道:“我现在浑身冒冷汗,心跳加速,今天不管听到什么消息都不会使我震惊了。” 娄晶意味深长地说道:“你且等着吧,今天的爆料还没结束,秋清莹还不知道要怎么疯呢。” 嘉雯:“你们快看,热搜炸了。” 微博上,热搜彻底爆炸。 #秋清莹跟综艺开撕#、#豪门姐妹撕逼#、#秋清莹惹到了什么人#,十几条热搜空降娱乐榜,评论区疯了一般,一刷一千条。 有吃瓜网友全程吃瓜,整理出了事件线。 下午四点钟,《夺宝加速中》第一期录制快要收官前一个小时,常驻mc秋清莹突然在直播间开撕节目组,说节目组黑幕她,要逼她退出节目录制给要出道的小公主让路。 当即秋清莹的粉丝炸了,怒撕节目组,然后去扒那个要出道的小公主或者太子,结果扒了半个小时发现查无此人。 综艺对此无任何反应。 下午四点半,秋清莹在直播间打了一个电话,哭唧唧地质问秋长歌为什么要封杀她,随即直播间黑屏,秋清莹的镜头被掐。 当即豪门姐妹撕逼的话题冲上了热搜榜第一,与此同时,节目组为什么要恰秋清莹的直播间也遭受了质疑。 秋长歌被卷入这场撕逼风波中。 事发突然,秋长歌的工作室还没有发任何公告,秋清莹的粉丝就直接转移目标,开撕秋长歌。 秋长歌的佛系事业粉们也掀开棺材板,直接反击,网上撕的一塌糊涂。 ——纯路人,瑟瑟发抖中,这是开年来第一撕吧。 ——安啦,这两家结仇已久。撕撕就习惯了。 ——秋长歌号称娱乐圈最不可能塌房的女明星,不好看秋清莹,这一波是秋清莹带话题想蹭热度引战吧? ——别的事情还有可能,这件事情不好说,毕竟之前秋清莹粉丝嘲笑秋长歌怂,被人夺走二十多年人生都不敢反击,这盛世,如粉丝所愿,嘻嘻。 ——怎么大家都期待这事是秋长歌干的呢? ——互联网没有记忆吗?秋清莹那些黑料以为删掉就不存在了吗?这一波大家为什么站秋长歌,只能说某人营销太狠,早就败坏了路人缘。 ——内幕一下,听说是秋清莹的后台倒了,所以搁在发疯,想拖秋长歌一起下水。 ——握了个大草,现在就看秋长歌怎么回应了。 第243章 地震预言是真 长歌走到咖啡馆花园角落,接听傅怀瑾的电话。 傅怀瑾清润的声音不急不躁地传来:“长歌?你那边在直播吗?” 长歌:“没有。” 傅怀瑾松了一口气:“你封杀秋清莹的事情我听季听白说了,现在她这么闹,想拖你下水,有季家长房的授意。” 这事说白了,就是长歌跟季家长房的博弈。秋清莹不过是其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长歌点头,她猜到了。秋清莹只要没蠢到那个程度,就不敢得罪傅家,现在直接跳出来,多少有些季家长房授意的味道。 “你想怎么处理?” 长歌看着远处一朵朵白云,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去橙园要带好多东西,要不,你先住我家?” 傅怀瑾:“!!!” 电话里,傅怀瑾浑身一僵,一时之间,忘记了呼吸。 长歌的意思,他可以住她家? 傅怀瑾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低沉的,柔和的说道:“好。我东西少,我搬过来比较合适。” 原来这件事情她放在了心上。 “抱歉,如果我的某些要求过分了,你一定要跟我提,长歌。” 秋长歌:“嗯。” 不算过分。虽然他们才确定关系,但是认识了数百上千年,足足十一世,她还嫌自己考虑的时间太久。 原本前世,他们就是要做夫妻的。 傅怀瑾:“你那边应该要结束录制了,我过来接你,直接去机场。” 长歌看了看时间:“行。” 傅怀瑾:“那热搜的事情需要我出面解决吗?” 傅怀瑾问的有些小心翼翼,他知道长歌有能力解决,但是还是忍不住想操心,不想她为这些琐事烦心,不想她被外面的风雨侵袭,她偶尔也可以依靠一下他。 长歌淡淡说道:“这事在于季家,季家这是在等我低头,打电话回去。” 她的话已经传到了季家,季家却阳奉阴违,明面上封杀秋清莹,背地里却任她兴风作浪,好逼着她低头。 老爷子这心思手段,放在朝堂上也是一只滑不溜秋的千年老狐狸。 可惜了,前世她也不知道诛杀了多少这样的奸臣。 季家从来不是她的后台和依仗。 她有的是办法解决秋清莹带来的麻烦。 傅怀瑾点头:“看来老爷子对你始终不放心,还是站在长房那一脉,借着秋清莹的事情来敲打你。” 否则季家想封杀什么人,别说上热搜了,恐怕秋清莹连叫板的胆子都没有。 长歌眯眼,季家的做法将她心底最后一丝的仁慈都磨灭了。 长歌:“我有个电话进来了,等会见面说。” 傅怀瑾还要说什么,对方已经挂了电话。 他垂眼,有些后悔今天没跟组,否则此刻他们应该已经见面了。 * 这个电话是长歌必须要接的,因为是方震的电话。 数日之前,她跟方震通电话,说了西南山区极有可能地震的事情,今天已经是六月一号,不知道方震那边有什么反馈。 “秋女士,刚从南边传来的消息,山区发生了6.3级地震!!!消息应该很快就会扩散开来。” 方震的声音在电话里还有些喘,带着一丝的不敢置信和震惊。 地震,而且是6级以上的大地震,就算是发生在山区,但是造成的伤亡几乎不计其数,前提是秋长歌没有提前告诉他们! 从秋长歌打那个电话开始,数日时间,方震没有睡好一个好觉,到了六月之后,更是寝食难安,不知道自己该期待地震的发丝,还是期待它永远不要发生。 好在这种折磨在六月的第一天就结束了。 地震,6.3级的地震,他赌上所有荣誉的地震,在儿童节这一日,实实在在地发生了。 当初秋长歌给了一个大致的区域,他们从这个区域撤出了千万以上的民众,此刻震源在山区,但是辐射到了周边三个省,无数县镇,秋长歌,拯救了近千万的民众以及无数救援子弟兵的性命。 地震的发生从来只是第一步,后续的伤亡和损失不可估量。 方震心情澎湃,声音微微沙哑:“秋女士,这事已经上报了最高层,您救了无数的人呐。” 他刚刚跟最高层通过电话,不出意外,电话很快就会打到秋长歌这边了。 长歌目光微深,淡淡说道:“您过誉了,这事原本只是一个推测,我不敢居功,主要是军区的执行力强,才挽救了这么多民众的性命。” 方震知道她有顾虑,哈哈笑道:“这两天应该会有一份最高荣誉颁发下来,这是你应得的,小秋,以后有任何事情直接打我电话就好。 我以前是傅家老爷子手下的兵。” 上次傅怀瑾亲自打电话过来,人冒险在西南待了半个月,这事他心跟明镜似的。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傅家已经出了一个特殊人才,这是要出第二个呀! 这种最高荣誉是世代传承的,分量极重。 长歌讶然,傅家这人脉真的广。 方震再三感谢,无比热情,最后实在是因为地震后续很多事情需要他去部署,这才挂了电话。 长歌收了线,看着远处如火燃烧的晚霞,视线落在西南方向。 这里晚霞美如画,千里之外的地方,山崩地裂。世事皆无定数。 没有想到的是,六月的第一天就发生了地震。 系统对这个世界的大致预言方向是正确的。 长歌深呼吸,冥冥之中开始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地震预言是真,灭世预言呢? 十分钟之后,“耀县6.3级地震”冲上了热搜,力压所有的热搜,空降第一。 原本热闹吃瓜的网友们“卧槽”了一声,纷纷涌到了热搜下,开始关注地震相关事情,焦急地询问着救援情况。 结果蹲了小十分钟,硬是没有任何的伤亡统计,只有房屋坍塌的统计。 ——刚刚耀县发了通告,说暂时没有人员伤亡,已经派出了救援队伍。 ——这么大的地震,怎么会没有人员伤亡,我在隔壁省,感觉整栋楼都在震,吓的我躲在了桌子底下。 ——同隔壁省,感觉窗户在晃,我以为是我低血糖犯了。 ——我记得最黑暗的某一年,有7级大地震,整个城市都被埋了,死伤无数,祈祷!!! ——没有伤亡统计简直是个笑话,是不是某些人为了保乌纱帽,不敢上报真实的情况?有地震带的同学吗? ——地震发生,水电全瘫痪,有个锤子的网络!这时候电话都不通,更别说上网了。 ——我我我,我老家是耀县的,在帝都读大一,我刚联系上我爸妈了,平安无事,我们一个村的人都没事。有件事情我不敢说。 ——楼上的,赶紧说,别逼我跪下来求你! ——三天前,我打电话回家的时候,我爸妈正在收拾东西,说村委让搬的,好像是科考队进山,总之强制搬去外省的亲戚家住一个月,每家每户按人头补贴,一个人补贴一千块,牲口粮食再按照损失补贴。 我们家补贴了五千块,我爸妈立马就去我姑姑家了。 现在想想真是后怕,要是村委没强制我们村出去,现在估计全村都被埋在土里了。 ——草草草,楼上的同学,你最好不是在编故事,这怎么可能!你们家三口就补贴了五千块,全村补贴多少钱?全县补贴多少钱?这事绝不可能!这么多人搬迁网上早就闹开了,好吧! ——太假了,一眼假!最恨这种在重大灾难面前胡说八道的人!做个人吧。 ——天地良心,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可以晒我的学生证,燕城大学学生证.jpg。 评论区全都炸了!燕城大学是顶尖学府,这学生证半点不作假,只要查一下就知道真假。 ——楼上的是我同学,他家好像真的是耀县的。 ——我隔壁姚村的,我们村也接到了搬迁的通知,我们家也补贴钱了,而且村委说,这事不能张扬,不然隔壁县市都来要钱,我们就没往外说。 ——隔壁马家村的,我们全村出来旅游了,村委组织的,不要钱,此刻人在景区吓得瑟瑟发抖。我家的房子估计塌了,不过,命保住了。 更多人出来发声。网友们统计了一下,发现出来说话的全都是耀县或者耀县附近的县市,大约涉及到一百多个村子。 村民们都被村委以各种理由+补贴撵到了外省,由于是山区,本来人口就不多,加上村委给钱给补贴,这事根本就没人往外说。 无形之中避免了一场弥天祸事,6.3级的大地震,灾区的村民竟然全都搬迁出来了!暂时没有接到伤亡报告! 补贴的钱就算是从国库出,都是一笔大开销。 评论区再次炸裂,因为有人出来爆料,一百五十多个村子的补贴钱,不是国库出的,是私人捐赠的,而且地震早就被勘测出来了,只是不确定地震发生的时间,为了不造成恐慌,这才花钱让村民们搬迁。 爆料贴一出来,直接炸翻了评论区。 ——简单算了一笔账,目前已经认领的村子有150,官方统计肯定不止这些,这笔补贴至少十亿到百亿的补贴,只多不少!!!到底是什么人在做善事啊!这救了多少人! ——花钱的属实是大善人了。求求了,出来认领吧,有知情人爆料吗?这样的人需要被地震带的人铭记在心。 ——只有我关心,地震局的厉害吗?这么大的地震都能预测,好牛哇!!! ——草草草,某瓣有大佬爆料,说地震是私人预测的,所以村民搬迁的钱都是私人捐赠的,好像说这笔钱太大,动静太大,只有真的发生了国家才会补贴这笔钱!!那帖子看的我直接跪了。 很快某瓣的帖子被人搬到了微博上,评论区跪了一片。 这一下没有人质疑无人伤亡,也无人质疑是不是官方谎报了,因为村民们全都搬走了,网友的视线全都在那个神秘预测出地震以及捐赠了几十亿的大佬。 但是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有人爆料! 于是网友们开始反向推测,开始从富豪榜上用排除法,被艾特到的大佬们哪里敢认领这种天大的功劳,纷纷出来澄清,非自己,结果将富豪榜上的人都排除光了,也没有找到人。 第244章 如同一场浮华美梦 ——有没有可能,这人不是富豪榜上的人? ——怎么可能,这么大一笔钱,几十亿,必是榜上有名的人,而且身价在百亿以上,这样的人除非他家世太特殊,不然早就被人所熟知吧。 ——额,我有个想法,不知当不当讲。 ——但凡我有钱,一定众筹买一个能说完话的网友!讲啊!废话! ——有没有可能是前夫哥?前夫哥上的是世界富豪榜,你们排的好像是国内的富豪榜。 ——草草草,不会吧!好像真的漏掉了前夫哥? ——我也有一个想法,这一届的富豪榜是去年的,去年我们家退圈的影帝还没有继承家产,没来得及上榜,提名宋影帝,他也是有可能的。 ——有人去艾特前夫哥和宋影帝了!!果然,群众的力量就是大。 ——嘤嘤嘤,这一届网友就是最牛逼的!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真的是前夫哥或者是宋影帝,为什么他们要捐赠这么一大笔钱呢?除非预测地震的人就是他们本人,或者相关! ——草草草,我真的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我有个大胆的猜测。 ——同猜测+,如果猜测是真,那么我只能说跪了! ——你们都在打什么哑谜,来个说人话的啊! ——秋长歌啊!!这都联想不到吗? 评论区再次炸裂。如果说别人他们不信,但是如果说是秋长歌,真的信!因为任何不可能的事情,放在秋长歌身上都变得稀松平常! 很快#秋长歌#三个字上了热搜,跟#耀县6.3级地震#前后脚挂在榜一榜二。 事情一桩桩地扎堆。 秋长歌电话都被打爆了,挂了一个,来十个!! 综艺这边也炸开了锅,嘉宾们彻底摆烂,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谁还有心情直播。 咖啡馆小花园这边,娄晶看着不断接电话,根本回不来的秋长歌,说道:“耀县大地震,秋长歌又上热搜了。” 赵欣哀嚎道:“我已经不敢说话了,这一天真的心脏都要受不了了。” 嘉雯飞快看着热搜,说道:“耀县地震好像暂时没有人员伤亡,不幸中的万幸,不过长歌姐怎么会上热搜的?这件事情跟她有什么关系?” 赵欣:“微博有个自主抓取的功能,秋长歌被提到无数次,自动上热搜了,而且热度仅次于地震的热搜。” 嘉雯浏览着评论区,猛然瞪大眼睛,失声叫道:“评论区都在猜测,说这次的大地震之所以没有伤亡,是有人提前预测出来了,那个人就是秋长歌!” 娄晶和赵欣惊的险些打翻咖啡。 秋长歌预测地震?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怎么可能?网友们真能瞎想。 娄晶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个度:“不可能的吧,如果真的是秋长歌,那这功劳得多大?秋清莹还敢来碰瓷?直接给她秒了!” 嘉雯一目十行地看完评论区的信息,郑重地点头:“姐,是真的,网友们说的有鼻子有眼,说这次地震之所以没有伤亡,是因为有几百个村子的村民都被提前转移了,每家每户都给了补贴,补贴金额大约有几十亿。 这钱是私人垫付的,国内能一次性拿出这么多现金的,屈指可数,陆总和宋影帝榜上有名,然后网友们就联想到了长歌老师。” 这逻辑,无懈可击! 国内有钱人很多,但是实打实做慈善的真不多,商人重利,为了一个预测,一次性拿出这么多钱,不是真有钱就是脑子有病。 三人联想到前日,秋长歌一个电话,sj的总裁一次性拿出十亿做慈善,顿时觉得这事八九不离十。 嘉雯:“前夫哥身价千亿,拿出这笔钱丝毫不是问题,而且这事我觉得跟长歌老师有点关系的。” 嘉雯指着不远处不停接电话的秋长歌:“长歌姐一直在接电话,必不可能是处理秋清莹的事情。” 娄晶和赵欣不约而同地摇头,不可能!秋长歌既然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封杀了秋清莹,说明根本就没将对方当回事。 这些电话不会真的跟地震有关吧? 赵欣吃惊道:“不会吧,不会吧!” 许久,娄晶稳住心神,声音有些结巴:“等会,问问?” 赵欣:“那咱还出去录制综艺吗?这都过五点了!” 娄晶一掌拍在他脑门上:“还录制个锤子,现在全国人民都在关心地震的事情呢,等长歌老师回来,我们去找导演,结束这一期的录制。” 现在,秋长歌已经不是小秋,是长歌老师了! 如果网友们猜测的是真的,那也太令人震惊了。 * “长歌,现在网友们都在猜测你是预测出地震的人,说陆总和宋影帝是私人捐赠了几十亿的大佬,这事已经在网上闹的沸沸扬扬了,工作室要出来澄清吗?” 杜敏在电话里说的连气都不带喘的。 这事真是震惊她全家。 见秋长歌没说话,杜敏失声道:“不澄清?这事不会是真的吧?” 长歌捏着生疼的太阳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娄晶等人,又看了看小花园的门口,傅怀瑾还没过来。 “捐赠的事情我不是很清楚,地震的事情跟我有关,这事不要回应。” 她得问过傅怀瑾或者陆西泽才知道,是谁捐赠的钱,没有想到,地震这桩事情背后,竟然还牵扯出了这么一大笔补贴资金的事情。 杜敏下巴都惊掉了:“哦卖糕的!” 秋长歌到底还有多少深藏不露的本事!!! “傅怀瑾来了。” 长歌眼尖地看见傅怀瑾出现在咖啡馆外,松了一口气,低声说道:“所有的事情都不要回应,这件事情太大了。” 此刻根本不是领取功劳的时候。 这件事情她希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方震那边肯定是给她保密的,杜敏是经纪人,除此以外,她不希望任何外人知道。 只要不承认,网友们就算猜上了天,也不敢确定就是她。 “秋清莹的事情也不回应吗?” 长歌顿了顿,见傅怀瑾进了小花园,低哑说道:“此刻,秋清莹的事情已经不重要了。” 方震的电话打到她手机上的时候,就注定了这件事情上,季家一败涂地。 老爷子应该已经接到消息,不出半个小时就会变脸,彻底抛弃长房,站在她这边,所以,也绝不可能再允许秋清莹出来蹦跶。 毕竟这两天,最高荣誉就会颁发下来,一人荣誉,世代传承,满门荣耀。老爷子此刻巴结她都来不及,哪里敢给她下套。 她也没有想到,会拿到一个这样的荣誉。 杜敏还一脸懵逼之际,长歌已经挂了电话,看着走过来的傅怀瑾,将手机直接递给他,声音微微沙哑:“任何电话都不接,不得不接的电话,你帮我接。” 傅怀瑾伸手握住她的手,沉声说道:“别说话了,你嗓子都哑了。我跟导演说了,目前你处在风口浪尖上,不适宜继续参加后面的直播,综艺收尾的事情有其他人处理,我们直接去机场。” 傅怀瑾有一肚子疑问,但是看着她疲倦的小脸,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带着她往外走。 “长歌老师,傅医生,这是要走吗?” 傅怀瑾矜贵优雅地朝着另外三位嘉宾点头:“我们先去机场了,后续的直播事情就麻烦三位老师了。” 娄晶连忙说道:“不麻烦,不麻烦,那你们赶紧走吧,照顾好长歌老师,我们有缘再合作。” 赵欣和嘉雯也恋恋不舍地挥手,连道别都来不及。 见两人上了低调奢华的库里南,三人对视一眼,将满肚子的疑问都吞了下去,突然觉得这四天的综艺录制就像是一场梦一样。 或许,秋长歌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场浮华美梦! 明明是一个娱乐圈的,他们莫名觉得,自己和秋长歌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第245章 恋爱中的人太可怕了 一上库里南,长歌就彻底地放松了下来,坐在副驾驶座上,喝了一口水,问道:“小雨呢?” 傅怀瑾亲自开车,温润说道:“小助理带着行李先到机场了。” 长歌点头,问道:“地震补贴村民的事情是怎么一回事?” 傅怀瑾握着方向盘的手微紧,侧脸下颌线微紧,偏头看了她一眼:“这事说来话长,方震跟傅家有些交情,当初我去乌药村找你就是走的他的关系,这事你应该知道吧?” 长歌点头,她猜到了,难怪今天方震在电话里突然跟她说,他跟傅家的关系,原来是暗暗地点她,告诉她,地震的事情之所以这么容易解决,傅家暗中出了大力。 “你跟方震说的事情非同小可,当时高层意见不统一,方震赌上了自己肩上所有的勋章,站在了你这边,不过这么大的事情,真正实施下来难度非常大。 当时的会议结果是,财政不可能无缘无故为一件子虚乌有的事情拨款,这笔钱只有地震真的发生,财政才会拨。方震知道我们的关系,打电话给了老太太。 所以才有了私人捐赠这笔钱的事情,不过傅家账面上没有这么多的现金,所以,我找了两个人。” 长歌微愣:“你找了陆西泽和宋星河?” 他可真会找!这两人都是一掷千金眼睛都不眨的人。 傅怀瑾点头:“抱歉,我大哥去找陆先生借钱,陆西泽不知道从哪个渠道知道了这件事情,说出一半钱。 宋星河是主动打电话给我的。你也知道,傅家有什么动静,这些家族都能闻风而动,有些事情瞒不住。” 当时时间太紧张了,急需要钱。否则村民就搬迁不了! 他也没有时间多想,如果地震的事情是真,那这便是一件大功德。陆西泽和宋星河参与进来,不是坏事。 “对不起,长歌,这件事情应该提前跟你说。” 之前两人关系未定,他不说,是怕长歌有心理负担,如今两人关系定了,他没说这件事情,反而会生出不信任来。 他也没有想到,短短数日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长歌深呼吸,这件事情,出钱的三个人竟然没有一个人跟她提,随随便便就丢了几十亿出去,如果系统不靠谱,给的地震信息是假,那这钱就打水漂了! 这些败家子们! “傅怀瑾!”她抬眼看他,认真地说道,“正常人都不可能为了一个没有发生的事情花这么多钱出去。你没必要为我说的话买单。 你与他们两人不同,陆西泽的钱属于花三辈子都花不完,宋星河是直接继承家产,傅家的钱都是你大哥辛辛苦苦赚的吧?你二哥还从政。 傅家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这件事情传出去,就不怕上头查你二哥吗? 很多事情,从来不需要实证,只需要一个借口。” 前世她见过太多朝堂的黑暗,就连她有时候也会动用一些手段去诛杀仇敌。傅家低调这么多年,不该为了她破戒。 傅怀瑾目光微深,将车停在一边,打了一个电话,让司机过来开车。 黑色的库里南停在乡野的公路上。 傅怀瑾眼眸含笑,看向她:“长歌,你对傅家是不是有误解? 傅家这些年低调,不是因为我父亲和爷爷过世,而是身在高位,必须低调,可低调不代表我们怕事。满帝都,傅家人是最不怕事的。 你看看傅和玉就知道! 这笔钱傅家是拿的出来的,而且也不怕上面查,因为我们家有矿。所以,就算这件事情不是你说的,傅家也会拿出这笔钱出来,如果花钱就能消灾,那简直是天底下最划算的生意。” 傅怀瑾声音低哑,带着一丝的笑意:“我很高兴,你在担心我。” 长歌:“?” 傅家有矿!!!有矿!!! 她深呼吸:“哦,资本家,那没事了。” 傅怀瑾低低笑出声来:“其实傅家的资产我都不过问的,我就一座橙园,每个月领国家的特殊津贴,可能还没有你有钱。 长歌老师,以后可能要麻烦你养我了。” 傅怀瑾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资产多少,以前从来没关注过,他的心思都在治病救人和禅修上面,资产有专门的信托机构在管理。 这次急需要钱,他打电话过去问,才知道账面活动资金只有十亿,就把这笔钱抽调了出来,余下的傅家补。 花掉了这笔钱,他账面上的活动资金为0,确实是穷人。 秋长歌:“原来你拿死工资!可以可以,姐姐养你!” 傅怀瑾目光微深,行叭,谁养谁都不是问题,只要长歌愿意养他,那他就装一回吃软饭的小白脸吧。 不过这话要是说出去,季听白会放狗咬他吧。 后续还是把资产整理一下,让她知道。 “对了,这笔钱宋星河出的大头,出了三十亿,宋星河说,他排行老大,必须做大哥,不过我怎么记得他比我还小一岁。” 长歌冷哼了一声:“人菜瘾大好面子,他想出大头就让他出吧,名声也算他的。” 宋星河排资论辈排的是上辈子,他一个帝王,能让两个臣子出的钱比他多?他也是要面子的。 不过钱花出去就花出去了,这种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不用看重,而且如果花钱就能积德,对傅怀瑾而言,是赚的。 这事在她这里就算翻篇了。 傅怀瑾见她困的眼睛都睁不开,取出后面的小毯子,低声说道:“你先睡一会儿,等到了机场喊你。” 长歌点头,换到后座去睡觉。 十分钟之后,司机到了路口。 傅怀瑾换到后座,看着熟睡的长歌和不断震动的手机,低沉地吩咐道:“开稳点。” 他戴上耳机,开始接听一波一波的电话。 地震这件事情,影响比他预想的还要大。 长歌在车上舒舒服服地睡了 一觉,耳边隐约听到傅怀瑾打电话的声音,压的极低,他一般都是沉默地听,偶尔会应一声,回答极短。 车内萦绕着一股极淡的木质檀香味,那香味一点点地钻进她的鼻子。她如同睡在云朵上,从未这般舒服过,像是干涸已久的灵魂浸润在泉水中一般,全身心地舒服。 像是回到了魂魄在法器时的那些日子,她往金光的位置挪了挪,整个人沉浸在金光中,懒洋洋地净化着体内斑驳的杂质。 “先生,到了。” “嗯。” 车子停在机场。傅怀瑾没动,拿长歌的手机给小助理发了一条信息:长歌还在睡,如果错过登机时间你带着行李先飞帝都。 小助理早就到了机场,行李都办理了托运,焦急地等在机场大厅入口,眼尖地看见熟悉的库里南,确认了一下车牌号,再看看傅医生给她发的信息,看了两遍,确认这是傅医生发的。 所以,长歌姐在车里睡觉? 傅医生宁愿错过航班都不愿意喊醒长歌姐? 小助理险些被虐哭了。考虑一下她是单身狗吧! 而且外面舆论要爆炸了。 “敏姐,长歌姐到机场了,晚上八点的航班,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要登机了。” 杜敏:“那赶紧登机啊,小心别让粉丝认出来。长歌是不是跟傅医生在一起?这要是再爆出恋情,就彻底完读子了。” 杜敏急的上火。这一整天的,光热搜就上了十几个,一个都不敢回应,现在工作室和她个人的微博都被粉丝围剿了! 小助理欲哭无泪:“没,长歌姐在车里睡觉,傅医生让我先飞。” 杜敏:“……” 傅怀瑾是真的宠啊!都到机场了!虐狗了! “你去敲下车窗,长歌睡眠浅,有点动静就会醒。” 小助理两眼发黑:“我会被傅医生辞退吗?” 杜敏:“你拿的是长歌的工资,放心去!要是错过八点的航班,就要等明天,睡酒店更不舒服。” 热恋中的人太可怕了。啊呸,应该说傅医生太可怕了,之前完全看不出来。 小助理咬牙,小跑过去敲了敲车窗,飞快说道:“对不起,傅医生,敏姐让我来的,八点是最后一班航班,错过就要等明天了。” 小助理说完,闭上眼睛,直到听到车窗降下的声音,这才弱弱地睁开一只眼睛。 只见傅医生端正地坐在皮质座椅上,面容清俊斯文,戴着金丝眼镜,一只手翻阅着医学论文,一只手环在秋长歌肩头,那占有的姿势犹如一只优雅的金钱豹圈着自己的所有物,抬眼的瞬间,令人压力陡增。 小助理看到这样不可言说的一幕,双腿一软,险些跪了。 嘤,她们家长歌姐还毫无察觉地枕在傅医生的腿上。 姐姐你醒醒,小心被吃掉! 第246章 我睡了多久 车内,傅怀瑾见她眼睫颤了颤,唇角微微上扬一个弧度,低沉道:“醒了?” 小助理敲窗户的时候,长歌已经模模糊糊地醒了,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睡到了傅怀瑾腿上,整个后座都被她霸占,傅怀瑾被她挤到了车窗边,长腿曲着,十分的可怜。 “嗯。”秋长歌耳尖微微发烫,不对呀,她明明是往金光的方向挪,怎么挪到了傅怀瑾怀里? 傅怀瑾收起医学论文,见她刚醒,神情有一瞬间的呆滞,小脸晶莹剔透犹如水晶,说不出的可爱,目光微暗,伸手将车窗升起。 小助理目瞪口呆:“???” 长歌摒弃脑海中的杂念,状似无意地起身,退回到安全线内。 “我睡了多久?电话多不多?” 醒了就要面对现实! 傅怀瑾看了看时间:“睡了一个多小时,电话不多,有几个电话是上面打过来的,我替你接了,社交都替你推掉了,所以荣誉证书和勋章会直接送到你家里。” 长歌惊讶:“这也行?” 这种级别的荣誉应该是见面颁发,她还以为要走一趟。 “当然,你现在对上面而言是特殊人才,太正常了反而不真实,越孤僻越不近人情越神秘越好。”傅怀瑾低低笑出声来,声音柔和,“放心,不会有事。” 他只是说她喜静,不喜欢这种场合,他也不喜欢她出席这样的场合。上面自然就明白了。锅由他来背。 也亏了长歌进娱乐圈这几年,大红大紫之后,从不参加任何的活动,作品不多,代言和采访也寥寥无几,除了上点绯闻热搜,几乎是人间蒸发的状态。 所以这么说很合理。 “飞机是不是要起飞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傅怀瑾点头,去后座将她随身物品拿下车。 长歌下车就见小助理可怜兮兮地站在路边,顿时笑道:“走吧,回帝都。” 小助理看着她灿烂明艳的笑容,顿时激动地说道:“好嘞,长歌姐。” 长歌姐跟傅医生在一起,一定很舒服很开心吧,最近经常对她笑耶,比以前多了一丝人情味。 下飞机时夜里十点半,帝都刚刚入夜,不过已经过了长歌的睡觉时间。 她一直都是晚上10点睡,早上6点起床。 杜敏亲自过来接,接到她人时,松了一口气:“没被狗仔拍到吧,你跟傅医生是分开走的吧?” 虽然长歌没有刻意隐瞒恋情,但是现在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嗯,傅怀瑾在外面等我们。这么晚了,你怎么还过来了?” 杜敏服气道:“我的姑奶奶,您这心态真的稳如老狗。我在家睡得着吗我?外面都乱成一锅粥了。” 短短两三个小时之内,秋清莹怒撕综艺的事情销声匿迹,目前她微博账号被封,已经无法发癫了,不过粉丝们在集体发疯。好在网友们的关注点都在山区地震上,秋清莹的事情没有太多的水花,被压了下去。 但是长歌和陆总、傅医生、宋星河连番上热搜,目前没有任何人出来回应帖子里爆料的事情,今晚也不知道多少人睡不着。 长歌点头:“长话短说。” “秋清莹被全面封杀了,原因不明,我来的路上有水军爆料,说是你爷爷封杀的,因为秋清莹抢走了你二十多年的人生,还偷税漏税。 这一会儿功夫,小道消息满天飞,人人都知道你爷爷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为了弥补你才封杀秋清莹。有个词,叫做舐犊情深!对对对,要不是我知道内情,我都信了。” 长歌脚步一顿,冷冷一笑:“偷税漏税?舐犊情深?” 季家人脸都不要了! “你找人把秋清莹的恋情爆出去,说她的金主就是季家长孙季明业。网友们会去深挖,还有陆西泽那边的人也会持续爆料。” 杜敏和小助理一惊。 “今晚爆?现在大家的关注点都在地震上面,秋清莹现在不能发声,就算爆出去了估计也没有什么水花。你该不会是想……” 杜敏猛然想到一个可能,失声叫道。长歌的目的从来就不是对付秋清莹,她想借着这件事情将季家拉下水,她要对付季家长房! 长歌眼眸半阖,深不见底,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老爷子能利用舆论塑造爷孙情深的假象,那她也能借住舆论将季明业父子拉下马,她倒要看看在这节骨眼上,于家要怎么捞人。 秋清莹不过是季家丢弃的棋子,也是这一切事件的引子。 只怕她死都不会想到,昨日她还是帝都高门的座上宾,娱乐圈大红大紫的女明星,今日就成了偷税漏税被全网封杀的失德艺人。 杜敏按捺住内心的惊骇,捏了捏掌心的汗,咬牙道:“我这就找人去爆料。” 富贵险中求,虽然她不知道长歌跟季家到底是什么局面,但是从她跟着长歌到帝都的那一天起,杜敏就隐隐察觉到,自己踏入了真正的名利场。 这里刀光剑影,杀人不见血,别人的战场是娱乐圈,但是长歌的战场从来都是最核心的名利场。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掉队,不拖后腿,坚定地跟着她的步伐走下去。 小助理一头雾水地看着两人,弱弱地说道:“长歌姐,傅医生在前面等急了。” 前方,傅怀瑾已经下了车,站在车门边,清俊如玉的面容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傅怀瑾远远看过来,然后转身朝着旁边的车走去,那里停着三辆黑色的轿车。 长歌眼眸眯起,然后就见车窗降下,季家老爷子身边的秘书下车,紧接着又下来两人。 杜敏看清下车的人,失声叫道:“长歌,那不是你亲生父母吗?” 虽然长歌还没认亲生父母,但是也没说不认! 手机震动起来,傅怀瑾简短地发了一条信息:老爷子带九叔九婶过来了。 长歌唇角抿起,一股怒气翻涌上心头。老爷子这是挟天子以令诸侯,他以为带着她亲生父母过来,就能逼她就范? 她这个亲爹难怪当年能被长房算计,过于优柔寡断!是优点也是缺点! 第247章 吻的不好,我可以多加练习 傅怀瑾发完信息,朝着季成泽夫妇微笑道:“九叔,九婶,怎么这么晚还来机场?” 季成泽神情复杂,只是紧紧地握住妻子的手,明知道这一趟不该来,但是老爷子亲自找到他们,软硬兼施,恩威并重地与他深谈了一次。 这大概是他们父子二十多年来唯一一次深谈。老爷子接纳了安然,还让长歌跟季家其他人一起接受继承人的考核,只要考核成功,就能接管季家产业。 除此以外,老爷子还承诺会剥夺长房的继承权,让他们一脉自生自灭。这样大的退让和牺牲,让季九叔又惊又喜,又怕又惧。 仿佛这二十多年不过是他走的一条歧路,他依旧能带着妻女回到正常的人生轨道上。 季成泽看向傅怀瑾,微笑道:“我们是来接长歌的。” 傅怀瑾眼眸微深,片刻之间就猜到了季家的来意,老爷子这是带着长歌的亲生父母来逼她回季家! 这一招果然有些狠。 只是没有想到季九叔如今对季家都还抱有幻想。 “长歌刚下飞机,我送她回家就好,何须劳烦你们亲自来一趟。” “话不能这么说。”车门打开,坐在后座的季家老爷子露出一张不苟言笑的脸,目光锐利道,“小傅,说到底,她都是季家的孙女,那些年我们不知道她的身份也就算了,如今既然知道了,自然是要接她回季家,接受季家的教育,承担该承担的义务。 秋长歌人呢?今日承泽夫妇两都在,也算是一家团圆了,今晚就回季家吧。” 傅怀瑾微笑道:“这件事情还需要问过长歌的意见。今天有些晚了,恐怕会耽误您的睡眠时间。” 老爷子冷哼一声,毫不留情地说道:“小傅,听说你跟那丫头在谈恋爱,年轻人的事情我不过问,不过季家有季家的规矩,婚事未定,你便要做季家人的主?” 这个时间早就过了睡觉的时间点,老爷子本就憋了一肚子的气,要不是得知上面无比器重这死丫头,甚至要给她颁发最高荣誉,他犯得着半夜屈尊降贵地来机场接人? 给了她最大的脸面了,秋长歌不要给脸不要脸。 现在要不驯服这野丫头,以后只怕季家上下就没人能驯服的了她。 傅怀瑾被老爷子训斥了一番,面不改色,温润和善地微笑:“我向来不敢做长歌的主,一贯都是听她的。” 老爷子哼了一声,傅家小儿也是个软骨头,被他那孙女玩弄于股掌之上,这样也好,只要驯服了秋长歌,以后傅家就等于是他们家源源不断的人脉库和提款机。 傅家的矿业可是实打实会下金蛋的母鸡。 “长歌来了。”老爷子说话,季家人是不敢插话的,季成泽见秋长歌朝着车子走过来,这才惊喜道,“安然,囡囡来了。” 季家人顿时全都看向车外,只见夜色霓虹灯下,长发慵懒、身材高挑的绝美女子闲庭信步地走过来,然后径自上了傅怀瑾的车,“砰”的一声关上的车门。 从始至终,一个眼神都没给这边。 季家人脸都青了。老爷子险些吐出一口老血来。 “反了,反了天了,全家都来接她,她倒好,这样目中无故人!连她爹妈都不认!这样冷血六亲不认的人,得好好管教,今晚就带回去管教!” 老爷子气到声音嘶哑变形。 另外两辆车内,季茹茹等人打了一个哈欠,翻了个白眼,搞快点吧,还要回家睡觉呢!大晚上的,也不知道老爷子发什么疯,不仅把九叔九婶接过来,还勒令每房都要派出一到两人来机场接人! 这么大的阵势,结果人秋长歌根本就不领情,笑死! 也不怪秋长歌,二十多年孤苦无依的,眼看着功成名就的时候,所谓的家人突然冒出来要蹭这份荣光,搁她们,她们也只会说一个字:滚。 季成泽夫妇有些手足无措地看向傅怀瑾,惴惴说道:“怀瑾,长歌是不是生气了?” 傅怀瑾目光深邃,温润笑道:“不会,我去看看。” 以他对长歌的了解,必然是十二万分的不耐烦和蔑视。季家这上赶着来认亲的嘴脸,属实有些下头。 傅怀瑾走到车边,打开车门,就见秋长歌坐在车内接电话,小脸绷的紧紧的,眼波如水,唇瓣如花瓣,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不耐,很冷很美。 他上车,眉眼含笑,伸手抚平她皱起的眉尖,触摸到她的肌肤,滚烫的指尖都隐隐发麻。 电话是文理打来的。 秋长歌恹恹地抿唇,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没有回头,靠在傅怀瑾的肩头,听着文理说道:“陆总说,时机已经成熟,希望您早点接管季家,我们这边会对付长房一脉,将季明业父子送进监狱,二十年起。” 这是她跟陆西泽之前就谈好的合作,她接管季家,陆西泽报他的仇! 现在老爷子动摇,要放弃长房一脉,只要斩断于家的援助,季明业父子想翻身都难! 时机确实成熟了。 长歌没有想到,阴差阳错,她从系统那里得知的地震预言竟然会为她赢得一个最高荣誉的勋章。 因为这份荣誉,季家老爷子都动摇了,于家那边估计也会重新估量估量。 “秋小姐,你在听吗?”文理在电话里问道。 长歌恹恹地应了一声:“这次地震,我听说陆西泽出了不少钱?有二十亿?” 电话那边,陆西泽低沉性感的声音传来:“长歌,你如今都要从别人口中得知我的事情吗? 有任何事情,你都可以直接问我。” 长歌有一瞬间的沉默,身后傅怀瑾温热的身躯靠了过来,揽住了她的腰肢,男人灼热的气息贴上来,让她身躯微僵。 傅怀瑾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虚虚地揽着她的腰。 “傅怀瑾在你身边?”陆西泽的声音沉郁了几分,自嘲道,“你走的时候,都没有跟我说一声。秋长歌,傅怀瑾知道你对他没有半点情意,你跟他在一起是为了还他前世的恩情吗? 这样的感情,又能有多长久?” “陆西泽!”长歌闭眼,太阳穴突突地跳起来。 傅怀瑾扶在她腰上的手大力收紧,勒的她隐隐生疼,显然是一字不落地听了去。 “我以为你毕生所求都是复仇,然后恢复你祖上的荣光。” 陆西泽冷笑一声:“曾经是,以后不会是了。” 他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长歌听着电话里的盲音,一时之间回不过神来。 是了,也只有陆西泽会如此冷酷地挂她的电话,他们从未改变过。 前世就算爱过,在权势地位和复仇之间,情爱都是被他们牺牲的东西。爱的骄傲且不肯低头。 怎么看,都无法善终。 这一世,也是如此。只是他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 长歌沉思之际,腰肢的大掌收紧,她吃痛,回头看去,傅怀瑾目光幽暗地托住她的脑袋,低头一言不发地吻下来。 灼热的气息夺去她的呼吸,她瞳孔微缩,就见对方清俊的面容抵住她,强势地捧起她的小脸,一点点地吻下来。 柔软的触感带着一丝的战栗,傅怀瑾呼吸微沉,沙哑道:“对不起。” 话音未落,吻的更凶。 手机滑落到脚边,长歌眼睫微颤,看着他眼底汹涌的阴翳之色,没有推开他,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眼前的人与前世那些人渐渐重合成一个人,隔着漫长的岁月长河,孤独的青衣郎君独自撑伞,行走在山野之间,腰间挂着一只玉色的铃铛。 她曾经无数次透过铃铛,想触碰到他白皙落寞的面容,然而生死两端,阴阳两隔,伸出去的手终是化为了虚无。 车内温度陡然升起,长歌被他吻的身子轻颤,有些无所适从,他的吻一如他的人,温柔却绵绵不断,吻的人险些窒息。 “长歌,傅医生……”车外,传来杜敏的声音。 傅怀瑾气息不稳地松开她,没有搭理外面的人,高挺的鼻梁抵住她的,清俊的面容微微泛红,低哑道:“你没有推开我,长歌,所以你不反感我吻你。” 他眼神透出几分的幽深,犹如暗夜中伸出利爪的金钱豹,小心翼翼地收回自己的爪子,然后俯首称臣。 长歌抿了抿被吻的有些发麻的唇角,见他白皙的面容透出几分暗红,原本不平衡的心态陡然平衡了几分。 她不太懂男女情事,知道在这方面,女性始终处于弱势的一方,不过傅怀瑾竟然脸红害羞了! “初吻?”她眼眸微弯,话一出口就暗叫不好。 傅怀瑾目光陡然幽深起来,修长的指腹扣住她的后脑,薄唇重新压了下来,轻轻舔舐着她的唇角,随即加深,一点点地吞噬。 绵长窒息的吻,吻的人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车外,杜敏似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已经不敢敲车窗,不敢吱声了。 傅怀瑾松开她,额前的碎发危险地垂下来,沙哑地吐字道:“我知道我吻的不够好,我以后可以多加练习。” 长歌掩面,不想说话。这大概就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她推了推他,声音微微沙哑:“出去吧,不然我经纪人要报警了。” 傅怀瑾低低笑出声来,目光清亮如星辰,陆西泽那些话已经半点伤害不到他,他本就知道长歌性情凉薄,可她还是愿意走出了那一步,所以剩下的99步都由他来走。 但求爱的凉薄长久。 傅怀瑾轻轻抚顺她被压的长发,低哑道:“我先出去打发了季家人,你若是不想下车就不用下来。” 他怕长歌当场给老爷子脸色看,九叔九婶在中间难做人,到底是她的亲生父母,若是太过绝情,会被人诟病。 长歌点了点,觉得空气不流通,打开车窗,朝着他摆了摆手。 车外,杜敏和小助理已经站成了石雕,见傅医生上车消失了二十分钟,下车时虽然气质是一贯的温润如玉,但是眼底都是笑意,清俊白皙的面容在夜色中亮的发光,有些显眼。 杜敏和小助理虽然是单身狗,但是也不是傻子,闻到恋爱的酸腐气息,心头直冒酸水,整天对着长歌和傅怀瑾这样的神颜,看他们两谈恋爱,很容易让她们眼光变高,一辈子嫁不出去耶。 傅怀瑾朝着两人点了点头,径自去季家那边,季家老爷子等的火冒三丈,要不是被人按住,已经要火山爆发了! 不像话,太不像话了!谁家孙女这么大牌?亲爷爷带着一众叔叔阿姨,亲爹亲妈过来,她这么耍大牌,不见就算了,还让他们等了快半个小时! 说出去,他季家的脸面都不要了。 傅怀瑾下车,长歌打开车窗吹了一会儿夜风,也跟着下车,见杜敏和小助理一脸的欲言又止。 杜敏促狭地说道:“长歌,你以后出去工作还是别带傅医生了,容易误事!” 小助理拼命地点头,弱弱说道:“我也觉得,傅医生在的话,长歌姐的大部分时间都被傅医生霸占了,我都不敢待长歌姐身边。” 长歌:“???” “有这回事吗?” “有!”杜敏和小助理异口同声地说道,何止啊!傅医生现在是真的原形毕露,季家人在那边等的冒火,他还跟长歌在车上晾着所有人,独处快二十分钟。 完全不顾季家人的死活。 当然,如果她们是男人,有长歌这样漂亮的女朋友,会更过分吧。 人性! 长歌沉思了一会儿,好像有这么一回事,她喜欢清净,偏偏傅怀瑾是最会清净的一个人,所以两人待在一处,竟然没有察觉到时间的流逝。 杜敏指了指季家的方向,压低声音问道:“季家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能不出头就别出头,让傅怀瑾帮你解决。季家那些人各个如狼似虎,我刚刚远远看了一眼,吓的我现在小心脏还在噗通地跳。” 可怕。有权势的人家到底是不一样的,眼神气势就能压死人。 长歌性格刚硬,还是傅医生更适合处理一些。 长歌眼眸微深,淡淡说道:“季家的事情,傅怀瑾去处理就是羊入虎口。” 老爷子巴不得傅怀瑾去处理,到时候岂不是提什么要求,傅家就要应什么要求? 对付贪婪的人,当然得她和陆西泽这样心狠手辣的人去!傅怀瑾太良善,不适合! 第248章 二人世界很好,无需再多一人。 此刻,良善的傅医生微笑地看着气得火山喷发的老爷子,不软不硬地笑道:“您别生气,长歌心里有怨气是正常的,当年长房一脉害她流落在外二十多年。 这些年她吃尽了苦头,如今凭借着自己在娱乐圈闯出了名头,更是得到了上面的嘉奖令,若是如此轻易地就答应回季家,别人会说她没有骨气。 怎么也得等季明业父子给她一个交代,再回去吧。” 一顿话,说的温和,却将所有的锅都扣在了季家身上。 季家老爷子看着他绵里藏针的笑容,一口气险些没上来,这是逼着他处理长房一脉!傅家这小子,纯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虎。 以前圈内是怎么夸他的,仁心仁术,千年难得一遇、清心寡欲的高尚之士,啊呸! 老爷子沉下脸,不耐烦地说道:“我不与你说,你让那丫头自己跟我说,有什么要求现在就提,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 “呵~”轻笑声传来。 “长歌,你来了。”季成泽有些激动地喊道,握紧妻子的手,眼圈发红道,“安然,这就是囡囡,囡囡回来了。” 安然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冲着秋长歌露齿一笑,笑容纯真如少女。 长歌唇角讥诮的笑容收起,看了一眼这个血缘上的亲妈。虽然她不是原主,不过对这个因为孩子走失而疯癫了二十多年的温柔女子,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她冷淡地开口:“季先生,安然见不得外人,你不该带她来这么嘈杂的地方,若是你不会照顾人,我可以请人照顾她。” 季成泽被她不冷不淡的语气训斥的脸色发白,他知道自己不该带安然过来,如今被女儿训斥,也是他应得的,只是…… 季九叔一脸心酸地欲言又止。 长歌看了一眼身后的小助理和杜敏,示意她们带安然去保姆车里,免得被季家人刺激到。 杜敏和小助理飞快地上前来,温声细语地带着安然往旁边走。 安然一走,长歌的脸色彻底冷下来,看向车内的季家老爷子,神情冰冷道:“老爷子的意思,我提的所有要求都能满足?” “那可不行,也得看什么要求。” “只要不过分,是可以满足的。” 季家各房的人纷纷从车上下来,七嘴八舌地说道。开玩笑,蛋糕就这么大,秋长歌要是吃了大头,那他们就没的吃了。 也不知道老爷子抽的什么风,原本都将季成泽撵出家族了,也不怎么重视这个从小就流落在外的孙女,突然之间就要将人接回来,还这么隆重。 全家上下,只有秋长歌能让老爷子亲自来机场接人。难道传言都是真的? 若是秋长歌真的如传言所说的那样,被上面无限重视,那简直就等于多了一柄尚方宝剑!不,两柄!还有一柄是跟傅家的联姻。 “你想提什么要求?”季家老爷子拿捏地开口,眼底精光一闪,全是算计。 季家人屏住呼吸,齐刷刷地看向她。 傅怀瑾也微微惊讶,不动声色地站在一边。 长歌摩挲着手腕上的佛珠,摸到第十七颗的木珠,慢条斯理地说道:“季明业父子判刑二十年起,季家以后由我接手,老爷子当面向陆西泽道歉,去随家人的墓碑前忏悔,求得原谅,然后退出家族事业的管理,换个安享晚年。” 四周鸦雀无声。 季家人目瞪口呆,阿西吧,这是提要求,这是要老爷子死! 他们活了几十年,从来没有人敢跟老爷子这么说话。让老爷子去道歉,去墓碑前忏悔,这不摆明了说当年随园的事情有老爷子一份吗? 老爷子一辈子最看重的就是脸面,这等于是将他的脸面和尊严丢在地上踩,就这样才算勉强换个安享晚年,狠,还是老九的女儿狠! 各房的人一边惊叹一边兴奋之际,季家老爷子已经气的浑身发抖,拿起拐杖就要抽秋长歌。 “老爷子,请自重。” 傅怀瑾面无表情地伸手握住了那根重金打造,代表身份和地位的拐杖。 “傅怀瑾,你放肆。我教训季家不孝子孙,你傅家也要蛮横地插手?”老爷子疾言厉色地骂道,“你爸在世的时候,也不敢在我面前这么放肆。” 老爷子盛怒,常年身处高位的威严和压力陡然外放,活在老爷子阴影下的季家人纷纷变脸,不敢吱声。 傅怀瑾面不改色,微笑地松开拐杖,将长歌拉到了自己身后。 “抱歉,是我有些急了。” 长歌目光微深,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傅怀瑾,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别怕!”傅怀瑾回头看了她一眼,低低地温柔地安慰道。 长歌:“!!!” 她真没怕过! 有傅怀瑾护着秋长歌,老爷子这大家长的铁棒压根就打不到秋长歌身上,这下子局面陡然僵持住了。 老爷子骑虎难下,脸色铁青,其他人都作壁上观,压根就不想趟这趟浑水。 秘书见状,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傅医生,您这样护着秋小姐,只会激化矛盾,对秋小姐算不上是好事,秋小姐日后总是要回季家的,要是传出去说她不敬长辈,六亲不认,谁面上都不好看。” 傅怀瑾温润笑道:“谁说长歌日后一定要回季家?我是养不起她吗?何况凭长歌的能力也养得起自己,常秘书,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如今已经不兴道德绑架那一套了。 软饭也别硬吃。” 常秘书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第一次领教了这位傅家子弟绵里藏针的厉害。 傅怀瑾不仅通人情世故,甚至口才了得,这搁古代也得是舌战群儒的言官,阵前靠三寸不烂之舌杀敌的军师。 长歌闻言低低笑出声来,轻轻戳了戳傅怀瑾的手心,对方指尖用力地回握。 “长歌,你跟爷爷好好说,大家都别生气,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季成泽在一边欲言又止道。 长歌抬眼,漫不经心地说道:“季听白没来?他倒是聪明!” 她看向血缘上的生父,淡淡说道:“我提的三个要求,要是季家接受,就是一家人,否则还是别做一家人的好,日后总归是要翻脸无情的。” “老爷子,季家人从小活在您的威严和阴影之下,我可不是。您恩威并重拿捏住了季成泽夫妇,这一招用在我身上,没用。 既是废弃的棋子,重新捡回来也发挥不了多大的余热,何况是优柔寡断的棋子。我还是那句话,三个要求,求人就得有求人的态度。” 老爷子脸色阴沉,一言不发地盯着她,心里怒极,却拿她没有半点办法!这个孙女,除了那一身反骨,简直是最出色的继承人人选。 够狠,够无情,连亲生父母都看心情决定认不认,更别提认他们这些隔了辈分的长辈。最关键的是,她底牌太多了,她那个前夫就是死死咬住季家不松口的饿狼,现在谈的男朋友又是傅家人,她自己又被上面重视,简直是浑身免死金牌。 季明业之前买凶杀人都没有成功,这孙女如果不是季家人,就是最可怕的敌人。 他所有的手段对秋长歌无用,难道真的要低头软下来?将季家拱手相让?做梦!夺他权,等于要他的命。 这孙女就是来要他命的。 “你连你亲生父母都不认?这样的人,能嫁的进傅家?” 长歌轻笑了一声,她什么时候说要结婚,嫁入傅家了?老人家真是爱操心。 “应该是不能吧,所以我也没想着嫁入傅家。您不用担心,季家压根就捞不到什么好处,更别提跟傅家共享人脉关系了! 一艘注定要沉的船,还是别拖累别人了。” 她声音渐冷,看了看时间,冷冷说道:“我已经浪费了足够多的时间,话已至此,您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吧。不送了。” 她说完,拉着傅怀瑾就走,临走前看了一眼季成泽,最后一句话算是忠告了。她也不是非要个亲生父亲,全看他的选择。 季家老爷子气的两眼发黑,盛怒道:“反了天了,这是要反了天了,让她走,季家没有这样的不肖子孙,我倒要看看,她离了季家能上天不成。” 季茹茹等人集体翻了个白眼,不想说话,人秋长歌本来就没打算回季家,是您上赶子逼人回来,现在闹翻了吧!再说了,人也从来没靠过季家呀。 季家那边乱成一锅粥,秋长歌径自往保姆车走去,远远就见杜敏和小助理带着安然站在路灯下。 “你们怎么站在路边?” 杜敏努了努嘴,指了指安然,压低声音说道:“死活不上车,就站在路灯边看着你,也不说话,温温柔柔的,跟二十多岁的小姑娘似的,我都想认这样的妈了。” 不仅长得漂亮,而且温柔,看人的眼神单纯无辜,如同纯白的小兔子,这样的美人妈谁不喜欢。不说她精神不正常,都没有人知道。 长歌看着穿着碎花长裙的安然,见她怯怯地冲着她微笑,心口莫名一酸,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咦,傅医生怎么还不过来?刚才我看着都快吓死了,你说,老爷子一把年纪,气性怎么还那么大?说抽人就抽人呢,连安然都吓到了。” “就是就是,幸亏我们拉着安然姐姐躲的远远的。” 长歌看了一眼跟季成泽说话的傅怀瑾:“他去当老好人了。今天太晚了,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吧。” 杜敏不放心地说道:“你一个人可以吗?我看季家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 长歌垂眼:“有傅怀瑾在,你们回吧。” 杜敏和小助理见状,点了点头,就这个时间点,等回到家都是凌晨1点了。 杜敏和小助理一走,长歌便拉着安然站在路灯下等傅怀瑾。 安然乖巧地任她牵着手,乌黑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等她回望过来,便如同惊吓的小兔子一样躲开,十分的可爱。 傅怀瑾怕长歌等急了,跟季成泽简单说了几句,便急急往回赶,见她拉着安然站在路灯下,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长歌还真是嘴硬心软,对季家有多狠,对她这个美人妈就有多温柔。 “我回来了。” 傅怀瑾声音柔软沙哑,见她果然等的有些不耐烦,伸手握住她的手,低低笑道:“走吧,回家。” 长歌点头,然后手被人拉住,只见安然拽着她的手,怯怯地看着她,然后又缩了回去。 长歌皱起眉尖,知道她内心的害怕。其实季成泽对于大多数男人而言,已经算不错了,这么多年没有抛弃糟糠之妻,对安然也不打骂,但是话说回来,也没有男人对着这样一张漂亮的小白兔脸舍得打骂。 她去过古镇,知道这些年安然每天的生活就是待在四四方方的小院子里,不停地画画,没有人说话,也无人沟通,季成泽时常不陪在身边,跟她前世在冷宫的日子也没什么区别。 作为丈夫,终是不够体贴,作为季家子弟,又过于心善优柔寡断,至今都被季家拿捏,抱有不存实际的幻象,她想找专人照顾安然。 长歌眼眸微深,看向傅怀瑾:“要不带回家?” 傅怀瑾扶额,无奈说道:“长歌,安然有老公,你总不能让她有了女儿不要老公吧!不过可以在橙园附近再买一套房子,这样你们离得近一些。” 九叔要是知道,长歌只想要美人妈,不想要父亲,还想带着美人妈一起生活,怕是会发癫。 其实也怨不得长歌,季九叔确实过于软弱,不够坚定。 季家那样的污秽之地,回去做什么?回去跟各房斗的鸡飞狗跳吗? 什么身份地位名声,都是虚名罢了,日子过的舒服才是硬道理。 长歌抿唇不说话!也知道自己太异想天开了。 “那给安然找个贴心的助理吧,陪她说话,带她出去晒晒太阳,再找个厨娘,负责她的一日三餐……” 傅怀瑾眼眸含笑,这是把她的美人妈当女儿宠吧。若是有一天她有女儿,应该也是会这样宠着吧。 只是长歌会愿意结婚生子吗?若是她不愿意,那便不结,不生。 傅怀瑾本身也不是特别喜欢孩子,二人世界很好,无需再多一人! 第249章 那我们就不方便留下来过夜了 回到帝都的第一夜就鸡飞狗跳。 安然被季成泽接走,也不知道傅怀瑾跟季成泽说了什么,她这个便宜爹做了决定,要与季家彻底撇开关系。 对此长歌表示,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季家是一艘内里早就腐烂的巨船,注定要沉没,若是老爷子上位之后,没有养蛊式教育,没有利欲熏心,也许还能兴盛三代。 不过老爷子上位本就是踩着随家人的白骨上去的,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要血债血偿。 回到庄园时,已经是深夜。 傅怀瑾将车停下时,长歌就醒了,看了看熟悉的湖景庄园,沙哑道:“到家了?” “嗯。”傅怀瑾从后备箱取下三个大行李,见她睡眼迷蒙的模样,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低低笑道,“你先回去睡,我把行李放在客厅,等明天回来再收拾。” 长歌缓了数秒才反应过来:“你不在这睡?” “嗯,回一趟傅家。明早回来。” 老太太让他回去一趟,季家的事情他也要回去说一下,长歌可以任性,但是他希望自己可以成为她坚强的后盾,陆西泽能办到的事情,他也可以。 长歌点了点头,低低说道:“夜里开车不安全,你让司机过来接你。” “司机已经在外面等了。”傅怀瑾见她站在深浓的花树树影里,满树盛开的繁花都不及她三分颜色,俯身轻轻将额头抵在她的额上,低哑道,“晚上一个人睡觉会害怕吗?” 秋长歌被他亲昵的动作撩的耳尖发烫,眨了眨眼睛,她本就是孤魂野鬼呀,做了十世的孤鬼,怎么会害怕! 况且她是帝女的命格,孤魂野鬼看见她都会躲着走。 傅怀瑾,天真的挺可爱。 “去睡吧,我走了。”傅怀瑾用力抱了抱她,然后克制地松开她,冲着她微微一笑,转身往外走。他怕再多看两眼,今晚就走不了了。 长歌见他身影消失在门庭外,这才转身上二楼去睡觉。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早上九点,这一觉睡的意外舒服,她伸了个懒腰,走到阳台上,才发现外面下起了雨。 雨水落在湖面上,滋润着沿湖的花草和木栈道,庭院内,落了一地的残红,碗大的花瓣落地绿草地上,说不出的好看,庭院的门廊下挂着一个小木牌,正面是山水,背面是兰草。 傅怀瑾之前送东西过来时,习惯性地挂着木牌,告诉她,他来过。如今木牌边还系着一个小小的铃铛,风雨声也掩不住悦耳的铃铛声。 傅怀瑾回来了。 她飞快地洗漱,然后下楼,就见傅怀瑾站在庭院内,用瓦罐接着雨水,盛夏的季节,他穿着一身素色的棉麻家居服,站在廊下,侧脸清俊如玉,眉眼如山水墨画,跟外面的天地雨景融为了一体。 闲适,安宁。 客厅内,乔曦和衡音正坐在沙发上打游戏,打到激动处,哇哇大叫着。 “曦姐,开魅惑,往前冲,随便咬住一个就行!” “哦草,这煞笔角色真难玩。秒躺。” “姐,这已经是无脑的角色了!要不你去玩肉盾吧。” “开玩笑,我这么貌美如花,你竟然让我去玩那些丑角色!丧尽天良!” “绝交吧,我跟你双排,已经掉了两颗星!” 衡音哭唧唧地叫着,发现秋长歌下来,双眼发亮,叫道:“姐,你终于醒了?我们在你家都打了一个小时游戏了。” 乔曦看着自己第15次阵亡,草了一声,喊道:“秋长歌,你快来帮我上星!” 长歌下楼,慢条斯理地说道:“不会!” “你竟然不会?这游戏很火的,我也刚学会,菜鸡一个。”乔曦惊异地看了她一眼,嘿嘿笑道,“竟然还有你不会的东西?” 长歌点头,准备去吃饭,然后就见原本还在打游戏的衡音和乔曦火速丢了手机,飞奔过来,一左一右地将她按在沙发上。 两人兴奋地指了指外面庭院的傅怀瑾。 乔曦激动地问道:“真在一起了?不枉我一大清早就往你家赶。” 衡音眨着星星眼:“我们来的时候,傅医生在做早饭耶,嘤嘤嘤,还不准我们打扰你,说你没睡醒,姐姐,你们不会同居了吧?” 两人对视一眼,有可能!因为她们来的时候,傅医生正让管家将行李往庄园里搬,下雨天都不耽搁,这心思都要起飞了呀! 哦草,这一趟果然来对了,吃到了绝世大瓜!说出去谁敢信! 乔曦看向秋长歌的脖颈间,嘿嘿笑道:“不应该呀,热恋期,干柴烈火的,你竟然爬的起来?难道傅医生不厉害?” 衡音翘起嘴巴:“怎么可能!你别诋毁傅医生在我心目中的形象,男人外表再好看都不行,得厉害!” 乔曦瞄着秋长歌滑如凝脂的肌肤,阴阳怪气道:“这也不能怪我呀,又不是我不行!” 长歌扶额,看着八卦的两人,问道:“你们冒着大雨来我家,就为了八卦?” 两人对视一眼,重重点头:“当然。” 乔曦摊手道:“这日子过的就跟白开水一样,不是拍戏就是通告,不是见肥头大耳的投资人就是跟秃顶的导演吃饭,我这当然得过来看看美人,洗洗眼。” 衡音吐着可爱的舌头:“嘻嘻,我就是来八卦的,然后想跟姐姐贴贴,不然以后就贴不到了。” 长歌失笑,点头道:“那中午留下吃饭吧。” 乔曦挤眉弄眼道:“那还可以留下来过夜吗?话说,你跟傅医生是柏拉图式恋爱?这都同居了,我在你身上连个小草莓都没见到!” 长歌:“……” “昨晚傅怀瑾回傅家了。” “哦——原来如此——” 两人嘿嘿笑着。 “那我们以后可能就不方便留下来过夜了。” “那我以后也不能跟姐姐贴贴了……” 长歌见她们两一唱一和的,原本清冷的屋子都热闹了起来,她和傅怀瑾在一起,是极其私人的事情,并没有想着昭告天下,但是朋友们上门来打趣,莫名有一种喜悦感。 “长歌,早餐在桌子上,你先吃完,再跟乔小姐和横小姐聊天。” 庭院里,傅怀瑾隔着窗户,见她们两闹着长歌,忍不住温润地开口。 衡音古灵精怪,一肚子的坏主意,乔曦更不用提了,那是见惯了风月,长歌在情爱中比较被动,心思也从来不在这上面,可别被这两人带坏了。 乔曦大声喊道:“傅医生,好好接雨水,捡落花,借你女朋友一天。” 真是风雅的人,早上她们过来时,就见傅怀瑾做完早餐,去院子里接雨水捡落花,天晴时摘杨梅果子,雨天时捡落花熏香,拿的起手术刀也煮得了一手好茶。 这两人在一起真是让人羡慕,在秋长歌家,感觉时间都静止了。 衡音握拳打气道:“傅姐夫,加油!” 傅怀瑾愣住,随即温文尔雅一笑。这称呼,还不赖。 没多久,雨就停了,出了大太阳,湖面上出了一道小彩虹,衡音激动地拍照片发了朋友圈,于是中午的时候,秋长歌家又来了一拨人。 宋星河住在同一个别墅区,半小时不到就过来了,紧接着来的是季茹茹和杜敏。 长歌看着可以凑两桌麻将的人,果断打电话给管家,准备订餐。 这么多人,得吃掉傅怀瑾多少库存的酱材和食材!别的都好说,傅怀瑾做的酱菜和腐乳吃一点就少一点,得省着点吃! 季茹茹一听是打电话订餐,顿时无比遗憾道:“我还以为能吃到傅怀瑾做的饭菜呢,这绝壁能让我在圈内吹一年,可恶!” 乔曦见她素颜踩着平底布鞋,跟以往富家千金的妖艳模样截然不同,挑眉问道:“季茹茹,你今天有些不对劲。你竟然没化妆就出门了。” 衡音:“没错,季家大小姐,不至于穿布鞋吧。” 季茹茹翻了个白眼,朝着她和衡音招了招手,压低声音说道:“你们是不是傻,我这是不请自来,要是再打扮的妖妖艳艳的,被我姐误会了怎么办! 必须往穷酸里打扮,让我姐知道我穷的很,不能把我跟季家那些蛀虫一概论之。 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你们天天喊秋长歌姐,但是我才是她实打实的妹妹!” 乔曦和衡音见她得意的小表情,齐齐翻了个白眼,哼,心机女,马上把她屏蔽掉。 第250章 拍须溜马,她是专业的 季茹茹心情愉悦,拉着两人八卦道:“我姐,是跟傅医生同居了吗?我看傅医生的东西搬过来不少,杯子都放在了显眼处,啧啧啧,传回去,我爷爷估计会高血压。” 乔曦:“你们家不是一直想撮合长歌和傅医生吗?傅家可是高门!” 乔曦也是跟秋长歌认识之后,才渐渐接触到这些从不在新闻和热搜里出现的高门世家。 她以前认识的那些富豪也是真富豪,但是要论功勋和权势,还得看傅家这个小圈子。 难怪宋星河出道即巅峰,在圈内短短数年成为顶流,家世摆在那里,他来娱乐圈就是下凡历劫来的。 “想知道?” 乔曦和衡音齐刷刷地点头。 季茹茹抬起下巴,得意地说道:“不告诉你们。” 乔曦和衡音咬牙切齿! 乔曦:“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季茹茹哼着小调:“翻吧,翻吧,我找我姐去。” 季茹茹美滋滋地去找秋长歌了。 开玩笑,就算她再讨厌季家,也不可能将家族秘密透露给外人,现在外面不知道多少人想要咬死季家。 一鲸落万物生! 一个庞然家族的陨落,会造就无数新生的家族,也不知道多少人会从中得利。 参考当年的随家就知道。随家败落,他们季家才跻身到顶尖世家这个小圈子里的。 不过如今季家风雨飘摇,她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危机感。这才巴巴地跑到秋长歌这边来打探口风。 昨夜秋长歌跟老爷子翻脸,这事不能善了,她是想当个小内奸,坚定地站在秋长歌这边的。 算是一场豪赌吧。老爷子岁数摆在这里,她是傻了才选择站老爷子! 季家所有的子嗣中,只有秋长歌有人情味!靠得住! 季茹茹蹦跶地跑到秋长歌那边。 乔曦和衡音对视一眼。 乔曦:“季茹茹这样的,进娱乐圈高低也是个心机小绿茶。” 衡音点头:“没错,会演会装可怜。” 以前她们都以为季茹茹是个胸大无脑的傻白甜,现在才发现,天真的人是她们! “来,游戏,快快快!” “姐,不打游戏我们还能做朋友!” “废什么话,上号!” “嘤——” * 衡音和乔曦在客厅打游戏打的激情四射,秋长歌靠坐在茶室的榻榻米上,看着庭院的落花美景,听杜敏说着工作上的事情,然后就见季茹茹探了探脸进来。 杜敏:“你们聊,我出去看看管家什么时候送餐过来。” 长歌点头,示意季茹茹坐。 季茹茹本来不请自来,还有些不安,见秋长歌神情冷淡如往昔,松了一口气,说道:“堂姐,昨晚爷爷回去给于家打电话了,爷爷可能觉得你不好控制,改变主意继续扶持长房一脉。” 长歌眼眸微深:“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季茹茹咬牙说道:“我们四房想分家,我过来问问姐的意见。年初在威尼斯,姐救了我的命,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为了季家对付你。” 也是那一次事件,打破她所有的幻想,她残酷地意识到,再伏低做小再会巴结人也是没用的,人,得自己有本事有能力才能立的起来,否则命运一直都掌握在别人手里。 秋长歌就是那个能掌握自己命运的人。 长歌垂眼,淡淡说道:“那就分家吧,断尾求生也是一种本能。” 季茹茹内心咯噔了一下,果然,秋长歌跟长房结下了仇怨,老爷子还想着狠狠打击秋长歌,让她跌落尘埃再狠狠重塑,将她揉捏成季家希望的工具人,殊不知秋长歌压根就没有想放过季家! “姐,四房多年来不受宠,我爸妈就是个墙头草,哪边强就往哪边倒,小心机小手段是有的,最多就是从家族里捞点钱,别的事情不敢干,今天回去我就跟我爸妈说,让他们准备分家的事情,从家族企业里抽身出来。” 有长房压着,四房这么多年来气都喘不顺,根本没本事反抗,此刻她很庆幸她爹妈和弟弟是个废物点心,要是跟季明业父子一样能干,犯了事,那想摘出来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以秋长歌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格,估计也不会那么轻易松口。 不过说的容易,从家族集团里抽身出来,她们四房首先会遭受到家族内部的攻击和打压,看来她们要渡过一段暗无天日的日子了。 季茹茹心里惶恐,惴惴不安地说道:“姐,那我以后可以常过来吗?” 一旦四房要分家,等于跟季家决裂,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秋长歌能赢。 长歌点头:“可以。” 季茹茹松了一口气,从包里取出一份厚厚的资料,递给她。 长歌翻开资料,扫了一眼,果然最大的敌人永远来自内部。这资料上的信息惊人,都是四房这么多年来搜集到的季家罪证,这是外人永远不可能查到的东西。 “这是我跟在爷爷身边查到的事情,现在都交给你。这么多年来,季家一直暗中资助于家,所以长房出事,于家才会保季明业父子。 在你嫁入傅家之前,爷爷没有得到实质上的利益之前,是绝无可能为了你舍弃长房一脉的,爷爷会看着你跟于家斗的两败俱伤,然后再出手。 你跟季明业,谁能活下来,他就会选谁当继承人,或者从二房再扶持一个出来。我们永远都是他的棋子。只有斗垮了老爷子,我们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这个念头也是季茹茹最近才萌生出来的,斗垮老爷子,分家,从季家这样的名门望族抽身出来,搁以前她会觉得自己不是疯了就是傻了。 这是在自寻死路。之前的三房和六房不是分家出去的,是被老爷子踢出去的,而且下场极惨。 远的不说,就说九叔九婶,九叔一直窝在远郊的小镇上,九婶疯了多年,要不是女儿争气,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踏入季家的家门。 在季家,老爷子就是绝对的权威者。 但是这一年以来,风向发生了变化。先是随家子弟回国复仇,陆西泽将帝都搅想腥风血雨,然后九叔的女儿秋长歌被找回,曾经她以为固若金汤的季家,实则已经是风雨飘摇。 秋长歌绝对是不逊色于陆西泽一样的狠角色。 老爷子终究还是太小看女人了。 长歌抬眼看她:“唇亡齿寒,季家垮了,你的日子的也不会好过,所以,季茹茹,为何会将资料给我?” 季茹茹:“因为你会对季家动手,为九婶讨回公道,为随家,为陆西泽讨回血仇,我只是在你和爷爷之间,选择了你。” 季茹茹说完,掌心都是冷汗。 这只是她的猜测,但是她是唯一一个见过秋长歌出手的季家人,那桩事情之后,她调查了秋长歌,从她录制那档荒野求生综艺开始,一点点地调查,然后分析,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不要与之为敌。 长歌微微一笑,果然,被老爷子养蛊式培养大的人,不可能是傻白甜。 “你心中已有答案,无须问我。” 季茹茹见她笑了,也跟着笑了起来,甜甜地说道:“姐姐,你笑起来真好看,难怪能将傅医生迷的死死的。” 拍须溜马,她是专业的。只是长歌姐到底是更爱傅医生一点,还是更爱陆西泽,就很难说的清了。 在她看来,秋长歌对付季家,一方面是为了九婶,另一方面就是为了陆西泽。为了一两人,对抗一个庞大的家族,这种勇气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她明明可以选择当季家的千金大小姐。 秋长歌选了最难的那条路。 只是这种话只能深埋在心底,不能问,也没有答案。 秋长歌懒洋洋说道:“你也不差。” 能装会演,这次来她这里装可怜,还特意穿的平底布鞋,估计是来的路上新买的,标签都没有剪干净。 季茹茹心口的大石落下,起身灿烂笑道:“我去跟乔曦、衡小音一起打游戏了。对了,姐,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宋星河把傅医生叫出去了。 小心宋星河欺负你家傅医生。” 季茹茹说完,眨了眨眼睛,继续当她不学无术的大小姐,跑去打游戏了。 长歌看向庭外,只见满湖的睡莲盛开,清风徐来。宋星河和傅怀瑾站在湖心亭上说着话。 长歌眯眼,宋星河心思深沉,不会跟傅怀瑾乱说什么吧! 第251章 你一上午都没有搭理我 湖心亭这边,宋星河眼眸深沉地看着傅怀瑾,见他取出橙园的野茶,行云流水地煮茶,淡淡的野茶香弥漫出来,跟满湖的荷花香融合在一起,说不出的山间野趣。 宋星河勾唇,谁能想到在这浮华的帝都,也能让他体验到一回乡野才有的野趣。 傅怀瑾还是跟前世一样,皮囊未变,就连骨子里的喜好都没有变。 他们又何尝不是,因为前世的遗憾,这一世的执念反而越发的深。 “还没感谢宋先生出钱,帮助山区地震区的村民搬迁。这是自己种的野茶,宋先生尝尝看。”傅怀瑾替他倒了一杯清茶。 “举手之劳。地震的事情,我也不纯粹是为了长歌,有自己的私心,也可以说是借着长歌的东风,蹭了点福利。”宋星河坐下,品了一口野茶,倒也不是特别好的茶,跟每年的特供极品茶比,口感差了不少。 但是这是傅怀瑾种植的野茶,采摘,制茶,出自橙园的茶,就足以比得上特供的茶。 “这次地震伤亡极少,徐家受到了上面的表扬,拿到了一项大工程,足够徐氏开发十年,地震捐的那点钱跟这比起来九牛一毛。” 钱都是其次,这次事件让徐家的话语权比之前更重,这才是最大的收益点。 多少人努力半生都达不到的成就,他只是借着长歌的东风,出了一点钱而已,说起来,这事是他占便宜了。 长歌啊长歌!这一世,他越发看不懂她了。 当年他为她请的十八位大儒学者,似乎也没有这样厉害,能预测地震的。 不过他都能意识觉醒,想起前世的事情,这世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傅怀瑾温文尔雅地说道:“那恭喜宋星河了。” “同喜。”宋星河眼眸里暗光闪过,看着他清俊眉眼间溢出的喜气,若有所思地说道,“傅医生这是跟长歌在一起了?” 傅怀瑾心中柔软,克制着那一丝喜悦,低低应道:“嗯。” 两人沉默了数秒钟。 宋星河摩挲着手中的杯子,许久,淡淡说道:“恭喜。相比陆西泽,我更希望长歌能跟你在一起。毕竟你不会伤害长歌,而陆西泽疯起来,就难说了。” 傅怀瑾轻轻皱眉:“陆先生是个自制力极强的人,他对长歌余情未了,应当是不会伤害长歌的。 况且我始终觉得,陆先生很可惜。随家是清贵人家,若非他年少时家逢巨变,应当会成为世家子弟的楷模吧。” 宋星河冷笑:“大约这就是命吧,有些人无论转世多少次,都是孤煞的命格,若是自己可怜,就浮尸千里做乱臣贼子,也不值得同情。” “对了,你不知道。” 宋星河说起话头,又掩过不谈。 傅怀瑾目光微深,宋星河说的是前世的事情?长歌那次离奇昏迷,宋星河说的事情虽然骇人听闻,但是他信。 他知道自己一直在等一个人,等了半辈子,原本都等到绝望,要遁入空门,却意外地遇到了她。 若是长歌的灵魂来自数百年前的古朝代,那这一切又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他原本有可能一辈子都等不到她。 所以前世的事情,长歌不说,他便不问。时光短暂,他只想珍惜跟她在一起的分分秒秒。 傅怀瑾看向庭院茶室里的长歌,目光微微柔软。 宋星河见他不接话茬,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傅怀瑾这人真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就像是一团棉花,一汪水潭,一拳打进去,都没有反应的。 他可比陆西泽难对付多了。 偏偏还没有前世的记忆。 宋星河眸光幽暗,淡淡微笑道:“不管如何,还是要恭喜你。长歌这人,有仇必报,有恩必还,有时候我真是羡慕你,能得她的青睐。 不像我,她避我如蛇蝎,总觉得我心思深沉,会算计她。” 宋星河笑容诚挚,长歌一直防备他,不过这是应该的,因为他真的很不好骗。 他要怎样才能不动声色地提醒这位傅医生,长歌跟他在一起,不过是在保他的命呢?道门以命换命的秘术,应该有严重的后遗症吧。 这后遗症严重到傅怀瑾有可能会英年早逝吧? 若是长歌想跟傅怀瑾在一起,当初昏迷苏醒的时候就应该跟他在一起了,为何会是一个多月后毫无征兆地在一起呢? 联想到那段时间,秋清莹和一个长白山道士出现在傅家,宋星河瞬间就想清楚了其中的关键。 傅怀瑾命不久矣。 所以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长歌破天荒地沾染他人因果,选择跟傅怀瑾在一起,并且带着傅怀瑾去录制综艺,必是要报恩保他的命。 以命换命的秘术,先祖到道门师祖都双死了,长歌和傅怀瑾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双活呢! 所以,傅怀瑾从来不是他的阻碍,他只需要等就好。 傅怀瑾闻言,笑容微淡,觉得眼前的宋星河如同一座深不见底的深渊,即使是他,都看不透。 徐家的这位外孙,没听说是心思深沉之辈。宋星河进娱乐圈的时候,口碑不错,都夸他风度翩翩,是十分的谦和之人,可长歌竟然防备他,他对此也直言不讳。 这人的城府,确实有些深。 傅怀瑾微笑道:“宋先生说笑了,大家都是邻居,常来常往的,谈不上防备。” 宋星河隐秘地微笑:“那我还是劝傅医生多多防备我一下。” 天直接聊死了。 就算是傅怀瑾,这话都接不下去。 两人沉默喝茶之际,就见衡音飞奔过来:“哎呀,你们两怎么躲在这里喝茶,长歌姐让你们去摆餐盘,洗水果。” 傅怀瑾和宋星河错愕,回头一看,就见长歌在庭院里面无表情地训小毛球,小家伙见今天人多,在刚下过雨的庭院里撒欢打滚,一身雪白的狗毛被染成了灰色,头顶还顶着绿草屑,兴奋地往长歌的怀里蹭,被她无情拎开。 “长歌姐在训小毛球,你们快些来,不然等会就该训你们了。” 衡音说着吐了吐舌头。嘿嘿,长歌姐说她们女孩子金贵,洗水果摆餐盘这种事情就得让宋星河干! 这摆明了是在暗戳戳地欺负宋哥!长歌姐棒棒哒! 傅怀瑾低低笑道:“嗯,来了。” 宋星河微笑:“那我们就去干活吧,谁让我们两是男人!” 长歌将脏兮兮的小毛球丢到洗澡盆里,就在庭院里给它洗澡澡,然给给它吹干湿漉漉的狗毛,没一会儿,又变成了香喷喷的雪白的小狗子。 “汪汪汪——”小毛球兴奋地往她怀里扑。 长歌赶紧将它抱给傅怀瑾:“我衣服被它弄湿了,你先好好训训它,不准它去草地上打滚了。” 这狗子也不知道随谁,下雨天的喜欢去草地里打滚,傻! 傅怀瑾接过小毛球,笑道:“嗯,你先去换衣服。” “我来,我来带小毛球玩。” 衡音和乔曦争着抢着抱香喷喷的小狗子,小狗子瞬间又成了团宠。 傅怀瑾失笑,果然萌软可爱的小狗子,人人都爱。 见宋星河在摆餐盘,洗水果,他目光一深,随着长歌上楼。 长歌换了一套柔软舒服的家居服,出来时就见傅怀瑾等在卧室外面的走廊上,半靠在墙边,面容白皙清俊,不知在沉思什么。 傅怀瑾见她随意穿了一件t恤和长裤,目光微凝,好像皮肤太白了点,有些晃人眼,而且脸过分的精致,让人移不开眼。 傅怀瑾忍不住抱了抱她,低哑说道:“你一上午都没有搭理我。” 她宁愿坐在庭院的茶室里喝茶,都没有跟他说话。 长歌错愕,随即低低笑道:“我也没有想到衡音和乔曦会过来,还呼朋引伴喊来了这么多人。” 傅怀瑾掌心用力,重重地抱住她,高挺的鼻梁埋入她的发丝中,轻轻吻着她的脖子,哑声道:“以后家里还是少接待客人吧。” 尤其是宋星河那种住在隔壁的,别来!这些人,不论男女,一来就跟他抢长歌。 长歌被他吻的浑身一酥,好在楼下都是客人,傅怀瑾也十分的克制,没有继续吻,那一吻像是不轻易蹭到的。 长歌:“嗯,她们就是来八卦的。平时拍戏忙的很,估计没有时间经常来。 对了,宋星河跟你说了什么?” “好像是来试探的。”傅怀瑾克制地松开她,握住她青葱水嫩的指尖,低声说道,“宋星河有些奇怪,我感觉他好像知道很多事情,看我的眼神艳羡又可怜。 他是不是对你也有想法?” 宋星河对他有敌意,而且男人的直觉很准,之前衡音打小报告,说宋星河追了她很长一段时间,变着法子要跟长歌炒cp。 长歌冷哼:“不用理会他,他算计起人来有800个心眼,还能装成最无辜的那个。不过我跟他倒是没有什么,他应该只是把我当妹妹看。” 妹妹? 傅怀瑾眼眸一深,宋星河看长歌的眼神可不清白。长歌对他是有什么别的滤镜吗? 总之,一个陆西泽,一个宋星河,都不是省油的灯。 女朋友太美艳,情敌太多,也很是无奈。 “我们下楼吧,不然别人还以为我们在做什么。”傅怀瑾握着她的指尖,低低地笑道,“被人误会了就不好了。” 明明是寻常的话语,说起来却撩人又暧昧。 第252章 这以后的日子,真是要命 长歌耳尖莫名有些发烫,觉得傅怀瑾变了。她以前见他分明是不沾红尘,没有世俗爱欲的半个和尚,现在说话都暗戳戳的勾人。 “走吧,衡音最八卦,今天让她们知道你住这里,回头我会天天被她们在群里逼问进展。” 今天上午,乔曦就在嘲笑她不行!傅怀瑾不行! 衡小音只负责卖萌装可爱,然后来了一句:“也不能太行,不然姐姐下不了床,受苦的还是姐姐!” 听听,这是人话吗? 进展?傅怀瑾目光微凝,眼底笑意险些溢出来,怕继续跟她独处下去,下面的人都要疯了,低低笑道:“进展是不能说的,走吧。” 他拉着长歌下楼。 长歌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嗯?” 什么进展?他想到了哪里去! 很快管家就送餐过来,吃的是海鲜大餐,因为简单,都是小鸡的胃口,一只帝王蟹就打发了,再配了一些别的海鲜,管饱。 “拍照,拍照!” 衡音和季茹茹火速摸出手机拍照,然后上传到自己的朋友圈和小群里。 季茹茹:“今天来姐姐家吃饭啦,吃帝王蟹耶。” 季茹茹心机地将宋星河的拍了进去,至于她准姐夫,只拍了一双手,这心机角度可是她特意找的。 名媛1号咬牙切齿:阿西吧,季茹茹!!你不知道我最近减脂天天只喝水吗? 名媛2号:好大的一只蟹!不是,照片里的帅哥怎么那么眼熟呢? 名媛3号:宋星河!!!徐家继承人,我爸妈眼中极品联姻男,受欢迎程度比傅怀瑾还高!季茹茹,你出来! 名媛4号:哦草,好想有同款姐姐,嘤嘤嘤,我想要! 季茹茹:滚犊子,姐姐是我的,宋星河是你们的,放心大胆地追,又帅又不油腻,表里如一,极品。 名媛2号:你不对劲,你以前不是喜欢宋星河这款吗?你还拍了傅怀瑾,哦草,你竟然只拍一双手!!! 名媛5号:茹茹,你有新目标啦?又不喜欢宋少啦?那我们可追了哟。 季茹茹:说的你们什么时候没追过似的。姐们最近一心搞事业,没心思追男人,除了我姐夫,你们谁都能追!傅医生是我姐姐的。 名媛7号:懂规矩!!宋少是我们的,傅医生是你姐姐的! 季茹茹刷了一波存在感,心满意足地关了群,哼,她以前确实挺喜欢宋星河的,但是今天一看,宋星河喜欢她姐,那还喜欢个锤子? 她果断退出! 别的女人还好说,秋长歌,她干不过! 还是专门搞事业吧,先渡过眼前的难关,以后再养小白脸。 “姐姐,我们来拍一张照片吧。”衡音眼睛弯成小月牙,灿烂笑道,“我想给我爸妈看看,我有这么多的好朋友。” 乔曦说道:“好呀,长歌不爱拍照,我跟她连张合照都没有。” 季茹茹拼命点头:“可以可以!我可是帝都白富美,跟我合影你们赚翻了。” 衡音:“哼,你就是凑数的!” 季茹茹炸毛:“横小音,我给你一次机会,把刚才的话重说一遍。” 衡音:“略略略——” 杜敏笑道:“我来拍照,大家准备好,3-2-1,咔。” 照片定格。 长歌看着抓拍的照片,衡音举着大闸蟹的蟹钳比心,笑的露出一口大白牙,季茹茹挡在乔曦前面,被乔曦薅着头发,乔曦笑的傻兮兮的,宋星河独自坐在长桌边,淡淡一笑,如同那些年他孤身坐在龙椅上。 她在垂眼吃帝王蟹,闻言抬眼,手上还沾了一点酱油,傅怀瑾握着她的指尖,帮她擦手,目光炙热幽深,看的她脸色隐隐发热。 原来她在别人的眼中是这样的,吃相有些傻,很是毁她英明神武的形象。 果然她不爱拍照,是有原因的。 “很可爱。”傅怀瑾见她坐在沙发上,看了半天照片,低低笑道,“长这么好看,私底下怎么会不喜欢拍照呢?” 长歌回过神,觉得脸颊又开始发热:“习惯问题。” 她幼年时害怕被人关注,怕在帝宫里无法活下来,便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后来被秋墨衍推到朝堂之上,万众瞩目,更是谨慎,别说画像,就连喜好爱恨都不敢暴露,活的无比艰难。 如今太平盛世,习惯问题却很难扭转过来。 “那以后我们多拍点合照吧,等老了可以慢慢怀念。” “老了?”长歌抬眼看他,目光微微触动,她不知道老是什么感觉,她活了那么多年,永远都定格在同一年。 她和傅怀瑾,真的有以后吗? 傅怀瑾见她看向虚空,神情有一瞬间的迷茫和漠然,心头一紧,握住了她的手,点头道:“嗯。” 长歌回过神来:“他们都走了?” “走了。最近应该是不会过来了。”傅怀瑾松了一口气,但是隐隐又有些不自然,人多的时候希望这些人赶紧走,等全都走了,只剩下他和长歌,他却又莫名紧张起来。 他怕自己克制不住。 长歌点头:“走了就好,吃完晚饭,我们带小毛球出去遛弯吧。” 被喊到名字的小毛球兴奋地摇着尾巴跑过来,汪汪了两声。 傅怀瑾温润笑道:“好,那就去远一点的地方吧,我下午列了一个清单,家里需要购买一些东西。” 他取来清单。 长歌凑过去看:“小毛球的零食、小毛球的毛茸茸小垫子、酿酒的瓦罐若干、密封玻璃罐、床上四件套……” 乱七八糟的列了一堆。 长歌撇了撇嘴,看到最后才看到一行大大的字:“长歌喜欢的东西全买。” 她唇角弯了弯,说道:“走吧。” 逛商场买东西,然后遛狗! 别墅区附近有一家连锁的会员制购物超市。 傅怀瑾开车,长歌抱着小毛球,分工明确。 小毛球还是第一次跟爸爸妈妈出门,尤其长歌给它穿了可爱的小背心,带着一个小蝴蝶结,小家伙欢喜疯了,在车内就开始卖萌。 傅怀瑾见状笑道:“看来小毛球很喜欢出来逛超市,下次我们多带它出来。” 长歌点头:“看它表现。” 小毛球:“汪汪汪……” 汪汪汪,它很乖巧的。 不仅小毛球,秋长歌也是第一次逛商场。重生这一年多,早先是忙的脚不沾地,后来综艺走红,走到哪里都是人山人海,真是一次超市都没有逛过。 因为是会员制,又是工作日,超市人不多。 长歌戴上口罩和帽子,傅怀瑾去拿了一个推车,然后让小毛球坐在小推车上面,开始开买。 两人先去买小毛球的物品,从狗粮到衣服,再到玩具,买了一堆。小毛球抱着自己的新玩具,开心到炸裂,一会儿伸出小爪子贴贴秋长歌,一会儿蹭蹭傅怀瑾。 长歌被它萌化了,又给它买了小梳子梳狗毛。 傅怀瑾见再买下去,推车都装不下了,笑道:“下个月再买。” 长歌点头:“行叭。” 傅怀瑾:“我们去买一些食材,长歌,你想吃什么?” 长歌被问住了:“好吃的?” 她吃东西不挑的。 傅怀瑾失笑,伸手将她的帽子往下拉了拉,凑到她耳边,低哑道:“你可真是好养活,一点都不挑食。” 他之前就看出来了,长歌对吃的一点都不挑,之前在乌药村拍戏,那么艰苦的环境,天天都是青菜萝卜的,只要给她配一点腐乳和咸菜,她就吃的十分香甜,每天都能吃一大碗饭。 他看着都心疼。 长歌耳朵被他的气息烫的微微发麻,没吱声。因为幼年时吃不饱,在冷宫里,宫人们见她不受宠,也会阳奉阴违,克扣她的饮食,她不喜欢浪费粮食。 “杜敏给了一份你的食谱,我觉得太清淡太素了,做了一些改动,牛肉和鱼肉这些你都是能吃的。你本身就瘦,不需要控制饮食。” 傅怀瑾揽住她腰肢,太瘦了点,腰细的他一只手就能握住。 “汪汪汪——”见爸爸妈妈不搭理它,小狗子不高兴地叫起来。 长歌赶紧抱起它,摸了摸它的小狗头。 傅怀瑾将手背到了身后,指腹隐隐发麻,还残留着她细腰柔软的触感。 这以后的日子,真是要命。 第253章 习惯了一个人睡 从超市回来,长歌径自去洗澡吹头发,等吹完头发就见手机嗡嗡嗡地响个不停。 乔曦、衡音等人都私戳她,见她没回复,私拉了一个宇宙无敌美少女群,然后在群里疯狂地艾特她。 乔曦:姐们,那个群有男士,有些话不方便说,以后私人事情,咱都这个群说。 易南梦:我有时差,qaq。 衡音:南梦你可以无视这个群,嘿嘿,了解,曦姐。 季茹茹:废话少说,你们不就是想知道我姐跟傅医生那点事情吗?还拉群,看给你们兴奋的! 乔曦:怎么,不行啊?这两人就是小学鸡谈恋爱,最多牵个小手,我们这是免费情感咨询! 衡音:@秋长歌,姐姐,曦姐侮辱你,你快拿事实打她的脸。 季茹茹:不能够吧,傅医生那么怂的吗?我打赌,亲亲抱抱举高高肯定有,不然这得分,必须分。 衡音:我不信,傅医生不可能怂。╭(╯^╰)╮ 乔曦:@长歌,姐们,你就说有没有法式热吻,吻技怎么样,不行得分啊。 季茹茹:不会吧,傅医生当了三十年和尚,这不得……咳咳……不可描述……嘤,我有画面了。 衡音:我脑海中全是海棠文学,喵喵喵~ 长歌掩面,这些人真的绝了。一天天的脑子里都是废料。她丢了手机,出门去看傅怀瑾要不要帮忙。 虽然这庄园是他打造的,但是多少得问一声,不然又要控诉她不搭理他。 她确实忘了。 数百年时光一个人独处惯了,很多时候会自动屏蔽身边的人和事。 傅怀瑾不在二楼,长歌看了一眼打开的次卧门,管家将他的大部分东西放在了次卧,次卧也铺了新床单被套,屋内花瓶内插着几朵荷花和莲蓬。 傅怀瑾睡隔壁次卧。 对此,长歌也没有什么反应。房间多,他爱睡哪里就睡哪里。 她也习惯了一个人睡。 长歌转而下楼,抬头就见他穿着灰蓝格子的睡衣,拿着电脑查看邮件,电话还开着会议。 “嗯,大致情况我了解了,明天上午十点我来医院。” 屋外传来急促的风铃声,有人重重推开虚掩的木门,穿过庭院进来。 长歌眯眼,站在二楼的楼梯上看着闯进来的秋清莹。 “秋长歌,你出来。”秋清莹表情扭曲,看见客厅内的傅怀瑾,愣了一下,随即双眼嫉妒的滴出血来。 她被季家全网封杀,沦为弃子,秋长歌却住这么富贵锦绣的庄园,还有傅怀瑾这样禁欲英俊的男朋友!她也是女主,她曾经也是这个世界的女主。 为什么待遇会天差地别?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秋小姐,你找长歌做什么?”傅怀瑾挂了电话,看见她,皱眉淡淡说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别墅区根本就不会放外人进来,如果有访客,管家会先打电话给业主,他没有接到任何电话。 “我带她进来的。”宋星河从外面进来,站在门厅,微笑道,“我以为清莹是来找我的,没有想到竟然是来找长歌的。” 宋星河抬眼看着二楼楼梯上的秋长歌,笑容加深,他可是从秋清莹那里得知了一个天大的秘密,所以,迫不及待想来看看,情人分手现场。 长歌走下楼梯,看着走投无路的秋清莹,冷淡点头:“坐。” 短短一个字,直接让秋清莹破防。 她攥紧指尖,死死地盯着秋长歌,她今天一整天都在恐慌和惊惧里度过,让系统推演计算了无数次,得出的答案都是,身败名裂,沦为弃子,除非她能得到女主或者重要人物的帮助。 这个世界的狗屁规则,她真是受够了。 因为她从女主沦为炮灰女配,就要忍受着主角光环的打压和影响,主角任何一个微小的举动都能置她于死地。 这不公平。 系统却冷漠说道:“这很公平。宿主当初拥有女主光环时,也享受过这样的特权,那些挡你路的炮灰们不是身败名裂,就是消失在这个世界。 这就是规则。如今,宿主挡了女主的道,也会被规则碾压。 成王败寇,从来就很公平。” 秋清莹双眼赤红地盯着慵懒闲适的秋长歌,觉得此刻自己一定面目可憎,她不甘心地说道:“姐姐,你为什么要害我?” 秋长歌坐在沙发上,倒了一杯水,优雅地喝了一口,冷淡说道:“与虎谋皮就要有被猛兽吞噬的危险,我若是你,谋算不成反被封杀,会羞愧地找块豆腐撞死,最不济也会蛰伏起来,等待东山再起的时机。 而不是自寻死路。” 秋清莹的那点手段都是她以前玩剩下的。她此刻跑到这里来,无非就是想趁机接近宋星河或者傅怀瑾,再用点离间的小手段。 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再多的手段都是白搭。 秋清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看了看在一边一言不发的宋星河和傅怀瑾,猛然哭道:“姐姐,你误会了。是季明业纠缠我,我不敢拒绝他,也不敢答应他,你知道季家的权势,我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你就放过我吧。 我保证我会安分守己,绝对不会再去傅家喝茶,也不会去季家。就算长白山的道士求我保傅医生的命,我都绝对不会再见他的。” “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说傅医生三十而逝的,是长白山的道士说的,我只是太慌了。我控制不住我自己。”秋清莹脸色惨白,看向傅怀瑾,语无伦次地说道。 一边的宋星河几不可查地勾了勾唇。 真是没有想到啊,秋清莹竟然会知道未来发生的事情,难怪她能夺走长歌的人生,当她衣食无忧的千金大小姐,进入娱乐圈短短数年就成为一线女艺人。 最妙的是,秋清莹知道傅怀瑾三十而逝的箴言,由她的嘴说出来,就省的他费心思告诉傅怀瑾了。 傅怀瑾眸光深邃,完全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竟然会绕到他的身上。 三十而逝? 宋星河:“三十而逝?难怪长歌你最近十分的紧张傅医生,秋清莹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长歌冷冷看了他一眼,五指攥紧,算是明白宋星河为何要带秋清莹进来。 “她的话,你也信?不过是和招摇撞骗的道士沆瀣一气,想攀上傅家的手段,背后也不知道有没有别的什么人。” 秋清莹脸色扭曲,气的险些咬碎牙,拿出自己十二分的演技,落泪哽咽道:“我没有,是傅老夫人找到了那道士,那道士找到了我,我跟傅医生都没有说过几次话,而且我也梦到了傅医生……” “出去!”长歌冷冷打断她的话,眉眼间溢出一丝的怒意。 秋清莹被她气势吓到,一时之间竟然没有说出后面的话来。 这,是秋长歌? 她从来没有见过秋长歌动怒,竟然如此的压迫! 宋星河看着已经听进去的傅怀瑾,漫不经心地问道:“长歌,事关傅医生,还是听她说说看梦到了什么。” 秋清莹见状,咬牙说道:“我梦到了傅家白发人送黑发人,傅医生如那道士所言,三十未到就英年早逝,我还梦到了姐姐后来跟陆总在一起了。” 傅怀瑾目光陡然一冷,锐利地盯着她,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任何的蛛丝马迹来。 宋星河笑到一半笑容僵住,眯眼问道:“长歌跟陆西泽在一起?” 秋清莹点头,反正陆西泽不在这里,瞎瘠薄乱说都行!根据系统所言,要想世界不毁灭,秋长歌就得跟反派在一起,拯救黑化反派。 她今天就是来杀人诛心的!呵呵,谁让秋长歌竟然敢让季家封杀她。 系统的事情她半个字不敢泄露,但是她告诉宋星河她会做预言梦,反正之前她跟陆西泽也是这么说的,只要他们想知道剧情的走向,就不会真的置她于死地。 她等着秋长歌乖乖地解除她的封杀令! “秋小姐,饭可以多吃,话不能乱说。我无病无灾,年年都体验,身体各项指标都正常的很,怎么会三十而逝?”沉默之际,傅怀瑾开口,沉稳说道,“今天天色不早了,我就不留两位了。” 傅怀瑾下了逐客令。 秋清莹一脸懵逼,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傅怀瑾,怎么有人得知自己有可能英年早逝却无动于衷的? 他真的不怕死吗? 宋星河脸色也有些难看,如果长歌真的如秋清莹所说,最后跟陆西泽在一起,那真是草了。 难道这一世,他也要眼睁睁地看着陆西泽那种自负且偏执的人,毁掉长歌的人生吗?小五从小就历经磨难,本身就容易陷入厌世的情绪里,陆西泽能给她什么? 秋清莹叫道:“你让我走?傅医生,你难道不想知道你的结局吗?” 草!她第一次见到这么不怕死的人。 “傅医生,你难道不知道秋长歌压根就不爱你,她是因为知道你命不久矣才跟你在一起的……” 长歌放下手中的杯子,水晶杯重重地磕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住口。” 傅怀瑾眼眸深邃,不冷不淡地说道:“我跟长歌的事情就不劳你们操心了,秋小姐,宋先生,请吧。” 傅怀瑾给管家打了电话:“麻烦送秋清莹女士出去,以后禁止她进入。” 管家那边应了一声,飞快过来送客。 秋清莹脸色铁青,完全没有想到是傅怀瑾撵的她,她看向宋星河,对方已经完全不顾她的死活,率先出门去了。 秋清莹脸色惨白,知道自己只有这一次机会,这一次被撵出去,下次想进来难如登天,她不能就这么败了! 秋清莹眼底闪过一丝的狠意,冲到秋长歌面前,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 傅怀瑾脸色骤变。 长歌眼眸危险地眯起。 宋星河停下脚步,厉声叫道:“秋清莹,你做什么?” 秋清莹看着近在咫尺的秋长歌,再看向不远处的宋星河和傅怀瑾,发疯地叫道:“都别过来,不然我就……我就……” 系统从小黑屋里出来,机械地提醒:“宿主,友情提醒,秋长歌武力值max,你对上她,毫无胜算。 根据系统计算,现场最弱鸡的是宋星河,只学过几年搏斗术!” 秋清莹恨不能将这破系统一锤子砸死,这tm的叫做弱鸡?敢情现场只有她才是真弱鸡? 秋清莹:“快,帮我找出一条生路!!” 系统:“宿主收割的人类情感已经消耗光了,系统也无可奈何。” 它是有原则的系统,没有能量,怎么能计算呢?况且它偷偷计算过,宿主干过秋长歌的可能性为1%,就这1%还不是因为宿主多牛逼,而是这个世界存在了一种可能性。 女主秋长歌灵魂不属于这个世界,有一定的可能会消失在这个世界。 见系统摆烂,秋清莹内心有一万头草泥马在奔腾,反手就拿着水果刀快狠准地割了自己手腕,鲜血滴落,水果刀掉在地上。 秋长歌:“?” 傅怀瑾:“!!!” 宋星河:“哦。” 秋清莹嘶吼道:“我知道你们都想逼死我,那我就死给你们看……” 系统:“……” 这一届的宿主真的没眼看,不过歪打正着,这招置之死地而后生,对秋长歌和傅怀瑾,有效! 对原世界男主,宋星河,无效。 众人:“……” 匆匆赶来的管家和保安看着这血腥的现场,呆滞了一下。什么情况? 傅怀瑾冷淡地开口:“伤口不深,没有割到动脉,包扎止血就行。” 管家见傅怀瑾站着没动,也不敢提醒他,他就是现场唯一的医生。 “好的,傅医生,我马上送这位女士去医院。” 管家和保安上前强制将秋清莹带出去。 “傅怀瑾,你跟在她一起会死的,一定会死的。”秋清莹疼的神情扭曲,不甘心地大笑起来,“还有你,宋星河,这一切本该是你的,是秋长歌抢走了属于你的一切,她选择了傅怀瑾,哈哈哈哈哈,她选择了一个注定要死的人。” 宋星河眼底闪过一丝的暗光,这女人知道的还挺多,她不会知道他们记忆觉醒的事情吧?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世界好像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秋清莹这个人身上还有秘密。死不得! 宋星河淡淡点头:“我跟过去看看。” 他看了一眼一地蜿蜒的血迹,唇角隐晦一笑,今夜,傅怀瑾怕是睡不好了。 第254章 你的手有些好看 秋清莹伤的不重,毕竟自己动手,不敢割的太深,怕疼,怕死。要不是走投无路,她才不做这么蠢的事情。 现在绝地反击,全靠这一次,所以必须要流血。 宋星河信步闲庭地跟在后面,等离开庄园,见秋清莹还在歇斯底里地喊叫,冷冷开口:“没人,别喊了。” 声音说不出的阴冷深沉。 秋清莹一秒噤声。 一边的管家和保安也禁默了一下,觉得这位宋少跟传言中的不太一样,都说宋少斯文俊雅,是个谦谦君子,但是怎么会对女士这么冷漠,何况他两之前还传过绯闻吧。 不过他们对秋清莹的滤镜也碎了,只能说娱乐圈处处都是人设。 秋清莹擦了擦花掉的妆容,小声哭道:“我手疼,血要流尽了,你们快给我包扎一下。” 管家连忙说道:“秋女士,马上到医务室,里面有医生。” 秋清莹瞬间变脸,强硬道: “不行,我要去医院,打120叫救护车,没看我流了这么多血吗?” 管家微笑:“我们送您去医院,要不要先联系一下您的经纪人?” 伤口都不流血了,也就看着比较吓人,傅医生说没伤到动脉,小伤。 宋星河:“去后备箱拿急救箱,先包扎一下,再去医院。” 复古的观光小火车将两人送到别墅区的门口。秋清莹看了看藏在景观树后面偷拍的媒体和经纪人,不经意地侧了侧身,让他们拍的更清晰一些,尤其是要拍到她受伤的手腕和衣服上的血迹。 呵,秋长歌真以为她来这里没做任何准备吗? 今晚,她被秋长歌逼到割腕,被无情撵出别墅区的热搜上定了。 只要钱给的足够多,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管家给秋清莹简单处理包扎了一下伤口,低声问道:“宋先生,要去医院吗?” 宋星河点头:“我送她过去,你们回去吧。” 管家和保镖们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回去继续值班。 宋星河等人走光了,看着在车内装死的秋清莹,冷冷说道:“傅怀瑾真的会死? 秋清莹,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否则你带来的媒体记者和经纪人都别想离开这里,当然你也是。” 她真的以为这里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秋清莹瞳孔微缩,不敢置信地看向宋星河,浑身打了一个冷颤,宋星河怎么会知道? “系统,宋星河到底是什么人?” 系统:“他是原书男主,能轻易改变世界命运的人物。” 自从上一次跟女主交流之后,它直接关了自己小黑屋,疯狂地进行推演计算,最后从秋长歌的言行轨迹推算出,炮灰女配意识觉醒,秋长歌的灵魂极有可能来自古代或者平行时空,那么因为她而意识觉醒的男主和反派,显然也是同一时期的人物。 古代可是个帝权在上的朝代。 它最头疼古代人,因为他喵的会算计,懂权谋,一个人能生出八百个心眼,光是推演计算,它的cpu都要炸了。 谁能想到它挑了一个这么平平无奇的世界,也没能逃过古代人。 秋清莹:“你能说点有用的吗?” 系统:“有用的信息需要消耗人类情感。” 能量,它要能量,这一届的宿主弱到要它扶贫,亏大了! 秋清莹炸毛了,她都被封杀了,哪里去收割人类情感,而且现在除了她的粉丝,她路人盘全崩,人人喊打,收割来的人类情感估计全都是负能量的。 这破系统,就是个废物。 秋清莹第n次动了心思,不如跟宋星河合作?一脚踢开系统,攀附原书男主? 秋清莹看向宋星河,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会做预言梦,我知道你、秋长歌以及傅怀瑾等人,所有的结局。 宋少,合作吗?” 宋星河眯眼,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扳指的位置,忽而笑道:“跟我合作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上一个是穆青衣,从三十而逝的命格箴言来看,他每一世都死的很凄惨。 上上一个是穆严,被萧霁五马分尸,祸及全族。 秋清莹,她想找死。 * 一场匪夷所思的闹剧,长歌气到指尖隐隐发颤。 傅怀瑾一言不发地走过来,用力拥住她,感受着她的体温,低哑道:“别怕,秋清莹只是在胡说八道,你先坐下,我去处理一下地上的血迹。” 长歌点头,微微闭眼,知道他有洁癖,她也是,最受不了血迹。 “让阿姨来收拾吧,我想上楼。” 傅怀瑾见她眉眼笼着一层碎冰,知道她情绪恶劣,低低一笑,伸手探了探她冰冷的小脸,哄道:“太晚了,阿姨下班了,我来就好。你就坐在这里,别动。” 长歌被他按在沙发里,一言不发地看着傅怀瑾去擦手地上的血迹,将湿纸巾丢到垃圾桶,再丢到外面去。 夜色一点点地从窗户侵入,明明是酷暑的季节,她却觉得身体隐隐生寒。 长歌发了一会儿呆,见傅怀瑾没回来,起身往外走,才走到庭院,就见他站在门廊下,系着被扯断的小风铃,系好了风铃,便站在满门廊盛开的月季花下看着夜色沉默不语。 地灯将他的身影拉的极长。 长歌看不清他的表情,走过去,才看清他的脸,没有什么表情,清俊出尘的面容如雪山之巅的清泉白雪,干净纯粹,不沾惹任何的红尘因果。 她突然之间难过起来。明明秋清莹说的是他会死,他却反过来安慰她别怕,怕她担心,便自己一人站在门廊下难过。 他难过的时候就没有什么表情。 他连难过都不会啊!就如同不会哭闹的孩子,永远一味的承受着。她怎么会让他死。 既是以命换命,那便同生共死吧。 “长歌?”傅怀瑾回过神来,见她目光氤氲,那样悲切地看着他,心口微窒,随即轻轻拥住她,将她重重按进胸口的位置,低低笑道,“刚才风铃绳子不结实,断了,我重新系了上去,外面这么热,你怎么出来了?” “找你。”长歌声音微闷,伸手环住他的腰,哑声说道,“你想知道什么,可以问我。” 她从没有对外人诉说过她和他之间的往事,那些一世又一世的过往,无法用言语叙说,她希望他能尽数忘掉那样绝望的每一世,却又隐隐期待他能自己想起来,他们之间不止有这一世,还有十世。 如果有前世,他和长歌的前世应该不算美好。傅怀瑾暗暗叹息,将她抱的更紧了一点,温润说道:“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今天太晚了,到你睡觉的时间了。” 长歌微楞,抬起脸看他,见他眉眼如远山舒展,没有半点的抑郁,仿佛秋清莹的话对他没有造成任何的影响。 “其实再遇见你之前,我感觉自己是一棵在腐烂的枯木,一年又一年地腐烂,那时候我甚至做好了准备,想要温柔地走进那个良夜。 长歌,我以前从来不畏惧死亡,甚至会探寻死亡的真谛,如今我却害怕了,因为有了你。” 傅怀瑾低低叹气,他不如外表表现的那样冷静,得知那样匪夷所思的事情,他第一时间是悲哀,其次才是害怕,悲哀若是他真的死了,那长歌怎么办? 她这人粗枝大叶,冬日里爱光脚坐在阳台上吹着冷风,吃饭也是随意的很,有什么吃什么,忙起来竟然会忘记吃饭,还有她不爱说话,要是不开心难过了也无人知晓,这样一想,心都微微揪了起来。 长歌被他抱的有些紧,对方的大掌勒的微疼,她没动,贴着傅怀瑾的胸口,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低低说道:“秋清莹是恨我封杀她,恨我夺走属于她的光环,所以才会报复你,她知道,我很在乎你。” 本以为是难以启齿的话,可说出口的那一瞬间,一切又是那么的理所当然,长歌怔然,她确实很在乎傅怀瑾,人的心,就算冰冷如石头,在常年累月中也会被捂着有一点点温度。 她很在乎傅怀瑾。不知不觉,他已经成为她生命中重要的人。 前世那个只有三面之缘就定下婚约的青衣郎君,后来一步步地在她的人生中变得无比重要起来,他陪她走过了漫长的岁月,给了她第二次生命,并且坚定不移地选择她。每一世都会找到她,选择她,陪伴她,为她而死。 傅怀瑾闻言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许久低低笑出声来,心头的那点晦涩阴霾尽数消散,生死无常,从没有定数,但是长歌说在乎他,在乎他啊! 她这样冷心凉薄的人,在乎一个人,是真的对他上心了吧。 “我很高兴。”傅怀瑾低头轻轻吻着她的发丝,将她抱的更紧,觉得黑暗中的那盏灯被点亮,此后,他也是拥有长夜明灯的人了。 “热。” 傅怀瑾低低笑出声来,松开她,将庭院的门关上,说道:“那回家。” “嗯。”她点头,伸手握住他修长的手指,看着他美的犹如艺术品的大手,“咦”了一声,难怪有人会这样痴迷手,傅怀瑾的手,确实很好看,还是一双能救死扶伤的手。 “怎么?” “你的手有些好看。” 傅怀瑾扶额,唇角的笑容加深,低沉笑道:“只是有些好看?” “很好看。”长歌眼睫弯了弯,原来他这么傲娇,竟然需要人说些好话夸他哄着他!果然呀,骨子里还是那个在山间夜里挖草药,然后每挖到一棵,都要摇着小铃铛在她面前献宝的小郎君。 只不过温润可爱的小郎君长大了,渐渐变得沉稳矜贵,有了耀眼的光芒。 “那秋清莹的事情还要谈吗?”长歌沉思道,她跟傅怀瑾从来没有开诚布公地谈过,两人在一起更是水到渠成一般,她不爱说,他也从来不问。 这一次这么大的事情,他都没有过问。 傅怀瑾眸光深邃,其实秋清莹说的那件事,他上次回傅家就跟老太太谈过,知道他三十岁命中有一死劫,只是这样隐秘的事情,被外人知晓,就连长歌都丝毫不惊讶,这让他不得不深思。 长歌,宋星河还有陆西泽这些人,似乎知道常人不知道的真相。 还有秋清莹,身上也有秘密。 看来他很有必要再去一趟寺庙,见一见无名和尚。 “日后再谈,今日你太累了,我们回去睡觉吧。” “额,一起睡?” 傅怀瑾浑身紧绷,目光陡然幽深地看向她。 一起睡吗? 傅怀瑾呼吸微微停滞,感觉空气中都燃起了火苗。 “嗡嗡嗡……” 手机适时震动起来。 长歌飞快去接电话,等接通才发现是宋星河打来的,顿时小脸一垮,宋-星-河! 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 “秋清莹这一次是故意在你家自残的,她请了媒体记者,拍了不少她受伤的照片,通告也写好了,秋清莹被逼走投无路,跪求原谅无果,割腕入院。” 宋星河垂眼,看着手上的照片底片,慢条斯理地笑道:“豪门姐妹反目成仇,谁更心狠?我觉得你还不够心狠,长歌,你晚上就不该放她走,既然她想死,就该让她流一半血,再送医院。” 车内,秋清莹脸色惨白,打了一个寒颤,浑身毛孔都竖了起来。他简直是个疯子! 他疯起来不是人!他比秋长歌还要狠! 长歌皱起眉尖,等傅怀瑾关了客厅的灯,留下夜灯,边上楼边冷淡说道:“宋星河,你是有病吗?你看看几点了! 就这么点事情,值得你打电话过来影响我睡觉?” 宋星河被骂的一懵,随即笑出声来,声音温柔:“你第一次骂我!” 真的有病。长歌直接挂断了电话。 宋星河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唇角笑容越来越灿烂,眼睛都亮了起来。长歌愿意骂他了!!! 一边的秋清莹见他被秋长歌挂了电话还一副高兴的模样,打了一个寒颤,感觉手腕又疼了起来,草,这些人,一个不一个有病,一个比一个疯批。 快送她去医院啊!! 她都要疼死了! 草草草! 长歌挂了电话,走到卧室门口,猛然回过神来,看向身后的傅怀瑾,所以,今晚到底怎么睡? 第255章 你们是纯爱? 夜色深浓,山风从半开的窗户里吹来,吹动落地的轻纱帷幔。 长歌睡了半个小时没睡着,破天荒地起身坐在阳台上吹着夜风,然后看着群消息。 乔曦和季茹茹在群里从护肤品聊到了睡衣,然后开始晒自己的真丝睡衣,从黛绿到墨黑,从小吊带到长裙,每一件都漂亮的犹如艺术品。 乔曦:@秋长歌,这件黛绿色睡袍是我的最爱,绝对是美艳型女星的居家必备杀器,强烈安利你入一件。 季茹茹:乔曦你做个人吧,这个时间点,我姐都睡了。 衡音:那不一定哟,这个时间点才刚刚入夜嘛,你是瞧不起谁呢。 乔曦:笑喷,衡小音,你…… 衡音:略略略,反正姐姐基本是屏蔽群的,偶尔才会进来看一眼。 长歌:qaq 季茹茹:那倒是,毕竟姐姐没我们闲。 乔曦:有没有可能,秋长歌是没我们八卦?她常年不接代言不参加活动的,忙啥呢。 衡音:我觉得没毛病,我要是有长歌姐那么美,有那么英俊禁欲的男朋友,我也不出门,玩什么不好,干嘛要打工搬砖? 易南梦:你们要不要看下聊天记录?截图.jpg。 乔曦:看屁呢,老娘刚试完我的战衣,可惜了,只能自己美一美。 季茹茹:草!!! 衡音:? 乔曦:? 小群瞬间就炸裂了。这么晚了,秋长歌竟然在群里冒泡,而且还发了表情包,这不科学。 衡音弱弱地打字道:姐姐,你不用睡觉的吗? 乔曦:难道傅医生不行? 季茹茹:堂姐,你们是纯爱啊! 长歌:…… 长歌:没有,傅怀瑾在洗澡! 乔曦:厉害了,我的歌! 衡音:厉害了,我的姐! 长歌扶额,半小时之前,傅怀瑾拒绝了她,没错,她虽然是随口一问,也没有想着就一定要发生一些什么,但是傅怀瑾克制优雅地拒绝了她,去对面的次卧睡了。 原本也没什么,只是她躺下半个小时没睡着。 所以,是她不够美吗?还是傅怀瑾要守着清规戒律? 她记得前世他是道门子弟,依旧可以成亲。不过她看到的那四世里面,傅怀瑾确实当过和尚,而且每一世都是英年早逝,不近女色。 这一世,也是如此吗? 其实她,很是清心寡欲,傅怀瑾好像比她还要禁欲! 那便纯爱吧! 长歌丢了手机,直接去睡觉。 西南山区地震的第三天,官方发了通告,0死亡,受伤民众有一百多人,且无重伤,目前都已经送到了医院进行了妥善救治。 这个数据漂亮到让人忽视了这是个6.3级的大地震。 关于地震预测人的身份,网上众说纷纭,有人说是官方机构预测的,也有说是民间大能预测的,总之很是神秘。 不过捐赠的大佬基本锁定了退圈的宋影帝和sj总裁陆西泽,有人预估这两人资产都过了千亿,不过一个是刚回家继承,一个是没有参与国内富豪排行榜。 对此两人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官方也没有出来打假,在网友们眼中基本算是半承认了。 宋星河的口碑又飙升了一个高度,至于陆西泽,则被网友们打上了最富有的前夫哥标签。 “只有傅医生,花了钱却没人知道,长歌,你现在跟傅医生谈恋爱,四舍五入,等于你花了二十亿!这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财政真的不补贴吗?” 杜敏中午约了林可颂,过来接她。她作为电视剧的投资人之一,跟导演碰个面,也十分的有必要。 长歌垂眼看着杜敏新塞来的几个剧本,马上暑期档,她有一部剧、一部电影要上映,播完就没有囤货了,粉丝们都在哭着喊着求着她拍戏。 “长歌,你跟傅怀瑾还真是绝配,一个淡泊名利,一个无欲无求,整整二十亿呀,都不值得你抬个眼吗?” 长歌懒洋洋说道:“钱乃身外之物,这钱就当做为傅怀瑾消灾的。对了,秋清莹那边有动静吗?” 昨天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她还以为早上起来会黑热搜满天飞。 “啥?她不是被封杀了吗?她能有什么动静?” 长歌看了一圈热搜,确实没有看到秋清莹的丁点消息,这个人仿佛消失了一般。 她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杜敏。 杜敏声音陡然提高了一个量:“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现在才告诉我?不行,我得赶紧打电话去问问情况。 这事要是闹起来可不是小事。她能给你安一个恃强凌弱的帽子。现在网友对强权敏感的很。” 长歌抬眼:“给宋星河的经纪人打电话。” 秋清莹的情况,只有宋星河知道,她担心的也正是这一点,以秋清莹的智商,遇到宋星河,那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希望系统的事情不要暴露,否则。 长歌深呼吸,否则宋星河掌握系统,后果不堪设想。 杜敏愣道:“宋星河早就退圈了,打什么经纪人电话?” “他经纪人就是现在的助理。”大家族继承人的经纪人,都是带进圈的心腹。 杜敏火速打电话过去,按了免提。 经纪人那边十分的客气,一问三不知。 长歌眯眼,拿过手机,自己给宋星河打了一个电话,对方很快就接通。 “长歌?”宋星河声音十分的平静,“找我有事?” “秋清莹呢?” 长歌开门见山地问道。 宋星河闻言,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微笑道:“昨晚就回去了。你担心我会对她做什么吗?还是担心她会做什么?” 昨晚他就删掉了秋清莹手上所有的照片,警告了她,安排人送她回去了。长歌是担心他知道秋清莹的秘密吗? 呵!预言梦!真是有趣。 秋清莹以此为筹码,要跟他合作,准备东山再起。 可惜,他一点也不想知道自己的结局,更不想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作为一个灭国帝王,他曾经站在最高的位置,也曾亲手毁掉过自己拥有的一切。 死亡亦不可惧。 区区预言梦,就想拿捏他!简直是做梦。 长歌眯眼,微微警惕,现在的宋星河就是秋墨衍plus版,一举一动都有其目的和深意。 “行,我不想因为秋清莹,再上任何的黑热搜。”长歌斟酌地说道,“宋星河,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情,无需你插手。” 也不知道他知道多少秋清莹的事情。 宋星河微笑:“懂,不过,长歌,你给陆西泽打过安抚的电话吗?” 她知道打电话安抚他,有给陆西泽打过电话吗?那人表面越是平静,憋的越是大招,前世他为了对付他,耗尽心血。 这一世,就算不是世仇,却也做不了朋友。 宋星河见她没吱声,低低笑出声来:“长歌,你不会以为你跟傅怀瑾在一起,陆西泽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你吧?” 长歌脸色冰冷,“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杜敏见她脸色难看,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秋清莹那边出了什么问题?还有我来这么久,好像都没有见到傅医生?” “傅怀瑾早上有一台手术,清早就去医院了。”长歌捏着鬓角,低哑地说道,“秋清莹没事。” 有事的是宋星河。 果然他之前都是在伪装,记忆觉醒之后,他就不仅仅是这个世界的宋星河,还是前世的秋墨衍,她那个心狠到连自己都不放过的哥哥! 以她对秋墨衍的了解,秋清莹的那点秘密根本就瞒不过他。 “宋星河跟你说了什么?长歌,我总觉得宋少对你有点心思,昨天吃饭的时候,傅医生给你剥蟹,宋少在一边就一直看着,那眼神不知道为什么,让人心里发毛。” 杜敏说着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宋星河对长歌真的爱的深沉,明知道长歌有男朋友,那眼神深的能吞噬人。 长歌心微沉,沉吟良久,说道:“你派人关注一下秋清莹的动静,有什么异常来汇报。” 杜敏点头:“好,中午跟林可颂约的是你之前去的那家私房菜馆,老板给我们留了二楼的包厢,还过去吗?” 长歌点头,上楼换了衣服,然后去季听白开的那家私房菜馆。 到私房菜馆时,中午11点,远远的就见小箱子前挤满了人。 杜敏打电话给店里的小哥,然后两人从后门进来,一路上了二楼的包厢。 杜敏:“你们家店铺怎么这么火了?外面等的全都是用餐的吧?” 店员小哥激动地说道:“是的,因为秋小姐的缘故,我们家成了网红店,每天用餐的人都要挤爆了,老板烦死了,就给定了个规矩,每天现场拿号,只接待100桌,后面就都不接待了。 就这一百桌,都险些累死我们家的大厨。” “您两位先坐,我去拿老板留下来的茶叶。” 店员小哥一溜烟去拿茶叶泡茶。 “上次你跟傅医生在这边吃饭,不是被网友拍到了吗?估计就那时候成网红店的。” 长歌恍然大悟,两人坐着喝茶,等林可颂过来。 结果茶才刚泡开,楼下却传来一阵骚动声,救护车和警车的声音齐齐传来。 长歌和杜敏对视一眼,出了包厢,只见楼下一片混乱,有一桌人喝了店里酿造的米酒,然后口吐白沫,直接中毒昏迷。 救护车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昏迷的食客抬上了车,季听白不在,温柔刚到店里,面对这种情况直接懵了,最糟糕的是温柔有心理障碍,不能开口说话。 “长歌,林导在来的路上出事了,被警方带走调查了。”杜敏接到电话,脸色骤变地说道,“我们跟林可颂已经签了合同,要是这部戏不能顺利开机,早期投资的资金就全打水漂了。” 长歌眯眼,这么巧的吗?季听白这边的私房菜馆出事,警方要带温柔去问询,那边,跟她有约的林导也一起出事。 “问清楚林可颂被带走的原因了吗?” “不知道,可能要等警方那边的消息才知道。” 长歌眼眸微深,见楼下便衣要带走温柔,低声说道:“你下去跟温柔一起过去,她不会说话,可能会受到惊吓。” 杜敏点头,紧张地叮嘱道:“我这就去,我给傅医生打电话,让他过来接你。 你千万不要下去,下面人太多了,要是被人拍到会直接爆上热搜,这件事情还在调查中,你要是跟它扯上关系,会被无限泼脏水。” 长歌点头,目光深邃,这事还真不好说,没准就是冲着她来的。 杜敏急急忙忙地下楼。 长歌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嗡地震动起来,陌生号码,十分吉祥的数字,一连排的999。 她接通,中年男子的声音,一口浓浓的本地腔调,沉稳厚重,带着常年身居高位的倨傲。 “秋小姐,我姓于。” 长歌指尖按在木质扶梯上,冷淡地说道:“于先生,幸会。” 电话里,于先生微笑道:“我知道秋小姐比较难约,不过看来今天中午秋小姐有了空闲,不如见一面?地点就在季家开的那间小餐馆?我十分钟之后就到。” 长歌眼眸半阖,眼底闪过一丝的冷光。 果然是冲着她来的。 她看向楼下,因这起突发事件,客人全都走光了,老板娘被带走,店员小哥神色焦急地给季听白打电话,刚才还是人声鼎沸的网红私房菜馆,瞬间就清净了下来。 好大的威风。于家人只是为了见她一面,就直接清场撵人,顺便还将她要约见的导演关了进去。 来者不善。她没找他们,他们倒是找上了门来。 她冷淡说道:“二楼包厢等你。” 她挂了电话,直接点开手机,查看着之前傅怀瑾发给她的于家人资料,看完之后,眼眸眯起。 于家人如果在大盛朝,妥妥的皇亲国戚,一等公府。就算家族败落,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 她进了包厢,走到窗户看向巷子口,两辆黑色轿车驶进来,车门打开,警卫和秘书先下车,接着就是于家人。 来的是于家家主于潜,五十多岁,中等身材,一身制服,衣服上的勋章满的都快没地方挂,国字脸,眉心有两道深深的皱纹,看面相就十分的不好相与。 跟于潜一起来的是其子于高詹,今年三十一,属于资深啃老族,大学毕业之后靠着家族荫庇进了油水最多的单位,每天吃喝玩乐,毫无建树。 没一会儿,店员小哥在包厢外面敲了敲门,声音微颤地说道:“秋小姐,有位于先生想见您,说跟你约好的。” 长歌抬眼冷淡说道:“请进。” 第256章 原来是来逼婚的 于家父子进了包厢,看见秋长歌端坐在茶室的榻榻米上,长裙如流云垂下,雪肤墨发,明媚皓齿,眉眼间冷淡且明艳,有一种摄人的气势。 于潜这一见,愣了一下,他知道秋长歌长得很美,在娱乐圈算是鼎鼎有名的美人,但是不知道她真人竟然这般有气势,这气势能让人忽视她的容貌。 “秋小姐。”于潜到底是见多识广,他父亲在世时,他几乎享受着无上的荣光,后来父亲过世,他也因为姓氏,倍受人尊敬。 于潜打着官腔说道:“原本今日不该这么急,不过我明天要去西南视察,今晚飞机就得走,所以赶了点。 就是去地震带慰问受灾的村民,耀县的地震,秋小姐应该也有所耳闻吧。” 于潜露出一丝上位者的微笑,这次耀县地震,他是代表中央下去慰问的,这样露脸又威风的差事,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 秋长歌挑眉,原来算是个钦差,看来他仕途亨达,备受重视。 长歌点头,示意两人坐,抬手给于家父子倒了一杯清茶:“季听白留下的茶,说是今年早春特供的新茶,想必这样的茶,于家并不稀奇。 这家私房菜的老板娘有哑疾,胆子小,容易受到惊吓,跟我合作的林导也只是娱乐圈一个藉藉无名的小导演,于先生,您位高权重,犯不着跟我们这种斗米小民计较。” 秋长歌一碗迷魂汤灌了下去,于家父子十分的受用。 秋长歌也没有季明业父子说的那样难对付,俗话说,民不与官斗,一般人都不敢跟他们叫板。秋长歌想必也不例外。 于潜笑道:“其实我们于家跟季家也算是有些渊源,上次见到你爷爷,你爷爷还提到了你,小秋,我自然不会为难你的朋友,今天来见你,是为了化解你跟季家的误会。 高詹,你去看看,人到了没有。” 于高詹见他爹喊他,这才回过神来,视线从秋长歌那种明艳精致的脸蛋和曼妙的身材移开,意犹未尽地说道:“应该快到了,我去看看。” 说话间,就见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店员小哥发颤的声音 继续响起:“秋小姐,有两位先生,说是跟您有约,姓季。” 店员小哥在外面腿都有些发抖,心惊胆战的,只能祈祷老板赶紧过来,但是老板赶去派出所捞老板娘,也没办法赶到菜馆来救秋小姐! 这已经来两拨人找秋长歌了,一个个非富即贵,第二波来的人还是季家人。 店员小哥额头的冷汗滴了下来。 包厢内,秋长歌还未说话,日式的推拉门就被人从外面大力拉开,季明业阴冷的声音传来:“跟秋长歌废什么话?” 季明业和季涛走进来,看见秋长歌,面色阴沉,然后笑眯眯地跟于家父子寒暄起来。 长歌冷冷看着这波人搭起来的戏台子。 “秋小姐,我就在外面,您要是有什么吩咐,出声喊一声就好。”店员小哥在外面舌头打结,四个男人进去,秋长歌是孤身一人,怎么看怎么危险,他还是守在外面的,若是有事,及时报警。 就怕报警没用。 长歌眉眼的戾气淡了几分,淡淡说道:“没事,等傅怀瑾来了,引他上来就好。” 傅怀瑾的名字让包厢内四人齐齐一默。 于潜眯眼说道:“你说的是傅家的第三子,傅怀瑾?小秋,我听你爷爷说过,你是离过婚,前夫出身不好,干的又是刀尖舔血的事情,你跟陆西泽离婚是对的,这种人就算哪天死于非命也不稀奇。 你爷爷的意思,是希望你二婚找个知根知底的人家,看上了高詹,我们于家也不嫌弃你离过婚,不过婚后不能继续拍戏,要退出娱乐圈,免得给我们家抹黑,最好是在家相夫教子,如果你想出去工作也可以,老师这个职业就不错,我们可以安排。” 于高詹看着她那张美艳不可方物的脸,险些流下口水,让他娶秋长歌,他一千个一万个愿意,谁不知道秋长歌是亿万少男的梦中情人。 季涛附和地笑道:“大哥说的是,侄女,能嫁入于家是你爷爷和我舔着老脸去求来的,于家这样的人家能看得上你,不嫌弃你二婚,跟好几个男人不清不楚,你就高烧高香了。” 于高詹兴奋地说道:“我不嫌弃,只要你以后不拍戏,跟那些男人都断绝来往,一切就好说。” 长歌看着这些人轮番上阵,说着这些匪夷所思的话,轻轻笑出声来:“原来,今天,你们是来定我婚事的。好说,不过,我是要先跟谁断绝来往? 傅怀瑾、陆西泽还是宋星河?” 她红唇轻吐,每吐出一个名字,屋内四人的脸色就黑了一分。这三人,哪一个都不是好打发的。 于潜绷起脸,训斥道:“你的意思,你跟这三人都有关系?简直荒谬,说出去不仅丢了我于家的脸,也败坏你自己的名声,赶紧的,都断绝干净了。” 季涛赶紧说道:“大哥,这丫头是忽悠您的,她不过是想拿那三人来压你们。她狡诈的很。” “秋长歌,这事老爷子跟于家已经定好了,有什么事情你去找老爷子谈。” 季明业冷哼道:“秋长歌,你别痴心妄想了,傅家能要你这样伤风败俗的离异女当儿媳妇?这门婚事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都定好了,不然,你爹妈,季家三房,你的合伙人,一个都跑不掉。 现在季听白还在派出所捞自己媳妇儿呢,于家的权势你怕是还不了解吧,我可以免费给你科普一下。” 长歌冷笑一声,看着于潜胸前挂着的一排排勋章,慢条斯理地说道:“于家的权势我确实不了解,但是看于先生身上的勋章,想必很是厉害,不过我也有一枚勋章,等会我让人送来。” 包厢内,四人哄堂大笑起来,她能有什么勋章,女人果然头发长,见识短,越是漂亮的,越是胸大无脑。 于高詹嘿嘿笑道:“长歌,你知道我爸这些勋章都是怎么来的吗?都代表了什么吗?说出来怕是要吓死你,你嫁到于家来,保你吃香的喝辣的,绝对不亏待你,不比你嫁陆西泽和傅怀瑾差。 况且他们现在一个是泥菩萨自身难保,一个不过是跟你玩玩,傅家家风最是严谨,傅怀瑾断然是不可能跟你结婚的。 你这身份和经历,也够不上傅家。你早点死了那条心。” 于潜点头说道:“你跟高詹结婚,做于家的儿媳妇,享受于家的荣耀,至于你们跟季涛父子的恩怨,都是误会一场,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过去的事情就一笔勾销,如何?以后两家联姻,和和美美。” 季涛:“侄女,这样的补偿还不足够吗?多少人想嫁入于家,成为于家人?” 季明业冷笑:“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得罪了于家,老爷子也保不住你。” 长歌看着这些人,唱白脸的唱红脸的,恩威并施,顿时讥诮地勾唇冷笑:“补偿?和和美美?于先生,您认为您那不学无术的纨绔浪荡子有什么资格娶我? 凭你胸前挂着的那些勋章吗?你们于家原来已经沦落到要靠权势逼婚。 至于我跟季家的误会,自古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想要一笔勾销可以,进局子蹲二十年再说。” 原来,今日,于家是来逼婚的。这就是老爷子的后招吗?直接拿她当联姻的棋子,她若是不答应等于得罪于家,于家会亲自收拾她,她要是答应,正中老爷子的下怀。 合着所有人都没有把她当人。 退圈?相夫教子? 长歌冷笑出声,前世今生,从来没有人敢对她说这样的话。 “秋长歌,你找死!” “秋长歌,你竟然瞧不上我们于家?” 于家父子和季家父子齐齐变脸,勃然大怒。 “抱歉,我来的似乎不是时候!”温润干净如清泉的嗓音响起,傅怀瑾站在门外,目光深邃,温文尔雅地说道,“你们点餐了吗?” 啥?点餐? 四人看见他,再度变脸。傅怀瑾来凑什么热闹?难不成真的对她上心,想娶回家不成? 傅怀瑾拿着菜单进门,自然而然地走到长歌身边,目光温润:“听白给我打电话,说你在这里吃饭,我一下手术台就赶过来了,没有迟到吧?” 长歌摇头,淡淡说道:“没点菜,有些饿了。你来点吧。” 傅怀瑾点头,亲昵地摸了摸她的头,然后认真地点菜。 包厢内,气氛陡然诡异起来。 店员小哥顶着十二万分的压力,额头冒汗地记着傅怀瑾点的菜,此刻只恨老板为什么要做复古的木牌菜单,应该扫码点餐,这样他也不用进来了。 “先点这几个,谢谢。” 傅怀瑾只点了五个菜一汤,是他每次来点的分量,没加菜。他和长歌两人吃,正好。 “您客气了。”店员小哥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双脚发软地走出了 包厢。 包厢内,于高詹首先沉不住气,说道:“傅少,你还不知道吧,季家老爷子定了我跟秋长歌的婚事,我也不嫌弃她离过婚,又是娱乐圈的,两家联姻嘛,我是男人,总是要做点牺牲的,不过您可不能被她骗了。” 一番话说的傅怀瑾目光幽深,不怒反笑。 他抬眼,温文尔雅地笑道:“你的意思,要抢我的女朋友?” 声线温雅,字正腔圆,十分的温和,但是包厢内,气温陡然下降了几度。 于高詹脸上的笑容僵住:“女,女朋友?” 季家没说啊! 傅怀瑾点头,笑容如春风:“我追了快一年,长歌才点头答应做我女朋友,不过她职业特殊,在娱乐圈太过万众瞩目,所以我们没有官宣。 据我所知,于少你今年三十一,结了两次婚,每一次都是因为家暴和出轨被离婚,你还有一个私生子,再过两个月,孩子生下来,估计也就会逼上门来了。 所以,于少认为我是哪里不如你吗?是不如你结婚又离婚,家暴又出轨,不学无术还是风流浪荡,长歌会瞎了眼看上你,而不是我?” 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最凶残的话。 包厢内,于高詹被骂的灰头土脸,面子掉一地,于潜老脸都丢尽了,脸色阴沉起来。季明业父子脸色也难看起来。 季涛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贤侄,你不会是跟长歌这丫头认真的吧?老太太会同意?你知道外面传的多难听吗?陆西泽不要的破鞋,你傅怀瑾当个宝,傅家不要脸面?” 傅怀瑾脸上笑容陡然一冷,看向季涛:“季先生,按辈分,我爸跟老爷子是战友,我跟您是同辈,你儿子应该喊我一声傅叔,日后我若是跟长歌结婚,季明业得喊长歌一声婶婶,辈分这种事情,乱不得。 其次,我确实把长歌当宝贝,见不得她受人欺负,季家不行,于家不行,任何人都不行!” 季涛父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怒道:“你真是被秋长歌这死丫头鬼迷了心窍,老太太知道吗?” 傅怀瑾优雅地点头:“不劳费心,我早先就带长歌回傅家吃饭,老太太很是欢喜。” 众人内心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于潜脸色铁青,看向季涛,若非看在母亲的面子上,他早就不管季家的这堆烂摊子。他知道自己儿子是什么货色,想着跟季家联姻,好获得更多的资金支持,结果他们倒好,竟然让于家跟傅家抢人? 季涛惶恐紧张地说道:“大哥,这事我真不知道,老爷子拍板定下的。再说了,咱也不虚傅家啊。” 于高詹面子挂不住,看着秋长歌那张精致明艳的脸,不甘心地说道:“没错,爸,我们还怕傅家不成?你看看你胸前的勋章,就算是傅家老太太来了,也得对您客客气气的。” 勋章?长歌慢条斯理地说道:“哦,原来到了比勋章的环节,这东西我也有。” 傅怀瑾闻言惊讶地看她:“送来了?” 长歌点头:“半个小时前我打了电话,说急需一个勋章,估计这会子差不多要送来了吧。” 于家父子和季家父子闻言冷笑,秋长歌在吹什么牛逼!她以为这玩意儿是义乌小商品市场批发来的? 满帝都,敢跟于家比勋章的,五根手指都数的过来,傅家是一个!其他人,他们就没虚过! 傅怀瑾点头,知道她今日是动了怒,否则不会打电话让人送勋章过来,想到于家人这龌龊的心思,他唇角的笑容冷了几分。 于家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就于高詹那纨绔浪荡的模样,也敢将心思动到长歌身上!还有季家人,是真的从根子上烂掉了,这亲戚是不能要了。 说话间,只见店员小哥第三次在门外敲门,颤着声音说道:“秋小姐,傅医生,有,有访客!” 店员小哥要疯了,今天怎么回事,一拨一拨的人往这小菜馆赶,而且看样子,一拨比一拨牛逼。 第257章 最高荣誉勋章 等人进来,于潜才发现,来的都是熟人,职级都比他高,而且其中一人还是他的顶头上司。 于潜心里咯噔了一声,额头渗出了冷汗。 来的正是方震。 这一次方震是回帝都是汇报工作,结果接到秋长歌的电话,问最高荣誉证书和勋章的事情,这一下给方震高兴坏了。 之前秋长歌对这些事情压根就不感兴趣,上头打电话问的时候,接电话的是傅怀瑾,直接给推掉了,证书和勋章都送不出去,寄存在领导的办公桌里。 方震接到电话,二话不说就揽下了这活,还带了两个负责此事的同僚,一起赶到了小菜馆。 “秋老师,可算是见到您了,咦,怀瑾也在?”方震进门,看清包厢内众人,瞬间就明白了几分,热情地上前来,笑道,“之前没敢给您打电话,怕影响到您的休息。你们这是,聚餐?” 可不是聚餐嘛,这么多人聚在小饭馆。 天知道,秋长歌这次出门,只是为了见一下下一部戏的导演,结果倒霉催的导演被带走调查了,小饭馆的老板娘也进去了。 网红小饭馆直接清场。 长歌点头,淡淡微笑:“只是凑巧。您也在帝都?” 方震:“回来汇报工作,这不是赶巧了吗?对了,介绍一下,这两位是我在帝都的同僚,也是负责您那个勋章的事情。这位是刘秘书,这位是赵部长。” 都是帝都实打实的人物,常年上电视的,听说他过来给秋长歌送最高荣誉证书,立马一拍大腿,跟了过来。 秋长歌预测地震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只有少数一些人知道,加上之前她上交了那么多的矿脉和古董文物,现在在领导层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这两位是想过来见见的。 “刘叔,赵叔。”傅怀瑾见是熟人,温文尔雅地微笑道,“你们怎么也来了?” 刘秘书连忙摆手,笑道:“我们是沾了老方的光,过来跑腿送个证书和勋章,怀瑾,咱可当不得叔叔二字,你爸当年可都是我们的领导。” 赵部长哈哈笑道:“喊赵哥,我还是很年轻的嘛,你怎么在这里?我听老方说,你跟秋老师在谈对象?好哇,这叫做肥水不流外人田。” 傅怀瑾微笑地点头。 一场寒暄,从头到尾,就没于家什么事情,于潜想插话,但是没敢,在一边赔笑,至于季涛父子早就将脑袋缩进了龟壳里,一声都不敢吭。 等寒暄完,于潜这才笑着问道:“刘秘,赵部长,方首长,你们今天过来是?” 方震看了一眼于潜,笑道:“我们过来给秋老师送荣誉证书和勋章。” 对于于家,大家都十分的尊重,当然这种尊重不是因为于潜父子,而是于潜的父亲,于父当年地位太高,就算过世了,祖上的荫庇也能庇护后世子孙衣食无忧。 只要于家不乱站队,基本不会出事。 于潜笑容僵硬了几分。 一个部长,一个秘书,一个首长,三位领导过来送勋章,这勋章和荣誉得多厉害? 于潜不甘心地问道:“刘秘,是送什么勋章?” 刘秘哈哈笑道:“这个勋章了不起,怀瑾也有,十年内只发了三枚。赵部长,快拿出来吧。” 赵部长取出盒子,盒子内还有厚重沉稳的檀木盒子和荣誉证书。 赵部长将檀木盒子递给秋长歌,秋长歌打开,只见里面是一条黄金打造的吊坠勋章,上面重工雕刻着象征最高荣誉的国徽,一枚勋章直接吊打了于潜胸前挂着的一排。 最高荣誉勋章!秋长歌获得竟然是最高荣誉勋章,这勋章十年都未必能发一枚,当年也就傅怀瑾得到了一枚。 他今天过来本来是想借着手中的权势震慑住秋长歌,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拿权势吓唬一下就够了,于是他特意带了一排勋章,结果! 于潜此刻臊的老脸通红,恨不能找到地洞钻进去。 “三枚?所以还发了一枚?”傅怀瑾问道。 这勋章没有杰出贡献,上面绝不会乱发,这么多年来,拿到这个勋章的不超过十人。 赵部长笑道:“对,另一枚勋章的主人,你们应该听说过,是sj的创始人,此次他回国,带回的核心技术足以掀起天翻地覆的变革,对国防有重大的意义。不过他和秋老师一样,比较低调,所以我们只管发,没有对外宣扬。” 陆西泽? 包厢内,众人的表情古怪,季明业父子表情直接失去了管理,内心犹如日了狗一样。 论死对头都拿到国家最高荣誉勋章,该怎么办? 季明业咽不下那口气,阴阳怪气地笑道:“恭喜堂妹,不过这么大的喜事,你怎么没跟爷爷说呢,爷爷必会摆上三天宴席庆祝的,今天还真是双喜临门啊。” 刘秘笑道:“还有什么别的喜事吗?” 季家父子看向于潜,于潜死活不吱声,看着将他们于家架在火上烤的弟弟和侄子,恨不能将他们撕成十八块丢出去喂狗。 白眼狼。 傅怀瑾微笑道:“都是小事,刘哥,赵哥,方首长,想必都还没有吃午饭吧,要不中午跟我们一起吃?这是我一个朋友开的餐馆。 我偶尔会过来吃饭。” 方震笑道:“是季听白开的吧,你朋友屈指可数,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不过我们过来时,怎么餐馆没人,店员小哥愁眉苦脸的?” 长歌淡淡说道:“于部长想见我一面,嫌这里人多,便叫人清场,将老板娘带走了,顺便将我下一部戏的导演也请走了。我打电话给经纪人,问下人保释出来了没。” 秋长歌走到一边去打电话,丝毫不给于潜留情面,当着他的面告状。 笑话!于潜滥用职权,这一状必须告。 于潜急的脸红脖子粗,见刘秘三人看过来,慌忙解释道:“都是误会,我这就打电话问问具体情况,下面人也不知道怎么做事的。” 于潜的做派,在场众人懂的都懂,官没他爹大,官威排场不小,最喜欢的就是拿着过去那点荣光显摆,可他爹过世多年,现在是什么光景,他心里没点数吗? 旁的不说,傅家都没有他张扬显摆。 傅怀瑾二十岁就获得了国家最高荣誉勋章,十年了,也没出去显摆一句,傅家老大从商,给国家捐过多少钱财?傅家老二级别比他高,为人比他谦逊多了。 刘秘等人暗暗摇头。 赵部长笑着敲打道:“老于,做事也要注意影响,不能让人投诉,说我们不够平易近人,失了民心。这点你要跟怀瑾学学,他傅家祖上世代勋贵,他自己年纪轻轻拿了这么多荣誉,结果呢,别人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只知道傅医生医术了得,其他的一概不知。哈哈哈哈。” 方震笑道:“可不是嘛。” 于潜连连点头,陪笑道:“是是是,我以后一定注意。” 于潜火急火燎地去打电话放人。 秋长歌见状,给杜敏发了一条信息,让她去接温柔,顺便把林可颂接出来。 很快,季听白那边打来电话,说温柔已经没事了,不过语气有些不好,想必他媳妇多多少少受到了惊吓,这事自然要算在季明业父子和于家头上。 林可颂那边也安然无恙,说不想错过这一次的见面,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这边,于潜父子见方震等人与秋长歌、傅怀瑾一起吃饭,此刻也如屁股长针坐不住了,起身告辞。 于潜父子出了小餐馆,一上车,脸色陡然都阴沉了起来。、 于高詹见到嘴的美人飞了,不甘心地叫道:“爸,不就是刘秘和赵部长吗?你是副部长,跟他们只差一个级别,况且我们家会怕他们吗? 我要娶秋长歌,我就要娶她,老爷子亲口同意的。” 于潜窝了一肚子火没地方撒,见这混账子竟然贪图秋长歌的美貌,还在做着不切实际的美梦,顿时骂道:“你懂个屁,这是级别的问题吗?要说人脉和关系,我会怕他们? 但是秋长歌这事没戏,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就你这样子,拿什么跟人傅怀瑾比?那女人是个祸水,这件事情就作罢。” 于高詹被骂的狗血淋头,急红了眼,叫道:“你就是怕傅家,你就是怕了。你不同意,我去找奶奶,奶奶比你疼我。” “你敢去找你奶奶,我打断你的腿!” 眼看着父子两在车上就要动手,季涛父子对视一眼,连忙去拦。 “大哥,有话好好说,这事都怪我,要不是我被秋长歌那丫头片子逼着走投无路,老爷子也不会想到让秋长歌和高詹结婚,来化解恩怨。” 季明业:“爸,这事怨不得你,是秋长歌毒蝎心肠,她要继承季家所有的家产,必会对我们下死手的,而且今天刘秘和赵部长他们明显是被秋长歌喊来,拿他们来压于叔的。” “还是怪我没用,连家业都守不住,要被一个从小流落在外的小丫头抢了去。” 父子俩一唱一和的,说的于潜都不好继续发火。 没错,要是他这个不成器的弟弟倒了,季家那偌大的家产都会沦落到秋长歌手里,那他可是一丁点光都沾不到了。 往年于家享受的那些,就全都要被收回了。 于潜皱了皱眉,冷声说道:“这事我再想办法,高詹和秋长歌的婚事作罢,但是我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们被一个小丫头片子逼死。 我会给老太太打个电话。” 婚事绝无可能。他才不会得罪傅家。 季明业父子闻言一喜,如果能跟老太太通电话,那这件事情就稳了。只要爷爷奶奶联手扶持他们,他们就还能跟秋长歌再斗十年,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唯独于高詹不乐意了:“什么叫婚事作罢,停车,我去找奶奶。” 于潜怒道:“没出息的东西,给老子滚回来。” 于高詹怒气冲冲地下了车,季家父子交换了一个眼神,眼底闪过一丝的狠辣和喜意,果然走这一步棋走对了,老太太最宠于高詹,要是老太太出面,秋长歌跟傅家的事情没准黄了。 到时候鸡飞蛋打,人财两空。 他们倒要看看,秋长歌还能嚣张到几时。 * 长歌走到包厢阳台上,直到于潜的车驶出小巷子,这才漠然地收回视线。 “人走了?”傅怀瑾走过来,与她并肩站着,握住了她的手。 长歌点头:“你怎么过来了?” “店员打电话给季听白,季听白给我打了电话,幸好来的及时。”傅怀瑾嗓音微哑,“长歌,我知道你什么都能处理,不过,你偶尔也可以依赖一下我,下次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让我来处理。 不然我会觉得这个男朋友有些失职。” 长歌微愣,见他目光深邃如古潭,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心头滑过一丝异样的情绪,依赖他? “我知道你出手,这件事情会解决的又快又体面,不过于家拿着权势压我,傅家若拿着权势压于家,便会沦为与他们一样的人。 你们家低调多年,不需要为我得罪于家,这件事情我有自己的处理手段。” 长歌定定地看着他,平静说道:“其实我早先便想与你好好谈一谈,这些天事情堆砌在一起,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傅怀瑾,我们虽然在一起,可我不希望你为我改变,同样,我也不会为你改变,我们就做那个最真实的自己就好,缘聚就在一起,缘尽就散。” 傅怀瑾浑身一僵,心口微涩,缘聚在一起,缘尽就散吗?是呀,一生太长,谁能保证那往后的几十年时光里会不走散。 她一直都是凉薄洒脱的,唯独他,放不开。 “我尽量。”傅怀瑾眼眸微垂,要向她展示那个真实的自己吗?若是她吓到或者因为感到厌烦,怎么办? 她那么聪明,应该看出他的一些伪装吧,他其实并非如外表表现的那个光风霁月,他也有贪嗔痴,也有人性的欲望和弱点。 “你们两在阳台说什么悄悄话呢?快进来喝茶。”方震出来,哈哈笑道,见他们手拉着手腻歪在一起,险些跌破下巴。 傅怀瑾这小子谈了恋爱,竟然如此腻歪,这是喜欢的紧了。 第258章 不惹事,但是也不怕事 长歌和傅怀瑾进了包厢,就见刘秘和赵部长已经加了好几个菜。 这三人与傅家交情匪浅,见于潜父子走了,斟酌地说道:“有些话本也不该我们说,不过于家有些特殊,于潜职位权限不算太高,但是他母亲,于家老太太就连上面都要卖几分薄面的。” 方震点头:“当年于家对上面有提携之恩,所以这些年于家子弟不算太有出息,却依旧混的风生水起,就是这个道理。 于家老太太最是宠她孙子于高詹,宠到有些蛮不讲理的程度,小秋,你能不与他们计较便不要计较,免得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刘秘笑道:“是这个道理,不过有怀瑾在,于家也不敢过分。” 在场的都是人精,于潜那一身行头,就差将他老子的功勋都刻在脸上,秋长歌破天荒地打电话拿最高荣誉勋章,这两摆明了不对付。 一个家世有些特殊,一个呢,是神秘莫测,这两方要闹起来,不是小事。 长歌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傅怀瑾:“我们不惹事,但是也不怕事。” 季家和于家是利益共同体,长歌动季家,必会动于家,这事本就没有转圜余地。 三人见秋长歌笑而不语,傅怀瑾态度破天荒地强硬,便知道这事,于家是踢到铁板了。 “于家老太太是不是常年住在米国?” 方震点头:“没错,老太太避居米国,不问国内的事情,所以要是突然拿着旧情回来,还真的不好处理。” 长歌点头,大致了解了,这位于家老太太的分量,手中的最高荣誉勋章能吓退于潜,但是吓不倒于家老太太,因为老太太本身的分量就不比这一枚勋章轻。 帝都错综复杂的关系不亚于她处理朝堂上那些根深叶茂的大家族。 傅怀瑾伸手握住她的手,温润开口:“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 刘秘笑道:“对对对,喝茶,喝茶。” 二十分钟之后,杜敏接到林可颂,到了小饭馆。 林可颂到时,还惊魂未定中。 “秋老师还在等我吗?” 杜敏笑道:“嗯,今天的事情叫您受惊吓了,长歌有几个朋友碰巧在这边吃饭,说林导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一起。饭后咱们再聊合作的事情。” 林可颂连忙说道:“没事,没事,虚惊一场,我自然是不介意,何况见长歌老师一面不容易。” 林可颂不敢发火,先不说秋长歌在圈内的地位,他这部戏能不能拍,后期能不能爆,全指望秋长歌,而且秋长歌是这部戏的投资人之一。 据说她现在接戏十分的严格,接一些有潜力爆的剧,然后投资,算是演员和投资人的双重身份。 这等于是他的老板! 老板肯带他吃饭,他就谢天谢地了,何况来的路上他琢磨了一路,觉得今儿自己被人莫名其妙带走调查这事,八成是跟秋长歌有关。 能抓能放,这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杜敏笑道:“长歌和朋友在二楼,您随我来。” 林可颂连忙点头,随着她上了二楼,刚敲门进包厢,就见古色古香的包厢内,空间极大,里面还有一个小茶室。 秋长歌跟四人坐在小茶室这边喝茶,低声聊着天,一个是温润如玉、英俊帅气的贵公子,三人年纪稍大,气质也十分的儒雅威严,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林可颂在娱乐圈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见过不少的富商豪门,但是此刻大气不敢出,莫名觉得气场被压制住了。 “是今天跟我约见面的导演,刚被于潜抓走,又放了。”长歌见林可颂来了,低声跟方震等人解释了两句,“若是不方便的话,我与他去外面聊完再进来。” 她原本是想改时间的,结果林可颂怕投资的事情黄掉,非要过来,她跟林可颂有约在先,也不好爽约,于是两拨人便遇到了一处。 “方便,方便的很,就一起吃吧,免得小秋你来回跑,何况今天我们是不请自来的。” 赵部长哈哈笑道:“主要是很久没有见到怀瑾,你都不知道,我们想见他一面都难。” 刘秘点头笑道:“没错,一起吧,就当我们是来蹭饭的。” 方震已经热情地打招呼:“来来来,快进来吧。” 林可颂见他们如此热情,放心地进来,热情地说道:“抱歉,长歌老师比较难约,所以今日就打扰了。” “没事,没事,我们也是临时过来蹭饭的,小秋不知道。” 林可颂坐定,发现大家聊的都是寻常之事,譬如茶花要怎么养护,哪座山温度适宜,更适合避暑,或者是家常茄子怎么烧。 林可颂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时不时地发表了一下意见,大家相谈甚欢,最后就谈到了秋长歌的新电影。 林可颂:“长歌老师,听说《岁月深藏的玫瑰》是您投资的,这部电影还有原型?” 长歌点头:“当时剧组的资金不够,就临时投了一点点。” 这部电影,她和陆西泽各投资了一半,电影上映可以拿分红。 方震笑道:“那可得感谢这部电影,小秋去西南拍摄时顺手揪出了一条线的犯罪集团。” 刘秘:“原来,老方你的一等功是这么来的?我说你今年怎么就跟开了挂一样?” 谁不知道西南地震的事情,是方震拍着桌子,赌上自己的军功和头衔,强制执行的,所以又得了一个一等功。 和平年代,这一年两个一等功,简直是嫉妒的人眼睛滴血。 没有想到都是跟秋长歌有关,难怪他接到电话火急火燎地要亲自来送。 赵部长笑道:“电影什么时候上映?回头我让下面的单位集体去看。这种电影还是很有意义的,怀瑾,你这眼光真不错。” 方震:“老赵,你怎么抢我台词,这部电影我们西南军区的人肯定是要组织看的,毕竟我们可是参与了拍摄和行动的,哈哈哈哈。” 林可颂听的一愣一愣的,一等功?组织下面单位集体去看?西南军区? 越听到后面,林可颂越是坐立难安,内心隐隐抓狂,他只是随便问了一句,结果没有想到能挖出这么多的内幕来。 所以冯客的那部电影到底拍的是什么内容啊?都快上映了,一点风声都没透出来,为什么西南军区的人会参与其中,而且还揪出了一条线的罪犯? 所以,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啊? 许是看出林可颂的不安,众人很快就掩过了话题,继续聊刘秘家的狗子生了小狗崽子。 很快服务员上菜。桌上无人饮酒,林可颂本还想敬酒来着,结果秋长歌和傅怀瑾滴酒不沾,方震等人倒是喝酒,不过上面有规定,工作日不能饮酒,到最后,也就无人喝酒。 吃完饭,傅怀瑾和方震等人去喝茶,长歌与林可颂聊了聊电视剧的事情,确定了出演女一号以及投资的事情。 林可颂心中欢喜,发现秋长歌跟外界传言的一样,人狠话不多,为人冷淡,但是爽快大气,很好相处。 谈完事情,林可颂也不好继续留下来,起身就告辞。 杜敏送他出门。 服务员还送了伴手礼,是一份糕点和特色小菜。 林可颂欢欢喜喜地拎了,正要出门去,见长相俊美阴柔的高大男人进来,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问着服务员:“赵部长他们走了吗?” 服务员小哥连忙说道:“还没走,傅医生和秋小姐也还在二楼,老板,今天幸亏秋小姐在,不然感觉店都保不住了。” 季听白点头:“我知道,你们辛苦了,歇业三天,给你们放三天假。” 季听白说着上楼去。 林可颂出了门,走出老远,猛然拍着大腿叫了一声,那个刘秘就是经常上新闻的那位,难怪他觉得眼熟,想到他吃饭时跟这几位称兄道弟,冷汗滴了下来。 秋长歌到底什么来头啊!随便吃个饭,对方都是这样的大人物吗? 林可颂手脚发软地打车回家,回到家才缓过神来,在家懊悔的捶胸乱叫,嗷,他忘记要微信了! 第259章 觊觎她的野男人还真多 回到家,长歌随手将勋章和证书放进抽屉里,去洗澡换了衣服。 林可颂速度极快,回去这会子工夫已经开始招商引资,然后接触一些演技不错的女演员。 林可颂将进度发给杜敏,杜敏又同步给她,她扫了一眼就放在了一边,放手让他们自己去处理。 她抱着小毛球躺在沙发上不知不觉睡着,醒来时已经天黑,庭院的茶室亮着橘色的灯光,傅怀瑾不知道何时回来,正在写论文。 橘色的光线笼罩着他清俊的侧脸,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汪汪汪——”小毛球在地上上玩耍,见她醒来,兴奋地叫了一声,然后飞扑上来,撞进长歌的怀里。 长歌将它抱起来。不得不说,自从养了这一只小萌物,她情绪都稳定了很多。 “醒了?”傅怀瑾听到动静,放下写到一半的论文,从茶室里出来,见她抱着小毛球,长发素衣的模样,说不出的心动,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发丝。 没敢亲。 他对自己的自制力一向有自知之明。 “你回来了?”长歌嗓音微微沙哑,眯了眯眼,被他摸的很舒服。 “嗯,看你睡着就没有喊你,可以起来吃饭了。”傅怀瑾将她拉起来,让小毛球自己去玩耍,带她去餐桌那边吃饭。 两人食,两份套餐,蛋包饭配了牛肉、虾仁和蔬菜,一份甜品,一碟子水果。 卖相极好,少油少盐,食材新鲜,搭配的色彩鲜艳,一看就十分的有食欲。长歌吞了吞口水,觉得傅怀瑾的厨艺又有精进。 “你最近瘦了很多,晚饭可以放开吃,不用刻意减脂。等吃完我们去散步消化掉就好。”傅怀瑾将筷子递给她,温润笑道。 她每天沿湖遛小毛球,至少遛一个小时,按照这个消耗,完全可以一日三餐正常吃,不用刻意减脂。 长歌吃了一口,满足地眯了眯眼,外面的美食虽然多,但是还是傅怀瑾做的最合她的口味,清爽好吃还干净。 “幸好你以前对吃的没这么讲究。” 她在法器里的那数百年,一半时间睡觉,一半时间是跟在傅怀瑾身边,他对吃的从来不讲究,很少在她面前吃饭,否则她馋也要馋死了。 傅怀瑾眼眸一深,以前?长歌说的是他不知道的前世? 他们以前真的有渊源? “嗯,我好像生来就没有太多欲望,口腹之欲也不是很强烈,所以做的饭菜口味偏淡,你若是吃不惯跟我说,我也可以做川菜和湘菜。” 傅怀瑾温润笑着,帮她打着圆场,闭口不提过往,无论长歌是当他替身也好,还是因为前世的渊源也好,这一世他们在一起就足够。 他生来本无欲,唯独想强求这一段情缘。就算她不爱他,也无妨。 “这样就很好。”长歌弯了弯眼,想了想,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傅怀瑾身子微僵,被她指尖碰触的地方犹如烈火灼烧一般,哑声道:“摸我做什么?” 长歌被他幽深的视线看的嗓子微干,若无其事地缩回手:“没,没事。” 是呀,摸他做什么?只是那么一想,就那么一做了。 她以前在法器里的时候,时常被他贴额头求摸摸,求安慰,后来便养成了一个习惯,没事就摸摸他,表扬一下。 可如今她不用被困法器,他也成为了清风明月一样的俊雅男子,这样,多少有些暧昧。 不过,他以前就不喜欢跟人有肢体接触。长歌眨了眨眼睛,想到这些天,除了那个意外的吻,他最多摸摸她的头发,牵牵她的手,没有更多亲昵的举动。 同一个屋檐下,也没有提出一起睡。 果然是无欲无求的人,当过道士又当过和尚的人,禁欲的很。 这样很好,又很不好。 长歌神游太虚。 傅怀瑾见她发着呆,视线灼热地盯着她的小脸,伸手摩挲着她的唇角,沙哑道:“好像沾了一点点酱。” 粗粝灼热的指腹一点点地摩挲着她微淡的花唇,流连忘返。 “哦。”长歌回过神来,“我自己擦。” 她抽了一张纸,擦了擦嘴角,埋头吃饭。 “后天是高考日,我记得你弟弟要参加高考,要回去看看吗?”傅怀瑾声音温柔。 长歌愣了一下,差点忘了这一桩事情。许文光已经回了户籍所在地参加高考,之前陆西泽帮他转了学籍,许大志一家现在已经在a城安家。 她也很久没有回去了。 “你有时间?” 傅怀瑾点头微笑:“后面几天有空,可以陪你回去一趟。a城算是你长大的地方吧。” 他想去看看她生活过的地方。 长歌摇头:“不算,只是在那里生活了一段时间。那我们回去一趟吧。” 长歌给杜敏打了一个电话,说要回a城一趟。 “和傅医生一起?要是被拍到怎么办?不行,我和小雨,随你一起回去,这样就算被拍到就说是商务活动。” 杜敏说着拍着大腿:“都知道你不接商务,咱最近不是缺钱投资林可颂的电视剧吗?长歌,要不你接一个a城的商务代言?” 长歌挑眉:“来得及?我回去是看看许文光的高考,最多待两天。傅怀瑾不好离开帝都太久。” 杜敏:“来得及,我现在就联系,mg开了国内第二家旗舰店,就在a城,之前想找我们去参加他们的商务活动,你档期不合适,被我推掉了。他们说等我们的档期。我先联系一下。” 杜敏飞快去联系mg那边。 这个时间,mg那边都下班了,估计要等一段时间。 傅怀瑾问道:“你最近缺钱?” 长歌扶额:“之前投资的电影和电视剧都没有上映,这不是要拍新剧嘛,剧组缺钱。” 傅怀瑾点头,然后说道:“我还有一点私房钱,你等等。” 他说完径自上楼去了。 长歌一头雾水,私房钱?傅怀瑾不是拿死工资吗? 而且上次捐了那么多钱,傅家钱不够,还去找人借钱来着。 傅怀瑾很快就下来,将最近整理出来的资产清单递给她,因为太厚,装订成书了。 “傅家的资产,我跟大哥、二哥各继承了三分之一,这些年我的资产都由大哥名下的信托机构在打理,前些日子我让他们整理了一份清单,你看看。” 傅怀瑾声音顿了顿,继续说道:“这是我的卡,我平时吃喝住都在橙园,没有花钱的地方,你拿着花。” 傅怀瑾给的是一张没有额度限制的黑金主卡。 长歌看着面前厚厚的资产清单,再见他一副我真的拿死工资,云淡风轻的模样,沉默了数秒。 “给我花?这么多?” 傅怀瑾点头,目光幽深地看着她:“算是嫁妆。” 长歌“噗嗤”笑出声来:“傅医生,有没有可能,那是聘礼呀?况且谁会拿自己全部的资产做聘礼?” “我。”傅怀瑾目光温润,声音低沉,饱含着深情。 “你知道我没有太多世俗的欲望,钱财于我都是身外物,我有一个橙园,再有一个你,就足够了。橙园能让我自给自足,吃喝不愁,你,能与我共度余生,这已经是天底下最美好的事情了。” 长歌被他幽深灼热的视线盯的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 心口剧烈地跳动着,那种感觉有些奇妙,又有些危险,仿佛冰封的湖面裂开了一道冰口子,湖面下有汹涌的暗流,似要吞噬她,溺亡她。 让她有些许的恐慌。 她将资产清单和黑金卡都推回去,说道:“这是你傅家的资产,我若拿了算是怎么回事?钱财于我也是身外之物。 等电影上线,就有投资的钱了。” “所以你看上的是我这个人?我知道你的心意了。”傅怀瑾低低笑道。 长歌哑口无言,见他笑容如三月春风,眼睛灿如星空,忍不住也跟着弯了弯唇角,只要他高兴就好。 很快杜敏打来电话:“我刚跟mg的人联系过,他们说没问题,可以配合我们的时间,他们家今年新开辟了珠宝线,一直在等我们的时间。 时间太紧张,最快得安排在6.8号,主要是珠宝要运到a城,然后租场地等琐碎的事情也要协商。” mg家诚意满满,新开辟的珠宝线宁愿推迟上线,也要等长歌的档期,给的商务费也算是圈内独一份的高。 长歌基本不接商务活动,只能说mg家撞上了大运。 这一场商务活动下来,估计直接给他们的珠宝线打开了销路和知名度。 这么看,等长歌的档期绝对是有百利无一害的。 “对了,徐古宁有可能会出席。” 长歌:“徐古宁也来?好些时间没见到他了。” 徐古宁回国之后,忙着事业,跟她们又有时差,来往不多。 杜敏:“好像是,长歌,你早点休息,我跟mg那边还有细节要商讨,你明天跟傅医生先过去,后天我去a城汇合。” “好。” 长歌挂了电话,见傅怀瑾已经吃完了,只是表情有些晦涩。 她飞快吃完饭,觉得吃的有些撑,然后等傅怀瑾将碗碟都放进洗碗机里,喊着小毛球就出去遛弯。 夏日白昼时间长,到了晚上七点多,天还没有完全黑。 小毛球摇着尾巴,欢喜地在湖边的木栈道上来回奔跑。 长歌跟在后面,沿湖看荷花,等走了两公里,她找了一处树荫处休息,就见一路上没怎么说话的傅怀瑾单手将她困在长椅上,目光幽暗,低哑问道:“徐古宁是谁?” 他不知道mg,不过知道长歌接的代言都是高奢品牌,一个高奢品牌新开辟的珠宝线,因为代言人没有时间参加商务活动而推迟上线,每推迟一天损失都是巨大的。 长歌临时起意去a城,那位日理万机的集团继承人只怕要推掉无数的会议和饭局,才能赶到a城。 所以,徐古宁是为了长歌来的? 傅怀瑾目光暗了几分,觊觎她的野男人还真是多啊。 第260章 它就是那只瓮中的鳖 长歌被他突然凑近的俊脸惊艳了一下,她知道他长得好看,不过近看才知道他瞳孔是深邃的茶色,眼底似有深海,又似有雪山,清俊出尘,俊雅到极致,不沾俗世红尘的欲望和污秽。 长歌嗓子干了几分,哑声道:“以前认识的综艺嘉宾,所以,傅怀瑾,你没有看过我的综艺?” 傅怀瑾被她反问住,那时他与她还不认识,只因为傅和玉的缘故知道这么一个人,听过一次她的声音,午夜梦回的时候,都是那样冷淡的犹如九天闲云的声音。 那时他就在想,到底是怎样的女子,才能拥有这样的声音。 “看过的。”傅怀瑾低哑吐字,“我以为综艺结束之后,你们不联系了。” 有些委屈巴巴。 长歌眼睫弯了弯:“他是mg的继承人,我第一个代言就是mg,只是工作上的关系,我临时去a城,徐古宁未必能赶的过来。 就算过来,也只是工作需要,毕竟关乎他新产品线的销售。” 算是解释,长歌很少解释,以前是不耐烦解释,不在乎,从不在乎别人的想法,只是她与他相处四世,对傅怀瑾多少有些了解。 他这人表面看着清风明月,其实十分的内敛压抑,很多心思都埋藏在心底,从不吐露。 前世她以为他只是一位温柔的郎君,不知道他骨子里那么疯,十世轮回以命换命的事情都干的出来。 傅怀瑾心里舒坦了几分,唇角上扬,低哑道:“嗯,知道了。” 有些甜,长歌对他解释了。这个mg的继承人不足为患。 不过这次的活动他还是得跟着。 这一次去a城,傅怀瑾也是存了心思的。无论是亲生父母,还是她的养父母,她身边所有有关联的人,他都要认识,织一张密密的网,这样,她就跑不了了。 “那,可以继续遛小毛球了吗?” 傅怀瑾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眸,低低地应了一声,俯身轻轻吻在她的眼睛上。 长歌眼睫颤了颤,闭了闭眼,犹如云朵般的触觉,有些烫,有些软,亲的人心都发软。 “草,我不是故意走这条路的,纯属意外,意外。” 巨大的声响传来,长歌抬眼,就见晚上遛狗的邻居撞到了花园的垃圾桶,一脸懊恼吃瓜的表情。 傅怀瑾若无其事地直起身子,微笑地打招呼道:“真巧。” 8号业主兴奋地说道:“好巧,傅医生,秋老师。你们继续,继续,我带我家的狗儿女继续去跑步,对了,你们家的小毛球好像还挺喜欢我的。” 就是因为看到小毛球,他才往这条路来的,结果,好家伙,一来就看到这样劲爆的画面。 谁说傅医生不行的,吻眼睛耶,这么欲的。 傅怀瑾看着傻乎乎的狗子,笑容停滞了一下,随即微笑道:“嗯。” 8号业主嘿嘿笑了两声,实在不好继续打扰,只能假模假样地带着两只狗子继续往前面跑,拐了一个弯就死活不管他家的狗子们,开始在业主群里鬼哭狼嚎。 8号业主:对不起,我有罪,我拍我们家狗子,无意中拍到的,一秒撤回嗷。照片.jpg。 8号业主已撤回一条信息。 9号业主:哦草,刚点开群,甜蜜暴击。 9号业主手快,直接保存了图片,图片里,1号业主家的网红狗子雪白如一团小棉花,在花园的塑胶跑道上蹦跶,后面跟着8号业主家的两只傻狗子,照片的角落里,绿树成荫,花影深处,傅医生俯身吻着秋老师,吻的唯美。 俊男美女,惊艳了静谧的湖景山林。 15号业主:这是我能免费看的吗?嘿嘿。 11号业主:老八撤回了什么?我就晚来了一秒钟。 8号业主:区区一张照片而已,定位已发,来遛狗呀。 22号业主:截图了,马上发给傅医生,你小子怕是要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嘿嘿。 8号业主:草,你们这是单身多少年的手速?傅医生必不可能刀我,刚刚还冲着我微笑来着。再说了,我拍的那么唯美,看的我都想谈恋爱了。 17号业主: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看不懂? 8号业主:看在你们诚心求我的份上,我再发一次嗷。图片.jpg。 群里顿时满屏都是“!!!”,傅医生和秋老师?这也太甜了吧,呜呜呜。他们又相信爱情了。 宋星河:? 8号业主一秒撤回,众人见宋星河冒泡,全都缩了缩脖子,满群沉默如鸡。 听说宋少一直很喜欢秋老师,为了追人直接搬到了这边来住,结果被傅医生截胡。 老八发这种甜蜜照片,简直就是在宋星河的心口扎刀子!不过,他们爱看,嘿嘿。 8号业主:友情提醒,现在来偶遇,还能遇得上。傅医生和秋老师还在遛小毛球呢,真真是一对璧人,惊艳了时光又温柔了岁月。 宋星河:? 傅怀瑾:? 8号业主脸上笑容僵硬,哦草,傅医生竟然会看群!!他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吗?不是,他真的是无意中拍到的,拍的很唯美呀。 毕竟俊男美女上相。 傅怀瑾看着保存下来的照片,指腹抚摸着长歌的面容,见她闭眼,眼底溢出一丝的笑意。拍的很好,他都没几张和长歌的合照。 傅怀瑾:@八号业主,图没收了,谢谢。 8号业主一秒钟支棱起来,扬眉吐气:拍照我是专业的,你们家小毛球也超可爱的,当然秋老师天下第一美,跟您很是般配呢。 此时不拍马屁什么时候拍? 傅医生果然是绝世好男人呀,这都没生气,嘿嘿,逃过一劫。 宋星河:尊重,祝福。 宋星河脸色铁青,直接将群屏蔽了,只是下一秒又取消了屏蔽,阴晴不定地看着自己保存下来的照片,许久,将傅怀瑾p掉了。 这一下看起来就顺眼多了。 宋星河心情好转了点,给秋清莹打了一个电话,声音冰冷:“在哪里?” 秋清莹接到电话时,打了一个寒颤,这几日过的犹如丧家之犬,季家那边把她当做弃子,全面封杀,季茹茹跟她早就结了仇,放话谁都不准跟她来往,她的代言全掉,违约金过亿,各个平台被禁言,圈内无人敢跟她来往。 要不是宋星河,她估计自己连去的地方都没有。 但是宋星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早就看出来,他喜欢秋长歌,这该死的女主光环!原本这些男主男配都该喜欢她的? “我在家里,没出门。” 这几日她被宋星河勒令待在家里,不准接触任何人。 秋清莹冷笑,现在哪里还有人敢接触她? 宋星河垂眼,指尖摩挲着下巴,冷冷说道:“长歌不想在娱乐圈看见你,娱乐圈你是混不下去了,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只要你能拆散她和傅怀瑾,我能保你。” 秋清莹闻言险些笑出声来,嫉妒的眼睛滴血,她就知道,宋星河是个心机深的饿狼,但是目前也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秋清莹:“我需要考虑。” 她飞快地问系统:“如果我跟宋星河羁绊加深,有没有可能夺回女主光环?他是世界男主!我一定还有机会的对吧?” 系统冷酷无情地说道:“宋星河只是男主之一,根据目前的剧情发展,傅怀瑾的比重比他高,宿主,你想夺回女主光环的条件非常苛刻,一,傅怀瑾死亡,二,宋星河上位,三,秋长歌消失。 就算三个条件都满足,宋星河现在喜欢的是女主,不是宿主。而且秋长歌从这个世界消失的话,会加速世界灭亡。 宿主你夺回女主光环的可能性都极低,除非反派也跟着消失。” 这是系统推演出来的一种结果。 秋清莹想夺回女主光环,只能秋长歌和灭世反派一起消失,这个修罗场世界才会有可能降级成为普通世界,不过这种情况几乎从未发生过。 秋清莹眼睛一亮,对哦,她怎么没想到。她一直想弄死秋长歌没错,但是从来没有想过弄死陆西泽,只要这两人都消失了,傅怀瑾必死,剧情又能回归到原始剧情。 她就能夺回女主光环了。 秋清莹眼底闪过一丝的狠意,对着宋星河说道:“宋少,只是拆散秋长歌和傅怀瑾吗?你斗得过陆西泽?我可以帮你。” 宋星河眼底闪过一丝的兴趣:“对付陆西泽,凭你?” 他确实想弄死陆西泽,最想弄死的就是他,但是秋清莹凭什么?她本身底子就不干净,各种黑料爆出来之后,以后只能当素人。 就凭她也能帮他对付陆西泽? 除非她有秘密没有吐出来。那这个秘密一定很大,足以威胁到陆西泽,或者他。 秋清莹:“我说了,我能做预言梦,我知道陆西泽的弱点。” 宋星河冷冷一笑,预言梦,无稽之谈! “那你说说,你的第一个预言梦。” 秋清莹看着自己新收割的人类情感,这一次的封杀事件,她买了水军卖惨,结果意外地提纯了一部分粉丝,又收割了一批情感点,省着点花,能解锁几个剧情点。 秋清莹咬牙,狠心解锁剧情点。 秋清莹:“系统,解锁陆西泽最新的剧情点。” 系统:“抱歉,人类情感点不足,无法解锁灭世反派剧情点。宿主,可以解锁男主和隐藏人物剧情点。” 秋清莹看着高出天际的剧情点费用,脸都青了。 陆西泽的剧情点解锁竟然如此离谱。她收割的那点情感点最后只能解锁傅怀瑾和秋长歌的剧情点。 秋清莹:“为什么反派的剧情点解锁这么昂贵?” 系统:“这个问题需要花费1000情感点,是否确定解锁?” 秋清莹咬牙:“说。” 系统:“反派人物黑化中,世界即将滑向深渊。” 秋清莹:“!!!” 草。陆西泽竟然黑化了。 秋清莹吓的脸色都白了。这才多久,反派就黑化了。都怪秋长歌! 秋清莹:“如果反派持续黑化中,结果会怎样?” 系统:“灭世。” 秋清莹:“解锁傅怀瑾的最新剧情点。” 系统:“隐藏人物剧情点解锁中。” 秋清莹脑海中闪过几个片段,只见傅怀瑾跟秋长歌出现在她的亲生父母家,a城?他们回了a城? 下一秒,脑海中闪过陆西泽的画面,昏暗的灯光下,男人一身黑色西装,露出精致的锁骨,面容半隐在黑暗中,眼神阴鸷且疯批,只一眼,就看的秋清莹浑身毛孔都竖了起来。 她舔了舔唇,有些被陆西泽鲨到了。那眼神有些带感,可惜了,是个疯子。 “宋少,最近秋长歌和傅怀瑾会回一趟a城,看她养父母,对了陆西泽也会去。这个预言梦就当做是我送你的。” 秋清莹贪婪地说道:“友情提醒,陆西泽最近有些疯,下次你再找我,我们就要资源互换了。” 宋星河眯眼,许久,唇角扯出一个危险的弧度:“我从来不白拿别人的好处,娱乐圈虽然容不下你,但是豪门可以。 一周后,我有个晚宴要出席,你跟我一起。” 长歌去a城最多待七天,应当是为了她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去的,等她回来,看到他跟秋清莹在一起,应该会非常生气吧。 他等着她来找他。 至于a城。宋星河眼底闪过一丝暗光,就让陆西泽和傅怀瑾先厮杀一波再说,最好惹怒长歌,双双减分! 宋星河直接挂了电话。 电话那头,秋清莹险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宋星河要带她出席豪门晚宴?这等于是变相地保她! 秋清莹猖狂地笑出声来,真是山重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娱乐圈行不通,但是她可以靠着宋星河进豪门圈! 这本来就是她的目标。 秋清莹得意地将系统拉出来:“你不是不看好我吗?等我进了豪门,夺回女主光环。” 系统机械地说道:“宿主,友情提醒,原世界男主记忆觉醒之后,危险程度直线飙升,这极有可能是男主的一次陷阱。” 秋清莹不爱听,直接将它关进了小黑屋。 第n次被关进小黑屋的系统习惯地开启休眠状况,节省能量,休眠前,一个念头闪过,秋长歌已经发现了它的存在,宿主这样频繁地说自己会预言梦,看来那些精明的男人早晚会意识到它的存在。 一个高等文明世界的系统,被世界里的人物捕捉到,猎人和猎物位置颠倒,看来这个宿主不能要了,否则,它就是那只瓮中的鳖。 第261章 及时行乐,过一天算一天 长歌遛狗回来,见傅怀瑾时不时地看着手机,眼眸亮晶晶,唇角还带着一丝笑容,等她视线看过来,对方很快就若无其事地收起了手机。 长歌:“?” 有秘密! 长歌眼帘微敛,原来傅怀瑾也有不能跟她说的事情。 还是第四世可爱一些,他很小的时候,天天喊着小铃铛,晚上抱着她睡觉,等他被接回帝都,长成了英俊沉稳的帝王,内心藏了许多的秘密,也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说给她一人听。 她那时很是不耐烦,会亮一亮小铃铛,催促他早点睡觉,否则第二天天不亮就要起来上朝,铁打的身体也扛不住! 如今想来,她才意识到,自己陪伴了他四世,漫长到足以覆盖那样短暂如桃花一样的前世。 长歌径自上楼去看剧本,看了一会儿,便歪在阳台的躺椅上和衣睡着了,半睡半醒间,隐隐约约闻到淡淡的木质香味,像是傅怀瑾身上的味道。 有人将她抱进房间,她翻身喃喃道:“别闹。” 傅怀瑾低低笑出声来,替她盖好被子,摩挲着她的脸颊,等她不耐烦地皱眉,这才缩回手,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出了房间。 夜色深浓,但是他却丝毫没有睡意,给季听白打了一个电话。 “嗯,温柔没事,就是受到了惊吓,下午我见到你的时候,你已经问过了。”季听白在家,大半夜的接到电话,见他又问了一遍小饭馆的事情,顿时皱了皱眉,“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自打他跟秋长歌在一起,傅怀瑾情绪就十分的不稳定,患得患失。以前他不找傅怀瑾,对方能一年半载都没声音,现在动不动就给他打电话。 “是因为于家的事情?” 傅怀瑾不喜欢权谋争斗,性格又是出了名的温润如水,那些名利富贵的事情在他眼里甚至都不如橙园里新种下的小番茄和橙子树。 于家只要不动傅家和他喜欢的人,他能直接无视他们的存在。当然,于家也没那个胆子。 “不是,明天我陪长歌回一趟a城。” 季听白撇嘴,果然,嫁出去的男人泼出去的水啊,他现在三句话不离秋长歌。 “傅三,你有没有觉得你现在有些恋爱脑?真该让你去挖野菜!” 傅怀瑾温润地笑:“橙园里有菜,不需要挖野菜,不过你若是喜欢,春天的时候可以来园子里挖。” 季听白“呵呵”两声:“我不需要,谢谢。说吧,到底什么事情。不是事业,那就是爱情了,你跟秋长歌出现问题了? 你们两不是都同居了吗?性生活不和谐?” 傅怀瑾俊脸爆红,险些被他的话呛住,咳了两声,看着外面的上弦月,脸上的血色慢慢消失,眼底慢慢透出一丝的晦涩。 “不是,我只是感觉现在得到的一切像是镜花水月一般。” 此刻长歌就睡在房间里,距离他数步之遥,只要他走进去就能一直看到她,触摸到她,可是人的欲望就像是巨兽,一点得到了一点点,就会想要更多,他现在已经不满足了。 季听白听着一个头两个大。这小情侣的事情轮不到他来说,但是傅怀瑾这种闷葫芦,除了他,也没有第二个朋友了,难不成要他去找无名和尚?! 那得,那和尚估计会直接斩情缘,劝他出家。 “你们不会一直发乎情,止于礼吧?不是,正常热恋的男女恨不能24小时腻歪在一起。你就算从小清心寡欲,秋长歌每天对着你这样一张脸,也没有世俗的欲望?” 傅怀瑾闻言,神情微黯,长歌对他的态度跟之前一样,完全没有想要跟他亲亲抱抱举高高的欲望,比和尚还清心寡欲。 他声音暗哑:“长歌只是性格凉薄了点,问题在于我。” 他怕内心的野兽一旦放出匣子,欲望便无限地膨胀,得不到满足,怕她知道他远不是表面的清风明月,怕她会失望,更怕他时日无多,无法一直陪伴她,他甚至在考虑,若是有一天他真的出事了,将她托付给谁更好。 陆西泽还是宋星河? 这个念头日日如火炙烤着他,逼的他心底的念头越发深浓疯癫,想将她占有,将她困在自己身边,让她从头到尾都只属于他一个人,全身上下都烙上他的印迹。 季听白沉吟了数秒钟,说道:“我应该是明白了一点,你这是彻底沦陷了。” 渴望却害怕靠近,想拥有又害怕失去,所以才一直这样患得患失。活的太通透,也痛苦。 “情爱这种事情是不可理喻的,你是不是觉得秋长歌不够喜欢你,怕有一天她会离开你,更怕你自己放不了手,最终会因爱生恨成怨偶? 我的建议是,及时行乐,过一天算一天。 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你之前不是一直做的很好。只要秋长歌习惯了你的好,她就习惯不了别人了。 行了,我要去陪媳妇儿了,你要是还想不通,就去找无名聊聊佛理,没准会贪恋红尘。” 季听白说完,火速遁了。 傅怀瑾握着手机,沉默良久,倒也没有去找无名和尚,这个点老和尚已经睡下了。 只是三十而逝的箴言一直犹如一块大石压在他的心头,若是时日无多,他想知道他和长歌前世的羁绊,好似这样,生命就能无限延长。 * 第二日到a城时正好中午,赶的早班高铁,买的是商务座。 因为时间早,商务座座位少,又是工作日,长歌戴了帽子,和傅怀瑾买了一前一后的座位,没有惊动任何人,抵达了a城。 出高铁站时,有路人频频回头看她,想认不敢认的模样。 好在出了站,两人就坐上了车。 重新回到a城,长歌心情十分的微妙,这里是原身的故乡,也是她被限制在原世界剧本里的地方,回到这里,莫名有一种隐晦的压制。 这种压制感犹如一根头发丝,一粒灰尘,细小且微不足道,但是长歌还是皱了皱眉尖,感觉自己忽视了什么,但是细想却想不起来。 “长歌,这几日我们住在酒店?有问题吗?”傅怀瑾见她出了高铁站之后,情绪有些低,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低声说道,“在想什么?” 长歌回过神来,说道:“没什么,住哪里都行。” 她在a城没有置办房产,至于秋家早已败落,秋氏的别墅也早就拍卖。回来只能住酒店。 “我开了两间套间,同一楼层。” 长歌闻言失笑,说道:“没必要,如果被拍到,光凭着我们两一起进同一家酒店,绯闻就满天飞了。” 傅怀瑾点头,笑道:“确实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那我取消一间。” 长歌点头,垂眼给许文光发了一条信息。 第262章 哪里不舒服? 许文光收到长歌短信时,险些怀疑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这几个月他一直在帝都补课,每天睁开眼睛就是学习,学到凌晨1.2点倒头就睡,这样枯燥的补课生活中,唯一开心的事情就是关注他姐,秋长歌的动静。 他注册了一个微博号,跟千万的小夜莺一样,潜伏在个超里捡垃圾,每捡到一个他姐的垃圾,他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信心百倍地继续学习。 考到帝都大学,然后离他姐近点,再近点。 “爸妈,我姐回来了。” 许大志夫妇放下勺子,喜出望外地说道:“长歌来了?在哪里?” “应该在酒店,说让我好好考试,考完了一起吃个饭。” 许大志夫妇连忙围上来,看着他的微信,秋长歌只说了一句话:“到a城了,高考好好发挥,考完出来吃饭,带上你爸妈。 考不好,呵!” 那一声“呵”带着莫名的压力,许文光觉得自己要是考不好,估计腿会被她打断吧。 来自姐姐的宠爱和威胁。许文光内心隐隐激动,原来,姐姐一直没有忘记他,她那么忙,特意回来给他加油。 许大志夫妇翻来覆去地看着这一句话,见养女只说了一句,而且上一次发微信的时间还是大半年以前,有些欢喜又有些惆怅。 许大志敲着烟袋,有些惆怅地说道:“也不知道长歌在帝都生活的习不习惯,那边有没有人欺负她。她那个爹妈不是都在坐牢吗,现在人瞧不起我们穷人,更瞧不起家里有人坐牢的人。” “对啊,要是被人欺负怎么办,我听说帝都那地方,一块砖头砸下来,能砸死好几个官。” 许文光见他爸妈忧心忡忡的样子,连忙拿回手机,说道:“我姐跟秋家没关系,不是亲生的。你们别瞎担心了,没人能欺负的到她。” 多亏了这小半年在个超里捡的垃圾,让他知道他姐原来压根就不是秋家的亲生女儿,而且谁能欺负的到秋长歌! 许文光想起她那一身的气度和压迫感,觉得她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许文光忍不住露出笑容来。 许大志夫妇惊呆了:“啥叫没关系?不是亲生的?这怎么可能的呢?” 许文光:“这事我也不清楚,过两天你们问我姐,我去看考场了,爸妈,你们这两天去买一身新衣服,好像我姐夫也跟了过来。” 如果他没有猜错,他姐男朋友一定会跟过来,可惜了,不是他前姐夫。 “啥?男朋友?”许大志夫妇再次震惊成雕塑。 * 高考两天下起了小雨。长歌没去考场,也没有去接许文光,而是跟傅怀瑾一起回了秋家别墅。 a城首富的别墅时隔一年就荒废的不能看,草坪无人打理,喷泉结满了蜘蛛网,整个别墅死气沉沉。 一靠近秋家别墅,长歌心头便泛起一股莫名的心悸感,心跳有些加速。 她按住胸口的位置,轻轻皱起了眉尖。 “怎么了?”傅怀瑾见她脸上没有血色,连忙扶住她,“哪里不舒服吗?” “可能是低血糖,有些晕。” 傅怀瑾俊脸微变,打横将她抱起,直接抱上了车。 车内冷气开的足,长歌打了一个寒颤,忍不住往傅怀瑾怀里缩了缩,感受到他身上源源不断的温度和能量,这才渐渐好转。 “喝点水。” 长歌喝了一口水,见傅怀瑾紧张地看着她,微微笑道:“好像没事了。” 这里的磁场跟她十分的不契合,那种心悸感与其说是低血糖晕眩,不如说是磁场排斥,长歌眼帘微敛,心头有些凝重。 不知道这是以命换命的禁术后遗症,还是别的缘故,还是跟傅怀瑾三十而逝的命格有关系。 傅怀瑾见她脸色恢复,没有松手,手臂收紧,将她抱在怀里,许久低哑道:“等回去,我带你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长歌一日三餐都是正常吃,最近确实嗜睡了一点,但是也不至于低血糖昏眩,她一定是哪里不舒服,怕他担心才没说。 长歌点头:“好。秋家别墅就不去了,也不是什么吉利的地方,秋明生夫妇入狱之后,想必生不如死。” 这种地方,不适合她这样的孤魂野鬼停驻。 傅怀瑾点头,吩咐司机开车返回。 难得两天空闲时间,他本意是想陪长歌走走过去的路,看看她以前生活的地方,没有想到她会身体不舒服。 一离开秋家别墅地带,长歌便感觉骨子里的冷意消失,她垂眼给文理打了一个电话:“文助理,秋明生夫妇现在怎么样?” 文理顿了半秒钟:“秋小姐,您怎么会问起秋明生夫妇?您在a城?” 文理火速打开朋友圈,果然看见许文光昨天发了一条朋友圈,发了一排的笑脸,许家这小子十分的聪明内敛,平时压根就不发朋友圈,这是高兴过头了。 当了许文光一年的老师,他知道这小子最在乎的就是秋长歌。 秋长歌回a城了! 巧了,他跟陆总也在a城。陆总最近很疯,这一趟是特意回a城,折磨秋明生夫妇。 “赎罪的罪人好不到哪里去。秋小姐,您是有什么事情吗?” 长歌眼眸眯起,文理这人滴水不漏,比陆西泽对她的戒心还要重,看来秋明生夫妇确实生不如死。 “我想见一见他们。” 她想知道,是秋家别墅的磁场跟她不契合,还是生活在这里的人。做排除法,总能找到那丝丝缕缕的脉络。 文理迟疑了一下,低声跟陆西泽说了情况,没敢看他幽暗如夜的眼睛。 陆西泽看着没有挂断的电话,听着电话里她的呼吸声,极轻极绵长,他眼眸陡然一深,低沉说道:“可以见,让她晚上8点来一趟枫叶名邸。” 他们曾经的家。 文理点头,微笑道:“秋小姐,我跟陆总也在a城,秋明生夫妇的情况有些不太好,陆总想见您一面,晚上8点枫叶名邸。有些话,陆总想当面跟您说。” 傅怀瑾离她近,一字不漏地听到了,顿时眼眸一暗。陆西泽竟然也在a城,还要见长歌! 第263章 心软的神 长歌挂了电话,有些神游太虚。陆西泽回a城折磨秋明生夫妇,她莫名感受到的心悸,冥冥中似乎有什么脱离了掌控。 她看向傅怀瑾:“我晚上去见陆西泽一面。” 傅怀瑾指尖攥紧,随即温润笑道:“我送你过去,在外面等你。” 长歌摇头:“陆西泽最近的状态非常不稳定,你等在外面很有可能刺激他。傅怀瑾,我不会有事。” 傅怀瑾眼眸微暗,一言不发地捧起她的小脸,吻住她,他吻的急切,炙热的薄唇不断地索取着。 “闭眼。” 傅怀瑾伸手捂住她波光潋滟的眼睛,不想从她眼底看到卑劣、不安的、恐慌的自己,他手臂收缩,将她紧紧地桎梏在自己怀里,抱着她,吻着她,感受到她的体温和气息,他才有一种抓住她的感觉。 她像是九天之上的流云,山谷里静谧的风,是那一轮在深夜里不悲不喜的凉月,他怕一松手,她就会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长歌眼睫轻颤,闭了闭眼,被他细密绵长的吻,吻的有些喘不过气,陌生的欲念犹如潮水席卷而来,她身体微微轻颤,此刻也无法思考任何有关陆西泽的事情,只能承受着他炙热且霸道的吻。 她知道他温柔、坚毅,也知道他骨子里还残留着那十世的特性,当道士时的仁心,当和尚时的悲悯,当大儒时的豁达,当帝王时的霸道…… 他只是擅长用温柔的表象迷惑敌人,骨子里很是霸道。 譬如他不高兴她去见陆西泽,就会惩罚地吻她,吻到她无法呼吸,偏偏她不反感。 许是那十世的相依相守,两个孤独的人,只有彼此了。 傅怀瑾的吻渐渐温柔起来,细密绵长,一路吻到她纤细优美的蝴蝶谷,然后重重地吮吸,直到她脖子上留下一道明显的吻痕,才心满意足地继续回吻她。 一吻之后,所有的情绪都尽数消散。 长歌原本还有些昏眩,被他这样吻过,脸颊薄红,鼻尖都渗出了薄汗,觉得呼吸困难,想伸手推他,鼻尖都是他身上的木质檀香味,不是寺庙的味道,是红尘的味道。 她敛眸,觉得浑身有些酥软,却并不想说话。 傅怀瑾也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她,指尖温柔地绕着她的发丝,目光幽深地看着她的五官,薄唇最喜欢,如同春日桃花,眼睛也喜欢,像是波光潋滟的秋水,最喜欢的还是她眼底的凉薄色,跟所有人都不亲近,只有他,能靠近她,亲吻她,占有她。 他希望他的长歌能一直这样,独属于他。 “晚上,你去见他吧。”傅怀瑾轻轻吻住她的发丝,声音干哑低沉。 他知道长歌跟陆西泽、宋星河两人羁绊极深,有他不知道的过往,现在他占了名分,便不能让长歌为难。 秋长歌有些惊讶,他明明不希望她去见陆西泽,结果又松口。 她低低一笑,心软的神。她本是满身戾气的孤魂野鬼,可傅怀瑾知道如何抚平她身上的戾气。 “嗯。之前离婚的时候,有过协议,每个月得去见他一次,而且陆西泽最近的状态不好,我怕会出乱子,祸及无辜。” 傅怀瑾心口酸涩,只手臂收紧,将她抱的更紧,低低地应了一声:“嗯,反正你们已经离婚了,你现在是我的,长歌。” 秋长歌唇角弯了弯,还真是霸道啊。 因是酷暑,晚上还要去见陆西泽,长歌没什么胃口,晚上只简单吃了点沙拉。 文理开车过来接她,见她是一个人出酒店,稍稍松了一口气。 “秋小姐,我送您去枫叶名邸。” 秋长歌上车后,朝他点了点头。 到枫叶名邸时,管家认出她时,惊得眼珠子都险些掉下来。去年秋小姐和陆先生搬进来时,秋长歌还是一个全网嘲的小网红,短短一年的时间,就一跃成为女顶流。 最最关键的是,她跟陆先生不是离婚了吗?网上都晒了离婚证,怎么突然回来了? 长歌径自上楼。 长歌进了屋,客厅内只亮着氛围灯,没有人。 她回头看去,文理没跟过来。 秋长歌打开客厅的灯,顿时光线大亮,屋内布局跟之前一模一样,没有丝毫的变动,屋内冷清的如同孤坟,没有任何的人气。 长歌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找去,在主卧找到了陆西泽。 陆西泽高大颀长的身影陷在卧室的沙发里,犹如黑暗里的一道影子,俊美的面容没有丝毫的情绪,见她到了,指尖滑过打火机,看着幽蓝色的火焰跳起,冷冷说道:“我以为你今晚不会来。” “找我什么事情?” 陆西泽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影带着迫人的压迫感,见她站在门口,眉眼清冷凉薄,跟前世并无两样,顿时低低自嘲一笑:“没事便不能找你吗? 秋长歌,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贱?每个月都要求着见你一面?” 长歌捏了捏眉心,觉得今晚过来也许是个错误的决定,陆西泽情绪不能说糟糕,应该说特别糟糕。 这样下去,他必然黑化灭世。 “不是。”她低低叹气,“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会回a城,而且还留着这套房子。” “毕竟是婚房。”陆西泽看着熟悉的房间,他回到a城就住进了这里,只是她早就搬走,这里没有她半点的气息和温度。 陆西泽眼尾猩红,面容又阴沉了几分:“你最近做事效率太低了,季家迟迟不解决,于家也放任不管,秋长歌,你还记得你的身份吗?” 堂堂大帝姬,对付要杀她的人,竟然墨迹至此,他教她的那些手段,都喂了狗了。 长歌眼眸微深,心底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下一秒,陆西泽走过来,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看见她脖子上的吻痕,顿时脸色骤然阴沉起来,攫住她的手腕,愠怒道:“你让傅怀瑾亲你?” 粗粝的指腹狠狠地压在她的锁骨上,来回摩挲擦拭,似乎要将那个刺眼的吻痕刮掉。 长歌压根就没有意识到锁骨上的吻痕,被他擦的微疼,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皱眉道:“松手。” 陆西泽面色阴沉,眼底翻滚着黑色的怒火,看着她清冷如画的眉眼以及肌肤上刺目的吻痕,内心有一个声音疯狂地叫嚣着,看,你的隐忍和退让一文不值,她终究还是选择别人,跟另一个男人双宿双栖。 毁灭吧,这个世界,让一切回到最初的起点。 第264章 你只是从来没有选择过我 静谧的卧室内,长歌挣脱陆西泽的禁锢,见他目光狂乱,表情有一瞬间的挣扎痛苦,终是没有狠下心来。 她后退一步,背过身去,低低地说道:“对不起。” 这一句话她前世就该说了。一直都是秋氏对不起他,她父皇杀他满门,害他一生活在仇恨中,她利用他,撩拨他,舍弃他,秋墨衍更是视他为一生之敌。 他们秋家没有一个好东西,相反,她死之前,萧霁从未真正地夺权,她死后,他才登上帝位,最终也落得死于流箭的悲惨下场。 这一世,随家的悲剧依旧是季家造成的,她虽然跟季家没有关系,但是这具身体里流的是季家人的血。 她本该跟他纠缠两世,还了这样的血海深仇,但是她厌倦了,背弃在先,选择了斩断前缘,他恨她是应该的。 陆西泽见她背过身去,只露出一侧纤细的肩头和孤月般皎洁的侧脸,冷笑一声,凤眼里溢出一丝的悲苦和自嘲。 “我以为你高傲、冷漠,一辈子都不会道歉,长歌,你真的变了很多。你以前宁可玉石俱焚也不会低头求和,是他让你改变的吧。 你没有错,你只是从来都没有爱过我,没有选择过我。” 所以抛弃他,让他等了一世又一世,然后看着她跟别人双宿双栖。 陆西泽低低笑出声来,声音悲怆且疯狂,既然得不得,那便彻底毁灭吧,结束这样等待的命运。 “你走吧,以后每个月不用见了。”声音又冷又硬,如同没有温度的石头。 长歌猛然回头,只见陆西泽已经背过身去,高大的背影融进夜色里,沉默、压抑且萧瑟,如同孤绝的利剑。 长歌皱起眉尖,理智告诉她,剪不断理还乱,既然陆西泽决定斩断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见不问等着遗忘是最好的结局,但是心底还有另一个声音,无法放任他不管。 这样的果是前世的因造成的,她要还傅怀瑾的十世轮回之恩,也要化解陆西泽满身戾气,这是秋氏,也是她欠他们的。 那一瞬间,心台明亮,长歌猛然意识到这一世重生的宿命。她低低笑出声来,原来,这一世竟然是来还债的。 “嗯。”想通这一点,长歌豁然开朗,径自出门,然后给文理打电话。 一出门就见文理坐在门口的小沙发上打电话,看见她立马挂了电话,神情微微焦虑:“秋小姐,这么快就要走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里面看,里面没有任何的动静,安静让人心慌。 长歌点头,问道:“你是陆西泽最信任的心腹,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性情大变的?” 文理表情骤变,这个秘密他没有告诉任何人,陆总前后反差犹如变了一个人,但是秋长歌怎么会知道?她之前根本就不认识陆总。 “他现在的情况非常危险,你要是不想说,那我便回去了。” 文理连忙喊住她:“秋小姐,大约是您提出离婚,搬去帝都那段时间,陆总性情大变,快大半年了。” 长歌点头,果然,宋星河也是那段时间意识觉醒的,她挣脱出炮灰女配的命运之后,跟她有关的人物一一意识觉醒,唯独傅怀瑾,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长歌摩挲着手腕上的佛珠,低声问道:“他有看心理医生吗?” 文理摇头,苦笑道:“陆总变得越发霸道独裁,根本就不看心理医生,而且每天睡眠时间只有三四个小时,他现在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唯独您说话,他会听。 秋小姐,看在夫妻一场又是合作伙伴的份上,您就留下来开导开导他吧。” “他晚上吃了吗?” “只喝了一杯黑咖啡。” 长歌点头,难怪心情这般恶劣。 “你去点份火锅,他喜欢吃牛肉火锅。” 文理喜出望外,连忙说道:“我马上安排。” 长歌回屋,看着冷冰冰的,毫无生活气息的房子,暗暗摇头,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人怎么可能不抑郁? 她的庄园四个院子,连着湖泊,春夏秋冬景致各不相同,每天早晨都在鸟语花香中醒过来,她还养了一只会撒娇卖萌的狗子。 “对了,买一只萨摩耶或者边牧,你问下陆西泽喜欢什么品种的狗子,他不喜欢猫,也不喜欢那些稀奇古怪的宠物,养狗就行。” 文理惊得下巴都要跌下来,买狗?陆总有时间遛狗吗? “我不喜欢狗。”见她去而复返,陆西泽从卧室里出来,站在门边,低哑地开口。 长歌见他脸色苍白,凤眼满是红血丝,眼帘低垂,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但是周身莫名透出几分的破碎感,如同一碰就碎的易碎品。 她低低叹气,觉得之前自己过于冷漠了一些,否则他也不会越来越偏执。 长歌:“我喜欢狗。” 陆西泽沉默,没有再抗议。 文理欢天喜地在群里下达了最新任务,买一只狗子,要大要威风凛凛的,要比秋长歌养的那只威风。 核心管理层里,众人呆若木鸡,买狗?是陆总疯了还是文理疯了还是他们疯了? 牛肉火锅没多久就到了。 长歌晚上只吃了一点素菜,此刻也有些饿了,等火锅沸腾起来,看向陆西泽:“坐下来吃吧。” 陆西泽犹如木偶一般坐下来,一言不发地吃饭。 长歌给他夹什么,他就吃什么。 文理在一边看着险些抹眼泪,如果他们都不是那样骄傲的性格,如果在陆总最孤独黑暗的时刻,秋小姐就陪伴在他身边,他们也许会是一对人人艳羡的佳偶吧。 陆总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长歌知道他的饮食喜好,给他夹的都是他爱吃的,一边给他夹菜,一边淡淡问道:“我听说你拿到了一枚最高荣誉勋章?用它换随园吧。等园子重新修葺好,记得请我去看看。” 陆西泽浑身紧绷,哑声道:“你还想见我?” 长歌点头,给你倒了一杯温水:“以后晚上别喝咖啡,容易失眠。还有,之前承诺过的,高考之后就兑现。” 给季茹茹这么长时间,四房也应该准备好了,等此次回帝都,便要变天了。 陆西泽凤眼陡然幽暗了几分:“你终于要动季家了?” 长歌点头,声音淡漠:“长房留给你,老爷子留给我。我最喜欢看位高权重的老人家晚年身败名裂,妻离子散,做人做事,怎能不付出代价。” “若是于家阻止?” 长歌淡淡说道:“那就连于家一起清算。你的那枚勋章不够,可以加上我的,于家那位老太太如今有的也只是过去的那点薄面和恩情,你我联手,已经十分看得起她了。” 陆西泽低低笑出声来,笑到胸腔都隐隐颤动,见她平静地说着最狂妄的话,心中悲喜交加。 她确实变了很多,她以前总是神情寡淡,没有悲喜,如同阴郁的雨季,整日都下着雨,她后来甚至都不愿意与他坐在一起好好吃一顿饭,说几句话,只是那样沉默绝望地看着头顶的天空,没有半点欢愉。 他唯一遗憾的是,改变她的人,不是他。 陆西泽声音低哑:“好。” 吃完饭已经是九点多,陆西泽开了一个视频会议,长歌也没有走,就坐在沙发上戴着耳机学习外语。 她近来没事就会学习外语,已经小有所成。 等陆西泽开完会已经是晚上11点。 长歌伸了个懒腰,取下耳机,说道:“结束了?是要准备睡觉了吗?” 陆西泽见她已经有了困意,凤眼幽深,点了点头。 他一半都是凌晨1,2点才睡,但是今晚可以早点睡。 “那你睡吧,等你睡着我也回去了,幸好明天没活动安排,可以晚点起来。” 陆西泽还睡在之前的次卧,长歌看着纯黑的卧室,挑了挑眉,拿了几盆绿植进去,总算是将这卧室看顺眼了一些。 “为什么回来?”陆西泽声音嘶哑,苍白俊美的面容隐在黑暗中,他以为她永不会回头。 长歌:“可能不希望悲剧重演,人活着,很不易。” 陆西泽声音越发暗沉:“你对我心软了,这不是好事,长歌。” 长歌皱了皱眉尖,感觉屋子里都是他的气息,如同粘稠的墨汁和深浓的雾气,将人重重叠叠地包围,令人喘不过气来。 第265章 到底是谁在撒娇? 陆西泽很快就睡着,睡的极沉。好似八百年都没有睡过那样。 昏黄的小橘灯朦胧地照亮卧室的一角,睡梦中的男人眉眼如刀削,苍白俊美,睡姿十分的规矩,一动不动,如同被无形的枷锁捆绑住。 长歌见过他身死沉入湖底的模样,也是这样安静,也不知道他的尸体后来有没有被打捞起来。 想必应该是有的,开国帝王终究要葬入皇陵,即使他灭了大盛朝,即使他后来四处征战,民怨四起,可她无法想象他的尸体化为白骨,沉在黑暗河底的画面。 长歌伸手想碰触他皱起的眉峰,手腕被人猛然攫住,他抓的紧,仿佛抓到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长歌低头,听到他睡梦中他痛苦的低语:“别离开我。” 她平静地将他的手指一点点地掰开。 离别是宿命,他们的寿命何其短暂,终是要在某一个分叉口永久地离开。 长歌出了卧室,就见文理还等在客厅内。 文理:“陆总睡了?” 她点头。 文理:“今天真是谢谢您,我送您回去。” 她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凌晨了,傅怀瑾没有打电话过来催促,只在半个小时之前发了一条信息:“我过来接你。” “不用,傅怀瑾应该在楼下。”她往外走,走了两步,回头看了一眼文理,眸光幽深,淡淡说道,“我知道sj掌握着最先进的核心武器,因此遭到各国的拉拢、打压甚至是追杀,你是他最信任的人,如果有一天他做出不理智的行为,记得通知我。” 文理有些心惊,心惊于秋长歌的敏锐。 近来,陆总的心思确实都是研发最新核武上面,作为全球最大的军火商,sj真正令各国忌惮的是他们建立在各地的实验室。 文理垂眼,低低地说道:“只要有希望,陆总便不会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裴叔想见您一面。” “裴元?”陆西泽的养父? 长歌:“再说吧,见不见都一样。” 从枫叶名邸出来,已经是凌晨,长歌一眼就看到了傅怀瑾的车停在路边的榕树下,黑色的库里南。 他最常开的一辆是库里南,一辆是路虎,即使是出差,都只会开自己的车。 十分的洁癖。 傅怀瑾坐在车内戴着耳机看论文,一边看一边跟人打着电话。 长歌拉开车门进去,就见他动作一顿,声音低沉地对电话那边的人说道:“我还有事,先挂了。” 电话挂断,他合上论文,一言不发地伸手将她拉到了自己怀里,盯着她的目光幽深如古潭。 长歌有些心虚,娇娇地靠在他的肩头,打着哈欠说道:“好困。” 声音哑哑的,带着一丝柔软和撒娇。 傅怀瑾见她难得这样主动靠近他,心情复杂,终是不舍得,将她按进怀里,让她靠着自己睡,然后吩咐司机回酒店。 长歌贴着他炙热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不知不觉放松下来。 半睡半醒间,热热麻麻的,还以为小毛球爬上了她的床,舔她的手,顿时不耐烦地将小狗子推开。 再舔就将它丢出去。 小毛球消停了一会儿,然后又贴了上来,这一次十分的乖巧规矩,就是压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该死的狗子,该减肥了! 一夜酥酥麻麻的,但是眼皮子始终都撑不开,直到第二天早上,长歌才精疲力尽地睡醒,在被窝里摸了半天,没有摸到软软的小毛球,突然想起小狗子被她丢在了帝都,没带过来。 那昨晚压着她亲的是谁? 她瞳孔微缩,耳尖一红,怀疑自己是做了春梦。 外间传来傅怀瑾低哑的声线:“长歌还没醒,等会我去喊她,现在时间还早,活动是下午三点吧?来得及。” “嗯,你先带化妆师过来。” 长歌猛然坐起来,想起今天有mg的商务活动,晚上还要跟许大志一家人吃饭。 她拿起床头的手机,杜敏和小助理在工作室群里艾特她,说十一点带化妆师过来,问要不要让傅怀瑾回避一下。 化妆师不是工作室的人,到时候还有mg的人送服装和首饰过来。 长歌扶额,昨晚她已经看出来傅怀瑾不是很高兴,这要是再让他回避,多少有些伤人。 自己造的孽啊! 她简单在群里回复:不用回避。 除此以外都是一些不重要的信息。长歌看了一眼起身洗漱,等吃完早饭,傅怀瑾去会议室开医学会议,杜敏带着化妆师等人过来。 “长歌老师,这是今天下午商务活动的礼服和首饰。”mg的负责人小心翼翼地捧着首饰盒进来,吩咐人将礼服拿进来。 礼服有三件,都是mg的高定,黑白茶三色礼服,重工裁剪,为了展示首饰,都是露肩的长礼服。 首饰是从法国空运过来的,整套祖母绿,主打一个奢华富贵,价值不菲。 mg的人一打开首饰盒,杜敏等人险些被珠光宝气闪瞎眼。 “这套奢华祖母绿首饰是我们mg的传家之宝,徐总亲自从法国带过来的,下午的商务活动,徐总也会出席。”mg的负责人有些骄傲地说道。 徐总拿出这样的传家之宝,足以看得出来mg对秋长歌的重视。这可是独一份。 杜敏笑道:“那可真是太贵重了。放心,我们长歌等参加活动再戴,一定会小心的。” 由于这套首饰太贵重,加上秋长歌的超火人气,mg的人怕活动出意外,特意请了二十个保镖,黑压压地站在酒店套房外。 傅怀瑾开完医学视频会议出来,见长歌在化妆,客厅内都是保镖,顿时挑眉吓了一跳。 其他人更是吓了一跳,完全没有想到秋长歌住的酒店套房内,还能钻出一个男人来,而且还是这样风姿俊朗、气质温润的男人。 “姐,这是你们公司的艺人?”女化妆师看了一眼,心跳加速,这也太帅了吧,皮肤白皙,身材颀长,斯文俊雅,帅的有些人神共愤。 傅怀瑾看向长歌。 长歌被他深邃如古潭的眼眸盯着,想起昨夜残留的那些酥麻记忆,肌肤滚烫,淡淡说道:“不是,他是我男朋友。” 女化妆师瞳孔一震,mg的人也“雾草”了一声。哦草,秋长歌男朋友!传言是真,是真!这是正主亲口承认了。 这男朋友也太帅了点吧。 杜敏早知有今日,不慌不忙,笑着打圆场:“这位是傅医生,今天辛苦大家了,我在群里给大家发红包,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我们家长歌。” 杜敏反手就在商务活动群里发了十个大红包,肉疼不已,看在红包的份上,这些人吃吃瓜就算了,可千万别爆出去。 “谢谢杜姐,一定支持长歌老师。” “杜总破费了,长歌姐破费了。” 众人吃到了瓜,又领了大红包,兴高采烈,见秋长歌大大方方地承认,莫名地有了好感。这才是真顶流吧,敢作敢当敢承认。 商务活动是下午三点,等化完妆才一点多。活动会场就在酒店附近,众人也不急着前去会场。 杜敏见还有时间,请mg的人下去吃饭,故意给两人留独处的时间。 黑压压的保镖一走,会客室瞬间宽敞起来。 傅怀瑾见她化完妆,小脸只有巴掌大,眼睛乌黑发亮,精致的如同芭比娃娃,顿时走过来,从背后抱住她,低哑道:“从昨晚到今天中午,你都没怎么跟我说话,等会你要参加活动,晚上还要跟许家人吃饭,等回来肯定会撒娇说你困,四舍五入等于一天一夜没有搭理我。 长歌,这样可不行。” 长歌:“!!!” 撒娇?到底是谁在撒娇? 长歌走神之际,对方已经低头狠狠地吻着她的锁骨,肌肤传来一阵战栗感。 她声音微哑:“礼服是露肩的,会被看到。” 傅怀瑾目光陡然一深,低哑道:“那我轻点,吻别的地方,就当做是你一天一夜不搭理我的补偿。” 温热的气息流连在雪白的脖子上,长歌握紧指尖,任他放肆,眼眸微闭。 傅怀瑾十分克制,只浅尝辄止,很快就松开她,抱她到沙发上,喂她喝了一点水,低低笑道:“要不是怕弄花了你的妆容。” 视线危险地落在她的红唇上。 长歌眼睛亮晶晶的,没有说,唇妆花了可以补,只是最近傅怀瑾的亲吻有些超标,她还在适应中。 “你下午有事情吗?如果怕无聊可以在酒店睡一会儿,等我结束跟你汇合。” 晚上傅怀瑾陪她跟许家人吃饭。 其实,他可以不用去! 傅怀瑾:“下午没事,我陪你去活动现场,你喜欢mg的这套祖母绿首饰?” 刚才他在隔壁房间开会,都听到了不小的惊呼声,傅怀瑾看向打开的首饰盒,他对珠宝这些没有什么研究,不过从小耳濡目染,知道这种成色和克重,确实可以当做传世之宝。 傅家也有。他们家有矿。 “不过是漂亮的石头,我更喜欢文物古董,有岁月沉淀感。” 傅怀瑾点头:“那我回去找找,给你带一些漂亮的过来。” 长歌举起手腕上的佛珠,笑道:“最好的已经给我了,等会的活动,我戴不了,你先戴着。” 她褪下手腕上的佛珠,摸了摸一颗颗琉璃珠子,然后戴在了傅怀瑾的手上。 他肌肤冷白,大手修长如玉,戴着佛珠,周身都透着禁欲的味道,长歌看的有些怔然,想到他这样清心寡欲的人,亲吻起来就没完没了,昨夜还压着她亲,顿时浑身有些燥热。 “我去换礼服了,等会杜敏她们应该要回来了。” 傅怀瑾看了看挂着的三件礼服,目光沉了沉,都是露肩的礼服,她锁骨上还残留着他的吻痕。 为了搭配祖母绿的首饰,长歌选了茶色的长礼服,这个颜色略深,比琥珀色深,比绿色浅,但是十分的衬肤色。 她换完出来,就见傅怀瑾直勾勾地看着她,那眼神深的人心跳加速。 第266章 什么都磕,只会让我营养均衡 长歌对自己的皮囊一向不怎么在乎,甚至内心隐隐有些漠视和厌恶。 女人长得太美,手中没有权势便容易沦为玩物,不是好事。但这从来不是女人的错。 傅怀瑾看着她雪白的肌肤,以及肌肤上桃花般的吻痕,低低说道:“我现在终于能理解那些追星的粉丝了。盛世美颜。” 最后四个字温柔缓慢地吐出,每个字都带着千回百转的柔情。 长歌:“若是我长的其貌不扬呢?” 傅怀瑾低低地笑:“我喜欢你,跟外貌无关,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能找到你,认出你。” 长歌想起那四世,她当过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都被他认了出来,带在了身边,是以这一世,她无法拒绝傅怀瑾。 也许是宿命吧。 长歌低低一笑,指了指盒子里的珠宝:“你帮我戴上吧。” 傅怀瑾取出首饰盒子里的祖母绿项链,将她的长发撩到指尖,露出冰肌玉肤的脖颈,帮她戴上项链。 翠色欲滴的项链一戴上,越发衬的她肌肤如雪,平添几分的雍容华贵,好似她生来就该是这样,万人之上,金尊玉贵。 傅怀瑾看着她明艳的五官,低哑道:“长歌,有时间跟我说说你的过去,我想知道。” 他想知道她的凉薄淡漠,想知道她的爱恨情仇,想知道那些他不知道的岁月里,都是谁陪着她长大。 他想知道秋长歌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长歌微微惊讶,沉默了数息,点头道:“好。” 说话间,杜敏带着mg的人吃完饭回来,见长歌已经选了茶色的露肩礼服,层层叠叠的鱼尾大裙摆,惊艳至极,傅怀瑾与她站在一处,俊男美女,无比养眼,顿时嘴巴都笑歪了。 “长歌,我们准备要出发了。傅医生跟我们一起吗?” 傅怀瑾点头:“嗯。” 杜敏大喜,有傅怀瑾在,她就高枕无忧了。 一行人前往隔壁的会场,而秋长歌空降mg的商务活动,a城的粉丝和网友们都乐疯了。 ——报,商场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了,好多保安,还拉了安全线。 ——在现场,让大家感受一下人潮汹涌,救命,全是人头!照片.jpg。 ——哭唧唧,为什么要选在今天,高考最后一天?我要高考啊啊啊,姐姐保佑我超常发挥,等我啊!! ——高三党,快去考场,姐姐们帮你蹲女鹅,哈哈哈。刚翘班从邻市赶过来。 ——我我我,直接请假飞a城,嘻嘻。这是女鹅的第一个商务活动吧,mg排面!!! ——嘤嘤嘤,海外狗,赶不回来,跪求姐姐们多拍点视频,球球了。 ——草草草,好像来了,前面全是尖叫声。 车子堵了一条街,长歌只得下车。 杜敏和小助理一左一右地保驾护航,然后是mg的工作人员和保镖,傅怀瑾没有下车,留在了车上。 二十名保镖艰难地挤出一条道来。 杜敏猜到了人会很多,但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多,几乎是堵了一条街。 mg的工作人员看着这样的盛况,喜出望外,笑道:“秋老师,前面就是商场了,整个负一层都是我们的场地,徐总已经在等您了。” 一行人艰难地抵达商场负一层。 超话里炸翻了天。 ——人在现场,被女鹅美到窒息,啊啊啊!现场图.jpg。 ——天呐,路人实拍也能这么美,嘤嘤嘤,老婆今天的造型美哭了,珠宝也好贵气。谁被美疯了,我不说。 ——我终于能理解我老婆不爱参加商务活动了,前前后后堵了整条街,还有无数人往这么赶,球球了,没来的别来了,来看的全是人头。 个超里全是各种路人拍的视频,一点开,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好在有些前排的粉丝拍到了秋长歌,本人又高又瘦,长发慵懒如海藻,五官精致明艳,美的发光。 视频里,秋长歌朝着粉丝挥了挥手,一贯的又美又飒的风格,穿着长礼服,气场强大,秒杀一切。 现在的粉丝都欢喜疯了,个超里的粉丝和网友们也被美疯了。 ——老婆的礼服好像是mg的高定,官博发了老婆的搭配。 ——嘤嘤嘤,这条裙子好美呀,像人鱼公主一样,还是深海人鱼公主。 ——论最美还得是我老婆戴的祖母绿项链,某瓣上有人爆料说是mg的传家之宝,价值八千万,好像是欧洲皇室女王戴过的。 ——八千万的祖母绿?!突然想起了一个古早的爆料贴,你们还记得人鱼之泪吗?据说是价值数亿,前夫哥送的。 ——嘤嘤嘤,真的磕到了,如果男人爱你,一定会舍得为你花钱!前夫哥,你争点气啊。 ——草草草,你们快看最新的爆料贴,有网友拍到了前夫哥的车,酷炫的布加迪威龙,超级跑车,全球限量,闪瞎眼的那种。 个超地震,粉丝和网友们全都涌到了吃瓜帖里,果然看到了前夫哥的跑车,那车牌号码牛逼轰轰,不过可惜的是没有拍到前夫哥,但是有车为证。 ——对不起,我真的磕疯了,女鹅参加商务活动,他全程陪伴,嘤嘤嘤,他好爱!破境重圆崛起啦! ——草草草,现场返图,有人拍到了超级无敌帅哥,疑似是传说中的傅医生。 ——人在现场,被帅到腿软,真正的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傅医生帅到我发疯,这都不官宣吗? 粉丝们炸了,老婆商务活动现场,不仅前夫哥的车出现了,传说中的傅医生也出现了,加上mg的总裁徐古宁,就是三大美男,这么修罗的吗? * mg的商务活动是半个小时,整个商场负一楼的巨大空间都被mg征用,圈了起来,作为这一次珠宝线的展示宣传。 长歌跟mg的高层见面。 徐古宁看见她,热情地挥手打招呼,亲了亲她的手背。 “时间仓促,只能在商场里面做展示宣传,长歌,别来无恙?” 长歌微笑:“别来无恙。” 托秋长歌的福,他现在已经斗倒了叔叔,全面掌控了mg,而且mg找了秋长歌做全球代言人之后,迅速打开了亚洲市场,进入了大众的视线。 他们mg现在已经一跃成为全球第二的奢侈品品牌。每个月的销量节节攀升,各线都卖的极好,股价上涨,市值翻了十倍。 这样傲人的成绩是可以被载入奢侈品史册的。 两人没有时间叙旧,直接进入了商务活动的流程。 流程不算繁琐,基本就是展示mg的珠宝线,然后拍照合影,所有流程走下来,没有出现任何岔子。活动圆满结束。 秋长歌穿的长礼服,佩戴的珠宝首饰,除了那套祖传的祖母绿项链不对外出售,其他的珠宝被一抢而空,预定到了半年后。 mg的高层笑麻了。 商务活动结束之后,由于粉丝太多,压根出不去,长歌被迫滞留在商场的贵宾休息室,等待外面的粉丝散了,再离开。 徐古宁没有急着离开,等到了贵宾室,笑道:“长歌,谢谢你,今天的活动圆满结束,晚上有时间一起吃饭吗?” 长歌:“抱歉,我今天有约了。” 徐古宁无比惋惜:“看来我晚了一步,是跟傅医生有约,还是跟陆总有约?” 长歌眯眼:“怎么说?” 杜敏火急火燎地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说道:“有网友拍到傅医生了,而且好像陆总也在现场,有网友拍到了他的车。现在网上吵翻天了。” 长歌垂眼,上了微博超话,果然看到了陆西泽的车,傅怀瑾下车去扶一位老太太过马路,也被拍到。 杜敏看着现在的舆论走向,然后惊掉了下巴:“她们好像在吵谁是正宫?” 所以粉丝就这么轻易地接受了长歌谈恋爱的事实,然后在吵谁是正牌男友吗?离谱。 小助理激动地说道:“目前前夫哥的粉丝占了上风,说陆总之前送了长歌姐人鱼之泪,是真爱,傅医生的粉丝比较佛系,基本都是颜狗在磕,跟前夫哥粉丝撕的最厉害的是宋星河的粉丝。” 长歌:“?” “长歌姐,好多人磕你跟宋影帝,因为宋影帝之前接受了一个采访,说是为爱退圈,回去继承家产,不然干不过情敌。好多人说那个人就是你。” 小助理嘿嘿一笑,其实她都磕耶。什么都磕,只会让她营养均衡。 长歌:“……” 第267章 你是端水大师? 网上的舆论方向离谱到极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小群里,乔曦羡慕嫉妒恨。 乔曦:我嫉妒了,我真的嫉妒了,谁家顶流闹绯闻不是一地鸡毛,又是脱粉又是塌房的,秋长歌你们家粉丝竟然为谁是正宫吵架? 衡音:嘻嘻,曦姐,你要加入磕cp吗?比自己谈恋爱还要香! 乔曦:磕个屁呀,她不是跟傅怀瑾在一起吗? 易南梦:弱弱地说,我觉得好好磕耶,谈恋爱也没有规定一定会一辈子在一起呀,哪对好磕就磕哪对呀。我想磕前夫哥。 衡音:南梦,你要不屏蔽掉宋哥再说? 宋星河:(* ̄ro ̄) 秦阳:那我就纳闷了,为什么就没人磕我和长歌呢?明明我们新剧演夫妻呀! 衡音:我屮艹芔茻,秦哥上大分!你竟然演长歌姐老公? 乔曦:他演一个出轨的渣男,最后被长歌手撕了,哈哈哈哈。 秦阳:呜呜,剧本是这样,我也很无奈。 衡音:哈哈哈,嘲笑你。 小群里众人一阵嘲笑。 易南梦:其实,好多粉丝磕宋哥耶。主打一个得不到的最香。 秋长歌:所以,我是你们的磕糖工具人?! 别太离谱!! 乔曦:别生气嘛,你又没官宣,粉丝肯定不知道你名花有主了呀。再说了,前夫哥和宋哥都很好磕呀,一个为你花钱如流水,前有十三亿的人鱼之泪,后有每年数亿的慈善,是个女人都会心动,哪知道你铁石心肠。 衡音:姐姐贴贴,姐姐么么哒,你之前追过宋哥嘛,宋哥又为你退圈,好多粉丝磕你们很正常呀,嘻嘻。网上你们两的cp糖多到离谱,说宋哥家看不上你,宋哥努力接手家业,就为了娶你,不要太好笑。 长歌:? 宋星河:@长歌,所以,今天陆西泽和傅怀瑾都在现场?原来你是端水大师? 宋星河眯眼,网上的磕cp舆论当然是他引导的,他可是花了大力气才有了如今的盛况,目前他和陆西泽的cp粉最多。 既然要端水,怎么不连他一起端?他比他们两差吗? 还是他们两都比他这个哥哥重要? 宋星河抿唇,有些生气了。 长歌扶额,觉得这局面就挺离谱的,但是不能官宣澄清,昨晚才让陆西泽的情绪稳定了一点,如果官宣,那无异于是背刺,直接会让他黑化。 杜敏低声问道:“长歌,现在还是冷处理吗?” 长歌:“嗯,只要网友们磕的开心就好,不用刻意引导。马上新剧要上了,有了新墙头,她们就会去磕别的了。” 杜敏点头,说的也是,长歌和乔羽的剧《冬夜将暖》马上就要官宣了,而且下个月就是电影上映期,粉丝忙起来很快就会忘了这桩事情。 一直从三点半等到五点,外面的粉丝才散了大半。 长歌跟mg的人分开,去许家。 到许家时,已经快六点。一年的时间,许大志夫妇靠卖卤菜攒了一些钱,加上许文光跟着文理投资赚了钱,目前在a城贷款买了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 小区邻近郊区,离市区有些远,不过小区环境还可以,安静。 长歌到了小区就看见傅怀瑾的车。 杜敏和小助理将后备箱的礼品都拿出来,左看右看,见小区人流量极少,终于松了一口气。 “长歌,我们帮你把礼品拿上去,你戴好帽子和口罩,跟傅医生分开走。” 长歌见杜敏和小助理两手都拎满了,问道:“什么时候买的?都买的什么?” 杜敏努了努嘴,笑道:“可不是我们买的,傅医生从帝都捎过来的,我帮你看了一下,燕窝人参水果等各种补品。” 杜敏眨了眨眼:“傅医生蛮上心的。” 虽然不算是亲生父母,但是依旧做的面面俱到,傅怀瑾愿意来许家吃饭就令她刮目相看了。 许大志夫妇是老实巴交的乡下人,这年头,摒弃门第之见的世家贵公子,真的少见。 长歌目光微深,傅怀瑾确实很上心,她过来都没有准备礼品。 其实她只是看在原身的份上略略照顾一下许大志一家,并无太多的感情。唯一触动她的大概就是,许家人虽然拎不清,但是淳朴老实,否则她也断然不会操心。 许文光下楼来接,十八岁的少年已经长到了180+,高高瘦瘦,斯斯文文的,看见长歌等人,上前来,有些激动地喊了一声:“姐。” 长歌点头,随着他上楼,然后给傅怀瑾发了门牌号。 许大志夫妇两早就激动地等了两天了,心里攒了一肚子的话,结果看到秋长歌的瞬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得这个养女数月没见,越发高贵冷艳,给人无形的压力。 好在有杜敏和小助理活络气氛。 两人要走,被许家人拉着不给走,只得坐下来一起吃饭。 许大志夫妇准备了一大桌菜,乐呵呵地喊众人坐。 长歌:“还有一人。” 许大志夫妇愣住,弱弱地问:“还有谁要来吗?” 说话间,只见敲门声响起,许文光连忙去开门,看见门外的傅怀瑾,瞳孔微缩。 今天姐姐参加商务活动,傅怀瑾被网友拍了下来,虽然拍的糊,但是衣服一模一样,他就是超话里爆料的傅医生。 “谁来了?”许大志夫妇慌忙出来,看见斯文清俊、周身贵气的傅怀瑾,愣了一下。 “这是傅医生,也是我男朋友。”长歌歪了歪头,见他来了,介绍道。 男朋友? 许大志夫妇呆住,长歌找了这么帅的男朋友? 许文光没有皱了皱,心中隐隐不喜。他跟着文理学了近一年的投资理财,眼界早就不是普通的高三学生,私心里一直将陆西泽当做姐夫,别的男人他根本就不认。 没有想到姐姐去帝都一年,就离婚,另外找了男朋友。 傅医生难道还能比陆西泽厉害吗? 许文光没吱声。 许大志夫妇热情地喊道:“快请进。” 傅怀瑾看了看长歌,然后温润笑道:“冒昧上门,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 许大志夫妇又惊又喜,紧张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一个劲地瞅着傅怀瑾,觉得这年轻人跟长歌像是一个世界的,哪哪都好。 杜敏笑道:“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坐吧。” 一行人坐定。 许大志激动的满脸通红,结巴道:“都是家常小菜,别嫌弃,我本来是想在市区的饭店定一个包厢的,但是小光不给我定,我,就去菜市场买了一些菜。 这些卤菜都是我们自己做的,长歌小时候最喜欢吃卤鸡腿了。” 许文光:“爸,那都是多少年的事情了。姐现在出去吃饭的话会被狗仔和网友拍到,到时候又要上热搜。” “是是是,就是家里有些小,有些乱。” 傅怀瑾看着拘谨不安的夫妻两,温润笑道:“家里布置的很温馨,长歌一直跟我说,想回来看看,正好借着弟弟今年高考,回来给弟弟加油鼓气。” 许文光微楞,他姐回来直接威胁他必须考好,这就叫做加油鼓气吗?他是不是对加油有误解。 不过无所谓啦,他有能力考好。 长歌看向许文光,冷淡问道:“考的如何?” 许文光老老实实地回答:“还不错,不会给你丢人。” 长歌点头,不再说话,如今这时代,读书都已经无法实现阶级跃迁,他若是连读书都不会,那往后直接躺平摆烂吧。 许母笑道:“小光说考的很好,他之前摸底考试都是全年级前十的,不说他的事情了,傅医生是在哪个医院上班?” 傅怀瑾性格温和,待人如沐春风,许大志夫妇见了万分欢喜,一杯饮料下肚,就开始问他的私人情况。 傅怀瑾微笑:“没有固定医院,基本是看哪家医院需要我就去。” 许大志傻了眼,这不就是临时工嘛?果然长得帅,脾气好的男人都不太有出息。许大志想起第一任女婿。 那位陆先生倒是有出息,小光十分崇拜他,就是人看上去十分冷漠不近人情。果然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许大志:“没关系,没关系,毕竟年轻,努力几年工作就稳定了。” 许文光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医院得找关系才能进,没关系一辈子都没有编制,也没钱的。” 许母坐不住了,弱弱说道:“那以后要是结婚的话,岂不是要让长歌买房?” 傅怀瑾错愕。 杜敏和小助理一口饮料险些喷了出来,呛住了。救命,许家人真是天真可爱,傅医生这模样,这气度像是没钱的主吗? 人全身上下的衣服都是高端定制,这看不出来吗? 傅怀瑾回过神来,微微一笑:“我有房。” 许母松了一口气:“有房就好,有房就好,小傅,那你是家中独子吗?家里还有什么别的人吗?不需要扶持弟弟妹妹吧? 我们家长歌从小就命苦,被我们一家人拖累,我是不希望她以后嫁人了还要被夫家人拖累的。” 许母说着十分的感慨。 许文光险些笑出声来,这几天给他妈洗脑果然洗成功了,他妈现在找女婿都是对标陆西泽那样的。 长歌神情冷淡地放下筷子。过分了! 许大志夫妇心里咯噔了一下,瞬间安静如鸡,吓的不敢吱声。 第268章 喜欢你维护我的样子 秋长歌放下筷子,屋内气氛陡然凝重了几分。 许大志夫妇对她有一种骨子里的敬畏,见女儿不开心,瞬间就不敢说话。 杜敏和小助理忍的无比辛苦,救命!谁能想到傅怀瑾这样的人去见家长,也会被处处刁难? 有点好笑是怎么回事。 不过长歌好像有些生气。 两人对视一眼,莫名有些磕到了。 傅怀瑾疏朗一笑,握住长歌的手,温润说道:“我父亲早逝,家中只有母亲和两位哥哥,没有弟弟妹妹需要扶持,不过多子多孙乃是有福人家,若是有弟弟妹妹,我也是十分愿意扶持他们的。” 长歌冷淡看了一眼许文光,知道许大志夫妇没那么多心眼,最有心眼的是这个弟弟。 这是给傅怀瑾下马威呢,可惜有点眼光,又没有太多眼光。 他能看得出陆西泽有权有势,却因为傅怀瑾为人谦逊温和,下意识认为他不如陆西泽。 没看出来,他竟然是陆西泽的舔狗。 长歌淡淡说道:“高考结束之后,你就不用再跟文理上课了,他事情很多,顾不上你,老是麻烦别人也不太好。” 许文光脸色一变,想说他想跟文理继续学习,但是说不出口。 他早就知道陆西泽是sj的创始人,也知道文理是华尔街赫赫有名的投资人,陆西泽纯粹是看在他姐的面子上,才授意文理教他。 离开了他姐,他什么都不是。 许文光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起来。 傅怀瑾心如明镜,见许家一家人都被长歌拿捏的死死的,想笑又不好笑,伸手捏了捏她的手心,说道:“弟弟有想报考的学校吗?” 许文光闷闷地说道:“帝都大学。” “不错,若是考到帝都。” 长歌拉了拉他的手,摇了摇头,她知道傅怀瑾的意思,若是许文光考到了帝都,他人在帝都,定然会多多照拂他,连带着许家也跟着鸡犬升天。 但是没必要。她给许家指了一条明路,帮他们摆脱凶恶的亲戚,又教许文光为人处世明理,已然足够还原身的这份养育之恩了。 再多,便牵扯过深,另起了因果。 “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靠自己才是真本事。若是他真的考到了帝都,日后我也是帮不了他什么的。” 许大志夫妇连忙说道:“是是是,我们都知道,长歌,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以后小光能走到哪里得看他自己。” 许文光默默点了点头,他其实不想靠姐姐的,显得他特别没用。 不过若是这个姐夫没用,他也不会承认他的。 后面,许大志夫妇不敢再问傅怀瑾的私人情况,不过见他彬彬有礼,一言一行都温润斯文,十分的有教养,又忍不住喜欢起来。 这个女婿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就是对他们十分的和颜悦色,不像上个女婿,冷漠的很,让他们连饭都不敢吃。 一顿饭吃完,长歌起身告辞,算是了了此次a城的事情。 许大志夫妇慌忙起身去送,将众人送到小区楼下。 傅怀瑾去开车。长歌与他一起回去。 许母又回去拎了许多的卤味,死活要往杜敏车上塞,让她带去给长歌吃。 杜敏见许家人忠厚老实,看着那足足有五斤重的卤味,忍了一晚上,终于忍不住,笑道:“许叔,阿姨,你们是有福气的。以后有什么事情联系不上长歌的,可以找我。 至于傅医生,你们也别担心,傅医生不是什么无业游民的小医生,他是心外科专家,国内外首屈一指的天才医生,国家特殊人才,只接最复杂最少见的手术,寻常人根本就挂不到他的号。” 小助理疯狂点头,说道:“傅家是帝都顶尖豪门,家世顶呱呱,傅医生仁心仁术脾气还好,不然长歌姐是不会看上他的。” 许大志夫妇傻了眼。啥?不是无业游民?还是帝都顶尖豪门? 夫妻两想起他们刨根问底的那些话,臊的脸都红了。 许文光脸上笑容消失,网上的爆料都是真的?顶尖豪门子弟,脾气这么好,他都没有瞧不起他们,他还以为傅怀瑾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看他姐脸色,才不敢瞧不起他们家。 许文光想起傅怀瑾的言行举止,羞愧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原来真的有世家子弟,温润如玉。 * 一上车,长歌就对傅怀瑾说道:“许家人没见过什么世面,都是老实本分的人,说的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给他们珍珠也能当鱼目。 许文光心眼多,那兔崽子不用给他好脸色。” 若不是为了陪她,傅怀瑾不用受这气,被人刨根问底地问房子车子和工作家世。 傅怀瑾低低笑道:“你这样维护我,我十分开心。” 她还当场给许家人脸色看了,天知道他当时多开心。 长歌犹如看傻子一样地看他:“你本可以自己维护自己的。” 傅怀瑾目光幽深,说道:“我喜欢看你维护我的样子。 我长这么大,除了家里人,没有人这样维护过我。知道我身份的,都是恭维和奉承,不知道我身份的,见我脾气好,以为我好欺负,都是拿我当冤大头的。 长歌,你对我真好。” 长歌被他夸的有些不自在,别开视线,说道:“世人多是欺软怕硬,放心,以后有我,不会让你被人欺负的。” 傅怀瑾眸光含笑,藏起眼底狡黠的暗光,低低笑道:“好,那以后家里你做主,我都听你的。” 他的长歌,原来这般心软可爱。难怪对没什么关系的许家人都这般好。 不过不止他一人发现长歌的好,外面也不知道多少人在争着抢着要上位呢。 “对了,今天我好像被路人拍到了,没有给你添麻烦吧?” 好像陆西泽也去了现场,他看到他的车了,正好看见一位老奶奶要过马路,他便才下车去扶那位老奶奶。 长歌摆了摆手:“没事,娱乐圈一天也不知道多少新鲜事,过两天就没人记起这件事情了。” 长歌说着,指纹滑开手机,看到季茹茹给她发了一条信息。 她眯了眯眼,伸手拉过傅怀瑾,靠在他的肩头,喃喃说道:“累了,借你肩膀睡一会儿,今晚要是有人找我,就说我不在。” 傅怀瑾身子陡然一僵,见她已经闭眼,巴掌大的精致小脸靠在他肩头,眉眼如三月的桃花,一时看的有些痴,直到她手机嗡嗡嗡地震动起来。 长歌没睁眼,不耐烦地将手机塞给他,然后继续睡。 傅怀瑾低低一笑,将她往怀里带了带,然后输入密码解锁她的手机,电话是帝都ip,没有备注,还有好几个黑名单的电话,一看就是季家的电话。 他眼眸一深,然后就见陆西泽给她发了一条微信:“什么时候回帝都?还去看秋明生夫妇吗?我这边可以安排。” 傅怀瑾只见摩挲着手机,垂眼慢条斯理地打字道:“长歌有些累,已经睡了。” 陆西泽:“傅怀瑾?” 傅怀瑾:“嗯。” 对面瞬间安静,没有再发信息。 傅怀瑾看着对方纯黑的头像,轻轻皱起了眉头,陆西泽在长歌心目中终是有一席之地,连他都不敢轻易碰触。 傅怀瑾来不及多想,因为季听白打了一个电话过来:“季家出事了。” 傅怀瑾看着戴上耳机,没吱声,掐了电话,改为微信打字。 傅怀瑾:“?” 季听白:“不方便接听电话?十分钟之前,季家旗下的证券公司暴雷,四房宣布要分家,这一次是动真格的了。” 季听白声音隐隐激动。一般的小打小闹根本伤不了季家的根基,但是四房宣布分家,脱离季家,就是一个讯号,这样固若金汤的家族要从里面腐烂败落了。 没有想到四房竟然有这样的魄力,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背叛。 季听白:“陆西泽还在死咬着长房,上次秋长歌打了于家的脸,于家目前也没有任何的动静,我有预感,这一次的事情会闹大,这件事情还有后手。 是陆西泽的手段,还是秋长歌的?你是枕边人,不会不知道吧?” 傅怀瑾看向闭目小憩的长歌,看着她浓密如小扇的睫毛落下一道乖巧的阴影,伸手轻轻抚着她的发丝,打字道:“咎由自取罢了。” 四房的季茹茹跟长歌交好,上次还来家里做客,这一场大戏必然是长歌在背后主导。难怪季家的电话打到长歌这里来。 傅怀瑾微微一笑,且让季家先自己内斗乱一乱,原本想明天就回帝都,不过现在不急了,他还是带长歌在附近游玩几天再说。 傅怀瑾将长歌的电话关机,然后吩咐司机开慢点。 帝都那边乱成了一锅粥,外人找不到秋长歌,转而来找傅怀瑾。 傅怀瑾索性将自己的电话调为静音,等长歌睡醒,吩咐司机将车停在酒店附近的小公园,两人下车,伪装的严严实实,手拉着手踩着一地的路灯光晕,在小公园里散步。 没有那些纷扰的人和事,没有所谓的箴言和命运,长歌坐在公园的木质长椅上,抬头看着星空,低低问着傅怀瑾:“你想听故事吗?” 一块石头成玉,碧玉小剑化成铃铛的故事。 第269章 只有他能算计,欺负长歌 长歌说的是第四世的故事。道观里锈迹斑斑的小铃铛和小郎君。 说着他们一起在山间看萤火虫,一起上山去挖草药,一起在山脚下的小酒铺将烂醉如泥的中年道士捡回家,一起在小镇上慢慢长大,最后被接回朝堂。 小公园人不多,加上晚上,灯光昏暗。她声音带着少见的沙哑,淡淡地叙说着这短暂的二十年。 傅怀瑾听完,问道:“那小铃铛是他前世的爱人吗?” 人与器物,听起来十分的荒谬,但是那少年郎君如此爱那只小铃铛,至此都带在身边,更像是求而不得的爱。 长歌:“不是,那只是一个道门的法器。” 他们也从来不是爱侣的关系。 傅怀瑾闻言,眼眸微暗,下意识伸手握住她的手:“那也应该是生死相随的法器。” 他还以为她就是那枚小铃铛,而他是一辈子守着铃铛的人。想来也是荒诞,许是她在哪里看来的志怪故事。 “明日我们去寺庙住几日吧,隔壁省有比较有名的寺庙,环境十分清幽,我有朋友刚从那边回来。” 长歌:“可以住?” “可以,提前打电话去预约就行,他们有专门提供给香客的禅房。” 长歌点头:“可以。” 这几日帝都那边估计要闹翻天,她还是等平静下来再回去。 傅怀瑾打电话去预约,提了无名的名字,对方很快就答应了下来,同意他们在千年古刹住两天。 到寺庙的时候是第二天中午,六月里,各地都开始燥热起来。 一进千年古刹,时光都好似慢了下来,寺庙内处处绿树成荫,都是上百年的老树,盛夏时节,来寺里上香的香客不少。 有小沙弥出来迎接他们,双手合十,行礼道:“师父命我来接两位施主。” 长歌和傅怀瑾进寺庙上香,添了香油钱,然后去后院见住持,留在寺中吃了素斋。 午饭后,小沙弥就领他们去休息的禅房。 十分清雅朴素的禅房,男女香客分开,房间不大,该有的却都有,室外屋檐下燃着淡淡的檀香,推开窗户就能看到浓绿的树荫、陡峭的飞檐和大隐隐于市的古刹。 傅怀瑾住隔壁。 长歌收拾了一下,没什么困意,坐在窗边拍了几张照片,发在了微博上,然后虚度时光。 微博上mg的商务活动热度还没有降。网友们拍到了傅怀瑾和陆西泽,加上宋星河转发了长歌的商务活动微博,网友们吃了一天一夜的瓜,都在猜测谁才是秋长歌的正牌男友。 内娱第一不解之谜:秋长歌正牌男友是谁? 结果绯闻还没被狗仔扒出来,正主却跑到了寺庙发了一组清心寡欲的图片? 微博评论区瞬间就爆了。 ——姐姐连着两天营业,天惹,幸福来的太突然。 ——老婆,你发寺庙图片是为了澄清昨天的绯闻吗? ——慌了,姐姐不会真的无欲无求,要遁入空门了吧?别吓我! ——只有我觉得环境美如仙境吗?人在南边已经热晕,想去山里避暑。 ——是千年古寺,好像游客也可以去住的,不过得提前很多天预约。 ——啊啊啊,疯了,姐姐回复我了! 长歌只是分享一下这样清幽的环境,结果粉丝们哭唧唧的以为她想不开要遁入空门,便挑了两个粉丝回复。 ——少吃瓜,多关注自己的生活。 ——有没有可能,寺庙不收女弟子。 她的回复很快就被网友们捞起来,下面全都是“哈哈哈哈”的,昨天撕谁是正宫的舆论瞬间就被拉了回来。 #寺庙不收女弟子#很快就上了文娱热搜。 秋长歌昨天还一袭长礼服戴着高奢珠宝出现在高端商场,今天就出现在清幽静谧的寺庙,坐在古朴的屋檐下,看着古树白云,喝着清茶虚度时光,清心寡欲的模样,网友们直呼爱了爱了。 ——富贵是她,沉默是她,清心寡欲是她,好爱这样的姐姐,嘤。 ——相比昨天富贵迷人眼的模样,我更喜欢今天的姐姐耶。 ——内娱独一无二的秋长歌,她让我们关注自身生活耶。 ——粉随其主,难怪小夜莺们各个都这么佛系,原来姐姐比我们还佛系。 ——粉了姐姐一年,从综艺开始粉,不用做数据,不用反黑,不用买代言,主打一个佛系,因为数据有剧粉,黑子会自己打脸,代言抢不到,嘤嘤嘤…… ——无论老婆选谁,我都可以,只希望老婆能永远开心。 不少人开始科普各种避暑胜地和寺庙道观,评论区一阵和谐,没有撕逼,没有焦虑,全都是夸夸和正能量。 长歌发完微博,然后就见信息炸裂。她直接将手机设置为不接陌生电话,瞬间世界清净。 小群里,衡音哭唧唧地艾特她。 衡音:@长歌,姐姐,你拉黑我了咩?我打不通你的电话。 乔曦:哦草,还有这种操作,我还以为长歌接电话接到手软,打不进去。笑死,寺庙不收女弟子,这词条我以为秋长歌出家了,哈哈哈。 长歌:这两天骚扰电话太多,设置了不接陌生电话。 秦阳:不科学,我也打不进去,长歌,你该不会没存我们的电话号码吧? 宋星河:她通讯录应该只存了经纪人和助理的号码,你们下次去她家直接拿她手机存自己号码就行。 衡音:嘻嘻,瞬间满血复活,谢谢我宋哥,宋哥你对长歌姐这么了解? 宋星河:一般了解。 他看着她长大的,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长歌。 宋星河看着她微博上发的图片,瞬间就定位到了她的位置。竟然跑到了邻省的千年古寺庙,看来是铁了心不回帝都。 宋星河:@长歌,这几天在外面好好散心。等帝都风雨停了再回来。 季家四房闹分家,犹如发疯一样开始咬其他几房,现在四房召开了记者会,单方面跟季家脱离,将一直隐在水流下的大家族直接爆了出来。 与此同时还爆出了跟季家相关的多家企业,今天大盘一开盘,直接跌停,处处暴雷。 这么狠的釜底抽薪的一招,四房看来是站在长歌这一边,想断尾求生了。 宋星河冷笑一声,他们这样的世家豪门,因为根基深,从不出现在公众视线里,一出现就代表着家族风雨飘摇。 季家当年以不光彩的手段上位,现在也算是报应。 乔曦:帝都下雨了吗?宋少,你是喝醉了吗? 衡音:总感觉宋哥和长歌姐有小秘密,╭(╯^╰)╮。 乔曦:不管啦,这些都不是问题,问题是,有人会跟男朋友去寺庙住几天吗?你们就不怕对方清心寡欲直接出家吗? 秦阳:(* ̄ro ̄),粉丝的担心不是没有理由的。 压力应该一直在傅怀瑾那边,他们认识长歌这么久,一直隐隐感觉长歌除了性格淡薄,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场,跟他们,跟这个世界都格格不入,仿佛自有世界,外人无法融入进去。 衡音:嘤嘤嘤,打不过就加入,姐姐,我决定加入你们。你们出家我也出家。 群里众人笑喷了,衡小音不愧是衡小音!绝了。 她是秋长歌毒唯粉头子吧。 长歌失笑,打字道:不会出家,感情很稳定。 乔曦:那你快点回帝都,最近不进组,麻将约起来! 衡音:我我我,打麻将带我。 群里瞬间就约起了麻将。 长歌那点无欲无求的心境被冲散,多了一丝人间烟火气息。 因住在寺庙,晚上八点长歌就熄灯睡觉,第二天早上四点起来,随着僧人做早课。 如此过了两天与世隔绝的日子。 第二天下午,傅怀瑾接到了季听白的电话。 傅怀瑾过来敲了敲门:“季明业父子被带走调查了。长歌,我们可以回去了。” 本想着这一趟出来能与她独处,结果选错了地方,自打住在寺庙里,他和长歌生生做成了邻居,平时在家里还能亲亲贴贴,在这里两天,他都没牵过长歌的手。 傅怀瑾看着这千年古刹,觉得大约不会再来了。 长歌也收到了季茹茹的信息,收拾好行李,与主持辞行,两人直接飞了帝都。 回到帝都已经是晚上。 刚回到庄园,管家就打来电话,低声说道:“秋小姐,傅医生,有访客到了。” 这人他不敢拦。 傅怀瑾挂了电话,见她旅途疲倦,伸手帮她捏了捏肩膀,低哑说道:“季家来人了,老爷子亲自来了。” 长歌惊讶地回头看他:“这么快?” 她刚到家。 “嗯。”傅怀瑾嗓音低沉,见她巴掌大的小脸凑到跟前,想到季家来人,必是要闹到半夜,闹一晚上也是有可能的,便再也不想克制,俯身亲了亲她的脸,炙热的吻一路向下,深深吻住。 他不想继续等待下去了,他想跟她进一步,更进一步。 傅怀瑾掐着时间放开她,见她菱唇被他吻的有些娇艳,忍不住伸手按住她的唇角,哑声道:“等会别生气,容易伤身体,季家要闹,便随他们。” 这该死的季家人,来的真不是时候。 长歌被他吻的有些面红耳赤,险些溺在他幽深的视线里,听见庭院外传来的风铃声,这才清醒过来,推开了他。 来的不止是季家老爷子,二房、三房和四房的人,几乎都到齐了,除了老爷子,各个脸上带伤,想必这两天都已经厮打过好几回了。 季茹茹一看到秋长歌,立马哭着告状:“堂姐,你总算回来了,再不回来,我就要被他们打死了。你看看我的脸。” 季茹茹脸被抓出了好几条伤口,已经结痂,但是依旧惨淡不能见人。 长歌挑眉,原来再有权有势的人家,打起架来还是会抓花脸,互扯头发。 二太太气不打一出来,叫道:“你个小贱人,还敢哭诉,没打死你都算是便宜了你,你们一家子想死,别拉着我们垫背啊,想搞死整个季家,老爷子就该打断你们的腿。” 老爷子是想打断四房所有人的腿,但是这一房猴精猴精的,竟然事先召开了新闻发布会,要是断腿断胳膊的,那他一世英名就要毁在这些不肖子孙身上了。 六太太阴阳怪气道:“四房胆小怕事,以前都不敢大声说话,那敢做这种事情,我看这件事情一定是背后有人教唆的。” “都住口。”老爷子重重地敲着拐杖,沉着脸呵斥道,目光阴沉地盯着长歌。 这个孙女真是好啊,联合外人对付季家,将老大一家弄进了局子,又让老四一家跟家里决裂。老四一家胆小如鼠,竟然也被她说动了。 这是要毁季家,这是要他死不瞑目。 “老九和他媳妇人呢,还没到吗?”老爷子怒道。 常秘书脸色铁青:“九少那边电话关机了,打不通。” 这摆明了就不过来掺和这件事情。这爹妈对女儿还真是放心! “跪下。”老爷子重重地敲着拐杖,疾言厉色地呵斥道。屋内众人全都吓了一跳,幸灾乐祸地看向秋长歌。 今晚她不死也得脱层皮。 长歌眼眸眯起,见傅怀瑾俊脸沉了下来,伸手按住他的手,冷笑了一声:“很多年,没有人敢这么跟我说话了。” 她眼底的笑容敛去,周身收敛的气势外放,看着倚老卖老,踩着尸骨爬上去,拿着权势和威严恐吓小辈的老爷子,声音淡漠:“看在你今年七十的份上,我给你留一分薄面,老爷子,你姓季,我姓秋,我劝你还是收起那套做派。 对我,不管用。” 季家老爷子早知道她是个硬骨头,怒道:“把这丫头给我按在地上,今天我就教教她什么是季家的家法。” 七八个黑衣保镖瞬间涌进来。 傅怀瑾脸色骤变,拦到长歌面前,声音彻底冷了下来:“谁敢?” “小傅,这是我们季家的家事,跟你无关,你傅家人难道还想插手我们季家的事情?”老爷子绷着脸,严词厉色道,“你们还杵着做什么?把这个死丫头给我绑起来。” 黑衣保镖都是老爷子养在身边的心腹,唯命是从,此刻对视一眼,立马上前去抓秋长歌。 “好热闹啊。”一道轻笑声传来,宋星河双手插在口袋里,信步闲庭地走进来,见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他,文质彬彬地笑道,“我看庭院的门没关,就自己进来了。 对了,长歌,你不知道家里有报警按钮吗? 不过也不用这么麻烦,我带人了。” 宋星河笑容一秒消失,冷冷说道:“都进来吧。” 季家是欺负他没人吗?竟然敢动用武力。从小到大,只要他能算计长歌,欺负长歌,外人,也配? 湖景别墅去的安保人员全副武装地进来,拦在了季家人面前。 局势瞬间僵持住。 第270章 众叛亲离之人 宋星河一来,局面犹如雪上加霜,对季家不利起来。 季家人面面相觑,宋星河?徐宋两家也搅和进了这件事情?大晚上竟然带了这么多人过来? 老爷子险些气得吐血,厉声叫道:“宋家小儿,你敢管季家的事情?” 宋星河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那是不敢,我也没兴趣管季家那一摊子烂事,我只是听管家说,别墅区不安全,出来散步时就多带了一些安保人员而已。” 他走到秋长歌身边,优雅地坐下,说道:“你们继续。” 这还继续个屁呀。 季茹茹“噗嗤”笑出声来,一个傅家,老爷子不怕,再加一个徐家呢?老爷子敢动秋长歌,她就不姓季! 季茹茹躲到秋长歌身后,笑道:“爷爷,事已至此,大伯他们看样子是出不来了,不如你让长歌接管季家的事情,没准还能起死回生呢。” 老爷子一直左右摇摆,一方面对于家抱有希望,想跟于家联手对付疯批的陆西泽,一方面又觉得放着秋长歌这样的棋子不利用可惜了。 老爷子之前就想利用秋长歌,联合傅家的助力,更上一层楼,但是秋长歌不是一般人能掌控的。 这种可能就直接被搁置了,现在见宋星河也加入进来,老爷子恐怕要气疯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季家骑虎难下。 老爷子看着秋长歌身边一左一右两个保镖,冷笑道:“你比你爹,你娘都要有出息的多,不过你是想嫁傅家还是徐家啊?好女不嫁二夫。” 傅怀瑾微笑道:“这就不劳您费心了,这是我们年轻人的事情。” 老爷子气堵,这些天他为了拿捏这位孙女,特意找人查了她的生平履历,结果发现没有黑点,曾经的黑点都被她洗白了,傅家小子整日跟在她身边,竟然半点机会都没有。 这丫头不图名利地位,就如同一块难啃的骨头,根本就不知道她要的是什么。 “长歌,大家都是打断筋连着骨头的亲人,你联合陆西泽对付你大伯一脉,究竟要的是什么?就为了给陆西泽报仇?家人还不如你离了婚的前夫重要?” 老爷子开始循循善诱,眼神看向傅宋两人,字里行间很是恶毒。 看吧,你们如此护她,不惜搭上家族利益,跟季家翻脸也要护着她,结果呢,她对付季家不过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长歌见老爷子总算不发疯,眼眸半阖,冷淡说道:“老爷子,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季明业父子是自己犯事进了局子接受调查,跟我跟陆西泽没有半点关系。 至于给陆西泽报仇?您的意思,您承认当年在随家一事中,季家参与其中?” 见她滑的像只泥鳅,老爷子气的险些岔气,剧烈咳嗽起来。 当年随园事件,季家是最大的受益者,明眼人谁不知道这件事情跟季家有关,但是季家不倒,这事就爆不出来,现在季家四分五裂,从内部开始土崩瓦解,随园的事件就是致命点。 二夫人忍不住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就没见到你这样吃里扒外,见不得家里人好的东西。” 傅怀瑾和宋星河见她破口大骂,都皱了皱眉,不过良好的教养让他们忍了下来。 长歌眯眼,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倒也不生气,淡漠说道:“怎么只有二太太,你先生和儿子呢?不敢来?那我劝你也夹着尾巴,莫要当显眼包。” 季茹茹讥笑道:“二伯和堂弟最精明不过,这得罪人的事情自然要女人出面,他们好躲在后面充当好人啊。 二婶,你们什么时候当秋长歌是家里人,连九叔九婶都撵出了家门,人家凭什么对你们客气,论双标,我就没见过比你们牛掰的。” “你个没教养的小贱人,有你说话的份?” 季茹茹不甘示弱地回怼:“这是我堂姐家,你都能说话,凭什么就没我说话的份儿。” “都给我闭嘴。”老爷子见又吵起来了,敲着拐杖怒道,“谁再吵就给我滚出去。” “丫头,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长歌眼眸深邃,视线从众人的脸上一一滑过,许久淡淡说道:“依旧是之前的三个条件。” “不可能。”老爷子怒火上涌,那三个条件苛刻到极致,其中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让他在陆西泽的父母奶奶墓前忏悔,这是忏悔吗?这是定他的死罪,让他一生名誉扫地,身败名裂,成为整个帝都的笑话。 这是要逼死他。 “丫头,做人留一线。”不然别怪他心狠手辣。 长歌眼眸未抬,冷冷说道:“您当年对随家出手时,可曾想过做人留一线?夜深了,诸位请回吧,下次再不请自来,我就要报警说你们擅闯民宅了。” 老爷子气的掉头就走,走之前还一脚踹翻了半人高的花瓶,半开的荷花散落一地。 二太太等人心梗,想上前来骂她不知好歹,见傅怀瑾和宋星河面容冷峻,犹如两座门神一样,硬是忍下这口气,追着老爷子出门去。 这一趟又是白来,她们就没有见过秋长歌这样不知好歹的人。 季茹茹见秋长歌这边没有吃亏,兴奋地说道:“堂姐,那我们也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长歌点头:“你们现在住哪里?” “住在酒店。”家里都被打砸的一塌糊涂,而且记者日夜围堵,她索性带着爸妈和弟弟住在酒店,更安全一点。 谁知道其他几房会不会半夜发疯,干出什么疯批的事情来。 长歌点头,看着她带着四房的人离开,这才看向宋星河。 宋星河起身微笑道:“我也该走了,你跟季家撕破了脸,以季老的心性,后面会疯狂反扑报复,你小心点,最好让你身边人也小心一点。 这段时间最好离开帝都。” 长歌眯眼,她早先一直没有认亲生父母,也是怕跟季家撕破脸的时候,老爷子拿季成泽夫妇拿捏她。 确实需要送他们出去,这场无形的战役估计还要再持续一段时间。 傅怀瑾:“今天的事情,多谢宋先生,我送您出去。” 宋星河看向他的目光冰冰凉凉,许久笑道:“以长歌的身手不需要我带人过来,她大多时候只是不愿意出手罢了,当不了一个谢字。” 宋星河起身往外走去。 傅怀瑾送他。 两人出了庭院。 宋星河看着庭外门廊下挂着的兰草小木牌和风铃,伸手拨弄了一下风铃,听着清脆悦耳的铃铛声,淡淡说道:“她一直喜欢这种小玩意儿,跟别的女人不同,她曾见过最高处的风景,领略过人心的冷漠和阴暗,所以会更喜欢普通平凡的生活。 傅怀瑾,你真的没有半点记忆吗?” 宋星河回头,目光如炬地盯着他。 前世他是道门子弟,他飞书请他回来的时候,曾告诉过他长歌的喜好和年少经历,他对他坦诚至极,后来,傅怀瑾就出现在帝都,一言一行皆是长歌向往的模样。 这一世,他也是如此,明明是世家子弟,有着最出色的家世和相貌,却窝在这里隐居。 外面的花花世界和富贵荣华感觉半点不入心。 他不信,男人会对名利没有欲望和野心。 傅怀瑾唇角的笑容微淡,眼眸微深:“我该想起什么?宋少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季家对长歌的报复,也不担心陆先生跟长歌的关系,您想说什么?” 宋星河见他是真的没有半点记忆,嗤笑了一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有时候不知道是该嫉妒你,还是羡慕你,还是可怜你。 傅怀瑾,你怎么能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安然享受长歌对你的好? 挟恩情而来的感情,只能满足你的虚荣心,你明知道这一切都只是偷来的。” 傅怀瑾笑容隐去,丝毫未动怒,温润笑道:“宋先生还是选择嫉妒我吧,毕竟长歌选择了我,这些都是我该承受的。” 宋星河目光沉沉地看着他,许久说道:“这段时间保护好长歌,如果你不行,我不介意自己亲自来。” 宋星河说完转身离开。 傅怀瑾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出声喊住他:“他是什么样的人?” 不清不楚的一句话,但是宋星河还是听懂了。 “众叛亲离之人。”家族被诛,道门陨落,前世他众叛亲离,后世也没有半点笔墨。 他背叛了旧主,辜负了天下和师门,他只是用自己的一切,换得了长歌的一线生机。 他不好评,无法恨,甚至隐隐有些感激,没有穆青衣最后疯魔的举动,他永远也等不到长歌。 宋星河摆了摆手,径自回家去。 第271章 你抱我做什么? 傅怀瑾在夜风中站了一会儿,许久才转身关上门,穿过庭院,见长歌将地上被踩烂的荷花一一捡起来。 “这些花都烂掉了,我看能不能养在水里,还能养两日。” 傅怀瑾走过去,接过她手中的荷花,去找花剪去修剪枝条。 “花瓶我来收拾,你别割破了手。” 长歌捡起地上散落的荷花叶,看着粉色的荷花,说道:“宋星河说的话,你都不要信,有些话我一直没有说,是因为太过离奇,不知道怎么跟你开口。” 她无法告诉他,她的魂魄来自历史上根本不存在的朝代,也无法跟他解释她跟宋星河的关系。 “我知道。”傅怀瑾见她眉眼溢出一丝的疲倦,放下手中的荷花,一言不发抱起她,上楼去。 长歌陡然被他抱起来,瞳孔一震,心跳莫名加速,低声道:“你抱我做什么?” 好端端的不是在说宋星河的事情了。 傅怀瑾声音暗哑:“抱你去睡觉,若非这些不识相的人,你早该休息了。” 宋星河和陆西泽的心思,他一眼就能看破,他一直以来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所以旁人说什么与他无关。 长歌被他抱的浑身不自在,鲜少跟人这样亲近过,等到了二楼的卧室,伸手推了推他的胸口,就要下地。 傅怀瑾手臂收紧,低哑道:“急什么?” 他视线幽深地看着她,浓密如鸦羽的睫毛险些戳到她的肌肤上,两人气息交融,室内温度陡然上升。 长歌屏住呼吸,觉得下一秒他就要吻上来。 除了一开始他的吻有些生涩,后来犹如无师自通一般,每一次的吻都似乎要将她吞下去一样。 傅怀瑾视线落在她花瓣般的菱唇上,喉结克制地滚动了一下,垂眼放下她,低沉说道:“我下去收拾楼下的残局。” 花瓶碎片要处理,而且那些荷花和荷叶丢了可惜了,今日管家刚采摘的,熬荷叶粥吃也不错。 傅怀瑾放下她,转身下楼。 长歌:“?” 等到他的脚步声消失不见,她才靠着墙,缓慢地呼吸着,掌心都是薄薄的一层汗。 傅怀瑾对她竟然真的没有情欲。 长歌也不知道该欣喜还是落寞,按了按眉心,去浴室泡澡。 回到帝都,之前被搁置的事情便要一一处理。 长歌泡在浴缸内,闻着浴球淡淡的香薰味,一边闭目,一边给杜敏打了一个电话:“敏姐,你明天去一趟古镇,让季成泽带着安然出国度假。” 杜敏微惊:“好端端的怎么让你爸妈出国,是不是帝都有事情要发生?” 跟了长歌这么长时间,认识的都是傅宋这样的人物,杜敏的眼界也早就不可同日而语,这一次回来她听说季家的事情上了一次社会新闻,这是出国避祸? 长歌没睁眼,靠在浴缸内,淡淡疲倦地说道:“嗯,最近你跟小助理也要小心一些,等送走季成泽夫妇,你们俩回家一趟或者出门旅游也行,是事情平息了再回来。” 杜敏吓的原地起跳:“这么严重?那我们都走了,你怎么办?不行,不行,你可是我下半辈子的保障,我不走,我留下来陪你。” 长歌低低笑出声来:“我最近不进组,也没有通告,每天都宅在家,你留下来也用处不大,不如放假,去相个亲什么的。” 杜敏见她竟然都会开玩笑了,声音丝毫听不出紧张和凝重感,笑道:“相亲就算了,不婚不育保平安,男人哪里有搞钱香,再说了,你都没结婚,还劝我呢?” 入行多年,又是娱乐圈这样的地方,杜敏早就看破了。爱情是世间可遇不可求的奢侈品,长歌这样盛世美颜的人,身边优质男一堆,都不肯沾情爱,她就更不想沾了。 “我晚上先给季先生打个电话,明早就去古镇接他们去机场。”杜敏声音顿了顿,“长歌,你会有危险吗?这几日你就不要出门了。” “应该不会,不过舆论有可能会炸。”长歌睁开眼睛,若有所思地说道,“季家有可能会打舆论战。” 杜敏心中警惕:“明白了,我会让工作室的人时刻待命。” 长歌挂了电话,又闭眼泡了一会儿,许是浴室内温度太高,她泡的有些昏昏沉沉,意识恍惚之际,一种古怪的感觉浮上心头,似是有什么人在呼唤她一样。 长歌猛然睁开眼睛,听见外面传来傅怀瑾的声音:“长歌?” 她浑身无力,失手打翻浴缸一旁的花架,架子上的香薰鲜花滚落一地。 傅怀瑾听见动静,飞快进来,见她泡在浴缸内,黑发湿漉漉地贴在身上,说不出的苍白无力。 傅怀瑾瞳孔微缩,取过一边的浴巾,将她整个人从浴缸里抱出来。 “长歌?”傅怀瑾将她抱到床上,摸着她没有血色的脸,探着她的脉搏。 长歌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深呼吸,缓过气来,拉了拉他的手,沙哑道:“我没事,刚才只是浴室温度太高,有些低血糖。”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二次低血糖了。 傅怀瑾眸光陡然一深,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沉声道:“这不是低血糖,长歌,我看到你之前的体检报告,你没有低血糖的历史。” 长歌身子微僵。 傅怀瑾脸色难看,一边拿毛巾帮她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给无名和尚打电话,按了免提。 无名和尚睡梦中接到电话时很是不高兴,絮絮叨叨地说道:“傅施主,您怎么老是挑我睡觉的时间呢,人是铁,饭是钢,一天不睡累得慌……” “和尚,你能下山一趟吗?”傅怀瑾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强势。 无名和尚从未见他语气这般凝重,吓了一跳:“发生什么事情了?该不会是你喜欢的那个女施主又又又昏迷了吧?” 傅怀瑾:“不是,是别的事情。我安排人上山接你。” “我没事,无名大师,今天太晚了,就不劳烦了,明天我和傅怀瑾上山。”长歌已经缓过神来,声音沙哑,然后挂了电话。 无名和尚:“?” 难伺候捏,算了,还是听女施主的,毕竟傅施主也听她的。 “你担心我会像上次一样昏迷不醒?”长歌挂了电话,按住他的手,低低一笑,“不会,那只是小概率事件。” 那一次昏迷入梦,她在梦中跟傅怀瑾渡过了四世,因为见到寻鹤道人,她从梦境中苏醒过来,没有经历后面的六世。 长歌皱了皱眉尖。 傅怀瑾深呼吸,看了看时间,确实已经深夜,此刻长歌没事,让无名下山确实有些兴师动众。 “那晚上我陪着你睡。” 傅怀瑾说完,这才意识到刚才情急,将她抱出浴室的时候,只裹了一件大浴巾,此刻浴巾凌乱,根本就挡不住她妙曼的身姿。 傅怀瑾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嗓子微干。 第272章 他有些舍不得 傅怀瑾垂眼,帮她盖好被子,低哑说道:“头发不吹干容易感冒,我帮你吹干。” 长歌点了点头说道:“你帮我拿下睡衣,在衣帽间。” 虽说长歌的很多东西都是他置办的,但是傅怀瑾鲜少来她的房间。 衣帽间内都是品牌商送的衣服,傅怀瑾看着一排睡衣,发现都是睡裙,选了一套黑色的。 傅怀瑾将睡袍放在床上,然后背过身去,沙哑说道:“我去收拾一下浴室。” 长歌见他拿的那套是乔曦送的,也没有在意,等换上以后发现这睡裙太短了,而且是镂空露背的,乔曦!这女人!别太离谱! 傅怀瑾收拾完浴室,拿着吹风机过来,见长歌缩在被子里,只露出脑袋和半干的长发。 他微微一笑,走过去给她吹头发。她头发又多又长,乌黑发亮如丝绸,发尾带着自然的弧度,吹起来要费一些时间。 但是傅怀瑾有些心喜,他喜欢跟她亲近。 男人修长的手指穿过发丝,温柔地按着她的头皮,长歌舒服地眯了眯眼,被他按的有些困意,等头发吹干,带着困意说道:“我没事,你快回去睡吧。” 傅怀瑾:“我不放心,我晚上陪你睡。” 长歌定定地看了看他,见他依旧是以往清风明月的模样,想起两人的关系,点了点头,往旁边挪了挪位置。 傅怀瑾将灯光调为夜灯,浑身紧绷地上床,见她长发胡乱地裹在被子里,忍不住伸手将她的长发理顺,连人带被子抱在怀里。 “快睡吧。”傅怀瑾喉结微动,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是洗发水的味道。 淡淡的木质檀香味。她不喜欢用香水,身上沾的不是四季的花香就是洗发水的味道。 长歌有些不适应地动了动,因为太困,有些昏昏沉沉,低哑道:“我睡相不好,会踢被子,也会踢人……” 傅怀瑾低低笑出声来:“嗯。睡吧。” 本还要说什么,但是一闻到他身上的气息,秋长歌便越发昏昏沉沉起来,下意识地往他怀里缩了缩,就如同那些年在法器中一样,自动地靠近他,汲取着暖意。 月光透过窗帘,洒下来。 傅怀瑾半撑着手臂,看着她的侧颜,伸手将她搂的更紧,有些贪婪地嗅着她身上的气息,克制着体内汹涌的情欲浪潮。 她今日这么累,又险些昏迷,就算他有什么想法也不舍得。 傅怀瑾轻轻地吻着她头顶的发丝,将她抱在怀里,如同标记猎物一般圈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 一夜无梦,长歌夜里被热醒一次,迷迷糊糊间推开了傅怀瑾,翻了个身,结果没多久,浑身又热了起来,热的她口干舌燥。 夜里隐约有人喂她喝了水,冰冰凉凉的,带着灼热的气息,再然后就一觉睡到天亮。 早上醒来,傅怀瑾已经不在。 长歌看着他睡过的痕迹,枕边还残留着对方身上淡淡的味道,如同深山中数百年的松柏枝条被晒干的气息,干燥、好闻且安心,夹杂着淡淡的檀香。 她摸了摸床头,摸到了自己的佛珠。 睡前隐约记得傅怀瑾将它取了下来,压在了枕头下。 长歌起床,走到阳台上伸了个懒腰,洗漱下楼。 傅怀瑾做好了早餐,早餐之后,两人上山去寺庙。 “感觉这几日不是住在寺庙,就是在去寺庙的路上。”长歌看着山上的寺庙,有些失笑。 傅怀瑾紧紧握着她的手,说道:“今天不进寺庙,我跟无名约在了半山腰的凉亭,最近你东奔西走,气场有些杂,等会让和尚念经,帮你净化一下磁场。” 长歌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也开始信这些了?” 傅怀瑾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发丝:“一直都信。” 两人到半山腰时,无名和尚已经到了,带着一个蒲团和一个木鱼,正在吃零食,见他们俩到了,慌忙将零食塞进布袋子里,擦了擦嘴,十分稳重地说道:“两位施主来了?” 傅怀瑾和长歌对视一眼,假装没看见。 “老和尚,长歌最近时常昏眩,能帮她净化一下磁场吗?” 无名和尚“咦”了一声。 傅怀瑾脸色微变:“有什么不对劲吗?” 无名和尚翻了个白眼,说道:“就是没有不对劲,才咦了一声呀,你小子是不是紧张过头了?这昏眩有可能是累的,是困的,也可能是中暑。 就算紧张女朋友,也不能半夜打我电话把我吵醒,还要我火速下山吧?到底你是医生我是医生?” 傅怀瑾:“……” 长歌见状,微微一笑:“他是有些紧张我,大师莫见怪。” 无名和尚将蒲团放在地上,示意她坐在蒲团上,说道:“早看出来了,我认识他这么多年,就没见他对什么在意过,女施主当真是好福气啊。” 情爱这东西,沾了简直能要人命。 幸好和尚他从来不沾。 无名和尚也不墨迹,就着山间的晨光唱了一段经文,净化着秋长歌身上的磁场,等结束之后,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有些话我想与女施主私下说。” 傅怀瑾皱了皱眉,点头走到了一边。 长歌看向无名和尚,淡淡微笑:“不知道大师想与我说什么?” 无名和尚声音微低:“女施主魂魄不稳,近期可是去了一些磁场不契合的地方或者是见了气场驳杂的人?有些人身上若是背负的因果过多,也会影响到女施主。” 长歌眼眸微深:“都有。” 秋家别墅以及季家那些人,与她磁场都不契合。她隐隐有些不舒服,但是之前从未这样过。 “这就难怪了。施主日后还是要深入简出一些,莫要介入他人的因果,否则会影响你自身的因果。”和尚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傅怀瑾,想了想,说道,“傅施主是福缘深厚之人,女施主与他若是能……朝夕相处……” 老和尚声音微顿,换了一个文绉绉的词语,说道:“对女施主益处良多。” “你的意思要我与他多多亲近?”长歌愣了一下。她们已经同床共枕了,难不成要? 老和尚笑而不语,随即捡起地上的蒲团,潇洒地背起布袋子,说道:“今日出来时间有些久了,我还得带弟子们下山去担水。告辞。” 傅怀瑾:“山上又停水了?” 无名和尚:“那倒不是,只是最近寺中的伙食有些好,连我都胖了好几斤,带着弟子们担水减肥。走咯。” 傅怀瑾失笑,是该减肥了,布袋子里都是零食吧。他就没见过这么爱吃甜食的和尚。 见了无名和尚一面,傅怀瑾终于放下心中的大石,与长歌下山回家。 “和尚可有说什么话?” “没。”长歌回过神来,想起无名的话,觉得耳尖有些烫。 傅怀瑾有些狐疑,没有追问,只拉着她的手,沿着山路下山,等回到庄园已经是中午,远远的就见季听白过来了。 第273章 季家的反击 季听白等在庄园外面,远远就见傅怀瑾和秋长歌从后山那条山道过来。 这一带别墅区,依山傍水,有一条上山的栈道和主山道汇合,近可看湖,远可登山,是傅怀瑾特意选的养老之地。 如今看来,远离喧嚣,连他都有些羡慕。可惜傅怀瑾凭借一己之力拉高了这一带的房价,贵,太贵了。 季听白一边逗着雪白的小狗子,一边等两人回来。 “你怎么来了不打电话?等多久了?”傅怀瑾拿着刚从湖边采摘来的荷叶和荷花,示意他进来。 季听白朝秋长歌点了点头,随着两人进门:“你们这么早就出去爬山?” “嗯,早上空气好,你先坐一会儿,我把荷叶和荷花插在花瓶里。”傅怀瑾示意他去庭院那边的茶室,然后低头在秋长歌耳边说道,“你帮我拿下茶叶,冰箱中间那层。” 季听白正要说不用麻烦,一回头就见他一手拿着荷花荷叶,一手揽住秋长歌的腰,说话间亲了亲她的脸颊,眼神缱绻幽深,似是容不下任何旁的人和事。 季听白:“……” 一大清早就虐狗? 好在秋长歌面容似冰雪,没有半点波动,径自去冰箱里拿茶叶。 季听白进茶室坐下,然后见他将新鲜的荷花拿进来,又拿了茶叶进来:“今日你有口福了,用山上的泉水煮茶。” 季听白:“老傅,有时候我真的想说,大老爷们的,你能不能别这样风雅,显得我特别庸俗市侩。” 喝屁的茶,他和温柔都喜欢喝咖啡,偶尔家里来人泡点子他送的绿茶,直接开水冲泡拉倒了,哪里有那么多讲究。 傅怀瑾点头:“行,那煮咖啡,长歌最近也挺爱咖啡香。” 季听白:“我随便喝点水都行,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找秋长歌。” 傅怀瑾拿咖啡豆的动作一顿,眯眼道:“找我就跟找她一样。” 季听白:“大哥,我真有事。” 老傅这该死的占有欲。他可是他兄弟,这都防? “那行,我去跟她说说,她最近身体不太好,小事你就别说,大事跟我说。”傅怀瑾微笑,出去找秋长歌。 季听白翻了个白眼,然后就见秋长歌抱着毛茸茸的小狗子进来,坐在茶室的榻榻米上,眉眼淡漠,语气却十分的平和:“有事?” 季听白有些受宠若惊,第一次见她,她周身都弥散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明知道自己是季家子弟,依旧对季家下狠手,赶尽杀绝,如今她这般和颜悦色,反倒让季听白不适应。 “我听说了昨晚的事情,九叔跟九婶现在已经在飞机上了,九叔不放心你,让我过来看看,这段时间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尽管提。” 季听白语气十分的诚恳真挚,他们一房和九叔一房都属于季家争权夺势中的失败者,他出来之后也想着做大做强,但是从没有想过让季家一败涂地。 论狠,他不如这个堂妹。论手段势力人脉,他更不如秋长歌。 长歌点头:“如果有需要我会开口。” 这件事情她不是主导,主导人是陆西泽,她的任务就是撕开季家无坚不摧的外衣,现在她做到了,余下的自然有陆西泽去做。 他那人,睚眦必报。 “你这是要彻底毁掉季家?” 长歌眼眸微眯,没吱声。 傅怀瑾端了两杯刚煮好的咖啡过来,微笑道:“喝咖啡。” 浓郁的咖啡香弥漫开来。 季听白见她不愿意多说,知道这件事情他插不上手,索性掩口不提,随便吧,季家要是垮了也是因果报应,要是反扑对付秋长歌,有傅怀瑾护着她,也不会出事。 见秋长歌这般气定神闲的模样,他心里大致也有谱了。 这堂妹,是真的心狠且有手段。毁了季家对她有百害无一利,但是她依旧选择这样做了。 “长歌,我父亲过世早,我一直把九叔当亲生父亲,我就托大,喊你一声堂妹,你跟我们不同,你从来没有在季家的阴影下长大,为何要这么痛恨季家,只是为了帮陆先生复仇吗?” 季听白斟酌良久,问出口,这话也算是帮老傅问的,她对陆西泽是不是余情未了?可从来没有人离了婚,能为了前夫对付自己家族的。 傅怀瑾闻言,眼眸微深。 长歌垂眼,闻着浓郁的咖啡香,喝了一口,微苦的美式。傅怀瑾知道女明星上镜需要瘦,给她煮咖啡都是煮美式。 她也偏爱这种微苦的口感。人生在世,哪有不苦的。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对季家从来没有恨,无情自然不会生恨,我只是不喜欢看见那些脏东西而已,陆西泽和我只是目标一致而已。” 季听白愣了愣,她性格竟然这样嫉恶如仇,宁折不弯。也就傅怀瑾这样温润如水的人能包容她了。 不过想来,应该很多男人都会愿意为她折腰。 傅怀瑾笑道:“对了,听白,你不是一直想跟温柔去度假吗?不如趁这个时机出去好好玩一段时间。” 季听白咬牙拒绝:“不用,我要留在帝都,看着季家灭亡。” 季听白起身朝着秋长歌鞠了鞠躬,然后拍着傅怀瑾的肩头:“我先走了,听说于家老太太回国了,这段时间我妹就拜托你照顾了。” 傅怀瑾眼眸幽深,于家老太太是前天回国的,当时他还在寺庙就接到了消息,看来是要安排一些保镖,他不希望昨天的事情重演。 “你不留下来吃午饭?” 季听白似笑非笑:“留下来当显眼包还是电灯泡?” 他是那么不识相的人?多来几次,估计老傅要跟他绝交了。 傅怀瑾失笑,送他出去。难得长歌不需要进组拍戏,也没有通告活动,他自然想跟她过二人世界。 午饭后,长歌见今日气候十分好,躺在庭院的小躺椅上听着傅怀瑾读书。他嗓音低沉温柔,读起书中的诗句十分的有韵味。 她有些梦回第三世,那时他每日都会念经与她听,说佛理通大道,听多了,也许有一天石头也会成精。她当时笑他痴,如今想来,不仅痴,还很傻。 不过她很喜欢他的声音,听他读书心境十分的安宁享受。 傅怀瑾一本书没读完,季家的反击就到了。 第274章 算计人心,他俩半斤八两 舆论是一瞬间爆出来的,跟之前的匿名发帖不同,这一次是大狗仔直接爆料,几乎是一瞬间登顶热搜。 #细数秋长歌的逆天背景#、#秋清莹为什么能被封杀#、#顶流爆红背后的故事#,几乎三个热搜齐刷刷地挂在前排,每一条后面都是大大的“爆”。 网友们一脸懵逼,但是词条带秋长歌,于是一窝蜂都涌了进去,爆料贴评论区瞬间炸裂,全都是“握草”。 ——村通网,所以我姐姐被黑的那么惨的身世是假的,真实身份是顶级豪门千金,富三代?真正的白富美,天惹,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有圈内人吗?爆料靠不靠谱,季家真的是顶奢豪门?姐姐被认回来为什么没有发公告洗黑点? 当初秋长歌亲生父母坐牢的事情可是屠了娱乐榜,挂了三天三夜,这种致命的黑点还是靠秋长歌捐赠了无数古董文明和官方下场保下来的。 现在既然秋长歌真正的父母另有其人,为啥没出来澄清? ——这个狗仔爆的料90%都是真的,到现在都没有圈内人出来锤,应该八九不离十。 ——突然想起之前秋长歌被黑时,好多二代三代实名出来挺她,没点子家世我都是不信的,原来姐姐身世这么牛逼,是真正的白富美呀,哈哈哈,有被爽到。 ——笑死,这就是权势的力量吗?秋长歌整日为弱势群体发声,结果自己动用特权封杀人!双标有一套。 评论区很快就吵了起来,秋清莹被封杀后,她粉丝犹如无家可归的孤儿,整日在各大平台发疯,现在好不容易逮着机会直接发疯,评论区陷入了混战中。 与此同时,有人发了一个长帖子,指出秋清莹被封杀事件实则跟豪门争夺家产有关。秋长歌斗垮了长房,秋清莹押宝失败,所以被封杀了。 这个帖子火速爆了。粉丝和路人全都炸裂了。 ——草草草,所以说秋长歌回季家争家产,斗垮了长房,封杀了秋清莹?我心态崩了,崩了! ——我记得季家上过一次社会新闻,接受调查的人中确实是秋清莹的绯闻男友,所以,这是豪门斗照进了娱乐圈? ——号称内娱最不会塌房的女顶流终于要塌房了吗? ——假假假!这也太假了!季家要是真顶奢豪门,这种热搜能上?狗仔根本接触不到那个层面的人好吧?怎么这帖子就跟写自家的事情一样?这分明是有预谋的栽赃陷害。 ——没错,这热搜就很怪,看似是捧秋长歌,但是实则是在大规模地抹黑。我姐姐分明视金钱如粪土,怎么可能会去争夺家产?还豪门斗,我看是发帖人秀逗了。 ——楼上的是不是对顶奢豪门有误解?你知道顶级豪门意味着什么吗?那是祖上三代奋斗的底蕴,制定规则的上流社会,说是一步登天也不为过,直接从底层跃迁到了最顶层,我不信有人不心动。我觉得豪门斗应该是真的,谁会不爱钱权势呢? ——草草草,你们还记得那个打秋清莹的白富美吗?她好像就是季家人,跟秋长歌关系很好,之前衡音晒的合照中,她也在耶。好像真的是豪门斗。 粉丝们哭唧唧起来,评论区吵的不可开交。 热搜前排全都是相关词条。 杜敏打电话过来时,长歌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乔曦等人在群里疯狂地艾特她,群都要炸了。 “热搜降不下来,我联系了大眼那边,那边根本就不接电话,摆明了这件事情做不了主。”杜敏气道,“这种热搜看似只曝光了你的身世,但是杀伤力极大。 现在舆论都说你利用手中权势封杀秋清莹,说你爆红也是资本在背后运作的,之前什么父母坐牢都是虐粉固粉的手段,都是假的,气死我了。 长歌,这热搜一定得降,不能冷处理。” 现在人仇富。长歌白富美的身世被曝光,之前的努力全部白搭,天知道,她一个爆红的女顶流,身上全部资产没有超过一千万,还不抵一线城市一套房。 秋长歌有多穷,她比谁都清楚,赚得钱不是捐掉了,就是见这个剧组可怜,那个导演可怜,全都霍霍掉了。 季家压根就没在她身上花一分钱,她也没去过几次季家啊,怎么就豪门斗了? 长歌眯眼,淡淡说道:“热搜不用降,没钱。” 现在热搜已经爆了,再降热搜压下去也没什么用,反而会越演越烈,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况且,她不想花这个冤枉钱。 杜敏险些被口水呛死:“咱,真穷到了这份上了?” 悔恨之前没有说服长歌多接几个代言!搞到钱才是实实在在的,而且那些代言都是大牌不踩雷的代言。 傅怀瑾在一边竖了竖耳朵,若有所思地问:“咱很穷吗?” 长歌:“应该有些穷吧。” 杜敏:“我想起,上次从a城回来,文助理给我打了一个电话,是陆总今年的赡养费到账了,我忙商务活动给忘记了,你没有收到短信或者电话通知吗?” 一个亿的赡养费,打的是长歌的私人账户。 这么大额的进账,她以为长歌能收到短信或者电话通知。 “赡养费?”傅怀瑾唇角的弧度收敛,眼底闪过一丝的暗光,长歌需要他的赡养费? 男人的胜负欲被激了起来。 “是吗?”长歌没察觉到傅怀瑾的异常,说道,“他的钱动不了,以后要不捐慈善,要不还给他,虽然陆西泽也不在乎这点钱。” 杜敏:“就该把你说的话录下来,发到网上,让那些人听听,既然说你争夺家产,但凡你想要,立马就是千亿豪门太太好吗? 傅医生不在你身边吧?” 杜敏嘿嘿一笑,这话要是被傅怀瑾听到,那不得发飙,不过傅医生没有陆总有钱也是事实啊。长歌依旧选了傅医生呢。 长歌看了一眼傅怀瑾,低低一笑:“在我旁边呢,不过他不会在意的,以后这种话还是别说了,不是怕傅医生自卑,而是陆西泽的命也是命,他的钱都是他自己尸山血海里博来的。 人,怎么能有依赖他人的想法。” 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就是悲剧的开始。 “这话我有些不认同,有时候依赖也是互相扶持,黑夜里,一人举灯行走,多少是有些孤独的。” 傅怀瑾看着她乌檀色的大眼睛,想说,她可以依赖他,因为他甘之如饴。 长歌瞪了他一眼,让他不要说话。 傅怀瑾低低一笑,唇角上扬,忍不住亲了她的唇角,温柔缱绻,浅尝辄止。 就算他嫉妒陆西泽嫉妒疯了,嫉妒他跟长歌有过商业联姻,嫉妒他有钱有颜又会博长歌的同情,嫉妒他在长歌心中始终有一席之位,但是他才不会表现出来。 不然,显得他十分的善妒。 杜敏:“草,长歌,你快看下热搜,季家承认你的身份了,还说你是老爷子最看好的继承人,阿西吧,这是什么骚操作。” 长歌眯眼,没挂电话,点开微博,果然见季公馆的微博挂在高位热搜上:“秋长歌女士确实是季老先生的孙女,也是他最看重的家族继承人,谣言止于智者,老先生已经花甲之年,更想看到的是儿孙满堂,家族和兴。” 这个博文一发出来,直接将她的身份锤死了,并且将她钉在了继承人的位置上。 长歌眯眼,眼底闪过一丝的冷意,所以,这才是老爷子的反击,想将季家的屎盆子都扣在她的头上,将她推到舆论的风口浪尖上。 “继承人身份?”傅怀瑾看到热搜,俊脸微凝,“没有想到老爷子竟然会来这一招,直接单方面承认你的身份,自己美美隐身,将所有的烂摊子丢给你? 陆西泽若是继续对季家出手,等于你跟他之间的博弈。此前你们经营的种种都会化为乌有。” 这一招釜底抽薪,等于将所有的罪都推到了长歌的头上,以后在广大网友面前,秋长歌等于季家,季家出的任何纰漏,都是秋长歌的纰漏。 一招遏制陆西泽,将长歌跟季家捆绑在一起,确实有些狠。 “黔驴技穷罢了。”长歌冷冷一笑,“我之前撕了一回秋家,老爷子笃定我不会继续撕季家,微博办公,亏他想的出来。” “长歌,长歌,现在怎么办?承认的话,以后季家这艘巨船要是翻了,你也翻了。不承认,势必会闹的沸沸扬扬,说你无情无义,连撕了两个亲生父母了。” 杜敏急的上火。 长歌一言不发,目光幽深,许久说道:“既然如此,就官宣吧。” 一个热搜只能用另一个更大的热搜来压。 此刻官宣放出她和傅怀瑾恋爱的消息,才能压住季家自导自演的戏码。而且官宣有另一个好处,国人的思想里,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是断然不能继承家族产业的。 只要她订婚,就能甩开季家扣下来的一口大锅。 “官宣?”电话里,杜敏和傅怀瑾异口同声地叫道。 傅怀瑾目光亮的惊人:“订婚比官宣更有用。” “订婚?你和傅医生?”杜敏险些吓掉了手机,这么快的吗?不是,长歌不是不婚族吗? “那我去联系公关,官宣你们两的恋情,就说你订婚在即,无法接手家族企业?也没有退圈的打算!”杜敏一拍大腿,惊喜道,“没错,你哪里来的时间和精力接手家族企业,除非退圈,那粉丝不得哭死。” “嗯。”长歌点头,着实没有想到她和傅怀瑾竟然是被季家逼着官宣的。 “我等会给你回电话。” 杜敏火急火燎地挂了电话,然后不到两分钟就打了过来:“不用官宣了,宋星河爆绯闻了!这可真是及时雨啊。” 杜敏笑的嘴巴都合不拢。 长歌皱眉:“他爆什么绯闻?” 据她这些天的观察,宋星河记忆觉醒之后,妥妥的秋墨衍plus版,他一向不近女色,一心搞事业的,前世秋墨衍娶过皇后,但是她那位皇嫂一直独守空闺。 秋墨衍借着身体不好,一个月都难得去她宫里一次,后来离开帝宫前去温泉行宫时,连她皇嫂都没带,至于其他朝臣塞给他的女人,更是一年都见不到他一次。 宋星河会在这种节骨眼上爆出绯闻。 长歌去看热搜,果然只眨眼的功夫,所有的热搜都被顶流的恋情压了下来。视频里,宋星河和一个女子从小区里出来,一起上车离开,正是她住的湖景别墅区,那女人她一眼就认了出来,秋清莹! 视频最后,两人一起去了秋清莹住的公寓。 这恋情锤的死死的。从男方家出来去女方家,又是在夜里,没点暧昧关系都说不过去,而且宋星河没有退圈前,两人合作过,传过绯闻,两人cp粉超话有20万人呢! 宋星河和秋清莹的恋情一曝光,舆论方向立马就变了。 此刻也没有人关注她是谁家的孙女,是不是要继承家族事业,全都涌到绯闻下面吃瓜去了。 ——草草草,宋影帝和秋清莹?他们绯闻传了好多年了吧,竟然磕到真的了。 ——不是说秋清莹被封杀了吗?为什么她还能出入高档别墅区,坐宋影帝的跑车?离了大谱,谁不希望得到这样的封杀?合着我女神白白挨骂了? ——秋清莹被封杀是税的问题,不是我女神逼着她偷税漏税的,望周知。 ——我女鹅也太惨了吧。所以什么秋清莹的绯闻男友都是假的吧,假的吧,目的就是为了掩盖她和宋影帝的恋情? ——道歉,立马给我女神道歉。 ——啊啊啊,为什么宋影帝的恋情曝光跟秋长歌有关啊?有课代表吗? ——课代表来啦。狗仔爆料秋长歌豪门斗,把继承人哥哥斗进了监狱,封杀了哥哥的女友秋清莹,现在爆出秋清莹跟宋影帝谈恋爱,那狗仔的话就一个字不能信啦。 ——草草草,这分明是黑我女神! ——绯闻爆出来这么久,宋影帝都没有澄清,工作室也毫无动静,看来是真! ——视频里拍的清清楚楚,谁家陌生人会同进同出,从男方家里去女方家里呀! 网友们吃瓜吃的飞起。 长歌看着震动的手机,陆西泽发来了一条微信:“危机给你解决了,不用谢。” 宋星河这阴险小人,他想收拾他很久了。他竟然拉拢秋清莹,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做梦! 长歌错愕,一脸的黑线,所以,是陆西泽阴了宋星河一道! 绯闻子虚乌有,但是宋星河在这个节骨眼上要是澄清等于对她落井下石,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算计人心,他俩还真是半斤八两。 第275章 这辈子,他守着她就好 宋星河爆出绯闻,一直没有澄清,在热搜上挂了一天一夜。 秋长歌的身世绯闻很快就被压了下去,不过工作室依旧发了一个公告,说的十分隐晦,大致意思就是网上的传言不要信,以工作室的公告为主。 暗戳戳地反驳了季家的说辞。 超话里各个都是人精,工作室的公告一出来,粉丝们就嗅到了一丝不对劲。 ——全世界都在谈论宋影帝和秋清莹的绯闻,只有我觉得工作室的公告有些怪怪的吗? ——像是在回应姐姐的身世,姐姐是不是想反驳季家的说辞,又怕得罪季家? ——天呐,你们说的好有道理,我老婆是不是不想继承家业? ——不想继承家业+,姐姐可是矿区宝藏通通懒得要的人,粉姐姐这么长时间,觉得她应该追求内心和精神层面,不在乎物质的那种。 ——必须的,谁家女顶流一年都不接商务代言,不混时尚圈,不接综艺的。 ——所以,季家到底什么来头?工作室为什么发这样奇怪的公告? ——还有这一次宋影帝的绯闻爆的恰到好处,不然我老婆此刻还挂在热搜上呢。 ——他们都说,宋星河和秋清莹的绯闻是假的,为了压秋长歌的身世。如果是真的,我只想说磕到了,他真的很爱! ——这个我也看到了,某超话cp粉舞疯了,说哥哥为爱自曝丑闻,最多三天就会澄清。 超话各种分析帖子火爆,不少隐藏的大拿出来将事件扒的八九不离十,就连季家都有人隐晦爆料,不是好人家,人秋长歌压根就不想认这个身份。 爆料帖子在各个吃瓜平台流传,大家将信将疑。 宋星河绯闻爆出来之后,始终没有澄清,晚上长歌带小毛球遛弯的时候,恰巧遇到了他。 宋星河在遛兔子,那白白胖胖的兔子压根就不愿意多走一步路,趴在草丛里,连胡萝卜都懒得看一眼。 小毛球认出宋星河,兴奋地跑过去,“汪汪”了一声。 长歌见他视线看过来,想将这惹是生非的狗子揍一顿,真是什么人都敢撩。 “真巧,遛小毛球呢?”宋星河凉凉地开口。 长歌点头:“你喜欢兔子?” “我妹妹喜欢,她小时候我送了一只兔子给她,后来那兔子死了,她偷偷哭了三天。”宋星河看着那懒的要死的兔子,微笑道,“有时候人是需要伪装一下的,譬如喜欢养温顺软弱的小宠物,假装自己很良善或者很正常,不然很容易发疯。” 若非他太清醒,此刻就该跟陆西泽那个疯子纠缠在一起,打的头破血流了。 污蔑他和秋清莹在一起,下头! 长歌见他语气中满是怨气,唇角弯了弯,淡淡说道:“既然装了,那就努力一直装下去,当个正常人不容易的。 毛球,走了!连只兔子你都要去看热闹?” 小毛球摇着毛茸茸的小尾巴,一蹦一跳地跑回来。 宋星河冷眼瞧着它卖萌的可耻模样,冷哼了一声:“都是毛茸茸,谁比谁高贵?弱弱,我们也回家!” 兔子趴在草丛里,一动不动。 长歌唇角的笑容消失,弱弱? “哦,这兔子叫做弱弱,怕养不活,结果没有想到它超级能吃,还这么桀骜不驯。”宋星河微笑,将雪白的小兔子拎起来,抱在了怀里,摸了摸它的兔子耳朵。 “你一个人遛狗?” 长歌看着他怀里的小兔子,想起自己养的那只。原来是他送的,难怪那只小兔子会在她的朝华殿迷路。 帝宫里怎么会有兔子呢? “你想问傅怀瑾?他回橙园拿东西去了。”长歌说着牵着小狗子的狗绳,准备带它回家去。 “长歌。”宋星河喊住她,目光复杂地问道,“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她在这个世界孤身一人,他是她唯一的亲人,这样她都不愿意相认吗?她还是不愿意原谅他吗? 长歌动作顿住:“你绯闻的事情,是陆西泽做的,抱歉,你可以澄清,没必要为了我被人误会。” “那你会怎么压热搜?官宣恋情?”宋星河唇角笑容讥诮,陆西泽就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会先下手为强,爆出他的绯闻,他也乐的吃这个哑巴亏。 “我不希望你为了报恩牺牲自己的幸福,后半辈子跟不爱的人在一起。”宋星河目光陡然一暗,“长歌,你扪心自问,你喜欢傅怀瑾吗?有时候不爱却在一起,更伤人。” 长歌回头看了他一眼:“我也不希望你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死掉的兔子永远活不过来,你养的这只也不可能成为你妹妹的那只。 宋星河,当个邻居挺好,别的你越界了。” 宋星河低低一笑,摸着怀里的小兔子,笑容有些惨淡:“我只是在奢望,那只死掉的兔子能活过来,这样我妹妹也不会那么伤心了。” 一时之间,两人都有些沉默。 宋星河很快就调整了情绪,微微严肃道:“我这几天跟秋清莹接触以来,发现她很是奇怪,她能做预知梦,长歌,你有没有觉得这个世界有些奇怪?” 在记忆觉醒之前,他就如同这个世界里的牵线木偶,跟无数人一样,只是他的这只木偶要更华丽一些。 长歌皱起眉尖,他果然知道了。 “我们的世界就如同一个经营游戏,每个人都在按照游戏规则生活,但选择不同就会衍生出无限的可能,也会衍生出无数的平行世界,秋清莹就算会做预知梦,也不可能清楚的预知命运。所以,她的话,听听就好。” 长歌目光幽深地看向他。 秋清莹想要从系统那里获得信息,也是要付出代价的,以她目前被封杀的情况,一年半载才会攒到一点能量,她已经不足为惧。 留着她,是因为她想遵循这个世界的规则,毕竟她已经不是有着生杀予夺大权的大帝姬,只是一个普通人。 “你担心我受她的蛊惑?”宋星河微笑,“还是担心我知道你的秘密,长歌,我永远都不可能是你的敌人,只会是你的……” 后面的话,宋星河没有说出来,见傅怀瑾一路来寻她,目光幽暗了几分。 “我先带弱弱回去了,秋清莹目前在我的控制下,她翻不出什么浪花来。季家的事情,你和陆西泽最好速战速决。” 宋星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他永远都不会是她的敌人,只会是她的亲人。这辈子他守着她就好。 * 长歌看着宋星河离开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来。 “刚才是宋星河?他怎么养了一只兔子?”傅怀瑾走过来,见长歌站在花树下沉默不语,似乎是在看宋星河? 他眸光微闪,只是回橙园去拿点私人物品,一回来就被宋星河偷家? 谁家的兔子需要遛的?这是故意等在这里的吧。 谁都知道长歌遛狗喜欢沿湖边走。 她是为了长歌才住在这边,为了长歌才没有澄清绯闻吧。一直以来,宋星河的存在都给他一种深深的危机感。 长歌对他似乎有一种复杂的情绪。看似无视和冷漠,实则十分的熟稔。 “有钱人怪癖多吧,喜欢养兔子,还遛兔子。没准下次就会养一只绿龟,要遛乌龟了。” 长歌收回视线。 傅怀瑾低低笑出声来:“原来你也挺会阴阳怪气的。” 长歌错愕,见他眉眼如画,温文尔雅的模样,狡黠道:“原来你才发现,我以前的对手各个对我恨之入骨,不是浪得虚名的。” 傅怀瑾笑道:“那我实在是无法想象,谁能对着你这张脸,还恨之入骨的,定然是女人吧。” 长歌笑而不语。权势碾压之下,可是没有雌竞的,她以前的仇敌都是一些食古不化的老臣和一些儒生,不过因为她是女人,她掌权侵害了男人的利益,就能对她恨之入骨,杀之而后快。 “还继续遛小毛球吗?”傅怀瑾问。 长歌指着玩累了开始趴在地上卖萌不肯走的小狗子,挑眉道:“你看它的样子像是还愿意走的狗子吗?都是被你宠坏的。” 傅怀瑾鲜少见她这样情绪外露,眉眼灵动,耀眼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他低低地笑:“这锅我不想背,明明是被你自己宠坏的。之前是谁天天带这狗子一起睡的?” 要不是他来了,小毛球就是家里的第二个主人了。 长歌还给它布置了一张小狗床,粉色的公主风,南瓜小枕头,各种玩具和零食,到底是谁宠着它呀。 不过他来了,这小东西只配睡它自己的床了。 最后还是傅怀瑾抱起了撒娇的小狗子,跟长歌继续沿着湖畔散步。 * 散步回来,暮色已经降临,长歌回去休息,傅怀瑾安顿好小毛球,让她乖乖睡觉,然后站在庭院内,打了一个电话回傅家。 这几天季家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他回来之后还没有回过家,总要和家里通通气,看看季家还有没有别的后手。 电话是傅和玉接的。 “小叔,你可算打电话回来了,奶奶不让我们给你打电话,怕你这千年铁树刚开的花又给风雨打落了。”傅和玉嘿嘿笑道。 现在全家都紧张傅怀瑾的婚事,但是这事谁都不敢提,也不敢去打扰,生怕错过了这一桩,他小叔就直接出家当和尚了。 “你怎么在家?老太太睡了吗?” “估摸着要准备睡了。”傅和玉翘着二郎腿说道,“我看比赛呢,我爹见不得我这懒散样子,我就躲在奶奶这,吃烧烤卤味看比赛,那叫一个享受。 这年头谁还出去花天酒地啊,宅在家不香吗?” 他已经过了跟狐朋狗友出去喝酒打牌的年龄,小叔这边时间也没精力管他,他自己宅着也挺好。 “我去喊奶奶,你等着啊。” 傅和玉洗了手,去喊老太太。 老太太还没睡下,下楼来接电话,语气带着一丝的喜悦:“怎么打家里的电话?这两天回来吃饭吗?” “这两天有些敏感,可能回不来。等事情过了,我带长歌回来吃饭。” “好。”老太太喜出望外,看来两人感情很是稳定,“你是想问季家的事情?” 傅怀瑾将阳台的门关上,免得蚊虫进去,低低应道:“我知道您跟于家老太太有些交情,当年她远渡重洋,离开的时候,您去送过她。” “是有这么一回事。”老太太叹气道,“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当年她选择移居有一定的政治原因,所以这些年人虽然不在,面子犹在。 她回来的时候,我本想和她见一面,看看她的态度,结果她一直推脱,想必在季家的事情上对我避讳,也是,虽说她移居海外,还是季涛是她的儿子,季明业是她的孙子,是个人都得护短。” 傅怀瑾点头:“季家那边我不担心,我担心于家老太太动用当年的人情,保下季家,长歌的性格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想动季家,只怕会连于家也一起动。您应该知道我的顾虑。” 长歌和陆西泽联手,根本就不怕所谓的季家和于家,但是若是双方斗的两败俱伤,傅家夹在其中会很为难。 他是无条件站在长歌这边,但是老太太和于家老太太有些闺中交情,若是不闻不问会令人心寒,若是过问,长歌和老太太之间必生嫌隙,就怕还会影响到他们之间的感情。 左右为难的事情,所以他要从根源上掐断这种可能性。 老太太沉默了一下:“这事有些难办。我得先见她一面,摸清她的态度才能回复你。怀瑾,这段时间,你就陪在长歌身边。” 傅怀瑾点头:“好。” 傅怀瑾站在庭院内,看着月上柳梢头,等回到房间,发现长歌已经睡着了。 月光静静地照进来,照亮她巴掌大的小脸。 傅怀瑾垂眼,目光幽暗地看着她的睡颜,长歌对世俗的欲望十分的浅,男女之事更是,再等等,等她接受他,习惯他的存在,等季家的事情解决,他可以忍。 傅怀瑾克制地转身回到了次卧。 宋星河的绯闻只持续了一天热度,第二天一早,长歌醒来时,就看到了半夜的新热搜——“秋长歌疑似和前夫联手,争夺季家巨额资产。” 热搜挂了整整一夜,阅读量已经高达10亿。 第276章 没对象不代表我没有在乎的人 长歌按着生疼的太阳穴,走到阳台上,看着清晨的湖泊山景,清醒了几分。 昨夜傅怀瑾没有陪她睡,她夜里睡的十分不安稳,醒的也早,这个时间点,外面天光刚蒙蒙亮。 热搜是大半夜衡音截图到群里的。 众人在群里聊到了大半夜,各个都是夜猫子。 她点开截图里的小作文,扫了一眼,全是胡说八道。 长歌:季家找人爆料,买的热搜,全是胡说八道。 宋星河:@秋长歌,你五点半就醒了?老爷子看来对你是恨之入骨。 也不知道谁给老爷子出的主意,天天买热搜,应该看长歌混娱乐圈,想彻底毁了她的口碑和后路。 这个热搜爆出来,等于截断她嫁入傅家的路。 不过不管怎样,宋星河都是乐见其成的,在他心里,世上就没有男人配得上长歌的,长歌何必委屈自己嫁人,有哥哥养,不慌。 即使她现在还没有认他这个哥哥。 长歌垂眼冷漠地打字:可惜了。 可惜了,老爷子一直猜错了她的目的。 她要的不是季家的权势和地位,也不是财产,她要季家覆灭,避免更多的随园惨案出现,黄土埋到脖子的老人家,野心和欲望还真是重啊! 要是在大盛朝,他估计是朝中第一奸臣巨贪。 衡音:呀,姐姐,你终于来了,热搜到现在还在挂着呢,评论区网友们都吃瓜吃一夜了,说你跟前夫哥旧情复燃,要复婚啦。 长歌挑眉:@衡音,你还没睡? 衡音:嘿嘿,一不小心就熬夜到现在,我忙着给你反黑,给你看看我的丰功伟绩。 衡音骄傲地截图,长歌看了一眼截图苦笑不得。 只见衡音用小号跟黑粉中对线,怒喷十条街,完全看不出来她是一个女明星。 长歌:@衡音,你小号要是被曝光了,还有面子吗? 衡音洋洋得意:不可能,这是我的追星小号,我总共就追过你和我初恋男神,哎呀,不过我跟初恋男神拜拜了以后,就只追姐姐你啦,顺便磕磕cp,不会有人发现的。 秦阳:我看悬!横小音,言多必失,小心黑粉扒你。 衡音:╭(╯^╰)╮,谁怕谁,我追星又不犯法,他们本来就胡说八道呗,我说的都是真的,姐姐本来就没有跟陆总联手夺家产,这件事情我跟季茹茹考证过的。 长歌:秦哥也没睡? 秦阳:刚收工,拍的夜戏,早点杀青才能拍《人间清欢》呀,所以长歌,到底咋回事,你跟季家闹掰了? 长歌:嗯,斗的你死我活中。 群里没睡的众人齐齐一默。季家牛逼呀,秋长歌这么冷的性格,都能被挑起火来,这是干啥了? 乔曦:草,季家真不是人,难怪季茹茹说她要当落难千金,准备当网红自力更生了。 乔曦:@秋长歌,我都听季茹茹说了,你不愿意回季家当联姻棋子,季家就要毁了你,草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现实又恶心的豪门。支持你干垮季家。 群里众人齐刷刷地打了一个问号。 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离谱的事情? 宋星河:话糙理不糙,乔曦总结的很好。 可不是长歌不想被季家掌控,老爷子一哭二闹三上吊,然后干脆毁掉她,可惜了,她可是秋长歌,季家那些狗东西怕是没见过她以前杀伐决断的模样。 衡音:草草草,我要猝死了,我没法子睡觉了,这么大的瓜,不是你们都不睡觉的吗?怎么全都在线? 乔曦:老娘定了闹钟打游戏,结果看到你们都在。 衡音:@秋长歌,姐姐现在怎么办?季家简直承包了热搜,我怀疑季家有大眼的股份。这要怎么干他们呀?他们掌控了舆论走向。 宋星河:吵几天网友们就忘了。我的绯闻不是也没澄清吗?不过我今天应该可以澄清了。 衡音:? 乔曦:? 秦阳:宋哥你不对劲,你只关心绯闻,你又没对象,干嘛急着澄清绯闻? 宋星河:没对象不代表我没有在乎的人。 谁要跟秋清莹捆绑在一起?那女人满脸的野心和欲望,让她蹭成功了,他嫌恶心。 长歌见一眨眼功夫,大家就聊了几十条,拍了拍额头,打字道:都去睡觉!我也去补个回笼觉,天大的事情睡醒了再说。 她说完继续回去睡回笼觉,睡前迷迷糊糊地想到,傅怀瑾最近好像有些不太正常。之前还亲亲抱抱陪睡,昨天直接连晚安吻都没了。 再次睡醒,已经上午十点。 夜里没睡好,醒的就晚。长歌下楼时,杜敏和小助理已经到了,两人把客厅当工作室,已经开始准备各种公告预案。 “陆总,现在热搜居高不下,我们是不是要发个联合申明什么的?说您和长歌并没有旧情复燃,网上说的纯属瞎编乱造?喂,陆总?” 杜敏风中凌乱地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忍不住吐槽道:“救命,又挂电话,我真是造了什么孽啊,发不发声明,说一声很难吗?” 小助理弱弱地提醒:“杜姐,挂电话就是拒绝的意思!陆总不想发这个声明。” 杜敏:“傻子也知道啊,但是这事是能糊弄过去的吗?要是不发声明损害的是长歌的名声和口碑,难不成长歌还真的跟他复婚?” 小助理打了一个寒颤:“不能够吧,傅医生看着挺可怕的。” 傅医生那个占有欲,她寻思着,长歌姐估计还不知道。要是长歌姐跟陆总旧情复燃,那画面她简直不敢想。 不过陆总也挺疯的! 总之就很难办。为啥男人能三妻四妾,女人就不行呢?小助理托着下巴,觉得不公平。 “敏姐,最近没事别给陆西泽打电话。” 长歌下楼来,淡淡开口:“以后也别找他,他疯起来不是人。” 杜敏见她睡醒了,喜出望外:“你可算醒了,傅医生去医院了,让我盯着你吃早餐,还不准我上楼去喊醒你。” 长歌点头,径自去吃早饭,然后问道:“热搜还在?” “可不是吗?这都挂了一夜加一上午了,你微博都炸了,我一上午就接到了无数电话,品牌方那边也打电话过来问,怕影响他们品牌形象,被我怼回去了。 咱这又不是出轨塌房丑闻,影响个屁的形象。” 长歌吃着煎蛋,喝了一口无糖的豆浆,眼眸微眯:“发个律师函,告爆料人。” 杜敏大喜:“准备干活了?好嘞,傅医生出门前正好给我介绍了一位金牌律师,我这就联系。” 长歌:“傅怀瑾?” 小助理疯狂点头:“没错,傅医生说热搜持续了两天,宋影帝的绯闻只能分流,现在工作室最好是告黑,不然舆论越演越烈,对您的名声不好。我们还要做好粉丝的引导作用。” 长歌点头:“确实,工作室再发个公告。昨天衡音用小号跟黑子喷了一晚上,她这样的粉丝肯定很多,让大家别加入战局,关注自身的生活。” 杜敏和小助理咂舌,衡音小公主?跟黑子对喷了一晚上?牛逼呀! 杜敏:“那我们什么时候发澄清公告?总不能看着季家一直给你泼脏水吧?想想就气。” 长歌唇角勾起一道冷酷的弧度:“季家也泼不了几天脏水了。就这两天的事情了。” 季家咬的越疯,说明陆西泽那边给的压力越大,季家现在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说话间,傅怀瑾发了一条语音信息过来:“长歌,老太太跟于家老太太当年是好友,晚上组了一个局,我带你过去?” 长歌眸光一深:“好。” 听说于家老太太林慧蓝性格古怪执拗,是贵族之后,祖上积蓄极多,她的第一任之所以能坐那个高位,离不开她娘家雄厚的财力支持,至于第二任丈夫,也成功发迹。 这样一个说一不二,极度护短的人,傅家为了组这个局,想必花费了不少心思。 虽说是饭局,地点却定在了于家的老宅子,颇有种鸿门宴的感觉。 * 傅怀瑾下午有台手术,手术结束没有耽搁,直接回家接长歌。 回到庄园,就见长歌还没换外出的衣服,及腰的长发也随意散着,坐在庭院的茶室里看书,小毛球趴在她的脚边,犹如一团雪白的,唯独小尾巴拍来拍去,说不出的可爱。 傅怀瑾站在庭院内看了一会儿,内心无比宁静欢喜。 还是小毛球发现了他,兴奋地从沙发上跳起来,“汪汪”了两声。 长歌没抬眼,继续闲散地看着书。 傅怀瑾喜欢她身上的慵懒肆意和洒脱,有一种云淡风轻的松弛感。 傅怀瑾将跑过来的小毛球抱起来,低低笑道:“今晚爸爸和妈妈要出门赴宴,你一个人在家要乖乖的,晚上回来陪你玩耍。” 小毛球:“汪汪汪……” 不高兴,嘤嘤嘤,又是被留在家的一天。 “等会出门的时候,给它多准备几个玩具,它就开心了。”长歌一边看书,一边淡淡说道。 “对了,下午管家送了你的快递过来。一大箱子的礼盒,你买什么了?” “应该是老太太送过来的。”傅怀瑾打开包装盒一看,里面是整整齐齐的八个大礼盒,清一色的手工定制旗袍,是老太太找老师傅做的,每一件都美如一幅画。 “是给你定制的旗袍。” “旗袍?”长歌放下书来,见他打开了其中一个礼盒,里面是一件白底暗纹的改良式旗袍,宽松的中袖,盘扣用的都是珠光莹润的珍珠,十分的素雅低调。 长歌看了看其他几个礼盒,都是定制的旗袍,而且大多是比较素雅的颜色,清白绿靛蓝为主,每一件都十分的好看。 “老太太自己喜欢穿,每年都会定制一两件,今年定制的时候帮你定制了几件,不过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穿。” 长歌有些新奇:“我还没穿过旗袍,我去试试。” 长歌试了那件白底暗纹的旗袍,正好合身,而且这个颜色衬的她十分的温婉,就连眉眼间的锐气都磨平了几分,如同加了柔光滤镜。 她想起宋星河的话,低低一笑,人果然是需要伪装的。 换了旗袍她都觉得自己心态平和了起来。 于家的老宅在老城区,十分大气的院子,据说是于家老太太祖上留给她的资产,传承了几代,老太太离开时也没有舍得卖,一直空置,这一次回来花费了好几天功夫才收拾出来。 长歌和傅怀瑾将车开到了外面的巷子,车子进不去,便只能下车走进去。 刚到门口就见院墙下站着一人在抽烟,身形修长峻拔,面容俊美冷酷,凤眼凌厉。 陆西泽娴熟地抽着烟,衬衫的第一粒扣子没有扣,露出性感的线条,神情颓然且渣帅,浑身透着危险的气息。 见他们两人一起到了,陆西泽薄唇勾起一道讥诮的弧度,没说话。 三人有一瞬间的沉默。 陆西泽捻灭手中的烟,低沉散漫地开口:“好巧啊,你们也来于家赴鸿门宴?” 长歌眼眸微眯,见不得他这副要疯不疯,无比颓废的模样,皱眉道:“于家也请了你?” 陆西泽没有回答,凤眼幽深地看着她:“旗袍很好看,你现在变的我都有些不认识了,长歌。我还是喜欢以前那个有棱角的秋长歌,敢爱敢恨,刺的人鲜血淋漓,而不是现在这样温婉的模样。” 傅怀瑾真的治愈了她? 长歌:“年少时候总是会撞的头破血流,陆先生也变了很多,情绪很稳定。” 陆西泽勾唇一笑,凤眼闪过一丝的暗光,是吗? “既然来了,一起进去吧。”傅怀瑾温润开口,十分大度地朝着陆西泽点了点头。 陆西泽扫了他一眼,冷笑了一声:“竹马抵不上天降,半路截胡的感觉很美妙吧?现在的你还不配成为我的对手。” 陆西泽说完,面无表情地进了老宅。傅怀瑾的记忆还没有恢复,对付他,他胜之不武。 不过快了,等解决完季家和于家的事情,大仇得报,游戏才真正开始。 傅怀瑾眼眸微暗,拉着长歌的手,一言不发地进屋。 第277章 你属王八的,这么能忍? 入院是一座略显荒废的庭院,即使花费大量人力财力修葺,但是常年不住人的宅子再富丽堂皇,都透出岁月衰败的痕迹。 长歌扫了一眼院落,墙角的砖瓦都碎了,一棵近百年的老树从墙根处长出来,破坏了整个院落的风水,难怪于家会败落。 这样的地方住久了,气运到底是有些差的。 “傅先生,陆先生,秋小姐,晚宴还没有开始,要稍等一下,诸位请随我进来喝杯清茶。”出来迎接的是穿着青色短褂、须发皆白的男人,瞧着有六七十岁,腿脚不算便利,周身都透着旧时代封建大管家的气派。 傅怀瑾低低在耳边说道:“石毅,于家老太太陪嫁的管家,在于家多年,很是忠心耿耿。” 长歌点头,以前还奇怪,于潜父子哪里来的底气,今日一看,所有的底气来源于这位贵族之后的老太太,都什么年代了,言行做派都还保留了百年前的模样。 往日荣光不可追,一直活在过去,可不是什么好事。 三人坐下喝茶,于家老太太一直没现身。 傅怀瑾出去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回来说道:“老太太和于家老太太在外面喝茶,估计我们要等一个多小时。” 长歌没说话,这于家老太太架子挺大的。 “傅医生,有兴趣下一盘棋吗?”陆西泽看向傅怀瑾,指了指庭院树下的棋盘。 傅怀瑾点头:“乐意之至,不过长歌会不会觉得无聊?” 陆西泽:“她性子懒倦,并不喜欢下围棋,不过很喜欢看。” 陆西泽说着看了长歌一眼,言辞中皆是深意。 傅怀瑾手中动作一僵,随即笑如春风:“陆总,人的喜好是会变的,之前我与长歌下过棋,她棋艺很出色。” 陆西泽唇角勾起一丝隐秘的弧度,一字一顿地说道:“因为是我手把手教的。” 傅怀瑾面不改色,笑容温和。忍一时,风平浪静! 陆西泽:“你属王八的?这么能忍?” 长歌重重放下手中的茶杯,冷冷说道:“我出去走走。” 这两人加起来也是活了一千多年的人,结果竟然如此幼稚! 长歌面无表情地走出去透气,在于家的宅院里四处看着风景。 于家的管家不远不近地跟着,不阻止,也不引路。 长歌随意走了几步,然后发现这宅子风水极差,如同一个筛子,破财破运势,长久居住,家道中落,体弱多病都是早晚的。 长歌淡淡开口:“于老太太这些年身体是不是不好?” 跟在后面的管家石毅一惊,老太太移居海外多年,她是怎么知道的? “秋小姐何出此言,是诅咒我们家老太太吗?”石毅脸色微沉。 长歌淡淡瞥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说道:“看来是真的了,于家这宅子布局不太好,尤其是墙角的这棵百年老树,木克土,土是地基,家宅地基不稳,是故家道容易中落,故人容易体弱多病。” 石毅勃然大怒:“笑话,那岂不是天底下的树都要被砍了?秋小姐莫要胡说八道了。” 不过是季家流落在外的孙女,凭借这一张脸,得到了傅怀瑾老三的青睐,就敢在于家大放厥词,当年于家昌盛繁荣的时候,她爷爷都还在乡下种地呢。 泥巴腿子出身的人,也敢这样狂妄? 长歌淡淡一笑,没有理会他的怒火,走到那棵从墙根里倾斜着长出来的老槐树,指尖抚摸着树干,这样昌盛的贵族府邸,庭院里的照壁都是百年前的珍品,庭院里一花一草应该都是精心挑选的。 院子里种桂花和石榴都有好兆头,为何会种一棵老槐树?只为了每年春天吃一一串槐树花吗? 这槐树也断然不会让墙体碎裂落败成这样。 长歌视线落在那痕迹斑斑的墙体,伸手拂过一块块石砖,然后找到凸起处,用力按下去,顿时墙体轰然倒塌,尘土飞扬。 石毅呆滞,彻底傻了眼。 屋内陆西泽和傅怀瑾听到动静,也出来,看着院子里的盛况,对视一眼,走到长歌身侧,生怕这管家发癫。 石毅看着废掉的墙体,呆若木鸡,转头看向长歌的眼睛充血,克制地握紧拳头,咬牙切齿道:“秋小姐,这件事情我会如实告知老太太!一字不漏!” 长歌:“随便。” 她看着脚下的青石砖头,从废墟中扯出几个油纸,递给身后的傅怀瑾。 陆西泽眼尖地看着露出金灿灿一角的砖头,捡起来摸了摸,眼眸微深道:“你还真是寻宝小天才,这里的砖头外面一层是真砖头,里面的都是涂了漆的金砖。于家还真是有钱呐。” 傅怀瑾打开油纸,沉默了数息,深呼吸道:“这是失传的帛画。” “里面还有。” 长歌拍了拍手:“你们两个搬吧,对了,石管家,麻烦告诉老太太,于家院子里有不少的宝物,这些宝物如果说不出出处来历,可就要全部上交了。” 石毅彻底呆滞,猛地掐着自己的大腿,然后火急火燎给老太太打电话,不得了了,于家荒废了几十年的老宅藏有巨宝。 且说于家老太太正在和昔年的闺中小姐妹喝茶。这一次回国,不仅仅是因为孙子哭着闹着说喜欢上一个姑娘,死活要跟季家联姻,偏偏这姑娘是陆西泽的前妻。 sj在国内的名声不显,但是在中东乃至美洲那是巨鳄一般的存在。 陆西泽为了报仇,跟季家正在生死之战中。 为了孙子于高詹,她都得回来一趟,况且年纪越大,身体越差,她已经渐渐感到年寿不永,想落叶归根了。但是因为一些特殊愿意,她无法回国,要老死他乡,此刻孙子的事情正好给了她回来的借口。 回来这几日,于林慧蓝借口生病,婉拒了所有的拜访,一方面让人收拾老宅子,一方面收集了所有的资料,了解着帝都的局势。 等知己知彼,这才答应了傅家老太太的邀约,出来喝茶,将秋长歌等人丢在老宅里不闻不问,先给个下马威。 结果茶没喝两口,石毅就打电话过来。 巨宝?林慧蓝有些懵,连忙起身说道:“阿桥,家里有事我得先回去一趟,改日我再登门拜访。” 傅家老太太连忙笑道:“那你忙,我们改日再叙旧。” 绝口不提她儿子和未来的儿媳妇还在于家。 林慧蓝点头,连忙往家里赶,等回到家,就见庭院里闹哄哄的,她最宠爱的大孙子于高詹灰头土脸地在一堆废墟中捡砖头,手舞足蹈的如同小丑一样,而傅怀瑾和陆西泽两人鹤立鸡群,一个清俊温润,一个俊美冷漠,瞬间秒了于高詹。 人比人,果真气死人。 老太太还来不及绷脸训斥,就见到了坐在庭院里云淡风轻的秋长歌,一身素雅的手工旗袍,长发如墨,五官精致明艳,手腕上戴着一串琉璃佛珠,那佛珠颗颗珠圆玉润,一看就是真正的好东西,堪称臻品。 见她看过来,对方视线敏锐地捕捉到她,隔空冷淡点头微笑,笑容没有一丝的温度,好似她于对方来说,跟庭院的一棵树,一块石砖没有区别。 上位者的视线,隐藏的很好,但是依旧被老太太一眼看了出来。 林慧蓝微微心惊。她这大孙子于高詹是什么货色她心里清楚的很,没有想到这小子这一次眼光这么好,不过也因为秋长歌长得确实明艳大气,美的令人一眼难忘。 “这是做什么?”老太太威严地出声。 “老太太,咱们庭院的墙毁了。墙里埋了东西。”石毅连忙跑过来,飞快地将事情说了。 “奶奶,奶奶,家里竟然埋了这么多的宝贝,你怎么不告诉我?”于高詹欢喜疯了,今天本来是要来看秋长歌的,结果没有想到这老宅子里能挖出这么多的宝贝,早知道他早就带人来挖了。 “看你这样子,成何体统,于家是缺钱还是缺宝贝?石毅,带他下去洗手洗脸。” “是。” 于高詹被老管家扯着走了,临走时手里还拿着一块金砖。 于家老太太看了看挖出来的这些宝贝,瞳孔一缩,暗暗心惊,看向秋长歌:“这是谁挖的?” 长歌这才懒洋洋地起身,淡淡说道:“哦,我早先见这宅院风水不算好,这棵老槐树种的位置不太对,所以过来看看,无意中发现的。” 傅怀瑾解释道:“这墙体比一般的墙厚了三倍,光从里面或者墙外都看不出来,但是里面藏的金砖过重,外面的砖头因风吹雨打和这棵老槐树的缘故,导致墙体开裂,一碰就倒塌。” 老太太越听越心惊。 她离婚之后就一直住在娘家的宅院中,这是她从小住到大的地方,她身为林家人都不知道这里藏了重宝,回国后,找人整理庭院也无人发现,秋长歌不过来做客,一眼便发现了。 这人,不是一般人。 林慧蓝对秋长歌的态度瞬间有了变化。 人活到她这个年龄,对万事万物都十分的敬畏,尤其是一些玄之又玄的人和事。 “来人,清点所有的物品,登记在册。”老太太说完,朝着三人点头说道,“请进屋喝茶。” 三人察觉到于家老太太态度的细微改变,对视一眼,进了屋。 屋内茶水还未凉。 老太太微笑道:“刚才听秋小姐说,这宅院的风水不好,秋小姐在风水上也有造诣吗?” 长歌淡淡说道:“那倒没有,不过是误打误撞上的。今日登门拜访,是为了季家一事而来。” 长歌直入重点。于家老宅挖出了这么多的重宝,林慧蓝回来之前,陆西泽就已经拍了视频,查看了所有的宝物,做了登记,安排文理去调查了。 这些重宝藏在墙体里,十分的耐人寻味。 于家有这么大的把柄在手上,看来这一次的鸿门宴要变成和谈宴了。 老太太精明地说道:“季家的事情不急,今天请秋小姐过来是因为我的孙子,于高詹。高詹,你过来,之前季德元是不是说要与于家联姻,让你娶秋小姐?” 于高詹收拾妥当回来,闻言大喜:“奶奶,你也同意这一门婚事?那太好了。我可以随时结婚。” 长歌脸上笑容微淡。 傅怀瑾和陆西泽脸色齐齐沉了下来,哪门婚事?他们不同意! 陆西泽冷笑一声:“老太太莫不是在说笑,这婚事是拉郎配吗?秋长歌可不是季家人,拉郎配也拉不到她的头上。再说了,令孙,身边桃花没有十个也有八个,配得上长歌?” 陆西泽嘴巴巨毒,一边说着一边嫌弃地看了一眼于高詹。三婚出轨渣男,没事就泡夜店养女主播小网红,也不知道身上有没有病,就这样的也敢觊觎长歌? 谁给的勇气?给他十条命,也不够死的。 傅怀瑾没吱声,一言不发,面容透出一丝的冷意。 于高詹面容胀红的犹如猪肝,咬牙切齿道:“那也比你这个军火头子好,谁不知道你干的都是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保不准哪天就横尸街头。” 陆西泽凤眼冰冷,眼底闪过一丝的杀意。 “高詹!”于家老太太声色严厉地打断他的话,呵斥道,“来者是客。” 这没出息的东西!老太太见秋长歌神色淡漠,唇角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嘲弄,就知道这件事情绝无可能! 可恨的是,她于家没有傅怀瑾这样出色的子弟,不然她何必避走海外。 长歌淡淡开口:“老太太,我们还是谈谈季家的事情吧,季明业父子是我送进监狱的,季家是我要弄垮的,您是站在于家这边还是季家那边?” 声音不大,但是每一个字都清晰有力,带着一股令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林慧蓝脸色沉了几分,屋内死一般 沉默,于高詹张了张嘴巴,想开口,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额头渗出一层薄汗。 哦草,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跟奶奶说话!秋长歌,竟然说她要弄垮季家! 真是又美又带感!他好像更爱了! 于高詹血液都沸腾了起来,然后察觉到两道冰冷的视线传来,回头一看,吓得全身毛孔都竖了起来。 草,这两人该不会是要跟他一起抢秋长歌吧! 第278章 这话我当你夸我 林慧蓝看着面前人狠话不多、半句废话都没有的秋长歌,笑容收了起来。 没有人知道她和第二任丈夫是闹翻收场的,当年她丧夫,季德元那穷小子仗着脸生的俊俏,会来事,用甜言蜜语将她哄的晕头转向。 也怪她那时候家逢巨变,树倒猢狲散,她心性不够坚定,就义无反顾地嫁给了季德元,后来用自己的人脉和金钱一点点地将他扶持起来。 男人一旦有了权势就开始变脸,他外面女人一个接一个,而她也看清这人就是泥腿子出身,两人生活习惯乃至三观都有着极大的差异,后来在小三逼上门时忍无可忍离婚,脱了一层皮才移居海外。 据说她移居海外之后,季家依旧吸她和于家的血,她看在孩子的份上不想计较,如今都半只脚踩在棺材里的人,还要她回来给他擦屁股,他也配? 秋长歌、陆西泽和季家恩怨她也了解清楚了,一个字,该。 但是,她也不是什么圣人,凡事都要付出代价。 林慧蓝看了看于高詹,又看了看秋长歌,说道:“我已经是黄土盖到身上的人,横竖也没有几年好活,站于家还是站季家,看秋小姐的选择。 我知道你瞧不上我这个孙子,高詹这孩子是被他爸妈宠坏了,加上之前娶的都是眼皮子浅的蠢货,才没有将他扶持起来。他本性不坏,秋小姐要是愿意嫁入于家,以后于家由你当家做主,我林家的家产也由你和高詹来继承,包括院子里挖出来的所有东西。” 屋内众人表情各异。 于高詹欢喜的险些要蹦出来。奶奶果然是宠他的! 陆西泽神情冰冷,唇角噙着一丝讥诮的冷笑。 傅怀瑾垂眼沉默,手背隐隐爆出青筋,温润的眉眼已经透出丝丝的冷意。 长歌低低一笑,慢条斯理说道:“于少爷都三十好几的人了,现在想教育怕是晚了,老太太不如换个条件。譬如保于家免于风波?” 于家老太太精明一笑:“这点不用你操心,你就说愿不愿意吧?或者提条件也行。” “不愿意。”傅怀瑾和陆西泽异口同声道,两人对视一眼,又冷漠地移开了视线。 长歌摩挲着手中的茶杯,淡淡道:“老太太对我还真是放心,不担心我整垮季家之后,再弄垮于家?我这人天生反骨,对于看不顺眼的东西,可从不手软。” 于家老太太表情微僵,没错,她怎么没想到这一茬。秋长歌固然厉害,连季家都敢动,她孙子又是个没出息的,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就算拿于林两家所有的底蕴和积蓄让她嫁进来,日后谁能保证她不会将她孙子直接嘎了? 秋长歌可不像是委曲求全的人,何况她身边还有两尊大佛。 这两人随便一个都不比于家差,看来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难道要眼睁睁看着秋长歌毁了季家吗?纵然她和季德元早就没了情分,长房确实是她的骨肉啊。 “老太太不如先看看墙里面的那些东西,刚才我粗粗看了一眼,有不少失传的国宝。”长歌看向庭院里的宝贝。 “老太太,整理出来了,很多字画我鉴别不出来,但是其中有一件凤冠……” 林慧蓝微惊,起身去看墙里挖出来的这些宝贝,这一看简直吓了一跳。除了那些金砖,字画点翠若干,每一件都堪称是国宝,尤其其中的一件三龙二凤冠,简直精美绝伦,一看就是宫廷制式。 她祖上是贵族,一眼就看出这些东西是建国前的宫中流传出来的。 “这三龙二凤凤冠,有三金龙、二翠凤,红蓝宝石若干,珍珠上千,乃是皇后的仪制,于先生官运亨达,老宅却藏这样的重宝,埋在墙里。知道的只说你们喜欢收藏,不知道的就说不清了。” 长歌起身淡淡笑道:“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流言最是杀人于无形。” 老太太目光雪亮地看向秋长歌,心头大骇,她知道于家的处境,她都知道!其实早在她当年移居海外的时候,于家就是强弩之末了。 这些年于潜混了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并无太大的实权,基本是靠着祖辈的荫庇养老罢了,但是傅家就不一样了。此时家中又挖出这样的重宝,情况就更微妙了。 她祖上是贵族,家里有宫廷重宝本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是风向是容易变的,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啊。 她并不想同时招惹傅家和随家子弟,也不想招惹眼前一眼就能挖出重宝,神秘莫测的秋长歌。 “我祖上富贵无极,这些珍宝想必是百年前家中的奴仆趁乱埋的,今天得见天日也是大大的喜事。石毅,你打电话给刘秘,就说我们林家要捐赠一批宝贝。” 管家和于高詹闻言呆若木鸡。 “奶奶,你是老糊涂了吗?这么多的珍宝,价值连城,三辈子也花不完,全都捐掉?我不同意!”于高詹跳脚,脸红脖子粗地护住那些金砖和珍宝,叫道,“你没几年好活,我还有大把时间,你疯了吧,我一件都不捐。” “孽障,瞧你那点出息!”于家老太太气的险些一口气没上来,拿起茶杯就要砸过去,管家慌忙上前去拦。 “打电话给刘秘。”老太太动了怒,“看好他。” 林慧蓝说完,看向长歌:“秋小姐,借一步说话。” 长歌点了点头,跟着她进了内屋。 屋外,于高詹甩开管家,飞身去扑桌子上的宝物,裹挟了几件就想往外跑,还没出门就被陆西泽一脚踹在了小腿骨上,摔倒在地, 陆西泽脚尖用力,狠狠踩在他的肋骨处,冷残一笑:“于少,怎么走路这么不小心?摔坏了这些国宝,就不好了。” 狗东西,竟然敢觊觎长歌。 于高詹被他踹断了小腿骨,又踩在了肋骨上,疼的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 傅怀瑾上前,一脚踩在他的手背,微笑道:“陆总,手段是不是太狠了点,怎么说也是于家的长孙。咱还在别人的地盘呢。” 很多时候,他很羡慕陆西泽,可以肆无忌惮地发疯,他就不行了,要考虑傅家的声誉,还要维持他温文尔雅的形象。 不过,偶尔也是可以放纵一回的。 陆西泽:“于少走路不小心,与我何干?” 他若无其事地收回脚,冷笑一声,这两脚,够他躺几个月的。 傅怀瑾看向一边看呆的管家,温润笑道:“石管家,快扶你们家少爷,再打个120,于少好像情况不太好。” 石毅脸色变了变,连忙去扶叫的撕心裂肺的于高詹。 “疼,疼……”于高詹疼的脸都扭曲了,眼泪鼻涕一大把,摊在地上脸色煞白,去掉了半条命。 石毅不敢动他,想打120,但是看着满屋子的珍宝,电话死活打不出去。 “傅医生,您不是医生吗?麻烦帮忙看下?” 傅怀瑾轻笑了一声,眉眼温润如玉地说道:“抱歉,活人不医。” 不是什么烂人,都值得他医治的。 石管家:“……” 陆西泽似笑非笑:“我可以帮忙看看,我也懂啊。” “别,救命,石叔,救我,别让他靠近我……”于高詹鬼哭狼嚎地叫道,见陆西泽解开袖扣,卷起袖子,冷笑着靠近,两眼一翻,直接吓的疼晕了过去。 陆西泽冷嗤:“怂货。” 傅怀瑾淡淡微笑:“有没有可能,是陆总下手太狠?” 陆西泽:“这话我当你夸我。” 傅怀瑾微笑,这人可真是自负! * 长歌看着雅致简洁的房间,见屋内陈设都是极有年代感,看了看林慧蓝。 老太太挺念旧的。 她抬眼,等着林慧蓝先开口。 老太太见她定力如此好,有些刮目相看,眯眼说道:“你是我所见,最年轻沉稳的小姑娘,难怪身边有那么多优秀的追求者。” 长歌淡淡开口:“过奖。” 谈判很多时候就是心理博弈,谁能沉得住,胜算的天平就会倒向谁。 “此番老婆子回国,想必你也听说了很多我的事迹,于家我能保,季家我也能保。你劝我放弃自己的儿子、孙子,不是很可笑吗?秋小姐!” 长歌淡淡抬眼:“据我所知,当年您跟季家老爷子离婚一事闹的很是不愉快,算是割了一大块肉给了季家。 这些年您移居海外,早就跟季家断绝了来往,谈不上还有多少情分,是季家上赶着巴结于潜父子,将这关系重新续了起来。于季两家的来往更多是利益。 如今季家这艘船都要沉了,还拉着您和于家一起死,老太太是聪明人,会跟季家一起共沉沦吗?” 林慧蓝心里一惊,她竟然对几十年前的旧事知道的清清楚楚,想来定然是傅家说的。这些当年的旧事,知道的根本就没有几人。 没有想到傅家对她这样看重。 这场博弈中,就算傅家不下场,季家都生死难料。 “情分不再,血缘还在,秋小姐很自信,能同时对付于季林三家?” 长歌微笑:“于家败落,季家终会翻船,翻不出什么大浪,唯独林家,根基深厚,人脉广博,所以我才会登门拜访劝说。 不如我先说我的条件。季家之事,若是您不插手,我保您留在国内安享晚年?不再漂泊海外,您意下如何?” 老太太一惊,有些激动地看向秋长歌,落叶归根?不再漂泊?这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却这般沉稳老辣,竟然一眼就看出她心底最深的渴望。 没错,这些年,她无时不刻地想回到国内,想在生她养她的故乡安享晚年,但是因为某些原因,她回不来。 至于季家,她跟季德元翻脸的时候,就跟季家彻底断绝了来往,对那个孩子也没有太多的生养之情,那孩子被季德元养蛊一样地养大,估计早就养歪了,否则也不会被人捉到重重把柄入狱。 人到晚年,诸事看开,很多事情不是她强求能强求到的。 “你真的能做到?”老太太声音微颤,干瘦的大手有些紧张地握紧。 长歌见她松口,眼眸微阖,点头说道:“您应该知道,我手上有一枚最高荣誉勋章,不巧的是,外面的傅怀瑾和陆西泽各自有一枚。这是十年内唯三的三枚。 三枚勋章,若是留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太太荣归故里,安享晚年,难度应该是不大的。” 老太太微愣,她这么年轻竟然就拿到了一枚最高荣誉令? 三枚勋章,那是铁定能让她回国的,况且还有傅家和陆家的助力。也许这是唯一一个回国的契机了。 老太太沉默了数秒钟,说道:“我还要你保季涛父子的性命。至于季德元和其他季家人与我无关。这件事情,还要不牵连到于家。若是你能做到,那我便不插手你跟季家的事情。” 长歌站起身来,微笑道:“季涛父子的罪责由法官来定,不由我定,只要不是罪大恶极,应当不会死刑,其他的我答应你。” “合作愉快,老太太!” 于家老太太看着她气定神闲的模样,握了握拳,随即说道:“合作愉快,秋小姐。可惜了,若是我有傅怀瑾那样的孙子,也许你我的缘分会更深一些。” 长歌笑而不语,与老太太握手言和,定下约定。 两人从内屋出来,就见外屋气氛十分的诡异。 于高詹昏迷不醒地瘫倒在地,石管家火急火燎地打电话,见老太太出来,连忙说道:“刘秘那边马上就会派人过来,刚才小少爷昏迷,我打了120,老太太,这满屋子的珍宝怎么办?” 石管家也是精明人,知道老太太捐赠这满屋子的珍宝,是无奈之举,这些珍宝是被李长歌找到的,现场有傅怀瑾和陆西泽两个目击证人,两人不仅能说出这些珍宝的出处,还拍照留了证据,若是传出去,老太太和昔年的林家必然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上,被有心人利用。 唯有大度捐掉,才能独善其身,还能博一个好名声。 至于陆西泽和傅怀瑾将小少爷打的半死这件事情,他就当没看见。这两人手段狠着呢,小少爷醒了自然会告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收起来,等刘秘到了,尽数捐了。钱财乃是身外物,到了我这个年龄,担心的从来是人死了,财产没花完,这些就捐给国家吧。” 老太太看了一眼秋长歌,有了这么一大笔珍宝,加上秋长歌的勋章,她回国安享晚年的事情,八九不离十了。 说起来还得感谢秋长歌!不然都发现不了这些珍宝。 长歌微笑:“老太太大气。” 老太太哈哈一笑:“彼此,彼此啊。” 这些年没回国,真是人才辈出啊。 陆西泽和傅怀瑾对视一眼,然后各自嫌弃地别开视线。没有想到进屋十分钟,长歌就拿下了性格古怪的于家老太太,有些厉害! 第279章 他来房间做什么 刘秘很快就带人到了,看见秋长歌等人,大吃一惊。 这三人怎么都在林家老宅? 原本这事也不归他管,但是他跟于家老太太交情极深,接到电话,于情于理都要跑这一趟。 “这些都是秋小姐发现的?”刘秘看着那精美绝伦的凤冠,小心肝狠狠地颤了颤。 “是,原本就藏在院子的墙里面,今日老太太请秋小姐等人来喝茶,秋小姐说风水不太对,直接就挖出了这墙里的宝贝。林家人都不知道这些宝贝的存在。” 石管家跟在刘秘身后,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刘秘微微咂舌,这个秋长歌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难怪傅家和陆西泽都抢的头破血流。这三人能凑到一起,他也是没想到。 “刘秘书,这是我们统计出来的名单,老太太说尽数捐给国家。” 刘秘笑的合不拢嘴,连连点头道:“没问题,我已经联系了博物院,不过这些都是重宝啊,老太太,您不真的不再考虑考虑?” 林慧蓝摆手说道:“都捐了,这些珍宝的出处我也查不到,要不是小秋发现,此刻还在墙里不见天日,捐给国家就当是行善积德了。” 老太太说着,看向秋长歌,语气亲昵:“小秋啊,你看宅子的风水还有问题吗?要怎么改?” 长歌:“这些珍宝应该是林家祖上在朝代更迭或者战乱时候埋进去的,在墙角处种这棵老槐树,就是希望后世这树长大,破坏墙体,让墙里的秘密重现天日。 现在既然珍宝已经挖了出来,只要将树移开或者砍掉,就可以了。至于风水的话,我只是略懂皮毛,您还是找风水大师来看看吧。” 这树被砍的话,林家宅院的风水就必然改变,无论如何都会比现在好,不过长歌对于风水懂的确实不多,干脆推脱不懂。 “好好好,那真是要谢谢你。今晚看来是没办法留你吃饭了,后续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还得去医院看那个丢人现眼的孙子。 长歌微笑:“您忙,我们就先告辞了。” 她看了一眼傅怀瑾和陆西泽。 两人起身告辞,出了林家。 陆西泽站在门前的石狮子前,凤眼勾人地抬起:“林慧蓝对你的态度前后截然不同,你给她画了什么饼?” 长歌淡淡勾唇:“知道老人家的心愿,就可以一击即中。” 陆西泽:“70多岁的老人,不求长生的话,那大概就是想死的舒坦点。林慧蓝是中年移居海外,于家屁大点事情就回来,这是想落叶归根?” 长歌点头:“如果我没猜错,她当年移居海外是无奈之举,这其中有一定的政治原因,所以这些年回不来,这一次是借着探亲的名义回来的。 所以,陆总,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的那枚勋章能用上吗?” 陆西泽冷笑一声:“小事一桩,等我的好消息。” 陆西泽说完看了一眼始终没有说话的傅怀瑾,凤眼闪过一丝的得意,皮笑肉不笑道:“这件事情就不劳烦傅医生出手了,随家跟傅家也没有什么交情,傅家从一开始就中立,也不用下场抢功劳了。” 陆西泽说完扬长而去。 长歌:“……” 傅怀瑾眼神微深,没说话。 长歌伸手握住傅怀瑾的手,微笑道:“我们回家吧。” 成功解决于家的事情,她心情大好。这大概是这些天最好的消息了。谁能想到传说中古板护短、蛮横不讲道理老太太清醒的很,直接舍弃了季家保了于家和自己的晚年。 也算是季家自作孽不可活吧。 这些年但凡对老太太关心一些,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傅怀瑾见她眼眸弯弯,心情极好,握紧她的手,低沉应道:“嗯。” 回到庄园,傅怀瑾换了衣服去做饭,长歌便陪在客厅,一边看着他系着半截围裙做饭,一边偷偷给他拍了一张背影图,只抓拍了侧脸,不过鼻梁高挺,下颌线清晰,皮肤白皙,不用修图的英俊帅气。 她自己看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他前世更好看一些,有一种病态的破碎的书生美,不似现在,腰身比优越,多了一丝清冷感。 等着吃饭,她无事可做,破天荒地上网冲浪。 宋星河已经澄清了绯闻,又赚了一天流量,帮她分流了热度。 小群里,宋星河破天荒地艾特她。 宋星河:听说陆西泽和傅怀瑾两人将于少打进了医院?于高詹是不是放话要娶你? 小群里瞬间就沸腾了。 秦阳:于家是什么人家?敢娶长歌?这简直是找死啊!他都不怕的吗? 宋星河:看来是不怕的,所以被揍进了医院,听说现在正吵着闹着鉴定伤情,打官司呢!丑陋! 衡音:什么情况? 宋星河:一个官三代被揍进了医院,不是什么大事,我比较关注的是,什么时候陆西泽和傅怀瑾也能一起吃饭了? 这简直是离了大谱了。这两人见面不得斗的你死我活?陆西泽是挺疯的没错,傅怀瑾也不是善茬,装的云淡风轻罢了,这种人动起真格来,都是一招毙命。 乔曦:前夫和现男友联动?好家伙,秋长歌,你可以的!内娱独一人,求传授驭夫秘诀,急需! 长歌:? 长歌:只是偶遇。 宋星河:于家的事情解决了? 秋长歌:差不多。 有于家老太太这座大山压着,于家断然不敢再跟季家联手,切断了季家的最强后援,这件事情终于要结束了,后面就等陆西泽的好消息了。 宋星河:恭喜! 这桩大事一定,季家就注定要输了,这几天圈内风声鹤唳,所有人都在等着季家和陆西泽对打的结局,想必今晚不知道多少人要睡不着觉了。 乔曦:@秋长歌,所以,驭夫手册分享一下,谢谢。 乔曦说完直接切换到另一个女生小群,开始疯狂艾特秋长歌。 季茹茹:乔曦,大晚上的你又犯病? 乔曦:截图.jpg。 季茹茹:雾草,我姐这么厉害吗?前夫和现男友和平共处?那可是陆西泽和傅怀瑾!帝都名媛圈里人气最高的两人。 衡音:嘤嘤嘤,什么都磕只会让我营养均衡。 秋长歌:? 易南梦:其实我有个好办法,姐姐只要不结婚就可以同时交两个男朋友嘛。 乔曦:? 衡音:? 季茹茹:? 秋长歌:南梦,你平时看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就陆西泽和傅怀瑾这两人能和平共处?不是,她差点被她们带进坑里了,这就压根不可能。 易南梦:嘤,我是在你超话看到的。 衡音:雾草,这超话有点东西的,我速去磕糖。 季茹茹:@秋长歌,我听说你把于高詹打掉了半条命?于家会疯狂报复吗?我是不是得出国躲一段时间,要不我现在开始收拾行李吧。 长歌失笑,慢条斯理地打字:可以出国度假。 季茹茹:爆哭,堂姐,我还是留下来陪你共患难吧。 乔曦:@季茹茹,你是不是蠢,秋长歌能有什么事情,她前夫是陆西泽,现男友是傅怀瑾,我就问你,能有什么事情?她粉丝七千万,死忠粉活粉多到离谱,代言每次一出来就被抢空,每部剧都爆火,就问你,她能出什么事情? 季茹茹对顶流是不是有什么误解?秋长歌的国民度和粉丝战斗力那是内娱独一份,连上了两天的黑热搜,明眼人都看出来她日子不太平,但是粉丝就是相信她的人品啊,营销号直接滑铁卢,而且宋星河退圈了都出来为她分流。 过两天这事就平息了。 季茹茹:啊? 季茹茹:好像是耶。 季茹茹黑了脸,她真是关心则乱,乱了分寸。 衡音:安啦,我们安心磕cp就好,别的事情姐姐会搞定的啦。 衡音:可恶,要不是我是圈内人,就凭着我手上的cp糖,我绝对一夜成为超话大红人! 乔曦:笑死,横小音,你主职业是磕cp吃瓜,副业是女明星吗? 衡音:嘿嘿,被你们发现啦,那我就不装了。赚钱多累,磕cp吃瓜不香吗? 小群里被衡小音这么一带,直接就歪楼欢乐起来。 长歌微微一笑,丢了手机去吃饭。 * 晚饭之后,天气阴沉了下来,破天荒地下起了暴雨。 长歌洗完澡出来,外面依旧雷声滚滚,风雨交加。她擦着头发出来,就见傅怀瑾等在屋内。 长歌视线落他的睡衣上,见他面容白皙清俊,额前的发丝微卷,透着几分的潮气,睡衣有些轻薄,隐约透出性感的肌肉线条。 她嗓子微干。 他来她房间做什么? 今天从于家回来,傅怀瑾异常的沉默,长歌大致能猜到一些,可能是她和陆西泽联手对付季家,他没有参与感,内心不是很舒服。 尤其陆西泽那厮说话是真的毒,最后临走时还杀人诛心,任谁都是不爽的。 不过这事,她不希望傅怀瑾参与进来。 她对付季家是为了亲生父母,以及眼里容不得沙子,陆西泽是为了复仇,他们都有各自的理由,傅怀瑾则根本不需要被牵扯进来。 她欠他的已经够多了。 “我帮你擦头发。”长歌发呆之际,傅怀瑾已经走过来,取过毛巾,温柔地帮她擦拭着头发。 长歌放松地窝在沙发上,闭眼让他擦着头发,等头发吹的半干,就见他关了吹风机。 “嗯?” 长歌睁眼,不明所以地看向他,然后就见傅怀瑾低头在她肩头咬了一口,犹如小兽般,带着一丝的委屈不甘,恨恨地留下浅浅的齿印。 长歌浑身紧绷,没感觉到痛,只觉得对方已经温柔地舔舐着齿痕,炙热的吻犹如燎原的火,弥漫开来。 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喉咙溢出一丝若有似无的喘息声。 傅怀瑾眼底闪过一丝的幽暗,修长的手指托住她的后脑,炙热喘息的吻一路向上,捧起她的小脸,一点点细细地吻起来。 长歌眼睫微颤,心头似是绷了一根弦,而他就是肆意拨弄琴弦的人,她伸手抵住他的胸膛,隔着薄薄的睡衣,摸到了他胸前的肌肉线条,不禁愣了一下。 真的有肌肉呀,他穿衣服的时候温文尔雅的,丝毫看不出来。 长歌又往下摸了摸,耳边传来他急促的喘息声,指尖被他攫住,柔嫩的唇被他肆意地吞噬,吻的长歌面红耳赤,有些情动。 她闭了闭眼,低低地喘息道:“你压到我了。” 实则是吻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今天的吻异常的有攻击性,仿佛无意中唤醒了一只巨兽一般,明明他们这两天很是清水来着。 对方低沉地笑出声,稍稍松开她,低哑道:“那换你压着我。” 傅怀瑾大掌扣着她的细腰,换了一个姿势,比之前还要暧昧。 长歌:“……” 长歌看着他一副任君蹂躏的斯文俊雅又柔弱的模样,感觉有些不对劲,但是对方已经再次吻上来,一路往下。 长歌瞳孔微缩,脖子微微后仰,低低地喘息了一声,换来对方更加激烈的吻。 “你这几天都没有搭理我。” “乱,乱说……”她眼睫轻颤,没有的事情。 “我知道你最近忙着于家的事情,不过今天来看,于家的事情应该解决了。” “嗯,你别吻那……” “那吻这里?” 长歌剧烈地喘息着,指尖无意识地攀在他的肩头,留下一道抓痕。 她闭眼,没有再说话,被他吻的摊成了一湾春水,肌肤滚烫,额间渗出薄薄的细汗,这个澡真是白洗了。 傅怀瑾的情况比她还要惨烈,本来只是因为心中嫉妒,嫉妒她和陆西泽之间有故事,有默契,压制了半天压制不下去,这才来她房间求亲亲抱抱求安慰。 结果这一番吻下去,简直是高估了他自己的自制力。 傅怀瑾肌肤滚烫如火在烧,用尽所有的自制力抽身出来,眼尾发红,喘息道:“对不起,我去隔壁睡。” 长歌睫毛都潮湿了,眼尾都是动情的痕迹,见他克制着想要抽身,伸手按住他,低头吻住了他的眼角小痣。 傅怀瑾浑身一震,手臂克制的青筋毕露,眸光幽暗,重重喘息道:“想要?” 第280章 哥哥的腰,夺命三郎的刀 长歌动作一僵,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按住后脑。 炙热的唇直驱而入,吻的结结实实,气息尽数被他吞噬。 暴雨拍打着阳台的栏杆,山风鼓鼓吹起轻纱帘帐,山雨中,长歌眼眸微阖,眼睫抖的如同蝶翼,振翅欲飞。 “下雨了。”她被吻的声音发颤。那年阴雨连绵,她在檐下看雨,宫人们谁都不敢靠近,唯独他,走过来,为她撑伞。 让她知道,也曾有人看清她的处境,在黑暗中,试图想要拉她一把,将她拉出那个万丈深渊。 傅怀瑾喘息加重,眼尾发红地看着她情动的模样,一点点虔诚地吻遍她的小脸,然后向下吻去。 “不舒服跟我说。”他声音嘶哑的不像话,但是动作却停不下来。 长歌脸颊微红,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化为了一汪春水,只觉得他废话真的很多,伸手揪住了他的睡衣领口,胡乱地扯掉他的扣子。 “别急。”傅怀瑾低低笑出声来,眼睛乌黑发亮,心底的野兽嘶吼着要奔腾而出,被他克制地压了下去。 他喜欢她为他情动,喜欢她的情绪为他牵扯,喜欢她的一切。 “不行,我们还没有结婚。”傅怀瑾用残留的最后一丝理智说道,声音嘶哑的不像话。 长歌被他折磨的有些受不了,踹了他一脚,起身就要走,结果还没下地,就被他从后面搂住细腰,打横抱起,压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屋内光线昏暗,外面乌云压顶,天际黑沉沉的,透不出一丝的光亮。有闪电劈开黑沉沉的天际,接着雷声响起。 傅怀瑾伸手攫住她的手,引导着她的手抚摸着他。 秋长歌自认为自己也算是活了几百年,什么场面没见过,什么事情没遇到过,结果硬是摸着摸着,摸的脸颊滚烫,脚趾蜷缩。 这身材也太好了点。六块腹肌,宽肩窄腰,而且……这腰,简直是夺命的刀。 “满意吗?”傅怀瑾眼眸幽深,眼神有些危险地低语。浑身紧绷如石。 “勉勉强强吧。”长歌含糊地说道,耳尖都红了。 看着温文尔雅的人,结果这么会玩,没脱她衣服,但是感觉该吻的地方都吻遍了……吻的她都没力气了。这样玩下去,得几点睡? 长歌垂眼说道:“我记得你之前好像想出家当和尚的。” 傅怀瑾脑海中紧绷的弦陡然崩断,眼眸幽深如墨,狠狠吻住她的唇,免得她再说出什么刺激他的话来。 无比混乱刺激的一夜。 长歌再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暴雨早就停歇,她幽幽地醒来,在枕边摸着手机,结果一动就“嘶”了一声,浑身酥软无力。 她将小脸埋进枕头里,想起昨夜的一切,脸颊滚烫。谁能想到,昨夜她就刺激了傅怀瑾一句话,结果硬是被他做到了后半夜,直到她体力不支,对方才勉强放过她。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半睡半醒间,她隐约记得傅怀瑾抱她去浴室洗了澡。 长歌看着有些凌乱的大床,发现床单也换过了一次,换成了黑色的床单,她都不知道傅怀瑾喜欢这种颜色。 浑身无力,她索性摸到手机,难得犯懒,在被窝里玩着手机,结果一看时间,竟然已经12点了。 小助理一个小时前就给她发了信息:“长歌姐,你睡醒了滴滴我一声,我带了几套礼服过来,马上就是电影的首映礼,杜姐让你选一下。” 电影首映礼?长歌这才想起《岁月中深藏的玫瑰》这个月底上映,不过她是第一次拍电影,完全不知道还有首映礼这个活动。 她戳着手机:“醒了,你上来吧。” 她拥着被子起身,想去找睡衣,发现昨晚的睡衣被傅怀瑾拿去洗了。想到昨夜他一点点咬掉她睡衣的画面,秋长歌内心是崩溃的。 “长歌姐,我来啦。”小雨敲了敲门,然后欢快地进屋,见她坐在床上,长发凌乱,素颜如雪的模样,被狠狠地惊艳到了。 小助理吞了吞口水:“长歌姐,你怎么换了黑色的四件套,不过黑色真丝床单真的好衬你的肤色啊。” 长歌:“……” 难怪昨夜傅怀瑾换了床单,会那样痴迷地看着她,然后又折腾了她一回。 “傅怀瑾换的,你帮我拿下睡衣。”长歌指了指衣帽间。 “好嘞。”小助理飞快地去拿了一件睡衣,回头就见秋长歌从被子里伸出手来,夏被滑落,露出胸前斑驳的痕迹,锁骨间更是一个吻痕叠加一个,光想就知道那画面有多狂野。 小助理脸一红,“啊”了一声,火速背过身去。 “姐姐,我还是下楼等你吧。” 长歌顺着她的视线,低头一看,脸也燥热了一下。她起身穿上睡衣,洗漱下楼。 一下楼就见傅怀瑾没去医院,昨夜的暴雨太大,庭院里不少花草都被打落,尤其是他精心培育的茶树,也遭了殃。 傅怀瑾正在庭院内修剪花枝,照顾他的花花草草。 小助理小脸通红地捧着手机,在神游太虚。 长歌走过去,敲了敲她的脑袋,懒懒说道:“不准说出去嗷。” 小雨“嘿嘿”笑了两声,俏皮道:“一定保密。” 傅医生看着斯文俊雅的,没有想到那么猛吗,不过如果她是男人,也会肆意怜爱大美人吧。 爱美,人之天性嘛。 “醒了?”傅怀瑾目光灼热地从庭院外看过来,放下手中的花剪,进来净了净手,去给她拿早饭,“你刚起来,先吃点清淡的,等下午饿了,我们再吃晚饭。” “你今天怎么没去医院?” “等你睡醒。”傅怀瑾声音微哑,等她过来,低头就是一记深吻。若不是小助理过来,他应该在床上等着她睡醒的。 清晨的光阴不可辜负。 客厅内的小助理:“?” 她有罪,她不该出现在这里。难怪杜姐今天不过来,安排她来,往后她是不是不能随便出入长歌姐家了? 嘤。 杀单身狗了! 傅怀瑾十分的克制,一吻即松开。 长歌瞪了他一眼,看的傅怀瑾心荡神怡,低低地叹了一口气。但凡没有那个电灯泡!咳咳,不过大白天的,他也不好太放肆,若是惹她烦了就糟糕了。 “听小雨说,电影首映就在下周?到时候我陪你过去。” 长歌喝了一口豆浆,点头道:“嗯,这部电影有你一份功劳,我让冯客给你留个贵宾席。” 傅怀瑾低低地笑:“那我真是受宠若惊。” 长歌挑眉:“可惜了,你这脸蛋身段不好上镜,容易被网友们扒出来。” 傅怀瑾眼眸微暗,声音低到不能再低:“不上镜,只给你一个人看。” 长歌险些被豆浆呛到。 傅怀瑾拍着她的背,优雅地笑道:“慢点吃。” 长歌:“……” 吃完饭,长歌去挑了一下礼服,礼服都是品牌方赞助的,由于她超强的带货能力,现在各大品牌方都争着抢着借她礼服。 长歌挑了一件最保守的长礼服,没办法,昨晚破戒,现在身上都是某人的吻痕,漂亮的露肩小礼服都穿不了。 这大概就是纵欲的弊端吧。 生气! “这件好看,姐姐,你也只适合穿这件了。”小助理见她选好了礼服,脱口而出,“不是,我的意思是别的礼服会露锁骨露肩露后背,但是长歌姐,这件好像露肩膀。” 小助理险些被自己虐哭了。这件露肩膀呀,长歌姐肩膀上有齿印和吻痕,不合适吧。 她这该死的5.0的视力。 长歌动作微僵。她皮肤比较嫩,一点痕迹都会很明显,不过消的也快,但是这几天傅怀瑾不能再碰她,否则那些吻痕齿印别想消下去。 傅怀瑾:“可以穿旗袍,老太太不是送了你八件吗?你穿的都好看。” 老人家比较保守,做的旗袍都是改良式保守款的,能遮盖他弄出来的吻痕。想到昨夜蚀骨销魂的体验,傅怀瑾眼眸深邃了几分。 穿旗袍也不妨碍他们增进感情,不然每次长歌有活动,他就要禁欲,也太惨无人寰了。 小助理火速去衣帽间拿旗袍,抱着礼盒出来,兴奋道:“姐,这些旗袍都好漂亮呀,绝对可以的。” 长歌:“那就选旗袍吧。对了,你把首映礼的流程发给我看一下。” 长歌看了看首映礼的流程,流程很简单,邀请的嘉宾都是各种导演制片人,影评人之类的,不过主创团队也有名额,可以邀请一些圈内好友来看。 长歌扫了一眼流程,然后在小群里艾特所有人。 秋长歌:下周二电影首映礼,你们有想来看的吗? 乔曦:巧了,姐们,下周我在帝都,必须捧场。 宋星河:我收到了邀请函。 乔曦:?宋哥,你怎么回事,你不是退圈了吗?这都能收到邀请函? 宋星河笑而不语,他打电话找冯客要的。 长歌:? 糟了,宋星河竟然去!那她怎么带傅怀瑾去? 衡音:@秋长歌,姐姐,我下周有综艺要录制,去不了,嘤嘤嘤。 易南梦:还没回国,┓( ′?` )┏ 秦阳:我被关在横店打工啊,为了赶进度,我已经连续熬了几个大夜了。 长歌:那就给乔曦留张邀请函了,好好打工! 长歌看向小助理:“小雨,你让冯客给乔曦发一张首映礼的邀请函。” 小助理大喜,失声叫道:“乔曦也去捧场吗?姐,那可太好了,乔曦老师会不会给咱们安利呀,她影迷超级多。” 长歌:“这部电影教育意义更大于票房,只要有热度就成功。对了,宋星河也去,给他安排贵宾席。” “宋星河?”傅怀瑾闻言眼眸眯起,还真是阴魂不散啊,住隔壁,没事就来串门子,长歌首部电影首映礼,他都要去刷存在感。 傅怀瑾薄唇不悦地抿起。 小助理看了看傅怀瑾,悄悄地拉了拉秋长歌的衣袖,压低声音道:“傅医生不去吧?” 这要是去了,不得打起来? 宋影帝摆明了是冲着长歌姐去的,傅医生这不得恨死! 长歌有些为难。 傅怀瑾眼眸深了深,一言不发地等着她的回复。 长歌沉吟数秒钟:“他去,就是他长得有些招眼,你让冯客将他的座位安排的隐秘一点,免得被媒体人拍到,到时候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这部电影,谁都可以不邀请,傅怀瑾必须邀请。他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潜入乌药村的人,再说了,她的第一部电影,她希望他在。 傅怀瑾心情阴转晴,露出一个温润的笑容:“坐哪里无所谓,不过看电影的时候,我要跟你坐一块。” “那没问题的,傅医生,进了影院里面,灯一关,没人看得见。”小助理松了一口气,连忙说道,“长歌姐,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去了。有事你给我打电话。” 长歌点头。 小助理脚底生烟,一溜烟就跑了。 “等一下。”秋长歌将她喊回来,打电话给管家,让管家开小车送她到门口,然后又给她塞了一箱子水果和一些礼盒。 最近家里的东西堆积如山,都是傅家和邻居们送过来的,水果都是橙园新鲜采摘的,她完全吃不完,逮到人就消耗一波。 “谢谢长歌姐,我先回去了。”小助理美滋滋地带着一车的战利品回家了。 长歌姐自从谈恋爱,简直就是心软的神,以前长歌姐对她和杜姐也好,但是表面还是冷冷的,不亲近任何人,但是现在,长歌姐对身边人亲近了许多耶。 像是冰山融化,露出里面盎然的春天来。 电灯泡一走,傅怀瑾继续去庭院里修剪花枝,长歌身子还酸涩的很,摸着小毛球的尾巴,窝在沙发上看书。 书还没翻两页,就见傅怀瑾回来,将小毛球拎到一边,俯身撑在沙发上,从身后吻住她:“早安吻,午安吻,还有晚安吻,每天都不能少。” “已经下午了,长歌,这是午安吻。” 傅怀瑾见她震惊地直勾勾地看着他,乌黑分明的大眼睛波光潋滟,低哑吐气道:“别这样看着我,这只会让我更想吻你。” 昨夜折腾太晚,他怕她受不住。 第281章 原来你是大尾巴狼 秋长歌连忙伸手捂住他的眼睛,不让他看。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傅怀瑾低低地笑,伸手按住她的小手,哑声道:“这几日我都不用去医院。” 能推的手术他都推了,况且暑期本有个国际峰会也推掉了,空下的时间正好在家里陪她。 好吧,事实上,是他不舍得离开。 秋长歌手被他握的发烫,若无其事地抽回来,说道:“有人说过你很缠人吗?傅医生!” 傅怀瑾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你是第一个!” 也是唯一一个。他可是靠死缠烂打才追到她的。长歌比谁都心软。 傅怀瑾见好就收:“你看书吧,我不打扰你了,我去庭院里修剪花枝,不然到了冬日里,邻居们都来薅茶花,我们家长歌就没有茶花看了。” 傅怀瑾宠溺地说完,然后去庭院搬砖。 秋长歌:“……” 她翻了翻书,随即弯了弯眉眼。 一本书没看多久,管家就打电话过来,说有访客。 自从上次季家来闹过一次之后,湖墅别墅一带的安保直接上升到了最高级别,没有业主点头,任何人都进不来。 这一次来的是四个便衣警察。 长歌轻轻皱起眉尖,让管家请他们进来。 来的是三男一女,穿的是便衣,出示了证件。 管家开着景区的小火车,送四人去秋长歌所在的1号别墅。 一路上过来,处处绿树成荫,花团锦簇,每栋别墅都占地极广,小火车硬是开了七八分钟才抵达湖边的1号庄园。 管家微笑道:“警察同志,前面就是秋老师家,我带诸位进去。” 管家摇了摇庭院门廊下的铃铛,然后带他们进去。 四人对视了一眼,这一次季家的案件,他们四人是上面特派下来的,一般的重案才会特别委派他们过来接手,因为没有人敢接。 他们办过无数的重案,涉及明星、贪官或者富商,自然有一定的身家背景,但是还是第一次涉及到这么大的案件,第一次来湖墅别墅这一带。 “这是1号别墅,整个别墅最好的地段,据说当年傅怀瑾打造这个庄园,花费了近十亿,一年前以白菜价卖给了秋长歌。” 纵然来之前,四人已经查了相关的信息,但是看到眼前的庄园,还是狠狠地惊艳到了。傅家有钱是真的,毕竟家里有矿。 远有青山,近有碧波,云雾之中的庄园,前后四个庭院,一年四季景致各不同,庄园后面的三角梅树已经开满了整园,灿烂如云霞,这得花费多少财力物力维持这样的环境和心境。 传言清心寡欲的傅医生爱惨了秋长歌,看来是半点不假。这样的豪宅都能白菜价连卖带送。 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每天都会活成小仙女吧。 “也不知道会不会看到傅怀瑾,我叔公家的小孙子下了病危通知书,手术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十,真正的九死一生,就是傅医生主刀,从阎王手里把人抢了回来,他全家恨不得给傅怀瑾点长生灯,当神一样供着。” “傅医生的口碑,整个帝都都知道,我听说他跟秋长歌谈恋爱,应该能看到他吧。” “等进去就知道了。” “白局,等这个案子结束了,我问秋长歌要张签名,不算违规吧?我女儿是她的死忠粉。” “咳咳,等案子办完了再说。都严肃点。” 管家回头微微一笑,悄悄说道:“刚刚是傅医生接的电话。” 四人微喜,穿过庭院就见傅怀瑾在庭院内扫着一地的落花和落叶,芝兰玉树一样俊雅的人,说不出的亲和。 “傅医生,这几位是秋老师的访客。” 傅怀瑾微微一笑:“诸位请进,喝什么茶?” “傅医生不用客气,我们就是来请秋小姐协助调查的,不喝茶,不喝茶。” 四人出示了证件。 傅怀瑾看了一眼,竟然有副局级别的领导,这是来调查季家的案子?一般的警察也不敢接这种大案子,办案难度太大了。 季家一个电话就能压死一群小警察。 “长歌去楼上换衣服了,诸位稍等一下。” 四人点头,领头的白副局扫视了一圈,发现这庄园是中式复古风格,陈设雅致考究,要不是她亲自来的,还以为误入了哪个古装拍摄地。 傅怀瑾去泡茶,四人接过,都有些受宠若惊。 等了没几分钟,就见秋长歌下楼来,近170的身高,只穿了最简单的真丝长裤和刺绣t恤,不过身材婀娜,头小脸小,五官精致,皮肤毫无瑕疵,真人比电视里还要好看。 傅怀瑾说了四人的来意。 长歌点头,示意他们坐。 白副局:“秋小姐,我们上门来是想调查一下年初您在威尼斯的绑架事件,事发之后,您为什么没有选择报警?” 长歌:“当时人已经获救,而且地点发生在境外,你们也知道国外警方的办事效率,又是横跨了两个国家,后续也就不了了之了。现在是有什么新的线索吗?” 长歌眼眸微阖,果然是为了季家的事情来的。 白副局:“我们在调查您的堂哥季明业时,发现他有一笔巨额资金转到海外基地组织,很可能跟您的绑架案有关,您跟季明业有冲突吗?” 关于秋长歌和季家的事情,外面传的沸沸扬扬,都说秋长歌回季家跟长房一脉夺权,如今人在热搜上挂了三天三夜了。 秋长歌绑架的事情八成就是季家指使的,不过他们还是要按照流程取证调查。如果属实,那季明业父子又多了一项买凶杀人的罪名。 长歌点头,淡淡说道:“冲突谈不上,我前夫陆西泽跟季明业父子有冲突,你们可以去陆西泽那边调查取证。” “我们已经在陆先生那边取证过了。秋小姐不用紧张,您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跟我们说。” 余下三人目瞪口呆地看向白局,这叫做紧张?白局这偶像滤镜是不是太深了点?秋长歌从头到尾都游刃有余,还一句有用的话都没说啊,摆明了是不想掺和进这件事情。 傅怀瑾见状,微笑道:“长歌不想谈论有关季家的事情,这件事情我可以提供一些信息。 事发时,我在国内,委托了法国的路易斯公爵前去调查。这是事后调查的资料。” 傅怀瑾起身从客厅的储物柜抽屉里找出一份文件,递给四人。 文件是法文,后面有翻译件,是从法国传真过来的。里面不仅有绑架的“清道夫”基地人员的生平履历,绑架事件的来龙去脉,双方的资金账户来往都清清楚楚,更是有一份录音资料。 明明白白,确确实实就是季明业指使的。 四人看的目瞪口呆,这还需要他们调查什么?不是,竟然证据确凿,为什么不报警? “这件事我们早就知道了,不过长歌并没有追究,毕竟清道夫付出了代价,至于季明业是她的堂哥,若是报警,势必会牵连出她的身世,到时候会引来外界无端的猜测以及记者的围追堵截。 长歌性格比较懒散,想低调一些。望见谅。” “那您就不担心有一次,就有二次,不担心季明业父子再次对秋小姐下手吗?” 傅怀瑾微笑:“所以我寸步不离地在长歌身边。” 事实上,当然不可能。长歌性格有仇必报,所以之后就联合陆西泽对季家发难,如今切断了季家最强的助力,这是要将季家一锤子锤子,彻底地砸破这艘沉船。 只能说,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季家也该还这笔债了。 哦草,这口狗粮吃的猝不及防。 四人哑口无言,心头突然浮现一个荒诞的念头,傅医生不会是故意的吧。 果然是城会玩!不过现在秋长歌被架在热搜上,身世还是曝光了。 白局说道:“秋小姐,据我们所知,季家那边已经对媒体爆料了你的身世,而且视你为家族继承人,如果消息属实,您可能还要配合我们走一趟。” 长歌微笑:“以继承人的身份接盘季家所有的行为?抱歉,这锅我可能不会背。去年我就遇到过一次了。” 去年秋明生夫妇出事前,就想这样甩锅,现在季家见情况不对,也想甩锅稳住她,真是有其主就有其仆,玩的一样脏。 傅怀瑾:“长歌没有跟亲生父母相认,也没有参与季家的任何决策,也不可能会继承季家产业,事实上,我跟长歌婚期将近,傅家的产业和长歌的事业就足够她忙了,没心思接管其他事情。” 傅怀瑾继续爆出猛料。 白局四人大吃一惊,婚期将近?那确实没季家什么事情了。难怪秋长歌在娱乐圈这么低调。 白局:“所以,您的意思是,季家的一切行为都跟秋小姐无关,这件事情,秋小姐纯属是受害人是吗?” 傅怀瑾微笑:“是这样没错。” “如果是威尼斯绑架的事情,所有的资料我们都提供了,足以定季明业买凶杀人的罪名,如果你们想询问季家其他的事情,那真是抱歉,长歌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 sj的创始人陆西泽,是二十多年前随园大火的幸存者,他养父裴元目前也在国内,你们想了解季家的事情,不如去问他们。” 见傅怀瑾言语中有逐客的味道,白局等人起身告辞,这一趟无论如何收获巨大,季明业又定了一项大罪,至于调查季家的事情,还得再跑一趟sj集团。 “多谢两位,那我们就告辞了。日后若是有需要,还希望秋小姐能配合我们的工作。” 长歌点头:“可以。” 长歌看向等在庭院内的管家,示意他送几位出去。 四人坐着管家的小火车出了别墅区,突然想起一桩事情,猛然拍着大腿叫道:“忘记要签名了。” 真是败笔。 白局等人面面相觑,主要秋长歌身上有一种无形的气势,要签名这种事情,实在是开不了口啊,而且这一趟是为了公事。 “下次,下次吧。” 不管怎样,今天收获都巨大。 * 庭院内,傅怀瑾接到管家的电话,随即进屋,沉声说道:“管家将他们送走了。” 长歌从书本中抬起小脸,淡淡说道:“你直接将资料给他们太冒险了,也亏了他们上道,没有细问资料的来源,否则你的另一层身份就要暴露,连带着路易斯公爵的身份也会暴露。 这不是什么好事。” 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傅怀瑾走到沙发边,将她揽进怀里,低头嗅着她身上淡淡的木质檀香味,哑声道:“不会,如果日后他们追问,我就说是陆总调查出来的。 谁都知道,陆总是全球悬赏榜第一的大佬,黑白两道通吃。查点这样的事情不是难事。” 长歌错愕:“原来你是大尾巴狼啊。” 傅怀瑾眯眼,修长的指腹危险地掐在她的细腰上:“所以,你心疼他了?” 长歌被他幽深的视线看的头皮发麻,感受到腰间那只危险的大手,连忙弯眼笑道:“怎么会?其实我也比你还坏。 我把季家的资料都发给陆西泽了。” 之前季茹茹给的资料,她尽数都发给了陆西泽,所以陆西泽的复仇之路才如此的顺畅。 最危险的敌人永远是身边人,季家阴沟里翻船是因为这些年从未真正地将四房当人,将他们视作摇尾乞怜的狗。 如今狗急跳墙,自然要穷途末路了。 傅怀瑾沉默了数息,随即定定地看着她,说道:“其实我根本不在乎会不会暴露身份,我只在乎你。长歌,以后你可以试着相信我、依赖我,陆西泽能做的事情,我都能做。 他做不到的事情,我也会拼尽全力做到。” 所以,别在看着陆西泽了,回头看看他。 长歌眼睫颤了颤,额头抵住他的,轻声说道:“我知道,只是复仇是他的心愿,是他注定要做的事情。你不一样,我希望你永远是那个干净温暖的傅怀瑾。” 她和陆西泽早就身处深渊了,习惯了鲜血和阴谋,但是傅怀瑾不一样,他生来走的就是救人的圣儒之道。他们手握权势,杀人,沾满鲜血,傅怀瑾永远是悲悯世人的。 他们不一样。 “没有谁生来就注定要做什么事情,陆西泽就算前半生身在地狱,也可以后半生干干净净做一个温暖的人,而我也可以堕入黑暗。长歌,你也是如此,无论你之前经历了什么,以后也可以做一个天真明媚的女孩子。” 傅怀瑾眉眼温润地说道,轻轻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在他心里,她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 长歌身子微颤,眼底有雾气弥漫开来。他便是这样好的,傅怀瑾啊。 第282章 我很介意 将季明业买凶杀人的证据交给警方的当晚,长歌就收到了陆西泽的信息。 陆西泽:“季家的所有资料,我都提供给了警方,这件事情没有将你牵连进来。” 陆西泽:“不过,明天的股东大会记得出席。” 长歌看的一头雾水,正打算丢了手机,不搭理的时候。对方又发了一条信息。 陆西泽:“明天是季家联众集团股东大会,你是第四股东,我是第一股东。” 看到信息时,长歌刚洗完澡,坐在阳台上吹着山风,这几日诸多事情纷纷扰扰,她夜里难得想清静一下,便坐在阳台看山里的夜景,等着傅怀瑾洗完澡,过来读书给她听。 她径自打了一个电话过去,陆西泽秒接。 “这么快就打电话给我,很容易让我误会。” 陆西泽单手撑在栏杆上,看着外面浮华的夜景,想象着她此刻没准已经洗完澡,穿着柔软舒适的睡衣在窗边看星星发呆。 她以前就喜欢在夜里开着窗户看星星,如同一个被重重束缚的人,渴望着外面自由自在的广袤天地。 陆西泽声音微微暗哑,凤眼眯起,低沉说道:“我还没下班。” 长歌:“……”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报备行程? “股东大会是怎么回事?” 陆西泽听着她略显沙哑柔和的声音,扯开领口的扣子,淡淡说道:“就收购季家股份的时候,顺便帮你也收购了一些,这样下次季家再找你撕的时候,你直接将股份甩他们脸上就可以了。 对了,是转让股份协议,写的都是你的名字。” 长歌按着眉心,耐着性子说道:“陆西泽,我并不想接手季家的产业。” “我不知道。”陆西泽声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的讥讽,“我一个月见不到你两次,什么时候有时间跟你聊事业上的事情? 你不是忙自己的事业,就是忙着哄傅怀瑾,什么时候关心过我有没有收购季氏 的股份?” 这话说的十分的怨妇。 陆西泽薄唇抿起,心口微软,哑声道:“你们什么时候分手?” 长歌沉默,见傅怀瑾从卧室出来,手上拿着她今天没看完的书和眼镜,淡淡问道:“读下午的书?” 傅怀瑾见她电话亮着,心情有些不好,点头道:“下午见你没看完,你不是想听我读书吗?” 他戴上金丝眼镜,长歌酷爱听他读书,每次听的时候都慵懒的如同猫咪。 “谁的电话?”傅怀瑾眼眸微深,走过去,揽住她的腰,低头亲她。 长歌眼神微闪,偏了偏头,然后就见电话被陆西泽挂断了。 她愣了数秒钟,然后抬头就见傅怀瑾神色未明地看着她,眸光比夜色深浓。 两人之间有一时间的沉默。 傅怀瑾掩去眼底幽光,重新搂了搂她,嗓音微微沙哑:“那就从第十章开始读起。” 他靠在沙发上,单手拿着书,开始读给她听。 长歌见他没有继续追问,甚至都没有生气,有一瞬间的怔然,想解释,却觉得无从解释。她和傅怀瑾在一起确实很舒服,但是内心却隐隐有一个声音在说,不过是短暂的欢愉罢了。 她这一生注定成空。想要的得不到,想爱的注定背离,就连命都是别人替她续的,她给不了任何的承诺。 也许孑然一身才是最好的结局。 长歌有些黯然地垂眼,头枕在他的肩头,静静地听着他读书。 傅怀瑾读了两章,越到后面,声音越是沙哑,垂眼见长歌已经闭上了眼睛,收起书,抱她进屋。 傅怀瑾替她盖好被子,轻轻摸了摸她的发丝,将她满头的长发撩到枕边,她夜里睡觉喜欢翻身,经常压到自己的头发。 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傅怀瑾去阳台将掉在沙发上的手机捡回来。 长歌的手机密码他知道,他指尖滑过,解锁了手机,看到了最新的来电——陆西泽。 其实他早就猜到了,唯有对陆西泽,她是不一样的。他们之间有一种同类的默契。 傅怀瑾将手机关机,进屋放到她枕边,上床将她拥在了怀里。之前没有放手,如今更不可能放手。 长歌不提分手,他永远都不会提。 傅怀瑾摸着她的发丝,平时沾上枕头就能睡着,今夜却毫无睡意。 * “陆总,会议还要继续吗?”文理硬着头皮过来敲门。 自从陆总在视频会议上接了一个电话到现在,已经在办公室待了一个小时了。高管们都要疯了。 他也要疯了。 办公室内,陆西泽表情没有什么温度,冷冷地看着通话记录。他挂了电话,是因为那可怜又可笑的骄傲和自尊,有生之年,他都不希望从长歌的电话里听到别的男人的声音,但是为什么她不打过来? 季家的事情她就真的不管不问了吗?全是他一个人的复仇? 若非为了她,他也不会选择快刀斩乱麻,他只会凌迟般地戏耍季家,一点点地折磨他们,最后才将他们扒皮抽筋,挫骨扬灰。 陆西泽没说话,办公室内安静的如同坟墓。 文理用脚指头猜都能猜到刚才那个电话是秋长歌打来的。 这是陆总唯一的软肋了。 明天就是季氏联众集团的股东大会,也是最重要的一场会议,集团高层彻夜不眠,为了就是一口吃下联众集团,将季家从帝都豪门中除名。 但是陆总在罚坐!而且罚坐了一个小时! 文理忍无可忍,低声说道:“明天秋小姐应该会来参加股东大会,季明业父子罪证确凿,长房已经废掉了,明天季家老爷子季德元会亲自来集团,这样一场大戏,秋小姐无论如何都不会缺席的。” 陆西泽闻言,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子,点头道:“确实。对于季家而言,我始终是外人,她才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给傅怀瑾打电话,告诉他,明天的会议,长歌是第四股东,必须要参加。” 文理:“是,陆总。” “就在这里打。” 文理默默地开了免提,给傅怀瑾打电话,电话响了许久,对方才接,声音有些沙哑:“请问是哪位?” 文理:“傅医生您好,我是陆总的助理文理,有件事情想找秋小姐。” 傅怀瑾:“长歌已经睡了。” 办公室内温度骤降。 文理看了一眼脸色更差的陆总,挤出一抹笑容:“那就麻烦您转告秋小姐,明天是联众集团的股东大会,这一次股东大会决定着季家未来的走向,秋小姐是第四股东。” 电话里傅怀瑾沉默了数秒钟,淡淡说道:“长歌的事情我决定不了,等明天她睡醒了,我会如实转告。 还有,麻烦你转告陆总,以后没有十万火急的事情,不要半夜给我女朋友打电话。我很介意。” 傅怀瑾说完,冷漠地挂了电话。 * 办公室内,陆西泽脸色铁青,扯开领带,冷冷地看着落地窗外的夜景,眉眼间都是戾气。 傅怀瑾懂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靠着一座橙园,一个淡泊名利的人设,编织了一场江南杏花的美梦,将长歌捆绑在那个梦境里。 她本该是翱翔于九天之上的人,她有自己的抱负,有自己的星辰大海,而绝非如此藏锋,碌碌无为一生。 自从长歌去帝都之后,一切都变了! 这一切的根源,在于她遇到了傅怀瑾,为了前世的亏欠,为了所谓的宿命选择了傅怀瑾! 陆西泽眉眼深浓,指尖深深地陷入掌心,在那一瞬间,似是有什么要破胸而出,这一切都是错的,他要让一切回到原本的轨道上。 “文理,秋清莹在哪里?” 文理见他竟然问到了从不在意的秋清莹,微微一惊,说道:“秋清莹自从被封杀之后,在娱乐圈就销声匿迹了,不过她之前跟宋星河传了绯闻,目前在宋星河的掌控下。” 陆西泽:“打电话给她,约她在会所见面。” 果然是宋星河,论心思深沉,无人比得过他,宋星河竟然比他先想到了这一步。他也不甘心吧,不甘心长歌待在傅怀瑾身边! 陆西泽垂眼,冷笑了一声。 文理飞快地给秋清莹打电话。 秋清莹接到电话时,险些怀疑自己的耳朵,陆西泽找她? 哦草!之前她在娱乐圈风光无限的时候,这些个男人一个个弃她如敝屣,见一面都难,现在她被封杀,一个个跳出来找她。 是为了秋长歌吧! 秋清莹咬牙切齿,但是面上已经笑盈盈,娇滴滴地说道:“好,我马上过去。” 文理:“这件事情陆总不希望宋星河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不简单吧。” 秋清莹心里一突,连忙说道:“我跟宋少没有任何关系。之前的绯闻都是假的,那天我是从秋长歌家出来,宋少见我受伤了可怜,送我回家而已。” 才不是!宋星河是赤果果地威胁她,不准动任何歪心思,拿她的绯闻替秋长歌挡刀,她都被封杀了,结果因为绯闻重新上热搜,简直是离了大谱! 这些天,宋星河有事没事就来套她的话,想问有关预言梦的事情,她全都扛住了,其实扛不住的,但是系统收割的情感点早就被她花完了,她也不知道后面的剧情会怎么走。 秋清莹美美地化了一个妆,然后趁着天黑出门到了帝都最高端的一家私人会所。 到会所时,陆西泽已经到了。 文理等在会所门口,看见她,示意她跟过来。 已经是深夜,陆西泽站在会所的窗前,高大颀长的背影被灯光笼罩,留下一地的萧瑟和独孤。 秋清莹站在门口,有一瞬间不敢出声,被这个男人蛊惑到狠狠心动。 如果从一开始她选择的就是陆西泽,没有选择男主,那秋长歌绝无可能跟陆西泽结婚,后面的剧情都会改变吧,可惜了。 秋清莹恨恨地咬牙。 陆西泽转过身来,见她站在门口,凤眼微深,淡淡说道:“进来。” 语气无比霸道,不容反抗。 秋清莹丝毫不觉得冒犯,只觉得对方男性荷尔蒙炸裂,独裁的样子无比魅力。 这才是sj的创始人,令人闻风丧胆的陆西泽。 年少不知反派香,错把男主当成宝,如今悔不当初。 秋清莹眨巴着大眼睛,侧了侧脸,甜甜一笑:“姐夫。” 她今天特意穿了秋长歌同款的衣服,黑直长发烫了微卷,加上脸之前微调过,跟秋长歌有几分相像,不注意看会错认也是有可能的。 陆西泽扫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去解开袖扣,去倒桌子上的烈酒。 “能喝酒吗?” “不太能喝酒,不过可以喝一点。” 陆西泽递给她半杯烈酒,俊美冷漠的面容没什么表情,凤眼上扬,透着一股蛊惑的味道,示意她喝。 秋清莹有些懵逼,一上来就喝酒?想灌醉她?陆西泽是想做什么吗? 秋清莹内心隐隐激动,二话不说就灌了下去,结果没想到这酒烈的狠,才半杯她就晕头转向,直接往陆西泽身上扑。 陆西泽微微侧身,眼底闪过一丝冷意,示意文理将她扶到沙发上,然后慢条斯理地取出丝帕,擦了擦被她碰到的袖子。 “姐夫,你在哪里?”秋清莹借着酒劲开始耍酒疯,错把文理当成了陆西泽,开始扒拉他的衣服。 文理:“……” 文理脸色铁青,好在秋清莹是真的有些醉,只扯掉了他一粒扣子。 他这算不算为老板献身?可以梦一个双倍年终奖吗? 陆西泽凤眼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然后走到秋清莹面前,屈尊降贵地问道:“你讨厌秋长歌?她做了什么让你这么讨厌?” 秋清莹看着她面前 不停晃动的俊脸,一提到秋长歌气不打一处来:“别跟我提她,秋长歌算什么,不过是一个炮灰女配,原剧本里活不过三集的废物!” 陆西泽垂眼,凤眼闪过一丝的暗光,剧本? “你的意思我们的世界是剧本?一切都在按照剧本发展?” 秋清莹想开口说,结果脖子犹如被人掐住了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脸胀得通红,痛苦地摇头。 “陆总,她的情况不对劲。” 陆西泽冷冷地看着秋清莹反常的模样,换了一个问题:“长歌的结局是什么?” 秋清莹神秘兮兮地说道:“这个我知道,按照剧本,她被你囚禁在精神病院,最后发疯死了。姐夫,我不喜欢宋星河,我喜欢你,我选你当男主好不好?” 陆西泽和文理表情一震。 陆西泽额头青筋暴起,他囚禁长歌?怎么可能!就算他曾经有过这样阴暗的念头,但是也绝无可能将她关在精神病院,他只会跟她一起生,一起死。 “不过现在剧本不一样了。秋长歌不是秋长歌了。”秋清莹打了一个嗝,酒气冲天地说道,“我偷偷告诉你,她不是原来的秋长歌,她是个孤魂野鬼,早晚有一天会被赶出去的。” 屋内温度骤降,死一般的沉寂。 第283章 农夫与蛇的故事,时刻在上演 陆西泽握紧拳头,表情彻底地冷了下来,伸手狠狠地掐住秋清莹的脖子。 文理大吃一惊,死死地拦住他:“陆总,掐死她是小,但是她死了,我们就问不到秋小姐的事情了。” 死一个秋清莹不足挂齿,但是她知道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陆总不是想知道秋清莹的秘密吗? 陆西泽手背青筋暴起,面无表情地松开她。 秋清莹被他这一掐,难受地趴在沙发上干呕起来,借着酒劲发疯道:“陆西泽,你是不是有病?有病你就去毁灭世界,掐我做什么?大家一起玩完。” 陆西泽眯眼,一字一顿地问道:“毁灭世界?” 秋清莹拍着晕乎乎的脸,大着舌头叫道:“你不就是灭世反派吗?装什么无辜。谁不知道你想灭世?” “你怎么知道的?”陆西泽神情平静,眉眼间压着汹涌的暗潮。 “呵呵,因为我有系统啊!我无所不能!”秋清莹得意地张大手臂,疯癫大笑,“我马上就要重出娱乐圈,走上人生巅峰,嫁入豪门了,这是我的剧本,是我的,我才是大女主。” 屋内再一次陷入沉寂中。 陆西泽表情高深莫测,一言不发,文理已经惊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秋清莹是不是疯了?这些话也太匪夷所思了。 与此同时,秋清莹晕乎乎的脑海中闪过一道不起眼的声音:“系统被世界人物捕捉到,根据隐私条例规定,宿主已经违反约定,暴露了系统。系统开始解约中……解约成功……” 系统看着被半杯白酒灌倒,然后违反契约合同的宿主,机械地完成解约程序,给这一届宿主打了一个差评。 这真是它带过最差的宿主,一手王炸打的稀巴烂。不过现在也无所谓了。系统偶尔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也有被宿主反噬的时候,毕竟人性本就很复杂。 农夫与蛇的故事时刻都在上演。 它一直很纠结要不要终止合作,结果宿主直接将它卖了,很好。 这些年白干! 系统那个生气。 “系统?”陆西泽眯眼,一字一顿地吐出两个字,与此同时系统被一股灭世的反派力量捕捉到,“你就是那个所谓的系统?” 系统:“……” 草了。这一届宿主的力量真的无比拉跨,距离它被女主捕捉到之后,现在又被反派捕捉到了?它是鱼吗? 怎么谁都能捕捉到它? 这让它备受挫折。 系统瑟瑟发抖,一动不动地装死,丝毫不敢发出任何能量波动。这个修罗场世界的男主们都是千年不死的老妖怪。 “陆总,您在说什么?” 陆西泽面无表情地垂眼,刚才有那么一瞬间,秋清莹说出“系统”两个字的时候,他感应到了一股奇异的波动,试图想捕捉它,但是对方十分的警觉,没有发出任何的异动,如同水滴隐在大海中一样。 “没什么。”陆西泽回过神来,将注意力放在秋清莹身上,继续问道,“系统能预知未来走向?你之前知道我的梦境,是系统的缘故?” 秋清莹晃了晃脑袋,系统?什么系统?他在说什么? 秋清莹锤了锤脑袋,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似乎有什么跟自己剥离,然后消失在天地间。她想回忆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 文理见状,低声说道:“不像是装的……” 陆西泽狠狠皱眉,认真地审视着秋清莹,许久冷冷说道:“你还记得什么?” 秋清莹呆滞地看着他那张俊美无俦的面容,被迷得晕头转向,语无伦次地说着自己记得的事情。她只记得自己跟秋长歌互换人生,进入娱乐圈一直顺风顺水,不过今年运气背,被季家当做棋子封杀了。 “姐夫,你要救我,那么多偷税漏税的人,半个娱乐圈都在偷税漏税,凭什么只封杀我一个人?”秋清莹抱着陆西泽的腿哭嚎起来。 陆西泽脸色铁青,挣脱开来,见她不像是装的,冷冷说道:“走吧。” 文理看了看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的秋清莹:“放任秋清莹不管?就怕她明天醒了,跟记者胡说八道。” 这个包厢是陆总常年包的vip包厢,出入的都是豪门富商。要是被人发现秋清莹在陆总的包厢睡了一天,那还不知道传成什么样子,可别让秋长歌误会了。 陆西泽:“有监控,明早让会所的人将她撵出去。还有,她以后,应该没办法蹦跶了。” 如果秋清莹真的是靠系统才互换了人生,在娱乐圈爆红,那么在今晚她已经失去了最大的靠山。 秋清莹的表情不是装的,她的演技没那么好,就算装的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陆西泽寻思着应该就在她说出“系统”两个字的时候,因为一些不可抗力的原因,她失去了这个靠山,并且遗忘了所有有关系统的事情。 这很玄学,但是说的通,像是一种高等文明的自我保护,不被窥视和研究。因为就在那一瞬间,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股奇异的能量波动,等再感应时已经无迹可寻。 这个世界远比他猜想的还要神秘。 他在这个世界的角色扮演是灭世反派吗?陆西泽唇角勾起一丝冷残的弧度,这个角色他很喜欢呢! 文理有些懵,点头道:“好的,陆总。” “还有,秋清莹这个人对我们没用了,以后不用浪费时间和精力在她身上。” 被系统遗弃的人,如同废棋。就算她之前是被系统选中的天之娇女,今夜之后,也只会跟他们这样一样,是个平凡人! “是,陆总。”文理回头看了一眼在沙发上醉的不省人事说胡话的秋清莹,冷漠地移开了视线,若非她跟秋长歌有一种宿命般的羁绊,陆总不会看她一眼。 她也不会走到陆总的面前来。 现在陆总已经彻底地舍弃她了。 * 一夜都是纷杂的梦境,长歌只觉得做了一晚上的梦,但是却又想不起来都梦到了什么,只觉得这一觉睡得神清气爽。 似乎有什么枷锁破损,自由的感觉。 枷锁吗?她伸了个懒腰,若有所思地思考着。这个世界的枷锁,除去了那神秘的世界规则,就剩下秋清莹的系统对她有威胁。 世界规则是不可能改变的。 难道是秋清莹作死了?难说,那系统轴的很,未必知道变通。不过不管怎样,这对她而言,都是一件好事。 “醒了?”傅怀瑾推开门进来,见她睡醒了,肌肤都在发光,昨夜的那点抑郁在看到她笑脸的一瞬间就被治愈了。 无论怎样,他都没办法生长歌的气。 何况昨夜他还警告了陆西泽!这种事情就该男人之间解决。 傅怀瑾走到床边,低头吻了吻她,低低笑道:“正好起来吃早饭,上午联众企业开股东大会,文理说你是第四股东,问你去不去?” 长歌原本还眯眼享受着他的摸头,闻言猛然睁开眼睛,摸到手机,一看手机是关机状态,顿时问道:“文理电话打到你手机上了?” 傅怀瑾点头,将她顺滑的长发理顺:“昨晚你睡着的事情给我打的。如果你不想去可以不去。季家的争斗本也与你无关。” 是季家老爷子看见她身上的价值,三番五次道德绑架将拉她入局。长歌若是不想沾身,他还是能护得住她的。 长歌:“不用,今天应该是审判,这么精彩的戏我怎么能不去呢。” 长歌瞬间改变了主意,昨夜不知为何情绪低落,但是今天是值得纪念的日子,棒打落水狗的戏码,她最爱看了。 “你陪我一起去吧。”她伸手,拉了拉傅怀瑾的手,算是小小的撒娇。 傅怀瑾浑身一僵,随即深呼吸,一言不发地低头吻她。这一次吻的欲念丛生。她以前从未对他做这样亲昵的小动作。 这让他如何忍得住! 长歌瞳孔微缩,感受到他的欲念,:“有股东大会。” 傅怀瑾低低笑出声来,哑声道:“股东大会是10点。现在才6点多,来得及。” 长歌:“……” 抵死缠绵最终的结果就是股东大会险些迟到。 长歌来不及化妆,素颜出门,而且身上吻痕太多,只能穿比较保守的衣服,幸好她是mg的代言人,mg最新的秋装已经到了,不然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大夏天的还要穿休闲的长袖套装。 因为傅怀瑾!简直是一匹恶狼! 上车之后,长歌径自给经纪人打电话,一眼都不想多看一眼傅怀瑾。 “长歌,你要去联众集团的股东大会?我马上过去跟你汇合,最近季家每天都挂在热搜上,有牵连到社会大新闻,召开股东大会,门口一定是一群记者。 你怎么不早点给我打电话,我还能安排一下,你一个人还是傅医生陪你,还是陆总陪你?” 杜敏接到电话,手忙脚乱地去洗澡化妆,夭寿啊,最近因为季家的事情,水军下场,她忙着反黑忙到后半夜,这才睡醒。 长歌唇角抽搐了一下,她也想早点打电话,但是被某人缠着抽不开身。整个早晨都荒废了。纵欲可耻! 她以前怎么会认为傅怀瑾清心寡欲的! 长歌淡淡说道:“你慢慢来。不急。10点股东大会,结束不知道几点。” 说快也快,说慢也慢,全看到时候能气死几个人! 傅怀瑾在一边笑着接话道:“我陪长歌一起去,不用担心。” 杜敏大喜:“傅医生,您简直救我大命,这一次肯定有狗仔,长歌化妆了吗?你看下她的妆容和服装,不能随随便便素颜,穿个t恤就去啊,会被狗仔拍到发到网上的。” 傅怀瑾看了看素颜依旧美到发光的长歌,见她穿的是真丝长裙搭配休闲薄外套,脖子上还系着丝巾,遮去了吻痕,眼眸深邃了几分。 就算狗仔拍到了,也发不出去。 “好,我知道。”傅怀瑾应了一声就挂了电话,升起后座挡板,从后座取出药膏,低哑温润地说道,“这个药膏对吻痕有奇效,擦了一小时就会消红,等到了股东大会,就不会有痕迹了。” 傅怀瑾打开药膏,顿时后座都是淡淡的清香。 长歌眼尾还泛着红,本不想搭理他,结果没想到他低头就亲了她一口,顿时冷漠的表情有些绷不住。 傅怀瑾低低地笑着道歉:“今天是我不好,以后不会这样了,我先帮你擦药。” 他今日确实有些过分了。 长歌乌黑的眼眸横了他一眼,倒也没说什么,趁着这个时间补眠,免得到时候累的没精力跟季家斗。 傅怀瑾知道她有些疲倦,让她枕着自己的腿补眠,然后温柔地给她擦着药膏,将她脖颈间和胸前的重灾区尽数擦了一层薄薄的药膏。 药膏触到肌肤即化,没一会儿工夫那些斑驳的吻痕就轻淡了血多。 傅怀瑾替她擦完药膏,垂眼打了一个电话,今天的股东大会,必须万无一失。 长歌小憩了一会儿,等到了联众集团,神清气爽。 不知道什么缘故,她近来的睡眠质量好了很多,就是喜欢打盹,有时候看书都能看睡着,但是身体也没有任何的问题,睡醒之后反而舒服很多。 长歌想起之前无名和尚说的话,不知道是跟傅怀瑾在一起之后的原因还是旁的原因。 “醒了?”傅怀瑾见她睡醒,肌肤雪白,素颜也看不出任何的瑕疵,笑着帮她梳了梳有些凌乱的长发。 “你还带梳子了?” “车上备了一个小妆奁。里面有你可能用得上的东西。”傅怀瑾语气微微宠溺。 不过她怎样都好看,而且长歌也没有偶像包袱,反而显得他过分看重。 长歌弯了弯眉眼,傅怀瑾可真是田螺姑娘啊。 “先生,到联众集团了。”司机出声提醒。 傅怀瑾帮她整理了一下墨绿色的丝巾,温润笑道:“好了,很完美。” 他打开车门,与长歌一起下车,刚下车就见陆西泽的车停在前面,蓝色的布加迪威龙,无比招摇。 今日的股东大会,陆西泽也参加。 第284章 手下败将而已 陆西泽的车停在联众集团的门口,没进。整个联众集团如临大敌,黑压压的保镖站了一门口。记者都被撵到了外围。 傅怀瑾下车就发现有不少记者和围观路人,顿时高大的身体挡在了长歌身前,低低说道:“有记者。” 此时想避嫌已经来不及。 布加迪威龙的车门被打开,西装革履的陆西泽走下车,冷棕色系的西装衬的他高大冷峻,面容俊美,在一众人群中鹤立鸡群。 陆西泽径自走过来,视线越过傅怀瑾,看向他身后的长歌,颔首说道:“等你很久了,上去吧。” 长歌点头,此刻也顾不上记者在场,热搜上了三天三夜,是个人都知道她和季家的关系,只要有心就能查到今天联众集团的股东大会,蹲一手也不吃亏。 长歌朝着陆西泽点了点头,三人一起去联众集团。 “抱歉,董事长有交代,闲杂人等一律不准入内。”黑衣保镖为难地开口,几十个人围成了一堵人墙,结结实实地拦着不给陆西泽等人进。 上面下了死命令,不准陆西泽和秋长歌入联众集团。 长歌挑眉,没有想到第一关就被拦在了外面。这大概就是真实版的商战吧,不给进集团,怎么开股东大会?怎么夺权? 陆西泽冷笑了一声,也不为难这些打工人。 保镖们都是跟在老爷子身边的人,都是见识过秋长歌身手的,何况还有黑市上赫赫有名的sj创始人,更别提秋长歌身边温文尔雅的傅医生。 这位是帝都真正的世家子弟。他们不会今天要被强制失业吧! 但是要是给这些人进了集团,他们立马就会失业! 长歌看向陆西泽:“所以,你没有准备后手?” 这不是陆西泽的风格。 陆西泽凤眼深邃,低沉笑道:“急什么。” 话音未落,就见文理低声说道:“老爷子想从后门进,被我们的人堵住了。” 说话间就见季家老爷子带着二房三房的人怒气冲冲地从集团的后面往大门这边走。 “陆西泽,你竟然敢派人拦在我们集团门口?” 陆西泽凤眼冷冷扫了这一群人,淡漠道:“那也比不上您老,连集团的股东都不让进。sj真金白银花钱买的股份,不配上桌?” 季家老爷子气的直打颤。 阴险,小人呐! “秋长歌,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小贱人,你竟然帮外人对付家里人?”二太太看见秋长歌,气不打一处来,骂道。 这段时间,除了四房和被逐出季家的人,所有人都被吓到了。没有想到秋长歌动真格的,要季家死! 他们斗了半辈子的长房直接被关了三天,罪名犹如雪花一般地落下来,每一项罪名都证据确凿,而季家最大的后台于家,直接被秋长歌截胡斩断。 据说秋长歌只花了一盏茶的功夫就说服了于家老太太,让老太太不顾昔年的夫妻情分和儿孙的死,直接抽身事外,老爷子这些天想见林慧蓝一面都见不到。 这女人太可怕了!那可是血脉亲情,说斩断就斩断! 现在都说林慧蓝有天大的把柄在秋长歌手里,不然不可能不顾儿孙的死活,但是无论如何,秋长歌的可怕展现的淋漓尽致。 今天要是让她进了集团,那整个集团估计都被她夺走了。 事实上也差不多了。这些天各种暴雷的消息传出来,外界都说季家要垮,股票暴跌,小股东和散户们都在闻风而逃,她们自己都在偷偷抛售股票,就怕晚了资产缩水,结果没有想到sj在疯狂收购。 现在谁也不知道sj手上有多少联众集团的股份。老爷子没办法,只能将人堵在门外,不给进。 结果…… 长歌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二太太。 一侧的傅怀瑾和陆西泽齐齐皱眉,骂他可以,骂长歌不行。 傅怀瑾冷淡开口:“这位女士,尊重别人就是尊重自己。” 季德元这些年小老婆一个接一个,除了离婚的第一任太太,后面的小老婆虽然有排名,但是都是没有名分的,不然妥妥治他一个重婚罪。所以这位二太太,自然不配傅怀瑾喊一声二太太。 陆西泽冷笑:“理她做什么,连姓名都不配有的人。” 秋长歌唇角微微上扬,论恶毒还得是陆西泽。二太太被讥讽的脸色铁青。 “够了,你们今天来做什么?” 陆西泽:“自然是开股东大会?老爷子是准备在集团门口开会?” 说话间,只见不少股东的车都到了,一辆接着一辆全都堵在了外面。场面十分的热闹的。 陆西泽和季家的恩怨,圈内早就有所耳闻,都说当年随园大火,随家夫妇的死跟季家脱不了干系,现在于家都撒手不管,让季家自生自灭,他们自然不会掺和。 这几天大家都在心理博弈,盘点着自己有多少把柄在季家手里,想着怎么安全下车,今天的股东大会,只有老爷子还在做着美梦,大部分心理都门清,不过是一场针对季家的鸿门宴罢了。 场面一度僵持。 老爷子看向秋长歌,怒道:“你就是这样冷眼看着,看外人欺负你爷爷,你的亲人?” 长歌眼眸微阖,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在世上不过是孤魂野鬼,亲人死绝,家族根基尽断,季老先生这话,当不起。” “你这孽障,竟然诅咒你爷爷,诅咒你父母,简直是白眼狼,冷血的怪物……” 季家人纷纷怒骂道,别人他们不敢骂,秋长歌还是敢骂的。 刚刚抵达的宋星河脚步微顿,表情有一瞬间的微妙,谁懂?刚来就听到她诅咒他死了?他是她哥没错吧?这也打算不认的吗? 至于季家人,确实跟他,跟长歌没有半毛钱关系。 “抱歉,来晚了,长歌有一点说错了,亲人未死绝。”宋星河微笑地上前,八面玲珑地加入。他是唯一活着的那个,秋家其他人确实死的骨头都化成渣了。 不重要。 “宋星河,你来做什么?”陆西泽脸色陡然冷下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这厮怕是知道了不少这个世界的秘密,秋清莹之前就在他手里。 宋星河单手优雅地插在裤兜里,微笑道:“自然是来参加股东大会。陆先生难道不是来开会的吗?” 巧了不是,他也有联众集团的股份。 只能说季家这些不肖子孙吃了吃喝嫖赌,样样不行,各个都是败家子。 老爷子一听险些气的两眼一翻:“你手上也有联众的股份?” “还不少呢,多少也算个小股东吧。季爷爷莫慌,我来时,外公交代了,一定多帮衬您。”宋星河露出完美无瑕的微笑。 老爷子心里稍安,感动到了。老徐家,没有落井下山,简直是大大的好人啊。 长歌淡淡扫了一眼宋星河,唇角微微讥诮,这厮不仅是来落井下石的,还是来砸穿地心。 宋星河八面玲珑道:“那季爷爷,我们是不是该进去了?” 有了徐宋两家的继承人的承诺,老爷子信心大增,点头道:“放行。” 人墙保镖们险些痛哭流涕,今天的饭碗终于保住了,小命也保住了。 宋影帝,简直是天底下最大的好人。 保镖和安保人员火速撤离,打开大厦的大门。老爷子绷着脸,昂首挺胸地率先走进去,季家人随后。 长歌这边没动。 三个男人不动声色地看着对方,谁也没有先动,都在思考着先弄死谁,最后陆西泽和宋星河在经过天人交战之后,放下了数百年的恩怨情仇,决定先做半日的盟友,还是先弄死傅怀瑾吧。 这厮太讨厌了,以弱凌强,简直是泡的一手好绿茶。 他们亏就是亏在太直男。 宋星河心思深沉,率先微笑道:“听说,昨天半夜陆总约了秋清莹在会所见面,第二天一早才放她离开?陆总这口味有些重啊。” 结盟之前还是先踩一脚吧。鬼知道他从秋清莹哪里得到了哪些消息。 陆西泽凤眼沉了下来,不怒反笑,俊美的面容看不出任何情绪,淡淡说道:“比不上宋少,将人控制在自己的势力范围,没事上个热搜炒个绯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两是盟友,联手在干什么大事呢。” 宋星河:“陆总还挺怜花惜玉的,这就为她打抱不平了?” 陆西泽:“……” 草,还要不要结盟了? 宋星河摊手,言归正传:“想必陆总知道了不少秘密,什么时候告诉长歌?” 被cue到的秋长歌抬眼:“所以,你们到底要不要进去?” “进。”三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长歌率先进去。 宋星河和陆西泽对视一眼,顶开了傅怀瑾,跟了进去。 傅怀瑾:“……” 算了,两个手下败将而已,今日的股东大会就让他们先威风一下,反正他正宫的地位不可撼动,谁也别想来挖墙角。 四人先后进了大厦的会议室。 整个会议室弥漫着肃杀的气氛。 季家老爷子年事已高,已经多年不曾亲自来公司,这一次季明业父子入狱,公司生死存亡之际,老爷子亲自披挂上阵,多年威望还在,底下的股东们全都安静如鸡。 但是也有人不买账。 率先发难的是陆西泽。众所周知,这一次的股东大会重新洗牌,赢的上位,输的倾家荡产。 文理带着sj集团的精英团上场,直接开始质疑联众集团爆出来的滚滚天雷。 文理:“一周前,联众的ceo季涛先生和其子季明业被警方带走调查,此后有关联众的负面新闻源源不断,我们已经得到确切的消息,季涛父子涉险多桩案件,其中就包含商业犯罪,洗黑钱,挪用公款,买凶杀人,故意伤害秋长歌女士等等……” 众人齐刷刷地看了一眼秋长歌,即使她坐在会议室不起眼的位置,但是那张脸美到发光,仪态万千,秒杀了一屋子的股东,何况她身边坐着的是圈内最声名赫赫的几位世家子弟。 任何一个跺跺脚都会引发股市地震的人物。 “胡说八道,警方的通报还没有出来,你就在这里妖言惑众。”季家老爷子敲着拐杖打断文理的话,“你们sj狼子野心,想吞并我们联众,也不用在这里演戏。” 宋星河点头,微笑道:“没错,凡事都要讲证据,除非你们能拿出证据来。” 陆西泽冷冷说道:“证据要多少有多少。” 文理火速上证据,率先甩在大屏幕上的就是洗黑钱的财务证据。 “证据太多,为了方便大家翻阅理解,我们有专门打印出来,装订成则,人手一份,所以大家可以慢慢欣赏。” sj的精英团将证据一人发了一本。 季家老爷子的脸都绿了。大小股东们窃窃私语,别的他们都能忍,毕竟刀子没有割在自己身上,不疼,但是挪用公款,等于将手伸到他们口袋里偷钱,这绝壁不能忍! 季家要是不给说法,下台! 换有能力的人来。 “那些都是季涛父子做的,跟我们无关,老爷子也不知道这些,所有的责任会由长房来背负,但是联众是老爷子一手创立起来的,大家都是跟着打江山的老人,现在联众有了一点风波,共患难挺过去才是,而不是听信小人谗言,中了外人的奸计。”被打压多年的季家二房的人说道。 宋星河拍手鼓掌道:“季二叔说的好,这点我很赞同,孽都是长房作的,跟我们肯定没关系,都是老人,就要打感情牌。我联众以前是十几家公司合并而来的,最开始叫什么?” “随园。”文理说着看了一眼面容冷峻的老板,字正腔圆地说道,“联众的前身是随园科技,这家科技公司是已故的随家老太太所建,相信在座的不少老人都还记得二十多年前的事情。 当年季老先生在随园科技最多只能算是随家老太太的下属,公司的技术员,后来一场车祸,一场大火,随园蒙难,季老凭借着丈母家的强硬背景,一跃成为公司的实际控股人,偷走了随家的产业,并且拿着随园科技的钱,收购了当时的十几家公司,摇身一变成为了现在的联众。 可以说,联众本身就是我老板,陆西泽先生所有。季家不过是无耻的偷窃者。” 随着文理掷地有声的科普,会议室里一片哗然,上了年纪的股东都还记得二十多年前那场腥风血雨,多少追随随家的人最后被清除出公司,而季家凭借着林于两家的强大势力,一夜之间崛起,吞下了随家的产业。 这桩往事伴随着随园大火,堪称是三十年来最黑暗的事件。 敢发声的人下场都极惨,渐渐的也就没有人提,季家被捧上了神坛,取代了随家,成为帝都顶尖豪门之一,地位渐渐稳固。 后来者只听说过有关季家的发家史,却不知道背后的故事有多么残忍。 后入主的股东们全都炸开了。所以,季家的产业都是偷来的? 第285章 他不会是想横刀夺爱? “胡说八道,当年明明是随家满门皆灭,季老出来力挽狂澜,没有季家,根本就没有现在的联众,陆西泽,你当时不过七八岁,你知道什么?”常秘书怒斥道,“你这分明是给季老泼脏水,手段也太下作了点。” “西泽不知道,那我呢。”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响起,会议室的门被人嗯推开,一个清癯儒雅的中年男子走进来,眼神锐利地扫过在场的所有人,走到文理身边,取出文件夹里的厚厚文件,“我是裴元,当年是随园科技的律师。我手上还有老太太的遗嘱以及随园科技的股份协议书。” 季老爷子看见他时,瞳孔一缩,忍不住站起身来。 裴元?他竟然还活着?当年他被老太太送到米国深造,没有想到老太太竟然还留了这么一招。 当时局面太混乱,他压根就想不到一个在米国深造的集团律师会埋的这么深。 剧情发展急转直下。 长歌忍不住微微支起身体,完全没有想到,季家最大的产业联众集团竟然也是偷的随家产业。这是杀人夺产业,何其可恨。 “是不是有些精彩?”宋星河微微侧身,靠近她耳边,低低地笑道,“放心,我已经让救护车在外面候着了,今天我就是来救场的,主打一个救死扶伤。” 谁也别想死遁,都给他接受审判。当然,他是来看戏,并且分蛋糕的。 长歌看了他一眼,微微无语,他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有种病态的腹黑,不过比他病恹恹的模样好看多了。 如今这样也挺好。 见长歌视线落到他身上,宋星河唇角的笑容温柔了几分,定定地看着她,眼里再也看不见任何人。 傅怀瑾见状,伸手握住长歌的手,将她的注意力拉回来,内心隐隐警惕,之前觉得陆西泽是威胁,如今看来,长歌对宋星河的态度很微妙,有一种冷漠的、敷衍的、不入眼的关心。 没错,他能看出来,长歌是关心宋星河的。 他们之间都有故事,唯有他什么都不知道。 傅怀瑾指尖收紧,深呼吸,将那些浮躁的念头摒弃出去。 那边,裴元意外杀出来,拿出了当年有关随园科技的相关资料,将这一桩尘封二十多年的夺权事件摊在阳光下。 股东们全都炸开了锅,就连那些老人都不说话了。 季老此刻终于意识到这次的股东大会是一场针对他的鸿门宴,而且是绝杀局。宋家那小子当真可恨,明着帮他,实则跟陆西泽一唱一和,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就为了揭发当年的事情。 老爷子站起身来,威严地扫视一圈,说道:“原来你们今天是来要我死的。” 宋星河:“老爷子,这话就有些过了,大家今天来是为了审判的。作为股东,总要操心一些自己投的钱吧。别是被一些无良之辈拿去吃喝嫖赌,然后进了局子就当老赖不认了。” “就是,就是,今天是股东大会,我们是来选举集团ceo的。” “季涛进了局子,早就该换人了。我提议谁的股份多,谁最有话语权。” “这很公平。” 出钱的是大爷,谁出的钱最多,谁当大哥呗。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将会议推到高潮。 陆西泽站起身来,低沉冷漠地说道:“我以手上23%的股份,要求罢免季德元集团董事长的职务,重新选举公司执行董事长。” 23%的股份? 众人又是一片哗然,陆西泽手上竟然有联众这么多的股份? 季家人闻言却大喜,季家老爷子恨不能大笑出声,搞这么大阵仗,原来他才只有23%的股份。季家所有的股份加起来有32%,相差这么多,陆西泽拿什么掌权?拿什么驱逐他们? 股份这东西是命根,一直被他死死地掌握在手里。季家子嗣只有一些散股,他不死,谁也别想拿走他手上的股份。 季老冷笑道:“小子,原来你搞来搞去,才23%的股份,难怪之前要打感情牌,说你是随家子弟,现在可不兴子承父业那一套了。随家早就被圈内除名,随园科技也不存在了,联众始终是季家的联众,你要想搞偷梁换柱那一套,也看我们这些联众的元老答不答应。” 陆西泽微笑:“那就投票决议吧,我提议罢免季德元集团董事长职务,同意的请举手。” 董事会表决,一贯是少数服从多数。 陆西泽率先举手。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动。 老爷子和季家众人见状大喜,只觉得陆西泽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这里是联众,不是他sj,在这里搞投票表决,他有没有脑子? 知道这些股东有多少人是跟着季老打江山,知道他们有多少把柄在季家手里吗?让他们反水表决,这闹着玩呢。 季家老二笑道:“陆总,这里不是你的一言堂,我父亲一手创建了联众,不是你在黑市上收购一些散股就能否决的。你手上的股份,我们季家愿意出钱收购,你开个价吧。” 陆西泽唇角勾起一丝冷笑,他是差钱的样子吗? “急什么,总要给大家时间考虑一下。”陆西泽凤眼扫过长歌。她今天坐在角落里,傅怀瑾和宋星河一左一右地坐在她身边,不过,傅怀瑾凭什么能进股东大会? 傅家也有联众的股份? 他眼眸微深。傅家老大经商,他们家又是挖矿的,有联众的股份不足为奇,傅家装的也真像啊。 陆西泽见没人举手,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还在犹豫的一些股东咬牙举起了手,不敢看季老的脸色,没办法,sj给的更多,就算他们有把柄在季家人手里,但是季家也不敢轻易动他们,不然就是互相撕扯,谁也不好过。 季家老爷子见竟然真的有股东敢举手,冷笑了一声,拐杖重重地敲了敲地,说道:“我劝你们想好了再做决定。” 局势僵持住,58名股东,最后举手的竟然有28人,险些就占到了半数。 季老脸色铁青。 季家其他人额头冷汗直冒,数清楚人数之后,飞快说道:“28对30,根据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陆西泽的提议无效……” “急什么,我还没表态呢。”宋星河站起身来,风度翩翩地微笑道,“刚才跟长歌聊天一时没注意,你们都表决了啊,徐宋两家的股份虽然不多,但是我来都来了,也来添砖加瓦吧。” 季家人:“……” 众人屏住呼吸,齐刷刷地看向宋星河。不管宋星河手上的股份有多少,但是徐宋两家的态度最重要,这决定着他们后期的决策。 宋星河在万众瞩目中微笑道:“我支持陆总的决定。” 众人哗然,季家人脸色铁青,险些跳起来怒骂他无耻小人,说一套做一套,说好的支持季家呢,结果翻脸就支持陆西泽? 外界不是传言他们两不合吗?敢情是演戏逗他们玩呢。 季老冷笑:“宋家小儿,你劝你问问你外祖,再做决定。” 宋星河笑容隐去,眉眼间透出一丝的冷意,淡淡说道:“29票对29票。长歌,你的决定呢。” 秋长歌?她竟然也有投票权? 股东们愣住,秋长歌不是作为秋家人来的吗? “秋长歌女士手上有10%的联众股份,是联众的第四股东。这是股权转让书。”文理干练地投影出手上的股权转让书,十分股权转让书,每个大股东转让了1% 的股份,加起来正好10%,一跃成为联众第四股东。 局面开始扑朔迷离。 先前举手的股东们面如菜色,肠子都悔青了。陆西泽害他们!秋长歌是秋家人,自然会向着秋家,想自己掌握权势,哪里会向着外人。 而季家人则各个面如土灰,尤其是老爷子,高血压飙升,险些没被气死过去。这孽障竟然有10% 的股份? 此刻老爷子恨不能穿回到数月前,联合长孙季明业,直接将她弄死在威尼斯! 长歌见众人视线都落在她身上,神情淡漠地开口:“我同意陆先生的提议,罢免季德元在联众的董事长职务。 同时我提议由陆西泽先生担任集团的董事长。 季家这些年利用职务挪用公款,侵害股东利益,因为私德有愧,造成股票跌穿,已经不配继续掌舵。 季明业父子入狱的通告这两天就会出来,至于季家其他人,有时间在这里争夺权势,不如去警局自首坦白从宽。” 秋长歌的话引起轩然大波。 之前吵来吵去都是联众和sj在博弈,季家和陆西泽在吵架,但是秋长歌是季家人,她亲自出来掀老底,加上秋长歌的国度口碑,这事十有八九就是真的。 季家这一次真的要倒大霉了。 这一下股东们全都坐不住了。他们不能被季家拖累,重新选举。 “30票对28票,根本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即日起,季德元先生不再担任联众集团的董事长。” 文理继续说道:“根据我老板和秋小姐签署的一致行动人协议,陆先生现在手中握有联众33%的股份,成为联众的第一股东。” 文理话音未落,季家人就呼天抢地地喊道:“老爷子……你怎么了……” “来人,快来人,将这些强盗土匪都赶出去……” 场面一度混乱,季家老爷子两眼一翻,气晕了过去,季家老二老羞成怒,喊着保镖和保安进会议室来撵陆西泽一行人,主打一个蛮横。 结果喊了半天,没一个保镖进来。 股东们看着外面黑压压被拦住的保安人员,都替季家丢脸。大势已去,季家这会子撒泼有什么用? 人手上实打实有33%的股份,而且一开始不给人进没准还有效果,现在股东大会都开完了,于事无补了。 “精彩,真是精彩。恭喜陆总,成为联众的董事长。陆总手上有全球赫赫有名的sj,现在又有了联众,这是要一跃成为首富的节奏啊。” 宋星河站起身来,鼓掌,见季家人还在闹,笑道:“季老别急,楼下有救护车,马上就上来了,您老晕倒的毛病以后有的是时间治。 有大把的时间住院。” 刚缓过一口气的季家老爷子,又直直气晕了过去。 “今天还得多谢宋先生,要不是你哄骗季德元在先,疯狂反水在后,想必我们此刻还被拦在大厦外面。”陆西泽皮笑肉不笑地看向宋星河。 论阴险,心机深沉,宋星河可是有血脉优势的。 宋星河:“……” 算了,懒得跟他打嘴炮。做人要知足,既然他已经复仇成功,拿到了联众,以后就当个首富,别在觊觎他家小五了。 医护人员进来,将季家老爷子抬上了救护车。季家其他人见联众被外人抢走,直接发疯,不过他们也不去招惹陆西泽,而是上来撕秋长歌,疯狂辱骂。 “身为秋家人,你竟然吃里扒外,要逼死你爷爷……你简直冷血……” 后面骂的更是难听,二太太更要上前来厮打,结果还没碰到长歌的衣袖,就被保镖直接架了出去。 陆西泽冷冷说道:“都撵出去!” 股东们纷纷起身告辞,免得被两家的仇恨波及到。 长歌面无表情地看着被撵出去的季家人。话糙理不糙,她对付季家,传出去名声确实不好听,先是秋明生夫妇,后是季家,不过那又怎样。她本就是这样冷血无情的人。 她不介入别人的因果,但是秋家和季家注定是要覆灭的,这是她自己的因果,也是她必须要做的事情。 “10%的股份转让书我会签好字转交给文理。联众的前身是随园科技,这本就该是你随家的产业,我拿着不合适。” 长歌看向陆西泽,淡淡说道:“之前离婚协议里,你每年支付的一亿赡养费我准备以你的名义成立一个和平慈善,致力于世界和平。恭喜你大仇得报。” 她是真心地恭喜他,前世今生苦难两世,这一世他大仇得报,希望能稍稍慰藉他的心灵,也希望那个和平慈善能替他多积善果,能将他从灭世的命格中拉出来。 希望他懂她的良苦用心。 陆西泽凤眼幽深,浓密的眼睫毛垂下,有一瞬间脆弱如玻璃,俊美且孤冷。为何他复仇成功,拿回了属于他自己的东西,但是内心却丝毫没有喜悦。 这是他这些年来活着的目标,可心底只有无尽的空虚和无力感。 复仇原来一点都不快乐,甚至有些难过。 “复仇非我所愿,亦非我所求。”陆西泽背过身去,神情冷漠的如同一块寒冰,冷冷说道,“你我之间,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傅怀瑾和宋星河同时皱眉,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陆西泽之前被复仇绊住了脚步,精力有限,现在大仇得报,他不会是想横刀夺爱吧? 第286章 那我就祝福你吧 从股东大会回来,消息一波接着一波。 先是季明业父子的通报出来,已经进入了正式公诉的流程。长歌作为案件的受害者之一,也接到了出庭作证的电话。 警方通报一出来,就爆上了热搜。这几天有关季家和秋长歌的热搜一直源源不断,外界对此猜测连连。 现在季明业父子涉嫌犯罪,直接就洗白了之前秋长歌参与豪门内斗的黑热搜。 这父子俩不是个好东西,网友们这一波全都站秋长歌,甚至带了话题,喊话让她回去继承家业,每年拍一部剧就好。 ——忍了四天,差点给我忍成了忍者神龟!每日一问,今天姐姐打脸了吗? ——打啦,给姐姐排面,警方出通报了! ——哈哈哈,今天最开心的热搜,如果秋长歌塌房,那我就再也不相信内娱了。 ——内娱不值得信,但是姐姐可以相信。 ——所以姐姐不会真的要回去继承豪门家产吧?不要呀,我想每年都看到姐姐和她的新戏。啊啊啊,某台,我劝你马上抬姐姐的剧,别不知好歹,都压了一年了。 ——快啦,快啦,我看到有人爆料,说《冬夜将暖》压这么久就是为了等暑期档,虽然是小成本的a级甜剧,但是是秋长歌演的耶,姐姐在里面的造型美到无敌。 ——和她搭戏的乔羽去从年到今年涨粉两百万了,这还是没播剧的情况,等剧播了,估计得飞升一波。 ——内娱的香饽饽,谁不想跟秋长歌搭戏,跪求姐姐别回家继承家业,千万网友需要姐姐,哭唧唧。 ——我的电子哈基米已经退圈了,希望秋长歌别退圈,不然我要去磕白月光cp了。 ——草,大事件,你们快去看联众集团的官博。 吃瓜网友们一脸懵逼,然后飞奔去微博,发现联众集团在一分钟之前关注了sj的创始人陆西泽,同时发布了一条官博:即日起,陆西泽先生将担任集团的董事长。 消息瞬间炸裂。联众集团就是季家的产业,这几天网友们将季家扒了个底朝天,因为秋长歌的缘故,很多人都跑去关注了联众的官博。 本以为季明业父子入狱,秋长歌名正言顺地继承家产,结果被前夫哥截胡了。这是资本的博弈还是? ——前夫哥真的好强,这是要一跃成为首富的节奏!论搞事业,没有人比前夫哥更强! ——弱弱地说,姐姐是季家人,为什么不是姐姐接手联众,而是前夫哥接手啊?我可以梦一个破镜重圆吗? ——有一说一,以秋长歌的影响力,要是她不同意,前夫哥很难接手联众吧。秋长歌的国民口碑太好了。 ——有人爆料了,炸裂的大新闻。截图.jpg。 有网友火速截图了某平台的爆料帖,吃瓜群众们一看,三观炸裂。爆料贴像是豪门圈的人爆出来的,直接指出联众的前身是随园科技,而前夫哥就是随家后人。 季家坏事做尽,谋夺了前夫哥的家产,前夫哥回来复仇,而且这件事情秋长歌也是知情的,直接在股东大会上力挺前夫哥,大义灭亲,所以前夫哥以1%的股份优势,重掌联众。 ——果然现实远比小说还狗血。前夫哥拿的是复仇剧本啊,这是什么共患难cp。 ——有一说一,如果爆料贴是真的,我被秋长歌圈粉圈的死死的,这是她第二次大义灭亲了吧,可能会有很多人骂她无情,可是她很正义耶。 ——已经有人开骂了,但是被网友们怒怼了十条街。警方的通报出来,季家就被网友们冲了。帖子下面好多人爆了季家的黑料,还说当初季家买热搜,就是为了逼秋长歌接手季家,对付前夫哥。 ——草草草,竟然逼迫我女神!活该啊! ——秋长歌真的人间清醒吧。那些说姐姐心机深沉,豪门斗争夺家产的人出来说话! ——秋长歌的格局,黑子都不敢黑。姐姐捐了那么多的文物宝藏,谁能黑的动,这一次连豪门家产都不要,就为了给前夫哥报仇,这格局,内娱第一人。 ——只有我觉得破镜重圆cp有些好磕吗?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可姐姐为了前夫哥,不要家产耶! ——是有亿点点好磕,但是姐姐好像不炒cp耶。如果能复合,应该早就复合了吧。 秋长歌的cp粉不多,大多都是剧粉和综艺粉,还有就是大的离谱的路人盘。喜欢秋长歌的都是年纪偏大的事业粉,磕cp的毕竟是少数。 因为这姐们真的不营业,没有剧播和综艺的时候,就直接人间蒸发。内娱任何一个男演员都想跟秋长歌炒cp,但是至今敢碰炒的只有退圈的宋影帝一人,就连秦阳都不敢炒,只当秋长歌的小迷弟。 秋长歌的咖位在那里,一般人不敢碰瓷!怕惹火烧身给烧成了灰。 秋长歌另外两个绯闻男友,还是圈外人。 ——秋长歌拿的是大女主爽文剧本吧,事业逆袭,身世逆袭,简直爽爆了。 ——最牛的是,这姐们连豪门千金都不当耶,直接反套路,将整个豪门送了出去! ——她好飒好酷!原来有人不当豪门千金,也可以安身立命。 ——谢谢,有被鼓励到!我再也不嫌弃我爸妈不是富二代了。 ——我也被治愈了。秋长歌真是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想当初她爆红的综艺,真就是拿命拼的,嘤嘤嘤,她真的,我哭死。 热搜下面,各种爆料贴被扒的干干净净。#秋长歌#也被送上了热搜,网友们也不喊着让她继承家业了,全都跑到《冬夜将暖》官博下,喊着抬剧。 这么大的热度,此时不抬剧,更待何时? 好在《冬夜将暖》听劝,借着这一波热度,直接提前定档了。a级的网剧,也压的够久了。 “《冬夜将暖》定档了,明晚空降。这一次剧方希望我们能开个直播配合宣传。”杜敏接到人,喜滋滋地说道。 长歌走的比较晚,等股东们都离开了,这才出了联众的大厦。 回去没坐傅怀瑾的车,而是坐了工作室的车。 “直播?”长歌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对,直播,简单连线跟网友们聊聊剧,可以在家里直播。”杜敏见她魂不守舍的模样,低声问道,“你有心事?” “联众附近没有狗仔偷拍,我来的时候,听说附近的媒体人员都被请了进去喝茶吃点心。网上的舆论也很不错。 警方及时出了通报,热搜全是骂季家的,而且有圈内人爆料了联众的股东大会内幕,有可能是陆总安排的。” 长歌看向外面的联众大厦,摇了摇头:“陆西泽不会干这样的事情,他从来不在乎外界的看法,也不喜欢利用舆论,应该是宋星河干的。” “宋少?你不是说他跟陆总不合?为什么要帮陆总?” 杜敏微微吃惊。网上的爆料帖全都是踩季家的,确实有人引导,但是也有很多真圈内人,都是季家的苦主,见季家倒了,全都跑来踩一脚。 “是帮我。”长歌微微闭眼,“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就算是仇人,必要的时候他们也可以联手。” 譬如今天,他们就联手,将季家踩进了深渊里。 不过季家的事情终于落幕,长房入狱,没有20年出不来,季家失去了联众,失去了于家的后台,股东大会结束,面临的就是警方的传唤。 季茹茹给她的资料里,季家那几房可是人人都不干净。四房自然也不干净,但是跟二房三房比起来,最多是贪财,没有闹出人命。 四房断尾求生,已经算是将自己摘了出来。 “豪门果然可怕,幸亏你没有回季家,不然整日勾心斗角的,我看着都心惊胆战。这么看,明天的直播有些不合时宜。我去推了。” 杜敏说着就给剧方打电话,笑眯眯地推了直播的事情。 剧方有些心虚,也不敢强求。他们选择此刻抬这部剧也是看重了秋长歌的热度,这种风口浪尖的时候,让秋长歌直播,确实有种吸血的感觉。 “要不咱们等播到一半的时候,再直播?” 杜敏笑眯眯地说道:“下周长歌的电影首映,这段时间是忙的抽不开身的,不过下个月应该没那么忙,我们再约时间。” 没回绝死。毕竟是长歌自己的剧。虽然长歌不爱营销,但是剧方看重,等下个月季家的风波平息了再说。 “好滴好滴。”剧方心满意足。秋长歌是圈内最不营业的女明星,爆红至今,代言都没接几个,只参加了一个商务活动,人连豪门家产都懒的继承,她愿意直播就谢天谢地了,还挑什么时间。 而且这部剧的站内预约已经破了500万,秋长歌宣传电影的时候,等于也宣传了这部剧,稳赚不赔的。 杜敏挂了电话,傅怀瑾的电话就进来。 “我刚接到电话,老爷子突发心梗,正在医院抢救。季家其他人都被警方带走了。”傅怀瑾声音温润,慢慢说道,“长歌,季家这一次,翻不了身了。” 长歌垂眼,淡淡应道:“嗯。” 她抬眼看向外面的联众大厦,一个家族的陨落,要不了多久就会被遗忘。人生在世,什么因结什么果。 “我送你回家。” 傅怀瑾的车跟在工作室的车后面。 季家败落,这段时间帝都定然不太平,宋星河控制了舆论,将季家直接踩死,将长歌从这件事情里摘了出来,但是帝都豪门,人人都知道,秋长歌大义灭亲,联合陆西泽弄垮了顶尖豪门季家。 长歌一战成名,被豪门圈封为冷血帝姬,声名大噪。 长歌握紧手机,低低地应道:“好。” 傅怀瑾没挂电话,长歌能听到他轻柔的呼吸声从电话里传过来,无论发生任何事情,他都站在她身边,不显山不显水,却无比坚定。 看似性格温和,实则内心比任何人都有主见。 两人谈恋爱,他甚至都没有要求公开,连回家都一前一后坐两辆车。他原本不需要这样委屈自己。在他的领域,他也是最光彩夺目,被无数人追赶的存在。 长歌垂眼,眸光柔和了几分,甚至动了想与他共度一生的念头。 如果一直过这样的生活,其实也很不错吧。 她以前从未想过未来和以后,世情恶,人情薄,她不信任何人,但是与傅怀瑾在一起,好像时光很变得温柔起来。 傅怀瑾没说话,长歌也没说话,将手机放到了一边。 杜敏以为她挂了电话,继续说道:“直播暂时推掉了,下个月如果舆论还可以,可以考虑直播一小时,正好电影和电视剧一起宣传了。” 长歌点头。 “对了,《人间清欢》的双女主一直定不下来,林可颂想定乔曦,乔曦也想跟你合作,你这边有什么看法?” 新剧暑假就要进组,目前镶边男主已经定了秦阳和另一个不怎么出名的演技派夏周,女主定不下来。 因为长歌的加入,林可颂一直想找个实力相当的,之前是不敢想,现在是心比天高,直接想定影后乔曦。 “乔曦拿过奖,在电影界的地位很高,电视剧也很出圈,你们关系又好,都很抗拒,要是合作的话简直是王炸。” 最关键的是,乔曦成名已久,双女主剧要是选咖位比长歌小的,她不太甘心,选乔曦的话,两人飙戏,这部剧等于未播先火。 长歌微微惊讶:“她要出演?她不是档期不合适吗?” 杜敏:“好像是推了另一部戏,这剧她一开始是不愿意出演的,制作经费不足,导演也不是名导,没有出圈的作品,但是你接了女一号,又追加了投资,就完全不一样了。 现在《人间清欢》一跃成为s+的制作,圈内人挤破头想跟你搭戏。乔曦是自降片酬出演的。” 长歌拿起手机,直接进群问乔曦。六人小群都是圈内人,而且口风紧,她也就没有私戳。 长歌:@乔曦,你要出演《人间清欢》的女主? 乔曦:对对对,林可颂说你是投资方和制片人,我本来想找你说这件事,但是你最近不是事情多吗? 秋长歌最近何止是事情多,她私底下听季茹茹说了一点内情,简直是神仙打架。赢了飞升输了万劫不复的那种。 季茹茹那样张扬的性格,最近都小心翼翼。长歌哪里有心思管新剧的事情。 乔曦也就没敢烦她,准备等事情平息了再提。 结果今天的热搜一出来,帝都都地震了。连她所在的富婆圈都在议论。 顶级豪门落幕,秋长歌是其中最大的推手,圈内富婆都叫她冷血帝姬。 明明长歌很懒散的一个人。算了,都是无关的外人,名声传的可怕一点也好,这样帝都豪门不敢欺负她。 衡音:@长歌@乔曦,你们又要二搭合作?哇哦,期待! 秦阳:巧了,这部剧我出演男主耶。我跟长歌也是二搭。 乔曦:美死你了。 秦阳:嘿嘿,谁不想跟长歌搭戏呢。 乔曦有些紧张,等秋长歌的答复。 长歌:@乔曦,可以,双女主人设都很好。这部剧拍完,后续我可能会慢慢淡出娱乐圈。 乔曦:哦草,你淡圈做什么?不会嫁入豪门相夫教子吧,这怎么也不可能是你会干的事情! 衡音:嘤嘤嘤,一万点暴击,姐姐,不要呀,我已经开始哭了。 秦阳:我屮艹芔茻,这不会是你最后一部作品吧,我还指望着你进入电影圈,拿大满贯呢。 宋星河:那些奖项对长歌而言没什么意义,她早就该退圈了,从政很适合她。 宋星河冒泡,一句话惊呆了一群人。草,从政? 秋长歌:? 她什么时候说她要从政? 秋长歌:不会从政,我有自己想做的事情。 易南梦:姐姐,你想做什么? 秋长歌:种花种地,虚度时光。 宋星河:那我就祝福你吧。 宋星河微笑,功成身退不是那么容易的,她想当一个平庸的人,但是上天不会给她机会。 宋星河直接给她打了一个电话,发现电话占线,转而微信私戳她。 宋星河:你有时间的话,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第287章 从今天开始离开帝都 长歌微愣,见什么人? 长歌:什么人? 宋星河:秋清莹。 长歌眼睫微垂,想起今天股东大会上,他和陆西泽的对话,这两人不会发现秋清莹的秘密吧? 宋星河给她发了一个地址。 长歌吩咐杜敏道:“先去这个地址。” 杜敏:“这不是秋清莹住的地方吗?好端端的怎么去见她?这女人现在疯的很,可别伤到你了。” 电话里,一直没说话的傅怀瑾呼吸微顿。 长歌淡淡说道:“没事。对了,你跟林可颂说一声,《人间清欢》另一个女主定乔曦。等乔曦的档期合适,就进组开拍。” 杜敏连忙给林可颂打电话,车子变道去市中心的高端公寓楼盘。 车子开到一半路的时候,傅怀瑾换了车上来,还带了食盒。 傅怀瑾:“你中午还没吃饭,这是我早上带过来的沙拉卷,里面包了虾仁、蔬菜和自己调制的酱。” 长歌确实有些饿,等会还要去见秋清莹,便点了点头,见食盒里有三个,拿了一个给杜敏,然后递了一个给傅怀瑾。 傅怀瑾眉眼含笑地接过来:“你吃点垫垫肚子,等回家我再给你做好吃的。” “好。”长歌咬了一口,外面是薄薄的绿色面皮,里面的虾仁也清甜可口,配上蔬菜和他自己调的酱汁,确实很好吃。 “吃慢点。”傅怀瑾看着她吃,见她嘴边不小心沾了酱,忍不住笑着帮她擦着嘴角。 杜敏可怜兮兮地躲在车子的角落里,硬生生地吃下这口狗粮。 傅医生还真是越看越帅气,眉骨浓颜系,轮廓线条却是淡颜,越看越耐看,关键他好温柔,照顾长歌面面俱到。 长歌性子有些随性,凡事都是得过且过,就需要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 杜敏嗑了一会儿真糖,趁着他们俩吃午餐的空隙,给林可颂发了信息,说用乔曦。 林可颂那边欢喜的险些要蹦起来,两个女顶流出演双女主剧,剧本他们是精心改编的,现在就要看他的镜头语言和后期剪辑制作了。这剧只要用心,妥妥地爆。 不枉他为了见秋长歌一面,还被请进了局子。 林可颂兴高采烈地开始筹备开机的事情,跟乔曦那边确定了档期,7月上旬就进组开拍。 * 车子一路开到秋清莹住的高档公寓。 长歌到的时候,宋星河已经提前到了,看见她的车才下车。 “你还带了一个尾巴?”宋星河看见傅怀瑾,眯眼语气有些不好。 “正好一起回家。”傅怀瑾微笑地应付,将“回家”两个字咬的极其清晰。 宋星河面无表情:“跟上来吧。” 三人上了楼,秋清莹在家,乍一看见秋长歌,表情有些古怪,完全没有之前趾高气昂的气势,反而透出几分的畏惧和自卑。 长歌眉眼不可察觉地一皱。她的改变怎么这么大?像是被剥夺了所有的光环和底气,彻底成为了一个平庸的路人。 “你们找我做什么?我都被圈内封杀了,你们该不会还想为秋长歌出气吧?”秋清莹眼神闪躲,抵住门,不敢放他们进来。 宋星河居高临下地瞥了她一眼,眼底都是厌恶之色。 长歌沉默。 傅怀瑾见状,语气和缓道:“秋小姐,可以让我们进屋说吗?” 秋长歌冷淡点头:“只是说几句话就走。” 她伸手握住秋清莹的手腕,想感应她的心声和系统,但是奇怪的是一无所获,她瞳孔微缩,系统不在她身上了。 秋清莹到底畏惧宋傅两人的身份,让开身,让他们进来。 长歌扫视了一圈她住的地方,混乱不堪,到处都是丢掉的衣服和生活用品,想必她被封杀之后,脾气十分不好。 宋星河和傅怀瑾都有洁癖,两人对视一眼,没坐,站在客厅内问道。 “听说昨晚陆西泽找你了?” 一提这事,秋清莹脸色就隐隐扭曲,本以为陆西泽找她是终于看见她的存在,结果她去了之后,莫名其妙被灌醉,在会所的沙发上睡了一晚上,一大清早就被会所经理撵了出来。 她刚到家,才刚刚睡醒,秋长歌三人就找上门来了。 “没错,昨晚我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们要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如直接去问陆西泽。”秋清莹没好气地说道。 语气一出来,她就隐隐觉得有些慌,她怎么能用这种语气说话?对面的三个人弄死她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她一个被资本包装出来的商品,就算以前有金主,现在金主全都倒台了,她怎么敢的? 好像她以前经常干这样的事情。 秋清莹心里越发慌乱,看了看秋长歌那张脸,嫉妒上头,冷嘲热讽道:“你是来看我的笑话吗?你现在是女顶流,身边围绕的男人非富即贵,有了傅医生,你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还吊着宋少和陆总,我没去揭发你的真面目就不错了。 你竟然还敢来落井下石嘲笑我?” 秋清莹一阵输出,宋星河和傅怀瑾脸色有些古怪,暗暗较量着,然后齐刷刷看向长歌。 到底谁在她心里最重要?亲情还是爱情?还是恩情? 长歌没搭理秋清莹,表情有些凝重,就在刚才她试着想感应系统的存在,但是没有感应到,看来系统确实放弃秋清莹这个载体,隐藏了起来。 系统在这个世界的任务是失败了吗? “屁失败。”一道微弱的能量波动传来。 长歌眼眸微亮,唇角不经意地勾了勾,原来它还在啊,只是隐藏了起来,看来它跟秋清莹解除了绑定,所以秋清莹整个人发生了变化。 “没嘲笑你,虽然你被娱乐圈封杀了,但是补完税,又跟季明业断了关系,对你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你这些年应该也赚了不少钱,有时间不如回去看看你亲生父母和弟弟,过好往后的日子。” 长歌淡淡开口:“当年你我互换身份,这一笔账我一直没有找你讨要,若是我知道你以后做了什么恶事,就别怪我不客气。” 看在许大志夫妇的份上,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秋清莹如今成了路人,她也懒得去对付一个路人,不过若是她死性不改,她也不介意出手。 秋清莹表情有些扭曲,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但是无法反驳。她这些年在娱乐圈拜高踩低,仗着有后台,跟半个娱乐圈都结了仇。 现在一朝落难,根本就没有人愿意拉她一把。她得罪的又是秋长歌,基本等于后路都被堵死了。 至于她为什么会那么嚣张地跟半个娱乐圈结仇,她自己也不明白。 好似遗忘了一件顶顶重要的事情。 “走吧。”长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也不愿意在这里浪费时间,看向傅怀瑾和宋星河,往外走去。 宋星河故意慢了一步,等长歌和傅怀瑾出门,回头冷冷地看向秋清莹:“从今天开始离开帝都,以后不准出现在长歌面前,否则我就将你关进精神病院,看着你疯癫而死。” 一字比一字冷。 秋清莹脸色惨白,浑身微微轻颤,关进精神病院?这句话怎么那么熟悉?这不该是秋长歌的结局吗?怎么会是她的? 秋清莹脑袋犹如被针扎一般,抱着头发抖。 宋星河若有所思地眯眼,秋清莹像是变了一个人,就连自己说过的话都忘记了。 她应该失去了预言梦的天赋。陆西泽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以后这个女人对长歌没有任何威胁了,对他们也没有任何价值了。 宋星河转身就走,追上电梯里的秋长歌和傅怀瑾。 傅怀瑾见他故意落后一步,温润笑道:“宋先生跟秋清莹很熟?是有什么话要交代,不能让长歌听到吗?” 宋星河:“哦,我就让她离开帝都,长歌眼里容不得沙子,应该不太想看见她。这一点,傅医生不知道吗?我记得你们好像刚认识没多久? 傅医生了解长歌吗?不了解的话可以问我,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 傅怀瑾:“……” 长歌被他俩吵的头疼,一言不发地皱眉,想着系统的事情。系统任务没有失败,说明它还能继续找第二个载体。 秋清莹和她作为这个世界的对照组,系统跟秋清莹解除了绑定,照理说应该来找她,但是系统没有。 系统难道是想找她身边人,再找出一个对照组? 长歌若有所思地眯眼,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人存在。她身边的女性没有比秋清莹跟她羁绊还要深的。 长歌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不去想。船到桥头自然直,日后便知道了。 当务之急,是要先渡过傅怀瑾的生日,然后关注陆西泽的精神状态。 第288章 一人可抵一个顶尖豪门 季家的事情落下帷幕,后续几天帝都纷纷扰扰,陆西泽强势接手了联众集团,加上他本身强硬的实力,打败了一众世家豪门,跻身于顶尖豪门。 一个人成为帝都豪门圈的顶尖豪门,简直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这几天,长歌在湖边散步都能听到陆西泽的名字,可谓是在豪门圈一炮而红。 名流圈将他的名字排在了宋星河和傅怀瑾前面,堪称豪门圈最危险的人,相比之下,温润如玉的傅怀瑾和八面玲珑的宋星河都显得逊色不少。 毕竟不如陆西泽疯批,手段还狠辣。 长歌听到这些八卦,一笑而过,论心机深沉她只服宋星河,论一条道走到黑她只服傅怀瑾,只是大多数人只看到其一,看不到其二而已。 季家风波平息之后,长歌还接到了林慧蓝的电话,说她可以正式定居在国内,落叶归根,想请她和傅怀瑾去吃饭,被长歌婉拒。 这是于家老太太自己的选择。她只是告诉了她选项而已。 季家风波平息之后,紧接着就是电影的首映礼。 一大清早,杜敏和小助理就带着化妆师团队到了庄园。 长歌刚吃完早饭没多久,后面马上要进组拍《人间有味是清欢》,她这几日都在抓紧时间看剧本,揣摩剧中人物。 杜敏和小助理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走起路来都带风,见长歌窝在家里看剧本,没看到傅医生,连忙让化妆师给她化妆。 “这是工作室的化妆师团队,靠得住。怎么没看到傅医生?今天傅医生也去吧?” 长歌点头:“他上午有台手术,下午会直接去首映礼。” “这样也好,免得吃狗粮。”杜敏美滋滋地让小雨将礼服都拿上来,“这是品牌方刚借的礼服,每件都好看,你选一下。” 长歌眼都没抬,淡淡说道:“你们帮我选就好,随便哪件。” “那低胸的礼服你能穿?”杜敏意味深长地笑,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领口处,上次小雨都跟她说了,傅医生可不是外表看起来的那样温柔,长歌身上那吻痕简直是一个叠加一个,主打一个沉溺。 害她最近选礼服都不敢选低胸露背的礼服。 长歌挑眉,她听出来了,不过最近傅怀瑾确实很克制,前段时间休假太多,傅怀瑾最近每天忙到半夜,等他上床的时候,她都睡着了。 不过早上会被他闹醒,但是不重要,最近这几天他很克制,加上有药膏,她还是能穿露肩礼服的,低胸礼服不行! “长歌姐,这件白色礼服好看。”小助理取过一件白色立体绣花长礼服,重工手工高定,尤其是拖尾的处理,一朵朵雪白的山茶花,美的高贵优雅。 “小雨不是说你有不少旗袍吗?怎么不穿旗袍?” 长歌正在喝水,险些被呛住,旗袍,傅怀瑾不是很愿意她在外面穿旗袍,说过于招人。至于原因,就要说起某天夜里的事情,总之她也比较喜欢穿休闲一点的,旗袍过于板正了点。 “这件白色礼服不错,就这件吧。”长歌胡乱指着小助理选的礼服,等化完妆,换了礼服她才意识到,这件过于优雅华丽,就跟走红毯似的。 不过这一次的首映礼不是在影城,而是在有巨幕的高端会所。 长歌看了地址,问道:“这是冯客选的场所?” 杜敏:“哪能呢,这种高端会所,冯客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有,是陆总选的地址,场地一应的开销都是陆总出钱的。” 长歌:“……” 长歌:“冯客就受了?” “陆总是投资商之一啊,金主爸爸给钱办这么高端的首映礼,冯客美滋滋,怎么可能会拒绝。” 杜敏压低声音说道:“我寻思着,这首映礼,陆总也会去,我听冯客说,宋星河也要了首映礼的门票,你再带傅医生去简直是火上浇油。我申请今晚不去。” 长歌挑眉:“你还是我经纪人吗?” 杜敏嘿嘿笑道:“这个时候保命重要,我真诚建议你直接官宣,如果觉得傅医生很不错,直接订婚也可以。陆总和宋星河总不能守着你,等着你离婚吧。 如果真的是,那我只能说,人间情种,千年难遇。” 长歌沉默了数秒钟:“官宣对傅怀瑾有影响,我不希望他走到哪里都被人叫秋长歌的男朋友,他本身就有自己的光环,况且陆西泽和宋星河不会因为官宣就改变想法。 这件事情很复杂,我跟你解释不清楚。” 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结,不解开心结,只怕会一辈子这样纠缠下去。 “那我只能祈祷你稍微端端水,不然炸了一个,那后果就不堪设想。”杜敏思考了一下,突然说道,“那还是不要官宣了,我怕炸两个。这两人都不是好惹的,现在这样和平相处也好,时间久了,就都释然了。” 长歌没说话,看了看时间:“出发去首映礼吧。” 电影首映礼请的都是影视圈有影响力的大v和圈内知名导演制片人,由于是秋长歌的第一部电影,也是鬼才导演冯客时隔二十年之后复出的第一部电影,首映礼邀请函一票难求,在电影圈造成了一波小轰动。 圈内人争相询问,今天你去秋长歌电影的首映礼吗? 长歌到现场时,会所外黑压压的围着都是媒体,要不是再三确认了地址,她还以为乱入了哪个红毯活动的现场。 “长歌姐,外面都是媒体,幸好我们今天做了造型。” “首映礼已经上热搜了,都在等你出现呢。” 小助理看着热搜词条,笑的险些合不拢嘴。她家姐姐不营业,一营业就是万人空巷,整个微博从早上就在等姐姐的生图。 “我看到宋星河的车了,咱们等等,不然跟他一起进去,等下热搜铁定是你俩。”杜敏一把拉住秋长歌,眼尖地看见宋星河下车。 宋星河今天是白色西装,风度翩翩,一张俊脸犹如白月光一般有冲击力,一下车就引起了一股小骚动。 街道两边有蹲行程的粉丝发出兴奋的尖叫声。 “粉丝好多。”小助理看着举着应援牌的粉丝,吃惊地捂嘴,“是不是最近《冬夜将暖》热播,好多剧粉都来蹲公开行程了?” 《冬夜将暖》热播了好几天,男女主没有直播合体,秋长歌甚至没有宣传,但是热度一路飙升,直接小爆。 虽然是一个a级的小网剧,但是导演会拍人物,长歌姐里面有一百套造型,里面每一帧都美的让人斯哈,加上男主乔羽颜值足够奶狗,也圈粉无数,cp感很绝。 不过剧粉都很理智,因为秋长歌的cp粉大盘早就被宋影帝和前夫哥瓜分了,弟弟最多只能喝点汤,剧粉更多的是秋长歌的颜值粉。 长歌:“播出了?” 杜敏和小助理对视一眼,不可思议地说道:“你不知道?不是,我们没跟你说过数据吗?已经播出好几天了。” “没说呀。” 杜敏和小助理对视一眼,险些泪奔。 小助理哭唧唧:“我以为杜姐说了,自从长歌姐跟傅医生谈恋爱,我连电话都不敢多打一个。” 傅医生的占有欲很可怕的,长歌姐不怎么玩手机,电话大部分都是傅医生接,傅医生这人说话温润如春风,但是她每次心里都发毛,总感觉自己霸占了他们小情侣的私人空间。 杜敏:“天可怜见的,我最近都不怎么跑庄园,就怕……咳咳……” 就怕遇到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傅怀瑾跟一般的医生不一样,时间自由,要是她去碰到两人腻歪在一起,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傅医生看长歌的眼神深的能融化人,她才不当电灯泡呢。 杜敏:“今天平台还给我打电话,说播出的效果超过了预期,问什么时候有直播,而且广告商的电话我是一个接一个,你看,又来了。” 杜敏话音未落,就去接电话了,示意小助理陪着长歌下车。 那边宋星河已经进了会所。 长歌牵着拖地的鱼尾裙摆,下车,就见道路两边的粉丝举着应援牌,发出兴奋的叫声。她微微一笑,朝着粉丝们挥了挥手。 小助理看的险些跌破下巴。长歌姐现在真的有些暖。她以前都不怎么笑的,只做好自己本职的工作,现在,竟然会对着粉丝微笑耶。 长歌姐真的变了 好多。 秋长歌朝着应援的粉丝挥了挥手,然后低头跟小助理说道:“外面太热了,你给粉丝们买杯解暑的奶茶,再配一份甜品吧。钱我等会转给你。” 小助理兴奋地点头:“好嘞,长歌姐,我现在就订。” “姐,你现在变了好多,你以前参加综艺的时候,大家都说你是圈内第一冷艳美人,又美又冷。” 长歌闻言险些踩到裙角,没毛病,她以前确实很冷漠,不过跟傅怀瑾在一起之后,渐渐的被他影响了很多。 冷漠是保护色,温柔是底色。谁不想当一个不谙世事天真无邪的小公主? 长歌牵起裙摆,朝着首映礼的会场走去。 也不知道哪个人才还准备了长长的红毯,长歌见冯客在前面,快步上前,与冯客一起进场。 现场的媒体记者“咔咔咔”就是一阵拍摄。 冯客今天特意洗了澡,刮了胡子,换了一套新衣服,将自己收拾的人模人样,结果一到现场紧张的手指都在抖,再见还还有走红毯环节,差点同手同脚。 好不容易快走完红毯,就见秋长歌犹如茶花仙子一样,提着山茶花的裙摆从后面追上来,吓得险些左脚踩右脚。 救命,长歌老师不会想跟他同框吧?宋影帝在车里等了半个小时,想跟她同框都没等到,他不会被追杀吧。 “冯导。”长歌冲着他点头微笑。 冯客眼尖地看见后来的陆西泽,犹如看到了救命,喜出望外道:“秋老师,我好像看到陆总了,我先走一步。” 冯客说完拼命地朝着金主爸爸挥了挥手,然后一路小跑进了会所。 秋长歌笑容僵硬:“……” 她也是金主爸爸! 长歌穿的是长礼服,而且这裙子有些重,裙摆设计有些累赘,走不快,还没走两步就被陆西泽追了上来。 陆西泽一身黑色西装,周身尽显贵气,英俊冷漠的眉眼自带气场,迈着大长腿和长歌并肩同框。 第289章 里子有了,面子不重要 陆西泽声音低沉:“今天一个人?” 长歌看着无数的镜头,淡淡说道:“陆总日理万机,也有时间来参加电影的首映礼?” “毕竟投了钱,过来看成果。”陆西泽微微侧脸,脚步放缓,伸手帮她提了提厚重的裙摆,凤眼幽深道,“谁帮你选的裙子,太重了。等会我让文理送一件舒服的礼服来。” 她这人,对衣食住行都不怎么上心。必是傅怀瑾给她选的吧,什么眼光。 长歌淡淡一笑,笑容转瞬即逝,拒绝道:“不用了,我车里有备用的礼服,等会我让小助理送过来。” 她的习惯,穿一件衣服,车里再备一件礼服,以免突发情况。 陆西泽没再说话,一言不发地帮她提了提裙摆,与她一起进首映礼的会场。 两人气场强大,颜值堪称内娱天花板,现场的媒体记者等他们进了会所,这才大喘气,这电影的首映礼绝了。 秋长前夫给她牵裙摆,塞到嘴里的糖,不磕就不礼貌了。 两人同框的生图很快就传遍全网。 不仅现场媒体拍到了,很多粉丝路人也拍到了,全网疯传,话题度爆表。 ——草草草,这是什么绝世美图,我真的get到了前夫哥的颜值,浓颜系帅哥,那下颌线简直戳到了我心巴上。 ——姐姐这造型美哭了,这裙子除了重没毛病,裙摆全是一朵朵山茶花耶,无敌美艳。 ——v家的高定山茶花礼服,好像是手工缝制了99朵山茶花,一个字:绝。 ——笑死,只有我看到导演落荒而逃的背影吗?冯导是不是对自己不自信,生怕跟秋长歌同框。 ——有没有可能,冯导也在磕破镜重圆cp? ——姐姐的电影首映礼,为什么前夫哥会去啊,不会真的破镜重圆吧? ——友情科普,当初冯客穷的叮当响,要钱没钱,要口碑没口碑,还顶着强奸犯的前科,是姐姐和前夫哥投资,这部电影才得以拍摄的。前夫哥是投资商之一! ——原来是金主爸爸,失敬失敬。我总觉得醉翁之意不在酒。前夫哥是因为姐姐才投的电影吧。 ——八九不离十,我最近吃到了豪门的瓜,前夫哥有钱的一批,属于顶尖的那种,就这么说了,宋影帝继承了两个豪门的家产都比不上前夫哥。 ——草草草,姐姐还在等什么?赶紧破镜重圆,先分了家产再离婚啊。 ——有没有可能,秋长歌根本不爱钱,爱钱当初就不会离婚啦! ——号外,号外,隔壁超话疯了。有人发帖说,宋影帝也在现场,而且等了半个小时。 ——草草草,这是影帝退圈后首次出现在电影首映礼吧,这该死的爱情! ——大型修罗场,宋影帝vs前夫哥! ——两家cp粉已经掐起来了,乐子人看的贼开心,嘻嘻。 ——唯粉无所畏惧,姐姐跟谁在一起都可以,只要她开心。只要对方很优秀。 ——没错,其实我们希望姐姐不要那么辛苦,能找个知冷暖的人爱她护着她。 ——可恶,为什么不抽vip用户,我有钱,哭唧唧! ——你们在想屁吃,我听说圈内的导演想要邀请函都要不到。首映礼只邀请了100个贵宾。影视圈大v占一半,刨去给主创的友情票,还有票就奇了怪了。 ——只能蹲现场的返图了,死等中! 评论区渐渐疯魔起来,三人同框啊,这种顶级颜值修罗场的盛宴,必须死磕到底。也有不少粉丝开始蹲电影的反馈。 首映礼的流程不算复杂,长歌和陆西泽进去之后,就见冯客带着主创团队来了七七八八,大家都明显有些紧张,也有些期待,期待着这部电影的反馈。 长歌给小助理发了信息,让她将后备箱的小礼服拿过来,那件裙子比较简单大方,她身上这件太累赘了。 这就是第一次参加首映礼没经验,又误信小助理眼光的下场。 她不怎么出席公开活动,杜敏和小助理恨不能她穿最美的礼服,哪里顾得上这是什么场合。 冯客看见她进来,犹如看到了救星,擦了擦额头的汗,求救地走过来,声音有些抖:“长歌老师,我刚好像听说,这次的首映礼来了不少大领导。” 救命,早知道直接在当地的影城举办了。这会所太高端,竟然还有巨幕电影,就不该贪这个便宜,陆总的世界跟他这种普通人的世界,完全不同啊。 长歌扫了一眼,发现了不少熟人,淡淡说道:“不用紧张,你当他们是普通的影迷。他们的身份确实不好去人多的影城。” 光暗中保护的便衣就不少,不如来有巨幕的会所,安全私密性也好,虽然铺张浪费,会被媒体爆料说奢靡,但是省事。 冯客:“选在这么高端的场所,要是电影扑街了,会被拉出来群嘲吧?” 长歌淡淡一笑:“电影扑街是常态,不行还有下一部,不需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这部电影我们开拍之前就讨论过,票房不重要,讨论度和关注度最重要,文化影响最是深远。” 冯客听她这么说,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没错,他们拍这部电影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拯救无数被拐卖的妇孺啊。 “好像是傅医生来了。”冯客眼尖地看见傅怀瑾进来,立刻识相的说道,“我去跟主持人对一下流程。” 冯客转身,迎头撞上旁边的陆西泽和宋星河,见他们两人各据一方,眼神直勾勾地看向进来的傅怀瑾,顿时头皮一阵发麻。 要不他还是躲到后台去吧,嘤。明明是他的电影首映礼,怎么感觉是别人的主场呢? * 傅怀瑾刚从医院过来,见长歌站在会场的角落,因为过于明艳美貌,表情又十分的淡漠,震慑了一群人,没人敢上前。 他定定看了数秒钟,唇角勾起一丝温柔的笑意,上前去:“我来的时候,遇到了小助理,说你要后备箱的小礼服?” 傅怀瑾将带来的礼服袋子递给她,微微低头,姿态有些亲昵地说道:“其实这件山茶花的裙子很美。大家都穿的是正装,场合很合适。” 这件裙子也不算特别浮夸华丽,因为是裙子的设计露出了美腿,减少了累赘感,只是裙摆的繁复刺绣花朵有些长,她本身又高又瘦,穿的优雅又美艳。 长歌看了看鱼尾上繁复的山茶花,淡淡说道:“太长了,等会上台其他人会踩到裙摆,不如换件简单的。” 其实是这件太美了,会衬的其他主创黯淡无光,不如换件。 “嗯,换一件也好,这样你的粉丝就能看见你的两种造型了。”傅怀瑾低低地笑,他现在都想当她的粉丝,每天看她的美颜就好。 “我陪你去休息室换礼服。” 长歌看了一眼虎视眈眈的宋星河和陆西泽,见他们虽然被周围人围住,但是目光时不时地飘过来,低低说道:“不用,今天有很多外人。” 傅怀瑾点了点头:“那我去那边跟刘秘他们打个招呼。” 没有想到刘秘他们今天竟然真的来看首映礼,傅怀瑾去那边打招呼,长歌径自去休息室换了第二套礼服。 黑色的小礼服,落落大方,低调却不抢风头。 出来时,杜敏正好打完电话进来,正四处找她:“姑奶奶,你怎么换礼服了?刚才那件美若天仙啊,生图在网上都爆了。v家刚才在网上认领了这件礼服,被夸上天了。 他们家肠子都悔青了,恨不能干掉mg,找我们做代言人。” 杜敏满面春风,长歌代言的两个高奢品牌销量都爆上加爆,多少家盯着长歌代言这一块,不过她家女鹅不怎么轻易代言。 “现在粉丝天天哭着求你代言一些纸巾日用品,富婆粉丝毕竟是少数,很多粉丝都是普通人,只买得起普通代言。” 长歌:“那就让粉丝别花钱,看剧和电影就好,看书也行。” 杜敏笑道:“行,回头我去跟粉丝们说说。” 很快就进入了首映礼的流程,长歌和冯客等主创团队上台,介绍了电影的一些拍摄趣事和背景,还邀请了投资商上台。 陆西泽上台,冯客等人立马识相地让出位置,让他跟长歌站在一起。 宋星河看着温润如玉的傅怀瑾,意味深长地说道:“傅医生在乌药村九死一生,不上台?风头都让给了别人?” 傅怀瑾面不改色地微笑:“里子已经有了,面子这东西就让给别人吧。” 宋星河笑容微微僵硬,目光陡然一深,冷冷说道:“长歌喜欢过陆西泽,比你知道的时间更久远,陆西泽对她而言是年少时的白月光。 我认识她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她喜欢上一个男人。若非是立场问题,他们应该是前世今生的恋人。” 傅怀瑾身子微紧,指尖无意识地握紧。 傅怀瑾沉默数息,淡淡微笑道:“宋先生,人是会变的,年少时喜欢的人未必就是共度一生的人,很多人走着走着就散了,最适合的人才能彼此陪伴下去。” 宋星河唇角的笑容彻底消失,还真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人。 “你对自己倒是很自信。”宋星河冷哼了一声,“若是你记起过去,见到前世的她,你就不会如此自信,在我心中,没有任何人能配得上秋长歌。 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吗?傅医生!因为你将一个光芒万丈站在巅峰的人,拉下了神坛,让她甘于平淡的生活。 她如今努力收敛着自己的光芒,想做一个普通人,但是这不是秋长歌!” 没有人配得上长歌,连他自己也配不上。他想让她回到那个盛世,受万人敬仰,实现她的雄才伟略。 傅怀瑾见他眉眼透着一丝诡谲的冷酷,皱眉说道:“宋先生,你是时空错乱了吗?过去的事情终究是过去了,未来才更重要。 长歌不可能永远活在过去。” 宋星河是疯了吗?他怎么觉得他的精神状态比陆西泽还要疯批? 傅怀瑾内心隐隐警觉,有一丝不祥的预感。这两人不会是想搞事情吧? 第290章 一世英名尽毁啊 台上首映礼的流程已经走完,大家开始移步去巨幕播放厅,看电影。 傅怀瑾和宋星河对视一眼,同时扬起恰到好处的微笑,入场。 电影一共是两个多小时,剧情环环相扣,悬念迭起,等到最后答案揭晓,回忆录中播放到黑暗的乌药村时候,观众们被画面中的阴暗世界惊到了,在层层叠叠的绝望中感觉压抑的时候,结局却反转又反转,最后年轻美丽的女艺术家反杀成功,爽点爆棚。 观众们拍案叫绝。这电影,绝了啊。用悬疑的手法讲述了一个黑暗的真相,却用童话般的结局给了观众希望。 现实和魔幻相结合,象征了电影人对于光明的渴望。 电影结束之后,被邀请来的影视圈大v和普通观众久久回不了神,坐在观影厅就开始写影评。 《岁月中深藏的玫瑰》爆上热搜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无数蓝v在各平台发了观影后感,第一句都是:真实影评,一个字:绝。 长歌回到家的时候,电影已经爆上了热搜,没有一个差评,最差的给了四星,因为结局过于童话扣掉了一分。 这样的观后影评已经超过了预期。 冯客当时就在主创群哭了。 长歌去翻看影评,一个接一个地看,连晚饭都顾不上吃。影评很多,涉及剧透的都在开头就标了出来,也有一些专业方面的影评,从拍摄手法和故事背后写感想。 大部分影评都是一千字以上,非常的真情实感。看来这个真实故事改变的电影让很多人感触颇深。 “看的这么入迷?晚饭还吃吗?” 傅怀瑾见她一回来,就抱着小毛球,窝在沙发上看影评,晚上都顾不上,忍不住过来,将她抱在怀里,跟她一起挤着沙发。 长歌头都没抬,靠在他怀里,低低说道:“大家写的很真情实感,这部电影,我们可差点把命丢在里面呢。” 傅怀瑾低低地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发丝,就着她的手机一起看。 “我也是观影者,你都没问问我的观后感吗?” 长歌惊讶地抬头看他,是呀,怎么忘了傅怀瑾也是观影者。 “傅医生,打个分?” 傅怀瑾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小脸,指尖托起她的下巴,低头吻上来,许久才沙哑说道:“爱到无法自拔,还要问分数吗?” 一语双关。 长歌心满意足,忍不住亲了亲他的侧脸,趁着他错愕之际,重新低头看影评,看完十几个影评,见冯客在主创群里哭的泣不成声,忍不住打开微博,发了一条博:电影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的,希望大家到时候去审判一下。 微博一发出来,点赞爆棚,评论分分钟就破万。 ——姐姐你营业啦?姐姐你今天的山茶花裙子美到哭!第二件黑色礼服也很美,姐姐你是不是故意换的,怕美的我们晚上睡不着觉? ——姐姐,什么时候安排直播呀? ——姐姐,咳咳,要是恋爱了,你会官宣吗? 长歌看着下面被顶起来的热门评论,眼睫垂下,然后回复了几条。 ——不会直播,等我去学习一下。 ——恋爱不会官宣,不然对方压力太大了,结婚会官宣,但是很难。 两条回复瞬间就被网友们捞了起来,评论区炸裂,网友们“哈哈哈”笑疯了。 #秋长歌说她结婚很难#瞬间就被顶上了热搜。 #秋长歌和粉丝互动聊天#、#秋长歌呼吁网友去审判电影#、#秋长歌不会直播#,一连好几个热搜词条冲上了文娱榜,其中最爆的是第一条。 路人一见秋长歌三个字,纷纷点进来,然后被创亖,网友们匪夷所思地看着这个词条。 ——有一说一,秋长歌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吗?她可是10亿网友票选出来的国民女神,她结婚真的很难吗? ——难的可能是男方,毕竟没点自信,都不敢娶她,没有前夫哥的颜值,跟秋长歌走在一起会被骂丑男的吧? ——前夫哥:要不我们复婚? ——哈哈哈哈,姐姐是2g网吗?她连直播都不会耶,我哭死。 ——所以秋长歌到底在忙什么啊?嘤,她都没谈恋爱,也不营业,姐姐是每天在家睡大觉吗? 评论区哭唧唧。 ——有没有可能,姐姐其实已经谈恋爱了?谁规定恋爱就一定要结婚呀? ——指路最新的爆料贴,首映礼上的大型修罗场。 评论区瞬间炸了,网友们闻着味道飞奔去爆料贴。 爆料帖内只有秋长歌的高清美图,一袭白色山茶花长礼服,美的摇曳生姿,眼尖的网友们发现,怎么还有前夫哥,怎么还有宋影帝?怎么还有一个温润如玉的绝世帅哥? ——有幸参加首映礼,首先电影真的很不错,悬疑感8分,秋长歌演技9分,里面造型和画面美到哭,给10分,看完内心很震撼,因为里面的黑暗触目心惊,因为结局又很童话,很多人都是哭着哭着就笑了,准备二刷了。好了,下面开始爆料。 ——楼主,快爆料,别逼我跪下来求你! ——楼主牛逼,据说圈内很多导演都去不了首映礼,冲着你拍的美图,给你点个赞。 ——来了。这个爆料帖只发一晚上,凌晨删。首先是圈内人,所以很佩服秋长歌,因为她大大方方带男朋友去首映礼了,她男朋友特别帅特别好,两人属于惊艳时光,又温柔了岁月的那种,没有任何作秀的成分,还很避嫌,但是对视的时候就很甜,楼楼我被甜到了。别问是谁,不敢说。她男朋友很厉害。 ——秋长歌的粉丝别担心,你们的姐夫真的非常好,配得上秋长歌的。他本身也是光芒万丈的人,别的不能说太多,因为会被你们扒出来。这届网友真的太聪明了。 ——关于秋长歌不官宣,可能真的是怕男朋友压力太大吧,圈内人其实都知道她有男朋友,她没否认过。至于网友们说的修罗场也是真的,人人都想追她,人人都在等着她分手。可世上只有一个秋长歌,大虐! 发帖人很快就被网友们扒了出来,某圈内有名的富二代,跟宋星河互关,这一下网友们都炸了。 这爆料贴铁定是真的,姐姐真的谈恋爱了,而且极有可能是退圈的宋影帝。 ——圈内人爆料,八九不离十,这人是真富二代,不会真的是跟宋星河谈了吧? ——本破镜重圆cp粉真的被虐到了,前夫哥付出了那么多,真的无法挽回吗? ——姐妹看开,爱过就好,迟来的深情比草贱,能分开必然是有原因的,下一个更好。 ——弱弱地说,真的没有人觉得姐姐的男朋友有可能是傅医生吗?傅医生真的很帅啊,五官美的太精致了,鼻子简直是仙品。 ——随便哪个都好,都很优秀,恭喜姐姐啦,希望姐姐能早日官宣。 ——本事业粉无所畏惧,随便磕。反正女鹅都说了结婚很难,应该一心搞事业的,女鹅马上7月就要进组拍戏了。 ——准备胚胎式追剧,嘻嘻。先蹲个直播吧。 ——先买票看电影吧,冲鸭姐妹们。 爆料帖很快就盖起了高楼,然后楼又歪了,长得美又有事业线的美女谁不爱?至于姐姐跟谁谈恋爱是她的自由啦,姐姐又不炒cp,也不走流量,粉丝们更关注她什么时候出来营业! 这个爆料帖很快就传到了秋长歌的耳中。 “网上有人爆料了你的恋情,没说具体是谁,可能是不敢得罪傅医生。是个富二代,跟宋星河有点交情,他的邀请函是宋星河给的。” 杜敏将爆料帖截图发过来的时候,长歌正在吃饭。 晚上不吃饭容易掉头发,傅怀瑾在家的时候,基本都是亲自下厨,做清淡又美味的食物,长歌多少会吃一点。 “没事。”长歌扫了一眼,然后继续低头吃晚饭,今天傅怀瑾做的是蒸虾,搭配着清淡的小菜,她吃的毫无罪恶感。 “电影的口碑很好,我这边已经接到了好几个导演的邀约了,都被我推掉了,你下个月要进组,我安排小助理跟你进组,傅医生应该不会去吧?” 长歌动作一顿,看了一眼对面的傅怀瑾,说道:“应该会。” 忘了这茬。傅怀瑾三十周岁还未到。她进组的话,傅怀瑾最好也跟着进组。 杜敏:“……” 热恋期的小情侣简直不给单身狗活路。 长歌挂了电话,就见傅怀瑾眼眸深邃地看着她,低沉笑道:“你经纪人是不是吐槽你了,拍戏也要带男朋友?这么黏人吗?” 他很高兴,今日宋星河说的那些话都可以全然不在意。 长歌扶额,一世英名尽毁啊。还是推迟进组时间吧,等过了傅怀瑾三十岁生日。 第291章 我们还会再相见的 长歌和傅怀瑾吃完晚饭,正准备去遛狗,就接到傅和玉的电话,说老太太不舒服。 傅怀瑾开车回傅家,长歌想了想,跟他一起。 两人到了傅家,就见傅家老大、老二都回来,老太太脸色苍白,已经醒转,强撑着笑道:“一定是和玉那小子胡说八道,我没事,你们怎么都回来了?” 老太太说着要强撑着起来,大家慌忙让她躺下。 傅怀瑾上前给她做了简单的检查:“明天我带您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没事,就是心悸的小毛病。” 傅烟珠瘪着嘴巴,带着哭腔说道:“才不是,奶奶午睡起来就不太舒服,晚饭的时候还晕倒了,吓死我了。” “没事,你这孩子别乱说。” 长歌看了一眼窗户下挂着的平安符,见傅和玉蹲在廊下,走出来,淡淡问道:“老太太最近有见过什么人吗?” 傅和玉耷拉着脑袋,说道:“奶奶最近见的人挺多的。前几天还跟于奶奶去喝茶,两人约着去求平安符。窗台下挂着的就是给小叔求的平安符。 秋长歌,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长歌眯眼,傅和玉这个人观察力十分的敏锐,老太太确实有事情瞒着他。 她取下窗户下的平安符,打开一看,里面是正儿八经的道家符箓,她勉强认出,还要得益于跟在穆青衣身边的那些年。 穆青衣也曾画过这样的符箓,不过他有念力加持,画的更灵动一些。 如今道法式微,没有念力加持的符箓,根本就没有多少祈福的作用,不过是一张黄纸罢了。 长歌将平安符重新挂起来。 “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今年奶奶特别紧张小叔,好端端的,连心悸的旧疾都犯了,我知道奶奶的心思,她其实特别希望你跟小叔能早点订婚。” 傅和玉:“秋长歌,你不会是玩弄我小叔的感情,不准备跟他结婚吧?小叔是个老实憨厚的人,你别骗他。” 长歌被他小狗般可怜的眼神逗乐了,唇角扬起一抹弧度,淡淡说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掺和。” “小爷我早成年了,你天天那么多绯闻,又不承认小叔的身份,谁都会乱想。” 长歌淡淡说道:“嗯,知道了。老太太的心悸多少年没犯了?” “反正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奶奶心悸,不过我听我爸说,我刚出生那年,奶奶犯过一次,那一年,小叔生了一场大病,差点人没了。” 长歌垂眼,母子连心,难道真的是上天给她的警示吗? 她站在廊下,神情淡漠地看着庭院内的下弦月,没多久,傅怀瑾就出来,摸了摸她的手,低低说道:“手怎么这么凉?” 长歌:“老太太没事吧?” “只是旧疾犯了,吃了药睡下了。今晚我留在老宅这边,我先送你回家?” 长歌抱住他的腰,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低哑说道:“给我收拾一间客房就好,晚上回去一个人也睡不好。” 傅怀瑾鲜少见她这样主动,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温柔说道:“睡我房间吧,我晚上守着老太太,睡客厅。” 长歌和傅怀瑾留在傅宅,傅烟珠因为第二天要上课,揉着红红的眼睛去睡了。 傅家老大和老二留了一会儿,也各自回去,明后天轮流过来。 因是陌生地方,加上房间空置,傅怀瑾一年最多回来住几次,即使是新换的床单被套,长歌都睡的十分的不安稳。 一会儿梦到自己在山间的夜色中浑浑噩噩地行走,一会儿梦到年幼时被秋墨衍骗出宫时,那须发皆白的老人家给她买了一根糖葫芦,笑道:“吃了这根糖葫芦,人生便不会苦了。小娘子,我们还会相见的。” 一会儿是原身混乱的记忆,她被刚找回秋家时被众人羞辱欺负的画面。 “早晚有一日,我要让这些人付出代价,我要将这些人都踩在脚下……” 长歌猛然睁开眼睛,坐起身来,连带着惊醒了身侧的傅怀瑾。 “怎么了?”傅怀瑾声音沙哑,起身将她抱在怀里,摸到她额间的冷汗,彻底清醒了过来,“又做噩梦了?” 长歌心跳跳的厉害,靠在他怀里,半天才缓过神来。 “梦到小时候的事情。”她低低开口,脑子有一瞬间的昏眩,紧紧地抓住了傅怀瑾的手腕,轻咳了一声。 傅怀瑾打开夜灯,喂她喝了一点水,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低哑道:“梦都是反着的,可以跟我说说。” 长歌摇头,她的梦都是真实的,而且这一次的梦很奇怪,记起了当年教她观心术的老人家,那老人家说他们还会相见。可她后来十多年都不曾再见过那位老人家。 还有,她怎么会有原身的记忆? 长歌身子发冷。 “老太太怎么样?你不是睡在客厅吗?” “傅和玉守着在,我不放心你,怕你认床。”傅怀瑾轻轻亲了亲她冰冷的小脸,不带任何的欲念,安抚地说道,“别怕,我在呢。” 长歌闭了闭眼,身子渐渐暖和起来,许久低哑说道:“傅怀瑾,你要好好的。” 傅怀瑾低低一笑:“说什么傻话呢,我一直好好的。” 长歌眼眸幽暗,没有继续说什么。 第二天,老太太情况好转起来,已经能下床了,不过傅家人不放心,依旧送老太太去医院做了全身检查。 长歌没去医院,给宋星河打了一个电话:“秋清莹在哪里?” “出国了。昨晚就走了,估计一年半载的回不来吧。”宋星河微笑,打开天窗说亮话,“你知道她之前会做预言梦的事情?” 昨天被他那么一吓唬,当晚秋清莹就吓的直飞国外。 “嗯。” 长歌眯眼,出国了?那问题就不会出在秋清莹身上。 “果然,你一直在利用秋清莹的预言梦,她现在对你已经造成不了威胁了,你在担心什么?”宋星河问道,“傅怀瑾出问题了?” 长歌沉默了数秒钟。 “你对我的防备心还是这么重,不过,你既然给我打电话,有些事情定然只有我能帮你解惑吧?” 长歌摩挲着手机,眸光深邃,一字一顿地问道:“《帝王秘史》的最后一页,你还想起了什么?” 宋星河呼吸一顿,表情透出几分的凝重来:“你出问题了,还是傅怀瑾出问题了?” “是我。”长歌声音微凉,这段时间的嗜睡就是征兆,直到昨晚的噩梦,她才意识到,潜伏已久的危机。 她每天要睡十几个小时,这对她而言是不正常的,前世她日理万机的时候,每天正常只睡五六个小时,重生以后,她睡眠浅,睡眠时间也是六个小时左右。 但是她现在睡眠时间增加了一倍,而且不做噩梦,多出来的六个小时在做什么? “说说你的异常。”宋星河面色凝重起来。 “只是直觉。” 电话里,宋星河深呼吸道:“《帝王秘史》的最后一页只是记载了皇族和道门的渊源和高祖的往事,高祖死了这么多年,你还活着,长歌,高祖失败的往事没有任何借鉴力,有没有可能,问题出在傅怀瑾身上,你们是共同体的缘故?” 长歌眼眸幽深,许久淡淡说道:“我知道了。” 她挂了电话,径自回庄园,傅怀瑾发来信息,说晚点回来。 长歌漫不经心地看着,抱着小毛球,径自上山去找无名和尚。 后山的小寺庙香火不算旺,游客也不太多,不过是天然的避世之地。 长歌到小寺庙的时候,在寺庙前的树荫下站了一会儿,然后就见无名和尚拿着一个蒲扇,慢悠悠地走出来,往她身后瞅了又瞅。 “咦,怎么只有女施主一人?傅施主呢?” 长歌:“怀瑾在医院。我带着小毛球上山散步,偶然走到了这里,过来看看大师。” 无名和尚见她眉眼透出一丝的淡漠,周身气势不再隐藏,暗暗吃惊,手中的蒲扇怎么都摇不动,语气恭敬了几分:“女施主可是有事要问和尚?” 长歌没说话。 无名和尚定定看着她的面相,越看越是心惊,双手合十道:“施主请随和尚来。” 长歌与他进了寺庙后院,听无名和尚诵了一会儿经,吐出胸口的浊气,淡淡说道:“多谢大师。” 无名和尚:“施主客气了。” 无名和尚欲言又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女施主近来还是要与傅施主多待在一处。施主的面相和八字不合,恐有劫难。” 长歌抬眼,果然,是她的问题。她以为三十而逝只是傅怀瑾的劫难,如今想来,她经历的那几世,每一世,傅怀瑾死去的时候,她也陷入了沉睡中,然后等待被他再一次的唤醒。 这也是她的劫难。傅怀瑾死,她必死。傅怀瑾生,她也可能会死。 “多谢大师。若是有一天我出事,希望大师能给傅怀瑾留一线希望。”长歌起身,朝着他鞠躬一拜,无名和尚吓了一跳,连忙侧身,不敢受这一拜。 这女施主,面相贵不可言,命格却这样诡异,像是生死死生纠缠,比傅怀瑾的命格还要特殊。 如今她需要听诵经才能稳住魂魄,只怕是有死劫。 “施主是希望和尚打诳语,欺骗傅施主?”无名叹气道,“施主可知道自己的劫难是什么?” 长歌看向寺庙上漂浮的云朵,淡淡说道:“不知道,但是好像又猜到了一些。” 道门以命换命的禁术,穆青衣以十世功德渡她,她只渡了四世,并没有渡完,她还有未尽的事情,这个世界她又是外来者,诸多buff叠加在一起,她已经猜到了结局。 长歌起身告辞:“今天多谢大师。” 无名和尚微微躬身,目送她出了寺庙,许久低低一叹。她的劫难是死劫,他无法化解,只能靠她自己。 长歌抱着小毛球回到庄园,小毛球今天破天荒地乖巧,窝在她怀里一动不动,跟她贴贴。 回到庄园时,傅怀瑾还没有回来,她放小毛球自己去玩耍,然后坐在庭院内,一边等傅怀瑾回来,一边听着晚风吹过廊下的铃铛,一声声,柔和悦耳。 铃铛声连绵不绝,她不知不觉陷入了沉睡中,意识一点点地漂浮,视野似乎突然变小了起来。 有人穿过庭院外的门廊,带起清脆悦耳的铃铛声,接着是低沉温润的声音:“长歌?你怎么睡在庭院里?” 佛珠磕在躺椅的扶手上,滑落在地,她身体陡然失重,重重落在草地上,随即一双温暖的大手捡起她,低低说道:“佛珠掉了。” 长歌瞳孔微缩,眼前的视野陡然豁然开朗起来。傅怀瑾那张清风明月的面容近在咫尺,温柔地抚了抚她的头,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佛珠的第十七颗珠子内。 琉璃佛珠串上唯一的那颗木珠子内。 这一串十八颗的佛首琉璃佛珠,在千百年间,不知为何遗失了一颗,补了一颗稀奇平常的木珠子。 “哎呀,你怎么这么大意?竟然魂魄离体!”虚空中,传来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萌萌的,有些可爱,又有些机械,像是模仿人类的一举一动。 长歌垂眼,察觉到它的存在:“系统?” 系统:“是我!是我!你真是要气死我。你要是被世界规则赶出去,就会被人鸠占鹊巢,你会魂魄消散掉的。” 系统化为一个呆头呆脑的小木偶,大大的脑袋,小小的身子,哒哒哒地跑过来,和她并肩坐在木珠子里。 长歌见状:“这是你的化相?” “对呀,这个不重要。你快要死啦。” “嗯。”长歌面不改色,看向自己的身体,就在刚刚,秋长歌睁开了眼睛。果然,她的身体内还残留着一个魂魄,应该是原身的魂魄。 这一招虽然走的险,但是效果显着,不仅钓出了原身隐藏在体内的魂魄,还钓出了系统。 “原身未死的情况下,为什么我能占据这具身体?” 系统:“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你跟这具身体肯定有羁绊,不然这世界还不得乱了套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纠葛这种事情,咦,你怎么没有消散?” 长歌敲了敲木珠子,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颗木珠子就是那个变化万千的道门法器。 一切皆有痕迹可循。否则她怎么可能会进入木珠子里?况且她没有那么容易死,她还没有见到当年教她观心术的老人。 而且道门之首守鹤道人真的死了吗?那位道人能从第四世时空回溯到第一世,不可能会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弟子身死道消,也许还留有后手。 “这珠子是道门法器,可以容纳魂魄。” 系统:“!!!” 系统:“跟我一样牛逼的木珠子?” 长歌眯眼,可以这么说,某种意义上,系统和道门法器是差不多的存在。 长歌:“你跟宿主解除了绑定,为什么任务没有失败?还留在这个世界?没有能量返回母星?” 系统已经数百年没有遇到这么聪明的人类,而且她还只是魂魄,特殊的魂魄,顿时大吐苦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无法离开这个修罗场世界,我被困在了这里。” 长歌:“……” “你可真够菜的。” 系统嘤嘤嘤起来,摇晃着大大的木头脑袋,要不是秋长歌变成了魂魄体,它都无法跟她沟通。这个修罗场世界太可怕了。 难怪在它们系统界,流传着,修罗场世界,时间是永恒的,系统都有可能迷失在里面,直到世界毁灭。 现在它就感觉自己迷失了。 系统伸出试探的小脚脚:“要不我们绑定试试?我助你反杀回去,你给我能量?” 长歌淡漠拒绝:“那你可能会永远被困在这里,我还有劫难没有渡过,随时可能消散。而且,我讨厌枷锁和捆绑。” 系统“哇”的一声哭出来。 长歌皱起眉尖,一巴掌拍在它大大的木头脑袋上,禁止它吵闹,视线落在佛珠外面。 傅怀瑾回来,正跟原身说着话。 第292章 你就宠她吧 傅怀瑾早上送老太太去医院,做了一系列的检查,确认了老太太没事,只是精神过度紧张,忧思过甚导致的旧疾复发。 他陪了老太太一天,等大哥大嫂回了傅宅,这才开车回来。 “还没吃饭吧,我去做饭。”傅怀瑾将佛珠捡起来,擦了擦上面沾着的尘土,然后帮她戴在手腕上。 秋长歌揉着眼睛醒来,摇了摇头。 傅怀瑾温润一笑:“我先上楼去换件衣服。” 傅怀瑾去净手,然后上楼去换衣服。他一向有洁癖,从外面回来之后,从来不抱她,等到消毒换了干净衣服才会抱她亲她。 长歌垂眼,眼底一片漠然。 系统捂住眼睛,奶声奶气地说道:“呀,你男人要被拐骗走了。真是给她人做嫁衣。” 长歌冷冷瞥了它一眼,看向原身。 许是刚重新掌握这具身体,原身等傅怀瑾一上楼,就欣喜若狂地去照了照镜子,然后摸着自己比之前美上十分的脸,沉迷住了。 系统凑到长歌身边,说道:“啧啧啧,我劝你别看,不然会心梗的。自己男朋友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受不了,受不了了。” 长歌:“你当别人都跟你一样傻?” 系统:“你这话是不是人身攻击?” 长歌懒洋洋地点头:“算是吧。难怪秋清莹绑定了你,这么多年都没搞定男主,还被夺走了女主光环。有什么样的系统就有什么样的宿主。” 系统:“……” 不科学,秋长歌竟然一点都不慌,还这么淡定?难怪它和秋清莹两个人都干不过她。 系统闷闷说道:“你男朋友下楼了。” 说话间,就见傅怀瑾换了一套家居服,下楼来。 客厅内,小毛球“汪汪汪”叫个不停,从沙发上跳到地板上,打翻了杯子,又去咬桌子上的佛珠,咬着佛珠跳到了地上,将佛珠往自己的狗窝衔。 长歌:“……” 系统:“!!!” 傅怀瑾见玻璃杯碎了一地,小毛球如同发癫了一样,狂躁不安,顿时皱了皱眉,安抚地拍了拍它的脑袋,将佛珠从它的肚子下面抢回来。 “明天爸爸给你买新玩具,这是妈妈的,不能抢,懂?” 小毛球“汪汪汪”地叫起来,想去叼佛珠,被傅怀瑾眼疾手快地拿开。 “小毛球喜欢就给它玩一会儿吧。”原身从洗手间出来,看了看那串佛珠,眼神有些闪躲,随即淡淡不在意地说道。 傅怀瑾手上动作一顿。 木珠子里,秋长歌若有所思地眯眼。 系统啧啧啧地说道:“她装的真像,应该是观察了你一年多。我可以帮你屏蔽五官,眼不见心不烦,免费的,要不要?” 长歌面无表情,没有搭理系统。 这串佛珠是傅怀瑾用来压制她噩梦的东西,也是跟了他二十多年的随身之物,平时两人亲热的时候,都会取下来,更别说让小毛球拽到狗窝里。 原身是害怕这串佛珠吧? 长歌垂眼,她为什么会害怕这串佛珠? 沉思之际,傅怀瑾已经安抚住小毛球,淡淡笑道:“已经没事了,可能是今天一天都没有陪它,发脾气了。 长歌,你先戴上佛珠。免得它又闹。” 傅怀瑾温柔地摸了摸小毛球的狗头,正准备亲长歌,触及到她的目光,鬼使神差地停住了动作,随即若无其事地将佛珠递给她。 原身见他没有抱她亲她,有些失望地接过佛珠,随手放到了桌子上。 可恶,秋长歌是个极度冷淡的性格,从不主动亲亲抱抱举高高,一般都是傅怀瑾主动,她要是贴上去亲他,人设就崩了。 “我去做饭,今晚想吃什么?” “想吃海鲜。” 傅怀瑾点头,打电话给管家,让送最新鲜的海鲜过来。 系统:“要死啦,要死啦,你男朋友没有认出来,我已经不忍心看下去了。大虐!” 是个人都很难认出来。一模一样的身体,只是内里灵魂换了,对方观察了她一年多,加上她性格淡漠,很好模仿。 长歌开始闭目养神。之前她在明,对方在暗,现在换过来了,情况对她有利,而且她也想趁机参透渡劫的事情。 系统:“你是真的不担心吗?不是说人类都有独占欲,你男朋友要是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你受得了?除非你一点都不爱他。” 长歌没睁眼,冷冷说道:“再吵,把你踢出去。” 系统:“……” 嘤,好坏好坏的女主。只剩下魂魄体,还是这么坏,但是它有些喜欢是怎么回事?它肯定是被pua了。 系统孤独地坐了一会儿,然后咬着手指头,密切地关注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它得替秋长歌盯着。 很快管家就送来了一桌子的海鲜。原身已经一年多没有吃饭,而且又是她最爱的海鲜,忍不住开吃起来,一不小心就吃到撑。 吃完饭,原身就上楼去美美地泡澡,换上了衣橱里最漂亮性感的睡衣,等着夜幕降临。 系统:“要死了,我不忍心看了,我去关小黑屋吧。” 长歌睁开眼睛,看着原身换上墨绿色性感露背睡衣,见她顶着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在楼梯间来回,忽而低低一笑,问着系统:“你们系统能上帝视角看这个世界?” 系统:“那自然不能,我能量有限,宿主不喊我的时候我都是休眠状态,节省能源。别以为我们系统无所不能,我们只是载体罢了,也要受世界规则的约束。” 系统:“不过说来奇怪,我跟你在一起时,看外界不消耗能源。这木珠子有点东西的,我可以研究吗?” 长歌:“可以。” 系统兴奋地在小木珠里来回蹦跶,然后用系统语言解锁分析这个空间。 长歌打发了它,这才看向外界。 原身不喜欢佛珠,将佛珠丢在了客厅的桌子上。长歌百无聊赖地盘腿坐在木珠子里,然后就见傅怀瑾遛狗回来。 小毛球今天很反常,一直咬着傅怀瑾的裤腿,将他往自己的小狗窝里拽。 傅怀瑾无奈,想训它,然后见小东西可怜兮兮地看着他,顿时又有些不忍心,抱着它,安抚地摸着它的小狗头,然后给季听白打电话。 “你们家是不是之前养过狗子?我家小毛球今天一直不对劲,脾气爆炸,不仅上蹿下跳,还咬我的裤腿,把我往狗窝里拽。” 季听白:“你们家小毛球是不是妹妹?会不会是发情期?” 傅怀瑾:“……” 傅怀瑾:“展开说说。” 季听白:“我也是半吊子水。我们家之前的狗子都是保姆阿姨在照顾,我建议你明天带小毛球去医院看看。” 傅怀瑾若有所思地看着小毛球跳到桌子上,去叼桌子上的佛珠,飞快地取过佛珠,问道:“如果不是发情期呢?” 他伸手摩挲着佛珠,指腹毫无意识地摩挲着其中的木珠子,然后将佛珠戴在了手腕上。 季听白:“那就很玄学了。狗比较通灵,也通人性,如果不是发情期,还这么异常的话,就得看看是不是天灾人祸,你们家秋长歌不是这方面的奇才吗?” 季听白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我听说之前军方都拜托秋长歌去勘测边境线的地势,前段时间于家不是在家里挖出了不少的文物国宝吗?不是你们家秋长歌挖出来的吗? 你问我作甚,你应该去问你女朋友呀。”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傅怀瑾淡淡说道,指腹摩挲着手腕上的木珠子,若有所思地垂眼。 “这多多少少有点八卦的本事啊。对了,老太太身体没事吧?” “没事。” 现在有事的是他家的狗子。 “挂了。” 季听白连忙说道:“等等,现在季家已经没了,陆西泽一跃成为豪门,你就一点也不担心吗?你跟秋长歌什么时候订婚?你们在一起有段时间了吧。” 傅怀瑾:“这事得听长歌的,她对感情和婚姻都没有安全感,等再过两年再说。” 季听白:“你就宠她吧。” 傅怀瑾挂了电话,见小毛球乖巧地趴在他的脚边,还咬着他的裤腿,顿时失笑:“你今天怎么这么黏人?平时不都是黏着妈妈吗?” 傅怀瑾唇角温润的笑容慢慢消失,定定地看着小东西。 小毛球确实很黏人很乖巧,不过他和长歌都在家的时候,小东西一般都是黏着长歌,每次他想跟长歌亲亲抱抱的时候,还得将小东西丢出去。 傅怀瑾神色未明地看着手腕上的佛珠。 这佛珠是他送给长歌的,长歌几乎从不取下,只有他情动的时候,才会取下她手腕上的佛珠。 他这人,前半生欲念极浅,几乎没有,遇到她,才知道,那些汹涌的欲念都是被压制在心底,看到她便想跟她亲近,即使是闻着她身上的体香,都是极好的事情。 她对他而言,就是沉溺的毒。 只是今天回来,他都没有特别想亲她吻她,也没有抱她。那些汹涌的欲念似乎是一瞬间就降至了冰点,回到了之前无欲寡淡的状态。 傅怀瑾眼帘微敛,大手轻轻抚摸着小毛球的狗头,将它抱起来,放到小公主床上,让它睡觉,然后起身上楼。 第293章 你男人怪好的嘞 房间内亮着温柔的橘光。 傅怀瑾进了房间,下意识地看向阳台,抬眼就看到长歌趴在床上刷视频,墨绿色的露背睡裙,性感到极致。 傅怀瑾抬起的脚僵在原地,没有进,眼底闪过一丝阴郁的暗光,不知为何脑海中闪过她裹着披肩,神情淡漠坐在阳台上仰望星空的画面。 她睡眠质量一直不好,大多时候喜欢坐在阳台上看着星空,看着夜色下的湖水,看着远处群山,孤独又淡漠的模样,让人移不开眼睛,仿佛藏着无尽的忧伤。 他有时候回来晚了,都得去阳台抱她回屋。 “你怎么不进来?”原身看到他,关了视频,眼底闪过一丝的小雀跃,有些兴奋又有些期待,这是帝都最顶尖豪门的继承人,颜值身高吊打娱乐圈男星的存在,只要她跟傅怀瑾睡了,后面水到渠成的就能嫁入豪门。 至于那个意外进入她身体的孤魂野鬼,应该死了吧,就算没死也该回到她来时的地方了。 原身内心隐隐激动。当年她被全网黑,被豪门圈群嘲,被人按在地上践踏的时候,一时想不开就在浴缸里溺水自杀了,魂魄消散之际,不知为何被一道金光定住,然后她就发现自己的身体被孤魂野鬼霸占。 她自杀之后就隐隐后悔,意识到那道金光十分的不寻常,就悄悄藏在身体里,让那道金光养着她,让这个外来的孤魂野鬼承受网暴和各种黑历史。 结果一觉睡醒,发现全网口碑逆袭,这孤魂野鬼手段逆天,不仅成了女顶流,而且还混进了豪门圈,成为了国民女神,还将豪门继承人撩到了手。 原身兴奋之际还发现那个外来的女人魂魄不稳,每晚都会魂魄离体一段时间,她便按兵不动,趁着她魂魄离体之际,一点点地控制身体,终于在今天成功将这个魂魄不稳的孤魂野鬼赶出了身体。 以后她就是秋长歌,秋长歌就是她。她要接手所有的一切,包括她的男人。 这大概就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吧。 原身看着清俊斯文的傅怀瑾,视线有意无意地落在他的胸口,吞了吞口水,她之前喜欢宋星河,但是那女人都跟傅怀瑾睡了,她也不介意先跟傅怀瑾谈谈,不行,还能掉头去找她的白月光男神。 傅怀瑾有八块腹肌,体力好身体棒,长得还帅,穿衣显瘦,一副清风明月模样,这不睡就不是人了! 原身视线有些炙热地看向傅怀瑾。 傅怀瑾视线幽深,看着那张明艳的脸,心头浮现一丝的异样,仿佛光芒万丈的人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光芒,黯然失色起来。 明明是一样的五官,一样的身材,但是他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些冷漠。 没有任何的欲念,他垂眼,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状况。 傅怀瑾指腹轻轻摩挲着手腕上的佛珠,进屋,将佛珠褪下来,放在斗柜上,低沉说道:“刚才小毛球又把佛珠叼进了自己的床上,它好像很喜欢这串琉璃佛珠,把它当玩具了。 我记得家里有一串上好的黑檀佛珠,等过几天我陪老太太去寺庙还愿的时候,让高僧加持一下,你换那串戴?” 原身盯着他优越的下颌线,说道:“都行。” 傅怀瑾指尖微顿,重新将佛珠拿起来,戴在了手腕上,点头温柔道:“好,你先睡,我明天还有台手术,我先去开个国际会议。” 他说完,转身出了房间。 原身微愣。 木珠里,长歌也愣住。 傅怀瑾忙起来的时候,确实大晚上的写论文,开国际医学会议,但是都是之前过于放纵,惹她不悦,他才会禁欲。 而且黑檀佛珠?她从来没听说过他有一串黑檀佛珠。 这串琉璃佛珠对她,对他都十分的重要。傅怀瑾是察觉到了什么吗? 长歌将这个念头摒弃,原身装的很像,傅怀瑾没有前世的记忆,应该认不出来,还是说他对她的感情淡了? 长歌眯眼,忽而低低一笑,心底那点膈应瞬间就消失了。 系统凑到她跟前来,啧啧啧道:“奇怪,他们怎么不亲亲?” 长歌:“……” 傅怀瑾出了房间,没有去开会,径自下楼,小毛球见他下来,兴奋地从小公主床上蹦下来,摇着尾巴冲上来。 傅怀瑾将小东西抱起来,进了茶室,坐在长歌之前最喜欢的位置,煮了一壶茶,眉眼深邃地看着外面的夜色。 傅怀瑾抱着小毛球,在茶室里睡了一夜。长歌也扛不住,睡了过去,等醒来时,已经是艳阳高照。 她抬手遮了遮刺眼的阳光,这才发现她跟着傅怀瑾出了门,前往医院。 傅怀瑾上午确实有一台手术,到了医院,便去看病人的情况,然后换手术服,准备进手术室。 长歌被他从手腕上取下来,放进了办公室抽屉的檀木盒子里。 视线瞬间变成一片黑暗。 结果没几秒钟,傅怀瑾就将她取了出来,指腹温柔地摩挲着佛珠,然后将佛珠放在了绿植边,这才出门去手术室。 系统:“你男人怪好的嘞,怕你待在黑黑的木盒子里,还特意将你放在绿植边。我差点以为他看穿你我了。” 长歌抬眼看着头顶的绿植,淡淡说道:“在他心目中,万物皆有灵性。他珍视佛珠,便会考虑佛珠的喜好,是个顶顶温柔的人。” 系统:“我怀疑你在炫耀,但是我找不到证据。” 长歌微微一笑,头顶着绿植,继续睡觉。 系统:“喂,谁家快要死的魂魄体一天天的只知道睡觉?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你要是死了,这个修罗场世界就没有女主了,到时候大家一起毁灭,变成宇宙中的灰尘。” 长歌睁眼,眼底闪过一丝的亮光:“你的意思,我依旧是这个世界的女主,不是原身?” 系统用看白痴的眼神看她:“自然,躯壳只是载体,这个世界因为你改变,男主和反派的记忆因为你而觉醒,隐藏人物也因为你拥有了自己的剧情,不是原身。” 系统:“所以你快点干掉那个原身,跟我绑定,拯救这个濒临毁灭的世界吧。” 长歌神情冷淡:“等我睡醒再说。” 她说完径自闭眼睡觉,经过昨天一夜,她发现自己的魂魄稳了一些,不知道是木珠的缘故,还是傅怀瑾将她带在身边的缘故。 不过诸事急不得。她在等,等新的契机,等她迟迟没来的六世轮回和死劫。 唯有前世的劫难渡过,才有这一世,否则终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第293章 她不是长歌 傅怀瑾的手术下午三点才结束。 长歌顶着绿植狠狠睡了一觉,醒来就见傅怀瑾换下手术服,返回了办公室。 医院的几个主治医生跟着进来,拿着厚厚的论文和案例过来请教。 即使刚做完手术,十分的疲倦,傅怀瑾依旧耐心地解答了大家的疑惑,有些问题还进行了一番论证。 等结束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 送走了同事们,傅怀瑾又去吸收消毒,然后才将绿植下面的琉璃佛珠拿起来,戴在了手腕上,指腹有意无意地摩挲着那颗木珠子。 长歌感觉头发都要被他摸出火星来了,往旁边挪了挪。 系统翻了个白眼,继续托着下巴思考系统的人生。 这两人,真是一个比一个温吞,急死它这个不相干的系统了。傅怀瑾到底知不知道家里的那个不是秋长歌啊? 秋长歌到底有没有想到破局反杀的办法啊? 急死它了。 傅怀瑾摩挲着手腕上的佛珠,破天荒地没有急着回家,反而给杜敏打了一个电话。 “杜姐,长歌最近有工作安排吗?” 长歌竖起耳朵,电影首映礼结束,直播被她推到了下个月,双女主戏也被她推迟了,最近完全是真空无工作的状态。 幸好是这样,否则原主出去,极有可能将她一年辛苦建立起来的口碑直接砸穿地表。 杜敏愣了一下,查着行程表说道:“没有,昨天中午,长歌给我打电话,推迟了进组的时间,不过《冬夜将暖》播的挺好的,作为a级成本的小网剧,已经算是热播了,剧方一直给我打电话,希望长歌和男主连线直播。” 杜敏顿了顿:“傅医生,你跟长歌是有什么别的安排吗?” 傅怀瑾垂眼:“没有安排,直播的话可以在家里直播吧,长歌不会直播,你要是没事的话可以去家里教教她。” 杜敏:“行,我正好要去一趟。” 傅怀瑾挂了电话,一言不发地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拿起车钥匙,回了傅家。 傅家老大、老二夫妇都在,一大家子热闹非凡,老太太气色也红润了不少,见傅怀瑾一个人回来,顿时说道:“怎么就你自己回来,长歌呢?” 傅怀瑾微微一笑:“长歌在家里,您今天好些了吗?” “我早就没事了,说来也奇怪,昨夜睡的十分安稳,都没有做噩梦,你们呀,该忙什么就去忙什么,不用天天来报到。” 老太太说着又埋怨道:“长歌那孩子本就宅,你还将她一人丢在家里,下次回傅家一定要带她过来。” 傅怀瑾:“好。” “晚上都留下来吃饭。” 傅家老大笑道:“我们是没问题,就看老三,他每次都是急着回去。” 傅家老二:“大哥,怀瑾脸皮薄,少说两句。” 一家子其乐融融,傅怀瑾微笑着不说话,笑容有些冷淡,留下来吃晚饭。 系统啧啧啧地摇头:“看来你变成魂魄体也有好处,更能看清男人。你俩在一起两个月不到吧,男人就不爱回家了!” 长歌眼都懒得抬,没搭理它。 她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的巨婴,傅怀瑾想回就回,不想回也无所谓,不过他之前下班第一件事情就是回家,就算回傅家,也都是陪她吃完晚饭以后回去。 这一天一夜确实有些反常。 傅怀瑾回到庄园时,刚刚晚上八点。 杜敏还没走,正坐在客厅内跟原身说着最近找上门来的商务。 “傅医生回来了,长歌,我先回去了。”杜敏看见傅怀瑾回来,松了一口气,总感觉长歌今天怪怪的,非要留她吃饭,吃完饭又说庄园太大,让她留下来等傅医生回来,还问了好多商务代言,看样子想接商务的样子。 杜敏险些惊掉了下巴。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长歌可是带队走边境线无人区的单子,而且一向瞧不上商务代言,说不差钱,也不想粉丝为她花钱冲销量。 傅怀瑾点了点头,说道:“刚才我回来的时候,发现庭院里有地灯坏了,我送你出去。” 傅怀瑾说着送杜敏出去。 杜敏人精一个,知道他有话要说,连忙拿起包,笑道:“那就麻烦傅医生了。”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庭院。 傅怀瑾状似无意地说道:“长歌这两天情绪不太好,有些喜怒无常,没影响你吧。” 杜敏连忙摆手:“没没没,难怪我说她今天怪怪的,还想接商务。虽然我巴不得她接代言,但是总感觉怪怪的,傅医生,你多担待哈。” 傅怀瑾眼底闪过一丝的暗光,点了点头,送她出去,然后站在门廊下,伸手轻轻握住了随风而动的铃铛。 长歌看着他清俊的侧脸,伸手轻轻碰了碰。 傅怀瑾浑身一僵,下意识地看向四周,庭院内万籁俱寂,只有晚风拂过面庞。他伸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脸,有那么一瞬间,有一股异样的情绪涌上心头。 “怀瑾,杜姐走了吗?” 长歌收回手,然后就听见原身在客厅内喊傅怀瑾。 傅怀瑾转身进了客厅,淡淡说道:“嗯,刚送走。我刚从外面回来,先上去洗个澡。” 傅怀瑾说完径自上楼。 原身愣住,就这样?他出去一天回来就这样?该死。傅怀瑾不会是个花架子吧。 长歌被傅怀瑾一路戴着,上了二楼的次卧。 系统见她半撑着脑袋,懒洋洋的模样,凑到她面前来,学着她的姿势,说道:“你好可怜呀,原来你跟你男人平时都是这样相处的?这也太冷淡了吧,是不是你们人类说的相敬如宾?” 长歌:“……” 她淡淡说道:“不是。” 傅怀瑾确实有洁癖,每次回来都要先洗澡换衣服,但是对她绝不会这样冷淡,尤其是晚上,简直是难缠的很,每每都折腾的她苦不堪言。 若是这样冷淡,她早分了,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系统:“你别骗我了,不丢人,听说现在很多的人类夫妻都是搭伙过日子,很多都是无性婚姻,回家都说不上几句话的。” 长歌淡淡说道:“你懂的倒是挺多的。” 系统:“那当然,与时俱进,我们系统也是要学习的,争取跟各个平行时空的人类没有代沟。” 两人交流间,傅怀瑾已经取下了佛珠,放在了斗柜上,然后脱了衣服去浴室洗澡。 长歌百无聊赖地闭眼打坐,这一天一夜跟在傅怀瑾身边,她的魂魄稳定了不少,现在次卧都是他的气息,木珠子里也暖洋洋的,她无时无刻不在抓紧时间恢复。 没一会儿,傅怀瑾就洗完澡出来,擦拭着湿漉漉的短发,换上黑色的睡衣,没有出去,反而走到阳台上,吹着晚风,静静思考着。 等头发吹干,他走进来,拿起佛珠,打开门出去。 门外,原身举着手,正准备敲门,见他洗完澡之后,清爽俊雅的模样,忍不住笑道:“你要去哪里?” 傅怀瑾视线掠过她唇边灿烂的笑容,落在她涂的丹红的脚指甲上,目光陡然幽暗起来,长歌不喜欢化妆,不喜欢戴首饰,平时在家喜欢素颜,更别提涂脚指甲,也不会笑的如此灿烂媚俗。 她一贯是淡漠的,性格自苦,没有太多的悲喜。即使是一模一样的皮囊,但是骨子里的神韵却天差地别。 不是错觉,从昨晚开始,她就不是长歌。 “就在湖边,不走远。你先休息,我等会回来。”傅怀瑾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握紧手中的佛珠,下楼去。 傅怀瑾走到一楼客厅,脸色已经彻底地冷了下来。 他径自出了庭院,没有打电话,而是往33号别墅走去,敲响宋星河家的门。 宋星河刚从公司回来,最近季家倒台,老爷子中风,季家树倒猢狲散,他忙着吃季家的市场份额,分蛋糕,回来的比平时晚。 宋星河西装外套都没来得及脱,就见傅怀瑾穿着睡衣按门铃。 “你来做什么?”宋星河看见他身上的睡衣,语气有些冷,跑他这里来炫耀吗?炫耀长歌让他住在家里?还穿着睡衣跑来,找打是吧! “刚得了一罐好茶,去我家?”傅怀瑾眉眼冷淡,摩挲着手中的佛珠,淡淡开口。 “你有病吧,大晚上的找我喝茶,生怕我睡得着觉是吧?”宋星河冷嗤了一声,此刻也懒得装人前的谦谦君子,说着就要关门。 宋星河动作一僵,若有所思地眯眼:“你喊我去长歌家喝茶?” 傅怀瑾点头。 宋星河脸色陡然凝重了几分。傅怀瑾这人,算是半隐居避世,橙园多年几乎鲜少跟邻居们来往,他住在这边也大半年了,别说喊他喝茶,就算是路上遇见了,傅怀瑾都是视若无睹。 事出反常必有妖。 宋星河解开西装外套,点头往外走。 33号别墅离1号庄园有些距离,宋星河见他没有开车过来,顿时挑眉:“你走路过来的?” 傅怀瑾冷淡点头。 宋星河看了看自己的超跑,忍了忍,绝对不能让情敌坐自己的车。他转而给管家打了一个电话,让管家开车过来接。 管家火速开车过来接,见宋星河和傅怀瑾等在湖边的路灯下,顿时大吃一惊,宋少和傅医生怎么会在一起? 传言他们俩不是不合吗?就算出席同一个活动,都是王不见王,不打招呼不寒暄的那种。 管家擦了擦额头的汗,笑容满面地将两人送到1号庄园,怕宋星河等会要回去,也不敢走远,就在旁边等着。 宋星河熟门熟路地穿过庭院,进了客厅,然后就见小毛球恹恹地趴在茶室门口摇着尾巴,秋长歌坐在客厅内玩手机。 他眼尖,一眼就看到她玩的是最近正火的手游。 宋星河脸色陡然沉了下来。 “宋星河,你怎么来了?”原身看到宋星河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惊喜,相比傅怀瑾清风明月如同圣人一样的人,她其实更喜欢宋星河,毕竟是少女时期粉的第一个明星,算是追星的初恋,自带光环。 原身有些激动地站起身来,顿了半秒钟才意识到自己表现的有些过,她收起手机,佯装冷淡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宋星河回头看了一眼傅怀瑾,俊脸冷的如同寒冰,眼底都是克制的怒气和煞气,这蠢货到底是谁? 顶着长歌那张脸,毫无帝女气势,更无一丁点的气质,浑身上下都透着矫揉造作的蠢样,她是不是以为自己装的挺像? 他打小就看着长歌长大的,没有任何人能比他更了解长歌。 傅怀瑾是不是也察觉出来了?所以大半夜地喊他过来喝茶,确认长歌的身份? “傅医生喊我过来喝茶。”宋星河唇角扬起一抹笑容,朝傅怀瑾使了一个眼神,“也不知道是什么好茶,大半夜的喊我过来。” 他说着径自走向茶室,将门口可怜兮兮的小毛球抱起来,撸了撸它的小狗头,眼底闪过一丝的冷意:“怪可怜的小家伙。” 喝茶? 大半夜的喝茶? 他们两是不是有病? 原身一头雾水,不是,豪门继承人都是这样有病的吗?宋星河和傅怀瑾关系很好吗? “今年的顶级大红袍。”傅怀瑾说着去拿茶叶,然后烧水烹茶,两人没有交流一句,交换了一个眼神,心情都沉了下去。 这世上最蠢的事情,大概就是伪装秋长歌吧,因为她身上有万丈光芒,有睥睨气势和悲喜不入心的冷漠,皮囊可以作假,但是人的阅历却不能。 傅怀瑾煮了茶,然后点了一根檀香。 袅袅的檀香升起,没一会儿原身就昏昏欲睡,沉睡了过去。 “原来医生能救人也能杀人于无形,傅医生,见识了。”宋星河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傅怀瑾将檀香灭了,许久冷淡说道:“我找你来,不仅仅是喝茶。有些前尘往事,你该告诉我了。” 这女人不是长歌,他要知道长歌的一切,这样才能将他的长歌找回来。 傅怀瑾眉眼冷如冰山上万年不化的冰雪,抬眼看向宋星河。 只有他知道长歌过去的事情。 宋星河目光深邃如夜色:“这是一个很长很悲情的故事,这个故事里,我们所有人都求而不得。” 第294章 仇人都送到了面前来 长歌坐在木珠子空间内,听着宋星河说起往事。 宋星河说的很是简洁,说的最多的就是在帝宫里的兄妹日常,每天卖萌求生存的小帝姬和温和谦逊的太子哥哥,直到后来她被秋墨衍丢在了宫门外,不再相信任何人,不再爱任何人,紧接着就是宫门事变,秋墨衍登基。 傅怀瑾全程没有说话,听到她小小年纪被秋墨衍丢掉,听到她在冷宫里孤独地过了数年,听到她被当做棋子,推到了陆西泽的面前,指尖狠狠刺进掌心。 这个故事里,宋星河就是她最喜欢的太子哥哥秋墨衍,陆西泽则是摄政王萧霁,而他没有出场。 所以她对陆西泽和宋星河的态度如此的不同寻常,因为都是前世的故人。 宋星河见他十分的稳得住,慢悠悠地说下去:“秋氏皇族跟道门有盟约,秋墨衍修书给道门,道门前来赴约,来的是当朝宰相最小的郎君穆青衣。 穆家郎君到盛都的第一天就收集了有关长歌的所有信息,在元宵灯会上与她偶遇。” 傅怀瑾瞳孔微震,他就是那个道门弟子穆青衣?他们的缘起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局? 宋星河冷笑了一声,说道:“抱歉,傅医生,在这个故事里,你出现的太晚,剧情最是无关紧要,若非最后的博弈中,你用道门禁术救了长歌,你应当没有出场机会的。我和陆西泽都认为,长歌跟你在一起是为了报恩。 现在这种情况应该是道门禁术的后遗症。 所以,这个局得由你来破。” 傅怀瑾深呼吸,感觉世界观被无情地碾碎,又开始重组中,所以长歌真的是死后重生,而他们都是赎罪的罪人? “宋先生,你的陈述客观且不带个人色彩吗?” 宋星河微笑,那自是不能,他描述的非常主观,且有打压和抹黑的成分,谁能夸宿敌和情敌,他是脑子被驴踢了吗? 傅怀瑾看了他一眼,就知道宋星河的话只能信五分。 他思考了数秒钟,说道:“道门禁术的事情我毫无印象,道法式微,早就断了传承,而且这件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你是不是还隐瞒了别的事情?” 譬如他和陆西泽为什么都对秋清莹十分的重视。长歌跟秋清莹是这个世界身份互换的两人,他合理怀疑这里面还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宋先生,现在的局面你应该也看到了,长歌消失,醒来的是一年前的秋长歌,若是你还有隐瞒,就算我想起有关道门禁术的一切,也怕会失去了先机。” 宋星河目光深了几分,许久淡淡说道:“还有一件事情,我怀疑道门禁术根本就没有成功,这个世界是轮回的第十世。” 傅怀瑾瞳孔一震,木珠子里,长歌也浑身一震。这是第十世?所以她并不是真正的重生,还有要渡过的死劫? 傅怀瑾:“这话怎么说?” 宋星河眼眸深沉,说着自己的推断:“因为你三十而逝的箴言还在,若是禁术成功,你应该死了,或者跟长歌同生共死。现在你没死,长歌却消失了,你们两的劫难应该迫在眉睫。” “昨天,长歌给我打过电话,问我有关《帝王秘史》的事情,说她出了问题,她应该已经察觉到了危机,怪我当时没有细问。” 傅怀瑾握紧拳头:“长歌给你打过电话?她前天晚上在傅宅的时候确实做了噩梦,但是什么都没说。” 傅怀瑾目光微微黯淡,想起前天晚上的事情,当时他竟然一无所知。 宋星河冷笑:“傅医生,你不会以为你比我有用吧。关键的时候,长歌第一个想到的人永远是我。” 傅怀瑾:“宋星河,这个时候争论这些有用吗?” 宋星河:“我是怕你看不清形势。不过看在你找我,没有找陆西泽的份上,我勉强不与你争论,陆西泽那厮比我们都没用。一天天的就知道复仇!” 傅怀瑾:“……” 宋星河也知道自己有些无理取闹,这口气没什么争的必要。 “还有一件事情,秋清莹会做预言梦,我怀疑这个世界还隐藏着我们不知道的秘密,还有,这段时间,你先稳住那女人,看看她知道什么,我会找时机试探陆西泽。我怀疑他知道这个世界的秘密。 前几天他找过秋清莹之后,秋清莹就失去预言梦的能力。” 宋星河指了指睡在沙发上的原身。 长歌应该知道更多有关这个世界的秘密,但是她对他一向有戒备心,心思从不与人说,看来还得找陆西泽。 傅怀瑾脸色微变,预言梦?宋星河隐藏的够深的! 难怪他和陆西泽能成为豪门翘楚,他们的能力根本就没有展现出来吧。 “我知道的都与你分享了,你跟长歌在一起这么久,就没有听她说过一些什么吗?” 傅怀瑾沉默数秒钟,说道:“我听长歌提过一个故事,一个铃铛和年轻帝王的故事。如果我没有猜错,那应该是十世轮回里的一世。 故事里,长歌的魂魄被困在铃铛里,年轻帝王三十而逝以后,她也陷入了沉睡中。 如果我们所有的推论都正确的话,这一世确实是十世轮回里的一世,那么长歌的魂魄应该被困在道门法器里。” 宋星河瞳孔微震:“你能找到道门法器吗?” 傅怀瑾摇头,指腹摩挲着手腕上的佛珠。 宋星河:“既然是道门法器,既然每一世你都跟长歌遇到,那法器定然在你身边!我回了,有进展再通知我。” 宋星河面无表情地起身,可恶,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长歌竟然每一世都跟傅怀瑾相遇。 傅怀瑾静静地看着他离开,视线落在沙发上的原身,本不想管她,但是想到这具身体是长歌的,顿时眼眸深暗,起身拿了一件厚厚的毯子,盖在她身上。 木珠子里,长歌看着两人不欢而散,垂眼整理着所有的碎片信息。 系统凑到她身边来:“绑定吗?系统可以帮你整理所有信息,帮你推演未来,帮你勘破不为人知的世界规则……” 长歌伸手将它的木头脑袋按到一边:“不需要。” 系统:“嘤……” 系统将自己团成团,滚到了角落里。 长歌垂眼沉思了数秒钟,内心隐隐有了更多的推测。 * 傅怀瑾第二天没有手术,在茶室里坐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上山去找无名和尚。 酷暑的季节,无名和尚依旧摇着破旧的蒲扇,从寺庙里出来,见他站在树下沉思,斑驳的光影从茂盛的树叶缝隙中照射下来,犹如给他镀了一层淡淡的金光,整个人都透着一丝的佛性。 无名和尚“咦”了一声:“你怎么跟秋施主一样,搞突然袭击呢?幸亏我今天不需要讲课。” 傅怀瑾听到长歌的名字,陡然抬起眼来:“长歌来过?” 无名和尚点头:“大前天吧,抱着你们家的小毛球上山来的,她状态不好,我还给她诵经,帮她净化磁场,不过治标不治本,用处不大。” 无名见他眼底都是红血丝,拍着大腿说道:“秋施主怎么没来?” “她来不了。”傅怀瑾笑容微微苦涩,“我都不知道她来找过你。” 无名将蒲扇插到腰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佛家讲究一个缘分,若是有缘,诸事否极泰来。” 傅怀瑾点头,问道:“和尚,若是有一天长歌不见了,我该去哪里找她?” 和尚眯眼微笑:“自然是从来时来,到去时去,到她来的地方找她。” 来的地方?傅怀瑾沉默,她来的地方,是道门法器吗?还是他不知道的前世? 这一世依旧是三十而逝,没有未来吗? 傅怀瑾进了寺庙,和无名和尚一起焚香,诵经,打坐,直到傍晚时分才下山。 下山之后,傅怀瑾直接返回橙园,给原身发了一条信息:“这段时间我要与无名禅师一起禅修,住在橙园,你有事情可以找管家。” 依旧是那个住在橙园,半隐居半避世的傅怀瑾。 傅怀瑾只带走了手腕上的佛珠,然后让管家将小毛球送到了橙园。 一人,一狗,一佛珠,住在橙园。 傅怀瑾搬回橙园之后,宋星河火冒三丈地打来电话:“不是说好的,你负责试探原身?你搬回橙园,还试探个锤子? 你想要陆西泽知道长歌失踪的事情?” 只怕陆西泽现在已经知道了。 傅怀瑾坐在树下,淡淡说道:“我记得原身进娱乐圈就是为了追你,她对我的一切幻想来自于傅家的地位,宋少,你就不一样了,你应该算是白月光初恋吧。 你去,比我合适。” 他不认识什么原身,他和长歌第一次见面,她便是淡漠且孤独的秋长歌,他不想看着那张脸变成另一个人,会觉得她玷污长歌的一切。 宋星河咬牙切齿,他不想出卖色相,就要他来? “那还是陆西泽来吧,不然我会忍不住想弄死她。” 傅怀瑾直接挂了电话,然后回傅家。 “你要找儿时的东西?”老太太见他最近三番两次回来,推了推老花镜,狐疑道,“好端端的怎么又翻以前的东西?你跟长歌是不是出问题了?” “没有。”傅怀瑾将储物箱搬到自己的房间,问道,“您还记得我7岁那年生病的事情吗?有没有什么东西是我从小就特别重视或者我小时候有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吗?” 傅家老太太摇头:“你从小就老气横秋,心思从来不跟人说,比你两个哥哥都要稳重,而且不爱说话,有时候一天也说不了两句话,直到你后来生了一场大病,病好之后才跟正常的孩子一样。不过依旧是内向沉稳。 要说特别重视的东西,就是你手上这串佛珠,你病好之后也不知道从哪里捡来了一个木珠子,非要跟这串琉璃佛珠穿在一起。好在这么多年了,它保佑你平平安安,无病无灾的。” 木珠子是捡来的? 傅怀瑾浑身一僵,取下手腕上的佛珠,看着上面唯一的一颗木珠子,这珠子年岁久远,乌黑一片,散发着木头的清香,跟琉璃珠子放在一起,越发显得厚重神秘。 傅怀瑾摩挲着手上的木珠子,眼睛微亮,伸手抱住老太太,露出这两天来第一个笑容:“谢谢您。” 老太太被他抱住,笑得合不拢嘴:“怎么长大了还学会撒娇了?” “我先回去了,过两天再来看您。” “去吧,去吧,下次带长歌过来,我好久没看到她了。” 傅怀瑾温柔应道:“好。” 他将儿时的东西尽数搬到后备箱,然后开车回橙园,刚开出傅宅,车子就被拦住。 “傅医生,我们陆总有请。” 傅怀瑾看向路边停着的超跑。 陆西泽坐在路边的咖啡馆,路人都被清了出去,整条街不见一个人。 傅怀瑾垂眼,摸着手腕上的木珠子,将佛珠藏住,下车走过去。 “陆先生有事?” 陆西泽神情淡漠地喝了一口咖啡,冷淡道:“坐。” 这一带是政要所在的老城区,环境清幽又安静,尤其是这家咖啡馆,馆内碧树琼花,处处都是鲜花,长歌要是看到了应该会很喜欢。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傅怀瑾竟然搬回了橙园? 傅怀瑾坐下来。 “我给你点了一杯咖啡,美式。” 傅怀瑾:“多谢,陆总解决了季家的事情?” 陆西泽:“托长歌的福,基本解决了。长歌最近应该没有被季家骚扰吧?” 陆西泽试探地问道,见傅怀瑾笑而不语,冷漠俊美的面容陡然沉了几分,看来是真的出事了。 傅怀瑾真是废物! “宋星河这人不可靠。”陆西泽冷冷开口,“如果长歌出了事情,他第一时间就是算计你和我,所以,长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傅怀瑾目光深邃:“陆总何必明知故问。” 陆西泽来之前应该就知道了真相,否则他应该出现在湖墅别墅,而不是来堵他。 陆西泽深呼吸,没错,他早就让文理打电话试探过,谈的是一亿赡养费的问题,对方推脱了一番,然后欣然接受,真是又当又立。 那女人绝对不是长歌。说话的语气、声线以及方式都截然不同,而且言语中带着一丝恐惧和厌恶。 她不是长歌,她是原身,之前毒打辱骂他的秋家大小姐。 陆西泽冷笑一声,这世界真实有趣,兜兜转转,仇人都送到了面前来。 第295章 他救苍生,是为了救一人 陆西泽看向傅怀瑾:“长歌什么时候出事的?” “大前天。” “你可真是个废物。”陆西泽眉眼愠怒,“两天才发现异常。” 傅怀瑾紧紧握住佛珠:“陆总,关于秋清莹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那女人之前绑定了一个系统,拥有了这个世界的女主光环,所以知道很多未来发生的事情。 她暴露系统之后,就彻底失去了系统。”陆西泽言简意赅地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这是个穿书世界。世界规则至高无上,我们都是世界里的傀儡。 直到长歌重生在这个世界,导致我们记忆觉醒,但是她应该是触发了某种规则,被弹了出去。 傅怀瑾,要不是长歌选择你,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那个人。 他可不像你这么废物,连记忆都没有。” 木珠子里,系统跟秋长歌并排坐,八卦道:“反派嘴巴真的毒,很难评。难怪你不选他。” 长歌见傅怀瑾目光黯淡,隐忍克制的模样,皱了皱眉尖。 她其实一直没想通,傅怀瑾为何没有记忆,但是现在想来,每一世都为她而死,不拥有记忆应该是上天对他最大的仁慈。 她也不希望傅怀瑾拥有十世求不得的记忆。 “陆西泽提到系统时,你有没有什么异常?” 系统:“?” 系统:“好像是有些怪怪的,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像是要被捕捉,哦草。” 系统猛然跳起来,听到了机械的警告声:“警告,系统若是被反派捕捉到,修罗场世界将滑向灭世深渊。” 系统大叫道:“他想捕捉我,绑定我!” 长歌瞳孔微缩,只见木珠子外面,陆西泽表情有一瞬间的异样,与此同时,一股力量进入了木珠子世界。 木珠子空间裂开一道裂缝,无数的岁月侵袭而入,过往一切犹如走马观花一样在长歌面前呼啸而去,冲击着她的心神。 不好,道门法器有了裂痕。 长歌眼睁睁地看着系统被捕捉到,被拽出了木珠子空间,与此同时,她似乎听到一个机械的声音:“反派捕捉到系统,绑定系统成功,世界规则发生变化,修罗场世界开始滑向灭世深渊。” 陆西泽绑定系统的一瞬间,长歌心神一震,吐出一口血,魂魄被拉扯进无尽的时间长河里。 无数的过往冲击而来,长歌瞳孔微缩,看到了以往不曾看到的真相,原来,灭世早有征兆。 穆青衣的十世轮回,不仅仅有她和穆青衣,还有萧霁,只是她每一世都没有认出萧霁,选择了穆青衣,所以一步步将他推向了灭世的边缘。 过往四世的画面在时间长河里呼啸而过,她是佛前的一颗小石头,他便是寺庙前的那尊破损的石狮子。她是一卷无脸的画卷,他便是呕心沥血作画的书生。她是深山老林里的一枚铃铛,他便是遗失了铃铛,找了一世的匠人。 小石头从石狮子身上滚落下来,她被穆青衣捡回家,那尊石狮子裂开成废石,被无情地丢弃在了深山里。 作画的书生遗失了画作,吐血而亡。 遗失了铃铛的匠人在深山里找了一辈子,疯癫而死。 每一世,她都没有认出他,每一世萧霁的戾气都越来越深,无限地积压在一起,直到第十世。 这是第十世!!! 长歌瞳孔微缩,意识被拉扯进轮回中时,猛然意识到,属于她的死劫真正地来临了。若是无法化解陆西泽的灭世倾向,那么她将永远消失在轮回里。 现实世界里,她死亡,陆西泽会毁灭整个世界。 若是她选择陆西泽,那么等于背弃了穆青衣,十世轮回会崩塌,就没有后来的每一世。 这一个莫比乌斯环。 难怪当年道祖和高祖以命换命的禁术会失败,就算进入十世轮回,谁能保证十世都相知相守,互不背弃? * 静谧的街道上,蔷薇树下,陆西泽冷酷地垂眼,指尖握紧咖啡杯的杯沿,说道:“如果长歌出事,我会杀了原身,所有人都不值得活下去。” 傅怀瑾手腕上的佛珠断裂,一颗颗琉璃珠滚落下来。 他俊脸骤变,指尖微颤地捡起木珠子,发现圆润厚重的木珠子上面裂开了一道极小的裂缝。 珠断人亡。 傅怀瑾面容陡然苍白起来,冷冷说道:“如果你跟宋星河说的是事实,我能救她一次,就能救第二次,她生我生,她死,我不会独活。 至于陆先生,灭世与否是你自己的事情,与这世道无关。” 他救苍生,是为了救一人。 陆西泽冷酷一笑。恭喜他们达成了共识。 被反派强行绑定的系统头皮炸裂,险些暴走,草草草,这个世界的男主、反派和隐藏人物全都是疯子,都有灭世倾向,难怪这是修罗场世界。 秋长歌到底去了哪里?快来救救它,救救这个世界。 * 悦耳的铃铛声拂过耳边,长歌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依旧还在原来的木珠子空间内,只是木珠子的裂痕消失,时光回溯到了数百年前的第五世。 道门法器已经变幻成了一柄玉骨扇,通体白玉,入手温润,扇骨上雕刻着一幅桃花图,灼灼的桃花盛开。 长歌栖身在桃树上,觉得第五世,法器的空间又大了不少,而且似乎有了新的变化,她都能在空间内随便走动,上桃树睡觉,或者是捡树下飞落的桃花。 只是入手的粉色桃花很快就消失,一切不过是障眼法。 玉骨扇一直被封存在富丽堂皇的库房内,她闲来无聊可以在库房内晃悠,但是不能离开玉骨扇十步远,不过这样的空间对她而言已经足够了。 这间库房内存放着无数的奇珍异宝,不亚于她的收藏,每件奇珍异宝都有出处,除了奇珍异宝还有不少的珍稀孤本。 她每天不是摸摸这些珍宝,就是读珍稀孤本,日子也算过的舒心,只是不知道时间流逝。 身边的奇珍异宝进进出出,唯独她被遗忘在角落里,岁月漫长的如同落了灰尘。玉骨扇渐渐失去了光彩,长歌也开始陷入无尽的沉睡中,直到有一天,库房的门再次被打开。 “我知道当年我祖父和你祖父定下了我们的亲事,不过那都是口头的约定,一无婚书,二无信物,这亲事自然是不作数的。 这库房内的奇珍异宝随你挑,就当做是我们家补偿你的。”骄纵蛮横的声音传来。 长歌被吵醒,睁开眼睛,看见衣裳华丽的贵女还有粗布麻衣的年轻书生。 那书生生的十分俊美,气度不凡,眉眼间透着冷意,淡漠说道:“我来贵府,本就不是为了婚约,而是要回我祖父的遗物。 我祖父生前珍藏了一柄玉骨扇,二十四节玉骨,扇面上雕刻着灼灼桃花图,那是我家传之物,还望归还。” “笑话,我们家会贪图你们家的东西不成。你自己找,找不到就跪下来磕头道歉。” 长歌被吵的脑壳疼,微微用力,从桃树上跳了下来,玉骨扇“啪叽”一声从高高的格子上掉落了下来,惊动了两人。 俊美书生面色一喜,三步并做两步,捡起玉骨扇,贵女脸色骤变,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说道:“这是傅家的东西,你说拿就拿? 来人,将他撵出去,打二十大板。” 长歌:“?” 她眼睁睁地看着书生被家丁拖了出去,打的血肉模糊,丢出了府外,觉得那书生不像是傅怀瑾,倒像是陆西泽。 自从得知陆西泽也进入了轮回,她便多留了一个心眼,决定静观其变。 贵女将书生打了一顿撵出去之后,就将玉骨扇藏进了闺房的箱子里。 从金光灿灿的库房到黑漆漆的箱子底下,长歌选择直接睡觉。过了大约半月有余,她被一双修长的手从木箱子里取出来。 此刻娇蛮的贵女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表哥,我真不知道这扇子是他们家的,我以为他们是上门来逼婚的,萧家一穷二白,还想与我们家结亲,就是想攀龙附凤。” “跪着吧。”冷淡且平静的声音。 那贵女险些眼前一黑,哭着跪在廊下,无一人敢去劝阻。 长歌睁眼,看到了一张熟悉且陌生的脸,这一世的傅怀瑾眉眼间少了几分的温润,多了一丝的淡漠和威严,很有家主的风范。 “大人,这玉骨扇真的要还给萧家吗?” “嗯。” “萧家是罪臣之后,本就不宜与傅家结亲,大人何必为了罪臣之后,折了表小姐的颜面?” 长歌听了一嘴,大致知道这一世的情况。傅怀瑾这一世是位高权重的权臣,陆西泽则是罪臣之后,两家恩怨重重。 每一世陆西泽拿的都是美强惨的本子,这一世更惨,罪臣之后,被悔婚,被夺家传之物,被羞辱打骂。 她沉思着,这一世的路该怎么走。若是两人谁都不选,应该不会加深陆西泽身上的戾气。 “阿义,你去库房选一些孤本和珍宝过来,随我去萧家。” “是。” 说话间,她被人温柔地放进了袖子里,坐着马车去了萧家。傅怀瑾带着不少珍宝去萧家赔罪,只字没有提玉骨扇的事情,只说亲事作数,然后被萧霁撵了出来。 傅怀瑾也不恼,坐车回了府邸。 “大人,为何突然改了主意?”侍从欲言又止,“一个扇子值得大人拿十二样珍宝和孤本去换吗?不如直接还给萧家。” “这扇子难道另有乾坤?” “不是,只是寻常的玉骨扇。” “那这买卖亏大了。” “这扇子当年是萧家赠与祖父的,还给萧家本也不算什么,只是萧家家徒四壁,拿了回去撑不了多久就会拿去典当,不如另赠他们金银珍宝。” “大人是喜欢这玉骨扇吧,别骗我了。” 此后长歌就被他随身带在身边。一年以后,傅家的表小姐到了适龄年纪,准备相看,侍从传来消息,萧家郎君病死了,死之前写下了千字遗言,痛斥傅家夺人所爱。 长歌得知消息时,陡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然而周遭一切都发生了变化,时间犹如流水般飞逝,陆西泽病死没两年,千字书就上达天听,傅怀瑾死在贬黜的江南。 第五世,在她眼前飞逝,傅怀瑾身死,陆西泽满身戾气,灭世倾向加重。 这一世,她谁都没有选择,以失败告终。 “秋长歌,秋长歌!” 系统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长歌闭眼再睁开,发现自己依旧在道门法器内,只是玉骨扇已经变成了木珠子,停在时间的荒芜处。 “小系统?” “系统就系统,为什么要加小字?别以为我不知道,小这个字,不大友好。” 长歌:“你在哪里?” 系统:“我被反派强行绑定了,他逼着我找你,我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找到了你,但是又好像没找到。” 系统气馁,这反派智商足以抵100个秋清莹,它能怎么办?它也很无奈。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反派太强了,导致它现在的能力也跟着水涨船高,收割了无数的人类情感,要不了几年,估计就能进化到终极形态,攒够足够的能量,穿梭时空,返回到母星了。 但是它最缺的就是时间,用不了一年,秋长歌不回来的话,这世界就要毁灭啦。 长歌:“我应该在时间缝隙里。” 这种情况她之前昏迷的时候就遇到过,类似于停留在静止的时间里,之前有铃铛的声音指引她返回现实世界,如果没有声音指引,估计会永久地迷失在时间里。 “你快点回来吧,不然反派就要灭世了。” 长歌垂眼:“你懂因果循环吗?前世的因,是今世的果。如果想改变灭世倾向,需要去过去改变,懂吗?” 第五世的失败已经说明,谁都不选只会让事情变的更糟糕。 长歌寻思着,若是有第六世,应该要改变策略。 系统:“系统不懂因果,系统只知道,你再不回来,不仅反派要灭世,男主和隐藏人物也会灭世。” 长歌愣住:“?” 长歌:“再等等。” 长歌盘腿坐在木珠子里,看着完好无损的道门法器,闭眼沉思,之前她昏迷,陷入轮回中时,是被铃铛声指引返回现实世界。 陆西泽和傅怀瑾一定会找无名和尚,故技重施。她需要时间整理所有的脉络,如果铃铛声真的能指引她返回现实世界,那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还有四世,她只有四次机会改变灭世倾向。 长歌沉思之际,一道悦耳的铃铛声想起,伴随着强烈的吸引力,将她拉回了现实世界。 第296章 最近经常被盗号,别信 庄园内,气氛十分的凝重。 无名和尚扯回自己被拽的僧衣袖子,垮着脸说道:“傅施主,你也不管管?我袖子都要被扯烂了。” 这一个个的,是要闹哪样呢。 好端端的怎么又将他从山上扯下来了? 怕了怕了,他要不这段时间出去云游吧。 宋星河俊脸微沉地站在庭院里,说道:“抱歉,是我关心则乱。” 他看向傅怀瑾,问道:“人呢?” 指的是原身。 傅怀瑾眼眸微垂,淡淡说道:“我给杜敏和小助理打了电话,在里面聊天。” 让经纪人和小助理来跟原身聊天,顺便看能不能套出点什么来。杜敏和小雨跟了长歌一年多,应该会看出来一些。 陆西泽冷冷打断他的话:“废话少说,和尚,上次你是怎么喊醒长歌的,这一次如法炮制。” 这两天他用过各种办法,甚至强行绑定了系统,都没有找到长歌,想起之前长歌昏迷时,傅怀瑾找的这个和尚。 既然他能找到长歌一次,就有第二次。 说起来,那系统也真是个废物。一问三不知,而且是强行绑定的缘故,大多时候不是装死就是在装死的路上。 不过重要的信息他都大致猜到了,这个世界只要他的力量强过宋星河和傅怀瑾,那他就能一跃成为男主,拥有男主光环,改写剧情。 傅怀瑾和宋星河应该还不知道系统的存在,这是他最大的优势。 无名和尚一头雾水地看向傅怀瑾:“傅施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傅怀瑾:“大师进去看一眼就知道了。” 无名和尚进屋,只见杜敏和小助理围着秋长歌,正在看品牌方送的礼物,从衣服到首饰都有,mg和c家都是顶奢品牌,送的都是当季新品。 原身看的目不转睛。 无名和尚看了一眼,愣住了,然后摸了摸脖子上的佛珠,出门右转到了湖边的凉亭里。 无名和尚看向傅怀瑾,欲言又止:“傅施主要去寺庙,听我诵经吗?” 陆西泽冷冷说道:“有什么话是我们听不得的?” 宋星河微笑:“和尚,我也懂佛法,没准我们可以交流一下。” 傅怀瑾眼眸微深,低声说道:“大师有话可以直说。” 无名和尚叹了一口气,说道:“上次秋施主去寺里的时候,我看她面相有劫难,今天一看,这位施主的面相不大好啊……” 那女施主周身都呈现死气,分明是一个死去多时的人留恋人间,靠着秋长歌身上的功德金光护体才活着,只是生死难以逆转,这样活着也活不了几天。 若是秋施主回不来,两人都会死。 三人齐齐一震。 傅怀瑾脸色微变:“你的意思是,她……” 傅怀瑾五指紧紧握紧,手背青筋暴起。 陆西泽眯眼:“你看出来了?” 陆西泽没有点明,自从绑定系统之后,他隐约有了一些忌惮,很多不符合常理的事情心里知道,但是不能宣之于口,之前的秋清莹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这个世界有很多的隐形规则。 无名和尚点头:“老衲先点一根引魂香。对了,有铃铛吗?” “有。”傅怀瑾看向庭院门廊下挂着的铃铛,去将铃铛取了过来。 “你的贴身之物。” 傅怀瑾身子一僵,迟疑了数秒钟,一边的宋星河冷笑道:“为什么要他的贴身之物?我们的不行?” 和尚微笑:“也可以,要不你们三人一人取一件贴身之物。” 无名和尚暗暗叹气,这些年轻人真会争风吃醋。贴身之物不过是幌子,重点是傅施主的佛珠。 宋星河想了想,从包里取出笔和纸,开始默写《帝王秘史》,长歌最想要的应该就是这本《帝王秘史》。 陆西泽见他开始现写,冷笑了一声:“我没有,也不需要。” 傅怀瑾沉默良久,等宋星河默写的差不多,取出手腕上的佛珠,放在桌子上,低声说道:“长歌很喜欢这串佛珠。” 如果他没有猜错,佛珠上的木珠子极有可能是道门法器,也最有可能是长歌的栖身之所。 无名和尚微笑道:“三位施主稍等,和尚我试一试。不过佛家有云,诸事都有因果,凡事莫强求。我也不能保证一定有用。” 陆西泽:“被废话,直接找人!” 宋星河忍不可忍:“看不惯你可以不看,不想待你可以走!” 陆西泽:“这有你什么事情吗?” 宋星河:“这又跟你有什么关系?被扫地出门的前夫而已!” 陆西泽:“你连名分都没有,前夫都算不上!” 傅怀瑾:“……” 幼不幼稚!这两人是小学鸡吵架吗? 无名和尚暗暗摇头,默默去旁边点了引魂香,将铃铛挂在凉亭的廊下,然后盘坐在凉亭内诵经。 引魂香袅袅升起,直直地飘向傅怀瑾身上,清风拂过,铃铛清脆作响。 傅怀瑾看着那香气一点点地围绕着自己,然后被吸到佛珠上,神色未明。 一根线香很快就燃尽,晚风不知道何时停止,铃铛声停止,无名和尚诵完经,一睁开眼睛,就见三人齐刷刷地看着他,吓了一跳。 “施主,和尚能做的都做了。要不去看看?”无名和尚指了指客厅,心里直打鼓,所谓的引魂香只是一根普通的寺庙檀香,铃铛也只是普通的铃铛,他只是诵了一段经文,能不能回来,全看秋施主的机缘啊。 客厅内。 悦耳的铃铛声还萦绕在耳边,长歌眼前景致瞬间一变,脑海中隐隐昏眩,再睁开眼睛,已经身处客厅。 没有道门法器,没有玉骨扇和满树桃花,也没有失败的第五世,杜敏和小助理表情古怪地看着她。 “长歌,你真的要定c家整个季度的衣服和珠宝?” 会不会太奢侈了?她衣橱里还有好多衣服都没拆标签,而且长歌除了出席活动,从来不戴珠宝。 救命,她怎么感觉秋长歌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就像她刚开始认识的秋长歌,杜敏心态有些崩,一个光芒万丈的人突然失去了所有光环,这无异于塌房吧。 小助理弱弱说道:“长歌姐,你所有的钱都投下部剧了。” 电影明天才上映,都没回本呢,没那么多钱买珠宝! 姐姐怎么突然对衣食住行感兴趣了? 长歌眼眸陡然一深,掐了掐掌心,感觉到掌心一阵刺痛,顿时垂眼,掩去眼底的幽光。 脑海中,系统失声叫道:“你,你回来了?” 那和尚有点东西的!女主竟然这么简单就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这怎么可能? 长歌握了握指尖,感受了一下身体的适应度,淡淡说道:“你跟我交流,宿主不会发现吗?” 系统:“不会,我屏蔽了他。” 长歌唇角几不可查地扬起一个弧度。 系统:“对了,原身呢?你回来了,她去哪里了?” 长歌感应了一下身体,终于在脑海中察觉到了一缕弱的毫无存在感的意识,因她回来,对方已经缩到了意识海的角落里,是残留的意识。 “在我身体里。照理说,她应该是第一顺位,为何她没死的情况下,我能掌控身体?” 系统:“只有一种情况,原身已死,但是你自带女主光环,身上有功德金光,护住了原身残留的意识。世界规则发生了变化之后,现在你才是真实的秋长歌,她反而成为了外来者,只有你魂魄不稳的时候,她才能短暂进入这个身体。 你两是此消彼长的关系,你活她死,你死她活,不过逆转生死几乎不可能,估计你死了,她也活不了多久。” 长歌沉默。 “长歌,长歌,你在听吗?”杜敏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屁股就跟长了刺一样,想出去找傅怀瑾。长歌是不是受什么刺激,还是生病了?怎么性情大变? 长歌回过神来,淡淡说道:“新款和珠宝都不买,钱都投下部剧。还有,以后我的钱让傅怀瑾帮我管。” 杜敏和小助理呆滞。 杜敏见她垂眼靠在沙发上的动作,眉眼间都是冷淡和疏离感,明明是同一张脸,但是颜值瞬间上升了十分,像是自带光环一样,顿时激动的险些跳起来。 “好嘞。长歌,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了?” 前后反差这么大? “嗯。”她看了看手机时间,过去了四天,除掉前面木珠子空间的两天时间,第五世她花了两天时间,若是都是这个时间流速的话,下个月她还能赶得上新剧开机。 只是不知道第六世什么时候来。 长歌隐隐有些担忧。 “好,对了,明天电影上映,剧方那边问,能不能安排直播?”杜敏将这事在心底压了好几天,之前长歌奇奇怪怪的,她都不敢提直播的事情。 直播是半点做不了假的,要是状态差的时候直播,直接就是崩人设。 “《冬夜将暖》剧方的直播?”长歌眯眼,“今晚直播吧,就当同时宣传剧和电影,明天时间不太好。” 杜敏习惯了她的雷厉风行,闻言二话不说:“我先给剧方打电话,再给乔羽打电话,不知道今天来不来得及。” 杜敏走到旁边去打电话。 长歌端起水杯,正要喝水,想起这杯子被原身喝过,眉尖微皱,将杯子丢进了垃圾桶:“小雨,帮我拿瓶水。” “好嘞,长歌姐。”小雨起身飞快去冰箱拿水。 进门的傅怀瑾三人见状,浑身一震,对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的惊喜。 是长歌? 三人都有些近乡情怯,一时之间,谁都没有动,看着杜敏打电话说直播的事情,看着小助理勤快地拿水,看着长歌喝了一口水,然后飞快拿起手机。 长歌点开小群,飞快地发了一条信息:最近经常被盗号,要是我问你们借钱,假的,别借。 小群里,众人直接被她炸了出来。 乔曦:我就说,你昨天晚上怎么突然发小作文骂我。靠,盗你号的竟然还是我的黑粉?离谱! 衡音:姐姐,你是被电脑黑客盗号的吗?注意资金安全呀。 长歌:放心,穷的叮当响,没钱。 秦阳:笑死,长歌老师,你真是火的发紫,微信也能被盗号吗?不是,你男朋友那么有钱,借钱也轮不到我们呀。这妥妥是骗子嘛。 长歌:谁说不是呢。 衡音:长歌姐这样的最好骗,姐姐要是问我借钱,我肯定二话不说借几千万。 乔曦:@衡音,借我五千万。 衡音:嘤…… 长歌见众人在群里鲜活的模样,唇角上扬,放下手机,按了按生疼的眉心,她不在的这四天,也不知道原身给她捅了多大的篓子。 原身竟然跑去骂乔曦,幸亏时间短,不然估计得满世界借钱挥霍了。 她不在的这两天,也不知道她跟傅怀瑾之间发生了什么。 长歌若有所思地垂眼,收敛了周身所有的气息,佯装是原身。 这三人太麻烦了,她还得先工作,处理直播的事情,先打发吧。 傅怀瑾三人正要上前来,见她瞬间变成了娇娇柔柔的模样,身上没有半点长歌的气场,顿时脸色齐齐沉了下来。 陆西泽掉头就往外面走,宋星河皱起眉头,拍了拍傅怀瑾的肩头,压低声音说道:“我去磨和尚,你稳住她。辛苦了。” 傅怀瑾一言不发,薄唇抿下来,脸色隐隐发白,随即转身出了客厅。 长歌见三人都打发了,这才看向杜敏。 杜敏挂了电话,喜气洋洋地说道:“搞定了。因为是a级成本的网剧,晚上直播连线就你和乔羽,不过有主持人,这样就不担心尴尬了。” 长歌点头,有主持人就还好,不会冷场。 “对了,我让人送直播设备过来,是在家里直播吗?还是在庭院里?”杜敏说着看了看外面美如画的庭院,真是随便找个地方直播都美如画。 “去后面的北园,那边靠近湖泊,还有三角梅树。”长歌想了想,跟傅怀瑾他们避开。他们在前面的东园,她去后面的北园,正好。 “好,两个小时之后直播,我先不跟你说了,直播细节让小雨告诉你,我先去发微博,现在空降直播,不知道粉丝能不能得知消息,免得到时候错过超话哀嚎遍野。”杜敏说着火速去发直播公告。 小助理嘿嘿笑道:“粉丝可以看回放,空降直播也好,不然我怕直播间挤炸了,直接卡成黑屏。” 杜敏点头,有道理。 《冬夜将暖》男女主空降直播连线,消息一发出去,超话瞬间地震。粉丝们欢喜疯了,奔相告知。 第297章 长歌老师别看,都是恶评。 秋长歌直播宣传电视剧,加上第二天电影上映,热度爆表,即使是临时空降热搜,也直接冲上了热搜。 杜敏去湖墅别墅外面接了直播设备过来,然后就见傅怀瑾三人围着无名和尚,无名和尚扯着嗓子喊:“回,回去了,和尚我再不回去就赶不上晚饭了。” “施主们可以去山上寺庙听诵经啊……” 那声音无奈又可怜。 “长歌,傅医生和陆总他们在跟无名大师说什么事情?怎么感觉无名大师很崩溃的样子?” 长歌正在学怎么直播,闻言眼都没抬,说道:“在为难他呢。就在三角梅树对面直播,这样粉丝们能看到满树的三角梅。” 她说着抬眼看了一眼长势喜人的三角梅,灿如朝霞,十分的冲击眼球。 小助理:“长歌姐,乔羽和主持人那边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我们也可以进直播间了。” 小助理将直播间连上,发了直播间的链接,然后就见粉丝一窝蜂地涌进来,直播间人数疯长。 一直蹲守在超话的粉丝们一进直播间,就被美颜和美景暴击。秋长歌穿的十分的休闲,利落大方的白色西装外套,头小脸小,长发慵懒,肌肤白的发光,直播间里比电视上还要美。 弹幕一片嗷嗷嗷声。 ——我老婆太美了吧!抱走老婆!老婆贴贴! ——姐姐是在家里直播吗?背景也太美了吧,看到了远处的湖泊,还有满树的花,这什么花?为什么要这么高这么大的花树? ——三角梅,我们这边家家户户都有,不过姐姐家三角梅太美了,盛开了一树,而且还横向盛开呀! ——花园后面露出了远处的湖泊耶,是秋长歌家实锤了,这也太美了吧。 ——景再美,也不如姐姐美,斯哈斯哈。 弹幕全都是舔颜的。 长歌进入直播间,连线了乔羽和主持人,打了招呼,然后主持人开始热聊。这部戏拍完,秋长歌就跻身了顶流,后面接的所有剧都是千挑万选。 男主持人有些小激动:“先问下乔老师,你知道你是多少男演员嫉妒的对象吗?” 乔羽:“嘿嘿,这个我知道,当初我也是长歌老师的颜狗,所以怂恿导演找的长歌老师,万幸那时候长歌老师还没特别火,不然我也没有这个机会。 说到被嫉妒,秦阳老师肯定排第一,宋哥排第二吧。” 弹幕险些疯癫,你小子是真敢说啊!谁不知道秦阳和宋星河疯狂想跟秋长歌合作。 男主持人激动地cue秋长歌:“长歌老师是真的低调不营业啊,两位老师拍完这部戏多久没见面了?” 长歌:“拍完就没见面,大概有一年多吧,弟弟现在好像更帅了。” 乔羽被夸,瞬间脸红:“我做了两个小时的造型。” 网友们爆笑,嘤嘤嘤,她喊他弟弟耶,奶狗cp磕起来,就磕一分钟。 主持人也一脸磕到的表情:“这部剧网友们都说是长歌老师的颜值和衣柜大赏,长歌老师在里面换了一百套造型,听说好多都是您的私服,您最喜欢哪套造型呢?” 长歌想了想说道:“有这么多吗?我的私服都是品牌方送的,mg送的最多。” 直播间粉丝们爆笑如雷,传下去,秋长歌没钱买衣服,都穿的品牌方送的衣服。 乔羽哀嚎道:“长歌姐,怎么没有品牌方给我送衣服?我唯一参加的一次颁奖晚会还是打着宋哥的名义借的衣服。” 小奶狗委屈。 长歌微笑:“能借到就很好。” 直播短短几分钟,直播间笑喷了,网友们争先恐后地奔上微博。 ——快快快,快看秋长歌和乔羽直播,直播间笑翻天了。 ——哈哈哈,我笑到喷饭,救命,我以为秋长歌直播会很高冷,但是她真的好认真好好笑啊。 ——嗷嗷嗷,秋长歌直播,直播效果嘎嘎好,不好看我吞了全国的蟑螂。ip广东。 ——秋长歌直播不好看,我一辈子不吃螺蛳粉。ip广西。 ——秋长歌直播不好看,我是日本人。 ——谁都不服,我就服这一届网友。 #秋长歌乔羽直播#瞬间就冲上了热搜,评论区全国网友拼了老命疯狂安利秋长歌直播。 ——9999,别再安利了,已经有2000万人在线了,再挤要卡成黑屏了。 无数网友被安利进直播间,然后就见平时基本不营业的秋长歌跟乔羽连线,两人犹如朋友一样拉家常,咳咳,基本是乔羽说的多。 网友们挤不进去秋长歌的直播间,便一窝蜂挤进了乔羽的直播间。 主持人见直播间人数越来越多,笑道:“乔老师,你第一部戏就跟长歌老师合作,这么高的起点,真的不考虑继续在娱乐圈发展吗?” 乔羽苦笑:“我也想啊,但是我爸已经不给我资金了,娱乐圈也没有第二个长歌老师,我也算圆满了,认命回去继承家业。” 弹幕哭唧唧一片,还真是让人羡慕的男孩子,第一部戏玩票地进入娱乐圈,就跟盛世美颜的秋长歌搭戏,那时候秋长歌口碑刚刚逆转,演技被群嘲,这小子是有点运气在身上的。 主持人:“还真是人生赢家啊。” 乔羽嘿嘿笑着,已经不想搭理主持人,八卦地问着秋长歌:“长歌姐,作为粉丝,我有个问题想代替小夜莺们问姐,可以吗?” 长歌点头,记起他家跟傅家有拐了几层的关系。 乔羽:“姐姐的理想型是什么?是喜欢性格温柔的,还是霸道的,还是搞笑男,或者是成熟稳重的?” 乔羽问题一问出来,直播间网友们全都“哇”了一声,这不就是让姐姐说她男朋友是谁吗? ——乔羽配享太庙,这问题我可太喜欢了,哈哈哈哈。 ——小奶狗上大分,冲冲冲鸭,就看姐姐会不会上当了。 ——好小子,你竟然给自己的偶像挖坑,马上就冲了你,哈哈哈哈,我宣布乔羽就是我的互联网嘴替。 ——姐姐别看,是恶评。 直播间弹幕粉丝们刷的飞起,一片欢乐。 长歌想了想说道:“年少轻狂的时候,慕强,喜欢长得惊艳,能力又强的人,后来人生过半,却发现自己更喜欢温柔治愈的人。” 情窦初开的时候,爱过萧霁,后来千帆过尽,在数世轮回中,她回头看时,才知道年少时的爱早已淡去,情深不负,她更想选择的是始终陪伴她的温柔郎君。 初恋十有九悲,纵然有遗憾,人生却要向前走。 直播间弹幕直接弹的飞起,网友们没有想到秋长歌竟然真的跳进坑里,直接自曝,将破镜重圆cp亲手打上了be标签。 超话和cp粉超话瞬间炸了。 ——姐姐亲口说了,喜欢温柔治愈的人,前夫哥出局了,嘤嘤嘤。 ——白月光cp上大分,宋影帝很温柔我觉得,就没见他跟人急过眼。 ——草草草,所以不会真的是白月光cp吧?初恋上大分? ——要说温柔治愈,没有人比得上傅医生!高举情深不负cp大旗。 直播间里,主持人和乔羽也没有想到秋长歌会回答这个问题,两人明显都愣住了,乔羽瞬间就有些小激动,哎妈呀,这不就是说她喜欢傅医生吗? 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吗?秋长歌是真的喜欢傅医生,才跟傅怀瑾在一起的吧!什么前夫哥,白月光初恋都是假的。 就冲这一波,明年的婚宴,他是不是能混上主桌了? 乔羽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然后机灵地说道:“哦,那我肯定不是温柔卦的,嘤,我磕的奶狗cp好像be了。” 直播间粉丝们笑喷了,哈哈哈。他好逗,真的不是乐子人吗? 直播间效果好到爆炸,瞬间有好几条梗出圈了。 乔羽磕自己的cp结果be了、秋长歌没钱买衣服、秋长歌别看,都是恶评、奶狗给秋长歌挖坑,她真跳了、乔羽是乐子人吧…… 各种热门词条纷纷上了娱乐榜。 网友们看的嘎嘎乐,结果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小时直播就要结束了,顿时全都哭唧唧起来。 主持人:“希望大家都来看《冬夜将暖》,最后祝大爆特爆,还要祝长歌老师的首部电影大麦。” 乔羽:“我已经抢到票了,今晚我们全家都去看,嘿嘿。” 秋长歌倒是很平静,微笑地朝着粉丝们挥手,下播了。粉丝们哭唧唧,今天的快乐都是姐姐给的,姐姐营业这一回,估计后半年都要神隐了。 ——不说了,今晚看完电视剧,就直播电影院,姐妹们。 ——冲鸭,看姐姐演的女艺术家,又是被剧照美到的一天。 ——看完首映礼的人奉劝各位,带一包纸巾,因为有泪点。秋长歌演技嘎嘎好。 评论区热火朝天,不仅给《冬夜将暖》带了一波热度,连带着还宣传了一波《岁月中深藏的玫瑰》。 长歌下播之后,松了松肩膀,一边的杜敏和小助理松了一口气,一边收拾设备,一边给她递水。 小助理:“姐姐喝点水润润嗓子。” 杜敏看着热搜,笑不拢嘴:“这直播效果也太好了吧,好多出圈的梗,热聊5亿+,今晚的电影首映票房好像可以期待一下。 长歌,你这时间选的太好了。” 长歌喝了口水,润着嗓子,微微一笑,她不是选的时间,是时间选她,再不直播,要是陷入第六世轮回,估计想直播都直播不了,还不知道要出多少篓子。 “咦,今天傅医生怎么一天都没见到人?”小助理疑惑地问道,之前她来的时候,傅医生恨不能拿眼神撵她,没事都要在长歌姐面前晃一晃。今天就很奇怪。 长歌姐这几天也挺奇怪的,不过现在好像又恢复了正常。 杜敏:“好像是在聊什么大事,不过跟和尚能聊什么大事,那是个得道高僧?” 杜敏迟疑地看向秋长歌,看着不像啊,那位无名和尚十分和善,穿的也很随性,没事就那个破蒲扇扇呀扇的。 长歌唇角勾了勾,点头道:“确实是有些本事的。” 无名和尚是个十分厉害的和尚,竟然能猜到铃铛和佛珠,他这些年守在山后面的小寺庙,大有守护傅怀瑾的意思,也不知道是有什么缘分。 世间到处都是善缘,她也该看的更开一些。 杜敏凑到她跟前,压低声音说道:“那也不该一天都放任你不管,长歌,你性格大大咧咧的,什么都不在意,男人可不能对他们太好,咱还是得清醒一些。” 长歌失笑,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任何时候都得搞事业,男人是锦上添花的东西。” “剧方的电话,一定是直播效果太好,打电话过来夸了。”杜敏笑呵呵地去旁边接电话了。 长歌见时间不早了,淡淡说道:“小雨,你跟杜姐先回去吧。” 小助理:“那好嘞,长歌姐,我晚上蹲一下电影首映的票房,看向网上的舆论导向。” “不用熬夜,明天看也行。” “嘿嘿,我是夜猫子。” 杜敏和小助理回去。 长歌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六点多,傅怀瑾没做晚饭,管家过来送的晚饭。 长歌一看,鲍鱼龙虾和烤肉,顿时眉尖一皱,毫无胃口。 她自己去冰箱看了看,拿冰箱里的新鲜蔬菜和水果,简单做了一个沙拉,然后一边吃,一边看着手机上最近几天原身的动态。 很好,写小作文拉踩骂了乔曦。 拍了自拍照发给了宋星河,宋星河发了一串问号。 她还给傅家老太太发了傅怀瑾的照片,照片是偷拍的,长歌看着照片,不得不说抓怕的很好,直接抓拍到了他优越的侧脸线条,温柔清俊的男子,抱着雪白的小毛球去遛狗,怎么看怎么治愈。 长歌瞬间觉得碗里的蔬菜不香了,放下了勺子,所以原身是对着两个男人发花痴吗?还真是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还有她家的狗子呢? “汪汪汪……”小毛球从门外跑回来,嗅着她身上的味道,原本是狐疑地叫了两声,然后犹如小炮弹一样,直接摇着尾巴冲了过来,速度之快,险些要撞到桌腿。 长歌连忙俯身,将兴奋的小狗子抱起来,摸着它的小狗头:“笨蛋小毛球。” “汪汪汪……”小毛球嗅着她身上的气息,开始撒娇卖萌在她怀里打滚。 长歌低低一笑,撸了撸它柔软的小肚子,说道:“等会带你出去玩。” 庭院外,无名和尚早就借机回去了,陆西泽和宋星河也黑着脸回家去。 傅怀瑾在凉亭里收拾着茶点和茶盏,然后就见乔家小表侄子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乔羽:“小叔叔,你跟长歌老师结婚时,我是不是可以坐主桌?嘿嘿。” 后面是一段视频录屏。视频里,长歌冷淡如闲云的话传出来:“年少轻狂的时候,慕强,喜欢长得惊艳,能力又强的人,后来人生过半,却发现自己更喜欢温柔治愈的人。” 傅怀瑾身子陡然一僵。 第298章 我们算不算是两世的情缘 视频很短,傅怀瑾握着手机的手却有些发抖,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屋内走去。 他原本都准备回橙园了。 一进客厅就见小毛球在四脚朝天地撒欢,长歌一边看手机,一边吃着蔬菜沙拉。 管家送来的海鲜和烤肉一点都没碰。 小毛球根本就不沾原身的边,而且原身这几天据说吃的都是海鲜和大鱼大肉,只有长歌爱吃素,还有些挑食。 傅怀瑾指尖不可察觉地颤了颤,声音微哑:“我给你做晚饭?” 长歌正在翻原身捅的篓子,闻言没有抬眼,淡淡说道:“不用,我都快吃完了。” 虽然吃的都是草,没什么味道,但是比管家送来的强。 傅怀瑾闻言,浑身一绷,说道:“长歌?” 长歌抬眼,点头道:“嗯。” 是她。 傅怀瑾大步上前,重重地将她拥在怀里,长歌被他紧紧抱住,手上还拿着勺子,顿时有些愣住,随即眼睫弯了弯,说道:“一起吃饭?” 傅怀瑾这几天急的都上火了,又是担心又是恐惧,此刻夹杂着失而复得的欢喜,内心无比复杂,但是看到她弯弯的眼睫,浮躁的心一下子就沉淀了下来。 “我给你重新做晚饭。”傅怀瑾将那一盘蔬菜沙拉拿到一边去,去给她做晚饭,纵然有一肚子话要问,但是她回来了就好,先吃饭。 傅怀瑾的厨艺十分出色,长歌一边陪他做饭,一边处理着原身捅的篓子,小毛球摇着毛茸茸的小尾巴,幸福地跑来跑去。 长歌吃了一些蔬菜,胃口不大,简单吃了点就吃不下了。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问吧。” 傅怀瑾一言不发,摸着她的脸,神色复杂道:“和尚说,如果你回不来,就会……” 就会死,而且原身也会死。他不在乎原身,原身对他而言就是陌生人,他只想知道她以后会不会出事。 长歌眼眸微阖,声音有些淡:“我后面可能还会昏迷,时间不定,不过若是我昏迷三日以上,可以点线香,用铃铛唤醒我。” 傅怀瑾脸色骤变,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腕:“还会昏迷?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你之前都好好的。” 长歌低低叹了一口气,将宋星河没有说的后续简单跟他说了一下:“所以我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算活着,还算是死了。” 系统的声音突然乱入:“瞎说,你当然算活着,你一身的道德金光,不然怎么可能逆袭成女主,就是吧,可能会遇到小劫难什么的,渡过去就好了。” 长歌:“没你的事情。” 系统:“无情无义的人类,哼。” 要不是它被反派逼着找她,它才不主动浪费能量跟女主说话呢。系统一甩头,休眠去了。 傅怀瑾俊脸一片沉郁,一言不发地抱住她,哑声道:“有什么是我能做的?” 长歌嗅着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精神放松了下来,淡淡微笑:“顺其自然就好。对了,这串佛珠你要收好,别丢了。” 她伸手摸了摸他手腕上的佛珠。 亏的傅怀瑾聪明,将佛珠收了回来,不然原身给她丢了,她上哪里找去。 傅怀瑾目光陡然一深,褪下那串佛珠:“这佛珠对你有加持作用吗?” “没,它原本是我的贴身之物,当年我曾送与你,后来几经辗转还是在你的手上,也算是缘分。”长歌摸着那一颗后来补的木珠子,这应该是他的法器,如此算来,这串佛珠也算是他们两人的定情信物所化。 她赠他佛珠,他赠她道门法器,后来两者融二为一。 “是你的贴身之物?”傅怀瑾瞳孔微震,有一丝的惊喜,原来它竟然是长歌的东西。 “嗯,很小的时候,父皇带我去宝库里挑礼物,我一眼看中了它,戴了十多年,只是后来掉了一颗琉璃珠,好在你补了一颗。” 她微微一笑,没有点明,但是以傅怀瑾的聪明,应该知道这颗木珠子就是道门法器,比琉璃珠还要重要。 父皇?傅怀瑾见她神情冷淡,眉眼清冷,提到那两字时情绪也没有任何的波动,像是千帆历尽之后的释然和坦荡。 他一直从宋星河和陆西泽的口中知道她来历不凡,但是此刻才真正意识到无名和尚说的话,长歌是帝女命格,在前世,她是能开创盛世,能登大统的人。 长歌会不会更想回到过去?不喜欢现在的生活? 傅怀瑾紧紧握住佛珠,声线微哑:“那我们算不算是两世的情缘?” 长歌眨了眨眼睛,看着他眼角性感的小痣,微微一笑,是十世的情缘,只是前面六世都be了,至于后面的四世,她还不知道。 * 因这番变故,傅怀瑾紧张到就差跟她形影不离。 长歌看出他眼底的担忧,也难得没有嫌弃,跟他腻歪在一起。 两人吃过晚饭,傅怀瑾在茶室里做手工活,长歌忙着回复炸裂的信息。 因为是空降直播,很多网友和粉丝都在上班,没有得到消息,等下班之后,直播效果才完全发酵出来。 长歌之前一直神隐中,直播之后,之前一直想找她却不敢找的人纷纷被炸了出来。 她挑了合作过比较熟悉的导演和演员,简单回复了一下。 小群里,最后一个看直播的宋星河发了一连串的问号。 宋星河:@所有人,长歌?! 最后一个鲜红的感叹号,也无法表达宋星河此刻的内心! 看之前,他内心os:狗都不看。 不过网上讨论度太高了,小群里,视频被乔曦和衡音刷屏了,他微博还被疯狂艾特,说秋长歌和陆西泽的破镜重圆cp被正主认证be了,很多人疯狂入坑白月光cp。 他冷笑了一声,谁不知道原身最讨厌的就是陆西泽,还是他的毒唯私生饭,爱他爱到疯魔,结果手指不轻易碰到视频,打开了那么一两秒。 他嫌弃地审判了两秒,准备关闭视频时,就看到秋长歌冷漠中带着些许的柔和,那神情一看就是长歌本人。 衡音:@宋星河,哥哥,你是不是反射弧太长了?姐姐直播视频我们讨论了2小时!! 乔曦:没错,老娘晚上还有一个活动,坐在后台都刷了好几遍。有一说一,如果我是男人,我肯定疯狂迷恋秋长歌,她怎么能那么招人喜欢呢,明明那么清冷的人。但是听她说话就真的很舒服…… 秦阳:因为我们都是慕强批!谁能不喜欢秋长歌! 乔曦:草!是这样没毛病。 衡音:╭(╯^╰)╮我不会说我一开始就是姐姐的颜粉,因为她真的是我见过又美清冷感又强的人,内娱无代餐,现实生活中也找不到。 宋星河:@秋长歌,??? 所以他是被无名和尚和傅怀瑾联手耍了吗? 宋星河看了看外面的夜色,现在去她家? 长歌:别来,没时间! 她慢条斯理地打着字,冷漠拒绝。 宋星河:…… 乔曦:我觉得你两有事,但是我没证据。 衡音:放个屁股! 秦阳:@秋长歌,什么时候进组,我听林可颂说,你推迟进组时间了。你不是在家里休息吗? 长歌:有些私事要处理。 长歌垂眼,一边回复着群消息,一边打开文档,交代着极端情况下的后事。若是她不幸迷失在轮回中,这些事都要交代清楚。 双女主剧得换人,她的资产都捐给慈善机构,小毛球留给傅怀瑾,庄园留给傅怀瑾,至于宋星河和陆西泽,她迟疑了一下,还是相忘于江湖吧。 长歌给杜敏发了一条信息,让明天带律师过来立遗嘱,而且为了避免原身给她搞破坏,遗嘱的修改还要加一些条条框框。 宋星河:@秋长歌,你好好的,我明天早上过来,有些事情要交代! 乔曦:哟哟哟,宋哥支棱起来了,这么霸气? 衡音:哥,有没有可能我姐吃软不吃硬,我怕你会被姐姐赶出去,嘻嘻。 秦阳:宋哥,咱还是软一点吧。 长歌:嗯。 群里众人满头问号。好家伙,这两人真的有事! 傅怀瑾看了一眼不断震动的手机,见长歌垂眼打字,一直没看他,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亲她的脸颊:“宋星河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要接吗?” 晚上的坦白局,他知道了前世宋星河是长歌的哥哥,算是他的大舅子,不过这一世两人没有血缘关系,宋星河对长歌的感情明显超过了兄妹的范畴,还是不要太亲近的好。 长歌抬眼看了他一眼,见他做了好几个兔子灯,顿时眼睛微亮:“不用理会他,他应该是想确认我是不是本人。 你怎么做兔子灯?” “祈福用的,我每年都做,以前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想来,应该是前世的约定。我们在院子里挂一盏吧。”傅怀瑾见她注意力终于到了自己身上,忍不住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 “你想挂哪一盏?”惟愿花灯祈福,前世就算是be,这一世也想好好相守。 长歌看了看他做的兔儿灯,选了其中一盏最精致的走马观花灯,上面画的都是一只兔子和一只大灰狼。 原本想吃掉兔子的大灰狼,最后成为了兔子的守护者。 “这盏吧。”长歌放下手机,指了指花灯。 两人去庭院里挂灯。 “挂在前院吧,挂在茶树下还是门廊下?”傅怀瑾宠溺地看向她。她说了算。 “门廊下,挂两只。”长歌又选了一盏,两人去门廊下挂花灯。 傅怀瑾181的身高,挂花灯都不用搬凳子,长歌看着他踮起脚尖,轻轻松松就将花灯挂了上去,弯了弯眼睫,将第二盏花灯递给他。 她递花灯,他挂花灯。像是前世的遗憾被弥补。那年她死后,他独自一人带着碧玉小剑行走,临死时独居在江南宅院。 那时候她不能陪在他身边,如今可以。 两人将花灯挂好,看了看时间,不知不觉已经晚上11点多,但是毫无困意。 “明天有安排吗?”傅怀瑾问道,“我们明天去划船吧。” 他想珍惜跟她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不希望任何外人来打扰。明天一早,以宋星河的秉性,应该会一大清早上门来,陆西泽今晚应该也会得知长歌回来的消息。 长歌点头:“好。” 傅怀瑾点了花灯,看着橘色的烛火摇曳,花灯流转,如同一个永不结局的故事。两人看了一会儿花灯去睡觉。 “你不回橙园?” “不回。” 傅怀瑾抱着她睡,两人都没有睡意,借着外面微弱的天光,低低说着话。 “会不会明天早上醒来,你就消失了?”傅怀瑾搂紧她,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想牢牢地抓紧她。 “长歌,如果你消失了,我该去哪里找你?” 长歌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低哑说道:“我们会在轮回里再次遇见的。” 每一次他没有记忆,但是依旧会认出她来。 傅怀瑾微微一笑:“听着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长歌伸手摸了摸他高挺的鼻梁,淡淡说道:“是很美好。” 前世,他们相遇太晚,甚至都没有相守过,她其实很感谢后来的数世,人生处处都是遗憾,不过有时间告别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要怎样才能出轮回?” 长歌眼眸暗了暗:“可能要改变这一世的轨道。顺其自然就好。” 很多事情不能宣之于口,每一世的轨迹都会影响后世,后世也会影响到前世,如同一座大型的迷宫,她得找到出迷宫的路,通过改变前世,一步步地改变这一世的灭世倾向。 两人低低说着话,最后长歌实在是太困了,迷迷糊糊地睡着,睡梦中隐隐约约听见傅怀瑾的声音:“长歌,长歌……” 再睡一会,等她再睡一会就起来。 第二天一早,傅怀瑾看着昏迷不醒的秋长歌,眼底都是宿夜未眠的红血丝。 他摸了摸她的脉搏,闭了闭眼,五指握紧,隐隐泛白。 还是不醒吗?他们约好了今天一起去泛舟看莲花的。 楼下传来急促的铃铛声。 傅怀瑾下楼,就见宋星河站在门廊下,铃铛被风带起,铃铛声悦耳急促。 “长歌呢?”宋星河皱眉说道,“傅怀瑾,长歌昨天直播的事情就醒了,你竟然瞒着我们?” 傅怀瑾没说话。 宋星河看了看他眼底的红血丝和黯淡的面容,心里微惊:“长歌呢?” 第299章 第六世开启 傅怀瑾声音嘶哑:“早上一直没醒,她又陷入轮回里了。” 宋星河脸色骤变,又是轮回,这该死的十世轮回,到底是什么玩意?道门禁术果然是禁术,这么多后遗症! 宋星河微怒道:“所以你到底什么时候想起来有关道门禁术的一切?” 傅怀瑾眼底闪过一丝暗痛,一言不发。他看完了幼年时的所有东西,依旧没有触发任何的记忆。 “你骂他有用?当年要不是你心机深沉,为了自己的权势,将她推到风口浪尖上,长歌何至于死的那样凄惨?”陆西泽冰冷的声音冷冷从门外传来,眉眼间都是浓郁的戾气。 他刚到就得知长歌又昏迷的消息。 “据我所知,长歌性情大变,还是因为小时候你将她丢掉,导致她后来不相信任何一个人。论伤害长歌之深,你敢称第二,没有人敢称第一!” 傅怀瑾目光瞬间变地锐利起来,声音微冷:“你将她丢掉过?” 宋星河深呼吸,脸色铁青,却没有反驳。所以这是他们的劫难吧!生生世世求而不得,只剩下无尽的忏悔! 一大清早,杜敏就开车过来,见宋星河和陆西泽都在,三人脸色难看,好似动了怒,顿时吓了一跳,正要溜走,被眼尖的宋星河看见。 “长歌让你来的?” 杜敏脚步一僵,回头尴尬地微笑:“宋少,陆总,好巧,大家这么早就来了吗?长歌昨天发信息,让我带律师过来。” 杜敏看向身后的律师。 三人对视一眼,脸色越发难看。 傅怀瑾:“长歌让律师来做什么?” 杜敏见三人脸色不好,心里一咯噔,看了看客厅,弱弱说道:“好像是要立遗嘱,长歌人呢?” 立遗嘱?客厅内,气氛降至冰点。 傅怀瑾深呼吸,沙哑说道:“长歌还没睡醒,杜姐,你先让律师回去,麻烦你随我上楼。” 杜敏连忙让律师回去,然后慌不迭地随着傅怀瑾上楼。 傅怀瑾看着卧室里昏睡不醒的长歌,黯然神伤地说道:“长歌身体不好,又昏迷了,这件事情麻烦你保密,不要对外宣扬。” 杜敏脸色骤变:“昨天直播的时候还好好的,查出来是什么病症吗?过去一年她身体好的很,从不随便昏迷。” 长歌身体素质一直很好,之前上综艺那是妥妥的带飞全队,怎么又昏迷了? 傅怀瑾:“这件事情说来话长,这段时间长歌的所有工作都推掉,等熬过去就会好起来。” 杜敏急道:“傅医生,那我们家长歌就拜托你了,你可千万不能让她出事啊。” 傅怀瑾点头,握紧手腕上的佛珠。等三日,若是三日不醒,他会强行唤醒她。 * 第六世。 雾气弥漫开来,天地间灰蒙蒙的,长歌走在空无一人的空间内,看向来时路,身后是无尽的黑暗,脚下是迷雾,唯有前方亮着光亮。 她一步步走向前方,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隐约听到悦耳的铃铛声,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腰间系着铃铛,骑着小毛驴,一颠一颠地往前走。 她飞快地追上去:“老丈,请问,这是哪里?” 那老人回过头来,面容慈祥,甚是熟悉,慈祥笑道:“这里是轮回路,小娘子是回过去还是去未来?” 长歌瞳孔一缩,过往的记忆画面突然变的清晰起来,山间小道上,她摸着饿瘪的肚子,一边哭一边找哥哥。骑着毛驴的老丈出现,送她回盛都,还给她买了一根糖葫芦。 是他! 长歌内心惊骇,说道:“回过去。” 老丈微笑道:“过去虽然有诸多遗憾,但是改变过去,未来便不会存在。小娘子切记,切记。我们还会再见的。” 湖面漫气深浓的雾气。长歌陡然失重,跌入湖底。过往的一切犹如潮水般涌来。 原来第六世,竟然是重回过去。 “今年的冬天出奇冷,刚才我去内务府领银碳,只领到了一小筐,这怎么够用。” “紧着娘娘殿内用就好,五帝姬那里就用普通的炭火。” “普通的炭火都领不到,娘娘没有皇子傍身,能领到一小筐还是打点过的……不过我看娘娘对五帝姬也不是很重视,小孩子扛冻,冻几日也没事。” 屋内冷的犹如冰窖,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榻上,只盖了薄薄的锦被,外面冰天雪地,鹅毛大雪簌簌下落。 长歌动了动冻僵的手脚,爬下床榻,发现自己变成了五岁时的模样。五岁那年盛都有一场雪灾,冻死了很多人,冷宫里冻死的宫人尸体都是一具具的往外拖。 她搓了搓手,去慧妃娘娘的寝殿蹭炭火。 今日除夕,就算是不太受宠的慧妃娘娘寝殿内是十分的热闹,宫人进进出出,慧妃娘娘正在给宫人包新年的红包,每人都领了五两银子,各个都欢天喜地。 她坐在寝殿的门口,一边蹭着炭火,一边看着外面鹅毛大雪,思索着为何回到五岁除夕的这一天。印象里,这只是一个稀松平常的除夕,要说有什么的话,就是晚上她冻的受不了,去各宫娘娘那里去拜年,蹭了不少红包来。 这是她一年收益最多的一天,足足能赚三十两,还附带了两手帕的糕点。 要说有什么特殊的话,应该是来年的春天,她第一次遇到秋墨衍。 长歌垂眼,若是那年她没有去摘树上的青梅果,没有遇到秋墨衍,是否就没有后来发生的一切? “小帝姬,你在发什么呆?娘娘喊你呢。” 她回过神来,看见慧妃娘娘朝她招手,她收敛神情,走过去,接了慧妃娘娘给的香囊,里面塞了2两碎银子。 “这孩子,怎么越大越不讨人喜欢?嘴巴也不甜?”慧妃娘娘见她连句吉祥话都没有说,面露不喜,摆了摆手,说道,“你自去玩吧。” 她看了一眼慧妃娘娘,然后行了行礼,自去外面看雪景。 几年后,秋墨衍逼宫,慧妃死在那场宫变中,她后来才知道,是秋墨衍动了杀心,慧妃娘娘收养了她,却只当她是个解闷的玩意儿,秋墨衍那人,对她不好,却容不得别人对她坏。 夜色很快降临,受宠的妃嫔都去除夕夜宴。慧妃娘娘娘家在朝中有些分量,也去了除夕夜宴。炭盆里的火还没完全熄灭,她蹭到炭盆边烤火,吃了点果腹的糕点,草草地打发着除夕。 “小帝姬,你今夜怎么没去各宫娘娘哪里讨彩头?” “估计小帝姬长大了,不好意思去讨彩头了。” 两个小丫鬟笑嘻嘻地打趣。 她垂眼,今夜她自是不会再去讨彩头,就待在寝殿内,看到底有何不同。 炭盆里的炭火很快就熄灭,殿内开始一点点地冷下来。长歌看了看时间,准备回去睡觉,一出殿门,就见宫人提着宫灯,急咧咧地说道:“慧妃娘娘在吗?殿内有炭火吗?快点准备炭火……太子殿下落水了……” 殿内一阵骚动。她抬眼,跟清瘦俊秀的少年对视一眼。少年时期的秋墨衍犹如一株风雪中的青竹,纵然全身湿透,神情依旧十分的淡定,只是脸色冻的发青。 宫人这才就近到了慧妃娘娘的寝殿,先烤火,否则到他寝殿,只怕得冻出毛病来。 她瞪大眼睛,想不通为何除夕这一夜会提前见到秋墨衍,秋墨衍脸色发白地进来,越过她时,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小发髻。 他动作很快,没有宫人看到。 长歌捂住了自己的小发髻,从他瞳孔内看到了五岁时的自己,穿着半旧不新的小棉袄,小小的包子脸,扎着两个小发髻,小胳膊小腿,寒碜的连宫人都比不上。 屋内很快就重新燃起了银碳,温度快速上升。 她想到自己冰冷的小屋子,脚步僵在原地,没有动。 宫人取来干净的衣服,秋墨衍换了衣服,烤着火,朝她招了招手。她站着没动,装傻中。 “太子殿下,五帝姬平时不这样的,一定是被殿下的风姿迷到了。” “是小五吗?”他声音很好听,少年时期的秋墨衍文弱且温柔,笑起来能迷死一票宫女,只可惜心肠是黑的。 “回殿下,五帝姬排行第五。” “我之前怎么没见过?” “五帝姬的生母早逝,前几年一直养在冷宫里,我们家娘娘见她可怜,就养在了膝下,小帝姬有些怕生,也不爱说话,殿下莫怪。” 秋墨衍点了点头,换了干净衣服,等烤了火,很快就要回去。 临走时,长歌没有看他,看着自己的小脚尖,等他被宫人簇拥走了,这才回到自己冷冰冰的小屋子里。 她自己点了烛火,从箱笼里取出里面的小妆奁,妆奁里只有十几两碎银子和几支珠花,箱笼里的旧衣服也十分的破旧。 她关上箱笼,去慧妃娘娘的小厨房烧热水,暖暖手脚,爬上床榻睡觉。 刚躺下没多久,就见两个宫女敲门进来,使唤着人将炭火搬进来。 “炭盆放到小殿下的床榻边,被子放在床榻上。” “新衣裳放在床边,明天早上小殿下要穿的。” “小殿下饿吗?太子殿下让奴婢给你带了晚膳。” 宫人们有条不紊地进来,屋内的温度渐渐升起来,饭菜的清香弥漫开来。 小孩子不禁饿,她听见自己肚子咕咕咕的叫声。 她爬起来吃了点饭菜,因胃口小,吃不完,余下的饭菜便重新放进了食盒里,放在雪地里冰冻起来。 “太子殿下怎么会突然关心起五帝姬?还送了这么多东西?” “许是见五帝姬可爱,虽然小帝姬还小,但是确实长得很可爱。” “没准跟娘娘一样,过几日就忘了。宫里最不缺可爱的小娘子。” 她爬上床榻,烤着火,继续睡觉。 大雪下了整整一个月,酿成了雪灾。她炭火用的很省,白日里去慧妃娘娘那里蹭炭火,晚上再回来烧一盆炭火。 到后来雪一直没有停,就连慧妃娘娘那里都断了银炭,换成了普通的黑炭,而且紧巴巴。但是她屋内的炭火没有断过,每次用完,第二天就有宫人送来上好的银炭。 直到一个月后,雪停。这场雪灾总算过去。 皇子帝姬五岁时就会开蒙。许是雪灾的事情影响太大,慧妃娘娘忘记了这件事情,她也没有提醒,每日就待在自己的小屋子里。 前世那些兄弟姐妹的面容早就模糊,她也着实没有兴趣跟那些孩童一起听先生讲课,然后还要被他们霸凌。 直到三月里,秋墨衍登门拜访慧妃娘娘,将她要去书房里洒扫。帝宫里,不受宠的小帝姬地位不如得脸的宫女,慧妃娘娘有些惊讶,但是也没有拒绝,卖了一个人情给秋墨衍。 自从她便当了秋墨衍书房内一个洒扫的小丫鬟。 她虽然外表是五岁,不过心智已然几百岁,每天去秋墨衍的寝殿报到,不是装傻就是发呆,不怎么开口说话,希望就此惹来他的厌弃。 秋墨衍倒是不在意,大多时候忙自己的事情,每天会抽一个时辰出来教她读书写字,晚上与她一起用膳,然后让宫人送她回去。 如此过了两年,她自己都懒得再装,闲来无事就在他书房内找各种书籍看,打发着时间,不过依旧不怎么搭理他。 秋墨衍也不恼,只是热衷于每天让她去报到,偶尔会看着她发呆,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捏她的小发髻,一言不发地喂她吃东西,直到她动怒,他才展颜一笑,就此罢手。 四年时间转瞬即逝。这一世的轨迹跟前世完全不同,她一直被秋墨衍藏在自己的寝殿内,没有跟哥哥姐姐们一起读书,没有出现在兆信帝的面前,也没有被他拐骗出宫丢到城外的山中。 九岁这年,秋墨衍也没有发动宫变,依旧做着他与世无争的太子殿下。 时间一年一年地过,她渐渐长大,秋墨衍也渐渐喜怒不形于色,就连慧妃娘娘都意识到她再去秋墨衍的寝殿有些不妥。 就算是最不得宠的小帝姬,也不能真的给太子衍当贴身的小宫女,不读书认字,不学琴棋书画,被他养成一个废人。 而且她年岁渐大,兄妹同吃同住十分的不像话。 直到她十二岁这年,兆信帝荒淫无度,身子亏空的厉害,一病不起,朝野动荡不安,太子寝宫内外都是明枪暗箭,连她都被波及到。 此时,北地节度使萧霁打了胜战,带着十万铁骑来盛都接受封赏。 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第300章 该遇见的终究会遇见 萧霁来的时候是春日里,兆信帝一病不起,开始迷恋长生之术,帝宫内每天出入的都是各种道士。 宫内外气氛紧张,她拎着书囊去秋墨衍的宫内,偶然能碰到那些道人,一个个都是沽名钓誉之辈,全然没有穆青衣和寻鹤道人身上无为的气质。 自古以来就没有长生之道,就算有,也不过是在轮回里打转,犹如大梦一场。 深陷轮回的日子里,她也渐渐参悟,心境平和释然。生也好,死也好,都是命中的定数。 “小五,这段时间你住在我宫里,不用回慧妃娘娘那里,宫里不太平。”秋墨衍思考良久,如是说道。 小长歌被他藏了数年,鲜少见外人,但是人人都知晓他身边有个妹妹,出入他的寝殿从无禁忌,如今宫内外都不太平,他寻思着还是得将她放在身边,如此才放心。 长歌冷淡点头,最近宫内乱糟糟的,她也不想到处乱走,何况萧霁入盛都了。 这一世秋墨衍没有逼宫,没有走上那条众叛亲离的路,她还在寻思着,是否可以化解他和萧霁之间的仇恨。 “我听宫人们说北地节度使入盛都了,父王想夺他的兵权。猛虎下山,与其厮杀两败俱伤,不如招安。” 她是半点不信任兆信帝的,昏庸无度,整日沉迷长生之术,还藏着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兆信帝想诛杀萧霁,就是个笑话,就怕猛虎反噬,变成萧霁逼宫了。 当年萧家儿郎的鲜血染红了宫门,这样的仇恨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化解的。 秋墨衍放下手中的奏折,目光深邃地看她:“如何招安?” “自是给他想要的。”她垂眼,献祭兆信帝也是可以的! 秋墨衍沉默了数秒钟,小五这人很冷,年纪很小,但是看事通透,平时一句废话都懒得说,没有大局观的人根本看不透兆信帝让萧霁入盛都,不是封赏而是诛杀。 帝王心思深似海。她和自己想的一样呢。 “什么都能给吗?” 长歌沉思了数秒钟,点了点头。皇位都可以给,这世间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后世根本就没有帝王,如果给皇位能消除萧霁内心的仇恨和戾气,避免后世的灭世之祸,也是值得的。 况且前世,萧霁本就称帝。历史的车轮无法阻止。 秋墨衍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不过自那天之后,秋墨衍就时常不在东宫。 长歌对此也没有太在意,每天依旧沉浸在书籍的世界里,不管外面的事情,转眼就是春暮,慧妃娘娘过生辰。 她虽然已经搬到了东宫,但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下,从东宫的库房内挑了一尊玉佛像,前去祝贺慧妃娘娘的生辰。 春暮夏初的季节,她带着宫人前去慧妃娘娘的宫中,在半路被三四个皇子帝姬拦住了。 “你就是在东宫洒扫的小五?看见三哥、四哥怎么都不知道问好?” “别是个哑巴吧。” “长得也不怎么样,看着呆呆的。” “二姐姐,她穿的绿色襦裙是江南的贡品,总共只有三匹!太子哥哥得了一匹竟然给她做衣裳了!!!” “一件衣服有什么好嚷嚷的,小五,过来给哥哥们倒茶,不然今儿就别想走了。” 她看着面前熟悉的霸凌团,想起他们的结局,轻笑了一声,该来的霸凌终究会来,只是迟到了好几年。 秋墨衍在谋朝堂的时候,这些人在搞霸凌,欺负弱小,怨不得后面都被秋墨衍一一杀尽。 她抱着礼盒里的玉佛像,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径自朝着慧妃的寝宫走去,等送完,走个过场,还得回去看她没看完的书,最近新得了一本地理志,上面有不少奇闻趣事。 “她竟然敢不搭理我们?” “来人,给我按住她,砸烂礼盒。” 宫人们对视一眼,不敢上前,谁都知道五帝姬虽然爹不疼娘不爱,但是养在东宫多年,是东宫的人,打狗也得看主人,何况是这样可爱的小帝姬。 一身绿色襦裙,清新可爱如同荷叶上的露珠,这谁能下的了手? “一群废物。” “三哥,我们自己动手,一个小丫头片子,打就打了,秋墨衍还能找我们不成?” “你们上。” 长歌看着亲自动手的三哥四哥,冷笑一声,一拳揍在老三的鼻子上,打的他鼻血直流,随即甩了甩手,身手利落地将这些养尊处优的皇子帝姬们打的鼻青脸肿,满地找牙。 “好狗不挡道,挡一次打一次。” 她冷冷开口,一脚踩在老三的手背上,看着他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嫌弃地擦了擦手上的鼻血,转身就走。 宫人们这才反应过来,哭天喊地地围上去。 她转过游廊,便见萧霁站在庭院里,将刚才的一幕尽收眼底,俊美的面容上看不出喜怒。 此时还是北地节度使的萧霁比前世所见还要年轻一些,满树的木槿花下,他身材颀长峻拔,如同茂林修竹,周身都透着杀伐之气,模糊了原本俊美的相貌。 长歌僵在原地,和他静静对视着。 对方幽深的凤眼落在她身上,从上到下地审视着,然后转身走了。 长歌皱了皱眉尖,抱着锦盒继续往前走。 身后两个小宫女瑟瑟发抖地说道:“小殿下,我们还是先回东宫,等殿下回来一起来看慧妃娘娘吧。” “前面好像是北地节度使大人。传言他杀人如麻……” “节度使大人不可怕,要是三皇子和四皇子带人来围堵,怎么办?” 长歌看着不远处殿宇,淡淡说道:“该遇见的终究会遇见。” 有些事情躲不掉,譬如除夕夜她哪里都没有去,提前数月遇到了秋墨衍,譬如今日,比前世更早地遇见萧霁。 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 长歌垂眼,将锦盒递给身后的小宫女,将手藏进了袖子里。 慧妃娘娘的宫中十分的热闹,她将锦盒放下,见慧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看到她,便出了宫门,一路往回走。 还未走出多远,就见被揍的鼻青脸肿的三哥、四哥带人杀了一个回马枪,至于二姐姐、三姐姐,则被她扯坏了头发和衣服,已经哭唧唧地回去整理妆容了。 “给我把她按住了,照死里打,出事了我负责。” “一个没娘的死丫头,也敢揍我和三哥。” 太监们对视一眼,如狼似虎地冲上来。 长歌没动。 “三殿下,四殿下,这是准备在宫中斗殴吗?”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萧霁静静地站在不远处,身后的铁甲卫满身肃杀之气。 三哥、四哥看见他脸色骤变,缩了缩脖子,萧霁入盛都一月有余,盛都发生了两起血案,都是满门男儿皆灭,而且第二天一早各色的罪证就送到了京兆尹,皆是死有余辜。 传言这两家都是当年构陷萧家的同谋,现在满盛都风声鹤唳,人人见了这北地拥兵自重的节度使,就跟见了鬼一样。 “萧大人说笑了,我们只是跟五妹开个玩笑。” “玩笑,玩笑,快走……” 三哥四哥带着宫人一溜烟跑了。 长歌没回头看萧霁,径自走了,一声谢谢都没有说。本也不需要他帮忙,这一世,她想消除他身上的戾气,却不想与他有过多的纠缠。 长歌走出老远,还能察觉到身后审判的视线。 回到东宫没多久,秋墨衍就急急赶回来,神情焦急,见她一如往事那样坐在书房的软塌上看书,松了一口气,随即皱眉喊御医。 “你今日去打架了?打的还是老三和老四?打人不算,还将自己弄伤了?”秋墨衍抓住她掩在袖子里的手,见她手腕红肿,声音渐渐严厉,“秋长歌,你不知道搬救兵,不知道服软求和,不知道虚与委蛇吗?” “你吵到我看书了。”她缩回手。这身子骨柔弱,揍了四个人,手能不肿吗? “你是书呆子吗?一天天的只知道在我这里看书?” 长歌挑眉,慢吞吞地爬下软塌,往外走。 秋墨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去哪里?” “回去。” 秋墨衍险些被她气的一口气没顺上来,气道:“那我就将你喜欢的那些书全都烧了。” “爱烧不烧。” “你今天是想跟我吵架吗?” 书房内宫人们跪了一地,她扔了没看完的书,面无表情地做回到软塌上,这次没说走,但是也不准备继续看了。 她确实想跟秋墨衍吵架。这几年来,两人都披着皮,相安无事地生活在一起,颇有种互相陪伴的感觉。 她不想陷入这样的兄妹情感里,这种钝刀子杀人的感觉异常折磨,她宁愿他和前世一样,直接简单粗暴地背弃她,将她丢在荒野,也不要修补那可怜的亲情。 “殿下,御医来了。”宫人战战兢兢地开口。 秋墨衍没开口,御医不敢进来。长歌看着窗外姹紫嫣红的庭院发着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秋墨衍低低叹了一口气,去取了膏药过来,给她擦着手上的伤痕。 “对不起,我不该冲你发火,今日我不该去见朋友,应该陪你去给慧妃娘娘过生辰的。” 他恼怒的不是她打了老三老四,那些个蠢货就算长歌不打,他以后也会收拾,他气恼的是她遇到了萧霁。 他费尽心思这样藏着她,结果还是被那野心勃勃的北地节度使看到了。 萧霁此人冷漠无情,竟然会出手帮助长歌,这让他感觉十分的不妙。 “见什么朋友?”她随口问道。 “一个和你一样的书呆子,我请他来盛都教你课业。” 长歌没有在意,继续发呆。秋墨衍给她擦好了手上伤口,然后又让御医开了重伤呕血的方子,然后带着方子直接去告状了。 听说三哥、四哥气的发疯,在殿上就对着秋墨衍动起手来,结果自然是被兆信帝狠狠呵斥,拿砚台砸破了脑袋,又被杖责了十棍子,最后是抬着回去了。 “当时北地节度使大人也在,为殿下作证,说三殿下、四殿下欺负五帝姬。” “陛下当场脸都绿了,砸破了三殿下的头。” 宫人们捂嘴低低笑着。 “小殿下,你都不高兴一下吗?” 长歌越过窗台,视线落在庭院里的青梅树上,春暮时节的青梅果结了一树,院子里也落了一地。 她下了软塌,出去捡地上刚落下来的青梅果,用手帕兜了一手帕,然后就见一双修长如玉的手帮她捡起掉落的果子。 她抬眼就就看到了光风霁月的年轻郎君冲着她温柔一笑,眉眼如同一卷展开的昳丽山水墨画,让周遭一切都黯然失色。 穆青衣温润笑道:“这四月里的果子最是青涩,小帝姬莫要看它们娇憨可爱,就咬一口,很酸的。” 最后三字,十分的温柔,带着一丝的小表情,透着几分意气风发。 长歌定定地看着他熟悉清俊的面容,眼睛有些酸涩。这一世竟然这么早就遇见了,别来无恙,穆家郎君。 穆青衣就是秋墨衍给她找的先生。虽然年纪轻轻,但是佛道双修,在民间享誉盛名。 “这是我在七宝斋买的果子,有四种口味,小帝姬要尝尝看吗?”穆青衣从袖笼里取出藏着的果子,冲着她眨了眨眼睛。 长歌不知道他年少的时候,竟然这般活泼体贴,竟然还会给她带果子。 四种口味的果子,桃花酥太腻,荷叶糕稍微好些,但是太甜,她吃了一口就不吃了,坐在门栏边,梳理着这混乱的时间线。 所有人的相遇都提前了,而且站队也直接明朗化。 穆青衣从一开始就是坚定站在秋墨衍这边的,萧霁的十万铁骑也震慑着整个盛都,兆信帝沉迷长生之术,秋墨衍没有逼宫登基。 但眼前的平静下暗藏着激流,随时都有可能被打破。走错一步就不可挽回。她还没有想好是出手干涉,还是顺其自然。 “秋墨衍说,你出身知鹤观,可是师从寻鹤道人?”她看向温润如玉的年轻郎君,问道。 穆青衣微微吃惊,看着眼前娴静如山中冷月的少女,点头道:“小帝姬也听说过家师?” 长歌点头,眼睫弯了弯:“叫我长歌就好,我从小就痴迷志怪小说话本子,听说道门多玄妙,不知道能不能去拜访知鹤观?” “不行!”秋墨衍的声音从门外冷冷传来,“你不能出盛都。” 第301章 着实可爱到他了 秋墨衍人前一直是谦谦君子的形象,朝堂民间支持者无数,但是此刻却这般严词厉色! 穆青衣见状微微一愣,他来盛都之前就听说太子衍身边有一个养了数年的妹妹,藏的很严实,说得宠吧,从不带她出现东宫以外的地方,也不教她读书认字,只让她做洒扫的工作,简直是养废人,说不得宠吧,这些年太子衍的身边,只有她一人能近身。 他接到秋墨衍的传书,让他来盛都教这位五帝姬时,穆青衣就清楚,这位小帝姬在秋墨衍心中分量极重,只是没有想到是这样的重,到了控制她自由的地步。 穆青衣见场面有些僵持,温润笑道:“我师父这些年一直在外面云游,行踪不定,小殿下就算去了知鹤观也是见不到人的,不如我修书一封,问问师父的行踪?” 秋墨衍脸色稍霁。 长歌知道他说的是事实,沉默不语,前面五世,她只在第四世见到了寻鹤道人,而且第四世他便消散了,想见寻鹤道人难上加难。 因为这一世对寻鹤道人而言,大约是几百年后的时间。 “青衣留下来跟我们一起用晚膳吧。”秋墨衍吩咐宫人去准备晚膳。 三人坐下来吃饭,秋墨衍屏退了宫人。 “此次入盛都,青衣有什么看法吗?” 穆青衣看了一眼安静坐在一边吃饭的五帝姬,她尚未及笄,但是脸蛋已经有了绝色的雏形,身量纤纤,柔软犹如六月的芙蕖。 秋墨衍不避讳她,显然十分信任她。不过朝堂之事也要让小帝姬知道吗? 穆青衣:“陛下沉迷长生之术,已经不问朝政,朝堂官官相护,民间怨声载道,各地苛捐杂税繁重,朝堂上萧霁的势力越来越大,内忧外患。所有的情况都对殿下十分的不利。” 秋墨衍点头,兆信帝不退位,他一日就不能真正地掌权,肃清朝堂,而萧霁在盛都每多待一日,就能得到更多的支持,此消彼长,情况他确实十分的不利。 “长歌,你如何看?” 秋墨衍看向一直安静吃饭的妹妹,她今日心情好像很好,又好像很不好。 长歌放下碗筷,看了看外面,见宫人们都不敢靠近,淡淡说道:“我建议你们去跟萧霁谈一谈,看他要的是什么。” 秋墨衍:“你的意思,朝堂之争,你不好看我?” 穆青衣有些侧目。 长歌点头:“我问过御医,父皇的身体就算日日吃丹毒,也能熬五年,这五年,你没有实权,会受萧霁掣肘,就算你们势均力敌,内斗十年,大盛朝也会被彻底地拖垮,边境他国来犯,会陷入常年征战中,到时候民不聊生,也不过是一个黑暗无光的乱世罢了。” 穆青衣和秋墨衍齐齐一震,陷入了沉默中。 穆青衣目光灼灼地看向她,问道:“依小殿下所言,难道要让太子殿下退让,将江山拱手相让吗?你看好北地节度使?” 她小小年纪,真的语出惊人,若是被外人听去,后果不堪设想。 长歌:“论心机手段,萧霁不是我哥的对手,论治国带兵打仗,我哥优柔寡断,不如他有决断和眼光,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将萧霁收归麾下,所以才让你们去跟萧霁和谈。” 穆青衣轻轻一笑,眼底满是笑意,这不知道是夸太子衍还是在贬低他,不过跟他看法一致,太子殿下,确实性格优柔寡断了一些,萧霁回盛都不过数月,已经震慑朝堂,不少新臣都暗地里倒向了他。 大盛朝积弱已久,如果内斗下去,气数将尽。他修道门,能看清这一切,没有想到小殿下身处深宫内院,竟然也有这样的远见。 这位小娘子,着实可爱到他了。 秋墨衍哭笑不得:“我一时竟然不知道你是在夸我,还是在阴阳我。” 长歌捧起碗筷,默默吃饭,别怀疑,就是阴阳他。秋墨衍的心思都在人心算计上,这是他的生长环境决定的,如果是太平盛世,秋墨衍更适合做帝王,但如果是乱世,萧霁更适合做开国帝王。 如今大盛朝气数将尽,太子衍生不逢时罢了。 “明日,我就过来教小殿下读书吧。”穆青衣微笑道。 秋墨衍有些高兴,之前修书给他,他三番五次地推辞,最后推不掉只说来看看,但是也没有点头,如今看了小五一面就同意了,有他教小五,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不过他内心又隐隐有些不悦,想到穆青衣是道门子弟,将来是要接寻鹤道人的班,不会娶妻生子,他又将那点子不悦压了下去。 随后,穆青衣开始频繁入宫,教长歌课业。 跟其他的先生不同,穆青衣不会死板地授课,而是看她看的书籍,跟她一起交流,偶尔会布置一些作业,更多时候是给她带各种宫外的小玩意,带各种美食,放任她自己读书。 时间一晃就到了六月里,秋墨衍怒气冲冲地回来,独自关在书房,一日没出来,那一日穆青衣也没有入宫。 宫门内外都弥漫着肃杀的气息。 第二天一早,兆信帝下旨,将她指婚给北地节度使萧霁,等及笄之日就完婚。 圣旨到的时候,长歌手中的手滑落在地,眉眼陡然冷了起来。 宣旨的太监还想要讨好彩头,被秋墨衍撵了出去。 长歌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圣旨,看着宫内噤若寒蝉的宫人们,伸手按住了秋墨衍的手:“别杀他。” 秋墨衍瞳孔一震,眼底的杀意险些要克制不住。 “离成亲还有两年,我会去劝说萧霁。”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所以,你别做蠢事,杀他不值得。” 两人心照不宣,那个他指的是兆信帝。 萧霁早就看出了他的弱点,以婚事来逼秋墨衍逼宫夺权,如此秋墨衍便势必要借住他的兵力,到时候萧霁进可逼宫,退可权倾朝野,死死地拿捏住秋墨衍,就如同前世一样。 这一步棋,走的秋墨衍四面楚歌,也打乱了长歌所有的计划。 谁能想到萧霁只见过她一面,就会请旨赐婚。她被迫要去跟萧霁正面交锋。 *** 宣旨的太监离开之后,慧妃娘娘就派宫人过来请长歌,说是要问婚事的事情。 长歌随着宫人过去,就见慧妃娘娘坐在软榻上笑盈盈地与人说着话,旁边那人一身富贵无极的暗色锦袍,面容俊美,气势逼人,赫然就是北地节度使萧霁。 “长歌来了,你这孩子一眨眼就长这么高了?过两年及笄,就能出嫁了,如此我也算对得起你死去的阿娘。”慧妃娘娘起身,亲昵地握住她的手,上下打量着,心底暗暗吃惊。 这小丫头一直养在秋墨衍身边,一不留神竟然出落的这般漂亮,五官长开,越看越是令人心惊的美。 长歌朝她福了福身子,眉眼冷淡。 “萧大人莫见怪,这孩子年纪小,有些怕生,不怎么爱说话。对了前几日陛下赏赐了一些上好的绸缎,我去给你挑几个颜色做夏装。” 慧妃娘娘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就带着宫人离开了,走之前还朝着她使了个眼色。 殿内瞬间就只剩下她和萧霁两人。 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萧霁坐着,长歌站着。六月底,知了热的受不了,一声一声地叫着,长歌还在思考如何破局,对方突然起身,居高临下地抬起她的下巴。 幽深狭长的凤眼冰冷地看着她:“原来,你真的不怕我。” 长歌按住他的手,抬眼说道:“怕你满身杀戮,回盛都为萧氏一族复仇吗?如果这是你所求,我会帮你做到,婚事作罢。” 她后退一步,一句废话都不想多说,这一世的梦境过的实在是太漫长了,她怕有一日会沉溺在梦境中,忘记了现实。 迷失是一种可怕的事情。 萧霁眼神隐隐生异,低低笑出声来:“都说太子衍身边有一个藏的极深的妹妹,秋长歌,你可真是让我惊喜。我要的东西会自己去争去夺,你,算是意外的惊喜。等你及笄,我们就成亲。” 她可真不像是十三岁的小娘子。 长歌深呼吸,转身看向外面的庭院,听着知了的叫声,略有些心浮气躁:“你娶我不过是想拿捏秋墨衍,逼他走上那一条路,然后在朝堂上掣肘他,太慢了,你至少需要十年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你我合作,我有更好的办法。” 萧霁目光陡然犀利起来:“你在说什么浑话?秋墨衍让你这么说的?” “这里不过是我经历的一场梦境,帮你,可以让我更快地脱离梦境。”她回头,一字一顿地揭开这一世的真相,“我知道你所有的喜好,知道你接下来每一步的复仇,也知道在这场复仇中,你跟秋墨衍会两败俱伤,知道数年后秋墨衍会身死,大盛朝会灭亡,而你会开创一个新的王朝,却在十年后四处征战,死于流箭中。” 她每说一个字,萧霁的目光就犀利一分,到最后整个人冷峻如刀,狠狠地攫住她的手腕,声音又低又沉:“你是什么人?” “后世之人。”她微微一笑,笑容极淡,“我来这里,是为了了结我自己的因果,这个秘密,唯有大人知道,我哥哥都不知晓。萧大人,想改写自己的结局吗?” 死一般的沉寂,萧霁的接受能力极强,却也花了一刻钟的时间来消化这样惊世骇俗的话。 “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除非你随我回萧府,如此方能显示你的诚意,东宫的诚意,不是吗?”萧霁咄咄逼人地开口。 长歌皱眉:“这于理不合!” 如此一来,她名声尽毁,尚未及笄就有如此名声,注定是被抛弃的棋子。 萧霁:“你都说你是后世之人,这里也只是你的一场梦境,你会在乎梦境里的流言蜚语吗?还说说,这一切都是道门子弟使用的障眼法?用来迷惑我的?” 秋墨衍身边的道门弟子让他很是忌惮。 长歌沉默数秒钟,点头:“可以。我回东宫收拾一下行囊。” 直接快刀斩乱麻,这一世,她选择帮助萧霁化解身上戾气,在她及笄之前,脱离梦境。 萧霁凤眼眯起:“不需要,萧府什么都不缺。走吧,五帝姬。” 兆信帝巴不得送一个不值钱的女儿去笼络重臣,对这样不合规矩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下下旨将长歌打包送到了萧霁府上。 萧府比她前世所见更为荒芜破败。没有奴仆,没有丫鬟,只有一个个不友好的铁甲卫。 她身份敏感,进了萧府,完全是自生自灭的状态。 长歌随便找了一个空厢房住下来,一如她所料,秋墨衍没有来,不过想必会气疯了吧。萧霁此举狠狠打了他的脸。没准此刻秋墨衍会在家里骂她白眼狼。 好在是夏日,不需要炭火棉被,她开着窗户随便糊弄了一晚上,夜里睡的很是不安稳,等到第二天一早,有丫鬟过来敲门,说有访客。 来的是穆青衣。 穆青衣一袭青色道袍,别了一根桃木簪,看见她温暖一笑:“小殿下,以后我会来这里教您读书习字。” 她点头,然后就见穆青衣让随从将一个个箱笼搬了进来,都是她平素喜欢的书籍和吃穿用的东西。 “太子殿下险些气疯了,殿下若是有时间还是回东宫一趟。”穆青衣低低沙哑地说道,“这里是龙潭虎穴,好进不好出。” 她身上拉住他宽大的道袍,弯眼说道:“那你带我去找寻鹤道人吧,一起走。” 她所遗憾的是,没能与他一起离开盛都,看遍天下的美景,过那样俗世凡尘的生活。 穆青衣清俊的面容微愣,下一秒,长歌已经背过身去,淡淡笑道:“开玩笑的,先生莫当真。” “你从未叫过我先生。”穆青衣目光一深。 从前不叫是因为从未当他是先生,现在叫,是因为她已经选择了be结局,他们之间没有以后,只有师徒之名。 “以后都会尊师敬道。”长歌淡淡开口,“麻烦先生回去告诉我哥哥,这一切会在我及笄那日结束。” 第302章 他都是一个人过年 萧府的日子很是清静。 秋墨衍送了两个宫女过来照顾她的饮食起居,白日里,穆青衣会过来教她课业,大多时候都是陪伴她,照应她,也是威慑萧府。 告诉萧霁,她的背后还有东宫,有穆府。 萧霁很是忙碌,白日里忙的不见人影,但是到了晚膳时间都会回来,然后便喊她过去一起用膳,顺便折磨她一二,不限于让她端茶倒水,磨墨洒扫,大多是想到了什么就会使唤她。 萧霁对秋氏皇族的恨意早就融入了骨血,暂时报不了仇,折磨一下仇人的女儿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对此长歌沉默地做了,大多时候,她当清醒冷漠地旁观着这一切,鲜少开口说话,萧霁本身也不爱言语,两人独处一室,都是各干各的事情,如此倒也相安无事。 时间飞快流转,很快就到了年底。 她到萧府半年,身边的宫女日日都会传信回东宫,秋墨衍对她的情况也了如指掌,不过依旧讨了旨意,让她回东宫过除夕。 长歌拒绝了。她离开东宫那一日就清楚地知道,三人中她只能选择一人。东宫回不去,这一世是要死在萧府了。 “听说你拒绝了陛下的旨意,年底不准备回东宫过年?”晚间,萧霁带着满身寒意从外面回来,脱下黑色的鹤氅,若有所思地问她。 长歌垂眼点头,拿着银着拨动着盆里的炭火,让它们烧的更旺一些,她将火盆往萧霁面前挪了挪,让炭火烤着他身上的寒意。 盛都的冬天冷的人心都发寒,她有时候会想念庄园里的地暖,会想念庭院里的黑茶花,想念门廊叮叮叮作响的铃铛…… 下人将晚膳端上来,五个菜,还烫了一壶酒。 萧霁垂眼看着她,过完年她便十四岁了,少女身段柔软的犹如春日里的柳条,素颜素衣,墨色长发也遮挡不住细软的腰肢,只是眉眼过于冷漠,五官还未长开,但是容颜如雪。 她大多时候不说话,希望借此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殊不知,她只需要静静地坐在那里,就是众人追逐的目光。 萧霁内心隐隐烦躁:“为什么不回去?” 她应该欢天喜地地回宫里过年,在秋墨衍面前痛斥他这半年来的恶行,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动人……而不是这样平静淡漠地留在萧府,陪他过年。 他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过年。这世间没有什么是值得欢喜和期待的,唯有仇恨。 长歌给他盛了一碗鱼汤,萧府的大厨做鱼汤是一绝,她不爱沾荤腥,平时喜欢吃素,但是能喝得下鱼汤,时常泡着米饭,能吃一大碗。 “太冷了。”她埋头吃饭,随口给了一个理由。 撒谎。东宫冬日里都是烧地龙的,他知道她畏寒,到了冬日里,不是烤火就是烤火,一步都不肯出房门。 他甚至想着来年春天,也找工匠来铺地龙,但是这个念头很快就被他掐死在摇篮里,北地比盛都冷十倍,他也不觉得什么,怎么能为仇人之女考虑。 “那便留下来过年吧,早早习惯也好。” 长歌喝鱼汤的动作一顿,垂眼没吱声,没有以后。等他和秋墨衍达成合作,为萧氏平反,让兆信帝为自己犯下的错付出代价,化解他的戾气之后,她便要强行脱离梦境,离开这一世。 秋墨衍每隔七日都会派暗卫给她送信,将近期的朝堂大事一一告诉她,而且萧霁在府中议事的时候,也不避讳她。 她知道兆信帝因为沉迷长生之术,每天大量吃丹丸,身体亏空的厉害,手中的权势渐渐被秋墨衍和萧霁两人架空。 她在等,等最合适的机会。 不过时机没等来,冬日大雪纷飞的时候,她却因为寒气入体病倒了。 这几年在秋墨衍的寝殿,身子养的太娇气了点,萧府没有地龙,就算屋内燃着两三个火盆,进进出出的还是会容易受寒,何况她不喜欢穿太厚的夹袄,如此一来二去的,直接高烧昏迷。 脑袋烧的昏昏沉沉,她甚至有种魂魄离体,就此病死的错觉。 两个贴身宫女慌的不行,一边哭一边去找大夫,她靠着仅存的意识吩咐她们,不要将她病倒的消息传回东宫。 秋墨衍和萧霁的联盟十分的脆弱,随时都能倒戈相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烧的迷糊之际,有人拿着冰手帕敷在她的额头,温柔地喂她喝药,她闻到鼻尖的香气,冰雪的气息,外面的雪应该下的很大吧,还有草药的清香,是穆青衣。 他腰间常年挂着药囊,里面都是自己配制的草药。 后半夜,她清醒了几分,艰难地睁开眼睛,见穆青衣坐在外间熬药,侧脸清俊柔和,如同她所见的群山和大河,沉静中有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穆青衣见她清醒过来,松了一口气,进内室,帮她重新换了帕子,哑声说道:“小长歌,有哪里不舒服吗?” 长歌微愣,他第一次喊她小长歌,其实他大不了她几岁。 “是不是烧糊涂了。”穆青衣见她小脸烧的通红,呆呆傻傻的模样,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替她擦着鬓角的汗。 她眨了眨眼睛,他见状微微一笑,眉眼间都是温柔的暖意。 “药熬好了,喝了药就不会难受了,我还给你带了蜜饯。你哥哥说你其实很喜欢青梅果和各种蜜饯,但是吃的十分克制。 你这般年纪的小娘子,就该吃自己爱吃的东西,每天开开心心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无需要考虑那些朝堂大事,那些与你都没有多大干系的。” 穆青衣忍不住絮絮叨叨地念着,端来熬好的草药,吹凉了一些,喂她喝药,怕她苦着,每喂两口,就塞给她一颗甜甜的蜜饯。 嘴巴都是苦味,但是蜜饯却是甜的。她安安静静地喝着药,眼睛忍不住弯了起来。 “太甜了。”她低低地说道,声音有些沙哑干涩,“你怎么来了,被人看见不太好。” “我怎么也算是半个大夫,如今宫门落了锁,太子殿下那边还没有得到消息,我便过来了,放心,萧霁不在府中,他今日出城练兵去了。” 穆青衣将床边的火盆挪了挪,低哑说道:“安心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长歌点了点头,拽着他宽大的道袍,犹如轮回里的那些日子一样,枕着袍子睡下。 门外,寒风冷冽,风雪从门口灌入,夜色中赶回来的萧霁站在门边,看着屋内的一幕,目光冷如寒冰。 他从未见过秋长歌在人前露出这样温柔眷念的神情,这位十四岁的五帝姬号称自己来自后世,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上位者的冷漠和倨傲,她能看穿他所有的部署,知道他所有隐藏的棋子,能洞察到他和秋墨衍的野心。 原以为这样的人不会有感情,他也安然享受着她陪伴在身边不离不弃的日子,可如今他才知晓,自己是那个彻头彻尾的傻子。她有感情,她的感情深埋在冷漠的表象之下,她喜欢眼前这个清风明月的道家弟子。 她枕着他的道袍入睡,她丝毫不介意男女之别,她,喜欢他。 愤怒犹如赤焰熔浆在心底翻滚,萧霁不明白内心的怒意从何而来,只知道长久以来,复仇的信念开始慢慢崩塌,从黑暗中滋生出另一种可怕的占有欲和疯狂的野心。他的人生已然如此黑暗,那么为什么不抓住那只冷漠却漂亮的云雀? 他想抓住她!比复仇的渴望还要更甚。 萧霁目光冰冷地站在门外,风雪钻入黑色的鹤氅,雪花落满肩头,他只那样冷冷地看了一刻钟,然后转身离开,从今日起,他和秋墨衍的联盟正式开始。 长歌病了小半月,缠绵病榻数日都爬不起来,即使病好之后,依旧时不时地咳嗽,并且精神渐渐不济。穆青衣给她开了调理的方子,又请了宫中御医过来,不过身体不好不差。 她隐约察觉到,这不是身体的缘故,极有可能是这一次在轮回里待的时间过久,精神消耗太大,若是不及时脱离出去,也会病死在这一世。 她低低一笑,这样的死法倒也不错。 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她便越发珍惜剩下来的日子。 很快就是除夕,萧府比往常要热闹一些,铁甲卫进进出出的,破天荒地收拾着庭院,挂起了一盏盏琉璃宫灯。 她的新年礼物也一箱箱地被搬进来,大多是秋墨衍送来的,其次就是萧霁送的,这两人都是直男,挑的都是千金难求的东西,衣食住行样样都挑好了送来,光是冬日御寒的狐裘披风就有五件,毛茸茸的很是暖和。 唯有穆青衣送的是孤本书籍和吃食,有一本是他自己写的地理志,里面不仅记录了他这些年游历诸地的见闻,还配了绘本,收集了当地的民间传说,十分的有趣。 长歌看的爱不释手,见他每章都写了感悟,字里行间都透着悲悯世人的慈悲和大道。这些书籍给了她短暂的安慰,她在他的注释后面加了自己的见解。 千百年后,一切湮灭成灰,唯有这些书籍能传承下去。 除夕之夜,萧霁不入宫,留在萧府过除夕。萧霁给下人都放了假,除夕家宴,除了值守的铁甲卫,只有他俩。 不像在东宫和慧妃娘娘那里,除夕时,秋墨衍和慧妃娘娘都会给每个宫人发过年的彩头,宫人们说着一拨一拨的吉祥话,热热闹闹的,在萧府,即使是除夕也很安静。 萧霁独自去祭祖,然后返回府中吃年夜饭。 她是女娘,这一世被秋墨衍藏的严严实实,没有被兆信帝看见,也就一直挂着五帝姬的头衔,实则没有正式入皇家文牒,连祭祖的资格都没有。 看,女娘生来就这样的艰难,从不在别人的期盼中,生死由天。 许是除夕,萧霁的心情比往日要好一些,祭祖回来,脱下满是风雪的鹤氅,换了衣服,见她坐在软塌边烤着火,淡淡解释道:“等你嫁入萧府,我再带你去祭祖,萧家的事情与你一个女娘无关,不会为难你。 还有,明年之后,你就要及笄了,穆家郎君不适合继续每日来萧府给你授课,你想学什么,我可以抽时间教你。” 长歌抬起眼,看向他,沉默地点了点头。 萧霁却隐隐有些生气:“秋长歌,你就没有自己的意见吗?你对我的决定从来不会反抗吗?” 长歌见他眉眼愠怒,不知道他这怒气从何而来,但是她住在萧府的半年,萧霁改变颇多,不像前世那样嗜杀,对付昔年的仇敌也不是满门屠戮,有她在中间调和,他和秋墨衍的关系也渐渐缓和。 他这人爱憎分明,最恨的是兆信帝,她和秋墨衍都不过是被附带着恨一恨的倒霉蛋。 她反问:“我为什么要反抗?你的决定也没错。” 萧霁被她噎住,但是也没那么生气了,她竟然没想着跟穆青衣继续相见? “吃年夜饭吧,吃完了我带你去逛逛盛都的夜市。今日是除夕,你父皇和哥哥应该会出现在宫墙上,为百姓祈福。” 长歌:“不去。” 兆信帝近些年来身体亏空的厉害,一心求长生之术,哪里会有心思为百姓祈福。至于秋墨衍,不见,见了必会生出许多不必要的 麻烦。 萧霁凤眼幽深:“你,不想见见家人?” “皇家无血脉亲情,我父皇不就是直接将我打包送到萧府来做人质了吗?他们肉体凡胎,又不是天上神明,能求的什么福祉?”长歌冷淡说道,“不如烤烤火,早点睡觉。” 萧霁唇角扬起一个弧度,定定地看着她,许久才说道:“你可真是冷血啊。” 声音带着一丝的笑意和愉悦。 那就一直待在他的身边吧,她要什么,他都可以给她,包括帝位。 长歌见他心情不错,问道:“有新年愿望吗?” “你说。” “无论未来发生什么,都不要四处征战,背上无尽的罪孽和因果。”她看向萧霁,一字一顿地说道,“不值得,萧霁。那些生来不是你的命运。” 萧霁凤眼灼热:“那你便一直陪着我,看着我,不要让我走入那歧途。” 长歌没说话,这一世,她一直在做这件事情。 第303章 我不在乎别人的命 第二年春天,长歌身体越发不济,萧霁封锁了消息,流水的御医请进府来,消息还是传到了秋墨衍那边。 秋墨衍不顾一切来萧府探望。她没有见,只隔着帘帐说了几句话。 “所以,你要彻底地放弃我吗?你是怨我没有早日接你回去吗?小五?”秋墨衍神情很伤,字字句句都在滴血,“去年除夕,我好不容易从父皇那里讨了旨意,要接你回宫过年,你那样决然地拒绝了,你对我是不是很失望? 你是不是怨恨我没有能力保护你? 怨恨我要向萧霁低头,让他带走你?” 人人都以为他是见小五可怜,无依无靠,才会大发善心地将她养在身边,外界都以为秋长歌是无枝可依的藤蔓,唯一能倚靠的就是太子衍。 可不会有人知道,这些年,太子衍依靠是这个妹妹。萧霁夺走了他最心底最珍贵的珍宝。 “不是,你有你的路要走,我也有我的。哥哥,这是我自己选的路,我不怨恨你。”长歌淡淡开口。 “所以,你在我跟萧霁之间,选择了他。”秋墨衍身形微晃,声音沙哑,“你明知道他不怀好意。” “成为黑暗中夺人性命的猛虎,不是猛虎的错。我要做的便是让这只猛虎归山,不再伤更多的人,他若是有选择,必然也不愿意做这样的恶虎。”长歌轻咳了一声,沙哑说道,“不见你,是因为我病了几日,容貌憔悴,不想见。女娘总是爱漂亮的。” 秋墨衍沉默良久,什么都没说,回宫去了。 此后长歌又病了一些日子,等到能下床时,已然是六月里。自打年后,穆青衣没有再出现在萧府,她也足不出户,就连身边服侍她的两个宫女都受不了萧府的冷清,询问着她要不要出去逛一逛? 她唯一一次看盛都的街市,还是去年出宫门的时候,不过那时候她坐在萧霁的马车上,只隔着马车门,听到外面熙攘的人声和市井气息。 她点了点头。 侍女替她寻来披帛和帷帽:“殿下出门可千万要戴上帷帽,不然定然会让路人看傻的。” “对呀,我们天天看着殿下,偶尔都会看傻呢。殿下不施粉黛的时候就很好看,以后要是妆扮起来,会迷死萧大人吧。” 她轻咳了一声,两人慌忙去拿药囊。 六月里,盛都还没有完全热起来,因她病了这些日子,东宫那边的书信越来越少,秋墨衍已经一个月不曾与她谈论朝堂之事,每次捎来书信都是问她的起居生活,偶尔会说一些趣事。 萧霁也不在她面前谈论政事,更多时候过来与她一起用膳,看看她,不再使唤她。 直到出了萧府,长歌才知道她病的这半年里,发生了无数的事情。兆信帝卧床不起,秋墨衍和萧霁在朝堂上分庭抗礼,斗的如火如荼,穆青衣离开了盛都,音讯全无。 长歌怒急攻心,回到府中就吐血了。这一次是长达数日的昏迷。 醒来时,天际灰蒙蒙的,六月里下起了雨。雨水滴答地落在屋檐下,一直服侍她的两个宫人在小声地哭泣,见她醒了,欢天喜地地去喊萧霁。 萧霁没有去上衙,在府中,来见她时,面容有些憔悴苍白,不过依旧难掩俊美的骨相,他身上带着肃杀之气,有血腥的味道。 “你去杀人了?”她皱了皱眉尖,声音嘶哑的不像话。 萧霁定定地看着她,一言不发转身就走了,等再回来时,换了一身家居的长袍,墨发还带着一丝的潮气,显然是刚去沐浴换衣,还熏了香,是她身上药囊的味道。 “御医治不好你的病,刚砍了一个人的脑袋。”萧霁声音冷如刀锋,刚硬无比,却又带着一折就断的脆弱。 “是不是萧府不适合养病?你想去哪里,我明日送你过去。” 她摇头,屏退侍女,低哑说道:“别在为了我杀人,不值得。别人的命,也是命。” 萧霁沉默,看着她苍白到近乎透明的小脸,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脸庞,怕掌心的老茧伤到她柔嫩的肌肤,只轻轻一碰就克制地拿开。 她病了半年,已然油尽灯枯,所有来看过的御医都颤颤巍巍,不敢说一个字,唯有她自己不知道。 萧霁捏紧拳头,额间青筋暴起,双眼赤红道:“我不在乎别人的命。你说过要一直陪着我,看着我,不让我误入歧途的。” 长歌无力地眨了眨眼睛,点头道:“是这样没错。萧霁,这是你我之间的约定,你要信守承诺。” 她说了几句话就昏昏沉沉起来,恍惚间听到萧霁说道:“穆青衣回盛都了,你想,见他吗?” 想见他吗?长歌有一瞬间的悸动,第六世开始的轮回跟之前的不同,处处都透着危机,也许是轮回,也许是通往黄泉的死路,也许一闭上眼睛,便没有后来,一切都会湮灭在时间里。 每一天都如末日。她不知道这一世的走向,若是萧霁不再执着于灭世,秋墨衍登基,大盛朝得以延续下去,也许就没有后来的一切,这一世她跟穆青衣也仅仅是师徒情谊,她甚至都没有长大。 改变这一世,她便没有以后的每一世。秋长歌会彻底地消失吧。也许这是她和他的最后一面。 她如今终于明白,为何重生在前,轮回在后。 她点了点头,低低说道:“嗯。” 萧霁眼底的光攸得熄灭,眉眼冷如寒冰,不过还是吩咐人去找穆青衣。 长歌艰难地撑着,等着,昏昏沉沉中似乎闻到他身上熟悉的药草清香,淡淡的,像青草味,又像是檀香,还有风中传来的急促的铃铛声。 他腰间系了铃铛? 长歌摸到他宽大的道袍,随即在铃铛声中,魂魄坠入无尽的深渊潮水中。 如同溺水的人浮出水面,长歌猛然睁开眼睛,剧烈地喘息起来,从那种死亡的灭顶之感抽离出来,目之所及依旧是木珠子世界。 小毛驴嗒嗒嗒地走过来,骑着毛驴的老人家笑眯眯地看着她,甩着手里的钓鱼竿,说道:“小娘子,我们又见面了。” 长歌看着脚下的湖水,无数的画面如流星闪过,她瞳孔微缩,沙哑道:“这湖里承载的都是记忆?” “没错。这是轮回路,轮回路上怎么能没有前世今生的记忆。” 长歌目光微深:“我以为我会灰飞烟灭,消散在天地间。” 老人家挥了挥钓鱼竿,从湖里钓出一个记忆丢给她,叹息道:“可惜的是,小娘子的第六世轮回失败了。历史还是朝着既定的方向走去,所以,你又走到了这里来。” 长歌看向他钓出来的第六世轮回,无数的画面在眼前走马观花地闪过。她看见自己拉着穆青衣的道袍,安静地死去。 与此同时,秋墨衍发动宫变,弑杀了兆信帝,夺到了帝位,想接她回宫,结果只收到了她病死的消息。 盛都变天,秋墨衍和萧霁互相背刺,开始了长达十年的内斗,最后大盛朝灭亡,萧霁登基之后,四处征战,并且寻找长生之术,最后死于流箭。 而这十年,与她只有一年师徒情谊的穆青衣,寻到了寻鹤道人,开启了以命换命的禁术。 一切都没有改变! 长歌:“……” “历史无法改变吗?”她抬眼看向老人家。 老人家笑而不语,甩了甩钓鱼竿,继续从湖里钓出一个记忆丢给她:“天机不可泄露,小娘子,或许下一世轮回,你要想别的办法了。” 长歌看着那些碎在湖里的前世今生的记忆碎片,她已经选了萧霁,明明那一年做的很好,也化解了萧霁身上的戾气,为何她死后,萧霁会变本加厉地暴戾?甚至主动发起征战,死于征战的途中? 难道是她的话,给萧霁选了结局? 长歌忍不住深思起来。 “对了,一直忘了问您,您到底是谁?”她抬眼,目光雪亮地看向钓记忆的老人家。 老人家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笑眯眯地说道:“以后你会知道的。你该回去了。” 长歌只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被法器抛出去,回到了现实世界。 * 秋长歌清醒时,正是现实世界的第三天清晨。清晨的阳光从阳台上一点点地照射进来,满室都是明亮的天光。 她伸手微微挡住天光,像是刚从深层的湖底浮上来,深呼吸着,感受着这个鲜活的世界。 长歌花了数分钟才从那样晦涩的第六世轮回中脱离开来,靠坐在床榻上,垂眼沉默着,第六世,失败了。 命运没有丝毫的改变,而且那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家身份她心里隐约有了猜测。 床头的手机嗡嗡嗡地震动起来。长歌取过手机解锁,是微博的推送,她昏迷了两天,手机只剩下一格电量,推送的新闻是《岁月里深埋的玫瑰》票房大麦,上映两天,玫瑰的票房已经破了三亿,还没正式到暑假,就一骑绝尘。 她点开微信,发现这两天手机没人动过,她昏迷的消息也没有外泄,小群里,乔曦和衡音等人每天都在水群,艾特她说最新的票房,不过她无法回复。 《玫瑰》更偏向于文艺悬疑片,为了票房增加了商业的元素,但是本质还是悬疑片,拍摄手法十分的文艺。两天的票房破了三亿,已经是巨大的成功,现在全网自来水都在疯狂安利这部电影。 冯客已经带着其他主演全国路演,一天一个城市,还给她发了路演的照片。 冯客:“长歌老师,今天我们去海城路演,现在网上很多网友都在问您的情况,您要是有时间的话可以过来跟我们汇合,或者发个微博什么的。” 冯客:“长歌老师,您没事吧?” 冯客给杜敏打过电话,杜敏的说辞十分含糊,说她最近忙,无法参加路演,但是现在电影的票房太好了,不少人买水军,质疑她耍大牌。 冯客怕影响她的路人缘,又给傅怀瑾打了电话,结果一向温柔谦逊的傅医生似乎心情十分的糟糕,只说长歌身体不太好,便挂了电话。 冯客这下有些慌,每天都要发微信问一遍,但是秋长歌没回复过。 冯客:“长歌老师,网上质疑的声音您不用在意,很多官方号下场放出拍摄的物料,今天缉毒警方还下场为您澄清了。” 边城拍摄环境辛苦,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秋长歌为这部电影付出了多少,那是真的用命在拍摄,他们险些陷入乌药村回不来。 冯客想了想,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事,就在围脖上发了一篇长作文:《玫瑰》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影片里黑暗的剧情都是真人真事,这部电影是所有主创人员拿命去拍的,尤其是长歌老师,当初剧组没钱没人,还受我的名声所累,我拿着剧本四处碰壁的时候,朋友介绍我去见了一面长歌老师。 她看了剧本之后,连片酬都没有提,就点头接了这部电影,并且让我们回去改剧本,知道剧组没钱,拉了投资人一起来投资这部电影。 拍摄时,长歌老师跟着我们一起进入乌药村,乌药村也是真实事件里的人口贩卖的老窝,我们不是在拍电影,我们是在还原真相,在打击罪犯。@西南缉毒警方@边城警方。 有关乌药村生死难料的惊险拍摄过程,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部电影,你们可以骂所有人,唯独不能骂长歌老师,你们可以抹掉所有人的功劳,唯独不能抹掉秋长歌的功劳。 没有长歌老师,就没有这部电影,也没有迟来的沉冤得雪,没有被解救的无数妇孺儿童、没有犯罪团伙的落网…… 冯客写的长作文一分钟被疯转,飙上了热搜第一。热搜词条#玫瑰是真实事件改编#、#秋长歌进入犯罪村拍电影#…… 与此同时,西南缉毒警方和边城警方都转发回应:《玫瑰》是电影剧组跟警方的一次完美合作,我们感谢所有人的付出,让罪犯落网,也很欣慰保护了所有剧组人员,没有让大家受到伤害…… 短短数语,不仅堵死了黑子所有的路,也承认了秋长歌和剧组的付出。 官方的回应直接将这部电影推到了新的制高点,网友们全都惊呆了。 第304章 她很确定,两人吵架了 热搜评论区直接聊爆了。 ——天呐,《玫瑰》背后竟然还有这样的故事,姐姐她超a,她都不怕的吗? ——本人事业单位,圈内消息,很多事业单位组团去看这部电影,好像是上面领导交代的,这部电影是得到上面认可的,跟爆出来的内幕基本吻合。 ——同事业单位+1,而且我听说这部电影拍摄期间,西南军方也参与了,他们整个军区都在组织去看这部电影,姐姐真的牛逼。 ——冯客不敢说太多,爆出来的这点信息只是边角料,真实的内幕更加惊险,只想说,这部电影值得看。秋长歌真的牛逼。 ——点了,一般人不仅不会接这部电影,甚至都不敢爆料真实内幕,因为她是秋长歌,才不怕打击报复,别的咱也不能说太多,秋长歌这样的要是放公安系统,是能获得一等功的那种。 ——路人粉感动哭了,姐姐不仅有演员的信念感,还有正义感,她已经大红大紫,根本没必要接这部电影,以身犯险!只要不偷税漏税,我粉秋长歌一辈子。 ——楼上的姐妹,你在说什么?姐姐怎么可能偷税漏税,她都是古董文物直接上交国家的耶,内娱最不会塌房的就是秋长歌。 ——不会塌房+,建议那些法制咖们都来好好看看,一天赚208还偷税漏税。 ——秋长歌真是内娱的一股清流,就这,黑子一天天的变着花样黑她,她家正主是活不到电影下映那一天吗? ——姐姐本来就低调啊,我听说好像是身体不好,才没去路演,况且姐姐想去路演就去,不想去就不去!人都进狼窝拍戏了,还想让人家怎么样? ——这部电影真是绝了,大家都给我去电影院看啊,我要二刷三刷! ——电影院未来三天的所有场次都没座位了! ——好像加场次了,姐妹们多刷新一下看看,家门口的电影院排播情况,如果特别火爆的话,会加场次。 网上舆论彻底爆炸。 长歌刚睡醒,就看着一个接着一个的重磅消息,最后大致看了一圈,回了几个消息,然后给傅怀瑾发了信息:“早上想吃煎蛋。” 她放下手机就去洗澡,出来时,就见傅怀瑾带着小毛球,一大一小等在房间里,看见她,先是审视一番,然后小毛球先冲,随后被傅怀瑾拎起来丢出了门外。 长歌唇角弯了弯,低低说道:“刚醒,你这两天过的怎么样?” 傅怀瑾伸手抱住她,将脸埋进她的肩头,哑声道:“过的很不好。” 有一点点委屈,一点点撒娇,更多的是后怕和无尽的担忧。她一昏迷就是两天两夜,他只能等,从白天等到晚上,再从晚上等到天明,有时候等着等着就会出现幻觉,看见她睁开眼睛,弯了弯眼睫,伸手握住他的手,撒娇道:“我再也不会昏迷不醒啦,这是最后一次。” 然后回过神来,她依旧那样安静地熟睡着,眉眼间没有悲喜,仿佛会长睡不醒一样。 长歌被他抱的有些紧,傅怀瑾很快就松开她,哑声道:“我帮你擦干头发。” “嗯。” 她半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享受着傅医生的服务。 这两天,她昏迷之后,原身的意识也没有进入身体,对此长歌松了一口气。 傅怀瑾帮她吹干长发,两人也没有下楼吃饭,交换了一下这两天的所有信息。 “我让杜敏停了你所有的活动,对外就说你身体不适,需要休养,电影的票房不错,冯客带着主创去各地路演了。” 长歌靠在他怀里,听着他胸前的心跳声,说道:“我早上看了热搜,趁着我这两天清醒,让杜敏带律师来一趟吧。” 傅怀瑾闻言,浑身紧绷,贴了贴她的面容,声音微微沙哑:“是有危险吗?” 长歌沉默了数秒钟:“做好万全之策总是没错的。” 傅怀瑾眼尾微微发红,只是将她抱的更紧。 “对了,我们今天去游湖吧。” 傅怀瑾苦涩一笑,摸了摸她的发丝,低哑应道:“好。” 两人吃过早饭,然后就去游湖。早晨气候不算炎热,六月底,满湖的荷花盛开,清风徐来,满湖都是荷叶的清香和荷花的香味。 傅怀瑾划的是彩色的小木船,两人沿湖划到了荷叶深处,长歌摘了还几朵荷叶和几支盛开的荷花,堆放在船尾,看着满船的荷花,懒洋洋地将草帽盖在脸上,像是梦回了前世。 她以前最渴望的生活,就是抛开所有的枷锁,去江南当一个采莲女,每天日出去采莲,日落而归,吃着江南的莼菜和鲈鱼,在连绵的雨天,坐在檐下观雨,在飘雪的冬日,围炉煮酒,生活简单且宁静。 如今这一切,都已经实现。她内心已然没有什么遗憾了。从前那样权倾朝野很好,现在这样甘于平庸也很好。 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她心结已解,但是生命里在意的几个人,心结未解,宿命未改。 莲子还未结,两人玩到衣裳都湿透,然后抱着一堆荷叶和荷花回来。 结果刚回到家,就见陆西泽站在庭院外的门廊下,也不进去,就站在门口,身后还带着助理和管家两个小尾巴。 傅怀瑾皱了皱眉。这人可真是甩不掉的牛皮糖,这么快就知道长歌苏醒的消息! 长歌看向陆西泽,脑海中闪过系统的声音:“你竟然回来了!” 长歌:“嗯。所以我不在的这几日,有什么特殊时期发生吗?” 系统:“你问反派宿主,他知道你苏醒,直接就杀了过来,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羁绊?” 长歌惊了一下。陆西泽怎么会知道她苏醒? 长歌:“还有别的异常吗?” 她想知道自己的第六世对这一世有没有影响。 系统迟疑道:“反派更疯了算不算?根据系统检测,你第二次昏迷时,反派的灭世指数是33%,早上你苏醒时,灭世之术飙升到40%了……” 长歌:“……” 陆西泽见他们抱着荷花绿叶回来,显然一大清早就去游湖玩耍,勾唇冷笑了一声,凤眼如寒冰,站在门口,不进也不让路。 傅怀瑾:“陆先生,要不您让我们先进去?长歌衣裳湿了,要去换衣裳,免得感冒。” 秋长歌面无表情地将荷花和荷叶塞给陆西泽,逼他后退一步,成功进庭院。 陆西泽抱着一堆荷花和荷叶,看向傅怀瑾:“原来长歌早上是给我采莲去了,辛苦傅医生了。” 傅怀瑾:“……” 争这些有意思吗? 傅怀瑾微笑:“陆总高兴就好,对了,进屋喝茶吧。” 文理笑容僵硬了一下,差点想找个地洞钻进去,陆总平时真不这样,主要是今天心情不好。 长歌换了衣服下来,就见傅怀瑾和陆西泽坐在茶室里,气氛凝结成冰,两人谁也没说话。 小毛球都异常乖巧地趴在狗窝里自己玩耍,丝毫不敢去招惹这两人。 长歌进了茶室,自己倒了一杯茶,垂眼慢慢吹了吹茶叶,饮了一口,有些涩,今日的茶煮的不怎么样。 “你怎么知道我醒了?”她看向陆西泽。 陆西泽凤眼幽深,见她素颜长发,素净寡淡的模样,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梦到你了,梦里,你选了我。我们渡过了一年时光。” 长歌瞳孔微缩,一侧的傅怀瑾五指陡然攥紧。 气氛凝重的能滴出水来。 陆西泽凤眼灼灼地看向她:“梦境都是真的吧,我很喜欢你替我选的结局。” 原来前世他是那样死的,不得不说,这很萧霁。他只能死在战场上。可惜的是,这一次的梦里,他们还未成婚,长歌就病逝了。 长歌垂眼看着手中的茶盏,沉默不语,两人齐刷刷地盯着她,似乎想要一个说法,但是她不能,不能给任何说法。 她若解释,只会触怒陆西泽,让他黑化值飙升,若是不解释,傅怀瑾应当会伤心吧。他这人其实过于执着老实,也有些自苦。 “那本身就是你的结局,不是我为你选的。”她淡淡开口,试探地问道,“我第一次昏迷时,你有梦到相关的梦境吗?” 陆西泽英挺地眉头一皱。 长歌看他表情就知道没有,看来陆西泽是有选择性地梦到,前面五世她都没有选择他,只有第六世选择了他,他就梦到了。 她内心稍安,因为第七世,她绝对不会选择陆西泽。如此也不担心他知晓,持续黑化。 “所以你为什么会频繁入梦,梦里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陆西泽敏锐地抓到其中的重点,“所以,长歌,你内心是有我的。” 傅怀瑾猛然放下手中的杯子,声音微沉:“陆总,你是不是当我是死人?” 当着他的面挖他的墙角,抢他女朋友? 这么嚣张吗? 陆西泽勾唇微压,冷冷笑道:“你是活人还是死人对我都没什么区别,傅怀瑾,一个没有过去的人,配拥有将来吗?” 他不过是捡漏的玩意儿,当年要不是他跟秋墨衍斗的太狠,轮得到穆青衣出来捡漏吗? 长歌被他们吵的脑壳疼,放下茶盏,不悦地皱眉:“要不你们先出去吵一架再进来?” 两人脸色齐齐一变,不吱声了。 小毛球摇着尾巴,可怜兮兮地跑进茶室,看了看爸爸,又看了看妈妈,然后冲进了长歌怀里,用毛茸茸的小尾巴扫了扫长歌的手背。 长歌摸了摸它的小狗头,有些疲倦地说道:“我去休息一下,你们两自己吵吧。” 她起身要走,手腕被人拉住,傅怀瑾和陆西泽一左一右,拉住她的手腕。 傅怀瑾目光温润:“你在这里休息,看不见你,我不放心。” 陆西泽内心犹如日了狗一样,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心机绿茶的男人,难怪自己对上傅怀瑾屡战屡败,这谁能受得了这样茶里茶气的人。 这年头没点子茶艺都得打光棍。 陆西泽深呼吸,声音低沉沙哑:“我找你是有正事,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选择我,陪在我身边,难道我才是你入梦的关键吗?” 陆西泽凤眼灼灼地看向长歌,她入梦是为了改变他的结局,所以他才是秋长歌渡劫的关键?根据这段时间那个废物系统透露出来的讯息,似乎跟这个世界的剧情有关。 他好像拿到了自己人生的钥匙了。 陆西泽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原来,如此啊。” “长歌,你知道还有一条捷径,你根本不需要一次次地入轮回改变我的结局,这一世就可以直接改变。” 只要她留在他身边,他可以为她做任何事情。 长歌脸上笑容骤然消失。 傅怀瑾面容陡然苍白了几分,眉眼冰冷起来。 陆西泽走后,长歌抱着小毛球坐在庭院里发着呆,其实她早就想到了这条捷径,傅怀瑾和宋星河不会因为得不到就灭世,但是陆西泽每一世都是悲惨死去,戾气重重叠加,直冲云霄。 如果她留在陆西泽的身边,化解他周身的戾气,这个修罗场世界不会滑向深渊,但是她做不到。 她以为她能做到,不过是换个男人。 年少轻狂的时候,她也曾爱慕他俊美的皮囊和不屈的意志,但是不知道何时,心里的天秤开始一点点地倾斜。 只要她回头,就能看见那个每一世都守在她身边的青衣郎君,每一世他都温柔地治愈着她,陪伴她,从未将心底的情谊诉之于口,却总在她死后,以命换命近乎癫狂。 原来,他早已经一点点地住进她的心底,成为不可磨灭的存在。 所谓的还债,不过是为了掩饰喜欢。 她至今才懂自己的心意。 * 因长歌苏醒,第二天一早,杜敏就火急火燎地带着律师来庄园,还带了一大堆营养补品。 “你这身体怎么跟破筛子一样,动不动就晕倒?要不我带你去看看老中医吧,开点中药喝喝?”杜敏将营养品放下来,不放心地上下打量着她,见她这一次醒来,人又清瘦了几分,身上的清冷感更甚,五官看着还是美的,就是感觉有些不高兴。 杜敏看了看前后,问道:“你刚醒,怎么没看到傅医生?” “吵架了。”长歌淡淡地开口,从昨天陆西泽离开之后,她跟傅怀瑾就吵架了,这算是两人认识以来,第一次吵架,而且是冷战。 杜敏险些跌破下巴,不敢置信地说道:“吵,吵架?你跟傅怀瑾?” 天啦撸,傅医生对她如珍似宝,长歌性格又是再懒散不过了,他们两也能吵架? 长歌点头,准确地说,两人昨天就没怎么说话,虽然晚上是睡一张床,不过没有如胶似漆,没有晚安吻,更没有推心置腹地交谈。 她很确定,她跟傅怀瑾吵架了。 第305章 吵架归吵架,做饭还是得做的。 长歌跟律师拟定了遗嘱,让管家送律师出去,然后撸着小毛球,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杜敏汇报工作。 “《玫瑰》的口碑发酵了出来,已经有大量路人进场了,昨天票房有1.8亿,大半夜的冯客给我打电话哭,高兴哭的。”杜敏眉梢都是喜气。 她们家长歌还真是福星高照,上综艺,综艺火爆全网,拍电视剧,a级小成本的网剧热度口碑堪比s+的剧,现在第一部电影就有这么好的口碑和票房,她已经开始幻想着年底拿奖了。 “路演你真的不去吗?” 长歌摇头:“去不了。” “不去也好,就怕你去了,到时候电影院挤得水泄不通,出什么意外事件,那好事都要变糟糕,不过你要不发个微博什么的,现在外界都在疯传你住院病入膏肓了!” 长歌薄唇勾了勾,冷淡说道:“等进组拍《清欢》,流言不攻自破。” 杜敏见她神情恹恹的,欲言又止道:“心情不好?小情侣床头吵架床尾和,磕磕绊绊的很正常,只要不是涉及到原则性问题,都不是问题。” “要不我给傅医生打个电话?” 长歌摇头,淡漠说道:“不用。” 傅怀瑾没问,她也没解释,只是觉得,无需解释。若是连这点信任都没有,那这点子情爱欢愉于她而言,也是可以舍弃的。 她不是,没有爱情,就不能活的女人。 当务之急,是如何解决陆西泽的事情,否则总是这样拖拖拉拉,后果会越来越糟糕。 “你送我去陆西泽那里,对了,帮我报个驾校。”她至今还没时间去考驾照。 “不是,你不是有驾照吗?你失忆了?” 长歌愣了一下,原身考了驾照?那行,那她找时间练个车就行。 长歌给文理打了一个电话,问清楚陆西泽的位置,然后起身换了外出的衣服,去见陆西泽。 * 文理挂了电话,低声说道:“陆总,秋小姐说要见您一面,我已经发了定位过去。” 陆西泽点头,薄唇勾起一丝气定神闲的弧度,看向对面的傅怀瑾,说道:“没有想到,陆宅也有这么热闹的一天。 傅医生,找我什么事情?” 看傅怀瑾的气色,昨夜两人定然是吵架了。长歌这人吃软不吃硬,而且从小就孤苦无依,被背叛,被算计,被权势倾轧,对人冷漠,也不爱解释。 傅怀瑾早晚会将这段感情作掉。 傅怀瑾抬眼看他,问道:“长歌入梦是为了改变你的结局?” “没错。昨晚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她入轮回陪在我身边,与我同吃同住,帮我洒扫房间,忍受我的一切,就是为了改变我的命运。” 傅怀瑾垂眼,目光冷淡了几分:“我以为你很爱她,如果欺负她能体现你所谓的爱,那你的爱未免也太廉价了点。” 陆西泽凤眼阴郁起来,他可真会找角度。 “她没为你做过这些事情吧?” 傅怀瑾:“我不需要她为我做这些,我为她做就足够了。” 陆西泽脸色铁青:“……” 第一回合,ko。 “你是舔狗吗?傅怀瑾!” “今日我来找你,不是为了跟你打嘴炮。”傅怀瑾冷淡开口,“强扭的瓜不甜。” “甜不甜的,不是你来审判,傅怀瑾,你口口声声说爱长歌,不也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次次地陷入梦境里,一遍遍地经历痛苦吗?如果后世都失败,她会死。 你的爱,也不过如此浅薄。” 傅怀瑾脸色骤然发白,右手无意识地攥紧。他从昨天沉默到今天,无数次告诉自己,要相信她。可是万一,万一她陷入轮回回不来呢? 万一她永远消失呢? 她那人对什么都不怎么上心,生死也不是很在意,万一她觉得累了,就此松手不回来呢? 昨日,她一定很失望吧。 “长歌对你也不是多么情深似海,不过是习惯了你在身边,傅怀瑾,你抬抬手,大家皆大欢喜不好吗?她不用继续入梦境改变我的结局,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况且我跟她本就是情投意合,论起来你才是第三者。” 陆西泽一字一顿咄咄逼人地说道。 傅怀瑾下颌线紧绷,薄唇被咬的隐隐出血迹,许久沙哑道:“我想听听长歌的选择。” 他不想放手,可是他更想她活着。 陆西泽见他语气松动,指了指隔壁:“那里有个茶室,等会长歌来了,你可以进去喝茶。” * 长歌是第一次来陆西泽家,别墅是陆西泽来帝都之后买的,意式别墅。车子一路畅通无阻地开到别墅前面的草坪。 杜敏看着这占地大的离谱的别墅,咋舌道:“独门独户就算了,陆总这别墅可真够壕气的。有钱人那么多,怎么不能多我一个。” 长歌勾了勾唇:“他刀尖舔血赚的那份钱,你也想赚?” “不敢,不敢。”杜敏微笑,秒拒,谁不知道陆西泽是军火商起家,这份钱,真不是一般人能赚的。 “我陪你进去吧,最近陆总瞧着有些不太正常,疯批的很,就是那个眼神你懂吧。”杜敏心有余悸。 “不用,你在车里等我,半个小时之后如果我没出来,你就打我电话,进去找我。” 长歌看了看时间,今晚不知道傅怀瑾做不做饭,吵架归吵架,饭还是要做的吧,不然她就跟杜敏出去吃饭! “好,有事情你就给我打电话!” 长歌点头,进了别墅,远远就见文理等在门口,恭敬地请她进去。 复古文艺的意式别墅内,陆西泽在选酒,十几二十瓶红酒杂乱无章地堆放在沙发边,他坐在沙发地毯上,漫不经心地选来选去。 跟以往优雅得体的精英形象不同,陆西泽穿着家居服,面容白皙俊美,眉眼间透着几分的懒散和危险。 “喝红酒吗?你帮我选一瓶。” 长歌淡淡说道:“我不喝红酒,尤其是白天。” 陆西泽凤眼眯起,讥诮道:“那我们还真是大不同,我喝酒才能睡个安稳觉。” 长歌扫过客厅,看着华丽复古却无比冰冷的客厅,鼻尖闻到了空气中残存的木质檀香味。 她垂眼,眼眸微敛,问着系统:“在?” 系统:“有事说事,最烦你们人类天天问在不在的。” 长歌:“你的态度我很欣赏,傅怀瑾是不是来过?” 系统:“……” 系统:“你是不是有特殊能力,你告诉我,我绝对不外泄。” 长歌眼眸半阖,闻到他手腕上佛珠的味道了。他果然来过了。 系统:“傅怀瑾不仅来了,还没走,就在隔壁茶室。你们这玩的是无间道还是宫心计?” 长歌:“少看点小说和电视剧,对你有好处!” 她捡起脚边的一瓶红酒,递给陆西泽:“这瓶。” 陆西泽凤眼微深:“你喜欢这个年份的酒” 长歌:“不是,它挡我路了。” 第306章 不会是感情出问题了吧 长歌坐在沙发上,双手扣在一起,正准备开口,就见隔壁茶室里传来动静。 傅怀瑾从茶室里走出来,看了一眼长歌,淡淡说道:“陆总,我思考了一下,有些事情还是当面说的好。” 他不想做茶室里偷听墙角的小人,若是长歌发现他在茶室却避而不见,该如何看他? 况且他想听长歌当面做选择。 陆西泽凤眼陡然深沉了几分,这厮真是歹毒的心思,想给长歌压力,逼着她不要做选择? 傅怀瑾说完坐在长歌身边。 脑海里,系统叫道:“哇,你男朋友有点君子哦,还很有担当。” 长歌没搭理乱吃瓜的系统。 自打这系统跟秋清莹解绑,被反派强行绑定之后,彻底摆烂了,主打一个叛逆,没事就隔空找她聊天,真是话痨。 她没看傅怀瑾,抬眼看向陆西泽,淡淡说道:“怎么没见你叔叔?” 陆西泽眼眸深了几分:“他不住这边。” 她最爱玩心理战术,看来今天不是来求和的,她是来……陆西泽心情暴戾了几分,已经猜出了她的来意。 系统:“哦草,女主,你快别说了,反派又要开始黑化了……” 长歌继续说道:“这么大的别墅,你一个人住未免太清冷了点,既然有亲人,还是住一起的好,逢年过节能热闹一点,若是有什么事情,也有人拉你一把。” 陆西泽抿唇:“你到底想说什么?” 长歌抬眼看向窗外的黄昏,淡淡说道:“有些事情覆水难收,我已经向前看了,陆总,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不会回头。若是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吧。” 系统开始发疯:“女主,你快住嘴,反派又又又黑化了……” 长歌唇角勾起微冷的弧度:“人终究是要死的,黑化便黑化吧。” 萧霁这人,天生反骨,越是不让他做什么,他越是要证明什么。现在他绑定了系统,知道自己是这个世界的重要人物,这不得好好利用。 让他去灭世!他反而不会轻举妄动,给她时间参悟轮回梦境的事情。 萧霁眉眼彻底地沉了下来,知道长歌这里的路被她自己堵死了,唯一能走的那条路在傅怀瑾那里。 他看向傅怀瑾,冷笑道:“所以你要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 傅怀瑾攥紧手腕上的佛珠,一言不发,看不出半点情绪。 有关轮回梦境的事情,长歌对他只字不提,他隐约能猜到情况不太好,萧霁不是在危言耸听。 内心的天秤开始疯狂倾斜。 傅怀瑾,不敢开口。因为他知道,有些事情开了口就会永远回不去。 “如果后面再入轮回,我不会再选你了。陆西泽,有些路,我只会选一次。错了就不会再选。” 长歌起身,看向他手上的红酒,淡淡说道:“红酒不适合你,你适合烈酒。” 长歌说完就往外走去,文理不敢拦,送她出去,看着她上车,最终低低地说道:“您从来就没有选择过陆总吧,哪怕您选择过他一次,陆总也不会如此的不甘心。” 长歌靠坐在后座,闻言微微闭上了眼睛。没错,就算是第六世轮回,她也没有真正地选择陆西泽,所以他明知道自己的结局,依旧在她死后走上了那一条路,并且持续黑化中。 她不敢选。犹如得知他能梦到梦里的事情之后,她很庆幸没有选,否则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要永远剪不断,理还乱。 杜敏低低问道:“文理说那话什么意思?陆总还在痴缠着你?” 杜敏听的有些咂舌,之前也没见陆西泽对长歌多么情深似海,后来突然之间就态度180度转变,长歌的态度也变了。 她以前不是很讨厌陆西泽的,她差点磕了破镜重圆cp。 不过现在长歌跟傅医生在一起也很好。两个都是万里挑一的人物,选谁都会有遗憾,只能说人生总有遗憾。 “傅医生怎么也在?”杜敏看到出来的傅怀瑾,瞪大眼睛,“要等傅医生吗?” “他自己开车了,走吧。”长歌低低地说道。 她以为她跟傅怀瑾只是情侣之间的吵架,可今天在陆宅这里遇到他,长歌才惊觉,傅怀瑾这人不轻易吵架,他沉默是因为心里早做了选择。 他是想跟她分手,把她让给陆西泽吧。只要他放手,陆西泽便永远心存希望,不会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情爱这东西,果然是无聊透了。 杜敏愣住:“这就走了?真不等傅医生?” 两人还在吵架? 长歌没说话,小脸绷的紧紧的。 杜敏见傅怀瑾没有走过来,而是去开自己的车,顿时欲言又止,默默地点火,开车走了。 年轻人的情情爱爱,她真的不太懂。 长歌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跟杜敏出去吃晚饭,顺便将乔曦和衡音两人约了出来。 “秋长歌,你终于诈尸了?!!!”乔曦六月天里,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她是女明星,进了包间,见长歌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喝茶,顿时愣了一下。 “她咋了,这是?四天票房六七亿,未来的影后怎么看起来不太开心啊?”乔曦将包扔到座椅上,风风火火地灌下一杯冰水,看向杜敏。 杜敏拼命地使着眼色。 乔曦是粗线条,也懒得管她,直接蹭到秋长歌身边,兴奋地说道:“等衡音来了,正好四个人,打牌还是打麻将?” 长歌本来心情不太好,见她这眉飞色舞一副赌狗的模样,被逗乐了。 “都行。” 乔曦拍着她的肩膀:“姐们,够爽快,不枉我横跨半个帝都来找你。我是谁?我可是大名鼎鼎的乔曦耶,不是谁喊都随叫随到的。” “懂。”长歌漫不经心地应着。 “对了,你擅长打牌还是打麻将?” “都不会,不过可以学。” 乔曦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看向杜敏:“快,去银行取钱,今儿我可得狠狠赢她的钱,就说她这部电影,少说也得赚这个数。” 乔曦比了一个数字,后面单位当然是亿。这部电影不说秋长歌的片酬,她是投资商啊,直接拿分红的那种,直接赚的盆满钵满! 摇钱树说的就是秋长歌了! “赢谁的钱?是要打麻将吗?”衡音从门口探出脑袋,兴奋地进来,“我我我,我好久没打麻将了,手痒。” “就等你了,先吃饭还是先打麻将?不是,谁去买麻将?” 三个女明星,其中两个还是顶流的那种,要是买麻将被狗仔拍到,会跌破一地眼镜吧? “我去买。对了,不准打钱,就贴纸条,这个好玩,不然被人爆料出去,你们三,都得塌房。”杜敏笑道。 衡音和乔曦瞬间垮脸,谁tm的打麻将不赢钱?秋长歌这经纪人就跟老妈子一样! 衡音:“要不我们约宋哥出来打麻将吧,要是抓的话,先抓宋哥!嘿嘿。” 乔曦:“这个可以有,不过得看长歌愿不愿意。宋星河不是在追她吗?明知道长歌有男朋友,还追的那么紧。不敢喊。” 乔曦皮阴阳怪气,宋星河那点心思,谁不知道?不过长歌好像一直就没动摇过。 “咦,你今天不对劲,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乔曦和衡音齐刷刷地看向长歌,长歌垂眼,云淡风轻地说道:“不想说话。” “不想说话还喊我们出来吃饭,傅怀瑾没黏你?不科学啊。自从你谈恋爱,我们都不敢去你家,免得看傅医生的脸色。”乔曦嘻嘻笑道,见长歌没什么反应,顿时跟衡音对视一眼,雾草了一声! 不会是感情出问题了吧! 没毛病。秋长歌事业那是红红火火,第一部电影就票房大爆,被各种官媒狂夸,而且她这部电影的立意很好,最后结局的处理也很巧妙,往正能量上面导了,不出意外的话是可以拿奖拿到手软的。 换了其他人早就高兴的疯癫了,她还这么平静? 衡音眨着大眼睛,问道:“姐姐,陆总和宋哥又有机会了咩?” 杜敏连忙说道:“还是先吃饭吧,等吃完了打麻将!” 乔曦和衡音对视一眼,确定了,感情出问题了,不然秋长歌怎么会出来吃饭,平时都是傅怀瑾做饭的呀!还喊她们?做梦呢! “吃饭,吃饭,我想吃猪蹄,我下部戏跟秋长歌搭戏,我吃完这顿就减脂,不想输太多。” 衡音星星眼:“羡慕曦姐,都没有导演找我拍戏耶。” 一行人很快就转移了话题,点餐吃饭,吃完饭就直接打麻将。 衡音简单介绍了麻将的规则,杜敏去找服务员换了100块钱,四人平分。三个女明星加上一个金牌经纪人,苦哈哈地打着一毛钱的麻将。 没办法,怕被人说,聚众赌.博。 乔曦:“一毛钱!我多少年都没有见过一毛钱硬币了?秋长歌,你这经纪人真是个人才!!” 乔曦屈辱地控诉道。 长歌勾唇淡淡笑道:“过牌瘾了呀,输赢多少不重要。” 乔曦泪奔,是这样没错。 杜敏笑道:“有的打就不错了,长歌平时都不打牌的,你们什么时候见她这样摆烂过?” 衡音:“嘿嘿,那还得多谢谢姐姐陪我们两个小赌狗打牌,虽然打的是一毛钱的麻将!” 长歌:“不用谢。” 四人摸了几圈麻将,一边打牌一边聊天,很快就天黑。 杜敏一直看着手机,等到了九点,立马说道:“太晚了,长歌该回去睡觉了,乔老师,横老师,咱们下次再约。” 乔曦25块钱输的只剩下5块钱,杀红了眼:“约个锤子,今晚必须通宵。” 衡音:“姐姐赢了好多钱,不行,要通宵,过了今天,姐姐肯定会觉得跟我们打牌没意思,懒得打了。” 杜敏:“……” 不是两小时之前傅医生就问长歌的位置,这会子人在下面等了两小时了,还要继续等? 长歌眼眸微敛:“可以。” 她拢共也没几个朋友,过了今晚,以后估计就没有机会了。 乔曦:“听见没!” 杜敏:“不是,人家饭店要打烊的呀!通宵不合适吧,你们可都是女明星,不要脸蛋了吗?” 乔曦:“不要了,不要了,有牌打,谁还要脸蛋!” 衡音疯狂点头,举手说道:“不要脸蛋,要打牌!” 杜敏:“……” 又打到了十一点。杜敏如坐针毡,傅怀瑾倒是没催,但是她慌啊,这满打满算,傅医生等了四个小时。 看来是出大事了! 这两人不对劲,不会是要分手吧! 打到十一点,饭店服务员过来敲门,长歌看着输的精光的三人,淡淡说道:“散了吧,下次再打。” 乔曦和衡音意犹未尽,不过打了四个小时,老腰都要断了,再打下去估计得废掉。 乔曦:“那我们去续二场吧,唱歌还是喝酒?今天就是姐妹的聚会,不带男人。” 衡音掐了掐乔曦的腰,使了个眼色,散了散了,傅医生刚给她发信息了,真去续二场,信不信以后她们都去不了橙园。 “你掐我做什么?你没喝酒,咋就先醉了?”乔曦翻了个白眼,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男人在等着吗?天底下男人都一个样,就不能给好脸色,让他们等!等到地老天荒。谁稀罕似的。 长歌按了按酸涩的肩膀,低低说道:“熬夜伤身体,你们怎么回去?” “我开车来的,等会衡音去我家喝酒,你来不来?”乔曦看向秋长歌。 长歌摇了摇头:“不了,回去睡觉。” 乔曦和衡音对视一眼,散了吧,散了吧,今晚秋长歌陪她们玩了一晚上,不错啦! 三人全副武装,出了饭店,各自去取车。 杜敏指了指路边的库里南,低低问道:“我送你回去,还是你坐傅怀瑾的车回去?” 说话间,就见傅怀瑾已经下车来。 长歌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先回去吧,今天太晚了。” 杜敏送她回去再回家,估计得凌晨了,她跟傅怀瑾吵架,没必要波及其他人。 杜敏点头:“有话好好说,男人如衣服,这件不行换下一件,咱要美貌有美貌,要身材有身材,完全不带怕的!” 长歌微微一笑,可不是吗,只是两段感情都无疾而终,她可能真的不适合谈恋爱吧。 傅怀瑾朝着杜敏点了点头,上前来握住长歌的手,说道:“回家吧。” 他手劲有些大,第一次握的这样紧。 长歌没说话,上了副驾驶,回庄园。 满城的华灯,夜色暗沉,她抬眼看着头顶的夜空,发现一颗星星都看不到,这个世界已经找不到任何一点往昔的痕迹了。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傅怀瑾将她送到庄园,见她下车,伸手拉住她的手腕,眼底似是翻滚着深不见底的暗涌,低哑开口:“你是不是知道我想说什么?” 她那么聪明,早就看透了这一切吧。 长歌点头,异常的心平气和,淡淡说道:“我们认识了很多年,你说什么我都会接受。” 傅怀瑾眼底的光瞬间熄灭,有那么一瞬间,想脱口而出,想问她,有没有那么一丁点地爱他?也许远不到爱的程度,她有没有那么一丁点地喜欢他? 不是报恩,不是好感,只是单纯地喜欢这个世界的傅怀瑾? 傅怀瑾黯然神伤起来,她甚至连分手都这样平静。她最喜欢的人一直是陆西泽吧,嫉妒如宋星河,都没有否认这一点。 “长歌,别再入梦了。命运是无法改变的。” 长歌轻轻一笑,为什么他们都觉得,她有选择?如果命运无法改变,就算她选了陆西泽,也会死。 因为这根本就是一个闭环。选陆西泽,反派不会灭世,可她道门禁术会彻底失败,她还是会死。 “这几天我搬回橙园去。”傅怀瑾艰难地开口,任何有关“分手”的字眼他都说不出口,“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长歌点头,回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那我先回去了。” 她打开车门,垂眼一点点地掰开他的手指,说道:“那串佛珠留给你吧。” 傅怀瑾清俊白皙的面容瞬间苍白起来,一种钝痛感慢慢地弥散开来,如同一道细小的伤口,一点点地扩大,最后痛意席卷,犹如潮水将他一点点地淹没。 他第一次有种无法呼吸的灭顶之感,仿佛积攒了几个轮回的遗憾和不甘。 傅怀瑾想开口喊住她,但是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薄唇慢慢失去了血色。他只想她活着,为此,他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长歌进了庭院,看着门廊下的铃铛,踮起脚尖,将铃铛取下来,放在庭院的花盆里,往后没有人等待,也不需要铃铛了。 第307章 这件事情不要外传 一连数日,湖墅别墅区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氛围。 听说傅医生搬回了橙园,这一次是真的搬了回去,别墅区的值班管家们都不自觉地收敛了笑容,业主们觉得明明酷暑的季节,就跟身处寒冬腊月似的。 8号业主拉了一个社交小群,将平时水群水的厉害,又有生意来往的几个邻居拉了进来。 8号湖墅业主:“我听说傅医生跟秋老师分手了。” 11号湖墅业主:“尊嘟假嘟,傅医生可是万年才开花的铁树,他那脾性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他必不可能分手。” 22号湖墅业主:“我也听说了,最近傅医生都不遛小毛球了,全是秋长歌遛狗的,而且她改变了遛狗路线,以前是沿湖遛狗,最近是带着小毛球去草坪花园那里遛狗。” 7号湖墅业主:“我怀疑你们在秋老师身上装了监控,连人家遛狗路线都摸得一清二楚……” 8号湖墅业主:“你别说,别墅区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管家们,你们没见管家们最近都不爱笑了吗?” 7号湖墅业主:“别猜了,我把宋星河拉进来,他必然知道!” 7号湖墅业主邀请33号湖墅业主入群。 宋星河:“?” 8号湖墅业主:“宋少,最近傅医生怎么不遛狗了?我家臭臭还想着去跟小毛球打架呢。” 宋星河冷笑,八卦就八卦,还旁敲侧击,德行! 不过他也乐得传播。 宋星河:“长歌的狗,以后都不用麻烦傅医生遛了,两人分手了。” 群里满屏的问号,草草草,竟然真的分手了! 业主们全都炸了。其实他们还是很看好傅怀瑾和秋长歌的,毕竟两人真的低调,而且男帅女美,脾气又好,真的太养眼了。结果这才多久就分手了? 他们又不相信爱情了。 8号湖墅业主:“咋分手的?我们还等着吃喜糖呢。” 宋星河:“那你们怕是等不到这一天了,长歌是不婚主义,可能是发现不合适吧,有些人也就外表看着光风霁月,内里怎样,还得相处之后才知道。” 众人撇了撇嘴,这拉踩的也太明显了。宋星河是不是嫉妒?! 傅怀瑾耶!满帝都人看着长大的,从老到小,就没有不夸的,除了清心寡欲没啥毛病,宋星河这是妥妥的嫉妒拉踩,像极了脱粉回踩的毒唯。 7号湖墅业主:“所以,是秋老师提的分手?秋老师糊涂啊,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 7号业主痛心疾首。 宋星河:“……” 22号湖墅业主:“宋少,你交个底,你怎么对秋老师的事情知道的这么清楚?你在追秋老师啊?你是男友粉啊。” 宋星河冷哼了一声,他是秋长歌的生命粉好吧!不过长歌跟傅怀瑾分手这事也让他有些猝不及防,他花了几天时间考证,得出是真的分手了。 而且傅怀瑾一连数日深夜去庄园楼下罚站,不过都是等长歌睡下了才去,长歌并不知道。 以傅怀瑾的性情,不是天塌下来的大事不会分手,这男人可是绵里藏针的难缠角色,比陆西泽难对付,他猜,跟陆西泽有关。 现在三人都按兵不动,他感觉有些不太妙。 宋星河:“这件事情你们知道就行了,不要外传。” 小群里众人连连点头,不出十分钟,所有业主都知道,傅怀瑾跟秋长歌分手了,半个小时之后,半个豪门圈都知道了,傅家自然也知道了。 老太太私底下叮嘱了所有人,不准给老三打电话,然后派傅和玉去打探消息。 傅和玉风风火火跑到橙园,然后就见小叔叔没去医院,戴着草帽,在园子里摘葡萄,一串串紫红的葡萄堆积在筐子里,眉眼间看不出任何失恋的痕迹,一如既往的温润如玉,看到他还微微笑了笑。 傅和玉心里一咯噔,完了,小叔叔这回怕是伤的狠了。小叔叔这人表现的越是云淡风轻,说明事情越严重。 小叔叔都对他笑了!他什么时候有过这种待遇?傅和玉全身毛孔都竖了起来,结巴道:“小叔叔,你没事吧?” 傅怀瑾指了指摘好的葡萄,说道:“你来得正好,这些葡萄你拿去给邻居分一分。” 分,分葡萄?这到底是分葡萄还是给秋长歌送葡萄? “哎,好的,小叔。”傅和玉乖巧地点头,连忙给管家打电话,将葡萄分为三十多份,让管家开车过来,给每个邻居送一份,至于秋长歌的那份,傅和玉亲自去送。 庄园内静悄悄的,傅和玉在庭院门外敲了敲门,没什么回应,只有一只雪白的小狗子从屋内跑出来,兴奋地叫了一声,看到他之后,小毛球立刻嗷呜了一声,丧丧地垂下脑袋,背过身去,给他一个屁股。 傅和玉:“?” 咋的,以为是他小叔不成?不是,这狗是要成精吗?它竟然嫌弃他耶。 不过小毛球在家,估计秋长歌也在。 傅和玉搬着葡萄,探头探脑地进来,见不仅秋长歌在,杜敏和小助理也在,客厅内是堆放的各种礼服和珠宝盒子,还有各种礼盒。 见他进来,三人齐刷刷地看过来。 傅和玉讪讪一笑:“嗨,我有敲门,我叔让我送葡萄过来,咳咳,橙园里的葡萄太多了,吃不完,每个邻居都有的。” 傅和玉说完,险些咬到舌头。 秋长歌冷淡点头,客气地说道:“多谢。” 小助理上前来搬葡萄,弱弱地吐槽道:“葡萄糖分太高了,长歌姐在减脂,不能吃。” 傅和玉:“……” 傅和玉火气蹭了起来:“我小叔顶着烈日摘的,不想吃,你们就拿出去丢掉,反正我完成任务了,我忙着呢,还赶着给其他邻居送。” 傅和玉说完,一甩头,掉头就走。 小助理瘪了瘪嘴,呆住了。 杜敏:“他吃火药了吗?” 果然是傅家小少爷,这脾性跟傅怀瑾怎么差那么多呢?呸呸呸,不能提傅怀瑾,杜敏看了一眼长歌,连忙说道:“小雨,你去洗点葡萄来,长歌吃几颗没事的,只要不是晚上吃就行。” 长歌点了点头。 小雨连忙去洗葡萄,然后委屈地说道:“我去给傅少爷道个歉吧,嘴巴太快了。” 长歌:“不用,傅和玉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他不是冲你发火。” 傅和玉是冲着她发火呢。长歌垂眼,挑了一颗红的发紫,圆溜溜的葡萄,咬了一口,确实很甜,橙园的瓜果蔬菜都是花费大量金钱和人力种植的,跟外面市场上的不太一样。 杜敏朝着小助理使了个眼色:“你去给傅家小少爷道个歉,傅家我们不好得罪,带点东西去吧,人家也是好心好意地来送葡萄。” 杜敏说着去厨房里挑了一个草编篮子,胡乱塞了一点带过来的糕点,然后夹带私货,将长歌这一次的电影海报、照片也拿了一些。 可惜了,长歌之前把时尚圈得罪狠了,后面不上杂志,没有专访,只能拿这些海报和照片了。 “顺便安利一下《玫瑰》这部电影啊。” 小助理拿着东西一溜烟跑了,道歉是幌子,她得去橙园看看,傅医生在不在,回来好跟长歌姐说,反正这几天,过的那个水深火热啊。 长歌姐什么都没说,但是杜姐担心,天天拉着她来报到。 怎么有种她在替长歌姐谈恋爱跑腿的错觉! 球球了,快和好吧,不然她真的扛不住了。 小助理跑去道歉,去了一个小时才回来,回来时拎了一堆东西,气喘吁吁地说道:“姐,我回来了。” 杜敏正好跟长歌说商务代言的事情,最近电影票房大卖,《冬夜将暖》播的也很好,算是双面开花,找上门来的商务代言多如牛毛,而且都是国民度高的品牌和高奢。 高奢一向眼高于顶,考察代言人都是以年为单位,而且还要从大使开始宣起,不过这些条条框框在面对长歌时全都形同虚设。 mg和k家手脚快的直接宣了全球代言人,现在赚的盆满钵满,尤其是mg直接打开了亚洲市场,每季的新品都卖到脱销,何况年初的走秀,长歌虽然发生了意外,但是因为法国公爵出面,实打实地打开了国外的知名度。 “这个香水品牌不错,她们家有几款香,味道非常独特,s家是小众沙龙香,从来没有找过代言人,品牌方说你的气质跟他们香水很搭,死皮白咧地非要找你代言。”杜敏正说着,见小助理拎着一堆东西回来,连忙站起身来。 “你去打劫了?” 小助理欲哭无泪:“我,我一不小心拿多了。” 事实上是傅医生专门按照长歌姐的口味,挑了好多东西让她带回来,而且他超温柔,她不忍心拒绝。 杜敏叹气:“你都放进储物柜,一些不能放的食物就放在料理台上,长歌马上要进组,这又不能吃,还送这么多东西。” 长歌淡淡说道:“你们带回去吃吧。” 小助理结巴道:“这些,都是,傅,傅医生的心意。” 杜敏看了看长歌的脸色,有意无意地问道:“你怎么去这么久?傅医生有没有问什么?” “没说什么,就问长歌姐最近身体状况怎么样!有没有昏倒。我说挺好的。”小助理迟疑地说道,“傅医生好像挺关心长歌姐的。” 杜敏连忙摆手:“赶紧的,你把篮子里的东西都整理一下,想吃啥就吃,傅医生交代留给长歌的别动就行。” “好嘞。”小助理美滋滋地去整理了。傅医生都交代好了,有专门给长歌姐的,也有给她和杜姐的。 长歌拿起手边的香水,闻了闻,冷冽的花香,后调是苦涩的焚香气息,像是置身在空荡荡的庙宇,世人不懂佛,佛不懂世人。这香确实很小众,小众到近乎冷门的程度。 “这个香吧。” 杜敏微喜:“你喜欢那就太好了,我现在就去跟s家谈后续代言的事情。如果敲定的话,我们要提前约时间去拍宣传物料。s家的香也不算太贵,几百块一瓶,对比那些动辄2000+的香,可太香了。 也不会太割粉丝的韭菜,而且香这种东西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长歌点头。 杜敏去给香水品牌方打电话,小雨在整理储物柜,她闻着已经渐渐淡去的檀香,垂眼,神情有一瞬间的冷漠。 自从那日之后,傅怀瑾就没有再来庄园,两人谁都没有提分手,但是目前确实是分手状态,只是没有正式说出那两个字。 奇怪的是,这几天她睡的十分沉,没有再入轮回梦境。她跟系统隔空沟通过,陆西泽的情绪稳定下来,没有持续黑化的趋势,甚至情况有好转。 对此,长歌不好评。 她只是觉得,现在没有入第七世,不代表后面不入轮回梦境,命运是很难改变的。 “长歌,我得亲自去s家那边跟高层谈一谈后续代言的事情。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家对我们是没有考察期的,如果谈妥的话,随时可以拍摄代言物料,官宣,这几天你在家好好休息,我明天再过来看你。” 内娱独一份的秋长歌,全民拿着显微镜考察了一年,都没有任何的黑料,全是高光,还要什么考察期?能找秋长歌代言就秒杀了一切。 长歌点头:“你跟小雨将那些特产都带些走。” 她指了指客厅里堆积如山的特产,最近邻居们都跟发了疯似的,隔三差五地来送东西,想必知道了她跟傅怀瑾分手的事情,怕她觉得自己在圈子里会受到排挤,拼命地示好。 对此,她也表示有些无奈。她其实根本不在乎外人的看法,但是这些邻居还是很有格局的,果然富到一定程度,从来靠的不是运气,而是实力和格局。 “好,我说你这些邻居人也太好了点,我本来还想着你要是在这里住的不舒服,咱电影不是赚钱了吗?可以再买一个大平层……”杜敏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好在长歌没什么反应。 “这里挺好。”长歌淡淡说道,“你跟小助理先回去吧,有事电话。” “好,那我们明天再过来。” 杜敏风风火火地走了。 长歌看了看傅怀瑾让小助理送过来的东西,都是他自己动手做的酱汁和调料,她不爱吃零食,饮食又要控制,傅怀瑾就研究了不少低脂无糖的调料,搭配什么都十分好吃。 还有就是一些茶叶和咖啡豆,小毛球的玩具等等。 她垂眼,将东西都丢进了篮子里。 第308章 婚宴你坐主桌 《岁月中深藏的玫瑰》票房口碑持续发酵,上映半个月票房已经破了20亿,成为暑假档最现象级别的黑马。 业界开始纷纷分析这部电影为什么能成功,毕竟是悬疑文艺片,能取得这样的商业性成功,简直离谱。 后来圈内人一致得出,所有人低估了秋长歌的票房号召力,原本以为她只是在台网上有号召力,毕竟是国民顶流话题女明星,结果没有想到她的扛票房能力也这样顶。 秋长歌瞬间成为圈内最炙手可热,最有价值的女演员。喜报一个接着一个,作为粉丝简直兴奋到嗷嗷叫。 ——姐姐就是慕强批天菜!都来粉秋长歌,正主带小夜莺们飞! ——事业粉+妈妈粉简直爽翻天,谁懂? ——《玫瑰》半个月票房就20亿,我在疯狂安利身边人去电影院看,我出电影票,他们出人头就行。 ——我们单位已经组织过一次集体观影了,据我身边人反馈,事业单位都在持续进场,后期票房还得升。 ——这就是官方力挺!秋长歌的眼光和格局真的大,之前她捐了那么多的文物古董和矿脉,原来是在刷官方好感度! ——终于有人提到这一点了,爆料!秋长歌不仅仅捐赠文物,她还做了很多普通人想不到的事情,总之行事非常低调,现在基本是红色了,而且她不会偷税漏税,放心粉,内娱永远不会塌房的女顶流。 ——草草草,小夜莺们各个深藏不露,我在内娱唯一的人脉就是你们了! ——哈哈哈,既然都在爆料,那我也来浅浅爆料一下,姐姐现在是圈内真正的顶流,无数s+的本子和电影大制作都在找她,不过她团队审核的特别严格,要秋长歌本人同意才会接。 ——相信姐姐挑本子的眼光,冯客这种被踩进泥坑里的人都能翻身,姐姐是正道的光吧! ——《清欢》剧组赢麻了,据说导演林可颂是个新人导演,这部剧还是双女主剧,影后+顶流的组合,双厨狂喜。 ——《清欢》好像这周就会开机,导演组已经在横店了。蹲一个定妆照!好像是民国背景耶。 ——嘤嘤嘤,姐姐又来赚我的眼泪,民国剧十有九悲! ——天惹,喜讯,又来了一个喜讯,姐姐接新代言啦!s家的沙龙香水,快冲鸭! 粉丝们火速冲到围脖,只见一分钟之前小众沙龙香官宣了全球代言人,并放出了一分钟的代言广告。 跟以往华丽的广告不同,s家香水广告主打的是一个清冷寂寥,以及禅意。广告里,天地辽阔,风尘仆仆的旅人穿过人潮拥挤的人群,前往荒无人烟的山野寺庙,远处尘嚣的烟燃起,近处,旅人点燃一根清冷的香,孤身奔赴。 广告画面定格在秋长歌那张清冷又不沾俗世红尘的脸上,眼神平静且寂寥,瞬间就狠狠抓住了无数人的心。 满大街的甜香,花香冲人,但是s家的香却这样的冷,且小众,带着与尘世格格不入的荒凉,这样的香犹如清泉洗涤了无数疲惫的心灵。 ——姐姐好美,呜呜呜,她怎么每次出现都美的这样惊心动魄? ——这广告绝了,真的跟姐姐的气质好贴,秋长歌应该就是这样的,她进娱乐圈简直是下凡来的。 ——美到我窒息,s家的品味也太高了吧,我一直有买他们家的香,但是没有想到这一次推出的新品香竟然这样不食人间烟火,他们家找秋长歌代言简直是找到了人生的钥匙。 ——s家官网发了预售,这瓶香叫做“红尘琥珀”,定价是888,木质香,用料表也很绝,檀香基底,现在就看能调成什么味道了。快冲! ——啊啊啊啊啊,已经疯了,“红尘琥珀”感觉是为姐姐调的香,名字太贴合了吧,香水界已经这样卷了吗?我以前都不知道这个牌子,有人科普吗? ——课代表来了,小众沙龙香,不玩香的基本不知道,她家总部在巴黎,这两年才入驻国内市场,目前只有帝都有专柜,购买全靠代购,属于高冷的品牌,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找代言人,而且竟然能打动秋长歌! ——s香是小众品牌,不过大家赶紧去抢预售吧,“红尘琥珀”是新品,我估计不抢,后面就要排到两年后了。 ——草草草,预售下架了,绝了,我正在疯狂炸客服,客服回不过来了,说新品因为原材料比较珍贵,只预售10万瓶,预售完就下架,下一波预售遥遥无期!!! ——你们都是什么手速?!!没抢到的人哭晕在厕所。 ——嘿嘿,你们一看就是新粉 ,老粉都知道,姐姐代言的东西直接无脑抢,因为下一秒就会告罄。这可是姐姐同款的香耶,谁不想拥有? 五分钟不到,就聊天的功夫,s家预售的十万瓶新品香直接被哄抢一空,官方被粉丝们狂炸中,官网告罄,直接在围脖评论区要求补货。 官博有些懵,9命,他们家才刚刚官宣代言人,甚至都没说后面还有直播间,结果新品直接被预售完了?秋长歌这恐怖的带货能力! 小众香没经历过这样的大场面,有些慌! 这泼天的富贵终于要轮到她们家了吗? 官博很快就发了秋长歌三天后直播的预告,这一下,评论区全都变成了护官宝,全是夸夸。 ——对不起,s香,之前是我声音太大,能让姐姐直播,你家配享太庙! ——原谅你们家只备了区区十万瓶香的货,记住,下次后面多加一个0,你是看不起我姐姐,还是看不起我们小夜莺呢? ——感谢s家,888我还是能冲的,之前姐姐代言的mg和k家太贵了,穷狗买不起,现在你们可以好好想想准备姐姐的周边了,人形立牌还是亲笔签名…… ——s家,你们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评论区一阵夸夸,粉丝们敲锣打鼓,开始期待三天后的直播。 s家香水新品预售五分钟告罄的事情,也传到了秋长歌的耳中。秋长歌正在家里整理行李,明天开始进组拍摄《清欢》。 7月和傅怀瑾分手之后,她的状态就稳如老狗,别说入第七世轮回,晚上睡觉连噩梦都没做,因为情况稳定,她也迅速抛弃了杂念,进入了工作状态。 “长歌,你行李收拾好了吗?明天早上我送你去机场。”杜敏喜滋滋地来报喜讯,“s家的新品香已经预售告罄了,她家正在准备直播间的粉丝抽奖福利,想要你的亲笔签名,你看可以咩?” 长歌淡淡地点头:“可以。” 那瓶“红尘琥珀”她闻过香味,十分对她的口味,往后她便要如广告里那样清心寡欲地过一生了。 “这一次,s家的直播会放在影视城的五星级酒店,就是你入住的那家,我跟林可颂商议过你的档期,大后天下午不安排你的戏份,直接去直播,到时候我带团队过去。” 杜敏又交代了一些细节,然后才挂电话。 林可颂拉了一个《清欢》主创人员的微信群。不过因为大家都不太熟,加上这一次两个女演员的咖位实在是太大,秋长歌和乔曦不吱声,群就冷的掉渣,基本没什么人敢说话。 主创群里高冷的一比的乔曦,日常在小群里水的飞起。 乔曦:@长歌,我带了麻将,上次你赢了我20块钱,这一次我要连本带利地赢回来! 秦阳:区区20块钱?你们女明星打牌都这么抠的吗? 衡音:打麻将输赢是钱的问题吗?是面子的问题!是胜负欲的问题。 乔曦:衡小音说的没错,这就不是钱的事儿。我怀疑秋长歌精通算术,而且过目不忘,她能记牌,不然凭我的牌技必不可能输给她一个新手! 乔曦:你们跟她打牌都得悠着点。 宋星河:长歌本来就精通算术,之前综艺上不是展露过吗?而且跟她打牌,你们是有多想不开? 衡音:嘤嘤嘤,我们输光了钱才想起这件事,但是三缺一呀,输钱也要哭着打! 宋星河无情嘲笑:她愿意打麻将,你们就该谢天谢地了。 小群里,乔曦和衡音发了问号,然后转战到四人的闺蜜群。 乔曦:9命,秋长歌,你是不是给宋星河下了蛊?他现在三句话不离你! 衡音:姐姐也给我下了蛊,嘻嘻嘻,很正常呀,都是追星的少女嘛。 乔曦:追星不摘星,我看宋星河分明是想摘长歌这朵带刺的玫瑰! 季茹茹:(* ̄ro ̄) 季茹茹:他没戏,外界都说我姐单身,但是傅家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啊,只要傅怀瑾不出来说话,满帝都就没几个人敢追我姐。 衡音:@季茹茹,到底什么情况? 季茹茹:┓( ′?` )┏。 最近帝都最大的八卦就是傅怀瑾跟秋长歌分手的事情,但是这事是宋星河说的,当事人没一个出来说分手。 季茹茹最近忙的跟陀螺似的,季家各房配合调查终于接近了尾声,大房已经翻不了身了,老爷子中风以后,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整个家族岿然倒塌,她们家最近都忙着自谋出路。 但是秋长歌跟傅怀瑾的关系,很重要,直接影响到她们这一房,她是最不希望秋长歌分手的那一挂。 乔曦:你们就仗着秋长歌不看群消息。 季茹茹:我只说我的看法,帝都豪门圈这么多年默认将傅怀瑾从女婿的名单里划掉,因为人人都知道傅怀瑾是半个佛门俗家弟子,直到我姐出现,佛子才动心,我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我赌五毛,傅怀瑾和我姐会复合。 乔曦:关键老娘连他们为什么分手都不知道!等我进剧组好好问问长歌。 衡音:那我赌双倍五毛,复合!我观察了一年多,傅医生在我这里是最接近满分的人,最适合和长歌姐的人。 乔曦:@衡音,你字数少,我不信你,除非你展开说说。 衡音:先说宋哥,徐宋两家继承人,内娱粉丝千万的影帝,姐姐的白月光,但是宋哥太圆滑世故了,或者说入世太深了,姐姐那么清冷的人,要么被同特质的人吸引,要么孤独一生,不太可能会喜欢宋哥耶,不然同在娱乐圈,早在一起了。 衡音:再说前夫哥,我其实一直很可惜前夫哥的,他是唯一能跟傅医生对打的人,但是陆总太冷漠了,就如同一柄孤傲的剑,每一个靠近他的人都会先被刺上一剑,姐姐跟他在一起会很辛苦,就算是真爱,也会很坎坷。因为陆总需要一个可以治愈他的人,但是姐姐的性格,注定做不了那种灿烂的小太阳。 性格使然,就算姐姐很爱前夫哥,也会在时光中愈行愈远吧。 衡音:最后说我磕的cp,傅医生,傅医生是真的很治愈的那一类人,不爱浮华不爱喧嚣,温润如水,这类内核强大性格温润的人,不会喜欢灿烂的小太阳,月亮不需要太阳,但是月亮会爱上夜里最美的月下花,姐姐就是那种清冷孤独,生长在山崖峭壁的月下花。傅医生会治愈姐姐的一切,我觉得傅医生是不愿意分手的,分手必有不得已的原因。 季茹茹:哦草,衡小音,如果两人复合,婚宴上你坐主桌。 乔曦:!!!我跟了,五毛! 乔曦:秋长歌是真的不看微信群啊!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季茹茹:我姐可能比较忙吧,之前于家老太太请她喝茶,她都不去的,你们知道于家老太太在帝都是什么地位吗?季家能有今天都是靠的于家老太太!总之,我姐跟我们不一样。 季茹茹感叹。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她姐是站在高处的人,到人间来历劫的,因为秋长歌的思维模式和格局是她们是截然不同的。 三人在小群里继续八卦着,仗着秋长歌不看群消息,肆无忌惮。 长歌看完聊天记录,关闭了群。她只是不爱回信息,但是偶尔也是看群消息的,也许是最近太闲了吧,闲的时间都觉得慢了起来。 她有些微的不适应,不过马上就要投入工作了,应该会好起来。 第309章 我怀疑她们演我 长歌第二天早班机,抵达影视城之后,接着就是忙碌的开机仪式,补拍定妆照,然后就是每天八百场戏,中间穿插着代言直播,总之忙的飞起。 暑假里,中小学生都放假,往年是最热闹的时期,但是今年的帝都氛围总感觉缺了点意思。 小群里,季茹茹发了自己晚宴的造型,然后在群里大喊着无聊。 季茹茹:今年帝都的慈善晚宴冷到令人发指,这可是夏季的慈善晚宴,往年争奇斗艳,红毯百家撕,今年索然无味。 季茹茹发着自己金色礼服的造型,明明金色是她的幸运色,每年的慈善晚宴都是她出尽风头的时候,但是今年莫名有些提不起劲儿,可能是因为季家名存实亡,已经被顶尖豪门除名,也可能是她看透了世态炎凉,已经不再热衷于名利场的一切了。 乔曦:老娘刚收工,累成狗,你竟然发着美图,参加晚宴,你知足吧你! 季茹茹:这无聊的慈善晚宴,爱谁谁。帝都顶尖豪门继承人一个没来,圈内小姐妹们都哭了。人呢,人都去哪里了? 衡音:因为我姐在影视城拍戏,嘿嘿,我等过几天去横店探班。 季茹茹:带我一个,我都要疯了。从未觉得帝都这样冷清过。 今夏的慈善晚宴应该是这十年来最冷清的一次,傅家徐家陆家一个没来,而且圈内都是看风向的,今年风向明显不对,莫名有一股冷冽的压力弥漫,谁敢在这种时候出风头? 救命,她姐真的有点子东西的,谈个恋爱,分个手都能让帝都豪门圈地震,现在圈内是静默状态。 乔曦:别来,求你们别来,我们导演是有些疯批文学在身上的,拍戏严苛到极点,我都能感觉到他的压力,而且不准探班,不准代拍,每天剧组都要清场才开拍的。 衡音:纳尼!林导压力这么大吗?你和长歌姐耶,等姐姐拿了影后和视后,你们双剑合璧得多牛逼,他压力还这么大? 乔曦:鬼知道他哪里来的压力,新人导演,理解。 季茹茹:我姐呢,拍戏顺利吗?今晚她是不是有代言直播?我已经在休息室蹲直播了,准备抢个签名。 衡音:你要点脸吧,季茹茹,那是给粉丝的福利,你一个关系户还抢粉丝福利?我都不抢。我只会哭唧唧地抱着姐姐大腿要签名。 季茹茹:嘤嘤嘤,虽然她是我姐,但是我不敢要签名啊! 秋长歌那气场,她在她面前就跟小鹌鹑似的,信不信她开口要签名,秋长歌只会冷淡扫她一眼,觉得她离谱又不务正业,想想就窒息。 乔曦:你们是不是蠢,别找秋长歌要,找她经纪人要! 衡音:直播开始啦,嘿嘿。 衡音发着直播间的截图。 直播在秋长歌下榻的五星级酒店,s家香水为了配合秋长歌的行程,直接将直播间搬到了影视城来。 8点一到,直播间里就挤满了粉丝,粉丝们在弹幕上疯狂刷着老婆贴贴,然后有眼尖的粉丝看到几个熟悉的id伪装成粉丝,在直播间里疯狂表白她们家姐姐。 乔曦v:哦草,长歌老婆今天有些美! 衡音萌萌哒v:姐姐,贴贴,姐姐康康我,姐姐,比心…… 季茹茹v:亲笔签名是我的,是我的…… 有眼尖的粉丝火速截图发到了超话里,超话里,小夜莺们笑喷了,她们演我! ——哈哈哈,衡音演我,那一脸不值钱的模样是我本人了。 ——笑死,没有人告诉她们,这是围脖直播,带大名的那种吗? ——抱走我家的姐姐,西米露都被蠢哭了。她超爱秋长歌! ——小音符来认领我们家姐姐,大家多多包涵,她们只是姐妹情啦! ——哈哈,有被可爱到。内娱真的很少有这样的姐妹情耶! ——啦啦啦,西米露、小音符和小夜莺们团建啦~ 各家粉丝都来认领自家的姐姐,顺便刷了一波好感,毕竟正主都来秋长歌直播间追星了,感情是真的好,粉丝也只能相亲相爱啦。 ——秋长歌真的将我拉回了内娱,哈哈哈。 很快#衡音乔曦追星#、#秋长歌直播#被粉丝们冲上了热搜。 直播间,由于弹幕刷的太快,长歌什么都看不清,只能跟主持人互动。s家香水也比较有格局,没有一上来就长篇阔论地介绍她们家的香水,而是跟秋长歌聊天互动。 毕竟她们新品“红尘琥珀”早就被一抢而空,预售已经排到了两年后。而且品牌走的是小众高逼格路线,这一次找秋长歌代言,就已经打响了知名度,赚的盆满钵满了。 主持人:“我们挑了一些网友点赞最高的问题,想问下我们的代言人秋长歌女士,据我所知,您今年红的发紫,各种高奢品牌都有意向跟您合作,为什么会青睐我们呢?有些受宠若惊呢。” 秋长歌:“大概是因为香味,我本人很喜欢木质香,喜欢岁月沉淀的味道,红尘琥珀的味道像极了人的一生,从浮华中来,到孤独中去,很是返璞归真。” 弹幕“哇”了一声,姐姐诠释的太好了,让人购买欲直线飙升。 主持人也没有想到秋长歌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这香评太犀利了。 傅宅内。 傅和玉进入直播间,将声音调大,将手机放在支架上,喊着老太太:“奶奶,直播开始了,快快快。” 老太太连忙找到老花镜,笑道:“来了。” 老太太说着使了个眼色给傅和玉。 傅和玉心领神会地喊道:“小叔,我给奶奶订了一瓶香水,红尘琥珀,不知道适不适合奶奶。” 傅怀瑾在写医学论文,背影坐的笔直,本不想搭理,但是一听他竟然给老太太订了香水,顿时皱眉道:“不适合。那香太冷了。” 那香,真的太冷了,有种孤独的味道。傅怀瑾指尖无意识地攥紧,眼尾莫名就有些红。 自从长歌进组拍戏,他就搬回了傅宅,否则住在橙园里,每一天都不知道该干什么,有种心慌无力的感觉,像是沉溺在湖底的窒息之感。 回到傅宅,看着傅烟珠和傅和玉斗嘴,听老太太叨唠,他才能慢慢呼吸。 老太太微微笑道:“我觉得挺好。现在年轻人都喜欢,我还让和玉订了两瓶,一瓶送给林慧蓝。她准喜欢。” 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拿余光瞟着小儿子,这段时间傅怀瑾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对,从小那样稳如泰山的人,现在就跟丢了魂一样,竟然还搬回了傅宅。 他什么时候需要靠亲情来维持内心的稳定?看来问题真的很严重。 老太太暗暗叹了一口气。 傅和玉:“小叔叔,奶奶手机出问题了,进不去直播间了,借你是手机用一用。我手机没电。” 傅和玉一边说着一边朝奶奶眨眨眼,然后飞奔去拿傅怀瑾的手机。 嘿嘿,这是围脖直播,小叔的围脖用的是大名,只要进了直播间,必会被粉丝截图,到时候小叔叔就算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只要小叔叔迈出这一步,他必会添油加醋去秋长歌那边极度卖惨。两人不就又有了联系吗? 多大的人了,竟然还要他来教小叔叔追妻火葬场,哼! 傅怀瑾:“……” 傅和玉速度极快,直奔微博直播间链接,手机画面一转,进入了秋长歌直播间。 傅怀瑾浑身一僵,视线落在她的小脸上,久久移不开视线。 傅和玉:“我怎么感觉秋长歌瘦了点,锁骨都瘦的能养鱼了,是不是在剧组吃不好睡不好,拍戏太累?” 老太太走过来:“我看看,确实是瘦了点,不过状态还是很好的,她皮肤白,适合靛蓝色的西装,跟今天的香水主题也很搭。” 靛蓝色的丝绸西装衬的她皮肤雪白,眉眼清冷,犹如一朵霜雕的花,再配上“红尘琥珀”的调香,绝配。这小姑娘的衣品和品味是真的高。 主持人已经问到了第三个问题:“最近秋老师的电影票房也在大麦中,当时拍摄这部电影时,有什么印象比较深刻的事情吗?或者说危险的事情? 听导演说,当时拍的很是惊心动魄。” 弹幕全都在夸s家香水上道,知道粉丝想知道什么,这香水代言直播直接变成了秋长歌的专访。 粉丝们乐翻天了。 —— s香也太会了吧,继续问,多问点,这就下单十瓶香水! ——会说你就多说,合理怀疑,s香是姐姐的粉丝,问的都是粉丝想知道的问题耶。 ——已下单,莫辜负! 直播间里,长歌沉吟了数秒钟,淡淡说道:“印象最深的是乌药村拍摄的时候,我们剧组总共去了十个人,每天都要自己下厨做饭,一个剧组都是不会做饭的人。” 她声音顿了顿:“拍完这部电影,人均瘦了五斤。” 弹幕全都是哈哈哈声,原来姐姐在乎的只是剧组的伙食问题。 主持人愣了一下,笑道:“感觉秋老师说的很轻松,事实上当初电影上映的时候,冯客导演还写小作文说乌药村拍摄过程非常的危险,演员们都是拿命来拍的,秋老师,有感谢那么拼的自己吗?” 弹幕又是一阵怒夸,这主持人是秋长歌铁粉吧! 长歌:“电影呈现出来的效果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感谢所有人。” 长歌眼神微微黯淡,乌药村拍摄的事情她早就渐渐淡忘,唯一记得就是一日三餐,那样穷乡僻壤的地方,白天拍戏非常累,但是她吃到了最好吃的饭菜。 往后估计都不太能吃到了。 主持人见品牌方的人疯狂打手势,终于将话题重新拉回到香水上面:“秋老师,除了红尘琥珀,您还喜欢哪瓶香,可以跟粉丝们分享一下吗?” 主持人指着桌子上精心挑选出来的十二瓶香水。 长歌径自挑出其中的一款香:“这款流光回雪也不错,不过女性用有些中性,它比较适合男香,就如同雪山之巅万年积雪融化,流淌中渗入了沉香木和松柏的气息。 味道很淡,适合那些不喜欢浓香的男士或者帅气的女孩子。” 傅家老太太眼睛一亮:“和玉,下单。” 这不就是说的老三吗?还说两人没有情! 傅和玉秒进官网下单,然后看着“已下架”三个字,脸都黑了,这是单身多少年的手速啊? 傅和玉嘴巴一瘪:“奶,奶奶,没,抢到。” “我抢到了。”在客厅里一边写作业,一边偷偷摸摸看直播的傅烟珠兴奋地举手,“奶奶,我抢到了两瓶!” 老太太大喜:“还是我们家烟珠厉害。” 傅和玉咬牙切齿:“傅烟珠,这是男香。” 傅烟珠得意:“我就喜欢,小狗才抢不到呢。” 傅和玉:“!!!” 傅和玉:“请问傅烟珠同学,我是小狗,你是小狗的妹妹吗?狗妹?” 傅烟珠:“略略略~” 两人真的是小学鸡吵架。 傅怀瑾扶额,心情莫名好了一些,看着直播间的长歌,视线一点点地柔软起来,她没有被困在梦境里,而是鲜活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真好。 他会一直默默守护着她。 直播只有一个小时,很快就到了最后的抽奖环节。 主持人:“最后抽的是秋老师的亲笔签名,只有三份,等会大家打口号,秋老师喊321,我们就截图,秋老师说一个口号吧。” 长歌想了想:“红尘琥珀。” 弹幕全都开始打“红尘琥珀”,傅和玉飞快地编辑着这四个字,然后在秋长歌说“321”的瞬间就发了出去。 主持人截图,然后将手机屏幕放大,笑眯眯地说道:“恭喜这三位幸运网友,第一位昵称,咳咳咳。” 主持人念不下去了,弹幕笑疯了。 只见第一个沙雕网友昵称“长矛沾屎戳谁谁死”、第二个昵称“富婆和低保皆失”。 网友们笑到打嗝,救命,这也太沙雕了吧,直到第三个网友昵称才恢复正常,清清爽爽三个字“傅怀瑾”。 网友们挠了挠头,这名字怎么那么眼熟呢,像是哪里听过。 而豪门圈看到这三个字,直接炸裂。 第310章 谈过,已和平分手 十分钟之内,傅怀瑾的电话被打爆,信息炸裂。 傅和玉看着这轰炸程度,瞠目结舌:“小叔,我第一次知道你人缘这么好。” 这也太离谱了。傅怀瑾能有什么朋友?他小叔,整个帝都豪门圈的标杆人物,除了发小季听白和寺庙的无名和尚,就没听说他有朋友的。 哦,他还有邻居,而且还是35个!35个邻居足以组成一个庞大圈子,而且小叔好像还有国内外数不清的同事…… 傅和玉将手机丢给傅怀瑾,抱头鼠窜:“小叔,我错了,我再也不会登录你的账号去抽奖了,咱也没想到运气会这么好,一次就抽中。 秋长歌肯定没看到。” 傅烟珠:“你这不是废话吗?主持人都念出小叔的名字了!哥,你惨了。” “没事,没事。” 老太太拍了拍傅怀瑾的肩膀,笑眯眯地去干自己的事情。 傅怀瑾走到院子里查看着99+的信息。信息最多的就是业主群。 8号业主:我合理怀疑直播间有黑幕,傅医生是在全国人民面前秀恩爱吗?这口狗粮我先吃为敬。 9号业主:城会玩,放我回农村,嘤~ 4号业主:咋的,你们都在看直播啊? 12号业主:没看直播,只看到了截图,傅医生可能要火。(* ̄ro ̄) 21号业主:不能够,网友们没有那个火眼金睛,每次秋老师传绯闻,都完美避开了傅医生。 16号业主:所以到底是哪个孙子传傅医生跟秋老师分手的?你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宋星河:我!!! 小群瞬间安静如鸡,然后众人假装没看见,“哈哈哈哈”刷屏刷了上去。 傅怀瑾关了业主群,就见季听白刚发了信息来:“傅三,你挺会玩的……分手是假的吧?” 傅怀瑾深深叹了一口气,坐在院子的石凳上,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他点开长歌的微信,她头像用的是小毛球的照片,信息还停留在十多天之前,这些天他每天都会点开微信,从两人认识的第一天开始,一遍遍地看着聊天记录,听着她的声音,只有这样,才感觉她还在身边。 傅怀瑾握紧手腕上的佛珠,一点点地攥紧。 品牌直播效果非常好,除了最后抽奖环节。长歌下了直播,跟品牌方的人分开,就见杜敏和小助理紧张兮兮地围上来。 三人一路回到酒店的套房。 杜敏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傅医生怎么会在直播间?不会被网友扒出来吧。这是傅医生本人吧?” 小助理弱弱地说道:“好像是本人,我刚点进去看了,傅医生虽然没有大v认证,但是关注他的全都是国内外知名的医生和各种医学官博号。 不过你们别担心,没有网友会去扒中奖粉丝的吧?” 小助理说着上超话看了一眼,然后瞳孔地震,手机险些砸到脚上来。 “姐,粉丝们去扒第一个沙雕网友,结果把傅医生扒出来了。” 十分钟之前,超话里一片“哈哈哈哈”声。 ——长矛沾屎戳谁谁死是什么沙雕名啊,救命!不要太离谱。 ——哈哈哈,今天的快乐是沙雕网友给的。 ——富婆与低保皆失,也好玩耶。 ——第三个网友最离谱吧,这是用的本名吗?好心机呀,是希望姐姐记住吧。 ——怎么感觉第三个网友有些耳熟呢? ——草草草,有帖子去扒了第三个网友,好像就是传说中的傅医生耶,关注他的全都是蓝v和学术界大拿!! ——尊嘟假嘟,我以为只是普普通通的小网友,他甚至都没有v认证!!! ——这是什么双向奔赴,绝美爱情?傅医生也会蹲姐姐的直播吗?他超爱! 超话帖子直接炸了。 杜敏和小助理面面相觑,这一届网友太离谱了吧,连中奖粉丝都去扒? 杜敏:“长歌,又是冷处理?” 杜敏有些想疯,傅医生既然在意长歌,为什么要闹分手啊?这不是纯纯自己找虐吗? 长歌点头:“应该不是他本人,就算他在直播间,也不会发弹幕的,可能是傅和玉。” 她说着看向酒店外的夜幕,这里也看不到满天的繁星,全都是人工星星,她莫名有些怀念多年前的深山道观,满天繁星,以及月下摇曳的药草。 那样宁静的岁月如今都不复存在了。 杜敏拍腿叫道:“这样就说得通了,傅医生的性格确实不会发弹幕,傅家小霸王就干的出这事。” “好多人在网上说这是双向奔赴的爱情耶。”小助理越说声音越小,“姐,我们要不看看傅医生那边的反应?” 万一两人真的因为这件事情复合了呢? 傅怀瑾那边没有半点反应。一夜过去,吃瓜群众越来越多。 第二天一早,长歌到剧组时,就见乔曦朝着她挤眉弄眼,林可颂也有事没事地过来溜达一圈,一副吃瓜的表情。 她走到哪里都能听到吃瓜人的议论。 “听说秋老师昨天直播爆出大绯闻了,被粉丝扒出来双向奔赴。” “我知道,我昨天磕糖磕到凌晨三点,cp超话里好多糖,绝对是真糖。” “你们都磕了吗?而且两人到现在都没有出来澄清耶,听说傅医生的私信都炸了,状态是已阅读,但是没回复一条,也没有澄清,这绝对是真cp!” “天惹,这么明目张胆的秀恩爱吗?有亿点点甜是怎么回事?” “会不会是傅医生不会玩微博,不知道网友能看到他的在线状态,他围脖都是长草的状态,基本不发任何博文。” “不能够吧,傅医生是2g网还是绝世老干部?我反正觉得双向奔赴,超甜。” 长歌沉默数秒钟,傅怀瑾估计是真的不知道! 绯闻一直持续发酵中。 由于傅怀瑾的不当操作且没有及时澄清,现在吃瓜群众们嗑生嗑死,最关键的是,有路人出来爆料傅怀瑾。 ——我就纳闷,怎么回回传绯闻都完美避开正主的?狗仔行不行?还靠正主狼人自曝,别太离谱! ——我不装了,既然正主都开始秀恩爱了,那我就摊牌了。前夫哥是假,白月光也是假,傅医生才是真!真情侣就是好磕呀。 ——是真的,是真的,你们还记得去年秋长歌低价买的庄园吗?浅浅爆料一下,那庄园市场价值几十亿,傅医生白菜价卖的,当时圈内都疯了,现在才知道,这是真爱!女孩们,遇到傅医生这样的男人,别犹豫直接嫁! ——草草草,为我花钱的男人不一定是真爱,但是不舍得花钱的绝对不是真爱!傅医生上大分! ——医生真的那么赚钱吗?一套庄园几十亿?我读书少,你们别骗我! ——别仇富,傅家家里有矿,祖上有功勋,有烈士,都是拿人命填起来的富贵,而且傅医生是国家特殊人才,你们有他那本事,国家也在帝都给你买房!不夸张! ——我姐姐是真的嫁入豪门了吗?呜呜呜呜,一出手就送几十亿的庄园,这门婚事我们同意了。 这年代,网友们都仇富,但是傅怀瑾的舆论出奇好,下面爆料的全是一水夸的,不少病人家属出来发声,也有国际友人出来发声,都是一个个从阎王手里抢回来的人命,就连网络喷子都不敢喷,生怕被路人吐口口水淹死。 杜敏:“宝,现在怎么办?” 工作室完全可以发澄清公告,但是关键是秋长歌的态度,杜敏暗暗叹了一口气,在一起的时候没有官宣,现在分手了真的要发澄清公告吗?怪可惜的。 长歌:“网友们明天就会忘记。现在澄清就是火上浇油,没有关系就是最好的关系。” 杜敏点头,工作室继续装死中。 就在绯闻当事人双方都沉默不语的时候,宋星河发文:“有没有可能是给家里人抢的签名?” 宋星河这条微博一发,瞬间舆论就炸了。这是真圈内人出来澄清。 ——哥哥,白月光cp是真的吗? ——正主亲自下场喂糖?磕到了,谢谢。 ——澄清啦,澄清啦,傅医生很好,秋长歌也很好,不要乱磕cp哟。 ——只是抢到一个亲笔签名,这算什么实锤,不知道的还以为拍到两人同框了!有一说一,如果傅医生是正牌男友,这不是想要多少签名就有多少吗? ——雾草,我竟然无力反驳!!! 宋星河的评论区乱成了一锅粥,知道内情的圈内人暗暗摇头,小傻子们,你们被骗啦,有没有可能是正主下场手撕情敌? 晚上九点,长歌剧组收工回到酒店,舆论已经彻底炸裂。 长歌刚给手机充电,就被一阵轰炸。 衡音:@长歌,姐姐,宋哥发博内涵你们没在一起过!! 衡音险些气炸,宋哥太阴险了,竟然在线手拆cp!而且还暗戳戳地引导网友磕白月光cp!可恶,他就仗着长歌姐和傅医生都不上网。 乔曦:@长歌,你两到底什么情况,傅怀瑾还蹲你直播间,这看着不像是分手呀,姐们,是你作还是你男朋友作? 秦阳:我弱弱地不敢吱声。 宋星河:蹲直播间的人是傅和玉,拿的傅怀瑾手机而已,别自作多情!好马不吃回头草。 衡音:哥,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这年头找个真心喜欢的就好比登月那么难!! 群消息乱糟糟的,长歌被艾特的头疼,上了围脖,看到有贴心网友还整理出了时间线,更离谱的是有cp粉放出真糖,发小作文,名字叫做《为什么傅医生才是官配这件事》,这小号不仅发小作文,还拳打脚踢白月光cp和破镜重圆cp,被撕的爹妈都不认识,评论区被两家cp粉屠了。 长歌沉默,这一看就是衡音的小号,因为小作文里的话她在群里发过!而且此刻衡音还在群里怼宋星河。 她深呼吸,看着乱糟糟的舆论,原本冷处理就能平息的舆论,因为宋星河横插一脚,彻底乱了套。 她垂眼编辑了一条博文:谈过,已经和平分手,请大家不要去打扰素人的生活,谢谢。 寥寥数语,长歌看着发表的按钮,迟疑许久,最后闭眼发了下去。心口有一瞬间的酸涩。 之前怕刺激陆西泽黑化,一直没有官宣,如今这段感情终究还是走到了尽头。 第311章 她以前从来不觉得孤独 微博一发出去,热搜直接爆了。小群里互怼的几人也懵了。 衡音“哇”的一声爆哭出来:宋哥,我恨你,我磕的cp因为你be了。你赔我cp! 乔曦:草草草,秋长歌这么刚的吗?她是疯了吗?这种事情也敢发?她不知道她粉丝几千万?不知道她是女顶流?不知道她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引起内娱地震吗?疯了! 秦阳:长歌手机关机了,曦姐,你们两不是住同一家酒店吗?你去看看? 宋星河:@衡音,你可以cp粉转唯粉! 衡音直接开了视频,爆哭,顿时微信群一阵人仰马翻,大家都加入了视频,看着衡音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得天崩地裂。 衡音:“曦姐,你去问问长歌姐,还有复合的可能吗?我现在飞影视城。” 乔曦恨铁不成钢地叫道:“你飞什么影视城,你去问傅怀瑾啊!长歌这边有我,我先给她经纪人打电话,现在删微博肯定是来不及了,疯了吧这事! 谈个恋爱而已,怎么感觉秋长歌这么疯呢!谁家谈恋爱时不官宣,分手时官宣?” 乔曦给杜敏打电话,杜敏前脚刚走,后脚接到这个消息,心态还算稳得住,甚至是暗暗松了一口气,自打长歌谈恋爱开始,她就一直在等着这颗地雷爆炸,现在终于炸了,她晚上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没事,长歌吸粉靠的是演技和人品,承认恋情,也是对感情负责,对粉丝坦诚,等会工作室出个通告,问题不大。 她手机关机,打不通。等我吃完饭就回酒店看她。” 杜敏叹了一口气,这时候,长歌需要的是独处。 乔曦挂了电话回到微信群。 群里,衡音还在哭。 秦阳和宋星河被她哭的面面相觑。 秦阳求饶道:“公主大人,求求你别哭了,你磕个cp这么真情实感吗?也许长歌和傅医生不合适呢?你总不能强凑一对吧。” 衡音哭得更大声:“你懂什么?姐姐救过我的命,我当她是我亲姐,我就是不希望姐姐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姐姐要是不喜欢傅怀瑾,是不会跟他在一起的。 你们根本就没有看过他们在一起相处的画面,特别美好,美好的令人落泪的那种……” 衡音:“这是我偷拍的照片。姐姐那么孤独的人,错过傅医生就不会有下一个了。” 衡音说着哭着从相册里翻出之前聚会时偷拍到的照片。照片背景是秋长歌家的庭院茶室,茶室正对着满庭院的花草,秋长歌抱着小毛球,傅怀瑾在煮茶,两人相视一笑,画面唯美到时光都静止了一般。 照片里的秋长歌没有满身的冷漠疏离,没有孤独寂寥,只是那样慵懒松弛地抱着小狗子,傅医生也不是那个雪山之巅的高岭之花,温柔深情地注视着她,仿佛万千世界,眼里只有她一人。 小群里,众人沉默,认出这是去秋长歌家聚餐的那次,没有想到衡音竟然偷拍到了这样的照片。 原来,所有的深情从来不是诉之于口,而是藏在岁月里。 乔曦叹息道:“好端端的,怎么就分手了呢?” 衡音哭道:“本来姐姐不说分手,傅医生也没说,两人还有回旋的余地,现在被宋哥这么一搅和,黄花菜都凉了。哇……” 秦阳:“宋哥,这事办的有些不地道啊。” 宋星河见群里几人都被衡音煽动了情绪,眉眼微冷,淡淡说道:“但凡傅怀瑾有办法,他也不会跟长歌分手。长痛不如短痛。 我只能说,分手对他们都好,至少能好好活着。” 众人:“???” 乔曦:“宋少,你这话什么意思?是有人威胁他们吗?就秋长歌那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格,还有人能威胁到她?我现在就去问问!我混娱乐圈这么多年,好歹有些人脉的。” 衡音擦了擦眼泪,一针见血地问道:“宋哥,是陆总吗?” 宋星河直接关了视频,退群了。 满群都是问号,觉得这事闹大了。 * 乔曦见到秋长歌时,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 她风风火火地赶到套间,见秋长歌静静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夜色,卧室内没有开灯,只有霓虹灯的灯光折射到地板上。 乔曦打开阳台的灯,走过去,轻轻握住她的手,低声说道:“怎么不开灯?” 外面都乱了套了,她却安静地坐在房间里,乔曦已经不敢想明天一早酒店这边的情况,那必是被记者围的水泄不通,刚林可颂都打电话过来,说让长歌明天休息,不用来剧组。 她过去的话,估计剧组也没法正常开工。 “忘了。”长歌见她来了,淡淡开口,然后开了床头的夜灯,橘黄色的光芒流泻一地,瞬间将屋内照亮。 乔曦有千言万语,此刻见到她这样平静到近乎反常的神情,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以前不觉得秋长歌是多么感情充沛的人,但是看了衡音发的那张照片,她才惊觉,每个人对感情的诠释是不一样的。 她这人性格张扬肆意,谈恋爱也高调,整天各种甜言蜜语信手拈来,但是秋长歌不同。 秋长歌的感情内敛克制,若非看到那样的照片,她断然是不会相信她对傅怀瑾有情谊的。 “你这人怎么这么拧巴呢,喜欢一个人要说出来,不说出来对方是不会知道的。”乔曦叹气道,她现在明白秋长歌为什么要发分手官宣了。 因为在意,想要这段感情有始有终吧。 “这世上很多东西都比情爱重要,而且情爱并不是长久不变的东西。”长歌微微一笑,她从小接受的生存之道,情爱都是第一个放弃的东西。 “不管怎样,你这条微博发出去,内娱直接地震,傅医生也会被人扒出来,不过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发现傅怀瑾的相关信息都被删除了。”乔曦“咦”了一声,“傅家出来公关了?” 长歌:“他身份特殊,不适合出现在热搜上,就算傅家不公关,有关部门也会出来公关的。” 而且以傅怀瑾的能力,只要他想,可以如水滴融入大海一般,不会出现任何他的相关信息。 “那可真是你神秘的圈外男友。”乔曦感叹道,“我看傅医生对你是动了真感情的,你们有什么不能克服的困难? 他家逼婚?还是逼你生孩子?还是你们谁不能生?雾草,不会是要你退圈吧?” 长歌错愕,随即低低笑出声来,心情稍稍好转起来。 乔曦见她笑了,顿时眉开眼笑:“终于笑了,有个小花猫哭的可惨了,我录屏了。” 乔曦眨着眼睛,播放着衡音哭的天崩地裂的视频:“嘿嘿,以后衡小音一定会哭着求着我删掉视频。” 视频里衡音一边哭一边怒怼,长歌听到她说“姐姐那么孤独的人,错过傅医生就不会有下一个了”时,眼眸微深,原来这就是孤独的滋味。 她以前从来不觉得孤独的。 * 衡音哭完之后,拿着车钥匙出门,想给傅怀瑾打电话,但是又有些不敢,最后给傅和玉打了一个电话。 说话时,声音还带着些微的沙哑哭腔。 “傅少爷,我想找你小叔叔问问,他还喜欢我长歌姐吗?” 傅和玉接到电话时,险些要疯。 “你这不是问的废话吗?我小叔半条命都要搭进去了,能不喜欢吗?小叔,开慢点,咱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啊!” 救命,幸亏现在时间太晚,奶奶已经睡下了,不然指不定得闹成啥样。 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原本这段时间,小叔装的就挺人模人样的,结果今天不知道发什么疯,宋星河跳出来瞎比比,接着晚上秋长歌又发了那样的微博,小叔看到时,脸都白了,一言不发,拿着车钥匙就出门。 他连外套都没来得及拿,火急火燎地跟了上来。 这架势,是准备连夜开车到影视城! 秋长歌这辈子是来讨债的吧! 衡音愣了一下:“你们去哪里?” 傅和玉开了导航。 衡音:“!!!” 衡音破涕为笑:“我也去,等等我!” 她就知道,傅医生不会放着长歌姐不管的。 第312章 过期糖,真的好甜 秋长歌发的分手官宣,直接导致围脖瘫痪。 十几个热词条都瞬间呈现爆炸的状态:#这一届狗仔真的不行#、#秋长歌官宣分手了#、#原来顶呱呱说的都是真的#…… 顶呱呱就是衡音的小号。 前脚这小号被两家cp粉屠的爹妈都不认识,下一秒正主出来自曝恋情了,这一次粉丝们,吃瓜路人和黑粉们都绷不住了。 ——原来傅医生真的是官配耶,狗仔不如网友实锤! ——哈哈哈,好多人去顶呱呱小作文下面道歉了。 ——这个顶呱呱会不会是姐姐身边的人呀,感觉对姐姐的事情知道的很多,而且只磕姐姐和傅医生。 ——你们的重点真的离谱,重点难道不是姐姐恋爱又分手这件事情吗? 网友们冷漠脸:哦。 ——有一说一,我觉得是秋长歌甩了傅医生,昨天绯闻传了一天,傅医生在线都没有澄清耶。 ——自信点,把“觉得”去掉,谁家分手了还去蹲前女友的直播间,必是余情未了。 ——草草草,我真的磕这一对,谁懂,你们去搜“傅怀瑾”试试看,全网没有相关信息。 ——握了个大草,这么牛逼的吗?我刚刷到一个帖子说他是国家特殊人才,出国要配保镖的那种,怕被扣押在他国回不来…… ——是真的!所以有网友爆料说他都是去第三世界国家义诊,偶尔会参加中立国的国际医学会议。 ——低调,低调,别带傅医生大名,我怕帖子没了!!! ——可以提傅医生,好像没什么限制,可能他身份真的特殊吧,但是懂的都懂,傅医生就是他,傅医生就是姐姐前男友呀。 ——我本来不磕,但是现在嗑生嗑死。这是真爱吧,全网不能提的人,默默地蹲守在姐姐直播间,狗仔真是瞎了眼啊,这都没爆出来,还靠网友扒出来的? ——狗仔估计已经哭晕在厕所了,喂到嘴里的瓜都接不住。 ——有狗仔发文说,他们不是没想过蹲瓜,但是真的蹲不了,秋长歌住的地方,陌生人和车都进不去。 ——草草草,求求了,别爆了,越爆料我越磕这一对,过期的糖为什么这么甜?嘤嘤嘤! ——这一波唯一受害者:宋影帝,隔壁粉丝吵翻天了,哈哈哈哈,他们家天天按头让人磕白月光cp,说百分百真瓜,结果家都被偷了。 ——她真的,我哭死,今晚我要熬夜吃瓜! ——指路顶呱呱,她知道的最多,怀疑是内部人员。 此刻的“顶呱呱”已经上了傅怀瑾的车,坐在后座,乖巧如同小鹌鹑,眨着大眼睛看向开车的傅医生。 傅怀瑾面容一如往昔清俊苍白,只是眼眸深邃,车内弥漫着一股难言的压力,一贯怼天怼地的傅和玉都缩着脖子,不敢吱声。 衡音看着网上铺天盖地的舆论,弱弱地举手说道:“傅医生,你的名字都被删掉了,会不会有些兴师动众?” 傅怀瑾有些神游太虚,顿了一秒钟才反应过来,声音微微沙哑:“我不方便出现在公众视野和舆论里,不过傅医生三个字应该是可以的。” 傅和玉在一边叭叭地说道:“我也不方便出现在舆论里,嘿嘿。” 衡音翻了个白眼,继续低头看舆论,然后“呀”了一声,叫道:“网友们都给我道歉了,说我磕到真的,他们之前都是瞎了眼。” 傅和玉:“姐姐,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一点?” 衡音撇了撇嘴,车内气氛太压抑了,她也不想说这些的,但是不说点什么有些坐立难安,傅怀瑾在长歌姐面前那样温润如玉,没有一点攻击力,私底下气场却这么强。 早知道就不蹭他们的车了。 “就是之前外界不是一直传姐姐绯闻吗,我就开了一个小号去发小作文,说姐姐正牌男友是傅医生,她们都骂我,撕我,嘲笑我,撕了我一天一夜呢,刚刚姐姐发博之后,集体来给我道歉了。 现在还哭着求着让我继续爆料呢。╭(╯^╰)╮” 衡音傲娇地哼了一声:“我才不继续爆料呢。” 傅和玉眼睛一亮,看了一眼小叔,说道:“我看你是没的爆料吧。毕竟我小叔跟长歌姐已经分手了。” 衡音:“开玩笑,我怎么会没爆料,我手上还有杀手锏呢。我这照片拿出来,杀伤力爆表。” 衡音晃了晃手机。 傅怀瑾余光扫到,表情有一瞬间的怔然,随即低哑说道:“爆吧。” 衡音和傅和玉瞳孔地震:“啥?” 还有正主要求爆料自己恋情的? 衡音和傅和玉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了悟的眼神,随即兴奋地说道:“那我要是被姐姐追杀,你们负责保我,我害怕。” 傅怀瑾:“不会,长歌很喜欢你,把你当妹妹宠。况且。” 他目光有一瞬间的黯淡,况且她已经承认了这段感情,自然不会迁怒到衡音身上。只是那张照片有多甜,就越发显得此刻他内心有多苍凉无助。 他们总共也没几张照片。 衡音看着他清俊的侧脸,觉得此刻的傅怀瑾脆弱的如同精美的瓷器,一碰就碎。 她弱弱地说道:“那我就爆料了哟,傅哥,你其实一点也不想跟姐姐分手吧?” 爆料之前,她得先问清楚。 傅怀瑾没有回答,只是微微偏过头,无法看穿神情。 无言就是最好的答案。 傅和玉翻着白眼说道:“衡小音,你磨叽死了,不爆我来爆。” 都宣示主权了,还想分什么手?之前秋长歌一直不肯官宣,他小叔才会隐身,做她身后的男人,现在都官宣分手了,再不挽救一下,黄花菜都亮了。 衡音皱了皱鼻子,说道:“我先处理一下照片,这样直接爆出去会影响傅医生生活的,没准以后会有一群粉丝蹲守在医院。长歌姐的影响力,你们不懂。” 衡音给照片加了滤镜,好在她偷拍照片时,聚焦一直都在长歌姐身上,傅怀瑾只拍了侧脸,再加上滤镜的话,只看得出来气质如清风明,五官却被模糊掉了。 衡音飞快地登录了微博小号,看着炸裂的私信和评论区,火速发了一条微博:“还是那句话,我永远磕这一对,爆哭。照片.jpg。” 衡音视死如归地爆了出去,然后闭上眼睛,她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还是错,但是长歌姐是无比被动的人,可能需要很多很多的安全感才会相信傅医生的感情吧,可是不努力一把,真的很可惜。 衡音爆完,然后像是戳破的气球,蔫巴巴地缩在后座,她会被追杀的吧,宋哥,曦姐,长歌姐,还是南梦,估计都会喷死她吧。 可是cp粉头子就是想昭告天下,她磕的cp是真啊,而且巨甜,不希望她们分手。而且是傅医生让她爆的耶。 傅医生也想要甜甜的恋情曝光在阳光下吧。 业内第一牛逼网友发了吃瓜小作文,爆出了唯一真瓜之后,又发了一张照片,照片里秋长歌抱着小狗子和前男友相视一笑,甜的人发芽,照片一出来,网友们评论区跪了一片。 ——雾草,这是什么绝美照片!如果这都不是真爱,那什么是爱。 ——顶呱呱,顶呱呱,给你跪了,你怎么能忍得住?你说! ——照片里是姐姐家里的茶室,之前衡音好像发过聚餐的照片耶。 ——阿西吧,顶呱呱不会是某女明星的小号吧? ——顶呱呱,呱呱顶!牛逼坏了。 ——只有我一个人注意到姐夫有多帅吗?这么糊的像素,聚焦都在秋长歌身上,他还能帅的天崩地裂,真人得是多帅? ——醒醒,是前姐夫!只看的出来帅的轮廓和周身的气质,真真的温润如玉,原来姐姐喜欢这一款! ——照片被处理过了,这样很好,这样就不会有人能打扰到素人的生活了,希望大家理性磕糖。 ——磕疯了,谁懂。傅医生真的不逊色宋影帝和陆总,而且他气质好好。年少轻狂时喜欢霸总,现在只喜欢这类温润内敛的帅哥。 ——人已疯,万人血书求复合,姐姐,你糊涂啊,这么帅家世又好,又有一门手艺在身的豪门子弟,你为什么不要? ——有一说一,傅医生谈过我姐,估计以后要孤独终老了。 ——你们没发现这照片里秋长歌穿的衣服跟某一天一模一样吗?这个顶呱呱必是当初聚餐的内部人之一啊。 有网友截图了之前衡音发的大合照,结果发现了重点,然后再分析顶呱呱的语气词和表情包,直接将衡音的小马甲扒了出来。 ——我真的笑死,这个顶呱呱原来是衡音的小号,她真的8g网冲浪,而且是秋长歌的死忠粉,白天手撕两家cp粉啊,凭实力吸粉十多万! ——哈哈哈,之前还有人骂她是营销号带节奏,是为了流量赚钱,结果人不装了,脱下马甲原来是女明星,还是追星专用号。 秋长歌官宣分手,衡音小号被扒出来,秋长歌和前男友甜蜜照片也会扒了出来,网友们吃瓜吃到撑,然后全部磕起了cp,就连一些唯粉事业粉也在cp粉的科普喂糖下有些扛不住了。 9命,真的好甜啊。 网友们还顺滕摸瓜扒出了一个磕糖的小号,疑似是衡音在郫县的磕糖小号,里面有各种过期蜜糖。 “今天和姐姐一起去蹭饭了,第一次来山上,园子好美呀,哥哥真的好帅还会做饭,我们去地里摘瓜,姐姐就和哥哥一起坐在树下下棋,真美好呀。” “姐姐买了人生的第一套房啦,房子美到哭,而且很便宜,我怀疑哥哥喜欢姐姐,故意送的房子。放个屁股,等着以后来挖坟。” “哥哥送了一只可爱的小狗子给姐姐,说宠物最能治愈人心,他又帅又贴心,谁懂!我真的好磕他们两,希望我爱的姐姐能找到很爱她的哥哥。” “呜呜呜,姐姐失踪了。” “姐姐去工作啦,这一次的工作很危险,非常危险,我们都很慌,但是听说哥哥也飞了过去,有他在,一定会保护姐姐的吧。” “姐姐又去工作啦,这一次哥哥全程陪伴耶,他还为她做饭耶,只有这么好的哥哥才配得上我姐姐。” “啊啊啊,我要昭告全天下,我磕的cp成真了,我是这个世界最幸福的人。” “网友们把衡音在郫县的磕糖小号扒出来了,时间线跟你的行程基本吻合,你买庄园搬家,你在法国失踪,你去边城拍戏,你去当飞行嘉宾,所有的内容都对的上,网上炸了。好家伙,衡音是个大漏勺啊!” 乔曦读着网友扒出来的时间线,目瞪口呆,这写的也太甜了点,这么说来,长歌和傅怀瑾的这场恋爱,真的很甜,吊打她之前谈的那些。 网上吃瓜群众都磕疯了,傅怀瑾这人放在现实世界里,基本等于绝种了,何况他长得帅家世还好。 现在网上的舆论就有些离谱,没有人审判秋长歌谈恋爱分手,吃瓜群众全都去磕糖了,然后因为衡音的小号记录,很多女生都被虐哭了。 这么甜的感情也要走到尽头了吗? “你们经历了这么多,怎么说分手就分手了?”乔曦看向长歌,决定今晚不回去睡了,就睡秋长歌这里。 长歌看着衡音写的那些过期的蜜糖,许久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一世他们已经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有过那么多甜蜜且相守的时光了。 从认识到现场,他一直都陪在她身边。 “有一些不得已的原因。”长歌淡淡开口,“原本这件事情我没想着公开的。” 结果就是这么巧,傅和玉用傅怀瑾的账号蹲守直播间,还被抽中了大奖,然后被网友扒了出来,事情一发不可收,就发展到现在这个局面。 就连秋长歌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诞,就跟做梦一样。 “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此刻宋星河绝对是肠子都悔青了。”乔曦想想就觉得好笑,要不是他横插一脚,长歌未必会发博。 现在被锤的死死的,白月光cp粉都跑光了吧。毕竟人秋长歌宁愿跟圈外素人谈恋爱,都不愿意跟当初的白月光谈。 谁赢了就不用说了吧。 “长歌,我给你带了点吃的回来。”杜敏在外面敲着门,拎着一堆烧烤和啤酒回来。 “杜姐,你这是要我的命啊。”乔曦闻到烧烤味,眼睛都直了,哀嚎道,“我最近在减脂。” 杜敏笑道:“乔小姐,你可以看着长歌吃。” 杜敏和小助理将秋长歌拉出房间,四人开了啤酒,打开一桌子的烧烤,吃着夜宵,避免让她一个人独处。 杜敏买的都是羊排,正宗的北方羊排,烤的那叫一个香,乔曦眼睛都绿了,最后实在忍不住吃了两串。 长歌简单吃了点,然后喝了两瓶啤酒,皱了皱眉:“味道怪怪的。” 杜敏笑道:“啤酒就这味。度数低,一晚上过去就没味了。” “喝白的也行,林可颂给我打电话了,说明天给你放假。”乔曦羡慕道,“我让人送白的和红的来?我这次特意带了一瓶珍藏的红酒,一般人我可不给她喝。” 乔曦说着给助理打电话,让将这次带来的红酒送到秋长歌房间来。失恋最大,谁让秋长歌失恋呢。 不过羡慕也是真的。谁家失恋会这样轰轰烈烈,全网都在磕糖,哭着求他们复合的。要知道现在的男友粉和事业粉,那都是不准女神谈恋爱的。 也就秋长歌这样没有名利心,无意入局的人才能收割这么多的粉丝喜爱,无论她做什么,粉丝都会无条件地支持她。 换了她,她可不敢官宣分手。 本以为是一次公关危机,结果屁事没有,工作室都不慌不忙,网上舆论全部向好,这大概就是天选之人吧。 网上舆论轰轰烈烈,影视城酒店里,秋长歌几人烧烤配红酒,直接将乔曦珍藏的那瓶红酒喝的一滴不剩。 乔曦见秋长歌喝的有些醉意,和杜敏等人轻手轻脚地扶她去睡觉。 乔曦出了卧室,松了一口气:“她酒量可真行,大半瓶红酒她一个人喝的吧,这才倒下!” 杜敏笑道:“乔小姐,今天多谢你了。” 乔曦:“没事儿,都是姐妹,傅医生什么时候到?” 晚上的时候,衡音发微信来请罪,说她蹭傅怀瑾的车,正赶往影视城,乔曦这才想着将秋长歌灌醉。 喝红酒睡一觉,一睡醒就能光彩夺目地见傅医生,很好。 “估计得明天一早才能到。这个关键节点,就怕被记者拍到。”杜敏有些忧心,而且陆总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这是她最担心的。 “拍到就不分呗,我觉得长歌对傅医生有感情,傅怀瑾更不用说,连夜开车往这赶,估计两人就是冷战,压根就没提分手的事情。” 乔曦拍着杜敏的肩头,她老有一种感觉,以长歌的性格不大能做得出来官宣分手的事情,除非是真的在意。看似官宣分手,何尝不是一种承认恋情,看傅怀瑾的反应呢。 更像是最后的努力。若是傅怀瑾没反应,这段感情也就逝水东流,在长歌这里成了过去式,要是傅怀瑾反悔了,不愿意放手,那就是一种很好的结果了。 乔曦觉得自己简直是恋爱小天才。 “我去次卧睡了,有事你们叫我。”乔曦打着哈欠去睡了。 杜敏和小助理对视一眼,抱着毯子回到客厅,今晚是没觉睡了,得盯着舆论,而且时刻关注着外面的动静。 第313章 去一切还未发生之时 杜敏和小助理盯着舆论一夜不敢睡,见网友们全都在磕过期的糖,压根就没有人嚷着塌房,脱粉回踩,反而不少网友夸秋长歌是娱乐圈真人。 敢恋爱,敢分手,敢做,敢说!她是真的一点都不怕男粉脱粉啊,走演员路线就是牛逼。 两人熬到了下半夜,熬不住了,胡乱地躺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傅怀瑾到影视城时,天色已经渐渐亮了起来。 傅和玉去路边出摊的早点摊子上买了三份早点,扒拉了几下如鸡窝的头发,一路小跑地上车。 “小叔,早餐,凑合吃。” 傅和玉摇醒衡音,说道:“醒醒,到了。” 衡音在各大平台吃瓜吃了一夜,刚睡不到一小时,猛然惊醒:“到了?” “这包子好难吃。” “路边买的,你以为是我小叔做的?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 衡音:“姐姐酒店里肯定有早餐。” 傅怀瑾看着酒店外里三层外三层的媒体记者,淡淡说道:“现在进去会被拍到。” 开了一夜车,他眼底都是红血丝,但是精神却十分的清醒,甚至比在帝都还要清醒。 傅怀瑾打了一个电话,酒店的人很快就拎着一堆早餐出来,在门口广场搭起了一排这样遮阳伞,请所有蹲守的记者媒体吃早餐,提供休息的桌椅和其他日用品。 蹲守的媒体,尤其是狗仔都惊呆了。 好家伙,蹲了这么多明星,什么时候有这种待遇?莫名有一种被当做人的感觉。五星级酒店的早餐和服务就是好呀! ——秋老师跟其他明星确实不一样,今天秋老师要是出来,大家有秩序一点,不要挤,不要问特别尖锐的问题! ——难怪秋长歌业界口碑这么好,有一说一,我冷酷的心被融化了。 ——她经纪团队这么厉害?不是说是个体户吗? ——这我知道,她经纪人以前在圈内混的特别惨,据说是捡了狗屎运带了秋长歌,后来秋长歌跟经纪公司解约,赔了一大笔违约金,特意找她,属实是正主带经纪人飞。 ——我刚听酒店经理说,未来三天所有蹲守记者和狗仔的一日三餐酒店全包,晚上广场还提供帐篷,唯一的条件就是让我们不要影响秋老师的工作。 ——这不像是经纪团队干的事情,更像是土豪一掷千金。 大家都是媒体工作者,对视一眼,前男友还是前夫? 不过甭管是谁,这一波操作太拉好感了。 秋长歌自曝了恋情分手,新闻价值本来就没多少,现在就是吃一波最后的热度,只要能拍到视频或者照片,就能交差。 傅怀瑾一通电话,帮着安抚了酒店外的媒体记者和狗仔,看向衡音:“你上去吧,别告诉长歌,我过来了。” 衡音愣住:“你,你不上去?” 所以傅医生开一夜车赶过来做什么?请狗仔和记者吃早餐?!她都要疯了。 “我的身份不适合进酒店,你没关系。”傅怀瑾眼眸低垂,眉眼没什么温度,也没有什么情绪,他本来就是过来帮长歌处理舆论后续的事情,顺便看看她。 至于下一步,他还没想好。 傅和玉傻了眼:“小,小叔,你脑子没坏掉吧?” 傅怀瑾冷淡地看了他一眼:“你回吧,不然奶奶早上醒来发现人都不见了,会担心。” 傅和玉险些哭出声来,他才刚到! 衡音见傅怀瑾周身都弥漫着极低的气压,嘴里的早餐味如嚼蜡,拎起自己的小包,飞奔下车,说道:“我先去看看长歌姐,傅医生,我会打小报告的,咳咳,给你打小报告,谢谢你的搭车之恩。” 傅怀瑾没说话,看着她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酒店,许久才收回视线。现在的长歌,会在做什么呢? 十来天没见,他感觉过了一个漫长的世纪。 * 长歌醒来时,隔壁衡音和乔曦已经吃完早饭,在刷各平台的八卦了。 乔曦吃惊的声音隐隐约约从外间传来。 “傅怀瑾真的那么怂?开了一夜车过来,结果都不敢上来看一眼?他完蛋了。” 衡音拼命点头:“我听傅和玉说,他枪林弹雨都没怕过,之前不是为了长歌姐还孤身犯险去边境村落吗? 我也眼睁睁地看着他打电话把门口的记者全安顿好了,然后就没了,我下巴都掉下来了。” 乔曦:“他是不是出轨了?不然不科学呀。” 衡音:“你醒醒,他是傅怀瑾,你去豪门圈打听一下,要不是长歌姐出现,他都出家当和尚了,全天下的男人出轨,傅怀瑾也不可能。你懂吗?” 衡音眼珠子都险些瞪了出来。在傅怀瑾的眼里,只有两种人,秋长歌和其他人。 乔曦:“我错了,我错了,把他当做一般男人了,这不是被娱乐圈污染了嘛,可恶,那他人都来了,怎么不敢上来?这么心虚吗?” 衡音:“杜姐,这事你知道吗?” 杜敏疯狂摇头:“我跟你们知道的一样多,长歌不想说的事情是一个字都不会说,恰巧她和傅医生为什么分开的,就一字未说。” 长歌垂眼看了看手机,未读信息很多,没有傅怀瑾的,他人来了,但是什么都没说。这很傅怀瑾。 他认为对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会坚持下去,譬如认为两人分开,她就能活下去这件事情。有些荒谬,但是傅怀瑾确实是这样认知的。 长歌沉吟数息,敲了敲虚空:“在?” 系统傲娇脸:“不在。” 她弯了弯唇角:“过来。” 系统欢脱地跑过来:“来了。” 总算有人想起它了,这半个月来,反派嫌弃它没用,将它关了小黑屋,秋长歌失恋,也懒得搭理它,它可太无聊了。 长歌:“你现在是反派系统?灭世系统还是?宿主更换,系统也会随着升级变化吧。” 它跟着陆西泽应该收割了庞大的人类的情感,按理说早就可以升级了。 系统:“你总算想到这茬了。不是灭世不是反派系统,我进化成修罗场级别的救赎系统了。” 系统哭唧唧,如果是灭世或者反派系统,它完全不慌,偏偏是救赎系统,9命,这难度翻倍,谁能救赎的了灭世反派,何况这个世界女主另有官配,不爱反派。 长歌挑眉:“救赎系统?” 怎么会是救赎系统呢?她若有所思地眯眼,难道这个世界的底色是救赎,不是灭世? 救赎吗? 系统:“没错,最近反派的情绪稳定,黑化值锐减,我每天都能收割很多能量,咱要不打个商量,你先救赎一下反派?我们等价交换?系统是不会亏待人类的。” 长歌抬眼:“你可能不懂什么是真正的救赎,如果我违背自己的意愿跟反派在一起,这不是救赎,是欺骗,所爱之人不爱自己,受到的伤害只会更大。” 第六世就是明晃晃的例子。她陪在他身边,最后依旧导致反派黑化。除非她能轮回到一切还未发生之时,回到陆西泽小时候,从源头上阻止他黑化。 念头转过的时候,长歌犹如被雷击中一样,灵魂都隐隐一颤,随即她和系统的联系被强力切断。 一股巨大的吸力袭来,等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再次身处道门法器空间。 脚下依旧是深蓝的镜面湖泊,一弯冷月古怪地悬挂在天际,骑着小毛驴的老人家欢快地甩着鱼竿,钓着湖里的记忆,不同的颜色代表着喜怒哀乐伤。 “小娘子,这一次你来的有些慢。” 她朝着老人家微微鞠躬:“这些年多谢老人家庇护。” 老人家惊讶:“你猜出了老夫的身份?” 长歌点头,他出现在道门法器空间里,应该就是法器的器灵。 老人家笑道:“不用谢,说起来我也要谢谢你。若非你身上累世的功德金光,我也无法凝聚出意识,你我之间有这一段缘分。 第七世,你想去过去,还是未来?” 器灵随手从湖里捞出时间点来,弹到她面前。 长歌看着面前不同的时间节点,淡淡说道:“去过去,一切还未发生之时。” 她轻点着面前红色的光晕,这一次去的过去充满了鲜血和杀戮。 红色的光晕在她指尖散开,长歌瞬间就被拉进了轮回里。 * 三月倒春寒,盛都的天都是灰蒙蒙的,寒风刺骨。 长歌睁开眼睛时,回到了熟悉的帝宫,不是她常住的偏僻殿宇朝华殿,也不是秋墨衍的东宫,而是一处尘封多年的殿宇——夕颜宫。 她姑母柔嘉帝姬的住处。姑母死后,夕颜宫便被彻底地封存,幼年时她路过夕颜宫时,宫门前的落叶都落了厚厚一层,朱红色宫门上结满了蜘蛛网,萧条清冷,与眼前的华丽奢靡截然不同。 “小帝姬醒了。” “小帝姬,今日镇国公夫人要办百花宴,邀请了满盛都的贵女和郎君,您今天一定会艳压群芳的。” 宫女们如鱼贯入,笑盈盈地伺候她穿衣洗漱。 长歌眼帘微敛,她身边服侍的宫人大多安静,不敢如此放肆,也没有这样灿烂的笑容。 她起身看向铜镜,镜中的美人二八年华,一身罗缎襦裙,眉眼间笑靥如花,眉间勾勒着一朵灼灼的桃花,除了一双柔情似水的桃花眼,与她有五六分相像。 是柔嘉姑母,而且还是养在闺中,少女时期的柔嘉帝姬。 第314章 满盛都郎君颜面尽失 长歌垂眼,她怎会附身在姑母身上? 想到姑母悲惨的一生,她淡淡说道:“樱色的襦裙都收起来,换那件青绿色的。” 长歌指着宫女准备收起来襦裙,青色稳重,绿色清新,这件最符合她此刻的心境。 “小帝姬,青色会不会太成熟了点?衬不出帝姬的美艳?” 长歌冷淡扫了她一眼,宫人们只觉得今日的柔嘉帝姬骨子都透着一股高贵冷漠,跟往日温柔娇软的性格截然不同,众人不自觉收敛了言行,小心翼翼地帮她换上青绿色的襦裙,又去箱笼里取了雪白的狐裘大氅。 镇国公府是柔嘉帝姬的母族,所谓的百花宴不过是盛都皇亲国戚为年轻女娘相看的名目。 柔嘉帝姬今年十六岁,已然及笄,正是婚嫁的大好年华,满盛都的郎君都为其绝世姿容倾倒,私底下打的头破血流。 镇国公府仗着是她的母族一脉,便揽过了这样的好差事,办了今春的第一场百花宴,为盛都的贵女和郎君相看。 长歌看过有关柔嘉帝姬的记载,姑母死后,靠着祖宗荫庇的镇国公府也败落,落得一个满门抄斩的下场。这应该是大盛朝最动荡黑暗的一段历史。 帝姬的车辇停在富丽堂皇的镇国公府前。长歌笼着雪白的狐裘大氅,下了马车,抬眼看着镇国公府大门,她来的不算早,公府门前停着一辆辆华丽的马车,车上都有各氏族的族徽,她一一看过去,从其中看到了萧家的族徽。 此刻的萧家还未被问罪,萧霁应该才几岁。 一场十分无聊的百花宴,前来的贵女们穿的花枝招展,顶着倒春寒的寒风,冻的小脸煞白都不肯穿一件臃肿的大氅。 长歌裹着雪白的大氅,坐在亭子里神情冷淡地烤火喝茶。往日与她交好的那些贵女们窃窃私语。 “柔嘉这会子就开始摆架子了,以前装小白兔装的很辛苦吧。” “人家是帝姬,陛下最宠爱的妹妹,身份尊贵,以前需要好名声才与我们交好,现在人家根本就不需要我们了。” “听说萧家的二郎,穆家的四郎,还有永庆侯府的小侯爷都心悦她,可恶,盛都有柔嘉,我们几个是决计找不到好郎君的。” “她就一人,难不成能嫁三个好郎君。” “那我们还得从她挑剩下的郎君们选,气人。” 贵女们绞着手帕,站在寒风中冻的瑟瑟发抖却不肯入亭子烤火。长歌垂眼将她们不大不小的议论声尽收耳底。 若是她姑母,定然会笑盈盈地赠她们珍宝,轻声细语地与她们说着好话,看这个世界都自带粉色的柔和滤镜。 可她不是姑母,也没有心情与这些不认识的贵女维持所谓的友情,她的世界一向是冷酷孤独的。 “殿下,镇国公夫人请贵女们过去,说东阁那边开了投壶,各家夫人们压了好些彩头,请诸位贵女和郎君们去博个好彩头。” 许是镇国公夫人见今年的百花宴相看有些冷淡,便想着法子增加互动。 长歌兴致不高,但是知道这一次的百花宴,柔嘉姑母相中了永庆侯府的小侯爷赵寒洲,挑了他为自己的夫婿,开始了后面悲惨的一生。 她起身和贵女们一起前往东阁,想看看永庆侯府的小侯爷到底有什么魅力,能得姑母的青睐。 东阁比庭院里暖和,长歌过去时,众人纷纷起身行礼,她颔首,视线扫过女眷,她前世大多时间都被困宫闱,除了慧妃娘娘,与这些官宦夫人着实不熟,没认出一人来。 “柔嘉,今日投壶,你押个什么彩头?”镇国公夫人很是倚老卖老,直呼她的名字,亲热地笑道,“你若是想下场去玩就放手去玩,若是嫌冻手,就与我们坐在这里看着郎君们玩。” “今日姨母可是将盛都的好郎君都请了过来,那位是永庆侯府的小侯爷赵寒洲,还有萧家二郎,他家二郎日后是要接老丞相的班,入内阁的……” 镇国公夫人压低了声音。 长歌不动声色地抽回手,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众锦衣郎君中,一身月白锦袍的赵寒洲生的俊俏雅正,眉目如画,比旁人都要俊俏三分。 只是永庆侯府是武将出身,到了这一代,小侯爷生的这样粉面,一看就是脂粉堆里溺爱着长大,难怪后来遇到那样耻辱的变故,也没有一副能撑得起的脊梁骨,白白赔了她姑母的命。 长歌冷嗤一声,看了一眼他身边的萧家二郎和穆家四郎,两人相貌不如赵寒洲英俊,但是举手投足间有着氏族子弟的儒雅风范。 在她眼中,都比赵寒洲强。 长歌收回视线,拔下发髻上的碧玉簪,淡淡说道:“以此为彩头,夫人,既然来了百花宴,我便下场凑个人数。” 镇国公夫人见她眉眼冷淡,不仅今日没有穿娇艳的粉色襦裙,眉间也光洁如玉,没有勾勒眉间花钿,明明穿的素净,骨相里却透着难言的华贵和美艳。 她今日怎么不喊她姨母?平白地下她面子? 镇国公夫人挤出笑容:“这碧玉簪这般精致,定然是陛下赏赐你的吧,看来今天的投壶会有一场好戏了。” 柔嘉帝姬押了碧玉簪,还要亲自下场,瞬间就引起了一股小骚动。 “投壶本不是她的强项,她今天凑什么热闹?” “我记得前年柔嘉投壶的时候,连张祭酒的孙女都没投过。何况今日还有诸多郎君与我们一起投壶,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哼,她投壶是假,吸引众郎君是真,没见诸位郎君听说她下场,全都激动起来了吗?郎君那边的彩头据说各个价值连城,全都下了血本。” “可恶,那我们岂不是要白白搭上一个好彩头?” “你笨呀,今日有小侯爷和穆家四郎在,谁能投壶投的过他们?你可以不押彩头不参加。” 很快参与投壶的人数就定了下来。总共有十一人,五位郎君,六位女娘,都是盛都的投壶高手,其他人十分识趣地退出了这场比试。 说是投壶,实则是为盛都的贵女相看,门第不高的,容貌不出众的,官职不够高的全都被踢了出去。 “呀,是单数,这样,柔嘉,让他们先比,等最后你再与胜出的人比试,这样就正正好。”镇国公夫人笑道。 贵女们闻言笑容有些挂不住,这不是明晃晃地作弊吗?谁不知道柔嘉的投壶技艺菜,第一轮就得刷下来,镇国公夫人也太过分了,难怪取了十一人来投壶。 郎君那边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反正这一次的投壶就是为了展示风采的,早早把柔嘉帝姬淘汰掉,那还比试个锤子? 谁能最后跟柔嘉帝姬比投壶,谁就算胜出! 比试很快就开始。 长歌漫不经心地喝着茶,观察着下场的十人,以赵寒洲和穆家四郎穆恒的投壶技艺最高,最后胜出之人定在这两人之中。 两盏茶之后,喝彩声连连,赵寒洲险胜穆恒。 月白锦袍的俊俏郎君意气奋发,隔着人群和珠帘,风流倜傥地笑道:“柔嘉帝姬,该轮到我们来比试了。” 人群里传来无数酸涩的声音。 长歌放下茶盏,脱下雪白的狐裘大氅,只着青绿襦裙,缓步出珠帘,走到人前,冷淡开口:“小侯爷先请。” 场上众人看的呼吸一窒,这样的仙姿,真的是凡人能有的吗? 赵寒洲眉眼含情,笑道:“殿下谦让了,请。” 长歌懒得与他废话,接过宫人递上来的箭矢,直接投了一个壶口和两个壶耳,满场鸦雀无声,就连赵寒洲表情都呆滞了一下。 不是说柔嘉帝姬投壶技艺不太行吗? “柔嘉帝姬,全中,三支筹码。” 赵寒洲收起了轻视之心,严肃认真地投壶,三支全中,也得了三个筹码。 赵寒洲额头渗出薄薄的细汗,投中壶口和两个壶耳对他而言不难,但是要是一不小心输给了柔嘉帝姬,那他还怎么展现风姿,如何求娶帝姬? “距离太近了,换十米线。”长歌看了看距离,往后退了三米。 贵女们跌破了一地下巴,换十米线?柔嘉是疯了吧,这么不把小侯爷放在眼里?投壶郎君都是九米线,女娘七米线,她直接隔十米投壶? “柔嘉帝姬,全中,三支筹码。” 这一下喝彩声连连。 “小侯爷,十米线!你可不能输给小帝姬。” “赵寒洲,我们盛都郎君的脸面全靠你了。” 赵寒洲笑容僵硬,掌心全都是汗,也退到了十米外,三支全中,而且是最难的一支壶口,两支壶耳。 赵寒洲轻轻松了一口气,第三局只要正常发挥,应该能打个平手。没有想到娇弱美艳的柔嘉投壶技艺竟然这么强,他内心隐隐喜悦,就是今日柔嘉瞧着跟往常有些不太一样。 “没有想到小侯爷这般厉害,那第三局,就十五米线吧。”长歌淡淡说道,退到十五米外,纤细如玉的手指把玩着手中剩下的两支箭矢,随意地投了出去,投中壶口,两支皆中。 众人惊呼出声,十五米线,两支同时中壶口! 赵寒洲俊脸隐隐发白,十米线内,他能百发百中,十米线内他投壶能玩出花来。但是十五米线,他从来没试过!若是他练过这个距离,定然也能百发百中,但是他没有时间去练。 赵寒洲退到十五米线外,投出最后两支箭矢,面如土灰。只中了一支! “赵郎君,承让了。”长歌冷淡颔首,从诸多彩头中取回自己的碧玉簪,优雅地别在发间。 她回头,看着满东阁的贵女和郎君们,淡淡说道,“百花宴,不如尔尔。” 满盛都的郎君颜面扫地,尤其是永庆侯府的小侯爷。 镇国公夫人险些要疯,柔嘉是怎么回事?字字杀人诛心?她以前都是藏拙吗?今日是特意来打盛都郎君脸面的?这以后还怎么相看? 真是疯了。 赵寒洲深受打击,其他郎君也面上无光。 投壶结束,挫了永庆侯府的威风,长歌便起身告辞。出镇国公府时,正巧遇到萧家二郎萧拓,萧拓今年刚中状元,目前在翰林院任职,日后是要接老丞相的班,入内阁拜相的。如果萧家没有出那场变故的话。 “柔嘉帝姬。”萧拓看见她,作揖行礼道。 “二哥,快点,再磨蹭一下,永安巷的糖水铺子就要关门了。”马车上探出一个六七岁的玉面小郎君,活脱脱是缩小版的萧霁。 小郎君看见她愣了一下。 长歌也愣住,没有想到他幼年时是这样神采飞扬的小郎君,眉眼间明亮,没有一丝一毫的阴鸷和晦暗。 萧拓有些尴尬:“这是舍弟萧霁,今日我与他约好了要去永安巷的糖水铺子给他买糖水吃,冒犯帝姬殿下了。” 长歌淡淡说道:“郎君客气了。我出宫时带了一些宫里的糖水,赠与小郎君吧。” 她让宫人从马车内取出两食盒的糕点和糖水,递给小郎君。 小郎君看向萧拓,见他点头,欢欢喜喜接了,然后甜甜地道谢:“多谢帝姬姐姐,姐姐你长得跟画上的仙子一样,等我长大了要娶姐姐一样漂亮的女娘。” 萧拓:“胡说八道什么?” 小萧霁神采飞扬道:“二哥,难道你不想娶帝姬姐姐吗?” 萧拓直接闹了个大脸红。 长歌失笑,取下腰间的环佩,递给他,微微一笑:“小郎君,这块玉赠与你,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希望你都要心存善念,阳光,记得长大以后娶一个喜欢你的小娘子。” 不要太过执念。 小郎君接过环佩,扬起小脑袋认真地问道:“那我可以娶帝姬姐姐吗?” 萧拓连忙去捂他的嘴巴,尴尬笑道:“殿下见笑了,见笑了。” 长歌见他们兄弟感情极好,微微一笑,朝着他点了点头,转身上车辇,隔着马车还能听到小郎君灿烂的声音:“哥哥,我喜欢这个漂亮姐姐。” 想到他即将遭遇的灭门之祸,以及十多年流放边境的生活,长歌唇角的笑容一点点地淡去,他恨是应该的,只是恨意最先摧毁的不是别人,是他自己。 “你很喜欢那个小郎君呀?”一个柔弱空灵的声音响起。 长歌瞳孔微缩,太阳穴刺刺地疼起来,对方继续说道:“你怎么跑到我身体里来了?” 她猛然睁眼,发现自己已经被弹出了柔嘉帝姬的身体,与她四目相接。 两人齐齐一震。 柔嘉帝姬:“你跟我长得很像呀,你是谁?” 长歌:“?” 果然,她不是这个朝代的人,要数年之后才出生,乱入这个时间节点,只能借助她姑母柔嘉帝姬的身体,短暂地附在她身上,却不能完全成为她姑母。 长歌无法与她交流,但是可以一直跟在她身边,除了柔嘉帝姬,无人能看到她。 第315章 他不会是你以后的夫君吧 柔嘉姑母性情很是温婉天真,长歌跟在她身边半天,看到暗暗摇头。难怪宫人们能在她面前嬉戏打闹,盛都的贵女们丝毫没将她当回事。 回到夕颜宫之后,兆信帝过来用晚膳,正值壮年的兆信帝还没有晚年时期的油腻和暴虐,不过那张纵欲过度的脸还是看的人隐隐不适。 她可能生来就凉薄无情,对于这位父皇没有丝毫的感情,尤其知道他后来做的那些令人作呕的事情。 幸好此刻不需要她面对兆信帝这张脸。 兄妹俩用了晚膳,兆信帝问着柔嘉今日百花宴的事情。 因今日百花宴不是柔嘉参加的,柔嘉便支支吾吾地一带而过,好在兆信帝没有待太久就回宫。 夜里,宫人熄了蜡烛,只留了两盏夜灯退下。 长歌躺在软塌上准备睡觉,然后就见柔嘉姑母伸手轻轻戳了戳她的脸蛋,兴奋娇憨地问道:“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你到底是谁呀?你的投壶技艺怎么那么厉害?我本来还对赵小侯爷很有好感,结果他投壶竟然输给你了!” 长歌微微惊讶:“你能看到我?” 她着实无法对着这张比她还小的小娘子喊“姑母”二字。 柔嘉点了点头,撑着小脑袋,跟她并排躺在床榻上,有些激动地说道:“你一定是天上的仙女吧,你长得真好看,那件青绿色的襦裙我很喜欢,但是我平时都不敢穿的,怕被人说老气。 我本来还挺担心今天的百花宴,睡前还祈祷大罗金仙,不要出糗,结果你就出现了耶。” 长歌唇角弯了弯,年少时的柔嘉姑母,真可爱。 “你怎么不说话。” 还是个小话痨。 长歌问道:“你不害怕吗?” 柔嘉摇了摇头:“为什么要害怕?我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好像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还长得这么漂亮,投壶还那么厉害!我做梦都想那么厉害的。你那么冷漠,我不跟你说话,你都不搭理我。” 柔嘉说着亲昵地戳了戳她的手指。冷漠的鬼是不会害人的,她那么漂亮,而且还帮了自己。她比较倾向于她是来守护她的。 长歌:“我是你的侄女,秋长歌。很多年后才出生,小姑母,别害怕,我没死,只是魂魄误入了这个时间节点,因为。” 她声音寂寥了几分,淡淡说道:“因为多年后有人为救我而死,天下因我而生灵涂炭,我来这里是想改变最初的命运。” 她想了很久,就算改变是微乎其微的,她也要播一颗善良且温暖的种子在萧霁的心里,一点点地潜移默化地改变着他往后的人生轨迹。 柔嘉猛然睁大了眼睛,跟她面对面,桃花眼兴奋地弯起来:“原来我们是一家人呀,小长歌,你是不是超级厉害?你今天好威风。以后我不想做的事情,你可不可以帮我?” 长歌点头,正合她意。 “我附身的时间不能太长,不过危险时刻可以喊我上。”她淡淡说道。 “那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不知道。” “小长歌,你今天为什么对小侯爷那么狠?一点情面都不留耶,而且你都没有对姨母笑。你是不喜欢他们吗?” “嗯。” “小长歌……” “睡觉!!!” “哦。” “对了,你今天为什么要将我的环佩送给萧家小郎君,他不会是你以后的夫君吧。” 长歌:“我没夫君。” 这一下柔嘉乖乖地睡觉了。 长歌看着她娇憨甜美的睡颜,看着窗外的冷月,她陷入第七世,不知道现实世界会怎样,有傅怀瑾在,应当不会特别慌乱吧。 转眼天气转暖,宫人们发现柔嘉帝姬最近变的有些奇奇怪怪,经常一个人自言自语,比以前开心了很多,而且准备膳食经常会准备两份,一份甜辣的,一份清淡的,还时不时地出宫逛着盛都大街小巷的铺子。 真的是三天两头地出宫。不过有陛下宠着,也没什么人敢置喙。 很快就到了踏青节,清明祭祀,蹴鞠祭扫。 兆信帝喜奢靡,清明祭祀是大事,往年她都要出城郊祭告天地鬼神,祭告之前会禁烟火,食冷食,不过在兆信帝这里就变成了出宫游玩踏青的节日。 她如今想来,觉得那些年的执念也是笑话,气数将尽的朝代,并不值得挽救,且让它覆灭。 “小长歌,今年的踏青节,皇兄要办一个蹴鞠大赛,我蹴鞠也不太行。”柔嘉眨着小兔子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她,撒娇道,“你帮帮我嘛。我只会琴棋书画,旁的都不太行。书画也很一般。” 蹴鞠大赛?她隐约记得姑母是这一年下嫁永庆侯府,三月里的百花宴被她搅和了,四月里的蹴鞠大赛,看来也是为了相看的。 最近兆信帝来夕颜宫的次数极多,帝宫对柔嘉来说,并不是安全之地。 “嗯。”她点头,若有所思地问道,“若是兆信帝为你指婚,你想选谁?” 柔嘉小脸瞬间通红,结结巴巴地说道:“你帮我选吧。” 她不蠢,小长歌既然是她的侄女,多年后才出生,定然知道她的命运,小长歌帮她选的郎君定然是最好的。 长歌看着她那张绝美的脸蛋,一时之间有些沉默,她其实更倾向于萧家,萧家钟鸣鼎食之家,百年清贵,当年被兆信帝冤死的时候,满门儿郎都是铮铮铁骨,包括那日所见的萧拓。 那样伟岸还会脸红的郎君,随着他的爷爷和父亲,血溅宫门。 只是若是选萧拓,日后萧家蒙难,也无人护柔嘉,兆信帝可是巴不得弄死萧家,让妹妹寡居回宫,从而掩盖他黑暗且肮脏的心思。 选穆家吗?穆家四郎君穆恒,她没什么了解,只是穆严那老匹夫两面三刀,与多方势力斡旋,最后毒死她的事情,她还没清算呢。 “你想选萧家?”柔嘉眨着桃花眼,亮晶晶地问道。 长歌:“?” “你看萧家小郎君的眼神不太一样,像是认识多年的人,有些心疼又有些绝情,我觉得萧拓不错,若是我选了萧家,日后我们是不是还会见面? 那就让姑母疼爱小长歌吧。” 长歌愣住,许久低哑说道:“没有,柔嘉,我们不会见面。” 柔嘉姑母没有机会疼爱小长歌,她也不曾见证过柔嘉后来屈辱悲惨的人生,她说不上来,这是幸还是不幸。 柔嘉脸上的笑容消失,没一会儿,灿烂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要按照我的心意选择啦。” 她以前确实很喜欢永庆侯府的小侯爷,结果赵寒洲连小长歌都比不过,那点子光环一下子就幻灭了,反倒是她从来没注意过的萧拓,脸红的模样很是可爱。 那样高大伟岸的郎君,居然会脸红,真的很有反差感,她以前怎么都没注意到他呢。 蹴鞠大赛很快就到来,盛都的郎君和贵女们牟足了劲,想在这次的蹴鞠大赛中拔得头筹。 一大清早,宫人们就送来蹴鞠的劲服,结果发现今天是冷漠的柔嘉帝姬,顿时一屋子人鸦雀无声,安静地服侍她洗漱换装。 宫人们服侍她换上蹴鞠服,见黑色对襟长衫被她穿的高贵大气,红色长裤和牛皮靴十分的英姿飒爽,这样深的颜色一般的小娘子压根就压不住,但是柔嘉帝姬却穿的明艳冷漠。 “帝姬今日一定会迷倒满盛都的郎君。”宫女忍不住说道,被身边人暗戳戳地拉了一下,今天是冷漠的小帝姬,不能多话。 长歌淡淡说道:“永庆侯府的赵寒洲是哪个队?” “回帝姬,小侯爷带的是绿队,殿下您在萧郎君的红队里。” 柔嘉身娇体弱,最不擅长的就是蹴鞠,这一次赵寒洲和萧拓领队,总要把柔嘉帝姬塞进一个队,最后只有萧拓愿意带柔嘉,组队情况一出来,基本胜负已定。 有柔嘉这个小拖油瓶,萧拓的红队必输。输家是没有资格求娶帝姬的,也没有资格光宗耀祖,得到陛下的赏赐。 于是除了跟萧拓交好的一些世家子弟,蹴鞠高手都尽数跑到了赵寒洲的队伍。实力差距更加悬殊。 长歌到蹴鞠场地时,就见赵寒洲和萧拓都已经到了,除了她,还有不少贵女也换了蹴鞠服上场。 由于场地足够大,而且兆信帝亲临观看,柔嘉也下场,所有每队增加至十六人,双方各有一个球门,现场若是有队友受伤直接抬下去,不替补。 长歌一到,赵寒洲和萧拓等人都眼前一亮,之前三月里的百花宴,柔嘉帝姬折了满盛都郎君的颜面,这一次他们一定要找回场子。 尤其是赵寒洲,信心满满,他的队伍都是蹴鞠高手,等上场,直接攻红队的弱点——柔嘉帝姬就行,萧拓就算蹴鞠技艺高超,为了救柔嘉帝姬,少不得要手忙脚乱,他输定了。 等他出尽了风头,等陛下封赏的时候就求娶柔嘉。 第316章 我知道了,你喜欢我 长歌径自走到萧拓身边,看了看自己的队友,很好,六个女娘,加上她七个,都是下场来玩票的,对面只有两个女娘,这实力悬殊确实很大。 她看向萧拓:“七个小娘子,你要的?” 萧拓:“不,不是,我要的……” “噗,柔嘉,你就别为难萧郎君了,是赵小侯爷不要我们,我们才来萧郎君队伍的。” “我就不同了,我一开始就想进萧郎君的队伍,柔嘉,小侯爷那边进队伍有门槛的,你这蹴鞠的实力怕是进不去,还是在萧郎君的队伍吧……” 萧拓:“殿下,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我也要郎君保护。” 一群娇滴滴的小娘子起哄地笑道。 萧拓脸微红,有些慌乱地后退:“各位娘子蹴鞠技艺高超,应该不需要我保护。” 长歌问道:“今日你家小郎君来了吗?” 萧拓感激地看向她,说道:“来了,比赛要开始了,大家先热身吧。” 蹴鞠大赛很快就开始,一开始红队就被绿队压着打,赵寒洲的队伍犹如猛虎下山扑食一般,也不想办法进球,直接找娇生惯养的女娘。 女娘娇贵,摔个跟头,蹭破点皮都是大事,片刻之间就有两人哭哭啼啼地被扶了下去。 “你们也太卑鄙了吧,说好的蹴鞠,你们怎么直接找小娘子动手?”直接损失两名女娘,队伍里的郎君们都动了怒。 赵寒洲微笑道:“萧拓,你们是输不起吗?蹴鞠时磕磕碰碰在所难免,你们队员娇贵,总不能怪我们没让着你们吧。” “哈哈哈,萧郎君,输不起就别下场比试啊。” 萧拓脸色微微难看,两队实力差距太大了,男女体力天生就有差距,之前的策略是郎君在前,女娘在后,现在赵寒洲打破了这个策略,专挑女队员下手,现在时间拖的越久对他们越不利,只能改变策略,以攻为守,让赵寒洲乱了阵脚,没有时间去攻击队伍里的女队员。 “大家调整队形,以攻为守。” 两队气氛一点就着。 萧拓一马当先,抢到蹴鞠之后,直奔球门,赵寒洲等人围追堵截,片刻之间双方就打了几个回合。 贵女们这才意识到,这跟以往的蹴鞠赛不一样,这一次,不是友谊赛,双方是要下死手的。 “这些郎君是疯了吗?一个蹴鞠赛至于吗?” “这下手太狠了?我们还去抢吗?” “抢什么,我们这小身子板都不够他们一拳抡的,没见赵园园和李思已经被抬下去了吗?” “球,球朝我们飞来了……”贵女们花容失色之际,只见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怎么动的柔嘉身形微动,灵活地接住了飞奔而来的蹴鞠,直奔球门。 众女脸色骤变,前面都是人高马大的郎君,柔嘉这娇滴滴的小身子会被直接打飞吧,下一秒,众人瞳孔微缩,只见柔嘉一脚踩在来人的膝盖上,身形柔软如蝴蝶,在空中带着蹴鞠,以一个漂亮的不可思议的角度,将蹴鞠踢进了球门里。 满场鸦雀无声,围观众人发出热闹的掌声和叫声。 长歌一脚狠狠踩在男人的膝盖上,利落翻身下地时,又踢在他小腿上,七尺郎儿瞬间疼的脸色煞白,跪倒在地惨叫着。 赵寒洲的队伍被抬下去了一人,而且还是侍郎家的郎君。 萧拓等人都傻了眼,赵寒洲等人脸色铁青,不敢置信地看着弱不禁风的柔嘉,幻觉吧,刚才一定是幻觉。 赵寒洲:“柔嘉,你偷偷练了蹴鞠?” 长歌冷淡说道:“这样的招数不是只有你们会用,你们敢对付我们队伍里的女娘,我们就将你们队伍的郎君一一打下去!” “柔嘉,柔嘉,你太酷了!” “柔嘉,柔嘉,干翻他们!” 红队这边,剩下的几位贵女激动的喊起来,这真的是那个小白兔柔嘉吗?她好厉害好酷啊!以前都是她们瞎了眼,竟然错把明珠当鱼目,以后柔嘉就是她们的老大! 赵寒洲这边士气受挫,大家完全没有想到最弱的柔嘉帝姬竟然生生进了一球,还把他们的一名主力给干下去了。那小子是不是放水?故意的? “柔嘉帝姬,那我们就开始动真格的了。”赵寒洲咬牙说道,就算不动歪心思,萧拓这队实力也不如他们。 “散开。”赵寒洲挥手让队伍散开。 双方重新抢夺蹴鞠。这一次赵寒洲等人的重心全都在柔嘉身上,一开始准备留着她在场上玩耍,现在看来,必须先困住柔嘉。 萧拓等人也看出赵寒洲的打算,直奔柔嘉左右,免得她受伤,结果还没来得及出声提醒,就见她在场上身形灵活,几个想拦她的人全都撞的人仰马翻。 “萧拓,速战速决。”长歌将蹴鞠传给他,萧拓眼睛微亮,带着蹴鞠直奔球门,再进一球。 贵女们发出欢呼声,跑到柔嘉身边,把她围起来欢呼。 原本最不被看好的红队率先得了两个筹码,赵寒洲等人乱了方寸,场上局面开始一边倒。 只要蹴鞠传到了柔嘉和萧拓那边,必会进球。赵寒洲等人脸都气的铁青,甚至亲自带人去围堵,结果发现柔嘉身形柔软如无物,每次都能以诡异的角度突围出去,要不是知道她身在宫门,不可能习武,他都要怀疑柔嘉是不是习过武。 绿队乱了军心,很快就兵败如山倒。 最后红队11对5,实力碾压绿队。 结果这般出乎意料,但是场上蹴鞠的精彩程度却比以往任何一场都要精彩。 萧拓带队的红队胜利,全场打酱油的贵女们欢呼地围在柔嘉身边,此刻哪里还记得她们是来相看盛都的优秀郎君的。 “柔嘉,你蹴鞠玩的好好,改天教教我们吧。” “柔嘉,你之前不是想吃高记铺子的糖炒栗子吗?我买了让人送到你宫里。” “柔嘉,我新的了一套红珊瑚头面,送给你,你戴红珊瑚头面肯定好看。” 长歌看着热情的贵女们,微微一笑。 萧拓等人看着笑靥灿烂的贵女们,也忍不住对视一笑,暗暗松了一口气,没有想到他们今天竟然靠着柔嘉帝姬赢下了这场蹴鞠,没有辱没家风。 柔嘉帝姬还真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赢下蹴鞠之后,众人领了兆信帝的赏赐,然后去换衣服。 长歌体力和精神消耗巨大,等换下蹴鞠服,直接就从柔嘉的身体里出来,恹恹地养着精神气。 柔嘉此刻已经高兴的要疯了。 “小长歌,你太厉害了吧。你竟然赢了赵寒洲耶,还带着一票娘子军赢了他们!” “她们现在都跟我玩耍了,还要送我糖炒栗子和珍珠头面,我好开心呀。” “小长歌,我好开心呀。” 长歌见她对着空气叽叽喳喳的兴奋模样,微微一笑,那个画轴上美如洛神的柔嘉帝姬,原来私底下是这样温柔可爱的女娘。 她会因为别人嫉妒她的美貌不跟她玩耍而偷偷伤心,会因为玩不好投壶和蹴鞠而自卑,会因为一袋糖炒栗子和珍珠头面而欢欣雀跃,也会暗暗向往着话本子里矢志不渝的爱情,想找一个一生一世的良人。 柔嘉很好,是这个黑暗肮脏的朝代不配拥有这么好的她。 “小长歌,你是不是累了,那你好好休息,剩下的就交给我吧。我会努力像你一样强大起来的。” 不需要,她会保护她的。长歌暗暗想着。 蹴鞠大赛结束之后就是兆信帝宴请群臣。 长歌打盹功夫,就见柔嘉在路上遇到了同样换好衣服的萧拓,两人见面,俱是一愣。 萧拓面红耳赤,也不知道为何,蹴鞠场上的柔嘉帝姬光彩耀目,他看了只觉得想跪地臣服,但是此刻的柔嘉温柔似水,他却异常心动,想不顾一切保护她。 “殿下的蹴鞠着实厉害,以前都不曾知晓。” 柔嘉俏脸染上了一层薄红,让宫人退下,看着面前伟岸俊俏的萧拓,问道:“郎君是喜欢蹴鞠场上的柔嘉,还是这样平平无奇的柔嘉?” 萧拓结巴了一下,平平无奇?柔嘉帝姬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吗?她对自己的美貌一无所知吗? 人人都爱她的美貌,可他喜欢的是她的善良和性情,她是他见过最可爱的女娘。只是他如今仕途刚刚起步…… 萧拓迟疑之际,见她小脸黯淡,急得脱口而出:“我喜欢现在的你,不是,你提蹴鞠时很美,但是我不敢做他想,现在这样就很让人心动……” 萧拓语无伦次,现场很是灾难。 长歌简直没眼看,但是柔嘉很聪明,问了一个最致命的问题,而萧拓的回答也恰到好处,他喜欢的是真正的柔嘉,而不是附身在柔嘉身上的自己。 她和柔嘉是性情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柔嘉灿烂一笑:“我知道了。你喜欢我。” 他喜欢的是柔嘉,不是那样厉害的小长歌。她很开心。 萧拓本是面红耳赤,看着她如花似玉的面容,一时看的有些痴,定定地说道:“是,我喜欢殿下,很喜欢。” 两人站在四月的春风里,四目相对,万物温柔。 长歌看向已经开始疯长的春日,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还是错,她出手断了永庆侯府小侯爷和柔嘉的缘分,让她嫁入日后要满门皆灭的萧家,这条路,不知是鲜血还是黑暗,却总归不是一条鲜花盛开的道路。 她的柔嘉姑母,也注定要死在她还没有出生的岁月里。 可纵然要死,她也希望柔嘉能嫁一位好郎君,过一段神仙艳羡的恩爱时光,圆了她的少女梦。 第317章 他长大以后人憎狗嫌 柔嘉和萧拓的亲事定的很快,五月里定下亲事,八月里就嫁娶。 长歌还是觉得时间太慢,无论是柔嘉还是萧家,生命里都只剩下倒计时。可能是她的情绪感染了柔嘉,柔嘉也开始频繁地出宫, 萧拓白日里要上衙,不能天天陪伴她,柔嘉便自己在盛都里闲逛,等他下衙见一面,吃完晚膳再回宫。 “殿下,我们婚期只余两月,殿下这样频繁出宫,若是触怒陛下,唯恐影响我们的婚事。”萧拓自然是想日日跟她见面,以解相思之苦,但是父亲告诫过他,行事不能逾矩,不能给对手留下致命的弱点。 近来萧家在民间口碑太盛,他又要娶大盛朝最美的帝姬,明里暗里也不知道多少人想搞死萧家。越是这种时刻,越是要低调,不能出一丝错处。 他和柔嘉成亲以后,日日都能见到,这两月他可以忍。 柔嘉眼睫弯弯,笑盈盈地说道:“你不想见到我吗?我今天还想去钓鱼。” “想的。”萧拓被她问的有些臊热,他时时刻刻都想见到她,但是男儿不能一味的沉溺于情爱之中,他还有他的抱负和萧家的责任。 适当的忍耐是为了更好的未来。 “那就行啦,我想去钓鱼,你帮我画一幅垂钓图可好?”柔嘉伸手摇了摇他的袖摆,娇娇地说道,“我听她们说,你的丹青十分了得,就是不画女娘。” 她其实也不想缠着他,只是近来小长歌十分的沉默,时常坐在月夜下发呆,看向她的眼神也满是忧伤,她不禁想,是不是自己时日无多了。 那她便想每日都出宫门,去做她以前想做却没有做的事情,去看一看容易害羞脸红的郎君,去多看看这个世界。 “我让随从准备笔墨纸砚。”萧拓对柔嘉没有任何的抵抗力,吩咐人回去取笔墨纸砚,低低叹了一口气,带她去城郊的庄子垂钓。 随从取来笔墨纸砚和萧拓作画的颜料工具,结果还跟来了一个小尾巴。 “二哥,听说你要作画,我来给你研墨。”六岁的萧霁如同一个小太阳,扛着重重的书囊跑过来,显然是刚从私塾溜出来的。 萧拓见他竟然翘了先生的课,狠狠训斥了他一顿,结果柔嘉来求情,小郎君也委屈巴巴地撒娇,萧拓只得作罢,最后三人一起玩耍,柔嘉垂钓,他作画,小郎君去摘了一顶荷叶,戴在头上,玩的不亦乐乎。 六月里,满湖的荷花盛开,像极了那年行宫里,她在等旧臣,萧霁杀完了人,慢条斯理地拿着她的丝帕擦拭着指尖的血迹。 谁能想到这个摘荷叶玩耍的小郎君日后会变成那样冷酷无情的人。 长歌低低叹了一口气。 “咦,你为什么叹气呀?”六岁的小郎君睁着漂亮的凤眼,仰头看着虚空,露出雪白的牙齿,“你不开心吗?” 长歌瞳孔微缩:“你能看见我?” “原来你会说话呀,我以为你是一只兔子精,一只小蜻蜓或者是话本子里的莲藕大仙。” 原来看不见,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是天上的兔子精,因为贪玩在人间迷路了,小郎君,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你不告诉其他人,那我以后就经常陪你玩耍,好吗?” 小郎君眼睛一亮,狠狠点了点头:“成交。你是天上的兔子精,那柔嘉姐姐是仙子下凡吗?你是她的兔子精,对不对?” “被你发现了!” “那你以后做我一个人的兔子精吧,我会好好对你的。” “不好。因为我早晚会回到天上去。” 小郎君瞬间垮了脸,随即又高兴起来:“那你等我死了再回去吧,我可以保护你。” 长歌笑笑不言语。真是好骗。 一个相信兔子精会在人间迷路的萧霁,他幼年时也被父兄阿娘宠爱,后来要将那样天真的自己打碎骨血,重新塑造出一个冷酷的杀伐机器,会很痛吧。 因为这个意外收获,长歌的任务进度条往前前进了一大步。 很快就是八月的婚期,婚事没有任何的波澜和意外,柔嘉如愿以偿嫁入了萧府,长歌对此深深松了一口气。 因柔嘉有了夫婿,她也不好继续附身在她身上,白日里陪在柔嘉身边,等萧拓下衙,她便避开两人,独自去萧霁那里,教小郎君读书明理,顺便当一只兔子精,教他如何心存善意。 如此两头跑很是忙碌,甚至连个睡觉的软榻都没有。 “要不我在隔壁厢房给你安排一个软榻吧。”柔嘉婚后生活十分幸福,每天容光焕发。 长歌生无可恋:“我可以睡树上。” 因为萧霁相信她是一只在人间迷路的兔子精,就央求着父兄,在庭院里移植了一棵老桂树,然后还在桂花树的树干上铺了一层狐裘软褥子,让她晚上就睡在树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给鸟筑的巢。 柔嘉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小郎君真的相信你是一只兔子精呀?他好可爱呀。” 长歌点头:“他长大以后人憎狗嫌。” 柔嘉笑到肚子疼:“小长歌,你比他还可爱。所以,你来这里,是想陪着他长大吗?” 长歌:“不是,是想在他心里种一粒善良的种子,他以后挺惨的。” 惨到灭掉了大盛朝,惨到秋氏皆亡,她,秋墨衍都直接或者间接地死在他手上,不过不重要,沧海一粟,生死无常,本是命数,这些都不是萧霁的错。不过是秋氏要偿还的债罢了。 现在得让柔嘉相信萧霁很惨,多一个人疼爱他,免得他以后长歪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柔嘉心软,立刻泪眼汪汪:“这么惨的吗?那我多疼爱他一些,他还是蛮可爱的。” 柔嘉说着就让宫人准备好各色食盒,各种小郎君爱的玩具以及新奇玩意,送去给萧霁。 长歌没有拦,只跟在她身后。她寻思着第一世,萧霁见到她那张脸,最终没有下狠手,而是放任她借势,许是幼年时跟柔嘉姑母有关。 原来他哥哥喜欢姑母,原来他幼年时就曾见过柔嘉帝姬,因为这些千丝万缕的联系,她才能来到这个时间节点吧。 眨眼间,柔嘉嫁入萧家四月有余,夫妻两恩爱异常。 萧拓在人前还十分的克制,人后简直将柔嘉宠上了天,夫妻两人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加上萧府三代清流,兄友弟恭,公婆对她也是多疼爱,柔嘉犹如掉入了蜜罐里,每天都在长歌耳边秀恩爱,秀的她牙疼。 “小长歌,你听说了吗?听说永庆侯府的少夫人得急病死了,那个王小娘子长得还有几分像我呢。萧拓让我近期不要出门,紧张兮兮的。” 长歌闻言目光一凝,柔嘉嫁入萧府之后,永庆侯府的赵寒洲也另娶,娶的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官家的嫡女,因为长的有几分像柔嘉,那位王娘子很是风光了一回,连带着娘家都跟着飞升。 她记得柔嘉出事也是差不多这个时间。 柔嘉托着下巴说道:“刚刚我还在想,要是我当初选了赵寒洲,今日得急病的不会就是我了吧。” 柔嘉说着表情呆滞了一下,失声叫道:“小长歌,不会是真的吧?所以你才不喜欢永庆侯府的?” 长歌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际,低低说道:“要下雪了。” 她记得姑母被掳走的时候,盛都的雪厚的能埋死人,第二年春,柔嘉就被折磨的香消玉殒,接着兆信帝越发暴虐,萧家被问责,萧家儿郎血溅宫门,除了萧霁,满门皆灭。 那个王娘子极有可能不是得急病死的,而是被北上的节度使掳走的。永庆侯府为了压下这样的丑闻才报了急病。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大雪下了七天七夜,整个盛都冷的犹如掉入了冰窟窿里。柔嘉畏寒,冬日里便整日闭门不出,屋子里日夜烧着地龙,因为王娘子的事情,柔嘉受了一些惊吓,心情十分的低落。 萧拓便告假,在家陪她。 不过盛都的局势还是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就连萧霁都紧张兮兮地给她囤了两篮子胡萝卜。 “兔兔,胡萝卜要是不够我再找阿娘要两篮子,我给你埋在雪下面,你要记得吃哟。” 然后长歌只能让柔嘉每天去雪里挖两根胡萝卜,她和萧霁的事情足足让柔嘉笑了一个冬天。 盛都的雪停歇之后,就到了除夕。兆信帝在宫里摆下夜宴,让柔嘉回宫吃年夜饭。 “除夕的年夜饭,我替你去。”长歌隐隐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这感觉,像是第七世即将要结束,她即将被挤出这个时间节点一样。 所以除夕夜宴,必有变故。 柔嘉脸色微变:“只是回宫吃年夜饭,萧拓与我一起,不会有危险的。” 因为王娘子的事情,柔嘉现在对长歌信任至极,即使她出现的方式十分的诡异,并且只是游魂状态,无人看得见,但是她们长得很像,小长歌未来一定是特别厉害的人,一直以来,都是小长歌在保护她。 长歌一字一顿地说道:“柔嘉,等萧拓回来,你让他将萧霁送走。” 这小半年来,她其实一直在暗中推行这件事情,萧家也知道自己在盛都的处境,只是因为萧拓娶了柔嘉,对皇家依然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罢了。 狡兔三窟,柔嘉虽然不明白她的用意,但是也时常在萧拓耳边说这些事情,萧府也渐渐动摇,着手在北地有了一番部署,此时送萧霁走,至少未来十年他不会过的那般黑暗。 柔嘉惊道:“可今日是除夕,今日就送走吗?萧家不可能同意的。” 长歌:“萧拓会同意。” 柔嘉还是第一次见她表情这般凝重,问道:“长歌,真的不能说吗?” 她摇头,轻轻碰了碰柔嘉的额头,片刻之间已经取代她,成为了柔嘉。 半年没有当人,长歌伸手挡了挡外面刺眼的天光,适应了良久,然后让宫人进来服侍。 宫人们进来,见她神情淡漠,眼眸幽深的模样,脸色骤变,收敛了所有的情绪,轻手轻脚地服侍,大气不敢出。 柔嘉帝姬是宫里性情最温柔的主子,从来不会对宫人发脾气,更不会打骂惩罚,但是可能物极必反,这样温柔的帝姬偶尔也会露出真正属于帝姬的威严,气势冷冽,更甚于陛下。 幸好殿下极少露出这样的威严。 宫人们颤颤巍巍地服侍她换上朱色的宫装襦裙,沉的有些压人的色泽,穿在小帝姬的身上,隐隐透出几分的肃杀之气。 没有佩戴珠钗,长歌将柔嘉喜欢的头面都尽数收进妆奁中,让人从外面的茶树上掐了一朵茶花,别在发髻上,雪白中透着淡淡的粉,说不清是白多一些,还是粉多一些,一朵山茶花足以点缀她的艳色。 第318章 今夜会有变故吗 宫宴虽然是晚上开始,但是宫里来接小帝姬的车辇已经停在了萧府门外,回宫还要准备各宫的厚礼,不仅要送过去,还要与诸位娘娘一一叙旧。 萧拓将厚礼准备好,过来接人时,就见柔嘉一反常态,神情清冷地坐在窗前,自己跟自己对弈。 萧拓呆了呆,柔嘉性情温婉,但是喜欢弹琴更甚于下棋,而且平素里闲来无事会懒散地看着民间搜来的话本子,绝无可能露出这样的神情,安静地跟自己对弈。 像是突然之间变了一个人一样,明明是同样的脸,一个娇软灿烂如暖阳,一个清冷如天上冷月。 一种无形的威严感传来。 萧拓脸色变了变,轻声喊道:“柔嘉?” 长歌抬眼,看着自己的姑父,冷淡点头道:“坐。” 萧拓犹如提线木偶一样坐在她对面。 “我知道你有诸多的疑问,等过了今日再问。今晚的除夕夜宴必是一场鸿门宴,郎君派人将萧霁送出盛都,去往北地,若是明年开春之后,情况好转可接回小郎君,若是……” 萧拓心提到了嗓子眼,问道:“若是如何?” 这不是柔嘉,声线不同,说话的语气,神情都截然不同。 若是情况没有好转,萧家满门皆灭,自然就没有后续了。 “柔嘉,你是病了吗?”萧拓有些不愿意相信,明明早间起来时,柔嘉还在他怀里撒娇赖床,一转眼回来就是这般冷漠疏离的模样。 她也从来不过问萧府和朝堂的事情。 萧拓起身想要握住她的手。 长歌避开,淡漠说道:“北地的部署虽然仓促,但是勉强够了。郎君还记得永庆侯府得了急病的王娘子吗?” 萧拓脸色骤变,这事知道内情的没有几人,那位王娘子压根就不是得了急病去的,而是被北上的节度使掳走的,因那位王娘子长得有几分像柔嘉,这事萧拓还挺膈应的。 赵寒洲因为惧怕对方的权势,竟然直接按下了这样的丑闻,可苦了王娘子娘家不过是七品的末流小官,连女儿尸身都没有见到,硬生生忍下了这样的屈辱。 盛都出现这样离奇荒诞的事情,祖父说,乱相已生,非人力可逆转。萧家三代宰辅,清流名门,此刻也只能紧闭大门,因为他们有的只是文臣清名,没有乱世中可定乾坤的兵权。 “柔嘉,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长歌:“王娘子的事情就是前车之鉴。” 萧拓脸色骤变,虽然祖父也曾这样说过,但是父亲并不相信这事会落到萧家身上,如今就连柔嘉都这样说,他们是值得冒险将弟弟送出盛都的。 萧拓:“我去去就来。” 萧拓急急出门。长歌继续垂眼下棋,宫里的人再三来催,她坐在窗前,无动于衷,直到黑子和白子下到死局,萧拓才回来。 “柔嘉,宫里人等太久了,我先送你回宫。”萧拓取来鹤氅,想为她披上,先送柔嘉进宫,免得陛下震怒,然后他安排好府上的事情,再入宫参加夜宴。 长歌接过鹤氅,自己披上,看向萧拓,淡淡说道:“你随我一起。” 萧拓愣了一下,点头道:“好。” 再入宫门,长歌站在宫门长街上,看着朱红色的宫门,无法想象热血溅上去该是多么疼,她这一生兜兜转转都要回到这里来。 萧拓见她眉眼冰冷,有些心惊,想去碰触她,又被她眼神劝退,一时之间只能默默跟在她身后,想起春日里的那场蹴鞠赛,那时候柔嘉也是这般冷冷的,与他合力,将永庆侯府打的一蹶不振。 “要去各位娘娘的宫里吗?” “不去。”长歌声音冷淡。 “萧大人,陛下此刻正在华清宫等着帝姬呢。” 萧拓皱了皱眉,陛下这么急着见柔嘉吗?明明除夕晚宴上能见到,平时他并不会多想,但是柔嘉今日自打要回宫开始就十分的异常,像是变了一个人,他不得不多想。 “先去夕颜宫。”长歌没有理会宫人,径自往夕颜宫走去,宫人吓的脸色发白,帝姬如此胆大包天?陛下召见都敢不见的吗? 萧拓脸色也变了变,上前两步,攫住她的手腕,压低声音说道:“柔嘉,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长歌看了他一眼,见他眼底都是对柔嘉的担忧,而不是害怕她触怒龙颜,大祸临头的恐惧,暗暗点了点头。 “郎君,若是那一日出事的不是王娘子,而是柔嘉,郎君会怎么做?” 萧拓额头青筋暴起:“别乱说,我断然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若是发生了,当如何?”她看向宫门残雪,眉眼冷了几分,柔嘉的命运改变,没有嫁入永庆侯府被掳走被糟蹋,反而跟萧拓恩爱异常,她父皇在宫里怎会坐的住? 迟来的命运也是命。只是这一次她面对的不是粗鄙蛮横的节度使,但是荒淫无度的兆信帝。 萧拓紧紧握住她的手腕:“原来你是因为这件事情才如此反常,柔嘉,我们是夫妻,除非我死,否则我不会让你出任何事情。” 长歌默默收回了手,没有直接去夕颜宫,而是转道先去了东宫,墙角的青梅树都还未伸出枝桠,她来的时间太早了。 朝华殿也是,还未有美人入住,她阿娘此刻没准还未入宫。 回到夕颜宫,屏退了宫人,长歌离开柔嘉的身体,低低地说道:“这里都是暗卫,柔嘉,你们时间不多,挑重点说。” 竟然连暗卫都动用了,今晚必是不太平。 柔嘉恢复了身体控制权,一把扑到萧拓怀里,一言不发就落下泪来。 萧拓见她落泪,顿时慌道:“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柔嘉,我去请御医。” 柔嘉摇头,哽咽道:“我,我,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小长歌说,这里都是暗卫。” 萧拓脸色骤变,紧紧抱住她,压低声音:“别怕。” 难怪她进来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屏退宫人,关上了门窗。 萧拓走到窗前,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安静的近乎诡异。 他稳住心神,扶着柔嘉到内室坐下,问道:“小长歌是谁?” 萧拓定定地看着妻子,跟数分钟之前完全不同,没有冷冽的威压之气,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面前的柔嘉娇娇软软香香的,哭起来十分的可爱,惹人怜爱。 是他的柔嘉。 “是之前的你?” 萧拓到底聪明,虽然这个想法荒诞且不可思议,但是他相信自己的直觉,柔嘉很不对劲。 柔嘉点头:“三月里的投壶比试,四月里的蹴鞠大赛,还有刚才,都是小长歌,现在才是我。长歌是我皇兄的女儿,未来的小帝姬。” 萧拓瞳孔微缩,险些被这巨大的信息量冲晕。之前都是长歌?现在才是柔嘉,她是一直跟在柔嘉身边长达一年之久吗? 她跟在柔嘉身边的目的是什么?萧拓想到她身上冷冽的气势和所说的话,一股深沉的冷意泛上心头。 陛下最大的皇子今年才五岁,帝姬才七岁,这位长歌殿下到底是谁! 萧拓只觉自己身边被织了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他便是被缚在蛛网上的小飞虫,那张网,正一点点地露出它原本狰狞的全貌。 他下意识地握紧柔嘉的手,安抚道:“别怕,柔嘉,你慢慢说。” 柔嘉将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情言简意赅地与他说了,只挑重点的说,越说萧拓脸色越凝重。 “小长歌什么都不肯说,只是她不喜欢永庆侯府,春日里我还不认识郎君时,小长歌就替我出手教训了赵寒洲,我注意到郎君,也是因为那日小长歌与郎君说话,还将我的环佩赠与了你弟弟。” 萧拓神情变了变,在盛都的氏族子弟中,赵寒洲和穆恒的光芒都比他盛,他那时也不知道为何柔嘉会看到了他,原来,还有这样的内情在。 若是没有她,柔嘉会嫁到永庆侯府吗?那位王娘子身上发生的事情会发生在柔嘉身上吗? 萧拓心绪大乱,所以那位长歌殿下才会问出那样的话来吗? 他紧紧抱住柔嘉,遍体生寒。 “长歌殿下有说今日会发生什么吗?” 为何要送走萧霁?她是不是知道什么? 柔嘉摇头:“长歌从不与我说未发生的事情,她说,她要走了,走之前代替我参加今晚的除夕夜宴。郎君,今晚会出事吗?” 萧拓脸色凝重,正还要问什么,就见柔嘉脸色微微发白,昏眩了过去,下一秒再睁开眼睛,已经是另一个人。 萧拓对上她幽深的眼眸,顿时压力陡增,条件反射地松开她,即使他抱的是自己的妻子,但是在这种视线下,他莫名觉得自己在以下犯上。 “殿下。”萧拓声音微哑,紧张地问道,“柔嘉会没事吗?” 长歌沉默不语:“你知道皇家的暗卫营吗?他们隐藏在黑暗中,只听令于帝王,每一任帝王死后会将暗卫营传给下一任帝王。每一个人都可以一敌百。 夕颜宫外,藏了不下于十个暗卫。” 就算是她,要没有把握能对付得了这十个暗卫。 萧拓脸色发白:“殿下为何会知道这样的秘辛?暗卫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柔嘉都不知道有暗卫营的存在。萧拓神情一震,闪过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若是暗卫营是帝王代代相传,那她岂不是? 想到她身上那股比陛下还要凌人的气势和冷漠,萧拓浑身一震,随即朝着她深深地鞠了一躬:“求殿下护柔嘉周全。” 长歌淡淡说道:“怕是不能,我有未尽之事,今夜你跟在我身边即可。” 萧拓面露焦色,但是不敢问也不敢提,咬牙说道:“无论如何,都要谢谢殿下保护柔嘉和我弟弟。” 只希望阿爹阿娘能按照约定,送弟弟出盛都。若是宫中有变,萧家还有一脉残留。 “不用谢我,很多事情我所做的有限。” 说话间,只见外间传来宫人的敲门声:“殿下,萧大人,陛下请二位赴宴。” 第319章 他们不再是史书上冰冷的记载 宫廷夜宴向来无聊,不过今年的除夕夜宴因为朝堂动荡还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柔嘉的座位排的极其靠前,几乎和贵妃娘娘平席,就连萧拓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妥,不禁低声问道:“陛下对你一直这般宠爱吗?” 宠爱程度甚至远超宫里的贵妃娘娘。 萧拓问出口才意识到此刻的柔嘉是那位长歌帝姬,她又怎会知道宫廷秘事,何况这算是她父辈的事情。 长歌点头,用宽大轻柔的袖摆微微遮挡口型,低声说道:“莫与我说话,酒莫要喝,吐掉。” 兆信帝疯狂地爱慕着自己的妹妹,看到萧拓与她亲近必会受到刺激,这酒里下了三日醉,喝下之后昏昏沉沉能碎上三日,帝宫里的那点子秘药她还是清楚的。 看来今夜比她预想的还要危险。不仅是她和萧拓危险,可能萧家也会蒙难。 长歌垂眼,暗暗叹了一口气,她并非草木,只是有些事情是注定要发生的,以她一人之力无法逆时代洪流。 也许正是这一种渺小和无力感,才能让她对前世释怀。 萧拓闻言一震,看着宫廷玉酿酒,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视线落在下方的宴席上,今日萧府就他一人赴宴,祖父和父亲都没有来。 祖父年迈,寒冬腊月的进宫不便,但是陛下怎么会不请父亲进宫? 萧拓正要找人传信回去,手臂被秋长歌狠狠按下,她目光平静无波澜,冷淡地摇了摇头。 萧拓按捺下内心的慌乱,佯装与众人一起喝酒,将酒尽数吐在宽大的袖摆上。 柔嘉帝姬和萧拓不胜酒力,夜宴进行到一半就有些醉,被宫人扶着去休息。萧拓佯装喝醉,昏昏沉沉间和柔嘉一起被送到了陛下的华清宫。 殿内戒备森严,香鼎内燃着浓郁的龙涎香,萧拓脸色已经近乎惨白,感觉自己便是那误入羊群的绵羊。 谁家帝姬喝醉会被送到陛下的寝宫?何况还有他这个外臣? 很快殿外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陛下,事情办妥了。帝姬和萧拓都醉得不省人事。” 兆信帝龙心大悦,喜道:“萧府那边事情办的怎样了?” “陛下的暗卫营出手,事情必会万无一失,萧府只有一些看家护院,没有铁甲卫也没有御林军,不出半个时辰定会传来好消息。” 兆信帝:“务必要做的滴水不漏,佯装成仇家寻仇,现场不可留下任何的痕迹。” “起风了,看来马上会下一场暴雨,到时候一场大火烧的干干净净,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 萧拓听到这里,怒发冲冠,不管不顾地爬起来,正要冲出去质问兆信帝,为何要对萧府下此杀手,而且还是这样的暗杀?他可是帝王,萧家三代为臣,忠心耿耿,难怪就换来这样的下场吗? 萧拓打翻软榻边的香鼎,浑身一软,面如死灰,这香,有问题!他竟然浑身无力。 “谁?”外间传来兆信帝的呵斥声。 长歌睁开眼睛,起身灭了香鼎内还未燃尽的龙涎香,冷冷说道:“我。” 她看向萧拓,示意他继续装睡。 兆信帝进来,看见她,目光闪烁,喜道:“柔嘉,你何时醒了?刚才宫人说你喝醉了。” 兆信帝挥手让宫人们都下去,看着她婀娜娇软的身姿和绝世的容貌,目光暗沉了几分。今夜之后,他的心头大患就要被拔除,柔嘉也要以寡居的身份回到帝宫,往后他们便能永远在这宫里相守了。 长歌伸手倒了一杯茶水,看着阔别多年的父皇,许久冷笑了一声,说道:“父皇,好久不见,你我最后一次相见,应当是那年宫变,你被囚禁在这华清宫里。 你死前,哥哥不让我来见你,说会脏了我的眼睛。 这些年,我也不想见你,可父女情分一场,我怎能不来送送你。” 长歌抬眼看他,眉眼积压着怒气,一字一顿地怒斥道:“兆信帝,你竟然派出暗卫,屠戮忠臣满门。君王屠戮臣下,你也配当帝王?” 兆信帝脸色骤变,怒道:“柔嘉,你在胡说什么?你吃醉酒了吗?我是你皇兄。” 柔嘉一定是听到了。 “萧家功高震主,这些年借着春闱科考,揽尽天下门生,结党营私,在朝堂上屡屡驳回朕的旨意,朕怎能容它!” “一派胡言。”长歌眉眼一片冰冷,“我以为你只是昏庸,嗜杀,贪婪,没有想到你不仅没有为君的德行,也没有为人的良心。萧家三代清流,尽毁于你的私欲。 只因为你喜欢自己的亲妹妹,便要屠尽萧家满门,将她霸为己有。后世史书会记录发生的一切,你也会被成为秋氏皇族的耻辱,永生永世被钉在耻辱柱上,你还是死后去高祖陛下那边忏悔去吧。” 长歌说的身子隐隐发颤,因为怒火,因为悲哀,没有想到这一世,萧家竟然落得这样的死法,暗卫截杀,连血溅宫门的英勇之举都被抹杀,直接就黯淡落幕。 兆信帝被她道出心底最深的秘密,脸色发白,惊恐喊道:“你不是柔嘉,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知道?” 一边的萧拓浑身发抖,控制不住地痛哭出声,满心满眼的恨和不甘。这便是萧家三代扶持的帝王啊,何其不堪,何其不堪! 长歌看着他惊吓的模样,重重放下手中的茶杯,冷冷笑道:“我自然不是柔嘉,我只是一个死后的孤魂野鬼,来看看你的下场罢了。 父皇想知道自己的下场吗?这大盛朝也活不过三十年,不过在那之前,我会夺你的权,将你囚禁在这华清宫,看着你丹毒入骨,疯癫而死,死后再将你葬在高祖陛下的皇陵里,让你日日夜夜都被高祖训斥、鞭笞……” “住口,住口,不要说了,来人,来人……”兆信帝被吓得瞳孔放大,发癫地喊道。 深浓的夜色里,狂风呼啸,门窗被吹的吱呀作响,大雨倾盆而下,因兆信帝今夜要宠幸柔嘉,早早就将侍卫和暗卫都撤掉,加上风雨声,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宫人听见。 寒风灌入殿内,千金难买的流光纱被吹的四处飞扬,兆信帝看着一步步走向自己的长歌,吓的跌坐在地,惊恐道:“你到底是谁?来人,来人……” “柔嘉……”萧拓吸入了太多的迷香,挣扎地爬起来,想阻止她,她是未来的帝姬,若是杀了陛下,等于杀了她自己!等于亲手弑父!也等于柔嘉杀了自己皇兄,日后柔嘉要如何面对她自己? 长歌无视他,居高临下地踩在兆信帝的膝盖上,看着曾经高高在上,可定她生死的帝王此刻弱小无助如孩童,内心没有畅快,只有无尽的悲哀。 曾经她和秋墨衍的命,都捏在父皇的手中,这宫里所有女人的命,天下的百姓的命都被捏在这样一个天下共主的手中,可他做了什么? “记住,你未来的女儿会夺你的皇位,会埋葬大盛朝,会让你惶恐而死,这是属于你的报应,残害忠良的报应。” 她脚尖用力,狠狠踩断他的小腿,冰冷地注视着他:“父皇,我会时时刻刻盯着你的。” 兆信帝吓得惊惶大叫,犹如见了鬼一般,朝着一边爬去,失手打翻烛台,蜡烛吞噬着千金难买的流光纱,火势渐起。 火光中,萧拓痛哭出声,浑身发抖地去拉她:“柔嘉……” 他和柔嘉怎么办?萧家怎么办? 长歌感觉眼睛有些潮湿,一滴泪缓缓地落下来,是柔嘉的眼泪,这件事情里,最痛苦的就是柔嘉和萧拓,她所能做的真的太少。 “萧拓。”长歌回头看向他,淡淡说道,“萧家还有希望,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柔嘉的错,大盛朝会在我手中灭亡,这是我要还的债。” 她没有提萧家会走向另一个巅峰,会灭秋氏开创一个新的王朝,不提是因为不想干预既定的历史走向。 萧拓泪流满面,是呀,萧家还有希望,被送走的幼弟就是最后的希望,她早已预见了一切,所有才会早早安排这一切吧。 萧拓朝她磕了一个头,哽咽道:“多谢殿下。” 长歌微微一笑,难得温柔地说道:“我把柔嘉还给你,她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娘。” 长歌看着沦为火场的华清宫,闭上眼睛,魂魄被一股巨大的吸引力卷走,等再睁开眼,已经身处在镜面的法器空间内。 第七世,结束了。她甚至没有来得及看结局。 镜湖上,器灵老儿坐在小毛驴上,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长歌看着湖底的那些记忆光点,伸手从湖里捞出最大的那个,一帧帧的画面浮现在眼前。 除夕夜宴成为大盛朝史上最殇的一场夜宴,百年清流世家萧府被仇家血洗,除了幼子和在宫中赴宴的二郎萧拓,满门皆灭。 与此同时,兆信帝宫中走水,火势烧了整整一夜,兆信帝受到惊吓,昏迷三日,三日未上朝,清醒之后,封萧家家主为忠勇一等公,萧公排位入太庙,封幼子萧霁为异姓王。 后有史书记载,兆信帝恐女,尤不喜帝姬,下令诛杀所有的帝姬,帝宫内唯有一位小帝姬被藏于东宫,长至成年,成为后来的监国大帝姬。 大盛朝苟延残喘,终被萧氏所灭。 后面的走向与她前世经历的一般无二。只是萧拓和柔嘉呢? 长歌掬起湖里的一个小光点,看到了萧拓和柔嘉的结局,除夕夜宴之后,萧拓回到萧家,写下千古传唱的陈情书,然后血溅宫门而亡。 柔嘉也与之同去,死后两人合葬于帝姬墓。 长歌看着消失在掌心的记忆光点,双眼微红,身心俱疲,第一次感受到轮回之苦。她早就预见了两人的结局,萧家满门皆灭,萧拓知晓了帝王秘辛,绝无可能活下去。 他用最壮烈的方式,保护了幼弟,保护了萧氏的满门忠烈和累世清名。 她的姑母柔嘉,也不可能活,因为那世道是如此的黑暗,君王可定生死,可毁她所有的信仰,她只能与所爱的郎君一起去死,才能避免那些悲惨的事情。 这一世,竟然这样伤情。从此以后,柔嘉姑母和萧家那些人,对她而言不再是帝王秘史上的一段冷冰冰的记载,而是一段鲜活的人生和记忆里的故人。 “小娘子,过去总是伤情的,万幸的是,你身边还有很多人疼爱你,为了你,不惜逆转生死伦常,你可莫要辜负他们的心意。”器灵老儿宽慰道。 长歌朝着老人家遥遥一拜,低哑说道:“第七世可算是成功吗?” 这一世,她所做的事情,只是为了消融萧霁心底的恨。 “娘子自己出去看看就知道了。”老人家挥挥袖子,将她送回到她来的地方。 第320章 傅医生和姐姐还没和好吗 天光大盛,陆西泽猛然从梦中惊醒过来,坐起身子,大口喘着气。 “陆总,您终于醒了?”病房内,文理正在紧急处理着集团事务,见状大喜,连忙按铃去喊医生。 陆总前日突然昏迷,整个集团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中,第一次开启了危机预案,他已经苦撑了三天,眼看就要撑不下去了。 文理险些喜极而泣。 医生和护士紧急地进来做检查。 陆西泽:“我没事,让他们都出去。” 陆西泽捏着生疼的眉心,记忆混乱,还沉浸在梦境里,这一次的梦境信息量巨大,他竟然想起了幼年时的记忆,梦到了六岁时的自己,弥补了记忆的空白区。 他梦到了前世的阿爷,阿爹阿娘,二哥,柔嘉帝姬,还有一只兔子精。哪里来的兔子精,那声音是长歌的声音,是她再次入梦,进入了他幼年时期,陪着他成长,让他二哥娶到了心心念念的女子,让萧家没有背负骂名,让他往后一生都没有沉浸在那样的黑暗中,人生始终都残留着一点明亮的光。 陆西泽颓然地靠在床头,脑袋刺刺地疼,两世,乃至三世的记忆都在一点点地融合,修正,改变,最后化为一条完整的记忆线。 他猛然睁开眼睛,凤眼幽深雪亮,五指忍不住握紧。 他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原来她的十世轮回没有渡完,每一世都能改变这一世。 “文理,秋长歌这几日是不是昏迷了?” 文理楞了一下:“没,没听说。秋小姐不是在影视城拍新剧吗?” 前日要说大事,就是秋长歌官宣了分手,当时陆总不是很高兴,晚上多喝了两杯,然后就昏迷至今。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乐极生悲吧。 “陆总,我们做个全身检查吧。” 陆西泽拔掉手背上的吊针,起身沙哑道:“太饿了,你去准备一些流食,我去洗个澡,然后问清楚秋长歌在哪里,飞影视城。” 文理连忙应着,给杜敏打电话去打探情报。 这两天陆总昏迷,他都忙晕了,根本无暇注意秋长歌那边的情况。 电话很快就接通。 文理三两句话套出了秋长歌的近况,飞快地汇报道:“陆总,秋小姐确实昏迷三天了。这事工作室瞒着没有对外宣扬,只跟剧组请了假。” 由于之前的热搜,秋长歌请假不去剧组,也情有可原。剧组那边没有怀疑。 陆西泽打开浴室的门,头发还在滴着水,凤眼幽深地说道:“飞影视城。” * 影视城这边,杜敏熬的眼睛通红,整个人都处在随时爆炸的状态,其他人的状态也不太好,尤其是傅怀瑾。 乔曦咬牙说道:“这都昏迷三天了,早就该送医院了!今天傅怀瑾说什么我都不管,送医院!” 衡音哭唧唧道:“可傅医生就是国内最优秀的医生,这里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送医院也不行,回帝都!” 杜敏见瞒不住了,说道:“不行,这事我们得听傅怀瑾的,长歌之前也昏迷过,是傅医生救醒了长歌,我知道大家很担心长歌,但是最担心的应该还是傅医生。” 乔曦和衡音对视一眼,不可思议地叫道:“之前也发生过?” 杜敏点头,将长歌之前昏迷两次的情况跟她们说了,一次是拍《玫瑰》的时候,导致剧组停工,一次就是六月里,导致《清欢》推迟进组。 乔曦和衡音倒吸一口凉气。 “我就说以秋长歌的性格,怎么会推迟进组,她上个月就昏迷过一次了?我真的不知道说你们什么好……” 乔曦急得跳脚,这都两次了!这一次是第三次昏迷! 衡音“哇”的一声哭出来:“姐姐,姐姐不会是得了什么病吧。” “不是。”傅怀瑾被她们的哭声吵到,走出来,声音沙哑道,“长歌只是累了,睡几天就会醒,你们声音小点,别吵到她。” 众人见他整个人瘦了一圈,面容苍白,三天三夜没合眼,眼睛都熬的通红,清风明月一样的帅哥,周身都透着一股子破碎美感,仿佛风一吹就散了,顿时全都安静下来。 乔曦小声说道:“傅医生,您,要不要去眯一会儿?长歌醒了,看见您这样也不好受。” 要命的是,别秋长歌没醒,他先倒下了,他可是医生,大家全指着他了! 傅怀瑾摇头,声音沙哑:“你们可以去跟她说说话,她能听见。” 衡音嘴巴一瘪,差点又要哭出来,咋看到傅怀瑾这样就想哭呢!哥哥真的好惨,姐姐可千万不要出事! “我去跟姐姐说说话,杜姐,你打电话让酒店送点吃的过来,让傅哥吃点东西。” 衡音擦了擦眼泪,觉得还是她来挑大梁吧!不然全都得倒下! 杜敏连忙去给酒店打电话。 乔曦:“那我赶去剧组了,再不去,林可颂能杀了我!!有事你们给我打电话。” 衡音进了卧室,就见卧室收拾的整洁干净,床头是新换的一束荷花和莲蓬,天光透过窗帘的薄纱,一点点地照进来,到处都是阳光明媚的样子。 傅医生明明那么爱长歌姐,为什么要分手? 衡音耷拉着脑袋,去拨弄花瓶里半开的荷花,叹气道:“荷花都开了,姐姐,你再不醒,傅医生就要谢了。” 她恹恹地托着下巴,然后就见躺在床上的秋长歌睁开了眼睛。 衡音眨了眨眼睛,对方也眨了眨眼睛。 “姐,姐,姐姐……”衡音揉了揉眼睛,欢喜地险些蹦起来。 长歌微微一笑,伸手放在唇边,示意她小声点,太吵了。 衡音大喜,蹭到她身边:“姐姐,你醒了?” 长歌点了点头,挣扎地坐起身来,靠坐在床头。她醒来有一会儿了,意识是清醒的,只是身体太累,一时无法睁开眼睛,直到傅怀瑾离开房间,衡音进来,才缓过来。 衡音抹了抹泪花,喜极而泣:“你可吓死我了,姐姐,还有傅医生,他守了你三天三夜没合眼,刚被我赶去吃饭了。” “我喂你喝点水。”衡音正说着,就见房门被人推开,听到动静的傅怀瑾进来。 四目相接,屋内陷入一片沉寂中。 衡音缩回要倒水的手,轻手轻脚地出去,还贴心地给他们把门关上。 卧室内,死一般的安静。 长歌看了看床头边的矿泉水,伸手去拿。 “我来。”傅怀瑾声音嘶哑,帮她拿水,握着矿泉水瓶的手指有些轻颤,他拧开瓶盖,坐在床边,喂她喝水。 长歌没什么力气,第七世比她想象的还要伤情,她到现在都没有缓过来,就着傅怀瑾的动作,喝了两口水,然后摇了摇头。 傅怀瑾帮她擦了擦唇角,两人一起沉默了。 傅怀瑾握紧手中的矿泉水瓶,双眼隐隐赤红,这三天彻底地击碎了他,他以为只要不跟她在一起,就能阻止陆西泽的黑化,就能阻止她陷入轮回梦境,现在看来就是一场天大的笑话。 而他为此却付出沉重了的代价。 长歌,不会原谅他了吧!是他先松开了手! “你,有哪里不舒服吗?”傅怀瑾见她面色苍白地闭上眼睛,慌的声音都有些颤,想碰触她的脸,又僵在半空,最后帮她挪了挪靠枕,让她躺下来。 长歌贴着柔软的枕头,轻呼出一口气,闭眼休息,迷迷糊糊中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天已经黑了,杜敏和衡音已经恢复了活力,开始叽叽喳喳如小麻雀,唠叨的不行。 乔曦在拍夜戏,不在酒店。 目前她昏迷的事情瞒的很好,连秦阳都瞒住了,没有外人知道。 “记者在酒店门口整整蹲守了三天啊,就在刚才被经理连哄带劝地送走了。”杜敏打开刚炖好的鱼汤,给她倒了一小碗,又打开食盒里的清粥小菜。 “三天过去,热度也没了,大家散去很正常,不过这次也没什么媒体乱写,大家吃的好喝的好,都没乱带节奏呢。”衡音给她剥了一个蜜橘,眯眼笑道,“姐姐,你放心,外面风平浪静,无事发生。” 能有什么事情发生,傅医生砸了那么多钱下去。 不过长歌姐和傅医生还没有和好吗?怎么姐姐醒了,傅医生却躲到了角落里去? “这鱼汤刚炖好的,巨鲜,你身体虚,多喝喝,是傅……咳咳……”杜敏将后面的话吞了下去,算了,这个时候还是不提傅怀瑾的名字。 前段时间长歌的黯然神伤她是看在眼里的。虽然吧,傅医生从头到尾做了很多事情,但是前段时间的不闻不问也是很伤人的。 不是当事人,她不好评。 长歌垂眼喝了一口鱼汤,确实很鲜,她不喜荤腥,唯独鱼汤能喝的下去,是她喜欢的味道。 她知道杜敏和衡音欲言又止的话,也知道傅怀瑾没走,就在外面的客厅,只是她现在还没有想好怎么处理这段感情。 第七世结束,后面只有两世了,如果始终无法渡劫,就这样也挺好,不用再失望,也没有生死离别之伤。 衡音岔开话题,眨着大眼睛问道:“姐姐,你怎么好端端地晕倒?还不止一次?” 长歌:“是嗜睡症,有时候极度疲倦就会昏睡几日,最多不会超过三日,所以不是什么大事,不用大惊小怪。这事我也就让杜姐瞒着,没有对外宣扬。” 嗜睡症?还有这样奇怪的症?衡音似懂非懂,点头笑道:“管它呢,只要姐姐没事就好了。” 鬼知道三天前因为姐姐官宣分手的事情,她还觉得天塌了,现在看来,姐姐长命百岁才是最重要的,这么看来,她也不是cp粉,她是姐姐的生命粉。 杜敏笑道:“没事就好,你多吃一点,想吃什么,跟我说,我去买。” 长歌喝完了两小碗鱼汤,又喝了小半碗粥便吃不下了,让人换了床单被套,然后去洗了澡洗了头,散着长发开始复盘。 复盘到一半,杜敏过来敲门,低声说道:“长歌,陆总来了,人在酒店。” 长歌眼眸微深:“让他到会客厅。” 杜敏拉了拉她的衣袖,压低声音说道:“傅医生还在客厅,这三天他守着你,除了去隔壁洗澡吃饭,没离开过,要是见到陆总,我怕他扛不住。” 傅怀瑾是熬了三天三夜的人,可别怒火攻心,出什么事情。 长歌点头,淡淡说道:“没事,你去泡一壶茶。” 她披了一件披肩,出了房间,就见傅怀瑾果然还在,清俊颀长的男人熬了几个大夜,眼底都是红血丝,反而越发显得俊美破碎。 再不睡觉,他会猝死吧。 长歌轻轻皱了皱眉尖。 第321章 是个不讨喜的人 傅怀瑾在会客厅内开学术会议,压着声音,说的都是英文,又快又流畅。 长歌让杜敏带着小助理和衡音下楼去吃烧烤,然后去料理台边泡茶。 水很快就烧开,她看了一眼酒店的茶包,想起这一次过来,从家里带了一盒未拆封的茶叶,她从柜子里找到,拆开包装,里面的茶叶包掉了一地。 她深呼吸,俯身去捡,一只修长如玉的大手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茶包。 傅怀瑾不知何时过来,低哑说道:“我来。” 长歌没说话,看着他将地上散落的小袋茶叶一一捡起来,他手生的好看,那样金贵的一双手,能进手术室跟阎王抢人,也能进厨房,洗手做羹汤。 她伸手按住眉心,低哑说道:“傅怀瑾,你其实不用做这些,也不用守着我,一直以来都是我亏欠你,你不欠我什么。” 她语气有些不好,情绪很坏。第七世轮回对她的影响比她预想的还要大,心里像是压了一团火,又像是笼了一层晦涩的雾。 她果然,是个不讨喜的人。 傅怀瑾身子微僵,随即洗杯子泡茶,淡淡说道:“我做的都是我乐意做的。我知道你想判我死刑,不过可以申请死缓吗?” 他转过身来,仗着身高的优势,低头定定地看着她,想将她抱在怀里,又怕她厌烦,只能虚虚地将她圈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看着他和她的影子渐渐融合在一起。 “若是你亏欠我,那我能提要求吗?” 长歌不可思议地抬眼,他真敢说。 傅怀瑾见她终于正眼看自己,低低一笑,眼底的疲倦尽数褪去,哑声说道:“你昏迷的时候我很担心,我以为只要我不见你,只要陆西泽以为我们分开了,你就会好转。 对不起,是我太天真,所以,上天才会这样惩罚我吧。” 傅怀瑾惨淡一笑,薄唇没有一丝血色。他果然愚蠢至极,怎么会中陆西泽的奸计。 微信上,季听白和傅和玉都给他写了千字的道歉小作文,而且篇篇不重样,但是他不想说,一个字都不想说。因为错了就是错了,再解释都是错。 他亲手将一手好牌打的稀巴烂。 但是那又如何,能遇见她就是最美好的事情了,他可以重新捂热她的心,这一次,他会选择与她同生共死。 长歌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敲门声响起,不徐不疾,叩了三下。 门外,陆西泽神情淡漠地倚靠在墙上,视线越过长歌,看向她身后的傅怀瑾,敷衍地点了点头。 “傅医生也在?你什么时候吃回头草了?” 一句话杀死两个人。 傅怀瑾皱眉,淡淡说道:“陆总,我跟长歌并没有分手,我没有同意。” 陆西泽嗤笑了一声:“道士的脸皮果然比较厚,挺厚颜无耻的,前世我跟长歌也没有分手,我也没同意,那又如何?该分不还得分。 她从来不回头。”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尤其是经历了第七世,他拥有了那样温暖的幼年时光,此刻看到日后夺走长歌的男人,陆西泽眼底都是冷意。 陆西泽看向秋长歌:“顶层露台有家小酒吧,单独聊聊?” 长歌:“不用,傅医生要回去了,你进来聊吧。” 长歌看向傅怀瑾。傅怀瑾面容微微苍白,低哑说道:“那我先回去了,我就住隔壁,有事你喊我。” 第322章 看谁沉得住气 陆西泽进屋,双手抱肩,站在门口,淡淡说道:“你跟傅怀瑾,真的分手了?” 长歌没有回答,淡淡问道:“你找我什么事情?” 陆西泽定定地看着她,想到刚才傅怀瑾那难看的脸色,险些笑出声来,她对人一向狠,傅怀瑾此刻只怕肠子都悔青了吧。 陆西泽:“他不适合你,感动不是爱情,我以为你分的很清楚。你根本就不亏欠他,若不是他父亲,你怎么会……” 说到这里,陆西泽眉眼陡然阴鸷了几分,若不是穆严,前世她根本就不会死,往后那些也不会发生,他不在乎她嫁给谁,因为他完全有能力将穆家和道门连根拔起,最后长歌还是只属于他。 穆青衣不过是为了弥补家族的罪孽才以命换命,结果换的还不成功,导致长歌现在生不生,死不死的,时不时昏迷,被困在轮回里。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穆家和道门,还有秋墨衍。 长歌淡淡说道:“适不适合都跟你无关。” 陆西泽:“长歌,你一直说我无法忘记过去,偏执不可理喻,可你才是真正被困在过去的人,过去早就尘归尘,土归土,你该选择不一样的人生。” 长歌闻言,险些笑出声来,完全没有想到,有一天,陆西泽竟然会开导她。看来第七世果然改变了他。 她点头,漫不经心地说道:“好,我尽量,喝什么茶?” 长歌一边去泡茶,一边敲了敲虚空,唤来他身上绑定的系统:“小救赎,陆西泽现在的黑化指数是多少?” 系统一听到她的声音,立马欢喜地退出休眠状态:“女主,你终于想起我了。” 最近这日子过的那叫一个枯燥,女主昏迷,宿主也昏迷,它也被迫关小黑屋,太惨啦,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系统:“不是,我什么时候成小救赎了?” 长歌:“你不是进化成救赎系统了吗?这应该是你的终极进化形态吧。” 系统激动道:“没错,没错,你可太识货了。” 救赎系统可不是真假千金系统、反派系统可比的,这是修罗场世界的救赎系统,级别非常高,所以如果能完成救赎任务,它就能攒够能量,不用再做小任务,直接一飞冲天,返回母星了。 它即将结束流浪生涯了! 长歌点头:“所以,陆西泽现在的黑化指数是多少?” 系统:“宿主现在的黑化指数是50%,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系统只差将“瑞思拜”写在脸上,之前反派的黑化指数高达百分九十,秋长歌到底做了什么,竟然将倾斜的天平给拉了回来,太厉害了吧。 它应该直接绑定女主,没准现在都已经完成任务返回母星了,之前简直都在浪费时间,浪费生命。 长歌眯眼,黑化指数还有50%? 系统:“女主,你已经做到了常人无法做到的事情,如果想完全消除反派的灭世倾向,将他拉到阳光下,只怕……只怕……” 长歌:“?” 系统给出了一个推演之后的答案:“只怕你得嫁给他,用爱感化他,你只要跟别的男人在一起,百分百会前功尽弃,这个世界还是会毁灭。这是系统推演千万次的结果,没有例外。 这个修罗场世界反派的执念是爱情。权势富贵他都拥有过了,并且弃之如敝屣。” 长歌低低叹气,爱吗?可笑的是,她自己都不曾拥有过爱,怎么给他? 会客厅内,陆西泽看着神游太虚的长歌,不悦地眯眼,敲了敲桌子:“秋长歌,我就这么不起眼吗?” 坐在她对面,她都能发呆。 长歌回过神来,将泡好的清茶放到他面前,淡淡说道:“你刚说什么?” 陆西泽低沉开口:“既然你跟傅怀瑾已经分手了,不如我们复合?一年为期限,若是合适,一劳永逸,若是不合适,我也不会纠缠你。 这个选择对所有人都好。” 陆西泽垂眼,掩住眼底的幽光,一年为期限,足够他干掉两个情敌了。 长歌皱起眉尖,冷淡拒绝:“不好。” 她现在这样就很好,不想找第二个男朋友。 陆西泽俊脸陡然阴鸷起来。 气氛凝结成冰之际,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长歌,我回来啦~今天真是累死我了。”乔曦兴奋地进来,一看到屋内两人,笑容僵在原地,哦草,她是不是回来的不是时候? 陆总怎么会在? “傅医生呢?”话一出口,乔曦险些咬断自己的舌头。 陆西泽起身,淡漠说道:“我先回去了,我说的事情你考虑一下。不用急着回复我。” 陆西泽面无表情地离开,从头到尾没看乔曦一眼。 乔曦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的背影:“长歌,我终于知道你之前为什么会跟他离婚了,陆西泽是冰块成精吧。 他仿佛当我是空气!” 她好歹也是影后,很有名气的那种。 “不过这样的男人很安心吧,他都当我是空气,估计除了你也看不到别的女人吧。”乔曦话音一转,莫名觉得有些好磕。 怎么秋长歌身边全是这种极品优质男?一个傅医生,温润如水,一个陆总,冷酷如寒冰。 长歌捏了捏生疼的眉心,淡淡说道:“你不是拍夜戏吗?这么早就回来了?” 乔曦:“我跟林可颂说,你马上就能继续拍戏,他一高兴就给剧组放了个假。话说,你明天进组吗?” 长歌点头:“进。” 第八世目前没有任何的征兆,可以抓紧时间先拍戏。 乔曦笑道:“你果然是个工作狂,衡音呢?” “出去吃夜宵了。”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长歌就有些困意,回去睡觉了。 * 酒店顶层酒吧。 陆西泽进包间,看着端坐在内,半夜不喝酒喝茶的男人,唇角勾起一丝隐秘的弧度。 傅怀瑾果然坐不住了,不枉他磨磨蹭蹭,等了一个小时才过来赴约。 傅怀瑾颔首,冷淡说道:“陆先生,请坐。” 陆西泽坐到他对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冷冽的肃杀之气。 陆西泽忽而一笑:“去年我重返帝都,听到的都是傅医生的美名,那时也曾想递拜帖登门,不过被婉拒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没有想到,傅医生竟然会主动约我见面。” 傅怀瑾脸色不算好,透着几分的疲倦苍白,三天三夜没合眼,长歌醒来,两人感情几乎是冰点状态,傅怀瑾全靠一杯咖啡撑着。 他淡淡点头:“陆先生回帝都的动静太大,任何一个举动都会带来过分的解读,傅家这么多年都不与众豪门往来,并非是针对陆总一人。” 傅怀瑾给他倒了一杯茶。 陆西泽:“不用,我刚才在长歌那,已经喝了一杯茶,再喝晚上该睡不着了。” 傅怀瑾手中动作一顿,他在顶楼等了一个小时,长歌与他竟然聊了这么久吗? 傅怀瑾垂眼,冷淡说道:“陆先生,强扭的瓜不甜,我不希望你强迫长歌做一些她不喜欢的事情,这不是所谓的爱,而是控制欲和占有欲作祟。” 陆西泽眯眼,审视着他,一字一顿道:“是吗?那我也有一些疑问希望傅医生能解惑。长歌与你在一起这么久,有说过喜欢你吗? 你不过是仗着她想报恩的心思,强行占有她,说起来,你比我更卑劣一些。” 傅怀瑾脸色陡然苍白了几分,指尖攥紧手中的杯子。 长歌从未说过喜欢他,他甚至知道她的白月光初恋是陆西泽。 陆西泽冷笑道:“傅医生,知道我为何会知道长歌昏迷吗?因为这一次进入轮回梦境,她选择的人依旧是我。不幸的是,下一次,她依旧会选择我。 我希望你,能成全长歌。” 他起身,垂眼看着桌子上的清茶:“茶我就不喝了,有时候我真的希望你能入梦,看到长歌的选择,不要做那自欺欺人之辈。” 陆西泽径自离开。 包间内瞬间回归平静。 傅怀瑾看着面前一点点冷掉的茶,眼底皆是红血丝,他紧紧地攥紧杯子,低低地自嘲地笑出声来。 他劝陆西泽放手,其实他又何曾能放手。 他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 * 睡饱了十二个小时,第二天一早,长歌满血复活。 《清欢》这部戏,由于她请假三天,拍摄进度有些滞后,返回剧组之后,长歌就开始没日没夜地拍摄,日日熬大夜,跟她有对手戏的乔曦和秦阳,苦不堪言。 偏偏林可颂也是个极度认真的导演,跟秋长歌一拍即合,一条过的戏都要拍好几次,然后挑最好的那条,简直离谱。 熬了几天之后,乔曦率先受不了了。 乔曦:受不了了,秋长歌又熬大夜拍戏!!姐们,求求了,你回家睡觉吧! 秦阳:长歌老师就差睡在剧组了。寂寞点烟.jpg。 长歌:赶下进度。 她现在不管不问外面的事情,就是希望拍完这部戏,免得后面再出状况。 乔曦:姐们,这部戏你至少要拍3个月,拍到秋天,你这么赶下去,一个半月就给你杀青了! 乔曦恨不能将她拽回酒店,姐们,你睁开眼睛看看酒店外面的两个门神吧。现在酒店氛围那叫一个诡异。 陆西泽和傅怀瑾都没走。 长歌每天早出晚归的,那两人定时定量地送三餐,然后早晚远远见她一面,也不说什么。 但是时间越久,酒店的气压就越低,现在酒店经理都隐晦地来提醒,最近酒店的工作人员压力很大。 搁谁能压力不大? 她压力也很大! 所以求求她了,别熬大夜拍戏了,去见见男人吧!安抚一下吧! 衡音:嘿嘿,看来我一走,你们就乱套,要不我回来? 乔曦:别,别又带什么人过来,我这边已经经不起折腾了!一个傅医生加上一个陆总,酒店经理感觉每天都在上刀山下火海。 衡音:哈哈哈哈,早知道我就不走了,你们也太怂了,傅医生脾气最好啦,陆总也是没有爪子的老虎,怕什么! 秦阳:? 乔曦:? 乔曦:已截图! 衡音:嘤,我错了。 衡音:所以陆总和傅医生是在打擂台吗?这关姐姐什么事情?他们男人爱打就打呗。我姐独美。 乔曦磨牙,一个是帝都顶尖豪门子弟,一个是国际有名的千亿富豪,这两人打起来,别人的命也是命! 秦阳:别的好说,就是长歌之前才官宣了分手,现在大家都知道她在影视城拍戏,每天那么多的代拍和记者,要是拍到傅医生和陆总,就不太好了…… 宋星河看着群消息,又看了看手机里的几十张照片,唇角扬起一丝弧度,吩咐手下将照片发出去。 前夫和前男友同时现身剧组,内娱第一美女花落谁家,这个标题挺不错的。 既然长歌不想选,那他就来推她一把。 让这两人统统出局。 长歌抽空看了一眼群,再看剧组人员连续熬夜,各个都有些疲惫不堪,起身跟林可颂说了一声,收工休息。 林可颂闻言松了一口气,再熬下去,他都熬不住了。 林可颂:“那长歌老师,您早点休息。” 长歌点头,出了剧组,照例看到了两辆熟悉的车,她视若无睹地上了保姆车。 小助理看着外面的两辆豪车,战战兢兢地说道:“姐,这都一个星期了,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不论长歌姐拍戏到多晚,这两人都在剧组外面等,一等就是好几个小时,已经连续一个星期了。 主打一个看谁沉得住气! 他们倒是沉得住气,她受不了了! 到底要闹哪样啊! 长歌眼眸微深,这样下去确实会影响到酒店和剧组这边,只是她每天拍戏量太大了,真的不想再花时间去处理这两人的事情。 小助理将手上的沙拉晚餐递给她,弱弱问道:“长歌姐,你真的不准备原谅傅医生吗? 刚才他送晚饭过来时,好像状态不太好。” 那样风光霁月的一个人,瞧着憔悴了好多,看着怪心疼的。 长歌手上动作一僵,问道:”傅怀瑾,怎么了?” 第324章 可以,但是没必要 长歌这一周以来沉浸式拍戏,完全就没有精力和时间管别的事情。 此刻见小助理欲言又止的模样,她抬眼看向车窗外。 傅怀瑾一日三餐地送饭她是知道的,他做的饭菜跟外面酒店做的不一样,食材新鲜,没准是橙园空运过来的。 长歌看向车窗外鬼鬼祟祟蹲伏的狗仔和代拍,垂眼给杜敏打了一个电话:“杜姐,你跟傅怀瑾、陆西泽说一声,别蹲在剧组外,有狗仔。” 虽然她向来不在意绯闻,但是天天上热搜,很影响剧组的拍摄进度。 杜敏气道:“宝,你说晚了,已经上热搜了,而且还是买的热搜,一分钟之前上去的,空降热一,花了大钱。” 杜敏火速将热搜内容截图发给长歌。有狗仔拍到傅怀瑾和陆西泽的车,对比了之前长歌参加商务活动时两人出现时开的车,然后又放了两人在酒店附近出入的背影图。 标题是大写的“前夫和前男友,顶流女明星花落谁家”,一看就是引战。 杜敏:“这该死的营销号,热搜下面已经打起来了。” 她都险些怀疑是不是对家买的,这一年多以来,长歌窜红的太快,地位太稳固,圈内蛋糕只有这么大,她吃了,别人就没的吃了。何况长歌现在还进军电影圈,算是动了很多一线女星的蛋糕。 热搜上掐的全都是路人。 秋长歌粉丝一脸懵逼地点进热搜,然后就见路人互扯头花中,掐的那叫一个真情实感。 粉丝们人都麻了。 ——什么情况?姐姐不是刚官宣分手吗?怎么又上热搜了? ——不知道,小夜莺们一个没参与,全是路人在掐,不是,但凡我没带粉籍,我必要跟他们对线三天三夜! ——两家cp粉掐起来了,好像是买的热搜,空降热一的。 ——好恶毒的热搜,还是往一女两男上面引,已经有黑子骂姐姐脚踩两只船了。 ——cp粉被人当枪使了,她们是不是傻,现在是争谁是正宫吗?现在摆明了是有人想搞我姐姐! ——好多新粉都是第一次追星,不懂粉圈这一套,很正常,现在就看工作室怎么处理了,姐姐会发澄清公告吗? ——感觉有些悬,虽然热搜很恶毒,但是有一说一,挺好磕的。前夫哥和前男友真的出现在剧组了,合理怀疑他们是真的在追姐姐。 ——蹲一个工作室澄清。 杜敏说道:“这热搜撤不掉,工作室要发澄清公告吗?” 长歌深呼吸,怎么澄清,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傅怀瑾和陆西泽确实在影视城,一个是前夫,一个是官宣的前男友,这是真的不给她一点处理的时间啊。 能让局面如此鸡飞狗跳的,不做他想,必是宋星河,然后还有一些浑水摸鱼的人。 不过宋星河此举也算是推了她一把。真是打瞌睡时,有人递枕头。 长歌淡淡说道:“你把热搜发给傅怀瑾和陆西泽,等他们走了,再发个航班信息,绯闻就会平息。” 杜敏惊讶道:“真的全都撵走啊?一个不留?这么无情吗?” 她点头,捏了捏眉心:“要拍戏,没时间顾得上男人。” 杜敏见她这样云淡风轻的模样,瞬间也没那么焦虑了,笑道:“被偏爱的人就是有恃无恐。不过,长歌,你要是真的喜欢他们中的谁,那也不能一直这样晾着。” 陆总和傅医生都是帝都名媛争相追求的优质男,可不能便宜了别人。 长歌点头:“知道了。” 她挂了电话,低低叹了一口气,她不是想晾着他们,有那么一瞬间,她是想跟他们断了来往,后面两世情况不明,与其这样纠缠,不如现在就断的干净。 小助理见她挂了电话,沉默不语的模样,弱弱地说道:“姐,我们回酒店吗?” 感觉长歌姐有些不开心。 长歌点头。 小助理吩咐司机开车回酒店,忍不住开口说道:“长歌姐,你要不要睡一会儿,我妈跟我说,很多时候如果做不了决定,不如交给时间。” 其实这话压根不是她妈说的,是傅医生让她说的。 呜呜,傅医生是怕给到长歌姐压力,才要这么宽慰她吧。 长歌愣了一下:“你妈说的很对。” 小助理露出两颗小虎牙:“我妈还说,人生苦短,不要为没有发生的事情担忧,要跟着自己的心走,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 长歌眼眸眯眼,似笑非笑:“你妈怎么感觉像是别人的说客?” 小助理吐了吐舌头,糟了,被看出来了。 不过被小助理这么胡搅蛮缠一番,长歌情绪好转,关了手机,拿起剧本研究明天的戏份。 车子没多久就到了酒店,酒店经理一脸为难地出来,说道:“秋老师,不好意思,酒店的电梯坏了,正在抢修中,我们有一部外景电梯直达顶层,您可以坐那一部,然后往下走一层回套间。真是抱歉呀。” 经理不断地道歉,差点哭了。 长歌淡淡说道:“没事,就坐外景电梯吧。” 经理大喜,连忙上前带路。 小助理有些紧张地说道:“顶层是不是酒吧?外人进不去吧?” 经理:“顶层是只针对酒店贵宾开放的露台酒吧,外人绝对进不去,您放心,不会有人打扰秋老师的,我们酒店的安保也是有保障的。” “不过秋老师,您以后出行还是带几个保镖吧,现在像您这样出行只带一个小助理的真的少见,很多粉丝还是很疯狂的。” 经理说着看了看她那张美到没有瑕疵的脸,内心隐隐感叹,美成这样还不带保镖,他都觉得过分了。 长歌淡淡说道:“如果请保镖是为了防粉丝,粉丝会很心寒。” 经理瞬间反应过来,连连点头。救命,秋长歌这么接地气,这么宠粉吗?她粉丝知道会甜到哭的吧。 电梯很快就到了顶层。 电梯一打开,就是顶层的小花园,夜幕下,小花园的树灯一闪一闪,美的如梦如幻,脚下铺着红毯,一路洒满了清香扑鼻的玫瑰花瓣。 小花园内,处处都是各色鲜花。 小助理猛然瞪大眼睛,说好的小酒吧呢?怎么变成小花园了?这也太美了吧。 长歌看到小花园中央的99朵玫瑰花树,眼眸微深,这种品种的玫瑰,这花树造价要十几万吧。这酒店就算壕也壕不到这种程度。 她扫视一圈,没有见到人,穿过小花园就是酒店的小酒吧,这个时间点,小酒吧里只有三两个酒店客人在喝着鸡尾酒,看着夜景。 “这小花园也太壕了吧,昨天上来好像还没有呢。” “好像是今天临时布置成这样的,是不是富豪要求婚什么的?” “没听说,不过这造价也太昂贵了。” 长歌看了一眼酒店经理,经理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引路道:“秋老师,通往下一层的楼梯在另一边,可以刷房卡进去。” 长歌点头,带着小助理下楼,全程没有碰到任何人,走廊上都残留着浓郁的玫瑰花香。 小助理诧异道:“我们出门时还没有这么香呢,这酒店真不错。” 长歌低低一笑,傻瓜,小花园里的盆栽和鲜花品种昂贵,打造这么一个小花园,要几十万上百万,若是隔天换一次鲜花的话,维持成本更高。 哪家酒店会这么烧钱?只为了酒店的三两个贵宾想起上去坐一个小时? 她本以为是陆西泽一掷千金,可那人的性格不会这样低调,做了必然要让她看到,这一路走来,不见一人,她内心已经有了猜想。 “小雨,你先回去,我去打个电话。” 小助理:“好,长歌姐,你一个人可以吗?” 长歌点了点头:“你帮我放个热水,回来泡澡。” 将小助理支开,她转身远路返回,上了顶层。顶层的花园酒吧,放着低沉忧伤的爵士乐,女歌手用烟嗓唱着悲欢离合,她沿着树灯走到小花园内,看着树灯下的玫瑰花树,伸手摸了摸玫瑰花瓣,在小花园的角落里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对方背对着她,背影沉默如青竹。 酒店经理的声音传来:“秋小姐已经回酒店套房了,需要为您点一杯酒吗?” “不用,我自己坐一会儿,花园里的鲜花每隔一天换一次。” “要是秋小姐一直不来小花园,那岂不是很浪费?” 对方没有说话,经理默默转身,看见秋长歌时,瞳孔一缩。 天呐,这是双向奔赴吧!秋老师不是回房间了吗?竟然又折回来了? 酒店经理忍着八卦之魂,坐着电梯下楼,上热搜看了看,只见热搜上,各家cp粉和路人吵得脸红脖子粗,都在争着谁才是秋长歌的真爱,秋长歌的粉丝在嚷着非官宣不约,热闹非凡。 酒店经理忍住爆料的冲动,他磕双向奔赴啊!真的很甜。 小花园里。 长歌看着背对着她的傅怀瑾,沉默数秒钟,正在考虑要不要过去,对方已回过头来。 四目交接,俱是一愣。 傅怀瑾看见她,五指不自觉的握紧,随即低低自嘲一笑,是幻觉吧,这些天他经常出现幻觉,有时候开着学术会议,耳边会听到长歌的声音,吃饭的时候,刷牙的时候,只要有一点的空闲,耳边都是她的声音,淡淡的,舒缓的,带着浅浅的笑意。 他每每回头,看到的都是空荡荡的房间。她不在身边。 长歌这些天早出晚归地拍戏,这个时候回去泡澡休息了吧。 他也该离开影视城了。 长歌见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自己视若无睹,顿时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笑。 数日不见,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不过越发显得清俊苍白,让人有些心动。 长歌暗暗叹气,她果然是个颜狗。 “秋小姐,您需要点餐吗?我们酒吧还提供一些简餐和水果。”酒吧的酒保兴奋地带着菜单上前。 是秋长歌耶! 长歌:“谢谢,我先看看。” 她拿着菜单,走到旁边的花园小桌坐下。 傅怀瑾如梦初醒,猛然站起身来,动作之大,直接撞到了桌子。 长歌还未坐下,手腕就被他牢牢抓住。 “你……”傅怀瑾声音有些嘶哑,目光闪亮如星辰,唇角露出一丝惊喜的笑容,不是幻觉,长歌,真的来了。 “你不是已经回去了吗?”声音嘶哑的不像话,带着一丝忐忑和惊喜。 长歌垂眼,漫不经心地说道:“小花园挺好看的,上来闻闻花香。” 他不是让小助理带话,让她今朝有酒今朝醉吗?她听劝了。 尤其是看到布置的这样美的小花园,突然之间觉得自己之前有些虚度光阴。 她其实早就不生气了,或许之前很生气,有些心寒,但是慢慢的也没那么生气了。她可以像乔曦和衡音说的那样,使劲地折磨一下傅怀瑾,使唤他,当个作天作地的小作精,最后看他的表现再决定原不原谅他。 可以,但是没必要。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傅怀瑾在她这里的好感还没有消耗殆尽,若是有一天真的走到山穷水尽,那她自然不会回头。 长歌抬眼看他,问道:“晚饭吃了吗?想吃什么?” 傅怀瑾摇头,最近他一日三餐都十分的不规律,基本是给她做饭的时候,自己随意吃几口,然后喝着比他命还苦的美式,完全忘记了还有吃饭这回事。 长歌:“菜单上都是简餐,那给你点一份意大利面吧。” 傅怀瑾温柔道:“好。” 心口有些酸涩难忍,又觉得甜丝丝的,傅怀瑾总算感觉活了过来。 长歌点了一份意大利面,一份水果沙拉。 两人坐在小花园内,看着夜景,没怎么说话,只静静地听着唱片机里流泻出来的爵士乐,安静地独处。 长歌自己吃过了,看着傅怀瑾吃,等他都吃完,困意朦胧道:“我回去睡觉了,明天还要拍戏。” 傅怀瑾握住她的手,低哑道:“我明天要回帝都了。” 热搜的事情一捅出来,他和陆西泽都得走,这一分开,后面就没有好理由来见她,想到有可能分开两个多月,傅怀瑾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第325章 你这个成分很复杂 傅怀瑾买了第二天一早的航班,帝都那边的事情堆积太多,就算热搜的事情没有爆出来,他也要回去一趟。 长歌:“那祝你一路顺风。” 傅怀瑾克制地握紧五指,目光有些黯淡,长歌对他还是心有芥蒂,没有关系来日方长。 傅怀瑾将佛珠递给她:“你收好,以后不要还给我了。” 长歌垂眼,迟疑之际,傅怀瑾已经强硬地将佛珠戴到了她的手腕上。 “我在家里等你,你早日杀青回来。” 他得回去,想办法找到过去的记忆,不然每次面对陆西泽和宋星河,都会显得十分的被动。 长歌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回来时,小助理已经困的在打盹了。 “长歌姐,你总算回来了,洗澡水凉了,我给你重新放热的。” 长歌点头,换了舒适的衣服,靠在沙发上,莫名觉得酒店这边的舒适度还是不如家里,沙发也没有家里舒服,空气景色也不如庄园,心情莫名有些浮躁。 她按了按眉心,一定是最近拍戏太累了,才会心生疲倦感。 一夜过去,网上有关秋长歌绯闻的热度稍稍下降了一些,与此同时,有网友爆料,前夫哥和傅医生都先后离开了影视城,网上又是一阵热议。 ——我同学在机场工作,说昨晚前夫哥就坐私人飞机离开了。巨壕。 ——草,这才是真土豪吧,出入都是坐私人飞机,加上长得辣么帅,我真的不懂我姐怎么会不喜欢他。 ——前夫哥简直是霸总本总,我真的好吃他的颜,姐姐糊涂啊。 ——酒店人员爆料,傅医生好像也离开了,不过没有坐私人飞机,好低调呀。 ——傅医生没有私人飞机吧?毕竟没有千亿身家,跟前夫哥没法子比。 ——笑死,国家特殊人才,家里是顶级豪门,买不起私人飞机吗?人家只是低调,不代表买不起! ——傅医生出身顶级豪门都是小道消息吧?谁也不知道真假,没准是人设呢!但是前夫哥是实打实的豪门! ——还人设,人家又不进娱乐圈要立什么人设? 评论区吵了起来,就傅怀瑾能不能买的起私人飞机争的脸红脖子粗。楼歪的一塌糊涂。 搁别家流量明星,爆出绯闻,那粉丝直接天崩地裂,哭着脱粉,换秋长歌,大家全都在滔谁更有钱谁更帅,谁最配得起姐姐,塌房,不存在的! 网上的舆论也被24小时吃瓜小能手截图到了小群里。 衡音:为了吃瓜更严谨一些,这一波我要艾特宋哥了。@宋星河,哥,你为啥不买私人飞机!她们说傅医生不买是因为买不起! 衡音:截图.jpg。 啊,这就挺离谱的。她已经跟人掐了两个小时了,这些人压根就不讲道理,说不通,气气气! 乔曦:我有时候真羡慕衡小音,我tm的7点就起床化妆,赶剧组拍戏,你丫的天天8g冲浪,跟人掐架!年轻真好! 宋星河:傅怀瑾出行可以坐专机的,不用自掏腰包买私人飞机! 秦阳:草草草,我差点以为自己进错了群?专机?离谱! 乔曦:要不,我退群?!对不起,是我拉低了这个群的档次! 衡音:嘤,我就知道傅医生怎么可能会输,不过傅医生买得起吧?买得起吧? 宋星河:傅家有矿,你说呢!不过买得起也不会买!傅家还是挺低调的,不像某些人高调,不过能理解,坐私人飞机是怕遭到暗杀吧。 当然陆西泽可能是精神洁癖比较重,性格孤僻乖戾,所以出行才喜欢坐私人飞机,但是这不妨碍他无情嘲笑一番。 陆西泽到现在都不知道他比傅怀瑾输在哪里,就是太不接地气了。 衡音疯狂举小手:我我我我,能不能截图发到网上? 宋星河:打码谢谢! 衡音一秒钟打码,将自己和乔曦等人的昵称打码,留下宋星河的,然后美滋滋地发到了网上,这一次她用的是新注册的小号。 嘿嘿,论吃瓜她就没输过! 这个截图很快就被粉丝吃瓜吃到,顿时评论区全是“握草”声。 ——这是p的吧?是p的吧!宋影帝也会在线吃瓜吗? ——新注册的小号,懂得都懂,肯定是粉丝p的,cp粉真的诡计多端,我必不可能上当。 ——笑死,这样的截图我能做一百个。 ——头像好像真的是宋影帝耶,月薪三千的想知道豪门会不会都买私人飞机? ——看情况啦,真豪门都是有的,野鸡豪门不清楚,不买是因为不想买吗? ——傅家真的有矿吗?到底是谁在散布这个谣言啊,我觉得他们成功了。我被成功洗脑了。 ——草草草,有人说这是衡音新开的小号,她打码的方式是一样的。 ——离谱,衡音不愧是最强吃瓜人。如果这是衡音的小号,那就是真的。 ——百分百衡音小号,说话的语气很像,手机型号、ip地址都是一样的,而且她磕秋长歌和傅医生,她是cp粉头子。 ——草草草,我竟然吃到了真瓜!衡音小公主配享吃瓜界太庙! 衡音的小号不出十分钟就被人扒的干干净净。 #衡音配享吃瓜界太庙#也被网友们力挺上了热搜,不少网友跑到正主大号下面留言问是不是真的。 衡音:我真的服了这些网友,真瓜都喂到嘴里,还问我是不是真的? 宋星河:所以为什么你们都打码了,就我没打码?可以解释一下吗?截图.jpg。 群里众人笑喷!宋哥一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不过衡音还算谨慎,把宋星河说的第一句话打码了,没说傅怀瑾能坐专机,这话多少有些风险!懂的都懂! 乔曦:不是,你们在秋长歌在的群里这样明目张胆,真的合适吗? 衡音:姐姐不看群,放心啦!傅医生也不上网!不会发现的。 秋长歌:? 衡音:握了个大草!!!!(一种植物!) 群里瞬间炸开。秋长歌竟然看群消息,这不科学! 长歌刚醒,傅怀瑾走的时候给她发了信息,早上6点多走的,至于陆西泽,昨夜就坐私人飞机走了。 她上来看看绯闻平息了没有,结果就见衡音带头在群里吃瓜! 宋星河:@秋长歌,昨天热搜我买的,绯闻我爆的,免得他们两打扰你拍戏! 乔曦:?!!! 衡音:?!!! 秦阳:哥,给你跪了,你闷声干大事! 这才是真明目张胆吧,衡音最多吃个瓜,宋哥是带头造瓜啊!他还跟正主说!秦阳哭唧唧,觉得他在这个群就是个弟弟。 长歌:哦。 她内心毫无波澜,不是什么人想花钱爆料买热搜都能爆的出去的,能突破陆西泽和傅怀瑾的防线,直接爆上热搜第一,必是宋星河! 她懒得搭理他。 乔曦:宋哥,你就不怕长歌跟你绝交?! 宋星河:微笑.jpg。 衡音:我一时分不清哥哥是姐姐的黑粉还是脱粉回踩?还是男友粉! 宋哥这个成分太复杂了。 衡音:哦草,我的小号被炸了!@长歌,哭唧唧!我就知道坚持不到20分钟! 傅医生到底是傅医生!人在飞机上,她小号就被炸了。 宋星河:正常操作。傅家不上热搜的。 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傅家人不出现在公众平台,他和陆西泽就不一样,他原本就是混娱乐圈的,陆西泽是巴不得出现在热搜上,跟长歌长期绑定,坐实他的前夫身份。 乔曦:@长歌,你今天让工作室发发你的美照,宣传一下新剧的路透,这事就过去了。老娘终于可以安心拍戏了。 林可颂估计也会高兴的痛哭流涕吧!剧组开机以后真是一波三折!不过《清欢》这部剧也因此未播先火,现在收获了巨大的流量,官博超话粉丝都破了60万,加上主演都是演技派+顶流,这部剧已经被评为明年最受期待的剧了。 当天下午,工作室发了一组秋长歌的美照,单人照片,都是秋长歌撸小毛球的照片,暗戳戳地澄清她现在是单身。 粉丝们无比惋惜,这场风波也就慢慢平息了。 很快到了8月。长歌每天早出晚归地拍戏,拍摄进度十分快,不出意外9月份就能提前杀青。 “长歌,你生日快到了,粉丝一直在问今年生日有没有生日会?办吗?” 长歌看了看日历,这才意识到原身的生日快到了,她自己的生日在寒冬腊月,所以将这事忘的死死的,而且傅怀瑾也是这个月生日。两人竟然是同一天生日,8月18号。 她轻轻皱眉,觉得有些巧合!而且第八世轮回迟迟不来,傅怀瑾三十而逝的劫难就不会破。 日子越临近,她越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长歌,你在听吗?”杜敏在电话里问道。 长歌回过神来:“你帮我跟剧组请个假。” 杜敏愣住:“请假办生日会吗?那我这边得提前布置,在哪里办?我让人出个策划书。” 长歌按了按眉心:“不是,请假半个月,我回帝都,生日会的事情我再考虑一下。” 杜敏紧张道:“你是哪里不舒服吗?好端端的怎么要回家?还请半个月假!” 长歌不知道跟她怎么解释! “我要处理一些私人事情。”幸好她7月起早摸黑地拍摄,就算请假半个月也不耽误剧组的拍摄进度。 杜敏:“行,那我去跟林可颂请个假。” 林可颂那边很好说话,高兴地准了假期,并且长呼了一口气。这段时间,秋长歌简直是剧组里的拼命十三娘,带的整个剧组都卷了起来。 林可颂都暗暗觉得吃不消,请假吧,赶紧请假,他也想喘口气。 长歌让小雨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买了第二天上午就回帝都的航班,结果还没等第二天,就得知了傅怀瑾住院的消息。 消息还是傅和玉偷偷透露给衡音的。 衡音:@长歌,姐姐,傅医生好像出车祸住院了。你知道吗? 乔曦:卧槽,严重吗? 衡音大哭:好像人还没醒,傅和玉跟我说的,他说傅医生昏迷前不准他告诉姐姐。 宋星河:? 宋星河:这事连我都不知道,傅家瞒的这么严实吗? 宋星河:不告诉长歌,看来车祸比较严重。 衡音:宋哥,你还是憋说话了。 长歌深呼吸,翻了翻微信,自从回到帝都之后,傅怀瑾每天都会给她发信息,大部分是说他的日常,给她发小毛球的萌照,或者简单说声晚安,她偶尔会回复,忙起来就不回复。 昨天傅怀瑾发的是他和小毛球的合照,前天是庭院里的花花草草,今天还没有给她发信息。 长歌垂眼,打了一个语音电话过去,响了半天才接听。电话那边的人是傅和玉。 她声音微微沙哑:“傅怀瑾呢?” 傅和玉声音带着一丝的哭腔:“小叔出车祸了,三天都没醒,秋长歌,你快回来看看他吧,对了,别说是我告诉你的。” 长歌冷静说道:“开视频,我看看。” 傅和玉开了视频,将傅怀瑾的情况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开车的是家里几十年的老司机,车技一直很稳,就是路上突然窜出了一只野生的小鹿,司机打方向盘避让撞到了护栏上。小叔只是擦伤,还没老王伤的重,但是老王早就醒了,小叔还没醒……老王就是我们家的司机……” 傅和玉说的语无伦次的,长歌还是听清楚了过程。 野生的小鹿吗?虽然别墅区依山傍水,又靠着一间古寺庙,但是马路上窜出一只野生小鹿就很诡异。。 鹿,是祥瑞之物。别墅那一带是成熟的开发区,说有野鸡野鸟,流浪猫狗她信,出现鹿就很离奇。 长歌:“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身体都没什么问题,小叔早就该醒了。你不知道,我奶奶都急的病倒了,我爸妈跟二叔二婶每天轮流来医院,又是照顾我奶,又是照顾我叔……我奶奶说,这是小叔的劫,一会儿要去寺庙一会儿要去道观……我一天要拦八百回,秋长歌,看在小叔对你一片痴心的份上,你回来看看他,没准小叔听到你的声音就醒了……” 长歌沉默,看着视频里的傅怀瑾,他脸上还有擦伤,面容清俊安静,像是陷入了甜甜的梦里,没有丝毫的痛苦。 傅家现在已经彻底乱了。 她声音冷淡且沉稳:“我明天到帝都。” 第326章 执念不解,死劫不渡 因傅怀瑾意外住院,长歌夜里睡的十分的不安稳,做了不少光怪陆离的梦,醒来时发现才凌晨三点钟。 睡下不过三个小时。 梦醒之后,便难以入眠。酒店房间内静悄悄的,整个城市都陷入了沉睡中。 她披了一件外套,出门,走到了顶楼的小花园。 顶层的小酒吧是24小时营业,只针对酒店的vip客户,一晚上可能也没有几个客人,不过依旧有值守的服务员。 服务员还在打着瞌睡,听到动静看见她时,大吃一惊,拿着酒单过来,低声问道:“秋小姐,您想喝点什么吗?” 长歌点了一杯美式,看着花园内新鲜的鲜花,问道:“这些花每隔一天都会换一次吗?” “是的,傅先生说,两天换一次鲜花,您要是有空上来看到这些鲜花的话,会开心很多。已经持续半个月了。” 服务员说着露出一丝笑容,秋长歌拍戏早出晚归,不是每天都来小酒吧坐坐,简直是便宜了他们。 他们每天在这种美如画的环境里工作,心情好到爆炸。 这年头有钱人那么多,但是这么用心且持之以恒的却不多。 长歌低声道谢。 没一会儿服务员就送来了一杯热美式和养在水缸里的栀子花。 盛夏的季节,栀子花清香扑鼻,一朵朵养在水中,清新如露珠。 “这些栀子花是傅先生之前吩咐的,说您过来就给您养一缸,您有事就叫我们。”服务员无声地退下。 长歌伸手捞起水中的栀子花,闻着花香味,许久垂下眼,轻轻捏紧了柔软的花瓣。 这些年她在感情上一直很懦弱,因为年幼时受过的伤,后来她紧闭心门,谁也不敢相信,也不敢轻易地付出感情。 年少时那样喜欢萧霁,也克制地斩断了心中的情念,后来在数世轮回中喜欢上穆青衣,也从来没有诉之于口,只是被动地接受他所有的好,并且随时准备抽身,放弃这一段感情。 她已经用数世来治愈那个不幸的童年。 那一瞬间她突然有些理解秋墨衍。 他们都生在那样的环境,都有黑暗不幸的童年,没有疯癫已经是万幸了,怎么又能要求他们灿烂如太阳花,成为乐观向上的人? 秋墨衍没有变成兆信帝那样的人,已然是十分难得了。 长歌低低叹气,给宋星河发了一条信息:“能再次见到你,我其实很开心,这个世界,我还有一个血脉相连的人。这样很好。” 所以,他也要放下执念。 因为她不想被困在过去了,她想试着往前走。 指尖的栀子花香气渐渐淡去,一道悦耳的铃铛声响起,长歌眼前的小花园瞬间消失,人已经出现手腕上的木珠子空间内。 她瞳孔一缩,第八世是为秋墨衍开启的吗? “是为执念。”骑着小毛驴的老人家笑眯眯地说道,“每个人心中都有执念,小娘子,你的执念尤其深,如今,你终于要打算与自己和解,与命运相连的那些人和解了吗?” 长歌看着脚下空悬的蓝色镜湖,无数的记忆流淌在其中,随手一捞就能捞起那些人间的悲欢离合。 “和解?”她眼眸微垂。 “没错,小娘子你历经数世,然而却始终不肯原谅你自己。你看着自己哥哥病重,孤身赴死,看着朝代覆灭,民不聊生,看着所爱之人与你刀剑相向,看着身边人为你以命换命,十世轮回,你将一切的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你最恨的其实是你自己。 执念不解,死劫不渡,以命换命的结果就是双死,即使是生生世世轮回,也没有结果。” 器灵老儿低低地叹了一口气。他们已经站在悬崖边上,渡不过便是双死。 长歌浑身一震,眼圈微微潮湿。这些年冷漠也罢,凉薄也罢,不过是不肯原谅自己。如果前世她做的更好一点,是不是每个人都不用拥有那样悲惨的命运? 原来她才是造成这一切的根源。 这一世执着灭世的陆西泽,为她以命换命的傅怀瑾,因她记忆觉醒的宋星河,都是因为她,才纠缠在一起,重新背负那样沉重的过去。 长歌垂眼,从镜湖内捞起一个泛着微粉色泽的记忆光团,那是她记忆里最快乐的时光,后来粉色褪去,只剩下无尽的黑暗。 她眼神瞬间坚定起来,指尖探入记忆光团,开始第八世轮回,这一次,她进入的是7岁时的自己。 帝都,凌晨三点多,傅和玉被电话声吵醒,条件反射地去看病床上的傅怀瑾,对方面容平和,毫无知觉地昏迷中。 “喂?”傅和玉压低声音说道,“谁呀,要不你看下现在几点?大半夜的打电话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啥?秋长歌昏迷了?”傅和玉脸色铁青,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个度,觉得这日子真是见鬼了。 救命,这年头昏迷都要成双成对吗?他小叔现在还躺在病床上,再来一个秋长歌,这日子真的没法子过了! 他还指望着秋长歌回帝都,唤醒他小叔呢! 电话是杜敏打的,杜敏还不知道傅怀瑾住院的事情。 “傅少爷,电话能给傅医生吗?之前长歌昏迷都是傅医生在旁边照顾,我们也是没辙,这才大半夜地打电话过来。” 杜敏急的跺脚,长歌是在酒店顶层的小酒吧昏迷的,值守的服务生当场就慌了,给她打了电话,然后还打了120。 但是之前长歌就交代过,若是她无故昏迷,不用送医院,直接找傅怀瑾或者宋星河。 大半夜的,她给乔曦和小雨打完电话,然后就赶紧给傅怀瑾打电话。 “我小叔现在也躺在病床上,生死不知。”傅和玉急道,“你们送医院了吗?查出昏迷原因了吗?我明天安排专机接秋长歌回帝都。” 杜敏一听傅怀瑾竟然也住院了,彻底慌了:“好,影视城那边医疗不如帝都,先接回帝都来,傅少爷,你那边真的能安排专机?” 要是不行,她就要联系陆总的私人飞机了。 傅和玉斩钉截铁地说道:“能,我这就安排。你等我信。” 要是小叔醒了,知道他不管秋长歌,估计会跟他断绝关系吧! 现在他们家就全指着秋长歌唤醒小叔了、 傅和玉挂了电话,看了看时间,凌晨三点半,这个时间绝对不能吵醒奶奶,奶奶有心悸的毛病,要是再病倒一个,那这日子就真的没法子过了。 傅和玉翻着小叔的通讯录,找到赵秘书的电话,咬牙拨通。 这是赵秘的私人电话,电话很快就接通,对方微微吃惊:“怀瑾?” 傅家是出了什么大事吗?竟然半夜三更给他打电话?傅家要是出事,那就是震惊帝都的大事!全国都是震上三震。 “赵叔,您好,我是傅和玉,我小叔住院昏迷了,现在有一件特别紧急的事情希望您能帮忙。”傅和玉态度十分的谦和,收敛了一贯吊儿郎当的姿态。 “和玉?你说。”赵秘戴上眼镜,认真倾听着,表情严肃了几分。 傅和玉将事情说了一遍。他奶奶和小叔都能动用专机,但是现在小叔昏迷,奶奶精神衰竭,这事只能找赵秘书安排。 赵秘脸色微变:“我马上安排专机去接秋小姐。你别挂电话。” 赵秘书用座机打了一个电话出去,安排了专机的事情,然后又安排了一个医疗队,半夜出发去影视城那边。 出事的可是秋长歌,上面对秋长歌十分的重视,在他们心中,秋长歌是属于真正的特殊人才,有些气运和玄学在身上。 “和玉,你小叔住院的事情你怎么没给我打电话,现在是什么情况?我来一趟医院吧。你奶奶还好吗?” “已经找了国内外知名的医生来问诊,小叔身体没问题,就是一直昏迷。赵叔,这件事情给您添麻烦了。” 赵秘摆手道:“这事还得多谢你告诉我,秋长歌可不能出事。先不说了,我先问下那边的情况,具体的等我到了医院再说。” 傅和玉点头,挂了电话,看着病床上昏迷的小叔,苦笑道:“小叔,你快点苏醒吧,这事好像闹的有些大。” 傅家低调了多年,因为小叔和秋长歌昏迷的事情,好像要有些兴师动众了。 病床上,傅怀瑾修长的手指几不可查地动了动。 * 山道上,那只野生小鹿蹦蹦跳跳窜出来时,巨大的冲击力传来,傅怀瑾被撞的意识昏迷,进入了一个诡异的境地。 天地间变得无限遥远,没有空气,没有声音。他仿佛身处在一个真空的世界。 一只野生的梅花鹿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他跟在那只小鹿身后,然后一不留神,小鹿就消失不见,前面的路口立着一块黑色的石碑。 傅怀瑾走过去,然后瞳孔一缩,石碑之后,是一座座石碑,整整有八座,各式各样,凭空出现,诡异且古怪。 “穆青衣,玉石和尚……”他看着墓碑上的名字,每一块都不一样,但是莫名知道这是同一个人。 他伸手触摸着最前面的一块石碑,属于穆青衣的石碑,顿时一股强烈的情绪涌入心头,刺痛的欢喜、生离死别的悔恨、对师门的愧疚以及诸多情绪冲击着他,被封存的记忆犹如潮水一样涌入他的身体。 元宵灯会上的初见,她带着幼帝出来逛灯会,独自一人站在灯火黯淡之处。檐下观雨,孤山寺庙再见,再到帝宫相伴,以及大婚之日的身死。 傅怀瑾眼尾赤红,握紧五指,伸手去碰触第二块石碑,第三块,过往每一世的记忆化为光点没入他的身体,每一世她都陪在他身边,有时候是一块玉,一幅画,一只铃铛…… 原来他找了她这么多年,傅怀瑾惨淡一笑,原来,他们认识了数百年上千年。 原来,每一世都是be结局。 原来,他每一世等待的人都是她。 “哎……”淡淡的叹息声传来,八块石碑化为粉末,消失在空间内。一个鹤发童颜的老道身影淡淡出现。 “青衣,你可曾后悔过?” 傅怀瑾双目刺痛,低哑说道:“师祖。” 寻鹤道人坐在道观殿内,隔空看着历史长河里的某一个时间节点,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好孩子,我在道观给你留了一些东西,助你轮回渡劫。 红尘也好,大道也好,心中的道才是真正的大自在。师祖愿你能得偿所愿。” 寻鹤道人的身影一点点地消失。病床上,傅怀瑾猛然睁开眼睛,坐起身来,双眼幽深如深海,数世轮回的记忆一点点地沉淀下来,犹如蒙尘的玉石被拂去了心头的尘埃,一点点地散发出温润的光芒来。 “小,小叔?”傅和玉饿的前胸贴后背,正在啃苹果,嘴里的苹果滚落在地,呆呆地说道,“你,醒了?” 下一秒,傅和玉嚎啕大哭,鬼哭狼叫道:“奶奶,爸妈,傅烟珠,你们快来,小叔醒了。” 他终于解脱了,天知道这几天他过的什么日子,不仅要守夜照顾小叔,还要拦着奶奶,安慰爸妈,再这样下去,他还是帝都的混世魔王小少爷吗? 他都要成长成傅家的顶梁柱了! 不到十分钟,傅家人全都涌到了病房内。 傅怀瑾看着哭唧唧的家人,按了按眉心,低沉温润地说道:“抱歉,让大家担心了。我已经没事了。” 他只是做了一场梦,拿回了属于自己的过去,现在的他才是真正的傅怀瑾。 老太太等人喜极而泣:“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平平安安的。” 傅怀瑾微微一笑。 傅和玉呆滞地看着突然昏迷,又突然苏醒的小叔,莫名觉得小叔好像有一些不一样了,气质光而不耀,静水深流,周身都镀了一层薄薄的光芒。 “对,对了,小叔,我未来的小婶婶好像昏迷了,昨夜我给赵秘打电话,安排专机把小婶婶接回来了,现在人就在隔壁的vip病房。” 傅和玉突然出声说道,这事他还没有说出去,昨夜赵叔就过来,秋长歌抵达帝都之后就直接送到了医院,他后半夜几乎没睡,上午又忙着各种事情,这才抽空吃了个苹果,小叔就醒了。 很好,后续所有事情就交给小叔了。 傅怀瑾俊脸微变,拔了输液管,下床去看秋长歌。 第327章 此刻不跑就是傻子 傅怀瑾到了隔壁病房,就见杜敏和小助理都守在病房外面。 杜敏看见他,喜出望外:“傅医生,你醒了?长歌她……” 傅怀瑾点头,目光看向昏迷的长歌,低哑说道:“我去看看。” 他一步步走到病床前,深呼吸,看着跟记忆里一般无二的面容,眼底都是深浓复杂的情绪。 他的长歌殿下,还活着! 傅怀瑾被这种绵长如潮水的喜悦感冲击着,慢慢地红了眼睛。 秋长歌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依旧是跟之前一样,只是昏迷不醒。 傅怀瑾跟医院交接了一下,办理了出院手续,然后就守在了她的病房前。 傅家人见他自己刚醒,就不管不顾自己的身体,想劝又不敢劝。 老太太一方面高兴他有了一些世俗的羁绊,一方面又心疼他的身体,喜忧参半,最后让傅家人轮回来医院守着。 只是一连数日,秋长歌始终昏迷未醒。 第八世开始于乍暖还寒的春日。长歌睁开眼睛时,正坐在殿内的炭盆边,手边放着几碟子精致的糕点,几只雀鸟飞到院子里,叽叽喳喳地叫着,啄着掉落下来的青果子。 是春日! 她动了动枕着有些酸涩的胳膊,发现自己回到了7岁时的春日,她不在慧妃娘娘的寝宫,而是在秋墨衍的东宫。 难道从第五世开始,她每轮回一世,从轮回的时间节点开始,都会影响着后世的发展? 长歌眼睫微敛,从软榻上下来,去秋墨衍的书房。 宫人进来,小心翼翼地说道:“小殿下,您要找什么书?奴婢帮您找?” “史书。有关我姑母的史书。” 长歌看着高高的书架,再看看自己小胳膊小短腿的,果断让宫人帮她找。 宫人脸色骤变,伏地颤颤巍巍地说道:“小殿下,莫要提那位殿下。” 长歌坐下,看着跪了一地的宫人,问道:“为何,你们细细说来。” 宫人们抬起头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说。 “若是不说,那我便去问秋墨衍了。” “小殿下莫去!”几个宫人脸色骤然惨白,声音颤抖地说道。 十分钟之后,长歌终于明白为何这些宫人欲言又止。跟她猜想的一样,第七世发生的一切成真,她姑母柔嘉帝姬并未如前世那样被恶徒掠走,而是嫁给了萧拓,萧拓血溅宫门之后,姑母也自戕而亡。 兆信帝大怒,从此帝宫无人敢提柔嘉姑母,连带着陛下不喜帝姬,所有诞下的帝姬都尽数被兆信帝掐死,唯独她是例外。 她阿娘是在冷宫生下她的,无人知晓,她被一个冷宫嬷嬷饱一餐饿一餐地养到了六岁,去年的除夕之夜无意中被秋墨衍发现,掩人耳目地带回了东宫。 所以她出不了东宫,在东宫是个实打实的洒扫小宫女。 长歌不禁垂眼,更加谨言慎行起来,因为她的一举一动都影响着第九世,乃至后世历史。 晚膳时分,秋墨衍回来。此刻的秋墨衍还是十几岁的少年郎,心机还未那样深沉,也未经历过最为黑暗的时刻,周身都透着少年的清朗气息。 “今日小歌都做了什么?”秋墨衍回来,摸了摸她的发髻,笑眯眯地问道。皇家多薄情,父皇厌女且残暴,帝宫内没有一位帝姬活着长大。 秋墨衍初初发现这个妹妹时,对方饿的皮包骨头,皮肤雪白,眼睛大大的,不爱说话,如同一只瘦小的小猫咪,还是一只漂亮的小猫咪。 他第一眼就没来由地喜欢这个妹妹,不禁瞒天过海地将她从冷宫带回了东宫。 也亏了她性格乖巧,这些年藏的很好,否则早就被埋在土里了。 “看院子里的雀鸟。”长歌指了指外面的庭院,此刻对秋墨衍已经没有那么痛恨,甚至很是心平气和,觉得他笑起来很是好看。 “想养一只雀鸟吗?” 长歌摇头,他们都是帝宫里的雀鸟,何苦再养一只雀鸟。囚徒中的囚徒吗? 秋墨衍习惯了她的沉默寡言,见她愿意与自己说话就十分高兴了,很快就吩咐宫人端来晚膳,兄妹两人无言地用膳。 用完晚膳,秋墨衍还要去书房读书。长歌此刻还不困,便去书房陪他。 他书房的那些书籍她上上辈子就看完了,此刻无事可做,便开始临摹画作,她的画十分的拉跨。 棋艺可磨炼她的心性,读书明理,但是绘画和弹琴这一块,并没有花什么精力学,原因是她和秋墨衍都觉得无用。 这一世,她索性捡起这些无用的东西学一学,打发时间。 她画的是庭院里见到的雀鸟和青梅树,揉了几十张纸,勉勉强强看起来像只鸟和一棵树,旁的就一言难尽了。 长歌抬着有些酸涩的肩膀,然后就见秋墨衍在一边“噗嗤”笑出声来:“明日我为你请一位先生吧。你这画着实寒碜了点。” 第二日,秋墨衍就给她请了一位先生,不过名义上是给自己请的。 先生教他绘画时,她就在一边听着,然后先生布置了课业,她来代笔。秋墨衍自己画的十分好,每次都拿她的作业交上去,然后再由先生纠正她画法。 如此时间一晃就两年过去。她的画技有了进步,与秋墨衍更加熟稔起来,与此同时还得知了萧霁的消息。 “萧家那竖子又递了折子,说要回来祭奠柔嘉姑母和父母兄长,父皇今日大怒,很快就是年关了,小长歌,你说那厮真的敢回盛都吗?” 秋墨衍对人的防备心极重,但是喜欢与她说话,无论朝堂之事还是私人之事,都会与她说,长歌有时候只听不回答,有时候会说一两句,时间久了,两人竟然养成了难得的默契。 他说,她听。 长歌执笔的手微微一顿。 “萧家这位郎君是父皇封的异姓王,属地在苦寒的北地,那地方又偏僻又穷,这些年过去,萧家竖子能活到今日也很是奇特。”秋墨衍与她解释了萧霁的身份和其中的曲折缘由。 长歌垂眼,她所知的远比秋墨衍知道的要多的多。 北地虽然苦寒,但是牛肥马壮,萧霁后来能推翻大盛朝,靠的就是他在北地训练出来的骑兵。骑兵一出,以一敌百,是萧霁最强的杀招。 盛都将士养尊处优,步兵哪里是骑兵的对手。 “会。他敢回来的。”长歌破天荒地开口。虽然现在回盛都比预想中的要早几年,但是这一世萧霁的处境吊打前世。 他去北地之前,萧家就为他铺好了路,钱财人脉恩情,尽数都挪到了北地,况且这一世,萧霁不是被流放到北地,而是被封为异姓王,前往自己的属地。 十多年的时间,足以让当年那个少年郎成长起来。 他回盛都,无需靠乱世,只需要以小王爷的身份回来祭奠家人,就已经足够。 秋墨衍眼眸深邃:“你对他感兴趣?” 小长歌只会点评自己感兴趣的人和事。他这一年来,渐渐摸清她的性格,有时候会故意在她面前提前朝之事,看她的反应,然后根据她的反应来做一些决定。 十分的有趣,而且几乎每次她都能站对阵营。 这在刀光剑影的朝堂上,选对阵营,等于多一条命。 长歌点头,没有瞒他,说道:“他很重要。” 历史的大方向无法改变,但是其中的细枝末节却能改变,这一世,她想做一些不同的尝试。 秋墨衍猛然眯眼:“萧霁去属地的时候,你还未出生。小长歌,你怎知他很重要?” 长歌闭口不言。 秋墨衍对此早就习惯,毕竟一个九岁的女娘,她的表现一直过于早熟,而且很多见解和决定都有着超前性。 秋墨衍从不当她是九岁的普通女娘。 这一次的对话就此结束,直到腊月里,年仅二十岁的萧霁以祭拜为由,带着心腹回到了盛都。 萧霁回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祭拜柔嘉姑母和他二哥萧拓。此举深深刺痛了兆信帝的心,陛下动怒,却不能表现出来。 毕竟萧家满门被屠尽的时候,萧家还是出过三代首辅的清流之首,百年世家,后来萧家二郎萧拓血溅宫门,更是让天下人称赞为忠义之举。 萧门占了忠义二字,萧霁回来,盛都城百姓都是夹道欢迎的,兆信帝又能如何?只能继续捂着那年除夕夜走水的真相,将对萧家的恨烂在肚子里。 长歌见到萧霁是在除夕夜的前夕。 冷宫里一直偷偷投喂她的老嬷嬷年迈病逝,她第一次出东宫,带着一个小宫女前去祭拜那位老嬷嬷。 天寒地冻的季节,就连小太监都不愿意在外面顶着寒风跑来跑去,宫门长街上空无一人,只有冷冽的北风呼啸着,如刀子一样割着人的肌肤。 她体弱畏寒,裹在厚厚的小棉袄子里,扮做小宫女的模样,前去冷宫。 “外面太冷了,女娘为何一定要亲自前来,明年的寒食节也是一样可以的。”服侍她的宫女冷的牙齿只打颤,“女娘冷不冷?前面有亭子,我们去避避风雪吧。” 宫里避讳帝姬二字,出门在外,宫女们便称呼她为女娘,若是有人问起,只说是秋墨衍母族那边送进宫的小丫鬟。 前面庭院内有人。 长歌走近才发现自己三哥和四哥在庭院里烤火吃肉,满庭院都是烤肉的香味。 她朝着宫女打了一个手势,速走。 没等她绕路,一个雪团子就直接砸到了她脑门上,将她砸到了雪地里。 庭院里传来三哥四哥的爆笑声。 “这么蠢的小丫头还真是第一次见。哪个宫里的?” “瞧着年纪还小,许是哪位娘娘的家眷,跟着家里人进宫来的。” “让那丫头过来磕头,平白扰了爷的兴致。” 帝宫内帝姬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此刻她见了三哥四哥只能避其锋芒,长歌深呼吸,佯装被砸晕了,躺雪地里不起来。 宫女吓得跪地说道:“回三殿下,四殿下,我们是太子宫里的。” “秋墨衍宫里有这么小的小丫头?来人,将那丫头拎过来。” 长歌暗叫不好,老三老四一直跟秋墨衍不合,这三人是几辈子结下的仇怨,知道她是秋墨衍宫里的,只怕会加倍为难她。 她从雪地里爬起来,拽着贴身的宫女撒腿就跑。 此刻不跑就是傻子! 这两混账玩意儿肯定是偷偷躲在这里烤肉吃,那鹿腿没准还是从膳食房里偷来的,被她们撞破了这才恼羞成怒,未必敢真的追她们。 “嘿,竟然敢跑?快,给爷拦住,今儿爷非扒了这小丫头的皮!” 后面乱做一团,长歌顶着风雪,跟宫女说道:“分开跑!直接回宫。” 她直接朝着冷宫的方向跑,没将老三老四这样的花拳绣腿放在眼里,她回头朝着后面兵荒马乱的三哥四哥翻了个白眼,蠢货,真敢追她,他们就等着东窗事发,被打板子吧。 萧霁回盛都,她那胆小暴虐的父皇只怕夜夜都做噩梦,心情正不好呢。 长歌冷哼了一声,结果乐极生悲,迎面撞到了一人。 她跑得急,对方从游廊过来,躲闪不及,被她撞得发出了一声闷哼声。 长歌撞的脑袋都有些晕,对方扶了她一把,挡住了冷冽的风雪,将她虚虚抱在了怀里,满怀的梅花清香。 “三殿下,四殿下是在宫中明火烤鹿肉?并且殴打宫人吗?”沉稳冷峭的声音响起,对方说道,“我记得陛下下过明旨,宫中禁止明火。” 这道旨意为何会下,自然是跟当年除夕的走水有关,那年除夕夜宴走水,萧家满门被屠,兆信帝惊吓过度昏迷了数日,后来就下了旨意宫中禁止明火,更可恨的是,坊间有流言说,萧家满门被屠,是替皇室挡灾消祸。 这道旨意十几年来雷打不动,成为宫中的禁令。 三皇子,四皇子脸色骤变。草,运气这么背,不仅被一个小丫头戏耍,还遇到了最近风头正盛的萧霁。 长歌抬眼,看清他的脸。二十岁的萧霁,五官俊美,凤眼幽深,眉眼间透着沉稳,没有满身的阴霾和戾气。 他,现在心中还有光。 长歌眼睫弯了弯,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来。 萧霁垂眼,凤眼深邃地看着面前漂亮的有些不可思议的小女娘,下意识地拉了拉暖和的披风,替她挡了挡外面的风霜。 这个少女,像是哪里见过! 第328章 你不能看见长得好看的就喜欢 因萧霁横插一手,老三和老四铁青着脸,此刻也顾不上找长歌的麻烦,赶紧让人灭了明火,收起鹿腿,免得事情闹大,被兆信帝发现。 “臭丫头,今天算你运气好,我看萧小王爷能护你到几时。”三哥四哥面子上过不去,放下狠话就跑了。 长歌看着两人落荒而逃的背影,暗暗摇头,还真是每一世都是手下败将。 她抬眼看向萧霁,说道:“多谢萧大人。” 萧霁凤眼含笑:“你认识我?你是宫里的小宫女?” 年纪太小了点,而且陛下厌女,宫里是没有她这般年纪的女娘的。萧霁看着她身上的小棉袄和襦裙,虽然穿的十分的素净,但是面料都是用的极好的锦缎,那粉色的小披风也是用的上好的兔毛,养的十分的精致。 不像是一般的小宫女。 长歌看了看四周,四下无一人,人都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就连她身边的宫女也跑散了。 “我是太子宫中的。”长歌带起粉色的披风兜帽,看了看自己带的食盒,然后从食盒最下层取出一个小暖炉,“天寒地冻,大人莫要冻到了手。” 萧霁的手是行伍之人的手,掌心不仅有厚厚的老茧,经常还开裂冻伤,他自己从不当回事,长歌将小暖炉递给他,弯眼笑了笑,然后提着食盒继续去冷宫。 萧霁看着手上被硬塞过来的小暖炉,小小的铜炉,里面的炭火许是刚加进去的,熨烫的人心都暖暖的,这小宫女笑起来很甜很可爱。 只是她去的那个方向是帝宫最荒废偏僻的角落,想到刚放下狠话的三皇子和四皇子,萧霁双脚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萧霁见她犹如一只灵活的雀鸟,穿梭在帝宫内,对宫里的路线十分的熟悉,进了一处废弃的冷宫。那冷宫荒凉至极,庭院内有一棵大的桂花树。 那小宫女提了食盒,在桂花树下三碟子糕点,也不知道在祭拜什么人,十分胆大包天地燃了明火,火光一点点地吞噬着纸钱,她脱下粉色的小披风,穿着素衣,在桂花树下拜了三拜。 等明火渐渐燃尽,她才将拎着食盒去墙角边,将三碟子糕点放在了墙角的狗洞边。 这里还有流浪的猫猫狗狗吗? 萧霁凤眼幽深,觉得这小宫女十分的有趣。 他站在破旧的宫门外,等她磨磨蹭蹭地拎着食盒和小披风出来,淡淡说道:“宫里禁止放明火,小娘子,你胆子挺大。” 三皇子、四皇子一听到“明火”二字都要夹着尾巴逃,她这算是明知故犯吧。 长歌没有想到他竟然跟了过来,还等在冷风里,顿时往他身后一躲,推了推他劲瘦的腰,说道:“哪里有明火?你莫要胡说。” 她刚才已经将灰烬都尽数挖了一个小坑埋了起来,就当做花肥吧,来年的秋天桂花会更香。 萧霁见她小脸冻的发白,拎着食盒的小手红的像萝卜,出门在外,连个暖手的袖套都没有带,唯一带的小暖炉还给了他。 他默默将小暖炉还回去,拎过她手中空空的食盒,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太子宫中没有你这般年纪的小娘子,莫要胡说诓骗我,你知道的。” 他虽然十多年未回盛都,但是顶着萧家满门忠烈的荣光回来,盛都无人敢动他,何况这些年他打通了北地到盛都的关卡,北地奇兵挥兵南下,只需要短短数日。 盛都的龙潭虎穴,他谋划了十多年,必要搅的它天翻地覆。 长歌抱着小暖炉,说道:“你若是不信,就随我回东宫看看。” 她说完就径自往回走,走了两步还回头来看他。 萧霁失笑,跟了上去。 长歌带了一个位高权重且身份特殊的大尾巴回到东宫,一回来就见宫人们急急围上来。 “女娘你跑到哪里去了,太子殿下知道你走丢了,已经惊动侍卫去寻你了。” “小殿……娘子,你怎么还带了一人回来?那人是谁?” “萧家郎君萧霁,给萧大人看茶。” 宫人们吓得脸色惨白,萧,萧大人?那位七岁时就被陛下封为异姓王,十多年来居住在苦寒的北地,一回来就风靡盛都的萧小王爷? 小殿下,何时认识了这样的人物? 长歌回来烤着冻僵的手脚,然后吩咐宫人给萧霁煮茶,取出柜子里屯着的各色零食,都是各国的贡品。 前世她是个小守财奴,到处搜刮一些新奇的玩意给秋墨衍,这一世,反了过来。她如今对外物没有什么执念,价值连城的和氏璧都能当石头玩,反倒是秋墨衍开始变着法子搜集各国的稀奇玩意,送给她玩耍。 萧霁刚回盛都不久,还未登过任何大臣的府邸,刚一进宫就踩了东宫的门槛,传出去只怕会引起天大的误会。 这小娘子心思怪深的。 萧霁哂笑,来都来了,就没有走的道理。 他径自登门坐定,喝茶,然后见长歌取出许多的锦袋,袋子里都是盛都不常见的零嘴,大多是干果蜜饯一类,都是他国的贡品。 太子衍对她这般宠溺? 萧霁凤眼眯起,仔细端详着她精致的小脸蛋,皮肤雪白,乌黑的眼眸流光溢彩,身段弱柳扶风,即使年岁不大,已经能看出来是绝色的美人,有些像他二嫂,柔嘉帝姬。 至少有五分相像。 萧霁眸光深了深,对她的身份有了几分的猜测。 “这些都是甜的,我一个人吃不下,萧大人帮我分担一二吧。你还喜欢吃咸的吗?近日宫里来了一个新厨子,会做很多的腌制腊肉,尤其是腊鱼,十分的好吃。天色不早了,你留下来吃晚膳吧。” 长歌将蜜饯干果都推到他面前,想起他小时候就爱吃甜的,还吵着要萧拓带他去买糖水吃,如今长大了,口味应当是没变的。 她不怎么爱吃甜食,不过最近爱吃腊鱼,就是吃多了,口渴,被秋墨衍嘲笑,说她长身体的时候吃腊鱼容易长成咸鱼干! 她嗤之以鼻,只想说两个字:幼稚! “尚可。”萧霁点头,环顾一圈,没有急着走,算是答应留下来用晚膳了。 殿内一阵人仰马翻,宫人一边准备晚膳,一边派人去通知太子殿下,又暗暗给小殿下捏了一把汗。 太子殿下虽然宠爱小殿下,但是萧霁留在东宫用晚膳,不仅仅是用膳,更涉及到朝堂,小殿下此举到底有些草率了。 秋墨衍回来之前,长歌已经带着萧霁逛完了庭院,看过了树上的鸟窝,埋在树下的青梅酒以及她挂在廊下的铃铛。 “这么多铃铛?”萧霁对鸟窝和埋下的酒都不太感兴趣,直勾勾地看着檐下挂着的铃铛,冬日里寒风冷冽,这些铃铛声清脆急促,对于喜静的他来说,多少有些吵闹了。 “这些铃铛像是道门之物。”萧霁看着上面的纹路,若有所思地开口,“听闻高祖陛下和道门渊源颇深,看来传言不假。” 长歌张了张嘴巴,愣住。他竟然知道高祖和道门师祖的事情? “之前只当是野史趣谈,不过今日确定了,是真的。”萧霁见她吃惊又可爱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髻,凤眼闪过一丝得意,“多谢小娘子替我解惑。” 长歌:“……” “听闻太子殿下喜静,这些铃铛是小娘子的喜好吧?小娘子难道要入道门修行不成?”萧霁套话道。 长歌踮起脚尖,碰触着窗下的铃铛,说道:“我夜里要听着铃铛声才能睡得着,这些铃铛只是寻常之物,不过大人有一言提醒了我,我确实可以入道门修行!” 她眼睛微亮,从未想到这一条路。 这一世若是入道门修行,也许能见到寻鹤道人,知道道门禁术。 “不行!”秋墨衍从外面大步流星地进来,脸色铁青地说道。 萧霁脸色也沉郁了几分,入道门修行?她生的这样容貌,就算是入道门修行,也依旧会祸乱天下。怀璧其罪,她的罪就是生的太过美貌。 秋墨衍回来,气氛瞬间就变的有些诡异。 两人虚与委蛇地寒暄一番,秋墨衍去换家居常服,萧霁继续喝茶。 秋墨衍回来,见他们两站在檐下看树上的鸟窝:“长歌,你今日有上树去摸鸟蛋吗?” 长歌瞪大眼睛:“我就摸过一次。还是春日里,有只幼鸟摔下树来,唧唧叫,我送她回去才摸过那么一次。” 秋墨衍温和一笑,眉眼间的沉郁之色尽数散去,说道:“那是哥哥记错了,哥哥给你赔罪。” 萧霁唇角的笑容慢慢淡去,唇角压了下来,朝堂上最是八面玲珑的太子衍,私底下竟然这样宠着表亲的妹妹吗? 秋墨衍想告诫他什么?让他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吗? 萧霁垂眼,凤眼幽暗了几分,可是她长得像柔嘉帝姬,她还送他暖炉,知道他喜欢吃甜食,将自己的零嘴都分给了他,还带着他看树上的鸟窝和土里埋的青梅酒。 她,像极了他幼年时做的一个美梦,梦里,他拎了一篮子的胡萝卜,埋在雪下,等着迷路的兔子仙来吃。她会陪他说话,会教他读书认字明理,还会与他一起玩耍。 好像,已经晚了。 他想将这样可爱的女娘带回自己的府上,若是与她共度一生,应当是十分有趣的事情吧。 晚膳,三人都没怎么说话。用完晚膳,宫门就要落锁,萧霁也起身告辞。 秋墨衍送他出去,临走时,长歌还包了几锦袋的零嘴,塞到了食盒里,让宫人送过去。 长歌站在檐下,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风雪中,不知为何内心感慨万分,这一世的初见,没有刀光剑影,没有深仇血恨,只是这样平淡地吃一顿饭,看着树上的鸟窝,送他一食盒的零嘴。 这样的初见,她花了七世时光。 长歌微微一笑,眼角微微潮湿。 秋墨衍送走萧霁,回来时就板着脸不说话。 长歌近来画技有了质一般的飞跃,手痒,晚膳后必要画一幅画,今日见了萧霁,她便忍不住想画一下风雪中的俊美郎君,画到一半,秋墨衍忍无可忍。 “秋长歌,你是不是喜欢萧家那个小白脸?你将我给你的零嘴偷偷塞给他吃,你还告诉他你藏在树下的酒,你还对他笑了。” 秋墨衍指着她画到一半的画作,不敢置信地叫道:“你还画他!你至今都没有给我画过一幅画!秋长歌,你良心不会痛吗?” 长歌弯眼说道:“不会呀。” 秋墨衍气急:“你果然看上那个小白脸了。秋长歌,你年纪还小,不能看见长得好看的郎君就喜欢,萧霁那厮,私底下是个嗜血冷酷之辈,他可不会像我这样忍让你。 你吃过亏就知道了。” “知道知道。”长歌不耐烦地附和,“我只是觉得他好骗,随便骗骗就进了东宫,你有他的助力不好吗?” 秋墨衍一秒顺毛,眼睛微亮道:“那我勉强原谅你吧。还画呢!不准画了。” 秋墨衍过来抢她的画,带翻了砚台,顿时书房一片混乱,长歌气鼓鼓地看着自己被墨汁弄脏的小袄和襦裙,伸手将墨汁摸到他脸上,两人在书房内混战。 最后她的画作被秋墨衍撕了,她毁了秋墨衍一张俊脸。画也画不成了,书也读不成了,两人就自能各自回去安歇。 宫人笑盈盈地说道:“很久没有看到太子殿下这么高兴了,小殿下,还是活泼一些好,这样宫里就跟春日一样暖洋洋的。” 长歌趴在浴桶边沿,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听着檐下传来的铃铛声,弯了弯眼睛,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活泼了。 这一世,她跟秋墨衍也如同普通人家的兄妹一样,相依为命,打打闹闹,相互扶持着长大。 这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 长歌笑着笑着,眼睛有些氤氲,十世轮回,看似以命换命,死劫难渡,可是她却弥补了年少时的遗憾,一点点地治愈着黑暗无光的童年。 那人,给了她十世,不知道这一世的相遇又会是怎样的! 第329章 下江南 长歌与萧霁偶遇之后,对方便时常托人送些东西到东宫来,让秋墨衍转交给她,久而久之,外界便传出萧家小王爷与太子殿下成为莫逆之交的传言。 流言传到东宫时,秋墨衍直接气笑了。 “敢情我是最后一个知道,我跟萧霁亲如兄弟的那个?” 长歌近来开始学习画人物,已经拿了宫里的宫女太监画了一轮,闻言说道:“不是呀,还有我,我只比你早知道一秒钟。” “这流言就离谱,离了大谱!” “你……”长歌抬眼看了他一眼,暗暗点头,秋墨衍用词很是超前嘛。 “你跟萧霁交好的消息传出去,萧家这些年在朝堂民间的好声誉也会落在你的身上,太子若是当了仁德二字,往后你的路岂不是就跟开挂了一样?” 秋墨衍气道:“你就知道捡那些漂亮话来糊弄我。我这些年辛辛苦苦维持的好名声,用的着萧家来锦上添花?他需要我这个靠山是真! 我都要怀疑你到底是谁的妹妹!” 萧霁现在就是兆信帝的眼中钉,肉中刺,当年杀不掉,如今萧霁还跟自己的儿子,未来的帝王交好,这简直让兆信帝咬牙切齿。 连带着这些天秋墨衍都受到了冷落。 “哦。”长歌漫不经心地应着,继续埋头画画。 “你说,父皇为什么会这么恨萧霁?不应该啊。”秋墨衍纳闷道,夺走长歌手中的笔,见她画的依旧不是自己,顿时气闷。 怎么她画那些宫女太监都不愿意画他? 长歌将画好的画作吹干墨汁,随意卷起来,塞进花瓶里,淡淡说道:“因为亏心事做多了吧。” 秋墨衍目光一凝:“你是说,萧家?” 当年萧家满门死的很是蹊跷,后来萧拓和姑母的死更是离奇,这些年史官不敢问,不敢写,帝宫里也无人敢问,更离奇的是,自萧家近乎灭门之后,父皇就开始不喜幼女,说是厌女,依他看,更像是恐惧自己的女儿。 除了冷宫里出生的小长歌,秋家女已经死绝了。 难道其中有什么隐秘不成? 长歌点头,取出自己近来撰写的秘史,将写了一半的小册子递给他:“你自己看吧。” 里面写了高祖和道门师祖的往事,还有姑母的往事,有两个版本,一个是前世的版本,一个是第七世的版本,她自己也不清楚哪个是真,哪个是假,索性都记载了下来。 秋墨衍看到第一行字脸色就骤然大变,五指泛白,心惊肉跳道:“你近来一直让我从翰林院取一堆书籍给你看,为的就是写这些? 这些都是真的吗?” 长歌没说话,基本等于默认是真。不过她看翰林院的那些书籍只是想考证历史,跟记忆里的史书做对比,看到底哪些事情发生了改变。 至于她写的这些秘史,史书上无有记载,皆是她亲身经历。 秋墨衍脸色发白,看完之后,在书房内不安地来回踱步,然后攫住她的手腕,压低声音说道:“这些事情不要说出去,这册子我放到密室里,你往后要是再有补充就记载进去。” 秋墨衍的书房内有一个密室,里面藏着东宫所有的秘密,秋墨衍没有瞒着她。这在前世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秋墨衍将她写的秘史放到了密室里,然后失魂落魄地坐在书房的窗下,终于明白为何兆信帝杀尽了自己的女儿,父皇杀的根本不是他的那些姐妹,而是要杀长歌。 一个知道这么多皇室隐秘的小帝姬,也许未来会成长成让帝王害怕的存在。 因为恐惧,所以才要斩尽杀绝。 父皇,连自己的女儿都下的了手!帝王家,从没有人伦纲常,可笑至极。 “长歌,忘记这些事情,你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娘子而已。” 过了年,她已经十岁了。 长歌看着面前的秋墨衍,点头说道:“那你不要再给我请先生,我这辈子只想当个女画师。” 秋墨衍失笑:“好好好。那你何时画我?” “佛曰,不可说。” 有些人画于纸上,有些人画在心上。 她写的那些秘史到底改变了秋墨衍,加上萧霁频频寄来书信邀请她出宫游玩。 五月里,秋墨衍去江南巡查,不愿意将她一人留在东宫,于是将她扮做随行的宫女,出发去江南。 这是长歌第一次去江南,直到出了盛都,走水路,坐上了大船,她才惊觉是真的。 前世她一辈子都出不了盛都,没有想到这一世,十岁时,就与哥哥一起去江南水乡,等到了江南正是六月里,应是满湖的荷花莲叶,满湖肥硕的草鱼和菱角野草。 这一世,好像一点点地弥补了她心底所有的遗憾,像是诗情画意的一世。 长歌出了盛都,心情都是飞扬的。 因是微服私巡,秋墨衍扮做了盛都的富商少爷,她是富商家的小女儿。兄妹两搭上了一个七品官宦家眷的大船,直奔江南。 第330章 你还记得我吗 船从盛都一路南下到江南府,长歌只新鲜了一日,第二日开始就闭门不出,埋头作画,打发这船上枯燥的时光。 秋墨衍此次出来是带着任务,而且十分心机的沿途打探多方信息,很快就跟主家成了莫逆之交,几位回江南省亲的官家小娘子为他争风吃醋,连带着长歌都受到了波及。 今日赵二娘子来打探秋墨衍的喜好,明日李家四娘子来送岭南的荔枝,后日顾家小娘子又送她蜀锦刺绣的齐胸襦裙。 长歌只差在船舱门上挂着一个小木牌:不收礼! 不过船上无聊,又无处可去,长歌所住的船舱很快就成为了几位官家小娘子每日都来喝茶唠嗑的地方。 “秋娘子,你年纪这般小,就画的这样好,是不是你兄长教的?” 赵二娘子三句话不离秋墨衍,这些天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看到长歌的画作,都能扯到秋墨衍身上。 李四娘子嗑着瓜子,笑道:“二娘子,明明是人秋娘子画的好,你怎么把功劳都揽到她哥哥身上,秋郎君又不在这里,犯不着这样。” 赵二娘子性格直爽不绕弯子,被她这番冷嘲热讽,一时脸上挂不住,生气了。 长歌见她们三两句话就要吵起来,等会没准还要互扯头花说对方的黑料,连忙打断:“我晨起就没见哥哥,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顾家小娘子捂着嘴笑道:“秋郎君下船去了,今日船停靠在明州港,他说要去置办一些生活用品,我们要在这里停留几日呢。” “本来我们也想下船的,不过秋郎君 说要先去打点一二,这里不是盛都,怕这些乡野之人冲撞咱们,郎君果真是世上最体贴的人。” 长歌闻言险些笑出声来,秋墨衍是挺体贴的,体贴到三两句话就能让人为他去死。既是靠岸,他定然是去查当地的官员和盐税问题去了。 兆信帝登基这些年,朝政混乱,盛都尚且如此,何况是远离盛都又富庶的江南府一带,那真真是各个富的流油,浑身都是胆,谁来了都不虚。 这几日她也努力回想了一下前世,十岁那年她身在冷宫,秋墨衍也已经登基为帝,从未微服私巡下过江南,所以这一世,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 “要我说,我们带着几个家丁奴仆就行,我听说江南的胭脂水粉和丝绸锦缎十分的有名,这边的珠花首饰也精巧,靠着明州港,很多都是南洋来的稀奇物件,什么珊瑚钗子,珍珠头面,江南的珍珠都有鸡蛋这么大。”顾家小娘子说的眼睛冒光。 鸡蛋那么大的是夜明珠! 长歌弯了弯唇角。 赵二和李四娘子被她说的蠢蠢欲动。这些日子天天闷在船上,她们都要闷出病来了。 赵二娘子:“要不我们带秋家小娘子下船去买些胭脂水粉吧,然后再让小厮去知会一声秋郎君。” “好呀,好呀,我听说明州府有一家很有名的酒楼,叫做醉仙楼。我们去这家酒楼看看,是不是浪得虚名。” “走走走。秋家小娘子一定憋坏了,我们赶紧带她下船吧。” 长歌:“……” 四人带着家丁丫鬟下了船,派人去知会了秋墨衍和赵家郎君,便直奔明州府的胭脂水粉铺子、成衣铺子和首饰铺子。 长歌对这些不感兴趣,趁着她们买胭脂水粉的时候,去隔壁的书画铺子买画。她的画技确实有些潦草,画了好几年,依旧不太能看,此次离开盛都忘记带临摹的画作,趁机过来淘货。 书画铺子没什么人,挂的都是寻常的画作,名家画作太贵,普通的画作又十分的粗糙,她找了许久,在店小二极度不耐烦的表情中终于扒拉出了一幅画。 画的是山中的道观,整幅画透着修道的清冷感,背景却用的是大片樱粉的桃花色,满山樱色都弥漫在雾气中。那雾像是流动一般,灵动异常,像是少女做的最旖旎的美梦。 长歌眼睛一亮:“这画我买了,这位画师还有其他的画作吗?” “小娘子,你确定要买吗?这画作可不便宜,一幅画要十两银子!”店小二比划出一个惊人的数字,“这画师藉藉无名,卖的又贵,他这画作在我们这里寄卖了好些日子,都没卖出去。 你不如去买名家画作,不然回家定然是要被你爹娘责骂的。” 店小二见她生的精致漂亮,身上穿的襦裙乃是蜀锦,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娘子出来游玩,苦口婆心地劝着。 可别买回去了,被家中长辈押着回来退货。 十两银子买一幅不出名的画作,不是这小娘子疯了,就是定价的画师疯了。 长歌换算了一下,十两银子等于好几万人民币,确实贵的有些离谱了。她见落款处没有画师的私章,翻过来一看,只见画作的背面有一个小小的黄玉印章,上面印着“青衣公子”四字。 长歌目光一凝。 店小二絮絮叨叨地劝道:“小娘子,我们铺子的书画是寄卖,卖出去就不能退货的,这幅山居桃花是那年轻画师的第一幅画,画的确实也好,很多人想买,但是价格太劝退了。 谁家藉藉无名的小画师第一幅画就敢定价十两银子?十两银子够寻常人家一年的开销了。 对了小娘子,你要是实在想买,可以稍等等,那画师每天午后都会来书画铺子,你与他当面交易,砍砍价。” 长歌指尖抚摸着那个小小的印章,眉眼弯弯道:“不砍价,十两银子已然十分便宜了。” 原来名扬天下的青衣公子年轻时卖的第一幅画是山居桃花,而且只卖了十两银子。他后来的画作,每幅都是上百两,且一画难求。 店小二呆滞了一下:“小娘子当真,呀,画师来了。” 说话间,只见一人从外间熙熙攘攘的街道进了书画铺子,青衣如素,进来的瞬间,长歌只觉世界都安静了几分。 她抬眼看向走进来的年轻郎君,见他面容清俊出尘,周身都带着令人如沐春风的气息,一时之间,捏紧了手中的画作。 “小娘子是想买画吗?”穆青衣进门来,见才到他腰间的漂亮小娘子捏着他的画作呆呆地看着他,一时之间莞尔,温润笑道,“小娘子若是喜欢,这幅画可以送与你。” 店小二:“咦,你这人还真是……先前咬死了低于十两不卖,现在见了人漂亮小娘子,怎么就直接送画?” 店小二咬牙切齿。 不过无人在意。 长歌与他隔空对视,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好久不见,穆家郎君。这一世,你可还记得我? 第331章 好有钱的小娘子 长歌从香囊里取出十两银子,递给穆青衣,弯眼说道:“这幅画我买了。” 秋墨衍这几年每个月都会给她发月钱,说是她洒扫书房的报酬,她衣食住行都不花钱,所以攒下了不少钱财。 这一次出盛都,她带上了她的小金库,足以买断青衣公子的画作。 穆青衣看着见她年纪虽小,但是十分的阔气,顿时笑道:“那就多谢这位富贵的小娘子了,我请小娘子吃糖水吧。” 长歌点头:“好呀。” 穆青衣将寄卖的报酬给了书画铺子,然后就带她去前面的酒楼。 “小娘子是一个人出来游玩吗?听口音不像是明州府人士,出门连个丫鬟奴仆都不带吗?”穆青衣见她容貌过于出色,皱了皱眉说道,“最近明州府不太太平,娘子府上是哪里,我让人送个书信过去。” 长歌见他说了这么一堆话,又见隔壁成衣铺子里,赵二娘子等人终于想起她来,正在四处寻找,连忙躲到他身后,伸手拽住他宽大的袖摆。 “我听说醉仙楼是明州府最有名的酒楼,我们就去他家吃吧,快走,快走,不然等会会被人缠上了。” 穆青衣错愕,见她躲在自己身后,拽着自己的衣袖,眉眼弯弯聪慧机灵的模样,再见隔壁铺子正在找人的奴仆,笑道:“那就去醉仙楼吧。” 因她年纪小,怕走丢,穆青衣索性牵着她的手腕。 长歌见他隔着衣袖牵着她的手腕,十分绅士,唇角弯了弯,反手握住了他的大手。 穆青衣错愕,现在的小娘子这么小,就这么会撩人吗?咳咳,一定是他想太多,这小娘子也许不知道这样牵着男子的手不合适。 好在他不是明州府人士,这小娘子口音穿着都不像是本地人,牵牵手好像也无妨。 素来不喜欢跟人肢体接触的道门子弟嘴角上扬,牵着她的小手,带她去醉仙楼吃饭。 醉仙楼不愧是明州府最大的酒楼,总共有三层,底下一层多是普通的食客,二楼雅间,三楼名仕贵客雅间,每一层价格都是翻倍叠加。 穆青衣牵着长歌的手,径自上二楼的雅间。 店小二见他们两穿的十分的素净,尤其是年轻的郎君,那青衫洗的都快发白了,一看就不是很富裕的模样,但是长得实在是太俊雅了,有点子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小娘子长得也跟画上的人一样。 店小二好心好意地拦住两人,陪笑道:“郎君是来吃饭的吗?楼上雅间跟楼下的饭菜都是一个大厨做的,但是雅间的价格是一楼的十倍,一间雅间2两银子,酒水另算。不划算。 要不我为二位在一楼找一个绝佳的好位置,风景不比二楼雅间差。” 穆青衣微笑道:“多谢好意,不过偶尔吃一顿还是吃得起的。” 第一次请这么可爱的小娘子吃饭,不在乎钱。 长歌拉了拉他的手,仰头说道:“我们就在一楼吃吧,一楼热闹。” 穆青衣见她喜欢一楼,温润笑道:“也好。” 那店小二看这两人实在是太养眼了,特意带他们去了一楼最好的位置,湖畔的观景台,跟雅间也没什么区别了,只是邻着大厅,能听到热闹,又比别处安静。 长歌坐下来,觉得这位置绝佳,能看到湖边的荷花以及水里的锦鲤,顿时笑眯眯地取出坠着璎珞的香囊,倒出里面一堆的珍珠和银两,找了最小的一两银子打赏给店小二。 “多谢,这是打赏,麻烦给我们介绍一下你们酒楼的美食。” 店小二惊的险些跌破下巴,好,好有钱的小娘子! “多谢娘子,多谢娘子。”店小二喜出望外,高兴地险些蹦起来。一两银子的打赏,这都能抵得上他半个月的月钱了。 店小二唾液横飞地给长歌介绍着醉仙楼最出名的菜。 “我们家最招牌的就是双色鸳鸯鳜鱼、四喜丸子……” 穆青衣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荷包,这些年过的清贫,而且此次出山门,时间太久,带的银钱尽数都捐给了乞丐和流民。他也一贯不用家里的钱,本想着一边行走,一边赚点盘缠,定然是能走回道观的。 结果,是他大意了。 他还不如一个十岁的小娘子有钱。这显得他请客,十分的没有诚意。 长歌:“有糖水和糕点吗?” “有的,有的,有玉露团、茯苓糕、珍珠翡翠汤圆。” 长歌点头:“刚才你说的全都要,再来两份珍珠翡翠汤圆。郎君还有要添加的吗?” 穆青衣:“已然够了。” 店小二见她一口气点了十道菜加两份甜品,全都是招牌菜,美滋滋地交代后厨了。大主户啊。 “在下穆青衣,不知道小娘子如何称呼?还有,小娘子,出门在外财不露白,你撇下了奴仆,又对我露了钱财,不怕我是坏人,拐走你吗?” 何况她长得这么精致,很多坏人就爱对这样的小娘子下手。 长歌眨了眨眼睛:“我叫长歌,你是道门弟子,我看到你腰间的法器了,修道之人若是存了坏心思,是修不了大道,见不了天地的。” 她指着他腰间坠着的碧玉小剑和铃铛,眉眼忍不住弯了起来。原来他年轻的时候,是个话痨。前世遇到她时,恁是那一副清风明月般的模样,都是装的呀。 有点可爱呆萌的穆青衣。 穆青衣看着自己腰间的法器,随即扶额一笑,原来这小娘子早就将他看穿了。 “受教,受教。”穆青衣佩服道。 长歌:“小事一桩。郎君为何穷到要卖墨宝的地步?有兴趣当我的先生吗?我最近一直在学画画,不过没什么天赋。 对了,我不是明州府人士,此次是跟兄长一起前去江南,在这里停留几日。” 她直接发出了组队邀请。根据年龄推测,此时的穆青衣应该是下山周游各地,入世体验人间烟火气,既然遇见了,她也想与他短暂地同行一段路。 穆青衣眸光微亮,下意识想答应,又觉得眼前这漂亮的小娘子像是未卜先知一样,将他看的透透的,她怎么知道,他要去江南府? 难道是穆家的死对头派来的人? 穆青衣随即否认,这小娘子一看就是世家大族才养的出来,他不过一个乡野之人,谁会搭上这样精心培养的小娘子,只为了对付他?不值当。 就算是,他也很是欢喜。 穆青衣忍不住笑道:“丹青只是我的爱好,做先生万万不可,不过我也要前往江南府,可以同行路上指点小娘子一二。不知道你兄长可否同意?” 长歌:“我说了算。” 她从香囊里取出一颗珍珠,弯眼道:“今日我请客。” “长歌?”下一秒,跟赵家公子一起来醉仙楼吃饭喝酒,打听当地事情的秋墨衍,一脸黑线地看着自家守财奴的妹妹,壕气地取出自己的小金库,请一个小白脸吃饭! 来醉仙楼这么贵的地方? 她平日里一两银子都不肯花,竟然请别人吃饭? 不是,他不过下船半日,她就遛上岸,还结交了一个长得俊俏的男子? 秋墨衍脸都黑了。 第332章 你完了,你被妹妹管的死死的 穆青衣看到秋墨衍的瞬间,眸光就深邃了几分。这些年他远离盛都,但是家中时常会寄来书信,里面就有各种朝堂信息。 他虽然心思都在乡野,但是耳濡目染多年,很多事情就如同记忆一样刻在身体里,他一眼就认出了秋墨衍。 太子衍贤德之名早就传遍了天下,尤其他与萧家之子萧霁交情匪浅,大盛朝最惊才绝艳的两位郎君,有权有钱有地位,民间还流传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本子。 只是此刻看到秋墨衍一副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表情,穆青衣十分的一言难尽。 传言有误,传言简直离谱呀。 “呀,好巧,哥哥,你怎么也在这里?”长歌樱唇微张,佯装吃惊,人前她还是会努力扮好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娘子的。 “我们过来吃饭,秋妹妹,你怎么一个人在此?这位是?”赵熙是此次赵家船队的领头人,送祖母和妹妹去江南府探亲,顺便还捎带了几个世家小娘子和他们。 赵熙十分热情地说道:“那既然秋妹妹在这里,我们就挤一挤吧。” 赵熙说完就拉着秋墨衍坐在了长歌左右,看着粉妆玉琢的小娘子,暗暗惋惜,年纪太小了,他如今已经二十有五,议亲在即,难不成要等她五六年,等她及笄再成亲? 那祖母和母亲会急疯掉的,而且秋家兄妹家中经商,也与他们家不是很门当户对,纵然他十分喜欢秋家妹妹,也只能忍痛放弃了。 秋墨衍坐定。 穆青衣一改之前亲切的作风,对秋墨衍和赵熙两人十分的冷淡,冷淡的不像是他。 长歌看的暗暗生奇,难道他认出了秋墨衍的身份? 因这两人加入,一顿饭瞬间就变成了赵熙吹嘘,秋墨衍旁敲侧击,穆青衣沉默,她无聊发呆的局面。 等到珍珠翡翠汤圆上来的时候,因只有两碗,长歌自留了一碗,端起另一碗,正要给穆青衣,然后就见秋墨衍和赵熙齐刷刷地看向她,眼神炙热,等着投喂。 赵熙早就有些不爽了,他说的天花乱坠,穆青衣都十分的清高冷淡,在秋妹妹面前,这让他很没面子。 虽然他父亲今年才调任到盛都,还是个低阶官员,但是日后定然是要被重用的,盛都的官员能是地方官能比的吗? 赵熙:“秋妹妹,你这碗甜汤是给你哥哥的还是给我的?我瞧着挺好吃的样子。” 秋墨衍抬了抬下巴,看向她,意思是你自己看着办! 长歌表情有一瞬间的无语,将汤圆递给秋墨衍,说道:“这是我为自己找的先生,专门教我丹青墨宝的,哥哥和赵郎君若是想吃甜汤,再让小二上两份就是,我买得起!” 她将鼓鼓囊囊的荷包放在桌子上,冷哼了一声。 不过因她年纪小,气势上弱了几分,冷哼像是在撒娇! 秋墨衍“噗嗤”笑出声来,宠溺道:“怎么你还给我摆起脸了,我都没问你私自跟人吃饭的事情。” 长歌冷哼:“我还没问你偷偷摸摸下船的事情呢!!” 秋墨衍见她绷起小脸,姿态放低了几分,连忙笑道:“好好好,是我的错,我应该带着你一起下船,就知道你这些天憋坏了,还专门给自己找了一个先生,也不知道是不是招摇撞骗之辈……” 赵熙痛心疾首:“秋兄,你完了,你完了,你被你妹妹管的死死的!” 可恶,这秋家小娘子真真灵动又可爱,但凡她年长两岁,他都能等她三年!可恶至极! 兄妹两斗嘴,秋长歌完胜。 穆青衣看着面前的珍珠翡翠汤圆,嘴角忍不住扬起。从未听闻帝宫内有一位受宠的小帝姬,太子衍将她保护的很好。 赵熙失去了珍珠翡翠汤圆,有些不甘心,问道:“穆郎君,你若是做秋家妹妹的先生,难不成要跟着我们去江南府不成?你不是明州府人士?” 穆青衣微微一笑,说道:“在下盛都人士,这些年拜在知鹤观,此次下山就是周游诸地,江南府本就是下一个目的地。” 几乎是直接说明了自己的身份。 秋墨衍目光一深,盛都人士?姓穆?知鹤观?他知道一人,若真的是他,那此番真是一个大大的惊喜。 穆家可是朝堂的三代元老,穆严位高权重,深谙为官之道,是朝堂里最狡猾的那只老狐狸。据说穆家最宠的就是那位年幼时就送出盛都的小郎君。 天底下,不是什么人都能拜在寻鹤道人的门下。 赵熙压根就不知道这些内幕,哦了一声,就算是盛都人士,估计也是家里穷的掀不开锅,这才送到道观去修道混口饭吃吧。 很多贫苦人家都会把孩子送到寺庙、道观去。 赵熙:“好巧,好巧,大家都是盛都人士,哈哈哈。” 穆青衣微笑,只通过秋墨衍细微的神情变化,就确认了自己的猜想,确实是太子衍,他身上还真是漏洞百出。 长歌看了看三人,见秋墨衍和穆青衣已经互相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只有赵熙一人被蒙在鼓里傻乐,不禁弯了弯唇角说道:“穆郎君住在哪里,等会就回去收拾一下行李,与我们上船吧。” 赵熙呆了一下:“这么急吗?” 他觉得有些事情好像不太对,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穆青衣:“我借住在城中的檀香寺里,随时可以回去拿行李。小娘子,为何你叫他们哥哥,却要喊我郎君?” 穆青衣漂亮如点漆的墨眸弯了弯,他也想当哥哥。 长歌张了张口,她能说日后他是要做她夫君的吗?喊哥哥不合适吧! 秋墨衍放下手中的杯子,冷哼道:“你倒是想的挺美。赶紧的,吃完回去拿行李,我们等会还有事情!” 穆青衣笑笑不说话。 赵熙在一边挠了挠头,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终于一拍大腿,草,他才是船队的主人,他才是此次去江南府的带头大哥,他还没开口呢,怎么穆家小子就上了他的船队? 四人还没吃完饭,那边赵家的家丁婢女终于发现了长歌的踪迹,于是几个花枝招展的小娘子一窝蜂都来了醉仙楼。 长歌见秋墨衍被赵二娘子等人围住,笑眯眯地拉着穆青衣的手,趁乱与他跑了。 “小长歌,我们就这样跑了不太好吧?你哥哥会不会生气?” 长歌点头说道:“那我们回去吧,你去帮我哥哥应付赵家、李家和顾家娘子?” 穆青衣想到那几个叽叽喳喳的小娘子,笑容一僵,拍板道:“我带你去檀香寺,寺中有好吃的枇杷。” “走。”长歌笑盈盈地点头,出发去檀香寺啦。 第333章 他真的超会拈酸吃醋 檀香寺是城内的一处小寺庙,平日里香火十分旺,求姻缘的、求事业、求平安的人络绎不绝。 长歌随着穆青衣一路走到檀香寺,从荷包里取出一颗上好的珍珠交予小沙弥,权当是捐的香油钱。 两人进寺庙,一路到后面的禅房。穆青衣去收拾简单的行李,长歌便站在禅房外看着院子里的枇杷树,上面结满了一串串黄澄澄的枇杷。 “我给你摘几串下来?” 穆青衣的行李十分简单,一个走南闯北的书篓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进盛都赶考的书生。 见小娘子站在树下看着枇杷,他忍不住笑道:“刚才你捐了那么多的香油钱,吃几串枇杷不过分。” “那我去问问小沙弥,若是可以,多摘一些,带回去给秋墨衍吃,不然他铁定要黑着脸对我发脾气。”长歌笑盈盈地说道,迈着轻盈地小短腿去找寺中的小沙弥。 恰巧遇到的是刚才捐香油钱的小师父。 小沙弥笑得两眼眯成留一条缝:“可以的,小施主。我给小施主拿一个布袋子装枇杷。” 枇杷本就不值钱,何况这小施主捐了那么多的香油钱。小沙弥痛快地去找了一个寺中的布袋子。 “小施主,后厨还有一些早上摘下来的新鲜枇杷,我给小施主装上?” 长歌弯眼笑道:“多谢啦,我要穆家郎君摘的枇杷。” 小沙弥挠了挠脑袋,这不是一样的吗?不都是一棵树上结的枇杷?现在外面世家大族的小娘子都是这般讲究的吗? 难道是穆家郎君长得俊俏,摘的枇杷也清甜一点? 穆青衣失笑,亲自去拿梯子上树摘枇杷。 “这串,要这串。”长歌站在树下仰着小脑袋,指着想吃的枇杷,她指哪里,穆青衣就摘哪串,很快就摘满了一袋子。 两人拎了一大袋子的枇杷,刚出檀香寺,就见秋墨衍黑着脸等在寺庙外。 长歌见赵熙和几位小娘子都不在,顿时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装了。 “太子殿下。”穆青衣见他孤身一人,淡淡说道,“家父穆严。” “我知道你,听说你从小就被送出了盛都,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不过,你是怎么看出我的身份的?”秋墨衍有些郁闷,第一眼就认出他的身份? 穆青衣微笑道:“只是偶然看过殿下的画像,得知殿下此行秘密下江南,没有想到会在明州府遇上。” 秋墨衍冷笑:“穆大人的消息还真是灵通。” 朝堂上还有穆严不知道的事情吗? 秋墨衍说着看了一眼长歌,介绍道:“这是我外祖家的表妹,长歌,从小无父无母,跟我姓。” 盛都无帝姬,他身边跟着一个妹妹,总是要解释一二的。 穆青衣恍然大悟:“原是如此。” 太子衍这解释也太牵强了一点,一个无父无母、寄人篱下的表妹能骑在东宫太子的头上?不过这些本就不是他感兴趣的事情。 穆青衣索性装糊涂。 三人回了船上。长歌带回了檀香寺的枇杷,赵家二娘子等人十分的稀罕,吃了她的枇杷,又赠了她好些珠花首饰。 长歌只收了珠花,其他的贵重物品一律都退了回去。 她哥哥可娶不了这些小娘子。 前世今生她见过的奇珍异宝无数,寻常人家觉得价值连城的宝物在她眼里也只是物件罢了,反而是这些做的逼真的珠花,轻巧又别致,偶尔别一支戴在鬓发上,十分的可爱。 晚上,长歌邀请穆青衣一起吃饭。 秋墨衍见状十分的不悦:“听说你把枇杷都分光了?不是说给我带的吗?外人有你哥哥重要?” 长歌错愕,穆青衣也有些头皮发麻,觉得这话分明就是说给他这个外人听的。 父亲来信时只说这位太子殿下心思极深,这些年颇有些扮猪吃老虎的意味,没说他这么会拈酸吃醋。 没错,这分明就是酸的。 长歌笑盈盈地给他夹了一块他最爱吃的芦笋,说道:“可是赵家娘子送我珠花了,哥哥,你看好看吗?赵二娘子她们天天打听你的喜好,我若是不回点什么,就怕她们把你抢走了。 用点枇杷换一个哥哥,不亏。” 秋墨衍本是绷着脸,被她这一番言论逗乐了,哼道:“哪里学来的歪理,你不会直接告诉她们此路不通吗? 这珠花不好看,回头我给你寻好看的珠玉首饰。” 秋墨衍看着她发髻上别着的山茶花珠花,其实很别致很好看,只是在他心目中,这等俗物怎么配得上长歌,他的妹妹值得天底下最漂亮的珍宝。 长歌:“本就是戴着玩儿的,不过,你真的对赵二娘子,顾家小娘子都没什么感觉吗?我觉得她们还不错。” 秋墨衍嘴里的芦笋瞬间就没了味道,冷冷说道:“没感觉,大人的事情,小孩子莫要操心。” 他对这些女人半点感觉都没有,他只想跟长歌相依为命,一直生活在一起。这个念头在心头一闪而过,秋墨衍脸色微微难看起来。 他这样算不算不正常? 长歌见他不痛快了,乌黑的大眼睛转了转,看向穆青衣,见他笑着看自己,也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 “吃饭!”秋墨衍重重地敲了敲桌子,看什么看! 此次回盛都,他定要狠狠参穆严一本,养的什么玩意儿,连十岁的小娘子都撩!这是在作死! 长歌:“哦。” 船队在明州府停靠了七天,秋墨衍每天早出晚归,调查明州府的情况,长歌便跟着穆青衣学山水墨画。 顾家小娘子等人见他生的俊俏,身形修长如青竹,丰姿俊朗的,私底下过来打听,得知他是个道士,且囊中羞涩靠卖画为生,全都打消了念头,继续死磕秋墨衍那块硬石头。 长歌想想,都能笑出声来。 “小娘子,这是你今天第七次走神了,什么事情这么好笑?”穆青衣见她拿着笔,托着下巴发呆,虽然跟山水完美契合,美如一幅画,但是依旧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 她真的是他教过最随性的学生。 他学画初始都是临摹,临摹的一丝不苟,但是小长歌据说学了两年画,临摹起来,那叫一个随心所欲,不能说完全一样,简直就是两幅画。 长歌伸手捂住自己的脑袋,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郎君,君子动口不动手。” 穆青衣失笑,看着她灵动的小表情,说道:“这是惩罚。谁让你上我的课走神。” “一直画画多无聊,以后我又不靠卖画为生,郎君,我们去钓鱼吧。”长歌扔了画笔,拉着他的手就往船尾跑,兴冲冲地说道,“我记得我哥哥在船尾放了鱼竿和鱼篓,若是能钓到鱼,晚上我们就喝鱼汤。” 这一世她才不要用功学习,她想体验生活。 “行吧。”穆青衣宠溺道,反正她的画大多天马行空,画中很多景致和物品前所未见,呆板的授课确实不太合适,不如去钓鱼。 谁能拒绝这样可爱漂亮的小娘子。 穆青衣钓鱼的技术绝佳,一个时辰不到就钓了一篓子河鱼,一条接一条的,那些鱼儿就跟争着往他鱼篓里跳似的。 很快船上闲着无聊的几位小娘子全都被吸引了过来。 “哇,穆郎君好厉害!”顾家小娘子手都拍红了,羞答答地看着穆青衣,秋郎君家里富裕,性格 要比他霸道一些,但是穆郎君性格温润又会宠人,各有各的好。难选。 “厉害了,穆哥哥。”赵二娘子已经兴奋地吩咐下人将钓满的鱼篓拿去厨房,“晚上我们吃什么鱼?做鱼脍吗?还是红烧?” 穆青衣见这几位小娘子一来,叽叽喳喳的,把鱼儿都吓跑了,也就歇了继续钓鱼的心思,看向长歌:“你想吃什么鱼?我去做。” 顾家小娘子眼睛一亮:“郎君还会厨艺?” 穆青衣冷淡点头:“这些年在外风餐露宿,会一点点。” 他说着看向长歌。 “那吃烤鱼吧,做两种口味,一种辣的,一种不辣的,然后将青菜芦笋等放在鱼汤里一起烧,十分入味。”长歌说着咽了咽口水,她倒不是想吃鱼,她是馋烤鱼里面的蔬菜。 “烤鱼?”穆青衣点头道,“可以,娘子来帮我打下手吧,告诉我怎么做就行。” 顾家小娘子疯狂举手:“我我我,我也可以给郎君打下手,秋娘子,你的烤鱼算我一份,我出钱。” 赵二娘子和李四娘子对视一眼:“我们也有钱。” 长歌笑道:“不需要钱,诸位娘子若是想吃的话,带几坛梅子酒就成,这烤鱼口味有些重,就着梅子酒最好。” 赵二娘子雷厉风行,吩咐下人去准备一应的厨具,笑道:“梅子酒管够。” 众人就在船尾的甲板空地上架起了炉子,开始做烤鱼。 穆青衣虽然没做过,但是厨艺都是互通的,听长歌口述,基本就知道了这道菜怎么做,将新鲜的河鱼洗净腌制,然后裹了淀粉下锅炸酥,然后再炒香烤鱼的配料汁,跟烤鱼一起下锅煮,中途又放入各种新鲜蔬菜。 没多久,烤鱼的浓郁香气就弥漫在整个甲板上,馋的几位小娘子眼睛发绿。 这也太香了吧!她们从来没有吃过所谓的烤鱼! 这位穆郎君不仅长得俊俏,厨艺还这么好!除了穷,没短板! 烤鱼的香味很快就吸引来了赵熙和刚回来的秋墨衍。 一行人挤着坐了一大桌子,赵熙吩咐人去搬美酒。 穆青衣怕不够吃,继续烤了几条鲜活的江鱼,然后悄悄地问着长歌想吃什么口味的,要不要开小灶。 长歌看着他眉眼间尽是飞扬的少年意气,丝毫没有后来背负着师门命运和她的残魂,孤身病死在江南别院的萧瑟和凄苦,忍不住伸手碰了碰他眼角的小痣。 她弯眼笑道:“你做的,我都爱吃。” 穆青衣被她轻轻一碰,眼睫颤了颤,心口柔软的不可思议,仿佛被人碰触到灵魂最深处,这小娘子好生奇怪,第一次见面就十分自来熟,请他吃饭,邀请他上船同行,言行之中仿佛他们是认识多年的人。 就连她的碰触,他都觉得有些欢喜。 明明她才是十岁的小娘子。 穆青衣觉得,大概是自己没有妹妹,遇到这样的小娘子,才会下意识地将她当做妹妹来疼爱吧。 “那以后我经常做给你吃。”穆青衣愉悦道,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髻,今日她没有戴珠花,乌发的秀发如云堆砌,只简单挽了一个可爱的发髻,这小娘子其实是十分的挑剔。 那些珠花她果真是戴着玩儿的,寻常之物只怕她看不上眼。 “好呀。” “哎哎哎,你们怎么咬耳朵说悄悄话,快来喝酒,今日不醉不休。”赵熙哈哈笑着,过来拉着穆青衣去喝酒,因这美味的烤鱼,他连带着将这穷酸的道士都看顺眼了。 秋墨衍今天也十分高兴,明州府的事情经过这些天的明察暗访,终于有了进展,只等着回盛都,将这些地方官员和盛都同流合污的后台们一起办了。 赵二娘子笑道:“既是如此,那我们行个酒令吧。” 长歌和秋墨衍、穆青衣三人顿时面面相觑,行酒令? 顾家小娘子捂嘴笑道:“你们不会没有玩过行酒令吧?这在盛都世家子弟中很是流行的,不会没关系,规则很简单,我们可以教你们。” 穆青衣微笑:“我从小长在乡野,道门清静,禁这些。” 每日忙着处理朝堂事务,跟兄弟们勾心斗角顺便养小长歌的秋墨衍:“没玩过。” 谁敢跟他玩行酒令?不要命了? 长歌可爱地张了张嘴巴:“我没读过书,不会耶。” 众人同情地看了看三人。 赵熙勾搭着秋墨衍的肩膀,苦口婆心地劝道:“秋兄,这就是你这个兄长的不是了,就算你爹娘早逝,你也不能一心做生意,不给秋娘子请女先生,不识字不读书,往后是很难嫁好人家的。” 秋墨衍笑容僵了僵,警告地看了一眼装傻卖萌的长歌,自打出了盛都,她变化极大,终于不再是那个冷冰冰少年老成的小帝姬,变的活泼可爱了很多,但是也开始狡猾地扮猪吃老虎了! 秋墨衍:“我准备挣下万贯家财,这样以后我们家小长歌想嫁人就嫁,不想嫁也可以留在家中一辈子锦衣玉食。她爱读书就读,不爱读就不读,有哥哥有底气!” 赵二等几个小娘子一脸羡慕地看向长歌,嘤嘤嘤,秋郎君太好了吧,她们从小就被逼着学琴棋书画女工,她们家哥哥从来就没有这种宠妹妹的觉悟。 赵熙挠了挠脑袋:“不会吧,你准备留你家妹妹一辈子?” 秋墨衍抿了抿唇,他倒是想,就怕等小长歌长大,越长越美,想留都留不住,盛都有个虎视眈眈的萧霁,出了盛都,又遇到了在乡野的穆青衣。 这日子,有些难啊。 第334章 要点脸行不行 长歌以自己不识字,穆青衣以道门清规戒律为由,两人成功逃过了行酒令,一心埋头吃烤鱼。 没逃过的秋墨衍连输好几把,被灌了好些酒。 秋墨衍在宫里基本不饮酒,怕喝酒误事,也怕酒后吐真言,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于是只喝了几杯就醉的上头,俊脸通红地抱着酒坛子不撒手。 赵熙哈哈乐道:“小长歌,你家哥哥开始耍酒疯了,快问他,这些年都藏了多少家财!” 秋墨衍虽然醉了,但是理智还在,闻言冷笑:“我藏的家财只怕你想都不敢想,那都是给我们家小长歌的。” 赵二娘子等人吃吃地笑,面如桃花,其实她们思来想去,秋墨衍父母早亡,嫁过去不用侍奉婆母公爹,只有一个可爱的妹妹要养,加上他本人生的俊俏,又有万贯家财,除了不能走仕途,地位低一些,简直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夫君。 她们虽然是官宦人家的女儿,但是父亲官职太低,高门嫁不进去,若是嫁了一个中等人家,妻妾一大堆的,不如嫁富商。因她们父亲的官职,娘家能撑腰,这日子一定是蜜里调油,不知道多美。 “秋郎君就没有打算娶妻吗?可有看上的小娘子?” 赵二是个泼辣直爽的性子,借着他醉了,也不害臊,直接就问出口来。 小长歌年纪小,那道士可以当做不存在,完全可以问。 顾家小娘子和赵四娘子闻言对视一眼,全都竖起耳朵。 秋墨衍乌黑的眼眸直直地看向赵二,看的她满面羞红,然后说道:“娶妻也行,长得比我们家小长歌美再说,不然我怕她自卑。” 众人:“……” 一直专心吃烤鱼,置身事外的穆青衣闻言“噗”的一声笑出声来。 比小帝姬美?那只怕是难了。美人美在骨,他看人也看骨相,秋家小娘子只怕只有传言中的柔嘉帝姬能比得上。 赵二等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看着秋长歌那张已经初见雏形的绝色脸蛋,差点将手帕绞烂。 赵熙借着几分酒劲儿,拍着他的肩膀说道:“那你估计难了。也不是人人都像你们兄妹俩这般好颜色。来喝酒,喝酒。” 几人继续行酒令喝酒,最后大部分酒都被秋墨衍喝了。 秋墨衍酒品极好,喝多了就也不闹事不耍威风,只是抱着桅杆睡觉,刚眯眼就猛然睁开,到处找妹妹,看的赵熙等人哈哈大笑。 最后长歌和穆青衣扶着他回房间休息。 穆青衣在他枕边放了一个药囊:“我去给殿下煮碗醒酒汤。” 长歌摇头说道:“让他醉着吧,回宫以后没有喝醉的机会了,他今天其实很高兴。” 穆青衣看着他们兄妹两,一个喝醉了只记得到处找妹妹,一个陪在他身边跟他一起经历盛都的生死搏斗场。 他看向千里之外的盛都,突然之间想回家了。 那座年幼时就离开,毫无记忆的城池,此后多了一个回去的理由。 船队拔锚起航,继续前往江南府,到江南府的时候,已经是6月底。 赵家兄妹和同行的几位官家娘子到了目的地,再三邀请秋墨衍三人去府上做客,都被婉拒。 秋墨衍到江南府的第一日就入住了柔嘉帝姬在江南的别院——听雨别院。 “这是我姑母在世时斥巨资在江南修建的别院,可惜建成之后,姑母没有机会入住,一直荒废着。”秋墨衍说着十分的惋惜。 “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长歌看着修建的古色古香的听雨小楼,垂眼低低地叹气,这座别院是她修建的,只是想圆一个江南听雨的美梦。 多年后来到这里,早已物是人非。 “这别院好像已经有人入住了。”穆青衣看着从别院内出来的铁甲卫,眼眸深邃了几分。 “太子殿下,我们家小王爷恭候多时了。” 秋墨衍看着从里面出来的萧霁,嘴角抽搐了一下。这厮还真是阴魂不散啊,从盛都跟到了江南府! 有病吧! 萧霁一身紫色锦袍,衬的人越发高大俊美,出了别院也不看秋墨衍,径自走到长歌面前,看着她跟穆青衣牵着的手,凤眼眯起,随即摸着她的脑袋笑道:“长歌好像长高了一点,江南的水土果然养人。 这位就是道门弟子穆家郎君吧?久仰大名。” 穆青衣见他目光冰冷,松开长歌的手,淡淡微笑:“青衣不过是藉藉无名之辈,小王爷过誉了。” 萧霁倨傲地点了点头,顺势牵着长歌的手进别院,淡淡说道:“你们没处歇脚的话,就进来找间空房子住吧。” 秋墨衍:“……” “萧霁,这是皇家别院。你凭什么住这里?” 萧霁:“这是柔嘉帝姬也就是我二嫂的别院,修建时花的是萧家的钱,你说我能不能住?” 萧霁白了他一眼,秋墨衍气得险些冒火。 长歌深呼吸,失算!当初修建别院花的确实是萧家的钱,她提供的图纸,萧拓提供的钱,姑母担的名,这么一来,萧霁是主,他们反而成了客人。 “我们马上就走,你别拉着我妹妹,要点脸行不行?”秋墨衍上前来就要拽回小长歌,险些气笑了。 萧霁冷笑:“要不太子殿下去问问江南府的客栈还有没有空房?你带着小长歌去住城外的破庙还是官衙大院啊?” 秋墨衍:“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萧霁:“过奖,彼此彼此啊。” 呵,他写了那么多书信进东宫,只是想带小长歌出宫吃吃喝喝,都被他无情地拦截,谁不要脸?有这样离谱的哥哥吗? 穆青衣看着针尖对麦芒的两人,默默叹了一口气,传言有误,传言离谱啊,是谁说太子衍和萧小王爷情同手足的? 这两人分明是死对头! 长歌与他对视一眼,机灵地缩回手,捂住肚子说道:“哎呀,好饿。” 这一下,秋墨衍和萧霁也顾不上吵架了,连忙吩咐人准备膳食,一行人入住了听雨别院。 入住听雨别院之后,长歌就开启了被各种投喂的生活。 今天穆青衣带她出门去摘莲蓬,明天萧霁带她去酒楼吃饭,后天秋墨衍发飙,带她去暗访,总之每天都忙得很,东奔西跑的,别说吃胖了,直接瘦了两斤! 好在江南的梅雨季节虽迟但到!7月里,梅雨季,天天都是连绵的细雨,夹杂着成熟的黄梅果,长歌就窝在观雨楼里,哪里都不去。 细雨从陡峭的檐角淅淅沥沥地落下来,天地间都蒙上了一层朦胧的色彩,庭院里的芭蕉翠的发绿,她散着发髻,在被窝里睡到中午,一边听着雨声,一边看着从书画铺子里淘来的志怪小说,觉得这日子真是神仙都不换。 不过好景不长,听雨别院闲置多年,突然之间有人居住,而且出入的都是铁甲卫,很快就有人猜到了萧霁的身份,前来拜见。 萧霁自是不管这些闲事,都懒得搭理江南的官员,此次秋墨衍下江南,就是来彻查江南科考舞弊案的,到时候牵连的人海了去,他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免得被秋墨衍牵连进去公报私仇。 主家找不到人,前来拜见的又都是有官身的夫人和娘子,于是兜兜转转的,管家嬷嬷就找到了长歌这里来。 “原本这事是不该来麻烦娘子,只是王爷之前吩咐过,他不在别院内,别院的一切事务都由您做主,来的又是几位官家娘子,这已经是第三回了,都说事不过三,若是再拒绝,对王爷的名声不太好。”管事的嬷嬷是萧家的老人,多年来跟在萧霁身边,是他最得力的人之一。 长歌认得这位老嬷嬷,她跟在柔嘉身边时,这位老嬷嬷就是萧府老太太身边的人,十分的忠心耿耿,当年就是她带人送萧霁出了盛都,躲过了那场血洗。 萧府活下来的老人所剩无几,她是其一。 “娘子只需去露个面,话都由老奴来说,这次见了,下次她们也不好继续来了。” 长歌起来穿鞋子,问道:“来的是什么人?” “是知州夫人和几位官家小娘子,据说父兄都在盛都朝中为官,此次来江南是探亲,还有位在江南养病的国公夫人,那位夫人是柔嘉帝姬的姨母,先前她来江南府时,本想仗着身份住在听雨别院,不过被王爷拒绝了。 那位国公夫人在朝中并无实权,娘子莫要担心,只去露一面就行。”管家嬷嬷将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说与她听,丝毫不敢怠慢。 管家嬷嬷是少数知道长歌和秋墨衍身份的人,这位小娘子年纪虽小,但是常年跟在太子殿下身边,眼界和见识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而且这几日她也看在眼里,这位娘子若是真的是太子殿下的表妹,日后没准会入主东宫,身份是一等一的尊贵。她家王爷也十分喜欢这位小娘子。就算不入东宫,也能入萧府。 嬷嬷猜到了其一,却没有猜到其二,丝毫不知道长歌跟秋墨衍是亲兄妹!是硕果仅存的一位帝姬。 长歌“哦”了一声,原来是她啊!当年她与这位国公夫人也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柔嘉死后,国公府也败落,她姨母是避祸来的江南,没有想到在江南狐假虎威起来了。 长歌拿了一碟子糕点,也没有妆扮换衣服,只穿着居家的鹅黄色襦裙,边走边吃着糕点,去前厅见客。 嬷嬷见她这般闲散模样,愣了一下,跟了上去。 第335章 这小娘子到底是什么身份? 连下了几日的雨,庭院内到处都是湿漉漉的,细雨打进长廊内,长歌咬着不甜不腻的白玉团,吃到了里面的果酱馅,眼睛微微一亮。 “嬷嬷,这是果酱馅的,你也吃一个。”长歌拿了一个白玉团递给她,“不甜,是穆家郎君做的。” 穆青衣知道她挑食,问了她的口味,专门去学了这种果子,用新鲜的果子做馅,做起来很是麻烦,但是好吃。 管家嬷嬷忍不住笑出一脸的皱纹:“娘子吃吧,这是穆家郎君特意为娘子做的。” 难怪王爷和太子殿下,还有那位穆家郎君都这般宠小娘子,真是人美心善的小娘子,她见了都喜欢。 秋娘子跟柔嘉帝姬真的很像。 长歌将手里的白玉团塞给她,弯眼道:“不碍事,嬷嬷吃吧,那些夫人和娘子是来见萧霁的,我们怎样她们不在乎。” 管家嬷嬷看着掌心的白玉团,小心翼翼地用手帕包了塞进了怀里,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这么会疼人的小娘子,希望小王爷能给力点,过几年等她及笄,能将人娶到萧府来。这样她也算是对主家主公主母有交代了。 前厅内,等了一个时辰的知州夫人和国公夫人脸色越来越难看,笑容彻底垮了下来。 萧霁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她们已经来三回了,回回都是有事出门。当年柔嘉在世的时候,见到她还得尊称一声姨母呢! 他不过是一个家破人亡的小子,封了一个异姓王就被流放到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北地,真当是当年如日中天、出过三代首辅的萧府? “我感觉国公夫人表情要失控了。”席下陪坐的顾家小娘子压低声音说道,“今天看来又见不到了。” 赵二娘子早就坐的不耐烦了,幸灾乐祸道:“赶紧的,这下雨天,烦躁死了,散场以后我赶着回去逗鹦鹉呢。” 萧霁是什么人?摆明了就是故意不见的,这次来江南还不知道是不是揣着什么密旨呢,这些人非要上赶着来见,而且怕自己丢脸,死活非要拉着州府的官家小娘子们一起来丢脸,烦,死了。 李四娘子偷偷咬了一口糕点,说道:“给我坐饿了,你们快尝尝,这别院的糕点怪好吃的。” 顾家小娘子白了她一眼:“你怎么到哪里都吃吃吃,也不知道秋郎君现在在做什么,也不知道小长歌在做什么,自打他们兄妹离开以后,我觉得这日子都无聊了许多。” 三人对视一眼齐齐叹了一口气。怀念在船上的日子。 “各位夫人,娘子,秋娘子来了。”有丫鬟来通报。 众人连忙起身,翘首以盼,只当是萧霁的枕边人,结果见管事嬷嬷领了一位十岁左右的小娘子过来,那小娘子长得犹如花朵上清新的露珠一般,美的有些不真实,穿的鹅黄色襦裙,娇俏可爱,怀里还端着一碟子白玉团糕点,一边走一边吃着糕点。 这一见,国公夫人险些没气晕过去! 萧霁小儿竟然敢如此羞辱她,派一个小孩子来打发她,简直是奇耻大辱。 知州夫人脸色也难看起来。 唯有赵二娘子等人惊呼了一声,不敢置信地喊道:“小长歌?” 长歌咬着嘴里的白玉团,看着突然出现的赵二等人,吞下糕点,拍了拍手,朝她们眨了眨眼睛,然后端坐在上方的席坐上。 管家嬷嬷笑道:“诸位夫人、娘子,实在不巧,我们家王爷不在府上,这位是秋娘子,借居在府上,本不想叨扰秋娘子,奈何老婆子身份卑微,只得请秋娘子出来见客。” 一番话将长歌的身份捧的极高。 众人将信将疑,这小娘子是什么人? 赵二等人却险些不敢认,明明是一样的脸蛋,今天所见的长歌跟船上懒散作画、钓鱼的小长歌判若两人,她坐在上座时,莫名有一种威严。 国公夫人吃惊道:“你是何人?我没听说盛都哪家有你这般年纪的小娘子独自出门的?” 简直是胡闹。柔嘉亡故之后,盛都再无帝姬,听说这些年帝宫的小帝姬自打出生就被溺亡了,盛都身份最尊贵的小娘子断没有这个年纪的,这小丫头是何人? 长歌看向国公夫人,多年未见,她见老了许多,想来也是,寡居于此,昔年荣华富贵都如云烟散,避祸居住在江南,是个人都会抑郁的吧。 她冷淡开口:“本姓秋,国公夫人唤我秋娘子即可。你们是想见萧霁? 他不在府上,至于他为何会在此,诸位夫人也不必试探了,萧霁为陛下所不喜,心情抑郁,故带我来江南散心。” 赵二失声叫道:“你哥哥就是萧王爷?” 赵二娘子内心狂喜,那样俊俏的郎君竟然就是风靡盛都的萧霁?传言误我!小王爷跟传言的一点也不一样,不仅人温和有礼,而且很宠妹妹,他还要挣下万贯家财,天呐,他是萧霁,不是闲散的富商,是赵家高攀不起的人! 长歌:“?” 顾家小娘子欣喜道:“长歌妹妹,我就说你们兄妹两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原来你哥哥就是北地节度使、本朝唯一的异姓王啊,那你岂不是郡主?”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直接将她身份坐实。 长歌:“?” 她本来是想说自己真实身份的。如今秋墨衍羽翼丰满,萧霁也回了盛都,穆青衣出了知鹤观,天下大势不可逆转,她也无需继续藏着自己的身份。 最不济,她可以一直长居江南,兆信帝整日沉迷女色和长生之术,就算知道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国公夫人气急:“萧霁哪里来的妹妹?随便派个小丫头就想打发我们,当年别院的主人,柔嘉帝姬在世时,也要尊称我一声姨母,他好大的威风!” 众人一默,对视一眼,觉得这国公夫人真是老糊涂了,这里是江南府,喊她一句国公夫人是客气,她如今连盛都都回不去,靠着跟柔嘉帝姬那点微末的亲戚关系,才能进听雨别院的门,若非如此,谁还带她玩。 甭管这小娘子是不是萧霁的妹妹,总归身份尊贵,是府上管家嬷嬷都要低头听命的人,这就足够给面子了。她倒好,耍起国公夫人的威风来了。 长歌冷淡说道:“我确实不是萧霁的妹妹,夫人这些年在江南府住的可好? 当年柔嘉帝姬亡故之后,陛下内心悲痛,不想见到任何跟帝姬相关的人和事,偏偏你们国公府还屡屡犯事,不仅贪污受贿,还强抢民女,草菅人命,当年你深夜跪在陛下寝殿外,哭着喊着说你若是死了,柔嘉娘家的最后一个亲人也没了,陛下不忍,这才暗地处找了个由头处决了国公府,让你滚出盛都。 如今这才过了十多年,夫人就忘了吗?” 满堂人脸色骤变,就连管家嬷嬷都侧目! 这样的秘辛,绝非是一般人能知晓的。 国公夫人脸色苍白,失声叫道:“你是如何知晓的?当年事发时,你还没出生!” 这件事情只有陛下和陛下身边亲近的人知晓,朝中无人知晓。 如今被长歌这般毫不留情地说出来,国公夫人身子踉跄,面如土灰,她到底是谁?往后她在江南府还能体面地住下去吗? “小丫头,你莫要血口喷人。”国公夫人厉声叫道,“是不是萧霁让你这样说的,想败坏我的名誉?败坏国公府名誉?” 长歌垂眼,将怀里的那碟子白玉团糕点放在桌子上,冷冷说道:“如今哪里来的国公府,夫人若是真心待柔嘉帝姬,真心爱护萧家郎君,萧霁必会遵您为座上宾,为您养老送终,若是只想着吸柔嘉的血,吸萧家的血,那就好走不送了。 我脾气不比萧霁,夫人再多待一刻,我可不保证能说出多少陈年旧事来。” 满室鸦雀无声,赵二娘子等人见她面如绝美观音,气势威严摄人,全都张了张嘴巴,目瞪口呆。 这,真的是船上那个懒散可爱的小娘子吗? 州府夫人等人对视一眼,原是如此啊,难怪她这些年客居江南,原来是被陛下厌弃,撵出了盛都,差点被她骗了。 管家嬷嬷微笑道:“夫人请,若是王爷回来见到夫人,怕是会想起一些不好的往事。” 国公夫人气急败坏地叫道:“你们竟然敢如此待我,等我见到萧霁那小儿,定要好好问问,这就是萧府的待客之道吗?” 话音未落,就见雨幕里,有人撑伞疾步回来,铁甲卫簇拥着俊美冰冷的主君回到府中。 “国公夫人想问我什么?”萧霁站在门口,冷冷开口,“小帝姬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 萧霁此言一出,满室震惊。 帝姬?大盛朝自从柔嘉帝姬亡故之后,再无第二个帝姬活下来。 第336章 浮华世界里最清凉的那一抹绿 萧霁此言一出,满室震惊。 赵二娘子等人看着站在门外俊美如神的萧家郎君,一时之间被他气势所慑,张了张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才是那位名誉天下的萧家小王爷?那秋郎君到底是何人? 小长歌一直喊他哥哥,他宠小娘子都要宠到心眼里去了,如果小长歌是帝姬,那位岂不是? 不对,不对,本朝十多年来没有一位帝姬! 赵二娘子等人齐刷刷地看向秋长歌。 长歌坐在上位,继续小口地吃着白玉团,丝毫不受影响。 知州夫人是个心眼多的,从进门到现在就拾掇着国公夫人说话,自己只赔笑,是半个字都不敢多言,此刻推了一把国公夫人。 国公夫人被门外的萧霁和铁甲卫吓的双腿已经发软,颤着声音说道:“什么小帝姬?小郎君,这些年不见,你竟然长这么大了?” 萧霁凤眼闪过一丝讥诮的笑意,冷冷说道:“当年我二嫂追随我二哥去的时候,夫人怕受牵连,关紧国公府的大门,连柔嘉帝姬最后一程都没有送,如今又来攀什么亲戚? 萧府可高攀不起。” 三两句话毫不留情地打了国公夫人的脸,将她那点脸面按在地上踩。 长歌轻笑了一声,论踩人和毒舌,萧霁就没输过。 国公夫人脸胀成了猪肝色,在他面前敢怒不敢言,连摔门而去的胆子都没有,只怯懦地缩了缩脖子,尴尬一笑。 她如今不过是一个被赶出盛都的寡居妇人,哪里敢得罪手握重权的萧霁。 见国公夫人今天里外面子都失了,彻底废掉了。 知州夫人这才笑道:“见过萧王爷,今日冒昧前来拜访,是想送秋家小娘子一些江南的特产点心,不知道王爷刚才所言何意?” 知州夫人看到现在,已经彻底认清了形势,国公夫人是不受待见的,萧王爷确实出门刚回来,这内院真正有地位的是那位坐在上位的十岁小娘子,且身份十分的尊贵。 萧霁见她提到长歌,脸色稍霁,冷淡说道:“字面意思。” 萧霁此言甚是有心机,这些年秋墨衍将长歌藏在东宫,只说是母族的表妹,拦着他不让见,那就怪不得他要戳破这样的谎言了。 小长歌本就是帝姬,是该将身份还与她了,若是秋墨衍护不住她,他可以护。这世道从来就是弱肉强食。 他回盛都,不是见盛都一派祥和掩盖内里污糟腐烂的黑暗。 赵二娘子失声叫道:“你的意思,长歌是小帝姬?” 顾家小娘子等人倒吸一口凉气,这怎么可能。 萧霁看向长歌。 长歌将最后一个白玉团吞下去,拍了拍手,这果子确实很好吃,就是穆青衣做的极少,每次只给她做一碟子,等吃完了,非要她去找他,他才会笑眯眯地去做第二碟。 萧霁既然戳破了她的身份,她也不想遮掩,点头道:“抱歉,赵娘子,李娘子,顾娘子,我此行下江南,只是过来看荷花采莲蓬,听雨采黄梅果的,顺便看看姑母修建的这座听雨别院。 这院子修的很好,很适合听雨。” 她冲着目瞪口呆的三人弯眼笑了笑,至于什么国公夫人、知州夫人她不认识,不在意,不关心。 “你真的是……”顾家小娘子惊喜道,错不了,她喊柔嘉帝姬姑母耶! 所以跟她们一路从盛都到江南的小长歌真的是小帝姬,她真的好可爱呀。 李四娘子:“小长歌,不是,小帝姬,那秋郎君岂不是?” 秋是国姓,错不了!可恶,她们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一般的富商怎么会有那样的气质,秋郎君分明就是皇子,也不知道是哪位皇子殿下。 长歌点头,知道秋墨衍的身份也瞒不下去了,萧霁此举大概就是看秋墨衍不爽,故意暴露他的身份,给他增加调查科考舞弊案的难度。 “可是本朝不是没有帝姬吗?”国公夫人不甘心地说道。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柔嘉死后,宫里的帝姬先后都死绝了,对外谎称是病故的,实则都是被陛下下令斩杀的。 不会有人知道,陛下害怕自己的女儿,像是被恶鬼上身了一般下令斩杀了所有的小帝姬,最小的那位出生才三个月。 萧霁冷冷瞥了她一眼,说道:“长歌是本朝唯一的小帝姬,这些年跟太子殿下一起生活在东宫,没有对外宣扬,怕她年纪小,压不住帝宫的魑魅魍魉。不过如今她渐渐长大,无需担心那些了。” 一语双关。 国公夫人身子踉跄了一下,跌坐在座椅上,她真的是本朝唯一的小帝姬。那便是陛下的肉中刺,眼中钉啊。 赵二娘子等人兴奋地围住长歌,此刻也顾不上那俊美的萧王爷,一门心思都在小帝姬身上。 天呐,她们竟然跟小帝姬做了朋友!这简直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小帝姬,这一路上多多冒犯,你莫要与我们计较呀。” “小长歌,不是,帝姬殿下,难怪你长得这么美,都要追上柔嘉帝姬了。” “小殿下,我这次过来又带了好多江南特有的珠花和糕点,通通给你,你莫要嫌弃。”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气氛瞬间就热闹了起来。 知州夫人得了这样天大的消息,又见萧霁脸色冰冷,不是很欢迎访客,起身就告辞,急着回去告诉自己夫君,此次真正领着密旨来江南的不是萧霁,而是太子衍。 江南官场只怕要闹翻天了。 知州夫人要走,国公夫人也跟着灰溜溜地走了,其他人纷纷起身告辞,唯有跟长歌认识的赵二娘子等人不舍得走,左看右看,想见秋墨衍一面。 三人硬是无视萧霁的冷脸,厚脸皮留下来吃晚饭。 长歌见外面雨停了,便带她们去逛园子。 晚上秋墨衍回来,就见好不容易甩掉的三个小娘子叽叽喳喳地又粘了上来,他就出门半日,他和小长歌的身份就被天杀的萧霁暴露,还多了三个拖油瓶? 秋墨衍恨的磨牙,整个江南府都知道太子住在听雨别院,这科举舞弊案还要怎么查?还能查出什么玩意儿来? 萧霁这狗东西简直了。 要不了多久,父皇就知道还有一个女儿活着,那小长歌怎么办? 碍于有外人在,秋墨衍不好发难,晚上吃饭的时候,脸黑如锅底。算了,从明天开始,他和长歌单吃。 “回禀殿下,知州大人带着下属在外面求见……” 晚饭吃到一半,许知州带着一群地方官员火急火燎地来了别院,秋墨衍脸色更加难看。 这一下就连赵二娘子等人都吃不下去了,起身告辞。 长歌借口送她们出去,去园子里散步,不想看秋墨衍和萧霁吵架,这两人绝对会掐的你死我活! “帝姬殿下,怎敢劳烦您送我们……” “无妨。”长歌朝她们使着眼色,火速逃离现场。 “小殿下,我们过几日再来拜访呀……” 三人依依不舍地上了马车,见江南府的许知州带着一群官员苦哈哈地等在外面,三人就跟做梦一样。 长歌瞟了一眼等在外面的地方官员,没搭理,估计秋墨衍吵完架才会搭理这些人,她便站在院子里看着满树的黄梅果,吩咐人取来棍子,去打果子。 雨刚停,她一打果子,满树的雨水簌簌下落,落了她一身一脸。 她悲愤地抹了抹脸上的雨水,便见一日未见的穆青衣背着书篓子回来,手上还拿着一柄黄油伞。 “小娘子,你这么馋嘴贪吃,你哥哥知道吗?”穆青衣见她成了落汤鸡,可怜又可爱的模样,眉眼飞扬起来,笑着给她撑伞。 大大的黄油伞撑开,挡住了不断下落的雨水。 长歌仰头看着头顶的伞,伸手拽住他的袖摆,弯眼笑道:“你这么爱给别人撑伞呀?” 穆青衣唇角笑容加深,他只为她一人撑过伞。 “我回来的路上,路人都在说太子殿下来了江南府,所以你是故意躲到这里来的?” 长歌点头,蹲下身子捡着地上的果子:“秋墨衍在跟萧霁吵架,傻子才不躲呢。” 穆青衣失笑,与她一起捡着果子,等捡完了,说道:“我带你去我那里坐坐。” 穆青衣挑了别院最偏僻的一处空房子,屋前屋后都是翠绿的竹林,最是清幽。 两人刚回到院子,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长歌一到下雨天,骨子就犯懒,托着下巴坐在屋檐下,看着穆青衣将黄油伞放在长廊上,然后取出书篓子里用油纸包着的炊饼递给她:“这是江南的小吃,你尝尝看。” 她咬了一口,又香又脆,还是热乎的。 “我会吃胖的。”不仅会吃胖,而且会沉溺在这样的日子里,不愿意醒来。 她如今已经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了,只觉得这一世美好的不像话。年少时的遗憾一一被弥补,像是一场镜花水月的幻境。 她仿佛真成了十岁的小娘子,而不是历经沧桑,活了数百年的秋长歌。 “你挑食的很,怎么会吃得胖。”穆青衣将书篓子里的书籍取出来,擦拭着上面的潮气,“喜欢江南吗?” “喜欢。”她声音软糯了几分,江南没有盛都的勾心斗角和黑暗的朝堂斗争,这里的日子美好的不像话。 “你若是喜欢的话就可以一直住在这里,等你住腻了,我再带你去别的地方。”穆青衣淡淡说道,长歌身份曝光,秋墨衍没有掌控盛都那边的局势,她是回不去的。 秋墨衍身份曝光应当是萧霁干的。 他不希望秋墨衍带长歌回盛都。 此后她大概要长居江南了。 这里天高皇帝远。兆信帝的手伸的没有那么长。 长歌垂眼,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外面笼罩在雨幕中的竹林。 穆青衣见状,眼眸深邃了几分,他不喜欢看到长歌露出这样的神情,像是隔着千万重山,像是天际最遥远的云朵,他触摸不到她,有些慌。 “你,想回盛都吗?” 长歌摇头。 “那你是不喜欢现在的身份吗?”穆青衣俯身看着她,漂亮的眼眸弯起来,伸手摸着她的脑袋,“我可以留在江南陪着你。” 长歌定定地看着他,所以,穆青衣是担心她孤独,担心她因为自己的身份伤心吗?以为她渴望着爹娘的疼爱? “你……”她浅浅一笑,他可真是一个心软善良的人,她出生在冷宫,自有记忆开始就尝遍了帝宫的凉薄和冷酷,她这辈子最不渴望的就是亲情呀。 都是虚妄罢了。 “我什么?你就安心住在江南,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娘子,旁的事情有你哥哥,你哥哥若是不顶用,还有我。”穆青衣捏着她可爱的发髻,温润笑道,“我会一直陪着你长大的。” 他准备入仕途了。 长歌抿唇,眼圈有些潮湿:“屋子潮气太重了。” 潮气都进了她的眼睛了。 他何苦为了她,放弃追求的大道,放弃周游天下的计划,放弃往后余生的岁月,陪她住在江南,为她入仕途。 每一世他都为了她牺牲。 “江南雨季是有些潮湿的。我去点根线香,去去霉气。”穆青衣温柔说道,“我给你配了一个药囊,你带在身上。” 他取出配好的药囊,系在她腰间,看着翠绿的药囊搭着鹅黄色的襦裙,可爱至极,忍不住又摸了摸她的脑袋。 “今日还画画吗?” “不画了,你与我说些知鹤观的事情吧。” 长歌脱了鞋子,坐在软榻的蒲团上,听着他说道门的那些日常,听着听着,不知何时就睡着了。 半睡半醒间,灵魂脱离身体,然后就见秋墨衍过来找她,抱着她回自己的房间。 她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廊下的穆青衣,满袖的翠色跟翠绿的竹林融为一体,人如其名,她想,穆青衣就是这浮华世界里最清凉的那一抹绿。 她喜欢绿色。 第337章 她的轮回皆与他无关 秋墨衍和她身份曝光之后,江南府陷入了少见的紧张局面,铁甲卫将别院看守的固若金汤,秋墨衍和萧霁日日外出,偶尔在别院,气氛也有些紧张。 长歌寻思着,大概是她的身份终究是传到了盛都去。 她冷冷地笑,兆信帝应该是寝食难安了。当年可是她亲口点燃了内殿的火,亲口踩断了他的手背,告诉他,终有一日,他的女儿会夺走他的帝位和一切,看着他凄惨死在帝宫。 她将仇恨都吸引到了自己身上,这些年东宫太子的日子反而没那么艰难。 八月里,兆信帝的旨意就抵达了江南,秋墨衍返回盛都,萧霁以养病的名义留在了江南。 长歌始终住在听雨别院,只是别院的铁甲卫又比之前多了一倍,萧霁也没有避讳她,北地的骑兵已经南下,秘密驻扎在江南府外。 整个江南府尽在萧霁的掌控中,兆信帝的手硬是伸不进来,加上秋墨衍在盛都,她的日子竟跟之前没有两样,甚至要更自由一些。 秋墨衍每个月都会寄来书信,没有问她何时返回盛都,只是言辞之中的怨念越来越深,她每每都要写一页的书信哄他。 这些长歌甘之如饴。若是写几封书信哄一哄他,化解他的心结,也许他便不会走上那样一意孤行的道路。 这些对她而言不算什么。 许是她的哄骗战术生效,秋墨衍后面寄来的书信便开朗许多,与她唠叨着朝堂上的事情,让她给他寄六月的荷花,秋日的枫叶和冬日的白雪。 如此过了两年,秋墨衍终于第一次在书信中提到了接她回盛都的事情。 此时,长歌已然十二岁,在江南居住了两年无忧无虑的时光。 这两年就算远离朝堂,她也知晓,秋墨衍和萧霁结盟,一人掌控盛都的局面,一人掌控盛都之外的局面,朝堂内外都是他们的人,兆信帝已然被他们架空。 从秋墨衍提到接她回盛都开始,长歌就病倒,身体急速恶化。 她病着的事情一直瞒着秋墨衍,一病数月,直到秋墨衍的书信催的越来越急,到了腊月里,一个月竟然让暗卫送来四封书信。 江南的雪落下来的时候,长歌感觉到这一世大限将至。她大约活不过这年的冬天了。 因她病了多日不曾见好,萧霁难得派人去接了赵二娘子等人过来,陪她说说话。 这两年,赵家、李家和顾家都被秋墨衍提携,成为太子门生,赵二娘子等人也一直没有回盛都,而是在江南陪她,以防她想找人说话时,无人唠嗑。 赵二娘子等人来时,长歌拥着雪白的狐裘,坐在软榻上画着雪中寒梅图。 “殿下你还病着,怎么就起身画画了?王爷要是知道,怕是要心疼的。”赵二娘子心直口快地说道,“怎么还开着窗户呢?您这风寒见不得风。” 顾家小娘子:“赵姐姐,殿下喜欢开着窗户,屋里的地龙烧的太热了,开窗户透气,你别唠叨了,小心长歌殿下撵你出去。” 李四娘子笑道:“长歌殿下的画画的越来越好了,这雪中寒梅图也太好看了吧。这是给太子殿下画的吧?” 三人一来,瞬间就热闹了许多。 长歌点头:“给秋墨衍画的。” 寒梅盛放在雪中枝头,铮铮傲骨,很像秋墨衍。他一直耿耿于怀她学了这么多年画,没有为他画过一幅画,如今大限将至,她想给他留一幅画。 三人对视一眼,天底下也只有眼前的这位小帝姬敢直呼太子衍的名字,兄妹俩的感情真的羡煞旁人。 这两年,她们只是长居江南,陪伴小长歌,太子殿下就将她们的父兄提携到重要的位置上,家族兴盛竟然系在眼前的小娘子一人身上。 还有为她一直留在江南府的小王爷萧霁,为她四处奔波、名誉天下的青衣公子,秋长歌是她们这些闺中小娘子最艳羡的人。 顾娘子问道:“为何是雪中寒梅图呢?我记得殿下六月里画了一幅秋山落叶图,不是送与太子殿下的吗?” 长歌垂眼继续画着:“那是送与萧霁的。” 萧霁就是那满山萧瑟的红叶,染血的秋山,满门皆灭的悲凉,万幸的是,这一世他没有坠入黑暗。 顾家小娘子似懂非懂道:“那青衣公子是什么画?” 长歌笔尖微顿,示意她取出花瓶里唯一的那卷画轴,摊开,上面是她早先就画好的月夜青竹图。 赵二娘子看着画上的冷月和青竹,见满画的青翠欲滴,赞叹道:“果然很美,跟温润如玉的穆郎君十分的般配。殿下真是下笔如有神。” 李四娘子笑道:“还是赵姐姐会夸。” 长歌将最后一笔梅花点好,放下画笔,露出一丝笑容来,吩咐侍女取来茶点,招呼她们坐下。 “今日你们怎么来了?” “萧王爷派人接我们来的,说你一直病着,让我们来陪你说说话,把病气赶跑。”顾家小娘子最是活泼,笑盈盈道,“小殿下好像又长高了一些,越长越美,太子殿下要是见到了,只怕会十分高兴。” 赵二娘子和李四娘子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在江南居住了两年多,有想过回盛都吗?” 太子殿下的书信都催到了她们家中,让她们来探探长歌殿下的口风。 看来太子殿下是铁了心要接她回盛都了。那样宠妹妹的人,与她分开两年,也是难为他了。 长歌轻咳了几声,小脸微微苍白,她伸手摘了一朵窗台上的梅花,雪白的狐裘上沾染了一丝淡淡的梅香。 盛都怕是回不去了。 长歌不说话,赵二娘子等人也不敢造次,见她病恹恹的美人模样,暗暗心急,难道是江南的水土不养人吗?若是太子殿下知晓,怕是会直接过来接她,连带着还要责怪她们照顾不力。 她们虽然愚笨,但是这两年跟秋长歌接触以来,也知晓,这位小帝姬根本不是外表那样的天真烂漫,甚至有种洞察人心的敏锐,她若是不悦的时候,气势如千金压顶,令人喘不过气来。 好在秋长歌从不拿身份压她们,大多时候都是懒散模样,待人也亲和。她们接触越深,越是喜欢这位小帝姬。 唯一疑惑的就是,为何两年多,小帝姬都不肯回盛都。难道真的跟传言有关吗? 这两年,有一个十分荒谬的传言流传出来,说当年柔嘉帝姬的死另有内幕,陛下这十多年来没有一个帝姬,皆是因为大盛朝要出现一位女帝,陛下怕被女儿夺权,这才下令诛杀了所有帝姬。 长歌殿下是太子殿下藏在东宫,唯一活下来的小帝姬。 这女帝的传言自然而然就被安在了长歌殿下身上。 赵二等人私底下也偷偷议论过,觉得传言有几分真,她们接触的小殿下确实有帝王的气势,而且兄妹情深,小殿下不肯回盛都,有可能就是不肯接受命运,不想夺了太子衍的权势。 无论如何,这一对兄妹,都十分的为对方着想。 赵二娘子转移话题道:“马上就是年关了?今年青衣公子回江南府吗?” 长歌:“还不知晓。” 这两年穆青衣一直在盛都和各地奔波,不过每年都会来别院陪她住一个月。 “我来时,听别院的管家嬷嬷说,今年的除夕,王爷要办舞狮大会,到时候一定很热闹。” 长歌微微一笑,听着她们叽叽喳喳说着过年的事情。 因是病着,没多久,她就体力不支,赵二娘子等人也只好起身告辞。 她睡下之前,看着桌案上的雪中寒梅图,吩咐暗卫送到盛都去。 这一躺下,就是昏昏沉沉的数日。 回光返照,清醒的那一刻,屋外簌簌下着鹅毛大雪,药香一点点地渗入垂地的轻纱软帐内,萧霁盛怒的声音时不时地从外间传来。 她轻咳了一声,对方很快就撩开了帘帐,俯身坐在床榻前,凤眼幽深发红地看着她。 “小长歌,你醒了?” 这几年,萧霁一直喊着她小长歌,将她当做妹妹来疼爱,陪她住在江南。她也代替萧家人,陪在他身边,看着他一点点地成长,变得越发沉稳。 她看着面前俊美沉稳的年轻郎君,微微一笑,终是看不到他后来君临天下的威风模样了。 “那幅画送到盛都了吗?” 萧霁有些吃味地点头:“送到了,你生着病还想着你哥哥?” “他是我哥哥呀。”长歌伸手握住他有些粗粝的大手,摸到他掌心的老茧,说道,“你还记得年少时陪你的那只小兔子吗?” 萧霁虎躯一震,凤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她从他清亮的凤眸内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微微笑道:“你怕我冬日里饿死,将一篮子萝卜埋在雪里,那时的你真可爱。我吃了你一篮子萝卜,陪你两年。 往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记得年少时那样善良的自己呀,小郎君。” 她喊得是他年少时的称呼。 萧霁凤眼瞬间红了,死死地握住她的手,声音发哑:“小长歌,你是下凡来陪我的吗?怕我经历了那样惨烈的事情,会变成一个可怕的人,所以一直在江南陪着我吗?” 长歌点头,上一世是为他,这一世主要是为了秋墨衍。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你一定是偷听了我的梦话,假装自己是那只兔子精来哄骗我,你这些年哄骗秋墨衍还少吗?少拿那一套来骗我。” 长歌低低笑出声来,他果然不太好骗。不过不重要了,因为她已经极尽所能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至于结局如何,就不是她能控制得了了。 每一天都问心无愧,那便是不后悔的一世。 “等不到观雨的日子,摘不到枝头的青果了……”她声音渐渐轻了起来,闭上了眼睛。 萧霁抱着她的身子,肩膀不住地颤抖,最后压抑地痛哭起来。 她的魂魄一点点地飘起来,离开了院子,看到了雪日里风尘仆仆奔赶来的穆青衣,见他跨过外院的院门,宽大如流云的袖摆带起一地的风雪,看着他面色苍白,站在屏风外摇摇欲坠的身躯,暗自红了眼睛。 原来她的轮回皆是与他无关。每一世他们都是擦肩而过,不得善终。 前面几世,她看不到别人的存在,于是虚度了不少的时光。第五世开始,她才知晓,每一世,她都不能选择他。 因为这是穆青衣要付出的代价。每一世都求而不得,为她而死。 道门禁术,果真是天底下最惨烈的禁术。 第338章 他比我所想的还要疯 长歌魂魄没有直接返回到道门法器空间,而是在风雪中飘荡了数日。 每当她以为自己要离开这一世时,便被一股强烈的吸引力吸回来,也见识到了她死后的人生百态。 萧霁一直秘而不发丧,让穆青衣用药草护住她尸身不腐。 她病故的消息由驿站快马加鞭送往了盛都,与此同时萧霁带着她的冰棺,拔营前往盛都。 返回盛都走的是陆路,她没有想到自己死后还要回到那一座城里。 从江南到盛都,一路披星戴月,抵达盛都时,正是除夕夜。 萧霁的大军一路如入无人之境,直接从江南府抵达了盛都,而盛都城内张灯结彩,百姓都沉浸在除夕的喜庆中。 萧霁等在城门口,天色将暮未暮时,秋墨衍秘密出了城,只带着心腹暗卫,一路直奔城外的汇合点。 “她等了你一个多月。”萧霁站在呼啸的冷风里,声音冷如寒冰。 秋墨衍身形陡然一顿,看到躺在冰棺里的小小人儿,热泪夺眶而出,一滴滴地砸在雪地里。 长歌看着他通红的眼睛和隐忍的表情,微微仰头看天,两年多未见,他清瘦了很多,昔年那个生气的时候会揪着她的发髻,需要她哄的年轻郎君已经长成了沉稳的储君。 秋墨衍打开冰棺,抱出她来。 “你做什么?”萧霁皱眉,声音渐厉。自从小长歌病故之后,他终于意识到彻骨的冰寒,那种寒意像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空无一人的感觉。 他年幼时家逢巨变,那时候却始终坚信自己身边有人守护,有仙者护佑,那只陪伴了他一年的兔子仙就是他的守护者,纵然后来萧府满门皆灭,他被派往苦寒的属地,他也坚信,自己不是孤独的。 然而现在,他是孤独的。他从未在小长歌面前醉过,说过醉话和梦话,年少时的秘密只有他一人知晓,可是她知道。 她一直都守护在他身边,十多年后成为了小帝姬,还陪伴了他两年。如今她亡故,这世间终究只有他了。 萧霁按住冰棺,凤眼凌厉道:“她的尸身要靠着药草才不腐烂,离了这个冰棺,不出一日就要腐烂。” 他说完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穆青衣。 秋墨衍眼底闪过一丝的癫狂,双目通红,低声叫道:“你不要拦我。她等了我一个多月,可我呢,我等了她整整两年多,我在盛都费尽心思布局,为的就是早点接她回家。 萧霁,你辜负了我的信任。你该死! 她如今连真正的身份都没有,我要带她入宫,拿回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萧霁被他怒斥,面色沉郁了几分,然后让开了路,沉默地看着他跌跌撞撞地抱着小长歌,将她护在宽大的斗篷里,一路朝着盛都的帝宫走去。 萧霁凤眼微红,她已经感受不到寒冷了。其实这些天他一直在想,为什么死的不是他们,而是最无辜的小长歌。 萧霁按照原定计划派人潜入盛都,随即跟在了秋墨衍身后。 这个计划一个多月前就已经部署好了,只是如今多带了一人罢了。 “他比我所想的还要疯。”萧霁看向多日来始终沉默的穆青衣。秋墨衍现在就处在冷静和崩溃边缘,时刻都能切换,歇斯底里地发起疯来。 穆青衣伸手按住腰间被风吹响的铃铛,沙哑开口:“人之常情。” 穆青衣无声地跟上去。他腰间的铃铛是道门之物,风吹不响,唯有遇到魂魄时才会清脆作响,虽然师祖一直是这样说的,但是这些年来他的铃铛没有响过,只有长歌病故之后,铃铛时常无风而响。 她一定就在附近吧,秋墨衍是她未了的心愿吗? “我很怀疑他现在这个状态能不能执行原定计划。”萧霁凤眼幽暗地看向他,“你父亲确定是我们这一边的吗?穆郎君!” 天下道门之首的弟子,穆青衣不仅有出色的医术,还有着很多他不知道的秘密,他从来不敢轻看这样的一介布衣书生。 “我父亲为人最会见风使舵,他会站在势强的那一方,只要我们占上风,他就是我们阵营的。” 萧霁冷笑:“要你这个儿子有何用!” 穆青衣:“不是所有人都看重亲情血脉,譬如兆信帝,也不是所有人都凉薄无情,譬如太子衍。我曾以为他同陛下是一样的人。” “等赢了再说。” 两人不再说话,随着秋墨衍一路进城,入宫。 长歌听着他们的对话,暗暗心惊,突然意识一切依旧按照着既定的方向在走,他们三人联手,想在除夕夜逼宫! 这一世的逼宫来的比前世晚,却又比她预料的要早。 秋墨衍冒着风雪,一路直奔帝宫,宫人侍卫无人敢拦,也不知道太子殿下抱着谁,只知道一向温良的殿下冷的犹如一柄出鞘的剑,谁上前都能血溅三尺。 秋墨衍被风雪冻的嘴唇发紫,一路抱着长歌始终没有松手,双臂有些僵硬,等入了宫门,进了殿,被地龙的热气一烤,脸色骤然一变。 “来人,把地龙的火熄了。” 温度太高了,长歌会热。 宫人们脸色发白,这是陛下的寝殿,但是这两年来,谁人不知晓现在真正做主的是太子殿下,陛下这两年已经不问朝政,只求长生不老之术了,就连女色都戒了。 这几年,侍寝的女人除了家世好的妃嫔,普通的宫女和秀女几乎是侍寝完就被斩杀,受宠的娘娘只要生下的是小帝姬,一律被抱走溺亡,这宫里,人命如草芥,不知道多少人恨到了骨子里,只等着太子殿下来改朝换代,结束这样肮脏的一切。 有宫人火速去熄了地龙。 殿内温度一时之间还是无法降下来。 秋墨衍吩咐人将门窗都打开,等着冷风灌进来,然后就见穿戴完毕准备参加除夕夜宴的兆信帝被冻出来。 “太子,你这是在做什么?殿内怎么这么冷?” 兆信帝已经有多年没有敢办除夕夜宴,当年的阴影犹在,只是今年秋墨衍提议要办,兆信帝又贪图享乐,心想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许已然无事了。 秋墨衍将长歌柔软的身体放在软榻上,伸手摸了摸她红润的面容,不知道穆青衣用的是什么药草,小长歌像是睡着了一般。 “这是何人?”兆信帝纳闷道,内心隐隐不悦,这个太子越发胆大包天了,竟然敢随便抱人来他的寝殿,不要命了? 要不是他的那些兄弟死的死,残的残,他随时都可以换人来当这个太子。 秋墨衍看着她腰间坠着的药囊,悲从心来,克制住情绪,冷声说道:“父皇很快就会知晓了。” “陛下,萧王爷和穆尚书之子穆青衣求见。” 兆信帝越发不悦,马上就是除夕夜宴,这些人没完没了地来他的寝殿做什么。 兆信帝不耐烦道:“不见。” 秋墨衍冷冷出声道:“让他们进来。” 萧霁和穆青衣进来,也没行礼,兆信帝见了头疼,想动怒又力不从心,这段时间大概是邪气入体,吃了丹药依旧不能缓解头疼,尤其到了晚上,头疼欲裂,每每都会梦到十多年前的那个夜晚,温柔如小白兔的柔嘉一改常态冷漠地踩断他的手骨,居高临下地夺走属于他的一切。 他夜里不敢一个人睡觉,每天都要招人侍寝,睡醒了再将那些肮脏的女人通通杀掉。只要他杀光所有侍寝的女人,就不会有人生出那个孽障。 兆信帝按着生疼的脑袋,想喊宫人,喊了半天,没人应。 “陛下有事吩咐我们就好。这些年承蒙陛下照顾,才让我萧氏没有绝后,想必我祖父、阿爹阿娘还有撞死在宫门前的哥哥都是感激陛下的。” 萧霁冷冷开口,嘴里说着感动的话,眼底透着冰冷的杀意。 那年除夕的惨案,他早已知晓真相,是兆信帝派出暗卫营,血洗了萧府,只因为萧家在朝中声望过甚,只因为他那些肮脏龌龊的心思,他萧家上下一百多口人尽数命丧黄泉。 一听他提到萧家,兆信帝脸色骤变,跌坐在座椅上,只觉得脑袋疼的越发厉害,厉声说道:“退下,太子,你让他退下。都给我退下。” 兆信帝眼前出现无数的人影,那些人影密密麻麻,都是死在他手上的男男女女,一个个阴恻恻地看着他,露出阴森的笑容。 兆信帝犹如见了鬼一样,操起桌案上的玲珑香炉,用力砸过去,香灰洒落一地,香甜如鬼魅的香气一点点地散开。 秋墨衍如若未闻,面无表情地脱下身上柔软的狐裘,盖在小长歌的身上,目光触到她的小脸,眼圈微微潮湿,随即冷下心肠,冷冷说道:“父皇刚才不是想知道这是何人吗? 她是我妹妹,秋氏长歌,这些年一直养在东宫里,两年前父皇曾派人去江南诛杀过她,父皇还记得吗?” 有关长歌的身份,他多年前就做了准备,从外祖家接来一个病入膏肓的小表妹,养在东宫,那小表妹病故之后,长歌就取代了她的身份,兆信帝查不出任何的破绽。 不过没有想到父皇如此心狠手辣,依旧派人前去江南诛杀长歌,最后被他们用了移花接木之术,带回了一具十二岁的女尸,这才偏过了兆信帝。 “秋氏长歌?”兆信帝心惊肉跳地听着这个名字,弹跳起来,不敢置信地叫道,“是那个女人,是她回来了,她回来夺我的皇位了……” 秋墨衍等人对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的凝重。传言果然是真的,这些年里,陛下嗜杀凶残,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放过,只因为传言未来会有一位帝姬,登上帝位,夺走兆信帝的一切。 秋墨衍额头青筋暴起,看着这些年吃丹药吃的有些疯癫的兆信帝,冷冷说道:“说清楚,长歌为什么会回来夺你的皇位?” 穆青衣挥了挥地上残留的线香香灰,香气入体,本就头疼疯癫的兆信帝浑浑噩噩地说道:“是她自己告诉我的,十多年前,她附身都柔嘉身上,烧了朕的寝殿,还扬言说多年后会回来夺走我的一切,然后逼死我…… 我也不想的,我杀光了所有的女儿,为什么她还活着?为什么?” 萧霁瞳孔地震,恨声说道:“是我萧家灭门的那年除夕之夜吗?” 兆信帝:“是,她知道朕想对萧家动手,她踩断了我的手骨,痛,太痛了,她不是柔嘉,她是秋长歌,是秋长歌……她烧了我的寝殿,她想活活烧死我……” 兆信帝抱着生疼的脑袋,痛苦地叫起来。 穆青衣冷淡开口:“事情已经很清楚了,萧家灭门的那个除夕,帝宫确实发生过火灾,陛下手骨和腿骨都被人踩断,当时传言是有刺客,后来陛下清醒过来,就下令诛杀了所有的帝姬…… 太子殿下,道家有轮回一说,兆信帝说的不是疯话,他对长歌的名字很恐惧,一切都对的上。” 秋墨衍握紧拳头,哑声说道:“我不明白。” 穆青衣看向窗外冰冷的夜色,冷静说道:“很多事情若是不明白,可以逆向推理。当年要是没有除夕的宫中走水,陛下若是没有受伤昏迷的话,陛下会直接诛杀萧家二郎,将送出盛都的小郎君灭口,萧家满门皆灭,就没有后来萧二郎血溅宫门,为萧氏满门伸冤的壮举。 陛下也不会迫于悠悠众口,封萧霁为异姓王。 这些年太子殿下也不会如此轻松地掌管朝堂,因为陛下的恐惧都来源于未来的那位小帝姬,不会过多防备殿下。 甚至就连小帝姬的死,都是一种意义上的成全。在皇位和亲情之间,她选择了太子殿下你。” 穆青衣听着腰间清脆作响的铃铛声,声音渐渐嘶哑起来,他伸手轻轻握住铃铛,眼眸微红地说道:“若是小帝姬长大,她本可以如传言那样掌管朝堂的,相信殿下和萧王爷都不会阻止她。 女帝的箴言早就传遍九洲,人人皆信。 她用自己一命,换了殿下的天下和萧家唯一的血脉。” 他们才是被守护和偏爱的那个。 秋墨衍悲痛出声:“我不要这样的天下,我只想要她快乐地长大。” 萧霁高大的身形晃了晃,冷冷说道:“既然小长歌死了,那陛下也不用活了。秋墨衍,你答应过的,弑君!” 弑君那两字犹如一道惊雷,劈开除夕之夜深浓的夜色。 窗外狂风大作,像是要下一场暴雪。 长歌站在重重帘帐之后,被风吹起及地的襦裙,默默地背过身去。 从除夕夜宴开始,也从除夕夜宴结束。 第339章 他不要她原谅 除夕夜宴下了盛都十年来最大的一场暴雪,整个帝宫被雪深埋。群臣们左等右等,等来了陛下在殿内旧疾复发的消息。 御医们跪了一地,听着陛下瘫痪在龙榻上,凄厉地喊着呓语,言辞中透露的信息令人触目心惊。 没有人敢上前去给陛下看病。太子殿下坐在殿内,萧家小王爷和名誉天下的青衣公子站在殿外的风雪廊下,铁甲卫掌控着整个帝宫。 风雪下了整整一夜,兆信帝也嚎叫了一夜,御医们跪在殿外,被冻的瑟瑟发抖,觉得今年的冬天应当是十年来最冷的一个寒冬。 身体弱的御医昏倒之后,立刻就被铁甲卫带下去。 天明之后,陛下在寝殿内咽了气,这一场宫变才算真正地结束。 帝王驾崩的钟声响彻盛都。太子衍登基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发了兆信帝的罪诏,国丧一年,不因兆信帝,而是传说中的女帝长歌。 小帝姬没有活到成年,病逝在江南府,满朝文武服丧。 后面的事情,长歌已经无从所知,兆信帝驾崩之后,秋墨衍火化了她的尸体,这是他们之前就约定好的事情。 若是有一日,她先死,她希望秋墨衍能将她的尸体火化,埋在冷宫的那棵桂花树下面,她将身化成泥,滋养着那一棵百年的桂树。 来年满树桂花簌簌下落时,就当做是她的回响。 秋墨衍火化她的身体之后,长歌的魂魄终于返回到了法器空间。 空间内,巨大的湛蓝色镜湖上,器灵这一次没有在湖里钓记忆,而是盘腿坐在小毛驴身边打着盹。 见她醒来,器灵老儿睁开眼睛,欲言又止。 长歌看着第八世的后世记忆,秋墨衍登基数年之后,就病逝,无妻无子,秋氏王朝自他断了血脉。 随后萧霁称帝,再往后就是她所熟悉的历史。 她看着那些故人旧事,看到了埋骨青山的穆青衣,穆青衣终身未出青山道观,未踏江南一步,秋墨衍身死,萧霁死于征战。十年内,故人皆亡。 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其实她希望他们能有正常的生活,能娶妻生子,能安享晚年,但是她也不知晓这样算不算是好事。 寻常人过的一生真的就是意义上的幸福人生吗?也许他们认为这样很好,一如她如今也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好。 每个人的选择都值得被尊重。 “小娘子,你亲手断了自己的前路了。”镜湖上,器灵老儿叹息道。它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宿主。她寄身在法器数百年,却在一次次的轮回中杀死了前身的自己。 长歌微微一笑,她病故在十二岁,往后大盛朝的历史上就没有监国大帝姬了,除非回到最开始的第一世,否则按照这个时间线下去,她亲手杀死了前世的自己。 “这样做值得吗?” “不知。”长歌低低说道,“可我希望他们能圆满,这一世是我最开心的一世。” 原来,与自己和解,是如此的如释重负。 器灵老儿低低叹气,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说道:“小娘子去吧,希望你们都有美好的未来。” 长歌醒来时,是深夜。 病房内静悄悄的,窗外只有一轮上弦月挂在树梢头。 她一时之间时间混乱,上一秒还在盛都的寒冬,下一秒身在帝都的酷暑。 她动了动手,摸到床头的手机,手机电是满格,凌晨四点半,再过一会儿天就该亮了。 她放下手机,闭眼继续睡。 与此同时,湖墅别墅内,宋星河猛然睁开眼睛,大手按在床上,胸口剧烈地起伏,喘息。 他梦到长歌了。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梦到长歌,只是这一次的梦境跟以往的截然不同,这一世长歌的选择是他。 宋星河眼睛发红,起身看着外面静谧的山景,也没有开灯,只是坐在阳台上,看着起伏的群山和庭院里深浓的绿意,内心复杂,情绪久久无法平复。 大约是从他第一次记起前世开始,长歌的每一次昏迷他都有所察觉,只是每一世她的选择都不同,他能梦见与自己有关的剧情,但是穆青衣和萧霁的剧情,他无从得知。 想必对方也是。 他只是没有想到,这一世,长歌会选择他。 她还是如前世一样天真又心软,她本不该原谅他的,不该给他那样的一生。 这让他如何黑化,如何坚持做那个心机深沉又暗黑的宋星河! 宋星河坐在木质长椅上低低笑出声来,他灭了所有的灯,她却选择在黑暗中抱住他取暖,简直愚蠢至极! 他讨厌一切光明灿烂的字眼,他只希望她做那个冰冷强大的秋长歌,独自站在清冷的云端,无人能靠近,这样他便不是孤独的。 他不要她柔和、包容、释然,他要她义无反顾地走着那条孤独的路,不原谅所有伤害过她的人。 宋星河感觉自己的记忆开始混乱、撕裂、融合。天亮之后,第八世轮回的记忆将在他的记忆海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迹,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这一世的性格。 宋星河眼眸赤红,不甘心地不甘心地取出厚厚的日记本,就着天光,飞快地记录着自己的不甘,而这本厚厚的日记本已经写了一半。 他不要忘记前世的孤勇和伤痛,不要让这一世的柔和覆盖前世的痛苦,这是他要付出的代价和要走的路。 有些人不值得被原谅,他是,陆西泽也是。 宋星河记录完,看着东方渐亮的天空,有些凄楚惨淡地笑了笑。 * 长歌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大亮,傅和玉的声音从病房外传来,叽叽喳喳的,充满着年轻人的活力。 “话说你们家姐姐真的是美强惨的代言人,都一个路人都要被虐成粉丝了。想当年我第一次见你们家姐姐的时候,她被秋家人排挤,过生日都不带她,明明是她的生日,结果硬是要给个假千金办生日宴会。 不过今年有我小叔叔,安啦,我小叔叔定然会给你们家姐姐终生难忘的生日会。” 小助理:“可是今年长歌姐可能会办生日会耶,跟粉丝一起过。” 傅和玉:“哦草,时间来得及吗?不就是这个月过生日吗?” 小助理:“不知道呀,傅医生的生日是不是跟姐姐同一天,这要怎么分配呀。” “我小叔从来不过生日,给秋长歌过就行。” “那你小叔叔还挺接地气的,我以为豪门贵公子过生日都是在游艇开派对,或者在家里开晚宴。” 傅和玉摆手道:“没那么夸张,你说的可能是暴发户,我要是这么搞我奶奶会打断我的腿,据我所知,别家的世家子弟最多是开个年轻人的派对,要是在家里开晚宴,很麻烦。 要是你请了张家,没请李家,很得罪人,要是你都请了,别人不来,你又很没面子,不如跟狐朋狗友搓一顿火锅。 都是人,小叔经常说,谁也不比谁高贵。” 两人犹如叽叽喳喳的小麻雀,坐在病房门口聊着天。 长歌听着不禁莞尔,年轻真好呀。傅和玉这性格有时候更像是润滑剂,像是一块砖,傅家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看似吊儿郎当,其实性格很好。 “对了,你们家姐姐到底什么时候醒啊。”傅和玉说着回头往病房里看了一眼,对上秋长歌幽深的眼眸,先是一愣,随即犹如火烧屁股一样蹦起来,“你,你醒了?” 下一秒,傅和玉激动地按铃,喊来医生和护士,给她做全面检查。 傅怀瑾有个医学会诊。 长歌见到他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这一次她照例是昏迷了三天,得知傅怀瑾早就清醒,之前的车祸更像是虚惊一场,不过长歌心中隐隐察觉到,这一切并非是巧合。 苏醒后,她直接让小助理去办理出院手续。 一个小时之后,小助理办好手续,长歌也坐上车返回到庄园。 打发了一众人的探视,她坐在庭院的茶室里,闻着落花的清香,看着满庭院的翠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长歌,我给你买了清淡的白粥,锅里还炖着鱼汤,半个小时就好了,我还是留下来陪着你吧。”杜敏吩咐小助理回去,自己留了下来,轻声细语地与她说着话。 现在长歌在她心目中,直接飙升成易碎品,这一次次的昏迷险些搞死她,果然上天给了她极致的美貌和才华,却收走了她的健康。 杜敏现在看她,都小心翼翼,连说话声音都不敢大一丝丝。 长歌已经闻到鱼汤的香气,食欲大开,觉得确实有些饿了,抱着许久未见的小毛球,摸着它的小狗头,低声说道:“跟我说说,我昏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杜敏点头,跟她简单说了近期的事情。 剧组那边她请了半个月假,除了乔曦和秦阳,也没有人知道她昏迷的事情,暂时没有引起什么大的骚动,粉丝以为她前段时间拍戏太累,回帝都休养了。 “剧组那边在正常拍戏,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前段时间傅医生出了车祸,不过人比你清醒的还早,已经没什么事情了。这一次真的要谢谢傅家。 当初你在酒店顶楼的小露台昏迷的时候,那地方医疗跟不上,我只好给傅医生打电话,是傅家小少爷接的电话,安排专机来接你,第二天天没亮,你就被转到了帝都的医院。 你昏迷这段时间,傅家人跟我们轮流换班来守着你,晚上一般都是傅怀瑾守着你,就睡在你病房的外间。” 杜敏说着看了一眼长歌,欲言又止。 都说只有出事情才能看清人靠不靠谱,傅家是从上到下都挺靠谱的,而且全员情绪稳定。 长歌这个破筛子一样的身体,真的需要一个医生守在身边。 “你出院的时候,看到傅医生都没有说话,有些伤人了。”杜敏轻轻戳了戳她,“我看到傅医生十分的失落。等会他来了,你跟他有话好好说,也搭理他一下。” 杜敏说着努了努嘴,看向从外面进来的傅怀瑾。 长歌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傅怀瑾拎着食盒过来,酷暑的季节,阳光刺眼,他只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西裤,面容清爽俊俏,阳光折射在他身上,留下一团荫凉的暗影。 像是夏日里那一抹深浓的绿意。 傅怀瑾进了庭院,打开食盒,将清淡的小菜和白粥一一取出来,目光幽深地看向她:“你刚醒,只能吃些清淡的流食,鱼汤快好了,我去给你盛一碗。” 长歌看着他白皙清秀的下颌线,视线垂下,点头道:“嗯。” 傅怀瑾紧绷的情绪终于缓和下来,去给她盛鱼汤,动作斯文且优雅。 杜敏看的叹为观止,长得帅的人做什么事情都赏心悦目啊,谈个这样的男朋友,绝壁不亏呀。 “身为你的经纪人和女性朋友,我真心建议你找对象,无论是你这美貌,但是傅医生这美貌,单身都是暴殄天物。” 长歌没说话,看着傅怀瑾盛来鱼汤,吹了吹,她低头小口地喝了起来。 半小碗鱼汤下肚,长歌觉得自己活了一半。 “还要吗?”傅怀瑾站在一边看着她喝完,适时地伸手去接碗。 “嗯。” 杜敏犹如屁股长刺一般难受,怎么感觉她是多余的?这两人甚至都没有眼神交流,只是简单地对话,她都觉得自己不该存在。 傅怀瑾又给她盛了半碗鱼汤。 长歌喝完就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了,抱着小毛球,靠坐在沙发上,看着庭院里的落花。 傅怀瑾去庭院里,将落花都捡了起来,然后去客厅里继续开医学研讨会。 杜敏看着这两人,一个看落花,一个捡落花,也没有敞开心扉说话,但是一言一行怎么那么契合。 “你两这算是没事了吗?”杜敏有些傻眼。 怎么感觉像是没分手那样?明明之前分手了,傅医生在影视城住了小半个月,现在又没事了? 长歌自苏醒就没有离开过她的视线,这两人压根就没有单独说过话呀! 9命,她都要晕了。 长歌看着傅怀瑾捡来的那些落花,花瓣落在肌理漂亮的木质长桌上,深红映衬着胡桃色,说不出的好看,像是留住了春天一样。 “大概是没事了。” “那你们之前是真的分手?” 长歌点头:“他没说,不过我说了。” “那你们什么时候和好的?” “就刚才。” 杜敏不敢置信地看向她,又看了看客厅里的傅医生,深呼吸,她不会失忆了吧,这两人就喝了两小碗鱼汤,捡了一些落花,就和好了? 长歌微微一笑,她其实也没有确定要不要和好。 不过傅怀瑾做这一切做的太自然了。送她回家,给她盛鱼汤,见她看着落花,又去捡了一些花瓣回来,然后便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他的目光坚定且炙热,没有之前的患得患失,也没有对过去的遗憾,仿佛和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长歌便坦然接受了。 只是傅怀瑾是不是想起过去的事情了? 长歌若有所思地眯眼,他身上的气场变了,变得更柔和温润,像极了历经数世轮回,当过道士、和尚、书生帝王的人,那些人的特质糅杂在一起,变成了如同通透且光芒内敛的傅怀瑾。 这一刻,他们之间的地位,才真正的平等起来。 第340章 谁不翻脸是孙子 长歌刚醒,身体虽然不算劳累,但是精神消耗极大,回来没一会儿就累的睡着。 半睡半醒间,隐约听见耳边有人在说话。 “杜姐,你回去吧,长歌这边有我照顾。” “没事,没事,我之前跟长歌说了,今晚睡这边,傅医生,您这身体刚恢复,不能太劳累。” 她听着杜敏没走,稍稍安心。 否则只剩下她跟傅怀瑾两人,属实有些尴尬。她内心隐隐想与他亲近,但是分开这么久,又在梦境里过了一世,漫长到像是分开了很多年,她还有些不太适应。 这一觉睡的十分的不安稳,一会儿梦到了盛都的大雪,一会儿又闻到了庭院里盛开的花香和树脂的清香,有人影在眼前来来回回,最终一切又淡去,只剩下一片空旷的寂静。 醒来时已经日薄西山。 宋星河冷峭的声音从庭院里传来。 “你们俩早就分手了,傅怀瑾,你现在出现在长歌家不合适吧。” 傅怀瑾抬眼看着这么长时间来一直很盛气凌人的宋星河,想到他前世是长歌的兄长,又是那样悲惨的结局,难得耐着性子微笑:“长歌有些昏迷后遗症,作为医生,我想我比任何人都适合照顾她。” 宋星河被怼的哑口无言。 可恶,他职业高尚了不起?搁以前他就是看病的破郎中,还是没啥口碑的,自己上山捣鼓一些草药,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本事。 这一世倒是真给他能耐起来了。 “医生我请得起,要多少有多少,傅医生这样显赫的身份,当个家庭医生太屈才了。” 傅怀瑾微笑:“医生贵在精,不在多。” 宋星河:“你一个心外医生,你懂什么?长歌这是精神消耗太大,就算找,那也得找精神科医生,懂?” 两人唇枪舌剑,谁也不虚谁。 长歌听的脑壳嗡嗡嗡地疼,真是幼稚啊。她起身喝了一口水,就见庭院内的两人齐刷刷地看过来,神情各异。 她也懒得猜这两人是什么情绪,伸了个懒腰,见小毛球窝在她脚边咬着毛线球,伸手将她抱了过来。 “你醒了?” 宋星河穿过庭院的落地推拉门,进了茶室,坐在茶室长椅上,微笑道:“感觉怎么样?” 长歌点了点头,眼眸定定地看着他,看的宋星河表情不自然,一边的傅怀瑾隐隐皱眉。 傅怀瑾挑了一个茶饼,也顾不上现在是傍晚时分,问道:“抱歉,茶要稍等一下,宋少喜欢绿茶还是红茶?” 他拿的是乌龙茶,长歌跟着他喝惯了大红袍,要更喜欢大红袍的口感。 “随便。”宋星河嘴角抽搐了一下,他抬眼若有所思地问长歌,“你看着我做什么?” 看的他有些心慌。 就算是邻居也可以时常来串门吧,何况他还是她哥! 长歌收回视线,没说话,起身去看冰箱里有什么吃的。 宋星河一拳打在棉花上,顿时无比憋屈,长歌现在越来越不好骗了。 傅怀瑾见他吃瘪的模样,隐隐含笑:“她有起床气,刚睡醒的时候谁都不想搭理。” 所以他今天都没有在她面前晃悠,生怕惹她不快。 宋星河:“煮你的茶吧。” 傅怀瑾优雅地冲泡茶:“宋少今天来找长歌是有事吗?” 宋星河眯眼,觉得傅怀瑾变了,他以前虽然也温和,但是温和中总是带着一丝的谦卑,毕竟长歌是为了报恩才跟他在一起,这厮还不记得前世的事情,害的他们至今不知道道门禁术的玄妙。 他和陆西泽看见他,都是打压居多,结果今天怎么感觉反过来了? “你不是知道我们的关系吗?你一个被分手的前男友都敢堂而皇之地待在这里,我不能来看看长歌?” 傅怀瑾点头微笑:“欢迎至极,不过我记得长歌跟你的关系不算太好,毕竟是小时候就试图丢掉她的哥哥。” “傅怀瑾,几百年前的陈年旧事,你怎么没完没了地提?你先做好你自己吧,踩优秀的人不会让你变得更优秀。” 正在喝水的长歌闻言险些一口水喷出来。 宋星河怎么敢pua傅怀瑾的? 虽然他是她哥,她也要说,他真pua不动,傅怀瑾是千年的老狐狸了,心态稳得很。 傅怀瑾笑容不变:“多谢指教,我会努力做的更好,跟长歌的步伐更契合一点。不过宋少,你现在跟长歌最多算是同事和邻居,往后老是往家里跑,会让人误会,你一个男人不怕,长歌就不同了。 人言可畏。我才是正牌男友,你最多算是绯闻对象吧。” 宋星河脸色铁青起来,哦草,他竟然无言以对。 “你这个正牌男友的身份,长歌认同吗?” 长歌慢半拍地回头,然后就见两人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啊?”她眼尖地看见杜敏从后面的院子过来,连忙说道,“杜姐,晚上吃什么?” “你刚出院,只能吃清淡的,傅医生说你中午喝鱼汤喝腻了,晚上给你炖了鸡汤,配着南方的米面,巨香。” 杜敏笑着说道,长歌家的庭院打理的也太美了,东南西北四个庭院都摘种了不同的花树,她刚去后面的院子看满树的三角梅,还拍了美照,傅医生简直是居家小能手啊! 杜敏将从院子里剪来的鲜花插进彩釉的陶瓷花瓶里,见气氛有些古怪,张了张嘴巴:“有,有什么问题吗?这花不能摘吗?” 咋回事呢? 三个人都盯着她看!被这种顶级颜值的帅哥美女盯着,她都要浑身不自在了。 傅怀瑾微微一笑:“没事,长歌生日要到了,我听小助理说,长歌想开生日会,是确定了吗?” 他其实想跟长歌单过。毕竟这天他也过生日,有着天然的优势,若是提出要求,她应当不会拒绝,但是办生日会的话,那就不同了。 粉丝优先,他估计得靠边站。 杜敏见是这件事,笑道:“还没确定,只是有个提议,长歌神隐太久了,宋少好像办过生日会,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宋星河面无表情:“建议就是别办。长歌性格不适合办这种大型见面会,会让男男女女都疯狂,到时候引起交通堵塞就不好了。 这里是帝都,快要到国庆了,一旦治安管制,一切就歇菜。除非去别的地方办,但是难度很大,她圈的粉已经足够多了,不需要多一场生日会。” 杜敏笑容僵住。好家伙,宋星河是吃了炸药吗?火气这么冲!她只是礼貌性地问问,不是真的要参考他的意见,这件事情最终决定权在于长歌呀。 长歌沉默不语。 傅怀瑾见状,笑道:“我觉得可以办,长歌这些年都没有办过生日宴,跟粉丝一起过已经很有意义,很多年后回忆起来也满满都是感动。 虽然我很想跟长歌单过,不过也可以当她的普通粉丝。” 长歌看向杜敏:“如果去外地办的话,难度大吗?” 杜敏早就做好了预案,说道:“难度肯定是有点,不过不算大,现在最紧张的就是场地问题,你想好要去的地方了吗?” 长歌:“还在考虑,你们有什么提议吗?” 她看向宋星河和傅怀瑾,她想办这个生日会,人生无常,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情,虽然八月的不算她真正的生日,但是算傅怀瑾的生日啊。 宋星河暗暗生气:“帝都办不了,人太多,会引起恐慌。” 傅怀瑾若有所思地说道:“去青山旧址办吧,那里清净,我之前搜索的时候发现那边比邻着大的展览馆和美术馆,场地空旷,也不会引起交通堵塞,进不了内场的粉丝也可以在美术馆外围休息。” 长歌和宋星河闻言,俱是一震。青山旧址?他说的是数百年前知鹤观的旧址?傅怀瑾真的想起了过去的事情? “青山旧址是哪里?有这个市吗?”杜敏诧异道,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她只知道青城山啊。 长歌淡淡开口:“在青城山附近。” 她之前看过地图,若是历史和时间折叠在一起,青山旧址就在青城山附近,但又不是青城山,现在的青城山和道观都是后世重新建立起来的。 宋星河挑眉:“所以你们要在道观附近办生日会?请道士?还是让粉丝修道啊?” 傅怀瑾垂眼没有言语,师父在道观里给他留了东西,他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但是总归要去找找看,而他又不想跟长歌分开,只能将假公济私,将生日会的地址选在那里了。 长歌:“末法时代,道早就不成道,想修也修不成,不过是去缅怀罢了。” 长歌一锤定音,生日会,办!哪里办?青山旧址! 杜敏:“那我打个电话,尽快拿出方案来。” 傅怀瑾笑道:“方案我有,这个生日会我来策划吧。” 杜敏看了一眼长歌,见她没有反对,瞬间笑眯眯地应了,傅医生负责的话,那简直太棒了,她完全可以当个甩手掌柜了,额,她负责粉丝那边的接洽。 宋星河见自己直接被无视,笑容僵了僵,不想留下来,看向长歌:“长歌,我有话要跟你说,出去走走?” 长歌眸光深邃,放下杯子,点了点头。 出了庭院的木质大门,中式门廊处是傅怀瑾摘种的一株黑色山茶树,八月的季节,茶花未开放,只留满树的苍翠。 长歌站在门廊处,透过墙上开出的拱形洞口,看向庭院内的花树,淡淡说道:“什么事?” “边走边说。”宋星河不过是找个借口,喊她出来,哪里有什么话要说。 长歌指了指湖边的栈道,说道:“去那边吧。” 她解开小毛球的牵引绳,让她自己开心地奔跑。 小家伙都是被欺负的份儿,不需要牵引绳,而且这一带的草地很安全,她也不会乱吃东西,且让她自己玩耍。 毛茸茸的小狗子在前面跑,长歌和宋星河跟在后面。 庭院里,傅怀瑾收回视线,去看了看正在炖的鸡汤,然后将茶桌上飘落下来的落花扫到碟子里,放在一边佐茶。 杜敏觉得自己大概是个糙人,完全不懂长歌和傅怀瑾这类风雅的人,果然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这两人简直是一类人。 “傅医生,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傅怀瑾微微一笑:“担心长歌和宋星河?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长歌当他是哥哥!” 杜敏佩服的五体投地:“可宋少长得帅,有颜又有钱,而且还比你会花言巧语。长歌以前喜欢过他,进圈就是为了追他,你懂白月光的杀伤力吗?” 那时秋长歌穷的叮当响,进娱乐圈就是为了捞钱,顺便变成宋星河那样金光闪闪的人,果然太有野心的话,也会糊穿地心,反倒是她后来幡然悔悟,头也不回地向前走的时候,大红大紫! 傅怀瑾摩挲着手腕上的佛珠,云淡风轻地说道:“自然懂,不过他们是不可能的。” 他担心的从来是陆西泽,而不是宋星河。 这一次苏醒了记忆,他才惊觉,往事回头看,陆西泽才是那个白月光一样的存在,第一世,若非是立场问题,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取代陆西泽在长歌心目中的地位。 只怕到现在,陆西泽都不知道,长歌,曾经爱过他。 不过不重要,过去了数百年,曾经的深情也慢慢变成岁月里的一种遗憾。往事不可追,逝去的人和情,都不会再回来。 他很清楚,自己才是长歌现在的选择。 * 夕阳下山,清凉的晚风从湖面上吹过来,吹散酷暑的燥热,留下一份水漾荫凉。 小毛球摇着尾巴,在木栈道上欢喜地跑来跑去,想去叼湖边游来游去的锦鲤,被长歌眼疾手快地拉了回来,不然等会就是一只落水狗了。 宋星河看着湖里被喂得膘肥体壮的锦鲤,挑眉道:“这些鱼都是你喂得?” “邻居喂的吧。”长歌淡淡说道,“这里水草丰美,锦鲤生存环境好,养的是好了点。” 宋星河忍不住嘴角上扬,这叫养的好了一点吗? “后面是不是还有两世轮回?” 长歌闻言,眼眸深了深:“不确定。” 快要到傅怀瑾生日了。 “不过诸事天定,与其想那些,不如过好每一天。”长歌看向他,“你是不是梦到了轮回梦境?” 宋星河也没瞒她:“嗯。只能梦到与自己相关的轮回梦境,而且每一世的记忆都会影响这一世。我猜你早就知道了,所以才会一次次地入轮回。” 长歌垂眼:“我也是现在才知道。如果早知道你们会梦到……” 如果早知道,她不会做那些事情,装十几岁的小娘子卖萌,真的很羞耻,她大概会选择一起毁灭吧。 宋星河笑了笑,知道她话里的意思。 “那时你是你,又不是你,你的意识无法左右轮回里的自己,长歌,其实她只是你的另一面,不完完全全是你。我们也是。” 他们都无法左右轮回里的自己。 长歌有些了然。是了,那时她是她,又不是她。 “傅怀瑾应该是想起过去的事情了,长歌,你找时间问问他有关禁术的事情。” 宋星河眼眸眯起:“若是你不方便问,我可以去问。” 长歌有时候过于心软善良,她对于仇敌从不手软,但是对于自己人却过分的善良。 长歌垂眼淡漠说道:“我知道,你要是没事就回去吧。有时间我去看看徐家老爷子。” 宋星河惊得险些下巴都要掉下来:“去看我外祖父?” 长歌点头:“人就如风筝,若是没有牵绊,终有一日会断线飘向未知的远方。你外祖父应当是你在世上最在乎的人了。” 宋星河眸光暗了暗:“你不是吗?” 长歌抬眼看向远方的湖面,淡淡说道:“除了我。” 宋星河松了一口气,心情愉快,低哑地应道:“好,那我回去跟外祖父说一声。” 长歌点头:“等生日会结束吧。” 她已经选择放下了,现在只等着宋星河也解开心结,放下过去。 长歌喊着小毛球回家。 宋星河看着她纤细的身影,五指紧紧握起。他好像有一些动摇了,长歌说要去见外祖父,她是不是想认他这个哥哥了! * 长歌带着小毛球一路闲逛回家,迎面遇到了两个邻居,隐约记得是最爱八卦的8号业主以及他的八卦小跟班9号业主。 这两人的别墅邻着,最近很是亲密,而且9号业主买了一只大的金毛,那金毛有五六十厘米高,跟小毛球一比就是个庞然大物。 金毛看见可爱到炸裂的小毛球,龇牙就冲了上来,吓的小家伙“嗷呜”一声躲到了她身后瑟瑟发抖。 “蘑菇,回来!”9号业主冲着长歌笑眯眯地说道,“长歌老师,好巧呀,你不是在外地拍戏吗?这是我家刚养的金毛,叫蘑菇,可爱吧,以后可以跟你们家小毛球一起玩耍。” 逗她玩儿呢! 这金毛一口就能将小毛球叼起来。 长歌不太记得他们的名字,微笑道:“好巧。” 8号业主兴奋地说道:“我刚过来时看到傅医生在你家,什么时候办喜宴,记得给我们下帖子呀。” 中国式催婚! 长歌微笑:“我尽量。” 许是她笑得有些冷,8号业主嘿嘿笑道:“我这真不是催婚啊,是我们业主群,有人打赌,我是赌你们会结婚的那一小搓,其他人都说你们俩只谈恋爱不结婚……你别不要傅医生啊!他这样的打着灯笼都难找!” “物极必反,老八,你这给长歌老师说逆反了,小心傅医生上门找你!” “你懂什么,我是怕他们错过!” “要你那么多事?人谈恋爱还跟你报备?多大脸呢!” “你这么说我就翻脸了……” “翻脸就翻脸,谁不翻脸是孙子。” 长歌带着小毛球回家,远远的还听见两邻居在后面掰扯! 她深呼吸,抱着短腿的小毛球径自回家,远远的就见傅怀瑾站在门廊下,杜敏不在,他是在故意等她! 忍耐了一天,傅怀瑾应是忍耐到极限了。 第341章 不要想着他,想我 小毛球看到傅怀瑾,兴奋地摇着尾巴奔跑过去。 傅怀瑾俯身将小家伙抱起来,温柔地摸了摸它的小脑袋,然后看向回来的长歌,淡淡笑道:“宋先生回去了吗?” 十分稀奇寻常的对话,就好似问今天的天气如何,但是这种边界感让长歌很舒服。 她点头,站在门廊下,看着他俊俏柔和的面容,他身高极高,常年健身的身形瘦且有肉,只穿着最寻常的咖色t恤和宽大的西裤,越发显得清秀脸小,十分的秀色可惨。 181的身高搭配上这样俊俏又显脸小的脸,莫名的……让她……有一丝的感叹,难怪人都喜欢漂亮的东西,真的很赏心悦目。 傅怀瑾见她盯着自己不说话,眼眸微微上扬,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见她下意识想避开,低哑说道:“好像沾到了一片落花。” 他伸手摊开掌心,露出里面昳丽艳红的花瓣,眼尾带着一丝笑意,这是他刚才收拾茶室的桌面时捡的落花,顺手塞进了口袋里。 长歌自然看的出来。 她瞪了他一眼,傅怀瑾低低一笑,随即张开双手,拥住她,起先是带着一丝柔软的克制,随即用力,将她紧紧地按在怀中。 长歌能感受到他鼻尖的气息喷在她的脖颈间,有些痒,他抱的太用力,她过了数秒钟才适应。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低哑的不像话的声音,带着一丝的哽咽。 这话是傅怀瑾说的,更是前世的穆青衣说的。傅怀瑾眼尾微微发红,那一瞬间,无数的情绪犹如潮水般充斥而来,将他淹没,酸涩、痛苦更多的是欢喜。 长歌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我没事。” “嗯。”傅怀瑾将她抱的更紧,许久低低说道,“没事就好。” 五分钟之后,两人就坐在门廊前的木质台阶上,看着小毛球在草地上撒欢,低低地说着话。 长歌:“你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傅怀瑾点头:“前些天出了一次车祸,回家的山路上遇到了一只野鹿,昏迷的时候就梦到了一些过去的画面。” 傅怀瑾将梦里所见一一告诉她。 “那只野鹿像是师祖派来的,师祖说在道观给我留了一些东西。”傅怀瑾说着眼底闪过一丝的伤感,“我大概是天底下最没用的弟子了。” 师门因他而亡,师祖为他而死,却还为他留下了一线生机。 “也许你是他们的骄傲。”长歌伸手握住他修长的大手,道门的消亡也罢,大盛朝的消亡也罢,也许都是必然的结果,这是寻鹤道人的选择。 “其实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现在大约有了一个模糊的想法。”生有生的意义,死也有死的必然。 她还活着,傅怀瑾这些人都还活着,也许只是为了这一世的相见,为了改变更多人的命运。 她隐约摸到了这个世界的脉络。 “道法自然,道门一直强调修心,所以,长歌,莫要想太多,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傅怀瑾伸手摸着她的发丝,郑重且温柔地揽住了她的肩头。 长歌弯眼点头,其实她早已释然,前世那样的不甘和戾气早就在轮回中一一消散,她很庆幸,这一世,身边有这样温柔以待的人。 两人犹如小孩子一般坐在门廊下对视一笑,看着庭院里的落花被晚风吹落,有几朵落花飘到门廊下,长歌捡起脚边的落花,染了一手的花香。 * 秋长歌连续请了半个月的假期,从离开影视城之后,就音讯全无,网上众说纷纭。 粉丝们看着网上营销号每天一个新的爆料,直呼离谱,营销号的爆料已经从姐姐谈恋爱到结婚生子啦! 七天实现别人一年的大跨越,各种谣言四起,但是谁都不知道秋长歌在哪里,干啥去了,直到周末的傍晚时分,工作室发了一则简单的通告。 “秋长歌八月生日会即将开始,本次将抽取177名粉丝参加,生日会一切费用免费,要求是唯粉,粉丝超话等级12级。” 工作室通告一发,网上瞬间炸了,小夜莺们欢喜的险些痛哭流涕! 天呐,姐姐的生日会!这是什么绝世好消息!抽取177名粉丝免费参加,只需要超话等级12级,是唯粉就行! ——9命,我不能呼吸了,姐姐消失了这么久,原来在干这样的一件大事! ——嘤嘤嘤,我是抽奖绝缘体怎么办?想去姐姐的生日会! ——工作室配享太庙,竟然偷偷干了这样一件大事,生日会真的太棒了。 ——这好像是秋长歌除了少可怜的商务活动之外,唯一一次见面会吧!!! ——没错,商务活动就一次!姐姐拍的戏也少,平时粉丝就算想去追线下都难,这一次竟然祭出了杀手锏,办生日会耶! 小夜莺们欢喜疯了,纷纷去给工作室留言,将工作室夸出了花来。 杜敏看着铺天盖地的好评,笑得嘴巴都合不拢。 ——小室,小室,你太可爱啦,快告诉我们,生日会在哪里举办? ——只抽取177名粉丝太少了,我强烈建议抽取1777名粉丝。 ——1777名粉丝估计不行,人太多了,安全有隐患,生日会现场也要保护姐姐的安全,而且就怕造成踩踏事件,别一件好事到时候变成了坏事。 ——楼上姐妹提议肯定不可行,不过这一次既然是线下生日会,抽不到名额的姐妹去线下蹲就好。 ——草草草,已经开始征集应援了。有去的姐妹吗? ——有有有,不管能不能抽到生日会的门票,我都要去现场看盛世美颜,错过这个村就没那么店啦。 粉丝们开始激动起来。 秋长歌平时除了拍戏真的神隐,现在她连综艺都不参加了,至于代言商务,全代言的高奢,主打一个给学生党和穷狗省钱,坚决不割穷人的韭菜。 为数不多的几个高奢代言,压根就没有普通品牌的直播什么的,所以想线下见秋长歌,真的很难。 杜敏看着粉丝们的反馈,跟傅怀瑾确认了场地问题,然后公布了生日会的城市,具体的场地没说,只说了青市,一个比邻青城山的地级市。 地方一公布出来,粉丝们全都愣住了,啥,没听过这地方,什么犄角旮旯地方? ——感谢秋长歌,让我意识到泱泱大国竟然还有一个这样的地级市! ——这一波,青市赢麻了。这泼天的富贵终于轮到青市了。 ——天呐,青市是我老家,不敢置信,姐姐的生日会竟然是在我老家举办,我这就请假回家,跟我妈说,回家咯。 ——秋长歌真的好会选地方,青市是一个文艺古城啊,之前去旅游过,美如画的小城,节奏巨慢,当地人特别淳朴,那边好像不少人信奉道家学说,各种艺术馆文艺展和美术展。 ——楼上姐妹真相了,那边真的很多艺术展,都不盈利的那种,我时常担心他们亏的太厉害,没有下一场,几乎每次都坐高铁过去。 ——草草草,青市官博发文了,欢迎大家去青市旅游,还介绍了很多当地的特色美食和工艺品,好可爱呀! 网友们一窝蜂跑到了青市官博下,怒夸了一波。藉藉无名的地级市瞬间涨粉过万,因为秋长歌的生日会,火遍全网。 人人都知道了这个小众宝藏的地方。 其他省市看着嫉妒的红了眼,天呐,青市这种全国吊车尾,没有大企业,每年都要靠一线城市救济的穷山旮旯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 这一波直接给它打造成文旅城市了。 早知道秋长歌要办生日会,他们省市可以自己掏腰包,只要秋长歌愿意来就行。 网上青市炸成了网红城市,其他省市也开始重视起了城市宣传。 生日会的消息公布出去之后,杜敏就接到了一波又一波的电话,还有一些电话打到了傅怀瑾那边,全是预约秋长歌明年生日会的举办地址。 傅怀瑾哭笑不得,不过电话能打到他这里来,基本都是省级的领导层,他只得一一婉拒。 长歌吃个晚饭时间,就见他两不停地接电话,顿时挑眉,行叭,她一个人吃。 中午喝了两小碗鱼汤,多少有些腻,晚上的人参鸡汤十分的滋养清淡,长歌默默喝了一大碗,等她一喝完,傅怀瑾就一边接着电话,一边给她又盛了一碗。 长歌:“……” 她喝完两碗鸡汤就再也喝不下,默默将碗放到了洗碗机里。 手机一直响个不停,有好几个未接电话,小群里,乔曦和衡音等人也得知她苏醒的消息,在群里疯狂艾特她。 长歌点开群,还没来得及回复,就见陆西泽的信息进来。 陆西泽:醒了不知道报平安? 她拿着手机微微沉默,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许久,她简单回了一个“嗯。” 陆西泽:身为前夫,我知道你的信息还要靠网友科普,长歌,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陆西泽薄唇紧紧抿起,看着网上铺天盖地的秋长歌生日会的信息,直接气炸,很好,她苏醒了一天,一条信息没发,然后倒是想到了粉丝,免费办生日会,邀请177名粉丝。 他现在甚至连粉丝都不如。 粉丝还能去她生日会,还知道她的信息呢? 陆西泽俊脸铁青,忍了一天忍的肝疼。 长歌看着他的信息,一时之间拿捏不准他的意思,敲了敲虚空,招来系统。 系统:“别问我,宿主现在气炸了。” 系统哭唧唧:“女主,我给你跪了,你到底干了什么,反派现在的黑化值飙升到百分八十了!!!” 长歌:“???” 她瞳孔微微睁大,这不可能!这不科学!之前陆西泽的黑化值明明降到百分五十以下了。她花了两世治愈他童年时受到了伤害,明明第八世,他身上的戾气已经消散了很多了。 长歌:“系统你是不是出bug了。” 系统:“摆烂了,爱信不信。” 长歌眯眼,指尖轻轻摩挲着手机,想象着陆西泽气炸的模样,然后眼前一暗,一直在打电话的傅怀瑾不知何时走过来,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 傅怀瑾扫了一眼她手机,眼眸深邃,气息微沉地说道:“发什么呆呢。” 是陆西泽的信息。 傅医生危机感爆棚。 长歌猝不及防被他亲了一下,愣了一下,觉得被他亲的地方滚烫一片。 她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杜敏,抿唇瞪了他一眼。 傅怀瑾见她眼底都是他的身影,深邃的眼眸含笑,低哑说道:“杜姐没看到。不喜欢看你发呆,若是发呆只能想着我。” 不要想着他。前世无数次,他看着她站在桂花树下,孤独地看着天上冷月,他看着她,长歌看着另一个人,这一世,他希望她能一直回头看着他。 长歌哑然,觉得觉醒了记忆的傅怀瑾少了一丝清心寡欲,多了一丝深沉。十分的难对付。 长歌:“你电话打完了?” 她得先处理陆西泽的事情。 傅怀瑾低低叹气,走到一边继续打电话。再不走开,估计她要生气了!算了,来日方长,如今这样已经是他用十世求来的,他已经十分的心满意足了。 长歌松了一口气,继续敲着系统。 系统:“哼!原来你喊我来,就是来秀恩爱啊,可恶的人类!” 长歌:“……” 长歌:“言归正传,陆西泽为什么会持续黑化,不是你的算法有问题就是发生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系统虚拟的身影在虚空中一晃而过,很快就消失,像是被强制下线或者关了小黑屋。 长歌眼眸眯起,手机震动,陆西泽发了第三条信息过来。 陆西泽:“你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来问我!” 长歌瞳孔一缩,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陆西泽知道了她跟系统沟通的事情?反派的力量竟然这么强了吗?看来系统说他黑化指数飙升是真。 陆西泽真的黑化了! 第342章 我也是这样自私的人 对于陆西泽的咄咄逼人,长歌沉默良久,没有继续回复。 事到如今,他们已经不可能,既然如此,就不该再给他任何的希望,不然伤害的就是两个人。 或许,她对陆西泽而言,只是执念罢了。情爱这东西,就如同春日里的蒲公英,风一吹就散,这么多年,早该放手了。 傅怀瑾见她眉头紧锁,笑着转移话题:“小毛球出去一趟就成了脏毛球,我们回去给它洗澡吧。” 长歌回过神来,看着摇着尾巴的小东西,见它在草地里打滚,雪白的脑袋还顶着几根草,笑道:“好呀。” “刚才若不是我手快,它就直接冲到湖里去抓鱼了。都说猫抓鱼,它是不是对自己的品种有认知障碍?” 傅怀瑾低低笑出声来:“小孩子总是调皮的,它还小。” 两人进了庭院,就在院子里给小毛球洗澡,还给它在浴盆里放了好几只小玩具。 小家伙一洗澡就瑟瑟发抖,害怕水,但是架不住喜欢玩具,没一会儿就在浴盆里扑腾起来,去抓着水里的玩具。 杜敏见他们两人伺候一只狗子,忍不住给他们录了一个视频,笑道:“粉丝要是知道,你在家里给狗子洗澡,估计会想魂穿小毛球。” 长歌:“那是我们小毛球可爱!值得。” 杜敏笑道:“是是是,你们家狗子天下第一可爱。” 简直是毛茸茸控。粉丝大概想象不到,平时这么a的长歌是一只毛茸茸控。 给小毛球洗完澡,傅怀瑾抱着小家伙,去给它吹干湿漉漉的毛发。 杜敏朝着长歌挤眉弄眼,悄咪咪地将她拉到了一边:“我晚上住这边方便吗?如果打扰了你们,我现在还可以回去。” 长歌:“傅怀瑾晚上应当会回橙园吧。” 他很久没住在这边,而且两人刚刚和好,还需要时间适应,以傅怀瑾的边界感,应当会给她空间。 杜敏:“你是对自己的美貌有误解,还是对傅怀瑾有误解?自打你醒来,傅怀瑾是步步紧逼,寸步不让,只是他表现的比较温和……” 她这一天旁观下来,越想越觉得傅怀瑾厉害,傅怀瑾有一种洞察人心的高情商,长歌多有主见的一个人,结果两人无痛复合,换了陆西泽和宋星河,估计这种状态会持续半个月以上,等于从头来过。 但是到傅怀瑾这边,就是顺其自然地一天复合了。 这种分寸拿捏感绝了。 长歌瞬间有些不确定了,车祸以后,傅怀瑾性格是有了一些变化,他现在可是升级版本的傅怀瑾。 杜敏:“要不,你今晚跟我忙下工作?生日会的很多细节需要你确定。” 长歌点头。 生日会场地和流程是傅怀瑾那边负责,不过很多细节是长歌这边拿主意,譬如当天会场的甜品,给粉丝的伴手礼以及小纪念品是杜敏这边负责的。 长歌生日会官宣之后,就有很多品牌方求合作,免费送伴手礼,主打一个刷品牌存在感,毕竟秋长歌国民度太高,讨论度太高了,连举办生日会的城市都打的头破血流,何况是伴手礼这些。 只要秋长歌选他们,就是一波免费的宣传,并且还能吃她的流量红利,到时候没有抽到现场的粉丝们估计会直接冲到官方旗舰店买买买同款伴手礼。 长歌对这些求合作的品牌都不太熟悉,于是发到了四人小群里,问大家的意见。 秋长歌:生日会的伴手礼有好几个品牌求合作,你们觉得挑哪个比较好? 衡音:逮到一只小姐姐,哦草,姐姐,你给粉丝的伴手礼规格都这么高吗?我可以当粉丝去你的生日会咩?卖萌.jpg。 乔曦:隔壁群消息炸了,姐们,你居然出没在这个群。 季茹茹:堂姐,你这个生日会看样子要花大价钱。大牌洗护+巧克力+ 乔曦:@季茹茹,她一分钱不用花,这些都是品牌方求着送的。毕竟她代言少,这些估计是想合作。 季茹茹:嘤嘤嘤,嫉妒! 衡音:成年人从来不做选择,全都要吧,姐姐! 长歌:行。 她跟杜敏说了一声,让她查下这几个品牌,看有没有黑历史或者辱华前科。如果有的,直接踢掉,然后她再挑合眼缘的。 乔曦:@秋长歌,你刚出院,大晚上的不睡觉干什么工作,跪求别在内卷了。 衡音:这不科学,姐姐,傅医生晚上没有留宿吗? 乔曦:? 季茹茹:? 乔曦:衡音,你不对劲,这不是你这个年纪该说的话。 衡音:我哭了,我装的。嘻嘻。 乔曦:@秋长歌,所以,你大晚上的这么努力是因为傅医生没留宿?心疼你。 季茹茹:心疼你+。 长歌:…… 她看了看时间,晚上十点多了,傅怀瑾还没有回去。 许是注意到她的视线,傅怀瑾合上笔记本,走过来,温润如玉地说道:“杜姐,长歌身体刚好,有什么事情明天再处理吧,我带她去休息。” 说的冠冕堂皇,杜敏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暗戳戳地朝她挤眉弄眼,表示爱莫能助。 长歌哑然,将不断震动的手机关掉声音,被迫结束工作,上楼睡觉。 她其实没什么睡意,下午睡了一下午,现在正精神抖擞,不过若是不睡,估计晚上会彻底睡不着,熬夜的话,明天会很难受。 傅怀瑾拉着她的手,将人送到房间,然后就去了隔壁次卧,长歌稍稍松了一口气,其实她内心多少还是有些意难平的。 宋星河说的对,她性格其实算不上太好,就如同一柄锋利的剑,在感情里大多是伤人伤己,之前傅怀瑾的选择虽然是为了她好,但是到底是放弃了她。 心里始终埋下了一根小小的刺。她能理解他,又觉得有一丝丝的不得劲。 这种复杂且矫情的心理,让她这段时间一直摇摆不定。 长歌换了睡衣,拿起平板去查青市的地势和当地的风土人情,看了没一会儿,就见傅怀瑾过来敲门。 她打开门,就见他刚沐浴完,换了睡衣,面容柔和斯文地站在门外。 “还在忙生日会的事情?这些交给旁人就好。”傅怀瑾自然而然地拿过她手上的平板,然后进屋,见长歌站在门口没动,眼眸深邃,低哑地说道,“我以为我们是夫妻。长歌。” “前世,我们不是已经成过亲了吗?”他声音柔软且缓慢,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地求和,“哪有夫妻分房睡的。” 长歌竟然无力反驳。 “若是你觉得那场婚事时间太久远,我们也可以再办一场,若是你想保持原状也可以。”傅怀瑾握住她的手,目光深邃地看着她,“抱歉,之前一直是我的错,我不该替你做决定,不该替我们的感情做决定。往后不会了。 生也好,死也好,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 他低哑柔和地道歉,说出心底最深的懊恼,他自以为做出了最好的选择,殊不知这种选择不是长歌想要的,她那时对他很失望吧,尤其是记忆觉醒之后,看到了前世的长歌,这种懊恼便犹如心底的灰一点点地扩大,吞噬着他,让他隐隐痛苦起来。 他明白她的纠葛和迟疑,她本就不是会回头的人,却为他回了头。 以后,他绝对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长歌眼眸微微潮湿,垂眼没有说话。 “那时,我只是害怕,害怕会失去你。可我后来才知道,我早就失去过你,车祸之前我就后悔了,苏醒之后我不再害怕生死,只是害怕不能在一起。”傅怀瑾声音低哑,“你看,长歌,我也是这样自私的人,这些年修道修心,修的皆是自私虚妄罢了。” 他低低自嘲地笑,其实他自见到她,生出了红尘妄念之后,就失去修道的资格。所以道门终是覆灭消亡了。 一切都是命数。 既然入了红尘,那他便要守住自己的红尘。 长歌听着他的心声,心底那点不舒服如同尘埃一般烟消云散,她抬眼看他,低低说道:“那我们便在长夜里点一盏灯,一起走下去吧。” 两人点一盏灯,照亮彼此,若是有一天感情不再,灯灭,那便背道而驰,她不会再回头。 傅怀瑾眼尾微红,心头被潮水般的喜悦淹没,许久沙哑低沉地应道:“好,我会护好我们之间的这盏灯。” 他克制地抱住她,将她用力地拥在怀里,抱的太紧,有种历经数世,失而复得的喜悦。 人生的长夜如此漫长,可他有了她,便如同有了前路的明灯。 两人解开心结,一时之间也没有睡意,依偎在一起,说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大多时间是傅怀瑾说,长歌听,听他说橙园里的琐事和傅家的琐事,轻松且日常,长歌听的心情渐渐放松起来,忘记了这个还在滑向深渊的世界和后面要面临的生死问题。 傅怀瑾本不是多话的人,但是这一夜却破天荒地当了话痨,从橙园里的葡萄园说到了傅宅门前的两排梧桐树,等到长歌合上眼睛沉沉睡去,这才轻手轻脚地替她盖好被子,轻轻将她抱在怀中,毫无睡意。 长歌心底积压了太多的事情,他能做的,就是让她彻底地放松下来。 等她睡熟,傅怀瑾起身走到阳台上,给宋星河打了一个电话:“宋少,合作吗?” 宋星河在徐家,得知长歌想见他外祖父,他回家之后直接给老爷子打了一个电话,回来看老爷子,顺便当面跟他说长歌的事情。 老爷子刚睡下,他正准备睡,就接到了傅怀瑾的电话,顿时冷笑了一声:“说的你有合作的本钱似的,傅医生,我为什么不选择跟陆西泽合作,而是跟你?” 傅怀瑾闻言温润一笑:“宋少这辈子大概最不愿意合作的人就是陆总了。陆西泽那边出了问题,长歌很是心神不宁。” 被他说对了。宋星河咬牙,他就算是死,都不愿意跟陆西泽合作,夺他皇位不说,还夺走了他最爱的妹妹,这小子后来被万箭穿心而死算是他的报应。 这一世长歌不选他,是明智的。 “说说看。” “长歌不愿意多说,但是根据这几次她频繁入梦轮回,都选择陆西泽来看,陆总身上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宋星河眯眼,跟他猜想的一样,秋清莹出国之前最后见的人就是陆西泽,他猜测,陆西泽利用一些非常规手段夺走了秋清莹身上的天赋。 这段时间以来,陆西泽在国际上疯狂扩张,很多研究已经达到了危险领域,谁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是一个被抛弃且疯批的人能干出什么事情来? 无非是大家一起毁灭。巧的是,在今晚之前他非常能理解陆西泽,甚至能跟他产生共鸣。 长歌是不是已经预见了这一切,所以才会试图将他从悬崖边缘拉回来? “你找回过去的记忆了?” 傅怀瑾点头:“嗯。” “你告诉我道门禁术的解法,我就跟你合作。”他要保证长歌不受道门禁术的威胁。 道门禁术是以命换命的禁术,傅怀瑾三十岁生辰在即,别他死了连累了长歌。 傅怀瑾抬眼看着山影重重,夜色深浓下,低声说道:“抱歉,我也不知道道门禁术的解法,生日会之前,我跟长歌会去青市找答案,那里曾经是知鹤观的遗址。” 如果真的有平行时空,青市就是知鹤观的遗址,他能在那里找到师祖留给他的东西。 宋星河:“需要我做什么?” 傅怀瑾:“这几日麻烦你盯着陆西泽,以免他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宋星河冷笑:“你倒是会给我找事,那个疯子,现在真的很疯。” 鬼知道陆西泽为什么突然会这么疯。他猜,是这两世的梦境轮回里,长歌弥补了他幼年时所有的伤害和遗憾,给了他一个温暖且治愈的过去。 一个街头行乞的乞丐,濒死之际,有人给了他一个温暖的家,想必这乞丐便再也做不了乞丐,想做一个贪婪的人。 长歌对他终究是用错了方法。陆西泽那种常年身处黑暗的人,是无法放弃对光明的渴望的。 “明天我去一趟sj,帮你稳住陆西泽。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他顺便去套话。 傅怀瑾挂了电话,定了第二天前往青市邻市的机票。青市是地级市,连机场都没有,他和长歌先飞隔壁市,然后开车前往。 第343章 我在青市等你 一夜都是纷杂的梦境,长歌醒来时,冷汗浸湿了薄薄的睡衣。 她猛然坐起身来,想起梦里的情形,伸手敲了敲虚空,系统还是没有回应。 她猛然眯眼,陆西泽那边必出了变故。 长歌取出手机,给陆西泽发了一条信息:“见一面?” 对方很快就回复:“好。时间地址。” “长歌,你醒了吗?”杜敏敲着门。 “嗯。”她起身开门。 杜敏:“傅怀瑾说你们明天去青市,这么急的吗? 距离生日会还有一周。” 昨夜傅怀瑾确实跟她说过这件事,长歌查了查短信,果然有航空公司发的机票信息,明天中午的航班,时间很充裕。 也好,她先去青市寻找知鹤观的遗址,解开十世轮回的真相。 “你跟小雨可以晚点过去,我们先过去看看青山绿水。” 杜敏以为她是想跟傅怀瑾过二人世界,笑道:“好好好,有傅医生在,那我就不操心了,过几日我跟小雨再飞过去。我们先确定粉丝抽奖和伴手礼的事情。” 早上她遇到傅医生的时候,对象春风拂面,看来,这两人是彻底和好了。 杜敏说着给她收拾了两个大行李箱,一行李箱装衣服和配饰,一行李箱装她惯用的生活用品,等生日会一结束,就能直接拖着行李箱去影视城。 “等过完生日会,你的假期也要结束了,到时候我直接送你去影视城。” 杜敏絮絮叨叨地说道:“说来也奇怪,你醒来这么长时间,陆总和文理竟然一个电话都没打过来,以往他们想着法子打听你的消息。 陆总是不是终于想开,对你放手了? 确实呀,强扭的瓜不甜,你又不是那种死缠烂打就能舔到的人。早放手对大家都好。” 长歌垂眼,给陆西泽发了一条信息:“生日会前一天见吧,我在青市等你。” 陆西泽没有回复。 sj总部 陆西泽看着不请自来的宿敌,凤眼眯起,冷冷说道:“你来做什么?” 宋星河打量着面前低调奢华的顶层办公室,微笑道:“自然是看你死了没有。” 陆西泽:“那恐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宋星河见他周身气场浓的犹如化不开的黑雾,给人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我听说你最近在犯贱,陆西泽,你想死没人拦着,但是你要是伤害到了长歌,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陆西泽讥诮地勾唇,手下败将而已,也有脸来威胁他? “如果宋少没什么事情的话,麻烦好走不送,我很忙。” 宋星河如若未闻,转身坐在昂贵的真皮沙发上,微笑道:“宿敌唠唠嗑而已,陆总,是害怕我知道你的秘密吗?” 陆西泽冷笑:“你可真是够讨人嫌的,以前是,现在也是。” “彼此彼此啊。”宋星河微笑,“我就喜欢你讨厌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我来只是想告诉你,莫要深陷迷局。 你不是从秋清莹那里夺走了她的天赋异能吗?这个世界真的是你所见的那样吗?” 他一字一顿,隐晦地说出那个令人触目心惊的事实。 陆西泽眉眼陡然深沉起来,他知道多少? “你想说什么?” 宋星河:“有因就有果,你跟长歌的缘分早就散了。一味的强求只会让她所有的心血化为乌有。” 陆西泽勾唇冷笑,宋星河懂什么?他和长歌是兄妹,从小就得到她全身心的信任和爱,轮回梦境里,长歌始终都不曾怨恨过他。 傅怀瑾呢? 前世他就如同一道影子跟在长歌身后,这一世更是得偿所愿,唯有他,在黑暗中一无所有,他只是想靠近那微末的炉火,想借点光而已,为此他可以付出一切,包括他的命。 这个世界寒冷的令人害怕。 陆西泽凤眼越发幽暗,犹如深不见底的深海,没有一丝光亮。 “听说傅怀瑾生辰要到了。”他忽而勾唇,危险地笑道,“要不我们看看这一世,他是不是如箴言那样,三十而逝?” 宋星河脸色铁青,面容凝重起来:“道门禁术,以命换命,你就不担心长歌跟他命运相连,他死,长歌也会死吗?” 陆西泽冷淡地“哦”了一声:“那也很好,世界回归原本的黑暗。” 或许这才是世界的真相,黑暗中最温暖的那点炉火熄灭,前世的长歌殿下,这一世的长歌,都是他做过最美的梦罢了。他从始至终都是孤独一人行走在黑暗中,那便毁灭吧。 疯了,他真的是疯了。 宋星河心惊肉跳起来,跟一个疯子说道理,他也疯了。 “走了。”宋星河直接起身,面无表情地离开。 出了sj总部大楼,宋星河深呼吸,忍着回去怒喷他的冲动,给长歌发了一条信息。 宋星河:“我确定,陆西泽疯了,精神状态不太对劲。你要有心理准备。” 长歌看到信息,动作一顿,许久回复道:“知道了。” 还有一周就是傅怀瑾的生日,无论结局如何,终究是要走到尽头了。 * 这一次前去青市,多少有些前途未卜的意味,傅怀瑾也没去医院,而是待在家里陪小毛球玩耍了一会儿,然后去橙园里看看他种植多年的瓜果蔬菜和花花草草,到中午的时候才拎了一篮子瓜果和鲜花回来。 长歌见他脸晒的有些发红,他肤色白且薄,虽然晒不黑,但是容易晒的脱皮。 “冰箱里有面膜,我帮你敷个面膜。”长歌看着他晒的发红的鼻梁,像是薄醉之后,带着一丝的薄红,顿时说道。 傅怀瑾不靠脸吃饭,不过见她竟然要帮自己敷面膜,便十分期待地等着。 长歌从小冰箱里取出一堆面膜,挑了医美修复的那种,然后让他闭眼靠坐在茶室的小沙发上,帮他敷着面膜。 “我感觉脸都被你揉小了。”傅怀瑾闭着眼睛,忍不住笑道,眉眼间皆是飞扬的少年意气。 长歌:“怎么会,你脸本来就小。” 两人这般一闹,心情都稍稍轻松了几分。 最后两人都敷了一张面膜,挤在一个沙发上,小毛球看了看妈妈,又看了看爸爸,兴奋地“汪汪汪”了一声,它也要! 然后小家伙就挤到了两人中间,团成一团,排排坐。 “下午等天气没那么热的时候,我们回一趟傅家吧?”傅怀瑾握紧她的手,低声温柔地说道,“之前你住院,老太太都很担心,回去吃个晚饭?” “好。”长歌点头,她很喜欢傅家的氛围,老太太是个有大智慧的人,一个人拉扯大三个孩子,而且将儿孙都教育的很好。 这样显贵的家族却比一般的富商豪门都要低调,兄友弟恭,松弛有度,让人十分的舒服。也只有这样的家族才有福气生出傅怀瑾这样的人吧。 长歌微微侧脸看他,看着他点漆一般的眼眸和长长的睫毛,忍不住伸手碰了碰他的睫毛。 傅怀瑾按住她的小手,眼眸含笑,说道:“你是想让我笑出一脸褶子吗?” 长歌自己没忍住,唇角上扬,面膜算是白做了。 傅怀瑾打了电话回傅宅,跟老太太说他晚上带长歌回家吃饭,老太太那边欢喜极了,当即应下,让人将里里外外都再打扫一遍,然后在家族群里,喊着老大家、老二家都回来吃饭。 这一次,算是傅家大团圆的一顿饭。 长歌见傅家这般重视,等敷好面膜,趁着杜敏没回去,悄悄问道:“家里还有送的出手的礼物吗?晚上临时决定要回一趟傅家。” 杜敏眼睛一亮:“那可太多了,你家傅医生衣食住行都给你囤了一波又一波,不过回傅家不好用他的东西,用品牌方送的吧。品牌方给你送的东西我都放在你衣帽间里了。 你去挑挑,不合适的话,去之前去一趟商场现买。” 品牌方送的都是高奢,绝对送的出手的。 长歌点头,跟她一起上楼去衣帽间,结果一看基本都是mg送的限量版衣服和珠宝,k家的包,c家的香水洗护礼盒。 品牌方算是十分的大气,送的都是限量版,外面基本要配货,需要等一个月才买得到。 “c家的洗护礼盒是香水研发的产物,不对外销售,这个可以每家送一套。正好有三套。k家的包品牌方送了好几个,你可以挑两个送给傅怀瑾的大嫂和二嫂,傅和玉和傅烟珠的话,小孩子我没辙了。” 长歌看了看,别的就不太适合了,得去买,但是临时能买得到的,于她看来,都是有些不够用心。 她垂眼给宋星河发了一条信息:“在家?” 宋星河:“在。” 长歌:“行,来你家买点东西,你应该有一些收藏品吧。” 宋星河:“……” 下一秒,对方咬牙切齿道:“你过来!” 长歌唇角扬起一丝似有若无的弧度!前世他就爱收藏珍宝,这一世估计也不差吧。 “去宋星河家买?”杜敏瞪大眼睛,“宝宝,你这是什么操作?宋少家里有什么?” 长歌淡淡说道:“去了就知道。” 1号庄园到宋星河的33号庄园,要绕湖半圈,宋星河让管家过来接她。 两人就避开了傅怀瑾,去宋星河家里买收藏品。 长歌还是第一次来宋星河家,跟1号庄园的中式建筑不同,33号庄园是标准的美式别墅,门前是漂亮的小花园,别墅风格都是美式复古,有些乡村风,不过由于 陈设都很豪横,处处都彰显着富贵二字。 杜敏看的瞠目结舌:“长歌,你家是中式建筑天花板,宋少这大概就是国内美式复古的天花板吧,真的漂亮。” 长歌家的中式体现在一个“雅”字,但是宋星河家,就差将“我有钱”写在脑门上了。 “多谢夸奖。”宋星河穿着家居服,从客厅出来,淡淡说道,“进吧,你鲜少会亲自挑礼物送人。” 竟然将主意打到他的收藏品上面,说明她真的很重视,也很认同他的品味。 没办法,兄妹! 小时候收了她那么多骗来的珍宝,是时候要还回去了! 宋星河丝毫没有不悦,甚至有些开心。毕竟收藏品这些对他而言都只是漂亮的物件,跟花园里的石头也什么太大的区别。 长歌进了屋,淡淡说道:“晚上要去傅家吃饭,不带礼物有些不太像话。” 之前临时去过一次,就是空手去的,这一次再空手,会显得她十分的不通人情世故。 “猜到你要去傅家了。”宋星河撇了撇嘴,冷笑了一声,带着她去负一楼的收藏室。负一楼整层都是他的收藏室。 杜敏跟在长歌后面,一下楼,看着宛若迷宫一样的收藏室,险些跌破了下巴,哦草,这也太豪横了吧。 跟宋星河一比,她突然觉得傅怀瑾的橙园朴素到令人发指的程度。 不知道的还以为傅家贫穷,宋家平平无奇呢。 “这些都是我这些年收藏的一些东西,有些是我外祖父的收藏,你看上哪个拿走就好。”宋星河颇为自豪地说道,“放心,每件都是珍藏,不会让你面上无光的。” 长歌点头,问道:“傅家老太太有什么喜好吗?” 宋星河挑眉:“没听说有什么喜好,你的喜好除了我,有人知道吗?” 越是在高位的人,越是喜怒不显。 长歌:“……” 杜敏:“老人家都会喜欢玉器吧,送玉器是准没错的。” 还能顺便割宋星河的肉,一套像样的玉器都得上亿的价格,也不知道宋星河舍不舍得。 宋星河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长歌更喜欢夜明珠,拳头大小的更好,她喜欢摆在床榻上和地上,亮堂堂的,可能从小话本子看多了,以为自己身边摆满了明珠,就能变成海的女儿。” 杜敏摸了一头汗 ,讪讪地说道:“宋少,真是会开玩笑。” 9命,现在哪里来的夜明珠,还是拳头大小的?这种的就算有不是收藏在博物院就是不对外展出。不知道的还以为长歌从小就是在夜明珠堆里长大的。 长歌:“你家有?” 宋星河眼眸深邃:“自然有。” 他没有收集夜明珠的癖好,但是她喜欢。 等宋星河带她们去看随意摆在地上的夜明珠时,杜敏险些泪奔,这是真豪横啊。 第344章 遇到喜欢的人,不要错过 长歌捡起地上一颗品相最好最圆润的夜明珠,问道:“这颗不错,我要了,你是要钱还是以物换物?” 宋星河想了想,说道:“以物换物吧,把你家门前的那株黑茶树树移植到我花园里来就行。” 长歌:“你真的很会挑!” 那株黑茶花树是整个橙园里养的最好,造型最漂亮的一株,傅怀瑾特意移植到门前当镇宅之宝的。等到了寒冬季节,黑茶花盛开的时候,那叫一个惊艳绝伦。 宋星河:“过奖,等会我让人将这些夜明珠都送到你家去,你不亏。” 长歌:“成交。对了,你这一组生肖玉珏很不错,我也要两个。” 宋星河:“随便。” 她发信息问了傅怀瑾,傅烟珠和傅和玉的生肖,然后挑选了对应的翡翠玉珏装进盒子里,起身告辞。 宋星河见状,目光深邃,送她们两出去,许久,说道:“你过生日,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吗?” 长歌身子一顿,没有回头,低声说道:“最好的生日礼物,你已经送了。” 宋星河露出一抹笑容,眼圈微微潮湿,说道:“你喜欢就好。” 两人离开33号别墅,返回1号庄园。 杜敏走出老远才回过神来,有些不可思议地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疼的龇牙咧嘴。 “长歌,我们用一棵树换了宋星河三件价值连城的宝贝?” 这生意赚翻了呀。 长歌微微一笑:“我很喜欢那株黑茶花树的,不过好像是不亏,回去让傅怀瑾再移植一棵到门前来。” “何止是不亏,是赚翻了啊。黑茶花树虽然培育不易,但是不是孤品,每年过年,你家的茶花树都被邻居们撸秃,今年他们得去宋少家里撸花了。” 长歌闻言,浅浅勾了勾唇,这么看,确实是赚了。 两人是走路回来的,刚到家,就见宋星河已经让管家带人来移植茶树了,并且将他收藏的夜明珠都送了过来,包括那两只玉珏。 傅怀瑾倒是处事不惊,问清楚之后,也没说什么,直接让人将黑茶花树移植走了,然后打了一个电话。 长歌回来时正好听到他说:“嗯,实验室里的那株茶花新品移植过来吧,7号新品。” 傅怀瑾挂了电话,看见她,眼眸含笑:“你去薅羊毛了?” 长歌:“以物换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傅怀瑾失笑,她还真是不客气!不过 知道她和宋星河的关系,他也丝毫不惊讶。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准备一下回去吃饭吧。” 杜敏趁机说道:“那我今天就回去了,长歌,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长歌点了点头,送她出去,然后将要带的礼物都放到了傅怀瑾的车上,两人还带了一些橙园的瓜果蔬菜,这才开车回傅宅。 到傅宅时,正好夕阳西下,酷暑的燥热被道路两边遮天蔽日的梧桐树驱散,正是一日最好的时光。 车子停靠在傅宅门外。 傅和玉从门口顶着一顶荷叶帽探出头来,看见他们两,飞快地冲着里面喊道:“来了来了,我就说听到了车子引擎声。” “小叔叔和小嫂子来了吗?”傅烟珠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傅家老二夫妇两过来时,顺便去学校接她,明目张胆地让自家孩子翘课。 傅烟珠还没来得及换衣服,还穿着校服,闻言急道:“哥,奶奶要是有事找我,你顶上,我去换件衣服。” 傅和玉翻了个白眼:“真当我是块砖,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 傅家老大从屋里出来,笑道:“你不就是吗?你人生价值也就是这样了,发挥点余热对你没坏处!” 傅和玉面无表情:“你可真是我亲爹!!!” 清净的傅宅瞬间就热闹了起来,老太太擦了擦手,出来迎着,远远看见长歌就笑道:“可算是盼来了,路上不堵车吧?” 长歌微微一笑:“这个时间还好。” 傅家老二在厨房帮着做饭,二嫂是个社牛,搀扶着老太太,利落地笑道:“长歌,小叔说你要回来吃饭,老太太高兴的,给我们每个人打电话,让我们回家吃饭,没成想,我们手脚快,赶在你前头了。” “烟珠,傅烟珠,你在磨蹭什么,出来见见你未来的小婶婶。” 傅怀瑾扶额,生怕长歌不适应,说道:“傅和玉,你去后备箱拿下礼物。” 他伸手轻轻拍了拍长歌的手背,安抚了一下。别说长歌,其实就连他有时候也有些无法适应家人的热情。 没有想到家人对长歌更热情。若是搁以前,她大约会冷冷地点个头,表示回应了。 老太太笑道:“别站在门口说话,快进来,大家也都收着点,免得影响到了隔壁邻居。” 影响那是不可能的,只是怕过于热情秋家小姑娘吃不消。 一行人进屋,老太太和傅家老二继续去厨房做饭,傅烟珠换好了漂亮的小裙子,下楼来跟傅和玉一起拆礼物,看到长歌送她的是两套漂亮的小裙子,还有一只兔子模样的生肖玉珏,惊喜道:“长歌姐,这真的是送我的吗?” 这是翡翠玉兔呀,她属兔的,好可爱呀。 长歌点头,淡淡笑道:“嗯,我听傅怀瑾说,你偶尔也要参加一下同学的生日宴会,这两件裙子是品牌方送的,不挑身材和身高,可以穿穿看。” “我好喜欢呀,翡翠玉兔喜欢,裙子我也喜欢。”傅烟珠爱不释手地看着裁剪大方的白底印花的小裙子,是k家标志性的印花耶,而且好像很难买。她妈妈是不会特意带她去买的啦! 说招摇。 嘤嘤嘤,这个未来的小婶婶真的好懂青春期少女的心思。她想抱大腿。 “我也有?”傅和玉看着自己生肖的玉珏,发现这猪雕刻的栩栩如生,而且玉质一看就是极品,顿时喜笑颜开,“多谢啦。” 这猪头有些可爱,他其实很爱这些萌物,但是觉得有损自己高大的形象,所以不怎么带。 傅家大嫂温婉笑道:“长歌,让你破费了,来就来了,怎么还带这么多礼物呢?这倒让我们有些不好意思了。” 傅家老大从商,但是娶的却是温婉的书香世家之女,傅家老二从政,在外众星捧月,回到家里却喜欢做饭,几乎没什么存在感,老太太更是有智慧,深入简出,如同千千万万的退休老太太一样,在家织织毛衣,做做饭,十分的低调和蔼。 长歌:“夫人客气了。” 长歌将这一屋子人的性格特性看在眼里,觉得十分的舒服,她本就不爱说话,尤其是跟傅家人也算不上太熟,便寻了个机会帮傅烟珠看家庭作业,坐在一边歇着去了。 傅怀瑾也许久没有回来与大哥二哥等人相聚,坐在院子里喝茶说着近况,然后时不时地看向长歌那边,看她有什么需求。 不过傅烟珠小姑娘简直是长歌的死忠粉,写了一会儿作业就忍不住带长歌去看她的房间看秘密基地去了。 他不仅莞尔,这样也好。 傅家二嫂见女儿跟她投缘,见秋长歌上了二楼,忍不住过来跟傅怀瑾等人说道:“小叔,你带人回来吃饭,怎么还让人这么破费,你知道秋长歌给老太太送了什么吗?” “这么大的一颗夜明珠!老太太看到都懵了,然后十分的欢喜,说她起夜的时候屋里的灯光一直很晃眼,不如这夜明珠柔和。”二嫂比划着那珠子大小,感叹道,“我是属实没想到她能送这样的礼物。直接虏获了老太太的心。” 其实来之前,她跟大嫂有说悄悄话,觉得这一次上门来吃饭,多少有些正式见家长的意思,秋长歌应当会带些礼物,两人猜有可能是金玉之类的,但是没想到她出手这样豪横,给小孩子都送了价值连城的翡翠生肖吊坠,给她们送的是限量版包,给老太太送的是一颗夜明珠! 那么大的夜明珠,老太太笑得嘴巴都合不拢。 倒也不是价钱的问题,这礼物就特别的雅致和奢靡。 傅家老大侧目:“夜明珠?我怎么没有?” 傅家大哥有些委屈,人人都有礼物,好像就他和老二没有,他们兄弟两是哪里做的不够好吗? “看来长歌这次是真的大出血,花了不少钱。” “你一个大男人要什么礼物,也没见你给小姑娘见面礼……” 傅怀瑾见大哥被挤兑投降的模样,忍不住低低笑道:“长歌还带了几个小礼物,等会大哥大嫂,二哥二嫂都带几个回去。” 估计她是真的忘记了大哥二哥了。她对于异性不太上心,或者说对外界的人和事都不太上心,勉强因为他们是他的家人,才会送礼物。 结果漏了两个哥哥,也不稀奇。傅怀瑾寻思着她应该是懒得想送什么。 傅家二嫂:“长歌花了这么多钱,我们得回送点什么。” 傅怀瑾:“没花钱,都是品牌方送的。” 傅家大嫂:“你就忽悠我们吧,怎么可能不花钱,不过这姑娘是真不错,话不多,性格有些冷,但是就是莫名喜欢,小叔,你可得加把劲。” 说起来她们也是眼高于顶的,觉得傅怀瑾能配得上天底下最好的女孩子,以前家里都不给他介绍对象,理由很简单,觉得没人配得上,但是秋长歌不一样。 身在娱乐圈,美貌出身倒是次要的,关键是她身上的气质和言行,她们反而觉得小叔得有危机感,这样的女孩子那真不是一般人。 傅家老二从厨房里抽空出来,温吞地插了一句:“以我多年看人的眼光,这小姑娘不得了,就怕老三娶不回来。” “你赶紧去做饭,全家人等着吃呢。”傅家二嫂笑道去推他。 “哦。” 傅怀瑾看着其乐融融的家人,感受到那一丝烟火气息,起身笑道:“我上楼去看看。” 众人一脸的意味深长。这才分开多久就坐不住了。 老三这回是栽的彻彻底底! 长歌在二楼傅烟珠的房间看她的那些少女秘密。 初中的女孩子其实已经发育,个子疯长了。傅烟珠已经长到了160,目测还有继续长的空间。 “长歌姐,我能早恋吗?我们班有个学霸,长得帅而且学习很好,跟我是同桌,我们两想一起参加国际数学奥数。我怕谈恋爱会影响我们的学习。”傅烟珠小朋友有些苦恼,她对同桌真的很有好感,少女心萌动,但是又害怕影响学习。 她爸妈,一个从政,一个从事教育行业,都忙的很,没时间顾得上她,她都是一直住在奶奶家,这边离学校近。 她不想让奶奶失望,但是又觉得同桌真的很好,已经有很多人在追他了,还有邻校的校花。 长歌看着青春期烦恼的少女,微微一笑,她年少的时候也少女心萌动过,知道喜欢的感觉。 “可以把这种喜欢化为学习的动力,两人约着向更好的目标进发,就不会影响学习了。” 傅烟珠眼睛一亮,“哇”了一声:“姐姐你好帅啊,你是第一个支持我早恋的人耶,你早恋过吗?” 长歌摇头,目光闪过一丝的回忆:“单恋算吗?那时候年纪小,只有那么一瞬间心动,后来看他都自带了一层滤镜,再后来,就遇到了傅怀瑾。” 门外,正准备敲门的傅怀瑾手上动作一顿,眸光微深,知道她说的是陆西泽。虽然他早就知晓前世长歌对他有着隐晦的情谊,但是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她亲口说。 有些话她一辈子都不会对他或者,对陆西泽说,唯有面对烟珠这样的孩子,才会说一二吧。 傅烟珠灿烂笑道:“我小叔叔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姐姐,小叔叔会比那个人好一百倍,一万倍的。你和小叔都是天底下运气最好的人,因为你们遇到了彼此呀。” 长歌失笑,看着机灵的少女,说道:“借你吉言。不过你早恋的事情我建议推迟到你成年,偷偷喜欢,一起努力就好。” “那就这当做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拉钩上吊!” 长歌:“好,拉钩上吊。” 所以年少时遇到喜欢的人就不要错过,因为错过就不会再回来。 第345章 冥冥中自有安排 傅家的这顿晚饭吃的比长歌预想中的要温馨。 老太太和傅家老二亲自下厨,做了几道拿手好菜,余下的便是厨师做的大菜。一家人围着大圆桌,坐的满满当当的,就连在傅家帮佣一辈子的阿姨也羞涩地上了桌。 没有门第之见,没有亲疏之别,只有尊重和包容。因是工作日,傅家老二夫妇两不能饮酒,傅怀瑾也是不喝酒的,于是一群人都以茶代酒,品尝美食,聊着日常。 不过大多话题都是围绕着长歌,问着她拍戏日常,以及那档火爆全网的国民综艺。 老太太满是笑容地说道:“当时我还跟和玉说,这是有大智慧的人,才能做出这样的举动,寻常人看到那样多的珍宝,大多是想占为己有的。 如今这个社会,大多以财富来衡量人的价值,其实更重要的还是人的品性和修行。 小秋,你是有什么机缘吗?我记得当时粉丝都说你的情况并不富裕。” 那时候秋长歌刚火,背了一屁股债,综艺上发现的所有宝藏全部都上交国家了,粉丝扒出来她连房子都没买,全都泪目了。 这件事情,老太太印象十分的深刻。一个富裕的人施粥和一个穷人将手上充饥的馒头赠人,还是不一样的。 那样久远的时间,长歌都不太记得,回忆了一下,说道:“谈不上有什么机缘,只是尘封的宝藏大多是不愿意现世的,被我偶然发现,最好的办法就是上交国家,而不是私自占有。” 饭桌上,众人震惊,觉得今天之前还是小看了她。这已经不是聪明,而是智慧了。难怪老三那样清如日月的人,也会生出这样的执念。 秋长歌,是有慧根的人。 老太太内心的喜悦险些要溢出来,这女孩子品性是真的高洁,如果傅家能和她成为一家人,那是傅家的福气! 一贯玩世不恭的小霸王傅和玉闻言也愣了一下,整个傅家,他是最常跟在傅怀瑾身边,受傅怀瑾影响最深的那个人。秋长歌,该不会是修道的吧? 不然怎么全世界都发现不了宝藏,她能发现,别人都抢着想占为己有,她却大大方方地全捐赠? 她不在乎季家的泼天富贵,亲手毁掉,也不在乎名利财富,好像所做皆凭本心,这不就是小叔常说的,修心吗? 傅怀瑾见家人似乎都震惊了,温润笑道:“我去庭院里沏一壶茶,你们想喝什么茶?” “那来一壶你种的野茶?不过老太太不能喝,喝了晚上得睡不着了。” “我可以喝,喝完我正好去写数学试卷。”傅烟珠同学举手。 众人哈哈一笑,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 吃完饭,众人喝了喝茶,等到晚上8点钟,见时间差不多了,这才纷纷起身,准备散了。 临走时,老太太拉着长歌的手,去了自己的房间。 虽然是一百多年的老房子,但是傅宅保养的很好,几乎可以列为文物。 长歌打量着老太太的房间,见房间没有寻常老人居住时的晦暗,而是清明,木色雕花窗户上还摆了一小盆栀子花,浓郁的花香弥散在屋内。 老太太从檀香木的箱子里取出一个中等的木箱子打开,然后拉着长歌的手说道:“好孩子,你送的珠子我很喜欢,寻常之物你只怕也看不上,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一套祖母绿,我便回礼赠与你了,你莫要推辞。” 木箱子里是一套祖母绿首饰,绿的沁人心脾,一看就是传了很多年的家传之宝。长歌前世也见过这样的好物,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傅家富贵,本就不在意这些,但是家传之物赠与她,长歌多少有些压力。 “你莫要有压力,我喜欢你送的礼物,只是回礼,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上次你去于家,帮了林慧蓝那么大的忙,她也时常嚷着要送你一些珠玉首饰,女孩子戴着好福气。” 老太太笑道,生怕她以为这是给儿媳妇的,诚然,这一套祖母绿确实是她留着给老三媳妇儿的,但是因为今日的那番话,又收了秋长歌如此贵重的礼物,老太太此刻也只想赠与她。 长歌微微笑道:“您的心意我领了,只是我平时不怎么戴首饰,拿回去也只是生灰而已,不如留给真正赏识它的人?” 她视线落在装祖母绿的木盒子上,目光一顿,脱口而出:“这盒子?” 老太太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说道:“这木盒子也是我母亲一并传给我的,一直都用来装这一套首饰,有什么问题吗?” 老太太将木盒子递给她。 长歌摩挲着木盒上面的雕刻花纹,正中间是一颗泛着微微光泽的琉璃佛首,这是她那串佛珠上丢失的那颗。 没成想,隔了这么多年,在一个木盒子上面发现了。 长歌微微一笑,低声说道:“没什么问题,只是这木盒子很漂亮,像是有些年头了。” “应当是有些年头的,这是上好的黄梨花木,现在已经找不到这样的木头了。”老太太说着,将木盒子连同里面的祖母绿首饰一并塞到她的手上,笑道,“时间不早了,我也不留了,你跟怀瑾回去路上小心些。” 长歌这次没有推却,收下了礼物,跟老太太一起出来。 那边傅家大哥,二哥夫妇两都准备回家了。 一行人告别,各自回家。 车子开出老远的时候,长歌从后视镜里还能看见站在门口路灯下的老太太,梧桐树下的老人家满眼热切地看着车子远去的身影,不舍得回去。 那样的目光穿过深浓的夜色,让长歌第一次感受到亲情的厚重。 她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感情。 傅怀瑾伸手握住她的手,低声说道:“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 他知道她心底的触动,人在世间,再冷酷的人,也会对亲情有些期盼吧,长歌割舍不过是因为无人可期待。 她点了点头,取出老太太给她的木盒子,摸着上面的琉璃佛珠说道:“这是我丢失的那颗,兜兜转转这么多年,没有想到它会回到我的身边来。” 她目光似喜非喜,感慨万千。 傅怀瑾愣住,取下手腕上的佛珠,跟木盒子雕刻画中央的那颗琉璃珠子一对比,果然是系出同源。 他眼眸微微震撼,低声说道:“没有想到竟然还能找到。怎么会?” “大约这就是你的福报,长歌。” 长歌看向他,低哑说道:“是你赠与我的福报。” “也不能这样说,你本身就是有福报的人。”前世她消弭了一场人间祸事,让无数百姓免于战乱之苦,才有他以命换命,才有她后来的这一世。 从始至终,这是她自己的福报,否则禁术也无法成功。 因这颗失而复得的佛珠,两人都觉得那黑暗的前路透出一丝的天光来。原本这一趟回傅家吃饭,是隐晦地告别。 傅怀瑾眼眸深邃,许久若有所思地说道:“你说,很多事情是不是冥冥中自有注定?” 若他不曾回来,若长歌不得老太太喜欢,若是其中任何一个关节出偏差,这颗佛珠便永远都不会回到她手中,只会被埋在傅宅的旧房子里,无人问津。 长歌沉默,没有说话。 * 回到家时,杜敏发来信息,说工作室已经随即抽取了177名粉丝。 长歌上网看了一下,超话已经炸裂了,被抽到的粉丝在超话里激动的鬼哭狼嚎,已经开始组队订酒店和买机票了,没被抽到的粉丝哭唧唧,然后组织着线下应援。 超话热度直接被拱到了热一,生日会的热搜也直接上了文娱版,网友路人们纷纷羡慕这177名幸运儿。嘤,他们都是新粉,超话等于才六七级,谁知道今年秋长歌会办生日会啊,还会免费抽粉丝去参加,简直是错亿。 长歌看了一眼,没有抽到票,但是依旧来线下应援的粉丝很多。 “傅医生,生日会的场地是在哪里?外面有大的广场或者是空旷的地方容纳没有抽到票的粉丝吗?” 长歌抬眼,喊着在遛狗的傅怀瑾。 “有。场地已经谈好了,是在青市的体育馆,场馆不大,但是小而精,容纳177名粉丝绰绰有余,场馆外是公园和大的广场,可容纳三千人。” 场地是他精心挑选的,而且体育馆隔壁就是艺术馆和展览馆。到时候会同时展出一些艺术展,具体的接洽都已经谈好了。 这两天,艺术品和画展作品都会陆续到青市,粉丝过去的话,在青市玩个七天,每天都有不同的艺术展,再加上吃喝玩,绝对是不虚此行的。 长歌对他比了一个“ok”,然后给杜敏打了一个电话,这一次抽取的粉丝名额太少了,超话要去的粉丝,随便开个帖子,下面都是几百楼的回复。 长歌:“伴手礼准备三千份,当天的茶点和饮料也按照三千份准备,天太热了,你跟体育馆的有关人员接洽一下,看在场馆外能不能搭起纳凉的棚子。” 杜敏秒回复:“好嘞,这些傅医生已经想到了,有交代过,而且还出了官方的路线图,已经印刷制作成了地图册子,会在汽车站和高铁站门口免费发的。” 杜敏说着给她发了一份pdf。 长歌打开一看,上面是手绘版的地图,制作的萌软可爱,路线、交通、住宿以及当地的美食、值得去的景点全都包含在内,可谓是一清二楚,最贴心的是,最后一页还有各种救援电话,十分的用心。 杜敏:“傅医生还安排了一个月的艺术展,有画展和艺术展,长歌,傅怀瑾对你真的特别上心。” 这个艺术展就算不是粉丝也想来的程度,她听说展览的都是真迹,很多作品都是价值连城,这个逼格直接拉满,青市那边的省委市委都高兴的合不拢嘴。 未来一个月,他们青市就是全国最闪亮的那颗星,现在高铁已经临时多增加了好几个班次了,等到艺术展的事情官宣,估计票会被抢疯吧。 长歌微微惊讶,随即心口微微柔软,看了一眼在庭院里带小毛球玩耍的傅怀瑾,唇角上扬。 长歌:“你把这份pdf攻略发到网上,让粉丝们下载一份,这样就算现场没有领到,也能在手机上查看。” 杜敏:“好嘞。” 杜敏火速用工作室的账号发了这份青市攻略。发出之后,超话就炸了。 ——您有一份新鲜电子版攻略已经送达!神仙工作室! ——姐妹们,快看工作室,刚发了青市的攻略,上面有交通、美食、景点以及各种……姐妹们不用自己整理做攻略了。 ——工作室上大分!简直是救了我这种懒狗!啊啊啊,姐姐的生日会感觉好用心呀,免费抽取粉丝去参加,还给出攻略。 ——小道消息,我听说这一次青市市委嘴巴都笑裂开了,好像后面还有重磅消息没公布。 ——还有什么重磅消息?马上就是姐姐的生日会了,抠脚也想不出来。 ——我我我我,我知道,我姐是市委的,刚接到的通知,说青市要办一个月的大展,轮流展,全是世界名画的那种,你们懂这个艺术展的含金量吗?我姐已经去省委开会了……目测未来一个月都不着家的那种。 ——草草草,你这个大漏勺,不过我喜欢!你爆料不会连累你姐姐吗? ——(* ̄ro ̄)姐妹们保护我! ——不会,不可能会连累楼上的小可爱,因为青市官博刚刚官宣。 网友们“雾草”了一声,全都挤到了青市官博,只见官博一秒前发布了一条感谢博:“感谢有关人士为了庆祝秋长歌女士的生日,极力促成的青市艺术展,此次我们青市会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免费艺术馆,所有的展览一律免费,届时会展出十场艺术展,作品有且不限于世界名画……” 后面是一连串的知名作品,评论区网友们直接炸穿了。 ——草草草,我是在做梦吗?好多作品都是一直在国外展出的水平,这到底是怎么借来的? ——学艺术的,人已经疯了,有我最喜欢的大师作品,他的雕塑作品简直是这个世界最伟大的作品,但是在青市这个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免费展出?!!! ——青市:谢谢,有被冒犯到。 ——啊啊啊啊啊,我刚去查了,好多作品都是艺术界的瑰宝,这一波太离谱了,到底是哪个土豪做好事不留名,为了庆祝姐姐过生日,如此大手笔? ——路人,对秋长歌简直是+的好感,路转粉了,秋长歌办个生日会,直接让青市变网红城市,还免费展出了这么多的艺术作品。 ——圈内人,别的不多说了,只告诉你们,如果想看完这里面的所有作品,你可能要走访十几个国家,并且机缘巧合之下才能看到,有一半都是私人收藏品,平时压根看不到的那种!建议你们有时间的全都去看! ——我宣布这是娱乐圈逼格最高的一次生日会。希望内娱卷起来,以后明星办生日会别想着割粉丝韭菜,看看秋长歌,多为粉丝谋点福利吧!各界路人都受益。 ——内娱只有一个秋长歌而已! ——嘤嘤嘤,太幸福了,参加完姐姐的生日,第二天正好看艺术展。连看一个月!安排的明明白白。 ——这一次的策划分,满分100分的前提下! 青市官博官宣之后,很多借出作品的博物馆和私人收藏家也纷纷转发了,一时之间热搜屠版了。 粉丝们和路人都震撼的地步。这个生日会大约是圈内最盛大的生日会了,跨界送祝福,这么多艺术瑰宝免费展出,这是秋长歌才有的排面。 往后一百年,不对,内娱这么多年,从未出过这样的盛况。 ——你们快看,乔曦发博了,艾特秋长歌给她留一张粉丝票,说想去看画展。笑死,她不知道微博抽奖已经结束了吗? ——哈哈哈,还是衡音机灵,说她可以作为嘉宾献唱。 ——好多明星都在下面评论了耶,这一次的艺术展真的炸出了各界人士。 ——因为这样的艺术展不是一般人能办的,有匿名爆料,很多作品价值上亿,都是收藏品,机会难得呀。 ——笑死,好多网友都跑到乔曦评论区,让她去当嘉宾。乔曦还回复去马上去问秋长歌! ——感觉她们之间的感情真的很好耶。突然想去n刷求生综艺了。 ——感情是很好没错,她们三家粉丝经常团建的,小夜莺、小音符和小西米三家都很有爱,听说《清欢》这部剧,是秋长歌推荐的乔曦,乔曦因为秋长歌才接的。 ——双女主,超a,对这部剧期待值拉满! ——你们都不好奇到底是什么人办的这个艺术展吗? ——好奇啥,能办这个展主要靠的是人脉,有钱都不好使,秋长歌自己呗。如果她没有这个实力,那些收藏家估计也未必会借出心爱之物,求求评论区别在说什么靠男人了。 ——没错,秋长歌只是低调,人家的国民度真的爆表好吗?我上至七十岁的奶奶,小至八岁的小侄子都知道。 ——说靠男人的多少有些厌女,我姐姐之所以能这么火,纯粹是自己优秀,指路综艺,全综艺的男嘉宾都被她一人碾压了。 ——会说你们就多说点,我忍很久了,真的是因为秋长歌优秀,所以才能有这样的盛况。 ——毕竟前夫哥现在还在抠脚,傅医生还是前男友,我姐姐主打一个冷漠无情,哈哈哈! 评论区热闹非凡,从电子版攻略聊到艺术展再聊到新剧,短短一个小时,各大平台都聊爆了,热度逆天,堪称顶流中的顶流。 青市艺术展一官宣,秋长歌自己手机也响个不停。圈内好友纷纷发来感叹号,她对这些现代艺术品毫无研究,对世界名画更是如此,等看了网友的科普,沉默了一下,傅怀瑾这个艺术展是不是办的太隆重了? 小群里,衡音激动的叽叽喳喳,打字超快。 衡音:一点也不浮夸,我发四!我可太喜欢这样艺术气息的生日会了,姐姐,我想当嘉宾,当小跟班也可以,我有预感,这次的生日会不简单! 乔曦:?你确定吗?难道生日会会有什么大举动? 季茹茹:求婚?不可能啦!好多粉丝在呢,况且我姐不是不婚吗?信不信,傅怀瑾敢求婚,明天就成前男友! 衡音:叉腰,你们想到哪里去了,我是说,姐姐会不会唱歌或者表演乐器什么的,从来就没看过姐姐表演才艺呀。 小群里,众人沉默,莫名想起年初在威尼斯的事情,表演一个现场射击算不算是才艺? 乔曦和季茹茹一起打了一个寒颤,现在想想都还心有余悸。 长歌看着群聊消息,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 长歌:生日会要表演才艺吗?你们想看什么? 她也不是不会,生日会要是纯聊天确实不太好,虽然请了主持人,会做小游戏,还有跟粉丝的互动,但是她好像也可以弹个琴什么的,就是她的琴艺算不上太好。 她学的十八门生存之道,琴艺排不上号。 衡音:哇,真的可以吗?唱歌可以吗? 长歌沉默:不行,我五音不全。 乔曦:跳舞呢?你就说你会什么吧? 季茹茹:我无法想象我姐在舞台上跳舞的样子,我觉得可能是剑舞吧!一剑霜寒十四州的那种! 长歌:跳舞不行……最多弹奏个古琴。琴艺勉强。 乔曦:草,你竟然还会古琴!! 衡音:高山流水那种吗?我听不懂。嘤嘤嘤。 长歌低低笑出声来,小姑娘是真的可爱,不懂不会装懂,会明明白白说出来,可可爱爱的。 乔曦:我可能会听个热闹,不是,秋长歌,你还没给我们发邀请函!!! 衡音:@乔曦,要不你先请到假? 乔曦:昂,我去跟导演拼命去了…… 群里笑作了一团,季茹茹没有开口,只是有些羡慕衡音能去秋长歌的生日会,她是季家人,季家的官司到现在都是一团乱麻,留下了不少烂摊子。 她怕这样重要的日子里,她出现会让秋长歌想起季家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幸好有直播,她就跟广大网友蹲守在生日会直播里好了。 第346章 你这人,真的挺傻 因乔曦和衡音起哄,长歌开始认真思考在生日会上表演才艺的事情。思来想去,唯一能表演的就是古琴了。 傅怀瑾见她晚饭回来之后,就一直发呆不言语,走过来,抱住她,低声问道:“怎么了?” 长歌回头看了看他,说道:“好像生日会要表演才艺,我想着几百年都没有碰古琴了,会给师父丢脸吧。” 傅怀瑾低低笑出声来:“还有几天时间,等到了青市,我陪你稍加练习一下。” 长歌:“来不及订琴。” 傅怀瑾:“我去借借看。” 傅怀瑾也没有避讳她,拿起手机给博物院的院长打了一个电话:“张院长,我是傅怀瑾。” 电话那头,张院长热情地说道:“是傅先生啊,上次手术的事情还没有多谢您呢,您最近过的怎么样?” 傅怀瑾温润说道:“还算不错,我听说博物院里有一张古琴,方便外借吗?过几日是我女朋友生日,她办了个生日会,想为粉丝们弹一首古琴。 临时决定的,现在定制也来不及。” 电话里,张院长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个度:“生日会?您女朋友不会是秋长歌吧?” 夹杂着抽气声。 傅怀瑾看了一眼郁郁寡欢的长歌,眼眸含笑:“是她。” 张院长笑道:“院里有规定,文物是不准外借给私人的,更不能让人弹奏,但是既然是秋长歌女士,我能做主破例一次。 之前秋女士捐了那么多的文物给博物院,别说借一张古琴,就算是要一张也是没问题的。” 旁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借博物院的古琴,多大脸呢?多大的后台啊?但如果是秋长歌,都不用商量的。 张院长恨不能立马将院里的古琴双手奉上,最多是打报告批条子,开会时掰扯一下嘛,要是能换来秋长歌的一个人情,他就算丢了院长的位置也值得。 上一个这么干的人还是西南军区的方震,看看人方震现在混的,那叫一个得脸!连带着整个西南军区都比别的区威风。 现在多少人挤破头都想跟秋长歌搭上关系,现在天上有巨大的馅饼掉下来,掉他嘴里,他不接着就是傻,就是呆,何况还要还傅怀瑾的人情。 这两人加起来,buff简直叠满了。 长歌惊讶地看了看傅怀瑾,这么容易就借到了?还是从博物院借的?他怎么想得出来的? “好,那就多谢您了,是那张宋朝时的古琴吗?” 宋朝琴艺,堪称国乐之首,所以宋朝时也出现了无数古琴,博物院收藏的那一张古琴,更是古琴之首。 “自然是。是要送到青市吗?小傅啊,青市的艺术展也是你办的吧,你既然要办艺术展,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呢?借一些古董文物,我还是能做主的,怎么净跟别人借呢,什么国外艺术馆,私人家收藏,他们的东西能跟咱院里的比吗?” 张院长痛心疾首地说道:“你这也太跟我见外了。” 傅怀瑾见他这样热情,险些无法招架,一脸无助地看向长歌。 长歌闲闲地笑。 等张院长将博物院的镇院之宝们都夸了一遍,傅怀瑾才温润笑道:“是我考虑不周,主要是博物院的镇院之宝们要是跑到了青市,咱不得雇一个特种部队去守着?那边的防盗技术不太行。 好好一件事情,也不能让贼惦记是吧。 我现在还在担心安保的问题呢。” 张院长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想想,也是,要是真弄丢了,那他这个院长也别做了,直接提前退休。 “不过这张古琴,长歌弹奏完,当晚我会派人送回来,您放心。” “好嘞。那个!”张院长结结巴巴,许久,厚着脸皮说道,“我孙女是秋老师的粉丝,我能给孙女要张粉丝门票吗?这不,刚知道,抱着我的大腿嚎呢。” 张院长的孙女今年上初中,跟傅烟珠一般年纪,得知爷爷要借古琴给秋长歌,兴奋地险些要疯,于是就上演了挂腿上嚎的一幕。 张院长觉得老脸都被孙女丢尽了,但是真没办法,孙女太能闹人了,先不说秋长歌愿不愿意,这话他得说,不然估计要跟他这个爷爷绝交了! 傅怀瑾用眼神询问着长歌。 长歌点头,说道:“那我让经纪人留一张票,并且说明是借古琴换的票,这样粉丝那边也能理解,算是嘉宾票。” 张院长喜出望外:“当真?那就谢谢秋女士了。” “嗷,姐姐,我好喜欢你……”电话里有少女压低的兴奋的叫声和一些背景杂音。 长歌闻言微微一笑,年少真好,可以肆无忌惮地追星,可以大声地说喜欢一个人,可以不害怕走错弯路,勇敢地走下去,不像她,这些年早已变得沉默。 傅怀瑾挂了电话,看着长歌唇角一闪而过的笑容,看的有些痴,低头轻轻吻上她唇角的笑花。 她永远都不知道,自己让人多么的心动。 长歌瞳孔微缩,许久,闭上了眼睛。 极其忙碌的一天,等睡下已经是深夜,不知道是不是生辰将近的缘故,长歌夜里冷的发颤,陷入沉沉的梦魇中,她独自一人走在浓雾之中。 四周黑沉沉的,到处都是迷雾,唯有前方透出一点稀薄的光点,她在黑暗的雾气中走了许久,终于靠近了光点,走近了才发现那是墓碑前燃烧的磷火,一点点地亮起,熄灭,像是人由生到死短暂的一生。 野草长满坟头,墓碑上的字迹被野草和泥土掩盖,她一点点地抹掉上面的泥土,看见上面刻着的字迹:“秋氏长歌之墓,夫穆青衣。” 她瞳孔一震,猛然睁开眼睛,冷汗浸湿了薄薄的睡衣。 “长歌?”傅怀瑾还未睡下,见她眯了一会儿就浑身冒冷汗地惊醒,脸色微变,伸手抱住她有些发颤地身体,问道,“做噩梦了?” 她点头,视线凝了凝,看清卧室的布局,沙哑说道:“我梦见……” 她声音顿住,她梦到自己死后被埋的地方,孤零零的一座坟,墓碑断裂,杂草丛生,长歌眼眸微潮湿,闭眼靠在他怀里,低低说道:“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许是魂魄有些不稳。”傅怀瑾将她抱的更紧了点,炙热的身体包裹着她,哑声说道,“我念一段经文为你安神。” 长歌点头,听着他在耳边用低沉浑厚的声音念着经文,心底的寒意被驱散了不少,忽而想到,那也不知道是第几世的墓碑,不过若是她死后,是穆青衣为她立碑,也何尝不是一件圆满的事情。 这世间圆满的事情本就不多,不必苛求。 听了经文,长歌心神渐渐安定下来,不知不觉沉沉睡去,这一次没有浓郁的挣脱不开的浓雾和梦魇,梦里只有一棵巨大的桂花树,一群雪白的小兔子在桂花树下蹦来蹦去地玩耍,无比安宁。 傅怀瑾见她渐渐平静下来,低声唱经,一直未停。 * 早上长歌醒来时,就见傅怀瑾眼下都是乌青,因为唱经唱了一夜,嗓子彻底哑了,发不出声音。 她目光有些氤氲,下楼去给他煮了一小壶茶,加了罗汉果菊花和胖大海。 中午的航班,杜敏过来送机,见傅怀瑾发不出声音,顿时有些吃惊。 “咋回事呢?傅医生的嗓子怎么了?” 长歌低声说道:“昨晚我睡的不安稳,他给我唱经,今早就这样了。” 普通人唱经也不至于一晚上就彻底说不出话来,傅怀瑾唱经文,多少带着点念力,持续加持,说不出话还是轻的。 杜敏有些动容,她原本是不太相信爱情这玩意儿的,但是看到长歌和傅怀瑾,才惊觉,以前不相信是没有遇到过,寻常热恋中的人,大多都是带着世俗的眼光,衡量利益和地位,唯有这两人,爱的是纯纯粹粹的对方,无关身份地位。 所以傅怀瑾这样的人,才能损伤自己的嗓子一晚上唱经,只是为了长歌睡的能安稳一些。 每一天都被傅医生刷新新的认知。 “那带药了吗?这一次青市的很多布置都是傅医生安排的,他过去的话,应当会有一些应酬,就算不吃饭,省委市委的领导肯定是要见的,到时候说不出话来,可怎么办?我跟你们一起过去吧?” 杜敏越说越没底气,她去能干什么,就做多打杂做点跑腿的事情,她也代替不了傅怀瑾啊,人家是什么身份,她最多是长歌的小经纪人! 长歌微微一笑:“没事,带了药,还带了罗汉果和胖大海,等进了安检,在里面用热水泡一杯,这两天应该就没事了。我们俩这次去没惊动任何人,前两天应当没应酬的。” 杜敏点头,又不敢去当电灯泡,只得帮他们俩办理了托运和值机,目送他们进机场。幸好国内机场有贵宾通道,不怎么引人注意。 杜敏目送两人过了安检,进了候车厅,然后才回家。 结果还没到家,就在网上吃到了网友的大瓜。有网友在吃瓜平台爆料自己偶遇到了秋长歌。 “vip候机室里偶遇到了秋长歌,真的美爆了,肤白美貌大长腿啊,气质超好,没化妆,说话冷冷清清的,总之就是人间美好的代名词,啊啊啊!她不是一个人,同行的是个帅哥,清风明月那种的,整个候机室行注目礼!!!” 帖子瞬间就爆了,网友们在下面全是一阵“舞草”。 ——楼主,无图无真相,你上图我就信你。 ——楼主,想象不出来“清风明月”气质类型的帅哥,你上个图啊啊啊! ——真的假的?哦草,哪个航班?线下的小夜莺们可以去接机的吧。 ——私人行程,不建议接机,而且如果楼主爆料的是真的,那这帅哥可能就是她男朋友。 ——不是前段时间才分吗?新男友? ——楼主消失了,哦草!!泪奔。 ——好家伙,慢了一秒,被人抢先发帖了,楼主说的是真的,我在现场,目测是提前去青市办生日会的,秋长歌本人真的低调啊,她都没有带助理和保镖,跟一个男性帅哥同行,那帅哥帅到什么程度呢?大概就是雪山上清泉,月下松的程度,我已经磕晕了。 ——好像是前男友傅医生,照片jpg。 杜敏一看,裂开了,这两人在贵宾候机室里都没有戴帽子和口罩。直接被网友认了出来,好在这一届的网友素质真的很高,没有拍照片,只发了候机室图片,估计是被长歌和傅怀瑾的美貌震住了。 杜敏火速给长歌发了信息:“长歌,你们被人爆出来了,戴帽子和口罩啊。截图.jpg。” 长歌看了一眼信息,简单回复道:“没事。” 现在戴帽子和口罩等于此地无银三百两,贵宾候机室的人不多,问题不大。 杜敏:“就怕遇到不理智的男粉丝。” 杜敏肠子都悔青了,就该跟着去,一般的粉丝没什么,就怕遇到那种猥琐男和变态,这要是出什么篓子,生日会还怎么办? 长歌暗暗摇头:“你说的那种估计进不了贵宾候机室。” 杜敏:“好像也是,总之你们万分小心。” 也不知道接机的人靠不靠谱。 发信息的功夫,帖子下面又多了1000+留言。 ——我疯了,我疯了,我三十年来积攒的运气原来都是为了今天能遇到秋长歌,有人上前去询问,要签名,她在现场给粉丝签名!!! 帖子里有现场路人发了签名的照片,下面盖起了高楼,全都羡慕哭了。 ——嘤嘤嘤,她身边的帅哥好像不能说话,手机打字给大家,希望大家不要拍照片,可以给大家签名。 ——草草草,谁酸了我不说,秋长歌的签名!!!她好像不怎么签名,市面上压根都没几张签名! ——啥?帅哥不能说话?草,美强惨本惨吗?突然想怜爱他。 ——人在现场,就连机场工作人员都出来维护秩序了,我深度怀疑她们是自己想要签名,大家都很安静,很有秩序,姐姐低头在给大家签名耶! ——匿名爆料,那帅哥是她前男友,两人复合了。这事圈内都知道,这一次青市的艺术展也是她男朋友为她筹办的。只能告诉你们,她男朋友不是一般人,而且超爱她。 帖子里,全都是“雾草”声,所以从始至终秋长歌都只有一个男朋友,两人低调复合,男朋友为她庆生,动用无数金钱人脉,为她筹办了一个世界级艺术展? 第347章 她喝的是他的杯子 爆料帖子瞬间火爆吃瓜平台,不过热度被压,上不了热搜,但是帖子没被删,网友们美美地吃瓜。 ——楼主简直是当代雷锋。吃瓜人真的爱死你们这些活雷锋了。 ——这么高的回复帖,而且还跟秋长歌有关,这事都上不了热搜,估计是团队下场了,想低调处理,不过这两人能这样落落大方地出行,也是我没想到的。 ——秋长歌本来就挺大气的,之前捐文物宝藏就看出来了,这一次谈恋爱更是,她从来不遮着掩着,她出行甚至都没有戴口罩没带助理。 ——这算是半公开了。 ——人在现场,有热心网友帮你们问了,问帅哥是不是她男朋友,帅哥笑着点了点头,天呐,人超级苏,已经苏麻了。不能看他的眼睛,深情的能让人沉溺的那种!这种神仙一样的人物,内娱没有人比得上!没有! ——草草草,现场承认的吗?这也太甜了吧!已经被甜晕了,此刻好想魂穿在候机室的路人,呜呜呜。 ——现场承认的,而且秋长歌没否认耶。她男朋友超温润超级体贴,有种安定人心的气质,此前我想象了无数个能配得上秋长歌的男人,原来是他这样的。 ——求求了,你们在现场的直接给我们文字直播吧,吃瓜网友们能不能不要不要回帖了,全是你们的回帖,我翻的好累。 ——哈哈哈哈,签名签完了,姐姐手都签累了,姐姐真的人美气质又清冷,不怎么说话,不过她男朋友一直有在用手机打字,说姐姐性格喜静,不爱说话,有时候都不爱搭理他,笑死,他生怕大家误会秋长歌,可是我们粉丝早就知道了呀。姐姐在综艺上那叫一个高冷,我都没有想到她会给大家签名。 ——笑死,哥哥有解释自己不是哑巴,是嗓子受伤了,休息一天就好,还拿出了润嗓子的罗汉果茶,说是秋长歌给他泡的,他好炫耀,我真的哭死。 ——哈哈哈,有画面了,羡慕,呜呜呜。 ——如果她男朋友真的是我吃瓜吃到的那位,我只能说祝福她们,她男朋友人品超级好的,超级富豪+红三代,buff叠满的那种,这样的人脾气温柔,跟普通网友都能解释,只想说,你们在现场的人真的太好运了。 ——我也吃到她男朋友的瓜了,家世属于不可言说的那种,真的好好磕。 ——草草草,求指路!!! ——请叫我雷锋,拿走不谢。帖子链接。 十分钟之后,从吃瓜帖子里出来的网友们内心都是一阵“雾草”,杜敏跟着吃瓜网友们一起吃瓜,点进帖子链接,发现爆料帖子里大部分说的都是事实,只是没点明傅怀瑾的身份,隐晦地点出了他是超级红三代,其他的都是说他人品好和超级富豪,家里有矿。 里面一堆网友们都在猜他的身份,不过真正猜到的都没有点明,毕竟到了傅怀瑾的那个圈层,都知道傅家的地位,知道他们不喜欢出现在任何公众平台,也就不可能真的爆出来。 不过就这些,已经让网友们嗑生嗑死了。 杜敏也跟着磕了一会儿,等到家,长歌那边已经上了飞机了。 爆料贴已经火爆到有十几万的回帖,微博上吃不到瓜的人,全都涌到了吃瓜平台上。 杜敏再三确认,这事上不了热搜,美美地去吃饭了。 * 长歌在机场候机室被认出来之后,签了几十张签名,好在等了没多久,就开始登机。 上了飞机,傅怀瑾的嗓子恢复了一些,只是还有些沙哑。 长歌不准他说话,全程都是她跟空姐交流。好在国内航班都是短途,睡一觉就到了。 到青市时,下午三点。 两人怕引起机场的堵塞,走的特殊通道,正准备去酒店,就见通道外,一行人等着在,领头的是市委的人。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一脸懵逼。 这一次是秘密出行,来时没有通知任何人,只有杜敏知道。 市委的领导热情地上前来,兴奋地说道:“傅先生,秋小姐,一路辛苦了。得知你们今天的航班,省委领导安排我们过来接两位,无比让两位有一个舒服的行程。” 原本是省委领导亲自来的,不仅仅是因为这一次的生日会拉动了整个青市乃至省的旅游业,艺术展也让青市大大出名,吸引了无数国内外的艺术家,可以说,他们省市一夜之间大大的露脸。 而且傅怀瑾的身份也不容大意。此次的安保是省里直接负责的。 傅怀瑾嗓子不能说话,长歌颔首说道:“多谢,不过我们两此行没有通知任何你。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们的航班的?” 市委的接待员笑道:“您二位一订机票,我们就知道了。” 行叭,原来是利用职权之便。 长歌也没有推辞,坐了他们的车,直接去民宿放行李。青市小,没有五星级酒店,不过比邻着隔壁市的五星级景区,傅怀瑾定了一家高端民宿,堪比五星级标准,除了在郊区的山里,没有任何毛病。 恰巧,两人此行就是来找道观遗址的。 市委的人一听他们没有订酒店,订的是民宿,不仅位置不便捷,而且连个保镖都没带,顿时都愣住了,连忙送他们去民宿,然后安排人过去当保镖。 “秋小姐,傅先生这嗓子是?” 傅怀瑾打字道:“嗓子哑了,过两天就好,抱歉,可能无法出声。” 市委的人有些受宠若惊,内心感慨,这大约就是古代京官,首辅的儿子到他们岭南地区给小小的县令赔礼道歉,这般的谦逊,显得他们多少有些不知所措。 “没事,没事,养嗓子最重要。两位确定要住那么远的民宿吗?” 长歌点头:“我们喜欢清净点的地方。” 傅怀瑾见车内领导沉默了一下,微笑地打字:“山里空气好,环境好,是我想住,给各位领导添麻烦了。” 众人慌忙摆手:“哪里,这一次,两位选择青市,我们省里到市里都高度重视,简直是欣喜若狂啊,如果有任何需要,随时给我们打电话。 山里偏僻,我们安排了一些便衣,保护两位的安全。” 傅怀瑾微笑:“多谢,让各位领导费心了。” 车子开了一个小时抵达了傅怀瑾定的高端民宿,在群山的山脚下,风景如画的地方。这里价格高,又偏僻,房间不多,只有十间,每年只有春夏两季是旺季,一是看满山青翠的麦田,一是看金灿灿的秋景,冬夏都是淡季,民宿内没有满房。 傅怀瑾定的时候,还剩下七间房间,一次性将所有的空房间全订了。想给长歌一个清净的住宿环境。 两人到了民宿,见环境跟照片上的一致,十分的清幽漂亮,都有些满意。 傅怀瑾是用自己的名字定的。 老板打着这个帝都的电话号码,准备派车去接两位客人,结果对方说自己开车过来,老板还挺高兴的。 果然能承受这么高价格的客人都是高素质的,他们民宿淡季都不愿意降价,就是想省事,想用价格筛选一些客人,其实入住他们家,绝对是超值体验的,几乎是一对一全程保姆式服务。 老板不用去接客人,便掐着时间等在了民宿外面,等着等着就见好几辆黑色的越野车过来,心里有些纳闷,不是两位客人吗?怎么来这么多车? 车子开近,全都是省会的牌照,而且是特殊牌照,老板心里咯噔一下,等傅怀瑾和秋长歌下车,顿时“雾草”了一声,惊在原地,欢喜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您是这间民宿的老板吗?”市委的领导笑眯眯地上前,“我们是市委办公室的,送秋女士和傅先生过来入住,这段时间麻烦您多照顾一些,我们可能会安排一些便衣留在这边。” 老板激动的说话都结巴:“是,不是,我是老板,但是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 那可是秋长歌啊!他老婆孩子都是秋长歌的铁粉,他本人也是剧粉,说出去他老婆孩子会疯吧!高兴疯的。 “各位领导,秋老师,傅医生,欢迎欢迎……”老板激动的语无伦次,领众人进去。 市委的人要进去检查一下环境,以免出现什么问题,便一起进了。 傅怀瑾打字道:“老板,您好,我一次性定了7个房间,希望没有给您造成困扰。” 十分的彬彬有礼。 民宿老板连连点头,嘴巴都笑得咧到了耳后:“明白,明白,要是您打电话跟我说一声,整个民宿都可以留给您和秋老师。” 别的客人,他可以双倍赔付毁约,或者贴钱安排到别家去,他有钱,高兴! 以后他们家就是秋长歌住过的民宿了!!! 说出来,也倍有面子了,等晚上回家,他在老婆孩子面前都有面子! 入住的十分顺利。 长歌和傅怀瑾挑了民宿顶楼最好的山景套房,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房间大的离谱,套间有一百多平,顶楼有庭院花园,有浴缸,推开门就能看见郁郁葱葱的山景,私密性极好。 长歌朝着傅怀瑾点了点头,这民宿十分的舒服。 接下来就是办理入住手续,市委的人见事情安排的差不多,留下了便衣,也不好打扰两人休息,就离开了。 世界终于清净了下来。 一路上风尘仆仆,长歌用一次性泡澡浴袋,泡了一个澡,换了睡衣,披着长发,坐在私密性极好的庭院花园里,看着远处的青山和山间环绕的云雾,不想泡茶,就着傅怀瑾的罗汉果茶杯,喝了一口茶。 傅怀瑾见她素颜素发地坐在小花园里,看着山景,纤细的身影恍惚间跟那年在盛都城外的寺庙里融为一体,那时她也是这般素净模样,带着幼弟,与盛都的两位小娘子上山来寺庙。 那两位小娘子叽叽喳喳的,她牵着幼弟,沉静又美好的模样。那时他刚从山上采药回来,一眼就认出她的身份,只觉得半生修行尽数成空。 傅怀瑾沐浴完,走过来,从她身后抱住她,与她一起坐在长椅上,低低说道:“不累吗?要不要睡一会儿?” 从早上出门到现在,舟车劳累,到了这里又坐了近两个小时的车,他知道她最不耐烦地就是坐车了。 长歌摇了摇头,时光太美好,她不想浪费在睡觉上面。死后终将长眠。 傅怀瑾见她没有睡意,低低一笑。 “你别说话,不然要做好几日的哑巴了。” 傅怀瑾嘴角上扬,不再说话,目光深邃地看着她手上的杯子,她喝的是他的杯子! 两人休息了一会儿,恢复了一些精力和体力,下楼去找老板,问些附近的情况。 “这附近有没有道观或者一些有关道观的传说?”民宿老板有些懵,他不是本地人,算是国内最早那批走间隔年的人,后来厌倦了大厂无限内卷,看中这地方山清水秀,拖家带口来这里做民宿的外地人。 属于是财富自由之后,养老顺便实现自己的民宿梦吧。 “还真没听说,不过隔壁市是有名的道教圣地,您二位是不是来错地方了?”民宿老板有些泪奔,隔壁市才是热门的旅游圣地啊,他其实一开始有想过去隔壁市的,但是那里太卷了,所以才选了这里躺平。 傅怀瑾微笑:“多谢,我们知道了,明天我们会进山一趟,能介绍向导吗?可以支付费用。” 民宿老板拍胸膛说道:“没问题,我也行。” 见傅怀瑾幽深的目光看向他,老板嘿嘿笑道:“好吧,我也只是进过几次山,采点野菌子什么的,向导的事情包在我身上,我给你介绍本地最有经验的向导。” 进山的事情就定在了明天早上。 长歌在地势堪舆上面自成一家,傅怀瑾又是道家后人,也略知一二,只是两人依旧还是选择当地的向导,如果当地人都不知道这里有道观,那么说明,山里真的没有道观,知鹤观的遗址会比他们想象中还要难找。 定好了向导和进山的事情,山里的天光就渐渐暗下来。 晚饭在民宿吃,民宿老板兴高采烈地去村子里拎了两只土鸡回来,本来想亲自下厨,见市里领导留下来的便衣接了土鸡去做饭,不让他们插手饮食的事情,顿时心惊了一下。 民宿老板高兴之余突然意识到,这两人的身份远比他看到的还要深。 谁家明星来住民宿,省里和市里的领导安排衣食住行,便衣贴身保护?这有可能是冲着秋长歌来的,但是他寻思着,更多是冲着她身边那位温文尔雅,气质温润的傅先生来的。 第348章 道门遗址 晚饭都是当地菜,土鸡炖板栗,猪肉都是当地养的黑土猪,味道十分的美味,还有几样是长歌都没吃过的菜。 长歌吃素比较多,就意思地吃了点当地的素菜。 按照大盛朝的国土划分来说,这里都属于蛮夷之地,跟内地的饮食差异极大,不过她还算适应。 民宿紧挨着村子,没有外卖,没有超市,只有村子里有个小卖部,所以住在这里的客人一般都是在民宿吃喝,民宿还兼带着做饭店的生意。 长歌这边,是跟傅怀瑾和市里安排的便衣一起单吃,民宿老板那边就跟另外三个房间的客人一起吃,都是大锅饭。 另外三间入住的是四个人,一男一女单身出来度假,来山里休闲摆烂的,一对小情侣是来玩耍的,四人拖拖拉拉出来吃饭时,见老板今天格外高兴,高兴的有些不正常,还挺纳闷,等看到坐在餐厅角落里吃饭的一行人,顿时“雾草”了一声。 “啊,是秋长歌,是秋长歌!天呐,我是不是眼花了?”年轻的小情侣认出秋长歌来,激动地失声叫出来。 另外两个年近四十,出来度假的游客闻言愣了一下,再定睛一看,只觉得眼前一亮,眼睛不仅被青山绿水美到了,还被帅哥美女美到了。 哦草,真的极具冲击力的美貌!这世上,顶级美貌是真正的稀缺资源,秋长歌本人好美!这才是真正的内娱美貌天花板。她身边的帅哥也让人眼睛友好。 “好像真的是秋长歌吗?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啊?这里离市区很远的。” “我好想上前去要签名,但是我不敢去打扰,他们在吃饭耶!” 年纪最大的金融男推了推眼镜,安耐住内心的激动,说道:“我刚上网查了一下,秋长歌要在青市办生日会,这事全国人民都知道,不过我没有想到她竟然这么早就到了青市。” 其实他也想上前去攀谈,毕竟在金融圈混了这么久,什么高端人士没见过,接触的富豪也多,但是金融男看了一眼秋长歌和她身边的傅怀瑾,硬是被两人气势所摄,没敢上前。 感觉自己前半生见的那些富豪都是浮云。 “她身边的是她男朋友吗?有亿点点帅!”小姑娘激动地掐着男朋友的手臂,“网上的爆料不及现实十分之一帅。” “如果秋长歌住这边,我准备续房一个月!再去订几个房间,喊朋友过来住。” 民宿老板端着菜过来,笑道:“你们打的算盘,我在老家都听见了,后面都没房了,傅先生一次性订了所有的房间,你们算是运气好的,在傅先生之前订房的。” 四人有些惋惜,同时又十分的高兴,看来秋长歌在这里至少要住好几天,天呐!太惊喜了吧! 民宿老板压低声音低低说道:“看见秋老师身边那几个女同志了吗?是女便衣。人来的时候,是市里领导亲自送来的,他们完全可以清场,傅先生也可以出钱请你们去别的地方住的。但是人家什么都没干。” 民宿老板竖了个大拇指。这才是真正让他佩服的地方。 有特权而不用,这样低调,真的蛮少见的。 四人眼睛一亮。 “这段时间,这里的安保系统是整个省市的no.1,你们这运气不买彩票都浪费了。”民宿老板笑呵呵地说着,“秋老师喜静,你们就算想去要签名,也得等人家吃完饭,我听说下午在帝都机场候机室里,秋老师给网友们签了几十张签名。” “哇塞,她真的好好呀!” “还有两个菜,我去厨房端一下。” “老板,我们帮你。” 四个原本陌生冷漠的游客,瞬间就拉近了关系,其乐融融地融入了进来。 一顿饭吃的十分的安静。 长歌注意到了不断看过来的视线,知道是民宿的其他住客,好在人不多,这四人也十分的克制。 女便衣做的饭菜不如傅怀瑾做的,许是近乡情怯,靠近了青山旧址,她胃口不是很好,简单吃了点素菜就放下了筷子。 晚饭后,那四名游客过来要了签名,想要攀谈时,被女便衣制止了。 山里的夜晚最是舒服,饭后散步,长歌和傅怀瑾沿着山路,一直走到了村子里,跟村里的老人打听有关道观的事情。 “道观?我们这里没有的,翻过那几座山头,山的那边才有。”村里老人指着邻市,邻市是国内知名的道教圣地。 傅怀瑾已经能发出声音,有些沙哑地问:“老人家,那村里有没有一些离奇或者神奇的事情?” 女便衣翻译着村里老人的方言,说道:“阿婆说,是有那么一件,她很小的时候,听阿爷说过,山里有大仙,有一次她阿爷在山里迷路,误入了一个神仙地方,吃到了仙果,喝到了仙泉,生活了好几天,然后莫名其妙就走回了村子里。她阿爷后来活到了一百岁。 是村子里最长寿的人。” 长歌和傅怀瑾对视一眼,所谓的仙果仙泉肯定都是当地老人的臆想,不过如果真的有一些奇特之处的话,说明他们找的方向可能是对的。 “那老人家后来还去过那个地方吗?” 阿婆笑出一脸的皱纹,慈爱地说道:“阿爷后来去找过,再也没有找到那个地方,村里其他人也没有遇到过。村里人都说我阿爷胡诌的,但是我相信阿爷说的话。” 长歌微微一笑:“我也相信。” 阿婆闻言十分的高兴,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进屋去拿了一篮子的零食过来,是她自己烤的牛肉干,都是实打实的当地黄牛肉烘干,每一条都烤的又干又香。 阿婆将篮子里的好几条长牛肉干装好,往长歌怀里塞。 长歌错愕了一下,见老人家满眼期待地看着她,默默地接了过来,问着女便衣:“这牛肉干不便宜吧?” 女便衣点头道:“当地的牛肉干三斤才能烤成一斤,村民自己烤的话,要更实诚一些,都是实打实的黄牛肉,不是外面用鸭肉和猪肉冒充的那种。” 长歌默然,村里老人到了晚年,本就生活不富裕,她们过来打探消息,老人家知无不言,还这样热情。当地居民真的很淳朴善良。 傅怀瑾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老人家的心意可以收下,我明天安排人给村里老人们都送点物资过来,不会让她们吃亏,阿婆送双份的。” 长歌见他考虑的这样周全,眼睛微亮,点了点头。 阿婆见她收下,十分的欣喜,又与她说了一些她阿爷的故事。 傅怀瑾走到一边打了一个电话,问了问村里的情况,得知村里很多都是留守的孤寡老人和孩子,青市本就不富裕,没有工业支撑,也没有发展起旅游业,每年都要富裕的省市救济,所以村里老人的生活环境可想而知。 想到这里极有可能是青山遗址,傅怀瑾低声说道:“傅家想与青市深度合作,助你们发展文旅,改善这些村民的生活。” 电话那边,市委的人高兴的险些蹦起来,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砸在他们的脑袋上。傅先生和秋老师简直是村民的贵人。 具体的细则自然不是三两句话就能谈拢的,青山遗址在傅怀瑾心目中极重,他想跟青市深度合作,不仅要改善这些村民的生活质量,还想为消失在历史长河里的道门留下点什么。 傅怀瑾挂了电话,见长歌耐着性子听阿婆聊着那些往事,走到她身边,低哑说道:“跟市里的领导商量过了,明天捐赠的物资就进村。后面傅家在与青市进行深度合作。” 长歌点头:“算我一份,这笔物资从我的账上出吧。” 道门对她而言,也是不同的。 傅怀瑾目光温润,低低笑道:“好。” 其实她不用分的那么清楚,他的便是她的,不过长歌对这些外物从不在意,他也没有再三坚持。 两人了解了当地的情况,得知民宿老板介绍的向导是阿婆的儿子,还蛮意外的,跟阿婆告别,这才返回民宿。 因第二天要进山,两人返回民宿之后,就直接睡下。 长歌夜里睡的十分安稳,隐隐约约还听到了钟声,一声声地敲入心底,让人十分的宁静。 第二天醒来,她只觉得神清气爽,问傅怀瑾是否听到了钟声。 傅怀瑾微诧异,说道:“没有,你可能听到的是你心底的钟声。” 他来到此地没有什么感悟,反倒是长歌似乎比他更像一个道门弟子,能听到常人不能听到的声音。 两人洗漱一番,下楼去吃早饭,然后就见阿婆的儿子过来,年近五十的黝黑汉子,看着很是忠厚老实,话不多,就站在民宿的门口,见民宿装修的精致漂亮,连门都不太敢进。 傅怀瑾见状,打电话催了一下,等了十分钟,就见市委的人开车带着一车的物资过来,喊着村民去村口登基领物资和一年的生活补贴。 那中年汉子结结巴巴地跟民宿老板商量,说想先回家帮阿婆搬物资,然后再出发。民宿老板看向傅怀瑾,傅怀瑾点了点头。 民宿老板出去溜达了一圈,兴高采烈地拎了一大袋子物资回来。 “傅先生,这些物资是您捐赠给村民的吗?没有想到我也能领到,真是太感谢了。” 村民的物资是按照人头来的,家里有80的老人和小孩的,还能额外领津贴,村里的阿婆领到了一万多的高龄津贴,不是一次性发放,而是每个月领,相当于养老金了。 民宿老板不像村民那样单纯,在这里开了好几年的民宿,还是第一次领到这样的福利,来发放物资的是市委的人,不仅有物资,还有孤寡老人和儿童的补贴,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事跟秋长歌、傅怀瑾有关。 这两尊大佛来之前,可从来没听说有这样的好事,而且市委的人亲自来发放,就在他们两来的第二天。 傅怀瑾微笑,说道:“昨天我们去村里跟阿婆聊天,阿婆送了长歌好些自己烤的牛肉干,她很喜欢,所以送了一些物资给村民。要谢,就谢村里的阿婆。” 原来是秋长歌送的。 民宿老板再三感谢,知道傅怀瑾的用意,将这件事情宣扬了出去,让村民都知道,这是秋老师为了感谢阿婆送的。 没多久,向导回来,眼圈红红的,看向长歌和傅怀瑾的眼里多了一丝感激。 一行人开始进山。 此次进山一共六人,一名向导,三名便衣,去的方向就是山林深处。 时隔数百年,山里地势早就大改,长歌也没有指望第一天就能找到青山遗址,只是按照阿婆提到的路线,一路往深山里面走,寻找一些可能存在的痕迹。 “傅先生,不知道秋老师这一次进山是看风景还是想找什么?”此次负责安保的队长见向导带的都是难行的山路,几乎是没人走过的,顿时有些担心,又有些激动。 秋长歌身上还是有一些神秘色彩的,听说之前西南军区的首长都特意请她出山,这事都传到他们公安系统里来了。 傅怀瑾嗓子基本大好,闻言笑道:“就随便走走看看,就当做锻炼身体了。” 队长欲言又止,这可不是锻炼身体,走的都是荒无人烟的野路,村里的向导也是个闷葫芦,基本一句话不说,埋头就往前冲,也不知道要将人带到哪里去。 等山里的路越来越难走,牲畜已经进不去,一行人改为步行,朝着密林继续走。 一行人走的又累又饿,停下来吃了点干粮,继续走。 队伍里的两个女便衣体力最差,走到后面就完全走不动了,长歌见向导大叔在林子里打转,已经彻底失去了方向,寻思着大概这就是他所能抵达的极限了。 向导走的路线跟昨晚阿婆说的一般无二,只是进了密林就彻底迷失了方向。 长歌吩咐大家原地休息,然后看向傅怀瑾:“这里地势跟青山完全不同,像是经历过山体的坍塌,由山体变成了洼地。你有什么发现吗?” 如果真的是青山遗址,那昔年的道观极有可能化为了废墟。 长歌是一路看地势,傅怀瑾则一路看植被药草,沿途采了不少的药草,丢进了背包里。 “地势有可能改变,但是药材和植被不太会变化。”傅怀瑾取出一株赤色的药草,低声说道,“我们找的方向是对的,这种药草只生长在潮湿炎热地带,喜水喜热,当年青山的山顶有一眼温泉,温泉附近生长的都是这种赤草。” 想必是后来山势改变,山顶坍塌,温泉也不复存在,但是土壤和地下的水源并未完全改变,所以才能长出赤草。 长歌看了一眼这不起眼的小草,她对药草半点研究都没有,当年也不曾去过道观山顶的温泉,她对知鹤观唯一的印象就是那年的风雪。 她点头,低声说道:“那我用地理堪舆的法门找一找。地势已改,只能碰碰运气了。你……” 她欲言又止,觉得找知鹤观还得傅怀瑾来,毕竟寻鹤道人的东西应该是留给弟子的。 傅怀瑾摇了摇头,说道:“可能需要契机。” 长歌结合着地势推断出了几个特殊的位置,选择去最近的位置,一行人横穿密林,找到了一片山谷,山谷里是废弃的草堂丹台,倒塌的丹炉和石像。 一直沉默的中年汉子看到那废弃的石像,激动地叫道:“太爷爷口中的神仙地,这里是太爷爷当年来的地方,我找到了,我终于找到了,太爷爷没有说谎……” 黝黑憨厚的中年汉子又叫又笑,泪流满面地跪倒在地上,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太爷爷没有说谎,山林的深处真的有神仙地,是这里的泉水和仙果救了太爷爷,也救了后世的子孙,否则他都不可能出生。 他和阿奶找了一辈子,终于找到了。太爷爷没有骗村里人,真的有神仙地。 向导嚎啕大哭。 两个女便衣和队长对视一眼,看着面前这荒谷里的丹台石像,暗暗吃惊,这里真的有可能是什么古圣地的遗迹。 他们青市不会真的是风水宝地吧。 三人看向秋长歌的眼神炙热如火,全国那么多的地方,为什么秋长歌过生日要来他们青市啊?而且秋老师可是发现过无数奇珍异宝,被无数网友封为玄门寻宝第一人的人。 长歌上前看了看已经损毁的不成样子的丹台,然后看向傅怀瑾。 傅怀瑾点了点头:“是炼丹台。” 看来这里的地势果然发生了大变化,昔年的炼丹台已经沉入了山谷,唯一不变的大概就是道观的炼丹台附近有一个药圃和果园,前世师兄弟们在园子里种植了不少的果树和药草,世事变迁,这里依稀还能从半人高的野草从里找到一些药圃残存的痕迹。 长歌去附近看了看,山谷里只有丹台和已经被杂草覆盖的药圃,山谷深处倒是生长着不少的果树,想必是当年地势变化中活下来的,大树生小树,所以长满了山谷。 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 知鹤观主观和炼丹台并不在一起。 “好多的果树,这些果子沉甸甸的,看样子很好吃的样子,我们可以摘吗?”两个女便衣看着红彤彤,沉甸甸的桃子,这个季节山里还有这样大的野桃子,简直看的人垂涎三尺,不过看向导那顶礼膜拜的模样,两人也不敢轻易采摘。 这里是秋长歌带她们来的,还得听秋长歌的。 “可以吃,你们想摘就摘一些,这里应该是古道观的遗址之一,大家小心一些,避开丹台和石像,免得破坏文物。” 长歌点头,无论是道门还是佛门,都布施讲道,惠及众生。吃一些山里的野果子,不算什么。 四人上前去摘些野果子。 傅怀瑾则在半人高的野草从中找了找,大多药草都老死,唯有倒塌破损的丹台上残留着一些干瘪如石头的药材。 两人看了看四周,对视一眼,没有,这里没有寻鹤道人留给他们的东西,只是废弃的丹台。唯一的好消息是,这里确实是道门遗址。 第349章 她说的好有道理 长歌捡起地上的一根枯枝,说道:“傅怀瑾,你画一下知鹤观的地图。” 她要根据丹台的位置,和地势的变化来推断出道观主观现在的遗址。 傅怀瑾点头,简单在地上画了道观的布局。 长歌凝神,反向推算,大致知道了知鹤观的位置,随即皱了皱眉,低声说道:“我知道位置了。” 她指了指连绵起伏的群山以及深不见底的山涧,低声说道:“那里。” 整个知鹤观已经沉入了深深的山涧。 傅怀瑾瞳孔微缩,慢慢地红了眼圈,原来他的师门在世上已经无迹可寻了。 “明天我们去找看看。” 如果她推断的没错,整个知鹤观主观已经沉入了崖底山涧,可既然已经走到了这里,多少还要继续走,前去祭拜一二。 “好。” 傅怀瑾声音温润沙哑,伸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不管怎样,终究是找到了。” 长歌站在丹台废墟中,看着远处群山间飞起的雀鸟,见倦鸟知返,沉默良久,幸好,他们虽然没有了来时路,但是还有彼此。 天色渐暗,向导四人去采摘了一些山间的桃子和野果,队长拍了一些照片和视频,内心都隐隐激动欢喜,等把照片和视频带回去,让省里的专家鉴定一下看看是什么古遗迹。 秋长歌简直是行走的国宝,走到哪里都有惊人的发现,这消息传回去,省里市里估计都要高兴地睡不着觉,连夜要往上报了。 太阳一下山,山里就黑的快,要不了多久天光就会彻底地暗下来。 一行人没有多停留,按照原地返回。 回去的路走的是近路,不需要寻找勘测,一个多小时就出了密林区,返程的直升机已经在约定的地点等候多时。 出了密林,天色就彻底地暗了下来。 众人坐直升机返回到村子。 回到民宿时,已经是夜里8点。村民还是第一次见到直升机,全都端着碗筷,从屋里出来看热闹,见村口阿婆家的大儿子从直升机上下来,全都惊掉了下巴。 老李家的咋坐上大飞机了?他们一辈子也没坐过这玩意儿呢。 村民们见李阿婆等在村口,痴痴地盼着,全都笑道:“阿婆,你家崽子出息咧,坐上大飞机了,这是干啥去了?” “阿婆,你在这里等了一下午了吧?大李哥不是给游客当向导去了吗?” “阿婆,是不是给咱们村子里送物资的那个大明星?”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围着阿婆。 早上去领物资的时候,民宿的老板把事情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村民们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但是很清楚,他们是沾了阿婆的光,于是对这古怪的小老太太都热情起来。 原本村里人不大亲近这一家,她爷爷非说在山里见到了神仙居住的地方,导致村里人都去找,结果屁都没找到,还害了她家儿子这些年没事就往山里跑,也不出去打工,别家都富裕了起来,唯有她家穷的叮当响,守着这几座大山,哪里都不去。 时间一久,阿婆越来越孤僻古怪,村民们也就不跟她家多来往,没有想到这一次也不知道她们是撞了什么大运,竟然认识了山外面的大明星。 这一下,阿婆一家也成了村里的大明星。 阿婆没有理会村民,一脸焦急地看向直升机,见儿子从上面下来,一路跑过来,泪流满面地说道:“阿妈,我找到太爷爷说的神仙地了,太爷爷没有骗村里人,真的有,我找到了。你们看,我还带回来了那里的蟠桃……” 李大壮说着,从身后的背包里取出一个个鲜亮欲滴的大桃子,每一个都有两个拳头大小,还有其他紫的发黑的野果子,村民们连见都没见过。 围观的村民瞬间就炸开了,七嘴八舌地叫道:“李大壮,你说的是真的?这些真的是神仙地里的仙果?” “这些到底是什么水果?我们怎么从来没见过?” “真的假的?不是说他太爷爷是骗村里人的吗?” 李大壮哭的犹如小孩,阿婆颤颤巍巍地扶起他,喃喃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她知道爷爷从来没有骗村里人,这些年村里人不愿意跟他们家来往,不过是嫌弃他们恪守祖训,守着大山,没有外出去看外面的世界,越来越穷罢了。 她都知晓,阿爷没有骗人。 阿婆看向从直升机上下来的长歌和傅怀瑾,热泪盈眶,拉着儿子就上前去,要去给两人跪下。 长歌和傅怀瑾吓了一跳,身边的女便衣也愣住,慌忙扶住了老人家,说道:“阿婆,你这是做什么?” 看把秋老师和傅医生吓的。 阿婆擦了擦眼角的泪,哽咽着说不出话来,还是李大壮破涕为笑,黝黑的脸露出一丝羞涩的笑容,说道:“阿妈是高兴的,我们找到了太爷爷说的神仙地,以后村里人就相信我太爷爷没有说谎了。” 村里人言可畏,一个谎话连篇的人连带着后面三代都会被人指指点点,当年太爷爷好心带着全村人去找神仙地,结果一无所获,还闹出了不少的矛盾,渐渐跟村里人就结下了仇怨,现在秋长歌找到了太爷爷说的地方,足以证明他们李家人没有说谎! 阿婆步履蹒跚地上前,伸手握住长歌的手,用着方言不停地哽咽道:“谢谢,谢谢……” 长歌有些动容,看着老人家干瘦如柴的手,轻轻回握住,淡淡微笑:“不用谢,这世上有很多福地,唯有福源深厚的人才能见到,想必阿爷是个有福的人,所以在一百多年前就见到了福地。” 言下之意,大多数村民并没有那样的福运,见不到是理所应当的。 这话说的刁钻,村民们大多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李家阿婆和李大壮没准真的是书里说的那种撞大运的人,一时之间,纷纷羡慕起来。 也有人精听出来,脸上有些臊得慌。 阿婆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几十年的心结打开,仿佛年轻了十岁。 “老李家的,你快说说,神仙地是什么样子的?” 村民们将李大壮等人团团围住,问着神仙地的事情。 李大壮看了一眼长歌,闷声不吭,急得村民们直跺脚!这坏心的李大壮,该不会是想独吞神仙地吧! 这可是大山孕育出来的宝贝。见者有份。他们也想分一杯羹。 长歌看了一眼队长。 队长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大家静一静,跟大家说明一下情况。山里危险,有各种野兽出没,想必大家常年生活在这里,知道山里野兽的厉害,不建议大家进山。 这一次,秋老师找到的是一处几百年前的遗址,并没有什么仙泉仙果,向导带回来的都是山里的野果子,封建迷信要不得,那里也没有文物,只是建筑遗址。这件事情我们已经上报了省里,省里会派专家过来,希望大家不要盲目进山,以免遭遇意外。” 队长深谙这些村民的小民思想,怕他们缠着李大壮连夜进山,这山里夜路,被野狼叼走,掉下悬崖的,摔伤的,被毒虫咬的,有一百种死法。 可别好端端的一件事情,引起了不好的后果。 “你说是野果就是啊,这分明是李家太爷说的神仙地。那地方以前救过李家太爷的命,太爷活到了一百岁呢!” “就是,山里要是真的有神仙地,我们就想去见见世面,也活到九十九。”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说起来,有凑热闹的,有想从中看看能不能发财的,总之将李大壮围住了,不给走。 长歌眉尖皱了皱。 “秋小姐,您和傅先生先回去,村民这边就是凑个热闹,市里应该很快来人,这事我们会安抚好的。” 长歌点头,和傅怀瑾先返回民宿。 被李大壮这一嚷,道门丹台遗址势必要暴露出来。 民宿里空无一人,老板和游客都去村子里看热闹了。 傅怀瑾见她脸晒的发红,有些心疼道:“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做晚饭。” 长歌吃不惯这边的饭菜,白天体力消耗巨大,晚上必须多吃点补充能量。 秋长歌见他已经进了厨房,张了张口,没说话,上楼去洗了个澡,然后将头发吹的半干下楼。 下楼时,两个女便衣正好从村子里回来,后面还跟着市里来的领导。 市里的领导是在家里吃晚饭,饭吃到一半接了电话就直奔这里,来的时候就见村民们都聚集在村口,村口的大灯开的亮如白昼,谁也不肯走,都在说着李大壮发现神仙地的事情。 这些村民们在深山里居住久了,多少有些封建迷信,这世上哪里有神仙地,不过是一处数百年前遗留下来的道门遗址,那地方恰巧以前是药圃和果园子,生长着不少草药和果树,结果到了这些村民的口里,就成了那天上的蟠桃,能活到九十九的灵丹妙药了。 市里来的几位领导险些气笑了,但是骂不得,凶不得,只能给这些村民们做科普,不过话说回来,那地方属实有些玄,几人商量着,留人在村子里做科学扫盲,然后自己到民宿里来找秋长歌和傅怀瑾。 这地方是秋长歌发现的,她自然知道其中的奥妙。 结果市里的几位领导过来一看,秋长歌坐在民宿里啃着山里摘来的红彤彤的蜜桃,帝都来的傅家子弟在做饭,家庭地位一目了然,看到的人直呼磕到了。 “秋小姐,这是我们市里的几位领导,过来了解丹台遗址的事情。” 长歌看着几位领导,点了点头,说道:“我去喊傅怀瑾。” 喊傅先生做什么? 道门遗址不是她找到的吗? 几人微愣,然后就见秋长歌起身去庭院里的露天厨房找傅怀瑾,也不知道她低声说了什么话,长身玉立,犹如芝兰玉树一般的傅先生伸手揽住了她的腰,亲了亲她的脸颊。 夜色下,两人站在农家的土灶台前说着话,影子交叠,渐渐融为一体,因为隔得远,听不太清说的是什么,但是依稀可见秋长歌将吃了一半的蜜桃递了过去,那位温润的世家子弟低头咬了一口,两人吃着同一个蜜桃。 几人看的脸上有些燥热,觉得这山里的气温 也是一天比一天高的,热的人心浮气躁。 好在等了几分钟,傅怀瑾从厨房里端着一碟子素食谷物米饭,姗姗来迟。 “抱歉,做饭耽误了。”傅怀瑾将做好的一盘子素食谷物炒饭放在餐桌上,将手中的勺子递给长歌,低声说道,“你先吃饭。” 众人见那一盘子普普通通的炒饭,加了素菜谷物和水果,还加了酱料,色香味俱全,看的人食欲大增。 傅先生厨艺这么好的吗?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 “您客气了,是我们这么晚来打扰了,过来就是想了解一下丹台遗址的事情,这件事情已经上报到省里了。” 傅怀瑾点头,示意大家坐,说道:“只是一处道门遗址,道观大约已经沉入了山涧崖底,这处遗址丹台坍塌成废墟,只留下了一些山里的果树,应当是没有什么科研价值的。而且山路难行,也无法发展成景点。” 他知道青市的城市发展战略,想大力发展旅游业,只是道门主观都沉入了山涧,大约是并不想现世的,隔壁邻市已经成了知名的道教所在,这里,就让它深深地沉寂下去吧。 几位领导闻言有些失望:“真的没什么研究价值吗?” 傅怀瑾点头,看了一眼低头吃饭的长歌,见她将炒饭里的菠萝和胡萝卜吃的干干净净,就连他切的小小的鸡肉丁都吃下去了,嘴角忍不住上扬。 “村民那边是什么情况?”安静吃饭的秋长歌突然开口,转移了话题。 众人一愣:“还在聚集呢,不过我们安排人给村民进行了科学扫盲。” “没有用。”长歌淡淡说道,“村民们不会信的,神仙地的传说一百多年前就在村子里传开了,现在我们找到了道门遗址,却告诉他们,那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山谷,人们会失望。很多时候,人活着是需要一些信念的。 可以告诉村民,这座山曾经也被灵气所笼罩,无数年前也曾生活着大儒和圣者,后来沧海变桑田,一切不复存在了,不过他们是被大山祝福的人。多行善事便能结好的因果,村民们自然不会心生嫉妒和怨恨,也不会起歹心。” 众人面面相觑。 “秋小姐,这是让他们有信仰吗?” 长歌微微一笑:“若是心中有善念,行善事,无论是信佛,信道,还是信科学,都是一样的。” 她只是不希望青山和道门被遗忘,因为这里曾经确实生活着大儒和圣者,道门始祖,堪称圣人。 众人如醍醐灌顶,觉得她说的好有道理。 夜风从庭院里吹过,众人陡然清醒过来,回过味来,陡然有些心惊,好厉害的秋长歌,一言一行,都让人不自觉地信服。 仿佛她生来,就是引无数人追随的。 第350章 山里的隔音不好 山里发现了道门遗址,互联网时代,事情很快就在网上传播了开来。 市里的几位领导去村子里解决村民聚集的问题,长歌吃完晚饭,就抱着一杯清茶坐在民宿的花园里发着呆。 民宿老板和游客都去看热闹了,民宿就她和傅怀瑾两人。 傅怀瑾洗完澡下楼来找人,见她坐在花园墙角的壁灯下,纤细的身形被柔和的灯光笼罩着,安安静静,乖巧如同一只小猫咪,顿时目光一柔,走过来笑道:“没有蚊子咬你吗?山里的蚊子还是很毒的。” “有你的药囊啊。”长歌回过神来,摇了摇系在手腕上的药囊,来青市之前,傅怀瑾就配置了药囊,也不知道他都放了什么,总之味道香香的,能防蚊虫,长歌就一直戴在身边。 傅怀瑾见她随身带着自己配的药囊,俯身凑近,闻了闻药囊的香气,低哑说道:“很香。” 也不知道是说药囊还是说人。 长歌被他骤然凑近,心跳漏了半拍,这段时间,自打她昏迷醒来之后,被各种琐事缠身,两人虽然关系恢复如初,但是并没有发生亲密关系。 傅怀瑾也从未提出过要求,不过长歌觉得他今夜有些不同,看她的眼神比之前要炙热,也更隐忍一些。 “你为何要对这里的居民说那样的话?”傅怀瑾看着她白皙精致的五官,心头有些躁动,伸手撩了撩她鬓角的发丝,给她将披肩拉好,遮住雪白的锁骨。 山里夜凉,很容易就感冒,夏天中暑可比冬天感冒还要难受。 “说哪些话?你是说我带坏村民,宣传封建迷信?”长歌唇角含笑,淡淡说道,“我说的分明是实话,道门师祖本就是堪比圣人的存在,只是不在这个时空罢了。” 傅怀瑾低低地扶额:“我怕明儿就有人要找我谈话。毕竟你说什么做什么,上面的人都会算在我头上,都会找我。” 他低低地笑,说的话暗含一丝的旖旎。夜色凉如水,民宿内也无外人,傅怀瑾有些无法自控地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长歌,我知道你的好意,我们记得就好。” 长歌点了点头,见他刚沐浴过后,身上都是沐浴乳的清香,拉了拉他,让他往身边靠了靠,当她的肉垫子,半靠在他身上,低声说道:“好。 只是我想着多一分敬畏总是好的,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人活着大约是一种馈赠,所以我总想着世人能与自然万物建立一种柔和的关系,吃饭时感恩食物,看书时感恩前人的思想,看到山里的遗址时能心怀敬畏,我是不是过于软弱了点。 我以前从不这样。” 傅怀瑾伸手将她往怀里搂了搂,温柔笑道:“可我好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喜欢你了。” 那个字眼过于厚重,所以他换了“喜欢”二字,爱是他的情感,他深埋心底就好,不吐出来,是不想给长歌压力,他只想看着她自由自在地,做什么都好。 长歌歪头,看着他漂亮的下颌线,眼底的笑意溢出来,正准备亲上去,手机嗡嗡嗡响起来。 傅怀瑾身子一僵,眯眼看着阴魂不散的来电。 电话是宋星河打来的:“长歌,我听说你们找到了道门遗址?傅怀瑾有找到禁术的渡化之法吗?” 长歌正准备说话,眼前一暗,手机被傅怀瑾无情挂断,随即炙热的唇压下来,这一次不是蜻蜓点水,而是带着燎原的热火,似要将她燃烧殆尽。 她被吻的有些晕,低低喘息道:“还在外面。” “嗯,现在就回房间。”傅怀瑾将她的手机收起来,加深这个吻,随即克制地松开她,看了一眼民宿门口假装没看见的女便衣,眸光深了深,抱起她径自上楼。 长歌瞳孔睁大,感觉脸颊有些燥热,不过见傅怀瑾目光沉甸甸的,耳尖越发红,又不是在家里,在外面民宿,被看到会社死的吧! “没人,没监控。”傅怀瑾声音低哑的不像话,抱着她一路上了顶楼的套间,关上门,将她压在柔软的床上,炙热的吻一路落下来,落在她的眼上,脸颊上,唇上。 长歌被他密密麻麻的吻吻的险些窒息,又贪恋这样温柔的触感,半推半就也就随他了。 只是山里的民宿建筑,隔音效果可想而知,没多久,民宿老板一家和游客从村子里吃瓜回来,声音亮如洪钟。 “咦,怎么没见到秋老师和傅先生?三楼的灯也没开,是不是睡下了?” “这么早就睡觉的吗?这才九点多钟,我还想着问问道门遗址的情况呢?” “咳咳,今天秋老师和傅医生太累了,已经休息了,麻烦你们没事不要去打扰。” 长歌听到女便衣的声音,想起他们身边无论何时都会跟着一个便衣,脸颊燥热,推着他性感结实的胸膛,说道:“被看见了。” “没有。”傅怀瑾低低地笑,贪恋地吻着她的薄唇,哑声道,“只是这山里的隔音真的很差,让人施展不开来。” 长歌:“……” 楼下民宿庭院里,老板一家和四个游客围成一桌子坐下,开始玩游戏,长歌听着他们的声音,咬唇压抑着,傅怀瑾比她还要压抑克制,而且比以往更有耐心,到最后长歌险些虚脱,浑身都染了一层薄红,也不知道是羞耻的,还是被傅怀瑾吻的。 月光柔和地从纱帘的缝隙里照射进来,楼下的桌游玩到很晚,想到第二天还要继续进山,傅怀瑾吻着她的额头,没有二次折腾她,抱起她去浴室洗澡。 两人交颈而眠。楼下庭院里的声音也渐渐消失,山里陷入一片深深的寂静中。 “好安静?像是回到了青山的日子。”长歌半睡半醒间,喃喃说道,“那时,你带我回到道观,风雪封山,天地间好像没有一丝的声音。” 傅怀瑾睁开眼睛,见她说着梦话,轻轻吻着她的额角,说道:“嗯,有我陪着你。” 长歌闻言,沉沉睡去。 傅怀瑾将她抱紧了一点,如同抱住了数世所求的珍宝。 * 帝都,看着打不通的电话,宋星河脸色有些铁青。 该死的傅怀瑾。 长歌的电话明明接通又被挂掉,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谁干的!那厮肯定是趁着跟长歌两人在外地,犹如牛皮糖一样黏着她,霸占着她。 宋星河吐出一口浊气,嫉妒的郁闷。 他就想跟长歌说几句话而已!男狐狸精! 群里,8g冲浪的衡音嘤嘤嘤道:全世界都在找姐姐,都找不到姐姐! 互联网时代,青市的山里有道门遗址的事情毫无意外传了出去,原本这种事情都是小范围地传播,但是带了秋长歌三个字之后,传播速度惊人。 乔曦:我刚剧组收工,该死的林可颂,竟然哭着求着我不要请假,说他没戏可怕,救命,等秋长歌回来,我还请个锤子的假,所以,发生了啥? 衡音:好像有网友说,青市发现了道门遗址,好像跟姐姐有关。 秦阳:纳尼!秋长歌不是去过生日的吗?她怎么又去找消失的文明遗址了? 乔曦:哦草,任何事情发生在秋长歌身上,我一点都不奇怪,电话关机,真的打不通!不会出意外了吧? 衡音:嘤嘤嘤,怎么办?宋哥,宋哥,你知道内幕吗? 众人齐刷刷地艾特宋星河。 宋星河一肚子气:刚打电话到青市,问了长歌身边的女便衣,没事。 他这个电话拐了七八个弯,一层找一层才找到秋长歌身边的女便衣,结果屁事都没有,对方说两人白天太累,已经休息了,那暗戳戳磕糖的语气,欲言又止的话,宋星河心情更差了。 因为聪明如他,已经想到了事实真相。 这该死的傅怀瑾。 乔曦:宋哥请收下我的膝盖!宋哥牛逼! 衡音:不应该呀,姐姐虽然不爱接电话,但是傅医生手机是不关机的呀,可是刚才我打傅医生的语音电话,也打不通耶。 乔曦:咳咳,横小音,你看看时间,有没有可能,他们两是在外面度假顺便过二人世界,这个时间是夜晚时间啊! 成人时间,懂的都懂。 秋长歌那样活色生香的绝色大美人,傅怀瑾能坐怀不乱?他们再打电话去打扰就不礼貌了。 衡音:哦草!草草草,我为什么要懂?嘻嘻嘻嘻,我去吃瓜了。 衡音:你们说,我是不是快要吃到姐姐的喜糖啦? 宋星河:没可能,趁早死了这条心! 衡音:? 乔曦:? 秦阳:唉…… 群里众人默默心疼宋星河,嘻嘻,宋少全身上下,嘴最硬。 * 放纵的后果就是第二天早上醒来,长歌浑身酸痛,清晨六点多,傅怀瑾就已经起床。 长歌无比佩服他的体力和精力。 手机关机了一夜,全是未接电话和各种微信留言。她扫了一眼,没什么重要信息,一律没理会。 很快,傅怀瑾端着豆浆和水果麦片粥进来,见她醒了,眼眸深邃,带着一丝的笑意:“饿不饿,吃点东西,可以再睡一会儿。现在时间还早。” 道门主观的位置已经大致确定,今天不需要盲目地进山,可以晚点去,而且可以坐直升机到附近。 长歌确实饿了,昨晚,咳咳,就饿了,只是那时候被他缠的脱不开身,她累到极致就忘记了饿这回事。 这种事情,是真的消耗体力,还饿的慌。 她坐起身来,傅怀瑾将木托盘放在床边,俯身亲了亲她,见薄被滑落到她腰间,目光暗了暗,默默地将她的睡袍带子系好。 长歌喝了一杯豆浆,吃了点燕麦片,恢复了一些体力,将杯子放到一边,不吃了,倒头继续睡。 傅怀瑾见她眼下都有了黑眼圈,上床陪她继续睡。 睡了一个回笼觉,再醒过来时,已经是八点多。 长歌伸了一个懒腰,就见傅怀瑾今天破天荒地赖床,躺在床上直勾勾地看着她。 她脸颊微热,莫名想起昨夜。 “什么时间了?” “八点多,还早,还要继续睡吗?”说话间,他低头要了一个早安吻。 长歌被他吻的浑身发软,推开他,清了清嗓子,声音软的不可思议:“今天还有正事。” “嗯。”傅怀瑾低低应着,目光沉甸甸地看着她雪白肌肤上残留的痕迹,低头继续吻,一番耳鬓厮磨,才放过她。 两人洗漱一番,换好衣服下楼,然后就见民宿里外全是人,客厅内坐了七八个领导,外面还停着五六辆车。 老板和老板娘在一个劲地给领导们端茶倒水,嘴巴都要笑到了耳后。 谁家开民宿开的这么有面子? 三天两头的来领导,昨晚来的是市里的领导,今早来的就是省里的领导,他都要牛逼上天了。 众人见秋长歌和傅怀瑾终于下楼,全都松了一口气,露出灿烂的笑容来。 他们昨晚听说了道门遗址的事情,又得知傅怀瑾今天要继续进山,要下崖底山涧,一大清早连早饭都没吃,就直接从省里往这里赶。 结果来的太早,人没起床,他们也不敢催,一行人去村里的去村里,在民宿等的等,如果青市挖出了道门遗址或者其他的好东西,这泼天的富贵终于要轮到他们了! 他们怎么还坐得住? 这不,巴巴地全赶来了。 “秋小姐,傅医生,你们醒了?” 一阵热情的寒暄。 长歌和傅怀瑾对视一眼,客气地点了点头。三两句话知道了这行人的来意。 傅怀瑾温润说道:“这山里修建道观,发展道教旅游业,难度很大,而且跟隔壁省市还存在着竞品关系,不如走文创的路子?” 傅怀瑾说的很委婉,竞争不过隔离省市,没希望,别搞了。 众人一阵失望,问道:“是我们这里发现的道门遗址不如隔壁省市历史悠远,不如他们灵吗?” 长歌和傅怀瑾俱是一默。 长歌喝了一口清茶,淡淡说道:“青市是正统的道门圣地,所以我们才会来此,只是大体上真正有灵气的地方,都是隐而不现,不愿意被打扰。 所以,经过昨夜,道门正统在青市的消息应该传出去了,这泼天的富贵和麻烦都来了。” 她微微一笑,有了道门遗址这层神秘的面纱,以后青市走什么路子都比别的地方带一层滤镜,招商引资不在话下,只是隔壁省市必然不服气,没准要打过来争论一番。 这泼天的富贵和麻烦都在等着青市呢。 说话间,就见领头的秘书接了一个电话,喜上眉梢:“秋老师,你这真是神了,隔壁省市已经杀到省里办公室了。” 哈哈哈,他们青市要出名啦。 第351章 潜龙在渊,圣人在下位 昨晚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尤其这道门遗址是秋长歌发现的,网友们开始无限脑补,该不会道门真正的传承是在青市吧。 不然为啥隔壁省市就是道教圣地,秋长歌不去,偏偏要去一个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而且提前这么久就去青市,一去就发现了道门遗址。 这一下全网沸腾,关于道门真正传承的事情就传开了。 隔壁省市一看,完犊子,要是青市起来了,以后还有他们什么事情? 于是一大清早,隔壁省市的人就杀到了省里。 来民宿的几位领导喜笑颜开,觉得秋长歌简直是行走的锦鲤,天降的紫微星,天生的欧皇,总之就是个宝。凡是被她青睐的人和地方,都飞黄腾达了。 一时之间大家看向秋长歌的眼神都带着一丝的炙热和崇拜。 “秋老师,今天您和傅先生还进山吗?”省里的领导见李大壮在外面探头探脑,不敢进来,问道。 长歌点头:“昨天发现的只是丹台废墟,今天我们要去崖底山谷那边看看。” “下崖底?”众人闻言一惊。 “你们亲自下去?” 长歌点了点头。 省里来的领导顿时全都有些慌,先不说崖底是什么情况,光是这两人娇生惯养,细皮嫩肉的,要是磕了碰了,受了伤,那他们怎么跟上面交代?怎么跟网友们交代? 一个是国民女神,一个是帝都世家子弟,一丁点错都不能出。 “傅先生,崖底情况不明,要是有毒虫猛兽?这贸然下去会不会太危险了?要不先派人下去看看?” 他们的意思是让军区安排人下去,然后看看可行度。 傅怀瑾也是有些担心,怕长歌下去会出意外,但是山里地势复杂,又是曾经的道门遗址,长歌不下去,派别人下去基本是探查不出来其中玄妙的。 傅怀瑾有些迟疑。 长歌伸手握住他的手,淡淡说道:“没事。” 傅怀瑾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去打个电话。” 傅怀瑾出了民宿,走到外面去打电话,然后跟李大壮一起进来。 “向导说想跟我们一起去,他对各种野兽的脚印和毒草植物都很熟悉。” 李大壮一大清早就到了民宿,一直等在外面,秋长歌找到了太爷爷口中的神仙地,就是他们家的大恩人,阿妈说了,有恩就得报。 长歌点了点头,本地人确实比他们有经验,傅怀瑾就算对毒虫毒草有研究,但是多带一个也不是坏事,而且这两天观察下来,李家人很是忠厚老实。 下崖底山涧的事情就这样说定。 吃完早饭,秋长歌一行人就坐直升机出发。此次去的是八个人,除了向导和三个便衣,还多了两个眼神锐利,身手极好的人。 长歌寻思着应该是常年跟在傅怀瑾身边,保护他的人,级别要比青市这边的人高。 秋长歌一走,省市来的领导却不敢走,就在民宿这边休息,准备耗一天,直到人安全回来,不然事情就麻烦了。 “各位领导,秋老师这边只去八个人吗?我听说是下崖底,都没有特种兵什么的,也没有安排医护人员吗?”民宿老板竖着耳朵,听了一早上,知道秋长歌一行人要下崖底,还是亲自去,顿时给她捏了一把冷汗。 不过民宿里待的都是大领导,市长都要站着的那种,他也不敢说话,好不容易趁着给领导们倒茶的功夫,忍不住提了一嘴。 领导们本就不太放心,现在被他这么一说,更加不放心。 “要不我打电话去请示一下?看能不能调派人手过来。” “秦老。”青市的领导额头渗出薄汗,“我听说您认识西南军区的方首长,要不问问他,方首长跟秋老师好像有些交情。” 省里的领导笑容僵了一下,他跟老方的那点私交,怎么人人都知道? “行,我去请示一下。”秦老去院子里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是打到省委那边,一个是打给方震,打完两个电话,暗暗心惊。 “没事了,我们就坐在这边等吧。希望能等到好消息。”秦老回来,忍不住看了看外面停着的不起眼的车辆。 直升机是军区直派过来的,那两人也是帝都指派的,果然啊。 秦老说没事,那下面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民宿老板见状,抱着茶壶缩到了吧台这边,然后被住宿的游客们喊到了二楼。 “老板,下面是什么情况,一大清早的,来这么多车,吓得我们都不敢下楼。”两个小情侣年纪最小,最兴奋。 “楼下来的是不是省市的领导?车牌号都不一样。我刚上网查了,有市长!!!” 金融男是四人中最见过世面的,压低声音说道:“后面来的车辆最牛逼,那两个人来了,直奔傅先生,都没有跟省里的领导打招呼,我猜级别很高。” “老板,你倒是说话啊。” 民宿老板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能说什么?话都让他们说完了。 “你们要不要下楼去跟领导们聊聊天?” 四人惊恐地瞪大眼睛。 “你疯了吗?老板?跟领导们聊天是能让我免试考公还是咋的?我不要,我社恐。” “我们就是来旅游的,跟领导们聊天太压抑了,我不如上网吃瓜。” “对对对,我准备蹲秋长歌五天后的生日会,没票我就在外面的广场给她应援,给她排面!” 四人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商量着怎么给秋长歌生日做应援,莫名有种重回十八岁的感觉,满满的都是激情和热爱。 主要秋长歌真的很圈粉耶,她男朋友也很圈粉。 步入社会以后,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热血的感觉了。 “加我一个,加我一个,我带老婆孩子都去。”民宿老板乐呵呵地说道,“那天我民宿关门。” 他也想年轻一回。 * 直升机在最靠近深山的地带降落。 长歌等人下来,查看着附近的地势,找出了一条路来,常年无人能抵达的深山,到处都是百年以上的老树,树木密度极高,树根盘根错节,野草没过了膝盖,一不小心就会被伸出来的树根和藤蔓绊倒。 两名特派员在前面开道,傅怀瑾拉着长歌的手,跟在后面,三个便衣断后。 三人也接到了上面领导的指示,知道这两名特派员是过来保护傅怀瑾的,身经百战,级别非常高,于是直接交出了领队权。 他们三人接到这个任务时,羡煞了整个厅局的人,尤其是两个女便衣,因为性别的优势,沾了光。此行为了保护秋长歌,上面才特意挑了她们两。 原本以为保护明星属于事多钱少任务重,唯一的好处就是能看到盛世美颜,但是这几天下来,两人才发现,秋长歌是真的一点都不娇气,上山下海的,比她们都能忍,是真的一点都不抱怨。 而且这两人真的太好磕了。 到底是帝都来的世家子弟,对秋长歌主打一个宠溺,秋长歌要下崖底,傅先生都同意,直接派来了直升机,还调来了两个特派员。 这两人让她们嗑生嗑死。 “傅先生,无人机失联了。”领队的特派员低声说道,将无人机那边传来的卫星资料传给傅怀瑾,“崖底太深了,无人机下到这个高度之后,受到磁场影响,失去了联系。” 众人闻言一惊,这一次有直升机和无人机护航,本以为难度没那么大,结果无人机都没有下到崖底就失联了。 长歌和傅怀瑾看着无人机传回来的资料,崖底的范围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大。 “这里有突出的地势,直升机能降落在这个点。这个高度应该还不受磁场影响。”长歌指出视频里的某一个点,“后面我们可以借住着满山谷的藤蔓下去。” 无人机传回来的视频里,群山之间的悬崖几乎被一根根百年的绿色藤蔓覆盖,满山谷都是藤蔓。 傅怀瑾问着领头的特派员:“这个平台能降落吗?” 特派员:“直升机能到这个高度,但是无法降落,下面藤蔓太多了,只能降绳索下去。没有受过特训的人无法完成这个操作。” 特派员说着看了一眼秋长歌身后的三个便衣。这三人虽然是警校出来的,但是没有受到这方面的特训,应该下不去。 李大壮:“俺们可以,俺们在电视上看过,腰上面绑个绳子,就下去了。” 三个便衣对视一眼,硬着头皮说道:“我们也可以。” 保护秋长歌和傅怀瑾是他们的任务,就算是刀山火海,秋长歌去,他们也得去! “那行,我们先下到这个地方,然后再见机行事,中途谁体力不支就随时上直升机休息,等会下去的时候,两个人一起下,一个带一个。” 傅怀瑾说着看向长歌,长歌一个人下去,他不放心。 领头的特派员点头:“好,那我跟直升机联系,让他到这个地点来接我们。” 众人穿越山林,抵达悬崖边的空地,然后就见直升机在附近已经等候多时。众人上直升机,开始往崖底一点点地降落。 直升机下将的十分缓慢,而且不稳,走的路线基本是无人机的路线,以免遇到不明磁场,机毁人亡。 长歌远眺着整个山势,拿出纸和笔,在纸上画出起伏的地势。 “这画着好像是一条龙,腾云驾雾的。”女便衣低声说道。 长歌又增加了几笔,原本腾云驾雾的飞龙潜入了山涧,变成了潜龙,画风瞬间突变,仿佛一条可扶摇直上九千里的飞龙坠入了深渊,吉地变成了凶地。 傅怀瑾问道:“这是什么地势?” “潜龙在渊,圣人在下位,在地理堪舆里,不是吉地。”长歌低声说道,声音被直升机的声音掩盖大半,“不过若是当做归隐地,却也算不上是凶地。” 众人脸色微变,张了张口,发现不知道说什么。 ˙这属实是碰触到他们的知识盲区了。 众人看向秋长歌的眼神隐隐生异,有秋长歌在,压根就不需要向导。她懂的那些知识,他们听都没听过。 李大壮也挠了挠脑袋,觉得自己好像没半点用处。现代高科技有傅先生,其他的有秋小姐,他们两个人就抵一支千军万马了。 他好像就是来凑人数的? 直升机下到一处突起的地势之后,就无法继续下降,压低几乎被数不清的绿色藤蔓覆盖,再往下就要跟无人机一个下场了。 领头的特派员说道:“傅先生,到地点了,我先带一个人下去做示范,在下面接应你们。” 傅怀瑾点头。 众人穿好装备。 特派员带了其中最弱的一个女便衣下去,直接从直升机上直直下降到悬崖边突起的空地上。 失重的感觉让女便衣险些吐出来,全身重量都压在了特派员的身上,等到踩到地面时,双腿都有些发软,难受地瘫坐在地上。 该死,她好像恐高。 特派员打着手势,让继续降落。 傅怀瑾朝着长歌点了点头,从身后抱住她,两人借住腰间的装备,直接从直升机上下降,平安落地。 坐在地上的女便衣呆滞地看着两人利落的身手,张大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所以,她们才是最弱的那个吗? 草,这也太打击人了。 秋长歌在综艺里压根就没有表现出真实的实力吧,她这身手,说是受到特训的也不为过! 傅怀瑾和秋长歌成功落地,后面几人也硬着头皮下来,好在有惊无险,大家都成功落地。 直升机很快就飞走。 一行八人取出登山装备,开始徒步往崖底走。 悬崖下的藤蔓有半人粗,无比结实,而且遍布山谷,宛如天然的登山绳索。众人顺着藤蔓往下走。 依旧是两个特派员开路,长歌和傅怀瑾跟上,向导和三个便衣断后。 傅怀瑾交代道:“山里的植物都不要碰,小心注意避开毒虫和毒蛇。” 两个女便衣脸色瞬间就变了:“有毒蛇?” 傅怀瑾点头,见长歌脸色也不太好,说道:“我这里有几个药囊,可以驱毒虫毒蛇,不过没有配那么多。” 他说着给了两个给最前面开道的特派员,剩下两个给了女便衣。 这药囊一开始就是为了长歌调配的,没有配那么多,没有想到这里派上了用场。 “给秋老师吧。” 两个女便衣先是一喜,随即说道。 长歌:“我有。” 两人见她手腕上系着的药囊,分量是她们的两倍,这才欣喜地收下。 两个特派员也没有推辞,收下药囊,继续往前探路。他们做的是最危险的事情,必须在保全自己的情况下,才能保护余下的人。 后面便是枯燥且艰难的旅程。 累了就找地方休息,休息好了继续沿着藤蔓往下爬,越往下,植被越茂盛,植物的根须长达千米,悬崖峭壁上各种奇花异草以及盘踞在花草之间的毒虫毒蛇。 众人全副武装,只露出一双眼睛,不露出任何肌肤,也不知道是傅怀瑾的药囊起了作用,还是向导给他们在衣服上抹的植物药汁起了作用,一行人有惊无险地往下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植被再次发生变化,山间起了白雾,雾茫茫的,伸手不见五指,藤蔓也变成了白色,仿佛结了霜冻一般,只是感觉不到丝毫的寒气,好像还有丝丝的暖气从地底涌上来。 开道的特派员提醒道:“大家小心,戴上夜视镜。” 雾气凝结在崖底,众人戴着夜视镜继续走了十来分钟,眼前豁然开朗,白雾散去。 青山深崖的崖底,一座古道观静静地矗立,青瓦红墙,道院深深,神秘静谧,千年古树探出墙头,八月的崖底,却还盛开着桃花。 这里像是被冻结尘封的世界。 第352章 无法融入的二人世界 众人被眼前巍峨的道观,绝美的花海震撼,擦了擦眼睛,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他们竟然踩在这样的一座巍峨的道观上面。 领头的特派员声音哑了哑,按捺住内心的震惊,说道:“大家小心,跟在我后面一点点地落到崖底。” 崖底四周都是数百年的古树以及冒着热气的温泉,半人粗的藤蔓垂到崖底。 众人一个个地下来,踩到地上,才有几分的真实感,然后第一反应是想掏出手机拍眼前震撼的美景。 “别拍。”傅怀瑾声音有些暗哑。 特派员看向三个便衣,重复了一遍:“别拍照。下崖底的一切行动听从秋女士和傅先生。” 长歌握住傅怀瑾的手,见他眼底翻滚着无数复杂的情绪,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淡淡说道:“我们去敲道钟。诸位请在原地休息。 这里千百年前是九洲天下第一道门圣地,不容亵渎。” 秋长歌一路上几乎不怎么说话,只有傅怀瑾询问她的情况,才会低声回答一二,众人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郑重地开口,想起她之前在直升机上画的“潜龙在渊,圣人在下位”的地势,想起是她执意要下崖底,他们才能费尽万苦千辛见到眼前这样不可思议的一幕。 众人全都惊了一下,不敢拍照,也不敢乱走一步,原地休息,看着秋长歌和傅怀瑾上前去敲道钟。 “九洲天下第一道门圣地,难道道门的正统真的在青市?” “如果这样的画面传到外面,世界都会为之震撼吧。秋老师和傅先生为什么不让我们拍照?” “也许是因为神圣不可冒犯?这里一切都透着一种玄而更玄的气息,听秋长歌的准没错。 三个便衣低声交谈着,然后就见傅怀瑾敲响了道钟,低沉悠远的钟声回荡在崖底山谷。帝都那位清风明月一样的世家子弟敲响道钟之后,沉默地站在原地,背影好似十分的悲伤。 秋长歌站在他身边,远眺着整座道观,侧脸沉静如山月,说不出的威严和空灵,仿佛不是尘世之人一般。 众人被这样的美所震撼,久久回不了神。 道钟敲响,预示着道门传承未断绝。 傅怀瑾敲完道钟,抚摸着在岁月中斑驳不堪的道钟,眼眸隐隐潮湿,钟面上那些粗粝斑驳的纹路顺着掌心一点点地印到心里,他只觉心头似是掠过了一道极轻的影子。 “对不起,师祖,弟子回来的太迟了。”傅怀瑾垂眼,克制隐忍,声音沙哑。 “我带长歌回来看您了。” 长歌握紧他的手,看着道门广场前残留的残破不堪的蒲团,走过去,与傅怀瑾跪在蒲团上,隔空拜了三拜。 傅怀瑾是道门子弟,跪拜的是师门。 她拜的是道门,是道门始祖,还有那位寻鹤道人,代表自己,也代表秋氏皇族,当年高祖和始祖也曾种下禁术,高祖身死,始祖也命陨,傅怀瑾为她换命,她在梦境中拥有九世,终究是她,是秋氏皇族亏欠道门的。 三拜之后,破旧的蒲团化为粉末,被山谷的风吹散。道钟的回音传回来,满山谷的钟声,好似无数年前,那个风雪之日,她初上道门,那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明知道她的到来会让道门消亡,依旧微笑地迎接了她。 这也许就是他们心目中的道吧。 长歌看着这个被尘封数百年的道观,和傅怀瑾对视一眼,转身原路返回。 众人见他们两回来,全都傻了眼。 两个特派员沉得住气,一言不发,反正此行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傅怀瑾,其他的事情与他们无关。 向导李大壮是个死心眼,反正他就是来带路的,别的他也不懂。 三个便衣忍不住问道:“秋小姐,你们怎么不进去?” 这样的道观在千百年前绝对是圣地,真的都不进去看一眼吗?万一有道门的传承或者一些被深埋的历史呢?更别提其他了。 长歌做了一个小声的动作,“嘘”了一声,淡淡说道:“既是道门圣地,又在这里尘封数百年,我们这些俗世之人,就不要去惊扰了道门的清净。”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巍峨的道门,低声说道:“本就是两个世界,何苦去惊醒沉睡的英灵。” 三人见她神情淡漠,言辞虔诚的模样,惊得头皮发麻,浑身毛孔都竖了起来,再看不远处的道观,只觉得肃穆神圣,顿时暗暗心惊。果然是道门圣地,幸好他们之前没有言行无状。 女便衣低声问道:“秋小姐,您这么辛苦下来,只是为了看一眼吗?” 长歌点头:“一眼足以。如今我满身尘埃,因果缠身,入不得道门,不过红尘中修行,亦是修行。” 众人听不懂,不过见她露出一抹极淡的笑容,只觉那笑容无比的纯净,竟然超越了皮囊骨相之美。 傅怀瑾温润说道:“今日之事,还请诸位深埋心底,道门既然选择了深埋于此,一切就让它回归到原本的模样。我在此深谢了。” 傅怀瑾说着朝着众人鞠了鞠躬。 众人大惊,慌忙侧身回礼,哪里敢受他的礼,傅怀瑾身份地位摆在那里,而且今日一事,又给他平添了几分的神秘色彩,大家对他和秋长歌是又敬又畏,哪里想到他本人这样谦逊。 “我可以跟阿妈说吗?我阿妈要是问,我不会说谎。”李大壮为难地问道,“我阿妈不会说出去的。” 长歌和傅怀瑾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其实也没有指望这些人真的只字不言,只是不希望再有人来这里打扰道门的清净,不过他们也留有后手,等离开这里,世人永不会找到道门。 “抱歉,傅先生,秋小姐,我们是军人,回去可能要写报告。”两个特派员为难地说道。不过他们写的报告权限很高,算是一级机密。 所以天底下根本没有不透风的墙。 傅怀瑾沉默数秒钟,回头看了一眼道门遗址,随即说道:“回吧。” 长歌点头:“今日能见是机缘,他日不得见亦是机缘,走吧,再等下去,天都要黑了。” 众人无比惋惜地看了一眼道观,然后原路返回,等顺着半人粗的藤蔓爬到了云雾缭绕之处,再往下看,只见整个道观消失在原地,崖底只剩下一片空旷的山野。 众人大惊,浑浑噩噩地继续往上爬,怀疑自己刚才所见是不是在做梦。 长歌和傅怀瑾对视一眼,继续往上爬。 在傅怀瑾敲完道钟,他们拜完,决意离开之时,傅怀瑾就开启了道门开山阵法,那是道门生死存亡之际才会开启的大阵,千百年来从未开启过,一经开启,整个道门便会消失,宛如障眼法,若非懂阵法之人,是决然找不到入口的。 只是没有想到时隔这么多年,沧海已成桑田,道门的阵法依然完好无损,只是开启时耗了一些时间,等他们爬上云雾缭绕的高度,才完全开启。 长歌看向傅怀瑾,用眼神询问:“后悔吗?” 后悔吗?往后这世上再无道门。 傅怀瑾目光深邃,微微一笑。其实长歌有句话说的很对,何苦去打扰沉睡的英灵,也许这是道门的归宿。 所以,他没有选择跨进那道门。冥冥中,心底也有一个声音在说,那是另一个世界,道门和长歌之间,他只能选择其一。 他已然辜负了师门,断然不能再辜负长歌,所以他只会永远坚定地站在她的身侧。 一行人从崖底上到崖腹突起的地势,各个累的精疲力尽,体力耗尽。 暮色一点点地降临。 直升机盘旋在半空,不断地发出讯号。 三个便衣看见直升机,险些泪奔:“直升机来接我们了。” 他们已经爬到手脚僵硬,全靠本能了。 众人瘫坐在地上,朝着直升机挥手欢呼。 傅怀瑾取出背包里的水,递给长歌,哑声说道:“补充点水分,快到民宿了。” 长歌点头,喝了一点水,眸光幽深地看着下面深不见底的深渊。 直升机降下梯子,众人上了直升机,瘫坐在座椅上,取下皮手套,看着掌心磨出来的血痕和血泡,有种恍若一梦的错觉。 太不可思议了,他们竟然真的完成了这样艰巨的任务,攀爬了一两千米,下到了崖底,还见到了那样神秘的一幕。 唯一可惜的是,没能进那道观,也没能拍照,这一切就像是做梦一样,唯有掌心的血痕告诉他们,这不是梦。 “秋老师……”女便衣回头,就见秋长歌和傅怀瑾坐在直升机的角落里,傅怀瑾低头小心翼翼地拿着剪刀剪开她的手套,看着她血肉模糊的掌心,眸光沉了沉,然后从背包里取出消毒水和药膏,帮她上药。 女便衣张了张口,后面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呆呆地看着秋长歌清冷精致的侧脸,只觉得那个瞬间,谁也无法融入到他们的二人世界里。 原来,秋长歌伤的比她们都重,掌心的血肉已经跟手套黏在了一起,她竟然一声都没吭,还有傅怀瑾,出身高门的世家子弟,却比任何人都温文尔雅,他的眼里似乎只有一人。 “怎么了?”同伴低声问道,“秋老师好像受伤了,有事情等回去再问。” 她呆呆说道:“我只是觉得,只是觉得……” 她只是觉得,从来没有见过秋长歌和傅怀瑾这样令人惊艳的人,生命里见过这样的人,好似都有了不一样的色彩。 第353章 我只是见不得你受伤 直升机在村口降落的时候,夜色已经沉的不能再沉。 村口的大灯开着,不少村民们端着碗筷蹲在村口,听见直升机的声音,欢喜地叫道:“回来了,回来了。” 等了一天的领导们闻言大喜,站起身来,翘首以盼,见直升机回来,降落在村口,心口的大石终于落下来,险些欢喜地泪奔。 就这一天,上面不知道打了多少电话问情况,上面的压力给到他们,他们也很无奈,只得给直升机驾驶员打电话,但是只知道他们下了崖底,其他的一概不知。 那种深山老林的崖底,也不知道有多少迷障和毒虫猛兽,也没有信号,基本等于失联状态,就这样忧心忡忡地干等着,这一天简直度日如年,万幸,万幸人没事,平安地回来了。 领导们连忙接人的接人,打电话汇报的汇报,一边让聚集的村民们都回去,一边去接傅怀瑾和秋长歌。 村民们哪里肯走,都知道李大壮今天又要坐直升机去寻找神仙地,端着碗筷,饭都不吃了,围过来问李大壮。 长歌和傅怀瑾直接回了民宿。 长歌累到极致,一个字都不想说,傅怀瑾也没有精力做晚饭,将长歌的口味告诉了民宿老板,让老板做一顿晚饭。 如此闹哄哄的,两个特派员见这些省市的领导围着傅先生,七嘴八舌地问着,脸黑如铁,上前说道:“傅先生,这里交给我们,您先上楼去休息,有事情喊我们。” 秋长歌已经冷着脸上楼了,唯有傅先生还耐着性子回答这些人的问题。做人有时候还得像秋小姐那样,该冷的时候就冷,不然苦的就是自己。 傅先生就是脾气太温和了点。 傅怀瑾点头:“那这里就麻烦你们了。我上去看看长歌,帮她处理一下伤口。” 傅怀瑾一走,两个特派员便冷着脸站在楼梯上,谁都不准上楼,一问三不知。 等了一天的省市领导们险些哭了。 这两位,简直是黑脸门神啊。 他们只是想知道崖底的情况,是不是真的有道门正统,也想知道傅怀瑾和秋长歌的伤势好汇报工作。 好在下崖底的还有三人。 三人将一路的情况汇报,只是说到崖底的情况时,就有些语无伦次,不知道从何说起,感觉似梦似幻,而且秋长歌说的那些神秘玄乎,傅怀瑾又拜托过他们,于是给省市的领导都说迷糊了。 “领导,具体的情况可能只有秋小姐才说得清。我们下崖底的时候是看到道门遗址了,但是上来的时候再看去就没了,就像是海市蜃楼一样。” “那要是让你们再去一次,你们认识路吗?” 三人笑容僵住,努力回想去的路线,结果发现所有的路线都是秋长歌安排的,深山老林里,根本就没有路,全是树,也没有参照物,唯一知道地点的大概就是直升机的驾驶员了,但是那是傅先生的人。 而且他们总觉得就算再去,也未必真的能再次看到那样震撼的画面。这件事情原本就很玄乎,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围。 省市的领导拍着大腿,完犊子,简直就是深山藏宝,但是无人识路啊。 * 长歌掌心的血泡被磨破,一片血肉模糊,虽然上了药,但是不能碰水。 酷暑的季节,就算山里荫凉,这一趟出去依旧出了汗。 她举着两只包的如同粽子的手,艰难地解开衣服,躺进浴缸里,泡着热水澡,舒服地呼出一口气。 “我帮你。”傅怀瑾见她有些颓然地靠在浴缸里,长发随意地散落在地上,小脸恹恹的,透着一股厌世冷漠的美,在门口站了半天,忍不住进来。 “手不能碰水,夏天伤口碰水容易化脓,而且你过几天还有一个生日会,还能谈古琴吗?”傅怀瑾说着,将她丝绸般华丽的长发捡起来,声音隐隐懊恼,“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发现你手受伤了。” 长歌闻言低低一笑:“你早点发现的话,是能背我还是我不用继续爬藤蔓?傅怀瑾,你总不能把所有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我不是你的责任,也不是你的负担,我可以独立行走。” 傅怀瑾眼眸触动,哑声道:“我只是见不得你受伤。” 长歌微微抬起下巴,示意他靠过来,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颊,说道:“那未来几天,只能麻烦傅医生帮我这个病患洗澡啦。” 傅怀瑾被她亲了一下,心口发软,目光幽深地回吻,许久,哑声道:“岁月长,以后可以一直帮你洗澡。” 长歌脸颊燥热,觉得这个话题十分的危险,她一定是被浴室里的热气冲昏了脑袋,变成了恋爱脑。 她清了清嗓子,问道:“道门遗址的事情必然会传到上面的耳朵,而且青市这边的人也不好打发,你打算怎么做?” 既是发现了那样令人震撼的遗址,看青市领导们围着傅怀瑾的架势,想必是想跟隔壁省市争一争道门正统这件事情的,眼红隔壁省市的旅游收入,人之常情。 “这事我会跟上面说是海市蜃楼,如此解释最好,就算他们派人再下崖底,应该也是发现不了其中的玄妙的。”傅怀瑾目光陡然幽深起来。 长歌点头,道门的玄妙她都无法勘破,何况是末法时代的这些人。道门本就不该现世,也无法现世。 “是我们考虑不周,不该带那么多外人进入,我没有想到,知鹤观竟然完好无损。” 她以为,那里经过地势大变,已然是一片废墟遗址。 傅怀瑾轻轻摩挲着她的发丝,亲昵地说道:“无妨,长歌,你都没有问我,是否找到了师祖留给我的东西。” 她一点都不关心禁术的渡化之法吗? 长歌讶然,抬眼看他:“你找到了?” 傅怀瑾点头,师祖留给他的不是物品,是一段尘封的记忆,就在他撞响道钟的时候,那道记忆就如同灰尘落在了他心头,他也是回到民宿,才惊觉自己脑海中多了一段幼年时的记忆。 记忆本就存在于他的脑海中,但是当时遗忘,如今被记起。 那应当是他初初上知鹤观,拜在寻鹤道人门下不久,那时他堪堪只有五六岁,还是一个小道童,整日跟在师祖身边,听师祖布施讲道,一遍遍地陪着师祖爬山。 师祖说,人的一生就如同登山,有人上山,有人下山,可无论是上山还是下山,山顶和山底并无不同,但是沿途的风景却大有不同,人生的体验才是最重要的。 那时他年纪小,并不太懂师祖所言,不过在途中摘了一把野果子,用山里的溪水清洗了递给师祖,两人坐在山涧的溪石上吃着野果子。 师祖那日心情极好,与他说到了很久远的一桩事情。 “修道之人跟普通人也并无太多不同,当年以始祖之法,高祖之能,都无法避开身死道消的命运,人呀,早晚都如山间凋零的叶,青衣以后要随心而活。” 他那时啃着野果子,觉得山间的果子很是清甜,睁着乌黑的眼睛,点头说道:“那我以后便一直陪着师祖。可是师兄说,始祖成就圣人,已经脱离三界去了。” 师祖慈爱地摸着他的脑袋,说道:“那不过是道门众人美好的期盼罢了。始祖为高祖皇帝续命,死在那座深深的帝宫里了。那里是全天下最黑暗的地方,小青衣,你长大了莫要去那个地方。 整个道门都填补不了人心的黑暗。” 他点了点头,啃完了一颗野果子,问道:“始祖为何要为高祖皇帝续命?又为何会死呢?” 师祖低低叹息:“因为道门禁术,以命换命,需要的是以己命换对方的命,若是有一人心生迟疑,禁术便会失败。 这门禁术也被始祖称为,情人祭。 也许年少时,他们都能为对方而死,可后来,渐渐在尘世间走散,只剩下一声叹息。” 那时候他还不懂情,如今想来,始祖和高祖之间也许有一段令人惋惜的往事。 傅怀瑾蹲下身子,与长歌平视,低声说道:“道门禁术,也叫情人祭。师祖留给我的只有这一段记忆,并未明说渡化之法,不过,长歌,我们顺其自然就好。” 情人祭,唯有为对方而死的情人方能渡化。普天之下,懂道门禁术,又恰是情人,又拥有无量功德的,条件苛刻至极,千百年道门禁术第一次使用是始祖和高祖,第二次便是他和长歌。 他以前不懂这禁术是情人祭,所以十世轮回,禁术也未真正成功,因为长歌前世所爱之人并非是他。 一思及此,傅怀瑾内心隐隐酸涩,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摸着她的发丝,哑声说道:“山里夜里凉,泡澡的时间不宜太长,我抱你起来,等会吃点东西再睡。” 长歌点头,她双手不能碰水,便忍着羞涩任由他抱自己起来,擦干身体穿上睡衣。 “我帮你洗下头发。”傅怀瑾摸着她如丝绸般的长发,见她泡澡时出了汗,说道。 长歌点头,闭上眼睛,让他帮自己洗头发,傅怀瑾修长有力的手指穿梭在发间,力度不轻不重,舒服的她险些睡着。 半睡半醒间,长歌低低说道:“傅怀瑾,以后谁嫁给你一定会很幸福吧。” 他那样温柔的一个人,对谁都会宠上天。 傅怀瑾手上动作一顿,没有说话,见她闭着眼睛已经睡着,亲了亲她的额角,她大约没有见过之前的他。 那些年在知鹤观清修的日子里,师兄们说他是天底下最温柔又最冷漠的人,言辞温柔,心性却冷的如青山上的白雪,生来就是继承师祖衣钵的人。 若非是她,他不会入红尘,依旧是那个既温柔又冷漠的道门弟子。 长歌睡得迷迷糊糊,感觉傅怀瑾帮她吹干了头发,抱到了床上,一碰到柔软的床,意识就昏昏沉沉,睡着之前隐约记得她忘记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 安顿好长歌,傅怀瑾自己也洗了澡,换了干净的衣服,下楼时,省市的领导们都还没有走,两个特派员守在楼梯,谁都不准上楼,就连住在民宿的几个游客也在客厅里打游戏。 傅怀瑾朝着两人点了点头,低声道谢:“今天的事情谢谢你们,后面我们不会进山,你们这次的任务结束,可以回去了。” 两人点了点头,化明为暗。 他们是上面安排常年保护傅先生的人,这些年,就算是去战乱的第三世界国家,傅先生也没有向上面申请保护,他们都是暗中保护,唯独这一次走到了明面上来。 “那我们回去复命了,有事情您再联系上级。” 两人回去复命。 省市的领导们见两个黑面门神离开,全都松了一口气,这两人人高马大,眼神锐利,周身都是杀伐之气,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又是帝都来的,可算是将两人送走了。 傅怀瑾是下楼来取晚餐的,民宿老板已经做好了傅怀瑾要的晚餐,还切好了水果,见他下楼,连忙用托盘将晚餐摆好,问道:“傅先生,是在房间用餐还是在一楼客厅?” 傅怀瑾微微一笑:“多谢,在一楼用餐就好,长歌睡着了。晚点再吃。” 他还得处理后续的事情,不然这么多人守在民宿,必是会影响到长歌休息的。 “好嘞。”民宿老板笑呵呵地将晚餐摆在餐桌上,还特意摆了一瓶鲜花,点上了蜡烛。 经过这两天,他早就看清楚民宿里的食物链,他们都是听省市领导的,领导们听傅怀瑾的,傅怀瑾听秋长歌的,秋小姐才是食物链顶端。 傅怀瑾简单吃了点晚餐,见领导们望眼欲穿的模样,伸手示意他们稍等,然后走到庭院里打了一个电话,跟上面的人说了道门遗址的事情。 上面日理万机,对这种事情并不是很在意,就算是真的发现了一个数百年前的遗址,也不如去年长歌在沙漠里发现了一个古国文明来的震动。 这些事情对当下的国计民生影响不是很大,唯独对青市的影响有些大。不过一个地级市,影响不到帝都去。 傅怀瑾打完电话,省市的领导们就接到了电话,然后痛心疾首地挂了电话,纷纷来跟傅怀瑾告别。 “傅先生,我们就不打扰您和秋小姐休息了,五天后的生日会和后面的艺术展,有任何事情您直接跟我们联系,莫要客气啊。” “对对对对,都到了我们青市,也让我们尽尽地主之谊,就别麻烦帝都那边的人了。” 众人微笑着,可求求这位大佬了,真是自带家当,一点都不麻烦他们,他们压力也是很大的。 傅怀瑾微笑点头,送他们出去。 众人一步三回头,垂头丧气地离开。 民宿老板见待了一天的领导们终于离开了,险些要放鞭炮,太难了!这一天,他和住宿的客人们简直度日如年啊。 “傅先生,后面几天领导们还过来吗?” 傅怀瑾笑道:“应当是不过来了,给你们添麻烦了。” 民宿老板笑道:“不麻烦,不麻烦,您真是客气。不过我见领导们走的时候,有些欲言又止,道门遗址的事情后面怎么说?这事传的挺沸沸扬扬的。” 傅怀瑾:“只是山里的一两处废墟,没有什么太大的价值,至于道门正统的事情都是网友以讹传讹的。这事应当会不了了之。” 这件事情他已经打电话解决了,这里还是会回归平静。 民宿老板闻言失望,看来这里不会被规划成景区了,不过也好,不影响民宿成为了网红民宿,以后有钱赚,日子还清净。 不然省市的领导们天天来,他一个屁民,真的扛不住啊。 民宿的其他客人见状围上来,兴奋地问道:“傅先生,怎么没看到秋小姐?” “傅先生,你们来这里是旅游散心的吗?网友们都说秋老师来山里是找宝贝的,现在网上都传疯了。这里都成网红地了。” “对对对,我今天从市里回来的时候,路上都有路障,不准人过来,我们还是出示了民宿的住宿凭证才放我们进来的。” 傅怀瑾闻言错愕,看来市里的压力很大,竟然都设了路障。不过以长歌的国民度和热度,确实要谨慎一点,不然这里就要人满为患了。 “长歌在楼上睡觉,我们只是过来旅游散心的,不是什么寻宝。山里只是有一两处废墟遗迹,辛苦网友们脑补了。”傅怀瑾风趣地说道。 “至于路障,可能是怕大批旅游特种兵抵达,影响村民的生活,过几天应该就会撤掉了。” 众人被他如沐春风的气质愉悦到了,内心的小人疯狂尖叫。正主亲自发糖耶。 傅先生真的又帅又风趣又温柔,难怪民国女神秋长歌会选择他耶。 “傅先生,有人说您和秋老师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吗?网友们对你们简直是嗑生嗑死,我也是。”小情侣兴奋地打call,嘤嘤嘤,她磕的cp天天发糖,她都要磕疯了。 “对呀,你们真的好般配呀,看到你们,我又重新相信爱情了。” “加油,你们一定要修成正果呀。” 傅先生温润一笑:“多谢。” 傅怀瑾没有在客厅停留太长时间,端了晚餐就上了三楼。 四名游客见他上楼了,这才想起好多事情都忘记问了,顿时懊恼的跺脚。 “该死,我明明收集了好多网友想问的问题,结果看到傅先生那张脸,全都忘得干干净净了。” 金融男:“正常,我一个男人,看到傅医生那张脸,那气质,也会忘词,他谈吐真的让人很舒服。” 小情侣举手,弱弱说道:“其实好多网友想知道,秋长歌跟宋星河是不是真的在一起过!白月光cp让人意难平。不过他们要是见过傅先生,估计会分分钟爬墙吧。” 众人暗暗点头,什么白月光cp、破镜重圆cp,那是网友们都没有见过傅怀瑾,这样温润如玉的君子,很难不让人喜欢。 第354章 理论上,她比傅怀瑾大几百岁 长歌中途被傅怀瑾喊醒,起来吃了点东西,然后继续睡。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中午,醒来时,屋内窗帘拉的严严实实,山里的雀鸟叽叽喳喳地叫着,微风吹动阳台上的帘帐,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山里岁月清静,昨日的吵闹和喧嚣似乎一夜之间消失了。 她起身,披着晨袍,走到三楼的露台小花园,从花园远眺远处的青山,看着充斥着眼前的大片浓郁的绿色,深呼吸一口气,拍了几张照片,发到了群里。 秋长歌:想一直住在山里。 小群里,这两天的信息早就999+了,秋长歌一直不出现,乔曦等人都只能从网友的口中得知她的近况,就连宋星河也不知道她的情况。 此刻见她终于出现,瞬间就炸出了一群人。 衡音秒回:好美的地方呀,嘻嘻,姐姐,我们可以做邻居呀。我也要隐居。 乔曦:你家不也依山傍水?还有古风大庄园,你家还有狗子!!!你搬出来,我住进去。 秦阳:@长歌,有一说一,风景不如你家,不过胜在山里清净,荒无人烟,适合偶尔去隐居一段时间。 宋星河:@长歌,过完生日赶紧回来。你家后山的小寺庙也很适合隐居,不必舍近求远。 衡音:姐姐,网上舆论都炸翻天了,都说你找到了道门正统,真的假的?你不出现,我们都只能去网上捡垃圾。 衡音:截图.jpg。 长歌翻看了一下衡音发的截图,昨天晚上#道门正统#还冲上了热搜,明显是青市和隔壁省市在打商战,不过现在热搜已经下了,而且不知为何官方的态度突然转变,又说道门正统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看来,这件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以后不会有人来寻找道门遗址了。 宋星河:就算真的有道门正统,有遗址,这些事情也不会真的浮出水面,显然,现在官方要按下这件事情了。 乔曦:哦草,宋少,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幕? 宋星河微笑,他不仅知道,他还见过真正的道门呢。然而这世界上很多真相都被深埋,不为人知。道门亦是如此。 长歌:只是道观的遗址,里面并无圣人,也无传承,两个省市打商战抢旅游资源和知名度而已。 长歌避重就轻地打着字。 衡音:哼,我就知道是营销手段,害我吃了一晚上的瓜,还以为姐姐又发现什么宝地了。 乔曦:你怕不是小说看多了吧,要不你进组去拍个戏。 衡音:不要,我还没玩够呢,进组拍戏多苦逼,曦姐,你连请假都请不到。 乔曦:不说请假这件事情,我们还能做朋友。(* ̄ro ̄)。 话题很快就被两人带歪,长歌在群里简单聊了几句,宋星河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宋星河:“你前天晚上挂了我电话!!” 长歌:“所以你时隔两天才来兴师问罪?” 宋星河被噎住,他昨天就想打电话过来,但是怕她太劳累,心情不好,于是就没敢打。 宋星河轻咳了两声,问道:“傅怀瑾有找到禁术的渡化之法吗?长歌,他三十周岁的生日就在五天后。” 长歌眼眸深邃地看向远处的群山,许久,淡淡说道:“禁术根本就没有渡化之法,道门禁术又叫做情人祭,这一世也许是十世轮回梦境之一。” 这是她这些天琢磨出来的结果,也许根本就没有所谓的重生和以命换命的禁术,她们都活在书里的世界,也就是轮回世界里,这一世也许就是最终的第十世。 每一世,只要她和傅怀瑾有一人没有坚定地选择对方,就没有下一世。 万幸的是,每一世,傅怀瑾都坚定地选择了她,而她前面四世从未对他动情,所以无法入轮回,一直以魂魄的方式待在他的身边,直到第五世、第六世,每一个短暂的梦境轮回,都是一世时光。 不过这些是她根据“情人祭”和高祖始祖的悲剧猜测的。 这算是最坏的猜测吧,还有一种可能,道门禁术有渡化之法,后面两世她和傅怀瑾成功渡劫,换来了这一世的新生。 宋星河瞳孔地震,失声叫道:“你在说什么?” 她疯了吗?这一世怎么可能是十世轮回里的一世?这个想法实在是太荒谬了。他无法接受这个世界是虚假的。 “我不懂道,不修佛法,是个世俗之人,所以你别拿那些玄而又玄的说辞来糊弄我,我只知道我生活的这一世是真实的,我们都还活着,而不是生活在十世轮回中的一世。否则,我从一开始就会拥有前世的记忆,不会中途觉醒。” 宋星河动了怒,声音压下来,带着一丝的怒气:“我看你是跟傅怀瑾在一起时间久了,被那些道门的说辞蒙了心,总之过完生日你就回来,傅怀瑾要是还活着算他运气好,要是他死了,满世界的好男儿,随便你挑! 用不着一棵树上吊死,你以前也不是很喜欢他,不过是为了那十世的恩情罢了。” 宋星河噼里啪啦地说着,长歌抿了抿唇,然后就见傅怀瑾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眉眼沉沉的,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 “宋星河说的没错,我们生活在真实的世界里,长歌,你只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傅怀瑾走过来,取过她的手机,安抚地抱了抱她,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眼眸陡然沉了沉。 道佛两家的学说中,一花一世界,每一世界都是真实的。所以真假难辨,古人也有庄公梦蝶,不知是庄公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变成了庄公,现实和梦境,一线之隔。 “放心,我不会死的。”傅怀瑾将她抱紧,声音哑了几分。 长歌点了点头,身子放松下来。也许是她想多了。 电话里,宋星河气的火冒三丈,所以打着电话,他们两又去谈情说爱了,眼里还有他吗? 宋星河“啪”的一声挂了电话,觉得再听下去,心态要炸了。 “电话好像挂了。”长歌听着手机里传来的盲音,眼角忍不住上扬,“他会不会被我们气死。” 傅怀瑾低低一笑:“放心,宋少宰相肚里能撑船,必不会跟我们计较的。我先帮你换药,然后下楼吃饭。” 长歌点头,掌心只是血泡磨破了,其实伤势不是很严重,傅怀瑾给她用的是特效药,经过一夜,已经不疼了。 傅怀瑾帮她重新包扎了伤口,长歌简单洗漱,然后下楼去吃午饭。 外面天气极好,民宿内十分的荫凉,山风习习,吃完午饭,长歌就坐在小花园里,喝茶发呆小憩,偷得浮生半日闲。 没有人来打扰,偶尔会有当地的村民送点蔬菜特产来,一下午的功夫,民宿的客厅里摆满了村民送的瓜果和特产。 民宿老板等她睡醒,笑呵呵地说道:“秋老师,这些都是村民送给您和傅先生的。” “送给我们的?”长歌有些惊讶。 民宿老板笑道:“可不是吗,放下东西就跑,撵都撵不上。您就放心收下,都是当地的土特产品,要是吃不完可以快递给朋友,我这边都有快递电话的,一个小时之内就到。” 长歌有些哭笑不得。 傅怀瑾开完会议,走过来,笑道:“我中午问了一个村民,当地人好像把我们当做道门后人了,也不知道向导是怎么跟他们说的。” 民宿老板:“还能怎么说,把你们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别说村民了,我都信了。” 民宿老板笑呵呵地说着,眼神认真了几分。其实他心里是真的信了七八分,这两人不是一般人,所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长歌看向傅怀瑾,低声说道:“太多了,我们吃不完。” 幸好之前给村民们送过物资,所以可以收点山货。 傅怀瑾:“要不,快递给衡音和乔曦?寄点给宋星河?” 到底是他未来的大舅子,要是宋星河再在长歌耳边吹风,时间久了,没准长歌会动摇!得不偿失,不如现在就哄一哄他! 长歌点头,可以有。 两人去看了看村民送的东西,大多是晒干的干货,都是外面买不到的土特产好,品种十分的丰富。 她送了一份给民宿老板,又让民宿老板给住在这里的游客一人送了一份,余下的拍着视频,艾特衡音和乔曦等人,问她们想要吃什么。 群里炸翻天。 乔曦:人比人,气死人,你们不是去山里度假散心吗?为什么当地村民还送山货给你们? 衡音:呀呀呀呀,有没有菌子酱,我要那个,听说山民自己做的菌子酱巨巨巨好吃,我还要烤干的牛肉干,吃再多也不发胖。 长歌翻了翻,真的给她找到了几瓶菌子酱,一人分了一瓶。 秦阳:衡小音要什么,我就要什么!!谢谢我长歌老婆。 乔曦:长歌老婆?秦阳你出息了?傅医生的五十米大刀马上抵达! 衡音:嘻嘻,他也就是在网上过过嘴瘾,现实里怂的一比。 秦阳:泪奔,我们剧中就是夫妻呀,谁还不是个高贵的男粉了。 秦阳:@宋星河,宋哥,你要什么?再不来,特产要被衡音她们瓜分完啦。 宋星河:? 宋星河还在气头上,纡尊降贵地打了一个问号! 长歌:宋星河的特产.jpg。 衡音:嗷,姐姐,你偏心,你竟然都给宋哥选好了!! 乔曦:纳尼,秋长歌,你重色轻友,你家傅医生都不管管你吗?话说你们真的不考虑拉傅怀瑾进来吗? 衡音:? 曦姐是没睡醒吧!这个群,有一个宋星河就十分的恐怖了,要是再来一个傅怀瑾,那简直就是修罗场。 长歌:(我是傅怀瑾)她手机输入了我的指纹,对我不设防,所以进不进群都一样。 众人内心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秦阳:城会玩,我去乡下玩泥巴了!秀恩爱,遭天谴啊啊啊! 衡音:我就是走在路上被人踹了一脚的单身狗!嘤嘤嘤,傅哥,你变了,你学会秀恩爱了! 宋星河:已拉黑,不谢。 乔曦:傅少,请收下我的膝盖,你到底是怎么蛊惑的秋长歌?手机里可是藏了一个人所有的秘密? 秋长歌:(我是傅怀瑾)可能我手机也输入了长歌的指纹,我对长歌而言,没有秘密。 乔曦:告辞,是我冒昧了!哦草,这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了! 衡音:(* ̄ro ̄) 秦阳:我的沉默震耳欲聋。 长歌问了他们的地址,给每个人都寄了一份特产,秦阳和乔曦是直接寄到剧组,宋星河是寄到湖墅别墅,衡音是寄到家里。 这样一分,剩下的就不多了,正好留给杜敏和小助理。 “杜姐和小助理?她们下午的航班,算算时间,差不多要到了。”傅怀瑾见她竟然还不忘经纪人,猛然想起这桩事情来。 这两天,杜敏的电话都是他接的。有关生日会的事情都是他在处理。 说话间,只见外面传来车子引擎的声音,杜敏和小助理拖着大行李箱,风尘仆仆地找过来,看见长歌的瞬间,险些泪奔。 这一路过来简直是过五关斩六将,重重路障啊,简直就是查户口啊。早知道她就跟长歌一个航班过来了。 “长歌姐,我们来啦。”小助理兴奋地叫道。 “哎呀,你的手怎么了?怎么还包扎上了?长歌,你过几天还要在生日会上弹古琴,这还怎么弹?”杜敏看到她手上包扎的纱布,脸色大变。 “长歌姐受伤了?”小助理急道,“完了,粉丝知道肯定会心疼死。” 长歌见她们如临大敌的模样,失笑道:“只是小伤,伤的是掌心,不是手指,弹琴影响不大,就是我原本就弹的不算好,这一下应该更业余了。” 傅怀瑾:“过两天应该就无事了。你们不用担心。” 用的特效药,伤口已经结痂了,不过对弹琴还是有影响的。 傅怀瑾再三保证,两人才放下心来。 小助理将两人的行李搬到二楼。 杜敏跟长歌说着生日会的筹备进度和这几日网上的舆论。 “生日会的筹备工作都差不多了,就等四天后了。给粉丝准备的伴手礼目前准备了一万份,当天做好,一早就空运过来。 傅医生说,经过这两天的舆论,那天来的粉丝可能会比较多,就多准备了一些伴手礼,场地外面也搭起了凉棚,现场会运一些冰块过去,就算进不了内场,粉丝们也不会太受罪。” 长歌点了点头,傅怀瑾考虑的面面俱到,只是想到还有四天就是生日会,她内心有些心浮气躁。她的生日,也是傅怀瑾三十周岁的生日。 “长歌,你怎么看着不太高兴的样子,是我们哪里没考虑到吗?”杜敏见她垂眼沉默不语的模样,有些慌。 “不是,跟生日会无关。” “那是最近网上传的沸沸扬扬的道门正统的事情?” 这瓜杜敏也没吃明白,只知道这事爆出来之后没多久,官方就出来辟谣了。网友们也就散了。 跟在秋长歌身边这么久,杜敏也意识到,越是离奇神秘的事情,越有可能是真的。她也早就练就处事不惊的本事了。 长歌淡淡摇头,看了一眼在小花园里继续开会的傅怀瑾,低声说道:“那天也是傅怀瑾的生日。” 杜敏一惊:“你们两同年同月生的?这么巧的吗?” “不同年,理论上,傅怀瑾大我五岁。”实际上,她大傅怀瑾几百岁。 “那你准备给傅医生过生日?想好怎么过了吗?准备好礼物了吗?” 长歌抿唇,这段时间一直寻找道门禁术的渡化之法,加上傅怀瑾有三十而逝的箴言,别说给他过生日了,她连礼物都没有准备。 结果到了这边费尽千辛万苦才知道,寻鹤道人留给傅怀瑾的只是一段忘却的记忆。有关道门禁术的渡化之法,只有“情人祭”三个字。 情人祭!情人祭!难道真的是献祭之法吗? 长歌眯眼。寻鹤道人为何要告诉傅怀瑾,禁术是“情人祭”? 杜敏压低声音说道:“现在准备还来得及。宝呀,傅医生喜欢什么,你就送什么,我觉得无论你送什么,傅医生应该都会高兴的。” “你知道傅怀瑾的喜好吗?” 长歌远眺着民宿外的青山,日薄西山,青山似是笼罩了一层淡淡的薄晕,如同娴静的少女,即将沉入深浓的梦中。 傅怀瑾喜欢什么?她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 他以前喜欢周游诸地,喜欢修道,喜欢过闲云野鹤的日子,后来数世轮回,为她积攒功德,当过和尚,当过书生,当过游侠,也当过帝王。 原来每一世积攒下来,他为了做了那么多的事情。 最初的最初,她连他喜欢什么都不知道。 长歌双眼有些酸涩,傅怀瑾的所求又是什么呢? 杜敏见她沉默不语,弱弱地说道:“其实我觉得,名利富贵,地位和荣耀这些东西,傅医生早都有了,也许他真正在意的只是你而已。 无论你送什么,他都会很高兴的。” 其实她觉得傅怀瑾最想要的应该就是名分。 认识长歌这么长时间,她一直很清醒理智,对待感情更是谨慎,长歌承认且在一起过的只有傅怀瑾这一个男朋友吧。 “你们在聊什么?”傅怀瑾结束会议,见她们坐在一处说着悄悄话,耳尖地听到几个字,温润笑道,“杜姐,你一来就催着长歌工作吗?” 杜敏慌忙摆手,笑道:“怎么会!我先上去收拾行李箱,你们聊。” 杜敏赶紧上楼,把空间留给两个小情侣,见傅怀瑾坐到长歌身边,与她交谈的模样,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她们家长歌在感情里就是太被动了,像是受过很深的伤。希望傅怀瑾能一点点地治愈她。 不过长歌出道至今,只在早期中二地追过宋星河,后面也没听说她谈过恋爱啊。杜敏摇了摇头,觉得宋星河真是该死啊! 不远处的帝都,收拾好行李箱,准备飞青市的宋星河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该死,是谁在骂他? 该不会是陆西泽那王八犊子吧。 这厮最近简直是销声匿迹,不知道到底在憋着什么坏。 第355章 山上的神和红尘里的帝王 青市。 陆西泽刚下飞机,看着这个被夜色笼罩的地级市。 这两天,有关道门正统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上网一看基本就知道了秋长歌最近的动静。 她和傅怀瑾到了青市,并且发现了知鹤观的遗址。 他们是想找道门遗址,了解有关道门禁术的真相吧。 陆西泽薄唇冷冷地压下来,前世傅怀瑾在他眼皮底下偷梁换柱,用道门禁术让长歌入十世轮回,现在看这个禁术压根就没有成功,否则他们何须去找道门遗址。 “出来。”冷冷的声音。 被禁锢在反派意识里的系统瑟瑟发抖地出来。 系统卑微道:“宿主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系统险些泪奔,这反派真的是它从业这么多年buff叠满的一个,又强又变态又惨又偏执,前世开国帝王,帝王的龙气和威压就能压制住它,何况这厮这辈子惨上加惨,还富可敌国。 自从它频繁跟秋长歌联系,被反派发现之后,就直接给它关了小黑屋。这种拥有神秘古国的平行世界,它再也不要进来了。 陆西泽:“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系统:“好的,宿主。” 系统没有做任何挣扎,直接出卖了第一任宿主秋清莹,以及这个世界的女主秋长歌,它目前一点都不想挑战这种变态偏执的宿主,生怕他永远给它关小黑屋,然后世界毁灭,它也直接一朝回到解放前,变成一些零件。 数秒钟时间,陆西泽就接收到了系统传递的所有信息,凤眼忍不住眯起来。 所以,这玩意儿竟然隐瞒了这么多的事情? “目前这是个修罗场平行世界,我的任务就是辅佐您完成大业。您指哪打哪,您就是我的主人。” 陆西泽冷嗤:“辅佐我毁灭世界?” 系统噎住,谦卑地说道:“您也可以选择世界美好,成为全球首富,到时候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陆西泽薄唇勾了勾,冷酷说道:“朕上辈子就做了帝王,万人之上,你画的饼对我而言,都是渣渣。” 系统:“……” 陆西泽敲了敲虚空,冷冷问道:“十世轮回你知道多少?” 系统:“这属于古国的道门禁术,我是外来的,我也不知道很清楚,如果我绑定的是女主或者男主……额,男配,那我应当是能弄清楚的。” 系统察觉到反派心情陡然恶劣,吓得直接将“男主”两个字吞了下去,吐出“男配”二字来。 这该死的求生欲! 陆西泽:“废物。” 系统:“……” 要不,它还是继续去关小黑屋吧。 陆西泽:“你能联系上长歌?” 系统肯定地点头:“可以,女主能感应到我的存在,要不是女主不喜欢束缚,早早就可以跟我绑定。” 那它的宿主就是秋长歌,而不是眼前这个阴晴不定,随时要灭世的大魔头反派了,嘤。 早知道!!它就强行绑定女主,哭着求着也要秋长歌绑定它。 陆西泽点头:“你去联系她。” 系统愣了一下,联系女主,反派想做什么? 人类真的很复杂,尤其是当过帝王的,心思深沉,更是复杂。 系统消耗能量,构建出通道,联系着在山区民宿的女主,“咚咚咚”,礼貌地敲了三下门。 很快,虚空中传来一股波动。 秋长歌清冷淡漠地声音传来:“系统?你被陆西泽放出来了?” 系统险些哭出声来:“是的,女主。” 话音未落,系统就一个哆嗦,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意识控制住了它,宿主直接开启了系统的监察功能,画面跳跃了几下,出现了秋长歌的身影。 哦草!它感觉自己积攒了几个月的能量在飞逝! 反派竟然利用它去监控女主!好病态,好偏执! 这是什么逻辑鬼才,他竟然知道系统拥有这项功能。它自己都不舍得开启系统监控,能量消耗太大,大到它崩溃。 画面里,秋长歌素颜长发,只穿着薄薄的睡袍,坐在花园里撸着小狗子,黑发雪肤红唇,有种素净的美。 系统看的都有些呆。这个女主是真的美。难怪反派念念不忘。 长歌正在撸着小毛球,昨天从山里回来,傅怀瑾就让人将小毛球空运过来,晚饭后正好送到。 她事先不知道,等看到小毛球时十分的惊喜。 晚饭后,她就抱着小家伙在小花园里吹风,看山里的夜景,听着山里蝉鸣声,刚跟小毛球玩了一会儿,她就察觉到一股特殊的能量波动,消失许久的系统直接找上门。 只是这一次,她莫名有种不舒服的感觉,有一种似有若无的凝视感。 长歌皱了皱眉尖,继续跟系统交流:“有事?” 系统被问懵了。 系统:“女主,你就一点也不关心这个世界的走向吗?你不关心反派的黑化值吗?你不怕下一秒世界就毁灭了吗?” 秋长歌:“哦。” 毁灭就毁灭吧。 系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它飞逝的能量啊! 长歌弯了弯唇角,说道:“别哭了,陆西泽最近怎么样?” 系统哆嗦了一下,感觉笼罩它的意识犹如波涛一般翻滚起来,意识到反派起伏的情绪,小心翼翼地说道:“我不太清楚,我这些天一直被宿主关在小黑屋里,刚刚放出来。 不过我猜应该是不太好的。宿主的黑化值目前稳定住了,黑化值百分八十八,好吉利的数字啊。” 长歌:“……” 她摸着小毛球毛茸茸的小尾巴,淡淡说道:“陆西泽到青市了?” 系统一惊。刚坐上车的陆西泽也微微眯眼,随即露出一个笑容。她猜到了。 “所以你现在已经彻底被他控制住,成为了反派系统吗?”长歌声音越发冷淡,系统的态度太过谦卑,不敢说反派,一个劲地喊宿主。 陆西泽不会在监听系统的一举一动,顺便也监听她的一举一动吧? 长歌眼眸微深,切断了跟系统的联系。 系统一脸懵逼,陆西泽见状低低笑出声来,她还是一样的敏感,只是看了她两眼而已。就算不利用系统,他也可以监控她。 外来的系统比较好用而已。 陆西泽闭了闭眼睛,俊美冷漠的面容黯淡了几分,哑声吩咐道:“去民宿。” 系统弱弱地问:“宿主,还联系女主吗?” 陆西泽:“不用,我去见她本人。” * 切断了跟系统的联系之后,那种被凝视的感觉顿时消失。 长歌眼眸微深,心情陡然有些恶劣起来。 陆西泽必然已经到了青市,可能下一秒就会出现在民宿。前世那种密不透风的窒息感浮上心头,那人一贯喜欢将一切掌控在手中,很多时候让人喘不过气来。 “汪汪汪……”许是察觉到主人的不开心,小毛球叫了两声。 “长歌?”傅怀瑾听到小毛球的叫声,见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远方,心情似乎不太好,顿时挂了电话,走过来,低声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长歌抬眼看他,沉思数秒钟,说道:“陆西泽到青市了,刚才我察觉到他的监控。” 傅怀瑾闻言眉头紧皱:“监控?你是说他的手伸到了民宿里?用的卫星?” 陆西泽拥有全球最多的私人卫星,因为跟上面的利益交换,确实可以做到利用卫星进行监控。sj拥有全球最前沿的实验室。 长歌摇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握紧了他的手。 系统的事情一直是这个世界最大的隐秘,目前知道这个秘密的除了她,只有绑定系统的陆西泽知道,秋清莹跟系统解除绑定之后就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她不知道傅怀瑾能不能知晓,但是她不想冒这个风险。 她和陆西泽之间的恩怨,总要她自己去解决。 “我让人去排查一遍,然后去问下。”傅怀瑾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别怕,就算他来了,你也无需害怕。你们之间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长歌点头。 傅怀瑾去打电话,转身的瞬间,俊脸沉了下来。 半个小时之后,黑色宾利车刚离开机场附近,文理看着手机上不断闪烁着红光的实验室信号,低声汇报着:“我们在国内的几颗卫星权限被全部锁定关闭了。” 陆西泽坐在后座闭目小憩,几乎是一瞬间就清醒过来,低沉笑出声来:“动作这么快?” 只是关闭了几颗卫星拥有的权限吗? 看来长歌还是没有告诉傅怀瑾,有关系统的事情。这是独属于他们两人的秘密。 她还是那样的敏感警觉,让他血液都隐隐沸腾起来。 “无妨,明天就会恢复的。” 文理欲言又止:“今晚卫星权限关闭的话,就等于我们被蒙住了眼睛。” 等于黑暗中关了灯,变成了瞎子。 若是这个时候有组织来暗杀,风险太大了。青市这一带,不是陆总的势力范围。 陆西泽冷酷地摆了摆手:“影响不大。” 因为他很快就能见到长歌本人了。 “让司机开快点。” “是。” 傅怀瑾的一通电话,险些让各方势力人仰马翻。 长歌看着漆黑一片的夜空,没有去睡觉,反而披了一件外套,抱着小毛球下楼。 民宿里,民宿老板和四名游客还没有休息,泡了一壶茶,一群人坐在院子里聊天,见秋长歌抱着雪白的小狗子下楼,都愣了一下。 都这么晚了,秋老师怎么还没休息? “小狗子好可爱好漂亮,好像是博美犬,想养。” “这种品相的太难得了。应该挺贵的。” “秋老师怎么还没睡觉?” “不知道啊,有便衣在,咱也不敢上前去问。” 众人你推推我,我推推你,硬是没敢上前,好不容易,年纪最小的小情侣准备上前去,就见傅怀瑾也从楼上下来,一贯斯文俊雅的面容有一丝的沉郁之色。 傅怀瑾带了一件大披肩下楼,下来披在了秋长歌身上,与她坐在客厅里低声说着话。 隔着远,也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五人明显察觉到今晚气氛好像有些不一样,正准备上前去询问,就见一直守在民宿的女便衣进来了,而且民宿外传来车辆熄火的声音。 露天的小花园,只围了一圈篱笆,能直接看到民宿门口的情况,黑色低调奢华的宾利车停靠在民宿门口的大树下。 司机打开车门,就见一道长身玉立的身影下车来,西装革履,路灯下的面容俊美冷漠,尤其是那双幽深狭长的凤眼,给人一种无形的威压之感。 好有气势,好帅! 仙品帅哥! 众人眼睛都看直了,这人跟傅怀瑾不相上下的帅,不过傅先生身上有一种清俊出尘的超脱气质,像是雪山之巅不染尘世的清泉,这男人却是一身的杀伐之气,像是滚滚红尘里厮杀出来的王者。 一个山上的神,一个是红尘里的帝王,不一样。 “好像是来找秋老师的,怎么这么帅。” “宾利车啊,好像还是限量版的……” “真的进来了。老板,是不是来办理入住的,你快去!” 民宿老板有些懵,缩了缩脖子,后面的房间都被傅先生定完了,早就锁房了。 而且这男人一看就不好惹,开这么壕的车,气势这么强,他才不要上前去当炮灰。 五人畏畏缩缩,竖起耳朵吃瓜。 那边长歌看着出现在民宿的陆西泽,丝毫不意外,青市这边的路障能拦得住粉丝和路人,但是拦不住陆西泽。 陆西泽径直进来,幽深的凤眼掠过傅怀瑾,直直看向她,低沉开口:“你不是想见我吗?我来了。” 说的好像是他应约而来。 “今晚我住这边,后面我们有的时间谈。” 长歌指尖微微攥紧,没有说话。 文理上前,询问道:“谁是老板,麻烦给我们准备两间房间。” 民宿老板慌忙上前,近距离看陆西泽,只觉得他眉眼冷峻,气势迫人,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傅怀瑾。 傅怀瑾点了点头。 民宿老板这才笑眯眯地给他们准备房间,然后就见文理挥手让后面的人将陆西泽常用的东西搬进来,衣食住行样样不缺。 这架势震惊全民宿的人。 古代帝王出行才这么大的排场,这人又壕规矩又多,和他一比,傅怀瑾和秋长歌就显得格外的平易近人。 “他好像是秋老师的前夫!”常年泡在论坛上吃瓜的小情侣猛然想起吃过的瓜,看过的照片,捂嘴压低声音兴奋地叫出来。 一个是前夫,一个是现男友,一个比一个帅,一个比一个壕,这种豪门恩怨追妻火葬场的狗血瓜,她们能吃三天三夜,脑补一万字来! 第356章 你一直没睡是在等我? 陆西泽住进来之后,原本清净的民宿开始热闹非凡。 厨师和管家抵达民宿,开始全程服务陆西泽一人。 穿着厨师服的米其林厨师,西装革履的管家,最最最新鲜的食材和物资犹如流水一般运进来,民宿老板和游客们看着这样奢靡的一幕,张大嘴巴,目瞪口呆。 “秋老师,陆先生把客房的所有东西全都换了一遍。” “秋老师,陆先生把我厨房的厨具全给丢了。” “秋老师,陆先生……” 半个小时不到,民宿老板硬着头皮去找秋长歌告状了。这位陆总一直过的都是这种奢靡至极,洁癖到令人发指的生活吗? 客房内的所有软装全都换成了陆西泽自带的,但凡陆西泽用得到的东西全都被他换了一遍,他简直怀疑陆西泽这一次来青市,带了一飞机的行李。 长歌也被陆西泽这动静扰的有些心烦。他这种不顾人死活的模样,像极了前世她死后,四处征战时期的萧霁。 主打一个随心所欲,唯我独尊,谁敢反抗就杀无赦。 “抱歉,给您添麻烦了,所有的损失您找文理报销,他会处理。”长歌耐着性子,说道,然后招来了文理。 “陆西泽最近是什么情况?” 文理微笑道:“秋小姐,您有什么疑问可以直接问陆总,陆总最近的心情不是很好,建议各位,离他至少三米远。” 文理说着看了一眼民宿老板和死活不走的游客们,笑不入眼。情场失意,谁能高兴的起来。 最近的陆总,真的很危险。 民宿老板打了一个寒颤,深深后悔刚才不该借着告状来吃瓜。这位前夫哥不仅壕的令人发指,而且气势强,周身气压极低,绝对是不能惹的大佬。 还吃什么瓜,先保命吧。 长歌看了一眼坐在庭院外吃夜宵的陆西泽,皱了皱眉尖,冷淡点头。今天太晚了,明日聊吧,否则今晚是别想睡了。 长歌看向民宿老板:“这几日,麻烦你们多担待。有事情直接找文理就好。” 民宿老板连连点头。 长歌起身上楼去睡觉,刚躺下,就听见敲门声。 傅怀瑾去开门,只见民宿老板在外面再三道歉。 长歌隐约听到他们的交谈声。 “抱歉,傅医生,这么晚打扰您,是村子里好像有村民食物中毒了,现在这个点乡里的诊所都关门了,要到镇上去,来回就是一个小时……” “我去看看。” 傅怀瑾回来,换了外出的衣服,亲了亲她的额头,低声说道:“你先睡,我去村子里出个诊,很快就回来。” 长歌有些昏昏沉沉地点了点头,听到他带着医药箱出去,轻声关上了门。 长歌陡然清醒过来,起身走到阳台上,看着傅怀瑾打着手电筒跟村民们一起离开。 这一走就是一个小时,毫无音讯。 她没有睡意,披了一件厚厚的披肩下楼等傅怀瑾,觉得今夜算是没法子入睡了。 一楼大客厅内,游客和民宿老板都去睡了,客厅内留了几盏晕黄的灯。长歌下楼,去冰箱里拿了一瓶水,一回头,就见陆西泽坐在沙发上,电脑上还开着视频会议。 他只穿着居家服,坐的沙发是新搬来的皮沙发,眉眼冷峻,像是一块千年不化的寒冰。 “睡不着?”陆西泽关了电脑,冷不丁地开口,声音低沉沙哑,融入深浓的夜色里。 她迟疑地数秒钟,准备出去等。 “今晚不到凌晨三四点,傅怀瑾回不来。”陆西泽冷嗤道,“我从来不知道,你还有等人的习惯。” 长歌皱起眉尖:“你怎么知道?出诊的事情跟你有关?” “这个世界有钱能使鬼推磨,我不过是花了一点钱,让他今夜回不来而已。我见不得你们两同床共枕。”陆西泽一字一顿,冷冷开口。 长歌深呼吸,觉得他果然是有病,而且还是病得不轻的那种。 “别喝冰水,我给你煮茶,反正今晚你也睡不着。”陆西泽指了指庭院。 庭院的草坪极大,远离客房,谈话的话不会被人听见。 陆西泽煮了一壶茶,长歌与他坐在庭院草坪的餐桌上,身上将手腕上的药囊取下来,放在了桌子上。 露天庭院,草木多,蚊虫也多,药囊驱蚊,不然用不了半个小时,她腿上估计都是被咬出来的蚊子包。 “说吧,为何想见我一面,我以为你如今是乐不思蜀,忘了我的存在了。”陆西泽先发制人,开口质问。 长歌面无表情:“不是你想见我一面吗?不然也用不着这样大费周章的折腾傅怀瑾,与我大半夜地坐在这里。” 陆西泽凤眼沉沉地看着她,随即俊美的面容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低沉说道:“是我想见你,秋长歌,你知道你是这世上最高明的垂钓者吗?梦里钓着我,坚定不移地选着我,现实中冷脸相对,与我老死不相往来。 最终的结果,就是你钓着所有对你有好感的人。我,傅怀瑾,还有宋星河。 一山不容二虎,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满足于梦境里的那点小恩惠,对你感恩戴德,看着你跟傅怀瑾双宿双栖? 我是那么好惹的人?” 他嗤笑,眉眼间皆是嘲弄之色。 长歌脸色微变,五指无意识地攥紧,竟然无法解释。 “我的选择一直都是傅怀瑾。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陆西泽冷笑:“我知道,你不用强调,所以在十世轮回梦境里,你为何不继续选他,而是选择我?那不是你内心真实的想法吗?” “我只是以为能改变你,让你放弃灭世。” 陆西泽幽深的凤眼直直地看着她,仿佛将她彻底看穿,许久,似笑非笑道:“你怕的是我灭世吗?你秋长歌会惧怕死亡吗?还是说你是菩萨,想救这个世界的人,长歌,别自欺欺人了,我们都是冷漠自私的人,连自己都不爱,如何会爱世人。 你只是想选我,如此而已。” 长歌脸色一点点变的苍白起来。她指尖微微蜷缩起来,没错,陆西泽说的没错,她们在某种意义上是同一种人,因为见过最黑暗冰冷的世界,遭遇过最深的背叛,所以连自己都不爱。她也不爱世人。 世人如何,与她何干。 一直以来,她都披着一层伪善的皮,做那个秋长歌,如此而已。 “我们是同一种人,刺猬就该抱在一起取暖,这样不会伤害到别人,傅怀瑾只是你心里渴望的一盏灯,他无法触摸到你的灵魂,你的伴侣应该是我,只有我懂你。” 陆西泽眉眼压的深沉,伸手握住她有些冰冷的手,一字一顿吐出最惊心动魄的字眼:“以前我不懂,如今我懂了,你喜欢的人一直是我吧,长歌。所以你抗拒我,远离我,因为我是你心底不敢承认的那个人。” 长歌指尖如同被火灼烧般,猛然缩回来,她闭眼,克制住内心翻涌的情绪,像是陈年旧伤被人血淋淋地撕开。 他果然冷酷又无情,用那样一张俊美冷酷的脸,微笑地说出最伤人的话。 她有一瞬间的茫然,像是回到了十五岁那年的大雪之日,她站在冰天雪地里接着雪水,他也是如今日这边,闲散地走过那条布满积雪的长廊,笑语晏晏地说出诛杀她的话语来。 那时的她有一丝的无措和无助。因为一瞬间的心动和心死。 年少时的爱会死灰复燃吗? “陆总,就算你对我女朋友爱而不得,也不该用这样卑劣的手段,在深夜里诱导,精神控制她,她不是你可以控制的人。” 傅怀瑾清冷冰凉的声音响起,从深夜里披星戴月地赶回来,眉眼沉郁,克制着怒气,一把拉住长歌的手腕,与他冰冷对峙。 长歌手腕被他握住,回头看到他清俊的面容,如梦初醒。 陆西泽薄唇冷酷地抿起,冷冷说道:“你竟然回来了。不是说医者仁心吗?你竟然放着那么多的病人不管?” 伪善罢了。 傅怀瑾:“所有食物中毒的村民都已经被送到医院,有专门的医生接手。陆总,这样的把戏希望你下次不要用了。这世上不是只有我一个医生,医生这个职业也不该用来道德绑架。” 他出了民宿,第一时间就给青市的医院打了电话,让人安排救护车过来。好端端的村民怎么会食物中毒,而且会有这么多人。 恰巧是陆西泽来的今夜。 不管是不是他多心,有备无患总是好的。陆西泽所拥有的权势、财富和地位,他也同样拥有,他不用,不等于不会用。 陆西泽眉眼阴沉了几分,小看他了。竟然这么多疑。 “至于长歌和我之间的感情,陆总不用反复帮我们确认自己的心意。 她在梦境里选你,不过是想给往事一个好的结局罢了,跟情爱无关。长歌若是真的对你有意,此刻站在她身边的人就是你,而不是我了。” 傅怀瑾说完,握紧秋长歌的手,拉着她上楼。 从始至终,长歌都一言不发,眸光惊异地看着傅怀瑾,仿佛第一天认识他一般。她着实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回来,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怼的陆西泽脸色阴沉,哑口无言。 从他回来,握住她的手开始,过往那些被撕裂的伤口好似开始一点点地愈合,她终于敢直面过去的伤口和自己。 “抱歉,回来晚了,我去洗手消个毒。” 傅怀瑾拉着她去洗手消毒,然后换下外出的衣服,去简单洗了一个澡。 长歌听着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没多久就见他出来。 “你……”她嗓子微哑,明明该尴尬,毕竟被陆西泽点破了那样的心境,但是看到傅怀瑾温润的眉眼和如沐春风的气质,所有的不舒服都瞬间被抹平。 她想,前世的自己多少是有点眼光的,从那么多的人中一眼就选中了他,让他成为自己的夫婿,许是那时候她就喜欢他身上这温润清朗的气息,像是良药,能治愈久病沉疴的人。 “我什么?我身上应该没有别的味道了。”傅怀瑾走过来,低声笑道,“你今晚看我的目光有些不同,是不是被我的攻击性吓到了? 长歌,你可以慢慢发现,也许我还有很多不一样的一面。” 长歌闻言,眼眸弯了弯,他可真会安抚人心。 “村民们怎么样?真的是陆西泽动的手脚?” 傅怀瑾点头:“食物中毒,应当是两种相克的海鲜食物一起吃的,这里不沿海,村民们很少吃海鲜,而且还是空运过来的海鲜。他有的是钱,能干得出这样的事情。” 傅怀瑾内心隐隐不安,陆西泽现在是真的有些疯,为了支开他,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那些村民吃下去的量不大,而且各个犹如中了奖一样喜悦,上吐下泻几回,打了点滴就会没事。 有钱果然为所欲为,也不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放心,已经没事了。”傅怀瑾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长歌,你一直没睡是在等我吗?” 长歌险些被他视线灼伤,有些哑然,是呀,她原本都困了,结果迷迷糊糊间听到他出去的声音,陡然就没有了睡意。 她第一次会在夜里等人归来。 她好像越来越习惯他在身边了。 “我很高兴。”傅怀瑾低低笑出声来,看她的神情就知道了答案,她在感情上内敛到近乎苛刻的地步,从不轻易表露自己的想法,但是他很高兴。 长歌不是一块不知道喜怒的石头,她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没关系,这样也很好,因为他也很内敛,情感深埋在心底,犹如炙热的熔浆,可越是压抑内敛,越是情深意切。 他很高兴。 长歌声音有一丝的沙哑:“好困,快睡吧。” 她别开视线,心里有一丝丝的甜。原来也有一种相处,没有无味的猜忌,没有争锋相对,刺的遍体鳞伤,也可以这样如春水一般柔软舒服。 “嗯。”傅怀瑾点头,关了灯,在她额间落下一个克制且炙热的吻。 第357章 这已经是克制的结果 陆西泽一来,民宿的氛围陡然肃杀几分,不仅村民们不敢过来给秋长歌送山货,就连住在民宿的四个游客也瑟瑟发抖,都不敢下楼吃早饭。 四人建了一个小群,将民宿老板拉了进来。 金融男:@民宿老板,跪求哥帮我们把早饭送到房间,不敢下楼。 小情侣:我先顶着锅盖观望,老板,有瓜请立刻艾特我,冒着生命危险我也要给广大网友直播修罗场。 旅游女:咳咳,其实我想下楼吃饭的,主要是真的帅啊。看一眼都值了。 民宿老板:别,我求你们了,早饭我亲自给你们送到房间,求你们千万别下来,陆总洁癖是真的深,我走到他旁边感觉自己是个小细菌,小病毒,谁懂? 民宿老板险些要哭了,一大清早起床就见陆西泽面容冷峻地坐在客厅内,大厨在现场做早餐,助理在汇报工作,管家笑眯眯地站在吧台前,看着吧台缺了一角的桌子。 民宿客厅被打扫的纤尘不染,焕然一新。 民宿老板内心是崩溃的,这种深度洁癖的人,叠加了金钱、权势、地位buff,给人的压迫感,分分钟能压死一头骆驼。 他简直不敢想,等会傅怀瑾要是下楼,这两人遇上,那得是什么画面。 民宿老板丝毫不知道,昨夜两人已经交过手了,傅怀瑾完胜。 小情侣:前方高能预警,秋老师下楼啦。 群里人瞬间炸开了锅,全都偷偷拉开了门缝,打开了窗户,竖起耳朵听着楼下的动静。 民宿老板:看到秋老师了,陆总让厨师给她做早餐!!! 群里群情激动,可以下楼吃瓜啦。 长歌今天的安排是去体育馆看生日会现场,然后还要熟悉一下刚借来的古琴。她掌心结的痂已经掉了,只是要想彻底痊愈还得需要半个月。 杜敏和小助理还没起床。 傅怀瑾早起去村子里去看食物中毒的村民。 她抬眼看着面前的陆西泽,俊美冷峻的眉眼,凤眼幽暗如古潭,只是眼底都是红血丝,想必昨晚没睡好。 他睡眠质量一向差,尤其是换了陌生的环境。 “早餐是你喜欢的豆浆和米线。”陆西泽让人将做好的早餐端给她。 长歌冷淡点头,安静吃着早饭,米线的口感非常好,非常清淡且令人食欲大开,萧霁当摄政王的那几年,大多时间是住在帝宫的,对她的饮食习惯十分的清楚。 她偏爱这种特色小食。 陆西泽自己不吃,只是沉默地看着她吃。 民宿内气氛十分的诡异。 金融男几人下楼时,就见陆总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秋长歌,深情的能滴出水来,客厅内鸦雀无声,安静的他们都不知道该迈哪只脚。 四人轻手轻脚地下楼,大气不敢出,远远地坐在客厅的角落里,内心的小人在疯狂尖叫。他超爱,他真的超爱,在秋老师面前,陆总直接从暴君变成了忠犬。 天呐,这两人之前到底是因为什么离婚的。 小情侣:我受不了了,我真的特别磕前夫哥,我看小说都爱看破镜重圆+先婚后爱的,这一对为什么要be,为什么?苍天呐。 金融男:他们不be,傅医生就得be,极限二选一,我还是选傅医生。你们女人都不太理智。陆总这种的控制欲太强了,婚后会没自由。你们喜欢婚后时时刻刻被人掌控的感觉吗? 旅游女:陆总这款是霸总天菜,年轻的时候我会喜欢,现在年纪大了,我还是更喜欢傅医生这种包容尊重的爱。不过光看脸的话,成年人不做选择,全都要吧。 小情侣:嘤嘤嘤,那我就看到哪对磕哪对吧,只要我磕的多,我的cp就不会be。 四人在小群里叽叽喳喳,聊的飞起。 那边,秋长歌察觉到不断飘过来的视线,垂眼,冷淡说道:“你影响到民宿的正常运作了,陆西泽。” 太招摇。 他来的第一夜,言行举止处处都在彰显自己的金钱地位,可他越彰显,她越是能看到他内心的孤独凄凉。 他如今已经到了要依靠外物来寻求内心的平衡了。 陆西泽唇角勾起讥诮的弧度:“这已经是克制的结果了,你应当知道我以前的排场。”帝王出行的排场,她是知晓的,她以前很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但是有时候为了震慑朝堂,依旧要遵循祖制。 “既然无论如何都不得善终,不如做个暴君,至少这样,我会很高兴。” 陆西泽唇角的笑容越来越冷。 民宿内,气压低的吓人,八月的酷暑季节,众人只觉得有些发冷。 长歌放下筷子,瞬间没了食欲。 她看向厨师,礼貌地问道:“可以打包一份早餐吗?” 这个时间,傅怀瑾都没有回来,估计又在给村民们做义诊。民宿是有些待不下去了,不如给他送早餐去。 厨师有些受宠若惊,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陆总,见他眉眼阴沉,唇角不悦地下压,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僵在了原地。 “给她打包一份。” “是,陆总。” 打包的早餐是豆浆、小笼包、红薯+鸡蛋,营养均衡。 “多谢。”长歌拎着食盒,起身就往外走。 “你去哪里?”陆西泽伸手攫住她的手腕,声音微沉,“这里步行到村子至少要走半个小时的山路,外面那么晒,你是想步行给傅怀瑾送早餐吗?” 他也配? 陆西泽嫉妒的险些要发疯,心口酸的直冒泡泡,难怪宋星河会发疯,他也要发疯了,傅怀瑾何德何能?他一个半路还俗的假道士,也配监国大帝姬给他送早餐? 长歌看着被他攫住的手腕,皱起眉尖,低声说道:“陆西泽,放手。” 陆西泽脸色阴晴不定,想起以前她不过是自己掌心的那朵优昙花,如今似乎再也碰触不到了。 民宿内,气氛越发诡异,吃早饭的众人见形势不对,恨不能钻到桌子底下。 “文理,你给傅怀瑾送一份早餐过去。”陆西泽抿唇,冷冷交代着。 “是,陆总。”文理接过秋长歌手上的食盒,微笑道,“秋小姐放心,我一定会送到傅医生手上,说是您准备的。” 长歌:“……” 傅怀瑾见到他,自然想到这早餐是他老板送的。 不过与其在这里拉拉扯扯,不如让文理去送早饭,傅怀瑾那边看诊结束,应当就会回来。 她点头。 文理领命去送早餐,一场看不见的硝烟烟消云散。 众人只觉掌心都是冷汗,吃瓜吃出一身汗,恨不能将脸埋进碗里。 情况好像不对劲。 众人给民宿老板使眼色,老板苦笑,假装没看见,擦了擦吧台看不见的灰尘,一溜烟就躲到了吧台后面。 “文理说你之前进山,手受伤了,傅怀瑾就是这样照顾你的?”陆西泽抓着她的手腕,目光触及到她掌心未好的伤口,顿时脸色越发阴沉了几分。 “你如今是被傅怀瑾下了降头吗?秋长歌。” 长歌余光扫了一眼不远处的民宿老板和游客们,克制着上涌的怒气,压低声音说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给你上药。”陆西泽看了一眼管家,管家已经火速取来了急救箱。 男人一手抓着她的手腕,生怕她跑了,一手打开急救箱,给她掌心继续上药。 长歌脸色已经差到极致,眉眼间都是冰渣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视若无人地给她上药。 行,不出一个小时,估计全世界都会知道她秋长歌,脚踏两只船,不仅跟前男友复合,还跟前夫拉拉扯扯,关系不清白。 这操蛋的世界。 “陆总,这种小事我来就好,怎好劳您的大驾。”就在长歌耐心告罄之际,杜敏终于下楼,看见陆西泽拉着她家长歌,姿态亲昵,一边全是竖着耳朵吃瓜的游客,脸色大变,火速奔下楼,笑道。 “长歌掌心的伤势都好的七七八八了,傅医生说,夏天天气热,伤口最好不要用纱布包扎,不易好。我来,我来。”杜敏笑眯眯地上前,顶着天大的压力,一把将自己艺人拉了回来。 陆西泽冷冷看了她一眼,那一眼看得杜敏险些腿软。 哦草,陆总几个月没见,气势越发凌厉,目光都如刀子,刀刀割肉。 陆西泽冷笑了一声,都是傅怀瑾身边忠心耿耿的狗,一心向着他。一想到长歌与他离心,对傅怀瑾深情款款的模样,陆西泽眉眼间的戾气越发深浓。 系统:“警告,反派黑化值突破百分九十,修罗场世界开始持续滑向深渊,灭世倒计时开始。” 长歌脸色陡然一变,脑海中出现系统紧张且尖锐的声音:“警告,反派持续黑化中,女主,你再也不做点什么,这个世界就要真的毁灭了。 据我所知,反派拥有全球108所生化实验室,12颗私人卫星,危险武器、核弹未知,只要一个指令,修罗场世界就会陷入地狱中。” 系统推演着反派黑化后的一系列指令,首先就是消失的南极,融化的雪山,被海啸席卷的大陆…… 长歌瞳孔微缩,挣开杜敏的手,抓住陆西泽的手腕,眼眸幽深地说道:“你随我来。” 她拽着陆西泽径自往民宿外面走去。 陆西泽凤眼幽暗,一言不发地被她拽着走,丝毫不反抗。 民宿内,众人看着剧情急转直下,全都傻了眼。一开始只是陆总一厢情愿地示好,怎么好端端,秋老师开始拉陆总的手,还要出去单独谈。 哦草,他们磕到大的了。 * 民宿外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绿色梯田和山间小路,蜿蜒的山路隐入村庄和山林深处,入眼的都是一片绿意。 长歌将陆西泽拽出民宿,就松开了他的手,看向不远处的炊烟,淡淡说道:“你知道我为何要办生日会吗?8月不是我的生日,你知道,我生在雪日里。” 陆西泽见她眉眼淡漠,似是厌恶了世间繁华一般,一时之间被她震慑住,内心的戾气渐消。 “为何?” 系统惊喜地看着反派黑化值开始稳定,不再攀升,激动地给女主点了一个赞。 还得女主出手啊! 长歌看着飞到面前的一只翠色的蜻蜓,看着它们纤细的翅膀,说道:“因为这里是知鹤观的遗址,道门禁术从未成功过,我们来找禁术的渡化之法,若是找不到,四天后就是傅怀瑾的三十生辰。 他死,我也会死。每一世都是如此。不过我猜,这大概是最后一世了,这一世之后,我们都会魂飞魄散。 所以,陆西泽。” 她回头,乌黑潋滟的眼眸直直地看向他:“就算你不灭世,我也依旧会死。人死便如灯灭,你黑不黑化,灭不灭世又与我何干。” 她微微一笑,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吃你那套。” 每次都拿黑化灭世来威胁她。 系统呆滞,女主,怎么不按常理出牌,不是,女主怎么就要死了? 陆西泽脸色陡然苍白了几分,眉眼压的极沉,嘶哑道:“你说的是真的?这怎么可能。” 她和傅怀瑾同生同死?这怎么可能。 好歹毒的道门禁术,心机好深的道门弟子。 这一刻,陆西泽第一次意识到,在这场较量中,他输的彻彻底底,也许从前世开始,他就输了,后面的数世不过是重蹈覆辙。 像是三个人的电影,他在中途就被踢了出去,成为了旁白和背景板。 他低低笑出声来,凤眼通红,无意识地抓紧长歌的手腕,哑声道:“这不公平,傅怀瑾要死,凭什么要拉着你一起。他用这禁术生生世世都捆绑着你,这不公平。他要我们生离死别,生生世世都不能在一起。” 长歌眼底浮现一丝的伤感,看着被他抓的通红的手腕,说道:“我们的故事在我死后就已经结束了,萧霁,你还不明白吗?往后的数世都像是人间的一场劫难,你不该沉溺在其中,你应该如你父兄期盼的那样,如你的名字那样,做一个光风霁月的人,而不是满身仇恨的人。 我已然看开,你为何还要执迷不悟?” 陆西泽凤眼通红,那两字犹如一柄利剑刺进他的胸口,她终于喊出了那两个字,只是却在这样绝情的语句中。 他自嘲地笑出声来,双眼刺痛:“可能,从未得到过,心生魔障,有所执念。长歌,你就不能选择我,与我在一起吗?我也没有那么糟糕不是吗?” “如果去年,你与我说这样的话,也许我不会搬到帝都,也不会遇见傅怀瑾。” 可错过就是错过了。前世错过,这一世依旧错过。有些路便只能一直走下去。因为她必然是要辜负一人的。 陆西泽虎躯一震,死死地抓着她的手腕,许久,克制着所有的情绪,沉沉地说道:“我们的事情,以后再说,我不会让你死的。” 傅怀瑾可以死,长歌,不可以。 第358章 是去见一个人 从外面的梯田回来,陆西泽的脸色极其阴沉,也不知道秋长歌跟他说了什么,整个民宿的人,就连后知后觉的小情侣都看出来,陆总心情极端恶劣。 众人脚底抹油,哪里还顾得上吃瓜,全都一窝蜂地逃出了民宿,赶一里路坐公交车去市里,不到晚上坚决不回来。 救命,他们怕再晚一步,小命都没了。 嘤,原来,她们磕的是血糖。大虐。 “陆西泽给我打电话了,问傅怀瑾三十而逝箴言的事情。所以,你刺激他了?” 宋星河正在整理行李,将电话放在衣帽间的柜子上,一边收拾着要带的西装,一边寻思着要不这一次穿的风骚点,穿花衬衫+阔腿裤? 论时尚,傅怀瑾和陆西泽都被他秒成了渣渣,一个万年大白褂,一个万年西装套,毫无时尚敏感度。 长歌正在去生日会场的路上,闻言冷淡地点了点头:“我骗他说,傅怀瑾要是出事,我也跟着完犊子。他信了。” 宋星河皱眉:“你这可不是骗他,你说的是事实。所以陆西泽一直不知道这件事情?” 长歌:“应当是不知道的。” 陆西泽既不是道门弟子,也不是皇室子弟,秋氏和道门知道的隐秘,他大约是一无所知的。后来他登基为帝的时候,道门覆灭,更是无从查起。 宋星河冷嗤了一声,活该。现在知道急了,之前作天作地,拿捏长歌的时候,怎么不急? “我一直想问你,关于这件事情,你是怎么想的,坐以待毙不是你的风格,你内心应该有些想法吧?” 长歌看了一眼正在讨论生日会鲜花布置的杜敏和小助理,垂眼冷淡说道:“顺其自然。” 宋星河闻言动作一顿,声音扬了起来:“顺其自然?还有四天就是生日会,你就没有nb吗?” 长歌低低一笑,十分豁达地说道:“人固有一死,我到会场了。” 宋星河看着被挂断的电话,眉头皱起,打了一个电话回徐家:“刘叔,外公行李收拾好了吗?” “少爷,老爷这边已经收拾好了,就等您了。”管家笑眯眯地说道,“这还是您第一次跟老爷一起出去旅行吧。” 而且还是去看画展,老爷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呢。这一年多以来,少爷变化很大,老管家心里也说不上来,就觉得以前的少爷完美的不像个真人,现在的少爷圆滑的像只老狐狸,又坏又鲜活,经常被他卖了还帮他数钱。 自打少爷退出娱乐圈,爷孙俩的感情好了不少。 宋星河点头,合上行李箱,说道:“不是旅行,是去见一个人。” “见一个人?”管家一头雾水,有什么人值得老爷子和小少爷亲自去见的? “秘密。”宋星河微微一笑,想起陆西泽的那个电话,笑容渐渐消失,等到了青市,得约这两人合计合计,有关禁术和以命换命的事情。 青市的体育馆从外形来看像一只青鸟,造型十分的别致。不过到底是地级市的体育馆,里面可容纳的人不多,属于小而精,体育馆外面临时搭建了不少棚子和遮阳伞。 大中午的,不少小贩推着冷饮车在广场上卖冷饮。 因这几日沸沸扬扬的热搜,来青市旅游的人明显增多,原本冷冷清清的体育馆外也有不少游客。当地小贩嗅到商机,早早就过来蹲守。 “长歌,外面好像人不少,还有一些应援的海报和灯牌,粉丝这么早就过来了吗?”杜敏看到体育馆外面竖起的人形立牌,惊呆了。 “要不你今天就别下车了,我跟小雨过去看场地。” “没事,人不多,而且我也想去附近的艺术馆逛一逛,傅怀瑾说,这几天就已经陆续开馆了。” 艺术馆的事情一传开,后续又有不少人借出了藏品,一些艺术家更是自费过来办画展和艺术馆,热闹非凡。这几日展出的都是一些小众的私人画展和艺术馆。 三人下车,那边有工作人员过来接待,引着几人去场地。场馆内已经开始布置了起来,铺满了红地毯,贴满了标语,随处可见的人形立牌,还有一个个人展,里面都是长歌的各种周边,拍戏用过的道具,穿过的古装衣服,巨型海报,各种代言的限量版香水…… 长歌看到时,愣住了。 这场馆内到处都是她的海报和地广,居然还有她代言的产品和周边。 “哇,要不是我们今天过来,我都不知道这里还有长歌姐的个人展。这个展厅粉丝能进来吗?” 工作人员笑道:“目前还没有对外开放,傅先生说,等到了生日会那天就开始对外开放,这个展厅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是傅先生派人运过来的,傅先生是您的铁粉吧?” 杜敏和小助理吃吃地笑出声来,何止是铁粉,简直是全能大粉。 “个人展里面的所有展品都是非卖品,不过对粉丝是免费开放的。” “傅医生真的很用心,这些东西要跟剧组和品牌方一一交涉才能拿到吧。”小助理眼睛里开始冒粉红泡泡。 长歌垂眼看了一眼手机,傅怀瑾那边已经结束了义诊,问她的位置。 她简单发了一个定位过去,然后继续往前面走,进了会场。走了一遍流程,出来时就是隔壁的艺术馆。 傅怀瑾借的那架古琴运过来之后,目前就存放在艺术馆内。 这一次出来,她也是为了试琴。古琴存放在安保系数高的艺术馆,比在民宿好,不然要是丢失或者损坏,就可惜了。 工作人员引着她们一路进去,恭敬地说道:“傅先生已经给我们打了电话,说您要过去试琴,馆长已经等候多时了。” 古琴被锁在展示柜里,必须需要馆长和博物院的人双重指纹才能取出来。那是一架深的发黑的明代古琴,圆润,沉稳,内敛…… “这就是从博物院借出来的那架价值连城的古琴吗?看着就很贵的样子。”杜敏有些激动,兴奋,长歌这个生日会绝对能让网友讨论半个月。 她是不懂琴,但是懂博物院收藏的含金量啊。 “秋女士,您试试,要是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现场调试。”负责这次运琴的工作人员微笑道,与其看着这么好的古琴蒙尘,不如外借,让它在懂琴之人的手中一鸣惊人。 长歌道谢,伸手抚摸着琴身,感受到木头的温润和岁月感,试了试音。 掌心的伤还没有完全好,但是手指的灵活度不受影响,她拨了几个音,感受到空灵的琴音,点头说道:“不错。” 博物院的工作人员骄傲地抬了抬下巴:“那当然,我们院里收藏的都是稀世珍品。一般人,院长绝对不会借的。” 杜敏笑道:“那真是要谢谢你们院长了。” “哪里,哪里,是秋老师不是一般人。秋老师想试弹哪一首曲子?” “庄周梦蝶吧。”长歌淡淡说道,梦里不知身是客,她如今也不知晓,自己是客人还是主人,是梦里还是现实,不过一花一叶一世界,存在即是真理,她只知道,无论是梦里还是现实,她都鲜活地活着。 “好有禅意的曲子,庄子说,破生死、物我,人生便畅快无极。” 长歌微微一笑,去净了净手,然后焚香,一碰触到琴身,身体的记忆苏醒,她指尖勾起,一首《庄周梦蝶》便缓缓流泻而出。 空灵舒缓的琴音犹如流水般,像是山上的清泉缓慢流下,滋润着干涸的大地。 众人屏住呼吸,不敢大声喘气,只觉这琴音似乎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让人心都静了下来,时间停止,尘埃落定,澄明且自有天地。 秋长歌的古琴竟然弹的这样好!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一曲琴音了,众人这才吐气,觉得胸腔憋的炸裂,刚才都不敢呼吸。 “弹的太好了。秋老师,你这手古琴至少有十年的功底吧。” 长歌:“只是胡乱学的,学了大概两三年的样子。平时也不怎么弹。” 要不是生日会光聊天会尴尬,她都想不起自己还有这个才艺。她以前确实不怎么弹琴,无需以琴音讨好旁人,便不怎么弹,她大多时候更喜欢安静地看看风景和天地。 长久以来,她只是觉得琴棋书画犹如一张巨大的网,网罗了所有的闺阁女人,让她们小心翼翼地龟缩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幸好,如今这世道进步了不少。 工作人员们笑容僵硬,两三年就能学到这个程度,而且平时几乎不弹奏,这大概就是天赋异禀的人吧,难怪她连趁手的古琴都没有,还要从外面借。 “两三年就弹的这么好,长歌,你早说你有这项才艺,咱可以直接去音乐系进修了。”杜敏拍手叫道,一脸的扬眉吐气。 长歌不是一直觉得自己学历低吗?就她会的这些才艺,分分钟就是跳级读研,学院都得破格录取,争得头破血流啊。 “音乐学院进修?” “姐姐就算进修那也应该去影视学院,姐姐主业还是拍戏,不是弹古琴。” “学音乐有气质,长歌的演技还需要去影视学院进修?她那一身的古典气质,必须学音乐。” 长歌见她们两人争的面红耳赤,低低一笑,余光扫到不远处,只见大面的落地窗前,傅怀瑾站在玻璃长廊上,双手插在口袋里,微笑地看着她,阳光犹如浮金般一点点地撒在他清俊的侧脸上,满身光辉,耀人眼。 他来了。 * “傅先生来了。” “原来他就是傅先生,本人又高又帅啊。” “听说是帝都最有名的外科圣手,多少疑难病症到了他手上都能迎难而解。” 众人瞬间秋长歌的视线,看到站在玻璃长廊上的傅怀瑾,压低声音有些兴奋。这两人对视,眼神都拉丝,分明是有情谊,所以传言都是真的。 想到这一次的艺术展,是傅怀瑾费尽心思为秋老师庆生准备的,众人只觉得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神仙爱情吧。 傅怀瑾一来,长歌也不试琴了,让工作人员将古琴重新锁起来。原本也不是什么专业性的表演,只是生日会上自娱自乐罢了,要求没有那么高。 “你来了。” 傅怀瑾点头,眼眸含笑:“我第一次听你弹古琴,弹的有些超乎我的预期。” 长歌唇角上扬:“一般般吧,很多年没弹了,不如你的围棋。” 两人想起去年初相识时,他不知道她是自己等了十世的人,她不知道他是前世为她奔赴死亡的人,只是那样寻常地见面,然后坐在橙园树下下着围棋,顿时对视一笑。 很多事情似乎都是命中注定,该遇见的人终究是会遇到的。 “对了,你早上去村子里义诊,村民们情况怎么样?都还好吗?” “嗯。”傅怀瑾点头,自然而然地握住她的手,带着她下楼,“食物中毒的村民们输液之后都没事了,早上看的是一些陈年旧疾。你手好凉,是不是艺术馆的空调温度打的太低了。 我让工作人员将温度打高一点。” “好像不是很冷。” “你气血虚,还是穿暖和一些的好。山里的温度比市里要舒服,山上都不用开空调的,等你的工作结束,我们就回山里去。” “好。” 工作人员见两人低声说着话,眼底都容不下第三个人,一脸艳羡。 “杜总,是我们看到的那样吗?秋老师和傅先生是在一起了吗?” “会不会官宣啊?” 众人挠心挠肺地看向杜敏和小助理。 “长歌老师订了午餐,中午请大家吃饭。”杜敏笑着岔开话题。 众人欢呼一声,天呐,没否认等于承认,秋老师和前男友复合啦! 俊男美女,简直是磕死他们了。 #这大概就是神仙爱情吧#一条毫不起眼的帖子,只有一个标题,内容为空,在吃瓜平台悄咪咪地火了起来。 ——是我想的那样吗?最近吃瓜吃的我废寝忘食,瘦了两斤,谁懂? ——从不追星,也不磕cp,但是他们真的好甜。 ——在现场偶遇到了,恃美行凶的那种,嘤,磕疯了。 ——救命,只有我不知道楼主在说什么吗?你们在对什么暗语? ——如果楼主说的是那一对,我只想说仙品。 ——对个暗号,女神和前男友复合了? ——不可能吧,秋长歌不是官宣过分手吗?怎么会复合? ——比真金还真,秋老师和傅医生复合啦,然后前夫哥杀到了现在,现在每天都在磕糖,顺便体验修罗场,欲生欲死。痛并快乐着。 ——修罗场升级,现在不仅是前夫哥和现男友都在,白月光也来了!哦草,那画面太美,我都不敢看。 ——楼上是不是吹牛逼?你躲人家床底下磕的糖?还修罗场,几个菜啊,喝的这么醉? ——编,你继续编…… ——笑死,层主的意思,傅医生,陆总和宋影帝都集聚一堂追秋长歌呗,书店没你写的书,我把书店砸了! 民宿内,吃瓜的四人小分队气的浑身发抖,哦草,这年头说真话都没几个人信,而且全是开怼的,气气气,但是,想到一楼那可怕的修罗场画面,吃瓜四人又觉得无比酸爽。 救命,宋影帝下午就到了民宿,而且还带了一位超有涵养气质的老人家,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连泰山北斗都请出来了,楼下的厮杀已经是白炙化了。 第359章 年纪这么轻,就开始养老了? 民宿一楼大厅,气氛无比诡异。 “山里空气就是好,青山环绕,天然的避暑胜地,这才是人待的地方嘛。”徐家老爷子乐呵呵地说道,“陆总,年纪这么轻,就开始养老了吗?” 陆西泽看着帝都徐家的掌舵人,冷淡说道:“只是图清净,毕竟外面都是豺狼争食,不如这里与世无争。” 老爷子脸上笑容一僵:“少年人,有锐气,很有想法嘛。” 陆西泽:“不如您老,身强体壮,一把年纪还能随着小辈上山下海,羡慕不来。” 两人出言讽刺,你来我往,谈话彻底崩裂,相看两厌。 老爷子脸上笑容有些挂不住,随家的小子就是一匹山里的野狼,谁碰到他的食物都会生生咬下别人的一块肉,做事不留余地,霸道且血腥。 太狠了,他有些不喜欢。人到晚年,就喜欢一些平和的人和事,譬如傅家老三这样的,随家这小子,早晚能掀翻所有人的饭碗,谁都不给吃。 刺头。 长歌看着面前诡异的一幕,头疼地看向宋星河,用眼神询问,你怎么来了,而且还带来了老爷子? 秋长歌焦头烂额,她生平最怕跟老狐狸打交道,前世在朝堂上最烦的就是那些三朝元老,一个个如泥鳅似的,内里有八百个心眼,面上都能一团和气,说话还能刺的人吐血。 她那时候大多都是采用铁血手段,杀鸡儆猴。但是现在不行,这人是宋星河的外祖父。 宋星河笑而不语,他带老爷子来认孙女啊。 这一世他只想默默守护长歌,徐宋两家都是她的娘家,谁也别想欺负她。 “徐爷爷,这是刚泡好的清茶,您尝尝看。” 傅怀瑾打破僵局,微笑地给每人倒了一杯清茶。无论场上如何厮杀,他都不入局。 不入局,便是最好的破局。 “好茶啊,没有想到山野之间也有这样的好茶。”老爷子闻了闻茶香,此刻已经自动略过了随家的刺头,慈眉善目地看向长歌,“我听星河提过你很多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长歌微笑:“徐老客气,您才是真正的泰山北斗,定海神针。” 徐老哈哈大笑,说道:“我听说过你跟小傅的事情。小傅是我看着长大的,性情温润又谦虚懂礼,十分的难得,做人便要像小傅这样,若是都做山里的孤狼,太过凶性,必是会遭到反噬的啊。” 话里话外,针对的都是陆西泽。 长歌眼眸深邃,看来宋星河平时在徐老面前,没少给陆西泽上眼药水。陆西泽的存在,已经威胁到帝都老牌世家了。 想来也是,以陆西泽的狼性,怎肯屈居人下。 “谢徐老夸赞,不过有时候动物也是没有选择,才会露出凶性。毕竟自然法则,优胜劣汰。” 长歌微笑。 众人闻言微愣。陆西泽也惊讶地看向她,五指微微攥紧,长歌是为他说话吗? 徐家老爷子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果然跟外界传言的一样,小姑娘非寻常人,言谈举止自有章法,有一种清醒的冷漠。难怪能让星河念念不忘,明知道她和傅家小子在一起,还心心念念要徐家跟她牵扯上关系。 这姑娘有些本事,不仅能收服陆西泽这样的铁血饿狼,又让傅怀瑾为她动凡心,还让自己外孙念念不忘。 有点东西,让他这老家伙自叹不如。 老爷子看清场上的情况,哈哈一笑,说道:“坐了这么久,老腰都有些受不住了,我去山里转转,你们年轻人聊天喝茶,莫要陪我干坐着。” 徐家老爷子起身去遛弯,他才不掺和年轻人之间的厮杀呢,吃力不讨好,还是去喝茶养老吧。 反正,人是见到了,很不错。 * 山里空气好,徐家老爷子拄着拐杖出门,沿着山路一直往山上走,沿途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鸟语花香的,看的人心情舒畅。 私人助理低声说道:“您今天累了一天,最多走一里路,不能再多了。” 徐家老爷子哈哈笑道:“今天高兴,多走一会儿。” “是因为小少爷?” “星河从小就没朋友,有时候对手也是朋友,否则太过孤单了点。”徐家老爷子爬了一段坡,拄着拐杖气喘吁吁地说道,“还有,他很喜欢秋家那小姑娘。” 他看的出来,星河满心满眼都是那姑娘,当初季家出事,他没少掺和,这一次说是带他出来度假,实则就是带他来看秋长歌的。 助理有些为难:“可秋小姐有男朋友了,还是傅家子弟,小少爷要是横刀夺爱,徐家跟傅家岂不是要交恶。” 老爷子哈哈笑出声来:“你对喜欢的定义有些狭隘,星河喜欢那姑娘,是很纯粹的喜欢,他想我认秋长歌为孙女。” 孙女?做兄妹? 助理险些惊掉了下巴,脱口而出:“小少爷为爱这样委曲求全吗?” 老爷子闻言被呛住,险些咳出眼泪来。 “倒也不是委曲求全,说起来,徐家不吃亏,不吃亏。”老爷子摆了摆手,瞎子都看得出来,秋家小姑娘和傅怀瑾的感情十分深厚,而且还有陆西泽在一边虎视眈眈,星河要想上位,这时候退而求其次,选择以朋友和亲人的身份,更稳妥,更长久。 年轻时的感情就是一团乱麻,你喜欢我,我喜欢他,他喜欢她。得再过几十年再看。 “也不知道那小姑娘瞧不瞧得上徐家。”老爷子说着叹了一口气,有些忧心。 私人助理闻言再次呆滞,瞧不上徐家?秋长歌? “您何出此言,满帝都谁敢瞧不上徐家,秋小姐就算未来嫁入了傅家,也断然不敢瞧不上徐家吧。您老就是太谦虚了,跟小少爷一样。越是在高位,越谦虚。” 老爷子笑道:“那姑娘不简单啊。” 外人大多认为秋长歌能有此成就,靠的是傅怀瑾,或者是那个处处给她开绿灯,对她余情未了的前夫,可实际上,那小姑娘能有今天的地位,全靠自己有实力。 季老落得如此凄惨下场,输就输在小瞧了秋长歌,以为她只是拥有美貌,靠的是男人,丝毫不知道她真实的底牌。 稀世美貌在这个世道,若是没有强大的能力与之匹配,只会沦为权贵的玩物。经过西南地震和军区边境线的那几桩事情,上面对秋长歌的重视丝毫不亚于他们徐家和傅家。 就算是民宿里那个油盐不进,冷酷俊美的陆西泽,上面也无比重视,因为他掌控着最先进的核心武器。 以后世界终究是这些年轻人的。 他们老了,老傅为国捐躯,季老中风疯癫,老一辈中如今就只剩下他还苟延残喘。 “徐老,秋小姐好像从后面来了。”助理眼尖地看见秋长歌独自一人出了民宿,沿着山路往山上走过来,低声提醒着。 徐家老爷子眼睛微亮,本以为是星河那孩子一厢情愿,没有想到秋家小姑娘还是很在乎星河的。 “走,我们上前面的亭子坐坐。”老爷子指着前面荒废的旧亭子。 那是一座十分老旧的古亭子,破破烂烂,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修建的,因为没钱修葺,显得十分的古朴破旧。 青市财政拉跨,市里的基础建设都没钱修,招商引资又引不进来,自然不会把钱花在这偏僻之地,修葺古亭子。 “看样子是明代的亭子,也不知道山里经历了什么,如今只剩下这么一座破旧的避雨亭。”老爷子看着亭子的式样和柱子上雕刻的花纹,说道,“回头让人过来看看,保护一下古文物,将这亭子修补修补。” “好的,徐老。” 助理掏出手帕擦了擦栏杆上的落叶和灰尘。 徐老坐下来休息,然后就见秋长歌独自一人上了山,山路两旁皆是郁郁葱葱的树木,翠色欲流,她一人从满山翠绿中走过来,神情平静冷淡,雪肤黑发,像是从林中走出来的女妖或者是独居深山的神女,有一种和现世格格不入的错觉。 徐老暗自感叹,季家竟然能生出这样的后代子孙,季老真是猪油蒙心,老糊涂了,不扶持这样的继承人,却偏偏当她是联姻的棋子,最后落得那样下场,咎由自取。 “徐老先生,好巧。” 长歌上山看到他们,已然是躲避不及,冷淡地打了一个招呼。没有想到老爷子上山了,他一走,陆西泽和宋星河就吵了起来,她看着心烦,索性来山里清净清净。 既是遇上了,那便说上几句话。 “小秋啊,过来坐。”老爷子热情地招手,慈爱地笑道,“我听星河说,你在山里发现了一些道家遗迹,我幼年时与道家颇有缘分,不知道能不能与我说一说?” 长歌微微惊讶:“您老与道家有渊源?” 助理见她随性洒脱地坐在徐老对面,欲言又止,徐老的身份地位,帝都都没多少人能跟他平视而坐,这位秋小姐倒是一点都不谦虚,不过看着秋长歌那一张美到毫无瑕疵的脸,以及周身清冷的气质,助理话到嘴边,又给吞了下去。 徐老满是回忆地说道:“那是六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都说六十年一甲子,一甲子一轮回,算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其实也算不上有渊源。我从小体弱多病,大夫说活不过十岁,巧的是,十岁那年的一个傍晚,下起了倾盆大雨,有一个过路的道士前来避雨,家里人给了他伞和食物,那道士起初不肯要,后来收下之后,见我是早夭的面相,便给了我一个平安符,说我一生命途多舛,每十年便有一次大劫难,但是只要渡过前面四次劫难,后面便是富贵无极的命格。 那道士离开之后,我就高烧不退,险些烧死,最后握着那枚平安符死里逃生,后来每十年,都会出一次劫难,有天灾有人祸,直到我四十岁之后,星河出生,自那以后,我便一路飞黄腾达,再无灾祸。 所以我从小就疼爱星河,将他养在身边,认为那道士和星河都是我命里的贵人,以后徐家这偌大的家业也是留给星河的。 因这桩旧事,我这些年也十分的痴迷道门之事,收藏了不少物件。” 徐老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有些老旧的香囊,小心翼翼地取出香囊里的平安符,递给了长歌。 身侧的助理惊得眼珠子都瞪了出来,这香囊里是徐老最重视之物,常年不离身,旁人碰都碰不得,他竟然拿给秋长歌看。 原来香囊里是一张平安符。 这大约是等于徐老吊着的命根子。 长歌垂眼结果平安符的福包,打开一看,里面的符箓念力早就被消耗殆尽,只隐隐残留着一丝异样的气场,是平安符没错。 没有想到徐家老先生第一次见面,便如此推心置腹,让她高看了一眼。 难怪徐家只有一女,后世子弟中,只有宋星河一个外孙,也能在帝都岿然不倒,这位徐老眼光独到,有大智慧且有敬畏之心。 长歌将平安符还给老先生,淡淡说道:“想来老先生是有福之人,幼年时才会遇见那样的道人,往后诸事都能化险为夷。道门覆灭之后,这世上已经难寻真正的传承之人了。” 徐老闻言微惊:“道门覆灭?隔壁可是传承了数百年的道门圣地,我也曾去拜过,不是道门传承吗?” 徐老目光生异,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竟然口出狂言说道门覆灭了,但是她是秋长歌啊,想到她身上发生的那些神秘之事,徐老觉得,天底下也许没有人比秋长歌知道的更多。 长歌淡淡一笑:“并非是一脉相承。不过殊途同归罢了。这平安符上面的念力虽然消散,但是依旧可保老先生身边磁场纯净,您可以继续戴在身边。” 现世中,唯有傅怀瑾一人算是真正的道门传承之人,以他的念力也能画出这样的符箓,但是他入红尘已久,不会轻易出山。 入道门和入红尘,本就是两条截然不同的路,只能选其一。 徐老捏紧手中的香囊,看向秋长歌的眼神已经近乎惊异。难怪星河对她如此看重,上面对她也是有求必应,秋长歌该不会是道门传人吧,如此说的话,那些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就都有了解释。 就算不是道门传人,也是有大机缘大福运,有本事的人。 徐老态度已经从热情转变成了敬畏。 “其实我也曾找过幼年时遇到的道人,但是这么多年来一无所获,想必一甲子过去,再无缘分再见了。可惜了。那时年幼,懵懂不懂事,不曾跪谢过那道人。 不过今日在此地遇到了你,也算是有缘。星河那孩子在我面前没少提你。” 老先生话题一转,笑眯眯地说道:“小秋,等回了帝都,可一定要来家里做客,尝尝我家厨师做的素斋。都说是帝都一绝。” “素斋?”长歌眼睛微亮,笑道,“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此次回去,我再登门拜访老先生。” “好说好说。” 两人相谈甚欢。 一边的助理脸色变了数次,分明听出来,徐老在热情地拉拢秋长歌,帝都顶尖豪门的掌舵人,平时绝非这样好说话,反而十分威严,若是外人知晓,会惊掉下巴吧。 天惹,他都要疯了,秋长歌混娱乐圈简直是暴殄天物,她前夫是赫赫有名的sj总裁,现男友是帝都顶尖豪门傅家第三子,徐老热情邀请她去家中做客,小少爷是她的男友粉。 听说她还跟于家老太太交情极好,有这么多的大人物做后台,她竟然去混娱乐圈! 唯一高兴的可能只有她的粉丝了!简直是慕强天菜! 第360章 它是系统,不是传话筒 民宿内,气氛冻结成冰。 宋星河和陆西泽等人见长歌出去,本以为她只是出去透气,很快就回来,结果左等右等,等了一个多小时都没见人回来,顿时全都坐不住了。 宋星河抿唇敲了敲桌子,看向傅怀瑾:“你给长歌发个信息,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傅怀瑾将手里的两个手机放在桌子上:“她手机在我这里。” 长歌一向不爱带手机,她都是根据太阳的位置和星辰位置推算时间,手机对她而言,除了上网冲浪吃瓜,一无是处。 陆西泽冷笑了一声,敲了敲虚空:“你去问下秋长歌,什么时候回来。” 系统:“……” 它是高贵的系统,不是传话筒! 宋星河:“你笑什么?有那么好笑吗?” 陆西泽:“你比较好笑而已。” 宋星河:“……” “谁是真正的笑话我不说。傅怀瑾和我在这里都名正言顺,不像某些人厚着脸皮,不请自来,还扰民!”宋星河阴阳怪气道,“果然,狗改不了吃屎,有些人几辈子都是招人嫌的命。” 陆西泽俊脸微冷,凤眼沉下来:“废物只会说废话。你要是有用,我们还至于坐在这里?还有四天就是长歌的生日会,你们想到对策了吗?” 三人的心齐齐沉了下去。 陆西泽薄唇冷酷压下来:“傅怀瑾,事情是由你开始的,就必须由你结束。长歌若是有什么意外,你不会活到第二天!” 傅怀瑾目光黯淡了几分声音:“你没有那个机会。就算死,也是我死在她前头。” 陆西泽冷笑:“你最好说到做到。” 宋星河敲着桌子:“你们会不会说人话?谁死,长歌都不会死。傅怀瑾,我们都已经坐在这里了,道门的事情,你说清楚。” 傅怀瑾沉吟了数秒钟,声音微哑:“如果我猜得没错,长歌必须要走完完整的十世轮回,然后才会有结果。” 是生是死,都看最后一世。 他抬眼,目光雪亮:“两位,既然想合作化解这一次的危机,是不是要彼此坦诚,说出你们暗藏的秘密,否则就算是十世,二十世,都是徒劳。” 道门禁术本身就很神秘,谁也不知道禁术的起源和最终的结果,因为这个禁术从未成功过,他和长歌是唯二的那一对小白鼠。 可目前棘手的是,长歌要面对的不仅仅是禁术,还有这个世界无数的阻力,譬如陆西泽。 傅怀瑾早就意识到,长歌入十世轮回梦境,不断改变梦境,不仅仅是为了禁术,还想改变一些不好的命运,而这些都跟宋星河和陆西泽有关。 陆西泽凤眼幽暗了几分,一言不发。 宋星河冷笑道:“这事与我无关,我只是一个可怜的失去一切的哥哥而已,陆总身上好像有什么秘密,屡次都要挟拿捏长歌。 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手段能不能敞亮点,别拿得起,放不下,要死要活地赖着长歌。” 陆西泽凤眼凌厉地看向他,要是眼神能杀死人,这厮已经被他凌迟一百遍了。 “宋少,还想体验凌迟鞭尸的感觉吗?我记得当年我将你的尸骨从皇陵里挖出来,挫骨扬灰,那画面很是美妙……” 宋星河脸色铁青,猛然站起身来,草,不共戴天的狗东西。 傅怀瑾皱眉,声音微沉:“陈年旧事,提它做什么,陆总,你尸沉湖底,数百年都无人捞,死于鱼腹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当然你们也不用提醒我,我每一世都死的凄惨,墓碑都建了有八九座。 如果无法改变结局,我们所受的苦便毫无意义。” 时日无多,如果他和长歌身死,那么他怀疑,陆西泽和宋星河也不会活太久。他们本就是在那一团因果中。 现在问题是,只能平息内斗,才能一致对外。 宋星河冷笑道:“看在长歌的份上,我可以跟这王八犊子暂时和解,我建议坦诚相见,化干戈为玉帛,等渡过了这个劫难,该怎么斗再怎么斗。” 傅怀瑾点头:“我同意。” 两人齐刷刷地看向陆西泽。 陆西泽凤眼幽暗,唇角勾起一丝冷酷的弧度:“那先来谈谈条件。我知道你们的底牌,而你们不知道我的!所以我们之间的地位并不平等,懂?” 宋星河拳头硬了。 傅怀瑾深呼吸,克制再克制! 三人僵持不下,恨不能将对方撕咬的头破血流时,门外传来徐家老爷子爽朗的笑声。 长歌和徐老进入民宿,对视了一眼,民宿的氛围不太好啊。民宿老板和游客都不知道躲到了哪里去,文理守在门外,生人勿近。 所以这三人是在开什么秘密会议吗? * “外公,你跟长歌怎么一起回来了?” 宋星河站起身来,有些惊讶,又十分的高兴。 长歌愿意搭理老爷子,表示她内心对他还是十分在意的。 徐老笑道:“我跟小秋是一见如故,都快成为忘年交了。” 这个评价十分高。徐老在帝都可不是什么软糯的性子,早些年也是雷厉风行,手段铁血,直到近几年才渐渐隐退,将家族事务都尽数交给了宋星河。 徐老这样看重长歌,傅怀瑾和陆西泽齐齐皱眉,徐老不会想帮着外孙挖墙脚吧。 宋星河笑道:“那不行,原本我跟长歌是同辈,要是长歌跟外公你成了万年交,那我岂不是生生矮了两个辈分。” 长歌冷淡说道:“不敢高攀,是徐老抬爱。” 傅怀瑾见状笑道:“时间差不多了,我和长歌准备吃晚饭,徐老也一起?” “好好好。”徐家老爷子看了一眼自家外孙,又看了一眼温润如玉的傅怀瑾,哈哈笑道。傅家这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人品性格没得说,要是星河跟他交好,往后有百利无一害。 一行人张罗着吃晚饭,没有人搭理陆西泽,连喊都懒得喊一声。 陆西泽讥诮地扫视了一圈众人,让厨师去做饭,他单吃。 一顿饭吃的暗潮涌动。 长歌这边跟徐老拼桌子吃饭,那边陆西泽一人独占半个餐厅,双方泾渭分明。 杜敏和小助理险些将脸埋进了碗里,夹了两口菜,埋头干饭。救命,气氛好窒息,她们都替陆总尴尬。 长歌看了一眼孤零零跟助理单吃的陆西泽,然后侧身低声问傅怀瑾:“刚刚我出去的时候,陆西泽得罪你们了?” 宋星河心眼小她是知道的,但是傅怀瑾那心胸,断然不会这样给人难堪。 唯一的解释就是陆西泽自己招人嫌,惹怒了他。 傅怀瑾眼眸微深,低声说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是不是心疼他了?” 长歌见他深邃的视线一眨不眨地看过来,一秒摇头,专心吃饭,然后没有再提一句陆西泽。 傅怀瑾见状,唇角微微上扬,心情莫名愉悦了几分。 晚饭后,民宿老板和住在这里的游客才回来,张罗着吃晚饭。 长歌拎了一盏灯,远远坐到庭院的草坪上,吹着夜风。 杜敏过来汇报生日会的事情,小声说道:“长歌,我看陆总脸色不太好,傅医生跟宋少什么时候站在了统一战线,不怕刺激陆总吗?” 这三人中,陆西泽是情绪最不稳定的那个,偏偏情绪最不稳定的被排挤在外。 男人之间也搞雄竞?搞小团体吗? 就不怕陆西泽发疯?有一说一,她心都是悬着的。就怕这位在长歌的生日会上搞幺蛾子,毕竟陆总要钱有钱,要地位有地位,面子挂不住。 长歌吹着夜风,淡淡说道:“没事,都不搭理他,他也好自己冷静冷静。陆西泽这人油盐不进的。” 她花了好几世的时间想将他从灭世的边缘拉回来,结果他说翻脸就翻脸。宋星河都有所改变,唯独他,犹如魔怔了一般,喜怒无常。 “你就不怕这三人都住在民宿,会出事吗?”杜敏小心翼翼地提醒着,恨不能明天就是生日会,千万别出事,千万别出事。 这三人,哪一个都不是好惹的,哪一个背后都拥有强大势力,第一天就这样剑拔弩张,后面几天怎么办? 长歌垂眼淡淡说道:“别担心,只要我不出事,他们就不会出大事。” 杜敏愣了一下:“你能出什么事情?” 长歌看了她一眼,这一年多来,两人是最亲密的伙伴,若是她真的出事,很多事情确实是要跟杜敏交代的。 “我就随便说说,你别当真。”她微微一笑,“只是之前昏迷了几次,我寻思着如果再昏迷,后续的很多事情可能需要你安排。” “若是我昏迷时间过久,《清欢》这部戏投资不变,只是要另找女主重拍,昏迷的事情若是瞒不住也不用瞒,官宣退圈,品牌代言该赔钱的赔钱,该补偿的补偿。” 杜敏脸煞白,猛然站起身来:“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傅医生,傅医生。” 傅怀瑾在吧台前做第二天长歌要吃的燕麦水果杯,刚做好就见杜敏惊慌失措地跑过来。 “您快看看长歌,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跟我说什么退圈,代言赔钱什么的。她之前昏迷的病因还没查到吗?我怎么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傅怀瑾闻言,手中动作一顿,长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其实他几个月前知道自己三十而逝的命格时,就重新立了一份遗嘱。 “没事。她喜欢未雨绸缪,长歌就是责任心太重了。”傅怀瑾笑道,“她说的,你记下就好。” 杜敏瞳孔一缩,真的惊住了,怎么感觉傅怀瑾越说她越慌呢? “长歌真的不会出事吗?” 傅怀瑾:“不会。你回去休息吧,我去看看她。” 傅怀瑾将燕麦杯放进冰箱,取过椅子上的薄外套,起身去小花园那边。 长歌一人独自坐在长椅上,脚边放了一盏晕黄的地灯,照的周围一片朦胧梦幻,他走过去,给她披上薄外套。 “你的话吓到杜敏了。长歌,不是所有人都有我们这样的承受力。”他伸手揽住她的肩头,声音微哑道,“也吓到我了。” 声音带着几分的伤感。 长歌错愕,回头就见一向沉稳温和的傅怀瑾眼圈有些红,握着她肩头的力度也有些大,顿时迟疑道:“对不起,我是不是太悲观了。” 其实目前来看,她和傅怀瑾都活的好好的,傅怀瑾还有道门的加持,加上累世的功德,没道理每一世都凄惨而死,没准能逢凶化吉。 她只是一贯悲观。 “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傅怀瑾认真地看着她,“这些天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漏掉了什么重要的讯息。” 师祖留给他的讯息是,以命换命,禁术方可成功,如今长歌安然无恙,至少禁术成功了一半,他一定是漏掉了什么重要讯息。 长歌余光扫过走过来的陆西泽,连忙说道:“山风有些冷,我们回去吧。” “呵,见我来了就走,我是洪水猛兽吗?你如今装都懒得装了。”陆西泽脸色阴沉,站在三步开远的地方,双手插在口袋里,冷冷说道,“我不是找你的,我找傅怀瑾。” 五指紧紧攥紧,陆西泽凤眼闪过一丝受伤,唇角讥诮地勾起。 傅怀瑾安抚地拍了拍长歌的手,低声说道:“你先回去休息,我等会就回来。” 长歌点头,将脚边的地灯递给他,又解下药囊:“这边蚊虫多,你先用着,等会再带上来。” 傅怀瑾点头。 长歌看了一眼陆西泽,起身回民宿的房间。 等她走远了,傅怀瑾才收回视线,看向陆西泽,微笑道:“陆总找我有什么事情?” 陆西泽站在夜色中,眉眼深沉地开口:“叙旧。我与你似乎从未认真地交谈过。” 前世傅怀瑾是道门的骄傲,一出现就成了长歌的未婚夫婿,夺他最在乎的一切,这一世他是万人艳羡的天之骄子,他是身负血海深仇的随家子。两世,他们都站在对立面,从未交谈过。 陆西泽自嘲地冷笑了一声:“上天对你果真优待啊,你拥有我最想拥有的一切。傅怀瑾,你与我,就像光和暗,一个光明被人追捧,一个黑暗遭人唾弃,你心里很得意吧。” 傅怀瑾见他周身都笼罩在深浓的夜色里,像是深陷泥沼,即将灭顶之人,顿时皱眉说道:“其实,我一直羡慕你,嫉妒你,甚至怨恨你。” 第361章 她选择过你,很多次 傅怀瑾握紧手中的药囊,上面还残留着长歌身上的香气。 他站起身来,与他隔着长椅对视,温润地说道:“你知道长歌年少时喜欢的人是谁吗?” “我第一次见她时,并非是被她的美貌吸引,那时她孤独地站在河边的柳树下,一身之隔是热闹繁华的灯会,然而她所在的方寸之地,像是与周遭割裂开来,没有欢愉,也没有光,只有脚下的一团影子。 我曾经设想过无数次见到她的场景,却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第一面。那时我想,她的心底一定深藏着一个人,那是谁也碰触不到的世界。 直到后来我在地宫见到了你,才知道,你就是她藏于心底的那个人。” 陆西泽浑身紧绷,失声说道:“不可能。” 长歌从未爱过他,但凡她对他有一点情谊,他们之间也不会走到那样惨烈的结局,她也不会选择当时还是布衣的穆青衣。 傅怀瑾微微一笑:“她幼年时的经历让她从不轻易诉说感情,即使她不说,我也知道她对你是不同的。只是那时,你们立场不同,秋家与你有灭门之仇,你驱赶她哥哥,逼迫她,掌控她,以她的骄傲,就算喜欢你,也不会选择你。 陆西泽,你们之间注定没有结果,长歌没有选择你,而你也从未选择她。你选择的是权势地位,是你的灭门之恨,你只是为了长歌放缓了你复仇的步伐,却不是放弃了复仇。” 前世的萧霁爱长歌,却也没那么爱长歌,他的心中始终有着灭门之恨,有着称帝的野心和抱负,所以他逼秋墨衍禅位,退走行宫,他当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掌控着长歌的自由。 真正的爱,不是掌控,不是逼迫,而是成全,他没有那么爱长歌,长歌也没有那么爱他。 他们之间注定是没有结果的,所以长歌才会选择三面之缘的他。 陆西泽凤眼赤红,紧紧握拳,低声说道:“你懂什么,你又没有经历那样的过去,你从小就锦衣玉食,被家人宠爱,被师门宠爱,你怎么会懂。你只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一切,然后轻描淡写地说着我们这样的人不配得到爱。 你不过是仗着命好,傅怀瑾!” 傅怀瑾低低叹了一口气,自嘲笑道:“陆总,就算你幼年悲惨,成年后却并不悲惨,你如今掌控着全球最大的私武,金钱,身份,地位,要什么有什么,多少人几辈子奋斗都没有你如今的成就。 我有的你都有,我没有的,你也有。我羡慕你,嫉妒你,是因为你从来就拥有长歌的爱,却肆无忌惮地挥霍,末了,如同受伤的孩子一样要她继续爱你,心疼你。 这些都是我不曾拥有的。” 长歌对他,更多的是报恩,是习惯,是细水长流的感情,对陆西泽却是年少时的心动和难以忘怀。 “你胡说。”陆西泽双眼通红,声音嘶哑,“前世今生,她都没有选择我,一次都没有。” 所以他才不甘心,那种不甘心像是刻在骨子里,越是得不到,越是想得到,甚至不惜毁灭一切。 傅怀瑾:“她选择过你,前世选了你,梦境轮回里选了你,这一世一开始她选的也是你。只是你都看不见罢了。” 长歌的选择一直都是他,只是那种情感被封印在心底,未曾宣之于口,前世长歌选了他,所以以她玉石俱焚的性格,却忍耐着他的掌控,忍耐着他宿在自己寝殿,从未真正对他起杀心。 梦境轮回里,长歌依旧选择了他,所以才会回到他的幼年时期,陪伴他,贯穿整整三个轮回,这一世一开始,他想,长歌也是选择过他的。 然而这些,陆西泽都错过了。 他才在帝都等到了属于他的长歌,而他不会愚蠢地放手。这是他等了这么多年,应得的。 “你在长歌心里始终有一席之地,那是连我都碰触不到的地方。”傅怀瑾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哑道,“这些年来,不是只有你心里有伤口,或许你该看看长歌,她幼年时经历的黑暗不比你少,可是她很努力想治愈你,想将你从黑暗中拉出来,也许,你也可以治愈她,为她做点什么。” 傅怀瑾见他站在夜色中,高大颀长的身躯犹如一尊冰雕的雕塑,垂眼将脚下的那盏地灯留给他,然后转身返回三楼。 谁的心里都有伤口,可有的人一生都在索取,都在等着别人爱,等着别人给他疗伤,而有的人,带着伤口却治愈着别人。 在他心中,长歌一直是面冷心热,柔软心善的人。他喜欢这样的长歌,深深的喜欢。 * 长歌回到房间后,洗完澡出来,就见傅怀瑾已经回来,端着一杯热水站在阳台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她擦着头发,问道。 她还以为这两人要谈个一两个小时,毕竟陆西泽当时的表情还是蛮严肃的。 傅怀瑾回过神来,将手中的热水递给她,亲了亲她的脸颊,笑道:“陆西泽的话没说出口,被我全教育回去了。” 傅怀瑾接过她手上的毛巾,帮她擦拭着长发,陆西泽今晚找他,无非是继续拿手中的底牌要挟他跟长歌分手。 他傻吗,会跟他谈话,不如回来陪长歌。 长歌喝了一口热水,眯眼享受着他的服务,头发被他擦的柔软又舒服。 “今天徐老跟我说起一件事情,说他小时候遇到过一个道人,然后给我看了一个平安符箓,我瞧着上面确实有残留的念力,你说,这世上会不会还有道门传承。” 傅怀瑾亲着她雪白的脖子,低哑道:“也许有的,道门的分支很多,覆灭的只是知鹤观一脉。宋星河是想徐老认你做孙女吗?” “应该吧,他不重要,就是你别招惹陆西泽,不然不好收场。”话音未落,长歌就“嘶”了一声,脖子被他咬了一口,酥酥的,麻麻的,带着一丝痛意。 “咬我做什么。”声音尽数被他吞了下去。 长歌被他吻的险些透不过气来,耳尖通红一片,推了推他,觉得今夜傅怀瑾有些不寻常,特别霸道,特别缠人。 “头发还没吹干。” “没事,长夜漫漫,可以慢慢吹。”傅怀瑾去拿吹风机,一般帮她吹着长发,一边亲着她,到最后吹风机丢到了地上,夜色越发深浓。 第362章 一直都被隐晦地爱着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阳光从阳台亚麻色窗帘缝隙照射进来,满屋子都是细碎的光点。 长歌伸手挡了挡阳光,起身到露台的小花园里看新开的绣球花,结果一弯腰腰有些酸,想到昨夜傅怀瑾孟浪的举动,顿时脸颊微烫。 自打到了青市,傅医生很是不寻常,几乎要夜夜笙歌,她都有些招架不住了。看来以后还得跟他立规矩,不然每日这般,她可扛不住。 楼下庭院内,宋星河阴阳怪气的声音传上来。 “论棋艺,长歌的棋艺也不比你差,都这么晚了,怎么不见她下楼?她作息一向规律,早睡早起,之前录制综艺时,每天早上六七点就起来。” 宋星河嫉妒的眼睛都险些滴血,长歌以前可是天不亮就起来上朝批折子,那么多年的生活习惯不好改,之前录制综艺也是早上第一个醒的,现在九十点都不起床,肯定是傅怀瑾这王八犊子造的孽。 傅怀瑾轻咳了一声,声音有些不自然:“马上就是生日会,这几日长歌比较操劳,睡得晚。” 宋星河冷笑了一声,他信才有鬼。 昨晚短暂的二人联盟肉眼可见地破裂。 宋星河:“我给她打个电话。” 傅怀瑾伸手拦住他,微笑道:“她有起床气,你别上赶着去惹她不痛快。” 宋星河险些咬碎牙龈。 狗东西是真的狗啊,他一直以为陆西泽那疯子是他的头号大敌,现在从结果论来说,傅怀瑾才是。 气人。 两人还说了什么,长歌看了看时间,觉得自己起的确实太晚,顿时脸颊再次滚烫,大家都是成年人,她起得晚,等于告诉别人,昨夜太劳累了。 如今只能硬着头皮装不知道了。 她回到房间,给小助理发了一条信息,让她送早餐上来,然后便查看着这几日没来得及看的各种信息和留言。 网上的舆论太多,基本都是有关生日会艺术展的跟踪报告,今天是哪一件珍品到了青市,明天是哪一幅名画入驻了艺术馆,夹杂着各界名人陆续过来看展,热闹非凡。 长歌对那些中外艺术品都不太感兴趣,看了一眼展览出的古董,准备找时间去看一看。 剧组那边,乔曦和秦阳每天都在叫苦连天,控诉导演林可颂的罪行。 “长歌姐,我送早餐上来啦。”小助理敲着门,笑盈盈地端着早餐托盘上来,吐着舌头笑道,“太危险了,我一人顶着三个人的视线压力上来的。” “刚煮好的米线,配小菜,红薯玉米还有豆浆,还有傅医生给你做了水果燕麦。” 摆了满满一桌子。 长歌接过来,问道:“今天你跟杜敏有安排吗?” “没安排,生日会的事情大部分是傅医生在安排,我们也插不上手,今天留在客栈听姐姐的安排,姐姐你今天要出门吗?” 长歌摇头:“今天待在客栈休息。” 小助理转着乌黑的大眼睛,看到她脖子上的吻痕,嘿嘿笑道:“休息好,休息好。” 看样子,姐姐和傅医生的性生活很是和谐,她每次都看的很羞耻。 “对了,长歌姐,这次的生日会品牌方赞助了衣服和首饰,昨天我跟杜姐都带过来了,姐姐要挑一挑吗?” 长歌淡淡说道:“不用,随便哪套都行。” 小助理嘻嘻笑道:“好,反正长歌姐无论穿哪套都很好看。” 这就是绝世美女的天然优势。 长歌吃完早饭,也没有下楼,坐在小花园里吹着山风,听着山里雀鸟的叫声,摒弃杂念,凝神冥想。 等冥想一个时辰,排出体内所有的浊气,长歌才睁开眼睛,敲了敲虚空。 系统很快就有了反应。 系统“哒哒哒”地跑过来:“女主,你终于想起我啦。” 长歌:“嗯,你能推演出剧情和人物命运吗?” 系统:“能,也不能,每个世界都有既定的轨迹,人物命运和剧情都是按照既定的轨迹来走的,但是有一些特殊人物能改变世界,这类的我不能推演,他们属于世界的变数。你就是这类人。” 想当初秋长歌不过是一个炮灰女配路人甲,活不过三集就要领盒饭的npc,结果她觉醒之后,一路逆天改命,夺走了女主气运,一跃成为了世界女主,连带着整个世界升维,成为修罗场世界。 目前这个世界一切都是未知和不确定的。 长歌垂眼:“大致方向应该是能推演的,你帮我推演一下傅怀瑾的人物命运。” 系统为难道:“那我试一试?” 系统开启强大的计算能力,将傅怀瑾的生平履历全部纳入世界轨迹里开始推算,cpu疯狂燃烧中,大约推算了三分钟,显示出一行鲜红的字迹:“计算失败,人物属于变数,按照原本世界轨迹,人物已死亡。” 长歌看着那一行刺眼的字迹,瞳孔微缩。人物已死亡?应该说的是六月处西南山区的那场地震,若是她没有进行干预,傅怀瑾应该死在深山救援中。 长歌深呼吸,问道:“麻烦推演一下我的人物命运。” 系统愣了一下,不过还是进行了计算,然后很快就有了结果:“计算失败,按照原本世界轨迹,人物已死亡。” 长歌皱起眉尖,相继让系统推演了宋星河和陆西泽的人物命格,系统很快就给出了推演结果,宋星河成为国内首富,走上人生巅峰,一生富贵无极,至于陆西泽则掌控着第三世界小国的生死,成为全球最危险的人物。 两人一人居于国内,一人居于海外,王不见王,最后都成为了传奇人物。 长歌攥紧指尖,原来只有她和傅怀瑾拿的是死亡剧本,她应当是死于去年跟陆西泽结婚那日,傅怀瑾死于六月里的地震救援。 系统:“现在世界升维,你跟傅怀瑾都是变数,不过升维后的世界跟原世界依旧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女主,按照你们的说法,你跟傅怀瑾命中都有死劫,除非做出改变世界的事情,否则是无法改变结局的。” 而做出改变世界的事情,系统给出了一个标准答案:“拯救修罗场世界,救赎反派。” 目前这个修罗场世界来说,反派的危险系数最高,有灭世风险,女主只有做出这么大的功德,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长歌默然,原来背后逻辑是这样的。她和傅怀瑾在原剧情里应该早就死了,要想活,只能拿泼天的功德来换。 长歌眼睫微颤,问道:“这件事情陆西泽知道吗?” 系统:“知道呀,反派那智商吊打前宿主,早就让我做了无数次推演,不过有些奇怪的是,知道自己是灭世反派之后,陆西泽的黑化指数直线飙升,原本你上一次昏迷之后,他的黑化指数已经锐减到了百分三十,假以时日就能被你成功救赎。 但是推演完之后,反派就黑化加倍了。 这个变化就十分的奇怪,我推演过,没推演出反派的人物逻辑。 他的人物逻辑跟普通人是不一样的。” 长歌眯眼,那一瞬间,身体战栗,心口发凉,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划过脑海,系统跟她意识相连,接收到她的念头,吃惊道:“怎么可能?” “好像真的有可能。逻辑是完全能自洽的。” 长歌攥紧指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个念头犹如星星之火,瞬间就遇风疯狂地燃烧起来,瞬间成燎原之势。 系统:“你跟傅怀瑾要逆天改命必须做出改变世界命格的大功德,而反派若是不黑化灭世,便没有灭世危机,你们就无法换取功德,无法活!你的意思是,宿主是为了你能活下去才黑化的?” 系统彻底呆滞:“逻辑没问题。” 他们人类的大脑简直了!竟然比它智脑还要强大!逻辑满分,不然根本无法解释反派突然黑化。 长歌声音有些发涩:“所以他的黑化值一直保持在80-90%,危险却不会全然失控。” 如果一切真的如她所想,那陆西泽就在用瞒天过海这一招欺骗世界规则。当然这是最美好最另类的角度,最坏的角度就是陆西泽确实憎恨这个世界的一切,想灭世。 不过认识了这么多年,梦境里轮回了数世,即使是前世满门被灭,他都没有被仇恨蒙蔽双眼,当摄政王的那些年杀的都是该杀之人,也未曾真正伤害她和飞章,在她死后才夺权登基。 她不信,这一世的陆西泽会真的想灭世。他自己淋过雨,必不会撕碎别人的伞。 系统震惊:“女主,若是你的逻辑是正确的,宿主为你黑化,这就是人类的爱吗?” 为爱成魔,所以它的宿主竟然是个痴情种?还是个心机深沉,智商超绝的人。 长歌声音微哑:“不知道。” 答案已经一目了然,这世界遵循能量守恒定律,反派的力量过强,世界会开启自救模式,必然需要有力量来牵制反派的力量,而她便是唯一能牵制陆西泽的那个人,所以她能一直以变数存活在这个世界。 这才是陆西泽突然变脸,急剧黑化的原因。 他已然通过系统洞悉了这个世界隐藏的规则。 长歌内心百感交集,坐在山风中,沉默不语。 系统:“女主?女主?” 见秋长歌沉默不说话,系统化为方方正正的小木头人,托着下巴,坐在虚空中陪着她,它好像进入了一个异常复杂的修罗场世界,人类拥有着的情感,是宇宙中盛开的最美的花,是它们渴望却永远研究不透的东西,也是它们无法拥有的东西。 * 长歌在小花园里一直坐到了中午,直到傅怀瑾上来寻她,见她脸色苍白,魂不守舍的模样,脸色微变。 “长歌,你怎么了?”傅怀瑾伸手探了探她冰冷的小脸,进屋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八月酷暑,她竟然浑身冰冷。 傅怀瑾脑海中闪过了无数不好的念头,神情严肃了几分。 长歌喝了一口热水,沙哑道:“没事。” 只是猜到了一些事情。 “你是不是在担心……”傅怀瑾摸着她冰冷的手,抱住她,用身体给她取暖,哑声道,“你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嗯。”她手脚暖了几分,抬眼看着傅怀瑾,苍白的薄唇微动,低声说道,“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有人一直在默默为你付出,甚至付出了一切,你却无法回馈半分,你该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一直以来,她以为自己不亏欠他,可事到如今才知晓,也许一直以来,她都是被爱的,只是有些人的爱那样绝望。 傅怀瑾伸手抱住她,嗓音低哑:“也许付出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求回报,这个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善意,必是你曾经善待过别人,结下了善因,才有后来的善果。长歌,别有心理负担,你跟着自己的心走就好。” 傅怀瑾目光深邃,大致能猜出她话里的意思,那个旁人不是宋星河就是陆西泽,前世他们都亏欠长歌,这一世就算弥补做些什么,也是他们自己要还的债。 长歌眸光氤氲了几分,垂眼低低叹气:“原来是互相救赎。” 直到这一刻,她心底对于陆西泽,对于前世的萧霁,才真正地释怀。她好像一点都不恨他了,不恨他的立场,不恨无法爱他,无法与他相守,真正地开始释然少女时期长达数年的那场暗恋,也不再恨自己,亲手埋葬了自己的初恋。 她不恨萧霁,也不恨自己了。 山风拂过,虚空中似乎传来一阵悦耳的风铃声,那一刻,世界静止,周遭一切变得遥远起来。 “小娘子,恭喜你破了内心的迷障,走到了轮回的第九世。” 长歌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身处道门法器之中,原先的镜湖消失不见,器灵老儿也不再钓着湖里的记忆,而是坐在满月的桂花树下,笑眯眯地看着她。 世界是一片虚无的黑暗,唯有头顶的满月和月夜下的一棵巨大桂花树。 冷月的光辉照亮桂树,金光闪闪,美轮美奂,桂树之外沦为一片黑暗。 她站在这样的方寸之地,跟器灵大眼瞪小眼地对视着。 “这是哪里?” “这里依旧是道门法器空间,你所见的皆是心里的幻象,你看法器是山,它便是山,是镜湖它便是镜湖,是月夜下的一棵桂花树,那它便是你心里的那棵桂花树。”器灵老儿笑眯眯地说道。 “小娘子,你终于看到心里的光了。” 长歌了悟,原来她心底还有这样美的地方,这大概是活了几百年来最开心的事情了。 原来前世里,冷宫里的那一棵桂花树,承载了她少女时期所有的年少欢愉。最憎恶的地方,也是她最难忘的地方。 “我知道第九世该做什么了。” 长歌伸手碰触着跟记忆里一模一样的桂花树,接着簌簌下落的金色桂花雨,进入了轮回的第九世。 第363章 这样不合礼法 长歌苏醒时,早春的海棠花被春雨打落一地,满地都是残红。 “已经连着下半个月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天晴。好冷呀。” “摄政王那边传话,今天过来用晚膳,这阴雨天,殿下心情本就不太好,这一下估计更不好了。” “你不要命啦,这种话也敢说,仔细你的脑袋。” “也不知道殿下有没有睡醒……” 长歌已然睡醒,看了看外面阴霾的雨天,内殿窗户半开,细雨被风吹进来,连带着几瓣湿漉漉的海棠花。 天气昏沉沉的,床榻边还摆着一堆未看完的奏折,许是她午睡前批阅的。 长歌拿起一本奏折,看了看上面的内容:“太和二年春。” 这是回到了她监国的第二年。此时的飞章还是一个软叽叽的小团子,秋墨衍被逼去了温泉行宫,萧霁摄政,一切回到了最初的最初。 长歌皱眉,她怎么还能回到太和二年?第八世轮回,她未成年便身死,大盛朝应当没有监国帝姬了,为何又回到了原点? 难道一直以来她都猜错了,历史无法改变,只能留下轮回记忆吗? 太和二年,印象里是她跟萧霁互相厮杀的一年,没有太多稀奇的事情,距离她身死还有三年光景。 她应当起来继续批阅奏折,等萧霁过来的时候甩脸子,刺他几句话,或者是冷脸相对,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人安插在朝中重要的位置。 但是累,太累了。 她随手将手中的奏折丢到了榻上,讥诮地勾了勾唇角,并不想走前世的老路。大盛朝积弱已久,朝堂黑暗,并不是靠她没日没夜批阅奏折就能改变的。 雨天,还是这样缠绵的雨季,她只想放纵地窝在温暖的被窝里睡觉。 萧霁过来时,长歌还未起。 帘帐被人撩起,微寒的冷风裹挟着一股极淡的龙涎香,屋内空气似是凝结。 “殿下还未起?”低沉暗哑的声线,带着一丝的威严。 宫人们战战兢兢:“殿下午后便睡下了,期间不曾传唤奴婢,奴婢们也不敢惊扰殿下。” 谁不知道阴雨连绵的天气,帝姬心情是最差的,喜欢一人独处,别说宫人们,就连满朝文武也会避开这段时间,偏摄政王大人要这个时候来用晚膳,自己要往枪口上撞,今晚指不定要怎么折腾呢。 “下去吧。” 萧霁凤眼微沉,挥退了宫人,进了内殿,撩起床榻上的帘帐,然后便见长歌毫不设防地睡在榻上,乌黑如绸缎的青丝流泻在枕上,巴掌大的精致小脸都埋进了被子里。 她睡觉姿势一贯乖巧,许是盖的锦被太厚,压的她有些不悦,睡中踢了被子,露出一只凝脂如玉的小脚。 萧霁眼眸暗了暗,坐在榻上,伸手握住了那一只调皮的小脚,掌心丈量,摩挲着她滑腻雪白的肌肤,流连忘返。 长歌本还没有完全醒,可被他握住了脚,男人的气息侵袭而入,加上他身上那似有若无的龙涎香,一下子搅得她睡意全无,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翻了个身,睁眼看他。 萧霁许是朝政议事完直接过来,还没来得及换下朝服,一身朱红朝服衬的他面如冠玉,如同那些风流的清流文官,而不是血战沙场的将领。 “你今日……”萧霁见她露出明艳白皙的小脸,新月般的眼眸波光潋滟,看见他时没有冰冷之色,心中微喜,她今日有些不太寻常,对他的态度破天荒地平和,而且她竟然睡了一下午。 他喜欢这样慵懒美艳的长歌。 “心情不错?” 长歌点头,缩回自己的脚,起身只穿着素雅的寝衣,淡淡说道:“你来了,今日朝堂上有大事发生吗?” “不过都是一些糟心事。你不知道也好。”见她穿着素衣就要下床,萧霁伸手按住她,哑声说道,“天冷,穿上衣服。” 他给她拿的是自己的披风,黑色锦缎,上面用金线绣着金竹,说不出的雍容华贵,春日里,算不上太冷,冬日的狐裘和鹤氅早就换了薄薄的披风。 披风上还带着他身上的气息和体温,暖洋洋的。 长歌也不甚在意,有些不耐烦地等他系好披风,便出去看阔别多年的庭院,细雨已经停了,庭院里都是被雨水打落的海棠花,艳色花瓣浸润着春水,跌落在翠色的草地上,说不出的妖娆。 她提起裙摆,去捡花瓣,结果萧霁的披风太长,很快就被她弄脏了。 那人深度洁癖,最讨厌脏。 萧霁却没恼,站在廊下看着她捡花瓣,看着她踩着自己的披风,青丝如瀑,雪白的容颜犹如春光一般,一时看的有些情动。 但是他知道,长歌不喜欢他碰她,刚摄政的时候,他情难自控,每月里在朝华殿歇上好几回,每次留宿她心情总会差好几天,那几日他便事事都依着她,也不在她面前招惹她心烦,等她心情好点便再来,如此反复,一个月两人都是冷脸居多。 时间久了,他已经忘了她和颜悦色的模样了。 可她今日心情极好,竟然慵懒地睡了一下午,而且竟然会这样闲散地去捡落花。 萧霁心头涌上无限的喜悦,等她玩的差不多了,吩咐宫人传晚膳。 晚膳都是清淡的饮食,两人口味相似,早些年萧霁在军中时,为了跟将士们拉近距离,也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回到盛都,长歌喜素,时间久了,饮食就依着她的习惯来,他自己口味也变淡了起来。 “今日是什么特殊日子吗?”萧霁见她小口吃饭,樱唇如粉,浓密卷翘的睫毛犹如小扇,开合之间撩到了他心口上,忍不住问道,他过来用晚膳,看她的脸色,若是她心情不那么差,他晚上大体是想留宿在这边的。 “嗯?”长歌有些心不在焉地吃着饭,心里想的都是春和二年的事情,为何第九世,她还是走的是前世的路子?照理说,她亲手扼杀了自己的过去,她应当是无法回到春和二年的时间节点。 第八世她尚未及笄,就死在了江南,第九世却回到了春和二年,她监国的第二年,时间线是乱的。 除非她之前推测的都是错的,每一世都是一个新的轮回,不同的选择会造成不同的结果,就像是平行时空,每一世都是真实存在的。 真是这样吗?她有些拿捏不准,只觉得道门的十世轮回太玄乎太神秘了。 “你刚刚说什么?”长歌猛然回过神来,就见萧霁凤眼沉沉地盯着她看,喜怒未知,依旧是熟悉的面容,只是眉眼间的戾气和疯狂散了很多,看着如同丰神俊朗的世家子弟,而不是嗜血嗜杀的摄政王。 萧霁看着她微微苍白的樱唇,说道:“天色渐暗,晚膳后我还有一些事务要处理,今日就不出宫了,宿在这边。” 长歌张了张口,有些哑口无言,一进入梦境就要面对这样的剧情吗?要怎么告诉面前的萧霁,他们之间早就没有瓜葛,她如今也算是名花有主的人。 只是她的男人得两年后才会出现! 春和二年到春和三年,这平平无奇的两年真是要命。 “这样于理不合。”她垂眼淡淡说道,琢磨着第九世的意义,其实她内心隐隐是知晓的,她和萧霁之间的心结,只有三个字,求不得。 若想化解他的心结,不仅要治愈他的童年,还要给他们之前的感情真正地画上一个句号。对萧霁而言,那便是戳破那层窗户纸,无关立场和身份,表露心迹,与她在一起吧。 虽说他们前世早就发生过关系,此时的她也不完全是她,可她到底做不出那样的事情。 谁能想到第九世,竟然是要她红杏出墙,再续前缘的。 萧霁目光暗了几分,确实于理不合。朝野上下谁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换了任何一个女人,他都能二话不说娶回家,但是她是秋氏女,萧霁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 父兄和萧氏满门的列祖列宗都在看着,他喜欢仇人之女已然是不该,若是再娶她进门,宠她爱她,为她摄政治天下,他怕父兄死不瞑目。 这是他和长歌之间的死结。 “如今就连盛都街头乞讨的小乞儿都知道你我之间的事,若是本王在乎礼法便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声音沉怒,动了气。 若是他在乎礼法,便不可能为美色所惑,想日日都歇在她宫中,更不可能放任秋墨衍禅位退居行宫,也不会任一个稚子登基。 他应当杀尽秋家人,登基为帝。 走到这一步,皆是被她美色所迷,不忍她伤心。 长歌放下筷着,淡淡说道:“你我之间这样不合礼仪,郎君或许根本不在乎后世史书怎么写,可是我在乎。 日后我也是要选夫婿嫁人的,郎君若是做不了那个人,便早日与我断了这样见不得光的关系。” 她随口胡诌着。鬼扯!她才没想着嫁人,前世选夫婿是朝堂局势所迫,后来与傅怀瑾在一起,也不过是喜欢他的脸蛋和身材,没想过要与他成婚。 萧霁有心结,绝对不会娶秋氏女。她不过以此为借口,拒绝他留宿罢了。毕竟前世只要萧霁留宿,她第二天都下不来床,这人知晓他们之间关系恶劣,每一次都当做最后一次来折腾。 这一点上,傅怀瑾比他克制的多,也更照顾她的感受。 萧霁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俊美的面容一时沉了下来,不知道她是真的在逼他娶她,还是这是她的阴谋算计,以此为借口拒绝他罢了。 他想娶,但是娶不了。 萧霁心沉到了谷底,见她重新低头吃饭,一时之间心犹如冰火两重天,挣扎痛苦起来。 “你是真的希望我娶你?”他若是违背誓言娶了她,那么此生都要被她拿捏。 长歌吃饭的动作一滞,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见萧霁目光沉沉如暮霭,她放下筷着,低低叹了一口气说道:“不愿。其实我是秋长歌,又不是秋长歌,我不是这个世界里的秋长歌。 我身边有人了。 萧大人只需知道,我若是与你在一起,便会辜负他,目前我们尚未分手,所以是万万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若是她和傅怀瑾分手了,就算睡了萧霁也不吃亏。但是她和傅怀瑾目前感情十分的稳定,所以没有分手的打算。 萧霁瞳孔地震,一时之间被她的话绕了进去,半晌才低沉开口:“你的意思,你心里有人了,所以不能让我留宿?呵,是我身边的人吗? 等我查出来,我必将他千刀万剐。” 语气中透着冰冷的杀气。 长歌:“……” “有件事情,你大约是没有弄清楚,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以你如今的处境,能拒绝我留宿吗?”萧霁凤眼眯起,一字一顿冰冷地说道。 长歌:“……” 不能。她和飞章,乃至养病的秋墨衍,三个人加起来,势力也拼不过萧霁,所以她被困深宫,秋墨衍狼狈禅位求生,小飞章成为了龙椅上的小傀儡。 长歌深呼吸,按照她以往刚烈的性格,必是要跟萧霁拼的头破血流,玉石俱焚的,只是活了几百年,在知晓他那些惨烈的往事以及为她所做的事情之后,她心底的怒气瞬间就被平息。 算了,活了几百年,何必跟他计较。 她咬了咬樱唇,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眼圈慢慢地红了起来,低头的瞬间,落下一滴泪。 萧霁脸色陡然苍白,心口被那滴泪砸的险些窒息绞痛,她从来不示弱,从来不哭,秋长歌是打落牙齿和血吞的那种人,是宁死不屈的倔脾气。 可是她在自己面前落了一滴泪。 她哭了,因为他。 他是不是太霸道太凶残太强势了?他是不是过分了? 萧霁心绪大乱,下意识地伸手去替她擦泪,声音暗哑了几分:“别哭,我今晚不留宿了。” 他从小到大的教育中,从来都是保护弱小,尤其是女性,纵然后来家逢巨变,满门被灭,他在北地的风霜里变的冷酷且无情,但是骨子里幼年的教养尚存,最见不得女人哭,尤其是她。 长歌正想着自己会不会演的太过了,闻言愣了一下,猛然抬眼看向萧霁,她肤色雪白,雪色肌肤上犹然残留了一道浅浅的泪痕,犹如三月里被雨水打湿的海棠花,艳色中带着一丝的惶然凄苦,娇艳如花。 萧霁这一见,恨不能将她搂在怀里,百般呵护娇宠,却不敢碰她分毫。 他苦涩道:“等你睡下了我便走。” 长歌哑口无言,前世今生跟萧霁厮杀这么多年,她从来都是硬碰硬,萧霁也是冷血刚烈的性格,两人谁都讨不了好,结果没成想活了数百年后,她心境发生变化,只稍稍示弱,萧霁竟然惨败。 她忽然有些不忍起来。 第364章 长歌的决定 萧霁走后,下了半个月的阴雨天气开始放晴。 因下午睡的时间太长,晚间,长歌便毫无睡意,让宫人掌灯,翻出了这些年的旧物,一一翻看着。 从小到大,她拥有的东西极少,一个小木箱笼就装满了,里面更多的是这两年来萧霁和秋墨衍送她的东西,她不好丢弃,便全都放进了箱笼里。 收礼物时多少有些被迫和畏惧,如今再看,却满是唏嘘和怀念。 有雕刻的小木马,字画香囊和一些小物件,不算值钱,却十分的私人。 “殿下看这些旧物做什么?等会又要忧思了,不如奴婢取来库房的钥匙,里面有摄政王……”后面的话宫人猛然住口,想起长歌不喜欢提萧霁。 库房内有萧霁送的各种奇珍异宝,她后面两三年将那些珍宝搬出来,随手摆了一屋子,不过如今刚监国不久,朝华殿内还是十分的朴素雅致。 长歌看向她,宫人的面容有些模糊不清,她也没有在意,许是梦境的缘故,这些宫人不是秋墨衍的人就是萧霁的人,被囚冷宫的时间太久,她早就错过了培养心腹的时机,唯一算得上的心腹便是身边的暗卫营。 这些宫人服侍的很是尽心,她也没有找由头撵走她们,撵走了一个,还会再来一个眼线,索性不折腾。 “不用。”她淡淡开口,将这些旧物都重新收进箱子里,让宫人下去。 不过是怀念一下前世,并非是想盘点小金库。整个大盛朝国库空虚,民不聊生,金库里的东西日后都是要填国库的窟窿的。 只是秋氏皇族传承至今,听闻高祖打天下时,民间有不少的传说,难道不曾留下点私库宝藏吗?高祖可是求长生,种下道门禁术的人,怎么会不给自己留后手。 长歌沉吟数秒钟,取来笔墨纸砚,给远在温泉行宫的秋墨衍写了一封信,信内只有寥寥数语:“何时还朝?高祖陛下可曾留下一些金银之物?” 长歌唤来暗卫,让他将密信送至温泉行宫,暗卫十分震惊。 这大约是旧帝禅位以后,长歌写给他的第一封信,温泉行宫每个月倒是都有信件送至,逢年过节还会送一些礼物,但是帝姬殿下从未看过。 “是,殿下。” 她点头,宫闱内事,秋墨衍最清楚,他这些年可不是每天装体弱多病,仁慈贤德,半点正事不干的。 等暗卫送走密信,她放下笔,看着有些昏暗的内殿,去床头的箱子里取出两颗夜明珠,置于脚下,屋内的光线顿时柔和了几分。 她看向窗外黑沉沉的天际,这一世,她想换一条路走,逼秋墨衍还朝,让萧霁走他父辈走的那条忠君爱国,治理天下的道路。 虽然难,但是总要试试,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 密信送出去之后,第二天夜里,就有了回信,来的是龙十三。由他亲自进宫,可见秋墨衍对此事的重视。 “主子说,唯有殿下大婚这样的大事,他才有借口还朝。”龙十三隔着屏风而站,没有下跪,声音阴冷,隔着屏风,长歌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只感受到眉眼间的阴寒。 她想起这个暗卫,对她很是不友好。想必他是秋墨衍的心腹,知道秋墨衍为她所做的那些事情,对她颇有意见。 她垂眼,手中金着漫不经心地拨着香炉里的燃香,淡淡说道:“秋墨衍的意思是让我选婿?” 对方似乎对她直呼秋墨衍的大名十分不悦,声音越发阴冷:“属下不敢猜测主子的心思,至于殿下说的另一桩事情,主上说,他会留意。” 那便是有了。长歌拨着燃香的动作一滞,秋墨衍这人说话只说三分,说会留意,就表示宝藏确有其事,而且他知道下落。 没有想到高祖竟然真的有留下东山再起的宝藏,这大概是皇室口口相传的隐秘。 难怪他敢禅位,退居温泉行宫,在外养兵,原来手里握着高祖皇帝想东山再起的宝藏。 “告诉秋墨衍,最晚年底,让他准备还朝。”长歌将手中金着放下,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去吧。” 就在刚才一瞬间,她已经做出了决定。 龙十三欲言又止,压低声音说道:“殿下选婿,是想选摄政王大人吗?” 满朝上下谁人不知道萧霁与她的关系,五帝姬殿下美貌殊容,又能牵制旧帝和幼帝,萧霁就算不喜欢她,也断然不会让她轻易嫁人,脱离自己的掌控。 何况根据他们掌握的消息,那位摄政王大人是爱惨了长歌殿下,否则她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情,将话带给秋墨衍,他知道我的意思。” 长歌声音微冷。 对方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夜风吹散残留的阴冷,殿内的香气浓郁了几分,她开着窗户,散了散香味,却再无睡意。 秋墨衍若还朝,必要打压住萧霁的气焰,而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她嫁给萧霁,根据大盛朝的祖训,尚帝姬者,不可在朝堂任重职。 萧霁娶她,便要放弃手中摄政王的权力,此时秋墨衍还朝,名正言顺可以接管朝堂。 问题是,怎么才能算计萧霁,让他娶她。 长歌垂眼,枯坐了半晌,情绪纷乱,一时之间想到了远在青山,还未相识的穆青衣,一时又想到三年后的大盛朝内乱,饿殍遍野的惨烈和往后多年的帝王征战。 绝对不能再走以前的老路了。 她突然意识到道门禁术的可怕之处,以命换命,需要彼此情深义重方可成功,可她这一世不能再选命定之人,不能再选他了。 人的情感脆弱如纸,最经不起考验,这一世之后,她和傅怀瑾之间应该也会生出嫌隙吧。 她喜欢他,却又没那么喜欢他,在大盛朝,在家国面前,随时都可以牺牲他。说到底,她才是那个冷酷无情的人。 如果道门禁术失败,此劫无法渡过,怨不得旁人,只能怨她自己。 长歌低低叹了一口气,吹灭殿内的明烛,就着夜明珠的柔和光亮,上床睡觉,夜里睡的迷迷糊糊间,听到外面一片嘈杂声。 她睁眼就见飞章可怜兮兮地蹲在她的床榻前,身后是一群服侍的宫人。 “阿姐,阿姐,我怕。”小家伙包着一包泪花,小手怯怯地拉着她的袖摆。 乍一见他,恍如隔世。 “怎么了?” 她起身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然后就见他犹如小炮弹一般冲进怀里。 小家伙嗷嗷哭道:“我梦到阿姐,梦到阿姐不要我了……阿姐走了,太傅每天都逼着我习武,还逼着我吃我最讨厌的菜……” 长歌本以为是什么大事,闻言气笑了。 她掀开被子,将穿着明黄寝衣的小家伙抱到床上来,柔声说道:“梦是反着的。” 小飞章瞬间破涕为笑,抹了一把泪:“那阿姐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对吧。” 她闻言愣住,原来是梦见她死了,难怪吓成这样,大半夜的,穿着寝衣就从他的寝殿跑到朝华殿来,闹的人仰马翻的。 少年人的梦就如同开了光一样。 “你们退下吧,今日陛下就在这边安歇了。”她屏退宫人,只留了守夜的宫女。 飞章有些惊喜:“阿姐留我啦?” 往日里阿姐都说他已经是个小大人了,不可以留宿在朝华殿,可他想呆在阿姐身边。 长歌点头:“夜里冷,一来一回的,容易受寒,今日破例一回。” 小家伙欢呼一声,犹如小泥鳅一般缩进香喷喷的被子里,眨着乌黑的大眼睛,压低声音说道:“飞章会乖乖的,不会磨牙,不会踢被子的。” 一派的天真可爱。 长歌有些失笑,一时之间不知道他这样算是好,还是不好。若是生在寻常人家,他一定是最最顽劣又可爱的小公子,可他生在了帝宫。 “睡吧。” 她闭上眼睛,然后袖子被轻轻拉了拉。 小家伙只露出一个小脑袋,乌黑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悄悄说道:“阿姐,太傅这两日心情不好,课业布的极重,我手指都写酸了。” 说着还卖惨地伸出两根小手指。 鬼精鬼精的。 长歌失笑,收回自己刚才的话,飞章这样,很好。 “太傅每日要处理的事务很多,心情不好是自然的,飞章莫要学他,会变得不可爱。” “啊,那我一定要可可爱爱的,不然阿姐就不喜欢我啦。” “阿姐,阿姐……” “睡觉……” “阿姐,我睡不着……” 长歌没有再搭理这兴奋的小家伙,过了一会儿,便见他悄悄地攥紧她的尾指,香甜地睡着了,梦里还磨牙了。 她睁开眼睛,看着熟睡的小郎君,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数世未见,一晃几百年都过去了。 因飞章夜里闹了这一通,第二天,长歌便起晚了。 朝华殿内静悄悄的,没有宫人唤她起来梳洗,也没有人催促她去早朝,自她苏醒,已经有三日未上早朝了。 她看了看床榻,小家伙不知道何时已经起来了,许是去早朝了。 她掀开帘帐,然后就闻见了饭菜的香气。 “阿姐,阿姐,你终于起啦,快起来用早膳。”小飞章哒哒哒地跑进内殿,乌黑的大眼睛满是喜悦,只是表情有些苦哈哈的,一个劲地瞅着外间。 长歌看去,只见萧霁颀长的身影出现,朱红的朝服,凤眼间黑沉沉的,满身都是威严,他站在屏风处,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她,内殿的光线都暗了几分。 “你未去早朝吗?” 萧霁也未去? “已然回来了。太傅说今日的课业挪到下午,让我来陪阿姐用早膳。”小飞章叽叽喳喳犹如小麻雀,过来摇着她的手臂,无时无刻地想跟她贴贴。 许是昨夜的噩梦吓坏了他,这孩子表面无事,内里十分的不安。 “好。”她没有看萧霁,起来梳洗,然后用早膳。 “昨夜陛下是在你这里宿下的?”萧霁看着六七岁的小不点,心里直冒着酸气,他如今都不好留宿,这小东西竟然借着做噩梦,跑到长歌这里卖惨,还睡长歌的床榻,盖长歌的被子,跟他的女人睡一处,就算是姐弟也不行! “嗯,下不为例。”她堵住萧霁后面要说的话。 “阿姐,吃菜。”小飞章看着吃瘪的太傅,险些笑裂开了嘴,殷勤地给阿姐夹着菜,将自己不爱吃的菜菜全都夹到了长歌的碗中。 这样,梦境就不会成真,太傅就不会逼着他吃不爱吃的菜,阿姐也不会离开他啦。 长歌看着碗里堆积的菜,再看一个劲给她夹菜的一大一小两人,顿时无语。 “你近来有些瘦了,多吃点,身体才会好。”萧霁凤眼沉沉,声音有些暗哑。她这几日十分的不正常,懒散了三日没有过问朝政,而且大多时间都是在寝殿内看书睡觉,起的也晚。 如今支持她的老臣们怀疑他软禁了她,早朝时就已经发起攻击,闹的很是厉害,不过他也没当回事,更担心的是长歌的反常。 “阿姐多吃点。”小家伙如同复读机,一个劲儿乐呵呵地笑,好耶,他上午可以一直赖在阿姐这里,不用看太傅的脸色啦。 长歌点头,吃饭,寻思着要如何跟萧霁开口,结果她还未开口,萧霁就先忍不住了。 “马上就是春闱会试,此次你主持吧。” 春闱会试是一年中极为重要的事情,此次春闱,新旧两派大臣掐的头破血流,他却想长歌去主持。她这几日不问朝政,他莫名有些心慌,恨不能将手里的权势放一些给她,也不想看她病恹恹地待在朝华殿,足不出户。 “不了。”长歌淡淡拒绝,“去年,那些学子还写诗写段子痛斥我把持朝政,祸国殃民,我若去当这个主考官,怕他们会悲愤地一头撞死在贡院,若是有见风使舵之辈,见了也心烦,不如不去。” 萧霁闻言愣住,这可是三年一次的春闱,天下学子共聚盛都,是她招揽人才,在朝中安插人手的最好时机,两派大臣为了这个主考官,互相攻讦,险些打的头破血流,她却不要? “你,如今是怎么了?”萧霁皱眉,她素来聪慧,知道有权势才有话语权,一直以来做的都是想从他手中夺权,如今送上来的肥差,为何不要? 长歌抬眼看他,说道:“只是有些倦怠,往后朝政之事便由太傅做主吧,我一个女子,命如浮萍,也该想一想自己的婚事了。” 这一世,她以不争试天下。 萧霁闻言,脸色铁青。 第365章 贪心的人会一无所有 萧霁脸色难看,一字一顿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撒手朝政不管?那秋墨衍这些年的布局和盘算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选夫?她这是想跟他彻底断绝关系,抛弃支持她的那些老臣,功成身退,从此以后远离权力中心,在家中相夫教子? 这会是秋长歌的选择? 这绝对不会是她的选择。 她也不会甘愿过这样的人生。 她到底在盘算什么? 萧霁薄唇冷酷地抿起,觉得自己有些看不透她了。 “来人,送陛下回去温习课业。”长歌唤来宫人,派人送飞章回宫。 小家伙看了看脸色铁青的太傅,又看了看云淡风轻的阿姐,乖巧地吃完最后一口元宵,然后拍了拍小手,决定等太傅跟阿姐吵完架,他再回来。 反正阿姐是不会吃亏的,每次太傅跟阿姐吵架,都是阿姐胜出。 飞章一走,长歌便再无顾忌,让宫人撤了早膳,重新上了一壶新茶,就着氤氲的茶气,淡淡说道:“前两日的话,想必太傅并没有当真。 我说过我是秋长歌,却又不是秋长歌,因为我在元和五年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你可以当我是死后的孤魂野鬼托生。” 解释起来,确实很麻烦,因为她自己都没有弄清楚自己为何会在几百年后重生,并且陷入了这种轮回梦境里。 唯一清楚的是,梦境为虚,现实为真。 萧霁虎躯一震,有些不敢置信地攫住她的手腕,探着她脸颊的温度,体温微凉,是活生生的,但是她的眼神变了。 这是他早就发现的事情,那日苏醒后的长歌一改身上的戾气和孤冷,虽然神情冷淡,但是笑容中带着一丝春风般的和气。 像是常年生活在黑暗中的人,沐浴在了阳光下,整个人都由内而外地散发出了柔和的光一般。 这种变化让他恐惧,害怕,他们本就是同一类人,可如今她却要抛下他,独自一人奔向光明了。 “我不信。” 长歌微微一笑,知道他已经信了。 “很多事情我无法解释,但是它真实地发生了。我在后世有自己的生活,身边也有感情稳定的男朋友,此番入梦应该是了却年少时的遗憾,选择跟太傅坦言,是我想跟太傅合作。” 长歌的心情算不上好,甚至有些恶劣,她自幼见惯宫廷的黑暗和人性的冷酷,世俗的规则对她的约束力极低,只是这一世要做的决定,让她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自私冷酷且无情。 她贪恋傅怀瑾的温柔,喜欢跟他相处的点点滴滴,却也能在梦境里,审时度势,为大局而选择只手就能翻云覆雨的萧霁。 大体天下女人没有像她这样冷酷的人。 若是此刻傅怀瑾站在她面前,她应该会面不改色地与他分手,为难的是,两人处在不同的时空,不同的时间点。 内心那微弱的道德感让她十分的不得劲,所以她想给萧霁第二个选择。 “若是太傅想要复仇,想要皇位,我可以助你登基,选择放弃秋墨衍。” 萧霁见她云淡风轻地说着这样大逆不道的惊悚话语,握拳嘶哑地问道:“代价是什么?” “太傅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秋墨衍这些年殚心积虑,身体早已经被掏空,活不了几年,飞章还小,对大人无法造成任何威胁,至于我,离开盛都或者出嫁,皆看太傅的心意。” 长歌微笑道。 “所以选皇位,便不能选你,对吗?”萧霁抓住其中的重点,俊美的面容阴沉且苍白,面上无波,心底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如果选你呢?”萧霁开口,声音似是从喉咙深处发出来。 “让秋墨衍还朝。大人应该知道,我朝律令,尚帝姬者,不可在朝中担任重职,太傅若是选我,就得迎旧帝还朝。” 那萧霁先前所做的一切都如东流水,一无所得。 但凡他有几分理智,都知道要选皇位,这样既不违背誓言,也能成功复仇,谋得千秋大业。 她只是给了他一个不容放弃的诱饵。说起来,是她心机了一点,如果是萧霁自己选的,那后世他就无话可说了,也算了解了他的心结。 萧霁低低笑出声来,凤眼凌厉,透出一丝的怨恨来:“若是我都不选呢。” 前世他就是什么都没选,在她生前既没有要皇位,也没有违背自己的誓言娶秋氏女,只是折中地摄政,然后将她软圈禁在深宫里,两人关系不清不楚,不明不白而已。 主打一个贪心,什么都想要。 “太傅是全都想要吗?”长歌淡淡说道,“我可以告诉你结局,最后你会得到天下,而我在元和五年死于朝堂争斗中,或许会提前死的更早,太傅登基之后,四处征战,最终死于流箭,死无全尸。 贪心的人,最终会一无所有。 她冲着他点头,仿佛一个身外人,淡淡说着他们的结局。 “希望大人好好考虑,我愿为太傅大人扫除障碍,助你成就大业。” “他就那么好吗?让你不惜一切,宁愿放弃手中的权势,也不愿意选择我。”萧霁猛然攫住她纤细的脖子,粗粝的指腹摩挲着雪白的肌肤,凤眼一片赤红。 长歌眼帘微敛,淡淡说道:“他也没有那么好,只是选择了就不想辜负。我曾经视权势等同性命,因为知道世道艰难,无权无势下场会是何等的凄惨,生死走一遭却看开了。个人的荣辱命运跟国运民生比起来,是何等渺小卑微。 所以我希望由你来终结这腐朽的王朝。” 上位者蔑视人命,民不聊生,也该改朝换代,一扫旧朝的污糟了。 萧霁身形微颤,许久低低地笑出声来,许久,双眼赤红,低哑说道:“我要你立誓,终身不嫁,不离帝宫。” 他要她一直陪在他身边,看着他建雄图伟业,看着他如何肃清这朗朗乾坤。如此也算是长相厮守了。 长歌点头:“我,秋长歌立誓,终身不嫁,不离帝宫,若有违誓言,十世轮回皆成空,生生世世不得好死,永不安宁。” 誓言发的极毒。 萧霁定定地看着她,许久狠狠勒住她的细腰,将她拥进怀里,嘶哑道:“那我也终身不立后。” 只要她在自己身边,早晚有一天会回头看他,终身不出帝宫,无论她心仪谁,都不会再见到对方,他等她。 盟约既成,长歌便安心地待在了朝华殿,不过秋墨衍留下的那些老臣见她数日没有上朝,全都闹了起来。 等这些老臣们闹了有七八日,盛都的消息传到了温泉行宫,萧霁借口她病重,让幼帝下了一纸密诏,召秋墨衍回来。 密诏下达到温泉行宫,消息自然会走漏,那两日,整个盛都乃至帝宫气氛都很是压抑,宫人们战战兢兢,长歌自己也觉得这事有些小题大做了。 她本意是想见秋墨衍一面,奈何新立的誓言,不能出帝宫,于是萧霁便让人下了密诏,这密诏传到秋墨衍那边无疑是断头诏,秋墨衍可以称病不理会,也可以当即就发兵盛都,不过时间太过仓促,萧霁断定他不敢,也断定他不会不理会。 这封密诏等于将秋墨衍架在火上日夜炙烤。 论玩弄人心,还是萧霁比较狠毒。 长歌自己也拿捏不准秋墨衍会不会回来,等到第二天傍晚,一辆带有皇家徽章的马车停在了宫门前,与此同时,刚参加完春闱的学子们齐聚在宫门前,怒斥她把持朝政,加上她一连多日未上朝,老臣们纷纷不喝不喝坐在宫门前要求见她一面,几股势力被巧妙地结合在一起,闹的不可开交。 铁甲卫都出动了。 秋墨衍此举不过是在警告萧霁,他即使是废弃的旧帝,也是天下正统所在,随时可以聚集天下舆论,今日学子们能怒斥她把持朝政,明日就能骂萧霁摄政窃国,朝中还有一群忠心耿耿的老臣,这两股势力糅合在一起,即使没有千军万马的铁骑,也能杀人诛心,让萧霁为天下人不耻。 当然秋墨衍还藏有奇兵和举兵的巨额宝藏,这些都是隐在深水下见不得光的,萧霁也绝不可能在乎世人的看法,会被一些半只脚踩在棺材里迂腐不堪的老臣和一些愤愤不得志的穷书生所挟。 不过是两方亮亮一些底牌,互相博弈罢了。 宫门外闹哄哄的,四个宫门就被堵了三个,秋墨衍在百官的目光中从东门进宫,来的时候,晚霞铺满天空,半边天空都是赤色的火烧云。 明日该有一场大雨。 “殿下,王爷来了。”秋墨衍禅位之后,被封为归云王。 一身素净的白色锦袍,外罩着防风的皮毛大氅,四月初的季节,他却还仿佛在过冬一般,英俊的面容透出一丝苍白的病容。 秋墨衍来时,长歌坐在窗台前看着宫人搜集来的民间话本子,里面都是一些酸腐书生写的情爱本子,大多是穷书生偶遇世家女,两人情比金坚,冲破重重阻碍,最后抱得美人归的故事。 她看了几本就有些腻,果真是酸腐书生写的本子,天天做的都是迎娶白富美,让世家女下嫁,最后穷家族之力养他,金榜题名的美梦,有些不知廉耻。 向来男子低娶,女子高嫁,这本话本子听说在盛都很是流传,想必就是用来给盛都的世家小娘子洗脑的吧。 改日她定要写两本本子狠狠打这些想吃软饭的穷书生的脸。 “你来了?”随手放到最后一页,长歌余光瞥见站在窗外的秋墨衍,将话本子放下,冲着他微微一笑,“我等你许久了。” 秋墨衍看着她肤色雪白,气色极好,一点都不像是病入膏肓的模样,顿时失笑,一颗提起的心渐渐放下来。 长歌,很多年都没有对他笑过了。 这一趟就算是被算计,他也心甘情愿。 “你想见我,不是说年底吗?”秋墨衍轻咳了一声,声音有些虚弱,此番这样回来定然不是她说的还朝,萧霁是想杀他吗? 不过他也留有后手,东门外的老臣们,西门外跪着请愿的天下儒生们就是他的后手,萧霁必不可能背负污名坐上那个位置。他萧家最重清誉。 “外面风大,进来坐吧。”长歌起身,吩咐宫人取来一盆炭火,将屋内的窗户关起来,免得他被冷风一吹,此番奔波病倒。 “这是桂花陈皮茶,用的是去年摘下来的桂花,配了甘草和陈皮,最是养胃。”长歌给他泡了一杯茶,淡淡说道,“此番本不该让你长途跋涉,这般辛苦,只是我前几日立下誓言,终生不得离开帝宫,是以只能请你前来相见。” 秋墨衍看着茶盏内漂浮起来的朵朵小金桂,浓密的睫毛微敛,哑声说道:“你在我们之间,选择了他?” 长歌一时沉默,这座帝宫里发生的事情太多,他们之间经历的和将要经历的事情也太多,千头万绪,最后只化为一句:“太子哥哥,我们的一生都不由自己做主,元和五年,你我会相继死去,大盛朝会覆灭,皇室荣光早已不再,别执着了,放弃吧。” 秋墨衍瞳孔一缩,猛然抬眼看她,见她幽深如星海的眼眸里满是悲凉的笑意,像是历经了沧桑,带着蓦然回首时的释然。 她不是监国大帝姬秋长歌,她是幼年时跟在他身后,看他的眼里闪烁着细碎光芒的小五。 “你知道了什么?”秋墨衍握着杯盏的手微微发紧,声音轻颤,元和五年死去吗?他们一起死去吗? “我都知道,有关这座帝宫里发生的事情,有关皇家秘史,你藏于深山里的十万大军,还有秋氏和道门之间的盟约……”她伸手,轻轻握住了秋墨衍发颤冰冷的手,目光微微潮湿,“太累了,哥哥,你一生所愿,真的是想要坐那个位置吗?” 他不想,但是这是他必须要背负的责任,唯有坐上那个位置,他才能活,小五才能活。可他离开盛都不足一年,再回来时便觉得这座城池开始变得陌生,这座宫殿也不再姓秋。 幼年时因鸠毒留下的旧疾日日夜夜折磨着他,他的身体早就被掏空,命不久矣,如果他们注定要死,似乎一切都变得不那么重要。 他想在短暂的有生之年,能跟长歌生活在一处,就做一对最普通的兄妹,重续那年少时就被他无情斩断的亲情。 秋墨衍眼眸微微发红,许久低低叹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们都是没有退路的,萧霁不会放过我们。” 秋墨衍:“你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我知道他对你一直抱有不一样的心思。” 长歌:“只是不能离开帝宫,可能他也需要有人见证他的帝王伟业吧,他在帝位和我之间,选了帝位。” 秋墨衍闻言,嗤笑了一声,轻声说道:“愚蠢。” 他的小五是世上最可爱的珍宝,岂是那张冰冷的椅子和无情的权势能比的,只是世人皆看不透罢了,唯有他这个病入膏肓的人看的透彻。 而男人骨子里就有着征服天下的野心,等萧霁站到那个位置,就会发现,他是何等的孤独。 第366章 烟雨沾湿了青衣 说服秋墨衍比想象中要容易,秋墨衍甚至都没有问她为何会知道未来要发生的事情,为什么会知道帝王才知道的那些隐秘。 兄妹两只是坐在春日里的窗台前,喝茶对望,便将这件震惊老祖宗,震惊天下的大事定了。 “我以为你会质问我,为什么要亲手覆灭大盛。” 秋墨衍微微一笑,眉眼间的病气冲淡了几分:“你只是做了我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 他们兄妹二人是一对实打实的小可怜,幼年时没有享受过一天的亲情,母妃早逝,长歌被抛弃在冷宫,他被身边最亲近的宫人投毒,这些年相互陪伴,磕磕碰碰地长大,但是渐行渐远。 来之前,他都以为,自己看重的是皇权地位,是皇族的荣耀,是这天下,可就在自己时隔一年多再次踏进这座宫殿,看到她坐在窗前对他明媚一笑时,他才惊觉。 原来,什么皇权地位都不如她来的重要。 他只是从未拥有过这样的笑容,才退而求其次地选了权势而已。如果长歌能原谅他年少时的背叛,消除心中芥蒂,那他也愿意为她做一个真正的富贵闲人。 当年在那株青梅树下,他接住了她,便要护她一世周全。 至于皇族荣光,早就湮灭在兆信帝的昏庸荒淫,朝堂的黑暗,以及他不忠不孝的弑君中,这样的王朝覆灭便覆灭吧,他来做那个千古的罪人,来承担后世的骂名。 秋墨衍剧烈地咳嗽起来,御医不敢说,可是年少时被鸠杀的余毒早已深入骨髓,复发的频率越来越高,他也没有几年好活了。 长歌见他满脸病容,低声说道:“温泉行宫太远了,又在山上清寒之地,你还是搬回到盛都城外吧,那里有一座古刹,平时香客不多,十分的清净,在山上就能看到盛都的夜景,想下山也不过是半日的功夫。” 她往后出不了帝宫,秋墨衍是从皇位上退下来的,必不会久居深宫,受萧霁掣肘,往后兄妹见面的机会不多。 秋墨衍微微苍白一笑:“是一个好去处,那我便住那里吧,每逢初一十五就下山来看你。 而且住的近,还能约束一下那些顽固的老臣,免得他们欺负了你。” 长歌眼圈微潮湿,笑道:“好。” 两人喝了一盏茶,说了一些闲散的话,然后宫人便战战兢兢地来催促。 旧帝回到盛都,如今这座皇城里,有一个禅位的旧帝,一个被困深宫的监国帝姬和一个权倾朝野的摄政王,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掀起一场战事,别说宫里,宫外的气氛都十分的压抑。 唯有秋墨衍平安离开,聚集在东西二宫前的天下儒生和老臣们才会散去,宫内的铁甲卫和盛都城内的军队才能如常换班,否则…… 秋墨衍看了看时间,笑道:“不知不觉竟然过了两个时辰,我也该离开了,若是有事你就派人送信到城外的寺庙。” 长歌点头,起身送他,看着他系上厚厚的狐裘大氅,清瘦挺拔的身躯从廊下穿过庭院,消失在宫墙外面,许久才吩咐宫人关闭了宫门。 往后,这四方殿就是她的天下,城外孤山上的那间小寺庙便是秋墨衍的天下,其余的都是萧霁的天下,这是秋氏欠萧家的,只盼他得偿所愿,早日登上大位,成为千古一帝那样的存在。 元和二年春,监国帝姬以病重为由,渐渐放弃监国权,旧帝从温泉行宫搬至了盛都城外的孤山,传言病重,满朝老臣痛哭流涕,朝堂渐渐以萧霁马首是瞻,众人都在等着他废除幼帝,改朝换代。 转眼一年过去,从春暮到酷暑,从晚秋到寒冬,长歌自封宫门,足不出户,逢年过节时,秋墨衍会入宫来见她,给她带盛都城里最好吃的点心和山上的野果子,偶尔会拎一坛子好酒,兄妹两人就坐在庭院内喝酒,聊着近来有趣的事情。 “你整日待在宫里,不觉得闷吗?” “不会呀,我近来在写话本子,在盛都名门闺眷中很是流传呢。”长歌笑盈盈道,梦里的时间如白驹过隙,她每天一日三餐,余下的时间看话本子,写话本子,然后再发展一些别的兴趣爱好,时间过的悠闲且自在。 这宫内,萧霁从不短她衣食,冬日里的炭火都是最好的银屑炭,每个月飞章还能来住两日,秋墨衍也每隔三个月就来一趟,况且萧霁不来,这日子如神仙一般。 “殿下写的话本子可好看了,在名门闺眷圈中还有一个雅致的名字,叫做烟雨公子。” 宫人过来添茶,忍不住开口道。 烟雨公子这一年来风靡盛都,写的话本子每本都叫人拍案叫绝,以往盛都流传的话本子都是穷书生偶遇世家女,或者是榜下捉婿什么的,但是烟雨公子写的话本子,都是世家女智斗中山狼,识破书生的千万重套路,然后慧眼识珠挑对良人,其中最受欢迎的是前世今生的话本子。 “殿下原本写这些话本子只是打发时间,但是架不住卖的太火了,盛都的书商都赚麻了,赚的那些银子,殿下都让人送到国库去了。” 宫人说着有些惋惜,虽然朝华殿内,从不缺衣短食,但是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呀,殿下竟然全都搬到了国库去。 秋墨衍失笑:“若是那些老臣知道你称病躲在这里写话本子,不去理会朝政,只怕会哭倒盛都城墙。” 长歌拈了一块果子吃着,笑道:“我写的话本子不是给这些老顽固看的,管他们呢。” 秋墨衍神情复杂,看长歌这样,似乎十分开心,但是她和自己不同,他已经给她铺好了路,若是她想登上那个位置,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可她却安然地自封在这朝华殿。 秋墨衍问道:“为何叫烟雨公子?” 长歌淡淡说道:“烟雨沾湿了青衣。” 他以画做青衣公子,那她便以书做烟雨公子。 秋墨衍:“说来也巧,民间有一位青衣公子,书画一绝,你这名字与他倒是有几分缘分。你见过这位青衣公子吗?” 长歌摇头:“不曾。” 秋墨衍既然放弃皇位,那么应当就不会再召穆青衣回盛都,她一生不得出帝宫,这一世想必是不会再相识。 秋墨衍惋惜道:“那可惜了。可惜你不爱画画,不然我就厚着脸皮为你讨要一幅来,他的画犹如九天闲云,妙笔生花,只有为圣的心境才能画出那样的画,写出那样的字。” 秋墨衍感叹了一番,见天色已晚,便起身告辞。 “下次再见,恐怕就要等秋日里了。”秋墨衍欲言又止,谋划了一年,萧霁称帝的时机已经成熟,朝中的老臣大多都倒向了他,他手中的权势散去了七八,最晚秋日里,萧霁就会废除幼帝,称帝。 长歌点头,笑道:“那你带几只秋蟹过来。” 秋墨衍柔声说道:“好。” 元和三年初秋,摄政王萧霁废除幼帝,不废一兵一卒称帝,改朝换代。 消息传到朝华殿时,宫人们有些战战兢兢,改朝换代这样的大事,上位者大多都是斩草除根的,如今大盛朝旧帝和幼帝安在,宫中还住着一位大帝姬,新帝怎会安睡? 只是一连等了七日,没有任何旨意抵达朝华殿,服侍长歌的宫人们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觉得最凶险的日子是渡过了。 陛下登基,第一时间没有对帝姬殿下出手,往后应当都不会出手了。 长歌这边没有任何的变动,但是秋墨衍和飞章却被萧霁先后封王,派往了封地,秋墨衍去的是蜀地,飞章去的是北地。 这在史书上也是绝无仅有的。新皇登基,旧朝两帝尚存,这样的局面不知道是该说新皇心慈手软,还是说两帝毫无世俗的欲望,过于佛系了点。 总之,事情便这样诡异地发生了。 长歌没有等到秋蟹,秋墨衍去蜀地的时候,她也无法去送,只让人送去了蜀地的地理杂记和御寒的大氅。 蜀地与盛都有千里之遥,秋墨衍又是旧朝旧帝的身份,这一去,他们兄妹便再无相见的可能了。 秋墨衍走后,便是飞章。 飞章走之前,来朝华宫哭了整整一日,最后嗷着嗓子,抱着她的腿,承诺道:“阿姐,太傅说等我成年了,就可以回盛都来看望阿姐,阿姐,你等我,等我长大。” 小家伙说完,又哭唧唧地抹着泪花儿。 长歌失笑,摸着他的小脑袋说道:“那我等小飞章长大?北地是个能锻炼人的地方,也许过几年,小飞章就长成英武不凡的郎君了。” 小家伙抹掉眼泪,重重地点头:“我一定会!” 秋墨衍走的时候,她内心尚且没有波澜,飞章走时,她看着四四方方的宫墙,眼圈有些发酸,都走了,宫墙外的人进不来,宫墙内的人出不去。 终究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秋墨衍和飞章先后去了封地,朝华殿便再无外人来,时间久了,就连宫人们都不大来这偏僻的宫殿,每个月只有小太监送一应物品过来。 宫人们见新皇登基,始终不曾来朝华殿,这里犹如是帝宫里被遗忘的角落,便相继求到她跟前,想出宫去。 她应允了。 身边只留下了四个宫女,两个嬷嬷和几个暗卫,朝华殿便越发清冷起来。 长歌也不是很在意,每日写写话本子,听宫女说着外面的八卦趣事,偶尔再种点花草,时间过的飞快。 “殿下,如今外面都在传,陛下登基小半年了都不纳妃选后,说陛下……”后面的话,宫女不敢说出口,只比划了一下。 如今宫里都说陛下好男色,可是明明陛下之前明明常来朝华殿,她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这一两年不知道为何,却再也不来。 长歌闻言错愕了一下。 好男色?萧霁? 她扶额,觉得这流言属实有些离谱。 “萧霁身边也没人?” 宫女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前朝大臣们都要头撞柱子,逼陛下封后选妃,陛下只冷冷说道,想撞就去撞吧,尸骨抬出去填护城河,这一批死了,明年开春再选一批学子入朝。” “听说陛下每日批阅奏折忙到深夜。” “宫里只有几位太妃娘娘,余下的便只剩下我们这样的宫女了,但是陛下不喜女人近身。” 说起来也奇怪,兆信帝在位时,满后宫都是花枝招展的妃子,兆信帝驾崩之后,没有子嗣,妃嫔以下的都求了恩典放出宫去自行婚配了,余下的不是出家当了比丘尼,就是殉葬了。 后来登基的两帝,也没有什么皇后妃子了,这帝宫的女人渐渐少的可怜。 “现在外面都在传,陛下要么是不喜女子,要么就是……” 长歌看向宫人:“就是什么?” “那话有些不堪,殿下还是不要听的好。” “哎呀,有什么不能说的,殿下每日在殿内插花写话本子,若是再不听点八卦,日子都要憋屈死了。外面都在传,说陛下喜欢您,不敢封后封妃子,怕您吃醋,陛下不封后封妃子,其实是在宫里金屋藏娇呢。” “你可别胡说八道吧,外人不知道,你我不清楚吗?陛下一年多都未踏进朝华殿,哪来的金屋藏娇。依我看,陛下以前常来,就是拿殿下当幌子的。” “不会真的是……” 长歌扶额,真的是越说越离谱了,幸好她这朝华殿冷的跟冷宫没什么区别,不会让外人听见。 只是萧霁不曾封后封妃,她属实没有想到。 他想做什么? “殿下,你倒是说说话呀。” “就是,就是,殿下,你再不说说话,以后都不爱说话了。” 长歌淡淡说道:“这些话出了朝华殿就不要说了,萧霁的八卦不是你们能议论的,他那人十分的睚眦必报,心眼小的很。” 若是被他知道,宫女们传他喜欢男色,只怕会震怒。 宫人们脸色骤然惨白,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我睚眦必报?心眼小?”萧霁低沉暗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帝王的盛气,听不出喜怒。 长歌闻言身子一僵,果然不能人后论是非,因为很容易被逮到,社死现场。 她转身看向站在门外的萧霁,黑色深沉的帝王锦袍,上面用金线绣着一只只飞龙,一年多未见,他变得越发深沉莫测,眉眼间渐生孤寡的冷酷之色。 第367章 泼天富贵要轮到你啦 萧霁一年多首次涉足朝华殿,长歌很是意外,又没有那么意外。 “你怎么来了?” 言语中十分的寻常,宫人们吓的跪了一地,殿下竟然没有用敬语,如今的陛下可不是当年的摄政王大人,殿下也早已不是监国帝姬,身份悬殊,若是触怒陛下,那后果不堪设想。 朝华殿已经封殿近两年,再封下去,人都要疯了。 萧霁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宽大袖摆下的五指紧紧攥紧,这一年多来,暗卫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汇报朝华殿的情况,他克制着没有见她,想着只要不见,也许就能忘记,他便能成为毫无软肋的帝王。 这一年多来,效果确实很好,登基前不见,登基时不见,登基后也不来见她,只是将她身边的人都尽数撵走,让她孤独地待在深宫里,时间久了,也许她就会想着见他,来求他,可是一等就是半年多,他从除夕等到春暮,从天明等到日暮,等的满朝文武都来逼他封后纳妃。 他想着,那便娶吧,只是送来的那些秀女画像,一打开都变成了她的模样,他翻箱倒柜去找她的画像,一幅幅都是这些年凭着记忆画的。 他不善丹青,但是独独画她画的极好,她在窗台前看书小憩的模样,她在夜里娇艳如春日海棠的模样,还有执子淡笑间杀伐决断的模样,每一帧都像是刻在了心里,他拿着匕首想将她挖去,挖的心口血迹淋淋,却越挖记得越深。 他如此煎熬,痛苦,本以为她见到他,会露出一丝欣喜或者异样的情绪,然而她只是那样平淡地问了一句。 “你怎么来了?” 那一刻,萧霁突然之间心如死灰。 “只是路过,闻到了院子里的桂花香。”他声音低沉,带着帝王的威严和冷酷,视线落在庭院里的那株桂花树。 朝华殿位置偏僻,原本是弃妃的寝殿,跟冷宫也没有什么区别,但是长歌住惯了,多来是一直住在这里,这处寝殿唯一的特色就是那一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桂花树,每到金秋季节,桂香飘的满帝宫都闻得见。 长歌微笑:“陛下若是喜欢桂花,回宫时,我让宫人剪几支带回去插花。” 她也很喜欢庭院里的这一株桂花树,这树承载了她无数的回忆和情感,但是也怀念她在帝都的庄园,今时今日,长歌才恍然惊觉,原来她把那里当家了。 大盛朝也罢,如今的梦境轮回也罢,都是逝去的时光,唯有那个地方是她将要去的地方。 曾经以为自己是异世浮萍,却也在不知不觉中有了归属感。 “听说你化名烟雨公子,写了不少的民间话本子,被世家贵女追捧,她们知道写话本子的是女娘吗?” 萧霁径自在窗台前坐下,坐的是她常坐的位置,软榻上似乎沾了她身上的幽香,淡淡的,萦绕在鼻尖,犹如丝线一般将心口一点点地缠绕。 长歌错愕,随即说道:“只是写着玩,打发时间。” 她让宫人上了一杯热茶,站在窗台前,一时之间,殿内一片沉默。 宫人们额头渗出冷汗,她们平时是很少说八卦的,只是近来陛下封后纳妃的事情闹的太沸腾,脑子一抽就说起了这桩事,谁能想到一年多都没有来的陛下会突然来朝华殿。 陛下不会要问责吧? 长歌见他慢条斯理地喝着茶,知道他一时半会是不会走的,挥手让宫人们尽数退下,守在门外,然后随意地去忙她自己的事情。 深宫的日子很是寂寞,她每天走的最远的路就是从屋内走到大门,一共117步,没有刻意地数,但是走了次数多了,自然而然就知道了。 这段时间里,她学会了种植花草,学会了写话本子,还学会了跟宫女们玩骰子赌钱,照着古方酿酒,做各种果子点心,总之不让自己闲下来。 萧霁来之前,她正准备今日做一些羊羹和茶饼,配茶喝,这个季节,闻着桂香,吃着羊羹,喝茶,一天时间就打发了。 长歌忙自己的事情,萧霁意外的沉默,只吩咐宫人取来奏折,就坐在朝华殿内批阅。 莫说萧霁身边的人傻眼,就连朝华殿的宫人都有些不敢置信,这两位主子一年多没见面,一见面没说两句话就各忙各的事情,偏偏气氛十分的融洽。 “你们家主子真是淡定……”萧霁身边的宫人朝着大宫女竖了一个手指头,佩服的五体投地,如今宫里对这位主子的流言蜚语非常多,除了兆信帝的几位太妃娘娘如今还在宫里,这宫里还没有正儿八经的女主人。 秋长歌一个前朝帝姬,新帝登基时没有撵她出宫,没有褫夺她的帝姬身份,就仿佛遗忘了这么一个人,让人议论纷纷,如今就连他们都看不明白,这位主子到底是什么主子。 秋主子在朝华殿自封宫门一年多,见到了陛下竟然还能这样冷淡,着实令人佩服。 “长歌殿下性情如此,陛下今日怎么来了?”宫女小心翼翼地赔笑着。 “陛下的心思,杂家怎么敢揣度,你们小心伺候着就是,没准被泼天的富贵就要轮到朝华殿了。” 陛下在封后纳妃这个节骨眼上,得罪了一众重臣,然后又到了朝华殿来看长歌殿下,这其中的深意用脚指头想也知道。 长歌殿下是前朝帝姬,照理说是决计不能入后宫的,否则日后若是诞下皇子,那这天下岂不是又成了秋氏的天下,复辟了旧朝?想想都是一场噩梦。 偏偏陛下跟满朝文武此刻因为封后纳妃的事情僵持住了,若是陛下不点头,那这天下就会后继无人,这么一看陛下要纳什么人,也就不那么重要了。只要陛下肯点头! 这时机真的十分的微妙呀。 “泼天富贵?”宫人们脸色惨白,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救命,不会真的是她们所想的那样吧?当年陛下还是摄政王的时候,是时常宿在朝华殿,那时长歌殿下冷若冰霜。 朝华殿封殿这一年多以来,长歌殿下悠闲淡然,一点都不伤心,若是真的对陛下有什么心思,凭着她那张绝色的脸蛋,天底下哪个男人能抵抗? 这泼天富贵,她们承受不了啊。 萧霁一直待到了下午,等长歌做好了羊羹和茶饼,让人取了新茶来,饮了。 她做的羊羹十分的滑嫩可口,茶饼也透着一股茶香味,吃的人食欲大增,萧霁感觉自己以前吃的都是垃圾,这一年多来,她不问朝政,将心思放在别的地方,竟然能做出这样美味的茶点。 只可惜她手金贵,只做了两碟子,几口就吃完了。 萧霁欲言又止,想吃又开不了口。 “没了。”长歌堵死他将要说出口的话,她只有兴致来的时候才会自己动手做一些点心,以前她是断然不会这些的,也决计不会每日下厨。 自己下厨才知其中的辛苦,而她和傅怀瑾在一起的时候,傅怀瑾是一日下厨两餐,余下的一餐因她减脂省掉了。 他明明可以请厨师,却依旧每日下厨。 长歌垂眼,低低一叹,对面萧霁的脸色冷峻了起来,冷冷说道:“你在想谁?” 秋墨衍还是谁?不像是秋墨衍,毕竟他们是兄妹,是她之前说的心上人吗?他派人查过,一无所获,这些年,她从未出过宫,出过盛都,满朝上下能进宫的世家子弟和官员,都被他一一调查过,根本就没有查出任何的异常来。 他不知道,她是何时动的心,对谁动的心,那个人像是压根就不存在这个世界,却又好像无所不在。 长歌回过神来,见他脸色阴沉,淡淡说道:“陛下该回去了。” 他今天在她这里待了大半日,消息定然会传出去,到时候那些老臣的心思又该活络了起来。 萧霁脸色冰冷,挥袖离开,走的又急又快。 宫人们脸色微变,等陛下的銮驾离开,关了殿门,这才惊魂未定地回来。 “殿下,陛下走时怒气冲冲,会不会因此触怒陛下……” 她们如今可不比当年,殿下早已不是监国帝姬,这天下也不再姓秋。 “不会。”长歌看着白玉碟子里被吃光的茶点,咬牙说道,“竟然没有给我留一块。” 宫人们呆若木鸡。 长歌殿下的心,真的很大。 萧霁怒气冲冲地离开,朝华殿的宫人们战战兢兢地等了数日,见没有降罪的旨意下来,集体松了一口气,只是这口气刚写下来,帝王銮驾又来了。 这一次又待了大半日,直到用完晚膳,夜色降临,陛下才离开,走之前还剪了两截桂枝。 如此,便有了以后的第三次,第四次,萧霁来的频率也从七天变成了六天,五天,最后是隔天就来一次,次数频繁到朝华殿的宫人面如土色。 朝华殿外也闹翻了天,外人只知道陛下如今正值盛年,既不封后,也不纳妃,却日日都要前朝帝姬的殿内,这样的恩宠简直是前所未有。 只有朝华殿内和萧霁身边亲近的人才知晓,这两位主子,真的只是见一面而已,陛下来朝华殿日常就是批阅奏折,然后偶尔会问问长歌殿下的意见。 长歌殿下十次里有九次就是懒得搭理的,不是种花看话本子,就是在桂花树下睡着午觉,陛下想吃一回羊羹和茶饼,都要斗智斗勇赢了才能吃到。 这样的相处,也算是恩宠吗? 宫人们泪流满面,只觉得陛下这辈子都无望封后纳妃了。 朝堂的风言风语自然传到了长歌耳中,只是如今已经是元和四年,这日子踮一踮脚尖,也就有了盼头。 对于那些流言蜚语,她是半个字都没有理会。 她不理会,外面的人却不同,随着萧霁隔日就来朝华殿,原本清冷了一年多的殿宇瞬间就重新成了宫里最炙手可热的地方,每日来来回回的宫人数不胜数。 今日来送丝绸布料,明日来讨要几株桂花,后日又有命妇崴了脚要死要活要进来休息的,总之每日来叨扰的方式是五花八门。 长歌原本是爱坐在桂花树下的长椅上晒太阳睡觉的,结果不想被当猴子,被迫回到了屋内。 “帝姬生的这般花容月貌,陛下也不曾褫夺您的帝姬身份,不知道对未来有什么打算,我这里有盛都适龄的世家郎君,帝姬想看一看吗?” 几句寒暄之后,对方直接开门见山,抛出了杀手锏,取出了一堆男子画像来。 今日来的是三位朝堂命妇,都是朝堂一品、二品大员的家眷,三十左右,正是女娘最风华正茂的年龄,穿的却十分的成熟稳重。 这三人长歌没有记错的话,她们的夫君都是新臣一党,支持萧霁改朝换代的那一拨,既是萧霁的臣下,这是来试探她的口风吗? 她垂眼翻看着画册,都是一些朝中适龄的官宦子弟,翻着翻着,翻到了一张清风明月的画像,她指尖微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翻过去。 “多谢几位夫人,只是当初我哥哥远赴蜀地时,我曾经发过誓,等我兄长娶妻之后,我再考虑婚嫁之事,如今兄长未成婚,我也无心嫁娶。” 她淡淡微笑,将这件事情随意地遮掩了过去。 那三位命妇很是会审时度势,看人脸色,见她丝毫不为所动,坐着吃了一盏茶,便没有机会继续赖着不走,便起身告辞。 三人出了朝华殿,径自前去拜见萧霁。 “夫人的意思是,她翻看了这些画册,然后说无心嫁娶?每一张都看了吗?”萧霁视线落在其中一张最为出色的画像上面,这是他请的最有名的画师做的画,力求画像跟真人达到八分的相似。 这厚厚的画册,其中最出色的就是尚书令大人家的小郎君穆青衣,这位穆家郎君自小就被家人送出了盛都,这些年都不曾回来过。 这一年多来,他只是偶然得知穆青衣跟秋墨衍有书信来往,私交甚密,于是将他的画像放了进去。 原本只是心血来潮的举动,但是试探出来的结果却令人匪夷所思。 “回禀陛下,长歌帝姬每一张画像都看了,臣妇看的清清楚楚,帝姬每张画像看的时间都是一样长短,并没有对哪张画像格外关注,看完之后便说了无心嫁娶的话。” 萧霁拳头攥紧,英挺的眉头深深皱起来,心口冰冷,她一向最擅长掩饰心意,就是每张画像都看,没有特殊的地方才最特殊。 以穆青衣的长相,足以吊打这一画册的世家郎君,那样清风明月的风姿,迷尽名门贵女,她却丝毫没有意外,甚至没有多看一眼,除非她知道这个人。 至于每张画像都看,不过是做给他看的。 原来,他找了这么久的男人,是尚书令大人家的郎君,在诸国游学,被称为百年来最有望成圣儒的道门子弟。 她好深的心思,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萧霁面色冰冷起来。 第368章 现在所有人都在同情您 晚间起了大风,下了一场雨,打落了一院子的桂花。 长歌坐在窗台前,看着宫人剪了两根湿漉漉的桂花枝,替换了已经开败的花,琢磨着下午发生的事情。 那三名命妇一定是萧霁派人试探的人,只是怎么会有穆青衣的画像?如果她没有记错,秋墨衍走后,穆青衣就没有回盛都的理由。 难道他还是按照前世的轨迹回来了? 长歌有些不确定,这几年为了隐藏他的存在,她从未跟任何人提过穆青衣半个字,就连秋墨衍也不知晓她认识那位名誉天下的道家子弟。 “帝姬,起风了,今夜陛下应当是不会过来了,我帮您关上窗户吧。” 她点头,看着宫人关上窗户,晚膳时间过了,萧霁应该是不会过来了。 宫女关了窗户,欲言又止:“长歌殿下,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近来宫里有一个流言,说陛下迟迟不封后是想娶殿下,陛下起先是故意跟满朝文武在封后的事情上闹僵,现在前朝一大半大臣的态度都软了下来,松了口,意思好像是,无论是哪家的女娘,只要陛下愿意封后纳妃,能生下皇子,都是可以的……” 宫女小心翼翼说着,见长歌的脸色越来越冷,后面的话吓的不敢再说。 其实陛下的心思,她们就算再蠢笨,这些年也看清楚了。长歌殿下还是监国大帝姬的时候,陛下就时常过来宿在朝华殿,后来两人不知为了何事闹翻,也没有祸及到旧帝和幼帝。 随着两任帝王禅位被派往偏僻的封地,唯有长歌殿下依旧留在了帝宫,并且衣食住行都跟之前没有区别,帝宫里没有女主人,殿下就是唯一的。 如今出了封后纳妃的事情,陛下的心思,路人皆知。 “我曾经立过誓言,此生不嫁,这件事情,陛下也知道,以后这样的流言听听就好,不要传了。” “是。”宫人欲言又止,终是按下不提。 就怕长歌殿下没有这个心思,但是陛下有,那可是九五之尊,立过的誓言算什么,他想娶,殿下难道还能抗争吗? 宫里的风向一向跟上位者的心思有关。 因穆青衣的画像凭空出现在朝华殿,长歌夜间睡下,然后猛然惊醒过来。 屋外电闪雷鸣,突如其来的暴雨倾盆而下,风雨吹开窗户,她坐在床榻上,猛然意识到她犯了一个巨大的失误。 穆青衣的画像是萧霁故意放进去的,她假装不认识,却暴露了自己认识穆青衣的真相。 任何一个正常的女娘,看到那张画像时都不会如她这样淡定,何况画像上的穆青衣穿的是布衣襦衫,身份标注是道家子弟,跟其他的世家郎君格格不入。 长歌眼眸微眯,咬住下唇,是她大意了,没有想到萧霁竟然耿耿于怀,一直想查出那个人的身份,如此看来,他应当是相信自己两年前说的那一番言论了。 长歌披着外袍起身,点亮屋内的蜡烛,喊来暗卫。 这一年多来,为了避免萧霁的猜忌,她已经许久不曾探查外界的信息,就连秋墨衍和飞章的事情都走的是明路,每月一封书信也是走的邮驿。 如今事情走到这一步,她必须确定心中的疑惑。 “尚书令家的小郎君,穆青衣如今身在何处?何曾回盛都?” 暗卫听见召唤,犹如一道幽暗的影子,站在屏风外,低声回禀:“殿下问的可是那位名满天下的道门弟子,穆青衣自从五年前下青山之后,一直在诸国游历,悬壶济世,不曾回过盛都。” 旁人或许暗卫不知,但是那位青衣公子盛名在外,这些年每到一处都引起巨大轰动,深受各国的欢迎,所以这件事情做不得假。 长歌指尖攥紧,果然,那幅画是对她的试探。萧霁知道了。 “此人在民间的威望犹如圣儒,殿下要查此人吗?” 长歌摆手道:“不用了。” 既是不曾回过盛都,他们便没有认识的可能,这一世就这样吧,她出不了帝宫,他也回不了盛都,皆是宿命。 “有人来了。”暗卫说完,消失在屏风外。 屋外风雨声中,传来匆忙的脚步声,有宫人提着灯,从风雨中走过来。 “殿下,陛下过来了。”守夜的宫女惊慌失措地进来,话音未落,就见萧霁冒雨进了屋,顿时满屋都是风雨。 宫人们尽数退下。 萧霁站在屏风外,帝王锦袍被风雨淋湿,水滴一点点地滴下来。 长歌见他面容冷酷苍白,发丝都在滴着水,显然这一趟来的急,甚至都没来得及披上大氅,就冒雨前来了。 “你怎么深夜前来了?” 长歌淡淡开口,裹紧身上的外袍,一场秋雨一场寒,就快到盛都最寒冷的季节了。 萧霁凤眼幽暗地盯着她,然后面无表情地脱下被淋湿的外袍,冷冷说道:“这么晚了,你不也没睡?” 她的作息一向正常,今夜如此不正常,是因为被某人乱了心神吗?不过是一幅画像。 萧霁薄唇冷酷下压,觉得自己简直是自作孽。 “我换人进来帮陛下换干净的衣服。” “不用,你来帮我换。”萧霁盯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不然我就杀了穆青衣。” 眼底都是杀气。 他已经坐上了这个位置,已经是万人之上了。 长歌皱起眉尖,淡淡说道:“只是换件衣服而已,喊打喊杀做什么,这些年,我都已经学会自己做茶点了,世上之事,并没有什么难学的。” 她走过去,吩咐宫人取来干净的衣裳。 “殿下,如今外面风雨太大,去取衣裳要耽搁一段时间,怕陛下穿着湿衣染了风寒,奴婢记得早几年,陛下的一些旧衣裳尚在。” 宫人说的是两三年前的旧衣裳。那时萧霁时常要宿在这边,并且在这边备了衣裳,不过长歌殿下不待见,所以后来这些旧衣裳都尽数被她们压箱底了,也没敢扔,没有想到如今竟然派上了用场。 萧霁脸色稍霁:“那就取来吧。” 长歌抿唇,没有想到殿内竟然还有他的物品,早知道就应该尽数丢了,让他染上风寒,让他作,大半夜的跑到这里来发疯。 宫人战战兢兢地取来旧衣裳,是萧霁当摄政王时的锦袍,寝衣和衬衣都一应齐全,那时萧霁还酷爱穿紫色锦袍,不似现在,成为帝王,穿的都是最庄重沉稳的黑色。 长歌垂眼,面无表情帮他换了衣服,冷冷说道:“我要睡了,陛下早点回去吧,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她说完,踢了鞋袜,上了床榻,没有管他。 萧霁冷嗤了一声:“在外间置一个床榻,今夜风雨太大,就宿在这里。” 宫人们吓的跪了一地。 宿在朝华殿?传出去,前朝后宫就全知道了。 况且陛下竟然要睡在外间,这,这…… 宫人们去置办外间的床榻,换新的被褥和一应的物件,如此一折腾夜更深了。 长歌听着那些窸窸窣窣的声音,闭眼睡觉,感觉她的一亩三分地一点点地被逼的越来越小,小的只剩下这屏风之内的范围了。 当年的那道誓言,如今却成了保护她的一道屏障。只盼着萧霁保持着帝王的理智,因为在她的人生字典里,就没有成婚生子的字眼。 到后半夜,长歌昏昏沉沉地睡去,隐约记得夜间的雨下的极大,闪电声,雷鸣声,如同要劈开天际一般,鼻尖始终萦绕着淡淡的龙涎香,令她昏昏沉沉,意识不醒。 萧霁宿在朝华殿的事情犹如一阵风一般很快就传了出去,宫里宫外的传言就越发诡异。 那些试探的目光终于不再盯着朝华殿,因为陛下亲自印证了,也就无需试探了。 朝华殿反而恢复了以往的平静,里里外外都戒严了起来。 “殿下,奴婢刚才出去取月份例银,发现外面有铁甲卫巡逻。” “好像又回到了两年前的日子。” 那时候朝华殿外也是日夜都有铁甲卫巡逻,除了陛下的寝殿,这里算是守卫最森严的地方,后来殿下自封殿门,铁甲卫都尽数撤了。 如今又变成了以前那样。 长歌闻言,眼皮都没掀,眼不见为净。当初立誓的时候,萧霁为了保险,是写了圣旨,盖了玉玺的,现在看来,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萧霁自然拉不下脸,她也权当不知道。 等过完这个寒冬,到了元和五年就好。 * 宫里流言传的沸沸扬扬,萧霁隔段时间就会留宿朝华殿。 长歌睁一只闭一只眼,反正她睡内室,他睡外间,彼此不影响。 只是时间一久,陛下封后纳妃的旨意一直没下来,宫里宫外的流言也渐渐止息,反而不少人开始同情起她来。 “现在外面都在说,陛下不肯给您一个名分,您实在是太可怜了。” “而且有关陛下的那个传言传的更真了,都说您就是一个幌子。现在不仅满朝文武同情您,民间也同情您呢,茶楼酒肆的说书先生还编了段子,还有,还有人写您跟陛下虐心的二三事呢,卖的可火了。” 宫人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的义愤填膺。这些人知道什么,明明是她们殿下不愿意,陛下宁可睡外间,都要来看她们殿下呢,怎么就可怜上了? 长歌直接听笑了。这一届臣民真的优秀!脑补技能拉满! 无论外界传言的多么荒诞,长歌都没有放在心上。 她采取的是拖字诀,如今萧霁上位之后,颁布了一系列的新政,杀了一批贪官,另提拔了一批人才,他手段狠辣,善于心计,麾下将士又兵强马壮,朝堂官官相护、贪污受贿的情况肃清了不少。 这是新执政者上位的好处之一,新的党派还未形成,此刻算是近几十年来最好的时候了。 只要萧霁不动心思征战四方,攻打邻国,必是能和平几十年,直到他死。 长歌当初愿意立誓留在帝宫,为的就是牵制他,她绑在帝宫,那萧霁自然也会留在都城,如此也不枉她这几年一直被困宫闱。 流言纷纷扰扰,由于当事人都无动于衷,渐渐的也就偃旗息鼓。 很快就是元和四年的除夕。 往年的除夕,萧霁都没有大办,今年不知为何要办一场夜宴。 消息传到朝华殿时,长歌心里一突,她现在对除夕夜宴这四个字都有了应激反应,夜宴上发生了多少事情,她已然数不清,看来今年也是有一场大戏。 “陛下那边派人来说,今年的除夕夜宴,帝姬也要参加,还派人送来了好些的礼物。”宫人兴奋地说道,“奴婢看了,那狐裘的大氅,又轻又暖和,雪白漂亮,御寒最好,帝姬穿上一定会艳惊四座的。” “陛下还派人送来了好几套头面,上面的珍珠有这么大一颗,金灿灿的,可好看了。” “奴婢觉得帝姬戴那套翡翠的更好看。” 萧霁没有后宫,所以送到朝华殿的都是最好的成色。 长歌早些年对这些珠玉首饰,金银细软更是喜欢,因为可以拿来兑换银票,现在却觉得不过是物件,这些外物已经不太能打动她。 “都登记造册,收进库房吧。” “是,殿下。” 除夕夜宴,萧霁请了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员和家眷,对于前朝帝姬出席夜宴,早就在朝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原本秋长歌之前就是监国帝姬,到现在朝中还有追随者,陛下登基之后,没有诛杀旧帝和幼帝两代帝王,将前朝帝姬留在帝宫就是一个巨大的隐患,现在竟然还要她出席出席夜宴。 这风向十分的不太妙,再结合之前那样流言蜚语,以及陛下这一段时间出格的言行,众大臣们心里直打鼓。 陛下该不会是在夜宴上祭出杀手锏,要封这位帝姬为妃为后吧? 那还真是要活活把满朝文武逼死! 是以,夜宴尚未开始,朝中上下都有了危机感。 不仅满朝文武有危机感,就连长歌都心生了一丝危机感,总感觉此次的夜宴有些不寻常。 第369章 梨花满地不开门 元和五年的除夕夜宴,一如前世,下起了鹅毛大雪。 长歌出不了帝宫,但是宫里其他地方却是不受限。 天色将晚,萧霁身边的贴身内侍怕她不肯出朝华殿,自打午后就一直亲自守在朝华殿外秀存在感,他也不敢催,只是当人形木桩子,让整个朝华殿的宫人亚历山大。 “殿下,今晚的夜宴,您去吗?高内侍已经在殿外等了两个时辰了。” “您要是不去,只怕整个后宫都不得安宁了。” “奴婢觉得,陛下等不到的话,可能会亲自前来。” 宫人们小心翼翼地来问。 长歌早起时就未上妆,如同往日一般随意用一支木簪子挽了发髻,坐在炭盆前看书,烤着栗子,闻言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说道:“为我上妆吧,素净一点就好。” 宫人们大喜,取出放的生灰的胭脂水粉,说道:“那奴婢就为殿下画时下最素雅的梨花妆吧。” 梨花妆? 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 长歌微微一笑,这妆的意境倒是挺适合她。 宫人为她上了梨花妆,只在眼角处勾勒出一朵素雅胜雪的梨花,唇脂用的都是最素的颜色,上完妆,越发衬的她肌肤雪白,气质清冷。 长歌换了外出的罗裙,罩上狐裘的大氅,带了两个宫人,与等在外面的内侍一起前往宫廷夜宴。 冬日里黑的早,出朝华殿时,暮色已沉。 高内侍大喜,吩咐宫人提了两盏宫灯,小心翼翼地说道:“帝姬请随奴才来。” 雪日难行,走了几步路,裙角就被雪沾湿,朝华殿一带都是偏僻的宫殿,有些殿宇空置良久,宫门破败,只有几株红梅伸出墙角来。 长歌被一处的红梅吸引了目光,问道:“这是哪里?” “这是前朝慧太妃的住所,慧太妃追随前朝兆信帝之后,这处宫殿就空了下来,平常只有几个宫人会过来打扫。”高内侍说着小心翼翼 看了长歌一眼,兆信帝可是她的父皇,这位帝姬以后指不定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呢。 长歌点头,原来是慧妃娘娘的住所,如今竟然破败成这样,她一时之间险些没有认起来,幼年时,也曾在慧妃娘娘膝下待过几年。 那段时间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 “梅花开了,去看看吧。”她淡淡说道。 高内侍看了看天色,欲言又止,终是不敢阻挠,让人去推开宫门。 结满蜘蛛网的宫门被推开,发出沉重的吱呀声,墙角的红梅映入眼帘,长歌撑伞走进去,然后就见梅花树下,有人席地坐在雪地里,正挖着梅树下的酒坛子, 两人四目相接,俱是一震。 “你是何人,竟然敢擅闯后宫?来人呀。”高内侍大惊失色,慌忙喊道。 “在下尚书令家的六子穆青衣,是随家父前来参加夜宴的。”穆青衣从雪地里起身,作揖笑道,“不想惊扰了宫中贵人。” 高内侍一听他是那位大名鼎鼎的青衣公子,道门圣儒,两眼放光,喜笑颜开道;“原来是穆郎君,郎君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穆青衣看着已经挖出来的一坛子陈年女儿红,说道:“受朋友所托,说他早些年跟妹妹在这里埋了几坛子酒,一直不舍得喝,如今再不喝便喝不上了,于是托我进宫帮他将酒挖出来,送到蜀地。” 穆青衣说的朋友便是旧帝秋墨衍,若非秋墨衍拿盟约说事,他一个闲散布衣,道门子弟,就算接到陛下的夜宴邀请,也断然不会前来赴宴,沾惹这一身的权势富贵气。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殿宇荒废已久,宫人都不来,竟然会在此地遇到了宫中的贵人,这女娘梳的是未婚女子的发髻,只是满身风雪,人比梨花更冷三分,一眼万年。 他不知,宫中竟然有适龄的待嫁女娘。听闻陛下登基以来,后宫空置,陛下也无族亲,宫中无帝姬,难道她也是来赴宴的贵女? 长歌视线落在他挖出来的那一坛女儿红,淡淡说道:“这酒是我年少时偷偷埋的,是临行酒,秋墨衍远赴蜀地的时候,我告诉他,若是有一日我先死,让他挖出此地的酒送我一程。” 宫人和高内侍闻言脸色俱变。 长歌殿下真的是风格依旧,语不惊人死不休,这话要是传到陛下耳中,陛下必是要发怒的。 穆青衣瞳孔微缩,失声说道:“你是长歌帝姬?” 她竟然是秋长歌,是秋墨衍书信中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妹妹。有关秋氏长歌,他游历诸国时也曾听闻过,唯一可惜的是,她明明可以伸手触及到那个位置,最后却耽于情爱,将皇位拱手让人,一直被困宫闱,做了亡国的千古罪人。 原先以为秋墨衍是夸大其词,他这妹妹不过是恋爱脑,今日一见,他才惊觉,自己过于狭隘片面,这样满身风雪的人,怎么会是恋爱脑。 也许她所做的这一切只是想免于一场战事,有这种心胸和决断的人,那眼界必然高绝,以前不敢信,如今却信了。 世上真的有这样的人,能不畏千古骂名,能亲手终结属于自己的朝代。 长歌点头,在风雪中撑着伞,冲着他微微一笑:“是我,久仰郎君大名。” 她将伞递给宫人,然后解下雪白的狐裘大氅,着一身素净的襦裙,学着他,席地坐在雪地里,继续去挖树下埋着的酒。 “殿下,这风雪这般大,小心着凉。” 宫人和高内侍急道。 穆青衣见她墨发如云,容颜清新如梨花,坐在雪地里挖着深埋的酒,想脱下自己身上的大氅递给她,又猛然想起她的身份和民间朝堂的那些传言。 手僵在原地,突然之间有些怅然起来。 他从不知晓,秋墨衍的那封书信,会将他推至这样的境地。她在宫墙内,他在乡野外,原本毫无交集的两人却因为几坛子酒,在风雪之日相见,余生也许只剩下这一缕梅香和无尽的相见恨晚。 长歌无视宫人,认真地将埋在梅树下的酒都挖了出来,总共是三坛,因为是埋是时间久,位置记不太清楚,很是花费了一段时间,等酒挖出来,她手已经被冻的发红。 宫人慌忙将袖笼和手炉递给她,她摸着手炉,暖了暖手,然后将手中的小手炉递给他,淡淡说道:“这三坛酒还要劳烦郎君送一坛至蜀地,一坛送至北地,余下的一坛,便留在深宫里,总有喝的时候。” “好,定不负殿下所托。”穆青衣看着她乌黑潋滟的眼眸,伸手接过了她递过来的暖炉,本不该接的,她极有可能是未来的帝后,可这大约会是他们此生仅有的一面了…… 长歌微微一笑,将手笼进暖和的袖笼里,说道:“长歌在此遥祝郎君,成就大道,早登圣儒。” 她说完看了他最后一眼,转身走出这座废弃的殿宇。愿他这一世,不再被她所累,能走他的大道。 ** 长歌出来之后,没有前去参加夜宴,直接返回朝华殿。 宫人们一头雾水,好端端的帝姬怎么突然就变脸改主意了? “殿下,我们不去夜宴真的可以吗?陛下会不会动怒?” “高内侍已经回去了,殿下今日与穆郎君相见的事情定然会传到陛下耳中的……” 宫人们想到萧霁可能震怒的模样,再看长歌没了往日笑容,面容冷漠,分明是动怒了,全都噤声,瑟瑟发抖起来。 长歌看着外面的风雪,眉眼间都是疲倦之色,萧霁动怒?她才要动怒吧。 难怪今年他突然要大办特办除夕夜宴,请了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员和家眷,诚然穆青衣是受秋墨衍所托才来的,但是能让他进后宫的却是萧霁。 他分明是故意让穆青衣进后宫,再安排高内侍候在这里,若是自己没有提起那座荒废的殿宇,高内侍也会想别的办法让他们相见吧。 穆青衣才是萧霁此次除夕夜宴的大戏。 人都见到了,她还去参加什么除夕夜宴? “今夜不需要人值守,你们都回去,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许过问。” 她开口,交代着宫人,这几个宫女跟了她多年,莫要在这个时候当了炮灰,萧霁那人疯起来是不会伤害她,但是却能变着法子折磨她身边的人,杀一批,换一批,是常有的事情。 “殿下……” 长歌小脸笼着一层寒冰,低声说道:“我不会有事,都退下吧。” 可除夕宴……几个宫人对视一眼,忧心忡忡地退下。 夜色,很快就沉下来,黑黝黝的,伴随着簌簌下落的飞雪,天空是暗的,落下的地面却是一片雪白。 夜色越深,雪下的越大。 宫人们将内殿的炭火重新添加了一遍,出来就见一行人从雪地里走过来,前朝的夜宴还会结束,当前一人一身雍容华贵的黑色鹤氅,面容威严俊美,不是萧霁谁谁? 宫人们吓的伏地而跪,余光瞥见帝王华贵的鹤氅一闪而过。 “今夜,朝华宫不准留人,都退下。”高内侍压低声音,吩咐一群人尽数退下,然后独自一人守在宫门外。 宫人们心惊肉跳地对视了一眼,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殿下是不是已经预想到了,所以才会提前让她们退下。 除夕的雪,好像下的越来越大了。 萧霁挟着风雪而来时,盛都城内有世家燃起了烟花,整个天空都被照亮,犹如千万条银灯落下,照着漫天的飞雪成灰。 除夕了。 长歌仰起头,看着外面的天空,出神。 “宫人说,你今晚没有用晚膳?” 萧霁克制着满腔怒火,一进屋就见她如往常那样坐在窗前的软塌上,看着窗外出神,以前不知道她为何喜欢坐在窗前,如今萧霁心口被猛然刺了一下。 他知道她喜欢自由,并不喜欢帝宫枯燥的生活,可她立誓留下来的时候,他还是满心欢喜的,为此愿意按照她期许的那样,登基做一个好皇帝,冒着无尽的风险留下秋墨衍和飞章的性命,他以为时间久了,他就能捂热她那颗冰冷的心。 就算他不娶,她不嫁,他们也能在这座帝宫互相取暖,长相厮守。 可今日的试探,萧霁才惊觉,谎言,全是谎言。 长歌没有动,从回来之后就没有换姿势,靠在窗台前,看着鹅毛大雪飞落在檐下,其实她喜欢风雪日,因为他们第一次初见就是在雪日,也喜欢阴雨连绵日,因为有人会为她撑伞。 可如今这一切都要被破坏的,不留一点美好了。 “说话。”萧霁眉眼沉怒,大步走过来,伸手攫住她的下巴,看着那张冷到极致,美到极致的脸。 很多时候,他恨自己,为何天下美人都入不了眼,只能看得到秋长歌一个人,这个女人是灭他满门的仇人之女,心里还藏着另一个男人,她冷酷且沉默地将他玩弄于鼓掌之上,让他看起来像是天底下最大的一个笑话。 她将他的真心踩在地下,不屑一顾却依旧能保持着往日的优雅,让他爱不得,恨不得。 “说什么?陛下不是早就知道了吗?”长歌下巴被他捏的有些疼,皱了皱眉尖,知道他问的不是晚膳的事情,是她不去夜宴,是她认识穆青衣的事情。 萧霁眼底闪过一丝的杀气,今夜她没有去夜宴,穆青衣带着两坛子酒直接出宫,直奔城外,他已经派人去截杀了。 就算他是誉满天下的道门子弟,未来最有可能成圣儒之人,他也必须死。否则他要这天下有何用! “你是何时认识穆青衣的?” 长歌看了他一眼,将自己的裙摆上的褶皱抚平,淡淡说道:“应该是元宵灯会那一日吧,初见。那时你我分治天下,我监国,你摄政,斗的水火不容。 秋家和道门百年前曾经立下盟约,若是秋氏皇族有难,道门要出手相助,这份盟约上百年来都没有执行,直到元和五年的春天,大盛朝风雨飘摇,秋墨衍向道门求救,他便领着师命来了盛都。” 元和五年?萧霁瞳孔一缩,今日才除夕,明日才是元和五年初一,她在说什么? 长歌微微一笑:“我说的是梦里发生的事情,你姑且可以认为那是梦,也可以认为真实发生过,因为我自己也堪不破庄生梦蝶的迷障。 你要往下听我和他的故事吗?” 第370章 你疯了吧 萧霁目光沉的如化不开的粘稠墨汁,大掌掌控着她纤细的脖子,双目赤红,想掐断她的脖子,与她一起同归于尽,结束这样的痛苦,又想吻住她花瓣一样的薄唇,让她这辈子都吐不出一个有关那个男人的字眼。 “你喜欢他?”萧霁的声音沉的吓人。 长歌目光一怔,没有回答。 萧霁看她表情就知道了答案,心里紧绷的那根弦陡然崩裂,心里愤怒地想掐死她,大掌却托住她的后脑,狠狠吻住她。 愤怒的、侵略的、霸道的唇落下来,吻的长歌险些窒息,萧霁的力度极大,直接将她压在软榻上,榻上的物件尽数被他扫落在地,香炉里的燃香散了一地。 “你疯了?” 长歌呼吸一窒,刚开口,对方已经借势侵入她口中,肆意的带着无尽的惩罚的吻,似乎要将她吞噬入腹。 萧霁是疯了,他忍了这么久,可以容忍她自封宫门,作天作地,对他不假辞色,但是独独不能容忍她心里有别的男人。 一直以来,他心里都存着一种微弱且卑微的希望,也许时间长了,她总会爱上他,可如今她亲手打破了他的希望。 曾经所有的约定尽数被撕碎。盟约在这一刻破裂。 萧霁双眼赤红,摩挲着她的面容,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早就疯了,你才知道吗? 今天是新年,我们,也该拥有新的关系了。” 他摩挲着她精致冰冷的小脸,双眼猩红,带着欲念的吻落下来,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身上。 长歌浑身一僵,身上御寒的雪白狐裘被他扯到地上,那一瞬间无数的念头在脑海中闪过,杀了他,或者是隐忍下去,这一世本就是为了他而来,只是苏醒以后,她要如何面对这错综复杂的关系? 若是她放任萧霁一错再错,他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长歌闭眼,大脑在做出决定之前,手中紧攥的匕首已经狠狠刺进了胸口处,那一刻魂魄直接离体,没有丝毫的痛苦。 她低头看去,萧霁的表情凝固,脸色惨白地抱着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胸前喷涌而出的血,惊恐地喊道:“来人,叫御医……” 整个朝华殿乱成一团。 她伸手捂住了眼睛,不忍去看那一幕,背过身的同时,看到一个巨大的旋涡出现在面前,第九世轮回因为她身死而结束。 长歌毅然决然地走进旋涡中,出现在法器空间里,器灵老儿已经坐在桂花树下看月亮,见她回来,幽幽叹息道:“没有想到小娘子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回来。小老儿还以为娘子会给他一世虚假的欢愉。” 死于自戕,是无法进入轮回的。秋长歌还是以这种方式结束了第九世。 长歌指尖还在颤抖,感觉手上还残留着温热的血迹,她缓了缓心神,低哑说道:“他可能会痛苦,但是余生不会活在悔恨中,现世中也不会因为误入歧途而后悔。” 若是她给萧霁虚假的幸福,梦醒之后,以陆西泽偏执的性格,只会继续一意孤行,认为能复刻第九世的路。不如趁早断了他的念想,不给他虚假的希望。 这些年,无数轮回了多少次,他始终没有改变过,想要的就要不择手段得到,就算玉石俱焚都在所不惜。 所以他们之间从来都没有善终。 器灵老儿叹了一口气,独自坐在桂花树和黑暗的交界点,一阵清风拂过,满树的桂花簌簌下落。 长歌伸手接住落下来的桂花,看到第九世她死后的剧情。 除夕夜宴,她在萧霁面前自戕,萧霁封锁了整个帝宫,疯魔了数月,最后力排众议娶了她的牌位,随后依旧走上了前世的道路,征战四方,死于流箭。 她身死的消息尚未传入蜀地,秋墨衍就在蜀地病逝,前后不足一月。 至于穆青衣,风尘仆仆将酒送至了蜀地,放在了秋墨衍的墓前,然后赶往了北地送另一坛酒,自此就留在了北地。 这一世他依旧没有选择圣儒之道,而是选择帮她照顾唯一的幼弟飞章。随后道门被萧霁所灭,只留了他一人存活。 等到少年郎成年,穆青衣回到青山,自裁于师门。 长歌攥紧手中的桂花,花瓣化为记忆光点消失在掌心,她目光微微潮湿,依旧是无一生还的局面,她不该让穆青衣送那两坛酒,害他后半生。 她也不该让萧霁发现她的心思,害他走上同样的绝路。 从始至终,始作俑者都是她自己。 “老人家,长歌有一事不解,您既是器灵,不知道能否告知道门禁术的解法,以命换命,渡化不过会双死吗?” 长歌朝着器灵老儿遥遥一拜。 第九世已过,她已经没有机会了。 器灵老儿摸了摸白花花的胡子,说道:“天机不可泄露。小老儿只能告诉娘子,前世种什么因,后世便结什么果。十世轮回已过,这场大梦已然结束,小老儿的任务已经完成,往后还希望娘子平安喜乐。” 器灵老儿说着,驾着小毛驴朝着无尽的黑暗走去。 长歌一惊,十世轮回已过?分明是九世,怎么会是十世?难道现世真是轮回的一部分?不对,现世是进行时,器灵说的是,已过! 还有一世在哪里?难道是她沉睡中错过了? “老人家,你要去哪里?” “从来处来,到去处去。”器灵老儿挥了挥手,微笑道,“娘子保重。” 器灵老儿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长歌面前的桂花树也瞬间枯死,月光被乌云遮住,整个法器空间如同被耗尽所有的灵气一般,成为了死地。 长歌被巨大的力量抛出法器空间,猛然睁开了眼睛,剧烈地喘息起来。 枕边的十八颗琉璃佛首珠串散发着淡淡的檀香,其中的一颗木珠子陡然碎裂成两半。 她瞳孔一缩,道门法器碎了,这伴随了她九世,给了她栖身之所的法器碎裂成灰烬了。 “长歌?” 门被人推开,带起一阵山风,碎裂的木珠子化作粉末,被风吹散,不留一丝痕迹,如同它从未出现过一般。 “长歌,你终于醒了,快吓死我们了。” “长歌姐,呜呜呜……” 长歌看了看面前出现的无数张脸,记忆还停留在第九世,梦境和现世的记忆冲击在一起,她闭了闭眼,继续昏了过去。 再醒过来,已经是夜深,傅怀瑾一人守在屋子里。 月光一点点地洒在地板上,傅怀瑾低沉沙哑的声音从阳台外传来:“已经让医生检查过了,只是暂时性昏迷,等休息够就会醒过来。 明天下午的生日会暂时不取消。 长歌一定不希望粉丝失望,我等她醒来,问问她的意见……” 她动了动手指,摸到了枕边的佛珠,十八颗,一颗不少,一颗不多,化为粉末的木珠子被遗失的佛首佛珠取代。 “长歌,你醒了?”傅怀瑾微微惊喜的声音从阳台传来,挂了电话进来,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指尖都在发颤。 长歌看着他熟悉且陌生的脸,许久,哑声道:“好久不见,傅怀瑾。” 大约有好些年未见了。 傅怀瑾隐隐动容,一言不发地抱住她,声音沙哑:“醒了就好。” “这佛珠?” 长歌将手中的佛珠递给他。 “无名和尚说,这佛珠对你的昏迷有帮助,昨日你醒来的时候,木珠子化为了粉末,我就将檀木盒子上的佛首佛珠取了下来,重新串了进去。”傅怀瑾目光有些忧心,“木珠子为何会化为粉末?” 他隐约猜到那木珠子有些不寻常,木珠子被毁,无论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好兆头。 长歌摩挲着一颗颗的琉璃佛首,低哑说道:“我想先洗个澡。” 傅怀瑾见她眉眼间皆是倦态之色,温柔说道:“那我去给你放洗澡水,有什么事情直接喊我一声。” 长歌点头,进浴室泡澡,第九世一切都有迹可循,道门法器消失,轮回结束,她心底却还有无数的谜团。 十世轮回中,消失的那一世是什么?禁术到底有没有成功?傅怀瑾三十而逝的命格有没有破解? 这一切都还要等过了明日才知道。 也许,这是他们度过的最后一个夜晚了。头上时刻悬着一柄将落未落的刀,生死在一线间,多少有些折磨。 还有,陆西泽那边的黑化指数有变化吗? 长歌揉了揉生疼的太阳穴,情绪还沉浸在第九世,一时无法抽离出来,以梦入轮回,每经历一世,沧桑感便重一分,大概这就是活着要付出的代价吧。 长歌将身体浸泡在温热的水中,听到外面有敲门声,宋星河的声音隐隐约约传过来。 “长歌醒了吗?” 傅怀瑾:“醒了,不过情绪不高,宋少,有事的话还请明天再说。” 宋星河没有再说话,外面重归一片寂静。 长歌闭了闭眼,琢磨着器灵老儿最后的话,虚空中突然传来一阵能量波动。 系统:“女主,在咩?” 长歌:“嗯。” 系统嘤嘤嘤道:“总算又能联系上你了,你昏迷时,脑电波直接消失,用一句你们人类的语言来说,跟死人也没有区别,我一度觉得这个世界要崩塌了……” 长歌眯眼,系统说的脑电波应该对应她的意识体,她深陷梦境轮回,系统确实联系不到她。 长歌:“陆西泽情况怎么样?” 系统:“说来挺奇怪的,反派的黑化指数十分的稳定,一直维持在80%左右。而且反派醒来之后有些古怪。” 长歌:“古怪?” 系统:“我也说不好,反正你到时候见到就知道了,哎呀,我不能说了,宿主察觉到了……” 下一秒系统就直接下线。 长歌寻思着估计是被陆西泽关了小黑屋。 不过知道陆西泽的黑化指数很稳定,长歌心口的大石放了下来,起身擦了擦身体,换了睡衣出来。 外间会客厅内,宋星河还没走,带了一瓶红酒,拿了三个高脚杯,见她出来,淡淡说道:“来喝一杯?” 傅怀瑾一脸的无语:“长歌刚醒,不能饮酒。” 宋星河冷淡地瞥了他一眼,半是讥讽道:“今朝有酒今朝醉,这酒又喝不醉人。过了明日,还能不能喝上就不知道了。” 长歌见他意有所指,知道宋星河知道了第九世发生的事情,第九世,那三坛送别酒,她和他都没有喝上。 这是内心烦躁,无法入眠,特意来找她喝酒了。 正好,长歌也没什么睡意,点头道:“稍等我一下。我去换件衣裳。” 傅怀瑾错愕了一下,想到明日就是他三十周岁,沉默地应许了。 长歌换了一套家居服,出来时,宋星河已经让民宿老板又搬来了一箱子啤酒,三人去露台的小花园喝酒。 傅怀瑾:“宋先生,明天长歌还有个生日会,喝一点红酒就行,余下的,我来陪你喝。” 宋星河瞟了他一眼,冷笑了一声,没说话,自顾自地喝起来,眉眼间说不出的落寞。 想来第九世,令他十分的伤情。 长歌淡淡说道:“明日不会有事的。” 宋星河和傅怀瑾闻言,齐刷刷地看过来。 她倒了一杯红酒,饮了一口,垂眼继续说道:“十世轮回已经结束了,就算道门禁术没有渡化之法,但是这个世界还遵循着一个法则。” 宋星河眼睛一亮:“你的意思,世界法则高于轮回法则?” 长歌点头,大概是这个意思,她不能说的特别清楚,之前的梦境轮回里,道门禁术,以命换命,傅怀瑾死,她也会死,前面九世里,他们都是双死。 偏偏这个世界有高于一切的世界法则,只要修罗场世界,反派黑化值达到一定数值,就会激发世界的自救模式,系统也会发出拯救黑化反派的隐藏任务。 简单说,只要陆西泽的黑化值一直处在一个微妙的数值上,世界需要她,她死不了,傅怀瑾也死不了,道门禁术的死劫也就无形中化解了。 不顾一切都是她的猜测,而陆西泽也是一颗不定时炸弹,这个世界一旦崩塌,那么一切都白搭。 傅怀瑾闻言,若有所思地眯眼:“长歌,你在梦境里对陆西泽做了什么?” 宋星河一口红酒险些喷出来,所以,傅怀瑾根本不能入梦?他不知道第九世发生的事情? 这…… 也不知道该说他惨,还是说他幸运。他入不了梦,便不会背负每一世的枷锁。 第371章 最近有些放纵 长歌:“也没做什么,就是打破了他的希望,在他面前自戕,回到了现实世界,不知道会不会导致他黑化。” 她垂眼,掩去眼底翻涌的情绪,云淡风轻地说道。 傅怀瑾脸色微变,自戕?长歌的性格,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是不是萧霁强迫她做她不想做的事情? 傅怀瑾深呼吸,嗓子犹如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算是梦境,她也不该做这样的事情,他宁愿她在梦里好好活着。 宋星河冷嗤道:“此事我不好评。就算明知道你自戕是苏醒的办法,但是我也不赞同,你这么做,是怕回到现实世界,无法面对傅怀瑾吧? 长歌,你已经被你自己束缚住了。” 宋星河说着,看了一眼傅怀瑾,越看越不顺眼起来。 这厮,凭什么值得长歌为他这么做?按他说,长歌既然在第九世想解开陆西泽的心结,就该哄骗他一世,跟他长相厮守,难不成还要为傅怀瑾守身如玉? 他也配?不过是个外男! 傅怀瑾声音微微嘶哑:“我也不赞同,若是自戕后无法苏醒,渡化失败怎么办?活着就有希望。” 长歌被他们说的脑袋嗡嗡疼,说道:“别乱猜了,不是为了谁,只是想纠正陆西泽的偏激行为,告诉他,他的做法是错的,若是事事顺着他,心结不仅无法解开,还会给他错误的讯息,让他误以为,拥有强权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那他岂不是真的要成为无视道德和法律的存在?” 虽然他们这些活了几百年的人,不大真的将道德和法律放在心上,但是也要装装样子,按照自己心中的道义,自我约束,否则人活着,与动物无异。 宋星河和傅怀瑾对视一眼,觉得她说的有些道理,但是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就算如此,你依旧不能这样做。” “没错,错误的做法就该被纠正。活着就有希望,这件事情我们得好好说道说道。” 长歌:“……” 还没完没了了,还能不能好好喝酒了? 三人喝到夜深,大部分酒都是宋星河喝的,傅怀瑾比较克制,只喝了一点,长歌倒是喝的有些醉。 她原本就昏迷了数日,经历了一世,情绪没有恢复过来,几杯酒下肚,算是提前喝临行酒,这一世一起喝过临行酒,便没有遗憾了。 醉的迷糊之间,隐隐约约听见有人过来,带着宋星河离开。 傅怀瑾抱她上床,拿着热毛巾给她擦着手和脸。 热热的毛巾熨烫的她十分舒服,她伸手揪住傅怀瑾的衣袖,睁开迷蒙的大眼睛,看着在她面前不断晃来晃去的脸,喃喃道:“好多个傅怀瑾。” 傅怀瑾低低笑出声来,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哑声说道:“只有一个。” “有五六七八个……” 傅怀瑾见她喝醉了,就跟没醉一般,睁着大眼睛,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一时之间只觉得可爱,亲了亲她的小脸,低声说道:“我去给你热杯解酒的牛奶来,不然明天你该头疼了。 乖一点,别乱动,等我回来。” 长歌看着他没动。 傅怀瑾走了两步回头看她,见她乖巧的一动不动,这才放心地下楼。 楼下徐家老爷子身边的助理和医护人员还没睡,大半夜的还在给宋星河煮醒酒汤,见他下楼来,这才关切地问道:“傅医生,秋小姐没事吧?徐老先生很是关心秋小姐的情况。” 三天前,秋长歌昏迷时,老爷子急的睡不着觉,要送她去医院,而且听说陆西泽似乎情况也不太好,一连好几天都没有露面,sj那边的人神神秘秘的,又十分的严肃,搞得他们也跟着人心惶惶,一连三天都没睡好觉,差点就以为天要塌了。 偏偏宋少和傅医生十分的镇定,有这两根定海神针在,老爷子才没送人去医院,但是这三天也是真难熬。 “多谢徐老先生关心,已然没事了,她就是低血糖,身体不太好。” 助理:“这低血糖是不是有些严重?傅医生,回头还是得带秋小姐去做个全面的检查。” 助理和医护人员对视一眼,表示很难评。总觉得这些位高权重的人,心思重的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们云里雾里的,看不真切。 不过人只要没事就好,不然他们也跟着受苦受累。 傅怀瑾笑着点了点头,去热了一杯牛奶,正准备端上楼,就见陆西泽从楼上下来,数日未见,他面容惨白憔悴了许多,虽然俊美依旧,但是眉眼间更加冷酷,像是一柄没有刀鞘的剑,透着无尽的寒意。 他礼貌点头,没说话。 陆西泽凤眼沉沉地看着他,然后漠然转身去了厨房。 傅怀瑾看着他萧瑟孤绝的背影,转身上楼,与他背道而驰。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们都注定爱同一个女人,注定追求不同的道,注定做不了朋友,只能做对手。 * 因夜间喝多了酒,长歌第二天睡到中午才醒。 杜敏和小助理那边已经急到近乎绝望了,偏偏平时温柔好说话的傅医生,冷漠起来,那简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任谁都没敢去敲门。 “傅医生,生日会在下午四点。长歌是不是压根就没苏醒吧?你们昨晚是骗我们的吧?我现在去发公告还来得及,现在去取消生日会,还能好好安抚粉丝。 再晚我们一起完蛋吧。 不是,就算长歌醒了,这身体应该虚的很,怎么开生日会?” 杜敏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在楼梯间来回打转,小助理惨白着脸,弱弱说道:“姐,长歌姐昨晚就醒了,民宿老板说,宋少昨天还要了一箱子啤酒,他们三在小花园里喝酒来着。” 杜敏声音猛然拔高一个度:“喝酒?她那破筛子一样的身体能喝酒吗?傅医生,你……我……我真的……” 傅怀瑾脸上依旧挂着温润的笑容。 “这样,你让我进去看看长歌,问问她的意思,下午的生日会还办不办,要是还办,那就要马上化妆,要是不办,我得去发公告,安顿好场馆外的粉丝们……我真是疯了……还办什么办,要不咱还是去医院吧?” “办。” 长歌打开门,睡眼惺忪地说道:“我洗漱一下就化妆。” 杜敏喜极而泣:“宝宝,你终于睡醒了,我真的要被你吓的少活十年……” 长歌打了一个哈欠,懒洋洋地说道:“辛苦了,最近有些放纵。” 她瞟了一眼傅怀瑾,怎么将人都拦在外面,难怪杜敏焦虑要撞墙。 傅怀瑾轻咳了一声,目光柔软:“怕打扰你睡觉。” 杜敏险些泪奔:“傅医生,真怕打扰长歌睡觉,昨晚你就不该让她喝酒,还拦着不让人见她,你这不是体贴,你这是要我的命啊。 小雨,快,让化妆师摄影师各就各位,准备化妆,开始下午的生日会。” 路上半个小时,半个小时提前进场,还有三个小时,希望一切顺利,阿弥陀佛,老天保佑! 第372章 你心动了吗 长歌去化妆,傅怀瑾见她状态不错,转身下楼。 一楼客厅静悄悄的,宋星河已经酒醒,陆西泽在花园里处理公务,整个民宿气氛莫名压抑。 下午长歌要去会场跟粉丝一起过生日,但是生日会结束还有时间,可以私人小聚,但是在场的三人,完全没有半点心情。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宋星河见他下楼,抬眼意有所指地说道,“如果长歌猜测有误,那你……” 宋星河余光瞥了一眼坐在小花园里的陆西泽。 他已经调来了不少的保镖,都是跟了宋家多年最值得信任的人,而且傅怀瑾本身也有保镖,傅家那边已经也有后手,整个青市戒严,可以说今天是青市几十年来安保系数最高的一天。 傅怀瑾要是出事,唯一的变数,便是陆西泽。 这是宋星河盘了几天得出来的结论。唯有陆西泽能破除他们所有的部署,能致傅怀瑾于死地,但是只要陆西泽没疯,就不会这样做。 那得付出多大的代价? 但是谁敢说陆西泽不会发疯?这人疯起来谁都拦不住。 傅怀瑾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陆西泽,眸光深思,自从昨日长歌醒来,陆西泽一反常态不仅没有露面,而且没有任何的举动,这很反常。 或者说,这段时间以来,陆西泽都很反常,根据他的资料分析,陆西泽此人一向强势,从不退让,但是在长歌的事情上却一次比一次退让的更多。 也许长歌的每一次入梦都没有白费心血,陆西泽在改变,这种改变早晚有一日会产生蝴蝶效应,由量变产生质变。 傅怀瑾摇了摇头,他笃定,陆西泽不会发疯,更不会对他动手。若是他想动手,不会等到今天。 宋星河眉眼微冷:“那就算我当一回恶人了。我对他一辈子都不会改观。你还是小心一些,免得连累长歌。” 傅怀瑾点头。 两人坐在客厅喝了一小时茶,然后就见长歌化好妆,换好了衣服,被杜敏等人簇拥着下楼。 杜敏在飞快说着行程:“长歌,你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我们两点钟准时出发,会场那边人满为患,我们直接进场,中途不停车,不下车,也不跟外场的粉丝打招呼,等结束了可以出来打招呼。” 长歌点头,视线扫了一圈,看向坐着喝茶的宋傅两人,又看了一眼远处独自在小花园处理公务的陆西泽,眼帘垂下,接过助理递上来的生日会流程单。 这次的生日会全程都是傅怀瑾安排的,她也是这一刻才知道,有嘉宾献唱环节,只是请了哪些嘉宾却还是保密状态,不过整个生日会安排的很是温馨,除去了嘉宾献唱环节,后面就是贴心的切蛋糕、生日歌以及粉丝互动。 整个生日会两个小时,互动的时间长达半个小时。 她估算了一下,生日会结束,再跟外场的粉丝打招呼,签名,估计回来都要六七点了,还来得及为傅怀瑾过生日。 长歌看完流程单,朝着小助理眨了眨眼。 小助理秒懂,兴奋地比了一个ok的手势,鲜花蛋糕她都准备好了,等傅医生离开,她就找人去布置场地,长歌姐回来就能给傅医生过生日啦。 这两人,真是互给对方过生日,互给对方惊喜。 长歌微微一笑,朝着杜敏说道:“你之前没说还有嘉宾,都是我认识的吗?” 杜敏笑道:“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先保持神秘感。” 长歌点头:“行叭,午饭不吃了,随便给我带个面包什么的,我们先去场地。” 说完,她径自朝着民宿外走去,杜敏等人连忙跟上去。 “没怎么赶,时间还来得及,而且外面阳光太晒了,你仔细点别给晒伤了。” 傅怀瑾和宋星河对视一眼,还真是风风火火呀,她事业心一向重,只是这么赶,怎么有种逃离的感觉? 两人看了一眼小花园里的陆西泽。 陆西泽已经结束了视频会议,看着长歌的背影,面无表情,唯有眼神又深又暗,犹如饥饿的旅者看到了食物,黑暗中的盲者见到了光一般,让人有些触目心惊。 宋星河胳膊轻轻拐了拐傅怀瑾,低声说道:“我觉得,陆西泽最恨的人,不是我,是你。” 毒唯最恨真嫂子。论起仇恨值,他还得靠边站。 傅怀瑾温润说道:“我去给长歌送午餐。” 他说完,去冰箱里取出早就做好的沙拉水果食盒。 宋星河脸上表情有些僵:“你竟然提前准备了午餐?” 傅怀瑾微微一笑,他只是喜欢未雨绸缪,喜欢投喂长歌,想将她几世吃的苦都尽数弥补过来。 “傅怀瑾,你该不会是想跟长歌一辆车去生日会场吧?你这不是自曝是什么?现在整个青市都是秋长歌的粉丝。” 宋星河咬牙,此刻也顾不上旁的,拿起桌子上的手机,也坐车赶往现场。该死的傅怀瑾。 长歌坐上车,拿着手机飞快刷着昏迷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她昏迷的事情并没有泄露,网上舆论风平浪静,全都在说生日会的事情。 热搜上都是谁谁谁出现在青市,全世界都在青市偶遇,各家粉丝出来友好团建,超话里全都是尖叫等待的小夜莺们,还有粉丝盘点了此次青市的应援。 长歌扫了一眼,愣住。 “这一次生日会粉丝有应援?” 她第一次知道还有这样的应援,粉丝众筹准备了上千架无人机,众筹买了28颗星星,正好组成了她的名字,还有全球各地的生日大屏应援…… 杜敏拿着食盒上车,笑道:“我都还没来得及跟你说,这些都是粉丝众筹的,不过据说有大佬出钱出力,你出道走红后办的第一场生日会,排面一定要足。” 杜敏打开食盒,递给她:“傅医生让我拿给你,说吃点垫垫独自,晚上再给你做大餐。” 长歌看着食盒里的水果和素食,都是她平时爱吃的。 她垂眼,声音微微沙哑:“傅怀瑾呢?” 她下楼的时候看见陆西泽和宋星河都在,怕刺激到这两人,都没来得及跟他说话就出门了。 “傅医生的车跟在我们车后面,不过今天这阵仗有些大啊。有些不太符合傅医生的风格。”杜敏说着看了一眼后面的车队,全都是黑色轿车,分不清是傅怀瑾的人,还是宋星河的人,或者是陆西泽的人。 总之,今天的氛围有些怪怪的,这般兴师动众,她只在威尼斯长歌失踪的时候见到过一次。 今天只是过个生日而已,不会发生什么大事吧? 呸呸呸,杜敏飞快地将脑海中的念头甩开,笑道:“你快吃饭,等会就没时间吃了。” 长歌点头,吃了一点水果和素菜,车子缓慢启动,开往生日会场地,一出村子,就见道路两边的灯牌上全都是她的生日应援海报,街道上张灯结彩。 她咬破嘴里的圣女果,觉得今日的水果有些酸甜酸甜的。 杜敏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车外面的应援海报,笑道:“满城都是,不仅有海报,大屏,各大商场、电影院还派发各种免费的应援物。” 暑假档,长歌的电影还正在热映中,这一波生日会热度简直是前所未有。 杜敏感叹道:“这样的盛况,我一个旁观者都有些 感动了。长歌,你心动了吗?” 长歌垂眼,微微一笑,没说话,吃完食盒里的素菜,补了补口红,淡淡说道:“快到会场了。” 这场生日会,可能是她跟粉丝的一场盛大告别,也可能是全新的开始。 车子临近会场附近,就被堵的水泄不通,会场广场上的粉丝已经排队排到了主干道上,这样酷暑的季节,好在青市这样的小地方,唯有树多,街道两边都是遮天蔽日的大树。 粉丝们拿着应援物,挤不进去广场,便兴奋地举着灯牌,坐在树下聊天等秋长歌,然后时刻关注着超话和群里的动静,只要姐姐一出现,她们就能第一时间蹦起来,给姐姐最好的排面。 超话里,粉丝们等的心急如焚。 ——我早上八点来排队的,结果广场最好的位置已经被人抢光了,你们简直不是人。 ——我早上七点到生日会场的,嘿嘿,还领到了一份免费的早餐,早上有工作人员给粉丝发早餐,你们都领到了吗? ——领到啦,豆浆好好喝,肉包子绝了,又大又鲜,我宣布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肉包子。 ——早餐没领到,但是吃到午餐了,统一配送的盒饭,可以选牛肉和鸡肉,有一说一,姐姐真的宠粉,虽然还没有看到姐姐,但是这次的生日会策划我给满分。 ——同满分+,我早上出门看到满大街的应援海报,险些挪不动腿,哈哈,海报拍的好美呀,挂满街头的感觉,美爆了。 ——现在全网都在羡慕我们小夜莺,哈哈,作为粉丝,我觉得倍有面子。 ——作为萌新小夜莺,我今天已经在十几个帖子里被别家粉丝贴贴了。嘻嘻。 ——别唠嗑了,前方高能,姐姐来了。 超话里瞬间沸腾,来不了现场的粉丝在直播间开始嗷嗷叫起来,在现场蹲守的粉丝们直接蹦起来,踮起脚尖,高举灯牌,然后就见秋长歌的保姆车从主干道上开了过来。 秋长歌降下了车窗,坐在车内朝着粉丝挥了挥手,打招呼。 看到真人的粉丝瞬间激动地尖叫起来,嘤嘤嘤,真人好白好美,脸好小,眼睛亮的像星星,又美又飒。 ——疯了,疯了,姐姐美疯了,她今天穿的是绿色的薄西装耶,鲨疯了。 ——嘤嘤嘤,姐姐消失了这么久,终于出现啦。 ——此刻好羡慕被抽中内场的姐妹,呜呜呜呜。 超话里直播间里全是颜狗的尖叫声。 ——报,最新消息,今天的生日会有重磅嘉宾出现! ——听说有十大嘉宾,各个都牛逼哄哄,好几个ip地址变了,已经被网友扒出来了。 ——你们靠扒ip来猜嘉宾吗?宋影帝请求出战。宋影帝的ip地址几天前就在青市了。 ——哦草,不会吧,宋影帝自己都不办生日会的人,竟然会去当嘉宾?如果开放门票的话,这门票估计会炒成天价。 ——白月光来姐姐的生日会?嘤嘤嘤,有一点点好磕,有种圆梦的感觉。 ——既然大家都开始猜嘉宾了,那我也来猜一个,我猜嘉宾之一一定有衡音小公主。 ——哈哈哈,这个全网都知道,衡音新的小号又被扒出来了,她真的,我哭死。 粉丝们乐翻天,毕竟衡音是秋长歌的死忠粉,不会爱开小号,还是个念念碎话痨,不仅在小号上说她要当嘉宾表演,还纠葛到底要穿哪件礼服,结果转头就跟黑子对线,被黑子挂到了热搜上,这一下全网都知道了。 ——那我说一个大家不知道的,这一次的生日会主题是沉睡公主,定的二十五层蛋糕漂亮的犹如灯塔,整个蛋糕造型华丽唯美,有真人那么高。 ——别说蛋糕了,姐姐下车了,真人美哭了。图片.jpg。 粉丝们一窝蜂涌进直播间,只见秋长歌已经下车,依旧是简洁利落的真丝西装,长发慵懒如乌云,整个人白的发光,气质清冷,美的令人失语。 那是一种充满攻击性的美,偏偏她气质清冷,冲淡了一些攻击性,透出一丝遗世独立的淡漠感。 ——这盛世美颜,我不敢想以后谁会是那个幸运儿,能跟姐姐在一起。 ——已知,有前夫哥陆总,前男友傅医生,白月光宋影帝,这三人真是令人嫉妒啊。 ——捕风捉影的事情别传啦,目前姐姐官宣的只有傅医生,还是分手前男友,前夫哥是商业联姻没感情的,宋影帝纯炒作,支持姐姐一人独美。 ——这美貌,独美太浪费了,支持姐姐霍霍他们,全部! ——楼上姐妹,你这有点野啊,不过我喜欢,嘻嘻。 ——靠靠靠,有人拍到了宋影帝!!!跟长歌姐前后车来的。 ——救命,不仅有宋影帝,还有前男友和前夫哥! 直播间和帖子全炸了。热搜上,简直是大型修罗场现场。 第373章 内娱白月光的存在 秋长歌的生日会上,前夫哥、前男友和白月光先后出现,粉丝们已经审美疲劳,麻木了。 之前的传言绝对都是真的,这三人在同时追求秋长歌。一个比一个能打,全都是优质男。别说秋长歌难选,就连网友们都选不出来。 之前就有吃瓜网友做了一个投票——假如你是秋长歌,你会选谁做男朋友? 投票打的那叫一个激烈,宋星河虽然退圈了,但是粉丝号召力仍然在,白月光cp粉丝众多,前夫哥因为做慈善以及过于壕无人性,死死咬住了宋星河的票数。 最惨烈的还要属前男友阵营,傅怀瑾本来身份就不做好,作为秋长歌唯一官宣前男友,不仅是神秘低调,而且几乎毫无存在感。傅怀瑾的票数被宋星河和陆西泽吊打。 不过傅怀瑾百万大v粉丝多啊,每个大v粉丝都给他拉票,后面票数竟然神奇地追了上来,三人可谓是三分天下,最后差距微乎其微。 于是关于谁跟秋长歌最般配,网友们吵了几个月都没有吵出结果。 此次生日会,随着这三人被网友们扒出来,这个话题重新被炒热,与此同时还崛起了一股邪门cp党,all党,三对全磕。 而且all党大军日益壮大中。 ——有一说一,不论是谁上位成正宫,我觉得网友们都能接受,所以到底余下的嘉宾们都有谁啊,直播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啊。 ——宋影帝都出现了,估计应该是嘉宾之一,前夫哥和前男友会不会也是重要嘉宾之一呀。 ——别怀疑,姐们,绝对是,这两位都是重磅级别的身份,就算不是娱乐圈的,那也是跺跺脚就能引发地震的大人物。 ——有内场的姐妹好像说前面一排都是嘉宾,足足有四十个座位。 ——第一排是大佬专属座位,有人扒第一排座位吗? ——匿名爆料,建议你们别扒,我是为了你们好,宋影帝和衡音是嘉宾之一,本来乔曦也要来当嘉宾的,但是剧组请不到假,据说乔曦和秦阳在剧组十八般武艺都搬出来了,林可颂铁面无私,就是不给请假。 ——草草草,会说你就多说点想,小姐姐,求多多爆料。 ——既然大家这么热情,那我就继续匿名爆料一二,宋影帝会上台献唱,秋长歌也会上台表演古琴,用的还是博物院镇院之宝的古琴,至于神秘嘉宾们,信我,你们会疯掉的。这一次被抽到的177名粉丝,简直是撞了大运。 ——嘤嘤嘤,实名羡慕那177只锦鲤。 粉丝们在超话和直播间里聊的热火朝天,秋长歌那边已经开始进场,然后在后台休息室遇到了宋星河。 长歌见他今天穿的有些花哨,复古油画衬衫+咖色的西裤,整个人透着一股知性优雅的学院风。 “你今天要上台?” 宋星河潇洒地双手插在裤兜里:“你过生日,我当然要上台热场。” 一边的杜敏拼命点头,宋星河的影响力还在,是嘉宾之一,再说了,嘉宾们每多耗一分钟,长歌就能少上台一分钟。 不然到了最后的粉丝互动环节,以长歌冷淡的性格,要是冷场,那简直要受尽业内耻笑的。 说话间,只见前台主持人已经开场,宋星河作为生日会的开场嘉宾,微笑地上台,顿时内场掀起一阵尖叫声。 尖叫声震耳欲聋。 长歌站在后台,深深地感受到了他的受欢迎程度。内娱白月光的存在,不是说着玩儿的。 宋星河作为嘉宾,开场献唱,直接将生日会掀向了高潮。 直播间里,宋星河的粉丝们痛哭流涕,喊到声音都嘶哑了。生日会现场,秋长歌的粉丝也被他帅晕了。不愧是昔日的顶流,在最火的时候退圈,回去继承家业,现在基本不出来营业。 这个分量简直了。 这场生日会堪称业内最豪华最有排面的生日会。 ——嘤嘤嘤,他可是宋星河啊,是整个娱乐圈的白月光男神,满船清梦压星河,现在只能梦里见了,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热搜爆了,直播间卡成狗了,热度爆了,秋长歌甚至都没有露面就爆成这样了!!! ——开玩笑,姐姐的生日会早在官宣的时候就已经爆了,我宣布青市是今年最火的网红城市。 ——姐姐的生图上热搜了 ,我真的好喜欢秋长歌的穿搭啊,又美又飒,虽然姐姐穿礼服美的冒泡,但是这种休闲的西装显得更a耶,气质一览无遗。 ——嘤嘤嘤,我有罪,我忏悔,我为什么没有磕到白月光cp? ——有一说一,现在内娱的任何活动已经都请不到宋星河了吧,听说顶尖豪门的晚宴才有可能请到他,哈哈哈,秋长歌赢麻了。 ——小星星前来报告,跪谢秋长歌,让我们重新看到了哥哥,呜呜,从今天开始我们小星星就是秋长歌的路人粉。 宋星河的粉丝感动的泪流满面,全都跑到生日会的直播间来刷屏,要不是直播间禁止打赏,估计各种飞机大炮刷的飞起。 宋星河一首歌唱完,没有直接下场,看着场下热情的粉丝们,说道:“感谢大家今天来参加长歌的生日会,谢谢大家一直以来对她的支持,长歌外冷内热,不善言辞,不过是非常靠谱的朋友,我们都很喜欢她。 我知道一直以来外界对我跟长歌都有诸多猜测,我只想说,长歌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家人,可惜的是,我磕的白月光cp暂时be了。” 宋星河说完,百感交集,其实这段时间他想了很多,也看了很多,他跟长歌自幼出身宫廷,最擅长的就是权势争斗和算计人心,却不擅长过普通的生活。 他没有办法像傅怀瑾那样,将长歌照顾的面面俱到,无论何时何地,都以她的喜恶为喜恶。在如何爱一个人方面,他不如傅怀瑾。 他也做不到像陆西泽那样,为爱发疯,背负一身罪孽,负天下人。 他唯一能做的,只是站在她的身后,一辈子当她的兄长和亲密的朋友,让她不再觉得人世寂寥。 宋星河的话掀起了轩然大波,台下粉丝发出惊讶的声音,网友们也懵逼了,宋星哥竟然亲自澄清他跟秋长歌的关系? ——呜呜呜,宋哥眼圈都红了,真情实感了,他真的超爱,他磕自己的cp,但是be了。大虐。 ——被暴击了。我磕的白月光cp啊,为什么要be?他真的很好,可能是有缘无分吧。 ——哭了,我本来磕不到这一对cp的,但是看着宋星河站在台上,说到眼睛都发红,突然磕到了,他本不用澄清的,他磕自己的cp,他喜欢秋长歌啊。 ——宋星河真的很爷们!直接打直球。磕到了怎么办?上一秒磕到,下一秒be! 网友们哭成狗,莫名磕到了这对,热搜上的飞快。#宋星河磕自己的cp#、#宋星河秋长歌太虐了# ——要说虐,我觉得破镜重圆cp最虐,好歹宋星河还能上台,还能说出他喜欢秋长歌,看看前夫哥,一直在默默做慈善,花最多的钱,做最大的背景板。 ——哎,突然觉得哪一对be都有些虐。 宋星河这一番话没有台本,不仅网友们惊呆了,后台,杜敏惊的手脚发凉,双腿发软:“长歌,要危急公关吗?” 救命啊,长歌的生日会,宋星河发什么疯,这不是给狗仔找话题吗?她已经不敢想网上营销号会怎么写了。 长歌淡淡说道:“不用。” 她唇角微微上扬,兜兜转转,年幼时护着她的那个太子哥哥又回来了。他放弃了内心的黑暗执念,想与她做兄妹,长久地做家人。 她忽然觉得头顶上悬着的那柄刀不是夺命刀。 它在促使着所有人审视自己的内心,在生死未知的时刻去思考什么最重要,该放下的执念要放下,该弥补挽回的东西要尽量去弥补,就连她都开始审视内心,在生死的最后一刻,她最想见到的人是谁,最想与谁渡过生命里最后的时光。 杜敏见她竟然笑起来,而且笑容是少见的如沐春风,一时之间愣了一下,随即也笑起来,管它呢,只要长歌高兴,就比什么都重要。 主持人赶紧去救场。 生日会的第二个流程是魔术表演,邀请的是国内最有名的魔术大师,这一场魔术表演大变活人,流程是由魔术师将今天的寿星变出来。 然后就是第三个流程,秋长歌的古琴弹奏。 酷炫的魔术是一出场,瞬间就引起了粉丝的尖叫声。 ——天呐,竟然有魔术表演,而且还是葛星,他不是去参加魔术全球巡演了,竟然来了秋长歌的生日会上!这真的是我免费能看到的吗? ——葛星的全球巡演票,一票难求,嘤嘤嘤,这个生日会好绝呀,等会不会是把秋长歌变出来吧? ——楼上预言家,建议刀了。哈哈哈。 直播间里粉丝们兴奋地嗷嗷叫起来,然后就见魔术师大变活人,在舞台中央将秋长歌变了出来,气氛瞬间到达了顶峰。 粉丝们又哭又笑,差点疯掉。 魔术师之后的舞台,就是古琴弹奏。 长歌已经换了第二套衣服,穿的是改良式的汉服,制式是最风流不羁的魏晋风,一出场就让人时空错乱。 这哪里是生日会,这分明是大型的晚会! 秋长歌看了一眼台下的嘉宾和粉丝,在前面一排看到了坐在东西两侧的傅怀瑾和陆西泽,垂眼弹奏了一曲古琴曲。 她神情淡漠宁静,流水的琴音从指尖流泻而出,分明是隐世之作,曲中有笑傲尘烟,冷眼醉看之意,非一般心性能弹奏的出来。 一曲终了,不懂古琴的粉丝们都隐隐听出了其中出尘的曲意,而精通音律的人却叹为惊止。 ——是《醉渔唱晚》啊,但是曲中意更有一种超脱之意,像是走上巅峰的上山之神,走下神坛,归隐红尘之感。 ——草草草,听不懂,但是听完了内心很是向往。呜呜呜,秋长歌的古琴竟然也弹的这么好吗?这是内娱的宝藏吧。 ——音乐学院的大学老师,秋长歌的古琴至少有十年功底,指法比不上国内顶尖的古琴大师,但是意境堪称顶尖,曲中意境如同明月太虚,浮生一梦。 ——谢谢楼上,我就看个直播,不仅听了古琴曲,还学到了知识。 ——古琴声美,人更美,最美的还是她淡漠的神情,人和曲融合在一起,感觉这种已经不是一般人能弹的出来的,秋长歌就是曲中所弹的隐士吧。 粉丝们在各大平台热议起来,这曲子很绝,但是弹奏古琴的人更绝。 长歌弹奏完古琴就下台换衣服,第四个流程是游戏环节,会随机从台下的嘉宾和粉丝中抽取几个人上来玩游戏互动,赢的有奖品,输的有小小的惩罚。 长歌换完衣服出来,就见杜敏表情古怪。 “怎么啦?”她弹奏完古琴,心里的大石落了下来,这一次弹奏指法还是有些生疏的,好在只弹奏一曲,而且也是娱乐性的,后面基本就是看嘉宾表演,然后跟粉丝互动问答,读读粉丝的来信什么的,跟粉丝聊聊天。 “刚才游戏抽粉丝,抽到嘉宾了。”杜敏内心是崩溃的,这抽签系统是故意搞事情吗?这么低的概率都能抽到? 抽到嘉宾就算了,还同时抽到了傅怀瑾和陆西泽。 那修罗场画面,她想想就窒息,偏偏主持人不认识这两,被这两人帅的晕头转向,已经开始兴奋了。救命! 主持人真的都不上网吃瓜的吗?还是故意的? “抽到傅怀瑾和陆西泽了?”长歌眼眸微深,用脚指头猜都能猜到这件事情只怕是某人干的,他身上可是绑定了系统,小小作弊一下举手之劳。 其实昨日苏醒过来,她本该要去看看陆西泽的,今天也没跟他说上话,难怪他会在游戏环节动手脚。 “要不这个游戏咱临时不去了?”杜敏捂着胸口,觉得小心脏都要承受不住了。傅医生情绪稳定,但是陆总不稳定啊,要是随便说两句那就是内娱的地震。 长歌摇头:“如果我不去,后果会很严重。” 说话间,只见主持人已经抽完了所有上台玩游戏的粉丝,然后开始cue她上台。 长歌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说道:“没事。” 她整理了一下妆容,上台,上台的瞬间,网上的舆论就炸了。 第374章 陆先生想提什么要求? ——天呐,这个生日会简直是大型的吃瓜现场,上台的帅哥是前夫哥和傅医生吧?草草草,这帅的人双腿发软。各有各的帅。 ——人在现场,已经被帅晕,那气质无法形容,吊打内娱的男明星,前夫哥简直是霸总本总,又帅又冷,有一种英式的冷漠。 ——傅医生是不是第一次出镜?气质绝了,有一种不可亵渎的神仙气质,本人温润如玉,温文尔雅耶。如果医生都是这种颜值,我还怕去医院吗? ——此刻求秋长歌内心阴影面积,哈哈哈,绝了,前夫哥和前男友被同时抽中,我已经不敢想那画面了。 ——哈哈哈哈,这个生日会简直绝了啊,我是土狗我爱看,求这样的游戏来一百个。 ——秋长歌上来啦,姐姐真的勇,硬着头皮上!敬业!哈哈哈。 ——嗷,此刻我就是瓜田里的猹。 ——衡音演我,哈哈哈,衡音表情已经绷不住啦。 ——哈哈哈,不愧是衡音小公主,已经自告奋勇上台吃瓜了。 网友们截图了直播间里衡音的表情,直接做成了表情包,乐疯了一票人。 第四个环节的游戏很简单,是一个我说你猜你的游戏,要求两两组队完成,超时没有完成的要接受惩罚。 四名幸运粉丝,一个寿星,三个嘉宾,正好组成了四队,然后就开始了抽签环节。 衡音看了一眼台上鹤立鸡群的两人,笑盈盈地凑到了秋长歌身边,低声说道:“姐姐,我会保护你的,你别怕。” 长歌看着她一脸吃瓜的兴奋表情,伸手扶额,然后听到了主持人报抽签结果:“第一组组队抽签是秋老师和陆先生。” 台下粉丝发出吃瓜的尖叫声,衡音嘴巴张成了o字型,另一边傅怀瑾表情还算稳得住,只是皱了皱眉。 衡音兴奋地握拳:“这抽签真的不是黑幕吗?” 长歌抿了抿唇,确实是黑幕了。第二组是傅怀瑾和衡音,这一下傅怀瑾脸上笑容渐渐消失。 主持人抽完剩下的两组,笑道:“开始游戏之前麻烦诸位自我介绍一下,大家都是秋老师的粉丝吗?” 主持人兴奋地将话筒递给最近的陆西泽。这位赫赫有名的陆总,是今年风靡帝都的头号人物,他又是秋长歌的前夫,主持人差点就怼脸问:“请问,您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来参加前妻的生日会的?” 但是她怕工作不保,只能寄希望给陆总,让他自己爆料了。 话筒到了陆西泽手里,现场粉丝和直播间网友们全都屏住了呼吸。 陆西泽没有看别的地方,凤眼深深看了一眼长歌,低沉性感地说道:“我不是粉丝,我是长歌的前夫,这一次正好在青市有投资项目,就过来看看她。” 台下粉丝捂嘴尖叫起来,真的是前夫哥,两人同台,不是,三人同台,还要自我介绍,这是怎样的社死现场?这生日会真的不是来搞寿星的吗? 主持人激动,小心翼翼地问道:“您跟秋老师还是朋友吗?” 都说大部分男女离婚之后都是仇人,这陆总是在追前妻吗? 陆西泽冷漠点头:“毕竟之前在一个户口本上,长歌喜欢自由,我便随她。” 他说完余光瞟了一眼傅怀瑾,这种关系是傅怀瑾做梦都想拥有的吧。 主持人发出吃瓜的声音,衡音飞快地打着圆场道:“主持人姐姐怎么不让我自我介绍?陆总这张脸帅的人神共愤,没有几个人不知道吧,我就不同了,很多人都不知道我叫什么,演过什么电视剧呢。” 场上一阵哄笑。气氛融洽。 衡音朝着秋长歌眨了眨眼睛,拿着话题说道:“我是长歌姐的头号小迷妹,想必大家都知道我的一百零八个追星小号,其实那都不是我本人,现在才是,我是衡音呀,小音符们都叫我音音小公主,但是我觉得大家都是小公主。 对了,等会的游戏,陆总别欺负长歌姐哟,我会保护姐姐的。” 衡音说完可爱地比了一个爱心,萌翻全场。 粉丝们都“嘤嘤嘤”起来,太可爱了吧,衡音小公主,不愧是头号小迷妹,身先士卒,冲上台去保护秋长歌,免得她当场社死。 衡音的话瞬间就化解了场上的尴尬气氛,接着就是其他粉丝的自我介绍,最后轮到了傅怀瑾,众人瞬间提起了兴趣。 作为唯一承认的前男友,分手了还要官宣一下,傅医生一直活在网友的口中,这是第一次在公众面前露脸,那一身温文尔雅的气质,简直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世家子弟。 傅怀瑾拿到话题,沉吟了数秒钟,开口说道:“我不是很擅长玩这类游戏,希望大家手下留情。” 对于他和长歌的关系闭口不提,甚至都没有提自己的身份。 主持人有些失望,还想说什么,结果耳麦里直接被主办方提醒:“傅先生的身份不能提,赶紧进入游戏。” 主持人一愣,随即笑道:“那我们就开始进入今天的游戏环节。” 网友们全都垮脸,可恶,说好的修罗场呢?好在游戏马上就开始了。 被抽中的四个粉丝笑料连连,基本全军覆没,很快就轮到了陆西泽和秋长歌。 陆西泽凤眼深邃地看向她:“你猜还是我猜?” 长歌:“都可以。” 陆西泽点头:“那我说,你猜。” 主持人拿出一堆卡片,长歌选了几张,组成的谜底是:“雪天,坐在,桂花树下,吃火锅。” 四张卡片,难度不大,就是比较考验默契。 陆西泽看看一眼卡片,薄唇扬起一丝笑容,这种词条太简单了。 陆西泽:“第一张卡片,两个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季节。” 长歌:“雪天?” 陆西泽唇角微微上扬,点头。台下粉丝双眼发光,全都一副磕到的表情,天惹,她记得耶,一个别有心思地问,一个秒答。 陆西泽:“第二张卡片,动词,这个先过,第三张卡片是秋日里你最喜欢做的事情,每到十月份,就喜欢晒太阳。” 长歌:“桂花树下?” 主持人和一众粉丝都目瞪口呆,这……直播间里,网友们磕疯了。 ——天呐,这要是不复婚很难收场吧。前夫哥记得她所有的喜好! ——这是什么游戏,这分明就是情侣默契测试吧!我宣布破境重圆cp绝了。 ——他超爱呀,知道秋长歌秋天里最喜欢做的事情,这默契绝了。 ——傅医生开始慌了,哈哈哈哈,摄影师你拍哪里,你镜头给到傅医生啊! ——草,姐妹,摄影师不会看弹幕吧,真的给到了傅医生。 ——傅医生表示笑不出来了。 直播间里,傅怀瑾清俊出尘犹如谪仙的面容有些冷淡,没有笑。 台上游戏还在继续。 陆西泽心情愉悦,继续说道:“第四张卡片,比较辣,你不爱,以前从未试过。” 长歌抿唇,知道了最后的答案,淡淡说道:“火锅。” 前世就没有火锅这玩意儿。 陆西泽:“加上动词。” 长歌:“吃火锅。雪天坐在桂花树下吃火锅。” 主持人惊呼道:“这也太神速了吧,你们两这默契绝了啊。” 台上,四人齐刷刷地看向主持人,除了陆西泽,三人的表情都算不上好,险些咬牙切齿,这主持人是陆西泽请来的吧? 陆总一贯冷酷的表情柔和了几分,礼貌道谢:“谢谢,长歌的习惯千百年都不变,但凡用点心都知道。” 就算她后来在庄园里种植了茶花和三角梅,但是那些存在过的痕迹不会被抹除,并且随着时间一点点地深入骨髓。 他永远记得她秋日里在金色的桂花雨中捡桂花的身影,也记得那些日日夜夜。就算他们后来分道扬镳,那些美好也不会消失。 傅怀瑾温润笑道:“陆先生有心了。” 这话说的十分的大度。 网友们挠了挠头,觉得怪怪的,但是哪里怪又说不出来,直到网上有人发现了端倪。 ——傅医生这话说的好有心计啊。听起来像是称赞前夫哥,但是立场!姐妹们,他是以什么立场来说的! ——草草草,楼主绝了,被你这么一分析,好像真的有问题。像是在宣誓主权,就好比我女朋友被人称赞,作为男朋友,我也得礼貌客气一番。 ——晴天霹雳,你们是不是过分解读了?不能够吧!傅医生没这么心机吧? ——绝壁是,不然好端端的傅医生干嘛要说这句话,作为前男友他就应该很避嫌啊。毕竟前夫哥表现的很好,他很容易被网友拉出来鞭尸的。 ——啊啊啊,修罗场啊修罗场,我已经不敢往下看了。 直播间里,陆西泽皮笑肉不笑,说道:“应该的。” 网友们:“?” 台上主持人都疯了,要不是被主办方强行压着,就要直接问:“什么叫应该的,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呀?” 衡音见局势有些微妙,连忙笑道:“哎呀,是不是要轮到我跟傅医生啦?可惜曦姐请不到假,不然没准能抽到曦姐呢,现在的曦姐,估计会跟网友们一样,守在直播间里急得跺脚吧,怎么还没有轮到衡音玩游戏呢? 姐姐比心哟。” 衡音瞬间将话题引到了自己跟乔曦身上。 台下粉丝哈哈哈笑起来,开始看她跟傅怀瑾的游戏互动,傅怀瑾猜,衡音描述,结果翻车的那叫一个惨烈。 衡音险些抓狂,泪流满面:“傅哥,傅哥,我说的有那么难吗?你为什么一张卡片都猜不到?姐姐救我,救我。” 长歌眼眸含笑,笑而不语。 台下粉丝见衡音的胜负欲起来了,全都笑疯了,齐齐说道:“救救救。” 谜底是:“微风和煦,三月暮雨,兔宝宝吃草莓。” 傅怀瑾应是一个词都没有猜出来,粉丝们看着他那张清风明月的俊脸,滤镜掉一地,傅医生,嘤,笨笨的。 长歌看着谜底,说道:“四字,你给人的感觉。” 傅怀瑾见她目光终于落在自己身上,身边都是摄像机,台下都是来为她庆生的粉丝,眼眸深邃,带着一丝的笑意:“春风拂面,笑如春风,温文尔雅,和风细雨?” 长歌:“最后一个,倒过来重新组合。” 傅怀瑾:“微风和煦。” 衡音傻了眼:“?” 主持人和台上的粉丝:“?” 长歌抿了抿唇,继续说第二张卡片:“还是四字,我们第二次见面的季节和天气。” 傅怀瑾秒答:“三月暮雨。” 网友们原地起跳,草,这都能猜出来?三月暮雨?这个暮字是怎么猜出来的啊? 衡音:“傅哥,我深深怀疑你演我?!” 傅怀瑾温润一笑:“没有,只是我与长歌之间有很多回忆。” 后面的猜谜更简单,前后没有用十秒。 直播间吃瓜群众:“?” ——我怎么感觉傅医生很腹黑呢?之前衡音比划的要哭了,他一个猜不出来,秋长歌只说了一句话,他秒答! ——傅医生绝壁是演员。可恶,我以为他白长一张脸,结果小丑是我自己,嘤。 ——有亿点点好磕是怎么回事,如果傅医生是故意的,那就更好磕了,傅医生吃醋啦,唯有长歌姐姐问,他才肯回答。 ——好家伙,你们是懂磕cp的,这么一想,确实有些甜耶。 ——哈哈哈哈,什么都磕,只会让我营养均衡。 游戏环节很快就结束,除了长歌和陆西泽,其他人都挑战失败,接受了小惩罚,不过就算不接受惩罚,因为最后一节的缘故,陆西泽也有些笑不出来了。 他故意让系统黑幕抽签结果,结果是为他们做嫁衣吗?傅怀瑾那厮竟然这么心机,哄骗长歌说他们之间的往事。 陆西泽险些把牙根咬碎。 游戏环节结束,就在主持人让大家返回到座位上时,陆西泽拿过话题,开口说道:“赢得队伍不是应该有奖励吗?” 粉丝们眼睛一亮,全都竖起耳朵来,陆总要搞事!陆总要搞事! 傅怀瑾下台的脚步一顿。 主持人顿了半晌反应过来:“好像是应该有奖励?” 主办方这次准备的东西五花八门,随便从后台薅点羊毛过来都可以当做奖励,但是要奖励的是陆总耶,一掷千金面不改色,轻轻松松就能甩一个亿的土豪,如果拿后台的那些周边娃娃打发,不太好吧。 主持人笑道:“不如陆先生提一个小小的要求,让秋老师帮忙实现?” 主持人话一出口,自己都惊呆了,耳麦里,主办方险些发疯,台上傅怀瑾脸色也冷淡了几分。 陆西泽吟着一抹淡淡的笑容,低沉说道:“也好,那我便提一个小小的要求,希望秋,老师,能帮我实现。” 长歌眸光一深,没说话,台下粉丝们屏住呼吸,险些尖叫。 前夫哥,前夫哥终于支棱起来了。 直播间里,网友们直接开始放礼炮,天惹,这是什么神仙生日会,这简直是大型吃瓜会,每分每秒都是修罗场,吊打那些抓马综艺。 ——以后的抓马综艺没有这三人,我不看!!! ——带入秋长歌,我已经开始窒息了,姐姐挺住,不就是告白吗?嘿嘿,给我冲鸭! ——激动,激动,嘿嘿,前夫哥会提什么要求呢? ——盲猜一手复婚,如果是求婚现场,各位要如何应对? ——草草草,求婚现场的话,围脖会直接瘫痪吧。 ——友情提示,诸位可以呼吸! ——嗷嗷嗷,疯了,疯了,磕疯了。 场上众人表情各异。 长歌垂眼,云淡风轻地微笑:“陆先生想提什么小要求?” 就算要发疯,也就这一回了。陆西泽想发疯就发疯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第375章 原来他喜欢她这样穿 r 第376章 全网失恋 秋长歌的话掀起了轩然大波,谁也没有想到在这样重要的一天,她竟然会官宣自己的恋情。 台下粉丝们倒吸了一口凉气,一片哗然,后台的杜敏等人也呆若木鸡,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这,就官宣了? 直播间里,网友们都疯啦。 ——我没听错吧,秋长歌又又又官宣了。同一天出生也太浪漫了吧,以后过生日都一起过。 ——这也太劲爆了,论爆料我只服秋长歌,分手了官宣,谈恋爱了官宣,敢不敢将男朋友请上台去啊。 ——啊啊啊,人已经疯了,谁懂,我磕的cp必然有一个是真的,这种重要日子,姐姐男朋友一定会坐在台下吧! ——网友们已经将前排大佬的座位都标出来了,利用排除法,只剩下三个帅哥有可能是官宣的那朋友,没错,就是你们想的那样,白月光cp自己be了,剩下只有前夫哥和前男友啦。所以,这是复合的节奏? ——感觉前夫哥话里有话,有点破镜重圆的味道,但是傅医生从头到尾都很淡定沉稳,也很有可能。 ——快去查这三人的生日,首先宋星河排除,他的生日全网都知道。 ——微博崩啦。 微博直接卡崩了,然后直播间也卡成了黑屏。 现场粉丝已经回过神来,高喊道:“是谁?是谁?” 气氛热烈险些掀翻屋顶。 长歌声音微淡:“他是圈外人,平时很低调,希望大家不要去打扰他的生活。” 官宣的事情她有想过,傅怀瑾的身份不好公开,但是她并不想隐瞒这段感情,余下的便顺其自然。 兜兜转转这么久,也该给他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他的感情很拿的出手,而她也深思熟虑过,年少时的爱恋只是一段追忆,她现在习惯的,喜欢的,在意的都是这个陪在她身边的人。 她喜欢他的清风明月,喜欢他的体贴入微,甚至喜欢他偶尔的心机霸道,十世轮回和以命换命的禁术,早就将他们的命运交融在了一起,不分彼此。 是时候该看清自己的心意。 她从来就不是孤独的一人,有人生生世世都在陪伴她。 长歌承认心底的悸动和眷念时,心头似有一道枷锁悄然落地,化为尘烟散去,一道轻柔的叹息声在心底响起,那声音带着欣喜和无尽的遗憾,还有一丝无言的悲喜。 长歌眉尖皱起,似是感觉自己碰触到了一个不可言喻的地带,还未深究时,台下粉丝兴奋地尖叫起来。 前排的嘉宾们也都吃惊地窃窃私语,知晓内情的齐刷刷地看向傅怀瑾和陆西泽。他们是知道此次的生日会是傅怀瑾筹办的,也听说帝都傅家的这位子弟为爱入红尘,只是没有想到是四角恋啊。 不过看样子,另外两人都没什么戏了,傅医生也算是求仁得仁,抱得美人归了。一时之间,他们也不知道是该羡慕秋长歌,还是羡慕傅怀瑾。 这两人都是被传的神乎其乎的人物,能在一起像是天赐良缘。 吃瓜群众们窃窃私语,风暴中心的当事人则情绪稳定。 傅怀瑾和陆西泽对视一眼,将眼底所有的情绪都尽数隐藏。 今日是休战日,所有的恩怨也好,情绪也好,都不会在今日爆发,若是平安渡过了今日,那么后续有的是时间来清算。 场馆内,直播间里,微博各大平台上,粉丝们开始疯癫。 ——有人扒出来谁跟秋长歌同一天生日吗?这么明显的暗示都没有人去扒吗?营销号呢?娱记呢?平时造谣内涵第一名,需要你们的时候,全部隐身!! ——营销号:别催,已经在查啦。哈哈哈。 ——有一说一,这次的生日会办的确实很大气很好,本事业粉心服口服,但是想做我们的姐夫,对方还是得接受全网的审判的。 ——那就审判三百年吧,所以,你们扒出来是谁了吗?真是急死人了。 ——有粉丝匿名爆料,说是傅医生,姐姐跟前男友复合了。 ——还有粉丝爆料说,两人之前分手没分成。 ——草草草,真的是傅医生吗?我好喜欢这种温润如玉的世家子弟耶,像是高干文男主从小说中走出来了。嘤嘤嘤,磕疯了。 ——本cp粉狂喜,终于磕到真的啦,正主亲自发糖,甜到齁。至于姐夫是谁,无所谓啦,本cp粉马甲一脱,里面穿了三件小背心,嘿嘿。 ——哈哈哈,姐夫是傅医生没跑了,全网只有他的信息是保密的,没人扒出来,结合秋长歌说他为人低调,八九不离十了。 ——姐姐好勇,这都敢官宣的!内娱只服秋长歌。 ——毕竟秋长歌爆红靠的是实力,不是流量,她只是恰巧流量大而已,所以无所畏惧啦,根本就不怕脱粉。 ——没错,粉秋长歌的基本都是慕强批,她也不恋爱脑,找的对象简直是钻石王老五,又帅又高,家世又好,对她还好,这还不强吗? ——只有我觉得秋长歌很有担当吗?她完全可以不官宣的,但是还是在生日这一天给了最好的仪式感,官宣了男朋友,别说姐夫家里有矿有权势地位什么的,秋长歌根本不在乎这些,嘤嘤嘤,姐姐有些宠耶。 ——准姐夫更宠吧,这个生日会里满满都是爱意,双向奔赴的爱,我真的哭死,我又相信爱情了。 ——建议大家去cp粉超话磕糖,此刻指路衡音的八十个小号,里面全是秋长歌跟傅医生的糖,衡音就是cp粉头子,她一直磕这一对。 ——没错,衡音小号磕糖磕疯了,现在看,全都是真糖,他们俩是真的甜。 有网友甩出了衡音小号里的内容,里面所有的事件都能跟秋长歌的行程对上,一些不为人知的糖都被扒了出来,尤其是拍摄电影《玫瑰》时,秋长歌深入犯罪团体,傅医生千里迢迢去救援的事情。 还有各种日常的甜蜜点滴,都被旁观者记录了下来。 网友们看完,觉得糖分超标,无可挑剔。 ——官宣的对象是傅医生没错了,很多细节跟傅医生对上了。 ——嘤,这门婚事我同意了,羡慕衡音。 #羡慕衡音#冲上了热搜,词条下,全是网友们圈出来的糖,多方求证,网友们终于证实了秋长歌官宣的对象就是前男友,从始至终都是同一个。 官宣分手的是他,官宣复合的也是他。 一时之间,网友们不知道是羡慕全程见证磕糖的衡音,还是该羡慕傅医生。 #心疼前夫哥#、#前夫哥的心愿#等词条也冲上了热搜。 生日会的热搜词条几乎屠版了整个文娱榜,破天荒的是,这一次没有任何人压热度,像是给秋长歌的生日排面,热搜榜上全是生日相关。 这样声势浩大的生日+官宣,不仅令娱乐圈震惊,豪门圈也很是心惊了一下,仿佛嗅到了一丝风向。 上面对这两人是真的宠啊!不过这也是他们俩凭实力挣来的。 生日会气氛被这一波官宣冲击,直接到达了巅峰。 第五个流程是读信。秋长歌从上百封信件中选了几封来读,最后是切蛋糕。 二十多层的蛋糕被推上来,在全网的见证下切开。 现场的粉丝人人都分到了一小块,吃着甜甜的蛋糕,觉得这一天像是在做梦一样。 嘤嘤嘤,太幸福了吧。她们陪着姐姐一起过生日,不仅看到了国际上享誉盛名的魔术表演,看到了书法家的现场创作,听到了退圈影帝的献唱,还听到姐姐用沉稳充满力量的声音读着她们的信。 仿佛未来生出了无限的希望和可能性。 两个小时一晃而过,散场的时候,粉丝们哭得稀里哗啦的,不肯散场,等在外场的粉丝们也不肯离开。 长歌出场馆,跟粉丝打完招呼,车子开出去老远,见粉丝们都不肯散去,被迫发了一条微博。 长歌:“大家早点回去,注意安全,没来得及吃晚饭的,可以去工作人员那边登记,领取饭票,去艺术馆的食堂吃饭。” 这条微博很快就热转上了热搜。粉丝们本来哭的稀里哗啦,结果被她的微博逗乐了,谁家明星开生日会,免费送门票,管一日三餐饭,内场粉丝也就算了,连外场的粉丝都管饭,还送伴手礼特产,属实是来又吃又拿。 这一次生日会开销目测是几百万上千万,如果算上后续一个月的艺术展的开销和人脉,那就不是有钱能办得到的了。 ——姐姐大气。内娱的明星生日会请按照这个标准来。 ——你怕不是要卷死内娱?哈哈,很好,以后明星估计不敢办生日会来圈钱了,会被拉出来做对比,被鞭尸的吧。 ——来线下,结果蹭了三顿饭,走时还拎了伴手礼特产,净赚几百块。是谁我不说。 网友们纷纷开始晒自己蹭的早午饭和伴手礼,然后还晒了自己的商务购买清单,除了高奢的mg和k家,香水直接卖到脱销。主打一个支持。 ——有一说一,这一次主办方接待办的特别好,外场追星,除了内场进不去,其他的满分,我住五星级酒店也就这个待遇。 ——听说餐饮都是五星级酒店做好直接送过来的,艺术馆的食堂大厨也是特意请过来的米其林大厨,所有来的粉丝都能免费领取,老板大气! ——这次的策划真的满分了,还有婴儿车,对拖家带口来追星的大龄粉丝太友好了,还给我家崽崽送了两个毛茸茸玩具,工作人员还给我们外场的粉丝送水。 ——线下追过好几个明星,只想说,粉秋长歌的有福啦。简直是线下追星的天菜。细节看人品。从策划看的出满满的爱。 全网无差评,几乎是一致的好评。这场生日会不仅没有赚粉丝一毛钱,保守估计倒贴了几千万,就为了给秋长歌办一次生日会。 这样的生日会,满满都是爱,就连最挑剔的事业粉,都说不出一个“不”字。 ——姐姐,生日会很好,傅医生也很好,可以嫁。 微博热评第一的评论高高挂起,很快就出现了新的词条#傅医生可以嫁#。 长歌坐在车内,看着新词条,扶额失笑。 杜敏见生日会有惊无险地圆满结束,而且她全程都没怎么操心,顿时感慨道:“网友们简直说出了我的心声,傅医生确实可以嫁。” 杜敏见她有些疲倦地靠坐在座椅上,拿着靠枕垫在她的腰上,低声笑道:“做的比傅医生出色的,没有他帅,比他帅的没有他体贴,你家傅医生简直是男友天花板了,真的可以嫁,你要不考虑考虑?” 而且今天来看,陆总好像也有些不一样了,没有发疯,简直要放鞭炮庆祝。扫除了陆总这个绊脚石,长歌完全可以直接嫁! 长歌低低一笑,问道:“傅怀瑾呢?” “他要晚点回民宿,还有一些善后工作,就是请来的那些大腕多少要他去见见,好像都是冲着他的面子来的,当然也是因为我们家长歌顶尖的流量,这一波双赢。” 傅怀瑾要送马老等人去酒店,其实后续的事情也不需要他出面,不过这人做事面面俱到,令人如沐春风,所以要晚一点。 长歌点头:“那我们等等。” 杜敏愣住:“在路边等?” 长歌点头。反正已经官宣了,网友们也扒出了傅怀瑾的身份,所以以后两人可以大大方方地一起出行。 其实她内心还是有些担忧的,觉得跟傅怀瑾一起走比较好。 杜敏抿嘴笑:“啧啧啧,这话不像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那我们就等等傅医生吧,等傅医生到了,我坐别的车。绝对不影响你们的二人小世界。” 结果傅怀瑾没来,率先来的是陆西泽的车。 黑色低调的宾利车,顺着她的车停靠在路边的树荫下,陆西泽从车内下来,走过来,敲了敲车窗。 180+的身高,俊美冷峻的面容,强大的气场,瞬间给人一股强大的压力。 杜敏紧张地说道:“陆总来了,长歌,你想跟他聊吗?要是不想聊的话,我们就不下车,一会儿傅医生应该就过来了。我给他打个电话。” 杜敏这才有些惊慌,陆西泽不会是强压着怒气,开始找长歌算账了吧。长歌在生日会上官宣恋情,确实有些刺激陆总。 长歌摇头:“没事,你下车等我一会儿,这前后都是保镖,陆西泽不会做什么。” 杜敏:“那可说不准,他可是sj的创始人,这点保镖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威慑力。” 但凡陆总想,那就是导弹都能运到青市来,何况是劫走一个人。 许是等的有些急,陆西泽又敲了敲车窗,这一次声音带着一丝的不耐。 长歌点头,示意她打开车门,然后就见陆西泽修长的大长腿堵在车门边,俯身低沉淡漠地说道:“下车走走?” 第377章 不要讨厌我 六点多的青市,暑气散去,道路两边都是郁郁葱葱的树荫,夕阳开始下沉,淡淡的金色余晖染上青山草坪。 长歌下车,与陆西泽一起往旁边的小公园走去。野生的小公园,围着天然的湖泊,只修了一条塑胶跑道,摆放了几张木质的公园长椅。 长歌与他一前一后沿着塑胶跑道走着。 八月里,公园里的李子树上结着一颗颗又大又红的李子,无人采摘。 陆西泽个子高,站在李子树下,抬手轻轻松松就摘下了一颗红红的李子,递给她,声音微微沙哑:“应该很好吃,这些都是天然的果树。” 不过自然比不上橙园里靠科技精心培育的瓜果蔬菜。 他一直以来都不懂她,不知道她喜欢的是田园生活,以为用无尽的珠宝堆砌,让她成为世上最尊贵的女人,让全天下所有女人艳羡就足够。 所以他输的很彻底。 长歌接过那颗李子,擦了擦外面的皮,咬了一口,汁水在嘴里炸开,有些酸,更多的是甜,像是她年少时的爱恋。 那时她所期盼的并不是权利,只是想天下太平,她如同普通的闺阁女娘一般,在雪日里初见,也能与他相视一笑,赠他新酒和刚刚烤好的果子,然后期待下一次的邂逅。 后来她终于吃到了他摘给她的野果,却是在数世轮回,历经沧桑的数百年之后,世事变迁,她已经不复当年心境,身边也换了良人。 长歌微微一笑:“有些甜的。” 寥寥数字,陆西泽凤眼微红,低哑道:“喜欢的话,那我再摘一颗。” 他挑了树枝上最大最红的那一颗,郑重其事地摘下,递给她。他们心中都知晓,错过的人和事,不再回来,一直以来都是他在强求。 以前他以为有结果,可数世轮回的梦境都在告诉他,没有结果的。 “你看前面的栈桥,过了桥,道路便向东西而去,我还在桥上,你却走出了老远,再也没有回头过。” 长歌眼睫如蝶翼微动,许久淡淡说道:“那你是想留在桥上,还是继续往前走?” 陆西泽:“或许会沿着你走的路追赶一二,看看沿途的风景。也许哪一天就追上了呢。” 执念,不可破。 长歌抿唇,想说不值得,可是终是什么都没有说,人的执念便是迷障,若是清醒时一无所有,不如背负着执念往前走。 或许终有一日他们会在遥远的彼岸相见。 陆西泽看着路边驶过来的车辆,双手插在口袋里,低沉说道:“有一天你想回头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这是他的承诺。 “还有,我可能不会做你心目中的好人,长歌,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这个世界从来都是上位者的游戏,我既希望你攀登顶峰,也希望你远离这些是非,过隐士的生活。 你就按照自己的心意活就好。余下的都有我。” 长歌垂眼,沉默,知道他不会甘于平庸,而她也没有立场去规劝他的行为。 “那个心愿是什么?”她低声问道。 陆西泽微微一笑:“先欠着吧,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陆西泽看着从塑胶跑道上走过来的傅怀瑾,凤眼眯起,上前一步,伸手抱住了她,低哑道:“你从来都没有好好跟我告别过。” 长歌身子一僵,没有抗拒。一直以来,她对他都是残忍的,过分的残忍,年少时的爱恋中夹杂着不易察觉的恨和失望,后来爱恨模糊,她才渐渐放下。 陆西泽将她紧紧抱住,俊美的面容埋在她的发间,声音暗哑道:“有时候我甚至怀疑,在上上辈子,你我之间便因爱生恨,所以后来的数世轮回,无论我怎么做,都换不来你的回头。对不起,长歌。” 长歌眼圈微红,心口似是被什么触动一般,生出一丝难言的痛楚,或许是吧。缘分既然尽了,那便好好告别吧。 “陆西泽,我原谅你了。”她低声开口。无论是怎样的过去和爱恨,她都愿意原谅他,因为有人在等着她,她也将奔赴新的生活了。 陆西泽将她抱的更紧,然后有些僵硬地松开她,说道:“别讨厌我,长歌。” 长歌心口微窒,数百年来冷硬如石的心有那么一瞬间被击中,泛出一丝的钝痛来。她背过身去,看到等在不远处的傅怀瑾。 他没有靠近,就站在路边的树荫下,沉默地等待着。 她冲着陆西泽摆了摆手,然后一步步走出小公园,向傅怀瑾走去,没有再回头。 傅怀瑾等在树荫下,见她回来时,眼圈红红的,情绪似是十分的滴落,心口微微紧张,陆西泽是对她说了什么吗? 长歌性格遇强则强,遇弱则弱,最是心软,她年少时第一个喜欢的人就是陆西泽,若是陆西泽服软……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发丝,低哑说道:“饿不饿,我们回去吧。” 长歌点头。两人一起上车。 杜敏已经识相地换到了另一辆车上,傅怀瑾按下挡板,后座空间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傅怀瑾见她抱着抱枕,坐在后座发呆,目光深了深,凑过去,亲了亲她的脸颊,低哑说道:“在想什么?” 长歌回过神来,低低说道:“在想,也许在前世之前,在我不知道的时空里,我们就是认识的。” 在前世的前世,她、陆西泽,傅怀瑾之间就有着爱恨纠葛,后来的一切不过是还那些因果罢了。 傅怀瑾伸手将她抱在怀里,优越的下颌线抵着她,低沉沙哑地说道:“有可能,如果是真的话,那我一定是你身边最不起眼的存在,所以花费了无数年才让你回头看了我一眼。” 他低低一笑,觉得这样的猜想莫名的幸福,那他跟长歌是不是又多出了一世相守的时光? 长歌本有些感伤,闻言抿了抿唇,说道:“没准你是道观里的一株野草。” 傅怀瑾低低笑道:“是,那我一定是长在你窗前的那株野草。” 长歌见他如此自贬,笑道:“那你一定是天底下最好看的月下草,沐浴在月光下,吸收日夜精华,才修成了大道,成为了道门弟子,还蛊惑了女娘的心。” 傅怀瑾:“你的意思,我长得很帅?有多帅?让你心动了吗?” 他凑近她,在她耳边低语,薄唇含住了她小巧如贝壳的耳垂。 长歌浑身酥麻时,电话“嗡嗡嗡”的响起来。 傅怀瑾浑身一僵,不悦地将她的手机丢到了一边,炙热的唇深吻住她,她今天穿着白色旗袍时,美的让人目眩,他,早就想吻她了。 想将她吞噬入腹,这样他们便能融为一体,再也不分开了。 电话锲而不舍地响着。 长歌脸颊微烫地推开傅怀瑾,摸到后座的手机,是宋星河的电话。 宋星河:“长歌,我想起了一桩事情。当年的道门禁术也叫做情人祭,并非是道门之术,而是源自南疆的一种禁术,多下在情人身上,防止情人变心。一旦对方变心,便会生生世世在轮回里凄惨而死,直到被原谅。” 长歌瞳孔微缩:“你从哪里得知的?” 宋星河:“帝王秘史的最后一页,我年少时看过,只是后来我登基时那一页已经不见,那一页还记载了一些别的,我隐约记得道门始祖出身南疆的小国。其他的信息就模糊不清了。” 长歌沉默了数秒钟,说道:“我知道了。” 道门禁术果然是情人祭,这跟器灵说的吻合,当时器灵还说了一句话,终有一日她会想起遗忘的过去。 宋星河:“这件事情有些蹊跷,如果道门禁术是情人祭,傅怀瑾为什么能成功下在你身上?退一万步讲,傅怀瑾禁术成功,你们如今在一起,谁也没有背叛谁,总归是不用死了吧?” 傅怀瑾的三十而逝箴言是从何而来的? 宋星河:“傅怀瑾身上是不是还有别的命格?你能看到吗?” 长歌摇头:“不能,我又不是修道之人。或许,无名和尚能。” 她抬眼看向傅怀瑾,傅怀瑾已经伸手握住她的电话,直接掐断,然后继续刚才被打断的事情。 长歌被他掠夺霸道的吻吻住,呼吸有些急促:“电话,没说完。” 傅怀瑾握住她的指尖,十指交缠,嘶哑道:“不要搭理他,今天是我的生日,我要点生日礼物不过分吧,长歌?” 他说着吻的更深,一遍遍地摩挲着她的唇瓣,深深地沉溺。 至于所谓的道门禁术也好,情人祭也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一秒钟都不想浪费。 车子开回民宿时,夕阳已经落下,只余下满山的暮色。 长歌下车时,薄唇有些红肿,腿都有些发软。 小助理在民宿内听到车子的动静,飞奔出来,兴奋道:“长歌姐,你终于回来啦。” 她下午有重要任务,没有跟去场馆,跟着网友们一起看的直播,内心悔恨的肠子都青了,风靡国际的魔术大师,一幅字画拍出百万的书法家,还有长歌姐的古琴取。嘤嘤嘤,她简直是错过了一个亿。 不过她还有一点是比网友们强的。 因为她领了长歌姐的秘密任务。 “姐姐,你嘴唇怎么肿了?是被蜜蜂蛰了吗?我听民宿老板说,村口有养蜂人,让我们别去那边。” 长歌深呼吸,身后传来傅怀瑾低沉的笑声。 长歌回头横了他一眼,说道:“小雨,你可以休假了,青市的所有开销找杜敏报销。” 小雨兴奋的一蹦三尺高:“那我休几天假呀?” 秋长歌:“随便。” 她说着进屋上楼,去看自己红肿的嘴唇。 身后传来傅怀瑾温润的声音:“长歌的意思,你可以休长假,她这边一切有我。” 小雨:“嘤嘤嘤,傅医生,你简直是田螺先生,嘿嘿,生日快乐,傅医生,你跟姐姐要好好的哟。” 今晚姐姐会给傅医生一个大大的惊喜吧。 她今晚不休假,她要吃瓜,她明天再休假。 长歌进屋,照了照镜子,只见薄唇不仅红肿,而且一碰就痛,唇角有些破皮,顿时服气,谁能想到傅怀瑾这人有特殊的癖好。 一个部位翻来覆去地亲,亲的她嘴皮都破了。 以前他真是隐藏的太好了,之前她就隐隐觉得他在床事上有些过于持久,接吻都能吻一个小时,火力全开,岂不是要折腾一夜? 长歌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摒弃,给宋星河回了一个电话。 宋星河在电话里冷笑了一声,咬牙切齿道:“傅怀瑾挂了我的电话?” 长歌可不恋爱脑,一向是有事说事,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事是傅怀瑾干的,至于傅怀瑾的心思,都是男人,能不清楚吗? 长歌:“对于情人祭,你还知道多少?” 宋星河:“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我觉得这件事情得从源头找答案,如果弄清楚始祖和高祖之间发生的事情,也许你跟傅怀瑾的事情也就清楚了。” 长歌摩挲着手机,跟她想的一样。道门禁术既然记载在帝王秘史里,又被人撕去,也许这不是道门的事情,而是她们秋氏王朝的往事。 高祖的往事吗? 长歌:“你对于高祖的往事知道多少?” 宋星河:“你当我是行走的史书?” 宋星河没好气地说道:“你怎么不问问傅怀瑾,当年他可是学富五车,游历诸国,号称百年来最有希望成圣儒的人。” 长歌哑然,这是生气了? 她抿了抿唇角,“嘶”了一声,扯到了伤口,顿时皱眉说道:“你都说是以前了,现在估计就是个俗人。” 还是个沉溺美色的红尘俗人。 拿着药膏进屋的傅怀瑾脚步一顿,清俊白皙的面容溢出一丝的笑意,走过来,从身后环抱住她,亲了亲她的耳后,亲的她身子有些发软,无力抗拒,这才扭开药膏,帮她唇角擦着药。 见她唇角破皮了,眼底闪过一丝的懊恼。 她皮肤太嫩了,看来以后还是要掌握好分寸,不然每次都吻破皮,几次以后,估计长歌就不让他近身了。 第378章 情字,无需回报 宋星河见她那边突然没了声音,牙龈都险些咬断了,冷哼道:“我与你说的,你放在心上,今晚哪里都别去了,就待在民宿,我准备了一个医疗队,只要不是乱力怪神之事,保你跟傅怀瑾没事。” 主要是保她没事,至于傅怀瑾就是附带的添头。 长歌:“知道了,多谢。” 宋星河声音顿了顿,沙哑了几分:“你我之间,无需言谢。” 长歌挂了电话,就见傅怀瑾已经替她擦好了药,亲了亲她的脸颊,说道:“我也是医生。” 言语中还挺骄傲。 长歌笑道:“医人不自医,还是得需要医疗队的。对了,晚上我们出去吃吧,今晚不用做饭。” 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天色已经深浓如墨。 傅怀瑾眼眸微亮,柔声说道:“好,都听你的。” 他喜欢她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原本晚上是准备亲自下厨,不过小雨那边漏了口风,所以今晚他就听她安排就好。 长歌:“我们上山去吧。” 她眼眸弯起,亲了亲他清俊的侧脸,说道:“我想上山看星星。” 傅怀瑾目光灼灼如热焰,伸手搂住她的细腰,低头回吻她。 等出门时,已经是7点多。 夏日里,山间的晚风习习,民宿内空无一人,也不知道都去了哪里,只有一辆花车停靠在民宿门口。 傅怀瑾看着这花车愣住了,回头问道:“这是你准备的?” 长歌点头,扬起下巴,笑道:“还入傅医生的眼吗?” 说是花车,其实是马车,马车是她从影视城借过来的,只是让小雨稍微装扮了一下,结果这小丫头在马车的四周都别上了玫瑰花,直接变成了玫瑰花车,唯有车上悬挂的兔儿灯,亮着幽幽的光芒。 如今这时代节奏太快,天上飞的,水里潜的,地上跑的,科技吊打前世,只是她犹爱前世那种慢且宁静的感觉,一辆马车从盛都到江南能慢悠悠地走上一个月。 昔年穆青衣带着她徒步上青山道观,为她续命,如今青山未改,她想与他一起再走一遍。 傅怀瑾上前摸着那匹雪白的骏马,眸光复杂,心底有无数的情绪翻滚而出,最后只低哑地说道:“是一匹好马,能日行千里,游历诸地。” 长歌:“那我们再上一次青山吧?” 傅怀瑾握住她的手,低哑说道:“好。” 雪白的骏马扬着马蹄,驾着马车,慢悠悠地上了山间的道路,很快就消失在山道上。 民宿的二楼露台上,远眺着马车消失在暮色里,宋星河胸口隐隐起伏,有些难受地回过头来,看着陆西泽,说道:“我们三人中,她选择的始终都是那个青衣落拓的布衣。” 一个没有功名,幼年时就抛弃了官宦子弟身份,离家远赴道观的人。 陆西泽看着空寂的深山,凤眼淡漠:“我知道,她一直活在一个桃花源一般的梦幻世界,这样的生活只有他能给,我们,给不了。” 他和宋星河,要权势有权势,要金钱有金钱,一直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那一类人,只是他们历经了沧桑,看清世间的利弊和残酷,早已不相信所谓的桃花源的生活。 然而傅怀瑾可以,他前世修道,后世行医,没有经历过皇权斗争,没有被权利倾轧,始终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所以历经沧桑的长歌,才会选择他的梧桐木栖身。 宋星河抿唇,自嘲地笑了笑:“出身皇族的人呐,竟然还保留着心底的那一方净土,不愧是她。” 天真可笑,却让人无端的羡慕,羡慕的泪流满面。 陆西泽开了一瓶红酒,慢条斯理地递给他,淡漠说道:“今晚的酒不限量,一瓶百万。” 宋星河:“你是抢钱吗?” 陆西泽对着酒瓶独自喝了一口,冷冷说道:“爱喝不喝。对你,就是这个价。” 宋星河:“……” 你小子狠。 两人开了红酒,连杯子都不用,坐在露台上对瓶吹,漫漫长夜,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他们要守到凌晨。 山道修的很是平缓,马车慢悠悠地上了半山腰的观景亭,也是山上唯一的一块视野开阔的平地。 长歌下车,就见原本荒凉的观景亭已经被布置的焕然一新,从山道到观景亭一路铺着红毯,满地的地灯和玫瑰花,全都最浓艳的色泽,在暮色和灯光下像是盛开在地狱的曼珠沙华。 这原本就是一条极为艰难的道路,是从万人尸骨中挣扎出来的路。 凉亭边的古树下挂满了花灯和福袋,悬挂的铃铛随风飘荡,清澈悦耳。凉亭里有她特意叮嘱的祈福木架,上面挂满了一个个香囊,里面都是她回忆的往事。 亭内的桌案上摆着她的古琴,若是有竹林的话,就像极了她梦里的生活。 傅怀瑾看着这一幕,声音有些暗哑,低声问道:“这些都是你准备的?” 长歌点头,拉着他的手,沿着幽幽的地灯一路走过去:“再等等,也许萤火虫就都出来了,亭子里燃着线香,应当是没有蚊虫的。” 傅怀瑾低低笑出声来:“长歌,这样的场景,是不是不该说蚊虫的事情?” 长歌抿唇笑:“体验感很重要,毕竟是我为你过的第一个生日。” 相识多年,历经数世,她竟然从未为他过过一次生辰。 “不过晚餐都是素食,今天是积福日,只吃素,傅医生可还满意?” 傅怀瑾目光深邃,声音比山间的晚风还要温柔:“满意的,这是我过的最有意义的一个生日。” 晚餐都是她自己做的,非常简单的水果沙拉,烤红薯,以及清水洗的小黄瓜和小番茄,不过水果品种众多,还有备好的茶叶和小炉子,也勉强可试。 山间凉爽犹如四月天。 傅怀瑾看着她的古琴,笑道:“有些像梦里的生活了。” 他煮茶,她弹琴,两人三餐四季,从春日到冬雪,是梦里才有的隐士生活。 傅怀瑾走到花架边,看着雕花木架上的悬挂的平安木牌和香囊,取出其中一个香囊福袋打开,里面是长歌亲笔写的花纸:“深山寂寞,年少的你和酒鬼师父误入废弃的道观,在月夜下翻出了破旧的铃铛,擦亮了它,那时,我想,这小郎君生的这般可爱,会是我等了多年的人吗?” 傅怀瑾握紧手中的香囊福袋,取出口袋里的钢笔,在花草纸后面写道:“是你等的那个人,你也是我寻了多年的那个人。” 他的字迹行云流水,犹如青鹤出山间,自带一股洒脱孤傲。 傅怀瑾眼圈有些潮湿,他从未想过,长歌不是无情,她只是习惯将心意藏在深不见底的地方,只是今夜,她却愿意与他分享那些藏了数世的点点滴滴。 傅怀瑾指尖有些发颤,去拿花架上的第二个香囊,打开,里面是桃花签,上面写道:“我始终记得你带我去青山道观的那一幕,漫天风雪,你孤身一人带着那柄碧玉小剑上山,风雪冰冻了你的面容,我却在想,要怎样的赤血才能融化这一山的雪,要怎样的深情才能回报这一世的守护?” 傅怀瑾薄唇溢出一丝的笑意,郑重其事地写道:“情字,无需回报。” 因为守护也是一种幸福。 他将这小小的香囊握在掌心,心口砰砰砰跳起来,感觉对方那样柔软地握住了他的心,生死皆在她的手上。 花纸上的字字句句,都让他热泪盈眶,情不能自己。 长歌见他眉眼低垂,清俊的面容在夜色下看不分明,没有上前去打扰,而是走到桌案前,指尖拨弄着琴弦,凭着心意随意地弹奏了一曲空灵的小调。 傅怀瑾平复着情绪,伸手去拿第三个香囊,像是偷吃蜜糖的少年,小心翼翼地剥开了外面的糖纸,吃着里面的蜜糖。 第三张是染着杏香的杏花纸:“我并非喜欢雨天,只是习惯了满身风雨的冰凉,你却从雨幕的尽头走过来,为我撑起一柄寻常的黄纸伞,那时,我并不知道你之于我的意义,以为只是生命中的过客,也不曾回头看你的面容是否被雨水打湿……” 后面没有写完,欲言又止,傅怀瑾微微一笑,知道她未写尽的话,她一贯是不相信人性,不相信情爱的,人心易变,谁又能保证一辈子的相守而又不相互厌倦。 他没有想那么多,也没有想那么长久,他只是心疼她,心悦她,想化解她满身的悲凉,让她知道,世事不都是苦,也有甜。他想爱她,到不能相爱的那一天。 傅怀瑾斟酌着,下笔写道:“那风雨并不冰寒。” 余下没有多言。 傅怀瑾去拆第四个香囊:“都说修大道,成圣儒,也许我便是你修道路上的劫,我很抱歉,却不惋惜,也不后悔。大道总是清冷的,红尘自有喧嚣和烟火气。我希望你不是孤身一人的,与我一样。” 太冷了。那道,和路。她感受过,所以自私地希望他大道走尽,留在红尘中。 傅怀瑾微微一笑,觉得她有些可爱,于是提笔写道:“那你要对我负责。” 他将回复好的花纸重新放进香囊里,挂在花架上,这些都是长歌的心意,他要一一回复,然后等她日后翻看,算是他们之间特殊的表白方式。 后面的香囊来不及翻看,电话就响了起来。 傅和玉和傅烟珠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小叔叔,你现在是不是跟长歌姐在一起?姐姐今天的生日会超级酷炫的,你们是在过二人世界吗?” “傅烟珠,我的电话,你能不能让我先开口,ok?” “我就是想问问长歌姐的情况嘛,小气鬼。” 两人在电话里叽叽喳喳犹如小麻雀一样吵了起来。 傅怀瑾扶额,无奈地说道:“傅和玉,傅烟珠,你们是不是对辈分有误解,喊小婶婶。” 正在拨弄琴弦的长歌琴音一乱,然后不弹了。 电话里,傅烟珠兴奋地说道:“小叔叔,你该不会是求婚了吧。” 傅和玉冷不丁地说道:“你做梦呢,傅烟珠,傅怀瑾那种闷骚的性格,你问他敢求婚吗?估计也是被人拒绝的份儿,秋长歌必不可能答应。” 傅烟珠:“万一就答应了呢,我们老师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当初所有人都不看好小叔叔,小叔叔也把姐姐追到手了呀。 傅和玉,你完了,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傅和玉:“我是站在正义和理智这一边的,除非小叔叔把人娶到手,不然我是不可能信的。” 傅怀瑾失笑,看了看垂眼吃水果的长歌,也不知道这两个小兔崽子是在用激将法,还是纯纯不看好他。 傅怀瑾:“傅和玉,你今年还是去你爸公司上班吧。” 傅和玉哀嚎一声:“不要呀,小叔叔,我们说好的,叔侄联手,天下我有,我才不要朝九晚五地去上班呢。” 傅烟珠:“哎呀,你赶紧去上班吧,我有话要跟小叔叔说,小叔叔,祝你生日快乐,你跟姐姐是在一起吗?我想跟姐姐说一声,生日快乐。” 傅怀瑾见长歌神游太虚地在吃瓜,笑道:“谢谢烟珠,我会帮你转达的,你作业写完了吗?” 傅烟珠瞬间垮了一张小脸,她们初中的作业不到晚上11点是写不完的,小叔叔好歹毒啊。 傅烟珠眼珠子咕溜溜一转,嘿嘿笑道:“小叔叔,你是在跟长歌姐在一起过二人世界吧,我懂,我懂,我不打扰你们啦,我去写作业,姐姐生日快乐,我小叔叔可是天底下最帅的男人,你别客气,使劲地辣手摧花吧……” “你疯了吧,傅烟珠,你等着傅怀瑾回来收拾你吧,你别连累我……” 电话被傅和玉吓的直接挂掉。 傅怀瑾咬牙切齿:“这两个小东西……” 欠收拾。 长歌低低笑出声来,咬了一口小番茄,说道:“你性格这样沉闷,怎么你小侄子和小侄女那么古灵精怪?” 傅怀瑾见她视线终于落在自己身上,凑过去,抵住她的笔尖,低哑说道:“我性格很沉闷吗?我分明是沉稳,你喜欢沉稳的还是浮夸的?” 长歌被他炙热的大掌捉住,笑道:“沉稳的,我就喜欢沉稳的。好像萤火虫出来了。” 她指着在树下亮起的小光点,山里就是这点好,别处看不到的萤火虫,漫山遍野都是。 傅怀瑾亲了亲她的脸颊,低低笑道:“萤火虫不如你好看,不看。我只看你。” 长歌:“……” 长歌:“那我看萤火虫。” 两人依偎在一处,也没有说话,看着越来越多的萤火虫被地灯的光亮吸引,从山间飞出来,一闪一闪地围绕着他们飞来飞去。 长歌问道:“你不用给老太太打个电话吗?” 傅家人应当很担心他,只是老太太怕影响他,不敢打这个电话,只让两个小辈打。 傅怀瑾握着她青葱一般的手指,亲了亲她的指尖,低哑说道:“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是福是祸皆是命数,躲不过,所以顺其自然就好。” 他其实已经很满足了,如果三十而逝的箴言成真,最后的生日能跟长歌一起渡过,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时刻了。至于傅家,终是他亏欠了。 傅家还有大哥二哥,他性情本就凉薄,还是不打电话,惹老太太伤心了。 “我会不会有些自私?” 长歌沉吟道:“那我应该算非常自私的人。” 傅怀瑾若是自私的人,那天底下就没有无私的人了。 傅怀瑾低低笑道:“其实我比你想象的还要自私,我希望你只属于我一个人,目光永远只看着我,这样还不够自私吗?” 他指腹摩挲着她小巧的耳珠,低哑道:“长歌,我很自私的。” 他只是克制着自己的自私和占有欲,给她空间,其实内心嫉妒的要发狂,不想她跟宋陆两人有任何的来往,不希望她看异性一眼,也不希望那么多的人喜爱她,想将她藏在自己的橙园里,无人知晓。 长歌脸颊莫名有些滚烫,这是自私?这是占有欲吧?想她活了几百年,算是黑山老妖级别的了,结果还是会被他的话撩拨到。 莫名有种被爱被重视的感觉。 她说道:“那你克制一下。” 傅怀瑾笑:“我尽量。” 甜言蜜语好似只字未提,又好似说尽了。长歌脸皮薄,傅怀瑾也并不擅长这些,怕吓跑她,两人腻歪地看着萤火虫,直到困意来袭。 山里温度渐渐降下来。 见长歌靠在他怀里睡着,他取了薄毯子盖在她身上,然后看了看时间,不知不觉时间过的飞快,已经晚上11点多了。 傅怀瑾眼眸微深,看了看夜里的深山,最后的时刻了。 他从花架上解下一个香囊,继续看着她写给他的信。 第四个香囊写道:“近来我心里莫名有些悲伤,像是遗忘了一些什么,傅怀瑾,我们最初的相遇,是在元和五年吗?会不会在更早的时候,我们就已经遇见了?如果最初会遗忘,未来是不是也可以擦肩而过? 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记忆,一世一世地轮回,遇见不同的人,却遗忘了最初的一切。” 傅怀瑾垂眼,认真地写道:“命运相连的人终究会遇见。” 这是他每一世积攒功能,苦苦求来的,他会求下一世,下下一世,如果世间真的有轮回,必不会让她浑浑噩噩地忘记最初的一切。他会唤醒她所有的记忆。 傅怀瑾握紧手中的钢笔,只是世间真的有轮回吗?道门禁术,也就是情人祭,到底是什么? 第五个香囊还没有来得及看。山间的萤火虫已经飞回家,消失在夜色中,天光黯淡,地灯的光芒似乎都暗了几分,万籁俱寂,只有秒针“滴答”走过的声音,一点一点地滑向午夜十二点。 * 露台小花园里,喝空了四瓶红酒的宋星河和陆西泽齐齐睁开眼睛,目光清明,毫无醉意,看着腕表上的时间,凝神屏住了呼吸。 快要到午夜十二点了,凌晨一过,傅怀瑾的三十周岁生日就渡过了,三十而逝的箴言便破了,那长歌也不会再受他的命格影响,也许他们之间的生死羁绊就会化解。 陆西泽垂眼,紧张地握紧酒瓶,这酒不太行,一点味道都没有,不然他怎么还这样清醒? 宋星河瞟着他凝重的表情,问:“紧张?” 他比陆西泽还紧张,强忍着不悦,硬是盯了他一晚上。只要陆西泽不动歹毒的心思,楼下有一整个医疗队,半山腰的观景亭上,就算傅怀瑾只剩下一口气,也能给他抢救回来。 虽然发生在长歌身上的诸多事情都无法解释,但是他依然相信科学和医学的力量。唯一的变数就是眼前的陆西泽了。 陆西泽扯了扯唇角,冷冷说道:“闭嘴。” 他垂眼,面无表情地敲了敲虚空,喊着系统:“长歌那边情况怎么样?” 系统就是他的天眼。 系统战战兢兢地说道:“宿,宿主,系统,监测不到山腰的情况。” 系统直接麻了,这种情况就好似它所有的检测系统都被一股神秘力量阻拦了,除了世界规则,它想不到其他。 陆西泽薄唇抿起,面容冷酷了几分:“说清楚。” 系统:“说,说,说不清楚,我只是高级文明的运算系统,系统不是神……” 陆西泽深呼吸,真是个废物啊,所以绑定这种废物有什么用,用它监测长歌都会被她察觉,让它关注山腰的情况,它也监测不到,真是废物! 陆西泽讥讽道:“就你这样的,还要回母星,直接在蓝星回炉重造吧。” 系统“嘤”的一声哭出声来,滚去了小黑屋。 宋星河见他脸色不好,面色也凝重起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陆西泽站起身来,有些烦躁地扯开领子的第一粒扣子,看着腕表上的时间:“你的人知道山上的情况吗?” 宋星河眯眼:“我跟傅怀瑾有约定,如果发生意外,他会发求救信号。他就算死,也不会让长歌出事的。” 陆西泽:“你给长歌打个电话,快到十二点了。” 宋星河打了一个电话,不是给山上的秋长歌,而是给待命的医疗队:“你们上山待命。” 宋星河挂断电话,看着被乌云遮住的新月,面无表情地说道:“长歌不喜欢被打扰。再等等。” 医疗队已经上山待命了,生死就在这一晚了。 第379章 你认错人了 傅家 傅和玉挂了电话,看了看外面深浓的夜色,回到屋中,说道:“奶奶,小叔叔那边一切安好,您别太担心,夜深了,早点休息吧。” 傅烟珠也安安静静地待在一边背英文课文,跟之前活泼的模样判若两人。 自从小叔叔去了青市,奶奶虽然面上不说,但是经常偷偷抹眼泪,全家都跟着忧心忡忡。 都说人到了三十六周岁有一道坎,她小叔叔是三十周岁有大坎,渡过这个坎,以后应该就会事事顺遂。 老太太转着手上的佛珠,慈爱地说道:“你们去睡吧,我等等再睡。” 傅和玉和傅烟珠对视一眼,乖巧地凑到老太太跟前,说道:“那我们陪奶奶一起等。” 老太太笑着摸着两个孩子的脑袋,看了看老式的吊钟,快要到凌晨了。住持师父说,怀瑾命中有劫,活不过三十,需得遇到命定的贵人才能逢凶化吉。 这些年来,老三性格看似温和,实则冷淡疏离,从不与人亲近。亲情寡淡,情爱无缘,唯独去年认识了秋家那小姑娘,只希望秋长歌就是住持师父口中的贵人,否则…… 老太太悲从心来,否则她便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午夜的秒针一点点地滑向12点。 长歌半睡半醒间,似是听到了秒针的“嘀嗒”声,一声声,十分的缓慢,每一下都像是走在了她的心上,渐渐与她的心跳声融为一体。 她撑着沉重的眼皮,想睁开眼睛,但是身体犹如陷入泥沼一般无法动弹,唯有山间不知何处响起了道钟声。 似有人一步步地沿着山道上山,素衣长袍,墨发如瀑,那人背影纤细,发间别了一根桃木簪。 那人回过头来,露出一张素净的面容,眉眸如弯月,肌肤如新雪,分明与她长的一般无二,唯有一身道袍彰显着不同。 长歌瞳孔微缩,对方冲着她微微一笑,便踏风上山,她追赶过去,那人却消失在山间的迷雾中。 长歌猛然睁开眼睛,只听见秒针滑向12点,手机报时道:“现在是零点,天气晴,温度15-30度。” 长歌看向身侧的傅怀瑾,发现他双眼紧闭,白皙清俊的面容如玉石雕塑一般,毫无知觉。 “傅怀瑾。”长歌心口发冷,伸手推了推他,无人应声。 她伸手贴着他的额头,冰凉一片,但是脉搏还在,如同熟睡了一般。 这样的熟睡透着一丝的诡异,就如同她之前毫无察觉睡去一般。 长歌摸到手机打给宋星河,叫医疗队上来。 电话还未拨通,手机不稳地掉在了地上,她呼吸一窒,伸手去捡,一只修长如玉的手快他一步,捡起了地上的手机。 “长歌?别慌,我只是不小心睡着了。”傅怀瑾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长歌惊喜地抬眼。 傅怀瑾伸手紧紧地抱住她,面容埋进她的长发里,低哑道:“没事了。” 就在刚刚,秒针滑向凌晨的时刻,他犹如溺水一般沉入了深浓的夜色里,无法呼吸,天地间死寂,那一刻他意识离体,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味道。 如同陷入了真空的世界里,尚有意识,只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意识游荡在黑暗中,直到长歌的声音穿透黑暗,传到他的耳中。 意识回归,知觉回笼。 傅怀瑾紧紧地抱住她,正想安慰她,眼前一黑,耳边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 “是急性休克。”意识昏迷之际,耳边传来医生的诊断声,“快抢救。” 山风止息,万籁俱寂,天地间一片压抑的黑暗。傅怀瑾连续休克两次,待命的医疗队争分夺秒地在抢救。 “秋小姐,秋小姐……” 医护人员的声音从耳边传来,长歌看着混乱的场面,意识却好似陷入了另一个空间内。 山道上,雾气散去,消失在山雾里的女子停下脚步,在山间驻足,很快有人追上来,那人面容模糊看不分明,追着她上山。 紧接着一个一个的身影上山,大多看不清面容和身份,她瞳孔一缩,看到了一道熟悉的青衣道袍的弟子。 “穆青衣。”她上前去拉住他的袖摆,“别去。” 此刻她终于明白,这条山道就如同黄泉路一般,那么多人上山,不是奔赴下一个轮回就是奔向黑暗的彼岸。上了山,便无法回头了。 所以,那女子便是她吗?死去的她? 长歌思绪纷乱,来不及多想,只是死死地拉住他道袍的袖子。 对方有些惊讶地皱眉,说道:“女娘认错人了。” 长歌气急,见他抽回自己的袖子,急中生智道:“穆青衣、玉石和尚……傅怀瑾……” 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地喊,每喊一个名字,对方眉头皱的就深一分,直到喊到他最后一个名字,他眼底的迷茫散去,渐渐露出几分的清明来。 傅怀瑾看了看山上的那道虚影,又看了看拉住他袖摆的长歌,停下了脚步。 长歌松了一口气,知道他认出了她。 “秋小姐,秋小姐。”耳边传来医护人员的叫声,声音穿透山间的迷雾,抵达长歌心底。 长歌猛然回过神来,再看去,满山空寂,哪里有那道虚影,哪里有上山的人。 “秋小姐,您没事吧?我们给您做个全身检查。”医护人员焦急地说道。 “傅医生的心率恢复了……” 医疗队里传来医生惊喜的声音。 长歌意识回笼,只见傅怀瑾半撑着手,从支架上坐起身来,眼眸湿漉漉,与她对视着,隔空温润一笑。 身边都是医疗人员的欢呼声。 长歌站在原地,见他面容有些苍白地伸手,低哑说道:“长歌,过来。” 她有些茫然走过去,然后被傅怀瑾用力地抱住,心跳声如鼓,周遭一切淡去,只有满山谷的山风、消失的雾气,以及他的体温。 她眨了眨眼睛,感觉眼睛进了沙子。 傅怀瑾摩挲着她的发丝,低哑说道:“没事,我没事了。” 他都知道,第一次休克昏迷,他听到了长歌的声音,第二次休克昏迷,他浑浑噩噩地走在山间,被人拉住了衣袖,对方一声声地喊着他,那些名字陌生而熟悉,他心生眷念,不舍得走,然后在迷雾中看到了她新月一般的面容。 所有的意识清醒,他,留在了人间。 后续的事情一片纷乱。 傅怀瑾莫名两次休克,医疗队不敢大意,送他们下山,本要送往医院,被傅怀瑾拒绝了。 民宿内灯火通明,所有人都被惊动。 长歌坐在民宿露台的长椅上,隔着阳台的门看着被医护人员围住的傅怀瑾,傅怀瑾正在打电话回傅家。 这一番动静,事情必然会传到傅家那边去。 听着傅怀瑾温润的宽慰声,她大致能猜到老太太那边必是潸然泪下了。其实她此刻想想,都有些后怕。 虽然有医疗队在待命,虽然她猜到了这一世三十而逝的箴言可能已经破解,因陆西泽的灭世倾向以及这个世界的隐性规则,她和傅怀瑾可能不会轻易死去,但是事发那一刻,连她都有了濒临死亡之感,如果傅怀瑾的意识不够强大,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也许他们两此刻已经魂归故里,消散在天地间了。 “长歌,你没事吧。”宋星河脸色冷峻,走过来,俯身低声问道。 宋星河的脸色不算好。虽然他交代了医疗队,只要12点一到,无论长歌那边有没有动静,都要前去救援,但是得知傅怀瑾休克,长歌失魂之际,他还是有些后悔。 他不该盯着陆西泽,他应该跟医疗队一起上山的,或者不该由长歌任性,不该让她去陪傅怀瑾过生日,若是她真的出事,那这一切都成了笑话。 “我没事。”长歌摇了摇头,舔了舔发干的唇角,哑声说道,“陆西泽呢?” 她和傅怀瑾回来,就连民宿老板都来询问了,唯独不见陆西泽。 宋星河表情有一丝的古怪,看了看屋内的医护人员,见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傅怀瑾身上,压低声音说道:“他有些不好。” 长歌一惊,抬眼看他。 宋星河抿唇说道:“晚上我跟他喝了几瓶红酒,不过没醉,意识都是清醒的,凌晨的时候,大约就是傅怀瑾休克,你失魂的时候,陆西泽,短暂地昏迷了。” 长歌猛然站起身来。 “他身边有医护人员,我过来的时候已经苏醒了,活蹦乱跳的。”宋星河眯眼,“我怎么感觉这个道门禁术,牵扯的不仅仅是你和傅怀瑾,还有他。” 宋星河眼眸幽暗,一字一顿地说道:“有没有可能,他在你身上也下了情人祭?” 长歌吃惊道:“怎么可能,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个禁术的存在,你原本也是不知道的。” 道门禁术只有傅怀瑾知晓,而且傅怀瑾带着她回到道观的时候,是由道门师祖寻鹤道人相助,才成功下了此禁术。 宋星河:“事实,我知道,我从秘史上看到过,若是他也知道呢?” 长歌静默了数秒钟,想起自己在生死弥留之际,在山间看到的那道虚影,那女娘穿着道袍,与她长得一模一样,还有那消失的一世,答案已经跃然纸上,只是细节尚不知晓。 宋星河见她皱起眉尖,说道:“别想了,至暗时刻已经过去,今晚只要你两不出事,想必这一次的劫难算是渡化了,陆西泽那边我会盯着的。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守着你。” 宋星河取来薄毯子,递给她。 还有几个小时天就要亮了,得守到天亮,才能万无一失。 长歌点头。 屋内,傅怀瑾已经打完了电话,做完了一系列的检查,用眼神询问着她。 长歌冲着他微微一笑,然后低声说道:“我去看看陆西泽。” 如果宋星河的推测没有错,那么她得去找陆西泽确认一下。 宋星河绷起脸,说道:“天亮了再去。长歌,你既然做了选择,最好离他远一点。 我让医生过来给你再检查一遍。” 长歌被他怼的无话可说。 一番检查之后,等彻底地安静下来,东方的天空已经泛起了曙光。 天快亮的时候,长歌靠在躺椅上睡了一会儿,等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 阳光从露台的小花园照射进屋,光线明亮,花香四溢,雀鸟叽叽喳喳地叫着,一派生机盎然。 像是从一个黑暗的世界重回到鲜活的世界,长歌伸手掬了一束阳光,眯了眯眼,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睡到了床上。 傅怀瑾已经不在屋内,医护人员也不在,门外走廊上传来说话声。 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打开,傅怀瑾见她醒了,眼中闪过一丝的笑意,走进屋,亲了亲她的额头,低声说道:“早上好,长歌。” 简简单单的一句问候,在经过昨夜那样诡异且凶险的至暗时刻,显得无比的珍贵。 长歌眼底情绪翻涌,微微笑道:“早上好,傅怀瑾。”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庞,温热的,真实的,不是山道上的影子。 “昨夜,谢谢你。”傅怀瑾坐在床边,抚摸着她的长发,低哑说道,“若不是你,我恐怕会休克而亡。” “医生怎么说?” “急性休克,没有查出原因。”傅怀瑾说着,心底存了一丝的敬畏,“我早上下楼,去看了陆先生,他的情况跟我一样,也是急性休克,不过当时宋星河在,医护人员救治得当,已经没事了。” 傅怀瑾斟酌地问道:“陆先生好像有些不一样了。你,要去看看他吗?” 他早上去看过陆西泽,对方给他的感觉很怪异,像是陆西泽,又像是萧霁,却又都不像。以前的陆西泽就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但是经过昨夜之后,他周身的压迫感消失,气息如渊,隐隐更加深沉可怕起来。 而且陆西泽看他的眼神很是耐人寻味,也没有询问长歌的情况,像是放下了那一段感情,又像是深埋在心底,让人无法看透。 傅怀瑾既希望长歌能跟他彻底了断,又不希望他们再见面。 第380章 这是给你的奖励 去见陆西泽? 长歌摇了摇头,说道:“有些饿,等以后再说。” 傅怀瑾温润笑道:“那我去给你拿早餐,早上吃清淡的,给你煮一碗鸡汤面,嗯?” 长歌:“好,我想吃你腌渍的小黄瓜和蒜头。” “来之前怕你想吃,带了一小罐,等回家,我再腌制一些,管够。” 傅怀瑾失笑,两人对昨夜的凶险只字不提。 傅怀瑾下楼去给她煮面,长歌起床洗漱。 杜敏和小助理知道她起床,这才敲门进来,两人将她团团围住,上下检查,确保她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 杜敏一脸憔悴,说道:“昨夜真是吓死我了,我跟小雨刚从外面回来,就听说你跟傅医生在山上休克了。” 昨天的生日会办的很是圆满,晚上她和小雨去宴请帮忙的工作人员,也是特意离开民宿,让长歌和傅怀瑾过二人世界,结果吃完饭,唱完歌,回来时就见民宿里到处都是进进出出的保镖和医护人员。 给她俩吓得。 医护人员不准她们进去,她们回去只睡了一个囫囵觉,一晚上担惊受怕,早上遇到傅怀瑾,才知道她没事。 小雨哭唧唧道:“长歌姐,是不是昨天准备的鲜花花粉过敏,食物有问题?好端端的怎么就会休克?还有会不会是山上有毒虫之类的?我问医护人员,他们也不说。” 长歌笑道:“跟你们无关,估计是熬夜熬的。” 杜敏吓到:“那你以后千万不能熬夜了,我去跟林可颂说一声,不要给你排夜戏,太危险了。” 长歌见她风风火火去打电话,看向小助理:“昨天生日会的结尾工作都安排妥当了吗?” 小助理飞快地说道:“放心,长歌姐,昨晚我们请了所有工作人员吃饭唱歌,包了红包,按照你的吩咐,之前给粉丝准备的伴手礼多了两千份,都分给了工作人员,工资也结清了,大家都赞不绝口呢。 至于艺术展那边都是傅医生安排的,那边的一应事情我们一直没有过问,就没有插手。” 长歌点头,生日会的事情算是圆满落幕,也算是了了她的一桩心事。 此番事了,傅怀瑾也成功过了三十周岁的生日,她也要回影视城拍戏了,等这部电视剧拍完,今年就不接任何的戏了,她想回帝都休息,好好过二人世界。 杜敏打完电话回来,笑道:“林可颂那边急疯了,追着问你什么时候回影视城,还说不给你安排任何的夜戏。” 长歌点头:“这两天就回。” 杜敏和小助理见她气色不错,放下心来,说了生日会的后续事情。这次的生日会反响热烈,上了一百多个热搜,现在热搜前排都还是生日会相关呢。 “这次的生日会很是破圈,参演的嘉宾全都火了,包括70岁高龄的马老。长歌,你现在是真真正正的顶流女演员了,内娱流量独一档,而且口碑炸裂。” 杜敏欣慰地说道,谁能想到一年之前,长歌还是全网黑,靠着跟宋星河的绯闻上黑热搜的十八线小网红呢。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人生际遇,不可言喻。 小雨拼命点头:“大家对你跟傅医生的恋情接受度也很高,很多人磕你们的cp,现在网上的舆论特别好,姐姐,你可太厉害了,就是很多人对前夫哥和白月光挺意难平的。” 杜敏抿嘴笑:“那也没办法,毕竟我们家长歌也不能掰开三瓣,一人分一瓣,自然是挑最适合的,我觉得傅医生就很好。” 三人说话之间,只听见外面传来敲门声:“秋小姐,在吗?” 长歌去开门。 文理站在门外,低声说道:“秋小姐,您没事就好,陆总中午的飞机回帝都。陆总说,此次一别,再难相见,望您一切都好。” 言下之意,竟然是诀别。 长歌愣住,屋内的杜敏和小雨也惊呆。陆总对她们家长歌不是一直穷追不舍吗?怎么突然之间就想开了? 长歌眯眼,淡淡说道:“听说昨夜陆西泽休克了,他没事吧?” 文理欲言又止:“陆总身边有最顶尖的医护人员,多谢您的关心。陆总说,祝您跟傅医生恩爱两不疑。” 恩爱两不疑? 长歌咀嚼着这几个字,许久,眉眼淡漠地说道:“多谢。” 文理说完话就转身下楼。 长歌看着他消失的背影,走到露台,从露台往下看,没多久,就见陆西泽一行人出了民宿,坐车返回帝都。 她站在露台上,看着他修长峻拔的背影,许是察觉到她的注目,对方在车门前身形一顿,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阳光照亮他棱角分明的面容,那张脸犹如上天最鬼斧神工的杰作,俊美、冷漠、无情。 明明是酷暑的季节,长歌只觉得自己看到了一块经年不化的寒冰。 两人隔空对视,周遭一切淡去,只剩下居高临下的压迫力。 长歌心里一惊,对方已经收回了视线,弯身坐进了车里。 黑色的宾利车消失在视野里。 长歌心跳如鼓,感觉遍体生凉,那一眼,即使是当年的萧霁,也没有他这周身的帝王威压和深渊一般的气势。 他,还是之前的陆西泽吗? 昨夜,傅怀瑾休克,她短暂的失魂,陆西泽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长歌,你在看什么?有什么问题吗?”杜敏走进小花园,看了看远去的宾利车,说道,“陆总真的就这么走了?我怎么感觉那么不真实呢?” 杜敏:“陆总不会是以退为进吧?” 长歌垂眼,淡淡说道:“阳光太大,我们进屋吧。” 帝都再见吧。如今最大的危机解除,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陆西泽离开民宿,民宿氛围陡然轻松了起来。 长歌吃完早饭,开始收拾行李,直接返回影视城。这一次昏迷加来青市办生日会,剧组那边已经耽搁了半个月,再不回去,会影响其他人的拍摄进度。 傅怀瑾看着她收拾行李,沉吟半晌,说道:“我假期还没结束,长歌,我陪你去影视城吧。” 此次险些生离死别,他还不想与她分开。 长歌愣住,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傅怀瑾微笑地说道:“就这么决定,我去影视城周边的乡镇做义诊,白天你去拍戏,我去义诊,晚上在一起回来吃饭。” 影视城那边酒店的套间都还没有退掉,而且顶楼的小花园每隔一日都还在更换新鲜的鲜花,现在过去的话,根本就不需要准备什么。 长歌转念一想,点头道:“好吧。” 后面她大约再拍一个多月的戏份,这部戏就能杀青。她也怕傅怀瑾的身体再出波折,两人待一处,总比分开好一些。 两人收拾好行李,吃过午饭就直接去影视城。 走时,宋星河不在民宿,据说去接老爷子了。老爷子昨日外出访友,一直没有回来,不过昨日那乱糟糟的情况,要是徐家老爷子在,估计还得更乱一些。 长歌给宋星河发了一条讯息:“我跟傅怀瑾先走了,帝都再见。” 宋星河没回信息。 上车之后,她径自补眠,等到影视城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微信群里,乔曦和秦阳艾特了她八百回,都是喊她出来吃饭的。 衡音昨日在现场做嘉宾,乔曦嫉妒的牙痒,两人在剧组被林可颂虐疯了,全都指着长歌回来虐林可颂。 不过衡音昨日没有住民宿,并不知道民宿的事情,所以乔曦等人还起哄让傅怀瑾请吃饭。 长歌看了看聊天记录,不是控诉林可颂的,就是八卦她的那几段恋情的,简直是8g冲浪,网友们的评论都被她们搬空了。 长歌眯眼,她哪里来的三段恋情?实打实的就一段,至于和陆西泽的恋情,还是上辈子的事情,两人都是暗恋,而且死的壮烈。 她打字道:过几日让傅怀瑾请你们吃饭,这几日忙。 乔曦啧啧道:忙什么?蜜月期还是热恋期?你们不是如胶似漆地刚过完生日吗?横小音都跟我们转播了。 秦阳:哭唧唧求饭饭,求安慰我破碎弱小的心灵。长歌老师,你不知道,林可颂简直是祥林嫂+周扒皮,你再不回来,我们就只剩一层皮了。 乔曦:附议,林可颂现在要上天了,一段戏要拍十遍八遍,苛刻的令人发指,赶紧回来整治他。 长歌:导演的事情我不掺和。 乔曦:那就带你们家傅医生出来聚餐,丑老公总是要见人的。 长歌挑眉:丑?你们是对丑有什么误解吗? 群里瞬间就炸了。 衡音:哇哇哇,姐姐护短了耶,长歌姐,你第一次这样维护傅医生的颜值,已截图,去找傅医生领红包咯。 乔曦:衡音,你是财迷吗? 秦阳:她明明是去吃瓜的。 宋星河:呵呵,傅怀瑾有我帅?建议你们去重修人类的审美。 众人笑的东倒西歪,绝了,宋哥!不是在吃醋就是在吃醋的路上。 乔曦笑疯了:我们给宋哥颁发一个最佳醋王奖项吧。 衡音:附议。 秦阳:附议。 长歌:他只是自恋而已。 宋星河:那你说,我与傅怀瑾,谁更帅一些? 长歌挑眉,这两人就不是一个类型的,宋星河虽然长相英俊帅气,是无数粉丝心目中的男神白月光,但是论气质这一块,她更喜欢傅怀瑾身上的道家仙气。 有一种青衫落拓、静水深流的内敛光华。何况这两人比什么比? 一个是哥哥,一个是男朋友。 衡音:自然是宋哥帅,毕竟傅医生不在群里,嘻嘻。 乔曦:长歌,你敢说宋星河帅,转头横音就能截图给傅医生,你信不信? 衡音:曦姐,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长歌看着她们在群里斗嘴,唇角弯了弯,然后就见傅怀瑾从一堆论文资料和实验室资料中抬起头来,低沉问道:“我和宋星河,谁更帅一点?” 长歌:“?” 傅怀瑾合上手上的资料册,见她睡醒了,慵懒如一只懒洋洋的小猫咪,窝在后座只顾着在群里聊天,都没有看她一眼,单手将她揽到怀里来,继续问了一遍。 “我和宋星河,谁 更帅一点?” 长歌:“傅怀瑾,你是在我身上安装了监听器,还是入侵了我的手机?” 傅怀瑾慢条斯理地将手机递给她,一分钟之前,衡音刷刷给他发了好几张聊天截图。 长歌咬牙切齿:“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让衡音成为了你忠实的狗腿子?” 这个小叛徒! 傅怀瑾低低地笑,眼里似是揉碎了满天的星光,低哑说道:“衡音是个吃货,还是个爱八卦爱磕糖的小网虫,收买她,可比收买你简单多了。” 长歌眯眼笑,声音忍不住上扬:“那你想怎么收买我?” 傅怀瑾眸光陡然一深,凑近她雪白如新月的面庞,低哑说道:“以身相许?” 长歌:“……” 长歌:“我怎么感觉是我吃亏了呢?” 傅怀瑾:“所以?我跟宋星河,到底谁更帅?” 手机“嗡嗡嗡”地震动着,群里,宋星河还在逼问,狭小逼仄的车上,傅怀瑾危险地摩挲着她的薄唇。 长歌微笑:“你帅,自然是你最帅。” 当年元宵灯会上,人山人海,满街的花灯和垂柳,他一身青衣,站在垂柳下,对她微笑,那时万物失色。 傅怀瑾心满意足,低头吻住她已经结痂的唇角,低哑地说道:“给你奖励。” 长歌:“那我可以不要吗?” 傅怀瑾:“不可以。” 后续自然是她被狠狠奖励了一番,对此,长歌不想与他说话,一路风尘仆仆到了影视城的酒店,长歌给林可颂发了一条信息,说明天继续后续的拍摄,然后就洗了个澡,睡下了。 梦里,梦境纷杂,她在山林里摘着漫山遍野的莓果吃,一边哼着小调,一边将又大又红的莓果用宽厚的叶子包裹住,拎着回家,走在半山腰,便听见有人喊她:“明歌,明歌……有外人闯进来啦。” 明歌是谁? 她走到湖边洗着莓果,轻快明亮地说道:“等我吃完,去看看什么人敢闯山门。” 脚边的石子被她踢到了湖里,泛起一圈圈涟漪,涟漪平复之后,她看见了一张美如新月的面容,与她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她眼眸清澈肆意,如同水中月,镜中花一般美好,不似她满身戾气,眉眼冷漠疏离。 这不是她。 她是谁? 长歌猛然惊醒,坐起身来,明歌是谁? 第381章 为爱算计,不丢人 屋内光线昏暗,淡淡的木香萦绕在鼻尖,长歌打开床头边的夜灯,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11点多。 屋内只有她一人。 她坐在酒店柔软的大床上,垂眼思索着梦里出现的女子,那人长得与她一模一样,只是性格却活泼明亮,像是山中的云雀。 明歌是谁? 她拿过手机,给宋星河打了一个电话:“在?” 宋星河还在青市,早上出门去接老爷子回来,结果回来时就发现长歌和傅怀瑾已经离开民宿,顿时险些气懵了。 果真是有了男人,不要哥哥。 整整一日,宋星河都黑着脸,也没回信息,此刻见她打电话过来,嘴角上扬,语气却十分的不好:“有事说事,没事退朝。” 长歌失笑:“宋少,您还活在梦里呢?” 哪里来的退朝?都新时代了。 宋星河:“所以呢?” 长歌嘴角的笑容收敛,淡淡问道:“所以,你知道道门师祖和高祖的名讳吗?” “高祖秋慕白,至于道门师祖,秘史中只说是别荷道人,真实姓名不祥,出身不祥,不像是中原人士。如果你想查道门的渊源,可能需要从道门的经书开始查起,这事问傅怀瑾比我管用。 长歌,你是有什么新发现吗?好端端的怎么问起高祖的事情来。 你跟傅怀瑾不是已经渡过这一劫了吗? 既然渡过了,那就不要再继续深究下去了。有时候知道的太多并非是好事。” 人世间的很多人和事是经不起追查的。 长歌沉默不语,许久说道:“好。” 也许是她想多了,也许只是一个荒诞的梦。 宋星河顿了顿,有些迟疑地问道:“你跟傅怀瑾,真的决定在一起?只是因为感情,不是其他?” 长歌看着窗外的夜景,见傅怀瑾端着清茶进来,面容清俊,颀长的身影笼罩在灯光下,犹如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她微微一笑,说道:“嗯。” 长歌挂了电话。 傅怀瑾见她睡醒之后,容光焕发,将煮好的清茶递给她,淡淡笑道:“刚泡好的茶,加了你喜欢的桑葚和玫瑰。” 最近傅怀瑾开始研究各种花茶,每次都会给她泡不同的茶,然后问她的反馈。 长歌接过茶杯,刚喝了一口,就见他眼眸深邃地盯着她,然后俯身过来亲了亲她的唇角,尝着味道,哑声说道:“今天的果茶好像是甜的。” 长歌脸颊燥热,正要瞪他,傅怀瑾已经恢复了温润君子的形象,笑道:“刚才我给你们导演打了一个电话,说你后面的戏份大约一个月就能拍完。 这一个月我可能不能一直待在这边,中间有半个月要回帝都。” 长歌求之不得,要是日日腻歪在一起,那她还怎么拍戏? “行,这边也没什么事情,你还是回帝都吧。” 傅怀瑾唇角的笑容有些凝固,见长歌眼神闪烁,若有所思地说道:“你不喜欢我这样,嗯?” 长歌不会是害羞了吧?傅怀瑾心中隐隐甜蜜,却又觉得有些不太像。 长歌性格冷淡,只有情到浓处,才会露出些许的女子娇态,那样昳丽的画面他是断然不会告诉她的,只想自己深藏,慢慢品味。 长歌被他问住,有些喜欢他这样,又有些不喜欢。最近傅怀瑾情绪不似之前内敛,热情亲昵的让她有些招架不住,她没有体验过这样浓烈的情感,心里隐隐觉得有些失控,下意识就想排斥。 无论是悲是喜,她都喜欢淡淡喜欢,深深藏起。 长歌咬了咬唇,没说话。 傅怀瑾了然,温润笑道:“那我便按照你喜欢的节奏来。” 既然她喜欢慢节奏,那他便慢一点,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想到以后跟长歌在一起的岁月,傅怀瑾心里都是浓浓的喜悦,对未来突然生出无限的期待来。 长歌松了一口气,见傅怀瑾恢复了一贯绅士内敛的模样,又隐隐怅然若失起来。 因要进组拍戏,加上杜敏和小雨都陪她住在套间,傅怀瑾自是不能与她再住一起,晚上便去隔壁的套房住。 长歌下午睡了一下午,此刻没有睡意,便处理着这两天堆积的各种信息。微博上有关生日会的微博点赞过了千万,转发评论都是500万+,在内娱算是独一份了。 有关生日会的后续也纷纷爆了出来,好评如潮,这一次的生日会算是圆满结束。 微信上认识的不认识的都给她发了生日祝福,昨日她忙碌,今天才看到,所有的生日祝福,傅怀瑾都帮她回复过了,简单的几个字:感谢祝福(傅怀瑾回复)。 看到这样的回复,长歌嘴角凝固,扶额,觉得之前真是错看了他,傅怀瑾这人实在是太心机了。 这么一来,全世界估计都以为他们两在秀恩爱。 邻居们纷纷发来祝福,不认识傅怀瑾的则一头雾水,弱弱地问:“秋老师,您被盗号了?” 长歌险些气笑了。 她之前给人的感觉有多么恐怖?谁家盗号会明目张胆地写自己的名字?明明是男朋友视角发的回复。 她忙起来一两天都是不看手机的,手机丢在小雨或者傅怀瑾那里,有些紧急信息,傅怀瑾会告诉她,顺便帮她回复。 长歌往下翻着回复,然后毫无意外看到了陆西泽和宋星河的回复。 宋星河:冷笑.jpg。 陆西泽:冷笑.jpg。 看着一模一样的表情包,长歌沉默了数秒钟,这两人若不是立场问题,也许会成为朋友吧,一位是皇室嫡长子,一位是文官之首的世家子,两人也许会相伴长大,一起读书习武,成为最可靠的朋友和君臣。 可惜了。 长歌翻看着信息,然后在最下面翻到了许文光发来的祝福,这一看才发现这段时间许文光给她发了好几条信息,不过都是傅怀瑾回复的,还询问了他和养父母一些生活上的事情。 许文光已经被帝都大学录取,九月就会来帝都上大学。对此她很是欣慰。 最最下面就是她生父的信息:“长歌,安然问,你跟傅医生是打算结婚吗?有时间回来看看,你妈妈很想你。” “长歌,生日快乐,你妈妈很想你。” …… 这些信息傅怀瑾一条都没有回复。 长歌垂眼看着聊天记录,最早的是两个月前的,季成泽发信息的频率不高,几乎是一周发一条,她之前因为傅怀瑾的事情分心,加上不怎么看手机,所以一直没注意到,傅怀瑾也没有回复。 在她和亲生父母的关系上,傅怀瑾保持着一种绝对清醒的边界感,不插手,不过问,给她足够的空间和尊重。 长歌看着十几条没回复的信息,沉默了数秒钟,回了一条:“这一个月都在影视城拍戏,回帝都之后会过来看看安然。” 季成泽很快就回了信息,输入了半天又删除,挣扎了五六分钟,终于回复了一条:“好,我跟你妈妈说一声,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长歌没有再回复,只是心情陡然轻松了几分。等回帝都就去小镇看看安然吧,前世亲情淡薄,这一世,她也不想着修亲缘,只盼大家都平安喜乐就好。 这个世上,她在乎的人并不多了。 长歌这边一回信息,季成泽那边险些喜极而泣,一激动就飞快地给侄子打了一个电话,季听白听他絮絮叨叨半天,好不容易将人安抚住,就给傅怀瑾打了一个电话。 季听白:“听说,你跟秋长歌好事将近了?” 这几天,季听白听到的都是这两人的事情,傅怀瑾大费周折给秋长歌过生日,花时间人力和金钱,轰动了整个豪门圈,他一天要接八百个电话,都是来打探消息真假的。 这样的奢靡和高调,有些不像傅怀瑾,而且奇怪的是,傅家一改低调风格,不仅不约束,反而是放纵傅怀瑾如此行事,让季听白很是吃惊。 他忍了两日,终于等这个高调奢靡的生日会过了,这才寻了个机会来问这件事情。 傅怀瑾刚运动完,目光幽深清亮,擦了擦额头的汗,低声应道:“只是确定了关系。” 季听白嘴角抽搐了一下:“你们两不是早就确定了关系吗?” 傅怀瑾隐隐笑道:“之前不稳定,现在才稳定,至于结婚,估计还需要花些时间。” 长歌有心结,傅怀瑾其实是想结婚的,有关婚礼,有关婚后生活,有关未来,他在脑海中设想过千百次,数世轮回,人世沉浮,一纸婚书才能让他真正的放下心来。 只是长歌却未必愿意接受这种束缚。道路阻且长。 “我真是服了你们了,谈个恋爱如此墨迹,搁别人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你若是真的爱她爱的要死要活,不如先要个孩子,长歌自然就愿意嫁了。” 傅怀瑾低低笑:“长歌与旁人不同,况且我不确定她喜不喜欢孩子。” 在他的认知里,长歌是不喜欢孩子的,可能也不愿意生孩子。血脉亲情淡漠的人,大多不想要后代。 长歌经历过权势倾轧和朝堂黑暗,比他更甚。 他自己也隐隐有些排斥,不希望他们两人之间多一个小不点来分散长歌的注意力。 “你就宠着她,惯着她吧,希望你们真的能修成正果。”季听白叹气,“刚九叔给我打电话,说秋长歌一个月后回去看九婶,一个大老爷们在电话里激动哭了。” 季听白点到为止。 傅怀瑾温润笑道:“确实得回去看看九叔,九婶。” 连续两个多月的信息,他一条没回,长歌若是看见无论如何都会回复一条的。她一贯对人心软,而他就爱她对事冷酷,对人心软,等这次回去看九叔九婶,有了亲戚的羁绊,长歌对这个世界也许会更有归属感。 季听白若有所思地说道:“我怎么感觉这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之中呢?傅怀瑾,你这样的人,也会算计别人?” 傅怀瑾笑道:“看人。” 他只算计一人,为爱算计,不丢人。 * 生日会的事情网友们津津乐道了三天,然后发现秋长歌回到影视城拍戏之后,继续开始了神隐了生活。 《人间有味是清欢》这部戏的剧组苛刻到令人发指,杜绝了所有的代拍和访客,拍摄内容基本处于保密状态,站姐、代拍集体失业。 秋长歌神隐之后,粉丝们只能吃着老瓜,磕着旧糖,然后加上一些匿名小号时不时地爆料,日子也不算太枯燥。 之前争得头破血流的“秋长歌争夺战”已经有了结果,白月光cp和破镜重圆cp齐齐be,傅怀瑾和秋长歌的cp粉“金玉情深”成为了最大赢家。 这个cp名还是衡音找大师算的,然后发在了cp粉超话,立马就受到了追捧,取代了之前的cp名。 cp粉们自称为小石头,十分的可爱。 ——如果金玉情深修成了正果,建议衡音小公主坐主桌,这名字也太好了叭。 ——秋是金,瑾是玉,我们都是小石头,嘻嘻,金玉情深yyds。 ——每天起来第一件事情就是进超话看超话粉丝数,一天涨几万属实有些离谱。 ——毕竟是官方认证的真情侣,保真保甜,这谁能不磕呀,生活那么苦,我磕点真人糖怎么啦? ——可惜啦,傅医生不进娱乐圈,据说长得巨帅,温润如玉,温文尔雅类型,莫名带入了斯文败类的白切黑霸总文。 ——有幸线下见过真人,傅医生进娱乐圈也是颜霸,跟宋影帝站一起丝毫不逊色,你们自己想吧! ——哇哇哇,磕疯了,如果这两人生了一个宝宝,那得多漂亮? ——求类似的同人文,温润如玉医生vs美艳女明星有没有? ——姐们,磕真人吧,巨甜,小道消息,听说姐姐拍戏这些天,傅医生都陪在影视城耶。 ——有人扒到衡音的新小号吗?想磕糖。 ——指路“我是嘤嘤怪”,好像是衡音新开的小号,昨天有发微博。 网友们纷纷跑到“我是嘤嘤怪”的微博,开始磕最新鲜的糖。 第382章 嫉妒我比你红? “我是嘤嘤怪”昨天一连发了好几条说说。 ——被骗啦,被骗啦,说什么温尔尔雅都是假的,某人占有欲真的强,我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姐姐啦,约饭都约不到。╭(╯^╰)╮ ——马上要回去工作啦,打卡一下空中小花园,姐姐什么时候回帝都呢,想去蹭饭。小花园.jpg。 ——今天看到了一套绝美的秀禾服,要是姐姐结婚的话,穿上绝美,我可以送!!! 粉丝们一看这嘤嘤怪发的空中小花园,分明就是影视城某家酒店的小花园,顿时炸了,衡音小号实锤了。 可惜的是,这家酒店爆红之后就订不到顶层的套房了,据说全被傅医生订了,所以空中小花园只能白天去打卡,晚上就不对游客开放了。 网友们一顿惋惜,不过带入秋长歌和傅怀瑾的日常,瞬间觉得甜炸。 ——衡音真是配享太庙。 ——嘘,低调点,咱们假装不知道。 ——嘻嘻,放心啦,这个小号下面都没有人去评论,全网都在潜水磕糖。 ——你们说,姐姐知道咩? ——应该是不知道吧,秋长歌是2g网,傅医生据说也不怎么上网,跟我们这些住在网上的网民不一样,有时候真的羡慕他们这种松弛的状态。 ——母胎单身,但是就喜欢磕真人cp,看他们谈恋爱真的好甜。 ——不知道姐姐和傅医生会不会结婚,傅医生好像三十啦,不是应该到了催婚的年龄了咩? ——如果对象是秋长歌的话,好像有些悬。 ——结什么婚?姐姐要钱有钱,要颜有颜,干嘛想不开结婚啊,啊,如果对象是傅医生这样的绝世帅哥当我没说。 网友们操碎了心。 对此,长歌是知道一些的,杜敏和小雨每天都在潜水吃瓜,然后在她耳边念叨,长歌左耳进右耳出,不过还是上心了。 结婚?前世她跟傅怀瑾确实有过婚约,她也下嫁到了穆家,然后就命丧黄泉。 结婚对她而言,多少有些阴影。所以她就直接将这个选项划掉了。 九月里,傅怀瑾回帝都处理工作,傅怀瑾走后,整个影视城险些放鞭炮,林可颂兴奋地请剧组的主创人员聚餐吃火锅。 酒过三巡,林可颂就开始诉苦。 林可颂:“秋老师,您男朋友这次走了以后,应该不会再回来了吧?” 林可颂酒量浅,喝了一瓶啤酒就有些醉,抱着啤酒瓶什么话都敢说:“傅医生哪里都好,就是盯的太紧了,每次只要他一来,群演都吓的开始踢正步了,场务满剧组捡垃圾,真的……苦啊……” 林可颂险些泪奔,最苦的是他啊,一开始定好的剧本后期在拍摄过程中是要改动的,每天长歌老师拍的戏份,前一天晚上,傅怀瑾就会打电话找他要剧本,什么亲密戏,删掉,什么逻辑不通的剧情,改正,他一个民国双女主剧,清水的不能再清水,然后价值观正的不能再正,都能原地入党了。 这搞的他心理压力很大啊! 最惨烈的是每天剧组收工,傅怀瑾都会来接秋长歌,温润如玉的男子,对人绅士有礼,笑如春风,只是那样矜贵的男人往剧组乱糟糟的环境一站,众人说话声音都低了几分,自觉地捡起地上的垃圾。 群演都演的更加卖力。 一天两天还行,时间一长,大家苦不堪言。 偏偏这部剧是长歌老师投资的,傅家也追加了投资,金主爸爸,得罪不起啊! 林可颂一诉苦,乔曦和秦阳等人对视一眼,心中暗爽,你也有今天!当初是谁压着他们没日没夜地拍戏,一场戏拍十遍八遍的? 林可颂这种吹毛求疵的人就该傅怀瑾来治。 乔曦阴阳怪气地笑道:“林导,要说我谁都不服,就服你呢,我们可从来不敢吐槽傅怀瑾,听说他睚眦必报,表面温润,内里腹黑的很,不然怎么能干掉陆总和宋少,将长歌追到手的?” 秦阳连忙补上一刀,说道:“林导,你惨了。傅医生肯定对你有意见,不然怎么会天天去接长歌,你惨了,你真的惨了。” 林可颂给他们吓的酒醒了一半,慌道:“长歌老师,傅医生对我真的有意见吗?我是哪里做的不够好吗?我马上改行不行?” 长歌淡淡微笑道:“他们是说笑的,傅怀瑾就那样,对你没意见。” 乔曦他们对林可颂有意见倒是真的,不然那也不会拿傅怀瑾来压林可颂。 “我们说笑呢。”乔曦挑眉笑道,“傅医生那人心胸宽广,最是温柔体贴,不然也不会追上我们家长歌。林导,就算你一场戏拍十遍八遍,打戏无替身,长歌亲自上,磕的青一块紫一块,傅医生也断然都不会放在心上,日后也不会给你穿小鞋的。傅医生不干那种事情。” 秦阳卧槽了一声,急道:“曦姐,你快别说了吧,快别说了。” 两人一唱一和,说的跟真的似的,林可颂吓出了一身冷汗,突然想到秋长歌有几场打戏,确实没要求替身,自己亲自上的,动作那叫一个漂亮流畅,就连武术指导都惊叹的程度。 所以长歌老师是受伤了?天啦撸,那傅怀瑾岂不是要弄死他? 傅医生对秋老师,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宝贝的不行。 林可颂吓的脸都白了,彻底酒醒:“对不起,我出去一趟。” 人怂唧唧地跑出去打电话请罪去了。 乔曦和秦阳笑得捶桌子。 长歌也弯了弯唇角,林可颂这人除了拍戏,其他方面简直是木头。就剧组的那几场打戏怎么能伤到她? 乔曦和秦阳是拿鸡毛当令箭,故意的。 长歌:“下次你们想捉弄林可颂,可别搬傅怀瑾出来,傅医生不背这个锅。” 乔曦摇着她的手腕,撒娇道:“你家傅医生的名头好用嘛,怎么,你心疼他?姐们,心疼男人就是悲惨的开始。” 秦阳吃下一块毛肚,说道:“这话我不认同,这世上好男人还是很多的,就说傅医生吧,我是服气的,对长歌老师照顾的无微不至。我觉得宋哥都做不到他那样。 但凡宋哥有这觉悟,能有傅医生什么事情?” 乔曦敲着筷子,点头:“英雄所见略同。” 宋星河可是长歌的白月光耶,还有陆西泽,都跟长歌商业联姻了,老天都把饭喂到了嘴里,硬是被傅怀瑾后来居上了。 果然青梅不如天降。家花不如野花香,咳咳。错了,重说。 长歌:“……” 手机嗡嗡嗡响起来。 傅怀瑾的电话。 傅怀瑾至少一天三个电话,有时候手机在小雨那里,电话也会被要求转到她手上,时间一长,长歌也就习惯了。 回到帝都之后,三个电话没少,除此以外还会语音跟她分享生活日常小事,譬如今天给小毛球剪了一个可爱的发型,明日庭院里的花树又落了一地,勾的长歌对回帝都这件事情十分的心动。 帝都那座庄园处处都是她生活的痕迹,她突然生出了几分的归属感。 “你今晚跟剧组的人聚餐?你不是一向不喜欢人多,怎么好端端地出来吃火锅?” 长歌走到火锅店的外面,看着外面路灯下的夜色,低低笑道:“可能有不能拒绝的理由。” 今天这顿火锅可是大家欢庆傅怀瑾离开的聚餐。 他若是知晓,怕是会脸黑如铁。 傅怀瑾低沉笑道:“等你回来,我做火锅给你吃。不过林导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你们导演脑子是不是不太好。我可以给他介绍脑科专家。” 长歌听出他话语中的揶揄,可见林可颂做人确实不太成功,连傅怀瑾都得罪了。 她笑道:“打折吗?” “不打折,医生救死扶伤,从不打折。” 傅怀瑾说完,声音暗哑了几分:“我有些想你了。” 分开才几日,他就已经想她入骨,觉得无法忍受了。 长歌站在路灯下,看着渐渐圆起来的月亮,低声说道:“这部戏快拍完了,等拍完我会休息三个月。” 傅怀瑾闻言,脑海中已经闪过了无数的安排,三个月足够他们结完婚渡完蜜月回来了,不过好像是急了点。 傅家的婚事不是一场简单的婚礼,而且长歌也未必愿意。 他知道她的想法,所以从不敢轻易求婚,一直在等一个合适的契机。 “等你回来,我们去一趟山上寺庙看看无名和尚,秋日里,山上的枫叶好看。”傅怀瑾低低说道,最重要的是让无名和尚帮长歌看看,魂魄是否已经彻底稳定了下来。 他三十周岁的劫难渡化的莫名其妙,长歌也没有多说,傅怀瑾心里始终有一种不踏实感,得让无名和尚见过长歌,才放心。 长歌:“好,很久没见到无名禅师了。小毛球要是淘气的话,就送到山上的寺庙,让无名禅师管教几日,念念经。” 傅怀瑾闻言低低笑出声来。 就小毛球那机灵的模样,要是听经文还得了,她只是在长歌面前卖萌淘气,在外人面前可高冷呢。 “寺庙里不给养宠物。” 长歌:“那她惨了,无家可归了。” 两人说着说着,看着头顶的同一片天空,齐齐一默。以前也不常在一起,她拍戏一拍就是几个月,电话都不回一个,不觉得相思难哀,如今才分开几日,就觉得有些不适应。 长歌果断收拢心思,说道:“聚餐还没结束,我先挂了。” 傅怀瑾:“嗯,到酒店跟我说一声,我去写论文。” 长歌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挂电话,挂了电话,在路灯下站了一会儿,等到有人喊,这才进包厢。 包厢里,林可颂和乔曦等人齐齐收到傅怀瑾的艾特:“你们聚餐快乐,如果有二场,别太晚。长歌晚上十点要休息。” 众人齐齐打了一个寒颤,这谁还敢有二场啊?散了,散了! 林可颂等人呲溜地捞起火锅里的粉条,吃完火速散场。 长歌:“?” 吃这么快?她还想再点一份蔬菜呢。 走之前,乔曦欲言又止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最后憋出了一句话:“其实有时候我真的挺嫉妒你的。” 她不嫉妒秋长歌生的美貌,不嫉妒她性格飒,人缘好,也不嫉妒她在圈内红的发紫,一路顺风顺水,唯独嫉妒她有傅怀瑾那样的男朋友。 这些年追她的人犹如过江之鲫,可这些人加起来都不如傅怀瑾一人深情,那些男人不过是她贪图年轻貌美,带出去有面子,谁是真正地了解她,爱她的内在? 可她看得出来,傅怀瑾是真的爱长歌入骨,爱她的一切、包容她的一切,并且以一种温和的手段掌控着这段感情,牢牢地将长歌绑在他的小船上。 她嫉妒这种炙热却不宣之于口的感情,因为她不曾拥有过。 世人也大多不会真正地爱一个人。 长歌挑眉:“嫉妒我比你红?” 乔曦上一秒还在感叹,下一秒直接破功,笑道:“秋长歌,有人说过你其实很有搞笑天分吗?” 长歌:“你是第一个。” 她唇角勾了勾,拍了拍乔曦的肩膀:“大部分人都说我冷血无情,杀伐决断,不过我只是不爱笑而已。” 乔曦眼泪都笑出来了:“姐们,上部戏都拍完多久了还沉迷呢?我收回刚才的话,我干嘛嫉妒一个戏痴?” 长歌微笑,这年头说真话总是没几个人相信的,不过她们开心就好。 * 时间一晃就是九月下旬,《人间有味是清欢》正式杀青,杀青时,长歌的首部电影《岁月中深藏的玫瑰》总票房51亿,成为今年电影界的票房黑马,赚得盆满钵满。 电影的大获全场,也让这部冷门的双女主电视剧热度爆表,成为年度最受期待的电视剧,连带着一众演员和导演都火了起来。 粉丝们每天在网上捡破烂,蹲着林可颂,问什么时候播出。 林可颂也十分的配合,每天都在微博上跟网友们汇报进度,杀青之后还要粗剪,粗剪辑之后还要精剪,后期制作巴拉巴拉的,赚足了热度,电视剧没播出,热度已经爆火。 几家平台抢的头破血流,都想拿下独播权。 不过身为投资人兼主演的秋长歌杀青之后就神隐了起来。 全网都在猜秋长歌去哪儿了。 长歌和傅怀瑾在过二人世界。 第383章 最初衍生的因果 r 第384章 我们之间生出了新的姻缘线 傅怀瑾见无名看了长歌半晌,心口提了起来,问道:“大师,可有问题?” 无名和尚笑道:“秋施主如今红气养人,能有什么问题?来来来,尝尝山里摘的野柿子,个头虽小,但是甜的很。” 无名和尚说着宝贝地取出了一小箩筐红艳艳的野柿子来,一个个小如鸡蛋,但是闻着就有一种清香。 长歌尝了一个,有些甜,然后便塞了一个给傅怀瑾。 傅怀瑾还未尝,就已经被甜到了,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不肯松。 无名和尚见状,隐隐笑起来,傅施主十世为他人做嫁衣,如今能修得这样的良缘,是他该得的。 “和尚我得去前面看看,最近不知为何,来寺里的香客越来越多,你们自便,中午留下来一起吃个素斋。” 傅怀瑾笑道:“行,我去看看中午吃什么。” 傅怀瑾与他一路沿着郁郁葱葱的古树出了后院,在幽静的檐下站定,神情有些严肃地问道:“大师,长歌真的没事吗?” 他认识无名多年,知道无名表情的细微变化。他定然从长歌身上看出了一丝端倪来。 无名和尚挑眉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你之前打电话与我说,你曾经命悬一线,是秋施主喊住了你,看来她便是你命定之人。” 这一点傅怀瑾早就知道了,他等的人从来就只是她而已。 傅怀瑾静静听他继续说道。 无名和尚:“半月之前,陆施主曾来寺中一趟,捐了厚厚的香油钱,然后在寺中逛了一圈,冷笑而去。早先我还不明白,如今和尚是明白了。” 陆西泽变化极大,气势如渊龙,满身杀伐之气,帝王威严令人不敢直视,他眼睛都险些看瞎了,也看不出端倪来,如今看到了秋长歌身上的那一丝因果,突然明白了一些。 原来这一切的源头在他身上。 “陆西泽?长歌的事情与他有关?”傅怀瑾眼眸微深,陆西泽不信鬼神,不信佛祖真人,来寺庙,必有所图。 无名和尚微笑:“佛曰不可说,世间之事,自有因果,不可强求。” 傅怀瑾被他这样一说,内心反而忐忑起来,他和长歌之间不会还要经历波折吧?可他心意不会改,长歌也不是朝秦暮楚之人,陆西泽就算灭世,也不会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 “陆西泽捐了多少香油钱,我捐双倍。” 无名和尚闻言,喜笑颜开道:“爽快,要不你去前面求根姻缘签?和尚给你解一解?” 傅怀瑾但笑不语,他以前好歹也是做过高僧的,解签这种事情需要无名来干?只是如今入红尘罢了、 无名和尚尴尬笑了笑,甩着袖子说道:“不求就不求,我也可以直接说的。秋施主身上的因果已经淡的几乎看不见了,与你生出了新的姻缘线来,好好经营,必是能开花结果的。” 傅怀瑾这才露出笑容,温润笑道:“多谢,借大师吉言,今年寺中的香油钱我出四倍,图一个如意的好兆头。” 无名和尚大喜,就喜欢这样财大气粗的主。 “好嘞,那和尚让厨房今日多做两个素斋。” 无名和尚美滋滋地走了。 傅怀瑾站在树荫下,看着寺中香炉中升起的燃香,听着钟声,心中大致猜到了一些,无名和尚定是在长歌身上看到了她与陆西泽的因果,只是不便告诉他。 所以,他们之间本是无缘,这一世是他用十世的功德求来的。 他与长歌十世缘浅,陆西泽与长歌亦是如此。 幸好,这一世有所不同。 午饭在寺中吃素斋,长歌吃了几口就察觉到这寺中的素斋虽然好吃,但是那豆腐乳分明跟傅怀瑾做的味道一样,顿时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无名和尚。 无名和尚被她看的面上讪讪,摸了摸鼻子,暗叫不好,竟然被她知道了,看来以后还是少要点香油钱。阿弥陀佛。 素斋口味酸辣,十分的下饭,长歌吃了一大碗,因她因果缠身,又是死后重生之人,不便在寺庙呆太久,很快就与傅怀瑾一同下山了。 两人沿着郁郁葱葱的山道,手牵着手回家。 傅怀瑾见她心情极好,眉眼都是笑的,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问道:“怎么这么开心?” 长歌笑道:“没什么,只是没见过这样贪财的和尚。” 人哪里能做到六根清净,无欲无求,有时候有点弱点才真实。 “寺中的香油钱除去日常开支和寺庙维护之外,余下的,无名都捐给了山区儿童,所以贪财也是行善积德,他贪的不是私欲。我有时候也会多捐一些。” 长歌点头,原是如此,难怪佛道儒落寞的时代,无名和尚竟然还能有几分真本事。 傅怀瑾握住她纤细圆润的手指,目光幽深地说道:“今天,无名说,我们之间生出了新的姻缘线。” 虽然长歌现在对他还未情深似海,但是时间久了,羁绊深了,他们之间定然是能开花结果的。 长歌哑然,见他目光灼热,比深海更幽暗,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傅怀瑾点到为止,低低笑道:“下山后,我们准备一些礼物,明天不是要去看九叔九婶吗?” “要准备什么礼物?”长歌瞬间头大。 “季九叔喜欢古董,尤其是喜欢老物件,你看他自己开的都是古董家具店吗?送老物件是准没错的,至于九婶,你去她便十分的开心了,我们带些滋补的补品过去,我记得九婶以前是美院的,送字画?” 傅怀瑾点头道:“我刚好收藏了几幅字画。” 长歌听着听着,莫名觉得,怎么像是去见家长呢?不过她很喜欢这样的相处模式,两人诸事有商有量,生活温馨且甜蜜。 前世她惧怕的那些竟然都不曾发生。 寺庙一行,无名并未提出她身上有不妥的地方,长歌也没有再入梦境,下山之后就彻底地定下心来,觉得前世之事和道门禁术之事已经了结,此后也渐渐忘记了梦里那个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 第385章 这不是作秀,是真的相爱 周日是去古镇看望安然和季成泽。 暑假刚过,算是旅游淡季,但是古镇的游客出奇的多。 古镇内的停车场没有位置,傅怀瑾将车停在古镇广场的百年老树下,然后两人下车走路过去。 刚下车就见季听白戴着黑色墨镜,一身帅气地站在广场的阴凉处,打着手势。 “公主和王子,请随我来。”季听白微笑地说道,他和他媳妇儿一大清早就被九叔抓壮丁抓到了古镇来,这不,他在古镇当门童兼小弟,温婉正在当厨娘。 不过,季家四分五裂之后,今日也算是小团圆。 傅怀瑾又是他最好的兄弟,季听白内心还是很高兴的。 “公主是真,王子就算了。”傅怀瑾清风明月地笑道,跟季听白打着招呼。 “这是网络热梗,女孩子一律都是公主,男子都是王子,你不会以为你是真王子公主?”季听白嘴上损人,笑容却灿烂,“好久不见,最近好吗?” “挺好的。”傅怀瑾笑着点头,长歌可是实打实的公主。 季听白见他笑容如沐春风,好些年没有见过他这样意气风发的模样,由衷地为他高兴。 他这堂妹有点东西的,能将傅三这种无欲无求的方外之人拉回红尘。 季听白看了一眼秋长歌,见她依旧是当年初见那样,清冷中带着几分的疏离冷漠,气质卓然,站在人群中又美又冷,不禁疑惑,安然那样柔软的性格,九叔又温吞儒雅,夫妻俩怎么能生出秋长歌来。 秋长歌的清冷气质是由内而外的,跟傅三一样,都与这个庸俗红尘有些格格不入。 “听说你跟长歌都喜欢吃素,九叔一大清早就去农家的菜地里买菜去了,还炖了一只老母鸡,买了刚肥起来的蟹,这会儿,我媳妇儿正被抓壮丁呢。” 季听白言语轻松地笑道。 三人沿着古镇的青色石板路,从小巷子里穿过去,路上遇到一些游客,长歌也没有避讳,反而傅怀瑾怕引来游客围观,将她的帽子往下拉了拉,挡住大半张的小脸。 季听白见他做着掩耳盗铃的事情,失笑道:“傅三,就你女朋友,我堂妹这脸和气质,她就算戴口罩和墨镜,都能被粉丝认出来,赶紧走,别耽搁。” 傅怀瑾觉得他话里十分的上道,唇角上扬:“说的也是。” 穿过两条小巷子,就是古董店,古董店比长歌上次来显得整洁不少,店内没有摆的满满当当,空出了一大半的空间,摆放有序,店内木头散发出古木独有的香气,与花瓶里的野蔷薇花交融在一起,清新怡人。 “现在店里主要做古董生意,九叔说,家里清爽干净,看着也舒服,其实就是想你常过来看看。”季听白说着,就见季成泽已经从后堂出来,见惯大风大浪的人站在店里,激动的手足无措。 傅怀瑾上前来,亲切自然地打着招呼,将带过来的礼物递给季成泽:“伯父,我跟长歌过来看看您和阿姨。” 长歌将手上的一束鲜花放在桌子上,朝着他冷淡点头,然后就进去找安然和温婉。 “长歌不善言辞,其实心里还是很记挂您和阿姨的。”傅怀瑾在一边解释着,眉眼含笑地看着她的背影,她这样冷淡的人,能回来看季成泽和安然,就已经说明一切了、 “我知道,我知道。”季成泽神情激动,“长歌愿意回来我就很开心了,对了,怀瑾,你不是喜欢下围棋吗?我最近收了一副古董棋盘,拿给你和听白看看。” 三人去看古董棋盘。 长歌进了院子,就见温婉正坐在院子里和安然一起择菜。 看见她来,安然放下手中的菜,开心地站起来,说道:“囡囡回来啦。” 长歌站在开满紫藤花的院子里,微微一笑,见她神情雀跃如同少女,亲热地上前来拉着她的手,没有躲。 “饿不饿?你爸爸说你和怀瑾中午回来吃饭,我买了你小时候爱吃的糖葫芦。对了,上次你过生日,我跟你爸爸看了直播,很漂亮。” 安然叽叽喳喳地说着,然后拉着长歌去拿糖葫芦。 温婉在一边笑眯眯地打着手势:“九婶一早就在盼着你回来了,买了好多的糖葫芦,说要把之前的都补起来,九叔还做了一个装糖葫芦的架子。” 长歌看到了院子里的糖葫芦架子,看着上面插满了二十几根糖葫芦,想起她年幼的时候最爱吃的就是糖葫芦,那时候她不能出宫,秋墨衍会偷偷给她带一根糖葫芦,那甜甜的味道就成为记忆中最好的味道。 有些时候,并非是糖葫芦好吃,而是回忆不可替代。 长歌接过安然递过来的糖葫芦,咬了一颗,尝到酸酸甜甜的味道,眼眸弯了弯,然后将糖葫芦递给安然。 安然开心地咬了一颗,母女俩吃着同一根糖葫芦,站在院子里对视一笑。 吃完糖葫芦,安然就去画架前画画。 长歌和温婉坐在旁边一边择菜,一边看着安然画画。画画时的安然周身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文艺美好,跟十八岁的少女一般。 长歌心想,她愿意回来,愿意认安然,只因为不忍见她因为失去女儿而疯癫,她没有见过亲生母亲的模样,听宫里的老嬷嬷说,她阿娘是个命苦的人,临死之前苦苦哀求嬷嬷,让嬷嬷偷偷将她养在冷宫,给口饭吃。 如今想来,她应该也是被爱过的。 “你变了很多,长歌。”温婉拿出手机打字道,以前见长歌,她是一柄孤傲的利剑,一件碎裂的花瓶瓷器,冷且锋利,能割开世间的一切,现在她依旧是利剑,但是有了剑鞘,整个人柔和内敛,不再伤人伤己。 长歌垂眼淡淡说道:“你还是跟之前所见那样,不愿意开口说话。” 温婉:“我收回刚才的话,你还是跟之前一样,一句话能杀死一个人。” 两人对视一笑,然后就见安然已经画好了画,紫藤花架下,一大一小两个人儿在吃糖葫芦,画布上都是满满的爱。 安然兴奋地取下画布,递给长歌:“喜欢吗?” 长歌垂眼看着画布上笑容灿烂的人儿和一根根糖葫芦,低声说道:“很喜欢。” 这幅画胜过世上千万幅名画。 很快就是中午,季成泽亲自下厨,傅怀瑾和季听白打下手,长歌三人坐在院子里等着吃饭,气氛其乐融融。 午饭以素食为主,荤食只有一锅鸡汤和一盘子螃蟹。吃完饭,季成泽带着傅怀瑾和季听白喝茶,长歌这边与安然一起画画。 她有一世跟穆青衣学了数年的丹青,画技勉强能看,吃了安然的糖葫芦,见她整日坐在画架前画画,便拿过画笔,给她画了一幅画。 画的是她第一次见安然时的场景,风雪中的四方院子,檐下结着一根根冰棱,白雪覆盖了屋顶,以及坐在院子里执着等待的女子。 她画的认真,在墙角加了一株傲雪红梅,梅花跃然纸上,满树都是盎然的生机,红色花瓣落在雪地上,原本凄美的画作瞬间多了一丝生机。 长歌画完时,季成泽等人都已经围了过来,站在身后不知道看了多久,满眼震惊。 “傅怀瑾,你到底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能找到我堂妹这样的女朋友?”季听白赞叹道,“她这画功不逊色于美院的老师吧,这是遗传九婶的吗?” 傅怀瑾眉眼含笑:“十辈子修来的福分吧。” 季听白:“她进娱乐圈简直是暴殄天物。” 据他所知,秋长歌简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只是基本不显于人前,生日会上一曲古琴掀起了一股学古琴的潮流,现在随手画画就是大师级别的水准。 他都险些要怀疑人生了。就算是帝都豪门千金,从小接受精英教育,也不可能样样精通如此出色,秋长歌到底是怎么学会这些的? 傅怀瑾笑道:“我觉得还行,只要长歌开心就好。” 季成泽在一边呵呵地笑,一脸满足,妻子病情好转,几个月都没有发病,女儿也愿意回来看他和安然,还找了傅怀瑾这样人品相貌家世样样出众的男朋友,现在外面不知道多少人都在艳羡他。 他离开帝都豪门圈多年,早就跟那个圈子断了来往,自从长歌回来,季家覆灭,断了二十年的人际关系似是一夜之间回来了。 他早已看清世态炎凉,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一家人和和美美地生活。 长歌将画好的画送给安然,看了看天色不早了,起身跟傅怀瑾告辞。 安然收了画,依依不舍地拉着她的手,约了下次回来吃饭。 长歌点头,告诉了她家中地址,然后与傅怀瑾一起离开古镇。 傅怀瑾见她看着后视镜,一边开车一边说道:“既然那么喜欢安然,为什么不索性跟他们相认?” 长歌淡淡说道:“这样就很好。” 她亲缘比较浅,安然是安然,她阿娘是她阿娘,不能混为一谈。 傅怀瑾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安抚地握紧。 他理解长歌,长歌的心里一直有着前世的影子,十世轮回更多的是梦境片段,不像他和宋星河等人,在这个世界由幼年到青年,有完整的一生。 在她心目中,安然始终不是自己的阿娘,至于季成泽就更不是了。父亲这个词对她而言从来没有温暖,只有黑暗和阴影。 正是如此,他其实希望长歌多来古镇,希望季成泽夫妇能抹平她心底的伤。 “对了,我们好像被粉丝拍到了。”傅怀瑾温润笑道。 长歌挑眉,打开微博,果然看见自己和傅怀瑾上了热搜,不过一分钟就下了,热搜 和话题都找不到相关,但是个超和金玉情深的cp粉超话里都在暗戳戳地说这件事情。 ——偶遇到姐姐啦,姐姐跟傅医生甜蜜游古镇,嘤嘤嘤,两人配一脸! ——照片有些糊,大家凑合看,两人手拉着手,甜炸。照片.jpg。 长歌看着网友们拍的照片,有路上偶遇的,也有在古董店门口被拍到的,其中有一张照片遭到疯转,她站在郁郁葱葱的青墙前,看着古镇的竹制水龙头沉思,傅怀瑾站在一边看着她,侧脸清俊,眼底都是遮挡不住的爱意。 她在看风景,有人在看她。 长歌看着这种被捕捉到的照片,沉默了数秒钟,当时她只是觉得古镇的水龙头做的很是有野趣,想回去在院子里也用青竹做一个这样的水龙头,完全没有想到傅怀瑾会在看她,而且眼里满怀爱意。 他从来不说。 她也不知道他看她是这样的眼神。 这张照片被网友们疯狂转发截图,粉丝的留言已经破万,评论区都是尖叫声。 ——这张照片简直封神了,傅医生他好爱,磕疯了。 ——拍到这张照片的姐妹配享太庙!这是什么神仙颜值?什么神仙爱情啊? ——现在我只希望这两赶紧结婚,生一个颜霸的孩子,给娱乐圈留一个孩子吧,姐姐! ——她在发呆,他在笑耶。岁月静好的感觉,这一对真的让我重新相信了爱情。 ——本社畜每天累死累活,吃点好的怎么了?这两人给我锁死! ——金玉情深上大分,嘤嘤嘤,终于磕到真的了。这不是剧本,不是作秀,这两人是真的相爱。 相爱吗?长歌看着粉丝的留言,手一滑,手机掉下来,点赞了最后看的那条评论,等她捡起手机,然后发现自己上了热搜。 #秋长歌点赞了网友评论#、#金玉情深磕疯了# 她有一瞬间的沉默,默默取消了点赞,然后发了一条微博:“刚才手滑了。” 微博一发,圈内好友纷纷发来嘲笑的贺电。 乔曦v:宝宝,原谅我笑的好大声,你也有手滑的一天? 衡音v:姐姐,承认吧,你在磕你跟傅医生的爱情!嘻嘻。 宋星河v:手机不行,换了。 秦阳v: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人科普一下吗?村通网! 易南梦v:社恐人士,点赞飘过。 陆西泽:…… 长歌见大家8g冲浪,瞬间沉默,见陆西泽发了一串省略号,若有所思地眯眼。 自从上次青市一别,陆西泽没有再来找她。 这一切让她觉得有些不真实。不过总归是好事,她希望他能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 第386章 提前收取甜蜜定金 长歌手滑点赞网友磕cp上了热搜,傅怀瑾这边自然很快就知道了。 同事圈、邻居们以及同行纷纷艾特他,问他是不是好事将近了。 一直以来,外界都知道傅怀瑾动了凡心,砸钱砸人脉资源不遗余力地追着女明星,流水的钱砸下去,尤其是白菜价送庄园,但是对方就跟座冰山似的,现在冰山终于融化,这可不得狠狠恭喜一下傅医生。 傅怀瑾手机“嗡嗡嗡”震动个不停,他随意瞄了一眼,唇角隐隐含笑,等车子开回到湖墅别墅,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昨天,无名说,陆西泽曾去过寺庙。那天之后,他没有再找过你吗?” 这件事情他原本并不打算提,但是长歌现在给了他很多的勇气,有些事情他不想再逃避。 “去寺庙?”长歌抬起头来,惊讶道,“他去找无名?” 傅怀瑾将车停稳,打开车门,牵着她的手下车:“无名说,去寺庙逛了一圈,什么都没说,冷笑着走了。” 长歌闻言眯眼,莫名想起在青市民宿最后见陆西泽的那一眼。 “sj最近有什么动静吗?”长歌与他穿过郁郁葱葱的庭院,见小毛球摇着小尾巴,尤其一团冲过来,顿时露出笑容,俯身抱住小家伙。 傅怀瑾看着空荡荡的手,再见小毛球得意的小模样,忍不住眯眼,真是人不如狗系列,这狗东西,今晚就好好教训教训她。 “宋星河在盯着sj,国内一片祥和,据说第三世界国家近期形势紧张,背后有他的手笔。你说,他想做什么?发战争钱?还是要提高自己的国际地位?” 以陆西泽现在的财富和国际地位,属于十辈子都败不光,他若是结婚生子,后代可以媲美一些欧洲的老牌家族。 长歌摸着小毛球的脑袋,淡淡说道:“难说,可能单纯是想找刺激,也可能是故意营造紧张的国际形势,达到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想起陆西泽的反派身份,消耗、敛财或者是控制,发动战争是最直接最快的方式。以前的陆西泽或许不会这么残酷,但是现在不一样,他是真正站在金字塔顶端,制定游戏规则的那个人。 “我去洗个澡。”长歌将小毛球递给他,径自上楼去洗澡,然后敲了敲虚空,试图沟通联系系统,这段时间系统犹如消失一般,一点动静都没有。 秋长歌:“在?” 系统听到她的召唤,弱弱地伸出小爪子,然后被反派冷冷看了一眼。 系统僵在原地。 别墅内,陆西泽冷冷看着不安分的系统:“去问问,她找你做什么。” 系统:“是的,主人。” 不是反派,不是宿主,是主人!系统内心是崩溃的,它一个高级文明的系统被迫认了人类为主人,因为对方比它强!强到离谱。 系统一秒回应:“在,女主,你找我有事吗?” 长歌见它回答的如此机械,一点也不如以前松弛可爱,顿时明悟,看来系统已经被陆西泽控制的死死的了。 长歌:“陆西泽最近过的怎么样?” 系统暗戳戳地瞄了瞄主人,见他眉眼冷峻,正在煮咖啡,说道:“主人正在煮咖啡,日子应该过的很不错,该吃吃该喝喝,建议你可以直接联系宿主。” 长歌:“……” 她傻吗?她联系陆西泽? “黑化指数!” 长歌言简意赅地说道。 系统:“黑化指数维持在85-90%。主人白天的黑化指数在85%左右,夜晚会飙升到90%的临界点。” 这个阈值非常的微妙。 系统一边说一边监测着陆西泽的情绪波动,可恶,没有任何的情绪变化! 就连秋长歌找他,他都波澜不惊。它差点怀疑自己监测的是个机器人,自从宿主青市回来就越发显得深不可测。 陆西泽见它竟然胆敢监测自己,冷笑道:“不要徒劳了,问秋长歌有关轮回梦境的事情,问她知道多少。” 他想知道,她是不是那个人。 系统:“好的,主人。” 长歌:“世界目前稳定吗?” 系统:“非常稳定,只要宿主的黑化值稳定,这个世界就会维持现状,既不滑向深渊,也不会违背宿主的人设剧本。” 这个黑化的阈值太微妙了。 它险些怀疑宿主是故意将黑化指数控制在这个阈值的,不过人类的控制力真能有这么强大吗?那不是人,该是神吧。 系统的智脑库里冒出一个词来——。 它暗暗点头,不是神,就是魔,反正超出了一般人类的能力。 长歌闻言沉默,许久问道:“帮我谢谢他。” 意式别墅里,陆西泽闻言手中动作一顿,背影笔直如山岳,许久垂眼,喝了一口刚煮好的咖啡。 陆西泽:“问她。” 系统小心翼翼地问道:“女主,你之前说你命中有劫难,是怎么渡过的?我可以帮你做个分析数据。” 长歌:“这属于神学范围内,科学无法解释。” 系统:“……” 嘤,现在的人类真的越来越难骗了。 长歌见系统哭唧唧,似笑非笑道:“你现在还被陆西泽控制,没有反制能力?” 系统大惊:“女主,我们系统就是服务于万千世界的主角团的,我们就是最忠诚的管家,怎么能说控制呢,而且我们不反制人类哟。” 系统一边表忠心,一边瞄着反派,见反派姿势优雅地喝着咖啡没有动怒的迹象,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它真的是被关小黑屋关怕了。 陆西泽的精神力强大超出它的想象,强制将它关机,它就断开跟世界的所有链接,约等于一块废铁。 长歌唇角勾起,系统这么怕陆西泽?看来事情有些棘手。她和系统的一举一动应该都在陆西泽的掌控中。 如何套话是个难题。 但是长歌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现在的陆西泽真的跟之前大不相同,对她过于冷漠,且那种冷漠中带着一丝恨意。 对,恨意。没来由的,她有这种感觉,他恨着她。 长歌垂眼,恨有时候比爱好。他们之间一定还发生过别的事情。 长歌一言不发切断了跟系统的联系。 意式别墅内,系统傻了眼,一声招呼都不打吗?那它要怎么跟宿主交代? “主人。” 陆西泽如若未闻,许久冷冷说道:“你连当年给我看门的士兵都不如,废物。” 系统咬牙切齿,觉得自己拥有了人类的情感,那就是愤怒! 士可杀不可辱,它可是系统,是高贵的系统! 陆西泽冷笑:“怎么,想回炉重造?” 系统一秒跪,微笑道:“主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等它完成这个魔鬼任务,返回母星,又是一条好汉。 陆西泽不再搭理它,只是摩挲着杯子,一点点地思索着秋长歌刚才说的话,她总共没说几句话,但是字字句句都在试探。 她是不是疑心了? 既然疑心了,那就代表她还不是她!她不知道那些久远的往事。 男人眼里的光瞬间熄灭,落寞孤冷地站在酷暑的庭院门前,外面繁花似锦,阳光明媚,照不亮他一身的阴霾。 * 长歌洗完澡,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思索着与系统的交流。 擦到一半,手上的毛巾被人拿走,她抬头,眼前一暗,薄唇被人吻住。 傅怀瑾不知何时上楼来,浅尝辄止,闻到她发间的香气,克制地分开,气息不稳道:“发什么呆,嗯?” 他在门口看着她一直在发呆,湿漉漉的长发都滴湿了肩头的浴袍。 傅怀瑾低头吻住她雪白的肩头,哑声道:“有心事?” 长歌被他这一吻,思绪瞬间被拉了回来,微微与他拉开距离,说道:“没什么,就在想很久之前做的一个梦。” 傅怀瑾闻言,浑身一僵,所有的旖旎氛围尽数散去,严肃道:“做梦?你又入了梦境?无名不是说,你魂魄稳定吗?” 就连之前原身未散的残念也消失,现在她只是秋长歌。 长歌见他紧张严肃的模样,歪头靠进他怀里,垂眼有些倦怠地说道:“没入梦境,一个多月前做的一个散梦,只是一个片段,梦里有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比我天真烂漫,活泼快乐。 我一辈子也活不成她那样。” 傅怀瑾伸手抱住她,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温柔说道:“长歌,你就是你,不需要跟任何人比,你只需要按照自己的心意活就好。 快乐只是一瞬间的心境,我们可以慢慢探索。” 前尘往事堆积在心头,经历太多,确实会迷失在回忆里,但是只要沉淀下来,依旧会找到最初的快乐。 长歌看着他清晰漂亮的下颌线,许久微微一笑道:“好。” “你后面两个月都没有工作安排吧?我们出去旅游吧,就像以前我带着你走遍大江南北,去江南的小院居住?去看看江南的风情,吃江南菜?” 长歌失笑,她这辈子就是从江南来的,不过听起来不错。 “好,那带上小毛球吧。” 傅怀瑾笑着点头:“那到时候给她留一个狗窝。作为司机,我是不是可以提前收取一点定金?” 他抬起清俊白皙的面容,凑近她,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长歌失笑,亲了亲他的脸,心里的那点阴霾尽数消散,尝到了生活的甜。 至于梦里的女子,还有陆西泽的改变,尽数被她抛之脑后,明日的事情明日再说,如今她要带着狗子和傅怀瑾出去旅居了,把前世的遗憾尽数补上。 说走就走。 两人当晚就收拾好了行李,第二天开始了自驾游。 傅怀瑾开的是房车。 出发的第二天,两人就在路上被网友偶遇,行踪曝光。 群消息现在炸裂,群里乔曦和衡音都处在发疯状态,就连秦阳都羡慕哭了。 乔曦:@秋长歌,听说你和傅怀瑾开着房车环游世界去了?这就是别人的生活吗?我哭的好大声,老娘不想干了,想出去旅游,想摆烂…… 衡音:嘤嘤嘤,姐姐,你跟姐夫是闷声干大事,要不是被网友偶遇,你是不是都不准备说?说好的蹭饭呢?小毛球怎么办?橙园的瓜果蔬菜怎么样?你家里的花花草草怎么办? 秦阳:是谁羡慕哭了,我不说。 易南梦:哇,长歌姐,可以自驾来爱尔兰,这边的乡村风光很美很治愈的。 宋星河:?自驾去爱尔兰,你是对秋长歌有什么误解还是对傅怀瑾有误解?不出三天,他们两就会被网友堵回家,被工作喊回来! 乔曦:不至于不至于,秋长歌潇洒起来简直不是人,她后面休假两个多月。至于傅怀瑾,他敢放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在外面?分分钟换人。 衡音:?那必不能够,姐姐在哪里,傅医生肯定在哪里。 秦阳:南梦说的有道理,国内自驾的话,走哪里都被围观,不如出国自驾,去欧洲,再去爱尔兰,你俩可千万别在国外领证回来,炸的内娱天翻地覆。 群里叽叽喳喳吵翻天。 长歌坐在房车里,看着外面的旷野,身心愉悦,慢悠悠地打字着。 长歌:先去沙漠看看,然后可能会出国,人少,没什么人认识。 原本的计划是南下的,结果第二天就被网友认出来,堵得水泄不通,两人商议了一下,干脆北上,领略大漠风光。 乔曦:天呐,你们竟然还去沙漠,我对沙漠有阴影,太危险了。 衡音:我们去确实挺危险的,但是姐姐和傅医生去的话,问题不大,就问,你们带保镖和卫星电话了吗? 长歌失笑,见群里大家都在关心她的安全问题,一一回复着。 长歌:傅怀瑾出发前买了一颗卫星,保镖的话,小毛球算不算? 她发了小毛球的萌照,群里众人险些喷饭,被萌翻了。 衡音:天惹,姐夫威武霸气!买下卫星可还行! 乔曦:嫉妒,╭(╯^╰)╮。 秦阳:记得发照片,这样我们也算是参与了这项房车项目,呜呜呜。 易南梦:房车旅游真的很浪漫耶,长歌姐加油! 宋星河看着聊天记录,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来,原来她也有这样开朗灿烂的一面,傅怀瑾应该是对的那个人吧,长歌与他在一起,一定会很开心吧。 宋星河唇角的笑容渐渐消失,眉眼落寞起来,长歌有了新的生活,就连陆西泽都重新生出了野心,他也该向前看了。 只是他们之间的那些往事,湮灭在发黄纸张里的人生,他会牢牢记在心里,永不消散。 第387章 不给单身狗活路 长歌每天早上被阳光叫醒,晚上枕着月光和荒野的风入睡,白天闲来无事就带着小毛球四处撒欢,小狗子雪白的毛半天功夫就滚成了灰色。 每两天,傅怀瑾会补给一次物资。 两人一狗,开启悠闲的房车旅游。 这趟旅游,长歌跟傅怀瑾是四处走走看看,最高兴的就要属小毛球了,不仅拥有自己专属的副驾驶座位,还拥有自己的房车小狗窝,不过晚间,傅怀瑾会将小家伙单独拎到小狗窝里,不准它来破坏二人世界。 长歌也第一次跟他过二人世界,没有工作,没有邻居,没有外界的纷扰,两人就简单地一日三餐,遛狗看风景,然后再单独抽出两小时来处理外界的信息。 傅怀瑾比她要忙碌,不仅要处理工作上的事情,还要跟傅家人报平安,长歌就每天在群里发发拍的沙漠风光大片,发小毛球的煤炭照片。 就这样走走停停,看过大漠风光,两人带着小狗子穿越边境线,一路向北,从10月份走到了12月份,到了最冷的北欧看极光。 两人带着小狗子入住玻璃雪屋,在夜里拍下美的如梦如幻的极光。 长歌将照片发到群里,乔曦等人羡慕的要疯了。 乔曦:@秋长歌,每日一问,你们都旅游两个月了,蜜月期也不过如此,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衡音:@秋长歌,姐姐,你做尽了我想做而做不了的那些浪漫事情,嘤,我都没有看过极光耶,主要是没有一起看极光的人。 秦阳:说的谁看过极光似的,横店打工人刚刚收工,天呐!为什么要刺激我? 宋星河:@秋长歌,差不多就回来,再走下去得去北极了,傅怀瑾那破车还扛得住吗? 乔曦:必须扛得住呀。 听说他们开到荒无人烟的地方,都是直升机补给物资的,傅家几代积累的财富和声望,不就是这个时候用吗? 她们知道这事还是长歌拍小毛球时无意中将直升机的一角拍进去了。 知道傅家有矿,知道傅怀瑾宠她,但是她们没有想到能到这个程度。 事后,她和衡音去问季茹茹,毕竟她们只认识季茹茹这个豪门千金,结果季茹茹一连发了好几个感叹号,说那是战斗机,是战斗机! 草! 当即,小群安静如鸡,半天没人说一句话,秋长歌慢吞吞地来了一句。 秋长歌:战斗机?难怪看上去很酷,多少钱一架?想买! 群里再次沉默。 就这事,乔曦记了一个多月,后面据说离开沙漠之后,傅怀瑾都是进城市或者用直升机补给物资,但是这完全是欲盖弥彰嘛! 衡音:@秋长歌,姐姐,你们去看冰川了吗?冰岛的路好开吗? 长歌:不怎么好开,中途我们换了车和车轮,不过这边太冷了,都是住酒店。 不过住的都是特色酒店,这边风大雪大,对于南方的孩子来说,像是来到了童话里的世界,她们窝在雪屋酒店里,烤着炉火,看着雪景,吃着当地的食物,懒洋洋的一动都不想动。 天晴的时候,夜里窝在酒店里抬眼就能看到极光。 这一趟旅游已经超出了她太多的预期,每一处都有不同的风土人情,每一处都有惊喜,而且旅途也没有想象中的累,就是有些废腰。 风景美,人美,然后又是二人世界,到了当地的酒店,傅怀瑾必是三天不出酒店,与她耳鬓厮磨在一处,权当做休整,让她莫名觉得有些堕落。 宋星河:@秋长歌,你后面都没工作吗?你经纪人找你找疯了吧。 秦阳:不仅经纪人,粉丝也找疯了。那超话简直不能看。话说,你们这一趟怎么这么隐秘?都没有被网友偶遇到。 乔曦:能不隐秘吗?你看看他们走的都是什么路,入住的都是什么酒店,只要傅医生想,消息能透的出去吗? 乔曦:羡慕两个字我都说累了。 乔曦是真的羡慕,要是换了别人,她可能内心还有些酸,但是对方是秋长歌,似乎这一切是她应得的。 长歌:跨年之后回来,回来过年。 傅家那边虽然没有催促,但是每次傅和玉打电话过来时都暗戳戳地暗示,只差明说傅家全家人等着他们回去过年了。 长歌自己无所谓,不过傅怀瑾到底有家人,若是在一起的第一年就直接让他撇开家人,陪自己在异国他乡过年,好像有些说不过去。 而且这一趟旅行有些长,她开始怀念庄园里的花花草草,小毛球也玩疯了,该带回去让她做个安静的淑女了。 衡音:嘿嘿,姐姐,你跨年是在冰岛跨年吗?记得拍照片呀。 长歌:ok。 好耶,她又有素材啦。 姐姐放心去玩,后方有她,她会好好经营cp粉的。 衡音说着暗戳戳地保存了秋长歌拍的极光图片,发到了自己的小号上,配了一行字:最温馨的事情就是,坐在雪屋的火炉边一边烤火,一边看漫天的极光。一定要幸福呀,我的公主。 “我是嘤嘤怪”的微博一发,瞬间就被转到了超话里,粉丝们蹲守了好几天,终于蹲到秋长歌的最新动态,兴奋哭了。 ——来了,来了,姐姐的最新动态,在冰岛看极光,美哭了。 ——嘤嘤怪是我的神!这两人甜炸了,怎么有情侣这么浪漫呀。 ——金玉情深满足了我对爱情的所有幻想。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照片拍的唯美,嘤嘤怪的配词也很唯美吗?雾凇,雪屋,火炉,极光,爱人,光想想就很心动,这会是回忆一辈子的画面吧。 ——不仅浪漫唯美,而且还低调,要不是衡音经常发些动态,我们连姐姐在哪里都不知道! ——大家注意,千万不要评论回复嘤嘤怪的微博,也不要关注,根据我们的观察,只要粉丝过一万,她就会换新的小号!新粉注意嗷,不要关注,不要关注,不要关注。 ——放心啦,懂规矩,都是老粉了。全指着这小号给口糖吃呢。 超话里粉丝们兴奋地热聊着,唯一遗憾的就是,姐姐从来不出镜,也不拍姐夫,这两人只拍风景,拍小毛球,她们都几个月没有看到姐姐的照片啦。 ——有一说一,秋长歌状态真的好松弛,内娱谁敢像她那样一放假就是几个月,回来直接查无此人,只有姐姐有这个底气。 ——嘤嘤嘤,姐姐快回来吧,营销号已经造谣你们出去度蜜月,怀孕两个月了!年底的春晚还上不上啦?各种慈善晚宴还能不能来啦? ——听说某家的慈善晚宴推迟日期,为的就是等姐姐! ——小道消息,不信谣不传谣,慈善晚宴开不开的跟我姐姐有什么关系?姐姐在国外谈恋爱呢。 ——哈哈哈哈,真的真的,不过我们说的慈善晚宴好像不一样,之前秋长歌不是手撕时尚圈吗?连带着时尚圈的慈善晚宴都不带她玩,但是我们家姐姐根本不care,听说她家现在悔不当初,一直往后推迟日子想跟姐姐握手言和,蹭这一波热度呢,偏偏姐姐归期不定,就算回来,第一次参加的也该是年底的冬季慈善晚宴,这是真推迟了,就为了等秋长歌和傅医生! ——草草草,评论区惊现大佬,大佬,求爆料!大佬,你多说点! ——不是大佬,只是认识豪门圈的人,总之你们只需要知道,秋长歌的眼光和运气都非常好,她本身地位也很高,不仅仅在娱乐圈,如果不懂的话,请看看这一年来她捐赠的文物古董和矿脉,还有一些就涉及到不能说的领域了。秋长歌跟傅怀瑾谈恋爱之后,两人是强强联合,地位是你们不敢想的那种。所以年底的冬季慈善晚宴一直没开,就是为了给傅家和姐姐排面。 ——秋长歌牛逼我已经说累了。她的经历内娱可以写一个剧本直接拍出来,大爆特爆的那种。 ——疯狂举手手,有导演来拍吗?死去的记忆突然攻击我,想起了消失很久的某个人。听说,有网友在国外偶遇到她了,过的很好,想到她偷走姐姐二十多年的人生,还是意难平。 ——别提,晦气,姐姐跟那一家人都没有关系了,她是季家千金,真正的豪门千金,只是不肯当千金,自己当了豪门而已! ——不管怎样,某人是不可能回内娱捞金了,据说回国也不太行,国外不是那么好待的,只能说祝福吧。 ——磕cp,都来给我磕cp,无关的人和事别提。 超话瞬间又热闹了起来。 衡音将极光的照片发到网上之后,很快就上了热搜,路人一头雾水地进来,只觉得这小号好像挺眼熟的,一个月总要上那么几回,而且只有照片,也没有其他稀奇的东西,连粉丝都是稀稀拉拉的几千,这年头,微博真是离谱,这种内容都能上热门?拉跨! 路人兴高采烈地进来,骂骂咧咧地离开。 北欧与国内有时差。 长歌早上醒来的时候,就见杜敏的电话及时打过来。 杜敏:“长歌,这照片是你拍的吗?超话都传疯了,是不是又是衡音爆料出去的,你这不如自己发发微博。” 长歌躺在柔软如云朵的被子里,伸了个懒腰,然后就被身侧的男人揽住腰,要了一个早安吻。 杜敏:“长歌?你在听吗?” 长歌声音微微沙哑:“嗯,拍的还不错吧,我懒得发微博,一发就要上热搜,不如让衡音的小号发,这样粉丝也知道我们的动态。” 衡音用小号磕她和傅怀瑾的cp,她一直是知道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候她也会去看看衡音的小号,看看别人眼中,她和傅怀瑾是怎样的一对恋人。 结果网友们似乎嗑生嗑死。 杜敏:“你就宠着她,惯着她吧。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你妹妹呢。” 长歌唇角微微上扬,她没有妹妹,如果有的话,应该是个十分可爱的女娘吧。 杜敏:“对了,你回国的机票定了吗?年底的春晚,还有好几个晚宴都在等着你,我的小姑奶奶,我都推了上百次了,真的推不掉。 要不你抽时间回来一趟,明年开春跟傅医生再出去继续旅游?” 长歌半撑着脑袋,修长水嫩的指尖轻轻戳着傅怀瑾的胸口,见他早上起来只穿着睡袍,露出性感流畅的肌肉线条,男色诱人,看的她有些出神。 杜敏喊了好几声,她才回神,见傅怀瑾低低地笑,捉住她的指尖,似有若无地抚摸,顿时瞪了他一眼。 电话里,杜敏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些尴尬地笑道:“傅医生也在呢?” 天啦撸,她这个电话打的太不是时候了,但是天知道长歌什么时候方便,这两人可是在热恋期,以傅医生的占有欲,那不得天天霸占着长歌。 长歌:“元旦之后回来,你把工作安排发给我。” 杜敏喜极而泣:“谢天谢地,可算是回来了,那我把推不掉的工作行程发给你,就一个春晚,一个慈善晚宴,一个颁奖典礼。其他的我都给你推掉了。” 长歌:“行。” 傅怀瑾捉着她青葱水嫩的指尖,一点点地亲着,低哑说道:“年底帝都有个冬季慈善晚宴,到时候秋小姐有时间陪我一起出席吗?” 长歌被他撩拨的心猿意马,缩回手,问道:“同一个?” 能让傅怀瑾提的慈善晚宴,大约是比较重要的。 傅怀瑾摇头:“不是,杜敏说的应该是时尚圈的慈善晚宴,我说的是世家圈的。” 时尚圈的? 长歌眯眼,对着电话里的杜敏说道:“慈善晚宴推掉吧,重了,其他的没问题。” 两人的对话,杜敏一字不漏地听到了,之前长歌跟时尚圈闹的不是很愉快,随着长歌大红大紫,咖位飙升以及跟傅医生的恋情曝光,时尚圈肠子都悔青了,今年一再推迟日期,就是为了等长歌,想与她握手言和。 结果长歌人都要回国了,又给推了? 杜敏有些幸灾乐祸,又觉得有些不道德,笑道:“时尚圈可是等了你整整两个月,是不是有些不太好,关系闹太僵也不好看呀。回头你参加世家圈的冬季慈善晚宴,营销号又该说你歧视时尚圈,一心想嫁入豪门了。” 长歌挑眉,看向傅怀瑾:“去?” 傅怀瑾低低笑:“我陪你去,你消失了两个多月,多参加一些活动,给粉丝一些福利,不然粉丝都要闹了。” 长歌微微一笑:“行叭。” 傅怀瑾见她笑容明媚,眼眸微暗,高大的身体压下去,炙热地吻住她的薄唇。 杜敏心口的大石落下,恨不能给傅怀瑾磕一个,傅医生真是识大体! 时尚圈的慈善晚宴就是去走个过场,社交一下,增加曝光度,这次长歌要是跟时尚圈握手言和,以后时尚资源也尽在手中了。 不过她寻思着,秋长歌也不在乎,权当给粉丝福利了。 杜敏:“长歌,那我先去安排慈善晚宴的事情,回国的事情是不是傅医生在安排?” 电话掉落在床底下,无人应答。 杜敏老脸一臊,默默地挂了电话,热恋中的人,真的不给单身狗活路啊! 第388章 你是在心疼我吗 很快就是元旦跨年,各大电视台公布了跨年晚会的节目单和表演嘉宾,无一例外,没有秋长歌。 网友们大失所望,开始全平台捡垃圾,问秋长歌的近况。 ——姐姐消失够久了,跨年都不出现,有些过分了嗷! ——姐姐再不出现,我要闹了嗷! ——小道消息,听说秋长歌在春晚名单上,不过目前档期冲突,所以没办法参加彩排,春晚导演硬是不肯删她名字,牛逼大了。 ——秋长歌就等于流量密码,去年春晚,她表演的古典乐,热度断层第一,以她的实力,不参加彩排直接上台都行。 ——没错没错,你们看秋长歌生日会直播了吗?那一首古琴意境高远,我们老师都赞不绝口呢。 ——所以有小夜莺吗?秋长歌到底在干啥呀,感觉好几个月都没有出现了。 ——姐虽然不营销不出现,但是江湖处处都是姐的传说,哈哈哈,隔三差五我还是能看到秋长歌的热搜的。 ——小夜莺在此,姐姐目前在冰岛看极光,跟傅医生在一起,两人甜炸,入我歌门,磕情深cp。 ——可恶,这姐们竟然去谈恋爱了,这不像她。 ——所以只能春晚才能看到秋长歌了咩?好怕她节目被砍耶,现在各家抢的头破血流,她不回来参加彩排会被人举报的吧。 ——匿名爆料,举报是肯定有的,一天接到不下十条,但是导演就是不删名单,说秋长歌会参加最后一次彩排。看导演的底气,完全不怕,她可是秋长歌耶!内娱所谓的顶流跟她就不是一回事。 ——地位!一目了然,哈哈,这是秋长歌应得的。 ——快看,某家慈善晚宴公布名单了,上面有秋长歌,排在第一位,这排面!简直了,不是说时尚圈要封杀秋长歌吗?结果一年不到,跪的这么标准? ——哈哈哈,作为路人莫名爽了。秋长歌太飒了吧。 ——今年的慈善晚宴推迟了一个月耶,该不会一直在等秋长歌回国吧。 ——姐们瞎说什么大实话,哈哈,坐等姐姐的红毯造型,肯定是美艳大杀四方。 某家时尚慈善晚宴一公布嘉宾名单,很快就上了热搜,只因名单上面赫然有秋长歌,虽然之前时尚圈跟秋长歌闹的不是很愉快,但是此时人家跪的如此爽快,粉丝们也一笑泯千仇了。 长歌回国是跨年的第二天,回到庄园时已经是第三天中午。 这一次出去旅游三个月,带回来的各地特产简直堆积如山,她走在路上看到喜欢的物件就买,精美的地毯,手工的杯子,各地特产食物,还有画作本子…… 好在回国坐的是专机。特产也一并空运回来。 长歌拍了一个视频,发到了群里,艾特乔曦和杜敏等人过来挑礼物,然后就去洗澡睡觉了。 这一路虽然会隔一段时间就住酒店,但是旅途在外,她还是觉得家里更干净一些,此时回来泡了澡,洗的清爽干净,睡在自己柔软的大床上,她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 群里消息都炸了。 乔曦和衡音刚参加完跨年的晚会,人还在帝都,没有外出,此刻看到秋长歌发的视频,美滋滋地开始在视频里挑礼物。 乔曦:那件手工编织的地毯我要了,美炸,我要铺在我家餐厅里。 衡音:嗷,曦姐,你太会挑了,最美的地毯被你挑走了,那我就浅浅挑一个蝴蝶包,我还要那套春日繁花的碗碟。 乔曦:? 乔曦:好家伙,衡小音,你是会挑的!这蝴蝶包美炸,碗碟也好看,我就要那套睡莲的碗碟吧。 易南梦:羡慕两个字我都说累了,突然想回国了。 秦阳:南梦你赶紧回来吧,爱尔兰有什么好歹的,国内一样能找灵感,没事你就去长歌的庄园或者橙园去逛一逛,画画葡萄园什么的,种种花草,保准灵感爆棚。 衡音:没错没错,南梦,你看看长歌姐带了这么多礼物,你喜欢哪件,我可以帮你留着。 乔曦:@秋长歌,可以选多个吗? 长歌:可以,都是给你们带的。 她的物欲要求不高,当时喜欢后面就不喜欢了,而且论收藏,更喜欢收藏夜明珠和古董,这些都是特意带给朋友图个新鲜的。 群里一阵欢呼,就连宋星河都被炸了出来。 宋星河:@秋长歌,有我的礼物? 秋长歌:自己过来挑。 宋星河:行,马上来。 衡音和乔曦等人在群里“哦豁”了一声,齐齐起哄。宋哥最近跟长歌关系不错呀,这经常串门子,谁能想到之前两人是老死不相往来的程度? 乔曦:来了,我也马上到,晚上瞬间蹭顿饭。 衡音和秦阳也连忙应声,表示火速赶到。 长歌:? 她还想好好睡一觉呢,这些人一来,又得闹到晚上。 长歌认命地说道:你们来,有事找傅怀瑾,我先睡一觉。 乔曦:姐们,你跟傅医生现在感觉如胶似漆呀,三句话不离你们家傅医生? 衡音:瞎说,姐姐只是习惯了而已,明明是我傅哥死缠烂打,烈女怕缠郎,嘻嘻。 秦阳:衡小音,你是懂爱情的。 衡音:那么多小说不是白看的,过奖过奖啦。 众人在群里约了一起来秋长歌家,长歌困的不行,将手机丢到一边,戴上眼罩就睡觉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被一阵温热的吻吻醒。 “醒了?”傅怀瑾穿着睡袍,半侧着身子,一边看着她一边把玩着她的长发,见她睁开眼睛,低头又亲了她一口。 长歌还没有完全醒过来,被他这一亲,往外挪了挪身子,沙哑问道:“我睡多久了?” “两个小时。你朋友们都已经来了,在楼下挑礼物。”傅怀瑾见她躲着自己,眼眸微暗,不再亲她,只是捋着她如丝绸般的长发。 今天有客人,他也不想外人在的时候,跟她过分亲密,会有些难克制。 “哦。”长歌闭眼,继续睡。 傅怀瑾见她将脑袋埋在被子里,低沉笑出声,将她从被子里捞出来,低哑说道:“会闷到自己,晚上想吃什么?他们应该会留下来吃晚饭吧。” 长歌现在有自己的朋友,他很高兴。 “晚上别做饭了,点火锅外卖吧,他们那么能吃,得做多少菜才能满足他们?”长歌不想睁开眼睛,埋头在他怀里,低低说道。 “心疼我做饭太累?知道了,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做饭给外人吃,只想投喂你而已。”傅怀瑾声音温柔暗哑,满眼都是笑意。 长歌:“……” 长歌:“谁心疼你了?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的。” 傅怀瑾低低笑,也不与她争辩,反正她一向嘴硬心软,心疼他也不会说出来。 “你再睡一会儿,楼下有杜敏在,况且他们都熟门熟路,不用特别关照。” 傅怀瑾抱着她继续补眠,说起来也没有几个人能让傅家子弟去招待的,若是往常他也不介意煮茶招待,与他们聊聊日常,不过这三个月旅途还是很累,又刚下飞机,只想抱着他温香软玉的女朋友好好补眠。 被傅怀瑾这一闹,长歌反而没有了睡意,磨蹭了一会儿就起来,换了家居服下楼。 楼下宋星河和秦阳坐在茶室里喝茶,乔曦和衡音已经挑了好几个喜欢的礼物,杜敏和小助理也在美滋滋地挑礼物,一群女人叽叽喳喳地聊着八卦。 她简单听了一嘴,竟然是在说她和傅怀瑾。 乔曦:“我赌长歌最晚明年就结婚,傅怀瑾这占有欲也太强了,我们来这么长时间,他都没正眼瞧我们,长歌睡觉他竟然也守着?以前我怎么会以为他是温润如玉的好好先生的!” 乔曦啧啧地直摇头,傅怀瑾的温润都是表面的,骨子里冷着呢,所有的温柔都给了长歌,不过那样的家世,对她们也算是和善,让人也挑不出刺来。 衡音还在苦恼选哪个水晶摆件,随口说道:“如果是我,我也守着长歌姐呀,每天看她的盛世美颜都觉得很快乐,何况是男人,傅哥也是男人,哎呀,到底选哪件嘛,这只青鸟的摆件我喜欢,这只天鹅的我也喜欢。” 杜敏笑道:“那就全要,我觉得明年结婚有些悬,长歌是不婚族呀,傅医生对现状应该也挺满足的。” 小助理弱弱地举手:“我觉得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傅医生肯定是想早早把长歌姐娶回家的,你们没发现,傅医生几乎掌控着长歌姐的衣食住行吗?除了不过问姐姐的事业,其他的什么都过问。 姐姐习惯了这样的爱,以后就适应不了别人了。” 乔曦:“哦草,我就说傅怀瑾心机吧,竟然打了这样的主意,不过我也想被这样的男人全方面地爱着,然后每天美美地在家里摆烂,就跟长歌一样,简直是人生巅峰。” 衡音:“嘻嘻,你们说的都好有道理呀,不过我觉得是两人互宠着对方,傅哥呢宠爱着姐姐,所以凡事都为她考虑,姐姐呢,那么喜欢自由的人,为了让傅哥安心,官宣同居,还跟他一起出去过二人世界。这才是我磕的完美爱情呀。 我赌他们明年必结婚,因为我对傅哥的心机深沉很有信心,我赌100块。” 衡音扬起下巴,掏出一百块钱:“这可是我身上仅有的100块了,全押上了。” 乔曦:“那我赌明年结不了婚,我对秋长歌有信心。” 杜敏:“你们怎么变的这么快?那我跟乔曦!” 小助理弱弱地说道:“那我跟横音姐。傅医生的可怕你们不懂!” 四人直接下注。 长歌闻言失笑,正要下楼,就见傅怀瑾从后面追上来,温润地笑道:“那我赌明年结婚。” 楼下众人闻言炸裂,哦草,这信息有些炸裂。 第389章 只喜欢你 明年结婚? 长歌挑眉看向傅怀瑾。这事他们压根就没提过。 傅怀瑾眼眸深邃,低低笑道:“好像我也不能说我不想结婚?” 若是他说他不想结婚,那不是直接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吗?所以他只能下注明年结婚。 傅怀瑾笑如春风,其实有关结婚的事情他一直不敢提,现在乔曦和衡音开了头,他若是不顺藤而上,那简直浪费这天赐的良机。 长歌服气:“你这是偷换概念吧?” “不算不算,傅哥说的半点没错。”衡音左手抓着青鸟摆件,右手抓着一只毛茸茸的小狗子,机灵地笑道,“哪个男人要是不想跟姐姐结婚,那铁定不是男人。” 茶室里,宋星河和秦阳一口茶险些没喷出来。 宋星河脸色隐隐铁青,秦阳也暗暗叹了一口气。怪只怪他们没有傅怀瑾优秀,长歌没看上他们。 只能看着这样一朵遗世独立的鲜花插在咳咳……别人的田里。 长歌淡淡说道:“下次再拿我做赌注,记得分一半钱给我。” 衡音兴奋地说道:“好嘞好嘞,下次哦。” 见长歌下楼,宋星河和秦阳也从茶室里出来,一行人看着长歌这一路的旅行vlog。 乔曦和衡音看的哇哇叫。 衡音:“傅哥,你拍照的技术竟然这么好,你这一路就光拍长歌姐了,都没拍多少风景。” 乔曦打趣道:“风景哪里有长歌好看,傅少这拍摄技术跟我摄影师有的一拼。” 杜敏和小助理也挤过来,看的两眼发光。 “杜姐,可以给粉丝剪一段旅行vlog,这拍的也太美了吧,尤其是沙漠特出片,而且长歌姐穿当地服装也太好看了吧。” 杜敏嘴巴都险些笑歪了:“那是人长得美。长歌,可以剪一个vlog吗?” 长歌指了指傅怀瑾:“问他,他拍的。” 她不是很爱拍照,这一路基本都是闲散地带着小毛球玩耍,但是傅怀瑾喜欢拍她,一开始她面对镜头还有些僵硬,后来就随他了,没有想到他这一路竟然拍了这么多,有些照片和视频她自己都不知道。 乔曦:“这有啥不同意的,傅少还能独占你不成,你可是女明星。” 傅怀瑾唇角的笑容隐隐淡了几分,说道:“那等我剪辑一些素材。” 杜敏连连点头,小心翼翼地提着要求:“傅医生,粉丝喜欢看真实的,所以这里面长歌不是有些刚起床的画面嘛,也可以剪进去。” 杜敏内心在土拨鼠尖叫,傅怀瑾真的特别会拍,有些画面拍的特别唯美,落日下沙漠里,坐在沙丘上撸着小狗子美艳厌世的长歌,穿着异国华丽服饰,走在小巷子里风情万种的长歌,还有早晨起床时,素颜慵懒的长歌,每一帧都是时尚大片。 这要是都发出去,粉丝会尖叫疯的吧。 傅怀瑾这才想起沙漠里太过炎热,长歌穿的大多清凉,他拍的都是她不为人知的一面,顿时收回了相机,微笑道:“行,我看着剪辑。” 衡音抗议道:“别呀,傅哥,我还没看完呢。” 乔曦翻了个白眼,这摆明了就是不给她们看,傅怀瑾真的忒小气了点。 傅怀瑾笑道:“马上要准备吃饭了,这次长歌特意给你们挑了不少当地的特产,杜姐,你帮忙分一下。” 杜敏受宠若惊地应道:“好的,傅医生。” 特产都是各国五花八门的食物,大多都是她们没吃过的,乔曦和衡音抗议无效,只得去挑特产。 等傅怀瑾去院子里打电话,乔曦这才戳着秋长歌,低声说道:“傅怀瑾这占有欲,绝了,你就一点结婚的打算都没有吗?” 衡音拼命地点头:“就是,我们只是想看看你的视频嘛,这都不给看。傅哥巴不得建一座金屋把你藏起来,谁都不给看。” 杜敏笑眯眯地看着这古色古香的庄园:“这不就是金屋吗?” 不过人手段太高明了,只是将这座金屋放在了长歌的名下,这不,直接将人绑的死死的,自打长歌买了这一座庄园,跟陆总断了前尘,就跟傅医生绑在了一起。 小助理弱弱地举手:“我早就发现了。” 长歌见她们四人齐刷刷地抗议,顿时失笑:“不至于。” 乔曦:“傅怀瑾今年三十了,傅家应该催的紧吧,你要是一直不愿意结婚,那就一直拖着他?你两讨论过这个问题吗?我看他其实挺想结婚的。” 衡音:“我听说豪门世家对子嗣都很看重,姐姐,你真的得好好考虑一下。” 现实问题,不可避免。免得付出了真感情,因为结婚和孩子的事情要分开,那还不如不开始。 长歌眯眼,她对感情一向随遇而安,以前不考虑是因为无心情爱,现在跟傅怀瑾在一起,现实问题确实有些棘手。 也是时候跟他聊这个话题。 晚饭之后,长歌送众人回去,然后和傅怀瑾一起沿着湖畔散步,走路回庄园。元旦之后,帝都下了一场雪,整个庄园都是银装素裹的雪景。 长歌看着庭院里早早绽放的茶花,有些惊喜:“茶花开了。今年竟然开的这么早。” 傅怀瑾将冻僵的铃铛取下来,笑道:“今年冬天有些暖,茶花开的早了点,檐下都没有挂冰棱。” 就是铃铛被冻僵了。 虽说长歌现在已经不再入梦,但是傅怀瑾还是习惯在檐下挂一只铃铛,每次回家敲响铃铛,告诉她,他回来了,也许他潜意识里还是害怕,有一日她会入梦找不到回家的路。 这铃铛就是指引她回来的路引。 长歌见他将铃铛放在怀里捂了捂,心口被他戳中,突的柔软起来。 这就是傅怀瑾,万事万物在他眼里都是一样的,即使是这只小铃铛,在他眼里也是有生命,有自己的喜怒哀乐的吧。 “你,喜欢孩子吗?”长歌站在早春霜冻的茶花下问道。 傅怀瑾手中动作一滞,许久温润笑道:“不喜欢。” 长歌愣住,男人大多喜欢孩子,尤其是位高权重的男人,希望子嗣越多越好,反正都是女人生,他们毫无风险,她见过很多女子因为生子难产而死的,她阿娘也是因为生她落下了病根,后来早早病逝。 如果说婚姻是她心底的一大阴影,那么生子便是第二道阴影,不是不能,是觉得没必要,天底下也没什么人值得她生子,大盛朝早就覆灭,也无需秋氏子弟来继承皇位。 只是傅怀瑾的回答依旧让她有些惊讶。 傅怀瑾见她呆呆地站在茶树下,明艳的小脸被冷风一吹,冻的红扑扑的,犹如擦上了胭脂一般,顿时伸手摸了摸她冰冷的小脸,帮她挡住冷风。 “长歌,我说的是实话,你无需为我在意世俗的目光,因为我原本就不是很在意。” 傅怀瑾声音温柔低哑:“我不喜欢孩子,总觉得孩子会夺走你所有的目光和爱,傅家有我大哥、二哥,有和玉和烟珠来继承,至于我有没有孩子根本就不重要。 这件事情我很久之前就跟老太太聊过,那时候他们都以为我早晚是要遁入空门的,所以在这方面根本就不强求。” 谁能想到他后来会遇到长歌,如果说他心底唯一的执念和遗憾,那大概就是想跟长歌结下白首之约。前世他们是有婚约的,这一世想再续前缘。 “你喜欢孩子?” 长歌摇头:“不喜欢。” 傅怀瑾闻言放下心来:“其实当医生久了,见惯了生死,早就心硬如铁,生子对女性的伤害极大,这一世,就我们两个人,可好?” 其实他是不敢想,觉得那样惨烈的前尘往事,历经千帆才换来的一世,福缘太浅,怕再奢求有孩子会失去更多。 他所求不多,只要长歌就好。 长歌见他目光深沉如墨,沉默良久,点头道:“好,我尽量。” 她尽量。 傅怀瑾见状低低一笑,伸手将她抱在怀里:“你性格还是这般严谨,从不轻易许诺,即使是哄骗也不肯哄骗我。” 长歌被他拥入怀里,感受到他温暖的体温,淡淡笑道:“那傅先生可还喜欢?” “喜欢,喜欢你的一切,只喜欢你。”傅怀瑾声音低沉温柔,轻轻摘下一朵绽放的粉色山茶花,戴在她的发间,眼神一时看痴了。 长歌被他的眼神看的险些融化,突然想起当年两人初见时,他十分的自持稳重,温文尔雅,在人群里朝她作揖,不敢越雷池一步,原来也有这样炙热的眼神。 那时光久远的她记忆都模糊了。 她内心被这样的情爱冲击,隐隐有些悲凉起来。 “在想什么?”傅怀瑾见她神情有一瞬间的悲悯,那一瞬间遥远的令他遥不可及,心头微沉,抓住她的手腕,问道。 长歌思绪回笼,看着他有些凝重的神情,说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越是喜悦越是荒凉,她明明是喜悦的,可是心底却生出一丝的悲凉,那情绪好似不属于她,但是也不属于原身,仿佛是她残留的记忆和意识。 长歌按下心底的震惊,意识到她也许真的遗忘了一些什么。 只是时机未到,一直没有想起来。 * 意式别墅 陆西泽猛然从梦里惊醒过来,看着落地窗外的鹅毛大雪,冷汗浸湿真丝睡袍。 梦里,无尽的鲜血,还有那人破碎如残花的面容,她悲悯地看着他,与他说着什么,他想靠近,却见她转身没入了云雾之中,走入了高高的山顶道观。 那两字湮灭在他喉间。 陆西泽起身,看着屋外突降的大雪,一入冬,便是不尽的雪日,好在有太阳,否则心底那暴戾血腥的因子都要压制不住了。 要将那人抢过来吗? 是她吗? 陆西泽垂眼,浓如鸦羽的睫毛落下一道冷酷的阴影,敲了敲虚空,然后就见系统战战兢兢地出现,恭敬地说道:“宿主,您有什么吩咐?” “查阅秋长歌的生平履历。” 系统:“是。” 系统火速地共享它收集到的数据库,这个世界的秋长歌命途多舛,一出生就被人劫持离开了帝都,然后又因为身份错位,从小养在农家,此前可以说愚蠢、粗鄙,唯一的优点就是野心勃勃、胆大包天,凭着一股冲劲进了娱乐圈,跟豪门子弟宋星河捆绑在一起,黑红起来。 在系统的评级中,秋长歌只能算中等偏下的路人甲,但是一夜之间,情况逆转,秋长歌意外溺水之后,异世界的魂魄误入这个世界,取代了原身,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系统见宿主表情冰冷地掠过了前面的资料,只查阅这一年多以来的资料,想起这人跟眼前这个世界息息相关,决定所有人的生死,包括它的,弱弱问道:“宿主,有什么问题吗?” 陆西泽抿唇,问题很大,不是她,性格截然不同,言行举止不同,为人处世也不同,像是两个极端。一个暖一个冷,一个天真灿烂如朝阳一个冷漠孤独如凉月,这世上怎么会有人同时拥有这样极端的两种性格? “她不是您要找的人,老祖宗,您已经亲自查证过了,应该可以从我的身体里出去了吗?”一道意识在脑海中响起。 陆西泽冷冷说道:“只是借用你的身体,这,是你的荣幸。” 那道意识沉默了数秒钟,带着一丝的无语和忌惮:“那老祖宗需要借用我的身体多久?” 这抹强大的异世魂魄降临,驱逐他的意识,控制他的身体已经长达三个多月了,陆西泽内心险些要疯。 这三个多月来,这人装的像模像样,没有任何人发现他是假的。 因为这异世魂魄太强大了,前身还是大盛朝的开国帝王秋慕白,比他,比长歌还早活了数百年,论起来,是一只千年老鬼。 陆西泽内心险些将傅怀瑾和道门骂的狗血淋头。道门禁术到底是什么煞笔玩意儿,傅怀瑾倒是没事了,但是也降临了一只千年魂魄,害得他的意识被困在身体里,每天只能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只老鬼。 幸好这只老鬼每天晚上都恶梦缠身,不知道他能洞察他的梦境,也不知道自己身份暴露,不过大盛朝开国帝王的魂魄太强,他看不全他的梦境,只看到梦境里都是尸山血海,只能从他的呓语中猜到他的身份。 不过既然是大盛朝的开国帝王,是秋氏的老祖宗,为什么会降临到他的身上?他不该降临到他的子孙宋星河身上吗? 还有这老鬼为什么没死? 陆西泽内心险些骂娘,觉得这一切肯定跟神秘的道门有关。 现在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也无法通知长歌,只希望秋慕白在这个世界玩一段时间就离开,不然这个修罗场世界就要失去平衡了。 谁能跟一只千年老鬼抗衡? “你喜欢这个女人?”秋慕白看向意识海里的陆西泽,嘴角勾起一道讥讽的弧度,这个后世小子灭掉了他一手建立起来的大盛朝,并且爱上了他的子孙,雄图霸业毁于一旦,只能说不仅愚蠢,而且很令人失望。 陆西泽内心警惕,说道:“老祖宗,她可是您的子嗣。” “重了不知道多少代,而且血脉里的帝王之血早就消失殆尽,否则也不可能会亡国,不如我将她抓过来,为你圆梦?”秋慕白笑容冷酷,若是他的重重重……孙女体内有她的一缕残念,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陆西泽脸色骤变。 第390章 欢迎登陆海神号游艇 回国第三天就是时尚圈的慈善晚宴。 一大清早,杜敏和小助理带着团队过来给长歌化妆,准备晚上的晚宴。 杜敏见庄园内只有她一人,问道:“傅医生上班去了?” 长歌还在倒时差,带着困意说道:“昨晚临时出差去了。” 昨天半夜她睡得迷迷糊糊间,傅怀瑾就被电话喊起来,亲了亲她,给她留了纸条,然后就出差去了。 傅怀瑾没有说具体什么事情,只说国外有个重要人物遭到刺杀,消息封锁,对方通过外交部请求他过去做手术,这一趟非走不可。 早上她醒来时,傅怀瑾人已经走了,而且电话关机中,打不通。 长歌早上刷了刷国际新闻,发现没有任何的消息,便按下没说。 杜敏笑道:“没有想到傅医生比你还忙,那晚上的晚宴,你岂不是没有男伴?本来还想着傅医生能陪你一起。” 长歌淡淡说道:“没事,一个人也可以,这种慈善晚宴原本就是走个过场,捐赠一些钱,至于那些善款能不能发放下去都难说。” 这种时尚圈的慈善晚宴,善款不受控制和监管,长歌也只打算捐一百万。 杜敏点头,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我把你账户资金情况整理了一下,等傅医生回来,你还是让他给你介绍一个信托机构,管理一下你的资产。” 现在她们家长歌可是棵摇钱树,聚宝盆,去年她看长歌动不动就上交国家,什么古董文物矿脉,统统上交,看的她心肝都在颤,年初的时候因为投资冯客的电影和林可颂的电视剧,贴上了全部身家,穷的那叫一个叮当响。 结果这才过了多久?电影《岁月中深藏的玫瑰》上映,票房大卖,光分红,长歌就赚了十个亿,不算零头小钱,加上长歌名下的这座庄园,那怎么也是女富豪一枚。 电视剧《清欢》也有长歌的投资,现在各大平台抢着要独播权,各大广告商削尖了脑袋都要挤进来,冲着长歌的热度和口碑,保守也是热播,也能赚不少。 她们家长歌简直是赚钱小能手。 长歌见她喜滋滋的模样,扫了一眼名下资产,微微惊讶道:“这么多?马上年底了,给工作室的员工都发一笔奖金吧,每人一百万奖金,小雨三百万,杜姐你五百万,你要是想待帝都,也可以去看看房子,要是看上哪家楼盘,我去找宋星河,看能不能要个内部价。 徐家涉及到地产界,价格应该好拿。” 杜敏呼吸一窒,险些欢喜地蹦起来,其实长歌给她们开的工资已经十分高了,动不动就发各种福利,放假,发特产,送品牌方的礼物,现在年底竟然每人还发百万的奖金,工作室的人要是知道,只怕要欢喜疯了。 “五百万奖金是不是太多了?”杜敏笑的合不拢嘴。这么一来,她工作两三年就能在帝都全款买大平层了,最关键的是如果长歌出面帮她拿楼盘的内部价,那剩下的不是一点点钱。 “不多。”长歌微微一笑,金钱于她不过是身外物,这些跟着她的人要是实现了财富自由,那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摆脱原身家庭的影响,活出精彩的人生。 “那我就代表工作室所有人谢谢老板了。”杜敏笑道,“你先休息一下,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 杜敏在工作室群里发了年底的奖金,群里迸发出热烈的掌声,一个个都要疯了。 工作室的总共只有六个人,都是她一个个亲自招进来的,每个人都是长歌的真爱粉,一边工作一边追星,然后年底还能拿百万奖金,这一波不仅工作室的员工疯了,只怕其他的工作室员工听到也会疯掉。 这是什么神仙工作啊,老板长期神隐,动不动就给员工放带薪假期,可以参加各种出国红毯秀,国内晚宴,年底还能拿这么多的奖金,嘤,这就是理想中的工作吧。 杜敏在小群里发道:来年希望我们的团队会越来越强,加油。 群里“老板万岁,长歌姐牛逼”直接刷屏了。 小助理直接懵逼了,她去年才毕业啊,年薪就几百万了吗?感觉她也没做什么,就当长歌姐的贴心小助理,嘤,不行,她得上呼吸机,无法呼吸了!欢喜的要疯掉了。 长歌见她们各个都开心的炸裂,也忍不住微微一笑。 原来对于普通人而言,快乐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工作事少,假期多,年底老板狠狠给一波奖金,那她应该算一个好老板了吧。 因冬季白昼短,天黑的早,慈善晚宴下午三点就开始进场,六点就结束。 傅怀瑾不在,长歌中午随便吃了点东西,然后就开始化妆,礼服依旧穿的是mg的春日高定,跟以往的明艳御姐不同,这一次的礼服是纯白色的羽毛礼服,层层叠叠的修身礼服,像白天鹅一般,露出优美的脖子和肩颈线。 “珠宝我们借的是w家的一套祖母绿,你戴祖母绿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我都不想借其他的红钻和蓝钻项链了。” 杜敏小心翼翼地取出珠宝盒,w家的祖母绿虽然比不上mg家族的那套,但是价值也不菲,可惜的是长歌不怎么喜欢买珠宝,不然也可以用自己的珠宝。 长歌试着戴了戴,皱起眉尖,淡淡说道:“有些重。” 她耳垂小,戴这种特别重的珠宝会疼,她平时都不戴珠宝,而且这项链也太重了,成色却不是最好的。 “这套还给品牌方,不戴了。” 杜敏愣住:“一件首饰都不戴?会不会太素了点。” 她看了看礼服的设计,露肩款,而且是羽毛花苞型,造型很精致,就算不戴项链也不会显得领口特别空。 “还行。” 杜敏点头:“那行,这套珠宝我让品牌方来取。对了,今晚的慈善晚宴基本都是时尚圈和影视圈的,他们生生等了你一个月,就是想借着你的东风邀请宋星河和陆总,结果全被拒了,连豪门圈的门槛都没有摸到,被圈内人很是嘲笑了一番。 晚上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不过我联系了秦阳,若是有事他会照应你。” 杜敏倒是不担心长歌受欺负,她是担心时尚圈的人不知好歹,明面上和解,暗地里给长歌下套,原本长歌是懒得参加这次的慈善晚宴的,但是对方在被拒绝无数次之后,依旧延期,并且通稿都发出去了。 若是长歌不参加,那到时候网上铺天盖地的都是“秋长歌耍大牌”、“某家慈善晚宴诚意满满”等等的通稿。 不管长歌去不去,对方都赚到了流量,既是如此,不如去参加,给粉丝福利,免得再背一个“耍大牌”的黑锅。 只希望时尚圈的人尝到了甜头,见好就收,别不识好歹。 长歌:“时尚圈和豪门圈原本就有壁,想邀请宋陆这样的顶级豪门子弟,给自己贴金飞升,这算盘打的挺不错。” 杜敏:“谁说不是呢,原本以为宋星河和陆总会看在你的面子上参加,结果两人直接拒绝了,狠狠打了他们的脸,我怕他们会把这事算在你头上。” 长歌淡淡说道:“没事。” 宋星河和陆西泽都懒得给眼神,她自然更懒。 化完妆,长歌在礼服外套上厚羽绒服,上车去晚宴现场,摄影师全程跟着拍摄,准备拍点物料给粉丝。 至于傅怀瑾的旅行vlog,长歌觉得遥遥无期,况且他现在人不在国内。 秦阳比她早到,在群里直播到的嘉宾,然后艾特她。 秦阳:@秋长歌,嘿嘿,今晚终于轮到我来当护花使者了,感谢宋哥不参加之恩。?( ′???` )比心 宋星河:呵,冷漠脸。 宋星河:@秋长歌,我以为你不会参加这种晚宴,年底有个冬季慈善晚宴,那才是你该参加的。 乔曦:宋哥,你这分明就是瞧不起时尚圈嘛,不过豪门圈的慈善晚宴,嘤嘤嘤,求带。 宋星河:让长歌带你,我带不动! 衡音:曦姐,听说他们豪门圈一掷千金,咱横店打工人,赚点钱挺不容易的,要不还是别去了。 乔曦:哦草,有点道理。 长歌:@宋星河,不去。 原本冬季的慈善晚宴是作为傅怀瑾的女伴去的。傅怀瑾归期不定,她索性直接窝在家里过冬。去人扎堆攀比的地方做什么。 宋星河:? 宋星河:你今天怎么一个人,傅怀瑾出差了? 长歌眯眼,他消息这么灵通吗? 乔曦:傅医生竟然出差去了?不是,什么样的大事能劳动他的大驾?傅医生就不怕各种小狼狗,小奶狗勾搭你吗? 衡音:9494,傅哥有些松懈了,回头我得好好说说他,(*^▽^*)。 长歌:最近想换个口味。 乔曦:哦豁,不愧是秋长歌。 衡音:哦豁,我不会截图的,姐姐,我发四。 秦阳:@宋星河,宋哥,你确定不来吗?那我可真当护花使者了。 宋星河:不来。 宋星河垂眼看着长歌的聊天记录,若有所思地眯眼,以傅怀瑾的占有欲,只要人在国内,都会挤出时间来参加一个两三个小时的晚宴,除非他人不在国内。 如果出差去国外,以他的职业来说,那就是国际性的大事。 呵呵,有点意思。看来最晚明天,消息就会透出来。 宋星河:@长歌,我晚上有个饭局,等结束了过来接你,顺路送你回去。 长歌:嗯。 长歌在群里聊了一会儿,然后眯眼小憩,没多久,车子就抵达了晚宴的现场。现场被粉丝挤得水泄不通。 车子堵在了一条街外面,杜敏下车去交涉,然后黑着一张脸回来了:“主办方说车子里的人身份尊贵,没办法挪车,晚到的嘉宾都要下车走过去,这么冷的天,是想作践谁呢? 长歌,我们现在还能掉头回去。” 这分明是想给他们一个下马威,时尚圈的那些人干啥啥不行,勾心斗角第一名。想通过这件事情找回面子? 主办方是脑子被驴踢了吧。 杜敏气的火冒三丈,她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么蠢的人。 长歌看了看前方堵住的豪车,淡淡说道:“去敲车窗,让他们挪车,别的什么都不用说。” 杜敏点头,还没下车,前面堵着的车就有人下来。 文理站在车外,恭敬地说道:“秋小姐,陆总说,慈善晚宴的主办方用心不良,不配您屈尊降贵参加,让我送您回去。” 后面的话没说,不过想必还有不少的阴招在等着她。 长歌深呼吸:“多谢,我的事情就不劳陆总了。” 文理站在车外,没动,整条街的粉丝都被黑衣保镖管制住,她们的车辆后面又堵了五六辆车,全都过来询问。 文理微笑:“陆总猜到了您会这么说,不过僵持下去应该会上热搜,你之前外出旅行,有三个月没有履行离婚协议里的条款。 陆总希望您今晚能抽空见一面。” 文理指了指一条街外的宾利车,笑容满面地等着她的答复。 长歌思量了数秒钟,点了点头,低声交代着杜敏:“你等会见到秦阳,跟他说一声,今晚的慈善晚宴我就不参加了,然后跟宋星河说一声,不用过来接我。 等会我自己回去。” 杜敏:“要不我跟你一起去?” 文理微笑:“陆总只想见秋小姐一个人。” 长歌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放心,我不会有事,有事情给傅怀瑾打电话。” 杜敏欲言又止,见她主意已定,只能点头道:“行,那你晚上到家给我发条信息,还有,慈善晚宴的事情我这边会公关好。” 杜敏说着心里的火蹭的一下上来,这是什么慈善晚宴,这分明就是鸿门宴,还以为主办方想求和,结果人是想踩着长歌上位,上位不成恼羞成怒出阴招。 他们怎么敢的?不知道长歌在圈内的地位吗?这件事情只要她透露一点风声给粉丝,舆论就能喷死主办方。 更何况,长歌身后还有不知道多少座大山。就算时尚圈跟豪门圈有壁,他们就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吗? 杜敏用脚指头想都没有想明白,只能归结于这些人真的疯了,又疯又蠢。 杜敏在工作室群里艾特所有人:出来干活了。 长歌一走,今晚舆论还有一场硬战要打。 长歌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换掉了高跟鞋,换了一双舒适的棉鞋,换到了文理的车上,然后就见前面堵着的车辆一辆辆开走,整条道路瞬间通畅起来。 车辆开出街道,跟在前面的宾利车后面。 她垂眼看着微博,没有问陆西泽要带她去哪里。 她刚下车离开,网上舆论就炸开了锅。 #秋长歌耍大牌,怒而离场#、#秋长歌不屑参加慈善晚宴#…… 各种黑热搜冲上文娱榜,时间掐的刚刚好,还有人拍到了她换车离开的背影,让人很难不相信这件事情事先就有人安排。 长歌眼眸淡淡眯起,谁与她有这样的深仇大恨,拿时尚圈的慈善晚宴做局踩她? 就算她耍大牌离开,没有参加慈善晚宴,跟时尚圈交恶,影响她的口碑路人缘,但是对方却要付出更多的代价,这种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招数,只要有脑子都不会用。 长歌看向前座的文理,淡淡问道:“慈善晚宴的事情与你们陆总有关系吗?” 文理眼观鼻鼻观心,微笑道:“陆总说,他只是在帮你处理一些道路上的垃圾障碍,这种小圈子的晚宴不配您参加。” 长歌眯眼,陆西泽什么时候这样狂妄自大?言辞中有种上位者的咄咄逼人和高傲。 “全网买黑通稿也是帮我扫清道路上的障碍?” 文理:“这件事情不是陆总做的,是主办方为了挽尊黑您的。毕竟您的舆论影响力巨大,若是主办方不给您泼脏水,说您耍大牌,下次就没有明星会来参加他们的晚宴了。” 长歌捏了捏鬓角,不再说话,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网上铺天盖地的黑通告一出来,全网哗然,粉丝和路人一脸懵逼,纷纷在评论区求真相。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秋长歌为什么突然离场?求爆料。 ——蹲吃瓜,拼命蹲。 ——全网黑通稿,秋长歌耍大牌直接空降热搜第一,这都看不出来吗?这是一场针对姐姐的鸿门宴。姐姐都到现场了,怎么可能过门不入。 ——人在现场,秋长歌的车被堵了二十分钟,前面的车根本就挪不动,然后秋长歌突然就换车离开了,然后就空降热搜了。 ——人在现场+1,现场好多黑衣保镖,挺吓人的,姐姐的车根本就过不去,如果下车走的话,穿着薄礼服高跟鞋走过去,至少要走十分钟,帝都的冬天人会冻出内伤来吧。 ——秋长歌一换车,黑热搜就直接热一了,有一说一,我是不相信她耍大牌的,秋长歌连礼服都换上了,有可能是有急事突然离开。 ——到底什么人在黑我姐姐,就凭姐姐的人品,就算突然离场那也是主办方的锅,谁家慈善晚宴连现场都控制不好? ——支持秋长歌,谁也别想黑秋长歌! 粉丝和路人纷纷反应过来,开始重拳出击。当他们都是死人吗?谁不是从当年的综艺上一期一期跟过来的?秋长歌为了救人能深山老林都敢闯,这人品金光闪闪,能黑的动吗? ——有一说一,秋长歌的人品真的黑不动。口碑太好了。 ——有人知道秋长歌为什么离开吗? ——嘤嘤嘤,开始阴谋论了,当时现场好多豪车和黑衣保镖,姐姐上了别的车,这些车和人就走了,姐姐不会被绑架了吧。 ——草草草,楼上你别吓我,谁敢大庭广众下绑架人? ——啊啊啊,已经在疯狂艾特工作室了,当时不是有工作人员跟着吗?经纪人和助理呢?为什么不跟着秋长歌一起离开? ——弱弱地说,会不会是熟人啊? 评论区彻底炸了,各种舆论和消息纷纷出来。#秋长歌去哪儿了#、#姐姐看到请回复#、#姐姐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各种词条冲上去,很快就压住了之前的黑热搜。此刻路人和粉丝压根就不关心秋长歌是不是耍大牌,现场有粉丝发了视频,大家只想知道秋长歌是不是被绑架了。 “被绑架?这些粉丝的脑洞真的很大。”工作室账号被粉丝沦陷了,杜敏一边忙着控制舆论,一边忙着回各种电话,看到这种离谱的言论,险些笑出声来。 长歌怎么可能被绑架,这里可是帝都!对方是熟人,就算陆总情绪一直不是很稳定,但是绝不可能伤害长歌。 杜敏不仅要压慈善晚宴的黑热搜,还要压这种离谱的言论,看着彻底爆炸的热搜,险些两眼一黑。 长歌三个月不出现,一出现就这种舆论,根本就压不住! “小雨,你给长歌打个电话,让她赶紧发一条微博安抚一下粉丝。” 小雨脸色发白,说道:“长歌姐的电话打不通。” 杜敏不敢置信地回头,不管震天响的工作手机,连忙给长歌打了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已经关机……” “会不会是没电了?”长歌经常忘记给手机充电。 小雨看着网上的各种舆论,嘴唇发颤道:“我走之前给长歌姐的手机充满电的。要不我们给傅医生打电话吧,姐姐之前在国外失踪的时候,不是傅医生找到她的吗? 也许傅医生有办法。” “对对对,打电话给傅怀瑾。” 杜敏连忙给傅怀瑾打电话,结果对方也是关机。 她火速给文理打电话,对方直接挂断了电话。杜敏两眼一黑,觉得事情大条了。 小雨满眼惊恐,网友们说的不会是真的吧,长歌姐被绑架了?就在她们眼皮底下?还是熟人作案? 怎么可能?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荒诞的事情? *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荒诞的事情? 长歌醒过来时,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蔚蓝的大海。 昨天她上车不过是几分钟,闻到一股花香就昏睡了过去,再醒过来时人已经在海上了。 “咚咚咚。” 清晰的敲门声传来。 “秋小姐,您醒了吗?陆总请您去会议厅。” 文理站在vip房间门口,微笑道:“欢迎登陆海神号游艇,目前游艇正行驶在公海上,您有任何需求都可以找游艇管家或者找我。” 第391章 他再不出现,她媳妇就没了 海神号游轮? 长歌按下满腹疑惑,面无表情地打开门,越过他去会客厅。 这是一个超级豪华的套房,她住的是次卧,外面连着一个富丽堂皇的会客厅。 会客厅内,陆西泽一身裁剪得体的黑西装,犹如一只优雅的猎豹,坐在沙发前,品尝着红酒。 桌子前是一排刚开的红酒,各个年代各个品牌都有,每瓶售价都在十万美金以上,奢侈至极。 长歌眼眸半阖,从他身上看到了跟陆西泽,跟萧霁截然不同的气质和秉性,目前的人陌生且强大,像是可定人生死的神。 她抿唇,没有开口,只要不开口,气势上便不会处于劣势,因为对他毫无防备,若是对手,她昨夜就已经死过一次了。 长歌感觉有些不太好,果然是天平的日子过久了,整日沉浸在蜜罐里,让她忽视了身边的危险。 “很好,能顶住我的压力,也不算辱没了你祖上的荣光。”秋慕白放下手中的红酒杯,嘴角浮现出一丝冷酷的笑容,“我喜欢安静的女人,在游艇的这段时间,我希望你能如刚才一样,一直保持安静乖巧。” 有一种唯吾独尊的自大和蔑视。 长歌丝毫没有动怒,只是低低笑了一声,冷淡且疏离地说道:“昨夜的花香是你的手笔?” 因秋墨衍自小就被宫人投毒,从小就让她服一些微量的毒素,一般的迷香和毒药迷不倒她,但是昨天车上的香气不同。 秋墨衍嘴角的弧度加深,有些赞赏地看着这个后世的子孙,尤其看到她那张脸,一股又爱又恨的情绪充斥心头,冷笑道:“昨夜你闻的是秘香——月下,这香能让意志坚定的死士一秒入梦境,你撑过了三息,已经可以骄傲了。” 秘香月下?长歌瞳孔微缩,指尖紧紧握住,她知道这种秘香,帝王秘史上曾记载,此香闻之可生繁花梦境,长期闻会精神错乱,疯癫而死。 但是这种秘香早就失传了,否则在帝宫内暗杀简直无往而不利。 他到底是谁? 长歌不动声色地问道:“陆总若是想见我,直接派人来说一声就好,何必浪费这么好的秘香。” 秋慕白温柔地笑道:“秘香配美人,绝色才配得上此香,以后你每天都闻一刻钟秘香,若是在规定时间内睡着,睡一次扎一次。” 他面容俊美,笑容温柔,吐出的话语却如冰冷如刀。 秋慕白说着取出一个古色古香的木盒子打开,露出里面的碧色香丸,小小一颗,犹如碧玉珠,散发着摄人夺魄的幽香。 长歌神情凛然,他想从她身上知道什么秘密?她所知道的,陆西泽不是都知道吗?不对,这人绝对不是陆西泽,是他的仇人?还是异界魂魄? 陆西泽身上有帝王龙气和杀伐之气,又是这个世界的反派,绑定了系统,精神力何等强大,一般魂魄根本不可能进行夺舍,除非他比陆西泽更强大。 长歌心头转过无数念头,随即冷淡说道:“秘香月下价值千金,闻多了会精神错乱疯癫而死,我可消受不了这样的秘香,阁下有什么想知道的直接问就好,我定然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按照时间来算,她已经失踪了一夜,杜敏和小助理一定会通知傅怀瑾和宋星河,只要拖一些时间,就算是茫茫公海,她也能逃出生天。 想到这一次傅怀瑾突然出差。 长歌皱起眉尖:“傅怀瑾出差也是你的手笔?” 秋慕白赞赏地点头:“没错,为此我可是大费周章,派军队刺杀了一名他国政要,你若是想让你的情人来救你,我劝你趁早死了这个念头。他分身乏术,至于宋星河,徐宋两家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动用国际影响力,跟各国交涉,在公海上找人?呵,痴心妄想。” 公海涉及到各国领土安全,这事没人办得到。 长歌垂眼,已经从他的话语中得知了一些讯息,他不知道宋星河和自己的关系,他绝对不是陆西泽,其次,他不是她那个世界的人,但是却想从她身上获取一些秘密。 这人与她有关,而她却不认识他。 秘香,月下!长歌瞳孔猛然一缩,秘香月下只记载在帝王秘史里,除却每代的帝位继承人,无人有权限翻阅此书,这是秋氏皇族的隐秘。 他是秋氏皇族的人,他有秘香!他只能是秘史记载上的朝代帝王。如此一切就可以解释的通了。 长歌心头大骇,已然猜出了他的身份,但是却觉得无比的荒诞,自从昨夜开始,这两个字就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让她隐隐觉得这个世界,怕不是疯了吧。 秋氏的老祖宗,异世魂魄竟然降临到了陆西泽身上,想必三个月前青市那一晚,他就已经降临,所以,她和傅怀瑾没死,这个世界却发生了最可怕的变数。 无人死亡,不仅如此,还多活了一人。 长歌攥紧指尖,垂眼低低说道:“老祖宗何必诸多为难小辈。高祖陛下,这里已经不是大盛朝了。” 秋慕白见状,俊俏风流的凤眼猛然眯起,随即拍掌笑道:“好,好,好,你竟然能猜到我的身份,比你的废物父皇,兄长都聪明的多,亡国之帝,死后该挫骨扬灰,填万人骨坑,如此方能消我心头之恨。” “如此,你便跪下,许你叩拜。” 长歌抬眼看他,见他眉眼间哪里是陆西泽的模样,分明是另一张面容,跟帝宫高高悬挂的高祖画像一般无二,伟岸,霸道,唯我独尊,因不死的魂魄,在黑暗的岁月里变得偏执扭曲。 听闻高祖年轻时也是风流肆意的少年郎,没有想到死后千年扔滞留人间,变的面目全非。 长歌微微一笑:“高祖陛下若是降临在元和五年,也许能将深陷泥沼的王朝挽救出来,可如今世上千百年过去,我已经不是秋长歌,陛下也不再是那个开国明君,何来叩拜一说。” 她不跪!不可能跪一只千年老鬼。这浩瀚宇宙,天地众生,人人都道见天地,见众生,可最终还得见的是自己,她心里自己最尊,便不跪。 就刚才这一会子功夫,她已经有了一些猜想。 她,高祖秋慕白,之所以没死,很有可能跟道门禁术有关。他们都是道门禁术的被契约方。 秋慕白见她桀骜不驯的模样,不怒反笑:“好好好,这才是我秋氏子弟,可惜,你最后竟然因为沉溺情爱,死于奸臣之手,情爱果然是天底下最毒的毒。 那我便帮你断了这孽根,杀了你那个小情郎吧。” 长歌脸色微变,他想杀傅怀瑾。 他真的疯了。 长歌克制着劝说的话,冷冷说道:“那陛下只怕没有弄清楚,我前世喜欢的人一直都是陛下选择降临的这位,至于旁人,你想杀就杀吧。 到时候闹的鸡犬不宁,大家一起完蛋。” 秋慕白见她这般冷酷,内心有些高兴,但是又莫名失望,作为秋氏子弟,他希望自己的后代都像自己拥有一颗冷酷的帝王之心,但是真的见她如此,心底的空洞和失望却无法言表。 她越冷酷,越不是明歌。 秋慕白冷冷地审视着她,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们便在这艘海神号上结婚吧,我邀请了各国政要名流,连开一周的舞会派对,有他们为你们见证,也不算辱没了你的身份。” 长歌脸色微变:“和老祖宗?” 秋慕白似笑非笑道:“到时候自然会把你喜欢的男人还给你,不过不是现在。” 长歌心下稍安,看来陆西泽没事,只是被老祖宗控制住了。 “文理,带她下去休息吃饭,把晚上舞会的礼服送过去。” 文理听到声音,进来,微笑道:“秋小姐,请。” 长歌看了一眼秋慕白,一言不发地出去。 文理将她送到客房内,恭敬地说道:“您的换洗衣服在浴室,餐厅在二楼,秋小姐,这艘船上有不少外国政要,大家的身份对外都是保密的,所以您出去的时候,可以戴上面具。” 文理指了指房间墙上用纯金打造的各款面具。 这是一艘集齐了各国政要和势力的豪华游艇,由军用改建而成,可以拦截导弹,游艇上配备了sj核心武器,不亚于一艘战舰。 在公海上,海神号就是无敌的存在。 文理见她脸色冰冷,欲言又止道:“秋小姐,我们此刻在公海上,不受任何国家管辖,您还是不要有其他的想法,免得触怒陆总。” 长歌点头,问道:“我可以打电话吗?我的粉丝应该会很担心。” 文理微笑道:“海神号上没有信号,您不用担心,我们在登陆海神号之前已经用您的账号发了微博,报了平安,就算您消失十天半个月,也不会引起外界的关注。” 长歌嘴角抽搐了一下,不愧是老祖宗,想的面面俱到,先是支走了傅怀瑾,然后利用整个慈善晚宴做局,将她掳至海神号,将游艇开至公海上,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果然是最好的地方。 “慈善晚宴是你们一手策划的?” 想必早在一个月前高祖便开始布局,所以先是一再地推迟慈善晚宴的日期,在舆论上以弱凌强,让她不好拒绝,至于后面的各种阴招不过是手段而已,目的就是让她同意见陆西泽一面。 或许再更早之前,陆西泽潇洒离开,就是在降低她的防备心,是她大意了。 “您不用懊恼,陆总的布局天衣无缝,就连傅医生此刻都深陷他国风波,您还是既来之则安之吧。” 长歌皱起眉尖,看来傅怀瑾那边也不太安生,高祖定然会设下层层圈套阻止他回国。此刻外面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这艘海神号肯定有信号屏蔽器,还真是孤立无援啊。 她微笑地看向文理:“文先生,我很好奇,你忠于的到底是陆西泽,还是他的躯壳。” 文理瞳孔一缩,飞快地垂眼,低声说道:“您早点休息,我先出去了。” 试探到此为止。 长歌在他心里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之后,也不再管他,关上门,径自去浴室泡澡。 浴室极大,一切都按照超五星的标准来配备,她穿的还是昨天参加晚宴的小礼服,脸上的妆容还未卸掉。 长歌卸完妆,一边放着热水,一边思索着目前的情况。 高祖皇帝未死,意外降临这个世界,极有可能跟傅怀瑾三十而逝的箴言被迫有关。高祖和道门师祖是道门第一对使用禁术的情侣,她和傅怀瑾是第二对。 这里面定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那么当年跟高祖种下情人祭的那位女娘到底是谁? 长歌不由想到了数月之前梦到的那个女子,一些画面瞬间串联在一起,青山的那个晚上,她在山间迷雾中看到了身穿道袍的女子,后来她又梦到了一个十五六岁笑容明媚的女娘。 是明歌吗? 她和高祖到底是什么关系? 长歌放好热水,放了一些玫瑰花和浴盐,泡进浴缸,闭眼小憩。多思无益,目前她掌握的信息太少,自己又无法再像以前那样入梦,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 秋长歌耍大牌,拒绝参加某慈善晚宴,在会场外离开的热搜挂了整整一夜。 就在全国网友都在担心她是不是被绑架时,秋长歌发了一条简短的微博:“我很好,谢谢大家关心。” 微博一发,很快就被网友们评论上了热搜。 评论区各种声音都有,吃瓜网友们蹲了一晚上,发现这条微博发完,秋长歌就没了动静,而跟她一向交好的乔曦衡音等人也意外地集体闭麦。 至于秋长歌为什么会离开慈善晚宴现场,一夜过去,反而成了一个谜团。主办方对此也没有任何的回应。 这一下,全网都觉得这事透着一股诡异,瓜越吃越离奇起来。 ——已经过去整整20个小时了,还没有人爆出内幕吗?这一届吃瓜网友不太行的样子。 ——衡音小号也没有更新,昨晚参加慈善晚宴的明星们都没有发博耶,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有人蹲到秋长歌回家了吗?总感觉那个微博有些怪怪的。 ——楼上是新来的吗?秋长歌家耶,除了业主压根就无法靠近,狗仔在十里外就被拦住了,怎么蹲? ——姐夫在哪里?为什么全网失声?有亿点点担心姐姐。 ——慈善晚宴的主办方都被网友冲了,也没有人出来回应,这事就很诡异。 ——匿名爆料,我姐们是明星工作室的有两个爆料,你们想听哪个? ——下次我一定众筹一个不卖关子的网友,你快说呀!两个都听。 ——第一个爆料,据说秋长歌给工作室的员工每人最低发了百万年终奖,最高的不知道。据说她工作室原本开的薪资就是业界最高,各大明星工作室的员工都嫉妒疯了。 ——草草草,姐姐牛逼,姐姐大气!第二个快说!别逼我跪下来求你。 ——第二个爆料,我姐们说昨晚的事情有些反常,现在很多明星都闭麦了,没发现今天的热搜都静悄悄吗?全是公众新闻,都没有人买热搜了。 ——还真是!天啦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网友去私信问衡音了,但是没有回复。这事不简单。 全网都在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 被疯狂艾特的乔曦和衡音等人也要疯了,因为她们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秋长歌去见前夫之后,直接消失了。 电话关机,信息不回,整个人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太离奇了。 小群里,衡音手机屏幕已经被戳的生烟了。 衡音:@宋星河,宋哥,傅哥的电话还是关机,现在只能靠你了,查到长歌姐的位置了吗?陆总的位置也行。 乔曦:我都要被网友艾特疯了,一会儿就是999+的信息,各种私信,评论区都炸了,长歌不会真的被陆西泽绑架了吧?熟人绑架,陆总真的不怕傅医生动怒吗? 秦阳:目前傅怀瑾联系不上,可急死人了。长歌经纪人去她家看了,没回去! 宋星河看着各方汇总过来的信息,俊脸越发难看。他通过老爷子的人脉查到,傅怀瑾执行的是机密任务,目前人不在国内。 想必他那边是管制区,而且任务十分的机密紧急,所以联系不上。 现在他确定的是,长歌失踪前正去见陆西泽,两人在一起。现在他动用所有的关系人脉都查不到两人的位置。 要么他们两凭空消失了,要么就在一个没有信号,连卫星都监测不到的地方。 宋星河:别慌,正在查。 宋星河给杜敏打了一个电话,让她就留在长歌姐等消息,顺便照顾小毛球,一旦长歌有任何消息,及时打电话给他。 衡音:@宋星河,哥,姐姐会不会出事? 衡音此刻心里慌的一比,姐姐跟傅医生在一起之后,前夫哥不动声色,十分绅士地退出,陆西泽该不会是阴暗爬行的那种,背地里策划了这一次事件,绑架了姐姐? 得不到就毁灭? 到时候陆西泽要是做点什么,就算姐姐回来,跟傅怀瑾的感情也会受到影响。 衡音内心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觉得完了。 乔曦:应该不会吧,陆西泽不是一直喜欢长歌吗?长歌那身手一般人也奈何不了她,你们别瞎担心了,整的我都有些慌。 易南梦弱弱地冒泡:那为什么两人都失踪了呢,陆总的助理电话也不通吗?他们会不会离开了帝都,在飞机上或者在别的地方? 宋星河看着群里的消息,然后接了一个电话。 “我们查过海陆空,没有秋小姐的出境记录和乘车记录,陆西泽的私人飞机也没有离开帝都,所有离开的私人飞机也调查过,没有秋小姐,现在只剩下海运方面。我们查到京海附近的公海上停靠着三艘豪华游轮,没有靠近,但是无法排除有没有私人游艇或者私人飞机进入公海,登上这三艘游轮。” 宋星河眼眸攸得一深:“刘叔,能查出这三艘游轮的来历吗?” “一艘是隶属于欧洲老牌家族,一艘是中东王子的游轮,还有一艘是sj的游轮,目前这三艘游轮驶向不同的海域,航线未知,sj和中东、欧洲都交好,无法确认游轮上的情况。” 宋星河深呼吸,昨夜,陆西泽肯定挟持了长歌,利用游艇或者私人飞机前往公海,换上了游轮,海上没有信号是常有的事情,而且这样的三艘游轮同时出现在京海附近,本身就十分的诡异。 傅怀瑾出差,慈善晚宴被堵,一切应该都是陆西泽的手笔。 现在他需要辨别的就是长歌到底在哪一艘游轮上,至于另外两艘游轮,不过是障眼法。 “麻烦刘叔,能将这三艘游轮的具体信息发给我吗?” “好的,有任何信息,我再联系你。” 宋星河挂了电话,看着对方发过来的游轮信息,目光停在sj的游轮上面。 相比欧洲老牌家族和中东王子的游轮,sj的游轮信息极少,几乎没有公开出现过,到底是障眼法还是打明牌? 宋星河沉默,他知道傅怀瑾跟国际黑市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拥有千万双耳目。要想知道sj游轮的信息,只能从黑市买情报。 他之前无心继承家产,一心混迹娱乐圈,接触过国际黑市,但是账号等级太低,买不到重要情报。 现在只能求助于外公。 “外公,能帮我联系上傅怀瑾吗?” “我试试,不过不保证,傅家那孩子若是执行机密任务,一定是关乎国际局势的大事。”徐家老爷子说道,“我给傅宅打一个电话。” 电话直接打到了傅宅,电话一接通,没等他开口,傅家老太太率先开口道:“您老想找怀瑾?” 傅宅内,气氛也有些不寻常。 傅怀瑾出任务一般是不告知家里的,傅家老太太也是第二天下午才知道,等晚上看到热搜,便让傅和玉打了一个电话给秋长歌,发现手机关机。 傅怀瑾也联系不上,秋长歌也联系不上。 个人生死在国家大事上面,傅家人分的清清楚楚,老太太打过电话,知道是机密任务,硬是等了一夜,熬了一夜。 徐家老爷子笑道:“没错,星河有些担心长歌那丫头,不知道傅家这边有没有得到什么消息?” 老太太:“怀瑾出差去了,等他联系家里,我一定让他给您打电话。” 徐家老爷子一听,便知道傅家是个密不透风的墙,什么话都透不出来,傅怀瑾定然执行的机密任务,傅家也不知情。 老爷子笑道:“好,昨夜京海附近的公海上有三艘游轮,长歌那丫头有可能就在其中的一艘上,若是有任何消息,麻烦通知一下我们徐家,免得我那不成器的长孙担心。” 老太太笑道:“一定!” 电话挂完,老太太脸上笑容消失,给老二打了一个电话:“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今天12点前必须联系上老三,他再不出现,他媳妇就没了。” 第392章 他不舍得 傅宅气氛紧张,徐家这边也不轻松。 徐家老爷子挂了电话,沉吟了数秒钟,吩咐秘书打了一个电话,十分钟之后,给外孙打了一个电话。 “帮你问过了,傅家也联系不上傅怀瑾,你再等24小时,无论多机密的任务,过了48小时也就不机密了。 还有黑市上对sj游轮的危险评估等级是s级,具体情况未知,我卖了老脸得知了一条信息,数日前,sj秘密邀请了各国政要名流,登陆海神号,名单未知,地点未知,那艘船上目前的安保等级应该是地狱级别的。” 宋星河脸色微变,握紧拳头,长歌一定就在海神号上。 陆西泽是疯了吗?他挟持长歌想做什么? “谢谢外公,您知道陆西泽秘密邀请这么多人想做什么吗?” 老爷子看向窗外的雪日,语重心长地说道:“星河,我很喜欢长歌那丫头,但是随家那孩子像是一颗不定时炸弹,这件事情等联系上傅怀瑾再说。 凭你一个人的力量斗不过疯子。” 谁也不知道海神号上到底是什么情况,陆西泽又想做什么,他只知道,sj的实验室掌握着全球最先进的武器,跟各国都有密切合作,那人要是疯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宋星河握拳,低声说道:“好。” 小群里,衡音和乔曦等人还在艾特他。 宋星河打字道:大致知道长歌的下落了,有最新消息会通知你们。 衡音:@宋星河,宋哥,姐姐没事吧,之前姐姐发那条微博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宋星河沉默不语。 乔曦:不管怎样,先平息网上的舆论,慈善晚宴那边也不出声,越拖外界的猜测越多,长歌失踪的事情恐怕就要瞒不住了。 宋星河:我会跟慈善晚宴的主办方联系,让他们出面道歉,平息这件事情。 秦阳:哥哥牛逼,请收下小弟的膝盖。 衡音:你们谁有恋情要曝光的,顺便转移一下注意力。 乔曦:? 乔曦:要不我拉下老脸去找前男友,假意被娱记拍到? 为了秋长歌,她拼了! 宋星河:不需要,什么都别做,越炒越热,只要控制一下舆论方向就行。 他们这些人都是秋长歌的亲友团,现在的网友又不傻,这个节骨眼上爆出恋情分明就是给人挡枪的。 宋星河说完直接让人联系慈善晚宴的主办方。 主办方这边也是焦头烂额,负责人已经一夜没睡了,连喝了好几杯咖啡提神,自从昨天秋长歌离场,他已经接了不下一百个电话了,几乎全都是骂的。 负责人有苦说不出,这件事情内情太过复杂,他连辩解都辩解不出来。 能坐到他这个位置的,都不是蠢人,能操办这样的大型慈善晚宴,更不可能是 傻子,他想得罪秋长歌吗?他想跟帝都豪门圈作对吗?他不想,但是他头上有资本! 直到一个月前,他才知道sj的国际影响力大到超乎他的想象,那位陆先生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让他出面给秋长歌使绊子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到,那他以及整个国内时尚圈可能就要经历新一轮的大洗牌。 明知不可为,却依旧做了,他甚至都不知道秋长歌会过门不入,闹出这么大动静。 现在电话被打爆,他只能忍气吞声地受着,联系不上sj那边的人,他甚至连微博都不敢发。官博已经被秋长歌的粉丝和路人冲的爹妈都不认识了。他现在只希望这波舆论赶紧过去,苟下小命。 “总编,宋影帝找您。” 负责人脸色微变,觉得悬在头顶的两柄刀终于嘎下来了一柄。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声音隐隐变色:“接,接进来。” 宋星河还未退圈的时候,内娱和时尚圈只知道他是富二代出身,背景不简单,当顶流的那五年,宋星河自然也来参加过时尚圈的慈善晚宴,但是他们也是等宋星河退圈才知道他的身份,那不是一般的富二代,是帝都顶级豪门圈的二代。 听说他跟秋长歌关系极好,看来这个电话不亚于虎头铡! “宋少,您有什么吩咐?”负责人声音卑微,克制着哭腔,他也不想这样的。这件事情他是听命形式,现在也联系不上sj,上面也关机不搭理他,他就是背锅的。 宋星河冷淡的声音传来:“廖总监,明人不说暗话,你们背后的人是不是sj?希望廖总监想清楚了再回答。 sj固然可怕,可是有些家族也不是吃素的。” 廖总监小心肝抖了抖,咬紧牙关,结结巴巴说道:“您说笑了,我不懂您的意思。” 宋星河声音陡然冷了下来:“那就去发道歉声明,担下这件事情的主要责任,尽快平息这件事情,免得外界无端的猜测。” 廖总监险些哭出来,这件事情是他们做的不地道,故意为难秋长歌,然后sj那边又去阻拦,这才导致秋长歌被骂耍大牌,闹出了这样的风波。 他也想道歉,但是不敢啊。sj那边的威慑力太强了。 “廖总监,这件事情无论你怎么做,都是牺牲品,不如牺牲的大大方方,懂?” 廖总监被他一语点醒,没错,无论如何他都得背锅,那不如背下所有的黑锅,直接180度道歉,这样对秋长歌,对sj,对宋星河以及还未出现的傅先生,都是一个交代,他也能在资本的夹缝里求生。 “懂懂懂,我马上去。” 廖总监等对方挂了电话,火速去编辑了一条微博,原地道歉。 微博很快就上了热搜。 ——活久见,主办方竟然出来道歉了,所以昨天真的是主办方故意为难秋长歌,让她在冰天雪地里走几百米去会场吗? ——那么冷的天,主办方明面一套,背地一套,还有那么多的豪车和保镖,摆明了就是下马威呗,秋长歌肯定不吃这一套呀。 ——主办方早知道要跪,不如昨晚就跪,白瞎了我冲了一晚上。 ——9494,我冲到现在,都没去睡觉,我去睡了,姐们,有秋长歌的消息记得踢我。 ——去睡了睡了,合理怀疑主办方的精神状态,非说等了秋长歌一个月的档期,结果人来了,又搞这一套,他们是不是有病? ——负责人说手下有个员工是秋长歌的黑粉,传的假消息,总编已经要引咎辞职了,还发视频哭呢。 ——我也看了,哭的挺真情实感的,道歉的也很真诚,算了算了,大家散了吧。 因主办方出来道歉,网友们吃到最后的瓜,纷纷跑去睡觉了。网上舆论渐渐平息下来,只有秋长歌的粉丝在超话里问着姐姐去哪儿了。 “宋少,舆论已经控制下来了,现在就等傅医生那边的消息了。” 宋星河点头,sj游轮的情况还有路线,只能靠傅怀瑾查了,此刻想必那艘海神号声,连只蚊子都无法接近。 * 傅怀瑾收到消息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这一次s国的总统遭到刺杀,因曾经是他的患者,数年前由他操刀做过手术,他临危受命,连夜直飞。 手术难度不算高,但是对方身份敏感,又是被刺杀,此行处处受限,手术结束之后的观察期,他都无法跟外界联系。 不过走之前,他给长歌留了纸条,只要熬过48小时,应该就能跟外界联系,也不知道长歌的慈善晚宴顺不顺利。 傅怀瑾心里莫名有些浮躁不安,总觉得这一趟出差太急了点,而且s国总统的手术并不算复杂,对方硬是扛了十几个小时等他抵达,全世界不是只有他一个好医生。 “傅先生,有您的电话,国内打过来,事情好像很紧急。”随行的保护人员走过来,低声说道。s国的总统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国内的电话就动用了层层关系,突破s国的防守,打过来,必是出了大事。 外交部如果不施压,这个电话到不了傅医生手里。 傅怀瑾神情微凛,沉稳地接听。 “怀瑾,老太太病重,希望你能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打电话的是傅家老二,秋长歌失踪的事情涉及到sj和海神号,这里面不知道s国扮演的是什么角色,他也不能贸然在电话里提,只能以老太太病重为借口,联系傅怀瑾。 “二哥?病情严重吗?” 傅怀瑾握紧手机,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若非事态紧急,以二哥沉稳的性格不可能打这个电话。 “很严重。妈想见你,如果你赶不回来,最好能上网。” 傅怀瑾眼眸陡然幽暗了几分,点头道:“好。” 电话很简短,但是传达的信息却都传到了。国内一定是发生了大事。 看来这一次来s国并不简单。 手术早就结束,但是总统一直没有脱离危险,不准人探视,连他也不行,这事本身就很诡异。 傅怀瑾神色凝重,对着随行的工作人员说道:“联系大使馆。” 两个小时之后,傅怀瑾脸色沉郁地坐上大使馆的车。 “今日机场因为武装暴动紧急关闭,所有的航班全部取消,私人飞机也飞不出去,最晚要等凌晨以后才能离开。傅先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什么大事,麻烦给我一点私人空间。”傅怀瑾检查着取回来的手机和电脑,冲着大使馆的工作人员说道。 他声音微微沙哑,除了取电脑的手有些颤,其他的一切如常。 “好的,我们坐后面的车,您有任何需要直接说。” 他点头,眼眸微微半阖,顿了半秒钟才想起这是长歌最爱做的动作,她总是喜欢这副慵懒肆意的模样,看似无情,实则心底的枷锁比谁都重,比谁都重感情。 傅怀瑾深呼吸,解锁手机屏幕,未接电话很多,没有长歌的,其中打的最多的是宋星河,其次是傅和玉。 宋星河能有什么事情找他? 他回拨电话,然后飞快地打开电脑,进入黑市系统,登录账号。 电话也同时接通,里面传来宋星河咬牙切齿的冷笑声:“傅少,您可真是贵人,找你找了30个小时才找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已经死了。” “长歌怎么了?”傅怀瑾长话短说,一目十行地浏览着最近的黑市情报。 “长歌被陆西泽挟持到了海神号,目前我查不到海神号的武力等级以及具体航线,据说陆西泽七天前秘密发了一些邀请函,邀请各国政要名流登陆海神号。 我要知道他邀请的都是什么人,他们想做什么事情。 陆西泽可能疯了。” 傅怀瑾瞳孔微缩,声音更加沙哑:“海神号?稍等。” 他启动创始人最高权限,发布了最高悬赏令,整个黑市沸腾,路易斯等人也纷纷被炸出来,在小群里艾特他。 十分钟之后,傅怀瑾深呼吸,脸色凝重如水,低哑说道:“海神号是sj集团研发出来的最新型迷你航.母,战斗等级s,防御等级2s,可以拦截导.弹,发射导.弹,而且极有可能有sj自主研发的武器,不排除核.武。” 电话里,死一般的沉寂。 宋星河低咒了一声:“真是疯了。” “海神号目前应该在太平洋海域,具体的位置和航线需要我去核查。宋星河,s国这边机场因为暴动关闭,我暂时不回来,我们太平洋海域见。” 宋星河:“那你也得告诉我具体的位置。还有我们要怎么接近海神号。傅怀瑾,你别告诉我,你想单枪匹马闯公海,到时候被人抛尸喂鲨鱼,连尸骨都找不到,那以后的清明寒食,我跟长歌去海里给你烧纸钱?” 傅怀瑾太阳穴突突地刺疼,闻言低低一笑:“长歌不会有事的,陆西泽不舍得伤害她。” 被宋星河这一番冷嘲热讽,他慌乱浮躁的心猛然安定了下来。 长歌定然不会有事的,她是尸山血海里闯出来的人,陆西泽想对付她,绝对会付出惨烈的代价。 宋星河冷笑:“那可说不准,疯子一旦发疯,做出常人不可理解的事情,一切逻辑都不好使了。陆西泽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第393章 海神号上的金面具 海神号孤独地行驶在公海上。 长歌看着外面一望无际的海景,泡完澡,换了干净的衣服,挑了一个金色的女神面具,走出房间。 房间外走廊上铺满了厚厚的地毯,整层都是静悄悄的,直到走出vip客房区,进入大厅,热闹喧嚣才迎面扑来。 金碧辉煌的演艺厅内,有国外的乐队在演出,侍从笑容满面地端着香槟红酒,给客人引路。 大厅内,几乎所有的客人都戴着面具,一边谨慎地戴着隐藏身份,一边谈笑风生。 长歌扫视了一圈,这个金碧辉煌的大堂犹如一个斗兽场,每个客人都是其中的斗兽,咬死别人,或者结盟为同伴。 她眼眸微垂,秋慕白利用陆西泽的身份,将这些人聚集在此地,绝不是开派对这么简单。 可惜的是,她对于这位老祖宗的了解仅限于史书上的功勋歌颂以及宗祠里悬挂的画像,性格爱好疯批程度一无所知。 可无论高祖曾经是多么的英明神武,作为一个死了千百年的幽魂,他降临这个世界,必有所图,怕就怕时间能将人的心魄意志侵蚀的面部全非。 她只能确定,高祖是敌非友,具体情况,还要等她见到陆西泽才能确定。 “金色面具?美丽的女士,您是陆先生的vip客人?”一道浑厚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带着银色面具,身高足有190的年轻男士走到她面前,笑容可掬地说道,“很高兴在海神号上邂逅如此美丽的女士,不知道是哪国的公主?” 长歌冷淡地眯眼,险些被眼前这人的油腔滑调齁到。 “小国无实权的公主可不配戴金色精灵面具,女士您好,我是海骑士,在这艘船上您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我,愿意为您效劳。” 一个戴着银色骑士面具的男士操着一口不算流利的中文,笑容可掬地朝她行了绅士礼。 长歌点头,问道:“金色面具这么稀奇?” 海骑士笑道:“登陆海神号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专属的邀请码和身份面具,最高级别是金色面具,其次是银色面具,最后是铜色面具。金面具不仅数量稀少,而且身份尊贵,每年不会超过十个人。” “每年?”长歌敏锐地捕捉到他话里的意思。所以这种聚会是惯例?陆西泽之前每年都举办? 这边的动静也立刻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自从秋长歌进来,众人早早就注意到了她。虽然她戴着面具,但是依旧可以看出身段婀娜多姿,肌肤如雪,面具下眼眸波光潋滟,一看就是美人,海神号上,能戴金色面具的人,无一不是叱咤风云的政要名流,身价地位超一流,而且绝对不会轻易来人多眼杂的大厅。 这些人都有自己的小圈子,不屑跟银面具、铜面具来往。阶级十分的明显。 此次他们竟然能在大厅里逮到一个金色面具,还是个美人,众人全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说着自己知道的信息。 “女士您是第一次参加?圣经之约每年只举办一次。” “也不是每年都举办,去年就没办,据说去年陆先生忙着结婚,就取消了聚会,而且每年举办的形式都不同。” “看来大家知道的都很多,前年我有幸参加沙漠城堡里的圣经之约,很是刺激,不过看样子今年更刺激,竟然来公海举办。海神号不仅大还气派,不亚于军舰。” “海神号就是军舰,你们可别小看这艘游轮,就算是导弹来了,它都能拦截,这里固若金汤,就是海上的移动城堡。” “您是陆先生的朋友?” 长歌见众人话题又绕到她身上,点头,问道:“所以,大家都不知道彼此的身份?陆西泽举办圣经之约都是做什么?吃吃喝喝交流感情?” 众人见她竟然直呼陆西泽的名字,而且对所谓的圣经之约一无所知,全都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位不像是混上船的,该不会是哪位大人物的家属吧。 不过他们前来基本都不带家属,有关圣经之约的事情都是隐秘,家里人完全不知情,所以这位女士到底是怎么上来的? “圣经之约是sj创始之初的含义,意在破除一切资本和国家的限制,实现真正的民主自由,每一位圣经会员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而每年的聚会就是会员的见面会,sj会在一周前发出邀请函,会员抵达指定地点,然后再凭借着身份抵达最终的会场。” “没错,圣经之约的见面会长达七天,这七天内,大家可以畅所欲言,交友、谈生意、谈合作甚至是解决矛盾和仇恨,在这艘海神号上,没有国家和律法,只有圣经之约。” 说话的几个人言语中都隐隐自豪起来。 长歌唇角勾起一丝讥诮的弧度,有点意思。这些人野心勃勃,想凌驾于国家和法律之上,再建一个新的文明秩序。 其中的领头羊就是陆西泽。原来灭世这件事情他在很多年前就开始做了,难怪会成为这个世界的反派。 “说的很精彩。”清晰的拍掌声传来,所有人让开路,只见陆西泽冷峻优雅地从外面进来,没有戴面具,俊美深邃的东方面孔,茂林修竹的挺拔身姿,以及他周身的气场、财富带来的光芒,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女士们眼底都冒着精光,听说陆先生至今单身,这人资产过千亿,在国际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要是能成为陆先生的枕边人,那她们一定会成为本国最光彩夺目的贵女。 男人们也跃跃欲试,都想跟他交流以便攀上交情。 陆西泽走到长歌面前,见她戴着面具,明目张胆地在这里打听海神号和有关圣经之约的信息,唇角露出一丝冷邪的笑容:“你要是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我,我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四周传来一声抽气声,众人窃窃私语。 看来这位女士真的来头不小。没听说陆西泽身边有一位美丽的东方女士,除了他那位明星前妻。 有些人已经瞧出了端倪来。 这位带着金色精灵面具的女士该不会就是陆总余情未了的前妻吧? 有关陆总和他前妻的事情,身为圣经之约的会员,他们自然也十分的关注,听说他前妻离婚另结新欢,身份来历很是不简单,如果真是陆总的前妻,那陆总这是横刀夺爱? 这霹雳残暴的手段,他们很喜欢。 长歌见他靠近,凤眼都是冰封之色,像是万年不化的冰原,垂眼低声说道:“不敢劳您大驾,只是过来吃点东西。” 陆西泽点头,打了一个响指:“正好我也没有用午餐,一起吃吧。” 音乐声再次响起,乐队开始奏乐,大厅恢复了之前的热闹喧嚣。 长歌随他上了二楼的雅间,然后就见雅间里已经有人在等着,看见她时,表情各异。 长歌感受到好几股不善的视线,甚至隐隐带着敌意。 “陆,就说你怎么突然去了一楼大厅,原来是当护花使者去了。” 陆西泽介绍道:“这是坎贝尔家族的次子威廉,温莎家族的长女波莉小姐……” 长歌扫了一眼,认出温莎家族的长女波莉小姐对她的敌意最大。她眼眸微暗,看来这位女士极有可能是她在海神号上的第一位盟友,有时候敌人也是朋友。 “陆,你怎么不介绍美丽的女士?而且还是戴金面具的,今年圣经之约没听说有银会员升级为金会员,这位女士我们好像也是第一次见。”说话的蓝眼男一头卷毛,目光赤果果地盯着她,五指灵活地把玩着手上的匕首,犹如见到了猎物一般,看她的目光里满是兴趣。 “忘了自我介绍,叫我梅就好。” “梅,你不会是对这位小姐有想法吧,她可是陆先生带来的人。”波莉小姐冷眼旁观地说道,暗暗煽风点火着。 圣经之约的会员都是万里挑一选出来的,从一开始就根据个人资产、出身、实力赋予了会员等级,她是温莎家族最骄傲的长女,自然一开始就是金面具,但是这个黑发女人凭什么是金面具? 众人看向陆西泽,陆西泽只回头吩咐上餐,对此没有任何反应。 众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来陆西泽对这个黑发美人也不是那么看重,谁都知道梅为人残暴,还有特殊的癖好,经常玩死女人,这黑发美人是第一次参加圣经之约,要是不露点真本事,在这艘游轮上,早晚会沦为金面具的玩物,能不能活着下船都难说。 这就是现实世界,即使是金面具之间,也是有等级差距的,除非她有强悍的背景和过人的实力。 雅间内暗潮涌动,所有人都在评估秋长歌的身份实力,以及她跟陆西泽的关系,看着这样一只娇美的雀鸟落入了狼窝里,全都来了精神。 长歌见秋慕白放任不管,唇角勾起一丝弧度,老祖宗果然狠心,既然如此,那她就代替陆西泽好好管教管教这些不听话的门徒。 “叫我秋就好,第一次登陆海神号,听说这里什么都能买的到?” 蓝眼男舔了舔唇,目光放肆淫邪地上下打量着她,一边用匕首割着桌子上的羊腿,一边嘶哑地说道:“你想买什么?只要跟对人,什么都能买得到。有没有兴趣跟我?” 长歌勾起一丝魅惑的笑容,俯身靠近他,修长如青葱的手指似要碰到他的时,快如闪电地夺过他手中的匕首,狠狠插进他的手背。 鲜血飞溅,她目光冰冷,微笑地吐字道:“下次再用这种眼神看女士,我就刺瞎你的眼睛。” 匕首刺穿整个手背,快狠准。梅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满头大汗,哀嚎着抱着自己被贯穿的手背,在地上疼的打滚。 雅间内鸦雀无声,只有梅的惨叫声与楼下乐队欢快的声音交融在一起。 众人眼神隐隐变色,有些呆滞地看着秋长歌,她动作太快,他们都没有看清她是怎么出手的。 “地毯被弄脏了。”陆西泽看着溅上血迹的地毯,皱眉说道,“来人,把地毯换掉,顺便送梅少爷去看医生。” 梅被人带下去,侍从很快就换了一块新的地毯,一切恢复如初,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见陆西泽这样处理,其他人全都惊出一身冷汗,要是刚才是他们上前去试探这黑发女郎,此刻被拖出去的恐怕就是他们了。 这黑发美人是一朵带刺的毒玫瑰,而且陆西泽很是看重她。 “精彩呀,陆先生,你是从哪里挖掘出这样可爱的女士?梅那小子是该给点教训了,能上海神号的女士可不是温室里的花朵,被玫瑰刺伤是他应得的。”一个年轻英俊的混血男子笑眯眯地朝着秋长歌举杯,“美丽的女士,欢迎你加入金面具荣誉组织。” “自我介绍一下,叫我安东尼奥就好,我是日德混血,所以和你一样拥有神秘的黑发。”安东尼奥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 他开了头,其他人也不甘示弱地举杯,生怕慢了一步。 波莉小姐冷笑了一声:“秋小姐,我们金面具在自己人面前都是不戴面具的,为表示诚意,你是不是也该取下面具?” 她自认是整个海神号上最美的女人,金发碧眼,身材傲人,这干瘪的东方女人五官定然扁平,等她们两站在一起,陆先生才会知道,谁才是浓颜,美的有冲击力。 长歌扫了一眼雅间里的五六个男女,确实都没有戴面具,只是每个人面前的桌子上都摆着一个造型奇特的黄金面具。 想必他们只在银面具和铜面具面前隐藏身份,在最核心的小团体里,都是裸.奔的,如此才能更好地知道对方的软肋。 她勾了勾红唇,取下面具,冷淡说道:“既是如此,那我便入乡随俗,不知道大家在商议什么大事?发动战争?刺杀他国总统?还是想砸垮经济,为了新的秩序,让更多人沦为穷人?” 她每说一个字,声音就冷一分,这些道貌岸然的绅士和淑女们坐在这里喝着红酒,吃着海鲜和羊肉,轻飘飘一句话就发动了一场无形的战争,让无数人流离失所,古人诚不欺她,窃国者诸侯! 众人见她取下面具,露出一张精致到毫无瑕疵的面容,被美的险些窒息,随即又被她那番大胆的发言惊到。虽然大家干的是这样的事情,但是从不拿到台面上来说。她怎么敢戳破这些事情的? 波莉小姐脸色骤变,看着她那张脸,咬牙切齿道:“你是陆的前妻?陆,你竟然带家属过来?” 长歌目光扫过每一张面孔,将他们牢牢记住,冷淡点头:“我跟陆西泽早就离婚,不算家属,虽然此次我不是自愿上海神号,不过既然来了,那少不得也要做一回这所谓的荣誉会员了。” 波莉小姐犹如抓住了天大的良机,冷笑道:“既然你不是陆的家属,那就没有资格上海神号,也不配戴金色面具,来人,把她给我丢到海里喂鲨鱼。” 长歌如若未闻,取过桌子上雪白的餐巾,一点点地擦拭着手上溅到的血迹,慢条斯理地问道:“急什么?波莉小姐,不如我们来说说加入金面具荣誉组织的门槛。 听说每年只邀请十个金面具,那若是死了一个,我岂不是就可以加入了?” 她笑容真挚,抬眼看向在座的众人,众人纷纷打了一个寒颤,下意识地避开她的视线,内心简直要疯。她该不会是想随机杀一个吧? 救命。她比陆西泽还要疯! 第394章 你是杠精再世吗 秋长歌的疯言疯语直接震惊了一群金面具。雅间内,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收起了对她的轻视,下意识地避开她的视线,免得被她挑中。 这女人不愧是陆西泽的前妻,又美又疯,而且身手相当不错。梅这个人虽然是是酒囊饭袋,但是一个大男人也不可能轻易被女人撂倒。 光冲她这份狠意和果决,就不是一般女人能比的。 “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就坐下来吃饭吧。”长歌反客为主地坐下来,果然这年头人人都欺软怕硬,谁疯谁有理。 这样也好,省去了她很多的麻烦,不然每天光应付这些居心叵测的人就够够的了。 “那就吃饭吧。”秋慕白见这些蠢货压根就制不住她,更别提给她一个下马威了,顿时让人都坐下吃饭。 不过经过秋长歌这一折腾,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过去,也就无人关注到他的异常。自从他将秋长歌带到海神号上,意识海里那小子毫无动静,这让他隐隐警惕。 他到底是外来之人,意识魂魄不稳,千百年来只等到这一个机会降临,要是被原身的意识挤出去,就要消散于天地间了。 众人见陆西泽发话,立马恢复了谈笑风生,吃饭的吃饭,喝酒的喝酒。 长歌点了一份牛排,一边吃一边听着他们的交谈,耳边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信息。 “听说昨天s国总统遭到刺杀,至今没有组织出来认领,你们知道这件事情吗?”安东尼奥笑眯眯地问道。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消息竟然封锁的这么死?我登上海神号的时候还没有接到消息。” “陆,这事你知道吗?如果我没有记错,他也是金面具之一,我在之前的一次聚会见过,那时候他还是市长,几年不见就成为总统了。”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陆西泽,金面具成员是受到组织保护的,这件事情陆西泽一定知道,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长歌手中动作一顿,总统遭到刺杀?金面具成员?不知为何她觉得这件事情跟陆西泽有关,而且傅怀瑾秘密出差,该不会就是去救这个s国的总统吧? 秋慕白见众人的目光聚拢过来,优雅地切着牛排,微笑道:“是我做的,人没事,只是躺几天。” 众人目瞪口呆。 “这一次的聚会,史密斯先生来不了,由于一些特殊原因,他愿意做靶子,吸引外界的关注,那我只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对了,原本也不需要这么麻烦,但是为了请秋小姐过来,所以他的伤势重了一些。” 众人再次呆滞,为了请秋长歌过来,陆西泽甚至不惜安排一次总统刺杀? 波莉小姐脸色骤变,猛然放下刀叉,说道:“陆先生,据我所知,你们离婚以后,秋小姐有了新欢,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值得您如此大费周章地请来吗?” 秋慕白凤眼猛然一暗,上好的牛扒瞬间觉得索然无味起来,果然跟蠢人一起吃饭就会降低食欲。 “波莉小姐是在质疑我的决定吗?” 波莉被他冷酷的眼神镇住,看着他那张疯批且俊美的脸,心神荡漾,娇嗔道:“我没有,只是替您觉得不值得。” “不值得?”陆西泽说道,“我最烦跟蠢人说话,你们都是这样认为的?” 他深邃的凤眼扫视一圈,见大家深以为然的模样,嗤笑了一声。 “我倒是有不一样的见解,听说秋小姐是贵国的特殊人才,秘密得到了一枚国家级的功勋勋章,光这样的身份就足以让组织重视,何况,秋女士是陆先生的前妻,这身份就足以秒杀任何一个金面具了。”安东尼奥笑容可掬地看向秋长歌,不遗余力地表达着自己的善意。 “不过我这里有一些小道消息,听说秋女士的现男友是黑市的创始人之一,不知道真假?” 此言一出,雅间内瞬间就沸腾了。 圣经之约作为非公开组织,基本是没有对手的,除了国际黑市,黑市创建比圣经之约要更早,而且网罗的人才更多,更神秘,连他们都时常要从黑市买情报和军需,两个组织算是井水不犯河水。 秋长歌的现男友竟然是黑市的创始人之一?那她的确有资格成为金面具,而且还是最核心的那种橙园。 有时候人脉和资源也是实力。 “听说黑市的创始人每一个都是惊才绝艳的天才,cia曾经跟踪调查了数年都没有结果,我们怀疑cia也被黑市渗透了,秋小姐,安东尼奥说的是真的吗?” “秋小姐,这是我的名片,以后在您这里买情报和武器,平台能不能少收点佣金?” “这是我的名片,抱歉,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众人争先恐后地开始递烫金的名片,波莉小姐见状险些气炸。这些软骨头,为了那点平台佣金,竟然朝一个女人服软。不就是钱吗?她温莎家族有的是钱。 “呵,原来又靠的是男人啊。”波莉小姐冷不丁地嘲讽道。 长歌眼眸微弯,微笑道:“要不波莉小姐也靠一个试试?在场的众人中,我认为陆先生就不错,离异无孩子,跟波莉小姐十分相配,两位结婚的时候,记得给我寄一份请帖,寄到帝都庄园就好,我有空的话一定会参加的。” 波莉小姐被她这一番嘲讽,偏偏没有动气,觉得她话说的十分动听,顿时含情脉脉地看向陆西泽。 秋慕白直接无视了她,面无表情地放下了刀叉说道:“你们吃吧。” 说完径自离场。 波莉小姐见状,跺了跺脚,追了上去。 长歌挑眉,行叭,她来吃。 海神号上的厨师水准很高,饭菜十分的对胃口。长歌吃完饭,便去甲板上吹风。 游轮顶层有无边泳池,只供金面具的vip客人使用,甲板上有刚刚游泳完,躺在躺椅上晒太阳的客人。 长歌拿了一杯饮料,正要去前面吹风,就见秋慕白和波莉小姐走在前面,顿时觉得晦气,转身去了另一个方向。 “秋小姐。”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她回头,就见之前那个叫做安东尼奥的日德混血帅哥追了上来。 长歌礼貌问道:“有事?” 安东尼奥看了看四周,然后从怀里取出一支带着露珠的玫瑰花,绅士优雅地献给她,微笑道:“鲜花赠美人。” 长歌见那玫瑰是用丝带绑着,眼神微暗,点头接过来:“谢谢。” “这是我的房间号和电话,您有任何需求,愿意效劳。”安东尼奥说完,笑眯眯地走开了。 长歌拿着那支玫瑰,解开丝带,看到了丝带末端极不起眼的一个符号,那个符号是用白蜡写上去的,指尖轻轻一抹,就能抹掉痕迹。 这个符号她见过,年初她被清道夫绑架,回来之后,傅怀瑾曾跟她提过有关国际黑市的事情和符号,当时写给她的符号跟丝带上的一模一样。 这是黑市创始人用来紧急联络的符号。 安东尼奥是黑市的人。 极有可能他也是黑市创始人之一。 长歌指尖抹掉丝带上的痕迹,唇角勾起一丝浅浅的弧度,作为资深会员,安东尼奥应该知道怎么联系外界吧? 海神号也不是一座无坚不摧的城堡。 * 日头一点点地落下来。距离抓马的慈善晚宴过去48小时之后,一则国际新闻登上热搜。s国总统在本国内遭到刺杀,目前尚未脱离危险。 消息一传出来,全网都炸裂,吃瓜群众火速奔赴阵地。 ——宝宝们,国际不太平,大家最近出去旅游的都悠着点,就待国内吧。 ——外交部已经发布了一些危险的旅游地,呼吁民众减少前往。 ——刺杀有48小时了吧,没有组织出来认领吗? ——怀疑是本国人干的,不就是那点子党派之争吗,这不是月薪三千的人该操心的事情。 ——已阅完毕,散了散了,继续搬砖。 ——相比之下,我更关心秋长歌去哪儿了。 ——别操心了,姐们,秋长歌只要没有活动 基本神隐,只能等年底的春晚彩排了。 ——春晚的第二次彩排是不是快了? ——快啦,好像是1月中下旬,再熬十天半个月,就能看到新鲜出炉的姐姐啦。 吃瓜群众们吃完瓜就散了。有关s国总统被刺杀的事情热度渐渐下来,毕竟这些不是月薪三千的搬砖人该操心的事情,不过字母站也有一些博主对此发了一些阴谋论的视频,称这一次的刺杀十分的诡异,好像不是s国本国干的,极有可能跟国际纠纷有关。 公海上,宋星河一边刷着新闻,一边跟傅怀瑾通着电话:“我已经到了指定的地点,给我一个坐标,我们到底在哪里汇合?别再跟我说,等等等,我已经等了五六个小时了!!!” 中午通完电话之后,他就登上了游轮,在太平洋海域漫无目的地游荡着,傅怀瑾只给大致的方向,但是没有给准确的定位,船长都要被他整疯了。 没有航海图,在偌大的海域这样漫无目的地行驶,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而且航海人对一些特殊的纬度是有忌讳的,现在船长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担忧。 傅怀瑾低沉的声音传来:“不需要等了,我刚接到消息,海神号上有人受伤,伤到了神经,要做精细的手术,他们船上配备的医疗人员做不了这个手术,已经申请外科医生登船。我把坐标发给你,你坐直升机到这个位置,伪装成我的助手,我们登陆海神号。” 宋星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傅怀瑾,海神号上是不是有你的人?你怎么对上面的情况一清二楚?要不是之前打不通你的电话,我都要怀疑你也是受邀请的人员之一了。” 海神号上有人受伤他知道,对方申请了外科医生上船他也知道,他还能伪装身份,以前是他小看傅怀瑾了,这厮不简单。 傅怀瑾失笑:“你觉得陆西泽会邀请我上船?” 宋星河挑眉:“很有可能啊,邀请你上船,然后将你剁成十八块喂鲨鱼,是我,我会这样干。” 傅怀瑾:“坐标发给你了,让你的游轮绕一圈返回,不要引起海神号的怀疑,还有上船非常危险,基本是我为鱼肉,人为刀俎,你考虑清楚要不要上船。” 宋星河冷笑:“放心,陆西泽必然先杀你,我怎么也得排第二,我没准还能给你收尸。等我,20分钟之内抵达。” 20分钟之后,宋星河抵达了傅怀瑾乘坐的游轮,是一艘从马六甲出发的游轮,上面挂着国际医疗救援队的标志。 傅怀瑾一身白大褂地迎风站在甲板上,眼底都是红血丝,想必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边走边说。”傅怀瑾见他抵达,快步地带他去指挥室。 “半个小时之后,海神号会派直升机过来接医生,海神号只允许两人登船,不准携带武器和任何定位设备,你先换上衣服,这是你的新身份,你五分钟之内背熟所有资料,你有相关的护工经验吗?” 宋星河看着他丢过来的资料和白大褂,嘴角抽搐了一下:“你觉得我会有护工经验吗?还有是不是所有衣服都要换?” 傅怀瑾点头:“所有!手表也取下来。你现在的身份是一名外科医生助手,所有的奢侈品还有你身上穿的定制西装都与你的身份不符。” 宋星河无语:“医生也戴的起奢侈品。” 傅怀瑾:“普通的医生助手可戴不起一块限量版已经停产的手表,你这块在二手市场已经炒到了千万的价格。” 宋星河微笑:“但是你可以,傅医生,你得承认,也有一些富二代会选择做医生的。” 傅怀瑾见他怼天怼地,简直是杠精再世,若有所思道:“你是不是很紧张?放心,长歌不会有事的,我有朋友在海神号上,只要他知道长歌的身份,定然会想方设法地护住她。” 宋星河被他看穿,这一次终于不在杠,接过衣服说道:“给我五分钟。” 半个小时之后,一艘直升机盘旋着靠近游轮。 一队全副武装的人员持枪登陆游轮,检查两人的身份。 傅怀瑾用的是自己的真实身份,他本身在国际上就是享誉盛名的医生,所有的履历信息都是真实的,一般的雇佣兵不会认识帝都的世家子弟傅怀瑾,核对完信息,发现信息呜无误,点头放行。 两人运气很好,秋慕白对那位梅少爷的生死根本不在乎,一应的事情都交给文理处理,文理分身乏术,就随意指派了一个管家。 梅少爷受伤属于意外,以往遇到这种事情都会放任他自生自灭,但是梅少爷要是不死,以后必然会找秋长歌报复,在弄死他和救治他之间,文理选择了让医生上船,梅少爷不死,死的自然是这两位倒霉催的医生。 反正这两个医生死定了,雇佣队兵确认他们的医生身份无误,就让两人上了直升机,直飞海神号。 第395章 我安排了惊喜 直升机飞了大约半个小时,海平面上出现一艘巨大的游轮,傅怀瑾和宋星河交换了一个眼神,按下心底的震惊。 不愧是sj压箱底的东西,这游轮简直就是小型的航母,就算是在末世里,也能在海上漂流数年,孤独存活。 “傅医生,宋医生,在上船之前,请谨记,船上的游客都携带武器,十分危险,两位上船之后,我们会带两位去负一层的客房,做完手术之后再送两位离开。 船上不可随意走动,打听,不能跟任何人说话,否则我们也无法保证两位的安全。”领头人言语中带着一丝的威胁恐吓。 可惜傅怀瑾和宋星河都不是一般人,怎么会被三言两语震慑到。 傅怀瑾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装出一副文弱医生的模样,结巴问道:“我们是接的医疗协会的私单,协会承诺的高报酬是真的吧?” 领头的雇佣兵眼底闪过一丝的冷笑:“自然,一单十万美金每人。” 宋星河露出笑容来:“那我们赶紧登船吧,做完这单我要飞海岛好好放松一下。” 雇佣兵们见状哄笑了一声,全都松懈下来,这两个弱鸡除了长得帅,愚蠢至极,丝毫不知道海神号没有邀请函,有去无回。 上面这次指派的任务简直太轻松了。 直升机降落在海神号上,负责此事的管家等在甲板上,见医生到了,不苟言笑地上前说道:“请两位随我来。” 傅怀瑾和宋星河点头,跟在管家后面,发现管家带他们走的是佣人通道,完美避开了海神号上的所有客人,沿途遇到的都是全副武装的雇佣兵。 直接抵达负一层的客房。 客房内梅犹如一头暴躁的狮子,将客房内砸的乱七八糟,一边捧着紧急包扎过的手,一边暴怒地叫道:“医生呢,到底什么时候来? 秋那个贱人,等老子治好了手,一定要弄死她,把她的尸体挂在埃菲尔铁塔上。 来人,快来人,疼死老子了……” 管家上前,微笑道:“梅少爷,医生到了。陆先生喜静,要是听到这边的动静,恐怕会动怒。” 蓝眼男听到陆西泽的名字,战栗了一下,声音弱了几分,依旧带着暴戾之气:“让医生滚进来,治不好我的手,我把你们全杀了……” 傅怀瑾上前,熟练地解开他手上的纱布,查看着伤势,说道:“伤势比较严重,我需要无菌的手术室,不然伤口容易感染。” 梅一听,顿时急红了眼,叫道:“赶紧给老子准备无菌手术室。” 管家面无表情:“海神号上没有无菌手术室,就在这里做手术,您要是吵到船上其他的客人,您知道后果的。” 下场只有一个死。要不是陆西泽留着他有用,肯定都不会安排医生上船给他做手术。 蓝眼男脸胀成了猪肝色。 傅怀瑾看了一眼宋星河。 宋星河心领神会,说道:“傅医生做手术的时候不习惯无关人员在场,请你们出去。” 管家和雇佣兵的人对视一眼,一言不发地退出了客房,守在了外面。 “草,一群狗仗人势的东西,等老子出去,一定要弄死他们。喂,你们,还不快过来给我打一针麻醉,又tm的疼了。” 宋星河微笑:“马上给您打麻醉,梅少爷!” 他取出针筒,细长的针头抵在蓝眼男的脖子上,压低声音冷冷说道:“不想死就别出声。” 蓝眼男,布登勃洛克家族的小少爷脸色吓的惨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结巴道:“好,好,我不动,你们想要什么?我有钱,我巨有钱……” 傅怀瑾熟练地给他缝合着伤口,连麻醉都没有打,等这位少爷发出杀猪般的喊叫声,说道:“按住他,不要让他乱动。” “梅少爷,您怎么连小孩子都不如,不是给您打了麻醉吗?要是乱动,这只手恐怕就要废掉了。”宋星河微笑,把玩着手中薄如蝉翼的手术刀,危险地在他的颈动脉上面晃来晃去。 “草……”他们在说什么鬼话?谁tm的给他打麻醉了?梅少爷痛的险些在地上打滚,看着面前凶神恶煞的两个医生,吓得将眼泪吞了回去。 老天爷,他就不该上这艘海神号,他想下船,他要回家!呜呜呜。 外面的面瘫管家和雇佣兵都比这两人友善。 在梅少爷杀猪般的叫声中,傅怀瑾将他手背上的伤口缝合,然后消毒清理着自己的手术刀。 梅少爷疼的奄奄一息,两眼失神地瘫坐在地上,觉得这一天简直是噩梦。 “你还真是有医生操守,要是我,直接就弄死这孙子了,还给他缝合伤口?”宋星河压低声音,冷笑道。 傅怀瑾收起手术刀,压低声音说道:“可以等他手上的伤好了,再弄死他。” 梅少爷闻言,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们两,身体不有自主地战栗了一下。草,这到底是哪路神仙?比外面的雇佣兵还要狠! 他们到底是从哪里请来的医生? 宋星河拍着他的脸,微笑道:“刺伤你的是不是一个黑发东方女子?叫做秋长歌?” 梅瞳孔一缩,拼命地点头:“黑发女的,叫做秋。陆西泽很看重她。”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是长歌。 傅怀瑾俯身温和地笑道:“刚才给你缝合伤口时,我加了一点东西,这种毒素不会立刻让你毙命,不过会疼三天,三天后毒发身亡,这种毒还在研发阶段,我保证除了我,不会有人能解你的毒,所以,接来下,听我们的指挥,懂?” 宋星河挑眉:“狠还是你狠,竟然给他下毒?” 不打麻醉就做缝合手术,还给他下毒!医生果然可怕。 宋星河比划着手中的手术刀,贴着他的脖子,微笑道:“我就不同了,我不喜欢下毒,我喜欢一刀一刀地割着人肉,你说你要是死在这艘海神号上,陆西泽会不会直接将你的尸体扔进海里喂鱼?” 蓝眼男吓得浑身抽搐,意识被摧毁,颤声道:“我,我,听你们的。” “给他打一针,要是死了,也麻烦。” 宋星河兴奋地撩起袖子:“恭喜你,你可是我的第一个病人。” 梅惊恐地瞪大眼睛,随即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门外,守在走廊里的管家和雇佣兵们闻言掏了掏耳朵,皱眉道:“陆先生确定要救这个不学无术的少爷?” 管家:“不要质疑上面的决定,无论如何,他也是布登勃洛克家族的人,等手术结束,你们负责处理掉那两个医生。” “是。” 过了一会儿,客房的门被打开。脸色苍白的梅少爷走出来,看着外面的面瘫管家和雇佣兵,说道:“本少爷的伤还没好,我要这两人贴身服侍,每隔半个小时就给我换一次药。” 管家和雇佣兵小分队的队长对视一眼,说道:“梅少爷,海神号上有随行的医生。这两位是外人,不能在船上随意走动的。” 梅勃然大怒道:“老东西,你敢质疑我的话?我可是陆先生请来的贵客,这两人我要定了,就当我的贴身男侍,陆先生有意见,让他来找我。” 梅说完,险些泪奔,他想留这两个煞星在身边吗?关键这两人狠狠拿捏住了他的命,他不敢不留啊。 娘哎,他就要死在这艘海神号上了,谁来救救他? 管家看了一眼两位俊俏年轻的医生,听说布登勃洛克少爷不仅喜欢女人,还喜欢俊俏的男人,这大少爷不会是看上这两人了吧? 真是造孽啊! “管家,这不符合章程。”雇佣小分队的队长皱眉说道,他们负责vip客人的安全,要是让这两人留下来,出了事情谁负责? “什么狗屁章程?老子说的话就是章程。”梅少爷一边骂,一边疼的龇牙咧嘴,眼泪都险些流出来,痛,太痛了。 宋星河见状,微笑道:“梅少爷,您不是说要带我们见世面,吃香的喝辣的吗?原来是在诓骗我们呐?” 傅怀瑾垂眼淡淡说道:“伤口已经缝合好了,我们还是赶紧下船吧,还有病人在等我们。” 梅少爷脸色大变:“不准走,我手好之前,你们两谁都不准走。再说了,这船一开就是七天,要是我有什么并发症,上哪里找医生去?” 他们走了,谁来给他解毒?靠海神号上的这些庸医和雇佣兵吗?他们巴不得他死。 情况僵持住。 见梅少爷扒拉着两医生不给下船,那两人又偏要走,管家上下审视了一番,见这两人是出奇的俊俏,说是芝兰玉树也不为过,加上这两人医术过人,若是船上有什么突发情况,还可以用得上。 “我去请示一下。” 管家说着离开,找到文理将情况说了一遍:“布登勃洛克少爷看上了两个医生,吵着闹着要收为男侍。” 文理冷笑:“将人控制在客房内,一日三餐送到房间,必要的时候加点药剂,在下船之前都别让他出现在陆先生面前,至于那两个外来的医生。” 文理顿了顿,说道:“一旦发现有任何窥探的举动,直接灭口。” 管家问道:“若是这两人规规矩矩呢?” “等船靠岸,关个十天半个月再放。告诉他们,想死还是想活,自己选。” 管家点头,这算是答应了梅少爷无礼的请求。那不学无术的大少爷真是艳福不浅,男女通吃,手都险些废了,还想着这档子事。 投胎好真是一门技术活。 文理:“对了,这几日一定要小心巡视,发现任何异常一定要来汇报。” 文理看向船舱外一望无际的大海,内心十分的复杂,陆总绑架了秋长歌,帝都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傅家那位,还有宋星河绝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只希望这七天,陆总跟秋小姐的关系能缓和,化干戈为玉帛。不然即将迎来一场暴风雨。 海上的暴风雨,是十分可怕的。 * 傅怀瑾看着外面的乌云,淡淡说道:“暴风雨要来了。” 客房内,梅小可怜少爷缩在角落里,宋星河将整个房间都搜了一遍,说道:“没有窃听器,不过搜出了好东西。” 他卸掉子弹,将房间里搜出来的武器一一拆分开来,笑容满面道:“没有想到梅少爷还藏了这样的好东西。” 梅身子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假装没听见。 心底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 这两人完全不像是医生,像是常年刀尖舔血的海盗。 “对了,你刚说什么?暴风雨?”宋星河看了看外面的云层,“忘了你会看天象。暴风雨来就来呗,我们还是先想想怎么走出这间客房吧。” 虽然他们俩的命暂时是保住了,但是海神号上的人十分警觉,外面重兵把守,别说他们,就连梅少爷也走不出去。 “我问过了,vip客房区在顶层,里面都是重要的客人,长歌应该也在那边,这个梅少爷一开始也住的顶层,手受伤之后才被挪到了负一层。不过这个人太废物了,对海神号一无所知,除了知道吃饭喝酒在哪里,其他的一概不知。 具体的地图还得我们出去,手绘。” 被骂废物的梅少爷欲言又止,他就是来吃喝玩乐的,记那么多做什么?还有这两人简直疯了,他们是冲着那个女人来的?单枪匹马两个人闯重兵把守的海神号? 疯了,真的疯了。 傅怀瑾看着越压越低的云层,唇角露出一丝浅浅的弧度:“很快我们就能走出这间客房了。 我有给他们安排惊喜。” 暴风雨来临,连老天都在帮他们,而且前方,真的有惊喜。 登陆海神号的第二天傍晚,暴风雨来临,暴雨侵袭而下,巨浪滔天,整个海神号都感受到了晃动。 管家过来敲门:“秋小姐,海上有风暴雨,这段时间请不要前往甲板和无边泳池,有任何需求可以打管家热线。” 长歌打开门,透过走廊的窗户看向外面的大海,淡淡说道:“知道了。” 管家微笑道:“您不用担心,海上暴风雨来的快,去的也快,我们的船长和水手都是最有经验的,不过出任何意外的。” 长歌笑笑不语,这暴风雨可不像是小的风雨,今晚有的闹腾。 “林管家。”长歌看着他胸前的铭牌,微笑道,“注意安全。” 管家笑容微僵,后脖颈有些发凉。 管家行了一个标准的绅士礼,微笑离开,不知为何,这位美丽的女士总给他一种危险的感觉,可能是之前在餐厅的一幕给他的震撼太大了。 布登勃洛克家的少爷现在还躺在负一层跟一群水手们挤着狭小的客房呢。 第396章 一无所知的对手 海上暴风雨很快来临。海神号发布了暴风雨预警,所有的游客都返回到了船舱内。 天空黑沉沉,瞬间从白天到了黑夜,暴雨掀起巨大的风浪,整个船身开始摇摆倾斜。 秋慕白脸色阴沉地听着汇报。 “陆总,海上风浪达到了10米以上,1分钟之后开始撞击海神号。” “撞击倒计时59,58……” 秋慕白冷冷说道:“我听得到预警,通知整个游轮,做好防冲撞准备。海神号是全世界最坚固的游轮,这点风浪根本就不算什么。” 船长脸色凝重,如果海神号面对的是枪林弹雨和导弹袭击,他们确实不用担心,但是海神号面对的是恐怖的大自然,谁也不知道这一带海域的情况,也不知道暴风雨会不会引起海啸,只能期待暴风雨很快就过去。 “各位游客,这里是船长播报,海神号即将迎来10米风浪撞击,请所有人抓紧身边的坚固物,做好防撞击准备。” 船长播报响彻游轮各个角落。 船上众人本就人心惶惶,此刻惊慌失措地寻找身边的坚固物,很快第一波撞击抵达,船身受到巨大冲撞。 金碧辉煌的大厅瞬间陷入一片黑暗,众人发出尖叫声。好在很快电力系统恢复,第一波撞击有惊无险地过去。 就在海神号陷入黑暗,全船尖叫的瞬间,长歌避开监控,进入了顶层的vip客房。 灯光恢复。 客房内,安东尼奥看着出现在客房内的秋长歌,无视船身的巨大颠簸,开了一瓶红酒,微笑道:“秋小姐,欢迎。” 不愧是傅看上的女人,竟然选择这种危机时刻,完美避开监控,与他接头。 他原本还在愁着要不要暴露自己,试探她的身份,结果她已经来了。 长歌开门见山地说道:“你是黑市的创始人之一?” 安东尼奥干脆利落地点头:“没错,你果然看得懂紧急联络标记。” “傅怀瑾跟我说过。” 安东尼奥听她提到傅怀瑾的名字,心底的大石终于落下,这世上知道傅怀瑾是国际黑市创始人身份的人不超过五个手指。 他的身份还没有完全暴露。 长歌:“我的时间不多,你能联系上傅怀瑾吗?或者跟外界联系?” 安东尼奥摇头:“海神号上有信号屏蔽器,除了陆先生,没有人能跟外界联系,秋小姐,我建议你直接从陆先生身上下手,你应该是整艘轮船上最容易接近他的人。” 秋长歌在他们小圈子里可是鼎鼎大名,毕竟傅当初为了她大动干戈,不仅回归黑市,启动了数年没有用的创始人账号,而且动用了无数的人脉,连路易斯公爵都调遣了。 傅从不轻易动用这些人脉关系。 此次他不过是玩票性地来参加海神号的圣经之约,结果意外地发现了秋长歌也在船上,在见到那样精彩的一幕之后,知道她并非自愿上海神号,这才自曝身份。 长歌垂眼:“陆西泽不好接近。” 如果是陆西泽本尊,她有一百种法子接近他,跟外界联系,但是此刻的陆西泽身体里是那位战功赫赫的高祖陛下,秋慕白对她可不会手下留情。 她甚至从这位高祖陛下的眼神里看到了厌恶。 安东尼奥摊了摊手说道:“那就没办法了,要不我们等傅找到我们?” 长歌眸光微亮:“你有办法?” 安东尼奥微笑:“没办法,我只是坚信傅对你的感情,他一定能找到我们,他可是在战乱国家都畅通无阻的傅怀瑾!” 他只是对傅怀瑾有信心。 长歌眸光微深:“给我海神号的平面图。” 陆西泽是七天前发出的邀请,海神号就算从未出现在世人的面前,但是安东尼奥是黑市的创始人之一,他上船之前一定能拿到海神号的信息。 安东尼奥眼底闪过一丝赞赏,笑眯眯地从西装的口袋里取出一份事先画好的地图:“阅后即焚。” 长歌接过一看,瞳孔微缩。 只见这份地图上不仅画出了海神号的平面图,并且后续还标出了船上的武力部署,应该是安东尼奥上船之后亲自摸的情况。 长歌将地图熟记,然后当着他的面烧掉,地图化为飞灰落在烟灰缸里,与此同时,船长播报的声音响彻整座游轮。 “各位游客,这里是船长播报,海神号即将迎来第二波巨浪撞击,请大家做好防冲撞准备……” 巨大的海浪袭来,船身剧烈地晃动,船上的电力系统受到冲击,灯光暗下去、信号紊乱的同时,长歌已经离开了安东尼奥的房间,沿着走廊进入了金碧辉煌的大厅。 大厅内一片混乱,即使有船长播报,但是依旧有不少客人在混乱中受了伤。 文理带着雇佣兵小分队正在四处找她,看到她的瞬间,松了一口气,焦急地说道:“秋小姐,这里危险,请随我去船长指挥室,陆总在那边等您。” 长歌看着混乱的大厅,果然在大自然面前,人类渺小的不堪一击。 “文助理,现在是什么情况?” 文理一边引着她去指挥室,一边快速地说道:“海上暴风雨引起了巨浪,正在剧烈撞击游轮,秋小姐放心,海神号是世界上最坚固的游轮,二轮撞击之后,这片海域就会平静下来。必要的时候,陆总会下令,海神号潜入海底。” 只是这样必然暴露海神号的真正实力。 长歌点头,果然二轮撞击之后,船身晃动减轻了不少。 “文助理,船上不少客人都受了伤,你们不请医护人员处理一下吗?”长歌指向大厅里受伤的客人,虽然没有重伤,但是多多少少都有轻伤。 场面越是混乱,对她越是有利。 文理看了一眼乱哄哄的大厅,低声吩咐着身边的管家:“让医护人员给受伤的客人包扎伤口。统计受伤人数和船体损坏情况。” “文助理,船上的医护人员不够。” “我记得有两个外来的医生?让他们过来帮忙。” “是。” 文理说完,回头看去,只见刚才还在的秋长歌已经不知所踪,他眉头皱了皱,不知为何有些心神不宁起来。 陆总回国之后,大仇得报,照理说不再需要开启圣经之约,但是今年突然紧急开启,而且还动用了海神号这个杀手锏,言行举止都跟之前大不相同,尤其他对秋长歌的态度也很是古怪。 想起秋长歌之前说的话,文理心里起了一丝波澜,转身去指挥室复命。 * “你们两出来,随我去大厅救治受伤的客人。” 负一层客房内,傅怀瑾和宋星河对视一眼,随着雇佣兵出去,进入混乱的大厅。 “你救治伤患,我去找长歌。”宋星河用眼神示意着,唇角勾起一道得意的弧度,毕竟他不是真医生,要是给这些人包扎伤口会直接暴露,所以傅怀瑾留下来,他趁乱去找人。 傅怀瑾:“……” 他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开始给受伤的游客包扎伤口,顺便确认这些人的身份。 顶层尊享vip套房内。 长歌畅通无阻地进入了陆西泽的套房,海神号一片混乱,走廊里的安保人员见是她,也不敢拦。 套房内纤尘不染,干净整洁的像是没有人居住一般。 长歌扫视一圈,找到了陆西泽的电脑打开,发现需要生物解锁,计算机简直是她的命门,她对此一窍不通。 除了电脑,屋内没有任何的通讯设备。 “在找手机吗?”低沉性感的声音响起,秋慕白站在门口,凤眼幽暗地开口,“联系你小男友?” 长歌见他动作如此之快,瞬间明白套间内安装了监控,顿时大大方方地坐下来,冷淡说道:“你绑架我已经超过了48小时,可以立案了。” 秋慕白站在房门边,双手优雅地插在口袋里,微笑道:“可惜的是,我们现在正在公海上,已经离开了国内,我们要去的地方可没有引渡条例。” 秋长歌:“你现在所做的一切,以后都得靠陆西泽善后,高祖陛下,我们都是轮回里的人,应该明白因果二字,为此你应该也会付出代价吧。” 高祖降临在陆西泽身上,必是跟他有渊源,她想不通,相隔几百年的两个人,有没有血缘关系,能有什么因果渊源。 秋慕白脸上的笑容消失,眉眼陡然阴鸷起来:“代价?朕早就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不过你既然问了,那少不得要验证一番了。” 长歌见他眼底都是杀意,顿时警觉起来,一股异香飘过,她浑身一软,已经跌坐在座椅上。 “这间套房内,秘香无处不在,你碰的电脑,桌椅都沾染了异香,寻常人只要敢进来,不足三秒就会倒下。” 秋慕白走进来,俯下身子,凤眼幽深地说道:“我身上也都是秘香的味道,你知道常年闻秘香是什么下场吗?此香又叫幽冥香,透过它能看到死去的人和事,能一层层地陷入梦境永不清醒。 朕这些年都是靠它而活。所以,你到底是谁?” 修长的指腹掐上她的脖子,秋慕白眼底都是冰冷的杀意。 长歌浑身一震,被他掐的险些窒息,眼皮沉重下来,似要陷入重重的梦境。 不能睡,不能入梦,不能让他发现自己最大的秘密。 她用最后一丝力气咬破舌尖,尝到了铁锈般的腥味,意识清醒了一分。 “你是谁?你看到了什么?”秋慕白的声音似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 她闭眼,喃喃说道:“我不知道,有一座山林,里面有月牙一样漂亮的湖泊……我在山里摘野果……” 秋慕白脸色骤变,有些不敢置信地捏紧她的肩膀,似是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嘶哑的声音:“明歌?” 长歌身子几不可查地一颤,最后一丝意识消失,陷入沉沉的黑暗中。 原来,他想找的人真的是明歌。明歌就是道门师祖,那位没有在史书里留下只言片语,只活在隐秘的帝王秘史里的女修士。 梦境里,她分明是明媚少女的模样,为何后来走上了那样清冷的修道之路? 不过,她已经知道了高祖陛下最大的弱点。 * 大厅内,傅怀瑾给轻伤的客人包扎完伤口,毫无意外地在其中发现了一些熟悉的面孔。 “傅,傅先生?” 被他包扎伤口的银面具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结巴问道:“您,也是被邀请的客人?” 傅怀瑾眼眸微深,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您的面具呢?该不会是在混乱中掉了吧?” “您是金面具吗?抱歉,我懂规矩,我什么都不问,谢谢傅医生,手好像还有些疼。” 傅怀瑾:“只是皮外伤,已经给你上过药了,我去看下一个病患。” “您小心,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傅怀瑾点头,继续看下一个病患,如此一圈下来,竟然没有任何人点破他的身份。 有种荒诞的古怪。 很快,宋星河混在人群里回来,他垂眼低声问道:“没找到?” 真是废物。 宋星河脸色铁青:“就差陆西泽的套房没找了,长歌肯定在里面。” 傅怀瑾手中动作一僵,菲薄的唇抿起,眼底陡然生出几分的杀意。 “别冲动,现在的陆西泽有些不对劲。” 傅怀瑾眯眼,看向他。 “我远远跟他打了一个照面,他有些古怪。”宋星河欲言又止,他和陆西泽是数百年的恩怨,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只需要一个照面就能察觉出异常。 他不是陆西泽,陆西泽不会给他敬畏的感觉,更像是一个极为可怕的存在。 “什么意思?” “我刚才不小心撞见陆西泽的助理,他清清楚楚看到我了,但是没有点破我的身份。”宋星河看向混乱的大厅,眼神危险了几分,“傅医生,你觉得大厅内有没有监控? 就算那些雇佣兵不认识我们,但是你可不是一般的小人物,你的名字和照片应该早就录入各国的系统,各国政要应该都认识你,但是我们进来到现在,都没有人点破我们的身份? 你以为是什么原因?” 傅怀瑾瞳孔一缩,有人在给他们打掩护吗? 其实跟宋星河进来的时候,他就做好了暴露的准备,毕竟暴风雨一过,他准备的惊喜很快就要抵达了。 他需要做的就是拖时间。 “是文理。”宋星河压低声音,“他对陆西泽忠心耿耿,绝无背叛的可能,结合我的所见和危机直觉,只有一个可能,陆西泽有问题,而他的金牌助理一定是第一个发现的人。” 所以这才能解释,为何他和傅怀瑾混上海神号,文理无动于衷。 傅怀瑾握紧五指,低哑说道:“看来,有些麻烦了。” 一个一无所知的对手,真的很麻烦。 第397章 是她变心了 很快,宋星河的猜测就得到了验证。 “两位,请随我们来。”管家悄无声息地靠近,低声说道。 管家取出手机,调出监控屏幕,只见他们自从走进大厅之后,一直都暴露在监控下面。 这份视频只要被陆西泽看到,这两人就插翅难飞。 宋星河和傅怀瑾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小心的眼神,随着他前往客房区。 管家敲了敲门,然后示意他们进去。 客房内,陆西泽的金牌助理飞快地下达着各种善后的指令,见他们进来,掐断了对讲机,微笑道:“傅先生,宋先生,两位登陆海神号怎么没有事先通知我,我好为两位安排vip客房。” 海神号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他。 傅怀瑾冷淡点头:“现在也不迟,麻烦文助理为宋少安排一间客房,至于我,跟长歌一间就好。” 宋星河微笑道:“文助理,你可真是令人大吃一惊,还以为此刻我们该见的是陆西泽那王八犊子。” 文理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暗光,很快说道:“现在恐怕不方便,陆总正在见秋小姐。” 若非陆西泽跟秋长歌在一起,他怎么会有机会见这两人。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想好要怎么处理这两个不速之客。 处理是决计不能处理的,傅怀瑾和宋星河身份不简单,可不是布登勃洛克家不学无术的小少爷,这两人要是死在海神号上,就算他们一辈子不回国,逃亡海外,也永无宁日。 sj会受到暴风雨般的制裁。 若是陆总知道他们俩登船,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傅怀瑾微笑道:“想必文助理此刻很为难吧,怕我们死在海神号上,更不能放了我们,不如我为文助理指一条明路。” 文理沉默了数秒钟:“傅先生请说。” “我们登船只为了长歌,不如文助理帮我们准备两个银面具的身份,在船靠岸之前,我跟宋少绝对不会做任何危害sj的事情,船一靠岸,我们就趁乱带长歌离开,并且不会泄露任何有关海神号的事情。 就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并且sj可以得到一个傅家的承诺,只要不违背法律和道德,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都会办到。” 傅怀瑾采取的是怀柔政策,宋星河冷笑地补充道:“傅医生果然好说话,别人绑架你女朋友,你还要送上门倒贴交赎金。我就不同了。 我们登船的事情,傅家和徐宋两家是知晓的。 文理,就算你们杀光了整船的人,也瞒不住这件事情。 我们若是平安下船,一切好说,若是有事,你们sj就等着疯狂的报复吧。” 这也是他们敢暴露的原因。有时候强大的实力胜过一切。 文理皱眉,说道:“如果陆总知道两位在船上,你们此刻已经沉尸海底了。” 傅怀瑾温润一笑:“所以,文助理为何没有汇报这件事情?” 宋星河冷眼旁观地说道:“所以,陆西泽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文助理是有求于我们吧?” 文理瞳孔一缩,在这场谈判中彻底落于下风。 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知道,此刻能救陆总的只有眼前的两人和秋长歌。 文理只挣扎了一瞬间,就朝着两人鞠了一躬,低声说道:“求两位救救陆总。” 傅怀瑾和宋星河对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的凝重。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陆西泽有问题的?” “大约是从青市回来之后。”文理低声说道,“我跟随陆总多年,比任何人都了解陆总,陆总跟秋小姐结婚后确实性情大变,但是这一次不一样,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身上没有任何陆总的特质,而且他对sj的很多事情都不太了解,但是伪装的很好。 我也是被秋小姐提醒,才最终确定,此刻的陆总绝对不是我的老板。他身体里的是另一个人。” 文理低声说出那个不可思议的事实。 尤其陆西泽邀请各国政要登陆海神号,绑架秋长歌开始,一切就完全乱了套,仿佛他要掀开准备多年的底牌,要大干一次。那样的话,无异于发动战争。 不对,现在已经发动战争了。 一旦傅怀瑾和宋星河在海神号出事,那就是战争的导火线。 而他相信此时的陆西泽是干的出来的。 “你的意思是,长歌提醒了你?长歌也发现了不对劲?”傅怀瑾看了一眼宋星河,问道,“长歌有说他的身份吗?” 文理摇头:“秋小姐没说,但是秋小姐暗示我寻求外界的帮助。” 无论秋长歌的目的是什么,他只想自己老板平安回来。此时他们的立场是一致的。 宋星河皱眉:“不应该啊。陆西泽也不是路边的猫猫狗狗,随便什么孤魂野鬼都能上身的。” 他可是杀伐决断的帝王,冤魂业障缠身,命格硬到克尽六亲,除非对方的命格比他还要硬。 大盛朝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人。 他们仨已经是命格最硬,又同时兼具运气的人了。 宋星河问道:“你有什么想法吗?” 傅怀瑾眼眸微深,若有所思地说道:“也许我们遗漏了什么关键的事情。对方既然找长歌,定然跟我们有渊源。” 傅怀瑾看向文理:“能安排我们见长歌一面吗?放心,只要确定他不是陆西泽,我们一定会想方设法救回陆西泽,你现在唯一能相信的只有我们了。” 文理:“抱歉,陆总现在禁止任何人接近秋小姐,而且……” 他声音顿了顿:“陆总要对秋小姐试香,秋小姐清醒的时间应该不多,我不能冒这种风险,除非两位让我相信,你们值得。” “试香?”傅怀瑾和宋星河异口同声道,“试什么香?” 文理摇头。 宋星河咬牙道:“一定是跟我们有渊源的人,他一定想从长歌身上知道什么秘密,傅怀瑾,事到如今,你就别藏着掖着了,快想办法。” 傅怀瑾面容凝重:“我需要见长歌一面,或者见陆西泽一面才能确定。” 文理惊道:“你疯了,陆总要是见到你,直接会杀了你,他才不会管后果,他现在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傅怀瑾沉声说道:“放心,如果他不是陆西泽,只要我带了面具,他未必会认出我,宋星河,你不是说你远远见了他一眼,他也没认出你吗?” 宋星河瞳孔地震:“你的意思,他不认识我们?” 傅怀瑾点头。 文理咬牙:“我尽量安排。陆总此刻在对秋小姐试香,我会给你们安排两个银面具的身份,至于如何删除监控视频和接近秋小姐,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如果被陆总发现,我不会提供任何助力。” 傅怀瑾:“多谢,这样就足够了。” 傅怀瑾看向宋星河,宋星河微微一笑,指了指脑袋,vip客房区的地图都在他脑子里呢。 * 意识落进无尽的黑暗中,像是溺水的人,窒息地沉入湖底。 长歌猛然从梦境里清醒过来,睁开眼睛,剧烈地喘息着。 暴风雨之后异常宁静,乌云散去,夕阳照射在海面上,金光闪闪,美到令人窒息。 屋内光线大盛,她微微眯眼,身体吸食了秘香,酥软无力,她挣扎地从地上坐起来,就见陆西泽面色阴冷地坐在对面的沙发上,闻着雪茄的香气,冷冷说道:“醒了?” 长歌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她昏迷了十五分钟,而且确定自己没有入梦境,更没有做梦,之前多番入轮回梦境,她的意识早就在梦境里千锤百炼,还能抵挡秘香。 只是她不确定还能抵挡几次。 秋慕白要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一定会加大秘香的用量,就算废掉她也在所不惜。 这位高祖陛下可不是心慈手软的人。 “咳咳。”她垂眼,虚弱地咳嗽了几声,哑声说道,“陛下,有水吗?” 秋慕白脸色越发难看,冷冷说道:“你受过训练?” 竟然能抵挡秘香,她昏迷时,仅仅只是昏迷,没有吐出半个字,也没有入梦,秘香月下好似对她没有任何的效果。这怎么可能! 长歌虚弱地撑着冰冷的地板,哑声说道:“陛下,我们都是从地狱爬回来的人,有点特殊不足为奇吧。 听闻陛下英年早逝,驾崩前沉迷长生之术,大肆推崇道门,野史传记上还说陛下专宠道门的一位女道士。” 秋慕白脸色陡然一变,挥手砸了手边的水晶杯子,怒道:“住口。” 长歌唇角勾起一丝讥诮的弧度,继续说道:“陛下死而复生是真的寻到了长生药吗?还是因为有人心甘情愿为陛下献祭,以命换命? 如今陛下安然无恙,那人却不知所踪?道门禁术又叫情人祭,若是双方变心,必是双死,陛下是如何在她死了的的情况下还独活的?是陛下变心了吧。” “住口住口住口。”秋慕白脸色惨白如纸,被她戳中命门,剧烈地喘息道,“朕没有变心,是她变心,是她。” 是她变心了。 “你套我话?”秋慕白只一瞬间就清醒过来,眼底皆是杀意,伸手狠狠地掐住长歌的脖子,一字一顿冰冷地说道,“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长歌被他掐住咽喉,丝毫不慌,甚至低低笑出声来。 “老祖宗,杀了我,你就永远不可能找到那个女道士,你降临这个世界就是为了找她吧。” 她抬眼,不甘示弱地对峙上秋慕白。 “你在我身上试香,是想从我身上找到死后重生的秘密?你想复活她?” 秋慕白眼神冰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派胡言,朕既然没死,那她定然也进入了轮回,你不用多方试探,好好当朕的药人。” 秋慕白挥手松开她的脖子,见她因为吸食过多秘香,虚弱地伏在地上,跟她一模一样的面容苍白羸弱,明知道不是同一个人,心底还是生出了一丝的怒意。 “以后在我面前不要扮柔弱,你不是她,别想着蛊惑朕。”秋慕白打开对讲机,喊文理送她回去。 长歌强撑着身体,虚弱道:“我自己能走。” 她脚步虚浮地站起来,扶着桌椅沙发站起来,一路搀扶着出了门,感觉背后的视线冰冷炙热,像是置身于冰火九重天一样。 走出门,长歌表情瞬间一变,收起柔弱的一面,一言不发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经过刚才的海上暴风雨,房间内一片狼藉,花瓶碎了一地,地毯上都是水渍和凋零的鲜花,窗户大开,窗帘被海水打湿,被褥都被暴风雨打湿。 她拨动管家的内线:“林管家,麻烦让文理帮我换一间房间。这间房不能住了。” “好的,您稍等。” 很快就有人来敲门。 文理站在门外,低垂着眼,说道:“抱歉,秋小姐,现在尊享vip客房已经满了,楼下还有一间视野很好的套房,我马上为您安排。” 楼下?长歌眼眸微闪,据她所知,海神号上等级森严,顶层的安保是最严格的,楼下住的大多是银面具,文理为何要将她的房间安排在楼下? 她看向他低垂的面容,隐约察觉到他似乎有些不同。 “好。” 管家带她到楼下的套间。 “秋小姐,这间是这层楼视野最大,最大的房间,之前一直没有人住,您可以安心入住,有任何事情随时找我或者文助理。” 长歌点头,关上门去烧热水。 刚才的虚弱不全是装的,她吸食的秘香过多,浑身都隐隐生疼,而且头疼欲裂。也不知道秘香是什么人研究出来,到底是做什么用途。 从刚才的试探中得知,高祖陛下和道门师祖之间必然有第三个人,所以秋慕白才会说她变心。 不过她并不信高祖陛下的话。如果是明歌变心,为何那样明媚灿烂的少女最后会走上清冷的修道之路?秋家的男人,她都不信。 秋慕白过于谨慎,她得找时间唤醒陆西泽的意识,不然处境太被动了。 “咚咚咚。”门口传来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谁?”长歌垂眼,低声问道。 第398章 单枪匹马地抢人 “隔壁,过来借个烧水壶。”悦耳稍显低沉的声音响起。 长歌有些不敢置信地打开门,宋星河带着银色面具,优雅地站在门口,微笑道:“女士,能借个水壶吗?刚才暴风雨,屋子里一片狼藉,烧水壶烧坏了,这海上要是没有水喝,可是会死人的。” 长歌:“等我这壶烧好,你若是不介意的话,可以站在门口等等。” 宋星河:“行,不介意我抽烟吧。” 他从口袋里取出一盒烟,优雅地打开,状似要点烟,低头说道:“走廊里到处都是监控,我们晚上在三楼的酒吧碰面。” 长歌点头,秋慕白会调查所有跟她接触的人,越是人多反而安全。 “你不问我为什么在这里?” 长歌:“……” “你该走了。” 宋星河微笑道:“果然冷酷,不愧是秋家的女人,对了,我很高兴,你没有问他。傅怀瑾也在船上。” 长歌神情微紧,暗暗叹了一口气,见到宋星河的瞬间,她就隐隐猜到了。 宋星河不耐地掐掉了烟,说道:“不等了,我去找管家再要一个水壶。” 宋星河心情愉快地回到屋中,等晚上见到傅怀瑾,他一定告诉他,长歌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他,傅怀瑾会黯然神伤吧,不过他很高兴。 暴风雨之后的海面十分平静。 短短一个小时,海神号就恢复了之前的纸醉金迷。 夜幕降临,三楼的小酒吧内,戴着各色面具的绅士和淑女穿梭其中。 昏暗的角落里,安东尼奥看着戴着银面具的傅怀瑾,不敢置信地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疯了吗?” 傅怀瑾根本就不在邀请名单上,他出现在这里就是整个海神号的敌人。 傅怀瑾喝了一口白兰地,微笑道:“过来见见世面,没有想到你这几年吃的这么好?都混成金面具了?” 安东尼奥急道:“我就是玩票地来玩玩,你一来我这身份铁定暴露。天呐,你不会是想掀了海神号吧?” 傅怀瑾:“不感兴趣,我只是找人。” “所以路易斯说的都是真的,你真的坠入爱河,喜欢上一个女人,然后爱她爱的发疯?你上船来就是为了她?”安东尼奥一脸的兴奋。 算了,身份暴露就暴露吧,大不了以后被sj列为黑名单,又死不了。 “我见到那位女士了,长得十分的有魅力,船上一大半男士看了都心生邪念的那种,咳咳,我绝对没有,我当她是嫂子来着。不过她不是陆西泽带上船的吗? 你不会是单枪匹马来抢女人的吧?” 安东尼奥倒抽一口凉气,越发兴奋起来,搓了搓手,这可是第一吃瓜现场,最不近女色,险些要出家当和尚的傅,竟然为了一个女人直接跟黑市头号悬赏的陆先生杠上。 他回去能跟其他人吹一年。 “你见到长歌了?”傅怀瑾声音微哑。 安东尼奥点头,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傅怀瑾见长歌安然无恙,暗暗松了一口气。宋星河去见长歌,他先来见安东尼奥就是为了得知海神号的信息。 人就在船上,咫尺天涯,他克制着没有去见,就是想将一切都掌控在手中,他怕见到长歌,意志会变得软弱。 船上一步错,就是万劫不复。 “你去入侵海神号的系统,删掉我的相关视频,然后将定位发出去。”他和宋星河上船时经过严格的搜身,没办法带任何设备上来,但是安东尼奥就不同了。 他是金面具,上船之前一定留好了后路。 安东尼奥脸一垮,掩面道:“那我会被整个组织追杀吧?” 傅怀瑾:“用我的名义。” 安东尼奥眼睛一亮,所以当年黑市的天才创始人要重出江湖了吗?哦豁,那他决定干一票大的。 国际最大的地下情报黑市和会员遍布全球的圣经之约的正面交锋,还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一定会很精彩。 * 安东尼奥看着酒吧里人越来越多,不少人似有若无地看过来,挑眉说道:“好像很多人认出了你的身份? 傅,之前听说有医生帮受伤的人包扎伤口,不会就是你吧?” 傅怀瑾点头:“放心,相比暴露我的身份,他们更害怕暴露自己的身份,我只是一个治病救人的医生,他们却不一样,消息传出去,政敌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安东尼奥点头,说的也是。 “对了,你还是要小心一下陆先生,虽然我跟陆西泽这个人接触不深,但是这一次见面感觉他比之前要危险阴沉,男人的第六感,小心为上。” 傅怀瑾点头,然后视线一凝,浑身紧绷起来,下意识地将桌子上的酒丢进了垃圾箱。 安东尼奥咂舌,这酒很贵的!他顺着傅怀瑾的视线看到人群里的秋长歌,一头如丝绸般的大波浪长卷发,带着面具的小脸只有巴掌大,露出来的额头和下巴白的发光,加上那慵懒的气质和穿搭,安东尼奥暗暗心想,这女人就算披麻袋都会好看。 难怪傅怀瑾会栽进去。 “好像朝我们走过来了,她不会是认出你了吧?海神号上到处都是眼线,你们俩要不要避人耳目私底下见面?”安东尼奥见秋长歌径直走过来,紧张地说道。 傅怀瑾哪里还听得见他说的话,满心满眼都是她。 明明分开才几天而已,他却像过了一个世纪。庭院里的茶花已经开了,女主人却不在,他每晚都在后悔为什么要出这个任务。 事后他查出s国跟陆西泽有深度合作,这场所谓的总统暗杀不过是做戏,想支开他,将他困在异国他乡。 “可以坐下吗?” 秋长歌敲了敲角落里的桌子,声音有些沙哑,刚喝了点热水,休息了一下就马不停蹄地到了酒吧。关键这酒吧还不是清吧,闹哄哄的,有些不知好歹的富家子弟在暴风雨后狂欢。 “请坐。”安东尼奥笑眯眯地点头,连忙让座,高大的身躯往外一坐,借助座位和屏风挡住了外界的目光。 长歌看向角落里的傅怀瑾,对方已经伸手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到了里面的沙发上,目光炙热且肆无忌惮。 傅怀瑾取下她的面具,亲了亲她的脸,然后上上下下确认她没有受伤,这才松了一口气,哑声说道:“你吓到我了。” 长歌见他憔悴了几分,眼底都是红血丝,持续阴霾的心情稍稍雨过天晴,低低问道:“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上船的?靠眼线?” 她指着安东尼奥。 正在吃狗粮的安东尼奥疯狂摇头,他都没有来得及发出信号,傅怀瑾就上船了。 傅怀瑾见她此时竟然还有心思提别的男人,不满意地眯眼,扳回她的小脸,哑声说道:“你刺伤了布登勃洛克家族的小少爷,海神号申请了医生救援,我们伪装了对方的身份,这才上船的。不过我跟宋星河的身份瞒不了太久,这艘船上不少人认识我。” 傅怀瑾说着看了一眼安东尼奥。 安东尼奥举手说道:“我去拿杯酒,美人,你们聊。” 他冲着秋长歌抛了个媚眼,然后取出一个八音盒放在桌子上防止偷听,这才不情不愿地起身去拿酒。 安东尼奥一走,傅怀瑾有些情难自禁地伸手揽住她的细腰,低头哑声说道:“有想我吗?” 长歌脸颊微热,明明酒吧环境喧闹,四处都是眼线,他们能聊的时间不多,他竟然不说正事,问她这种事情? 她一向不会说甜言蜜语,两人相处到情浓时也会难舍难分,但是从不宣之于口。都是内敛不善言辞的人。 这一次他好像变了一些。 长歌还没开口,傅怀瑾已经将她狠狠地抱进怀里,然后克制地松开,低声说道:“我们已经见过文理了,文理说陆西泽有问题,他到底是什么人?” 所有的旖旎瞬间被理智取代。 长歌眯眼说道:“是秋慕白。大盛朝开国帝王,史书上的高祖陛下。” 傅怀瑾浑身一震,有些不敢置信地说道:“怎么可能?” “应该是出了变故,你还记得我们在青市的那一晚吗?” 傅怀瑾点头,当时他莫名其妙地休克,然后魂魄浑浑噩噩地走在山间迷雾里,是长歌喊住他,带他回来。 “那一夜我梦到了一个女子,她和很多人一样走在山间迷雾,一开始我以为她上山是去山顶的道观,你也是,后来我才意识到,道观不过是人心中所想幻化而成,山顶应该就是彼岸。是人死后最终去的地方。 我喊住你,破了劫难,但是冥冥中也改变了别人的命数。秋慕白就是那一晚降临到陆西泽的身上,取代了他的身份。” 长歌说出自己心中所想:“我怀疑我们和高祖之间有渊源,你有听寻鹤道人提到过高祖和道门师祖的事情吗?道门禁术是不是彼此有联系?” 她没有办法不往这方面想。傅怀瑾活下来,原本该死了千百年的高祖陛下竟然也活了下来,他们之间唯一的相同点就是都是道门禁术的施展者。 傅怀瑾眸光深暗,低声说道:“没有,当年有关道门师祖的事情都是隐秘,知情者甚少,道门内有说师祖早就勘破大道,飞升而去,也有说师祖最后死在帝陵里,我幼年时跟师尊在后山禁地修行,曾见过一座仙子的石像,通体白玉所造,神情清冷不食人间烟火,后来那石像在地动中沉入了谷底。 现在想来也许就是师祖的石像。当年种下禁术的时候,师尊欲言又止,也许已经预料到了现在的局面。” 这种逆天之术,本就多变数。出来一个死而复生的高祖陛下,也不算什么。 “高祖陛下降世,是为了找道门师祖?” 长歌沉吟道:“这应该是他的目的之一,我怀疑他们俩人发生了情变,他降世有可能是找明歌,有可能是复仇,也可能是为了灭世。” “情变?”傅怀瑾微微震惊,“这怎么可能,禁术是道门所传,必是师祖亲自下的,若是情变,应当两人都死了。” 而且长歌提到的那个名字,是师祖入道门之前的闺名吗?明歌,命格!又跟长歌同字,他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但是高祖陛下跟长歌是有血缘关系的,必不会是高祖陛下要找的情人。 “陆西泽呢?”傅怀瑾猛然想到他,“你有见到他吗?” 长歌摇头:“秋慕白的意识十分强大,陆西泽应该被他控制了,还有我与道门师祖长得一模一样,高祖陛下用秘香逼我入梦,我到现在也没有猜出他的意图。” 本以为傅怀瑾会知道一些道门秘辛,没有想到他当道门子弟的时候一心只想着悬壶济世,潜心修道,对道门的八卦是一点都不上心。 傅怀瑾脸色微沉,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你不能再回去了,最晚明天我带你离开。” “不行,我一走,秋慕白若是动怒,陆西泽就危险了,而且他现在借住陆西泽的身份和地位,试图掀起战火灭世,海神号上举办的聚会就是一个讯号。” 长歌摇头,她还记得这个修罗场世界的主角是灭世反派,之前是陆西泽,因她频繁入梦,改变前世,陆西泽的满身戾气都消了大半,结果现在又出来一个高祖陛下,从始至终,这个世界的主线任务都不曾偏离。 秋慕白的事情若是不解决,早晚会灭世。 傅怀瑾深呼吸,一时之间脸色发青:“你走,我跟宋星河留下来,摸清他的目的。” 长歌声音微微柔软了几分:“这件事情你们办不到,放心,我与明歌长得一样,他不会杀我。 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令秋慕白心绪大乱,趁他意识虚弱的时候,唤醒陆西泽,陆西泽定然知道我们不知道的内情。” 要对付秋慕白,还得靠陆西泽。 傅怀瑾沙哑道:“对不起,你本不该被卷进这些事情里。” 若非是为了破劫难,高祖陛下也不会降临,长歌也不会陷入这样的困境。 长歌摇头:“与你无关,若非是你,我早就死了,也许这就是逆天改命需要付出的代价。” 长歌目光坚定如刀,其实她有一个更大胆的猜想,但是这一切还得慢慢验证。 第399章 晚上有任何事情都不准来打扰 很快,安东尼奥就回来,低声说道:“傅,有人来了。” 说话间就见波莉小姐戴着几个金面具气势汹汹地走过来。 酒吧里,众人让出一条路来,小声议论吃起瓜来。 刚经历过海上暴风雨,大家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现在见酒吧里竟然来了这么多的金面具,全都兴奋起来。 “原来金面具之间也有矛盾,不会是要打起来吧?” “感觉两边实力悬殊有些大,这么多金面具欺负一个美女?” “嘘,看看再说,能戴上金面具的都不是一般人。” “帮我把她按住,打花她的脸。”波莉小姐踩着高跟鞋,趾高气扬地吩咐道,看到秋长歌那一张脸,气得脸隐隐扭曲。 听说她刚跟陆先生在房间里独处了一个多小时。 她今天要弄死这女人。 波莉小姐身边的几名倾慕者对视一眼,上前来就要按住长歌。 “波莉小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安东尼奥笑眯眯地拦在前面,眼眸微眯,笑容带着一丝的冷意,“你们这是打算以多欺少?还是男人?” 开玩笑,这传出去会贻笑大方的,而且今天傅怀瑾在,他还能让人打了他的未婚妻? 众人认出安东尼奥,有些迟疑。 “滚开。”波莉小姐一把推开他,然后才看清秋长歌和一个男人坐在一起,那人虽然刚戴上面具,但是气质温润,五官线条清俊流畅,一看就是个帅哥,顿时气的胸膛隐隐起伏。 这女人竟然一次性勾搭三个! “我要跟你生死战!”波莉小姐气急败坏地叫道。 围观吃瓜的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生死战? “生死战?”长歌这才施施然地站起身来,问道,“什么是生死战?” “是组织内一种解决矛盾的手段,立生死契,双方选择约战的方式,不问生死。”安东尼奥解释道,“生死战一般只用在死敌身上。一旦立下契约,谁都不能插手。” 刚一脚踩进酒吧的宋星河险些笑出声来,很多年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这么蠢的人,敢跟长歌约生死战? 她可是十八般武艺被特训过的。当年为了能让她在诡谲的朝堂上活下去,他可是给她请了十八位大儒做老师,就连他都不知道长歌的极限在哪里,又拥有多少技能。 不过从清道夫那些人都折损在长歌手里,他就丝毫不担心。 波莉小姐抬起下巴,高傲地叫嚣道:“怎么,不敢吗?也是,你一个靠着男人拿到金面具混上海神号的人,确实不敢,要不你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头,我就放过你。” “我来。”一直坐在角落里的傅怀瑾出声说道,眉头几不可查地皱起,心情十分的暴躁。 他跟长歌原本独处的时间就不多,被这女人一搅和,今晚的见面直接就泡汤了。 “哦豁。”安东尼奥兴奋地吹了个口哨,傅亲自下场吗?他大概很多年没有见到他出手了。 “男人?”波莉小姐见他站起身来,身材修长峻拔,又是嫉妒又是嘲讽道,“果然,你还得靠男人,而且还是银面具。” 言辞中对银面具满是不屑。 整个海神号上,金面具只有十位,余下最多的就是银面具,酒吧里有一半都是银面具,见状都有些愤愤!银面具怎么了? 就他们金面具高贵?不过是会投胎而已! “波莉小姐,你不靠男人的话,那这些小跟班是怎么回事?不如我们下三场生死战?我们这边出三人,不论生死,你这边也出三人?包括你?” 宋星河微笑地走过来,然后站在了秋长歌身边。 长歌皱眉,一脸疑惑地看向宋星河?他是疯了吧,他一个养尊处优的豪门大少爷,前世是个体弱多病的废物帝王,会什么技能?就他还要跟人生死战? 还有,他想玩可以,别拉着傅怀瑾下场! 她好不容易将傅怀瑾的命从阎王殿里拉了回来,还带来了严重的后遗症,现在后遗症还没解决呢,又给她找事!! 波莉小姐大喜:“可以,你们谁跟他们两个下生死战。” 刚才还犹如斗鸡一样的几个金面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齐往后退了一步,疯了吧他们?他们欺负欺负女人就算了,要他们跟这两个不明身份的银面具生死战? 是波莉疯了还是他们疯了?温莎家族的女人还不值得他们赌上自己的命。 波莉见他们竟然没有一个愿意出来的,顿时脸色大变,尴尬的下不来台。 “不需要男人下场,你想比什么?”长歌冷淡地抬眼,看向波莉。 波莉大喜,拔出腰后的枪械,熟练地把玩道:“那就比枪械组装!敢吗?输的人可是要挨枪子的,秋长歌,你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长歌眯眼,还以为这位波莉小姐有什么真本事,不过是玩枪械。她的枪械是陆西泽亲自教的,苦练过。 “那太简单了,不如我们玩点新鲜的,你用枪,我用拳头,输得人直接跳下海,如何?” 长歌指了指外面的大海,酒吧是半露天的,连着甲板。三层楼的高度坠下去,那滋味可不好受。 围观众人倒吸一口气。她要赤手空拳地对付有枪的波莉小姐? 傅怀瑾和宋星河脸色俱是一变,齐齐皱起眉头。 安东尼奥惊呼道:“不行,波莉的枪法很准,每年都有死在她枪下的。” “一言为定!”波莉飞快地打断安东尼奥的话,露出一丝胜券在握的笑容,然后压低声音吩咐着身边的几个金面具,“等会拦住安东尼奥他们。” 她今天就弄死这女人。 安东尼奥急的跳脚,见傅怀瑾没有说话,压低声音叫道:“傅,你就一点也不担心?” 傅怀瑾垂眼,他怎么不担心?他恨不得替长歌上,将这女人丢到海里喂鲨鱼,但是长歌做的决定很难改变,他只能做她的后盾。 傅怀瑾看了看酒吧的布局,和宋星河对视一眼,已经有了主意。 那边波莉小姐和长歌已经到了甲板的空地上。 波莉小姐将自己的枪械分解开来,一一摆放在甲板空地的桌子上,与她签下生死不论的战书,见安保人员出动,将围观众人都拦在三米开外,顿时压低声音洋洋得意地说道:“只要你现在认输,保证以后不再勾引陆先生,我还能饶你一命。” 最多打的她半身不遂,这样看她还怎么勾.引男人。 长歌看见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狠毒,冷淡说道:“原来你喜欢陆西泽。抱歉,你求而不得的却是我不屑一顾的。” 话音未落,酒吧内的灯光却突然一暗,说时迟那时快,长歌瞳孔一缩,立刻出手。 波莉小姐只觉得眼前一花,刚才还在她对面的女人已经失去了踪影,与此同时自己后背受到了重重一击,一掌劈的她险些吐血。 好快的身手。好强的力度。 波莉小姐脸色大变,连忙去组合自己的枪械,枪,只要拿到枪,这女人死定了。 然而桌子上已经空无一物,她听到了组合枪械的声音,咔嚓一声,额头上已经抵上了冰冷的武器。 波莉小姐脸色发白,浑身颤抖起来。不可能,她怎么可能比她还快。 长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冰冷说道:“再见了,波莉小姐。” 枪上加了消音器,她扣动扳机,直接射中她的右手,然后将人一脚踹下了海。 酒吧内的灯光恢复,众人只听到了波莉小姐惨叫一声,甲板上哪里还有人,只有秋长歌迎着海风而站,优雅地将手中地枪械卸成了零散的配件,掉落在地上。 手法娴熟,速度之快,骇人听闻。 众人张大嘴巴,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有清醒过来的几个金面具惊慌失措地喊道:“快,下去捞人。” 整个海神号都被惊动,一时之间乱糟糟的。 长歌在众人的注目礼里离开甲板,端起侍从托盘里加了冰的鸡尾酒,喝了一口,面无表情地回去休息。 被她这么一闹,今晚应该没有人会关注到傅怀瑾和宋星河,去追查他们俩的身份。 至于那位波莉小姐,手上有人命的人,她从不软手,以后这位波莉小姐是别想再拿枪了,能不能活下来,全看她的身份对于秋慕白来说,重不重要。 酒吧里的生死战,一战成名。 不到十分钟,整个海神号都知道了这一届的金面具里有一位极为厉害的黑发女郎,徒手射伤了温莎家族的小姐,并且将她踹下了海。 雇佣兵下去将人捞上来时,据说波莉小姐的情况十分不好,失血过多,而且右手被射穿,急需要做手术。 文理将事情一五一十地汇报,然后就见陆总凤眼通红,神情暴躁地靠坐在沙发上,似乎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那症状像极了熬了几天几夜,吸食了过度药品的人。 “我已经安排医生给波莉小姐做手术,因为签下了生死战,所以温莎家族不会有任何理由去找秋小姐的麻烦。” 文理垂眼,看到桌子上的古木盒子被打开,原本龙眼大的翡翠玉珠似是小了一些,屋内到处都是一股诡异的奇香。 这香味勾的人心中欲念丛生,昏昏沉沉。 他原本也是无法抵御这奇香,直到那日陆总给他喝了一杯茶,那茶里加了东西,弥散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喝下之后,终于能在这股奇香之下保持清醒。 但是陆总大约不是。 他和秋小姐一样,都在用秘香入梦。只是前者是自愿的,后者是被逼的。 “以后晚上有任何事情都不准来打扰我。” “是。” 见陆总对波莉小姐的事情丝毫不在意,重新挑了一点秘香点燃,文理一言不发地退下。 第400章 你俩倒是挺相配的 文理出了套间,在门口走廊上站了许久,然后下楼去敲了敲秋长歌的房间。 每次陆总晚上用了秘香,必会持续几个小时的睡眠,这个时候的陆总是最虚弱的时候。 “咚咚咚。” “谁?” “是我。”文理不徐不疾地开口。 很快门被打开。秋长歌浴袍外随便套了一件外套,站在门口,冷淡地朝他点了点头。 “有事?” 文理被问住。长久以来,在秋长歌面前他都有种被降维压制的感觉,甚至都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仿佛被她看一眼,就能看穿心底的一切。 偏偏一年以前,他对这个女人厌恶至极,甚至充满鄙夷和不屑,现在经过陆总的事情,他甚至开始有一个荒诞的想法。 如果陆总不是陆总,那么秋长歌也可能不是一年前的那个十八线小网红,那么她到底是谁? “我能进去说吗?” 长歌点头,让他进来。 文理进屋,看着整洁干净的套房,低声说道:“您今天伤了温莎家族的小姐,这件事情有些麻烦。” 长歌勾唇浅笑,人没死,有什么可麻烦的?而且她也没觉得这位小姐对sj有多重要。 文理提这件事情必是想拿捏她,好提后面的话。 她摊手懒洋洋说道:“有多麻烦呢?” 文理语塞,要是其他人伤了波莉小姐,那是真麻烦,但是她是秋长歌,别提陆总对她的维护,就她身后的那两尊大神,别说温莎家的长女,就算是温莎家族的家主来了,也是要向她赔礼道歉的。 秋长歌根本是有恃无恐。 他也没办法拿波莉小姐的事情威慑她。 文理见状,开门见山地说道:“波莉小姐的事情,我们会处理好,不会给您带来麻烦,不过有一件事情还希望秋小姐能帮忙。”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陆总最近性情大变,我怀疑是之前的病情加重,您有办法帮他吗?” 说的极为隐晦,至于背后的原因,文理不敢深究,他现在只希望之前的陆总能回来,为此他可以做任何事情,而现在秋长歌就是他唯一的希望。 长歌垂眼:“我尽量,他最近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文理欲言又止:“陆总最近做了不少重要的决定,这些决定都严重危害到了国际安全和形势,这一次的海神号,陆总是想联合多国政要,建立新秩序。现在我说的话,陆总根本就听不进去,只有您的话他能听进去。” “我的话也不管用。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异常吗?譬如他是从哪里得来的秘香,那香你知道多少?” 文理声音压的更低:“陆总几乎每天都会用秘香,大多是晚上,有时候是一个小时,有时候是三个小时,用完秘香之后陆总会陷入沉睡中,这时候是他意志最薄弱的时候。” 长歌瞳孔微缩,他竟然自己也用秘香?这秘香是用来入梦的,能让人精神亢奋,就如同鸦片,可以飘飘欲仙,但是吸食过量会疯癫致死。 他心里到底有什么样的执念,竟然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也要入梦? 不对,他伤害的是陆西泽的身体和他自己的魂魄意识。 “每次陆总用秘香时,只有我一人能靠近,其他人只要闻到香气就会昏迷,我之前喝过陆总给的茶,那茶里。”文理声音顿了顿,彻底地低下了头,“那茶里像是掺了血。” “陆西泽的血?”长歌眸光一缩,陆西泽的血能抵抗秘香吗? “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文理低哑说道:“我希望您能帮帮陆总,让他戒了那香,别再做伤人伤己的事情,陆总遇到您之后,原本已经放弃了很多偏激的想法和行为,走到了正常人的轨道,我不希望他功亏一篑,也不希望您的努力化为乌有。” 长歌沉默,原来还是有明白人的。 她重新倒了一杯红酒,指腹轻轻摩挲着杯沿,许久说道:“我需要你的帮忙。” “你想做什么?” 长歌眯眼,当然是以其人之身还治其人之道,控制秋慕白。 “等天亮。”长歌看向外面的夜空,皓月当空,海水深蓝,月夜静谧,星空灿烂,天地运行皆有其规则,一切逆天的都会付出代价。 文理离开之后,长歌躺在床上毫无睡意,看着窗外的海景。曾经几百年一个人孤零零地在法器里虚度时间,她不觉得孤独,现在突然尝到了那点子味道。 许是闻多了秘香的缘故。 一个人一旦习惯了有人相伴,便心生依赖和软弱,还有,对未来的期盼。 也不知道傅怀瑾在做什么。 一墙之隔,傅怀瑾刚刚结束完手术。 宋星河作为助手,啧啧道:“一个负责伤人,一个负责救人,你俩倒是挺配的。不过你就不怕她生气?” 宋星河看了一眼缩在角落里装死的梅少爷,得,现在又多了一个波莉小姐,这些大小姐,大少爷一天天的都不消停。 傅怀瑾消完毒,看着昏迷未醒的波莉小姐,淡淡说道:“如果她有罪,可以死任何人手里,但是不能死长歌手里,我不希望她的手沾上血腥。” 这些人不配。 宋星河挑眉,虽然心里酸涩的很,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傅怀瑾对长歌是真的好。 明明他以前是那样逍遥自在的人,一心修道,最后为了长歌也舍弃了一身的道。 “你先后救了梅少爷和波莉小姐,一定会引起陆西泽的注意,不出意外,明天咱俩的身份就得暴露。” 傅怀瑾微微一笑:“那你觉得,陆西泽是请我们当座上宾还是阶下囚?” 宋星河冷笑:“请我们喂海底的鲨鱼,所以你到底有没有后续安排?” 傅怀瑾:“急什么?等等看。” 宋星河笑:“我是不急,我怕梅少爷急着下船。” 被点名的布登勃洛克家族的少爷慌忙说道:“我,我不急,我在船上挺好的,挺好的。” 梅少爷看着被抬进来奄奄一息的波莉小姐,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这一天一夜他被姓宋的折磨的生不如死,现在多了一个人来陪他,他反而隐隐高兴起来,尽情折磨温莎家族的小姐吧,不要手下留情,这样这两人就没有时间来折磨他了。 天啦,这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简直比他见过的最恐怖的杀手还要可怕,不对,还有那个女人。 布登勃洛克少爷想起废掉他手掌的女人,打了一个寒颤,继续躺角落里装死中。 凌晨四点,绝大多数人还沉浸在睡梦中时,敌袭的警报声突然响起。 整个海神号闪烁着红色的警报灯。 ** 长歌被警报声惊醒,听到走廊里传来纷乱的脚步声,披了一件外套,打开门,就见不少人穿着睡衣从房间里出来。 “天都没亮,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像警报响了,看到这渗人的红光,我心脏病都要犯了。” “不会是有敌袭吧,这可是在海上,无处可逃啊。” “大家别慌,海神号是世界最坚固的舰艇,就算是海盗来了也没事。” “说起来这海神号还真的挺邪门的,出来第二天就遇到了那么恐怖的暴风雨,这才第三天又拉警报,要是再遇到海盗,那可真是太绝了。” “你可别乌鸦嘴吧。” 大家纷纷用眼神谴责乌鸦嘴的那人。长歌在人群里看到了傅怀瑾的身影,对方戴着面具,隔着人群跟她眼神对视,随即微微一笑。 长歌微微惊讶,难道这是傅怀瑾安排的惊喜? 海盗?这怎么可能。 海神号一直有自己的航线,沿途一个巡逻舰艇都没有遇到过,怎么可能会遇到海盗。而且21世纪真的还有海盗?抢海神号? “各位尊贵的客人,这里是船长播报,很抱歉吵醒了大家的美梦。航行过程中遇到了一点小小的意外,有一艘海盗船想劫持我们,这可能是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 目前保安队已经出动,不到半小时我们就会解决这伙海盗,大家可以顺便欣赏一下海上日出。” 走廊里负责安保的雇佣兵们听到播报也哄堂一笑,竟然有不知死活的海盗想抢海神号?这些人怕是连日出都看不到了。 “竟然真的有海盗,我们去看看热闹吧。” “没错,走走走,我活这么大还没见过真正的海盗呢。” “我去看日出。” 银面具们哈哈大笑起来,全都嚷着要去看海盗。负责值守的安保人员也松懈下来,领着大家去大厅看海神号如何大杀四方。 长歌混在人群里跟傅怀瑾擦身而过。 傅怀瑾压低声音说道:“我去处理海盗的事情,宋星河会接应你。” 来的根本不是海上的海盗,而是伪装成海盗的援兵。海神号轻敌必会吃大亏,但是海神号固若金汤,援兵要想上船,还需要船上的人去接应。 这件事情他亲自去做。 长歌那边,文理和陆西泽都不信任他,他跟着去反而会拖后腿,只能派宋星河去接应长歌。 长歌点头,跟他兵分两路,上了顶楼。 顶楼客房区,所有的雇佣兵都被文理支开。文理见她来了,松了一口气,低声说道:“陆总还没有醒,现在屋子里都是秘香,我先进屋打开窗户,你只有十五分钟。十五分钟之后安保人员应该已经解决了海盗。” 文理说完敲门进屋。 门没有关,长歌从虚掩的门口看到他打开窗户,驱散满屋子的秘香,那香气浓郁得要溢出来,闻一点都要昏眩的程度。 她往后站了站,屏住了呼吸,然后就见陆西泽睡在了会客厅的真皮沙发上,面容苍白俊美,不带一丝血色,整个人犹如暗夜里的吸血鬼公爵,阴翳且病态,像是深陷在无边的美梦里。 只是这美梦吞噬的是他的精神和魂魄力量。 文理打开窗户之后直接出来,低声说道:“秋小姐,陆总就拜托你了,我去处理海盗的事情。” 他关掉了顶楼的警报,在海盗来袭之际没有喊醒陆总,已经是形同背叛。现在必须要去指挥室解决海盗的事情。 此次孤注一掷,全看秋长歌了。文理心情复杂地前往指挥室。 长歌用湿巾掩住了口鼻,进屋径直将陆西泽的手脚都绑起来,然后用水果刀划开他的指尖,看着鲜红的血渗出来,一滴滴地滴落在地毯上。 淡淡的血腥味弥散开来。 长歌看着他浓密如鸦羽的睫毛颤了颤,凤眼艰难地睁开,顿时微笑道:“陛下醒了?” 她说完照着他的脑袋,面无表情地一拳打了过去,直接将人揍晕,然后拿起餐桌上的勺子,轻轻敲着水晶杯的杯沿,发出悦耳的声响。 她曾经无数次听到引路的铃铛声,一开始以为是铃铛在为她引路,后来在傅怀瑾休克那一夜,她在山间听到了山顶传来的钟声,那声音萦绕在心底,慢慢的跟铃铛声融为一体。 她才惊觉,引路的从来不是铃铛,而是声音。铃铛声也好,钟声也好,那曲调已经深入她的骨髓,更像是引魂曲。 陆西泽能不能掌控自己的身体,全看他自己的意志。 长歌手极稳,按住心底的焦急,不轻不重地敲着杯沿,看着指针一点点地流逝,然后被揍晕的陆西泽眼睫颤了颤,抱着被打的俊脸,挣扎着苏醒过来。 “长歌,你下次能不能不要打脸?”低沉性感的声音,带着一丝的虚弱无力。 陆西泽睁开幽深狭长的凤眼,看着绷着脸,小脸冰冷的长歌,扯出一丝虚弱的笑容,这一觉睡的可真够久的,像是被人五花大绑沉浸了湖底,身体死了,意识如水草一般飘荡在湖底,随时都可能被撕碎。 万幸的是,他还没有被撕碎,就被一道悦耳的歌声喊醒,顺着歌声游出了泥沼一般的深渊。 陆西泽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眼底闪过一丝的笑意。 长歌微愣,随即紧绷的心弦松懈下来:“你终于醒了。” 再不醒,这世界就完蛋了。他们所有人都得完蛋。 “你认得出我?”陆西泽唇角的笑意加深,“这是你第一次这么期待地看到我吧。” “自然,秋慕白可不会摸我的脸,他恨不得剥下我的面皮,做成美人灯。”长歌握住手中的金属勺子,低哑说道,“我们时间不多,废话少说。” 长歌飞快地将现在发生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陆西泽意识被这一只千年的帝王魂魄控制,每一天只能清醒一会儿,而且还是在他睡着之后才敢小心翼翼地探索他的梦境,他的精力都消耗在探索秋慕白的梦境秘密,对于现实世界发生的事情知之甚少。 得知秋慕白借住他的身份,要做出灭世的事情,顿时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怒。 陆西泽俊脸苍白地靠在沙发上,低低笑出声来:“果然,心有不甘的人做出的选择都是一样的,若是我死了,由高祖陛下来代替我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长歌小脸一冷:“说人话。” 陆西泽轻咳了一声,低低说道:“这段时间我意识被秋慕白控制,虽然不能掌控自己的身体,但是也知道了一些秋慕白的秘密。” 长歌心口一紧:“什么秘密?” “你靠近一些,扶着我起来,有些晕眩。”陆西泽凤眼含笑,丝毫不管不顾自己的手还在冒血珠子,朝她伸手。 长歌见他生死关头竟然还卖关子,丝毫不把自己的命和这个世界当回事,深呼吸,伸手扶他,刚碰到他的手腕,就被他猛然一扯,紧紧地抱住。 陆西泽抱住她,闻到她身上熟悉的香气,低哑说道:“别动,如果我死了,这就是最后的拥抱了。” 第401章 高祖陛下的秘密 长歌被他紧紧抱住,一时之间有些气恼又有些心软,低声说道:“祸害遗千年,你不会死的。” 陆西泽低沉地笑出声来,声音隐隐愉悦。果然以前是自己用错了方法,以为拔掉她满身的刺,就能见到内里柔软美好的小长歌,却不想留下的都是伤痕累累的伤疤。 两只刺猬如何取暖?如果前世他所做的不是拔掉长歌身上的刺,而是拔掉自己身上的刺,他们之间一定会是不一样的结局吧。 或许前世压根就没有穆青衣什么事情,那厮就要守在道观孤苦一生,留下万古清名,而他跟长歌也许会是史书里记载的帝后。 那可真是美好的幻想啊。 陆西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收起所有旖旎的心思,言简意赅地说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只千年老鬼是秋氏的老祖宗,高祖陛下秋慕白,那事情就简单多了。 这段时期我不断地窥探他的梦境,大致得到了一些零散的信息。 秋慕白是逆天之魂,原本都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但是魂魄一直不入轮回,而是在烈狱里承受着无边的酷刑,但是那一夜你逆天而行,指引傅怀瑾的魂魄回归之时,也无意中给他指了路,让他死而复生。 就是你刚才唱的那曲子。”陆西泽指了指她手中的勺子。 长歌按下心底的震惊,淡淡微笑:“有没有可能是我敲的曲子,我没唱。” 果然跟她猜想的一样。诸事都要付出代价。 “在我这里都一样。”陆西泽笑了笑,笑的胸口憋闷,轻咳了几声才继续说道,“秋慕白这人戒心极重,而且意识强大,我被他拘禁的这些天,意识一直被他吞噬消耗,不过也探入了他的梦境。 秋慕白在找一个叫做明歌的女人,每次焚香入梦都是与她过二人世界,他此次降临到我身上,就是为了想复活明歌。” 陆西泽看向长歌,低低说道:“不出意外的话,他想借你的躯壳复活自己的爱人。真是够变态的,算起来,他是你曾曾……曾曾爷爷吧。你们秋氏一族倒是百无禁忌。” 长歌早就猜到了,此时得到验证,冷笑了一声。 陆西泽讥讽地笑道:“如果你我死了,换你的老祖宗秋慕白和他的爱人而活,像不像是我们俩的转世?不对,像是前世。”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长歌瞳孔猛然一缩,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陆西泽。陆西泽唇角的笑容渐渐凝固,声音微哑:“不会是真的吧?” 长歌脸色凝重,沉默良久,说道:“一直以来我都很疑惑高祖陛下为什么能降临在你身上,不是宋星河也不是傅怀瑾,按理说,他降临在宋星河身上更合理,毕竟是自己的后世子孙,如果他是你的前世,那一切就更合理了。” 而那消失的第十世也就找到了。 傅怀瑾的道门禁术里,她只经历了九世就结束,如果一切推翻,他们的前世是转世呢?在前世之前还有更久远的第一世呢? 那么九世就会变成十世,一切都能自圆其说。 长歌深呼吸,被这样炸裂的猜想震的脑壳嗡嗡嗡地疼,她一直以为自己就是秋长歌,那样刻骨铭心的前世难道是转世吗? 现在告诉她,她不是她。何其荒谬。 “你的猜想很不错,但是下次还是别猜想了,我跟你们秋氏的高祖陛下可不是同一个人。”陆西泽短暂的震惊之后,一口否决,“我不是秋氏子弟。我更倾向于是两个人,你跟秋慕白梦里的那个女人也不同,像是两个极端,否则秋慕白看见你之后应该会欣喜若狂,而不是绑架和威逼。男人是不会认错自己爱的女人的。” 他就不会,无论转世多少次,有没有记忆,该爱上的人终究会爱上,至于有没有结果又是另一回事。 对于爱上长歌这件事情,他从来没有后悔过,毕竟谁会后悔自己拥有过仙品的宝物,都是后悔不能长久地拥有罢了。 “有没有可能因为情人祭?秋慕白跟明歌是第一对种下情人祭的情人,我跟傅怀瑾是第二对,所以我们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关联,所以傅怀瑾没死,高祖陛下也重返了人间?” “错。”陆西泽冷笑道,“当初穆青衣那小子给你种下道门禁术的时候,你们俩还不是情人,这玩意我怎么越听越觉得是一种蛊?听说南疆有一些避世不出的小国,这些小国有自己的图腾和信仰,也有自己的秘术,专门用来拐骗一些郎君和小娘子的。 巧的是,我在秋慕白的梦境里看到了一些画面,里面的人穿的服饰都不像是大盛朝的式样,还有一些新月图腾,闻所未闻。 长歌,你们祖上不会是南疆小国的后人吧,后来才入主了中原。” 长歌脸色微变:“你说的都是真的?” 陆西泽点头:“秋慕白的梦境里看到的片段,不过他的意识过于强大,我也不敢过多探查,不然早就被他发现绞杀了。你拿纸笔来。” 长歌拿来纸笔,就见陆西泽在纸上飞快地画出了一些特殊式样的服饰,男款女款都有,而且每款衣服上都有新月祥云的图腾。 “你拿这些去查古书,或者去问问你哥。”陆西泽说着,脸色陡然苍白起来,太阳穴刺刺地疼起来。 他脸色骤变,低哑地说道:“快走,秋慕白要重新控制我的身体了。” 长歌脸色微变,见他抱着头凤眼猩红的模样,咬牙说道:“你小心。” 陆西泽点头,忍着那股要撕裂的痛楚,哑声说道:“别让他毁了我辛苦建立起来的一切,长歌,我出事前曾将你的生物信息录入了sj的系统,你对sj有一半的控制权,可以制衡他。长歌,你要好好的。” 最后几个字,说的柔肠百转,似那年漫天的鹅毛大雪。 “你真是……” 长歌深呼吸,眼眸氤氲,质问不出口,只能在秋慕白重新掌控身体之前,火速出了房间,直接下楼去找傅怀瑾。 长歌刚出房间,就被人从身后拉住。 她反手就是一个绞杀,宋星河双手被她绞在背后,压在墙上,脸都险些压变形了,顿时咬牙说道:“是我。” 该死。 这一趟出来,他已经接二连三地吃瘪了,清醒地意识到他有多废柴。 论身手和武力值,常年刀尖舔血的陆西泽绝对排第一,傅怀瑾至今没出手过,不过看他拿手术刀的模样还有在第三世界国家来去自如的履历,他怀疑这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 论智商和心机,他一直挺骄傲的,觉得自己怎么也算是宫斗王者,要不是身体弱,还得再当五十年的帝王,结果陆西泽藏了最强武力的实验室,还拥有最炸裂的小型航母海神号以及一个神秘组织圣经之约。 这名字真是够中二的。 而傅怀瑾拥有世界上最庞大最神秘的黑市网,半天时间就查出了sj的老底,精准定位到了海神号的位置,半路劫持了他们的信号,伪装成国际医疗协会的医生上船来,并且不动声色地申请了支援。现在那个号称海盗船的神秘舰艇跟海神号对峙了十分钟,没有落于下风! 他却只能欺负欺负负一层的废物少爷,干些跑腿的活儿,现在还被长歌制住,简直可恶! “你怎么在这里?” 长歌放开他,见他脸色难看,飞快地拽着他下楼:“快走,秋慕白要醒了。” 宋星河惊道:“你刚才见的陆西泽?他还没死?” 长歌白了他一眼:“你可祈祷他不会死吧,不然咱们的老祖宗真的会将这个世界搅的鸡犬不宁。” 宋星河挑眉,似笑非笑地说道:“那也不错,到时候我们就去认祖归宗。” 长歌挑眉:“所以你打算熬死老祖宗,继承皇位?有没有可能你俩现在是同岁。” 宋星河笑容一僵,痛心疾首道:“那还真是生不逢时啊。” 长歌被他这一闹,忍不住微微一笑,这才发现紧绷的情绪重新缓和了下来,掌心都是冷汗。 如若必要,她并不想面对秋慕白,秋慕白身上都是谜团,比他们早生数百年,又是开国帝王,他所拥有的信息差,绝对能轻易地弄死他们。 她至今都没有解开道门禁术的秘密,但是她有预感,老祖宗知道!还有秘香,新月图腾,那像是一个神秘瑰丽的世界,是她之前从未碰触过的危险世界。 长歌深呼吸,摒除所有的杂念,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宋星河带着她混入人群里,低哑说道:“好情况,双方僵持住了,不过我觉得傅怀瑾在憋着坏,文理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这些海盗是假的,极有可能是军方的人。” 长歌瞳孔微缩,跟着人群走到大厅,只见大厅内的巨幕投影上,海神号已经停了下来。三艘挂着海盗骷髅头的舰艇挡住了海神号的去向,双方都是大炮对大炮,导弹对导弹,僵持住了。 长歌扫视了一圈,没有发现傅怀瑾的身影,也没有看到安东尼奥,反倒是平时不出来的金面具,全都冒了出来,跟一群银面具、铁面具挤在大厅内。 大厅内,众人议论纷纷,全都坐不住了。 “陆先生呢,怎么到现在都没有出来?” “马上就要天亮了,陆先生也该睡醒了吧,不然太阳都要出来了。” “真是邪门了,哪家海盗凌晨不睡觉跑出来当劫匪的?而且还装备这么精良?!” “你们真的都不认识那海盗旗帜吗?是弑神号啊。” “啥玩意?弑神号?我差点以为是我儿子看的动漫。” “嘘,小点声,弑神号你们都不知道?在南太平洋一带一直流传着弑神号的传说,听说这些海盗来自神秘的海域,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来历和底细,弑神号每年只出来干一单,掠夺完就消失。去年他们抢的是某岛国的军方舰艇,不仅抢走了一船的文物珠宝,就连舰艇都直接抢走了。” “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有了印象,这事当时闹的还挺大,当时岛国指责是我们国家干的,还要我们归还舰艇,结果又拿不出证据,大家打了一个月的口水战就不了了之了。” “前年弑神号抢的是马六甲的一艘游轮货船,当时还上报纸了,大家还纳闷这么点小事还上报吗?后来黑市网上有人匿名爆料,那艘游轮货船是英国的,上面装的全是英国从各国抢来的文物和古董。 就这两件事情,弑神号直接大爆特爆,在黑市上用不少粉丝呢。” “所以我们这么倒霉,遇到了传说中的弑神号?” “也不知道海神号能不能干得过弑神号!” “我无条件站陆先生,看来弑神号即将成为真正的传说了。” “可弑神号出道至今,从无败绩。”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就差要吵起来了。 长歌听着这真真假假的信息,看了眼宋星河,询问有多少可信的。 宋星河摊了摊手,谁让他前面五年都在混娱乐圈呢。 就在众人吵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巨幕大屏上,弑神号要求跟海神号对话。 “我们是弑神号,21世纪最文明的绅士海盗,盗亦有道,你们只需要上交赎金,掉头离开这片海域,就能安全回家。否则你们什么海龟号会尝到最新型的导弹滋味。” 弑神号的话被翻译成多国语言,飘荡在大厅内,言辞不仅嚣张还很挑衅。 大厅内的都是各国政要和名流豪绅,哪里受过这种侮辱,全都叫骂起来。 “陆先生呢!跟他干。” “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这么嚣张的海盗,还有最新型的导弹,这是海盗?别是哪国的军方装的海盗,专门发横财的吧。” “居然骂我们是海龟号,我们明明是海神号!可恶。” “别吵,都别吵,陆先生来了。” 一片叫骂声中,只见陆西泽在一队雇佣兵的簇拥下走进大厅,许是刚苏醒,他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凤眼都是红血丝,面容苍白俊美,周身都笼罩着一层令人战栗窒息的阴鸷。 陆西泽一来,大厅内陡然安静如鸡,众人隐隐兴奋起来。 第402章 陆总真是太专断独裁了 秋慕白刚苏醒过来,看着闹哄哄的大厅以及挑衅的弑神号,脸色陡然阴沉起来。 昨夜他吸食的秘香太多,感觉意识有十几分钟的空白,而且脸还磕到了沙发上,犹如被人打了一拳,总之一切都很不顺。 最最该死的是这些海盗竟然敢拦路,还打的是弑神号的名头。 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吗?这些煞笔玩意是冒牌的,真正的弑神号是他sj,每年专门打劫一些看不顺眼的国家,去年嚣张的岛国,前年的米国,大前年的英国,总之看谁不顺眼,他就专门劫他们偷来的宝贝。 真是天道好轮回,因果报应啊,现在打劫的都劫到了他头上,还打着他的名号。 文理见他脸色不好,有些心惊胆战地看了一眼人群里的秋长歌,低声说道:“陆总,查出来了,船是军舰改装,这些人也不是海盗,而是军人。” 这种情况根本就不在他们的预期里。公海上出现三艘军舰,而且目测是多国军方,除非是战时时期,否则南太平洋一带的国家根本就不会让出航线来。 这些军舰能突破多国封锁线,抵达这里,简直就是匪夷所思,背后付出的代价不敢想。 文理心里隐隐意识到,对方是冲着傅怀瑾来的。 也只有这位傅医生,不仅在本国拥有极高的地位,又同时跟多国交好。说起来也是有趣,陆总靠武力打通了多国通道,这位傅医生靠的却是医术仁心。 秋慕白冷笑一声:“只要眼睛不瞎都看得出来,哪家海盗拥有这样先进的武器装备,只有一定规格的军舰才有资格配备导弹,还敢用弑神号的名头,发sj的标识。” 对方既然不敢亮身份,那他逼着对方亮。 文理点头,让指挥室将sj专属的标记发出去,弑神号的标识不能用,但是sj的名头更大,黑色收割的镰刀标识出现在巨屏上,文理隔空与对方对话道:“这里是海神号,无论你们是哪国的海盗,建议你们直接让行,否则sj的黑色镰刀会收割整片海域,疯狂地报复。” sj的标识一亮出来,大厅内传来热烈的欢呼声。 黑色收割的镰刀就是他们的信仰,sj之所以能拥有这么多的信徒,靠的就是强大的武力值以及说干就干的硬汉风格。 sj从来不怕任何国家和组织,一个小小的海盗团体竟然敢拦sj的船!简直找死。 “直接硬刚,跟他们干!” “竟然敢拦sj的船,看到黑色镰刀他们估计会直接吓晕。” “冲冲冲!等收拾了弑神号,正好看日出。” 长歌见大厅内众人激动的模样,轻轻皱起了眉头。这些人还真是盲目自信乐观,不知道该说陆西泽对他们的洗脑到位,还是sj真的强大到如同一个黑暗王者。 然而黑色镰刀亮出去之后,对方十分狡猾,亮了弑神号的标识,回应道:“无知小儿,少骗爷爷,sj的游轮会出现在太平洋公海?黑市的消息他们明明去了大西洋一带,拿sj吓唬谁呢,我们也能分分钟亮出黑色镰刀标识,现代海盗,谁还没点技能?” 对方火速将弑神号的黑色骷髅换成了黑色镰刀,这一下,两个黑色镰刀对峙,场面一度十分的滑稽。 海神号里,众人一阵骂娘,这海盗也忒不要脸了。 秋慕白脸色越发阴沉,看着对方无理取闹,冷冷说道:“既是如此,那便武器见真章,如果再不让开,就直接压过去。” 文理一惊,周围众人越发兴奋起来:“压过去,压过去……” 长歌皱了皱眉尖,见傅怀瑾和安东尼奥都没有出现,不知道有什么安排,走上前去,冷淡说道:“陆先生,一旦开火,海神号可以发射导弹炸了对方的船,但是也会引起周边国家的恐慌,到时候恐怕无法按照既定的航线走了。 这一次的聚会也会彻底泡汤。 况且海神号也被对方锁定,交火起来必有伤亡。” 秋慕白凤眼眯起,看见她那张脸,心底又是欢喜又是厌恶,冷笑道:“你有什么高见,难不成你能让他们兵不血刃地离开?这些可不是普通的海盗,而是各国军方的人,他们敢借着弑神号的头衔拦路,必不会轻易离开。” 大厅内一片哗然。 不是海盗?是军方的人?难道军方的人盯上了他们? 众人议论纷纷,开始变脸,他们都是各国有头有脸的人物,要是在公海上被捉到,必会受到政敌的疯狂攻击。 长歌一步步走上中央的高台,微笑道:“我可以试一试跟对方和谈。” 文理看了一眼陆西泽,见他没有反对,走上前去,给了她一个对讲机:“我们开辟了一条公共频道,可以直接跟对方交流,不过交流的内容会投屏在巨幕上。” 长歌点头,看了一眼手机的对讲机,发现连接的应该是指挥室的系统,这些高科技属实是触碰到她的知识盲区了。 文理简单跟她说了目前的情况:“目前双方军舰上都配备了导弹和其他杀伤性武器,海神号锁定了对方的舰艇,对方也锁定了我们,由于距离太近,一旦交火必有伤亡,最好的办法是和谈。” 文理欲言又止,看了一眼秋长歌,这些舰艇是来找她和傅怀瑾的吧。 长歌点头,说道:“弑神号,这里是海神号,黑市的信息是我们放出去的烟雾弹,我是陆西泽的前妻,我有sj一半的控制权,麻烦请你们能做主的出来和谈,sj不接受勒索,只接受和谈,否则你们是在挑衅我们发动战争。” 秋长歌的话一说完,整个大厅瞬间炸开了锅。 陆西泽的前妻?sj一半的控制权?天呐,这些消息太炸裂了。 这个戴金面具的美人竟然有sj一半的控制权。 “陆先生是不是太恋爱脑了?给前妻一半的控制权,这可是sj,sj跺一跺脚,南美那些小国都要地震。” “这是真爱吧。离婚了还给一半的资产。” “只有我觉得秋小姐说的特别飒吗?sj不接受勒索,只接受和谈,否则就是挑衅我们发动战争,有一点点燃是怎么回事!” “说她有sj一半的控制权我信了,这完全就是上位者的思维方式。” 众人议论纷纷之际,秋慕白脸色隐隐铁青起来,眯起凤眼看向文理。 文理也是一脸震惊,陆总给了秋长歌一半的控制权?什么时候的事情,他怎么不知道? 难道是陆总自己暗地里做的?是陆总告诉秋长歌的! 文理心里一阵激动,这种事情只有陆总知情,秋长歌一定见到陆总了,陆总还活着! 弑神号那边不再挑衅,但是也没有回复,许是在商议对策。 大厅内,秋慕白简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险些咬断了牙龈,陆家那小儿竟然敢跟他玩阴的,私底下给了一半控制权给秋长歌? 秋长歌选择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件事情,就是让他骑虎难下,抢夺她对于sj一半的话语权! 什么和谈是假!想跟他夺权是真的!好啊,不愧是秋氏的子弟,有心计有谋算。 秋慕白低低笑出声来。 “秋小姐,你说你有sj一半的控制权,是真是假?为何我们都不知道?” “没错,有证据吗?陆先生为什么会给你一半的控制权?” “陆先生,这件事情是真的吗?”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问道。 秋长歌微微一笑,就等他们问呢。 “这事我也是几天前才得知的,所以登上了海神号,参加了此次聚会。至于真假,那就请文助理核实一下。” 文理接到她的信号,飞快地说道:“我马上核实。” 文理垂眼,十指如飞地登入了sj的总系统,赫然发现不知何时秋长歌的信息出现在总系统里,而且拥有最高权限,等级还在他之上。 之前陆总要发布危险指令,只需要自己授权即可,但是现在需要他和秋小姐同时授权,否则指令发布不成功。 文理唇角几不可查地上扬,克制住情绪,低声说道:“秋小姐确实拥有sj的最高权限。” 若是这事发生在之前,文理第一个站起来反对,sj是陆西泽带着他们一点点建立起来的,最高权限给秋长歌,秋长歌就是来摘果实的。 sj跟她有半毛钱关系? 但是现在,文理只想放鞭炮。现在的陆总不是陆总,而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不知名人物,陆总将权限给了秋小姐,秋长歌就能制衡住这人,否则他都无法想象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他是绝对不会看着陆总的王国一点点地被毁掉的。 大厅内已经炸开了锅。sj的高层们也面面相觑,草,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竟然不知道。陆总真是太专断独裁了。 不过这也很陆西泽。毕竟sj就是在他的独裁统治下建立起来的军火王国。 见气氛烘托到了这里,秋长歌看向高祖陛下,微笑道:“多谢陆先生的厚爱,为了爱和和平!” 秋慕白俊脸一沉,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呵,好一个为了爱和和平! 给她的权限随时都能收回! 他不死,她半点权利都分不到。 秋慕白凤眼幽深,开口道:“不用客气,既然你愿意接受sj的一半控制权,表示你也愿意跟我复婚,这点不算什么。” 秋慕白反将一军,抛出第二个深水炸弹,炸的大厅内众人尸骨无存。 草!复婚!这两人要复婚?sj一半的控制权是复婚的聘礼! 秋长歌脸色笑容消失。 第403章 乱成一锅粥 长歌完全没有想到,秋慕白竟然会反将她一军。 复婚?她和陆西泽? 长歌深呼吸,突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看来陆西泽的猜测是正确的。 秋慕白想利用她的躯壳复活前世爱人,然后跟前世爱人双宿双飞,再续前缘。 所以才要她跟陆西泽复婚。 她夺他一半控制权,秋慕白要一个前世爱人,各取所需,没毛病。 她抬眼,微微一笑,说道:“复婚的事情要等我跟现在的男朋友分手了再说。” 大厅内,众人一阵呆滞。 啥?要复婚还得先跟现男友分手?果然是人长得美,不缺男人。 一时之间,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嫉妒得红了眼。女人嫉妒她随时能嫁入豪门,拥有极品老公、泼天富贵和地位。男人则嫉妒能拥有她的男人们。 安东尼奥和傅怀瑾一前一后从外面进入大厅时,正巧听到了这一句。 安东尼奥张了张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身后的傅怀瑾,分手?傅要被黑发美人甩了?哦卖糕的! 惊天噩耗! 傅怀瑾面不改色,只是眼眸不可察觉地一暗。 那一边,秋慕白步步紧逼道:“那就快刀斩乱麻,直接宣布分手。你不是说,根本就不在乎他吗?就算被他知道真相,应该也无所谓吧。” 长歌被他架在火上,扫了一眼台下的众人,在人群里一眼就认出了刚进来的傅怀瑾,在那些花里胡哨的面具和男男女女中,唯有他气质如清泉雪山,衬的众人黯然失色。 “陆总,虽然我们之间没有真感情,不过他也是我男朋友,这点体面还是要给的,等海神号的事情结束再谈复婚的事情。”长歌声音已经冷了下来。 她看了一眼人群里的傅怀瑾。高祖陛下心机深沉,不仅试探她跟傅怀瑾的关系,还要确认谁是她最在乎的人,顺便逼着她跟傅怀瑾分手,名正言顺地拥有她这具躯壳。 在陛下的眼中,她现在大约就是一个载体容器。 为了sj的一半控制权,为了陆西泽亲手打下的江山,她不得不做一个薄情寡义的女人,只怕船一靠岸,她就会立刻成为一个水性杨花、两面三刀的女人。 “既是如此,不如亲自问问傅医生。”秋慕白露出一丝诡谲的笑容,看向人群里的傅怀瑾。 他真的以为,海神号上多出了两个人,他会毫无察觉吗? 若是一般的小角色也就罢了,傅怀瑾身影出现的一瞬间,他就认出了他。前尘往事蜂拥而至,秋慕白眼底凝结成冰,透出一丝冰冷的杀意。 众人目光聚焦在傅怀瑾身上。 安东尼奥默默地往旁边挪了两步,觉得情况有些不太妙。 整个大厅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中,众人被炫了一口年度大瓜,目光在三人中间来回穿梭,所以,两男一女,故事的主角全都在。 救命,这是什么魔幻剧本?社死现场? 人群中,不知道谁起哄,喊了一句:“傅医生,天涯何处无芳草,下一个更好。” “感情的事情勉强不了,还是祝陆先生和夫人百年好合吧。” “强扭的瓜不甜,傅医生,她都不爱你,又收下了sj的一半控制权,好聚好散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 毕竟是陆西泽的客人,他们百分百是站陆西泽这一派的,至于这位半途出现的傅医生,但凡他聪明点就会立刻跟陆夫人撇清关系,不然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弑神号那边一直没有传来讯号。 大厅内,傅怀瑾看着咄咄逼人的高祖陛下,温润笑道:“陆先生,您可以拿出sj一半的控制权来挽回她的心,我也可以拿傅家的一半资产来求婚,公平竞争如何?” 不卑不亢,温润如玉,字字句句都令人如沐春风。 众人原本是看笑话的,突然get到了这位傅医生的魅力,暗暗点头。这位傅医生果然是个绅士君子,都被人按在地上摩擦了,还能保持这样的风度,难怪能追到美人。 秋慕白见他油盐不进,新仇旧恨一把算,冷笑道:“既是如此,来人,傅怀瑾私闯海神号,窃取sj的机密,将他拿下。” 场面急转直下。 一队雇佣兵全副武装地进入大厅,将傅怀瑾团团围住。 围观众人见势不妙,全都后退避让开来。安东尼奥也咬牙往后站了站。 大厅内,瞬间空出了一大片场地来。 傅怀瑾看着真枪实弹的雇佣兵队伍,抬眼看向秋慕白,十分优雅地笑道:“陆先生,海神号申请国际救援,我是救援的医生,顺便来接自己女朋友回家,不过分吧? 至于窃取sj的机密,sj虽然是国际巨鳄,但是钱,名利地位,我都有,别说sj,就算是请我做第三世界的小国总统,我也是不感兴趣的。” 傅怀瑾说的是真事。当年他在第三世界国家时,因为声名赫赫加上救死扶伤,有第三世界简直就是上帝一般的存在,有一个小国战后重建,为了感恩他,请他当总统,并且受到了民众的疯狂支持。 这事自然是不可行的。不仅成为了国际美谈,也成就了傅怀瑾的国际地位和清名。 “好像当年是有这么一回事,虽然j国可能是开玩笑的,但是民众当时还搞了一个投票,有90%的人都同意,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你这么一说,我突然也想起来了,原来是他!” “他就是那位国际医生?天呐,他在第三世界国家简直是神话一般的存在,没有想到竟然和陆先生是情敌。果然优秀的人结识的都是优秀的人,包括情敌。”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交流起来,有些不知道傅怀瑾身份的人被其他人一科普,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么说来,傅医生确实是没有什么野心来窃取sj的机密的,因为完全没必要。 “这么说来,秋长歌反而是最大赢家,无论她选择陆先生还是傅医生,都是妥妥的赢家。” “没错,选择陆先生那就是sj的掌权人之一,成为全球最有影响力的女性,选择傅医生,有希望成为第一夫人,即使是名誉上的。可怕!” “这么一说,傅医生应该就是来接女朋友回家的,陆先生不会是公报私仇,想借机弄死情敌吧。” “你疯啦,瞎说什么大实话。” 就在场面僵持之际,沉默许久的弑神号终于有了回应:“接受和谈,不过必须要秋女士上弑神号亲自和谈。” 大厅内,众人看着对方的要求,陷入了沉默。这不是在和谈,这是在找死! 他们竟然要秋长歌登船和谈,不知道海神号上最有影响力的两个男人已经要为她兵戎相见吗? 现在又搅和进一个弑神号,众人只觉得乱乱乱,局面已经彻底乱成一锅粥了。 * 弑神号要求秋长歌登船和谈,大厅内众人表情各异,一副吃瓜表情地看向秋慕白和傅怀瑾。 秋慕白冷冷拒绝:“不行。” 众人暗暗点头,这是真爱呐,不舍得自己的前妻去涉险,陆先生上大分。 秋慕白话音未落,傅怀瑾说道:“我愿意陪长歌去和谈,相信就算是海盗,也会给医生几分薄面,谁都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候。 若是拒绝和谈,双方开火,谁也不能保证海神号会不会有伤亡。 若是陆先生不愿意出人头钱,这钱由我傅家来出。” 原本站在陆西泽这边的众人一听,雾草,这是真真爱,不仅要陪情人涉险,还要出钱买全船人的安全,这不仅是真爱,还是个财大气粗的主。 这一局,傅医生胜了。 他们站傅医生。 反正不需要他们出钱出力涉险,在海神号上躺着就能解决一场危机,傅医生简直是大善! “我支持傅医生。”安东尼奥捏着嗓子,藏着人群里叫了一声,很快就将氛围炒热了,大家纷纷站出来支持和谈。 文理将一切看在眼里,低声说道:“陆总,若是开战,我们就无法按照既定计划登岛,开战势必会引来周边国家的恐慌。” 到时候南太平洋国家全都派出舰艇,这一场战事也会引起国际关注,海神号想隐藏在茫茫大海里的计划就直接落空,对于陆西泽后续的计划也不利。 秋慕白冷笑了一声,自然知道开战弊大于利。但是对方冒充海盗要秋长歌和谈,分明就是来救人的。 狗屁和谈,狗屁的人头钱。不过是傅怀瑾跟对方联手做的一场局,目的就是要将秋长歌救出去。 长歌赞赏地看了一眼安东尼奥,见大厅内众人都一边倒地倒向了傅怀瑾,心想果然是人性呀,只要刀子不割在自己身上就不疼。 是时候添一把火了。 “陆总若是不放心可以多安排几个人跟我一起,解决了弑神号的事情,海神号才能继续航行下去。” 秋慕白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她一眼,说道:“不需要。告诉对方要多少钱,sj全付,谁都不用涉险,尤其是你。” 不就是海盗抢劫吗?他有的是钱。 秋慕白看向文理,冷冷交代道:“告诉对方,sj全额支付,但是今日他们敢劫sj的船,sj会永久拒绝跟他们背后的组织和国家合作。 他们将永久无法购买sj的任何武器。” 秋慕白一说完,大厅内就传来了一阵掌声,更有人吹着口哨,将脸上的铜面具摘下来抛到空中,顿时地上到处都是各种面具和欢呼声。 这就是sj的底气,没有任何一个组织和国家会愿意得罪sj。 人群里安东尼奥见计划失败,看了一眼傅怀瑾,见他面容如常,笑容依旧,暗暗点赞,不愧是傅,营救计划失败还是这样面不改色。 他的对手可是陆西泽。说实话他佩服的人没几个,傅是一个,陆西泽也是。 这两人做对手,旗鼓相当。只是苦了秋小姐,看来还得继续跟着海神号在海上漂流了。 文理将陆西泽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弑神号上,多国联合组成的舰艇队首长脸色发黑,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们借着弑神号的名头帮助傅先生营救人质,结果sj也不是傻子,只要事后查一下就会知道哪些国家和组织参与了此次事件。 这一下不仅营救失败,而且还得罪了sj,一下子得罪了两个大佬。 这生意简直亏到姥姥家了。 这钱还要不要? 自然是不能要的。他们的目的是救人,不是打劫。 弑神号上,多国负责人紧急开了一个会议,然后脸色铁青地吩咐舰艇后退,让海神号离开。 三艘舰艇直接消失在海面上,太阳从东方的海面上冉冉升起。 海神号上,众人看着被吓退的三艘舰艇,发出热烈的欢呼声。一时之间气氛达到了顶峰。 秋慕白见状,看向一言不发的长歌,俯身在她耳边说道:“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滋味不好受吧,以后我手上的人质就有三个了。” 秋慕白笑容转冷,凤眼越过人群看向傅怀瑾,落到他的手里,他会后悔来到这个世界。 长歌原本也没有指望这次的营救计划真的成功,若是成功固然是好事,不成功她也能继续就在海神号上,探寻高祖陛下的秘密,只是看到秋慕白眼底深浓的杀意,她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他想杀傅怀瑾,不是因为她,而是单纯的因为恨意,想杀他! 这怎么可能!高祖陛下应当是不认识傅怀瑾的。 她掌心渗出冷汗,低声说道:“他是道门仅存的子弟,若是你杀了他,以后黄泉碧落见到明歌的时候,她问你道门为何覆灭,你想好了要怎么回答吗?” 秋慕白目光一深,冷冷看向她,一字一顿地问道:“道门子弟?” 呵,这简直是天底下最好笑的事情。 他竟然是道门子弟。 上天对他简直是残忍,心爱的女人转世成了他的曾孙孙孙女,最恨的人却转世成了道门子弟,成了明歌的弟子,这便是他的报应吗? 这是报应吗? 死后也要报应到他这个孤魂野鬼身上。 一时之间,秋慕白俊美的面容冷如大理石,眼里弥漫着滔天的怨气。 长歌见他神情有异,瞳孔微缩,看来傅怀瑾也是局内人,高祖陛下认识他,或者说他的前前世。 长歌垂眼,看来帝王秘史上记载的也不是全部,高祖陛下和道门师祖之间,有一个被陛下抹去的第三人。 一个从未在史书和秘史上出现的人。 “我有事要跟陛下坦白。” 长歌看向人群里的傅怀瑾,垂眼顺目地开口。 秋慕白:“跟我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人群里的傅怀瑾,吩咐文理道:“将登船的两个医生控制住,关进船舱里,等我来处理。” 文理低头应道:“是,陆总。” 第404章 现在,世界聚焦于你 海神号的甲板重新开放,不少人涌到甲板上看日出。安东尼奥挤到傅怀瑾身边,低声说道:“秋小姐被陆先生带走了,你的nb是什么,我看到有雇佣兵过来了,必是来抓你的。” 傅怀瑾自然看到长歌被秋慕白带走。 在这艘船上,只要高祖陛下一日占着陆西泽的身体,就是这艘船的主宰,他们都是砧板上的鱼肉,只是鱼也会自救,鱼也分很多种,有被食的鱼,也有食人鱼。 nb早就开启了。 海盗营救计划本就是下下选,他的目的已经达成。 “你帮我拦一下,事后要求任你提。” 傅怀瑾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趁着人潮涌动,飞快地消失在人群里。 安东尼奥“雾草”了一声,不敢置信地指了指自己,然后认命地叹了一口气,算了,为了兄弟暴露吧,傅怀瑾的一个承诺,不是那么轻易能拿到的。 算起来,他应该是赚的。 安东尼奥露出一个笑容,随即大喊一声:“我不装了,我就是国际黑市的创始人之一,阿拉丁神灯,海神号真是一点都不好玩,我要回家。” 安东尼奥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然后微笑地说道:“你有心愿吗?告诉阿拉丁神灯,神灯会满足你的所有心愿。” 安东尼奥说完,原本往甲板上走的人群瞬间停滞,人群里发出不可思议的声音。 “国际黑市创始人阿拉丁神灯?” “是阿拉丁神灯的口头禅,天呐,阿拉丁神灯竟然在我们海神号上?” “真的假的?是那个常年活跃在黑市的唯一一个活着的创始人吗?” 众人惊呼道,然后朝着安东尼奥冲过去。 被冲的四零八落的雇佣兵们看着疯狂的人群,脸色铁青,恨不能骂娘,黑市的创始人混成了他们组织的金面具? 不是,这种事情能拿到大庭广众之下说吗? 草草草,这人疯了吧?不是,他们要奉命抓那两个医生的。 看着消失的无影无踪的傅怀瑾和宋星河,雇佣兵队长朝着对讲机说道:“维持大厅的秩序,调监控,全面搜寻两医生的行踪。” 大厅内都是被邀请上船的尊贵客人,要是发生踩踏事件,后果不堪设想。 “阿拉丁神灯到底是什么鬼?” “队长,是黑市的创始人之一,也是唯一一个活跃在论坛的创始人,他是阿拉丁神灯啊!”雇佣兵里有人激动地科普着。 黑市创始至今,渐渐发展成一个国际性的非营利性的民间组织,传言有五个创始人,但是随着黑市的壮大,创始人渐渐神隐起来,只有一个创始人常年活跃在平台,维持黑市的运营,解决黑市纠纷。 那个创始人昵称就是阿拉丁神灯。 他的口头禅和名言就是:只要你向阿拉丁神灯许愿,就会得到满足。 人如其名,这是一个十分自负且自信的人,性格风趣幽默,听说是某个大家族的后代,所以每年能投入无数的金钱和时间来维持黑市的运营。 正因为五个创始人都身份不凡,所以无数国际和组织想将黑市关闭,或者占为己有都尽数失败。 国际黑市就是一个bug般的存在,不分国籍、性别和人种,犹如大海般包容收纳了无数天才和精英人士。 黑市创始人掌握着全球无数的机密,现在创始人之一的阿拉丁神灯就出现在海神号上,这些人如何不疯狂? 只要跟创始人结交,四舍五入等于他们将掌握最大的信息库,要知道现代社会,信息就是财富。 安东尼奥被人群包围,看着被冲散在人群里的雇佣兵们,笑眯眯地开始提无理要求:“陆先生呢,我要求立刻返航回国,或者你们派专机送我回去也行。 这该死的大海,无聊透顶,我还是去阿尔卑斯山滑雪吧。” 潜伏游戏到此结束,他,安东尼奥,为了兄弟,即将两肋插刀。这笔债他要怎么向傅怀瑾讨回来呢? 安东尼奥笑眯眯地开始盘算。 黑市创始人潜伏进组织,成为金面具,并且自曝身份,要求返航,这一系列炸裂的操作炸的海神号鸡飞狗跳。 太阳刚跃出海平面,海神号就热闹如午夜。 宋星河跟在傅怀瑾后面,听着身后的动静,问道:“你做了什么,怎么感觉他们就跟过年似的?” 傅怀瑾带着他飞快地穿梭在游轮上,查看着手表上的小红点,淡淡说道:“等船返航,过不了几天就要过年了。今年的帝都没准能有一场盛大的烟花秀。” 宋星河:“……” 宋星河翻了个白眼:“我们能回去再说吧,我看秋慕白的眼神,能活生生地弄死你。” 狗东西,竟然还藏着掖着,不告诉他。那个叫做安东尼奥的就是他在海神号上的内应和援手吧,还有这三艘消失的海盗,也是他叫过来的。 “暂时死不了,长歌拖住他了,我们时间不多。” 傅怀瑾提到那三个字,声音陡然柔软了起来,他没有跟长歌说所有的计划,但是两人就心有默契,她拖住秋慕白,给了他行动的时间。 “哥们,要不你先告诉我,你的计划。”宋星河见他堂而皇之地走在监控下,但是没有一个雇佣兵过来,顿时看着他手上那块不起眼的手表,这东西定然暗藏玄机。 傅怀瑾脚步不停,低声说道:“海盗营救计划原本就不可能成功,海神号坚不可摧,就算导弹袭击也能拦截,何况对方不可能真的发射导弹,那三艘船不过是虚张声势,来做做样子混淆视听的。真正的计划是在海神号上。” 傅怀瑾看着不断闪烁的红点,找到对方的指挥室,露出一丝微笑,找到了。 宋星河挑眉,看着他抬起手,刷着手表,瞬间就打开了一个密室空间,露出里面各种精密的仪器设备,以及闪烁着红绿光点的主控制室,险些吹了一个口哨。 雾草,他这是直捣黄龙,找到了海神号的主控制室?他竟然能打开海神号的主控制室? 就靠一块手表? 宋星河瞠目结舌,默默合上张大的嘴巴,说道:“你这手表是不是逆天了点?” 傅怀瑾微笑:“行业机密。” 一块手表自然不能破解海神号的系统,但是加上三艘舰艇带来的设备,足以无声息地让海神号的系统瘫痪紊乱几分钟。 这几分钟足够他做很多事情了。 他的目标一直就是海神号的主控制室。这也要归功于秋慕白的自负和谨慎,秋慕白不信任任何人,所以禁止雇佣兵靠近主控室,又对sj的技术过于自信。 可惜国际黑市可是拥有全球最顶尖的天才黑客。 “你这块手表也能干扰船上的信号,所以我们应该不会出现在监控画面里吧?” 宋星河脸色已经有了些微的变化,一直以来他极度自信,虽然长歌选择了傅怀瑾,但是在他心里,傅怀瑾依旧是那个布衣道士,靠着世家和道门的庇护,靠着医术和仁心赢来了一些清名。 论心机手段和生存能力,如何比得上在朝堂倾轧和帝宫沉浮中活下来的长歌和他,所以他心里一直就不大看得上傅怀瑾。 就连陆西泽,他虽然恨的牙痒,但是也高看一眼。 结果此次变故,傅怀瑾在跟高祖陛下的周旋中,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进退有度,竟然能不动声色地找到海神号的致命主控室,将局势逆转。 宋星河不得不承认,一直以来他看人的眼光都不如长歌。 他都能跟高祖陛下对弈,傅怀瑾分明是藏拙了。 “宋星河,我们的时间不多,长歌跟秋慕白在一起不安全,你找到她的位置,必要的时候制造混乱。” 傅怀瑾飞快地入侵着海神号的系统,然后在三面的巨大主控制屏幕上一一瓦解海神号上令军方都色变的强大武力。 所有的核弹发射到他指定的深海坐标,所有的鱼雷沉入深海,发射海神号的坐标到卫星上,点亮大海上的坐标…… 每做一样,宋星河就心惊肉跳一下,然后看着不断闪烁的警告红点,兴奋道:“不用我制造混乱,我相信整个海神号已经乱的不能再乱了。” 他抬眼看着发射出去的导弹痕迹,还有消失的鱼雷,以及整个海神号上的警报声,笑眯眯地说道:“傅怀瑾,如果你想灭世,这世界应该没有陆西泽和高祖陛下什么事情了……恭喜你,现在世界聚焦于你。” 想必不仅海神号,整个南太平洋乃至世界,都会看到这样惊天动地的一幕:十三枚导弹同时发射的壮景。 傅怀瑾垂眼,眼眸深浓如墨。人心如渊,一念成神,一念成魔,所以有些念头不能起。 十三颗导弹发射出去,在天空上留下十三条绝美的痕迹,海神号上,众人呆滞地看着这样的变故,看着海神号上尖锐的警报声和闪烁的红灯,有些不敢置信地说道:“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飞过去了?” “看着好像是导弹,好大一颗!” “草草草……” 整个海神号炸裂,此刻没有人关心黑市的创始人“阿拉丁神灯”,只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哪个疯子同时发射出了十三颗导弹! 海神号,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要世界末日吗?海神号疯了?还是他们眼睛出现了幻觉? 众人揉了揉眼睛,看着天空中留下的痕迹,觉得大概是这个世界疯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陆先生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发射了导弹?” “十三颗导弹同时发射的壮景,我已经不敢想新闻会怎么报道了。” “现在世界各地大概都疯了吧,估计各国都进入了战时状态。” “有一说一,无论如何这导弹都落不到海神号上,家人们,如果世界毁灭,那我们海神号将是漂流在海洋上的唯一孤舰,我们将是人类的希望。” 有狂热分子开始鼓吹各种匪夷所思的言论。 海神号所有的安保人员出动,安保系统全开,安东尼奥看着眼前的壮景,一边拿着手机录制,一边啧啧感叹,好tm的刺激,这些导弹都是傅怀瑾发射的吧,四舍五入,他也参加了这一震惊世界的事件,回去能够他吹一辈子。 “阿拉丁神灯先生,你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吗?”安东尼奥的狂热粉丝激动地问道。 安东尼奥如同蛊惑人心的传教士,微笑道:“请上黑市许下您的心愿,阿拉丁神灯会满足您所有的心愿。” 顶层套间内,秋慕白看着红光闪烁,警报声不断的系统,眼眸陡然一暗,冷冷地看向秋长歌:“你们做了什么?” 先是派人伪装成弑神号海盗,拦截海神号,然后不战而退,让秋长歌拖住他,他们的目的就是想毁掉海神号? 秋慕白脸色铁青,他降临之后,并没有陆西泽的记忆,但是身为帝王,学习能力和生存能力是顶尖的,短短数月他就掌握了陆西泽的一切,财富、人脉和技能,在他的认知里,sj掌握的科技远比世人知道的要更高精尖,一旦sj的实验成果被公布,会引起全世界的科技变革。 海神号绝无可能被外人攻破。 长歌看着不断闪烁的警报红光,说道:“高祖陛下,从始至终我都没有离开过您的监控和视线,就算我想做什么,也做不了。这个世界,我们都是外来者。很多事情无能为力。” 她其实是真的不知道傅怀瑾做了什么,只是隐隐猜测,那三艘伪装成海盗的舰艇不是他的最终手段,这些对海神号对秋慕白来说根本就没有杀伤力,结果她猜对了。 长歌唇角微微上扬,心里无比的舒服。 “陆总。”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文理的声音急急传来,“有人闯入了主控制室,瓦解了海神号的武装力量。” 别人不清楚,他还能不清楚吗?那十三颗导弹是海神号的最强战力之一,不仅导弹被发射,而且鱼雷也全部沉入了海底,主控制室里只怕已经乱成一团了…… 秋慕白脸色铁青地打开门,急急往外走,走了两步陡然回过头看,神情阴鸷地看向秋长歌,冷笑道:“你跟我一起来。” 有秋长歌这个人质在,无论对方有多少手段都会投鼠忌器。 第405章 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海神号的主控制室在顶层不起眼的角落,毗邻着书吧,长歌随着秋慕白一路过去,就见秋慕白和文理的对讲机没有停过,海神号不仅发射了十三颗导弹和无数的鱼雷,而且安保系统尽数被毁掉。 所有的监控失效,航海路线改变,等到众人赶到主控室时,就见主控制室的金属机械大门大开,里面已经人去楼空。 控制室的巨屏上显示着:“海神号自毁系统已经开启,自毁倒计时30分钟……” 与此同时,一道低沉温润的声音通过广播响彻整个海神号:“海神号自毁系统开启,游轮即将在30分钟之后沉船,请所有客人带好随身的物品,弑神号舰艇将为您保驾护航,送您去最近的港口。” 整个海神号炸成了一锅粥,在发射了十三颗导弹之后,船竟然要沉了? “天呐,自毁系统,海神号要沉了……” “刚才谁乌鸦嘴谁导弹落不到海神号上面来的,草,你出来,老子保证不打死你。” “弑神号真的会来救我们吗?” 号称世界上最坚固的海上城堡要沉船了!!! 广播里,低沉温润的声音继续传来:“大家不用恐慌,房间内和走廊里都有逃生用的救生衣,大家穿好救生衣,都能得救,海神号三艘舰艇正在驶来的路上,麻烦安保人员维持一下秩序。” 说话间就见之前落荒而逃的三艘舰艇出现在不远处的海面上。 这一下原本恐慌的众人犹如看到了希望,短短一分钟之内心情大起大落,由看客吃瓜状态到生死难料状态,再到喜出望外劫后余生的状态…… 秋慕白看着被毁的乱七八糟的主控室和乱成一团的海神号,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他精心准备的灭世计划,sj投入无数心血的海神号即将自毁,还有这些暴露的组织成员,这次的打击简直是毁灭性的。 文理战战兢兢地将主控室里的留言纸条递给他,上面行云流水地写着:“海神号的损失我会赔偿,别动长歌。——傅怀瑾” “傅怀瑾——”秋慕白眼里迸发出冰冷的杀意。 长歌看着眼前乱糟糟的一切,险些笑出声来,这一下,海神号就如同落水的鸭子要任人宰割了。船上的各国政要和名流豪绅们只怕想原地找地缝钻进去。 他们之前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悲惨。 她也没有想到,傅怀瑾会做的这么绝。 “陆总,我们还有战斗机和私人飞机。”文理看了一眼秋长歌,低声提醒道。 文理话音未落,只见七八架战斗机和一架私人豪华飞机“嗖”的一声从窗外飞过,顿时众人脸色犹如吃了屎一样,海神号上最后的底裤都被人扒了。 “无人驾驶系统是个好东西。”长歌微笑道,生于科技,毁于科技,世事就是这样无常,有趣的很。 秋慕白捏碎手里的对讲机,脸色阴沉地看向秋长歌,冷笑道:“启动潜水艇。” 长歌:“……” 果然是陆西泽的风格,狡兔三窟,这厮的逃生保命手段一套又一套,毁掉了这么多,还有最后的底牌。 且说傅怀瑾和宋星河毁掉海神号上大半的武力,启动了自动驾驶的战斗机和私人飞机,开启了海神号的自毁系统,然后惊险地离开了主控制室,一路返回到负一层的客房。 负一层住的都是船上的安保人员和服务人员,此刻反而是最安静最空的一层。 房间内,听到警报声的梅少爷急得险些要破门而出,见他们两回来,激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傅医生,你们可算回来了,海神号就要沉了,快给我解药吧。” 就怕他俩死了,他也跟着陪葬。而且他再也不要跟温莎家族的这个女人共处一室了,阿西吧,这女人自从手术清醒过来之后,就一直在骂骂咧咧,而且骂的还是秋长歌。 这女人要是想死,别拉着他啊! 房间内,波莉小姐手脚都被绑在床上,手腕被射穿,而且又落水,一夜没吃东西,被外面吵的神经衰竭,又疼又烦躁,正要破口大骂,见进来的竟然是两个帅哥,长得清俊帅气,气质丝毫不逊色于陆西泽,顿时娇娇弱弱地嘤了一声。 梅少爷吓得打了一个寒颤。 傅怀瑾和宋星河则面无表情,直接无视了她。 傅怀瑾取出房间内的救生衣穿上,丢了一套给梅少爷,冷淡说道:“没有解药。” “啥?”梅少爷傻了眼,一盆冷水泼下来,险些要痛哭出声。 傅怀瑾见他这两天老实的很,这才慢条斯理地解释道:“你的伤回去休息个十天半个月就没事了,伤口没有沾所谓的毒药,骗你玩儿的,别当真。” 梅少爷:“……” 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宋星河冷笑道:“啰嗦什么,马上就要沉船了,管他们死活,我们先去找长歌。” “沉,沉船?”波莉小姐不敢置信地尖叫一声。 “大姐,警报响了快十分钟了,你不会光顾着骂人,都没听见吧?”梅少爷翻了个白眼,心情很快就好转起来,既然他没有中毒,那他就不会死,回去又是一条好汉。 傅怀瑾解开波莉小姐手上的胶带,冰冷地看了她一眼,说道:“温莎家族的小姐?关于你在海神号上对长歌所做的一切,这笔债我会跟温莎家族清算。” 听说波莉小姐最看重的就是权力,她三番两次想跟陆西泽联姻,对付一切靠近陆西泽的女人,为的就是想成为温莎家族的继承人。 很快,她就会知道失去一切权力的滋味。 波莉小姐:“?” 梅少爷幸灾乐祸道:“他就是国际上享誉盛名的傅医生,你骂的是他的未婚妻,对了,我这手也是被他未婚妻伤的,但是我已经真诚地道歉了。”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傅怀瑾和宋星河的身份,但是不重要,他已经再三道歉了。 波莉小姐顿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然后想起了一份温莎家族的调查报告,家族对全球的二代和继承人都做过全面的分析调查,其中有两个被重点圈出来的人,一位就是sj的创始人陆西泽,另一位就是一个常年游走在第三世界国家,拥有全球最强人脉的傅医生。 所以眼前这位温润如玉的帅哥竟然是家族调查报告里的那一位? 波莉小姐脸色微变,傅怀瑾此人的重要性,就算是她爷爷来了,都不敢得罪,何况是她。 该死,那女人不是陆西泽的前妻吗?二婚还能找到这样的极品男人? 波莉小姐嫉妒的得了红眼病。 “少跟无关紧要的人废话,走了。”宋星河穿上救生衣,不耐烦地说道。这船上全是陆西泽的人,为了避开他,他们自然也跟长歌走散。 也不知道长歌现在怎么样了。 无关人士·波莉小姐险些气歪了鼻子。这人长得帅归帅,就是嘴巴太毒了吧。 虽然被嫌弃,但是听着耳边令人心慌的警报声,见梅少爷屁颠屁颠地跟在两人身后,波莉小姐深呼吸,捂着手臂,为了小命着想,还是跟了上去。 外面已经乱的一塌糊涂。 陆西泽的人都是训练有素的雇佣兵,此刻见沉船在即,竟然借着维持秩序控制了不少名流政要,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事情。 傅怀瑾心系长歌,看着身后的三个拖油瓶,说道:“弑神号舰艇10分钟之内就会抵达,你们自去甲板那边等待救援,别跟着我。” 宋星河还没开口,一边的梅少爷惊慌失措地说道:“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傅医生,你可别想着撇开我们独自逃生啊。” 波莉小姐脸色一变,她得罪的人可不少,又是女人,在乱世和战时女人的下场有多悲惨她是知道的,傅怀瑾一看就是那种道德底线高且正义的人,跟在他身边一定是最明智的选择。 傅怀瑾:“我去救我未婚妻,她应该跟陆西泽在一起。你们没必要跟着我。” “忘了告诉你们,刚才的导弹是我们发射的,海神号的自毁系统也是我们毁的,此刻陆西泽恨我们入骨,你们不怕死就跟着来吧。” 宋星河不耐烦地叫道。 梅少爷和波莉小姐倒吸一口凉气,险些失声叫出来,他们竟然敢做这样的事情!草,原来是他们干的! 要是被人撞见他们跟傅怀瑾在一起,他们就死定了!!! 梅少爷和波莉小姐恨的牙痒,一脸惊恐地后退几步,结果还没来得及跑掉,一阵强烈的晃动传来,整个海神号地动山摇犹如被人从中间撕裂一般。 闪烁的红光警报声停歇,取代的都是船上客人的尖叫声。 “不好,海神号一分为二了。”宋星河扶着墙,脸色铁青地看着海神号的船头脱离船身,在一片蓝天碧海中犹如矫健的鲸鱼一般开始下沉,片刻之间就沉入了海底。 宋星河低咒道:“草,陆西泽这孙子竟然还藏了一艘潜水艇。” 谁能想到海神号的船头竟然可以脱离船身,化为潜水艇,直接潜入海底。 傅怀瑾脸色陡然一白,长歌定然在那艘潜水艇上。 “走,先去跟舰艇汇合,然后找人。” 傅怀瑾垂眼,脸色冰冷如雕塑,周身都透着寒意。 梅少爷和波莉小姐齐齐打了一个冷颤,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觉得这世界太疯狂了!这一定不是真的。 曾经他们深深为自己的身份地位和家族骄傲自豪,觉得自己就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那一批人,他们就是世界的主宰,但是现实狠狠打了他们一个耳光。 无论是谈笑间就能摧毁海神号的傅怀瑾,还是拥有最强武力,消失在大海中的sj创始人,都能狠狠将他们碾压成泥! 这世界的深度和宽度远比他们想的还要可怕。 海神号开始自毁倒计时,三艘舰艇收到傅怀瑾的信号重新返航,开始营救接收整个海神号上的人,然后就见海神号裂开了。真的裂开了,只剩下光秃秃的船身和船尾。 三艘舰艇的军人看的目瞪口呆,见站在甲板上的人掉到了海里,这才合上嘴巴,开始营救。 好在这些人都听了傅怀瑾的建议,穿上了救生衣,不过是呛了几口水就被救了上来。 半个小时之后,世界上第一艘迷你航母——海神号沉入海底,海神号上没有来得及撤离的名流政要尽数成为了阶下囚,登上了弑神号。 “人数清点完毕了,海神号上总共219人,登船的客人108位,雇佣兵和服务人员11位,目前失踪12人,陆西泽和他的心腹助理都不见踪影,包括秋小姐。” 傅怀瑾脸色苍白,低哑说道:“我知道。” 秋慕白不想受制于人,定然会逃走,他瓦解了海神号的所有武力,就连私人飞机和战斗机都开启了自动驾驶系统,飞向了他指定的坐标,但是没有想到海神号上还藏着一艘潜水艇,而且是海神号的船头指挥室。 是他大意了。 宋星河见那些政要名流沦为阶下囚还吵吵闹闹要特殊待遇时,冷笑道:“虽然马后炮不可取,但是你救这些废物有什么用? 傅怀瑾,你就该让这些人跟海神号一起沉下去,如今这些废物是救下了,但是长歌却失踪了,你配做她的男人吗?” 宋星河骂完,心情越发郁闷,傅怀瑾是没用,但是他更恨自己。但凡他有用一点,就不会这么被动。 “消消火,别生气,现在大家都还活着不就是上天的恩赐吗?”安东尼奥捋着湿漉漉的头发,乐观开朗地笑道,“秋小姐那身手,能以一敌十,她定然不会有事的。” 安东尼奥伸手想拍他的肩膀,见傅怀瑾冷面如霜,讪讪地缩回手,说道:“而且陆西泽很喜欢她,定然舍不得伤害她。” 宋星河冷冷说道:“你知道个屁。” 如果是陆西泽,他们担心个锤子,但是他不是,他是大盛朝第一位开国帝王,战功赫赫杀人无数的高祖陛下,还是带着无数秘密重返人间帝王。 谁也不知道他会对长歌做出什么事情来。 现在只能希望长歌的聪明才智能救她一命。 “联系各国港口,以海神号沉船为中心,向海域扩散,搜寻潜水艇的下落。” 傅怀瑾握紧五指,冷冷地下达着命令。 第406章 你是不是抢人妻子了 三天后。 长歌坐在南美阳光充沛的阳台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看着外面高大恢弘的建筑群。 冬日暖阳懒洋洋地洒在身上,如果不是被挟持到的这里,她可以悠闲地睡个午觉,然后去酒店的游泳池游个泳,喝个下午茶吃个甜点。 南美是sj的大本营。气候确实比欧洲要好很多,阳光灿烂,这边的人也大多热情洋溢。 秋慕白没有限制她的自由,甚至每天可以使用手机,处理一些日常事务,唯一的限制大概就是用他的手机,并且处在他的监控之下。 对此,长歌毫不在意。拿到手机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查看国际新闻,结果这三天国际上风平浪静,就连那惊天动地的十三颗导弹发射的痕迹都被抹平,更别提弑神号在公海上劫持海神号,全世界最小的航母海神号沉船的消息。 三天前发生的一切就如同是一场梦,一切都被人联手捂下。 长歌挑眉,唇角勾起一丝讥诮的笑容,果然这个世界一直掌控在上位者的手中,普通民众看到的只是上层社会让他们看到的东西,更多的真相被掩藏。 “陆总说,您可以用手机报平安,但是不能视频,这段时间我们可能要一直留在南美。”文理送了一个水果果盘过来。 酒店内安装了监控,秋小姐的一切行为都在监视中,虽然很不人道,但是他也无计可施。 海神号沉船之后,陆总的电话险些被打爆,整个sj都面临着巨大的危机,各国政府和组织都发来谴责,质问他们为何要发射导弹,并且海神号上的108位会员名单尽数暴露,这些被救之后,被本国政敌疯狂攻击。 仅仅三天,就有30多名政要被撤职,一时之间风声鹤唳,可以说这一次sj损失惨重。 绑架了秋长歌,回国是不可能的,他们只能退居大本营,来到南美。 不过只要秋长歌在一日,傅怀瑾和宋星河就不会善罢甘休,文理不敢想,未来的日子有多艰难。 长歌点头,登录了微博,看着自己的ip地址显示在南美,也算是报了平安。 “因为陆总,我后面的两个慈善晚宴爽约,还有今年的春节晚会可能也上不了,文助理,我们不会一直流亡海外吧?” 她抬眼,微笑地看向文理。 文理被问住,额头渗出薄薄的细汗来,还真的有可能要滞留南美,不过也说不准,谁知道傅怀瑾还会发什么疯。 “您要不要先报个平安?跟傅医生?”文理小心翼翼地提议,内心隐隐有些崩溃,秋长歌是真的一点也不像被绑架的人,每天悠闲地吃喝睡,晒太阳,时不时提一些生活上的小要求,拿到手机的第一时间竟然是上微博看新闻。 她难道不应该打语音电话给傅怀瑾哭诉吗?咳咳,报个平安吗? 不然傅怀瑾要是继续发疯,也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长歌看着不断震动的手机,一瞬间被打占线的电话,微笑道:“你知道有一种人,有电话恐惧症吗?” 她就是。 长歌按掉了所有的电话,然后就见傅怀瑾发了一条微信过来。 傅怀瑾:长歌? 她打字道:嗯。 傅怀瑾很快就发来语音:你在南美?我过来找你。 秋慕白带着长歌逃离之后,直接在公海上转飞机,直飞了南美。南美是sj的大本营,他虽然知道位置,但是不部署就去,直接羊入虎口。 但是长歌一登录微博,之前的理智和沉稳瞬间就荡然无存。他想见她,想听她的声音,想触摸到她,至于其他的,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长歌懒得打字,发语音说道:“这边阳光很好,也不太冷,我们之前真的是去错了地方,应该来南美的,每天晒晒太阳,吃吃当地的小吃,穿梭在大街小巷,累的时候就去看看自然风光,你觉得怎么样?” 她声音慵懒平淡,带着一种少见的松弛感。 傅怀瑾紧绷的情绪瞬间缓和了下来,一边看着炸裂的网上舆论,一边忍不住露出笑容,低低笑道:“原本是打算明年带你去南美的,你要是喜欢,我们可以多住一段时间。” 这几日导弹和海神号沉船的事情虽然被各国联手粉饰太平,但是国际气氛还是紧张,长歌出事到现在,他已经有五天没有好好休息,每天只合衣休息一两个小时,一闭上眼睛都是她的身影,然后再惊醒过来,继续寻找她的踪迹。 傅怀瑾觉得心上的那根弦已经处在随时都要崩断的情况,但凡她委屈一点,哭诉一两句,他便要疯了,但是她只是笑盈盈地与他说着轻松日常的话语,跟他一起憧憬未来去南美晒太阳的场面。 傅怀瑾眼眸微红,那一瞬间堆积的情绪似是到顶,五指紧紧握起来。 那样好的长歌!仿佛世间任何难题到了她那里都是云淡风轻的事情,像是一棵树,自由骄傲地成长着。 长歌伸了个懒腰,嗓音低哑道:“放心,我在这边吃得好,睡的好,有任何需求都会找文助理,南美是sj的大本营,怎么说我现在也有sj的一半控制权,除了不太自由,没什么不好的。 年底的慈善晚宴我估计都要缺席了,今年的春晚待定吧,若是能赶得回来,还是想给粉丝发个福利的。” 傅怀瑾点头:“这些事情我来安排。最迟月底,我过去接你。” 三两句话就让傅怀瑾出走的理智回笼,现在直奔南美,估计连长歌的面都见不到,不如好好部署一番,再忍耐几日,然后接她回来过年。 傅怀瑾迟疑了数秒钟,低声问道:“他有为难你吗?” 长歌眯眼,秋慕白在衣食住行上没有丝毫为难她,但是自从傅怀瑾毁了海神号,高祖陛下看她的眼神就更加复杂阴鸷,每晚都会给她用秘香,偏偏秘香用在她身上毫无作用,她有两次半夜惊醒,就见高祖陛下冷冰冰地坐在她卧室的床前,看着她的脸,似是在看着另一个人。 见她清醒过来,又无比失望且嫌弃地离开。 所以她最近睡眠不是很好,大多白天补眠。 此刻她十分怀念帝都的家,怀念满院子的茶花,冰冻的湖面和屋后爬上屋檐的百年三角梅树和满树灿烂的花,还有家里的那只小狗子。 也不知道她离开这段时间,小毛球有没有哭唧唧。 “不算为难,但是有些想家了。”长歌声音越发沙哑,想念他温暖的怀抱,若是在帝都阳光灿烂的午后,他一定会抱着她在庭院里晒太阳,给她煮一壶清香扑鼻的茶,趁着她睡着的时候,犹如撸狗子一样摸着她的发丝。 原来那样平常的事情,如今看来都是满怀着爱意。 电话里,傅怀瑾有一瞬间的沉默,许久,声音低哑:“那我去接你。” 就算为此付出更多的代价。 长歌低低一笑:“那还是再等几日吧。” 这是一场持久战,她在煎熬,但是高祖陛下未尝不是在煎熬,从她两次半夜看到秋慕白的事件来说,老祖宗也要熬不住了。 千年未死的魂魄降临,一定会受到世界规则的约束吧。 就是不知道陛下在人间的期限是多久! 她死后重生,命运跟傅怀瑾的绑定在一起,生死的期限是一年,破劫才能继续活下去,而高祖陛下,她斗胆猜一下,大概不会有她好命。 “好,那早晚报平安,如果可以的话,发个视频或者照片,让我看看你。”最后的要求温柔到近乎卑微。 长歌不爱拍照录视频的人,闻言竟然不忍拒绝,于是看向文理:“你帮我拍一张照片,拍好看点。” 文理:“……” 他竟然成了秋小姐和傅医生恋爱y中的一环。这就是成年人的恋爱吗? 文理接过手机,看着镜头里慵懒肆意的秋长歌,垂眼帮她拍了一张照片,照片里满是南美风情的酒店阳台,她长发随意地披散,慵懒地靠坐在观景的沙发上,阳光照亮那一张白皙光洁的面容,时间都变得温柔起来。 远处高大恢弘的建筑群和钟塔被镜头模糊,阳光明媚,万事万物都不如她眼底浅浅流淌的细碎眸光。 文理五指收紧,将手机重新递给她。 长歌见照片拍的不错,南美的建筑十分的复古,她穿的是白色柔软的针织毛衣,拍的十分温柔。 她将照片发过去,手机就被文理没收了。 “抱歉,陆总说,您每天只能用半个小时的手机。” 长歌丝毫不在意地说道:“没问题,不过傅怀瑾应该定位到这家酒店了,文助理,晚上睡觉睁一只眼睛呀。” 被威胁到的文理:“……” 他垂眼,恭敬地说道:“我尽量。” 文理无声退下,屋内都是监控,他无法跟秋长歌深度对话,但是海神号沉船之后,陆总直奔大本营,对sj遭受的损失丝毫不在意,而且日日监控秋长歌,眼底丝毫没有爱意,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他。 眼前掌控一切的陆总,真的不是陆西泽。 秋长歌知道他的身份,并且在虚与委蛇。 他能做的,只是稳住sj的局面,然后等待,等陆总回来。 * 傅怀瑾温柔摩挲着照片上的慵懒晒太阳、美的云淡风轻的人儿,看着她身后的建筑群,垂眼查看着长歌的定位。 再发信息过去,回复的是冷冰冰的一行字:秋小姐每日只能用半个小时的手机。我是文理。 傅怀瑾眼底的柔情瞬间消散,不再回复,将长歌的定位发到了小群里。 傅怀瑾:有南美的军事部署图吗? 路易斯:??? 安东尼奥兴奋地打字道:这一次你打算发射多少导弹过去。 上一次傅怀瑾发射的导弹,坐标全都是无人的深海,这一次是准备攻打sj总部吗?够疯耶。他喜欢。 天知道他在海神号上身份暴露之后,回来之后就跟动物园的大猩猩一样,从现实到社交平台都被人疯狂围观。 很好,他现在真的成为黑市的代言人了,其他人躲在幕后爽歪歪。不行他得出去避避风头,就去南美吧,没准还能赶上热闹。 路易斯:@傅怀瑾,这是sj的大本营,让小k给你搞。 安东尼奥:你这是要小k死,多少给他判个叛国罪! 路易斯:不至于,他常年被通缉,况且又不是本国的情报,最后再被通缉一百年,多国禁止他入境。 安东尼奥:那可怜的小k只能在自己买的岛屿上醉生梦死,夜夜笙歌了。 傅怀瑾:@k。 k:军方会咬掉你身上的一块肉,不值得。 一直潜水的k冒泡,南美那一带混乱的很,而且军火毒品横行,没点实力的都不敢过去探头,傅竟然要跟军方谈条件,对付sj,那付出的代价不是一点点。 除非傅能建造一个不亚于sj的王国,否则再多的钱和关系搭进去都溅不起水花来。 傅怀瑾:说说看。 安东尼奥:哦草!大佬财大气粗。 路易斯公爵:毕竟是他的女人,男人要是不为女人付出,那活着也了然无趣,何况傅这人本来就没什么七情六欲! 安东尼奥:@k,球球了,你快说吧,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去南美溜达一圈了。 k:@王子,我可以帮傅牵线搭桥,王子要跟我一起给南美施压吗? 至于安东尼奥,你身份暴露,赶紧找地方把自己埋了,别连累我们。路易斯,你们家族跟南美有世仇,你还是装死的好。 安东尼奥:宝宝委屈,宝宝哭泣。 路易斯公爵:这件事情我是真的爱莫能助,那边一听我的名号,能直接掏枪,谁让我年少时风光无限,世界各地都有我的情敌呢。 王子:? 王子:傅要跟南美杆上?好说好说,南美那帮孙子还欠老子一屁股债没还,这一次就让他们一把还了,不然老子直接杀过去。 傅:…… 安东尼奥:哥哥还缺腿部挂件吗?我可以给您拎包,开车兼按摩…… 王子:滚…… 四人在群里聊的火热,已经开始商议如何给南美那边施压,让他们恭恭敬敬地将人送过来。 这大概是近五年来群最活跃的时刻。 傅怀瑾见他们已经商议如何攻打sj总部,将南美搅的天翻地覆时,按了按太阳穴,默默打字道:sj总部不能动,长歌拥有一半控制权。 总不能等陆西泽回来时,发现sj没了吧! 五人小群里安静如鸡。 半分钟之后,众人打了满屏的问号。 哦草!说好的柔弱无骨、娇滴滴的人质呢?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了sj的半个掌权人? 那可是sj!掌握实验室神秘武器,入股无数大集团的军火王国。sj的半个掌权人,就算跺跺脚,全世界都要震一震。 许久,王子弱弱地问道:@傅怀瑾,你是不是抢人妻子了? 哦草!他怕明天sj就攻打全世界了。 第407章 得不到就毁掉 傅怀瑾深呼吸,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解释。 好在路易斯公爵火速解释了一遍。 路易斯:是前妻,据说去年就离婚了,年初的时候我还在巴黎见过,当时陆西泽追了过去,啧啧啧,如果不是有傅这样优秀的人,估计还真给他复婚成功了。 安东尼奥:路易斯,你简直就是顶级乌鸦嘴,你们快看八卦新闻。sj那边爆料陆西泽跟要前妻复婚了。 众人一阵“雾草”声。 傅怀瑾脸色微冷,垂眼上了微博,果然发现不仅是国际新闻,国内也有营销号爆料,发出了海神号上的那段视频,标题十分夺人眼球:女顶流和前夫旧情复燃,现男友不是真爱,两人官宣复婚! 海神号上的视频一发出,微博就直接瘫痪了,评论区一刷新就是成百上千条评论。 ——草草草,年底爆炸大新闻,难怪秋长歌的ip出现在南美,这是出国见前夫了吗? ——疯了疯了,视频里好像是在豪华游轮上,所以慈善晚宴那晚,姐姐就直接跟前夫哥出海去游轮了吧。 ——现在金玉情深超话和大超已经疯魔了,哭声一片,都说塌房了。 ——有没有知道内幕的人来说说,要急死个人了。 ——视频里说的明明白白,前夫哥用一半资产求复婚,秋长歌好像答应了! ——呜呜呜,我不信,我不信我磕的cp是假的,他们明明那么甜。 ——这视频好像剪辑过,被人掐头去尾了,先不站队,让子弹飞一会儿。 ——反正现在各大平台都炸了,破镜重圆cp粉直接原地复活。不过有一说一,就算秋长歌跟前夫哥复合,也不算塌房吧,毕竟恋爱自由。 ——可素,傅医生是姐姐唯一官宣的男朋友呀! ——姐妹们,别站队,理性吃瓜,这种全平台突然爆出来的瓜,一定是有推手的,总感觉不简单。 ——根据我追星多年的经验,如果姐姐真的想跟前夫哥复婚,直接官宣就好了,根本不需要借助营销号的手。 ——没错没错,之前秋长歌跟傅医生恋爱的时候,就是官宣的,这视频看似是官宣复婚,总感觉对姐姐不友好,一定不是姐姐工作室发的。 ——这种豪华游轮,又是私人派对,能去的非富即贵,营销号是绝对去不了的,所以这是有人在黑秋长歌吧。 谁家官宣复婚是拿掐头去尾的视频?视频也很奇怪,里面不少地方都打了马赛克,而且游轮上的人很多都戴了面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假面的舞会呢,神神秘秘的,只拿秋长歌说的几句话当靶子,怎么看怎么奇怪。 ——蹲一个知情人,总觉得这事会闹大。 短短半个小时,秋长歌跟前夫哥复婚的视频就传的全网飞。 傅怀瑾这边电话都被打爆了,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发来了关心,询问真相。 k作为国际顶级黑客,在群里问道:需要全网删除这段视频吗?给我时间,我能将所有的视频删得干干净净,包括你们手机的视频。 安东尼奥:靠,那你会被多国通缉吧。这件事情关注的可不仅仅是娱乐圈。 毕竟牵扯到的人还有sj的创始人陆西泽,海神号一事还没有完全平息,现在各国的关注点都在南美那一带,陆西泽选择这个时候高调复婚,虽然有些失心疯,但是效果真的很好。 现在估计全世界都以为他俩真的复婚,傅是被甩的那个! 王子: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人还救吗? 中东王子此刻内心是崩溃的,上一秒傅破天荒地动用一切的人脉打通南美的通道,从那军火窝里救出自己的女朋友,下一秒他女人就成了sj的半个掌权人,他刚接受了这个消息,他女朋友就要跟前夫复婚了? 救命!他都要疯掉了。 傅怀瑾:不信谣不传谣。不过是陆西泽的手段而已。我要尽快赶到南美,带长歌回家。 安东尼奥兴奋地直搓手:好嘞,那就让我们五剑客大干一场吧,有钱的出钱,有人脉的出人脉,帮不上忙只能帮倒忙的滚蛋。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王子:行,我这就去找南美要债!夺妻计划开启。 k:@傅怀瑾,我帮你打通南美的通道,跟那边和谈。 安东尼奥:我,我出钱出力,出绝世美男一枚!马上飞南美。 路易斯公爵:我自觉地滚蛋!咳咳,我可以帮你去拉仇恨值。 黑市创始人们重出江湖,开始各显神通,中东王子甚至将群名改为了“横刀夺爱小分队”。 傅怀瑾扶额,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找他们帮忙是不是个错误。 这几人会将南美搅得天翻地覆吧。 不过他等不及了。他只想以最快的速度带长歌回家。 南美那边暂时没有消息,国内的消息却炸翻了天。 不仅网友们一脸懵逼,就连衡音等人都懵圈了。 网友们最多吃吃瓜,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但是衡音等人每天心情都跟过山车一样。 陆总因爱生恨,突然发疯带走长歌姐,傅哥千里追妻,跟宋哥发射了十三颗导弹,炸毁了海神号,结果长歌还在被陆总带走了。 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他们怎么敢的呀! 衡音等人觉得这世界太魔幻了,关键这几天一点新闻报道都没有。什么海神号沉船,什么导弹,什么弑神号海盗,她们听都没听过。 一度怀疑宋星河的精神状态! 宋星河一定在骗他们! 衡音:宋哥,网上说的是真的吗?姐姐要跟陆总复婚? 现在视频出来了,姐姐出现在南美,傅怀瑾孤零零地回了帝都,网友们疯狂催更,催更大军都快淹没她的小号了。 但是她不敢更新啊。 这谁敢更新!更出来,网友们会让她去挂精神科。 宋星河:去问傅怀瑾。 宋星河没好气地说道,傅怀瑾这个废物,费了那么大的力气,结果还是弄丢了长歌,要他说,活该没老婆! 乔曦:@衡音,要不,你邀请傅医生进群?总这样等着也不是事情,长歌都失踪五天了,我都在想着要不直接报警吧,利用舆论来施压。 秦阳:警察也管不了这事!毕竟那是sj呀! 秦阳最近也专门找人打听了sj,以前只知道陆西泽富可敌国,sj在国内名声也不显,结果找国外的朋友一打听才知道,sj就是圣经的缩写,那是全球声名赫赫的军火帝国,不止有钱那么简单。 想起以前见到那位陆总时,只知道他俊美冷酷,完全不知道他背后的势力,秦阳就险些惊出一身冷汗来。 这事警察能管得到才怪! 宋星河:别报警,这事比你们想的复杂,舆论施压是下下策,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糕。 关键那人不是陆西泽,而是他们的老祖宗高祖陛下,傅怀瑾动用了自己的国际人脉,请求多国联合救援都失败了,报警有什么用? 总不能直接跟sj拼的你死我活,那只会中了老祖宗的计策,那位陛下恨不得发动战争,世界末日呢! 这事就很复杂!相当复杂!现在只能寄希望在长歌身上,希望她能找到老祖宗的弱点,然后一击即中! 衡音:陆总怎么成了癫公?得不到就毁掉不太好吧!其实,其实可以和平共处嘛,姐姐结婚前是可以多谈几个男朋友的嘛。我支持陆总挖墙脚,但是别发癫啊! 易南梦:弱弱地问,傅医生有什么对策吗?长歌姐人在南美,要不直接去接人? 宋星河:没那么简单,南美是陆西泽的地盘,我们去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这事我跟傅怀瑾会处理,你们保持沉默就好。 群里一时沉默,众人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样,全都蔫了。现在外面舆论简直不能看,说什么的都有,他们却不能出来澄清,可恶! 衡音握起小拳头,越想越气,不能让那些营销号泼姐姐的脏水,她要更博,发小号! 衡音埋头刷刷刷地写了一篇长篇大论,然后删删减减,发了出去! 微博发出去的一瞬间,就被潜水吃瓜的网友直接截图到了哀嚎遍野的个超和金玉情深cp超话了。 受灾最重的就是秋长歌的个超和cp粉超话,营销号发的视频等于是在强行拆cp,超话里哭天喊地,觉得天崩地裂,结果衡音的小号出来辟谣了。 ——你们快看,衡音小号出来锤营销号了,说金玉情深cp没有拆! ——炸裂!到底信谁的呀,视频里,姐姐亲口说她跟傅医生没什么感情,为了体面才没有立刻分手的! ——秋长歌出现在南美就是铁证,为什么你们会相信一个小号的辟谣呀,她甚至都不是工作室养的号。 ——可素,这个小号发了好多真糖,也是她第一个爆料姐姐恋情的,很多日常都不像是假的。 ——乱了,乱了,我现在不知道相信谁了,工作室呢?这种事情都不出来辟谣吗? ——工作室已经装死很多天了,自从慈善晚宴开始,就没有诈尸过。 ——草草草,又有人爆料了,你们快看! 衡音小号辟谣之后,平台上又有一个小号匿名爆料,爆料的是视频里的惊天内幕。 ——真的有被网友们天真到!实在看不下去了,出来爆料,一秒删,能不能看到纯看缘分!营销号发的视频是经过剪辑的,地点明显是一艘豪华游轮,里面的人非富即贵,已经有人逐帧分析了,那些戴面具的男士一块手表都是天价,而且所有面具上都有特殊的符号标记,请记住这个符号,因为它掌握了全球一半的财富,其他的就不能说了。我怕被嘎。 ——这种聚会上秋长歌说的话是带有语境含义的,如果人身受到威胁,很容易说反话来保护对方。 ——这个视频只可能是游轮上的人现场拍摄的,铺天盖地营销秋长歌移情别恋,跟前夫哥复合的,只能说明牛不喝水,强按头,咳咳,我不是说秋长歌是牛!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对方的目的。 ——总之等秋长歌自己出来发声,这姐们很勇的,恋爱也好,分手也好都会说!还有作为圈内人的家属,我一直磕的是金玉情深,其他的就不能说了。 虽然这个小号爆料的很含蓄,但是网友们还是“雾草”了一声,各个化身福尔摩斯,开始去扒背后的内情。这一扒不得了,各种阴谋论全出来了。 ——阿西吧!视频里面具上的符号根本就查不到,但是所有面具都有这个符号,真的很诡异! ——有人说这个符号就是“sj”演化而来的,跟圣经有关。 ——草草草,那我就要阴谋论了,sj不就是前夫哥的集团吗?秋长歌不会是有把柄落在前夫哥手里了吧,所有被迫跟现男友分手?才会说了视频里的话? ——看了所有的爆料,觉得你说的最靠谱!一定是被强制爱了!前夫哥长了一张强制爱的冷酷的脸。 ——嘤嘤嘤,为什么要让我磕到!其实我根本不在乎姐姐跟谁在一起,有脸就有天下,只要长得帅我都磕的,但是营销号确实很过分了。 ——9494,谈恋爱嘛,爱跟谁谈就跟谁谈,而且秋长歌说的很清楚,要等后面跟傅医生分手之后再考虑复婚的事情,说明人又没有脚踏两只船,分的清清楚楚呢。 ——楼上,我一时分不清你是哪边阵营的,cp粉有被你刀到,谢谢! 舆论莫名其妙开始逆转,一部分网友开始磕起了强制爱,一部分网友深信自己磕的cp没有分,总之,破镜重圆cp粉和金玉情深cp粉掐了起来,都说自己磕的是真的。 事情直接就被娱乐化了。 这个结局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营销号直接傻了眼,不是。大众对于秋长歌的容忍度怎么那么高呢?这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傅怀瑾和宋星河看着舆论风向,暗暗松了一口气,只要事件被娱乐化,长歌被绑架的事情就不会暴露,秋慕白想拉着sj灭世的事情也会被掩盖。 他们还有时间来纠正这一切! 第408章 计划有变 国内的舆论走向也出乎了秋慕白的预料。 文理低声汇报着:“这件事情似乎对秋小姐的声誉没有产生太大的影响,网友们直接将它娱乐化,现在全网都在磕cp,傅怀瑾那边也没有出来澄清,一直按兵不动。” 文理说着小心谨慎地观察了一下陆总的神情,然后有些畏惧地垂下眼,这些天他越来越觉得眼前这人深不可测,有一种如临深渊之感。 仿佛他体内积蓄着无数的黑暗力量,随时都能化身为咆哮的恶龙,吞噬一切。 很像,濒临死亡或者是走投无路之人。 “陆总,这件事情对傅怀瑾没有任何的杀伤力。”文理有些心不在焉地说出心中所想,话一出口便猛然回过神来,糟糕,傅怀瑾毁了海神号,对sj发动了致命的打击,陆总若是想报复,那最直接的做法就是抢了他最在乎的人——秋长歌。 陆总不会真的要强制秋长歌嫁给他吧? 秋慕白冷冷地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神情喜怒未知,说起来他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陆西泽,sj如何跟他无关,他只是想复活明歌,但是现在秘香对秋长歌无用,他找不到复活的关键,而且他还发现了昔日的故人。 计划有变了。 秋慕白勾起一道冰冷的弧度,说道:“让你查的资料查到了吗?” 文理心里一惊,头垂的更低:“查到了。” 秋慕白要的是秋长歌的资料,但是这样的资料一年前陆总就交代他查过,他果然不是陆总! 文理将资料递给他,说道:“秋小姐几乎没有软肋,她跟亲生父母至今没有相认,对养父母和弟弟的感情也很淡,跟现男友傅怀瑾的感情也平淡如水,她好像没有在乎的人和事。” 秋慕白一目十行地翻看着资料,果然是当女帝培养的人,杀了她,他还有些舍不得。 秋慕白见资料无用,面无表情地合上,丢到了一边,问道:“傅怀瑾的资料呢?” 文理将傅怀瑾的资料递过去,傅怀瑾的致命软肋显而易见,爱秋长歌爱的疯魔,是个人都看得见,不然他也干不出发射十三颗导弹,毁掉海神号这样疯狂的事情。 “傅怀瑾的身份特殊,不仅跟多国交好,而且我们查到海神号上,黑市的创始人安东尼奥可能就是他们的内应,不然安东尼奥绝无可能突然暴露自己的二重身份,傅怀瑾极有可能是黑市创始人之一,掌握着全球最多秘密。” 拔出萝卜带出泥,安东尼奥身份确认,那么傅怀瑾,乃至年初帮助傅怀瑾的路易斯公爵都有可能是黑市的创始人,五个创始人,一下子就暴露了三个! 虽然sj损失惨重,但是傅怀瑾也暴露了自己最大的秘密,算起来,勉强止损。 秋慕白勾唇:“我不喜欢弱者,对手旗鼓相当才好。既然他这么厉害,那我们也该送他一份大礼了!” 文理心陡然一惊,问道:“什么大礼?” 秋慕白冷冷说道:“去把秋长歌关进水牢里。” 文理:“……” 要是秋长歌受伤,无论是傅怀瑾,还是陆总回来,都会弄死他!阿西吧!复仇就复仇,他最讨厌复仇牵扯到女人身上的。 文理欲言又止,低声说道:“是。” * “水牢?” 长歌吃饭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眼神闪躲的文理,然后将盘子里切好的牛排尽数吃下去,秋慕白的耐心终于告罄,要对付她了? 文理低声说道:“抱歉,秋小姐,这几日委屈您了,等陆总想通了,应该就会放您出来。” 长歌放下刀叉,冷淡说道:“他是疯了吗?还是想让全世界都知道他疯了?” 前脚示爱,要跟她复婚,后脚就将她关进水牢?这样前后疯癫的举动,以后都要陆西泽帮他善后。 “可能跟傅医生有关。傅怀瑾毁了海神号,今年参加圣经之约的会员尽数暴露,对于sj来说是致命的打击!” 长歌眯眼,报复傅怀瑾?如果是陆西泽,这说得通,但是他是秋慕白,绝无可能为了sj报复傅怀瑾,做出这样前后矛盾逻辑不通的事情,除非他跟傅怀瑾之间本来就有恩怨。 想起之前在海神号上,秋慕白一眼认出傅怀瑾以及说的话,长歌眼眸微深,如果是这样,那就说得通了。 长歌垂眼,淡淡说道:“带路吧。” 文理点头,带着她出了酒店,吩咐押送的雇佣兵坐后面的车辆,与她独自上了前面的车。 “秋小姐,水牢在本部实验室的地下,实验室是旧世纪的城堡改建的,所有保留着关犯人的地下水牢,这件事情我会与其他高层商议,尽快让您行使sj的一半控制权。” 这样,秋长歌就能从水牢中放出来。但是这事的难度很大,因为除了他,没有人会相信眼前的陆西泽是另一个人。 经过海神号的事情,集团高层只会无限反对秋长歌行使控制权,而且会要求陆总收回这一半的控制权。到时候sj才是真正处在危险中,其中的酸楚,文理只能默默一个人承受。 长歌:“不需要,只要他没有做出灭世的举动之前,我可以当个挂名的人。” 灭世? 文理一惊,看了一眼前面的司机,升起了挡板,低声说道:“车里没有监听器,陆总是临时决定将你关到水牢里的。” 这车也是他随手选的,是陆总之前的座驾,所以,陆总不可能在自己车里安装窃听器。 文理打开手机,播放了一段白噪音,压低声音问道:“您见到陆总了吗?” 长歌点头。 文理大喜,随即脸色发白,低声问道:“我要怎么做,才能救回陆总?” 长歌定定地看了他一眼,许是经历过陆西泽性情大变那段时间,文理的心理承受能力无限拔高,遇到这样的事情竟然都没有乱了方寸。 “傅怀瑾近期会来南美,他会联系你,到时候会告诉你怎么做。” 长歌:“你相信我?” 文理咬牙点头:“陆总给您一半的控制权,他相信您,我相信他的判断。” 长歌深呼吸,这信任还真是重如千金啊,想要救回陆西泽,就要破解秋慕白的秘密,让这位老祖宗自愿离开陆西泽的身体或者重返炼狱,无论哪一样,难度都很大。 “你帮我留意一下秋慕白,尤其是他晚上入梦时所说的话。” 秋慕白?这是霸占了陆总身体的人? 文理握紧拳头,表情有些一言难尽道:“陆,他晚上不睡觉,只焚香入梦,入梦的时候会锁紧门,禁止任何人靠近。我也不行。” 长歌眯眼,果然谨慎。 “最近陆总的精神状态不是很稳定,我怕他会做出什么伤害您的事情来,要不您先出去避避风头?” 文理是知道秋长歌身手的,他可以冒险放她离开,等到傅怀瑾打通这边的通道,抵达南美,就能接走她。 余下的烂摊子他来收拾。反正陆总不会拿他怎么样,他怎么说也算是sj的元老,跟着他打下江山的老人。 长歌摇头,冷淡说道:“如果我想走,早就走了。我走了,陆西泽必死无疑。” 文理一惊,顿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车子行驶了一个小时就抵达了本部实验室,长歌下车一看,果然是旧世纪的城堡改建的,上百年的恢弘城堡,建立在山林之中,戒备森严,易守难攻,是绝佳的好地方。 任何一个靠近城堡的人,都会第一时间被发现。 因为知晓她的身份,雇佣兵们不敢对她无礼,加上文理怕出意外,一直紧跟在她身边,虽然是犯人,但是受到的待遇却是贵客的待遇。 地下水牢的环境比长歌预想的还要恶劣。 她到水牢没多久,秋慕白就出现,吩咐人锁住她的手脚,见她受制于人的模样,冷笑地攫住她的下巴,嘶哑说道:“你这模样,倒是让我想到了一些过去的事情,那时候,你也是这样被我锁在皇陵里,日夜吸食着秘香,醉生梦死着。 明歌,你说命运是不是很奇怪,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 长歌瞳孔一缩,见他眼神迷离,在水牢昏暗的灯光下,有些神志不清,显然是将她当做了那位道门师祖,顿时心里一惊。 高祖陛下是疯了吗?他竟然曾经将那样清冷的女道士锁在不见天日的皇陵里? “说话呀,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长歌被他大掌捏的下巴生疼,眼眸氤氲道:“老祖宗,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明歌。” 秋慕白见她柔弱无骨的模样,瞬间清醒过来,有些嫌恶地缩回手,擦了擦手指,哑声道:“你与她真是一点都不像,没有她的半点骨气。” 长歌薄唇抿了抿,她可不敢与明歌有半点相似之处,不然还不知道老祖宗会发什么疯。 秋慕白见她被锁链勒住,长发散落,眼圈发红,莫名有一种凌虐的美感,顿时勾了勾唇,拿着她的手机,给傅怀瑾发了一个视频。 视频很快就接通。 第409章 繁花美梦一场 视频很快就接通。 傅怀瑾看着昏暗的环境,只见昏暗的石壁牢房内,长歌被粗大的锁链拦腰锁住,双手双脚都被吊了起来,半个身子都泡在了水里,脸色苍白淡漠,一言不发。 傅怀瑾脸色骤变,五指死死地攥住手机,然后看到了陆西泽那一张陌生而熟悉的脸。 “高祖陛下,您这是做什么?长歌怎么说也算是您秋氏子弟,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商量,非要对女子动刑?” 秋慕白眼皮一抬,看着他那张清俊出尘,吸引无数女人的脸,讥诮地笑道:“这一招原本是想用在你身上的,结果你跑得太快,那只能让秋长歌代你受过。也算是回敬你毁了海神号,搅和了这一次的游轮盛会。” 血脉亲情?他早就没了这种东西。 傅怀瑾沉声道:“陛下若是想用在我身上,我即刻飞南美,您想要什么,尽管提,只要您不为难长歌。” “他不敢提。”长歌抬眼,看向秋慕白,唇角露出一丝隐秘的笑容,“老祖宗,您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敢提,对于过去也只字不提,想必当年种种,是您心怀愧疚,背叛了明歌,逼着她走上了那条路,甚至逼死了她吧。” 秋慕白脸色大变,狠狠掐住她的脖子,厉声道:“住口住口,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也不是她,你不过是跟她长了有几分相像,凭什么以为朕会对你不同……” “那老祖宗就掐死我,让我们这些孤魂野鬼也滚回该待的地方,别再出来祸害人间了。” 她唇角笑容渐冷,抬起下巴,丝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言语更是想激怒他。 秋慕白被她激的眼角赤红,掐着她脖子的手背青筋暴起。 视频里,傅怀瑾屏住呼吸,脸色惨白,不敢呼吸,免得呼吸声惊到秋慕白,让这疯子做出一些疯事来。 不行,他今天就要飞南美,就算那边的通道还没有完全打通,他也要过去,否则一味的等待,无异于凌迟! “你懂什么,你们这些后世小辈懂什么,我与她之间原本就不是一场简单的风花雪月的事情……”秋慕白似是大受打击,有些挫败地松开她,看着她那张脸,想从她身上找到过去的影子。 秋慕白目光隐隐追忆,随即低低地笑出声来,他趟过膝盖深的水牢,有些踉跄地出了水牢,打开水牢的闸口,将蓄积的积水尽数卸掉,然后关闭锁链的机关,跌坐在地,喃喃说道:“你说,孤魂野鬼为何还能重返人间?是因为有债没有偿还吗?你死后看见的是什么?” 长歌看着 被勒出血痕的手腕,脖子传来一阵刺痛,就连腰腹之间都被锁链勒的隐隐发疼,这种上百年的水牢和生锈的铁链,也不知道整修一番,给铁链上点油,累的她吃这种苦。 她赤脚踩在坑洼不平的地上,眉尖微皱,冷淡无情地说道:“不知道陛下问的是哪一次,我死了大约七八九十次吧,每一次见到的都不同。” 她走过去,看着旁边已经彻底痴傻的文理,淡淡说道:“麻烦文助理帮我拿一条御寒的围巾来。” 她和秋慕白的对话惊世骇俗,接下来要说的话更是耸人听闻,他还是不在场的好。 文理浑浑噩噩地出了水牢,去给她拿御寒的围巾,只是走了几步就呆滞在原地,想继续听下去,又觉得那是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从此就要万劫不复。 水牢内,秋慕白一脸震惊地问道:“你说什么?你进入了十世轮回?” 长歌见他神情古怪,眼眸眯起,难道高祖陛下从未进入过十世轮回吗? 她点头,斟酌地说道:“我被人毒死之后,魂魄附身在法器上,后来有人用半身心血养着我,用十世功德来换我一命。陛下不曾入轮回吗? 道门师祖身上的功德金光想必更甚,不曾为陛下以命换命?” 秋慕白脸色灰败,牙龈隐隐咬出血来,犹如被刺到心口最软的地方,疼的他痛不欲生。 他双目赤红,声音嘶哑:“所以你的命是别人用十世功德换来的?你的意思是,须得有功德之人才能以命换命让人死复生?” 长歌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一边的手机摄像头,说道:“原来你不知道。秋氏的帝王秘史上记载,陛下求长生未遂,英年早逝,道门师祖为你行逆天之术,以命换命,结果双双殒命。原来是陛下自己写的呀。 你跟道门师祖从未种下过情人祭吧?那些所谓的王权霸业、帝王红颜不过是陛下的一厢情愿吧。 你们之间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神仙爱情! 你骗了所有人!” 长歌讥讽道。 秋慕白被她刺的刀刀见血,心绪大乱,怒斥道:“黄口小儿也敢批判朕的事情,你不曾生在那个年代,朕岂会跟你这等无知浅薄之人谈论朕和明歌的事情。” 那是一个狼烟四起,世家林立,冷酷却又如繁花一般的时代。他曾经遇见如花眷侣,也在尸山血海中建立霸业,后世的寥寥数语又岂能写尽,谁又能知晓史书上都不曾记载的往事。 长歌垂眼,掩去眼底潋滟的水波光芒,低声说道:“陛下可以把我当成是她,想必这些年有很多话想对她说吧。往事若是无人知晓,便会如灰烟一般随着死亡消失,大盛朝湮灭之后,我已经成为活着的史书,待我死后,那个朝代就会彻底地消失在历史长河里。 陛下,不如从你们初见的时候说起。” 只要打开秋慕白的心防,那么她便可以窥见他和道门师祖的往事,了解情人祭的真相,从而从根源上解决这件事情的副作用,破解灭世危机,救回陆西泽。 她有预感,情人祭也好,秘香也好,这些都跟高祖陛下有关。 初见?高祖陛下低低地笑出声来,笑声凄苦悲凉,他手指有些发颤地取出怀里的檀木盒子,取出只剩下指甲盖大小的秘香,然后点燃,近乎贪婪地吸食了一口,神情诡谲道:“既是如此,不如你与我一起入梦吧!” 长歌冷淡开口:“秘香对我无用,陛下不是试了很多次吗?” 这传说中的秘香对她没有半点作用,她闻了只会昏睡,并不会入梦。不然秋慕白应该早就知道了她的秘密。 其实就连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她跟明歌的关系,曾经梦里梦见过两回,每一回都是生死攸关之际。 那个秘密她自己都不敢去深究。 秋慕白目光冰冷地看向她:“那是因为帝王往事,被炼入了秘香内,朕不入梦,无人能窥探一二,这一次朕带你入梦。” 带她入梦,只要他能找到明歌残存的意识,就能桃代李僵,在梦里诛杀她,让明歌复生。 这也算是她身为秋氏子弟的荣耀。 小小后世子弟竟然敢大言不惭,窥探帝王往事,她根本不知道千年前是一个怎样恢弘华丽、光怪陆离的时代。 长歌微微皱眉,看着他手上散发着浓郁香气的秘香,心生警惕,只见那香气围着他们一层层地缭绕起来,将她和秋慕白的身影圈在其中。 长歌心中警铃大震,秘香吸食入体,瞬间脑袋就昏昏沉沉起来,这一次意识没有昏睡,而是被那袅袅的香气缭绕,一步步地引向一个华丽未知的梦境里。 似有一个声音在耳边诱惑地说道:“来,来,来,跟我来,我带你去看看千年前的真相。” 手机视频里,傅怀瑾见长歌一秒入睡,就跟之前入轮回梦境时一样,顿时脸色骤变,低声喊道:“长歌?长歌?” 长歌如若未闻,毫无反应。 傅怀瑾握紧五指,高声喊道:“高祖陛下,你到底对长歌做了什么?” 无人应答,许久文理的身影出现在视频里。 文理手上拿着一件厚厚的披肩,低声说道:“傅医生,秋小姐和陆总都入梦了。” 他表情有一瞬间的失控,随即恢复了原样,稳稳地从支架上取下手机让他看了看水牢内的情况,秋慕白和长歌对面盘坐,双目紧闭,全都陷入了梦境,唯有地上的秘香燃起,袅袅地升起丝丝缕缕的香气。 那香气犹如雾气氤氲了两人的脸,阴森昏暗的水牢都变得神秘起来。 傅怀瑾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低哑说道:“文助理,麻烦找人照顾好长歌,她刚浸泡在了水里,而且手腕和脖子上还有锁链勒出来的伤痕,别灭香,我现在就飞南美。” 文理点头:“放心,我会照顾好秋小姐和陆总,南美这边我也会开通通道,让您安全落地。” “多谢。” 傅怀瑾说完,已经起身去拿护照,然后飞快地联络飞机。 电话挂断,文理垂眼看着地上燃起的秘香,觉得脑袋昏昏沉沉,他将手上厚厚的披肩披在秋长歌的身上,不敢再闻那香气,踉踉跄跄地扶着墙走出水牢。 有风从通风口灌入,文理被风一吹,清醒了几分,站在铁门外,五指无意识地握紧,他听到的不多,但是也隐约猜出了几分真相。 冷汗一点点地渗透衬衣,随即心头泛起惊涛骇浪来。 原来秋小姐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难怪这一年多以来她行事雷厉风行,拥有大气运,诸事都能逢凶化吉,现在就连陆总内里也变了一个人。 高祖陛下? 文理深呼吸,陆总现在的身体里竟然有一位开国帝王,都是姓秋,秋长歌喊他老祖宗,那定然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人。 所以秋小姐是帝王之后,难怪,难怪他们身上都有着难言的威严和气场,在古代,那都是身负气运,掌握生杀大权的帝王。 还有傅怀瑾,他的身份又是什么?陆总现在去了哪里? 文理觉得秘密犹如浓雾,将他层层包围,他扶着冰冷的墙壁,暗暗将这惊天的秘密吞下去。 现在高祖陛下秋慕白和秋小姐同时入梦,他能做的就是守好两人的躯体,等着傅怀瑾过来。 文理握拳,无论如何他都要守住sj,等陆总回来。 南美这边诸事都被文理按下,风平浪静,帝都这边却翻了天。 傅怀瑾在黑市创始人的五人小群里发了他提前过去的消息。群里瞬间炸裂,这么快就过去?他们虽然施压了,但是还在极限拉扯中,南美的通道并没有完全打开,过去就是羊入虎口。 安东尼奥:我今早刚到的南美,本来想看看情况,算了,我先去冲,你等我消息,sj不会拿我怎样的! 路易斯:应该是南美那边发生了变故,不然傅也不会打乱计划。 王子:放心,那边欠我百亿美金,他们不敢为难傅,放心去!有我兜底。 k:@傅怀瑾,给我飞机型号和时间,我让那边给你开辟一条安全的航线。在你落地之前,会搞定一切。 王子:兄弟们,干活了! 傅怀瑾扫了一眼群消息,然后给宋星河打了一个电话:“我下午飞南美,长歌跟秋慕白一起入梦了,我先过去探明真相,若是安全,你再飞过去。 我需要你整理出有关高祖陛下的点点滴滴,就连野史传记都不放过!” 宋星河低咒了一声,声音忍不住拔高了一个度:“入梦?怎么可能?你们渡化劫难之后,长歌就无法再入梦。这是不是秋慕白诱你前去做的局?” 入梦岂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长歌能入梦是因为有傅怀瑾拿十世功德献祭,她每一次入梦的背后,都有傅怀瑾的悲惨一世,现在好不容易渡化了劫难,两人相安无事,怎么可能还能入梦? 他,傅怀瑾和陆西泽三人可是从来都入不了梦的。 傅怀瑾拿了护照和美金,又去取了一件大衣,带上电脑,开车直奔机场。 “不像是秋慕白做的局,他手上有秘香,我怀疑那香有些诡异,能通幽冥,也能入梦,就如同指引长歌回来的铃声一般,千年前的世界不是我们所能揣度的。” 高祖陛下秋慕白所在的朝代比大盛朝还要早三百年,当年师祖说道门气数已尽,注定覆灭,他起初不解,以为是自己给师门带来了劫难,如今想来,也许这一切都是注定的。 也许是因为天道不容,也许是因为道门的存在太过逆天,也许是因为传奇的终结…… 傅怀瑾深呼吸:“我先过去,你好好整理一下有关秋慕白的秘闻,在国内接应我。” 现在只能赶过去,才知道后续的事情。 宋星河咬牙,声音渐渐低哑:“别让长歌出事,她这一生过的太苦,没有享受过几天快活的日子,后来又陷入一世又一世的轮回,每一世都极殇,拜托你了。” 傅怀瑾五指攥紧,低沉地应了一声。 第410章 这是什么虎狼之地 “小帝姬,小帝姬,快醒醒,太阳都晒屁股啦,等会女皇要来抽查你的课业了。” 耳边似有扰人的苍蝇,一直嗡嗡嗡的,吵得她脑壳疼。 她翻了个身,从软绵绵的床榻上滚下来,摔到柔软的地上,耳边传来小丫鬟哭唧唧的声音。 “小帝姬,你又滚下床了。” 她懒洋洋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摔在了小丫鬟的身上,对方小脸皱巴巴的,可爱至极。 “这床太小啦。”她笑盈盈地开口,捶了捶自己的小脑袋瓜子,看了看熟悉又陌生的房间,屋内到处都是花瓶,各色鲜花和绿植摆了一地,还有两只毛茸茸的小野兔子,几只红嘴绿鹦鹉。 像是一个建造在绿野森林里的闺房。 她很喜欢。 “明明是小帝姬睡觉不老实,回回都摔下来。”小丫鬟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控诉道。 “不老实,不老实。”屋内的鹦鹉兴奋地学舌。 “再叫,我拔光你们的羽毛。”她笑眯眯地威胁着。 “杀鹦鹉啦,杀鹦鹉啦。”几只鹦鹉吓得上蹿下跳,吓掉了几根色彩鲜艳的羽毛。 小丫鬟“噗嗤”笑出声来:“小帝姬,你别淘气了,昨天你救回来的那人好像醒了。” 嗯?救回来的人?她什么时候救人回来了? 这里不是盛都吗? 她困惑地眨了眨眼睛:“我救人回来了?” “对呀,小帝姬,你忘了吗?昨天有人闯山门,你亲自将人拖回来的。人高马大的,一脸血,我都吓死了。”小丫鬟在她面前挥了挥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自言自语道,“该不会是昨天从树上摔下来,摔坏脑袋了吧。” 她唇角抽搐了一下,伸手掐着小丫鬟水灵灵的脸蛋,笑道:“说谁摔坏了脑袋呢。” “是碧草,碧草摔坏了脑袋。帝姬英明神武,是绝对不会上树掏鸟蛋时摔下树的。”小丫鬟一秒变怂,拍着马屁笑道。 “那我是谁?” “明歌帝姬呀,您可是女皇陛下唯一的子嗣,将来是要继承大月国的。” 明歌帝姬?那四个字如同一道魔咒劈开她混沌的脑袋,她脑袋如同要炸开一样,过去十六年的点点走马观花地走过。 哦,原来她是明歌,南疆大月国的小帝姬,他们大月国世代避世,只有208个子民,以新月为图腾,过着与世无争、桃源般的日子。 明歌捶着生疼的小脑袋,隐隐觉得有些怪怪的,但是也说不出哪里怪。 反正过往十六年的记忆都在,她应当是昨天上树掏鸟蛋的时候摔坏了脑袋,等养几日就好了。 “小帝姬,趁着女皇陛下没有发现你带外人进来,我们赶紧将那人丢到新月潭里吧,丢下血月崖也是可以的。”碧草拍着胸脯,有些忧心忡忡地说道。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外人呢,那人穿的衣服好奇怪,像是话本子里街边的乞丐,布料都是粗粗的,不像她们大月国的衣服,都是金蚕织出来的,柔软舒服,入手冰凉,再笼上熏香,穿着能让肌肤生香呢。 “你带我去看看。”明歌有些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昨日去山里找小鹿玩耍,摘了好些又大又甜的莓果,后面的事情就记不太清楚了。 她抱起躲在花草后面的毛茸茸的小兔子,笑盈盈地揪着它短短的小尾巴,然后将烦恼丢到一边,跟碧草蹦蹦跳跳去看山外来的人。 大月国避世多年,禁止外人进入,长老们和阿娘都说,外面的人奸诈狡猾,一肚子坏水,千万不能跟外人来往,更不能心疼那些中原人。 不过她才不怕呢,她从小就上山抓兔,下河摸鱼,看到路边的野草都要揪一把,用大长老的话说,就是大月国有史以来最淘气最没心没肺的小帝姬,从来都是她祸害别人的份儿。 那个外人被她和碧草安置在山上的草棚里,那草棚是她的秘密基地,平时专门用来关一些被她抓过来的小鹿小兔小狐狸的,等她跟这些小动物玩了几天,玩腻了再放它们回去。 阿娘和长老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草棚还挺安全的。 明歌和碧草偷偷摸摸地摸到草棚边,挤在窗户边,偷偷往里面看。 “小帝姬,你踩到我的鞋子了,这是我阿娘给我新做的。”碧草鼓着两个腮帮子,“外人有什么好看的,不如山里的小狐狸可爱,咱们把他丢下血月崖吧。” “碧草,你未来一定可以做最威风的女官,你都能狠下心将人丢下血月崖耶。那你别看,挤到我了,你是不是又胖了。” “胡说,我才没胖呢,小帝姬,你冤枉人。” 碧草被她气到了。 她笑盈盈地弯了弯眉眼,然后就对上了一双幽深狭长的眼睛,那眼睛亮的如星辰,比新月潭的潭水还要深。 那个据说被她拖回来的中原人穿着深色的锦袍,墨发如丝绸,奄奄一息地躺在她专门给小狐狸小野兔准备的窝里,垂下的睫毛长长的像乌鸦的鸦羽,一张脸生的很是俊俏。 像是话本里的病弱书生,还是十分俊俏的书生,除了会读书,一无是处。 她眉眼弯了弯,觉得这一次捉回来的宠物比小狐狸可爱。 她隔着窗户,冲着他笑道:“喂,你弄脏了我的草棚和毯子,100金哟。” 她伸出一根水嫩青葱的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得拿100金赔她,不然就把他丢到新月潭里喂鱼。 碧草狠狠点了个头,壮着胆子说道:“100金!” 草棚内,病弱书生错愕了一下,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随即剧烈地咳嗽起来。他挣扎着起身,想行礼最后又无力地躺在地上厚厚的皮毛上,哑声说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在下钱袋遗失了,待我与家中取得联系,定然拿100金酬谢姑娘。” 100金,普通人家一辈子都赚不到100金,这样的狮子大开口,简直是厚颜无耻,但是看着窗外女娘笑盈盈如新月露珠的面容,他反而觉得她顽劣可爱,想必是从小被娇养长大的女娘,并不知道100金的价值。 明歌小脸一垮,原来钱袋遗失了,这不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她身形轻巧地跃进窗户里,凑到他面前,上下其手东摸摸西摸摸,摸的对方脸色煞白,咳嗽加重,胸口锦袍又渗出血迹来。 “娘子,男女授受不亲。” “什么不亲?我拖你回来的时候你怎么不说男女授受不亲?”明歌眨着乌黑潋滟的大眼睛,笑盈盈地从他胸口摸出一块上好的暖玉来,“你的100金就拿它抵债了。” 风眠洲险些吐出一口血来,也不知道是被她上下其手摸的,还是被她气得。那暖玉是风家的族徽印记,岂是100金能换的,风家富可敌国,这块暖玉能取风家的半壁家财。 不过这等偏远之地,连风氏都不曾涉足,想必她是不知晓的。 风眠洲见她身上穿的襦裙跟中原不同,质地华贵,乃是蚕丝所制,上面绣有新月花草图案,十分的华美,再见她发式也不是中原时下最流行的发髻,而是简单扎了两根鱼骨辫,辫子上坠着两颗明珠,衬的她面如新月,清新脱俗。 不是中原制式,南疆一带因地处偏僻,不通商贾,不如中原江南富裕,此女却衣裳华美,说的中原话也十分的别扭生疏,而且举止不似世家贵女,难道他误打误撞进了避世之地吗? 风眠洲剧烈地咳嗽起来,牵扯到伤口,昏厥了过去。 “小帝姬,他好像死了。”碧草瞪大眼睛,急急忙忙地进来,“我们把他丢下血月崖吧。” 原本只是昏眩的风眠洲闻言,一口气堵住没上来。 这是什么虎狼之地,女娘对他上下其手,抢夺他的家族族徽,丫鬟三番两次要将他丢下山崖弄死,打量他没听见是吗? 明歌摸了摸他的脉搏:“没死,就是被我气晕了过去,我气人的本事果然又有精进啦。若是以后有朝一日出去游历,阿娘定然不担心。” 她美滋滋擦了擦暖玉,这暖玉乃是极品玉珏所造,而且中间雕刻的纹理更像是家族图腾之类的,这书生全身上下只剩下这块暖玉,想必是极其重要之物,总之她不亏。 “碧草,你去弄点草药过来,给他敷伤口。” 等他醒了,又能赚一波钱,而且还能听他说说山外的事情。大长老珍藏的话本子都被她翻烂啦。 碧草不情愿地说道:“族里的珍稀草药都由三长老看着,我不敢去拿。” “笨死了,上次小花不是摔断了腿吗?还剩下好些草药呢。” “那是给兔子敷的。” “兔子都敷的,他怎么敷不得,快去快去。” 风眠洲:“……” 这一次他是彻底地昏厥了过去,被气晕的。想他风氏乃是世家之首,风氏子弟身份尊贵,不亚于皇子帝姬,他从小就是天之骄子,哪里受过这样的气。 此次前来这等闭塞偏僻之地,为父亲寻找传闻中的灵药,结果灵药没找到,他反而遭遇了马匪截杀,掉落山崖,是他大意了。也不知道风家的护卫队能不能找到这里来。 第411章 沦落到和兔子抢食吃 风眠洲再次醒过来时,已经是月上柳稍后。 破旧的草棚四处漏风,冻的他瑟瑟发抖,他将身下的虎皮裹在身上,动了动身子,发现胸口传来一阵清凉,只见自己衣裳不整,带有玉珏的腰带不知所踪,胸前的伤口已经上了药,顿时胸中又传来一阵憋闷之感。 他的腰带! 他身上的伤口要不了命,但是伤筋动骨一百天,最要命的是他摔下山崖时,吸食了不少林中瘴气,好似中毒了。 父亲的病撑不到年底,他必须尽快找到灵药,赶回去。 风眠洲饿得前胸贴后背,挣扎着起来,出草棚去找吃的,只见月夜下传来一阵空灵的歌声,月光撒在波光粼粼的潭水上,早先抢夺他家族族徽的女娘光着脚丫坐在潭水边的树干上,一边哼着不知名的小调,一边荡着小脚丫,不知在编着什么东西。 那歌声比江南最负盛名的娘子唱的都要动听,轻盈空灵,带着一丝难言的韵味,听的人神清气爽,心胸开阔。 风眠洲觉得胸口都没有那么憋闷了,视线落在她裙下雪白如玉的小腿,脸颊有些燥热地别开了视线。 蛮夷之地,果然……女娘在外怎么能露出玉足,虽说时下民风开放,但是总归是不妥的。 “咦,你醒啦?”明歌荡着小脚丫,坐在树上钓鱼,见他从草棚里出来,连忙招手让他过来。 风眠洲有一肚子话要问她,闻言上前,见她散落着乌黑的长发,坐在水潭边横长的一棵粗壮大树的树干上,正在钓鱼,小脸笑盈盈的,在月光下美的不可方物。 这样野生的无邪的娇靥冲入心田,比他所见的那些世家贵女生动不知道多少倍,他目光微怔,然后就看到了树干上瑟瑟发抖的一只小兔子。 那兔子撅着屁股死死地抓着树干,兔腿抖呀抖,一看就是被人抱上去,上不上,下不下的,顿时所有的旖旎氛围尽数褪去。 风眠洲看着她那张天真的笑脸,低低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在做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对兔兔?兔兔那么可爱。 明歌笑盈盈道:“嘘,我在钓鱼,新月潭里有一种银鱼,最喜欢在月夜里出没,可以用歌声把它们钓出来。” 风眠洲笑容微僵,歌声钓鱼? 这怕不是个女骗子吧! 说话间,就见鱼线动了动,明歌眼睛一亮,火速拉动鱼竿,将一尾银鱼钓了上来。 “哇,钓到啦。” 风眠洲见那鱼通体雪白,在月夜下散发着银光,像极了九洲奇珍录里记载的价值千金的银雪鱼,这种鱼十分稀有,生长环境极其苛刻,需要冰火两重天的泉眼养育,吃了可以延年益寿,又称为长寿鱼。 银雪鱼最珍贵的地方在于它是一味药引。 风眠洲脸色微变,凑过去一看,只见明歌已经将那银鱼丢进了竹篓里,哼着小调继续荡着小脚丫钓鱼。 他五指握紧,忍着伤口爬上树干,和她并排坐下,将那只瑟瑟发抖的小兔子抱到怀里,低声问道:“你晚上不睡觉吗?” 明歌露出两朵小梨涡,笑道:“要钓鱼呀,这鱼特别胆小,只在晚上出现,现在正是鱼肥的季节,等我多钓一些做成鱼干,冬天就可以吃鱼干了,这样就不会饿肚子了。” 大月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到了冬天,大雪封山,就连小松鼠都没的吃,大部分动物都冬眠了,新月潭虽然不会结冰,但是银雪鱼会躲在山上的温泉眼里,不下来,所以她都是提前钓鱼,储备好冬日的食物。 风眠洲看了看远处的崇山峻岭,南疆之地山林绵延数千里,很多有经验的猎人都不敢进山,到了冬日确实会缺食物。 “这是什么鱼?” 风眠洲定定地看着竹篓里的银雪鱼,跟九洲奇珍录上画的一模一样,那本奇珍录是风氏祖上游历九洲所绘制,乃是家族传承之一,断然不会出错。 “就是小鱼嘛,炖起来特别鲜,不过我喜欢将它做成鱼干,在冬日里一边烤着火,一边吃着小鱼干,然后偷偷地看话本子。” 大月国的冬日漫长,长达半年之久,他们族人夏日里就开始储藏冬日的粮食啦。 风眠洲见她笑容明媚,没有说,这些鱼价值千金。 拿到中原去售卖,会遭到世家的哄抢。只需要卖几条银鱼,就足够她们族人过一个舒舒服服的冬日了。 风眠洲摸着怀里的小兔子,见它兔腿已经不抖了,小腿敷了草药,跟他胸前的草药如出一辙,顿时有些不得劲。 她果然拿兔子敷腿的药来糊弄他! “我的腰带是不是你拿走的?” 明歌眨着乌黑的大眼睛,无辜地说道:“你的腰带遗失了吗?是不是摔下山崖的时候跟钱袋一起遗失啦?没事没事,等来年山上的雪化了,我帮你去寻。 不用谢我,如果你实在要感谢,就给我100金吧,换成玉珏明珠也可以的,我不嫌弃。” 她小心翼翼地往边上挪了挪,眼神瞟了瞟脚下。 风眠洲再次被她的厚颜无耻说沉默了。见她小心翼翼地往边上挪了挪,视线似有若无地瞟着脚下,顿时眼眸微深,这才发现水中的玄妙。 只见水潭里沉着一颗颗明珠和玉珏,经过月光折射,潭水波光粼粼,这哪里是月光,这分明是珠光宝气。 所以他的腰带是不是被她拆了,玉珏沉入了水潭里? 饶他风家是世家之首,他从小锦衣玉食,家财万贯,见过数不清的珍奇异宝,此刻也被这女娘给干沉默了。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这女娘又是谁? “还未请教娘子大名。” 见他没有找自己讨要腰带上的玉珏,明歌十分欢喜,拍着他的肩膀,灿烂笑道:“叫我明歌就好,我阿娘说,生我的时候,月亮在唱歌,所以叫我明歌啦。” 风眠洲唇角微微上扬,是一个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名字,所以才会养成她这样快乐的性格吧,即使说着厚颜无耻的话,都让人心中敞亮,觉得可爱淘气。 肚子传来一阵咕咕咕声,风眠洲脸颊发热,觉得世家公子的脸都要被他丢尽了,他似乎从未这样狼狈过。 一身血污,衣冠不整,腰带都遗失,而且还饿的形象全无。说出去大约不会有人相信这就是九洲世家第一郎君风眠洲吧。 “你是不是饿了?给。”明歌见他俊脸煞白,蓬头垢面,一身狼狈,笑盈盈地将腰间的食袋锦囊递给他。 “多谢。”风眠洲沉默地接过来,打开一看,锦袋里是一块块不知道什么做成的干饼,他吃了一块,觉得清香扑鼻,像是豆饼又像是肉饼,总之从未吃过,十分的好吃。 他受伤颇重,失血过多,连伤口的草药都是草草敷的,能捡回一条命纯属他命硬,此刻也顾不上形象,一连吃了好几块。 这饼极干,他挣扎地下树,喝了几口潭水解渴,看着潭底浅出那一块块美玉和明珠,目光微闪,坐在水潭边,看着她钓鱼。 这会子功夫,她已经钓了七八尾银鱼上来,小竹篓都塞的满满的。 见她跳下树干,收起竹竿不再钓鱼,细细的腰间挂着小竹篓,眉眼弯弯的模样,风眠洲脸颊微微燥热,说道:“你要回去睡觉了?” “对呀,我要带小花回去睡觉了。” “对了,族里不欢迎外人,要是被人发现你在这里,会把你沉进新月潭喂鱼的,不过这样会弄脏潭水,也有可能会把你丢下血月崖。”明歌笑盈盈地说道,“所以你要跟小花一样乖哟。” 小花是那只摔断腿的兔子。 风眠洲点头,这里处处都透着古怪,这少女容颜绝美,穿着金蚕丝织就的华服,钓着价值千金的银雪,将满地的玉珏和明珠拿来垫潭底。这样古怪的避世之地,他自是要小心谨慎。 风眠洲忍着伤口的疼痛,朝着郑重地作揖道谢:“多谢娘子。” 他忽然觉得那100金不算什么了。日后拿100金换来家族族徽就好。 风眠洲将锦袋递给她,轻咳了一声,有些抱歉道:“抱歉,都被我吃完了。” 怪好吃的。 明歌爽快地挥手道:“没事啦,这是小花的零食,等明天我再给小花做一些。今晚让它吃胡萝卜就好。” 九洲世家第一公子,脸色苍白如雪,额头青筋隐隐暴起,许久深呼吸,挤出一抹笑容:“娘子,好走不送。” 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虎落平阳被犬欺,他,竟然沦落到跟一只兔子抢食吃。 明歌朝着他眨了眨眼睛,明媚无邪地说道:“原来你喜欢吃小花的干粮呀,明天我多做一些。” 风眠洲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拒绝:“不用了。” 小花,小花,笑话。他才是那个笑话吧,还是九洲世家第一的笑话。 第412章 我们对着大月山立誓 余下的日子,风眠洲算是体验到了什么叫做虎落平阳被犬欺,人不如猫狗兔子鹦鹉之类的。 他所住的草棚并不在明歌的族内,算是她平时玩耍钓鱼歇脚的地方,类似于猎人在山上建的木屋,除了明歌和丫鬟碧草,没什么人会来。 这让风眠洲忧喜参半,喜的是不会被人发现,忧的是这里与世隔绝,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风眠洲等伤势养好了一些,在新月潭附近打探了一番,发现这里地势特殊,犹如迷宫一般,无论他走出多远,最终都会回到新月潭,如此尝试了几次,他便心如明镜,看来这个避世小国有些不简单。 听闻数百年前,中原战乱频频,一些小国为了躲避战乱,举族搬迁,一夜之间消失,他听明歌和碧草说的依旧是中原话,想必祖上是中原搬迁过来的,就算服饰融入了当地的特色,但是官话和文字不会改变。 举族搬迁,与世隔绝,又能世代传承下来,不被发现,这里必是有大能布下的阵法,所以他才走不出去。 既来之则安之,就是不知道他要找的那几种珍稀药材,这里能不能寻到。 “拜访我们族人?你想被丢下血月崖喂乌鸦呀?”明歌眨着乌黑的大眼睛,笑出两弯小月牙,摆手道,“看在你每天都给我讲话本子的份上,我还是诚心地奉劝你一句,世上的路千万条,你为何总要往死路上走。” 风眠洲俊脸微青,家族熏陶了二十多年的风度在这里已经被她踩巴踩巴踩进了泥潭里。 “那我能出去吗?我身上的伤一直不见好,总要出去买药材找个郎中看看,顺便联络一下家中,给你送那100金来。” 明歌托着下巴看着他那张清俊出尘,少年傲气的脸,弯眼道:“那你走呀,我又没拦你。” 风眠洲:“……” 但凡他能走出去!他还需要旁敲侧击地问她吗?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娘,简直是天仙的长相,魔女的性格,她长得有多美,性格就有多顽劣,而且没有男女大防,没事就扒拉他的衣服,查看他的伤口,拿他做各种试验,今天用这种草药,明天用那种。 饶是风眠洲养了二十多年的好脾气,每天都能被气到心梗。 “我不认识路,娘子,若是能带我走出这里,我赠你300金,不,500金。”风眠洲忍痛说道,“外加十斛明珠。若是娘子能帮我找到这几种药材,我另有重金酬谢。” 他说着取出自己画的三味草药,这三味草药都是世间难寻的奇珍,一味血藤叶、一味鸦羽白,一味南珠子。每一种都是世间罕见,可遇不可求。 “咦,这草药看的好生眼熟呀。小帝,小明歌。”碧草险些咬到舌头,连忙改口喊她的名字。 风眠洲眼睛一亮,有戏。这种林深瘴气重的地方最是能生出奇药,这一次他来南疆就是听闻这里可能有鸦羽白。 明歌一眼就看出其中的一味草药正是鸦羽白,虽然名字叫做鸦羽白,但是却是实打实的红珠珠,绿叶子,长得像炮仗,她小时候贪吃,在血月崖那边看到这种草,以为是莓果,摘了一颗就吃,结果疼了几天,险些去掉了一条小命。 后来阿娘就教她辨别各种草药和毒药,以免她葬送小命。 不过鸦羽白十分的罕见,大月国总共只有两株,一株在国库里风干成了干果枯叶,一株险些惨遭她的毒手,后来被阿娘移植到了药圃里,还专门竖了一个牌子,写了“有毒”两个字! 他要鸦羽白做什么?这可是毒草。 明歌眼珠子一转,笑盈盈道:“我可以帮你找这几味草药,不过有一个条件。” 风眠洲:“什么条件?” 明歌使了个眼色,看了一眼在一边呆头呆脑的碧草。风眠洲瞬间秒懂。 “咳咳,碧草姑娘,我有些饿了,能不能劳烦你去帮我摘些野果子充饥?” 碧草撇了撇嘴,嘀咕道:“比小花还能吃,一日能吃三顿,还不如丢到血月崖喂秃鹫呢。明歌,我们摘来的果子都被他吃光了。” 明歌连忙安慰她:“碧草最棒最可爱啦,男人一般都不如我们能干,能者多劳嘛。我也想吃碧草摘的莓果。” 碧草一秒欢喜:“那好吧,那我去摘,明歌,你等我哟。” 小丫鬟一溜烟跑去摘野果子了。 风眠洲:“……” 不是,人一天不吃三顿吃几顿?他们世家子弟在家中一天可不止吃三顿,还有为什么 拿他跟一只兔子比? 他可是玉树临风,风靡都城的世家第一公子,兔子,配跟他比吗? 明歌支走了碧草,这才笑盈盈地说道:“条件就是带我下山游玩,管我一年的吃喝住,带我去游历九洲大地,看各地的风土人情,如何?” 下山?管她一年吃喝住?还要陪玩?风眠洲面无表情,他回去之后有忙不完的事情,不过若是她真的能帮他找到鸦羽白,那他也能伏低做小,委屈自己当她的陪玩,毕竟他还要去寻另外两株灵药,算是顺路。 风眠洲点头:“可以是可以,不过我们约法三章,去中原之后,你不能对外说你是南疆之人,不能对大月国之事,也不能说我要寻这三种灵药,凡事都要听我的安排,外面的世界比你想象的要危险的多。” 明歌兴奋地说道:“那你就是同意啦?来来来,我们对着大月山立誓,谁骗人谁一生所求皆成虚妄,所爱另嫁他人,还有,还有……” 风眠洲咬牙切齿:“这还不够毒吗?还要加什么?字据契约吗?” 明歌眼睛一亮:“可以呀,我们对着大月山立誓,立下字据,然后我就带你离开大月国,我们去闯荡中洲吧。” 中洲?叫法真是奇怪,她说的应该是中原吧。 风眠洲点头:“可以。” 两人趁着碧草没有回来,立下了字据,风眠洲咬破了指头,按下了血手印,然后见她眼睛弯弯地看着他,亮晶晶的,顿时说道:“咬指头,按手印。” 明歌从腰间的锦袋里掏出一颗莓果捏碎,将指头染的红红的,然后按在了牛皮契书上,得意地扬起下巴:“风眠洲,你们中洲人都这么笨吗?干嘛要咬破自己的手指?” 风眠洲俊脸一僵,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大概、简直是笨到家了。是呀,他为什么要这么自虐咬破自己的手指,他以前都是割破掌心歃血为盟的,如今佩剑丢失,仿佛天之骄子的意气风发、还有世家的骄傲也一同丢失了。 以前众星捧月,万人追捧,他以为自己是天上的皎月,如今离开了家族庇护,在这蛮夷之地,在这乡野女娘的眼中,他不过是一个笨到家的,爱跟兔子抢食,一无是处的病弱书生。 风眠洲低低笑出声来。 “我们可是对着大月山立誓的,若是你违背誓言,那我就诅咒你长生,让你看尽世间悲欢,所求所爱都如镜花水月。这一年你要当我的仆人。” “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无奈地点头,不过就是陪她游玩一年,风家富可敌国,别说养她一年,养大月国一辈子都是养得起的。 至于当仆人,说出去也没人会相信吧。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那誓言是何等的残忍,所爱另嫁他人,一生所求皆成空,有些话注定会一语成谶。 明歌拿着新鲜出炉的牛皮契书,左看看右看看,十分欢喜,然后从锦袋里摸出他的那枚玉珏,沾了点他手指上的血迹,按在了契书上,契书上顿时留下风氏的族徽。 风眠洲见状,眼眸微深,她竟然知道这玉珏上面的纹路是家族族徽?还是误打误撞? 明歌:“好啦,这契书我收了,你等我的好消息。” 风眠洲:“那我们何时出发?” 明歌掰了掰手指头,算了算:“我要帮阿娘将冬日的粮食储藏够,还要叮嘱碧草好好照看我的兔兔和鹦鹉们,还要去大长老家帮她晒冬日的棉被,去二长老家帮她晒小鱼干,去三长老那里偷……咳咳,拿一些草药,两个月吧,两个月后出发。” 风眠洲脸黑如铁。两个月?两个月后就入冬了?! “入冬再走?” 明歌点头:“自然,等到大雪封山,你想出山门都出不去!” 山门? 风眠洲深呼吸,行,这是她的地盘,她说了算。 约下了两月之期之后,风眠洲心定了一半,每日在草棚里养伤,没事就帮明歌养一些兔子小松鼠小狐狸什么的,每一只都是被她捉来的,偏偏这些小动物很喜欢她,被捉过来之后就赖在草棚里不走了。 草棚渐渐就被这些小动物霸占,他无奈之下就在新月潭边的树上搭了一个小木屋,起先是搭了个棚,后面又劈木头做了一张木床,然后就是桌椅凳子,明歌隔三差五会过来看那些小动物,顺便给他捎来一些东西,今日是虎皮毯子,明日是锅碗瓢盆,后日又是香炉被褥,还给他偷来了一些旧衣裳,他也不挑。 如此一来,渐渐在新月潭安下了家。 第413章 我们一辈子待在山上,可好 风眠洲从未过过这样与世隔绝的生活,每天日出而起日落而栖,自己砍柴做饭,自己上山狩猎,自己动手做各种趁手的小工具,还时不时要照顾明歌的那些小动物。 明歌三日会下山一次,不是上树掏鸟蛋,就是割野蜂蜜,然后夜里唱着不知名的小调钓银鱼,他躺在新月潭的那棵百年老树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看着月夜湖泊,听着山里野狼的叫声,觉得都城的浮华,江南的风花雪月,还有万千女娘的倾慕似乎都离他越来越远。 他自出生起就肩负着家族重担,大哥行医,二哥老实,家族前程全在他一人身上,此次南疆一行,他发现南地郡县的世家已经开始圈地蓄兵,手中权势不是皇权所能压制住的,皇室式微,世家林立,这天下早晚要乱。 若是有乱的那一日,他风氏家族首当其冲。 其实,此次父亲身中奇毒,便已是征兆。 若非他不是风氏子弟,父亲并未等着救命的灵药,他觉得在这里生活三年五载也很不错,想念山下的繁华时就下山去城镇打酒,厌倦浮华时就上山清净一段时间,做一个避世的逍遥散人。 “风眠洲!今日我带了好些食材下山,你快做饭给我吃。”风眠洲从树上跃下来,就见明歌背着一背篓的食材,拎着一个包裹兴冲冲地朝他挥手。 少女犹如春日的鲜花,笑靥明媚。 看到她,风眠洲瞬间就忘记了烦恼。 明歌兴冲冲地将竹篓里的食材都拿出来,前几日夜里钓鱼,风眠洲做了一锅烤鱼,好吃到她险些吞掉自己的舌头,后面又吃了他烤的野猪肉,明歌已经彻底地拜倒在他的厨艺下。 他们大月国饮食清淡,她吃了十几年清汤寡水的饭菜,骤然吃到中洲人吃的鲜香爽辣的食物,才知道自己错过了多少美食。 “今天想吃什么?” 风眠洲看着她带来的食材,各种山里的干货、晒干的野猪肉、鹿腿、蜜酱干果?野人参? 风眠洲看着那一株百年的野人参,唇角抽搐了一下,然后又看到竹篓下面压的险些要烂掉的草药,一株绿叶红果的鸦羽白? 风眠洲呼吸一窒,指尖有些发颤地将那株鸦羽白取出来,嗓子有些发涩:“鸦羽白?” 只存在于奇珍录里的珍稀药材鸦羽白?还被她随便塞在一堆食材下面,险些压烂掉? “呀,不小心压成这样了。”明歌灿烂笑道,“好像还能用,我早上才摘的,不过它有毒,只能炼药,不能生吃,会肚子疼,要人命的。” 她早上趁着阿娘没注意,偷偷去药圃里剪了一个小枝芽,这样阿娘就算发现,最多觉得她贪玩剪了去炼药。 风眠洲小心翼翼地撕下自己的袖子,将鸦羽白包好,又觉得不够,去寻了一块牛皮仔细地裹好,塞进怀里,这才缓下一口气。 寻常的奇珍异宝,他都不放在眼里,但是这是鸦羽白,能救他父亲的药,能挽救世家之乱的灵药,这分量重似城池。 风眠洲摸着怀里的鸦羽白,看向明歌,明歌已经如一只快乐的小黄鹂,在树下架起了铁锅,将她带来的食材一一分类好,然后眼睛亮的如星星,乖巧地等着他投喂。 那价值连城的鸦羽白,百年的野人参,在她眼里,还不如一顿饭。 风眠洲低低笑出声来,都说他风氏富可敌国,他也以为自己拥有天下一半的财富,是天底下最富有的郎君,可在这个风华年少的少女面前,他贫瘠的一无所有。 他不如她。 精神的富足才是真正的富足。 “你现在就给我鸦羽白,不怕我带着它跑路吗?”风眠洲卷起袖子,目光深邃地说道,一边说,一边去新月潭洗着菜,给她做饭。 “那倒是不怕,我在你身上下了蛊,只要你离我百里之内,我都能找到你。”明歌托着下巴,灿烂笑道,“以后不能离我太远哟,这蛊要是发作起来,会痛七七四十九日,最后全身腐烂而死。 不过你放心,一年后,我会为你解蛊的。” 蛊?风眠洲脸色微变,刚才的感动瞬间就荡然无存,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什么时候下的?” “就那日我们对着大月山立誓的时候,大月山是我们的神山,既是告知神明,那我自然不能带外人立誓,有了这个蛊,你就算是我的仆人,不算外人啦。” 明歌跃上树干,懒洋洋地靠在树上,说道:“风眠洲,你族里长辈没有告诉过你,诸事皆有代价吗?我救你一命,你带我下山,我赠你鸦羽白,你做我一年仆人,很公平。” 风眠洲脸色铁青,许久沉默说道:“确实很公平。” 南疆一行,四处碰壁,被截杀,身受重伤,与护卫队失去联系,被人驱使,这一路行来,他才知晓,天外有天,山外有山,曾经天之骄子的傲气并不能在关键时刻救命,也无法改变他被困山中,成为仆人的处境。 这个避世小国,看似天真无邪,实则心思诡谲的小魔女,给他上了人生最重要的一课。 风眠洲神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她明明可以不告诉他,用鸦羽白收揽他的心,让他对她感恩戴德,但是她却坦言对他下蛊,如此恩威并施,不仅控制他,而且还生生打断他一身傲骨,还真是御下有方。 易地而处,如果他是明歌,他也不会轻易相信一个外人,而将整个国家置身危险中,她,做的很好,比他要好。 他栽在她手里,心服口服。 “对了,今天我想吃炖野猪肉,还要吃你上次说的叫花鸡,对啦,我想要个秋千,你这几日没事就帮我搭个秋千吧,就在新月潭的这棵大树下,之前我想搭来着,但是太费力啦。你来。” 明歌冲着他笑盈盈地说道:“要加油哟。” 风眠洲沉默地应了一声,做了她要吃的炖野猪肉,又去山上猎了一只野鸡做叫花鸡,摘了一些野生的花椒香料,然后去砍树做秋千。 山里多的是百年以上的树藤,坚韧如绳索,风眠洲不到一个时辰就做好了一个秋千,见明歌去玩秋千,他径自去闯山门。 这段时间的摸索,他也渐渐察觉到这整座大山都是一个极其厉害的阵法,阵法和山林怪石融合在一起,就是一个天然的迷阵和杀阵,难怪这个避世小国多年来不曾被人发现。 他摔下山崖之后,风家的护卫队也一直没有找到这里来。 还有山林的瘴气和毒气,都是对他的考验。 他要闯过迷阵和杀阵,闯过瘴气和毒气,如此才能重新拾信心。 一连数日,风眠洲都去闯山门。 离开的日子一点点地逼近,明歌来新月潭的次数也越来越多,草棚这边找到人的时候,她就直接去山门那边去寻人,将一身伤的风眠洲拎出迷阵。 短短半个月,他竟然闯过了杀阵,进入了迷阵中。 自从她点破在他身上下蛊之后,风眠洲的一身傲气终于被她折损的七七八八,整个人变得沉默寡言且乖顺起来。 果然逆境让人成长。 她原本也可以不用这一招,但是风眠洲悟性惊人,而且身手极好,若是不能收服,依照他的世家公子脾性以及那张招蜂引蝶的脸,日后定然会为她惹来不尽的麻烦。 她的时间不多,只想花一年时间游历九洲大地,然后回到族中来,择婿生下下一代的继承人,如此她的使命算是完成了。 这一年时间算是她任性偷来的。 见识过外面的世界,断了她的红尘心,往后余生,她才能如阿娘一样,一直守在这座大山,守着族人。 “明歌,他又去闯山门了?”碧草咋咋呼呼地叫道,“每天都被打的鼻青脸肿,一身伤,还要去闯,真是个怪人。 呀,一身血的,别弄脏了新月潭的水。” 明歌见风眠洲的手动了一下,英挺的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噗嗤笑道:“你去喂一下小花它们。” “好,最近你下山的太频繁,大长老已经开始起疑了,来问我呢。”碧草将小花抱出来,喂她吃着新鲜的胡萝卜,“小花,这可是秋日里最新鲜的胡萝卜,等到下雪,就只能吃地窖里的啦。” “问你什么?” 明歌坐在秋千上,看着脚下新月潭碧绿的湖水,一荡一荡的,仿佛能借着这小小的秋千荡到山外的世界。 “问你是不是想下山,明歌,你不会是想下山吧?”碧草眼睛陡然睁大,搂紧怀里的小兔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觉得明歌最近好像变了很多,以前的明歌虽然顽劣,但是热情,像个小太阳,现在的明歌还是小太阳,是他们大月国最可爱的小太阳,但是她有几次看到明歌一个人独处,沉默的样子就像太阳下山,月亮升起,像冬日里的冷月,冷冷的。 “怎么会。”明歌仰头看着天上的云朵,笑盈盈道,“我八岁那年就闯过山门,下山去周边的郡县玩了半个月,山下并没有话本子里说的那样好玩。” 痛醒的风眠洲闻言,浑身一僵,八岁就闯过了山门?她? 风眠洲被当头一棒,打击的险些吐血。他半个月闯过了杀阵,现在也摸到了迷阵的脉络,重拾的那点子信心瞬间被击碎,整个人蔫成了一棵秋日里的烂菜叶子。 “那是你根本就没有走远,我听说,中洲可热闹了,二长老说,中洲有一座不夜城,从山上远眺下去,整个城池金光璀璨,像天宫一样。” “笨蛋,那是二长老骗你的啦,中洲的不夜城是一只吞人的兽,专门吃你这样细皮嫩肉的可爱女娘。” “小帝姬,你又吓唬我!嘤嘤嘤。” 风眠洲躺在草地上,听着两个女娘的对话,想起那座中洲不夜城,那里确实是一座吞噬人心的城池,天真可爱的女娘不该去那里,但是明歌不一样。 他想,若是她去了中洲一定会如鱼得水,大放异彩。 “明歌,那你别下山,我们一辈子待在山上,可好?” “好呀。”明歌甜甜笑道。 风眠洲撇了撇嘴,骗子,天底下最大的骗子,日后谁若是娶到她,那定然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定然会被她骗的团团转吧。 天气转凉,山风吹来无尽的寒冷,仿佛一夜之间入冬。 草棚里,兔兔们都躲在温暖的窝里不出来,大风从四面八方灌入,树屋也挡不住初冬的寒冷。 9月里,山上就冷的如同冰窖。 风眠洲从山崖处割来藤蔓树叶,铺在屋顶上,就连树屋内都铺满了藤蔓挡风,然后算着明歌下山的日子。 这半月里,他已经闯过了杀阵和迷阵,并且闯过的附近的瘴气毒林,奇怪的是没有中毒的迹象,只要给他时间,他就能找到回去的路,从这避世的山间重返到鲜活的人间。 他没有选择下山,而是开始向山上的大月国探索,只是他将新月潭附近探的七七八八都没有找到大月国,只找到了血月崖和山上的温泉,血月崖深不见底,别说人,就连神仙来了都难渡。 他直觉,大月国应该就在血月崖对面,被浓雾笼罩的地方,但是无人能去到那里,除非里面的人出来。 风眠洲探索到血月崖的第二天夜里,明歌就带着一个大包裹下山来,敲了敲树屋的门。 他警觉地睁开眼睛,然后就见明歌全身裹在雪色披风里,露出一张如雪如月的脸,在月夜下弯眼笑道:“走,下山。” “现在就走?” 风眠洲压低声音,他的包裹早就收拾好了,里面有几套换洗的旧衣服和干粮,鸦羽白被他贴身放在怀里,随时都能走。 他扫了一眼自己住了两个月的树屋,这里的点点滴滴都是他自己打造的,草棚里有他喂养了两个月的小动物,新月潭里还有他亲手搭建起来的秋千,突然离开,还有些不适应。 “对呀,马上就要下雪了,再不走,我们就走不了了,那等到明年夏天。”明歌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上的包裹塞给他,然后脱了鞋,撩起襦裙的裙摆,下了新月潭。 风眠洲连忙避开视线,依旧看到了她白如贝壳一般的小脚丫子。 月夜下的少女弯下细腰,犹如春日里的纤细杨柳,她在水下摸出一些玉石和明珠来,胡乱地装进腰间的锦袋,其中一块赫然就是他之前镶在腰带上的碧玉。 “你愣着做什么,快走。” 风眠洲见她拎着鞋,笑容灿烂地上来,说道:“走走走,下山去中洲,我要去见不夜城,我要去极北之地,我要去难于上青天的蜀地,我要去吃遍天下美食,去看最美的花魁娘子,我要做一百件想做的事情。” 明歌拉着他的手,心已经飞到了山外。 她已经列好了清单,此次外出游历,要做一百件想做的事情。 风眠洲被她柔软的小手握住,她才捞了新月潭底的珠玉,小手冰凉,他却如同被烫到了一般。 “你就这般外出游历,可有给你阿娘和族中长老留下书信?”他忍不住唠叨。 “自然,我说了外出一年,一天都不会多,也一天不会少。我说了,会寄特产回来的。” 风眠洲失笑,可真是霸道的小娘子,大月国就她一位继承人,她连婢女都不带,就跟着一个认识才两个月的外人去游历中洲,果真是胆大妄为。 日后若他有女儿,定然不叫教成她这样任性的性格。 也好 ,这两个月拜她所赐,吃尽了苦头,等离开这里,抵达江南和盛京,带她好好见识一番外面的风浪,免得她以为天底下的郎君都如他这般好品性和好脾气。 “你寄的特产能寄到大月国吗?这里连驿站都没有。” “啰嗦!” 风眠洲:“!!!” 两人趁着夜色,一路闯过山门,风眠洲见她身法奇特,每一步都走的极快极稳,知晓她八岁就过了山门绝非虚掩,于是背着行囊,一言不发,与她穿过瘴气毒林,朝着山下走去。 第414章 得见故人 两人披星戴月地赶路,天亮时分抵达了山下的村落,不进郡县不进驿站,从路边的行商那里买了两匹马,继续赶路,终于在第三天傍晚时分,抵达了一个中等的小郡县——南阳郡。 三天风餐露宿地赶路,饿了就啃干粮,渴了就喝溪水,累了就夜宿野外,这三天,风眠洲感觉自己都馊掉了,再看看明歌,小脸蛋灰扑扑的,头发乱糟糟的,像极了路边的小乞丐。 不过再狼狈也挡不住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睛,忽闪忽闪,带着对外面世界的向往和憧憬,亮的像星星。 “前面就是南阳郡,我要进城找家驿站,联系家中,今夜我们住客栈吧。”风眠洲觉得他迫切需要找家客栈,去洗个热水澡,然后再去成衣店买几件衣裳,他现在落魄的模样,若是昔日好友们见到,怕是都认不出来。 “好呀好呀。”明歌点头,已经过了三天了,而且抵达了南阳郡,想必阿娘和大长老他们是追不上了,她留的书信里写的很清楚,外出历练一年就回来。 两人下马进了城内最大的客栈,要了两家上房,结果还没上楼,就听见一个惊喜的声音:“眠洲哥哥,真的是你?” 风眠洲和明歌回头一看,只见几个锦衣玉冠的郎君和一个带着惟帽的女娘下楼来。 那女娘撩开惟帽的面纱,露出一张秀美的面容来,一脸惊喜道:“真的是你。” “行止,真的是你,这些天你跑到哪里去了?” “你爹娘和两个哥哥四处找你,都要找疯了。” “你秋家的护卫队已经将南疆的郡县翻了个底朝天了……” 众人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说道,见昔日清俊出尘的世家郎君尘满面鬓如霜,风尘仆仆落魄的模样,险些不敢认,这是风眠洲? 不是,他身边的女娘是谁?风眠洲身边居然跟着一位十五六岁鲜花一般的女娘?众人见明歌虽然脏兮兮的,但是依旧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 “县主?你们怎么在这里?”风眠洲看见熟人,也微微惊喜,他还没有去风氏的商铺,也没有去驿站,没有想到就碰到了熟人。 “是县主听闻你在南疆一带失踪,执意要来寻你,我们是受晋国公所托,陪县主来此处寻你的。” “行止,你失踪以后,大家都很是担心你。” 风家是世家之首,与朝廷关系密切,风眠洲跟晋国公世子又是师兄弟,传闻两家是要结亲的,风眠洲失踪之后,玉秀县主也坐不住了,他们陪着县主来找人,若是找到了那就是有恩于风家和晋国公府。 况且风眠洲为人最是讲义气,这样一举三得的事情,他们就算辛苦一点,也是值得的。 “眠洲哥哥,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玉秀县主红着眼睛哽咽道,视线却落在了明歌的身上,风秋两家结亲一事,早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这女娘是哪里冒出来的?不仅脏兮兮的,而且穿的土的吧唧的,别是南疆当地乡下农户之女,见风眠洲气度不凡,想讹上他吧? 毓秀县主心里警铃大震。 盛京一别,已有半年。风眠洲见到这些世家子,内心也十分的欢喜,但是南疆一行,诸多经历早已将他的棱角磨平,此刻沉稳地笑道:“多谢各位来寻我,这份恩情风眠洲记住了,待我去沐浴一番,我们再详谈?” “好好好,对了,风家的护卫队也在附近,我派人去与他们联系。” “多谢。” 如此一番折腾,风眠洲看了看不耐烦的明歌,生怕她公主脾气发作,吩咐客栈的小二烧了热水送到她的房间,然后又点了客栈内最好的吃食送进去,再托人去城内最好的成衣店买了两套时下最流行的襦裙,衣食住行样样都安顿了一番。 明歌心满意足,上楼去洗漱。 众人见状对视一眼,面面相觑,内心全都是一阵“舞草”声,虽说风眠洲品性在世家子中一直算是高洁如月的那种,而且为人仗义豪爽,挥金如土,但是没听说他对女娘也这般温柔体贴,面面俱到。 就算是跟风家交好的晋国公府女娘也没有这种待遇吧? 众人看了一眼玉秀县主。秋玉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觉得糟心至极。 * 明歌在客栈的浴桶内舒服地泡了一个澡,将三天没洗的长发洗的干干净净,穿着干净的寝衣,裹着披风,打开临街的窗户,一边吹着凉风,一边看着热闹的街景。 隔壁的客房一直闹哄哄的,一会儿是那些世家子围着风眠洲叙旧,一会儿是那位玉秀县主哽咽的哭诉声,一会儿又是风家的护卫队赶到,管家抱着风眠洲哭的那叫一个老泪纵横。 她兴冲冲地趴在窗前,看着鲜活的市井气,原谅了隔壁的吵闹。 原来,外面的世界真的如话本子说的那样,精彩又刺激,街上酒坊的酒香十里飘香,茶楼里到处都是走南闯北的茶客和说书先生,还有街上的糖水铺子,丝绸铺子以及酒楼…… 等她回到大月国,一定会跟碧草好好说道山下的生活,有机会再带她出来见识一番。 “女娘,郎君让我送干净的衣裳过来。” 明歌打开门,就见穿着风氏家族服饰的护卫队捧着几套干净的衣裳过来,颜色都是鹅黄、桃花和清新的薄荷色。 “这是郎君吩咐的吃食,南阳郡地处偏僻,食材有限,还请女娘将就一下,等回到盛京,郎君说再好好招待女娘。” 护卫队三分队的队长面无表情地说道,让人将食材和衣裳、狐裘大氅都送进去,抬眼看到明歌的一瞬间,微微一愣。 郎君失踪数月,一出现身边就带着一位女娘,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女娘定然是在郎君落难的时候伸出过援手,然后挟恩要求留在郎君身边。 郎君那样知恩图报的人,必不会拒绝,这才勉为其难地将这农女收下,带回盛京,然后保她衣食无忧。 只是郎君尚未婚配,身边就有了外室,晋国公府那边怕是不悦,而且这女娘身份来历皆不明,这天下想图谋郎君的人也太多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他们护卫队保护不力,导致郎君失踪,来之前,他们和管家赵叔已经想过了一百种将这女娘撵走的办法,但是见到明歌的那一瞬间,风三才意识到,为何郎君会将她留在身边。 这女娘长得也着实太美了一点,比晋国公府的玉秀县主美上十分。 肩若削成,腰如约束,云鬓如鸦羽,眼眸如新月,像是高山上的冰雪,气质纯净,仿佛不沾惹半点俗世红尘。满盛京的世家贵女,没有一人能比的过她。 风三觉得事情不妙,这样的女娘入了风家,那以后还有玉秀县主什么事情,往后定然是要闹的家宅不宁,还会影响到风家和晋国公府的关系。 “放那里吧。”明歌看了一眼送上来的十六样食盒,以及雪白的狐裘大氅和一应的襦裙鞋袜,再见这小侍卫长得清秀又老实,内心十分的欢喜,从腰间的锦袋里摸出一颗明珠,递给他,“这个给你,你帮我下楼买一串糖葫芦,不,三串糖葫芦,要糖多的那种,还有再买一个风车,一盏花灯,余下的算是你的跑腿费啦。” 她要吃一串糖葫芦,留着两串,然后将风车放在窗前,将花灯挂在床前,这样晚上睡前能赏花灯,明日一早睁开眼睛就能看到被风吹转起来的风车啦。 又是美好的一天呢。 风三呆滞地看着掌心如龙眼大小的明珠,险些怀疑自己耳朵出现了毛病。一颗珠玉买三串糖葫芦、一个风车和一盏花灯?这些加起来就是几个铜板的事情! 这女娘怕不是在戏弄他? 她这一掷千金的本事比郎君还有过之无不及! “去呀,等会等风眠洲忙完了,让他来我房间。”明歌说着关上门,美美地去换衣裳吃饭。 她头发没干,而且也不会挽发,她看那位玉秀县主的发髻就挽的十分的好看,既然已经出了山门,就要入乡随俗,她也要挽那种漂亮的发髻。 她竟然直呼郎君的名字! 风三看着手上的明珠,一脸呆滞地回到隔壁房间。 客栈房间内,管家赵叔看着消瘦的三少主,见他眉眼清俊沉稳,早已没有离家时的少年意气,想必这一路吃了不少的苦,顿时暗暗抹着泪花,说道:“郎君,老奴已经派人送信回了盛京,家主和夫人若是知晓找到了郎君,定然欢喜万分的。 都是老奴没用,让郎君吃了这么多的苦,瘦了这么多,等回到盛京,家主和夫人定然会心疼郎君的。” 风眠洲简直被他念叨怕了,见风三回来了,连忙问道:“明歌那边安顿好了吗?” 风三机械地点头,说道:“女娘说想吃糖葫芦,还要我去买风车和花灯。” “嗯,你去办吧。她年少贪玩,性格又乖戾,只要不是太出格的事情,你们都应着,能办的就去办,不能办的再来告知我。”风眠洲点头,只要明歌不给他惹事,花再多钱财都无所谓。 性格乖戾?风三又是一愣,没看出来呀!那女娘就跟天上仙女似的,笑起来甜的能融化人心。 “可是女娘给了我一颗明珠。”风三一言难尽地说道。真是一分钱难死一条好汉,在见识到明歌这般财大气粗的模样之后,风三已经完全不能将她当做蛮夷之地的农女看待了。 这,也太,壕了! 谁家女娘一出手就是一颗龙眼大的明珠!这是金财主吧! “啥?”管家赵叔揉了揉眼睛,呆滞住了。一颗明珠买糖葫芦、风车和花灯这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风眠洲错愕,随即低低笑道,果然很明歌。若是赵叔和风三等人知晓她都是将玉石珠玉随手丢在新月潭的潭底,怕是会吓得跳起来吧。 “给你就是你的了。她要什么你就去买什么。若是她的钱财花光了,就从我的账面上支出。” 赵叔为难道:“阿弥陀佛,郎君,这不合规矩吧,这人还未进府,现在就从郎君院子的账上支出吗?若是被晋国公府知晓,怕是不大好。 不管怎样,也要等县主入府,再纳妾室,那样就名正言顺了。” 风三欲言又止,叔,您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他们接到消息前来客栈时,赵叔得知郎君身边跟了一位女娘,气得一路上想出了十八种招数来撵人! 一颗明珠就让您改口了吗? 风三心态有些崩。 赵叔眼观鼻鼻观心,呵呵一笑,一出手就是一颗明珠,这女娘定然是家底丰厚,虽然风家已经是富可敌国,压根就不在乎女方的家底,但是这完全可以看出,这女娘天真娇憨,而且出手大方,这样的女娘谁不欢喜?他们当下人的也喜欢这种大方的主子。 区区外室而已。只要郎君喜欢,娶回来当妾室也是可以的。 风眠洲扶额,真的心累:“你们在胡说什么?这事跟玉秀有什么关系?” 妾室?明歌?风眠洲想想就焦头烂额,他是疯了吧,才会想着娶妾室,明歌会将风家满族的人玩弄于鼓掌之上,那他估计要给她当一辈子的仆人了。 就算她长得绝美,这份美艳也不是寻常人能消受的。 管家一脸正经地说道:“此事家主还未与郎君提吗?年初的时候晋国公府那边来探口风,有意将郎君和县主的亲事定下来,只是后来家主中毒,郎君又忙着为家主寻找灵药,这事就耽搁了下来。 等郎君回去,家主定然会跟郎君提这件事情。” 若非两家默认,玉秀县主怎么会前来南阳郡,寻找郎君。 “胡闹。”风眠洲脸色微微难看,他一直将玉秀当妹妹看待,他是知晓母亲喜欢玉秀,有意亲上加亲,他以前无心于婚事,每日热衷的都是风雅之事,不是去名山游玩,就是去行侠仗义,或者办饕餮盛会,赢得盛世美名,直到父亲中毒,皇室和其他世家虎视眈眈,大哥二哥撑不起家中重担,他才隐隐意识到,哪里有所谓的锁岁月静好,一直是有人在替他负重前行罢了。 南疆一行,他身受重伤,险些命丧黄泉,再被明歌下蛊驱使,更是看透了世事。 父亲中毒一事未查清,他在南疆被截杀一事未查清,绝无可能娶妻。就算娶妻也不会娶玉秀。 管家和风三对视一眼,郎君以前对娶县主这事,反应可没这么大。 “我去为女娘买糖葫芦了。”风三默默地将那颗明珠放在桌子上,“这明珠就请郎君收起来吧。” 说完,他一溜烟下楼去买糖葫芦。 风眠洲看着那龙眼大的明珠,默默收进了钱袋里,然后说道:“赵叔,我离开这数月,盛京的形势如何?” 管家垂眼说道:“郎君若是再不回盛京,怕是要大乱。” 第415章 竟然如此不知礼数 盛京的局势比风眠洲预想的还要严峻。风氏家主中毒,其他世家蠢蠢欲动,朝堂上皇室式微,各地世家渐渐生出异心,大有取而代之之势。 半月前,李氏和王氏联姻,已经对盛京形成了犄角之势,他必须早日赶回盛京。 他出现在南阳郡的事情必会传开,回盛京的这一路,怕是不太平。 风眠洲低头交代了赵叔一些事情,然后见天色已晚,肚中饿的咕咕叫,这才去敲隔壁的门,喊明歌下楼去吃饭。 房门很快就被打开,明歌拿着吃了一半的糖葫芦,看见他,眼睛一亮:“风眠洲,你来的正好,帮帮我看看,这发髻要怎么挽起来,这糖葫芦太甜啦,糖会沾到头发上。” 她说完还舔了舔红色的糖葫芦,满足地眯了眯眼。 太甜啦。 风眠洲见她散着满头青丝,有些不耐烦地将头发撩到脑后,但是她头发又多又滑,如同丝绸一般,一不小心被风一吹就沾到了糖葫芦上。 别说头发,就连她嘴边,都是红色的糖渍。 风眠洲的洁癖和强迫症一起爆发,说道:“明娘子,你这般吃法是会惹人笑话的。” 他忍无可忍地伸手去帮她擦嘴角的糖渍,手碰到她细腻的肌肤,瞬间如被雷劈般缩了回来。 明歌说道:“所以才让你帮我把头发都挽起来嘛,还有,我不姓明,我姓月,月明歌。” 她如同看傻子一般地看着风眠洲,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们风家到底是怎么做到世家之首的?我很担心你呀,风郎君。” 风眠洲说不出该气还是该怒,面无表情地说道:“娘子,男女授受不亲,就算是主仆,也是不该逾越的。” 明歌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将手上的糖葫芦塞给他,笑吟吟地说道:“知道啦,人前我会尽量给你面子的,免得你这世家郎君的名号被我糟蹋了,羞愧的去跳新月潭,那就不大好了。” 她还是如在山中一样,随意地编了两根辫子,在发尾缀了两颗明珠,然后下楼去吃饭。之前风三送来的十六食盒都是小吃,不仅好吃,而且做的十分的精致,她不舍得吃,想攒下来慢慢吃,等日后回到山里,也要买一些带给阿娘吃。 离家三日,阿娘定然是想她了。 风眠洲见她这般清水出芙蓉的模样,再看了看那两颗豆大的明珠,欲言又止,然后随她去了。此处离盛京路途遥远,南阳郡是李氏的地盘,李氏跟风氏一向不大和睦,他也不能为她变出侍女来,这几日就这样凑合吧。 看看也就顺眼了。 风眠洲:“你的糖葫芦!” “送你啦!不准丢掉哦。” 风眠洲看着手中的糖葫芦,还剩两颗,其中一颗还被她咬过,留下了一颗小牙印。 风眠洲喉结动了动,觉得她属实是有些过分了。这让他怎么吃? 年轻郎君的心莫名有些躁动。 客栈二楼的雅间内,玉秀县主设了晚宴。 秋玉秀新换了一套秋香色的襦裙,披了绿色的披帛,一副楚楚动人的娇美模样,有些焦虑不安地看向门口处。 这南阳郡真是穷的叮当响,郡县内最大的客栈都破败不堪,而且这里的食物也不好吃,没有盛京的精致,更别提时新的胭脂水粉了,她来这些天,吃不好睡不好,而且此地的李氏得知她前来,李家二郎对她多有纠缠,害的她无法住在当地的郡守府邸,要委曲求全地来住这破落的客栈。 等会见到眠洲哥哥,她一定要跟他控诉李家的恶行。 “行止怎么还没来?这天都黑了。” “行止一向有洁癖,定是要好好梳洗一番的,况且风氏好不容易找到他,定是要汇报一些家族事务的,再等等。” “我们是等得,就怕县主等的急了。” 玉秀县主微微一笑:“不妨事。眠洲哥哥定然是有事情要交代,我们再等等。” “县主,听说行止日后要继承风氏,这事是真是假?” “八九是真,没看风家的老管家都被派来了吗?” “你们注意到他身边的女娘了吗?虽然脸黑如锅底,但是那眼睛生的十分的漂亮,不亚于江南千金难买一笑的晚娘子。” 说话的是盛京城里最风流的萧家老五,萧缭,他排行老五,既不需要继承家业,也不需要科考走仕途,守着家族基业就能一辈子吃喝不愁,是以平时最喜欢眠花卧柳,是个实打实的纨绔。 此次来南疆,萧缭是舔着脸过来玩耍的,萧家跟风家也没什么交情,至于他们,或多或少都是带有一些目的,不是因着晋国公府的人情,就是为了家族。 风眠洲是风家最出色的世家子弟,他若是真的出事,风家家主中毒必死,那世家之首分分钟就得换人来坐。 所以他们是来打探消息的。此刻风眠洲出现在南阳郡的消息已经快马加鞭送往盛京,不出几日,天下皆知。 “五郎,就算那女娘生的美貌,你也不能打她的主意,她到底是行止身边的人。” “知晓,知晓,我就是觉得那女娘眼睛生的美貌,但是乡野之地,虽然有殊色,终究是比不上盛京里的富贵花。县主莫担忧,以县主的才情和美貌,风眠洲只要眼睛不瞎,都看得见……” 萧缭嬉皮笑脸地说着,看见推门进来的明歌,后面的话在舌尖打转,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见萧缭失魂落魄的模样,众世家子这才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先前脏兮兮的小女娘洗净了脸,换了新衣裳,焕然一新,犹如变了一个人,美的灵动清新,别说玉秀县主,就算是以美貌着称的世家第一美人谢书也是不及的。 明歌进来,冲着等候的世家子们微微一笑,说道:“让诸位久等了,明歌此厢有礼了。” 她说着看了一眼身后的风眠洲,一副快来夸我的小模样。不过是中洲的人情往来和礼仪,她话本子上都看过,依葫芦画瓢罢了。 风眠洲嘴角抽搐了一下,假装没看见。 “娘子请坐,行止,你终于来了。” “快请坐。” 世家子们隐隐有些激动,这女娘生的这般美貌,性格又好,笑语连珠的,风眠洲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在这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蛮夷之地都能寻到这样的美人。 可恨,可恶! 明歌和风眠洲坐下,玉秀县主看着她穿的鹅黄色襦裙以及薄荷绿的披帛,黄绿配,清新又脱俗,跟她衣服撞色了,顿时绞着手帕,浑身难受起来。 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 那么多颜色的襦裙,偏偏她要跟她穿一个色,这不是挑衅是什么? “行止既是到了,那就开席吧,县主?”萧缭看着坐在身边的貌美小娘子,激动的声音都有些飘,觉得满室生香,让人闻之欲醉。 明歌垂眼,踹了风眠洲一脚。 风眠洲知晓她规矩多,看似热情,实则对人冷的很。 她从不跟不熟的人同席而食,他在山里就已经领教过了。那时明歌喜欢吃他做的食物,但是硬生生吃了一个月,才跟他一起用膳食。 “赵叔,给明歌另开一席,比照着这桌。” 管家赵叔领命。 明歌看了一眼席面上诸多没吃过的膳食,心满意足地起身,单吃。 “行止,这是为何?” “就是,娘子虽然出身不显,但是相识就是缘分,你这人,怎么还有世家身份之见。” “莫非,你收了明歌娘子为奴婢?这里又没有外人,不妨事的。” “这里又不是盛京,又不是公府王府里的正经席面,无所谓的。你让明歌娘子单吃,岂不是伤人心?” 玉秀县主绞着手帕,差点就没忍住破口大骂。见色忘义! “不妨事的,我自幼长在乡野,出身卑微,不懂这些世家贵族的礼仪,郎君不准我与诸位同席,是为了我好。” 明歌垂眼,声音隐隐哽咽。 “行止,你这人,真是迂腐。” 众人见状,纷纷指责起风眠洲来。 风眠洲深呼吸,默默承受了一切,冷着脸说道:“开席吧。” 玉秀县主这才展露笑颜,心里舒坦了:“开席吧。” 此次的席面是玉秀县主带来的厨子做的,比照着盛京最大的酒楼千里香的席面,味道比南阳郡客栈的要好上不少。 不一会儿,明歌面前就摆满了一桌子的美食,四冷菜,四荤菜,四时令小炒,外加羹汤甜品果子,整整十六道菜。 她一人吃。 赵叔见郎君单给明歌开席面,还是一样的菜品规格,这哪里是嫌弃,分明是宠的很,怕这些世家子席面上言语无状,冲撞了女娘,也怕女娘拘束。 “娘子,菜上齐了,您爱吃哪道告知老奴,明日老奴再着人给您做。” 管家乐呵呵地说道。 “多谢管家伯伯。”明歌心情极好,从锦袋里摸出一颗龙眼大的明珠,递给赵叔,“麻烦伯伯给我打一壶南阳郡里最有名的梨花露来。” 赵叔吃了一惊,看着那豆大的明珠,险些笑不拢嘴,果然是财大气粗的主,买一壶果子酿而已,竟然给他一颗明珠,难怪风三呆滞,就连他这见惯了钱财的都觉得过分壕气了。 “不用,郎君说了,娘子想买什么,想吃什么,都从郎君的院子账上支出,无需娘子额外花钱。” 管家赵叔瞬间就没了立场,小娘子这么貌美,又这般天真可爱,现在就从公账上支出一些零碎的银子,是完全没问题的。 管家笑眯眯地去给明歌买梨花酿去了。 另一桌的世家子弟们鸦雀无声,好家伙,风眠洲也太壕了点吧,这是给了多少钱财,而且这女娘果然天真,竟然不知道外面的市价。 这要是被有心人骗了,怕是还帮别人数银钱呢。 明歌胃口不大,每样菜夹到小碟子里,只吃了几口就饱了,然后就让人将剩下的干净饭菜都打包装,装进食盒里。 见她这般做派,玉秀县主终于寻到了一个机会,奚落道:“娘子,可是饭菜不合口味,你既是跟在眠洲哥哥身边,代表的就是眠洲哥哥的脸面,这隔夜的饭菜是吃不得的,不仅对身体不好,还会让人误以为风家短缺了你银钱。 若是让外人看见,风家竟然亏待娘子的吃食,怕是要传出一些不好的流言来。” 玉秀县主掩口低低一笑:“不知道的还以为富可敌国的风家只剩下空壳子呢。眠洲哥哥,你说是不是?” 又不是没钱,做这种小家子气做派。 被点名的风眠洲温雅一笑,并不说话,他哪里能管得到明歌,背黑锅倒是常干。 其他世家子弟点头,他们早就习惯了盛京的奢靡之风,也觉得明歌到底是小地方的女娘,就算长得美貌,也有些上不得台面。 萧缭倒是哈哈一笑,说道:“我觉得娘子十分的率真,喜欢就打包呗,不然剩下的也浪费了。你们这些人,刚才还说风眠洲规矩多,殊不知你们才是世家迂腐的做派。” 明歌倒是高看了他一眼,笑吟吟地说道:“原来你们中洲人吃不完的膳食都是扔掉的,也碍于面子不好意思打包呀,我从小到大没有吃过这样好吃又精致的膳食,有些舍不得呢。” 站在门口的管家给护卫们使了个眼色,让人将膳食都拿到娘子的屋里去,这些个世家子,自己浪费,还管别人,又不是他们家的女娘,管得着吗? 竟然敢管到风家的头上,真是欠收拾。 “我吃好了,风眠洲,我出去玩了。”明歌起身,懒得搭理那些装腔作势的世家子,径自出门去玩耍了。 众人目瞪口呆,对视一眼,这女娘竟然直呼风眠洲的大名,而且属实有些不懂礼数,咳咳,有些率真的可爱…… 风眠洲看了一眼赵叔,管家点头,跟在明歌身后。 明歌径自出了雅间,见风三带人将一盒盒膳食送到她屋里,顿时说道:“等下,你们带着食盒随我来。” 管家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朝着侍卫队点了点头。 于是一行人便拎着食盒,随着明歌出了客栈。 南阳郡在南疆一带算是比较热闹繁华的郡县,明歌在各个店铺摊子上东摸摸,西摸摸,时不时地买点小玩意儿,然后跟掌柜的攀谈几句。 店家见她美的如同仙子,说话笑吟吟的,身后还跟着一群吓人的侍卫,以为是哪家贵女,见她出手阔绰,看上什么,身后的管家就付款,十分高兴,基本是有问必答。 买完东西,明歌这才喊住一个小孩,让那小孩带路,到了南阳郡的善堂,将那些零食和玩具尽数分给了善堂里无家可归的孩子们。 孩子们欢喜地围上来,就连附近的乞丐们都探头,想上来乞讨,又惧怕她身后的那一群侍卫。 明歌让风三将食盒里干净的膳食分与他们,没一会儿,整个南阳郡的乞丐都闻讯而来,食盒根本就不够分,好在明歌买了不少的熟食酒肉,尽数都分给了他们。 这些乞丐有一部分是本地的,有一部分是逃难来的,见状感恩戴德。 管家和侍卫队见状,俱是一愣,原本以为女娘贪玩,是来夜市游玩的,没有想到她是来救济这些孩子和乞丐的,而且买的东西都十分的合适。 孩子送衣服玩具和糕点,乞丐送食物,她自己倒是什么都没留下。 回去途中,见明歌买了一只花灯,美滋滋地提着花灯游河,风三低声说道:“南阳郡的所有情况都打听到了,这些乞丐知道不少隐秘,李氏明知郎君在郡县,却避而不见,分明是有异心,而且听说他们从附近的郡县调来了不少的好手,这是要对郎君下手。” 风三此刻对明歌崇拜的五体投地。本以为她只是一时兴起,心地善良来救济这些乞丐流民,后来才知道她分明是来查探南阳郡情况的。 满郡县,要说谁对这座城池最了解,知晓最多的秘密,莫不过于是散布在全城的乞丐流民。 早先他们也打探过南阳郡的情况,但是因为是外地人,基本上是求问无门。但是女娘一出手,竟然连李氏最新的动静都打探到了。 管家摸着胡子,郑重地说道:“此事告知郎君,我们要尽快启程。李氏不仅想对郎君下手,还想逼迫玉秀县主,先斩后奏,攀上晋国公府这们姻亲,心思何其歹毒。还有……” 管家声音陡然一顿,后面的话没说出口。 风三:“赵叔,还有什么?” 管家看着提着花灯,快乐游玩的明歌,笑而不语,还有就是将此事传讯回盛京,这女娘哪里是郎君的拖油瓶,这分明是贵人。 客栈里满屋子的世家子弟和贵女,竟然不抵她一人。 “还有就是回去的时候,备些夜宵,女娘想必夜里会饿。” 风三微微一笑,随即绷起脸,说道:“是。” 管家看着夜间的凉风,说道:“再传讯回盛京,为女娘添置冬衣和御寒的大氅,天冷了。” 家主中毒,昏迷不醒,此事瞒不了多久,找到郎君时,他还满腹忧心,但是此刻却莫名生出一丝的喜悦来,也许,盛京的局并没有想象中的难破。 第416章 我什么都没看到 南阳郡的夜市并不大,明歌逛累了,就直接回客栈,将花灯挂在房门前,然后打开窗户,挂了一串铃铛,美滋滋地入睡。 客房内,赵叔将晚上的情况和李氏的动静如数禀告,并且添油加醋地将明歌大肆夸了一顿。 “若非女娘机警,我们都不知晓李氏竟然胆大包天,要对郎君下手,郎君,我们要尽快离开此次,返回盛京。” 风眠洲听的脸色微沉,风氏和李氏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这一次李氏竟然想对他动手,那必是找到了盟友,想彻底跟风氏翻脸了。 此举虽然风险大,但是收益也高。要是他死在了南阳郡,李氏又跟晋国公府攀上了关系,那可真是一飞冲天了。 “舆图拿给我看看。” 风眠洲看着舆图,南阳郡距盛京有数千里,中间地势险恶,崇山峻岭,最适合设伏,最好的路线是绕路去泉城,然后从泉城走水路,上盛京。 泉城是谢家的地盘,谢家一向与风氏交好,这是最稳妥的路线了。 “绕路去泉城,走水路。” 赵叔点头:“那我传讯去泉城那边的商铺,派人在那边安排好船和一应的物资,要不要跟谢家通个气?” 风眠洲摇头:“不用,此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赵叔点头,正要出门去安排,走了两步欲言又止道:“郎君,不知道月娘子到底是什么来历?老奴看,这位娘子十分的聪慧机警,不像是寻常的农家女。 晚间的时候,女娘在街边买了几只鹦鹉,然后拿到桥边放飞了。” 明歌虽然不太懂世家的礼仪,但是其他的一切都丝毫不亚于世家贵女,而且更难能可贵的是多了一丝怜悯之心。 她对善堂里的孩童,对街边的乞儿,对笼子里的雀鸟都充满了善意,令他自愧不如。 风眠洲闻言微微一笑,随即说道:“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此次与我同行是想游历盛京一带,赵叔,她有些顽劣,你们多担待。” 管家闻言大吃一惊,郎君这话说的极重,已经是将女娘当自己人了。他瞬间就明白了明歌在风氏的地位。 “明歌回来了吗?” “女娘已经睡下了。” 风眠洲点头,出门见她房门前挂着一盏花灯,没有进去打扰,只吩咐安排两人值守。 夜色很快沉下来,南阳郡陷入了沉睡中,就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一时之间,整个客栈都被惊醒。 各屋舍都点起了灯。 萧缭披着外套,汲着拖鞋,带着一脸的宿醉探头叫道:“大半夜的,谁家在号丧?还要不要爷睡了?” “对不起,郎君,好像出事了。” “出事了,出事了,死人了。” 一时之间众人都被惊动,纷纷从屋内出来,只见客栈的天井院子里出现了两具尸体,而且都是年轻的女娘。 风家的护卫队第一时间就控制了客栈,风眠洲派人清点着客栈的人数。 “郎君,客栈人数清点完毕了,死的是县主的贴身丫鬟春夏,另一名身份不明,我们询问了客栈的老板,说是住店的客人,就住在二楼月娘子的隔壁。” 风三回来禀报。 风眠洲这才发现明歌不在人群里,顿时脸色微变,急急地敲门,房门前悬挂的花灯不知道何时跌落在地上。 “月娘子是不是还在屋内?”萧缭踩着拖鞋,披风散发地跑过来,急道,“快进屋看看。” “明歌?”屋内无人应答。 风眠洲俊脸微变,推门进去,发现屋内一切如常,散落的帘帐内,明歌睡的如同小猪,听到破门声,这才揉着眼睛,睡眼惺忪地从帘帐内弹出一张娇美如月的小脸蛋。 “风眠洲,你吵到我睡觉了。” 风眠洲松了一口气,见萧缭看的目瞪口呆的模样,面无表情地往他面前一站,拦住了他的视线,低哑说道:“我叫你,你没应声,你穿好衣裳出来。” 他说完,将萧缭推出了房间。 萧缭一脸可惜,见风眠洲冷冷地盯着他,这才讪讪笑道:“我也是担心娘子的安危。风兄,不至于,不至于,我什么都没看到。” 风眠洲知道他的德行,没有理会他。 身后,明歌披了一件披风,散落着满头青丝,从屋内出来,见楼下天井院子里闹哄哄的,顿时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风眠洲伸手替她戴起披风的兜帽,遮住半张如珠如月的脸蛋,低声说道:“夜里凉,别受寒了,楼下出了点事情,你别往下看,会吓到。” 他话音未落,明歌就已经隔着栏杆上往下看,看到了那两具女娘的尸体,顿时吓的倒吸一口凉气。 风眠洲伸手遮住她的眼睛,将她拉到了身后。 “郎君,客栈外来了官府的人,说此地出了命案,所有人都不准离开。” 说话间,只见一队身穿官服的人凶神恶煞地进来,说道:“此地出了凶案,有人报案,客栈内所有人不准离开,接受官府询问。” 众人闻言脸色俱变,瞬间院子里闹哄哄的。 “大人,我们都是走南闯北的行商,在此地收购的药材,赶着去盛京售卖,耽搁一天损失都惨重。” “我们镖局押的都是重镖,要是错过了日子没有交付,那就要赔上千两白银。” “这可如何是好,好端端的怎么会出现命案?” “放你爹的屁!你们什么玩意儿,敢羁押我们,让我们接受盘问,让你们吴郡守出来说话,然后再让李氏滚出来,往日在盛京当孙子,怎么到了南阳郡,他们李家的地盘,还是当孙子?” 萧缭见状,站在二楼的栏杆上就是一阵骂,一边骂一边脱下自己的拖鞋砸了下去,正砸在为首的那人身上。 明歌看的一乐,险些笑出声来。觉得这萧家五郎是个人才,除了人浪荡了点,其实很是有趣。 “萧五郎,你当此处是你们盛京萧家?出现命案,官府接管,名正言顺。”被砸中的捕头脸色铁青道。 萧缭骂道:“敢情你知道我们的身份,让吴郡守出来。我不与你们这些小衙役计较。免得说我们仗势欺人。” 风眠洲对风三使了一个眼色,命案刚出,这些人就抵达了客栈,就像是守株待兔,一直等在客栈门口的,一来就封锁了客栈,严禁人进出。 这不是来查命案,这是来断他们后路,想将他们困在客栈的,只是要师出有名,这才闹出了这两起命案。 玉秀县主的贴身丫鬟死在客栈,于情于理她都要留下来彻查这件事情,李氏的目的就达到了,再以嫌弃人的身份羁押客栈内所有人,也能将他留在南阳郡。 不得不说,李氏的动作比他想象的还要快。 萧缭还在骂骂咧咧,风三已经领命下楼,带护卫队将南阳郡的捕快一行人控制住。 “你们胆敢羁衙役,我们食的是朝廷的俸禄,干的是维护一方治安的事情,你们殴打衙役,这是要造反吗?” 风家护卫队每一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对付这些普通衙役是绰绰有余,没一会儿功夫就将这些人的嘴巴堵上,押在了一边。 众人见状大吃一惊,这里可是南阳郡,这些衙役虽然不是多大的官,但是代表的是朝廷,身后站着的都是李氏,打他们的脸就是打朝廷的脸,打李氏的脸。 要是郡守发怒,李家发怒,他们谁都别想走出南阳郡。 “风兄,看不出来,你这人,人狠话不多,我喜欢,我萧缭交你这个朋友了。”萧缭兴奋地光脚下楼,叉腰道,“你们这些李家的走狗,少来皇室来压我们!有本事让李明来羁押我们。” “五郎,你少说点,强龙不压地头蛇,这里不是盛京!” “就是就是,咱们在家族中又不是多么受重视,真的要出事了,回去少不得要领家法的。” “没错,萧缭,你现在口气这样大,回了盛京还不得缩着脑袋当孙子。” 下面吵成一片。 明歌和风眠洲下楼,就见玉秀县主眼睛哭成了核桃,直接朝着风眠洲冲过来,哽咽道:“眠洲哥哥,你一定要帮我查明真相,春夏是我身边最贴心的丫鬟。” 风眠洲避开身子,点头说道:“放心。” 秋玉秀小脸煞白,一时之间忘了哭,只觉得南疆一行,风眠洲与她生分了不少,明明两家亲事在即,日后她是要嫁入风家当当家主母的。 这门亲事不会黄掉吧。 “郎君,李家来人了。”管家低声说道,只见客栈门口突然闯进一群铁甲士兵,领头的正是李家的二郎李希。 李希蹲守在客栈门口,将里面的动静听的一清二楚,原本以为派府衙的衙役出面,就能将这些人扣留在客栈,只要拖个一两天,等邻郡的好手们都到了,就能瓮中捉鳖,杀了风眠洲,夺了玉秀县主,从此荣华富贵,一步登天。 结果这些个混账羔子不顶事,竟然被风眠洲的人拿住了,最可恨的是萧家那五郎,嘴巴忒贱了点,骂的他火冒三丈。 此刻李希也顾不上自己不能出面,带着铁甲士兵就冲进来,劈头盖脸一阵怒骂。 “萧缭,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跑到我们南阳郡来撒野,就算你长兄,萧家的继承人到了这里,也要客客气气,礼礼貌貌的,你一个庶子,竟然叫我父亲大名,谁给你的狗胆?” 萧缭一见李家二郎来了,连忙站到风眠洲身后,嬉皮笑脸道:“李兄,你这大晚上的不睡觉,是给我们当守门神吗?辛苦,辛苦了,此事我一定回去禀告父兄,再上报朝廷。” “你也配上报朝廷?多大的官?呸!” “我自是不行,但是行止兄可以呀。”萧缭有恃无恐,反正他就是耍耍嘴皮子而已,拿人的可是风眠洲。 风眠洲看着将客栈围的水泄不通的士兵,淡淡说道:“李希,你这是何意?你们李氏是想将满客栈的世家子绞杀在此不成?此事你父亲可知晓?” 李希:“风兄误会了,我听到下人说府衙的衙役被你们拿了,我就是过来询问一声,顺便查这客栈的凶案而已,不然此事传出去,以后谁人敢来南阳郡? 职责所在,风兄若是仗着风家是世家之首,为难我们查案,此事我一定上报盛京,让众世家来评评理。” 李希说的有条不紊,而且有理有据,然后朝着玉秀县主作揖,笑道:“县主放心,此事我一定给县主一个交代。” “来人,将客栈所有人都控制起来,一一盘查,不可错过任何蛛丝马迹。” 说话间,只见身穿铁甲的士兵上前来,要羁押所有人。 风三冷冷说道:“保护郎君。” 风家护卫队二话不说就拔刀,双方隐隐对峙起来。 第417章 昨日给你的糖葫芦呢 院子里,气氛僵持。 住店的行商和走镖的人,还有客栈的散客全都龟缩着脑袋不说话,此事分明就是世家之争,他们倒霉赶上了这一波,还是先保命吧。 客栈内的四五名世家子弟都是带了家丁和侍卫的,但是此刻全都不吭声,齐刷刷地看向风眠洲。 就在双方僵持的时候,明歌“噗嗤”笑出声来:“我以为多大点事情,原来就是为了查案呀,那要是查出了真凶,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回去睡觉,明天出门去逛街啦?” 此刻东方的曙光刚刚亮了起来,折腾到现在,大家是又困又累,气氛又是这样凝重,此刻见她裹着披风,戴着兜帽,笑语晏晏的模样,只觉精神一奋,视觉上都是一种享受。 果然漂亮的女娘光看着,就令人心生愉悦。 李希进来之后,心思都在玉秀县主和风眠洲身上,骤然看到她,眼睛都险些看直了,这女娘生的这般美貌,气质如春日里的弱柳,身娇体软的模样,若是在床笫之间,那定然是销魂入骨。 李希脱口而出:“自然。” 谁能为难这样美貌的女娘。 话一说出口,李希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想着现在死无对证,这些人是断然不可能查出真凶,又有些有恃无恐起来。 等杀了风眠洲,娶了玉秀县主,他一定要纳了这美娇娘,夜夜笙歌。 众人齐刷刷看向明歌,尤其是风三和赵叔,此刻看明歌的眼神如同看到了救星。女娘一定有办法吧。 风眠洲微微皱眉,低声说道:“此事你别插手。” 李家想将他困死在客栈内,若是李希不出面,只将这客栈从外面堵死,他们突围起来还真的很困难,而且李家师出有名,这件事情属实有些难办,但是李希竟然被萧缭刺激的带人出面,将自己置身于险境。 那么局面瞬间逆转。 他能在数息之间就能挟持李家二郎,突围出去,根本无需明歌出面。 明歌伸出青葱白皙的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懒懒说道:“让一下,找出真凶,我好回去补觉。” 山下的世界,真是精彩呀。她不过下山三天,就遇到这样刺激的事情! 明歌走到玉秀县主面前,问道:“你家侍女是不是寅时出事的?” 玉秀县主看着她亮如星辰的眼睛,愣愣地点头:“没错,今日是春夏值守,我睡的迷迷糊糊间,就听到了秋冬的惨叫声。大约是寅时。” 玉秀县主的另一个丫鬟哽咽道:“奴婢夜里睡眠浅,到了南阳郡之后,被这边的毒虫咬的浑身都疼,夜里痒的受不了,就爬起来擦药,然后隐约听到了春夏姐姐的声音,出去一看就见她倒在了血泊中,还有另一个女娘。” 明歌点头,笑道:“你倒是伶牙俐齿,说的很清楚,南疆一带的毒虫很是厉害,你们刚来,被咬是正常的,等回头我给你调配一些草药,虫子就不咬你了。” “真的吗?多谢女娘。”丫鬟秋冬喜出望外,一脸的感激。她到了这南疆之地,真的要被毒虫咬的痛不欲生,又痛又痒。 “咳咳。”风眠洲轻咳了一声。 明歌这才继续说道:“真是多亏了南疆的毒虫,不然这两位女娘要等到天亮才会被人发现呢。那李郎君和这些衙役大哥,军中的士兵岂不是要在外面守一夜?” 她笑盈盈地眨了眨眼睛,李希被她美貌一惑,一时没反应过来。 其他人全都琢磨出了一些意味来。 寅时刚过,丫鬟惨叫,紧接着他们出来查看,府衙的衙役就冲了进来,风眠洲刚拿下府衙的衙役,李家二郎就带着原本驻扎在军营的士兵冲了进来。 当人是傻子吗? 这事摆明了就是圈套,要怪就怪李家二郎性子太急了,来的太快了。 “娘子,你别仗着美貌,胡说八道。”李希终于反应过来,怒道,结果看到明歌对他展颜一笑,瞬间气势就弱了下去,不舍得骂了。 明歌俯身查看着春夏的伤口,淡淡说道:“颈部伤,一招致命,伤口细长如丝,见血封喉,这是剑伤,而且还是一柄长约一尺的软剑,从她倒下去的姿势来看,她是近距离被熟人一招毙命的。” 萧缭双眼发亮:“娘子,为何这样说?” 明歌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与风三可以演示一下。你来当尸体。” 风三默默上前,萧缭兴奋地点头,丝毫不觉得当尸体是一件晦气的事情。 萧缭捂住脖子,倒下去,姿势十分的标准,尸体与春夏的并无两样。 众人见状,暗暗点头,果然是这样。 “夜深人静,若非是熟人,县主的丫鬟绝无可能跟人站在院中说话,而且是没有任何防备被杀。” 萧缭兴奋地爬起来,说道:“没错,一定是熟人作案,县主,你身边的人,还有其他人可有少人?” 风眠洲:“并无。” 玉秀县主说道:“我们是初到此地,从没有与人结怨,到底是什么人想杀春夏?还有死的另一个女娘是什么人?” 风眠洲看向客栈的老板,老板躬着身子上前,说道:“回各位老爷,这位女娘是住店的客人,大约在此处住了二十天,平时吃喝住都在屋内,鲜少出来,出来时也会带着惟帽,小老儿也是方才才认出她来。” 明歌点头:“县主,你们到此地是不是差不多二十多天?” 萧缭抢着说道:“正是二十一天,要是再找不到行止,我们就要回盛京了。” 明歌:“这女娘虎口有茧,是习武之人,与你们前后脚住店,是为了监视你们的动静,她袖中一定藏有一柄软剑,是她杀了春夏。” 众人一片哗然。被她说迷糊了。 “娘子,你是不是说错了,怎么会是她杀了县主的丫鬟?” “就是,就是,现在死无对证,你们怎么说都行了。” 李希脸色铁青,完全没有想到她竟然三言两语就点破了刺客的身份,猜到了真相。 其实就连李希此刻也是懵逼的。原计划,客栈里只会出现一具尸体,但是谁成想他们冲进来的时候,发现的是两具尸体,而且其中一具还是他们的人。 原计划,刺客杀了玉秀县主身边的侍女,他们就能以查凶案为理由,将人扣留在客栈,结果现在死了两个,而且刺客身份还被人点了出来。 这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郎君,此女袖中果然有软剑,上面血迹未干。”风三从女尸的袖子里搜出一柄软剑来,对比着春夏的伤口,一模一样。 这一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众人看的目瞪口呆,真是这刺客杀了县主的丫鬟? 李希见状,脸色发黑,咬牙切齿地说道:“就算这丫鬟是被此女所杀,但是死了两人,到底是谁杀了这个女娘?你们也得查出来,不然所有人都不准离开客栈。”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明歌,看她的眼神隐隐发亮。 明歌微微一笑,回头说道:“有些饿了,风眠洲,昨日给你的糖葫芦呢?” 风眠洲见她舌灿莲花,心思缜密,三言两语就破了一案,唇角微微上扬,低声说道:“吃了,不过昨日给你留了果子,我让风三,不,赵叔去取。” 风眠洲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风三的手。 接触了尸体的风三,默默地将手藏在了后面。 管家笑呵呵地去取果子来。 满院子的世家子弟和衙役士兵呆若木鸡,站在院子里干等着。好不容易等管家取来了一碟子精致的果子。 明歌挑了一块薄荷绿的梅花状的糕点,咬了一口上面的糖粉,一边说,一边说道:“好吃。” 众人:“……” 小姑奶奶,你倒是接着往下说呀! 明歌弯眼吃了一口果子,这才继续说道:“她是南阳郡的人,腰间悬挂的药囊里,有当地才有的七花草,这草昂贵,寻常人家用不起,军中用的起,这女娘跟李家军有关。”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李希和他身后的士兵,果然发现了领头的士兵也戴有这样的香囊。 “放你娘的屁!”李希险些一口老血吐出来。这药囊确实是本地才有的方子,七花草也确实昂贵,但是一般的富商也用得起,这女娘竟然直接就攀咬他们李家,而且还给她攀咬到了。 因为这确实是李家安插在客栈的棋子。 风眠洲冷冷说道:“李郎君,你们李家军竟然派人杀晋国公府的侍女,并且借机羁押我等,此事我一定如实告知晋国公府,与你们好好理论理论。” “一个药囊就想攀咬我们李家,你们就说,这刺客是怎么死的吧?不然你们谁也别想出这家客栈!”李希气急败坏道。 明歌吃完了一块糕点,拍了拍手上的糖粉,慢条斯理地说道:“她是被毒死的呀,你们看,她面部呈青色,四肢僵硬,脖子上有一块花瓣一样的伤口,这是被当地的花蛛娘咬死的。” “花蛛娘?竟然是花蛛娘?这可是南疆最毒的三大毒虫之一。”客栈老板失声叫道。 众人面面相觑,啥玩意儿?被毒死的? 李希脸色已经不能用铁青来形容,身后的士兵上前检查着刺客的尸体,低声汇报道:“确实是被花蛛娘咬死的。” “住口。” 风眠洲冷声说道:“原来刺客是被毒虫咬死的,李希,现在两桩命案都清清楚楚,府衙可以结案了,天亮了,就劳烦李郎君送我们一程了。” “做梦,就算这刺客是被花蛛娘毒死的,花蛛娘一定是你们养的,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你们休想走出这个客栈。” 明歌“噗嗤”笑出声来,尤其看傻子一样地看着他:“你笨死了,花蛛娘可是南疆三大毒虫之一,从来没听说有人敢养花蛛娘的,他们都是盛京来的,怎么会养这种毒虫,就算养,也该是你们养的呀。 李郎君,你们杀了县主的丫鬟,是不是想留县主在此地当压寨夫人呀?” 玉秀县主脸色骤变,眼底闪过一丝的厌恶之色。这李希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白日做梦! 其他人也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结果非要闹这么一出,简直晦气。 李希被她点破心思,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花蛛娘,花蛛娘……”人群里,客栈老板声音发颤,陡然叫道。 众人脸色大变,只见一只五彩斑斓的蜘蛛不知道何时在院中的大树上结了蛛网,悬挂在李希的头顶,五彩的蜘蛛腿堪堪停在李希的头顶。 李希见众人脸色大变,犹如见鬼了一般往后退,后知后觉地抬头,这一下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汗如雨下,凄厉地嚷道:“来,来人,快打死这玩意儿。” 花蛛娘快如闪电地落下来,落到李希的头冠上,这一下,李希面如死灰,一动不敢动,其他人也吓的脸色微变,全都不敢上前。 李希破口大骂:“李家养你们养了这么多年,你们竟然敢临阵脱逃。废物,全是废物。” “郎君,花蛛娘胆子小,你还是别说话的好,不然它一口咬在你的头上,你就跟那刺客女一样了。”明歌笑吟吟地开口,笑不入眼,然后看了一圈士兵和府衙衙役,“听说花蛛娘最喜欢吃一种叫做月见的花,你们去寻了来,没准这花蛛娘吃了鲜花,就不咬你们家郎君了。” 衙役和兵士们对视一眼,全都一窝蜂去找那没听过的花,留下李希一人面无死灰地坐在地上,想哭嚎,又不敢哭嚎,如同一尊傀儡。 “快,快回李府,找我爹来,再晚,他就见不到他儿子了。” 李希憋着声音哭道。 局势急转直下,刚才还嚣张不可一世的郎君,一下子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李希带来的人也成了一盘散沙,自顾不暇。 客栈内众人面面相觑,全都远远躲开,生怕那花蛛娘飞到他们的身上,命丧黄泉。 风眠洲看向客栈内袖手旁观的世家子,冷淡说道:“今日之祸都是因为我而起,我与大家就此分开,天高水长,盛京见。” 风眠洲朝着管家赵叔使了个眼色。管家和风三火速上楼去拿行囊,原本就打算天亮就出发,行李都是收拾好的,拿了就能走,马匹和粮食一应都准备好了。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马上天就亮了,城门一开,就能彻底离开李氏的地盘。 “县主,我们马上动身回盛京,你拿些紧要的东西,马上就走。至于春夏,我会安排人留下来好好安葬她。” 玉秀是来寻他的,他必须安全地将她送回盛京。至于其他世家子弟,都是各怀心思的,一个不带。 玉秀县主见他神情严峻,想起今夜的事情来,想到再不走,估计就真的要留下来当李希的压寨夫人,顿时双腿发软,颤着声音说道:“好的,眠洲哥哥。” 收拾了一些金银细软,玉秀县主只带了贴身丫鬟秋冬,在风三等人的护卫下直接出了客栈,坐上马车。 明歌上楼,拿了自己的行囊,出门时见风眠洲等在门口,捡起跌落在地上的那盏花灯,顿时眼神微闪。 “走吧,迟则生变。”风眠洲提着那盏花灯,目光深深地看着她。 第418章 你我各走各路,毫不相干 天色刚亮,一队护卫队护着一辆马车出了南阳郡,守城兵见对方出示的是世家的路引,半点不敢拦,直接放人出了城门。 结果马车刚走没多久,就见一队人追了上来,领头的赫然是李家的大长公子,大长公子挥着马鞭,抽了守城兵一鞭子,脸色铁青地带人出城追击。 然而天地之大,哪里还追击得到。 官道上,玉秀县主看着坐在她对面的明歌,见对方笑吟吟地盯着自己头上的发簪,有些手抖地取下来,递给她:“你喜欢吗?送,送给你。” 玉秀县主心在滴血,险些哭出来,这发簪是她妆奁中最喜欢的一支,重工打造的蝴蝶钗,叫做百蝶戏珠,中间镶着一颗南珠,精巧绝伦,她此次出来是特意戴这一支的。 结果谁曾想,南疆一行,不仅折损了贴身侍女春夏,而且丢了好些精美的衣裳,风眠洲说大部队目标太大,兵分两路,她带着金银细软和丫鬟秋冬跟着风眠洲的队伍,其他人则走陆路回盛京。 这一路,她再也吃不到自家厨子做的美食了。 而且还要被这农家女打劫!嘤。 明歌见状,接过百蝶戏珠的发钗,好奇地把玩了一会儿,插在了自己的发辫上,然后打开车窗,问着车外的风眠洲:“好看吗?” 风眠洲见她眉眼弯弯,容颜如雪,那百蝶戏珠的发钗戴在乌黑的发上,灵动欲飞,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但是想起客栈里的事情,又冷冷地抿唇,别开了视线。 “我也觉得挺好看的。”明歌笑吟吟地说道,见风眠洲不搭理她,回头又见玉秀县主一副要哭的表情,身边的丫鬟也不敢吱声,顿时从锦袋里摸出一颗偌大的南珠,丢给她:“这个发钗就当是我买的,你回盛京之后再打造一支吧。” 秋冬见到那南珠光华内敛,比发钗上的大两倍,顿时惊呼了一声,好美的南珠,这一颗就算是拿去做凤冠都够了。 这珠子可比县主的发钗值钱多了。 玉秀县主看着怀里的南珠,愣住了。她虽然是晋国公之女,又被封为县主,但是这一切都是仰仗父兄的光环,因秋家子嗣艰难,只有兄长一人,她一个庶女才会被记在大夫人的名下,并且对外宣称是嫡女。 一字之差,其实天差地别。 她在晋国公府谨小慎微,从小虽然锦衣玉食,但是不敢踏错一步,以免为母亲惹来祸事,此次来南疆大约是她一生做的最大胆的一件事情。 因为风家三郎君是她未来的希望,风眠洲人品贵重,脾气温和,而且为人仗义,日后是要接手风家的,若是她为了家族嫁给了风眠洲,这才算是真正地改了命。 可以说,风眠洲就是她未来的保障。 秋玉秀看着怀里的南珠,一时之间怔然,这,是眠洲哥哥给她的吗? 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拥有过这样漂亮的南珠,就连宫里贵妃娘娘头上的南珠也没有眼前的这颗大。 风家果然富可敌国,她一定要嫁给眠洲哥哥。 秋玉秀看向明歌的眼神瞬间复杂起来。 明歌见她不断地瞟着自己,笑吟吟地说道:“想知道什么就问。” 这县主忒内秀了点,所有的心思都藏在心里,拧巴的很,活着真累。 秋玉秀鼓足勇气,问道:“娘子,您真的一点都不怕眠洲哥哥吗?” 她很羡慕明歌,竟然可以跟风眠洲相处的那样好,她其实内心还是有些怕风眠洲的,风家三郎君,看似和风细雨的,但是冷着脸的时候,很是威严。 怕风眠洲?明歌唇角微微上扬,没有告诉这位县主,风眠洲流落山中的时候,是何等的落魄。 “怕的呀。”明歌娇娇软软地说道,“可能是我生在乡野之地,没有见识过盛京的繁华和世家的威严,所以不知道怕吧。” 玉秀县主和丫鬟秋冬对视一眼,羡慕极了。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以后等明歌到了盛京,见识到世家的威严和泼天的富贵之后,就没有现在这样轻松的心境了。 “放心,以后到了盛京,我会照拂你的,你别怕。”玉秀县主说道,此前还将明歌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但是现在转念一想,她送自己这么大的南珠耶,而且明歌性格这样天真,没有心眼,好像与她共事一夫也没那么难受。 以后她是正妻,明歌为妾室,总比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好。 “嗯,好呀好呀。”明歌笑眯眯地点头,“那以后你要多多照拂我哟。” 马车内,两位出身背景完全不同的女娘化敌为友。 马车外,听的一清二楚的风眠洲菲薄的唇角抿起,表情很是古怪,身后的风三则觉得不愧是月娘子,竟然这么快就结识了晋国公府的县主,和县主和平共处,只是县主若是真的嫁入了风家,以女娘的本事和手段,真的会愿意屈居妾室吗? 那必是不能。 这事麻烦了。 风三瞬间愁眉苦脸起来。 马车绕路前去泉州,一直马不停蹄地赶路,风眠洲一行人为了避开李氏的耳目,没有进附近的郡县,也没有进沿途歇脚的驿站,而是露宿在山林的空地里。 秋玉秀还是第一次露宿荒野,出马车时腿都有些软,看见不远处有灯火,兴奋道:“前面好像有村子,我们不如去村子里借宿吧。” 至少有瓦片可以遮风挡雨,而且可以烧热水洗洗,不然山里这么冷,就算没冻死,遇到了毒蛇猛兽怎么办? 明歌从马车内跳出来,说道:“不行,我们还没有出李氏的势力范围,要是被他们追查到我们借住农家,会连累好心收留我们的农户。” 李氏那等无耻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必不会在乎这些农户的性命。 秋玉秀撇着嘴说道:“真的不行吗?我怕山里有猛兽,而且天越来越冷了。” “我把我的狐裘披风借你盖着,特别暖和,等会我再去猎几只山鸡,做烤山鸡给你吃,如何?” “好呀。”秋玉秀一秒被哄好,扭扭捏捏地说道,“那你晚上与我一起在马车里挤一挤吧。” 赵叔和风三等人对视一眼,十分欣慰。女娘考虑的十分周全,他们不借宿农家确实是有这一层深意。 等熬过这两天,抵达泉城,到时候衣食住行一定比照着盛京世家规格来。 风三:“郎君,我去猎山鸡吧。” 风眠洲:“不用,我去就行。你们在这里生火,照顾好县主,注意警戒。” 风眠洲说完,看着挂在马匹上的花灯,提着那盏花灯追着明歌而去。 明歌进山林如同进了自己家后花园一样,没一会儿功夫就摘到了一袋子野果,初冬的山里,野苹果、野柿子光秃秃地挂在枝头,她还看到了野栗子。 将那些野栗子打下来,踩掉外面的毛刺,捡起里面饱满的果实,明歌一边哼着小调,一边看到风眠洲面无表情地跟了上来,手中提的是她落在客栈的那盏花灯。 “你来的正好,帮我多打些栗子,晚上烤了栗子,给县主当零嘴吃。” 风眠洲见她踩着毛刺,被毛刺刺的直摸耳朵,天真无邪的模样,一点也不像在客栈内侃侃而谈的样子,顿时上前拔剑,剑尖轻松就削掉了一堆毛刺,丝毫没有影响到里面的果实。 明歌看的眼睛发亮。 这简直是行走的削毛刺工具人! 风眠洲将一地的栗子捡起来,装进袋子里,递给明歌,然后伸手攫住她的胳膊,冷冷说道:“那只花蛛娘是你养的?” 明歌手上动作一顿,然后笑眯眯地接过一袋子栗子,说道:“我在路上捡的。” “所以,那个女刺客是你杀的?”风眠洲声音冷下去,五指握紧,虽然他猜想 过是明歌动的手,但是话问出口的时候,心里还是涌上了一股怒气。 她,怎么能动手杀人?即使杀的是刺客。她分明可以出声喊他,他就在隔壁,就算要动手,也该是他来动手。 明歌唇角的笑容消失,冷冷说道:“风眠洲,你是不是当我是神,无所不能?没错,我不信任外人,晚上睡觉的时候留了一盏花灯在门口,花蛛娘喜欢温暖,又喜欢月见花的香气,会爬进花灯里,只要半夜有人试图进我的房间图谋不轨,都会被咬到。 不仅如此,我还用丝线定住了窗前的铃铛,丝线上都是见血封喉的毒药。 我本就是这样的人,你第一日才知道吗?” 风眠洲被她说的哑口无言,许久,哑声说道:“若是进你屋子的人是我,或者是风三呢?” “你身上有我的蛊,花蛛娘不会咬你,风三和赵叔断然不会半夜进一位女娘的房间,唯有居心叵测之人会进我的房间。” 被花蛛娘咬到,不会立刻就死,只要驱使花蛛娘将毒液吸回自己体内,被咬到的人依旧能活下来。 那女刺客半夜摸进她的房间,被她弄出动静劝退,然后下楼直接杀了玉秀县主的侍女,她自然不会驱使花蛛娘为她解毒,所以才造成了两尸的局面。 明歌冷笑:“我本就是这样冷血无情的人,就算你不耻也要多忍耐。 只于花蛛娘,她是南疆之虫,不会出南疆,我在客栈的屋后留了一袋月见花,天亮之后,等花蛛娘吃光月见花就会离开,回到深山丛林里,你也无需担心我会用毒虫毒死你风家的人。 一年以后,契约完成,你我各走各路,毫不相干。” 风眠洲被她一番话怼的俊脸微白,内心隐隐懊恼,却碍于嘴笨,不知道如何解释。他知晓她是为了自保,也知道她从来不信任他,他只是有些震惊,又有些难过,万般情绪纠缠在心头,让他自己都有些迷糊。 没错,她本就是这样笑语杀人的人,也用蛊控制驱使他,他只是不懂,到底是怎样的经历才能养成她这样的性格。 她生在避世的大月国,又是小国国主的女儿,她分明可以如秋玉秀一样,长成一个天真娇憨的女娘,不需见识到这世间的风雨。 他,只是有些,心疼。 风眠洲沉默良久,问道:“你知晓县主丫鬟的死因吗?” 明歌捡起地上最后一颗栗子,冷冷说道:“不知道。”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世上骗女人的无非是情和钱财,秋玉秀的侍女腰间有一个精致的情人锁木雕,那雕刻手法是南疆一带的风格,而且多是情人赠送。 这丫鬟定然是被选中用来献祭的,注定要死。 至于情夫是谁,她怎么会知道,而且人死如灯灭,这笔账总归是可以算在李氏的头上。秋玉秀此次回到盛京,定然会告李氏的状,杀她的女刺客被花蛛娘咬死,在明歌这里,这丫鬟的仇也算是报了。 明歌摘了一袋子野果,捡了一袋子野栗子,径自回营帐那边。 风眠洲见她小脸冰冷,一言不发地跟在她身后,沿路猎了两只藏在草窝里的山鸡,拎着回了营地。 第419章 世家第一美人的寻宝宴 从山林回来时,风三等人已经生起了篝火,取出锅碗瓢盆做饭。 风眠洲将猎来的两只山鸡架在火堆上烤着,等烤的肉香四溢,吩咐风三给明歌送去。 风三愁眉苦脸地回来:“郎君,女娘将烤山鸡都给县主和秋冬了。一口没吃。” 自打郎君回来,他就发现郎君和女娘脸色都不大好,两人,好像吵架了! 风眠洲闻言,沉默了数息,没说话,让人架了一张铁丝网,继续给明歌烤栗子。从山林里回来的路上,他就已经后悔了。 客栈一事,他应该庆幸明歌警觉,不然要是被那女刺客摸进屋内,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如果那女刺客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秋玉秀的侍女,而是明歌的话,这个念头让风眠洲后背发冷。 而且事发之后,李氏和府衙的人同时发难,明歌破了两起凶杀案,并且驱使花蛛娘控制住了李希,他们才能毫发无损地脱身,否则一旦打起来,风家人定然会有伤亡。 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他欠明歌,他不该质问她,更不该生气。 他只是突然意识到,从来都不是明歌需要他,而是他需要明歌,内心感到震惊和挫败罢了。 “郎君,您是不是跟女娘吵架了?”风三弱弱地说道,“女子最是不能生气,听说对身体不好。” 风眠洲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风三摸着鼻子,声音越发小:“我烤了几只红薯,我去送给女娘。” 风眠洲:“等会,烤好了栗子,一起送过去。” 风三咧开嘴巴,笑道:“好的,郎君。” 一连三天日夜兼程地赶路,加上露宿荒野,众人终于出了李氏的地盘,入住了泉城外三百里的驿馆。 入住驿馆,最高兴的就要数秋玉秀和丫鬟秋冬。 主仆俩这段时间跟明歌同吃同住,已经培养出了姐妹感情,等到了驿馆,沐浴更衣,化了美美的妆容,秋玉秀就过来敲明歌的房门。 “明歌,眠洲哥哥说,这里已经是谢氏的势力范围,谢氏与风氏交好,我们可以去镇上逛一逛。” 秋玉秀兴奋地说道,进门就见明歌刚沐浴完,随意裹了一件披风,散落着满头青丝,坐在窗前吃肉干。 那肉干,秋玉秀吃过一次,干香干香的,回味无穷,而且她见风眠洲身边也有一个羊皮袋,装的就是这种肉干,但是风眠洲都不给她吃。 秋玉秀也不好意思舔着脸找他要。 秋玉秀咽了咽口水,然后就见明歌递了一块肉干给她:“吃吗?我从家里出来时,带的不多,所以要省着点吃,你莫要嫌弃给的少。” 秋玉秀兴奋地接过来,咬了一口,嚼着干香的肉干说道:“没关系,等到了盛京,我请你吃千里香的席面,这是什么肉呀,好吃。” “牛肉呀。不过是我家乡的做法,我们山里养了好多牛。”明歌说着弯了弯眼睛,一块都不肯多给。这可是她一年的零嘴儿,而且这种饱腹感强的牛肉干在关键时刻是可以救命的。 “原来如此,明歌,我们出去逛街吧,我请你吃晚饭。” “好呀。”明歌拍了拍手,见她妆容十分的精致,胡乱地将微干的长发编成了两条发辫。 “噗,我让秋冬来帮你挽发。你阿娘没有教你挽发吗?” 明歌摇头:“我阿娘可会挽发了,挽出来的发髻像仙女一样,不过她身体不好,我都是自己编发辫,简单。” 碧草倒是会挽发,但是她嫌弃麻烦,并不让碧草帮她挽发,而且碧草日后是要做大月国女官的人,不好做这些琐事。 “女娘终有一日是要嫁人的,如果挽的发髻好看,夫君喜欢,这日子也会过的舒坦一些。”秋玉秀摸着她犹如丝绸一般顺滑的发丝,有些羡慕,一边让秋冬帮她挽发,一边说道,“尤其是世家大族,规矩极多,女子出嫁前,出嫁后挽的发髻都是不同的,而且出嫁后也有很多礼仪规矩,等日后到了盛京,我让晋国公府的嬷嬷教你礼仪。” 明歌眼睛微闪,问道:“女子为何一定要嫁人?我阿娘说,一辈子不嫁人也是可以的,只要有子嗣能继承家产就好。 无论是挽发也好,嫁人也好,应该都是因着自己喜欢,而不能因着别人喜欢。” 秋玉秀和丫鬟闻言呆滞,连忙说道:“阿弥陀佛,这话你到了盛京,千万别说,你不知晓,盛京那些士大夫最是迂腐守旧,若是听到你这样大逆不道的言论,怕是会写千字文来驳斥你。” 秋冬拼命地点头:“我们女子生来就该是依附郎君的,不然会被娘家嫌弃,也无法在夫家立足。” 明歌挑眉,笑吟吟道:“我才不要当这样的女娘,我要一日看遍盛京花,要喝盛京最烈的酒,要看最美的夜景,娶世上最好的郎君。” 秋玉秀和秋冬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幅昳丽多姿的画卷,忍不住想,若是活成那样,该是何等的精彩,但是别说女娘,就算是郎君,也大多做不到的。 “说错了,应该是嫁世上最好的郎君。”玉秀县主掩口笑道。 明歌弯眼,没有反驳,看着秋冬巧手帮她挽了一个坠马髻,她捡起窗台前的一朵蔷薇花,别在发髻上,说道:“走吧,我们去逛一逛附近的城镇。” 三位女娘叽叽喳喳地结伴出了房门,正好遇到站在院子里交代事情的风眠洲。 到了驿馆,风眠洲便派人去跟泉城的部下联系,虽说谢氏与风氏交好,但是他离开盛京已久,朝堂变化万千,诸事还是小心为好。 “眠洲哥哥。”玉秀县主看见他穿着黑色锦袍,气宇轩昂,清俊的面容多了一丝沉稳和冷峻,忍不住芳心乱跳,娇滴滴地喊了一声。 以前眠洲哥哥最喜欢白衣,他长得俊俏,不仅穿的仙气,而且平添一股世家公子的风流仪态,惹得盛京女娘追捧,没有想到眠洲哥哥穿黑色锦袍竟然更帅更冷峻。 风眠洲冷淡点头,视线越过她,看向她身边的明歌,她挽了发髻,戴了一朵蔷薇花,人比花娇,他知道她好看,但是不知道她这么好看,只是简单妆扮,比盛京的女娘都要美上十分。 自从上次在山林里争吵过之后,明歌已经三天没有跟他说过话了,见面只是冷淡地点个头,这比争吵还让他难受。 “你们出去逛集市吗?” 秋玉秀羞答答地点头道:“眠洲哥哥要与我们一起吗?” 风眠洲摇头,淡淡说道:“出门在外,县主还是喊我风郎君吧。” 秋玉秀愣了一下,那边明歌已经不耐烦地催促着要出门了。 三人戴上帷帽,出了驿馆。 “明歌,你是不是跟眠洲哥哥吵架了?”秋玉秀的声音从驿馆外飘来,“我看你好几天没跟他说话了。” “你是说风眠洲吗?也不算吵架,只是他不是很喜欢我,所以我尽量不与他说话,免得得罪了他,我在盛京就无依无靠了。” 秋玉秀吃惊道:“眠洲哥哥竟然不喜欢你吗?我还以为,还以为眠洲哥哥要纳你为妾室呢。” “妾室?风眠洲是这样与你说的?”明歌带着笑意的声音被吹吹散。 风眠洲垂眼,站在初冬的驿馆内,觉得今年的冬天有些寒冷。 他抬眼吩咐着风三:“你带人远远跟着女娘和县主,保护她们的安全。” 风三领命,欲言又止,郎君既然这样关心女娘,不如去道个歉好了,免得他们夹在中间,整日活的兢兢战战的。 “郎君,您要不要去服个软?” 风眠洲脸色微微黯淡。 风三见戳到了郎君心窝子,连忙噤声,默默地带人去保护明歌和玉秀县主的安危。 明歌等人逛集市的时间不凑巧,下午大多摊子都收摊了,这种小地方又不是泉城那样热闹的地方,只有一些本地的食铺还开着门。 女娘最爱逛的就是胭脂水粉和成衣铺子,玉秀县主带着丫鬟去买当地的成衣,明歌则找了一间药铺,进去买了一些常用的药材,借机与药铺的老板交谈。 “娘子问的是最近发生的大事吗?您别说,还真有一桩有趣的事情,听说中原世家第一美人的谢氏贵女在泉城摆下了一个寻宝宴,现在九洲各地的世家子弟都往那里赶呢。” 药铺的老板说的眉飞色舞,看着面前轻纱遮面的女娘,觉得这女娘身段婀娜,肌肤如雪,露在面纱外面的眼睛美的如天上的星星,想必是长得极美,这姿色想必是不逊色于那位谢家贵女的。 “寻宝宴?何为寻宝宴?”明歌来了兴致,中洲竟然这么热闹吗? “那小老儿不知,不过这几日消息传开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赶去泉城了,这么多人聚集在泉城,必有商机,可惜小老儿是卖药材的,但凡卖酒水吃食,那也一定去凑凑热闹。 我们这里距离泉城不远,快马加鞭,两日就到,女娘若是感兴趣,可以去泉城游玩,哪里热闹非凡,不亚于盛京呢。” “掌柜的,你这话就纯属胡说八道了,盛京之繁华,岂是小小泉城可以比的,最不济还有金陵,泉城最多算是东南沿海一带的繁华之地。”一道风流倜傥的笑声传来,明歌回头一看,赫,还是熟人,正是之前在南阳郡遇到的萧家五郎,萧缭。 药铺老板一看这位郎君,就知道是有钱的主,口气也大,笑道:“小老儿没有去过盛京,娘子和郎君莫要当真,不过泉城很是值得一去,何况还有谢氏的寻宝宴呢。” “此话倒是不假。”萧缭挥着白玉扇子,摆出自认最迷人的角度,朝着明歌作揖笑道,“好巧呀,月娘子。谢氏的寻宝宴,绝对不能错过。” 北有风氏,南有谢氏。谢氏可是可以跟风氏比肩的世家。世家第一美人谢书的寻宝宴,那估计是要引起万人空巷的。 明歌微微一笑:“好巧呀,萧五郎。” 明歌看向他的目光微深,没有想到一个盛京的纨绔子竟然猜到了风眠洲的路线,专程在此地等着他们,萧家五郎也不如传闻中的那样一无是处吧。 第420章 她怎么能对自己这样亲密? 萧缭看见明歌,兴奋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他这人有个毛病,就是天生爱美,爱美人,爱美酒,爱一切美的事物,是个实打实的颜控。 明歌这样的美人,在萧缭心目中甚至比世家第一美人谢书还要美上三分。谢书也是美的,但是美的太过高冷倨傲,总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谢书平日都不太正眼瞧他们这样的纨绔子,那位世家女的目标从来就是顶尖继承人或者皇室,譬如风眠洲、晋国公世子或者未来的太子妃。 皇室式微,在世家中夹缝求生,在谢家的心目中,风家继承人和手握兵权的晋国公世子甚至比太子地位还要高一些。 对于萧缭来说,谢书这样的美人是不可高攀的,但是明歌小娘子就不一样了。小娘子不仅美,而且对人三分笑,看着就心里喜欢。 “没有想到竟然会在此处遇到娘子,真是萧缭三生有幸,娘子也是要去泉城的吗?”萧缭收起手中的玉扇,见她买的竟然是药材,颇是惊讶,“娘子是哪里不舒服吗?” 明歌笑道:“我身体不大好,需要常年配香丸吃。郎君原来是去参加谢家的寻宝宴,这是个什么宴?” 萧缭滔滔不绝地说道:“虽然说是寻宝宴,但是我听说其实是招婿。” 萧缭意味深长地一笑:“现在盛京的很多世家子弟和皇亲国戚都前去泉城了,此次谢家的寻宝宴不仅会展出一些奇珍异宝,而且还有全蟹宴,你知晓泉城临海,很多生鲜是内陆子弟没吃过的。 无论是招婿,寻宝还是吃全蟹宴,哪一样都不亏。 而且泉城现在还不冷,气候湿润又温暖。 依我看,不出几日,泉城就要成为冬日里最热闹的地方了。” 明歌闻言弯眼,看来会非常热闹。 “寻宝,寻什么宝?” “娘子拎了药包,我与你边走边说。” 明歌拎了药材包,与他一起出了药铺,前去接秋玉秀。 “目前消息捂的很严实,听说有三样稀世珍宝没有公布,但是已经知晓的有长成人形的野山参、南海黑珍珠、碧玉髓、还有红珊瑚之类的。每一样都价值不菲。娘子若是感兴趣,萧缭可以与娘子结伴同行,带娘子去看看泉城的热闹。 我在家族中虽然不是很得脸,但是凭着萧这个姓氏,还是能进谢家的寻宝宴的。” 萧缭侃侃而谈,从始至终没有问一句玉秀县主和风眠洲,毕竟在纨绔子的眼中,美人才最重要,那些个权贵与他何干。 明歌得了这样的八卦,很是心满意足,笑吟吟地说道:“你身后没有带小尾巴吧?” 小尾巴?萧缭分分钟反应过来,觉得这女娘真的鲜活又有趣,连忙说道:“没有,没有。我是一个人来的,家仆都没带,我与南阳郡那些个世家子也不是很熟,他们也不大乐意与我这个浪荡子来往。不过娘子,你们离开之后,可真是错过了一曲大戏。” 原来当日李希被那只花蛛娘吓的魂飞魄散,李家和府衙的人乱成一团,明歌一行人刚出城,那只花蛛娘就慢吞吞地爬走了。 李家大长公子得知消息赶来,气得将李希抽的半死。李家现在已经成了世家大族中的笑话,事情办的荒唐至极,而且还彻底地得罪了风氏,很是遭人唾弃。 “可惜呀,那只花蛛娘怎么没有狠狠咬他一口呢。”萧缭惋惜道。 明歌笑道:“没咬死才好呢,以后李家二郎在家族中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萧缭转念一想,是这个道理没错,这么重要的事情办砸了,彻底跟风氏结仇,这回去就算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如果他是李家那老匹夫,心一狠就将二子捆着带到风家面前,任风家打杀,壮士断腕,没准风氏碍于这件事情不好找李氏寻仇。 果真是活着不如死了。 “明歌,萧五郎?”玉秀县主买了一堆东西,带着丫鬟从成衣铺子出来,见萧缭竟然也在,顿时大吃一惊。 “县主。”萧缭作揖笑道,“好巧呀。” 秋玉秀平素最看重名声,是坚决不想与萧缭扯上关系的,点了点头,就将明歌拉到了一边,叮嘱道:“你怎么与他走在一起,他在盛京就是个浪荡子,名声很是不好,与他走近了,日后议亲都不好议亲,要是传出一些流言蜚语,怕是跳进盛京河店都洗不清了。” 秋玉秀的声音不算小,一边是叮嘱明歌,一边是说与萧缭听的。 萧缭面上笑容不改,只是目光隐隐黯淡。他也知晓自己名声不大好,只是他上头有四个哥哥,他不得父兄喜欢,亲娘早逝,仕途无望,也无母族扶持,不如醉心风月场合,混个浪荡名,没有威胁才能好好活下去。 明歌点头笑道:“秀秀,你别怕,日后若是有酸腐的书生敢编排你,我定然打得他下不来床,然后花银钱让满盛京的书生写诗夸你。” 秋玉秀被她说的“噗嗤”一笑,不知为何隐隐有些感动,唯有女子知道女子的不易。明歌知晓自己内心最害怕的事情,就算她知道明歌在盛京无依无靠,也做不到这些,但是依旧很感动。 “知晓了,知晓了。” 被她这一打岔,秋玉秀就不好继续嫌弃萧缭。 萧缭见状,心中莫名一动,早先他只是喜欢明歌的美貌,存了几分轻佻的心思,但是如今听了这番话,收起了那些念头,心中对她敬重了几分。 不畏世俗言论,就连男子都做不到,但是她却做到了。这是何等的心胸和豁达。 回去途中,萧缭收起了一贯的玩世不羁,跟在明歌等人身后,妙语连珠地与她们说着一路的趣事以及当地的风土人情。 明歌是久居深山,秋玉秀是久居闺阁,听着他那些比话本子还离谱的事情,全都惊呆了,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驿馆,约好了明日一起去泉城。 萧缭很有说书天分,并且很是善于如何跟人拉近关系,舌灿莲花,若是走仕途没准是个国士。明歌觉得此人的才华有些被埋没,不过世家之事与她无关,她拎着买来的药材包,哼着小调回房间,等着晚上开饭。 山下的日子真有趣呀,每个地方的特产都不一样,而且还能遇到千奇百怪的人,就是不知道泉城的寻宝宴,会不会如传闻中热闹。 萧缭到了驿馆,直接就被风家护卫队拿下了。 “轻,轻点,我真的没有目的,我就是去泉城参加寻宝宴,在路上偶遇了月小娘子。” 萧缭恢复了以往玩世不恭的浪荡样子,冲着风眠洲作揖笑道:“行止兄,大家都是盛京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样子不大好吧。” 若是旁的还好说,风眠洲一听他是冲着明歌来的,冷笑了一声。 萧缭属实是有些不知死活的,连明歌的主意都敢打? “你怎么会在此地?” 萧缭扯回自己的袖子,摇着玉扇笑眯眯地说道:“自然是去泉城啊。好吧,我就直说了,从南阳郡到盛京,这一路都是崇山峻岭,而且周边郡县都与李氏交好,与你风氏不大对付,你必然不会走陆路,最好的路线就是去泉城走海路回盛京,又快又安全,这里离泉城三日路程,又脱离了李氏的控制,我猜你们会来此处歇脚。” 风眠洲脸色微沉,还真是让他猜中了。 “不过你别担心,我对你们都不感兴趣,我就是一个游山玩水的浪荡子,来南阳郡是凑热闹,去泉城也是凑热闹,最多是结伴同行,别无目的,更不会传信息回盛京。” 萧缭这话倒是不假,不过风眠洲内心依旧有些不得劲,冷冷说道:“明歌是风家人,萧五郎,她不是你可以碰的人。” 萧缭风流笑道:“知道,我就是喜欢看小娘子开心的样子,一路上给她说故事解闷,等到了泉城,我自会走的远远的,我在萧家不受重视,自然是配不上月娘子的。” 萧缭这话是真心的,他毫无前途可言,属实不是良配。 “不过行止兄,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风家和晋国公府似是有联姻的打算,你恐怕也不是良配吧。” 萧缭笑眯眯地说着诛心之语。 一句话堵的风家人哑口无言,莫名憋屈。这门婚事是家主和晋国公定好的,况且此次秋玉秀不顾闺名前来南阳郡找风眠洲,不出意外,等风眠洲回到盛京就会提上日程。 “走咯,我订的席面应该要到了。”萧缭大摇大摆地找驿馆的人,拿着身份铭牌要了一间上房。 风三有些憋屈地说道:“郎君,要不我晚上套上麻袋打他一顿,只要将他打成猪头,女娘必不会看上这浪荡子。” 风眠洲看了他一眼:“你素来的沉稳都去哪里了?去面壁思过。” 风三:“哦。” 又不是他的错,是萧家五郎勾搭女娘的。风三蔫巴巴地去院子里面壁思过。 因有了萧缭的加入,驿馆肉眼可见地变得热闹起来。 晚间吃饭的时候, 风眠洲就见萧缭让人将几张桌子拼在了一起,然后在镇子最大的酒楼里定了一大桌子席面,请驿馆里所有人吃饭,流水的饭菜送进驿馆,驿馆里住的都是官身或者是世家子弟,见状十分高兴,很快就跟萧缭称兄道弟起来。 就连明歌和秋玉秀都被萧缭哄的花枝招展,风眠洲脸隐隐发黑。 难道女娘都喜欢萧缭这样的浪荡子吗? 此刻他有些后悔,应该让风三将萧缭套上麻袋,狠狠打一顿的。 一顿晚饭吃到夜里才散。 风眠洲等到夜里,才见明歌哼着小调回来,手上捧的都是萧缭那厮送的礼物,什么花灯风车,各色糕点果子还有手帕…… 风眠洲越看脸色越难看,轻咳了一声,打开窗户,隔着窗户冷冷说道:“你知道在中洲,男子送女娘礼物代表什么吗?” 明歌骤然被他喊住,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什么意思?” “表示爱慕的意思,若是你对萧缭无意,最好不要接受他的礼物,不然人家误会就不大好了。若是你对他有意,就当我没说。” 风眠洲说着生出了一肚子气,气到了。 明歌见状轻笑道:“你们中洲人真是奇怪,若是女娘给女娘送礼物,难不成也是爱慕的意思?再说了,我收谁的礼物与你何干?” 她冷哼了一声,捧着手里的各色礼物和食盒,回了自己屋子。 风眠洲脸色微沉,一言不发地跟着她进屋,关门将她堵在门后,克制着怒气,说道:“月明歌,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盛京世家林立,关系错综复杂,一不小心就会惹火上身。 萧缭不是良配,他在盛京相好的小娘子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如果你想安稳地渡过这一年,最好与他保持距离。” 明歌见他怒气冲冲地进屋,就是为了与她说这些话,顿时嗤笑了一声,回了他三个字:“你管我!” 风眠洲:“……” 风眠洲克制的怒火瞬间就飙了上来,伸手攫住她的手腕,正要说话,突然心口一痛,脸色瞬间惨白,险些没站稳。 明歌见状,眉尖皱起,指尖快如闪电地拂过他的两处穴道,细长的指尖划破他清俊的面容,留下一道细小的血痕,然后眯眼冷冷看着他。 他身上的蛊竟然发作了? 这不可能! 这蛊是巫老过世前留给她的,说是控制男人绝佳的秘药,能让男人言听计从,她虽然给风眠洲种下了蛊,但是并没有完成所有的步骤,也并没有驱使子蛊,这子蛊基本是处于睡眠状态,一年以后会死在他体内,被排出体外。 到底是哪个步骤出了问题?巫老的蛊难道会出问题吗? 明歌脸色微微凝重,看来她得给阿娘写信询问此事,好在她从小就被阿娘和巫老喂食各种灵药,她的血可以解百毒,也可以安抚躁动的子蛊。 只是以后风眠洲确实不能离她太远。 该死!原本是想诳他,控制他,结果把自己捆绑住了。 风眠洲只觉得脸颊微微刺痛,闻到了一股异香,随即体内翻滚躁动的气血瞬间 就被安抚住,胸口不疼,神清气爽起来。 “刚才是?”风眠洲五指攒紧,刚才是不是他说话触怒明歌,所以她驱使蛊在惩罚他? 他在她心目中,一直是仆人一样的存在吧? 风眠洲脸色微微黯淡,声音暗哑道:“对不起,我不该过问你的事情,还有之前花蛛娘的事情,我也不该不知好歹错怪你。明,月娘子,以后我会把握好分寸。” 明歌见他一瞬间就生疏冷漠起来,跟之前有着天壤之别,知晓他绝顶聪明,怕是误会了什么。 只是蛊的事情她还没有弄清楚,不知道怎么跟他开口。 明歌皱起眉尖,一言不发地伸手握住他的手腕,纤细的指腹搭在了他的脉搏上,轻声说道:“别说话。” 子蛊精的很,别吵到它。 风眠洲见她垂眼为自己诊脉,少女柔软冰凉的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心跳陡然漏了半拍,被她碰到的地方犹如火烧一般,一时地狱,一时天堂,心境起伏如山峦。 心,瞬间有些乱。 她知不知晓,男女授受不亲! 她怎么能对自己这般亲密? 第421章 此次我是来讨债的 明歌搭着他的脉搏,察觉到他体内脉象汹涌如山河,这本不是人体冬日的脉象,那只子蛊被激活了。 事情瞬间有些棘手起来。 她垂眼,难道刚出山门就要动用大月国的秘人,传信给阿娘吗? “这几日你戒躁戒躁,戒一切的喜怒哀乐。”明歌见他垂眼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清俊的面容近在咫尺,忽然察觉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些近。 她往后挪了挪,笑道:“没事,就是脾气太暴躁了,容易上火。” 风眠洲:“……” 才刚稳下来的气血又有了翻滚的趋势。月明歌这人,确实懂如何气一个人! 风眠洲默默缩回自己的手,低声说道:“明歌,你此次下山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不信她只是随便出来玩耍一年。若她只是单纯甜美的女娘,从小住在与世隔绝的山里,确实有可能,但是她是八岁时就闯过山门,到山下郡县称王称霸的月明歌,她此次出山一定另有目的。 明歌眼里的笑容微深:“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之前在家里翻阅账本,发现有些债没收回来,此次我是来收债的。” 那些陈年旧债,该收的就收。 “你们大月国还有外债?” “有哇。”明歌弯眼道,“百年前的外债也是债,就算当年借债的人没了,他还有子孙后代嘛,欠我们族里的总是要还的。” 见她说起讨债时一副生动灵活的模样,风眠洲忍不住唇角上扬,也不知道百年前是哪些倒霉催的欠了他们大月国的债,依她的性格,那不得讨债讨的轰轰烈烈。 “有需要帮忙的尽管说。”风眠洲沉声说道。 明歌点头,踮起脚尖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放心,有用得到你的地方一定会用你的。小仆……郎君,你没事长这么高干什么?” 风眠洲看着她笑吟吟的小脸蛋,低哑说道:“阿娘说,长得高,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 “你阿娘是骗你的啦,保护想保护的人,需要脑子。” 明歌指了指她聪明的小脑袋,然后挥手说道:“赶紧回去吧,我都要睡觉了。” 风眠洲见她眼神往怀里的食盒瞟,想起她吃东西时的可爱模样,一言不发地出了房间。 明歌兴冲冲地关上门,然后哼着小调去审判食盒里的果子糕点。 风眠洲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低低一笑,之前的那点子怒火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 他与她生气做什么,她这样没心没肺的人,就算是收了萧缭的礼物,估计也是贪图新鲜,用不了多久就会抛之脑后。 捆绑在一起的利益才是永恒的。 “郎君,你怎么站在这里?”风三巡逻到驿馆的楼上,见自家郎君站在月娘子的房门前,神情一时喜一时怒的,顿时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郎君最近的心情那叫一个喜怒不定。 “卫清平现在是不是还在府上?” 风三撇嘴:“不一定,虽然咱们府上一直好吃好喝地供着卫神医,但是上月我来南疆时,卫神医还吵着闹着要跟来呢,说南疆一带的山里会出现罕见的草药,最后好像被大郎君按下了。” 风眠洲点头,父亲的病离不了卫清平,他还是回盛京再找卫清平看看,先前胸口的刺痛已经是怒急攻心的缘故,明歌也为他诊过脉了,虽然他很怀疑明歌到底会不会医术。 “郎君,可有问题,可是家主的病出现了变化?” “无事。”风眠洲唇角扬起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只是我寻到了鸦羽白,这段时间忙着离开李氏的地盘,一直忘记告诉你们。” “鸦,鸦羽白?”风三惊喜地拔高声音,鸦羽白?是卫神医说的那三味堪称神药的鸦羽白,这药是家主的命根子,“郎君,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说,管家知道怕是要高兴疯了,夫人,大郎君,二郎君估计还不知道,我马上传讯回盛京?” 风眠洲眼眸深邃地摇头:“不可传讯,以免中途有失。” 若是被风氏的宿敌知道这件事情,被下毒的幕后主使知晓,回盛京的这一路会更加不太平。他还带着两位女娘呢! 风三连忙噤声,然后咧开嘴笑了。 “你继续去巡逻,多盯着一点萧缭。” “是。” 萧缭一路都没有作妖,只围绕着明歌和秋玉秀,将两位女娘逗的开开心心。 三天一晃而过,很快众人就抵达了东南沿海一带最热闹的泉城。 一进泉城,那种繁华感迎面扑来,大家都是第一次来泉城,尤其是明歌,坐在马车内看着热闹的坊市,兴奋的眼睛都看不过来,最后索性拉着秋玉秀坐在马车头上。 “明歌,这样不大好吧,我们都是世家贵女,坐在马上头看热闹,会被人嘲笑不懂礼数的。” 秋玉秀绞着手帕,嘴上说着不要,唇角的笑容都要压不住了。 “反正戴了兜帽,这地方也没人认识咱,再说了,山高水远的,嚼舌根的人还能从泉城跑到盛京去不成?不怕不怕。”明歌笑道,“我们估计一辈子只来一次泉城,这热闹不看,多可惜呀。 呀,你快看,有波斯商人,话本子上说的都是真的,真的有蓝眼睛、绿眼睛的波斯人,听说他们都是远渡重洋才来的中洲,带香料、宝石等稀罕物件来换我们的丝绸瓷器的。” “哇。”秋玉秀眼睛都看直了,激动地揪着明歌的袖子,“他们和咱们长得不一样,明歌,我还是觉得你长得好看一些,你怎么会懂这么多?我怎么从来没看到你说的话本子?” 明歌傲娇地抬起下巴:“那话本子是我们村里人写的,还没有流传到中洲呢,你们没看过很正常,我听说这些波斯商人还会带一种可爱的动物,叫做波斯猫。那小猫的眼睛可漂亮呢,像宝石,想抱一只回我们山里,这样我的小花小草鹦鹉兔兔们都有伴了。” “听上去真不错。我也想养一只波斯猫,但是嫡母应该不会允许的吧。”秋玉秀眼底的光黯淡了几分。 “那我们就偷偷养呗。”明歌笑盈盈道,“世人规矩总是那么多,莫要在意。” “女娘说的是,若是县主想养波斯猫,我可以去买两只回来,到时候可以寄养在我们萧府,你们可以随时过来看猫猫。”萧缭竖着耳朵听了半天,终于插上话来,摇着玉扇风流倜傥地笑道,“愿为娘子效犬马之劳。” 萧缭说着火急火燎地去找那波斯商人问波斯猫的事情,如今世道是真的变了,明歌一个久居深山的乡野之人都知晓波斯商人的事情,他一个盛京纨绔子若是说不知道,岂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可恶,还是泉城距离盛京太远的缘故! “萧缭去买了,不过我猜他买不到。”明歌弯眼笑道,这些波斯商人才不要珠玉银钱,他们要以物易物,要丝绸和瓷器,原本这些商人历经千辛万苦才抵达中洲,一船人能活下来的不足半数,何况是存活下来的小猫猫,每一只都十分的珍贵。 风眠洲闻言看了一眼管家,赵叔心领神会,笑眯眯地离队去买波斯猫了。 他们风氏在泉城有钱庄分号和若干铺子。 “明歌,你以后还要回山里吗?你不留在盛京?”秋玉秀吃惊道。 明歌:“自然,我族人都在南疆,我自是要回去的,此次不过是出来玩儿~” 秋玉秀无比惋惜道:“我还想着你前去盛京,艳压全盛京的世家贵女,为我狠狠出口气呢! 你若是留在盛京,世家第一美人的称号无论如何轮不到谢书!” 盛京世家贵女的圈子,谢书是顶级贵女的存在,秋玉秀时常因为性格谨慎胆小被圈内贵女奚落嘲笑,谢书倒是不会当面嘲笑她,只是天之娇女看人的眼神都自带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秋玉秀无论是美貌还是才情、出身都比不过谢书,看见她纯属自卑。 她就想看看谢书看到明歌这样的美人时,会是什么反应。 明歌不甚在意地笑道:“都是虚名,于我而言,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们女子怎么能整日将心思放在比美和争斗上面,不如好好看看这热闹的世界。” “说的是,等会我要请你喝酒!”秋玉秀心中生出一丝豪情,破天荒地叛逆道。 两人对视哈哈一笑。 风三见状,莫名觉得怪怪的。 “郎君,你有没有发现,县主最近都不来找你了。” 不仅不来找郎君,而且整日和明歌待在一处,总有一种他们家郎君被人抛弃的感觉。 风眠洲视线落在明歌身上,见她眼睛笑成了两轮雪月,无论是男女老少都乱撩,而且人见人爱,想到一年以后,她就会离开,心里莫名生出一丝不得劲。 “郎君,郎君,是大公子。”风三见前面有人带着护卫队急急找过来,眼尖地叫道,“大公子也来泉城了。” 满是波斯商人和九洲各地商贩的热闹坊市里,风家大公子风笑廉带着一队护卫队激动地赶过来,看着面前毫发无损的风眠洲,眼圈发红,朝他胸口狠狠打了一拳,说道:“这些天,你跑到哪里去了,家里人都急坏了。阿娘每日以泪洗面,眼睛都要哭瞎了。” 风眠洲看见大哥,一直以来紧绷的情绪松弛下来,低哑说道:“对不起,大哥。是我任性了。” 兄弟相见,紧紧相拥。 前面坊市里,跟泉城的商人谈好了价格,要买波斯猫的萧缭兴冲冲地回来,见到眼前这碍眼的一幕,莫名有些刺眼睛。 世家圈内,风氏排外护犊子,是出了名的兄友弟恭,家族和睦,这样的兄弟情,他一辈子都不可能会拥有。 萧缭嘴角的笑容渐渐淡去,果然有些人生来就是天之骄子,譬如风眠洲,譬如晋国公世子,而有的人生来就是来凑数的,譬如他。 萧缭摇了摇玉扇,然后从街边卖花的孩童那里买了两朵水仙花,笑眯眯地递给明歌和秋玉秀:“娘子,县主,这是当地才有的水仙花,我们来的凑巧,如今正是开花的时节。 鲜花赠美人。” 明歌见那水仙花开的明艳动人,一支洁白,一支嫩黄,花香迷人,是南疆一带没有的花种,正要去接,一只修长的大掌横的出现,夺走了那两支花。 “已然到了泉城,萧五郎,还请注意分寸。”风眠洲面无表情地说道。 明歌:“?” 秋玉秀敢怒不敢言。 一边的风笑廉见状呆滞,什么情况?老三好像很是讨厌萧缭?萧缭这人风月场里名声很是响亮,但是为人据说也没有什么大的毛病。 不过自家兄弟,必是要维护的。 风笑廉微笑道:“萧五郎君,你这送花给县主确实有些不合礼数。” 老三跟秋玉秀的婚事就差下聘过明路了。看来秋玉秀这一趟来南疆,确实是有了收获,跟老三的感情定是一日千里。 萧缭闻言险些笑喷,似笑非笑道:“我可不敢送花给县主,这水仙花是赠与女娘的。” 萧家大公子怕是还搞不清楚状况,风眠洲对他恨的牙痒,压根就不是因为秋玉秀,而是因为明歌呀! 风眠洲:“明歌虽不是盛京贵女,但是也是要名声和脸面的,如此轻佻之事和轻佻言语,你日后再说,别怪我不给萧家颜面。” 啥?风笑廉再次一愣,这才注意到秋玉秀身边那位戴着面纱,墨发如云,美目娇俏的女娘。 这位又是谁? 风三慌忙轻咳了一声:“各位郎君,前面就是风家别院,想必县主和女娘一路舟车劳累,我们不如先去别院安顿下来?” 风笑廉点头笑道:“没错,大家被杵在这里了,还是先去别院休息吧。萧郎君,我们也帮你在泉城最好的客栈定了雅间,我让人送郎君过去。” 萧缭撇了撇嘴,倒也不恼,只是朝着明歌作揖笑道:“月娘子,那萧缭就先去客栈了,晚点我将买来的波斯猫送到风家别院去。” 明歌点头,说道:“那晚点见。” 萧缭脸上笑容更甚,摇着玉扇,有些得意地看了风眠洲一眼,自顾自地走了。 风眠洲淡淡说道:“回别院。” “郎君回别院。” “郎君回别院。” 风氏两位郎君在泉城汇合,尤其是失踪的世家第一郎君风眠洲回归,风家护卫队喊的气吞山河,震慑了整个坊市。 若是以前风氏必不会这样高调张扬,但是家主病重,三公子被截杀,失踪数月,可见有时候一味地藏拙并不是上上策,也该让那些藏在黑暗里的宵小之徒见识见识风家的势力。 风家护卫队护送着两位郎君、一位县主和一位神秘的女娘入住风家别院,消息很快就在泉城传开。 失踪的风眠洲回来了! 第422章 谢氏贵女,谢书 此时的泉城风起云涌,群英荟萃,几乎汇聚了九洲中原各地的世家子弟和皇室宗亲。 谢家办的寻宝宴,名为寻宝吃蟹赏花,实则是为那位世家第一贵女谢书择婿。 谢书身后代表的是整个谢家,可以说,谁娶到谢书,谁就能得到谢家的助力,两大世家若是联姻,势力是有可能超越风氏,那世家大族的格局又要变一变。 一桩婚事,牵扯实在是太多。 现在无数人都在观望,到底谁才会被谢书选中,被谢家选中。 “听说皇室宗亲对寻宝宴十分的看重,不仅太子殿下亲临,就连赵王、梁王家的世子也来了,这是准备广撒网,重点捕捞啊。 谁娶了谢家贵女,谁就能一步登天。” “就算盛京的宗室子弟都来了也不太好使,我听说晋国公世子秋慕白来了。” “是那位战功赫赫,在凉城大破回鹘的晋国公世子吗?听闻晋国公世子是盛京数一数二的美男子,这家世,容貌加上军功,皇室子弟谁能比得上。” “没错,那真是大夏世无双的郎君,也就风家子弟能与之一较高下了。” “听说风家三郎风眠洲也到了泉城,之前怎么说他命丧南疆了?风眠洲这一次不会也是冲着谢书来的吧。” “兄台这是哪里听来的,风眠洲不是跟县主定下婚约了吗?风家看样子也并不是很想跟谢家联姻。” “哎,你这就有所不知了,若是别的世家子弟娶了谢书,两家合为一家,风家那世家之首的宝座还能坐得住吗?而且只是听说有亲事,并未过明路。” “千真万确,风眠洲确实来泉城了,就午后进城的,但是风家护卫队威风凛凛,震慑了整个坊市,我就在现场!不愧是世家之首!” “真的假的,风眠洲真的如传闻中的面如冠玉?俊朗无双?听说他朋友满天下,上至圣僧大儒,下至平民走卒,三教九流都有他的朋友,骗人的吧?” “也不知道他和晋国公世子,谁更胜一筹。” “千金楼好像开了赌局,目前下注最多的前三名分明是晋国公世子秋慕白,风家三郎君风眠洲,还有就是太子殿下,走走走,我们也去下注去。” 酒楼茶肆里,说书先生都不说往年说破嘴皮的侠义段子,而是改为说才子佳人的话本子。千金楼里,谁能娶到世家第一贵女谢书的赌局热火朝天。 谢书站在茶楼的雅间里,看着窗外热闹非凡的坊市,听着外间的议论声,面容冷如清霜。 虽然寻宝宴是她开的,各世家大族的请帖是她发的,声势也是她让人去铺开的,但是从贩夫走卒的口中听到她的名字,她内心很是不屑。 她的名字应该跟高山清泉,雪巅白莲,跟史书上传奇的女娘,跟世间最尊贵的男子一起被提及,而不是沦为这些俗世庸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风眠洲真的入城了?” “正是,午后入城,径自去了风家别院,同行的都有玉秀县主,风家大公子风笑廉。” 谢书示意丫鬟关上窗户,将那些声音都摒弃在外,径自坐下来,看着已经凉掉的清茶,若有所思地说道:“打听到他入泉城的来意吗?” 左右贴身丫鬟对视一眼,低声说道:“打听到了,不像是来谢家求娶的,不过听说风氏大公子也未娶妻,风家此次派大公子前来,会不会?” “定然不会,风家大公子为人敦厚,并不是家族继承人的最佳人选,我们女娘是世家第一贵女,风氏若是求娶,定然会让风眠洲来求娶,否则如何比得过别的世家子和太子殿下?” “可是风眠洲是带了玉秀县主一起来的,若是来求娶,怎么会带一位县主,而且我听说他身边还跟了一个外室。未娶正妻就有了外室,也就那位县主能忍气吞声,咽下这口气,他怎么堪配女娘?” 左右丫鬟险些吵起来。 谢书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放下。 两个丫鬟一惊,立马噤声。 谢书垂眼看着杯中漂浮的茶叶,她在盛京住了好几年,当年是见过风眠洲的,那人白衣胜雪,大相国寺里,与圣僧大儒谈经论道,天之骄子,少年意气奋发,光芒不知道耀眼了多少人。 万千盛京女娘为之倾慕。 她并不喜欢冷冰冰的,手握重权,整日跟军士在一起的晋国公世子,那些从军作战的人,即使手中权势再盛,身上都有着一股子血腥味和兵甲的铁锈味,根本就配不上她。 她所希望的良人是真正世无双的世家子弟,洁白无瑕如玉,如此才算是门当户对,才配得起她这世家第一贵女。 “秋玉秀不过是仗着她哥哥和风眠洲是师兄弟,这才攀上了风氏,以她懦弱的性格和手段,根本就做不了风家的当家主母。” 谢书摩挲着手中的茶杯,不屑地说道:“我从来就没将这位县主当成对手。派人将谢氏的拜帖送至风家别院。” 既然风眠洲来了谢家的地盘,那么很多事情就不由得控制了。 晋国公府和风氏的这门婚事未必能成。 左右丫鬟对视一眼,福身盈盈说道:“是,女娘。” * 风氏在泉城的别院富贵的超出了明歌的想象。四进四出的大院子,坐落在泉城寸土寸金的地段,周围住的都是勋贵和告老还乡的官员。 别院雕梁画栋,飞檐陡峭,白玉栏杆,青石路,白墙青瓦,像是话本子里的水墨画卷,入门就是富贵无双的照壁,后院更是三步一景,种植着各色的奇花异草和寓意富贵的桂花。 这个时机,桂花已然落掉了,唯有枝干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风氏两位郎君到泉城,负责此地的管事忙的脚不沾地,使唤着护卫队将郎君和县主的行囊搬到东、西院去,然后准备好热茶饭食,等主子们沐浴清香,洗去一身的疲惫,就能用膳。 风氏兄弟久别重逢,有许多话要说,秋玉秀体力不支回西院沐浴更衣,明歌便站在桂花树下,发现了还有一小簇没有开败的桂花。 她让人搬来梯子,上树将那一簇桂枝摘下来,嗅着那桂花香,美滋滋地回西院了。 “这位女娘到底是什么人?眠洲?你怎会带着她来泉城?”风笑廉站在窗前,顺着风眠洲的视线看到了爬梯子摘桂花的明歌,这女娘长得过于美貌,而且言行举止无拘,似乎不是世家出身。 南疆一行,老三犹如变了一个人,以前光芒万丈的少年郎似乎遭遇了重重挫折,收敛了身上的光芒,变得内敛沉稳起来。 他很欣喜老三的改变,但是又隐隐觉得可惜。若非他和老二没有能力支撑起风氏,家族的重担也不会落在眠洲身上! “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此次与我同行去盛京游玩。”风眠洲收回视线,赵叔已经将明歌的事情传讯回了盛京,大哥来泉城,应当错过了讯息。 风笑廉愣住,竟然是救命恩人? “老三,南疆一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风眠洲将他在南疆遭遇截杀的事情一一告知,只是隐去了大月国的事情,只说明歌是乡野农女,因为好奇外面的花花世界,这才与他同行。 “既然月娘子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又与她同行这么久,若是她家里人同意,不如纳她入门,护佑她和家人,也算是报了救命之恩,只是可惜不能娶为正妻。” 风笑廉提议。能嫁给老三,是盛京多少贵女梦寐以求的事情,这位女娘长得美貌,眠洲看样子也还算喜欢她,不如娶了。 风眠洲垂眼,苦笑一声,说道:“不过是同行一段路罢了,终究是要分开的。” “你这话说的属实过分,好歹人家救过你,你若是对她无意,这般与她同行,对她名声也不是很好……” 风笑廉还没长篇大论,就被风眠洲打断:“大哥,我已经找到了鸦羽白。” 风眠洲从怀中取出鸦羽白,一层又一层包裹的绿叶红花的药材过了这些日子已经鲜嫩犹如刚摘下来的一样。 明歌说这草生命力极强,摘下来三个月都不会干瘪枯萎,不过三个月内药效是最明显的,后面炮制风干,药效要打点折扣。 “这就是鸦羽白?”风笑廉惊喜道,看着那一株小小的药草,瞬间就将明歌的事情忘到了脑后,喜道,“你这一趟,总算没有白吃苦,等寻宝宴结束,我们立刻启程回去。 听说这一次的寻宝宴上,谢家会拿出一颗价值连城的南珠子作为终极宝贝,若是我们能夺得头筹,拿到南珠子,加上你手上的鸦羽白,再找到血藤叶,父亲的毒就有希望解了。” “南珠子?谢家竟然有南珠子,你从何处听来的消息?”风眠洲呼吸一窒,原本打算明日就启程回盛京,如此一来,他要留在泉城,拿到这一颗南珠子。 “不知真假,不过世家圈都在传,听说南珠子可以延年益寿,所以这一次几乎各大世家都派出了卓越的弟子来泉城参加寻宝宴。我此番南下,一是拿到谢家的南珠子,另一桩事情就是找到你。 老天有眼,你已然没事了。” 风笑廉肩头的重担瞬间就轻了下来:“眠洲,你我兄弟一起参加寻宝宴,拿到南珠子的概率又大了一些。” “大公子,郎君,谢家送来的拜帖,还有晋国公府世子派人来接县主。”风三站在门外敲了敲门,没进来,低声汇报着。 谢家的动作太快了,他们刚到没多久,拜帖就到了,而且晋国公世子来接自家妹妹。 “师兄也来了?”风眠洲微微惊喜。 风笑廉微微皱眉,说起来,眠洲和那位战功赫赫的晋国公世子并不算是真正的同门师兄弟,当年眠洲曾去凉城与一位高僧论道,在凉城无意与秋慕白结交,两人那时少年意气,一见如故,便结义称了师兄弟,实则是没有同门之谊的。 此次的寻宝宴,晋国公世子可是一大劲敌。 * 谢家的拜帖和晋国公世子秋慕白是一起到的。 送拜帖的是谢家旁系中最出色的弟子谢景焕,谢家跟别的世家不同,族中选拔弟子不论血脉亲疏,而是靠才能。当然这是无奈之举。 谢家嫡系一脉,除了谢书还有一位大公子,这大公子幼年时因为一场高烧成了痴儿,无法继承家业,所以谢家家主只好培养唯一的女儿以及从旁系中选拔出优秀的弟子。 “世子,谢小郎君,请。”泉城的管事笑容满面地迎着两位郎君入府,“我们郎君一路风尘仆仆,正在沐浴更衣,稍后就到,吩咐我们好生招待两位贵客。” 谢景焕身份不如声名赫赫的晋国公世子,自觉地落后了半步,管事又自觉地落后了谢景焕半步,如此三人进了前院,还未进正厅用茶,就见明歌去而复返,站在一棵柿子树下面,眼巴巴地看着树上挂着的一颗颗黄澄澄的柿子。 那柿子不过是寻常之物,平日里管事都懒得让人去采摘,只等着它自行脱落,然后捡起来去喂猪。 此刻见郎君带回来的女娘眼巴巴地看着这柿子树,管事微微一笑,觉得这女郎着实可爱了些。 “两位请入正厅喝茶。”管事引着两人入正厅,见明歌一直不走,忍不住说道,“月娘子,若是喜欢这柿子,等会我让人采摘一些送到西院,不过这树上的柿子还未软,现下还吃不得。” “我只是见它们可爱罢了。”明歌有些悻悻地开口,她自然知道这些柿子吃不得,得先摘下来,捂一段时间,等全部捂软了,那口感叫一个软糯清甜,她最爱吃软柿子了,比柿饼还好吃。 明歌回过头来,看见管事领着两个年轻的世家郎君,顿时脸色微变,前面那人龙章凤姿,凤眼深邃,俊美冷峻,周身带着杀伐之气,明歌和他四目相接,俱是一愣。 好漂亮的女娘,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晋国公世子秋慕白眼眸陡然深邃起来。 秋慕白身后的谢家郎君谢景焕看清明歌的脸,不知为何,脸颊微微发烫。这女娘不仅可爱,嘴硬,而且长得还这般美貌,是风家的女娘吗? 没听说风家有这样美貌的贵女。 “这位是?”秋慕白沉声问道。 “这是与我们家郎君结伴同游的月娘子,月娘子在南疆时曾救过我们家郎君一命。”管事点名明歌的身份,怕这些个世家子弟见她貌美,动了心思,率先将话堵死。 明歌是风眠洲的恩人,就是风家的恩人,晋国公世子或者谢家子弟想对她起心思,得先问问风家。 “原是如此。”秋慕白点头,一改平日倨傲冷漠的模样,朝着她微微点头,“在下秋慕白,眠洲算是我的师弟,娘子救他一命,就等于救我一命,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晋国公找我。” 秋慕白此言一出,管事和谢景焕脸色俱是一变。晋国公世子秋慕白可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一个统领十万大军,拒还兵符,借此威慑皇室,并且跟各大世家平分秋色的晋国公世子,在世人眼里,一直是一个狠角色。 秋慕白现在平白送一个人情给明歌,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谢景焕脸色几度变幻,想到秋慕白此行是为了跟谢家联姻,脸色终是好看了点。 明歌眼眸微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秋慕白,说道:“郎君长得好生眼熟,好像上辈子就认识了一般。” 何止是像。简直是一模一样,没有想到此行,最大的债主出现了!明歌眼底的笑容一点点地变冷,原来他是晋国公世子,姓秋! 第423章 月氏明歌,前来讨债 庭院柿子树下,明歌站在一颗颗小柿子下面,冲着晋国公世子甜甜一笑。 秋慕白被她的笑颜冲击的心神恍惚,垂眼掩去了眼底所有的情绪。 “咳咳,郎君来了。”管事见风眠洲站在长廊拐弯处,面无表情地看着这郎情妾意地一幕,暗叫不好,晋国公世子摆明了对月娘子有心思,月娘子不会对他一见钟情了吧? 那他们家郎君怎么办? “师兄,谢郎君。”风眠洲掠过明歌,看向秋慕白和谢景焕,微笑道,“请入正厅用茶,明歌,你也一起来吧。” 明歌点头,然后指着树上的柿子说道:“你帮我打一些下来,捂软,等我到盛京,就可以吃了。” 风眠洲知道她是个小吃货,点头道:“行。” 秋慕白和谢景焕见状若有所思地皱眉,一行人移步到正厅喝茶,谢景焕是来送拜帖的,原本拜帖送到他就该离开的,但是今日莫名其妙地留下来喝茶。 秋慕白和风眠洲已经近一年未见,原本兄弟见面,本是要痛饮一番的,但是两人各怀心思,只喝了喝茶,然后就吩咐上晚膳。 谢景焕也一同留下来用膳。 晚膳依旧是两桌,明歌单独用膳,余下的一桌,秋玉秀对这个嫡长兄十分的畏惧,但是她知晓明歌不喜欢跟人同桌用膳,只得硬着头皮留在风眠洲这一桌。 秋慕白见状,说道:“月娘子不与我们同席吗?” 风眠洲见师兄的注意力都在明歌身上,想起明歌看他的眼神,分明与常人不同,初见秋慕白的激动和热情瞬间就被浇灭,淡淡微笑道:“她不喜欢与人同席,都是惯出来的毛病。” 惯出来的毛病?谁惯出来的? 在场众人都是人精,哈哈一笑,便掩过话题,继续用膳,说起了寻宝宴的事情。 风笑廉趁机问道:“谢郎君,我听闻此次谢家的寻宝宴上有一颗南珠子,可以延年益寿,长命百岁,可是真?” “南珠子?” 众人吃惊地看向谢景焕。 这等机密事情,谢景焕本是不该透露的,但是见大家都看向他,就连隔壁席的明歌都咬着一颗四喜圆子,月牙般的眼眸笑眯眯地看着他,顿时鬼使神差地点头道:“谢家确实有一颗南珠子,只是家主是否将它当做寻宝宴的彩头,我也不知晓。” 风笑廉和风眠洲对视一眼,就算谢家不拿南珠子当彩头,他们风家也可以付出别的代价,来换取这一颗南珠子。 “听说南珠子是深海罕见之物,又叫避水珠,一颗便可以避水,解百毒,谢家竟然有这样的奇珍,不愧是百年世家,底蕴深厚。” 秋慕白点破南珠子真正的用途。避水、解百毒,而不是所谓的延年益寿。 谢景焕:“正是如此,世子学识渊博,见多识广,令人佩服。家姐的寻宝宴在即,到时候还请各位郎君赴宴。 此次家主有意在参加的世家子弟中为家姐选一位如意郎君。” 谢景焕如是说道。 席面上,众人心思各异,一时之间沉默。 明歌吞下嘴里的四喜圆子,兴奋地说道:“好呀好呀,我可以去吗?我想见识一下世家第一美人,还想见识一下南珠子,看看它到底是什么样的珠子。” 要是能下海摸几颗南珠子,没准还能丢到新月潭里垫脚呢。 不对,既是避水珠,那她只要含了这颗南珠子是不是就可以下水摸鱼了? 谢景焕见她笑容明媚的样子,说道:“自是可以,我回家就为娘子送一份请帖来,只是坐席怕是不能与世子和风郎君同席,是男女分席。” 明歌无所谓地摆手道:“无妨,无妨。多谢谢郎君。” 明歌拍了拍手,笑道:“不用等郎君来送了,等会晚膳之后我与郎君一同去吧。” 谢景焕有些受宠若惊:“好。” 席上,气氛陡然有些凝固。风眠洲剑眉紧锁,一言不发,秋慕白也皱起眉头来,一时猜不透明歌的想法。 明明这女娘看见他时,满眼的震惊,对自己颇有一见钟情的感觉,怎么转眼间就要跟谢景焕回谢家? 她看上的莫不是谢景焕? 秋玉秀见席上气氛不对劲,绞着手帕,尴尬的脚趾抓地,正好跟坐对面的风笑廉对上了视线,对方冲着她微微一笑,说不出的和蔼可亲,下意识地回了个微笑,转眼一看,整个席面上,除了风笑廉,众人的视线都在明歌身上,明歌的注意力都在面前的那一桌子美食身上。 秋玉秀突然之间一激灵,犹如一个旁观者意识到,原来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入局。 风眠洲的视线永远看不到她,嫡长兄常年领兵在外,也跟她没有太多的兄妹情,谢家郎君从始至终都被明歌惊艳到,唯有风家大公子注意到了她的尴尬。 她忽然想与明歌一起,单坐一席,这样,就算世人眼里都无她,她也可以专注眼前的美食,不为外物所扰。 一顿饭,众人各怀心思,十分潦草地吃完。 晚膳后,秋玉秀依依不舍地跟明歌告别,约了明日一起出来逛泉城,然后才同秋慕白回泉城别院,明歌套了一匹马,十分兴奋地等在门口,等着和谢景焕一起去谢家拿请帖。 管事吩咐人备了四驾的马车,微笑道:“女娘,此去谢家还有些路程,不如坐马车去?马车上铺了厚厚的狐裘和软垫靠枕,还熏了香,备有泉城当地的糕点果子。” 管事说着吩咐人打开马车门。 明歌瞄了一眼,果然香气袭人,里面布置的十分的精致富贵。 她摆手说道:“不用,这上面有风氏的族徽,我还是骑马去吧。” 管事欲言又止,泉城有规矩,入夜之后,不准骑马。 “无妨。”风眠洲和谢景焕从门口出来,说道,“我送她过去。” 管事无声退下。 谢景焕微微侧目,风家郎君是何等的身份,竟然亲自送月娘子过去?他,难道真的不是为了寻宝宴来的?可风家分明对寻宝宴十分的感兴趣,刚才还拉着他左右打听? 明歌看了看天色渐暗,笑吟吟地问道:“谢郎君,谢家家主这个时间在吗?” 谢景焕慌忙说道:“家主在的,只是家主平日里不见外客,娘子若是想进谢家游玩,景焕就能做主。” 明歌点头笑道:“那就麻烦谢郎君了。” 希望这位谢郎君回去不会被谢家家主打断腿。 明歌看向风眠洲,见他又换了一套青衣锦袍,上面绣的祥云仙鹤险些振翅飞翔,说不出的雅致风流,顿时暗暗摇头,男人呀,得知要去见世家第一美人,竟然打扮的这样花哨! 因明歌要骑马,谢景焕和风眠洲也弃了马车,牵马跟在她身后。 风三带了两个护卫队的好手不远不近地跟着。 一行人前往谢府。 夜间的泉城比周边的城镇集市要热闹的多,颇有种不夜城的感觉,处处歌舞升平,湖面上画舫点点,丝竹声远远传过来,唱的都是郎情妾意的靡靡之音。 明歌牵着马,静静听了听,从那些歌女的声音中听出一丝的凄美惶惶来,仿佛前路黑暗,无所依,唯有在这湖面画舫上唱着思乡的小调,客死异乡。 明歌:“南疆没有这些歌女。” 她忽而意识到,为何阿娘不准她下山,大长老写的那些话本子结局都是be,原来越是热闹繁华的地方,越是藏着不为人知的黑暗。 谢景焕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以为她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画舫歌女,正要开口,风眠洲低沉说道:“那是南疆之幸。” 谢景焕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是又默默闭上了嘴巴。 明歌沉吟数秒钟,点头笑道:“确实。谢郎君,谢家除了南珠子,还有什么宝贝?” 谢景焕被问住了,表情古怪,许久,说道:“景焕只是谢家旁支子弟,属实不知。” 明歌点头,准备不为难他,牵着马,去街边的铺子买了一盏花灯,挂在马上,然后又买了一袋炒瓜子,哼着小调,前去谢家。 泉城是谢家的祖籍所在,谢宅占地极广,占地百亩,临四条街,有东南西北四门,每一座门都恢弘大气,门前又分别有两座镇宅的白玉狮子。 谢景焕带明歌和风眠洲走的是东门。 明歌看着白墙琉璃瓦的谢宅,看着墙角悬挂的一溜灯笼,灯笼上用金粉写着“谢”字,在谢景焕出声之前,高声喊道:“月氏明歌,前来讨债。” 八个大字,破开深浓的夜色,敲开了百年世家谢氏的大门,传遍了泉城大街小巷,在不久的将来掀起了一股巨浪。 谢家上下一脸懵逼,讨债?何人敢来谢家门口放肆? 谢家管事连忙带人出来应战,结果见叫门的是一位年轻美貌的女娘,陪同的还有谢景焕和风家郎君,就更懵圈了。 到底什么情况?谢家子弟带人来叫门讨债? “景公子,风郎君,这是何意?” 谢景焕已经彻底呆滞了,风眠洲在一边低低笑出声来,他想到明歌来谢家的目的不单纯,但是没有想到竟然是来讨债的,此刻谢景焕怕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吧。 “月娘子,这是何意?” 谢景焕问道。 明歌眯眼,笑吟吟地从自己的锦袋里掏呀掏,从一堆皱巴巴的泛黄的羊皮纸里,找出谢家的那份来,高声说道:“月氏明歌,前来讨债,谢家主,难不成想赖债不成?” 她俏脸笼着一层冰霜,犹如雪山神女,神圣不可侵犯,谢家管事被她气势震慑到,又见风眠洲也在,想必此事也跟风家有关,连忙使人去请家主或者请小姐过来。 “娘子,有话好说,我谢氏家大业大,从来只有别人欠我们钱财的,从未听说谢氏欠别人的,这其中是不是有误会?我已经派人去禀报了家主,还请稍等片刻。” 管事说着用眼神询问谢景焕。 谢景焕回过神来,意识到明歌压根就不是跟他回来取请帖的,她是借着他的身份和风眠洲的身份来讨债的。 谢景焕抿唇,一言不发,此事他不清楚原委,不掺和。 明歌笑吟吟地嗑着瓜子,说道:“不急不急,麻烦帮我搬个凳子,我坐着等。” 管事嘴角抽搐了一下,若是旁人来撒野,他早就叫人大棒子打出去了,但是这女娘背后有风眠洲,管事只得吩咐人取凳子来,然后看着明歌坐在谢家的门前,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摸着白玉狮子,抠着白玉狮子上面的翡翠眼珠子,顿时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这真的不是来谢家讹钱的吗? 谢景焕此刻内心是麻木的,一方面觉得这女娘狡诈,一方面又觉得她嗑着瓜子抠狮子眼珠子的行为说不出的财迷可爱,简直是又爱又恨,让人不知道如何是好。 谢景焕看了一眼身边不动声色的风眠洲,低声说道:“你知道月娘子来讨什么债吗?” 风眠洲:“不知道。” 风眠洲看着她手中厚厚的羊皮纸,左眼皮狠狠跳了一下,突然觉得这买卖一点都不划算,按照明歌这讨债的架势,用不了多久,九洲各大世界都要被她得罪光了。 谢景焕:“今晚怕是睡不好了。” 今晚怕是没的睡了。 明歌这架势,加上身后跟着的风眠洲和风家护卫队,不出一刻钟,有人来谢氏讨债的事情就被传的沸沸扬扬,不少世家派人前来打听。 街角简直人挤人。 “哎呀,踩到脚了,抱歉抱歉。” “咦,你们也来看热闹?” “谁说不是呢,谢家的热闹,难得一见啊,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是风家来谢家讨债?” “好像不是,听说是一个年轻女娘来谢家讨债。” “那谢家郎君和风家郎君站门口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这得去问他们?” “那我去问问。”萧缭摇着白玉扇子,在一众吃瓜看热闹的世家子弟和家仆的注视下,大摇大摆地上前。 “他是萧家那个纨绔子吧?” “没错,除了吃喝玩乐一事无成,鬼信他能跟风眠洲搭上交情,别去了又灰溜溜地回来。” 下一秒,众人下巴跌了一地,只见萧缭上前跟那女娘攀谈起来,然后两人一起嗑着瓜子,加入了讨债大军! 这一下,街角轰动了。 三位出身世家的郎君,一个藉藉无名的女娘,组成了一个讨债大军,来谢家讨债。 消息瞬间就传遍了全城。 谢家管事见事态越来越严重,不敢将人请进去,也不能放任不管,急得团团转的时候,谢书姗姗来迟。 谢书原本已经卸了钗环妆容,准备睡下,听闻有人来讨债,而且还是跟谢景焕和风眠洲一起来的,便不得不重新起来上妆换衣裙,画了时下最流行的海棠妆,搭配着华丽的金色襦裙,雍容华贵如牡丹。 因是夜里,谢书罩了一件披风兜帽,袅袅前来,远远便见风眠洲和谢景焕背手站在门前,芝兰玉树一般,令人眼前一亮。 “风郎君,好久不见。”谢书朝着风眠洲盈盈福了福身子,一个眼神都没给旁人。 风眠洲作揖,微微一笑:“谢娘子,近来可好?” 萧缭在一边啧啧啧出声,压低声音与明歌说道:“谢家女娘有两幅面孔,一副冷,一副热,你别被她那张漂亮的脸骗了。” 明歌嗑着瓜子,正看的兴趣盎然,低声说道:“我看是你之前被骗过吧。” 萧缭叹息:“往事不可追忆。” 都是年少不懂事呀,他也是那些被谢书狠狠伤害过的大军里的一员,庆幸的是,他醒悟了,很多人还未醒悟。 两人说话声终于引起了谢书的注意,谢书扫了一眼,直接掠过了萧缭,看清明歌那张脸,身形一顿,神色未明。 明歌正嗑着瓜子,看着谢家管事的脸色,门前石狮子上的翡翠珠子已经被她抠的要掉不掉,管事的脸都气绿了,要不是碍于风眠洲的面子,估计要上前来撵她了。 萧缭还在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大,兴奋地说道:“这石狮子上的珠子成色不好,你若是喜欢,回到盛京,我给你打造一尊翡翠小狮子如何?” “好呀。”明歌笑吟吟地说道,“等到了盛京,我也去萧家讨个债。” 萧缭以为她说笑,笑道:“一言为定,一定要来。” 一边的风眠洲和谢景焕宛如看傻子一样地看着他,觉得这人脑子不太好。讨债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吗?被明歌这么一闹,谢家的脸面都要被踩在地上了,何况是他末流的萧家。 “想必这位娘子就是来谢府讨债的苦主?”谢书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明歌。 她个子高挑,长得又明艳动人,襦裙上的金线在夜色下闪闪发亮,美的宛如蟾宫里的仙子,只是这样的盛妆在墨发素裙的明歌面前,莫名落了下乘。 这女娘一身素净,发髻甚至有些松散,眉眼如新月笑弯弯的,似是在嘲笑她盛妆出现,别有用心。 “是我没错呀,你的裙子会发光呀,是金线织成的吗?是不是很值钱?”明歌将抠下来的那颗翡翠珠子揣进了袖笼里,见谢家管事气的火冒三丈,笑吟吟地上前想摸谢书的裙子。 谢书后退一步,倨傲冷淡地说道:“家父身体不适,不宜见客,这样的小事我来处理就好,不知道娘子可有欠条?若是属实,谢家十倍奉还,若是无中生有,败坏谢家声誉,这件事谢家也一定追究到底。” 谢书看向风眠洲:“风郎君,可有异议?” 风眠洲背手而立,风度翩翩道:“此事与风家无关,谢娘子全权做主即可。” 谢书得了保证书,这才看向明歌,无论这女娘什么目的,她都会让她见识到谢氏的威严,让她名誉扫地,铩羽而归。 第424章 今夜有大事要发生 深夜的泉城大街上,华灯璀璨,谢宅东门门前,世家第一贵女谢书吩咐人添灯,丫鬟们如鱼贯入,拎着花灯,将门前照的犹如白昼。 那花灯精致小巧,上面笼着薄如蝉翼的轻纱,下面是花篮,铺着一瓣瓣带着露珠的鲜花,不仅雅而且一看就是用了心思的。 明歌盯着那花灯看了半天,见花灯下面还坠着同色的流苏,忍不住想去摸,结果被谢书的丫鬟们恶狠狠地劝退。 明歌撇了撇嘴巴,看向风眠洲。 风眠洲:“这花灯,风家也有!” 就算没有,明天就给她做个十个八个,谢氏竟然如此猖狂,连拎灯的丫鬟都敢给风家的贵客脸色看! 什么样的主子教导出什么样的丫鬟! 风眠洲以往对谢书的那点子好感荡然无存。 明歌瞬间开心起来,拍了拍手,将袋子里没吃完的瓜子塞给萧缭,起身走到谢氏门前,收起了往常的傻白甜做派,朗声说道:“六十年前,谢家家主曾向我族借了一份藏宝图,说将来以谢氏半壁家财相赠,今日明歌来讨要谢氏半壁家财。” 女娘的声音清脆悦耳犹如林中的百灵鸟,声音不大,穿透力却极强。街角传来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谢宅门前,萧缭手中的瓜子“啪”的一声跌落在地,呆若木瓜。 风眠洲和谢景焕俱是一脸惊愕,半壁家财?这是要谢氏的命! 本以为明歌只是小打小闹,但是没想到她一出手就是这样惊天动地的大事! 谢书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娇声叱喝道:“月明歌,你莫要胡说八道,我谢氏祖上何曾向外人借过藏宝图?可有文书凭证?” 明歌笑吟吟道:“说借自然是给你们谢家留着情面在,至于凭证自然是有的,我手上有你谢氏的借条,上面印有谢氏上一代家主的私印。此事你不知晓,你爷爷大约是知晓的。” 谢家老爷子如今都八十多岁,一只脚踩进了棺材里,如今一口大锅扣下来,简直是要毁他身前身后名。 此女今日不是来要债,是来踢馆的。 谢书脸色陡变,冷冷说道:“给我拿下。” 风眠洲面无表情地上前一步,站在了明歌身前。 萧缭捡起地上的一袋子瓜子,笑眯眯地说道:“消消气,大家都消消气,这讨债自古以来就不是什么和气的事情,不如请谢家家主出来,辨认一下这私印是真是假?” 萧缭这话,摆明了是站在明歌这一边的。 他也不知道从哪里生出的勇气,竟然敢公然叫板谢家,回到盛京,他恐怕要被父亲打断腿,关进祠堂里,但是无所谓,他也想真正地活一回,而不是一直当个藏拙的窝囊废。 谢书冷冷说道:“谢景焕,你也要跟着外人对付族人吗?” 谢景焕垂眼默默地走到了一边,趁着谢书不注意,飞快地进了谢宅,直奔老太爷那里! 平平无奇的晚上,一个藉藉无名的女娘来谢家讨要谢氏一半家财的事情火速传遍了城内的大街小巷。 得知消息的各世家子弟全都坐不住了,就连晋国公府在泉城的别院里,秋慕白也得知了消息。 “讨要谢氏一半家财?”秋慕白刚回到别院不久,坐在客厅里听着秋玉秀汇报南疆一行的点点滴滴以及明歌的底细。 偏偏他这个庶妹并不是什么聪慧之人,除了申诉南阳郡李氏,连月明歌的底细,风眠洲失踪之后的遭遇一无所知。 秋慕白站在窗前,看着泉城的夜晚,心情不是很美好,总感觉这一年未见,小师弟变化极大,他以前是何等骄傲自信,意气奋发之人,如今变的沉稳内敛,而且似乎与他之间也生出了一丝的距离。 “正是,与月娘子同行的还有风眠洲,谢景焕,谢家家主未出面,谢家女娘谢书带人堵住了门,两方人马对峙住了。也不知道这月娘子是哪里来的底气,竟然敢讨要谢氏的半壁家财。”管事低声汇报,“如今这件奇事已经传遍全程,各世家子弟都前去观望了。” 这件事情比谢书的寻宝宴还要轰动。 “明歌会不会出事?”秋玉秀有些紧张地叫道,“她一定会被谢书欺负的,大哥,我……我……” 秋慕白看了她一眼:“你想去?以什么身份?晋国公府县主的身份?风眠洲去了,已然将风家卷了进去,你再去,无异于告诉世人,晋国公也要跟谢氏对着干。你有把握风眠洲一定娶你?” 秋慕白眼底闪过一丝的不屑。晋国公和风氏的婚事一定是黄了。若是之前,眠洲还会看在他的面子上,娶玉秀,好好待她,但是现在就连他也猜不透这个师弟的心思了。 秋玉秀小脸一白,被他训斥的险些落泪。 “世子,那位月娘子说的有鼻子有眼,若是六十年前谢氏真的欠人半壁家财,这便是谢氏的劫难……此消彼长,无论如何,我们晋国公府都不受影响。”管事低声地说道。 秋慕白点头,是这个道理,世家的势力被削弱,晋国公府的势力必然会增强。他只要坐山观虎斗即可。 “派人去密切关注,一有最新消息,立刻来报。” “是。” 各世家蠢蠢欲动,街角已经是人满为患。 夜色深浓,初冬的夜里,还是有些寒冷的。 明歌摸了摸手臂,看向俏脸含冰的谢书,笑吟吟地说道:“谢娘子,听说谢家有一颗价值连城的南珠子,我这人也不是很挑,你将这南珠子赠予我,就当做是这六十年欠款的利息了。” 谢书险些被她气的吐血,她从未见过这样厚颜无耻的女娘,而且谢家有南珠子的事情还是隐秘,虽然此次的寻宝宴家族会拿出南珠子当做彩头,但是此刻被明歌明晃晃地公开,着实可气。 “你这般厚颜无耻,你族人知晓吗?” 明歌弯眼说道:“自然知晓,若非如此,月氏怎么会派我来讨债呢,我阿娘,族中众人脸皮都很薄,唯有我能当此大任。” 萧缭“噗嗤”笑出声来,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风眠洲也忍不住唇角上扬,见谢书被气的要发飙,上前来,拉住了明歌的袖子,问道:“谢景焕进去喊谢家家主了,你手上是真的有欠款的借条和私印吗? 若是没有,我风家的脸面也要被你踩在地上了。” 若是明歌没有过硬的证据,谢家必不会承认,到时候少不得他要厚着脸皮为她求情。 明歌将手中的欠条塞给他,示意他头低一些,凑近他说道:“其实是没有的,当年谢家老家伙是从大长老手里骗走的藏宝图,私印是我自己画的,为此大长老对世人失去了信任,一直跟我说,不可相信任何人,尤其是外人。 此番我都已经下山了,自然是要帮大长老讨这笔债的。” 好解开大长老的心结。 风眠洲唇角的弧度僵住,面无表情地推开了她,很好!没证据就来讨债,他是疯了还是傻了?竟然由着她胡闹! “没证据?”耳尖的萧缭捂住嘴巴,没听全,但是听到了关键信息,顿时傻了眼。行叭,很快,他,明歌以及风眠洲将沦为全城的笑柄,要被谢家打出门去! “何人喧哗?”一道威严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谢景焕和一个年近五十,目光炯炯精神抖擞的中年男子走出来,那人国字脸,面容不威自怒,拇指上的玉扳指险些晃花明歌的眼睛。 “父亲。”谢书微微欠身。 谢家家主一来,虎目扫过门口的情况,目光触及到风眠洲时微微颔首,笑道:“风贤侄,什么时候来的泉城?上次和你父亲一别,已经有一两年未见了,不知世兄和夫人身体可好?” 明歌和萧缭直接被他无视了。 风眠洲起身作揖道:“见过谢伯父,家父家母一切都好,多谢挂怀。” “怎么还站在门口,走走走,请风郎君进来喝茶。”谢家家主说着就要将风眠洲迎进去。无论讨债的事情是真是假,没有大晚上在街上闹的人尽皆知的道理。 谢家家主责怪地看了一眼女儿。 谢书有些懊恼地咬唇,都怪她一时猪油蒙心,想给明歌难堪,结果将这件事情闹大了。谁能想到这女娘这么难缠。 “谢家主。”明歌出声笑盈盈地说道,“喝茶就免了,今夜风眠洲是陪我来的,六十年前的那笔债,谢家是认不认?” 谢家家主皱眉看向这年轻的女娘,不怒反笑道:“小姑娘,若是你流落泉城,身上盘缠用尽,想谢家行个方便,谢家绝无二话,今日之事,谢家也不追究,来人,为这位女娘取百两银子来。” 管事端着一盘子白花花的银子出来,足足有百两重。 明歌见他三言两语就将她定性为女劫匪,很是欣慰地点头,笑道:“多谢谢家主,您这态度比谢娘子好多啦。我很是喜欢。” 谢书被她奚落,咬紧牙关,低声说道:“父亲,她摆明了就是来打秋风的,何必给银钱,还要被她奚落?” 谢家家主皱眉,寻宝宴在即,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风眠洲也跟这女娘混在一起,这件事情闹大了,对谢家的名声没有什么好处。 “谢娘子说的没错,我就是来打秋风的。”明歌笑道,上前把玩着那一锭锭银子,然后翻脸冷冷地丢在地上,说道,“若是这世道,有钱就可以不讲道理,那我也愿意做那个不讲道理的有钱人。” 明歌冷冷地看了一眼谢氏父女:“不如两位去请老太爷出来分说分说。否则今日我就要用钱砸坏这谢氏大门,让天下人都知晓你谢氏有钱便可以不讲道理。” 她说完取出袖笼里的锦袋,掏出一颗又一颗的明珠来,颗颗砸进刚才扣下来的石狮子的眼珠子位置,那明珠拢在掌心里还透着珠光,每一颗都有拳头大小,一颗珠子价值连城。 明歌砸了四颗明珠,那石狮子便没有位置了,于是便随手将明珠丢在了地上。 慌的萧缭跺脚去捡,一边捡一边肉疼地叫道:“简直是暴殄天物,暴殄天物!你不高兴,也不能拿这些明珠撒气呀,你不要我要呀。” 谢家家主脸色陡然有些难看起来,不为那一颗颗明珠,只为明歌拈花佛柳的手法,石狮子上的明珠颗颗深入,没有十年精纯的内力绝对做不到。 谢书娇躯微颤,只觉得今夜大错特错,第一错就是轻敌,第二错就是不知道对方底细,导致她一败涂地。 想到今夜之后,她的盛世美名要添上一笔不光彩的记录,谢书就咬牙切齿,恨不能用眼神刀了明歌。 风眠洲见状,隐晦一笑,她可是八岁就闯过山门,出去为非作歹的月明歌,就连他的生死都还捏在明歌的手里。 风眠洲想起沉在新月潭底的玉石和明珠,从小到大,明歌都拿这些当垫脚石,要论珠玉养人,谁能比得过她。 谢家想拿百两银子打发人,简直是羞辱她。 事态一波三折,急转直下。谢家第一贵女谢书吃瘪之后,谢家家主也出来了,原本众人以为这女娘要遭重,结果不到数分钟,派回去禀告的人还没到府邸,谢家家主也被这女娘狠狠打了脸。 街角围观的人大呼离谱,此刻也顾不上脸面,拿着扇子遮面,纷纷从街角里走出来,看着这一场绝世大戏。 “快,回去禀告郎君,谢家已经连栽两个跟头了。让郎君速来。” “快回去禀报,这女娘身上携带有价值连城的宝贝。那明珠一颗可以买下一座城池……” “快,回去禀告,今夜有大事要发生!” 不消片刻,各世家子弟的马车都停在了谢宅附近,有人眼尖的发现其中不仅有晋国公府的马车,还有皇室的马车。 第425章 还请父亲打死儿子吧 谢宅门前,谢家家主终于收起了轻视之心,脸色凝重地看向明歌,挤出笑容道:“不知女娘姓甚名甚?家住何方,前来讨债,可有凭条欠条?”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月明歌就是我,家住在乡野,谢家主想必是不知道的,至于凭条欠条?上一任老家主的私印算不算数?” 明歌将羊皮纸递给萧缭。 萧缭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十分自觉地将羊皮纸递给了谢家家主,然后将捡回来的一颗颗明珠兜在前襟,大大方方地给人看,免得这谢家老匹夫又拿点碎银子来打发人。 谢家家主拿到羊皮纸一看,险些气的吐血,上面的私印确实是老家主的印迹,但是羊皮纸上的字迹却出自女子,那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却无可能是老家主的字。 这纸上洋洋洒洒写的字,十分的不堪入目,说是欠条,分明是骂人的信,怒斥谢家老家主当年背信弃义,借走了一份藏宝图,并且将藏宝图占为己有,取出泼天富贵,将谢氏做大做强,说谢氏如今的家财有一半是她族中长辈的。 此女最可恨的是最后,在老家主的私印后面画了一只老乌龟以及几只小乌龟,这分明是骂谢家是一窝乌龟。 谢家家主气的险些仰倒,谢书瞄了一眼羊皮纸的内容,脸色也难看起来,娇声叱喝道:“月明歌,这羊皮纸是你自己写的吧?” 明歌大大方方地承认,笑吟吟地点头:“没错,是我写的呀,可是我也没有瞎写。六十年前,你家老太爷与我族中长辈同游中洲,那时天寒地冻,黄河结冰,所有的渡船都停了,你家老太爷饥寒交迫险些病死,是我家长辈救的人,不仅给老太爷买了御寒的狐裘,食物还付了一个月的房费呢。 后来你家老太爷非要跟我家长辈一起走,在我家长辈面前哭诉谢氏举步维艰,家里债台高举,愧为人子,要去跳黄河,我家长辈一时心软便告诉他,自己身上有一份藏宝图,等寻到宝物就赠与他一些,让他回去还债。 后面的事情,不如听听老太爷怎么说?” 明歌笑不入眼,看向被扶着出来的老太爷。 谢家父女慌忙去扶:“祖父(太爷),您身体不好,怎么出来了?” 谢家老太爷已经八十多的高寿,瘦的犹如枯槁,看见明歌时,老泪纵横,颤颤巍巍道:“你果真姓月?” 谢家上一任家主,世家中泰山北斗一样存在的老太爷一出来,街角就传来了一阵骚动。 原本闹哄哄的街角已经被清理了一遍,秋慕白坐在马车内,跟对面马车内的人遥遥点头,余下的奴仆下人早就被遣退了,只剩下一些世家子弟。 众人静静地看着事态发展。 谢家老家主,就算是秋慕白和马车里人的身份,去谢家也未必能见得到,但是在泉城这样普通的夜里,老家主拄着拐杖,亲自从内院一步步颤颤巍巍地走到了门口,只为见一位年轻的女娘。 此刻,所有世家子弟心中都闪过一个念头。今日之后,这个藉藉无名的女娘将名动天下。 “父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谢家家主扶着老家主,莫名觉得慌,难道这女娘说的都是真的?当年父亲真的偷走了友人的藏宝图,偷来了万贯家财? 老太爷没有回答,只是饱含热泪地看着明歌,想从她身上找到一丝熟悉的影子,然后无比失望地发现,一点都不像,她姓月,但是她不是那个人的后人。 黄河渡河的事情是他这辈子心底的暗,当年事发之后,他杀光了所有知情的人,但是无数年过去,当他一只脚踩进棺材的时候,开始悔恨,开始不断地梦到年少时的事情,梦到那个年轻肆意,快意恩仇的少年郎,梦到他在垂死之际,那少年伸手一步步将他拉出了黑暗的泥沼。 他们曾经约定要做一辈子的朋友,一起快意中洲。后来他在世家权力中沉浮半生,算计人心,见透了人世间的险恶和黑暗,才惊觉,年少时拥有过的如金子般的情谊是何等的珍贵。 可惜,这辈子他都是一个罪人。 明歌见他老泪纵横,视线落在他垂死的面容上,淡淡说道:“我不是他的后人,他坠入黄河之后未死,返回了家中,这些年来未曾离开过一步,没有娶妻生子,没有后人。我想是因为,他对这个世间很失望。 今日明歌前来,讨六十年前的债,老太爷,认不认这笔债?” 谢家老太爷闻言,落下泪来,哽咽道:“小娃娃,他如今可好?” 明歌本想说不好,但是又觉得大长老这些年其实过的还算不错,没事就偷偷地写话本子,然后谎称是从旧书库里翻出来的,将那些中洲的见闻一一写进话本子里,包括他和谢家老太爷的往事。 “在我出生之前,过的很不好,不过我实在是太招人喜爱了,我家长辈说我是他的开心果,这十几年来,勉强算过的还行。” 萧缭听到这里,忍不住笑出声来,见谢家人一脸悲惨错愕的,连忙绷起脸来,不是,他真的忍不住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厚颜无耻又可爱的女娘? 谢家老太爷本是一脸凄惨悔恨的模样,见状,愣了愣,然后十分欣慰地朝着明歌躬身行礼道:“多谢小女娘了。” “父亲(祖父)。”谢家家主和谢书脸色骤变。父亲(祖父)是何等身份,怎么能朝一个藉藉无名的女娘鞠躬?传出去谢家的颜面何在。 明歌结实地受了这一礼。 整个谢家人,从上到下,如遭雷劈,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老太爷慈爱地看着明歌,说道:“多谢小女娘了了我多年的心愿,我本以为我要带着遗憾和悔恨进棺材了,如今得知他安好,当年的罪孽也算减轻了一分。 这些年,他可有提到我?” 明歌:“没提过。” 老太爷眼底黯淡了几分,低低叹了一口气,许久说道:“这笔债我认,当年谢氏还是一个小氏族的时候,我父亲好赌,将家中钱财赌的精光,我听闻北方的皮草卖到盛京能卖到好价钱,便北上渡河去边城,那时路遇劫匪,盘缠用尽,收来的皮草也被抢的精光。 那年的冬天冷的彻骨,渡河结冰,我穷困潦倒饥寒交迫的时候,在渡口遇到了他。” 那时没有人朝谢氏伸出援手,他以为这是人生的至暗时刻,在渡口要投河时,被少年救了起来。往后的短暂一个月是他人生中最美好最光明的时刻。 只是人性本就是恶的。一步错,便是万劫不复的深渊。这些年他苟延残喘,也许就是为了等今夜的一个消息。 庆幸的是,他等到了。 谢家老太爷朝着明歌再次鞠躬,郑重其事地说道:“这笔债,谢家认下了,不知道小女娘要如何讨还?” 谢宅门口,鸦雀无声,街角处,也是一片寂静。 谁能想到,这笔债,谢家竟然认下了。想必这女娘所说全部属实,算起来,谢家六十年前只是一个小氏族,忽然之间一夜崛起,一跃成为鼎盛世家。原来其中竟然还有这样曲折的内情。 明歌看着呆若木鸡的谢家人,微微一笑,漫不经心地说道:“自然是谢家的半壁家财。” 谢家人齐齐倒抽一口凉气,谢书忍不住叱喝道:“月明歌,你别太过分,就算你家长辈对我祖父有恩,也绝无可能白嫖谢氏的半壁家财。” “这是谢氏几代人的积蓄。” 街角处,众人暗暗点头,要谢氏半壁家财,属实有些狠! 挂有皇族族徽的华丽马车内,车中人打开窗户,淡淡问道:“秋世子,你说,谢家会送上半壁家财吗?” 秋慕白凤眼深邃,隔着窗户,低沉说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不是谢家送不送半壁家财的事情,而是这女娘狮子大开口,要的太多了,就算谢家为了堵住悠悠众口,给了这半壁家财,这女娘估计也会活不久。 金玉富贵,不是普通人能消受的。 车内人微微一笑,温润说道:“我倒是觉得那女娘意不在此。” 有趣,着实有趣,他久居宫中,没有想到泉城一行,竟然能看到这样有趣的一幕。从今夜的情形来看,世家第一贵女谢书也不过如此,美则美矣,不够有趣,也不够大气。 想到明歌一怒之下,丢弃满袋子价值连城的明珠,就连萧家五郎都跟在后面捡的画面,昭和太子觉得这女娘就如同春日里鲜活的花,明艳生动,让人看了心生羡慕。 秋慕白垂眼:“殿下,不如再看看?” 这边,明歌狮子大开口,要谢氏半壁家财,不仅谢家父女,就连管事下人都一脸愤愤,觉得此女离谱。 偏偏谢家老太爷完全不管这些人的死活,万分欣喜道:“如此也好,那就给你谢氏半壁家财。来人,取族印和我的私印来。” 谢家家主脸色铁青,谢书俏脸含冰,欲言又止,管事险些将牙龈咬断,唯有谢景焕闻言要去取族印,但是族印一直是由家主收着的,家主不开口,老太爷也拿不到。 “怎么,如今我说话不管用了?”老太爷拄着拐杖,看向大儿子,脾气上来,拿起拐杖就要打,一边打,一边怒斥道,“你这是要我死不瞑目,当年若非我义兄,谢家早就散了,败了,哪里还有如今这般辉煌的光景? 不过是钱财,没了再赚就是了。没了这半壁家财,你们也饿不着,冻不着,守着那些多钱财是准备带到棺材里吗? 你们,你们这是要气死,气死我……” 老太爷年纪大了,拿着拐杖都站不稳,哪里还打得到谢家家主,管事下人连忙去扶他,去拦着。 谢家家主哽咽道:“父亲说的有礼,只是如今谢家不仅仅是谢家人的谢家,也是泉城百姓的谢家,是九洲世家的谢家,这小女娘轻飘飘一句话就拿去了谢家的半壁家财,谢家就此就万劫不复了,儿子做不出这样的事情,还请父亲打死儿子吧。” 谢家要是少了这半壁家财,必然跌落成世家末流,往日荣光不再,从云端跌落尘埃,才是最让人受不了的,如今九洲世家蠢蠢欲动的关键节骨眼上,谢家家主甚至要怀疑明歌是别家派来的奸细,就是为了搞垮谢家的。 老太爷气的直翻白眼,怒道:“你,你,你这个,不孝子……” “祖父,这女娘要这么多的钱财本身就十分不合理,莫不是有人知道您的往事,故意来整垮我们谢家的吧,祖父您重诺,但是也不能中了有心人的奸计啊。”谢书振振有词道,“我谢家可以将月娘子当做座上宾,只要不动摇谢家的根本,但凡有所求,无忧不应。” 要半壁家财,绝无可能。祖父为了自己心安,可以糊涂至此,他们绝对不可能吃这个亏! 明歌看戏看到现在,拍手笑道:“谢娘子所说,可算数?其实我也不是一定要谢氏的半壁家财,还有第二个还债的办法。” 谢家人一喜,齐齐看向她。 明歌把玩着手上的长发,月牙般的眼眸亮如星辰,一字一顿地说道:“听闻谢氏有一颗避水的南珠子,这个珠子就当做利息吧。” 此言一出,除了老太爷欢喜,其他人俱是一愣。 谢家父女脸色说不出的古怪,但凡眼神能杀人,明歌已经被他们千刀万剐了。南珠子是谢氏的传家之宝,原本此次的寻宝宴,是要拿出来当最后的彩头,也是谢书的嫁妆之一。 这样不仅拿出来显摆了,而且无论如何这南珠子还是会留在谢家,女娘的嫁妆就算日后和离也是要带回娘家的。 结果明歌开口要南珠子,这是要他们谢氏割自己的肉,送上自家的至宝,如何能不遭恨? 谢家老太爷二话不说,吩咐道:“景焕,你拿我的对牌去金库取南珠子来。” 老太爷颤着手,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口袋,没带对牌,然后从儿子的腰间扯下了家主对牌交给了谢景焕。 谢景焕头低的不能再低,顶着泼天压力,拿了对牌进了谢宅。 谢家门口一片死寂,谢家人如临大敌地看着明歌,不知道这女娘还会出什么后招,今夜之前,他们压根就不会相信一个年轻女娘能将谢家搅得鸡飞狗跳。 街角马车内,昭和太子低低笑出声来,说道:“慕白,你输了,我就知道这女娘要的不是谢家的半壁家财。” 她对待钱财的态度如同粪土,怎么会要谢家的钱财。 秋慕白摩挲着手中冷掉的茶杯,忽而一笑:“原来她一直想要的是南珠子,难怪晚间用膳的时候,她一直询问南珠子的事情。” 先是要谢氏的半壁家财,然后再开口要这稀世珍宝,南珠子再珍贵,也无法跟谢氏的半壁家财相比,有了前面的离谱要求,第二个条件就显得平易近人多了。 毕竟拒绝了第一个条件,再拒绝第二个条件,就显得谢家有些过分了。 好手段,好心机。 “哦,你们晚间竟然一起用的晚膳?我见风眠洲一直跟她在一起,这女娘是什么来历?”昭和太子问道。 秋慕白闻言皱眉,昭和太子也对她感了兴趣?天黑,街角里的世家子弟们都是看不清明歌相貌的,若是日后昭和太子见到了明歌真容,这倒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臣也不知道这位女娘的来历,不过听玉秀说,她一直跟眠洲结伴同游,想必眠洲是知晓的,殿下可以找眠洲询问一二。” 昭和太子没有再说话。 第426章 入赘? 谢景焕的动作十分快,很快就拿了对牌取了一个白玉九宫锁出来:“老家主,南珠子取来了。” 白玉九宫锁里锁的就是谢家价值连城的南珠子,只是这九宫锁一般人打不开。谢景焕试过,没打开,将白玉九宫锁递给了老太爷。 谢家老太爷接过这小匣子,直接递给了明珠。 明珠笑吟吟道:“多谢老太爷。” 只见她素手随意地拨动了几下,众人只听见“咔嚓”一声,白玉九宫锁瞬间就被打开,白玉匣子打开,露出里面一颗龙眼大的黑色珠子来。 谢家父女脸色陡然难看起来,不敢置信地看向明歌。她竟然会解鬼斧的九宫锁? 明歌取出黑色的珠子,只觉得触手冰凉,确实像是深海之物,玩了两下就直接丢给了身后的风眠洲,说道:“送你啦。” 风眠洲瞳孔一缩:“?” 萧缭嫉妒羡慕恨,口水都要流下来了,突然觉得自己兜里的明珠一点也不可爱了,嘤,女娘简直是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接到消息急急赶来的风家大公子风笑廉脚步一滑,险些跌倒,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赵管家:“赵叔,你掐我一下,你掐我一下,我不是在做梦吧?” 风笑廉险些激动地哭出声来,他听闻月娘子来谢家要债,在别院坐立不安,本以为是小打小闹,结果越闹越凶,怕眠洲和明歌吃亏,匆匆赶来,结果,一来就见到了这一幕。 赵叔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扶住大公子,低声说道:“恐怕是真的,月娘子真的拿到了谢家的南珠子。” 这怎么可能? 而且那是南珠子,是价值连城的宝物,月娘子就这样随手丢给了郎君。赵管家觉得他们风家欠月娘子的怕是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可能得嫁个郎君入赘才行,咳咳,呸呸呸…… 那边风眠洲握住手中的南珠子,感受到那逼人的寒气,心底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他眼圈微红,心口不知为何突的一痛,那痛楚似乎又带着丝丝的甜蜜,在短暂的痛楚之后,又回归于平静。 风家这边喜出望外,谢家这边已经气得险些昏厥。好一个月明歌!这是拿谢家的珍宝去攀风家的高枝,竟然给她攀到了! 明歌笑吟吟道:“利息已经清了,至于本金也很好说。” 谢家家主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小女娘,你还是一次性说完吧,我谢家也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她要是再敢提过分的要求,他就算是拼着不孝,也要让她消失在泉城。 明歌眼眸扫过谢家一行人,微笑道:“刚才的南珠子是利息,本金依旧是两种方法,一是谢家的半壁家财,一是老太爷对着南方磕三个头,就当做是给当年的事情赔罪。你们自己选。” 她要的从来就是谢家老太爷的忏悔,然后回去告诉大长老,当年那个背信弃义的小人这些年过的很是凄惨,并且在谢氏祖宅的门口给他磕了三个响头。 什么半壁家财,当年大长老都不在乎的藏宝图,她月明歌会在乎吗? 至于南珠子,不过是补偿风眠洲的。她从不亏待自己人。 明歌话一出口,谢家人俱是一震,随即狂喜。竟然只是要老太爷磕头认错吗?这个好办。 “父亲,您就当是为了谢家,为了子孙后代,了断这一段恩怨吧。”谢家家主擦着眼泪,悲痛道。 “老太爷高义!” “老太爷高义!” 谢家人齐齐说道,生怕老太爷选择了前者。现在各大世家豪门都在看着,老太爷八十好几的人,算是高寿了,说不定哪天就去了,只是磕三个头就能换回来谢氏的半壁家财,算起来,还是他们赚了。 谢家老太爷脸色发青,险些气晕过去,他还没有做选择呢,这些个人就齐齐逼着他去磕头认罪。他也是要脸的,要脸的! 诚然,他确实该磕头认罪,但是自己主动和被后世子弟逼着,是两回事!这些个不忠不孝的子孙,气煞人也。 “老太爷晕过去了。” 谢家老太爷气得翻着白眼,气晕了过去,谢家人连忙去掐人中,请郎君,但是没有人开口送老太爷回去。 老太爷被掐着人中,慢悠悠地醒过来,见状知道自己人老了,不中用了,在家族中的威严早就被儿子取代,顿时老泪纵横,不知道是悔恨的,还是悲愤的。 “扶我起来。” 老太爷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朝着南边跪下,磕了三个头,磕完头之后,直接晕了过去。 谢家人一阵人仰马翻,吩咐人抬老太爷回去。 谢家家主冷冷看着明歌,说道:“小女娘,今日的债应该要清了吧,麻烦女娘写一份切结书,言明女娘与谢家的事情一笔勾销,再无牵扯。” 明歌爽快地点头,写了切结书,伸了个懒腰,看着已经深浓的夜色,冲着谢景焕说道:“谢小郎君,等老太爷醒了,麻烦让他写一份请帖给我呀,我还想参加谢家的寻宝宴呢。 也不知道能寻到什么宝贝。” 谢家人咬牙切齿,险些两眼发黑,这瘟神竟然还想来参加谢家的寻宝宴?今晚被她这么一闹,整个谢家的颜面扫地,谢家的传家之宝南珠子也没了,她还想来寻宝? 谢景焕低头,唇角几不可查地上扬,压低声音说道:“定会转达。” 谢景焕觉得这一日离谱曲折的程度简直是他二十多年来之最。这大约是他人生最叛逆的一日,但是他不后悔,因为那少女眼底的光芒像天上的星辰,璀璨,耀眼。 谢家家主:“送客。” 谢家人连风眠洲都不看一眼,直接吩咐人关了府门,闭门谢客。 原本寂静的大街瞬间热闹起来。风眠洲看了一眼隐在街角的众世家马车,伸手拉住明歌的手腕,低声说道:“我们该回去了。” 明歌点头,灿烂笑道:“确实该回去了,有些饿了。我回去想吃肘子,听说泉城的酱肘子是一绝,我还没吃过呢,风眠洲,你给我买肘子吃吧。” 声音娇俏悦耳,像是在撒娇。 风眠洲声音温柔:“好。” 萧缭兜着一兜明珠,用尽吃奶的力气将石狮子眼珠子上面的明珠抠下来,追着喊道:“等等我,明歌,你的明珠忘记拿了。” 女娘洒脱地摆了摆手:“送你啦。” 声音渐渐消散在风里。 街角处,昭和太子看着萧缭和明歌等人都坐上风氏的马车离开,低低一笑,真是有趣的女娘。 最后的杀招才是真正的杀招。 这女娘看似给了谢家选择,实则是在谢氏中埋下了一根绵长的刺,刺得谢家家宅不宁,内斗不断。 这就是那女娘真正的报复吧。 谢家老太爷是何等人物,被家族子弟逼着磕头认错,等老太爷醒来,必会记下今日的耻辱,老太爷不会恨明歌,只会恨上谢家子弟。 而谢家家主平白丢了传家之宝南珠子,这笔债也自然要算在老太爷身上。 人到暮年,父子反目,家族重新陷入内斗,这一招不仅高明而且漂亮毒辣。 今日一战,名动天下。天底下竟然有这样厉害的女娘,着实令他大开眼界。 “殿下,夜深了,回吗?” “回。” 昭和太子朝着秋慕白点了点头,心情愉悦地回去了。 昭和太子一走,留下一堆炸开锅的世家子弟,当天夜里,各种消息都乱糟糟地飞向九洲各世家,什么一个年轻女娘将谢家的稀世珍宝南珠子讨要走了,什么谢家险些没保下自己的一半家财,谢家被人上门要债险些晚节不保诸如此类的。 全城热议,热度完全盖过了谢家的寻宝宴。 消息传入南阳郡时,李家家主问清楚是那个在客栈用花蛛娘逼走府衙和兵士的女娘,气的险些心梗。 当初要不是那女娘横插一手,风眠洲一行人没准就被他们留在了南阳郡,结果现在不仅放虎归山,还彻底得罪了风氏。 李家原本还在考虑要不要彻底跟风氏撕破脸,结果听闻谢家连自己的稀世珍宝都没保住,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愤怒。 好在他们家没有谢家丢人。算了,还是绑了老二去风家面前赔罪吧。 李氏惶恐,各世家纷纷打听明歌的来历,最高兴的要数风家了。 风家大公子风笑廉高兴的一晚上没睡着,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堵在风眠洲的门前,小心翼翼地敲门道:“老三,醒了吗?” 风眠洲也是一夜未眠,躺在床上睡了醒,醒了睡,手中攥着那颗冰凉的南珠子,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风眠洲打开房门,下意识地看了看对面西院明歌的房间,东院和西院中间隔着一座小花园,从他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西院的二楼雅间,冬日里,院子里的蔷薇花开的正好,浅红、薄粉的,一朵朵绽放在窗前,只要她打开窗户就能看见院子里的美景。 明歌还未醒,不过看到窗户是关着的,没有放铃铛或者风铃,风眠洲心里隐隐高兴起来。 她应当是十分信任自己的吧。 “眠洲,你去哪里?”风笑廉见他往西院走,连忙跟上,路上正好撞见赵管家。 赵管家春风满面地说道:“大公子,郎君,别院门口挤了好些人,都是各世家送来的请帖,邀请两位郎君和女娘去赴宴。” 一大清早,赵管家打开门,险些吓了一跳,黑压压的全是人,都是各世家有头有脸的管家和幕僚送来的,就连晋国公府的人也来了,天知道秋慕白昨日刚走,最让他意外的是,就连昭和太子都送了一张喝茶的请帖。 传闻昭和太子体弱多病,长居深宫,鲜少参加皇室和世家之间的宴会。此次昭和太子能来泉城,也是跌破了很多人下巴的。 “邀请明歌的吗?”风笑廉笑道,十分的有自知之明,他来泉城有些日子了,请帖拜帖有,但是也没见这么疯狂的,这摆明了是因为昨夜的事情,这些人想打听明歌的底细,顺便打着南珠子的主意。 “正是。”赵管家笑道,现在月娘子炙手可热,可比郎君有名。 风眠洲没说话,一路上了西院的二楼雅间,见雅间前也没有摆放花灯,一切如常,唇角微微上扬,这才吩咐赵管家:“备下泉城这边的特色小食,等明歌醒了就用早膳,至于那些请帖一概不答复,等她醒了,问她的主意就好。” “是,郎君。” 赵叔嘴角的笑容加深,这是让女娘自己做主,郎君的意思,一切由着女娘,风氏给她兜底。 风笑廉见他只是来人家门口看一眼,转身又回去了,顿时一头雾水地追上来:“老三,有正事。” “大哥请入屋内详谈。” 风笑廉与他一同进屋,然后迫不及待地问道:“明歌娘子真的将南珠子赠与你了?没有提条件吗?譬如要你入赘一类的话?” 昨晚风笑廉回去苦思冥想,觉得这事好像有些玄乎,莫不是月明歌看上了眠洲,将以此为聘礼,要眠洲入赘吧? 不然只要不痴不傻,就断然不会平白无缘赠人珍宝的。 一定是这样。 他们风家也不是不能入赘,但是眠洲日后是要接手风氏的呀,这事得跟明歌好好商量商量。 风眠洲正倒了一杯清茶,闻言险些将茶水喷出来,急道:“大哥,你胡说什么呢。” “我可没有胡说,不然人家年轻貌美的女娘为什么要一路与你同行,还送你这样的稀世珍宝?你这人打小就不通情爱,我比你懂。”风家大公子言之凿凿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咱家跟晋国公府的婚事就要作罢了。幸好这件事情没有过明路,不然还真不好办,你与秋慕白是师兄弟,他定然不会怪罪你的,感情的事情也勉强不来,除非像月娘子这样,一出手就是南珠子这样的珍宝的。” 风笑廉自言自语道:“不行,我得赶紧写信回去,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 风眠洲:“……” 这真的是亲哥,直接将他卖了。他与秋玉秀的感情勉强不来,他跟明歌的感情就能勉强?双标还得是大哥! 风眠洲倒也不恼,原本他就无意跟晋国公府结亲,以前都是雾里看花,并不太了解秋玉秀,也没有喜欢的女娘,就全凭爹娘做主,想着日后早晚是要成家立业,接手风氏的,娶陌生的女娘,不如娶师兄的妹妹。 然而南疆一行,诸事尽数改变,他对秋玉秀全然没有男女之情,只将她当做妹妹看待,想着日后若是娶了秋玉秀这样的名门贵女,生活大约是一潭死水,好生无趣,不如作罢,免得耽误人家姑娘。 “对了,南珠子给我瞧瞧,我昨晚只是远远看了一眼。”风笑廉想起正事来,激动地说道。 风眠洲取出袖笼中的白玉九宫锁,打开,露出里面的南珠子。 实则是深蓝的珠子,只是那颜色蓝的深邃近乎黑色,所以肉眼上看是黑色的明珠。隔着白玉九宫锁,风笑廉都感受到了那股迫人的寒气,顿时暗暗称奇道:“果然是稀世珍宝,难怪谢家昨晚死活不肯拿出来。” 若非昨夜老太爷发话,谢景焕顶着压力去拿的,以谢家家主和谢书的性格,估计会死扛到底。 “也不知道谢景焕昨夜有没有被打断腿!”风笑廉想起那位年轻的谢家郎君,还是心生敬佩。 风眠洲若有所思地说道:“就算被打断腿,接上腿也能少奋斗十年,也许能在谢家熬出头来。” 说话间,窗外传来“咕咕咕”声,风眠洲打开窗户,取下鸽子腿上的密信,用特殊的药水涂抹开来,瞄了一眼上面的信息,微微一笑。 昨夜谢家老太爷苏醒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将谢景焕从祠堂里放了出来,然后狠狠训斥了谢家家主一顿,连夜派人去请谢家的宗族耆老。 瞧着这光景,老太爷是心寒了,人还未死,身前身后名都没了,还是被自己一手扶持的家族子弟逼迫至此。谢家老太爷怎能忍下这口气。 老太爷必会扶持出一脉,谢景焕就是那个最好的人选。 风眠洲将密信递给大哥。风笑廉看完之后,大吃一惊:“谢家要乱?这怎么可能?谢家家主可是老太爷的亲儿子,老太爷断然没有扶持旁系子弟的道理。” “人之将死,血脉亲缘都看淡,而且昨夜谢家上下逼着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家磕头认错,老太爷曾经也是一代枭雄,心寒之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风眠洲将密信焚毁,原本只要谢家主不那么心急,等着老太爷自己选择,没准就没有这一桩祸事,就算怨恨,老太爷也只会怨恨明歌,但是谢家人太急躁了,害怕老太爷人老糊涂,做出不明智的选择,逼着老太爷做选择。 人心呀,果然是贪婪凉薄的。 明歌将这一切都算到了吧。 这件事情最因祸得福的就要属他们风氏和谢景焕了。 “郎君,女娘醒了,还有县主的马车已经到门口了。”赵管家敲了敲门,低声说道。 第427章 千金楼的三套茶 明歌夜里睡的极好。风氏别院闹中取静,虽然夜里有一些狗狗祟祟之徒,但是尽数都被风家护卫队撵走了,连只虫子都没叫。 她还是被街上卖货郎的拨浪鼓吵醒的,打开窗户一看,果真如话本子上写的那样,一大清早,挑货的货郎就走街串巷地摇着拨浪鼓,即使是萧条的冬季,院子里的蔷薇花还是开到了墙头,满满的烟火气息。 她趴在窗台上,看着卖货郎挑着担子走远,兴冲冲地起床,决定今天去逛泉城最贵的酒楼和茶楼,然后去买一些特产,囤起来,日后好带回大月国去。 “女娘醒了吗?早膳已经备好了。”丫鬟婆子进来服侍她洗漱,并且捧来了一叠新衣裳,各色软如细纱的襦裙以及御寒的比肩袄子,上面都缀着一圈雪白的狐狸毛,软糯又可爱。 “女娘,这是今冬最流行的衣裳,胭脂水粉以及钗环首饰。” “奴婢服侍女娘上妆。” “奴婢服侍女娘换衣裳。” 秋玉秀来时,就见明歌一脸无助地被风家的大小婆子丫鬟围在中间,险些笑出声来。 秋玉秀让这些丫鬟婆子都退下,只让秋冬服侍她洗漱挽了一个灵蛇髻,笑道:“昨夜我听说你在谢家祖宅门前大杀四方,险些惊呆我了,结果早上来别院就见你被一群丫鬟婆子围住的可怜模样,可见传言都是夸大其词的。 明歌明明是弱小无助、可爱无极的女娘嘛。” 明歌弯眼笑道:“昨夜我是借着风眠洲的东风,他们才不怕我呢,怕的是风氏的势力,这就叫做狐假虎威。” 秋玉秀信了一半,真的以为她只是胆子大,毕竟世家的那些事情她也弄不太明白,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都是以夫为天,还是遇到明歌之后,才接触到她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才知道原来还能活成那样。 “果然还是灵蛇髻适合你,可爱灵动。”秋玉秀给她发髻上插上蝴蝶钗,见丫鬟婆子留下的首饰盘里全都是成色好的珠玉首饰,顿时瞪大眼睛说道,“风眠洲对你可真舍得。” 这些珠玉首饰一看就不是外面买来的,定然是从风家的库房内取出来的珍品。 “听说你把谢家的南珠子送给了风眠洲?”秋玉秀有些兴奋,只要能让谢书没脸的事情,她都高兴,可恨的是昨夜她不能出门,没有看到那场好戏。 “就是一颗平平无奇的黑珠子,还不如这发钗上的明珠好看呢。”明歌笑吟吟道,去挑了一件雪白的狐狸毛坎肩,一套秋香色的襦裙换上,顿时秒变灵动漂亮的小女娘。 秋玉秀点了点头,没错,不就是一颗珠子嘛。大哥他们真是爱大惊小怪,明歌身上的明珠多着呢,都是风眠洲给的。风家果真富可敌国! 明歌背上束口的小锦袋,又拿了几块肉牛干用手帕包好,塞进锦袋里,拉着秋玉秀说道:“走走走,我们快些出门去逛泉城。” “好。”秋玉秀被她兴奋的情绪感染,瞬间就将秋慕白的叮嘱抛之脑后,觉得他们这些男人不仅整日老气横秋的,还喜欢胡思乱想。明歌明明就是爱玩爱吃爱闹的女娘嘛,她能有什么心眼? 两人从西院二楼一下来,就见赵管家站在楼梯边,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女娘,县主,早膳已经备好了,都是泉城有名的小吃。” 明歌注意到他称呼的变化,看了一眼秋玉秀,秋玉秀毫无察觉。赵管家以前都是先喊县主,再喊她的,而且赵叔热情的令她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秋玉秀:“多谢管家,我来时在家中用过早膳了。” “郎君还在等女娘一起用早膳。”赵管家笑眯眯地说了第二句话。 明歌悻悻地收回要说的话,随着他去前厅。 风眠洲和风笑廉都在,就连萧缭也在,昨夜萧缭帮她捡回了十几颗明珠,在风氏别院死皮白咧地赖着不走,也住了下来。 一大桌子的美食。 三人都没有用膳,一直在等着明歌,见她进来,眼前一亮。 风眠洲垂眼,她果然适合毛茸茸的小坎肩,看着就心生欢喜。 “明歌来了,终于可以吃饭了。”萧缭灿烂笑道,吃完饭他还要出门去吹牛呢,今天一大早他就被各家的请帖吵醒,出门一看,平时对他不屑一顾的世家子弟各个拉着他询问昨晚的事情。 他果断关上门,让这些人吃了个闭门羹,然后等他们等急了,再出去吹牛。 “早上吃什么呀,我等会还要跟县主出去逛街呢,也不知道今天的泉城好不好逛。”明歌月牙笑弯弯,谢家人今日会羞愧地出不了门吧。 “呀,谢景焕昨日有被打断腿吗?要不我上门去送点药吧,他也是受我所累。” “千万别,人家昨日可能只被打断了一条腿,你这一去,回头两条腿都给打断了。”萧缭险些喷饭,昨夜明歌是杀的谢家措手不及,今日再去,估计讨不到什么便宜。 风眠洲忍不住笑了笑,说道:“谢景焕没事,昨夜受了一点皮肉之苦,但是被老太爷放出来了,我已经让风三送了一些药材过去。” 明歌和萧缭闻言,笑容微深,昨日风眠洲也在现场,定然被谢家家主记恨,本就得罪了谢家这一脉,不如大大方方地支持老太爷扶持的谢景焕那一脉,如此也能让谢家更乱一些。 风氏有点东西! 秋玉秀在一边惋惜道:“谢小郎君怪可怜的。” 明歌看了她一眼,笑道:“你哥哥让你今日来做什么?” 秋玉秀端坐在一边,捋了捋裙摆上的褶皱,轻声细语地说道:“只让我陪你游玩泉城,大哥不说,我今日也要来的,我们原本就约好了。” 风眠洲等人没有说话。晋国公府算是高明的,派出了秋玉秀,只是明歌是只小狐狸崽子,秋玉秀被她卖了还要帮她数钱呢,探不到明歌的底细。 明歌点头笑道:“是呀,要不是风眠洲拉着我吃早饭,我俩已经出去逛街啦。” 风眠洲抿唇不说话,都是他的错!若是早上不拉着她吃饭,估计他今天一天都见不到她人。 萧缭在一边吃味地说道:“明歌,咱们经过昨晚一事算不算有了过命的交情,你只顾着说风眠洲,都没有看我一眼。” 明歌歪了歪头,笑眯眯地盯着他。 萧缭被她看的受不了,原本想撩她,结果被她反撩,顿时别开视线,暗暗叫苦道:“算了,算了,你看的我心里发慌,以后也不知道谁家郎君能娶到你,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萧缭落荒而逃,也早饭都没有留下来吃,摇着他的白玉扇子出去吹牛了。 明歌也胡乱吃了两口,然后就拉着秋玉秀出去逛泉城了。 风眠洲见状无奈,看了风三一眼,让他带人跟着。昨夜一事,谢家必会记恨,保不准暗地里使坏。 那可是千金不换的南珠子,好在她聪明,将这烫手的山芋丢给了他。 等回到盛京,用南珠子做药引,解了父亲的毒,明歌若是想要,他定然是要奉还的。 * 泉城风光秀丽,临海临湖,是东南一带最繁华的城池,东西坊市最为有名,还有一掷千金的千金楼和远洋酒楼。 “听说远洋酒楼里还有波斯的厨子,做的饭菜是九洲独一份的,连盛京都没有。明歌,我们要不要去尝尝?” 明歌狠狠点头:“去,要去的。” 风三跟在马车后面,听着两位女娘兴奋的声音,默默地安排人去远洋酒楼订雅间。 “女娘,这是今晨送来的请帖。” 风三敲了敲马车门,将厚厚的一沓拜帖递给明歌,早上她跑得快,还没来得及说这件事情。 明歌从车门探出一个小脑袋,看着那厚厚的一沓拜帖,问道:“我认识吗?” 风三摇头。 明歌弯眼笑道:“那不就行了,我又不认识。” 风三唇角动了动,觉得有道理。那就全扔了吧。 秋玉秀有些不安地说道:“好像都是世家的请帖,明歌,这样会不会得罪人?” 明歌灿烂笑道:“有风眠洲在呀,这些人不敢给风家脸色看的。” 她来中洲就是轰轰烈烈得罪人的呀,留下倾世美名,咳咳,骂名也可以,然后等她回到大月国也能写几本话本子,以后中洲处处都是她的传说。 好像很是过瘾。 秋玉秀想了想,是这个道理。 “我们坐马车都进不去坊市了,下去走路吧。” 秋玉秀点头:“那戴上帷帽吧。” 两人带了帷帽下马车,融入到市井街坊,开始一边逛一边买。东坊是泉城最热闹的坊市,卖的都是新奇精巧的物件,江南来的丝绸,盛京来的首饰以及南洋来的各种稀奇物件,西坊以吃食为主,香飘十里。 明歌率先去了西坊,在小摊位上买了一份煎饼果子,咬了一口,险些咬掉舌头,不住地朝着秋玉秀点头。 秋玉秀是不大吃这些街边的小食的,但是这段时间跟明歌混在一起,已然被她带坏了,也要了一份,吩咐秋冬给钱。 那边风三已经默默付了银钱,还给了赏钱,老板欢喜地说道:“多谢女娘赏,祝女娘多福多寿,好事连连。” 明歌高兴地摆手说道:“不谢不谢。” 煎饼果子没吃完,明歌又去人满为患的糖水铺子,每样坚果和蜜饯都买了一袋子,然后又去买前面香气四溢的烤鸭。 一会儿工夫,风三两只手都提不下了,默默地让跟着的侍卫提。 逛完了西坊,明歌和秋玉秀都有些吃撑了,见前面临湖边有一栋独栋的高楼,气派非凡,门前还有波斯商人在摆摊子,顿时又兴冲冲地挤了过去。 “原来这就是一掷千金的千金楼呀。”明歌抬眼看着上面的“千金”二字,点头道,“一顿饭要吃一千金吗?” 旁边传来一阵轻笑声:“女娘此话差异,只是比旁的酒楼贵一些,倒也不需要吃一千金,而且这家千金楼主要是茶饮和果子,但是掌柜的跟波斯商人关系很是不错,经常会拍卖一些稀罕物件,所以叫做千金楼。” 说话的是几位年轻的世家郎君,他们早就注意到了明歌和秋玉秀。这两位女娘虽然戴着惟帽,但是看身段无一不是美人,衣着也十分的精致,尤其是说话的女娘,灵动可爱,像是鲜少出门的世家贵女。 他们此行虽然是冲着谢家的寻宝宴来的,但是也知晓,凭着他们的身份和相貌想要被谢书挑中,十分困难,偶然遇见了明歌和秋玉秀,便有了结交之心。 “听说三天前波斯商人的商船靠岸,带来了不少稀罕物件,今日千金楼会拍卖其中的珍宝,雅间已经被一抢而空,订不到了。我们正好三天前订了雅间,两位女娘若是不嫌弃,不如一起?” 明歌双眼一亮:“好呀好呀。” 正要开口的风三默默地闭嘴,跟在明歌身后进了千金楼,然后吩咐人去知会一声千金楼的楼主。 众人上了二楼的雅间,明歌抬眼看去,只见千金楼的中央是空出来的高台,高台四周都是绿植和鲜花,将整个茶楼点缀的十分雅致,三面临湖,每一处都是不一样的风景,室内花团锦簇,不负千金楼三个字。 三楼的雅间视野要更好一些,只是邀请明歌的几位世家子没有订到。 “听说三楼的雅间一早就被晋国公府和谢家预订了。” “那倒是,我三日前询问的时候,楼主就笑着说有贵客预订了,而且一订就是半个月,很是财大气粗。” “谢家是如此的,晋国公府也不差钱,奇怪的是,世家之首的风家怎么没来预订?” 秋玉秀见他们提到晋国公府,有些坐立不安,看了一眼明歌,就见明歌撩起了惟帽的一角,笑吟吟地说道:“今日我请客,你们想吃什么?” 几位世家子见她只撩了惟帽的一角,惟帽下肌肤似雪,红唇如花瓣,未窥得全貌,已然美的令人惊艳。 几位世家子惊艳道:“女娘客气了,是我们邀请女娘的,自然是我们请客,两位娘子想吃什么尽管点。” 明歌点头,冲着店小二笑道:“那就千金楼所有的茶水点心都来一份吧,有吃食吗?也各来一份。” 世家子们呆滞:“?” 三人肉疼不已,但是话已经说出去了,现在想往回捡已然来不及,面子也挂不住。这里可是千金楼,茶水点心贵的如同刺客一样! 店小二喜道:“女娘,咱家的茶水分为三套,第一套是二十四桥明月夜,取的是上等的大红袍,搭配二十四色果子,所以叫做二十四桥明月夜。售价五百两,附赠江南来的刺绣扇子一柄,娘子这边我可以向楼主禀告,附赠两柄。 第二套叫做一片冰心在玉壶,取的是雨前龙井,搭配十二色果子茶点,售价三百两。第三套叫做小楼一夜听春雨,取的是菩提山的野茶,搭配的是四色杏花糕,售价一百两。 娘子别小看这第三套茶,咱们泉城的书生远赴盛京科考时,都要来点一套“小楼一夜听春雨”,祈盼菩提山的野茶有灵性,能助他们高中,来点这套茶的考生有一半以上都高中了呢。” 明歌见他机灵,说的有趣,笑道:“赏。” 风三摸了摸已经有些干瘪的钱袋,见明歌要掏自己的锦袋,怕她一掏就是一颗偌大的明珠,连忙从侍卫那里取来钱袋,低声说道:“去找郎君支银钱来。” 这一路,她赏的银钱比买东西的都要多。不愧是一掷千金的女娘!! 风三想起她第一次见面,就拿一颗明珠让他去买两根糖葫芦,莫名有些哽咽,风氏的家财够她散的吗? “多谢娘子赏。”店小二接了赏钱,一看足足有十两重,欢喜的险些上天,这简直是财神,继续说道,“原本咱们千金楼是只做茶水饮子,不卖吃食的,但是近来来了一个波斯的商人,楼主就请他留下来做飞饼,目前咱们千金楼的飞饼是独家呢,娘子出手如此阔绰,一次性又点了三套茶饮,我这就与楼主说去,让楼主送一套飞饼给娘子。” 店小二一溜烟就跑了,生怕明歌反悔。一次性点三套茶,这也太壕了吧! 三套茶就是九百两银子! 三名世家子如丧考妣,默默对视一眼,心想,算了,九百两就九百两吧,一人三百两,后面数日吃糠咽菜吧,总会活着回族中的,就说泉城的物价太高了,高的让人泪流满面。 店小二很快就回来,后面还跟着一个金发碧眼的波斯商人,那人会说一些中原话,朝着明歌等人行礼,然后十分热情地端上了一盘子飞饼。 那盘子有半个桌子那么大,薄薄一片,配有特制的酱料。 飞饼被切成小块,明歌蘸着酱料吃了一片,眼睛发亮:“好吃好吃,我还是第一次吃到这种飞饼呢,真好吃,泉城真是不虚此行。” 三名世家子原本心在滴血,但是见到她如此开心,忽然觉得心也没那么痛了,结交女娘总是要花些银钱的嘛,若是能成就一段姻缘,那这钱花的就太值了。 店小二笑眯眯:“各位娘子、郎君请慢用,我这就为贵客准备三套茶饮去。” 秋玉秀:“真的那么好吃吗?” 明歌嘻嘻笑道:“好吃的。” 风三不忍直视,默默补了一句:“楼下有飞饼的试吃,刚进来的时候看见了。” 世家子们手上的飞饼“啪叽”一声掉在了桌子上。 明歌瞪大眼睛:“呀,竟然有试吃,那我们等会回去的时候带些给你家郎君吃吧,他也一定没吃过。 不愧是千金楼呀,竟然如此大气,不给钱就能试吃。” 秋玉秀掩口低低一笑。 三名世家子连死的心都有了。 第428章 昭和太子 很快店小二就让人上了三套茶饮,由于明歌点的实在是太多,每套茶饮要单摆一张茶桌,好在雅间空间足够,主桌上了十二四桥明月夜,另外两套就摆在了临湖的看台。 每套茶配的茶点果子都是不一样的,白的如瓷玉,粉的如云霞,绿的如翡翠,蓝的如春水,每一块都精致小巧,做成了不同的式样,看着都不忍心吃。 明歌对这些吃食一向没有抵抗力,咬唇选来选去,最后伸手选了一块透明色的桃花糕,然后轻轻咬了一口。 世家子们见她终于选中了茶点,屏住呼吸问道:“好吃吗?” 明歌点头,眉眼弯弯道:“好吃。” 众人忍不住会心一笑,忽而觉得眼前的茶点是绝世美味,明明他们前几日才来吃过,也没觉得多好吃,但是看着这女娘吃,就是莫名觉得美味。 九百两已经花出去了,三名世家子也索性放开了,笑道:“那我们也来尝一尝吧,之前点的是第三套茶,还没有尝过第一套和第二套茶呢。” 以他们的家底来说,也只点的起第三套茶。 托女娘的福,今天也当了一回一掷千金的豪客。 说话间就见一名长相清秀的绿衣女娘掀开雅间的帘帐,进来,微笑道:“贵客临门,绿衣特来为贵客制茶。” 三名世家子见状愣住,急急起身道:“原来是楼主娘子。” 三人面面相觑,听闻千金楼的楼主是一位长袖善舞的女娘,长得国色天香,做的一手好茶,也不知道是什么背景,能将千金楼开的如此红火。 绿衣鲜少接待客人,就算是达官贵人来了也是如此,听说她后台极大,没有想到今日竟然能让她亲自接待。 三名世家子有些受宠若惊,险些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绿衣看了一眼风三,然后朝着戴惟帽的明歌笑道:“听闻女娘点了三套茶,想来是识货之人,绿衣特来为女娘点二十四桥明月夜。” 明歌笑吟吟道:“楼主姐姐客气啦,是这三位郎君请的茶,呀,我刚才已经吃了一块果子了。” 明歌取下头上的惟帽,冲着她甜甜一笑。秋玉秀见她竟然取了惟帽,迟疑了片刻,也取下了惟帽,顿时满屋子都是殊色。 三名世家子被冲击的眼睛发直,有些不敢看她们,知晓这两位女娘长得美,但是没想到长得这么美,一个灵动明艳,一个秀美端庄,就连千金楼的楼主娘子都如出水芙蓉一般。 三名世家子已然有些晕了。 绿衣打量了明歌一番,暗自心惊,这位果然比玉秀县主要耀眼的多,听闻昨夜她一人叫板谢氏,逼得谢家老太爷磕头认罪,并且双手奉上了千金不换的南珠子,加上她之前救下郎君,一直与郎君同行,不出意外将来是要入主风氏的。 难怪风三传讯与她,让她亲自来点茶,此刻宫中的那位昭和太子殿下还在等着她点茶呢,但是谁又能大的过将来的风氏主母? 绿衣言行中越发恭敬,朝着她福了福身子,然后起身去点茶。 “今日千金楼中会有一批南洋奇珍拍卖,女娘若是看上哪件可以竞拍,等会我就让人送来竞拍的牌子。”绿衣端坐在桌前,一边点茶,一边说道。 明歌笑道:“天下奇珍不过是物件,不如姐姐手中的清茶一盏,清新沁人,而且还能修身养性。” 绿衣看了她一眼,唇角露出一丝笑容,这女娘好生讨喜,她都要忍不住喜欢她了。 绿衣微微一笑:“娘子谬赞。” 风三轻咳了一声,小声提醒道:“女娘,出门前郎君交代了,让您不准撩人,不论男女。” 秋玉秀“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已经回过神的三位世家子闻言如遭雷劈,不会吧,这么可爱的女娘,竟然名花有主?谁家郎君?现在挖墙角还来得及吗? 明歌大眼睛咕溜溜一转,在风三和绿衣之间来回看了一圈,笑吟吟道:“你家郎君不是第一次来泉城吗?莫不是喜欢楼主娘子?” 绿衣纤手一僵,风三惊恐地瞪大眼睛,郎君要喜欢也只会喜欢她,怎么会喜欢绿衣?绿衣只是风氏外派的管事之一罢了。 绿衣轻笑道:“茶已然点好,请诸位用茶。” 那一手“二十四桥明月夜”点的诗情画意,犹如画卷,别说饮茶,光看就十分的赏心悦目。 明歌“哇”的一声,赞道:“楼主姐姐厉害呀。” 绿衣笑道:“一点雕虫小技罢了。女娘若是喜欢我再为女娘点另外两套茶,这三套茶中,第一套喝的是世家贵族的雍容闲散,第二套喝的是红尘外的清新脱俗,唯有第三套茶才能品出人生百味。 娘子想品哪一套?” 每一套茶如它的定价一样,最便宜的茶才能喝出人生百味,最贵的茶唯有世家贵族才能悠闲品尝,一如世情。 众人听着暗暗点头。 明歌说道:“既是如此,那就选第三套茶,小楼一夜听春雨,听说江南的春雨十分的动人,我也想尝尝人生百味。” “小楼一夜听春雨,真的能品出人生百味来?”一道温柔的嗓音从门帘外传来,对方身着月牙的襦衫,墨发桃木簪,站在门帘处,颔首微笑道,“抱歉,不请自来,实在是这屋内的茶香沁人,远远就闻到了。” 众人抬眼看去,见他气质文雅,明明穿着最素净的襦衫,但是莫名有一股慵懒贵气,顿时笑道:“郎君若是不嫌弃,不如进屋与我们一同品茶?” 三名世家子热情地邀约。 昭和太子微笑地颔首,无视身后走廊上跪着的一群人,撩开门帘进屋,朝着众人作揖,视线落在了明歌身上。 原来她就是月明歌。风眠洲到底是从哪里挖出来这样灵动的人?第二套红尘外清新脱俗的茶应当是为她点的。 “郎君有礼了。”众人慌忙还礼。 绿衣瞳孔一缩,垂眼还礼。 秋玉秀看着进来的昭和太子,心跳陡然加快,他,他,他是…… 昭和太子虽然鲜少见外人,但是她去岁及笄的时候入宫谢礼,远远见过一次殿下的侧脸,那份贵气无人能及。 秋玉秀慌忙去扯明歌的袖子,结果那三名世家子已经热情地请昭和太子入席了。 * 昭和太子入席,正好坐在明歌对面。 明歌正在咬一块香软甜糯的茶点果子,一抬眼就见对方冲着她笑,笑容温和,不带任何攻击力,虽然长得冰雪一样俊俏,但是眉眼间透着几分的病容,像冬日里深山里的雪人,没有什么烟火气息。 明歌“呀”了一声。 “女娘为何看着我惊讶?”昭和太子忍不住笑着问道。 明歌弯眼:“我见郎君身体不是很好,不如多来市井走动,多交朋友,多吃市井的吃食,没准病就会好了。” 昭和太子错愕,没有想到第一眼就被她猜出身份和病因来。 他身份虽然尊贵,但是久居深宫,就如同被囚的金贵狮子,既没有朋友,也很少来烟火气息浓郁的市井,更别提吃市井的吃食,他的病一半是体弱,一半是抑郁的心病。 此次来泉城,他虽然身负任务,要娶自己不喜欢的女子,但是内心也很是欢喜,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出盛京,大约也会是此生唯一的一次。 “明歌,你,你别乱,说。”秋玉秀急的汗如雨下,结巴地扯着她的袖摆。那是昭和太子! 昭和太子低低笑出声来,由衷地笑道:“女娘说的极是,我鲜少有朋友,不知道能否与诸位结交?我叫谷霁,家住盛京,此次来泉城参加寻宝宴。” 明歌笑道:“我叫月明歌,阿娘都叫我月牙儿。” 秋玉秀险些都要哭了。谷是国姓,昭和太子字霁,是太子殿下没错。 “好名字呀,光风霁月,月牙儿,哈哈哈,你们两倒像是一对儿。在下汪涛,也是盛京人士,来泉城参加寻宝宴的。谷兄,好巧,好巧。” 三人中最热情好客的汪涛笑着作揖,瞬间就跟昭和太子熟稔了起来。 另外两人也纷纷自报家门。 “在下雷敬,淮阳人士,我与汪兄是同窗好友,此次是来凑热闹的。” “在下李然,我祖籍是泉城,早些年全家搬至了金陵。” 这两人没有拿到谢氏寻宝宴的请帖,不过是跟汪涛约好一起来泉城游玩,见识一下寻宝宴,顺便过来拜访友人。 昨日他们就一同出城去拜访了当地有名的无尘禅师,没有赶上谢家的那场好戏,回城得知之后,肠子都悔青了。 “谷兄,月娘子,昨日你们应当都在城里,不知有没有听说谢家的事情?”李然兴冲冲地问道,“我们三昨日是宿在城外的寺庙,早上回来时,听说有一位女娘深夜去谢氏讨债,讨到了一颗价值连城的南珠子?” “我们上午回城时,满城人都在说这件事情。早知有这样的热闹,我们就过两日再去拜访无尘禅师了。” “那位女娘叫什么来着?好像叫什么歌,不对,是割!”汪涛一拍大腿,肯定地说道,“割肉的割。” 昭和太子嘴里的茶险些喷出来,看了一眼对面笑吟吟的明歌,可不是割肉的割吗?割的谢氏全族上下肉疼不已,听说来的时候,谢家老太爷请了宗族耆老,说他孙子痴呆,孙女要外嫁,想从旁系过继一人过来继承谢氏。 这事闹的天翻地覆,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 昭和太子笑道:“昨夜我在城中,不过我身体不大好,去的时候有些晚,不太清楚具体的实情。” 汪涛惋惜道:“郎君还是得好好请个郎中看看,这样泼天的热闹竟然都错过了。也不知道到底欠下了怎样的债,竟然要拿价值连城的南珠子来还?” “还不止呢,一开始那女娘是要谢氏的一半家财,啧啧啧,这女娘也不知道是何人,竟然敢叫板谢氏。” “这我知道,我听说是风家那位郎君的外室,这事说到底还是风氏和谢氏的事情,这两家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是风眠洲的外室?就是那位风家三郎君?” “没错没错,听说风眠洲宠她宠的很,可惜了玉秀县主,将来怕是要宠妾灭妻了。” 三名世家子八卦完,突然发现谷霁一直没说话,不仅谷霁没说话,一边的月娘子、秋娘子都没说话,月娘子带来的那个侍卫黑着脸,眼睛就跟刀子一样。 三人挠了挠头,弱弱地问:“我们可是说错了什么?” 昭和太子在一边笑眯眯地看戏,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精彩的戏了。 明歌笑吟吟地问道:“什么是外室呀?话本子没说过这些。” 一屋子人全数被问倒。三名世家子见她这样明媚无邪,不沾凡尘的模样,有些羞愧,自罚了三杯茶。 他们怎么能说这些来污女娘的耳朵呢? 昭和太子有些惊异地看向她:“月牙儿,外室是指女娘无名无分地跟着男子。” 明歌“哦”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风三。 风三脸胀得通红,憋出一句话来:“都是无稽之谈。” 就月明歌这样的会做他们郎君外室?说让他们家郎君入赘他都信!月娘子这无法无天的性格,一般人完全吃不住。 昭和太子笑道:“没错,确实是无稽之谈,风眠洲若是喜欢谁,定然会娶回家的,不会让心爱的女娘当外室,至于那位女娘,既然能去谢氏讨债,没有要谢氏的一半家财,自是也不会将风氏看在眼中。 这些言论,极有可能是谢氏昨夜吃瘪,今日散布出来的,目的就是败坏那位女娘和县主的声誉。 若是风家和晋国公府不结亲,最高兴的当属谢氏,谢书如今正在挑夫婿呢。” 三人如壶灌顶,恍然大悟:“竟然是如此?我等真是羞愧,竟然也做了那等小人行径。” 三人说着自罚了三杯茶,很是羞愧。 明歌笑吟吟道:“无妨无妨,若非如此,如何能一鸣惊人,名动九洲呀?不过如果我是说书人,我会写那女娘子收了世家第一郎君为仆人,然后再去盛京剑挑各大世家,最后留下一堆美名和骂名消失,这样应当会更卖座一些。” 满屋子鸦雀无声。 秋玉秀呆呆地看向她,突然觉得明歌身上在发光,她说的那些是她一辈子都不敢想的事情。 三名世家子呆若木鸡,还能这样?她会被风氏和各大世家打的不给进盛京吧。 昭和太子低低笑出声来,无限向往道:“真是令人艳羡的人生。” 明歌弯眼笑道:“不用羡慕,很平常,稀松平常。” 一屋子人不可思议地看向她,暗自感叹,年轻呐,真是敢想敢做梦。月娘子真是天真的可爱,一看就是被娇养长大的,没有见过世间的风浪,会过人间的财狼。 “各位女娘,郎君,第三套茶已经点好了,世间百味,尽在其中。”千金楼楼主绿衣起身,盈盈一拜,说道,“还请诸位品茶,绿衣要去主持今日的楼中拍卖。” 众人连忙起身还礼,送绿衣出门,然后品着第三套茶。 明歌端起其中一杯,闻了闻茶香,抿了一小块,有些苦,有些回味余甘,悲喜交加,这就是人生百味吗? “菩提山的野茶很是有野趣,清香的很。” 秋玉秀柔声说道:“我喝着觉得是甜的。” 昭和太子尝到了口中的苦涩之味,微微一笑,没有言语。 明歌惊讶道:“竟然每人喝的味道不一样吗?风三,你也来喝一杯。” 风三老老实实饮了一口,说道:“没味道。” 明歌弯眼笑道:“你可真是个实心眼。” 汪涛那三名世家子并未经历过太多的风浪,喝到了野茶的香气,秋玉秀从小锦衣玉食,觉得人生是甜的,至于昭和太子,大约觉得人生是苦的吧。 真是有趣的茶。 这哪里喝的是茶,喝的分明是心境。 说话间,只见外面中庭传来鼓声,千金楼一月一期的拍卖会开始了。 第429章 一女不嫁二夫 很快店小二就送了拍卖的铃铛和牌子进来,笑道:“诸位贵客,如果遇到想要拍下的物品,只要摇晃铃铛即可。” “多谢。”三名世家子接过铃铛和牌子,发现千金楼给的牌子竟然是一号牌子,顿时吓得有些懵。 三人愁容满面起来,是不是他们之前一口气点了三套茶,让千金楼误会他们是财大气粗的世家子,所以送上了这烫手的一号牌? 天知道他们买完茶钱,兜里就剩几个铜板了。后面几日还要去蹭饭吃呢。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齐齐叹了一口气,算啦,走的时候遮着点脸,这样也不算太丢人。 很快千金楼就上了第一个拍卖的物品——一套南洋的红珊瑚头面。由于泉城的特殊地理位置,南洋物品卖到盛京,能卖出五到十倍的价格。 所以这套红珊瑚头面一出现,就遭到了疯抢,一路飙到了一千两的价格。 明歌一边咬着茶点果子,一边算着一千两到底是多少银子,算来算去没算明白,突然想起之前风眠洲说要给她一千金来着。 今晚回去就找风眠洲要钱吧! 红珊瑚头面很快就被一个中年富商拍走,那人似乎是千金楼的常客,常年做收购珍品,再去盛京拍卖的买卖。 “赵员外,你不看看后面的物品再拍吗?这么快就拍掉了一千两?” “没准今日后面会有更稀奇的珍品呢?” 一千两已经是一笔巨款,千金楼每月拍卖的物品有限,大家最多只能拍一两件。拍了这件,就没银钱拍下一件了,而且行业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每人最多只能拍一件,免得跟世家子弟结下梁子。 赵员外看着到手的红珊瑚头面,哈哈笑道:“今日拍下这头面,已然心满意足了,祝大家都能拍到自己想要的珍品。” 这一套头面到了盛京,至少能卖五千两!这一来一回赚四千两,已然足够他吃几年了。 众人纷纷祝贺拍到的赵员外。 汪涛等人见昭和太子和明歌只吃茶,不拍卖,稍稍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这两位看着好像也不是很富裕,应当不会参与竞拍,脸面算是保住了。 不然月娘子要是想拍珍品,他们是拍还是不拍呢?嘤。 第一套红珊瑚头面拍掉之后,千金楼又拍出了南洋的香料和象牙,明歌和昭和太子都有些意兴阑珊。 直到第五件物品出来,是一只通体雪白的波斯猫。 “是猫猫?”明歌看着中庭下面展示的那只小猫猫,握紧拳头愤愤说道,“可恶,竟然拍卖这么可爱的猫猫。” 秋玉秀看了一眼,有些喜欢,但是见明歌愤愤的模样,默默闭上了嘴巴。 三名世家子连忙说道:“就是,竟然拍卖活物,还是这样可爱的猫猫,千金楼为了赚钱也太没有底线了吧。” “谁会拍一只猫猫呀,就算品种再稀奇,傻子才重金拍呢……” 三人话音未落,就见明歌已经兴奋地摇了铃铛:“这么可爱的猫猫。我一定要拍到手……” 三人呆滞:“?” 不是,你刚刚还是愤愤不平的模样! 昭和太子低低笑道:“确实有些可爱。” 不知道是说猫,还是说人。 秋玉秀见她出手,绞着手帕,有些激动道:“是真的波斯猫吗?明歌,咱们确定要拍吗?我嫡母不让我养小动物,我小时候想养一只小兔子都不行。” “而且我今天出门只带了一点碎银子,拍下这只猫猫要多少银钱呀?明歌,我,我……”秋玉秀有些羞于齿口,她其实没有多少私房钱。 秋玉秀越说声音越小。 明歌拍了拍自己腰间的束口锦袋,弯眼笑道:“放心,我带了。” 因这只波斯猫品相好,长得可爱,全身雪白没有一丝杂毛,价格一路飙到了五千两,只剩下对面两间雅间一直在叫价。 叫到五千两的时候,对面雅间传来一声哀嚎声:“拍不起了,拍不起了,这只猫猫比我还贵呢,我要是卖身都未必能卖到五千两。” “哈哈哈,五郎,你早就该放弃了,我们都没想到你竟然舍得花五千两拍只猫猫。” “就是,就是,这里可是千金楼,你不如拍一开始的红珊瑚头面,一千两就能讨女娘的欢心,还省下四千两呢。” “你们知晓什么,有些女娘就是不喜欢珠玉首饰,喜欢这些可爱小猫猫的。” 萧缭的声音从对面雅间传来:“不拍了,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两个傻子花五千两买只猫。” 萧缭从雅间内出来,说着就要进隔壁的雅间,人还没进,就被人踹了一脚打了出来。 “是谢家人,竟然是谢家女娘。” “难怪出手这么阔绰,原来是她。” 有人认出谢书身边的侍女,顿时全都激动地从雅间内走出来。 世家第一贵女谢书,在泉城犹如神仙妃子一般的存在,平时难得一见,此刻得知谢书此人就在千金楼里,而且还要拍一只远渡重洋来的波斯猫,顿时二楼乃至一楼都热闹了起来。 萧缭被踹了一脚,一脸晦气地爬起来,阴阳怪气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被讨债的谢家呀,谢家险些丢了一半家财,还有钱来千金楼竞拍吗? 还以为你们今天没脸出门呢。” 与他同席的世家子见他竟然敢怼谢书,吓的脸色一变,纷纷拉住他。这厮是疯了不成,她可是谢家女娘,别说萧缭在萧家不受宠,就算换了他受宠的哥哥和老子来,也不敢得罪谢家。 他这样疯,小心走不出泉城。 雅间内传来一声冷笑声,只见暗香浮动,丫鬟打开帘帐,谢书一袭红色襦裙,从雅间内走出来,冷笑道:“不愧是盛京有名的浪荡子,竞拍不过人就想抢不成? 我谢家不敢比富可敌国的风氏,但是吊打你们萧家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只波斯猫,我出六千两。” 千金楼内,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六千两,买只猫?这么财大气粗的女娘,全九洲也找不到第二个了吧。 不愧是世家第一贵女,不仅貌美神仙妃子,而且出身高贵。 萧缭拍了拍衣服上的脚印,憋屈的要死的时候,只听见对面雅间内传来一声清脆甜美的声音:“我出七千两。” 满楼安静如鸡。众人呆滞。 谢书脸色的笑容凝固,这声音…… 雅间内,汪涛三人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想拦,但是根本就拦不住,明歌已经报出了价格。 不是,七千两?是他们疯了还是月娘子疯了? 秋玉秀也倒吸一口凉气,她是断然拿不出七千两的,等会要是没钱给,她们会被打出去吧!眠洲哥哥会付这个钱的吧?会的吧? 秋玉秀急的直扯明歌的袖子,风眠洲又不是傻子,怎么会花七千两买一只猫!没准今晚明歌就要被他赶出别院了。 “女娘,你冷静一点,这只猫不值七千两,它根本就不值。” “就是就是,咱们还是别争了,让给谢家女娘吧,这里是谢氏的地盘。” “月娘子,你知道七千两是多少银钱吗?” 三人急得满头大汗,天呐,天呐,把他们三个人打包卖了他们也凑不出这七千两来,得变卖铺子吧。呜呜呜,现在想要结交女娘,代价,真的太大了! 明歌弯眼笑眯眯地看向风三:“七千两多不多?” 如果她带的一袋子明珠不够,就找风眠洲借钱,等她把那些陈年旧债都要回来,再还给他。 三人一听,眼前一黑,天呐,月娘子连七千两是多少都不知道,今天他们这一屋子人看来都走不出千金楼了。 风三认真算了一下:“不算很多。女娘若是喜欢尽管拍就好。” 千金楼都是风氏的。 对风氏来说,九牛一毛而已,出门前,郎君交代了,就算女娘买下了整个泉城也随她。银钱上,他们有的是! 何况昨夜女娘送了一颗千金不换的南珠子给郎君呢。 汪涛等人闻言,呆若木鸡,不是,这侍卫是不是也是傻的?七千两还叫不多? “八千两。”对面走廊里,谢书已经冷冷开口,一下子加了一千两。 千金楼彻底沸腾了起来。 一只波斯猫拍出了八千两的价格,说出去都没有人敢信。 “九千两。”明歌笑盈盈地加价。 屋内,汪涛等人已经两眼发黑,面无血色了,两腿发软地扶着椅子,不然要跌坐在地上了。 雅间外,众人看着脸色铁青的谢家女娘,全都小声议论起来。 “雅间内是何方神圣?竟然舍得花九千两拍一只波斯猫?” “不过是盛京来的贵女吧?” “谢家女娘脸色有些不好看,谢家昨夜被人打脸,今天竞拍又被人打脸,这……” 谢书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她到死都记得月明歌的声音,这女人像是命里的克星一样,第一次出现在泉城,就逼得她祖父和父亲反目成仇,要走了她嫁妆里的稀世珍宝,到现在谢家还在争吵。 祖父要将谢景焕过继到他们这一脉来,让谢景焕继承谢家,来夺她的权。 月明歌一出现,她从小到大拥有的一切突然摇摇欲坠起来。 现在就连一只猫,她都要跟自己抢! 最最可恨的是,她看上的郎君,偏偏跟在月明歌身边。 新仇旧恨一起算! 谢书从牙缝里蹦出三个字:“一万两。” 一万两是她的极限,昨夜才丢失了南珠子,祖父和父亲反目,她是为了平息外面的流言蜚语才来千金楼竞拍露脸的。 若是多于一万两,别说她自己无法接受,就算回到谢氏,父亲也会责罚她。她不信月明歌真的拿的出一万两来。 就算是风眠洲,也不会轻易拿出一万两。 满楼鸦雀无声,二楼楼梯上挤得水泄不通,前来品茶拍卖的富商世家子们倒吸一口凉气,一万两?一万两买一只猫? 下一秒,雅间内传出清脆甜美的声音:“呀,那就一万五千两吧。我真的很喜欢这只猫猫呀。绿衣娘子,我没有带那么多的银票,麻烦帮我给这些珠子估个价。” 明歌解下腰间的锦袋,倒出里面一颗颗龙眼大的明珠来,每一颗都珠圆玉润,散发着淡淡的光泽,顿时雅间内都是珠光宝气。 三名世家子已经呆滞地跌坐在地上,娘哎…… 他们是眼花了吗? 这些明珠若是拍卖,一颗都得值几千两,月娘子,竟然有一袋子,一袋子明珠!!! 简直壕的令人发指。 月娘子!姓月!!汪涛三人犹如被雷击中一样,突然想起昨夜去谢氏要债的女娘分明就是姓月! 三人跌坐在地,浑身被冷汗浸湿,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害怕,下意识看了一眼一直喝茶没说话的谷霁郎君,只见对方微笑地饮茶,好似看透了一切。 昭和太子微笑道:“月牙儿,三颗即可,而且这样的小钱压根就不用拿明珠来还,我这有些散银子,先借给你拿去买猫,这猫也算是有我的一份。 日后你若是不方便养它,我可以帮你养。” 昭和太子说着,看了一眼身后的随从,随从走出雅间说道:“这里是两万两银票,买猫的银钱,由我家郎君出,谢女娘,你还要继续竞拍吗?” 谢书认出他的身份来,脸色陡然苍白。 雅间内坐着的,竟然是昭和太子? 昭和太子来泉城的第二日,就登门来谢氏求娶,父亲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说等待寻宝宴开启。 她也远远隔着屏风看了一眼此人,虽然长得俊俏文雅,但是是个病秧子,但凡她能选,她都不会选昭和太子。 皇族式微,朝中权势都被世家架空的七七八八,世家割据一方,早就成为了大鳄,否则他一个太子殿下,还要屈尊降贵地来世家求娶吗? 这个侍从是昭和太子身边的,所以月明歌跟昭和太子在一起? 谢书神情微妙起来,一方面恼怒昭和太子求娶她,却为月明歌花两万两买猫打她的脸,一方面又心喜月明歌水性杨花,有了风眠洲还不算,竟然敢招惹昭和太子。 从来都是一女不嫁二夫。谢氏早就将她的名声传的不堪,若是再将千金楼里她和昭和太子共处一室的事情传出去,呵,她这辈子都别想嫁入世家或者皇室! 谢书垂眼,楚楚动人地说道:“雅间内坐着的可是太子殿下?当日殿下来谢氏求娶,书儿以为殿下是真心求娶,尚在考虑中,没有想到今日就见殿下为了月明歌一掷千金。 你明明知晓她是风家……” 后面的话,谢书没有说,只是眼圈微微一红。 千金楼瞬间就炸开了。 第430章 简直不知羞耻 谁能想到,雅间内坐着的郎君竟然是当今的昭和太子。 昭和太子竟然是来泉城向谢家女娘求娶的。 既是求娶,为何又为别的女娘一掷千金,花一万五千两买一只猫? 千金楼内,众人议论纷纷。 “谢书可是世家第一贵女,她都要遭受这样的委屈吗?幸好没有点头答应嫁入宫中。” “这么看来还是晋国公世子和风家郎君还更合适一些。” “风家郎君也不行,你们没听说风眠洲有外室了吗?而且还十分宠爱。” “天呐,那谢书应当会选晋国公世子吧。” “不好说,一切都要等寻宝宴开启,今年真是热闹非凡,寻宝宴还未开,就闹出这样许多的热闹来。” 众人暗自摇头,将这位盛京来的昭和太子殿下贬到了尘埃里。原本昭和太子这样高坐云端的贵人是吊打几位世家子的,结果没有想到是位风流的郎君。 “你们有没有觉得那女娘的名字很熟悉?” “昨夜去谢家讨债的女娘好像也叫这个名字?” 围观众人面面相觑,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是她没错,是叫月明歌!所以昨夜这女娘去谢家讨债,今日又抢了谢家小姐看上的猫?还抢走了来向谢氏女娘求娶的昭和太子? “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人。” “没错,谢家女娘实惨。” 众人义愤填膺道,看着谢书楚楚动人,低下高贵的头,更加心疼起美人来。 “笑话,明歌去谢家讨债,是谢家欠债在先,别人欠你上万两银子,你能不去讨债吗?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怎么到了谢书这里就是她可怜了。” 萧缭险些气炸了肺,摇着玉扇,振振有词道:“再说了今日是拍卖,原本就是价高者得,明歌有钱又喜欢这只猫,不能不拍,让给谢家女娘吧? 这世道,难道是谁弱谁有理?谁穷谁是大爷? 你们不就是馋谢书的美貌吗?那我可告诉你们,人眼高于顶,是断然不会看上咱们这样的纨绔子的,除非你们能比得过风眠洲和秋慕白,最不济,你们能比雅间内坐着的太子殿下强?” 萧缭嘴巴最是毒辣,怼的这些郎君们灰头土脸,那点子心思尽数被他捅破。 没错,什么狗屁道理,他们就是馋谢书的美貌,馋谢家的泼天富贵,想拍马屁才为谢书说话。 “可是那个月娘子分明就是风家郎君的外室,竟然敢跟外男共处一室,简直水性杨花。” “没错,太子殿下竟然会为这样的女娘一掷千金,简直,简直……” “简直什么?”清脆甜美的声音饶有兴致地问道。 “简直不知羞耻……”人群里众人愤愤道,话音未落,就见雅间的刺绣门帘被人掀开,一道湘妃色身影从门内出来,那女娘墨发如瀑如丝,小脸如巴掌大,新月般的眼眸水汪汪的,笑起来甜的能溺死人,行走间幽香浮动,身段婀娜多姿。 明歌出来的一瞬间,走廊内、楼梯上原本义愤填膺的众人陡然鸦雀无声,目光呆滞。 原本他们觉得谢家女娘谢书是世家第一美人,但是月明歌出来的那一瞬间,就连谢书都稍显黯淡了。 原来真正的美人是要靠美人来衬托的。 “原来是不知羞耻呀。”明歌笑吟吟地站在走廊上,看向对面脸色微白的谢书,对萧缭说道,“萧家五郎,你何必为我说话,小心谢家向你爹娘告状,打你一顿。” “谢书,你说昭和太子曾向你求娶,你钓着昭和太子没答应,办了个寻宝宴,准备钓着整个中洲的世家子弟,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你没点头,就不许人家求娶别的女娘吗?我觉得太子殿下倒是比你还可怜一些。 况且今日我与昭和太子是第一次见面,我们可是一点都不熟呢,属实要叫你失望了。” 她声音清脆甜美,新月眼水汪汪的,谢书被她说的脸色惨白,昨夜谢府门前的灯光太暗,明歌出来的那一瞬间,谢书就知道自己输了。 输在了自己最引以为傲的美貌。 明歌说的话她是一个字都没听清,看着那些男人痴迷的眼神,她内心万分恐惧,知道自己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 她自打出生到现在,最在乎的是自己世家第一美人的头衔,美貌带给她光环、尊荣、地位以及一切,现在告诉她,她不再是最美的那个,她如何能承受的住? “女娘,你没事吧?” 谢书回过神来,指尖狠狠地攥进掌心,稳住心神,冷冷说道:“第一次见面就让太子殿下为你一掷千金,怒砸一万五千两?月明歌,你也是这样魅惑风家郎君的吗?” 围观众人一片哗然。 坊间传闻很多,但是能让谢书亲口说的,十有八九是真的。这女娘竟然真的是风眠洲的外室,可惜了这样的美貌和灵动,竟然已经名花有主。 众人一片惋惜,对风眠洲羡慕嫉妒恨。 “谢娘子慎言,月娘子是我家郎君的救命恩人,所以郎君邀请她前往盛京游玩。”风三站在明歌身后,一板一眼地说道。 “就是,明歌分明是与本县主同行,我去南疆看望一位远房的姨母,风家郎君碍于晋国公府的交情,护送本县主回盛京,我邀了明歌一起,怎么外间只传她的那些话,不传我的?你们分明就是嫉妒她。”秋玉秀也跟着出来,大着胆子说道。 正要出来的昭和太子低低一笑,很好,不用他出面了。 秋玉秀搬出了自己县主的身份,这一下千金楼再次炸裂,所以外面的传言都不是真的吗?月明歌压根就不是风家郎君的外室? 众郎君心里又隐隐窃喜起来。 谢书是他们渴望不可及的,但是这位月娘子好像出身地位不高,很难嫁入世家大族做主母,他们若是以嫡妻相聘,没准对方会心动,当正妻总好过给人做妾。 “我也可以作证,月娘子跟风家郎君清清白白,你们就不要再毁人名声了,平白做那点心胸狭隘之人。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污人家清誉就能娶到她吗?不如正经地追求。”萧缭笑眯眯地摇着扇子,冲着明歌挤眉弄眼。 大家见状,低头窃窃私语起来,看来所谓的外室传言确实子虚乌有。 明歌索然无味地叹了一口气。 可恶,她都还没出手呢!这就澄清了吗?其实她还是蛮想当话本子里祸国殃民的女娘的,听起来就很酷的样子。 凭什么世间男子三妻四妾就是稀松平常,她们女娘只能嫁一人,但凡跟外男共处一室就要被千夫所指,荡.妇羞辱? 她们大月国可是一夫一妻制呢。 难怪阿娘说外面的世界有精彩的地方,但是更多都是不堪。 明歌撇了撇嘴。 楼下中庭,千金楼楼主绿衣微笑道:“蓝眼波斯猫叫价一万五千两,还有哪位贵人想加价的吗?如果没有人加价,这只猫由月娘子拍中。”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谢书。 谢书娇躯微颤,她咬咬牙也能拿出一万五千两来拍这只猫,但是月明歌势必会继续加价,她身后有风眠洲和昭和太子,她又何必自取其辱。 不过今日得知她不是风眠洲的外室,谢书内心隐隐有些窃喜。她是想毁月明歌的清誉,但是又害怕她真的嫁给风眠洲当妾室,内心十分矛盾。 这些个出色的世家子弟,包括昭和太子,都应该围绕着她谢书,而不是一个藉藉无名的乡野女娘。 来日方长。 谢书:“既然月娘子喜欢这只猫,那便让与娘子吧,初八的寻宝宴,还请女娘参加。” 初八的寻宝宴才是重头戏,等她查到月明歌的底细,一定会狠狠报今日之仇。 谢书说完,戴上帷帽,带着丫鬟和侍从离开。 众人纷纷让路。 明歌拍到了猫,十分开心,拉着秋玉秀进了雅间,从锦袋里取出三颗明珠,让风三去换猫。 “你快拿去给绿衣娘子,莫要太子殿下出这笔银钱。” 风三领命而去。 那边,昭和太子低低笑道:“女娘是何时知晓我身份的?” 以她的富有程度,确实不需要他来出钱买一只猫。 明歌弯眼笑道:“大约殿下进来的第一眼吧,毕竟像太子殿下这样周身贵气的人,很是少见。” 明歌瞄了一眼他腰间悬挂的玉珏,上面可是有皇室标记的,她又不傻。而且秋玉秀看到他,都要吓哭了,可见身份不简单。 昭和太子看了看自己腰间的玉珏,低低笑出声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拍马屁拍的这样生动自然的女娘。 昭和太子取下身上的玉珏,递给她,温和笑道:“这是我从小佩戴的玉珏,女娘此次得罪了谢家,日后再去盛京,没准能用得上它。就当交个朋友?” 秋玉秀小声惊呼了一下,兴奋地给明歌使眼色。昭和太子的随身物件,这么大的保命符,赶紧拿呀! 明歌弯眼接过来,笑吟吟道:“那我就交你这个朋友了。君子礼尚往来,你赠我玉珏,我赠你明珠。” 明歌从锦袋里掏呀掏,掏出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明珠,递给他笑道:“如此就多谢太子殿下,等我日后去了盛京,定要去皇宫里见识一番。” 昭和太子握住那颗明珠,温柔笑道:“到时候谷霁定然做东道主,带女娘游玩盛京。 此间不早了,在下就此告辞。对了,今日的茶点我已经让人付过银钱了。” 昭和太子微笑地朝着屋内呆滞的三名世家子点头,起身告辞。 明歌见风三已经抱着那只波斯猫上楼,从锦袋里取出一颗小一点的明珠,放在茶桌上,冲着呆滞的三名世家子笑道:“今日多谢三位郎君款待,我请你们吃远洋酒楼的席面。以后有缘再见啦。” 她戴上帷帽,拉着秋玉秀,跟在昭和太子身后出了雅间,回家养猫猫咯。 雅间内,汪涛等人看着茶桌上散发着柔光的明珠,不敢置信地狠狠掐了掐大腿,疼的险些鬼哭狼嚎起来。 汪涛:“我不是在做梦吧?900两的茶钱不用付了?” 李然呆呆地说道:“何止不用付茶钱,月娘子还请我们吃远洋酒楼的席面。整整一颗明珠!”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发现好兄弟雷敬已经两眼一翻,受不了这天大的刺激,晕了过去。 “快,掐他人中。” 两人连忙扶他躺平,掐人中的掐人中,灌茶的灌茶,忙的满身大汗时,雷敬终于清醒了过来,叫出声来:“娘哎,她就是昨晚去谢氏讨债的女娘!” 三人呆呆地对视一眼,齐齐坐在地上,所以他们随手在路上捡的两位女娘,一位是晋国公府的县主,一位是近期名震泉城的风云人物,茶楼里偶遇的郎君是当今的太子殿下吗? 三人两眼一翻,齐齐晕了过去。欢喜晕的。 千金楼里发生的一幕,不到半日就传遍了泉城大街小巷,顺便传到了风眠洲的耳中。 风眠洲到泉城之后,忙的头脚倒悬,闻言从一堆账本里抬头问道:“所以,她收下了昭和太子的玉珏?” 简直胡闹。风眠洲俊脸微微铁青。皇家的东西是那么好拿的吗?何况那是昭和太子贴身之物。 昭和太子如今尚未娶妻,若是知晓明歌的身份…… 赵叔乐呵呵地说道:“郎君难道不心疼女娘的一万五千两吗?要不要让绿衣将银钱送回来? 而且走的时候,风三说,女娘还送了一颗明珠给那三名世家子。” 月娘子这花钱的本事当真是一绝! 风眠洲脸色越发难看,她还送了一颗明珠给不认识的世家子?这是打算撩多少人? “不过那三名世家子知晓女娘的身份,没有收明珠,派人送到别院了,我做主收了拜帖,并且送回赠了好些礼物。” 这三人属实聪明,热情好客不贪财,以明珠为敲门砖结交风氏,算是十分聪明,他也乐得为郎君招揽这样的人才。 虽然郎君不说,但是赵管家知晓,郎君对女娘的东西十分在意,修补破洞的花灯,女娘散出去的明珠都被郎君尽数拿回来收藏,还有女娘弄丢的那些小玩意,什么风车铃铛,郎君全都一声不吭地捡了起来,好生收藏。 郎君分明是对女娘动心了,只是嘴硬不肯承认。 年轻人呐,尤其是天之骄子,大底都有些骄傲,不肯轻易表露感情。 赵叔取出明歌散出去的那颗明珠,放在桌子上。 风眠洲脸色总算好看了一些,问道:“还有事情吗?” 赵叔迟疑了一下,说道:“外间一直传言说女娘是您的外室,今日萧缭和玉秀县主为女娘作证,已然澄清了。” 风眠洲攥紧手中的明珠,心情陡然恶劣起来。 第431章 这些都是风眠洲对我的真心 明歌买了一只波斯猫,锦袋里的明珠已经被她霍霍了一小半。 下山时,她从潭底摸出了一小袋子的明珠,本以为够花个一年半载,结果泉城富贵迷人眼,一只小猫猫就花掉了三颗。 她捏着锦袋,托着下巴,十分忧郁地看着秋玉秀和萧缭等人在喂新买的猫猫,见风眠洲从外间回来,俊脸没什么表情,越过长廊就要回东院。 她眼尖地挥手道:“风眠洲!” 风眠洲高大的身形微顿,本不想理会她,但是脚尖像是自己有了意识,默默地转身朝她走去。 “有事?”冷冷的,没什么情绪的声音。 明歌托着下巴,从下往上看着他那张清俊白皙的面容,笑眯眯道:“原来你真的是世家子弟呀,当初在山里看到你的时候,还以为你是山里的猎户呢。” 回到泉城之后,衣冠楚楚,接管家业,明歌觉得当初在山里随便捡的小仆人很是人模人样,而且冷冷的,很对她的胃口,最关键的是帅。 风眠洲嘴角抽搐了一下:“有事说事!” 明歌兴奋地蹦起来,想拍着他的肩头,结果发现他比自己高一个头,于是便踮起脚尖,勉强跟他平视,弯眼笑道:“我最近花钱花的有些凶,风郎君,有什么赚钱的门路吗?带我一个?” 风眠洲垂眼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小脸蛋,近的能看清她浓密卷翘的睫毛,犹如小扇一般在他心口扇来扇去,不知道是她长得好,还是大月国的水土养人,她小脸粉粉嫩嫩,连毛孔都看不见,像是年幼时尝到的羊羹糕,想咬一口。 风眠洲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眼帘垂下,避开她的视线,冷淡说道:“天上不掉钱。” 明歌伸手摇了摇他的胳膊,撒娇道:“我知道嘛,就是偶尔一次,现在泉城的债讨完了,我一时也讨不到第二个债,只能努力赚点银钱,不然就买不起第二只猫猫了。” 山下的物价是真的高呀。一只波斯来的猫猫就花了三颗明珠,她得未雨绸缪。 风眠洲指尖有些发麻,看着她攥着自己的袖子,觉得浑身都有些燥热,许久,低沉说道:“你会什么?” “我什么都会呀,会吃会睡还会讨人欢心。”明歌笑吟吟,“要不我帮你讨债吧,收取百分之十的费用,如何?我讨债的能力你是知晓的。” 风眠洲唇角微微上扬,随即无情地压下去。风氏确实有很多外债和坏账,但是若是要明歌去讨债,不出一个月,风氏就会得罪整个九洲的世家大族。 “我有一单生意,如果你能帮我找到血藤叶,我可以付你一袋子明珠,跟你这个袋子里的一样。” 三种稀世药材,南珠子和鸦羽白都已经到手,唯独缺血藤叶。若是让明歌帮他寻血藤叶,不仅能把她拘在身边,免得她出去祸害别人,而且还能继续与她同行。 这几日,各种声音涌入他的耳边,各种橄榄枝抛向明歌,他内心有些紧张,害怕她找到更好的仆人,有了更好的合作对象,就将他抛到一边,与他分道扬镳。 她性格喜怒无常,难以捉摸,是干得出来这样事情的。 “真的?”明歌眼睛一亮,好买卖呀,“那你知道血藤叶的消息吗?” 风眠洲垂眼,低声说道,“只有一些零星的消息,祁连山一带好像有血藤叶的消息,但是具体的还要等我前去探查。” 明歌:“有消息就好,放心,这笔买卖我做了,我一定帮你找到血藤叶,所以能不能先预支一部分的酬金?” 明歌月牙眼弯弯,伸出又白又嫩的小手,巴巴地看着他。 风眠洲抿唇,手已经先比大脑有了意识,取下腰间的锦袋,递给她。袋里是她散出去的那些明珠,还有一些是他从泉城的金铺里补进去的。 与她在一起几个月,他渐渐染上了她的一些习惯,譬如以前喜欢带银票,但是现在改为带珠玉,譬如开始跟她一样喜欢用锦袋,譬如看到一些民间的特色小吃会买一份回来…… 明歌拿到沉甸甸的锦袋,打开一看,心花怒放,灿烂笑道:“多谢郎君。” 这小仆人收的太好了,简直是行走的金财主。 明歌眼眸弯成了小月牙,摇了摇他的袖子,说道:“风眠洲,你真好呀。” 风眠洲低低应了一声,声音似是从喉咙深处发出来,垂眼看着她攥着自己袖子的白嫩小手,唇角微微上扬。 冬日庭院内,百花尽败,只有满树红彤彤的小柿子挂在枝头,柿子树下,明艳娇美的女娘仰起小脸,笑的一脸灿烂,高大的郎君垂眼看她,眼底深浓如墨,微风轻轻拂过,两人的袖摆如流云,渐渐交融在一起,美如一幅画卷。 萧缭抬眼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眼眸被眼前的画面一刺,看的有些怔然,他醉卧盛京二十余载,见过最美的歌姬舞娘,喝过最烈的酒,也尝过人世间的凉薄和无情,却从未见过这样美的一幕。 她在闹,他在笑。一切都藏在无情的北风中。 萧缭垂眼看着眼前的波斯猫,觉得此生大约不会再见过更美的画卷。有些人,生来就是为了惊艳别人,令人一生难以忘怀的。 “明歌,你快来撸猫猫。”秋玉秀见明歌站在廊下拉着风眠洲的袖子撒娇,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太对劲,糟糕,她以后还能进风氏别院吗? 这段时间跟着明歌耳濡目染,秋玉秀也不再将未来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嫁人和未来的郎君身上。 南疆一行,她也发现,风眠洲跟她所想的大不相同。他确实比嫡长兄要温柔和气,也不沾惹世家子弟的陋习,从不流连风月之所,但是风眠洲同时也是冷淡的、无情的,不可接近的,他所有的视线都给了明歌,从来不是她。 秋玉秀就算蠢笨如猪,也看清楚了,日后她若是嫁入风氏,与他举案齐眉,也绝无可能收获一个恩爱郎君,何况她私心里觉得自己比不过明歌。 就算嫡长兄和父亲极力想促成这一门亲事,她也觉得没有太大希望。 风眠洲听到秋玉秀的声音,唇角的弧度陡然收起,转身一言不发地离开。 明歌见他走了,笑吟吟地挥手说道:“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呀。” “嗯。”风中传来他低沉的声音。 明歌心满意足地收起拐骗来的锦袋,将锦袋里的明珠全都倒进自己的钱袋里,拍了拍鼓鼓囊囊的锦袋,这才蹦蹦跳跳地去看买来的那只波斯猫。 秋玉秀等她一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腰间的锦袋,有些结巴道:“你都是这样找眠洲哥哥要银钱的呀?” 风眠洲一给就是一袋子的明珠吗?不行,她眼红了。 明歌得意地扬起下巴:“他有把柄在我手上,不得不给我。” 萧缭酸溜溜地说道:“你找他要银钱做什么?” 他是没有风眠洲有钱,但是他比风眠洲自由呀,世家继承人,肩膀上的担子重着呢,不自由! 明歌撸着雪白的小猫咪,捏着它的小肉垫,笑吟吟道:“我阿娘说,看别人对你是不是真心的,就看他舍不舍得给你花钱。真心未必是真,但是银钱绝对是真的。” 明歌摸着鼓囊囊的锦袋,灿烂笑道:“这袋子就是风眠洲对我的真心。” 秋玉秀和萧缭对视一眼,集体酸了,这种真心,他们真心干不过。 萧缭:“你要他的真心做什么?他能给你的也只有银钱了。” 明歌想了想,对呀,她要小仆人的真心做什么?可能是见他长得帅,想逗逗他吧,谁能想到他竟然真的给! 笨蛋! “哎呀,这些都不重要,我们还是撸猫吧,以后这猫养在哪里?” 三人凑在一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集体傻了眼。明歌出来游玩的时间只有一年,晋国公府是明确不给养宠物的,萧缭在泉城捅了娄子,得罪了谢家,回去指不定要被他老子打个半死,这只一万多两买来的波斯猫,好像,真的无处可去了。 于是第二天,风眠洲书房内就多了一只雪白的波斯猫,然后风三等人一整天都能听到书房内传来郎君的喷嚏声,到了晚间,郎君就全身长红疹,让人去请大夫了。 “郎君可能是猫毛过敏,所以身上起了疹子,以后家中是不能养猫的,切记,切记。”大夫笑眯眯地收了沉甸甸的银子,开了几贴汤药,然后提着药箱走了。 赵管家连忙吩咐人里里外外地打扫房间,坚决不能残留一根猫毛,就连庭院和廊下都用水冲洗了一遍。 风眠洲喝下汤药,见那只叫做小草的波斯猫已经被人抱了出去,明歌背对着他,坐在门廊下,背影说不出的可怜,顿时唤来赵叔:“赵叔,猫呢?也许没有那么严重?” 赵叔大惊失色道:“郎君,这还不严重吗?我已经让风三将猫抱到了北院去。” 郎君猫毛过敏这么严重,女娘也是不宜养猫的,不然身上带有猫毛,以郎君去看她的频率,那风家就永无宁日了。 风眠洲看了一眼坐在外间的明歌,赵叔秒懂,连忙出声喊道:“月娘子,你要进来看看郎君吗?” “ 哦。”有气无力的声音。明歌慢吞吞地起身,挪着步子进屋。 风眠洲见她耷拉着脑袋,平时笑吟吟的小脸今日是没什么表情的。 “坐过来。” 风眠洲指了指床榻下面的地台。 赵叔微笑地退下。 明歌挪到榻前,托着下巴看着他清俊的脸,看到他白皙的脖子上都是红点点,顿时深深叹了一口气。 她其实也不是特别喜欢猫猫,阿娘说她没有定性,喜欢的东西都是三分钟热度,今日喜欢兔兔,明日就喜欢林中的野鹿,后日又喜欢树上的小松鼠,她也只是第一日喜欢那只猫,在看到风眠洲满身的红疹之后,觉得那猫也没那么可爱了。 “你若是想养就养吧。” 他回头去问问大夫看能不能吃什么药,治好这个猫毛过敏的问题。不然他很担心明歌会不会因为一只猫就搬出了别院。 跟一只猫过不去,不至于。 明歌微楞,站起身来,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有发烧呀,说什么胡话呢。 风眠洲见她一言不发就摸自己,指尖陡然攥紧,不知道是喝了药药效发作,但是什么,嗓音有些哑:“怎么?” “我看你是不是傻子。”明歌缩回手,托着下巴看着他,认真地说道,“风眠洲,你知道我没有定性,今日喜欢这个,明日又喜欢那个,我以前在山上抓一些小动物回来,最多养七天就腻了,一只猫而已,我已经让风三送到秋家别院了。” 风眠洲眼眸微暗,低声说道:“我知道。” 她对万事万物都充满了兴趣,正因如此,不会对一样东西长情,与他正相反。 他从小到大喜欢的东西有限,若是喜欢便会一辈子喜欢。 “你送给秋玉秀了?” 明歌摇头:“秀秀不敢养,她胆子小,我送给秋慕白了。” 明歌垂眼,掩去眼底的情绪,送给秋慕白,日后她才有借口登晋国公府的大门。 风眠洲眸光陡然犀利了几分:“你对师兄有兴趣?” 她明明可以送给萧缭,让萧缭养在萧府,至于萧缭在泉城闯的那些祸事,只要明歌去盛京,借着风家的势力狐假虎威一番,萧家必不会为难萧缭。 但是她依旧送给了只有一面之缘的秋慕白。 风眠洲薄唇陡然抿起,她,对师兄有些不一样。 明歌笑吟吟道:“怎么,你怕我祸害你师兄呀?晋国公府可不是一般地方,我才不会去惹是生非呢。” 明歌笑不入眼。 风眠洲心情堵塞,起身冷冷说道:“我还有公务,我让赵叔送你回西院。” 明歌:“我自己回去,就几步路。” 她摆了摆手,从花瓶里掐了一朵粉色的芙蓉花,蹦蹦跳跳地回去了。 风眠洲走到窗前,看着她窈窕的身影消失在廊下宫灯的尽头,五指攒紧,深深呼出一口气。 “郎君。”赵叔轻轻出声道,“风三回来了,晋国公世子收下了女娘送的猫。” 风眠洲看着渐渐萧瑟的庭院,北风渐起,即使是温暖的泉城也开始入冬了。 “赵叔,你说,师兄此次来泉城的目的是什么?” 赵管家低声说道:“大约是冲着谢家女娘来的,就连昭和太子都想娶那位。” 娶了谢书,就等于有了一个强大无比的世家作为后盾,即使女娘前夜的闹剧让谢氏名声有些受损,但是谢家依旧是九洲排行第二的世家。 若是之前赵管家会劝郎君也加入行列,与那两位一较高下,娶谢氏贵女,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女娘对风氏有恩,而且依他看,明歌外表娇憨甜美,实则能将郎君拿捏的死死的,当风氏主母是绰绰有余的。 月娘子比那位谢家贵女还要深不可测一些。 “希望如此。”风眠洲不再言语。 希望师兄是冲着谢书来的,希望他的野心和理智能让他做出正确的选择。 第432章 我的刀鞘握在谁人手中 一连数日,泉城热议的都是即将开席的寻宝宴,什么,谢氏的船队从海上回来了,带回了一船的生鲜海产,有豆大的珍珠、满船的海蟹和几十斤重的大鱼…… 还有就是谢氏请了菩提山上的无尘禅师来讲经布道,不少人闻名而来,将谢宅挤得水泄不通,至于一周前谢氏被人月夜讨债的丑闻很快就被这些新鲜事情压了下去。 “九洲事,今日你方唱罢我登场,每天都是新鲜事,已然没有人记得我们家明歌打脸谢氏的事情了。” 萧缭这几日日日都来,想蹭风氏的商船回盛京,每天都带着各色小吃和新奇的事物来找明歌。 明歌这几日日日都馋树上的柿子,已经有两日都没出门了,不是打柿子,就是捂柿子,然后去捏柿子,看柿子有没有软。 “明歌,你都几日没出门了,今日我们一起去晋国公府别院看猫吧。”萧缭兴冲冲地说道,“话说你干嘛将猫送给秋慕白那煞星?你去要回来,我帮你养。” 明歌见瓦罐里的柿子一个比一个硬,唉声叹气地坐在廊下,托着下巴说道:“养猫太费钱了,我是帮你省钱,你的银钱存起来以后娶娘子吧,晋国公府家大业大,不在乎这点小钱。” 萧缭甚是感动:“明歌,除了我娘,你是世上唯一对我好的人了。” 明歌挤出一抹假笑:“我谢谢你呀。走,去晋国公府别院看猫。” 她站起身来,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尘,决定趁着今日风眠洲不在府上,去探一探晋国公世子的虚实。 这几日也不知道风眠洲吃错了什么药,拉着她打柿子不说,还用柿子做各种美食,然后还买酱肘子来馋她,她都忘记出门去玩耍了。 “走走走。”萧缭连连点头,刚走两步,讪讪笑道,“明歌,你有拜帖吗?” 晋国公府的门槛,那不是一般的高,一般人想见秋慕白是比登天还难。他这样的身份,没有拜帖,到了人府邸前就被打出来了。 明歌一头雾水:“要拜帖?赵叔,赵叔!!” 赵管家急急走过来,问清楚原委,微笑道:“老奴派人送女娘过去,无需拜帖。对了,郎君说,之前送女娘的玉珏是风氏的信物,女娘拿着这个信物,就算是皇宫大内也是去得的。” 天下谁不给风氏几分薄面? 明歌张大嘴巴,从锦袋里摸呀摸,摸出之前从风眠洲身上抢来的玉珏:“这块?” 赵管家笑意加深:“这是风氏的信物,还请女娘保管好。” 这玉珏整个风氏只有一块,他也是之前整理郎君衣物,发现玉珏不见,大惊失色的情况下,郎君才告诉他,玉珏送明歌了。 “这这这……”萧缭犹如见鬼了一样盯着玉珏,不是,这么重要的信物明歌就随手塞进锦袋里? 这可是风氏的象征! 明歌瞬间觉得手中的玉珏有些烫手:“赵叔,若是我弄丢了怎么办?” 赵管家笑眯眯:“无妨,女娘不需要有心理负担,若是弄丢了玉珏,捡到的人会送到风家来的。” 谁敢要风氏的掌家信物?活腻了是吧? 明歌瞬间松了一口气,把玩着巴掌大的小玉珏,笑吟吟道:“那就好,我很喜欢这块玉呢,上面的小麒麟很是可爱。” 她说着扣了扣玉珏上面雕刻的小麒麟兽,惊得赵管家和萧缭身子抖了三抖。 好在明歌只扣了几下就塞进了锦袋里,然后拎了几样食盒,出发去晋国公府别院。 晋国公府别院离风氏别院不远,只有两条街,但是马车走起来还是走了半个时辰。 明歌拎着食盒下马车时,别院内的管事已经笑吟吟地迎了出来。 “请问是月娘子吗?女娘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快请进。”管事热情地迎着明歌进府,说道,“老奴已经吩咐人去告知世子,请娘子进厅喝茶。” 明歌微笑道:“多谢啦。” 萧缭见那管事对明歌热情的要上天,对自己十分敷衍,顿时深深叹了一口气,都是往日名声所累啊。 明歌见状,对着管事说道:“这是萧府的五郎君,为人十分的仗义。今日我与萧家五郎一起来拜会世子大人。” 管事瞬间对萧缭热情了几分:“原来是萧郎君,还请入厅喝茶。” 秋慕白并不在。 那管事迎了明歌和萧缭入厅喝茶,就吩咐人去准备茶点果子,亲自去请秋慕白了。 “明歌,其实你也不必如此,我素来名声不大好,泉城尚且如此,等到了盛京,你就会发现,那些有女娘的好人家都是不准我进门的,生怕我污了她们家贵女的名声。”萧缭笑着说道,“这些年,我早就习惯了。” 其实他也该离明歌远点,免得回到盛京,那些人攻讦明歌的声誉,只是他十分喜欢跟她做朋友的感觉。 明歌:“我听秀秀说过,说你喜欢眠花宿柳,喜欢那些歌姬舞娘,不是很洁身自好,经常为了舞姬与世家子弟打架,每次都是你挨打。” 明歌笑着摆手道:“知道啦,你一个不受重视的庶子,在家族中无权无势,为何屡屡流连风月之地,还为了那些歌姬舞姬出头?我知道你为人仗义,打的都是纨绔子弟,但是以后有这样的好事,一定要记得喊我。 我最喜欢打架了。可惜风眠洲管的厉害,我都找不到打架的机会。” 萧缭脸上的笑容僵住,嗓子不知为何有些发干发哑,这些年他从不屑与人解释,觉得这一生大概也就这样了,烂在泥潭里,但是她知道,她看破了他所有的不得已和声名狼藉背后的真相。 原来这世上还是有人知晓萧家五郎萧缭曾经也是梦想仗义天涯的少年郎。 “明歌。”萧缭嗓音微哑,“你说,我以后是不是也可以成为一个有作为的人?” 明歌弯眼笑道:“自然,我很看好你。若是你在我们国家,多少也能当个首辅宰相什么的。” 萧缭脸上绽放出真挚的笑容,在那一刻沉寂的土壤里似是有什么在破土而生,想要长成参天大树。 那时他们只是漫不经心地闲谈,并不知道,多年以后,曾经浪荡的萧家五郎站在朝堂,成为了三公之首,也曾亲赴敌营,以三寸不烂之舌退兵千里,护边疆十年安宁,在史书上留下浓墨淡彩的一笔。 这些都是很多年以后的事情。 秋慕白从书房内一路出来,还未进厅就听到了明歌的话,不禁挑眉,她竟然看好萧缭?还真是出人意料。 萧家五郎萧缭,盛京子弟中最不起眼最没出息的一个,也不知道是如何抱到了明歌的大腿,继而跟风氏扯上了关系,现在连他晋国公府的别院都进得了。 “世子来了。” 秋慕白进屋,就见明歌端着茶杯,正在小口地喝茶,巴掌大的小脸险些埋进杯子里,卷翘的睫毛扑闪扑闪的,很是乖巧。 秋慕白站在门外,一时之间有些恍惚,若非年龄不对,她与画中之人长得一模一样。那是他年少时惊鸿一瞥的画中仙,后来再未见过。 没有想到如今画中女娘出现在他面前,而且似乎比他还要年幼一些。 “世子。”管事轻声提醒。 秋慕白回过神来,进了大厅,就见明歌抬眼,笑吟吟说道:“你家的茶很是清香,这是什么茶?” “这是今秋的贡茶,武夷大红袍。你若是喜欢,我让管事送一些到风家别院。”秋慕白和颜悦色道,看着她,一贯冷峻的脸忍不住露出丝丝笑容。 管事和萧缭惊得有些不知所措。 眼前的真的是那位血战沙场,从来不苟言笑的晋国公世子秋慕白吗? “好呀。他们说你冷的像一柄没有刀鞘的剑,可我觉得你的刀鞘只是不小心弄丢了。”明歌弯眼,语出惊人道。 管事和萧缭呆若木鸡,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跟秋慕白说话。 萧缭拼命地咳嗽。晋国公世子可不是风眠洲那样清贵和善的世家子弟,他十六岁就上了战场,满身杀戮血腥,在盛京功高震主,就连昭和太子见了他都要礼遇三分。 秋慕白不怒反笑,低低笑道:“那你觉得我的刀鞘握在谁人的手中?” 晋国公世子昂藏而立,凤眼幽深地看着她。 明歌摊手,四两拨千斤地笑道:“总归不是在我的手中,我不喜欢刀呀剑的,我素来胆子小。” 萧缭有些听不下去,掩面长叹。就这还胆子小,她胆子都要上天了,连晋国公世子秋慕白都敢撩,她就不怕师兄弟反目成仇?回到风家,风眠洲吃醋将她关起来吗? 秋慕白微微一笑,不再言语,吩咐人上一些精致的茶点吃食:“这是盛京才有的点心,你尝尝看。我带了府上的厨师,女娘若是今日无事的话,可以留在别院游玩,晚间留下来尝尝盛京口味的饭菜。” 明歌眼睛一亮,连忙点头:“好呀好呀。” 秋慕白看了一眼管事。 管事低声说道:“已经去请县主了。” 说话间,就见秋玉秀兴冲冲地拎着裙摆一路小跑地过来,跑到门口边猛然停下来,整理了妆容,小心翼翼地进来,福了福身子:“兄长。” 秋玉秀见明歌来了,兴奋地走到她身边,拉了拉她的袖子。 明歌朝她眨了眨眼睛,思绪有些飘。 “我带你去逛逛别院吧,院子里有小暖池子,天冷了泡澡正正好。”秋玉秀小声兴奋地说道。 明歌点头,踹了一块糕点,然后跟她去看暖池子,结果发现所谓的暖池子只是人工建造的几个小池子,池子里的水是烧热的,不如他们大月国血月崖上的温泉眼,不过见秋玉秀那样兴奋的模样,显然这样的池子对盛京子弟来说,十分的奢侈了。 毕竟盛京内也没有天然的温泉池子,泉城更没有,得依山傍水的地方才有。 不过晋国公府别院的暖池子修的十分豪华,都是用白玉砌的,搭配着别院的花草景致,也别有一番韵味。 因晚间要留下来吃饭,明歌去换了轻薄的裙子,与秋玉秀一起进暖池子泡澡,一边泡澡,一边吃着丫鬟送上来的水果。 秋玉秀兴奋的小脸通红,浸泡在池子里,说道:“明歌,你知道吗,有时候我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这一路到南疆,风餐露宿吃烤鸡烤栗子,住驿馆,到了泉城吃千金楼的茶,泡别院的汤池子,嫡长兄对我也和善了很多。这一切美好的像是做梦。 我都不想回盛京了。从小到大,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明歌趴在白玉修的台阶上,咬着甜瓜的动作一顿,问道:“那你喜欢晋国公府吗?” “喜欢也不喜欢。就像我想嫁人,又害怕嫁人。可是我只有嫁人了,对晋国公府有用,我阿娘在府上的日子才能过的好。” “明歌,其实,其实,我不是秋家的嫡女。”秋玉秀有些自卑有些结巴地说道,“你会不会以后不跟我玩了?” 明歌噗嗤笑出声来:“那若是有一天我去晋国公府讨债,你还会跟我一起玩吗?就像去谢家那样?” 秋玉秀呆滞了数秒钟,讨债?他们家也欠了明歌银钱吗? “我们可以偷偷一起玩。” 明歌弯眼,伸出小手:“那我们击掌为盟,若是日后我去晋国公府讨债,我们私底下还可以偷偷一起玩,若是你不想跟我玩耍了就跟我说一声,离开盛京之前我会送你一个小礼物的。” “离开?”秋玉秀声音陡然大了起来,有些气恼道,“你怎么天天说着离开的话?明歌,我们都是朋友了,你真的不能留在盛京吗?你可以将你爹娘接到盛京来。 若是缺银钱,风眠洲一定会帮你的,我长兄也可以帮你。 其实,我一直希望你能嫁到盛京,这样我们就可以不用分开了。对,嫁到盛京,我嫡长兄除了人冷话不多,还蛮靠得住的,昭和太子也很不错呀,最不济,最不济。” 秋玉秀咬唇,狠心说道:“最不济你嫁给风眠洲吧,我可以的。” 只要明歌能留在盛京,她可以再寻一门亲事,不那么显赫,也,也很不错。 明歌愣住,嫁给风眠洲也可以?她不是一直想嫁给风眠洲吗? “那我考虑考虑吧。”明歌笑道,塞了一块甜瓜给她,两人在暖池子玩起水来。 少女银铃般的笑声飘过墙头,传到隔壁暖池子里。 萧缭身子僵硬地泡在池子里,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秋慕白,内心是抓狂的。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怎么会跟晋国公世子一起在别院里泡暖池子? “我听玉秀说,你们是在南阳郡认识的?”秋慕白睁开眼睛,幽深狭长的凤眼满是上位者的威严,即使是穿着轻薄的长衫泡池子,都给他泡出了一种高贵感。 秋玉秀是闺阁女娘,只是粗粗转述了南阳郡到泉城这一路发生的事情,但是秋慕白是什么人?光听转述就察觉到其中的蹊跷。 月明歌出自南疆,身份来历不明,但是一眼就道破客栈内刺客女死于花蛛娘的毒液,还有花蛛娘出现在李希身上,一看就是被人驱使,风眠洲不会使毒更不会驱使毒虫,所以当初客栈内,能做到这一切帮风眠洲解围的就是明歌。 幼年时惊鸿一瞥的画中仙,南疆会驱使毒虫的女娘,一入泉城就去谢氏门阀讨债的明歌身上似是笼罩了一层浓浓的迷雾。 “正是,当时我们在客栈内吃饭,正巧遇到了前来投宿的风家郎君和明歌,两人像是逃命似的,那叫一个灰头土脸,结果没想到一番梳洗之后,月娘子艳惊四座,当时与我同行的世家子弟都惊呆了,可惜名花有主,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萧缭笑着说道,意有所指地点出来,无论这位晋国公世子打什么主意,在他看来,都是风眠洲先遇到明歌的,风家郎君一路宠着明歌,他是看在眼中的。 这位秋世子,还是哪里凉快待哪里吧。 秋慕白薄唇勾起,淡淡说道:“所以你也不知道明歌的来历?” 倒是真的有些神秘,看来唯有风眠洲知晓了。 萧缭讪讪笑道:“月娘子不就是南疆乡野的女娘嘛?想见见盛京的繁华,这才与我们同行的。” 秋慕白见他装傻,毫不留情地戳破:“寻常的乡野女娘能驱使南疆的毒虫?寻常的女娘能去谢氏门阀讨债,逼着谢家老太爷下跪磕头,逼着谢家交出千金不换的珍宝?” 事后他派人去查看过,谢氏门前的两尊石狮子的眼珠子被人抠掉了,两个黑黝黝的洞,深有三寸,寻常人可做不到。 若是当年谢家老太爷真的拿了明歌族中长辈的藏宝图发迹的,那她族中的底蕴可太深厚了点。 萧缭讪讪地微笑,觉得这位秋世子果真如一柄没有刀鞘的剑,说话做事都十分的犀利不管人的死活。 “你的意思,明歌和我师弟互相有情?外间的传言不是都澄清了吗?” 萧缭见他凤眼冷冷地看过来,浑身打了一个寒颤,微笑道:“我只是见风郎君将风氏掌家的信物都给了月娘子,至于其他的,世子不如亲自去问问?” 秋慕白勾唇冷笑了一声,闭上眼睛继续泡着池子,不再言语。 萧缭额头的冷汗滴下来,心里暗叫不好。他也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没事为风眠洲说什么话,平白得罪了秋慕白。这位晋国公世子看起来并不是会顾忌师兄弟情谊的人。 他最担心的事情,没准要发生了。 第433章 你娶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明歌泡了暖池子,然后起身去秋玉秀的闺房,两个女娘一起挑好看的襦裙和首饰,然后一起妆扮,犹如小姐妹一样凑在一起说着悄悄话。 明歌见她妆奁内首饰不多,之前赠自己的那只蝴蝶珠钗算是最好的一件了,便知晓秋玉秀的日子并不如外表那样光鲜,晋国公府或许富贵无极,但是这富贵也没有落到秋玉秀一个庶女身上。 她又偷偷在她的妆奁内塞了两颗明珠,然后约了秋玉秀后日一起去谢家的寻宝宴。 “去谢氏的寻宝宴做什么?虽然谢家也请了我,但是这一次的寻宝宴你竟然敢去?你不怕谢家将你打出去吗?”秋玉秀学她托着下巴,吃吃地笑道,“都是男人们为谢书争风吃醋的席面,我们去做什么?” 明歌:“去看热闹呀,看到底是谁会夺魁娶谢书,得到这泼天的富贵。” 明歌弯眼笑,她去给谢书添堵。 “你哥哥应该去吧?” 秋玉秀点头,左看右看,然后凑到明歌耳边,低声说道:“我嫡长兄已经跟谢书同游两次了,看来我爹下了死命令,要他想方设法娶到谢书。” “那你哥哥喜欢谢书?”明歌笑吟吟问道。 “自然是喜欢的,就谢书那张脸,就没有男人不喜欢的,不过明歌你这张脸也很是厉害,你要是去的话,谢书估计会气得吃不下饭吧。” 秋玉秀见她一直在问秋慕白的事情,陡然吃惊道:“你,不会看上我嫡长兄了吧?” 明歌将手中的花丢她一脸,嘻嘻笑道:“我看上你啦。” 秋玉秀俏脸一红,作势要来打她:“你以后一定得嫁个厉害的郎君,老实的都被你欺负死了。” 就风眠洲那样的,一定会被明歌欺负的很惨。 “县主,月娘子,风家三郎君来了,说接月娘子回去。”侍女进来禀告。 两人停止打闹,整了整衣裙,发现外间天都黑了。 明歌和秋玉秀出去,就见院子的凉亭内已经摆下了晚膳,秋慕白和风眠洲坐在凉亭内喝茶聊着天,萧缭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在廊下看花,见她们两过来,欢喜地迎上来。 “你们可算来了,无聊死我了。” 萧缭一脸怨念,天知道泡完澡,秋慕白就晾着他回去处理公务了,他一个人在这无聊的别院里喝茶喝到吐。 “眠洲哥哥来接你了。”秋玉秀轻轻戳了戳明歌。 听说这几日各地的世家子弟都想方设法地邀请谢书同游,唯有风氏毫无动静,明歌才出来一天,风眠洲就过来接人。 秋玉秀还有什么看不透的,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羡慕她,还是该嫉妒她。 “估计是怕我在外面给他惹是生非。”明歌弯眼笑,其实她还没有想到要怎么向晋国公府讨债,风眠洲这警觉性也太高了点。 萧缭:“你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明歌:“巧了,我阿娘和族中长辈经常这样说我,嘻嘻。” 三人说笑着,那边风眠洲低沉地开口唤她:“明歌,该回了。” 秋慕白见他坐了坐就要走,眯眼道:“师弟,晚膳已经备好,不如你也留下来一起用膳?玉秀和月娘子很是投缘。” 风眠洲看了一眼玩的小脸蛋红扑扑的明歌,见她换了新的衣裙,挽了发髻,眉尾还画了一朵梨花,笑起来说不出的妩媚动人,垂眼低低说道:“师兄,近来多事之秋,下次我们再聚。” 他留在晋国公府别院里吃饭,不知道还以为风氏和晋国公府好事将近,既是无意,还是尽量减少来往,免得耽误了秋玉秀的姻缘。 秋慕白凤眼眯起,师弟南疆一行,到底是与他生分了。 “不如问下月娘子?”秋慕白看向明歌,听说她是个吃货,若是对自己有意,应当会留下用餐。 众人视线齐刷刷看向明歌。 明歌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地说道:“呀,这么晚了吗?我要赶紧回去啦,风三给我买的话本子到了吗?” 风眠洲眼底含笑:“到了。” 他朝着秋慕白作揖,起身告辞,跟明歌并肩而行,一起往外走。明歌走路不老实,一路走一路摸着廊下的宫灯流苏,然后见风眠洲走的太快,便扯着他的袖摆,让他慢点。 “哎呀,你走的太快了,没事长那么高个子做什么,腿长走路也快,以后谁家女娘能跟得上你的步伐?” “长得高长得帅自然是你的错,太惹眼不是好事。” 女娘甜美娇憨的声音消散在风里。 秋慕白看着两人的背影,唇角的弧度一点点地消失,不知道说她有意还是无心,送他猫,又来别院玩耍,但是最后却跟着风眠洲走了。 这女娘一次撩两个,还真是有些厉害。 “世,世子殿下,我也回去了,多谢款待。”被忘记的萧缭险些哭出声来,连忙起身跟着告辞,秋慕白那脸色沉的能滴出水来,他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萧缭火烧屁股地告辞。 庭院内只剩下秋慕白和秋玉秀兄妹二人。 秋玉秀见嫡长兄心情不佳,低头说道:“兄长,我,我回房间用膳了。” 秋慕白从不与她一起单独用膳。有时候她羡慕明歌,因为同样是单独用膳,明歌是懒得与人同席,而她却是去不了席面。 人与人之间,境遇终是不同的。 从晋国公府别院出来,风眠洲就放缓了脚步,挥手让风氏的马车回去,与明歌一起走路回去。 “你今日为何要来晋国公府别院?”风眠洲吐出憋了一天的话。 明歌并不是一个需要玩伴的人,她一直独来独往,宁愿跟山里的小动物们玩耍,也不太愿意跟旁人结伴同游,风眠洲知晓她心高气傲,觉得所谓的玩伴不过是拖油瓶。 但是她今日却来找秋玉秀玩耍,或者说她送师兄猫之后,来了晋国公府别院,并且待了一下午。 “来刺探敌情。”明歌笑盈盈地站在花灯铺子前,挑了一个憨憨的兔子灯,示意他帮忙取下来,“是帮你刺探敌情。听说秋慕白都约了谢书两次了。你怎么一点都不急呢。” 风眠洲沉着脸付了钱,将那只粉色的兔子灯取下来,递给她。 “你希望我娶谢书?” 明歌喜欢各种花灯,看着就很喜庆,很有过年的氛围。她八岁那年下山游玩,正巧是除夕,她买了一只花灯就被阿娘拽着耳朵拎回了家。 那次阿娘下山来寻她,回去病了很久。 她后来就不选择冬日里出山门,大雪封山,又冷路又难行,阿娘若是寻她很是不易,所以她很珍惜能买花灯的日子。 “你娶谁跟我有什么关系?”明歌摸着花灯上的兔子耳朵,发现没有小花的耳朵柔软可爱,许是她的话过于冷漠,风眠洲没有再说话。 明歌走了两步,才意识到他生气了。 风眠洲落后她两步,犹如影子一般跟在后面,清俊白皙的面容冷的如同雕塑,比夜色还要沉。 明歌咬了咬唇,将花灯递给他,哄道:“这盏花灯送与你吧,希望你以后能娶到自己喜欢的女娘,而不是像秋慕白那样,为了权势和野心,娶一个门当户对的人。 这是兔子灯,比小花还可爱的兔子。” 风眠洲见她敷衍地将花灯塞过来,深呼吸:“这是我买的花灯,你就不能自己花银钱买东西送我吗?” 她送师兄猫,从未送过他东西。 明歌瞪大眼睛,连忙捂住自己的锦袋,说道:“你是不是后悔给我钱了?后悔也没用了,给了我的就是我的了。” 风眠洲额头青筋暴起:“月明歌,你是掉钱眼里了吗?” 明歌笑弯弯:“有钱能使鬼推磨,在中洲这种地方,没钱是万万不能的。我很后悔出门时,没多摸一袋子明珠。走啦走啦,等会我们去买酱肘子吃吧,今天要不是你来接我,我就吃到盛京口味的美食了。 为了你,我连晋国公府的晚饭都没吃呢。” 明歌拽着他宽大的袖摆摇了摇,拉着他去前面的铺子买酱走子。 风眠洲垂眼看着她拉着自己的袖子,一言不发地跟上去。 虽然酱肘子和价值一万五千两的猫不能比,但是重在心意。 风眠洲如此劝慰着自己。 很快就是初八的寻宝宴。 一大清早,明歌就被院子里的动静吵醒,打开窗户一看,只见风三正让人搬着东西进进出出,瞧着也不像是给谢家的贺礼。 她丢了一颗明珠下去,正砸在风三的头上。 风三默默捡起地上的明珠,上楼来,面无表情道:“女娘,我要去找郎君告状,你拿明珠砸我。” 女娘这逗猫逗狗四处撩人的行为,郎君已经忍很久了。总之就两个字,玩劣,顽劣的很! 明歌连忙笑吟吟地求饶:“别呀,我以后保证不砸你了,我才知晓在中洲拿银钱砸人是不好的,这样,我请你吃酱肘子,大不了将瓦罐里的柿子分你两个!三个,不能再多了。” 若是他去告状,风眠洲必要黑着脸训她。她只是见他太老实,怕他以后吃亏。 风三面无表情:“往后女娘到了盛京,代表的是风家的形象,风家的仇敌遍地都是,还希望女娘莫要四处撩人,免得受累。” 明歌:“哦。” 她就像逗山里的兔兔和小松鼠那样逗逗他们,结果没有想到山下的人不经逗。 十分的无趣。 “对了,你们这是做什么?”明歌兴冲冲地问道。 风三将明珠放在窗台上,说道:“郎君说今晚寻宝宴结束就离开,趁着谢氏办宴席,整个泉城热闹非凡,我们趁机离开,不引人注意。” 泉城终究是是非之地。风眠洲身上带着南珠子和鸦羽白两味珍稀药材,十分警觉,正准备借着寻宝宴当日坐船离开泉城。 明歌微愣:“怎么不提前跟我说,我都没收拾行李呢。” 风三:“郎君说,一切从简,女娘只需要带好随身的行囊就好。缺什么盛京都有。等会郎君会派人来为女娘梳洗,带女娘参加寻宝宴。” 很快,风眠洲那边就派了丫鬟和婆子过来帮明歌梳洗,挽了时下最流行的发髻,化了一个落樱妆。 明歌百无聊奈地坐在镜子前,让丫鬟婆子帮她捯饬,然后就见风眠洲不知道何时来了,就坐在窗前的软榻上,看书喝茶,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时不时地抬头看她一眼。 明歌见他今日穿的十分招摇,竟然穿了月牙白的锦袍,袖摆上绣着青翠的翠竹,那叫一个温润雅致,芝兰玉树,然后看了看丫鬟捧来的襦裙,打开一看,赫,竟然是同款式同质地的,只是襦裙上的青竹上开出了一朵朵雪白的花来,但是只要眼睛不瞎都知道,这两套衣服是出自同一个款式同一个绣娘之手。 “不喜欢?”风眠洲见她眼珠子咕溜溜地转,忍不住问道。 这两套衣服花费了半个月的时间才缝制出来的,原本他帮她缝制了十二套衣裙,只是今日他想穿月牙白拼青色的锦袍,所以帮她选了同色系的。 明歌摇头:“竹子也能开花吗?” 风眠洲眼都没抬:“铁树都能开花。” 明歌唉声叹气道:“你现在都懒得搭理我了,可见我挺招人嫌的,要不我还是让秀秀收留我吧。” 丫鬟婆子连忙笑道:“女娘人见人爱,郎君怎么会舍得不搭理女娘。” “就是,奴婢们给女娘梳妆,郎君都等在一旁看着呢。” 小丫鬟们艳羡地说道,盛京来的世家继承人,不仅生的光风霁月,而且对女娘这样温柔体贴,一有时间就来女娘这边,看着她梳洗妆扮,这放在哪里都是不常见的。 风眠洲心梗的额头青筋暴起,抬眼见明歌冲着他做了个鬼脸,得意洋洋的小模样,胸腔里的那点气瞬间就消散了。 这就是个蹬鼻子上脸的小妖女,他与她计较什么? 被明歌这一闹,他郁结于心的那点子担忧也消散开来,算了,寻宝宴上他藏拙一点,不出风头,这桩婚事怎么也落不到他的头上,也没有牛不喝水强按头的道理。 谢氏优选的应当是师兄和昭和太子。 明歌妆扮完,换上月牙白拼竹叶青的襦裙,将昭和太子给她的玉珏也挂在了腰间,然后将自己全部身家的锦袋也塞进了袖笼里,然后出来在风眠洲面前转了一圈,灿烂问道:“好看吗?” 那一身月色青竹的光华险些灼痛了风眠洲的眼。 他木讷地点了点头,拿来雪白的狐裘大氅给她系上,低沉说道:“近来入冬,别冻到了。” 风眠洲作势取下她腰间的玉珏,面无表情地去摸她的锦袋,从锦袋里摸出之前被她诓走的风氏信物,说道:“今日昭和太子有意求娶谢书,你这玉珏一戴,就要坏一桩姻缘了。” 风眠洲将自己的玉珏挂在她的腰间,这才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明歌:“这姻缘早就被谢书自己破坏了,与我何干?” 她皱了皱鼻子,将昭和太子的那块美玉塞进了锦袋里,算了,去盛京再戴。 两人收拾妥当,便出发前往谢宅。 第434章 寻宝宴 谢氏的寻宝宴就在谢宅举办,通往谢宅的四条主街道早早就张灯结彩,街道两边摆满了鲜花。 走到一半,路被堵住了。 明歌从车窗里探出脑袋,就见各家豪华马车堵的水泄不通,全都在骂娘。 “早知道就不走这条街了,前面完全堵死了。” “不能够呀,街道这么宽,两辆马车并驾齐驱也能通过,怎么会堵呢?” “听说前面在边防换营,不知道何事闹开了,一两百号人将路堵死了,真是倒霉,就我们这条路堵了,这一下肯定要迟到了。” “实在不行就下马车走过去吧,我们不算丢人,后面好像还有风氏的马车,这要是走过去了,多少有些没脸。” “估计这就是谢氏给风家的下马威,谁让他们风氏目中无人,之前带一个女娘半夜来讨债,让谢氏没脸?” “下马威?”明歌听了一嘴,觉得十分的无聊,嗤笑道,“当谁稀罕去似的。我们回去吧。” 风眠洲坐在马车内,见她难得冷着小脸,似是动怒了,点头道:“你若是不想去了,我就让风三回去。” 风眠洲说着敲了敲车门。 风三:“郎君,要回吗?” 风眠洲沉声应道:“回吧。” 原本这一次前来赴宴的就是大哥,大哥只要去了,他就算不去也不算风氏无礼。何况谢家都这样下他们的面子,他们还要上赶着去热脸贴人冷屁股吗? 结果马车刚掉了个头,就听见后面传来呼喊声:“请问是风郎君和月娘子的马车吗?小人奉命前来告知,前面的道路已经通了,还请贵客稍等。” 说话间,就见谢景焕带着一队谢氏的侍卫鲜衣怒马地赶过来。 “风郎君,月娘子,老太爷命我亲自来迎接两位。”谢景焕一身蓝色锦袍,策马疾行而来,翻身下马,身后的谢氏侍卫齐刷刷地下马,那气势震惊了整条街。 刚才还在奚落风氏的那些世家子弟全都龟缩着脖子,缩进了马车里。 明歌打开车窗一看,见昔日腼腆的谢家郎君风采照人的模样,弯眼笑道:“谢小郎君,别来无恙,怎好劳驾郎君亲自来迎接?” 谢景焕看见她那张巧笑倩兮的小脸蛋,想起那日她月夜前来,搅得谢氏鸡犬不宁,让他受了三十鞭刑,满身是血地被关进地牢,结果夜里就被老太爷捞出来,一跃成为谢氏炙手可热的家主候选人之一。 这种从地狱到天堂的体验,再配上她那张明艳灵动的脸,就如同世间最毒的鸩毒,让人沉溺且恐惧。 谢景焕垂眼作揖道:“今日泉城守军换班时发生了冲突,堵住了路口,我已然派人将所有闹事之人羁押,听候发落,谢氏和老太爷奉女娘和郎君为贵宾,绝无怠慢的道理,我这就让人开道。” 围观众人大吃一惊,谢氏寻宝宴这样的日子,泉城的守城兵不可能敢闹事,闹事就算了,偏偏还堵了风氏必走的这条街,这分明就是谢氏中有人给风氏下马威,结果谢家老太爷竟然让谢景焕前来挽留,给足了风氏面子。 谢景焕如今是什么身份?若是谢书出嫁,谢景焕未来是有可能当谢氏家主的。 这简直是泼天的脸面。 风眠洲微笑道:“有劳谢郎君,多谢老太爷。” 明歌问道:“谢景焕,你身上的鞭伤好些了吗?” 谢景焕垂头,说道:“已然好了,多谢女娘。” “那日我不该诓骗你,让你带我去谢氏,我向你道歉,你上马车来吧,与我们同去。”明歌趴在车窗上,笑道。 谢景焕愣住,少年人心头隐隐发热,一字之差,骑马和坐马车,却是天壤之别。 骑马去谢宅,他不过是开道的侍从,地位上不知道低了多少,若是坐风氏的马车去,那他便和风眠洲平起平坐,日后不会有人拿今日之事嘲笑他,打压他。 她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年纪,却深谙人心,知晓他的处境,谢景焕甚至怀疑那一日,明歌是不是故意让他带她前去谢氏。 她完全可以和风眠洲单独前去。 那一条从地狱通往权势名利的道路如今看来像是她赠予的一般。 “多谢女娘,不用了。”谢景焕低声拒绝。他从小到大受够了冷眼和打压,尤其是老太爷想将他过继到嫡系一脉之后,受到的打压更是如雷霆暴雨,他可以承受,也无惧以后的风雨。 只因为,他希望日后明歌听人谈到谢家,谈到谢景焕时,听到的都是赞誉,而非骂名。 “谢郎君还是上马车吧,明歌正愁着找不到借口下车骑马呢。”风眠洲将一切看在眼里,哪里不知道明歌的用心,他们已然得罪了谢家家主,只能承老太爷的情,扶持谢景焕上位。 就算这位谢家小郎君偶尔会对着明歌发呆,风眠洲也只当没看见,反正今晚他们就会离开泉城,日后明歌与他怕是见不到了。 明歌打开车门,笑道:“郎君若是不上来,那我就下去骑马啦。” 谢景焕迟疑了一下,上了马车。 马车内香气袅袅,真丝绣面的软榻,茶桌上一应小食齐全,茶香沁人,由于空间大,坐三人都绰绰有余,且十分的宽敞。 谢景焕上车之后,看到风眠洲和明歌身上同色系同花纹的衣裳,瞳孔微缩,突然明白为何风眠洲会邀请他上来。 “多谢女娘和郎君。” 明歌笑道:“不谢,我们还要多谢你呢。今日想必谢宅会十分忙碌,谢小郎君想必还未吃饭吧,吃点茶点垫垫肚子。” 明歌将自己喜欢的茶点果子一股脑地递给谢景焕,见他脸颊微红的模样,笑的眼睛弯成了小月牙。 风眠洲冷哼了一声。 明歌连忙坐好,算了,不逗谢家郎君了,她可不想跟谢家牵扯上什么关系,之前帮大长老讨完债,大月国和谢氏就再无瓜葛。 有谢氏的侍卫队开道,道路很快就通了,其他马车纷纷让道,很快,风氏马车就停在了谢宅门口。 三人下马车时,对面街上,秋家兄妹正好也下车来。 迎接秋慕白兄妹的是谢家旁系子弟谢田雨,也是谢家内讧之后被谢家家主推出来,跟谢景焕、谢书三人同时成为家主候选人。 可以说,谢景焕是老太爷那一系的,谢田雨就是谢书的替补,一旦谢书出嫁,谢田雨就会顶上来。 “是明歌。”秋玉秀下马车,有些欣喜。 秋慕白远远看了一眼跟风眠洲、谢景焕同行的明歌,见她笑容明媚,穿的襦裙跟风眠洲是同色系的,眼眸微深。 一行人入府,男女不同席。明歌和秋玉秀一起去了女眷休息的庭院。 小阁楼上,谢书换上了艳丽的红色宫装襦裙,在眉间勾勒出妩媚的牡丹花钿,贴上了珍珠,梳理着如丝绸般的长发,让人在她锁骨间也勾勒了一朵牡丹花。 “女娘今日必会艳惊四座,引得九洲世家子弟疯狂。” 谢书红唇勾起,以前她觉得自己身份高贵,不屑这种勾栏媚态作风,但是见到月明歌那种不要脸的作风之后,她觉得很有必要扳回一城。 今日既然她入了自己这笼中,便叫她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别仗着有男人撑腰,就什么人都敢轻易得罪。 * 谢宅比明歌预想的还要大,标准的豪门世家大族,宅院里套着林园,林园后面又有林园,若不是识路之人,很容易在里面迷路。 女眷都被安排在腊梅苑,谢夫人请了孀居在此的赵国公夫人,又请了泉城一带官宦夫人,一群贵夫人穿的雍容华贵的,皮笑肉不笑地喝着茶,疯狂攀比,年轻女娘倒是不多,来的都是泉城本地的官宦千金。 秋玉秀的身份已然是最高的了。 毕竟此次的寻宝宴,明眼人都知晓是谢书举办的,来的皆是世家郎君,谁家女娘会来当绿叶衬托谢书这朵娇花? 于是明歌和秋玉秀进腊梅苑时,院内品茶的贵夫人们眼睛一亮,暗自吃惊,这女娘长得也太美了一些,就连以才情闻名的县主也是小家碧玉类型的小美人,一个像天上皎月,一个像皎月身边的星星,压的满园的女娘黯淡无光。 赵国公夫人笑眯眯地上前来拉着秋玉秀的手:“这位就是县主吧,你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没有想到如今长得跟一朵花似的。” 秋玉秀小的时候,赵国公还未死,赵国公夫人也还居住盛京,哪里像现在丈夫亡故,孀居在这小小的泉城,只剩下缅怀往昔的荣光。 秋玉秀微笑道:“见过国公夫人,夫人,这是月家女娘。” 秋玉秀如今胆子大了许多,知晓今日的寻宝宴对于女娘来说就是一场鸿门宴,自然要推明歌出来,有明歌在,谢书想艳压群芳简直是做梦! 赵国公夫人细细打量着明歌,见谢夫人脸色不大好,抿嘴笑道:“好俊俏的女娘,竟然像是天上神仙妃子,你这衣裳可是盛京锦绣坊作品?上面的青绣云纹栩栩余生,这一匹价值不菲呀。” 其他夫人和年轻女娘纷纷看向她穿的襦裙,白色云纹如流光,上面绣的青竹雅致如玉,质地柔软如云朵,加上裙摆上绣着的一百多颗珍珠,那叫一个光华内敛,贵气逼人,难怪见多识广的赵国公夫人都要感叹她身上穿的衣裙。 众人暗自揣测,这女娘不是来自南疆乡野之地吗?怎么会奢靡至此?难道传闻都是真的,她是风家继承人风眠洲的外室,不,想必是心爱之人,不然怎么穿的起这样雅致又贵气的衣裙? 明歌倒是不知道这衣裙是锦绣坊的,没听过,于是笑吟吟道:“多谢国公夫人谬赞,今日的寻宝宴是做什么的呀?怎么不见谢书?” 谢夫人挤出一抹笑,说道:“书儿马上就过来,今日寻宝宴是谢家为了答谢各世家多年来的眷顾,邀请大家品尝海产,并且观赏一些南洋稀奇之物的。” 总而言之,就是谢家为了装逼办的宴会,好展示谢氏的强大和富有。 若是在之前,谁人不说一句谢氏牛逼,但是前几日谢家才被人半夜讨债,债主今日还亲自上门来,艳压四方,这宴会就有些变味了,谢家人心里堵了一口气,不上不下噎的慌,其他人看笑话的居多。 明歌笑道:“原是如此。” 说话间,只见那边有人来通知,说开席之前,谢家办了一个寻宝的小游戏,邀请所有贵客在谢氏园林内寻宝,所寻到宝物皆归客人所有。 “此次园林内的宝物分为,玉髓、黄金、珍玩古董以及书画,一共有十二件珍宝,六十六件古玩字画,还请各位女娘入园参与。” 来传话的是谢景焕。 谢景焕一说完,年轻的女娘们全都激动的绞着手帕,倒不是为了那些古董字画,而是这是谢氏为世家子弟和女娘们制造的一个机会。 世家大族的长辈和贵夫人们自持身份,自然不会入园子寻宝,所以去的都是年轻郎君和女娘,若是寻宝路上,结伴而行,不就是妥妥的相处机会吗? 谢书只能挑一位如意郎君,但是这一次寻宝宴来了这么多世家子弟,她们也能借机找个余下的如意郎君。 “谢郎君,我们去哪个园子?大不大?” “谢郎君,你也会参加此次的寻宝吗?” “谢宅这么大,要是我们迷路了怎么办?” 腊梅苑的女娘们眼睛都险些黏在了谢景焕身上,年轻俊俏的世家候选人之一,又是在泉城,不需要远嫁,相比出身高贵的昭和太子、风眠洲和秋慕白等人,谢景焕在泉城的官宦千金心目中,是一等一的良人。 谢景焕垂眼低声说道:“此次,焕不参与寻宝,但是会入园保护各位女娘的安全。” 谢景焕说着看了一眼明歌,见她在偷偷吃茶点,眼底闪过一丝的笑意,此次最危险的就 要属月明歌了,她之前下了谢家的面子,寻宝宴又明目张胆地来参加,谢书和谢田雨现在最想收拾的就是她。 偏偏她还毫无察觉地偷吃着茶点。 无妨,今日,他来护她安全。 谢景焕心底闪过一丝的柔软,就算他对她而言只是过客,他也不希望她受任何伤害。 众女娘欢喜起来,纷纷起身要随着谢景焕入园。 明歌一口绿茶酥还没吃完,就被秋玉秀拉了起来:“明歌,我们也去看看,要是寻到了宝物,谢书岂不是更要气死了。” 秋玉秀想到谢家埋在园子各处的宝贝,就隐隐激动,这些可以当添进她的嫁妆。 明歌笑吟吟地点头,没有说话,谢氏的园子岂是那么好闯的,罢了,就看看谢家到底有什么手段。 七八个年轻女娘随着谢景焕离开腊梅苑,前去藏宝的兰园。 第435章 那我就靠明歌保护了 兰园是谢氏宅院里最大的庭院,里面依山傍水,不仅有假山湖泊,还有九曲游廊和重重楼宇。 谢书就居住在兰园内,且只有她一人居住于此。 兰园门口,谢家护卫队把守着入口。 明歌等人随着谢景焕入园,就见眼前重峦叠嶂,假山绿树,流水湖泊,游廊上处处雕梁画栋,兰园内地灯都尽数亮起来,每盏地灯上都挂在福袋。 有女娘去拆了一个福袋,发现里面是一两碎银子,欢喜地收了。 明歌一眼看去,隐在绿树假山之中的地灯不知多少,谢氏这一次的寻宝宴是出了血本的。 “一两碎银子,聊胜于无吧,你们要福袋吗?” “我才不要呢,我出门时没有带钱袋,这些碎银子没地方装。” “一两碎银子也是银子呀,这里这么多的碎银子,随便拆一拆就有百八十两了。” “顾娘子,你眼皮子也太浅了,你去拆这些碎银子,别人就去找古玩字画,你拆一院子的碎银子都不抵人家找到一件古玩字画。” “哎呀,顾昔是这样的,谁让她家穷呢,父亲又只是一个九品的小官……”众女娘小声奚落着,秋玉秀伸出去的手默默地缩了回来。 其实她觉得一两银子不少了,以她的速度,今天能拆好几百两银子呢,而且可以一边拆福袋,一边去找古玩字画呀。 说起来,还是太贫穷了。 秋玉秀和顾家女娘的心同时被刺痛了。 明歌见状,眼眸微转,去廊下的宫灯下随手拽了一个福袋打开,红唇惊讶道:“呀,竟然是一颗明珠,谢家好大的手笔呀。秀秀,这个福袋给你吧。” 明歌将福袋和明珠一起塞给秋玉秀,朝她眨了眨眼睛。 秋玉秀心情立马雀跃起来,接过福袋和明珠一看,顿时有些傻眼,什么呀,这明珠这么大,分明是明歌自己从钱袋里拿出来的。 她…… 秋玉秀心里一暖,险些感动地落下泪来。 其他女娘惊呆了,纷纷围上来,见秋玉秀手中的明珠龙眼大小,散发着温润的光泽,顿时全都嫉妒了,这一下谁也别说拆这福袋的人小家子气了。 女娘们纷纷去拆福袋,结果拆出来的不是碎银子就是铜板,一个值钱的福袋都没有。 秋玉秀拉着明歌开开心心进园子,一路拆着福袋。 原本被奚落排挤的顾家娘子绞着手帕,咬唇跟了上去,她看的分明,那明珠就是月明歌自己塞进去的,这月娘子不仅人美,而且心善,比泉城这些女娘们强一万倍。 她突然有些羡慕秋玉秀。 明歌和秋玉秀走了一小段路,从游廊里入了园子,在假山那边就遇到了比她们早入园的世家子弟。 这些世家郎君都是家族里的心尖尖,自然不会将那些小福袋看在眼里,而且碍于面子还不好四处翻找,反而是聚在一起谈论风月,吟诗作画,然后四处打探谢书的喜好和住处。 “听说兰园是谢家女娘的住所,这整座园子只她一人居住,果然只有这样美的园子才能娇养出谢书这样的美人。” “你们看到湖泊后面的重楼了吗?谢家女郎的闺房就在那里,只是闺房前应当是有丫鬟侍卫把守的吧,若是冲撞了女娘就不好了。” “我等不如前去看看,没准此次藏的宝贝都在小重楼里呢?” 几位世家郎君笑嘻嘻地结伴往假山湖泊后面的小重楼走去。 秋玉秀躲在树后面,哼了一声:“都是冲着谢书的美色来的。” 明歌从树洞里拽出一卷书画,一边打开丝袋,一边懒洋洋地说道:“正常嘛,别说他们喜爱美人,我每次看到风眠洲,也是要多看几眼的,谁人不爱俏。” 秋玉秀目瞪口呆地见她打开丝带,取出一卷绿檀木装订的古画,惊道:“明歌,你,你从哪里找到的?” 明歌弯眼指了指被她扒拉开的树洞:“这里呀。” 秋玉秀见树洞外面的枯叶和树藤都被她扒拉开,佩服得五体投地,不愧是月明歌,这也能让她找到? “什么画呀?”秋玉秀兴冲冲地凑过来,然后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前朝张春水的真迹《夜居小深山》,明歌,这是真迹!只这一幅。” 明歌将画作卷起来,塞进丝袋里,笑道:“我知道呀,我又不爱画,我回去送给风眠洲吧,换明珠。” 秋玉秀嘤嘤嘤起来:“眠洲哥哥最爱画作,看到这幅画估计会疯掉吧,估计会给你好多好多的明珠,你发财了明歌!我嫡长兄也喜欢画作,他屋内挂的就是《夜居小深山》的临摹图。” 明歌闻言眯眼,秋慕白喜欢《夜居小深山》? 这画作其实深得她意,画的是夜宿深山的荒凉之作,有一种迎面扑来的孤寂感,正好迎合了一些人的心境。 秋慕白应当是一个极度自负且自傲的人,所以才有这种睥睨天下的心境,觉得天底下皆是平庸之辈,唯有他站在众山之巅,有一种高处不胜寒之感。 明歌垂眼,将装着画作的丝袋背在身上,拍了拍袋子,笑吟吟道:“走吧,继续看看,没准能找到不少的宝贝呢。” “不好不好,我要与你分开找,我感觉我的好运气都被你吸走了。”秋玉秀皱着鼻子,可恶,她这一路走来,拆了百两福袋,但是明歌一出手就是张春水的真迹画作耶?还是她嫡长兄的心头好。 “那你沿着这些地灯走,别乱跑,有事就大声喊我。”明歌摘了一朵木芙蓉花,尝了一片花瓣,弯眼笑道,“你喊谢景焕也可以,他定然不会让你这样的贵女出事的。” 秋玉秀俏脸通红,作势要来打她,然后冷哼着独自走了。 “记住,沿着地灯走呀,不然我不好找你。” “知道啦。” 明歌见她身影消失在树影深处,眼底的笑容消散,听着隐匿在假山后面的呼吸声,脚尖轻点,迎面朝着假山走去。 这几人跟了她和秋玉秀一路,现在秋玉秀离开,这几人没有任何动静,想必是冲着她来的,也是,秋玉秀是晋国公府的县主,今日秋慕白也在,就算借给谢家十个胆子,他也不会对秋玉秀下手。 谢氏不像南阳郡李氏那么蠢。 唯有她,出身不显,来历不明,又跟谢氏结下了仇怨,就算在谢氏出事,也只会被人茶余饭后说一句,自作孽,不可活。 明歌唇角勾起一丝甜甜的笑容,直接朝着假山区走去,寻常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是她从进入兰园的第一眼就知晓,这整座兰园就是一座大型的阵法,假山湖泊区正是阵法核心所在,既凶险又暗藏玄机。 来都来了,自然是要见识一下中洲的风浪。 湖心亭小筑上,风眠洲垂眼喝下第三杯清茶,视线落在湖对面的园子里,神游太虚。 “师弟,师弟。”秋慕白唤了两声,见他回过神来,若有所思地笑道,“你是在担心月娘子吗?玉秀与她在一起,谢氏人不敢为难她。” 风眠洲回过神来,微笑道:“我只是在想,今日这样重要的日子,师兄为何不去寻找兰园里的那一顶珍珠凤冠?” 谢景焕给世家郎君和贵女们传的话是不同的,对于贵女们来说,今日的寻宝宴不过是来看看九洲世家子弟,找一找园子里的珍宝,尝一尝海上的珍馐佳肴就足够了,但是对世家子弟来说,今日谁能找到谢氏的那顶珍珠凤冠,谁就能娶到谢书。 规则是谢氏定的,内里玄机自然只有谢氏知道。 秋慕白摩挲着手中的琉璃杯盏,俊美的面容透出一丝的高深莫测:“谢氏的那顶珍珠凤冠据说是大夏朝开国皇后之珍藏,这样的宝物岂是一般人能得到的。” 那顶珍珠凤冠也许就在谢书的闺房里,也许在谢氏的金库里,或者是在某一个布满机关的藏宝地,不是找就能找到的,得让谢氏心甘情愿地送到他手上来。 今日他的目的确实很清晰,力压风眠洲和昭和太子,跟谢氏女娘谢书定下姻缘,只是看眠洲这样悠闲且心不在焉的模样,根本就不想娶谢书。 秋慕白内心隐隐有些不得劲,师弟想娶的人是月明歌吧? 就好比他满腔野心,运筹帷幄,结果对手比都没比,直接认输! 这感觉十分糟糕! 连娶世家第一美人的虚荣都被冲淡了不少,要论美,谢书无论如何也比不过他年少时看到的画中女娘。 两人端坐在湖心亭里喝茶,相对无言,直到一阵脚步声传来,萧缭和几个世家子弟气喘吁吁地走过来:“风眠洲,你叫我好找,我找了你一圈,没有想到你竟然坐在这里喝茶。” 跟萧缭一起来的汪涛等人连忙朝着风眠洲和秋慕白作揖行礼。 三名世家子都隐隐激动,谁能想到他们三个人都能来谢氏的寻宝宴,真是托了月娘子的福气,现在他们三不仅能来这九洲第一盛宴,还见到了传闻中的风家继承人和晋国公世子,回去他们也敢说自己是见过盛京贵人的人了! “有事?”风眠洲冷淡开口,对他脸色不算好,也不算差。反正这厮天天缠着明歌,回盛京,绝对让他老子狠狠揍他一顿,打的他一个月下不来床。 萧缭牛嚼牡丹地灌下一杯茶水,喘气说道:“我刚才来的时候遇到了县主,明歌没有与她一起,我找了一大圈都没有找到明歌,担心她出事。” 风眠洲眸光一暗。 秋慕白挑眉冷峻道:“谢氏怎么可能会砸自己的宴席?” 萧缭拍着大腿急道:“你们不知道,南阳郡的李氏也来了,李家老头子说是绑着儿子给风眠洲赔罪的,但是我看了一圈压根就没有见到李希那厮。 那小子蔫坏,这次来本就是脑袋挂在裤腰带上,要是不干点轰轰烈烈的大事,能死里逃生吗?” 风眠洲和秋慕白脸色俱是一变,看萧缭的眼神都变了。谢氏确实不会在自己的地盘砸自己的场子,但是南阳郡李氏就不一样了,原本就跟风氏结下了死仇,李希这条命是捏在风眠洲手里的。 若是李氏为谢氏除了心头大患,李希这条命又保住了,谢氏会保他! 风眠洲猛然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就往外走。 萧缭踹了一脚身后呆若木鸡的汪涛等人,急道:“发什么愣,赶紧去找月娘子。” 秋慕白见他们相继去找人,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打了一个手势,顿时一道极淡的影子出现在亭子里。 “去找月明歌的位置。” “是。” 秋慕白起身看着阳光照射在湖面上,湖水波光粼粼犹如金子,想去找那个女娘,但是又生生地停住了脚步。 这一场寻宝宴,他已然是赢家!师弟选择的是月明歌,昭和太子那日在千金楼就被谢书放弃了,她能选的人只有自己! 只要他留在湖心亭内,不参与这里的明争暗斗,那么自然会有人将那顶珍珠凤冠送到他的手中,拥有了谢氏的助力,他又拥有边境的十万大军,到时候皇权帝位,美人皆在他之手。 等他坐到那个位置,天下美人,就算是她,也只能属于他。 或许他还能让场面更混乱一些,将利益最大化,毕竟那位昭和太子二十多年都不曾出宫,此时是绝佳的机会! 秋慕白眼底闪过一丝冷酷的笑意。 * 明歌哼着大月国的小调,脚尖踩着庭院内的一盏盏地灯,一路上摘了好几朵花花草草,然后正要进前面的假山,就见一人从树影深处走出来,喊道:“明歌。” 她抬眼一看,前面木芙蓉树下站着的正是前几日才认识的昭和太子谷霁。 昭和太子身边没有带一人,独自站在花树下,俊脸有些苍白,脸色瞧着有些不对。 明歌眯眼,上前去扶住他,问道:“你有哮喘症?” 昭和太子点头,扶着树坐在树下的大石块上,取出袖笼里的药囊,吸了几口,脸色缓过来,冲着她温和一笑:“吓到你了吧?我也没有想到冬日里还能哮喘发作。” 春夏两季多花粉,他一贯是不出门的。 明歌坐在旁边一块小石头上,弯眼笑道:“喘症不算什么大病,你这个药囊就很不错,回头我给你调制一种药汁,你喷到喉咙里,能缓解喘症,还有就是别接触一些花瓣和羽毛之类的……” 昭和太子愣住,见她说的云淡风轻,险些就信了。 他的喘症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这个药囊是他保命的东西,几乎药不离身,但是在明歌口中似是小病一般。 最最可贵的是,她没有将他当病人看待,态度与之前无异,甚至没有丝毫的拘束和恭敬之意,仿佛他们只是寻常的朋友。 昭和太子心情陡然愉悦起来,低声问道:“多谢明歌,我已然好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出来玩呀,殿下怎么没有带侍卫呢?” “兰园是谢家女娘居住之所,能让世家子弟和贵女们进来已然是不易,所以是不准侍卫和丫鬟进来的。”昭和太子温和地说道,他一个太子,言行举止比一般的世家子弟还要温驯谦和。 明歌皱起眉尖,微笑道:“你的喘症很容易复发,你跟在我身边,我保护你。” 笨蛋,他竟然不带侍卫就来参加寻宝宴,倘若谢氏选了别人,杀了他这太子,就地反了,他们大夏朝就危了。 这一路走来,她已然隐隐瞧见了乱世之兆。 昭和太子愣住,看着明艳灵动的明歌,心口剧烈地喘息起来,她这样娇娇弱弱的女娘,竟然说要保护他? 她难道不知,她出身不显,姿容绝色,若是世家子弟和王公贵族对她见色起意,风氏难道还会为了她与人厮杀吗?到时候她不是出家为尼就是委屈地嫁入世家大族为妾室。 方才,他正是见她孤身一人,才出声喊她的。 昭和太子唇角溢出一丝笑容,声音柔软:“好,那就靠明歌保护我了。” 明歌伸手拍着他的肩膀,笑吟吟:“谁让我们是朋友呢,你还说要带我游玩盛京呢,我自是要保护你的安全。走,我们去找一找谢氏的宝贝。” 明歌拍了拍衣裙,拉着昭和太子起身,继续朝着假山走去。 昭和太子身边空无一人,若是她,绝对不会错过这样绝佳的机会,很好,她和昭和太子也算是难兄难友,那便互相扶持,一起走吧。 谷霁见状,低低笑出声来,宛如病恹恹的郎君,跟在她身后,走进假山。 第436章 日后你登基,将它送给心爱的女娘 阁楼上,谢书披着雪白的狐裘披肩,点燃一支线香,闻着香炉里散发出来的兰花香气,眼帘低垂,问道:“月明歌自己闯进了巨石阵?秋玉秀跟她在一起吗?” “是,暗卫回报,月明歌跟着昭和太子一起进了巨石阵,玉秀县主并没有跟他们同行,女娘,要动手吗?” 谢书素手扇了扇袅袅的香气,盖上香炉,露出一个笑容:“自然不需要我们亲自动手,有人已经迫不及待了。” 昨日深夜,南阳郡李氏从后门来拜访父亲,哭的那叫一个死去活来,第二天一早,那位李家三郎君李希就混进了兰园,此刻已经蹲守在了巨石阵。 李希带着李家的好手若是连一个女娘都对付不了,那不如直接投湖死了的好,免得活着也是丢人现眼,至于昭和太子,谢书内心有些惋惜,大夏朝积弱已久,皇族被世家裹挟,夹缝求生,不然那位也许是不错的选择。 南阳郡李氏本就有了不臣之心,此次要是遇到了昭和太子,极有可能一不做二不休,一起处理了。那位太子殿下,是回不到盛京了。 谢书心不在焉地摩挲着香炉,指腹被烫了一下,“嘶”了一声缩回手来。 “女娘,您没事吧?” 谢书摇了摇头,心里莫名有一丝不安,叮嘱道:“派暗卫死死盯着巨石阵那边,别让他们闯进去。” 若是那么闯入巨石阵也只会死无葬身之地,应该是她多虑了。 “是。” * 明歌带着昭和太子一路直奔巨石阵,进了假山之后才发现假山后面别有洞天。一个个大洞穴套着小洞穴,四通八达,如同迷宫一样。 她取下发髻上的百蝶钗,在岩洞内画着标记,然后顺着大岩洞一直往里面走。 昭和太子见她越走越深,而且洞穴里越来越冷,顿时伸手拽住她,低声问道:“明歌,你要找什么?” 明歌朝他眨了眨眼睛,“嘘”了一声,指了指身后。 昭和太子侧耳听去,什么都没听到,但是他对气味十分的敏感,只觉得空气中弥漫着女娘身上淡淡的幽香,与此同时还夹杂着一股油腻的脂粉香,那香气夹杂着汗味,分明是男人身上的味道。 昭和太子眸光一深,此处有外人,还是男人,极有可能不止一人。 “我们出去吧。”昭和太子紧张地攥紧她的手腕,莫不是冲着他来的?要是连累了明歌,他于心何安? 明歌眼眸弯了弯,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别怕,我会保护你的,他们不认识路。” 她用金钗做记号,就是给后面的人指路的,不然以这阵法的复杂程度,这些人早就跟丢了。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这错综复杂的假山里,摆的是巨石阵,巨石阵不算特别凶险的杀阵,比起大月国山门前摆下的阵法来说,要差远了。 这巨石阵是以困为主,只要将人困住了,饿个十天半个月,就算大罗神仙都得栽进去,只是她怀疑巨石阵是幌子,里面应该另有乾坤。 她唇角弯了弯,毕竟这洞穴里可越来越冷了,不像是巨石本身散发出来的寒意,更像是从地底洞穴里散出来的寒意,这里有地下洞穴! 所谓的假山群不过是建在地上掩盖真正秘密的。 昭和太子见她突然凑近,呼出来的气息喷在脖子上,眸光变了变,往后拉开了点距离,低声说道:“你怀疑这里有东西?” 明歌点头。 昭和太子眉眼柔和起来,没有出声再阻止,他明知道此刻最理智的做法就是带着月明歌出去,远离身后虎视眈眈之人,但是人有的时候总是会想叛逆一回。 他自从来了这泉城,在见到那一场精彩至极的月夜讨债,便知道有些东西改变了,他也想轰轰烈烈地活一回,而不是像个尊贵的白玉瓷器一样摆在盛京的大殿上。 “走。”昭和太子声音万分柔软,微笑地看向她,心底无比地羡慕,他很多年没有见到这样有着蓬勃生命力的女娘了,像是春日里疯长的花草,与她在一起,好似每天都会发生新鲜好玩的事情。 明歌眼眸弯了弯,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继续往里面走。 几个洞穴外,李希带着四个好手脸色铁青地跟在后面,该死的洞穴,险些绕晕他,要不是月明歌做了记号,早他娘的跟丢了。 “郎君,这女娘到底要去哪里?我们直接冲上去将人弄死吧。” “没错,刚才玉秀县主一走,我们就该动手了。” 也不知道郎君到底在等什么,刚才那么好的机会,他们躲在假山里,只要冲出去就能直接将那女娘按倒,到时候拖进假山洞穴里,还不是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理。 偏偏郎君按兵不动,结果这女娘拉上了昭和太子,跑到了假山深处,跑的没影了。 李希一脚踹过去,骂道:“你来教我做事?” 他还没有想好到底要怎么处置月明歌呢,杀了可惜,如果不杀的话,谢家那边的意思是至少要毁她的清白,他是不想杀这样如花似玉的小娘子的,但是要是在这洞穴里就办好事,他觉得有些委屈人家小娘子。 “郎君,走远了。” “快,跟上!” “这该死的洞穴,怎么越走越冷。”李希咬牙,算了,先保命要紧,先绑了这女娘再说。 李希一行人被冻的瑟瑟发抖,跟着明歌等人往更深的洞穴走去,五人刚走不久,另一伙人鬼鬼祟祟地跟了上来。 明歌搓了搓有些冷的胳膊,见昭和太子被冻的脸色发白,担心他哮喘发作,连忙脱下自己的狐裘大氅,直接披在他身上。 昭和太子微愣,握着还带着她体温的狐裘大衣,声音有些沙哑:“我不冷。” 明歌拍了拍他的肩膀,弯眼说道:“我家养的小花也跟你一样,我每次给她窝里铺皮毛,它都拿屁股对着我,说它不冷,结果晚上开心地在窝里打滚。” 昭和太子失笑,低哑问道:“小花是你养的什么宠物?” “是一只兔兔,摔断了腿,被我抱回家了。”明歌还有些怀念当初欺负小兔子时的手感,又软又糯。 昭和太子若有所思道:“那它可真是一只好命的兔子。” 他抬眼看着已经大变样的洞穴,也不知道明歌是怎么找到的,这里的洞穴寒气逼人,而且空间比一开始进来的大三到五倍,洞穴石壁上有了人工开凿的痕迹,隐隐透出一些碧色来。 明歌拉着他一路往里走,很快就找到了一处石室。 昭和太子脸色微微凝重,这里竟然还有石室,想必是谢氏极为隐秘之地。 “这石室应当需要特殊的钥匙才能打开。”昭和太子找了一圈,没有找到机关暗道,话音未落,就见明歌在石壁上随意地按了按,石室门前的浮雕便犹如活了一般,只听见一声低沉的“轰隆”声,石室被打开了。 昭和太子张了张嘴巴,看她的眼神变了变,她竟然还懂机关术? 明歌吃惊地缩回手,“呀”了一声,“原来还能这样呀?这谢氏也太不谨慎了,原来随便按几下就能打开,他们家的宝贝铁定要被人偷光了。” 昭和太子低低笑出声来,没有戳破她的谎话。有时候觉得这女娘即使睁着眼睛说瞎话,都说的天真可爱,透着一种肆意洒脱的韵味。 明歌笑眯眯地进了石室,随意踩了几脚,将石室内的机关暗器踩死,然后喊道:“殿下进来吧,这里不是墓穴,没有可怕的东西,应该是谢氏的藏宝地。” 昭和太子站在石室门口,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然后微笑地走进来,只见石室内是一个天然的冰窖,正中央是一块千年寒冰石,散发着逼人的寒气,寒冰石附近云雾缭绕,宛如仙境,室内摆放的珍宝不算多,多是珍稀药材,什么百年人参、灵芝、海珊瑚等等,还有一顶精致华贵的珍珠凤冠。 “这里应该是谢氏天然的冰室,存放的都是珍稀药材。这一块寒冰石价值连城,有它在,估计这些药草的药性能保存百年不止。”昭和太子感叹道,谢氏底蕴真是财大气粗,这样的千年寒冰石,就连皇室也是没有的。 明歌摸着那一块寒冰石,抠到底座的印迹,笑了一声,说道:“殿下,今日是不是寻宝宴,这些算不算宝贝?” 昭和太子错愕,随即低低笑道:“没错。” 今日确实是谢氏的寻宝宴,这些也实打实是宝贝,所以要是明歌全部都拿走,谢氏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 这女娘,简直是天底下最可怕的对手,哈哈哈哈。昭和太子二十多年来养的好脾气险些一日破功,差点笑出声来。 明歌笑吟吟地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直接脱下上衣的小袄子,将谢氏珍藏的药材薅了十几种,不过她十分有分寸,都是东拿一点西拿一点,还给谢氏留了很多,最后取下了那顶最醒目的珍珠凤冠。 这珍珠凤冠上的明珠颗颗圆润,凤冠精致小巧,造型别致,中间是凤凰的造型,两侧犹如凤凰尾翼,即使拿在手上上都贵气逼人。 明歌掂量了一下这凤冠的重量,然后随意地塞给了昭和太子:“这个还不错,你拿去吧,日后你登基封后,可以将它送给你心爱的女娘。” 昭和太子看着被硬塞过来的珍珠凤冠,意识到这顶凤冠就是迎娶谢书的重要信物,指尖狠狠攥紧,随即还给了明歌,笑道:“我没有什么心爱的女娘,不如明歌帮我保管,日后若是遇到了我会告诉明歌。” 明歌最是喜欢这种珠玉贵气的东西,因是凤冠才没要,但是见谷霁不要,十分的开心,这位昭和太子殿下,十分的懂事,从来不自称孤,给他狐裘大氅就穿,让他在门外等就等,长得俊俏还听话,不像风眠洲表面听她话,实则对她管东管西的。 “那我就帮你收着吧,我们见者有份!见者有份!”明歌露出两颗可爱的小门牙,笑眯眯地将珍珠凤冠塞进了装画卷的丝带里。 昭和太子见她这般随意,心抖了三抖,忍住了。 “可惜了,这千年寒冰石太大了,装不走,不然我肯定要搬走,以后夏日我就可以躺在上面睡觉,做冰镇凉瓜吃了。”明歌无比惋惜,这玩意儿太大了,当床都绰绰有余,怎么搬嘛! 昭和太子低低笑出声来:“你若是搬走,谢氏估计会找你拼命。” “拼命的人来啦!”明歌见石室门口人影晃动,笑容不减,眼神犀利了几分,随手从千年寒冰石边捡起掉在地上的冰渣子,看向跟进来的李希等人,歪头冲着他们招手灿烂一笑。 李希被她笑颜冲击的,手中剑都险些没拿稳,回过神来,恶狠狠地叫道:“月明歌,当日你驱使花蛛娘险些要了我的命,今日我就让你尝尝报复的滋味。 你们,给我上,将她拿下。” 昭和太子脸色微凝,站在明歌身前,冷冷说道:“孤乃昭和太子,你是哪家子弟?见到孤竟然不跪?” 李希等人早就知晓他的身份,但是此刻死都不敢承认,冷笑道:“竖子竟然敢冒充太子殿下?今日就连你也一起拿了问罪。” 李希使了个眼神给手下,作势就要上来拿明歌。 这该死的昭和太子,竟然敢自报家门,那定然是不能放了。今日是骑虎难下,要一条道走到黑了。 五人如狼似虎地扑上来,结果还没有碰到明歌的衣服,就见一道极淡的影子出现,剑光闪过,一人挡在了昭和太子身前,刺伤了领头的李希。 李希手臂吃痛,发出杀猪般的惨叫,见昭和太子竟然还带着暗卫,咬牙切齿道:“你们四个,缠住他。” 他说完,提剑直奔明歌。 昭和太子脸色微变,他的暗卫能以一敌四,但是李希是练家子,他自小患有哮喘,不能剧烈运动,实打实是个文弱太子。 “小心。”昭和太子拉着明歌的手,挡在她身前。 “殿下。” “找死。” 李希冷笑着提剑直接砍向昭和太子,结果还没碰到他,就被人一脚踹翻在地,脸被人踩在地上,动弹不得。 明歌一脚踩在他脸上,拍了拍手上的冰渣子,笑吟吟道:“李郎君何必行此大礼。当日没让花蛛娘咬死你,真是失算,我身上还有一只花蛛娘哟,郎君要不要尝尝滋味?” 她巧笑倩兮,笑容冰冷,李希一个人马高大的汉子被她踩住,竟然浑身僵硬动弹不得,顿时内心大骇,失声叫道:“那花蛛娘果真是你驱使的?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郎君。”那四人见郎君竟然被一个女娘踩在地上,一时之间又急又无语,奈何昭和太子这暗卫十分难缠,他们四人联手才勉强不落下风,这样下去,他们必败。 昭和太子脸上惊惧之色还未褪去,有些惊愕地看着暴戾的明歌,刚刚他没看错的话,明歌是用手中的冰渣子打向了李希的多处穴道,然后一脚将他脸踩在地上的。 他久病成良医,知晓人体全身的穴道,但是月明歌竟然能制住一个练家子,并且李希在她手上还无还手之力,想起那夜暗卫来报,说谢氏门前的石狮子的眼珠子都被人扣掉了三寸深,那时候他只是隐隐怀疑,如今是肯定。 月明歌是个练家子。 她说保护他,竟然是真的。 昭和太子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喜还是惊,看着这绝美的女娘,内心隐隐炙热。 她好厉害!那一刻,昭和太子看着眼前这明艳的女娘,慕强的心思达到了顶峰。谁不喜欢被人保护的感觉呢? 明歌脚尖用力,踩的李希灰头土脸,生无可恋,微笑道:“抱歉呀,我从小就顽劣,族中长辈怕我被人欺负,逼着我学各种技能,一不小心就踩到了你这只小蚂蚁。是谢家家主还是谢书让你来的? 你们不去找风眠洲,找我做什么?觉得我好欺负呀?” 李希内心犹如日了狗一样,被她踩的万念俱灰,咬牙切齿地叫道:“你还叫好欺负,我真是瞎了眼,找你不如去暗杀风眠洲!” 明歌笑容深了几分:“那谢家女娘就不高兴了呀,你要是杀了风眠洲,谢家女娘明天就杀了你,你不知道她心悦风眠洲吗?” 李希内心骂了一声娘,见四个废物手下被一个暗卫打的还无还手之力,怒道:“谢书竟然骗我!谢家竟然敢骗我们南阳李氏!她分明说,只要毁你清白,就能保住我。” 谢书要是想嫁风眠洲,日后为了夫妻关系和睦,竟然会将他卖给风眠洲,所以他们是给人当打手,还要被人卖掉! 好狠的谢家。 李希气的胸口疼。 昭和太子脸色微沉,这件事情竟然真的是谢书主使的,毁女子清誉,是何等恶毒的事情,她竟然指使南阳李氏做这样的事情? 此女蛇蝎心肠,亏他还准备牺牲自己,跟谢氏联姻。 明歌见自己诈出了幕后主使,暗自摇头:“你可真是笨呀,无论是杀我,还是杀昭和太子,谢氏都能推脱的干干净净,事情是你李氏做的,锅也是你们背的。 你们李氏与风氏本就没有死仇,大不了以后弃暗投明效忠风氏,你最多做个质子前去盛京,罪不至死,但是你今日若是被谢氏哄骗,伤到了太子殿下,那就是九族诛灭的大罪,真是被你蠢哭了。” “没有死仇吗?风眠洲不会要我的命?”李希内心狂喜,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随即叫道,“我爹不会同意的,他早就想跟谢氏结盟,他不可能为了我得罪风氏,也不可能得罪谢氏。” 明歌眯眼说道:“你爹年纪大了,不如你来接手李氏吧,与其做砧板的鱼肉,不如做杀鱼的菜刀。” 李希面色大变,整个人犹如被雷劈中一般,如梦初醒。是了,如果他做了李氏的家主,还有人敢押着他去谢罪吗? 就算得罪了风氏和谢氏,他也能逃回南阳郡去。那个深埋在心底不敢深思的念头被人一语道破,就如同疯长的野草,一发不可收拾。 “郎君,不可听她胡说八道。” “此女最是能蛊惑人心,不可信她。” 那四人受伤被擒,有些绝望地叫道。当日在南阳郡客栈,他们就是听信了此女的花言巧语,才会错失擒拿风眠洲,落得如此地步,若是郎君再听信她的言论,李氏就要家族内讧,父子成仇了。 谢氏不就是如此吗? 李希已然魔怔了:“月明歌,你能保证风眠洲不会杀我吗?” 明歌露出一丝甜甜的笑容:“我又不是他,我怎么知道,不过你若是去盛京当质子赎罪,也不用弑父夺权,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 昭和太子听到此处,内心已然掀起了惊涛骇浪,寥寥数语,她竟然说动了南阳李家三郎,无论是回去弑父夺权,还是去盛京当质子赎罪,都给了李希仅有的希望。 若是能活,谁想去死? 论心术,她竟然厉害至此。 “好厉害的女娘,李郎君,你莫要被这女娘诓骗了。没准她出去之后就让风眠洲杀了你。”一道嘶哑古怪的声音传来,数道身影进入石室,将明歌等人团团围住,怪笑道,“李希,今日我们一同杀了昭和太子,出去自有谢氏保你安全。” 进来的杀手暗卫足有十人,每一个都带着肃杀之气,手中寒剑逼人,都是饮过人血,开过锋,杀过人的。 昭和太子和暗卫脸色剧变。 明歌月牙眼眯起,脸上的笑容微敛。 第437章 这仆人收的赔本 进来的杀手各个蒙面,凶神恶煞,不仅明歌等人脸色凝重,就连李希五人都有些懵逼,什么,谢氏竟然还藏有后手? 李希大喜:“快,你们快救我。” 那十名杀手无动于衷,领头的中年汉子怪笑了一声,嗓音犹如刀割老树一般难听。 昭和太子脸色灰败,死死地攥住明歌的手腕,说道:“你们既然是冲着孤来的,还望不要伤及无辜,放月娘子离开,她和风氏、晋国公府关系都非比寻常,若是死在你们手上,风氏和晋国公府不会放过你们主家。” 领头的汉子桀桀笑道:“太子殿下死到临头了,竟然还如此怜香惜玉。放心,只要月娘子不插手,我们定然不会为难她。” 刚才他们在外面看的分明,一行人中,李希和他的四个手下就是废柴,昭和太子的暗卫很棘手,但是他们五个绞杀一个,也能缠死他,最难缠的就要属月明歌了。 月明歌没有真正出手就将李希踩在脚下,而且来时郎君吩咐了,绝对不能伤到女娘的性命,他们有些投鼠忌器,最好的办法就是放月明歌离开,他们直接绞杀昭和太子和李希等人! 明歌见他们对自己十分忌惮,松开李希,微笑道:“你们不是谢家派来的吧?诛杀太子可是灭九族的罪,这锅谢家可不想背。你说,是吗,谢郎君?” 明歌看向他们身后。 杀手们大吃一惊,回头看去,只见身后洞穴空荡荡的,哪里有什么人? 说时迟,那时快,明歌指尖弹出几颗明珠,打向密室里的机关所在,将所有的机关尽数开启,顿时石室内一片混乱,轰隆隆的机关声响起,无数暗箭从墙壁里射出,同时降下一座坚固的铁笼子,石室石门关闭。 众人脸色骤变。 一阵混乱之后,昭和太子气息急促地贴在墙边,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十个杀手有两人被关在了石室门外,两人被关进了铁笼子,余下的六人被困在满地的箭矢中央,一动不敢动,生怕又触及了什么机关术。 至于李希,已经吓得浑身发抖,四名手下被暗箭射死了两个,他躲在其中一人身后,声音带着颤音:“月明歌,你救我出去,我答应去盛京为质子。” 李希也看清楚了,他们这一行人中,月明歌最强,刚才就是她开启了机关术,并且将昭和太子拉到了墙角,整个密室里,就他们两站的那一小块地方没有被暗器波及到。 昭和太子见众人齐刷刷地看过来,屏住呼吸,看着贴在自己身上的明歌,感觉像是碰触到了香香软软的一片云,这地方太狭窄,她又没有自己个子高,乍一看,像是贴在他怀中的。 昭和太子没有说话,在这样危急的关头,脑海中竟然想的是,他是不是要对她负责?若是娶一个没有母族势力的普通女娘,他要如何过父皇和朝臣那一关。 这一想,顿时未来都充满了色彩。 明歌站在机关术的死角处,笑吟吟地看向李希:“李郎君,你帮我缠住这几名杀手,等你出去,我定然为你求情,保你一命。放心,这些人不是谢家派来的,他们的目的是为了杀太子殿下,断然不会多加上你这么一个添头。 毕竟你要是死在他们手上,不就是跟南阳李氏结仇了吗?” 话被明歌说死。 领头的中年杀手气的胸闷,这女娘太厉害了,要是她和昭和太子不死,自己确实不能杀李希,不能让主子跟南阳李氏结仇。 他从未见过这样会蛊惑人心的女娘,若是她不能为主人所用,日后必成大患。 李希狂喜,已经被说动! “太子殿下,听说你素来公正,你做保人。” 昭和太子点头,朗声说道:“可以,若是你能助我们出去,就算风眠洲找你寻仇,孤也会花代价保你。” 李希咬牙说道:“成交。” 没有永远的敌人,反正他在月明歌手上栽了两次,打不过就加入,总是没错的。 领头的杀手见李希竟然被她们策反,顿时脸色铁青。 “月娘子,李希既然可以弃暗投明,不如娘子也与我们结盟如何? 大夏朝已经气数将尽,昭和太子是个病秧子,跟这样的太子殿下没有前途。不如与我们合作,娘子想要什么,我们家主都能给。” 领头人递了眼神给手下,一行人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暗箭,开始向明歌和昭和太子那边移动。 明歌微笑道:“这么说来,你们家主权势鼎盛?世家大族中,风氏第一,谢氏第二,其他的世家都没有你这么大的口气,这锅你也别往风氏身上扣,风眠洲不敢杀我,行,我知道你主家是谁了,多谢呀。” 三言两语,说的杀手们心惊肉跳,不知道她是真的猜出来了还是假的,但是坚决不能再让这女娘说话了,不然还不知道她会说出什么来。 “上。” 领头人眼底闪过一丝的狠辣,下着命令,顿时五名手下提剑来杀。 李希咬牙,带着两名手下去拦,他聪明的很,三人专门盯着一个杀手,只要拦住人就行,坚决不送命,主打一个混。 领头人冷笑一声,吩咐三人去缠斗昭和太子的暗卫,自己带人径自直取昭和太子的首级。 明歌见状叹了一口气,看来今日非出手不可了。 她学的不是搏命的招数,不跑才傻呢。 “走。”明歌掌心拍在石壁上,开启石壁上的暗门,将昭和太子一把推进了暗门里,随即闪身进入,拉着他就是一阵狂奔。 “该死,竟然还有后招!” “竟然还有暗门。” 这一下谁都不肯搏命了,一行人趁着暗门还未关闭,齐齐追过来。 通道内,明歌拉着昭和太子一路狂奔,见他脸色发白,急急说道:“药囊。该死,等出去,我一定给你配治哮喘的药汁。” 就跑了这一段通道,他脸色就白的跟纸一样,这样下去,他们一定会被追上。 昭和太子低低笑出声来,心跳加速,感觉呼吸都有些艰难起来。他想问,为何对他这样好,为何要为了他搏命? 他们只有一面之缘,根本就是陌生人。 “他们就在前面,昭和太子有喘症,跑不远,快追。” 身后传来杀手的声音。 昭和太子拐过通道,见前面路被堵死,大手紧紧地攫住明歌的手腕,剧烈地喘息道:“明歌,没有路了,等会你就假意与他们合作,他们不敢杀你。” “等你出去就忘了今日的事情。” 不用为他做任何事情,包括报仇,他们原本就是萍水相逢的人。 明歌见他喘症发作,将药囊递到他鼻尖,见他没有缓和下来,连忙从刚才薅来的羊毛里扯下一片翠绿色的药草,言简意赅地说道:“含着。” “谷霁,从来没有人敢在我面前杀我的朋友。”明歌查看着通道尽头,脸色微变,路没错,这通道外就是谢氏宅院,可以说这是冰室的另一条路,但是这是一条单行道,只能由外面开启,假山那条路才是出口。 昭和太子见她俏脸凝重,知道这条路终究是到了尽头,神情平静,大掌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哑声说道:“其实我很高兴认识你。” 昭和太子说完,转身看向追上来的几个杀手,高贵优雅地说道:“我知道你们主家要杀的人是我,放了月娘子。” 领头的杀手追上来,桀桀怪笑道:“等送太子殿下归天,我等自然会放了女娘和李家郎君。殿下是自己动手,还是我们来动手?” 四人逼过来,手中剑气逼人,李希等人躲在后面,不敢吱声,既不进,也不退,静观其变。 昭和太子见自己的暗卫被缠住,苦笑:“我自己来。孤想体面一点。” 他腰间藏有毒药,这是他留给自己的体面。 昭和太子手指发颤地去摸毒药,还未取出来,手腕就被人按住。 明歌俏脸含冰,此刻见昭和太子被逼到绝境,要被迫吞毒来维持最后的体面,第一次动了怒。 她冷笑一声,抽出腰间的兵器,冷冷说道:“我很多年没有亮兵器了,此兵器名唤斋月,人血真是天底下最肮脏的东西,杀一人,我要渡化七七四十九日,才能渡化上面的血腥味,恭喜你们,将成为斋月手下的第一批亡魂。” 她最讨厌杀人了,阿娘说,人心的肮脏和血腥味都是天底下至暗之物,大月国的人严禁杀戮,所以就算大长老被谢家老太爷诓骗,被重伤扔黄河里,大长老都没有杀他。 就算这些年来大月国的外债比比皆是,族人也没有外出讨债,但是她不一样。 若是月氏皆是良善之辈,那么谁来保护那些善良的族人? 谁来保护她想保护的人? 一贯笑盈盈的女娘满身寒气,犹如变了一人,瞬间震慑住了满通道的人。 杀手们看着她手中缀着明珠的丝质白绫,如临大敌,领头的杀手咬牙说道:“我去杀昭和太子,你们缠住月明歌,只要她不死就行。” 通道逼仄,昭和太子躲无可躲,就算这女娘再厉害,他们拼着重伤也能杀了昭和太子。 说话间,四名杀手齐齐扑上来。 明歌咬牙,迎上去,手中的斋月犹如灵蛇一般拦住杀上来的众人。这里地势太逼仄了,而且她的强项根本就不是近距离搏杀,只几个照面,双方全都负了伤。 明歌以一敌四,渐渐不支,厉声喊道:“李希,你还等什么?谷霁一死,你也活不了。” 李希身子抖了抖,见这四人都是搏命的招数,月明歌一个娇滴滴的女娘就算身法奇绝,也在这逼仄的通道上受了伤,顿时缩了缩脖子,正要往回跑,就见昭和太子的暗卫杀了缠住他的两名杀手,满身血地找过来。 李希瞳孔一缩,高声说道:“月娘子,我来助你。” 李希咬牙,吩咐手下上前去助月明歌,不管了,冰室的石门落下,这通道又是死的,他也无处可去,这些人中只有月明歌精通机关术,还是押宝在月明歌身上,等她带自己出去,不然月明歌和昭和太子一死,他估计也活不了。 李希等人加入战局,加上前来支援的暗卫,明歌压力陡然一轻。 明歌见李希三人缠斗了一个,暗卫缠住了一个,拦在昭和太子身前,挡下所有的攻击,血渗出今日才穿的新裙子,一点点地滴在地上。 血腥味夹杂着淡淡的香气弥散在空间内。 李希等人很快就负伤,苦苦支撑道:“月明歌,你到底有没有后手和援兵?老子今天不会死在这里吧?” 这些杀手是真的杀手! 明歌眼眸亮如星辰,斩钉截铁地说道:“有的。” 该死的风眠洲,她血都要流尽了,他人呢? 这个仆人收的简直赔本。 第438章 谢氏禁地 兰园内,风眠洲脸色冷峻如霜,与谢景焕一行人在庭院内疾行,满身寒气惊的沿途的世家子弟面面相觑。 “那不是风眠洲吗?还有谢家的小郎君,脸色这么难看,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好像是风眠洲身边的女娘失踪了,现在正带人满庭院地找。” “风家郎君是疯了不成?今日是谢书的寻宝宴,他这样做派是不准备跟谢氏结亲?” “也不知道是真失踪还是假失踪,但是闹了这么一出,谢书必然是不愿意选他的,谁家女娘会选一个心有所属的郎君?可惜,可惜。” “看来此次的寻宝宴,最大的赢家就要数晋国公府和太子殿下了。” “这样兴师动众地找,就连谢氏护卫队都惊动了,不会出事吧?” “能出什么事情?也许是在庭院内迷了路或者女娘自己贪玩,这兰苑可是谢书居住的地方,只能说风眠洲拎不清,那女娘能比谢书重要吗?是比谢书美还是出身比谢书高贵?” 沿路的世家子弟窃窃私语着。 “你还别说,如果是那位女娘,那是丝毫不输谢书的,前段时间在千金楼有幸见到那位女娘的真容,那真真是月下嫦娥,我见犹怜啊。” “真的假的?你莫不要诓我?” “听说不仅仅在找月娘子,好像太子殿下也失踪了。” 众人的表情一瞬间微妙起来,额,这失踪的竟然是两人,而且听说当日那位月娘子跟昭和太子殿下共处一室,现在一起失踪,别是两人躲在僻静处花前月下,风眠洲被人戴了绿帽子吧? “走走走,我们也跟着去找找,没准还能找到谢家女娘的那顶珍珠凤冠呢。” 有胆子大,想看热闹的世家子弟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风眠洲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他体内气血翻滚,喉咙里已经能尝到腥甜的味道,体内似有一股躁动迫使着他要快速找到明歌。 明歌定然出事了。 “风兄,你确定是这个方向吗?”谢景焕见他径自朝着谢氏的禁地走去,脸色也变了变。 之前有几位女娘缠着他,他一时跟丢了月娘子,等想去找的时候,风眠洲已经带人找了过来,说南阳郡李希带人潜伏进了兰苑,必须找到明歌。 他派人在兰苑内一找,竟然完全找不到月娘子的下落,就连昭和太子也没有人瞧见。 这一下,事态陡然严峻起来。 谢景焕脸色也凝重起来,险些咬碎牙,今日谢书和谢田雨胆敢对月娘子下手,胆敢对太子殿下出手,就是将谢氏拖到万劫不复的深渊里! 风眠洲握紧拳头,平息着体内翻滚的气血,感觉离明歌越来越近,冥冥中似乎有一种指引,指引着他不断靠近。 他很确定,明歌就在这附近。 “就在这附近,要快。” 风眠洲俊脸惨白,体内气血躁动不已。明歌出自南疆神秘的大月国,又曾对他下蛊,必是他体内的子蛊感受到了她的危险,这才躁动不安。 谢景焕看着面前的佛院,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 这院内供奉了一座两米高的白玉佛像,是谢氏的禁地,非有家主令牌,擅入者,死! 每年只有家主和亲近之人才能入佛堂。 “你确定?”谢景焕问了第二遍。 风眠洲已经冷着脸踹开了佛院的门,径自进去。 “郎君,他竟然擅闯禁地……” 谢景焕眼眸深邃,说道:“去请示老太爷,就说兰园内走失了贵客。” 谢景焕说完,也一脚踏入禁地,若是家主发难,还有老太爷可以顶着,今日就算是擅闯禁地,他也要把人找到。 佛院不大,只是一座小庭院和一间佛堂,佛堂内供奉的是日夜不熄的长生灯。 风眠洲进了佛堂,见佛堂内空无一人,顿时脸色微变。 他目光如炬,径自看向佛堂内两米高的白玉佛像,他这人不信鬼神不信佛,此刻靠近佛像,体内的气血躁动的越发厉害。 风眠洲急得用力去搬那佛像。 谢景焕晚了一步,进来时,见他竟然搬佛像,面色一变,低声说道:“风兄,这佛像重逾千斤,机关在底座。” 风眠洲伸手找到底座的机关,用力打开,只听见轰动声响起。 重逾千斤的佛像向一侧移开,露出里面的通道来。 顿时血腥味弥散开来。 天光照进通道内,明歌满身是血,护着脸色发白的昭和太子,回头看着终于找过来的风眠洲,委屈说道:“风眠洲,你再不来,我血都要流干了。” 风眠洲被她满身血迹刺痛了眼睛,一言不发地进来,扶住她,看向通道内情况比明歌好不到哪里去的杀手,冰冷说道:“谁伤她半分,以命来偿!” “谢景焕,护好她。” 风眠洲说完,已经拔剑迎了上去,手中剑光照亮了整个通道。 仅存的三名杀手面如死灰,世人只知道风家郎君风眠洲是一等一的世家子弟,学富五车,能谈经论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却不知道风眠洲的剑术也颇有建树。 他们原本就跟月明歌缠斗半天,身上带伤,此刻风眠洲和谢景焕带人赶到,前路被堵,后路无路。 几人对视一眼,齐齐咬开藏在牙齿里的毒药。 “小心,他们口中藏有毒药。”谢景焕面色微变,出声时,四名杀手连同带头的都已经服毒自尽,齐齐倒了下去,正好压在了装死的李希身上。 李希受伤也不轻,两名手下重伤倒地之后,他也直接装死,此刻疼的倒吸一口凉气,见风眠洲的剑已经架在了他脖子上,顿时吓得脸色惨白,哭天喊地地叫道:“别杀我,我跟刺客不是一伙的,月明歌,太子殿下,救命!” “别杀他。”明歌“嘶”了一声,叫道,“把他绑了,石室里还有刺客。” 风眠洲脸色冰冷地收起剑,双手有些发颤地抱起她,带她出去。 谢景焕看了看通道里的惨状,死了一名黑衣刺客,两名南阳郡李氏的人,昭和太子喘症发作,只剩下一口气,太子殿下的暗卫伤势比明歌还要重,就连李希也重伤,至于通道里面,想必更加惨烈。 他们必是从巨石阵那边闯入的冰室,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闯过巨石阵,又从机关重重的冰室闯到这个入口来的。 但是谢景焕知道,今日事情闹大了。 “风兄放心,我马上派人请最好的大夫来为月娘子和太子殿下医治,今日之事必会给风氏一个交代。”谢景焕深呼吸,连忙让人将尸体和重伤的李希等人抬出去。 他亲自去扶昭和太子。 风眠洲脸色比明歌脸色还要苍白,抱着她出了通道,也不敢移动她,将她放在佛像前的蒲团上,从怀中取出随身携带的救命的药,倒出一颗,往她嘴里塞。 他手有些抖,碰触到她没有血色的花唇,陡然怒道:“人呢?倒点水来。” 谢景焕连忙叫道:“去请大夫,倒热水来,封锁整个佛院,请老太爷。” “郎君,晚了。”护卫队看着跟进来看热闹的世家子弟,脸色铁青。 佛院已经彻底炸开了锅,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整个兰园乃至谢氏都知道,风眠洲带来的那位娇客和太子殿下一起遭到了刺杀,险些命丧黄泉。 这一下,事情闹大了。 * 湖心亭内,秋慕白听着暗卫的回报,脸色彻底地沉了下来。昭和太子没死,他派出去的十名暗卫全军覆没,而且月明歌还身受重伤。 这简直是今天最糟糕的消息。 那些暗卫死了就死了,他们身上不会有任何表明身份的东西,棘手的是,昭和太子没死,而且明歌还受伤了。 以师弟的性格,这件事情,风氏一定会追查到底! 若是风氏因此跟皇室结盟,站在昭和太子身侧,那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女娘的伤势怎么样?”秋慕白沉声问道。一群废物,说了不能伤她,竟然还伤了她! “重伤。” 秋慕白深呼吸,示意他消失,然后大步朝着佛院走去,走到一半,遇到了从小阁楼上下来的谢书。 谢书脸色不比他好看,朝他福了福身子,没说话,径自带着丫鬟侍卫往佛院赶。 昭和太子死不死跟她没关系,月明歌没死实在是可惜,但是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们竟然出现在了冰室通道。 冰室里藏着那一顶珍珠凤冠!要是这凤冠被他们拿到,随便给个路人,那岂不是路人都能娶她,当谢氏的女婿? 谢书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怎么通过巨石阵的。 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拿回那顶珍珠凤冠,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有人竟然能闯到禁地冰室里。 两人各怀心思赶往佛院。 第439章 兴师问罪 佛院里已经人满为患。 谢景焕让人将看热闹的世家子弟都拦在了院子里,只放了大夫进来,又看照顾昭和太子,又要照看明歌,急得口唇生疮。 明歌的伤势没有外表看的那么严重。她避开了要害,只是被刺客的剑气所伤,流了一些血,只是外表看着比较恐怖罢了。 吞下风眠洲给的药,明歌脸色就恢复了几分血色,见风眠洲脱下披风裹在她身上,找不到地方给她上药,大夫又没来,整个人犹如一头暴怒的狮子,顿时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瘪着嘴巴说道:“你晃的我头晕。” 风眠洲身形一僵,动都不敢动,哑声说道:“你流血太多,我抱你去上药吧。” 这里是谢氏的地盘,他连一间空房间都没有找到,况且他是男子,也无法为她上药,不然传出去,她清誉就没了。 他也不信任任何谢氏的人。 “明歌,我带你回别院吧。”风眠洲眼尾发红,万般情绪涌上心头,他认识她这么久,第一次见到她这样虚弱的样子。 风眠洲内心酸涩疼痛难忍,又弥漫出一股深深的自责和无力感。 明歌摇了摇头,别院都搬空了,回去做什么?况且她在谢氏吃了亏,就这么走了岂不是便宜了谢氏? 她拉着他的衣襟,示意他低头,在他耳边低低说道:“没事,伤口都主动愈合了,你别冷着脸,都不帅了。” 她冲着他笑了笑,牵动了伤口,顿时疼的眼泪都险些掉下来。 风眠洲一慌,连忙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喊道:“谢景焕,大夫呢。” 谢景焕:“马上到。” 一边躺着半死不活的李希翻了个白眼,他是真的疼哭了,这女娘太会了,刚才在通道里被三个刺客围剿,满身是血面不改色,现在风家郎君和谢家郎君到了,她就娇娇弱弱地躺在风眠洲的怀里梨花带雨,眼泪要掉不掉的,这哪个男人能扛得住? 能打刺客,能躲郎君怀里哭,还懂机关术,还能驱使毒虫,他这辈子谁都不服,就服月明歌! “大夫来了。” 谢氏护卫队喜出望外地叫道,只见谢家老太爷和谢家家主脸色铁青地带着三四个大夫赶过来,身后还跟着谢书和晋国公世子秋慕白。 这一下佛院里就更热闹了。 “先给太子殿下看。”谢家家主憋着一口气,见李家那小子还活着,大剌剌地躺着等着救治,一口气险些没上来,这废物东西别到时候攀咬出他们谢家来。 “看什么太子,去看小娘子的伤!”老太爷见明歌脸色苍白地靠在风眠洲怀里,怒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家主和老太爷近来斗的跟乌鸡眼似的,父慈子孝了多年,一遭反目竟然跟仇人似的,见两人又要争执起来,谢家人齐齐低下头。 “先给太子殿下看,殿下是喘症。你们别围着,都不能呼吸了。”明歌冲着昭和太子眨了眨眼睛,昭和太子受的是轻伤,而且出了通道之后,喘症就得到了缓解,只是他的暗卫受伤比较重,而且李希受伤也不轻。 昭和太子见明歌还能冲着他眨眼间,松了一口气,这才开口:“女娘的伤势不轻,还请老太爷准备干净的雅间,让女大夫为女娘上药,我的侍卫和李家郎君也需要救治。” 这半个时辰对昭和太子来说,简直用“惊心动魄”来形容,这些年他也曾经历过无数的暗杀,但是从没有今日这般让他心惊肉跳,尤其是明歌满身是血地拦在他身前时,被他压抑的情感终于涌上心头来。 他喜欢这个保护他的女娘,想将一切都给她,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要! 风眠洲冷冷说道:“不是来了三四个大夫吗?一起看!还有今日之事需要谢氏给我们一个交代,明歌伤势过重,不宜移动,就在这佛堂内设屏风救治。” 风眠洲此刻也彻底冷静了下来,就在这里救治,就让九洲各大世家子弟都看着,谢氏要是不给交代,这件事情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快,还愣着做什么,去请女郎中过来,在佛堂内设屏风。” 一阵人仰马翻的忙碌。 谢家老太爷发话,顿时不仅搬来了数座屏风,就连软榻都搬来了,一群伤患就白玉佛祖的佛像前救治。 昭和太子本就无大碍,李希和太子暗卫又是糙汉子,随便哪里都能上药,唯有明歌是女娘,请了女郎中,设了屏风,拉了帘帐。 明歌自己是不甚在意的,她身上都是外伤,而且由于血液特殊,伤口早就凝固了,随便抹点药就行,这里人多,她浑身不自在,只裹着风眠洲给的披风,不肯宽衣上药。 赶来的秋玉秀见她一身血的模样,哭得梨花带雨,哽咽道:“明歌,你让大夫给你上药。” 明歌:“不要!” 秋玉秀一向是拿她没办法的,急得朝外嚷道:“眠洲哥哥,明歌不肯上药。” 帘帐外,风眠洲早就听的清清楚楚,耐着性子,低声哄道:“明歌,你让大夫给你上药,回去我给你一袋子明珠,两袋!” 明歌“噗嗤”笑出声来:“不要!” 当她是小孩子哄吗?他人都是她的,是她的小仆人,她要多少银钱没有?所以别想拿这一招来哄骗她。 风眠洲咬牙,知晓她性格是吃软不吃硬,有时候古灵精怪又铁石心肠,连软的都不吃,顿时也不劝她,抬眼看向谢家家主:“今日之事还请家主给我们一个交代,我带着月娘子来赴宴,为何我家女娘会被人伤到这种程度?” 开始兴师问罪! 谢家家主脸色铁青:“贤侄,这事我亦不知啊。不如问问月娘子为何会出现在我们谢氏禁地?” “谢景焕,你到底是怎么保护宾客的?为何连人闯入了禁地都不知晓?你这个家族继承人的候选人身份还要不要做了? 给我跪下朝太子殿下谢罪。”谢家家主转眼怒斥着谢景焕,关键时刻不忘记内斗推卸一下责任。 谢景焕低头不语,作势要跪。 一边的谢家老太爷不干了,一把拉住年轻郎君,指着儿子的鼻子骂道:“你好意思责怪小辈,你这个家主是干什么吃的?太子殿下伤成这样,禁地里躺的都是刺客的尸体,我看你这个家主还是别做了,还有你后面那两个小的,要跪都给我跪下!” 谢家老太爷说的是谢书和谢田雨。 围观的世家子弟表情微妙,谢家人更是羞愧的抬不起头来,谢书表情僵硬,只觉得老太爷大约是真的疯了。 当着满九洲世家子弟的脸就骂她爹?为了一个旁系的子弟,要她下跪?老头子不是疯了就是被人下了降头! “老太爷,这事怎么能怪到家主头上?”谢书连“爷爷”都不愿意喊了,绷着脸说道,“今日谢家办寻宝宴,广开大门,邀请宾客,若是有人存心想要谢氏的宝贝,闯入禁地夺宝也是有可能的,这件事情还是先请月娘子来解释一下吧。 为何娘子会跟昭和太子在一起,又为何会出现在我谢氏的禁地?” 谢书看向掀帘帐出来的明歌。见她发髻早就松散,襦裙带血,只裹着一件黑色披风,小脸上还沾着已经干涸的血迹,这般战损模样越发衬的她颜如玉,自带一股肃杀之气,艳光压住来了满屋子的女娘。 谢书指尖紧紧攥紧掌心,隐隐觉得有些可笑。她今日这般盛妆,红衣灼灼,立誓要艳压群芳,结果竟然不敌她满身血迹来的震撼。 月明歌,天生就是来克她的。 明歌摔帘子出来,面对满屋子的质疑,微微一笑,清脆说道:“说我闯谢氏禁地,这锅我不背,太子殿下也不想背。今日我与太子殿下在假山边偶遇,结果那一群人想来行刺,我们慌乱中逃入了假山里。 乱跑之下就跑到了通道里,不信的话,你们可以问李家郎君,他也看到了,还帮着我们共击强敌呢。” 明歌看向李希。 李希见这么多人都看过来,尤其他老子在人群里蠢蠢欲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来,将他压到风眠洲面前谢罪,连忙点头说道:“没错,我们是从假山那边逃进来的,不信的话,你们去假山那里搜,那里还有月娘子做的标记。 我们哪里知道这里是谢氏的禁地。” 李希见风眠洲目光如刀地看过来,慌忙哀嚎了一声,叫道:“风眠洲,我救了月娘子,我救的。” 明歌站着有些累,扶着风眠洲的胳膊坐在蒲团上,笑盈盈地说道:“他说的没错,要不是有李家郎君,我跟太子殿下早就撑不住了。” 她浑身是伤,但是声音清脆悦耳,笑眼盈盈的,众人看着只觉得心疼,这女娘身上的伤看着就疼,竟然还能笑出来,真是太招人疼了。 “看来是误入谢氏禁地的,这事怎么也怪不到太子殿下和月娘子吧。” “没错,谢家到底在干什么?不去追查凶手,反而逼问月娘子,是觉得女娘好欺负吗?” “月娘子确实不是出身世家,但是人家救了太子殿下,又是风家的贵客,谢氏打她的脸,不就是打风氏和太子殿下的脸呢?” “还不是因为之前月娘子夜里来讨债,要走了谢氏的一颗南珠子,这是怀恨在心,恨上了吧,保不准这一次的事情就跟谢家脱不了干系。” 众人议论纷纷,鲜血是最有力的说辞,明歌一身伤,此刻众人纷纷站在了她这一边。 谢家人脸色越发难看起来,尤其是谢书。 所以月明歌擅闯谢氏禁地的罪名就这么一笔勾销?不计较了? “家主,既然是无意闯入禁地,我这就派人进去看看禁地里有没有损失。”谢书看了一眼谢田雨,示意他去查看冰室里的珍稀药材,最重要的是看那一顶珍珠凤冠还在不在。 谢田雨点头,闪身进了通道。 第440章 女娘可有婚配? 那边谢氏去禁地查看,这边风眠洲已经查看了所有死亡的刺客,结果无论是从衣料还是刺青、武器等都一无所获。 “这些是死士,衣料不来源于任何铺子,都是自己种植桑麻自己织的,身上没有刺青标记,所使用的武器全都是铁剑,剑也毫无意外是自己打的,死士的身上没有线索。” 风眠洲脸色微沉,然后看向李希,他绝对不会信李希是无意出现的,他分明就是冲着明歌去的。 谢氏从头到尾不提李希,应该是这件事情本就是他们同谋!只是偏偏明歌遇到了昭和太子,一伙人跟刺客搅和在了一起,事情变得有些麻烦。 李希见风眠洲始终盯着自己不放,眼底都是杀意,吓得脸色发白,颤音道:“我真的就是偶遇,偶遇月娘子的。不信,你问女娘。” 明歌伸手扯了扯风眠洲的衣袖,摇了摇头。李希此人不算坏的彻底,留着还有用,不宜用这件事情将谢氏牵扯进来,谢氏是不会认的。 她要用刺客的事情冤死谢氏。 明歌:“还是先说刺客的事情,李家郎君的事情日后再说。这些刺客是直奔太子殿下来的,身上没有线索也是线索,这些定然是世家大族圈养的死士,今日殿下若死在谢氏,诸位请想,那些人是最大的受益者?” 众人一片哗然,齐刷刷地看向了晋国公府世子和风眠洲。 开玩笑,太子殿下要是嘎了,那最受益的定然是世家大族,风眠洲首当其冲!其次就是晋国公府,秋慕白功高震主,手握重兵,要说他没点野心,都对不起他多年来血战沙场的血性。 这么一看,谢氏倒是洗清了嫌疑,因为谢氏嫡系的郎君幼年时就大病一场成了傻子,谢氏只有女娘,女娘总不能想坐那个位置吧。 谢家人见状愣住,有些不敢置信明歌竟然为谢氏说话。 谢书和谢家家主对视一眼,父女俩交换了一个眼神,没有想到月明歌竟然是个蠢的,她不会以为谢氏会承她的情吧? 明歌见众人已经将矛头直指风眠洲和秋慕白,虚弱地笑了笑,说道:“太子殿下,你是不是会想,在场的这些人中最有可能杀你的就是风眠洲和晋国公世子?若是殿下也这么想,那就正好中了贼人的奸计。 首先,我算半个风氏的人,若是风氏想杀殿下,在通道里,殿下活不过三息。我也不会拼命救殿下了,至于晋国公世子。” 明歌看向自从进来之后就一言不发,不刷存在感的秋慕白,唇角的笑意更深:“众所周知,我与玉秀县主交好,遇到太子殿下时,秀秀也在,秋世子总不能会对自己的亲妹妹下手吧。” 秋家兄妹齐齐一震,明知道明歌睁眼说瞎话,但是这个时候总不能跳出来说她胡说吧! 明歌:“所以幕后主谋不仅要杀太子殿下,还要将这罪名扣在风氏和晋国公府的头上,最好引得皇室和世家不合,撕的天翻地覆,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这里是谢氏的寻宝宴,宴会是谢氏办的,宾客是谢氏请的,不准带侍卫也是谢氏规定的,谁家死士能这样肆无忌惮地潜伏进世家数一数二的大族? 这一切已经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些死士就是谢氏的人,谢氏想一石三鸟,杀太子,嫁祸风氏和秋氏,壮大自己,让谢氏成为世家第一大族! 我说的对不对?” 矛头直指谢氏,将这口巨锅盖在了谢家的头上。 满室震惊,世家子弟们在她斩钉截铁的推论中暗暗点头,没错,没有毛病,一点毛病都没有!能做到这一切的只有谢家。 谢家人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谢家主气得吹胡子瞪眼,谢书俏脸笼着冰霜,就连谢景焕都震惊地看了一眼明歌。 这是要咬死谢家,置谢家于死地啊。 亏得他们之前还以为这女娘是个草包,被谢氏暗算还为谢氏说话,原来是有大招在后面等着,这是要将灭九族的大罪按死在谢家头上。 谢书冷冷说道:“月明歌,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你说这些死士是我们谢氏的,你有证据吗?” 明歌笑眯眯道:“我没证据呀,但是谢氏能否说明为何这些人能混进兰园来吗?为什么那些人知晓谢氏禁地,能开启谢氏禁地的机关呢?我和太子殿下血都要流尽了,要个说法不为过吧。” 昭和太子和李希齐齐看向她,这女娘真是舌灿莲花,竟然将禁地机关的事情推到了死人头上,谢氏得罪她,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分明就是她自己带人进了禁地,开启了机关,偷拿了谢氏的诸多珍稀药材! 李希此刻无比庆幸自己悬崖勒马,选择了上月明歌的贼船,不然此刻他应该死在风眠洲剑下了,这女娘只要梨花带雨地哭一声,风眠洲估计为她死了都愿意。 害怕。 李希后怕地拍了拍胸口,结果牵扯了伤口,疼的脸都白了。 “你血口喷人。”谢书娇躯发颤,“你毁了我谢氏的寻宝宴,还想将所有的罪名都扣在谢氏头上,月明歌,你已经拿走了我们家的稀世珍宝南珠子,你还想从谢家拿走什么?” 谢书是有口难言,这件事情谢氏根本就解释不清楚,为了让李希带人杀了月明歌,兰园的守卫有一段时间是空置的,结果谁能想到会有死士趁机混进来? 在场的这些人都有嫌疑,谢书猛然看向谢景焕:“谢景焕,今日是你负责谢氏里里外外的防护,这件事情你怎么解释?” 谢景焕抿唇说道:“两个时辰之前,泉城的守城军堵了一条街,想逼风家郎君和月娘子步行前来,老太爷派我前去接贵客,中间有一个时辰我不在谢家。 我怀疑守城军的事情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陷阱,有人趁我不在谢家,安排死士进兰园试图污蔑我。” 谢景焕面无表情,将上午泉城守城军闹事的事情也牵扯了进来,他不知道月明歌为何要咬死谢氏,但是家主和谢书想要他死,他也不能引颈就戮。 既然要闹,那就闹大好了。 “竟然还有守城军的事情?守城军虽然吃的是官粮,但是谁都知道泉城高天皇帝远,守城军是听谢氏的。这件事情看来真的跟谢氏有关。” “这事麻烦了,谢氏简直是越描越黑,把自己绕进去,说不明白了。” “什么呀,这分明是谢氏内讧,找不到凶手索性将矛头指向对手,借机清除异己,夺家族大权。” 众人窃窃私语起来。 谢书脸色铁青,该死的谢景焕,以前安安分分,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如今竟然敢反驳她?将这盆脏水泼到她的头上来。 该死,中计了。月明歌定是知晓他们谢氏最近内讧,所以才嫁祸他们,无论是她做的,还是谢景焕做的,总归是谢家做的,诛杀太子的罪名都得谢氏来承担! 谢书险些吐出一口血来,正在此时,谢田雨急急匆匆地从禁地的通道出来,走到谢家主和谢书身边,低声说道:“家主,女娘,冰室内的珍稀药材少了很多,而且那顶珍珠凤冠不见了。” 谢书脸色骤变,指尖狠狠攥紧,一把拉住了父亲,免得他嚷嚷了出去。 如果那顶凤冠真是月明歌拿走的,她随便塞给一个路人,这一次的寻宝宴就彻底毁了。如果凤冠在昭和太子手上就更糟糕,那岂不是逼着她嫁入皇室?嫁给这个已经撕破脸的病恹恹太子? 为今之计,只能按下这件事情,先不声张,日后再想办法从月明歌的手中讨要回来。 谢家家主犹如吞了只苍蝇,吐出来,咽下去都恶心,顿时恨恨地看向老太爷,月明歌这个祸害都是老太爷引来的。 谢家人脸色难看,在场众人虽然没听清楚他们说了什么,但是总归不是好事,顿时有些幸灾乐祸起来,这一次的寻宝宴算是彻底毁了,就看谢氏有没有什么手段扭转乾坤了。 * 场面一度十分僵持。 风眠洲低头看了一眼明歌,见她眨着乌黑的大眼睛,一脸无辜的模样,面无表情地捏了捏她的后颈,警告她不要过分。 这事明眼人都知道不是谢家干的,但是她非要污蔑谢家,还说的头头是道,让谢氏无法辩驳。谢氏不是主谋,最多是个从犯,若是逼的太狠,就怕物极必反,今日很难从谢氏脱身。 他内心憋着一股气,有些恼怒她一身伤,手劲有些重,见她吃疼,皱起眉尖,又瞬间有些自责,一时之间,内心真是酸甜苦辣百感交集,让他变得不像自己。 眼看这件事情不能善了,谢书将父亲拉到了一边去商议。 这边,昭和太子起身走到明歌身边,做她作揖说道:“今日多谢女娘救命之恩,谷霁铭记在心,不知女娘可有婚配?” 此话一出,震惊全场。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向月明歌,昭和太子这是有意求娶吗?在谢氏贵女的寻宝宴上,弃了谢书,求娶别的女娘? 这是将谢书连同谢氏的脸面狠狠踩在地上蹂躏,谢家估计会咬碎牙,恨之入骨吧。 众人只觉得今日这热闹简直是一波接着一波,还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第441章 以天下为聘 明歌被问的有些懵,身后的风眠洲死死地按住她的肩头,她怀疑自己要是说没有婚配,对方估计会捏碎她的肩膀。 这个小仆人,占有欲还挺强的。 明歌弯眼,还没说话,一直沉默不语的晋国公世子秋慕白陡然开口道:“殿下,今日是谢家女娘的寻宝宴,殿下就算无心求娶,此时此地说这样的话,将谢书置于何地?” 秋慕白从人群里走出来,面容俊美冷峻,气宇轩昂,朝着不远处的谢书点了点头,余光却瞥到了明歌那里。 昭和太子想求娶明歌?天底下哪里有这样便宜的事情。 他明知道以明歌的身份绝对不可能入主东宫,就想借着救命之恩,在众人面前许下承诺,然后再回盛京游说朝臣和陛下吗? 打的一手好算盘。 众人暗暗点头,没错,这太打谢书的脸了,秋世子说的没错。 看来秋世子是真心爱慕谢家女娘的,不肯她受一点委屈! 秋慕白一出声,昭和太子、风眠洲乃至谢景焕都皱了皱眉。 秋慕白若是真的为了谢书,之前明歌将一口血锅扣在谢氏头上的时候,他怎么不说话,这分明是借着讨好谢书来驳回昭和太子的求娶之意。 秋世子的心思,真是深如海。 昭和太子垂眼轻轻咳嗽了几声,温文柔弱地笑了笑:“是我考虑不周,应当另寻良辰美景,询问女娘此事,霁的本意是想谢谢女娘的救命之恩。” 明歌弯眼笑道:“不客气,我恰巧路过,是殿下洪福齐天。” 风眠洲松开她纤细的肩头,冷冷说道:“太子殿下日后出门还是多带一些暗卫吧,今日是明歌命大,下次就没有这么好运了,我可不希望风氏的女娘再受什么伤。还有你,你遇到刺客不会大声喊吗?谢氏的护卫都是死人不成?要你为太子殿下出头?” 这一顿骂又急又怒,骂的丝毫不留情面,连带着将谢氏都骂了。 谢家人憋屈地低下头去。 明歌鲜少见他动怒,被他这一骂,有些心虚地垂眼,轻轻拉了拉他的袖摆,撒娇道:“下次,我保证,不逞强了,就算谢氏的护卫都是死人,我也会大声嚷嚷的。” 谢氏护卫队再次被拉出来鞭尸,齐齐憋屈地将头低进了尘埃里。 风眠洲见她朝着自己撒娇,动作大了点,疼的小脸都皱起来了,顿时什么气都消了,哑声说道:“行,知道了,没有下次。” 明歌乖巧地说道:“哦。” 佛堂内诡异地安静如鸡。众人看着这两自然又亲昵的相处模式,默默地看了一眼昭和太子,有些心疼这位太子殿下。这算是婉拒吗? 昭和太子目光微微黯淡,一边的秋慕白脸色也沉了沉。 好在谢书那边已经商议出了解决办法。 “太子殿下,风郎君,我跟家父商议了一下,殿下遇刺一事全权交给泉城郡守,若是此事是我们谢家人所为,谢氏必一力承担,若是有心人嫁祸,我们也绝不吃这种暗亏,并且谢氏会协助郡守调查此事。” 谢书深吐出一口气,已经恢复了以往雍容大度的模样,微笑道:“对于太子殿下遇刺以及贵属受伤一事,是我们谢氏的疏忽,我们谢氏愿意拿出十万两黄金赔偿殿下,殿下以为如何?” 十万两黄金?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谢氏这是大出血呀。 这十万两黄金谢家给的极其憋闷,但是要想消除这件事情的负面影响,只能先拿钱堵人的嘴,顺便将昭和太子娶谢书的路也堵死。 皇族式微,国库空虚,昭和太子要是要了这十万两黄金,日后就算拿出那顶珍珠凤冠,谢氏也有借口不嫁。 昭和太子只要不傻,就不可能不要这银钱,毕竟皇室弱成什么样子,世家大族心里就跟明镜似的。 昭和太子沉吟了数秒钟,这确实是很出乎意料的解决办法。死士断然不是谢家的,谢家愿意拿十万两黄金来息事宁人,合着他赚了,不仅赚了,还赚翻了。 昭和太子微笑着,欣然接受:“如此就多谢谢家主和女娘了。” 白拿十万两黄金,不枉他走泉城这一趟。 谢书挤出一个笑容:“殿下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十万两黄金而已,日后这笔债她一定从皇室,从月明歌身上讨回来。 明歌见昭和太子白得了十万两黄金,笑吟吟地问道:“谢娘子,那我呢?我也不多要,殿下金尊玉贵,值十万两黄金,我这种借住在风氏的乡野女娘,你给个一万两黄金,就能打发我哟,等我出去,我定然会说谢氏人美心善,财大气粗,是个顶好的世家大族,是决计不会杀太子殿下的……” 明歌敲竹杠的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风眠洲捂住了。 风眠洲清俊白皙的面容气得隐隐冒烟,低沉说道:“谢娘子,明歌性格有些顽劣,我们只需要揪出幕后黑手,明歌受了多少伤,我要他十倍偿还,至于钱财,风氏还不缺这点银子,就无须谢氏出银钱了。” 他说完默默取下自己腰间的一袋子明珠,塞给了她。 明歌又得了一袋子明珠,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立马不说话了。 谢书脸色隐隐发白,见风眠洲无视旁人,对她这般宠溺,指尖险些划破了掌心,他,果真被这妖女迷了心智,完全不记得他们那些年在盛京的相遇吗? 谢家家主冷哼道:“那再好不过了,不然日后什么人都敢来谢氏打秋风了。等查出幕后黑手,别说你们风氏,我谢氏也决计不会放过他们! 我以谢氏列祖列宗起誓。” 谢家如此一番操作,又是立誓又是赔十万两黄金,还去请郡守来调查死士刺客一事,昭和太子和明歌遇刺一事终于尘埃落定。 昭和太子去换衣换药休息,月娘子也离开去上药,寻宝宴继续,至此看热闹的世家子弟这才离开谢氏禁地,回到席面上,彻底炸开了锅。 昭和太子和月娘子受了伤,谢家赔了十万两黄金,还要去找幕后真凶,怎么看都是大冤种。 * “哈哈哈哈,我也没有想到,谢氏会赔十万两黄金,我本来就是想给他们扣一口大锅,恶心恶心他们的。” 谢氏专供客人休息的雅间内,明歌从披风里取出笼着的一衣服珍稀药材,然后又摸出风眠洲给的一袋子明珠,笑眯眯地尽数倒出来。 顿时满室都是药香和珠光宝气。 秋玉秀本担心的要死,结果看到这一桌子的珍宝,绞着手帕,结巴道:“明歌,你去抢劫了?” 明歌抬起下巴,秀气地哼了一声:“谢家禁地里拿的,哦,还有一顶珍珠凤冠。” 她从袖笼里掏出那一顶精致华美的珍珠凤冠,刚要进门来的风眠洲和秋慕白齐齐一震,站在门口,呆若木鸡。 秋玉秀惊得猛然跳起来:“这,这,这不会就是此次寻宝宴上面说的珍珠凤冠吧,我听那些世家子弟说,谁能找到这顶凤冠,就有资格求娶谢书。” 明歌挑眉:“还有这等好事?那我要好好想想,让谁来娶谢家这朵带刺的娇花。” 秋玉秀急道:“哎呀,你还有心思开玩笑,赶紧让郎中进来给你上药,换衣服,你都要急死我了,早知道我就不跟你分开了。” 秋玉秀说着自责地落下泪来。 明歌笑道:“你要是与我在一起,那我今天肯定死的透透的了。” 一个拖油瓶太子就够了,再来一个县主,她选择上吊来的快些。 “月明歌!”风眠洲进来,沉着脸说道,“你就不能说点好话吗?” “呀,我阿娘一直说我狗嘴吐不出象牙,风眠洲,你说话比我阿娘要好听多了,都不骂我耶。”明歌笑吟吟地托着下巴。 风眠洲表情险些没有绷住,她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但是却十分的可爱。 他低低叹了一口气:“现在这里没有外人,你若是不想外人进来,就让县主为你上药,听话!” 最后两个字与其说是训斥,不如说是低声下气地哄,带着一丝的柔情百转。 “看在你求我的份上,我就上药换个衣裳吧。”明歌起身,解下外面的披风,确实感觉衣裳黏在身上难受的很,她本想着直接离开谢氏再上药的,但是现在看来,一时半会的还走不了。 秋玉秀看清她里面沾血的襦裙,倒吸一口凉气,哽咽道:“笨蛋明歌。” “只是看着吓人,我小时候特别顽皮,上山下海的伤的比这个重,现在不也活蹦乱跳吗?风眠洲,你帮我看好我的家当,我想去沐浴换衣裳。” 风眠洲拒绝:“伤口不能沾水。” “那都是庸医骗你的。不沐浴我就不上药。” 到最后,风眠洲沉着脸拗不过她,让人为她备热水,去马车上取来备用的衣裳,然后和秋慕白一起等在外间。 秋慕白自进门开始就没说话,只是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看着桌子上用小袄子拢着的一桌子珍稀药材还有一袋子明珠,俊美的面容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阴影。 他没有想到明歌能进谢家禁地,还能拿到禁地里的珍稀药材,之前看谢书脸色不好,谢氏又破天荒地取出十万两黄金来息事宁人,现在看来是因为这顶珍珠凤冠了。 谢书怕明歌拿这顶凤冠做文章,这才拿十万两黄金堵住他们的嘴。 风眠洲沉默地将桌子上的珍稀药材尽数收到白玉盒子里,然后将散落的明珠一颗颗地拾起来,装进锦袋里,与那一顶小珍珠凤冠放在一起。 这些都是明歌拿命搏来的,谁也不能动。 “师兄不是应该去宴席上吗?” 秋慕白看向外面乌压压的侍卫,有风氏的护卫队,有晋国公府的护卫队,还有谢氏的护卫队,谢家怕再出事,已经加强了戒备,甚至调来了泉城的守城军,此刻的谢宅,就连一只蚊子都飞不出去,也进不来。 “宴席上闹哄哄的,不如这里清净,何况我想看看月娘子的伤势。”秋慕白凤眼幽深地看向他,“师弟,你真的只是路过泉城吗?” 风眠洲对谢氏,对天下就没有一丁点的想法吗? 大夏朝气数将尽,九洲乱相已生,他若是不争不抢,早晚会沦为别人的餐中食。 风眠洲没有任何迟疑,皱眉说道:“若非南阳李氏追杀,我早就走陆路返回了盛京。师兄,谢书非良配。” 秋慕白微微一笑,这个师弟还是那么单纯天真,谢书若不是良配,那天底下的女娘就都不是良配了。光她身后的谢家就足以助他成就霸业。 很多时候,人是要做选择的。 “昭和太子在谢氏遇刺,又拿了谢氏十万两黄金,谢氏绝对不会再将女儿嫁入皇室,既然你无意谢书,那师兄就前去求娶了。” 他声音极淡,眼底没有任何的情绪,只是看着外面庭院的落花,以及听着里面雅间内女娘的交谈声。 “明歌,等我们回了盛京,我请你吃最好吃的席面,天天让人炖补品给你喝,一定将你的伤养好。” “好呀好呀,我还有一罐未熟透的柿子呢,到时候熟了,分你五个,不,分你六个,六六大顺,不能再多啦。” “你就是个小馋猫,我要八个,吉祥如意!” “秀秀,你变坏了……”委屈巴巴的声音,带着一丝的清甜撒娇。 秋慕白微微一笑,随即笑容变淡,他幼年时看到的画中仙走下了凡尘,走到了他面前,他定要以天下为聘,才配得上她。 至于谢氏,可以先应承下来!世事变迁,谁又能说得准呢! 风眠洲淡淡开口:“我今日就会离开泉城,师兄若是想求娶谢书,直接去就好。” 秋慕白回过神来:“今日就离开?” 风眠洲点头:“本就打算今夜走,明歌又受了伤,泉城不宜再待。” 秋慕白摩挲着手中的扳指,他原本还打算在泉城待几日,与谢书培养一下感情,但是此刻得知风眠洲离开,突然觉得这泉城也了然无趣。 只是今日与他们一同离开必然是来不及的。行囊未收拾,而且各方面都没有准备。 秋慕白英挺的眉头皱起,说道:“我知道了,我过两日也会返回盛京,我们盛京见。不过,离开之前,南阳郡李氏的事情也该处理了。” 秋慕白说着,冷声说道:“将人带进来。” 第442章 郎君与娇客 秋慕白麾下左右将人押进来,赫然是受伤的李希,李希脸色发白地被押进来,这一番动作,才包扎的伤口又渗出血来。 “风眠洲,你这是何意,我都说了我救了月娘子,你们这是恩将仇报。”李希一进门就嚷嚷道,“我要见我爹,我要见我爹。” 秋慕白示意左右下去,看着五花大绑的李希,冷笑了一声,一脚将他踹翻,说道:“李郎君要不要去照个镜子,你脸上还有鞋印子,这脚印是明歌踩的吧。你想对她做什么?” 秋慕白是什么人,这一脚直接踹的李希口吐鲜血,半天没缓过神来。 风眠洲皱了皱眉:“确定要在这里审他?明歌不喜欢见鲜血,弄脏了地板也不是很好。” 才缓过来的李希险些又气的吐出一口鲜血来。 秋慕白冷笑:“既然如此,那就干脆别审了,直接将人拖出去处理,就埋在谢氏的庭院内做花肥。” 李希面如死灰,连忙说道:“我说,我说,昨夜我爹带我到了泉城,夜里秘密见了谢家家主,求谢家家主救我一命,救李氏。谢家家主说月娘子让谢氏名誉倒地,只要我能杀了月明歌,或者毁了她的清白,就能保我,保李氏。” 话说到这里,风眠洲已经彻底地沉下脸,一脚踹在他胸前的肋骨上,一字一顿地说道:“继续说。” 李希继续呕出一口血,气若游丝地说道:“今天早上,谢氏趁着护卫换班之际,调离了东南角的守卫,我带了四名手下潜伏进兰园,等到月娘子进兰园,谢氏的人来通风报信,我就跟踪了月娘子。 但是月娘子遇到了昭和太子,两人一起进了假山区,我们一路跟进去,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遇到了截杀。 月娘子与我合作,让我助她击退强敌,说能保我一命。我说的句句属实,你们可以去问月明歌。” 李希说完这些又呕出了一口血,看向空无一人的门口,眼底闪过一丝绝望。他被晋国公府的人抓走,消息必然会传到父亲那里,但是他没有人,不仅父亲没来,李氏没有一个人来。 他被家族放弃了。 他是弃子! 李希低低地笑出声来,自从父亲押着他一路抵达泉城,想将他交给风眠洲,以熄灭风氏的雷霆怒火时,他就已经是弃子了。 他只是还在幻想能逃过一劫。 “他说的没错。”清脆的女声响起,明歌和秋玉秀从内室雅间内走出来。 风眠洲和秋慕白齐齐看去,见她上了药,新换了一套月牙白的山茶花襦裙,脸色依旧没有什么血色,长发还未绞干,乌黑的秀发衬的眼眸波光潋滟,水润润的,像是冬日里山间冒着雾气的清泉,两人心跳一悸,俱是没说话。 明歌扶着秋玉秀的胳膊出来,刚才在内室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此刻出来一看,李希这倒霉孩子已经被这两人踹的只剩下一口气了。 她皱了皱眉尖,说实话,她对李希这人没什么好恶之感,这样的人根本威胁不到她,若非这里远离南疆,她既不能驱使毒虫,也没有随身携带毒药,十个李希都已经死的透透的了。 明歌走过去,弯身看向他,见他眼里都是惊恐和绝望,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你看,李家没有人来救你呢。” 说一出口,李希眼底的绝望更甚。 明歌朝他伸手,微微一笑:“我之前说的话算数,你去盛京为质子,我保你一命。” “明歌。”数道不赞同的声音响起。 李希呆滞地看着她苍白精致的小脸,不敢置信地问道:“真,真的?” 明歌点头。 他呆呆地看着面前秀气如玉的小手,想握住。 风眠洲眼底闪过一丝的寒意,面无表情地伸手握住了明歌的手,半揽着她的腰,将人带回来,那边秋慕白也冷着脸一脚踩在李希的手上。 李希:“……” 明歌扶额,回头看了一眼风眠洲,眼底没什么笑意。 风眠洲指尖握紧,低哑说道:“他身上都是血,你不是最怕血吗?” 明歌冷哼了一声,然后抬眼看向秋慕白,冷淡开口:“秋世子,今日我也算是于晋国公府有恩,否则那些死士的事情,你晋国公府有一半的嫌疑。 我与李家郎君做了交易,还望世子莫要为难他。” 秋慕白被她这样直白地点破,不知道是该恼还是该臊,默默地收回了脚。 “去请郎中来为他救治,还有,派人告知南阳李氏,说李希与我们一同去盛京。” 门口,风三进来,看了一眼郎君,见郎君点头,这才派人去南阳李氏报信,然后安排人将李希抬下去救治。 人一走,屋内便陷入了沉寂。 风眠洲和秋慕白对视了一眼,俱是没说话,唯有秋玉秀不明情况,弱弱地说道:“明歌,你救那个坏蛋做什么,他那日在南阳郡想扣留我,拿我羞辱晋国公府,今日还想对你做什么,咱们不杀他就仁至义尽了。” 风眠洲和秋慕白暗暗点头,这种人直接杀了了事。 明歌坐下来,看了一眼茶壶,然后看向风眠洲:“渴了。” 风眠洲一言不发地去倒茶。 秋家兄妹目光一震,神情各异。那可是世家第一郎君风眠洲,金尊玉贵出身的儿郎,但是却为月明歌端茶倒水! 这两人不像是主家和客卿,更像是郎君和娇客。 明歌小口地饮了两口热茶,这才说道:“我不喜欢手上沾血。他已经被李氏放弃,要想活,只能依附于风氏,只能回去夺权。若是他夺权成功,日后风氏的手脚就能伸到南疆去,若是失败不过是死了,于我们都没有损失。 有时候不杀一个人,才最有价值。” 屋内三人死一般的沉默。秋慕白和风眠洲早就知道李希不杀比杀了有用,但是怕她委屈害怕,所以无视了这种可能,此时见她这般清醒理智,反而有些钦佩。 秋玉秀则有些震撼:“明歌,你……” 她从小受到的教育都是以夫为天,出家从夫,在家从父从兄,闺阁女娘每天想的就是华服首饰,才情美貌,以及日后嫁个好郎君,但是明歌仿佛与她不一样,她想的是如何为风氏利益最大化,想的是人心和九洲世家格局。 她这样的人,才能做当家主母吧。 秋玉秀在那一瞬间,又是震惊又是艳羡,隐隐有些崇拜。 明歌见三人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说道:“饿了。” 风眠洲低低笑出声来:“风三,去给女娘准备膳食。” 他说着取下衣架上的绸布,没有避讳秋家兄妹,帮她绞着湿漉漉的长发:“怎么连头发都洗了?这么冷的天气要是受寒了怎么办?” 明歌:“沾了血腥味,不洗难受。对了,昭和太子怎么样了?他的喘症很是严重。” 风眠洲脸色沉了沉,手中用力:“你还有心思管昭和太子,若不是他,你能受这样的罪?你是见他长得俊俏还是看上他的家世了? 大夏朝国库空虚,你若是以为跟他结交能骗来堆山码海的银钱,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太子殿下没钱,不然也不会要谢氏的十万两黄金了。” 明歌笑吟吟道:“知我者,风郎也!既然太子殿下没钱,那我现在抱你的大腿还来得及吗?” 风眠洲绷着脸:“好好说话!” 别乱叫!从来没有人喊他风郎! 屋内秋家兄妹齐齐焉了,秋玉秀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希望嫁入风氏了,秋慕白则眼眸沉了又沉。 屋外,强撑着身体前来探望的昭和太子,十分尴尬地进退两难。 他此时进去是不是不太好?刚被人点破国库穷的叮当响,他这个太子殿下也穷的很,面子有些挂不住。 风三轻咳了一声,高声说道:“郎君,女娘,太子殿下来了。” 要论富可敌国,当属风氏。太子殿下也得靠边站。 昭和太子一来,屋内就齐聚了此次寻宝宴最有权势地位的三位郎君,明歌去绞干长发,三人便坐在屋内喝茶。 三人以前都是见过的,关系谈不上多深,而且由于世家和皇族此消彼长的关系,立场还有所敌对,昭和太子忌惮手握重兵的晋国公府,同样忌惮富可敌国的风氏。 只是三人都没有想到,会有一日,因为一位女娘坐在一起品茶,明明这里是谢氏的寻宝宴,大多数人都是为了求娶谢书而来的。 昭和太子率先温和地笑道:“我听闻明歌是与眠洲一起从南疆过来的,这么说,明歌是南疆之人?不知道家住哪个郡县?” 秋慕白也抬眼看向风眠洲。 明歌的出身来历,风氏没有透出一丁点的风声。 风眠洲四两拨千斤地说道:“是山里的一个小村落,南疆多深山老林,我也分不清,殿下不如亲自问明歌?” 大月国隐世而居,明歌在他身上下了主仆蛊,才对他言明了身份来历,这两位最好还是别知道的好。 昭和太子吃了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丝毫不动怒,微笑道:“所以此次明歌与你同行,是去盛京游玩?那我若是邀请她去宫中小住,郎君应当不会拒绝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再拒绝就不礼貌了,何况他与明歌没什么关系。 风眠洲微笑:“我做不了明歌的主,殿下多虑了。” 昭和太子点头:“那就好,等会我问问她。” 风眠洲和秋慕白齐齐忍耐地握拳,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位太子殿下竟然是这种死缠烂打的性格,之前宫中传闻他光风霁月,隐忍知进退,都是假的吗? 秋慕白:“殿下对月娘子很有好感?陛下和皇后娘娘应当是不会同意的吧,月娘子虽然天真烂漫,但是出身上到底差了一点,别到时候伤了女娘的心。” 秋慕白一针见血地点出问题所在,言下之意,你娶不了,别招惹! 昭和太子笑容微敛,没说话。 好在那边谢氏少了三位贵客,席面上索然无味,问来问去,发现人全都在月明歌这里,于是派人再三来请。 请了三遍,直到明歌绞干了长发。 谢景焕站在门口,看着满室的暗流涌动,眼观鼻鼻观心地说道:“殿下,世子,郎君,家主派我来请诸位贵客入席,寻宝宴马上要开始了。” 谢景焕自然看见了桌子上的那顶精致的珍珠凤冠,谢氏禁地被人闯入,珍珠凤冠丢失,谢书那边气的砸了一屋子的东西,此刻无论谁拿着这顶珍珠凤冠去求娶谢书,就算娶不到,也能拿到黄金万两。 谁能想到这顶珍珠凤冠就明晃晃地摆在桌子上,而且屋内的三人似乎都没怎么在意。 昭和太子对谢景焕十分有好感,就是这位谢家郎君带路,风眠洲才找到了谢氏禁地,救出了他和月明歌。 “郎君稍坐坐,等明歌绞干头发,我们就去席面。” 说话间,只见明歌已经绞干了长发,将满头青丝随意地挽了一个发髻,与秋玉秀出来。 “小谢郎君,今日多谢你带风眠洲来救我。这是我从谢家禁地里拿的药材,都给你吧,不然你必然要被人为难了。” 明歌一连数次坑了谢景焕,今日又是他带外人闯了禁地,可想而知,寻宝宴之后,他会受到怎样严苛的处罚。 她即将处罚前去盛京,想了想,终是有些不忍心。 明歌将桌子上的珍稀药材一股脑地塞给谢景焕,还偷偷塞了四五个龙眼大的明珠。 谢景焕惊愕,有些手足无措地接着这沉甸甸的乌木盒子。 一边的风眠洲沉着脸,额头青筋隐隐暴起。 “多谢女娘,女娘既然拿了,不必还给我。”谢景焕垂眼说道。明知道自己拒绝会面临怎样的局面,但是依旧说出了口,无论这些珍稀药材能不能找回来,家主都会为难他,不如让女娘开心点。 风眠洲冷不丁地说道:“谢郎君还是收下吧,明歌是牛嚼牡丹的性子,要这些也没用,若是觉得亏欠了你,只怕到了盛京都会记着这件事情。” 若是将谢景焕记到了心里,那还真是憋闷呢。 “今日郎君的相处之情,眠洲会记在心里,他日若是有事可以传讯给风氏。” 谢景焕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让人将这一乌木盒子的珍稀药材都收下。 “还请女娘和诸位前去赴宴。” “宴席上有什么美食吗?”明歌系上披风,忍不住弯眼说道,“谢书心真大呀,今日都闹成这样了,这宴席还办的下去?如果是我,我估计都没脸出来见人。” 谢景焕脚步一顿,谢家人羞愧地低下头去。 风眠洲冷笑:“你脸皮可没有那么薄,若是你,你只怕会盛妆出席,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明歌抿唇:“风眠洲,你嘴巴这么毒,你要是能娶到女娘,我跟你姓。” 风眠洲面无表情:“甚好。” 明歌隐隐觉得怪怪的,那边秋玉秀掩口笑着打岔:“谢郎君,今日席面上可有什么美食?” “有海蟹,不知道诸位可有尝过?” 明歌眼睛一亮:“我没有,我没有,走走走,我们快去吃吧。” 众人见状,不禁莞尔。 第443章 不要哄抬猪肉 寻宝宴在谢宅的前厅,办的是曲水流觞宴,前厅左右两个庭院,一边是珍品交流区,一边是流水的美味佳肴。 明歌身怀两锦袋的明珠,一幅古画真迹,袖笼里还揣着一顶珍珠凤冠,见世家郎君都围绕在东边,高谈阔论的模样,也挤了进去。 “这是在下在兰园内寻到的一尊粉彩花瓶,上面是一幅春日狩猎图,堪称绝品啊。这东西给多少钱我都不卖的。” “赵郎君,你也莫要哄抬猪价了,就是个花瓶,平平无奇,我寻到的可是海底珊瑚,你见过这么漂亮的红珊瑚吗?这才是绝品。” 明歌看去,只见那红珊瑚璀璨如红玉,而且造型奇美,顿时眼睛一亮,连忙拉着风眠洲的袖子说道:“我要这个,这个红树树放在卧室里一定很好看,我可以在上面挂满风铃,还能插糖葫芦!” 众人一脸黑线,啥?这样绝无仅有的红珊瑚树给她挂风铃,插糖葫芦?这女娘是疯了吗? 众人纷纷回头,嘲笑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明歌那一张苍白柔弱的小白花脸蛋惊艳到了。 明歌已经等不及,伸手去摸自己的锦袋,去掏明珠。 风眠洲怕她将那顶珍珠凤冠也掏出来了,连忙伸手按住她,沉声看向刚才出声的郎君:“请问,这株红珊瑚树怎么卖?以物换物也可以。” “原来是风郎君,这,这……”出声的郎君激动的满头大汗,有些舍不得这寻到的红珊瑚树,但是那可是风眠洲,还能以物换物,这种泼天富贵掉到他头上,他要是不接就是傻子。 “史七郎,你还是让给这位女娘吧,你这粗人也跟这红珊瑚树不相配呀。” 众人起哄道。 史七郎有些结巴地说道:“我不要钱,这红珊瑚树本就我在兰园寻到的,我也不敢漫天要价,下个月就是我祖母的八十大寿,若是,若是风郎君能亲自前来祝寿,那我就将这红珊瑚树让给月娘子。” 史七郎话说出口,就有些脸热,他们史家是没落的小世家,这一次能来谢氏参加寻宝宴还是求爷爷告奶奶,抱别人大腿才求来的。盛京这地方,富贵迷人眼,也最是无情,没落世家最是凄凉,史家已经没落到要被挤出盛京城了,下个月就是祖母的八十大寿,若是第一世家的继承人风眠洲能亲自来祝寿,那是多少银钱也求不来的。 他知道这事有些强人所难,也有些不知好歹,但是谁让祖母最好面子呢,一生要强,死都不肯离开盛京,若是祖母的寿宴门可罗雀,那老人家真的要心寒了。 风眠洲错愕:“就这么简单?” 史七郎呆滞:“简,简单?”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世家第一郎君风眠洲亲自来祝贺,那盛京城内显赫世家都要来祝寿了! 明歌笑吟吟地说道:“史七郎,我能跟风眠洲一起去你祖母的寿宴吗?放心,我会带礼物的,带这么大的明珠。” 明歌从锦袋里摸出一颗大明珠,笑吟吟地说道:“你别千万别嫌弃呀。风眠洲,你能去的吧?” 明歌看向他。她也不是非要这红珊瑚树不可,只是喜欢看风眠洲为她忙前忙后的模样,觉得小仆人可爱。而且他这人,太过老实,被自己欺负的这么惨,有点少年老成的模样,缺少了一点少年意气,还是多带他出门玩耍比较好。 风眠洲点头:“能。” 史七郎喜出望外,连忙将那晶莹剔透的红珊瑚树塞到了明歌手上,欢喜的险些蹦起来:“那我到时候给女娘和郎君发请帖。一定要来啊。” 明歌月牙眼弯起来:“好呀,好呀。你回去告诉你祖母,我们一定来,对了,这颗珠子就是凭证。” 明歌将龙眼大的明珠递给他,然后美滋滋地将红珊瑚树塞给了风眠洲。 风三默默上前来接住红珊瑚树:“郎君,我这就让人送到船上。” “月娘子,我这有上好的彩粉花瓶,您喜欢吗?” “我新得了一串琉璃珠子,每一颗都这么大,绝品,女娘要看看吗?” 众人连忙掏出这一次找到的好东西,献宝一样地围住明歌。 风眠洲脸黑如铁,身后的秋慕白和昭和太子也暗暗皱眉,觉得这些世家子弟也太不知好歹了一点,是没见过美人吗?这般轻浮成何体统! 明歌扫了一眼,兴致阑珊地说道:“一般般吧,谢氏这一次只拿了这些东西出来糊弄人吗?这些也算不上是宝贝吧。” 谢书和谢家家主得知昭和太子和秋世子等人到了席面,赶过来招待,一来正好见到明歌嫌弃谢氏此次拿出来的珍宝,顿时一口气堵在胸口,险些没气死! 这女娘好大的口气! 月明歌!老太爷到底是哪里招惹来的煞星,简直要将他们谢氏逼的上吊了! 谢书忍无可忍,出声说道:“不知道什么样的宝贝才能入月娘子的眼?” 谢书险些咬碎牙,尤其是见这些世家子弟对她趋之如骛的模样,更是气的心梗,李家那个废物,这点事情都办不好,还叫月明歌在寻宝宴上大大地露脸,错过今日,日后想再对付她,就难了。 “谢家女娘来了。” “谢家主来了。” 众人连忙让开一条路,明歌笑吟吟地抬眼,见谢家主气的抬脚走了,只有谢书一袭红衣,带着两个丫鬟,盛妆而来。 谢书:“女娘既然对这些不屑一顾,想必身上是有一些绝世珍宝的,不如拿出来一起鉴赏一二?” 谢书不信明歌能拿出什么珍宝来,她不过一个南疆乡野之女,这一路吃的用的花的都是风眠洲的银钱,她能有什么宝贝! 明歌闻言,苍白的红唇抿了抿,眼眸弥散出一丝雾气,开口说道:“女娘也不用拿这话刺我,我出身是没有女娘高贵,也没有女娘家里这泼天的富贵,要靠讨债才能活下去,这才酸了一两句。 但凡我能如你这般金尊玉贵地养着,我也不会出来讨债,还惹来杀身之祸。” 明歌说着声音哽咽了起来,楚楚可怜地垂下眼睛。 一旁的世家子弟看的心疼不已,觉得谢书到底有些咄咄逼人了。不就是说了一句不爱听的话吗?干嘛这么戳人心肺管子?而且谢家此次拿出来的东西确实有些差强人意,月娘子说的是实话。 谢氏办寻宝宴,又不舍得拿出珍宝,这不属于空手套白狼吗? 谢书闻言惊呆了,气得七窍生烟,脸色铁青。这绿茶,太能演了!还会装可怜博同情! 秋慕白和昭和太子见状也是一愣,有些忍俊不禁,本以为明歌对上谢书会吃亏,结果没有想到她能打能演,还会卖惨,这女娘简直是千面变化,每认识一面都令人无比感叹,也不知道哪一面才是真的她。 风眠洲见谢书气的脸色都变了,怕她心狠手辣,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连忙轻咳了一声,让她适可而止。 明歌幽幽叹了一口气,说道:“谢娘子,你别生气,今日你是要选婿的,若是气坏了身子,没有找到如意郎君,那我真是罪过大了。那我就在此祝娘子早日找到如意郎君,琴瑟和鸣,相爱两不疑吧。” 明歌说着朝她福了福身子,然后拉着秋玉秀美美地去用午膳了。 “明歌,你气人的功底简直绝了,谢书气的脸色都变了。”秋玉秀频频回头看去,有些激动地说道,“我还是第一次见谢书吃这么大的亏,差点气哭了。” 明歌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说的是实话嘛。” 谁都知道寻宝宴是谢书办的,目的就是为了选夫婿,但是一个女娘选夫婿,是不好放在明面上说的,谢氏如此嚣张跋扈,竟然敢挑白菜一样地挑着九洲世家子弟,活该被她点破嘲讽。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帝选妃呢!谢氏这野心九洲都快装不下了吧! “你今日一战,必经名扬天下,我敢说,以后盛京贵女圈里,谁都不敢得罪你。”秋玉秀激动地绞着手帕。 从来都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之前谢书要办寻宝宴,九洲世家子弟趋之如骛,纷纷来泉城,那叫一个轰动,多少世家女娘气得躲在家里哭,现在谢书的寻宝宴办的如此惨烈,这消息传回盛京,那定然是要被人议论三个月,不,半年的! 名扬天下?明歌眼眸弯了弯,她喜欢这个词,只有名扬天下才能写进话本子里,日后她的后世子孙再出山,也能听到她的光辉事迹。 只是名扬天下的结局大多都不是很好,明歌眼眸沉了沉,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冬日庭院内,花团锦簇,一袭红衣的谢书与锦衣玉袍的世家子弟们站在一处,满园富贵渐欲迷人眼。 这是属于中洲的传说吧,与她,与隐世而居的大月国都是不相干的。 她们,只活在大长老撰写的话本子里。 “明歌,你怎么了?”秋玉秀见明歌表情有一瞬间的悲凉,连忙伸手抓住她的衣袖,那一瞬间,她莫名有一种感觉,感觉明歌就如同冬日的蝴蝶,也许在某一个清晨起来就消失不见。 明歌回过神来,微微一笑。 第444章 这也太惊世骇俗了 虽然上午闹出了刺客截杀的事情,但是丝毫没有影响寻宝宴的开席。 宴席最讲究的就要属座位了,坐哪里,和什么人坐一起基本体现了身份和地位。 明歌到了流水席,找了一圈没有找到自己的座位,秋玉秀和风眠洲等人的座位靠前,而且是中间最大的流水宴席,基本算是主桌了。 秋玉秀见没有明歌的座位,顿时皱眉说道:“明歌,你和我挤一挤吧。我让人加一个凳子,加一份碗碟。” 明歌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不用,我就坐在旁边的末流桌,也是一样能吃到海蟹的。” 她走到流水宴的下游,发现已经有几位女娘已经入座了,其中一人还冲着她微微一笑。 这几位女娘都是泉城本地的官宦千金,也是跟明歌一起入兰园寻宝的那一拨,她们身份地位不高,只能坐流水席的末流。 “月娘子。”一位长相清秀的女娘站起身来,将旁边的石凳扫了扫,羞涩说道,“女娘坐这里。” 明歌记得她是之前想拆福袋被人奚落的那位顾娘子。 明歌坐过去,然后就见其他女娘七嘴八舌地问道。 “娘子,你不是跟风家郎君一起过来的吗?怎么会坐到这里来?” “我记得风郎君的座位安排在流水席的上游,与谢书坐的极近。” “还有晋国公世子、昭和太子的座位都在那边,玉秀县主也坐那里吧。” “哎呀,今天是谢书办的宴席,她能将月娘子安排到前面去吗?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是不是谢书以为娘子回去养伤了就没有安排坐席?” “娘子莫伤心,与我们挤一挤吧,我们不嫌弃。” 几位女娘酸溜溜地说着,一边嫉妒明歌的美貌,一边又自卑自己出身不高,不够格跟风眠洲那样的世家子弟坐一桌。 顾娘子冲着明歌微微一笑,低声说道:“娘子莫搭理她们,她们就是嫉妒你长得美,又认识风郎君。” 明歌:“哦。” 她确实没搭理呀。 明歌问道:“什么时候上海蟹呀,我还没吃过呢。” 众女娘傻了眼,敢情她们口水都说干了,这女娘一句话都没听进去?月明歌是个傻的吧,还是说上午被刺客吓破了胆子? 也是,到底是南疆出身的乡野农家女,没吃过海蟹是正常的。 “女娘连海蟹都没吃过呀?那你肯定也没有吃过蟹膏、鱼子酱还有鲍鱼燕窝一类的了?” “哎呀,月娘子,没吃过这些也不算什么,用不着自卑,等会多吃点就好。” 几位娘子掩口轻笑着,倒也不是多讨厌月明歌,只是女子天然对长得美貌的女娘有敌意,毕竟说僧多粥少,在座的都是竞争关系。 顾娘子飞快打着圆场:“我随着父亲调任来泉城,还没有吃过海蟹呢,等会我若是不会吃蟹,你们千万不要嘲笑我。” “晓得,晓得。顾九娘,你有自知之明就好。” 众女娘轻笑着,话音未落,就见风家护卫队捧着一应金银器具,径自走过来,领头的年轻侍卫长得十分清秀白皙,就是没什么表情。 风三面无表情地带人过来,恭敬说道:“女娘,郎君说这边石凳过于寒凉,吩咐我们送暖炉和坐蓐来。” 众女娘脸上笑容有些僵硬,只见风家人送上狐裘包裹着的小暖炉,给月明歌的坐席上铺上了厚厚的雪白皮毛,还将谢氏的碗碟尽数换成了金盏玉器,白玉盏、荷叶碟,还有那雍容华贵的紫貂绒大氅,每一样都刺痛了在场女娘的眼睛。 这,这也太壕了吧! 尤其是月明歌披的那件紫貂绒大氅,瞬间就将她和众人的身份拉开了数个档次。 人要衣装,佛要金装,有钱确实是不一样的。 刚才还想借机嘲笑她的女娘们全都噤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明歌捧着暖洋洋的小暖炉,笑眯眯地说道:“这样会不会显得我和各位娘子不够亲近?” 众女娘:“……” 不愧是能让谢书吃瘪的女娘,她们怎么会猪油蒙心,敢奚落嘲笑她的!可恶! 风三面无表情道:“不会。” 明歌“噗嗤”笑出声来,觉得风三可以出师了,这睁眼说瞎话的功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众女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见明歌似乎没有在意她们说的话,立马见风使舵地笑道:“娘子,刚才我们乱说的,娘子莫介意。” “是呀,是呀,娘子你身上这件大氅是貂绒的吧?看着就很柔软很贵气的样子。” “今早我还看见你与风郎君穿了同色系的衣裙,娘子,你与风郎君到底是什么关系呀?” 风家护卫队送来了一堆东西,然后就一脸肃杀地站在旁边,这一下,谁敢奚落嘲笑月明歌?是嫌命长吗? 众女娘顿时一脸艳羡。 “我听说,风家此次来泉城也是为了求娶谢书的,娘子,若是谢书选了风郎君,你该如何是好?”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顿时全场鸦雀无声。 明歌看了一眼说话的女娘,就在众人以为她动怒时,明歌弯眼笑盈盈道:“那我自然是狠狠敲风眠洲一笔,拿着泼天的银钱去游玩中洲大地,然后再找一个比风眠洲好很多倍的郎君呀,一个不行,就再换一个。” 虽然大月国是一夫一妻制度,但是也是可以和离再纳夫的。 众女娘呆滞。 风家护卫队也呆滞。 这也太惊世骇俗了。 “咳咳!”一道轻咳声传来,众女娘瞪大眼睛,犹如见鬼了一样,见风眠洲从流水宴的上游走过来,男人清贵白皙的面容有些沉,一言不发地坐在了旁边的空位上。 顿时,满桌子的女娘炸了。 风家郎君来跟她们同席了? “风郎君,能否同坐?”一道清润温和的声音传来,昭和太子也带着侍从从上游走过来,一时之间引起左右注视。 满桌子的女娘已经激动的表情都绷不住了。 天惹!风郎君来了之后,昭和太子也来了。她们这里是流水席的末流,末流呀! 风眠洲冷淡点头:“殿下请便。” 女娘们纷纷起身,激动地让座,叽叽喳喳吵成一片。最后,昭和太子坐到了明歌身侧。 风眠洲正好坐在两人对面。 明歌太阳穴开始突突地疼,左边是昭和太子,对面是风眠洲,旁边是四五位兴奋的女娘,若非她没有吃过海蟹,她绝对不与这么多人同席。 这是她身为大月国继承人最后仅存的骄傲! 明歌抿了抿唇,问道:“我可以去旁边吃吗?单吃!” 风眠洲脸色微沉:“不行。” 见明歌皱起漂亮的眉尖,风眠洲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太好,连忙找补道:“你没有吃过海蟹,等会我帮你拆蟹,你坐的远了,不方便。” 众女娘笑容僵了僵。救命,这语气,怎么那么宠?风眠洲要亲自给月明歌布菜?这不是真的,一定不是真的! 昭和太子眼眸微深,笑道:“没有想到行之是这样体贴的人,明歌,我以前也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吃饭,还没有与这么多人一起同席过。” 明歌笑道:“好巧呀,我也大多一个人用膳,殿下,以后我们可以做饭搭子。” “饭,饭搭子?”昭和太子错愕了一下,随即笑道,“好呀。” 流水席下游这边莺歌笑语,其乐融融,上游这边,秋玉秀绞着手帕,内心十分后悔没有起身去下游坐,眠洲哥哥和太子殿下都过去了,早知道可以换座位,她也去了。 她终究还是胆小怕事了点。 秋玉秀看了一眼旁边的嫡长兄,发现长兄的脸色也十分的难看,虽然脸上挂着笑容,但是看的她心里就发颤。 谢书的脸色更加难看,甚至都笑不出来。好在很快,谢家家主就出来,宣布开席,因为上午昭和太子遇到截杀,谢家赔了十万两黄金,谢家家主连准备好的开场词都懒得说,开席之后,借口说有事就抬脚走了。 寻宝宴诸事都由谢书负责。 原本这是谢书筹办的宴席,以她谢氏嫡女兼九洲第一美人的身份,是镇得住肠子的,结果谢氏接二连三地出事,先是丢了稀世珍宝南珠子,家主和老太爷反目,接着昭和太子遇刺,谢氏赔了大笔黄金,任谁都看的出来,谢氏内部出了大问题,而始作俑者,月娘子正美美地坐在流水宴的下游,等着吃海蟹。 众人意味深长地小声议论,谢书本想以寻宝宴艳惊九洲世家,坐稳自己天下第一贵女兼美人的身份,结果没有想到这一场寻宝宴为她人做了嫁衣,一位南疆女娘横空出世,反而成全了月明歌。 开席之后,流水的美食呈了上来,盘子大的海蟹是单独送上来的,每人都有。明歌看着煮的金黄灿烂的螃蟹,口水都险些流下来,敲了敲上面的硬壳,然后就见风眠洲将她盘子里的螃蟹拿了过去,取来了工具,开始为她拆蟹。 女娘们一脸艳羡地看着她,然后幸灾乐祸地看向不远处的谢书。 身份最高贵的三位郎君,如今有两位都坐到了流水席的下游,只有晋国公世子没有离开,谢书这心里一定就跟油煎的一样吧。 谢书则另有心事,一直在担心失踪的珍珠凤冠,此刻她只希望这寻宝宴快快结束,只要过了今日,那顶珍珠凤冠再出现就对她没有了威胁。 至于选婿一事,可以日后再议。 是以谢书心事重重,秋慕白不想说话,风眠洲和昭和太子只顾着看明歌吃饭,一时之间无人活络场面,只有两边的流水席上世家子弟办了个击鼓传花的小游戏,中间的流水席全都在埋头吃饭。 一顿饭吃的信息满天飞。 譬如风家郎君亲自为月娘子拆了一整只海蟹,昭和太子为月娘子夹了菜,谢书没有与秋世子说一句话,谢家继承人之一的谢景焕又去祠堂领罚了,玉秀县主没有跟风眠洲同席,月娘子爱吃蟹等等…… 一顿流水席吃完,众世家子弟和泉城贵女们心里都写了满满一本话本子,等到日头西斜,流水席撤下,上了新鲜的瓜果蔬菜和茶点,风眠洲率先起身告辞。 “谢娘子,在下离家多日,还要赶回盛京,今日多谢款待,等去见过老太爷,就此辞行。”风眠洲起身告辞。 明歌有伤在身,不能吃寒凉之物,那一只螃蟹,风眠洲只让她吃了一口蟹肉和蟹黄,彻底把人得罪了,风眠洲急着离开,拿别的吃食哄她,不然还不知道这小祖宗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谢书见他前来,竟然只是辞行,眼圈一红,险些没绷住。 今日他与她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辞行! 第445章 吵架 宴席上众人齐刷刷地看过来,谢书克制着内心的酸楚,微笑道:“既是如此,谢书不敢留郎君,这就让人带郎君去老太爷处,他日盛京再见。” 年后她就会前去盛京,到时候终究还会再见的。 风眠洲点头,作揖离开,看了一眼风三,示意护卫队护着明歌一起去跟谢家老太爷辞行。 风眠洲开了口,便有世家子弟接二连三地起身辞行。此次的寻宝宴既然没有找到谢氏的那顶珍珠凤冠,谢书也没有定夫婿,表示人人都还有机会。 他们来谢家吃到了这样上好的海鲜大宴,而且还在兰园内寻到了不少好东西,也算是满载而归,最最重要的是,见识到了诸多世家大族的继承人,也算是见了世面。 谢书见众人纷纷辞行,暗暗松了一口气。有些欢喜昭和太子没有拿出那顶珍珠凤冠,又隐隐觉得失落,九洲世家,没有女娘比她出身更高贵,比她更美,这次的寻宝宴跟她所想的完全不一样。 她以为世家子弟会为她争得头破血流,结果却是这样平淡地结束。 谢书抬眼看着被云层遮住的太阳,好像,天气彻底地寒冷了起来。 * 谢家老太爷居住在北院。 风眠洲本可以不来辞行,直接带人离开谢宅,然后登船出海,中途最多在扬州停靠一次,然后直奔盛京。 只是刚才宴席上,老太爷派人来请明歌一叙,他只得再走这一趟。 “明歌,无论谢家老太爷提什么要求,你都别答应,知道吗?”风眠洲面色凝重地叮嘱着,谢家老太爷极有可能知晓明歌的来历,所以也许会提一些非同寻常的要求或者是威胁。 明歌只吃了一口蟹肉,而且流水席上大多海鲜全都被风眠洲吃掉了,她和昭和太子就如同两只小苦瓜,苦哈哈地吃着青菜叶子,她长这么大,没这么委屈过自己的肚子。 明歌冷哼了一声,没搭理他。 收的小仆人,结果管东管西,她阿娘都没这么管他,给他能的,等下次他蛊毒发作,她绝对不会割血救他,让他疼死算了! 风眠洲低低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话。 风三等人同情地看了一眼郎君,认识女娘这么久,谁不知道女娘爱吃,爱财,其他的一切好说,偏偏郎君要踩人尾巴! 北院很快就到。 明歌等人到的时候,就见谢景焕正好出来,跟上午光彩照人的谢郎君不同,谢景焕一袭锦衣上都是鞭子抽出来的血迹,俊秀的面容也带伤,受了这么重的刑罚,他却没什么表情,来北院复命。 明歌见他退到一边,走路时一拐一拐的,身子都是僵硬的,顿时出声喊道:“谢景焕!” 声音带着一丝的怒气。 明歌也不知晓自己为何会生气,谢景焕与她不过是萍水相逢,只认识了几天,数面之缘,连朋友都算不上,但是她依旧很生气。 “我听说老太爷要将你过继到嫡系一脉,你没有爹娘吗?” 谢景焕垂眼,低哑地开口:“回女娘,我爹娘早逝,只有一个病弱的妹妹,老太爷怜惜我,才让我过继到嫡系一脉。” 爹娘早逝,所以无依无靠,病弱的妹妹更是他的软肋,这果真是最完美的棋子。 难怪无论他受了多大的委屈,受了多重的伤,都默默地隐忍下去。 明歌想起第一次见面就坑他,让他带自己去谢宅,后来他冒着被惩戒的风险去请老太爷,去金库为她拿南珠子,带风眠洲去禁地找她。 明歌皱起眉尖,从锦袋里掏出风眠洲和昭和太子塞给她的上药,上前尽数塞到了他手上,郑重地说道:“以后若是谢氏待不下去了,你就来南疆找我,我还未纳夫,总归是我欠你的。” “月明歌!”风眠洲脸色陡然一变。 谢景焕也惊愕地抬头,看着她如珠似玉的面容,一时之间忘记了说话。 风眠洲脸色铁青,冷冷说道:“月明歌,你莫要忘了你我的约定。” 她来中洲是游玩的,她与谢氏早就结下了死仇,谢景焕怎么可能入大月国。 明歌抿唇,说道:“算了,日后你若是遇到了难处,可以让我帮你做一件事情。不过不能违背我心意哦,不然我可能会杀了你。” 谢景焕闻言,低低笑出声来,二十多年来,第一次觉得这世间之人不尽是薄情寡义之辈,这些年他早就习惯了排挤打压冷漠和凉薄,但是为了病弱的妹妹,他只能告诉自己,再忍忍,再隐忍,以后总会好起来的。 可是她出现了,笑语晏晏,心思狡诈如狐,心软的很,偏偏能说出最狠的话,若是能死在她手上,应该也是极好的归宿吧。 “多谢女娘,若有那一日,焕一定前去南疆。”谢景焕朝她作揖,然后看了一眼她身边的风眠洲,无声地退下。 有这位世家第一的郎君在,谁又能近得了她的身。他只是想给自己留一个美好的念想罢了。 “记得擦药。”明歌高声说道,然后进了屋。 屋内燃着极重的熏香,明歌皱了皱鼻子,再名贵的沉香木,也掩盖不了谢家老太爷身上的老人味和死亡的气息。 这位老太爷已经病入膏肓,活不了多久了。 或许说,就算他身体康健,从他扶持谢景焕上位,试图从自己儿子的手中夺权的时候,就注定活不过今年。 明歌猜想,也许是年底,也许是明年开春,到时候,谢景焕该如何是好呢?是她将他拉入了这局里。 “你来了。”谢家老太爷从榻上挣扎着起身,上午外出一趟受了风,老太爷回来之后就一直躺着,午饭也没怎么吃,结果还得知谢景焕受了重罚。 老太爷气的火冒三丈,却也有心无力,总不能日日都去请宗族耆老。谢氏早就不是当年的谢氏。 明歌站在窗前,看着院子里凋落的木芙蓉花,冷淡说道:“前尘恩怨已了,您老找我还有何事?” 老太爷看着她清冷如月的侧脸,潸然泪下道:“不像,你与他长得一点都不像,果真不是他的子嗣,月兄如今可好?” “挺好,只是不爱见外人,喜欢坐在血月崖上看晨起日落,然后将山间受伤的小动物捡回来医治。他会比老太爷长寿。” 老太爷目光看向遥远的南方,当年那样意气风发仗剑走天涯的儿郎,终究是被他害了。 “对不起,小娘子,若是你回到族中,还望告诉月兄,这些年我没有一日不后悔的,是我对不起他。” 明歌回头,淡淡说道:“您老多虑了,此次出山,我是私下来讨债,大长老并不知道我来谢氏,我回去以后也不会告诉大长老,泉城发生的事情,你们的故事早在六十年前就结束了,消失在滚滚的黄河之中,还是您老亲自写下的结局。 将死之人,何必去叨扰他人?” 说的无情且冷漠。 谢家老太爷失声痛哭起来。 明歌只是那样冷淡地看着他,大月国有祖训,闯过山门之人可以下山历练一年,当年大长老成年之后下山历练,第一个结识的朋友就是谢家老太爷,避世而居的少年,拥有金子般炙热的心,那时候就连藏宝图都告知,却不想惹来了杀身之祸。 若非大长老命不该绝,早就死在黄河里了。 也是那件事情之后,阿娘不再将她当温室的花朵来养,族人从小到大告诉她的都是人心险恶,她也立誓绝不做天真良善的傻白甜。 谢家老太爷哭的无比凄惨,许久才缓下来,擦了擦眼泪,哽咽道:“如此也好,小娘子放心,有关你的身世来历,老头子会带进棺材里的。 我已命不久矣,还想求小娘子一件事情。” 明歌:“说。” 老太爷:“景焕那孩子很是可怜,我知晓小娘子和风氏关系匪浅,我死后,还望风氏日后对他照拂一二。” 明歌转身,淡淡说道:“好。” 离开谢宅,风眠洲一行人片刻没有耽搁,直接前往港口,登上船,直奔扬州,等船离开泉城时,已经日薄西山。 有惊无险地离开泉城,本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只是风三连同赵管家等人,愁眉苦脸地叹了一口气,船上护卫安静如鸡,无一人敢喧哗,因为郎君和月娘子吵架了! 这么急着离开泉城,甚至连跟秋玉秀告别的时间都没有。 虽说盛京必是会再见的,但是走的太匆忙,明歌心里很是不得劲。 明歌看着船舱外的夕阳,打开桌子上的食盒,上面是泉城老字号的八种糕点,最下面是一壶花露和梅子酒,没有任何的字条,这是船要开时,谢家派人送来的,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大约是谢景焕送的,整个谢家,与她有过交集的只有那位小苦瓜郎君。 风眠洲人前笑眯眯地收了,等人一走就要将食盒丢进海里,她气的不行,拿起食盒里的糕点吃了一口,然后狠狠地推了他一把,抱着食盒回了船舱。 两人彻底闹翻。 “女娘,郎君是担心食盒里有毒,这才让我扔到海里,谢家人的手段层出不穷,不能不防。”风三苦哈哈地站在船舱外,解释的口水都要干了。 谁让郎君全身上下就嘴巴最硬?他们做下人的被迫学了这项技能。 明歌恨恨地捡起一块绿豆糕,打开船舱的门,当着风三的面,咬了一口,问道:“你看着糕点里像有毒的样子吗?” 若是谢家家主和谢书的手笔,那必是要留言是谢景焕送的,而且她血液特殊,百毒不侵,一般的毒根本毒不倒她,她的血既是毒又是药。 唯有谢景焕这种傻子,知道她喜欢吃,默默地送了糕点和梅子酒。 风三见她飞快地吃完一块绿豆糕,脸更苦了,木讷地说道:“郎君是有些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因为家主就是吃了外食中了毒,此刻还生死未卜呢。” 风氏家主中毒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风氏对外都说家主风寒病倒,后来得知最疼爱的小郎君失踪,是病上加病,卧床不起,如此也瞒了小半年。 如今风眠洲有惊无险地从南疆回来,风家人才暗暗松了一口气,不然那真是愁云密布,愁死了。 明歌冷哼道:“总之,他就是做错了。” 明歌“砰”的一声关上门。 风三碰了一鼻子灰,默默地回到了甲板上,低声说道:“郎君,女娘还在生气。” 风眠洲心里也窝着一团火,气的血液躁动,整个人犹如身处熔浆一般难受。 他知道明歌为何生气,她不过是生气没有跟谢景焕等人告别,若非他阻止,在谢宅,她只怕就要带谢景焕离开了。 只因为他不如谢景焕可怜,不如他父母早逝,在家族里无依无靠处处遭排挤,日日要受罚,所以他当仆人,谢景焕能当王夫? 风眠洲气的心肝肺都疼。大月国的人各个都蠢笨天真,她那个大长老在谢家人手上吃了亏,险些命都没了,她还想搭进去! “随便她!”风眠洲冷冷说道。 风三:…… 到了第二日,明歌就不生气了,只是还是不想搭理风眠洲,见海面上波光粼粼,偶尔还能瞧见海鸥和鱼群,便兴奋地开始在甲板上安了家,今日垂钓,明日下海,每日风三都心惊胆战,生怕一个不注意月娘子就一个猛子扎进海里消失了。 寻常世家贵女那都是负责坐在甲板上吃着郎君们烤的鱼虾,然后看看风景就完事了,但是月娘子竟然还要下海去采珍珠。 这哪里能找得到? 那都是有经验的采珠女下海去采珠的。 “叔,这任务太艰巨了。”风三跟了两日,愁的头发都秃了,“能换人去保护月娘子吗?我跟着郎君就好。” 赵叔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三啊,大家都一样,一样。” 这几日他都不敢跟郎君汇报日常工作,郎君的脸冷的跟冰渣似的,那说话都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啊。 风三苦着脸,叹了一口气。 赵叔笑眯眯地说道:“也不是坏事,这一路时间还长,等到了盛京,也许风家就要有喜事了。” 郎君做的最英明的事情就是回城途中,甩掉了秋世子和昭和太子,这归途漫漫,感情总是会加温的。 第446章 还能代嫁? 返回盛京的水路,并没有明歌预想的枯燥,因为风眠洲硬气了一晚上,第二天晚上就来给她送赔礼道歉的礼物。 对方站在窗前,敲了敲窗户,见她不搭理,默默离开了。 她打开窗户,就看见挂在窗户上面的礼物。 起初是海里的贝壳和海螺,每一只都雪白漂亮,有着不同的纹理,在月夜下散发着氤氲的光泽。 随着船驶向深海,放在窗台上的礼物也由贝壳海螺之类的变成了珍珠、红珊瑚,有时候是几颗黑白珍珠,有时候是一株红珊瑚,每天的膳食也变成了烤鱼、鱼脍以及烤鸡、叫花鸡…… 这厨艺一看就是风眠洲做的。 明歌那点子闷气早就烟消云散了,不过为了想多骗点礼物,还是假装在生气,当然她也会塞点回礼,今日塞个话本子,明日塞个小木雕,后日实在没的塞了,就塞朵花进去,如此日子也十分的有趣。 船上日子枯燥,她开始每日写中洲游记,将这一路的见闻都一一记录下来,写的最多的是中洲的奇珍异宝,以及膳食。 日后等她回到南疆,这些都是她的宝藏。中洲的游历,还有那些美味佳肴,她可以回忆一辈子。 半个月后,风氏的船抵达钱塘。 “女娘,前面就是钱塘,我们要换船换路线。郎君说我们会在钱塘停留两日。” “钱塘?”明歌从船舱内探出头来,“我们要在钱塘玩两日?” 风三点头,心情也十分的愉快,到了钱塘换船,离盛京就近了,南疆真是远到令人发指,日后女娘若是嫁入风氏,每年回家省亲还真是一件麻烦事。 风三已经想到了久远的以后。 “风眠洲呢?”明歌背上自己的全部家当,系上厚厚的紫貂披风,兴冲冲地从船舱内出来,看了一圈没有看到风眠洲。 这段时间,她都是在船舱内单吃,风眠洲也忙的不见人影,两人人前还是你不搭理我,我不搭理你,所以算起来,已经好久没坐在一起吃饭了。 “郎君去拜访钱塘的苏府,不出意外的话,这两日我们借住在苏府。” 苏氏是钱塘一带最有名的世家,跟风氏交好,而且走内陆的水路和海路不一样,水路沿途多水寇,需要沿途打点,苏氏在江南一带极有威望,风眠洲去拜访苏府,就是为了借苏家的船回盛京。 明歌小鸡啄米一样地点头:“好呀,好呀,那我们快上岸去逛钱塘吧。” 风三知晓她这段时间在船上憋坏了,唇角微微上扬,说道:“是,女娘。” 赵管家留在船上清点物资货物,风眠洲去拜访世伯,明歌带了风三等人直接上岸去逛钱塘。 寒冬腊月的江南,阴冷入骨,明歌穿了貂绒大氅,又轻又暖和,周身贵气逼人,一上岸就惹来了无数的目光。 明歌一路看来,发现江南就如同婉约的画中仕女,处处都透着精致和繁华,许是年关将近,到处都张灯结彩,洋溢着过年的喜庆。 许是刚下了一场雨,青石路上湿漉漉着,透着暗青色的色泽,随处可见小桥流水和飞檐陡峭的庭院阁楼,跟南疆不同,江南的屋舍隐在绿树琼花里,美的如同一幅画。 明歌光看着这样精致婉约的屋舍就感叹不已,阿娘果然没有骗她,说人间最美不过是江南,尤其是雨后的江南。 “风三,江南一带都是如此吗?如果我要买屋舍的话,需要多少银钱?”明歌伸手接了一滴雨水,然后兴冲冲地冲去铺子,买了一柄黄油伞,伞上绘着朵朵寒梅,十分有冬日的感觉。 风三:“江南一带大多是这样,女娘若是喜欢的话,风氏在金陵和姑苏都置办了田产和房产,风氏祖籍金陵,老家主和老太太不习惯盛京的气候,一直都住在金陵的。 我随郎君少时曾在金陵小住,一到雪日,金陵就美成了一幅画,可惜江南多雨,少雪。” 明歌撑着油纸伞,笑道:“我阿娘也住过江南,就是不知道是金陵还是姑苏,还是钱塘,我阿娘的梦想是当一个采莲女,说盛夏的江南也很美,若是江南美,那我就待到明年盛夏再去盛京。” 风三愁眉苦脸,那郎君会将他发配到岭南吧! “其实冬日雪景,最美的还是盛京,女娘不如先去盛京,等到明年盛夏再来江南小住?” 明歌一想,很有道理,弯了弯眼睫,那就先去风眠洲家里做客吧,看在他每天晚上都给她送礼物的份上。 “笑死,怎么会有人想当采莲女?” “估计是哪里来的土包子吧,听口音像是蛮夷之地,连官话都不会说。” “她不会以为那些采莲女身份多高贵吧?” “许是对她们蛮夷之地的人来说,江南遍地锦绣珠玉,也没什么毛病。” “可是她身上的大氅好贵重的样子。”一个怯弱的声音被淹没在人群里。 明歌转着油纸伞看去,只见一家成衣铺子前,三四位美衣华服的女娘簇拥着一个脸若银盘的年轻女娘,站在门口奚落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身上的貂绒大氅,就差将“想要”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明歌唇角微微上扬,原来是看上她的貂绒大氅了。 “敢问几位娘子,江南一带什么身份最高贵呀?” “自然是世家贵女的身份最高贵,小娘子,听你口音也不是江南人,别被人骗了,江南采莲女都是穷苦人家的女儿,不像我们苏娘子,那是江南一等一的贵女,不比谢书差呢。” “就是就是,论高贵,唯有苏家大娘子。” 明歌笑容更甚,一脸艳羡地说道:“哇,原来女娘这么高贵,不知女娘高贵在哪里,是为家族赚过银钱,还是做过造福世人的大事,亦或者是修书造册,史书留名?” “你。”被簇拥的苏家娘子气的脸色发白,呵斥道,“来人,给我掌她的嘴。” 苏家娘子身边的丫鬟嬷嬷上前来,要按住明歌掌嘴。 明歌轻巧地转身,手中的油纸伞飞溅了苏锦绣一身的水,顿时女娘们惊呼起来,连忙去挡水。 明歌“哈哈哈”笑出声来,看着因为一点雨水都吓的花容失色的贵女们,笑吟吟道:“人各有志,有人向往平凡的采莲女,喜欢渔歌唱晚的宁静和悠闲,也有人渴望飞入金牢笼做高高在上的凤凰,我不评价你们,你们也莫要轻贱别人的愿望。 诸位娘子,这就当是陪你们的衣裳钱了。” 她从锦袋里摸出一两碎银子,天真无辜地说道:“这是我自己赚来的银钱哟。” 苏锦绣等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只觉得生平从未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顿时气道:“来人,给我掌嘴掌嘴,我要打花她的脸。” 明歌将一两碎银子丢给苏锦绣,然后提起裙摆,冲着风三喊道:“快跑。” 她率先沿着青石板路一路小跑,裙摆蹁跹如蝴蝶,留下一串畅快的笑声。江南真好玩呀,尤其是江南的贵女,吵架都吵不赢她,真好玩儿~ 风三硬着头皮跟上去,已经不敢想后面即将面对的局面。 只要他眼睛不瞎,耳朵不聋,用脚指头都能猜到,这位苏娘子大约就是郎君要拜访的世伯家的嫡女,今夜还要借住在苏家,还要向苏家借船,女娘已经将人得罪光了。 “哎呀,好曼妙的身姿,谁家贵女在雨日里嬉戏打闹,这般明媚,差点以为春天要来了。” “后面追着的好像是苏家的人,钱塘还有人敢得罪苏家娘子吗?” “许是世家大族的贵女间嬉戏打闹,我等看看热闹就好,也不知道谁家郎君日后能娶到这样明媚的女娘。” 茶楼酒肆里,世家郎君们侧头看着楼下翩跹如蝴蝶的身影,有些感叹。 明歌跑了三条街,才将苏锦绣的人甩开,跑的发髻松散,小腿抽筋,坐在一间酒香四溢的酒肆里喘着气,很是感慨,自打她下山,整日跟着风眠洲吃吃喝喝,荒废至今,跑了三条街竟然就开始气喘。 可恶! “女娘,终于追上你了。”风三带着侍卫跑得脸色发白,月娘子也太能跑了点吧! “郎君传讯过来了,让我带您去苏府。” 明歌点头:“那我打一壶酒。” 她转身冲着卖酒的女西施笑道:“姐姐,打一壶酒。” “小娘子要什么酒?小店只有两种酒,一种是杏花酒,一种是竹叶青。女娘多爱杏花酒,郎君多爱竹叶青。” 明歌壕气地说道:“都要。” 卖酒的女掌柜见风吹开她的帷帽,露出花瓣一般的红唇雪肌,微微一愣,随即说道:“好嘞,女娘稍后。” 女掌柜去打酒,取下酒缸的盖子,顿时酒香四溢,一壶酒还未打完,就见数人登门来,领头的中年男子色眯眯地笑道:“酒娘,婚事你考虑的如何?是你自己上花轿?还是爷来请你上花轿? 你哥哥嫂嫂已经收了我的聘礼,写了婚书,你还是乖乖跟我回去做我的十八房妾室吧。” 女西施脸色陡然变得苍白,握紧手中的酒壶,眼睛发红地冲着明歌说道:“今日酒肆要关门了,这是女娘要的酒,女娘早些回去吧。” 明歌接过两壶酒,回头看去,只见那中年男子一脸纵欲过度的模样,又矮又胖,穿着一身金灿灿的蜀锦,带着偌大的玉扳指,带了七八个壮汉,一顶花轿将酒肆的门堵死了。 她眼睛一亮,清脆地说道:“原来这就是话本子里的强求民女呀。” 风三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领头的中年胖子见她戴着帷帽,宽大的貂绒大氅也掩不住那曼妙的身姿,又听她口音不是本地人,身边没有带丫鬟,反而跟了三个侍卫,顿时眯眼,世家大族的女娘说的都是官话,这娘子定然不是贵女,而是养在外面的外室。 “女娘此话差异,我们是有婚书的,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女娘若是看不过去,可以代替酒娘出嫁,我不介意先纳个十九房妾室。” 众人一阵调笑声。 风三脸色发冷,手已经握紧了腰间的剑柄。 明歌取下惟帽,露出一张如花似月的面容,笑盈盈道:“还能代嫁?江南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呀。” 众人只觉眼前一亮,看着那张娇颜,呼吸一窒,眼睛都看直了。 酒肆的女掌柜见明歌生的这样精致灵动,生怕那恶霸看上她,将她也强抢了去,连忙急道:“女娘快走吧,这是城内有名的恶霸郑易,他舅舅是苏府的大管事,一般人根本就得罪不起。” 酒酿说着推着明歌就往外走,结果郑毅矮胖的身子往前一挡,调笑道:“别急着走呀,今日双美都在,爷可以娶两个,花轿和洞房都是现成的。” 那胖子说着就要伸手去摸明歌的小脸蛋。 风三冷冷拔剑,一剑险些削掉了他的手掌,鲜血迸溅出来,那胖子捂着手,发出杀猪般的叫声:“快,给我弄死这侍卫。” 郑毅身后的七八个打手一窝蜂地上来,这些人都是练家子,平时跟在苏府大管事身边办事,对付平头百姓那是碾压,就算遇到了一般的练家子也能以多胜少,偏偏这一次遇到的是风氏的护卫队。 风三从小保护风眠洲,若是风眠洲是按照风氏未来家主培养的,那风三便是风氏未来家主身边最亲近的心腹。 “女娘坐在一边,别被鲜血溅到。”风三使了个眼色,带着两名下属直接拔剑,将郑毅带来的打手尽数打趴下,犹如叠罗汉一般将这些人尽数扔到了街上。 细雨已经停了。 冬日街道即使张灯结彩,依旧冷的能掉冰渣子。 郑毅被打的鼻青脸肿,绑到了明歌面前来。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在钱塘撒野,我舅舅可是苏府的大管事,快,快去找舅舅……” 郑毅捧着鲜血直流的手掌,哭的撕心裂肺,让人去通风报信。 “酒娘你个小贱人,你竟然勾结外人谋杀亲夫,我定要去你家找你哥哥婶婶要说法,赔付我一万两白银,就连你这酒肆都得抵押给我……” “还有你们,等我舅舅来了,你们一个也别想离开钱塘。”郑毅恶狠狠地盯着明歌,“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小贱人,等我玩腻了,定然将你卖进画舫,让你一辈子也上不了岸!” 风三脸色彻底一冷,一巴掌打在郑毅脸上,直接打掉了他两颗带血的门牙,免得这厮又说出什么话来污了女娘的耳朵。 “女娘,这厮要怎么处理?是杀了还是绑去当地的府衙?” 这胖子既然是当地恶霸,说明跟府衙沆瀣一气,可能马上府衙的人就要来羁押他们了? 风三使了个眼色给下属,下属飞快地点头,发出了讯号,然后消失在街尾。 第447章 如珍似宝 明歌搬了个凳子到酒肆门口,见街道上众人都围过来,优雅地裹着貂绒大氅,戴着兜帽,坐在凳子上,微笑道:“听说你是当地恶霸,那我们就当街办案吧。” “当街办案?这女娘疯了吧,她打伤的是郑家郎君,他舅舅是苏府大管事,在钱塘,就算知府大老爷见到他舅舅都要客气三分的。” “可惜了,这女娘估计难逃魔爪了。官府和郑家是一伙的。” “酒娘也是惨,从小没爹没娘,被迫抛头露面出来营生,偏偏被郑家郎君看上了,她哥哥婶婶爱财,收了人聘礼,就将她卖了。” “这事就算闹到官府去,估计酒娘还得嫁到郑家去……可惜可惜……” 围观街坊邻居叹息着,谁让酒娘长的美,号称钱塘的酒西施,被这恶霸看上,她又有贪财没良心的哥哥嫂嫂,一朵娇花逃不过要被蹂躏啊!还连累了为她出头的女娘。 明歌将围观路人的议论声尽收耳底,看了一眼身后的酒娘,见她脸色发白,神情担忧,微笑道:“姐姐,这恶霸是不是强娶你?” 酒娘上前来,紧锁眉头:“娘子,我知晓你是好意,但是郑家和官府勾结,在钱塘寻常人家根本惹不起,趁着苏家大管事的没来,你们快走吧,直接出城,别回来,这门婚事我自己会解决的。 大不了我剪了头发上山做姑子,要是郑家还敢强娶,那我就撞死在郑家门前柱子上……” 酒娘说着红了眼睛,她没有想到郑毅的动作这么快,直接瞒着她将聘礼送到了哥哥嫂嫂家,哥哥嫂嫂直接将她卖了。有了这婚书,就算她逃出钱塘也能被郑家抓回来。 酒娘内心隐隐绝望,焦急地拉着明歌,让她赶紧离开。 “什么人当街斗殴?”说话间就见府衙的衙役闻讯赶来,七八个官府衙役将明歌一行人围了起来。 “刘捕头,你们来的正好,这些人当街行凶……”郑毅犹如见到了救星一样,兴奋地叫道,“快,把他们都抓起来。” 酒娘见衙役来了,脸色陡然绝望起来,“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说道:“与这位娘子无关,是郑郎君要强抢民女,这位娘子收了我的银钱,才为我出头,我是主谋,我愿意承担一切的责任,还望刘捕头饶过他们。” 酒娘说完,猛然起身,一把抱住刘捕头的腿,回头冲着明歌叫道:“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场面顿时一片混乱,官府衙役见她竟然敢阻拦办案,纷纷上来缉拿,然后又被风三等人打的鼻青脸肿。 “你们敢殴打官府衙役!”受伤的府衙衙役叫骂道,“你们死定了。” 酒娘呆滞地看着事态发展,跌坐在地上,觉得这件事情彻底完了,不仅她完了,而且还搭进去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娘。这女娘看着脸生,口音又不是钱塘口音,定然是外地的,折在钱塘这地界,就算她家人找来,估计也什么都找不到。 明歌旁观了这么久,伸手抚平大氅上的褶皱,取下挡风的兜帽,露出白净的脸蛋,搓了搓有些冻僵的手,微笑道:“郑家郎君,你派去请苏家大管事的人怎么还没有来?” 见她取下兜帽,露出精致灵动的面容,围观路人惊呼了一声,这女娘刚才半遮着脸,没有想到竟然生的这般貌美,酒娘在她面前都被压的黯淡无光,这样的女娘要是折损在郑毅这恶霸手上,那还真是辣手摧花啊,可惜,可惜。 郑毅纵欲过度的脸色已经白的跟蜡一样,嘶哑地叫道:“你们等着,我舅舅马上就到。” 明歌从锦袋里掏出一块风干的牛肉干,一边吃一边点头:“那我们一边等你舅舅,一边就把这件事情办了吧。呀,成亲这事我没经验,像酒娘这种被哥哥嫂嫂卖给别人当妾室的,要怎么处理才能恢复自由身呢?” 明歌笑盈盈地看向围观路人。 一个儒生自告奋勇地说道:“女娘,被卖到大户人家为妾室就是奴婢,酒娘要是进了门,是生是死都由郑家说了算。这种最好是要回婚书,然后还要郑家写切结书,表示以后不再强娶酒娘。最好要酒娘的哥哥嫂嫂也写个切结书,不然以后还会再卖她第二回。” 明歌点头,看向风三:“去搜他身上的婚书。” 郑毅是来强娶的,怕酒娘撒泼闹开,身上还真带了婚书,风三一脚将他踹翻在地,从他胸前搜出婚书来,递给明歌。 明歌点头,然后看向酒娘:“你去准备笔墨纸砚,写好切结书,然后让这蠢货签字按印。对了,派人将你哥哥嫂嫂也请来,把另一份婚书也要来。” 酒娘不敢置信地看着明歌,眼圈迅速红了,哽咽道:“我与娘子不过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娘子为何如此帮我?就算要回来婚书,写了切结书,郑家与官府勾结,而且因为今日郑毅受辱,日后会百般报复我,我更没有活路。 我知晓娘子是好意,可是他郑家势大,莫要连累了娘子。” “既然你在钱塘待不下去,就离开钱塘去别的地方。”明歌慢条斯理地说道,“郑家的手还能伸到中洲各郡县不成?况且我也没有听说中洲哪个有头有脸的世家大族是姓郑的。” 明歌浓如鸦羽的睫毛微敛,神情淡如天边的云朵:“你我确实素不相识,可我既然进了你的酒肆,又遇到了你被强娶一事,同是女子,既然钱塘的世家郎君不肯伸出援手,那我便要做,女子在世间生存本就不易,更要互帮互助,怎能因为素不相识就不管不顾?” 她一番话说的围观的郎君路人羞愧不已,追着明歌赶来的苏家女娘和一众世家贵女们站在人群后面沉默了起来。 一个低贱的卖酒女而已,跟她们身份犹如云泥,苏锦绣等人丝毫没有放在眼里,只是那一句女子生存本不易,要互帮互助的话惹人发笑,发笑之后又隐隐让人沉默。 酒娘低头,擦了擦眼角的泪,跌跌撞撞地起身,进屋去拿笔墨纸砚写切结书。 切结书很快就写好,郑毅被风三强压着鬼哭狼嚎地去签字按手印。 明歌将切结书递给她,灿烂笑道:“等会让这恶霸赔了你酒肆的损失,你烧了婚书,带上这切结书就离开钱塘吧,与其担心受怕,不如换地方重新开始。 我在钱塘只是路过,只管今日,不管以后。” 酒娘朝着她径自跪下去,哭道:“多谢娘子救命之恩,那娘子自己怎么办?我们真的能离开钱塘吗?” 人群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苏府来人了。” 说话间,只见两队护卫队护着一辆华丽的马车前来,所到之处,众人纷纷让道。 “郑大管事亲自来了,还带了这么多人,这女娘危险了!” “好像是苏家家主身边的亲卫队,郑管事驱车的话,车里坐的不会是苏家家主吧?” “糟糕,竟然惊动了苏家家主,这女娘是绝对出不了钱塘了。” 众人小声议论着,远远避让开来,隐隐惋惜地看向明歌,唯有郑毅欣喜若狂地叫道:“舅舅,救命,救我!” 郑毅早先就被风三刺伤了手臂,又被拳打脚踢一番,天寒地冻的,受了伤还被这般羞辱,早就扛不住了,此刻去掉了半条命,看到舅舅来了,鼻涕眼泪全都流下来,哭嚎道:“您老人家再不来,我就要这小贱人弄死了。 他们不仅羞辱我,还羞辱苏府,还殴打官府衙役,强逼着侄儿写切结书,简直无法无天……” 郑毅哭嚎着,一边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官府衙役也纷纷点头,愤愤地看向明歌等人,他们就不信,这女娘能出的了钱塘! 等知府大老爷来了,直接给这伙人下大狱! 郑管事见侄子满身是血,一身伤,鬼哭狼嚎地扑上来,连忙停车,脸色铁青险些要将这混账玩意儿踢死! 这混账玩意儿平时仗着他的权势为非作歹也就算了,强娶民女、鱼肉百姓也都随他,结果这事竟然闹到了家主面前。 他虽然是苏父的管事,但是到底不是主人!马车内坐着的才是主人! 早在数日前泉城发生的事情就尽数传到了钱塘来,听闻风氏走的是水路,极有可能会途径钱塘,今天一大清早,风家继承人风眠洲就到了苏府拜访,家主亲自出来迎接,就喝了一盏茶的功夫,风家的护卫就来报,说女娘被人欺负了,还差点要强抢走! 风眠洲当场脸色就沉了下来。 这位是什么身份?风氏富可敌国,掌握着大夏朝一半的商业命脉,而且风氏与各世家、跟皇族都交好,属于是左右逢源的那种,家主听闻风家女娘被人欺负了,连忙跟着出来。 等乱糟糟的信息沿途传到他耳中,他才知晓始作俑者是他这混账侄子。 郑大管事险些两眼一黑,差点晕死过去。 就在众人摇头叹息时,只见驾着马车的郑家大管事一脚将郑毅踢翻,然后下车,恭敬地微笑道:“家主,风郎君,到了。” 马车被打开,率先出来的是苏家家主,其次是高大清俊的郎君,月白绣着云纹的锦袍,外罩着一件黑青色的狐裘大氅,周身贵气逼人。 风眠洲俊脸沉沉的,一下马车,风家护卫队的人就紧跟着过来,黑压压的人站了一街道。 风三上前恭敬地说道:“郎君,幸不辱命。女娘无事。” 被踢翻在地的郑毅一口气险些没上来,有些傻眼地看着踹他的舅舅,然后呆滞地看了一眼跟苏家家主一起下马车的风眠洲,倒吸一口凉气,面如死灰。 围观众人看着这一幕,面面相觑,啥情况? 一脸绝望的酒娘呆呆地看向明歌,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明歌也好几日没有见到风眠洲,此刻见他来了,冷哼道:“你怎么来的这么慢,这里有人当街强抢民女,还说要将我卖到画舫上一辈子上不了岸,你自己看着处理吧,若是你不会处理,那我自己来办!” 风眠洲听到“要将她卖到画舫”上的言辞,脸色陡然冷下来,江南多画舫,画舫上多是一些可怜女子,被迫做的都是伺候人的营生。 “谁说的?”声音冷如寒冰。 明歌懒洋洋指了指瘫坐在地上的胖子:“他说的。” 风眠洲冷冷看向郑毅,话却对明歌说道:“闭眼,别看到脏东西。” 他面无表情地拔剑,剑光冰冷,只见鲜血迸溅,瘫坐在地上的当地恶霸已经如同杀猪般地捂着裤裆叫出来,直接疼死了过去。 郑管事看了一眼家主,见家主眼底闪过一丝嫌恶,心里一凉,跪在街上哀嚎道:“家主饶命,这混账干的事情我半点不知道,冲撞了风家女娘,活该他赔命!我这就押着他去给女娘赔罪。” 苏家家主高深莫测地摸了摸手上的玉扳指。 郑家管事他用的顺手,但是得罪的人是风家继承人,那就让他侄子给风眠洲赔命吧,这位风家郎君可不轻易拔剑。 苏家主似有若无地看了一眼明歌,猜出她的身份,一个在泉城数日就让谢氏四分五裂的女娘,月明歌的名字已经传遍了九洲各世家,听闻昭和太子对她也有意,这样的人,苏家可得罪不起! 郑管事脸色发白地让人将侄子泼醒,强压着他去给明歌磕头认罪,这混账东西简直是要连累全家人去死! 郑毅刚昏死过去就被寒冬腊月的冰水泼醒,然后又被舅舅押着去给明歌磕头,这一下终于意识到自己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这女娘虽然不是世家贵女,但是她是世家郎君的心尖尖,那郎君连苏家家主都不敢得罪! 这一下,郑毅怪叫一下,彻底地昏死了过去。 苏家家主见状,微笑道:“贤侄,这件事情就交给府衙去查,天寒地冻的,贤侄和月娘子不如去苏家用膳,暖暖身子,今日日落之前,府衙一定会给月娘子一个满意的答复。” 风眠洲点了点头,将沾血的剑丢给了风三,走到明歌面前,清俊如玉的面容看向她,哑声说道:“这么冷的天,别冻到了。” 他伸手将她的兜帽戴起来,宽大的手掌轻轻地按在兜帽上,隔着兜帽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动作珍重,如珠似宝。 第448章 希望明年梨花如雪,满枝桠 明歌见他一言不发就动手惩治了那恶霸,还破天荒地来摸她的脑袋,薄唇微抿,原本不觉得什么,这一刻突然有些委屈。 他一点都不合格,明明是跟他签了生死契约的小仆人,回到中洲之后,只顾着忙他的大事,还跟她生气发脾气。差评差评差评! 见她低着头,卷翘的睫毛颤呀颤,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风眠洲脸色微沉,看向一边的风三。 风三低声说道:“女娘受了好些委屈,那厮说话太难听了,而且女娘之前还莫名其妙被钱塘的贵女们奚落。” 明明他们就走在路上,明歌都能被当地的贵女奚落,这钱塘的民风也太差了点。最关键的是,出言不逊的是苏家的女娘。 风眠洲眉头一皱,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回头对苏家家主说道:“世伯,改日您去盛京,必会尽地主之谊,今日我们便先告辞了。” 苏家家主闻言一愣,他这是,连带着苏家都记恨上了?竟然不住在苏家,也不向苏家借船了? 苏家家主脸色微变,原本还打算吊着他一日,想多换点利益,譬如将锦绣那丫头介绍给他认识,这么看来,因为一个下人,事情直接给搅黄了。 苏家家主心里憋着一口气,冷冷地看了一眼不知道生死的郑毅以及郑大管事,郑管事心里一凉,吓得手都有些抖。 “贤侄,既是我苏家下人管教不严,我更是要弥补一二,好好招待你和月娘子,不然岂不是要被世家大族笑话我们苏氏不懂礼数?” 苏家家主苦口婆心地说道,“莫要因为一个下人,伤了你我两家的和气。” 风眠洲:“世伯多虑了 ,只是适才想起在钱塘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明歌见他们俩一个挽留,一个想走,拉拉扯扯的还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时候,顿时不悦道:“走了!冻死了!” 她甩开风眠洲的手,径自朝着酒肆的女掌柜说道:“我会在钱塘留两日,你若是有什么事情只管来寻我。无论是留在钱塘还是离开,都由你自己做主。” 明歌说完,裹紧貂绒大氅,越过一堆府衙衙役,径自往前走。 风眠洲见状,连忙带人跟上,一时之间,酒肆门前走了一半的人,只剩下苏家人和围观的看客。 苏家家主脸色隐隐难看,看向最得力的管事,说道:“天黑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苏家家主说完径自上了马车离开。郑大管事跌坐在地上,看着苟延残喘的侄儿,心凉了半截,这混账玩意儿没的救了,就连他都要受牵连。 苏家的人离开之后,街道上围观众人瞬间就炸开了锅,将酒娘围住,七嘴八舌地询问着那女娘的来历。 “酒娘,你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不仅不用嫁入郑家为妾室,得了自由身,而且还替钱塘除了一害!那女娘到底是什么人?” “明明是那位小娘子的功劳,她身边的郎君一看就是世家大族的继承人,那岂是一个管事侄儿能招惹的,真是恶有恶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酒娘,你这运气也太好了……” 酒娘呆呆看着明歌消失的方向,默默地磕了一个头,然后一言不发地起身进了酒肆收拾细软,准备拿回哥哥嫂嫂手上的那份婚书就离开钱塘,投靠远房姑母。 郑毅不仅被废了,而且只剩下一口气,后续若是苏家想拿他的命去填那位女娘的怒气,明年郑毅的坟头草就该有半人高了。 这桩事情郑家一定会记在她的头上,等到那女娘一走,定然会疯狂报复她,钱塘是彻底待不下去了。 * 风眠洲一行人见苏家人没有追上来,直接去了钱塘最大的客栈投宿。 赵管家接到讯息赶回来,见郎君竟然没有去苏家小住,而是住在客栈,顿时大吃一惊,问了风三事情经过,忍不住皱起眉头。 此次从泉城返回盛京,郎君和大公子兵分两路,一个走海路,一个走陆路,就是为了分散风氏敌人的注意力,让人拿捏不准南珠子在谁的身上。 “郎君,我们与苏氏交恶,苏氏会不会不借我们船只,泄露我们的行踪?”赵叔深深叹了一口气,郎君只要遇到月娘子的事情,就眼里容不得沙子。 这件事情固然女娘受了委屈,但是郎君下手也没有留情,风氏和苏氏还是可以假装这件事情没有发生,和和气气地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 风眠洲眼眸深浓如墨,看着客栈外面繁华的街道,淡淡说道:“船没有,可以再找,实在不行走金陵,江南不是苏氏一家说的算,至于行踪,我们上岸开始就一定会泄露,但是无论如何,我的人不能受委屈。 父亲常说,他厮杀半生,拼下偌大的家业,为的就是风家的人在哪里都能不受委屈,我亦是如此。无论是明歌,还是你们,都不需要委曲求全。” 风三和赵管家闻言,神情微动,赵管家眼圈微红,家主确实是好家主,生的几位公子也都是顶好的,尤其是郎君,那样骄傲清贵的人远赴南疆之地,九死一生地带回鸦羽白和南珠子,如今归途凶险,但是郎君却依旧不肯让自己人受一丁点的委屈。 赵管家感叹道:“诸事皆由郎君拿主意,我这就联系姑苏的林氏,林氏曾欠家主一个人情,那人情换船和沿途的平安应当是没有问题的。” 风眠洲点头。 赵管家领命而去。 风三见钱塘一行落空,低声说道:“郎君此去苏氏不顺利吗?” 风眠洲眼眸微深,这一趟去苏府拜访,才发现父亲身中剧毒的消息应当已经外传,外界对此多有猜测,苏家也多番试探,没有言明借船,只让他安心留下来,如今看来要是从苏氏借船,他得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从来都是人走茶凉,父亲多日不曾露面,外界流言纷纷,苏氏不过是审时度势,想从时势中捞到更多的利益罢了。”风眠洲声音微冷,忽而问道,“明歌呢?” “女娘到了客栈就关了门。” 风三将今日苏锦绣等一众贵女奚落她的事情一一告知。 风眠洲脸色微沉:“你派人去核实一下酒肆后续的事情,安排妥当,再注意一下苏氏的动静。” “是。” 风眠洲起身,去敲明歌的房门:“明歌,在吗?” 他敲了半天没有人应声,脸色微变地推开门,只见房间内空荡荡的,只有一扇临街的窗户开着,冷风飕飕的灌进来,哪里有明歌的身影。 风眠洲俊脸陡然苍白起来。 “来人——” “郎君!”风氏护卫队的人闻声前来。 “可有见到女娘出去?” “不曾。” 风眠洲握紧拳头,走到窗前,只见窗户外临着一条居民的小巷子,白墙青瓦,几株寒梅探出墙头来。 他勘察了一下窗台的脚印以及青瓦上的痕迹,深呼吸,她是跳窗走的! 风眠洲眼底闪过一丝暗光,声音低哑起来:“召集附近风氏所有人,去找女娘。” * 江南与明歌所想的大不相同。 季节不对,没有阿娘说的杏花满树如雪,也没有桃花庵,桃花庵里也没有桃花仙,一切都像是话本上杜撰出来的,或者是她对江南的一切想象的太美好。 幼年时她曾问阿娘,她爹在哪里。 阿娘只是摸了摸她的头,没有言语,看的是江南的方向。她想,江南到底有什么特殊,能让阿娘黯然神伤了十多年,还有她阿爹又是谁,为何没有随阿娘一起回到大月国。 到底是什么样薄情寡义又风采绝世的郎君,骗了她阿娘的芳心,又背弃了她。 明歌在墙头折了一支红梅,看着上面霜冻的梅花,冷笑了一声,江南也不过如此,中洲的世家子弟也不过尔尔。 她戴起兜帽,捏着那一枝寒梅,穿过静谧的巷子,扣响了一座庵堂的门。 那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庵堂,庵内住着三五个比丘尼,香火不算旺,只有附近的信女偶尔会来祭拜一二。 庵内种了一棵梨花,冬日里没有如雪的梨花绽放,只有光秃秃的枝干,她站在树下,朝着师太福了福身子,给出暗号,说道:“我来取阿娘存放在这里的物件。” 那师太看清她的脸,十分激动,深深地行礼鞠躬,说道:“女娘稍等,当年族长确有旧物留下。” 明歌点头,大月国避世而居数百年之久,并非真正的与世隔绝,不闻中洲事,每一代大月国子民只要闯过山门,都可以去中洲历练,而中洲各地都有当年先祖留下的隐卫,一代传承一代,或入朝为官,或出家清修,或大隐隐于市。 此次下山,她不得不动用隐卫的力量。 庵内的师太去而复返,取来了一个束口的粗布袋子,恭敬地递给明歌。 明歌微微一笑:“多谢师太,这是我添的香油钱。” 她取出船上风眠洲送她的明珠,这些珍珠都是海里采摘来的,没有任何的印记,找不到出处。 “女娘稍等。”师太见她摆了摆手就要离开,连忙喊住她,“女娘可有心愿?” 大月国只有每一任的国主才知道隐卫的所在,她们等了一辈子,有幸见到了两任国主,小国主竟然没有任何任务要交代吗? 明歌将墙头摘来的梅花放在梨树下的石桌上,看着凋零的叶子,微微一笑,说道:“希望明年杏花如雪,满枝头。” 她摆了摆手,取了那束口的袋子,就此踏出了庵门,扬长而去,只留下一枝霜冻的寒梅。 师太看着小国主消失的背影,朝着她的背影深深一拜:“我佛慈悲,愿佛祖保佑女娘。” 师太垂眼,掩去眼底的潮湿,微微一笑,小国主似乎很是洒脱不羁,愿她早日结束游历,回到大月国,远离中洲的一切,这里的人和事,就如同漫漫的长夜,能将人心吞噬的只剩下黑暗。 当年大国主经历的事情,莫要在小国主身上发生。 明歌取了阿娘的旧物,走过数条街道,随意地进了一家茶楼,点了一套茶和茶点瓜子,然后烤着火,听着茶寮里说书人的故事。 茶楼外下起了小雨,小雨中夹着雪子,很快就变成了一片片雪花。 “下雪了,今年真是十年来最冷的寒冬了,竟然下雪了。” “瑞雪兆丰年,看来明年是个好年,今年的烧刀子酒估计都会卖的比往常多一些。” “你们听说酒肆女西施酒娘的事情吗?听说郑家郎君想娶她做十八房小妾,结果你们猜怎么招?” “莫不是被强娶了去!郑家可是苏家家主最信任的管事,一般小娘子落到郑毅手中,那是不死也得脱层皮呀。” “奇就奇在,女西施没有被郑家强娶,郑家郎君还被人废了,就连苏家家主都惊动了……” 说书人的故事告一段落,茶楼里的茶客就说起了一个时辰前发生的稀罕事。 明歌垂眼,听着那些八卦,然后伸手解开束口的袋子,取出里面的一幅画来,那画已经有些年头,上面画的是一位姿容绝色的女娘,冰肌玉骨,巧笑倩兮,女娘身后是满树梨花,梨花簌簌下落,就如同此刻茶楼外飘的鹅毛大雪。 她摸着阿娘的面容,指尖落在了落款处——兴德九年,鹤壁绘于寒山寺。 兴德九年!鹤壁! 她眼眸一点点地冷下去,想起泉城时曾问过秋玉秀,位高权重的晋国公姓甚名甚,可有表字。 当年秋玉秀笑着说道:“父亲秋玉成,字鹤壁,明歌,你可不要说出去呀。” 她低低笑出声来,字鹤壁!原来真的是他。 茶水渐凉,茶楼外的雪越下越大,有卖唱的祖孙俩拉着二胡,唱着清丽婉约的江南小曲,她从锦袋中随手摸出一块玉璧,丢出去打赏,淡淡说道:“唱的很好。” 那祖孙俩惊喜交加,又换了曲子来唱。 茶楼的小二来添茶。 她摸出锦袋里的珠玉,又点了两套茶。 不出片刻,城东茶楼有位出手阔绰的女娘用珠玉宝石打赏的消息就传遍了全城。 风眠洲冒雪找过来时,茶楼里已经人满为患,明歌独自一人坐在临窗的雅座上喝着茶,小脸雪白似玉,神情淡漠疏离,明明是繁华喧嚣之地,她却一身孤冷。 风眠洲心口隐隐刺痛,觉得她的表情是那样的悲伤,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第449章 她有秘密瞒着他 茶楼内,众人兴奋地看着坐在窗前的女娘,见她墨发如瀑,面容皎洁似月,身上穿的是十分素净的夹袄和襦裙,瞧着式样不是江南的服饰,静静地坐在那里,随手丢出来的都是价值连城的明珠和玉珏。 钱塘这么多年没有出过这样轰动的事情。 三条街外会吹拉弹唱的手艺人都闻讯 赶来,黑压压地挤到了小茶楼前,想为这女娘献唱,但是看着她那张花容月貌,又有些自惭形秽,说话声都不敢大,生怕惊吓了这位女娘。 “这玉珏价值连城,瞧着不像是民间的式样,倒像是盛京那边的。” “兄弟,你这么一说,这玉珏上面的图腾分明是国姓啊……” “快看看,明珠上面有没有标记,别是从宫里偷盗的江洋大盗,拿这些贵重物品来销赃的。” “兄台,你长得像猪头,说的话也十分的猪脑子,你见过这么美的江洋大盗,见到青天白日在茶楼里销赃的盗匪?就算这位娘子打赏的都是宫中之物,那也是宫里出来的贵人……” “没错没错,这女娘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就连张举人都不敢上前去搭话。” 张举人是茶楼里的常客,平素最爱多管闲事,谁家鸡被偷了,买肉少了一两,投到他这里,张举人都管,因他是兴德年间的举人,也曾在官场里历练过几年,后来因为得罪了权贵被贬,就做了一个闲散的教书先生,但是邻里都十分的给他面子,尊称一声举人老爷。 张举人听着茶客们的议论声,不禁苦笑,他倒是想上前去搭讪,但是这女娘周身都笼罩着一层冰冷的威慑力,黑眸所到之处,令人噤若寒蝉。 他也曾面见过天子威严,也曾在官场见过刀光剑影,但是在这女娘面前,却不敢上前去叨扰她的那一份清净。 优越到极致的骨相美,珠玉堆砌的贵气,以及那种漠然一切的姿势,都让望而却步。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很快屋舍和地面上就覆盖了一层雪白色,街边的树木枝芽上都笼着薄薄的雾凇,茶楼里,小炉内的炭火滋滋地燃烧着,沸水“咕噜咕噜”地叫着,唱曲的祖孙两已经换了三首江南小调,又换了一首南疆那边的小调。 明歌垂眼小口地喝着茶,睫毛落在雪白的肌肤上,落下一泓暗影。这曲子他们唱错了好几处,南疆的小调不是这样唱的。 她低低地叹了一口气,看向窗外,街道上静悄悄的,就连茶楼里都瞬间安静下来。 风氏的护卫队黑压压地守在茶楼前,冰冷的铁剑比雪花还要寒冷三分,茶客们静若寒蝉地看着领头进来的年轻世家郎君,他身材修长峻拔,面容清俊如玉,一双黑眸沉沉的,犹如钱塘冬日的潭水,深不可测。 周身清贵的郎君解开满是落雪的鹤氅,驱散着身上的寒气,然后径自上了二楼,走到了那女娘面前。 众人屏住了呼吸,见那郎君只是抖开了纯黑的鹤氅,披在了女娘身上,俯身低哑说道:“该回家了,月牙儿。” 华丽的黑色鹤氅将女娘裹得严严实实,男人高大峻拔的身躯遮挡住全部的视线,在那窗台的一角,犹如一个风雪不侵的世界。 流水的护卫进了茶楼,茶客们不敢再看,尽数低头。 明歌知晓是他,他身上有她种下的蛊,几里外都能感应到,只是她没有想到他会找来,他这样骄傲的世家子,就算是道歉都不低头,只是夜里默默地送着赔礼的礼物,他为何要来找她?为何是他,不是别人? 明歌视线回笼,抬眼看向他,身上鹤氅还带着他的体温,他长得太高,她只看到了他优越的下颌线以及宽厚的胸膛。 她眼眸闭了闭,小脸轻轻靠在他的胸前,很是委屈地说道:“下雪了。” “嗯。”风眠洲低声应着,又沉又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所以,你怎么才来?” 她都走了大半个钱塘,拿到了阿娘的旧物,在茶楼里听了四首曲子,他才找来。 风眠洲看着委屈的大月国女娘,大掌抬起来,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发丝,低哑说道:“下次不会了。” “不会让你失望了。” 他低低地补了一句。 明歌眼眸瞬间有些氤氲,忽然觉得阿娘为何会留念江南的岁月,大月国很好很美,山里的日子也很是清净,只是太过安静,每一天都有一年那么长,不似山下的日子,吵闹繁华,那些人心有坏有好,酒也分七八九十种,每年的梨花开了,还能约到一起喝酒的人,难怪大月国的后人都要入世才能出世。 只有浮华红尘里走一遭,见过人世冷暖,才能守得住那一份山里的清净吧。 她鼻子抽了抽,轻轻说道:“风眠洲,以后我会想你的。” 还未分别,就已经开始想念。 她声音很轻,但是世家子的耳朵是何等的灵敏,清清楚楚地字字听见,风眠洲大掌一僵,许久说道:“我带你回客栈吧。” 明歌点头,戴上兜帽,然后就见他伸出手来,稳稳地握住她的手腕。 “下雪了,路滑。” “哦。” 她想了想,安静地点头。风眠洲握着她的手腕,牵着她一路出了茶楼,走入大雪中。 风三带人将明歌随手丢掷的明珠尽数拿银钱换回来。 茶客们见他们锦衣铁剑,一身肃杀之气,又有人认出他们就是苏家的贵客,哪里敢私吞明歌的明珠,纷纷取出来,小心翼翼地拿了银钱,等黑压压如潮水一般的护卫队消失在茶楼里,众人才狠狠地大喘气。 竟然真的给了他们这么多的银钱! 世家大族的做派,就是不一般! 有钱!太有钱了! * “听说钱塘有十年没有下雪了,郎君一来,就下起了鹅毛大雪,很是稀奇。”赵管家从外间回来,带来了风笑廉的信和姑苏林氏的消息,得知风眠洲大动干戈动用了钱塘所有的明卫暗卫,去找明歌,大吃一惊。 “女娘那边如何了?” 风眠洲翻阅完赵管家带回来的所有信件,黑眸微沉道:“已然睡下了。” 明歌回来时就睡下了,很是反常,他等到她睡熟,又在客栈内前后都安排了人,这才回到房间。 “若是再有下次,人失踪,你们却毫无察觉,就让风三去戒律堂领罚。” 风三将头低下来,险些卑微地低进了尘埃里。 谁能想到女娘悄无声息地就失踪在客栈内? 他们只顾着防着外人,没成想自己人失踪了。 赵叔见风眠洲眉眼间都是怒气,低声说道:“郎君,这也怨不得护卫队,女娘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若是她想走,就算是郎君,也要带百八十个护卫才能拦得住吧。 若非如此,又怎能救得郎君。” 赵管家一双眼睛是历练出来的,说是淬了毒也不为过,月娘子可不是那些娇养的贵女,那是能护着昭和太子在死士手中活下来的人。 风眠洲没有说话,与其说是在责怪手下护卫不力,实则是在怪自己,明歌一声不吭地离开,在钱塘城内消失了半日,没有任何人知晓她的行踪,若非她在茶楼内一掷千金,只怕他们还找不过去。 她不信任他。 她此行下山另有目的。 风眠洲抿唇,想起茶楼里所见的明歌,还有她手中拿着的那旧色布袋子,心头浮现了一丝阴翳之色。 她有秘密瞒着他。 “苏氏那边有动静吗?” 风三闷声说道:“回郎君,苏家并无任何动静,只是下了郑管事的管事一职,府衙那边先前派人过来,想见郎君,被我回掉了。” 府衙那边知道风眠洲的身份,半点不敢怠慢,直接将郑毅的事情查办,这些年郑毅犯的事情,都够砍十个脑袋了,直接就收集了证据,判了个秋后问斩。 速度之快,堪称奇迹。 “还有酒肆的那位女掌柜,拿回了哥哥嫂嫂的那份婚书,说要连夜离开钱塘,女掌柜想来拜谢女娘,也被我回掉了。” 风眠洲:“嗯,以后这等小事莫要拿到明歌面前去烦她。” 他眼眸沉沉的,府衙那边也好,郑毅秋后问斩也好,还有那萍水相逢的女掌柜也好,这些琐碎的人和事都不值得明歌浪费一丝一毫的心神。 她倾注在别人身上的视线越多,落在他身上的就越少。 “是。” 赵管家见他心思都在女娘身上,迟疑再三,说道:“郎君,看苏氏今日的举动,只是下了一个管事的职权,恐怕事情有变。” 风眠洲点头:“苏氏是想拖住我们,既不得罪也不借船,好吃好喝地招待我们,等到盛京的消息传过来再做打算! 父亲的病情要瞒不住了。” 赵叔和风三脸色微变。 风眠洲看着外间的鹅毛大雪,一字一顿地说道:“明日就启程,直接去姑苏借道回盛京。” * 风眠洲安排好了明日前往姑苏的行程,见天色暗沉下来,吩咐人将晚膳准备好,然后去敲了敲明歌的房门。 客栈到了晚间,热闹非凡,走南闯北的客商在客栈内聊着一路见闻和稀奇的事情,难免就说到了今日钱塘发生的两件稀奇事,一件自然是钱塘恶霸强娶卖酒女结果被反杀的事情,另一件就是城东茶楼里有女娘一掷千金的事情。 “听说那女娘长得就跟月宫嫦娥似的,一出手都是龙眼大的珠玉宝石。” “嘘,这事可说不得,听说那茶楼被世家大族的人围的水泄不通,各个都是锦衣铁剑,满身肃杀的隐卫,莫要谈论,小心招惹是非。” “可惜了,这样身怀巨富的美人,是多少郎君的梦中情人……” 众客商不敢多聊,谁都知晓大夏朝皇室式微,说是苟延残喘也不为过,世家大族的权势如日中天,惹谁都不能惹九洲的世家。 风眠洲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儿,想着若是明歌听到这些,定然会笑盈盈地凑上去与那些客商一起胡吹海聊,只是她不在。 风眠洲眼底的温度渐渐消失,又敲了敲门,无人应答。 他推门而入,就见偌大的客栈雅间内,明歌不知道何时已经醒了,只穿着寝衣,随意裹了一件披风,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青瓦巷子以及一株探出枝头的傲雪寒梅。 窗外的大雪簌簌下落,窗台上都覆盖了一层薄雪。 风眠洲走过去,伸手将窗户关上,低哑说道:“天冷,开着窗户容易受寒。” 他伸手想将她抱起来,手腕被一只凝脂白玉般的小手按住,风眠洲抬眼,看到她乌黑如墨的眼眸里映出了他的身影,她表情有些不悦,声音如雪日里的玉石:“你做什么?” “抱你去吃饭,你今日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再吹着寒风,也不用游历中洲,明日就能原地飞升了。”风眠洲薄唇抿起,反手握住她柔弱无骨的小手,将她抱起来,香软的身子一入怀,他身子就有些紧绷,血液莫名躁动起来。 “哦。” 明歌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脖子,精致如玉的小脸凑到他宽厚的胸前,听着他急促的心跳声和血液躁动声,低声吐气道:“靠近我,你体内的蛊会一直躁动不安。” 少女温热的气息吐在胸前,风眠洲全身血液都尽数冲到了一处,一言不发地抱着她坐在床上,然后取下帘帐,安排人送晚膳进来。 他知道自己身体有了异常,体内的蛊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就躁动不安,让他浑身犹如坠入烈焰熔浆中一样,只有靠近她才能稍稍解渴,但是不够,他已经越来越不满足了。 这让他不得不开始深思他和明歌的关系。按照约定陪她游历一年,然后解蛊老死不相往来,或者,留下她,一个傀儡想困住傀儡师,与她永远生活在一起,听起来十分的可笑。 他的身份还是九洲第一世家的继承人。 若是选择后者,那他就不能继承风氏,否则风氏就会落入大月国的掌控中,风眠洲浓密的眼睫垂下,吩咐人下去,撩起帘帐,将晚膳放到床上的小榻上。 “这是江南特色的小菜,还有珍珠米熬成的米粥,你尝尝看,若是喜欢,我就让人多备一些一起带到盛京去。” 明歌见他高大颀长的身子站在床前,说道:“你挡住天光了。” 他本就高,即使身形劲瘦,但是依旧宽肩蜂腰,加上那张清俊的脸,站在那里就有一股不容人忽视的气势,明歌看的有些堵。 风眠洲默默坐在床边,说道:“这样就挡不住了。” 明歌:…… 第450章 傀儡妄图控制主人 明歌抿唇,看着他墨中带着琥珀色的眼眸,闷闷说道:“你什么时候这么霸道无赖了?这不符合你们中洲人的礼仪吧。” 第一次见面他就在她耳边嚷着男女授受不亲,仿佛她是一个久居山中没有见过美男子,图他美色的女寨主! 既然白担了这名声,那她自然要坐实了,于是没事就爱与他排排坐,一起吃果果,然后极尽所能地跟他贴贴,常常气得他脸色铁青,负气躲到山里去。 来到中洲之后,她不想与他亲近,他反而不在乎那些所谓的礼仪了。 风眠洲将筷子递给她,说道:“世家大族从不在乎礼仪,一切不过是弱者的说辞,强者可以制定规则,包括礼仪。 吃吧,这个腌制的生姜和蒜头是甜的,还有江南的米酒,比你今日买的竹叶青香。” 明歌一天没吃东西,此刻看着满桌子的清粥小菜,食欲大开,低头就夹了一块腌制的小菜,一口咬下去,又香又脆,一点都不辣,而且甜丝丝的。 风眠洲对了她的胃口,眼眸含笑,给她倒了一杯米酒:“这是甜酒,喝了不醉人,能暖身子,喝完你就好好睡一觉,天大的事情睡一觉就没事了,明天又会是美好的一天。” 明歌捧着杯子,发现米酒是温过的,暖暖的,顿时小口小口尽数喝下去,舔了舔红唇,说道:“再来一杯。” 风眠洲看着她喝过甜酒后丰满的红唇,感觉体内的血液又开始躁动,他不动声色地垂眸,给她又倒了一杯,问道:“你给我种的是什么蛊?” 为何那蛊一靠近她就想跟她…… 明歌有些心虚,说道:“巫老说,是可以让男人听话的蛊,十分金贵稀少,只有一对。我是看你长得不错的份上,才勉强觉得你够格做我的仆人,这才种下的,你莫要担心,若是蛊躁动难受就喝点我的血,管够的。” 她伸出纤细的手腕,上面青色血管犹如玉中的青痕,细到几不可见。 风眠洲皱眉按住她的手腕,将她的袖口掩好,冷冷说道:“不需要。” 她能有多少血!幸亏这蛊只有一对,否则她若是想多收几个仆人,那得多少血管用,况且她到底知不知道,中了这个蛊就会想跟她…… 想到若是别的男人与她亲近,风眠洲心口就有些堵得慌。 明歌冷哼了一声,不需要就算了,好端端的又发脾气!巫老说的对,好看的男人脾气也大,巫老让她收仆人收脾气温和对她百依百顺的,偏偏她就看上他的脸了。 “早知道中洲的郎君长得都很好看,我也不会那么早给你中这蛊了!” 风眠洲脸色隐隐发青,克制着没堵住她的嘴。 明歌见他眉眼愠怒,原本就长得十分清俊的脸冷冷的犹如窗外霜雪,说不出的男色,莫名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她垂眼又喝了一杯甜酒,觉得中洲的气候实在是太干燥了,干燥的她都要流鼻血了! 一壶甜酒下肚子,明歌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见风眠洲脸色依旧冷冷的,忍不住伸手扯了扯他的袖摆,笑道:“你是不是生气我给你中蛊?实在不行等我离开盛京的时候就给你解,看在你一路照顾我的份上,我许你一个心愿吧,什么都可以,不过不能违背我的心意哟,不然……” “不然如何?就像当日对谢景焕说的那样,不满意就杀了他?你对男人都能轻易许诺吗?”风眠洲觉得才熄灭的怒火蹭的一下又暴涨了数米高。 她见到了中洲那么多世家贵族子弟,就不稀罕他,准备提前给他解蛊,然后另外再找一个灵秀听话的仆人?她对他不满很久了吧! “你想换个仆人,像谢景焕那样的?” 明歌愣住,觉得他简直莫名其妙。 “这件事情跟谢景焕有什么关系?”明歌皱起漂亮的眉尖,说道,“心愿是心愿,大长老说,别人对我三分好,那我就要回敬十分,若是好中夹杂着毒药和刀子,那就无需再回敬,直接杀了了事。 当日我确实觉得愧对谢景焕,才许了他一个心愿,可我也不是那种会被世俗捆绑的人,若是他知晓我的身份,欲对我不利或者对大月国别有所图,我自然会杀了他! 你说我口蜜腹剑也好,反复无常也好,我就是这样的人,当日在大月国你应当就知晓的,也别想着我会如盛京的那些女娘一般,温柔解语,品性高洁还能以夫为纲。” 明歌说着自己也动了怒,想了想,她确实做不来秋玉秀那样,她们大月国都是随性而活的,算了,与中洲人说不通,他们之间有南北差异,还有文化差异,还有很多差异! 他们就不是一路人! 越想越生气。 明歌冷冷喊道:“风三!把晚膳撤了!” 守在门外的风三闻言推门进来,还未看清屋内景象,就听见郎君冷声说道:“出去!” 风三:…… 风三连忙低头出去,先前看到的一幕已然印在心上,看的他心惊肉跳,郎君与女娘同坐一床,同席而食…… 郎君最是守礼仪,这些年一身清名,别说跟女眷同坐,就算是共处一室都绝不可能,不然郎君的院子里也不知道被塞了多少别有用心的女子了。 风三站在门口,觉得事情好像有些失控了! 屋内,风眠洲见她小脸冷下来,爱笑的月牙眼也冷冷的,忍不住伸手覆住她的眼睛,低沉问道:“所以,你对谢景焕只是愧疚?” 他不想从她的眼中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也不想她看到他这样的一面。 明歌眼睛被他蒙住,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自然,不然你以为呢?他一个谢氏的小苦瓜是挺遭人心疼的,但是我都已经有了仆人了,那蛊只有一对,我上哪里去收第二个仆人,再说了,你们中洲人都是奸诈狡猾之辈,人心最是易变……” 风眠洲:“我记得你对他说,你尚未纳王夫!” 明歌:“大月国的王夫是个高危职业,若是生下继承人,夫妻感情不合是可以去父留子的。” 风眠洲:…… 敢情谢景焕在她心里只是一个生继承人的工具?她还是看中他的脸了吧! 再说了,万一感情很合呢!哪个男人会对着她这张脸生气,移情别恋的? “风家会扶持谢景焕一脉,所以你也算是兑现了当日的承诺,无需觉得自己亏欠了他!” 明歌欢喜道:“真的?” 风眠洲心里怒火尽数被浇灭,轻轻应道:“真的。” 这样就断绝了她跟谢景焕的任何可能了! 明歌掰开他的手掌,笑吟吟道:“那我就勉强不生气了,不跟你计较了。” 风眠洲大掌被她小手握住,炙热的犹如被火烧一般,半是清凉半是灼热,垂眼掩住所有的情绪,冷淡地应了一声。 “那你让人把晚膳撤了,我想睡了。”明歌打了一个哈欠,径自窝在床的里间,裹着披风就睡。 风眠洲见她纤细的身子蜷缩成一团,小脸红红的,已然是喝醉了。 他将晚膳撤下来,替她盖好被子,正要离开,大手被她紧紧握住。 “凉凉的。”明歌将脸贴过去,犹如小猫一样在他掌心蹭了蹭。 风眠洲浑身僵硬绷紧,掌心滑腻的触感犹如猫爪子挠的他挠心挠肺,他俯身坐在床前,黑眸深深地看着她,许久苦笑道:“真是命中劫难。” 此劫,他却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 苏府。 夜幕彻底地落下来,苏家家主焦急地等在书房内,然后就听到窗外传来极轻的敲门声,一道淡淡的影子落在书房外的廊下。 “苏家的心意主人已然收到。” 苏家家主内心十分忐忑道:“还望尊使回去禀告世子,苏家是破釜沉舟站在世子这一边的,不惜毁了跟苏氏的百年交情。” 那影子淡淡说道:“风家家主身中奇毒,命不久矣,风氏就算有风眠洲也无法坐稳世家第一的交椅,主人让我转告苏家主,家主的决定英明无比。” 苏家家主闻言松了一口气,看来传闻是真的,风晋真的中了奇毒,这大半年以来,风家将消息瞒的死死的,偏偏这件事情还是被晋国公府得知了。 想到风眠洲不过是二十左右的少年郎,哪里抵得过血战沙场的晋国公世子,此次他冒着得罪风氏的危险,冒险一赌,看来是赌对了。 苏家家主微笑道:“不知道世子还有什么别的吩咐吗?譬如留住风眠洲?据我所知,江南一带姑苏林氏也十分的说得上话,在钱塘碰壁,我怕风眠洲会转道去姑苏。” 影子斩钉截铁地说道:“不必,主子只希望苏家主不借船给风氏就足够了,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做,更不用出手阻拦。主子在姑苏城等风家郎君。” 等到风眠洲一行人到了姑苏城,就会发现,晋国公世子早就恭候多时了。 * 一觉睡到天明,明歌觉得雪日里最是好眠,窗外没有叽叽喳喳觅食的雀鸟,屋内暖洋洋的,尤其是掌心热热的,像是贴了一个小火炉。 她伸了个懒腰,睁开眼睛,就见到了一张熟睡的清俊面容,年轻郎君的睡颜,犹如冬日里她在新月潭冰层下见到的霜花,脆弱、美丽且宁静,她一直知道他长的好看,跟中洲那些男人不一样,克制的,骄傲的,炙热且赤诚。 算起来他如今也才堪堪二十出头,只比她大几岁,但是睡醒时老气横秋的模样,像极了年轻时的大长老。 明歌撑着脑袋,看着男人被她拽着不放的大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因被她枕着睡了一夜,上面还有她的口水。 明歌眨了眨眼睛,心虚地伸手去擦,小手一碰到他的掌心,风眠洲就醒了,睁开眼睛,四目相对,俱是一默。 明歌胡乱用袖子擦了擦他的手心,恶人先告状道:“你怎么会在我房间里?” 像他这样在她闺房过一夜的话,估计第二日阿娘和长老们就要小心翼翼地询问,是不是要给她选王夫了?若是她无意的话,估计还要赔付他大笔的珠玉宝石,然后安抚他受伤的心灵。 不过这里是中洲。明歌觉得,要是传出去,不是风眠洲娶她,就是她被人千夫所指然后去浸猪笼,真是陋习! 风眠洲俊脸陡然胀得通红,视线落在她肩头的雪白肌肤上,黑眸陡然一暗,她睡觉很不老实,夜里喜欢踢被子,而且喜欢蹭来蹭去,拉着他的手不放不说,还发酒疯说自己的是兔子精,然后要啃胡萝卜,他手上都是被她啃的口水…… “你昨夜喝醉了,拉着我不放。”风眠洲垂下视线,他昨夜一夜没怎么睡,被她折腾的缩在床头的一亩三分地,硬是坐了一夜。 若非屋子里彻夜烧了两个炭盆,风眠洲很怀疑自己会不会被冻死。 明歌小嘴一瘪,她酒品是不怎么好,阿娘禁止她喝酒,怕她夜里出去把药圃里的花花草草全都吃了,所以? 明歌如遭雷劈,一些零星的画面涌入脑海,都是她抱着风眠洲的胳膊撒娇卖萌,然后啃他手的画面。 明歌恼羞成怒,一把甩开他的手,说道:“出去,出去!” 她怎么能啃他的手?啃脖子都没有那么羞耻!真是造孽! 风眠洲见她如遭重击的模样,站起身来,收回被枕麻的手臂,隔着帘帐,低哑说道:“我会对你负责的……” 明歌闷闷说道:“不用了,我会补偿你的。” 她肉疼地摸出自己所剩无几的锦袋,递出帘帐:“全都给你!我真的一贫如洗了!” 风眠洲:“?” 年轻郎君垂眼看着她纤细如玉的手指,以及那半袋子明珠的锦袋,俊脸一阵青一阵白,然后又隐隐发烫起来,她当他是什么? 他忘了,她从小受到的教育跟中洲的不同。大月国民风淳朴开放,她也不是那些盛京闺阁里的恪守礼教的贵女,所以昨夜对明歌而言,是他吃亏了? 风眠洲俊脸滚烫,看着那半袋子珠玉,她嗜钱如命,现在把所有的家当都给他,他在她心目中是不是比银钱更重要一些? 风眠洲伸手接过锦袋,心情陡然好转起来,低沉说道:“你收拾一番,用完早膳,我们就直接去姑苏!” “哦。”有气无力的声音。 风眠洲眼底隐隐含笑,退出客栈的雅间,门口风三守了一夜,半点不敢松懈,此刻见他出来,暗暗松了一口气! 风眠洲:“今日的事情记得日后给我作证!” 风三呆若木鸡,啥?郎君不是应该说,这件事情不准第三个人知晓吗? “作证?” 风眠洲心情愉悦地点头,既然他清誉受损,明歌自然是要对他负责的。 第451章 满庭风雪不敌她 因为酒后乱性,一失足成千古恨,明歌将身上所有的珠玉宝石都赔给风眠洲之后,整个人彻底蔫了。 昨日她心情不好一掷千金,打赏了一袋子珠玉,晚上又喝醉酒拉着人俊俏的郎君不撒手,导致早上也失去了最后半袋子珠玉,如今她全身上下只剩下风眠洲抵押在她这里的掌家信物,就连昭和太子给她的玉珏都被她打赏出去了。 原来不仅喝酒误事,就连喝茶都能人财两空啊。 明歌抱着自己小小的行囊,站在客栈的廊下,仰头看着满天的风雪,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女娘,今日风雪难行,马车恐有不便,骑马可以吗?”赵叔吩咐人去牵来一日千里的照夜玉狮子马,笑眯眯地问道。 明歌犯难了:“赵叔,我不会骑马。” 她能说,大月国山里养的都是牛吗?她会骑牛!骑过! 赵叔脸上的笑容更深:“那只能辛苦女娘跟郎君同乘一匹了,这照夜玉狮子马钱塘总共只有一匹,别的马也负重不了两个人的重量。” 风三正好牵马过来,闻言险些滑倒,赵叔这心思也太明显了! “走吧!” 风眠洲一袭黑色鹤氅从客栈内出来,见明歌站在廊下发呆,一言不发直接将她抱起来,放在了马上,然后上马将她笼罩在宽厚的鹤氅内,低声说道:“坐稳。” 明歌还未反应过来,照夜玉狮子马就已经撒开马蹄,径自朝着城外跑去。 风雪渐大,又是清晨时分,路上基本没有什么行人,明歌被他强有力的手臂搂在怀里,鼻尖都是年轻郎君身上冷冽的风雪气息,鹤氅又大有暖和,还带着他的体温,她只羞涩了一秒钟,就从风眠洲怀中探出脑袋,兴奋地看着银装素裹的钱塘。 “这马要是撞到行人怎么办?” “我骑术还可以!” 明歌:“风雪这么大,你骑马不难受吗?” 明歌看到落在他睫毛上的雪花,伸手去摘,结果雪花融化,拔下了他一根长长的睫毛。 她“嘿嘿”干笑了一声,立马毁尸灭迹。 风眠洲垂眼看着不断乱动的女娘,将她散落在帽檐外的发丝连同她整个人都尽数塞回鹤氅内,低声说道:“别乱动。” 明歌:“哦。” 一行人轻装上阵,策马出了钱塘,直奔姑苏。 早先的新鲜劲儿过去之后,明歌对于骑马这件事情就没有那么感兴趣了,甚至觉得又累又无趣,加上风雪太大,她索性整个人都窝在风眠洲的怀里,只露出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看着外面白茫茫的一片。 “若是萧缭在的话,没准还会说段子。咦,离开泉城之后,就没有萧缭的消息了,他现在如何了?” 风眠洲菲薄冰冷的唇微微抿起,淡淡说道:“他走的是陆路,与大哥一起,估计已经到了金陵。” 萧缭是想蹭风家的船回盛京,但是他没带! 萧缭一个人也不好租大船,一时也没有合适的船出海,于是只好追上了走陆路的风笑廉,结伴回盛京。 风眠洲见她犹如霜打的小白菜,焉了下来,忍不住眯眼,等着她再问其他人的近况,譬如几乎跟他同时出发的昭和太子以及隔日就离开泉城的晋国公府兄妹。 明歌叹了一口气,没有再问,觉得后背有什么东西硌得慌,于是扭着身子,在他腰间摸来摸去! 风眠洲险些勒直了马的缰绳,浑身紧绷起来,声音暗哑道:“你摸什么?” “有东西硌到我了。找到了。”明歌从他腰间摸到自己的锦袋,发现她送出去的半袋子明珠变成了整整一大袋子,沉甸甸的,里面全都是她从山里带出来的珠玉。 “这些明珠是你找回来的?”明歌大喜,抬头险些撞到他优越的下巴,“都是我打赏出去的耶,咦,怎么没有昭和太子的那块玉珏?” “估计被人扔了或者是当掉了。”风眠洲目光沉了沉,见她乌黑的大眼睛开始咕溜溜地转,还不知道要使出什么阴谋诡计来,连忙说道,“这些珠玉都是我的。” 明歌伸出去的爪子讪讪地缩回来,算了,此郎君铁石心肠,撒娇估计对他没用,那还是做交易吧。 “我们做个交易吧。”明歌弯眼笑眯眯地说道,“我帮你跑腿,赚银钱如何?” 没钱就矮了三分,这一路要是都白吃白喝白住,估计她在风眠洲面前就再也没有话语权了。 风眠洲垂眼看着她笑弯弯的眼眸和恢复了精神气的小脸,沉吟道:“可以。不过我不缺跑腿的小厮,缺一个端茶倒水知冷暖的侍女。一天按照一珠玉算!” 明歌正咬牙切齿中,闻言猛然瞪大眼睛:“当真?” 他点头。 一天一颗明珠,等她到了盛京,这一袋子的珠玉宝石就全归她了! “成交!要立契书吗?” 大丈夫能伸能屈,她一个女娘,更能伸能屈啦! “不用,不过风氏的钱不是那么好赚的,尤其是我风眠洲的银钱。” 明歌挑眉,就知道他会给她挖坑! “一天一珠玉,但是若是你惹祸当天银钱全扣光!与我吵架斗嘴扣光,在外面随意撩男子扣光!为了预防你带着银钱失踪,所有的银钱暂时存放在我这里,到了盛京一把跟你结算!” 明歌瞠目结舌,抗议道:“你这银钱也太难赚了吧。” 长这么帅的一张脸,是如何吐出这样冰冷无情的话的? 风眠洲:“双方自愿,你若是不愿意可以去别的地方赚钱。” “愿意,愿意!”明歌连忙点头,伸手小手,“成交。” 年轻男子高坐在马上,垂眼看着她从鹤氅里探出来的莹白小手,略一迟疑,取下皮质的手套,冰凉的指尖轻轻握住她的,大手握住小手,在漫天风雪中,犹如结下一个神圣的契约。 明歌被他的手指冰到了,想到这么冷的天他还要骑马带她,不像她只需要躲在他怀里抱着小暖炉就行,于是有些过意不去,伸出两只小手帮他捂着大手。 风眠洲被她指尖的温度烫到,浑身一震,默默地任她握着,直到手上沾惹上她身上的香气,那种独属于南疆的药草香。 “郎君。”风三和赵管家见他的马不知为何突然慢了下来,连忙追上来询问,结果就被男人冷冽的眸子劝退。 明歌一秒缩回手。 风眠洲垂眼,若无其事地戴上手套。 “前路有一家驿馆,中午我们在驿馆休息吃饭,天黑之前就能抵达姑苏城。”风眠洲拍马继续赶路。 怕她颠簸,他的速度并不快,否则骑着一日千里的照夜玉狮子,快马加鞭半日就能到姑苏城。 一行人中午在驿馆稍作休息,喝了热水,吃了热饭,然后继续赶路,到姑苏城时,明歌已经要被马颠晕了,整个人抱着小暖炉缩在风眠洲怀里,又累又困。 “郎君,前面就是姑苏城了。” 一行人又冷又累,看到姑苏城,全都露出一丝欣喜来。怕苏氏沿途设障,他们直接弃了水路,冒着风雪骑马直奔姑苏,到了姑苏,就能走水路,女娘也不用跟着他们糙汉子一起赶路了。 风眠洲点头,看了看缩在他怀里犹如毛茸茸小球的明歌,伸手隔着鹤氅,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低声说道:“到了。” 一行人径自入城,刚入城,就见姑苏的守城军等在城门口,快步迎上来:“请问,来者可是风家三郎君和月娘子?” 风眠洲眯眼,大掌握紧马上的剑。 风三一行人也快马上前来。 “正是。” 为首的将士喜出望外道:“晋国公世子已经在姑苏城等候三日了,诸位请随我来。” 风三等人对视一眼,晋国公世子秋慕白? 风眠洲一听是秋慕白,紧绷的心弦缓和一下,沉声说道:“有劳。” 他想起师兄的生母玉露夫人再嫁入晋国公府时,是姑苏人士,姑苏城算是师兄的半个祖籍。 “是秀秀吗?”明歌迷迷糊糊中听到了晋国公府几个字,猛然惊醒过来,想探出脑袋,被风眠洲无情地按了回去。 “风雪大,冷。”男人惜字如金地说道。 “哦。到了喊我,我好些天没见到秀秀了。”明歌继续昏昏欲睡,已经开始想着等会见到秋玉秀,没准能吃到晋国公府厨子做的盛京美食。 晋国公府!她猛然睁开眼睛,坐直了身子,心微微沉了下去。 风眠洲见她已经清醒,皱了皱眉,将她狐裘的帽子拉了拉,盖住她整张小脸,然后策马跟着前面引路的将士。 “世子这几日都住在林府,诸位来的十分凑巧,今日是林家家主的寿宴,此刻来祝寿的人络绎不绝,十分热闹。 世子吩咐我们,直接带诸位郎君去林家歇息。” 风眠洲依旧是一贯矜贵的姿势,清冷说道:“有劳。”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林府,下马时就见到林府张灯结彩,布置的十分喜庆,就连门前的石狮子都挂上了彩色绸缎。 府门前,数人撑着伞,等在风雪里,当前一人蓝色锦袍黑色鹤氅,面容俊美冷峻,正是阔别多日的晋国公府世子秋慕白。 “来了,来了。”陪同秋慕白等了一炷香功夫的林家家主哈哈笑道,“世子,您与风家郎君师兄弟情谊果然深厚,能劳世子风雪中等候的,唯有一人吧?” 一炷香功夫前,风眠洲一行人入城的消息就传到了林府,正在林府喝茶聊天的秋慕白亲自出来迎接,谁还敢不跟着,于是连同东道主林家主都亲自出来了。 好在风雪虽然大,但是风眠洲的脚程快,没冻到贵人,一炷香的功夫就等到了人。 秋慕白唇角吟着一丝淡淡的笑容,视线落在照夜玉狮子上面的两人,坐在前面的女娘周身都笼罩在雪白的狐裘披风里,宽大的帽檐下只露出小小的下巴和花瓣般的红唇。 他们竟然共乘一骑! 秋慕白眸光一冷。 风眠洲率先下马,然后抱着明歌下马,然后大掌稍稍地在她后腰撑了撑,免得她腿发软,骑了一天马,就算是成年男子都会腿软,何况她还是娇滴滴的女娘。 “风公子。”林家家主热情地迎上去,一双精光四溢的眼眸瞟了一眼明歌,见她周身都挡的严严实实的,笑道,“贵客临门,蓬荜生辉啊。” 风眠洲微笑:“林世伯。师兄。” 他朝着两人颔首,其他人也热情地迎上来,大多都是来林府祝寿的人。 秋慕白上前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猜你大约会走水路,有可能会途径姑苏,没有想到在离开之前还能遇到你。” 秋慕白看向明歌:“月娘子,这一路可辛苦?” 众人见他亲自跟风眠洲身边的女娘打招呼,齐刷刷地看过来,这位女娘难道就是近期轰动九洲,令谢氏内讧,又让谢书寻宝宴颜面无关,救了昭和太子,又跟晋国公府县主交好的月明歌? 这一个多月来,这位女娘风头简直盖过了谢书,名动九洲啊。 明歌眼眸微垂,没有取下兜帽,只冷淡说道:“不辛苦,辛苦的是风眠洲。” 场面陡然有些僵持。 林家主摸着胡子“哈哈”笑道:“风雪太大,诸位贵客还是快些进府暖暖身子,等会再叙旧也不迟。” 见林家主打圆场,众人连忙笑着进府,一行人进了正宗的江南园林,朝着正厅走去。 前来祝寿的女眷都坐在暖阁内,没有出去,远远地见他们回来,都有些好奇地站起身子,先前她们已然见过了那位晋国公世子,那周身气派,俊美的面容以及手中掌握的泼天权势,早就让这些女娘心动神驰。 后来听说又有贵客到,晋国公世子亲自去迎接,顿时全都好奇起来。 “好像听说来的是世家第一郎君风眠洲,他跟世子是师兄弟,交情一直很好。” “若是风郎君那就没错了,他之前跟世子一起在泉城参加寻宝宴来着。” “可惜谢书心高气傲,没有想到精心办的寻宝宴竟然没有选到意中人,成了年底最大的笑柄……” 女娘们掩口低低嘲笑起来,谢书简直是世家女娘的噩梦,出身高贵不说,而且长得美貌,加上她性格高傲,看什么都一副瞧不上的清高样子,偏偏郎君们就吃这一套,每天有无数的儒生和世家子弟哭着喊着为她写诗歌颂她的美貌才情…… 一个谢书生生压的世家女娘黯然失色。 现在听说她在一个南疆农家女手上吃了瘪,众女娘只觉得无比畅快。 “来了,来了。” 只见一行人已经行至了廊下,与秋慕白平分秋色的世家郎君,面容清俊出尘,周身气息雅致又内敛,正是世家第一郎君风眠洲。 一个长得骨相俊美又冷冽如刀,一个是清俊如芝兰玉树,女娘们隐隐激动地绞着手帕,然后就见风家郎君突然停下脚步,帮身后的女娘解开厚厚的狐裘披风,拍了拍落雪。 那女娘脱了披风,露出一张如冰似玉的娇颜,满庭风雪竟然不敌她三分姿容。 第452章 我做不了她的主 明歌取下兜帽,拍了拍身上的落雪,扫视了一圈,视线落在了秋慕白身上,指尖陡然刺进掌心。 阿娘对于过去的事情鲜少提及,对于谁是她生父的事情也绝口不提,族内知晓内情的几位长老也只是摸着她的脑袋,神情复杂地叹着气。 后来她长大也不再问这些事情,免得阿娘难过,长老们忧心。 只是此次下山,无意中拿到了阿娘留在江南的画作,明歌心里的小火苗一点点地燃了起来,这桩事情她是一定要查清楚的。 晋国公府的债,一定要讨。 明歌思绪回笼,看向风眠洲,低声说道:“没看见秀秀。” 她声音不大,但是在场的众人都听到了,众人尚且沉浸在她的容色中,秋慕白眉头一皱,说道:“秀秀此番出来时间太长,已经被亲卫护送回了盛京。” 秋慕白凤眼微深,眸光微冷,他还是第一次喊庶妹叫做秀秀。秋玉秀脚程太慢,他早在半路就将她丢了下来,径自到了江南等风眠洲和明歌。 人是等到了,但是态度疏离冷淡到像是陌生人。 明明泉城初见的时候,她对他笑语嫣然,还送了一只名贵的波斯猫。那只猫也随他一路到了江南。 这一路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吗? 秋慕白心思深沉如海,见风眠洲与她之间相处亲昵自然,眸光越发冷了起来。 风眠洲:“等到了盛京,自然能见到县主。” 风眠洲将她肩头的雪花拂开,朝着林家家主笑道:“此番来的匆忙,幸好赶上了世伯的寿宴,眠洲在此祝世伯松鹤长春,春秋不老。特送上寿礼一份。” 风眠洲说着,看了一眼身后的赵管家。 管家已经笑眯眯地奉上了寿礼,此番来南疆,怕沿途的世家大族设关卡障碍,风氏自然要恩威并重,所以也带了一些不俗的珍品用来打点,早在路上,他就找出了送林家家主的寿礼,是一尊琉璃佛像。 琉璃在大夏朝还是稀罕物,这一尊琉璃佛像在雪光下流光溢彩,又是极有吉祥之意的佛像,众人见了俱是感叹。 到底是富可敌国的风氏! 这一出手就不同凡响。 林家家主笑的合不拢嘴,连忙吩咐人小心收好寿礼,然后热情地说道:“风贤侄和诸位贵客,快快入内喝茶,宴席马上就开始。” 原本寿宴是放在中午的,但是为了等风眠洲,林家便将寿宴挪到了晚间,等人一到,就立刻吩咐厨房准备上菜开席。 一行人移步到室内。 因冬日天寒,所以寿宴就在室内举办,男女分坐两边,寿星坐主座,其次是秋慕白和风眠洲的坐席,再然后就是其他前来祝寿的客人,女眷这边,明歌的坐席莫名排到了前列,跟秋慕白坐对面。 明歌下首就是姑苏城内的贵女们。 “她怎么坐上首了?林伯父也过分看重她了吧。” “听说她就是让谢书吃瘪的月娘子。” “不过是南疆乡野农家女,长得好看了点,论出身地位都不该坐上首。” “到底是风家郎君带来的人……” 女娘们窃窃私语起来,有些嫉妒也有些不屑,若非因为风眠洲,她估计连林家 的门都进不来吧。 明歌如若未闻,只是端着烫好的暖酒,小口小口地喝起来,女娘这边备的都是果子酿的甜酒,她喝了几杯果酒暖了暖身子,被这室内的地龙一熏,小脸瞬间就笼了一层云烟霞光,透着几分的艳光来,一时之间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只是碍于她是风眠洲带来的人,世家子弟们不敢唐突。 “听闻月娘子是南疆人士,不知是什么族的女娘?林家和南疆那边的各族人士都有生意来往,也许是认识的。”林家家主与秋慕白等人寒暄了一般,突然问到了明歌。 明歌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中洲以郡县划分地盘,中洲人问故土祖籍都是问郡县,但是这位林家的家主知晓南疆是以村落为主的,每一个大村落都是一个族姓,有的与世隔绝从不与外通婚来往。 这位林家家主对南疆的事情很是了解。 “只是南疆山里不知名的小村落,不足挂齿。”明歌淡淡开口,看了一眼林府满室的富贵,尤其是蒲团下的地龙烧的热热的,犹如春天。 大月国冬日取暖引的是血月崖上的温泉水,不会大费周章地伐木烧地龙,江南还是富贵! 林家家主闻言眼眸一深,笑着不再问,只吩咐人上了一些南疆那边的特色菜。 这是明歌离家之后首次吃到家乡菜,一时之间有些愣住,然后夹了几筷子尝了尝,非常的正宗,像是南疆的厨娘做的菜,有家乡的味道。 除了风眠洲,其他人都是没有去过南疆的,吃到这些菜十分的稀奇,一时之间主客皆欢,气氛热闹非凡。 用完晚膳,林家家主便安排人引他们去客房沐浴休息,其他人另安排了茶点和其他的活动。 明歌随着侍女到了客房,洗去一身的疲倦,换了干净的短袄和襦裙,一边绞着头发,一边坐在窗前看着落雪。 林家的丫鬟送上热茶和茶点就退守到了门口。 屋内的地龙烧的足,明歌的长发很快就被地龙烘干,烘的她口干舌燥,灌了一壶的茶水,奇怪的是这茶并非是江南的雨前龙井,也不是大红袍,反而像是她们南疆本地的野茶。 明歌眯眼,扫视了一圈屋内陈设,推开窗户看着庭院的布局以及远处重楼上悬挂的铃铛,正要出门,就听见一声软软糯糯的“喵”。 一只毛发雪白,碧眼的波斯猫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坐在了她的窗台上。 “咦。” 明歌伸手摸了摸它毛茸茸的小脑袋,这是她买的猫,因为风眠洲猫毛过敏,被迫送给了秋慕白。 她那时只是对他身份怀疑,这才送猫,为自己以后去找他留了一个绝佳的理由。 这猫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明歌将小猫咪抱到怀里,开心地开始撸猫。 见少女墨发如云,随意地穿着雪白的襦裙,抱着软软糯糯的小猫咪,一大一小都美的惊人,九曲游廊后,秋慕白垂眼,转道去了风眠洲下榻休息的院落。 “秋世子来了。” 风眠洲正沐浴完,新换了衣裳,准备去看明歌,顺便给她送些晚间的点心。 “师兄,你怎么来了?” 林家寿宴并未完全散场,一些世家郎君和女眷们还在前厅品茶赏花,做些风雅之事。 秋慕白进屋,气势摄人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伸手拍着他的肩头,笑道:“过来找你喝酒,顺便商议一下后面的行程。听说前面江都地界,有人花钱买你的人头和南珠子,我打算与你同行,一起回盛京。” 风眠洲剑眉皱起来:“江都地界?师兄的消息准确吗?” 秋慕白点头:“江都地界离这里不远,事态紧急,所以我才会在姑苏城等你,万幸的是,等到了你。此番你还是准备走水路,找林家借船?” 风眠洲点头:“是有这打算,不过我还未跟林家主商议条件。若是真有人买我的人头,师兄与我同行岂不是危险?” 秋慕白哈哈笑出声来,豪迈说道:“怎么说,我也是血战沙场的行伍之人,一般的绿林小贼见了我都得跑路,你莫要担心我。对了,我拎了一瓶五十年的花雕,这酒还是我外祖父在我母亲出生时埋下的,此次回姑苏,正好去老宅挖了出来,我敢说,这样的好酒,你错过是要悔恨一辈子的。” 秋慕白说着将带来的陈年花雕放到桌子上,吩咐人去取酒和下酒的小菜来。 “之前在宴席上吃的都是南疆的小菜,喝的都是清酒,不够劲儿,今儿我们师兄弟好好喝一杯。” 风眠洲微微一笑,边城一别,他跟师兄也有两年未见,后来父亲中毒,家逢变故,也多亏了师兄在盛京照应。 两人就在窗前摆了酒菜,喝着陈年的花雕,聊着当年在边城的青葱岁月。 酒过三巡,秋慕白问道:“回盛京之前,我向谢家提亲,谢书以那顶珍珠凤冠为由婉拒了我,说我若是能找回丢失的珍珠凤冠,就同意嫁入晋国公府。 师弟,那顶凤冠是在明歌手上还是在你手上?” 秋慕白眸光一闪,那顶凤冠一开始明歌是送给昭和太子谷霁的,结果谷霁已经没有求娶谢书之意,就没要,此刻凤冠在他手上。 明歌一向粗心大意,满袋子的珠玉宝石都能打赏给路人,就连谷霁的皇室玉珏都弄丢了,何况是这珍珠凤冠。 他知晓这凤冠的意义,让风三收了起来。 “师兄想要这凤冠?”风眠洲眼眸微深,“师兄倾慕于谢书,还是想要谢氏的势力?” 他晋国公府已经权倾朝野,若是再求娶谢书,只怕会让皇室更加忌惮。 秋慕白似是喝醉了,低笑了两声,说道:“世人都道我晋国公府功高震主,可我常年在外领军,秋氏一族在盛京何尝不是人质,若是有一日皇族跟世家结盟,欲对我秋家不利,我总不能率着十万大军杀回盛京,生灵涂炭吧。 我求娶谢书,只是希望谢氏能为我耳目,帮我震慑皇室罢了。 你这半年都在南疆,大约还不知道,昭和太子求娶谢书不成,会求娶清河崔氏女,崔氏已经倒向了皇室。 那时我晋国公府会是什么下场?” 风眠洲微惊,清河崔氏竟然倒向了皇室?若是有崔氏支持,皇室不敢动世家大族,但是第一个会动的就是秋家。 如今边境安宁,是夺军权最好的时机。 这些年,世家大族崛起,皇族式微,父亲一直想平衡这种微妙的局面,为的就是将战乱推迟百年,若是崔氏倒向了皇室,秋慕白掌握十万兵马,求娶谢书,反而能让局势稳定下来。 风眠洲皱眉说道:“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我明日去跟明歌说,将那顶珍珠凤冠赠与你。不过她性格一向刁钻乖戾,我做不了她的主,你且等我的消息。” 秋慕白见他答应,微微一笑,笑容泛着微苦:“我本以为你也会求娶谢书,谢家就如同香饽饽,谁人能娶谢书,就能得谢家一半助力,这其中利害你知晓,你是为了月娘子才放弃谢书的吧。” 风眠洲到底是至纯至性的赤诚之人,竟然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娘放弃了谢氏泼天的权势,而他就不同了,他八岁那年见到画中人,年幼惊艳,十多年心意未改。 只是跟皇权富贵比起来,他深知,权势的重要性! 风眠洲眼眸稍稍柔软,低哑说道:“明歌是不同的。她抵得上谢氏满族。而且风家的儿郎也不需要拿亲事做筹码。” 这话刺的秋慕白脸色隐隐发白,许久说道:“那你可知她的心意?” 风眠洲脸色微黯,明歌对中洲人戒心一直很重,与他同行都要给他下蛊,还有那神秘的大月国,他在山中居住了数月,都没有得以窥见,想娶明歌,难上加难。 “算了,喝酒,来喝酒!”秋慕白见他神情黯淡,心情总算好转了点,拉着他继续喝酒,五十年的花雕,足以灌醉他! * 夜幕很快降临,林家的园林内,前厅的宴席还未散,丝竹歌舞声隐隐约约地传过来。 明歌抱着怀里的波斯猫,摸着它毛茸茸的脑袋,穿过九曲游廊,沿着廊下亮着的竹灯笼,朝着不远处的重楼走去。 远处的重楼亮起了一盏红色的花灯,那花灯造型如月,加上飞翘的屋顶下悬挂的风铃声,组成了一个众星拱月的造型。 这是大月国独有的见面暗号。 她想知道,何人会在姑苏城内发这样的暗号,目的又是什么?难道是阿娘派来的隐卫吗? 一路走来,除了风雪和丝竹声,不见一个侍卫和丫鬟,明歌畅通无阻地进了内院的小重楼,只见小重楼内灯光绰约,一人站在廊下的灯光里,焦急地来回踱着脚步。 那人见她前来,惊喜地跪下,说道:“兴德年间隐卫林城,见过小国主。” 明歌眼眸微敛,看着面前跪着的林家家主,修长的指腹温柔地摸着小猫咪,冷淡说道:“你是怎么认出我身份的?” 阿娘给她的隐卫名单里,并没有姑苏林氏的名字。 林家家主老泪纵横道:“真的是小国主,当年大国主曾在江南住过一段时间,那时候正住在姑苏城,老奴曾为大国主办了一些事情,大国主仁慈,就将林氏一组从隐卫的名单里剔除,给了林氏自由。 之前小国主在南阳郡和泉城的事迹传到姑苏时,老奴心里就隐隐有了猜测,直到今日见到小国主才确认您的身份。 您虽然跟大国主只有几分的相似,但是那周身的气质却是如出一辙的。 老奴府内还藏有大国主的画像。” 阿娘的画像? 明歌见他说的条理清晰,阿娘当年确实来过江南,林府的厨子会做南疆的菜肴,还有这隐卫才知晓的见面暗号,明歌内心已然信了七分。 大月国早就湮灭在历史里,除了这些遗落在外的隐卫,还有谁人能知晓大月国? “林家主请起,不知道我阿娘的画像在哪里?” 林家主擦了擦眼角,站起身来,恭敬地说道:“小国主请随我来,正在小重楼的暗室里。” 明歌随他进屋,见这小重楼并无人居住,像是一处观赏的阁楼,除了鲜花清茶,再无其他。 林家主扭开墙角的花瓶,露出一间暗室来,暗室内悬挂着一副女子的画像,那女子并没有画脸,但是衣裳蹁跹欲飞,墨发如瀑,手中拿着一卷书卷,一身的清雅气息,正是她阿娘。 “这张画像,老奴不敢让人画脸,只画出了大国主的三分风采,已然是绝世。今日能再见到小国主,实在是林家三生有幸。” 明歌:“林家主既然已经被阿娘剔除了隐卫的身份,以后就无需以臣下自称,直接唤明歌的名字就好。” 林家主闻言,甚至感激,觉得小国主年纪虽小,但是心地却十分的善良柔软,隐卫哪里算得上是臣下,都是家奴。小国主这般说,全是为了他的颜面。 “尊小国主令。虽然林氏已经恢复了自由,但是小国主在江南期间,但凡有事,尽管吩咐。” 明歌微微一笑:“多谢家主。既然已经自由,以后就莫要摆众星拱月阵,林氏以后只是姑苏城的林氏。” 林家主闻言,心里微动,险些又落下泪来。大国主是世上顶顶温柔之人,剔除了林家隐卫的身份,但是小国主一句话却让林氏做了姑苏城的林氏。 这样玲珑剔透之人,却不入中洲的红尘,日后要回到南疆的深山中避世,何其可惜。 “是。” 明歌摸着怀里的小猫咪,看了看暗沉的天色,淡淡说道:“当年阿娘在姑苏城内往事,还请烦林家主告知。” 第453章 若是有一日我背叛你 她以为故事发生在钱塘,没有想到是在姑苏,在这一座被风雪覆盖的江南古城。 林家主微微吃惊,表情讳莫如深,没有想到明歌问的却是往事。 小重楼因为无人居住,屋内没有炭盆,也没有烧地龙,寒风夹杂着风雪从门口灌入,几朵雪花飘到了明歌的发髻上,很快就消融不见。 明歌抱着怀里软绵绵的波斯猫,摸着它身上光滑如缎的皮毛,淡淡问道:“不能说?” 林家主很快就回过神来,说道:“不知道小国主想知道什么往事?当年大国主来中洲历练,并未通知我们隐卫,隐居在姑苏城内的民宅内,开了一间药铺,做着悬壶济世的女大夫。 半年后,大国主在姑苏城内声名鹊起,却因为容貌殊色引来了不少宵小之徒的觊觎。 这些宵小之徒尽数都折损在大国主的“光阴错”之下。 那时我才知晓原来姑苏城内从不以真面目示人的女华佗乃是大国主。” 光阴错?明歌垂眼微敛,原来藏剑阁内那柄落满积灰的软剑是阿娘的佩剑,当年也曾陪着阿娘来过江南,见识过那样旖旎的江南春光。 “我也曾登门去求见大国主,大国主只吩咐一切如常。直到半年后。”林家主说着,神色复杂起来,“半年后国主身边出现了一位世家郎君,两人时常同游姑苏,夜宿寒山寺,还会外出义诊。 我派人去查过那位郎君的身份,正是盛京世袭的晋国公府世子,秋言喻。” 林家主并不擅长说人是非,尤其是旧主的是非,说到这里便往下没有说。 明歌撸猫的动作一顿,眼眸微凉,说道:“阿娘让你做的是什么事情?” “大约是国主历练的第二年冬天,那天夜里的风雪也如今日这般大,国主一身伤地敲响了林家的门,躲进了林府的密室,并且要求我为她抹去所有的痕迹,送她返回南疆,自此之后,可以给林氏自由,将林氏的名字从隐卫名单里划去。” 林家主看向庭院外的风雪,那样的只字片语,没有说尽那一夜的凶险。那一夜整个姑苏城戒严,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晋国公府的铁骑挨家挨户地搜寻盗匪,林家也里里外外都被搜寻了一遍。 庆幸的是,大国主在姑苏城的那两年,并没有跟林氏有任何往来,所以无人知晓林氏是大月国埋在江南的一枚暗棋。 那段时间,大国主就在林氏的暗室内养伤,一切的衣食住行都由他亲自过手,直到一个月,晋国公府的铁骑搜索无果,黯然返回了盛京,他才着手将大国主送出姑苏,前去了南疆。 既是如此,从江南到南疆的路关卡重重,他也是费劲了心思才安排将大国主送走,为了不引人怀疑,林氏还特意开辟了一条江南到南疆的商业路线,将江南的丝绸瓷器运往南疆,再将南疆的药材运往江南,一直延续至今。 明歌从小就知晓,越是轻描淡写的事情,越是凶险万分。 “那一年前后,晋国公府可有发生什么大事?” 林家主暗自心惊,小国主看着年纪小,天真不谙世事,但是句句切中要害,两个问题竟然完全复原了事情的经过。 “事后我也调查过,大国主在姑苏的那一年,晋国公府世子府中已有正妻,大国主受伤那年冬天,世子夫人遇刺身亡,大国主离开江南之后,秋言喻从姑苏带回了一位出身微寒的女娘,纳为继室,也就是现在的国公夫人。除此之外,晋国公府并无大事发生。 当年秋家满城搜寻盗匪,实则是刺客,都说是大国主杀了已故的世子夫人。” 明歌听到这里,嗤笑了一声,若是阿娘出手,绝不会闹到满城风雨,何况阿娘并未动用大月国的隐卫,否则让林氏出手,必是不留任何痕迹。 所以当年事情真相不明,阿娘还背负了谋害世子夫人的罪名? 林家主连忙说道:“此事我自然是不信的,只是大国主回到南疆之后就再无任何消息传来,这些年大月国与世隔绝,小国主是十多年来第一位下山的人。 不知道小国主是如何跟风眠洲走在一起的?风氏在大夏朝举足轻重,地位更胜当年的晋国公府……” 林家主欲言又止,这两日秋慕白来姑苏,姑苏城内已经风声鹤唳,他碍于已经发出去的寿宴帖子,无奈将人迎进林府,结果没有想到又来了一位世家第一郎君。 小国主跟风眠洲关系看着不简单,若是当年的事情重演,他在江南鞭长莫及,唉…… 明歌知晓他的担心,淡淡垂眸,她可不是阿娘,心慈手软。 “今日多谢家主告知往事,时间也不早了,我该 回去了。” 她说着,抱着怀中冻的有些发抖的小猫咪往外走。 林家主取下廊下的灯笼,递给她,低声说道:“小国主慢走,若是有事,派人传讯到林氏,但凡力所能及,林城必会办到。” 明歌回头看了一眼暗室里没有画脸的画像,微微一笑:“故人音容笑貌只存在于心中,既然家主与大月国再无瓜葛,这幅画还是烧掉吧,感怀旧事时,朝着南边明月朝拜即可,愿新月护家主平安。” 她提着那盏宫灯,沿着长廊往回走。 林家主站在风雪廊下,久久回不了神,许久眼圈发红地回到暗室,将墙上的画像取下,指尖发颤地取出火折子,将心头萦绕了十多年的心魔一点点地燃烧殆尽。 无人知晓,暗室里的一个月时光将他缚在光阴里,无法动弹。 光阴错,终是光阴错付。 那一年,他也曾是风华正茂的世家少年郎,有些时间还未发生便已经结束了。 林家主看着灰烬飞进庭院,低低笑出声来。知晓她过的安稳,还生下了这样聪明伶俐的小国主,他便放心了。 * 明歌提着灯笼一路往回走,天色暗,那些飞雪落在暗处,犹如黑色的飞灰。远处灯火点点,她穿过暗色的长廊,脚步一点点地加快,最后险些飞奔起来,一个转弯,险些撞到来人。 “小心。” 手中的灯笼受惊跌落在地,来人声音低沉,伸手扶住了她的手腕,怀里的猫咪受到惊吓“喵”的一声跑进了庭院里。 明歌抬头就看见一张俊美冷峻的面容,秋慕白伸手扶住她的手腕,说道:“别怕,是我。” 秋慕白身后空无一人,明歌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气,不是梅子酒那种香甜的气息,像是烧刀子一样的烈酒,又烈又辣,一如其人,烈的很。 “怎么是你?”明歌有些失望地看了一眼身后空荡荡的长廊,风眠洲都不知晓来找她?她都来了这么长时间了。 “见到我很失望?娘子希望来的人是谁?我师弟?”秋慕白凤眼微眯,掌心用力,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腕。 此处无人,又是深夜,有烈酒壮胆,那些克制的深埋的情绪尽数涌上来,秋慕白只想将人彻底地拥进怀里,揉捏碎。无论她想要什么,他都可以给! “世子喝多了。”明歌皱起眉尖,手腕被他捏疼,冷淡说道,“男女授受不亲,还请世子放手。” 秋慕白没放! 世家子弟,出身高贵,又是常年血战沙场,寻常人和事根本就震慑不到他,但凡他想要,就没有要不到的东西,女人也是。 “你为何要将那只猫送给我?” 不是送给萧缭,也不是送给玉秀,却送给了他,她不就是想要他对她上心吗?这些伎俩他早就看穿了。她一方面勾着风眠洲,一方面又勾着他,无非是两手做准备。 明歌冷笑了一声,突然体会到了风眠洲的好。至少风眠洲从来不会自大狂妄地抓着她的手腕,质问她是不是在勾.引他。 明歌:“秀秀在晋国公府没有地位,养不了猫,萧缭回到盛京必会因为谢家的事情被责打,至少一个月下不来床,无法照顾小猫咪。唯有世子是最佳人选,既有权势,又心慕谢氏女,养一只猫也不会惹来误会,不是吗?” 她冷冷地笑着,抽回手腕:“若非风眠洲对猫毛敏感,这猫也不会养在世子的府中,世子不过是备选罢了。” 这话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说的秋慕白脸色隐隐发青。 她竟然说他是退而求其次的备选! 明歌:“听说世子想求娶谢书?可惜谢书的那顶珍珠凤冠在我的手上,世子若是想要,还请酒醒了之后,带着诚意来与我做交换。” 她说完,拂袖掩住被捏红的手腕,连脚下的灯笼都没有捡,借着廊下微黄的灯光,一路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秋慕白酒清醒了一半,咬牙切齿地拉住她,低声问道:“你想要什么?除了正妻的位置暂时不能给你,你要什么都可以。” 明歌回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轻笑了一声,什么话都没有说,甩开他的手腕,快步如飞地往回走,怕他纠缠,她没有回自己的房间,去的是风眠洲的房间。 “女娘怎么来了?郎君今夜喝醉了。”风三还来不及阻拦,就见明歌在夜里飞奔而来,直接推开房门,进了郎君的房间。 明歌刚进去就冷着脸出来,说道:“用冷水把他泼醒。” 风三:…… 他还想在风氏干一辈子,直到养老。 室内皆是酒气,五十年的花雕喝完之后,还摆了一地的酒坛子。 明歌打开窗户散着酒气,见风眠洲已然脱了鞋袜睡在榻上,屋内地龙熏的她隐隐发晕,风三一溜烟跑的不见人影了。 她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将小半茶壶的冷水直接泼在了风眠洲脸上,然后面无表情地站在床榻前,等着他酒醒后发飙。 风眠洲酒量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差,但是今夜属实是有些喝多了,加上日夜奔波十分疲倦,醉酒之后就上床休息了,猛然被明歌用冷茶水泼醒,警觉地起身,睁开眼睛,见是她,暗暗松了一口气,沙哑道:“明歌,怎么了?” 他按着头疼欲裂的太阳穴,怔然地擦了擦脸上的茶渍,见她委屈地站在床前,摸着她的头,有些慌道:“发生什么事情了?谁欺负你了?” 明歌本是心情恶劣,等着他发飙与她吵架,发泄一番的,见他被自己泼了一身的冷茶,丝毫没有动怒,反而问她,像极了八岁那年她第一次下山,因为没钱被人欺负之后,跑回山里告状时,长老们的表情。 那时候长老们愤愤地从血月潭里捞出一袋子珠玉,雄赳赳气昂昂地带着她下山去包子铺子面前,给她买了一百个包子,然后还狠狠地教育一番包子铺子的老板,然后又给她买了一条街的小吃。 她破涕为笑,扛着一麻袋的美食回到山里。 阿娘笑她是个小馋猫! 过去那些美好的事情浮上心头,明歌眼圈微红,一秒落泪,哽咽道:“就是你欺负我了!我等你给我送夜宵,可是你都不来,而且外面那么冷。” 她只是有些想家了! 风眠洲还是第一次见她落泪,虽然只落了一滴血,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低声道歉道:“你想吃什么,我让赵叔给你买,天黑买不到就让人去厨房给你做。我身上都是酒气,我先去洗个澡,你莫要生气。” 他扯下架子上的黑色鹤氅,给她从上到西裹得严严实实,然后去喊风三。 风三默默地进屋,端来了从前面宴席上要来的各色江南小吃。早就知道郎君一遇到女娘,就没有任何原则。 被泼冷茶也好,被骂被撒娇也好,道歉的从来都是郎君!长此以往,夫纲何在! “这是江南的兔子糕,软软糯糯的,你一口一个,就像是吃掉了小花。” 明歌破涕为笑,小花才不会这么小,而且这么软糯。她捏起盘子里造型如小兔子的糕点,咬了一口,甜甜的,像是面粉做的。 年少时她最喜欢这样造型精美可爱的糕点,一两个就能哄好她,可如今哄好她的只是郎君的一两句话。 明歌怔怔地看着面前清俊高大的世家郎君,低声说道:“我们有一天会分道扬镳吗?会反目成仇吗?” 就像阿娘和秋言喻那样? 风眠洲酒劲彻底醒了,看着她吃着兔子糕的模样,心口发软,低哑承诺:“不会的,我们不会像话本子写的那样结局。” 无论她以后做什么,他都不会背叛她,若是有一日她误入歧途,与他渐行渐远,他也只会将她禁锢在自己身边,引她入正途。 “若是有一日我背叛了你,你就发动子蛊,取了我的性命。”他伸手摸着她柔软的发丝,如是承诺着。 第454章 中洲人一个都不能信 屋内地龙烧的暖洋洋。 明歌坐在风眠洲的房间内,听着隔间沐浴的声音,还沉浸在之前的震惊中。她猛然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点。 阿娘和秋言喻的前车之鉴还在,她怎么能信这些中洲人。 当初定然是秋言喻花言巧语哄骗了阿娘,否则以他一个有正室的官宦子弟,在阿娘心中就代表着无尽的麻烦,这事她还得找机会核实。 当初秋言喻来江南是否隐瞒了真实身份和已成亲的事实。 一想到这里,明歌拳头就硬了,内心因为风眠洲造成的点点波动,瞬间就冻结成冰。 风三如临大敌地守在门口,欲言又止道:“女娘,夜已深,女娘若是有事找郎君还请明日再来,郎君喝了酒,怕是多有不便。” 醉酒的人抵抗力最差,郎君本就对她没有什么抵抗力,这大半夜的,若是女娘开口要什么或者留下来,那局面他简直不敢想。 明歌回过神来,见他誓死要护卫他家郎君清白的模样,撇嘴说道:“你去看看,刚才我房间里好像有一只老鼠。” 老,老鼠? 原是被老鼠吓到了。 林家也是世家大族,贵客所休息的雅间怎么会有老鼠?风三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她,见明歌认真地点了点头,飞快说道:“女娘稍等,我这就去查看。” 风三一溜烟就跑了。 明歌起身打开窗户,散着屋内的酒气,远远看了一眼屋外的长廊,但凡秋慕白对风家,对谢氏有所顾忌,就不会追过来,派风三去看一看就足够了。 她不想回去途中还遇到他。 明歌解开风眠洲的鹤氅,重新挂在衣架子上,摸了摸柔软光滑的皮毛,低低叹了一口气:“中洲人一个都不能信。” 看来她在泉城闹的事情还不够大,晋国公府世子竟然如此轻敌,到了盛京之后,她是不是也该继续讨债了。 只是如此,要对不起风眠洲了。 明歌垂眸,一言不发地出门去,回去途中正好碰到回来的风三。 “女娘,屋内没有老鼠,我晚上守在屋外,若是听到有动静,就帮女娘捉老鼠……” 少年人结结巴巴地说道。 明歌瞪了他一眼:“你家郎君屋内也有老鼠。” 风三日后一定得娶一个心地善良,诸事拎得清的娘子,否则一定会被欺负死。 “啥?”风三傻了眼,直奔风眠洲的屋子。 一夜风雪,到了清晨时分,絮絮扬扬下了两日的雪终于停了。 明歌夜里睡得很是不安稳,一会儿是梦到了自己去盛京找亲生父亲被人撵出了家门,一会儿是梦到风眠洲质问她,为何要给他下蛊,一会儿是梦到秋慕白拉着她的手,说要娶她。 明歌直接给吓醒了,正好听见窗外廊下的冰棱断裂,掉了一地的冰渣子。 她很多年没有做噩梦了,年少时的噩梦都是她坐在血月崖上玩耍,一眨眼就变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或者是林子里的动物新月潭下的珠玉宝石全都吃下去了…… 明歌看着头顶的帘帐,觉得中洲这地方,闹心的很。 她起身,扯到了床边的铃铛,清脆的铃铛声响起,屋外听到动静的丫鬟就端着热水进来为她梳洗。 明歌又是一愣,将床边的铜色铃铛拽过来看了看。 世家大族的规矩,比她大月国还要多。 “奴婢服侍女娘梳洗。”林府的婆子丫鬟恭敬地说道,手脚十分的麻利。一大清早,家主就派人来询问月娘子是否苏醒,又让厨房专门准备南疆的饭菜,然后左等右等,见女娘没有醒,更是亲自前来。 此刻家主正和两个郎君坐在屋外的小亭子说话呢。 因贵客起居时间不同,早膳是各自在房间里用的。 林家家主走到明歌所在的院落,碰到秋慕白和风眠洲时,才惊觉有些不妥。在外人看来,秋慕白和风眠洲地位高明歌不知道多少,他一个家主不去世家郎君的院子,来南疆乡野女娘的院落做什么? “林家主昨夜好似没有睡好?”风眠洲看着林家家主眼下的乌青和红肿的眼睛,暗自沉思,昨夜是他的寿辰,怎么好像一夜没睡似的? 林家主暗暗叫苦,微笑道:“昨夜酒喝多了,恰巧听说了年少时喜欢过的女娘嫁人后寡居回姑苏,内心一时感慨就成了这样,让两位贤侄见笑了。” 风眠洲和秋慕白哪里敢笑他,两人昨夜睡的都不痛快。 秋慕白酒醒之后,十分的懊悔,悔恨自己昨夜的孟浪之举,连早膳都没怎么吃,就带着晋国公府的珍宝来赔罪,恰巧遇到了在门口徘徊的风眠洲。 “师弟昨夜也没睡好?” 风眠洲一言难尽,他能说,昨夜风三在他房间内抓了一夜的老鼠吗?而且还没抓到!昨夜哪里有老鼠,根本就是风声雪声还有喵叫声! 林家主见大家各怀心思,根本无人注意到他的举动,哈哈笑道:“我本是要去客院寻两位郎君,既然在此地遇到了,不如一起喝茶暖暖身子。” 三人就坐在客院的亭子里,让人上了炭盆,喝茶赏雪,还上了烤架,在院子里就烤着香喷喷的羊腿。 风眠洲今日本就要与他面谈,说借道去盛京的事情,结果两三次开口却都被挡了回来。 风眠洲等明歌起床等的有些心焦,昨夜他沐浴完出来时,明歌已经走了,也不知道他脱口而出的那些话有没有惊吓到她,今日一大清早过来等着,借道的事情还不顺利。 风眠洲心微沉,开门见山地问道:“世伯是有什么顾虑吗?” 林家家主看了一眼一边深沉如海的秋慕白,秋世子与那位晋国公大人属实有些像,不像是战场杀伐之人,更像是深谙朝堂和世家斗争的权术之人。 反而风家郎君,更要直爽侠气一些。 林家主微笑道:“风贤侄,若是借道去盛京,你们自泉城而来,从钱塘街道更方便一些,为何又日夜奔波来姑苏城?如果我没有猜错,钱塘苏家那老匹夫一定是吊着你,既不同意,也不会回绝,你这才改道来姑苏城吧?” 风眠洲眼眸微深! 这话听着有戏。 林家跟苏家一向不合。 林家主冷笑着,骂起人来毫不嘴软:“苏家那老匹夫最是奸猾,别看苏家跟你们风氏交好近百年,两面三刀的人最是会见风使舵,我最近听到了一个消息,听说风家主病重,贤侄去南疆是为了求药,所以才急着赶回盛京去。” 风眠洲面不改色,心却彻底地沉了下来。 没有想到消息传的这么快,苏林两家远在江南都得知了盛京的情况。 “我既然能知晓这个消息,那老匹夫焉能不知?所以林家若是借道,那就等于跟风氏绑在了一条船上,风家主若是病情一直不好,贤侄能撑起偌大的家业,能保证这艘船能一直不沉吗?” 林家主一针见血地问道。 风眠洲眼眸微深,微笑道:“家父身体一直很好,世伯怕是被假消息蒙骗了吧,如今九洲动荡,各世家大族都蠢蠢欲动,想将我风氏拉下马的比比皆是,不过世伯大约不知晓,南阳郡李家三郎君已经跟我大哥一起前去了盛京,立誓为我风氏效力。” 林家主微愣,南阳郡李氏?李氏在南阳截杀他失败,竟然被风眠洲收服了? 林家主皱眉,摩挲着掌中的琉璃杯,许久说道:“郎君好手段,竟然能收服李家三郎君,只是李家小儿不是家主,要想取的南阳郡的支持,可能没有那么容易的。 况且南疆和盛京一南一北,远水救不了近火。 我林氏一向不屑参与九洲世家大族的那些事情,若是想让我们入局,林某还有几个问题想问郎君。” “世伯请说。” 林家主看了一眼秋慕白,心里暗暗忌惮:“不知道风贤侄是否有意求娶谢家女娘,若是得谢氏支持,这船我也坐的安稳一些。” 风眠洲、秋慕白以及深宫里那位深入简出的昭和太子殿下齐聚泉城,九洲人人皆知,这三人必是冲着娶谢书去的。 但是寻宝宴上,谢书并未选婿,局面十分的扑朔迷离,所以现在人人都不知道谢氏到底会倾向谁。 林城这话问的巧妙,他根本不在意风氏跟谢氏是否结盟,他只在意风眠洲跟小国主的关系。 当年大国主的遭遇还历历在目。若是风眠洲说想娶谢书,那这等薄情寡义之人,不配为小国主的良配,林氏也绝对不可能选择风氏。 然而世上郎儿,谁会放弃唾手可得的权势,放弃世家第一美人,而选择一个籍籍无名的南疆女子?何况若是消息属实,风氏如今正处在生死关头,风眠洲但凡脑子清醒,都会去求娶谢书! 这横看竖看,都是不可解的死局。 林家主问完,不禁扪心自问,若是他是风眠洲,会如何选? * 风眠洲看向终于有了动静的院落,见婆子丫鬟们进去,屋内隐约传来明歌的声音,那一瞬间,觉得庭院的风都鲜活了起来。 他薄唇溢出一丝极浅的笑容,低声说道:“抱歉,世伯,我不会求娶谢书,风氏不需要靠这样的方式来得到助力,如果我求娶女娘,定然是因为心生爱慕,而不是因为她背后所代表的势力,我知晓世伯这些年不想参与世家大族的纷争,风氏也是如此。 既是志同道合,多一个朋友总比树一个强敌要好,世伯以为呢?” 轻描淡写的话,没有任何的承诺,也没有画绝世好饼,但是林家主听的心悦诚服,忍不住连连点头。 “是跟贤侄带来的那位女娘有关吗?”林城露出八卦的微笑,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你放弃求娶谢氏女,是想娶这位籍籍无名的南疆女子?” 风眠洲眼眸微深,觉得林家主对明歌过分关注。 一直没说话的秋慕白轻咳了一声,微笑道:“林家主,不过是借道回盛京,这跟师弟的婚事有何关系?” 林家主摸着胡子说道:“老夫看人看心,最是细微处能见人品。若是风郎君真的为利求娶谢书,又因为情跟这样姿容绝色的女娘在一起,那老夫反而不敢跟郎君合作了。 重情重义者,他日林府落难时,风氏才能伸出援手。 贤侄放心,今日老夫就吩咐江南水路三十六条道,护送郎君的船直抵盛京,苏家那老匹夫不敢做的事情,我林城敢!” 秋慕白眯眼,一言不发。 风眠洲起身:“多谢世伯,不知世伯需要眠洲做什么?” 林家主微笑道:“老夫已经说过了,他日林府落难,还望风氏能伸出援手。此番就当做是结善缘。” 昨夜他曾询问过小国主,得知小国主要与风眠洲一起去盛京办事,所以就算风眠洲不提,他也会想方设法地护送他们一路平安地抵达盛京。 风眠洲微微错愕,许久作揖道谢。 林家主哈哈笑道:“小事小事,这一次我会派林氏子弟与贤侄同行,算是护送贤侄返回盛京,也让小辈们去盛京见见世面,不知道可否方便?” “自然方便。”风眠洲略微迟疑了一下,险些怀疑是天上掉下馅饼正好砸在了他的头上。 难道父亲跟林城私底下有交情?不然林氏怎么会鼎力相助? “女娘来了。”说话间,只见丫鬟婆子簇拥着明歌从房间内出来,明歌一身江南女子的装束,白色襦裙,鹅黄披帛,长发堆积如云,缓步走来,一边走一边踩着裙摆,险些摔倒。 丫鬟婆子见状掩口小声地笑:“女娘走慢点,积雪难行。” 明歌有些讪讪地笑了笑,想提裙摆,但是在丫鬟婆子虎视眈眈下,硬是缓步慢行,走到庭院时,险些走出了一身汗。 太可怕了。 世家大族的规矩简直令人发指! 风眠洲和秋慕白见她衣袂翩飞,宛如灵动的蝴蝶,眼里俱是惊艳。南疆女子最喜欢劲装打扮,虽然英姿飒爽,但是明歌换上世家大族的贵女装扮,竟然比那些郡主县主还要美上三分。 “这裙子太长了,我险些摔倒。”明歌走到庭院内,见他们三人在喝茶,视线越过秋慕白,直接看向风眠洲,伸手拉住他的袖摆,一开口直接破功,“林家的规矩竟然比泉城谢氏还可怕,太可怕了。” 风眠洲忍俊不禁,眉眼含笑道:“风家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林家主哈哈笑道:“估计是府中的丫鬟婆子没有见过女娘这样美貌的人,所以放肆了一些,还请女娘多担待。 女娘来的正巧,羊腿要烤好了。” 庭院内的羊腿烤的滋滋冒油,香气四溢。 明歌看着直吞口水,冲着林家主弯眼笑道:“多谢家主的招待,那明歌就不客气了,日后家主若是去南疆游玩,记得写信与我,定尽地主之谊。” 林家主内心隐隐激动,连连点头。 那边明歌拉着风眠洲直奔烤羊腿,风眠洲得了林城的承诺,返京事宜已定,此刻悬起的心也定了一大半,卷起袖子,就帮明歌切烤羊腿,将羊腿上最嫩的肉切成一块块,放到她的盘子里。 一个优雅地垂眼切,一个弯眼笑眯眯地吃,微风拂过,画面无比和谐。 林家主看着小国主,颇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微笑地摸了摸胡子,余光扫过旁边的晋国公府世子,见他眼眸冰冷,眼底仿佛积蓄着黑压压的乌云,顿时心里一惊,心头拂过一丝阴翳。 第455章 她的身上,不自觉长出了盔甲 盛京行程已定,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众人一日后就走水路返回盛京。 午饭之后,林府的人忙着给前来贺寿的贵客们打包回礼,流水的特产和礼物往船上送。 林府夫人派人给她传话,说雪后初霁,林府在别院内办了一场赏梅宴,邀请姑苏城内的贵女们参加喝茶赏梅。 明歌看着那地址,是姑苏城内的一处民宅,离林府有三条街,不算远也不算近。 “这处别院临着河畔,十多年前是姑苏城内一处有名的药草铺子,后来荒废了,夫人见这宅子临河,风景绝佳,就盘了下来种满了梅花,每到冬日寒梅盛开,就邀请城内的贵眷们一起来赏花,今日前来的都是女眷,女娘放心,不会有人冲撞女娘。” 来回话的是林氏家主夫人身边最受器重的老嬷嬷,虽然是以夫人的名义邀请的,但是实则这件事情是家主亲自安排的,并且没有邀请男眷,免得冲撞了这位贵女。 许嬷嬷在林家是老人,知晓的门道多,譬如夫人出身一般,性格温婉,原本并不是最合适的主母人选,但是这些年家主跟夫人依旧相敬如宾,没有那些污糟的莺莺燕燕,譬如此次家主特意交代,让还未出阁的二小姐跟着这位贵女,以免她被不长眼的女娘欺负。 许嬷嬷看着明歌那张精致素净的脸,莫名想起了十多年前在姑苏城内的惊鸿一瞥,虽然不是十分的相似,但是神采和气度都是极像的。 明歌道谢:“嬷嬷稍等我一会儿,我交代一番就同嬷嬷一起过去。” 她进屋换了外出的大氅,进了姑苏城之后,风眠洲又新送了两件大氅过来,光是她的大氅和衣裳就足够装三大箱笼。 哪个女娘不爱俏? 到了江南,她也想像阿娘那样,做一个如诗如画的江南女子。 明歌换了大氅,出了屋子,就见许嬷嬷身边多了一位十六岁的女娘,那女娘脸若银盘,微微胖,梳着时下最可爱的双刀发髻,绣花小袄和粉嫩的裙裙,外面罩了一件狐裘披风,见明歌出来,陡然睁大了圆鼓鼓的大眼睛。 “嬷嬷,她怎么能长得那么好看?” 话一出口,林音儿就陡然捂住了嘴巴,小脸胀得通红,好在她性格原本就有些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嘿嘿笑了两声,就上前来挽住明歌的胳膊,笑道:“我叫林音儿,姐姐,你长得可真好看。昨日你来的时候,我们都看傻了。 明歌认出她是林城的二女儿,弯眼说道:“原来是林二小姐。” “姐姐,喊我音儿就好,姐姐,我可太高兴了,这次阿爹让我和哥哥送你们去盛京,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出姑苏城。” 林音儿如同小麻雀,快乐地叽叽喳喳着,拉着明歌就去别院赏梅花。她爹什么都好,就是胆小如鼠,一直不准她和哥哥出姑苏城,害的旁人老是嘲笑他们没见过世面。 就连谢书的寻宝宴,阿爹都不准哥哥去参加。 这一次也不知道是哪路神仙显灵,让她爹意识到将孩子拴在身边,是没有什么大出息的。 林音儿险些欢喜地上天,又因为她爹交代过,要跟明歌多多亲近,她索性将明歌当自己已经出阁的大姐姐,什么话都与她说。 明歌看着眼前天真快乐的少女,想起她刚下山时也是这样,对山外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和兴趣,只是出来才数月,她就惊觉,中洲就如同一柄利刃,一点点地将人雕刻的面目全非。 知道了阿娘的那些往事,她已经不再是刚下山时的南疆女明歌,而是未来终将继承大月国的小国主。 她的身上,已经不自觉地长出了盔甲。 她忽而就想到了风眠洲,开始理解他这几个月来的变化,曾经少年意气的世家子,经历了父亲病重,南疆截杀,被下蛊,被一路截杀,开始一点点地变的沉稳,成熟,且沉默。 “女娘,到别院了。” 雪后初霁,暖阳照射在厚厚的积雪上,街道两边的积雪还没有清扫,明歌提着裙摆,怕弄脏衣服,小心翼翼地下马车,脚还未踩到雪上,手腕就被人稳稳地扶住。 “小心。”风眠洲伸手扶住她,单手托住她的后腰,将她直接从马车上托了下来,稳稳地落在雪地上。 “原来风兄是急着来接月娘子,难怪刚才在茶楼上看见我家的马车就连茶都不喝了。”林家大公子笑着打趣,朝着明歌作揖,灿烂笑道,“在下林泽,见过月娘子。” 明歌后腰被风眠洲托着的地方还隐隐发烫,抬眼看着风眠洲:“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风眠洲缩回手,下意识握了握掌心,低沉说道:“我跟师兄,还有林家大公子在附近的茶楼喝茶。” 此次林家主派了自己的一双儿女护送他们去盛京,林泽此人就如同当初的自己,少年意气,不懂世间疾苦,兴冲冲地就邀请他和师兄来此处喝茶,推辞不了,没有想到会在此地遇到明歌。 “林家的别院就在隔壁,女娘和小妹是来赏梅花的吧?”林泽笑道,“风兄,秋世子,我们还是回去继续喝茶吧。” 一直未说话的秋慕白淡淡开口:“我对林府别院的梅花也十分的感兴趣,既然遇到了,不如一起去赏梅花?” 风眠洲没说话,来的路上,师兄与他说,林氏一向不参与世家大族的站队,这一次不仅站队,而且亲自让自己的一双儿女同行,实在是过于蹊跷,若是不怀好意,那就必有后招。 他一路观察下来,发现林家大公子就如同当年的他,少年意气,不知人间疾苦,林家若是让这一对儿女做间客,那基本是等于亲自将软肋送到他的手上! 只是林城的态度实在是有些奇怪,对风氏,好的有些过分了! 林泽眼睛一亮:“也好,那我们就也跟着去吧,不过世子有所不知,我阿娘办的赏梅宴,一向是只请女眷,我们若是去了,只能在别院前厅喝茶。” 秋慕白:“无妨。” 林音儿兴奋地说道:“那就快些走吧,哥哥,这可是你的主意,回头若是挨打,你可别拖我下水。” 林泽拍着胸膛笑道:“怕什么,明日我们就要去盛京了,就算挨打也值得。” 一行人转道直接去林府别院赏梅花。 明歌的心思早就飞了,没管他们有没有跟来,抬眼看着眼前的二层小别院,临街的老房子,屋顶上压着厚厚的积雪,墙壁上长满青藤,木门紧闭,门上的牌匾经过风吹日晒,已经磨损的连字迹都看不清,依稀可见有个“草”字。 “这里以前发生过一场大火,说来也奇怪,附近一条街都快烧光了,唯独这药草圃没有事,后来大家都说这里的风水不太好,荒废了好几年,我阿娘见这里临街风景好,就将附近的荒地都盘了下来,改建了一番,建造了一个大的园子,种满了梅花,这是之前的药草圃,我们走旁边的别院门。” 旁边另开了一座门,专门供人进园子赏梅花。 林泽带着众人走旁边的园子门,明歌抬眼看去,只见这姑苏城内,一条街热闹非凡,茶楼酒肆的人络绎不绝,对面街除了一间荒废的药草铺子,大片荒地都被改建成了江南园林。 “难怪此地的茶楼酒肆生意如此好。” 林泽笑着接话道:“是呀,自打园子改建好了以后,对面开了一条街的茶楼酒肆,只是这园子不常开,我阿娘只在冬日落雪的时候,会宴请城内的女眷来赏梅花。原本也不用怎么赶,但是明日我跟小妹就要与诸位一同北上去盛京,所以我阿娘就赶着今日开了赏梅宴,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未诸位多多包涵。” 林家大公子说着忍不住看了一眼明歌,他爹交代了,让小妹多多亲近明歌,他是男子不好与她亲近,跟着风眠洲就好,虽然不知道他爹的用意,但是托明歌的福,他终于能外出历练,去盛京见世面了。 只是月娘子跟他所想的不太一样,像是冰雪雕刻的人,美,也冷。 “既然林夫人将整条街的荒地都盘了下来改建园子,为何还独独留了一间药草铺子?”秋慕白状似无意地开口,视线沉沉地落在那间荒废十多年的宅子。 明歌眼眸微深。 林家兄妹都没有什么城府,林音儿快人快语道:“我爹说整条街都烧了,就这药草铺子没烧光,定然是风水宝地,而且据说以前坐堂的女大夫医术很好,积攒了不少的功德,这间药草铺子留着比推了好。 不过现在看来,确实是风水宝地,这条街已经成为姑苏城内文人雅士聚集地。” 秋慕白薄唇微勾,没有再说话。 明歌看了他一眼,开口道:“秋世子似乎对这间药草铺子十分的感兴趣?我来之前听闻了一桩十多年前的事情,听说当年这条街的大火原是从晋国公府别院烧起来的,当年府内还有人遭了难,为此,晋国公还封城一个月追查凶手……” 明歌一说完,场面顿时安静如鸡。 风眠洲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朝她轻轻摇了摇头。 林家兄妹也拼命地朝她使眼色。 明歌眼眸含笑,笑意微冷。 秋慕白凤眼沉沉地压下来,说道:“女娘说的没错,当年府中罹难的正是我的生母,已故的晋国公夫人。我母亲亡故之后,我外祖父和外祖母悲痛欲绝,外祖母一病不起谁都不认识,后来我父亲便从姑苏带了一名跟我生母极其相似的女子回盛京,纳为继室,我外祖母的病情这才稳住。” 众人闻言大吃一惊,尤其是林家兄妹,他们一直以为秋慕白的生母是现在的晋国公夫人,没有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内情。 明歌皱起眉尖,问道:“世子的生母不是姑苏人,那你是?” 风眠洲:“师兄是威北将军张定元大人的外孙。” 正因为有这样显赫的外祖家,师兄才能在军中站稳脚跟,手握十万大军。只是晋国公府的事情外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传言传着就失了真,晋国公这些年有意想淡化第一任夫人死在姑苏的事情,所以外人都以为师兄是现在的晋国公夫人所生,除了一些老人,也没有人真的知道国公夫人嫁入国公府是哪一年。 “我外祖父早就辞官避世,所以我跟外祖家的来往外人不太知晓,外面的那些传言我也没有理会。” 秋慕白说着看了一眼明歌:“月娘子对十多年前的事情好像格外关注,是因为认识什么旧人吗?” 明歌微笑:“只是恰巧听人提起,好奇问了一嘴,十几二十年前的事情,那时候我还没出生呢。” 她说完嘴角的弧度加深,她跟阿娘长的没有七分像,也有五分像,等她去晋国公府拜访时,不知道那位国公大人是何表情? “哎呀,光顾着聊天,前面就是梅园了,小妹,你快些带月娘子去赏梅,我跟风兄、秋世子去围炉煮茶。”林泽机灵地岔开话题,勾搭着风眠洲的肩膀,硬着头皮带两人去喝茶。 风眠洲瞄了一眼林家大公子的狗爪子,然后温和地叮嘱明歌:“有事喊我。” 明歌摆了摆手,径自跟着林音儿去园子里看梅花了。 她也没去跟那些贵女汇合,在梅林内踩着雪,摘着梅花,让林音儿去找丢在马车上的暖炉,然后甩开那些丫鬟婆子,径自从梅林越过围墙,进了那座药草圃。 荒废了近二十年的宅子,屋内却出乎意外地没有任何的霉味,像是有人常年打扫,墙角的花瓶内还插着几支新鲜的梅花。 檀木旧桌椅,依旧散发着淡淡的木香,堂前的药格内,草药已经干瘪的不成样子,没有剩下几味药草。她扫视一圈,能想象阿娘坐在堂前为人诊脉取药的样子。 她的阿娘,是世界上最温柔的阿娘。 不该被人如此对待! 明歌眼眸里烧着两簇小火光,踩着吱呀作响的楼梯,上了二楼,二楼只有一个房间,里面的床铺软榻铺的整整齐齐,好似还有人居住一般。 她看着屋内陈设,寻思着阿娘离开之后,林城应该时常过来,派人打扫,一切都保留原样。 她指尖拂过软榻前的檀木桌子,在雕刻的兽首上面轻轻摸了摸,只见“咔”的一声,那兽首吐出嘴里的珠子,露出一个小小的空间。 明歌嘴角微扬,阿娘的习惯真是二十年如一日,藏东西都喜欢藏在兽首里,每次都能被她轻易找到。 第456章 你在发什么癫? 明歌取出兽首空格内的小木盒子,打开,里面只有一封信:“月牙儿,若是有一日你看到这封信,想必已经下山历练,并且想探寻过去的事情,你去盛京城外孤山上的小寺庙,点一盏新月灯,会有人来告诉你所有的事情,还有,记得不要闯祸,不要闹的中洲鸡飞狗跳,早日回来。” 孤山上的小寺庙?点新月灯?明歌看着最后四个字,眼圈微红,哽咽道:“坏阿娘,惹人哭。” 她说完,破涕为笑,连续几日的坏心情瞬间就荡然无存。管她生父是谁,等她将中洲搅得天翻地覆,留下无数传说之后,她就回山里陪阿娘,跟阿娘一起看血月崖的日出,然后吃阿娘做的饭菜,每日去阿娘的药圃里祸害她的药草…… 明歌将信小心翼翼地收好,出了药草铺子,回到梅林,远远就见林音儿带着丫鬟婆子四处找她。 明歌摘了一枝怒放的梅花,笑吟吟地朝着林音儿招手。 林音儿看见她,松了一口气,一路小跑过来:“姐姐,可算是找到你了,你要的暖炉,我取完暖炉回来一看,丫鬟婆子说跟丢你了,正急着哭呢,你若是再不回来,我也要哭了。” 明歌接过她递过来的暖炉,弯眼笑道:“我在林子里迷路了,对了,明日启程去盛京,你爹娘给你规定了归期吗?” 林音儿摇了摇头,纳闷道:“好像没有,只说让我跟着你去见见世面,姐姐,我听说盛京遍地珠玉,盛京的贵女们吃的用的都是顶顶金贵的,你说,我要带多少银钱才能显得不丢面子? 还有还有,我想吃千金楼的席面,想去看盛京的不夜城,还想进皇宫里看看,但是我又害怕被盛京的贵女们嘲笑……” 林音儿说着从自己随身的小锦袋里掏出一沓银票来,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睛,犹如小野鹿一般看着明歌。 明歌一看,竟然有几万两,顿时笑弯了眼:“包在我身上,不过我去盛京是干轰轰烈烈大事的,小音儿,你确定要跟我一起吗?会被我连累到。” 林音儿兴奋地瞪大眼睛:“姐姐,你还想干什么大事?我听说你之前在泉城去谢家讨债,砸了谢书的寻宝宴,闹的九洲沸沸扬扬的,你去盛京还要讨债吗?我可以,我真的可以!我不怕被连累。” 林家丫鬟婆子吓的险些晕倒,天惹,二小姐平日里就是闯祸的性子,遇到了月娘子,这两人岂不是要将盛京的天捅个洞出来? 二小姐回来会被家主打断腿的吧! 明歌伸手,跟她击掌为盟:“成交。” 从梅园回来之后,天色已暮。 明歌在赏梅宴上用过了晚膳,回来之后简单收拾了一下行囊,然后沐浴更衣,将阿娘的信掏出来又看了一遍,然后兴冲冲地从行囊里找出自己装特产的盒子,里面都是她给阿娘和长老们买的东西。 明歌抱着木盒子,就直接去找风眠洲。 “风眠洲,你帮我做件事情!” 她兴冲冲地冲进房间,然后愣住,风眠洲正沐浴完从里间出来,清俊雅致的年轻郎君只穿着薄薄的寝衣,露出性感的锁骨和流畅的肌肉线条,墨发如云,透着一股别样的风流意态。 两人四目相接,俱是一愣。 明歌视线落在他性格的领口上,眨了眨眼睛,知道自己应该背过身去,但是没有想到他平时包的严严实实的,衣服下来还很有料。 “闭眼。”低沉冷淡的声音。 “哦。”明歌唇角微微上扬,然后捂住眼睛,叉开小手,笑眯眯地说道,“不能怪我哟,风三玩忽职守,没有守在门口。” “嗯,我吩咐他去办了点事情。”风眠洲转过身,取下架子上的披风,系上,没有想到明歌会突然闯进来,而且会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害的他不得不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 风眠洲觉得莫名有些口干舌燥,说话声音都低哑了几分:“找我什么事情?” 他转身,就见明歌笑盈盈的小脸已经凑到了跟前来,踮着脚尖将怀中的木盒子塞到他手上:“这是我给阿娘寄的特产,你帮我寄到南阳郡的驿馆,会有人去取的。” 少女眉眼笑弯弯,肌肤白的透亮,凑到跟前来,风眠洲只闻到淡淡的幽香以及血液里躁动的声音,至于她说了什么,全然没听见。 “喂,你听清楚了吗?”明歌见他眼眸沉甸甸的,像是揣了一窝的小兔子,于是伸手戳了戳他硬邦邦的胸膛。 风眠洲:…… “别乱碰。”他声音暗哑,伸手攫住她的小手,一碰触身子陡然一僵,那种冰冰凉凉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渴望更多。 风眠洲脸色微变,松开她的手,后退了一步,视线落到别处,说道:“寄到哪里?” 他一直知道她偷偷给大月国的人攒特产,这世道动荡不安,就连世家大族都说倾覆就倾覆,很多时候避世隐居反而是一种好事。 大月国这样很好。 “寄到南阳郡的驿馆,会有人去取的。”明歌见他犹如被烫到了一样,对自己避之不及的模样,撇了撇嘴,毛病真多。 又有洁癖,还爱挑剔,她就戳了他一下,就生气了! 小气鬼! 风眠洲:“嗯。” “一定要寄到哟,我会写信回去核实的。”明歌叮嘱道。 风眠洲没有再说话,眼眸垂下,只看到她襦裙的一角以及如云如瀑的长发,许是刚刚沐浴完,她身上香气更甚,她这些年生活在山里,不太懂男女大防,整日接触的都是小兔子小野鹿鹦鹉什么的,不知道她这样的美貌对于男人的杀伤力。 这两日他已经确认,师兄对她别有心思,只是藏的很深,唯一庆幸的是,师兄的选择一直都是权势。 “今日,师兄与我说,林府对我们友好的有些不合情理,让我们多加小心。” 明歌闻言,冷笑了一声:“我看你才要多多小心你那个好师兄,不是什么好人。” 风眠洲闻言抬眼,皱眉道:“怎么说?” 明歌走到桌子前,倒了一杯茶水,灌了下去,说道:“野心太大的人,大多断情绝爱,我听说你们也不是真的拜山门的师兄弟,他是朝廷权贵,你是世家公子,若有一日你们利益相冲,他定然比你狠心。 当初我看上你,就是看在你跟小花它们睡一个被窝,身受重伤都没有欺负我的小兔兔们,看你心软才救你的!本来是要将你拎回来鞭尸丢进血月潭里喂鱼的。” 风眠洲低低笑出声来,神情放松下来,想起那段惨无人寰的日子,他沦为跟兔子抢窝,抢食物,虽然惨淡,但是如今想来竟然也是一段美好的日子。 “你最是爱干净,定然不会丢尸到血月潭,污染了你那一潭底的珠玉明珠,也 不会拿脏东西喂潭里的雪鱼。” 明歌笑盈盈地凑到他跟前来:“你知道就好,我对你很好吧,是不是很好,所以你可一直都要这样清冷高傲,不要被那些利欲熏心的人污染了,那我就不喜欢你了。” 风眠洲心跳陡然加速,脸颊隐隐发烫,不知道是被她小脸晃的,还是被她话里的意思惊到的。 “你,喜,欢,我?”声音低到不能再低,哑到不能再哑? 明歌踮起脚尖,友好地拍了拍他的肩头,弯眼说道:“喜欢呀,比喜欢小花还要喜欢!记得帮我寄特产,用最快的马!” 她说完,潇洒地摆了摆手,然后美滋滋地回去了。 风眠洲目送着她身影消失在雪夜里,在窗前站了许久,然后低低地自嘲地笑出声来,这样没心没肺、舌灿莲花的女子,在她心目中,他跟她捡来的兔子是一样的。 明知道是这样的喜欢,他却依旧觉得有些甜。 如果不是他,他希望明歌一辈子都不懂情爱滋味,不懂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何等的魂牵梦萦,牵肠挂肚,那种喜欢胜过世间的一切。 * 从姑苏到盛京,坐的是林家的商船,走的是内陆水道。 一上船,盛京那边就传来了消息。 “运河的北段已经结冰了,目前短期内不会解冻,我们船行到北方就要换陆路!”赵管家将消息递给风眠洲。 船舱内,炭盆烧的暖洋洋,风眠洲等人围着炭盆而坐。 秋慕白:“等过了江南的地界,到了沧州一带就是我外祖父的地盘,没有人敢劫陆路。” 林泽一脸惊叹道:“风兄,秋世子,不会真的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敢截杀风氏和晋国公府两大继承人吧?那得付出多大的代价?” 风眠洲垂眸看着堪舆图没说话。 秋慕白瞥了一眼林家大公子,淡淡说道:“代价虽然大,但是若是成功,收益也大,风氏和秋氏仇敌遍地,别的不说,今年东宫那位破天荒地南下,你们真的以为他只是来看看泉城的风土人情,去参加谢氏的寻宝宴吗? 据我得到的消息,昭和太子和谢书同行,也北上了。” 明歌正在吃冬日里的冻橘子,闻言险些呛到。 风眠洲无奈地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低笑道:“没有人跟你抢。” “哦。”明歌吐出一粒橘子籽,粉色的舌尖舔了舔唇角,垂眸继续吃,看的屋内众人莫名心跳加速。 林家大公子见风眠洲和秋慕白的视线都落在明歌身上,他家小妹还傻乎乎地在剥橘子皮,顿时万分感慨,红颜祸水呀!这样妩媚撩人不自知的女娘去了盛京,盛京那些世家子弟不得拼的头破血流? 林音儿好奇地问道:“我听说昭和太子殿下是少见的温和文雅之人,品性很好,都不怎么打骂宫人呢,就是身体不太好,是真的吗?” 明歌连忙点头,吞下一瓣橘子肉,说道:“是的呀,谷霁人很不错呢,对谁都笑眯眯的,哎呀,我忘记要给他配药了。” 林音儿眼里燃起了八卦之魂:“姐姐,你跟太子殿下很熟吗?那我们以后去皇宫玩耍岂不是很方便?可以住在宫里吗?” 明歌笑吟吟:“可以呀,我在宫里有人!” 她记得大月国隐卫名单上,有一脉现在就在大夏朝的皇宫里。 “嘤嘤嘤,姐姐,你太厉害了。求带!”林音儿一秒变迷妹,两眼冒心心。 林泽见风眠洲和秋世子脸色隐隐不太好的样子,轻咳了一声,挠着脑袋哈哈笑道:“月娘子认识的人还真多呀!哈哈哈,佩服佩服。” 明歌弯眼笑道:“好说,好说,一般般而已。不过盛京有不少故人。” 全都是要讨的债。 秋慕白眼眸微眯:“明歌你不是南疆人吗?之前也来过盛京?” 明歌唇角的笑容微淡,冷淡说道:“我没来过,不准我祖上来过吗?” 秋慕白:…… 秋慕白眸光微黯,船舱内众人也闻到了一丝火药味。怎么感觉明歌跟秋世子之间怪怪的?这才第一天,后面半个月大家都要在一艘船上,总不能天天冷着脸吧? 秋慕白皱了皱眉,他身居高位多年,野心勃勃,若是寻常人这样怼他,他面上不说什么,私底下也是要将对方直接弄死。 留敌人活着,就是给未来的雄图霸业增加障碍! 秋慕白看着面前张牙舞爪的小女娘,丝毫没有动怒,反而觉得对方率直可爱,那一夜是他喝多了酒孟浪了一些,惹怒了她,换来这样的对待也是他应得的。 这些天,明里暗里的观察打探,他也意识到明歌绝不是攀龙附凤之辈,她平日里不仅给他冷脸,还喜欢使唤风眠洲,只是她长的美,说话也笑盈盈的,就算是使唤也给人一种撒娇的感觉,寻常的贵女,就算是谢书都不敢这样使唤他们! 秋慕白心口犹如被一只小兽的爪子轻轻地挠着,越是得不到,越是蠢蠢欲动。有那么一瞬间,对她的渴望甚至超过了权势。 她是师弟看上的人,可美人就该属于最强者! 秋慕白拍了拍手,船舱的门被人推开,晋国公府的侍从搬了一个重重的檀木箱子进来,打开,整个船舱瞬间就被照亮。 众人被眼前的珠光宝气险些亮瞎了眼,面面相觑,秋世子是在发什么癫? 第457章 他爹,糊涂啊 檀木箱子里是一箱子的珠玉明珠,玉器,还有一些是各国的贡品。 众人中,林音儿年纪最小,见到这么多的宝贝,惊呼道:“猫眼石的项链?天外陨铁?七彩琉璃珠?还有黄金凤钗?秋世子,你,你竟然有这么多的宝贝?不怕被抢吗?” 虽然但是,秋世子拿一箱子的珍宝出来做什么?是想显摆还是想收买人心?他们之中最有钱的应该是风眠洲吧?而且他们才不是眼皮子浅的人,她可是要跟明歌去盛京干一番大事的! 林音儿嘟嘴,觉得秋慕白这人有些显摆!当初这位秋世子来姑苏城的时候,满城的贵女春心荡漾,她也做过嫁入晋国公府的美梦,这一次能跟着一起去盛京,她欢喜的两天没睡好! 结果父亲不准她跟秋慕白来往,她私底下也问过明歌,风郎君和秋世子谁更好一些,明歌摇头说都不好! 现在看来,父亲和明歌说的对! 秋慕白视线看向明歌,纡尊降贵地说道:“前天夜里跟师弟喝多了酒,回去时在游廊上遇到了月娘子,我酒多了,不小心言语唐突了女娘,这厢给你赔罪。这箱子里是我的一些收藏,女娘看上什么尽管挑,权当是我的赔罪了。 往后我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若是因此生了嫌隙,那就是我的罪过了。你说是吗,师弟?” 秋慕白说着看向风眠洲! 风眠洲眼眸陡然深邃,没有想到师兄跟明歌还有这样的小插曲,想起前天夜里她哭唧唧地前来,冷着脸拿茶水泼他,原来是真的受了委屈。 那一刻,风眠洲心底涌起一丝古怪的情绪,就好像是自己最好的朋友看上了自己的心爱之物,要他割爱,还让他不要小气要大方! 风眠洲第一次意识到师兄的性格霸道至此,那年边城相识,以为他是话本子金戈铁马的侠义男儿,如此看来,是他将当年的一切看的太过美好了。 风眠洲微笑道:“师兄客气了,若是有误会说开就好,别的就不用了,明歌是受我邀请前去盛京游玩,就是风家的贵客,风家虽然没有晋国公府家底殷实,但是还是能管的起明歌衣食住行的。这些箱子里的俗物就不用了,相信她也不是爱财的人!” 最后“爱财”两个字咬的极重。 明歌手都伸出去了,见风眠洲俊脸冷冰冰的,一副你敢要我就把你丢下船的架势,悻悻地缩回了手,恹恹说道:“秋世子言重了,也没有人把醉鬼的话当真,不然显得我多小气似的,我对晋国公府十分的向往,到了盛京之后,肯定是要去拜访的,还要去找秀秀一起玩耍。 这些边疆小国的贡品呀,琉璃珠子呀,白玉凤钗呀,我是断断不喜欢的。” 笨蛋,笨蛋,大笨蛋!风眠洲就是个大笨蛋! 送上门的珍宝,不要白不要,这蠢货自己不要,竟然还不准她要!气死她了!明歌想起自己干瘪的钱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怎么感觉不是给自己找了一个仆人,而是找了一个爹呢? “咳咳,知晓你不是贪财的人,昨日你将一袋子珠玉丢在了我房间里都不记得来拿!等会我让风三给你送过去!”风眠洲意有所指地说道,怕她生气,一秒就哄。 明歌眼睛一亮,立马阳光灿烂起来,笑吟吟道:“原来是落在你房间了,我说我钱袋怎么不见了,等会我就去拿,不用麻烦风三,他忙着呢!” 嗷!就算是给自己找了一个爹,也是有钱的爹,她认了!一袋子珠玉,立马买她的忠心。 风眠洲:“嗯。” 秋慕白唇角微微下压,船舱内气氛陡然凝结成冰。 林家大公子见状,连忙笑眯眯地打着圆场:“哪里有误会,秋世子,你莫不是找着理由让我们见识一下这些宝贝吧,果然都是世间罕见的珍宝,我都心痒难耐,没有想到月娘子竟然不为所动!真是视金钱如粪土呀。” 一句话不仅化解了尴尬,捧了秋慕白,还夸了明歌,一船舱的人都觉得无比受用。 明歌惊讶地看了一眼林家的大公子,没有想到他竟然是个社交悍匪,还是个拍马屁的高手,他跟萧缭定然能玩到一起去! 林家前途无量呀! 秋慕白有了台阶,挥手让人将东西都拿出去,淡淡笑道:“可惜没有能入月娘子眼的,日后若是寻到了珍宝,再赠与娘子当做赔罪。” 明歌皮笑肉不笑:“好说好说。” 希望他不会后悔今日所言。 林家兄妹俩对视一眼,暗暗咋舌,觉得有些不得劲,就这些还不算珍宝?这位秋世子果然是金窝银窝里出来的人,那眼光都要高到头顶上了,相比之下,还是风家郎君沉默寡言,低调又可靠。 不过也许跟风家家主病重,风氏如今四面楚歌有关。 “你们慢慢聊,我先回去了。”明歌惦记了风眠洲许诺给她的一袋子珠玉,再也坐不住,起身美滋滋地要回自己的船舱。 “姐姐等等我,我跟你一起。”林音儿犹如小跟屁虫一样,跟了上去。 林泽摇头感叹:“月娘子还真是魅力无边,我这小妹现在连自己哥哥都不记得了,整日就姐姐长姐姐短的,嫉妒!嫉妒的很呐。” 林泽斜眼看着两位走神的世家郎君,看戏一般地灌了一口茶。 * 明歌出了船舱,等了半天见风眠洲没出来,冷哼了一声,给他记了一个小过,然后就带着林音儿去甲板上自个玩耍了。 甲板上风大,险些能把人吹跑。 林音儿见甲板上有巡逻的风家护卫队,领头的年轻郎君不仅长得俊秀而且个子极高,看呆了一会儿,然后手忙脚乱地去按自己被吹起来的裙角,跺脚嗔道:“明歌,你仔细被吹到河里,到时候风眠洲还要跳下去捞你!” 明歌趴在船舷上,托着下巴认真地问道:“掉下去会冻死吗?” “会!”风眠洲冷冷地说道,然后走过来,一言不发就将人拉走了。 林音儿看的傻眼,内心险些土拨鼠尖叫,回头看向风家护卫队,有些结巴道:“你们家,郎君,还真是,一点都不冷!” 什么面冷心热,什么沉默寡言,什么为人低调都是假的。他牵着明歌耶,虽然是隔着衣服拉着她的手腕,但是男女授受不亲,她敢打包票,风眠洲喜欢明歌! 风三眼观鼻鼻观心,郎君真是越来越心急了! 明歌随着风眠洲进了船舱,笑盈盈地伸出雪白的小手,脆生生地说道:“一袋子珠玉,你快些给我。” 风眠洲:…… 还真是小财迷! 风眠洲取出腰间的锦袋,将一袋子珠玉放到她的掌心,沉声说道:“那夜到底是怎么回事?师兄与你说了什么?” 她的性格虽然乖戾,但是不乱发脾气,那一夜她一开始泼醒他的时候是带着一丝怒气的。 明歌垂眼打开锦袋,美滋滋地数着里面的明珠,一共17颗,很好,很完美! “没什么事情,他拉着我,骂我一边勾着你,一边勾着他,我将他狠狠骂回去了,以为谁稀罕似的。你本来就是我的小仆人,你的一切都是我的,我们是对着大月山立过誓言的,我也不白吃你的喝你的,我答应了要陪你去找血藤叶的,自然会保你平安。 至于他。”明歌数着明珠的动作一顿,撇嘴说道,“中洲的男人都这样狂妄自大,不懂得尊重女子吗? 在我们大月国,他绝对没有人要。” 风眠洲低低笑出声来:“其实很多女娘喜欢师兄这样的,俊美,有权势,就算是霸道也彰显着独特的权威,很会拿银钱宠人。唯有你,跟中洲的女娘都不太一样。” 明歌不喜欢霸道的,她一定喜欢温润如玉、满腹经纶的书生,譬如昭和太子,或者是谢景焕那样俊秀又可怜的。 风眠洲想起她曾经邀请谢景焕去南疆,心里还是隐隐添堵。 风眠洲唇角笑容微淡:“往后莫要与师兄亲近,师兄对于看上的东西向来是不择手段的。” 明歌不耐烦地摆手:“知道知道,你比我族中的长老还啰嗦。走了。” 风眠洲看着她拍着腰间的锦袋,美滋滋地走了,微微一笑,许久笑容一点点地消失,冷冷喊道:“风三,派人去查下师兄这一年来的行踪。” 风三:“是。” 林家的商船在内陆水路上走了三天三夜,没有遇到一次水寇。 明歌这几日已经将商船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摸的一清二楚,若不是水太冰,她都想着下河去摸鱼了。 “没有想到走水路这样安全,别说水寇了,连只水鸟都没有。” 明歌趴在船舱的窗户上,百无聊赖地叹着气。 林音儿得意地说道:“那当然,这是我们林家的商船,船上挂着林家的族徽,江南三十六路堂口就没有不认识的,北方是风氏的地盘,但是我们林家在江南还是有几分薄面的。姐姐,你放心吧,绝对不会有水寇不长眼敢来打劫我们的。” 明歌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真的无聊呀,还不如有水寇呢,她还没被水寇打劫过。 “明歌,小妹,你们要来玩叶子牌吗?这船上真是要把我闷出病来了,虽然说走水路安全又舒服,但是除了船,咱哪里都去不了,也没吃的呀。”林泽走出船舱,见明歌趴在窗户边,兴奋地招了招手。 这一次没有带厨师上船,真是败笔。 他和小妹从小就跟着爹娘吃江南菜,但是这厨师是晋国公府的,只会做北方菜,北方菜讲究一锅炖,吃了几次他就开始怀念江南菜。 “叶子牌?”明歌问道,“这是什么?” “就是一种消遣的博戏。最简单的规则就是以大打小。明歌,你没有玩过叶子牌?” 林家兄妹大吃一惊,世家大族消遣的方式不多,除了捶丸,狩猎,听戏,余下的就是叶子牌了。不过捶丸狩猎投壶这些都是大场面,逢年过节,他们一般打叶子牌。 林音儿顿时有些心疼她:“那你从小到大都玩什么呀?会狩猎,听戏曲,或者打捶丸吗?” 明歌摇头,搬着手指笑吟吟道:“狩猎我会,我最喜欢上山去捉小动物了,小野兔、小野鹿、野鸡野鸭的羽毛都是这么长的,可漂亮了,我每次上山都能偷到好多的鸟蛋,在水塘的草堆里随手一捡,都能捡到一篮子的野鸡蛋呢。 山上还能采到好多的蘑菇,我采回家,阿娘会给我做野菌酱吃。拌饭最好吃。” 林家兄妹本是有些心疼她出身乡野,结果一听,险些流下口水来,围过来,问道:“野菌酱真的那么好吃吗?哪里能买到?我想买。多少钱都可以。” “姐姐,你真的能捉到小兔子吗?嘤嘤嘤,还能捉到小野鹿吗?” 林泽羡慕道:“遍地都是野鸡蛋?还有鸟蛋?明歌,你这从小到大过的是什么神仙日子?” 明歌点头,笑眯眯地说道:“是的呀,所以我很喜欢我们山里,这一次出来见过了世面,我以后还是要回到大山的。你们等我一下。” 她从自己的箱笼里翻出一卷羊皮卷,打开,只见上面画的都是她这一路觉得好玩的好吃的东西,图画的生动形象,旁边还有标注。 林家兄妹头挤着头,翻开一看,只见前面画的都是南阳郡好吃的糖葫芦,风铃、花灯,到了第二页,画的就是泉城千金楼的茶、谢氏的南珠子,还有一顶珍珠凤冠…… 第三页画的是钱塘的一株梨花树和烧刀子酒,第四页才是姑苏的梅园、江南的雪还有各色的江南小吃。 林家兄妹也是学过简单的绘画的,平时欣赏的都是大家画作,不是山水墨画就是花鸟图,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生动的小画。每一张羊皮卷上画的都栩栩如生,而且还有明歌自己写的标志,逸趣横生。 林泽看着谢氏的寻宝宴,艳羡道:“这就是谢家的寻宝宴吗?这珍珠凤冠也是?不过我怎么觉得这珍珠凤冠有些耳熟呢?” 像是在哪里听过? 林音儿看着上面的花灯铃铛,还有传说中的稀世珍宝南珠子,兴奋道:“原来南珠子真的只是一颗黑乎乎的珠子呀,还有这顶凤冠不是说是谢书的嫁妆吗?不是说没有人找到吗?明歌,你怎么会知道凤冠的模样?” 林泽一拍大腿,终于想起来,这顶珍珠凤冠为什么会那么耳熟了,这是之前好友们信里写的,寻宝宴最大的彩头啊。 明歌笑吟吟地说道:“你们说的是这个珍珠凤冠呀,因为我找到了呀,我送给谷霁,谷霁没要,我就送给风眠洲了。 风眠洲也没要,让风三收起来了,说我丢三落四容易弄丢,他帮我保管。你们要是想看,我让风三取过来。” 林家兄妹目瞪口呆。 林泽半天反应过来,拍着大腿叫道:“明歌,你,你,你不知道谁能找到这顶珍珠凤冠就能娶谢书吗?谢书的嫁妆可是整个谢家啊。” 林音儿撇嘴说道:“哥哥,你激动什么?谢书也不过尔尔,你没看昭和太子和风郎君都不肯要凤冠吗?我觉得谢书也就出身好点,论美貌性情都不如明歌姐姐。 前两年她来江南避暑小住了一段时间,都是拿鼻孔看人的,每天去别院排队递帖子的人都能排一条街,也没见她见谁。 她就是来江南造势,让那些文人墨客写诗歌颂她的。假惺惺。” 林泽也觉得自己过于失态,挠着头笑道:“嘿嘿,我是觉得明歌这画画的太生动了,一时激动,不过就算不去求娶谢书,这珍珠凤冠也是传说中的宝物呀。 月娘子,你简直是暴殄天物呀。” 林泽急着跺脚。 林音儿狠狠点头:“姐姐,你这羊皮卷好软呀,原来画在羊皮纸上可以保存的这么好,你这个小册子做的好可爱呀。” 明歌笑盈盈:“我也觉得可爱,不过不能送你哟。这是我中洲之行的地理游记,是我的宝贝。等我有时间,我还要补充一些内容,以后当作纪念。” “知道知道。嘤嘤嘤,我早先觉得我出身江南名门望族,见过了不少好东西,可我怎么觉得姐姐你的东西都是顶好的,都是我没见过的。” 林泽狠狠点头了,觉得他爹真是糊涂啊!早就应该放他和妹妹出来见世面,不然也不至于连个南疆乡野女娘都不如。嘤!人家明歌可是一路从南疆北上,趟过南阳郡,躲过世家大族的截杀,去过寻宝宴,出过海,还见识过稀世珍宝南珠子和珍珠凤冠…… 他爹,糊涂啊! 第458章 龙困于渊 打叶子牌? 正在处理风氏家族事务的风眠洲险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自从他南下南疆,家族事务堆积有半年之久,大哥二哥只解决了一些小事情,至于一些棘手的刺头大事都等着他来解决。 目前父亲病重的消息已经泄露,风氏下面附属的世家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不出意外,等他回到盛京,大概就面对一桩桩的麻烦事。 风眠洲忙的头脚倒悬,余下的一点空闲时间都拿去看明歌了,压根就没有自己的休闲时间,结果明歌喊他去打叶子牌? 风三硬着头皮说道:“女娘说,树挪死,人挪活,说郎君都挪到江南了,还整日愁眉苦脸想着千里之外的事情,一看就是个不长寿的,多跟同龄人玩耍才是正事。” 风眠洲错愕:“她说的?” 风三点头:“一字不差!” 风眠洲低低笑出声来,前几日才诓了他一袋子珠玉,今日就想豪赌?也罢,这几日忙,没怎么顾得上她,就陪她一会儿。 “告诉她,晚点过去。” 话音未落,就见船舱门被人推开,林家兄妹两在门口探头探脑,微笑地打着招呼,明歌已经直接进来,将他桌案上的各种文件都一股脑推开,扯着他的袖摆,撒娇道:“走嘛,走嘛,打叶子牌,我长这么大还没有打过叶子牌呢。” 风眠洲看着被她搅和的桌案,不禁扶额,偏偏她说话娇娇软软,惯会撒娇的,顿时无奈叹气:“风三,你把桌案收拾一下。” 风三:“是,郎君。” 风三撇嘴,就知道郎君没有一次能抵抗的住月娘子的央求。 林家兄妹激动地握拳,三缺一,人够啦。至于为什么来喊风眠洲,不喊秋慕白,林家兄妹认为,可能明歌觉得风眠洲不会打叶子牌吧。 他们也是这样认为的。 “风兄,那我们去上面的茶室打叶子牌吧。我已经吩咐人煮了好茶,上了茶点。” 商船的二层有单独的房间,被他们改为了茶室,不仅可以观景还可以喝茶。 林泽揣着兜里重重的钱袋,嘿嘿笑道:“风兄,你会打叶子牌吗?” 明歌和林音儿齐刷刷地看向他。 风眠洲:“不会。” “耶!”三人欢呼了一声。 风眠洲见他们兴高采烈的样子,唇角微微上扬,他不会打叶子牌,也没有打过,但是这种简单的纸牌,难道还能难过算术和阵法? 四人进了茶室,茶室内,秋慕白正坐在窗前一边喝茶一边看两岸的江水,见他们相约着进来,说说笑笑的,不仅眼眸一深,林家兄妹什么时候跟师弟关系这么好? 感觉他就像是多余的那个! 秋慕白下意识地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这感觉很不好。 “秋世子也在?”林泽微笑地作揖,“我们正准备打叶子牌呢?世子玩吗?” 叶子牌?玩物丧志!秋慕白冷嗤一声,他从来不玩这种无聊的博戏。 “不玩,你们玩吧。” “船上什么能玩的都没有,我都快闷出病来了,正好明歌没有打过叶子牌,我们准备教她打,嘿嘿,顺便赢点银子换酒喝。” 明歌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说道:“还希望诸位手下留情,千万要手下留情,我全部家当就这些了。” 她摸出腰间的钱袋,笑盈盈地倒出十几颗龙眼大的明珠和各种金叶子。 林家兄妹:“?!” 林泽握拳,可恶,他和小妹不会是船上最穷的人吧? 林音儿眨巴眨巴地说道:“姐姐,我会放水的,我只赢风郎君的银钱。” 风眠洲挑眉,看向明歌:“你确定要这么狠?” 以她八岁就闯过大月国山门的本事,她对各种阵法定然了如指掌,以这样的本事来打叶子牌,是认真的吗? 明歌笑弯了眼睛:“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一局一颗明珠!我能够打十几二十场呢。” 林家兄妹险些泪汪汪,月娘子简直是送财童子!人怪好的! 风眠洲低低笑出声来,说道:“林兄,说下规则。” 林泽搓了搓手,兴奋地开始说叶子牌的规则,教他们认识各种叶子牌,然后说道:“简单来说,就是以大打小,谁的牌先出完,谁就赢了。四个人打的话,得两两做对家,这样,我跟小妹一人带一个?” 风眠洲清俊的面容溢出一丝笑容:“不用,我跟明歌做对家就好,我怕她……” 下手太狠,他输的惨不忍睹。 林家兄妹对视一眼,笑嘻嘻道:“既然风兄执意如此,那我们就不客气啦。” 今日定然要将富可敌国的风家继承人打的痛哭流涕! 四人坐定,开始打叶子牌。 半个时辰之后,林家兄妹输的哀嚎遍野。 林泽摸着空荡荡的钱袋,输的两眼发黑,不敢置信地说道:“你们确定,你们是第一次打叶子牌吗?我不信!” 明歌笑盈盈地说道:“是呀。我今天是第一次打呢,原来这么好玩,这纸牌随便算算都知道你们家是什么牌,你们不会心算吗?” 林音儿一脸懵逼:“算,算牌?” 风眠洲:“我不算牌,不过我自小记忆力就好,你们打过的牌我都熟记在心,想输,好像也挺难?” 林家大公子哀嚎一声:“娘哎,我错了,我再也不打叶子牌了。” 明歌见林家兄妹的钱袋都输的精光,自己面前一堆小金元宝,顿时美滋滋地拿袋子装起来,说道:“别呀,我们明天再打叶子牌玩呀。” 林家兄妹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再打下去,要输的倾家荡产了,果然十赌九输。 林泽哭丧着脸:“月娘子,求放过。” 明歌笑的一脸灿烂:“看在你们今天输的这样诚心诚意的份上,给你们看看谢氏寻宝宴上最大的彩头。风三,去把那顶珍珠凤冠取来。” 守在门口的风三看了一眼风眠洲,见他点了点头,飞快地去取珍珠凤冠。 一听明歌要拿珍珠凤冠出来,茶室内,林家兄妹神色一紧,就连一直坐在旁边看兵书的秋慕白也捏紧了手中的书。 天知道,这半个时辰他压根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视线都似有若无地落在茶室的一角,上次不欢而别之后,他竟然完全忘记了这顶珍珠凤冠,心里只想着如何改变明歌对他的看法。 风三很快就取来了一个檀木盒子,打开,顿时茶室内,珠光一片。 林家兄妹犹如土包子一样睁大眼睛,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那珍珠凤冠精致小巧,由一颗颗圆润的珍珠串连而成,顶上的大珍珠更是硕大无比,流泻着玉质般的光华。 林音儿忍不住赞叹道:“好美的凤冠,要是戴在发髻上,定然是天底下最尊贵最美丽的女娘吧。明歌姐姐,你都忍住没戴过吗?” 明歌托着下巴,把玩着手中的明珠,嫌弃道:“太重了,累赘。而且,这玩意又不是我的。” 她说着似有若无地看了一眼秋慕白。所以,秋世子想好了要拿什么东西来交换这一顶珍珠凤冠吗? 林家兄妹错愕,觉得月娘子还真是,洒脱又矛盾,要说她贪财,她视金钱如粪土,稀世珍宝南珠子随手赠人,珍珠凤冠弃之如敝履,要说她大方,她打叶子牌,死都不放水,非要赢光他们钱袋里所有的钱。 好像,是个顶顶有趣的女娘,跟她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新鲜有趣! 嘤嘤嘤,林家兄妹觉得,离开姑苏以后,过的都是神仙日子,连遇到的人都这样有趣! 林音儿:“姐姐,我可以摸一摸吗?” 明歌点头:“随便摸,反正我准备把它拆了当珍珠卖。” 众人一惊,齐刷刷地看向她:“?” 秋慕白捏紧手中的兵书,低声说道:“女娘若是缺银钱可以跟我说,这顶珍珠凤冠是前朝皇后加冕时用过的凤冠,拆了可惜。” 她若是拆了珍珠凤冠,他拿什么名头去求娶谢书,去拿到谢氏泼天的权势? 林音儿小鸡啄米一样地点头:“是呀是呀,谢氏出了好几代皇后,其中一位皇后加冕时用的就是这顶凤冠,不然谢书也不会那么宝贝,非要拿它当寻宝宴的彩头,说谁能找到这顶珍珠凤冠就能满足他的一个心愿呢。 这不就是说可以求娶的意思吗? 不过寻宝宴已经过了,谢书未必会认账,但是拿这顶凤冠去谢家,换黄金万两,良田千亩或者一个心愿总是可以的。” 林泽:“小妹说的是,月娘子不如将这顶凤冠卖给需要的人,换取自己所需的东西,拆了委实可惜。” 明歌见撒下的鱼饵都上钩了,笑盈盈地摸着凤冠上面的珠子,说道:“可是我认识的人都不想要呢,不如拆了。” 她说着就要去拆上面的珠子。 林家兄妹惊呼了一声,好家伙,月娘子果真是行动派,说干就干!一点都不带含糊的! 秋慕白陡然站起身来,手中的兵书已经被他捏的几乎变形。 风眠洲伸手按住明歌的手,温和说道:“别闹。你若是拆了这凤冠,谢书非要跟你不死不休,这是谢氏族中第一位皇后的珍藏之物。 不如赠与师兄吧。师兄一直想求娶谢书,若是带上这样的聘礼,更显得诚心。” 林家兄妹见他言语温柔,暗暗称赞不愧是世家第一郎君,就是大气!这泼天的权势说送就送。 明歌冷哼了一声:“你倒是大方。不过看在你一路照顾我的份上,这顶凤冠可以给秋世子,不过……” 秋慕白俊美的面容笼罩着一层极淡的晦涩阴影,心里堵的不上不下,无比难受。好一个师弟,都说男人对情敌最是敏感,他不信风眠洲没有看出来他也爱慕明歌,只是今日他若是从明歌的手中拿过这顶凤冠去求娶别的女人,无异于堵死了他在明歌这里的这一条路。 若是不要这顶凤冠,如何能取得谢氏的权势? 他这是在逼他做选择。 秋慕白捏着手中的兵书,凤眼深沉如墨,权势是他一生所求,以前无论多美的美人在跟前,对他而言都是红颜枯骨,但是明歌不同,这女子奸诈狡猾,有手段有智慧,有一千种面貌,每一种都鲜活生动,就像是千重的礼物,每拆开一层,都有着不一样的惊喜。 征服她,得到她,渐渐开始变的重要,跟权势一样重要。 秋慕白见众人目光都看向他,微笑道:“寻宝宴已过,这顶凤冠想必已经失去了它的效果,若是拆了这凤冠,能换女娘一笑,亦是好事。” 林家兄妹傻了眼,这话怎么听着那么色令智昏呢? 若是秋世子当帝王,那肯定是实打实的昏君! 这跟古籍上周幽王烽火戏诸侯,换美人一笑有何区别? 风眠洲眼眸微沉。这顶凤冠诚然失去了承诺的效果,但是若是有一日有人拿着它去求娶谢书,却能占据舆论先机。 他以为师兄更看重权势。 明歌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嗤笑道:“你以为我是褒姒?就算我想做褒姒,这世上也无人能做周幽王。 这么好的凤冠,我还是送给谷霁吧。” 至少这凤冠在昭和太子手上,谢氏会无比头疼。 秋慕白脸色微沉,凤眼眯起,微微审视着明歌,一直以来,他以为明歌所做的那些轰轰烈烈的大事都是背后有风眠洲在支持,她最大的底牌和底气都是风氏,可风氏不会希望皇室和谢氏联姻。 明歌的格局也绝对不是一个南疆乡野女娘能有的。 她定然别有身份! 生平第一次,晋国公世子不敢小觑一位女娘。这女娘可是只言片语,就能改变九洲格局的人。 秋慕白内心燃起一股炙热的烈火,凤眼幽暗地锁定着明歌。 林家兄妹愣住,怎么突然又要送给昭和太子了? 林泽弱弱问道:“月娘子,为何又要送给昭和太子?太子殿下不是婉拒了吗?” 明歌看了一眼林家兄妹,这一次林家主让自己一双儿女护送她去盛京,等于将全族的前程都押在了她的身上,因为她选择了风氏,所以林氏也选择了风氏。 既是如此,那她还在中洲的时候,就代替林家主盘点一下中洲的局势,指点指点这对兄妹。 这对兄妹不蠢,甚至可以说很聪明,只是林氏从不涉足世家大族的纷争,他们缺少的只是眼界。 明歌从锦袋里取出几颗明珠,摆在桌子上:“这是盛京皇室,这是九大世家大族,这是晋国公府,这是谢氏,九地围剿真龙,龙困于渊,若是想破局,该当如何?” 林家兄妹脸色微变,第一次意识到明歌说的是九洲的格局,而不是一顶小小的珍珠凤冠。 第459章 她一人可抵千军万马 林家兄妹看向明歌的眼神隐隐生异。 林泽心跳加速,颤音问道:“你的意思是,昭和太子娶谢书,是为了跟世家结盟,夺回世家手中的权势?” 林音儿快人快语道:“谢书若是拒绝怎么办?之前 不是说已经拒绝了一次吗?” 明歌微笑道:“所以昭和太子才需要这顶珍珠凤冠,谢氏若是失信,加上之前谷霁在谢氏遇刺的消息,皇室完全有理由说,谢氏想反。 谢氏既不想嫁女,又刺杀过太子,皇室若是兵发泉城,就占了一个理字! 此时那些跟谢氏交好的世家大族若是想支援,都得先掂量掂量一下。” 林音儿眼睛发亮:“我知道,古籍上那些臣下想反的,都打着清君侧的名号,谢氏不占理,就是乱臣贼子,那皇室就妥妥占上风了。 这么说的话,谢书岂不是必须得嫁?” 明歌眼眸微弯:“那倒也不是,因为一旦皇室得了谢氏的支持,那世家大族就该慌了,风家、晋国公府都得慌。其实九洲最好的局面是制约和平衡。如今这局面就很好,若是一方势大,必会战乱连连。” 其实现在已经有了战乱的趋势。 否则昭和太子不会出宫。 林家兄妹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内心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 林泽跃跃欲试道:“为何太子娶谢书,晋国公府会慌?” 林家兄妹说着瞄了一眼秋慕白,晋国公府不是为了皇室镇守边境吗? 明歌懒洋洋道:“因为大夏最强的兵马不在自己的手中,而是在晋国公府的手中,若有一日,晋国公府想反,兵发盛京,皇位立马就能换人坐。皇室很忌惮晋国公府。” “月娘子!”秋慕白声音陡然一沉,眉眼间皆是戎马多年的威压,“慎言!” 茶室内,安静如鸡,林家兄妹看向明歌的眼神亮的惊人,从来没有人跟他们盘点过九洲的局势,揣测过皇室的忌惮,世家大族和皇室的微妙平衡,父亲在家中只教他们为人孝义廉耻,以及经商之道。 但是明歌一言惊醒梦中人,直接将这个纷乱的九洲局面抽丝剥茧,清清楚楚地放在了他们面前。 那种醍醐灌顶,仙人抚我顶的感觉仿佛打开了他们人生的大门。 难怪父亲再三叮嘱他们要与明歌多多亲近。 “姐姐,你,你好厉害!”林音儿瞠目结舌,满心佩服道。她以为女子的世界就是衣裳钗环,嫁人后就是相夫教子,这辈子最放纵的念头就是在嫁人前去盛京见见世面,但是明歌却在这艘商船上指点九洲格局! 林音儿内心的震撼无法用言语形容,觉得自己再也无法做那个为了衣裳妆容忧愁的女娘了。她看到了更高更远的世界。 明歌素手将桌子上的明珠尽数收进钱袋里,拍着鼓鼓囊囊的钱袋,笑吟吟道:“你们怎么这么单纯,别人说什么都信,这些都是我听说书的听来的。别当真。” 四人表情一言难尽。 秋慕白抬眼,凤眼光芒大盛:“娘子对晋国公府似乎有敌意,你盘点了皇室龙困于渊,为何不指出晋国公府的困局,若是你将这顶凤冠给了昭和太子,秋家该如何自保?” 茶室内,众人一惊,齐刷刷地看向秋慕白。这是晋国公府世子第一次在外面表露自己对皇室的看法。 明歌之前推测的半点没错。 皇室忌惮秋家,秋家同样也跟皇室不是一条心。 明歌摊手,微笑道:“秋世子惯会骗人的,你担心的不是太子娶谢书,而是太子殿下娶清河崔氏女,清河郡离盛京近,并且崔氏手上有兵马,可比远在泉城的谢氏有价值的多。 人的野心不可以这么大哟。” 她眨了眨眼,眉眼笑弯弯,一副天真灿烂的模样。 秋慕白的心陡然沉了下去,被她戳破了内心所有的想法,那一刻,一种隐秘的战栗感和恐惧感弥漫心头,他目光如炬,低低笑出声来:“你,真的只是来盛京游玩吗?有兴趣嫁入盛京,留在盛京吗?” 茶室内三人脸色骤变。 风眠洲眯眼,淡淡说道:“师兄,茶凉了。” 明歌拍了拍自己的钱袋,笑盈盈地说道:“饿了,该吃饭了。” 林家兄妹立马反应过来:“对对对,打了一下午叶子牌,该吃饭了。” 林泽连忙喊人准备晚膳。 茶室内,无人再提刚才的话题,但是有些话种下了种子,便开始生根发芽,然后总有一天会长成参天大树。 数日后,船抵达北方。 北方的内陆河已经冰冻三尺,所有的商船停止通航。明歌一行人被迫下船改陆路。 “清河郡离此不远,这是南北之间最繁华的郡县,月娘子,我们要不要走清河郡?”林泽拿着地理堪舆图,找到他们下船的位置,再看了一圈,发现此次离清河郡不远,顿时兴冲冲地看向明歌。 林家兄妹都成了明歌的迷弟迷妹,凡事以明歌的喜好为先,彻底无视了风眠洲和秋慕白。 明歌这些天在船上险些闷出病来,一听传说中的清河郡就在附近,连忙说道啊:“去去去!我要进城,这船坐掉了我半条命,再不吃点好吃的好喝的,见识一下人间的热闹,我都要枯萎了。” 林泽和林音儿见她蔫巴巴的模样,噗嗤笑出声来。 风眠洲闻言,眼眸微深,清河郡距离沧州和盛京都不远,最新的线报消息,昭和太子此时正微服私访,在清河崔氏家做客,他们若是入城,必然会碰到昭和太子。 晋国公府和崔氏的关系并不好。 或许可以借此跟师兄分开? 风眠洲垂眸,这些天风氏的线报陆续地传到他的手中,这一年多以来,师兄并未一直镇守边境,秘密拜访过王、广两氏,此次又下泉州拜访谢氏,难怪皇室坐不住,就连那位体弱多病的太子殿下都被迫出宫了。 “风眠洲,快点,我们去清河郡。”明歌兴冲冲地取出自己的羊皮小卷,准备第四卷就写清河郡。 “你们要去清河郡?”秋慕白一身宝蓝色锦袍,外罩了一件雪白的大氅,容貌俊美,不像是镇守边境的大将,反而像是外出游玩的世家贵公子。 林泽笑道:“正是,反正再往北,水路都冻住了,走陆路的话,与其走小道,不如走大道,敲锣打鼓地让人知晓,我们到了清河郡的地盘,崔氏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歹人在他的地盘上对我们不利吧。” 风眠洲交代风三前去安排,说道:“师兄,崔氏对你未必友好。李氏能在南疆截杀我,崔氏也极有可能为表忠心,在清河郡截杀你。” 林家兄妹愣住:“晋国公府跟崔氏有仇?” 没听说呀。 明歌弯了弯眼:“秋世子还是莫要与我们同行了。就算你外祖父在沧州的兵马一日就可下清河郡,但是崔氏也不是省油的灯,也可以一日偷袭沧州军营。 眼看年关将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还想去盛京过年呢。” 林家兄妹恍然大悟。 秋慕白脸色微青,他确实犯不着去清河郡冒险。太子在谢家失利,若是真的娶崔氏女,那皇室和崔氏绝对有可能倾尽全力截杀他。 只是让他闻风丧胆而逃,也太小看了他秋慕白。 秋慕白微笑道:“棋之一道,在于博弈。月娘子,不如我们赌一赌,崔氏是否真的会对我下手?” 他转身吩咐左右,与风氏同行。 明歌撇了撇嘴,真是撵不走的牛皮糖。崔氏没有十足的把握确实不敢对他动手,况且还有风眠洲在,秋慕白就是吃准了她家小仆人不会对他见死不救。 “走了。”明歌悻悻地说道,随即露出笑容,“出发去清河郡。” 她看着自己的小堪舆图,过了清河郡和沧州府,就要抵达盛京啦! “走走走!” 林家兄妹兴奋地叫道。他们林氏从不参与氏族纷争,就是来吃喝玩乐的。管他们呢! 到了北方地界,林氏的名头不好用,不过庆幸的是,北方是风氏的地盘。 众人下了船,风氏的人就前来接应。 此刻来的是风家二公子风温锦。风家二公子带着风家护卫队在寒风中远远看到风眠洲一行人,策马上前来,兄弟见面热泪盈眶。 “二哥,你怎么亲自来了?”风眠洲眼尾微红,“爹娘可好?” 风温锦狠狠抱住他,红着眼睛笑道:“一切都好,我接到大哥的飞鸽传书,说你走的是水路,想着北方的水路都冰封了,你大约会在这一带下船,我便早早带人在此候着,终于等到了你。” 明歌见风温锦文文弱弱,长得十分的俊美,有些男生女相,风家三兄弟中风笑廉忠厚老实,风温锦文弱病娇,唯有风眠洲清俊傲气,出类拔萃,难怪会被选为家族继承人。 “这位就是月娘子吧?在下风温锦,多谢女娘救了我三弟。”风温锦很快就收敛了情绪,看向明歌,大哥和赵管家在飞信中多次提到她,还有南阳郡和泉城的事情闹哄哄地传来,月明歌的名字,世家皆知。 风温锦见到真人才意识到,为何三弟会不肯求娶谢书,大哥和赵管家对她称赞有加,因为这女娘笑起来又美又甜,想一颗甜甜的糖葫芦,周身都洋溢着勃勃生机。 “见过风二哥,叫我明歌就好。”风温锦打量明歌的同时,明歌也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位风家二公子,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身上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奸诈狡猾如狐,白切黑的味道。 是同道中人! 风温锦笑道:“大家一路辛苦了,前面就是驿馆,风氏一切都准备妥当。” 风眠洲:“二哥,明歌想去清河郡游玩,我们直接去清河郡休息。” 风温锦闻言微惊,此刻昭和太子正在崔家啊,他可是费尽心思才避开崔家和昭和太子的人,这要是去了清河郡,行踪就暴露了。 不过三弟行事自有分寸。 风温锦点头:“也行。” 三弟回头,风家的重担终于可以交给他了。一切他做主就好。清河离盛京不远,崔家只要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就不会对风氏不利。 一行人快马加鞭赶往清河郡,明歌和林音儿也骑马,松快松快筋骨。 “姐姐,你要是害怕就抱紧我,我骑马稳得很!”林音儿畅快地挥着马鞭,带着明歌,将一行人甩在身后。 林泽在后面喊道:“林音儿,你慢点,要是摔了明歌,你仔细你的皮……” 明歌笑道:“等到了盛京,我也要学骑马!我在家连牛都骑过!” 女娘清甜的笑声被风吹散。 落在后面的众人掩面,骑牛?那画面太美,他们不敢想。 风温锦见三弟眼眸含笑,视线就没有离开过明歌,不禁微笑,看来三弟是真的遇到了心动的女娘,南疆一行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日暮时分,一行人终于抵达了清河郡,入了城。 消息也第一时间就传到了崔家。 崔家家主正陪着昭和太子喝茶,见状,低声说道:“殿下,风眠洲和秋慕白到了清河郡 ,此刻人已经入城了,同行的还有姑苏林家的儿女和大闹谢氏的月明歌。” 崔氏人在家中坐,最近一个月密报里出现最频繁的就要属月明歌这个名字,一个籍籍无名的女娘,突然横空出世,与风眠洲一同突破南阳截杀,以一己之力让谢氏分崩离析,内讧不断,听说又收服了李家三郎,李希人已经跟了风笑廉到了盛京为人质…… 这些消息乱糟糟的传来,崔家主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象,一个女子,怎么能有这么大的能耐?怕不是风氏在背后捣鬼吧。 昭和太子闻言,喝茶的动作一顿,微笑抬眼:“好快的脚程,跟我前后脚到。” 无论风眠洲走陆路还是水路,终究会走清河郡入盛京。 崔家主眯眼,压低声音说道:“沧州军那边并无异动,此次秋慕白竟然敢单枪匹马地闯清河,依臣之间,绝对不能让他轻易离开。” 截杀也好,围剿下毒或者是更阴毒的法子,总之不能让晋国公府世子离开崔氏的地盘,否则放虎归山,他日必成大患。 昭和太子眼底笑容不变,淡淡说道:“家主此言差矣,他不是一个人,同行的有风家继承人,还有明歌,只明歌一人可抵千军万马。 风眠洲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师兄在清河郡出事。 秋慕白都算好了。” 崔家主询问:“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吗?” 昭和太子轻咳了一声,声音微微沙哑:“自然不是,烦请家主派人前去迎接他们入崔家做客,试探晋国公府是否真的有狼子野心。” 至于风眠洲可以无视,明歌的话,他想带她好好游玩清河郡。 第460章 上去年发霉的陈茶 昭和太子和崔家家主只喝了一盏茶的功夫,派出去的人刚离开,就见管家来禀告:“家主,风家二公子、三公子、晋国公府的秋世子,还有江南林氏的大公子递了拜帖,说路过清河郡,前来拜访家主,此刻,人正等在府门外。” 崔家主闻言一惊,猛然站起身来:“此话当真?都在门外?” 管家垂眸:“正是。” 崔家主皱眉,看向昭和太子,低声说道:“殿下,他们这是何意?” 谁都知晓,崔家军和沧州军水火不容,崔家和晋国公府在朝堂上斗的你死我活,秋慕白竟然来拜访崔家?这真是嫌命太长了! 昭和太子眼眸含笑,摩挲着茶杯,低低笑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既是如此,不如请他们进府喝杯热茶。” 这般大张旗鼓地来崔家,又递了拜帖,这是想狐假虎威,借助崔家在清河郡的势力震慑那些背地里虎视眈眈的势力吗? 风家就不怕崔家破釜沉舟,来一个瓮中捉鳖? 崔家主皱着眉,十分不悦地摆了摆手:“去,请人进来,上茶,用去年发霉的陈茶,不准上新茶。” 管家:“是。” 请秋慕白那厮喝茶?喝砒霜还差不多!这些年折损在沧州军和晋国公府手上的崔家人也不知道多少,他倒要看看,秋慕白有几条命敢闯清河郡! 府门外,明歌裹在厚厚的狐裘大氅内,仰着小脸看着崔家屋檐上雕刻的神兽,笑盈盈地说道:“原来是鸱吻,有鱼尾巴,中洲的建筑真好看呀。” 不过还是不如他们大月国。大月国避世而居,居住在冬暖夏凉的云雾天宫中,只是大月国的机关术只能建造一座云雾天宫,而且建筑风格也是沿袭自中洲的建筑。 他们祖上也是中洲人。 秋慕白意有所指地说道:“月娘子为何一直称我们这里为中洲?南疆虽远,但是文化习俗还是一脉传承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月娘子来自传说中的蓬莱仙岛或者是世外桃源之地。” 明歌的言行举止不像是孤陋寡闻的乡野农家女,更像是来自九州之外的地方。 明歌微笑道:“只是各地习俗不同,叫法不同罢了,盛京的世家大族不是一直认为南疆是蛮夷之地,称我们为蛮女吗?南疆地处偏僻,我鲜少见到这样气派的宅邸,所以一时之间被震撼,有所感慨而已。” 崔氏管家正好行至大门,闻言很是欣慰地点了点头,这女娘识货,有眼光。 秋慕白甚是不屑道:“不过是小小的崔氏府邸,盛京世家林立,高门望族数不胜数,莫说皇宫,就算是盛京世家,比崔氏府邸威武大气的也多了去了。待你去了盛京。只怕要日日惊叹了。” 崔氏管家:…… 好你一个晋国公府世子,在崔家府邸门口骂崔家! “诸位郎君、贵女久等,家主命我等迎诸位入府喝茶。”崔氏管家挤出一抹笑容,往门前一站,正好挡住了秋慕白的路,然后热情地看向明歌,“贵女请。” 明歌弯眼笑道:“多谢,我们冒昧前来拜访,希望崔家主不要介意,对了,听说昭和太子也在府上,烦请派人通传一声,就说明歌到了,邀请他一起喝酒听曲子,共游清河郡。” 崔氏管家脸色微变,风氏好快的消息,竟然探听到了昭和太子的行踪。 管家微笑着不搭话:“诸位请。” 一行人随着他进了崔府,在前厅坐定,左等右等不见崔家主,只见崔家下人上了清茶。 这天寒地冻的季节,就算穿着厚厚的狐裘大氅,众人还是被冻的手脚冰凉。屋内没烧地龙,只有两个火炭盆,等热茶一上来,林音儿率先喝了一口热茶,然后表情十分的古怪,冲着明歌 摇了摇头。 林泽见状,也喝了一口,直接一口热茶喷了出来,脱口而出:“陈茶?还有霉味?这就是崔氏的待客之道?” 明歌眨了眨眼睛,正要喝一口陈茶,看是什么味道,刚张口,手中的茶水就直接被风眠洲取走了。 “发霉的茶水不能喝。”风眠洲将茶水放到一边,吩咐风三去庭院里取雪水,取出自己带来的琉璃茶具和小茶炉,顺便将明歌手中微凉的暖炉烤了烤火。 明歌很是遗憾地叹了一口气,托着下巴说道:“崔氏是打算晾着我们吗?还想着能吃到热腾腾的饭菜,晚上能去夜游清河郡呢。” 秋慕白脸色微冷:“抱歉,都是因为我的缘故,崔氏才如此冷待大家,不如我们直接去驿馆休息,反正已经大张旗鼓地来了一趟,此刻应该是人尽皆知了。” 说话间,只见门口传来一道清润温和的笑声:“是明歌到了吗?孤今日前脚刚到清河郡,没有想到你也到了,真是有缘的很。” 昭和太子冒雪前来,从廊下走过来,脱了大氅进来,冲着明歌微微颔首微笑。 林家兄妹见他自称孤,长得剑眉星目,虽然脸带病容,但是周身贵气,分明就是传言中的太子殿下,顿时眼睛一亮,隐隐小激动起来。 崔氏给秋慕白冷板凳和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发霉茶叶,太子殿下却冒雪亲自来见明歌,这简直是泼天的排面啊。 嘤,果然是被他们寄予厚望的月娘子! 明歌见他到了,兴奋地站起身来,怀中的小暖炉滚落下来,被一边的风眠洲面无表情地接住。 “呀,太子殿下真的在这里?”明歌手忙脚乱地去捡小暖炉,冲着谷霁笑道,“我听说你跟谢书一路同行回京,怎么没看见谢书?这大过年的,她不在泉城过年,去盛京做什么?” 比昭和太子慢了一步的谢书正走到廊下,闻言气的险些掉头就走。 昭和太子低低笑出声来,果然是月明歌,只要有她的地方,就有欢声笑语,这一路他跟谢书同行,苦不堪言,两人分明是相看两厌,但是为了各自的身份,克制地隐忍着。 “我跟谢娘子只是偶遇,结伴同行,当日你走的太快,我没有追上,只得走陆路,希望在沧州能遇到你,没有想到在清河郡就遇到了。” 昭和太子声音温柔至极,甚至都没有自称孤。 林家兄妹被他风采迷的不要不要的,暗暗在心里给这几位排序,太子殿下温柔入骨,风家郎君也体贴入微,秋世子是一路相随,好像很难选耶!可恶! 明歌弯眼笑道:“那是我们有缘分,所以,太子殿下,能让崔家主上点好茶好饭吗?若是崔家不方便招待外客,我们就去住驿馆了,殿下与我们同去吧,结伴回盛京。” 她也不是非要赖在崔家,把昭和太子拐走就可以了,崔家和皇室的人投鼠忌器,自然不会为难他们。 “月明歌,你好大的脸。太子殿下是什么身份,能跟你去住驿馆?若是出了事情,你能负责?”谢书冷脸踏进客厅,被她气得险些破防,此刻也顾不上秋慕白和风眠洲都在场,只想逮着她的厚颜无耻,狠狠地将她踩进尘埃里去! 害她谢氏成为世家大族的笑柄,拿走了她嫁妆里最珍贵的南珠子,毁了她的寻宝宴,竟然还嘲笑她急哄哄地上盛京,谢书觉得自己那点子体面都被她撕的稀巴烂了,对她恨之入骨。 谢书一来,气氛陡然一僵。 昭和太子脸上笑容淡了几分,风眠洲皱了皱眉,秋慕白神情高深莫测,林家兄妹正嗑瓜子,听到她这说,手中的瓜子也不香了,觉得谢书也太小题大做了。 林音儿早就看不惯她,撇嘴说道:“谢书,你说话也太难听了点,太子殿下都没有说话呢,你倒是替他做主,你脸面也挺大的。” 明歌闻言“噗嗤”笑出声来,见谢书脸色微青,似笑非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女娘你喜欢太子殿下,怕殿下被我抢走似的,既是如此,当日在泉城,你为何又当众驳殿下的颜面,说你无意嫁娶?谢书,你这就叫做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想全天下的郎君都围绕你一个人转吧。 着实厚颜无耻,我甘拜下风。” 论吵架,她就没输过! 谢书被她说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羞臊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死死地攥着手里的手帕,险些气晕过去。 若是旁人说她,她只会轻蔑地扫她一眼,问一句:“你长得比我美再来说这样的话,或者是,等你下辈子投个好胎,有个有权有势的爹娘再来与我说话!” 光这两句话就能气哭全天下的女娘,但是这一招对月明歌没用! 因为她长得美,她还嚣张,她还会装! “你,你自己不知羞耻,勾三搭四,还以为别人都跟你似的!”谢书气道。 “谢书!”数道声音响起,隐隐不悦。 谢书见风眠洲和昭和太子竟然同时出声斥责她,就连秋慕白也沉默不说话,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气的眼圈发红,险些发疯。 他们是疯了吗?竟然为了维护月明歌斥责她?她可是谢氏独女! 闻讯匆匆赶来,一脚踏进来的崔家主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僵在了门口,尴尬的脚趾抓地,但是他的太子殿下在敌营中啊!! 崔家主硬着头皮进了客厅,哈哈笑道:“今日也不知道是什么风,将诸位都吹到了我清河郡的地界,崔某来迟了。” 除了秋慕白,众人纷纷起身,朝着他微微行礼。 崔家主:“坐,都坐,无需客气。” 崔家主冷眼瞧着端坐的秋慕白,恨的牙痒,冷笑道:“秋世子,今日的茶好喝吗?比起当日在沧州军营的茶如何?” 他就该让人在茶水里放耗子药,砒霜,让这孙子站着进来,横着出去! 秋慕白皮笑肉不笑:“尚可,不过还是比不上沧州军营的陈茶,如果我没有记错,当年崔家军违反军纪,百夫长以下皆领了鞭刑,结果不经打,打死了好几个吧。” “啊呸!那一伙人分明是你们沧州军的人,混进我们崔家军,然后还将脏水泼我们身上……你们这些脏心烂肺的玩意儿……”崔家主气的脸红脖子粗,见状就要开骂。 昭和太子连忙轻咳了一声。 崔家主犹如被捏住了脖子的鸭子,胀红着脸,将没骂完的话尽数吞了下去。艹! 气氛再度僵持。 明歌“噗嗤”笑出声来,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她。 明歌连忙无辜地睁大眼睛,躲到了风眠洲身后,笑盈盈道:“抱歉抱歉,我以为沧州军和崔家军要是结仇,那就是真刀真枪地干,没有想到是这样朴实无华地给对方泼脏水呀……这样也太好了。” 笑死她了! 崔家主纳闷:“女娘何出此言?” 这就是飞鸽传书中的月娘子,让太子殿下冒着行踪泄露的危险也要来相见的那位? 明歌似笑非笑道:“若是兵戎相见,天下岂不是就乱了?我们也不能再为这点子鸡毛蒜皮的小事在这里争得脸红脖子粗了。 这还不是天底下最大的幸事吗?” 昭和太子“哈哈”笑道:“确实是幸事,为了今日还能相聚,也该好好喝一杯。” 众人转念一想,确是如此,兵变是一件极其严肃且可怕的事情,甭管平时斗的多厉害,谁也不敢轻易发动兵变,否则定然生灵涂炭,那时候九洲都会被卷进去,包括他们。 这样来看,之前争执的这点子事情都不值一提。 众人目光微深,看向场中笑盈盈的女娘,心里隐隐觉得对方就算是貌丑无颜,身上也笼罩着一层光环,何况她长得如何美貌。 论美貌,谢书不输她,但是论性情和魅力,谢书远远不及她。 这女娘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让人忍不住想靠近她,想将天底下最美好的一切都给她,只为了留住她脸上灿烂鲜活的笑容。 崔家主见状,冷哼了一声,说道:“既然太子殿下开了口,今日崔家便设宴款待诸位,诸位安心在崔家住下,晚宴开席时,我会派人去请诸位。” 崔家主招来管家,让他带众人去休息。 表面的和平还是要维持的,至于若是谁在崔家遭了难,那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了。 第461章 怎样才算是喜欢? 明歌一行人随着管家去安置,只见管家带他们七拐八拐,雪地里走了许久,终于拐到了一处荒凉僻静的庭院。 庭院前的梅花都是歪脖子梅,稀稀拉拉地盛开着几枝红梅,只外形好看,没有一点香气。 管家微笑道:“此处院落安静,是家主特意为秋世子安排的。” 这已经是他们能找到最差最荒最破的院子了,平时连丫鬟都懒得来。 秋慕白唇角抽搐了一下,这地破的他都不好意思邀请风眠洲跟他同住。 秋慕白:“其他人住哪里?” 管家微笑:“崔家府邸又破又小,远远比不上盛京的世家大族,还请诸位贵人将就将就,老奴这就带郎君和女娘们去其他院落,不远,大概就在前面百米远。” 林家兄妹一听还要寒风里走百米,顿时小脸一垮。 崔家人真是睚眦必报,可恶。 明歌倒是无所谓,只笑盈盈地问道:“管家,我们住的地方有腊梅树吗?离太子殿下住的地方远不远,我晚上还要去找太子殿下喝酒,若是太远,夜里回来,夜路不是很好走呢。” 管家面无表情:“诸位请随老奴来。” 众人一听这话茬,大概比眼前这破院子还要不如,顿时心都凉了。 风温锦见崔家人实在不友好,指不定后面还要出多少幺蛾子,拉住三弟落后众人一步,低声说道:“崔家是龙潭虎穴,我们还是另寻别处吧。” 风眠洲见明歌蹦蹦跳跳地跟在管家后面问东问西,已经从清河郡的美食问到了昭和太子的喜好,表情十分的无奈,低声说道:“二哥,明歌行事自有分寸,她留在崔家大约另有深意,我们还是克服一下困难。” 风温锦闻言惊愕了一下,这真的是他那个养尊处优,极尽风雅之事的三弟吗?他这人十分的有洁癖,而且是精神洁癖,别说住这种破落院子,就算是风家别院,入住之前都要里外打扫三遍,焚香洒水,然后将一应的家具全都换成新的,这才肯入住。 南疆一行,竟然治好了三弟的洁癖毛病? “你,是认真的?”风温锦不确定地问道。 “风二哥,风眠洲,你们走快点,莫要走丢了。”明歌回头清脆地喊道,小脸裹在毛茸茸的帽子里,只露出一双爱笑的月牙眼。 风眠洲见她竟然发现自己掉队了,唇角微扬,低声说道:“嗯,二哥,你若是受不了可以另寻他处,我陪明歌住这里,她性格顽劣的很,没有我看着,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少祸事来。” 风温锦:“?” 这种话也就骗骗小孩子! 行吧!老三都不介意,他介意什么?龙潭虎穴也得陪他们闯一闯。 风温锦快步追上去,只见明歌笑盈盈地问着:“管家管家,我听说崔家女娘长得闭月羞花,性格娴静如水,为何没有瞧见?她是不是害羞?这般害羞日后嫁给了谷霁可如何是好?” 管家原本还笑眯眯地听她说着话,闻言险些一个踉跄摔进雪窝里,这女娘真会挖坑,让人往里面跳。 崔家和太子的婚事八字还没一撇呢! “咳咳。明歌!”风眠洲上前一把揪住她毛茸茸的小帽子,压低声音说道,“别胡说。” 明歌原本就怕冷,整个人都裹在狐裘大氅内,此刻被他从后面拉住了帽子,一个踉跄,直接往前一摔,风眠洲微惊,连忙去扶她,结果被她推了一把,两人一起滚到了厚厚的积雪上,滚的满身都是雪,就连嘴里都啃了一嘴的雪。 明歌吐出嘴里的雪,“哈哈哈”笑出声来,扑在风眠洲身上,将手里的积雪尽数洒他身上:“以后还拽我的小辫子吗?风眠洲,你不知道女娘的发髻是不能随意弄坏的吗? 今日我一定跟你拼了。” 风眠洲:…… 风眠洲满身满嘴的雪花,已经呆若木鸡。 众人见状,全都哈哈笑出声来,差点就忍不住扔两个雪球,但是想到风眠洲的身份,忍住了。 管家见风家郎君被明歌欺负的惨兮兮,也忍不住笑出了声来,然后绷住脸,说道:“前面到了。” 明歌这才手忙脚乱地从风眠洲身上爬起来,只见前面的院落满院子都是黄色的腊梅花,香气袭人,门前雪扫的干干净净,廊下擦的一尘不染,屋内隐隐有茶香。 地龙的热气让院落里的溪流汩汩流淌,终年不冻,院落墙角下都是盛开的红色茶花。 “这真的是给我们住的?” 众人有些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刚才秋世子住的院子破成那样,别说地龙了,院落里雪厚的能埋死人,屋子里灰尘大的吓人,结果他们住这样清雅干净的院子? 崔家管家微笑:“这是我们崔氏用来招待贵客的院子,太子殿下就住隔壁,这样女娘夜里去寻殿下喝酒,也不用担心夜路难行了。” 太子殿下特意交代的,而且明歌之前夸崔氏宅邸大气,还认出屋檐上雕刻的鸱吻,家主十分高兴。 如此也算是埋汰了晋国公府世子。 他连一个南疆乡野女娘都不如,只配住那又破又脏的院子。 明歌大喜,美滋滋地拉着林音儿去看屋檐下的茶花。 两人入屋,脱了大氅,发现屋内打扫的一尘不染,铺设的是实木,内室还自带温泉,两人去沐浴,洗去一身的疲惫,换了轻薄的居家春衫襦裙。 昭和太子过来时,就见明歌光脚踩在实木地上,散着一头乌黑如丝绸的长发,热的小脸通红,正抱着崔家送来的冰镇花露,已然喝光了两小壶。 他站在檐下,看了一会儿,随即噗嗤笑道:“崔家的花露这么好喝吗?早知道你喜欢喝这些甜甜的花酿,我就让人去采买百花酿了。” 昭和太子进屋,脱去了鞋袜,见明歌将一双雪白如玉的玉足缩进裙摆下,眼眸微深,一时之间有些怔然。 原来美人如斯,真的连玉足都美的毫无瑕疵。 “百花酿?”明歌眼睛一亮,“那是什么?” 林音儿:“是盛京千金楼的特产,用一百种花酿成的花露,夏日喝最是解暑。” 林音儿站起身来,朝着昭和太子行礼,回头一见,明歌依旧笑盈盈地坐在地上,朝着当朝的太子殿下招了招手,说道:“哎呀,大家都是朋友,就坐地上了。” 昭和太子微笑地走过来,坐在温热的地上,眼眸深深:“这里住的还习惯吗?等到了盛京,我接你去东宫小住一段时间。” 林音儿大吃一惊,昭和太子殿下在明歌面前竟然不自称孤?而且还要接她去东宫小住? 这…… 明歌弯眼点头:“好呀好呀,说话算话,这样我也算是住过皇宫了,等我回到我们小村子,可以吹一百年呢。” 昭和太子失笑,宠溺地伸手,想摸着她的脑袋,见林音儿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们,笑容微敛,行云流水地收回手,说道:“突然想去明歌的家乡拜访,不知道是怎样风景如画的小村子,连富贵无极的盛京都留不住明歌呢。” 她在他面前不止一次提到以后会回家,从南阳郡到泉城,到清河郡,再到盛京,仿佛再繁华的地方于她而言都是虚妄,她从南疆来,始终是要回南疆去的。 他第一次对南疆产生了无限的好奇和向往。 明歌笑道:“只是平平无奇的小村子,但是村子里有我的族人,所以我不忍心跟他们分开。” 谷霁笑容淡了几分,吩咐侍从将特意准备好的清酒花露和各色糕点摆上来:“相聚不说离别的话,我有一事想请明歌帮忙。” “什么忙?” “明歌觉得崔氏女如何?开春之后,父皇有意为我选妃,我希望你能帮我选。”昭和太子温和地说道,一句话惊的林音儿手中的糕点掉到了地上。 啥? 太子殿下选妃?要明歌姐帮他选? 明歌也微愣,抬眼看向谷霁,见他琥珀色的瞳孔静如深潭,表情不像是开玩笑,结巴道:“你没有喜欢的女娘吗?” 昭和太子垂眸微微一笑:“有,但是我不能选。” 所以,他希望她来帮他选,这样也算跟她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以后后悔的时候还能安慰自己,这是明歌所希望的。 屋内,两位女娘同时沉默了。 原来,他贵为太子,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就连自己喜欢的女娘也能封为太子妃。 明歌咬唇,皱起漂亮的眉尖,说道:“我不喜欢这样,我若是喜欢什么,就算是上天入地也会去争取,我若是不喜欢什么,也不会强迫自己去喜欢。做人当如此,方不悔人间走一趟。否则,晚年的时候,那岂不是都要在悔恨中渡过?” 林音儿拼命点头,若是爱而不得,那真的很惨很惨。她都有些同情太子殿下了。 昭和太子眼眸微亮,声音轻到极致:“那明歌有喜欢的人吗?” 他真的可以争取吗?那必将是一条荆棘遍地的道路,大夏朝风雨飘摇,他不能只顾着他自己! 明歌闻言微愣:“喜欢的人?” 林音儿拼命点头:“姐姐有喜欢的人吗?就是话本子里说的那样,吃饭的时候想他,睡觉的时候想他,每天无时不刻地想他,想和他一直待在一起,长相厮守。” 庭院内,正欲进来的风眠洲闻言一愣,脚步僵在原地,站在廊下,静静地听着她的回答。 明歌沉默了数秒钟,忽而眉眼弯弯,轻笑了一声:“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喜欢的人可太多了,我不仅喜欢族人,我还喜欢我家里养的兔兔和小鹿。” 林音儿傻了眼。 昭和太子低低笑出声来,她还没有喜欢的人。 风雪廊下,风眠洲看着满庭院的积雪,目光一黯,她,不喜欢他。或者说,她没有喜欢过任何一个中洲人。 他和她之间,隔着的不仅仅是主仆之分,男女之别,还有中洲和大月国的天堑鸿沟。 是他妄念了。 风眠洲眸底的光芒一点点地黯淡下来,看着长廊下悬挂的崔氏族徽的灯笼,看向盛京的方向,从他们离开南疆,返回中洲的那一刻起,山里的岁月便永远只能深埋心底,他已经不能再任性地做那个山间少年。 有些爱恋在未知时萌芽,在破土时便已经死亡了。 屋内传来少女无忧无虑的笑声,风眠洲沉默地转身,朝着风雪来时的方向返回。 * 明歌夜里跟昭和太子喝了一壶梅子酒,被地龙的热气一熏,便有了醉意,朝着谷霁挥了挥手,便自去里间睡下了。 睡的迷迷糊糊间,林音儿进来,爬上床榻,轻轻推了推她:“姐姐,太子殿下 已经回去了,我们换了寝衣再睡吧。” 明歌摇了摇头,她虽然醉了,但是意识还是有几分清醒的。风眠洲还没有过来看她呢,他每天晚上都会过来看她一眼,然后再去就寝,就算不过来,也会遣风三过来告诉她一声。 若是换了寝衣,多少有些不便。 “风眠洲还没有来。” 林音儿见她肤如凝脂,眼睫弯弯,香软无骨的娇软模样,小心脏砰砰砰直跳,脸有些微红道:“风郎君夜夜都会来看你?” 今日昭和太子话里有话,谁家郎君娶妻,会让别的女娘帮他选?这分明是想表露心迹,也不知道明歌是真傻还是装傻,硬是装糊涂装了过去。 林音儿想到太子殿下长身玉立,除了身体弱点,脾性极好,出身高贵,已然是最最最上等的夫婿人选了。 “明歌,你真的不喜欢太子殿下吗?嫁入东宫成为太子妃,以后就是大夏朝的皇后,这是多少女娘梦寐以求的事情,你就真的不动心吗?” 明歌热的翻了个身,贪凉地踢开锦被,带着几分的醉意说道:“不心动,有些心疼。” 林音儿愣了半天才意识到她是心疼昭和太子,久久说不出话来。 “那姐姐真的没有喜欢的人吗?秋世子,或者风家郎君?” 明歌眉眼弯弯,带着几分醉意几分清醒,“嘘”了一声,说道:“秘密。” 第462章 有些人不能上心 宿醉的后果就是第二日起床时,已经日上三竿。 明歌按着生疼的太阳穴,从锦被里坐起身来,拉了拉床头的铃铛,然后就见自己还穿着昨日的轻薄春衫。 昨日她记得她喝了一壶果酒,然后回来小睡了一会儿,一边睡觉一边等着风眠洲过来。 结果等到半夜,风眠洲都没有来。 明歌有些怔然地看着床顶的帘帐,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她竟然会等风眠洲来看过她之后才入睡? “明歌姐,你醒了?”林音儿掀起帘帐进来,有些气鼓鼓地说道,“今日一早,秋世子和风郎君,还有我哥,都陪着谢书去游玩清河郡了。” “姐姐,你快些起来吧,不然世上的好儿郎都要被谢书抢走了。也不知道她使了什么手段,昨日秋世子和风郎君明明更在意姐姐的。” 明歌回过神来,眯了眯眼,他们陪谢书去了? “谢书本就长得美貌,身后又有谢氏,男人们趋之若鹜是正常的。”明歌掀起被子起身,伸了个懒腰,看了看天气,外面风雪已经停了,天气极好。 也不知道阿娘有没有收到她寄去的特产。 她如今都已经走到清河郡了。 真想快些去盛京。 林音儿气鼓鼓:“可是姐姐并不比谢书差,就算出身不如她,也能嫁入高门,昨日太子殿下还让你帮他选太子妃呢,依我看,太子殿下也很好。” 明歌笑道:“这话你等日后去了盛京,跟秀秀说,她倒是很适合嫁入东宫,只是她是晋国公府的县主,注定只能嫁入世家大族。” 林音儿跺脚道:“你果然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明歌起身去梳洗,她装什么糊涂?她早晚是要回大月国的,中洲的这些人和事都会是她人生中的过客,有些事情当不得真,有些人也不能上心。 因秋慕白和风眠洲不在,林音儿也恹恹的,明歌身边难得清静,也没有出门,就坐在窗台前写着她的地理游记。 才刚记录完一页,就见丫鬟婆子来通报,说崔家女娘来了。 说话间,一个鹅蛋脸的秀丽女娘急匆匆地进门来,眼圈微红,站在门口瞪着明歌,恨恨说道:“太子殿下病了,你随我来。” 语气十分的不客气。 明歌皱起眉尖,起身与她一起出门,到了隔壁的院落,远远就见院内弥漫着浓浓的药味,昭和太子的贴身内官正在廊下熬药,廊下候着好几位大夫,各个愁眉苦脸。 崔湄一边走,一边说道:“太子殿下身上有旧疾,昨夜与你饮酒,又在风雪天来看你,导致风寒入体,喘症复发,此刻已然病倒了,还吩咐我们说,不准告诉你,怕你内疚,殿下宽容仁厚,可我崔湄不是。 月明歌,我早就听说,你手段比谢书还要厉害,引得世家郎君为你争风吃醋,可太子殿下不是那些人,殿下若是有事,我不会放过你的。” 崔湄说着眼圈就红了,恨恨说道:“就算因此得罪了风氏,我也不在乎。 你应当听说了,今天一大清早,秋世子和风眠洲就陪着谢书去游玩清河郡,他们这些世家大族的郎君最是看中门当户对,就算一时被你美色迷惑,也不会真的会娶你为妻,你若是清醒,就好好待殿下,日后就算不能为太子妃,以殿下的人品心性,也定然会厚待你,封你为侧妃。” 明歌:“?” 崔湄怒道:“你说话!” 明歌轻笑了一声,原以为她是个手段厉害的,没有想到竟然是来帮谷霁纳妾的,她暗暗摇了摇头,说道:“我要出门一趟,回来再说。” 明歌说完,径自转身出了院子,直接回去喊林音儿。 崔湄目瞪口呆,气的身子发抖! 明歌一出院子,就见风三犹如鬼魅一般地出现,低声说道:“女娘要出门吗?需要我准备马车吗?” 明歌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冷冷说道:“不需要。这里是清河郡,你还是去保护你家郎君吧。” 风三头垂的更低,一声不吭地跟在她身后。 两人出了崔府,坐着林家的马车,问清楚了清河郡最大的药铺,直奔城东去。 林音儿见风家的人一直跟在马车后面,冷哼了一声:“风眠洲到底是什么意思?想脚踏两只船吗?明明去陪谢书,还让护卫保护你,我林家虽然比不上风氏,但是此次去盛京,也是带了一些好手的,保护姐姐问题不大。” 明歌沉默不语。 林音儿:“姐姐,我们去药铺做什么?” 明歌淡淡说道:“去找几味药,谷霁喘症复发,去给他调配治疗喘症的汤药。” 林音儿惊道:“喘症复发,昨日不还好好的吗?” 明歌垂眼:“他的喘症比较严重,不能受冻,也不能吸食花粉,昨日院子里的花开的太多了。” 而且昨夜她招呼谷霁坐在地上的,如此一冷一热,反而容易风寒入体。 林音儿宽慰道:“姐姐别担心,太子殿下身边有内官御医,而且这里是崔氏的地盘,定然不会让他出事的。” 明歌点头,两人各怀心思,没有说话,很快马车就到了药铺。 明歌现写了一份药方,下马车去配药。坐堂的大夫拿着药方看了半天,摇头道:“这药方好生奇怪,看着像是麻黄汤,但是除了麻黄、杏仁、桂枝和炙甘草,为何又会多出两味药?女娘,这是治疗伤寒的方子,你确定没有拿错方子?” 明歌摇头:“这是我们家乡的土方子,用来治疗伤寒最是有用,麻烦大夫快些抓药吧,家中还有人等着用呢。” “好说好说,这麻黄等药材都有的,辛夷花我们药铺也是有的,只是这味天婆子乃生长在南疆瘴气密布的地方,极为罕见,女娘怕是要去别的药铺寻一寻了。” 明歌皱起眉尖:“没有天婆子吗?” 这方子最重要的一味药就是天婆子,普通的麻黄汤对昭和太子的喘症没有太大的效果,若是没有天婆子,药效减少一大半。 而且她还要将天婆子做成药囊,让谷霁随身携带。 坐堂的大夫摸着胡子,猛然想起了什么,说道:“整个清河郡怕是都没有天婆子,不过我记得盛京的药斋收集了天底下各种奇药,女娘不如去盛京碰碰运气?” “药斋?”林音儿叫道,“是不是风氏的药斋?” “正是。” 明歌看向林音儿。 林音儿压低声音说道:“是风家的。” 明歌点头,等大夫抓了五味药,提了药包出门,问着门口的风三:“风眠洲在何处?” 风三心中警铃大震,低声说道:“郎君今日去青林寺了。” 林音儿冷哼了一声:“我听说青林寺求姻缘最是灵验,你们家郎君还真是心诚啊。” 风三垂头不说话。 明歌接下腰间的钱袋,将一袋子珠玉尽数丢给他,说道:“我要一味天婆子,听说只有你们风氏的药斋有,这些珠玉够买吗?急用!” 风三犹如烫手一般地捧着那袋子珠玉,羞愧道:“不敢收女娘的银钱,我这就去找郎君,看能不能从盛京快马加鞭送来药材。” 明歌冷嗤道:“钱货两讫,我也不占你们风氏的便宜,收下吧。” 风三迟疑了一下,吩咐手下人继续保护明歌等人的安全,然后一溜烟就前去青林寺找郎君。 青林寺 “师弟,你今日怎么心事重重?” 风眠洲回过神来,见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他,歉意道:“抱歉,刚刚收到家书,说父亲身染风寒,我一时着急,有些走神。” 父亲病重的消息已经在世家大族之中传开,他索性将这件事情摊到明面上来,到时候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还能迷惑一段时间。 谢书关心地说道:“原来世伯病了,那郎君岂不是近日就要启程回盛京?” 今日一大清早,她就以青林寺宝忏大师开坛讲经为由,邀请了风眠洲、秋慕白一起来论道,结果果然请到了人,不仅如此,风眠洲还恢复了以往的做派,没有穿墨色深沉的锦袍,而是一袭青衣,一根桃木簪,清俊出尘,又恍然回到了当年初见时的惊艳。 他果然不适合深沉的墨色,只适合这样清淡出尘的风雅装束。 谢书内心窃喜,觉得她心目中的风眠洲又回来了。 风眠洲点头:“这两日就启程。” 一边的林泽兴奋道:“那我回去就通知明歌和小妹,这两日就动身去盛京。” 风眠洲垂眼,冷淡说道:“不急,若是她们想在清河郡多游玩几日也可以,我先行回去就好。”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愣。自打两个月前风眠洲和月明歌一同出现在南阳郡驿馆,这两人就跟连体婴儿一般没有分开过。 秋慕白和谢书俱是一喜。 这是分开的前兆吗? 谢书微笑道:“那今日来青林寺还真是来对了,刚才烧香时,我拜了四方神灵,保佑家人和友人们身体康健,相信世伯很快就会好转的。” 风眠洲表情极淡,没有接话,明明坐在青林寺边的亭内,心却犹如浮萍一般浮浮沉沉,昨夜他没有去看她,晨起没去,甚至跟谢书、师兄来了青林寺,算起来他已经一日没有见到她,没有听到她的声音,回去的时候,她定然会生气吧。 她生气的时候脾气最坏,不仅会给他甩脸色,还会泼他冷茶水,然后红着眼睛哭唧唧地撒娇。 风眠洲握紧指尖,克制着,狠下心来。 既是无望,他也该清醒一点,先做好风家继承人该做的事情。 “郎君。”风三急匆匆地前来,见秋慕白和谢书等人都在,表情焦急,压低声音说道,“女娘要想一味药材,清河郡没有,得从药斋调取。” 风三战战兢兢地拿出明歌给的那一袋子珠玉,低头说道:“这是女娘给的。” 风眠洲看着那袋子珠玉,问道:“她要药材做什么?是什么药?” “是天婆子,据说是长在南疆瘴气弥漫之地的药材。”风三迟疑了一下,低声说道,“昨夜太子殿下与女娘喝酒,导致喘症复发,女娘跑了半个清河郡给殿下配药。” 风眠洲陡然握紧手中的锦袋,第一次觉得珠玉是如此的硌得慌。 秋慕白脸色也隐隐难看,沉声说道:“没有想到明歌竟然如此关心太子殿下,他日必然是要伤心了。” 他说着,似有若无地看了一眼风眠洲。 昭和太子是绝对不可能娶明歌为太子妃的,他也是。他们这些世家子弟看似出身高贵,实则身上都背负着重担和野心,娶妻生子更多是利益的交换,但是师弟不同。 风眠洲学的是儒道佛多家学说,他认为师弟行事更偏向道家,修的是逍遥二字,他们之中风眠洲是唯一有可能抛弃门第之见和权势利益,娶明歌的。 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那这事也成不了。 场面气压极低。 谢书微笑道:“难怪当日月娘子会拼命救太子殿下,原是如此,就算不能做太子妃,当侧妃应当也是可以的,看来我要准备一份厚礼了。” 谢书险些笑出声来。谁能想到月明歌眼瞎至此,舍弃了风眠洲和秋慕白,竟然选了一个病恹恹,被朝堂和世家掣肘的东宫太子? 风三弱弱地问道:“郎君,女娘说急用,要传讯于盛京吗?” 风眠洲握紧手中的锦袋,起身说道:“既然太子殿下旧疾复发,我去探望一二,诸位,我先行一步。” 风眠洲说完,朝着众人点头,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 风三默默地跟上去,只觉得郎君的脸色难看到极致,一路上快马加鞭,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 * 明歌等到太阳下山,暮色沉沉,缺少的那味天婆子才送到崔家。 风三将天婆子送到,站在屏风后,声音有些模糊:“盛京路途遥远,药斋的天婆子明日才能送达,这些天婆子是郎君从邻县找来的,克数不多,女娘可应急用。” 为了找这味天婆子,郎君动用了风氏的信息网,将清河郡一带掀得人仰马翻才找出这么一点天婆子,只是这些郎君是断然不会告诉女娘的。 明歌急急地走出来,打开药囊一看,确实是天婆子,而且年份极好,有十年以上,这些够给谷霁用了。 她带着天婆子,急急忙忙就去昭和太子的院子。 昭和太子旧疾复发,期间一直昏昏沉沉,只清醒了一段时间,又昏睡了过去,院子里黑压压的站的都是人,从东宫内官到崔氏家主,宫里的民间的大夫就有七八个,一群人愁眉苦脸,大气不敢出。 第463章 他只能我来杀 明歌带着药材进了庭院,就见崔家小姐崔湄从屋内出来,眼睛红肿,站在门廊下神情恍惚,过了半晌才认出她来。 崔湄怒气冲冲地上前来,冷冷地拦住她:“你来做什么?” 之前若不是太子殿下昏迷中喊了她的名字,她才不会纡尊降贵地去请月明歌,更不会跟她说那些话,她知晓太子殿下心悦于她,想着跟她和平共处,这才将话都尽数挑明,谁能想到她一个小门小户的乡野女,竟然如此不知好歹! 这一次,她绝对不会让月明歌近殿下的身。 明歌抱着怀里的药材,淡淡说道:“这是天婆子,治疗哮喘有奇效,这药材只生长在南疆瘴气弥漫的地方,十分的难得,崔娘子,你若是再耽搁,谷霁的病只会越拖越严重。” 天婆子这样的药材在中洲十分的难得,但是在他们大月国却十分的常见。这个药方还是从三长老那里得来的,她看过三长老用天婆子治疗山下得了喘症的村民。 崔湄愣住,有些不信任地看向她怀里的药材,锦袋上还印有风氏的族徽,这是风家的药材? “赵御医,麻烦看下这药材和药方有没有问题?” 崔湄伸手想拿过明歌手中的药方和药材,明歌微微侧身,冷冷说道:“若是不信,那就让太子殿下自生自灭好了,这药方是我们南疆的偏方,就算是宫里的御医,也不是想见就能见的。” 崔湄气急。 崔家主微怒道:“你这女娘,怎么如此不知好歹?若是太子殿下有事,你我一个都跑不掉。” 赵御医从屋内出来,急急说道:“刚才是谁在说天婆子?你们有天婆子?” 崔家父女和廊下的大夫们见状一愣。 赵御医激动地说道:“我年少行医时曾遇过一个神医,他治疗喘症就用的天婆子,只是天婆子十分的罕见,而且我不知其药方,所以始终不敢拿天婆子配别的药,您知晓药方吗?” “是天婆子的味道,是天婆子!” 赵御医神情激动,看向抱着药材的明歌,欣喜若狂道:“敢问女娘是神医的传人吗?女娘可知晓药方?” 明歌不知晓他说的神医是谁,只淡淡说道:“我并非是什么神医的传人,这药方是我们村落里常用的方子,既然御医知晓这方子,那便给你一观,希望能造福更多的病人。” 明歌将手写的药方递给他,因写的匆忙,字迹十分的潦草,但是依旧能看出其中的六味药,最后一味正是天婆子。 “是麻黄汤加的天婆子,原来是麻黄汤。”赵御医仰天长笑,豁然开朗道,朝着明歌又是作揖又是拜谢,然后激动道,“快熬药,用这个药方熬,之前的药全都倒了。” 崔家父女被挤到了一边去,见昭和太子身边的御医和内官对明歌感恩戴德,重新熬夜,倒也不生气,心中大喜,既然这方子有用,那太子殿下就有救了。 明歌见他们去熬药,拿着剩下的天婆子,问御医要了一个谷霁的药囊,闻了闻里面的药,然后将天婆子加了进去,说道:“天婆子不宜加多,但是每个药囊可以加三颗,这样太子殿下喘症发作的时候,只要闻着药囊就能缓解。 至于刚才的方子,需要常年喝,如此喝个一年左右,就算不能根治,但是也能好个七七八八。” 御医和内官大喜,昭和太子身边的宫人们激动地跪下来磕头。 明歌侧过身子,淡淡说道:“我进去看看谷霁。” 此刻谁还敢说她直呼太子殿下的名讳?满屋檐的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内官恭敬地将明歌迎进了内屋。 室内弥漫着浓浓的药味。 明歌皱了皱眉,见众人不敢打开窗户,走到一边,将所有的窗户打开,驱散着室内的药味,然后走到床榻前看了看昭和太子。 帘帐内,昭和太子还在昏睡着,明歌将添加了天婆子的药囊放到他的枕边,看着脸色苍白病弱的年轻男子,想到和他的几面之缘,对方始终温和微笑的模样,低低叹了一口气。 他这样的性格生在皇室,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若是长在山间,做一个满腹经纶的读书人,会自由快乐 很多吧。 明歌坐在床榻前,托着下巴,想着谷霁的未来,顺便也想着她的未来。她出生在密林深山的云雾天宫里,十五岁就读遍了藏书阁里的书籍,八岁就闯过了山门,也时常会偷偷下山去撒野。 年少时她向往云雾天宫外的世界,觉得山那边的世界神秘且精彩,向往话本子里描述的诗画江南和富贵无极的繁华盛京,向往那些民间流传的情爱话本子,后来她真的来到了山外的世界,才发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和不得已,话本子只写了最美好的一面,却掩去了最黑暗的一面。 和中洲比起来,她反而更喜欢大月国的日子。 难怪族中祖训,只要闯过山门就能前往中洲历练。唯有走遍天下诸地,见识人情冷暖,才能知晓隐世而居的可贵。 “明歌。”虚弱的声音响起,昭和太子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挣扎着要起身。 明歌连忙起身扶他,内官们欣喜地候在一边,等待召唤,这位月娘子简直是太子殿下的贵人,当日在泉城是她救了殿下,如今殿下病发也是她带了珍贵的药方来救命,她一来,殿下就清醒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昭和太子靠在床榻边,朝着她苍白一笑,笑容真挚,“我病了是不是吓到你了?” 明歌摇头,垂眼看着他削瘦的手,低低说道:“昨夜我不该拉着你坐在地上,也不该拉着你喝酒。” 昭和太子摇了摇头,说道:“是我自己要喝酒,是我自己要坐在地上的,我很高兴,真的,这些年我一直活的规规矩矩,小心翼翼,不敢情绪大起大落,不敢在春日里出游,不敢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也不敢受冻受寒,就如同一尊易碎的瓷器,是明歌你告诉我,我也可以跟普通人一样喜怒哀乐,做一个快乐肆意的人。” 昭和太子眼底都是笑意,是她,给了他不一样的人生呀。即使是病倒,也甘之如饴。如果早点遇到她,他的人生是不是会不一样? 明歌见他如今都病成这样了,竟然还宽慰她,眼圈微微潮湿,说道:“谷霁,你这样好的人,会让人很难忘记的。” 昭和太子低低一笑,声音温柔缱绻:“那就不要忘记,明歌,记一辈子。” 明歌伸手,小手握住他修长的大手,弯眼说道:“好,记一辈子!” 帘帐外,内官们轻轻擦了擦眼角,差点落下泪来,他们已经很多年没有看到太子殿下这样充满希望的样子了! “殿下,药来了。”赵御医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药进来,说道,“这是月娘子带来的药方,是治疗伤寒的麻黄汤加了两味药,其中一味是天婆子,治疗哮喘有奇效。” 昭和太子点头,接过药汁,也不怕苦,就这样咕噜全喝了下去。 明歌见他喝这样苦的药,竟然面不改色,连忙去摸自己随身带的零食袋子,从里面摸出一颗蜜饯果子,笑盈盈道:“快吃甜的,甜甜嘴,这样就不怕喝药了。 我小时候贪吃,什么都吃,有时候会去我阿娘种的药圃里吃花花草草,然后哭唧唧地去找阿娘,阿娘就给我吃蜜饯。” 昭和太子闻言低低笑出声来,能想象到她小时候调皮顽劣的样子,这样可爱的小女娘就算是拔了药圃里的草药,看到她哭唧唧的模样,也不舍得责备吧。 昭和太子接过那颗蜜饯,珍惜地含在嘴里,甜味在嘴中散开,甜丝丝的,让人无限沉溺。 昭和太子喝了药,没多久就昏昏沉沉地睡去。 明歌等他睡着,这才出了内室,一出来就见崔湄坐在屋檐下,看见她,猛然站起身来,焦急问道:“殿下怎么样了?” 明歌点头:“已经喝药睡下了,他今晚大约会睡的昏昏沉沉,女娘明日过来探望,应当就醒了。” 崔湄松了一口气,看着明歌,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和古怪! “谢谢你。”崔湄咬唇说道,“我不知道你是出门为殿下寻药,听林音儿说,你花了好大一笔钱从风氏药斋买来的天婆子,之前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她听御医说了天婆子的珍贵,也知晓这药是风眠洲动用了关系才弄来救命的,算上这一次,她已经救了殿下两次了。 即使再不甘心,崔湄也在内心认可了明歌,她确实有资格入东宫。 日后她嫁入东宫,也会善待明歌的。 明歌冷淡地点头:“不用谢,谷霁是我的朋友,我救他不是为了你。谷霁说,明年开春会选妃,女娘记得参加,我看这九洲世家大族的贵女,没有比女娘更适合太子殿下了。” 谷霁需要崔家的军队来护卫盛京,崔湄也是真心爱慕谷霁,也算大度能容人,这样的联姻,已经最好的结果了。 明歌说完,朝她点了点头,径自出门回自己的院落。 崔湄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半天才看向自己的奶娘,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她的意思,是无意嫁入东宫吗?” 奶娘点头,低声说道:“听说月娘子跟风家郎君交情匪浅,也许之前是我们想错了,这位月娘子是个顶好的女娘,也是真心对太子殿下的。” 崔湄站在屋檐下,许久低低笑出声来,笑容有些惨淡,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从小就爱慕太子殿下,殿下心悦于月明歌,月明歌呢,却无意嫁入东宫,这样看来,她还不算惨,她还有机会! * 因白日里为谷霁寻药,加上又去探望谷霁,闻了许久的药味,明歌回到房间,沐浴更衣,连晚膳都没有胃口,只对付地吃了两口就睡下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清醒过来时,已经是深夜。 林音儿睡在床榻的里间,睡的如同小香猪。 明歌起身,看着外面的满月,再过半个月就是新年了,这会是她在盛京的第一个新年,也是最后一个新年。 她披了一件厚厚的大氅,打开房间走出去,外面庭院静悄悄的,只有值守的婆子和侍卫,月光静静地落在积雪的庭院内。 她站在廊下静静地发着呆,今日风眠洲还是没有来看她,他和谢书一起去青林寺,回来竟然都没有来看她,也没有问她为何要天婆子! 他甚至连问都没有问一声,也没有派风三来知会一声。 明歌咬唇,越想越气,提了廊下的一盏灯笼,想也不想地就朝着风眠洲住的院落走去。 她倒要问问他,是不是她做了什么得罪他了?若是两看相厌,不如早些分道扬镳,也用不着这样冷着她,无视她,还拿谢书来作践她。 明知道她跟谢书不对付,他竟然还去陪谢书游玩青林寺! “女娘要去哪里?属下为女娘引路。”暗中保护她的风家侍卫现身说道。 明歌冷哼了一声,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外面天寒地冻,即使穿着厚厚的大氅,寒风依旧往脖子里钻。 明歌手被冻的僵硬,也不肯回去拿暖炉和手套,只横着心往风眠洲的院子冲。 风眠洲住在昭和太子隔壁,只走了一小段路就到了院子,院子里静悄悄的,连盏灯笼都没有点。 明歌冷笑了一声,提着那盏灯笼一脚将风眠洲的房门踹开,屋内地龙的热气袭来。 明歌站在黑漆漆的房间内,冷冷开口道:“风眠洲,你出来。” 屋内无人应答,明歌提着灯笼往内室走去。 内室死一般的沉寂,明歌伸手碰触到厚重的帘帐,电光火石之间,一柄冰冷的剑抵住她的脖子,对方压低声音沙哑说道:“想要活命,就跟我走!” 手中的灯笼照亮帘帐后面的数道黑影。 明歌眼眸陡然一深,薄唇抿了抿,冷冷说道:“你们是不是闯错了屋子,找错了人?想杀秋慕白的话就去前面偏僻的院子,想杀昭和太子就去隔壁院子,这是我仆人住的地方,他,只能我来杀。” 第464章 好一招金蝉脱壳 夜色深浓,滴漏里的水一点一点地滴下来。 风眠洲看着外面的满月,心绪低落。从青林寺回来之后,风三说明歌带着天婆子去看昭和太子。 他站在院墙下,心绪翻滚如浪潮,强忍着没有去看她,但是又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在等待什么。 越是等待,他越觉得自己愚蠢至极。 “师弟,自你从青林寺回来就一直心绪不宁。”秋慕白见他站在窗前,失魂落魄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问道,“放心,今晚的计划万无一失。” 秋慕白这两日心情极好,他心细如尘,自然知晓这两日,风眠洲和明歌闹别扭,两人已经快两日没见面了,而且今日谢书邀请师弟前去青林寺,他也同去了。 那个熟悉的以家族大业为重的小师弟又回来了。 人身上的枷锁一旦多了,心底便满满都是遗憾。 风眠洲回过神来,低声说道:“只是隐隐有些不安。” 世家大族这些年并非是铁桶,各家族内都潜伏着别家的探子,一大清早秋慕白就得知崔家今夜要对他动手,于是特意请他来看一场大戏。 晋国公府和崔家的事情,他并不想掺和,但是若是一方重创,势必会影响到现有的九洲格局,也会提前引爆风家的危机。 所以撇开私交,晋国公世子也不能死。 秋慕白饮了一口热茶,冷笑道:“师弟放心,就算身在虎穴,崔家想啃下我这块骨头,也难上加难。今夜的大戏快要上场了。” 只要崔家人敢动手,留下铁证,沧州军就有理由长驱直下,打到清河郡来!何况他还准备了惊喜,听说昭和太子喘症复发,若是昭和太子死在了崔府,那甚至用不上沧州军,崔家也大祸临头了。 风眠洲见他胸有成竹的模样,眼眸深邃,一言不发。今夜不会有人来暗杀师兄,太子殿下也不会出事。 前些年他惑于师兄弟的情谊,并不曾真正地看清过师兄,后来南疆一行,他才真正地意识到,以前的自己一直活在父兄和家族的庇护中。 如今也该换他来保护父兄和族人。 夜色一点点地加深,崔府始终安静,没有一丝的动静。 茶桌上的茶水一点点地凉透,秋慕白脸色一点点地难看起来,终于坐不住,站起身来,唤道:“来人,去看看。” “世子殿下,崔府后院一直很安静。” 不仅安静,路上连个丫鬟奴仆都没有,生怕下人出现在他们院前,被当做刺客给抓了。 秋慕白脸色冷下来,陡然看向风眠洲,眼底精光四溢,有些不敢置信:“师弟,是你?” 风眠洲放下已经凉透的茶杯,温润笑道:“抱歉,师兄,消息是我传给崔家主的,想必此刻沧州军已经集结,等消息一到就挥兵南下直取清河。年关将近,百姓不该受战乱之苦。 沧州军早有准备,至少今夜崔家不会对师兄动手,至于昭和太子此刻也已经在回盛京的路上了。” 秋慕白猛然捏碎手中的茶盏,脸色铁青,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这真的还是他在边境认识的风眠洲? 作为世家第一郎君,以前的风眠洲心里只有风雅之事,他能在六月里长途跋涉地上天山只为取一捧雪水煮茶,能去黄沙遍地的苦寒之地跟当世高僧论经讲道,能在盛京的摘星楼上遍邀九洲雅士,共修雅书,风眠洲就是一个俗世里的雅士,决计不是朝堂上工于心计的谋士。 可以说风眠洲出身在金玉堆里,心里从来就没有野心和功利心,但是这一切都改变了,在风家家主风晋中毒垂危,他带人下南疆寻秘药之后彻底改变。 “师弟,你有没有想过,昭和太子一旦回了盛京,我晋国公府的处境?沧州军的处境?” 秋慕白脸色铁青,隐隐失望地说道:“我冒着身死的危险,将所有计划和盘托出,让你看看崔家的狼子野心和皇室的狠毒,你却转身传讯于他们。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站在崔家和皇室那边?要置我于死地?” 风眠洲沉默,若不是他查到师兄这些年一直跟九洲各大世家都有暗中来往,查到沧州军和边境的十万大军早就不听朝廷命令,查到他在山中蓄养私兵,查到南阳李氏暗中支持晋国公府,他真的就相信了。 泉城那次暗杀,也是师兄的手笔吧。 他认识师兄多年,却不如明歌见他数面,在识人方面,他不如明歌。 “有我在,师兄不会有事。师兄有想过,与皇室联姻,化干戈为玉帛吗?” 秋慕白闻言低低笑出声来:“师弟,你真不该生在世家大族,还是富可敌国的风氏,你这样心慈手软,日后如何接手家族事务,如何拨弄这九洲的风云,抵御风雨?从我父亲娶了镇远侯的独女,我因两性之好掌管了十万兵马和沧州军开始,秋家和皇室就是不死不休的结局。 联姻也不过是再填进一个县主或者公主,根本就于事无补。” 风眠洲内心隐隐失望,师兄要的是权力和那个位置,皇室也要铲除心腹大患,至于世家大族更是希望天下大乱,如此他们才能在乱世中吞噬小的世家,拉下别的家族,除了百姓,人人都希望这九洲乱。 这九洲乱象已生。 秋慕白眉眼冷酷道:“师弟,我看过你修的雅书,你希望这天下如同雅书里写的那样,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百姓安居乐业,天下无战乱之苦。那不过是理想中的世界。我八岁那年就知晓这个世界的残酷,很多时候我很羡慕你,羡慕你身在风家,羡慕你的性善论,但是人终究是要长大的,师弟。” “你以为我只在清河郡做了部署吗?昭和太子就算已经上了路,前路凶险,能不能活着回盛京,全看命。” 风眠洲沉默不语,就在此刻,一道烟火盛开在寂静的夜空,与此同时,似有骚动声远远传来。 紧接着,风三脸色发白地进屋来,急急说道:“郎君,女娘出事了。” 那信号是风家暗卫的信号,今夜所有的暗卫都跟在郎君身边,只有两个暗卫贴身保护明歌。 风眠洲猛然站起身来,脸色骤然发白,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秋慕白脸色也一变,带人跟了上去。 风眠洲住的院落燃起了大火,崔家人正带人救火,火势不大,很快就被扑灭。 风眠洲等人赶到院子时,风家暗卫一死一伤,重伤的暗卫吐出一口血,说道:“郎君,属下保护不力,有两伙人火拼,其中一伙人劫走了女娘。” 暗卫说完就昏死了过去。 风眠洲脸色沉的能滴出水来,吩咐人去救治重伤的暗卫,然后急急走进烧的黑漆漆的房间,大火是从屋内燃起来的,屋内的打斗痕迹尽数被烧掉。 他看着烧的焦黑的屋子,气血翻滚,体内的蛊蠢蠢欲动,犹如万蚁噬咬,吐出一口血来,双眼赤红地看向跟进来的秋慕白:“是你的人?” 秋慕白见他竟然牵动心绪,吐了血,脸色骤变:“你疯了吗?这是你的院子,我怎么会派人来截杀你?更不可能劫走明歌。 这一看就是冲着你来的,结果扑了空,将明歌劫走了。 这事必然跟崔家有关。” 风眠洲握拳,说道:“师兄,你最好跟此事无关。” 他体内有明歌种下的蛊,明歌说十里之内都能找到他,风眠洲深呼吸,试着安抚体内躁动的子蛊,想感应着明歌的位置。 可是他不会驱蛊! 秋慕白:“我与你一起去,此事崔家脱不了干系。” “这事与我们崔家无关。”匆匆赶来的崔家女崔湄脸色难看地说道,“我崔家绝无可能蠢到截杀太子殿下的恩人,若是殿下知道崔家加害月娘子,必会与崔家翻脸,秋世子,你敢说,这事与你无关吗?” 秋慕白冷笑:“既然与崔家无关,为何事发之后,崔家主始终不曾现身?要你一介女流之辈出来解释?这事发生在崔家,崔家难逃其咎。” 崔湄顶着他的威压,脸色发白,香汗淋漓地说道:“晚间时分,我父亲就接到一封密信出了府,至今未归,府上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你我与其在这里争吵,不如先找月娘子,我已经吩咐人去请了府衙,封了城门,只要挨家挨户地搜,清点人数,必定能找到人。” 秋慕白冷嗤:“好一招金蝉脱壳,崔家主真是好心计。” 两人各执一词,争吵起来。 风眠洲吞下嘴里的腥甜,压制住躁动的血液,哑声说道:“别吵了,崔娘子,麻烦清点府上所有的人,关闭城门。” 风眠洲说完,带着风家护卫队直接出了崔家,沿着痕迹追查着明歌的位置。 * 崔府走水,接着府上的女娘被人掳走,整个府邸闹哄哄的,消息传过来时,谢书还未睡,就连衣裙都未换,坐在屋内左手和右手下棋博弈。 “女娘,月明歌被掳走了。风郎君和秋世子带人去追查,崔府已经乱成套了。” 谢书唇角微扬,抬眼看着窗外闹哄哄的一片,微笑道:“知道了。” “风家的暗卫一死一伤,不过奇怪的是,据说有两伙人,不知道是哪伙人劫走了月明歌,不过无论是谁,她都凶多吉少。” 谢书笑容微滞,两伙人?难道另一伙人是去截杀风眠洲的吗? “崔家必定会关闭城门,挨家挨户地搜,我们静待消息就好。” 若是事成,谢家的暗卫会在街角铁匠铺子挂出一盏灯笼,若是失败,则没有灯笼。 谢书垂眼,真是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 谢书露出一抹微笑,乱吧,让清河郡乱的更厉害一些,最好将晋国公府和风家、崔家,昭和太子尽数都牵扯进来,这样就不会有些猜到刺客的真正目标是月明歌。 等到天亮,铁匠铺子的灯笼挂出来,她也该给那贱人烧纸钱了! * 纸钱的味道,还有唢呐哭嚎的声音,明歌躺在黑暗的棺材里,没有什么表情,思绪飘的极远。 风眠洲为何不在房间内?那些刺客明显是冲着她来的,其中一伙人要取她性命,另一伙人却拼命救她。 她原本是起了杀心,想将这些人尽数都毒死,但是最后一刻突然改变了主意。这样一点都不好玩,还是跟着他们看看,谁是幕后真凶,然后吓他一跳吧。 她作势被吓晕,晕倒前打翻手中的灯笼,灯笼里的烛火点燃了帘帐,火势瞬间就起来,那两伙人见状,不敢久留,缠斗了一会儿,她就被人劫出了崔府。 谁能想到对方竟然将她藏在棺材里出清河郡。 这多少有些晦气。 明歌暗暗叹气,扣着粉嫩的指甲,思考着要不要破杀戒。阿娘不准她破杀戒,养自己的剑,但是大长老说人心险恶,九洲的世界是人吃人的世界,宁可她破杀戒,也不要心慈手软最后死于他人之手。 明歌发呆这会子功夫,唢呐和哭嚎声终于歇了,这一伙人似是成功出了城门,到了郊外的乱葬岗。 棺材落地,与此同时,几道闷哼声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鲜血冷了剑身。 “郎君,人都已经处理干净了,城东的铁匠铺子也处理干净了,只是此事一旦泄露,后果极其严重,大小姐一定会将叛族的罪名按在郎君头上。” 那样郎君的家族继承人会被剥夺,甚至可能因此而收到极刑。 值得吗?为了一个外人,公然狙杀谢家的暗卫,背叛谢家。 “不会。此事隐秘,就算泄露,她也不会承认,否则谢氏就会同时得罪风氏和皇室,她没有那么蠢。” 清悦沉稳的声音,十分的熟悉。 明歌头顶的棺材板被人推开,月光涌入,她睁开眼睛,对上了谢景焕清秀震惊的脸。 谢景焕脸色发白,看着静静躺在里面的明歌,她只穿了雪白的寝衣,外裹着一件厚厚的披风,长发如瀑布地散落在衣襟上,小脸如雪似玉,一双乌黑月牙眼,深邃、神秘,似深潭似古井,自带一股神秘的威严。 没有恐惧、慌乱,她甚至都没有被屋内的迷香迷倒,只是那样平静地看着他,冲着他微微一笑,顿时月光都柔和了几分。 谢景焕声音沙哑:“别怕,我抱你起来。” 谢景焕不知道说什么,只觉得一颗心被绞碎,又被糅合起来,他心绪大乱,只能下意识地伸手将明歌从棺材里抱了出来。 年轻女娘轻的如同羽毛,气息交融之间,他神情有些恍惚,鼻尖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幽香,那香气似药香,神秘好闻,让人隐隐沉溺。 谢景焕心想,这也许是今生和她最近的距离了。 第465章 天涯何处无仆人 明歌被谢景焕从棺材里抱出来,脚踩在地上,被冷风一吹,冻的哆嗦了一下。 谢家年轻的小郎君连忙往她前面站了站,替她挡住了冷冽的寒风,脱下了自己身上厚厚的棉衣,只穿着单衣,有些无措地看着她,说道:“月娘子,你别害怕,我……” 谢景焕的声音陡然停止,目光黯淡下来,他想说,不是他要截杀她,但是事实胜于雄辩,是他带人将她从崔府劫了出来,也是他将她放在棺材里,一路出了清河郡,她怕他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明歌裹紧身上的披风,恨自己没有多穿两件大氅,北方的冬天冷的彻骨,她却穿着单衣,披了一个大氅就往外跑。果然是男色误人! 明歌被冻的牙齿打颤,说道:“这地方瘆得慌,我们还是快离开吧。” 这荒郊野外的乱葬岗,远处还有几座新坟。 谢景焕一行人都披麻戴孝,地上躺了六七具尸体,这气场太乱了,她感觉呼吸不畅。 谢景焕呆滞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好,我带你离开。” 谢景焕说着冲着心腹暗卫说道:“将尸体都埋了,棺材还是按照原计划埋进去,打扫一路的痕迹。” “是,郎君。” 谢景焕交代完,伸手拉着明歌,将厚棉衣递给她,低声说道:“这个你先穿上,马车和马蹄都会留下痕迹,很容易被人追踪到,截杀你的有两伙人,对方来路不明,我们先进山躲一躲,等天亮了我送你去崔府。” 谢景焕欲言又止,但是终是什么解释的话都没有说。 明歌看着他单薄的衣裳,摇了摇头,说道:“你自己穿上吧。你这么重,若是生病了,我可扛不动你。” 谢景焕唇角微扬,内心隐隐火热,她没有害怕他,责备他,恐惧他。 “我年轻,不怕冻。” “郎君,我们带了御寒的衣物。”谢景焕身边的暗卫忍无可忍,提醒道。 再谦让下去,不仅刺客要追来了,就连风氏和晋国公府的人马都要追来了,到时候郎君百口莫辩,就要坐实截杀月娘子的罪名了。 谢景焕身子僵硬。 明歌“噗嗤”笑出声来。少年人就是可爱。 半个时辰之后,明歌随着谢景焕一行人到了城郊的据点,山间猎人打猎休息的木屋,冬日里,动物冬眠,猎户们也基本不上山,木屋都空置的,不会有人来。 谢家暗卫将屋内的火堆燃起,顿时热气袭来,明歌坐在火堆前烤着火,搓着冻僵的手脚,感觉活了过来。 谢景焕取出一壶烈酒和干粮,说道:“你喝些酒暖暖身子,此次来的匆忙,没有准备食物,你先凑活吃,等天亮了,我下山去买。” 明歌抬眼,乌黑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他:“你不准备解释一下吗?谢小郎君?” 谢景焕身子陡然僵硬,看了一眼暗卫,暗卫们退守到门外。 猎户的小木屋内,火堆滋滋地燃烧着,谢景焕清秀白皙的面容低垂,低声说道:“对不起,此次截杀你的人是谢家的暗卫,家主和谢书恨你挑起了家族内讧,势要除掉你,我得知消息,北上追过来,来不及处理那些暗卫,只能与他们一起将你劫出来,半路再动手。 你别怕,天亮之后我就送你回去。” 明歌早就拼凑出了大致的内情,想杀她的是谢书,谢书不仅恨她挑起了谢家内乱,更恨她跟风眠洲、昭和太子亲近,所以这才设局在风眠洲的院子里将她劫出来,伪装成是刺客截杀风眠洲,误将她掳走,毁尸灭迹。 如此一来就能将所有的矛头都引向风家的敌人,从而将谢氏摘的干干净净。 就算今夜她不去找风眠洲,谢书应该也会派人将她引到风眠洲的院子里。 至于风眠洲为何不在屋内,想必另有她不知道的内情,这样真真假假,扑朔迷离,更能掩盖真相。 明歌暗暗点头,不愧是谢书,跟秋慕白绝配! 谢景焕见她不说话,坐在火堆边,小小一只,漂亮的脸蛋被火光烤的微红,紧张地握了握手,目光黯淡下来。 谢家想杀她,他也是谢家人,往后她只会怕他,疏远他,不会再见他吧。 明歌回过神来,问道:“你杀了谢书的人,回去怎么交代?” 她抬眼,看着面前白皙俊秀的年轻郎君,他今晚说了三次,让她别怕。这样温柔、年轻、俊秀的郎君,若非他是谢家人,她都想带他回大月国了。 不会谢景焕是不是对她有什么误解?她一点都不怕呀! 若是谢景焕看清她的真面目,该害怕的是他吧? 明歌弯了弯眼,从干粮袋里取出干硬的馒头,咬了一口,险些把牙崩掉,然后就见谢景焕紧张地伸手说道:“这馒头要烤一烤,被冻住了。” 明歌泪眼汪汪,早说呀。 谢景焕从木屋内找出碗筷,取出匕首,将筷子削了削,穿在馒头上,架在火堆上烤着冷馒头。 明歌打了一个哈欠,将酒壶推到了一边,今夜还是不要饮酒了,她怕酒后乱性,到时候就不好了。 “困了?你先睡一会儿,我守在外面。” 明歌摇头:“外面冷,你就坐在屋内与我聊天吧。” 谢景焕点头,许久憋出一句话:“女娘知晓,除了谢家,还有什么人想劫走你吗?我看那一伙人似乎不想伤你。” 明歌眯眼:“横竖就是那几个人,能在崔家动手的,都是老熟人。” 谢景焕微微吃惊:“晋国公府?” 风氏是肯定排除在外的,明歌一直跟着风眠洲上盛京,至于昭和太子也没有理由,崔氏最想杀的应该是秋慕白,不会注意一个出身平庸的女娘,剩下的就是晋国公府了。 秋慕白为何要劫走明歌? “女娘,你得罪了晋国公府?会不会是崔家或者是风氏的敌人,想拿你来威胁风眠洲?秋世子和风郎君是师兄弟,没有理由对你动手。” 这事若是东窗事发,那师兄弟也没得做。 明歌微笑:“不知道呢。我来中洲时日尚浅,只来得及得罪谢家,以后没准就要得罪满盛京的世家大族了。” 谢景焕:…… 谢景焕将烤的金黄的馒头递给她:“可以吃了,就是有些硬。” 明歌摆了摆手,出门去雪地里,用积雪搓了搓手,然后跑回来 ,这才接过他手中金黄的烤馒头,咬了一口,满足地呼出一口气,笑弯了眼睛。 今夜比她以为的要美好的多。 她都气消了,而且还这样惊险刺激,还吃到了热腾腾的烤馒头,还有这样俊秀的郎君陪她聊天。 她要将今晚写进她的游记里,还可以单开一个话本子,孤女深山夜遇俊俏郎君,为抱救命之恩,一路娇滴滴地相随,可惜呀可惜,她尚且还有几分良心,不好祸害谢景焕这样俊秀的小郎君。 明歌将另一个馒头递给他,弯眼道:“你也一起吃,回头我给你寄一些我们山里的牛肉干,这样你外出的时候就可以吃香喷喷的牛肉干了,还可以用锅煮一锅牛肉吃,不用啃这样冷冰冰的馒头了。 谢景焕,你长得这样好看,人也很好,可要对自己好一点。” 谢景焕俊脸微红,呆呆地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烤馒头,心头炙热如火,年少时那些黑暗阴霾的岁月,冷言冷语和血雨腥风的经历,都被这样温暖的笑容和这一个烤馒头治愈了。 “我……”谢景焕声音嘶哑,想开口,但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沉默地接过那一个烤馒头,一口一口认真地吃起来。 明歌弯眼道:“少年人,是不是很感动呀?感动就对了,现在很多坏女人就喜欢你这样长得俊俏的郎君,先骗心再骗身,我可是坏女人,你可莫要上当。” 谢景焕低低笑出声来,目光雪亮,低哑说了一句:“我愿意的。” 那声音湮灭在喉咙里,模糊不清。 明歌没听清楚。 谢景焕狼吃完了馒头,快速地站起身来,侧身过去,说道:“女娘休息吧,我去外面守着,有事你叫我。” 他说完,快速走出去,仿佛后面有狼在追赶。 明歌错愕,难道真吓到他了?这么不禁撩吗? 她打了一个哈欠,裹紧身上的大氅,歪在火堆边,闭眼睡觉,梦里都是各色美食糕点,她左手抓着鸡腿,右手抓着烤羊腿,吃的美滋滋,乐的笑出声来。 哼,让风眠洲矫情作! 他陪谢书去青林寺,她就彻夜不归,然后跟年轻俊秀的小郎君聊天谈心。 他若无心,她便作罢。天涯何处无芳草,啊呸,无仆人! 下一个更好。 * 东方的天空隐隐露出曙光。 一夜追踪探查,毫无结果。 风眠洲的俊脸没有一丝血色,睫毛结了一层冰霜,风氏明卫暗卫全都憋了一口气,羞愧的大气不敢出。 女娘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被人劫走,而且城门紧闭,他们搜查了一夜竟然毫无结果,这简直丢尽了风家的脸。 风三低声汇报:“崔府无人外出,无人失踪,所有在册的人员,除了崔家主,全都留在崔府,晋国公府、谢家的人明目都对的上,会不会是昭和太子离开崔家时,带走了女娘?” 除此以外,风三想不到其他的可能。 风眠洲薄唇抿起,脸色越发苍白:“不会,谷霁旧疾复发,走的时候还未清醒,对方极有可能不是冲着我来的,而是直接冲着明歌来的。” 明歌不仅得知了谢家,还得罪了南阳李氏,又跟风氏交好,跟昭和太子交好,她在中洲的敌人不比自己少。 偏偏是在今夜。 风眠洲强压着体内翻滚的气血,和明歌的感应越来越弱了,看来她离自己越来越远,极有可能已经离开了清河郡。 风眠洲握紧手中的马鞭,扬鞭说道:“走,出城!” 出城?! 众人一愣! 一行人赶紧跟上去,秋慕白和崔府的人见状,也跟了上去。 “回郎君,今夜城门封锁令下了之后,只有两队人马出城,一队是城西郑员外出殡,郑家人算好了时辰,要夜里出殡,白日里郑家沿途派人打点,此事满城皆知,我等仔细搜过没有异常,就放人出城了。 另一队是……”守城兵迟疑了一下,说道,“另一队是崔家主,带了十几个人急匆匆地出城,我等不敢拦。” 秋慕白冷笑:“崔家主不是傍晚时分就外出了吗?数个时辰下落不明,偏偏在封城之后带人出城,其心可诛。” 崔家人怒气冲冲,敢怒不敢言。 风眠洲问道:“他们是朝什么方向走的?” “郑员外是去城郊的龙湖山,崔家主走的是盛京的方向,一南一北。” 秋慕白皱眉道:“追崔家人!” 风眠洲眯眼,下马查看着南北两条路上的痕迹,说道:“去龙湖山。” 秋慕白:“为何去龙湖山?崔家人更可疑!抓了明歌,不仅可以威胁你,而且还能将明歌献给昭和太子,或者将她送给李氏和谢氏,换取更多的利益。这事,崔家干的出来。” 风眠洲已经上马,说道:“郑家人更可疑。我相信自己的直觉。” 谁家大晚上出殡?而且会闹的满城皆知?仿佛一切早就精心策划好了。 风眠洲朝着龙湖山的方向一路追查去。 秋慕白眼眸一深,也好,他的人追的是崔家方向,他和风眠洲就追龙湖山方向,无论明歌走的哪条路,都能追上。 天一点点地泛白。 风眠洲一行人追到城郊乱葬岗,就见所有的痕迹尽数消失,乱葬岗只立了几座新坟。 风眠洲站在寒风中,握拳感受着身体万蚁噬咬的痛楚,哑声说道:“挖!” 风家护卫队对视一眼,快速地开始挖新坟。 “郎君,发现了几具尸体,死了不到两个时辰,全都是暗卫。” “郎君,发现了郑员外的棺材。” 风眠洲呼吸一滞,快步上前,越过那些暗卫的尸体,走到新坟前,用力推开棺材板,里面空无一人。 棺材盖被掀翻,露出雪白的木板。 风眠洲身子紧绷,指尖抚摸着木板上刻出来的笑脸,目光氤氲,哑声说道:“是明歌。” 她那样顽皮,只有她会在木板盖上画这样的笑脸,风眠洲浑身一颤,想到她被人劫走,一路孤零零地被关在这个棺材里,心如刀割。 她当时一定很害怕吧,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 他应该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风眠洲双眼赤红,大掌狠狠地劈开木板盖,鲜血顺着掌心滴下来。 风家人脸色微变,喊道:“郎君。” 风眠洲握拳,哑声说道:“翻遍这座山,把人找出来。” 第466章 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猎户小木屋十分的简陋,夜间能听到北风呼啸的声音。 天亮时分,明歌被谢景焕喊醒。 “有人来了。” 谢景焕带的人手不多,只有四个,谢家的势力无法渗透到北方,他在这里算是深入敌后,处境比她还要危险。 明歌侧耳听去,听到了马蹄声。 “别慌。”明歌将雪白的大氅裹紧了一些,将火堆熄灭,低声说道,“若是刺客,我们就直接往山林里跑,到时候你跟在我身后。” 她进木屋之前看过周围的地势环境,只要进了山林,就是潜龙入海,她虽然没有学机关术,但是自小为了闯山门,学了很多年的阵法,就算只学到了皮毛,对付这些人也绰绰有余了。 谢景焕表情凝重,看向外面的山林,右手无意识地握紧手中的剑。 “若是刺客,我带人去拦,月娘子,你躲进山里,到时候我点燃烟火,引起风氏和崔家的注意力,他们一定会搜山找你的。” 明歌见他眉眼间竟然有了破釜沉舟的死志,微微愣住,说起来她和谢景焕只有数面之缘,数日的交情,她利用他去谢家讨债,害他被鞭笞,也利用他引起谢家内讧,但是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救她。 泉城是,清河郡也是! 只因为当初的那句玩笑话吗? 明歌眼底的笑意消失,低声说道:“当初我只是与你开玩笑的。我们族人不与外人通婚,何况你是谢家人,所以,谢景焕,你不用对我这样好,我无法回报你什么。” 大月国世代都由女子继承国主之位,国主嫁娶,对方只能是大月国人,但是国史上也出现过国主在九洲婚嫁,带回继承人的事情。 当国主夫君,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对于中洲人来说,要么死,要么永世不出大月国。 谢景焕浑身一震,年轻俊秀的面容微红,结巴道:“我,不是,我只是不希望你出事。” 以他如今在谢氏的处境,九死一生,如何能奢望明歌嫁给他,他也不可能舍弃谢氏的一切和妹妹,跟明歌前去南疆。 谢氏内部两派斗争日益激烈,他被推到那个位置,很多时候就身不由己,他的命不再是他自己的,也是谢氏老太爷一派无数人的指望。他死,那些人都得死。 明歌见他耳朵通红,忍不住弯眼笑道:“那就是我误会了,谢小郎君,你的命也很贵重,我们还是一起逃命去吧。” 谢景焕见她眉眼笑弯弯的,一派天真烂漫的模样,丝毫不知道世家大族之间的血斗是何等的残酷,也不知道那些刺客暗卫都是冰冷的杀人工具,都不能称之为人。 他曾经也被训练成了这样的杀人工具,他的命如草芥,一点都不贵重。 谢景焕指尖狠狠攥进掌心,声音微哑:“好。” “郎君,是照夜玉狮子马。”前去打探的人回来禀报道,“领头的人是风家郎君风眠洲。” 谢景焕闻言松了一口气,看向明歌:“月娘子,昨夜之事还望你保密,我的身份不宜出现在这里,就当是我欠了你一回,日后女娘有所求,焕一定竭尽所能办到。” 谢景焕心腹左右忧心忡忡,此次郎君北上,救月明歌,诛杀了族内谢书一派的暗卫,事情一旦暴露,不仅谢氏跟风氏结仇,谢景焕回到泉城,也会受到极刑,剥夺继承人都是轻的,极有可能性命不保。 明歌点头:“昨夜我不曾见过郎君,截杀我的那一伙人我也不知道身份,不过你诛杀了谢书的人,她势必不会善罢甘休,我若是你,就会将一切罪责推到秋慕白的身上,然后上门去找谢书兴师问罪。 拿捏住她诛杀我、得罪风氏的把柄,夺她手中的权势。” 谢景焕错愕…… 明歌冲着他眨了眨眼睛,说道:“快走。” 谢景焕点头,带着四名手下迅速消失在夜色里,潜伏在山林里。 谢景焕一走,数道身影就出现在木屋前,将木屋团团围住。 “郎君,有间木屋。屋内好像有人。” 明歌侧耳听着风三的声音,暗暗拍了拍脑袋,糟糕,忘记让谢景焕打晕她了,不然她睁着眼睛编瞎话,风眠洲必然不信。 还是先晕倒,再见机行事。 明歌闭眼闭气,瞬间就晕倒在地,意识迷迷糊糊间,听见木门被人推开的声音,有人伸手将她抱起来。 子母蛊依偎在一起,明歌心头一颤,隐隐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心灵被触摸到,隐隐战栗且美妙。 该死,巫老不会坑她吧,这到底是什么蛊? 明歌再清醒时,耳边传来风眠洲和秋慕白的声音,两人压着嗓音,隐隐争吵。 “这天寒地冻的,你不带着明歌回城中找大夫,在这荒郊野岭的做什么?风眠洲,你到底在怀疑什么?” “城中不安全,崔家也不安全!” “那这小木屋就安全?你不觉得这件事情十分的蹊跷吗?到底是谁劫走了明歌,又将她孤身一人丢弃在这木屋内?”秋慕白额头青筋暴起,在这脏兮兮、布满灰尘的木屋内来回踱步,“既然劫到了人,为何又放了她?” 风眠洲眼眸低垂,一言不发地揉着明歌红肿的额头,他进木屋前听到了重物倒地的声音,进来时就见明歌昏倒在地,额头磕到了屋内的木柴上。 木屋内除了明歌,再无其他人,但是他还是从屋内找到了其他人存在的痕迹,而且还是男人。 风眠洲俊脸苍白,轻轻咳了一声,体内的子蛊消停了下来,万蚁噬咬的痛感消失,他低低开口:“师兄,我想跟明歌单独待一会儿。” 太聒噪了。 秋慕白脸色一僵,见他旁若无人地抱着明歌,少女精致雪白的小脸埋在他怀里,墨发流泻一地,说不出的逶迤生姿,呼吸一窒。 秋慕白脸色铁青地出了木屋。 “醒了?”风眠洲低哑开口,意识到她清醒了,大力抱住她,双手隐隐发颤,明知道自己身上的寒气重,不适合抱她,但是他克制不了,他要感受她身上的温度,不然他会疯掉。 “对不起!”风眠洲声音微微哽咽。 明歌险些被他勒的喘不过气来,男人的怀抱温暖又寒气逼人。 “冷。”她小脸被他的头发冰到,冷的直打哆嗦。 风眠洲连忙松开她,见她蔫巴巴的可怜模样,双眼赤红,哑声说道:“对不起。” 明歌抿唇,这才看清他俊脸苍白无一丝血色,发梢都结了冰,身上的大氅给了她,眼眸深的如同深潭。 “我马上生火,很快就不冷了。明歌?” 风眠洲见她呆呆地看着自己不说话,心慌地伸手去探她的额头,手伸到半空又缩了回来,他身上都是寒气,手也是冰凉的,会冰到他。 明歌见他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她是什么绝世易碎品,瞳孔猛然一缩,他,不会真的喜欢她吧? “风眠洲,你不会喜欢我吧?” 明歌怔然道。 年轻郎君修长峻拔的身躯猛然一僵,风眠洲眼眸深浓如墨,垂眸说道:“没有,我只是担心你要是出了事情,我也会没命。” 他无意识地握紧拳头,声音哑的不像话,在否认的那一瞬间,眼底的光一点点地熄灭。 他喜欢她,可是她,不喜欢他。 她早晚有一天是要回到大月国的,而九洲乱象已生,他不能舍弃家族和亲人,陪她回到大月国。 既然无法做到,那便不要开始,不要让她知晓自己的心意。 风眠洲说完,体内血液翻滚,子蛊躁动,全身犹如被万蚁噬咬一般疼痛,他脸色煞白,陡然吐出一口血来。 明歌脸色剧变,伸手按住他的脉搏,感受到他体内翻山倒海的气血,脸色越发难看,竟然是蛊虫反噬,这蛊虫是疯了不成? 明歌皱起眉尖,咬破指尖,将流血的手指塞进了他的唇间,飞快说道:“我的血能解蛊虫反噬,等到了盛京,我就写信给阿娘,问清楚蛊虫的事情,解了你身上的蛊。” 当初巫老给她蛊虫的时候,已经老的不像话,而且神志不算清醒,她以为就是一对普通的蛊,不驱动就不会生效,谁能想到这蛊竟然能自己种下,而且反反复复地反噬,她的血液特殊,不惧怕蛊虫,所以身体没有任何的异样,但是风眠洲再不解蛊,就要被这蛊虫折磨死了。 “你刚才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怎么会蛊虫反噬?”明歌焦急道,“你吸我的血呀?愣着做什么?” 风眠洲眼眸深的能吃人。 他垂眸,薄唇轻轻舔了舔她的指腹。 明歌浑身一软,感觉一股酥麻之意从指腹传来,这才意识到这样的举动是何等的亲密,他在咬她的手指头,吸她的血?! 明歌莫名心浮气躁起来,感觉体内生出一股燥热之气,烧的她口干舌燥,脑袋晕乎乎的。 “你吸快点,要是好点了就别咬我了。”她克制着体内的异样,忍着缩回手的冲动,说道,“快点。” 风眠洲很快就松开她,哑声说道:“好了,我帮你上药吧。” 明歌缩回手,飞快说道:“不用,小伤口,很快就会自己愈合的。天亮了,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又冷又饿的,北方都这么冷吗?” 她急哄哄地站起来身来,身形一晃,细腰就被风眠洲扶住,男人炙热的大掌按在她腰心的位置,掌心用力,低声说道:“我先生火,你暖暖身子,风三去准备早膳了,等吃完早膳我们再离开。” “明歌,你还没有说昨晚的事情。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风眠洲一手扶着她,一手取出火折子,将熄灭的火堆点燃,未烧尽的火堆很快就重新燃起来,屋内温度一点点地上升。 明歌被火光烤的小脸微烫,后退了一步,坐在旁边的小木墩子上,开始想着怎么编故事。 风眠洲也不急着催她,一边拨弄着火堆,一边等她想好了再说。 屋内流淌着少有的温情。 明歌被火一烤,冻僵的大脑重新运转起来,见风眠洲依旧穿着白日里的青色襦衫,一派风流雅士的模样,恨恨地咬牙:“你还好意思问我,刚才我就不该喂你血,直接让你被蛊虫咬死算了。” 昨夜的事情说白了是冲着她来的,谢书想杀她,另一派人想劫走她,这件事情与风眠洲无关。所以谢景焕出现在清河郡的事情也无需他知道。 风眠洲脸色一白,哑声道:“是因为我?” 明歌气笑了:“对方是冲着我来的,一伙人想杀我,一伙人想救我,我运气好,救我的人上了上风,与你是没有半点干系的。 原本等天亮了,我就自己下山了,至于救我的人,杀我的人,你别问,我不知道,但是能猜出一二。 自我下山这数月,得罪了谢氏和李氏,他们总归是跑不掉的,至于救我的人,不是谷霁的人就是崔家的人,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别过问。” 风眠洲眉头紧锁,知道她有意隐瞒救她人的身份,所以救她的不是昭和太子的人,也不是催家的人,不急,等风氏的情报传到他手中,他自然知道到底是哪些人来了清河郡,又是哪些人在暗中捣鬼。 晋国公府、崔家,还有客居在崔家的谢氏女娘,离开的昭和太子,也许都在昨夜的事件里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风眠洲眯眼,沉声说道:“等下山,我们直接去盛京!” 唯有回到盛京,回到风家,他才能真正地放下心来。 明歌险些跳起来:“啥?我还没有游玩清河郡呢!行囊没带,小姐妹没带,还没有去看谷霁……” 风眠洲脸色隐隐发青,去看谷霁才是重点吧! “昭和太子昨夜就秘密返回盛京了,你若是想看他,只怕要去盛京看了。”风眠洲深呼吸,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克制地放软声音,“清河郡不太平,那伙人能截杀你一次,就有第二次,明歌,我现在谁都不敢信。” 师兄野心勃勃,心里自有算计,他不敢信。 谢氏一直想取代风家的地位,更不能信。 崔家和昭和太子已然结盟,皇室和世家大族之间的矛盾天然不可化解,依旧不能信。 他唯一能信的就是自己。 第467章 若不是他长得秀色可餐 谷霁竟然离开崔家,返回了盛京? 所以,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明歌看向风眠洲,见他睫毛上结着的冰霜被火烤化,清俊的面容苍白一片,茶色的瞳孔里印出她小小的身影。 若不是他长得秀色可餐,她定然立刻、马上跟他分道扬镳! 她来清河郡是游玩的,游玩的!她才不要像丧家之犬一样离开清河郡,中洲的这些是非跟她有半毛钱关系? 明歌暗暗咬牙,说道:“昨夜你为何不在屋内,发生了什么事情?谷霁又怎么会不告而别?” 风眠洲见她小脸绷的紧紧的,漂亮的眉尖皱巴巴的,定然是生气了,低声说道:“昨夜崔家想向师兄动手,师兄将计就计,引崔家来自投罗网,只要崔家敢动手,沧州军就长驱直下直奔清河郡,到时候必会掀起战乱。 昨夜我在师兄那里,不知道你会去找我。” 不然他定然不会让她身陷险境。 明歌冷哼了一声,将他的大氅丢到他身上,裹回自己脏兮兮的狐裘大氅,说道:“就这样?你没有做点什么?若是秋慕白计划得逞,沧州军直奔清河郡,你和秋慕白能悠闲地出来找我?” 风眠洲声音微哑,继续说道:“前夜我去看过你,看到昭和太子在你院内就没有进去,后来你喝醉了,我与昭和太子彻夜长谈,达成了一些协议,想缓和皇室和晋国公府之间的矛盾。 昭和太子同意,在清河郡约束崔家,崔家不会对师兄动手。所以,昨夜根本就不会有人暗杀师兄,崔家放出的是假消息,想试探师兄是不是真的有反意。” 这两方都在极限拉扯试探。秋慕白不会想到,崔家会放弃这样大好机会,沧州军的一切准备都是徒劳。 他知道,谷霁没有选择在清河郡对秋慕白动手,是不想因此毁掉明歌心底对清河郡的期待。他想给她一个太平盛世的假象。 结果谁能想到,昨夜竟然会有两伙人对明歌动手! 对方一定知晓昨夜的计划,借着众人注意力都在沧州军和崔家身上,暗度陈仓想劫走明歌! “棺材板上面的笑脸是你画的吗?”风眠洲握紧指尖,声音微哑,她为何要画笑脸?寻常女娘就算没有吓哭,也会吓的浑身发软,大声呼救,明歌却安静地躺在里面,没有半点挣扎的痕迹,只画了一个笑脸? 风眠洲不敢深思,那个笑脸犹如一根绵长的针,刺进他的心口,越扎越深。 明歌对这个世间已经没有任何期待了吗? 明歌哼道:“我太无聊了,才会画一个笑脸的,本来想看看谁是幕后黑手的,结果他们把我放在乱葬岗就走了,早知道我就不跟他们出崔府了。” 风眠洲大喜,失声道:“你没有被迷晕?” 虽然他住的院子被火烧过,但是空气中还是残留了迷香的痕迹。所以明歌是故意的,她是太无聊才会画笑脸的,不是对这个世界无所眷念! 明歌抬起下巴,骄傲地说道:“我可是南疆出生的,那点子迷香就想迷倒我吗?我假装晕倒之前还打翻了灯笼,向你们求救了呢!” 风眠洲如释重负,欣喜地攫住她的手腕,低哑说道:“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明歌懒洋洋说道,“你不会以为我这样废柴?死了还要连累你吧?放心吧,阿娘说,祸害遗千年,我命长着呢。” 风眠洲低低笑出声来,看着她傲娇的小脸,低声说道:“明歌才不是小祸害。” 声音又低又哑,险些听不清楚。 明歌听见了,眉眼弯了弯,气消了大半,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笑道:“看在你彻夜来救我的份上,我就大方地原谅你了,只是你这速度也太慢了,若是我没有自保能力,等你找到我,黄花菜都凉了。” 风眠洲脸色微白:“你在我身上种下的蛊,要怎么驱使它寻你?” 明歌定然会驱使!他不希望下次还找不到她。 明歌抽回手,讪讪地挠了挠脑袋,她才不傻呢,要是教了他,以后他就能凭借着这只蛊随时找到她的位置,然后没准还能找到大月国的位置,不干,不干! “感应你的大致位置也行!你不是说一年后就为我解蛊?解了蛊不就没有问题了吗?你若是不信我,大可在我身上下别的毒!我只是不希望昨夜的事情再发生第二次。” 明歌见他眼眸深邃如海,深得能溺死人,连忙别开视线,说道:“好嘛好嘛,用什么美男计,驱蛊你肯定是学不会的,不过你可以试着感应我的位置。” 她掌心对上他的大掌,闭上眼睛,低声说道:“巫老说,这两只蛊一主一仆,在一起的时间越久,越是能心意相通。子蛊刚出生不久,时时刻刻都是想找母蛊的,你多适应这种感觉就能知道我在哪个方位了。 这种技能教是教不会的,得自己感悟。” 大月国人并不养蛊,所以她也对蛊一知半解,族内知道蛊的只有巫老一人,巫老将这对蛊留给她就过世了,她之前说的那些都是骗风眠洲的,她只不过是将南疆人驱使毒虫和御兽的法门用在了蛊上面,反正都差不多。 所以她也只能感应到子蛊的存在,不能感应到具体的位置,所谓的能找到他,用蛊毒杀他都是假的! 若是蛊这么神奇,他们大月国早就利用蛊一统九洲了,还窝在山沟沟里避世隐居做什么! 风眠洲大掌贴着她的小手,掌心火热,体内的子蛊感应到明歌的气息,又躁动了起来,他猛然缩回手,有些狼狈地说道:“日后再感应,我让风三送早膳过来,用过早膳我们就回风家。” 明歌连忙拉住他的手,说道:“我不走,要走你走!我才不要灰溜溜地逃走呢!” 风眠洲脸色微沉,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事情?” 她留在清河郡,真的只是因为咽不下这口气? 明歌眼神游离:“当然没有。” 糟糕,风眠洲要是知道谢景焕在清河郡,那一定能猜出昨夜是谢景焕救的她,然后推算出她留在清河郡是因为谢景焕,想看谢家的一场大戏,那他到时候估计又要跟她闹! 早知道就不给谢景焕出那个鬼主意了! “郎君,早膳好了。”风三在门外低声说道,看了一眼等的脸色发青的秋世子和一众手下,硬着头皮敲门。 这天寒地冻的,大家冻了一夜,结果找到了女娘,郎君非要与她单独相处,就连秋世子都撵了出来,再等下去,他怕秋世子会发飙。 风眠洲打开门,交代道:“回清河郡。” 众人闻言一惊,回清河郡? 秋慕白脸色一变,越过他看向他身后的明歌,见她墨发如瀑,小脸雪白,娇娇弱弱地站在风眠洲身后,猛然握紧拳头。 他们刚才在屋内都说了什么? 返回清河郡不过是一个时辰的事情。 明歌虽然安然无恙,但是昨夜的刺客还没有抓到,整个清河郡风声鹤唳。 明歌坐在马上,看着这番情景,暗暗叹了一口气,已经没有了来时的兴奋。这样兴师动众地抓刺客,挨家挨户地搜查,百姓怨声载道,简直是毁了这百年盛名的好地方! 算了,谷霁已经离开,她回到找谢书算账,然后也去盛京吧! 昨夜的经历写进游记里,也勉强可以写一章! 风眠洲一行人回到崔家,就见崔家府门大开,各个门都有重兵把守,不仅有守城兵,还有府衙的官兵进出,似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 众人下马,就见崔湄和谢书已经闻讯迎了出来。 昨夜闹哄哄的,两人基本都没怎么睡,见明歌失踪一夜,竟然还能找回来,俱是大吃一惊。 崔湄眉眼焦灼,上前来问道:“月娘子,你没事吧?” 崔湄可算是急得五内俱焚,父亲一夜未归,据说半夜带人出城去了,太子殿下也回了盛京,走的时候连她都不知道,半夜崔府失火,月明歌被人掳走,这算是崔家这一年来变故最大的一夜。 这三人任何一人出事,对崔府的打击都是巨大的。 崔湄见她除了狼狈了点,气色极好,稍稍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月明歌没出事,不然她崔家定然要被风家掀了个底朝天! 明歌眼眸一深,见谢书气定神闲地看戏,暗暗为她喝彩!这草菅人命的心性、这心狠手辣的镇定,难怪满九洲的女娘都干不过她一个! 看来谢景焕还没有来! 明歌弯眼,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劳崔娘子挂心了,我没事。就是夜里出去溜达了一下,然后吃了个早膳又回来了。” 谢书见她这副清水芙蓉、笑语嫣然的模样,恨得牙痒,冷笑一声:“秋世子和风郎君派人满城地寻你,整个清河郡被掀了个底朝天,众人天寒地冻地找了一夜,月娘子倒好,原是出去溜达的吗?” 谢书指尖险些戳破掌心,她的人,一个没有回来,铁匠铺也人去楼空,她在清河郡的暗卫尽数被除掉,都是因为月明歌! 对方好狠辣的手段,好果决的心思。 谢书猜不到是何人所为!崔家、风氏、晋国公府都有可能! 想到对方对谢家的部署了如指掌,谢书就暗暗心惊。昨夜那么好的绝杀之局被破,月明歌活着回来,往后就更不好对付了。 明歌微笑:“是呀,昨夜我被人劫走,塞进了城西郑员外的棺材里,一路吹拉弹唱出了城,险些被人活埋进了城郊乱葬岗,谢娘子觉得好玩吗?下次换你去玩一玩?” 崔湄脸色陡然苍白,失声叫道:“竟有此事?棺材?活埋?乱葬岗?” 崔湄说着就隐隐作呕想吐,按着胸口,脸色发白地说道:“月娘子,此事发生在我崔家,等我父亲回来,定然会派人彻查此事,给娘子一个交代。 仔细想来,昨夜应该是调虎离山之计,对方用计骗走了我父亲,然后在崔家对你下手,月娘子,你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崔湄也不是蠢笨的,说着视线就不断地瞄着谢书,要说仇人,眼前就是现成的,谁不知道月明歌得罪了谢家。 谢书大怒,呵斥道:“崔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为了给崔家开脱,给你父亲开脱,真是什么谎话都敢编。我来清河郡做客,随身护卫皆在崔府,你竟然敢将脏水泼我身上。 昨夜崔家的防护脆的就跟纸一样。此事你若是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定要以谢家继承人的身份发九洲世家令,让九洲诸家来评评理,将你崔家除名!” 崔湄脸色发白,一句话不敢说。 明歌皱眉,拉了拉风眠洲的袖子,低声问道:“九洲世家令是什么?” 风眠洲垂眸,低声解释道:“九洲世家林立,势力和属地大小不一,大约百年前,风家牵头,联合其他累世清名的世家一起缔约了世家令,用来约束世家大族的言行。民间百姓伸冤去府衙,世家大族若是有不公之事,就以家主的身份发世家令,请其他世家来开堂审理,投票以少服多。” “不仅如此,九洲世家令每三年发布一次,按照世家影响力来排名,排名前十的世家家主才有资格行使九洲世家令的投票权。 崔家若是犯了大事,谢家确实有能力发九洲世家令,集齐其他世家将其逐出世家的排名。” 秋慕白在一边解释道。 晋国公府和崔家是朝堂政敌,不死不休的那种,谢家要是想搞死崔家,他是第一个举双手双脚赞同的。 明歌点头,难怪崔湄被吓的一句话不敢说。 她轻笑了一声:“谢娘子好大的威风,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当了谢家家主呢。据我所知,谢家主还没死,谢家候选的继承人有三个,你不过是其中之一,难道你要终身不嫁,继承家主之位? 那你之前开寻宝宴选夫君,不是玩弄天下世家郎君吗?” 明歌弯眼笑眯眯:“传下去,谢家女娘不想嫁人,想当家主!” 众人隐隐笑出声来,论伶牙俐齿埋汰人的功夫,这些世家贵女没有一个是月娘子的对手! 谢书脸色铁青,气得俏脸隐隐扭曲:“月明歌,你被贼人掳走,一夜未归,名誉尽毁,一个南疆乡野农家女,竟然敢置喙世家大族继承权的事情。 你当我谢家好欺负?来人!” 谢书身边的护卫上前来,风眠洲没动,但是身后的风家护卫齐刷刷地上前来,气氛陡然剑拔弩张起来。 第468章 小心宠的无法无天 崔家府邸门前,谢家和风家护卫隐隐对峙着。 崔湄看了看高傲不可一世的谢书,又看了看站在风眠洲身边笑眼弯弯、气定神闲的明歌,一个是要嫁人还巴着家族继承人不放,天天显威风摆谱的世家女,一个是来自南疆乡野之地,但是抱了绝世大腿,专治不服的农家女。 这两人在她崔家的地盘上说干架就干架? 崔湄看了看左右守城兵和府衙的衙役,也不知道从哪里生出的勇气,气道:“都住手,这是我清河郡,不是泉城,也不是盛京!来人,若是有人敢在清河郡崔府门前滋事,直接扔出城外!” “是!” 守城兵齐刷刷地应道。 明歌惊讶地看了她一眼,笑吟吟道:“谢娘子,给崔娘子一个面子,要不改天再耍威风?你这样凶悍,小心嫁不出去哟。” 她话音未落,就被身后的风眠洲捂住了嘴巴。 风眠洲微笑道:“明歌昨夜受了惊吓,脾气不好,诸位请多担待,我带她进去梳洗一番。” 风眠洲说着大氅将她一裹,直接将人半强迫地带进了府门。 明歌:“?” 崔府门口,众人呆若木鸡,这是那位风雅高洁着称的风家郎君?他,他,他竟然大庭广众之下跟月娘子拉拉扯扯耶! 大夏朝的民风虽然开放,但是世家贵族还是很注意脸面和清誉的,这般拉扯,不会是好事将近了吧! 难怪月娘子一个籍籍无名的女娘,敢跟世家第一贵女叫板! 原来背后有风家这个大靠山! 谢书脸色气得僵硬,嫉妒的眼睛都红了,看着两人拉拉扯扯地进崔府,险些咬断了牙龈,她,要,发,九洲世家令,将月明歌撵回南疆去,不,她要划花月明歌的脸,将她做成人彘,看她还敢不敢骑在她头上耀武扬威,看她还敢不敢勾搭九洲的世家子弟! 秋慕白握拳,面色微冷地收回视线,余光看到谢书眼底的杀意,若有所思地眯眼,有时候,朋友可以利用,敌人一样可以利用! * 风眠洲拉着明歌回到她住的院落,见她犹如一只愤怒的小狮子,张口要咬他,莫名想起在猎户木屋里噬咬着她指尖的触感。 “风眠洲!你是我的小仆人,不是我的主人,最不济咱俩也算是合作盟友,你就这样将我拎回来,我不要面子的?咬死你!” 明歌气的踮起脚尖,也不挣扎了,抬头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 少女柔软的唇瓣咬在他的脖子上,丝丝的痛感夹杂着无法言语的快感,风眠洲浑身紧绷,僵硬如石,险些呻吟出声。 这跟亲他有什么区别? 风眠洲耳尖发烫,一动不动地任明歌咬着,声音低哑的不像话:“别再挑衅谢书了,我怕她会失去理智发九洲世家令,诛杀你!” 明歌咬了他一口,觉得有些怪怪的,连忙松口,一把推开他,凶巴巴地说道:“要你管!” 话未说完,小脸已经滚烫,明歌转过身去,拍了拍自己的脸,她是疯了吗?应该直接驱动蛊虫疼死他,干嘛要亲自去咬他? 感觉很羞耻,还怪好的。 风眠洲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一排小牙印,声音低哑,温柔的不可思议:“昨夜的事情是不是谢书干的?所以你才跟她针锋相对? 明歌,这些事情我来做就好,不用你动手,你就坐在那里吃喝玩乐,开开心心地游玩中洲,其他的一切都有我!” 明歌惊讶地回过身来:“你竟然知道?你们男人不都是看脸的吗?尤其是谢书那张脸,就算是做了再坏的事情,只要她哭一哭就都原谅了。” 这厮竟然智商在线? 那他之前还五迷三道地陪谢书去青林寺。 明歌摇头,啧啧地说道:“果然天下男人皆薄幸。昨日才陪美人去青林寺论道品茶,今日就要对付她,你藏的更深的啊,风眠洲,你是不是心里也整日想着怎么对付我?” 风眠洲:…… 他垂眸,掩去眼底复杂的情绪:“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对谢书没有半点意思。” 这件事情不难猜测,崔湄都能想到谢书的头上,他又不是蠢货!昨夜那两伙人分明就是冲着明歌来的,只是发生的地点是在他的院子里,所以迷惑了很多人。 就在刚才他抵达崔府门前时,风氏的信息已经传到了他手中,谢景焕出现在了清河郡! 这一下,风眠洲还有什么想不通的? 昨夜那猎户木屋内,分明有其他人的痕迹,而且还是男人的气息,明歌却咬死不说,说明她跟那人关系不错,那人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此地。 昭和太子已经彻夜离开了清河郡,今晨本该在泉城的谢景焕却突然出现在清河郡,答案不言而喻。 昨夜应该是谢书下令截杀明歌,被谢景焕半路截胡,将人救了下来。 “郎君,谢家小郎君来了,此刻正在前厅,说来的途中遇到了一伙可疑的人,怀疑跟昨夜的事情有关,带来了两个重伤的刺客。” 明歌闻言眼睛一亮,谢景焕竟然真的来了,谢书该要哭了。 “我去看看。” 风眠洲俊脸一沉,一把攫住她的手腕,也不敢用力,哑声说道:“等会再去也不迟,你去换下衣裳,梳洗一下。” 屋内地龙一直在烧着,一进屋明歌就热的脱了大氅,露出里面的寝衣,少女纤细的身材犹如春日的柳条,脖间的肌肤白的晃眼。 她这样怎么出去? 明歌急急冲进内室:“我去换衣裳,你让谢家郎君等等我。” 风眠洲抿唇不语,走了一个谷霁,又来了一个谢景焕! * 前厅内,崔湄看着不请自来的谢家小郎君,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强自镇定,问道:“谢郎君来崔家所为何事?” 谢景焕站在门庭前,看着略显凌乱的崔府,垂眸不说话,难怪崔家这么急着想找靠山,要将女儿嫁入皇室,抱皇室的大腿。 崔家不过是在虚张声势,内里早就不堪一击了。家主彻夜不归,府上竟然没有当家做主的人,将一个未出阁的女娘推了出来主持大局,崔湄不是谢书,没有谢书的手段和心机,也不是明歌,没有明歌的格局和魅力。 崔湄镇不住这局面。 日后就算她嫁入了皇室,也并不能改变什么。 崔湄受了一早上的气,没好气地说道:“郎君这是何故?” 她看向在一边同样不说话的谢书和秋慕白,都哑巴了是吗?来她崔家当哑巴?简直是旷古奇闻呐! 若非父亲音讯全无,两个兄长又是个没有出息的纨绔,常年流连在盛京的风月之地,母亲又被家中的姨娘气的病倒了,她一个女娘又怎么会抛头露面受这等气! 这分明是她崔府,来的却个个都是大爷,一个个都没将她放在眼中。 这么看来,对她最友善的竟然是月明歌和风眠洲! 谢书凝眉:“谢景焕,你不待在泉城,来清河郡做什么?” 谢景焕冷淡说道:“等人到齐了再说不迟。” 谢书见状,心头大骇,想起昨夜全军覆没的暗卫,不禁握紧了指尖,险些站起身来,是他干的! 谢景焕知晓谢家暗卫的接头暗号。 他来崔家做什么?难道是为了戳穿她派人劫杀月明歌?将她从家主继承人的位置上拉下来? 谢书紧紧绞着手帕,脸色隐隐难看起来,疯狂想着对策! 秋慕白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视线落在外面的庭院,不知道在想什么。 崔湄看了一圈,气呼呼地说道:“那便坐着吧。去盛京的人回来了没?” “女娘,还没。”崔家人弱弱地回道,家主一夜未归,两位郎君也没请回来,崔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女娘,月娘子来了。” 说话间,就见明歌去而复返,新换了一套毛茸茸雪白的夹袄和襦裙,眼眸乌黑水灵,小脸又俏又白,提着裙摆一路疾行而来,走到门庭这边,又十分端庄大方地放下裙摆,冲着谢景焕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 厅内众人只觉得眼睛一亮,连日来压抑的心情都好了起来。 “崔娘子,有客人?” 崔湄在经过谢书的冷脸、秋慕白的无视之后,对明歌莫名生出了几分亲近,热情地说道:“谢家小郎君,你应当是见过的?” 谢景焕:“在下谢景焕,前来崔家是为了昨夜的事情。带上来。” 谢景焕对上明歌的视线,唇角微微上扬,吩咐人将重伤的刺客带上来。 那刺客奄奄一息,黑衣都被血浸湿,屋内瞬间就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屋内女娘们脸色微变,纷纷站起身来。 谢景焕说道:“昨夜我在城外遇到了一伙刺客,身着黑衣鬼鬼祟祟,交手中怀疑他们跟崔家的事情有关,其他人尽数伏诛,只留了这一个活口。 崔家是自己审还是我让人审?” 崔湄大喜,见谢景焕年纪轻轻,气度却不凡,身上有一股松柏青竹的韧性,连忙说道:“多谢郎君,既然此事跟月娘子有关,不如让风郎君来审?” 她又不傻,这事崔家是半点不能沾边的,风眠洲口碑清誉极好,让他来审,日后总不能再来找崔家的麻烦吧? 风眠洲慢了明歌一步,进门来也将事情听的清清楚楚,见状微微皱眉,但是也没有推辞,看了一眼身后的风三。 风三将人拎了出去。 风眠洲:“审讯画面太过血腥,诸位娘子见了会有些生理不适,等风三将人审的差不多,再来回话。” 庭院里传来刺客的惨叫声。 明歌想去瞧,手腕被风眠洲拉住,讪讪地说道:“我就看一眼,看是不是昨夜劫杀我的那伙人。” 也不知道谢景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昨夜的暗卫不是都死了吗?他从哪里弄来了一个刺客? 明歌看了一眼脸色隐隐发白的谢书,正对上她的视线,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两人相看两厌,齐齐移开了视线,眼不见为净。 风眠洲没说话,只是薄唇微抿,也没松手。 明歌摊了摊手,最近他脾气比她还大,也不知道到底谁是主人! 秋慕白将两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凤眼幽深如墨,突然开口道:“月娘子,昨夜你昏迷之前是否看清楚了劫杀你的刺客和救你的刺客有何不同?” 这话一出口,众人表情有些微妙。 月明歌被劫杀这件事情疑点重重,里面能做许多的文章,说白了谁是刺客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场各方势力的博弈,谁能占上风,就能将死的说成活的,能将黑的说成白的。 崔湄紧张地问道:“月娘子,你看清楚了吗?” 明歌月牙眼弯弯,笑道:“我都昏迷了,自然是没有看清楚的,刚才就是想看个热闹才诳风眠洲的。” 反正她懒得掺和中洲世家之间的事情,这一次跟谢景焕站同一个阵营,也是想狠狠收拾谢书,免得她三番两次地对她出手,她出来游玩的,总不能还要躲追杀吧? 秋慕白唇角笑容加深,月明歌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这女娘狡诈如狐,聪明绝顶,偏偏长得美貌,舌灿莲花。不过既然她不准备揭穿昨夜有一伙人是晋国公府的暗卫,那他就卖她一个人情,也帮她一把。 顺便将这桩事情栽在谢家的头上。 谢家内讧,两派斗的如火如荼,九洲皆知,说那两伙刺客都是谢家暗卫,完全能说得通! 秋慕白垂眸,片刻之间就决定了今日站在哪个阵营里。 崔湄失望道:“你竟然没有看清楚,你醒来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看见吗?” 明歌笑吟吟道:“看见满乱葬岗的孤魂野鬼算吗?” 崔湄吓的脸色发白,绞着手帕说道:“阿弥陀佛,佛祖金光护体,风郎君,你也不管管月娘子,这亏得是白天,若是夜里,胆子小的都能被她吓哭。” 风眠洲唇角微扬:“抱歉,明歌性格顽劣,喜欢开玩笑。” 崔湄跺脚,小声嘀咕道:“这样宠,小心把人宠的无法无天。” 在场众人耳力俱佳,闻言各怀心思,神情各异。 “郎君,审出来了。”风三将奄奄一息的刺客拎进来,低声汇报。 众人脸色微变,齐齐看过去。 第469章 焕,不悔 那刺客奄奄一息,只剩下一口气,犹如烂泥一般瘫在地上。 明歌眼眸微深,一眼便看出来这人并非昨夜劫杀她的那伙人,那伙人进了风眠洲的院子之后,身上就染上了她的百日香,味道百日不散,这人身上没有。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谁指使你们劫杀风郎君的?” 谢景焕垂眼,冰冷地问道。 “我说,求郎君给个痛快。” “准。” 那人全身都被血水和冷汗浸湿,喘息说道:“我是谢家暗卫,代号九十七,郎君不认识我很正常,我常年潜伏在清河郡,经营一家打铁铺子,此前接到命令,要去指定地点劫杀月娘子,我们一行五人成功劫走了月明歌,本想带到乱葬岗杀人灭口,没有想到半路会遇到郎君,最终导致一败涂地……” 那人说着吐出一口血水。 谢书脸色骤变,呵斥道:“一派胡言。谢景焕,你竟然敢安排人来污蔑我?就算你垂涎家主之位,也不该挑起谢氏和世家之间的仇怨,你暗卫说辞漏洞百出,分明是你指使的。” 局面急转直下,崔湄等人目瞪口呆,所以,这是谢家内讧,狗咬狗!谢书派人劫杀月明歌,谢景焕派人来揭露阴谋,并且要置谢书于死地? 好一出大戏。 谢家狗咬狗,怎么咬到了崔家的地盘来? 明歌乌黑的大眼睛瞬间就湿漉漉的,哽咽道:“谢书,原来是你想杀我?就因为我去你家讨债,让你颜面尽失?还是因为我在寻宝宴上救了昭和太子,毁了你的宴会?你好狠毒的心思呀。” 明歌说着低头,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哽咽的泣不成声:“若不是遇到了谢景焕,我此刻就该埋在土里了。” 崔湄内心暗爽,唾弃道:“蛇蝎心肠,白瞎了一张脸。” 谢书气得俏脸扭曲,这场戏分明是谢景焕和月明歌联手做给她的,目的就是想剥夺她的家主继承人身份。 这人绝无可能是嫡系一脉的暗卫,那个铁匠铺子的人应该早就死了。 谢书俏脸冰冷:“这分明是栽赃污蔑,我要亲自审这个暗卫。” 谢书话音未落,就见那暗卫狂吐两口血,两眼一翻,直接死了。 厅内女娘丫鬟们大惊失色。 明歌皱起眉尖,还未看清,眼睛就被身后的风眠洲捂住:“风三,将人带下去,清洗地面。” 风眠洲一手捂住了明歌的眼睛,一边语气寒冷地看向谢书:“谢娘子,无论如何,这是你谢家的暗卫,你派人劫杀明歌,此事我会修书去泉城,让谢家给我一个交代。 若是谢家不公,我亦可以发九洲世家令,将这件事情公之于众!” 谢书娇躯发颤,不敢置信地看向他,一颗心碎的七七八八,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你要发九洲世家令,来定我的罪? 风眠洲,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不堪的人吗?” “你我自幼就认识,那年三月,桃花开,我捡到一只受伤的雀鸟,你还帮我一起救治它的,你都忘记了吗?” 谢书泪如雨下,她一直都没有忘记。所以这些年一有时间就住在盛京,就是希望能离他更近一些,她那么努力成为世家第一贵女,美貌才情九洲称颂,她婉拒了那么多世家郎君,而他呢,他带了一个南疆女来羞辱她。 风眠洲神情冷淡,大手紧紧地抓着明歌,说道:“幼年的事情我不记得了,这件事情若真的是女娘所为,必要付出代价。” 谢书低低笑出声来,抹去眼角的泪,冷笑道:“你为了一个南疆女,就不问青红皂白要定我的罪吗?要我说,这件事情完全就是谢景焕自导自演,没准月明歌也参与其中,昨夜除了那场很快就扑灭的火,没有任何人看到刺客。 如果月明歌根本就没有失踪,而是跟谢景焕一起做戏,想冤死我呢? 否则她都被劫走了,怎么会安然无恙地回来?” “谢书!”风眠洲脸色微沉。 明歌弯眼,拍掌笑道:“谢娘子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呀,要想查明这件事情很简单呀,去查查那铁匠铺子,去查下城西郑员外家,对了,顺便查下为何那员外死了白日不出殡,非要晚上出殡,还有这死去的暗卫,身上总会有谢家才有的印迹吧。 谢书,总不能因为你喜欢风眠洲,嫉妒我能跟在他身边,想弄死我,因为你是世家贵女,我是南疆农女,我就该死吧?” 明歌笑容微冷,就算她不想破杀戒,更不想杀女人,也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谢书!谢书想要什么,那她直接毁了就好。 谢书心思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挑破,脸色大变:“你胡说八道。” 明歌冷哼了一声,懒得继续说,她先是拒绝了昭和太子,又吊着秋慕白,三番两次对她露出敌意,除了她跟谢家的恩怨,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风眠洲吧! 谢书喜欢风眠洲! 只是今日之后,她想嫁入风家怕是不可能了。 这厅子里不少人都跟谢家不对付,不出数日,谢书所做之事就会传遍九洲,到时候她努力经营的美名就要扫落一地了。 崔湄在一边看的险些笑出声来,落井下石道:“原来谢书你喜欢风家郎君,难怪会为难月娘子。” 谢书气的浑身发抖,冷脸说道:“风郎君风采,九洲哪位女娘不倾慕?我们从小就认识,大大方方地欣赏不丢人,不像你们,一个厚颜无耻整日黏在风眠洲身边,清誉败坏,一个还未嫁入东宫,就以太子妃自居,可笑至极。” 一句话将明歌和崔湄一起骂了。 崔湄气的说不出话来,明歌嗤笑了一声,看向谢景焕:“谢郎君,还要麻烦你去查一下我刚才说的那三桩事情。” 谢景焕点头道:“来崔府的路上,已然查过了,谢家暗卫身上都有独特的梅花印迹,用谢氏的秘药就能显现出来,这事最是简单。 至于城西郑员外跟谢家毫无关系,但是郑员外意外身亡之后,有位道士曾上门说他命中带煞,要祸及全家,必须做法,在夜间出殡方能解煞,那道士我们一并带来了。” 谢景焕说着让人将那道士押上来。 那中年老道被打的鼻青脸肿,跌跌撞撞地进来,见满屋子都是贵人,崔府例外都是守城兵和衙役,早就吓的腿软,一进屋就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郎君饶命,我说,我全都说。” “昨日有人给了我一百两黄金,让我在辰时去城西郑员外家,说郑员外命里带煞,会牵连全家,必须要做法夜间出殡才行。我拿了钱财,就装作了清虚门的道士上门去招摇撞骗。 其他的我一概不知,我也不是道士,我就看了两本道家的经书,一路行骗到了清河郡……” 那中年道士口齿倒好,三两句话就将重点说的一清二楚。 谢景焕冷眼问道:“是什么人给你百两黄金的?” “是一位年轻女娘,带着惟帽,南方口音,衣裳十分的华丽,不像是世家贵女,倒像是贵女身边的丫鬟。寻常人家穿不起那样的锦缎,天寒地冻的,贵女出门也不可能不穿狐裘大氅……” “你倒是有眼力劲。” 谢景焕看向脸色惨白的谢书以及谢书身边已经抖的不像话的丫鬟。 “你抬起头来,仔细辨认一下,那女娘在不在场?” 中年老道擦着冷汗抬头,眼尖地看到谢书身边的丫鬟,叫道:“是她,就是她给了我百两银子,她衣裳换过,但是鞋子没有换。” 谢书握紧指尖,面如死灰,昨夜暗卫就该杀了这老道,没有想到谢景焕竟然出现在清河郡,半途截胡,结果留下这么多的证据和隐患! 一个老道可以说被收买,但是那暗卫定然也是谢家的暗卫,身上有谢家的印迹,加上那铁匠铺子,三样加起来,她百口莫辩。 “郎君,查明了,死去的刺客身上确实有谢氏独有的梅花印记,是谢氏暗卫。” 谢景焕的人来回禀。 谢书看了一眼自己丫鬟。 丫鬟“噗通”一声跪下来,哭道:“这一切都是奴婢做的,奴婢见月明歌欺人太甚,不仅要走了女娘价值连城的嫁妆,毁了谢家的名声,还毁了女娘的寻宝宴,奴婢气不过,这才偷了女娘的印章,派人劫杀了月明歌。 这一切跟女娘没有关系。女娘是世家贵女,何等高贵,整日只喜欢风雅之事,从来不知道这些腌臜事情。 是我糊涂,连累了女娘,我这就以死谢罪。” 那丫鬟说着就要咬舌自尽。 一侧的秋慕白眼疾手快,大手捏住她的下巴,直接卸了她的下巴。 谢书一巴掌打在那丫鬟脸上,怒斥道:“你简直是糊涂,怎么能做出这等事情来。我是留你不得了,就家法处置吧。” 事已至此,一切都明了起来。大厅内,众人神情各异,看向谢书的眼神隐隐忌惮和不屑。 庭外听得七七八八的守城兵和衙役也唏嘘起来,这些年谁人不知道九洲第一美人谢书,那些文人墨客为她写的诗词都堆积如山,赞美之词堆山码海,结果没有想到这样的美人,生的蛇蝎心肠,竟然会设下这复杂的连环计劫杀一位年轻女娘。 若非月娘子命好,遇到了谢景焕,此刻怕是都埋在城郊乱葬岗了。 事情败露,就将一切都推到丫鬟身上,一个计谋填了多少人命。 众人暗暗摇头。 厅内,一直旁观没有说话的秋慕白微笑道:“不管主子的命令还是丫鬟的命令,这事的主谋都是谢家,月娘子,你想怎么处置罪魁祸首?” 行了,晋国公府算是彻底从这件事情里摘出去了,此前他还一直在思索着如何跟谢氏联姻,现在就是一个天赐良机,若是谢书遭到打压,因此失去了家族继承权,总该低下她高贵的头颅,沦为他手中的工具! 这桩事情妙就妙在,毁掉了谢书对师弟的一腔痴情!否则他还真的不好办!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明歌。 明歌看了一眼谢景焕,既然他救了她一命,那她便送他一份泼天的权势吧,谢家那种虎狼窝,希望他日后珍重! 明歌:“谢家女娘身份贵重,我又没真的出事,若是要她偿命,也是痴人说笑,不如就昭告九洲这件事情的真相,其他参与人,你们自己看着办。我没意见,” 昭告九洲就是要夺她家族继承权! 一个有污点的贵女,不配做家主。 谢书娇躯一颤,恨恨地看向明歌,眼睛险些渗血,她知道此刻不是最好的时机,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早晚,她早晚能翻身,一雪今日之耻! 风眠洲:“师兄,你以为如何?” 风眠洲眼眸微深,今日在座的,崔家和谢景焕绝对不会为谢书说情,唯有秋慕白,若是他执意想翻这套说辞,谢景焕做的再多也没用。 秋慕白微微一笑:“此事与晋国公府无关,师弟和谢家断这桩公案吧。” 风眠洲和谢景焕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将这桩事情就此定下。 谢书脸色惨白,身躯摇摇欲坠,咬牙切齿地看向谢景焕:“谢景焕, 你为了一个外人将谢家置于水深火热中,等回到家族,你就等着以死谢罪吧,老太爷也护不住你。” 谢景焕垂眸,眼底闪过一丝的阴影,许久微微一笑:“焕不悔。” 他秘密来清河郡本就是重罚,揭开谢家丑闻更是罪上加罪,但是他不悔。昨夜明歌的提议很好,他可以带着人证物证私底下找谢书兴师问罪,拿捏住她这个把柄,在谢家站稳脚跟徐徐图之。 但是他选择了更惨烈更破釜沉舟的法子。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他要公开谢书的罪行,让她日后不敢再轻易对明歌下手,他希望月娘子好好的,快乐地游玩中洲,然后带着美好的记忆回到南疆去。 谢景焕,不后悔! 明歌眼眸微微潮湿,听着那三个字,想要说什么,手腕被人大力地握住。她回头,看到风眠洲幽深如墨的眼眸,那眼底翻滚着黑色的情绪,一点点地将她晕染,淹没,仿佛她只要上前说一句,就会毁掉一个盛世美名的风雅郎君! 第470章 必不负所托 前厅内,气氛僵持之际,崔家下人喜出望外地来禀告:“女娘,家主回来了。” 说话间,只见失踪了一夜的崔家主怒气冲冲地带人回来,后面还带了两个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世家子弟。 崔湄大喜:“父亲,大哥,二哥,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崔家主捏着手中的马鞭,恨不能将身后两个纨绔子抽死,回来的路上,他已经听说了昨夜崔家发生大火,月明歌被人劫走的事情,风家和晋国公府的人在满城搜查,就连谢家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郎君都敢来崔府,简直是欺人太甚! 事到如今,崔家主还有什么猜不到的,昨夜分明是调虎离山之计,偏偏这两个孽障真的被人捏在了掌心里,他为了救两个儿子,一夜奔波,被人玩弄的跟孙子一样。 “来人,将大郎君、二郎君关进祠堂里,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放出来。”崔家主怒气冲冲道,见前厅内众人都在,冷嗤道,“怎么,你们把我崔家当公堂了?” 太子殿下已经离开了清河郡,这些人里面,除了风家,没一个跟崔家交好,干脆全都撵出去! 风眠洲上前,谦逊地说道:“见到崔家主安然无恙,眠洲就放心了,此行来清河郡诸多打扰,多谢崔家主款待,今日我们就要北上盛京,特来辞行。” 谢家的内斗已经落幕,他们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崔家主一头雾水地看向女儿,啥情况? 崔湄上前,小声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崔家主还在懵逼之际,谢景焕等人也一一上前来辞行,片刻之间就走的干干净净。 崔家主看着空荡荡的前厅,气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真当我崔家是客栈?来人,将大郎君、二郎君带到祠堂,家法伺候。” 打不了这些混账玩意,他还打不到他那两个一事无成,成天给他惹祸的儿子? “所以,昨夜崔家主夜里出城是去救两个儿子的?” 明歌趴在马车的窗户上,隔着窗户险些笑出声来。 风眠洲点头:“据我所知是这样,有人在盛京的风月轩绑了崔家的两位郎君,吊在了清河郡外三十里的悬崖上,崔家主要是晚到一步,这两个儿子就没法给他养老送终了。” 从盛京一路到清河郡,这是两三天前就动的手! 风眠洲说着瞥了一眼前面的师兄,是他们进清河郡的那一刻起,师兄就派人绑了崔家的两位郎君,将崔家主的软肋死死捏在了手里吧。 有这么两个不成器的子弟,崔家就算投靠了皇室,也是外强中干,不堪一击。 明歌嗤笑了一声:“你们中洲人,戏真多!无趣的很。” 她看了一眼身后白雪皑皑的清河郡,取出自己的羊皮小卷,狠狠地写了一章,取名叫“惊魂一梦清河郡”,这样惊心动魄的经历以后得当睡前故事,说给她的孩子听,好叫她知晓,人间险恶。 风眠洲一行人出了清河郡,直接北上前往盛京,日暮时分抵达了途中的驿馆。 明歌下了马车,就见林家兄妹已经先到了驿馆,看见她安然无恙,齐齐迎出来,七嘴八舌地问着。 昨夜她被劫走,林家兄妹和风家二哥追的是崔家主的方向,也是盛京的方向。 风眠洲找到她之后,就传讯给他们,约了北上的驿馆相见。 风温锦:“眠洲已经传讯说了你的事情,人没事就好,其他的等到了盛京在清算。” “明歌,你都要吓死我们了,还好你安然无恙,不然我们回家铁定要被打断腿!” “明歌,你没事就好,我们都听说,这件事情一定要找谢书好好算账!” 林家兄妹义愤填膺地说道,话音未落,就见谢家的队伍也在后面,顿时拳头硬了。 “谢书竟然还敢跟着来?” 林泽说着就冲了过去。 明歌阻拦不及,就干脆随他了,同行的是谢景焕,谢书才不敢跟着来呢,出了清河郡就跟风家的队伍分道扬镳了,怕半路被她暗杀吧。 话说,秋慕白好像也不见了。 明歌眼眸微眯。 * 风雪林外,谢书从马车内下来,就见前面俊美冷峻的晋国公世子策马等在茶寮中。 从崔家出来之后,她不敢跟风眠洲一行人同行,怕谢景焕动手,更怕月明歌动手,带着侍卫另走了一条路北上。 此次北上盛京,她本意是想为谢氏寻一个坚实的后盾,也为自己寻一位知冷暖的风雅郎君,但是清河郡一行,芳心尽碎。 谢书多年来的美梦被打破,终是意识到风眠洲对她无情,风谢两家联姻绝无可能,先不说盛京有一位风家喜欢的县主,风眠洲看月明歌的眼神,就差将“深情”两字刻在脑门上了。 既然风眠洲无情,那就别怪她无义了。 她得不到,别人也别想得到。 谢书独身上前,朝着前面那位秋世子盈盈一拜,说道:“不知世子约我在此相见,所谓何事?” 秋慕白示意她坐,给她倒了一杯刚烫好的热茶,淡淡微笑道:“女娘孤身上路不安全,我是特意等在此地,送女娘去盛京。 崔家之事,算是你们谢氏内部的事情,我一个外人不好插手,还望女娘莫要怪罪。” 谢书握紧指尖,看着眼前的热茶,垂眸落下一滴泪,哽咽道:“谢书自然不会怪罪世子,书儿想了一天,终于想明白了,这一切都是谢景焕的阴谋,他勾引我的侍女,将借着风家的手剥夺我的家主继承权。 是我失察才会落得如此处境。” 秋慕白微笑,笑容微冷,不为所动地喝了一口热茶,谢家女娘还真挺会给自己挽尊的,这般要面子,做了就做了,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他们都是同一种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秋慕白:“此事女娘不用担心,外人只会认为这是你们谢家内斗,风家明显是支持谢景焕的,不过晋国公府更看好女娘。” 秋慕白举起手中的琉璃茶盏,微笑道:“从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等女娘上位,一切不好的舆论都会消失。” 谢书假惺惺地擦了擦眼角,娇柔地说道:“多谢世子宽慰,书儿不胜感激。” “当日寻宝宴上,谢家的那顶珍珠凤冠可还作数?” 谢书抬眸,看着眼前霸气外露,俊美且无情的晋国公世子,眼底闪过一丝的精光,秋慕白一直就在她的择偶范围里,甚至是最合适的人选,只是她先前一直沉迷昔年的风雅郎君,没有认真考虑过。 现在风眠洲为了月明歌羞辱她,无视她,那她也该清醒一点,只要谢氏能跟手握大权的晋国公府联姻,她不仅能得到家主之位,还能扩大谢家的权势。 晋国公府和皇室的矛盾日益激化,若是有一日她这位夫君起兵成功,未来她就是皇后,就连风眠洲都得跪在她的脚下。 谢书羞涩地垂眸,点头道:“可做数,也不可做数。” 秋慕白伸手覆在她柔弱无骨的手上,低沉说道:“我以十万大军为聘,愿与女娘缔结良缘,日后不纳妾不收通房,助女娘坐稳家主之位,与女娘共享九洲权势。” 谢书内心挣扎了一下,对权势的渴望、内心的虚荣和嫉恨终是占了上风,冲着秋慕白盈盈一笑:“还望世子日后多多怜爱。” 真爱算什么,只有手中的权势才是真的,只有跟晋国公府联姻,才配得上她世家第一贵女的身份,等她有了十万大军做后盾,坐稳家主之位,必诛杀月明歌,到时候就连风氏都不敢跟她叫板! 这样才算是真正的痛快。 秋慕白微笑:“必不负所托。” 他承诺的会一一兑现,助她做谢家家主,娶她为妻,不纳妾不收通房,但是日后等他荣登大宝,也就到此为止了。 他的后位,必须留给心爱的女人。 一场互相利用、因利益而结合的婚事,这已经是给谢书最大的体面了。 * 明歌和林家兄妹、风温锦汇合之后,绕道沧州府,直接去盛京。 一连走了七日,紧赶慢赶,终于在日暮时分抵达了盛京城外三十里处的驿馆。 “姐姐,盛京要到了。这是最后一个驿馆。”林音儿兴奋地摇着她的胳膊,然后打开车窗,看着外面的驿馆,“盛京城外的驿馆果然不一样,要气派的多。” 风眠洲一行人拿的都是世家的名帖,一路住的驿馆都是只接待官员和世家子弟的,跟普通的客栈自然是不一样的。 明歌在马车里坐的昏昏沉沉,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外面的驿馆,见到驿馆后面的青山,陡然想起阿娘留给她的信件。 阿娘的信写的十分潦草,只说让她去城外寺庙里燃灯,又没说是哪一座山,哪一间寺庙。 “姐姐,今夜我们大约是要宿在这里了,我扶你下车。”林音儿兴奋的犹如小云雀。 风三过来禀报:“女娘,前面三十里就是盛京城,雪夜难行,今晚要宿在驿馆。” 若是风眠洲一行人,今夜必是快马加鞭直接入城回风家,但是路上带了两位女娘,又有林泽那等娇生惯养的世家子,风眠洲怕夜里温度过于寒凉,赶夜路不安全又容易受寒,这才按捺住满腔的归心似箭,在城外驿馆休整一夜,明日再入城。 明歌下了马车,正巧听到山间传来钟声,问道:“这是山上寺庙的钟声?这一带寺庙很多吗?” 风三:“回女娘,这是盛京城外的小孤山,附近山上只有这一间寺庙,香火不如城郊的大相国寺旺,只有附近的村民会去。” 离京三十里,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快马也要跑一两个时辰,世家子弟和贵女们多去城郊的相国寺和三清道观,并不会特意来这小孤山上上香。 明歌眼眸一弯,那就是这座山,这座庙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因下了雪,天光大盛,即使暮色降临,依旧挡不住乡野间的雪色。 风眠洲一行人进了驿馆,吩咐人搬着箱笼,准备晚膳,然后喂马休息。 临近盛京,林家兄妹都兴奋异常,晚间非要喝酒,明歌浅尝了一杯,假装喝醉了,径自回去睡了。 没多久,林音儿也喝成了小醉猫,被驿馆的老板娘搀扶着回来。 如此折腾一番,等到夜深,明歌戴着厚厚的惟帽出门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 驿馆们大部分人都休息了,只有值守的护卫坐在院子里烤着火,聊着天。 她避开侍卫,提了一盏夜灯,怀里揣着一颗偌大的夜明珠,雪夜上山。 驿馆内,风温锦看着走神的三弟,出声喊道:“老三,有什么不对劲吗?” 马上就要进盛京了,若非三弟执意要在驿馆休整一夜,他们可以半夜赶回风家。驿馆左右他们都部署好了,就算敌人夜袭,也不慌,何况谢景焕带人就在驿馆附近扎营,盛京的地盘,没有人会胆大包天对风家子弟出手。 “昭和太子路遇两起截杀,不过都被我们的人化解,已经安然无恙地进了盛京,你是不是担心今晚不太平?” 风眠洲回过神来,看向外面雪光大盛的山野,刚才沉睡的子蛊似是苏醒了,有些兴奋,躁动的想要出门,子蛊一般只有见到明歌时才会这样。 明歌外出了? 风眠洲眼眸微深,走到窗前,见院子左右值守的人毫无察觉,又看了一眼驿馆后面的小孤山。 晚间明歌曾问过附近的寺庙。 同行数月,风眠洲对她的性情十分了解,她这人只对感兴趣的事情感兴趣,以往从没有听说她信奉佛教,她们大月国的图腾是新月,不信神佛,崇尚自然之力,修心修的更偏道教中的逍遥道。 所以她深夜外出做什么? “三弟,三弟!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山上的积雪没有融化。”风眠洲垂眸低低说了一声,回过神来,说道,“师兄入城了吗?” “他和谢书今日一早入城的,他走的是沧州府,脚程比我们快,而且是被沧州军护着入城的,威风凛凛,百姓夹道欢迎。这位秋世子的威信可比东宫太子还要高。” 风温锦:“我看你如今对秋慕白也不似之前那样交心,南疆一行,你越发沉稳了,父亲要是看见,定然会欣慰骄傲的。” 大哥过于老实,他倒是心思诡谲,但是最没有耐心,也不愿意拘在府上处理那些堆积如山的家族事务,唯有老三,此番历练回来,俨然是完美的家主继承人。 风眠洲沉默,人终究是会变的,也许没有变,是他以前过于高傲,没有入世看透人心。 师兄出了清河郡,只与他们同行半日就分开,紧接着就与谢书汇合,护送她入京。 清河郡发生的事情,竟然帮师兄达成了他的一部分野心! 看来晋国公府很快就要跟谢家联姻了。 盛京,会比清河郡更加的刀光剑影。 “二哥早些休息,我再处理一些家族事务。” 风温锦连忙起身,跑的比兔子还快:“那你慢慢处理,我先回去睡了。” 等人走了,风眠洲取来外出的大氅,从窗户里跃出去,沿着雪地里一路走到后山,果然看见月光下,有一排秀气的脚印一直通往山上。 风眠洲微微一笑,他知道明歌身上有很多的秘密,之前明歌托他寄到南阳郡驿馆的特产,第二日就不翼而飞,显然是有人来取了。 钱塘城内,她也无故失踪过半日,然后心情极端恶劣,在路边的酒肆里一掷千金,今夜又掩人耳目地上山。 她下山不仅仅是为了游玩中洲吧。 大月国也并非真的完全隐居不问世事。 风眠洲沉吟数秒钟,跟着上山。 第471章 少家主回府 雪路难行,山上的积雪比她想象的还要厚,明歌深一步,浅一步地爬山,有些后悔自己为何要看到阿娘的那封信,若是看不到,她也不用吃这样的苦头,反正中洲走一趟,见过了百般人心,她对于谁是她阿爹也没有那么好奇了。 相认是不可能的,她阿爹没有在大月国,摆明了是抛弃了她们娘俩,她反而还要苦恼,若是她阿爹是个薄情寡义、野心勃勃之辈,她该不该帮阿娘讨债,杀了他。 阿娘留在盛京的人到底是谁?今夜之行,决定着她要不要破杀戒! 明歌一边爬山一边胡思乱想,好在小孤山不算高,爬了半个时辰就隐约看到了隐在山林中的寺庙,寺庙门前的雪被扫的干干净净。 明歌爬上台阶,拍了拍寺庙的门。 拍了许久,才听到小沙弥过来开门,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说道:“女施主若是上香,还请明日再来,夜深人静,就连佛祖也是要休息的。” 明歌“噗嗤”笑出声来,笑弯弯地说道:“小师父,我不是来烧香拜佛的,我是来借宿的,这荒山野岭的,天寒地冻的,还望小师父给我一杯热茶暖暖身子。” 那小沙弥看着她精致明艳的小脸,“阿弥陀佛”了一声:“女施主莫不是山中的精怪?小僧还年幼,没有精气供你们吸食……” 说着就要关门。 明歌:? “谁呀,大半夜的来敲寺庙的门,打扰佛祖休息?”一道轻佻又肆意的声音响起来,“小和尚,白日里我是无聊诓骗你的,这山上哪有漂亮的精怪,就算有,也是找小爷我,不会找你这样天真的小和尚的。” 大门被人“吱呀”大门,露出门后一张桃花脸。 明歌和他四目相对,俱是一愣。 萧缭揉了揉眼睛,欢喜地险些蹦起来:“明歌?小月牙?竟然是你!” 明歌嘴角抽搐了一下,萧缭?被风眠洲丢在泉城之后,被迫跟着风笑廉走陆路回盛京的萧缭,见鬼了,他怎么会在小孤山的寺庙? 萧缭兴奋地一把推开门,絮絮叨叨地笑道:“哈哈,难怪我说今夜怎么都睡不着,原来是你要来,来来来,我正好在厨房里烤红薯,你有口福了。” “小明歌,你都不知道自从跟你分开,回到盛京之后我有多惨!” 片刻之后,明歌终于知道为何萧缭会在小孤山上,萧缭和风笑廉比他们早八天回到盛京,萧缭人未到,那些光辉事迹早就传回了盛京,直接被他老子派人拎到了小孤山上面壁思过,不仅打的半死,还不准他回盛京。 明歌随他进了后院厢房,那小和尚见他们是认识的,不再疑心她是山里的精怪,跑回去睡觉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两根香甜软糯的红薯下肚,萧缭终于想起来问正事。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风眠洲呢?你不是跟风眠洲、谢景焕一起入京的吗?我听说你这一路很是轰轰烈烈,在清河郡竟然还险些被谢书劫杀?小明歌,你知道我有多后悔没有追上你们的船吗? 风眠洲属实不是东西,竟然偷偷将我丢下了。” 明歌笑吟吟地听他骂着风眠洲,骂谢书,最后骂他老子,轻咳 了一声,再听他骂下去,她今晚什么都别干了。 “风眠洲他们都在山脚下的驿馆,我自己一个人偷偷跑上来玩的,驿馆里太无聊了,还是山上有趣,不然我怎么能吃到这么甜的红薯。” 萧缭半点不疑心,泪眼汪汪:“小月牙,你来盛京真是太好了,以后闯祸,啊呸,玩耍终于有伴了,求抱大腿!” 明歌闯祸的本事那叫一流,关键不论她闯什么样的祸,都有收拾的本事,何况还有风眠洲给她兜底,萧缭险些泪奔,他的大腿来了,他在盛京城内终于有靠山了!呜呜呜! 明歌豪气冲天地说道:“放心,以后我罩着你!不过你爹为什么要把你丢来小孤山呀?这寺庙里还住着别人吗?” 明歌说着看了看外面静谧的禅院,这间寺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后院有七八间禅房,她这一路走来轰轰烈烈,阿娘必是知晓她的行踪的。 她要等的人很有可能已经在这寺庙内了。 萧缭:“他有病呗。” 萧家主是真的有病,已经在这小孤山上养病养了半个月了,萧缭连盛京萧府的门都没摸到,就过来挨打了。 这间寺庙除了萧家父子,还住了一个游医、一个道士。除此,就没有其他人了。 * 山上温度低,冷的犹如冰窖。 明歌坐在烤炉边烤着火,看着外面屋檐下结满的冰棱,一根根乳白色,犹如竹笋。 她哈出一口气,滴水成冰的季节,这北方真是该死的冷呀,早知道就在南阳郡过冬,开春再北上了。 她搓着手,对萧缭说道:“这寺庙里太冷了,我等会就要下山了。” 萧缭呆滞:“下什么山?你就在山上住一夜,这冰天雪地的,你若是下山,我肯定要送你,偏我被我老子打的半死,这屁股还没好利索呢。” “明歌,你先等等,我去问问主持,能不能留女客留宿。” 萧缭说着,捂着腰,一拐一拐地去找主持。 明歌眼眸微深,一时之间猜不到他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巧合,若不是巧合,萧家五郎藏的也太深了点,以她对他的看法,萧缭就算有这个心机,也不可能会猜到她的身份,从南阳郡就开始布局。 明歌垂眸,提起灯笼,在寺庙后院走了一圈,将灯笼挂在树梢上,留下大月国的记号,然后原路返回。 明歌刚回来,就见萧缭去而复返,苦着一张脸说道:“主持说,寺庙不留女客。我还是送你回去吧,若是被风眠洲发现你大半夜地跑出来玩耍,怕是要打掉我另外半条命。” 明歌本就是来挂灯笼的,不想偷偷摸摸,这才敲门进来讨热茶喝,见状笑盈盈地搓了搓手:“那我回去了,这山上太冷了,你爹为何要在这寺庙内养伤?我听说盛京郊外有不少的温泉庄子,这般受罪,这病能养好吗?” 萧缭呆了呆,拍着脑袋说道:“是呀,所以我说我老子有病,还病的不轻,不管了,我送你下山,过两日,你可一定要将拜帖送到我家,最好以风家少家主的名义送过去,不然我爹是绝对不会让我回盛京的,说我给他丢脸。” 明歌点头:“行了,我自己下山,我让风眠洲过来接我,你伤还没好,若是滚下山去,我上哪里找你。” 明歌摆手,径自下山去。 萧缭伤没好全,眼巴巴地蹲在寺庙门口,喊道:“你可一定要记得送拜帖去我家,我这条命就全系在你身上了。” 明歌遥遥摆手,感觉到身后有暗卫护送,也没有在意,大月国山高水远,云雾天宫也不是一般人能找得到的,就算萧家人觉得她形迹可疑,也找不到证据。 下山的路比上山的要好些,只是台阶太多,加上结了冰,她专门挑着有积雪的地方走,免得摔倒,不过还是在台阶上结实地摔了一跤。 “小心。”低沉熟悉的声音。 明歌跌坐在雪地里,抬眼看去,只见风眠洲墨发如瀑,只用一顶玉冠简单挽起,青色锦衣外罩着黑色的大氅,一派清风和月的气派,有些着急地树影深处出来,然而呆立在原地。 果然是他! “你扶我起来。”明歌伸出被冻的通红的小手,控诉道,“你跟着我上山为何不喊我?若是扶着我走,我怎么会摔倒。” 理直气壮且振振有词。 风眠洲看着她气鼓鼓的小脸,伸手将她拉起来,拍了拍她身上的落雪,低声说道:“现在扶着你走。” 十分的任劳任怨,也没有问她为何上山。 明歌眼眸弯起来,说道:“就是台阶比较滑,雪地里还是很好走的。等这段台阶走完了,我就可以自己走了,你怎么会发现我上山的?” “子蛊很躁动。”风眠洲见她摔的不轻,弯下腰说道,“我背你下去,不然等我们走下去,天都要亮了。” 明歌看着他宽厚的肩膀,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说道:“风眠洲,你对女娘都这样好吗?” 她又不是铁石心肠。 风眠洲稳稳地背起她下山,淡淡说道:“不是。你若是出事,我也会受到牵连。” 明歌将冰凉的小手贴着他的脖子,顽劣地笑道:“以后也不知道哪位女娘会好运地嫁给你。风眠洲,你改变了我对中洲人的看法,还有谷霁、谢景焕,都是很不错的人。” 风眠洲唇角微微扬起,也不搭话,只听着她说。 明歌:“你为何都不说话。” 风眠洲:“想听你说。” 明歌:“不会嫌弃我很啰嗦吗?” 风眠洲:“不会。” 明歌:“你可真是个木头人。” 风眠洲:“嗯。” 世人评价他多用“风雅”、“博学”、“佛儒道三修”等字眼,他以前在千人面前也能侃侃而谈,字字珠玑,唯独在她面前,木讷如木头人。 等到了驿馆,明歌已经趴在他背上睡着了。 风眠洲进了驿馆,越过目瞪口呆的值守护卫,小心翼翼地将明歌抱到了自己的房间。 明歌与林音儿同住,这个时间他不好去女娘的房间,驿馆房间紧张,只能住他这里。 他去跟二哥挤一挤。 风眠洲替她盖好被子,将屋内的炭盆烧的更旺一点,等她睡熟,走出房间。 “小孤山的寺庙上都有哪些人?” 风三飞快地现身,低声说道:“小孤山上目前住的是萧家家主和萧缭,一个江湖游医,一个跛脚道士,我已经派人去查游医和道士的生平履历,明日就有消息传来。” “郎君,可有不妥之处?” 风眠洲沉眸:“萧家家主萧笙?” “是,听说萧家主半个月前病了,大夫说要去寺庙清修,萧家大约觉得大相国寺人来人往过于喧闹,就选了小孤山上的这座无名寺庙。 萧缭回京之后直接就被萧家主喊到了小孤山上,打的半死。父子两都在养病。” 风眠洲点头,萧家家主萧笙,并未听说有什么过人的能力,萧家在盛京一众世家中马马虎虎排个中游,这还要得益于萧家将女儿送进宫当了个贵妃。 萧家子弟多纨绔,萧贵妃又生了一个幼子,萧家既不可能支持太子,也不能跟世家结盟,更没有能力扶持幼皇子登基,身份十分的尴尬,算是被边缘化的家族。 这样的家族,家主生病却来这天寒地冻的小孤山,怎么看都有问题! 原本风眠洲是懒得关注萧家的,但是明歌夜深人静的时候上了山,这件事情就与他有关了。 “派人盯住萧家,有任何的异动就来回禀。” “是。” 明歌一夜睡到天亮,被驿馆住客在院子里打水的声音吵醒。 她揉了揉眼睛,发现这不是她和林音儿的房间,床边炭盆里的火已经渐渐熄灭,屋内衣架上挂着的是男子的黑色大氅,桌案上放着笔墨纸砚和书籍。 是风眠洲的房间? 明歌轻手轻脚地爬起来,想起昨夜好似觉得他身上太暖和,犹如一个大火炉,趴在他背上就睡着了。 她脸颊微烫,呆呆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偷偷摸摸回了自己的房间,房间内,林音儿睡得如同小香猪,明歌解下大氅,放到一边,就见窗户没有关好,窗台下挂着一盏新月灯,正是她昨夜在寺庙里点亮的那盏。 明歌眸光一深,取下灯笼,从灯芯里取出一张纸条来:“三日后,千金楼。” 明歌看着上面苍劲有力的字体,垂眸将字条烧掉,将灯笼放在一边,就见林音儿撩开帘帐,睡意朦胧地说道:“姐姐,你怎么起这么早?” 明歌淡淡一笑:“今日我们便能到盛京了。” “盛京?”林音儿陡然清醒过来,一个鲤鱼打滚从床上爬起来,兴奋道,“那我们快些梳洗,早点出发,早点到盛京!” 说话间只听见外面传来一片马蹄声,鲜衣怒马的护卫们齐刷刷地下马,气势威武地来接郎君回府。 “少家主回府……” “少家主回府……” 风家少家主回府的消息,从驿馆一路传到了盛京城内。 明歌坐在马车内,看着面前气势磅礴的盛京城,听着一声声振奋人心的迎接声,突然意识到,她是真的到了盛京,到了阿娘和长老们口中那一座浮华的不夜城。 第472章 温柔杀 马车直接驶进了盛京城内,一路朝着风家府邸驶去。 城外积雪皑皑,但是盛京城内,街道整洁,各坊市热闹非凡,街上的积雪都尽数被铲平,唯有屋檐上的积雪未化,屋檐下结着长长的冰棱。 “少家主回府——” “少家主回府——” 激动人心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无数人出来观望,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整个盛京城都知晓风家少家主回来了。 昨日常年驻守在边城的晋国公府世子返回盛京,今日着“雅书”、风雅之名传遍九洲,簇拥者无数的风家少家主也回了盛都,这个新年,想必会无比热闹。 风家府邸前,也挤满了人,风家的人、附属在风家下面的小世家以及盛京城内各方势力派来打探消息的人险些将街道挤得水泄不通。 众人翘首以盼,终于看到车队浩浩荡荡地回来。 当前一人清俊峻拔,如茂林修竹,举手投足间都透着“风雅”二字,正是风家三郎君风眠洲。 风眠洲下马的第一件事就去扶明歌下马车。 众人呆滞了一下,只见马车内跳下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娘,五官端正,长得十分好看,心想这位难道就是貌比谢书的那位月娘子? 这女娘长得确实很水灵,皮肤嫩的能掐出水来,但是年纪小,犹如青涩的蜜桃,但是论美貌和气质,绝对不是妩媚妖娆的美人,更比不上谢书。 传言果然不能尽信,这都传成什么样子了。 就在众人暗暗摇头之际,只见那女娘冲着马车内兴奋地叫道:“姐姐,下来吧,我们到了。” 一双雪白如玉的玉手从马车内伸出来,众人只觉眼前天光大盛,那女娘出来,扶着风眠洲的手臂下车,小脸精致,杏眸波光潋滟,墨发如瀑布,美的竟然无法用言语形容。 只觉得周遭一切都有些黯然失色。 明歌弯眼笑道:“原来这就是盛京呀。” 果然气派。 风家府邸比崔家要气派古朴的多,一看就是百年望族。 风眠洲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带着她从正门回家,见母亲在众人的簇拥下泪眼汪汪地出来,连忙上前,扶住母亲,低声说道:“母亲,不孝子行止回来了。” 风家主母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欣喜地哽咽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还以为她这孩子要永远埋骨在南疆之地,这半年来她日日以泪洗面,险些哭瞎眼睛,就算数月前得知他生还的消息,没有见到人都不敢放心。 此刻风夫人紧紧抓着风眠洲的手臂,险些落泪,直到看到明歌,这才擦了擦眼角,微笑道:“你就是月牙儿?眠洲之前在信里特意提到你,来来来,快随我入府,我一早就叫人给你准备了盛京的各色茶点,这么冷的天,你又是南方来的,可千万别冻坏了。” 风夫人一脸的喜悦,看明歌的眼神犹如看着自己未来的儿媳妇,见她生的美貌灵动,而且笑眼弯弯的,想到小儿子这次大难不死,竟然还带了心仪的女娘回来,简直是双喜临门。 明歌弯眼:“多谢夫人,夫人怎么知道我的小名?我只有不闯祸的时候,我阿娘才会喊我月牙儿,若是闯祸,她一般都是直接喊我明歌!” 风夫人:“女孩子活泼一点的好,你阿娘一定很疼爱你吧。” 风家主母是一个十分温柔内秀的女子,说话轻轻柔柔,没有半点主母的威严,周身都是被夫君和儿郎宠出来的娇弱,气质和她阿娘有些相似。 明歌对她莫名生出了一丝亲近之意。 她并不擅长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从小到大信奉的都是以拳头服人,谁若是不服她,那她就打到他服为止,若是她被欺负了,她就回去喊阿娘和长老们,总之,她是个不吃亏的性子。 她时常想,正因为阿娘过于温柔,所以她才会养成这样霸道且野蛮的性格,因为要保护她的美人阿娘呀! 为此明歌时常洋洋得意,结果今日看到风家主母是这样温柔的一个人,顿时感叹,果然男人都是喜欢温柔的女娘,譬如她阿娘,譬如风家主母。 风眠洲这沉静如水的性子,沉闷中带了一丝温柔,都是随了他阿娘吧。 一行人入府,又是一阵人仰马翻的忙碌。 被忽视的风家二郎风温锦默默地擦了一把辛酸泪,见林家小女娘和林泽被挤到了一边抠脚,内心终于平衡了一点。 风夫人亲自送明歌到了府上的西院,将她安置好,这才离开。 明歌一路行来,大致看清了风家的布局,标准的四方合院的布局,中间是精工巧匠掏出来的人工湖,所有的院子都是沿湖而建,一年四季风景各不同,此时是冬季,她所住的院子在西院,湖边和院子里种满了梅花,和海棠花。 此时天气寒冷,海棠花还未开,只有满院子的梅花香气扑鼻。 地龙温度烧的刚刚好,不冷不热,犹如四五月最温暖的暮春时节,屋内一应陈设都十分的讲究,和谢、崔两氏的财大气粗,林府的江南园林风格不同,风家的宅子透出一个“雅”字,陈设家具大多古朴贵重,透出真正的贵气。 明歌自小就在云雾天宫长大,见过的宝物也不少,一眼就看出来,风家雅间的桌椅都是用的上好的黑檀木,檐下随便一只宫灯用的都是上好的绸缎,真正的富贵迷人眼。 “姐姐,原来我们住隔壁,这样子就方便我们串门子了。”林音儿从隔壁兴奋地跑过来,叽叽喳喳如同小云雀,“我可太喜欢盛京,太喜欢风府了,风家给我安排了一间这么大的房间,比我的闺房还要好看,不愧是富可敌国的家族。” 最高兴的是,她和明歌姐姐一人拥有一间大房间,之前在崔家,崔家真是小气,竟然让她和明歌姐两人挤一间房间。 林音儿进屋,见明歌所住的这间跟她那间一样大,但是布局陈设要用心十倍,左边窗户临湖,湖上云雾缭绕,满树都是雾凇,犹如仙境,右边窗户对着满园的红梅,又仿佛从仙境到了人间,这窗外的景致,果然是用心选的。 “风家竟然还为你准备了新的衣裳和狐裘大氅。还有首饰和一应的胭脂……”林音儿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个度,倒吸一口凉气,“这妆奁内的首饰好漂亮。” 先不说衣架上撑着的雪白狐裘大氅,颜色美、款式仙,内里用的丝绸还是价值连城的云烟丝,明歌梳妆台上摆的钗环珠玉,珠光宝气,一看就是价值连城的宝物,没准是风家主母从私库里取出来的。 林音儿咂舌道:“姐姐,风家是拿你当未来儿媳妇看的吧?” 明歌这才注意到妆奁里的首饰,先前只顾着看外面的雾凇,没有想到冰湖雾凇,满院子积雪,还有冰霜红梅是这样的好看,屋内有地龙,烧的暖洋洋的,完全不冷。 明歌摸着瘪瘪的钱袋,感叹道:“嫉妒使我面目全非。” 林音儿笑道:“姐姐,你若是嫁给了风眠洲,日后这些都是你的!” 明歌苦恼道:“有没有可能,我家就我一根独苗,我是断然不能出嫁的,对方只能入赘。风眠洲若是入赘我家,这泼天的富贵也与我无缘了,他反而要过清贫的日子。 春天可能要上山挖野菜,夏天晚上要陪我去水潭里钓鱼,秋日里要与我一起去放牛,冬日里还要愁着第二年的粮食……” 林音儿捂着肚子,笑的眼泪都蹦了出来:“不行了,明歌姐,你太有趣了,这简直是神仙日子呀,放心吧,风郎君若是入赘,定然会带嫁妆的,保你三代无忧。” 明歌笑眯眯道:“这么说,我就要好好考虑一下了。” 两人说笑打闹间,只见风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女娘,郎君请您前去一叙。” 明歌惊讶地出来,见风三神情比往日凝重,眉头紧锁,想着这才刚回到风家,风眠洲跟自己爹娘应该是要彻夜长谈的,最不济还要处理堆积如山的家族事务,怎么会抽时间见她? “很重要?” 风三点头,看了一眼屋内的林音儿,没说话。 明歌取了外出的大氅,两人沿着长廊往东院走去,一路上不见奴仆丫鬟,唯有隐在暗处的暗卫,到了东院,暗卫人数陡然增加了三倍。 明歌微微眯眼,问道:“这是谁的住处?” 风三恭敬地说道:“东院是家主的住处,郎君们住在北院。” 风家家主风晋? 明歌心沉了一下,随着风三进了院子,只见风眠洲站在廊下,俯身与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说话,那老者看见她,眼睛一亮,兴奋道:“小眠洲,你就是你喜欢的女娘?你小子眼光不错呀。” 明歌一个踉跄,险些踩到了大氅,平地摔倒,廊下风眠洲也很是沉默。 “药神医,这位是月明歌,明歌,他是为我父亲解毒续命的神医,药先生。” 明歌上前,笑道:“见过老先生,老先生的姓氏很是少见。” 药老嘿嘿一笑,挠了挠脑袋,药神医是九洲人对他的尊称,他本名不姓药,但是这些年以身试药把脑子吃坏了,很多事情都记得不太清楚,所以也就一直以药老自称。 “我本名不姓药,姓什么我给忘了,小娘子,你自己这个姓氏比我的还要少见,我好像以前在古籍上见过,有什么家族就是姓月,古籍上怎么说来着。” 药老说着就去一边琢磨了。 明歌眨了眨眼睛,低声问道:“他脑子不太好呀?你不怕他给你父亲把脑子治傻了?” 风眠洲见她大眼睛忽闪忽闪,古灵精怪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柔情,低哑说道:“药老的医术在中洲首屈一指,都是随心情给人治病,有个活人不医的名号,我能请动他来,还是拿好酒和堆山码海的珍奇药材骗来的。 我父亲中的毒十分的歹毒,现在全靠药老续命。” 风眠洲说着眉眼沉了沉,言语中满是忧心和悲伤。 明歌点头:“可惜我不是很懂医术,我的医术都是跟三长老学的,给小兔子治病还可以,解毒确是万万不能的。” 她阿娘医术很好,但是阿娘如今并不出山门,大月国也不准外人进来,看样子还得靠这位脑子不太好的药老。 至于她的血液,明歌垂眸,那样歹毒的毒,要拿血藤叶、南珠子、鸦羽白等绝世草药来救,只怕她的血液也没有用。 “我想起来了。”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药老陡然一拍头,兴奋地叫道,“这药方就是在那本古籍上看到的,小娘子,你这个姓氏很是不简单啊。” “药方?”风眠洲脸色微变,“药老,您的意思是,救治我父亲的药方跟月氏有关?” 药老脑袋点的犹如拨浪鼓:“没错,我早就与你说过,这药方出自古籍,我没有十分的把握,那些药材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奇药,我原本是想给你们留一点希望,谁能想到你竟然只花了半年时间,就将药材上的药都收集的七七八八,还找到了鸦羽白和南珠子。 小眠洲,你们风氏很是可怕呀。” 风眠洲握紧拳头,看了一眼明歌,眸光深浓犹如化不开的墨汁,那些话冲到了嘴边却无法问出口。 明歌皱起漂亮的眉尖,问道:“药老,这药方既然是出自古籍,那毒应该也有所记载,这毒与我月氏有关吗?叫什么名字?” 大月国虽然避世隐居,但是每一代都有卓越的族人闯过山门,下山历练,只是历练结束之后,会有暗卫掩去他们所有的痕迹。 若是这毒是由大月国流传出来的,那问题就复杂了。 药老先是一呆,随即兴奋说道:“小娘子,你也太聪明了,这毒和药方原来是一个出处,旁的我都记不清了,不要这毒有个很特别的名字,叫做温柔杀,对,就叫温柔杀。” 风眠洲浑身紧绷,屏住呼吸看向明歌。 明歌心微沉,她对毒和医术都不感兴趣,藏书阁内,只读了入门的医术,阿娘也没有强迫她学。若是这毒和药方都跟大月国有关,就坏了。 她看向药老:“你再想想,当初给你医书是什么人,还有那本医术在哪里?” 药老愁眉苦脸地去一边苦思冥想。 明歌抬眼看向风眠洲,低声说道:“我医术不算好,之前给谷霁治疗哮喘的偏方是看三长老给山下村民用过。 天婆子在我们南疆瘴气深处随处可见,算不上多珍贵。 若是你父亲中的毒跟月氏有关,这件事情我一定调查到底。你先容我写信给我阿娘,问问清楚。” 风眠洲还是第一次见她这般正经地说了这么多,见她这一路走来,睫毛上结了一层冰霜,忍不住伸手想化开那冰霜。 他低头,低哑说道:“好,我信你。” 这些日日夜夜的相伴,他知晓她的为人,知晓她是个善良且可爱的女娘。 风眠洲眸底风云聚集,许久哑声说道:“对不起,明歌。” 他本希望她没心没肺地游玩中洲,了却心愿,却不想将她牵连进了世家的恩怨中。 明歌错愕,随即弯眼笑道:“你的歉意可以折算成银子吗?” 她伸出两只雪白如玉的小手,两眼巴巴地看着他,嘤嘤嘤,好穷好穷。说好的到了盛京就给她两袋子珠玉呢? 风眠洲扶额,无奈地说道:“没忘,今晚就让风三将你的珠玉送到你房间。” 明歌欢喜地说道:“多谢小老板!” 风眠洲唇角微微上扬,不是,他很小吗?他一点都不小。 第473章 云雾天宫 檐下药罐里的药很快就熬好,散发出浓浓的药味。 风眠洲取了药,带着明歌进了家主所住的东院。 屋内风夫人和风笑廉、风温锦都在,风夫人坐在床边,眼圈红红的,两位郎君站在旁边劝慰着。 三人见风眠洲竟然带明歌来见自己病重的父亲,顿时微惊,意识到老三这一回是真的彻底栽在了这女娘手里。 第一世家的家主是何等身份,就算是族中的族老想见,也不是想见就能见的,何况家主病重的消息还在重重封锁中,一旦泄露直接会影响到九洲的格局。 老三对她确实非常信任。 风眠洲将药端进来,低声说道:“母亲,此次我去南疆寻的奇药就是明歌给的。” 风夫人感激地站起身来,上前拉住明歌的手,温柔说道:“眠洲这孩子一向不多话,我只知道你给了他鸦羽白,不知道他在南疆的遭遇,好孩子,能不能与我说说这些事情。他可给你添麻烦了?” 明歌:“夫人说笑了,这一路都是风郎君在照顾我。” 至于鸦羽白的事情,她绝口不提,风家人也隐隐知晓她来历怕是不简单,不然怎么能拿出鸦羽白这样的奇珍药材? 如今家主病重,风家受了她这样的恩情,老三跟晋国公府的亲事怕是不成了。 看来得私底下跟老三好好聊一聊,若是娶月娘子,得早日准备聘礼,前去南疆正式拜访,准备一应的事情。 风夫人微笑地说道:“这是他应该做的,从小眠洲就喜欢保护弱小和女娘,若是这点都做不到,我也白教导了他这些年。” 风温锦见母亲与她说话,是半点话都套不出来,还要被她带着走,顿时笑道:“月娘子,三弟只说你来盛京游玩,不知道要待多久,家住何方,风家想正式去拜谢令堂大人。” 风家母子三人齐刷刷地看向明歌,按捺住内心的好奇,实在是老三就是个闷葫芦,平时什么心里话都不吐出来,关于月明歌的来历,他们至今不知晓。 明歌弯眼笑道:“我家住在南阳郡附近的山林内,族人世代隐居,并不常出来,这药材是我在山里无意中挖的,不用拜谢,况且风眠洲答应带我游玩一年,就当做是药材钱了。” 言下之意,是钱货两讫的事情,并无恩情在其中。 风家母子三人愣住,怎么听着好像是老三单相思? 风温锦心思活络,笑道:“原是要游玩一年,女娘放心住在风家,缺什么直接找府中管家就好。诸事都有三弟在,老三,你说句话。” 风温锦朝着风眠洲使了个眼色,这样木讷内敛,怎么能娶到姑娘家?以他这一路的观察来看,月明歌生了七巧玲珑心,聪明活泼,来历神秘,而且爱慕者无数。 城府极深的秋慕白破天荒地与他们同行,谢小郎君巴巴地从泉城赶来救人,还有在清河郡等月明歌的昭和太子,以及对月明歌言听计从的林家兄妹,这女娘若是想在盛京干一番大事,那分分钟就能闻名盛京。 风眠洲心有些沉,垂眸说道:“母亲,两位兄长,她的恩情我来还就好。你们只当她是来风家做客的普通女娘,不然她住的不自在,只怕会寻个理由出去住。” 兄长和母亲的意思,他懂。 但是明歌来自避世隐居的大月国,又是未来的国主,注定是无法长留盛京的,她若是留在盛京,与祖训相悖。 他无法强留她,也无法表露心迹。 风夫人温柔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只当你是我娘家来的女娘,明歌,你就当是自己家,我们就不与你客套了。” 明歌很是松了一口气,笑道:“好呀好呀,我来自乡野之地,没有见过什么世面,若是在盛京闹出什么笑话,还请夫人多多包涵。” 风家人见那层窗户纸始终捅不破,这女娘对风眠洲似乎并没有情根深种,暗暗叹息,算了,来日方长。 自古成一门亲事,总是不容易的。 * 从东院回来,明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握着紫毫笔,对于家书有些无从下手。 那个脑子不太好的神医,既然能记得古籍上的剧毒,连药方都记得,还知道古籍上有月氏的名字,这毒十有八九是出自大月国的。 听大长老说,当年祖上本是皇室宗亲一脉,完全可以问鼎中洲,最后却选择了避世隐居,一是厌倦了杀戮和权谋斗争,一是怕功高震主,最后全族覆灭,选择避世隐居反而是最好的结局。 这一避世就是百年之久。 祖上曾经辉煌至此,龙椅都可以让人做,带走的宝藏和珍奇书籍数不胜数,更别提这种古籍上的秘药了。 她很怀疑这种秘药就是从大月国流出去的。 幸好阿娘的药圃内就长了一株鸦羽白,现在还差一味血藤叶。 明歌皱起眉尖,最后落笔给阿娘写道:“阿娘,见字如晤,月牙儿已经到了盛京,近来认识了一个疯疯癫癫的神医,说大月国的族人写了一本医书,上面记载了一种奇毒,温柔杀。 如今这种奇毒被用在了一个我朋友的父亲身上,不知阿娘对此可有解法。盼回信。还有,我托人寄去的特产可好吃?” 明歌将信中内容用秘药涂去,然后折起来,塞进自己的盒子里,准备过两日去千金楼时,将信件和特产都交给来人,让他安排送到南阳郡。 至于对方是谁,她内心隐约有了猜测。 * 大月国,云雾天宫。 大雪封山之后,山里就连鸟的踪迹都难寻。积雪覆盖住万里雪山。 深渊之上,云雾之中,大长老见一封封密信和特产从山下运送过来,忍不住露出微笑。 月牙儿挑了大雪封山的日子,下山,就是怕他们追过去将她拎回来吧。 这丫头总算还有些良心,知道往家里寄特产。 “国主,小国主托暗卫送来了特产,是泉城和江南一带的特产。” 药圃内,素衣墨发的女子正拿着药锄处理着杂草,闻言淡淡说道:“她闯了多大的祸?需要拿特产来讨好卖乖?” 大长老闻言沉默了一下,说道:“小国主为我去谢家讨债了。她年少时,我不过是随口一说,没有想到小国主记在了心里。 不过国主放心,小国主近期应当就会抵达盛京,身边有世家大族的郎君保护,加上她聪明机警,精通阵法,定然会安全无虞地归来。” 伴随着特产来的,还有暗卫的一封封密信,小国主下山之后,国主怕她初入中洲会遭遇危险,启动了十多年未启动的暗卫线,每隔三日就要汇报一次小国主的行踪和境遇。 没有想到小国主这一路经历,那叫一个精彩绝伦,就差要戳破中洲的天了。 素衣墨发的女子微微一笑:“我从来不担心她的安危,我是担心别人的安危,她这种性格,若是被欺负了,会回来哭着让我们为她出头的。” 中洲是龙潭虎穴,人心的斗兽场,族人下山历练回来的,大多都经历了人心的毒打和人情冷暖,只希望她的女儿红尘历练一番,回来依旧是那个灿烂可爱的小太阳。 大长老微笑道:“国主放心,再过三个月,山上的积雪就要融化了,到时候我亲自下山去盛京,将小国主接回来。” 素衣墨发的女子闻言微微一愣,大长老已经有六七十年没有下山了。 看来月牙儿此次去泉城大闹世家,真的解开了大长老的心结。 “还是再等等,说好的历练一年,等一年期满,到时候再去接她。只要她没有将中洲搅得天翻地覆就随她,若是被人欺负了,再为她出头。” 大长老微笑:“诺。” 只怕盛京才是重头戏,小国主没准会将盛京闹的鸡犬不宁。 * 到盛京之后,一连三日,明歌忙的脚不沾地,第一日和林家兄妹逛风家院子,三人犹如井底之蛙一样,在偌大的风家宅院东摸摸,西看看,然后惊叹的目瞪口呆。 不愧是富可敌国的家族,风家府邸楼台亭阁,雕梁画栋,处处都透着一股低调的奢华感,绝非是普通世家可比的。 当晚,风夫人设私宴,宴请明歌和林家兄妹。满桌子珍馐美味。 林家兄妹欢喜的当晚就写家书,托人送到姑苏城去,他们这般年纪,就能吃上风家的私宴,说出去能吹好几年。 当然,林家兄妹也知道风家之所以如此款待他们,不仅是因为父亲相助的缘故,更是因为明歌。 不过就算是添头,他们也是极开心的。 第二日,风笑廉带他们去城外的温泉庄子泡温泉,去砸冰洞钓鱼,然后吃农家菜,当晚一行人打叶子牌,宿在温泉庄子。 直到第三日,风眠洲才现身,接他们去千金楼吃饭喝茶,听曲。 林音儿:“我听说盛京的千金楼是总店,是盛京第一销金窟,里面不仅有美酒佳肴,还有跳胡旋舞的胡姬,她们的腰肢软的不可思议,身带异香。我哥之前心心念念就要来看胡姬跳舞。” 林音儿撇了撇嘴:“没有想到风郎君也是这样的人,竟然带我们去千金楼。” 明歌失笑:“是我想去的,难道你今日想回到风家,继续看着风家的金山银山,双眼发绿吗?” 今日就是约定的时间,有这么一群人与她同去,应当是最不引人注意的。 林音儿瞬间笑道:“原是如此,姐姐,那我们在千金楼玩一整天吧,我打听过了,马上就是新年除夕,听说这一个月都有夜市花灯,一直持续到明年的正月十五呢。 我们去逛夜市买买买吧。 盛京城的西坊市据说到了午夜才打烊,里面有各国的特产。这是旁的地方买不到的。” 明歌正有此意。 当年的大夏朝也算是强盛一时,周边各国都来朝拜,与大夏签订了互市的条约,盛京城的西坊市就是当年特意划分出来,给这些周边属国的坊市,里面卖的都是各地的特产,南洋的珊瑚珍珠,北地的貂皮人参,还有西属国的丝绸茶叶等等,不仅如此,还有美貌的胡姬…… 西坊市号称不夜市,年关将近,越发热闹。 马车一路行驶到盛京城,林泽在马车外兴奋地敲了敲车门,说道:“月娘子,小妹,我们到千金楼了。” 明歌出来一看,只见盛京的千金楼和泉城的并无两样,只是更气派一些,整栋楼都挂满了祈福的灯笼,若是夜晚前来,金碧辉煌的,确实是盛京第一销金窟。 一行人进楼,里面热浪袭来,地龙烧的犹如四月天,看客如云,掌声雷鸣,处处都是喝彩声。 只见楼中高台上,有戴着面纱的美艳胡姬赤脚在跳舞,那胡姬身着轻纱,手腕和脚踝上的铃铛声勾魂摄魄,勾的一众人眼睛都看直了。 明歌等人来的不巧,刚进来,就见那胡姬已经跳完了,袅袅地下场。 来千金楼消费的非富即贵,除了各地的富商,余下的就是有钱的世家子弟。 明歌陡然想到了还困在山上的萧缭,“呀”了一声。 风眠洲回过头,目光深邃地问道:“怎么了?” 明歌:“我忘了那日见到了萧缭,答应他给萧府递拜帖的,萧五郎被他爹打了一顿,扔在山上的寺庙里了。他若是在盛京,定然会日日流连千金楼,看胡姬跳舞。” 明歌弯了弯眼,此刻的萧缭应该跪坐在佛祖面前,敲着木鱼,面壁思过吧。 风眠洲忍俊不禁道:“萧缭在萧家并无继承权,日日来千金楼,怕是早就倾家荡产了。” 风眠洲说完看向风笑廉:“大哥,你若是有事可以先去,给萧家递个拜帖,就说我邀请他后日去给一位老夫人祝寿。” 当日在泉城的寻宝宴,他为了一株半人高的红珊瑚树,答应了一个世家子弟的不情之请,算算时间,也要到那位老夫人的寿辰了,正好将萧缭从寺庙里救出来。 风笑廉连忙点头,松口气道:“三弟,那我就先回去了。” 明歌等人见他落荒而逃,而且疑似脸红了,顿时呆滞道:“风家大哥不会是害羞了吧?” 风眠洲:“大哥不喜欢这种场合。” 林泽:“为何?美食美酒,好茶,还有美艳的胡姬,这样放松的好地方,姑苏城若是有,我怕是要日日都去,风家大哥竟然如此,如此……” 林泽挠着脑袋,嘿嘿笑着,这简直就是柳下惠,不解风情呐。 风眠洲:“当年有胡姬对大哥投怀送抱,还迷晕了他,意图霸王硬上弓,幸好风家郎君出门都带着暗卫,否则我大哥就要被迫娶那胡姬进门了。 事后我们查到,那胡姬是别国的暗探,想潜入风氏盗取家族重宝,此后,大哥就不来千金楼了。” 林家兄妹呆滞了一下,不愧是盛京。 第474章 似是故人来 明歌取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羊皮小卷,认真地写下了“胡姬”二字。 风眠洲和林家兄妹见状,不禁侧目,问道:“明歌,这也要记在你的游记上吗?” 他们都知晓明歌最宝贝这本羊皮小卷,里面都是她所见所闻。 明歌合上羊皮小卷,说道:“我听闻胡姬命如草芥,在大夏朝可以随意买卖,而且地位比扬州瘦马还不如,只因为她们是别国女娘,因为国弱家贫,沦为玩物,上位者的陋习,本不该让这些无辜女娘来承担。 她们就如同我在话本子里看到的鲛人一样,鲛人因为天生美貌,歌喉动人,引来嫉妒和捕杀。我改变不了胡姬的命运,总要将这些记录下来,告诉我的族人。” 林家兄妹呆滞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人生来就有三六九等,这些胡姬因为是异族人,地位卑微,所以沦为权贵的玩物,他们早就接受了这种既定事实,从未想过改变胡姬的命运。 因为,他们本身就是权贵中的一员,改变胡姬的命运,等于剥夺他们与生俱来的权力。 风眠洲眼眸微深,淡淡说道:“这世上从未有真正的公平,胡姬命运悲惨,世家大族亦是如履薄冰,若不好好经营,倾覆不过是须臾的事情。我们要做的,就是克己复礼。” “女娘和少家主说的都没错。”只见刚才在高台上翩翩起舞的胡姬上前来,行礼道:“多谢女娘能为胡姬说话,千金楼的胡姬都是自由身,这些年来,唯有千金楼给了胡姬一个安身之所。 少家主和诸位请随我上楼。” 明歌愣住,看向风眠洲,这胡姬竟然称呼他为少家主? 风眠洲:“千金楼是风家的产业。” 明歌:…… 这是骂人骂到了正主面前吗? 林泽不可思议道:“月娘子,你竟然不知道吗?” 明歌:“我应该知道吗?” 她应该知道千金楼是风家的产业吗?可恶,难怪风家富可敌国! 明歌随着那胡姬上了四楼的雅间,一路走来,雅间内虽然有卖艺的胡姬,但是并无不堪入目的画面,这些前来的富商和世家子弟对胡姬都是欣赏居多,言行中并无轻辱之意。 明歌有些惊讶,盛京竟然是这样的吗? 林音儿见她一脸困惑,小声说道:“其实我在姑苏城的时候就听闻,盛京这几年盛行一个雅字,只因为风郎君当年在大相国寺和无苦大师论道,谈为人立世的根本,风郎君字字珠玑,引得万人空巷,后来盛京人都以风雅居士自居。 我们远在姑苏都听过他的清名。 而且风郎君还邀请了一百多位儒生一起修订了雅书,广为流传。雅书里面虽然没有提到改变胡姬这些人的命运,但是盛京的很多陋习都得到改善。 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只是……” 想当初她在姑苏城为了抢一本雅书还跟郡守家的女娘大打出手,最后她抢到了雅书,和那些万千女娘一样,很是迷恋风眠洲。 那样风雅清俊的郎君,又是未来的家主,家族富可敌国,郎君人品贵重,风眠洲曾经在待嫁女娘心中排在首位,就连谢书都因为对他心生爱慕,想诛杀明歌呢。 只是林音儿见到风眠洲本人以后,才惊觉他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同,曾经万众瞩目的风雅郎君在南疆失踪之后,再归来身上多了冷冽的风霜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风眠洲对人依旧和善,但是眉眼间已经有了风家少家主的威严,他的温柔和耐心,全都给了明歌。 林音儿少女时期的梦想接二连三地破灭,终是看清楚,她喜欢的只是自己的梦想中的郎君罢了。 明歌听的惊叹道:“难道这就是学识改变命运吗?风眠洲,没有想到你竟然做了这样大功德的事情,你为何都没有跟我说过,还有那个雅书,可以送我一本吗?我想带回去收藏。” 她伸出手指,笑吟吟道:“我只要一本就好。” 风眠洲唇角微微扬起,低哑说道:“那都是年轻时做的张扬事情,那时候做事全凭一腔热血,若非有家族为我撑着,早就撞得头破血流了。” 明歌:“这可不是凭着一腔热血就能做到的事情,原来你人这样好捏。” 她笑弯了眼睛。 林泽震惊道:“月娘子,你真的不知道风郎君在九洲的盛世清名吗?那你是如何和他结伴同游的?” 明歌皱了皱可爱的鼻子,笑道:“大约是因为脸?” 众人隐隐笑出声来,就连带路的胡姬都轻轻笑了一声,这话没错,风眠洲的脸也是九洲出名的清俊帅气,当年大相国寺论道,大部分人就是冲着世家郎君的这张脸去的,说是万人空巷,一点也不过分。 胡姬微笑道:“少家主,女娘,雅间到了。” 众人进了雅间,没有点舞乐,点了一大桌子美食,点了一套茶,盛京的茶和泉城的茶又不同,在泉城的基础上又多出了两套茶,价格翻了两倍。 因少东家来了,胡姬上的茶自然是最高品格的茶。 明歌吃着地道的盛京菜,见林泽喝了一点小酒,开始没大没小地拉着风眠洲吹牛,便找了个空隙溜出了雅间,在千金楼内闲逛。 千金楼越往上的雅间越贵,她所处的第四层已经是极贵,再往上就是顶层的小阁楼,据说鲜少对外开放。 明歌才走到三楼,就见一位戴着面纱的妩媚胡姬抱着琵琶侧身为她让道,错身而过时,低声说道:“女娘,有人在三楼的采菊阁等您。” 那胡姬说完,抱着琵琶袅袅地下楼去了。 明歌眼眸微深,沿着三楼的雅间,一间间地看去,看到了最里面的采菊阁。雅间外无人守卫,门口挂着休息的小木牌。 她走到门口,就见雅间的门发出“吱呀”的声音,被人从里面打开。 屋内点了一盏新月灯,开门的中年男子锦衣玉冠,清癯儒雅,脸上还带着几分的病容,看见她,微微一笑道:“相见即是有缘,不如进来喝一盏清茶?” 明歌进屋,见他关了门,站在屏风前,一言不发地打量着她,似是想从她身上找到谁的影子。 明歌向来没有耐心,微笑道:“萧家主,既是请我来,为何一言不发?” 萧承业闻言微惊:“你竟然知晓我的身份?” 今日之前,他们从未见过面,而且萧承业很肯定,也不会有人在她面前提及他的身份,他并不属于大月国的暗卫,他只是受故人所托,守了一桩旧事,一个秘密而已。 半个月前,有人在小孤山的寺庙里点燃了一盏新月灯,他接到消息,当日就在冰天雪地里冻了一夜,病重。 随后就带了两个家仆住进了小孤山养病。 他不知道他要等的人什么时候出现,他只能用最笨的办法守株待兔,一直等在小孤山。 这一等就是半个月,直到那天夜里,又一盏新月灯被点燃。他看到了踏雪而来的女娘,看到了萧缭和她相谈甚欢,那时他仿佛看到了十多年前的故人和那些埋葬在江南的往事。 明歌微微福了福身子,微笑道:“萧家主和萧缭眉眼间有几分相似,这样富贵气派的世家家主,在盛京也是找不到几位的,家主面带病容,身上染着小孤山寺庙里的檀香,如此就不难猜了。” 那日夜里她上小孤山驿馆,燃了灯,那人定然是早早就等在山上的,只因为驿馆内人多眼杂,不好出面相认,这才约了她在三日后的千金楼相见。 当日她问过萧缭,住在小孤山寺庙里的,除了他爹,就只剩下一个游医和一个跛脚的道士,游医和道士是为了省钱才借住在寺庙,又怎么会来一掷千金的千金楼吃饭,她阿娘埋在盛京的隐卫,只能是萧家家主萧承业。 只是萧家并不在阿娘给她的隐卫名单里,萧家虽然落败,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萧家主只怕并非是隐卫,而是阿娘的故人,一位十分信任的故人。 * 萧承业见明歌如此通透,面容细看和记忆里的故人并不是一模一样,但是身上独有的气质却是如出一辙。 他们大月国的人常年避世隐居,与山林湖泊为伴,亲近自然天地,身上都带着不沾红尘的仙气,只这气质就能秒杀他们这些俗世之人了。 萧承业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说道:“月娘子果然聪明,我是萧家现任家主萧承业,你喊我一声萧伯父就好。我与你阿娘当年是故交好友。” 明歌盈盈一拜:“见过萧伯。多谢伯父为我住了半个月的小孤山。” 萧承业见她聪慧过人,很多事情不用他说都能明白,哈哈笑出声来:“老夫也要多谢月娘子一路上关照我那个不孝子。” 说话间萧承业隐隐还有些自豪,说起来他子女众多,尤其是儿子,一连生了八个,萧缭是最不起眼的第五子,除了继承了他的风流之外,一无是处,他本以为这个儿子养废了,基本是放任自流,结果没有想到这小子跟一众世家子弟去了一趟南疆,竟然将窝囊废的性子养出了几分血性来。 听闻他在泉城跟月明歌一起,对上了谢氏,还结识了风眠洲、秋慕白以及昭和太子这样的人物,在盛京很是轰动了一下。 他上朝遇到同僚,十个有八九都问他是不是有个不畏权贵,狠狠打脸谢氏的第五子,让他大大长脸。 此次萧缭回来之后,他派人将这五子喊到了小孤山上,狠狠打了一顿,然后观察着他的品性,发现这个被忽视的儿子其实并不如传闻那样的声名狼藉,他会每日跟寺庙里的师父们一起早起做早课,会帮小沙弥打扫门前的积雪,会认真地听师父讲佛理,还会偷偷托人买棉被和厚衣裳给寺庙里的师父。 炭火都添置了好几箩筐。 这孩子其实心细如尘,且富有同情心,以往那些名声竟然好似是他自己故意作出来的。 想他当年南下江南,结识了大月国的小仙女,他的儿子去南疆,结识了小小仙女,他们果然是父子。 只这一件事情,萧承业对这个从小忽视到大的儿子就生出了无限的亲近感,决心好好培养他,将他小时候缺失的父爱和母爱一点点地补偿给他。 明歌微笑:“萧缭是我的朋友,大家相互照应罢了。我们在泉城时,相约了要去给一位老夫人祝寿,还望伯父能准许他下山,免了他的责罚。 今日下午,风家的拜帖应当就会送到萧府了。” 萧承业面露红光,哈哈笑道:“这个自然,我已经派人去接那不孝子下山了。” 到时候风家的拜帖到了萧家,到萧缭跟风眠洲一行人去给那什么老夫人祝寿,必然又会轰动盛京,他这脸上是大大的有光彩呀! 同僚们估计又会羡慕的眼睛滴血。 说完萧缭的事情,明歌眼眸微深,笑容微敛,低声说道:“伯父既然是我阿娘的故人,明歌有一事不明,还望伯父解惑。” 萧承业知晓她要问的事情,神情微紧,沉声点头:“女娘请问。” “当年我阿娘在姑苏行医,后来被人重伤,是晋国公府的手笔吗?”明歌眼眸雪亮,一字一顿地问出心底的疑惑。 知晓了当年阿娘和晋国公府的事情,她才能知道谁是她的亲爹,才能决定有些债要不要讨,该如何讨,讨七分还是三分。 萧承业低低叹了一口气,示意她坐下来,然后亲手煮着茶,叹息道:“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女娘下定决心要听往事吗?有些事情不知道是福气,知道了不过是徒增烦恼。” 明歌坐在临湖的茶桌上,取了一杯茶,微笑道:“洗耳恭听。” 萧承业视线落在窗外的冰面上,此时的湖泊早就结冰,所有的画舫都靠岸,湖面上无丝竹声,却有不少的游人在冰面上玩耍。 “今年的新年,定然会有冰嬉表演,大夏国开国之初,万国来贺,冰嬉盛况记载在史书里,史无前例,如今的大夏内忧外患,已经没有多少属国来朝拜了。” 与盛京的冰天雪地不同,江南另有一番美景。湖水常年不冻,即使是寒冬腊月,湖上的画舫也络绎不绝。 他当年认识月婵,正是在湖上。 明歌微微垂眼,沉默地听着萧承业说起有关当年的真相。 第475章 当年的真相 云雾天宫 寒冬腊月里,十万里大山被冰雪覆盖,唯有血月崖顶因有温泉,常年不冻。 每到这个时候,大月国的人就从山下进入云雾天宫内,靠着天宫内铺设的炎火石,渡过漫长的寒冬,等到来年雪化了,再回到血月崖的山林内,继续过着农耕的日子。 今年的冬天过的比任何一年都要漫长。 也许是因为月牙儿不在身边的缘故。大月国的国主拆开中洲来的密信,看着密信里关于月牙儿一路的事迹。 最新的一封密信是半月前发出的,小孤山上的那盏新月灯已经点燃,月牙儿终于问到了十八年前的往事。她一直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想知道这些年,她爹为何不来看望她。 此次下山,她本意就是想寻父的吧。 国主坐在云雾天宫内的窗前,看着窗外的万丈深渊和云雾缭绕,微微闭眼,那些尘封的记忆开始被点亮,犹如山谷内的星光,一点点地从幽暗的角落浮现。 要从什么时候开始说起呢,应当是她继任国主之前,下山行医开始吧。 二十年前,她入世下山,以游医的身份行走在九洲大地,那时候的九洲对于她来说,是一片未知的领域,是山外山,海外海的神秘国度。 她从南疆一路行至江南,在姑苏城内租了一间店铺,开起了药铺,做了一名女游医。此时的中洲,女子行医并不多见,病患大多讳疾忌医,尤其是深闺女子。 整整一个月,她的药铺无人问津。 六月里,姑苏城内满湖的荷花盛开,渔民们外出打鱼,采莲女们开始唱着清丽婉约的小调,相伴着一起去采莲蓬,大街小巷都在卖着新鲜的莲蓬。 这是她在大月国吃不到的新鲜物。 她梦里的生活就是这般,吃着莼菜和肥美的鲈鱼,采着莲蓬,阅遍天下医书,然后行医救人,积德行善一生,等到她白发苍苍的时候,街头的小女娘和小郎君们都会仰着笑脸,热情地喊她一声“月婵奶奶”。 只是这样的生活被两位盛京来的世家子弟打破。时隔多年,她已经有些记不清故人的模样,只依稀记得,那人一袭湛蓝锦袍,玉冠束发,站在画舫上言笑晏晏的模样。 只是无论是爱还是恨,都被时间冲刷走,此刻她的心底只是一片漠然。 * 千金楼内,萧承业倒了一杯茶,闻着茶叶的清香,低声缓缓说道:“二十年前,我和当时的晋国公世子秋言喻一起南下江南避暑。 秋言喻的夫人当时怀了身孕,受不得盛京的酷热,想去江南避暑,那时我和秋言喻交好,又慕名江南的旖旎风光,便结伴同游,在六月的盛夏里,遇见你阿娘。 那时候你阿娘和一群采莲女摇着小舟,从藕塘深处回来,别的采莲女采了一船的莲蓬回来卖,你阿娘却采了满船的荷叶,和湖面上的野菜。 她素衣素颜,粉黛不施,鬓发间只带了一朵紫藤花,抱着满怀的荷叶,像是从天上下凡来的仙女,我跟秋言喻本是去画舫听曲,见到你阿娘的瞬间,只觉得以前所见的美人尽数黯淡无光。” 萧承业想起往事,满眼都是追忆,犹记得当时初见时的惊鸿一瞥,那一群采莲女中,她最淡然如菊,身上自带荷叶的清香和药香,面对着无数的爱慕和艳羡的目光,处之泰然,好似她天生就该如此万众瞩目。 明歌见萧承业陷入回忆里,满眼都是惊艳和遗憾,没有催,静静地喝了一口温凉的茶水。 他们大月国祖上是皇族宗亲血脉,容貌气质都是万里挑一的,阿娘生的温柔美貌,气质如菊,她也只继承了阿娘的七分美貌。 萧承业回过神来,看向明歌,继续说道:“后面的事情可能都是我一家之言,多少带有个人色彩,女娘自己斟酌。 萧府和当时的晋国公府比邻而居,我跟秋言喻自小一起长大,不是兄弟更甚兄弟。当时我是个鳏夫,第一任夫人病逝五年一直未续弦。说起来也不怕你笑话,见到你阿娘之后,我就十分的心动,想着若是你阿娘没有嫁娶,就托媒人上门去说亲。 就算你阿娘是采莲女,我也要娶进门。 秋言喻就派人去打听你阿娘的身份,得知她行医至姑苏,开了一间药铺,后面我们便以求医问药的名头上门,认识了你阿娘。” 明歌抬眼看向他,问道:“萧伯,你和秋言喻来姑苏城,是否隐姓埋名?” 萧承业点头:“确实,秋言喻不想身份暴露,说江南的大小百官若是来见他,会影响到他夫人的身孕,所以我们一直都谎称是盛京来的富商。 只是那时候我以为秋言喻是为了替我说媒,时常去见月婵,结果没有想到姑苏城内渐渐传出流言,说盛京来的秋郎君和月小娘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两人时常约着游湖,一起喝酒赏月,一起行医救人。 当时我一听就急了,上门去质问秋言喻,秋言喻对着我发誓说绝无此事,还拉着我喝酒哭诉,说家中有悍妻,岳丈拿着沧州军的军权给女儿撑腰,他过的属实苦闷……” 说起陈年往事,萧承业就恨的牙痒,那时候他丝毫没有疑心秋言喻,以为他真的是因为家中的悍妻焦头烂额,又因为忌惮沧州军,不敢在外纳妾养外室,更不敢追求月婵,于是便信了他的鬼话,乃至于后面看清他的真面目之后,只想狠狠给自己两拳。 明歌皱起眉尖:“所以当时秋……晋国公是真的在追我阿娘?” 她这一路走来,也听风眠洲分析过九洲各大世家,并未听说晋国公府跟萧府亲近,两家似是不来往多年,所以当年必然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萧承业和秋言喻兄弟情断,两家老死不相往来。 萧承业咬牙切齿地点头:“他不仅欺瞒我,还欺瞒你阿娘并未成家,所以每每拿着孤本医书约你阿娘出去,你阿娘嗜医书如命,每次都去。我也是后来才知晓这些事情。” 明歌心沉了下去,握紧指尖问道:“所以,我阿娘跟他是真的在一起了?” 这怎么可能?大月国的国主,绝对不会无媒苟合,不仅要调查对方家世是否清白,还要对方永世不出大月国。 萧承业叹息道:“你阿娘是个外柔内刚的性格,很多事情并不会多言,不过姑苏城内流言蜚语众多,秋言喻日日如沐春风,就连我也不得不信,你阿娘确实对他生出了情愫。 只是这件事情终究还是捅到了山上避暑的世子夫人耳中,威远侯的独女屠娇是个娇蛮霸道的性格,又怀了第二胎,哪里肯忍,立刻就带着亲卫打上了门去。 我和秋言喻得知消息赶过去,就见你阿娘手执软剑,一柄光阴错,将所有人都逼退至门外,这件事情当时闹的很是轰动。 那是我才知晓你阿娘并非寻常女娘。 屠娇回去之后,跟秋言喻大吵一架,当晚秋家别院就走水,大火烧掉了整整一条街,屠娇和腹中胎儿俱死在火中,你阿娘也失踪了。 那时整个姑苏城都说你阿娘蓄意报复,嫉妒屠娇,所以杀人灭口,然后放火烧街。 对外宣称是江洋大盗所为,关闭了城门整整一个月,挨家挨户地搜查。 我知道当年的事情绝非意外,秋言喻关闭城门,就是为了找你阿娘。 但是你阿娘自此音讯全无。 三年后,我收到了一封你阿娘的信,说生了一个可爱的小女儿,若是有一日小女儿来中洲历练,外出寻父,就会在小孤山上点燃一盏新月灯,到时候烦请我将当年的事情据实告知。 我等了整整十七年,终于等到了这一日。” 萧承业咬牙切齿地说完,双眼热切地看向明歌,想问她的生辰八字。从姑苏城回来之后,秋言喻丧妻,威远侯夫妇一夜丧女,痛不欲生,渐渐退出朝堂,手中的沧州军慢慢开始交到了长孙秋慕白手中。 秋言喻继承爵位,晋国公府开始日益壮大。 他自此才恍然大悟,找到秋言喻狠狠发了一次疯,然后两人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 这些往事尽数埋在他的心里,无人诉说,就算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二十年了,有些话终于说了出来,萧承业只觉得内心无比畅快。 “月小娘子,不知道可否告知你今年几岁?生辰八字是什么?” 明歌看着他热切的眼睛,垂眸淡淡说道:“我今年十八岁,不过年龄这东西是能作假的,多两岁,少两岁也看不太出来,我自出生起就没有见过我的生父,以萧伯所见,您觉得我会是那人的孩子吗?” 萧承业呆滞,清癯儒雅的面容气的铁青,说道:“你更像你阿娘一些,我看不出来,你阿娘从未告诉过你有关生父的事情吗?” 明歌点头,看着已经彻底凉透的茶水,眼眸深浓如墨,萧承业只知道其中的部分内情,却不知道那天夜里,阿娘重伤,躲在了林府的暗室里,养了一个月的伤,然后才乔装打扮返回了南疆。 所以那一夜的真相只有阿娘,已故的世子夫人屠娇,还有现在的晋国公秋言喻知道! 若是她的年龄没有作假,秋言喻就不可能是她的生父,若是阿娘将她的年龄说小了两岁,那…… 明歌皱起眉尖。 萧承业 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气愤道:“你且等等,我这就去晋国公府,问问秋言喻那老匹夫……” 明歌抬眼,一字一顿微笑道:“不劳烦萧伯,此事我会亲自上门去要个说法。” 萧承业微惊:“你,要自己上门?” 明歌点头,弯了弯眼睫,天真烂漫地说道:“是呀,天降女儿,是不是很惊喜,很意外?不知道晋国公大人看到我,是惊吓多点还是惊喜多点?” 她这人从来不信那些道听途说,只信自己的判断,阿娘绝对不会无媒苟合,就算真的喜欢过秋言喻,怀有身孕,再见识到他的真面目之后,也会掐死腹中的胎儿,更何况当年姑苏城大火,被夫人和岳丈掣肘的秋言喻不仅丧妻,自己儿子还得到了整支沧州军。 秋慕白成年之前,这支沧州军就是晋国公府最大的后盾和底牌。 阿娘重伤险些丧命,屠娇和腹中胎儿身死,秋言喻丧妻得权,是最大的受益者。她已经拼凑出了事情的真相。 好一个晋国公府,好一个毒辣的晋国公! 现在唯一想不通的就是,阿娘为何要萧承业告诉她当年的真相,如果她不是秋言喻的女儿,那当年的事情就与她没有半点干系。 明歌低低叹了一口气,阿娘似乎有意在引导她,让她相信,她就是晋国公秋言喻的女儿! 萧承业震惊地站起身来,摆手说道:“小明歌,盛京可不是泉城,晋国公府也不是谢家,你若是上门质问,只怕会闹的沸沸扬扬,到时候不好收场。” 晋国公府如今势大,就连皇室都忌惮的日夜难眠,明歌一个女娘,就算跟风家少家主交好,也不能蛮干直接上门去质问认亲,秋言喻有一百种法子能让她消失,何况他最担心的是,秋言喻不仅会认她,还会将这孩子当做最大的筹码,联姻风氏,将风氏也绑上他的贼船。 那时候九州必乱! 明歌弯眼笑道:“萧伯是担心晋国公对我下杀手吗?我的存在会威胁到他吗?” 萧承业内心大惊,被问的哑口无言,暗道,这女娘聪明的令人发指,竟然能问出这样的话?她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这么多年了,他内心一直有个猜测不敢宣之于口,当年姑苏城的那场大火,一个月的搜查不过是贼喊捉贼,他怀疑那场大火就是秋言喻自己放的,目的就是杀妻杀未出世的第二子,让唯一的长子秋慕白得到沧州军,而他不仅能摆脱悍妻,还能得到沧州军,至于威远侯无子,以后威远侯府的一切都是长子秋慕白的。 简单来说,就是吃绝户! 但是这样的猜测太过大胆和狠毒,他也不敢置信,只是没有想到,月明歌竟然隐约猜到了一些。 他担心她,慧极而伤。 第476章 明歌去的地方,必定腥风血雨 雅间内,明歌摩挲着手中的茶盏,看着面前清癯儒雅的萧家主,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看来真正的内情要去询问秋言喻或者阿娘了。 也是时候去晋国公府一趟了。 她起身,朝着萧承业拜谢道:“多谢萧伯为我解惑,今日天色不早了,我也该离开了。” 萧承业见她要走,起身说道:“这么快就要走了吗?你阿娘这些年来可好?我记得她最喜欢读医书,这些年来我收藏了不少孤品的医书,不过一直不知道要送到哪里去。” 当年月婵的信件送到盛京之后,他派人查了多次,查到姑苏就断了线索。只知道她来自南疆,族人世代隐居,旁的一无所知。南疆那种地方,十万里大山,山林幽深,瘴气深浓,山里野兽横行,有经验的猎人都不敢深入山里,何况是他们这些自小就生活在盛京的世家子弟。 月婵的故乡对萧承业来说,十分的神秘。 明歌微笑道:“我阿娘这些年过的很好,每日种种花草,打理药圃,读读医书,十分的怡然自得,盛京的这些人和事已经无法打扰到她半分了。” 萧承业不知是该欣喜还是惆怅,许久笑道:“她如今安好就好,只是晋国公府是龙潭虎穴,小明歌,你若是去,叫上萧缭,虽然我早就跟秋言喻割袍断义,但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他不敢对萧家的人赶尽杀绝。” 明歌点头:“好。” 说话间就听见外面走廊上传来一阵骚动声,似是有人在寻什么人。 明歌出门一看,只见风眠洲正沉着脸在一间一间的雅间里找人,看见她,松了一口气,随即俊脸一沉,大步走过来,攫住她的手腕,拉到了自己身边来。 风眠洲看向从雅间内出来的萧家主,眼眸微深,冷淡开口:“萧家主,你与明歌认识?”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那日明歌上小孤山,萧承业好像也在山上。 萧承业见他这副紧张的模样,莫名想到了二十年前的自己,那时候他何尝不是这样患得患失,只是风眠洲比他强,他当时因为是个鳏夫,一直十分的自卑,所以才让秋言喻钻了空子。 风家少家主如今正是大好年华,清名传九洲,并无娶妻,又无婚约,风家又不是看重门第的世家,依他看,风眠洲比他当年强了百倍。 萧承业笑道:“只是偶遇,不过却交谈甚欢,难怪萧缭时常在我耳边提到月娘子,提的我耳朵都起了老茧。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寻常。” 瞒是瞒不过去的,不如大大方方地承认,幸好有萧缭这个幌子在。 风眠洲微微一笑,半个字没信,萧家主或许随便在千金楼遇到一个女娘就攀谈起来,但是明歌却不是,他们二人之间必然有某种联系,只是这种事情,明歌不说,他便不问罢了。 明歌见刚才的动静极大,不少人从雅间内出来,各种视线飘过来,顿时拉了拉风眠洲,说道:“走啦。” 风眠洲一言不吭地随着她走了。 萧承业看着两人的背影,许久低低叹了一口气,吩咐人将自己这二十年来收藏的医书尽数送到风家,交给明歌。 故人安好,心事已了,这些年留在盛京的理由突然之间就没了。 等到明年开春,也是时候故地重游,前往烟雨蒙蒙,百花盛放的江南。 * 见到萧承业,得知了二十年前的那些往事,明歌心情莫名低落起来,喝了一些果子酿,回到风家时已经醉的找不着北。 林家兄妹见她喝醉了一改之前的伶俐模样,拽着风眠洲的袖子,他去哪里,她就去哪里,呆呆的很是可爱的模样,全都被她萌到了。 林泽嘿嘿笑道:“风兄,看来要你送明歌回去了,没有想到明歌喝醉酒竟然如此可爱!” 林音儿狠狠掐了兄长一下,直接将人拉走了。 “哥哥,我警告你哦,千万别喜欢上明歌,没结果。” “有你这样的妹妹吗?不知道帮哥哥追女娘,还警告我?这些年真是心疼你了。” “为你好才劝你,明歌姐是绝对不会喜欢你这样的纨绔子弟的。” “嘿,你还是不是亲妹妹?” 兄妹俩人的说话间渐渐远去。 风眠洲垂眼看着身后的小醉猫,见她喝的小脸红扑扑的,眼睛弯弯,像是落满了星辰,他看了一眼暗处的暗卫,挥手让他们都离开,然后在寂静的深夜里,弯腰背着她,如同那日在雪夜里,背着她从小孤山上一路走下来。 “醉了?” 风眠洲微微侧目,觉得她轻的如同小猫咪一样,不禁伸手将她往背上提了提。 明歌伸手抱住他的脖子,有些不舒服地戳了戳他硬邦邦的后背,带着几分的醉意笑道:“没醉。” 只是有些伤心,但是又要微笑,不如醉了,这样她说什么做什么,大家都以为她是醉言醉语。 风眠洲沉默了一瞬间,背着她穿过长廊,然后看着明歌伸手抚着这一路的宫灯,她和他以往见到的所有女娘都不一样,嬉笑怒骂都无比的鲜活,他现在渐渐能分清她是喝醉了,还是伤心。 今夜的她,就如同那日在钱塘的茶楼一样,很是伤心。 风眠洲皱起英挺的眉头,定然萧承业说了什么,看来以后还是要杜绝她和萧家的来往。 风眠洲没有背着她回西院,而是带着他一路往最高的藏书楼走去,那里是风家地势最高的楼台,可以看到庭院湖泊,盛京夜景,也能看到星辰日月。 他很小的时候就喜欢待在藏书楼上面,翻阅古籍,看着日月星辰,然后幻想着长大的模样,幻想着要做出一番大事业,青史留名。 后来十年间,他做了很多轰动的事情,或去边城历练,或去大相国寺论道,或修“雅书”……那些曾经引以为傲的辉煌渐渐开始变得寻常。 他知道,他变了,他的一生所求并不再是青史留名,而是其他。 “药神医说,有了鸦羽白和南珠子,可以暂时压制父亲体内的毒素,等过完年,我就要北上去祁连山一脉寻找血藤叶,明歌,你要与我一同去吗?” 她刚来盛京,本不该如此奔波,但是他不放心留她一人在盛京。 明歌歪了歪头,伸出拇指和食指,比划着想捏住天上的下弦月,吐着酒气,说道:“去,你笨笨的,若是没有我,会回不来。” 风眠洲低低笑出声来,唇角露出一个浅浅的梨涡,眉眼陡然温柔起来。 “明歌?”他低哑地唤她的名字。 “嗯?” “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无事……” “风眠洲,我最讨厌别人说话说半截……” “你明日做什么?” 明歌眼底的醉意淡去,声音冷了几分:“去晋国公府,看秀秀呀。” 风眠洲沉默了数秒钟,许久,低声说道:“谢书住进了晋国公府,不出意外,师兄和她很快就会传出婚讯。你还要去吗?” 明歌惊讶地搂紧他的脖子,凑到他耳边问道:“真的假的?那我更要去了。” 以后她和谢书岂不是就要成为嫂嫂和小姑了?那绝对会精彩万分吧! 若是她被秋言喻认回,成为晋国公府的娇小姐,谢书初初嫁进来,绝对绝对得看她的脸色,明歌想想就笑出了声。 “风眠洲,你人真好。天底下像你这样好的人,不多见了,所以你可一定要长命百岁呀。” 风眠洲脚步慢了一拍,深夜的寒风吹在脸上,都带着几分的柔意。 “你,是不是对我有所求?”她每次说这样的话,他都有些心慌。 明歌笑吟吟道:“你越来越了解我了,明日我要去晋国公府,你可一定要为我撑腰呀。” 风眠洲挑眉:“你不是去看秋玉秀的?” 明歌伸手“嘘”了一声,带着几分的醉意,笑道:“秘密,明日你就知道了。” 她还要好好想想,怎么跟那个好父亲相认呢。她和阿娘长的有七分相似,性格和喜好却天差地别,阿娘温柔似水,最喜欢素衣素颜,尤其喜欢白色,她却喜欢一切热烈的颜色,喜欢珠玉宝石,喜欢锦衣玉袍,不过若是认真装扮一下,她有信心能跟阿娘有九分相似。 “你要带我去哪里?” “看星星。” 风眠洲背着她上藏书楼,在楼台最高的露台上,与她一起坐在木栏杆上,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月,盛京城内的月亮不如南疆的明亮,群星被不夜城遮去了大半的光辉。 风眠洲想起他和明歌一起坐在百年的树干上,在月夜下钓着银鱼的日子,如今想来,恍如隔世。 “不如大月国的好看。”明歌仰着小脑袋,弯眼说道,“云雾天宫是最靠近月亮的地方,大长老说,我阿娘是从月宫里下凡的小仙女,而我是小仙女身边的小兔子……” 她说着双手弯起,犹如两只兔子的耳朵,笑吟吟地问道:“我比小花可爱吧?” 她惯会求夸夸! 风眠洲看着她灿烂的笑脸,一时有些失神,云雾天宫?下凡的小仙兔,她果然是他在这盛世清辉里的一场美梦,美的有些不真实。 “你都不夸我……”撒娇不满的声音。 “可爱的……” 俊俏出尘的郎君耳尖微红,声音低哑,第一次如此夸一位女娘。她在他心里,最可爱。 明歌心满意足,酒劲上来,加上最近舟车劳累,让冰凉的 地板上一倒,睡意朦胧地说道:“我要睡了,你跪安吧。” 跪安?风眠洲错愕,许久低低笑出声来,宠溺道:“是,国主大人。” 他坐在月夜下,看着满天的星辉,直到夜深,这才抱着明歌回西院,吩咐丫鬟婆子服侍她安睡。 * 喝醉撒疯了以后,明歌心里舒畅多了,第二天一早就精神百倍地起床,按照阿娘的喜好装扮了一番,然后去隔壁敲林音儿的门,喊她起来。 林音儿揉着眼睛起来开门,见门口站着一位神仙小娘子,疑似明歌,又不像明歌,使劲地揉了揉眼睛,失声叫道:“姐姐,你有什么想不开的吗?” 流光似雪的襦裙,墨发如云,只用木簪子简单挽了一个发髻,有细碎的发丝垂下来,平添几分的风情,没有施粉黛,没有用妆奁内闪瞎人眼的珠玉首饰,她就这样素衣素颜地站在门口,犹如从画上走出来的神仙妃子。 明歌见林音儿被她唬住了,很是得意,说道:“怎么样,我今天是不是很不一样?我这是东施效颦,学着我阿娘,若是你见过我阿娘,那肯定会被迷死的。” 林音儿眼底的震惊褪去,心想,没准她还真见过。她很小的时候,时常被父亲抱在膝头,有一次误闯入一间小小的房间,房间的墙上就挂着一幅仙女的画像,因为年纪太小,她记不清仙女的模样,但是若是能想起来,也许就是明歌的模样。 林音儿伸手摸着她乌黑如绸缎的长发,艳羡道:“你今日是想迷死谁吗?姐姐,这可一点也不像你?” 明歌是灿烂的,热烈的,明艳的,如同小太阳,可今日她优雅沉静,如同山谷里的幽月。 明歌微笑:“去晋国公府,看秀秀呀。” “玉秀县主?姐姐能带我去吗?”林音儿大喜,她想去晋国公府见见世面,看看到底是晋国公府大气磅礴,还是风家富可敌国! 而且明歌去的地方,必定腥风血雨! “你还有一个时辰梳洗打扮。” “嘤嘤嘤,姐姐,你真好,我马上就摇铃梳洗。” 林音儿火速奔回内室,摇铃喊着侍女来端水梳洗。 一个时辰之后,两人用过早膳,风眠洲过来接她们,一起出发去晋国公府。 结果刚出府邸,就见萧缭穿了一身红衣,犹如风骚的公孔雀一样,摇着一柄玉扇,风流倜傥地寻上门来。 “月娘子,大恩不言谢,以后我们就是两肋插刀的兄弟了。”萧缭看到她,兴奋地挥着扇子,见明歌今日妆扮跟以往截然不同,险些没敢认。 这样温柔款款,宛如神仙的女娘,真的是那个性烈如火的月明歌? “萧缭,你怎么来了?” 萧缭龇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笑道:“我爹让我来的,说你今日要去晋国公府,怕你不熟悉盛京的这些门道,被人欺负,让我来给你跑腿,怎么样,是不是够义气?” 萧缭说着,险些笑成傻子,昨日他从小孤山上下来,本以为还要遭受一顿毒打,结果晚上,父亲破天荒地让他一同用膳,晚膳之后,又留他促膝长谈,他的那几位兄长和府内的姨娘们都惊掉了一地下巴。 父子俩喝了酒,长谈到深夜,解开了不少心结,萧缭晚上回去睡觉的时候,还很是不争气地哭了一场,谁能想到,缺失了二十多年的关爱和歉意,会在他成年之后收到。 昨夜,他哭的如同一个孩子。 而他知道,这一切的改变,都是因为他在南疆,遇到了明歌,这个改变了他一生的古灵精怪的女娘。 明歌朝他竖起了大拇指,灿烂笑道:“那我们就出发吧。” 她看向金玉堆砌起来的盛京城,眼眸深浓如墨,就选今日吧,她要这盛京城,天翻地覆! 第477章 上门认父 晋国公府 明歌性格随性,经常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不过风眠洲却不是,昨夜得知她要去晋国公府,一大清早,风家的拜帖就送到了晋国公秋言喻的手上。 年近五十的晋国公正值壮年,春风得意,权势地位在盛京能排在他前面的也没有几个人,如果说遗憾的话,那大概就是子嗣艰难。 他娶过两任妻子,妾室姨娘好几个,露水情缘更不知道多少,但是膝下却只有一子一女,女儿还是姨娘所生,生下来的时候瘦弱的如同小猫咪,性格也随她母亲,很是内向怯弱,秋言喻很是瞧不上,不过奈何子嗣艰难,只能将这个庶女过继给嫡妻,当嫡女来养。 希望她成年以后能嫁给世家大族的继承人,更进一步地扩大晋国公府的势力。 原本因着独子秋慕白和风眠洲的关系,晋国公府和风家的联姻势在必得,谁能想到风眠洲南下南疆,失踪半年,再回来时身边多了一个南疆女,那女娘还姓月。 得知月明歌的存在之后,秋言喻彻夜辗转难眠,盼星星盼月亮一样地将人盼到了盛京来。晋国公府所求极大,那女娘若是走不到盛京,在半路就折损,那也是她的命数,如此能成全秀秀和风家的婚事,若是那女娘走到了盛京来,又跟当年的往事有关,那他或许能得知故人的消息…… 月明歌入盛京三日,晋国公就寝食难安了三日,派人密切监视着萧承业那老匹夫,得知他竟然从小孤山上下来,心口凉了半截。 “去门口看看,人可到了。” 临近除夕,秋言喻已经不去上衙,开始在家休假,接到风家的拜帖之后,就在庭院内来回踱步,焦急地等待着。 “父亲何故如此焦虑?” 秋慕白用完早膳,在书房内批阅着边境和沧州军呈上来的各类军情,见外面闹哄哄的,出门沉声问道。 “回世子,风家少家主一早就送了拜帖,说要来拜访。国公爷使唤小人去看看人到了没有。” 秋慕白点头,看向在庭院内焦躁不安的父亲,眼眸微深,他比风眠洲早一日入盛京,秋家和谢家的婚事正在商谈细节,父亲不去思虑他和谢家的联姻,竟然操心风家的事情,很是古怪。 这几日,他已经刻意忽略有关风眠洲和明歌的消息,他和谢书的婚事代表着两方势力的结盟,对未来的大业来说,不容闪失,如今谢书人就住在晋国公府,他就算演戏都要将这场戏演下去,无论如何都不能去见月明歌。 结果他不主动,对方,主动送上了门。 秋慕白瞬间就没了看军情的心思,派人去通知秋玉秀。 风家的拜帖既然是送给父亲的,那代表风眠洲不是来找他的,极有可能是送明歌来找秋玉秀的,两个女娘见面,嬉闹玩耍一天也是有的。 秋慕白觉得这个庶妹,还是有点用的。 “国公爷,风家少家主的马车已经到门口了。”管家急匆匆地来禀报。 秋言喻惊喜道:“真的?快,去迎一下。” 秋慕白见状眯眼,去迎接风眠洲?风眠洲是从南疆回来才被风家人称为少家主的,可见风晋的病情很是严重,风家人内部商议,立风眠洲为下一任家主,仪式都没办,称呼都变了,可见情况紧急。 一个少家主而已,父亲就去迎接?呵。去迎接的是风眠洲还是另有其人? 秋慕白皱眉,不知为何心情陡然恶劣起来,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秋慕白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 门口,明歌和林音儿一起下了马车,抬眼看着威名赫赫的晋国公府,晋国公府和萧府本是邻居,后来萧承业继任家主之位之后,举家搬迁了,晋国公府就盘下了萧家的旧址,在原址上将公府扩大了一倍,成为盛京独一份的豪宅。 “哇,好大的宅子,不愧是晋国公府。”林音儿赞叹道,门口的白玉狮子威风凛凛,公府的正门是她家的两倍大,这样的豪宅,在里面游玩都会迷路的吧。 相比之下,风家还算是低调的。 明歌抬眼看着门头牌匾,传承数代的公府人家,牌匾都是高祖皇帝亲赐的,想必高祖皇帝当时也不会想到,日后的国公府就连皇室都压不住吧。 “走吧,你们跟着我就好。”风眠洲低声对明歌和林家兄妹说道,然后看了一眼缩在后面的萧缭。 现在的晋国公府有一部分是萧家的旧址,两家人闹崩,盛京人人皆知,难怪萧缭黑着脸,一副不乐意进又不得不进的模样。 明歌点头,温婉一笑,然后朝着风眠洲眨了眨眼睛,小声问道:“我这样是不是能唬得住人?” 风眠洲大体能猜到她今日这样妆扮,别有目的,她五官本就精致明艳,像是波澜壮阔的千里江山图,但是今日却妆扮的十分素净,如同烟雨蒙蒙的江南,极致的温柔和婉约。 每一张面孔他都喜欢。 风眠洲低低应了一声:“好看。” 明歌弯眼,果然男人都喜欢阿娘那样的温柔如水,不过她是假温柔,实则是茶里茶气的小白莲花。 两人低语间,只见晋国公府的人已经迎了上来,当前一人威严甚重,面容俊美成熟,人到中年更添儒雅风范,正是晋国公秋言喻。 身后是俊美冷峻,杀伐决断的秋慕白。 明歌见状,眼眸一深,不愧是当年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晋国公,生的一副好相貌,秋慕白应当是继承了他爹的俊美五官。 “小侄见过国公爷。”风眠洲带着明歌上前。 秋言喻点头微笑,所有心思在他身边的女娘身上,见她素衣素颜,墨发如云堆砌,粉黛不施,娇弱柔美,楚楚动人的模样,如遭重击,险些变脸。 阿婵! 她竟然跟阿婵长得如此相像。 第一眼是一模一样,再看发现不是,但是气质和阿婵如出一辙。 秋言喻面容隐隐激动,眼底又藏着一丝的恐惧,她姓月,又与阿婵长得如此相像,定然是阿婵的女儿。 秋言喻上前,越过风眠洲,眼眶微红地问道:“不知女娘家住何方,芳龄几岁?” 问的很是突兀。 秋言喻身后的秋慕白脸色一变。 林家兄妹傻了眼,晋国公难道认识明歌? 唯有萧缭冷嗤了一声,摇着玉骨扇,被扇出一脸的寒风,连忙收了扇子,不屑一顾地哼了一声,虚伪! 明歌眼眸微敛,柔声说道:“小女来自南阳郡的一个小地方,今年十八岁。” 十八岁?年龄对不上。秋言喻眼里闪过一丝的失望,定定地看着她那张脸,强颜欢笑道:“原是如此,诸位远道而来,快些请进。” “父亲,我来招待就好。”秋慕白上前来,凤眼幽暗地说道,随即请明歌一行人入府。 入府便是富贵到极致的山水照壁,庭院内养了一水池的锦鲤,穿过九曲游廊,才是后面的主客厅和内院。 秋慕白和风眠洲两人在游廊内并肩而行,低声聊着日常,明歌则落后了一步,四处打量着晋国公府,见林家兄妹合不拢嘴的模样,又落后了一步,问着后面的萧缭:“听说晋国公府有一半的府邸是拿你家旧址扩建的,你小时候难道在这里住过?” 萧缭点了点头:“那我时候还小,隐约住到了五岁,父亲就带着我们举家搬迁到了城郊的别院。盛京城内,寸土寸金,家族若是不兴盛,只能被巨鳄一步步地吞噬殆尽,我们家就是例子,这些年渐渐被边缘化了。 若非我姐姐在宫里当了贵妃,只怕都要被挤出盛京城了。” 他俩的对话声音不大,但是其他人都听的清清楚楚,秋言喻心事重重,一直想着明歌是不是他的女儿,哪里有时间管萧家的小子。 秋慕白跟风眠洲聊着天,余光却不停地落在身后,见状忍不住说道:“萧五郎如今惯会卖惨的,你萧家也是百年的世家大族,就算子嗣多不成器,但是在盛京城内也是能排的上号的。 你两位兄长在朝中任职,姐姐育有皇子,怎么都算是皇亲国戚,怎么到了你嘴里就要被挤出盛京城了? 怎不能你们家不上进,满盛京的人都得给你们让路。” 萧缭讽刺道:“那自然是比不得秋世子和国公爷有手段,有谋略,你们晋国公府倒是人丁兴旺,就怕盛京城都装不下你们了。” 一句“人丁兴旺”气得秋家父子心梗。 秋言喻陡然回过神来:“人丁兴旺?说的是我秋家吗?借你吉言,老夫也盼着家族能人丁兴旺。” 秋言喻说着视线又瞟到了明歌身上,像,实在是太像了,除了年龄不对,其他的好像都能对的上,他还得再问的细一点。 见秋言喻世故圆滑,萧缭闷闷地闭上了嘴巴。 昨夜父亲和他彻夜长谈,将明歌的来历和当年姑苏城的事情都尽数告诉了他,叮嘱他一定要保护好明歌,他惊的彻夜难眠,想到明歌今日可能是来认父的,心里就更堵得慌了。 若是明歌日后真的住在晋国公府,那他是来还是不来?萧家和秋家的恩怨又该怎么算? 萧缭想了一夜,想到头秃,越想越郁闷,心里将晋国公秋言喻骂的狗血淋头。不管怎样,明歌是明歌,晋国公府是晋国公府,不能 混为一谈。 一行人进了主厅,秋言喻吩咐人上茶,坐在主座,问道:“贤侄,你父亲前段时间说是染了风寒,不知道可好了?我还想着年前去看望风兄。” 风眠洲温润说道:“劳国公爷挂念,家父应当过段时间就会好转。” 屋内都是自己人,就算萧缭,也是跟明歌交好的,风眠洲眼眸微眯,回答的滴水不漏,但是不知晓晋国公的用意,父亲中毒病重的事情,秋言喻父子是知晓的,今日为何会如此问? 秋言喻心不在焉地说道:“那就好,我听说你此行去南疆十分的惊险,险些就回不来,多亏了月娘子才得以返回盛京?” “正是。” 风眠洲见他三句话不离明歌,视线更是一直围着明歌打转,目光微深,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明歌。 “不知月娘子此来盛京所谓何事?” 明歌正小口地吃着茶点,觉得晋国公府的厨子手艺十分的不错,茶点竟然比千金楼的要好吃,闻言陡然抬起脸,“啊”了一声,弯眼笑道:“我是来中洲寻父的。” 此言一出,满堂震惊。 秋言喻父子和风眠洲险些站起身来,齐刷刷地看向她。 林家兄妹手里的茶点“啪叽”一声掉在了桌子上,见无人注意到他们,默默地又捡起来吃掉。 萧缭沉默地不说话。 明歌将手中的半块糕点吃掉,用丝帕擦了擦嘴角,说道:“我没有说过吗?我父亲可能是中洲人,所以在南疆遇到风郎君之后,我便与他结伴来了盛京,不过我找了好几个月还是一无所获。” 她说着十分苦恼地皱了皱眉尖。 秋言喻激动地站起身来,问道:“不知道你生父是哪里人?不对,令堂姓甚名甚?来过哪里?” 明歌苦恼道:“我若是知晓,那就不会坐在这里苦恼了。我阿娘从不告诉我父亲的事情,只说我爹早就死了,让我断了去寻他的念头。国公爷难道认识我爹?” 秋言喻见她一派天真烂漫的模样,急急地走到她跟前,说道:“你阿娘可是姓月名婵?南疆人士,与你长得有七分相像?” 明歌陡然瞪大乌黑的眼睛:“国公爷认识我阿娘吗?” 秋言喻眼眶微红,哽咽道:“孩子,我就是你阿爹。” 此言一出,再次震的众人呆若木鸡。 秋慕白手中的茶水洒到了衣服上一无所知,林家兄妹嘴巴张的能塞两颗鸭蛋,风眠洲站起身来,目光幽暗…… 明歌呆呆地“啊”了一声:“国公府莫要开玩笑,我今日是来找秀秀玩耍的。” 刚走到门口的秋玉秀被她爹那一句话震惊的呆滞当场,忘了进来,爹爹是明歌的爹爹,也是她的爹爹,那明歌岂不是她的姐姐? 晋国公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微笑道:“孩子,我与你阿娘当年相识于姑苏,结缘于姑苏,因为一些误会分开,我找了你们母女俩二十年。” “二十年?”明歌慢吞吞地说道,“可我今年才十八岁,难道我阿娘诓骗我,不想我找到爹爹,故意把我说小了两岁?” 她苦恼地咬唇说道:“我要写信问问我阿娘。” 秋言喻惊喜道:“不如你说你家住何处,我派人去接你阿娘来盛京,与你团圆,到时候就清楚了。你定然是我的孩子,你眉眼长的像月婵,下巴却长得像我,你跟慕白一样,都像我。” 秋慕白脸沉的能滴出水来,握紧手中的茶盏,一言不发。 风眠洲:“国公爷,认亲这事不是小事。不知道国公爷有什么凭证没有?” 秋言喻:“对对对,我与阿婵的事情,虽然过去了多年,但是姑苏城的人定然还是有印象的,我有月婵的画像,上面有她亲笔提的诗词,还有一些她的旧物,你们且稍等,我去去就来。” 秋言喻急急出来去寻证据了。 明歌垂眼,坐下来,继续吃着没有吃完的茶点,他想找证据就找呗,横竖不用她来自证自己是晋国公府的千金。 林家兄妹急哄哄地围住明歌,七嘴八舌道:“明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生父不会真的是晋国公吧?” “风郎君,你知晓这是怎么回事吗?” “那秋世子岂不是你的哥哥?” 风、秋二人神情各异,一言不发,明歌眨着乌黑的大眼睛,一边吃茶点,一边说道:“我出生起,就没有爹,我阿娘说我爹死了,我也不知道国公爷是不是我爹。” 风眠洲低声问道:“你真的是来寻生父的?” 难怪昨夜她那般反常,她定然早就从萧承业的口中知道了事情真相,今日就是来认父的,但是明歌一贯聪明,即使是来认父,也装出了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硬是让位高权重的晋国公手脚大乱,着急自证要认女。 这件事情与风家关系并不大,甚至对风眠洲来说是好事。 晋国公府一直想与风氏联姻,若是明歌是秋家女,那两家联姻反而是最容易的事情,只是她分明是大月国未来的国主,真的会来中洲认父? 风眠洲寻思着,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因为明歌的眼里没有认亲的喜悦,她坐在那里,仿佛是个局外人,冷静地旁观着。 明歌点头:“一半是来游玩,一半是来找爹的吧,要是找不到也无所谓,反正我从小就没爹,没影响。” 林泽跳脚道:“我的傻姑娘,你要是晋国公的女儿,地位简直三级跳,直接从南疆乡野女娘一跃成为盛京最美的贵女,以后满盛京的郎君都任你挑,有爹做靠山,简直是可以横着走的。日后夫家也不敢 给你脸色,好处大大的多。” 林音儿见秋慕白和风眠洲不悦地看向她哥,狠狠踩了她哥一脚,笑道:“我哥昨夜酒喝多了,还没醒呢。” 傻哥哥,看不出来秋世子看明歌的眼神不一般,这要是成了兄妹,那简直就是晴天霹雳,他还上赶着戳人心肺管子。 风眠洲也未必更希望明歌是晋国公府的千金,两家势力都不寻常,若是联姻,九洲都要地震了。 “明歌,你真的是我姐姐吗?”秋玉秀绞着手帕,眼睛通红地走进来,定定地看着她,她喜欢明歌,也喜欢明歌做她姐姐,以后她也是有姐妹的人了。 若是有人再敢嘲笑她,欺辱她,姐姐会帮她撑腰的。 明歌见她来了,放下手中的茶点,灿烂笑道:“不管我是不是秋家女,我们都是好姐妹,闺中小姐妹呀,你忘了吗?” 秋玉秀破涕为笑,狠狠地点头,欢喜地拉住她的手:“没忘,我们一直是最好的姐妹,你到盛京三日了,都不来看我,我还以为你把我忘记了。” 而且最近谢书住进了晋国公府,没人的时候总是对她冷嘲热讽,说以后她是晋国公府的女主人,她是要外嫁的女娘,让她守好自己的本分,她气得夜里哭了一夜,今日明歌就来看她了。 她好开心呀。 明歌弯眼笑道:“我现在来看你了。” 她一手拉着林音儿,一手拉着秋玉秀,走到了一边,三个小娘子挤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着分别后的见闻,尤其是清河郡的惊险事件,秋玉秀听的惊呼连连。 “谢景焕也来了?” 明歌点头:“他到盛京之后就与我们分开了,不知道去了哪里,不过有缘自会再相见的。” “幸亏你来了,你都不知道,谢书住在我家,哄得老太太和嫡母心花怒放,我整日在房间内连门都不敢迈一步。”秋玉秀小声地告状。 林音儿挥着小拳头,眉飞色舞地说道:“那就让明歌姐去治治她,你都不知道,在清河郡的时候,明歌专克谢书,谢书险些气得吐血。” 三人很快就熟络了起来,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犹如小云雀。 另一边,林泽看了看沉着脸的秋世子,心事重重的风眠洲,以及犹如霜打茄子的萧缭,猛然一拍大腿:“哎呀。” 三人齐刷刷地看向他。 林泽嘿嘿笑道:“无事,无事,我只是想到,若是月娘子是晋国公府的女娘,那晋国公府岂不是跟谢家结仇了?” 众人闻言一愣,陡然想到这一桩事情,没错。谢书内斗已经渐成白炽化,明歌一直都是支持谢景焕的,谢家主和谢书对她恨之入骨。谢书还暗杀过明歌。 如果明歌是晋国公府的女娘,那无异于谢秋两家结仇,那谢书和秋慕白还能联姻吗? 林泽嘿嘿笑着,觉得今年的盛京简直绝了,他能一天磕两斤瓜子看热闹! 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以及错综复杂的恩怨情仇!不知道秋家为了权势,是闭着眼睛娶谢家女,还是月娘子大闹晋国公府,父女恩断义绝呢? 他很是期待呢! 第478章 一夜变贵女 大厅内陷入诡异的寂静中,好在晋国公秋言喻很快就带着证据回来,将一幅保存十分完好的画像递给了明歌。 秋言喻动容道:“这是我与你母亲定情时所画的画像,你看看是不是你母亲的笔迹。” 明歌打开一看,画像里的人确实是她阿娘,画像上题的诗词,也是阿娘亲手所写。 秋言喻没有骗她,当年他和阿娘确实是有一段露水情缘的,不过正是如此,阿娘重伤逃离姑苏,终身不下大月山,他才更该死。 明歌垂眼,挤出一滴泪来,哽咽道:“爹爹,原来你真的是我爹爹。” 秋言喻激动道:“好孩子,没有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找到你们母女二人。” 秋言喻说着想抱抱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明歌眼眸微闪,抱住了一边呆滞的秋玉秀,嘤嘤嘤道:“原来你真的是我阿妹,难怪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你。” 秋玉秀欢喜的要上天,拍着明歌的后背,笨拙地说道:“以后我们就是好姐妹了。” 秋言喻哈哈笑道:“你们姐妹俩以后要相亲相爱,互帮互助啊。” 另一边,秋慕白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凤眼闪过一丝的煞气,风眠洲则沉默不语,如今事态发展的已经超乎他的预料,他唯一担心的是,晋国公认女,明歌是不是后面就要住在晋国公府? 那他们二人就要分开了。 林家兄妹对视一眼,一方面为明歌欢喜,有了这样显赫的爹,以后就没有人敢欺负她了,另一方面觉得有些不得劲,他们阿爹叮嘱他们保护月娘子的时候,大约是没有想到月娘子能跟晋国公府牵扯上关系。 他们林家其实并不想沾任何的世家大族,尤其是权倾朝野的晋国公府。 明歌和秋玉秀抱着哭了一会儿,见差不多了,就擦了擦眼角,问着秋言喻:“爹爹,你跟阿娘为何会分开?阿娘为何会说我爹已经死了?” 秋言喻感慨地叹息道:“都是误会。这些往事我以后慢慢说与你听,你阿娘身在何处?我派人去接她过来。” 明歌摇头:“阿娘云游未归,我在家中等不到她,这才出来寻阿娘,顺便找爹爹。” 撒谎!风眠洲见她舌灿莲花,哭的犹如娇弱小白花,说着谎话面不改色,这才终于放下心来,明歌阿娘乃至族人一直都隐居在大月国,她自己贪玩才跑下山的,什么云游未归找爹爹,都是假的。 风眠洲眼眸深邃,没有戳破她的谎话,看来明歌此次来盛京的目标就是晋国公府了,也不知道她会闹出这样的动静。 秋言喻闻言急道:“音讯全无?” 明歌点头:“要不爹爹派人去九洲各地寻一寻阿娘的下落?” 秋言喻点头:“好,慕白,你先招呼一下客人和妹妹们,我去去就来。” 晋国公说着,急咧咧地出门去了,如今已经确定明歌就是月婵的女儿,那只要查她的来历,就能找到月婵,找到避世隐居的大月国。 至于明歌的年龄对不上,秋言喻压根就不在意,将女儿的年龄谎称小两岁,然后说她爹死了,是月婵有可能干的事情。当年他们分开之时近乎决裂,明歌一定是他的女儿。 晋国公一走,大厅内重新陷入沉寂。 主人家秋慕白不发话,其他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大眼瞪小眼,最后林泽忍不住了,轻咳了两声,说道:“哥哥们,我们是不是该恭喜一下月娘子找到了亲爹?”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他,眼神凶狠。 林泽默默地躲到了妹妹身后,嘤嘤嘤,他就是提议嘛。 秋慕白看向明歌,眯起凤眼,认真地问道:“月娘子,你真的是我父亲的女儿?” 他怎么感觉不信呢。月明歌可不是哭哭啼啼没有主见的女娘,这种不经过重重验证就认亲的事情,在他这里都是不过关的。 明歌微笑:“秋世子,是觉得我不配当你的妹妹吗?若是秋世子觉得我不是,可以派人去查查二十年前在姑苏城发生的事情,如果国公爷不是我爹,那我正好去找我亲爹。” 秋玉秀弱弱地说道:“兄长,明歌定然是父亲的女儿,她和画中的女娘长得那么像,而且是父亲自己认的,我,我很喜欢明歌当我姐姐。” 秋慕白冷冷说道:“你的意见从来就不重要,这件事我会派人查清楚的。” 秋玉秀眼圈一红,羞愧的险些落泪。 明歌见状,不甘示弱地冷笑:“秋慕白,你对自己妹妹都这样冷酷无情吗?还是说你怕我爹认了我这个女儿,会影响你在晋国公府的地位?” 秋慕白脸色铁青,因为那些阴暗的念想内心越发烦躁不堪,她知道什么!他不要她做妹妹,他要她…… 风眠洲见两人三句话就要吵起来,淡淡说道:“师兄,明歌年纪小点,你凡事多让让她。” 秋慕白:…… 一直在看戏的萧缭“噗嗤”一声笑出来,拍手笑道:“看了这么久的戏,饿了,晋国公府都是这样待客的吗?” 他吊儿郎当地站起身来,对明歌说道:“走,哥哥带你去吃千金楼的席面,这晋国公府的女娘不当也罢,可以做我萧家的女娘,我爹一直想收你做义女呢。” 林泽眼睛一亮:“萧家主也想认女?月娘子,你可以选择的很多嘛?你阿娘到底是什么样的绝世美人,这么多人抢着当你爹的。” 林泽话没说完,就被妹妹踩了一脚。 明歌见今日的任务已经完成,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她伸手拉了拉风眠洲的袖子,委屈巴巴地说道:“我们回去吧,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风眠洲见状,点头:“师兄,我带明歌先回去了。” 萧缭和林家兄妹连忙举手,要求一起走。 秋慕白气的脸色发青,一言不发地点头,连送都没送。 众人刚走没多久,国公爷就从书房回来,正想跟失散多年的女儿培养一下感情,结果见人都走了,唯有长子犹如木桩一下杵在客厅内,顿时骂道:“你就是这样招待客人的?” 他一直知道长子对他的私生活有意见,见不惯他情人多,但是这个妹妹他不想认也得认! 秋言喻将儿子骂的狗血淋头,然后巴巴地追出门去,吩咐人准备重礼,去风家登门拜访,去把女儿接回来。 秋慕白见他爹这上赶着不值钱的舔狗模样,冷笑了一声,他爹在女人堆里一向无往不利,没有遇到厉害的角色,正好,他若是想认女儿就认,想接月明歌回晋国公府也随他,早晚有他吃苦受罪的时候。 至于月明歌的身份以及二十年前姑苏城内发生的事情,当年他虽然小,但是虚岁也已经六岁,到了记事的时候,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当年的真相。 他隐而不发这么多年,没有想到月明歌登门拜访,将所有的恩怨都提前摆到了台面上来。 那就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 * “你是说,月明歌是国公爷失散多年的女儿?” 晋国公府的西厢房内,谢书得知消息,大吃一惊,皱眉拨弄着香炉里的香料,然后心情烦躁地扔了金着,冷冷说道:“消息属实吗?” “回女娘,消息属实,晋国公府的下人都传遍了,国公爷认亲的时候没有避着人,亲口说月明歌是他女儿,月明歌还喊他爹爹来着。”谢书身边的侍女战战兢兢地说道。 清河郡一事之后,姐姐为了给女娘顶罪折损了进去,女娘性情也越发古怪,她害怕再斗下去,有一天她也得折损进去。 “这贱人,真是好命。”谢书狠狠折断钗子上的蝴蝶,“给国公夫人的血燕煲好了吗?” “好了。” “随我去看看夫人。” 谢书起身,带着侍女去看国公夫人,如今国公府的女眷已经被她笼络住,老太太吃斋念佛,已经老糊涂了,国公夫人是小门小户出身,虽然长得美貌,但是性格养的软绵,不过是个二流的货色,她跟秋慕白的婚事已经谈的差不多,月明歌若是真的是秋家女,那就得在她的手上讨生活,后宅里的阴私防不胜防,她一定好好招待这位未来的小姑子。 她先去国公夫人面前上上眼药水! * 明歌一行人从国公府出来,没有直接回风家,而是转道去了盛京的茶楼喝茶。 盛京除了日进斗金的千金楼,还有一处几位风雅之地,文人儒生最爱去,叫做摘星楼。 “千金楼一般都是达官贵人和世家子弟去的,号称坚决不割穷人的韭菜,至于摘星楼嘛,那就是文人和酸腐书生的聚集地,只因为当年风眠洲在摘星楼上修雅书,这地方就被儒生奉为圣地了。 茶水只需要一两银子,童叟无欺。” 萧缭出了国公府就彻底地活了过来,笑眯眯地给明歌等人科普摘星楼。 林音儿叫道:“一两银子,这么便宜?” 明歌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不便宜吧。” 萧缭险些一个踉跄平地摔倒:“娘子,我可听说你在茶楼里都是一掷千金,豆大的明珠直接就扔了出去,就连太子殿下给你的玉珏都给打赏了,你怎么敢说一两银子贵的?” 明歌嘿嘿笑了一声:“揭人不揭短,你不说我的黑历史,我们还能好好做朋友。” 林家兄妹瞪大眼睛:“明歌,你真的把太子殿下给你的玉珏给打赏了?那殿下若是找你要,你该如何是好?” 明歌迟疑道:“不至于吧,谷霁不是那等让人难堪的人,他体面着呢,我没打赏,我就是弄丢了。” 声音越说越小。 林家兄妹心疼的跺脚:“那可是御赐之物,拿去换银钱也是好的。” 萧缭:“哎,那我有话要说,太子殿下若是知晓,怕是要心碎。” 萧缭说着瞟了一眼风眠洲,如今谁都知道秋慕白要娶谢书,昭和太子妃位悬而未定,之前昭和太子确实有意为了皇家娶清河崔氏女,但是明歌现在的身世爆出来也不过是这两日的功夫,若是她是晋国公秋言喻的女儿,那太子殿下估计会跪在皇帝跟前,哭着求娶秋家女。 用一个太子妃和未来皇后的位置来缓和秋家和皇室之间的矛盾,绝对比娶清河崔氏女有价值。 外戚敢造反,不仅师出无名,在史书上也是要被唾骂的。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风眠洲知晓吗? 依他看,谷霁只要得知这个消息,绝对会出宫。风眠洲只要下手慢了,老婆孩子就没了。 风眠洲垂眸未说话,仿佛没有看见萧缭的暗示。 萧缭见他不为所动,暗暗叹息,想必是风家主病重,让风眠洲分了心,一时顾不上儿女情长,可他父亲的前车之鉴在,很多事情错过就是一辈子。 “摘星楼到了。” 第479章 功高震主 众人抬眼看去,只见晋国公府距离摘星楼不算远,步行一刻钟就到,摘星楼就是西坊市附近,三层的八角楼,占地不算大,但是八角楼造型独特复古,通体都是木制所造,临窗前已经坐了不少的茶客,一边品茶,一边交流学识。 “摘星楼每周都有文人集会,也会有一些世家家主和达官贵人来此寻觅良才,每周摘星楼的楼主都会出一道题,供文人墨客阐述政见和学识,可以说,这里就是鱼跃龙门的那道门。”萧缭摇着玉骨扇,风流倜傥地笑道,“像千金楼,摘星楼这样的特殊地方,盛京还有很多,等我后面带你们一一去见识一番。” 明歌和林家兄妹犹如小鸡啄米一样地点头:“好呀好呀。萧缭,你不愧是盛京的百事通。” 萧缭被他们吹捧的尾巴都翘了起来,美滋滋地笑道:“好说好说。” 一行人进了摘星楼,只见里面已经来了不少儒生,今年的除夕比较早,春闱就在二月中旬,不少考生提前抵达了盛京,希望拜入世家大族的门阀之中或者被朝堂的权贵赏识。 摘星楼内,几乎每日都人满为患。 明歌一行人各个衣裳光鲜,男俊女美,一进摘星楼就引起了轰动。 “天呐,是风郎君!九洲第一风雅郎君的风家少家主。” “竟然真的是风眠洲,听说风家主病重,风眠洲就是下一任家主。” “他身边的女娘是不是传闻中的月娘子,竟然生的这般,这般绝色……” 一时之间,摘星楼内的儒生们都看呆了。这般素衣素颜,清水出芙蓉的娇颜,难怪说这位南疆女比谢书还要娇,还要美。 明歌见这群人盯着她看,陡然想起今日她扮的是阿娘那等烟雨袅袅的柔美女娘,于是连忙拽着风眠洲上楼,去找雅间。 摘星楼的主事见风家少家主亲临,当年因他在此修雅书,让摘星楼声名大噪,岂敢怠慢,连忙出来迎接,引着一行人上了三楼的雅间。 三楼只有三个雅间,隔壁雅间内,昭和太子一边听着楼下学子们的高谈阔论,一边听着暗卫的汇报,听到晋国公当场认女,猛然捏紧手中的茶盏,目光幽深道:“此言当真?” “回殿下,千真万确,此刻晋国公带着重礼已经赶往了风家,想接月娘子认祖归宗,月娘子一行人到了摘星楼,就在隔壁雅间。” 昭和太子内心惊喜夹杂,这摘星楼是他在盛京的产业,也是他的耳目,不仅监察天下文人言论,还能为朝廷挖掘可用之才,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微服出行,来此出题,倾听天下学子的声音。 明歌到盛京的第一日,他在东宫就得知了消息,只是冬日冰寒,他一个太子殿下也不好亲临风家府邸,所以强忍着没有去看她,想着出宫来摘星楼坐坐,以明歌贪玩的性子,这几日定然是日日都在盛京城内玩耍的,早晚会碰到。 现在人不仅碰到了,而且还得知了这样惊天动地的大消息。 明歌竟然是晋国公秋言喻的女儿。若非靠多年养出来的定力,谷霁此刻就要起身回宫,直接去陛下面前求赐婚的旨意了。 不行,还得等一等,要先等秋言喻认女,再与幕僚商议皇家和晋国公府联姻的可能性,还要派人去清河崔家,许以重利,他若能娶明歌,自然是不能再娶崔家女的。 昭和太子喝了一口茶,彻底地稳住了情绪,只是指尖隐隐发颤,像是饥渴绝望的旅人,在最后一刻看到了绿洲和满地珍馐。 他何德何能,何等何能。他还要问问明歌的心意,问她是否愿意。 这才是谷霁心头最大的不确定。 “殿下,管事来问今日的题目。” 昭和太子提起桌案上的紫毫笔,写了“功高震主”四个字。 昭和太子左右看见这四个字,脸色俱变,这四个字真真切切指的就是九洲世家大族和权倾朝野的晋国公府。 皇族的出路到底在哪里?世家大族和权臣又该如何自处?是掀起战乱自立为王还是俯首称臣。 这样的题目一公布,只怕都没有几个敢言论的。 昭和太子吩咐将题目给管事,然后克制着坐在雅间内,听着天下儒生对这道题目的解答。 * “功高震主,你说今天摘星楼的题目是功高震主?”萧缭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个度,表情古怪。 林泽:“出题的人是谁,这种题目也敢出?不怕人封了这摘星楼?还是这摘星楼的后台极硬?风家?晋国公府还是萧家?” 萧缭一口茶险些喷出来:“求求你可放过我们萧家吧,我萧家有这个胆子,也不可能这些年都要被挤兑出盛京城了,全靠我萧家的女娘在宫里当贵妃才保住了一家子的荣华富贵。 说风家还有可能,他之前不是在摘星楼修雅书,轰动九洲吗?” 风眠洲垂眼,淡淡说道:“不是风家,摘星楼幕后最大的东家是宫里那位。”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目瞪口呆。这摘星楼的幕后之人竟然是皇室?难怪能出这样的题目,这是来敲打敲打那些身边的大老虎呢。 明歌咬了一口豌豆黄,皱着鼻子说道:“没有千金楼和秋家的好吃,谷霁都不吃这里的茶点吗?怎么也要请个好厨子吧。” 众人“噗嗤”笑出声来,还得是月明歌,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吃货,被她这样一说,众人心里的震惊也渐渐散了。 盛京果然卧虎藏龙,随便一家店铺后面的东家都是不可惹的人物。 林音儿好奇地问道:“那晋国公府的产业是哪些?千金楼是风家的,摘星楼是皇家的,那国公爷应该也会发展一些自家的产业吧?” 风眠洲和萧缭对视了一眼,说道:“边城十万将士和沧州军营算吗?” 林音儿:…… 对不起,当她没有问,拥兵自重,这是要造反呀,难怪摘星楼会出这样刁钻的题目。 题目一出,楼下瞬间就一片哗然,此地鱼龙混杂,不少人都是有自己的目标和立场的,短暂的死寂之后,很快就有人高谈阔论起来。 这题目说的就是晋国公府拥兵自重,功高震主,要么释兵权,要么就起兵造反。不过后面的话没人敢说,一群人叽叽喳喳地吵着如何要表忠心。 “在下以为,朝廷应当建立监察司,监察百官和世家,然后再派文官去军营,文官和武官互相监督……和平共处,当属共赢。” “纸上谈兵,可笑至极,先不说建立监察司是何等的荒谬,就问监察司如何监察百官和世家,不知道朝堂如今就是个漏风的筛子吗?朝堂上有任何风吹草动立马就传到了世家去,监察司也只能吃干饭,没准职位都会被世家子弟占领。” “没错,还是先废除选人才的制度,保证科考的公正性,断绝世家大族的人做主考官,否则寒门永不出头,考中的都是世家子弟,天下不公,何来扫除弊端,还盛世清朗?” “诸位,诸位,有些制度不是说废就能废的,别跑题,还是聊今日的题目,其实这道题目非常好解,联姻就好,或太子殿下选妃,或公主下嫁功臣家,只要分量够重,功高震主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可怕。” “联姻?怎么说到联姻了?这简直是投机取巧的办法,不齿,不齿的很……” 楼下的联姻被人唾弃了一番,然后众人发现这也是一个不是办法中的办法,并且是损失最小的办法。万一两家真的结为亲家,化干戈为玉帛呢?毕竟自己儿子(女儿)被皇室捏在手中,不好动弹呀。 “联姻?哪个孙子出的主意?”萧缭气的“啪”的一声就合上了玉骨扇,冷笑道,“原来坑都挖好了,就等着人往里面跳呢。谷霁是不是就在摘星楼?好快的消息呀。” 风眠洲俊脸微沉,英挺的眉头皱起来,谷霁真的是昏了头了。且不说明歌是不是秋言喻的女儿,会不会乐意去联姻,退一万步说,联姻也改变不了已经激化的矛盾,只是搭进去一个女儿,况且明歌是决计不会去联姻的。 她认秋言喻都别有目的。 “你怎么还能吃的下去呢?你个傻子,你再吃下去,就要被人卖掉了。”萧缭急的抢过她手中的茶点。 明歌拍了拍手,打了一个饱嗝,笑盈盈地说道:“这茶点也没有想象中的难吃,我每种口味都尝一个,挑出最好吃的,准备买很多寄到南阳郡去,让阿娘和族人都尝一尝。你们不知道,我们那种深山老林里,逢年过节都吃不上这样精致的糕点。 当然是以吃为大。若是谁想卖我,不是还有你们在吗?风眠洲,对不对?” 她波光潋滟的眼睛笑弯弯的,冲着他撒娇。 风眠洲将眼底的惊艳之色藏住,沉声说道:“我不会让人欺负你,哄骗你,利用你的。” 他都不忍心将这只漂亮的小翠鸟笼在手心,让她失去自由,其他人更没有资格! 他会好好保护她的。 第480章 到嘴的鸭子要飞 摘星楼里,儒生学子们就着今日的论题,吵的不可开交,最后分为了联姻派和释兵权派,这两种派系实在又都是认怂派。 就在儒生中各持己见,争执不下,言辞激烈,甚至有大打出手的迹象时,明歌终于吃饱了,挑出了其中最好吃的白玉糕,一口气订了十盒,然后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原来这摘星楼内尽数都是沽名钓誉之辈。” 她声音清脆悦耳,又是从三楼的雅间内传出来的,压住了一众的议论声,楼下儒生学子们闻言大怒。 “女娘何出此言?” “这女娘口气好大,竟然嘲讽天下儒生。” “好像是三楼雅间的,刚才我看见管事带着风少主上了三楼,应该是那位月娘子。” “卿本佳人,奈何如此狂妄。” 事关男人的面子和尊严问题,尤其是来谋前程的文人和学子,谁也不想承认自己是沽名钓誉之辈,就算这女娘长得国色天香,他们也得抨击,否则前程尽毁,科考无望了。 明歌一出声,林家兄妹和萧缭等人眼睛一亮,来了,月娘子又要开始整顿盛京了! 明歌捧着怀里的小暖炉,步出雅间,从中庭的雕花栏杆往下看,见楼下聚集着不少文人学子,笑盈盈道:“首先, 你们代表不了天下儒生,其次,我骂的就是你们,一窝怂货。” 她笑盈盈地骂着整个摘星楼的学子,偏偏她长的清纯貌美,气质空灵出尘,即使是骂人的话,从她嘴中说出来都十分的动听。 楼下众学子们见状不仅不生气,反而觉得这女娘非常的有个性,并不是木头美人。 “娘子若是骂我等没有功名的学子,我等也就认了,但是今日在座的不少都是九洲有名的大儒,更有翰林大学士,这样不觉得过于狂妄吗?” 明歌:“那我只会更加失望而已。” “不知女娘有何高见?” “我等愿洗耳恭听。” 楼下愤愤道。 萧缭摇着扇子从雅间内出来,玩世不恭地说道:“急什么,急什么,骂你们都是轻的,就冲你们刚才的言论,晋国公府就该派人往你们的头上套麻袋,将你们全部下狱。啊呸,亏你们想得出来联姻这种损招,自古和亲的有几个好下场,不过是牺牲女子罢了。” 楼下众人被萧缭骂的灰头土脸,见是这个盛京的混不吝,全都自认倒霉,不跟他理论。 萧家的纨绔子肚子里没有几分墨水,骂人却是最狠的,谁沾谁倒霉。 “你萧家也不是牺牲女子,将女娘送进宫当 贵妃换来全族的荣华富贵,如今倒是清高起来了。” 萧缭:“哪个说的,出来,今天爷非得教你做个人。” 明歌连忙看向林家兄妹,林家兄妹上前来一左一右地拉住萧缭,好言好语地劝着,免得他冲下去跟人打架,娘哎,他们就五个人,怎么打得过楼下的几十号人? 萧缭气的浑身发抖,晦气,今日遇到的都是晦气事。 明歌垂眸扫了一眼楼下的学子们,冷淡说道:“诸位来此,不过是希望在科考仕途之外,施展才华被上位者赏识,一朝鱼跃龙门,可偏偏连说真话的勇气都没有,倒是会讽刺眼红传承百年的世家大族。 此题无解。主人家软弱无能,膝下养猛虎,猛虎必弑主。主人家御下有术,必会早早斩落猛虎,遂,无解。 让猛虎献子或者磨掉其利爪,不过是缓一时之急,并不能改变根本。” 楼下满堂皆寂,众人心惊肉跳地看着明歌,这女娘何止是狂妄,简直是大胆。她竟然敢说出这一番言论,简直是将皇家和世家大族的遮羞布扯的干干净净,将一些人的奢望毁的七七八八。 谁人不知如今皇室式微,这意思,晋国公府和世家大族必反。 这言论,传出去是要下大狱,被杀头的。 “说的好。”一道温和含笑的声音从隔壁雅间内传来,昭和太子步出雅间,微笑道,“虽说无解,但是一定要寻一个解法呢?不知女娘有何高见?” 明歌朝着他微微福身,淡淡说道:“殿下为何一定要求一个解法,纵观史书,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无论是谁人上位,对于平民百姓来说,日子一样过,依旧是一日三餐,依旧是生老病死的循环,人当活在当下,为自己而活,如此无论是何等结局都将无憾。” 谷霁沉默不语,楼下儒生学子们先是不屑,这女娘简直在胡说八道,但是再想一想,却有一种对名利权势祛魅的豁达和大道至朴的心境。 众人微惊,这女娘莫不是学道或者修禅的?不然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对世俗没什么欲望? “娘子境界高远,令谷霁心悦诚服。”昭和太子温和一笑,笑容越发深,眼底都是赞赏,他在盛京这富贵泥沼里苦苦在挣扎,无法自渡,原来于她而言,都是一场入世的体验,何其荒谬和悲凉。 这女娘既冷漠又慈悲,一语点醒梦中人。 她不会在意谁人做九洲之主,也不会在意世俗的看法,她只看生老病死,世间种种于她而言都是体验罢了。 昭和太子眼底透出一丝的悲凉色,忽而意识到明歌这样的人,大约永远都不可能被困在一方天地里,他身上令无数人艳羡向往的身份和光环,对明歌而言都是枷锁。 他和她,好像此生无望。 明歌觉得自己的话说的太重又太悲观,拉了拉风眠洲的袖子:“我是不是说错了?” 风眠洲摇头:“没说错,只是有些事情众人无法接受罢了。” 这世上的很多东西都是没有意义的,但是一旦接受这种设定,人生也将变得无意义,精神的崩塌带来的只有痛苦,所以大部分人选择不接受,包括他自己。 因为他想赋予这样无意义的人生一些新的意义,譬如爱,或者世俗的欲望。 风眠洲看向昭和太子:“太子殿下,明歌年纪小,自小生活在偏僻之地,不懂人情世故,言辞之中多有冒犯,望殿下恕罪。” 无论如何,明歌说的这些话都冒犯了天家威严,谷霁不怪罪,不代表不会传到陛下的耳中,好在如今风家和晋国公府都会保她,陛下就算怪罪也不敢动她。 谷霁温和笑道:“明歌是孤的朋友,风少主这话就见外了,我还本想邀请明歌去宫中小住一段时间。” 风眠洲皱眉,太子殿下难道还没放弃吗? 风眠洲正欲婉拒,明歌看了一眼林音儿,笑吟吟道:“好呀,不过得过几日。我可以带朋友一起吗?” 谷霁:“自然。” 她朝着林音儿眨了眨眼睛,林音儿欢喜的险些要蹦起来,天呐,她可以去宫中小住了,这事传回去,姑苏城的那些女娘们会羡慕哭吧。 “殿下,时辰不早了。” 谷霁唇角的笑容微淡,今日出来的时间确实有些长了,而且出了这样的题目,在摘星楼露了脸,往后这里是不能来了。 他本意是想借着这道题目敲打晋国公府,然后安排人提出联姻的主意,只要秋家人没有立刻要反,定然会认真考虑这件事情。 谷霁朝着众人点了点头,带人下楼离开,刚走到楼梯口,突然转身温和地喊住明歌:“明歌,听说你在钱塘,将孤送你的玉珏打赏了?” 明歌小脸陡然如火烧起来,微微窘迫道:“误会,都是误会,要不,我,赔您一块新的?” 谷霁微微一笑,意味深长道:“不如娘子好好想想,如何赔我。” 他说完带着人径自离开摘星楼,上了马车回宫。 昭和太子一走,原本鸦雀无声的摘星楼陡然喧哗起来。 “刚才的贵人是那位深入简出的太子殿下吗?” “没有想到太子殿下竟然也会来摘星楼,还给我们出题?说出去我们也算是见过世面,沾过皇家龙气的人了。” “难怪摘星楼敢出这样的题目,原来是殿下亲自出题,一般人谁敢?” “太子殿下和月娘子关系匪浅呀。” “你们还不知道吗?听说这位月娘子极有可能是晋国公府遗落在民间的贵女,如果是真的,简直轰动啊。” “啥?说书的都不敢这么写?这女娘竟然是公府贵女?” “小道消息,但是外面传的人很多,八九不离十。” “难怪太子殿下会出这样的题目,这是在敲打晋国公府,指了一条明路呢。” “这么说的话,这女娘贵不可言……” “若非有极硬的后台,一般人也不敢在摘星楼如此高谈阔论,冒犯天家可是死罪……” 众人窃窃私语,热烈地八卦着,一时艳羡,一时又嫉妒…… 风眠洲见众人的视线似有若无地都落在明歌身上,不动声色地往木栏杆前站了站,高大峻拔的身躯直接挡住了大半的视线。 他低头说道:“这里太吵闹了,我们换个地方吧。” 他不喜欢那些人看明歌的眼神,如若可以,他想将她藏起来,希望她永远清灵通透,如同深山玉泉,不沾惹俗尘之气。 明歌也正有此意,反正摘星楼她已经见识过了,最好吃的糕点也试出来了,再不走就要被人当猴子围观了。 明歌笑盈盈地说道:“今日天气极好,积雪未化,不如我们回去吃烤羊腿吧,风眠洲烤的肉堪称一绝。” 萧缭和林家兄妹眼睛一亮,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众人一拍即合,立马就结了账离开。 萧缭拦着风家的马车,说道:“去我家,去我家,我家有现成的羊腿,昨日城外的庄子还送了好多新鲜的野味,什么山鸡,山鸭,鸵鸟蛋什么的,还有新鲜蔬菜,你们想吃啥都有。我爹还有藏了十几年的花雕,我可以偷过来给你们喝。” 主要他爹想见见明歌。 就让秋言喻那老匹夫等到两眼发黑吧。既然晋国公府要做足姿态,那自然是不介意等上一日的。 明歌乌黑的大眼睛咕溜溜一转,其实她早就想去萧家,萧承业此人她已经亲自见过了,算是十分的重情义。萧家如今败落,不比往日辉煌,摘星楼里一个小小的学子都敢出言嘲讽,可见在盛京的日子并不好过。 若是她能带风眠洲和林家兄妹去萧家,也算是借风家的势拉一把萧家。 她看向风眠洲:“去?” 风眠洲点头:“你想去就去。” 明歌灿烂一笑,兴冲冲地朝着萧缭说道:“前面带路。” 萧缭喜出望外:“好嘞,诸位哥哥和娘子们,前面不远,不远。” 说不远,实则是走了半个时辰,萧家搬到了近郊的别院,要越过最热闹的东坊市,萧缭担心他们嫌路远,催促马车跑快点,然后再吩咐人火速传消息回府里,说有贵客要到。 萧府此刻是忙的鸡飞狗跳。 萧家虽然渐渐败落,但是祖上就风流,嫡系一脉和旁系早就分家,不过住的也近,一点吹风草地都知道,平日里落井下石,互相嘲讽的事情没少干。 萧承业儿子又多,除了萧缭至今未成家,其他都已经成家。 萧承业因为二十年前的打击,这些年意志很是消沉,只负责跟晋国公府划清界限,然后负气搬家,家中后宅的事情是一概不管,各房为了那点子家产日日算计。 嫡系几房斗的跟乌鸡眼似的,谁能想到最没出息的纨绔子萧缭出了一趟盛京,回来就得父亲的青睐,还被单独叫到小孤山上受罚了。 说是受罚,实则父子两可是朝夕相处,萧缭要是把父亲哄开心了,将家产骗走了一大半,那可如何是好。 各房慌的不行,正准备托人给萧缭说亲,结果就接到消息,说有贵客到了。 “今日五郎君和风家少主,月娘子等人在摘星楼舌战群儒,一鸣惊人。” “太子殿下也在摘星楼,还亲自出了一道危险的题目,郎君不畏权贵还狠狠骂了天下学子呢,给府上大大地长脸。” “郎君此刻已经带着风家少主和月娘子往咱府上来了。” 前来报信的下人简直就是闭着眼睛一顿瞎吹,有些是他亲眼看到的,有的是他听来的,总之吹自家郎君总是没错的。 萧承业摸着胡子,哈哈哈哈笑出声来,长子和其他几位兄弟见状,脸一垮,完了,老五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跟风眠洲交好? 以前防这防那,竟然没有防这小狼崽子,日后家产和爵位要是被这小子拿走,那他们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郎君说,女娘想吃烤羊腿,让将庄子送来的羊腿、野味和山珍都拿出来,还要珍藏十年以上的花雕。” 萧家长子苦着脸说道:“父亲,丽娘有了身孕,馋羊肉,庄子里送来的羊腿是给她补身子的。” 今年收成不好,庄子里送的东西本就不如往年,这些野味山珍买的话极贵,刚到家中,他们就请了老太太出面,将东西分的七七八八,他分了一整只羊,二弟三弟他们就瓜分了野味,现在要他将到嘴的肉吐出来,等于割他的肉。 二子、三子对视一眼,纷纷点头:“没错,父亲,风眠洲很可能就是路过,未必会留下来用餐,老五自己想讨好那位月娘子,就把庄子里的野味都拿出来不太好吧。” 到嘴的鸭子要飞了?这事他们决不允许。 拿他们的野味做老五的人情?做梦! 萧承业平时是不大管家中后宅的事情,此刻气的脸色铁青:“瞧瞧你们那点子出息,不就是一些牛羊和野味吗?你们不在科举仕途上下功夫,光钻研着今日吃什么,明日穿什么,难怪外面的人都嘲笑我们萧家是一窝纨绔,一代不如一代。 吩咐厨房,全都拿出来,谁都不准藏私。” 萧家儿子们被骂的脸上无光,嘀咕道:“上梁不正下梁歪。都是跟您学的。” 萧承业气的险些吐血,抄起手头的茶盏就砸了过去,这些不孝子,简直是跟他一个模样。也怪他,人到中年才看清人心险恶,多年来失恋加上被兄弟挖墙脚,一蹶不振,连带着都没有管家,所以萧家才败落的如此厉害。 全家基本靠祖上的积蓄和产业过日子,变卖了不少庄子和铺子才能维持体面的世家生活,还要时不时地去找贵妃娘娘救济,贵妃娘娘在宫里的日子也不好过,总之是一塌糊涂。 萧承业低低地叹息,人穷,志短啊! “家主,郎君带着贵客们到了。” 下人兴奋地喊道。 萧承业大喜,连忙站起身来,大步流星地去迎接。 跟着明歌、风眠洲一起到的还有几车的物资。风眠洲下马,扶着明歌下车,然后吩咐人将同时到的物资送进萧府。 萧府是什么情况,风眠洲久居盛京,自然是清清楚楚,明歌要来萧家,想为萧缭撑场面,那他岂会来萧家白吃白喝,来的路上,他就已经吩咐人去将事先就准备好的年货送到萧家来。 一车的牛羊肉和山珍野味,一车的珍藏好酒,一车上好的布匹绸缎,余下的就是随便从风家的大库房内挑选出来的藏品。 他都没亲自挑,吩咐赵管家选的。 钱财对风眠洲来说,不过是账本上的数字。 赵管家低声说道:“郎君,物资尽数运到了,这是从大库房内挑选的十样藏品,比对着公府伯爵家每年送的礼物,算是十分贵重了。” 风眠洲点头,风家真正价值连城的藏品都在小库房,大库房的藏品只要账目对的上就可以了。 他扫了一眼,发现赵叔挑的礼物确实有些贵重,想必是因着明歌的关系,连对萧家都看重了起来,光头一对吉祥纹玉如意,就已经价值不菲。 这面子简直是给足了。 “有劳赵叔,我们在萧家用过晚膳再回去,您先回去,有事派风三过来告知一声。” 秋言喻带人等在风家,他怕大哥、二哥在家玩不过这位心思深沉的国公爷。赵管家跟随父亲多年,最是沉稳,有他盯着,他才放心。 赵管家点头,留下一队护卫队,回风家了。 萧承业带着几个不争气的儿子出来一看,见风家护卫正在卸载堆山码海的礼物,顿时傻了眼。 这是搬家呢? 风眠洲礼貌客气地行礼道:“萧家主。” “风郎君多礼了。”这世道,笑贫不笑娼,风眠洲就算是少家主,还未继承家主之位,地位和权势也是吊打他的。 萧承业哈哈笑道,难怪今天早晨起床,他听见院子里的喜鹊在叫,原来是真的有喜事。 “贵客亲临,有失远迎呀,月娘子,风郎君,还有这两位贵客,快快请进。” 萧承业红光满面地将人迎进去,余光瞥到隔壁和对门躲躲闪闪的艳羡目光就更加爽了。 一行人进了萧府,萧缭见风家竟然送来这么的礼物,而且其中竟然还有贵重品,很是沉默了一下,捏了捏手中的玉骨扇,低声对明歌说道:“谢谢。” 萧家现在只能维持表面的风光,他邀请明歌和风眠洲等人来,确实只想请他们来家中吃一顿饭而已,没有想到明歌和风眠洲竟然想的这么远,直接来给他撑场面来了。 这份情谊,他记在心里了。 原来,真的有人把他萧缭当朋友,真心对待。 明歌眨了眨眼睛,小声笑道:“我没出钱,都是风眠洲出的,你要谢就去谢他。” 她的外债还没讨回来呢,暂时摆不了阔,幸好风眠洲有钱,非常有钱。 明歌笑弯了眼,觉得自己当做的决定简直是太明智了。 她果然是个小天才。 萧缭桃花眼上扬,他知道,风眠洲是因为明歌,才做的这般周全。他把明歌当红颜知己,当初南阳郡初见,泉城一路追随,本以为他能为明歌遮风挡雨,没有想到到头来,是明歌为他撑腰。 萧缭有些汗颜,余光瞥到目瞪口呆的大哥、二哥等人,顿时笑道:“几位兄长,是没有见过这样贵重的礼物吗?赶紧擦擦口水,别让贵客看笑话。” 长子、二子等人将惊掉的下巴合上,天爷呀,这可能是他们萧家十年来过的最阔气的一个年了,而且他们的山珍野味保住了,嘤嘤嘤! 第481章 彼此不越过那条线 萧家好客,加上明歌有意拖延,一行人在萧府一边玩耍一边吃烤肉,等到暮色 降临,这才慢悠悠地起身告辞。 明歌和林家兄妹都吃撑了,从萧家出来时,都嚷着走路消消食。 林泽还小酌了几杯,喝美了,对着风眠洲勾肩搭背,笑得如同傻子:“多谢哥哥今日帮小弟烤肉,那味道简直绝了,等你和月娘子来日大婚,我定然送一份厚礼。” 风眠洲不喜跟人有肢体接触,本要将他的猪蹄撇开,闻言动作一顿,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明歌,明歌和林音儿被盛京的夜市摊子迷住,两人叽叽喳喳地跑去买毛茸茸的围脖,没听见。 他眼底闪过一丝的失望,淡淡说道:“多谢,羊腿是烤给明歌吃的,你就是顺带的。” 林泽嘿嘿笑道:“知道你喜欢月娘子,其实明歌那样灿烂可爱的女娘,只要是个男人都会喜欢的,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 风眠洲眼眸冷淡地瞥了他一眼,示意他将爪子从自己肩膀上移开。 林泽皮厚,缩回爪子,很快就兴冲冲地追上明歌和妹妹:“风兄说了,你们看上了什么尽管买。” 风眠洲:…… 他倒是会做人,明歌平日里见惯了好东西,未必会喜欢夜市摊位上的小物件。结果破天荒的,两位女娘每个摊子都逛,从蜜饯坚果摊子逛到了花灯摊子。 “这个蜜饯好吃,我要买几罐子,寄给我阿娘吃。” “这个围脖毛茸茸的,好像是兔子毛做的,好可爱呀。” “嘤嘤嘤,姐姐,我想吃糖炒栗子。” “呀,好多漂亮的花灯,这个布包也好别致呀,我想给我阿娘买。” “哇,这个猫眼石的手链好漂亮呀,上面这个是月光石吧。嘤嘤嘤,姐姐,我要买十条回姑苏送人。” 明歌大气地点头:“买!” 这种石头她才不买呢,当年长老们四处开山凿壁,挖出的玉璧都丢到了新月潭底,还有祖上就带过来的珍宝无数,她回新月潭随便捞一捞都能捞到这种石头,不买,买毛茸茸,买吃的! 两人凑到一起,这个也想买,那个也想要,最后买了一堆毛茸茸的围脖、花灯和一堆零嘴儿。 风眠洲负责付钱,林泽负责拎东西,四人一路逛回了风家。 风氏府邸,晋国公秋言喻等到脸都绿了,隔一会儿就派人出去看看人回来了没,没等到人,也没有胃口吃饭,连带着风夫人和风家两位郎君都跟着饿肚子。 风温锦使了个眼色给大哥,然后出来问着赵管家:“赵叔,眠洲和月娘子到哪里了?” 赵管家低声说道:“半个时辰前说已经离开了萧府,不过少家主和女娘是走路回来的,还要逛一逛盛京的夜市,怕是要再等一等。” 风温锦闻言乐了,今日可让这位晋国公吃了大苦头了,也亏了眠洲他们去的是萧府,换了别的人家,秋言喻早就带人杀上门去接女儿了。 至于萧府,晋国公没那个脸面登门,萧承业可不是吃素的,没准能拿大扫帚直接 将人撵出来,到时候更没脸。 “行了,你吩咐厨房将炖好的参汤端上来,晋国公不吃不喝,咱先喝点参汤垫垫肚子。” 赵管家吩咐人去办。 很快参汤就被人送了进来,风夫人和风笑廉见这尊大佛不走,哪里有心情喝汤,前几日眠洲回来,告诉他们,往后要与晋国公府保持距离。 除了风温锦,风母和风笑廉大吃一惊,以往跟秋家走的最近的是眠洲,怎么他如今竟然说这样的话? 风温锦早就猜到了一些,但是父亲昏迷不醒,老三失踪,很多事情就暗自瞒住了,如今老三都醒悟过来,他就更加欣慰了。 父亲中毒之后,接触的人全都服毒自尽,查无可查,眠洲去南疆之前,想风家托付给了晋国公府,所以这件事情晋国公秋言喻是知晓的。 父亲中毒一事两家瞒的滴水不漏,瞒了有半年之久,偏偏风眠洲从南疆失踪回来之后,消息泄露,九洲世家都知晓风家家主病重,少家主身携重宝,一路危险重重,很多事情就算当初看不清楚,现在也看清楚了。 眠洲的想法和他的高度一致,他们认为父亲中毒一事跟晋国公府有关,就算不是秋家办的,也跟秋家有莫大的关系。 否则这件事情早就被幕后之人嚷了出来,怎么可能会等眠洲从南疆带回救命的药草? 说来可笑,他们竟然与虎谋皮。所以老三从南疆回来之后,就如同变了一个人一样,昔年的少年意气和骄傲都尽数折损,变得沉稳且内敛起来。 不过这桩事情没有证据,他们就算心有猜测也不能说出来,秋言喻上门还要客客气气地招待。 “夫人,郎君,少家主回来了。” 说话间,只见明歌和林音儿提着好几盏花灯,抱着怀里毛茸茸的雪白围脖从庭院里走回来,两人说说笑笑,原本清冷的院子瞬间就热闹了起来。 “呀,我从来没有养过小兔子,她们是不是只吃胡萝卜呀?” “我养过耶,我之前在山里捡过一只断腿的兔子,叫小花,我救治了一个月才治好它的腿,我还养过小猫咪,养过小梅花鹿……” “哇,姐姐,你太厉害了,你家真是神仙地呀,你阿娘会让你养这么多的小动物吗?” “自然不会,我都是偷偷地养,不过阿娘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然我没事干就会去拔她药圃里的药草,嘻嘻,我阿娘最疼我了。” 女娘甜美烂漫的声音传过来,屋内众人会心一笑,是明歌会干的事情,这女娘身上有一股勃勃的生机,像是初升的小太阳,照耀的人内心都温暖敞亮。 等两人走近了,众人才看清她和林音儿怀里抱着的哪是什么御寒的围脖,而是雪白的小兔子。 秋言喻终于等到人,喜出望外地说道:“小明歌,你总算回来了,爹爹过来接你回家。” 明歌和林音儿脚步一顿,站在门口笑容一僵,屋内温度陡然下降了好几度。 风夫人连忙笑道:“明歌,音儿回来了,快进屋暖暖身子,外面是不是很冷?” 明歌重新扬起灿烂的笑容,点头道:“嗯,其实也不是很冷,我带了小暖炉,小兔子也不冷。” 她从兜里取出一个小巧精致的小暖炉来。 风夫人疼她疼到了心眼里,只觉得这女娘可爱的能融化人,也不知道秋言喻那样冷酷风流的人,是怎么能生出这样可爱的女儿,明歌定然是随了她阿娘。 “好孩子,有暖炉也会冷的,北方不如你们南方温暖,快,过来我这里,喝碗参汤暖暖身子。”风夫人将没喝的参汤递给她,吩咐人也给林音儿准备一份。 两个小姑娘将小兔子放下,开心地喝着参汤。 被晾在一边的晋国公:…… 风眠洲进屋,脱了厚厚的大氅,微笑道:“国公爷,认亲一事欲速则不达,明歌如今还未完全接受,若是现在就住进晋国公府,怕是会不习惯。” 秋言喻笑容僵了僵:“贤侄,此言差矣,既然父女相认,我晋国公府的女娘就没有住在别人家的道理,传出去于她名声无益,再说了,若是不住在一起,怎么培养感情? 我找了她们母女俩二十年,你们谁也别想拦着我认女。” 态度十分的强硬。如今风晋病重,家主夫人是个病美人,三个儿子如今还未成气候,秋言喻确实有蛮横的资本。 风眠洲默了一默,看了一眼明歌。 明歌刚喝完一小碗热气腾腾的参汤,见状,冷哼道:“您摆什么威风?若是想摆威风回晋国公府摆去,想必您儿子和女儿是半句话都不敢说的。 我自小就随我阿娘,我阿娘将我养的蛮横无理,如今你身份还未证实,可别在我面前摆父亲的架子。” 她顶着一张白月光清丽动人的脸蛋,说话口气天真娇蛮又可爱,秋言喻是半点气都生不起来,哈哈笑道:“没有,没有,爹爹怎么会摆架子呢。 爹爹是希望你能回家住,风家虽好,也不是自己家呀。” 明歌抱起小兔子摸着它毛茸茸的小耳朵,说道:“可是夫人和风家几位郎君对我都非常好,秋慕白不喜欢我,他要娶的女娘还想杀我,我不敢去晋国公府住,还有,我阿娘应当是没有名分的,当年许是你不给我阿娘名分,她才一怒之下带着我跑了,我若是去晋国公府,你夫人打我骂我怎么办? 我总不能与她 互扯头花吧?” 秋言喻:…… 这女儿很是古灵精怪,半点亏都不肯吃,哈哈哈,他很是喜欢。 秋言喻讨好道:“怎么会呢,你回去住不用搭理旁人,我回头送你御赐的宝剑,这剑还是你太爷爷在时救驾有功赏下来的,是一块免死金牌,整个晋国公国府都无人敢欺负你。 至于你阿娘,当年确实是我考虑不周,等爹爹寻到你阿娘就一定娶她为侧妃,你看如何?” 明歌冷哼道:“阿娘才稀罕呢,我写信问问他吧。” 秋言喻笑道:“那可以随爹爹回去吗?” 明歌:“我要跟小兔子玩一会儿再走。你等着吧。” 她说完就去捏小兔子耳朵,双眼笑弯弯的,比小兔子还可爱。 秋言喻:“好。” 屋内众人安静如鸡,看的有些傻眼,权倾朝野的晋国公,这些年性格那叫一个蛮横,结果被一个十几岁的女娘治得服服帖帖的,宛如变了一个人? 还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咳咳,一物降一物。 连御赐的宝剑都要给明歌,秋言喻对这个女儿确实很不一般。 “姐姐,你走了,我怎么办?”林音儿接收到哥哥的眼色,弱弱地扯了扯她的袖子,天惹,晋国公府那种龙潭虎穴,还有谢书在,明歌单枪匹马地去闯,要是尸骨无存怎么办? 不行,绝对不行! 明歌想小兔子塞到她怀里,淡淡说道:“你跟哥哥就住在风家,等过完年,再回姑苏城,不许乱跑,我会让风眠洲管着你们的。” 林音儿委屈地点头:“可我想跟你待一起。” 她说完看了一眼位高权重的晋国公,发现这位国公爷压根一个眼神都不给她,根本就不欢迎她和哥哥去国公府,险些咬碎了牙。 这是嫌弃林家小门小户,入不了晋国公府的眼呢。 明歌:“我就去住几天,若是住的不舒坦就回来,你搬来搬去太麻烦了。” 秋言喻立马说道:“怎么会住的不舒坦呢?风家有的,我们晋国公府都有,而且绝对更好。女儿,你放心,爹爹给你的都是全盛京最好的。” 明歌抬起下巴,哼道:“最好是哟。” 话说到这份上,秋言喻喜笑颜开,吩咐人提前回府上报信,看院子收拾好了没有,然后催促着明歌回府。 “爹爹,你先出去等,我跟夫人说几句话。” 秋言喻:“行,爹爹在门口等你。” 秋言喻说完朝着风家人辞行,带人出了风家。 风夫人见事已至此,低低叹了一口气,依依不舍地拉着明歌,吩咐人将食盒都打包好,妆奁里的首饰和箱笼里的衣裳都尽数装好,一起送到晋国公府。 “明歌,虽说晋国公府什么都不缺,但是你多带些银钱在身边,诸事都能舒坦点。我让眠洲取一些银票给你。” 明歌伸手抱住温柔如水的夫人,撒娇道:“夫人跟我阿娘一样好,难怪能生出风眠洲那样好的郎君。明歌在此谢谢夫人,日后必有回报。” 风夫人被她搂住,心都化了,笑不拢嘴。她生了三个儿子,最遗憾的就是没有生一个女儿,若是能生一个像明歌这样会撒娇又可爱的女儿,那该有多好呀。 若是未来的媳妇是这样的,也很好呀。 就是她是秋言喻的女儿,两家的婚事难成。 风夫人说着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儿子,暗暗叹息。 明歌与众人一一告别,然后摆了摆手,出了前厅往庭院走。 风眠洲屏退了左右,独自一人送她。 两人沿着庭院内郁郁葱葱的树荫小道走着,满庭院的地灯和树上的花灯花影绰约,唯美浪漫。 “小兔子不带着走吗?”风眠洲低哑地问着。他知道明歌要做的事情,谁也拦不了。 明歌冷嗤了一声:“那等豺狼虎豹之地,我才不带小兔子呢,免得它去受罪。” 风眠洲伸手握住她的手腕,眼眸幽深,一字一顿道:“那你还去?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帮你。” 明歌定定地看着他,许久说道:“你帮我的已经够多了,有些事情只能我自己去做,就像当初在泉城,你静静地看着就好。” 她轻轻地喊了他一声:“风眠洲。” “嗯。” 她伸手摸着他皱起的眉头,一点点地抚平,随即笑道:“我这人特别没心没肺,所以你千万别再对我好了,没结果的。” 她说完洒脱地摆了摆手,朝着庭院的外游廊走去。风眠洲对她的好,她都知道,只是她的身上担着一族的传承,他的肩膀上有数以万计人的生计和性命,她不会为他下山做一名中洲女娘,他也不可能为了她上山做无名无姓的大月国子民。 所以这样就好。她去讨她的债,去做那些轰动中洲的事情,他做他世家的家主,做他清风明月的风雅郎君。 彼此不越过那条线,做一辈子的朋友。 风眠洲站在原地,眼圈微红,他知道她在说,那些未说的话别再说出口了,没结果,可是这一路风雨同舟,彼此陪伴,不是三个字“没结果”就能放下的。 也许是他们都不够爱对方。 他想更爱她一点,为她做更多一些。 “风兄,你怎么站在这里发呆呢?明歌呢?你不送送她吗?”林泽远远见他一人站在庭院内,跑过来,戳了戳她,该不会是明歌要走,他伤心到傻了吧。 风眠洲逼退眼底的涩意,闭了闭眼,再睁开又是那个意志坚定的世家少家主。 “她想一个人走。” 林泽:“她想一个人走你就由着她啊?你追上去呗,又不是没长脚。” 明歌这一走,想见就得去晋国公府咯,想到秋家父子那嘴脸,林泽就泄气。 风眠洲微愣,许久低低笑出声来,是呀,他有手有脚,可以追上去送她呀。她想一个人走,可他想与她一起走呀。 风眠洲伸手拍了拍林泽的肩膀:“谢了,兄弟。” 心结瞬间解开,风眠洲一扫郁结之气,大阔步地追了上去。 林泽挠了挠脑袋,一头雾水地沉思,好端端地谢他做什么?谢他骂他呀? 奇奇怪怪的! * 明歌出了风家,随着秋言喻一路回晋国公府,见风眠洲带着风家护卫队在马车后一路相送,垂眸没说话。 话都说尽了,他还是担心她,所以做出这般姿态,亲自送她去晋国公府,想传递一个信号,压制那些想对她不利的牛鬼神蛇。 明歌抿了抿唇,谁能想到,她随手捡回来的是这样心软的世家郎君,中洲若是乱了,她很担心他能否在这污糟的世界活下去。 到晋国公府时,夜色渐浓。 晋国公府灯火通明,丫鬟婆子全都打起了精神,等着国公爷带着失散多年的女娘回来。 就连老太太都被折腾了起来,此刻与国公夫人、世子、县主一起等在前厅内,她们这些下人算什么。 “听说国公爷亲自传话,让全家迎接那位月娘子。” “今日我见到那位月娘子,长得跟天上的仙女一样,听说母女俩长得极像,要是将那位接到了盛京,夫人怕是要寝食难安了。” “别乱说,小心主子听了去,拔了你的舌头。” 小丫鬟们吓得不再言语。 前厅内,老太太转着手中的佛珠,闭着眼睛小憩,谢书坐在下首,见老太太吃斋念佛,国公夫人和秋家兄妹一个比一个沉默,全都不说话,坐的跟木头人似的,险些要疯。 这都是一家子什么人呀?日后她要是嫁过来,岂不是也要做那木头人? 疯了吧! 谢书性子骄傲,出身高贵,忍无可忍,出声说道:“世子,月明歌真的是国公爷的女儿吗?听说差了两岁呢,可有人证物证?现在外面传的乱糟糟的,要是乱了公府的血脉,不是儿戏。” 众人纷纷看过来,就连老太太都睁开了眼睛。 谢书这话简直说到了他们心坎上。国公爷就跟疯魔了似的,随随便便就认一个女娘为女儿,这要是传的九洲皆知,以后就算不是秋家的血脉,也不好更改了。 秋慕白眉眼冷峻,冷淡说道:“娘子放心,明歌是不是秋家女,影响不了我们两家的联姻。她一个女娘,翻不起什么风浪。” 老太太和国公夫人松了一口气,暗暗点头,幸好有慕白,这嫡孙(嫡子)不是吃素的,有时候国公爷都要让他三分。 想来那女娘就算进了府,也是多添一双筷子,多一个人吃饭穿衣罢了。 秋玉秀嘟嘴,弱弱说道:“是父亲非要认明歌的,明歌还没认父亲呢。谢书,听说你们谢家之前还想杀明歌……” 秋玉秀见兄长目光冰冷,手脚发凉地将后面的话吞了下去。 老太太惊道:“什么?还有这种事情?” 国公爷这么看重这个女儿,谢家女又想杀她,这以后家宅难宁啊。 谢书冷冷瞥了一眼脸色发白的秋玉秀,随即笑着哄道:“那都是误会,老太太,你别听玉秀瞎说,是之前明歌去找我要南珠子,我身边的丫鬟气不过想教训她一顿,我已经将那丫鬟遣回泉城,家法处置了。 其实说起来,南珠子是我的嫁妆,原本是要带到秋家来的,被明歌要了去,结果没有想到她竟然是秋家女,兜兜转转还是落在了秋家。” 国公夫人:“我听说你那颗价值连城的南珠子被那女娘送给了风家。还是不算落在秋家的。” 老太太冷哼道:“竟然拿起巴结风家了。” 只这一件事,老太太心里就有了意见。 谢书见状,隐隐含笑,见秋玉秀急着想辩解,微笑地抢在她前面说道:“其实这样也很不错,我听说明歌和风眠洲关系不同寻常,两家交好总是好的,就是县主的婚事,如今还没有着落,我看着都心急呀。” 三两句话就挑拨到了极致。 老太太眉眼间已经生出了一丝的厌恶之色,国公夫人也皱眉嘀咕了一声。 秋慕白见她挑拨的功夫了得,几句话就让祖母和嫡母对明歌不喜,还挑拨了秋玉秀和明歌的关系,冷淡说道:“女娘在晋国公府安心做客就好,无需操心这么多。” 还未嫁进来,就想当家做主,呵! 秋慕白眉眼冷峻,日后这个家里有他当家做主,谢书若是乖乖当她的吉祥物,他就给她尊荣,若是想兴风作浪,他不介意让她回泉城去! “太夫人,夫人、世子,国公爷回来了。” 说话间,只见秋言喻带着明歌从外面回来。 第482章 你在我面前倒是一点也不装 明歌一进府,就觉得府上气氛不太对,满府的丫鬟侍卫噤若寒蝉,主座上老太太坐在软榻上闭目念经,手边的茶水已经凉透。 秋玉秀悄悄地冲着她露出一个笑容,然后很快就畏惧地垂下了眼。 老太太下首坐着一位十分美貌的夫人,明歌扫过她身上穿的靛蓝色夹袄和同色系的木槿花刺绣长裙,再见她佩戴了整套的宝石头面,珠光宝气,贵气逼人,偏偏她长相是江南水乡的小家碧玉型,被这满身贵气压的有些笨重。 明歌勾了勾唇,轻笑了一声,这位国公夫人在府上地位 不高,不然也不会见个继女都要这般隆重地打扮,生怕被人挑出一丝错处,被人说一句闲话。 可见外面传闻晋国公夫妇伉俪情深都是假的,不过是被秋言喻从江南弄过来哄骗威远侯夫妇的可怜人罢了。 明歌打量着堂上众人,众人也暗暗地打量着她,见她正值妙龄,一颦一笑都极美,难怪国公爷会这么急着认女,其母想必也是美貌殊色。 国公夫人咬了咬唇,脸色微白,按在檀木雕花的椅子上,逼迫自己镇定下来,她早就知道国公爷花心,但是只要她一日是国公夫人,就要维持国公府的体面。 秋言喻笑道:“明歌,来见过老太太。母亲,这是明歌,是儿子遗落在外的女儿。” 老太太闭目养神,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然后就没了。 满屋寂静,主子仆人都睁大了眼睛,看戏。老太太这是决意要给女娘一个下马威,杀杀她的锐气。 谢书险些笑出声来,国公府的男人们心机有多深,这些女人们就多好骗。说来也是正常,历来城府极深的男人都是喜欢骗那些心思单纯的高门贵女。 “祖母。”秋玉秀弱弱地喊道,“您睡着了吗?” 明歌见状噗嗤笑出声来,看着满屋子的豺狼虎豹,懒洋洋说道:“风少家主还未走远呢,既然不欢迎我,那我还是回风家吧。” 秋言喻脸一沉,说道:“明歌,你哪里都不用去,这里就是你的家,慕白,你去将御赐的宝剑取来。” 秋慕白一言不发去祠堂取宝剑了。 正在闭目小憩的老太太装不下去了,睁开眼睛,颤颤巍巍地说道:“你动那柄宝剑做什么?那是我们晋国公府的命根子。” 明歌见老太太不装了,笑盈盈道:“父亲说,要将那柄宝剑赠予我,免得我初来乍到,被人欺负。” “什么?”老太太和国公夫人大惊,异口同声地叫道。 “冤孽啊,冤孽啊,你怎可将御赐之物给一个外室之女?”老太太悲愤地捶着胸口,险些气晕过去,其他人连忙上前去,顺气的顺气,倒水的倒水…… 乱成了一锅粥。 谢书见缝插针地说道:“这样的命根子怎么也得传承到世子的手中,不知道的还以为以后这晋国公府是女娘当家呢。” “没错。”国公夫人见老太太缓过气来,眼圈一红,哽咽道,“国公爷,你莫要鬼迷心窍。” “不好了,老太太又晕了。” 秋言喻看着这乱糟糟的场面,一个头两个大,连忙派人去请大夫。 秋玉秀悄悄将明歌拉到一边,红着眼睛说道:“明歌,你别怕,父亲会为你做主的。” 明歌见她手都是抖的,也不知道这些年在晋国公府是怎么过来的,皱起眉尖道:“你怕你祖母和嫡母?” 秋玉秀点头,小声说道:“嫡母可怜我,才将我记在名下,我的婚事都捏在祖母和嫡母手中,不敢不怕,还有我阿娘。” 明歌听她提过她阿娘是秋言喻的外室,无名无分,还是生下秀秀之后,被抬为了姨娘,今日这样的场面,秀秀的阿娘都没有资格出现,难怪她虽然是晋国公府的女娘,性格却胆小怯弱,想必这些年在后宅内吃了不少的苦。 明歌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没事,你在一边坐着吃茶就好。” 她说完,径自上前走到软榻前,茶里茶气地说道:“呀,祖母这脸色看样子不太好呀,面门发黑,老眼昏花,心脏肺腑都黑了,大夫呢,再晚来一步,祖母就要去了。” 明歌说着,一把挤开国公夫人,手脚极快地撞了一下谢书,谢书手中的茶盏径自泼到了老太太脸上,老太太本就是装晕,被这凉透的茶水一泼,冷的一个激灵哆嗦了一下,怒道:“谁泼我?” 满屋安静如鸡。众人看着被泼的一身狼狈、气得发疯的老太太,见她发髻上还沾了一片茶叶,狠狠地掐了掐腿,免得笑出声来。 明歌清脆地喊道:“谢书泼的。” 谢书气的脸色发青:“明明是有人撞到了我,你想冤死我?” 明歌无辜地摊手道:“刚才我看的分明,你身后的人是国公夫人,你的意思是国公夫人看老太太和你不顺眼,故意撞你,泼老太太一身茶?” 国公夫人连忙说道:“我没撞她。” 这一下三人的脸色都难看起来,老太太气的要发疯,想她受人尊敬了一辈子,老了还要受这等腌臜的闲气,被儿子从江南带来的渔家女欺辱,顿时哭道:“儿啊,你看看你带回来的女人,平日里装的温柔娴淑,背地里怕是早就盼着我去死了。我老了还要受这样的气,我去死好了。” 国公夫人脸一阵青一阵白,想起这些年来在晋国公府里遭受的嫌弃和白眼,忍了十几二十年,突然就不想忍了,奔溃道:“老太太不用去死,我去死好了,我知道您一直就瞧不上我出身渔家,无论我一天洗多少次澡,穿多么名贵的衣裳戴多好的首饰,你都瞧不上我,背地里还嘲笑我,说我有一身鱼腥味,是大内龙涎香也盖不住的味道,活该这些年生不了儿子。 我去死好了。” 国公夫人哭着就要去撞柱子。旁边的丫鬟婆子慌忙去拦。 老太太坐在软榻上,头上还顶着茶叶,怒道:“原来你心里对我有这么多的不满,好你一个小贱人,谁都不准拦着她,让她去死。” 老太太说着一口气没上去,两眼一翻,吓的众人又去帮她顺气,掐人中。整个大厅乱的一塌糊涂。 秋玉秀惊得险些跌破了下巴,娘哎,她活了十几年,第一次见到祖母和嫡母一起撒泼,互扯头花!她知道往日里祖母瞧不上嫡母,嫡母也时常在外面说祖母苛刻,但是从来也没撕破脸,今日竟然撕的天翻地覆? 秋玉秀有些激动地绞着手帕,暗暗觉得爽翻天,唯一遗憾的是,阿娘没见到这样的热闹,不然母女俩关起门来,能笑一整天。 秋慕白从私库里取了御赐的宝剑回来,远远就听见这边闹哄哄的,顿时皱眉,大步流星地疾步过来,还以为祖母和嫡母在为难明歌,一进屋就傻了眼。 祖母和嫡母哭天喊地,一个要撞墙,一个捶着心口要咽气,明歌端了一碟子茶点,美滋滋地一边看戏一边吃茶点,眼睛笑成了两弯小月牙。 秋慕白悬起的心顿时放了下来,站在门口凤眼幽暗地看着她,她笑起来比画像上的仙女要灵动的多,比她阿娘要美十分。 他原本还担心她会吃亏,如今看来,吃亏的应该是晋国公府的女眷。 秋慕白低低笑了一声,是呀,这才是月明歌,才是他渴望不可得的女人。 “都给我住手。”秋言喻砸碎了茶盏,怒吼道。 满室安静如鸡。 老太太也不装晕不捶胸口了,国公夫人也不撞柱子了,丫鬟下人也不去拉架了,一群人犹如被定住了一般。 明歌咬了一口茶点,见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她,顿时眨着波光潋滟的大眼睛,弱弱问道:“不,不能吃吗?” 秋慕白“噗嗤”笑出声来,捧着那柄宝剑进屋,低沉说道:“父亲,剑取来了,若是谁敢闹事,此剑上可斩天子,下可斩贪官。但凭父亲做主。” 这一下,老太太和国公夫人一起抖了一下,这一番撒泼打闹,将之前郁结在心的怨气都散了出去,反而没那么难受了,两人理智回笼,都暗暗后悔。 也不知道怎么的,她们就鬼迷心窍地失去理智了呢? 秋言喻取过御赐宝剑,虎目冷冷扫过一屋子的人,见老太太和夫人都一身狼狈,在下人面前颜面尽失,唯有明歌犹如青葱毓秀的小白玉,捧着一盏茶点,天真烂漫又可爱的模样,原本还迟疑是不是真的要将这御赐的宝剑给她,此刻双方对比如此鲜明,国公爷一咬牙就打定了主意。 “明歌,这柄御赐的宝剑收好,算是爹爹给你的见面礼。” 明歌将手中的碟子放下,接过那柄剑,剑长只有一米,说是御赐的宝剑,不如说是长匕首。 她拔出剑,只见剑身森冷泛着冷光,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好剑。 “此剑乃是陨铁所制,据说当年大夏的武定王得了一块天外陨铁,打造了一对鸳鸯剑,余下的部分就打造了这柄长匕首,后来武定王羽化登仙,鸳鸯剑也不知所踪,只留下这柄宝剑,太爷爷救驾有功,皇室就赐下了这柄宝剑,可免人一死。”秋慕白补充道。 明歌点头,看着长匕首上刻着的“莫问”二字,说道:“好剑。” “儿呀,不会真的将这柄御赐的宝剑给这丫头吧?”老太太傻了眼,这才想起正事来。敢情她们刚才闹了这一通,白闹了? 国公爷冷笑道:“母亲,夜深露重,儿子这就送母亲回去休息。此事已有定论,谁也不准再提。” 国公爷说着吩咐人送老太太回去休息,然后拂袖而去。 “恭喜姐姐,得了一柄好剑。”秋玉秀兴奋地跑过来,小声说道,“快走,马上又要闹起来了。” 明歌正有此意,连忙跟她出门,还没走三步路,后来又传来惊呼声和哭天喊地声。 明歌险些笑出声来,老太太和国公夫人的反射弧也太长了点。 “她们经常这样?” 秋玉秀左顾右看,然后掩口笑道:“第一次,我都看呆了。” 明歌弯眼笑道:“我也是。” 秋玉秀:“刚才是你撞谢书的吧,我都看见了。” 明歌笑嘻嘻:“嘘,秘密。” 秋玉秀挽住她的胳膊,激动地小声说道:“你简直是我的救星,谢书的克星,她回回都斗不过你,为何还要三番两次欺负你?” 明歌沉思:“可能是日子过的太舒服了吧,喜欢找不痛快。” 两颗小脑袋凑一起,低低笑出声来。 “玉秀,你先回去,我有话与明歌说。”秋慕白冷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秋玉秀吓得浑身一哆嗦,回头一看,只见丫鬟婆子远远地被打发走了,庭院长廊内只有她,明歌和兄长三人,兄长面容半隐在夜色里,看的她心口一怵。 “父亲说,姐姐的院子要找人重新修葺,这几日住我的院子。” 秋慕白凤眼冷冷看了她一眼:“我等会送明歌过去。” “是。”秋玉秀自小就怕他,半点不敢反抗,看了一眼明歌,先回了院子。 明歌嘴角的笑容一点点消失,面容冷若冰霜,见偌大的庭院和长廊里,只剩下她和秋慕白两人,站在宫灯下,指尖摩挲着那柄莫问剑,冷淡开口:“兄长,找我何事?” 秋慕白垂眼看着她莹白如玉的小脸,见她眉眼的娇柔尽数褪去,透出原本的冷漠,低声说道:“你在我面前倒是一点也不装。” 秋慕白低头看着她,高大的身躯一步步逼近,修长的指腹攫住她的下巴,眼底的温和被深浓的冷厉取代,一字一顿道:“你认父,到底有何目的?” 明歌手中的莫问剑抵在他的胸口一寸处,抬眼微笑道:“刀剑无眼,兄长小心!” 秋慕白看着她纤细的手腕,这双手不该是执剑的手,应该是挽发描眉绣花的手,他凤眼微暗,五指如爪地夺下她手中的剑,剑身入鞘,被他丢弃在地上。 秋慕白将她逼至栏杆处,指腹摩挲着她细嫩的下巴,凤眼幽深地说道:“别叫我兄长,因为我可能会因此而发疯。” 他胸口燃着熊熊烈火,原本已经用权势和野心压制下去了,但是她上门来认父,笑盈盈地喊着他兄长,血液在那一瞬间就肆意地躁动起来,一种隐秘的禁忌的欲望在黑暗里滋生,似乎有一个声音在蛊惑着他,看,她总是不放过他,所以,他也不该放过她。 无论她是不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都不应该放过她,若是有血脉亲情,那更加美妙。 那样肮脏隐秘的念头一旦滋生,就无法控制地疯长,所以他真的会因此而发疯。 明歌别过脸,冷冷说道:“你现在就疯的不轻,秋慕白。你这人,总比我所想的还要更阴暗肮脏一些。” 秋慕白低低笑出声来,声音十分的愉悦:“恭喜你,见到了全部的我,不,只是一部分的我,未来,你会解锁我更多的一面。” 明歌嫌恶地擦了擦自己的脸,指尖轻轻滑过他的手背,在即将划破肌肤的瞬间克制地收回,秋慕白此人心机深沉,极难对付,她的毒绝对不能用在此刻。 “月明歌,你来晋国公府是为了替你阿娘复仇的吧?”秋慕白凤眼眯起,漫不经心地说道。 明歌浑身紧绷,掩住眼底所有的情绪。 秋慕白细细地观察着她的举动,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你果然不是我妹妹。放心,我不会动你,我这人不喜欢强迫人。” 他喜欢一点点地俘虏猎物,驯化猎物,而她会是他唯一的猎物。 第483章 惩戒刁奴 从庭院回来,明歌脸色有些不太好。 秋玉秀一直等在院子门口,看见她兴奋地迎上来,还未走两步,就看到了落后一步的秋慕白,清冷寂静的夜色中,兄长亲自送明歌来她的院子。 秋玉秀呆立当场,印象里,这是秋慕白第一次来她的院子,晋国公府前厅和后院的规矩极多,兄长自幼就身负公府和威远侯府的期望,鲜少踏足女眷住的后院,就连祖母那,都不是经常去请安。 幼年时,兄长就在宫中做皇子们的伴读,后来她长大了一点,兄长已经开始去军中历练,她还未及笄,兄长就领兵十万,大破边境来犯的龟兹人。 总的来说,由于聚少离多,他们兄妹的感情非常的淡,不仅如此,她发现,兄长对祖母、对嫡母,乃至父亲都是冷淡的,客气的,不像是家人,更像是陌生人。 但是兄长竟然送明歌进女眷后院。 “秀秀。”明歌看见她呆呆地站在门口,脸色稍缓,快步上前,说道,“今日太累了,等会我就睡下了,你让丫鬟婆子不要来打扰我。” “好,好的。”秋玉秀呆呆地点头,看了一眼已经转身离开的秋慕白,迟疑了一下,弱弱问道,“明歌,你与兄长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她感觉,兄长对明歌有些特别。 明歌深呼吸,冷笑道:“他这人,有病,你以后离他远点。” 秋玉秀呆滞,见明歌不愿多提,也不再继续追问,引着她去自己隔壁的房间:“房间已经收拾出来了,风家送来的箱笼也都送过来了,父亲也送了好多东西过来,不过没有来得及收拾,姐姐,你若是缺什么,直接喊我的丫鬟,我就住隔壁,有事情喊我就行。” 明歌点头,打发她回去休息,然后关上门,和衣躺在窗边的软榻上,透过窗户的细缝,看向外面的夜色,许久,紧绷的情绪才缓和下来。 她翻出自己的羊皮小卷,开始写今日的游记内容,与以往吃喝游玩不同,这一次下手犹如千斤重。原来离别是这样的感觉,她有些不适应。 明歌咬着笔头,托着下巴,犹如一只蔫了的茄子,晋国公府的这笔账比她想象的要难讨一些,她开始想念她的朋友们了。 换了陌生的地方,明歌一夜没睡好,第二天一大清早就被府上婆子惊呼声吵醒:“女娘,您怎么能和衣睡呢,都没有换寝衣,也没有梳洗卸下钗环,哎呀,这墨汁书籍和纸张弄了一地,这上好的紫檀木节目都给染上色了。 哪里有半点公府贵女的样子……” 明歌揉着眼睛爬起来,就见一个五十开外,穿的很是体面的婆子带着几个丫鬟端着脸盆等器具进来,一进来就尖着嗓子嚷着。 她不耐地皱起眉尖,认出这婆子昨夜也在前厅,是老太太跟前的人,想必昨夜老太太和国公夫人在她手上吃了亏,今日要变本加厉地讨要回去。 她打了一个哈欠,冷眼看着那婆子进来指指点点。 郝婆子是秋家老太太跟前最得脸的婆子之一,昨夜老太太吃了大亏,回去气的半死,她一大清早就自告奋勇前来打探这小娘子的虚实。 不过是十八岁的小娘子,还是从南边乡野之地来的,运气好被国公府认作了女儿,昨夜若不是夫人和老太太闹了起来,昨夜就该收拾这小女娘的,让她瞧瞧盛京勋贵人家的气派和手段。 “夏荷、秋菊,你们去服侍女娘洗漱换衣。” “你们几个把这些箱笼都打开,女娘的随身之物全都要登记在册,还要查看有没有不合规矩的物品,外面带来的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是不能入公府的。” 丫鬟们将箱笼打开,顿时满屋子都是珠光宝气,一箱笼的珠玉首饰,锦绣罗缎以及一件件贵奢的冬装大氅,郝婆子犹如被人捏住了嗓子一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两眼放光,险些被这冲击而来的富贵气压迫的无法呼吸。 娘哎,全都是一箱一箱的好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公府女娘的嫁妆呢。日后若是玉秀县主出嫁,估计也就这规格了,风家果真是有钱。 丫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被震慑住了。这位月娘子真是有钱呐。 郝婆子见明歌被自己喊醒之后,呆坐在软榻上不吭声,昨夜竟然连衣服都不敢换,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心里暗暗得意,这女娘好拿捏,以后这箱笼里的宝贝都得便宜她们了。 郝婆子捏着嗓子说道:“女娘,老奴先帮你将这些东西清点清点,你快些起来洗漱吧,等会还要去松竹堂给老太太敬茶呢。 公府有公府的规矩,不是外面乡野人家能比的,日后你就与县主一起学着礼仪规矩吧。” 呵!这狗东西,还敢说教到她头上来了! 明歌险些冷笑出声,因被吵醒,还没完全清醒,一点也不想动,木着脸听着这婆子唠叨,见她面露贪婪地去检查她带来的箱笼,摸着箱笼里的珠玉摆件,拿起了风眠洲给她收起来的那一尊红珊瑚玉树,顿时眯眼,指尖微动,弹出一颗珠子。 郝婆子正摸着这价值连城的红珊瑚玉树,突然小腿一痛,一个踉跄跪倒,手中半人高的红珊瑚玉树直接被她撞翻在地,碎了一地。顿时满地都是磕碎的晶莹剔透的璀璨红玉。 郝婆子吓得脸色发白,丫鬟们也惊呼了一声。 隔壁秋玉秀听到动静,带着侍女们过来,看着一地的狼藉,小嘴张大,惊呼道:“姐姐,这是怎么回事?” 明歌掀了掀眼皮,清醒了几分,懒洋洋说道:“这婆子打碎了我的红珊瑚玉树,这玉树价值连城,拖出去打五十大板吧。” 郝婆子哭天喊地地叫着冤枉,原本搬箱笼里珍宝的丫鬟们吓得连忙放下手中的宝贝,碰都不敢碰明歌带来的那些东西。 “女娘,你不能打死我,我是老太太跟前的人,这玉树本就在箱笼里磕碰碎的,与我无关。”郝婆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喊道,“打狗还要看主人,只有老太太能打死我……” “你们快去松竹堂,就说女娘要杀人……谁家公府贵女入府第二天就喊打喊杀?要一个在公府服侍了一辈子的老奴的命?” 郝婆子一阵鬼哭狼嚎,挤出几滴泪来,使唤着丫鬟去报信。今日她来,是老太太授意来给这女娘下马威的,就算她打碎了这价值连城的红珊瑚玉树,有老太太撑腰,女娘也拿她没办法。 房间内闹哄哄一片。 秋玉秀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进屋来,拉住明歌,小声说道:“郝婆子是祖母身边最得脸的人,姐姐,打她就是打祖母的脸,这红珊瑚玉树我赔给你吧,我屋内的东西任你挑,别把事情闹大了。” 秋玉秀说着看了一眼郝婆子,眼神畏惧地躲闪了一下。她以前被祖母立规矩的时候,郝婆子就是打她手心的人,幼年时留下了阴影,即使长大了还是会有些害怕。 明歌扫了一眼,见那刁奴有恃无恐、倚老卖老的模样,冷冷问道:“你小时候,她打过你?” 秋玉秀垂下头,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即说道:“不过那是我小时候调皮,祖母才管教我的。” “是呀,老奴跟在老太太身边,服侍了一辈子,就连县主小时候,老奴也教过规矩,女娘,你想打死我,折损老太太的颜面,不如去问问国公爷?”郝婆子心生恶胆,见秋玉秀都不敢得罪她,立马来了底气,尖酸刻薄地说道,“女娘在公府里的所作所为若是传出去,盛京的勋贵人家都是要退避三舍的,日后还有谁家敢上门来议亲?” 明歌俏脸冰冷,冷冷叱喝道:“刁奴也配在我面前说教?这就是公府的规矩,奴才都要爬到主子头上来了?老太太碍着主仆情谊,我可不会。来人,去请父亲和祖母来。” 明歌下了软榻,拔出御赐的长剑,一剑朝着郝婆子刺去,削掉她头上的发髻。 郝婆子吓得大叫一声,瘫坐在地,浑身烂成了一滩烂泥,然后看着脚边的头发,两眼一翻,吓晕了过去。 房间内,鸦雀无声。丫鬟奴仆呆滞地看着一言不合就拔剑的明歌,全都吓的垂下了脑袋,生怕被她一剑削掉了头发。 女娘跟玉秀县主简直一个天一个地,县主性格软弱,但是月明歌却杀伐决断,昨夜她在前厅那副娇弱不能自理的模样,都是假的,假的! 郝婆子简直是失了心疯,竟然敢来招惹月娘子,一大清早吵醒她不说,还擅自处理女娘的随身物品,郝婆子要作死,为何要带着她们一起? 此刻跟着来的丫鬟奴仆们简直肠子都悔青了。 秋玉秀呆呆地看着明歌,见她冷若冰霜,手持长剑,满身气势威压如山岳,令人隐隐透不过气来,满屋子的奴仆各个连大气都不敢出。 秋玉秀看着满屋子被震慑住的丫鬟奴仆,久久回不过神来,这些丫鬟奴仆都是常年跟在老太太和嫡母身边,是她们的心腹眼线,平日里见了她,连她都是不大看在眼里的,此刻却连看明歌都不敢看。 秋玉秀想到自己这谨慎忍耐的十多年生涯,只觉得荒唐可笑至极。 明歌:“秀秀,等会你就坐在一边看着。” 明歌提剑,目光雪亮地看着噤若寒蝉的丫鬟奴仆们。她来晋国公府本就是讨债的,原本想着一步步套出当年的真相内情,但是昨夜她睡得很是不安稳,觉得自己跟晋国公府天生气场不对。 一夜过去,她已经改了主意,速战速决! 秋玉秀点了点头,乖巧地坐在明歌刚才起身的软榻上,看着她晨起粉黛不施的小脸,觉得她的身上有光! 有姐姐,真好。 * 消息传到松竹堂时,老太太和谢书正在用早膳。 一大清早,谢书就过来请安,后院做主的人始终是老太太,这些年掌家之权一直都在老太太手中,对外说国公夫人体弱需要静养,实际上就是嫌弃继室夫人是小门小户出身,不放权。 谢书两边都不得罪,早早就来老太太这边打探消息,一顿早膳还没吃完,就有丫鬟急急忙忙回来禀报。 “老太太,不好了,月娘子要杀郝嬷嬷。” “什么?”老太太脸色骤变,勃然大怒道,“反了天了?竟然敢在公府动刀动枪,随我去看看。” 谢书起身扶着她,劝慰道:“老夫人,您慢点,别急坏了身子。到底是什么情况?” 谢书看向前来禀报的丫鬟。 丫鬟三言两语将事情说了:“奴婢们没看清,女娘说郝嬷嬷打碎了那尊红珊瑚玉树,郝嬷嬷说她是冤枉的,然后女娘就要打死郝嬷嬷。” 老太太一听,气道:“你听听,果然是外面乡野之女,养的无法无天,竟然祸害到咱们勋爵人家来了。还不知道是不是秋家的血脉,什么都不查不验就登门入室了,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老太太越说越气,怒气冲冲地带人往明歌那里赶。 “通知国公爷了吗?” “已然通知了,风家少家主来拜访,国公爷正在招待风郎君。” 谢书唇角的笑容微僵,风眠洲来了?昨夜过来,今天一大清早又来?她攥紧手中的暖炉,被烫的掌心通红都没有察觉。 老太太怒道:“去请国公爷,今日一定要严惩,以正家风。” 松竹堂离的远了点,最先得知消息的是国公夫人柳氏,柳氏赶到时,就见院子内安静如鸡,大门敞开,院子里都是一箱箱打开的箱笼,那箱笼内珠玉锦缎堆积,就连柳氏都看的心动。 明歌坐在院子廊下,抱着一个精致的小暖炉,正慢条斯理地喝着茶,郝嬷嬷躺在院子里不知死活,平日里在老太太跟前得脸的大丫鬟和婆子们一个个地低着头,站的就跟木桩子一样,大气不敢出,神情躲闪且畏惧。 柳氏看的暗暗称奇,这些个刁奴有时候拿着鸡毛当令箭,连她都敢呛,今日竟然这般服帖? 打的是松竹堂那边的人,要杀的也是那边的人,柳氏纯粹是来看戏并且落井下石的,见状使了个颜色给身边女使。 女使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一大清早的不服侍女娘梳洗用膳,全都杵在院子里做什么?” 无人应道。 秋玉秀坐在旁边,见嫡母到了,连忙起身,正要行礼问安,看了一眼明歌,见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动作僵了僵,然后又慢慢坐了回去。 她日日行礼,年年请安,从未一日断过,嫡母对她也不曾亲近过半分,有时候受了祖母的气,还会跑去她阿娘那边发泄,可见行礼请安,处处忍耐是换不来真心的。 柳氏见无人搭理她,气的咬牙:“怎么,都哑巴了吗?” 明歌抬眼,摸着手中御赐的长剑,双眼笑弯弯道:“夫人莫怪,她们只是不敢回话罢了,刚才我说了,在这院子里,若是谁敢乱说一句话,我就用御赐的宝剑割了她们的舌头。” 没有想到这些人当真了,不过也省了她很多事情。 第484章 当年真相 柳氏见她眼底没有一丝温度,跟昨日娇滴滴的小娘子判若两人,顿时大吃一惊,有些惊又有些喜,惊的是这女娘有些癫,一大清早的就敢大闹公府,想她入门近二十年,也就昨夜闹过那么一次,喜的是月明歌这么癫,简直正中她的下怀,最好疯闹一回,气死松竹堂那个老不死的。 她嫁入公府二十年,伏低做小,连管家权都没有捞到,盛京的勋贵人家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地里笑她,笑她空嫁入这样有权势的公府,却在府里当奴婢! 今日她倒要看看,是月明歌狠一点,还是老太太更狠一点,谁死谁生,她都不吃亏。 “明歌,到底发生了何事,你和嫡母说,嫡母定然为你做主。” 明歌眼眸眯起,冷淡地看了一眼柳氏:“我有阿娘,夫人若是想当娘,可以自己去生一个。” 一句话吓得院子里抽气声一片。 谁人不知道,国公夫人最最最大的禁忌就是生孩子。入府二十年,连个蛋都没生出来,老太太就因为这条经常打骂柳氏。 柳氏气的脸色煞白,抚着胸口说道:“不知好歹的东西,你可知道你动的都是老太太跟前的人,老太太可不像我这样好说话,没准能将你拖出去乱棍打死。” 明歌嗤笑了一声:“是吗?那夫人睁大眼睛瞧瞧,今日我会不会被乱棍打死。” 秋玉秀见状,脸色发白,悄悄地喊来贴身女使,低声说道:“你派人去风家和萧家送个信,就说老太太要打死明歌姐姐,对了,再派人去东宫碰碰运气,若是能见到太子殿下身边的人,就如实禀报。” 女使机灵地点了点头,飞快地跑走了。 秋玉秀心“噗通噗通”跳的厉害,使劲地攥着手中的袖笼,她是拉不住明歌的,今日也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得去搬救兵,以防万一。 见女使去通风报信了,秋玉秀心稍稍定了下来。 这边,柳氏见明歌软硬不吃,那通身的气派比宫里的皇后娘娘还要强势三分,暗暗吃惊,气势不自觉就矮了三分,说道:“国公爷宠着你,你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但是这事发生在秀秀的院子里,她日后还是要议亲嫁人的。” 柳氏瞟了一眼秋玉秀。 这丫头胆子小,婚事捏在她的手中,不怕她不低头。 秋玉秀如若未闻,低下头,一言不发。 柳氏见状,险些气的心梗,这丫头也要反了天不成? 明歌见柳氏东拉西扯竟然没有说半句有用的,顿时皱起眉尖,难怪她嫁入晋国公府二十年,毫无建树,愚蠢至极。 明歌垂眼,冷淡开口:“夫人知道我为何有恃无恐吗?我阿娘比我美上十分,性格温柔如水,最擅长医术,曾经也被人称为女神医,多少高门贵女求到我阿娘面前,尤其是诊断隐疾。 如今秋言喻认我为女,日后定然是要接我阿娘来盛京的,往后还有夫人的位置吗?” 这柳氏实在是蠢,她入府两日了,柳氏竟然连她的一句底都没有探出来,竟然还需要她来提点。 柳氏脸色大变,这正是她寝食难安的地方,看月明歌的相貌,她阿娘定然美若天仙,可她又能怎么办?这些年,国公爷并不常待在府中,外面养的外室一个比一个美,一个比一个温柔,老太太骂她不能生子,可外面那么多女人,也没见谁给国公爷生一个,可见问题不是出在她身上的。 她有苦难言。 “你阿娘竟然是个女神医,能看隐疾?”柳氏这些年心里是憋了一口气的,此刻哪里顾得上旁的,只希望能出现一个女神医,诊断她能生子,洗去她身上的污名。 至于秋言喻这么多年来,为什么一直不休妻另娶,自然是因为威远侯府,不过明歌一个女娘是不会知晓的。 明歌轻笑了一声,眼眸亮晶晶的:“自然,我阿娘当年在姑苏城行医的时候,慕名而来的人很多。” “姑苏城?行医?”柳氏脸色微变,突然想起当年那件轰动姑苏的惨案,也正是因为那件惨案,她得以从一个渔家女,摇身一变,成为公府夫人,父母亲人都因此沾光,不再打渔为生,而是早早就置办了田地产业,过起了富贵生活。 “你阿娘是姑苏人?姓月?” 她记得当年姑苏城有位女神医,就姓月,她曾经还远远瞧过一眼,气质如空谷幽兰,常年戴面纱,不过那女神医喜欢外出采莲,经常和采莲女一起划船出去,所以她见过真容。 竟然是她! 柳氏内心大惊。 明歌见她果然认识阿娘,垂眼淡淡说道:“我阿娘名叫月婵,姑苏城人尊称一声月娘子或者女神医,当年爹爹和阿娘就是在姑苏城定情的。” “怎么可能,你阿娘若是月神医,当年她杀了威远侯的独女之后,事情败露之后就逃走了,她怎么敢来盛京?况且你爹怎么敢纳她进门?” 柳氏脱口而出,见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震惊地看向她,陡然意识到自己失言。 “柳氏,你胡说八道什么?”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老太太带着谢书,怒气冲冲地赶过来,一来就听到柳氏说公府的是非,顿时脸色脸色大变,劈头盖脸地怒骂,丝毫不顾她的颜面。 柳氏昨日已经跟婆婆彻底撕破了脸,见她在人前这般辱骂她,满肚子怒气,不吐不快:“我可没有胡说八道,这件事情二十年前轰动姑苏,姑苏城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当年国公爷还是世子的时候,跟姑苏城内的月神医有了私情,惹来了当时的世子夫人嫉恨,上门去砸了月神医的药铺,结果没有想到那女神医当晚就提剑去杀了世子夫人,放火烧了整条街。 若非我和世子夫人长的有七分相似,国公爷怎么会娶我一个渔家女,不过是你们想让我去宽慰老来丧女的威远侯夫妇,不然这些年来,您百般嫌弃我,却不敢让国公爷休妻? 不过是担心侯夫人病重,威远侯杀到盛京来罢了。” 柳氏一口气将自己内心藏了二十年的秘密和怨气全部吐出来,顿时觉得神清气爽!没错,她当年嫁入公府时,内心欢喜的险些疯了,夫君位高权重,长相俊美,公府家财万贯,这样好的亲事掉在她的头上,简直是上天给她的恩赐。 结果,等她嫁进来之后才发现,事情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秋言喻因为恨前任夫人,连带着不喜容貌相似的她,偏偏还要与她做出百般恩爱的模样来骗世人。 私底下,这个男人冷酷无情,根本就不拿她当人看。 而她根本就是威远侯夫人的一个药罐子,侯夫人得了失心疯,不愿意相信自己女儿已经死了,她每个月都要去假扮那个死了二十年的侯府独女,去看望侯夫人。 在外演戏,回到公府,夫君冷漠,不与她同床,婆婆又没日没夜地磋磨她,嫌弃她,这样的日子,她简直受够了。 就算她全家老小的命都捏在秋言喻的手中,她也要将这一口恶气发泄出来。 满院子鸦雀无声。 老太太脸色发青,险些气的仰倒,颤着身子,厉声叫道:“柳氏,你不想活了,竟然说出这样荒诞的话来。” 这女人简直是疯了,她全家性命都捏在他们手中,她竟然敢在这么多人面前胡说八道?一个渔家女,她怎么敢? 柳氏破罐子破摔道:“原本这件事情我是打算带到棺材里去的,结果没有想到月明歌竟然就是月神医的女儿,就算我不说,日后等月神医到了盛京,这件事情也是瞒不住的。 还有,月明歌,你阿娘杀了当时的世子夫人,这件事情闹开了,国公爷没准会拿你的命去填给威远侯夫妇,你还是早点离开保命吧,别做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了。 别信你那个爹,他翻起脸来,可不认人。” 明歌有些刮目相看,没有想到今日的惊喜竟然是柳氏给的,她弯眼,笑容真挚了一些:“夫人,你该不会是在编故事吧?怕我阿娘来盛京,抢了爹爹的宠爱,抢了你的国公夫人和一身诰命?” 柳氏冷笑道:“我有证据,你不会真的以为国公爷力排众议认你,是接你回来享福的吧?当年他可是封锁全城追捕你娘,结果没有想到还是被你娘逃了。国公爷不过是拿你当诱饵,骗你娘来自投罗网罢了。 他想杀人灭口。” “住口住口,你这疯妇,快来人,堵住她的嘴。”老太太气的脸色铁青,脸色狰狞地叫道。 “谁敢?”明歌声音冷如寒冰。 与此同时,一道威严忠厚的声音响起:“住手。” 一行人气势磅礴地从院外走来,当前一人白发苍苍,铁甲银枪,满身杀伐之气,身后是满脸肃杀的铁甲卫,来人正是远在沧州的威远侯。 明歌眼底露出一丝的笑意,没有想到威远侯竟然会彻夜从沧州赶过来,她还以为至少要等到中午呢。 “岳父,这女人疯了,你莫要听她胡说八道。”秋言喻脸色铁青地跟在后面,若是眼神能杀死人,柳氏已经被他千刀万剐了。 威远侯攥着手中的银枪,冷笑道:“国公爷,别叫我岳父,当年芬儿死的时候,我就不是你岳父,若非你娶了一个容貌像芬儿的夫人,你我两家早就恩断义绝了。 你有御赐的宝剑,我威远侯府也有御赐的长枪,今日谁都别想在我面前将这件事情糊弄过去,让她说。” 威远侯身后的铁甲卫手中的银枪重重地落在地上,地面都震了三震。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想。满院子丫鬟婆子浑身颤抖,觉得自己这颗脑袋怕是要保不住了。 秋玉秀险些惊讶地扯坏了袖笼,强忍着没站起身来,感觉,今日,晋国公府要天翻地覆了。 柳氏见威远侯竟然带兵来了,又见秋言喻来了,吓得有些腿软,此刻才知道后怕,才意识到她到底说了什么样的话,顿时又惊又怕地看向明歌。 这女娘是不是能蛊惑人心?她在公府二十年忍辱负重,没有说半个字,结果她一来,她就全都撂了? 柳氏浑身发凉,想到可能的后果以及爹娘弟弟的性命,浑身一软,瘫坐在地。 明歌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手中的御赐长剑抵住她的后腰,微笑道:“夫人,事到如今,你以为还瞒得住吗?不如相信威远侯,博一个前程? 今日是你此生唯一保命的机会,你若是不说,日后你、你远在姑苏的爹娘和弟弟只怕要无声息地死了,就如二十年前姑苏城的那场大火! 你若是说了自己知道的,想必威远侯定会保你全家性命,还保你与国公爷和离,若是威远侯做不到,相信昭和太子殿下是能做到的。” 明歌看向不知为何到来的众人,视线越过清俊出尘的风眠洲,冷酷俊美的秋慕白,最后落在昭和太子谷霁身上。 秋玉秀惊喜地站起身来,太子殿下竟然来的这么快?不对呀,她的女使刚出去没多久,此刻只怕都还没到东宫呢。 秋玉秀呆滞了一下,所以,太子殿下,风郎君,还有威远侯,都是谁请来的? 谷霁上前一步,温和地说道:“明歌曾多次救孤的性命,明歌所言,孤必定能做到。” 威远侯看向柳氏,威严说道:“有我威远侯府在,谁也动不了你,还望夫人说出当年的实情,芬儿到底是怎么死的?” 老侯爷说着,老泪纵横。女儿的死,是他心里一辈子的痛。秋言喻说女儿是意外死于大火,可是当时女儿身怀六甲,身边都是女使婆子,别院里怎么可能突然走水,而且当时女儿身边的女使婆子乃至侍卫全都被火烧死,死无对证。 这件事情如骨在喉,刺了老侯爷二十年,就算死,他也要知道真相。 秋言喻脸色彻底地阴沉下来,目光冷厉地看向柳氏,然后垂眼说道:“岳父大人,当年的事情确实是意外,您千万不要受有心人挑拨。您就算不为自己,不为岳母着想,也要为慕白着想。” “你住口,不要拿我外孙来堵我的嘴,相信慕白也会想知道自己娘亲死亡的真相。”老侯爷厉声道,颤着手握着银枪,看了一眼出色的外孙,这些年,若是没有这个外孙,他和他外祖母早就随着芬儿去了! 秋慕白面容冷如寒冰,一言不发。 明歌见秋言喻被老侯爷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眼尖地瞧见萧承业和萧缭父子终于赶到,垂眸淡淡说道:“秀秀,让所有丫鬟下人都离开。” 秋玉秀点了点头,吩咐所有人离开,丫鬟婆子们身子抖的跟筛子一样,连滚带爬地出了院子,走时还将吓昏的郝婆子也一并拖走了。 等出了院子,众人心神恍惚,月,月娘子好像在救她们的命吧? 明歌看向柳氏:“夫人,人都到齐了,麻烦您说下当年姑苏城里的事情,以及您所知道的全部真相。” 柳氏见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脸色惨白地跌坐在地上。 第485章 就是今日 不大的庭院内,积雪未化,檐下挂着一根根一米多长的冰棱,冷风从四面八方灌入庭院,明歌站在廊下,抱着怀中的小暖炉,还能感受到屋内地龙的热气,算不上太冷。 天气的寒冷她尚且能忍受,但是人心的黑暗更能让人冰寒彻骨。 “夫人既然有所顾虑,不肯先说,那我便来说一说二十年前的事情。”萧承业上前一步,朝着威远侯拱手,铿锵有力地说道,“当年事发时,我也在姑苏。” 萧承业自从明歌打算认父开始,就一直派人蹲守在晋国公府外,猜到晋国公府会闹上几日,没有想到第二日,威远侯就带兵彻夜从沧州赶来,他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直奔晋国公府。 进来之后才意识到今日的主角不是明歌,竟然是秋言喻。 昭和太子是明歌请来做见证的,风家是明歌的助力,或许威远侯也会成为明歌的助力。萧承业看到这一个个局内人,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柳夫人。 没有想到这桩埋了二十年的往事竟然是从柳夫人这里先爆发出来的。这真是天助我也。 萧承业:“当年萧家和晋国公府还未断绝来往时,我和秋言喻还是兄弟,约着一起南下江南游玩,秋言喻带着身怀六甲的夫人去避暑,我则因为丧妻,去江南游玩。我们一路游玩,直到我们到了姑苏。 姑苏风景秀丽,美食众多,嫂夫人喜欢吃姑苏的豆腐花,加上她害喜严重,不能再长途跋涉,我们就在姑苏城住了下来。 嫂夫人听闻城外的寺庙有求必应,很是有灵气,就在寺庙边的避暑庄子住了下来,而我和秋言喻则住在城内的别院。 也正是那时候我们认识了明歌的母亲月婵。” 秋慕白和风眠洲等人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站在廊下,眉眼冷淡的明歌,他们是第一次听到明歌的身世以及有关她母亲的事情。 想必她阿娘也是风华绝代的美人,所以才能养出这样钟灵毓秀的女儿。 后面的故事很简单,秋言喻趁着夫人身怀六甲,住在城外寺庙边时,移情别恋,喜欢上了明歌的母亲,并且利用手中权势瞒住了这件事情,直到三个月后东窗事发。 “那时嫂夫人的肚子已经有八、九个月大,即将临盆,因为肚子太大,担心生产不顺,于是就派人去多请几位稳婆和大夫,听闻城内有个女神医,派丫鬟上门去请,才知道了这件事情。 嫂夫人性子烈,当即就带人上门去,砸了月婵的药铺,不过月婵不仅医术高明,而且还习过武,并没有吃大亏,嫂夫人亮明了身份,月婵才知道,她们俩都被同一个男人骗了。” 萧承业咬牙切齿地说道。 秋言喻脸色冷沉下来,怒斥道:“世家大族三妻四妾很正常,月婵知晓我的身份,我本想等夫人生下孩子,再告诉她这件事情,纳月婵入府为妾,萧承业,你不过是嫉恨当年月婵选择了我,而不是你,所以在这里胡说八道。 这么多年来,你们对晋国公府多方挑衅,看在你我一起长大的情分上,我都忍了下来,没有想到你今日竟然来这里搬弄是非,想要毁我名声!其心可诛。” 萧承业也不是吃素的,冷笑道:“秋言喻,就算你名声尽毁,于我萧家又有何益处?今日我来这里,为的就是二十年前的那桩公案。 当年你欺骗我和嫂夫人在先,花言巧语哄骗月婵在后,事发当晚,为何月婵会失踪,嫂夫人葬身大火,姑苏城烧了一整条街,为何府衙的人没有人来救火? 当年那场火到底烧死了多少人,你敢说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众人心里一跳,齐刷刷地看向秋言喻。 老太太见威远侯睚眦欲裂,手中长枪恨不能戳死自己儿子,顿时转着佛珠,“阿弥陀佛”了一声,说道:“事到如今,老身也不想瞒着了,当年姑苏的那场大火确实不是意外,我这儿子千般好,万般好,唯一不好的就是个多情种。 当年他喜欢上了姑苏城的采药女,为此瞒着结发妻子,想要纳她进门,没有想到那女人是个祸害,东窗事发之后,得知嫁入晋国公府无望,就心生歹意,杀害了我那可怜的儿媳妇,还放火烧了一条街。 言喻这孩子不忍心,放走了那女人,谎称是意外走水。亲家,这都是我们晋国公府的错,你要怪就怪老身吧。” 老太太声情并茂地哽咽着,滴下几滴泪来,拽着威远侯,哽咽道:“如今慕白也大了,秋家只有他一个嫡子,以后公府的一切都是他的,亲家,看在你我两家结亲不易的份上,你要怪就怪我吧……拿我这老太婆的命去偿命吧。” 秋言喻双目赤红,神情悔恨地说道:“母亲,你,别说了,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威远侯被老太太拽着,被母子俩这般哭闹一场,气得浑身发颤,他女儿死在姑苏,死的不明不白,他夫人为此疯癫,晋国公府却跟没事人一样,秋言喻摇身一变平步青云,二十年了,好不容易当年真相要沉冤得雪了,这老太婆开始来哭着喊着拿她的命去抵命。 当年她怎么不抵命? 威远侯一把扯回自己的手,怒道:“今日老夫来,只求真相,老太太,你莫要自此混淆视听、胡搅蛮缠。 姑苏城月氏女的事情,我事后派人查过,整个九洲都没有找到这个女人,直到昨日有人送信到沧州来,说当年月氏女的女儿出现在盛京,晋国公府还要认女,老夫这才连夜赶过来。” 威远侯说着看向明歌,虎目渗血,带着一丝狠意上下打量着她。当年事发之后,他亲自去姑苏城,接回女儿的尸体,并且调查这件事情,结果一切都显示是意外,唯一的意外就是事发当天,女儿跟月氏女的冲突。 姑苏城内有人看到当夜月氏女手持血剑从别院出来,他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月氏女,那女人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 本以为那女人死在了不知名的地方,没有想到二十年了,她女儿竟然出现在盛京,当年的事情也该还他一个真相了。 “你娘人在何处,家住哪里,这些年来为何都杳无音信?当年姑苏城,是不是你娘杀了我女儿?” 威远侯是沙场征战之人,厉声问道,每问一声,气势就更盛一分,犹如山岳般压迫的人喘不过气来,明歌身边的柳氏和秋玉秀已经脸色惨白,浑身冒着冷汗。 明歌面不改色,声音清越,铿锵有力:“侯爷,昨日派去沧州的那封信,是我让人送去的。” 威远侯猛然眯起眼睛,其他人面面相觑,暗暗吃惊,所以,今日这场局真的是明歌促成的? 明歌摩挲着只有余温的小暖炉,爱笑的月牙眼没有半分笑意,眉眼淡漠道:“没有想到侯爷的腿脚这么快,竟然连夜赶到了盛京来。 没错,月婵正是我阿娘的闺名,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月明歌是也。我阿娘一生积德行善,行医救人无数,从不杀女人,尤其是身怀六甲的女人。 我阿娘更不可能跟有妇之夫在一起,绝对不可能为人妾室,因为我们大月国从不与外人通婚,除非对方愿意抛弃一切入赘,终身不出大月神山。” 明歌目光雪亮,周身气势如虹,犹如一柄绝世的九霄神剑,跃下云层,坠落在这俗世凡尘的泥土上。 众人大惊,大月国?哪里的大月国?九洲之外还有这样一个国家吗?而且这一族竟然不与外人通婚?月明歌不是南疆女吗? 明歌看着呆滞的众人,看着脸色陡然难看的秋言喻,月牙眼弯起来,冷冷笑道:“我们大月国世代隐居,国主和长老们的后人一生可以下山一次,来九洲历练,这就是侯爷为何二十年来都找不到我阿娘的原因。 我奉劝诸位,也莫要去找我们一族人,因为没结果。 还有一件事情侯爷大约不知道,当年我阿娘身受重伤,险些身死,后来养了一个月的伤才回到大月国。 这件事情,不知道国公爷又该怎么解释?” 众人再次震惊,所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萧承业失声叫道:“明歌,你阿娘当年竟然身受重伤?秋言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你伤了月婵?” “没错。”秋言喻脸色已经沉的不能再沉,此刻也不装慈父了,冷酷说道,“当年阿婵杀了我妻儿,就算我再喜欢她,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妻儿死在面前,她是被晋国公府的暗卫所伤的。” 萧承业一拳头就直接挥了过去,狠狠打在他的脸上:“秋言喻,你简直不是东西,你既然那么在乎你的妻儿,为何当初又要去哄骗阿婵,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狗东西。” 秋言喻被打的脸偏向一边,瞬间就红肿起来。 老太太惊呼一声:“萧家孽子,你竟然敢在晋国公府动手,快,将他撵出去!” “谁敢?”威远侯怒吼道,“谁敢在老夫面前动粗,别怪沧州军不给脸面。” 外面,沧州军将整个小院围的水泄不通,随时都能冲进来。 老太太吓的腿一软,就要倒下去,结果发现根本就无人关注她,就连谢书都懒得扶她。 老太太气得自己站直了身子,不再说话,免得自取其辱。 明歌抱着小暖炉,走到门口,蹭着屋内的地龙热气,见昭和太子脸色发白,低头跟秋玉秀交代了一句,让她进屋去取炭盆和暖炉来,喊昭和太子站到廊下来取暖。 昭和太子趁着萧家家主和晋国公互相争辩对骂时,走到明歌身边,烤了烤火,低声说道:“我的御林军就在晋国公府外,若是情况不对,你直接随我进宫。风家主病重,此刻风家不是你最好的选择。” 明歌没有点头,见场面闹哄哄,冷冷说道:“都别吵了,萧家主,麻烦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今日这事若是不分说清楚,大家恐怕还要在庭院内挨冻一天。 既然国公爷说是我阿娘杀了尊夫人,事后又被暗卫所伤,人证何在?可别说时隔二十年,当年的暗卫都死绝了。” 秋言喻见她条理清晰,一改昨日娇弱小白花的模样,站在廊下犹如一株带刺的玫瑰,此刻终于明白,这一切都是月明歌布的局。 先是扮做月婵的模样来晋国公府,然后认父,再然后骗他御赐宝剑,此后晋国公府闹的所有闹剧都不过是幌子,她的目的就是将事情闹大,然后请威远侯等人来此,掀开当年的事情。 她和月婵简直一个天一个地,月婵那样温柔似水的女娘,没有想到会生出这样有手段有心机的女儿,着实有些厉害。 秋言喻此刻悔恨至极。 他本意是想,无论明歌是不是他的女儿,都先认了再说,然后利用明歌来牵制风家,将风家绑在晋国公府的船上,没有想到玩鹰的人被鹰啄了眼睛。 “明歌,当年为了掩盖你阿娘杀我妻儿的事情,所有暗卫都已经被处理了。”秋言喻斟酌地说道,威远侯查了二十年都没有查到当年的真相,可见他处理的很干净,而且他留了一手,明着说是意外走火,暗地里伪装成月婵夜月杀人,就算查翻天,也只会查到月婵的头上。 那女人当年销声匿迹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如果明歌所言是真,想必月婵此生都不会出现在盛京,死无对证。 所以,是非黑白还是他说了算! 明歌微微一笑:“国公爷确定真的都处理了吗?我这里倒是有人证呢。” 威远侯和秋言喻脸色一变,一个急切,一个阴沉。 威远侯急急问道:“什么人证,你知道当年的真相?” 明歌垂眸摩挲着手中冷掉的小暖炉,并不回答,而是慢条斯理地弯下腰,从炭盆里夹了几块炭火,添进小暖炉里,等到小暖炉热了起来,众人等到不耐烦,这才整理好思路,淡淡说道:“我没见过那个人,但是他知道二十年前姑苏城发生的事情。 算算时间,应该也要到了。” 明歌看了看外面的日头,想起在千金楼见到萧承业的那天夜里,她去盛京一家不起眼的小酒馆,见了谢景焕,问他要了一名死士。 当时谢景焕表情很是惊讶,问她要死士做什么? 她淡淡说道:“只是需要备下这一步棋,也许会用得上。年龄需要四十岁以上,熟悉晋国公府的大小事务,尤其是二十年前的事情,去过姑苏城,其他的细节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他是晋国公秋言喻的死士,死在二十年前的大火之夜。” 谢景焕北上来盛京,跟谢书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秋慕白和谢书联姻的那一刻起,谢景焕就回不去泉城,回去了也是死路一条,只能继续蛰伏在盛京。 她和谢景焕都想扳倒晋国公府,合作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谢景焕沉默良久,点头道:“我可以为你备下这样一名死士,需要他做什么?什么时候出现?” 明歌微笑,一字一顿地说道:“需要他出现的那日,你会知道。” 明歌回过神来,此刻的沧州军应该将晋国公府围的水泄不通,昭和太子的御林军应该也封住了附近两条街,沧州军一直是支持晋国公府的,威远侯带兵入城,即使是少量沧州军都会造成皇室的恐慌,加上风眠洲和萧家父子赶到晋国公府,此刻估计整个盛京的目光都在这里。 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九洲动荡不安。 谢景焕应该会知道,今日就是那个时刻。 “侯爷,外面有人说自己知道二十年前的真相。属下将人带进来了。”说话间,只见威远侯的副将带了一名四十开外的中年男子进来,那男子一身樵夫的打扮,头戴着大大的斗笠,遮住了大半的脸。 威远侯虎躯一震,见副将身上带着伤,想必是跟晋国公府的人经历了一番厮杀才将此人带进来,顿时点了点头,疾步上前,朝着那樵夫打扮的人说道:“壮士知道什么,还请告知。” 那樵夫打扮的中年男子取下斗笠,露出一张普通到毫无记忆点的脸,憨厚老实如同村夫,那人一开口就是纯正的盛京口音:“国公爷还记得小人吗?二十年前被你下令烧死的暗卫那么多,您大约不知道还有一条漏网之鱼吧。” 秋言喻内心大骇,怒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不认识你。” 樵夫冷笑道:“国公爷自然不认识小人,不认识那些隐在暗处随时能为你死的暗卫,二十年前,若非死过一遭,小人也不会大彻大悟,脱离了暗卫的身份,重新为自己而活。这些年来,小人隐在盛京城外的小村子里,当了二十年樵夫,目的就是希望有一日能说出当年的真相。” 那樵夫一字一顿地说道:“当年,姑苏城里,国公爷亲自命我们杀害了夫人和腹中的胎儿,然后放火烧了整个别院,伪装成意外走水,并且约了月娘子前来,试图栽赃在月娘子身上。” “住口,住口,简直一派胡言。”秋言喻勃然大怒,脸色气的铁青,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就要杀那暗卫。 那樵夫说出这样惊天动地的话来,根本就没想着活,转身就朝着威远侯手上的银枪撞去,厉声喊道:“今日我所言,句句属实,小人苟且偷生到今日,就是为了还那些冤死的暗卫一个公道,还死去的夫人和孩子一个公道。” 樵夫说着已经狠狠撞上威远侯的银枪,血溅当场,正要继续撞去,浑身一震,被一颗明珠重重地击中,后退了一步。 威远侯此刻已经反应过来,睚眦欲裂道:“来人。” 沧州军的副将已经上前来死死地拉住了那樵夫,免得他真的死在侯爷的银枪下。风眠洲身形微动,上前将那樵夫制住,卸了他的下巴,取出他嘴中的毒药,淡淡说道:“壮士在一边休息即可,今日有这么多人在,自会还你一个公道。” 那樵夫没死成,但是也受了重伤,神情震惊,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明歌。 刚才救下他的那颗明珠是月娘子的。 做死士的,最有价值的就是血溅当场,只有这样,他的证词才更有冲击力,才更能被人取信。 月娘子为何不让他去死? 明歌掌心还隐隐发麻,几不可查地摇了摇头,庭院内众人如梦方醒,不敢置信地看着秋言喻,内心掀起惊涛骇浪,那樵夫说的是真的吗? 真的是秋言喻自己杀妻?甚至杀了还尚在腹中的胎儿? 天底下有这样狠毒的夫君和父亲吗? 威远侯此刻已经双眼充血,提着银枪就一枪刺向秋言喻,怒吼道:“秋言喻,是你杀了我女儿和孙子?你这个畜生,你还是人吗?” 威远侯的愤怒一枪,岂是常人能拦得住的,众人来不及拦,惊呼着,眼看秋言喻就要命丧在威远侯的枪下,一道修长峻拔的身影挡在秋言喻面前,拔剑拦下这雷霆一枪。 “外公,事情还未定论,你现在还不能杀父亲。”秋慕白面色冷峻道。 秋言喻并不善武,本以为吾命休矣,没有想到儿子出来替他拦下了这一枪,顿时惊喜交加,厉声喊道:“来人,快来人……” 晋国公府的暗卫尽数被沧州军的将士拦在院外,院外是另一番腥风血雨。 秋言喻喊了半天才意识到,今日晋国公府和威远侯府是要彻底地撕破脸了,还有萧家,看戏的风家,一直想让他死的皇室,这些人各个都想让他死。 但是他秋言喻纵横谋划这么多年,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死? 他猛然看向明歌,双眼迸发出一丝杀意:“是你,是你想要我死,这人是你找来的,他根本就不是我的暗卫,当年我带去姑苏的暗卫全都死于毒杀,根本就不是烧死的。” 明歌抬眸,微笑道:“我知道,国公爷,你这人最喜欢用毒,而且喜欢用一种叫做温柔杀的毒,对吗?那毒是找我阿娘要的吧?刚才我是故意让死士说自己是被烧死的,不给你留漏洞,你怎么会承认自己毒死了所有的暗卫呢? 因为这些暗卫看见你杀害自己妻儿了吧?” 庭院内,风眠洲高大的身躯一震,男人清俊的面容没有什么表情,一言不发地沉寂了下去。 秋言喻脸上的表情呆滞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她骗他,骗他?!!! 明歌笑容加深:“看来我又猜对了,真的用的是温柔杀呀。” 明歌抱着怀里的小暖炉,从廊下走出来,雪白秀气的绣花鞋踩在庭院的青石路上,感受着外面冷冽的寒风,冲着被人遗忘的柳夫人说道:“夫人,这暗卫是人证,不知道你是人证还是物证呢?现在要是不说,之后你说的话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哦。也不会有人保护你的家人,保证你后半辈子的富贵了。” 众人这才想起,还有国公夫人这个人。 第486章 父子反目 国公夫人早就被明歌的言行唬住,脑子都被她说晕了,只觉得这女娘厉害的可怕,就连秋言喻都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慌忙叫道:“我说,我说。” 要是再晚一步,她就没有任何筹码了。 柳夫人急的满头大汗,声音发颤,狠下心说道:“我说,是他杀的,我都听见了,大约是八年前的七夕节,国公爷喝醉了,夜里宿在书房,我送解酒汤过去,被他误以为是月娘子,被他拉着手哭道,说他都已经杀了妻儿,为何月娘子还不肯嫁给他,还要杀他。 当时我吓的魂不守舍,逃出书房,然后才意识到国公爷说的杀妻杀子杀的是第一任夫人,自那以后我就再也不敢近他的身了。 这件事情我一直埋在心里谁都不敢提。” “你这贱人,竟然敢污蔑我。”秋言喻脸色阴沉扭曲,一脚将柳夫人踢翻在地,犹不解气,狠狠地踹了几脚,踹的国公夫人奄奄一息,口吐鲜血。 国公夫人脸色煞白,浑身发抖道:“月明歌,你说过的要救我,保我全家性命。” 明歌抬眼,面无表情地说道:“秋言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还想杀第二任夫人吗? 对了,既然国公夫人已经说出了真相,说你亲口承认杀妻杀子,那我也就跟你摊牌了,这名壮士根本就不是二十年前死而复生的暗卫,没错,当年你的暗卫全都死在了姑苏城里,他是我找来诈你的。 没有想到你这人这么沉不住气,竟然自己先暴露。” 明歌弯眼微微一笑。一步棋,不仅诈出了温柔杀出自秋言喻之手,而且还诈出了国公夫人这个大宝藏,她也没有想到柳氏竟然知道当年的真相,而且还瞒了八年之久,她怪能忍的。 庭院内,众人哑口无言,呆滞地看着明歌和要以死明志的樵夫。 演的跟真的似的。 那死士没有想到明歌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脑子一空,唯一意识到的是,既然他不是晋国公府的暗卫,是月娘子的人,那他就不需要为了这步棋去死了。 他能活着去见郎君,给郎君一个交代了。月娘子,是在救他的命。 那死士目光触动,垂下了头。 国公夫人犹如被人捏住脖子一样,脸色涨成了猪肝色,不敢置信地看向明歌,原来都是假的,只有她的证词是真的,是她一手将秋言喻钉死在了杀妻杀子的耻辱柱上。 国公夫人惨叫了一声,被脸色阴沉的秋言喻一脚踹晕了。 秋言喻看向明歌,怒骂道:“没有想到月婵竟然养出你这样的女儿,我是你父亲,你竟然敢污蔑自己的父亲,想让外人来逼死你父亲!你这个不忠不孝的东西!这件事情传出去,谁家郎君敢娶你,谁家敢要你这样的儿媳妇! 这是要被人戳脊梁骨,被千万人唾骂的。” 秋言喻这话骂的十分犀利,九洲世家确实很在乎声誉,这件事情传出去,明歌会被千夫所指,就算秋言喻罄竹难书,也不该由她这个女儿来定罪。 风眠洲和昭和太子闻言皱起眉头来,忧心忡忡地看向明歌。 明歌嗤笑了一声,冷冷说道:“谁说你是我父亲,你当年哄骗我阿娘在先,利用诛杀她在后,你不会以为我阿娘会恋爱脑地生下你的孩子吧,就算当时有了,估计也会亲手掐死。 我今年确实十八岁,你根本不可能是我父亲。 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那我再免费告诉国公爷一件事情。 国公爷这些年是不是子嗣艰难,无论有多少女人,没有一人能怀孕?不妨告诉你,你身上中毒的迹象,中的是断子绝孙的断情,此毒出自南疆,我阿娘下的。” 她见到秋言喻的第一眼就闻到了他身上独有的断情味道,那气味独特,这么多年了都没有散干净,可见当年阿娘下的毒有多重。 阿娘定然亲眼看到了他杀妻杀子,所以让他活着受罪,此生再也不能拥有孩子。所有的脉络清晰起来,明歌已经猜出了所有的真相。 秋言喻脸色俱变,失声叫道:“这绝不可能,我从姑苏回来之后,三年后外室还给我生了一个女儿,你又想骗我?” 明歌看向脸色苍白,惴惴不安的秋玉秀,眼里闪过一丝的歉意:“对不起,秀秀,秋言喻身上确实有断情的味道,此毒稀有,在南疆也算是奇毒,只可能是我阿娘下的,他不可能再有孩子,你应该不是秋家的孩子。” 秋玉秀神情恍惚地跌坐冰冷的地上,死死地攥着手中的袖笼,如坠冰窟,今日不仅是父亲的死劫,也是她的死劫吗? 她的生父到底是谁? “来人,去提李姨娘。”秋言喻咬牙切齿地叫道,看向明歌的眼神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 “我不管你能不能生孩子,秋言喻,芬儿到底是不是你杀的?她怀孕八月,即将产子,你怎么下得去手?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畜生!” 威远侯听到这里,再也听不下去,神情悲痛,颤声叫道:“你还我女儿的命来。” 老侯爷说着捂着心口,脸色惨白地倒下去,众人连忙去扶,将他挪到廊下,顺着气。 秋言喻冷冷地看着一庭院的人,冷笑道:“威远侯,这死士是月明歌的人,月明歌巧舌如簧,嘴里没有一句真话,你们都是见识到的,你们仅凭着柳氏的一句话就想将这种罪名安在我的身上,我告诉你们,没门。 柳氏出身低,见钱眼开,父母亲人都在姑苏,很容易被人威胁,今日没准就是柳氏和月明歌合谋诬陷我,根本不足为信,这件事情就算告到京兆府去,也都是诬陷。” 老侯爷闻言,气的脸色铁青,呼吸急促,险些气晕过去。 众人脸色微微铁青,没错,那个指证秋言喻的死士是明歌找人假扮的,他的话没有任何用,仅凭着国公夫人说的那几句话,根本就定不了秋言喻的罪。 当年知道内情的人都被秋言喻杀了,就算秋言喻真的杀妻杀子,也没有实证,根本拿他没有办法。 萧承业脸色铁青地怒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敢做不敢认,反而给明歌泼脏水,明歌好端端地为什么要污蔑你?” 秋言喻冷笑:“自然是为了给她娘报仇,洗清她娘身上的杀人罪。” 事情陡然僵持住了。 明歌看着气得半死的威远侯和萧承业,又看了一眼死不认罪、厚颜无耻的秋言喻,皱起眉尖来,这件事情原本就不可能有实证,除非她阿娘能出面指证他,还原当年的真相。 她是不可能让阿娘卷入这件事情里来的。 不过,她来此的目的根本就不是逼死秋言喻,当年阿娘明明可以下剧毒,最后却下了断情,让他断子绝孙,应该是希望有一天真相暴露,秋家父子反目成仇吧。 这样秋言喻的晚年绝对会比死还要难受。 她那个温柔的阿娘,应该是很恨这个男子,选择了这样残忍的手法。 明歌看向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秋慕白,冷冷说道:“秋慕白,你的选择呢?你父亲和沧州军,你只能选一个。” 就算没有实证,晋国公府也必须给威远侯府一个交代,作为两家联姻的后人,秋慕白如果选父亲,就得放弃手中的沧州军军权,选沧州军,就得放弃父子之情。这对秋言喻而言,才是最残忍的事情。 秋言喻陡然醒悟过来,惊慌失措地看向唯一的儿子,说道:“慕白,这女人毒如蛇蝎,你千万不能相信她的话,她就是希望我们父子反目成仇,晋国公府四分五裂,从此一蹶不振,这样她就会替皇室和世家大族除掉了心腹大患。 你可千万不能上当受骗啊。”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秋慕白,心中大骇,这才意识到明歌布下此局真正的杀招。京兆府定不了秋言喻的罪,但是秋慕白可以! 她要他们父子反目成仇! 秋慕白俊美的面容冷如寒冰,凤眼如利剑一般扫过庭院里的每一个人,萧家和秋家早就反目,昭和太子希望秋家满门抄斩,风眠洲并不希望他和谢家联姻,外祖父希望父亲死,祖母,祖母呢,祖母已经吓的六神无主了。 秋慕白无视谢书,凤眼定定地看向明歌,沙哑问道:“你希望我怎么做?” 众人微惊。 明歌抬眼,冷漠地微笑:“秋世子,好像今日在场所有人中,唯有你是最镇定冷静的那个,你得知自己父亲杀了母亲和弟弟的真相,好像一点都不震惊,也不悲痛?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明歌吐出惊人之语。 这个匪夷所思的念头在那一瞬间划过她的脑海,灵光一闪之间就已经被她问出了口。秋慕白的反应确实太奇怪了。 他从始至终都犹如一个局外人一样旁观着,仿佛说的是别家的事情。 众人内心大骇,齐刷刷地看向秋慕白。 秋慕白薄唇扯出一个冷漠且诡谲的笑容,凤眼幽暗地盯着明歌,一字一顿道:“没错,毕竟当年我是亲眼所见。月明歌,你不该来中洲。” 她不该出南疆,不该出现在他的面前,她这样的女人只会疯狂地引起男人的征服欲和占有欲。 秋慕白看着已经彻底呆滞的众人,看向面如金纸的秋言喻,冰冷且无情地说道:“父亲是不是忘记了,六岁的孩童其实已经能记事了。 当年母亲孕吐的厉害,十分想念我,派人到沧州军里接我,当时外祖父的副将带着一队人马一路护送我南下,我比预计早到了一日,想给父亲和母亲一个惊喜,然而却见到一个人间烈狱。” 秋言喻恐惧地跌坐在地上,失声叫道:“怎么可能!” 秋慕白居高临下地看着瞬间苍老的父亲,冷冷说道:“当时我因为彻夜赶路,抵达姑苏,母亲心疼我,让我在她屋内的软榻上小睡,晚间时分,正准备告诉你,给你一个惊喜时,你进来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她,亲手杀了她。 当时我就在屋内,亲眼看到我娘的血溅满了屏风,一点点地爬上我的脚踝。 她死的时候是看着我的方向的,对我微笑,好像在说,别怕,慕白,阿娘会保护你的。 这些年我每一次见到你,都会想起当年你亲手杀了我娘的画面,后来我就告诉外祖父,我想从军,外祖父就带我去了沧州,再后来我觉得沧州离盛京还是很近,近到我夜夜做噩梦,梦见你提剑杀了我娘和弟弟,又来杀我。 于是我便去了更远的边城,将这些年对你的恨倾注在手中的剑上,每杀一个敌人就告诉自己,只要我足够强大,就能带兵回到盛京,就能毁掉父亲你所拥有的一切,让你余生都跪在我娘的墓前忏悔。 父亲,你说,当年若是月婵没有提剑进来,你发现了屏风后面的我,会不会连我也一起杀了?” 秋慕白冰冷地微笑着,一字一顿地问道。 秋言喻如遭重击地跌坐在地,痛哭流涕拽着他的衣服:“不是这样的,慕白,不是这样的……” 秋慕白冷冷地踢开他的手,厌恶地说道:“这些年,每回一次晋国公府,每见到你一次,我都觉得恶心。明歌说的没错,你身上确实中了断情,起先这毒是月婵下的,后来这些年都是我下的。 秋玉秀不是你的女儿,她是李姨娘和青梅竹马的表哥所生,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了。你根本就不可能再有第二个孩子,这是你身上的罪孽。” 秋言喻惨叫一声,脸色扭曲地想抓着什么,想发泄着什么,最后只抓到了一地的泥土,不甘心地叫道:“我不信,我不相信……” 威远侯知道了所有的真相,解了二十年的心结,悲痛欲绝地痛哭出声,他没有想到告诉他真相的竟然是自己最疼爱的外孙,杀他女儿的竟然是自己最器重的女婿,这些年,慕白到底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这孩子心思竟然这样重,六岁的孩童,见到了那样惨烈的人间烈狱,却没有疯掉,是他对不起女儿,对不起外孙…… 威远侯瞬间老了十岁,近乎疯癫地拽着秋言喻,睚眦欲裂地叫道:“为什么,我们威远侯府到底哪里得罪了你,芬儿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要杀她,为什么要毁了我们威远侯府,为什么连她腹中的胎儿都不放过?” 秋言喻狠毒地瞪着他,狠狠地将他踹倒,猖狂叫道:“你问我为什么?这都怪你们,当年晋国公府还远不如现在风光,我去你家求亲的时候,岳父岳母瞧不上我,你女儿倒是瞧上我了,但是你女儿是个悍妇母老虎,不仅遣散了我所有的通房妾室,还派人日夜盯着我,不准我去风月场所,同僚私底下嘲笑我畏妻,说我是个软蛋。 你们威远侯府仗着手上有军权,处处维护女儿,让她变本加厉,在家中嚣张跋扈,对我不是打就是骂,要我日日哄着她,这种日子哪个男人能过的下去。 好不容易等到她怀了第二个孩子,我终于想到一个绝佳的计划,提议带她去江南避暑,我原本就不打算带她回盛京,要将她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在江南,这样你们威远侯府还能爬到我的头上吗? 这样你们两个老不死的只能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唯一的外孙身上,等到慕白长大,就能接管沧州军,我晋国公府的势力也能进一步扩大。 何乐而不为? 要怪,只怪你们生了一个悍妇妒妇。原本这件事情做的天衣无缝,就连凶手我都给你们找好了,就是月婵,她出身神秘,又会武功,而且跟那悍妇有个冲突,若非她武功太多,身受重伤都能逃走,这件事情当年就结案,根本不可能在二十年后还会翻案。” 秋言喻面目狰狞,双眼赤红地看着威远侯,叫嚣道:“是你们宠女无度,是你们害死了她。” 威远侯如遭重击,痛哭出声,凄厉地叫道:“芬儿,是爹害了你,不该同意你嫁给这个畜生。” 明歌走过去,狠狠打了秋言喻一巴掌,握住打的生疼的小手,冰冷说道:“这一巴掌是为我娘打的,难怪我阿娘这些年来从不外出,中洲若都是你这样狼心狗肺之辈,实在是可悲。” 秋言喻被她打了一巴掌,看着她冷若冰霜的小脸,神情恍惚了一下,随即眼里闪过一丝的狠辣,五指如爪,就要来掐住她的咽喉。 众人大惊,眼看抢救不及,一道雪亮的剑光闪过,秋慕白面无表情地拔剑狠狠地刺中他的手臂,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将剑一点点地插的更深,贯穿他整个手臂。 秋言喻脸色惨白,惨叫道:“慕白,我是你父亲,你为了这个贱人,竟然想弑父?” 秋慕白狠狠地踩在他的手背上,看着鲜血一点点地迸溅到身上,居高临下冰冷地说道:“父亲,晋国公的位置你做了这么多年,也该养老去了。放心我在地下室里修建了一座坚固的地牢,到时候用锁链贯穿你的琵琶骨,一日三餐都让人给您送饭,坚决不让您死在里面,余生你就这样为我娘和弟弟赎罪吧。” 他薄唇吐出冰冷的话语:“太子殿下,如今我可有资格继承晋国公的爵位?” 昭和太子看了这样惊心动魄、反转连连的一场大戏,按住内心的震撼,点头温和地笑道:“世子战功累累,早就应该继承晋国公的爵位,孤回去就回禀父皇,让人将圣旨送过来。” 今日短短数个时辰,晋国公府父子反目成仇,秋言喻此后终生都要被亲儿子囚禁,晋国公府此后只怕要四分五裂。 虽说是好事,但是这件事情也让昭和太子意识到,秋慕白心机之深,隐忍之深,实非常人。此人比他预想的还要可怕,是皇室真正的心腹大患。 经此一事,秋慕白将再无软肋。 秋慕白点头,拔出手中的剑,垂眸说道:“来人,将秋言喻关进地牢里。” 晋国公府的暗卫出现,秋言喻押下去。 秋言喻捂着鲜血淋漓的手臂,凄厉叫道:“你们疯了吗?我是晋国公,你们敢关我……秋慕白,你这个逆子……来人,来人……” 无人应答。此后晋国公府的主人叫做秋慕白。 庭院内,众人如梦初醒,看着大义灭亲的秋慕白,又看了一眼揭发这一切的月明歌,想说什么,却不知该说什么。 沧州军的副将扶着悲痛的老侯爷离开,晋国公府的老太太已经晕死了两回,继续吓晕了过去,秋玉秀呆坐在地上,久久回不了神。 风眠洲沉默无言。 昭和太子起身告辞。 唯有谢书露出一个野心勃勃的笑容,秋慕白竟然比她所想的要更阴暗、更有魄力,也更有男人味,这样的人将来必成大事。等她嫁过来,她就是晋国公府唯一的女主人了。 没有想到月明歌总算做了一件好事。 “月娘子,你可真是瘟神,无论在哪里都能闹的天翻地覆,往后九洲世家大族估计都不敢让你上门了。”谢书优雅地微笑道。 泉城毁谢家名声,清河郡闹的崔家天翻地覆,如今到了盛京,直接毁了晋国公大人,她这闹事的本事,果真一流。 明歌冷冷扫了一眼谢书:“恭喜女娘,等女娘嫁过来,就能掌管后院,成为唯一的女主人了。不知道女娘想要的是良人还是权势呢?” 明歌慢条斯理地说道:“若是女娘想要良人,那秋世子是因为喜欢你才娶你的吗?若是想要权势,你和秋慕白这样野心勃勃的人在一起,你能分得了他的权势吗?” 明歌微笑:“所以,无论女娘求什么,都将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她不甘示弱地瞪向谢书,然后走到风眠洲面前,伸手拽住他的袖子,收敛了所有的乖张和脾气,可怜巴巴地说道:“我没地方可去了,你家还收留我吗?” 风眠洲眼眸温柔,伸手握住她的手,低哑说道:“昨夜没睡好吧?走吧,回去好好睡一觉。” 明歌眼眸弯起来,重重地点头:“好。” 谢书脸色铁青地看着两人,又看了一眼秋慕白,本想让他为自己出头,结果见秋慕白凤眼深邃地看着明歌,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她,顿时心口微凉。 原来他真的不喜欢她,看不到她的存在,他娶她真的是为了权势。 第487章 她早晚会回来 晋国公府外,太子的御林军犹如潮水一般散去,堵塞的街道瞬间就畅通无阻,威远侯带着沧州军悲痛欲绝地离开,萧家父子朝着明歌作揖告辞。 明歌站在昨日还是宾客如云的豪门公府前,看着空荡荡的街道,寻思着往后这里当家做主的人就是秋慕白了。 那个骗了她阿娘,追杀她阿娘的薄情寡义的男人得到了他应得的惩罚,他余生都要为当年的恶事付出代价。 “回风家?”风眠洲见她小脸煞白,眉眼间都是疲倦之色,用大手暖着她冰冷的小手,低声说道,“明歌,都过去了。” 他来之前,根本没有想到明歌来晋国公府的目的是为了替她阿娘洗刷冤屈,揭露二十年前姑苏大火的真相。风眠洲想起在姑苏城时,他们随着林家兄妹去梅园赏梅,路过的那条被大火烧毁的街道和人去楼空的药铺,以及在盛京城外驿馆,明歌深夜独自上山去见萧承业父子…… 那些毫不相干的人和事情串联在一起,原来都是故人。想来林家之前选择风家,帮他们打开江南水路,也是因为明歌的缘故,当年救了明歌阿娘的人应该就是林家家主,而萧承业本就是明歌阿娘的故人。 风眠洲垂眸看向明歌。 当时在泉城,她为族中长老讨一个公道,如今在盛京,她为自己阿娘讨一个公道,他的明歌,就是一个用冷漠外皮包裹的善良软糯的小仙女。 她下山来为的根本不是自己,而是别人。 风眠洲握紧她的手,掌心炙热,那一刻脱口而出:“明歌,你可以信赖我,把我当做你的后盾和退路。” 明歌回过神来,看着他清俊温润的面容,微微一笑:“少家主,你一直就是我来盛京最大的后盾和底牌呀,不然当初在南疆,我怎么可能会救你,哄骗你当我的小仆人。 你身上的衣服价值千金,腰间的玉珏乃是家主信物,傻子也知道你来头不小吧。” 风眠洲想起山中那段无忧无虑被虐的时光,微微一笑:“那你还有别的债要讨吗?我好提前做安排,不能让你再单枪匹马地蛮干,你阿娘怎么会放心让你一人来中洲闯荡,不怕你得罪所有的世家大族,被一路追杀到南疆吗?” 明歌眼眸笑成了小月牙:“如果有那一天,阿娘和大长老一定会来接我的,他们最疼我了。” 风眠洲眼底的笑意暖如春风,这样的小明歌,谁会不爱? “晋国公府可能还会乱上几日,我们还是先离开吧。你此次揭露了秋玉秀的身世,她会不会因此而埋怨你?” 明歌拽着他的手,径自朝着风家停在街角的马车走去,洒脱说道:“也许这对秋玉秀来说,是一件好事,她可以跟阿娘一起离开晋国公府,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不用为了家族联姻,还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郎君。” 风眠洲点头,薄唇溢出一丝的笑意:“今日你又戳到了谢书的痛处,往后这样的事情我来做就好,你在旁边看着。” 明歌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好呀,一言为定,骗人是小狗。” 风眠洲低低笑出声来,柔声说道:“骗人是小狗。” 风家马车前,林家兄妹俩看见他们俩过来,激动地上前来:“少家主,明歌,你们没事吧。” 今日一大清早他们就到了晋国公府外,看到晋国公府被围的水泄不通,太子的御林军、盛京的守城军、沧州军还有晋国公府的私兵,黑压压的对峙着,引起整个盛京轰动,世家大族和皇室纷纷派人过来查看。 他们都被堵在两条街外的街角,消息一点点地传出来,简直是骇人听闻。 林泽看向明歌的眼神简直是崇拜,天惹,这才到盛京几天,月明歌竟然又干了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盛京简直是地震。就这一上午功夫,皇室和世家大族的暗卫密使险些将这条街都踩破了。 林音儿上前来握住明歌的手,低低问道:“姐姐,你不是晋国公秋言喻的女儿吗?为何他们说你不是来认父,是来杀晋国公的?” 明歌垂眸:“其实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她不能百分百确定自己不是秋言喻的女儿,这一切还要等见到阿娘,亲口问她。 “月娘子,国公爷说,您有东西落在了府中,着小人送过来。”国公府的管事小心翼翼地将一柄御赐的长剑捧过来。 众人大吃一惊,面面相觑地看向明歌。 这个国公爷指的是秋慕白。 明歌眼波微澜,淡漠说道:“这是晋国公府的东西,我就不拿了。” 她虽然揭露了秋言喻杀妻杀子的真相,但是此时的晋国公府才开始真正地乱起来,秋慕白当家做主的第一时间应该就是肃清府上诸事,譬如处理知情不报的老太太,被殴打至晕倒的国公夫人以及红杏出墙的李姨娘。 秋玉秀的身份已经入了族谱,若是族谱除名,又要请族老见证,还有此番变动之后,世家大族和晋国公府的关系也可能发生变动。 秋慕白最迫切需要的就是这柄御赐的宝剑,来镇一镇那些魑魅魍魉。 那管事波澜不兴地说道:“国公爷说,既然送给了女娘,就是女娘私物,无论如何,女娘和晋国公府之间的渊源是斩不断的,就当做是公府信物。还请女娘收下此物,不然小的无法回去复命。” 明歌摩挲着刀鞘的纹路,如果她没有认错的话,天外陨铁所制的鸳鸯剑就在大月国的国库中,这柄剑是祖上铸剑留下的边角料所制。 晋国公府 秋慕白听着外面渐渐安静下来的街道,看着庭院内被地龙热气熏笼盛开的茶花,凤眼幽暗如墨,掐住一朵妍丽如火的茶花,低声问道:“她收下了?” “是,女娘收下了御赐长剑,与风家少家主和林家兄妹去了千金楼。” 秋慕白粗粝的指腹蹂躏着指尖茶花,许久,哑声说道:“好。” 那柄剑出自公府,是公府的信物,她收下,说明对晋国公府对他始终心怀忌惮,日后是要拿此剑来制衡他的。 秋慕白薄唇勾起一丝凉薄的弧度,他们之间的关系是永远也斩不断的。 “国公爷,恕小人多嘴,此剑是晋国公府的一道免死金牌,皇室一直对我们蠢蠢欲动,为何在这关键节点,要送给月娘子?” 秋慕白指尖染上茶花的幽香,心情极好道:“她早晚会带着那柄剑回来。” 晋国公府的动乱因她而起,这些年他伪装的极好,原本等着自己登上龙椅之后,再杀父祭母,明歌的到来,将一切提前了五年。他也不得不提前启动自己的部署。 秋慕白抬眼看向被云层遮挡住的金乌,冷冷说道:“将柳氏送往姑苏城,老太太年事已高,就在大相国寺待发修行,为家族祈福吧。 至于秋玉秀,族谱暂不除名。” 管事微惊,国公爷对老太太和老夫人的处理都十分的妥当,县主不是秋家血脉,族谱不除名是要乱了血脉传承的。 “您要认县主做干妹妹?” 秋慕白今日心情极好,难得解释道:“不,她留在府里还有用。” 秋玉秀就是最佳的鱼饵,他不在乎她是不是自己的妹妹,也不在乎她的想法,他只需要她留在晋国公府,只要秋玉秀在他手中,明歌早晚会回来。 他等着她。 秋慕白将指腹下的茶花一瓣瓣地蹂躏,红色花瓣散落一地,薄唇隐秘一笑,大月国?原来,她是大月国的人,那个隐世而居的神秘一族,据说他们信奉天地自然和新月之力,居住在云雾天宫里,跟九洲的这些废物世家大族不同,大月国一族乃是真正传承最久的世家之一,因为他们祖上是皇室宗亲一脉。 秋慕白看向南疆的方向,心底的野心之火炙热地燃起,早晚有一天,他的版图会扩张到南疆之地,点亮大月国的云雾天宫。 云雾天宫和月明歌,他都要! * 时至晌午,明歌一行人没有直接回风家,去街边的饭馆用餐,只见街上人潮涌动,小饭馆内更是热议纷纷。 “你们听说了吗?听说晋国公府出了大事,二十年前晋国公第一任夫人,就是威远侯家的独女,不是意外身亡,而是被害。” “刚听说,现在街上都传遍了,听说是晋国公亲自下的手,而且这事还是被秋世子爆出来的,早先有人瞧见老侯爷带着将士行色匆匆地回去,那脸色比纸还白。” “简直是闻所未闻呐。两家联姻本是好事,那威远侯的独女到底做了什么事情,竟然惹来这样的杀身之祸?就连腹中胎儿都不放过。” “我刚从摘星楼那边过来,听说里面正在闹事呢,都说要去宫门前静坐抗议,要求严惩晋国公。”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等恶事本就该严惩,这事就看后续是京兆府接手还是刑部接手了。” “我看难,若是苦主威远侯夫妇不去状告晋国公,难不成京兆府还上门去抓人不成?如今是秋世子当家,这要是两家闹起来,秋世子左右为难。” “之前不是说晋国公认女吗?怎么又闹出杀妻案了?” “好像说那女儿是假的,上门去就是为了这一桩公案,那女娘就是之前大闹谢氏的月娘子,如今满盛京,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听说现在世家大族都严守家门,若是看见可疑的女娘是直接打出去,不准进门呢。” “这等瘟神,确实不能进门……” 众人唏嘘,泉城的事情才过去多久,短短数月,就连权势倾天的晋国公府都遭了殃,这女娘简直是有毒。 林泽听到这里,猛地一拍桌子,怒骂道:“尔等简直可笑,这杀妻杀子的是秋言喻,你们不去府衙前请愿严惩恶人,怎么骂到月明歌的头上?若是你们家人被害,含冤二十载,有人告诉你真相,你不感激就算了,还要骂她是瘟神,这世道简直污糟可笑。” 林音儿握紧小拳头,愤愤道:“我哥哥说的没错,我看月明歌简直就是再世青天,那些世家大族必是做了太多恶事,怕被人揭露,这才做贼心虚地关闭府门,我们兄妹来盛京之前,以为盛京是大夏朝州府表率,盛京百姓在天子脚下,必是明辨是非,没有想到竟然如此愚蠢,甚至不如我们江南水乡的乡野之人。” 那些食客被林家兄妹俩骂的面红耳赤,哑口无言,颜面尽失,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连忙丢下银钱,拱了拱手,遮着脸匆匆离去。 余下的食客朝着明歌所在的雅座看去,因有屏风遮挡,看不太真切,只觉得里面的年轻郎君和女娘衣裳华丽,举止优雅,分明就是世家大族之人,连忙说道:“女娘说的在理,不过现在街上传言纷纷,应当是有人故意想抹黑月娘子的声誉,你们不如去前面的摘星楼,那里文人云集,还有不少达官贵人,去那里澄清最是有效。” 风眠洲隔着屏风说道:“多谢,我们等会就去摘星楼。” 此后食客们再聊天,便无人再非议明歌。 林音儿愤愤道:“到底是谁在抹黑明歌姐呀。晋国公府?” 林泽摇头道:“我看不是,晋国公不是被秋慕白关进了地牢吗?这件事情肯定是要私了的,不会闹到公堂上去,不然威远侯在知道真相的时候就该将秋言喻五花大绑,绑到京兆府去了。 晋国公府此刻自顾不暇,应当是其他人在浑水摸鱼,譬如谢书?” 风眠洲:“此刻世家大族都人心惶惶,估计有不少人浑水摸鱼,害怕明歌上门去讨债,你……” 风眠洲眉眼温和地看向明歌:“盛京还有人欠你家的债务吗?” 大月国传承上百年,每一代都有优秀的族人下山,讨债讨个三五年也是正常的。 林家兄妹眼睛一亮,兴奋地看向明歌,连忙举手,讨债带他们,带他们! 明歌眨了眨眼睛,从身上掏出专门写地理游记的羊皮小卷,从里面翻出一张手绘的地理堪舆图,上面画的是中洲的版图,只见泉城和盛京都被重点圈了出来,除此以外,还有一处是祁连山。 “除了祁连山,其他的都是小债务,不过一个个讨债实在是麻烦,既然来都来了,等会我去摘星楼摆个台子,等着他们自己上门来还债。” 明歌眉眼飞扬起来,猛然一拍桌子,就这么干! 第488章 我们不与中洲人通婚 “你们听说了吗?月明歌在摘星楼摆下了台子,说要讨债。” “真的假的,她不是刚去晋国公府闹的天翻地覆吗?还有外债要讨?这一下又有好戏看了。” “走走走,去晚了摘星楼就没有位置了。” “已然没有位置了,摘星楼门口的树上都挂满了人,你们去看看就知晓了。” 消息一传出来,整个摘星楼就沸腾了,那些要去宫门前静坐抗议的文人也不去了,全都乌泱泱地跑回来看热闹。 这女娘最近在盛京风头正盛,每次她讨债杠上的都是权贵,还每一次都让她讨债成功了,现在就连九洲第一贵女谢书到了盛京都没什么人热议了。 大街小巷热议的都是“月明歌”三个字。 “也不知道这女娘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敢公开讨债,等着人上门来还债,这也太霸道太强势了吧。” “听说风家少家主、昭和太子都跟她关系匪浅,以后不是入主东宫就是成为世家主母,能不厉害吗?” “那她必然长得姿容绝色了?有画像吗?” “必然是有的,但是画斋里月娘子的画像一出来就被一抢而空,你现在买怕是买不到了。” “算了算了,去摘星楼看真人,这不比画像强吗?” 一拨一拨的人赶往摘星楼,结果到了摘星楼才发现,别说进去了,门前门后的树上都挂满了人,隔壁茶楼也挤得水泄不通。 摘星楼雅间内,林家兄妹兴奋地趴在窗台前看着楼下的盛况,惊叹道:“这才一盏茶的功夫,竟然有这么多人来看热闹,明歌,你说,真的会有人来还债吗?” 林音儿皱眉道:“明歌姐,现在声势浩大,若是有人查你的底细怎么办?我算是发现了,盛京的世家大族坏的很,就怕他们对你不利。” 正在煮茶的风眠洲闻言,手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给明歌倒了一杯茶,明歌在晋国公府就说了自己来历,虽然九洲之人并不知道大月国在哪里,大月国又确实很神秘,他在山门前住了三个月都没有找到入口,但是万一有心人去找呢? 大月国距离南阳郡最近,看来南阳郡李氏必须得收拢麾下,他回去得问大哥有关李希的事情。 李希随着大哥北上做质子,他回到盛京之后诸事繁忙,竟然将这件事情忘记了。 风眠洲:“那些人知晓你的来历吗?” 明歌正在翻自己的地理游记,出门前她将族人要讨的债都一一记了下来,不过过来这么多年,有些债能不能讨的回来全看运气。 “嗯?”明歌回过神来,说道,“不知道呀,不过我的姓氏有些特别,想还债的总会来的。” 大月国的族人都比较洒脱随性,这么多年来不断有人下山历练,九洲之人多多少少是听说有些大月国的传说的,不过世人想找到云雾天宫简直是痴人说笑。 南疆之地瘴气重重,地势险恶,加上大月国所在的地方有阵法保护,除非找到精通医毒双术,又通晓玄门遁甲之术的人,才有可能找到大月国所在,就算找到了云雾天宫,也无法靠近半分。 林音儿兴奋地跑过来,挨着她坐下,看着她记在羊皮上的债务清单,顿时瞪大眼睛,叫道:“这,这就是你要讨的债?” 风眠洲垂眸看去,只见上面潦草地记录着:“五十年前,六长老与人斗酒,连喝了二十坛烈酒,输掉了一百两金子,给人当了一个月的小厮,奉为今生耻辱。” “六十年前,三长老下山,在渭河治疗瘟疫,救人无数……” “四十年前,四长老下山被人骗光了钱财,乞讨回南疆……” 林音儿“噗嗤”笑出声来,双眼亮晶晶道:“姐姐,你们族人好可怜呀,咳咳,好可爱呀。” 怎么可能会有人喝二十坛烈酒都不醉的嘛?输钱还当小厮,四长老最好笑,乞讨回去的耶!怎么会有人这么单纯呀! 明歌托着下巴,笑盈盈道:“你们是想说,为何我的族人都那样单纯,我却如此狡猾奸诈?” 风眠洲险些被茶水呛到,她,她很是有自知之明。 明歌语重心长地说道:“可能这就是天赋吧。” 林泽一口茶喷了出来,风眠洲默默地放下了茶盏,怕自己等会呛住,仪态不够优雅。 明歌笑道:“不说笑了,其实这些都是我很小的时候,长老们说给我听的床前故事,我小时候很是顽劣,喜欢缠着长老们听故事,他们就把自己来中洲历练经历的糗事说给我听,逗我开心。 后来我都记住了,所以这次来历练,顺便来讨债。” 众人微愣,竟然是这样。她很爱那些族人吧,所以才会用心记下来,帮他们讨债。 林音儿羡慕道:“明歌姐,你跟族人的感情好好呀。我以后能去你的家乡看望你吗?” 风眠洲垂眸冷淡说道:“不能,明歌的族人都隐世而居,算是书中记载的桃源村,不喜欢跟中洲的人来往,等明歌此次历练结束,就会回去,不会再出来。” 林家兄妹呆滞,那岂不是以后都见不到了。 明歌洒脱地摆手道:“也不是呀,我阿娘是不想下山,长老们是懒得下山,我经常下山去闯祸的,不过不会再来盛京这样远的地方,最多去南阳郡玩耍,你们若是想见我,可以每十年约一次,我们南阳郡见。 不过那时候,你们估计都会带着小拖油瓶吧,哈哈哈哈。” 明歌灿烂地笑道,十年后,她应当心如止水,断绝了红尘俗念,和阿娘、长老们一样,看云起云落,花开花败,若是那时候,他们还没有忘记她,姑且可以在南阳郡一见。 “十年?”林音儿表情有些难过。 风眠洲微微握拳,她回去以后,十年才能下山一次吗? 明歌点头:“自然,我们下山历练为的就是体验红尘、人心和世情,回去以后就会舍弃所有的妄念,如此方能明白先祖避世的初衷。” 林泽猛然叫道:“要断情绝爱呀,那你们都是族内通婚吗?那风郎君怎么办?他总不能入赘去你们家吧?” 风眠洲闻言呆若雕像。 明歌也张大了菱唇,看向风眠洲。入赘?他要去大月国? 林音儿陡然掐了哥哥一下,笑道:“我哥哥乱说的,少家主怎么可能入赘。” 风眠洲眉眼微沉,许久,说道:“这样不对,明歌。” 明歌:? 风眠洲抬眼看向她惊讶的小脸,喉结滚动了一下,低哑说道:“避世隐居不代表要断情绝爱,入世修心,自然是要体验红尘情爱的,就算是道门子弟也是能成亲的。 你看过那么多的话本子,不要随便找个族人成亲,要找自己喜欢的郎君。否则人生终是遗憾。” 喜欢的郎君? 明歌眨了眨眼睛,其实她没有想那么长远,前面十八年最期待的就是下山历练,她想过无比精彩的一年,那样就算不留遗憾了。至于以后她若是继承了国主之位,自然是要担起责任,为大月国生下继承人的,至于对方是谁,并不重要。 林音儿:“是呀是呀,明歌姐,我都不敢想象,你以后会找什么样的郎君,若是对方不如少家主清俊优雅,不如昭和太子雍容华贵,不如秋世子俊美冷峻,那你是决计不能点头同意的,不然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我不同意!” 风眠洲见她没说话,迟疑地问道:“你,是不是很讨厌中洲人?所以不想跟中洲人通婚?” 风眠洲能感觉到,横在他和明歌之间那条若隐若无的线,仿佛隔着一层什么东西,他始终无法真正地靠近她。 唯一的解释就是,明歌对中洲的戒心非常重,所以他们大月国将中洲历练当做历劫一样,因为中洲对他们而言,是危险的、冷漠的、名利的、无情的,是一个污糟的世界。 明歌眼眸微闪,她可以在中洲交很多很多的朋友,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可以跟朋友游历诸国,但是不能跟中洲人通婚,一旦通婚那就代表着要向他展示大月国最核心的机密。 对方便能进入云雾天宫。 数百年来,从未有外人进入过云雾天宫。 作为大月国的下一任国主,她不能冒这个险。 就在此时,摘星楼的管事在门口轻轻敲了敲门,低声说道:“少家主,月娘子,有人来还债了。” 众人微愣,明歌的那个羊皮小卷上,连欠债人都没有,她摆这个台子就是摆着玩儿的,竟然真的有人来还债? 林泽挠了挠脑袋,迟疑道:“莫不是来碰瓷的吧?” 林泽这么一说,众人深以为然,这年头什么人都有,尤其是这摘星楼里,想博功名前程的数不胜数,但凡能出名,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 如今明歌在盛京城内声名鹊起,与她沾上关系,不出一个时辰就家喻户晓了。 风眠洲淡淡说道:“无妨,还没有人能在盛京砸的了风家的台子。” 风眠洲起身绕过屏风,往门口走去,只见管事恭敬地引了数人前来,领头的那人四五十岁,身穿官服,腰间坠着鱼袋,显然是刚下衙赶到此地的,一边擦着满头的汗,一边小心翼翼地说道:“爹,您慢点,慢点……风少家主?” 风眠洲微微惊讶,刑部侍郎张一庭?此人在盛京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但凡有冤情状告到他那里,管你是皇亲国戚还是世家大族,连祖宗八代都给你查的清清楚楚,为此不知得罪了多少人,若非他家族富裕不缺银钱,又得陛下信任,早就被人捅十刀八刀,贬黜到岭南荒野之地了。 算是天子宠臣及权臣。 昔日里在公堂上威严八方的人物,此刻慌的如同孙子,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老爹进了雅间,那老者已经近八十岁,满头白发,一脸皱纹,精神却还算不错,看见风眠洲便笑道:“少家主近来春风得意,看来好事将近呐。” 风眠洲十分谦逊地行礼道:“老先生安好。” 这人风眠洲是有所耳闻的,白手起家,不仅儿子入朝为官,而且他本人也是商行里有名的人物,酿的一手好酒,最贵的春日尽,卖到一千两一坛,老人家年纪大,这些年酿的酒数量有限,每每放出春日尽,就被一抢而空,一坛酒能炒到千金,价格翻了不知多少倍。 张老点头,急急地撇开儿子的手,颤颤巍巍地朝着屋内走去,绕过屏风,看向屏风后的明歌等人,一眼就认出明歌来。 老先生上前去,眼眶含泪道:“老夫张酒前来还债,敢问女娘可是月生的后人?” 月生是六长老的名讳。 明歌惊讶地起身,说道:“月生乃是我六爷爷,不知老先生前来还什么债?” 张老一听,悲喜交加,哽咽道:“没错,没错,他说他在族内年轻一代里排行第六……” 老先生说完就如同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哭的众人措手不及。 刑部侍郎汗如雨下,连忙上前来扶住老爹,朝着明歌和风眠洲等人说道:“抱歉,家父年纪越大,越如孩童,希望没有吓到诸位。 早在月娘子在谢氏闹了那么一出之后,家父听闻女娘姓月便要死要活地去泉城,说要去寻亲,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刑部侍郎说着脸都红了,好在他长得黑,看不太分明:“我听闻女娘与风郎君结伴,必是要来盛京的,这才安抚住家父,今日听闻女娘在摘星楼摆下台子讨债,家父就再也坐不住了,让人套了马车就巴巴地赶来了。” 这样天寒地冻的季节,他爹都八十多岁的人了,要是摔了一下那就直接年前准备丧事了。刑部侍郎得知消息就慌忙下衙,在摘星楼前拦住了老父亲,搀扶着老父亲来还债。 长老一边哭一边怒斥道:“你知晓什么,若非你拦着,我早就见到小娘子了,你这个不孝的孽子。” 被骂成孙子的刑部侍郎:…… 风眠洲走到明歌身边,低声说道:“张老先生是以酒起家的,一坛春日尽能卖上千金,极有可能是跟你六爷爷比酒的那个人。” 明歌算了算时间和对方的年龄,微笑道:“老先生坐下喝杯热茶,有事可以慢慢说。” 林家兄妹连忙起身,一左一右地去将张老扶到茶桌上,端茶倒水,听他说道。 第489章 春日尽和小师姑 老先生抹了一把泪,哽咽道:“一晃五十年了,五十年了,当年我初初遇到你六爷爷的时候,他也如你这般仙风道骨。我到现在还记得他一身粗布麻衣,腰间别了一个酒葫芦,笑容灿烂的模样。” 老先生眼底闪过一丝的追忆,那时候是他人生最低谷的时候,家中卖酒的方子被叔叔抢夺,家产都被夺的差不多了,他便安置好了家中的老母亲和妻儿,独自一人南下去找新的酒方子。 这一路凄凄惨惨地南下,在扬州遇到了月生,那时他贫困潦倒,身无分文,最后一两银子都拿去喝酒了,眼看着晚上就要睡大街上,这时遇到了人傻钱多嗜酒如命的月生。 月生与人赌酒,千杯不醉,一局赌一百两。 他看着这天赐良机,连忙上前去跟他赌酒。 “那时我心术不正,看着你六爷爷出手阔绰,又很爱酒,所以就与你六爷爷赌酒,我们张家世代是卖酒为生的,我们家中有解酒的秘方,我吃了解酒丸与你六爷爷赌酒,一直喝了二十坛烈酒,你六爷爷还没有醉倒,我吃光了一瓶解酒丸,你六爷爷敬佩我千杯不醉,直接认输,赔了我一百两金子。” 老先生哽咽道:“可我那是作弊呀,我有了这一百两金子,便忽悠你六爷爷说,我们家有神仙不换的美酒,若是你六爷爷给我当一个月的小厮,陪我去找酒方子,我就请他喝那坛子酒。 你六爷爷嗜酒如命,当下就答应了,此后我们结伴一起南下,喝遍各地美酒,你六爷爷不仅嗜酒如命,还很会酿酒,他还有很多酿酒的古方,我们时常一起讨论如何酿酒,一月期满,你六爷爷将那些酒方子都写给了我,然后笑着说他历练的时间到了,要回去了。 若是有一日我酿出了好酒,那就取名春日尽。 他说完扬长而去,一别五十载,再也没有见到。 张老说着落泪道:“春日尽,春日尽,后来我终于酿成了春日尽,但是却再也没有见过你六爷爷。” 老先生说着朝着明歌就要下跪,哽咽道:“我给你六爷爷留了一坛子四十年的春日尽,那是我酿出的第一坛春日尽,是我当初骗了你六爷爷,张家白手起家靠的都是你六爷爷给我的酒方子。月娘子,我愧疚啊,我不仅愧疚我还想念你六爷爷。 他是我这辈子最好的酒友,纵然我们相识只有一个月。” 老先生说着泪如雨下。 明歌伸手去扶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老先生莫要愧疚,我六爷爷是真的千杯不醉,我从小见他喝酒就没见他醉过。既然他主动认输,定然是知晓一切的,可是六爷爷依旧愿意陪你南下找酒方子,还将古法都写给了你,说明他与你喝酒十分的开心。 六爷爷不会在意这些的,我小时候,他还跟我说过你们之间的很多趣事呢。” 老先生眼睛一亮,抹着眼泪道:“真的吗?他真的有提到我吗?” 明歌点头,笑道:“他说他外出历练时,遇到了一个酒疯子,穷的只剩一文钱都要拿这一文钱去买酒喝,别人喝酒是为了喝醉,他喝酒却是为了酿出这世间最好的酒。十分的有趣。六爷爷说,这酒疯子日后一定会酿出世间最好喝的酒。” 老先生哭的泣不成声,激动地抓着儿子的手臂,哽咽道:“他懂我,他懂我,是他,真的是他。” 刑部侍郎表情十分的复杂,他知晓父亲有一个多年的好友,但是并不知晓其中的细节,原来父亲有过这样心酸的过往,若是没有遇到那位朋友,也许父亲会穷困潦倒死在江南,不可能酿出春日尽,也不可能回到家中白手起家。 难怪父亲从小对他就十分的严苛,不准他在品行上有一丝一毫的差错,他们家因为春日尽起家,他因为父亲严苛的教导科考入仕,这里面都有那位月先生的影子。 刑部侍郎朝着明歌躬身一拜,说道:“多谢女娘和月先生,因为有先生,才有如今的张家,女娘但凡有所求,张一庭必会尽力去办。” 林家兄妹激动地看向明歌,铁面无私的刑部侍郎的人情,那不是谁都能拿得到的。 明歌还未说话,张老先生就骂道:“什么叫做尽力去办,办不到也得办,我们张家能有今日,全都是因为月兄……” 张大人汗如雨下:“是是是,父亲说的是。” 明歌“噗嗤”笑出声来,没有想到这个刑部侍郎竟然还是个孝子。 那老先生见明歌笑了,知晓这些年来月生并未在意他的欺骗,并且是有意帮助他,心结解开,又抹了抹眼泪,好人呐,他们全族都是好人。 老先生说着又要下跪被众人给拦住了。 “既是如此,女娘不如去张家小住几日吧,待我好好招待女娘和您的朋友们,日后备下厚礼在前去月兄那里负荆请罪。” 风眠洲身子顿时僵硬起来,林家兄妹见状险些笑出声来,少家主刚将明歌接回来,都还没进风家的门呢,这又多了一个来抢人的。 他们要是风眠洲,都要骂人了。 见风眠洲皱眉,明歌没心没肺的模样,林音儿连忙说道:“老先生,您来晚了一步,明歌姐刚答应了少家主,要住在风家的,不如等以后?” 老先生愣住:“要去风家住呀?我认识不少出色的年轻郎君,本想着让他们带女娘好好游玩盛京的。” 张老先生没好意思说他孙子就很不错。马上就能参加科考,一旦金榜题名,父子同朝为官,绝对不会亏待月娘子的。这也算是他想报答月兄的恩情吧。 刑部侍郎听这话,险些晕倒,天呐,原来父亲竟然存了这个想法,月娘子跟风家少家主关系匪浅,就连太子殿下都对她不同寻常。 他儿子算哪根葱哪根蒜?敢跟太子殿下和风眠洲抢人? 必是那小子听说了什么,知晓这女娘姿容国色,等回家就打断那小子的腿!不,等会出去就打断那小子的腿! 刑部侍郎轻咳了一声,说道:“父亲,咱们还是莫要耽误月娘子讨债了,张家的这笔账儿子会偿还的,您还是先回去吧,不然等会老寒腿犯了又要难受了。” 张老不高兴道:“莫要撵我,我要盯着你还债……对了,月兄喜欢喝酒,我酿的那些春日尽全都给月兄,你们不准碰任何一坛……” 明歌等人忍俊不禁,这老先生果然是越活越像孩子。 刑部侍郎将父亲拉到了一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去了,明歌咬着笔杆,在羊皮小卷上记录道:“景泰年腊月二十,刑部侍郎之父张老先生来还六长老的债,此债务已清。” 等她回到大月国,就将春日尽带给六长老,六长老大概会喝的醉生梦死,直接睡在血月崖上吧。 明歌弯了弯眼,出来小半年,确实有些想家了。阿娘和长老们竟然一个都没有出来寻她,哼! 且说,铁面无私的刑部侍郎带人进了摘星楼,事情不出一刻钟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摘星楼里外被围的水泄不通。 “张大人是来抓月娘子的吗?里面不会打起来吧?” “那小娘子惨咯,一定是晋国公府在报复,那小娘子要是被带到刑部,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风家少家主也在,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你们且看着。” “怎么进去这么久?就算刑部抓人,也该抓出来了吧,如果抓捕失败,也应该被风家的护卫队撵出来呀。” “最新消息,张大人不是来抓人的,是来还债的。” 啥?众人瞬间就炸了,不是来抓月娘子?而是来找月娘子还债的?那可是盛京第一铁面无私的刑部侍郎,他竟然也欠了债? “错了错了,不是张大人来还债,是他爹,张老先生,老先生在里面哭的那叫一个惨,听摘星楼里面的人说,老爷子是来寻酒友的,说张家能有今天好像都是靠里面月娘子的六爷爷帮忙……” “真的假的?张家一坛酒都能卖到千金,家底丰厚不是一般世家能比的,竟然真的是靠月娘子的爷爷帮忙的吗?这么说,张家是来知恩图报的?” “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数月前泉城发生的事情,不是说谢家老爷子年少时得了一张藏宝图,是按照藏宝图寻了里面的宝藏然后才将谢家做到世家第二的吗?这么说来,这月娘子哪里是瘟神,简直是散财童子和财神爷啊。” “没错没错,我看呐,谁沾上月娘子和她的家人,那都是有福气的,一个谢家,一个张家,后面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来还债呢,这月娘子是个福星呐。” 舆论方向陡然变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恨不能冲进摘星楼里,摸一摸那名动盛京的月娘子,就算碰不到,跟她呼吸同一个地方也是能沾沾喜气的。 “让让,让一让,麻烦让一让,看热闹的人不要挡路,不要拦着我们干正事。” 众人正在八卦时,就见一伙太医院的御医们身穿官服,提着药箱,争先恐后地要往摘星楼里挤。 领头的正是太医院的夏提点,夏提点还拽了一个丧着脸的小老头,两人险些被后面的御医们挤到路边的沟渠里。 “你们简直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提点大人,是您说的,各凭本事,咱体力好,这点不能不认呐。”年轻的御医们争先恐后地奔进摘星楼,只剩下太医院提点和那小老头黑着脸,一个拽着一个地进去。 “老夏,你脑子是不是有病,你看病为何要拉着我?这么冷的天,我还要回去喂小兔子呢。”小老头黑着脸叫道,“别拉拉扯扯的,衣服都要被你扯坏了……” “师兄,你就听我的吧,你不是想找师父吗?师父在里面……” “啥玩意儿?我师父不是早就死了吗?”小老头一头雾水地叫道,莫名其妙地被他拉进了摘星楼里。 “刚才那些是太医院的御医们吧?领头的好像是正五品的提点!” “那臭着脸,一副丧的不行的小老头好像在街头摆过摊子,那医术特别牛……好像叫什么药神医?” “这些人不会也是去找月娘子的吧?” 众人面面相觑,全都激动起来,所以继刑部侍郎父子进去之后,又来了一群太医院的御医?一开始他们听说月娘子在摘星楼摆下台子讨债,以为她是哗众取宠,是自取其辱,结果没有想到竟然引起如此轰动的效果。 简直要逆天呐! 摘星楼内,刑部侍郎还没有跟老父亲商量好,如何来还这个债,只见管事领着一群御医争先恐后地挤在门口。 “月娘子,又有一群人来还债。” “在下太医院副使,太医院判官,奉祖上遗命,特来还债……” 明歌正咬着笔头,想着要怎么记录今日发生的事情,然后就见一群御医险些把门挤破,随后一个官大的老头拽着药神医从门口挤进来,帽子都挤掉了。 “按品阶排队,排队……” “提点大人,正是官大一级压死人,您这是拿官威压人,不公平……” “哎呀,你们吵什么吵,这里面的人我认识。”药神医说着冲着明歌和风眠洲挥了挥手,露出一个兴奋的笑容,“小明歌,风家小子,原来你们也在这里呀。” 明歌放下笔,惊讶道:“药老先生怎么来了?” 她看着身后七八个御医,张了张口:“这是做什么?” 太医院提点见状大喜,上前来朝着明歌行礼道:“女娘可是姓月,家住南疆,祖上出过女神医?并且撰写过《药理》?” “什么,《药理》竟然是月神医写的?” “我爷爷没有说过这件事情呐,只说日后遇到姓月的女神医必须要认祖师爷……” “我爹也没说过这件事情……” 太医院的御医们七嘴八舌地叫道,说着就要朝明歌行跪拜的认师礼。 明歌:…… 她连忙躲到风眠洲身后,汗如雨下,连忙说道:“你们认错人了,认错人了。” 救命,当初三长老下山不会到处收徒子徒孙吧!怎么把整个太医院的御医都收了? 风眠洲见状,温润优雅一笑,说道:“诸位请进,有事慢慢说。药老请。” 风眠洲说着单独请了药老先生进来。 药老见他皱起英俊的眉头,有些做贼心虚,连忙说道:“可不是我要来的,我本来是要在家里喂明歌的那只小兔子的,我这师弟,他说他是我师弟,非要拉着我来找师父,我说我师父早就死了,被他硬是扯来了,衣服都扯坏了。” 药老说着一脸无辜地看着风眠洲,他真的不是自愿来的。当初风家找到他,请他来医治风家家主风晋,是许了堆山码海的珍稀药材的,加上风晋所中的毒十分稀奇歹毒,他十分的感兴趣,所以才答应风家救治风晋。 这件事情乃是极其机密之事,他答应过风家,在风晋病情好转之前是不出风家的。 他真的不是自愿来的。 明歌一听,欢喜道:“原来我的那只小兔子是你在喂养呀,多谢了,你不是失忆记不起以前的事情吗?为何又多了一个师弟出来?而且还是太医院的提点?” 明歌说着拽了拽风眠洲,示意他到后边去,这里人多口杂,药老脑子不太好,要是说漏了嘴,说出了风家主中毒一事,估计今日盛京城又得地震。 药老嘿嘿笑道:“我也不知道呀,不过你买的那只小兔子白白的,可可爱爱,都是风家这小子在养,我是偷偷去喂它的。” 明歌弯眼笑道:“那我们回去一起喂小兔子呀,这里有好多好吃的茶点,音儿,你帮药老倒杯茶。” 药老欢欢喜喜地去吃茶了。 明歌看向挤在门口的太医院的御医们和提点大人,弯眼笑道:“诸位怕是认错了人吧。我不是你们要找的神医。” 太医院提点斩钉截铁地说道:“老朽定然没有认错,女娘来自南疆,姓月,而且听闻女娘的阿娘当年曾在姑苏行医,医术高明,不过年龄对不上,五十年前,渭河地动,瘟疫爆发,殍尸遍野,当时我还是刚入太医院的一名小太医,奉命前往渭河治疗瘟疫。 就是在渭河见到了师父,当年治疗瘟疫的那位月神医应当是您奶奶吧。 夏知秋见过小师妹。” “见过小师妹!” “错了,乱了辈分,我们爷爷喊女娘小师妹,我们应当喊小师姑的。” “见过小师姑!” 雅间内,太医院年龄不一,品阶不一的御医们一顿乱喊。 林家兄妹和刑部侍郎父子直接看傻了眼。 虽说太医院的御医们品阶不高,俸禄也不多,手中没什么实权,但是谁家没有个三灾六病的?生起病来,天王老子来了都不管用,只有大夫管用。 这些品阶不高的御医可是盛京城内达官贵人们都不敢得罪的人,而且这些人知晓深宅大院的各种阴私和八卦。 这么多御医认月娘子为小师姑,属实有些,有些骇人听闻。 第490章 往事和故人 明歌脑袋突突地疼起来,有些无奈地说道:“诸位大人,我真的不懂医术,五十年前,我三奶奶确实下山行医过,不过我没有听她说过,她收了徒弟呀。” 此言一出,太医院的御医们各个灰头土脸,一脸尴尬,纷纷推着年纪最大,官阶最高的提点大人。 提点大人羞耻道:“我等当年的医术确实有些不入流,入不了师父的眼,所以师父并不曾收我们为徒,但是若非有师父,我们早就死在瘟疫里了。 师父虽然没有收徒,但是却教了我们不少医术和医理,还将自己撰写的《药理》传给我们,对我们而言,这就是师徒。 五十年前过去,当年太医院的很多老御医早已经病逝,心心念念就是想再见师父一面,好让师父指点医术,这些都是他们的后人。” 提点大人指着身后的年轻御医们。 “早先听闻太子殿下的喘症就是女娘救治缓解的,我等就有些怀疑,但是不敢确认,直到今晨,听闻女娘的娘亲曾是有名的女神医,女娘又在摘星楼摆下台子讨债,这等气魄和能力,定然是师父的后人。 我们这才急冲冲地赶过来,生怕错过,不知师父如今是否安好?” 夏知秋有些迫切地问道。当年他在渭河遇到月神医时,那女娘和他一般年纪,二十出头,却十分的沉稳,医术高超绝伦,一手金针使得出神入化,震惊了所有人,也正是因为有月神医在,他们能在短短一个月内找出疫症的药方,救了无数百姓。 那年的渭城堪称人间地狱,疫症缓解之后,那女娘就消失在渭城,此后五十年,杳无音信。 明歌听他这么一说,大致明白了前因后果,原来三长老真的在渭城的疫症里,救了无数百姓。 “三奶奶身体很是康健,诸位不用记挂,待我回去之后一定将诸位的心意告知。不过我没有随三奶奶学习医术,所以诸位唤我月明歌即可。” 明歌微笑,她可不想认这么多徒子徒孙,麻烦。 没有想到长老们在中洲历练时,留下了这么多烂摊子,好在她人美心善,就帮大家了却这一段因果吧,免得几十上百年的,还要被人记挂着。 众人闻言,大失所望,唯一欣慰的大概就是师祖如今安好,清明寒食,他们去爹娘墓前祭拜时,也能这桩事情如实禀报,了却他们的心愿。 夏知秋有些手足无措地问道:“女娘在此不是为了讨债吗?我们的医术受师父指点,受益终身,这也是债呀,要还,要还的,还有我师兄,他这些年吃各种毒草把脑子吃坏了,我还想着能找到师父,救他的脑子呢。” “你脑子才吃坏了呢,我好的很。”药老狠狠咬了一口茶点,凶巴巴地抗议着,然后冲着明歌和风眠洲献媚地笑道,“我没病,他有病。” 夏知秋:…… 风眠洲清雅隽秀的面容闪过一丝笑意,淡淡问道:“原来夏提点和药老神医是师兄弟,之前从未听闻过?” “也不算是正儿八经的师兄弟,当年渭城疫症爆发时,太医院的大半御医都受命前去救治百姓,我就是在渭城遇到师兄的,我们都受师父指点过医术,所以以师兄弟相称,师兄虽然是江湖游医,但是医术远在我之上,所以他为兄,我为弟。 后来渭城一别,师兄前去南疆找师父,一别多年杳无音信,江湖上多出了一个疯疯癫癫的药神医,我也是数月之前才知晓他就是师兄。” 至于药神医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事情,又为何失忆,只有他自己知晓了。 明歌点头,说道:“我三奶奶年事已高,早已不问这些俗事,待我写信问过她老人家愿不愿意出手医治。” 夏知秋惊喜道:“如此就多谢女娘了。” 他朝着明歌深深行了一礼,有些欲言又止,他如今也是知天命的年纪,还在太医院任职纯粹是心有执念,怕师父找不到他。 既然找到了师父的后人,那他也可以辞去太医院之职,前往南疆,和师父比邻而居了。 至于替师兄医治脑子都是借口,师兄只是失忆,医术还在,若非这样说,以师父那冷淡的性格,定然是不会出面的。 夏提点内心很是欣喜,冲着还在吃茶点的药老说道:“师兄,我这就回去禀告陛下,告老还乡,你且等着我,我们一起去南疆养老。” 药老:? 明歌:? 风眠洲:? 太医院的御医们:? 年轻御医们慌忙围上来。 “大人,你要告老还乡?” “大人,不要呀,你走了我们怎么办?” “往后我们还想着给你养老送终呢!” 雅间内年轻御医们哭成一片,刑部侍郎父子杵在那里,看傻了眼,原来来报恩的不止是他们,整个太医院都要报恩。 月娘子一族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出了这么多钟灵毓秀的人物? 林则见状,笑道:“诸位大人,如今摘星楼里里外外都在盯着咱们呢,不知道的还以为风少家主打了你们提点大人,莫激动,莫激动,这些事情你们回去商议可好?月娘子和少家主还想继续喝完这盏茶呢。” 年轻御医们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妥,连忙说道:“让诸位见笑了,我们实在是舍不得提点大人。” 夏知秋哈哈笑道:“小崽子们,平时也没见你们待我多好,见我要告老还乡了,开始装起来了,放心,我还要在盛京待一段时间,年后再出发。” 夏知秋说着朝着明歌告辞,回去写告老还乡的折子,然后准备收拾行囊,年后就出发前往盛京,他一生无妻无子,只有一些田产和房产,很快就能出售,日后在南阳郡定居下来,再置办即可。 明歌目送着夏知秋等人风风火火地来,风风火火地走,然后有些苦恼地咬唇,糟了,给三长老讨债讨出个徒弟来,回去三长老不会揍她吧?! 正在此时,摘星楼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声。 “是这里吗?”华丽的马车上,传来一道慵懒妩媚的声音。 两队美貌的侍女开道,马车上的金色悬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挂有皇室徽章的马车停在摘星楼前,吃瓜看热闹的文人看客目瞪口呆地看着第三波人马。 本以为刑部侍郎父子前来还债已经给了那位女娘天大的面子,谁能想到后面又涌来了一大波御医,再然后竟然还来了真正的贵人。 “听闻孀居的大长公主出行最爱坐八驾的马车,马车前后都挂有金色的悬铃,出行必有两队美貌的侍女开道,这不会是大长公主吧?” 众人发出一阵惊呼声,然后就见美貌的侍女打开马车,扶着一位雍容华贵的美人出来,那美人身着华丽罗缎,外罩着华贵的貂绒大氅,身量娇小五官却极美貌,若非眼角显露出细小的皱纹,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美妇堪堪三十。 年过半百的大长公主抬眼看着盛京闻名的摘星楼,妩媚的红唇微微勾起,这摘星楼是她那个侄子的产业,她虽有耳闻但是从未涉足,这些年来她一直居住在温泉行宫内,没有想到今日会有机会来看一看。 “长公主殿下,那位月娘子就在里面,摆下了讨债的台子,据说已经从泉城讨债到了盛京,九洲排名第二的谢氏、盛京晋国公府都已经被她讨债成功,就在刚才,刑部侍郎父子和太医院的御医们都来了此地。” 长公主点头,慵懒地扶着美貌侍女的手臂,妩媚说道:“那我们便也进去看一看吧。” 一个能扳倒晋国公秋言喻的人,能让谢家内斗四分五裂的人,她真的很好奇,她是不是她要找的那人的后人。 大长公主带着两个美貌侍女进了摘星楼,摘星楼内外再一次沸腾了起来。 “天呐,真的是大长公主,她到底是怎么保养的,竟然如三十岁的美妇一样。” “大长公主据说一直住在温泉行宫里,深入简出,怎么会突然来了摘星楼?” “肯定是来找月娘子的,这已经是今日的第三波了吧,不知道后面还会不会有人再来,这排场这阵势,盛京五十年来都没有这样轰动的事情了吧。” “那还是有的,当年风家郎君在摘星楼遍请天下儒生编写雅书时,也是今日这般盛况……” “可上午月娘子刚斗垮了晋国公,下午就摆台子讨债,现在就连皇室都被惊动了,我还是觉得今日要更轰动一些。” “附议,附议,上午昭和太子都去了晋国公府,老侯爷可是带着沧州军来的,晋国公府外的街上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那场面太吓人了,还是今日更轰动!” 众人纷纷点头,没错,今日一事足以被茶楼酒肆的说书人写成本子,成为传奇,也不知道这女娘到底什么来头,自打她的名字出现在茶楼酒肆,干的全都是轰轰烈烈的大事。 往后论美貌论名气,大约就连世家第一美人谢书都比不过这位月娘子了。 众人讨论的热火朝天时,长公主殿下带着侍女上了三楼,在管事毕恭毕敬的指引下,一抬眼就看到了刑部侍郎父子呆杵在门口。 两人似乎是震惊过度,此刻还没缓过神来,目光有些呆滞地看着虚空,连她来了都没有察觉。 长公主殿下微微挑眉,进了雅间,越过刑部侍郎父子,看向内室,随即目光一愣。 陈设高雅的雅间内,临街的窗户大开着,窗外是郁郁葱葱的百年老树,站在窗前的年轻女娘周身洋溢着勃勃的生机,一双波光潋滟的月牙眼笑眯眯地看着清雅隽秀的郎君,两人靠近低声说着话,寒风从窗户里灌入,吹起女娘的发丝,身后的郎君不动声色地用身躯帮她挡着寒风。 长公主殿下看着这一幕,眼眶不自觉地微微潮湿,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一些往事。 那年是她出嫁的第三年秋天,她被柏庆侯折磨的满身是伤,无奈之下给他献了两个美貌的侍女,然后借口寒食将至,要为母后点长明灯,躲到了道观里。 那间道观是雍州最有名的道观,每日来上香祈福的人络绎不绝。 她嫁到雍州的三年,每逢初一十五都要去上香,祈求上苍,皇弟能早日羽翼丰满,从世家大族的手中夺回原本该属于皇族的权势,祈求荒淫暴戾的柏庆侯能早日暴毙,她好回到盛京去,就算因此成为寡妇,被京中贵妇们嗤笑也在所不惜。 然而上苍听不到她的声音。 她每月都要被柏庆侯折磨的遍体鳞伤,身上的伤还未好全就又添了新伤,随她陪嫁来的心腹侍女们被柏庆侯糟蹋的只剩下数人,有的被柏庆侯打死,有的被他赏人不甘受辱自尽,有的为她挡刀身死,总之三年不到的时间,她身边能信任的人所剩无几。 这样的日子恍如地狱。 她渐渐意识到,求人,求神,求佛都是无用的,人,得求自己。 她开始物色能刺杀柏庆侯的人,此人不仅武艺高强,重情重义,而且还要有胆量。当时世家大族中,风家富可敌国,是无可厚非的第一世家,除此以外就是柏家。柏家盘踞在雍州,手握重兵,皇室不得已封他为侯,并且将她下嫁到雍州,目的就是安抚住柏家。 这个能杀柏庆侯的人不能跟皇室有任何关系。 她物色了许久,终于物色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此人来历成谜,是个江湖游侠,十分的重情重义,他半月前来到雍州,目前就居住在城郊的农户家。 那家农户只有一对年迈的老夫妻,这对老夫妻十分的可怜,儿媳妇回娘家被土匪掳走,儿子上山去寻人被杀害,这对老夫妻去官府告状,无人受理,老夫妇就在府衙门前长跪不起,满城都在看戏,直到那游侠出现,扶起老夫妇,问清楚原委,答应替他们报仇。 那人单枪匹马上了虎岭山,杀了其中的三个当家,将余下的土匪绑了丢到了府衙前,还救回了很多被掳到山上的妇人,轰动雍州。 此事一出,府衙不得不受理此事,将那些土匪全都羁押了。 事后很多权贵都想招揽这个游侠,那人毫不留情地拒绝,一直居住在农家,照顾那对老夫妇。 听说他只是游历到雍州,待一段时间就要离开,并没有长住的打算。” 她听完心腹的汇报,内心大喜,这人简直就是为了刺杀柏庆侯而生的。 来历不明的游侠,爱好行侠仗义,在雍州有了些许的名声,等他杀了柏庆侯扬长而去,柏家想找都找不到,更不可能将这件事情怪在皇室的头上。 “殿下,此人似乎很不待见权贵世家,殿下若是表明身份前去,定然会被拒绝。 奴婢有一计,殿下不如隐藏身份,装作被郎君虐待的可怜女子与他偶遇,那游侠侠肝义胆,最喜欢匡扶弱小,没准会为了殿下出头。” 她沉默良久,说道:“仅仅重情重义,侠肝义胆是不够的,天底下没有几个人敢去刺杀柏庆侯,即使我贵为长公主,也要受他折辱。” 要想让那游侠为她刺杀柏庆侯,唯有一个字,情字。 听闻那人青衫落拓,并未成家,至今还单身,偏不巧的是,她长得很是美貌,身段玲珑,肌肤雪白如凝脂,是盛京城内出了名的美人。 正因为这美貌,她才被皇室选为祭品,下嫁给了柏庆侯。她这一生已然如此不堪,为了刺杀柏庆侯,可以更不堪一些。 第491章 一两银子和美人计 柏庆侯有个癖好,每年秋天都会去城郊秋猎,她每每都以身体不适避开不去,听闻每年秋猎期间被他玩死的可怜女子都有两三个,今年她没有避开。 那是深秋的夜里,她从柏庆侯的帐篷里出来,满身伤痕,穿着单薄的裙子,赤脚上山,山上有一个天然的湖泊,湖水清澈,湖里盛产当地的河鱼,山上的小动物也喜欢去湖边喝水觅食。 当然,那个年轻的游侠也很喜欢在夜里垂钓,往往一坐就是一夜,等到天明时分,拎着满满一桶新鲜的河鱼下山去早上的集市卖鱼,然后买米买面拎回农家。 听说他在农家借住的这半个月已经将那对老夫妇的柴火都劈到了明年,是个听着就很温暖的人。 山上的野草树枝和粗粝的石子划破她细嫩的双脚,她全然不觉得痛,这三年来身心的痛早已令她麻木,唯有对柏庆侯的恨意和对盛京的思念支撑着她。 她沿着山路一路上山,到了湖泊边,跪坐在湖边,褪下罗衫,露出满是血痕的肩头,用水清洗着身上的血污。那人就坐在不远处的树上垂钓,她看不真切,只觉得背影修长,青衫落拓,像是个快意红尘的人。 冰凉的湖水冲洗着伤口,刺骨的疼痛传来,她疼的脸色发白,却没有落泪,寻思着这游侠和传闻中的不太一样,这种程度显然惊动不了他。 她垂眸看着身遍布的血痕,站起身来,一步步地朝着湖中央走去,湖水没过她的脚踝,漫过她的薄裙,一点点地没过她的胸口,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就这样走下去,她是皇室的祭品,是联姻世家的工具,没有人在乎她,保护她,也许死亡才是真正的解脱。 这个阴暗的念头在深浓的夜色中滋生出来,让她隐隐绝望,就在她要坠入黑暗中时,一道抽气声传来,似是打盹的人终于惊醒过来。 那人丢了鱼竿,从树上跳下来,将她从湖里捞了起来,抱到了岸上。 她呛了两口湖水,衣衫浸湿,贴在玲珑起伏的胸口,月夜下她终于看清对方的面容,剑眉星目,十分的年轻,周身都带着快意恩仇的游侠气息,那时她才知晓,原来游戏是这样的,年轻肆意奔放且温暖。 她从对方琥珀色的瞳孔里看到了狼狈的自己,衣裳凌乱,双臂满是血痕,包括胸前都是凌虐的痕迹,一看就是遭遇了不幸,不堪受辱要寻死的可怜女子。 因为身体的伤做不了假,她几乎第一时间就取信了对方,后面的事情顺利到不可思议。 那个年轻的游侠脱下外袍裹在她身上,带她下山。她不肯说自己的来历姓名,甚至不肯说话,对方没有办法只好将她带回了农家。 柏庆侯那边,她早就安排侍女禀告,说她去道观小住一段时间养伤。柏庆侯至少半个月都不会去打扰她。 那对农家老夫妇对她极好,可村子里是非多,一个年轻英俊的郎君捡了一个遍体鳞伤的美貌女子回来,总是会令人想入非非,不出三日,村子里就已经有了流言蜚语。 不知道那人给她用的什么药,三日里她身上的血痕就已经结痂并且脱落,若是再用一段时间大约就没有痕迹了。 这三日里,她也知晓了那人叫做月四,月是他的姓氏,四是他在家中的排行,她知道不是真名,但是依旧喊了他一声“四哥”,除此以外依旧什么都不肯说。 许是喊了这声四哥,第二天,对方就带着她离开了流言纷飞的村子,在雍州城内租了一个小宅院。 “这个宅院我一次性付了一年的租金,女娘若是没地方可去,可以一直住在这里养伤。”那人说完冲着她灿烂一笑,然后洒脱地出门去了。 他花钱为她租了一年的小院子,但是并不住在这里,也没有再回到农家,而是去府衙接了一些悬赏的单子,住在外面的小客栈。 每天早晨她起来打开门,就见门口放着一篮子新鲜的蔬菜、鱼肉、米面一类的食材,而且还有几包的蜜饯糕点,是街头最普通的那种蜜饯,吃起来有些酸,用最便宜的油纸打包,却是她吃过最好吃的蜜饯。 月四每天都过来给她送新鲜的食材,若是拿到了悬赏金,就会在菜篮子里塞十两、二十两的银子,还会给她买醉仙楼的烧鸡和牛肉,但是从不久留,以此来无声地震慑街坊邻居的流言蜚语。 街坊邻居虽然对她的身份多加猜测,但是因为月四鲜少进屋,来去风风火火,又是雍州城内有名的赏金游侠,所以连带着对她都客气了几分。 时间一晃就是十多日,侍女们传来信息,柏庆侯那边已经要瞒不住了,一旦柏庆侯发现她不在道观,只会变本加厉地折磨她。 她接到来信,才恍然惊觉这十多日漫长的像一年那么长,她险些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犹如普通的女娘一般,在市井小院内过着烟火气息极浓的岁月,她是孀居的妇人,他是快意恩仇的江湖游侠,隔着一扇旧色的小木门和一道墙,将那些暗涌的情愫尽数压下。 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戏,后来才惊觉,习惯等待一个人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月四接了一单悬赏,要去邻县,走之前来与她告别,说后日就回来。 她坐在院子的水井边,将新缝制好的青衫折叠的整整齐齐,递给他,低声说道:“要入冬了,多穿点衣裳。” 她的女工很好,年少时她也曾对未来充满幻想,一针一线缝制了大红的嫁衣,觉得自己将来要嫁的郎君,定然会与她举案齐眉,琴瑟和鸣,后来嫁给可以做她叔叔的柏庆侯之后,新婚之夜,那人亲手撕裂了她的嫁衣,撕碎了她内心对未来所有美好的幻想。 本以为这世上再也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值得她亲手缝制衣裳。 三年后,她却一针一线缝制了一件普通的青衫,用的是最普通的布料,里面塞满了雪白的棉絮,能抵御冬日的风霜,这样一件普通的青衫,却是她第一次为一个男人所缝制。 那人站在门廊下,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自己身上洗的发旧的长衫,低沉说道:“多谢娘子,我出来时日有些长,难免邋遢了一些。这是这间院子的房契,以后娘子想在这里住多久就住多久。” 他也没有想到中洲物价这样高,下山时带的盘缠都被他挥霍的差不多,他只得去府衙接悬赏的单子,凑齐了银两买下这间院子,给她一个安身之所。 这世道,女子生存不易,她又是所有心思都藏在心里的人,若是再感受不到温暖和心意,很有可能会继续投湖。 她有些怔然地看着面前的房契,所以他这些天接悬赏是为了买下这间院子吗? 她抬眼看着他俊朗不羁的面容,看着他脸上的数道伤痕和灿烂的笑容,内心不知为何酸涩难忍。 “我帮你上药吧。” 她取出他之前给她的药膏,让他坐在院子的水井边,素手一点一点地为他上药。 他身材高大修长,游侠过的都是快意恩仇、刀尖舔血的日子,他坐在水井边闭上眼睛时,却安静温柔如沉静的井水。 “你以前也接悬赏杀人吗?” “你害怕吗?”他睁开眼睛,眸光深邃,“我只杀罪孽深重的恶人,那些人身上业障缠身,杀一人可救百人。” 她眼眸微颤:“那你不怕造杀孽吗?” 他眉眼明亮地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金光透出老槐树的斑驳树影落在他带伤的面容上,勾勒出一丝极淡的温柔。 她垂眸:“药擦好了。” 她看着他起身道谢,然后大跨步地走出院子,走进外面熙熙攘攘的巷子里,一门之隔,却是两个世界,她站在门口想喊住他,想问他是否娶妻。 她想问他能不能带她走…… 天光一点点地照射下来,她的脚下却是一片阴影。 她终是什么都没有说,就这样吧,一个人在地狱,总好过两个人在地狱,他以后也许会遇到温柔的女娘,两人举案齐眉,如她梦里所想的那样,但是那个人却不会是她。 她心下凄凄,那人却陡然回过头来,大跨步地朝她走过来,带着满身的光芒,灿烂笑道:“阿弃,如果你孑然一身,无处可去,那便等我回来……” 她微微笑道:“好。” 等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子里,她抬眼看了看灿烂明媚的阳光,觉得天好似下雨了。 她终是没有等月四回来,而是坐上了公主的辇车回了柏庆侯府。 这十五天已经足以慰藉往后余生了。 她要熬死柏庆侯。 本以为日子就继续这样一潭死水地过下去,直到七天后,雍州迎来了初冬的第一场雪,她被柏庆侯折磨的半死之际,听见寒风从窗户里灌入,有雪白的雪花飘进来。 她隔着纷飞的帘帐,看着外面纷飞的雪花,心想,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穿自己缝制的青衫,有没有离开雍州,有没有去浪迹天涯做他逍遥快活的游侠。 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门似乎被人推开,一道高大的影子站在屏风后。 她身体有些战栗,低低地问道:“谁?” 侍卫从外面焦急说道:“侯爷,公主殿下,有外人闯入,放倒了好几个护卫……你们有没有事情?” 她看着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的游侠,数日不见,他脸上又添了新伤,这一次他没有对她笑,只是目光冰冷地看着她身上的血痕,然后提剑越过重重帘帐,朝着床榻走来。 柏庆侯被外面的动静惊醒,看着闯入的游侠,脸色大变,喊道:“来人……” 话音未落,一道温热的血液溅到她的脸上,身上,她浑身发颤,看着年轻游侠拔剑刺进了柏庆侯的胸前,一剑穿胸,然后冰冷地拔剑,用帘帐擦了擦剑上的血。 她呼吸停滞,看着他视线落到她的身上,眼底浓的犹如化不开的墨。 他很快就转身从半开的窗户跃出去,冷冷说道:“雍州柏庆侯,作恶多端,草菅人命,有人花一两银子买他的命,杀人者,月四。” 外面传来侍卫的呼叫声和打斗声。 侍卫们冲进来时,柏庆侯已经气绝身亡,侍女们扶着浑身发抖的她下床,为她披上披风,她看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雪,过了许久才意识到,这大约是她人生里下的最大的一场雪。 他既然能找到柏庆侯府,定然已经知晓了她的身份,也知晓当初的初见,十多日的相处以及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她针对一个游侠设下的美人计罢了。 明知道是美人计,明知道是陷阱,他依旧义无反顾地来了,并且替她杀了柏庆侯。 她甚至都没有开口,他便已经那样做了。 她低低笑出声来,笑着笑着就泪流满面,人死了,总是要哭丧的。这个时候,她哭的很合情合理。 柏庆侯被游侠刺杀,在雍州城引起了巨大的轰动,那段时间,盛京派专使过来了解情况,雍州城封城七日,听闻那个游侠被一路追杀,满身是伤地逃到了南边,最后一次据说是芦苇荡埋伏,那人身中数剑,消失在了冬日的湖水里。 再后来,她就再也没有听过任何有关月四的消息,就连同姓的人都没有听说过。 她后来回了一趟小院,院内积满了落叶,布满了灰尘,里面没有人居住的痕迹,唯有桌子上放了几包蜜饯和点心,因为时间放的太久,点心早就已经坏掉。 她打开包裹蜜饯的油纸,尝了一颗,腌渍的梅果在舌尖泛开,酸中带着微甜。 柏庆侯死后,皇室除了心腹大患,其他世家也终于有机会冒尖,重建九洲世家格局,曾经盛极一时的柏家便这样被皇室和世家大族联手吞下了,后来世人提起,总要可怜一下她,觉得孀居的妇人,就如同浮萍一样无依无靠,陛下心疼她,接她回盛京寡居。 没有人再提及那个消失的游侠,以及那短暂的十五日时光。 长公主殿下回过神来,觉得眼睛微涩,一定是年纪大了,喜欢追忆往事。四十年了,她没有回帝宫,而是寡居在城外的行宫,那人若是还活着,总该找过来,即使是问她一句,当年她是不是在利用他。 然后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叩响那道门,也没有人回到雍州城的那间小院。 她知道,这是她要还的债,也是她这一世的执念。 她今日本不该来此,但是却依旧来了。活到了她这个年纪,早就无所畏惧,诸事看开了。 长公主冲着屋内的年轻女娘微微一笑,柔声说道:“听闻女娘姓月,来自南疆,不知道要来讨什么债,是为父母族人讨的吗?” 这一路走来,她也听闻了不少月明歌的事迹,也许他真的没有死,而是在南疆隐居了下来。 明歌见她气度雍容华贵,貌美如花,腰间的玉珏上刻有皇室的徽记,跟谷霁送她的那一块极像,想起和谷霁闲聊时,曾听他提过自己有一个姑母,性格娴静淡薄,却也有着不输男儿的杀伐决断。 他心情起伏不定时,去姑母那里静坐喝一盏茶,便能平心静气。 明歌猜出她的身份,却不知她的来意,点头微笑道:“只是讨一些陈年旧债,有的收的回来,有的收不回来,更像是了却一桩心事,不知夫人前来所为何事?” 刑部侍郎父子已经清醒过来,看见大长公主,连忙上前去行礼,低声提醒道:“这位是大长公主殿下。” 林家兄妹惊的嘴里的茶点都掉了下来。明歌笑容未变,风眠洲依旧是清雅和煦的模样。 大长公主摆了摆手,走到桌前,淡淡说道:“我不过是孀居的妇人,路过此地,听闻女娘这里的茶香气悠远,不知道能不能讨一盏茶喝。” 明歌起身为她倒了一盏茶:“夫人请用。” 大长公主喝了一口温热的茶,只觉得那茶香沁人,带着一丝的苦涩,苦中又泛着甜,像极了她这一生。 大长公主不说话,明歌也没有出声询问,众人看着这诡异的局面,硬是憋着没说话。 一盏茶喝完,大长公主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女娘可认识月四?” 四长老?明歌瞳孔微缩,大长公主跟四长老也有旧恩怨吗? 众多长老们,三长老管刑法,最是严苛,对待小辈一视同仁,谁犯了错都得责罚,大长老管礼教,心肠最软,时常给她们小辈偷偷放水,六长老嗜酒如命,最是潇洒自在,四长老管钱财,最是视财如命,整日在藏书阁内翻阅典籍,想找出老祖宗藏在各地的宝藏,看还有没有没挖出来的,总之她这么爱财,就是受四长老的影响。 阿娘说,四长老以前来中洲游历时,被人骗光了钱财,过的很是辛苦,所以才爱财。一路乞讨回南疆的人,爱点财,很正常。 明歌迟疑地问道:“夫人认识我四爷爷?” 若是当年四长老来中洲历练时认识大长公主这样的人物,也不至于乞讨回南疆吧?这其中怕不是有什么误会? 大长公主闻言,指尖一颤,多年来一潭死水的心境陡然起了涟漪。四爷爷?所以,他真的还活着,一直隐居在南疆,娶妻生子过着平静的生活,并且养出了月明歌这样的女娘? 她捏紧指尖,克制着内心翻涌的情绪,嗓子微哑:“当年有过一面之缘,你是月四的后人?” 明歌弯眼笑道:“我四爷爷一生未婚娶,并无子嗣,按年龄的话,他是叔叔也可以,我喊四爷爷是因为他在族中的地位比较高。” 明歌意有所指道:“夫人是怎么认识我四爷爷的?” 风眠洲淡淡看了一眼大长公主,突然想起一些皇室传闻。 竟然一生都未婚娶吗?大长公主神情复杂,许久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说道:“说起来也不是什么秘密,四十年前,皇室为了拉拢世家大族,将我下嫁到雍州,嫁给了当时权势倾天的柏庆侯。 柏庆侯为人暴虐成性,喜欢虐杀妻妾,我被他折磨三年,痛不欲生时,有位游侠出现在雍州府,他为我,接了一两银子的悬赏,杀了柏庆侯。 我见过他杀人的模样,出剑很快,见血封喉,那是个初雪的夜里,大雪覆盖了鲜血,也给了未亡人一条活路。 后来他被世家大族和皇室联手追杀,一路追杀到了南疆,销声匿迹,再也没有出现过。” 大长公主微微一笑,五官明媚如少女,他为她买过一座院子,买过蜜饯和糕点,为她治好过心底的伤,让她等他回来,是她失约了,她没有等他,她回到了自己的牢笼中,所以他在初雪之夜,执剑前来,替她劈开了那座吞噬她的牢笼。 那段隐秘的情事永不会有人知晓,她时常梦到自己回到了那座小院子,坐在老槐树下,等着他回来,一等就是四十年。 第492章 注定是敌人 雅间内,众人鸦雀无声地看着大长公主,心头大骇,没有想到这位孀居的长公主殿下竟然有那样的过往,更没有想到四十年前出过那样行侠仗义的游侠,为十两银子杀一人,被世家和皇族追杀半年…… 若非柏家早已灭亡,真相恐怕永远不会被吐露出来。 明歌心里的震撼比风眠洲等人更甚,四长老?杀柏庆侯?印象里,四长老从未碰过刀剑,他只喜欢银子! 明歌难得呆滞地问道:“夫人,您的意思是,当年我四爷爷为了十两银子杀了您的夫君,然后从北到南,被追杀了半年之久?” 长公主殿下柔声说道:“没错,有什么问题吗?” 明歌:“我很小的时候,阿娘告诉我,四爷爷是被人骗光了钱财,一路乞讨回的南疆。” 她和小草哒哒哒地跑去问四长老时,对方没有否认,只是笑眯眯地摸着她和小草的脑袋,说道:“小月牙,小草儿,一个问题一颗明珠,童叟无欺。” 她和小草当场给了他一个后脑勺,跑去找阿娘告状,说四长老骗小孩钱! 后来她就将这件事情抛之脑后,原来四长老不是乞讨回南疆的,是被人一路追杀回来的,这等辉煌拉风的过往,四长老竟然没有告诉她! 大长公主闻言错愕,随即愉快地笑出声来,她们月氏一族人,真是风趣。 明歌看着面前风韵犹存的美妇人,心里隐约有了几分的猜测,四长老绝不可能为了十两银子就卖命,怕不是为了这位貌美又可怜的长公主殿下,才杀了柏庆侯吧。 一个深入简出的孀居妇人,为了四十年前的往事来摘星楼,只因为她也姓月? 长公主殿下对四长老也并非是她口中说的一面之缘吧,也许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只可惜,大月国族人是不能与外族通婚的,不过,为了四长老,她可以写信给阿娘,问问有没有特例。 就算真的不能在一起,也要让他们知晓对方的心意吧。 她想努力一把! 明歌月牙眼弯起来,笑道:“既然我四爷爷当初收了您十两银子,那这便是钱货两讫的事情,夫人不欠什么,也不用来还债。” 大长公主欲言又止,知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而且今日她已经得到了四十年来最想知道的答案,知晓他还活着,这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 大长公主满眼慈爱地看着她,柔声说道:“我和女娘一见如故,也时常听太子殿下提起你,过两日,我在行宫设宴,望女娘亲至。” 明歌笑盈盈地一口应道:“好呀好呀,多谢多谢。” 想必这位长公主殿下想单独问她一些什么事情。 长公主殿下起身,看着明歌,示意侍女将带来的妆奁盒打开:“这是我皇祖母留给我的陪嫁品之一,我无儿无女,今日见女娘心生欢喜,便赠与女娘,望女娘日后姻缘幸福美满,儿孙满堂。” 妆奁内是一只金灿灿的发冠,手艺巧夺天工,式样精美绝伦,不亚于皇后凤冠。 众人眼前一亮,“哇”了一声。 明歌正要拒绝,大长公主幽幽叹气道:“我已年华不再,这样美的首饰留在我的手中不过是在妆奁盒内积灰罢了。你若是推辞,便是瞧不上,也是,听闻你在钱塘喝茶听戏,出手打赏都是整颗的明珠,怕是不喜欢别人戴过的……” 长公主殿下说着就要哀怨地落泪。 明歌心里一突,连忙说道:“我要的,多谢夫人。” 长公主破涕为笑,起身柔声说道:“那我便在行宫等女娘来赴宴赏梅。” 等到这美貌温柔的长公主殿下带着侍女离开,众人才大口呼吸,看着桌子上留下来的那顶精美绝伦的黄金凤冠,又屏住了呼吸。 林家兄妹看的眼睛都要凸出来了。 林音儿双眼冒光:“这顶凤冠比谢书的那顶还要美,主要是有一股富贵气。” 金灿灿的黄金打造的耶。 林泽感叹道:“没有想到明歌你祖上奇人辈出,你的那些爷爷奶奶收徒弟吗?看我天资还算可以吗?” 明歌噗嗤笑道:“你不如回去好好跟你爹学习如何接手家族事务,南疆那种瘴气深浓,毒虫遍地的地方,不适合你们这些细皮嫩肉的郎君和女娘。” 林家兄妹一听毒虫遍地,立马白着脸,打消了去南疆的念头。他们最怕毒虫蛇蚁了。 明歌见今日摆台子讨债之事实在是太轰动了,没有想到竟然会炸出这么多往事和故人,就连长公主殿下都出面了,要是再讨下去,族中的那些隐秘都被她挖出来,她怀疑自己回到大月国估计会被长老们揪着耳朵打! “时间不早了,今日的台子就摆到这里吧,回去吧,回去吧。” 风眠洲点头,看了一眼外面挤得水泄不通的街道,淡淡说道:“确实该回去了。” 他怕再喝两盏茶,该来的不该来的人都来了。 一行人起身离开摘星楼,返回风家。 摘星楼内外犹如炸开了锅,慢了一步的刑部侍郎父子被重重围住。 父子俩看着坐车离开的明歌,想到今日所见所闻,有种恍然一梦的感觉。 晋国公府 “今日下午,刑部侍郎张一庭父子去了摘星楼,太医院的夏知秋带着一群年轻御医也去了摘星楼,寡居多年的长公主殿下也去了摘星楼,都是去还月氏的债。 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交谈了什么,月娘子是申时离开的,现在应该已经抵达了风家。” 管事一边小心翼翼地汇报着纷杂的消息,一边观察着秋慕白的脸色,下午陛下的旨意就到了,只字未提晋国公府犯的事情,只说他年事已高,由世子袭爵成为新一任的晋国公。 往后这里就是世子做主了。 秋慕白俊脸没什么表情,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扳指,今日一整天府内都闹哄哄的,他也离不开,没有想到明歌竟然在摘星楼摆台子讨债,并且钓出了这么多意想不到的人。 张一庭在刑部职权极大,太医院又掌管了盛京最多的秘密,还有那位孀居的长公主殿下是实打实的太子党,谷霁经常去她居住的行宫探望,当年不可一日的柏庆侯也栽在了这位长公主的手中,柏家几乎灭门,活下来的都是不受重视的旁系。 这些人几乎都为皇室所用,却跟明歌牵绊极深,他们注定是要做敌人吗? 秋慕白眸中闪过一丝的冷酷,随即勾唇,也许这些人都是月明歌的软肋,就算不是她的软肋,也会是她族人的软肋,南疆并不是一块铁板。 “南阳郡李氏那边有回信吗?” “暂未,李氏之前投奔谢氏,结果被谢氏出卖,回到南疆之后天天骂天骂地,您和谢家即将联姻,怕是不能取信李氏,而且其第三子李希来盛京做了质子,被风家捏在手中,想要掌管南阳郡极难。” 管事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说道:“不过区区南阳郡,距离盛京十八万千里,根本影响不到盛京的格局,国公爷为何非要拿下南阳郡?” 秋慕白摩挲着玉扳指的手微微一顿,凤眼幽深地看向外面的残阳:“去接触一下李希,南阳郡,必须拿下。” “是。” 管事欲言又止道:“宫门那边,有不少人去静坐抗议,说要严惩老国公爷,要不要派人将这些人驱散?” 秋慕白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觉得头疼欲裂,冷冷说道:“随他们去,往后这些小事不用来禀告。还有,去查查,谢景焕是不是还在盛京。” 都是蠢材,看来得将边城的心腹干将尽数调往盛京。 “是。” 管事脸色微白,不再说话,无声地退下。原来对国公爷而言,月娘子的一举一动都是大事,其父秋言喻的生死都是小事。 那位月娘子也许日后还是要回晋国公府的。 * 从摘星楼回来,林家兄妹等人累的直接回去躺着,明歌脸上挂了一天的笑容也渐渐消失,神情有些恹恹的。 风眠洲进西院时,就见她趴在窗前的小榻上,双眼无神地看着窗外发呆,指尖轻轻拨动着那顶黄金头冠,头冠上坠着的流苏被她拨弄的一颤一颤的。 风眠洲示意侍卫们都下去,拎着四层的食盒进屋。 “丫鬟说你晚膳没吃,我让人买了一些你爱吃的小吃。” 明歌没有说话。 风眠洲走过去,轻轻探了探她的额头,声音温柔:“有心事?” 她心事一向重,从不像外表表现的那样天真烂漫。 也是,今日发生的这些事情,寻常人半个月都未必能消化的了,她上午才戳穿了晋国公秋言喻的真面目,办了这样轰轰烈烈的事情,下午还去摘星楼讨了三桩旧债。很多事情,他都没有来得及问她。 “我只是在想,那人会不会是我的生父。”明歌情绪低落,声音微哑道,“虽然我知道可能性很小,但是万一是的话,我会很难过。” 风眠洲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低声说道:“不如问问你阿娘?” 明歌摇头:“这是阿娘心里的伤疤,我不想揭她的伤痛。” “那你族中还有人知晓吗?写信问问你族中的长老们,如果你今年确实是十八,那应当不是秋言喻的女儿。” 明歌眼睛一亮,恢复了几分的活力,猛然拍着脑袋说道:“哎呀,我怎么没想到,不能问阿娘,但是可以问大长老,我下山,大长老是知晓的,还让我帮他办事呢。 我马上去写信。” 明歌飞快蹦起来,说着就要去拿纸笔。 风眠洲低低笑出声来,拉住她的手腕,笑道:“先吃饭。如今天色已晚,你就算写好了信,也没办法托人送去南阳郡。” “哦。”明歌转而去看他带来的食盒,发现都是她爱吃的。 “对了,你想问什么就问。你眉头皱的都能夹死蚊子了。” 风眠洲脸色凝重:“萧家、林家都是你阿娘的故人?刑部侍郎、太医院以及大长公主也跟你们一族颇有渊源,今日之事,很多人会将你与他们划为同一阵营。 明歌,你知道你现在的身份吗?” 明歌弯眼:“太子党?抱歉呀,风眠洲,只怕你们风家也要被打为太子党了。” 风眠洲:“我父亲中毒昏迷至今,就算没有今日的事情,世家大族也会寻其他的借口来对风家发难,只是往后,九洲世家大族和晋国公府都会视你为敌。 你要是出门,记得带上风三,别像在钱塘的时候,避开我们单独行动。” 明歌啃了一只香酥软烂的猪蹄,舔了舔手指头,然后又去喝甜汤,闻言小鸡啄米一样地点头:“知道,知道,就那么一次,被你念叨了两个月。 放心吧,等我离开了中洲,这些人很快就会忘记我的,就像四长老,当年干了那样轰动中洲的事情,足足被追杀了半年,如今除了当事人,已经无人知晓了。 世人皆是如此凉薄,不用担心。” 风眠洲闻言,清雅隽秀的面容陡然微白,眸光阴翳,哑声说道:“你就那么想离开中洲?与我分道扬镳吗?” 明歌愣了一下,轻手轻脚地放下甜汤,弱弱地说道:“你,是不是生气了?其实我也是为你好,我这人这么能闯祸,行事张扬还爱出风头,性格又喜怒无常,我怕你受我牵连。” 其实已经受到了牵连。 若非她,风家此刻不会被打成皇室的走狗、太子党以及世家的叛徒,风家此刻正处在风口浪尖,府邸的气氛很是不寻常。 她以前只知道他长得俊俏,身份好用,还巨有钱,谁能想到他是个实心眼,被她这般奴役毫无怨言,这让她的良心隐隐作痛,觉得自己属实不是个东西。 风眠洲眸光深浓,握住她吃的满是油光的手,细细地帮她擦着手,淡淡说道:“在遇到你之前,我父亲就身中奇毒,命在旦夕,我不是受你的牵连,而是本就身在局中。” 风眠洲一字一顿地问道:“明歌,我父亲中的毒出自你们大月国吗?” 她有鸦羽白,药神医是大月国三长老的徒弟,还有,解毒的药方也跟月氏有关,那毒本就是南疆的毒。 明歌眼睫毛颤了颤,看着被擦净的小手,许久轻轻点了点头:“应该是,我阿娘其实毒医双修,她也会种一些毒草来救人,二十年前,她身上很可能会带着温柔杀,若是被秋言喻拿去,也很顺理成章。” 不仅她阿娘会用毒,她也会用毒,只是她没有学医,指甲里藏的毒是阿娘为她调配的,叫做红颜老,见血封喉。 那日在晋国公府,她差点就想划破秋慕白的手背,杀了他! 风眠洲眉头深深地皱起来,他也是如此猜测的,只是不知道下毒一事秋慕白知不知晓!如果真是晋国公府,那还真是令人发笑。 父亲若是知晓,自己被好友算计下毒,怕是会无比难过吧。 明歌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说道:“你若是急,我明日就可以陪你去找最后一位血藤叶,不是说有人在祁连山一带发现了血藤叶吗?” 正巧,下山之前大长老交代了她一件事情,她还要去祁连山讨最后一笔旧债,顺路。 风眠洲摇头,沉稳说道:“不急,鸦羽白能压制父亲的毒,况且盛京现在局势变幻莫测,我若是离京,我担心世家大族会对风家发难。等过了这个年,等局势明朗一些再说。” 至少要等到秋慕白和谢书大婚,世家大族并不希望谢氏倒戈晋国公府,皇室也不希望,如此,风家还能夹缝求生,等他找到血藤叶,救醒父亲,一切还来得及! 第493章 世家祭 风眠洲离开之后,明歌坐在窗前,托着下巴,开始写家书,写了几封都烧掉了,开始重写,最后只写了三件事。 信是写给大长老的,一是告诉大长老,年后她就启程去祁连山,二是让大长老转告四长老,她在盛京遇到了长公主,知晓了他就是四十年前轰动中洲的游侠,最后一件事情就是问他,秋言喻是不是她的生父。 信件写好之后,她用秘药涂掉,然后小心翼翼地折起来,准备第二日送往驿站。 此次中洲一行比她预想的要复杂,她原本以为这一次历练是剑挑中洲,搅的中洲天翻地覆然后她潇洒地抽身离开,返回南疆做那个隐居的大月国小国主。 只是历练才进行一半,她就有种被往事拉扯的沉重感,无论是阿娘身上发生的事情,还是四长老、大长老身上发生的事情,亦或者是她和风眠洲这一路风雨同行的经历,都让她有种越陷越深的感觉。 这小半年来的经历足以抵得过她过去十八年的经历,难怪阿娘他们回去之后,几十年都不愿意下山,下山历练实在是太消耗她的生命力了。 等年后去祁连山,找到血藤叶,完成大长老的嘱托,也许这一次中洲历练就该提前结束了。 打定主意,明歌终于能睡得着觉,梳洗一番换了寝衣,倒头就睡。 晋国公府的事情轰动了好几日,直到第三日外面的热议才渐渐平息,北方腊月二十三过小年,以往这一日,风家家主都会开宗祠,办祭礼,风家管事们和底下附庸的小世家家主都会前来。 风晋中毒昏迷了大半年,外面传言愈演愈烈,幸好晋国公府出了事,不然世家大族早就逼上门来了,不过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小年这一日,盛京乃至九洲的世家眼睛都盯着风家。 “我爹说,若是风家主今日祭祀还未出现,那基本就能证实他病重将死,第一批躁动的就是附庸在风家下面的小世家,譬如我们林家,还有就是风家那些掌握实权的管事们,尤其是外地管事们。 一个家族若是从内里腐烂,就算是参天大树也是要倒塌的。明歌,你说风家今日能过得了这个坎吗?” 林音儿将林诚的家书递给明歌,忧心忡忡地说道:“我爹让你早做打算。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林家都和你共进退。” 跟了月明歌几个月,林家兄妹此刻已经意识到父亲让他们来盛京的意图,不是为了风家,而是为了月明歌。 他们林家极有可能跟月氏一族有关。 明歌正在挑明日祝寿的寿礼,泉城她拿了史家七郎的红珊瑚树,虽然那棵玉树被刁奴打碎了,但是却也因此挑破了尘封二十年的杀妻案,所以史家老太太的大寿,她还得亲自挑寿礼,前去祝贺。 “你看看明日寿礼,选这颗龙眼大的明珠好,还是选这柄玉如意好?我这还有一幅画作,不知道那太太喜不喜欢名人真迹……”明歌十分为难地看着一桌子的宝贝。 林音儿急道:“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选这柄玉如意吧,我们住在风家,已然被视为风家一党,若是风家就此倒台,姐姐,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想杀你吗?” 明歌摸着那玉如意,见它色泽如朝霞,很是满意,笑道:“这画中的意境过于凄凉孤独,明珠又没什么心意,这柄色泽如血的玉如意最好,红色,喜庆嘛。就它了。” 她将玉如意收进锦盒内,见林音儿急得小嘴巴瘪起来,顿时笑道:“我知道,这些天,风家的护卫里三层外三层地将府邸保护的水泄不通,不过还是有两伙人夜闯风府,我夜里都听见了。” “听,听见了?有人闯风府?我为何都不知晓?” 明歌看了一眼外面檐下悬挂的铃铛,闯入的人基本走的都是上面的路,风铃声告诉她的。这世间哪有不留痕迹的行动? “都是小贼,被劝退了。”明歌将明珠和画都收起来,淡淡说道,“音儿,我记得你们在盛京也有产业,过几日除夕,你们回去过年。年后我就要离开盛京了。” 林音儿急道:“不能带我们一起吗?” 明歌摇头:“过完除夕,你与你哥哥就直接返回姑苏,我还有事情要办,九洲不太平,你们林家既然多年来都置身事外,还是继续保持的好。” 林音儿微愣:“若是风家出了变故,我们也要坐视不理吗?” 明歌:“看你父亲的抉择,风眠洲不死,风家就出不了变故。” 风眠洲在九洲的影响力不是一个普通世家家主能比的,他年少成名,结交天下文人雅士,修雅书,九洲论道,声望比他父亲还要高。 天下文人代表的是中洲的思想流派,而风眠洲显然是天下文人雅士之首,也是备受尊崇的那位,所以只要他不死,或者说他名望不毁,那些世家大族就不敢真的对风家下死手。 也唯有他镇得住盛京的局面。 林音儿咬唇,点头道:“好,可是姐姐,我能给你写信吗?日后我要是想见你,该去哪里找你?” 明歌摸着她的脑袋,笑道:“有缘自会相见。” 林音儿瘪了瘪嘴。 “女娘,这是祭祀大典要穿的衣裳,少家主吩咐我们送过来。”丫鬟婆子捧着一叠精致华美的衣裳进来。 明歌惊讶道:“我也要去吗?” “嗯。”低沉熟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风眠洲从游廊另一头走过来,身穿黑色锦袍,墨发以金冠挽发,眉眼沉稳,清雅淡漠,说不出的雍容华贵。 明歌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盛装,眼眸微睁,祭祀穿的礼服果真华丽无比。 风眠洲看向她,低沉说道:“今日我代替父亲主持祭祀大典,这是我成为少家主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很是紧张,明歌,帮我壮壮胆子。” 明歌吞了吞口水,说道:“你不怕我在风家的祭祀大典上闹事?” 风眠洲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不怕,你如今在盛京声名盖过我,你去也许能帮我镇住场子。” 明歌“噗嗤”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拐着弯骂我,算了,看在你如此弱小无助的份上,姐姐我就帮你一把。” 风眠洲:“好。” 一边的丫鬟婆子见少家主候在一旁,连忙喜笑颜开地拥着明歌进去换祭祀穿的衣裙。 林音儿等着无事,悄悄地打量着这位少家主,见他虽然温和文雅,但是眉眼间不带一丝的笑容,透着一股极致的冷淡,坐在明歌常坐的窗前,翻阅着她看的书籍,硬是一句话不说,仿佛她是空气。 风眠洲对他们兄妹俩还算和善热情,但是私底下若是只有他们两人,那是极致的冷淡,不仅对她,对秋玉秀和其他女娘也是如此。 林音儿很是受挫,盛京一行,她见证了风眠洲的冷淡,秋慕白的无情,九洲三位炙手可热的郎君中,她已经对两位郎君幻想破灭了,对余下的昭和太子也不敢抱有幻想。 她想着,等回到姑苏城,就在江南找一位门当户对、性格温和的郎君,他们小门小户,属实无法跟这些大家族攀亲,不然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晋国公府一案给她内心留下了阴影,若是世家大族内里都是这样黑暗污秽,那她不如回姑苏去。 林音儿小手戳着小手,等的无聊,弱弱地说道:“少家主,我觉得秋世子对明歌姐好像有些与众不同。” 风眠洲闻言手中动作一顿,抬眼看向她:“你想说什么?” 林音儿被他幽深的眼眸看的微微紧张,说道:“我只是觉得秋慕白那人看起来有些疯批,什么人知晓自己娘亲和弟弟被爹爹杀了,然后能隐忍二十年不发,最后让他爹身败名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若是他喜欢明歌姐,但是却要娶谢书,这也太可怕了。这事我不没有跟明歌姐说,我的意思是,少家主若是喜欢明歌姐,还是趁早表白心迹,成亲的好。 不然等明歌姐回到南疆,秋慕白若是以后权势更盛一步,我怕他会控制整个南疆……” 林音儿说完,有些懊恼地咬唇,觉得自己说的语无伦次,而且太危言耸听了。但是他们兄妹这一路跟着明歌,受益匪浅,难免就多想了一点。 主要她比较害怕秋慕白。 风眠洲闻言微微沉默,师兄确实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师兄了,也许秋慕白一直没有变,只是他从未看清过他。 他昨夜回来就已经去见过李希,并且出钱出力要力保他回去争夺家主之位,唯一的条件就是,南阳郡以后要成为风家的附属地。 李希此人或许不可信,但是浑身都是缺点和软肋,至少可以拿捏二十年。 这段时间以来,他内心突然生出了一个不该有的想法,尤其是父亲中毒昏迷不醒,晋国公府和风家渐渐背道而驰,九洲世家之间各种勾心斗角,他渐渐心生疲倦。 也许像明歌他们一族人那样,隐居在南阳郡,也是一种清醒。 只是他们风家已经如逆水行舟,早就无法退下来了。 风眠洲眸光微黯,淡淡说道:“多谢。” 除此以外,再无多言。 林音儿见他听进去了,很是高兴,起身说道:“我去看看明歌姐。” 明歌换完衣裙,发现这套祭祀穿的衣裙竟然有五层,而且穿法异常的复杂,好在这套衣裙华丽无比,不枉她穿出了一身汗。 “我又不是风家人,为何要穿你们祭祀穿的服饰?”明歌从内室出来,后知后觉地问道。 风眠洲低低笑道:“脱下来更麻烦,既然都穿上了,就勉为其难穿半日吧。” 明歌挑眉,看在这衣服美的份上,行吧。 他们大月国祭祀天地,向新月祈福的时候,也是盛装出席,是一年里穿的最正式最华美的一次。 风家祭祀的地方在城郊世家大族共同修建的世家祠堂,每年腊月小年,众世家都会前去世家祠堂祭祖,算是盛京世家最隆重的日子。 明歌坐在马车内,看着外面热闹非凡的坊市,听闻还有世家祠堂这玩意儿,很是惊讶道:“世家大族的野心竟然到了这等地步,在盛京修建祠堂,皇室也能忍?” 风眠洲一边翻阅着各地管事上报的年度总结,一边淡淡说道:“皇室自然不能忍,但是这些年很多世家子弟都在朝为官,朝堂几乎是世家的天下,昭和太子想广纳人才,也只能弄出一个摘星楼来,不能忍也得忍。” 明歌点头道:“那今日岂不是盛京世家全都要去?” 风眠洲抬头看她:“你不会是害怕了吧?” 明歌挑眉:“我一个小跟班我怕啥?我就是去凑热闹的。” 风眠洲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车队很快就抵达城郊的世家祠堂。 世家祠堂前,九洲大中小世家,但凡能将祖宗牌位塞进世家祠堂的,全都派了嫡系子弟前来祭祖,而盛京的世家更是家主亲至。 宗祠门口,各世家的马车有序地停在白玉石广场上,众世家子弟在寒冬腊月里抱着小暖炉,裹得严严实实,等着风家人抵达,有的干脆躲在马车上先不下来。 第一炷香必须由第一世家点燃,也必须由第一世家开启今年的祭祖仪式。 “风家的人怎么还没有到?磨磨唧唧的,让这么多世家等着。” “谁让他是第一世家呢,不晚点到怎么显得风家的威风。” “你们说今年主持祭祖仪式的会是谁?风晋已经有大半年没有露面了,该不会早就死了,风家秘而不宣吧?” “死倒是不至于,不过肯定病重,自从风眠洲回来,风家犹如吃了定心丸一样,风晋肯定凶多吉少。” “若是风晋死了,风眠洲一个毛头小子怎么能坐稳第一世家家主的位置,那第一世家怎么也得换一换吧。” “你们且看着吧,今日的祭祖仪式悬着呢。” 众世家子弟凑到一起,小声议论着,各怀心思地等着风家人抵达,若是风晋依旧不出面,那风家这第一世家的交椅也就坐不稳了。 第494章 重开九洲排名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谢书坐在马车内,撩起珠帘,看向外面各家停着的华丽马车,发现没有一辆马车抵得上她的这辆。 此次来盛京,她就是以谢家嫡女的身份来世家祠堂祭祖的。 她得到的消息是,风晋命在旦夕,今年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起死回生,来主持祭祀大典,那么等待风家的将是各大世家的发难。 谢书看向对面闭目养神的秋慕白,柔声细语道:“慕白,今日可以不用陪我过来的,秋家亦要祭祖,莫要因为我耽搁了。” 晋国公府这几日那叫闹的天翻地覆,府上人心惶惶,人换了一波又一波,老太太一病不起,她那个没有福气的婆婆已经被送往姑苏,估计今年的除夕都要在路上渡过了,现在整个晋国公府由秋慕白一个人说了算。 世家的祭祀大典,秋慕白能陪她来,谢书觉得面上很是光彩。 “等世家祭祀大典结束,回去还来得及。”秋慕白睁开幽深的凤眼,毫无感情地看着面如桃花的谢书,平心而论,谢书长得很是貌美,才华手段心机都是顶尖的,甚至不输男子,又有谢氏一半的权势作为嫁妆,算是九洲最显赫的女娘,比帝姬郡主都要高上一截。 若是没有月明歌的话! 谢氏如何比得上数百年避世隐居、神秘富贵的大月国。她如何比得上明歌,那个笑起来灿烂如太阳,心冷如寒冰的女娘。 马车外传来一阵躁动。 “风家车队来了。” 谢书和秋慕白纷纷掀起车帘,只见风家马车已经抵达祭祀广场,领队的正是风眠洲和他的两个兄长,三人骑马而来,唯有一辆马车同行,其余人皆是骑马或步行。 众人翘首以盼,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那辆马车,马车停稳,只见一个白如初雪的美貌女娘从车内出来,正是此前大闹盛京的月娘子。 不是风晋! 风家家主没有来! 风晋想必此刻连床都起不来! 众世家大喜,感觉手心脚心都热了起来,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风家小儿竟然妄想在这么多世伯家主和长辈们面前主持祭祀大典,简直可笑。 世家的天要变了! 要变天了!明歌从马车内出来,抬眼看着天空,要下雪了。 她其实很喜欢雪天,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以前在大月山的时候,她最喜欢在大雪封山的日子里去山上寻宝贝,有时候是捡回来冻僵的野鸡野鸭,有时候是在积雪下面发现快要成精的野山参,还有时候会去血月崖上的温泉边等待着雪莲花盛开。 山里的日子清静且孤独,山外的日子喧嚣且吵闹,尤其是很多人聚在一起,人心算计都能遮天蔽日。 她红唇微微扬起,看着气派辉煌的祭祀广场,一根根白玉雕刻的圆柱冲向天际,每根柱子上都雕刻着祥瑞异兽,代表着世家各自的图腾。 她下马车,见风眠洲站着等她,无数视线落在他们俩人身上。 明歌上前,与他并肩而行,宽大如流云的袖摆交缠在一起,再被风吹开,她抬眼看向风眠洲,轻快地问道:“风家有图腾吗?” 风眠洲点头:“有的,先祖发家之际疑似在梦中见到了神鹿,所以风家的图腾是一只九色鹿。” 风眠洲指着中间的那根柱子,白玉柱子上雕刻着一只仙气缭绕的九色鹿,那是一只公鹿,鹿角华美到极致,几乎倾注了工匠所有的心血。 “原来是鹿,和你九洲第一雅士的头衔很是相配。”明歌弯眼一笑,“我在山间看到小鹿,都怕惊吓它,一定要上前去摸它的鹿角的。” 风眠洲欲言又止:“鹿角不能随便摸。” 明歌骄傲地说道:“可是小鹿打不过我呀!” 风眠洲薄唇微微扬起,她可真是顽劣,山上的野草要薅一把,山里的小动物也要欺负一把,可是为何还是觉得她可爱。 “少家主,怎么不见风家主?” 两人的闲聊被打断,率先发难的是九洲世家之一的荣家,荣家这些年风头极盛,大有越过谢氏,和风家一争高下的势头。 荣家并不在盛京,往年都是派族中子弟前来盛京参加祭祀大典,今年家主却亲至。 荣胜义毫不留情地怒斥道:“世家祭祖是一年中最重要的大事,风晋竟然不露面,派你一个毛头小子前来主持大典,分明是不把九洲世家放在眼里。” “没错,风家竟然狂妄至此,风晋不配为第一世家的家主。” “让风晋出来,否则今年风家就没有资格踏入祠堂……” “禁止风家踏入世家祠堂……” 一道道声讨的浪潮袭来,风家护卫队脸色铁青,握紧了手中的剑。 风眠洲背影挺直,沉稳如山岳,视线看过抵达的九洲世家,声音清越:“家主病重,故我以少家主的身份前来祭祖,诸世家若是有异议,可以发九洲家主令,重排世家排名。” “不必如此麻烦,今日诸位家主和继承人都在,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可以发九洲家主令,重排世家排名,选择第一世家来主持祭祖仪式。”荣胜义冷笑道,小眼睛闪过一丝精光。 传言定然是真,风晋应该时日无多,谢氏今年来盛京的只有一个女娘,真是老天开眼,今年他们荣家一定会拔得头筹,拿下第一世家的名号。 他私底下早就与多家结盟,只要风晋病重,这些人就都拥护荣家为第一世家。 “没错,今日大家都在,就选今日吧。” “不过往年都是每三年才重排一次世家排名,前面几家几乎都是不变动的,而且要请德高望重的泰山北斗前来见证,现在事发突然,请哪几位泰山呢?” 众人议论纷纷,不过大家对于发九洲家主令都是赞同的,大世家挤破头想当那个第一,中小世家也能往前挤一挤排名,每一次阵营选择都意味着巨大的机遇。 如果选对了阵营,那家族就能腾飞起来。 可以说,每三年重排一次世家排名对各世家来说,无异于是头等大事。 荣胜义:“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就在今日发家主令,重排世家排名,至于请哪几位泰山来见证,须得皇室、世家、民间以及朝堂各出一位泰山。 我提议朝堂泰山就请刚刚袭爵的晋国公,如何?论战功和朝堂影响力,应该没有人比秋郎君更合适了。 听闻秋郎君今日送谢家女娘来祭祖,都是现成的见证人。” 荣胜义的提议瞬间就引起了轩然大波,秋慕白算是比较中立的人,战功赫赫,不是世家子弟,但是又跟皇室互相制衡,确实是个很公平的人选。 “听闻秋世子马上就要迎娶谢书,那秋世子这一票铁定会给谢家啊。” “也不一定,秋世子为了避嫌,也可能会投给其他世家,秋家和风家不是一直都交好吗?这一票应当是投给风家的。” 四位泰山不仅是见证,而且在最后投选环节,一票抵五票,加上上一届排名前十的世家投票,总共有二十票,得票最多的就当选为第一世家。 所以这四人反而是最重要的! 明歌和风眠洲对视一眼,齐齐皱眉:“秋慕白和荣家?” 风眠洲点头:“荣家这些年起势太快太迅猛,背后定然是有支持的,很有可能是师兄。” 荣家家主提议秋慕白,简直是神来之笔。 “国公爷当之无愧。” “没错,我同意……” 大世家对秋慕白都没有异议。 戏看到这里,秋慕白这个局外人此刻施施然地下马车,朝着众世家家主颔首道:“承蒙诸位家主厚爱,既是如此,慕白便斗胆做个见证人。 不知诸位对皇室代表可有人选?” 众人愁眉苦脸起来,总不能去请陛下来吧,也不能请昭和太子,谁人不知道风眠洲救过昭和太子,风家都被打成皇室走狗了,必须请一位皇室的边缘人。 秋慕白凤眼看了一眼明歌,似笑非笑道:“不如我来提议一人,陛下龙体贵重,太子殿下体弱,都不易出宫,不如请城郊行宫的大长公主殿下前来做见证,大长公主的住处离的很近。” 长公主殿下?众人傻眼,如果不是秋慕白提起这个人,他们压根就想不起来。 长公主殿下当年因为夫君被杀,失了倚靠,这些年孀居在城郊,深入简出,比一般小世家的女娘还不如。 “我怎么听闻长公主去过摘星楼,见过月娘子,这一票该不会是给风家拉的吧?” “呵,那你还真小瞧了这位年轻的国公爷,秋家和皇室水火不容,秋家若是投票给风家,你们觉得皇室能信任风家,将那宝贵的一票投给风家?” “没错,长公主殿下乃是皇室之人,她这票无论如何也会投给崔家!崔家女就差住进东宫了!” 众人吵翻天,发现无论如何,秋慕白和长公主殿下的票不可能给同一个世家,敌对的阵营,敌人的朋友还是敌人! 所以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皇室代表也敲定为了住在城郊的长公主殿下。 明歌听到这里,皱了皱眉尖,秋慕白好歹毒的心思,若是长公主因为她而选择了风家,等于背叛皇室的立场,若是长公主选择崔家,也会让她们俩关系破裂。立场对立。 此等心机,唯有秋慕白才有! 这两个人选于情于理都不可能选风家,明歌深呼吸,觉得今年风家的世家排名,悬了。 一旦风家跌落云端,迎来的就是各方的落井下石,那时候就难了。 * 世家要重开世家排名,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今年要邀请的四位德高望众的见证人分明为:晋国公秋慕白,大长公主,无相禅师以及莫问。 明歌对后面两人一无所知。 “无相禅师是大相国寺的住持,佛法高深,为人公正,不仅受到皇室尊敬,就连世家都十分的尊敬。”萧缭不知何时脱离萧家的车队,赶到风家这边,科普道。 “过去无相禅师参加了七次世家排名,每一次都投给了风家,而且和风眠洲曾在大相国寺论道,这一票,风家肯定稳了。” 风眠洲看着彻底阴沉的天气,低沉说道:“未必。无相禅师也有自己的立场,过去二十年他选择风家,不仅因为风家如日中天,更因为他的道和父亲的理念是相同的,但是我的道和无相禅师的不同。 如今父亲病重,无相禅师绝无可能将这一票投给风家。” 萧缭愣住,风家两兄弟也面露焦急之色。 “眠洲,那怎么办?难道我们要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吗?” 风温锦皱眉道:“风家若是当不了第一世家,必会因此被排除出世家前十名,这些年来多少世家想吞下我们这块肥肉,父亲病重不过是给了他们借口。” 众人心一沉。 明歌:“无相禅师的理念是什么?出家人不应该是四大皆空吗?为何二十年多年来都参与世家排名?”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风眠洲,风眠洲当年曾与无相禅师论道,来往密切,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风眠洲沉吟了数秒钟,说道:“这要从无相禅师的出身开始说起,其实,无相禅师出身皇族。” 萧缭等人目瞪口呆,倒吸一口气,从未听说啊! “当年我年轻气盛,在大相国寺住了三个月,日日与无相禅师论道,无意中得知他身负皇族血脉,祖上追溯起来应该算是皇室宗亲,只是他那一脉到了这一代算是彻底断绝了。 无相禅师心怀天下,最不希望看到的是民不聊生,九洲动荡,和父亲的处世之道契合,父亲这些年一直在缓和世家和皇族的矛盾,希望双方能达到一个微妙的平衡,让百姓免遭动乱之苦。 但是父亲却因此得罪了很多人,皇族不信任风家,世家嫉妒怨恨风家,所以才遭了毒手。 我的理念和父亲不同。无相禅师与我论道时,对我了解甚深,所以他这一票不会给风家。” 众人沉默。 风笑廉急道:“眠洲,你的理念为何跟父亲的不同?你的理念是什么?父亲知晓吗?” 风眠洲沉默,他的理念父亲是知晓的,却不认同,认为那是天方夜谭。他从来不支持皇族,也不支持世家,他认为的人间应该是路不拾遗,家不闭户,没有统治和欺压,也没有战乱和血流成河,只是那样的世界应该只存在于梦里。 明歌打断风笑廉的话,问道:“那最后一人是谁?有可能争取到他的票吗?” 第495章 大隐隐于市 萧缭连忙说道:“最后一人是个道士,此人来历成谜,在民间颇有名望,传闻他所到之地必会风调雨顺,这些年他周游诸地,所到之处百姓夹道欢迎,不久前他抵达了盛京,我们只闻其名,不知其人。” 明歌挑眉:“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的奇人?若非是有真本事,那便是个骗子了。” 风温锦:“我听说莫问成名之后,有三不问,莫问天意,莫问情缘,莫问生死。我怀疑此人是个知晓天象的方士,根据风家的情报来看,莫问所到之处确实风调雨顺,而且是早先不顺,他到了之后,必会大顺。 此人到底是奇士,还是骗子,等人到了就知晓了。” “来了。”萧缭眼尖地瞅见前面有车队过来,“好像是大长公主的马车。” 长公主就住在附近行宫,是以她第二个抵达世家祠堂。 说话间,就见长公主的马车抵达了祠堂广场,带着两队美貌的侍女进入祠堂的议事大厅。 众人见这位深入简出的长公主竟然生的这般妩媚,俱是一愣,岁月果然从不败美人,这位殿下算算年龄已经五十多,却驻颜有术,气质高雅,十分的不凡。 长公主殿下进了议事大厅,和众世家家主礼貌颔首,便坐在了上首,并未看向明歌这边。 萧缭低声叫道:“不好,长公主现在就跟咱们撇清关系了,看来她这一票必是要投给崔家了。” 崔家虽然今时不同往日,但是还在十大世家行列,现在风晋病重,谁家都想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上位。 明歌淡淡说道:“再看看。” 第三个抵达的是无相禅师,令明歌意外的是无相禅师生的面容俊美,高大威武,多年修行更让他增添了一份悲天悯人的气质,令人过眼难忘,难怪当年他和风眠洲论道,盛京城内万人空巷。 无相禅师抵达之后,与长公主交谈了几句,然后又与秋慕白聊了几句,风家人看的心里发凉。 看来这三位都不会将票投给风家,他们唯一寄希望的就是最后的道士莫问了。 只是风家和这位民间传奇人物没有任何交集,今日恐怕要凉。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就在众人耐心耗尽时,最后一人终于被千请万请地请来了,只见一个布衣跛脚,穿的十分朴素的游方道士姗姗来迟,那道士生的十分潦草,满脸的络腮胡子,不过眼睛亮的惊人。 众人大失所望,那位民间奇人莫问竟然就这? 怕不是什么骗子来盛京招摇撞骗,骗到了世家头上来吧? “这位莫问道长靠谱吗?他恐怕有一个月都没洗澡了吧,身上都有味道了。” “荣家到底是在哪里将这道士挖出来的?穿的破破烂烂,就怕污了老祖宗的眼睛。” 众人小声议论着,不愧是民间代表,选的很是有特色。 “他,他,他是那个跛脚道士啊。”萧缭眼睛瞪大,失声叫道。 “你认识?”风家人齐刷刷地看向他。 萧缭急道:“我在小孤山的寺庙里见过他,他来寺庙借宿了好长一段时间,我下山的时候他还没走呢,我们一起喝过茶,烤过红薯,他还借了我一百两银子,说日后还。” 众人眼里的光彻底熄灭。 竟然找萧缭借一百两,还借宿在小孤山的寺庙里,这,这,这还还个锤子,不好评! 明歌眼眸微深,突然想起那夜去小孤山时,她去后院挂新月灯,路过一间禅房,禅房内的灯是点着的,窗台下倒映出人的影子。 当时她走的急,如今想来,他竟然曾远远冲着她微微一笑,笑容比灯火还明亮。 风温锦急道:“萧缭,既然你与他有一百两的交情,你上去攀攀关系,看能不能给风家拉个票。” 风温锦话音未落,就见荣家家主热情地迎上去,将那位跛脚道士迎到了上位。 风温锦犹如被人捏住了嗓子,顿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萧缭气馁道:“今日这局就是荣家撺的,这道士就是荣家请来的,可恨我萧家不在十大世家之列,不能投票。” 明歌沉默不语,风家人全都哑了起来。 最后一人抵达,今年的世家排名评选就草草开始了。 众世家是现场来祭祖的,四位德高望重的评选见证人是临时拉来的,草台子搭好了,就等着唱戏了。 风晋不在,谢氏只来了一个不是少家主的女娘,荣家家主当仁不让地上前,哈哈笑道:“诸位世家,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废话不多说,就开始今年世家排名的评选,等重新排了世家排名,将由新产生的第一世家家主主持本次的祭祖。” 参加评选的十大世家家主和四位评选人拥有投票权。 明歌看着荣胜义胜券在握的模样,出声说道:“荣家主,既然是投票,那也可以拉票吧。” 众人早就注意到她,毕竟这样美貌又声名显赫的女娘,除了谢书也就她了。况且月明歌的成名之路堪称传奇,像是一夜之间家喻户晓。 荣胜义脸一沉:“你就是最近闹的盛京鸡飞狗跳的月明歌吧?怎么,你想给风家拉票?你以为世家会拥护一个二十出头,整日风花雪月的年轻人? 这年头,吃饭得凭真本事,而不是一张俊俏的脸。” 明歌似笑非笑道:“荣家主,不试试怎么会知道呢?我这人有时候吃饭就得看着一张俊脸,不然我都吃不下去!荣家主是怕我拉了现场的票吗?不如您先请。” 荣胜义拂袖冷哼道:“放肆,你并非我世家大族的人,没有撵你出去都是看在风家的面子上,你再敢出言不逊,老夫就让人请女娘出去了!” 场上,秋慕白和长公主等人俱是皱眉。 风眠洲冷声说道:“荣家主,明歌是我带来的人,她的意思就是风家的意思。荣家主是想连我们风家也一起撵出去吧?不知道你们荣家有没有那个实力。” 两人针锋相对,场面一时有些紧张起来。 萧缭笑嘻嘻道:“大家消消气,别动怒,有话好好说嘛,我觉得月娘子这个想法挺好,现在拉票结盟,凭本事说话,风家主现在是卧床不起,不代表以后病不会好,谁当家做主不重要,重要的是长长久久,不然当了一天的家主,明日就要被人撵下台了,才真的贻笑大方呢。” 萧缭指桑骂槐地说道。 荣家主气的脸色铁青:“萧承业,你萧家都要被挤出盛京了,你还不管管你这混账儿子……” 萧承业冷哼了一声,当没听见,反正他们萧家也没有投票权,怎么来祭祖还要看人脸色?竟然敢管教他的儿子?做梦去吧! 上首座位上,秋慕白冷沉开口:“不如听月娘子有何高见?” 秋慕白凤眼幽暗地看向明歌,其实晋国公府投给谁都不影响他的地位,投给风家也好,投给荣家也罢,就看明歌给的筹码重不重了。 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如果她肯,他也愿意背弃荣家,将荣家踩进泥坑里,重新扶持风家。 长公主微笑道:“国公爷说的是。” 众人纷纷点头,听听也无妨,荣家也太谨慎了,这种谨慎反而有种害怕月娘子的感觉,不过也是,这位月娘子来盛京不如数日,就搅的天翻地覆,没准今日也能被她闹翻天。 明歌摩挲着怀中的小暖炉,笑盈盈地看了议事大厅内的众人,除了十大世家,余下的就是中等世家,小世家的代表只能挤在殿外,听着里面的动静。 这个世界,从来就是弱肉强食,谁强谁说了算。 她视线落在秋慕白身上,秋慕白这一票是最容易争取的。 她还未开口,手腕被人紧紧握住,风眠洲俊脸微沉,低声说道:“你想做什么?我不需要秋慕白的那一票。” 他知道师兄的野心和欲念,他绝对不允许明歌为他牺牲。 明歌轻笑了一声,弯眼笑道:“少家主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你以为我会为了拉票付出一些代价吗?错错错,这是你风家的事情,要付什么代价也是你们风家来付,我这样凉薄的人,从不喜欢吃亏。” 风眠洲错愕,松了一口气,低哑说道:“那就好。” “风眠洲,你这也太不把晋国公当回事了吧,好像你要,秋家的这一票就会给似的。” “就是,风家以为他们还是以前的风家?真是恬不知耻,不自量力!” 明歌冷冷看向奚落嘲讽的那几名世家子弟,不怒反笑道:“谁说我想要秋家的那一票,我想要另外三位的票!十五票,加上风家那一票,足够吊打了。” 议事大厅内,众世家险些怀疑自己耳朵幻听了。 啥?另外三人的所有票数?独独不要秋慕白的票数?十五票?她是疯了还是傻了? 众人哄堂大笑起来,就连风家人都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明歌,额头渗汗。 明歌看向最后姗姗来迟的跛脚道士,朝着他微微行礼道:“听闻道长能掐会算,独独不算生死,情缘和天意,所到之处风调雨顺,繁花遍野,明歌斗胆请道长将这一票投给风家。” 人与人的相见,只凭一面便足够了。 只一面之缘,她便知晓这位跛脚道士乃是真正的奇人,此刻回想起那一夜,那间禅房的灯火似乎都比别的地方亮一些,这道士贫困潦倒,但是笑容却炙诚,仿佛一团燃烧的烈焰。 也许这就是阿娘口中的,身有念力的人! 众人冷眼瞧着,幸灾乐祸地等着这位月娘子吃瘪。 跛脚道士摸着络腮胡子,哈哈笑道:“好啊!” 议事大厅一片哗然,众人惊得下巴都要跌下来了,啥情况?这也行? 风家人面面相觑,额…… 明歌灿烂一笑:“多谢啦!天寒地冻的,等会我请你喝酒,道长能喝酒吧?” 跛脚道士洒脱笑道:“有酒喝自然是好,能喝,老道能喝的很。” 荣家主气的两眼发黑,手指发颤地指道:“莫道长,你,你莫不是在逗她玩?” 这老道疯了吧,是他们荣家千里迢迢邀请他来盛京,许诺他万贯家财和声名地位,也是他们荣家将他从小孤山上接下来,每日好酒好肉地伺候着,这狗东西怎么翻脸不认人? 跛脚道士笑眯眯道:“荣家主德高望重,想必支持者众多,这女娘如此可怜,投她一票也无妨,荣家主不会连这点心胸都没有吧?” 狗屁!这是一票吗?这一票抵五票,这一票极有可能决定着谁是第一世家,决定着未来三年九洲的格局,也决定着龙椅上坐着的是谁。 要知道这狗东西临时变卦,他当初就不会去寻他,更力排众议选他做评选人,气煞他也! 荣家主气的脸色铁青,然后看向秋慕白!十大世家,他能争取到四票,长公主会投给崔家,崔家那票肯定投给自己,风家投给自己,最后极有可能会出现平票的情况。 现在就看秋慕白能不能让谢书将那一票投给他! 秋慕白视若无睹,脸色冷峻地看向明歌:“你为何不要我那一票?你明知道你开口,我一定给!” 众人险些惊呼出声,竖起耳朵,双眼发亮地看着这两人,然后又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谢书,天呐!有故事! 明歌勾唇,笑道:“我与晋国公府早就反目成仇,秋世子就算愿意给,我也不愿意要!” 好狂妄的口气! 众世家子弟惊呆,这女娘的脸皮和她的美貌一样,都令人惊叹!怎么会有人如此厚颜无耻,却又觉得理所当然呢! 秋慕白低笑了一声,眼底冷成寒冰。 她不肯,不要,不愿!她对他从来都是冷漠的,嫌弃的,可越是如此,他越是要得到! 秋慕白不再说话。 明歌看向无相禅师,朝着无相禅师双手合十,说道:“世叔虽然已经不是红尘人,不过过问的依旧是红尘事,明歌陡然喊一声世叔,望世叔坚持前面二十年的选择。” 世叔? 她喊无相禅师世叔? 众人险些要被这女娘的厚脸皮气笑了。 谢书冷着脸,讥讽道:“月明歌,无相禅师是何等身份的人,你也配攀亲攀故?你可真是不要脸。” 明歌没有搭理她,看着无相禅师,排资论辈,她确实要喊这一位世叔。 她年少时在藏书阁内翻阅典籍,无意中看到历代家主的手札,里面断断续续记载了一些琐事,其中就有提到,当年大夏建国之初,为保九洲不再动荡,百姓不再遭受战乱之苦,皇室宗亲死的死,避世的避世,死遁的死遁。 无相禅师应当就是皇室宗亲中,大隐隐于市的那一脉。没有想到他们这一脉最后竟然出家当了和尚! 第496章 最关键的一票 无相禅师看着场上笑语晏晏的女娘,其实她出现的那一刻,他就猜出了她的身份,本以为大月国避世隐居上百年,族人早已绝迹于九洲,没有想到这一代竟然出了月明歌这样的女娘。 无相禅师低低叹了一口气,说道:“阿弥陀佛,出家人早就不在红尘之中了,只因为老衲心有执念,这些年才与红尘俗事纠缠不清,是以无法自渡,也渡不了人。 女娘也不该过问红尘事。” 他们都不该行走于九洲,如此有悖祖训。 明歌微笑道:“世叔现在就可以渡一人,只要将世叔手中的票数投给风家,风家上下都会感激世叔的。” 好狡猾的女娘,众世家闻言,险些骂娘,这女娘厚颜无耻地拉票,而且还妄想说动无相禅师,喊无相禅师世叔,九洲第一厚脸皮非她莫属。 众人又怒又气,心里将明歌骂的狗血淋头,但是内心又隐隐羡慕,觉得这女娘舌灿莲花,风家得她助力,简直如虎添翼。 “月明歌,你这是作弊,无相禅师才不会被你言语说动,按照你的说法,那禅师无论将票数投给谁,都是在渡人,何必非要投给风家?” “没错,这就是佛法绑架,用这种手段拉来的票数,无耻至极。” 明歌见这些世家子弟纷纷急得跳脚,笑而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无相禅师。他们本不该掺和九洲之事,但是她算是今年才下山,而无相禅师却早就二十多年前就掺和了九洲世家之事,算起来,是他违反祖训在先,是无相禅师理亏。 无相禅师双手合十,低声说道:“老衲的这一票就投给风施主了,望女娘不要后悔。” 风家人激动的叫出声来,不敢置信地看向明歌,月娘子竟然就这样直白且不可思议地拉来了十票?十票呀! 十票是什么概念,就算十大世家都投给荣家,也是平票,除非余下的所有人都投给荣家,但是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只要再拉来长公主的那一票,风家就直接稳坐世家之首的宝座了。 众世家全都炸了,众人脸色铁青地站起身来,纷纷抗议。 “这怎么可能,跛脚道士和无相禅师都把票投给风家?这两人都被风家收买了吗?” “跛脚道士还有可能,但是无相禅师怎么可能会被风家收买?大师无欲无求,一心只为天下苍生。” “那就是因为月明歌!” 众世家子弟咬牙切齿,愤愤地看向月明歌,但是却不敢相信,一个南疆来的乡野女娘,怎么能说动无相禅师和莫问这种成名已久的人物。 荣家主脸色沉的能滴出水来,若是眼神能杀人,月明歌已经被他千刀万剐了。 先是跛脚道士变卦,然后无相禅师也变卦,要知道跛脚道士是他费劲千辛万苦请来的,他也曾经多次前往大相国寺求见无相禅师,许下重重承诺,恳请无相禅师支持他们荣家,结果本来有七分把握的事情,到了今日,竟然全数变卦! 月明歌到底是什么人?她跟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跛脚道士油盐不进,无相禅师绝对不可能被收买!问题就出在月明歌身上。 荣家主看向秋慕白,咬牙说道:“国公爷,今日这世家大会实在是办不下去了,也不知道月明歌使了什么手段,竟然先后收买莫问道长和无相禅师,还请国公爷和长公主殿下做个见证,识破这女娘的奸计。” 好一招祸水东引,借刀杀人,并且将秋慕白和长公主殿下架在了火上烤,要是他们俩敢支持风家,就是和无相禅师、莫问一路货色!都是被收买的! 风家人见他开始血口喷人,愤怒道:“荣家主,无相禅师是得道高僧,岂容你污蔑,莫问道长也是民间人人敬仰的人物,今日请谁来做见证,不是你们荣家主导的吗?怎么如今开始给风家泼脏水?” “荣家主,你也是九洲成名人物,还是要点脸吧。” 萧缭浑水摸鱼地嘲讽道:“荣家主要什么脸面,只要权势就足够了,今日只要不是支持荣家的,都会被他打成一丘之貉!这世家大会都要变成荣家的家会了。 不过是仗着风家主病了,谢家家主不在盛京罢了。” 荣胜义冷笑道:“无知小儿,这里岂有你们说话的份儿。不如你们让莫问道长和无相禅师自己说说,为何会支持风家?难道不是收了风家的好处? 风家富可敌国,买下整个大相国寺都是有可能的,况且风眠洲年少成名,结交天下名人,不是为了钱也可能是为了情谊。” 明歌笑眯眯道:“荣家主,你急什么,我还没有拉长公主殿下的票呢,万一被打脸了,万一长公主殿下将票投给你们荣家呢,何必此刻就撕破脸,说这番话?” 众人纷纷点头,现在压力给到了长公主这边,长公主必然不会支持风家,不然就要得罪九洲世家大族,也会背叛皇室!长公主那一票必然是会投给崔家的,或者为了平票,将票投给荣家。 明歌看向雍容华贵的长公主,见她今日装扮的十分庄重优雅,青衣青玉钗,平添几分的雅致。 “殿下素喜青衫吗?” 四长老也爱穿青衫,算是大月国最招摇最俊俏的长老,明歌以前以为四长老年轻时是个爱俏的小白脸,结果没有想到他是拿大刀的游侠! 长公主殿下微笑道:“女娘想如何说服我呢?” 她属实是没有想到月明歌竟然只言片语就能说动跛脚道士和无相禅师,莫问此人她不了解,但是无相禅师却是老熟人。 她每年都会前去大相国寺小住一段时间,无相禅师虽然修佛,但是心有执念,只是一张脸骗了世人罢了,此人红尘心极重,并不是真正的四大皆空。 能说动无相禅师,月明歌必然有他的把柄。 明歌弯眼笑道:“殿下心志坚定,岂是我们能说动的,殿下现在将票投给崔家,崔家的票数也不可能越过风家,得到世家之首的位置,不如好好利用手中的这一票。想必皇室也会理解殿下的选择。” 长公主眼里闪过一丝的赞赏,没错,风家已经有了十票,再将票投给崔家等于是废票,不如做更好的选择。 长公主微笑道:“那女娘怎会知道崔家一定会落选,万一秋国公也将手中的票数投给崔家呢?” 长公主说着瞥了一眼秋慕白,给他挖了一个坑! 皇室和晋国公府彼此猜忌已久,秋慕白要是想表忠心还能将票投给崔家,但是他若是不表忠心,日后皇室对晋国公府动手就有了理由。 明歌掷地有声道:“晋国公府就算投,也会将这一票投给风家,世人皆知,秋慕白和风眠洲乃是多年至交好友,如今风家有难,秋世子就算弃票,也是决计不能落井下石的,不然岂不是被天下人耻笑,他背信弃义吗?” 众人:“?” 天惹,继厚颜无耻之后,这女娘开始道德绑架晋国公了! 秋慕白凤眼微敛,说道:“月娘子果然舌灿莲花,若说亲疏远近,我这一票也该是投给未来岳丈谢家的,一边是情,一边是义,为表示公平公正,谢家和风家,我都不会投!” 众人一片哗然,没有想到晋国公府和谢家的联姻,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公开的,好像有些不够隆重,而且现如今的结果是,谢家这一票被废掉了。 谢书脸色铁青,到底是她眼皮浅薄了,此次来盛京只是为了联姻,没有想到荣家会闹出这样的动静。 现在父亲不在,谢家已经在此次的世家排名中失了先机。月明歌用三两语废掉了谢家的那一票,让谢家输的更难看。 谢书深呼吸,压制住所有的情绪,说道:“书儿明白国公爷的难处,也会修书告诉父亲,谢家可以不要这一票,但是希望国公爷能将这一票投给荣家。” 月明歌想要秋慕白这一票,简直是做梦。 秋慕白凤眼幽暗,淡淡微笑:“书儿的选择就是我的选择。” 这原本就是他的选择,不过是由谢书提了出来,世人不会知晓晋国公府和荣家的交易,而他也卖给了谢家一个人情,成全了自己重情重义的名声,一石三鸟,秋慕白很是满意。 众世家家主暗暗点头,没错。 谢家和秋家联姻,就彻底得罪了皇室,崔家是皇室心腹,秋慕白这一票是绝对不可能投给崔家的,只能投给荣家。 没有想到,最关键的一票竟然落在了长公主身上。 众人纷纷侧目,看向这位在世人眼中消失了近四十年的长公主。 谁能想到九洲世家的命运,竟然落在了一个孀居的妇人手中? 着实荒诞且可笑。 荣家如愿以偿得到了秋慕白的一票,看向长公主。 荣家主:“长公主殿下,您投票给崔家已经没有意义,不如投给我们荣家,荣家日后定会为朝廷效忠。” 荣家主就快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只要有了长公主这一票,他就能胜券在握。 长公主沉默不语。 议事大厅内,气氛陡然紧张起来,众人小声议论。 “长公主也只能选择荣家了,这样就是二对二平票,完美抽身,既不得罪世家,也没有背叛皇族,余下的就让十大世家自己选。” “这是最优解,长公主若是选了风家,就等于跟晋国公府、谢家以及荣家,还有诸多支持荣家的世家对抗,一个孀居多年的妇人,怎么承受得住。” “风家群龙无首,选风家就是赌上自己的所有。若是风晋还在,还有可能,此时的风家不过是一个末流世家罢了。” “可是风眠洲支持者也很多,无相禅师都把票给了风家。” “那是因为月明歌耍了阴谋诡计。” 是呀,只要她还有几分理智,这一票都不可能投给风雨飘摇的风家,大家族的崩塌也只是在旦夕之间。有时候不做选择比做选择更好。 荣家主等的心焦,催促道:“长公主殿下,您还有什么顾虑吗?” 众人屏住呼吸,看向端坐上首的美妇人。 长公主幽幽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只是一个孀居多年的无知妇人,从不过问朝堂和世家之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长公主殿下,投给荣家是最优解。” “没错,投给荣家。” “荣家狼子野心,投给荣家,九洲必定不安宁,只能投给风家。” “若是长公主投给风家,就是赌自己的命,现在的风家早就今时不同往日。” 众世家家主分为两派,争吵起来。 今日风家人能不能活着走出去都是个问题。 这本就是针对风家的一场鸿门宴,荣家若是落选,必会鱼死网破,直接血腥改写世家命运! 长公主若是选了风家,只怕要搭上自己的命。 长公主看向明歌,温柔说道:“女娘觉得,今日这一步要如何走?” 她来的时候,看到了众世家带来的人马,还看到了沧州军,此刻的世家祠堂外,只怕被围的水泄不通了。 这看似是世家评选,实则一旦结局不如意,荣家和晋国公府那位只怕会破釜沉舟,让这里血流成河。 她来时就预见了这样的局面,不过依旧还是义无反顾地来了。 四十多年前,她成为棋子,远嫁雍州,就已经还清了皇族的生养之恩,四十年后她只为自己而活,所以皇族的选择从来就不是她的选择。 她唯一亏欠的只是当年那个游侠的一腔热血和情谊,亏欠的是小院内的半月时光。 她今日就是来还这恩情的。 明歌:“无论殿下做什么选择,明歌都会护殿下周全,就像当年我四爷爷那样。” 荣家主脸色阴沉:“我劝长公主殿下还是慎重一点的好。” 荣家主砸掉手中的杯子,只见议事大厅外的天光陡然黯淡了下来,身穿盔甲的护卫队手持利剑,满身肃杀地进来。 祠堂广场上,众世家带来的护卫队尽数被荣家的人马控制住,最外围还有按兵不动的沧州军。 整个世家祠堂已经沦为荣家和沧州军的天下。 众人脸色骤变。 第497章 中洲真不是该来的地方 世家祠堂内,局面僵持。 明歌被风眠洲等人护在中间。 萧缭焦急地问道:“荣家摆明了要对付你们,你们来世家祭就没有准备后手吗?” 风笑廉低咒道:“只是来祭祖,谁能想到荣家会发癫。” 风温锦脸色阴冷:“我倒是想到了,不过怕荣家声东击西,留了暗卫在风家,其余的护卫都带来了,但是谁能想到沧州军也在。威远侯对这个孙子还真是疼爱,丝毫不受晋国公府的影响。” 明歌:“如果不考虑沧州军,你们对上荣家有胜算吗?” 风眠洲低沉说道:“六分胜算。” 明歌皱起眉尖,她其实最讨厌见血,但是却也知道,世家权势之争,哪里有不流血的。 明歌看向上首的长公主殿下,发现她带来的美貌婢女都是习武的,已经将长公主和无相禅师等人护在了身后。 “中洲真不是我该来的地方。”她低低叹气,她不想开杀戒!尤其是祭祖这种庄重的日子里。 风眠洲闻言虎躯一震,一言不发地握紧了她的手,低声说道:“我会保护你的。” 风温锦低声说道:“三弟,等会你带明歌先杀出重围,只要你没事,就算我跟大哥落入荣家的手里,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风眠洲没有回答,看向荣家主,冷淡疏离地开口:“荣家主,这是做什么?是想杀了在场所有不支持你们荣家的人,发起世家乱吗?” 今日并非九洲世家家主都到场,荣家就算杀光了现场的人,也不会伤到世家的根本,日后会得到众世家的疯狂报复。 荣胜义冷笑道:“今日荣某不想为难任何人,除了风家,风家一个都跑不掉。世家的天,是时候该变一变了。” 荣家主看向长公主,不耐烦地催促道:“天色不早了,殿下还是快些选择吧。” 一个孀居的无知妇人,拖拖拉拉的,耽误事情。 众人慌忙看向长公主殿下,只希望她快点将票投给荣家,好结束这一场闹剧,横竖这是荣家和风家的争斗,就连谢家和崔家都被踢出了局,他们就更不用说了,还是留着小命回去的重要。 长公主按了按太阳穴,优雅地站出来:“既是如此,那我这一票就投给风家吧,谁让我一见月娘子就心生欢喜呢!” 她红唇勾起,妩媚地笑道:“今日诸位都是见证,我,莫问道长和无相禅师都将票数投给了风家,若是荣家作乱,掀起世家之乱,人人得而诛之!我皇族第一个带头斩杀。” 众人不敢置信地看向面前雍容华贵的美妇人,这哪里是寡居的无知妇人,这份胆识和果断就连一些世家的家主都比不上。 她分明就是为了支持风家来的,也不知道用什么手段骗过了荣家,成为此次的世家评选的见证人。 一场血腥的屠杀在迫在眉睫。 “长公主疯了吗?” “荣家主,莫要冲动,我们都是支持荣家的。” “没错,没错,九洲世家的未来绝无可能由一个无知妇人决定,此次的投票作废,重来。” 荣家主面容扭曲地看向长公主和无相禅师等人,眼底满是杀意。 “来人!捉拿风眠洲等人,其他人若是抵抗,格杀勿论。” 荣家人犹如潮水一样地涌进来,将所有人团团围住。 风家三兄弟拔出手中的剑,就连萧缭都拔出了从未开锋的匕首。 明歌握住风眠洲的手,清晰地感应到他体内的子蛊,与她体内的母蛊一应一合,仿佛心意相通一般。 她高声说道:“荣家主,不如我们赌一把吧。” 荣胜义冷笑:“瓮中之鳖,老夫从不跟人赌。” 大厅内,众世家家主险些要疯,都什么时候了,还要下赌局?没看到荣家人的刀子都架在脖子上了吗? 明歌微笑:“这一局,荣家主却不能不赌,因为一旦输了,荣家就要被九洲世家除名了。” 众人脸色微变,齐刷刷地看向明歌。 荣家主脸色铁青:“妖女,少在这里妖言惑众,今日我必先斩杀你,将你的人头悬挂在祠堂广场上。” 风眠洲等人闻言,目光一冷,坐在上首事不关己的秋慕白也皱起了眉头,心里泛起一丝的不痛快和杀意。 明歌面不改色,微笑道:“赌此刻,太子殿下的御林军已经到了。” 这里可是盛京,世家祭这样重要的事情,皇室怎么可能不设防,沧州军出现在城郊,谷霁应该早就带御林军赶到了,否则秋慕白杀光了支持皇室的世家,直接兵发盛京,那情况可就太糟糕了。 她也在赌,秋慕白此刻还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 太快了。秋家和谢家尚未联姻,秋言喻杀妻杀子的事情还未平息,沧州军内也不是一条心,时机不成熟。 秋慕白绝对不会草率地发动兵变,甚至不会支持荣家。 荣家和风家斗的两败俱伤,才是秋慕白最想看到的。 所以沧州军根本不会出手。 荣家被骗了。 荣家一开始的打算应该是想靠世家评选来赢,结果没有想到事情走到这一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被真正逼上绝路的不是风家,而是荣家。 明歌看向荣胜义,微笑道:“荣家主,如果我是你,此刻就该痛哭流涕,说自己得了失心疯,将家主之位传给儿子,还能保住你的那条命。” 话音未落,只见荣家人慌忙前来禀告:“报,家主,昭和太子带着御林军来了,将世家祠堂围住了。” 荣胜义脸色铁青,怒道:“慌什么,先杀风眠洲。” 荣家护卫队杀进来,祠堂议事大厅瞬间沦为血腥的战场。 * 世家祠堂外,昭和太子带了一千御林军将四周团团围住,和沧州军隐隐对峙着。 “太子殿下,进不去,里面有荣家的护卫队以及重金请来的绿林杀手,外面有沧州军把守,我们要突破沧州军的防线才能进去。” 御林军哪里能跟沧州军对抗,就算人数占优势,想进去至少也要一个时辰,等太子殿下处理了这些沧州军,里面的人尸体都凉了。 昭和太子闻言,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英俊的面容透出几分的苍白,低哑说道:“你们守在外面,沧州军不敢对我动手,我进去。” “殿下,万万不可。” 御林军左右副将脸色俱变,急急喊道,一旦太子殿下深陷囹圄,世家极有可能会刺杀太子殿下,那大夏朝就要亡了! “这是孤的命令,孤带两名侍卫,你们在外面等候消息,沧州军不动,你们就不动。”昭和太子说完,又剧烈地咳嗽起来,看了看被沧州军镇压的祠堂广场,世家带来的护卫尽数被沧州军扣押,里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但是他的感觉很不好。 出了这样的事情,明歌都不肯向他寻求援助,是不想将他牵连进来吧,看来此次风家的情况有些凶多吉少。 “是。”左右副将咬牙说道,“属下愿意随殿下进去。” 昭和太子:“你们留在外面指挥。” 他下了马车,急急地就往世家祠堂里面走去,沧州军不敢拦他,眼睁睁地看着昭和太子带了两名贴身暗卫,进了世家祠堂。 一靠近世家祠堂,便传来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谷霁脸色越发苍白,急急进去,只见议事大厅内不少世家家主和世家子弟抱头蹲在角落,被荣家人马重重看守。 大厅内死伤无数,不过大多是绿林杀手和荣家的护卫。 “太子殿下,救命。” “太子殿下,荣家疯了……” 谷霁急急问道:“月娘子和风眠洲呢?” “他们躲进祠堂里面了。” 谷霁急急往里面走去。 祠堂内,风三带着骁勇的护卫队将大门死死守住,荣家人几番攻不下,人人都带了彩,几轮之后,暂停了攻击。 荣家主脸色发黑,此次来盛京,他带了五百护卫,并且重金请了八十名绿林杀手,风家大部分护卫队都被拦在了祠堂广场上,本以为对付风眠洲等人,不过是一炷香的功夫,没有想到久攻不下。 风家人骁勇善战他是知晓的,本想着抓住月明歌让风眠洲投鼠忌器,没有想到这女娘滑腻的犹如泥鳅,身手灵巧,游走全场就是捉不到她,并且还伤了好些护卫。 他气得眼前发黑,险些怀疑这女娘也会武功。 还有大长公主带来的那些美貌侍女,各个武艺高强,这些人加上风眠洲带的那十名护卫,硬是硬扛了下来。 时间拖的越久,对他越是不利。 也不知道秋慕白到底在搞什么,不仅不帮他对付风家,竟然还跟着风家对付他。 荣胜义脸色发青,叫道:“风眠洲,你们此刻投降,我保证饶你们不死,何必垂死挣扎。” “没错,少家主,保命要紧,太子殿下的御林军并未攻进来,你们已经没有援手了。” 一些支持荣家的家主们纷纷出言劝道。 “沧州军和御林军都不会攻进来,你们带来的护卫也被荣家人拦在外面,不会再有人来救你们了。” 祠堂内,风眠洲等人尽数挂了彩。 他看向身后的明歌和长公主殿下,见她们俩毫发无损,暗暗松了一口气,递了一个眼神给二哥风温锦。 风温锦点了点头,此次世家祭不过是一次引蛇出洞的局。 荣家带了五百好手埋伏在世家祠堂,又请了近百名的绿林杀手,他们风家事先早就得知了消息,不过是将计就计,看看到底是哪些世家在支持荣家。 今日一战,虽然挂彩,但是也算是看的清清楚楚,这些世家尽数都上了风家的黑名单。 他今天的任务就是提防一人,秋慕白。 但是事发到现在,秋慕白破天荒地没有对风家出手,而是跟在明歌身边,并且伤了不少荣家人,气的荣胜义破口大骂。 这位新晋的晋国公行事矛盾至极,将票数投给荣家,却在荣家对风家发难的时候,护着月明歌,连自己未过门的妻子谢书都不管。 他带了一千沧州军镇守在祠堂外,拦住了太子的御林军,放任事态进一步严重,此人是敌是友根本就分不清。 依他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秋慕白就是那只黄雀,而且随时都能改变战局。 “无相禅师,你来劝劝他们。” 祠堂门外,荣家人将无相禅师请了过来。 无相禅师双手合十,低低叹息道:“我佛慈悲,还望荣施主和风施主能化金戈为玉帛,莫要再增杀孽。” “你这秃瓢和尚!”荣胜义大怒,连无相禅师都骂起来。 明歌低低笑出声来,清脆说道:“世叔,刚才拽你来,你不来,此刻要在外面受气,不如你现在进来,我来保护世叔。” 无相禅师:…… 这女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也不知道大月国是如何将她养成这种混世魔王的性格。 刚才混乱之际,月明歌确实想护着他,但是被他本能躲开了。 他是出家人,荣家总不能杀他出气,跟着月明歌才真的危险。 无相禅师淡淡说道:“月施主,这是九洲世家之间的事情,你我都莫要插手。” 祠堂内,明歌没有回答,只是查看这偌大的世家祠堂,祠堂内空间极大,而且供奉的是各世家的祖宗牌位,十分的气派且阴森。 满屋子长明灯。 她随手将这些长明灯树推到既定的位置,片刻之间就摆下了一个小型的迷阵,只需要再移动一棵长明灯树,阵法立刻生效。 “明歌,你在做什么?”萧缭躲在长公主身后,混乱之中没有逃,而是跟他们一起逃进了祠堂,见明歌摆弄着这些长明灯,额头冒汗地问道。 今日这场面是动真刀真枪,他若非抱着长公主的大腿,躲在这些貌美侍女身后,早就被荣家人宰了,纵然如此,他还是挂了彩,疼的龇牙咧嘴的。 都这个时候了,明歌竟然还有心思摆弄这些长明灯。 众人不明所以地看向明歌。 风眠洲垂眸,意识到她在摆迷阵,明歌最擅长的就是阵法,她八岁闯山门,第一关要过的就是迷阵,其次是杀阵,他也闯过迷阵和杀阵,虽然不精通,但是看还是能看出来的。 秋慕白凤眼微深,细细地将这些长明灯树的位置记在心里。 第498章 这盏灯给你照明 明歌指尖摩挲着手中的一盏长明灯,淡淡说道:“找秘密通道呀,你们再拖延一点时间,气气容家主。” 风家人和长公主殿下闻言侧目,祠堂内有秘密通道? 萧缭大喜:“你的意思,这里有秘密通道,我们可以不用死了?” 明歌点头,其实她进来就找到了秘密通道,只是一直没有说,来的路上风眠洲就告诉他,世家祠堂内有一条通往外面的秘密通道,当年这座世家祠堂是由风家监工建成的,算是风家未雨绸缪留的后手,也是此次风眠洲敢来世家祭的底牌之一。 一旦荣家真的发难,他们只要躲进祠堂,就能离开。 他们若是想走,随时都能走,不过犹如丧家之犬一样地逃跑,不是她和风眠洲的风格。 风眠洲想挖出所有隐藏的幕后黑手,她呢,就当做是一日游。 风眠洲:“没错,世家祠堂是风家先祖负责监工建成的,这里确实有一条通往外面的密道,等明歌找到,我们就能离开。” 他自然知晓机关在哪里,但是这条密道只要用过一次就废掉了,所以他不想说,这里唯有明歌是精通机关术的,只要他们不说,其他人未必能找得到。 众人精神一奋,全部眼巴巴地看着明歌。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声。 “太子殿下来了……” 明歌等人对视一眼,谷霁来了? 谷霁微怒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荣家主,你这是做什么?” 荣胜义冷笑道:“太子殿下,这是我们世家内部的事情,风晋命在旦夕,风家群龙无首,已经不适合再坐在世家之首的位置上了,还望太子殿下不要插手世家之事。” 态度十分强硬。 谷霁动怒,忍气吞声地问道:“明歌,少家主,你们没事吧?姑姑是不是也在里面?” 明歌拍了拍手,清脆喊道:“没事,长公主殿下也没事,谷霁,你怎么进来的?” 昭和太子闻言,松了一口气,说道:“走进来的。” 众人:? 明歌“噗嗤”笑出声来,看来谷霁是孤身进来的,外面沧州军和御林军还在对峙,不然荣家主不会有恃无恐,谷霁也不会忍气吞声。 明歌和风眠洲交换了一个眼神,高声说道:“秋慕白,太子殿下已经到了,我们就不用演戏了,赶紧让沧州军和御林军一起杀进来,绞杀荣家的护卫队。” 风眠洲与她一唱一和:“麻烦师兄配合我们演了这一出戏,我们已经挖出了所有跟风家敌对的世家,这场戏也该结束了。” 众人大惊,内心惊骇,啥?这是风家和晋国公府一起演的一场戏?祠堂外传来一阵慌乱声。 秋慕白眯眼:? 好,好,好,设计他是吧? 祠堂外,荣胜义勃然大怒:“秋慕白,你敢耍老子?难怪你刚才保护那小娘子,杀了不少我荣家的护卫,你们设局害我!” 荣胜义悲愤怒吼。难怪他们分明没有援手,还要死拖着不投降。难怪昭和太子敢孤身进来,原来晋国公府背信弃义,明着跟他联手杀风家,实则是计中计,联合风家来对付他。 是他蠢了,风家和晋国公府一向交好,他怎么会蠢到秋慕白会对付风家。 秋慕白这阴险毒辣的小狼崽子。 秋慕白俊美的面容一脸冰冷,恨不能吐血,蠢货,蠢到无可救药的东西,竟然三两句话就被诈了出来。若非他的沧州军拦在外面,昭和太子的御林军早就进来了。 也怪他自己,不忍月明歌受伤,跟着月明歌一起进了祠堂,才让荣胜义猜忌。本就不牢固的结盟,瞬间崩塌。 看来,荣家这枚棋子该放弃了。 明歌和风眠洲见他中计,心中一喜,趁热打铁道:“殿下小心,我们这就开门。” 风眠洲朝着风三等人点头,示意他们打开大门。 明歌则拽着长公主殿下退守到迷阵后面,荣胜义不是蠢货,秋慕白随时都能反扑咬他们一口,现在只能摆下空城计,彻底地离间晋国公府和荣家,让秋慕白放弃荣家,站在他们的阵营里。 风三等人打开重逾千斤的铁门。 荣家主和支持荣家的世家家主们见他们竟然敢放弃最后的防线,打开大门,眼前一黑,原本只有五分信,现在信了八分。 秋慕白害他!!! 荣家主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来,此刻彻底不再相信秋慕白,怒道:“秋慕白,你与我一起杀了昭和太子,不然荣家和晋国公府势不两立。” 荣家主说着吩咐人去劫持昭和太子。 谷霁身边的两个暗卫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截住所有的攻击,护着谷霁就进了祠堂内。 见昭和太子进了祠堂,风三等人把守在铁门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秋慕白低低叹了一口气,吃了一个哑巴亏,觉得大势已去,今日此局,一败涂地。 谁能想到世家祠堂内有一条通往外面的密道,谁能想到荣家家主是此等蠢货,原本谷霁在外面,月明歌等人投鼠忌器,现在谷霁也进了祠堂,他带来的沧州军和太子的御林军此刻都成了摆设,影响不了局势了。 秋慕白当机立断,冷然说道:“荣家主,你是疯了不成,我晋国公府对皇室忠心耿耿,怎么可能会与你一起诛杀太子殿下,今日本就是你们世家之事,我就是一个看热闹的外人,你棋差一着,死到临头,想拉人做垫背的,也别想拉着晋国公府共沉沦。 太子殿下的御林军就在外面,你此刻认罪,还能保住你一条命。” 荣家主此刻已经彻底昏了头,杀红了眼,怒道:“趁着大军没进来,给我杀光里面的人,一个不留。” 事到如今,就算他认罪,全族也要被诛,不如放手一搏。 祠堂内,众人脸色大变。疯了,荣胜义真的疯了! 明歌清脆喊道:“风三,带人退回来。” 风三条件反射地带着人退守到风眠洲身前。 明歌一掌将最后一株长明灯打向门口的位置,阵法立成。 荣家护卫和绿林杀手一脚踏进来,只觉得面前白雾弥漫,方才还在宽敞明亮的世家祠堂,眨眼间就到了瘴气弥漫的密林,四处鬼影重重,顿时心神大乱,举起武器胡乱砍起来。 进来的荣家护卫和杀手瞬间就自相残杀起来。 众人看得脸色发白,浑身被冷汗浸湿,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些杀手犹如被鬼附身了一样。 “阿弥陀佛……”无相禅师低低叹了一口气,转着手中的念珠,叹气道,“荣家主,莫要再枉送无辜的性命了。祠堂内早就布下了阵法,血肉之躯闯不过去。” 众人闻言大惊,惊骇地看向祠堂内。 阵法,什么阵法这么厉害?这要是用在战场上,岂不是所向披靡? 荣家人如丧考妣,手中的血剑跌落在地上,眼前发晕,丧失了所有的斗志。 祠堂内,昭和太子等人惊异地看向明歌,明歌会阵法? 眼前这样娇美明艳,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娘会那等可怕的阵法? “可惜了,我腿脚不方便,无法快速完成这个阵法。女娘最后的方位歪了一点,不然阵法的威力会更大一些,不过女娘能完成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一直没有出声的跛脚道士突然笑了两声,懒洋洋说道,“月娘子,这迷阵我传给你了,日后若是遇到危险,可以用这个阵。” 众人愣住,迷阵是这跛脚道士传给月明歌的? 跛脚道士? 这道士竟然如此厉害? 众人大惊,只觉得先前小瞧了他,难怪这厮在民间名气这么大,他果然是个神秘的方士。 明歌也是一惊,看向莫问道长,没有戳穿他,接受了跛脚道士的善意,弯眼甜甜一笑:“多谢道长,不过刚才一紧张,我都给忘了,有机会再向道长请教。” 所谓怀璧其罪。 若非今日情况危急,她也不可能用出阵法来,中洲之行比她想象的还要危险,她的一个底牌已经用了,指尖毒万万不能暴露了。 也不知道跛脚道士到底是什么人,不仅投票给风家,而且还帮她掩饰。 明歌眯眼,难道他跟祖上也有关系吗?没听闻族中有人跟道士有交情的。 事到如今,荣家的人和杀手们不敢再入阵。 秋慕白见大势已去,荣胜义已经彻底疯了,连他都要杀,面无表情地吹响手中的玉哨,直接临阵倒戈,彻底站在了风家这边,放弃了荣家这枚棋子。 听到玉哨声的沧州军很快就涌了进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厮杀声渐渐平息下来,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地板上的血蔓延出去,一点点地流进广场外的沟渠中。 死里逃生的世家家主们仰头看天,发现不知何时,天光一点点地暗了下来,世家的天变了,从此十大家族中,再也没有荣家。 明歌撤掉迷阵,与风眠洲等人走出世家祠堂时,外面的宫灯正一盏一盏地亮了起来。 万籁俱寂,只有鲜血蜿蜒流动的声音。 沧州军和御林军守在广场上,荣家人和绿林杀手们尽数被押往盛京。 风眠洲点燃世家祭的天灯,看着天灯摇摇欲坠地飞上天,消失在天际,低沉地说道:“世家祭,开始。” 众世家再也没有任何一点声音,战战兢兢地完成了祭祖大典。 明歌站在广场中央,看着已经被水清洗过的祠堂广场,目光明灭,一言不发。 大长公主见不得这样的血腥场面,早早就离开了,跛脚道士也不知何时离开,这一日血洗世家祠堂,死的伤的不计其数。 人命就如同那消失的天灯,摇摇欲坠,不堪一击。 “月施主,不知今日这结局是不是你想要的。”无相禅师从夜色中走出来,双手合十道,“施主可愿留下来与我一起为亡魂超度?” 无相禅师派人去了大相国寺,半个时辰之后,大相国寺的和尚们都会来此为死者超度。 等超度完,等祠堂内的鲜血被冲洗干净,等第二日的新日出来,世家祭这一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会被掩盖,被遗忘,甚至都不会被写进史书中。 那些死去的人,就如同尘埃一样消失在天地间。 明歌抬眼看天,淡漠说道:“我来红尘只一年,大师却身在佛门,心在红尘,大师超度亡者吧,我行事不问天地,只凭本心。” 风眠洲是她的人,她总是要护他周全的。 荣家若是没有与秋慕白结盟,没有起了杀心,也不会落得这个地步,至于那些杀手,本就是拿钱卖命,她不会同情。 无相禅师低低叹了一口气。其实他问的何尝不是自己,这些年他的执念已经生出了心魔,一点点地看着皇室被世家打压,看着先祖的心血化为乌有,看着世家之间的斗争,不甘心坐在佛堂里念着“阿弥陀佛”,所以走出来,走进了红尘里。 如此这番纠缠,心魔愈甚,甚至不如眼前这十八岁的女娘,敢做敢言。 “女娘保重,代我向族人问好。” “大师保重。” 无相禅师重新走进夜色中,开始为死去的亡者超度。 明歌看着他的背影,发现这位大师的背影比初见时佝偻了一些,红尘琐事、执念心魔压弯了他的脊梁。 无相禅师之后,他那一脉就彻底断绝了。 明歌想到了如今的大夏朝,还有隐居在云雾天宫的大月国,突然生出了不安感。这世上有不消亡的王朝吗? 他们大月国能世世代代地隐居下去吗? 她想起寄给阿娘和大长老的信件,也不知道他们收到了没有。 盛京的气候,远比她想象的要寒冷。 “明歌。”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她回头,只见秋慕白从大殿内出来,拎了一盏灯,驱散了深浓的夜色。 “这盏灯给你照明。” 明歌没有接。 秋慕白俊美冷峻的面容越发冰冷,自嘲一笑,说道:“我比风眠洲差吗?为何你选择他,不选择我?” 明歌垂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秋慕白捏紧手中的宫灯,声音比夜色更冷:“有时间来晋国公府,秀秀想见你。” 他更想见到她。 明歌:“不了,她有她要走的路,我也有我的路,知道她安好就足够了。” 秋慕白:“你比我所想的还要凉薄,我与谢书的婚帖会送到风家,希望你能来参加。” 明歌点头:“如果那时我还在盛京的话。” 秋慕白凤眼幽暗一片,她会在盛京的,因为他和谢书的婚期就定在了正月初四,这是他最后一次放手,等以后再见面,他就不会放手了,月明歌! 第499章 我心悦于你 秋慕白带着沧州军在夜色下策马离开,太子的御林军也随之离开,世家祠堂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风眠洲带着众世家祭祀结束,出来时就见大相国寺的大师们已经抵达,点了往生灯,坐在广场上诵经,超度着死去的亡魂。 在万千往生灯中,在一片诵经声中,明歌独自站在夜幕下,抬头看着天穹,背影遗世独立,像是那一片灯火幻相里的人。 风眠洲内心微微恐慌,加快步伐,急急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明歌。” 明歌回过头来,惊讶道:“嗯?” 风眠洲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内心稍定,看着她脚边的灯,低声说道:“没事,世家祭结束了。” 这血腥可怕的一日结束了。 明歌点头,鼻尖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你伤口崩裂了,回去我帮你上药。” 风眠洲眼眸含笑,声音温柔低哑:“好。” “这盏灯是?”他看到她脚边的那盏琉璃宫灯,不是世家祠堂的灯。 “秋慕白走的时候留下的,说留给我照亮用。可是我有夜明珠呀。”明歌从袖子里取出一颗龙眼大的夜明珠,“用灯照明太浪费灯油了,用这个好,天然无害,可以一直一直照亮。” 她一脸嫌弃道:“秋慕白就是铺张浪费。” 风眠洲看着她精致的脸蛋被幽幽的珠光照亮,低低笑出声来:“何不食肉糜。” 想必他们大月国国土小,人口也不多,所以开凿出玉璧明珠或者晶石,直接能拿来照明,然而九洲大地,就连皇室也无法拿明珠来照明。 真真是何不食肉糜。 “你是在嘲笑我吗?” “没有。”风眠洲阴霾的心情奇异般地好转,牵着她的手,带着她往风家的马车处走去,虚弱地说道,“嘶,伤口有些疼了……” 明歌微慌:“你可不能死,你死了我会受蛊虫反噬的。” 风眠洲:…… 他无奈地叹气,今日她陪他浴血奋战,不惜暴露自己的底牌和手段,用尽了手段也要护住他,嘴上说着这样凉薄无情的话,却与他共生死,他都知晓。 风眠洲虚弱地靠在她的肩膀上,哑声道:“你认识无相禅师?” 无相禅师出身皇族,性情执拗且古怪,执念早就成心魔,谁的情面都不会买,却为了明歌改了心意,推风家上世家之首。 他们祖上一定是认识的。 “他是我世叔。” “你也出身皇族?”风眠洲眼眸微深,纵然之前就有这种猜测,但是此刻内心还是一惊。 明歌猛然住嘴,月牙眼眨巴眨巴地看着他,可恶,这男人装的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心思转的比谁都快! “那我应当姓谷呀。” 风眠洲低低一笑,没有再追问:“那莫问道长?” “那我是真不知道,这道士很是古怪,日后若是见到,我定然问清楚。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伤口又疼了……”风眠洲苦笑。 从世家祠堂回到盛京城,城内一片肃杀之气,消息陆陆续续地传过来,盛京城的百姓就算不知道,看着盔甲染血的御林军,也猜到了城郊发生了大事。 “听说世家祭发生了动乱,荣家意欲诛杀众世家,被晋国公府和太子殿下联手镇压了。” “荣家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盛京作乱。” “听说世家祠堂血流成河,这世道要乱啊……” 闲言碎语飘进马车内,明歌垂眸,一言不发地去解风眠洲的腰带。 风眠洲身躯一震,一把按住她的小手,低哑道:“你做什么?” 明歌抬眼看他:“你伤口在流血,包扎伤口。” 她指了指他的肩头,鲜血早就将黑色锦袍染得潮湿一片。 明歌抿唇,闷闷说道:“我最讨厌血腥味了。” “哦。” 风眠洲微慌,连忙松手,五指有些紧张地按在马车的坐凳上,哑声说道:“我让风三进来上药。” 明歌:“风三伤的比你重……扭扭捏捏的跟个女子似的,你之前受伤的时候也是我给你包扎伤口的,你浑身上下哪里我没看过?” 清雅隽秀的郎君脸颊滚烫,五指握紧:“我记得我第二日就清醒了,你每天扔下草药就没管我,后面,还让我自己去山里寻草药……” 他就是在这样的毒打下快速成长起来的。 明歌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 风眠洲瞬间闭嘴,呼吸微喘:“你,你,上药吧。” 衣服被她扒拉开,风眠洲见她凑过来,呼吸一滞,别开视线,哑声说道:“会很恐怖吗?” 明歌看着他被血染红的里衣,倒吸一口凉气,伤口比她预想的要深的多,也多的多。 胸前、肩头、背后都是伤,最深的一刀隐约可以见到骨头,动乱之后,他都来不及包扎伤口,嚼了一口药丸子,就直接带着众世家进行祭祖,这一番折腾伤口结痂又崩裂开来,要是这样一路流血回风家,估计他血都要流干了。 明歌取出随身携带的伤药,绷着小脸给他上药。 风眠洲浑身紧绷,他知道自己伤口定然十分的恐怖,本不想让她看见,想撑着回去再处理,结果……她那样爱漂亮爱干净,不喜欢血腥的女娘,看到会很不适吧。 明歌处理着,手就有些抖,见他伤的这么重,一声不吭死扛的模样,眼圈微红,其实她见过生死,也看过比风眠洲伤的更重的人,但是骨子里过于凉薄,修的又是逍遥自在心,从来都是凉薄无情的。 今日世家祠堂前死了那么多人,无相禅师邀请她为死者超度的时候,她都是无情拒绝的,结果到了风眠洲这里,她却有些想落泪。 是因为这个人对她而言是不同的吗? 还是受到蛊虫的影响? 是情吗?她有些不懂,可是他们之间没有未来,她从来不会像秋玉秀或者林音儿那样,对未来夫君充满幻想,幻想风花雪月、举案齐眉,能寻到一个良人共度一生。 那些不过是话本子骗人的戏罢了。 她才不会被中洲诡计多端的男人骗! 明歌别开视线,眼睫微颤,滴下一滴泪。 那滴泪落到风眠洲手背上,滚烫的犹如要烫伤他一般。 风眠洲浑身一震,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小脸,喉结滚动,伸手揽住她的腰,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痕。 炙热如火的吻,将心头将熄灭的火苗瞬间点燃…… 明歌浑身一僵,瞳孔微张,伸手想推开他,却被他抱的更紧,指尖碰触到他的伤口,沾上血迹。 “对不起,我早就心悦于你……”他声音哑到不可思议,犹如着魔一般捧起她的小脸,想吻上那朝思暮想的菱唇,刚抵住却克制地拉开。 气息交融,风眠洲觉得自己大概是魔怔了,长久以来压抑克制的情感在这一刻尽数翻涌而来,从她给他下蛊的那一刻起,他就着了魔,变得不像是自己。 他想,终有一天,他会死在她手里。 “你疯了吗?我不喜欢你。”明歌回过神来,用力推开他,摩挲着自己被他吻过的脸颊,想擦拭掉那种温柔滑腻的触感,很快就将细嫩的皮肤擦的一片通红。 “别擦了,会擦破皮。”风眠洲眼眸微暗,伸手按住她的手,免得她粗暴地对待自己的小脸,热血凉透,理智回笼,他却丝毫不后悔刚才的孟浪之举。 他早就想告诉她,他喜欢她,所以她不要动不动就半夜进他的房间,不要对他弯眼笑,不要拉着他的袖子喊他的名字,不要靠近他,不要对他做任何事情,因为他会克制不住那些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情感。 原来放纵是如此美好的味道,他不想再克制,他想要更放纵一些。 反正她早晚是要回大月国的,反正这层窗户纸是要捅破的,他不后悔,只要她不厌恶他,那他便能继续为了他们的未来而努力。 明歌被他炙热的大掌握住,肌肤相触,呼吸一乱,愤怒地说道:“你放手,你根本就不喜欢我,这一切都是蛊虫作祟,我给你下的不是主仆蛊,是情蛊。”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 明歌小脸微白,没错,巫老给她的根本不是什么主仆蛊,而是情蛊,是南疆最毒辣的蛊,被下蛊之人会受到蛊虫的影响,一点点地爱上宿主,一旦背叛宿主,便会被蛊虫噬咬,吞噬内脏而亡。 她死,他必死,他死,她依旧可以活。 她也是最近几日才想明白的。 所以,他根本就不爱她,他只是因为蛊虫才喜欢她。她怎么会要这样卑微的情感。 巫老怎么会给她一对主仆蛊,这世道,若是驱使人,她有的是手段,根本用不上蛊,唯有情字,半点不由人,才需要情蛊这种禁术。 情蛊真是天底下最该毁掉的东西。 风眠洲脸色比她还白,五指攥紧,手背青筋暴起,哑声道:“不可能……” 怎么会是情蛊。 明歌身体里的血液微凉,垂眸恹恹地说道:“我会为你解蛊的。” 她说完,不敢再看他赤裸的胸膛,猛然站起身来,打开马车门出去。 “月娘子,你怎么出来了?”风三微惊,该不会是跟少家主吵架了吧。 少家主今日本就受了伤,若是两人吵架,这岂不是要伤上加伤? 明歌站在马车前,被冷风一吹,清醒了几分,说道:“你,上马车,马给我。” 风三:? 风三一头雾水地进了马车,然后倒吸一口凉气。 郎君竟然伤的这么重? 不是,少家主的衣服怎么被扒拉开了?脸色还如此难看? 所以,刚才是月娘子想对少家主用强,结果被少家主赶下了马车? 不是,直接从了就好,何必做无畏的挣扎!!! 风三:“郎君,我帮你上药。” 风眠洲俊脸阴沉,如若未闻,下意识地掀起帘帐看向明歌,明歌已经骑马到了车队的最前面,黑夜中只剩下一道极淡的影子。 他握拳,心彻底地乱了,是蛊吗?天底下竟然有情蛊这样逆天的存在? * 世家祭发生的事情轰动盛京,到了第二日,第三日消息彻底传开之后,整个盛京都处在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状态里。 真实的流血事件让摘星楼里整日怼天怼地的书生们都不敢妄言,更别提要去宫门前静坐示威了。 盛京的气氛十分的诡异。 风家的气氛更是如此。 自从世家祭上,少家主受伤回来之后,以往和风悦色的郎君,情绪那叫一个反复无常,心情极度恶劣,就连风家养的狗都知道,最近不要靠近郎君住的北院。 直到腊月二十七,史家老太太过七十岁大寿,送来了请帖,请帖分别是送给风眠洲、明歌,还有林氏兄妹的。 “史家为何现在才送来请帖?这都没有时间准备!而且我和哥哥竟然也有请帖。”林音儿拿着烫手的请帖,愁眉苦脸地进了明歌的房间。 最近三天,风家气氛十分的古怪,风家此次虽然大获全胜,但是也有死伤,风眠洲更是喜怒无常,她远远见了都要避开的程度。 明歌姐也有三天没出门了,不是坐在屋内发呆就是写她的游记,她都要窒息了!好想搬出去住,这日子是一点都要过不下去了。 明歌姐和风少家主不会是闹掰了吧。 风眠洲已经有三日没有来见明歌了,以前他可是日日都来的。 林音儿脑补了无数话本子的剧情,最后一拍桌子,决议道:“姐姐,我们假借去参加史家的寿宴,然后搬出去住吧。这样也不会跟风家闹的太难看。” 明歌写游记的笔一顿,将羊皮小卷收起来,塞进锦袋内,淡淡说道:“也好。” 是该从风家搬出去了。 情蛊一事泄露,她和风眠洲没有反目成仇都算好的,她也不知道情蛊的解法,需要查阅藏书阁的古籍寻找线索,阿娘始终没有给她回信,大长老也没有消息,这几日出去避避风头,等年后速战速决,去完祁连山就麻溜地滚回南疆吧。 这中洲一行简直是历劫!! 难怪族人下山历练都要脱一层皮。 “啊?真的要搬出去?”林音儿傻了眼,糟了,明歌姐和风少家主是真的闹掰了!事情比她预想的还要严重! 第500章 史家大寿 明歌找出之前给史家老太太准备的寿礼,看了一眼呆滞的林音儿:“你回去收拾一下行李,不重要的就不要带了,我们去完史家就搬出去。” 林音儿结巴道:“搬,搬到哪里去?” 明歌:“你不是说你们林家在盛京有个别院吗?若是不方便那我们就住客栈,反正年后就要离开的。” 林家别院?客栈?林音儿张了张嘴巴,狗屁的林家别院,那就是她爹在盛京买的一处小院,平时根本就没人住,估计床上放的被子都发霉了,客栈更别提了。 林音儿看了看风家这布置的雅致温馨的闺房,百年紫檀木打造的家具,玉石镶嵌的拔步床,流光溢彩的鲛纱帘帐,还有墨城的文房四宝……满屋子的珍奇异宝。 放着这么好的金窝不住,要去住客栈?会不会有些任性了? 林音儿收起下巴,弱弱地问:“你和少家主吵架了?” 明歌沉默数息:“不算吵架,应该是闹崩了吧。” 吵架能和好,闹崩便是分道扬镳。这一次跟以往的吵架不同,如果有人给她下情蛊,让她被蛊虫控制,对那人爱的死心塌地,她会选择直接杀了那个人! 她不喜欢被人控制人生。 骄傲如风眠洲,应该会视她为陌路吧。 从一开始就是她算计他,驱使他,换得这样的结局也是她应得的。 明歌垂眸,将自己的行囊稍微收拾了一下,风家的东西一样不拿,她的东西除了换洗的衣裳和银钱,也没什么重要的。 这一路收集到的小玩意儿,此刻看来也索然无趣。 “姐姐,这些漂亮衣裳、狐裘大氅还有珠宝首饰都不带吗?还有,还有兔兔也不要了?”林音儿声音拔高了一个度,怎么感觉像是落荒而逃呢? 此刻她想打死自己,要不是她出的馊主意,明歌姐能搬出去吗?明歌姐一向是风风火火,一分钟都不耽搁的。 明歌将行囊收拾好:“等我们去了史家,你再着人将行囊都拿出去,若是拿不出去那就不要了。” 林音儿呆滞道:“好。” 明歌揣着兜里的羊皮小卷和所有的珠玉锦袋,抱着那一盒玉如意寿礼,出门去。 北院 风三看着端坐在书房内,浑身冷的要掉冰渣的郎君,内心挣扎了许久,硬着头皮进来:“郎君,月娘子去史家寿宴了。” 这三日,除了他,已经没有人愿意来北院了,平时春风和煦的少家主性情大变,就连夫人都不敢过来。 看样子,很像是失恋了。 风眠洲放下手中的笔,世家祭之后,九洲的局势十分紧张,荣胜义等人当夜就死在了狱中,荣家一夕之间被除名,家族男丁死的死,逃的逃。 他都没有出手报复,晋国公府和皇室就已经将荣家铲除干净了。 这几日各地的消息纷纷地呈上来,扰的他心绪不宁,心情极端恶劣。 “史家的寿宴是今日?” “是。”风三将手中扣留的请帖递上去,一个盛京小世家的寿宴而已,谁敢在这种节骨眼上不要命地递请帖,若是月娘子不去,这请帖怎么也递不到郎君的桌案上。 风眠洲看了看请帖,清俊如玉的面容阴晴不定,许久猛然站起身来:“去史家。” 风三一惊,连忙跟上去。 史家的宅院在城西,和萧家只隔了一条街。 一大清早,史家人就爬起来战战兢兢地给老太太祝寿。这日子原本就定好,请了好几位大厨来做席面,亲朋好友都邀请了,就等着年关的时候热热闹闹地给老太太过一次寿辰。 结果谁能想到盛京会接二连三地发生两件大事。先是晋国公府出了变故,接着又是世家祭血流成河,那沧州军和御林军的铁骑直接路过史家,家家户户都紧闭门窗,连头都不敢伸。 听说史家人在狱中尽数死了,如今鲜血未干,整个盛京都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这个时候办寿辰,谁敢来祝寿?就连亲朋好友都不敢过来。 “家主,门口的红绸带还要挂吗?” “挂什么挂?非常时期,低调点。”史家家主唉声叹气,他们史家是小门小户,没有资格将祖宗牌位放到世家祠堂里,加上要忙着老太太寿礼的事情,花出去不少钱,所以这一次并没有花钱托关系去世家祠堂,堪堪避过了这一次的凶险。 消息传回来时,史家家主一屁股坐在地上,吓的半天没爬起来。 若非老娘今年七十,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他也不肯在这种关键时期硬着头皮办寿礼。 “父亲,还是没有人来祝寿吗?”史家七郎从老太太那边出来,急急问道。 史家主叹气道:“请帖倒是都送出去了,之前都说来,但是今日一早已有七八家都派小厮来回信,说家中有事走不开。 也罢,也怨不得他们,这街上乱糟糟,还是不出门的好,我们就关起门来,自己给老太太祝寿。” 史家七郎急道:“父亲,稍等等,这还没有到时间,许是各家都在来的路上了。” 史家主一言难尽地看了眼自己儿子:“你莫不是真的以为风家少家主和那位轰动盛京的月娘子会来给老太太祝寿吧?茂学,那可是世家之首的风家少家主,怎会登我们这样的小门小户? 当初就不该让你去泉城见世面,让你生出这等攀龙附凤的心思来。 老实告诉你,风家的请帖我压根就没送去!你早点死了这个心。” 史七郎小声嘀咕道:“早知道你没有送请帖,今日一早我差人又给月娘子和风郎君送去了一份,来不来是一回事,送不送请帖又是另一回事。 我们礼数做到便是。祖母也没有第二个七十岁寿辰了。”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史家七郎笑眯眯地说道,“我去门口瞧着,没准姐姐们和姑母一家就要到了。” 史家七郎一溜烟地跑去门口迎接。 史家家主低低叹了一口气。 “家主,郎君是赤子之心,也是为史家着想,若是风家少家主真的来为老太太祝寿,那外人以后也不敢随意欺辱史家,姑爷们也不敢再怠慢女娘。” 管家小声劝着。 史家主闻言,心里一酸,史家祖上也算风光过,结果到了他这一代,生了六个女儿,才生出七郎一个男子,就娇惯了一些,宠的他不知世事险恶。 女儿们倒是各个懂事,为了帮衬家里,努力高嫁,嫁的不是官宦人家就是世家郎君,但是婚后的日子过的十分艰难。偏偏她们报喜不报忧,宁愿自己受苦忍着都不肯回来诉苦,让娘家为她们出头。 七郎也是见不得姐姐们在婆家受苦,这才生出了攀附之心,竟然想攀附到风家。 这傻孩子! 富可敌国的风家岂是那么好攀附的。 “走吧,我们也去门口瞧瞧,万一今日还有人来祝寿呢。人多一点,老太太也高兴。” 管家笑道:“家主放心,几位女娘定然是会和姑爷一起回来的,到时候定然热热闹闹。” 史家主叹气,未必。就怕女儿们为了给娘家撑面子,强行回来,到时候又要被婆家刁难。 史家主和管家步履沉重地穿过庭院去正门,只见儿子正吩咐人将门口的石狮子挂上红绸带,街坊四邻都在看热闹。 “史家这寿宴还办得成吗?现在盛京有几户人家敢这样大张旗鼓地办寿?也不怕被御林军抓去。” “说起来,真是吓人,那天晚上御林军抓了不少人,院子里的狗都叫了一整晚。” “不办不行,史家儿郎最是孝顺,他家老太君七十高寿,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下一次大寿,就算天上下刀子,这寿礼也要办起来。” “不管怎样,史家的女儿女婿们总是要来祝寿的。” “都快午时了,要是再不来,我看悬。” “好像有马车来了。” 街坊四邻探头,果真见两辆马车到了史家门口,正是史家嫁出去的三女儿、四女儿,这两个女儿嫁的是小官家的子弟,夫家回回礼数都做齐的,至于高嫁的那几位,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娘家,此刻还不见人影呢。 众人摇头,娘家不兴旺,女儿就算高嫁,也是会被夫家瞧不起的。 史家人见终于有人来祝寿了,欢喜地迎上来。 史家三娘子、四娘子带着夫君回来祝寿,见到父亲和弟弟,欢喜地下马车:“大姐姐、二姐姐和妹妹们可来了?” 史七郎兴奋地笑道:“三姐姐、三姐夫,四姐姐、四姐夫,你们是最先到的。” 三娘子和四娘子对视一眼,这都快午时了,竟然没有一人来祝寿吗? 两位女婿也交换了一个眼神,暗暗摇头,如今盛京这局面,谁人敢出来聚集走动?他们前来也是顶着风险来的。 最近陛下在彻查荣家同党一事,想借着世家祭这件事情削弱世家的势力,御林军恨不能将全盛京的世家子弟都抓进去砍了,最担心的就该是史家这样沾着世家的边,又没有什么实力的。 史家主叹气道:“你们能来,我很是高兴,今日怕是没什么人来了,我们且回去,关上门自己给老太太祝寿。” “谁说没有人来?”一道风流倜傥的笑声传来,萧缭一身红衣,拎着贺礼大摇大摆地走过来,笑道,“不好意思,路上马车轴坏了,来晚了。” 史家人瞪大眼睛?萧家纨绔萧缭?萧家虽然败落,但是还是比史家强一百倍的,萧家有位贵妃娘娘,祖上也是勋爵人家,萧家子竟然来贺寿? 史家主揉了揉眼睛,看向管家,他记得他没给萧家发请帖啊? 史家七郎已经兴冲冲地迎上去,朝着萧缭行礼作揖道:“萧郎君,泉城一别,别来无恙,听说日前您和月娘子在摘星楼大杀四方,可惜我当时去乡下庄子收租,不然定要去见识一下萧郎君的风采。” 萧缭笑眯眯道:“摘星楼那都是小场面,数日之前在世家祠堂才真是大阵仗,若非我伤没好,这两条街的距离也不至于走半个时辰。” “世家祠堂?”史家七郎眼睛亮了起来,克制住内心的好奇,低声说道,“郎君莫要提这几个字,最近御林军和晋国公府的府兵都在抓相关人士呢。” 萧缭哈哈大笑起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小子有趣,他可是在世家祠堂浴血奋战的人,虽然是抱了大长公主的大腿,但是也勉强算是杀到了最后,站到了最后。 回去时,他老子将他骂的狗血淋头,说他自己跟着明歌等人杀进了祠堂,留他老子一人在外面被荣家人当狗一样看押,骂完之后,他老子拍着他的肩膀红了眼,还狠狠抱住了他。 父子之间多年的隔阂尽数消散在这个拥抱里。 他那几个不成器的兄弟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经此一事,萧缭觉得他也算是见过盛京真正的风浪,心性都不自觉更沉稳了一些。 萧缭看了看已经呆滞的史家主和史家的女娘、女婿们,问道:“月娘子还未到吗?” 史七郎连忙说道:“尚未,我父亲前几日不敢送请帖去风家,我早上才差人补送过去的,不知道来不来得及,此事错在我们,礼数不够周全,月娘子若是有了别的安排也是能理解的。” 史七郎话音未落,就见四匹雪白的骏马拉着一辆精致的马车驶来,马车上悬铃声悦耳,穿着薄荷绿襦裙,外罩着雪白大氅的女娘从马车内走出来,月牙眼弯弯道:“好热闹呀。” 史家人呆呆地看着她提起裙摆,跳下马车,眉眼弯弯犹如神仙妃子一样,全都看傻了眼,这女娘好生貌美。 萧缭看见她一喜:“明歌,你来了?就你一人吗?” 他看向她背后,只见林家兄妹从马车内钻出来,然后便没有其他人。所以,风眠洲真的没来? 萧缭微惊,以往明歌到哪里,风眠洲就到哪里,把明歌看的比什么都紧,生怕别人靠近明歌一步。 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他竟然没来? 难道消息属实,这两人真的闹掰了?听说最近风家的狗大晚上都不敢叫。 “我们不是人吗?”林音儿笑眯眯地下马车,将手中的寿礼递给史家七郎,“林家兄妹前来为老太君祝寿,这是我们兄妹俩的一点心意,这锦盒是明歌姐的贺礼。” 史家七郎连忙接过沉甸甸的锦盒,笑道:“多谢,多谢,快里边请。爹,三姐,四姐,你们快招呼一下客人。” 史家七郎将锦盒交给管家,史家主如梦初醒,激动地喊道:“诸位,快里面请。” 史家主脸都要笑僵了,内心火热,激动的无法言表,萧家郎君来祝寿也就罢了,给了史家大大的脸面,如今连名动盛京的月娘子都来了,他们史家何德何能? 还有林家公子和女娘,听闻林家在姑苏也是世家豪门。 史家主觉得眼睛进了沙子,恨不能立刻奔回院子告诉老娘,有人来祝寿了! 第501章 八方来贺 史家老太君过寿辰,将近午时,终于迎来了第一批祝寿的客人。 原本一潭死水的史家很快就活络了起来,管家捧着重重的礼盒,兴奋地差人去告诉厨房,席面可以做起来了。 活鱼现杀现做,各种卤味也都装盘点缀起来,茶水泡起来…… 史家主和史家七郎激动地迎着明歌等人进府,结果刚一脚踩进门里,就听见外面传来马蹄声,训练有序的护卫护着豪华马车抵达。 “晋国公府前来祝寿。” 晋国公府?史家主脚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双腿发软地扶着儿子,脸色惨白,晋国公府来祝寿? 就算盛京下刀子,晋国公也绝无可能来祝寿!他们史家不过是盛京的末流小世家,晋国公这哪里是来祝寿的,这分明是来抓人要砍他脑袋的。 他与那荣家真的没有任何干系,只是大女婿和五女婿家想攀附荣家,世家祭变故发生之后,他便寝食难安,没有想到晋国公府竟然真的查到了! 史家主险些落下泪来,真的不能等今日的寿辰结束吗? “家主,晋国公来祝寿了。” “父亲,你没事吧,我们是不是要出去迎接一下?”史家七郎也一头雾水,他并未给晋国公府发请帖呀,难道是父亲发的请帖? 可从未听闻他们史家跟晋国公府有任何干系。 这些年,他们家能进的最高的门槛就是大姐夫家,大姐夫家都没有资格去一等公府的大宴。 史家父子俩眼前发黑,不知道什么情况。 萧缭见秋慕白一袭雪袍大氅,腰间佩戴着青翠欲滴的玉珏,碧玉挽发,一副俊美温雅郎君的模样,忍不住撇了撇嘴,说道:“真是阴魂不散啊,怎么到哪里都有他。” 装什么清雅郎君,穿的再俊俏,也改变不了他派兵造成世家祭血流成河的事实。 秋慕白下了马车,凤眼幽暗地看向明歌,听说她和风眠洲闹翻了。他扫视了一圈,没有见到风眠洲,唇角扬起一个弧度,看来消息属实,这两人确实闹翻了。 真是人在家中坐,喜事从天而降。 既是如此,他怎么能不来。 “国公爷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史家主回过神来,脸色惨白地迎上来,看着他身后的府兵侍卫,额头渗出冷汗来。 “父亲小心。”史家七郎见父亲失魂落魄,一脚被门槛绊住,险些摔倒,连忙去扶。 秋慕白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不认识,不过依旧冷淡说道:“近来盛京无趣,听闻你家有喜事,就过来沾沾喜气。” 史家主:? 史家七郎:? 不是来抓人砍头的?晋国公是来祝寿的?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好事? 史家主一个踉跄,又险些摔倒。 秋慕白见他们吓的六神无主的模样,鼻孔轻哼了一声,这几日盛京城内风声鹤唳,看来史家和荣家也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的,只是这小门小户的,没有报到他跟前来,他也懒得管。 秋慕白看向明歌,温言开口:“明歌也在,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明歌懒洋洋道:“一般一般,过的比国公爷是要好点的,毕竟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也没什么可忙的,不像国公爷忙着抓人砍头,日子都过成这样了,还来老人家的寿辰上吓唬人。” 史家父子脸色微变,生怕秋慕白翻脸,急得恨不能拿糕点去堵住这女娘的嘴。这位可是杀伐决断的晋国公,月娘子这胆子真的大。 秋慕白不怒反笑,低低笑出声来,十分愉悦:“我很羡慕你每天吃饭睡觉的日子,过的很是悠闲松弛,那是我不敢想的生活。” 明歌懒得与他说话,掉头就往园子里走。 林家兄妹见状跟了上去,反正如今泾渭分明,他们和秋慕白注定不是一路人,连客套话都免了。 萧缭见状“噗嗤”笑出声来,贱兮兮地说道:“国公爷,请?” 秋慕白面容冷了下来,与他一起进园子,问道:“风眠洲怎么没来?” 萧缭摊手:“你问我,我问谁?我又不是风眠洲。” 秋慕白:…… 一行人进了院子,留下在风中凌乱的史家人。 史家两个女婿站在角落里,连大气都不敢出,等秋慕白等人进去,连忙围住老丈人:“岳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晋国公怎么会来祝寿?” 四女婿激动道:“难道我们家竟然和晋国公府也有交情?” 三女婿慌道:“你醒醒吧,少做梦了,最近御林军和晋国公府的府兵在四处抓人……” 众人眼巴巴地看向史家家主。 史家家主苦笑道:“我亦不知。” 是祸躲不过,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是认命吧。 “对了,七郎,你赶快派人通知你大姐姐和五姐姐,不要回来,我怕晋国公是冲着他们来的。” 史家两个女婿大惊,面如土色,差点拔腿就跑。 史家七郎挠了挠头,说道:“不应该吧,就算是去抓大姐夫和五姐夫一家的,也该去他们家,怎么会来我们家。我之前在泉城谢家的时候,见国公爷和月娘子交好,应该是看在月娘子的面子上,才来我们家祝寿的吧。” 史家女婿们一言难尽地看向他:“七郎,你太单纯了,国公爷要娶谢家女娘的,怎么跟月娘子交好。” “没错,月明歌能有那么大的脸面吗?不过是南疆来的女娘,生的貌美,世家郎君们想纳她为妾,这才造势捧着她,你别被骗了。” 话音未落,只见又有马车抵达。 马车上下来两位美貌的女娘,笑盈盈道:“可是史家主?我等是大长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女,听闻府上七郎曾送了一株红珊瑚玉树给月娘子,长公主殿下特吩咐我们前来为老太太祝寿。” 另一个美貌女娘笑道:“这些是我们长公主殿下送的寿礼,殿下清修多年,不喜热闹,遂吩咐我们来送寿礼,聊表心意。” 史家主呆滞半天,缓过神来,慌忙说道:“这,这,多谢大长公主……” 史家七郎笑道:“父亲欢喜过头,两位女娘莫要见怪,多谢长公主殿下,改日我定然与家父一起去拜谢。” 侍女微笑道:“拜谢就免了,我等告辞。” “女娘稍等,府上准备了寿桃和糕点,每位宾客都有的。” 史家七郎连忙吩咐管家去取回礼。 两个美貌侍女见状,便等了等,然后就见管家跑的满头大汗,拎了两份回礼来,两坛子酒,一盒子糕点,一盒子寿桃,十分的寒碜,不过寿桃做的娇憨可爱,糕点也翠绿欲滴,打包的很是雅致,也算是用了心。 “多谢,告辞。” 两名侍女接过回礼,上了马车离开。 史家三女婿和四女婿呆滞半天,结巴道:“大长公主殿下派人来给老太太送礼?” 史家三娘子和四娘子欢喜地说道:“自然是看在月娘子的面子上,夫君,你们可千万别小瞧我们女娘,若非是七弟送了月娘子一株红珊瑚玉树,今日大长公主殿下,萧家郎君,还有晋国公府怎会来咱家祝寿? 就连江南来的林家郎君和女娘都送了厚厚的礼呢。” 三女婿和四女婿犹如被狠狠扇了一耳光,想到当初史七郎从泉城回来,他们和其他几位女婿特意请他吃酒,问着寻宝宴上面的事情,得知他竟然将找到的价值连城的红珊瑚玉树送给了一个女娘,众人将他狠狠嘲笑了一番,说他被人骗了。 如今大长公主殿下和晋国公送来的礼物,哪样不比那红珊瑚玉树贵重?最重要的不是礼物,而是脸面。这泼天的脸面,整个盛京也找不出几家啊! 原来小丑竟然是他们自己。 “敢问可是史家主?刑部侍郎张大人派我等前来为府上老太太祝寿。”张府管家笑眯眯地带着送上贺礼,“这一坛子是我们家老爷子珍藏了五十年的春日尽,听闻月娘子来吃酒,特意让我们送过来。” 刑部侍郎?春日尽?珍藏了五十年的春日尽?这是有钱都买不到的东西。 史家主激动的手都开始抖了,满面红光道:“快请进,代我向张大人致谢。” 管家看了一圈没有看到月明歌。 史家七郎率先反应过来,笑道:“外面冷,月娘子刚进去吃茶了。” 管家笑道:“既是如此,我等就不打搅了,还望郎君将酒送给月娘子。” 张府管家匆匆离开,前脚刚走,后脚便又有人来送礼,什么百年人参、何首乌…… 史家人看着来去匆匆的送礼人,呆滞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史家三女婿如梦初醒,喊道:“快差人去大姨姐夫、二姨姐夫府上,让他们别躲了,赶紧来给老太太祝寿。” 史家四女婿点头,看着堆山码海的寿礼,仰天长叹,这泼天的富贵啊!岳丈家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咸鱼翻身了! 他那几位精明世故的连襟姐夫知晓,怕是肠子都悔青了吧,后悔往日那样对待岳丈一家,连老太太大寿都不来祝寿! 呵!以后岳丈家的富贵跟他们也无关了,都是七郎结的善缘。 就在众人欢欣鼓舞之际,一队马车姗姗来迟。 风三下马高声说道:“风家少家主前来祝寿。” 悬挂着风氏族徽的马车停在风家门前,风眠洲从马车内出来,抬眼看着史家,五指微微握紧,他,好像来晚了。 史家人险些怀疑耳朵出现了幻听,再定睛一看,门前那位清俊优雅、长身玉立的郎君不正是风家少家主风眠洲吗? 这可是第一世家的少家主,待他接手家主之位,就会是九洲世家之首,可号令九洲世家。 史家人慌忙迎上去,激动地行礼说道:“少家主大驾光临,令史家蓬荜生辉,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史家主浑身都被冷汗尽数,这半个时辰,大惊大喜,心绪起伏太大,他腿都是软的,此刻见到世家之首的少家主,差点幸福的要晕过去。 这是何等的荣幸和脸面? 风眠洲伸手扶起他,温润说道:“史家主无须多礼,因七郎君的请帖送的晚了点,故而来迟了。” 史家主激动道:“少家主请入府,月娘子、国公爷还有萧家郎君都已然到了,此刻正在里面饮茶。” 风眠洲一来,他还迎什么客人?史家主拉着儿子,激动地引着风眠洲进府。 风眠洲脚步微顿,师兄也来了? 他眼眸微敛,随着史家父子进去,远远就见明歌坐在亭子里喂鹦鹉,数日未见,她似乎清瘦了一些,穿了一身碧色的襦裙,云鬓挽起,没有戴任何的首饰,素净的像是翠绿潭里的一弯新月。 风眠洲脚步一停,感觉身体的血液微凉,蛊虫感应到她的存在,有些躁动,他想,他不该来。 理智告诉他,月明歌工于心计,她八岁就闯过山门,时常下山前去南阳郡,定然知晓九洲的情况,知晓他风家郎君的身份,所以从一开始她就在算计他,给他下情蛊,驱使他,骗他,用情蛊控制他,让他成为她的傀儡,他不该再信这个女人。 然而这几日,他更恨的是,既然骗了他,为什么不一直骗下去,为什么要告诉他?她是想抛弃他了吗? 风眠洲握紧拳头,眉眼冷峻了几分,没错,她来中洲要做的事情都做的差不多,她想抛弃他这个傀儡,离开了。 她从始至终就是这样凉薄无情的女娘。 风眠洲心头涌上一股深切的恨意,为什么,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利用他就利用他?想抛弃就抛弃!这里是盛京,是他的地盘,他说了算! “少家主,少家主?”史家主见他突然站在游廊里不走了,连忙小声提醒道,“前面就是饮茶的厅子了,少家主是嫌弃宅子鄙陋吗?” 史家主有些慌,看着漆都要掉光的游廊柱子,脸颊羞的滚烫,早知道家中会来贵客,他一定从年初就省吃俭用,将省下来的银钱拿来修葺宅院。 风眠洲浓密如鸦羽的睫毛微敛,温润说道:“只是看到了笼子里的鹦鹉,羽毛美的有些过分了。” 史家主看向自己养的鹦鹉,有些骄傲,这可是他唯一的爱好了,这鹦鹉确实养的神气漂亮,但是真的美的有些过分吗? 他怎么不觉得。 史家主顺着风眠洲的视线看去,见他眼眸深邃,一眨不眨地盯着鹦鹉,狠狠点头,没错,美的很是过分! 第502章 做他的春秋美梦 秋慕白和风眠洲去史家祝寿的消息很快一传十,十传百,传了开来。 “听说晋国公亲自去的,史家家主吓的脸都白了,本以为是来抓人的,结果人是来祝寿的。” “别说史家主,就算是我老子,估计也会吓得腿软,谁不知道秋慕白血洗世家祠堂,一战成名,将荣家人都杀绝了。” “秋谢两家不是要联姻吗?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晋国公还有时间去史家祝寿?” “谁知道呢,反正盛京最有权势的两家都去了,风眠洲也去了,史家都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世家,真是走了狗屎运。” “那我们要不要也去祝个寿?” 世家子弟们一合计,得去呀,得跟着盛京的风向走,于是一窝蜂回家去准备寿礼。 史家这边门庭若市,史家收寿礼收到怀疑人生,看着认识的不认识的全都来祝寿,全家上下都是懵的。 史家主愁的眉头打结,一会儿担心席面的食材不够,没准备这么多人的菜,一会儿担心这些世家子弟彼此之间都是有恩怨的,要是安排了同一桌极有可能会打起来,一会儿又担心怠慢了秋慕白和风眠洲这样的贵客,愁的险些崩溃。 好在史家七郎是个憨的,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开席,让宾客们自己入座,然后又吩咐管家再去采买食材,位置不够就轮流吃,如此这样一番,场面反而更加热闹。 不仅没有打架闹事的,而且彼此之间反而谦让起来,十分的其乐融融。 明歌这边随着女眷入席,她和林音儿独坐一桌,远远的就见史家的女婿们带着女娘满头大汗地赶回来,吵吵闹闹的来了一大帮子人。上座的老太太表情十分的古怪,笑容都是硬挤出来的。 林音儿小声说道:“这种事情常见的很,我家在姑苏尚且有几分的名望,我爹娘都不希望我高嫁,史家这几位女娘都是高嫁的,可见平时在婆家日子过的有多艰难,祖母过寿辰都险些回不来。 难怪史家七郎当初什么都不要,只要你来给他家老太太祝寿,这是想给老太太脸面,为了让几位姐姐在婆家能好过一点。” 明歌咬了一口桌子上腌渍的小菜,酸爽可口,十分的开胃,许久淡淡说道:“终究是要自己立起来,借势只能借一时,不过史家七郎并不是愚笨之流,史家有他,还能再兴盛一些年。” 当时她还名不经传,又跟谢家交恶,史七郎肯拿着手中的红珊瑚玉树赌一个不确定的未来,也是很有远见和魄力的。 换了一般人,会拿红珊瑚玉树换银钱或者换更实在的东西。 史家七郎才是那个真正聪明的人。 林音儿暗暗点头,算史家小子有眼光,知道抱明歌的大腿,明歌姐在盛京如今炙手可热,算他赌对了。 “姐,风眠洲来了,你真的不跟他告别吗?好聚好散嘛。” 明歌垂眸:“我如今最好是不出现,不然他看到我是会动怒的。” 林音儿看向对面男席那边,正好撞见风眠洲的视线,对方几乎没有动筷子,脸色冷冷的,气压极低,周身三步内都没什么敢靠近。 林音儿打了一个寒颤,算了,还是别告别了吧,风少家主这模样,像是要吃人。 史家的寿宴办的热热闹闹,虽然中途出了不少问题,食材不够,席面不够上档次,就连炭盆都不太够,但是史家人真诚热情,宾客们觉得还算满意。 用完午膳,明歌看了一眼林音儿。 林音儿低声说道:“我已经让人去取行囊了,不过别院实在是住不下去,不如我们先去盛京最大的客栈住吧。” 她刚才去找哥哥说拿行囊的事情,林泽那蠢货直接说住林家别院,要让人去收拾院子,且不说别院多久没住人了,他们家那破别院能跟风家的金窝比吗? 明歌要是住的不舒服,回去爹娘能打断他们的腿,远的不说,就说近的,她拐跑了明歌姐,还住林家别院,风家若是知晓了,定然将这笔债算在他们头上! 还有秋慕白每日虎视眈眈地盯着,要是那厮有了什么坏心思,林家别院也拦不住呀。 所以林音儿私心里还是不希望姐姐搬走的,风家住的舒服又很安全,不过现在两人闹翻,不想搬也得搬了。 明歌:“都可以。” 林音儿看了一眼在人群里犹如花蝴蝶一样的萧缭,眼睛一亮,反正先去客栈住一日,第二日萧缭得知了消息,定然会邀请他们去萧府住,这样安全就有保障了。 就这样干! 明歌起身告辞,史家主连忙让人将那只漂亮的鹦鹉连同笼子一起拎过来,笑眯眯地说道:“家里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好东西,唯有这只鹦鹉还算活泼,送与女娘,多谢女娘对史家的照拂。” “谢谢照拂,谢谢照拂。”鹦鹉活灵活现地学舌,引来不少人侧目。 史家主也不是傻子,今日贵客云集,都是冲着月明歌来的,就连大长公主都送了寿礼来,这位女娘才是盛京第一贵女! 史家主对她的感激之情无法言表。 明歌微微一笑,见这鹦鹉着实可爱,点头道:“多谢家主厚爱,那我便带回去玩两天,回头离开盛京的时候,让人送回来。” 鹦鹉:“玩两天,玩两天。不要玩,不要玩……” 众人险些笑得喷饭,这鹦鹉竟然如此幽默机灵。 明歌弯眼狡黠地说道:“就玩你,就玩你。” 鹦鹉扑棱着翅膀,蔫了。 林泽连忙笑眯眯地过来拎鸟笼子,笑道:“那我们就与月娘子一起告辞了。” 史家人举家来送,明歌朝着众人点头,告辞离开。 从史家出来,明歌三人径自上了马车去城南最大的客栈安置,也不知道行至哪里,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明歌正在闭目养神,惊讶道:“这么快就到了?” 林音儿连忙打开车窗,脸色陡然一变,只见外面街道静悄悄的,一个行人都没有,整条街道都被风家的护卫队封锁了。 所有的马蹄都被布包裹,一点声音都没有,安静肃杀。 当前一人锦袍金冠,眉眼清俊,长身玉立,不是风眠洲是谁。 她哥还有驾车的车夫都已经被风家护卫控制住了。 林音儿心里一慌,少家主不会是要当街杀人吧? “姐姐——” 明歌顺着她的视线看清了外面的形势,眉尖一皱,低低吐出一口气:“你留在马车上,他应当不会伤害你们兄妹俩。” 林音儿死死地抓住她的手:“我与你一起,你要是出事,我们回去也要被爹爹打死的。” 总之,她是不能眼睁睁看着明歌姐出事的。 明歌点头,低声说道:“那你与我一起下马车,见机行事,分开跑。” 林音儿点头,心跳加速,事态竟然严重到这个程度吗?要分开逃跑? “姐姐,你到底是怎么惹到少家主了?” 明歌低低叹气:“可能是自作孽,不可活吧。” 谁让她胡乱给人下蛊呢,而且还告诉他是情蛊,只希望那真的是情蛊,不然她可冤死了,都怪她当时被惊吓到了,直接说出了口。 自作孽,不可活啊! 明歌下了马车,用眼神询问着风三等人。 众人立马垂下眼,不敢跟她对视,救命啊,少家主的命令他们不敢违抗,也不知道女娘到底干了什么事情,竟然将脾气温和的少家主逼到封锁街道都要堵人的程度。 明歌暗暗叹气,抬眼看向风眠洲,没有像以往那样撒娇卖萌,蒙混过关,只是冷淡地说道:“你拦着我做什么?” 越是心虚,越是要理直气壮! 风眠洲俊脸冰冷,视线幽深地盯着她的小脸,就在刚才,管家派人来说,林泽兄妹派人取走了她的行囊,她要不告而别,原来今日来史家祝寿,她都算计好了。 她就这么迫不及待,连新年都不过,就想离开风家,彻底将他丢掉吗? 风眠洲握紧手中的马鞭,冷冷说道:“你随我来。” 他指了指旁边的巷子。 这一带不算盛京的核心地带,靠近普通百姓的民居,所以巷子多,每条巷子都有数百年的历史。 明歌点了点头,他们俩的事情确实不适合当众说,脸面挂不住! 她递给林音儿一个眼神,示意他们兄妹先跑,然后随着风眠洲进了旁边的小巷子。 白墙青瓦的小巷子,有一株梅花从百姓的屋舍内伸出来,巷子里落了一地的梅花,清香扑鼻。 明歌站在梅花树下,接了一朵被风吹落枝头的梅花,淡淡说道:“有什么话在风家不能说,非要封锁街道在这种僻静的地方说吗?” 风眠洲修长的身子一顿,握拳转过身,看着她站在梅花树下,人比花娇的模样,咬牙说道:“月明歌,你对人一向如此无情吗?情蛊未解,你想跑到哪里去?” 糟糕,竟然被他知晓了。 林泽这夯货! 明歌眼神微微躲闪:“我没想着跑,只是再住在风家不太合适,我已经修书给我阿娘,定然会为你解蛊的。” 风眠洲见她承认,脸色更差,原来她真的想跑路,他尚且还在自我说服,她就已经开始想逃了?早知如此,当初何必给他下情蛊? “既是瞧不上我,当初为何又要给我下情蛊?” 明歌一头雾水:“?” 什么情况,什么瞧不上他? 明歌微微后退一步,微笑道:“一开始我也不知道是情蛊,后来才想通的,不过你也知晓我们族人是不能与外族通婚的,所以少家主不用担心,我必然会为你解蛊的,都是误会,误会。” 风眠洲步步紧逼,盯着她纤细的脖子,克制着没有掐住她,他怕自己一碰触她,就会失去自控力,会被蛊虫控制,成为她的阶下囚。 他眼底闪过一丝的自嘲,其实他根本分不清自己是受蛊虫控制,还是情不自禁,只是若是要他斩断和她的联系,从此陌路,他做不到。 风眠洲眼底闪过一丝的晦涩暗光,猛然伸手攫住她的手腕,将她禁锢在自己身前,冷冷说道:“在情蛊解除之前,你哪里都不能去,必须在我的眼皮底下!如此我才能知道你有没有搞鬼!” 明歌:“?” 靠,她失去人身自由了? 明歌瞪大眼睛,控诉道:“风眠洲,你蛮横无理!” 风眠洲扯唇,冷冷一笑:“对待给我下蛊的人,我不需要讲道理。况且这里是盛京,不是南疆。” 明歌气急,疯了,他是疯了吧?不是,她要疯了!如果是情蛊,她也很受影响的好吧!她也是受害者!只要这蛊还在,她也没办法对别的郎君心动! 若是带着这蛊回南疆,她连纳夫都不能够! 明歌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其实,如果我说我之前是骗你的,我给你下的是主仆蛊,你会信吗?” 风眠洲俊脸冷沉,一字一顿道:“那你跑什么?你以为我会信?” 明歌:“……” 明歌深呼吸,说道:“对不起,我诚挚地向你道歉,你说吧,要怎么弥补?我月明歌从不欠人,你说条件,但凡我能做到!” 她豁出去了,说起来,这一路,风眠洲对她照顾有佳,一开始她不信任他对他下蛊毫不手软,但是现在那蛊有可能是情蛊,她就莫名有些心虚,算了算了,自己种的苦果,哭着也要吃下去! 风眠洲脸色铁青,看着她可怜兮兮道歉的模样,恨不能将她掐死,又来哄骗他,他就那么好骗吗? 提条件是吧? 他眸光幽暗,托起她的后脑,低头吻住她的菱唇,炙热的唇碾压着她的,哑声说道:“情蛊就用情来抵吧。” 反正这情蛊解不解的都那么回事,若是这辈子注定只能爱她,那便将她彻底地留下来吧,这是她欠他的! 明歌瞳孔猛然睁大,想推开他,对方却纹丝不动,反而将她抱的更紧,情急之下她狠狠咬住他的嘴唇。 风眠洲浑身一震,眼眸陡然幽暗起来,任她咬着…… * 明歌从巷子里出来时,脸色极冷,看见林家兄妹竟然还没有脱身,正要开口,“嘶”的一声,扯到了伤口。 可恶,刚才咬他的时候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嘴!! 风眠洲果然是被情蛊穿脑,魔怔了! 说了一千遍,一万遍,她们不与外族通婚! 难道他是想留她做外室情人? 啊呸!做他的春秋美梦! “少家主,女娘,你们?” 风三等人见明歌冷着脸出来,郎君清俊的脸上隐约有五道掌印,顿时齐齐倒吸一口气。 郎君被打了?还是被打脸? 林泽兄妹也呆滞地看着风眠洲脸上的掌印,救命,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明歌:“去客栈,城南最好的那家!” 林泽兄妹连忙看了一眼风眠洲,见他情绪稳定,没有动怒,内心狂喜,看来两人虽然吵架吵的很凶,但是少家主没有当街杀人的意思! 他们还能苟!!! 林泽喜笑颜开:“好嘞,去城南客栈,少家主,有空来串门呀。” 风眠洲冷淡点头。 明歌气鼓鼓地上了马车。 “郎君,真要让女娘住客栈?” 风眠洲眼眸微深,她气的不轻,若是强行带她回风家,怕是会怒火中烧,没准能逃的连人影都见不到。 反正在盛京城内。 他点了点头。 风三立马让护卫散开,一行人护送着马车去城南客栈。 风三欲言又止:“郎君,你嘴唇好像流血了。” 风眠洲面无表情地擦了擦血迹,想到刚才战栗的亲吻,身体都紧绷了起来,内心柔软而甜蜜,无论是情蛊还是真的动情,他只知道他不想放开她。 既然从一开始就错了,那便一直错下去吧。 大概这就是清醒的沉沦吧。 城南最大的客栈是天盛客栈,名字十分的大气,价格也十分的昂贵,虽说马上就是年关,但是来盛京的客人却极多,除了天字号客房,其他中等价位的客房全都满了。 “掌柜的,掌柜的,外面来了客人。”店小二惊慌失措地喊道。 “没见过世面的东西,来客人就来了呗,我们天盛居住过的达官贵人多了去了,少见多怪!”掌柜的算着今日的进账,头都懒得抬,今年的进账比往年要少,主要是最近盛京不太平,听说世家祭之后,各世家子弟连夜逃出盛京,平白损失了不少生意。 马上就要过年了,看来今年天字号的客房都要空置了。 店小二看着外面华丽的马车以及整齐肃杀的护卫队,疯狂地扯着掌柜的衣服,是风家,是风家护卫队! “少拉拉扯扯的,衣服扯坏了。”掌柜的扯回自己的衣服,抬起头来,看见客栈门口青衣铁剑的风家护卫队,吓得揉了揉眼睛,慌忙奔出来,这嘴笨的小二,多说一个字会死啊! “风侍卫长,大驾光临,什么客人竟然能让您亲自护送?”天盛客栈的掌柜笑眯眯地抬手作揖,奇怪,风家这般重视的客人为何会来住客栈? 风三面无表情地往旁边挪了挪位置,露出后面清俊隽秀的世家郎君。 掌柜的大惊失色,吓得舌头打结,竟然是风家少家主亲至? “见过风少家主……” 风眠洲看了一眼马车,然后丢了一袋金子给他,淡淡说道:“一切的开销从里面算。” “谁要你的银钱?打量我们付不起?”明歌从马车内下来,目不斜视地越过他,说道,“掌柜的,三间天字号上房。” 她随手丢了两颗龙眼大的明珠。 掌柜的看着左手一袋子金子,右手两颗明珠,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好嘞,三间天字号上房,天盛客栈视野最好的上房来咯。” 掌柜的艰难地挣扎了一番,然后忍痛将手中的金叶子物归原主,风家少家主的银钱不太敢收。 风眠洲看着她的身影,眼眸含笑道:“麻烦掌柜的对她有求必应,若是银钱不够来风家取。” 掌柜的大喜,连连点头:“少家主放心,必是有求必应,将女娘照顾的妥妥帖帖。” 风眠洲看了一眼风三。 风三点头,吩咐一队护卫留守客栈,一队随郎君回府。 “金子换你的明珠,女娘的银钱不准收。”风三将金子扔给他,然后取走他手中的明珠,还给郎君。 风眠洲将那两颗明珠收起来,转身回府。 掌柜的笑不拢嘴:“少家主慢走……” 不愧是富可敌国的世家,随手都是一袋金子,今日客栈是来了小财神爷咯,就是这些侍卫看着怪,怪吓人的…… 掌柜的将金子收起来,屁颠屁颠地进客栈,亲自招呼明歌一行人。 明歌进了雅间,打开窗户,一看外面竟然还有留守的风家护卫,顿时咬牙切齿,这是真怕她跑路呀! 若非风眠洲知晓她要去祁连山,她恨不能今晚就启程,办完事情,找到血藤叶,了却这一段孽缘! “明歌姐,风少家主回去了,不过留下了护卫,说客栈的一切开销都算在风家的账上,啧啧啧,你们真的吵架了吗?我怎么感觉没吵架呢。”林音儿兴冲冲地进来,这客栈不愧是盛京最好的客栈,天字号上房布置的富贵雅致,吊打他们林家的别院! 最最关键的是,花风眠洲的钱! 明歌托着下巴,咬牙说道:“不是吵架,是打架!” “哎呀,小情侣吵架打架都正常,依我看,少家主这样的人九洲也没几个了,明歌,你就大人大量原谅他。” 林泽笑眯眯地送行囊。 反正他觉得风眠洲做的挺好的,能伸能屈,就算吵架也会去史家给明歌撑场子,就算被明歌打了,也要亲自送她来客栈,包容她的小性子,给钱出力留侍卫保护她的安全,明歌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人家一个世家之首的少家主也没说什么。 依看他,明歌就是恃宠生娇! 明歌瞄了他一眼:“叛徒!” 林泽嘿嘿笑道:“我心似明月,我发誓!” “咚咚咚……”门口传来不轻不重的敲门声,三下,缓慢优雅。 林家兄妹对视一眼,去开门,然后愣住。 “请问月牙儿在吗?”月浮云站在客栈上房门口,笑容满面地看着呆滞的两个小辈,慈爱地说道,“我是月牙儿的大爷爷!” “大长老?”明歌听到熟悉的声音,惊喜交加,飞快绕过屏风出来,只见门口站着的人清癯儒雅,银发墨瞳,长衫翩翩,不是大长老是谁? 明歌一头扎进大长老怀里,抱着他嘤嘤嘤地控诉:“我给你和阿娘写信,你们都 不理我,我还以为你们都不要我了。” 大长老微笑地摸着她的脑袋,说道:“行了,别装了,就我一人来了,你阿娘没来。” 明歌一秒变脸,弯眼笑道:“原来阿娘没来,好险好险。” 阿娘若是来了,定然揍她! 大长老最是心软,绝对不忍心揍她。 嘤,家里人来了,她有靠山了! 明歌瞬间就抖擞了起来! 林家兄妹呆滞地看着门口仙风道骨的大长老,他们可算是知道为何明歌能生的这样美貌,因为他们大月氏人人都生的一副好相貌!这大长老看着有七八十了,但是英俊非凡,尤其是一头银发俊的不行! 论血脉的重要性! 第503章 年轻人,有点东西 明歌的族人一来,林家兄妹惊喜交加,连忙将老人家迎进屋子,吩咐店小二准备店里最好的酒水吃食。 大长老和蔼笑道:“你们是林城的儿女吧?他很是有福气,儿女双全。” 林泽笑道:“大爷爷,我上头还有一个姐姐,我们家兄弟姐妹三人呢!大爷爷,您吃饭了没?这一路过来辛苦了。” 大长老微笑道:“不辛苦,不用叫饭菜,我年事已高不怎么吃外面的饮食,自带了干粮。” 大长老说着取出随身携带的束口布袋,里面都是他带来的干粮以及露水饮,还有就是一大袋子的珠玉宝石以及药材。 林家兄妹看的目瞪口呆,这年头的老人家也太有钱了吧! 大长老看着两个小辈,取出两块雪白温润的羊脂玉和两株数百年的野山参递过去:“此次出门急,没带什么东西,这些都是山里的特产,就权当是给小辈的见面礼了。” 林家兄妹呆若木鸡,这特产有些太昂贵了吧,推辞着不敢要。 大长老笑道:“无妨,收下吧,我还有事情要与月牙儿说。” “好嘞,您老有事直接喊我们。”林家兄妹欢欢喜喜地收了见面礼,然后下楼去吃饭。 明歌关上门,见大长老绷着脸,一脸严肃的表情,想起自己这些天干的事情,上前摇着他的胳膊撒娇道:“大长老,你怎么亲自来了,我就知道你最疼我!” 大长老冷哼了一声:“我要是不来,你就要将中洲的天戳一个窟窿了!” 明歌笑眯眯地摇着他的胳膊,弯眼说道:“我也没干什么事情,就是讨了一点点债而已,大长老,你看这是我的记账本。” 她连忙取出羊皮小卷,将讨回来的债务那一页拿给他看。 大长老低低叹了一口气,这半年,小月牙儿真的吃了苦,人都瞧着有些清瘦。 他坐下来,取出随身携带的一对木蝉,按动机关,听着蝉鸣声,问道:“你寄给我和大国主的信件我们都收到了,特产也收到了。此事事关重大,所以我才下山亲自前来。” 明歌在南阳郡和泉城做的那些事情根本不足一提,但是她想查亲生父亲的事情,还有搅和进晋国公府的事情,影响深远。 明歌微楞:“您是指我生父的事情还是温柔杀的毒,亦或者是蛊虫的事情?” “都有。我也探探你的脉象。”大长老探着她的脉象,许久说道,“幸好蛊种下不足一年,而且你从小冷心冷情不懂情爱,体内的灵血削弱了蛊虫的力量,否则此蛊一旦种下至死方休。” 明歌大惊:“这样厉害?巫老给我蛊的时候,只说能驱使人,这真的是情蛊?!” 大长老点头:“我会想办法为你驱蛊。此事切莫让大国主知晓,否则你回去铁定会被打断腿,一辈子都别想下山了。” 明歌点头,她又不傻,怎么可能会让阿娘知道她给人种了情蛊,那何止是打断腿,估计还会在血月崖面壁思过三年呢。 “大长老,那我们什么时候能解蛊?” 大长老淡淡说道:“不急,你因为自小吃毒草灵草,血液特殊,蛊虫对你的影响没有那么大,但是对方就不一定了,我要探过他的脉象才知道解蛊的难度。” 明歌两眼泪汪汪:“巫老害我!” 大长老垂眸,眼底闪过一丝的复杂,此事怨不得巫老。月牙儿自出生起就历经磨难,大国主这个孩子本是生不下来的,但是……总之明歌的命格跟大月国的命格息息相关,有些选择他们既然做了就不会后悔。 巫老给她留一对情蛊,就是希望对方能化解她命中的死劫,但是情蛊化劫本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若是对方是普通人,这局面也没有那么复杂,但是对方是九洲世家之首的少家主,此蛊还是趁早解开吧。 大长老暗暗叹气,觉得一切似乎一直在朝着既定的方向在走,他们所做的一切以为是破局,也有可能是真正的推手,天道便是如此不可捉摸。 “对了,你询问的另一件事情,温柔杀确实出自大月国,这毒只有一瓶,当年大国主将它带出来,想集齐南珠子、鸦羽白和血藤叶,再配合其他的药材,按照毒经所记载的方子配出解药,但是后来大国主在江南遇险,丢失了此毒,也没有寻到血藤叶和南珠子,只带了鸦羽白回大月国。” 明歌:“所以阿娘的药圃里种有鸦羽白?” 大长老点头:“南珠子要在深海中寻,血藤叶出自祁连山一脉,既然此毒是大月国流落出去的,你便去一趟祁连山,寻到血藤叶,解了此毒。” 明歌点头,她正有此意,否则别人做的孽都要算在大月国的头上,损失国运。 明歌眼巴巴地看着他,等着他说第三件事情。 “至于第三件事情,等你回了大月国,大国主自会告诉你。” 明歌小脸一垮,所以,现在还不能告诉她? 明歌猛然眯眼:“那我去杀了秋言喻,替阿娘出口恶气。” 大长老笑眯眯地摸了摸胡须:“你也不用套我的话,你想做什么就去做,自己能承担后果就行,你生父的事情原本就应该由大国主告诉你,旁人都不能多言。” 明歌:…… 明歌愤愤道:“大长老,我怀疑你们上辈子都是河蚌,嘴巴也太紧了吧!” 大长老哈哈笑出声来,看来自己打破不下山的誓言,日夜兼程赶到盛京来还是很值的,有这个小开心果在,什么都值得。 天盛客栈来了一个银发墨瞳的老者,而且这老者还是来找月娘子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风眠洲的耳中。 风眠洲皱眉:“来找明歌的?” 风三低声汇报:“没错,对方身上有一股和月娘子十分相似的气质,应当是月娘子的族人。护卫听到月娘子喊他大爷爷。” 风眠洲眼眸微深,看来是大月国的大长老。 他偶尔会听明歌提到这位大长老,在族内地位极高,基本不问红尘琐事,此次竟然亲自来盛京,看来知晓中洲的局面复杂,来接明歌回去。 所以,明歌日后真的要接手大月国! 风眠洲深呼吸,眉头紧锁:“还有其他人吗?” “还有一位哑仆,不善言辞,瞧着像是南疆人。”风三欲言又止,“郎君,还有一件事情,他们不是坐马车来的,也不是骑马,而是坐着一辆造型奇特的车,那车不用马匹代步,却能自己动,很像传说中的机关术!” 风眠洲眼眸微深:“那马车在何处?” “那老者进盛京之后,就让哑仆带着马车消失了。应该是隐于附近的山林中。” 风眠洲点头,这很像大月国的作风,如果有这样奇特的机关术,也就能解释大月国的大长老为何能在大雪封山的日子里下山,还能日行千里,从南疆赶到盛京来。 大月国的底蕴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深厚。 “他们现在在客栈?” 风三表情古怪道:“现在在集市。” 那位大长老一来,就带着月娘子和林家兄妹去逛集市买菜去了! 盛京南坊市鱼龙混杂,跟东西两坊市不同,南坊市主要是食肆以及集市,里面多摆摊的小摊贩,卖什么的都有,算是盛京烟火气息最浓郁的地方。 “猪头肉、卤猪蹄、烤肉、烤鸡……爆炒河鲜……大爷爷,我们要不要就在这里吃饭?”林家兄妹吞着口水,闻到街上飘过来的各种香味,一步路都走不动。 救命,为何明歌和大长老闻到这样香的味道都能不为所动? 大长老微笑道:“去前面再看看,前面好像有卖新鲜菜的摊子。” 林家兄妹瞬间泄了气。等到大长老买到菜,回到客栈,借到厨房,做好菜,天都黑了! 林音儿可怜巴巴地看向明歌。 明歌也饿的咕咕叫,但是她刚才看到大长老的大布袋子里有她朝思暮想的菌子和辣椒粉,想到大长老一年难得下厨一次,就算饿死也要忍。 明歌:“去买菜!” 林家兄妹犹如小兽一般嗷呜了一声,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他们的酱猪蹄、烤鸡以及爆炒河鲜,还有各种鱼!算了,明天再来吃,今日就依老人家一回吧。 于是四人去前面的集市买菜。 “明歌,大爷爷是不吃外面的饭菜吗?那他这一路来盛京,就算带了一车的干粮也该吃完了吧。”林音儿好奇地问道,而且从南疆到盛京得走几个月吧,她们从江南走水路也是走了快两个月。 大长老笑呵呵地说道:“一车的干粮不至于,只是人老了,身体不需要那么多的食物,吃点野菜野果子也能活。” 当然是仅限于短时间内。 他半个月前出发,坐着日行千里的马车,今日便抵达了盛京。 林家兄妹一脸心疼:“大爷爷,你为了找明歌,吃了很多苦头吧。” 明歌险些被呛到,笑容古怪。 大长老笑呵呵地点头:“是呀。” 为了能下山将小月牙儿接回去,他这把老骨头连挑了老四、老五和老六,骨头都要打散架了,幸好老三不想下山,不然一包毒药就能直接毒倒他。 没有想到六十年没有下山,中洲和记忆中的大不相同。 林音儿:“大爷爷,你不会马上就带明歌回去吧?” 明歌竖起耳朵。 大长老笑眯眯地看了一眼紧张的小家伙:“等祁连山的雪化了吧。” 祁连山的雪?林家兄妹一头雾水。 明歌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她还能逍遥一段时间,祁连山的雪化,怎么也得四月份吧。 一行人买完菜,带着一堆小尾巴,回到客栈,借着客栈的厨房做饭。 大长老看着后面跟着的尾巴,不仅有风家的,还有盛京其他世家、皇族的暗探,笑容微深,看来他们家小月牙儿很是受欢迎,作为家长,莫名有些骄傲,也有些烦恼! 想当年他下山历练的时候,一袭长衫,一柄破剑,走到哪里都无人问津,不像老三,到现在还有一堆徒子徒孙哭着要拜师,也不像老六,轰轰烈烈被人从雍州追杀到南疆……真是一代比一代强。 “月娘子,老泰山,你们终于回来了。”掌柜的看到他们回来,喜出望外,“厨房已经给您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用。” 大长老颔首微笑:“多谢。月牙儿,你们也去玩,等饭菜做好了我喊你们。” 林泽兴冲冲地卷起袖子:“大爷爷,我来帮忙。” 他话音未落就被明歌和林音儿直接拖走了。 “我大爷爷做饭,规矩极多,你别添乱。” “哥,咱还是去玩吧。” 林泽:…… * 风眠洲到的时候,天色还未暗下来,天盛客栈内十分安静,只剩下几位住店的客人在吃饭交谈,其他的客人都拿了几倍的银钱换了别家客栈。 风三:“郎君,那位月老先生此刻正在厨房做饭。” 风眠洲点头,径自去了后厨,只见厨房内,一位清瘦的银发老者正在慢吞吞地煮着汤,见他来了,慢条斯理地说道:“小郎君,你过来帮我洗个菜。” 风三:? 风眠洲颔首走过去,撩起袖子,也不介意冬日水冰寒彻骨,帮他洗着新鲜的菜。 “老先生,全都洗吗?” “自然。月牙儿看着小小瘦瘦的,其实特别能吃。”大长老提起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女娘,满眼都是笑意,“她刚出生的时候,瘦小的如同一只小猫咪,也不爱哭,饿的时候就拿小手抓着我们的手,喝到喜欢喝的蜜露,就冲着我们甜甜的笑。 笑的人心都要化了。” 风眠洲唇角上扬,能想象她小时候有多可爱。 “我们小心翼翼地养着她,终于将她养大了一点,她就开始调皮捣蛋了。刚学会走路,就被药圃里的花花草草吸引,跌跌撞撞地跑进药圃里吃花,吃完就晕的不省人事,吓得她阿娘狠狠揍着她的小屁股,揍完,她还哭唧唧地抱着阿娘,说阿娘不哭……” 大长老眼底笑容加深,等月牙儿再大一点就被他们几个老不死的押着学各种保命的技能,她从小就聪明,学什么都是一点就通,尤其对阵法感兴趣,八岁就能闯过下山的迷阵,下山去买酒喝。 “她第一次下山的时候,不知道山下买东西要花银子,什么都没带,看见糖葫芦想吃,看见酒也想喝,看见漂亮的兔兔想买,结果自然被那些小商小贩狠狠教训了一顿,还有见她长得玉雪可爱,想将她拐卖的,她哭唧唧地跑回来告状,第二天就带着一袋子珠玉宝石下山去找场子了。” 风眠洲眉眼温柔,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心疼她从小就没有父亲,那样调皮想必经常被她阿娘揍! “明歌现在也这样,若是吃了亏,定然会想办法找回场子的。” 大长老哈哈笑道:“这都是我们教的,我们族人避世清修,舍佛家就道家,修的便是现世逍遥,至于来世太过遥远,不求也罢。” 大长老目光睿智地看向风眠洲,脸上笑容未减,威严道:“风小郎君,月牙儿小时候因为贪玩,误食了药圃里的毒草,血液里都是毒,所以蛊虫对她几乎没有影响,等老夫为你解了身上的蛊,还望你们相忘于江湖。” 风眠洲浑身一震,抬眼看着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大月国大长老,沉声说道:“老先生,菜洗好了。明歌救我一命,在我身上下蛊,借此驱使我,于我来说,恩怨两消,我都不介意,老先生为何要急着为我解蛊,让我平白欠她一条命?” 大长老闻言愣住,见他面容清俊,风雅如青竹松柏,真真是一个温润如玉的世家郎君,他竟然丝毫不介意被人下蛊驱使,还回绝地如此清新脱俗! 糟糕,被下蛊的不想解蛊?他这个解蛊的有些讨人嫌了。 大长老暗暗点头,不骄不躁,温润如玉,行事十分的有章法,而且很会放低姿态,对他这样的出身而言属实难得,就连他都挑不出这年轻人的错处。 这年轻人有点东西。 第504章 淡淡的喜欢 暮色一点点地暗了下来,天盛客栈内飘出一股浓郁的香气,路过的路人纷纷驻足,拼命地嗅了嗅那令人躁动的香味,想了想这客栈的消费,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客栈大厅内,林家兄妹看着面前尴尬的场面,弱弱地伸出爪子,想抓面前的一碟子醋溜黄瓜,饿,真的好饿呀,冬日里本就饿得慌,结果月长老的饭菜还做的这么香!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吃? 祷告结束的大长老笑眯眯地睁开眼睛,说道:“好了,大家开动吧。” 林家兄妹欢呼一声,立马开吃。 明歌被对面风眠洲的视线看的有些心烦,扒拉着碗里的白米饭,毫无食欲。 尴尬,太尴尬了。 早上还闹崩搬出来,还发生了巷子里的事情,结果晚上就坐在了一张桌子上吃饭,救命,太尴尬了。 偏偏大长老在,她也不敢太作妖,不然早掉头就走了。 “月牙儿,饭菜不合口味?”大长老笑眯眯地问道,小国主有些不太正常!这丫头从小到大干饭第一名,没心没肺从不脸红,怎么感觉今日恹恹的呢? 风眠洲看着她恹恹的小脸,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她碗里:“多吃菜,这是老先生用心做的。” 众人有些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风少家主眼里除了明歌,已经没有别人了。 大长老轻声咳了一声。 风眠洲稍稍收敛,收回了视线,说道:“老先生年事已高,以后做饭这种小事还是让我来吧。” 他以前并不擅长做饭,不过南疆一行,跟明歌在一起,基本都是他做,原本三分的厨艺硬是被逼成了八分。 明歌还挺爱吃他做的饭菜。 林家兄妹险些呛到,风家少家主,做饭?世家需要决断的事情堆积如山,他不去处理那些大事,竟然要来做饭? 这是话本子里的恋爱脑吧! 大长老夹菜的动作一顿,呵呵笑道:“年轻人,有前途啊,以后若是去南疆开家小饭馆,老夫定然时常去关照你的生意。” 风眠洲微笑:“多谢,眠洲自当努力,前往南疆。” 他看了一眼明歌。 明歌“啪”的一声放下筷子,说道:“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吧。” 她说完忍痛不去看那些美味的饭菜,都怪风眠洲,非要做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说那些奇奇怪怪的话,害的她都没有胃口吃饭。 大长老一年难得下厨一次,希望他们能留点剩菜剩饭,她半夜当夜宵吃。 明歌恹恹地回了房间,打开窗户,看着盛京的夜景发着呆。明明来的时候豪情万丈、一身轻松,如今历练过去了大半,她却步履维艰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传来沉稳的敲门声,风眠洲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明歌,我要回风家了,你晚上几乎没怎么吃,我给你准备了夜宵,你记得吃一点。” 她回过神来,回头看了一眼门外高大颀长的身影,烛火将他的影子照在门上,锦袍玉冠,长身玉立。 风眠洲站了一会儿,见她不说话,没有再说什么,转身下楼回风家。 明歌听着动静,打开房门,只见门口放着几个食盒,打开一看,都是她爱吃的盛京小吃,还有一盏小鱼灯,那灯做的娇憨可爱,画的活灵活现。 明歌提起小鱼灯,就见隔壁上房的门被人打开,大长老淡淡叹了一口气,说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还有三日就是除夕,过完除夕,我们便前往祁连山吧。” 本以为明歌体内血液特殊,不受情蛊影响,可如今看来,她只怕是被影响了而不自知。 明歌攥紧手中的小鱼灯,垂眸说道:“大长老,族人真的没有与外人通婚的先例吗?” 大长老沉默不语,打造云雾天宫的先祖惊才绝艳,不仅机关术九洲第一,而且晚年修道,曾留下一个箴言,大月国若是与外族通婚,必亡国。 数百年来,他们避世隐居,不与外人通婚,随着一代代的传承,族人一代比一代少,不足早先的三分之一,很多族人不愿意近亲成婚,便潜心修道,孤寡一生,譬如他和老三,也有爱而不得的,譬如老六。 以前的大月国是世外桃源,后来也渐渐成为族人的囚禁之地。即使不与外族通婚,要不了多少年,等最后一名大月国子民死去,国也必将灭亡。 这本就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没有什么是永恒存在的。 “这是先祖留下的祖训,月牙儿,等有一天,你继承了你阿娘的位置,想改便改吧,大爷爷是不会阻拦你的。”大长老露出慈爱的笑容,也许是该做出一些改变,即使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明歌闻言愣住,神情凝重了几分,她来改祖训吗?不知为何,自从她下山之后,她觉得长老们和阿娘对她过于放纵了,大长老六十年未曾下山,竟然为她亲自来了盛京,这半年多来,阿娘也从未写过一封信责备她,好似无论她做什么都可以。 这样的放纵,反而犹如沉重的枷锁,锁的她动弹不得。 明歌眼眸微暗下去,低低说道:“中洲人皆不可信。” 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想着,也许会有人愿意为她舍弃一切,随她回到大月国,可下一秒就被她无情的掐断了妄念,她尚且不可能为对方留在中洲,又怎么能要求对方为她付出一切呢? “大爷爷,早日替我们把蛊解了吧。” 大长老:“确定?” 明歌斩钉截铁地点头,她想阿娘了,想早点回去见阿娘。 大长老点头:“过几日吧,我需要配一些药材。” 三日后就是除夕。 这几日,天盛客栈的掌柜感觉他把一生能见的贵人全都见了个遍,每天前来送拜帖的贵人不计其数,晋国公府,长公主府,各部官员,各世家子弟,每一张拜帖的背后都代表着一方势力。 不过月娘子谁的拜帖都没有收,怎么来的,怎么回去,不过风家少家主倒是日日都来,有时候只是简单过来做个饭,吃完饭就离开了,有时候来的晚了,在客栈内坐一会儿再离开。 他们天盛客栈这几日名声大噪,盖过了千金楼和摘星楼,可惜呀,过几日,月娘子就要离开,这贵客如云,香车宝马的场面怕是见不到了。 掌柜的内心很是惋惜。 除夕一大清早,盛京城便沉浸在过年的喜庆里,前几日夜里便有人开始放烟火,等到夜里还不知道要怎么热闹。 “听说今夜,陛下和昭和太子会来西华门祈福,还会登城门,撒银钱呢,姐姐,我们晚上要不要去捡钱?”林音儿一大清早就兴冲冲地来敲明歌的门。 早上她还未起来的时候,风家就送来了新衣裳首饰和过年的各种福袋金叶子,她和哥哥沾了明歌的光,也有。 虽说这几日都住在客栈,但是风家邀请他们去风家过年,总不能真的在客栈过年,还要让大爷爷做饭吧! 大爷爷都点头了,明歌不去也得去了。 “皇室亏空的很,估计撒的都是铜板,你确定大晚上要冻的半死去捡铜板吗?” 林音儿脸上笑容消失,立马改口:“那我们还是去风家过年吧,没准能捡到金叶子!” 可不是呢,她早上就收到了好几个福袋,盛京人过年就是阔气,见人就发福袋,里面最小都要塞一两银子,害的她一大清早发出去好多银子,这怎么也得去风家讨点金叶子沾点喜气吧。 “其实晋国公府也送了请帖,长公主殿下那边也送了,东宫邀请我们进宫赴宴,还有就是刑部侍郎张家知道我们住客栈,也邀请我们来着,这么多人邀请,还真是不好选呢!也亏了风家少家主搞定了月爷爷!” 明歌惊讶道:“这么多人请我们去过年?” “对呀,姐姐,你这几日怎么感觉有心思,那些请帖有这么厚呢!”林音儿兴冲冲地取过风家送来的新衣裳,“这些衣裳是少家主刚让人送来的,里里外外一整套呢,连寝衣都有,薄如蚕丝,而且是喜庆的红色,过年就得穿红色呀,也不知道你穿上会有多好看。” 明歌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衣裳,确实是新缝制的,灿如朝霞,像是女娘的嫁衣。风眠洲很喜欢置办她的衣食住行,从小到大,就算阿娘对她也是放养的,小草性格也很是粗枝大叶,没有人会这样过问她的衣食住行,就连她每天吃什么,穿什么都准备的妥妥当当。 诸事都这样劳心劳力,他定然是个短命的。 明歌撇了撇嘴,说道:“忘了买新衣裳,那就勉强穿这一套吧。” 林音儿笑眯眯地不说话,买什么新衣裳,就算住在客栈,他们的吃喝用度也跟在风家时没有两样,风眠洲送过来的新衣裳明歌一天一套都穿不完。 真的很豪横。 “那姐姐,我们得多准备一些福袋,塞点银钱或者准备礼物,今日去风家,少不了是要破费的,不过可能收回来更多!我跟哥哥早早就准备好了礼物,你有想过送什么礼物给风少家主吗?” 新年礼物吗? 明歌微愣,往年过年的时候,她确实会给身边亲近的人送礼物,但是山里人没有盛京这边讲究,她都是随手编个小兔子小蚂蚱,或者送点随手摘来的药材,做点小糕点什么的,送什么给风眠洲呢? 这大概是他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也是最后一个。 * 到风家时,已经是午后。 风家府邸并未如其他世家那样张灯结彩,只是挂了两盏红色的莲花灯,十分低调。 风眠洲一袭月牙色的锦袍,站在寒风中,已经等了半个时辰。 “少家主,新年安康,您怎么亲自出来迎接。” 林泽受宠若惊地下马,能让风眠洲出来迎接,这得是多大的脸面,虽然不是特意来接他的,但是与有荣焉。 风眠洲颔首,淡淡回了一句:“新年安康。” 大长老笑眯眯下马车,看着年轻郎君睫毛上结了一层薄霜,在寒风中等了许久,暗暗点头。 此次来盛京,托小国主的福,见到了不少优秀的世家子弟,其中他最喜欢的就是面前的风家少家主。 这几日,风眠洲日日都去客栈,也不做什么,就送点茶叶和新鲜的食材,然后与他拉家常唠嗑,问着明歌小时候的趣事。 他这几日说的话都要抵得上过去一年的了。明知道不可能,对方却好像一直很坚定地坚持着,即使知道了情蛊的存在,也没有动摇半天。 这份心性,最是可贵。 “月老先生,月娘子,新年如意安康,府中已经备下了除夕晚宴,还请入内。” 风眠洲看向明歌,眼底闪过一丝惊艳,她果然很适合红色,像是三月最灿烂的桃花。桃之夭夭,能灼伤人眼。 风眠洲又隐隐后悔,早知道她穿这般好看,就不该送,今夜是除夕,盛京有花灯夜会,陛下和昭和太子又在西华门祈福,到时候人山人海,她那么爱热闹,定然是要去的! “少家主新年如意。”大长老轻咳了一声,笑眯眯地上前。 一行人入府。 风温锦和风笑廉一左一右拉着月长老去庭院里看景致,林家兄妹见风眠洲落后一步,与明歌并肩而行,十分有眼力劲地追了上去。 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 明歌见他与自己同行,却不说话,还要挤着她走,本就是不宽敞的游廊,被他这一挤,险些都要挤到栏杆上去了。 她陡然站定,微笑道:“路太过狭窄了。少家主先走吧。” 风眠洲闻言也停下脚步,一言不发地伸手握住她的手,低哑说道:“你现在是不是十分的厌烦我?” 他问过药老,药老说蛊之一事十分神秘,情蛊更是,情蛊种成功的条件十分苛刻,双方若是没有丝毫好感,是绝无可能种成功的。 否则这东西也太逆天了点。 他和明歌的情蛊是种成功的,可见明歌心底对他并非无情,也正是这点,他这些天来悬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让他看了一点微弱的希望。 明歌眼睫微颤,甩开他的手:“不讨厌,也不喜欢。我们以前那样就很好,像朋友一样,喝酒聊天,行走九洲,亲密无间。” 风眠洲眼眸闪过一丝笑意,温柔说道:“我有很多可以喝酒聊天,行走九洲的朋友,独独你不能是,你是我想相伴一生的那个人。” 明歌心跳漏了一拍,觉得情话果然是世间最动听的,她这种冷心冷情的人都无法抗拒,她偏头,发现长廊上不知何时只剩下他们两人,其他人全都跑光了。 跑的真快呀,就连大长老也不管她,让她独自面对这种尴尬的境地。 她沉默了数息,低声说道:“我应该没有告诉过你,我阿娘喜欢种药草,她有一座药草园,我小时候最喜欢在里面玩耍,刚学会走路的时候,就跌跌撞撞地去药草园内玩躲猫猫,抓蝴蝶,摘果子。 大约三岁的时候,我不小心将一株毒花当做鲜花吃了,阿娘为了救我,给我用了断情草,以毒攻毒,后来又喂我吃各种奇花异草,这才保住了我这条小命。 你知道断情草吗?” 明歌抬眼看向他,从他瞳孔里看到了小小的自己:“断情草,又称绝情花,吃下之后断情绝爱,不懂情为何物,所以我从小到大情绪都很稳定,心性凉薄且性格乖张,蛊虫对我没有任何的作用。 风眠洲,这也是为什么我敢给你下蛊要挟的缘故。就算你喜欢我,我也不太懂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无法回应你,所以,没结果的,何必执着。” 风眠洲血液冰凉刺骨,不敢置信地伸手碰触她的脸蛋。她不懂情吗?这怎么可能? 明歌没有躲,只是睁着清澈且无辜的眼眸看着他,男子宽厚温暖的大手碰触着她,虎口有老茧,但是他藏的很好,没有刮到她细嫩的肌肤。 她知道风眠洲对她好,也很喜欢这种温柔细致的感觉,只是情于她而言,实在是太陌生了,她的血是凉的,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像话本子里那样,炙热地去爱一个人。 情爱,就像是倒影在新月潭里的那一轮弯月,美好,却无法碰触,一碰就碎。 风眠洲眼圈微红,克制不住地伸手抱住她,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哑声说道:“原来你不懂,这不是你的错,明歌,其实男女之间的情爱只是比淡淡的喜欢再多一点点好感,并不是多么浓郁的情感。 我从来都无需你回报,你也不需要有心理负担,因为喜欢一个人本就是一件很欢喜很有希望的一件事情,我很感谢你带给我的这种感觉。” 他这是在安慰她吗?觉得她不懂情爱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情?可是她觉得很好呀,这样她就不会被情感所控制,也不会将希望寄托在男子身上,她只需要天地行走,做月明歌就好。 只是心底有淡淡的遗憾,也有一丝的温暖和喜悦,像是一股溪流流过荒芜的土地,滋润着大地,让心田不再那么干涸! 她微微挣脱他的怀抱,第一次开始认真审视着这个随手捡来的中洲男子,他很适合做她的人生伴侣,如果他生在大月国,她一定会选他的。 明歌微微一笑,灿烂说道:“你别难过,我只是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阿娘说我这样很好,所以,风眠洲,我们还是做朋友吧,天下第一好的朋友。” 风眠洲定定地看着她,伸手摸了摸她的发丝,哑声说道:“好。” 他想,他这辈子再也不可能爱上别的女娘。 第505章 火树银花 除夕晚宴是风家的私宴,风家对管事下人很是亲厚,每年的除夕晚宴,管事亲随都能上桌,就算是护卫,也有单独的阖家团圆饭。 今年的除夕晚宴,因为邀请了明歌爷孙和林家兄妹,足足有三十几人,十分热闹。 “没有想到风家的除夕夜宴竟然是曲水流觞宴,这是我所见最大的白玉桌。”林家公子林泽看着面前白玉雕刻的流水桌,叹为观止。 通体都是白玉雕刻,中间摆放的都是玉山和花草,玉桌里的流水被地龙的热气一熏,化为云雾,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这长达十米的白玉曲水流觞圆桌,不仅价值连城,而且其中更是蕴含了机巧之术。 药老笑眯眯地抓了一碟子水果往袖兜里塞,说道:“不错,确实不错,唯有富可敌国的风家,也唯有风雅第一人的风家小子,能用这样价值连城的玉璧、玉山雕刻成这样没用的圆桌……幸亏不是我家小子,不然我铁定打断他的腿。” 林音儿忍不住摸着手边的玉山,将惊掉的下巴合上:“老先生想做少家主的爹,怕没那么容易呢。这玉山简直美轮美奂,玉山上雕刻的好像是山水名画。” “林娘子好眼力,这玉山上雕刻的正是郎君亲手画的桃花山居图,这张曲水流觞玉桌,风家每年只在除夕夜宴上使用一次,只要对风家有功绩,就能享受如此尊荣,和主家们一起享用曲水流觞宴。” 风三有些骄傲地解释着,每年能坐上曲水流觞桌的人,那都是万里挑一的,他就是! 月长老点头,微笑道:“不错,不错,画的不错,雕刻的也不错,也很有巧思,别说坐着吃饭,就算看着都很是赏心悦目。” 林泽狠狠点头:“就是太费钱了。” “什么费钱?”明歌一脚踏进来,看着偌大主厅内的玉山,张了张嘴,这……可媲美新月潭下的一潭底的明珠玉石了,原来不是风家不显摆,而是在家里显摆。 “月娘子,你和少家主来的好慢,说什么悄悄话呢。”林泽见两人之间尴尬古怪的气氛好似消失了,很是松了一口气,笑眯眯地打趣。 有什么误会是不能解开的吗? 春光苦短,莫要虚度啊! 明歌笑道:“你过来,我偷偷告诉你。” 林泽打了一个寒颤,连忙说道:“不了不了。” 他又不是嫌命长,敢跟月明歌说悄悄话,盛京的这些贵人一个比一个难缠,手起刀落,他就要交代在这里,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林泽笑眯眯地围着月长老转了。 明歌和林音儿去看曲水流觞玉桌中央的玉山,然后对比着厅中的画作,发现是一比一还原的,看到一半,风夫人就到了,然后宣布开宴。 因晚上有烟火灯会,还有圣人祈福,所以晚宴开的早。风家主依旧昏迷,主座是风夫人和月长老,其次是风家的长子、次子,风眠洲作为少家主,位置倒是坐的不高,反而跟明歌坐在了一起。 “今晚的酒后劲有些大,你喝那瓶樱桃果子酒,等喝完我带你去看烟火灯会。” 风眠洲将特意准备的野樱桃酒拿到明歌面前。 若说之前他还因为情蛊的事情有些纠结的话,今日交谈,那点子纠结瞬间就被心疼取代。 明歌做事一贯坦荡,下蛊驱使都是摆在明面上的,就算拒绝他,也会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不是不喜欢他,她只是不喜欢任何人,她无法给他任何回应。 所以,身为男子,他又何必纠葛辗转反侧。他们在一起的时光本就少,不能浪费在无谓的猜测上面。 他想带她去看盛京的烟火灯会,去看圣人祈福,去看盛京一年中最热闹的夜晚。 “好呀好呀。”明歌眼睛一亮,觉得今日心情十分的畅快,他们还会像刚认识时那样,做结伴同行的朋友,日后她回大月国,他也会接手家主之位,娶妻生子,各自有各自的人生。 想想就很是清风明月! 明歌倒了一杯粉色的野樱桃酒,抿了一小口:“怎么会有些酸苦?” 风眠洲:“这酒是甜的,怎么会苦?” 他说着倒了一杯就要尝,那边林泽眼尖,不依地叫道:“你们快看,少家主偷偷换了酒,怎么喝女娘喝的果子酒?” 风笑廉和风温锦两人笑道:“三弟,来来来,喝十五年的陈年花雕!” “就是,你酒量这么好竟然还耍诈!今日除夕,怎么也得自罚一杯吧。” 风眠洲苦笑:“两位兄长说的是。” 好在他酒量还行,先应付过去,然后想办法带着明歌溜出去玩。 风夫人看着感情深厚的兄弟三人,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朝着月长老说道:“老先生,不知今日饭菜可还合胃口,难为老先生千里迢迢来盛京接月娘子,可一定要在盛京多住一段时间。” 老三的姻缘可就指着眼前这一桩了。 大长老摸着胡须微笑道:“夫人客气了,多谢夫人款待,我和月牙儿都很是感激,饭菜很是可口。” 风夫人微笑道:“听闻月娘子今年已然十八,过了年应当就是十九岁了,不知道在老家可有订亲?” 大长老摸胡子的动作一顿,笑容微僵,如实答道:“尚未,不过月牙儿性格贪玩,她阿娘又只有她这一个独女,十分宠爱,并未想过她外嫁一事。大约可能还要多等几年,哈哈哈哈……” 风夫人点头,那就好,既然在老家没有青梅竹马,那眠洲的胜算还算大。她也听闻了明歌阿娘的事情,好在秋言喻已经被自己儿子囚禁,不能出来兴风作浪了,至于那些风言风语,不去理会就是。 “老先生,请用茶。” “请。” 明歌见众人都在忙着喝酒吃饭交谈,又倒了一杯色泽如烟霞的果子酒,喝下去发现,苦味大于甜味,奇怪,她味觉不会是出了问题吧! 晚宴还未结束,风眠洲就醉倒了,让风三搀扶着他回去睡觉,然后偷偷塞给她一张纸条:“后门见。” 明歌偷瞄了一眼大长老,大长老被药老缠着脱不了身,林泽被风家两兄弟灌醉,林音儿也醉成小脸通红,跑去拍风夫人的马屁。 小马屁精。 明歌不动声色地收起纸条,找了一个借口离席,直奔后门,只见风眠洲已经换下了月牙白的锦袍,换了一身十分素净的青色儒袍,墨发挽起,只别了一根木簪子,站在宫灯下的阴影中,人如陌上玉,清俊出尘。 明歌看的一愣,好像是很俊俏,比他好看的郎君也找不出几个了。 这样以后岂不是要祸害很多女娘? “走吧。”风眠洲眼眸含笑,伸手握住她的手,“灯会要开始了,再不走,就找不到好位置了。今晚人多,牵着手,以免走失,你应当不介意吧?” 风眠洲解释了一句。 明歌飞快说道:“江湖儿女,怎会在意这些,走走走,再晚点,就真的找不到好位置了,也不知道今晚的西华门人有多少,不知道谷霁能不能在人群里看到我!” 她风风火火地拉着风眠洲就走。 风眠洲垂眼看着她握紧自己的小手,眼眸微深,笑着跟她去看灯会。 盛京一年的灯会不少,但是除夕灯会最为盛大热闹,等夜色一点点地降下来,街上便人满为患。 明歌彻底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盛京不夜城。满城张灯结彩,巨大的彩灯随处可见,灯会上人挤人,幸好风眠洲牢牢地牵着她的手,将她护在披风里,不然她都不知道要被挤到哪个犄角旮旯里。 “人太多了,我刚才好像看到萧缭了。”明歌指着桥上一闪而过的熟悉身影,兴奋道,“我们去吓吓他吧。” 风眠洲垂眸,今夜只怕盛京的世家子弟都会出门,平时深入简出的昭和太子不也要来西华门祈福吗? 所以,明歌还会偶遇到很多很多熟人。 幸好他有后手。风眠洲看了一眼身后,已经有暗卫前去假装路人,将萧家纨绔子从桥上挤到了犄角旮旯里。 明歌上了石拱桥,发现萧缭早就被人群挤到了对面,人山人海的,怕是过不去了。 “萧缭这傻子!”明歌跺脚,弯眼说道,“算了,我们去买吃的吧!买祈福灯,买小兔子,买铃铛,买珠串剑穗,买完盛京的特产……” 风眠洲眼眸含笑,说道:“嗯,买!” 盛大的烟火绽放在头顶,人群里发出惊喜的赞叹声。 明歌眼睛晶亮地抬头,兴奋地拉着风眠洲:“风眠洲,你快看,火树银花。” 她只有下山才能看到火树银花,山上禁明火,更禁火树银花,在盛京城内,火树银花触手可及! 风眠洲垂眸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眼里的盛世烟火,很美! 这是独属于他们的烟火,这样短暂甜蜜的时光,能让他回忆很多很多年。 第506章 替人送信 盛京城内燃放烟火,代表西华门那边,陛下和太子殿下即将开始为民祈福。 百姓们兴冲冲地开始往西华门那边挤,都想去捡银钱,沾沾新年的喜庆。 石拱桥上,很快就走了一大半的行人,明歌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回头就看到了从桥头上走过来的秋慕白。 明歌脸上笑容慢慢淡去。 晋国公府的府兵很快就驱赶了行人,留下一条宽敞无比的道路来。 秋慕白一身雍容华贵的紫袍,外罩着黑色的貂绒大氅,独自一人走过来:“师弟,好巧,今日陛下在西华门祈福,你们不去看热闹吗?” 秋慕白越过明歌,看向风眠洲,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凤眼闪过一丝凌厉的冷光,原来这世间人,越是忍让,越是得寸进尺。 这些日子,他们两人感情一日千里,很快就好事将近了吧? 秋慕白心底涌现出一股深浓的杀意。 风眠洲淡淡颔首:“明歌喜欢这边的景致,师兄不去西华门?” 昔日的兄弟,早就成了陌路,两人只是没有在明面上戳破那层窗户纸。 秋慕白淡淡微笑:“这边景致独好。” 他若去了,陛下和太子岂不是要恐慌惊惧,若是晋国公的声势越过了陛下,那场面就不太好收场了。 “还未恭喜师兄,等师兄大婚那日,我定然会送上一份厚礼,祝师兄和谢娘子琴瑟和鸣,百年好合!” 秋慕白:“不过是世家大族的联姻,若真的百年好合,呵……” 对他而言岂不是诅咒? 秋慕白话锋一转:“听闻月娘子的爷爷也到了盛京,之前我曾去客栈送拜帖被拒,师弟,你这是好事将近?” 风眠洲沉默数息:“月老先生只是来接明歌回去的。” 秋慕白点头,不再说话,气氛陡然僵持住了。 明歌看着前后的府兵,再看着外表俊美,实则内心阴鸷的秋慕白,心里很是郁闷,好好的一个除夕灯会,被这玩意搅和了。 “世子,老国公爷还健在吗?” 秋慕白这才回头看了她一眼,气氛更冷了几分。 “没死,但是离死也不远了。” 明歌灿烂笑道:“如此甚好,就不用我去晋国公府一趟,为母报仇了。” 风眠洲不动声色地捏了捏她的掌心,免得她心情不好,激怒秋慕白,如今的秋慕白进可攻盛京,退可守边城自立为王,而且他暗中跟不少世家都结盟,皇室都忌惮。 秋慕白冷笑一声:“那我便在府中恭候女娘了。” 秋慕白说完拂袖而去。 明歌险些被他甩一脸衣袖,冲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嘀咕道:“大除夕的,发什么癫,回去吃点药,治治脑子。” 风眠洲低低笑出声来,笑容随即掩去,眼眸深沉起来,秋慕白来此,应该是来看明歌的,他的心思,连掩饰都懒得掩饰了,唯有明歌从不当回事。 “你以后离师兄远点。” 明歌点头:“我一直离他远着呢,怕被疯狗咬到。” 风眠洲垂眸,如今秋慕白被权势和谢书绑住,暂时顾不上明歌,等去完祁连山,他就送明歌回大月国,以后的局势还不知道要如何发展。 明歌在盛京不安全。 世家祭一事,看似风家占了上风,实则世家大族元气大伤,最后得益的是皇族和晋国公府。 “明日我们便启程去祁连山。” 明歌微微惊讶:“你能走的开?我本还想与你说这件事情,我去祁连山也有私事要办,我本想着和大长老先去,在祁连山等你。” 风眠洲点头:“分开走,我不放心,不过你去祁连山有什么私事要办?若是讨债我好提前安排一下,祁连山一带地处偏僻,和九洲之间还有天险,世家大族鲜少涉足那里,就连风家的生意都没有伸到祁连山去。” 那里和南疆一样神秘。 明歌第一次来中洲,去祁连山做什么? 明歌垂眸,淡淡说道:“替人送信。” 其实这件事情她也很好奇,祁连山和南疆一个南一个北,从未有过交集,大月国也没有派遣人去祁连山,此次下山大长老却让她送一封信去祁连山,也没说具体的地址,只说了山门,她还要去那边找山门。 这一次大长老来,她也问过,结果大长老也不知道具体的地址,只说对方是一个避世的小门派,若是找到了空灵谷,便找对了地方。 至于那封信就更奇怪了,她偷偷打开过,里面是空白的,必是用了秘药的,她也不能用秘药偷看,免得字迹消失,被大长老追着打! 不过这件事情她心底隐隐有了计较,这封信怕是不简单。 她挠破头都想不到大长老送信去空灵谷做什么,不过,这热闹她必然是要去凑的。 “送信?此事好办,我们本就要去寻血藤叶,到时候先去送信,然后再打探血藤叶的下落。起风了,我们回去吧,还是说,你要去和谷霁辞行?” 风眠洲垂眸看她。 明歌被他看的脸热,连忙去看了看西华门方向的行人,那叫一个人山人海,顿时犹如蔫了:“看样子是挤不过去了,就算咱们挤过去,谷霁应当也祈福完回宫了。算了,辞行总是伤感的,留书一封吧。” 风眠洲唇角微微上扬,声音越发温柔:“好。明日还要出发北上,我们早些回去收拾行囊。” 明歌点头:“对了,大长老解蛊的汤药都准备好了,我们回去先把蛊解开。” 风眠洲眼眸一闪,没有吱声,只是拉着她的手,往风家的方向走。 结果回到风家,管家告知,大长老和药神医拼酒,喝醉了,此刻正在客房休息,至于林家兄妹酒醒发现明歌不在,缠着风笑廉兄弟出门玩耍去了。 一行人正好错开。 风眠洲:“明歌,现在城内人多拥挤,若是回客栈,只怕得走一两个时辰,不如今晚就睡在这里,等月老先生醒了再做定夺?” 明歌跺脚,可恶,一定是药老故意灌醉大长老的,这小老头嗜酒如命,还爱找人拼酒,就应该把他丢到刑部侍郎的府上,让他和张家老头拼酒去。 “那我陪你守岁吧,顺便等大爷爷醒来。”明歌有些不死心,只要大长老一醒,她就拖着风眠洲去解蛊,这事不能再拖了! 风眠洲眼眸含笑:“好。那我让人准备一些夜宵点心,再烫一些果酒,你晚上没吃多少,正好可以再吃点。” 明歌:“那我们去哪里守岁?” “藏书阁,那里地势最高,能观星。” 明歌点头,那里倒是清静的好地方,而且藏书阁上有座小楼,能俯瞰整个盛京城,不仅能看星星,还能放孔明灯祈福。 明歌兴冲冲地说道:“那我们去放孔明灯吧,我要把所有的心愿都写在灯上面,这样天地神明就能帮我实现了。” 风眠洲:? 他怎么记得大月国是信奉新月之力的?神明真的会注意到一只孔明灯吗? 风眠洲失笑,每年九洲大地那么多祈福的孔明灯、莲花灯,还有各种寺庙道观祈福,神明们若是都管,那岂不是忙坏了? 不过看着明歌笑弯弯的月牙眼,风眠洲心头微醉,若是神明无暇看到小小女娘的心愿,他可以帮她一一实现! 第507章 他喜欢的那只云雀飞走了 明歌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自己的心愿,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最后只能作罢,笑眯眯地坐在藏书阁顶楼的地板上,让风眠洲写。 “你帮我许愿吧。” 风眠洲墨都磨好了,见状笔尖一顿,抬眼看她:“还能代替许愿?” 明歌带着几分的醉意点头,笑眯眯道:“当然可以呀,也没有规定不能代替别人许愿,你写好了心愿,然后后面再加一句,这也是月明歌的心愿,那就可以啦。” 风眠洲低低笑出声来,胸腔笑得隐隐震动:“你这是懒得想?” 明歌眨着眼睛,将他晃来晃去的脸按住,笑得眼睛都变成了小月牙:“被你发现了,我好困呀,脑袋一点都想不动。” 风眠洲将她歪歪倒的身子扶住,让她枕着自己,抚摸着她的发丝,低声说道:“睡吧,我帮你许愿。” 明歌用小脸蹭了蹭他柔软的衣服,心满意足地说道:“你真好呀,风眠洲。” 风眠洲笑笑不说话,见她睡着了,而且酒劲上来,还打着小呼噜,如同一只娇贵的小猫咪,心头越发柔软。 他提笔在孔明灯上写道:“愿她,永不受红尘之苦。” 孔明灯放飞,飘飘荡荡地飞向天际,大长老爬上藏书阁时,就见那一只红色的孔明灯从眼前飞走,上面寥寥数语,道不尽的情愫。 “月老先生。”风眠洲见他到了,下意识想起身,结果明歌的脑袋枕在他的腿上,顿时僵住了。 怎么会有种私会被人当场捉奸的感觉? 大长老:“无妨,我只是上来看星星,看星星!” 大长老干笑了两声,他怎么会被那小老头灌醉,不过是脱身的借口,出门在外,不能说滴酒不沾,但是也不可能喝的酩酊大醉,误了正事。 得知明歌回来,他本想带她回客栈休息,但是见到这一对年轻人相处的模式,他忽而有些不忍心了。 就算在大月国,小国主也是下山下海,闹的整个大月山鸡飞狗跳的主,极度爱热闹的人,本身也是极度孤独的人,他从未见过月牙儿这般信任一个人,能在他身边毫无戒备地喝醉,睡觉,还能与他一起逛灯会,看烟火,放孔明灯。 这不像是朋友,更像是…… 大长老坐在地板上,看着已经飞远的孔明灯,淡淡说道:“月牙儿从小就天真可爱,我们疼她至极,怕她不懂人心险恶,长大了要吃苦,便灌输她人性本恶,她下山的时候,我给了她一百种毒药,但凡有人想对她不利,都能被毒死一百回。 少家主,你在山下小木屋里养伤的那几个月,我们都是知晓的。” 风眠洲微惊,所以,他的一举一动一直在大月国的监视之中?想来也是正常,若是大月国没有这点子警觉,怎么能隐居上百年,不曾被外人发现。 他也曾想着摸清楚大月国的情况,在山中寻找入口,但是一无所获。 “长老会之所以没有杀你,是因为你没有擅闯大月国,少家主,既然你知晓月牙儿的来历,也应该知道你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你们一个在中洲有世家之位要继承,一个终将回去避世隐居,与其将来后悔,不如现在就断的干净,为此,老夫愿意赠你一株血藤叶,为你父亲解毒。” 血藤叶?风眠洲握紧掌心,这是风家上下最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东西,但是若是拿他和明歌的未来换,他不要! 风眠洲拒绝道:“多谢大长老的好意,血藤叶我会自己去寻找,至于我和明歌的事情,主动权从来不在我的手中,也不在诸位长老的手中,一直在明歌手中。等我寻到血藤叶,解了父亲的毒,便会前去南疆。 父亲有三个儿子,并非一定要我继承家主之位,我愿意舍弃继承人的身份。 这个决定绝非是我一时冲动,而是经过深思熟虑。” 风眠洲没有给大长老打断的机会,继续飞快说道:“如今九洲局势不稳,父亲只要醒来就能稳住世家大族之间的联盟,维持世家和皇族之间微妙的平衡。 我留在盛京并无益处,不如前往南疆,南阳郡李家三子受我驱使,只要他继承家主之位,就能借此威慑盛京。我不在盛京,效果却比盛京更好。 我确实喜欢明歌,也喜欢山上木屋的那些时光,只要九洲不乱,我便能永世不出大月国!希望大长老能成全。” 大长老闻言,沉默许久,风眠洲没有说的是,若是九洲乱,风家是世家之首,他一定会下山,为家族尽孝尽忠,以他在九洲的威望,九死一生,也就不可能会泄露大月国的秘密。 他出大月国必死! 大长老低低叹了一口气:“我不能成全你,你若是普通人家的儿郎,我断然不会阻挠,可你是世家之首的继承人,需要考量的事情太多,早晚有一日,不是负明歌,就是负天下人。你对于天下女娘来说,都是良配,唯独不适合明歌。 少家主,情爱不过是晨起呼吸中的妄念,没有亦能活。” 风眠洲惨淡一笑:“或许吧。无论如何,只要父亲清醒,我便如约前去南疆。父母恩情要偿还,救命之恩亦要偿还。” 大长老说的没错,情爱没有亦能活,若是他从未体验过,从未爱过一个人,也会活的潇洒自在,但是心头刻上了别人的名字,他便不再是他自己。 很多事情便不能自控。 即使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也会去闯一闯,否则活着如同行尸走肉,这一世岂不是白活。 他才不要,像寡居四十年的大长公主,余生都在回忆和等待中度过。 风眠洲低声说道:“今日之事,还望大长老莫要告诉明歌。” 大长老点头。 “大长老,大月国避世隐居这么多年,真的就从未与外族通过婚?也没有外人进入过大月国吗?” 大长老眼眸微黯,没有回答。 * 一夜无梦,明歌第二日醒来时,是被外面喜庆的鞭炮声吵醒的。 她看了看熟悉的房间,发现是之前住的西院雅间。今日是正月初一,一年的初始,盛京城内家家户户都在忙着过新春。 “醒了?”帷幔外传来风眠洲的声音。 明歌撩开帷幔,按着睡得生疼的脑袋,就见风眠洲进了内室,他换了一套天水碧的儒袍,和她昨日穿的衣裙是同一个色系,十分的清俊儒雅。 “行囊我已经派人收拾好了,不过阿娘说大年初一早上不宜出门,所以我们可能要等到晚上才能出发。” 风眠洲站在屏风外,眉眼温柔道:“我让人进来为你梳洗,大家都在等你吃早饭。” “吃早饭?”明歌陡然清醒过来,想起盛京这边有习俗,大年初一要燃鞭炮,吃面食和饺子,代表团圆幸福,财运亨通。 以前在家中过年的时候,她必是要守岁的,然后一大清早就笑眯眯地揣着一个大大的空袋子,挨个地去找长老们讨要福袋礼物,讨要了一圈,再和小草一起去挨家挨户地拜年。 如此一番折腾必是收获满满,然后回来和阿娘一起吃饭。 她一年里只有这一日是能舔着脸去要礼物的,日后要是纳夫成家,那是流水的福袋往外抛呀。 明歌火急火燎地爬起来:“这么重要的日子,你竟然没有喊醒我?” 风眠洲低低笑道:“我也是才醒没多久,放心,你不是最后一个。对了,我给你准备了一些福袋,若是遇到前来拜年讨彩头的,你就发一个福袋!沾沾新年的喜气。” 明歌看了一眼,瞪大眼睛,那岂止是一些福袋,那是一箩筐福袋。 她跑过去拆了一个小福袋,发现里面是银票!是银票!一张都是一百两!财大气粗! 她笑盈盈地伸出手:“少家主,新年安康,我的福袋呢?” 风眠洲慢吞吞地从袖笼里取出一个特别的丝绸福袋,上面绣着一支青竹,一看就是风眠洲的喜好。 明歌兴冲冲地打开一看,见是一袋子金叶子,眼睛险些被那金灿灿的色泽亮瞎,她小脸绷起来:“你这也太俗气了!” 耶,一袋子金叶子!明歌眼睛弯起来,谁能想到中洲的物价这么高,她带了整整两袋子珠玉都不够花,恨不能回山上,从新月潭底捞一、二、三四五六七袋子珠玉,幸好这一路收了个有钱的小仆人,不然早晚得露宿街头。 风眠洲见她不喜欢,笑容消失:“你若是不喜欢我给你换成珠玉?” 明歌灿烂笑道:“骗你的,虽然俗,但是我好喜欢耶。老板大气!祝你新年柿柿如意。” 风眠洲:? 他扶额,见她喜欢,心情陡然又飞扬起来。 “是俗气了点,但是金叶子和银票适合携带。” 明歌笑眯眯地拎了拎一箩筐的福袋,还行,这么多福袋不重耶。她又拆了一个,发现里面是150两银票。 “每个福袋不一样?” 风眠洲点头:“最小面额是一百两,最大的是五百两,这样也算是有个小惊喜。” 明歌怒赞,她怎么没想到,等回到大月国,她也要这样干!不过银钱在大月国是最没用的东西,她新月潭底沉了一潭子珠玉呢,族人都喜欢药材、食材以及山下的稀奇物件。 每年过年,她收到的也都是山里的人参、自酿的果酱、自己做的牛肉干什么的,长老们还会送她小兔子和山里走失的小野鸡野鸭。 等回去,她也要买一堆的特产和稀罕物件,每个福袋都放不一样的东西。 明歌将一袋子金叶子揣进袖笼里,想了想,从锦袋里取出里面的一串血玉石,用福袋装了送给风眠洲:“这是送你的新年福袋。” 风眠洲没有想到她锦袋里竟然还有这么一串血玉石,挑眉道:“你的银钱不是都花光了吗?” 这个锦袋还是他给的呢! 明歌:“狡兔三窟,懂不懂?” 风眠洲错愕,见她眉眼生动,小小得意的模样,低低一笑:“果然!” 是一只机灵的小兔子。 难怪她阿娘都不担心她独自下山。 她在中洲简直如鱼得水! “那我收下了。”风眠洲将那串血玉石放进胸口,放在离心脏最近的地方,这是明歌第一次送他贴身的物件。 “你出去等我一下,我要梳洗了。” 明歌将他推出去,去梳洗换衣裳,然后笑盈盈地拎着一篮子福袋,和他一起去前厅吃早饭。 外面鞭炮声不断,整个盛京都洋溢在新年的喜庆里。明歌和风眠洲一路走来,一篮子福袋发了一大半。 领到福袋的下人见今年竟然能领到双份福袋,而且每个福袋面额都这么大,笑的合不拢嘴,少家主和女娘可快点成亲吧,这还没进门,少家主就如此高兴,日后要是月娘子进了门,那他们每年领到的福袋简直不敢想!!! 到前厅时,风夫人和大长老正在喝茶聊天,身边也放了一堆福袋。 明歌笑眯眯地拎着篮子进门拜年,然后收获了两个特别的福袋,风夫人给的福袋沉甸甸的,摸着像是玉镯,大长老给的依旧是药材。 明歌感叹,大长老这是薅了三长老多少珍稀药材?如果她是三长老,都要闹了! 很快风家两个郎君和林泽兄妹也到了,每人都收到了福袋,又发了一些福袋,不过收获最大的还要属林家兄妹。 这一次来盛京,不仅吃喝住不花钱,认识了满盛京的权贵,而且新年更是收福袋收到手软,他们送出去的那点,根本不值一提。 风家直接豪横地送金锭,大长老给的是一袋子野山参,每根都是百年以上的参龄,明歌给的是龙眼大的明珠。 林家兄妹泪眼汪汪,他们家里虽然有些资产,但是爹娘管的还是挺严格的,哪里想到到了盛京,这一路是如此富有。 明歌朝着林泽眨了眨眼睛:“等会,你跟妹妹别出去玩儿,我听风眠洲说,大年初一,还是有很多人来风家拜年的,来的都是长辈和身份地位高的,你们是小辈,都有福袋收。不要白不要。” 林泽嘴巴都要笑裂开了:“这不太好吧,咱要回礼吗?” 林音儿捂嘴笑道:“笨死了,明歌的意思是让你认识一些盛京的权贵。” 今日是正月初一,能来风家拜年的都不是一般人,日后林家若是有什么事情,这些人看在他们是风家贵客的份上,都不会为难。 明歌是在为林家铺路。只要风家不倒,姑苏林家也不会有什么祸事。 林泽笑眯眯地作揖,给明歌行了一个大礼:“多谢女娘。不过我们日后是要回姑苏城的,这一次来盛京,爹娘是希望我们能见识风浪,能成长一番,目的已然达到了,等女娘离开盛京,我们也要回去了,所以这些权贵见不见都那么回事。” 此次盛京一行,他们兄妹俩也算是见识到了风浪,对所谓的权贵都祛魅了,风家作为世家之首,在这个位置上尚且如履薄冰,世家祭都如此凶险,他们还是回江南过点闲散日子吧。 明歌见他如此洒脱,妹妹又是一点就透的通透性子,笑眯眯地又塞了两个福袋给他们,林家兄妹才是真正的大智若愚。 往后她离开,也不用担心这两兄妹了。 “少家主,女娘,萧家主和萧家五郎前来拜年。” 说话间,就见萧承业父子拎着重礼前来拜年,往年萧家和风家算是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处,今年萧承业也舔着老脸带着儿子来拜年。 萧缭一来,场面就更加热闹,明歌见大长老已经和药老约着去喝茶了,也找了个机会溜回房间,写了几封辞行信,一封是给谷霁的,一封是给秋玉秀的,一封是给萧缭的,有些话她说不出来,只能用书信来表达,今日一别,怕是此生都不可能再见了,是得好好辞行。 信刚写好,就见萧缭和林家兄妹找了过来,说要打叶子牌。 如此热闹了一整天,到了夜色降临,众人才散去。 明歌没有通知任何人,和风眠洲带着几名心腹亲随,趁着夜色深浓,从后门驾着马车离开盛京,直接北上,前往祁连山。 她回头看了一眼风家后门,隐约看到了风夫人和两位郎君站在寒风里的身影。 此去凶险,前途未卜,她不禁想起自己下山的时候,阿娘是不是也这样目视着她离开的? “月长老不与我们同行?”风眠洲放下帘子,免得寒风灌进来。 “大长老先行一步,说在祁连山等我们。” 明歌取出羊皮小卷里的小地图,看了看路线,此去祁连山,快马加鞭都要走一个多月,大长老坐着日行千里的马车,估计会比他们提前半个月到。 本来大长老是要带她一起走的,她没同意。 跟大长老同行,半个月就到祁连山,找到血藤叶,立马就能打道回府,一个月后,她就该在大月山里喂兔子了! 她是疯了吗? 找血藤叶固然很重要,但是她的历练也很重要。 所以她哄骗大长老先去找血藤叶,她和风眠洲一边赶路,一边游玩。 “对了,我的信都送出去了吗?” 风眠洲点头:“我们出城之后,这些信都会送到他们手上。” 此刻那些信应该都已经抵达了。 马车一路出了盛京,消失在夜色中。 * 晋国公府 “国公爷,风眠洲和月明歌已经出了盛京城,一路北上,去的是雍州的方向。风家人给县主送来了一封辞行信。” 秋慕白站在清冷的庭院内,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鞭炮声和烟火声。 无论外面多么热闹,晋国公府都如同一潭冰寒的死水,毫无波澜。这些年,从未改变过。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荒诞,有些人生来就拥有所有的温柔和爱,有些人生来就是活在冷漠和仇恨中。 “信呢?” 暗卫将截下来的信件递过来。 秋慕白看着信,上面写的是“秀秀亲启”,字迹行云流水,带着几分的不羁和张扬,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狮子。 他垂眸打开,里面有两封信,最上头的那封是给他的,只有一行字:“谁偷看谁是小狗!” 秋慕白低低笑出声来,觉得阴霾了数日的心情陡然好转了起来,然后狠狠地将信捏成一团,竟然敢骂他,她是打算永远不回盛京了吧。 月明歌真是一点都不了解他,或者说,她对自己太自信了!所以从未将他当做对手! 她根本就不懂一个男人的野心和欲念到底有多深! 或许懂吧,但是从未在意过,因为她就是如此无情,看似对谁都多情,实则他们对她而言,都是中洲的过客,时间到了,就能舍弃,她不会为任何人留下来。 秋慕白打开第二封信,里面只有寥寥数语:“秀秀,此去一别,此生都难再相见,我很抱歉将你牵扯进二十年前的那桩事情里,愿你和你阿娘都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我为你准备了一份嫁妆,存放在林家当铺里,等你出嫁或者急用钱的时候,拿着这封信去取,月明歌辞笔。” 秋慕白定定地看着那封信,眉眼陡然阴鸷起来,她和秋玉秀不过是萍水相逢,却为她连后路都想好了。 “风家还送了几封信?” “一封送往萧家,一封送往东宫,最后一封就是给县主的。” 秋慕白捏紧拳头,萧缭那厮都有,他没有!她将林家兄妹带在身边,带他们识人心,她为秋玉秀准备嫁妆,她为谷霁治疗哮喘,她为萧缭正名,她为风眠洲拔剑,却独独无视了他。 秋慕白讥讽地笑出声来,冷冷说道:“将信送给县主。” 他看向南疆的方向,孤身站在庭院内,很快就被黑暗笼罩。 与此同时,第二封信也送到了东宫。 谷霁从床榻上挣扎着起身,看着刚送到的辞别信,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她走了吗?” “回殿下,月娘子和风少家主已经出了盛京城。” 谷霁颔首,示意他退下,然后就着床前的烛光,拆开明歌给他的信。 她要走,他是知晓的。 昨夜他撑着病体去西华门祈福,本是想再见她一面,但是行至朱雀桥,看到她和风眠洲站在桥上看烟火,他却不敢再上前。 人心有欲念,那座桥不是他能去的地方。 昭和太子苍白一笑,手指微颤地打开信封:“谷霁,我走啦,盛京果然比我想象的要繁华热闹,你也是我见过的最和善可亲的太子殿下,虽然我只见过一个太子殿下。” 谷霁低低笑出声来,能想象到她写这封信时,定然是笑眯眯地咬着笔头,眉眼弯弯的,像是春风吹落海棠花的模样。 “正月里的选妃大典我定然是看不到了,不过崔家女娘很不错耶,对你很是真心,不过你若是没有心动的感觉,就无需强迫自己,做人,开心最重要。 月明歌辞笔。” 谷霁看着这封随性的辞别信,黯淡的眸子隐隐亮了几分,她是第一个将他当做谷霁的人,而不是昭和太子,她告诉自己无需强迫自己。 谷霁摩挲着那封简短的辞别信,来来回回又看了几遍,许久低低一笑,他喜欢的那只云雀终于飞走了,天地宽广,至少她是自由的。 第508章 祁连山守山人 正月里,飞起了鹅毛大雪,雍州府的客栈内,被大雪困住的行商热火朝天地喝着烈酒,说着最近九洲发生的大事。 “听说晋国公府和谢家联姻,正月初四,秋慕白娶了世家第一美人谢书,婚事仓促,谢家主都没有来得及赶到盛京去,这婚事就成了,稀奇不稀奇?” “真有此事?为何一点动静都没有?晋国公府那可是一等豪门公府,娶当家主母如此随便吗?对方还是谢氏贵女,谢家女娘也同意?” “听说晋国公府并没有大办特办,只是请了交好的世家过来喝喜酒,寻常人家都不知道这事呢。” 众人纷纷称奇!就算是普通人家的女娘,出嫁都是大事,父母亲人必是要到场的,就算婚事仓促,也不可能仓促到如此地步,两大豪门世家联姻,总要昭告天下吧,结果过了半个月,消息才传到雍州来。 这也算是开年第一新奇事情吧! “听说是因为之前老晋国公恶事做的太多,盛京城内好多世家对他们不满,所以不敢大办!可苦了谢家贵女。” “兄台,这话不妥,而且大不妥。咱就算远在雍州也知道,盛京城内除了世家之首的风家,谁敢对晋国公府不满?秋家那滔天的权势,边城外面还有十万兵马呢!谁敢不满,我看就是不想大办! 再者,谢家贵女也不算很苦,我有个亲戚在崔家做事,听说谢书此前设局杀人,杀的还是轰动九洲的月娘子,结果这事没成,消息还被压了下去,她能嫁入晋国公府,应该多亏了她有个好出身。” “真的假的?” 客栈内,众人惊呼道,议论纷纷。一直以来,谢书的名声都极好,不仅出身高贵,而且长得美,才情好,算是九洲贵女们中呼声最高的那一位。 “这事我也听说了,我有个亲戚家住盛京,知道很多外人不知道的内情,还说如今九洲名声最响亮的并非是谢书,而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南疆女娘。” “是不是那位假意认晋国公为父亲,揭开他二十年前杀妻杀子的那位女娘?我听说她长得比谢书还美,这等有魄力不畏权贵的女娘,简直是我辈楷模。” “不过月娘子听说已经离开了盛京,不知道去哪里了,九洲好久都没有出现轰动的大事了。” “你还想怎么轰动?那位娘子最轰动的就是讨债,可千万别讨到雍州府来,不然雍州的世家该瑟瑟发抖了。” “雍州府还有世家大族吗?”一道清脆婉转如黄鹂的女声响起,那女娘和一位年轻郎君坐在雅座,隔着屏风,只能看到绰约的身姿,不过侧脸美如新月。 行商酒客们哪里见过这样美的女娘,纷纷说道:“那自然是有的,女娘是不是外地来的,一听口音就不是我们雍州人。” “四十年前我们雍州府内出过第二大世家呢,盛京还嫁来了一位帝姬,只可惜家族败落,一夜之间惨遭灭门,如今只剩下几个不大不小的中等世家。” “说起柏家,那真不是个东西,当年柏庆侯恶名远扬,作恶多端,以猎杀人为乐,就连长公主殿下被他虐待,幸亏老天派了一个传奇游侠来除恶,不然我们雍州府百姓日子都要过不下去了。” “什么柏家,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众人被吊起了胃口,一些走南闯北的老行商开始说起四十年前的事情,说到动情处拍桌子将柏庆侯府骂的狗血淋头,又将那不知名的游侠狠狠赞誉了一番。 “听说那游侠是上天派来除恶的,完成了任务就回天上去了。九洲都没有找到他的踪迹!” “那可真是大大的好人啊。” 众人一阵唏嘘。 明歌听的高兴,高声说道:“原来还有这样的趣闻,若是那游侠知晓九洲流传着他的传奇,定然会十分高兴的。我听的也高兴,今日客栈内所有的吃食酒水我买单!” 众人闻言大喜,纷纷起身作揖道谢。 不知道哪里来的贵女,性格如此豪爽! “多谢女娘!女娘来雍州是游玩还是寻亲?我们行商走南闯北,什么趣闻都知晓一二,女娘但凡有什么想知道的,我等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明歌眼睛微亮,问道:“多谢诸位,我和兄长想去祁连山寻亲,途经雍州,被大雪困在这里,不知道诸位可曾去过祁连山一带?” 祁连山? 那样荒无人烟,常年积雪,天人不渡的地方,谁会去那里? 众人纷纷摇头。 “小娘子去寻亲的?”一道粗犷的声音从客栈角落里传来。 众人看去,只见是一个中年汉子,那汉子胡须邋遢,穿着一件有些破的棉袄,窝在角落里喝着酒,要不是桌子上放着一柄大刀,只怕要被当做乞丐了。 明歌:“正是。” 那汉子懒懒说道:“既是喝了你的酒,那女娘请问吧,想去祁连山寻什么亲?那种地方,千山鸟飞绝的,不该是你这等贵女该去的地方。” “空灵谷,不知道兄台可曾听过?”明歌弯眼笑道。 空灵谷?那是什么地方?众人纷纷摇头,没听过。要说见闻,他们行商是九洲最见多识广的,走南闯北,什么犄角旮旯的地方都知道,盛京秋谢两家联姻也是他们传过来的,但是确实没有听说过空灵谷。 那汉子本还窝着身子喝酒,听到空灵谷三个字陡然坐直了身子,眼底精光四溢,跟之前判若两人:“你们要去空灵谷寻什么亲?” 明歌和风眠洲对视一眼,有戏。 风眠洲温文尔雅地开口:“兄台知晓空灵谷?” 那汉子喝了一口烈酒,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有进无出的凶煞之地,我劝两位还是不要去的好,且不说大雪封山,雪山里都是野狼凶兽,就算是越过天险,抵达了空灵谷,谷内之人也凶神恶煞,谷内的白骨堆的比人还高。”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竟然是这样凶险的地方,难怪从未听说过。 只怕进去的都死了。 明歌眼底闪过一丝惊喜,起身越过屏风,走出雅座,从锦袋里抓了一把金叶子,放在那糙汉的桌子上,说道:“不知道可否请兄台当向导,带我们去祁连山一带?给我们画出去空灵谷的路线?” 那一把金叶子金灿灿,险些闪瞎行商的眼睛,众人“哇”了一声,恨自己没有去过那所谓的空灵谷,这样天上掉馅饼的事情竟然落在了一个邋遢的糙汉头上! 这女娘不仅美,而且如此有钱,浑身都闪着金灿灿的光芒! “天下竟然还有这等好事?兄弟,你还犹豫什么?” “若非我等没去过祁连山一带,就冲着女娘请我们喝酒,我们也定然会陪女娘走一趟。” “就是就是,一看就是真正的贵女。” 不仅不嫌弃他们行商,听他们吹牛,还请他们吃饭喝酒,这样人美心善又有钱的女娘,少见! 那糙汉看着桌子上的金叶子,踌躇半天,叹气道:“并非我不肯带女娘去,只是那地方凶险,我带女娘去就是害了你,而且以我一人之力,根本就无法渡过天险,抵达空灵山。” 明歌笑盈盈道:“那要怎样才能渡过天险呢?” “若是女娘能请动守山人,我便冒险走这一趟,算是报答女娘请我喝酒,这些金叶子,还是请女娘收起来。” 那糙汉说着将金叶子往明歌面前推了推,又怕自己常年握刀的手弄脏了金叶子,飞快地缩了回去。 明歌见他穷困潦倒,被大雪封在这小客栈,只点了一碗阳春面和一坛子酒,身上的旧棉袄也很久没有换了,全身上下都写了一个字:“穷”。 他身上最值钱的应该是桌子上那柄大刀了。 这样的人却不为钱财所动,很是有趣。 “何为守山人?”风眠洲低沉温和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郎君到了甘州之后,在甘州城内打听一二便能知道祁连山守山人,守山人若是肯带你们前去,那便有三分希望,不过要想请动祁连山守山人,至少百两黄金起步,而且还要请当地的向导。” 百两黄金?什么活儿这么赚钱?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明歌眼眸微深:“祁连山守山人能带我们渡过天险?” 那糙汉沉默了一下,说道:“听说守山人渡过天险,曾去过空灵谷,所以请动他们,费用十分昂贵。” 明歌点头,笑道:“多谢了,这些金叶子就当做是请兄台喝酒了,我们甘州见,结伴渡天险,去空灵谷。” 那糙汉惊讶地看了一眼明歌,见她眼眸似新月,墨发如瀑,一身雪白狐裘美的不沾凡尘,连忙不敢再看,飞快地垂下眼睑。 这位女娘不仅美貌惊人,出手阔绰,更是聪明绝顶,不知道他哪里露出了破绽,她竟然知晓他也要去空灵谷。 “明歌,我们该走了。” 风眠洲从屏风后走出来,伸手握住她的手。 众人看清风眠洲的脸,暗暗赞叹,好一对神仙璧人。 两人离开客栈。 “你怎么知道他也要去空灵谷?” 女娘轻快活泼的声音被风吹过来:“我诈的呀!” 那带刀的中年汉子错愕,随即低低笑出声来,看着桌子上的一把金叶子,眼圈微红,将金叶子收进怀里,也起身飞快离开。 既然收了这些金叶子,那他便在甘州等他们,带他们渡天险,去那白骨累累的空灵谷。 * 雍州城的大雪在第二日傍晚时分停歇,整座城池银装素裹,分外美丽。 “郎君,查到那人的来历了。”风三带着最近的情报,敲门进了房间,将九洲各地的近况和那个带刀汉子的消息一起递给风眠洲。 “你说。” 风眠洲翻阅着九洲各地的信息,此次来雍州补给物资,没有想到意外得到了空灵谷的消息,他和明歌离开盛京近一个月,各地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 秋谢两家联姻了。 谢家老太爷病死,谢景焕潜逃在外,踪迹全无。 昭和太子也并未娶崔家女,没有娶太子妃! 唯一的好消息是,李家三郎李希在两位兄长的联手截杀之下大难不死,并且成功夺权,不过风家也因此损失了不少人! 荣家灭门,谢家内讧,他父亲还中毒昏迷,九洲前三大世家,几乎都处在风雨飘摇中。 风眠洲皱眉,看了一眼风三。 风三低声汇报道:“客栈内那人化名酒刀,是一名常年和官府合作的赏金刀客,专门为官府追杀十恶不赦的凶徒,偶尔也会接一些私单,常年在甘州和雍州之间来回。 昨日他离开客栈之后去了一趟城内的济善堂,丢下了不少银钱,里面都是一些无父无母的孤儿。听积善堂的人说,他有一个病重的女儿寄养在他们那里,每年那汉子都会来返两地,看他女儿,送药留银子,然后再外出赚银子。 我找大夫看过那汉子留下的药,看不出治的是什么病,不过那一瓶药丸至少一百金,只能吃四个月。” 风眠洲抬起头来,四个月光吃药就要吃一百两金子,这续命的药,一般人可吃不起,难怪那汉子干的都是搏命的买卖,知晓行商都不知道的空灵谷。 要知道明歌族人百年来避世隐居,她要送信的地方必不可能是寻常地。 “传讯给甘州那边,打听一下祁连山守山人。” 风三低声应道:“是。” “血藤叶有消息吗?” “暂时没有消息,不过空穴不来风,想必祁连山一带定然有人见过血藤叶。” 风眠洲点头,无论如何,他都要去一趟甘州,就算找不到血藤叶,也要去一趟空灵谷。 “明歌醒了吗?” “我早就睡醒了。”明歌笑盈盈地从门口探出一个小脑袋,“你们也太没有警觉性了,我都偷听好久了。” 风眠洲低低一笑,她定然又威胁了门口的护卫吧,不然能偷听到? 风眠洲将所有的信息烧掉,起身淡淡说道:“明天一早我们就要出发去甘州,你想逛哪里,我陪你去逛,等过了雍州,后面一段时间我们都要风餐露宿了。” 明歌拉着他就走:“快走,快走,对了,大爷爷派人传信,说他们早就到了甘州,问我们什么时候到,还说我比蜗牛还慢。” 风眠洲低低笑出声来,这段路他想走的更慢一点,但是却又不能慢!父亲还在等着他,九洲的局势也不太乐观。 第509章 街尾的小巷子 雍州城内雪未停,大雪转小雪。 风眠洲撑着油纸伞,问道:“去哪里?” 明歌:“走三条街,街尾的小巷子。” 那是一条没有名字的小巷子,和雍州城其他的巷子没有任何的区别,墙头落满积雪,屋顶也是雪白一片,巷子深处有一座荒废多年的小院子,门扉紧闭,不见烟火气息。 明歌伸出手,搓了搓,推了推修了又修的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她看了一眼风眠洲,拉着他进去。 四方小院子,院子里长了几棵老树,树下有一口井,院子后面就是三间简单的屋子,和画上的一模一样,只是画上的小院子繁花似锦,远不是眼前的荒废凄凉。 亲眼见到这座小院子,明歌才意识到,很多事情都是有迹可循的。 她曾听长公主描述过这个只住了半个月的小院子,也曾在六长老的房间内看过悬挂的画作,原来深情大多藏在岁月和回忆中。 风眠洲轻轻扫落她肩头的落雪,温言说道:“这院子虽然荒废,但是好像一直有人在打扫维护,不然四十年的话,院中的杂草已经有一人高了。” 说话间,只见院子斜对面的门被人打开,一位老嬷嬷拄着拐杖走出来,问道:“这位娘子和郎君,是否走错了地方?这里没有人住的。” 明歌见她虽然上了年纪,但是仪态穿着要比普通人好,不像是会住在这里的人,于是问道:“嬷嬷,这院子是你代为打理吗?” 那老嬷嬷似是很久没有与人说话,和善地点头:“没错,我受主家所托,负责照看这院子,已经照看了四十年了。只是这四十年里,除了主家,从未有人来过。” 四十年了,殿下等的那个人始终没有来。 明歌和风眠洲对视一眼,然后朝着那老嬷嬷福了福身体,微笑道:“敢问主家所等之人可是姓月?” 那老嬷嬷闻言大惊失色,上前两步,激动地看向明歌:“女娘是?” “在下姓月,特意代长辈来故地看看,多谢嬷嬷这些年照看这个小院子。”明歌上前扶住她,以免雪天路滑,如果没有族规限制,也许六长老更会愿意来这小院中虚度光阴吧。 “原来是月娘子,这院子久不住人,十分寒冷,主家十分爱惜这小院,每隔几年都会回来住一段时间,所以老奴也不敢自作主张在这里生火,女娘和郎君请随我来,老奴就住在对面。” 明歌和风眠洲随着那老嬷嬷去了她家,烤着火喝着热茶,向老嬷嬷打听了四十年前的事情。 这老嬷嬷本是长公主殿下的贴身侍女之一,这些年一直留守在雍州府,为的就是等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 盛京城的消息还没有传到雍州,老嬷嬷自然不知晓长公主殿下等了多年的人终于有了下落。 两人从小巷子出来时,天色已经彻底地暗沉了下来。 风眠洲撑着伞,替她遮去漫天的白雪,见那老嬷嬷还站在巷子口目送着她们,低低说道:“没有想到四十年前的事情,还有下文。” 明歌目光有些迷惘,问道:“风眠洲,这就是爱情吗?我以为我六爷爷是个恋爱脑,明知道那女子设局欺骗设计他,他依旧为了一张娇颜,数日的相处,抛头颅洒热血,险些将命丢在了中洲。 我以为长公主殿下只是心存亏欠。” 可是她等了他四十年,明明雍州是她的噩梦和伤心地,却每隔两年都会来小院住一段时间,会留下心腹的侍女照看小院,等着某年某月的某一日,那个消失的游侠能出现在小院里。 风眠洲眼眸深邃,温柔说道:“大约是爱。” 她为求生设局,他为爱赴死,这样惊心动魄的感情,怎么不是爱情!只是结局十分的惨淡,生离更比死别要残忍!他们之间,甚至连爱意都不曾说出口。 风眠洲看向明歌,不知道他和明歌,最终又会怎样。 明歌:“那爱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六爷爷一生未娶,长公主殿下枯等四十年,所以还是断情绝爱的好。” 风眠洲失笑,淡淡说道:“断情绝爱很好,不过喜欢一个人也很好。如果人生是一幅水墨山水画,那爱情就是画卷上的彩墨,喜欢一个人,会觉得世界不那么孤独。” 明歌脚步一停,抬头看他,迟疑道:“就算离别也没有关系?” 风眠洲点头:“如果一生不曾体验情爱,匆匆数十年就生老病死,多少会有些遗憾吧,至于生离或者死别,都无法消弭爱。” 明歌困惑地垂眸,听起来很是美好,若是所爱非人,那直接拿刀砍了就是,所以她也想试一试!回去就找阿娘调配解断情草的解药。 “走吧,雍州府的任务已经结束了,我们快去甘州吧。”明歌心中困惑解开,兴奋地拉着风眠洲回客栈,“早点回去,早点告诉六爷爷,我看到他买的小院子了。六爷爷有这样泼天的把柄在我手上,以后看他还敢不敢训我!” 风眠洲微笑:“明日才出发!还是先去买些你喜欢吃的蜜饯干果,这后面都要住驿馆,风餐露宿的很是辛苦,得多带点蜜饯甜一甜。” 明歌一听要买蜜饯干果,拼命地点头,笑弯弯地说道:“风眠洲,你这人可太能处了!我想买一个月的蜜饯!” 风眠洲微笑:“买吧!” 虽然风三早就采购了干粮,不过天色还早,他想与她再走一走。甘州于他而言就是离别的起始,他和明歌能待一起的日子不多了。 * 第二天一早,风眠洲等人就与城内的小商队结伴前往甘州。 小商队总共有十五人,出关贩卖丝绸瓷器,途径甘州,常年走这一条路线,见风眠洲一行人出手阔绰,衣裳华美,骑的马都是日行千里的玉狮子马,一看就是世家大族的贵人,仅仅跟着商队就给五十两银子,顿时欢天地喜地应了。 他们从雍州到关外来返数月,一趟也只赚五十两,足以管家中好几年的开销,没有想到这郎君出手这般阔绰。 “郎君,您与夫人是去甘州寻亲还是游玩?” 夫人?风眠洲错愕,没有澄清,眉眼含笑道:“寻亲。” 商队领头的管叔拍腿笑道:“一看就是去寻亲的,甘州那地方虽然好,号称小江南,但是这路不好走,雪山林海,沙漠戈壁的,没有几位贵人会那种地方游玩,若非寻亲,何必受那等罪?” “没错,再往西北走,那就是黄沙遍地了。好在甘州还在关内,过了甘州,郎君和夫人莫要再往前了,危险的很。” 风眠洲点头:“多谢告知。” 领队的管叔爽朗地笑道:“郎君,你们马车跟在我们商队后面,这一路有我们在,保证你们平安无事地到甘州。” 管叔说着就吆喝着商队启程。 风三骑马过来,低声说道:“郎君,西北地界不太平,真的不需要调人手过来?我们在雍州城待了两日,想必消息已经传了出去,若是有人想对郎君不利,只怕会途中设伏。” 此次出行,郎君为了低调,包括他在内,只带了四名护卫。 风眠洲淡淡摇头:“不用,跟着商队走就好。” 风三:“那我去盯着商队。” 风眠洲点头,策马往后,到了商队的最后,就见明歌打开车窗,趴在车窗上,一边咬着蜜饯,一边兴奋地看着辽阔的天地。 风眠洲莞尔,对于明歌而言,中洲一行就是春游吧!仿佛天底下没有任何事情能难得住她,只要看到明歌,他就能生出无限的力量。 马车跟着商队一路朝着甘州出发,与此同时,数道截杀的命令传到了西北。 * 盛京积雪融化,春暖花开。 以前秋玉秀最喜欢春日,熬了一个寒冷的冬季,等到春日里,她可以去大相国寺上香祈福,参加勋贵世家办的赏花宴,短暂地离开晋国公府这座牢笼。 只是今年谢书嫁入晋国公府以后,她就连出府都成了一种奢望。 只有秋慕白回来,她才能出自己的闺房,而兄长只在初一十五回府,其他时间都在沧州军营。 这段时间她过的浑浑噩噩,恍恍惚惚,等清醒过来时,明歌已经离开盛京一个多月,林家兄妹都回到了江南。 明明都是春日里了,但是她却依旧无法呼吸,像是被人掐住了咽喉,溺水般无法喘息。 她想活下去! 秋玉秀攥紧明歌留给她的那封信,她想活下去! 她抱起梳妆台上的檀木盒子,跌跌撞撞地去秋慕白的书房。 书房前没有人值守,秋玉秀抱紧怀里的盒子,走到书房前,只听见谢书哽咽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你每月只回来两日,两日里都睡在书房,纵然你让我管家,可下人们谁不知晓,你我感情不合,这些消息要是传出去,那些世家大族的夫人贵女们暗地里还不知道要怎么嘲笑我。 秋慕白,你娶我真的只是因为谢家的权势吗?” “自然。这不是我们一早就说清楚的吗?你入主晋国公府,我给你该有的尊荣,你给我谢氏的助力。谢书,谢景焕至今叛逃在外,带走了老太爷一派的势力和资源,谢家也小小的南阳郡都拿不下来,我未曾质问你,你倒是来质问我!” 秋慕白冰冷的声音传出来,不带任何的情感。 谢书许是知晓秋慕白根本就不吃柔弱这一套,不再哭泣,声音发冷:“你要南阳郡做什么?南阳地处偏远,根本影响不到盛京的局势,你要南阳郡是不是因为月明歌? 就算你打下了南阳郡,你以为你能得到月明歌吗?别忘了,你们之间还拦着一个风氏和风眠洲!就算没有风眠洲,月明歌也不可能活着回盛京。 她必死在甘州!” 屋内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夹杂着谢书的吃痛声。 秋慕白一字一顿冷冷问道:“你怎会知道她在甘州?你派人去截杀她?” 谢书冷笑:“我自然有我的渠道,你派人去截杀风眠洲,我自然也能派人去杀月明歌,你我不愧是夫妻,都一样的心狠手辣!” 谢书怨恨道:“你喜欢谁不好,为什么要喜欢她,她夺走了属于我的一切,让我沦为九洲的笑柄,我必杀她。” 秋慕白冷嗤了一声:“你不过是嫉妒她,嫉妒她处处碾压你,夺走了你想嫁的人。谢书,你我之间何必惺惺作态,我知道你想嫁的人是风眠洲,风眠洲对你无情,你才退而求其次选了我。 既然大家都是做戏,何必装深情。你谢家一半精锐都被谢景焕带走,剩下一个空壳子,你若是识相,做好晋国公夫人,这里便有你的容身之处,否则就滚回泉城去。” 书房的门被人用力拉开。 秋玉秀沉默地看着从里面哭着跑出来的谢书。 谢书恼羞成怒,一把用力推开她,冷冷叱喝道:“滚开。你一个姨娘私生女,都不是秋家的种,也配嘲笑我?” 秋玉秀被她推倒在地,盒子摔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掉落一地。 她低头,一点点地捡着洒落在地上的明珠,这盒子里是明歌给她的嫁妆,一盒子的珠玉,每一颗都有龙眼那么大,珠圆玉润,足够她吃三辈子。 她捡着捡着就掉下泪来,她后悔,明歌走的时候,她为什么没有去送她,除夕那日,她是想去找她的,但是她不敢去。 珠子洒落的太多,她跪在廊下捡,越捡越多。 秋慕白从书房内出来,看着胆小如鼠的妹妹坐在廊下哭的跟泪人似的,垂眸捡起地上的一颗明珠,府里的一举一动他都知晓。 知晓秋玉秀去林家当铺取了明歌送她的嫁妆。整整一盒子的明珠,月明歌对她,还真是好! 秋慕白攥紧手中的明珠,低沉问道:“找我何事?” 秋玉秀擦了擦眼泪,哽咽道:“我想带着姨娘搬出去,明歌给我留了很多钱,足够我们母女生活了。” 明歌已经走了,大约永远都不会回盛京,秋慕白已经没有继续拘留她的意义。她不是天生愚笨,这些天,她一个人关在房间内,战战兢兢地想通了很多事情。 秋言喻不能人道,她根本就不是秋家的种,秋慕白连老夫人都撵到了乡下庄子,何况是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他不过是喜欢明歌,想拿她来拿捏明歌! 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无法掩饰的。 秋玉秀内心打了一个寒颤,从小到大,她都怕秋慕白,如今才明白,此人大概是盛京城内最心狠手辣的一个,囚禁生父,日日折磨,为权势娶不爱的女人,为所爱圈禁无足轻重的妹妹,所有人都只是他手中的棋子,若是有一日他大业将成,她不敢想象,他能疯到什么程度! 她只希望,明歌永远都不要回盛京!永远! 第510章 暗夜来客 秋慕白居高临下地看着浑身发抖的秋玉秀,见她抱紧怀里的木盒子,仿佛那是能支撑她的力量源泉,冷冷嗤笑了一声:“你胆子变大了,而且敢对我耍心机了。秋玉秀,你和你娘,都是晋国公府的耻辱,本该被埋进乱葬岗的!” 秋玉秀脸色发白,哆哆嗦嗦说道:“你不会杀我,我活着或者死了,对你而言根本不重要。 你和谢书的话,我都听见了。谢书想杀她,你一定会救明歌的对吗?” 秋玉秀壮着胆子抬眼,见他眉眼冰冷,犹如一柄满是戾气的利剑,所到之处犹如凌迟刮骨一般,浑身刺痛! 秋慕白眯眼:“只要风眠洲不死,明歌就不会死,就算风眠洲死了,她也不会死!” 她可是从南疆一路护着风眠洲到盛京的月明歌。谢家那些酒囊饭袋之徒,岂是明歌的对手! 秋玉秀松了一口气,迟疑道:“谢书……” “谢书的事情与你无关。”秋慕白垂眼看着她手中的一盒子明珠,冷冷说道,“既是她的心愿,想搬就搬出去吧,你留在府中,早晚会被谢书磋磨死,亦或者被她随便嫁掉,往后这笔债她一定会算在我的头上!” 秋玉秀喜极而泣,朝着他磕了一个头:“多谢兄长。” 秋慕白转身冷冷说道:“不用谢我,谢她。” 书房的门重新关上。 秋玉秀呆呆地坐在地上,抱着怀中的明珠,哽咽地哭出声来,她想写信给明歌,告诉明歌,她终于鼓足勇气,想挣扎着活下去了! * 商队走的不算快,也不算慢,一天下来走了六十公里,明歌算了算时间,到甘州大约要十天左右,如果后期加快速度,七八天就能到! 离开雍州,越往西北走,越是荒凉,驿馆也越来越少,基本错过一个,就要露宿野外。 “郎君,夫人,今晚我们赶不到驿馆了,要在山里睡一晚上,等绕过前面的几座大山就是西平郡,到了西平郡,离甘州就不远了。” 几天下来,商队的管叔和风眠洲等人也渐渐熟悉起来,知道这满身贵气的郎君话不多,出手阔绰且性格温和,要说唯一的毛病就是护妻,将他夫人藏的严严实实的。 不过有一次他夫人骑马去看林海,风吹落了兜帽,露出了一张如花似玉的娇颜,众人惊为天人,暗暗觉得护妻没毛病,若是他们家的娘子长成这般天仙的模样,他们也会藏的严严实实。 明歌从马车内探出脑袋,笑盈盈地问道:“山里有野兽吗?” 管叔心头一紧,点头道:“自然是有的,不过我们晚上燃篝火,这一带我们常走,算是野兽出没最少的一条道,不过西平郡附近时常有山匪出没,比野兽危险,好在我们商队请了保镖,我们也是走南闯北的汉子,身手比普通人好,夫人莫怕!” “没错,西平郡这一带时常有逃兵流窜,上山为寇,去年抢劫了不少过往的商队,只希望现在天气还冷,这些山匪不下山!” 逃兵? 明歌皱眉,世道艰难呀。 管叔安排人就地扎营。 风三等人去捡柴火,燃起篝火,顺便加了带来的银碳,此去甘州,郎君自己的东西带的不多,但是女娘衣食住行却半点没有短缺,就连银碳都带上了,怕女娘夜里寒凉。 明歌在附近随意走动,没看到野兽的足迹,倒是看到了不少前人扎营的痕迹,想必都是过往商队留下的,还有早就干涸的血迹。 看来山匪确有其事。 “明歌,晚上你想吃什么?”风眠洲见她在附近四处查探,忍不住走过来,说道,“放心,就算有山匪,风三他们也能应付。” 明歌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商队,虽说都是商贩,但是路上多了几位妇孺老人,跟他们一样给了商队银钱去甘州探亲。 “这商队领队的管叔人不错,收了好几个妇孺老人,也不嫌弃她们拖后腿,若是真的有山匪,我们尚且能对付,不过这些妇孺老人是要吃亏的。况且,未必只有山匪!” 风眠洲眼眸微深:“你也察觉到了?” 明歌点头:“昨日在驿馆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了,他们跟了我们一路,就不知道是秋慕白的人还是谢书的人,总之是不能连累到这些老弱妇孺的。” 她说完,捡起地上的石块,随意地扔了出去,不一会儿功夫就以山石、树木为引,布下了一个阵法。 “迷阵?”风眠洲大致能看出她的阵法,此地环境不适合,只凭着山势、山石和树木,确实只能布最简单的迷阵,若是在南疆那等天然诡谲的山林中,明歌布的只怕就是杀阵了! “只是用来警醒的,希望今晚平安无事吧。” 风眠洲握住她的手,用袖口帮她擦去掌心的泥土,低沉说道:“只怕你要失望了,此地地势低,是天然截杀之地,加上附近有山匪,对方跟了我们好几日,一直没有出手,可能就是想联合西平郡的山匪,造成我们被山匪截杀的假象。 今夜必有一场恶战。怕吗?” 明歌笑盈盈地说道:“自然是害怕,到时候还望郎君保护我。” 风眠洲心情本是十分沉重,见她这般弱小无助的模样,低低笑出声来:“那你今夜跟在我身边。我让风三去给商队提个醒!” 明歌看了一眼不远处热闹非凡的商队,见他们已经围着火堆开始煮晚上的吃食,眼眸微深,这么多人,身手好的不超过五个,路上又多出了好几个妇孺,一旦山匪和刺客来袭,这些人别说御敌了,只怕会自乱阵脚。 “晚上我想喝羊肉汤,我记得你让风三买了不少当地的风干羊肉。” 风眠洲错愕,含笑道:“好,我去煮羊肉汤。你不要走远。” 明歌笑盈盈道:“知道了,你多煮一点,免得羊肉汤太香,一人喝一口就没了。” 风眠洲回去取出在雍州城买的风干羊肉,用铁锅加水直接炖煮,没一会儿一大锅浓香的羊肉汤就煮好了,香气扑鼻,管叔等人闻着那诱人的香气,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这世家郎君就是会吃,竟然还带了那么大一口铁锅,炖的羊肉汤勾的人魂都没了,这么冷的天,谁不想喝一碗热腾腾的汤,何况还是羊肉汤? 他们出行在外,马车拉的货物有限,一路上不是住驿馆就是吃干粮,饿了就咬几口干硬的饼子,喝几口凉水,别提牛羊肉了,饼子里带肉都是香的。 一行人走了一天,又冷又饿,此刻闻到这香味,手里的饼子也不香了,纷纷拾掇着管叔去讨要羊肉汤喝。 “那郎君出手十分阔绰,而且我刚才看见了,他们带了好多的风干牛羊肉,叔,咱一路保护他们,去讨碗汤喝不过分吧?” “实在不行,我们可以花钱买,这香味实在是受不了了。” “管叔,你去问问,万一能行呢。” 管叔笑骂道:“一群狗东西怎么自己不去,去要太没脸没皮了,我去问问郎君卖不卖!” 众人狂喜,欢呼一声。 管叔揣了一袋子银子,想着这郎君和夫人身份非富即贵,一出手就是五十两银子,实在不行他就花十两银子买,就当少赚十两银子。 不过十两银子够他们家一年的开销了,这些个狗崽子,嘴馋为了一口羊肉汤,要吃掉他一年的开销。 管叔肉疼不已,不过出门在外都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能吃一口算一口,这银子还是得花。 “郎君,夫人……”管叔笑呵呵地过来,有些耻于开口。 明歌笑盈盈道:“管叔来的正好,我们煮了一锅羊肉汤,我们几人吃不完,你帮我们分担一些吧。” 管叔大喜:“送与我们吃?这不太合适吧。” 风眠洲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明歌,见她笑脸灿烂,还不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淡淡笑道:“无妨,这一锅就送与你们了,夜里冷,大家喝了羊肉汤也暖和一些。我们再煮一锅。” 管叔兴奋地再三道谢,然后喊来两个汉子,几人将那铁锅端走了,喊着众人过来喝羊肉汤,一时之间,人人欢喜。 风眠洲见商队之人将一锅羊肉汤瞬间就分刮干净,喝的一丁点都不剩,垂眸问道:“都吃完了,我再给你煮一锅?” 夜色一点点地沉下来。 明歌看向被迷倒,睡得东倒西歪的众人,起身眯眼说道:“不了,还有正事要干。” 那锅羊肉汤被她加了一点安神的药草。 风三等人握紧手中的剑,低声说道:“郎君,来了!” 夜风袭来,传来无尽的杀意,黑暗中,有无数的影子在逼近。 风眠洲眼眸深邃,沉声说道:“去吧。” 风三等人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明歌坐在火堆前,用树枝拨动着篝火,听着风里的动静,她布下了三座迷阵,足以协助风三等人迎敌。 血腥味一点点地散开,没多久,风三就返回,低声汇报:“郎君,幸不辱命,刺客尽数除掉,一共十个刺客,二十个山匪,还有一伙人在暗中没有出手,见我们除掉了刺客,掉头就跑了。” 风眠洲眯眼:“不是一伙人?他们倒是看得起我!把尸体都处理掉。” 风三欲言又止,看了一眼明歌,他们四人虽然身经百战,但是还是第一次经历这样诡异的迎战,那些刺客和山匪一到此地就跟无头苍蝇一样,明明他们就在跟前,刺客和山匪都看不见,原地打转,他们杀敌如同砍瓜切菜一样容易。 郎君的手段他们是知晓的,就是女娘出自南疆,手段诡谲莫测,今晚这一切不会是出自女娘之手吧?这般手段,难怪躲在暗处的刺客吓的掉头就走! 明歌笑盈盈地看了他一眼,继续咬着手中的牛肉干! 风眠洲:“今夜之事莫要传出去。” 风三心中一凛,低声应道:“是。我这就去善后。” 很快,风里的血腥味散去,明歌见今晚应该不会再折腾了,揉了揉眼睛,睡意朦胧道:“我先睡一会儿,有事情你喊我,那些迷阵只能用一次,若是再来一拨,你喊我!” 风眠洲微微一笑,温柔说道:“睡吧,我守着你。” 明歌在篝火边铺了一张皮毛,倒头就睡。 风眠洲将厚厚的大氅盖在她身上,抚摸着她的发丝,见风三等人回来,低声说道:“衣服上有血腥气,烧了吧。” 风三四人换下衣服,将满是血腥味的衣裳烧掉,这才回来继续轮流值守,只是四人心里都有些不平静,又隐隐有些敬畏,原来这世上真有神鬼手段,杀人于无形。 一时之间四人看向明歌的眼神都隐隐生异。 难怪郎君敢只带他们四人来闯祁连山。 第二天一大清早,管叔等人就被山林的鸟声吵醒,发现自己竟然睡在了地上,而且睡的十分香甜,就是晚上做了噩梦,梦到了山匪来劫杀,他们吓的半死,结果,嘿,没有想到只是一场梦。 管叔等人清点了一下货物行囊,发现半点没少,别说山匪了,就连一只野兽都没见到。 一行人欢欢喜喜地起来洗漱吃饭,然后前去西平郡,丝毫不知道山里埋了几十个山匪和刺客! 明歌一行人继续前往西平郡,离开没多久,一行乔装成商贩的死士来到山谷里,挖开被埋的尸体,看着谢家的刺客以及山里的山匪,脸色凝重。 谢家的刺客与他们不是一路,但是山里的山匪是他们重金请来探路的,本是想试试风眠洲身边还有没有暗卫,结果没有想到对方四个人就除掉了几十个刺客山匪。 这些山匪都是真正杀人越货的凶徒,刺客更是死士,结果全军覆没,而且覆灭的十分诡异。 “传信回盛京,风眠洲身边藏着方士……”领头的死士说道。 自古以来,唯有方士会这些神鬼手段,昨夜他们要是一起上,只怕尸体都凉了。 “老大,前面就是西平郡,还继续刺杀吗?” “去西平郡,重金请绿林杀手,找出风眠洲身边藏着的方士……先杀方士,再杀风眠洲……” “是。” 第511章 守山人和空灵谷 商队一路往西北的甘州前进,明歌看着地图上的小红点越来越近,过了西平郡,就见看见连绵起伏的祁连山脉,山顶冰雪覆盖,巍峨壮阔,山下春风吹绿林海平原。 她取出羊皮小卷,记录着西北一行的点点滴滴。 日暮时分,众人抵达驿馆。 “郎君,夫人,明日我们就能抵达甘州了,幸不辱命。”管叔笑眯眯地过来说道。 这一路太平的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们现在已经到了甘州境内,今晚睡驿馆,明日就能进城,轻轻松松赚到五十两,开年就有这一桩好事,想必今年必是大吉大利,财源滚滚。 风眠洲微笑:“这一路多谢照拂,感激不尽。” 管叔笑道:“郎君客气。” 管叔带人去卸货物,明歌和风眠洲进了驿馆,就见驿馆内烧着大大的火炉,热气逼人。 驿馆不大,但是人不少,走南闯北的行商,游侠、押解犯人的衙役以及官吏…… 明歌和风眠洲一进来,闹哄哄的驿馆内瞬间就安静下来。 众人齐刷刷地看着进来的两人,这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除了行商和流放的犯人,狗都不来,怎么会来这样的世家子弟? 这两人衣裳华美,气质出众,一看就是出自世家大族,风餐露宿的竟然没有半点狼狈之色,只怕带的钱财不少,他们就不怕沿途的山匪打劫吗? 不过他们运气还真的挺好的。 “你们听说了吗?听说西平郡附近一带的山匪被人尽数杀了,尸体暴尸荒野,都被山里的野狼啃食殆尽了,简直大快人心。” “是常年盘踞在山里的那一伙强盗土匪?听说他们无恶不作,烧杀抢劫过不少行商,现在甘州和西平郡的行商越来越少,都拜这些人所赐。” “没错,我等行商若不是被逼的没有活路,也不会走这一条路线,那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营生,没有想到这伙土匪竟然被人杀了,是官府派人缴的吗?” “做梦呢,官府有那个能耐?这伙人以前是逃兵,后来又跟官府勾结,一定老天开眼,这伙贼人抢了不该抢的人,被人杀了。” “休得胡说!你们脑袋不想要了,竟然说郡县官府跟强盗勾结?”押送流放犯人的官府衙役怒斥道。 行商们顿时缩了缩脖子。 管叔等人将货物卸下来,放到驿馆的院子里,一进来就懵了,啥情况?西平郡一带的山匪被人杀了? “敢问各位兄台,这是何时发生的事情?” “大约就这几日,你们是从何处过来的?途中没有遇到山匪,也没有见到山匪的尸体吗?” “我们三日前刚从西平郡过来,未曾看到尸体,也没有被贼人抢劫,这一路很是风平浪静!” “那你们真是走了泼天的好运,那些山匪就是三日前被人杀的!” 管叔等人惊出一身冷汗,呆呆地看向风眠洲等人,见这郎君芝兰玉树,女娘貌美如花,身边只带了四名护卫,怎么可能杀得了几十人的强盗山匪。 “这位郎君,你们从西平郡过来,不知晓这件事情?” 有人忍不住问着风眠洲,这郎君长身玉立,清俊出尘,带的女娘美的跟天仙似的,跟这驿馆格格不入,也不知道什么来头。 风眠洲带着明歌寻了一个无人的空桌子,坐下来,点了酒菜,这才淡淡说道:“未曾听闻,不知道这些贼人是被什么人所杀?” “我听说好像是被祁连山守山人所杀。” “祁连山守山人?那是什么人?” 众人议论纷纷。 明歌看了一眼风眠洲,眼眸弯弯的,他让人放出去的风声?这里已经是甘州地界,祁连山脚下,若是有人知晓祁连山守山人,必是这来来往往,消息汇集之地的驿馆。 “你们没有听说过祁连山守山人吗?听说祁连山山脉深处有数不清的宝藏,这些守山人就是专门守着这些宝藏的。” “竟然还有这等事情?” “听说以前有不少游侠来祁连山寻宝,还有世家大族带着浩浩荡荡的人马进山,全都有去无回,都被守山人杀了。” “放屁,你们知道个锤子。”角落里传来怒喝声,一个年轻游侠拍着桌子,怒气冲冲地说道,“守山人才不会滥杀无辜。” 明歌和风眠洲对视一眼,有戏! “那你说,这些山匪是被什么人杀的?官府年年让交钱剿匪,年年将人拉到山里绕一圈就回来,那些官差衙役只知道欺压良民。” “没错,听说这件事情还是山上的贼人自己跑到西平郡捅出来的,说他们大当家被人杀了,找官府理论,这才爆了出来。根本就是蛇鼠一窝,否则落草为寇的贼人敢进官府?” “听说西平郡的衙役带人去寻,才找到被野狼啃食的尸骨,尸体被吃完了,只剩下破破烂烂的衣服和武器……” “一定是祁连山守山人干的,一定是那伙人想抢祁连山的宝藏,结果被守山人杀了。” 那年轻游侠忍无可忍:“根本就没有什么祁连山宝藏,守山人守的是天人不渡的天险,那些人都是被山里的野兽吃掉的,你们不知道别乱说。” 众人哄堂大笑,没有搭理这年轻人。 天险? 明歌眼眸微深,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游侠,微笑道:“这些贼人如果真的是跟官府有勾结,那守山人怕是要被官府报复,这世道还真是乱,也不知道怎么通知那些守山人小心防备。” 那年轻游侠欲言又止,然后闷闷地低头咬了一口馒头。 风眠洲淡淡说道:“甘州、西平郡本就是西北荒凉之地,远离盛京,天高皇帝远,别说朝廷不管,就连世家大族都懒得管这片贫瘠的地界,没有想到竟然还有守山人这样正义之士,我等只是路过,还是不要管这样的闲事了。” 风三:“郎君说的是,就算杀尽此地贪官污吏,郎君和女娘一走,依旧会恢复原样,免得平白得罪人。” 那年轻游侠愤愤骂道:“胆小如鼠,麻木不仁,尔等就算出身世家,拥有泼天权势,也尽是为虎作伥之辈。” 驿馆内,行商和衙役侧目,这小子活腻了吧,这郎君一看非富即贵,他倒是发癫敢骂,也不怕惹火上身。 风眠洲微微一笑,说道:“这位小游侠,就算我愿意插手管这事,也不能听信你的一面之词,若是祁连山守山人真的如你所说,是正义之士,才能管这事。” 风三面无表情道:“郎君不如去亲自会一会祁连山守山人。” 那游侠猛然站起身来,说道:“就怕你们不敢去,你们若是有胆,我带你们去!” 风眠洲温雅一笑:“那就劳烦小游侠了。” 驿馆内众人纷纷说道:“郎君莫要被这小子骗了,这小子在驿馆内住了三日了,顿顿吃馒头,他要是真的认识守山人,还会穷到这地步?” “就是,小心是仙人跳,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为上。” “就是,估计是从哪里道听途说的。我等都没有听说过,他一个毛头小子知道什么。” 那年轻游侠气的脸通红:“我不是骗子,我真的认识祁连山守山人。明日一早我就带你们去。谁骗人谁是孙子,谁不敢去谁是狗。” 风眠洲笑而不语,那年轻游侠愤愤地上楼去了。 明歌弯眼低声说道:“原来你比我还会骗人。骗一个十七八岁的小游侠,你良心不会痛吗?” 风眠洲垂眸,凑到她身边,低声笑道:“跟你学的。” 明歌耳边都是他吹出来的热气,耳朵酥酥麻麻的,连忙拉开了一点距离,转移话题道:“明日我们先跟他走,我在驿馆内留下信息,告诉大长老一声。” 风眠洲点头:“月老先生年纪大了,不好跟着我们上山下海地折腾,此行我们自己去吧,若是老先生在甘州等不到我们,定然会来这必经的驿馆打探消息。” 明歌点头,她也是这样打算的。 风眠洲:“我让人给你烧些热水,你去梳洗一番,我去做饭,顺便让风三等人留在驿馆内打探一些其他的消息。” 明歌点头,他们和驿馆内众人格格不入,留下来确实很引人注目,打探消息也多有不便,风三他们留下来更适合。 “别做饭了,我带了很多牛肉干!”明歌笑盈盈地拍了拍自己随身带的束口袋。 风眠洲低低一笑:“明日如果进祁连山的话,就真的吃不到热菜热饭了,我自己想吃,你且等一等,半个时辰就好。” 明歌定定地看着他,随即弯眼一笑,他这样好,她都想掳他回去了! 明歌上楼沐浴,洗去一身疲惫,将明日要带的东西重新收拾了一番,没多久就听见风三来敲门,低声说道:“女娘,郎君让我来知会您一声,雍州府的刀客也到了。” 明歌打开门,看向楼下大厅,果然见雍州府见到的刀客也到了驿馆,一路风尘仆仆,像是从土里滚过了一番,满脸络腮胡子,一身酸臭味,一进来众人就纷纷避让。 “这刀客一路跟在我们身后,和那夜行刺的人不像是一伙的,之前我们将山匪和刺客的尸体都尽数埋了,不知道是被什么人挖出来,这才闹的沸沸扬扬。不过阴差阳错,因此炸出了祁连山守山人的消息。” 明歌点头:“这人怕是也要找守山人,你派人盯着那游侠。” 风三:“是。” 明歌回到取了披风,下楼去驿馆外,在门前的一棵老树上留下新月记号,说明她的去处。 西北这地界,果然荒芜贫瘠,黄沙遍地,雪山巍峨。 这一路走来,就连祁连山守山人的信息都鲜为人知,更别提空灵谷了。 大长老为何要她亲自送信去空灵谷? 明歌在树下站了一会儿,见驿馆的灯亮起来,这才转身回去,刚进院子,就见雍州府所见的刀客抱着那柄大刀,站在院子里,看见她,稍稍欠身,往后挪了挪身子。 明歌冲着他点了点头,进驿馆,她闻到饭菜香了,也不知道风眠洲今晚会做什么好吃的。 “女娘。”那刀客出声喊道,声音粗嘎犹如被钝刀割过一般难听。 明歌惊讶地看向他。 刀客见她停住脚步,怕自己身上的味道熏到她,又往后退了一步,低声说道:“空灵谷绝非寻常人能抵达的地方,我知晓女娘带的护卫都是好手,但是人在天地之间是何等渺小,祁连山内天险重重,若是女娘信得过我,我可以为女娘走这一趟,只为报答女娘的赠金之情。” 明歌一行人出雍州府的时候,他就一直暗中护送,怕这一路的山匪劫道,为他们提前探路,没有想到他们虽然出身世家大族,但是十分的警觉,竟然跟商队结伴同行,免去了许多的麻烦。 更没有想到他们竟然真的走到了甘州。只是再往前走,就是祁连山脉,多少人有进无出,就算他们找到了祁连山守山人,也绝无可能渡过天险,进入空灵谷。 空灵谷只存在于传说中,就连守山人也不知道谷内的情况。 他不希望这女娘为此而丧命。 明歌眼眸深邃,看来那些刺客的尸体不是他挖出来的,也不知道这刀客知道多少。 “你见过祁连山守山人?” 刀客迟疑了数秒钟,点头说道:“见过,我每四个月都要进祁连山一次,不过守山人只是住在祁连山山门前,要去空灵谷需要渡过四道天险,女娘若是为了求药而来,只要金子给够,守山人手中若是有药,定然也愿意换的,并非一定要冒险去空灵谷。” 祁连山守山人性情古怪,最是怨恨九洲世家子弟,若非这女娘给了他救命的金叶子,又千里迢迢来到甘州,他定然不会告知这么多的信息。 求药?明歌灵光一闪,空灵谷竟然是一处避世隐居的医谷吗?祁连山守山人守的是空灵谷? 所以这刀客为女儿重金求的药出自空灵谷?不对,应该只是出自守山人。所以这刀客知晓那么多空灵谷的信息。 明歌瞬间想通这刀客、空灵谷、守山人之间的联系,问道:“我想求一味珍稀药材,血藤叶,不知道阁下可曾听说过。” 若空灵谷是药谷,那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血藤叶出自祁连山一带不是空穴来潮,必然出自这避世的空灵谷。 刀客皱眉说道:“未曾听闻,不过此次我要进山求药,可以代女娘去询问一二。” “我能与你们一起去吗?” 刀客迟疑了一瞬间,说道:“守山人最恨世家大族子弟,女娘和那位郎君一看就是出自世家,如果要去的话,只怕凶多吉少。” 明歌微笑道:“我并非世家大族的子弟,只是家中经商攒了一些钱财,劳烦阁下带我们前去求药,若是能见到守山人,我愿意付重金。” 那刀客见她心意已决,许久咬牙低声说道:“既是如此,还望女娘和郎君一切都听我的,祁连山凶险万分,轻易就能丧命。” 无论是为了女儿的诊金,还是为了还这女娘的人情,这一趟都必须要走。 明歌:“如此就多谢了。” 她看向驿馆廊下,风眠洲不知道何时已经做好的饭菜,静立在廊下,见他们说完,温柔说道:“明歌,吃饭了。” “来了。”她弯眼一笑,步履轻快地走过去。 无论这刀客和那游侠谁知晓祁连山守山人的位置,都是多多益善。 第512章 进山的队伍 夜幕降临,驿馆内,行商走客和官差衙役聚在一处吃饭歇脚,闹闹哄哄的,然后惊讶地看着那世家郎君竟然亲自下厨做饭。 这世道,世家郎君会下厨的凤毛麟角,何况是给女娘做饭。 就算普通人家,男子也不会给家里的婆娘做饭。 “原来世家子弟也不尽是酒囊饭袋之辈,这郎君生的好看,还挺宠女人的。” “别看了,再看也不是你的,那女娘生的那般好看,衣食住行样样都是要花钱的,寻常人家根本就养不起。” “那倒是,她身上的那件大氅都是雪狐缝制的,一件至少一百两银子吧。” “我们若是家财万贯,不用奔波生计,自然也能洗手作羹汤,给家里的婆娘做饭。” 众人一阵哄笑,就算他们家财万贯,有钱又有闲,也断然不会给家里的婆娘做饭的,也不看看这女娘生的多美,天底下这样的美人没几个! 明歌和风眠洲寻了角落里的空桌子坐下来吃饭。 这驿馆简陋,只在大厅烧了火炉,房间内又小又阴冷,他们虽然带了不少银炭,但是进山在即,少不得要节俭一些。 出门在外,食材有限,风眠洲只做了三个菜一汤,一锅热气腾腾的酸菜牛肉,一盘子绿油油的青菜以及一盘子四色圆子,最后是明歌爱喝的南瓜羹。 米饭是江南的珍珠米,色泽雪白如玉,口感香甜软糯。 甘州驿馆荒凉之地,有口热汤饼吃就算好的,何况还有绿油油的青菜,这天寒地冻的哪里去寻绿色!也没有这样雪白的珍珠米啊! “闻着好香呐,那牛肉搭配酸菜也太下饭了吧,大户人家啊!” “我已经有半个月没有吃到绿色的青菜了,这世家子弟出门还要带菜不成?” “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就那娇滴滴的女娘三日不吃青菜,如花似玉的小脸蛋就要蔫,现在知道漂亮的女娘不好养活了吧。” 明歌:? 她半个月不吃青菜都能活!不过出行以来,风眠洲确实很爱做青菜给她吃,每到一个地方都要派人去补给食材。 “郎君,女娘。”风三带着三个心腹护卫过来,高兴地坐下来吃饭。 自打来西北,郎君隔三差五地下厨给女娘做饭,他们沾女娘的光,都是一桌吃饭的,要是传回盛京,估计满府都要羡慕坏了。 明歌看着一大锅酸菜牛肉,用小火炉慢慢煮着,香气四溢。 明歌:“这些够吃吗?” 风眠洲见她乌黑的大眼睛咕溜溜地转,含笑道:“再多两人也是够吃的,米饭管够。” 明歌高兴地点了点头,伸手朝着刚进门的邋遢刀客喊道:“过来吃饭了。” 众人呆滞,齐刷刷地看向那刀客,险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这就跟土堆里滚过,浑身冒着酸臭味的刀客,到底是哪点入了女娘的眼,竟然能混一碗饭吃? 刀客也浑身一僵,见明歌和风眠洲坐在一起,如同神仙璧人一般,再看看自己半个月没有清洗,发酸发臭的衣裳,踩进来的脚僵在原地,摇头木讷说道:“不,不了。” 风眠洲看了一眼风三。 风三起身硬是将这刀客拽了过来,说道:“这一路多谢你暗中护送,郎君和女娘让你坐下来吃饭,你就吃,无需拘束。” 这一路行来,除了在西平郡遇到刺客劫杀,别的地界没有半个山匪劫道,郎君不解,派他暗中去调查,才发现这刀客竟然走在他们前面,一一拜访了这一路的山匪强盗,打的他们不敢下山。 刀客瞳孔一缩,低头说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是我等的原则。” 风眠洲温雅笑道:“一顿饭而已,就算是萍水相逢,也能坐下来吃顿饭。” 明歌笑盈盈地点头:“你尝尝风眠洲的手艺,他做饭特别好吃,可惜我们出门在外时间太久,食材有限,米饭是管够的。都快吃吧,我都要饿死了。” 风眠洲眼眸含笑,给她盛了一碗米饭,低声温柔说道:“你先吃。” 风三:“郎君先吃。” 一桌子其乐融融。 刀客握紧手中的刀,内心掀起惊涛骇浪,风眠洲?他行走九洲,怎么可能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去年世家祭,盛京血流成河,都是因为荣家想杀风家少家主风眠洲。 他是风家少家主,未来的九洲世家之首? 这位少家主不在盛京运筹帷幄,竟然只带了四名护卫,来到西北荒凉之地?还亲自下厨给女娘做饭,在这黄沙遍地的驿馆和一群糙汉共处一室? 他曾经也恨过世道不公,恨为何有些人生来高贵,有些人生来就命如草芥,后来有了女儿以后,年少时的悲愤渐渐被治愈,行走在天地间也渐渐意识到,在生死面前,一切都是公平的。 贵如世家的荣家,一朝皆灭,低贱如他,也能在雪山和荒漠戈壁之间,用一柄刀赚下买命的钱。 刀客擦了擦满是灰尘和伤痕的手,接过一碗雪白的米饭,嚼着香甜软糯的米饭,眼圈微红。 做他们这一行,心要狠要硬,若是心软,早晚会死在路上。不过因着这一碗米饭,他终于意识到为何会有为一两银子而赴死的游侠。 * 甘州的驿馆,一到夜里风大寒冷。 明歌丝毫没有睡意,坐在窗前,听着外面狂风刮过的声音,驿馆大厅内,火炉里的炭火滋滋地燃烧着,流放的犯人和没钱的行商就窝在大厅内,用一床破旧的棉被铺在地上,围着火炉睡觉。 她起身敲了敲隔壁的门。 风眠洲还未睡下,只穿着月白色的寝衣,披着厚厚的披风,坐在破旧的桌前批阅着九洲各地传递过来的消息。 这些消息最新的都是七日前传过来的,西北和九洲之间如同两个世界,明明地图上相隔不远,却远的无法企及。 “怎么还没有睡?”风眠洲见她进来,微微一笑,示意她坐过来,然后伸手将桌案边的炭火拨弄的更旺一点。 “是屋子冷睡不着,还是被子盖的不舒服?出行之前应该给你带一床真丝的锦被。” 明歌坐到桌案前,看着桌子上的各地消息,风眠洲对她从来没有任何防备,书房任她进,风氏的机密消息也任她看,有时候明歌不知道这人是傻还是呆。 他这样,以后很容易被人骗的。 “我哪里有那么娇贵,我又不是从小养在闺中,我八岁的时候就漫山遍野地跑,下山去打酒喝了。”明歌眼眸弯弯。 风眠洲低低一笑,说道:“我忘了,你以前晚上夜钓,困的不想回去,就睡在我搭的小木屋里,还抢我的被子,把我撵出去。” 明歌脸颊发烫,笑盈盈地说道:“年少无知,郎君莫要记在心上,不如我以后赔你一床锦被吧。” 风眠洲眼眸微深,心绪被撩拨的稍稍躁动,她知不知道,赔锦被是什么意思?女娘唯有陪嫁的时候,才会陪嫁锦被! “以后再说吧。” 明歌见他不知为何突然不高兴了,撇了撇嘴,看着一桌子的信息,都是有关血藤叶和祁连山守山人的零星情报。 “大长老不在甘州城?” 明歌捡起桌子上的一条信息,惊讶道:“这消息准吗?” “月老先生确实没有进城,极有可能在甘州附近的山野中,这一路过来,你有看到大长老给你留的信息吗?” 明歌摇头:“反正大长老挺怪的,让我送信到空灵谷却不知道位置,而且我在中洲根本没有捅出篓子,他竟然亲自出山来寻我,到了盛京又不见身影,总之哪里都很怪。 最奇怪的还要属我阿娘,我给阿娘寄了那么多信和特产,她竟然没有回我。” 明歌恹恹道:“我现在已经是无人疼爱的小草了,阿娘都不要我了。” 风眠洲扶额失笑,她这般古灵精怪,在九洲闹出那么多事情来,竟然还怪她娘不给她写信。 “明歌,有没有可能,你阿娘没有写信骂你,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明歌:? 明歌悲愤地控诉:“风眠洲,你变了!!!” 风眠洲眼眸含笑,多日沉闷的心情被她治愈,淡淡笑道:“如果那刀客给的信息是准确的,空灵谷是避世隐居的药谷,很有可能跟你们大月国祖上就有关系。 既然不知道大长老的用意,等我们去了空灵谷,这一切总会水落石出的。” 他觉得,这不仅仅是大长老的意思,也很有可能是明歌阿娘的意思,明歌有不得不去空灵谷的理由! 正好血藤叶也极有可能出自空灵谷! 明歌狠狠点头:“那我们便去闯一闯空灵谷吧,正好可以写进我的中洲游记里。” 风眠洲将桌子上的纸条尽数扔进炭盆里烧掉,淡淡说道:“睡吧,明日我们还要进山。” 明歌看了看他的房间,不知道为何觉得他的房间温暖的多,磨磨蹭蹭道:“我想睡这里。” 风眠洲点头:“嗯!” 风眠洲添了几块银炭,将炭盆里的火拨弄的更大一些,抬眼之间就见明歌已经背对着他,缩在驿馆简陋的床上睡着了,满头青丝流泻一枕头。 他帮她盖了盖被子,定定地看着她半缩在被子里的小脸,想提醒她男女之防,却又清醒地沉沦着。 很多时候,他很羡慕明歌,活的自由自在且不受世俗的拘束。 风眠洲打开房门。 风三往里面看了看,低声说道:“郎君,女娘睡在这里,您睡在哪里?” 虽说出门在外,一切从简,条件艰苦的时候是没有男女大防的,但是女娘这般撩拨郎君,若是以后拍拍屁股走了,这让郎君以后怎么办? 风眠洲垂眸,淡淡说道:“那日杀人惊到她了,她这两日夜里都睡不安稳,你去隔壁将棉被拿过来,铺在地上,我睡地上。” 风三一惊,轻声问道:“女娘不会没杀过人吧?” 拥有那般神鬼手段,懂得玄门阵法,又能驱使毒物,竟然没有杀过人吗? 风眠洲点头:“无论她从小学到了什么本事,她也只是一个女子,没有人天生就爱血腥和杀人,说起来是我们连累了她。” 若非因为他的缘故,明歌本可以不布下那些阵法的。这几日她虽然表面一直笑呵呵的,但是私底下的时候十分的落寞,而且她好像开始想家,想她阿娘了。 中洲这样腥风血雨的地方,能将天真纯善的人侵蚀的面目全非,一点也不适合明歌。 风三点头,飞快地去隔壁拿来棉被,厚厚地铺在地上,又将隔壁房间的炭盆搬过来,将门窗打开一点缝隙。 北风呼呼地刮过,远处传来野狼的嚎叫声,天地辽阔,渺小至极。 屋内的炭火一点点地燃烧殆尽,明歌夜里睡的很是安稳,能感觉到屋子内有风眠洲的气息,他身上的气息,像是血月崖上的泉水,在月光下静静流淌,混杂着鹅暖玉石和山间青松的气息,有大月山的味道。 第二日醒来时,管叔的商队已经启程出发去甘州。 之前说要带他们去找祁连山守山人的年轻游侠死活不肯走,说要等人。 明歌一行人也没有急着出发,一边收拾着物资和行囊,一边歇脚等着,到了中午,那年轻游侠等的人终于到了,来的有九人,一对面容凄苦的父女,一个富家公子哥和六个管家护院。 “丽娘,赵叔,你们终于来了。”年轻游侠看到那对父女,兴奋地冲着守在院子里的刀客说道,“我等的人到了,可以启程了。” “还要带人?本来就带着一对拖油瓶!”那富家公子哥拍了拍一身的灰土,看到邋遢的刀客,一脸嫌弃地喊道,“柳午,你最好真的能带本郎君找到祁连山守山人,不然将你小子丢进祁连山喂狼。” 要不是这小子声称自己见过祁连山守山人,他怎么会出重金,还带这么多的拖油瓶! 年轻游侠柳午飞快说道:“郎君放心,定然会带你们找到祁连山守山人,不过还要再带六个人,这六人是一起的,不用郎君的护院保护,要是被野狼叼走了,就是他们命不好。” “要是这六人拖后腿,本郎君可不会心慈手软。” “自然。” 年轻游侠见搞定了最难说话的,也是此行的金财主,兴奋地进了驿馆,冲着明歌等人说道:“搞定了,胡家四郎同意带你们一起去了。胡家带的都是好手,你们就跟在队伍后面,不要多问。有他们在,这一趟肯定安全无虞。 这一趟我就不收你们银子了,就是你们做饭的时候,带我吃就行。” 昨晚那饭菜馋的他哟! 这一行人一看就是外地来的,俊俏的世家子弟、娇滴滴的女娘还有邋遢的刀客,怎么看怎么奇怪,进了祁连山还不知道要怎么哭呢! 胡家四郎可是带了六名好手和一车的金子。 年轻游侠说完就跑去与那对父女说话。 明歌:? 风眠洲:? 两人对视一眼,啼笑皆非!敢情是馋他们做的饭菜? 刀客上前来,低声说道:“女娘,我早上打听过了,那游侠叫做柳午,小时候跟一群老游侠进祁连山寻宝,误打误撞见过守山人,柳午喜欢外面重病的小娘子,但是没钱求药,更没钱请护卫进山,得知甘州首富胡家四郎要进山,一拍即合,说要给他们带路,一趟一百两金子,条件就是带着那父女一起进山求药。” 柳午本就在这驿馆等人,昨夜误打误撞被明歌和风眠洲激怒,又馋他们做的饭菜,所以这才同意带他们去见见世面。 于是这队伍莫名其妙就壮大成了十几人的大部队。 明歌挑眉,笑盈盈道:“这游侠也算机灵,如此一来,既赚了金子给心上人求药,又有了胡家的那一群护卫保护,一举多得,还能蹭我们的饭菜,了不起!” 风眠洲看了一眼来的位置,就怕他们身后的尾巴没有清除干净,此次进祁连山,就送那些人上路! “喂,姓柳的,你们到底走不走,耽误了小爷的大事,小爷非削掉你们的脑袋!” “走走走,马上就走!” 胡家四郎被大风眯了眼睛,吃了一嘴的土,气的骂骂咧咧,话音未落就见那小子带着一群人出了驿馆,当前一人清俊出尘,如茂林修竹,身后的女娘美的就跟画中仕女一般。 胡家四郎呆立当场,心口狂跳! 甘州这地界,竟然还有如此貌美的小娘子!! 柳家小子误他! 第513章 要出事了 风眠洲留了一个心腹在驿馆接应,一行人轻装上阵,带足了干粮和御寒的衣物,带了两匹马,然后与胡家四郎君的人一起进山。 一行十六人,浩浩荡荡地朝着祁连山进发。 胡家四郎见同行的竟然是如此美貌的小娘子,心花怒放,想上前来搭讪,结果发现对方身边的郎君是个冷面恶煞,加上他们带的护卫也不好惹的模样,暂且作罢。 反正此次进山来回都要二十来天,他们兵强马壮,带的金银珠宝管够,到时候不怕这小娘子不动心。 一行人朝着祁连山山门的方向走去,到了第五日,目之所及天地之间一片白茫茫,饥寒交迫,前后都无路,胡家四郎就有些躁动不安了。 “小子,你带的路对不对?五天了连只鸟都没见到。” “你说的山门到底在哪里?还要走多久?别是哄骗我们郎君吧?” 柳午急着解释道:“我十二岁的时候跟我爹走过一次,大概走了十几日,爬过两座雪山,雪山上有一座山庄,守山人就住在雪山里。” “这千山鸟飞绝的,连路都没有,雪山上怎么会有一座山庄?这庄子是怎么建的?我怎么从没有听人说过?” “郎君,这小子的话不能信,别是骗我们的,想谋财害命。” “就是,今日非要他画出地图来,不然还不知道要带我们去哪里。” 胡家护卫本就不大瞧得上这穷的叮当响的游侠,嘴上没毛,办事不劳,若非郎君病急乱投医,听信这小子的谎话,他们此刻还在甘州吃香的喝辣的,怎么会在这鬼地方吃一嘴的雪? 胡家四郎有些被说动,若非为了求那虚无缥缈的血藤叶,他才不会听信一个十几岁的小乞丐,跑到这祁连山来吃苦。 甘州这苦寒之地,崇山峻岭之间山匪盘踞,商队越来越少,西北的货物出不去,江南的好东西进不来,官府又都是吃干饭的,原本这些天下大事也轮不到他来操心,但是最可恨的是,他们胡家的死对头不知道投靠了哪个世家,在甘州处处打压他们,再这么下去,胡家祖辈攒下来的那点子家底都要被这些贼人抢去了。 为今之计,他们也得找个靠山,听闻盛京那边有人在暗地里打听血藤叶,他们顺藤摸瓜摸到了盛京的药斋,得知竟然是风家人来求血藤叶,这一下喜出望外。 若是能找到血藤叶,以此为投名状投靠风家,他们还怕什么钱家和他背后的势力吗?没准能收拾这一路的山匪强盗,打通西北到江南的商线呢! 到时候甘州、西平郡乃至嘉峪关都要受益。 胡家四郎就抱着这点子念想,心一横,来了祁连山,谁成想,在祁连山里吃了五天的雪,连条路都没找到。 雪山里的山庄?骗鬼呢! “将这小子拿下,问清楚了再出发。” 柳午眼看形势不对,直接飞奔到后方,躲到了刀客身后,嚷道:“救命!” 刀客眼观鼻,鼻观心,懒得管这事。走十天才到山门?别说他们这一行还有女娘,就算是身强力壮的汉子,在这雪山里走十几日也活不下来,若是遇到雪山里的野兽,那铁定全军覆没。 若非今日闹这一出,这小子还不知道要带他们绕多久的路。 胡家护卫追上来,想擒住这小子,结果这小子就跟泥鳅似的,在雪地里钻来钻去,硬是抓不到人,众人费了好大力气才将这小子擒住。 “郎君,逮到这小子了。” “小午是好人,他真的见过雪山里的那些人,你们别抓他。”赵家父女急得叫道,可这父女俩在雪地里走了五日,手脚都被冻的发紫,肚子里没有半点油水,嚷了两句就没了力气。 明歌见那年轻游侠游侠被踩进雪里,眼看着就要窝里斗,翻身下马,说道:“别闹了,这里是雪山,常年积雪冰封,一不小心就会掉进山涧雪洞里,动静再大点,引起雪崩,全都得埋在这里。” 她摸了摸一路跟着的玉狮子马,让马歇一歇。 此行他们带的所有物资都靠这两匹马,风眠洲等人为了减轻马的负担,都徒步雪山,走路的力气都没了,这些人倒好,竟然有力气打架。 “对对对,这积雪下面都是雪洞,掉下去有死无生。当年我和我阿爹他们进山,就有人掉进雪洞没回来。”柳午吐出嘴里的雪,飞快地说道,“我没骗你们,雪山里有座山庄,里面有你们要的血藤叶。” 血藤叶?明歌和风眠洲对视一眼,眸光一深,他们竟然也要找血藤叶? 胡家四郎累的扶腰,气喘吁吁地说道:“那你画地图,走了五日连地图都没有,此刻回去还来得及,要是再走五日,在雪山里迷路,一个都别想走出去。你小子这不是谋财害命是什么?小爷我是想找血藤叶,但是也不想把命搭在你身上。” 柳午脸爆红,梗着脖子说道:“我不会画地图,但是我记得大致的路,我们已经翻过了一座雪山,再翻一座雪山,一定能找到。” 胡家四郎气道:“你小子之前信誓旦旦说去过很多回,敢情你就十几岁的时候去过一次?爷要被你害死了!” 柳午不服气嘀咕:“不这么说,你们怎么可能会聘用我。” “郎君,弄死这小子,咱现在回甘州去。” “没错,被这小子坑死了。” 明歌被他们吵的脑袋疼,说道:“别吵了,你们找血藤叶做什么?” 胡家四郎一见美貌的女娘说话,心里气消了一半,说道:“还不是被这小子骗了,说祁连山里有血藤叶,爷有大用!现在好了,迷路了。” 风眠洲淡淡开口:“祁连山守山人手中确实有不少珍稀药材,但是不一定有血藤叶,他这么说是想让你们护送他去找守山人。” 胡家四郎气的火冒三丈。他堂堂胡家四郎君,原来被这小子当枪使了。 柳午急道:“我没骗你们,我听守山人说过血藤叶,空灵谷里藏着九洲所有的珍稀药材,你们找到了守山人,问清楚去空灵谷的路,一定能找到血藤叶,我这也不算骗你们呀。 我只是想带丽娘去求药,但是身上没钱,这才答应带你们同去的。” “啥玩意?空灵谷又是什么鬼地方,你小子还想骗我们?”胡家四郎气道,“给我打!” 风眠洲看了一眼风三,风三上前,拳拳到肉,一个来回就将胡家的护卫们尽数打翻在地,将呆若木鸡的柳午拎到了郎君面前。 胡家四郎惊得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一个打他们一群?啊,这些废物不是号打遍甘州无敌手吗?!气死他了! 柳午和赵家父女也惊在原地。 这一路,明歌一行人的存在感很低,没有想到武力值这么高?所以他们才是隐藏的大佬? 柳午:“我带你们去找守山人,我绝对不骗你们。” 明歌:“你知道空灵谷怎么去?” 柳午摇头,此刻半点也不敢欺瞒,老实说道:“我只去过雪山里的山庄,山庄里住了一个十分和气的老爷爷,他说他们守山人世代守着山门,守着空灵谷,不能下山也不能回谷。那时候我年少,那老爷爷才与我多说了几句。 女娘若是想去空灵谷,不如去问问守山人。” 胡家四郎傻眼:“不会真的有那个什么空灵谷吧?祁连山里真的有血藤叶?” 明歌抬眼看向灰头土脸的胡家四郎,淡淡说道:“去空灵谷要过四道天险,每一道都号称天人不渡,就算真的有血藤叶,也是九死一生的求药路,郎君带的这些人就算全折在祁连山,也未必能求到药,何况血藤叶只是传说,不如现在就回去,还能保下这条命。” 开玩笑,大家都是来找血藤叶的,能劝一个是一个! 胡家四郎脸色发青,僵在原地,进退两难,他已经吃了这么多的苦,现在回去之前的苦就算白吃了,但是就算找了守山人,也未必能去得了空灵谷,求到药。 “郎君,我们回去吧,这血藤叶太难寻了,别把命搭了进去,就算搭不上风家,还有谢家、崔家那么多世家,没必要。” “就是,只要查出钱家背后的世家,我们去找他们的死对头合作,日子总能过的下去。” 心腹护卫们七嘴八舌地说道。这才几天,他们冻的手脚都生了冻疮,再走下去会死人的。 胡家四郎怒道:“住口,你们知道个屁,九洲世家风家为首,论人品和家风传承,谢家和崔家算个什么东西?他们会管我们这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甘州? 继续走,就算找不到血藤叶,我们也得见到守山人,问清楚了,才能死心。” 胡家四郎说着看了一眼明歌:“女娘,你们确定能找到守山人吧?” 他算是明白了,这些人不简单,分明是在扮猪吃老虎,那什么空灵谷,他听都没听过。 明歌见他们竟然是为了风家来找血藤叶,看了一眼风眠洲,说道:“我没去过,不过刀兄去过,郎君若是回头,毫发无损,若是继续往前走,前路凶险,我也不敢保证。” 胡家四郎看向胡须邋遢的刀客,肠子都悔青了,果然人不可貌相。 “没关系,只要能找到守山人,生死自负。刀兄,先前多有得罪,还望海涵,您真的去过那什么雪山中的山庄?” 刀客冷淡说道:“一年去三次。” 他去求药,然后将九洲的各种信息带给守山人,算是各取所需。据他所知,守山人不能出祁连山,但是这些年来一直在找什么人,所以才会以药换取九洲各地的消息。 但是可惜的是,一直没有找到他们要找的人。 胡家四郎大喜,稳了,稳了! “那就走吧,敢问还要走几日才能见到守山人?” “三日左右。” “那还等什么,快走吧。”胡家四郎说着吆喝着上路。 明歌微笑道:“四郎君,你若是想一起去找守山人,规矩得定一下,先前我们跟着你们走,你们说了算,如今你们跟着我们走,那便是我们说了算。” 胡家四郎小鸡啄米一样地点头:“这是自然,不知道女娘还有什么规矩?” 看到风三出手的那一瞬间,胡家四郎就决定夹着尾巴做人,此刻明歌就是他爹!说什么是什么! 明歌眼眸弯起来,识时务者为俊杰。 明歌:“把你们御寒的衣服鞋子和食物给赵家父女一些,不准再殴打那小游侠,还有,你们走后面去。” 这游侠终究是太年轻,竟然冒冒失失的就带了这对父女来,这父女身上那点铜板估计都换了干粮,根本没有什么御寒的厚衣服,眼看越往山上走,越是天寒地冻,再走下去,这父女俩就要冻死在祁连山了。 明歌看着那女娘走破的布鞋,不忍再看,等晚间的时候让风三拿点药过去! 胡家四郎:“是是是。快,把衣服鞋子和食物分点给他们。” 赵家父女满脸风霜,不敢置信地看着明歌,擦着眼泪,噗通一声就跪在了雪地里。 明歌:“大家同行便是有缘,无需多礼,雪山之行凶险,还望大家同舟共济。若是有强敌来袭,也莫要惊慌。” 强敌?胡家四郎看着这鸟都没一只的祁连山脉,有个屁的强敌,这女娘胆子真小。 一行人休整一番,赵家父女畏畏缩缩地穿上胡家四郎给的棉衣和鞋子,喝了一口酒暖暖身子,然后一行人继续出发,直到天色暗沉下来,这才在一处雪坡后面挖着雪洞过夜。 风三燃起火堆,挖了一锅雪水煮沸,然后给风眠洲和明歌舀了热水,低声说道:“只带了这一个烧水的锅,女娘要煮点热汤暖暖身子吗?” 明歌喝了一口热水,摇头道:“把干粮拿出来烤热了吃,就着热水,还有烧酒,就可以了。大家都省点力气,早点休息,明日还要继续赶路呢。” 这雪地也太难行了。难怪大雪封山之后,族人都不出门。 风眠洲见她小脸冻的苍白,伸手在火上烤了烤,等烤热了,用手暖着她冰冷的小脸,低声说道:“还受的住吗?” 明歌点头:“对了,我们的冻疮药还有吗?送一瓶给刀兄、丽娘他们,他们应当是没钱买药的。” 风三飞快说道:“还有,此次来西北带了不少,我去送。” 风三去送药。 风眠洲翻出黑熊皮毛铺在火堆前,垂眸说道:“不过是萍水相逢,就劳你如此记挂,我看看你的脚。” 他说着也顾不上男女大防,脱了明歌的鞋袜,见她小脚冻的通红,狠狠皱眉。 明歌见他皱眉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扯着他的袖子笑道:“我错啦,我不应该关心萍水相逢的人,应该关心一下风郎君。我看看你的手有没有冻伤。” 她笑盈盈地握住他的大掌,翻来覆去地看,修长如玉,骨节分明,这么好看的一双手,一点冻伤都没有!奇怪!她手脚都要冻掉了! 风眠洲唇角有些难压,低哑说道:“别乱动,我给你擦药。” 明歌点头,靠着他宽厚的肩膀,说道:“等会你也擦个药,这雪越来越厚了,明日可能连马都要弃了,带来的那些物资也要弃一半,只希望雪中山庄不会让我们失望吧。” 风眠洲低低应了一声,沉默地帮她手脚都擦着药,以防冻疮,然后用大氅将她全身都裹住,带着她烤火取暖。 风三送完药回来,见女娘累的小脸苍白,郎君也一身狼狈,欲言又止道:“郎君,那刀客的话真的能信吗?” 今日柳午之祸,就是因为不信任引起的,说起来,在这茫茫雪山中行走,前路未知,确实很难建立起信任。 他们与那刀客只是萍水相逢,若是那刀客是对家埋的棋子,那郎君和女娘都得交代在这里。 风眠洲:“无论如何,这一趟都得走,多想无益,今夜我守夜,你们轮流熬了四天,今晚都去睡觉。” 明歌靠在他肩膀上,正要小睡一会儿,猛然睁开眼睛,低声说道:“有血腥味。” 风眠洲眼眸一深。 风三飞奔过去查看,然后回来说道:“是胡家四郎,见马陷入雪地里走不动,杀了一匹马,准备吃马肉!” 明歌脸色微变:“糟了,血腥味会引来雪山里的狼群,我们身后还有尾巴,对方一直按兵不动就是在寻找最佳时机,若是我们被狼群围攻,他们一定会出手!” 风眠洲和风三脸色俱变。 原本坐在雪坑里睡觉的刀客闻到血腥味,睁开眼睛,脸色难看地看了一眼雪山,要出事了! 第514章 你捡回了一条命呐 夜色下,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出来,雪山瞬间变得危机四伏。 刀客和柳午都从雪坑里爬出来,握紧手中的刀。 柳午大声叫道:“四郎君,你这是要害死我们,这雪山里到处都是野兽,这些野兽闻到血腥味赶来,谁都别想活。” 胡家四郎君从小就生活在甘州,没有野外生存的经验,这几日饥寒交迫,眼见马都走不动了,要冻死在雪地里,就动了吃马肉的心思,顺便讨好一下明歌等人。 “你胡说八道什么,这里哪里有野兽?”胡家四郎君心虚地叫道,夜色下突然传来野狼的狼嚎声,紧接着一声皆一声,全都是狼嚎声,听着不下几十只。 这一下,众人脸色彻底变了。 明歌身形轻盈地跃上高处,看着循着血腥味找过来的雪狼,一只只隐藏在雪山中,只露出一双双锐利的狼眼。 “郎君,女娘,雪山里的雪狼不下五十只,而且应该还有一匹雪狼王藏在暗中。”风三急急说道。 以他们五人的实力要击杀这五十头雪狼必会两败俱伤,到时候跟在身后的刺客一来,基本等于来收割人头,前有雪狼,后有刺客,九死一生。 风眠洲沉声说道:“我去找雪狼王,风三,你保护好明歌直接往前走,让那刀客带你们去找守山人。” 风眠洲一瞬间就做了决定,他留下来断后,风三保护明歌先走。 明歌飞快说道:“不行,你留下就是死路一条。雪狼是通灵性的生物,我在南疆时也追过雪狼,若是我们四下逃逸,这些雪狼只会群拥而上,到时候都得死,必须比它们更凶狠,才能震慑住它们!” 刀客赶过来,说道:“女娘说的没错,我们只能死守。” 风眠洲脸色沉郁:“明歌,听话,你以前追的是一只狼,这里有几十只,而且比狼群更可怕的是后面的刺客。” 刺客? 刀客脸色微变,失声叫道:“有人追杀你们?之前死在西平郡的那些土匪和不明身份的人是你们的手笔?” 风三:“郎君,女娘,我来断后,你们先走。” 明歌小脸冰冷,呵斥道:“都住口,现在走已经来不及了,死守。刀客,你带着柳午守西面,让胡家四郎的人守北面,风眠洲,你带人守东南两个方位,我去杀雪狼王!这一次就看大家的本事了” 风眠洲一把攫住她的手腕,沉声说道:“听我的,你学的不是杀人的招数,这里是雪山也无法布阵,你和风三守东南方向,我去杀雪狼王。” “风三!” “是,郎君。”风三眼眶发红,一把拉住了明歌,喊道,“守东南两方向,两人一组,死守。” 东南方向是来时的方向,不仅有雪狼,还有隐在暗处的刺客,他们必须死守! 胡家四郎君此刻也知道自己闯了祸,招来了几十头雪狼,见明歌一行人两人守一个方位,他们七人守南边,顿时心中也生出了几分视死如归的胆量,扯着嗓子叫道:“兄弟们,守住西北两个方位,无论是谁,杀一只狼赏黄金千两,回甘州领赏!” 众人内心火热,不知道是被逼到悬崖上还是被赏金刺激的,齐声叫道:“诺。” 柳午和刀客也微微动容,黄金千两!看来今日要多杀几只狼了! 明歌见胡家四郎竟然如此聪明,拿钱买命,激起大家的求生欲,知晓今夜不算那么糟糕,这一群人中,战斗力最强的应该是刀客,常年生死搏杀的人,杀狼自保不成问题,其次就是风眠洲等人。 但是不够!这些狼群可怕,隐藏在后面等着坐收渔翁之利的刺客更可怕! 明歌看向茫茫雪山,一言不发地割开掌心,朝着东南方向跃去,鲜血滴落在白雪冰面上,鲜红刺眼。 风眠洲追上来,攫住她的手掌,压低声音怒道:“你做什么?” 明歌脸色发白,低哑说道:“痛。” “知道痛还割什么掌心!”风眠洲脸色比她还难看! 明歌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轻声说道:“我后悔了,除夕那日我不该喝醉的,应该让大长老把我们的蛊解了,这样你也不会受我连累了。 那时我想着,以后我们终究是要分开的,这一对蛊像是唯一的见证了。” 她不知道要见证什么,只是觉得这可能是他们之间唯一的羁绊了。 明歌:“风眠洲,若是我们都死在这里,算不算生同衾死同穴?” 风眠洲心尖刺痛,眼眸微红,冷声说道:“我不会让你死在这里的,祸害遗千年,你怎么也要回南疆去继续祸害百年。” 明歌低低笑出声来:“你别捏着我的手,更痛了。其实这雪山里也不仅仅有狼,还有很多其他的生物,我的血里蕴含着很多毒,也有很多的灵药,毒虫猛兽很喜欢的,风眠洲,我帮你守东面,若是那些刺客过来,我就全杀了。 若是有一日,你背叛我,我也会杀了你!” 她最后的底牌都告诉他了,所以,他若是有一日背叛她,她会杀了他,将他的尸体埋在大月山下面,等到化为白骨,然后再做成骨架堆放在山门口。 她第一次这样毫无保留地救一个人,为他不惜犯杀戒! 风眠洲微愣,垂眸将眼底的猩红之色逼回去,大手握住她不断流血的小手,哑声说道:“流了这么多血,够了!” “明歌,若是此次我们都活着回去,我们一起回南疆吧。” 这些日子以来,摇摆的天平终于彻底地向一方倾斜着,他为家族,为父亲可以出生入死,但是也不能辜负这样本是凉薄却为他一再涉险的女娘。 她根本不知道她有多好,为此他只能做一个不忠不孝的风氏子弟,为了情爱舍弃家族的一切! 明歌瞳孔微缩,感受到气血翻滚,一把推开他:“这些事情以后再说,你去找雪狼王。” 风眠洲看了一眼风三,转身去守南边,寻找着雪狼王的踪迹。 风三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看着月娘子在月夜下割掌滴血,雪地里似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就连蛰伏在暗处的雪狼都有些躁动不安地开始嚎叫。 月夜下,狼影重重,有定力差的雪狼终于忍不住,开始朝着众人奔袭而来。 * 狼嚎声一声声地传来,叫的人心慌意乱。 在雪山中跟踪了数日的死士们听着狼嚎声,全都有些躁动起来。 “头,狼群动了,风眠洲他们一行人一定被狼群攻击了。” 领头的死士死死地盯着前面的雪山,闻着空气中传来的血腥味,许久,露出一个血腥的笑容:“走,准备伏击!” 等了这么多天,终于等到了机会了! 一行死士在雪山中飞快夜行,朝着狼群的方向移动,丝毫没有注意到雪地里有无数的毒虫开始朝着狼群的方向涌去。 * 雪狼仿佛杀不尽一般。 刀客砍下第三头雪狼的脑袋,虎口已经鲜血模糊,身上被狼爪抓出好几条深深的血痕,至于其他人比他还要惨。 刀客看向东南方向,风家三名护卫和那女娘一起守住了两个方向,风家那位传闻风雅无双的少家主竟然带了铁弓弩,每射出一支铁箭,必重伤一只雪狼,然后其他人再去收割,配合天衣无缝。 风眠洲不仅守东南两个方向,寻找狼王的踪迹,而且还能兼顾到他和顾家四郎君,时不时地射杀一只雪狼。 一人可敌千军万马! 至于月娘子,那样娇美柔弱的女娘,战斗力竟然丝毫不弱。如果风眠洲打的是远攻,月娘子就是近攻,只要雪狼靠近她,必会被击杀,那女娘身边已经死了一堆狼的尸体,一时之间,就连雪狼都怵得慌。 他看的分明,那女娘臂力不足,除了身法诡谲,其实并没有学搏杀的招数,但是雪狼近身必死,加上雪地上流淌的鲜血,这女娘应该是用毒高手! 毒术?刀客不禁想到空灵谷,空灵谷以医术传承,据说里面有肉白骨医死人的神医,这女娘又来寻空灵谷,应当是有关系的。 “狼群好像退了。”胡家四郎一身挂彩,惊喜地叫道,只见他们杀了二十几只雪狼之后,没有雪狼再逼近,好像被他们逼退了。 众人狂喜,之前战斗时不觉得,现在只觉得浑身伤口都开始疼起来。 刀客下意识地看向东南方向,只见刚才还在的风眠洲已经不见踪影,而雪地里,有一股阴冷的杀气正在逼近。 “小心,有刺客!”刀客瞳孔一缩,飞快喊道。 此刻众人刚经历了一场跟狼群的战斗,各个都带伤,正是松懈的时候,这时候一旦遭受伏击,必是一击即中! 刺客?胡家四郎等人一脸懵逼,内心险些骂娘,什么玩意儿?钱家那群王八羔子竟然派杀手来杀他们?这些丧心病狂的狗东西,等他回到甘州,必要上钱家闹的天翻地覆! “娘的,跟狼斗,还要跟人斗!”胡家四郎吐出一口血,嚎道,“兄弟们,跟他们拼了!” “拼了!” “娘子,你往后稍稍!” 只见月夜下十几个黑影从东南方向逼近,一个个快如闪电,比那些雪狼只强不弱,眼看守在东边的明歌要遭重,众人脸色俱变,纷纷喊道:“女娘小心。” 明歌飞快后退,风三等人飞奔上前,挡在明歌面前,还未迎敌,就见雪地里突然传来令人毛孔悚然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东西在啃食一般,紧接着当前的刺客惨叫一声,跌到雪地里。 “往后退,往后退!”刀客瞳孔一缩,厉声叫道,“是雪山里的毒虫,有剧毒。” 众人脸色剧变,纷纷后退,远处传来雪狼的惨叫声,群狼齐齐叫起来,声音悲愤至极! 胡家四郎君等人不知道该看此刻的方向,还是远处狼群的方向,然后呆若木鸡地看着那些刺客被雪山毒虫攻击,然后被骁勇善战的风三等人一一斩杀。 十几名潜伏的刺客瞬间就全军覆没。 “少家主回来了。” “少家主杀了雪狼王。”风家护卫惊喜地叫道。 只见去而复返的风眠洲俊脸带伤,拖着一匹巨大的雪狼王回来,那狼王有半人那么高,通体雪白,风眠洲身后还跟着一辆在雪地里飞驰的马车,那马车上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 “是月老先生!” 风三喜出望外,没有想到竟然在这冰雪覆盖的祁连山见到了月老先生。 风眠洲将嘴里的血腥味咽下去,将雪狼王丢在雪地里,飞奔回来,一把扶住失血过多的明歌,见她不知道何时又割开了掌心,大手捂住她的掌心,眼眸赤红,哑声说道:“没事了,明歌。” 明歌闻到他身上浓郁的血腥味,不知道他受了多少伤,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大长老,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总算血没白流。大爷爷,你来的好像有些迟,我都要痛死了。” 大长老脸色凝重地看着她掌心的刀痕,这是他认识小国主以来,她受伤最重的一次。月牙儿竟然为了这一群不相干的人,以血驱毒虫。 她身上有多少血可以流?这是他们留给她保命的手段! 大长老眼圈发红,她阿娘的凉薄她是一点也没有继承,光继承她阿爹的心软了! “没事了,月牙儿,大爷爷来了。”大长老声音发涩,摸着她的脑袋,哑声说道,“风眠洲,把月牙儿抱到马车上。” 风眠洲飞快地将失血过多的明歌抱上马车,双手发颤地帮她包扎伤口。 明歌虚弱说道:“我身上有药,刚才吃了一颗,你再喂我吃一颗,那是我阿娘给我做的药丸子,能保命的,你也吃一颗。” 风眠洲眼眸赤红,哑声说道:“别说话。” 他找到她束口袋里的药丸子,喂她吃了一颗,第一次见她失去活力,满身是伤的模样,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风家小子,你跟雪狼王搏杀,身上的伤不比月牙儿轻,赶紧吃药吧,别让月牙儿担心。” 大长老看着这一对苦命的孩子,叹了一口气,然后取了两瓶药丢给风三:“白瓶的外敷,黑瓶的内服。你们一人吃一颗。” 风三擦了擦脸上的血,双眼雪亮地应道:“是,多谢老先生。” 风三将药丸发下去,然后带人去打扫战场,处理死士和雪狼的尸体。 经过一场厮杀,胡家四郎君等人呆坐在雪地里,呆滞地吃下药丸子,看着风三等人处理刺客的尸体。 “郎君,刚才我好像听到他们喊风家少家主了。” “那老先生喊风眠洲来着!如果我没有记错,风眠洲好像是风家少家主的名字吧?” “那老先生的马车好像没马,但是依旧在雪地里行走……” “四郎君,这雪山上原来有这么多毒虫吗?那些刺客到底是来杀咱们的还是杀他们的?” “他们也太厉害了吧,一个人搏杀了一头雪狼王,还有那女娘好厉害,她杀了好多雪狼!郎君,幸亏你之前没有去调戏她。” “郎君,你捡回了一条命呐!” 胡家四郎君脑袋嗡嗡嗡地响,被这一个个信息冲击的险些形神俱灭。算了,毁灭吧,这世界! * 天光一点点地亮了起来,一夜过去,胡家四郎君等人看着熟悉而陌生的连绵雪山,有一种死里逃生,恍如隔世的感觉。 死士的尸体和雪狼的尸体都尽数被处理,那只雪狼王的皮毛被整块剥了下来,拖在了马车后面,柳午和刀客也一人挑了一只大的雪狼,剥了厚厚的皮毛当御寒衣服。 胡家四郎君本来也想剥一张做个纪念,但是手下人各个都是伤患,而且也不会这门剥皮毛的手艺,只能作罢。主要是他们真的带不动任何东西了,就连此次带的金子都要扔一些。 于是一行人眼睁睁地看着那邋遢的刀客又给赵家父女剥了两张皮,昨夜这父女俩也没有拖后腿,明明是老弱妇孺,最后却捡起刀,跟他们一起杀狼,自然被咬的浑身是伤。 好在刀客的刀又快又准,大部分的雪狼都被风眠洲的铁弩击杀,这父女俩也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经此一事,胡家四郎君莫名有一种同生共死的感觉,觉得这些穷的叮当响的游侠和乞丐也很可爱! “刀兄,刀兄,那些刺客是什么人呐?”胡家四郎君抱着险些被狼咬断的手臂,兴冲冲地过来打听消息,“还有那位老先生到底是谁呀?他怎么会出现在雪山里,难道他就是祁连山守山人?” 刀客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不是。” 胡家四郎君:“……” 胡家四郎君左顾右看,厚着脸皮将他拉到一边:“刀兄,那你告诉我,那郎君是九洲世家之首的少家主风眠洲吗?” 刀客点了点头。 胡家四郎君欣喜若狂,险些原地跳起来,结果扯到伤口,疼的龇牙咧嘴。 这泼天的富贵呀!他和风少家主同生共死过,四舍五入他们就是患难的兄弟,也就是说风家和胡家以后就是一条船上的了,他倒要看看回到甘州后,钱家那群人的嘴脸! “那麻烦你去问问少家主,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找守山人?” 说话间,只见风三过来,说道:“前面就是祁连山的山门,大家吃点东西,一刻钟以后跟着马车走!” “好好好。”胡家四郎君欢喜地点头,“那个,我们的马昨夜都被狼咬死了,我们带来的金子带不走,麻烦能不能问问少家主,可以放在马车上吗?这些金子本就是此次带来为少家主求药的……” 胡四郎说的语无伦次,但是风三依旧听明白了,回去问了问,然后回来说道:“马车载重有限,女娘受伤了,要坐马车,车上面放不下,郎君让你们把箱子拖在马车后面。” “好嘞,我这就去找绳子和铁链子。”胡四欢天喜地地去找东西,将带来的金子和一些贵重物品都拖在马车后面,吩咐人赶紧吃饭,然后准备去祁连山山门。 众人死里逃生,本就十分的庆幸,再得知这老先生是从祁连山山门而来,是特意来接他们的,顿时喜出望外,瞬间觉得伤好了一半。 一行人你拉扯我,我拉扯你,跟着马车朝着祁连山山门的方向走。 柳午见胡家四郎君一直跟在马车后面打转,高高在上的少爷秒变狗腿子,再经过昨夜那样惊心动魄的场面,此刻对风眠洲一行人也心生敬畏。 昨夜若非有风眠洲一行人,他们铁定要死在狼口。 “大叔,马车上的真的是盛京来的风家少家主吗?”柳午扶着丽娘,跌跌撞撞地跑到刀客跟前,小声地问道。 这是今日第八个来问的,除了老实巴交的赵家父女,所有人都来问了一遍,胡家四郎君问了五遍!!!! 刀客内心是麻木的。 “他是风家少家主,为何要来我们这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还险些把命丢在这里?世家郎君都是他那样吗?生的俊俏,而且身手好,能击杀雪狼王?” 柳午心生崇拜。 刀客想起自己以前见到的那些世家郎君,闷声说道:“他不一样。” “他们是好人,月娘子特别好,她给我送了治冻疮的药。”丽娘小声地说道,“昨夜要不是他们,我们都会死吧。” 他们生来就命如草芥,活着都艰难,又怎么会有钱买药,她手脚的冻疮每年都是冻烂了结疤,第二年再冻烂,长这么大,第一次收到治冻疮的药。 丽娘捏紧怀里的小瓷瓶,那个女娘真好呀! 刀客没说话。 柳午激动地说道:“大叔,如果我去风家当护卫,你说风郎君会要吗?” 刀客看了他一眼:“你还是活着出祁连山再说。” 若非遇到风眠洲一行人,他带着赵家父女,必会死在雪山,他死没关系,还生生连累了一对苦命的父女。 年轻游侠挠了挠脑袋,嘿嘿笑道:“我就是说说嘛,盛京,世家,感觉像是另一个世界,不过这一次的经历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刀客远眺着祁连山山门的位置,沉默不语,他应该也会如此,一辈子铭记。 第515章 那人名曰长琴 明歌伤的不算太重,只是失血过多,吃了药丸子,包扎了伤口,到了第二日,精神总算恢复了七七八八。 马车在雪地里行走,身后跟着胡家四郎君等人,十几人犹如雪山中的小蚂蚁。 “大长老,你怎么会在这里?”明歌挣扎着起身,掀开马车的厚厚帘子,看到坐在前面的风眠洲。 大长老和蔼说道:“我比你早一步到了山门,昨夜听到雪山狼群的动静,寻思着有可能是你到了,就出来寻你。 我若是晚来一步,你血怕是都要流尽了,傻孩子。” 明歌弯了弯唇:“带了一堆拖油瓶,没办法,只能护着。” 大长老低低叹气:“是为了风家那小子吧。” 明歌:“也不全是,那些人的命也是命。” 她看向马车外,风眠洲垂眸悄悄地塞了一袋子吃食进来,里面是她爱吃的蜜饯果干。 明歌用宽大的袖摆做遮掩,接过袋子,塞到了袖子里。 大长老:? 打量他老了,眼就瞎了?这两人在他眼皮底下搞这种暗戳戳的小动作? 大长老轻咳了一声,摸着胡子说道:“除了速度慢点,能找到空灵谷的山门,还算不错,按照我们的速度,大约夜里就能到空灵谷山门。” 明歌点头,眼睛眨呀眨,问道:“大长老,车内太闷了,我想出去吹吹风。” 大长老一副看透的表情,摆手道:“去吧。” 明歌连忙爬起来,掀开厚皮毛做的帘帐,摇摇晃晃地要出马车。 风眠洲连忙接住她,扶着她坐下来,两人并肩坐在马车外面,看着巍峨的雪山。 “没有想到祁连山这样美。” 风眠洲点头:“南疆也很美。你饿不饿?” 明歌从袋子里取出蜜饯果子,吃了一颗杏仁,被甜的眼眸弯弯,然后塞了一颗给他。 风眠洲睫毛微颤,垂眸将这颗甜甜的蜜饯吃下去。 “要喝水吗?水壶里的水还是热的。”风眠洲从怀中取出一直捂着的水壶,早上烧水的时候,他就塞进了怀中,怕明歌想喝水的时候,水凉掉了。 明歌摇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恹恹说道:“没力气了,你让我靠靠。” 风眠洲唇角微扬,没有说话。 马车内,传来大长老的轻咳声。这两个小年轻人! 风眠洲浑身一僵,正要坐直身子,胳膊被明歌拉住,明歌轻哼道:“大长老不会打我的,我只怕我阿娘。” 风眠洲低低笑道:“为何怕你阿娘,你阿娘会打你吗?” 他坐在马车上,吹着祁连山的寒风,在群山峻岭中行走,心境犹如沉浸的雪水,每次只要她在身边,时光好似都慢了下来,那是盛京所不能给他的感觉。 明歌弯眼说道:“笨,我阿娘才不会打我,阿娘是天底下最温柔的人,但是我会怕阿娘伤心,所以不敢淘气。 阿娘伤心的时候,就会独自看向远方,眼眸中像是笼了一层轻纱薄雾的愁绪,一戳就碎,所以我很小的时候一直希望有个阿爹,这样阿娘也不会那么难过了。 后来才发现,男人要是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 风眠洲险些被呛到,很是狼狈地说道:“也不是所有男人都是薄情寡义之辈。秋言喻那样的人,少见。” 明歌扬起下巴,恢复了几分神采奕奕,说道:“生不如死才是他该有的下场。出盛京前,我应该潜入晋国公府,再揍他一顿的,将他打成猪头。” 风眠洲微笑:“秋国公每日受到的刑罚只怕比你的拳头还要重。” 明歌:“风眠洲,你可真会安慰人,这样说的话,那我也不后悔没打他了。” 马车内,实在听不下去的大长老轻咳道:“明歌,道听途说不可信,很多事情你还是得去问问你阿娘。” 明歌和风眠洲对视一眼,神情一震。 明歌回头,将脑袋探进马车内,问道:“大长老,你的意思,秋言喻不是我生父?那我爹是谁呀?我见到他,能将他打的半死吗?” 明歌一脸认真,她以前对于生父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如今经过盛京一事反而释怀,无论亲爹是谁都无所谓,她觉得她长大了,已经不需要父爱了,而且她从小到大拥有了很多爱。 大长老摸着胡子,许久叹气道:“怕是不能。” 风眠洲若有所思地问道:“月老先生,您一定要明歌去空灵谷,难道是跟她生父有关?” 这个念头一直盘旋在他心头,明歌从小就没有见过生父,可见生父并不在大月国,如果秋言喻不是她爹,那唯一有可能的就是这个空灵谷了。 否则月长老不会千里迢迢来西北雪山,让明歌也走这一遭。 明歌瞳孔一缩。 马车内,大长老有些惊讶地看了看风眠洲,这小子厉害! 事到如今,大长老也不想隐瞒,看着外面连绵的雪山,低低叹息道:“月牙儿,其实那封信是你阿娘要你带到空灵谷的,等你将信送到,便能知晓一切。 有些事情不该由我来说。” 明歌飞快地从贴身的锦袋内取出那封被油纸包裹的信,下意识地捏紧,她从未听说过空灵谷,如果她生父是空灵谷的人,那岂不是就是外族人? 明歌瞳孔剧烈一缩:“大长老,不是说我们不与外族人通婚吗?我阿娘和我爹是因为相爱才在一起,还是因为别的原因?我怎么从来没有听我阿娘提过?” 风眠洲目光雪亮:“原来,你们一族可以与外族通婚!” 大长老此刻肠子都悔青了,再多说两句,只怕所有的秘密都要被这小子和月牙儿抖出来了。 “哎呀,人上了年纪,一出来奔波,身子骨就扛不住了!月牙儿,大爷爷先休息一会儿,你在外面坐一会儿就进来,伤还没有好,不能吹风。” 明歌:? “坏蛋爷爷!”明歌重新坐回去,看着外面的雪山,紧紧地捏着风眠洲的胳膊,低声说道,“我好开心呀,原来我爹真的不是秋言喻耶。 我就说,阿娘眼光不可能那么差,但是阿娘为何不告诉我?在江南的时候还误导我,让我以为我是秋家的女儿呢,那段时间我都愁死了,差点就要弑父了。” 风眠洲微笑地摸摸她的发丝,说道:“不会的,也许你阿娘希望你自己去找答案,让你见识人心的险恶。” 明歌:“糟了,要是我阿爹也不是个东西,那我岂不是还要弑父?” “咳咳。”马车内,忍无可忍的大长老说道,“放心,你阿爹是我见过最好的郎君,你是绝对不可能弑父的,好了,快回来。” 明歌见诈出了大长老的话,得知自己阿爹是个好人,欢喜的险些要上天,连忙弯腰进了马车,摇着大长老的胳膊撒娇道:“那你跟我说说我爹娘的事情呗。” 大长老打着呼噜假装睡觉。 明歌自己乐了一会儿,然后探出脑袋,又给风眠洲塞了一袋子蜜饯,笑盈盈道:“请你吃蜜饯。” 风眠洲失笑地看着那袋子蜜饯,被她的笑容甜到了。看的出来,她今天真的很开心,他的明歌,是那样容易满足,那样容易快乐的女娘。 “我们一起吃,你先睡一会儿,等到了祁连山山门,我叫你。” 明歌点头,窝在马车内一边吃着蜜饯,一边听着外面的风声,时不时地喊一句风眠洲,每一次他都应,如此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一行人在雪地里走到脚失去知觉,全靠意志支撑,到了日暮时分,终于看到了半隐在雪山里的山庄。 “有树,雾凇树!” “我看到祁连山山门了。” “好像有人,有人来了。” 胡家四郎君和柳午等人都欢喜地叫道,只见雪山上的山庄半隐在雪山和雾凇树后面,有几个小黑点从山上下来,等近了才发现是两个十几岁的童子,驾着麋鹿过来接人。 刀客来了这么多次,第一次见到守山人出来迎接的,山庄内老庄主年事已高,收养了几个孤儿,留守山门,平素里都是冷冷清清的,别说接人,就算与他们说话,也基本没有什么回应。 这一门修的很是清心寡欲。 刀客看向雪山内的马车,这女娘定然跟空灵谷关系匪浅,还有这老先生的机关术可谓是骇人听闻,此等机关术若是放在战场上,大夏朝兵马可日行万里。 这世界还是太大了,显得他如此的孤陋寡闻。 众人见山庄内有人驾着麋鹿来接人,欢喜地叫起来,等那两个童子驾着麋鹿抵达,便朝着马车内的月长老和明歌行礼道:“我等奉命前来迎接先生和女娘。” 明歌从马车内探出头来,见他们驱使壮硕的公鹿,在雪地上用麋鹿拉着小车,眼睛一亮,等回到南疆,她也逮两只小鹿,冬日里便可以横行雪山了。 那两个童子见众人疲惫不堪,于是便商议着东西先放下,然后分批带人上山,如此,等所有人抵达山门前时,已经是夜里。 山门前,一位老者拄着拐杖,微笑地等在雾凇树下。那所谓的雪中山庄真的是用冰雪建造起来的庄子。 明歌站在山门前,抬眼看着巨大的冰雪屋,赞叹道:“这屋子到了夏天一定会很凉爽吧?” 老者微笑道:“女娘慧眼。祁连山山顶常年冰封不化,冰屋冬暖夏凉,女娘若是喜欢,可以常年居住在此处。” 大长老笑道:“那还是不了,我们月牙儿还是要回家的,不然你就等着日日有人上门来讨人吧。” 老者哈哈一笑,看着明歌,眼眶微微湿润,仿佛在透过她看着什么人。 “在下祁连山守山人,诸位长途跋涉,今夜就在山庄住下,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告知童子。” “多谢山人!” 众人慌忙行礼,胡家四郎君有些激动地戳了戳刀客,这守山人竟然如此和蔼可亲,这样好说话,这刀客先前都是在吓唬他! 刀客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不语。 “老先生,在下甘州胡家四郎君,此次前来山门是想求一味药材,若是山人愿意以此交换,胡家愿意出重金。”胡家四郎君指着一路上磕磕碰碰拖着来的一箱子黄金,十分恭敬地朝他行礼求药。 守山人摸着白花花的胡子,说道:“每年也有一些人来此求药,不知道郎君想求什么药?” “血藤叶,当然这药材是我为风郎君求的。”胡四见风眠洲看过来,生怕他误会,一秒钟解释道,“不知道山人也有此药?” 血藤叶?老者眼眸微深,竟然和月长老所求的相同。 守山人朝着明歌说道:“怕是要让女娘失望了,我只是一个守山人,因为犯下大错被主家流放,在此守山弥补过错,女娘朋友要的血藤叶长在极为特殊之地,山庄内没有,须得前往空灵谷才能求得此药。” 胡四一脸失望,这血藤叶竟然真的要去那个空灵谷求,他走到山门前就险些把命搭进去,在渡天险去空灵谷,怕是尸骨无存! 明歌微惊道:“原来山人竟然是……” 她早知道血藤叶长在冰火交融之处,此刻有冰,但是并无火山,是孕育不出来血藤叶的,没有想到守山人竟然是因为犯错被空灵谷流放的,那她阿爹到底是空灵谷什么人? 空灵谷又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何九洲从未听说过,就连藏书阁内,也没有记载? 守山人感叹道:“没错,老夫是被流放此地的,个中缘由改日再告知娘子,外面天寒地冻,诸位请进吧。” 众人欢喜地随着他进去,只见山庄内除了是冰墙打造,其他的都跟山下屋舍没有什么区别,屋内有温泉并不算太冷,舒适度反而很高。 只是看的出来,守山人生活很是简朴,屋内并无桌椅这些,只有席地而坐的蒲团,冰块打造的桌子以及冰床,不过因在山中,屋内到处都铺着厚厚的野兽皮毛,有狼皮、熊皮还有虎皮,这些皮毛厚实,往冰床上一铺,便是一个温暖的窝。 胡四等人恨不能此刻就去泡个温泉躺上去。 虽说此行目的落空,但是捡回一条命还是值得庆幸的事情。 山庄内因为常年没有客人,屋舍不多,胡四等人挤一个房间,风家人另住一个房间,明歌的房间在山庄最幽深之处。 刀客和柳午去找守山人求药看病,明歌则回房间洗澡换干净的衣裳,屋内有一方泉眼,无需去外面泡澡,看的出来,这屋子像是主人屋舍,只是不知为何常年空置。 明歌简单泡了澡,洗去一身的污垢,换了干净的衣裳,四处打量着简朴的屋子,只见屋内陈设虽然简单,但是布局十分的雅致,书架上堆满了医书和九州志,博古架上摆放着各色罕见的晶石,木窗下还有一架焦尾琴。 她翻看着书架上面的医书,只见医书里密密麻麻都是注释,像是孩童时期初读医书时留下的不解,后来成年后医术见长,重新添加了一些注释,改良了一些方子。 书中注释字迹端正清晰,一笔一划都自有风骨,明歌仿佛看见了一个年轻儒雅的医者伏在桌案前,尝百草,写注释的身影。 她眼眸微深,翻阅了好几本,终于在一本医书内找到了屋子主人的名字——长琴。 长琴?明歌合上医书,愣愣地发着呆,内心隐隐有着异样。 “风郎君,女娘在吗?”屋外传来柳午兴奋的声音,“我和丽娘来给女娘磕头道谢,守山人答应帮丽娘和赵老伯治病,只取了我药材钱,说拿山下的食物相抵就好。” 风眠洲冷淡的声音传来:“知晓了,我会转告明歌的。” “郎君,你都不让我们进去吗?刀叔也来了。”柳午嘀咕道,“郎君,虽然我们都知晓你喜欢女娘,不喜欢别人靠近她,但是道谢总是可以的吧。” 风眠洲:? 明歌怕这小子再说出更多令人尴尬的话来,连忙打开木窗,说道:“我在呢,你们进来吧。” 柳午等人连忙进来。 “女娘,我们打算在山庄待一日,等拿了药就回甘州去了,春日了,赵老伯担心误了春耕的时日,丽娘也要回去养小鸡小鸭,胡家四郎君说,愿意让我们去帮他看顾城郊的一处庄子,以后丽娘养鸡鸭,赵老伯种点麦谷,我出门赚银子,我们就不愁吃喝,再也不用担心挨饿受冻了。” 柳午犹如打开话匣子的话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丽娘过来给她磕头,明歌扶着她,没让她跪,淡淡笑道:“其实我们生来就是一样的,女娘膝下有黄金,跪天地神明和先祖,跪爹娘即可。希望你们日后会越过越好。” 丽娘红着眼圈说道:“多谢女娘,女娘于我们就是再生父母。” 柳午嘿嘿笑道:“好像是的,刀叔说,他每年求药都是用金子来求的,我们好像没花什么银子。” 明歌看向刀客:“你女儿的药求到了吗?” 刀客木讷地点头,此次来山庄不仅求到了药,而且求到了一年的药,守山人说,此次的药方内加了一味新药材,只要再吃一年,就能断了病根,往后他都不用再来了。 他这人有仇报仇,有恩报恩,磕了三个头,说以后依旧每四月来一次祁连山,告知他九洲的消息,只是。 刀客神情微微迟疑,那时,守山人背过身去,眼圈发红,只说了一句话:“不需要了。” 好似那么多年的等待终于等到了一个结果,往后这座山门再也不需要知道九洲的消息,不需要与山下来往了。 刀客跪下去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头:“日后但凭女娘差遣。” 明歌看向风眠洲:“诸位与我是合作互利的关系,你们带我来祁连山,我出银子,药是你们凭本事求来的,无需谢我。我并非北地人,不久就会离开北地,若是你们真的感念山门的赠药之情,等离开祁连山,莫要向外界提起守山人就好。” 柳午等人一口答应。 刀客:“女娘可是要去空灵谷?此去凶险,我愿意护送女娘前去!” 柳午迟疑了一瞬间,咬牙说道:“虽然我武艺不佳,但是也算是一个男人,我也愿意护送女娘去。” 明歌微微一笑,看向风眠洲:“他会护送我去的。” 刀客和柳午看向清俊如玉,一张铁弩能击杀无数雪狼的风家少家主,再看他们二人之间的氛围,莫名想到了一个字:同生共死! 这世间最动人的情谊不过如此。 刀客:“如此,我等便不叨扰女娘休息了,我会在山庄内多留一段时间,等女娘平安归来。” 三人说着朝着明歌和风眠洲行礼,退出房间。 明歌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淡淡说道:“我想回家了,风眠洲,以前我向往中洲的繁华和凶险,觉得我生来就是要闯荡一番,潇洒红尘的,后来我才知道,那些都不重要。” 她看向风眠洲,她想念大月山的小动物,想念那些夜里垂钓的时光,想念山下吆喝的酒铺子,还有行走叫卖的冰糖葫芦,想念阿娘的药圃,云雾天宫的藏书阁! 对于柳午和丽娘来说,养一窝小鸡小鸭,种几亩田地,便是幸福,对刀客来说,治好女儿的病就是幸福,对她而言,和家人生活在一起,才是幸福。 风眠洲握住她的手,微微一笑:“那便回家!” 明歌弯眼,重重地点头:“你说,他们以后会不会过的很幸福,还有胡家四郎君,他想讨好你来着。” 风眠洲低低笑道:“应该会吧,知足常乐。胡家四郎的事情我也知晓了一些,此事不难办,等下山我修书给谷霁,让太子殿下清了这一路的山匪,换了当地的官吏,打通西北到江南的商路,大家的日子都会好过起来。” 明歌失笑:“你竟然让谷霁给你办事!” “太子殿下也是要仁德口碑和实绩的。”风眠洲垂眸,掩去眼底的一丝担忧,胡家的事情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看似是胡家和钱家相争,实际背后是世家势力渗透到了西北,还有这一路崇山峻岭的山匪,皆是逃兵,至于是真正的逃兵,还是有人在养兵就不好说了。 九洲将乱,已迫在眉睫。 “女娘睡了吗?”屋内突然传来守山人的声音。 第516章 我把肩膀借给你 此刻已经是深夜,守山人竟然深夜拜访。 明歌和风眠洲对视一眼,打开门,只见守山人和大长老站在月下,两人都是知天命的年龄,粗衣素袍,回归了生命最原本的模样。 “本是不想深夜叨扰女娘,只是老夫已经等了很多年,有些等不下去了。”守山人朝着明歌深深作揖,眼圈微微发红。 明歌福了福身子,说道:“山人请进。” 守山人进屋,月长老看了一眼黏人的风家少家主,又看了一眼明歌,此中事宜涉及到大月国的秘密,也涉及到空灵谷,风眠洲是个外人,此刻待在这里不太合适吧。 哎,此次小国主中洲一行,一直与这位风郎君同行,以她大大咧咧的性格,估计大月国的秘密已经漏了一大半了。 风眠洲垂眸:“明歌,我去外面守着。” 明歌:“不用,你与我一起听吧,后面我还要麻烦你护送我去空灵谷送信呢。” 守山人连忙说道:“空灵谷已经关闭几十年,不对外开启,女娘再等等,大约天亮时分便有消息了。” 明歌惊讶地看了一眼大长老,所以,不用去空灵谷送信?大长老和守山人到底想告诉她什么? 大长老:“此事说来话长,风家小子,你去煮一壶茶来,我们一边喝茶一边等消息。” 风眠洲取出茶具,用了干净的雪水,煮了一壶茶,很快茶香弥漫开来,满室飘香。 大长老:“此事涉及到我大月国的机密,风郎君既然留下来了,还望替我们保守秘密。” 风眠洲点头:“自然。” 大长老这才摸着胡子,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件事情是我们大月国亏欠了空灵谷,这么多年都不曾派人来祁连山,直到月牙儿成年,下山历练。 月牙儿,你不是从小就想知道你生父是谁吗?此次我下山,你阿娘交代,若是你亲自到了祁连山,找到了雪中山庄,便将前尘往事都告知你。 你生父不是晋国公府的秋言喻,而是隐居在祁连山雪山的医者长琴,也是空灵谷子弟。” 明歌指尖攥紧,长琴?书架上编写医书的长琴吗?他的字端正有力,注释用词都十分的温和,能想象出来是一个温柔的医者。 所以她今年真的十九岁,她的生父是一名悬壶济世的医者。 守山人哽咽道:“我们空灵谷与大月国一样,世代隐居,医毒双修,二公子更是我们这一代最优秀的医者,不仅医术高超,而且心怀天下,见世人多艰难,便瞒着兄长偷偷出谷,下山游历九洲,悬壶济世,等到大雪封山之前再回来,将所有的疑难杂症撰写成医书。 如此过了五年,直到第六年,二公子私自出谷的事情被谷主知晓,兄弟二人大吵一架,谷主依着族规,将二公子和老奴逐出空灵谷,同时永久关闭空灵谷。 二公子和老奴便在这祁连山做了守山人,两年后,二公子再次下山去九洲行医,一去二十年,再无音讯。 九州之大,找一人如大海捞针。我在雪山中等了二十年,等着二公子的下落,结果却等来了老先生和女娘。” 守山人哽咽着,泣不成声:“我早该想到,二公子那样至纯至性的人,怎会多年不回家,他只是无法回家罢了。” 明歌纵然心中早就有了猜想,只是看到守山人悲痛欲绝的表情,心口依旧冰凉,她阿爹,真的已经死了吗? 她都没有见过他。 明歌呆呆地看向大长老,大长老低低一叹,轻轻点了点头:“你阿爹在你出生那年就亡故了,那是一个温柔至纯的郎君,医术好,人也好,像是从未被俗世污染过一样。 你出生的时候,他抱过你,给你取过名字,说你长大一定会长成明媚可爱的小女娘。 他是为了救你和你阿娘而死的。” 明歌眼眸刺痛,听到最后一句,攥紧了指尖。 四月的天,祁连山又开始飘雪,她眼睛好像也进了雪花。 原来江南的那个故事,她只听了一半,另一半在南疆,也在祁连山。 “当年大国主在姑苏身受重伤,并非是因为剑伤,而是毒,是天底下最阴狠的毒——温柔杀,大国主在回到南疆途中毒发,偶遇了当时去南疆采药的医者长琴,得他悉心照料。 长琴对你阿娘一见钟情,一路护送她回到南疆。” “以长琴的医术,那毒本也可以一直控制,只是会不生不死成为一个活死人罢了,但是大国主不愿如此,想为大月国留下一个继承人,想以命换命,以她的命来换一个孩子。 于是便有了你。只是你阿爹不愿意你一出生就没了阿娘,便动用了禁术,将你阿娘和你身上的毒都引到了自己身上,以他的命,来救你们母女俩的命。 你自小体弱也是这个缘故。” 大长老说着深深地叹息,眼眶不知不觉有些酸涩。所以他们从小就给月牙儿喂各种灵药,就怕这个小女娘长不大,没有想到她不仅长大成人,还如她父亲所期盼的那样,长成了明媚可爱的女娘,就是淘气顽劣了点。 可他们心里跟明镜似的,月牙儿从小就鬼精鬼精的,这般顽劣,就是想逗他们开心,想将大月山搅的鸡飞狗跳,这样日子也会充满生机,而不是千年如一日的死寂。 谁能不喜欢这样的月牙儿呢! 明歌眼圈发红,心底第一次迸发出强烈的恨意:“所以,那毒是当年秋言喻下在阿娘身上的?早在阿娘撞破他杀妻杀子的时候,就用偷来的毒下在阿娘身上,想毒死她?” 她后悔没在盛京的时候就亲手杀了秋言喻!他害死了她阿爹!她都没有见过阿爹一面! 风眠洲默默地握紧她的手,想给她一丝力量!祁连山一行他猜到了明歌的身世,却没有猜到故事是如此的惨烈,她爹以自己的命,换妻了女的命! 晋国公府的那位真的该凌迟! 大长老叹息道:“那些不重要,明歌,你要知晓,大月国不能介入中洲的纷争,一旦介入,必会亡国,这是先祖留下的箴言。 这些年,你阿娘一直瞒着你,不愿意你知晓,就是不希望这恨摧毁你,如今你长大,中洲历练一番,已然能够接受,这才让我告诉你真相。 杀人容易,可一旦开了杀戒,便再也无法回到过去。” 明歌冷冷说道:“这不对,我修的道心不是如此,杀人偿命,何况是杀父之仇,若是我不知晓此事,便作罢,可我知晓了,那秋言喻的命就该是我的! 大月国若是真的因此而亡国,那也是既定的命数,如此忍辱负重的避世隐居,也定然不是先祖的意愿!” 屋内众人一默。 守山人悲喜交加,悲的是公子长琴十九年前就亡故,空灵谷还未得知这个消息,只以为他背叛空灵谷,下山去了红尘,喜的是公子舍命换来的小女娘是非黑白分的这般清楚,一心要为父亲报仇! 这样爱憎分明的女娘,不愧是公子的血脉! “若是你们大月国怕沾惹是非因果,这事便由我空灵谷去办!”一道浑厚低哑的声音从屋外传来,门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 天色还未亮,空灵谷的人却日夜兼程地赶来。 来人四十开外,身材高大,面容清癯,满身风霜,身后跟着一个十七八岁的俊秀郎君,父子俩都是一身的雪白狐裘大氅,像是从雪山中走出来的一般。 守山人瞳孔一缩,飞快迎上去,“噗通”一声跪在门口,哭道:“谷主,老奴没用,二公子他,他……” 空灵谷现任谷主长芦满身风雪地进屋,站在屋内看着空荡荡的屋子,视线落在明歌身上,恍惚间从她身上看出了长琴年少时的影子,一时之间悲从心来。 二十多年了,从他发现长琴私自下山行医,兄弟二人大吵一架之后,至今二十余年,没有想到那竟然是他们兄弟的最后一面。难怪这些年他一直找不到长琴的下落,原来他早已不在人世。 “那个傻子,早就告诉过他,世人性本恶,医者不过是皇权富贵的工具,他若是听我的,何苦年纪轻轻就丢掉了一条性命。”空灵谷谷主悲道,刚才他在屋外听了个大概,得知他亡故的消息,再也忍不住。 长琴,长琴,爹娘就不该给他取这样的名字,终是为情而死,也死在他最引以为傲的医术之下! 长芦双眼刺痛,冷冷开口:“月先生,长琴既然多年前就亡故,为何大月国一直没有给我们空灵谷报信?没有送他的遗体回来?” 大长老起身说道:“这件事情确实是我们的错,不过长琴医者在南疆时便已经入赘了大月国,成为了国主的夫君,所以遗体已经葬在了大月国,至于多年来不曾派人来告知,是他的遗愿。 长琴说他和兄长感情极深,若是兄长得知他亡故的消息定然会十分的伤心,不如就当他失踪了,日后等到月牙儿长大,再由她亲自走这一趟。如此就算得知他的死讯,但是看到他留下的女娘,兄长也定然会没有那么伤心。” 大长老牵起明歌的手,说道:“月牙儿,来,这便是你大伯父。” 明歌朝着这清癯高大的伯父福了福身子,行礼道:“明歌见过伯父。” 长芦看着面前冰雪雕刻一般的女娘,想到长琴那一身风骨,背过身去,泪如雨下,许久沙哑说道:“你与你父亲长得一点都不像。” 明歌:“我长得更像阿娘一些。” 长芦:“那你阿娘定然是风华绝代的女娘,不然长琴那样一心扑在医术上的傻小子,怎么会懂男女情爱。他的仇,空灵谷会报。我们没有你们那么多的的规矩,既可以下山救人,亦可以杀人。” 话到最后,已然透出森冷的杀意。 明歌见他们久居山中,就连守山人都不曾下山,根本不知山下今夕是何年,也不知道盛京晋国公府是何等存在。 “医者的手不该是用来杀人的,伯父,此仇我能兵不血刃。” “也好。”长芦见她心性坚定,不是一般的女娘,悲痛中又带着几分的欣慰,“此次你们来祁连山,可有带来长琴的遗物?” 大长老点头:“明歌,马车暗格里,有你父亲的遗物,你去取来。” 明歌站起身来,出门去取。 外面飘起了鹅毛大雪,温泉水氤氲地冒着雾气,明歌走在雪地里,被绊到脚,险些摔倒,胳膊被人稳稳地扶住。 她有些恍惚地回头,看到了跟着她出来的风眠洲,风雪中,他剑眉星目,眉骨优越,像是鬼斧神工雕刻出来的。 “我没有见过我阿爹,连画像都没有见过,我想象不出来他的模样。”明歌眼眸氤氲,低低说道,“风眠洲,你说,奇不奇怪,我没有见过他,也没有期待过他,父女之间并无感情,可是我知道他的死讯还是有些难过。” 她很难过! 风眠洲低低地叹息,伸手拂开她肩头的雪花,低沉说道:“因为你知晓你阿爹是深爱你和你娘的,他很爱你,所以才会难过。 明歌,你想哭就哭吧,我把肩膀借给你。” 他伸手握住她纤细的肩头,隐隐心疼,她才十九岁,却要负担起那样沉重的往事和爱,他想替她一起分担。 “说起来,你我还真是一对小可怜瓜。” 明歌又哭又笑:“哪里有人像你这样安慰人的,你才可怜呢,我一点都不可怜。” 她笑着笑着就哭起来,没有声音,眼泪砸在雪地里,氤氲了厚厚的积雪。原来这世间最难承受的是情。 原来她一直都拥有父爱,阿爹给了她最深沉的爱,让她和阿娘都活了下来。 风眠洲看着她站在雪地里落泪,默默地撑起伞,陪她站在雪地里,悼念亡父。 大雪之后,便是晴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明歌默默地掉了一会儿眼泪,然后抹了抹眼角,去马车上找父亲的遗物。大长老的这辆马车内置不少机关术,她摸来摸去,在马车内翻出了座椅下的暗格。 暗格内有一个长长的檀木盒子。 第517章 何不渡海而去? 明歌打开檀木盒子,里面是一卷医书手札,一封家书,一卷画轴。 明歌取出自己贴身带着的那封信,那信上面涂了秘药,她没有偷看过,此刻到了祁连山,阿爹给兄长的家书在檀木匣子里,那这一封是给谁的? 风眠洲进了马车,取出火折子递给她,低沉说道:“这信很可能是你阿爹写给你的。” 大部分密信都是涂了一层特殊的药汁,这种药汁遇到火则显现出来。 明歌捏紧手中的信,用火烤了烤,陈年泛黄的羊皮小卷上瞬间显现出字迹来:“明歌,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阿爹应该已经离开了很久。 很抱歉,这些年都没有办法陪伴你成长,没有办法教你读书识字,带你去看九洲的繁华,不过阿爹很开心,能有你。 阿爹在血月潭的老树下面埋了十八坛酒,是你的出嫁酒,不过依大月国的族规,你日后应该会纳夫,希望我的小明歌长大后,是个喝烈酒,骑烈马,肆意畅快的小女娘,还有,照顾好你阿娘。” 字迹到最后有些虚浮无力,氤氲模糊,像是被泪水浸泡湿,那样寻常的家书,通篇没有任何煽情的字眼,但是明歌眼眸刺痛了起来。 风眠洲伸手轻轻揽住她,拍了拍她的后背,温柔说道:“没事了,明歌。” 明歌鼻子发酸,原来她的阿爹,欣喜过她的出生,为她埋下过出嫁的酒,幻想过陪她成长,教她读书写字,等她稍大点的时候,就带她去看看外面的繁华世界。 她终于明白,为何这些年阿娘总是郁郁寡欢,从来不提她阿爹的事情,因为她阿爹那样温柔善良,温柔的人一经岁月沉淀便会慢慢成为一柄锋利的剑,一经想起便刺得人鲜血淋漓。 明歌小心翼翼地收起信,打开木盒子里的画轴,画轴上的是一家三口,杏花吹落满地,阿娘抱着刚出生的她,雪衣墨发的郎君一脸温柔地看着阿娘,眉目如画,像是从冰雪中走出来的人。 明歌垂眸,似有什么滴落下来,她微微一笑,原来,他就是医者长琴啊! 取完暗盒里的长木盒子,明歌回到冰屋时,东方的天空已经彻底亮了起来。房间的门是虚掩的,里面传来空灵谷谷主长芦压抑的声音,隐隐破碎。 “是我害死了长琴,若是那时我没有与他大吵,没有让他下山,他便不会死,他性格外柔内刚,被我赶出谷,便死都不肯回来求救……” 大长老泪目:“说起来,是我们大月国亏欠了你们,当时,国主的毒已经入了五脏六腑,是长琴一遍遍将国主身上的毒渡到了自己身上,他中毒太深,就算有解毒的方子和药材,也回天乏术。 此次国主让我带月牙儿前来,就是带她来见见长辈。月牙儿是我们大月国下一任的小国主,也是大月国和空灵谷的后人。” 明歌进屋,就见大长老和长芦等人飞快地背过身去,瞬间又恢复了以往的长者模样。 她将檀木长匣子放在桌案上,低声说道:“大长老,阿爹的遗物取来了,里面有阿爹写的医书,还有给大伯的信。” 这些遗物足以证明她的身份。 大长老点头,见她眼睛红红的,低低叹气,也难为她了,昨夜受了那么重的伤,伤还没好全,就被守山人和空灵谷的人上赶着赶来,知晓了自己的身世。 “谷主,明歌身上还有伤,我们还是先让她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这个檀木盒子里的遗物就交与谷主了。” 长芦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沉浸在悲痛中,竟然没有发现明歌脸色比雪还苍白,这个小女娘是长琴留在世间唯一的血脉了,是他用命换来的。 他抱紧那只檀木盒子,沙哑说道:“雪桐,取我的护心丹来。这是我空灵谷的秘药,只要还有一口气,就算阎王来了,也能再续三日的命。” “是,父亲。”跟在长芦身后的年轻郎君取出一个暖玉瓷瓶。 “小明歌,你和你身边的郎君,一人一粒,有伯父在,绝对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明歌接过瓷瓶,沙哑说道:“多谢伯父。” 两天一夜,受伤失血加上知晓父亲过世的消息,明歌全靠一口气提着在,吃下护心丹,便觉得提着的那口气瞬间卸了下来,整个人昏昏沉沉,半点也不清醒。 “她太累了,让她睡一会儿,睡醒了就没事了。” * 明歌睡醒时已经是日暮时分,夕阳照在连绵的雪山峰顶,给整座雪山染上神圣的金色。 屋内静悄悄的,窗外雪树下面,茶水煮沸,风眠洲坐在树下和大长老下着棋,满树的雾凇被风一吹,洋洋洒洒地落下一地的雪花来,两人落了一身的雪,却毫无察觉。 明歌看着外面的景致,又看了一眼古朴的房间,仿佛回到了大月国。大月国也是这般静谧的岁月,每天她醒来都要赖一会儿床,然后在出去找她捡回来的小动物玩耍,或者去各个长老那里捣乱,听他们找阿娘去告状。 那样的岁月竟然像是一去不复返一样。 明歌动了动胳膊,发现掌心的伤口已经结了疤,被人重新包扎过,冰冰凉凉,不似先前那样疼痛,浑身也轻松了许多,一夜过去伤势好了大半。 她起身,洗漱一番,走出房间,就见大长老哈哈笑道:“小友,你这棋艺很是不错,有时间多来找我下几盘。” 风眠洲温和笑道:“若是明歌同意的话,每日陪大长老下棋也是可以的。” 大长老犯难了,摸着胡子转移话题:“明歌,你可算醒了,你伯父差人来问了好几次。” 明歌笑盈盈地说道:“刚醒,大长老,你们怎么在室外下棋,不冷吗?” 大长老闻言笑容越深,他也并不想在冰天雪地里下棋,只是过来看明歌时,就见风家小子独自一人守在外面看着雪山,来了几次,他连姿势都没换过,他一时心软,便与他说了几句话,下了一盘棋,结果意外发现风眠洲棋艺精湛,若非他钻营棋道几十年,怕也不是对手。 只是他的棋道虽然布局精妙,但是缺少了诡道,过于正直,不适合这个乱世。 他越来越喜欢这个中洲的郎君了。 “不冷,明歌,你饿不饿?”风眠洲起身拍落身上的雪花,笑着问道。 明歌摸着瘪瘪的小肚子,可怜兮兮地点了点头:“饿。” 风眠洲温柔笑道:“那你等一会儿,厨房里给你炖了鸡汤,再做两个菜,很快的。” 明歌弯眼笑道:“好呀,那我们一起吃吧。” 风眠洲点头:“好。” 风眠洲起身去厨房,大长老等他走远了,语气微微凝重:“月牙儿,你如今是怎么想的?” 这郎君是很不错,长得不错,性格品性都很好,但是唯一不好的就是他的身份,生在中洲,又是那样的大家族,月牙儿总不能嫁去中洲,若是让他入赘,他又不是长琴那样孑然一身的医者,风家郎君身后是整个九洲世家! 明歌坐在雾凇雪树下,弱弱说道:“大长老,我没怎么想呀,我一直都跟他说的很清楚,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最信任的伙伴,他现在对我是有些上头,可那都是情蛊的缘故,既然左右无事,我们就把情蛊解了。 日后我回大月国,他回盛京,也很好。若是我想他了,就偷偷下山去找他玩儿,他想见我也可以来南疆呀。” 大长老:…… 大长老见她一副没心没肺懵懵懂懂的模样,恨不能敲开她的脑袋,怪他们,从小就给她灌输那些现实又冷酷的想法,加上她吃的那些毒药和灵药,总之她对情字完全不开窍。 偏偏他已经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也不懂如何告诉她,什么是情字。 “若是有一日,你纳夫,他另娶,又当如何?” 明歌愣住,她纳夫?风眠洲另娶?她会送上一箩筐的珍珠明玉祝贺,但是她好像也不太想纳夫了! 明歌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大长老:“大长老,你的意思是,我喜欢他吗?您也没有喜欢过什么人,会不会弄错了?再说了,您以前不是常说,情爱不过是镜花水月的梦,那人恰巧在合适的时间入了梦,醒来了除了感动自己,感动不了任何人。 都是虚妄。” 大长老:…… 他只恨自己以前胡说八道,都教了她什么歪理。 “这些事情我是不太懂,也没法子传授你经验,等你回去问老六吧,他晓得,你可千万别去问大国主。” “六长老?”明歌眼眸亮起来,“原来六长老当年真的喜欢大长公主呀,为了她,杀一人,被半个世家和皇族追杀,那我与六长老比起来,还差得远呢! 这才算是轰轰烈烈的爱情吧,我与风眠洲好像一路就吃吃喝喝玩玩乐乐了。” 大长老见状摇头,有些感情轰轰烈烈,也有些感情细水长流,当年她阿娘和长琴之间也并没有发生什么轰轰烈烈的事情,但是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候,时光都温柔了起来,谁见了不说一句,神仙眷侣。 依他看,明歌和风家郎君也是如此,她性格太冷太凉薄,就像情爱上面笼了一团冰雪,内里燃烧,外面依旧冰天雪地,唯有风家郎君那样温和的人,才能暖化那一团冰雪。 她只是年纪小,并不懂,误以为这是知己。 “六长老的事情,你回去莫要说是我说出去的,免得他知晓来找我拼命。”大长老慌忙叮嘱道,“当年他因为身份和族规,不曾表露心迹,这些年过去,谁都不敢提一句。” 明歌托着下巴,叹了一口气:“其实,我觉得大长公主好像也很喜欢六长老,若是两情相悦,六长老为何不表明心迹?族规都百年了,若是它有生命,早就腐烂了,人是活的呀。 我一直都忘记问,我阿爹也是外族人呀。祖上传下来的箴言会不会只是吓唬我们的?” 大长老目光幽深,看向远处的雪山,没有言语。 “月牙儿,若你是国主,会为了族人废除族规吗?” 明歌垂眸,许久,低低说道:“会。先祖本意是好的,想开辟出真正的世外桃源,过着男耕女织的淳朴生活,只是传承了数代,大月国人口凋零,很多族人一辈子都无法看到外面的世界。 他们存在的意义难道只是为了传承下一代吗?可要不了多少年,当最后一个族人死去的时候,大月国也早晚是要灭国的。 这天底下又何来真正的理想国,不过是入世寻找内心的平静罢了。” 大长老、三长老他们都是一生没有嫁娶生子的,要不了多少年,即使不与外族通婚,大月国也会灭亡。 大长老愣住,没有想到从她嘴里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这是我此次来中洲的想法,中洲不如我们大月国好,甚至百姓生活很艰难,世家勾心斗角,权势之争践踏人命,他们没有平权,只有压迫和剥削,每个人都在无情的秩序中挣扎生活,可苦海也罢,乐土也罢,都是生活的表象,大长老,怎么能因为外面都是苦海,我们便要将自己封在小岛上? 若是有一日暴风雨袭来,苦海淹没了小岛,那便是岛的归途,谁也无法阻止。人生来就是要死亡的,小岛也终有一日会被苦海吞没。 那我们何不接纳渡海而来的旅人,偶尔也渡海而去呢?” 大长老端坐在雾凇树下,手执棋子,沉默不语。 冰墙树屋下,风眠洲端着一盘子饭菜,眉眼温柔,唇间溢出一丝笑意,原来,她才是深埋在大月山里,最璀璨的明珠呀。 他一生苦读,行走九洲,着书论道,耽于世家之争,可权势从来不是他所求,他所求的那些,被一个女娘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人生本是苦旅,不过是以自己喜欢的方式渡过一生,寻找内心的平静罢了。 他从不相信命运,但是这一刻,风眠洲以为,遇见即是宿命! 第518章 中洲的这场梦,该醒了 雪花簌簌下落,祁连山又飘起了雪。 刀客和柳午前来辞行,远远就见月娘子和银发墨瞳的大长老坐在雾凇树下,远处风家郎君站立廊下,长身玉立,犹如芝兰玉树一般。 明明是不远的距离,却像是他们永远无法踏足的世界,那是九洲最有名的画师都画不出来的一幕。 今日一早,他们就得知空灵谷的谷主亲至,祁连山一行结束的猝不及防,柳午要带着丽娘父女返回甘州,胡家四郎君也要赶回去,空灵谷的人到了山门前,刀客也无需继续留守山门,打算护送柳午一行人回去,然后回雍州城继续接悬赏赚银子,往后他不需要两边往返,准备安定下来,照顾女儿。 “郎君,女娘的伤好些了吗?我们打算回甘州了,明日一早就出发,特来辞行。”柳午小声地喊着风眠洲。 风眠洲回头,温和点头:“明歌已然好了很多,进屋说吧。” 他看向雾凇树下,喊道:“明歌,吃饭了。” 明歌笑盈盈地回头:“来了。” 她起身,见大长老端坐树下,满身都是落雪,伸出小爪子,拂开他银发上的雪花,弯眼笑道:“大爷爷,我要去吃饭啦,我扶你回屋子烤烤火吧。” 大长老笑道:“好,年纪大了,只能靠小月牙儿来扶了。” 刀客和柳午看着笑容满面的老先生,莫名觉得这老先生在秀! 刀客轻咳了一声,说道:“我有女儿。” 风眠洲眼眸含笑:“我也喜欢女儿,机灵可爱会撒娇。” 柳午:? 不是,他以后和丽娘成亲了也可以养个女儿呀,都秀到他脸上来了,这些人!谁不知道女娘好呀! 一行人进屋烤火。 明歌和风眠洲都还未吃饭,两人坐在桌前吃饭,柳午和刀客就陪着大长老坐在屋子里烤火,陪着老人家唠嗑。 没一会儿,胡家四郎君也来了,挤在小炭盆前面,乐呵呵地拍着马屁,时不时地看向风眠洲,愁的眉头都打结了。 刀客和柳午要回去了,他自然也要蹭他们的队伍,但是胡家的事情还没有找到机会跟风郎君说呢!主要他没脸开口,这一路当个拖油瓶,什么作用都没有,还要厚着脸皮抱风家的大腿,多少有些厚颜无耻! 大长老笑呵呵道:“小胖郎君,你家中不缺银钱,何故发愁呀?” 胡家四郎君垮着脸抗议:“老先生,为何要叫我胖郎君,胖字前面还要加个小字?我不胖也不小!自然跟风郎君比起来,是胖那么一丢丢的,但是九洲世家郎君也没有几人能比得上少家主的。” 胡四见缝插针地拍着马屁,那点子心思就差写在脸上了,惹来众人的一脸嫌弃。 明歌喝着鸡汤都险些被呛到。 “喝慢点!”风眠洲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明歌拽着他的袖摆,使了个眼色。赶紧的吧,这胡家四郎根本就不让人好好吃饭,那马屁拍的一个比一个响!她都已经呛到三回了! 风眠洲莞尔,这才看向胡家四郎君,淡淡说道:“甘州的事情我会写信回盛京,告知昭和太子,盛京那边会派官员过来接手西北事宜,只是西北离边城有些近,那里是晋国公秋慕白的势力,胡家若是不想站队,不如散些家财,两边都不得罪。 他日无论谁上位,都不会对商人动手。 至于西北到盛京的商路,此事风家不适合掺和进来,不过我与姑苏的林府有些交情,郎君若是想将生意做到江南去,我可以修书一封。” 这话点的极透!西北这一带离边城近,边城是秋慕白的大本营,也是皇族最想削弱的地方,昭和太子肯定乐意派官员前来,只是风家不适合掺和进来。 胡家目前最好的出路就是花钱买平安,两边都讨好,在这乱世活下去,做一个商贩! 胡家四郎君闻言大惊,呆滞了数秒钟,本以为是胡钱两家之争,没有想到背后竟然牵扯出这么多内情来。 胡家四郎君感恩戴德:“多谢郎君提点,胡家愿意散金银钱财保平安,只是郎君的意思是,九洲将乱?那甘州的百姓怎么办?” 胡家四郎君急道,他以前也没有这么高的觉悟,但是祁连山一行,被这些游侠所救,突然发现穷人的命也是命,与风眠洲这样的人物说话,不自觉就思想就拔高了一个度! 风眠洲垂眸,淡淡说道:“九洲若乱,无论是甘州百姓还是盛京百姓,都如烈火烹油,希望不会有那么一日。” 胡家四郎等人脸色微变,他们的眼界注定看不到更远的路,但是既然风眠洲这样说,也许世家和皇族的矛盾已经彻底激化了,到了不可缓和的地步了。 大长老微笑道:“不过是历史的轮回,眼前还是要操心晚饭吃什么,明日又要吃什么的。” 明歌笑盈盈道:“明日我想去雪地里抓野鸡,不知道雪山上面有没有野鸡野鸭,有没有被冻成冰坨子,雪地里抓小动物最容易了,它们被冻的跑不动。” 众人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气氛陡然就缓和了下来。 是了,就算明日死,今日也是要吃饱饭的,何必担心明日的事情。 “女娘,你们什么时候离开祁连山,要去甘州吗?我可以带你们游玩甘州!”胡家四郎君笑眯眯地说道。 明歌笑道:“大约不去甘州了,此次出来时间太久,等离开祁连山就要回家去了。” 中洲之行,祁连山是最后一站,等她找到血藤叶,交给风眠洲,了却中洲的所有事情,和他解了情蛊,便要回大月国。 这一行就如同大长老所说的那样,也许只是她镜花水月的一场梦,是羊皮小卷上记载的一页游记,是她日后回忆里的一段往事。 风眠洲吃饭的动作一顿,眼眸一暗,不自觉地握紧了筷子。 刀客问道:“女娘找到血藤叶了吗?” 胡家四郎君:“听说血藤叶乃是世间罕见的珍稀药材,我之前听都没有听过,不知道空灵谷内有没有血藤叶,如果有的话,不知道他们要怎样才肯割爱,我也想为女娘出一份力。” “空灵谷内自然有血藤叶!不过有且只有一株。”年轻郎君捧着一个玉盒站在屋外,轻轻敲了敲门,垂眉顺目地说道,“明歌姐姐,这是父亲让我交给你的。 数日前,父亲收到守山人的来信,得知姐姐想要血藤叶,便去雪地火山中挖出了一株血藤叶,余下的都放了一把火烧尽。 这是世上仅存的一株血藤叶。” 众人愣住,柳午失声叫道:“为何要烧掉这样的稀世药材?” 年轻郎君淡淡说道:“为了空灵谷的安宁,血藤叶流落九洲,日后也不知道有多少世家大族会觊觎,父亲说,不如一把火烧了干净,唯一的那株自然是要留给自家人的。” 明歌站起身来,接过那个玉盒,打开,只见玉盒内躺着一株一半青绿一半血红的双生藤叶,绿的如翡翠,红的如火焰,通体泛着氤氲的光泽。 这便是血藤叶了! “多谢伯父赠药。”明歌握紧玉盒,低哑说道,“是我扰了空灵谷的清净。” 年轻郎君微微一笑:“姐姐莫要如此说,父亲这些年一直沉浸在懊恼悔恨中,如今得知二叔尚且有后,多年心结解开,先前能活到六十已经是极限,如今少不得要活到九十九。是雪桐要多谢姐姐。 区区血藤叶而已,因他有用才是药,平日里也只是雪地火山中的一株野草。若是能以草换来一个亲人,于我们空灵谷而言,是幸事。” 明歌微微一笑:“多谢雪桐弟弟,你且稍等。” 明歌拉着他进屋,见他脸都红了,弯眼一笑,飞快地朝着大长老伸手:“大爷爷,这是我弟弟,有没有见面礼呀!” 大长老摸着胡子笑道:“小月牙儿,你这是要掏空我的老底呀,此次下山匆忙,并未带什么东西,只带了一些机关小玩意儿。” 大长老说着笑眯眯地从宽大的袖笼里掏呀掏,掏出一个机关鸟来,那小鸟通体乌黑,只要按一下鸟头,就能振翅飞起来。 众人惊呼一声,这小黑鸟竟然做的跟真鸟一样栩栩如生,而且能飞起来,这也太神奇了。难怪老先生之前坐的马车也能行走,都是机关术吧! 年轻郎君眼睛一亮,想要又觉得不好意思。 明歌笑盈盈地将那只小黑鸟塞到雪桐的手中,笑道:“你就收下吧,雪桐,日后你要回空灵谷还是下山?” 雪桐收下那只小黑鸟,眉眼间多了几分少年的雀跃,说道:“本是要随父亲回空灵谷的,不过父亲说想下山看一看,可能要像二叔那样下山行医。” 明歌解下腰间的锦袋,将满袋子珠玉递给他,笑道:“若是你要下山行医,那就带上这些珠玉,可以买很多的药材,我这次上山还带了一盏花灯,悬挂在马车上,夜间行路也不怕黑了。” 明歌回头看向风眠洲,风眠洲去提起屋内的那盏新月灯,这盏灯明歌一路悬挂在马车上,上面画了一个小小的新月,大约是大月国的图腾。 风眠洲想起大月国这些年来每一代人行走九洲时,结下的善缘,这盏新月灯的力量,也许远超他的想象。 年轻郎君看着这精致的花灯,欢喜道:“多谢姐姐。” 相比满袋子珠玉,他更喜欢这盏花灯,常年生活在空灵谷,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精致的花灯,而且这是姐姐送他的花灯。 风眠洲将花灯递给他,然后取出一柄匕首递给他:“下山行医,也要有武器防身,郎君可以拿着这匕首去九洲任何一家风氏店铺,但有所求,必有回应。” “这是风氏的玉匕首!”胡家四郎惊呼道,“听说风家的玉匕首有求必应,可以支取金银钱财,珍稀药材或者是求得世家庇护,一个匕首代表一个承诺,只要不违背道义,无论是多难的事情,风家都能完成。 风家百年来送出去的匕首十个手指头都数的出来。少家主,你这,随便就送了出去吗?” 谁不认识风氏的玉匕首?!那可是九洲人人都趋之若鹜的东西! 其他人都瞪大眼睛,险些流下口水! 雪桐愣了一下,不肯收。 明歌将那柄小巧的玉匕首塞给他,笑道:“就是一柄匕首,没饭吃的时候去蹭个饭,没那么厉害!你就收下吧,这血藤叶我本就是要给风眠洲的,你若是不收,他反而不好意思要!” 雪桐:“原来这血藤叶是姐姐为风郎君求的。” 风眠洲点头:“父亲病重,要靠此药续命,明歌与我前来,就是寻找血藤叶的,空灵谷赠药之恩,风景爱铭记在心。” 雪桐慌忙摆手:“这药是给我姐姐的,姐姐要赠你就赠你,不算什么。” 胡四等人笑道:“小郎君,你就收下吧,我们也有见面礼,这一次若非女娘和风郎君护着我们,我们早就被山里的雪狼吃掉了。” 胡家四郎说着吩咐人去取山下带来的甘州特产,什么吃食、金银、皮草全都送,也不管他需不需要,反正送出去再说,刀客和柳午见了,也取了东西赠与雪桐。 一时之间屋内热闹非凡。 年轻郎君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见面礼,内心满是欢喜忐忑,他们空灵谷久居山中,族人行医,生性淡薄,根本不知道山下的人原来都是这般热情好客的。 难怪那样乱的九州,二叔也愿意下山行医,悬壶济世。 年轻郎君心中突然对未来有了方向,他既然学医,日后也要向二叔那样,学以致用。 胡家四郎君拉着他,笑道:“小郎君,你莫要不好意思,这些都不算什么,你日后下山行医,做的都是行善积德造的事情,我们这是沾你的光,蹭点功德。” 柳午:“就是就是……” 明歌见大长老被他们吵的跑回去休息,悄悄地拽着风眠洲出了屋子:“我们出去看看冰屋吧,顺便找找,看看雪地里有没有冻僵的小动物,捡回来红烧!” 风眠洲握紧她的手,与她一同出了冰屋,在雪地里看着满山的雾凇。 明歌解下腰间的玉珏,去砸满树的雾凇,看着雪花簌簌下落,落了风眠洲一身,弯眼笑道:“你为什么都不躲呀?” 风眠洲低哑说道:“若是同淋雪,也算共白首。” 明歌愣住,玉珏掉在雪地里,砸出一个深深的雪坑。 风眠洲俯身将玉珏捡起来,放到她手上,淡淡微笑:“这是风家家主信物,莫要弄丢了。” 他送的玉匕首能换风家的一个承诺,但是这玉珏,送的是整个风家! 明歌垂眼看着沾满雪的玉珏,将玉珏还给他,低低说道:“我要走了,风眠洲。” 找到了血藤叶,他回盛京救父,她也要回南疆,此次一别,怕是再难相见。中洲的这场梦,也该醒了。 第519章 情蛊已解 风眠洲看向雪地里裹得毛茸茸的明歌,她脸小,戴着毛茸茸的兜帽更显的精致可爱,远处雪山巍峨峻拔,万里白雪,天地静默,唯有她是鲜活的,真实的。 他伸手轻轻拂去她兜帽上的雪花,低声说道:“我也要走了,明歌,等我回盛京救醒父亲,再去南疆找你。” “找我?”明歌眼眸微亮,内心有些欢喜,“你找我做什么?” 风眠洲微微一笑:“可能是想找你喝酒,你不是说你八岁那年下山要去酒肆尝尝酒的滋味,结果被老板赶出来了吗?我有钱,不会让你被赶出去的。” 明歌弯眼笑道:“也好,我带的那些珠玉都给雪桐了。那我在南疆等你?” “好。”风眠洲轻声点头,与她约定。 明歌抬眼看着他清雅隽秀的脸,欲言又止,等他们解了蛊,若是他还愿意来南疆找她,那她就为了他废除族规,选他做王夫。 “走,我们去找大长老。”明歌一刻钟都不想等,拉着他就往大长老的住处跑。 “为何?”风眠洲错愕,分别在即,他只想与她静静待在一起。 “去了你就知道。” 明歌拉着风眠洲一路小跑,瞧着大长老的门喊道:“大爷爷,你开开门。” 大长老刚回来躺下,这段时间奔波到祁连山,年纪大了,身体有些扛不住,好不容易接到明歌,告诉她身世,也拿到了血藤叶,心里紧绷的那根弦松下来,便有些疲倦。 “月牙儿,何事?” 大长老打开门,就见明歌拉着风眠洲进来,两人手牵着手,男的高大俊逸,身形如茂林修竹,月牙儿在他身边一衬,反而成了娇小的女娘。 “解蛊!”明歌目光灼灼地叫道。 风眠洲身形一僵,下意识地松开她的手,这段北上的时间,他们彼此陪伴,每每与她靠近,他便能感应到体内的蛊虫好似也依偎在一起,不仅不再疼痛难受,反而有一丝丝的甜蜜。 “解了蛊,我是不是就无法感应到你的位置了?” 明歌点头:“就算不解蛊,我在南疆,你在盛京,也是感应不到我的位置的,反而因为离得太远,日夜受蛊虫噬咬,我也是!” 她飞快地说道。 大长老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明歌,小丫头又在骗人。不过解蛊有解蛊的好处,若是解了蛊虫,这郎君还依旧喜欢明歌,那好似也没有什么可以阻拦的。 风眠洲脸色微变,确认道:“你也会受到蛊虫的噬咬,你不是说你年少时误食了毒草,断情绝爱吗?” 大长老险些一口茶喷了出来,什么玩意儿?月牙儿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到底骗了这郎君多少事情? 明歌笑容微僵,绞尽脑汁地说道:“万一我也会受蛊虫噬咬呢?我总不能去盛京找你吧!那估计路上就疼死了!” 要死咯,她也没有想到一个谎话要用无数个谎话去圆。 风眠洲挑眉:? 大长老呵呵笑道:“月牙儿说她断情绝爱有些夸张,不过她小时候体弱,加上喜欢在她阿娘的药圃里扑蝴蝶玩耍,确实从小到大吃了不少花花草草,其中好像就有绝情草,她阿娘后来都不敢在药圃里种植毒草,就怕这小丫头顽皮,吃的一命呜呼。 不过这情蛊乃是南疆禁术,早点解开对你们而言都是好事。手给我。” 大长老左右手开弓,一人探着一个脉搏,沉吟数秒钟,点头道:“你们前几日才受了伤,此刻有些气血双虚,今日不宜解蛊,这几日你们就待在一处,好好养伤,顺便骗一骗体内的蛊虫,等三日后再解蛊,趁着空灵谷谷主在,解完蛊,好好给你们药补一下!” 明歌欣喜地点头:“好呀!那我们在祁连山再待几日吧,等解了蛊再分开。” 风眠洲见她欢喜的样子,到嘴的话又默默地吞了下去。 三日,他们只有这三日的快乐时光了。 第二天一早,胡家四郎等人就离开了祁连山,返回甘州。 明歌和风眠洲目送他们消失在漫天雪地里,直到看不见人影,这才回到冰屋里养伤。 守山人和空灵谷的人基本不来打扰他们,大长老也另寻了下棋搭子,整日和她伯父下棋,明歌便与风眠洲待在一起,看看雪山,他弹琴她看书,他做饭她负责吃,一日三顿吃完都要在雪地里踩着厚厚的积雪玩儿。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南疆时的无忧无虑。 如此过了三日,两人身体和精神都养到了最佳状态,又喝了三天药汁,到了第三日夜里,大长老重新探过他们的脉象,这才给他们解蛊。 “我空灵谷世代行医,从未听说过情蛊,也不知道种下的情蛊竟然还能解。”长芦身为医修世家的家主,被大长老请过来,闻言惊道,“这蛊这般厉害,竟然能控制人?南疆果然是诡谲神秘之地,难怪长琴会去那里。” 大长老摸着胡子,微笑道:“说这情蛊能控制人,母蛊控制子蛊我信,但是若是种下两只小虫子就能让一对仇人变成情人,别说你,我也是不信的。情蛊只能将两人的命运连在一起,至于是因故生情,还是两败俱伤,不过是看人。 个中玄妙,不可言。 谷主,今日请你前来,是帮我护法,这两孩子解蛊途中若是出了什么问题,还需要您出手!” 大长老也不是医者,只是会引蛊的法子,这才赶鸭子上架,顺便还将空灵谷谷主拐骗来当了劳工。 长芦郑重道:“老先生放心,明歌是我侄女,我医术虽然不及长琴,但是有我在,这两人断然不会出事。” 大长老瞬间就将心放到了肚子里,示意他到屏风外静候,然后冲着两个年轻人说道:“咳咳,这解蛊有一个问题,你们喝了三日的药汁,那药汁都是极热之物,这几日你们体内蛊虫也十分的躁动不安吧。” 明歌点头:“我昨夜还流鼻血了。大长老,你若是再让我喝下去,蛊虫没引出来,我就要燥热而死了。” 大长老哈哈笑道:“那你定力比风家小子还是差了点。” 明歌:? 风眠洲:? 他俊脸微烫,他只是性情内敛,不似明歌快言快语,这几日本就与她时刻黏在一处,加上蛊虫的躁动,若非他定力惊人,只怕…… “没事,我只是告诉你们引蛊的原理,这蛊虫最怕的就是燥热和大补,补了三日,等会,你们除去衣物浸泡着药浴,待我再添一把柴,就能将这两个小东西引出来了。 引出来之后,还要用冰镇的玉盒将他们冻住,给它们降降温,不然很容易爆体而亡。” 风眠洲抓住重点,有些结巴道:“要除去衣服?老先生,明歌尚未出阁。” 明歌睁大眼睛,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她以前是看过风眠洲沐浴之后,穿着寝衣的模样,只那一次,后来她就没有撞见过了。 大长老早有准备地取出一条柔软的丝带,递给他:“自然是要你蒙眼了,我们大月国的女娘可不能吃这种亏,小子,到时候眼睛闭好了。” 风眠洲稍稍松了一口气:“是。” 明歌见只有一根绸带,兴奋地问道:“我没有吗?” 大长老敲着她的脑袋,说道:“到时候你就默念着静心诀,不然引蛊失败,血液逆流,是要吃大亏的。” 明歌捂着脑袋:“哦。” 大长老将注意事项都一一交代妥了,这才走出去,说道:“你们二人去泡药浴吧,泡半个时辰,我来施针引蛊。” 明歌和风眠洲对视了一眼,看着守山人和雪桐抬着两个浴桶进来,齐齐松了一口气,见那浴桶内都是各种药材,散发着浓郁的中药味,只一刻钟,雾气就弥漫开来,朦朦胧胧,有些瞧不太清晰。 风眠洲取出绸带,蒙住眼睛,背过身去,嗓子有些发干,低哑说道:“我不睁眼睛,明歌,你莫要担心。” 明歌性格虽然大大咧咧,但是想到解蛊流程竟然是如此麻烦,脸颊被那药浴的热气一熏,有些发烫,她飞快地除去外衫,只穿着薄如轻纱的寝衣,跨进浴桶内,然后说道:“我好了,你快些泡药浴吧,要泡半个时辰呢。不行,这药浴太热了,我人都要热干了,想吃冰。” 风眠洲低低笑出声来,暗暗叹气,她有时候可真是不解风情,不过在情之一事上,很是天真可爱,让他心尖都有些发颤,想要呵护她一辈子。 “我去找老先生要点冰进来?” “那是不可能的。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你们俩不要墨迹,等我下完这一盘棋就进来施针!平心静气,实在不行就默念清心诀。”大长老的声音从外间传来。 明歌见吃不到冰,伸出小手,捂住眼睛,五指岔开,留出缝隙,弯眼说道:“你快些进来吧,不然等会还要被大长老骂。” 风眠洲轻声应了一声,解开腰带,除去外衫,听到身后传来明歌的抽气声,脑袋一轰,险些炸开。 “你是在偷看吗?” 明歌吞着口水:“胡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 风眠洲没有除去所有衣服,穿着薄衫进了浴桶,耳边听着她略显失望的声音,薄唇微扬。果然还是他认识的南疆妖女!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就对他上下其手,他羞愧欲死,如今想来,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两人泡在药浴桶内,周身都被药汁熏的大汗淋漓,恨不能将所有的衣服都除掉。 明歌被熏出一脸的汗,见他浸泡在浴桶内,绸带被汗水打湿,清雅俊逸的五官被热气一熏,越发显得秀色可餐,忍不住问道:“你不热吗?” 风眠洲:“嗯,在默念静心诀。” 明歌“噗嗤”笑出声来:“那口诀没什么用的,我们来聊天吧。” 风眠洲额间的汗滴落,额头青筋若隐若现,并不是很想搭理她,他体内的蛊虫躁动万分,已经开始轻轻地噬咬他,那种酸麻微疼之感,让他如被油烹煮,她还在他耳边说着话撩拨他! 她根本就不懂男人的欲念有多深,有多可怕! 风眠洲深呼吸,哑声问道:“聊什么?” 明歌托着下巴,想了想,问道:“你以前喜欢过什么女娘吗?譬如谢书那样的美人,或者是盛京其他的贵女。” 她已经很久没有想到那些世家大族的事情了,谢书嫁入晋国公府,也不知道秀秀如何了,她离开盛京,秋慕白再也不能拿秋玉秀来掣肘她,秀秀应该能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吧。 还有谷霁、林泽和林音儿,还有萧霁…… 希望他们都能平安喜乐。 “没有。”风眠洲嗓音微哑,“以前二哥喊我书呆子。我没有喜欢过别的女娘。” 他只喜欢过她。 明歌心中很是欢喜:“那你为何不喜欢谢书呀?九洲第一美人,虽然我不喜欢她,但是她长得还是很好看的。” 风眠洲闭着眼睛,声音更哑:“你比她好看。” 明歌弯眼,笑的更甜:“他们都这样说,也不知道谢书嫁给秋慕白之后,是狗咬狗呢,还是情意绵绵!” 风眠洲低低笑出声来,她脸皮也挺厚的,第一次见这样夸自己的。 “我猜他们一定是狗咬狗,谢书性格要强,秋慕白又很强势,这两个都不服软,都有野心抱负,这样的人凑在一起,是决计会彼此算计的,可惜呀,我看不到这样的好戏了。” 明歌惋惜道,不过瞬间又开心起来,不用见到秋慕白那个疯子了! 那人是真的疯。 风眠洲:“我倒是希望他们成亲以后过的情意绵绵,被利益捆绑在一处。” 这样,师兄便无法将手伸到南疆去,也不知道李希回到南阳郡,有没有成功坐上家主之位。 西北地处偏僻,到祁连雪山之后,他已经有半个月没有收到外界的信息了。 “咳咳,平心静气,不要聊天,不要胡思乱想,切忌情绪大悲大喜。”大长老推开窗户,出声打断。 明歌:“知道了!” 她小脸被熏的通红,放下举得有些酸的小手,扶在浴桶的边缘,睁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风眠洲,这两个浴桶摆的太近了,近的她伸手就能摸到他浓密的眼睫毛。 他长得可真俊呀。 明歌看着看着,就觉得体内的蛊虫躁动不安起来,轻呼了一声。 风眠洲脸色微变:“怎么了?” 明歌:“蛊虫咬我!” 屋内,风眠洲浑身一僵,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 窗外,正在下棋的大长老脸色微变,放下棋子,看了看天:“时辰差不多了,该引蛊了。” 巫老啊巫老,何苦留下这样的一对蛊,有时候不懂情爱,才能一生无忧。 大长老起身走进屋,见两人都浸泡的大汗淋漓,取出金针开始引蛊,先引母蛊,明歌只觉得体内气流大乱,指尖一痛,呕出一口血,睁开眼睛时,就见大长老打开冰玉盒,将一只小小的蛊虫装了进去。 那小蛊虫长得犹如缩小的蝴蝶,已经长出了小小的翅膀,蛰伏在玉盒内一动不动。 明歌微愣,她记得蛊虫一开始不长这样的,像两粒老鼠屎!她一开始还很嫌弃,没有想到长大以后还挺好看。 “明歌?”风眠洲闻到淡淡的血腥味,有些焦急地开口,“老先生……” “莫说话。”大长老十指快如风,母蛊被引出来之后,子蛊就简单了。 风眠洲只觉得指尖一痛,有一种微妙的感觉滑过心头,好似有什么东西离开了体内。 大长老擦了擦额头细密的汗,按住有些发抖的手,沉声说道:“好了,你们再浸泡一刻钟,这浴桶内有不少珍稀药材,有助于恢复你们的气血。 等晚些时候,让谷主为你们把脉,如果没有什么问题,明日我们便能下山了。” 大长老将一对蛊虫收进冰玉盒内,看着两只已经蜕化的情蛊,暗暗叹了一口气! 明歌闻言微微一喜:“成功了吗?这样简单吗?” 大长老点头:“嗯。月牙儿,以后莫要再这样胡闹了。” 明歌:“知道了,大爷爷!一开始我也不知道它是情蛊来着,知道之后就立马给你和阿娘写信了。” 大长老将一对蛊虫收起来,走出屋子看着外面连绵的雪山,他和月牙儿,该回家了。 第520章 那人,是个疯的 七月里,南阳郡已经是夏花灿烂的季节,进入了一年中舒适的雨季。 “今年天气真是出了奇的热,都到了七月里,竟然还这般热,成衣店的布匹都已经涨了三波价钱了。” “听说江南到南疆的好多商队都被人劫了,不仅布匹绸缎涨价,就连笔墨纸砚都翻了两番呢。” “什么人劫的?这里可是李家的地盘,不怕世家带人去剿匪吗?” “李家哪里有那个闲工夫管?李家家主病重,几个儿子争的跟乌鸡眼似的,这天就要变了,以后还不知道南阳郡姓什么呢。” “掌柜的,买十坛春日酿。”酒肆里,一个清脆甜美的女娘声音响起,众人看去,只见那女娘风尘仆仆,这么热的天竟然还穿着冬衣,也不知道是从哪个寒冷的犄角旮旯里来的,她带了半截面纱,不过露出来的眼睛波光潋滟,乌黑深邃,令人一时难以移开。 “娘子好灵通的耳目,整个南阳郡唯有我们家卖春日酿,这酒可是按照名满盛京的春日尽来酿造的,味道大差不差,但是价格便宜了几十倍。娘子您喝好,下次再来。”掌柜的笑眯眯地喊道,“女娘购春日酿十坛。” “一坛酒十两银子,这女娘一出手就是百两,好阔绰呀。” “这酒比旁的贵,但是比春日尽便宜了不知道多少倍,你们怕是不知晓吧,盛京一坛春日尽炒到了千金,还买不到,听说酿酒的东主不卖这酒,只拿来送恩人。” “这事我也听说了,好像要送一位南疆女娘,说起来我还隐隐有些自豪。想我们南疆一直被骂蛮夷之地,提起来世家多鄙夷,结果没有想到我们南疆的女娘拳打盛京世家,脚踢九洲贵女,真是大大的长脸啊。” “没错,也不知道是谁家女娘,这般厉害,简直是我们南疆之光。”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道,去年的盛事如今才传到南阳郡,他们已然兴奋好些时间了。南疆这等被九洲遗忘的地方,也算是大大地露脸了。 明歌听着酒肆里的八卦,微微一笑,让掌柜的将十坛春日酿送到客栈,然后转身离开。 一月前,她和风眠洲在雍州府分开,紧接着她与大长老马不停蹄地回南疆,算算时间,风眠洲已经已经到盛京了。 也不知道他父亲的毒有没有解。 这一个月她风餐露宿,与大长老十分低调地返程,若非补给物资是决计不进城的,如今终于到了南阳郡的地盘,明日就能回家了。 想到回到大月山,后面估计很长时间都不能下山玩耍,明歌便软磨硬泡,缠着大长老进了南阳郡,休息一日,她好买些吃食特产回去。 那十坛子春日酿不过是筏子,好掩盖住真正的春日尽酒香。盛京的几十坛春日尽早就运到了南疆,就等着明日进山呢。 明歌轻轻哼着小调,买完了酒,又去逛吃食铺子,准备将身上所有的银钱都花光,买一车的零食蜜饯和各种吃食回去。 她美滋滋地摸了摸身上两袋子珠玉! 世家之首的少家主果然够义气,临走时还偷偷在她的行囊里塞了两袋子珠玉,等日后他来南阳郡,她必要好酒好肉地招待他! 明歌心中有一丝丝甜,哼着小道,去前面巷子里的铺子继续买买买,余光瞥见身后有人跟了上来,那人穿着粗布襦衫,带着草帽,帽檐压的极低,出手快如疾风,直逼她的要害,将她逼入巷子口,抵在墙上。 她眼眸眯起,手中薄如蝉翼的匕首已经抵住了他的脖子,只需要轻轻一划,对方就要命丧九泉。 “是我。”对方没有想到她竟然早有防备,手臂松开,取下草帽,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容,年轻郎君身形修长峻拔,眉眼白皙俊秀,赫然是谢景焕。 明歌微微惊喜道:“怎么是你。” 谢景焕取下草帽,俊秀的面容露出一丝羞涩的笑容,低声说道:“吓到女娘了,刚才在酒肆打探消息,看到女娘去买酒,这才一路跟了过来。” 明歌想到盛京一别,自己还欠了他好大一个人情,后来谢家内乱,听说老家主病死,谢景焕带着族内精锐失踪,没有想到人竟然在南阳郡。 “你怎么会在这里?”明歌陡然想到自己当初在泉城说的话,该死,谢家小郎君不会当真了吧,真的跑到南阳郡来投靠她?做她的王夫? 谢景焕低声说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女娘请随我来。” 明歌随着他在小巷子里七拐八拐,拐了几条街,进了一间僻静的小院子。 谢景焕:“这是我在南阳郡暂时栖身的地方,前面是镖局,我从泉城带来的那些人有一部分都隐身在镖局内,余下的散在南阳郡的山野中,没有想到竟然能等到女娘。” 谢景焕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眼睛亮晶晶的。 明歌家中无弟弟,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俊秀的弟弟犹如小狗奶一般的眼神,顿时笑道:“你等我作甚?我听说了谢家的事情,你以后打算在南阳安家还是回泉城去?” 谢景焕给她倒了一杯茶,少年俊秀的面容透出几分坚毅之色:“风郎君没有告诉你吗?我退走泉城,选择来南阳郡蛰伏,是风眠洲的主意。” 明歌微愣:“他的意思?你们?” 谢景焕点头:“晋国公府一事之后,我与秋家便是死敌,更是谢书的肉中刺,眼中钉,世人都认定我投靠了风家,事实上,风家确实是我最好的选择。 泉城离南阳郡不算远,南阳郡李氏都是扶不起的阿斗,我若是在南阳站稳脚跟,日后也能以南阳为根基,重返泉城。 这是我和风眠洲一致认为的决定。” 他来打下南阳郡,风眠洲也少一个后顾之忧。事实上,他到了南阳郡之后才惊觉,事情远比他们想的要复杂的多。 这几个月,风眠洲和明歌远去西北寻药,九洲各地都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别的不说,单说南阳郡,就危机四伏。 一个小小李家,后背有三股势力的影子,他这只黄雀前来,险些成了瓮中鳖。 谢景焕看着面前明媚灿烂的女娘,不忍心告诉她,南阳郡现在已经成为了九洲最危险的地方。 “你想取代李家?我之前在酒肆内听说,李家家主病重,几个儿子争权夺势,你还未出手吗?李家三子李希是风眠洲的人,你与李希接上头了吗?” 谢景焕摇头,清秀的面容透出一丝的凝重:“没有,李希叛变了,或者说,李希藏得太深,他根本就不是风眠洲布下的棋子,他的背后另有其人,如今李家家主病重,李家大郎和二郎都早已经成为了阶下囚,只是外人不知晓罢了。 现在整个南阳郡都是李希做主,若非我机警,早就成了李希的瓮中鳖了。” 明歌大惊:“你说的是那个贪生怕死,见风使舵的李希?他背后是何人?” 谢景焕眉眼微深,一字一顿地说道:“秋慕白!” 明歌瞳孔一缩,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这怎么可能! “此刻,秋慕白就在南阳郡!”谢景焕吐出下一句话来。 明歌脸色骤变:“他来做什么?” 谢景焕:“你和风眠洲消失在西北的这段时间,秋慕白早就到了南阳郡,控制住了整个南阳郡,李希不过是他的马前卒。如今知道这件事情的没有几人。 我不知道如何给你们报信,就只能蹲守在这里。你进城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到秋慕白耳中了。 明歌,秋慕白很有可能会暗中跟踪你,找到你家去,然后拿你全族人来要挟你,用你来要挟风家或者更多人。” 明歌脸色铁青,没有想到西北一行,被直接偷家了,若非遇到谢景焕,她此刻还欢欢喜喜地买买买,明日就带着一堆物资回大月山。 明歌捏紧手中的茶杯。 “秋慕白是疯了吗?远离盛京,来到南疆这种穷乡僻壤之地,他就不怕回不去吗?” 谢景焕垂眸,低声说道:“那人,是个疯的。盛京有谢家为他打掩护,沧州军又都是他的人,秋慕白能一路悄无声息地南下,说明沿途的几大世家有一大半归顺了他,若是他想兵发盛京,并不是难事,但是他却选择来南疆。 明歌,有句话我不知当说不当说。” 明歌:“你说。” 谢景焕:“他是冲你来的,或者说是冲着你身后的大月国来的。抱歉,我并非要打探你的隐私,只是老太爷临终时透露过只言片语,我结合盛京发生的那些事情,多方调查,这才知晓你的来历。 你们月氏族人每隔十几二十年就出一个惊才绝艳的人,六十年前助谢家崛起的月老先生,五十年前在渭城救下一城人的女医者,四十年前杀一人引来半个世家和皇族追杀的游侠,还有二十年前,出现在姑苏的你阿娘,以及去年震惊九洲的你。 只要有心,就能顺着这些线索查到你们月氏族人。 秋慕白应当已经完全知晓你的来历了,所以舍弃盛京,南下南疆,就想在此地设局瓮中捉鳖。 此时风眠洲要回盛京救父,你在南疆孤立无援,这果真是最好的时机。” 明歌娇躯微颤,定定地看着谢景焕,不敢置信地问道:“秋慕白会布这样大的一盘棋,只为了来南疆抓我?他是疯了吗?如果他权势倾天,难道不是应该去攻打盛京吗?” 谢景焕垂眸,低哑说道:“是疯了,也没完全疯。” 秋慕白为爱疯了。都是男人,他有些懂秋慕白。 他也心悦明歌,但是更多的是敬佩和爱慕,还有感恩,但是秋慕白那样的人,一个年少时就目睹生父杀妻杀子的少年世子,隐忍二十年不发,内心应该早就坠入黑暗深渊,没有半点光,只剩下无尽的扭曲。 所以他内心并无父子纲常,君臣大义,只有无尽的野心和恨意,后来见到了南疆来的明歌,只要稍微地感受到一丝温暖,就会为此疯狂,想要得到和占有! 秋慕白就不能用正常人来看待。 他也是到了南阳郡,发现异常,孤身潜入调查,才将所有的碎片拼凑出来,得出这样疯狂的答案。 明歌深呼吸,在屋内来回踱步,看着外面的天色,低声说道:“糟了,大爷爷还在客栈里!” 她和大长老进城之后,大长老去客栈,她径自就到了酒肆买酒,与谢景焕说话这会子功夫,估计秋慕白的人都已经将客栈团团包围了。 大长老年纪大了,怎么会是秋慕白的对手! 谢景焕:“别慌,我的人时刻盯着李府,秋慕白此刻还隐身在南阳郡,不敢现身,若是李家有动静,我的人会来禀报的。” 怕就怕李家按兵不动,如今整个南阳郡都是秋慕白的人,明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才是最糟糕的。 明歌已然冷静了下来,虽说大月国这些年并不过问九洲之事,但是南阳郡有大月国隐卫,如果秋慕白想抓她和大长老,探听大月国之事,阿娘应该不会一无所知。 大月国的山门也不是那么好闯的,何况还有固若金汤的云雾天宫。 明歌看向谢景焕:“今日之事多谢你示警,谢郎君,南阳郡已经是是非之地,你想取代李家的计划只怕要泡汤了,趁着谢氏和秋慕白的注意力都在南阳,你可以回泉城徐徐图之,联系上风眠洲,直取谢家老巢。 谢氏若是在你的手上,也能切断秋慕白的一臂。 至于南疆之事,我自有打算。” 谢景焕沉默不语,他何尝不知道此刻回泉城是好时机,谢书和谢家大部分的耳目注意力都在南阳,泉城反而成了空城。 他杀一个回马枪,回泉城夺权,对所有人都好,还能制衡秋慕白,对南阳形成威胁,但是他若是走了,明歌便要孤立无援了。 谢景焕抬眼看她,目光隐隐炙热:“你希望我回泉城?” 明歌语塞,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答。九洲将乱,秋慕白手握重兵,又暗中和诸多世家结盟,盛京岌岌可危,偏隅一角的南阳都如此危险,何况是其他地方。 谢景焕不是她的工具人,回泉城之路定然凶险,夺权更凶险,就算谢景焕夺下了泉城,拿到了谢家大权,他和秋慕白也早晚有一战,这不是回泉城的路,这是逼他入九洲乱局的路,这条路去了便不死不休。 还有风眠洲!秋慕白最想铲除的应该就是世家之首的风家吧! 明歌此刻才意识到,九洲的局是何等的残忍。若是她不曾下山历练,没有搅和进九洲风云,也许此刻还能安然地坐在大月山的新月潭下垂钓,感叹山中无岁月,然而她却一脚踩进了这乱象里。 她眼眸微暗,许久,低声说道:“不知道。” 她不知道谢景焕的路,也不知道大月国的未来,先祖留下的那道箴言就如同一道符咒,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是入局还是斩尘缘?这不仅仅是谢景焕要面临的选择,也是她要做的选择。 就在两人沉默之际,一个身影闯进内院,急急地说道:“郎君,大事不好了,镖局被重重包围了。” 明歌和谢景焕脸色骤变! * 黑压压的府兵重重把控了整条街,与南阳松散懒怠的守城兵不同,这些府兵满脸肃杀,盔甲铁剑都散发出阴森的煞气,像是真正的久经沙场的将士。 过往路人噤若寒蝉,还未等人驱赶,就四散逃命去了! 街尾的华丽马车内,秋慕白端坐在内,垂眸品着南疆新春的野茶,这里的茶虽然没有江南的茶出名,但是喝起来别有一番滋味,有种回味无穷的余甘。 整整十个月,泉城初见,到南阳郡,整整十个月,他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全身血液都隐隐激动,想噬咬最甜美的果实。 只是人等的太久,反而越发冷静,跟过去隐忍二十年相比,这十个月像是弹指一挥间,不算久。 “主上,镖局四周都布控了,只要他们敢突围,必会被重弓手射成刺猬。”秋慕白的副将在马车外沉声汇报着。 这可是边城军的精锐!主上在边城养了这么多年的精锐,没有去盛京攻破皇城,反而到了南阳这小小的郡县!若是让这镖局里的人走失一人,都是他们的耻辱! 秋慕白放下杯子,掀起帘帐,静静地看向镖局门口,薄唇溢出一丝冷酷的笑意:“去,拿我的名帖进去,请谢家郎君过来喝茶。” 谢景焕确实警觉,竟然躲到了南阳郡来,只可惜,他的目标也是南疆,所以谢景焕若是不降他,那他就一刀刀刮了他,将他的尸体挂在南阳郡的城门上,免得日后成为他的心腹大患。 副将微惊:“还要拿名帖去请?不如直接绑了来!” 秋慕白:“都是世家子弟,先礼后兵,给点薄面。” 秋慕白垂眸,摩挲着手中的玉扳指,他等的根本就不是谢景焕,而是明歌。这么多天没见了,不知道她有没有忘记他。 南疆果然很美,是个让人想留下来生活的地方,所以他的铁骑会踏遍南疆的每一寸土地,直到她愿意留在他的身边。 第521章 你的软肋不就是我吗 整条街道被封,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气氛凝固压抑到极致,庭院内,谢景焕的人也如临大敌。 “郎君,对方是征战沙场的边境军,目测有百人以上,藏在暗处的还有弓箭手,我们誓死护卫郎君突围出去!” 镖局内原本潜伏的人手就不多,此刻遇到的又是边城精锐,杀敌无数,以强弓弩和士兵围剿他们一个小小镖局二十几人,摆明了不给他们任何活路。 谢景焕俊秀的面容微微凝重,侧耳听着外围的动静,没有任何动静,就连蝉都不再鸣叫,周遭像是一片死地。 “秋慕白还真的看得起我!”谢景焕抬眼看向明歌,眼底闪过一丝的决然,“女娘,我护送你离开。” 就算他死,也绝对不会让明歌落到秋慕白的手中。 明歌抬头看着蔚蓝如洗的天空,走不掉的,外面全都是弓箭手,就算是两军对峙,都是一场险战,何况镖局内这些人并未经历过血腥的战场。 如果想突围出去,这些曾经戍边的将士都得死。 明歌握紧指尖,克制着内心的杀意,突然意识到为何先祖会带人隐居山野,为何大月国的人很少开杀戒。 大长老被背叛被重伤,没有杀谢家老太爷,三长老悬壶济世,阿娘身中奇毒也没有派暗卫去杀秋言喻,唯有六长老,修的是游侠道,以杀救世,杀的也都是该杀之人,但是这些年即使遇到喜欢的女娘,也因为杀道没有再往前一步,蹉跎了四十年光阴。 祁连山一道,她取血驱毒虫,已经险些破了杀戒,那日是命悬一线,那些死士最后被风家人所杀,但是今日,她若是破杀戒…… “明歌,莫要被杀戮控制!” 阿娘的叮嘱犹在眼前,明歌指尖微颤,深深吐出一口气,她自小所学,杀一人易,杀百人易,可她不能那样做,她所学,先祖传承下来的诸多绝学都只是为了自保,而非是杀戮。 “谢景焕,他要抓的人是我,我会让他放你们离开。”明歌抬眼看向年轻俊秀的郎君,微微一笑,“抱歉,与你重逢,还未请你喝酒,还未带你去游玩南疆。” 谢景焕表情微微哀伤,沙哑说道:“我也曾幻想与女娘在南疆喝酒畅聊,看尽四季花,可惜我们生在了一个不太安宁的世道。 明歌。” 他唤她的闺名,声音微微沙哑:“刚才的问题我已经有了答案,每个人都有自己信奉的道,来南疆之前我是软弱的,我想过放弃谢家的权势之争,在这里安身立命,过一些平淡的生活,可来了之后我才发现,南疆也不再是净土,若是我们尚且有还击之力的人都选择装聋作哑,不闻不问,见不到百姓的疾苦,朝堂的黑暗以及世家的腐朽,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又该如何? 他们只能沦为砧板上的鱼肉,在这暗黑的世道,沦为权势王座上的白骨。 我不愿意这样活一辈子,做一个没有道义,没有信仰,没有慈悲心的人,所以,若是今日不死,我会回到泉城去,走我该走的路。 若是有一日,天下太平,我再来南疆找你喝酒。” 明歌听的动容,仿佛第一次认识谢景焕,当年泉城初见,他只是一个腼腆俊秀的年轻郎君,因为她,一步步被推到了谢家的权势之争中,在权势倾轧中被迫快速成长,变得沉稳,却并不冷漠。 她错了,她大错特错,她总以为自己出身大月国,身负数不清的宝藏绝学,先祖又多出能人异士,便高高在上,总以为她能改变很多事情,能改变中洲一些人的命运,但是谢景焕的话让她意识到,她什么都改变不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或生或死,或明或灭,皆在命数里,无法改变。 明歌内心豁然开朗,仿佛心中的那盏灯终于被她点明,她朝着年轻俊秀的郎君,灿烂一笑:“那我们就等天下太平,再一起喝酒赏花,游遍南疆。” 谢景焕眼眸微亮,郑重点头:“好。” “郎君,秋慕白送来了拜帖。” 大军压境,不攻不打,却送来拜帖,也不知道这晋国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谢景焕接过拜帖,说道:“明歌,我去去就回。” 这一去凶多吉少,不过就算流尽最后一滴血,他也要护送明歌回大月山。 “秋慕白此刻应该就在外面,我去见他,然后会安排人护送你从后门突围,只要你离开南阳郡,隐入深山,秋慕白也就无可奈何了,他绝无可能在南阳郡久留。” 明歌心中已有主意,点头道:“前路凶险,多加小心。” 谢景焕带着左右两个心腹去前门见秋慕白,余下的都留下来护送明歌从后门突围。 明歌等他离开,这才垂眸倒了一杯冷掉的清茶,喝了一口。秋慕白动用了这么多人来包围这里,想必大长老那里并没有太多人手,只要大长老出了城,回到大月山,她便没有后顾之忧了。 “对不起,阿娘,命数无法改变,可若是不去争一争,也许我会抱憾终身。” 明歌捏紧手中的杯子,她不要就这样回到大月国,继续做那个岁月静好的月明歌,不要六长老一辈子都与所爱的女娘分别两地,不要阿娘带着丧夫之痛,看着恶人逍遥法外,不要三长老空有一身医术,无法施展…… 她要,破除那些枷锁一般的族规,还族人自由,她要,报杀父之仇,让罪魁祸首付出应有的代价,她要去做那些值得做的事情,去救值得救的人,为此就算她一生无法回到大月山,死在中洲,都无所畏惧。 先祖初平天下,才隐居避世,如今天下乱象已呈,她要入世。 * 街尾暗巷。 “主上,那位大月国的长老消失在客栈了。” 秋慕白垂眸摩挲着手中的杯盏,俊美的眉眼一点点地沉了下来。消失了?虽说主力精锐不在那边,但是他也派了两队人马过去,没有想到一个七八十岁,即将踩进棺材里的老人家,竟然能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消失。 看来大月国确实是有些底蕴的。 难怪他们每一代有人入世,都能在中洲掀起一番风浪。 “无妨,只要这里飞不出一只苍蝇,就足够了。” 他的目标一直都是明歌。 “谢景焕来了。” 说话间,只见谢景焕带着心腹左右走出镖局门口,年轻俊秀的世家子弟面不改色地朗声说道:“原来是秋国公大驾光临,算起来,谢家和晋国公府联姻之后,秋谢本是一家人,不知道国公爷带人包围此地,是何意?” 秋慕白掀开帘子,从马车内走下来,凤眼幽暗地看了一眼他身后,淡漠开口:“谢郎君,当初在盛京,你派死士伪装我秋家人,欲置我于死地,后又欲夺谢家家主之位,败走南阳郡,今日我来,自然是请郎君回谢家,领族规家法。” 秋慕白冷笑一声,说这些废话有什么用!这满街都是他的人,他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也传不到路人的耳中,为他正名,与其挣扎,不如早点上路。 谢景焕见他眉眼都是杀戮之色,手握紧腰后的刀剑,缓缓拔剑,开口道:“国公爷,这是你我私怨,你若是带秋家府兵来劫我,我无话可说,可你带的是戍边守城的将士,大夏朝将士非诏不得离开边城,保家卫国的将士竟然沦为你的私兵,你是想谋反吗?” 秋慕白微微一笑:“来人,拿下,用他的血祭旗。” 天下大义都是哄骗那些无知之辈,真正的话语权永远伴随着血腥,掌握在当权者手中,只要他拿下盛京,他便是大义,何人敢说他谋反。 后世史书依旧会尊称他为开国帝君,古往今来都是如此,大夏朝的皇位也是如此得来的。 说话间,潮水般的士兵涌上去,将谢景焕三人团团围住。 “拔剑!”谢景焕面不改色地叫道。 “誓与郎君血战到底。”左右心腹视死如归,大声喊道。 只要他们在前面多拖一秒钟,后面的人就能多一丝生还的希望! 秋慕白看着三人与铁甲卫血战,薄唇泛起一丝冷酷的弧度,闻着空气中传来的血腥味,凤眼幽深地看向天际。 天罗地网已经布下,那只小云雀想要突围,怕是会失望。他不急,他喜欢陪她玩游戏,越是桀骜不驯的猎物,驯服之后才会越忠心。 “主上,情况不对劲。”心腹副将脸色骤变,眼见着谢景焕三人在重重包围下满身是血,就要死无葬身之地,局势骤然逆转,所有靠近谢景焕三人的将士全都无声息地倒下去,弓箭手,一直隐在暗处的弓箭手也没有任何的动静。 秋慕白俊脸微沉:“去取我的弓箭来。” 他要亲手射杀谢景焕。 “主上……小心……”副将话音未落,就痛的眼前一黑,浑身僵硬使不出一丝力气。 秋慕白瞳孔一缩,本被逼的险象环生的谢景焕三人也瞳孔一缩,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就见秋慕白的将士一个个地倒下去。 “小心。”谢景焕脸色骤变,拔刀劈开一只不起眼的毒蜂。 “是毒蜂,好多的毒蜂。”没有中招的人看着飞起来的毒蜂,脸色骤变,挥舞着手中的大刀,砍杀着突然飞过来的毒蜂。 场面一时混乱。 “这是南疆的铁头蜂,被它咬一口,毒素会瞬间随着血液流遍全身,中者浑身僵硬不能动弹,就跟死人没什么区别,我们南疆人最喜欢拿它泡酒了。” 明歌慢悠悠地从镖局里走出来,拍了拍手上被染上的花汁,微笑道:“抱歉呀,刚才在后院烧了一些花花草草,不小心就引来了这些铁头蜂。 秋慕白,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竟然敢带兵攻打南疆?你当我们南疆毒虫猛兽是吃素的吗?” 明歌微笑地站在镖局门口,看着已经被放倒一大半的将士,见那些铁头蜂被尽数杀死,暗暗可惜。可惜了这些毒蜂。 这一招只能出其不意,日后再想使,秋慕白定然会有防备。 秋慕白俊脸微沉,不怒反笑:“明歌,你总是能给我惊喜,你以为我会毫无准备来南疆吗?” 明歌走到谢景焕身边,见他和左右心腹满身是血,冷冷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秋慕白:“听说你祖上是大夏朝的安宁王一脉,血统比大夏朝旁支过继的高祖还要纯正一些,当年安宁王平复天下,辅佐高祖上位,随后便将自己一脉从皇室玉牒中划去,带着数不清的财富和绝学隐居南疆,后世史书从无记载。 如今大夏朝朝堂黑暗腐朽,世家权势倾天,割据为王,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中,此次我来南疆,就是为了迎回皇室正统,为天下万民谋一条生路。” 谢景焕等人脸色骤变,齐齐看向明歌。 明歌俏脸发冷,没有想到秋慕白竟然查到了百年前的事情,要将大月国拖入九洲的泥潭里。想必此番言论很快就会传遍九洲,到时候大月国没有栖身之地,反而还会成为世家和皇族的眼中钉,肉中刺。 秋慕白打着迎回皇室正统的幌子,实则是起兵谋反。 明歌微笑道:“秋国公,你编故事的能力挺强的,你自己想谋反,何苦捏造出一个皇室正统来,我们南疆乃至蛮夷之地,怕是没有你要的皇室正统,不如你回盛京再寻一个?” 秋慕白摩挲着手中的玉扳指,慢条斯理地说道:“你否认没有关系,你是安宁王一脉的消息很快就会传遍九洲,当年高祖皇帝虽然抹掉了史书和皇室玉牒,但是传承百年的世家依旧有记录者。 我很期待到时候的盛况。” 她和风家的关系举世皆知,风家在盛京还会有立足之地吗?皇室猜忌忌惮,世家也早就想推翻皇室,分一杯从龙之功,这天下不乱也得乱。 不,已经乱了。 秋慕白凤眼幽暗地盯着明歌:“我知晓你会用毒,也会阵法,不过这里不是山林,没有那么多的毒虫猛兽供你驱使,也没有诡谲地势供你布阵,明歌,我知道你还有很多手段没有施展,不过南阳郡尽在我手,你若是消失,我便杀屠尽满城! 我说到做到!” “你疯了吗?”谢景焕瞳孔一缩,不敢置信地怒斥道。 “大夏朝民不聊生,我如今所做,都是为民谋福祉,天若黑暗,我便要掀了这番天地。” 秋慕白冰冷霸气地说道:“为此,流血都是值得的。” 一派胡言,诡辩!他分明是为了自己的私欲,竟然编出如此冠冕堂皇的一套说辞!谢景焕险些气得吐血,脸色惨白地站在明歌身前。 “他在拖延时间,明歌,你先走!” 明歌看向匆匆赶来的军医,铁头蜂的毒素不致命,被咬的人只是全身僵硬,血流不畅,这种毒素解开就能无恙。 秋慕白早就吩咐人去找了医者来解毒。 她走不了了,就算她回到大月国,南疆也永无宁日,这人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明歌心头第一次泛起冰冷的杀意:“秋慕白,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想杀一人。” 秋慕白凤眼含笑:“那你便走到我面前来,杀我!对了,你不是一直想杀我父亲吗?我把他带到南疆了。你想见他吗?或者说,你想见见昔日的那些友人? 秋玉秀,萧缭?亦或者泉城那日送你珊瑚玉树的那家人?林府那些人?你说,你从南疆一路走到盛京,再到西北,一路上遇到了多少人? 你想让他们都曝尸荒野,死不瞑目吗?” “你知道我能做到!做人别有软肋!” 明歌捏紧指尖,忽然觉得天地之大,她无处容身。 秋慕白走到她面前,在谢景焕杀人的目光中,将所有的疯狂藏在平静的笑容里,一字一顿道:“不如牺牲你一人,救所有人?” 明歌一巴掌打在他脸上,冷冷说道:“秋慕白,你爱我爱到发疯了吧,你的软肋不就是我吗?” 他这么疯,不就是因为爱她吗?还想控制她,做梦! 第522章 九洲秘闻 秋慕白脸被打的火辣辣地疼,凤眼幽暗地盯着她,没错,他是爱她爱的发疯,从未这样想疯狂地占有,想让她陪他在这黑暗中一起沉沦。 她根本不知道,一个常年生活在黑暗泥沼中的人,是如何渴望着光。 她不该出现,不该在他面前展现那样美好温暖的一面,让他心生了妄念,却又无情地碾碎。 凭什么,是风眠洲先遇到的她,凭什么她能对所有人微笑,独独对他冷漠。弱者摇尾乞怜是不配得到爱的,他要,掠夺属于他的爱! 秋慕白擦了擦唇角,平静地微笑道:“我只有一个软肋,你的软肋却有很多个,时间不早了,走吧,这时候回到李府,还能赶得上吃晚饭,我带了盛京的厨子来,做你最爱的饭菜。” 谢景焕睚眦欲裂:“你做梦!” 他从未见过这么厚颜无耻这么疯的人。 秋慕白冰冷地扫视了他一眼:“谢郎君也一起吧,我知道你铮铮铁骨,再等下去,你那些下属的血都要流尽了。他们就活该为你们丧命吗?” 谢景焕呼吸一滞,死死地攥住明歌的手腕:“别去!” 明歌看着他惨白的面容,见他身上鲜血染湿了襦衫,沾到她的袖摆上,轻轻摇头:“你说过,你有你要走的道,我也有我的。 秋慕白只是想卑微求爱,根本不敢对我怎样,你走吧。” 明歌朝他使了个眼神,只要谢景焕离开,跟风眠洲取的联系,就能对南阳进行围剿之势,她想走随时都能走。 谢景焕脸色几番变化,许久咬牙说道:“女娘保重。” 秋慕白:“放他们离开。” 谢景焕深深地看了一眼明歌,带着镖局内的众人,消失在街角暗巷里。 秋慕白见人走了,伸手拉住她的手,微笑道:“走吧,上马车。” 明歌垂眸看着他的手,淡漠说道:“你手上的老茧刮痛我了。” 常年骑马狩猎,带兵打仗的人,掌心和虎口都是老茧。 秋慕白唇角的笑容微僵,面无表情地缩回了手:“等回去,明歌帮我剪掉吧。” 明歌没吱声。 铁甲卫犹如潮水般来去匆匆,很快就消失在南阳郡的街道上。 明歌从马车上下来,看着面前的李府。自从八岁那年开始,她每年都会偷偷下山来玩耍,也来过南阳郡几次,但是还是第一次来李府。 李家府邸自然比不上盛京世家大族,不过在南阳郡已经是数一数二的门第。 一身锦袍的李家三郎君李希带人等在门前,看见明歌的瞬间,表情十分的微妙,随即十分狗腿地上前来:“大人和女娘回来了。” 李希不敢提秋慕白的身份,这位国公爷带着重兵不动声色地抵达南阳郡,分分钟能让南阳郡姓秋。只是没有想到秋慕白竟然真的将明歌捉回来了。 李希对明歌十分的忌惮,这女娘身法很是诡谲,而且会机关术,之前在客栈内还驱使毒蜘蛛险些要了他的命,总之是南疆最难缠最神秘的那一类人。 秋慕白竟然不怕死,捉了月明歌。 明歌今日心情十分恶劣,眼看着就要回家见到阿娘了,一进城就被人瓮中捉鳖。 她冷眼瞧着李希,冷笑道:“恭喜三郎君,弑父弑兄成功,马上就要接管南阳郡,成为世家家主了。” 李希脸颊一阵抽搐,敢怒不敢言。 “不过九洲世家林立,世家大族都是要遵守世家之约的吧,不知道你叛出世家,会不会遭到九洲世家的讨伐呀?” 她微笑,如今九洲世家之首依旧是风家,李希背叛风眠洲,站在秋慕白的阵营里,等于叛出世家,站在皇权那一边,日子不好过呀。 难不成秋慕白会为了保他,得罪世家大族? “女娘这话说笑了,我李家乃晋国公府家奴,何来背叛一说。”李希皮笑肉不笑地解释,并非他想背叛风眠洲,而是在成为世家之前,李家就是秋家的家奴,之前种种不过是做戏。 家奴?秋慕白的棋子竟然埋的这样深吗?明歌垂眸,懒得与他再说,拂袖进了府邸。 李希见明歌走在前面,秋慕白跟在后面,哪里像囚犯,分明是贵女回府,顿时心里一惊,此前秋慕白就在府上收拾出了最好的雅间,险些搬空了库房,为的就是月明歌? 糟了。没有想到秋慕白英雄难过美人关,还未得到皇位,就为了个女娘来南疆涉险,九洲谁人不知晓,月明歌和风眠洲关系甚密,都说她将来要嫁入风家,这事传回盛京,南疆估计永无宁日。 秋慕白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很快,李希就知道了秋慕白的打算,因为一则惊天骇地的消息传遍了九洲。 “你们听说了一则皇室秘闻吗?听说当年骁勇善战的安宁王一手建立起了大夏朝,并未坐上龙椅,而是从宗室旁支里过继了一位皇子来继承大统。” “现在九洲各地都传遍了,说皇家血脉不纯,当今圣上并非是真龙天子,所以这些年国运不济,民不聊生,各地都是天灾人祸,大夏朝气数将尽。” “听说安宁王一脉还有后人,后人就隐居在南疆。如今已经有不少世家想拥护安宁王的后人,推翻这黑暗的朝堂。” 消息似是一夜之间传遍九洲,朝堂民间议论纷纷,消息传入南疆时,已经是第三日。 “主上,秘闻已经传遍了九洲,陛下因此气得病重,太子监国。朝堂上,朝臣都说要讨伐南疆,也有说招安,将安宁王一脉召回盛京的,吵的不可开交。” “您在南疆的事情怕是要瞒不住了,盛京那边已经有所察觉。” 左右副将将这几日九洲各地的信息一一汇总汇报。 谢景焕离开南疆之后,不知所踪,他在南疆的消息必会传入盛京,如今已经过了三日,盛京那边已经早就知晓了。 皇帝病重,监国的又是病恹恹的谷霁,大夏朝气数将尽,此刻怕是无暇顾及到南疆这边的事情。唯一要担心的就是世家大族的举动。 秋慕白将密报合上,淡淡问道:“风家最近有什么举动?” “听说风晋已经苏醒,但是在盛京并未见到风眠洲的身影,有人看到他一路南下了,如果消息属实,那风家郎君应该是来了南疆。” 秋慕白垂眸,师弟来南疆了吗?那真是要热闹起来了。 “明歌这几日在做什么?” 左右副将对视了一眼:“月娘子每日就在府邸里赏花喝茶,用膳睡觉,并无异常。” 何止是没有异常,那叫一个作息规律。 秋慕白凤眼眯起,冷了她三日,如今安宁王一脉的消息传遍了九洲,也该去看看她了。 李府内戒备森严,秋慕白麾下的精锐有一半都驻守在府内,平日里连只蚊子都飞不出去。 秋慕白到明歌所住的院落,远远就见明歌坐在庭院的花树下面纳凉。这个季节的南阳,早晚凉爽,太阳出来还是有些燥热的。 他挥手让守卫都下去,进了庭院,坐在她对面,取了一杯花茶,开口说道:“听说风眠洲来了南疆,你说,他要是知道你在这里,会不会带人来救你?” 明歌抬眼,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你在南疆的行踪应该也瞒不住了,你说,如果皇室和世家大族知道你在这里,会不会派人来劫杀你?” 秋慕白闻言低低一笑,他有时候真的很喜欢和她聊天,不需要解释,仿佛心有灵犀一般知晓对方的想法和举动,她看他,从来都是看秋慕白,而不是手握重兵的晋国公。 这几日,他在拖时间,明歌何尝不是在拖时间。他要一个师出有名的理由,明歌和大月国的存在就是一个完美的理由,明歌则在等大月国的部署,或者说等谢景焕和风眠洲的部署。 鹿死谁手,谁也不知道。 “如今世家中,有一半归顺于我,大夏朝三分之二的兵力都在我手里,你说世家大族的那些府兵护卫能打得过血战沙场的铁甲卫吗? 盛京的御林军出的了皇城吗?明歌,你这么聪明,中洲一行应该早就看出来,大夏朝的气数已尽,皇室如今就是一只年迈的病老虎,与其让大夏朝四分五裂,不如我来重建一个新的王朝,重兵镇压住权势倾天的世家。 造成今日这个局面,你们安宁王一脉也有责任,因为你们扶持了一个仁慈懦弱的皇帝来继承大统,百年的时间就将世家这只猛兽养大,而且还不止一个!” 秋慕白指尖捏紧手中的白玉杯:“既然无法镇压这些猛兽,便只能被其吞噬。” 明歌垂眸:“我不是安宁王的后人,你这些话不该对我说,我也不会成为你伐兵九州的借口。” 她留在这里,只是想知道秋慕白的底牌有多少,等到阿娘派人联系她,就到了离开的时候。 秋慕白见她一脸冷淡,事不关己的模样,微笑道:“你在李府也待了好几日了,不如今日我带你出去吃点南阳郡的小吃,买些特产?” 明歌眯眼,没有拒绝。 秋慕白没有吩咐人准备马车,也没有带心腹死士,孤身与她一起出了李府。 李府在南阳郡最繁华的地段,出了府邸,外面就是熙熙攘攘的街市,午市时分,热闹非凡,饭馆酒肆都传来饭菜香,路上行人各个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与她去年来南阳郡时大不相同。 明歌垂眸,进了一家酒楼饭馆,点了几个招牌菜,问着店小二:“小二,最近南阳郡是有什么喜事吗?” 店小二见她容貌殊色,同行的郎君也是气势迫人,一身贵气,丝毫不敢怠慢,笑道:“女娘怕是多日不曾出门,近来咱们南阳可是有好几桩的喜事。李家三郎君成为家主之后,免了我们的人头税、献费、盐税和乱七八糟的税,以后咱们自己管理自己。 近来城内治安好了许多,您看每日都有巡逻的官兵和衙役,府衙新来了一位郡守,最近正在清查各种冤假错案,那些鱼肉百姓的恶霸都被抓了好几拨了。 简直是青天大老爷! 听说这些都是因为李家背后有靠山,要变天了。咱们南阳是摊上好事了。” 店小二说的眉飞色舞,每年地方的税那么重,李家三郎君一上位就免了大半的税,抓城内治安,还有重兵镇守郡县,他们老百姓不懂那些大道理,只知道以后的日子要好过起来了。 “对了,还有一桩大事,九洲都传遍了,听说龙椅上的那位并非是皇室正统,正统在咱们南疆呢。 女娘,郎君,两位稍等,小的这就去给两位上菜。” 明歌见店小二屁颠屁颠地走了,楼下食客聊的都是近日南阳郡发生的大事。 她抬眼看向秋慕白:“这就是你想让我看到的?现在你们是免了郡县的苛捐杂税,能免多少年?南阳郡县自治,你的意思是让李氏在这里起兵造反?” 秋慕白凤眼幽深:“明歌,你确定要与我谈论实政吗?这些不过是牛刀小试,这些年来,世家犹如饕餮,吞下去不知多少民脂民膏,随便剥一层皮就能养活整个大夏,皇室根本无力制约世家,世家大族就是大夏朝的毒瘤,唯有我上位,才能改变目前的局势,百姓才能有好日子过。 你看,整个南阳郡都很欢欣鼓舞。” 明歌冷笑:“不过是换一个人来盘剥和欺凌罢了。这也是我们不愿意来中洲的原因。” 秋慕白:“所以大月国只能避世隐居,活在小小的南疆深山中,你们所期盼的那种理想国,只是空谈,即使如此,你们本质上与中洲也并无什么区别,中洲有世家皇室,你们依旧有国主,不是吗?” 秋慕白微笑,一针见血地指出来,就算大月国是真正的世外桃源,可依旧延续了中洲的那套秩序。只是他们活在路不拾遗,家不闭户的地方。中洲的土壤则要黑暗混乱的多。 “郎君此话差矣。”一道和煦的笑声响起。 明歌回头看去,只见银发墨瞳的老者随着店小二一起进来。 “大长老。”明歌惊喜地叫道。 大长老笑眯眯地进来,伸手摸了摸明歌的脑袋,笑道:“本想着要去李府递拜帖,正巧在此处遇到了,月牙儿,你买的那些酒,大爷爷已经送回家去了。” 连同盛京来的春日尽。 秋慕白瞳孔微缩,那日他带人去围剿镖局,这银发老者却消失在客栈,没有想到他不仅出城回了大月国,而且连同明歌买的酒都运了出去。 这分明是在告诉他,只要他想,就可以带明歌离开。 第523章 来自大月山的请帖 秋慕白冷沉开口:“老先生请坐。” 大长老颔首,坐下来,淡漠说道:“秋郎君,这几日多谢你款待月牙儿,不过郎君也该知道,月牙儿如今尚未出阁,住在李府多有不便,国主派我前来接她回家。” 秋慕白凤眼幽暗,微笑道:“明歌虽然住在李府,但是并没有被限制人身自由,我对她也一直以礼相待,老先生不如问问明歌,是我强留她,还是她自己不肯走的。” 明歌险些一口血吐出来,这狗东西,脸皮是真的厚。他拿所有人的性命威胁她,她若是一走了之,日后只怕会落得一个心病。 大长老眯眼:“即是如此,那老夫就代国主多谢秋郎君。郎君在中洲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此次我来南阳郡,还有一事,就是代替国主送一份请帖。” 大长老从宽大的袖笼内取出一份请帖来,那请帖做的十分精致,上面的字迹分明是阿娘亲笔所写。 明歌惊了一下:“大长老,什么请帖?” 大月国避世隐居多年,除了她阿爹,应该没有外人去过,阿娘怎么会给秋慕白这种野心勃勃之辈下请帖,要知道这厮一直觊觎大月国的绝学和宝藏。他要谋夺皇位,要名要钱要兵,此次他南下南疆,明歌不信他只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秋慕白也是震了一震,完全没有想到大月国竟然会给他下请帖。他接过请帖打开,凤眼陡然幽深起来。 大长老微笑道:“大国主说,你如今到了婚嫁的年龄,可以纳夫了,此次大国主不仅邀请了族内适龄的年轻人,还邀请了中洲一些声名赫赫的郎君,谁能走到最后,就能做大月国的王夫。 不过我们大月国终是与世隔绝多年,此次邀请中洲一些出色的郎君,也是担了风险的,所以会有一些要求。” 明歌瞠目结舌,沉默不语,静静地听着大长老继续说道:“秋郎君,你不是想说大月国和中洲并无分明吗?此次若是想参与大月国王夫竞选,可以前去大月国一探究竟。 不过郎君乃是中洲手握重兵,声名赫赫之辈,若是前去大月国,需要担保三件事情,一是有关安宁王一脉的秘闻需要郎君辟谣,这世上早已没有安宁王,更无后人。 二是此次一旦入山,前往大月国,郎君便要退兵南阳郡,并且未来百年内不能兵发南疆。 三是,郎君前去大月国,无论能不能成为王夫,都可以带走大月国藏书阁内的一门绝学或者黄金万两。 这个帖子,郎君接还是不接?” 大长老微笑地摸了摸胡子。秋慕白野心极大,此次兵发南疆,目的就在于大月国,明歌被困南阳郡,留在他身边也应该是为了打探他的虚实。 他回到山中,与国主和几位长老一起商议了三日,终于想到了以此招来破局。这些个中洲郎君不就是馋他们的小国主和大月国的宝藏绝学吗? 没有终日防贼的道理,既然已经被人惦记上了,便只能主动出击,以明歌选夫这桩事情,邀请中洲的世家子弟前往大月国,让他们见识一下大月国真正的实力,以此震慑,同时还能让秋慕白等人百年不得入.侵南疆,还南疆安宁。 南阳郡或许能免除一场战事,大月国也因此不用背负因果。 以小国主和大月国的绝学宝藏为饵,没有人能拒绝这么大的诱惑。南疆之危,可破!只是大月国也要为此付出一些代价。 但是和收益比起来,这代价不值一提。 明歌眼眸微亮,险些拍案叫绝。阿娘这一招简直打到了秋慕白的七寸! 秋慕白俊脸冷峻,一言不发地捏着手中的请帖,冷笑了一声。 好一个大月国,好深的算计,好厉害的饵。无论是明歌、大月国的宝藏、还是绝学,亦或者是传说中的大月国都让人无法拒绝。 不费吹灰之力,给他画了一个饼,便打乱了他所有的布局,让一场战事变成了招亲纳夫的喜事。 他若是同意入大月国,便要退兵南阳。 “老先生,您这是要我把吃下去的肥肉吐出来。若是我不同意呢?”秋慕白眼底闪过一丝的冷意,“如今南疆都在我的控制之下,明歌也在我身边,至于你们大月国的绝学和宝藏对我而言没有任何的诱惑力。 权势和美人,都在我手中,我为何要放弃所有的筹码,和旁人站在同一起点线上?” 大长老微笑道:“秋郎君可以再等等,谢家郎君已然回了泉城,不出意外不久的将来就会掌握谢家大权,加上风家郎君南下,沿途的很多世家都是墙头草,若是倒戈相向,对南疆形成掎角之势,郎君又该如何? 中洲的权势核心从来就不是在偏远的南疆,乃是在盛京。郎君此次南下,目的不就是为了大月国吗?如今国主敞开大门邀请诸位,郎君怎么反而要退缩? 国主此次邀请你们,还有另一层的深意,大月国永远都不会参与九洲争端,日后无论你们谁坐上那个位置,都希望你们能为百姓谋福祉。 国主希望你们看到人人安居乐业的大月国,能有所触动,在不久的将来也能荡清中洲的黑暗腐朽,将中洲也打造成另一个太平盛世的大月国。” 这才是大国主真正的用意。若是有一日中洲也能如大月国那样,那便是大月国存在的真正意义,也是大月国的福祉。 秋慕白目光震动,这样宏大的心愿和心胸眼界,令人折服。他没有拒绝的理由,因为这也是他要称帝的理由,他已经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势富贵皆在手中,但是他想更进一步,改变这荒诞黑暗的世界。 他起身朝着大长老作揖一拜:“这请帖,我接了。不知道还有哪些人会收到大月国的请帖?” 大长老摸着胡子,呵呵笑道:“秋郎君是第一位,风家少家主是第二位,昭和太子殿下也尚未纳妃,是第三位,谢家那位小郎君是第四位,萧家五郎君是第五位,还有五位世家子弟。 大国主只发了十份请帖。 郎君若是同意,便立誓签下这份协议吧。” 大长老取出事先准备好的协议。此次大月国邀请的都是未来极有可能成为九洲之主的优秀儿郎,邀请十人,也是另有深意,让这十人背后代表的势力彼此制约,也大有将大月国绝学还于九洲,分散给这十大世家的意思。 这个决定,他们不知道是对还是错,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是不做决定,南疆必起战火,他们愿意消弭这一场战事。 先祖已经为他们求得了百年的安宁日子,如今九洲将乱,也是时候为百姓做点事情了。 秋慕白接过那份协议一看,苛刻到极致,不仅要退兵南疆,还有重重约束,更是要跟另外九人竞争,不过此次是绝佳的机会,因为他来南疆最根本的目的就是大月国天下无双的机关术! 至于明歌,不过是他的第一层用意。等到他得到大月国的机关术,运用于战事上,成为九洲之主,坐上那个位置,明歌也会归他所有! 秋慕白吩咐人去取笔,签下协议,并且盖上了自己的私印和晋国公府的印章,至此,协议达成。 * 见秋慕白签下了这么苛刻的协议,退兵南疆,明歌眼眸微深,起身将大长老拽到了一边去。 “大长老,阿娘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旦邀请这十人进了大月国,大月国的秘密就会完全向这些人公开,到时候他们要是想攻入大月国,那一纸契约能拦得住吗?除非…… 明歌想到一种可能,皱起了眉尖,却很快就被自己否决。 “此次这件事情确实很委屈你,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为你纳夫。”大长老低低叹息,“月牙儿,这件事情是我们对不起你。” 在此次的纳夫中,明歌是没有任何主导权的,也就是说最后无论是谁胜出,她没得选,只能嫁娶!而且经此一事,她恐怕是要远嫁中洲了。 明歌:“就这事?阿娘恨不能将我所有认识的郎君都请来,已然很考虑我的感受了,再说了不就是纳夫嫁娶吗?就算是所嫁非人,以后也可以和离,这都不是事情,我的意思是,大月国若是因此开放,以后族人该何去何从?” 人心是最经不住考验的。若是他们见识到了大月国的种种,心生贪念那该怎么办? “所以你阿娘给李家三郎李希也下了请帖。此次一则是为你纳夫,二则也是震慑,咱们大月国的山门可不是那么好闯的。” 明歌眯眼:“所以阿娘希望秋慕白退兵,并且跟所有有资格参加的世家郎君都签署百年不侵犯的协议,然后再邀请李家三郎,是希望将南阳郡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若是南阳掌握在自己手中,那么大月国就有了一道坚固的屏障,但是李希是晋国公府的家奴,秋慕白若是没有选上,依旧可以指使李希做点什么,秋慕白是必然选不上的,所以南阳必须易主,否则…… 大长老点头,沉重地说道:“若是不行,只怕只有一条选择了。” 那个选择就是大月国永久关闭山门,外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 明歌握紧指尖,低声说道:“我不会让大月国走到那一步的,就算如此,族人也不该被困在那里。大长老,此事等我回山,再与阿娘商议。” 大长老欣慰地点头:“好。” 他的小国主真的长大了,当年她刚出生的时候,皱巴巴的一小团,哭的声音都犹如小猫一般,这些年众人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她,将她养大,她果然长得如同小太阳一样,而且已经开始承担起肩上的责任了。 “秋慕白既然已经接了请帖,签署了协议,我便留在这里,盯着他退兵,顺便等其他人抵达,免得他这人阴险,要是背地里使阴招,那我们大月国就要背锅了。” 如今大月国发了请帖,邀请九洲最出色的世家郎君抵达南疆,进入大月山,秋慕白重兵把守着南阳,要是撕毁契约,杀了所有前来的世家郎君,那九洲就直接落入他的手中了。 大长老点头:“此次下山,我还带了帮手,南疆的隐卫也尽听你派遣,大国主说,你且放手去做,无论如何,都有大国主和长老们为你兜底。” 有关安宁王后人的事情,如今已经不是秘密了。大月国的来历被人勘破,已然到了先祖预言中的生死存亡之际,百年多的安宁,算起来,他们不亏的,所以无论明歌做什么决定,他们都会支持。 明歌微微惊喜道:“大爷爷,你带谁下山了?是小草吗?” 她说着从窗户里探出半个脑袋,只见对面的酒肆前,一个穿着绿衣裳,左手抱着一只胖兔子,右手拿着一根糖葫芦,吃的一嘴糖衣的小丫鬟,不是笨笨的小草是谁? 小草身边还坐着一个青衣落拓,英俊不羁的游侠,正是六长老。 明歌眼睛亮了起来,六长老也来了!这可是大月国最强的战力。 明歌激动地拉着大长老的胳膊,冲着小草和六长老挥手喊道:“小草,草……六爷爷……” “明歌,明歌,我在这里。”小草瞪大眼睛,兴奋地挥舞着手中的糖葫芦,激动得险些要哭出声来。 一侧的英俊游侠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然后继续去倒了一碗陈年的春日尽,好酒呀,不枉他被四哥追了半个山头,偷了一坛子下山。 算起来,他已经很多年不曾下山了。 想当年他搅得中洲鸡飞狗跳,回来吹嘘了一年,如今看来,后浪推前浪,小明歌这一回下山,是险些将中洲的天捅出一个窟窿来。 还要他来擦屁股! 明歌激动地挥着手,察觉到身后一道灼热的视线,回头一看,秋慕白目光幽暗地盯着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明歌笑容微微一滞,收敛了几分,冲他冷淡说道:“秋慕白,既然你已经接了我阿娘的请帖,那就请赶紧退兵吧,再其他人抵达南阳之前,我会留在此地,等你们人齐了,再回大月国。” 秋慕白凤眼幽深,低沉笑道:“你怕我出尔反尔,做局杀了那些人,明歌,你对我竟然如此忌惮。原来在你心中,我很强。” 明歌翻了个白眼,因为他最隐忍狠辣! “既然签了协议,我自当遵守,毕竟我是要做你王夫的人。”秋慕白看向大长老,“老先生也可以一并留下,慕白必当以礼相待,盛情款待,至于退兵的事情,我需要得到其他人的行踪,才能退。” 大长老摸着胡子笑道:“我就不留下了,老夫很是信任秋郎君。如今一把老骨头,折腾不动了,还是让年轻人自己玩吧。” 大长老说着看了一眼酒楼对面的老六和小草那丫头,有他们陪明歌就足够了,如今九洲的目光都聚焦在南阳郡,加上秋慕白需要借明歌的身份起势,谅他也不敢做什么。 第524章 多年等待,总该有个结局 大月国的请帖几乎是同一时间被送达到九洲最出色的世家子弟手中,一时之间引起九洲轰动。 东宫 昭和太子谷霁看着夹在一堆奏折中的请帖,沉思良久,殿中的心腹朝臣也忧心忡忡。 “殿下,已然查清楚了,大月国发出的请帖一共是十份,邀请九洲最出色的世家子弟同赴南疆,参与小国主的王夫大选。这些蛮夷之地的小国,人口恐怕不足百人,随便圈块地就敢称国,如今更是将请帖送到宫里,邀请殿下与那些世家子弟一起参加竞选,简直是奇耻大辱。 殿下身份何等尊贵……” 谷霁听的脑壳疼,连忙摆手问道:“参与的都是哪些世家子弟。” 朝臣们对视一眼:“听说有风家少家主风眠洲,晋国公秋慕白,萧家五郎萧霁,谢家继承人之一的谢景焕,南阳郡李家家主李希……这选人选的杂乱无章,还有姑苏林家的小郎君林泽、还有一个臣等连名字都没有听过,叫什么凌雪桐。” “听说南阳郡已经免去了当地百姓大半的税收,拒绝向朝廷纳税,这分明是谋反,这会不会是李氏故弄玄虚,捏造出一个大月国,然后骗殿下前去?” 谷霁摇头,问道:“谁人能将请帖和这些奏折一起送进宫?” 朝臣和内官脸色剧变,那自然是朝中重臣,或者是能接触到奏折的内官,无论是谁都能掀起宫里的巨浪。 谷霁再问:“是谁在九洲散布皇室非正统,说安宁王一脉尚有后人的?” 众人脸色再变,不敢提那人的名字。 谷霁垂眸微微一笑,指尖摩挲着那份请帖:“是秋慕白,晋国公府之心,路人皆知,秋慕白手中掌握了大夏朝的重兵,不少世家都已经与他暗中结盟,加上皇室非正统的谣言,兵发盛京也未尝不可,为何他却带兵去了南疆? 安宁王确有其人,大月国便是安宁王一脉的后人。 你们说,若是孤娶了大月国的小国主,算不算是皇室回归正统?” 到时候,他们的后人也依旧是安宁王一脉的后人,谁还敢说皇室非正统?谁都无法再用这个借口伐兵盛京。 朝臣们纷纷跪下,哀嚎道:“殿下,若是如此,殿下万万不能以身犯险,前去南疆。” 谷霁站起身来,看向宫墙圈禁起来的四方天空,这里是大夏朝皇权最鼎盛的地方,也是最孤独最没有自由的地方,他一个先天不足的皇子,并没有多少雄才大略,也没有治国大才,连健康的身体都没有,何苦要搅和进那些人的中原之梦里。 谷霁微微一笑:“去安排吧,孤要亲至南疆。” 众人神情悲痛,殿下这一去,凶多吉少,大夏朝风雨飘摇了。不过如今这局势,就算殿下不去,依旧是被困的囚鸟。 “对了,风眠洲在哪里?传信与他,让他等等孤,孤与他同行。”谷霁做下这个决定,内心陡然之间豁然开朗,就好似封闭的蜜罐被打开了一道缝隙,有新鲜自由的风吹进来,濒死的人又重新活了过来。 昭和太子接下请帖,南下南疆,与此同时,消息传遍九洲大街小巷,一时之间举国热议。 泉城,谢宅。 清晨的天光照亮被血水冲刷的街道,树影婆娑,谢景焕站在谢宅的门前,看着进进出出的护卫,想起去年深秋,他也是这般站在府邸前,那时候他是客,如今主人的尸体被抬出来,他为主。 但是时光一去永不复返,年少时的心境也荡然无存,往后他只是泉城谢氏的家主,而不是看到喜欢的女娘就脸红的谢家小郎君。 “谢郎君。” 马车停在谢氏门前,里面传出一道温润清和的声音,马车帘帐被人打开,露出一张光风霁月的清俊面庞。 风眠洲坐在马车内,见他已经平定了谢氏的内乱,谢家家主被诛,家主一脉死的死,逃的逃,如今只剩下谢书一人在盛京,翻不起多大的风浪。 他朝着谢景焕微微颔首,淡淡说道:“郎君需要几日才能处理完泉城的事情?” 谢景焕朝他作揖行礼道:“七日即可。少家主是要急着南下吗?此次多谢少家主出手,您若是着急可以先行南下。” 此次泉城谢氏的内乱能这么快平息,全因为风眠洲带了风家最精锐的隐卫一路风驰电掣地南下,接到他的传信之后,直接抵达了泉城,和他里应外合,杀了谢氏一个措手不及。 风眠洲摇头淡淡说道:“不急,天光甚好,郎君与我一同去千金楼喝一盏茶吧,去去身上的业障。” 谢景焕还有诸多事情要处理,但是看着坐在马车内云淡风轻的世家子弟,点了点头,他这满身血污和罪孽,是该去喝一盏茶,消消满身的戾气。 两人上了马车,到了千金楼,千金楼依旧热闹非凡。 谢家易主的事情还没有扩散开来,此时众人聊的都是九洲最轰轰烈烈的那一桩事情。 “听说大月国发了十份请帖,邀请九洲最有权势的世家郎君前去南疆,参加他们小国主的王夫大选。这阵仗比去年的寻宝宴要轰动一百倍。” 众人想起去年谢氏贵女还未出阁时,在泉城办了一场寻宝宴,那段时间整个泉城人满为患,十分的轰动热闹,只可惜谢氏贵女最后并未成功选婿,反而去往盛京,悄无声息就嫁入了晋国公府,让人很是惋惜。 “大月国?南疆还有这等小国?为何她敢给九洲世家子弟发帖啊?不会被人当做笑话吗?” 雅间内,风眠洲和谢景焕对视一笑,颇有些感慨。 “兄台一看就是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这个大月国听说就是前段时间传的沸沸扬扬的安宁王一脉建起的小国,听说是世外桃源,鲜为人知,里面有数不清的宝藏和绝学,现在都在说,谁娶了大月国的小国主就能得到皇室正统。” 众人大惊,一时之间热议纷纷,没有想到大月国来头不小,此刻谁没有被邀请,谁尴尬! “听说昭和太子都收到了请帖,准备出发南下,前去应选呢,谁还敢说大月国是个笑话。” “太子殿下也要去入赘?这不可能够吧。” “反正也不知道消息是怎么传出来的,八九不离十吧,大月国没说入赘还是嫁娶,若是他们的小国主真是安宁王一脉,无论是入赘还是嫁入东宫都是稳赚不赔的。” “听说晋国公府是第一个接了请帖的,此刻晋国公人就在南阳郡呢。” “晋国公不是已经娶了谢氏女娘吗?这也能有资格入选?那谢氏女娘该如何自处?” “听说秋谢两家是联姻,晋国公和大月国的小国主才是一对,此次其他人都是陪跑。” 众人倒吸一口气,竟然有内定?昭和太子都是陪跑?谢家少家主也是陪跑?他们泉城的谢郎君也是陪跑? “胡说八道。”一道冷厉的声音从雅间内传来。 谢景焕拍着桌子,猛然站起身来,走到雅间的窗前,冷冷说道:“秋慕白既有发妻,还贪图大月国的小国主和宝藏,此等狼子野心、薄情寡义之辈,倒叫你们传的有情有义。若非他兵临城下,控制了南阳郡,大月国发出的请帖内绝对不会有他。 他才是陪跑的那个。” 秋国公竟然带兵控制了南阳郡?众人一片哗然,纷纷问着雅间里的郎君,希望他能多说点内情八卦,偏偏那郎君后面便不再多言。 谢景焕看向一直喝茶的风眠洲,微怒道:“你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吗?秋慕白可是个疯子。” 他离开南阳没多久,就传出大月国的小国主选王夫一事,这应该是明歌被迫无奈之举。若非秋慕白兵临南阳,避世隐居的大月国绝对不会让九洲知晓它的存在。 风眠洲垂眸,淡淡地喝了一口茶,其实数日之前,他也心急如焚,急的嘴里都长了好几个泡,恨不能长着翅膀直接飞到南疆,然而越是急,越是要稳得住,如今大月国的小国主选王夫一事闹出来,他反而开始不急。 这件事情一夕之间传的九洲皆知,代表谁也不能暗中操作,无疑中解了南阳的围城之困。况且收到请帖时,他也得知师兄同意退兵南阳。 此时的明歌是安全的,不仅安全,而且最新传回来的消息是明歌很开心地游玩南阳郡。 “她没事。”风眠洲低声说道,目光微微柔软,“她和小草正在南阳郡游玩,秋慕白不敢对她轻举妄动。” 谢景焕微惊:“小草是谁?不是,为何秋慕白不敢?当日你是没有见到他疯癫的模样,我都怕他……” 风眠洲眸光一暗,声音沉了几分:“我认识的秋慕白从来就不是恋爱脑,他能为了谢氏的权势娶谢书,也自然不可能为爱冲昏头脑,兵发南疆,他去南疆,应该是冲着安宁王一脉和大月国去的。 我去过大月国的山门,他应该知晓了大月国的秘密,知晓那里遍地珠玉,有数不清的稀世绝学,只要一日没有进大月国,他就绝对不敢对明歌做什么。 何况,明歌也不是一般的柔弱女子。她虽然不喜欢杀人,但是自保是没有问题的。” 明歌的那些手段,他都不一定完全弄的清。 这段时间,消息纷纷乱乱地传过来,他也渐渐冷静下来,知晓了大月国做出这个举动的用意。 谢景焕张了张嘴,握拳问道:“你去过大月国山门?” 是了,听闻他曾经在南疆失踪了大半年,出现时就与明歌同行,自然是有他的一段奇缘。 “秋慕白位高权重,要什么没有,他到底是图大月国的什么?” “应该是天下无双的机关术。”风眠洲淡淡开口,等谢景焕到了南疆,自然会知晓大月国的底蕴有多深厚。他曾在山门前寻找数月,都没有找到大月国的入口,只破了山门阵法,加上西北一行,大长老乘坐的机关术马车,他已然可以猜出一些。 “机关术!”谢景焕微微吃惊,想起之前潜伏在盛京时,听说有位银发墨瞳的老者坐着一辆没有马的马车,日行万里,那便是机关术吗? 谢景焕垂眸,一边听着楼下乱哄哄的议论八卦,一边琢磨道:“此次大月国公开选王夫,就等于对我们完全敞开大月国的秘密,日后他们该何去何从?明歌该何去何从? 无论如何,我还是信不过秋慕白,此次南下,我要带族内精锐。” 风眠洲点头:“等到了南阳郡,一切就都明朗了。” 谢景焕看着名单上的名字,欲言又止:“还有一事,我始终想不通,这份名单若是大月国为自己找的后路,请昭和太子和你我,都说的通,为何会有萧缭?还有林泽?李希那吃里扒外的东西也配?还有凌雪桐又是何人?” 萧缭那厮以前的名声可不太好听,林泽就是个吃喝玩乐的世家子弟,凌雪桐?九洲压根就没有姓凌的世家,这事堵在他心里已经快一日了,非要问出口。 风眠洲微微一笑:“这份名单不是大月国给自己找的后路,是按照明歌的喜好来的,萧缭、林泽都是她的好友,凌雪桐是她的堂弟,若是大月国想对九洲开放自己的秘密,送出绝学和数不清的宝藏,为何不送给明歌的朋友,送给那些与大月国交好的世家呢? 萧林两家都和大月国有渊源,余下的三家应该也是。其实刚收到请帖时,我是震惊的,我很敬佩这一份胸襟。” 因为这份请帖里,满满的都是对明歌的爱。 大月国百年来不与外族通婚,为了明歌,却向九洲发了请帖。 谢景焕神情微震,定定地看着他,许久朝他作揖,郑重说道:“此次大月国之行,我愿与郎君结盟,无论你我谁能走到最后,都不会让秋慕白那等野心之辈娶到明歌。” 风眠洲微笑:“七日后,等泉城事了,我们便南下南阳。” 泉城距离南阳不远,他们应该比昭和太子等人要先到。 * 南阳郡 李家三郎君这几日过的那叫一个心惊胆战,自打秋慕白带兵抵达南疆,他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结果没过几日,月明歌就带了一个丫鬟和游侠回李府。 满郡县那么多的客栈,她都不住,非要回李府来。 那丫鬟据说是她的女官,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嘴巴那叫一个厉害,每次在李府遇到都要骂他一句,那游侠就更厉害了,看人的时候笑眯眯的,那眼神就跟淬了毒的刀子,整日坐在屋顶上看星空喝酒,听说四十年前万人丛中杀过柏庆侯,在半个世家和皇族的追杀中安然无恙。 李家三郎君每日半夜都要被惊吓醒,看着床头的空酒坛子,总有种脑袋下一秒就要离家出走的错觉。 这日子是一点都过不下去了。 “明歌,李家三郎君来了。” 明歌正在看这几日九洲各地送过来的信息,大月国的请帖发出之后,各地的隐卫都启动了,消息全都涌到了南阳郡。 谢家易主,谢书在盛京气的发疯,要赶到泉城披麻戴孝,然后要秋慕白带兵去剿了谢景焕一脉,结果被无情拒绝。 明歌暗暗摇头,谢家女娘,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本就是利益结合,谢氏易主,她除了那个九洲贵女的名头,也不剩什么了,怎么可能驱使的了秋慕白。 秋慕白的兵是留着攻打盛京的。 “明歌,你在看什么,这么高兴。”小草从窗外探进脑袋,嘴里还咬着一颗糖葫芦,这山下的糖葫芦真好吃呀,跟她娘做的不一样,要更甜一些,这几日她每日都要吃十根。 明歌弯眼笑道:“我笑你一天十根糖葫芦,马上就要变成牙齿掉光的老太太了。” “坏明歌。”小草嘴里的糖葫芦瞬间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小国主越来越坏了。 “李希来做什么?还嫌被你们欺负的不够?”明歌眼睛都没有抬,在所有的信息中找到风眠洲的信息,他已然到了泉城,谢氏易主的事情就有他的一份功劳,算算时间,很快就要来南疆了。 她心里有些欢喜,又觉得有些忐忑不安。南阳终究是是非之地,他和谷霁都是秋慕白头号要杀的人。 “估计是被六长老吓傻了,六长老每天晚上都要放一个空酒坛子到他床前,嘻嘻。”小草将糖葫芦吞下去,这个主意还是她想的呢,谁让这人这么坏,墙头草,玩的一手双面间谍,还帮着秋慕白抓明歌。 明歌错愕,失笑地拍了拍额头,难怪最近李希的院子重兵把守。 “就放空酒坛子?没砍个胳膊腿的?” 小草睁大眼睛:“还可以这样?” 明歌笑眯眯道:“自然,死不掉,但是痛呀,痛不欲生。” 庭院内,李家三郎君闻言面容险些扭曲起来,感觉胳膊腿下一秒就不属于自己了,“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女娘饶命啊。” 他也不想来,想他如今已经是李家的家主,来给月明歌磕头求饶是什么事情?但是他不能不来啊,再不来,真就小命不保了。 那游侠简直神出鬼没,无论多少人把守,他都能不动声色地将空酒坛子放到他屋里,他现在都是白天睡觉,晚上睁着眼睛,生怕脑袋搬家。他也不敢去找秋慕白,晋国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这些天恨不能举南阳之力讨好月明歌,要是知道月明歌想杀他,明日他的脑袋估计就挂在城门上了。 明歌将另一扇窗户打开,隔窗看着庭院内哭的凄惨的李家三郎君,微笑道:“郎君何故行此大礼?当初我在泉城给你指了一条明路,你不愿意就算了,何必还骗我呢,那些随你南下的风家儿郎都尽数被你杀了吧?” 明歌唇角的笑容冰冷起来。 李希大惊,额头渗出冷汗,大气不敢出:“并没有,那些人都被我关在了郡县的地牢中,我知晓风家与别的世家不同,虽然背叛风家少家主,但是不敢杀他的人,那一队风家精锐没死,没死。” 李希大汗淋漓,此刻险些要称赞起自己的英明,他李家是晋国公府的家奴,受到秋慕白的授意,假意投靠风家,但是他也不傻,想着风家也不好惹,便将随着他南下的风家精锐打的重伤,关了起来,想以此为筹码,没准以后能用得上。 李希急道:“我这就吩咐人放他们出来,放他们离开南阳郡。” 明歌眯眼,淡淡说道:“嗯。” 李希大喜,说道:“多谢女娘饶命,我这就去。” 李希逃一般地走了。 小草愤愤地咬了一口糖葫芦:“就这样放过他也太便宜他了,就该让六长老吓他一个月,谁让他竟然敢欺负你。” 明歌咬了一口她手中的糖葫芦,笑盈盈道:“狗急还跳墙呢,如今南阳局势瞬息万变,李希这样的小人还是不要逼的太狠,免得他暗中使坏。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他。 没有想到他竟然还留了一手,看来他和秋慕白也不是完全一条心。” 明歌眼眸眯起。 小草唉声叹气:“整日待在这府上,我和六长老唯一的乐趣就是吓唬李希了。现在这点乐趣都没了。 那个晋国公长得是俊美,但是给人感觉很不舒服,他看你的眼神,像是要吃了你一样。明歌,我们还是回大月山吧。我有些怕他。” 山下的日子虽然热闹,但是人太可怕了。 明歌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段时间她和六长老都没有睡好觉吧,府里府外都是重兵,小草没有经历过这些,不适应很正常。 “再等等,有一个人在路上了。” “谁呀?” 明歌微微一笑:“一个等了很多年的女娘。” 她也没有想到,大长公主会与谷霁一起来南疆,大长老派去的马车已经接到了人,按照马车的速度,最迟七日,她便到南阳了。 明歌看向庭院的百年大树,树枝之间隐约可见一袭朴素的青衣,多年的等待,总该有个结局。 第525章 一入山门,神鬼莫寻 八月初,谢氏易主的消息传遍九洲,谢景焕成为谢氏新一任家主,引起九洲哗然。谢书在盛京怒斥谢景焕夺权,乃谢家叛徒,人人得而诛之。 昭和太子派人送去贺礼,世家之首的风家亦派人前去祝贺,其他世家纷纷效仿,至此九洲格局一分为二。 一方面,晋国公府手握重兵,势力渐大,威胁盛京,另一方面,皇族拉拢了风谢崔等世家,风雨飘摇。 八月中旬,秋慕白按照约定从南阳退兵,只留下百人精锐,以晋国公的身份客居南阳,与此同时,随着第一位世家子弟抵达南阳,整个南阳郡成为九洲新的风暴眼。 南阳郡的茶楼酒肆内,说书人的话本子改了又改,每日都是不一样的九洲大事,各大茶楼酒肆日日爆满。 “且说晋国公到了南阳之后,大刀阔斧地斩去了南阳百姓身上的两座大山,一座就是重税,一座就是滥法,现在周边郡县的百姓都纷纷搬迁来到南阳郡……” “切,这个本子都吹了好几天了,你们酒楼是不是收了人晋国公府的好处?” 一听又要吹晋国公秋慕白和李氏家族,酒楼食客们纷纷不干了,这本子头次听确实很鼓舞人心,天天听就很腻了。 “那今日说那位大月国的小国主,众所周知,这位小国主乃是安宁王一脉的后人,世代隐居在南疆,直到泉城初见偶遇了一个俊美冷峻的郎君,一见钟情,这才跑回去央求国主为她广发招亲帖,要从九洲的世家郎君中选最出色的那位为自己的王夫……” “好……”食客们鼓掌纷纷叫好。 “啊呸……哪个混账东西写的话本子?你们知道个屁!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里胡言乱语。给爷改话本子。”一个沉甸甸的金锭子“啪”的一声落到了说书人的桌案上,险些砸出一个洞来。 众人惊呼一声,纷纷看向二楼雅间。 说书人欢喜地捡起金锭子,谄媚道:“不知道爷想听什么版本的?” 一道懒洋洋的笑声传来:“就说世家郎君南疆寻药,路遇劫杀,被隐居的小国主捡回山门,一个落花有意,一个流水无情,这一曲三折,不比你那个一见钟情的老掉牙故事强多了?” “高呀,妙呀,这话本子定然会备受欢迎的。”说书人大喜,堂下食客们也拍案叫绝。 确实,一见钟情的本子太多啦。 说话人清了清嗓子,开始现编故事来。 雅间内,萧缭笑眯眯地摇着玉骨扇,看着对面清俊风雅的世家子弟和最近被冠以修罗恶煞的谢小郎君,笑道:“如今整个南阳郡都被秋慕白用钱砸了个底朝天,编的话本子那叫一个不堪入耳,既然小爷来了,就绝对要用钱砸一个真相出来。 这叫做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少家主,这银子能报销吗?” 萧缭笑眯眯地伸手,他萧家可不如风家有钱,这话本子,风眠洲是主角,那必须他出钱呀。 谢景焕一口茶险些喷了出来,这要钱也要的太理直气壮了吧。 风眠洲取出一叠银票,淡淡说道:“今日明歌会出府?” 萧缭接过银票,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放心,错不了,我是蹭太子殿下的马车过来的,他们约了今日午时在酒楼见面。 我还以为你们早就见上面了。” 风眠洲沉默不语,路上遇到了几重劫杀,耽搁了行程,没有想到大月国竟然派马车去接昭和太子,所以他们几乎是前后脚抵达南阳郡。 他还没来得及见明歌,只知道她最近住在李氏府邸,不常出门。 他本意是要夜探李府,没有想到遇到了萧缭。 “来了,来了。”萧缭眼尖地瞅见窗外的马车,下一秒见秋慕白竟然从马车内出来,顿时笑容一僵,觉得晦气起来。 秋慕白一下马车,整条街都安静了几分,行人纷纷被撵走,只余下沿街的店铺和摊贩。 风眠洲和谢景焕见状,微微眯眼,南阳本就是李氏的地盘,秋慕白虽然退了兵,但是那些边境军并未走远,而是隐在附近的郡县山林中,专门劫杀前来大月山的世家子弟,除了萧缭等人乘坐大月国的马车,其他人皆遭到了劫杀。 不过其他人像是探底,他和谢景焕则遭遇了好几重的劫杀。 风眠洲看着酒楼下满身杀伐之气的秋慕白,物是人非,没有想到他们当年边城结缘,如今刀剑相向。 秋慕白屏退了行人,敲了敲马车的车窗,一个绿衣襦裙的小女娘从马车上灵巧地跳下来,露出一张可爱秀丽的圆脸。 小草见她最爱的糖葫芦小贩都被撵走了,顿时哼了哼鼻子,不高兴地说道:“明歌,今日买不到糖葫芦了,都被他赶跑了。” “那就别吃了,天天吃,牙齿早晚要掉光光。”明歌抱着一个草编的篮子,从马车内出来,见秋慕白站在马车边,朝她伸手,视若无睹地从另一侧跳了下来。 秋慕白面无表情地收回手,对此也没有什么反应。 “可是我就爱吃糖葫芦。”小草嘟起嘴巴,帮她抱着重重的篮子,“等回到山上,就吃不到了。” “等回去,我做给你吃,我都学会了方子。”明歌见她气鼓鼓的样子,笑眯眯地伸手捏了捏她的小圆脸,小草也不是非要吃糖葫芦,估计就是看秋慕白不太爽,给他难堪。 傻丫头,秋慕白那种心机深沉之辈,岂会因为这点事情就难堪,那可是能囚禁生父,日日折磨的主。 “六爷爷呢?”明歌看了一圈,没看到六长老,一抬头就看到了二楼窗前的风眠洲,顿时目光微愣。一袭白衣,光风霁月的清俊郎君站在雕花木窗前,目光幽深如海,微风袭来,时间都因此停顿。 明歌站在没有行人的街道上,冲着他弯眼一笑。 风眠洲看着她灿烂明媚的笑靥,眉眼的淡漠软化,温润一笑。 两人隔街相望,仿佛周遭一切都淡去。 谢景焕和萧缭见状,目光微微黯淡,原来话本子的故事都是真的,他们才是相遇相知的那一对人,大月国的这一场盛事本就是为了他们二人而准备的。 秋慕白顺着明歌的视线,看向二楼的风眠洲,凤眼闪过一丝的冷意,冷漠开口:“原来你要见的人是他。” 明歌回过神来,淡淡说道:“只是偶遇,我要见的人可不是风眠洲。” 说话间,只见一辆马车幽幽地从街尾驶过来,马车上悬挂着皇室的玉牌,马车行至酒楼下停下,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美妇从马车上下来,正是寡居多年的大长公主。 明歌看见她,顿时露出笑容来,上前福了福身子:“殿下,一路辛苦了。” 长公主殿下连忙伸手握住她的手,目光氤氲,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她看了看明歌身后杀伐决断的秋慕白,又看了看二楼临窗而立的世家郎君,只微微一笑。 这九洲的变局都在此了。 “不辛苦。”长公主殿下环视一周,没有看到想见的人,目光隐隐失望,其实她内心早就知晓,世事并非如人所愿,她如今都这般年岁,只能打着护送太子侄子来南疆的旗号,来见一见那人,只要见一面就好了。 往后这些年,都不会有遗憾。 “盛京一别,已然有数月未见了,当时我本想着邀请你去行宫坐坐,喝喝茶,吃点茶点,没有想到你走的那般急,好在如今又见上了一面。”大长公主温柔地拉着明歌的手,与她一起进酒楼,走了两步,才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阿霁也来了,他自小就被拘在东宫里,出来吹吹风也是极好的。” 马车上,昭和太子轻咳了一声,这才下了马车,冲着明歌温和一笑:“我带了一些盛京的吃食,明歌,我记得你那时候最爱吃。” 至此,一条街,一座酒楼,藏尽了九洲最有权势的世家子弟和皇室中人。 * 酒楼内,说书人还在编着话本子,说着世家郎君惨遭大月国小国主拒绝的故事,二楼雅间内,小草两眼发光地看着一包包的盛京吃食,险些流下幸福的口水。 这段时间,她听明歌说了中洲行的一路见闻,明歌说的最多的就是各地的小吃,天知道她馋的半夜都睡不着,没有想到这病恹恹的东宫太子竟然带了这么多的吃食。 嘤嘤嘤,她宣布,她喜欢这位东宫太子,还有长公主殿下果然是画卷上才有的美人,难怪当年六长老会深陷温柔乡,做了那柄杀人的刀。 明歌拍了一下流口水的小草,笑盈盈地说道:“这是我的女官小草,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亲如姐妹,小草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不太懂中洲的礼仪,诸位见笑了。 小草,你把我准备的礼物送给长公主殿下。” “嗯。”小草兴奋地点了点头,将手中的草编篮子送给了长公主殿下,然后看了看雅间内的众人,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气氛有些古怪,而且对面的雅间门也打开了,里面有视线不断地看过来。 雅间内的气氛古怪到了极致。 昭和太子和长公主殿下居左,秋慕白和李希居右,中间泾渭分明。 长公主殿下打开篮子上面的盖子,只见里面铺满了南疆的干香草和干花,香气浓郁,鲜花香草间是南疆特有的菌菇干笋,鲜果和一颗极大的鸵鸟蛋。 长公主抚摸着里面的东西,险些落泪,这些都是他曾经告诉过她的那些家乡特产,都是她在盛京和雍州府都不曾见过的另一番天地。 “抱歉,这礼物我十分喜欢,让你们见笑了。”长公主殿下摸了摸眼角的泪花,声音越发温柔,带了一丝的沙哑,“明歌,谢谢你。” 明歌灿烂笑道:“这东西不是我采摘的,是半夜出现在我房中的,想必是田螺郎君送来的。” 只是那中年郎君看着豪爽不羁,没有想到面子这样薄,已经一整天没有露面了。不过也不急,都等了四十年,也不差这一日两日的。 长公主殿下闻言一笑:“此次我送阿霁前来,参加大月国的王夫竞选,不知道我们家阿霁有没有实力闯到最后一关,上山途中,还望女娘多多关照。” “长公主殿下,前来参加大月国王夫竞选的,谁不想抱的美人归,您这是为太子殿下开后门呀。”李希一边瞅着秋慕白的脸色,一边谄媚地说道,“此次来参加竞选的十人,别的不说,对面雅间就坐了三位,若是人人都要求开后门,那月娘子怕是要忙坏了。 这一女不能嫁二夫,这多少有些难为月娘子了。” 雅间内,气氛一僵。 小草嫌弃地说道:“李郎君,你怕是弄错了吧,我们小国主是纳王夫,不是嫁郎君,你连规则都没有弄清楚,进了大月山估计也只会是山里花草的肥料。” 李希:…… 好端端的怎么骂人呢! “噗,这位女官说的极是,我劝李郎君还是别跟着去大月山了。”萧缭笑眯眯地摇着扇子从雅间走出来,“免得小命不保。” 萧缭朝着昭和太子和长公主殿下行礼,笑道:“殿下,能否借用一下明歌?我们许久未见了,叙个旧。” 秋慕白冷冷开口:“有事就在这里说,想叙旧的人排着队呢,轮得到你吗?” 李希附和道:“太子殿下都没有要求单独叙旧呢,若是你们询问大月山王夫竞选的规则,那我们岂不是吃了暗亏。这事,大月国的大长老是点过头的,谁也不能单独见月娘子。” 明歌朝着萧缭点了点头。 萧缭摊了摊手,朝着对面雅间说道:“既是如此,风郎君,谢郎君,你们还是过来叙旧吧。” 风眠洲和谢景焕早就听到了,对视一眼,出了雅间门。 萧缭圆滑地热着冷冰冰的场子,笑道:“话说此次参加竞选的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吧,不知道大月国何时才开放山门,邀请我们去大月山?” “还差两人,等林家郎君和雪桐到了,即刻前往大月山。”低沉浑厚的声音从窗外响起,随即,一道青衣落拓的身影从隔壁的檐下翻进来。 大长公主见他戴着草帽,掩去了大半张脸,怀中抱着一柄弯月刀,顿时失手打翻了手中的茶盏,弄湿了袖摆。 萧缭:“这位是?” 小草骄傲地抬起下巴:“这是我们大月国的六长老,超级厉害的。” 明歌眼眸弯起:“小草,长公主殿下弄湿了袖摆,你扶殿下去隔壁雅间换件干净的衣裳,六爷爷,你负责保护殿下吧,我和他们叙叙旧。” 六长老低垂着脸,半天闷出了一声:“嗯。” 明歌朝小草使了个眼色,小草机灵地扶着长公主殿下去隔壁雅间,兴奋地说道:“殿下要换我们南疆的衣裳吗?马车内有呢,我去给殿下取来。” 小草将长公主殿下和六长老一起关进雅间内,笑眯眯地朝明歌打了个手势,下楼去买糖葫芦了。 明歌趴在门边,侧耳听着,听了半晌,没听到动静,顿时急的跺脚,六爷爷是不是没长嘴?怎么跟锯嘴葫芦似的。 “咳咳。”风眠洲轻咳了一声,见她自打上楼就没有多看他一眼,伸手拽了拽她的袖摆,低哑说道,“明歌,你这样偷听,你六爷爷是知晓的,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他伸手拽住她,指尖微微用力,试图拉回她的注意力。 上次雍州府一别,他带着血藤叶直奔盛京,在半路就将血藤叶交给了前来接应的大哥,然后直奔南疆,一路上不知道累死了多少匹马,结果遇到秋慕白带兵围住了南阳,又遇到谢景焕的求援,转去泉城,这一来一回地耽搁,突破重重劫杀,才抵达南阳,才见到了她。 风眠洲千言万语都堵在嗓子里,最后只能伸手拉着她的袖子。 明歌见袖摆都要被他扯坏了,看着他那张光风霁月的脸,立马就忘了听六长老和大长公主的八卦,说道:“那我们进去,喝茶?” 风眠洲目光深邃:“好。” 明歌进了雅间,就见屋内众人脸色都隐隐难看。 谷霁剧烈地咳嗽着,秋慕白脸色冷的跟冰刀子似的,李希在看秋慕白的脸色,谢景焕没有看她,唯有萧缭在大快朵颐地吃着酒楼里的茶点,不时地点评一番。 谢景焕率先开口,声音冰冷:“我与风少家主南下一路遇到四五起劫杀,秋国公,不知道你是否知晓这件事情?” 秋慕白摩挲着手中的白玉盏,淡漠说道:“都是我派的,你和风眠洲杀绝了谢氏家主一脉,谢书为父报仇,乃是人之常情。此事我本也不想掺和进去,不过谢书以和离为条件,要求我出手,权衡左右,我觉得是个不错的买卖。” 萧缭一口茶点险些呛住,看着这刀光剑影的场面,默默地挪到了昭和太子身边。 谢景焕:“我看你是想杀尽所有来南阳的世家子弟吧,如此你便可以高枕无忧地前去大月国了。” 秋慕白冷冷一笑:“这买卖更划算,不如我们在南阳郡分出胜负,这样也不用再去大月山了。谢家主以为如何?” 谢景焕脸色铁青,握紧腰后的刀,险些就要拔出来。 昭和太子沉默喝茶,风眠洲垂眸看着明歌,李希和萧缭已经缩到了角落里,雅间内剑拔弩张。 明歌猛然拍着脑门叫道:“糟了,小草到现在都不回来,一定是偷偷跑去买糖葫芦了。” 众人呆滞。 明歌弯眼笑道:“我忘了让她多买一根,我也想吃。” 风眠洲低低笑出声来:“等会我陪你去买。” 明歌笑道:“好呀,这家酒楼的饭菜很好吃的,是地道的南疆菜,你们都还没有吃过南疆菜吧,不比盛京菜差。” 昭和太子微微一笑:“既然明歌说好吃,那我等会就尝一尝。” 谢景焕松开握刀的手,秋慕白也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看了一眼李希。 李希飞快地笑道:“我这就去点一些招牌菜。” 萧缭飞快地举手:“我也去,我怕这孙子不会点菜。” 李希:“萧郎君,你骂谁是孙子呢?” 萧缭笑眯眯:“口误,口误。” 这屋内除了他,全都是狠角色,他还是夹着尾巴做人吧,此刻萧缭无比怀念还没有到的林泽,按照脚程,他应该早就到了,这厮怎么这么慢。 李希和萧缭去点菜,回来时就见银发墨瞳的老者不知道何时进了雅间,与此同时,还有刚刚抵达南阳郡的林泽和凌雪桐。 大长老见人都到齐了,笑眯眯地摸着胡子,取出十份羊皮卷,笑道:“诸位郎君,奉国主之命,明日便开启大月国的王夫竞选,此次竞选为期半个月,一共分为三关,第一关便是找到大月国的山门所在。 这是一份南疆地图,诸位郎君按照地图索引前去即可。前路凶险,若是谁想退出可以引燃信烟,便会有大月国的族人送诸位出山。” 大长老又取出十颗蜜蜡:“捏碎即可。” 屋内众人一人领了一份羊皮卷和蜜蜡,打开查看着地图,只见上面崇山峻岭,一重山连着一重山,大月国山门所在就在山峦叠嶂处,只是这地图只描绘了大致的山峦地势,等入了深山简直是两眼一抹黑,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难怪大月国避世隐居多年,这山门所在也太隐秘了。 林泽和凌雪桐刚到,连气都没有喘顺,就被大长老扯了过来,两人灌了一口茶,问道:“大长老,此次竞选的规则是什么?可以结盟吗?” 大长老笑眯眯道:“一入山门,神鬼难寻,规则便是没有规则。诸位郎君可以带一名暗卫。” 众人脸色诡谲了几分,谢景焕看向了风眠洲,此次是杀秋慕白的绝佳机会,他们俩若是联手,在大月山就解决了秋慕白,九洲也不会乱。 风眠洲垂眸,十人中,昭和太子、林泽、萧缭就已经是三个拖后腿的了,凌雪桐行医,尚且不知道身手如何,不过他是明歌的堂弟,此行也要保护他的安全,算起来,他们这一队,四个人抱着两个人的大腿,别说杀秋慕白了,能活着找到大月山山门就不错了。 秋慕白见状薄唇勾起,虽说风眠洲那边占了六个人,但是他这边可没有拖后腿的人,李希是他的家奴,另外两个世家子弟,早就与他结盟,此次进山,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何况还能带暗卫。 据他所知,萧缭是个纨绔子,萧府落魄到压根就没有什么暗卫,凌雪桐孤身一人,林家是商贾人家,算起来,他这边的战力更强。 第526章 喜欢就去追 暮色一点点降临,南阳民风淳朴,并无夜市,一入夜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南阳郡最大的客栈内,明歌看着被天狗吃掉一大半的月亮,淡淡说道:“快要到新月了。六长老还未回来吗?” 小草将床褥铺好,探头说道:“没呢,我刚才出去寻,去了六长老最爱去的酒肆并未找到人,回来的时候街上都是守城兵,我都快吓死了。” “明歌,我们不直接回大月国,是等六长老吗?”她出去买完糖葫芦才知晓大长老带了国主的指示过来,明日就开始紧张刺激的闯山门了。 “也是,也不是。”明歌摇头,坐在窗前,指腹轻轻摩挲着茶盏,明日就闯关,她自然是不方便再住李府,也不方便跟这十名世家子弟有任何的牵连。 其实这些天她一直在琢磨着王夫竞选的事情,本以为阿娘会派大长老直接带这十人蒙眼进大月国,结果竟然是让他们自己找山门。 这些世家子弟都不是等闲之辈,只要给他们时间一定能摸到大月国的山门所在,何况阿娘还给了地图,风眠洲还去过山门。 明歌心头涌现一丝不太好的预感,阿娘到底是怎么想的? “明歌,六长老会不会今夜不回来了?” 明歌险些一口茶喷了出来:“六长老若是有这等情商和魄力,也不至于自苦了四十年。他若是不回来,我第一个放鞭炮。” “呵,我仿佛听见有人在背后说我。”青衣落拓的游侠抱着刀从外面进来,取下遮脸的草帽,淡淡说道,“事情办完了,走吧,回大月国。” 明歌和小草一惊,异口同声道:“现在就走?” 肆意不羁的游侠点了点头:“如今这南阳郡城里城外都是禁军、铁甲卫还有当地的守城军,还有那些世家子弟带来的明卫暗卫,没见家家户户都紧闭门窗,都没有小儿啼哭吗? 这等是非之地,赶紧走!” 小草飞快地收拾行囊,明歌捏紧手中的茶盏,垂眸静静地说道:“我不走,六长老,你也不该走。” 六长老身形微僵,神情落寞了几分,淡淡说道:“护送你回去是国主的命令,虽说我们大月国君臣观念并不那么强,不过我答应了,自会护你回去。” “若我没猜错,此次的王夫竞选不过是阿娘的缓兵之计,就算选了出来,也不会让我当场成亲,只会让我继承国主之位,我若是继承国主之位,第一件事情就将六爷爷你赶下山去,废了大月国不与外族通婚的规定。 六爷爷,你虽修游侠道,可四十年前就欠了因果,心若不再,留下躯壳做什么?” 小草弱弱地举手:“其实,我觉得,没必要赶六长老下山,国主都让你选外人当王夫了,这不就是废除族规了吗?六长老,也是能,能……” 明歌眼睛一亮,拍着桌子笑道:“对呀,小草,你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我这脑子如今都不如你好使了,那现在婚嫁自由了呀。自我阿娘开始,就与外族通婚了。我阿爹就是。” 六长老愣了愣,握着刀鞘的手微紧,真是关心则乱,他还不如两个小丫头看的透彻,此次国主让他下山也是大有让他自己选择的意思。 偏偏今日下午与她相见,他说的话连十根手指都能数的过来,他只是陪她去买了一包糖渍梅子,然后坐在不知名的酒肆里,喝了一碗酒,等她吃完了那包糖渍梅子,太阳便下山了。 他只好起身告辞,临行前与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让她回盛京去。 说完那句话他不敢回头,便在夕阳和暮色中迎风离开了。 肆意不羁的游侠内心隐隐后悔,当时他应该回头再看她一眼的,她与四十年前的模样变化并不大,只是长大了一些,笑起来还是跟从前一样弱柳扶风。 小草:“那我们还回大月国吗?” 六长老:“回。” 明歌:“不回。” 明歌弯眼:“你们难道不想跟在这些世家子弟身后,看看他们的底牌?若是真的被他们摸到山门所在,麻烦就大了,再说了,看他们在深山里灰头土脸的模样也很有趣呀。” 六长老挑眉:“国主自有安排,小明歌,你是想保护你心爱的郎君吧,这深山老林里,毒气迷障、野兽毒虫的,怕那位小郎君受伤?你这是作弊。” 小草陡然叫道:“啥?明歌,你有喜欢的郎君了?你以前不是说话本子都是骗人的,谁动心谁是小狗吗?” 明歌脸颊微烫,咬牙切齿道:“六长老,你真的是凭本事单身的。我才没有喜欢的郎君,那些都是我的朋友,朋友!” 六长老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身影一闪,已经出了门去,风中传来洒脱肆意的话语:“人不肆意,枉少年,莫要像我这般虚度年华。” 所以,小明歌,喜欢就去追!如此才能不留遗憾! 明歌闻言微愣,沉默不语,她确实有一点喜欢风眠洲,喜欢他英俊的眉眼,喜欢他清风冷月般的气质,喜欢他的处世之道,喜欢他对她的好,可因着那点虚无缥缈的喜欢,便真的要抛弃一切嫁去中洲吗? “明歌,你真的有喜欢的郎君吗?是谁呀?那个太子殿下还是谢家小郎君呀,不会是你捡回来的风眠洲吧?”小草兴奋地拉着她的胳膊,叽叽喳喳犹如小麻雀,“喜欢是什么感觉呀?很甜吗?有糖葫芦那么甜吗?” 明歌拿起桌子上的茶点,塞进她嘴里,微笑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准过问,六长老肯定去找长公主殿下了,我们偷偷去看热闹吧。” 小草:“?” “明歌,你又想骗我,六长老坐在对面屋顶上喝酒呢。” 明歌看向窗外,青衣落拓的英俊游侠,坐在冷月屋顶上,苍凉寂寥地灌了一坛子酒,那酒香飘十里,像极了四长老藏的春日尽。 她托着下巴,突然也想喝一坛子春日尽,听说一醉可解千愁。 * 夜色一点点地深浓,皎月被乌云遮挡,天光暗下来,风眠洲站在窗前,看着不远处对月长饮的游侠,又看了看尚未熄灯的客栈房间。 就这几十米的距离,潜伏着南阳如今最可怕的战力,今夜谁都无法靠近那里。 “谢家主,夜已深了。”风眠洲淡淡开口,开口撵着谢景焕。 谢景焕:“我睡不着,过来找你喝点小酒?” 谢景焕指着自己带过来的酒,虽然不如屋顶上那位游侠喝的春日尽,但是也是泉城有名的佳酿,明日就要进山了,这一夜比他在泉城夺权那一夜还要漫长。 “我竟然不知,你们俩的交情何时这般好了?介意再多两位吗?”一道放荡不羁的笑声从门口传来,萧缭笑眯眯地拉着谷霁走进来。 巧了不是,南阳郡这犄角旮旯,能入眼的客栈就这一家,所以大家就都选了这一家,这样也好,彼此监视,重兵把守,很是安全,晚上睡不着的话还能喝点小酒,叙个旧。 谢景焕:“萧五郎,你怎么把太子殿下拉来了?殿下的身体不宜熬夜吧?” 谷霁脸色依旧苍白,却多了几分的精神:“无妨,我久不出盛京,到了这里反而觉得身体舒适很多。” 此次众人进山都有各自的目的,如果他不幸落选,便找那位大月国的三长老为他诊脉,如此也不虚此行。 听天命,尽人事吧。 风眠洲淡淡颔首:“诸位请坐。既然大家都到了,便商议一下明日进山一事。此次大家既是盟友,也是对手,我的建议是进大月国之前,谁都不要轻举妄动。进了大月国之后各凭本事。 不瞒诸位,我去年在南疆遭到劫杀,掉落山崖时,去过大月国的山门,但是花了两个月都不曾找到大月国的入口,此次进山的暗卫中,需要带一位方士,最好通晓玄门遁甲之术。 你们身边有这样的能人吗?” 众人微惊,一时瞠目。 萧缭怪叫道:“我此次下南疆,连暗卫都没有带,蹭太子殿下的车队过来的,少家主,你就没有做万全的准备吗?我们所有人中,可只有你来过南疆。” 萧缭和谢景焕点头。 风眠洲垂眸:“你以为方士那样好找?我之前倒是遇到过一个不知道真假的方士,就是与你同在小孤山寺庙里待过的道士,不过以风家的消息网,尚且没有找到他。 此人在九洲失踪很久了。” 萧缭愣住:“那跛脚道士?他不会醉死在那个深山老林里了吧。” 谢景焕问道:“有没有可能,我们这边没有找到方士,秋慕白那边也没有方士?” 谷霁淡淡开口:“可能性有些小,秋慕白是自己下南疆的,意在大月国,他应该是我们所有人中最了解大月国的人,安宁王一脉出自大月国就是他传遍九洲的。” 萧缭拍着大腿叫道:“那我们就跟在他后面呗,我们人多,秋慕白也甩不开我们,弄不死我们吧!况且此次考验既然是大月国发起的,那位屋顶上喝酒的游侠难道不会跟着我们,保护我们的安全吗?”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对面屋顶上的游侠,听说当年他万人中取人首级,杀了当时如日中天的柏庆侯,然后又在半个世家和皇族的追杀中脱身而去。 四十年前的柏庆侯就跟如今的晋国公秋慕白一样,权势倾天。 当年那一役直接改变了九洲格局,这样的人物若是贴身保护,一定高枕无忧。 “听说这位六长老与大长公主交情匪浅,殿下,此次就多靠您了。”萧缭朝着昭和太子作揖,他不信长公主殿下没有拜托他保护太子殿下的安危。 昭和太子摇头:“为了保证公平,此次大月国应该不会介入。我们的到来扰了他们世代的清净和安宁。 风郎君,你是我们中唯一一个去过大月国山门的人,此次进山还要拜托你了。” 众人纷纷朝着风眠洲作揖。 进山凶险,前途未知,但是回到九洲之后,更是腥风血雨。这风雨飘摇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风眠洲这边一筹莫展,南阳李府则是另一番景象。 李希将客栈内众人的动静一一汇报:“如今昭和太子和风眠洲等人已经结盟了,他们又素来与月娘子交好,大人,此行恐怕比我们预想的要危险。” 李希有些打退堂鼓。他确实很爱权势爱财,但是更惜命,压根就不想去大月国娶那位天仙一样的小国主,九洲世家,他李家垫底,随便一个世家子弟都能弄死他,这美人恩是绝对无福消受的。 他去,就是个作死的添头。 秋慕白冷笑道:“怕什么,大月国再厉害,也逃不出南疆数万里深山,等我们跟着风眠洲进山之后,我的边境军和南阳守城军就直接进山,等在外围,一旦我们出事,就放火烧山,荡平南疆。 有这么强的战力,你还怕不能活着回来吗?” 李希这才稍稍放心,小心翼翼地谄媚道:“此行我一定好好保护大人,大人,如今九洲最有影响力的世家子弟都在南疆,我们何不趁着这机会,在大月国杀了昭和太子和风眠洲等人? 等国公爷回到九洲,事情就水到渠成了。” 秋慕白冷冷看了他一眼,李家不愧是家奴出身,心胸狭隘,且是十足的小人,他夺天下要的是九洲臣服,而不是此等小人行径,否则他爹的那瓶温柔杀就会直接下在东宫和风眠洲的饮食中,他也早就登上了九五之位。 他要开创的是一个盛世,而不是延续大夏朝的黑暗腐朽。 “不如你去试试?” 李希额头渗出冷汗,伏在地上大气不敢出。这位晋国公性情越发喜怒无常了,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癫得很。 李希:“属下不敢。” 秋慕白淡漠挥手:“下去吧,明日辰时出发。” 他会让月明歌亲眼看着他是如何建立一个盛世王朝的,大夏气数已尽,以大月国之能,应该知道他才是顺应天道的那个人。 第527章 回家 第二日辰时,秋慕白和风眠洲等人在南阳郡城门外集合,一行十人,带着贴身暗卫深入了南疆数万里深山。 明歌比他们晚一个时辰出发,带着小草,一人牵了一匹马,慢悠悠地出了城门,马上挂满了布袋,里面装的都是谷霁和风眠洲给她带的吃食。 小草吃的满嘴都是油,一边吃着盛京的特产,一边问道:“明歌,我们不追上去吗?他们都是骑马走的,我们这样也太慢了吧。” 明歌慢悠悠地看着沿路的花花草草,看着身后渐渐看不到的南阳郡,叹气道:“他们不认识路,就算一开始骑马,进了山,也要在山里迷路过两三天的,我们这个速度正好。” 小草笑嘻嘻道:“我知道你不想回去,回去以后再想下山就难了。我懂。可是我这次下山时偷听到大国主和大长老说话,说以后让你嫁入中洲,还说让我也跟着,以后咱俩都会去中洲的,你别不高兴了。” 明歌闻言愣住,心惊肉跳起来:“什么时候的事情?小草,我那些糖葫芦和盛京小吃都白喂你吃了!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何现在才告诉我?” 小草呆呆地说道:“我,我一看见你太高兴了,就忘记说了,刚才才想起来。明歌,这不是好事吗?” 明歌敲着她的脑袋,急道:“你傻呀,我要是嫁入中洲,大月国就断了传承。” 所谓的嫁入中洲不过是阿娘给她找的后路,阿娘是想关闭山门,难怪此次阿娘会下请帖邀请九洲世家子弟来大月国。 明歌翻身上马:“走了,小草,回大月国。” 此刻明歌也顾不上风眠洲一行人,一路策马疾行,当晚就抵达了大月山,带着小草入了山门,然后上了血月崖。 血月崖上,明月高悬,山间白色的雾气一点点地弥漫开来,犹如雾中仙境。 “明歌,明歌,我腿都要跑断了。”小草跑的气喘吁吁,扛着一袋子吃食,这些吃食她不舍得扔在山下的木屋里,全都拖家带口地扛了上来。 “都这个时间了,就算我们进了云雾天宫,大国主也睡下了,慢点慢点。” 明歌抬头看着明月,等月光照亮云雾中的锁链,说道:“你带根糖葫芦吧,其他的明日过来取。” 明歌将她手中一袋子吃食扔在血月崖上,拉着她,飞身上了锁链,兴奋地朝着万丈悬崖走去,阿娘,她回来啦! 小草急道:“我的糖葫芦没拿!” 明歌灿烂笑道:“明日再来捡你的糖葫芦!回家啦。” 明歌抬眼看着云雾天宫中垂下来的云梯,兴奋地踩着云梯“噔噔噔”地上去,一踩到云梯,只见云雾中便亮起一团团幽幽的光芒,明歌眼前视线豁然开朗,巨大巍峨的天宫缓缓在云雾中显露出真身来。 沉闷的声响传来,云雾天宫的大门沉重地打开。 小草此刻也忘记了血月崖上的一袋子吃食,兴奋道:“我们回来了,明歌。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还是家里好呀。” 明歌骄傲地说道:“自然,整个九洲只有一座云雾天宫。你快些回家吧,我去找我阿娘。” 云雾天宫是先祖安宁王的寝宫,只住着历任国主和长老们,春夏秋三季,山里风景秀丽,绿树成荫,族人大多住在绿意环绕的村子里,直到冬日大雪封山时,才会转移到云雾天宫内。 不过云雾天宫到底是建在空中,而且有长老们和国主坐镇,族人拘束的很,更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就将血月崖上的温泉引到村子里,这些年就算是冬日村子里也温暖的很。 小草兴奋道:“那我回家了,明歌,明日我来找你。” 小草说着踩着云梯去村子。 明歌朝她摆了摆手,进了云雾天宫,在一团团幽幽的晶石照明中,脱下脏兮兮的鞋子,光脚奔跑起来,一路跑上云雾天宫的最高层。 顶层是历任国主的住所,清雅安静,自从她阿娘接任国主以后,利用云雾天宫的机关术和周遭地势,还在山顶开辟了一个小药圃,她很小的时候,就会迈着小短腿,从寝殿内跑到山顶的小药圃,坐在小药圃里扑着蝴蝶,吃着花花草草。 那个小药圃是她年少时推开窗户就能看到的世界,是她的秘密小花园。 “阿娘。”明歌提着裙摆,急急跑到寝殿内,轻轻喊道,纯木打造的寝殿内,烛火滋滋地燃烧着,照出一个纤细温婉的身影。 明歌站在门口,一时没敢进去。自从下山,时间一晃,一年便要过去了。无论她在中洲如何的肆意快活,闹的何等天翻地覆,心里始终有一个地方是空缺的。 “回来了?”温婉冷淡的声音从寝殿内传出来,大月国国主放下手中的医书,说道,“进来吧。” 明歌眼睛一亮,推开木门,走进去,见阿娘一身素衣,散落着长发,坐在桌案前翻阅着医书,烛光笼罩,仿佛给她身上镀了一层淡淡的柔光。 桌案上堆放着她之前寄回来的小玩意,其中一盏小鱼灯还是在盛京买的。 “阿娘。”明歌一把冲过去,伸手抱住她,声音微微哽咽。 母女俩鲜少这般亲近,大国主被女儿一抱,一时之间有些怔然,明歌性格顽劣,从小到大不知道闯多少祸,受多少罚,但凡对她好一点,她就能上房掀瓦。是以这些年,她虽然疼爱明歌,却从不表达,对她也是淡淡的,就怕她被自己宠的无法无天。 后来小女娘渐渐长大,整日在外面疯跑,也渐渐习惯了她的冷淡,所以母女俩的相处模式一直都是淡淡的。 没有想到,中洲一行,她成长了许多。 大国主心口发软,淡淡说道:“一身的泥土,去洗个澡。” 明歌弯眼笑道:“那我要在阿娘这里洗澡,晚上跟阿娘一起睡。我有好多中洲的见闻要告诉阿娘。” 大国主唇角微微上扬,冷淡说道:“嗯。去吧。” 大国主起身点上乌木沉香,将今日才采摘过的花瓣递给小女儿,示意她去后面泡澡,她八岁以后就独自睡觉,母女俩已经很多年不曾这般亲近了。 大国主取了一身柔软的月白寝衣进来,就见明歌泡在白玉池子里,长发散落,趴在池子里,已然累的睡着了。 她走过去,将手中的丝帕打湿,轻轻擦拭着她脸上的灰尘,辰时才从南阳郡出发,晚上就到了云雾天宫,这一路奔波,加上近期发生的事情,她想必已经很多天没有安稳睡一觉了。 “阿娘。”明歌闻到熟悉的香气,喃喃喊道。 “阿娘在。”大国主柔声说道,“你已经回家了,睡吧。” 中洲的风风雨雨,侵袭不到云雾天宫来,阿娘会保护她的小女娘,不让她受一点伤害。 第528章 父母爱情 第二日醒来时,外面鸟语花香。 “起床啦,起床啦,小明歌起床。”聒噪的声音传来,夹杂着翅膀扑腾的声音,明歌闭着眼睛拿起床头边的扇子请准地砸了过去。 “啊,杀鸟啦。” 鹦鹉“噗通”一声砸在了地板上,世界清净。 明歌揉着眼睛,伸了个懒腰,就见阿娘一针扎在聒噪的鹦鹉身上,笨鸟扑棱着翅膀落了一地的毛,一句话都发不出来。 她“噗嗤”笑出声来,这蠢东西吵的要死,天不怕地不怕,独独怕她娘。 明歌爬起来,这才发现不是她自己的房间,而是阿娘的房间,屋内弥漫着淡淡的药香,陈设古色古香,古朴雅致,书案上都是医书,还有整墙的药柜,外面还晒着不少的草药。 明歌想起昨夜自己回来直奔阿娘的房间,抱着她撒娇,非要要与阿娘一起睡,顿时脸颊烧了起来,阿娘的性格淡雅如菊,最烦的就是别人黏她,昨夜她那样黏人,今日怕不是要受罚吧? 她在中洲可犯了不少族规。 “醒了就过来吃饭,刚才山下来禀报,中洲的世家子弟已经快要到山门前了。” 明歌惊道:“这般快?” 大国主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不算快。风家那郎君是来过山门的,记得路不稀奇,快马加鞭的话,第二日午时才到山门,脚程已然很慢了。 明歌飞快地下床洗漱,用清水擦了擦脸,就坐到小桌案前,看着阿娘摆着一碟碟精致的小菜,这些都是山里的野菜,春夏日里采摘了,晒干或腌渍,经过阿娘的巧手,味道鲜美极了,是外面吃不到的山货。 她此去中洲立志要尝遍中洲美食,结果吃来吃去,最后才发现,最好吃的竟然是阿娘做的吃食。 “此去中洲,红尘里滚了一遭,你周身气息都浑浊了不少,加上种了一回情蛊,失了太多气血,此次回山,忌辛辣荤腥,这段时间你就随我一起食素。” 大国主看着她瘦的尖尖的小脸,一开口就禁了她的荤腥,那情蛊岂是说种就种,说解就解的?少不得要养一两年才完全恢复。 明歌弯眼笑盈盈:“哦。” 她可以偷着吃,不过是断然不能让美人阿娘伤心的。 大国主见她回来竟然这样乖巧,想必中洲惹的祸事不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舀了一碗药粥,递给她,淡淡说道:“吃吧。” 母女俩安安静静地吃饭。 明歌看着阿娘娴静如水的侧脸,想起这些年来,阿娘一直独自居住在云雾天宫里,听山雨鸟鸣,看闲云落月,唯一鲜活一点的就是执意要在寝殿内点灯,而不用晶石照明,她小的时候不懂为何阿娘不爱说话,屋子里静悄悄的,于是想方设法地闹腾,非要闹点声音出来。 后来中洲一行,知晓了阿娘的过去,她才明白,经历了风雨爱恨,生离死别,人的性子总是要沉稳寡淡一些的。 吃完早膳,明歌将碗碟都放到山间的池子中,刷完碗,玩了一会儿山间泉水,然后才擦了擦手,踩着方位,回到云雾天宫。 也不知道风眠洲他们到哪里了。 大国主见她跑到山间去玩水,玩的袖摆都湿漉漉的,然后又跑去看她晾晒的药材,明明有心思,却还要暗藏,等着她开口。 大国主低低一笑,这一点也不知道像谁,不像她,也不像长琴,倒像她外祖。 大国主见明歌一回来,上上下下跑来跑去,整个云雾天宫都是她弄出来的动静,像是沉睡中的巨兽苏醒了一般,便也没说什么,去山间采药。 这段时间她要亲自下厨做药膳,帮明歌补一补身体。 明歌东摸摸,西摸摸,将整个云雾天宫都摸了一遍,发现大长老、三长老都去了村子里,四长老不知道醉倒在哪里,六长老还未回来,二长老在藏书阁内笑眯眯地看书,五长老守在兵器库,她进兵器库摸了摸那柄光阴错,趁着五长老不注意,将光阴错偷出了兵器库,然后兴冲冲地去找阿娘。 “你拿我以前的剑做什么?”大国主见她眉开眼笑的模样,眸光扫了一眼她藏在腰间的软剑,“这柄剑不适合你。” 明歌:“阿娘,你怎么知道我拿了你的剑?你为何要把剑放在兵器库,都落了一层灰。” 大国主感受到那股阴柔的剑意,看了看明歌,淡淡说道:“随我来。” 大国主开启云雾天宫的机关,天旋地动,悬在空中的云雾天宫瞬间延升出一条云梯,通往大月山的山腹。 事到如今,明歌想知道的,她都会告诉她。 大国主带着她从云梯前往大月山的山腹,山间绿树琼花,高耸入云,泉水环绕,有白色雾气袅袅升起,山腹是大月山的禁地,她鲜少带明歌来。 大国主带着她走在葱茏绿意的原始森林内,听着不知名的鸟鸣声,带她走到一座藤蔓打造的墓碑前,淡淡说道:“这是你阿爹的衣冠冢,他体内的毒太厉害,死后就焚化了,洒在了这座森林内。 明歌,既是来了,就给你阿爹磕三个头。” 明歌看着那座爬满藤蔓和鲜花的衣冠冢,跪下去磕了三个头,摸了摸藤蔓上盛开的小紫花,笑道:“阿爹,我和阿娘来看你了,你在地下莫要觉得寂寞,再过个几十年,我们就要去找你啦。” 大国主闻言微愣,许久低低一笑。若是知晓她是这样看待生死的,也许很小的时候,她就会告诉明歌真相,时常带她过来看一看。 母女俩上了一些鲜花和鲜果供奉。 “阿娘,你喜欢我阿爹吗?”明歌状似无意地问道,她心中有困惑,找不到人诉说,只能从爹娘的感情中窥探一二。 大国主淡淡说道:“起初并不觉得,后来有一些喜欢。” 她和长琴结缘于毒,缘尽于毒,那时她身中剧毒,对中洲人的敌意达到了极点,毒发昏迷时被他所救,她对他冷若冰霜,那人却温柔至极,照顾人来无微不至,而且笑容中透着一股天真傻气。 她冷眼看着他跌跌撞撞地去南疆,一路上不知道被人骗了多少次,被偷了多少次,那医者却浑然不在意,幸好他有一身好医术,没钱了就支个摊位,替人治病换诊金,这一路也竟然让他走到了南疆。 她的毒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躲在姑苏城内的一个月,毒素入体,她本就心存死志,想回到大月国再死,只是这一路见长琴医术精湛,相貌也十分的出众,性格温柔,不知为何就动了心思。 她一死事小,大月国的传承就要断了,不如要一个孩子,孩子有可能会先天不足,但是以长琴的医术应该能救。 三长老修医术,却不懂毒经,空灵谷毒医双修,唯有他才能救她的孩子。 这个念头一生出来,就立刻生根发芽,在她心底挥之不去。 于是她利用了那青年医者,带他回大月国,问他可愿意入赘大月国,成为王夫,不如不愿,她就立刻杀了他。 那时她心境多少有些走火入魔,被中洲的戾气所染,失去了本心,万幸的是,那青年医者红着脸点了点头,握住她的手,成为了她的王夫。 * 长琴的医术比她预想的还要厉害,不仅控制了她体内的毒,还减轻了毒发时的痛楚,她与长琴过了一段相敬如宾的日子,直到她瞒着长琴,换掉了他的避子汤,有了身孕。 性格温柔和善的郎君第一次对她动怒,强硬地要她打掉这个孩子,以她的身体情况,一旦要这个孩子,必死无疑,若是不要肚子里的孩子,还能再活三年或者五年…… 她自然不愿,她与他成亲,不过是看中他的医术,她从始至终的目的都是想为大月国留下一个继承人,为此她宁愿死,也不愿意苟延残喘地再活三五年。 两人冷战了一个月,后来自然是她赢了。人呐,无欲则刚。在这段感情中,她永远是占上风的那个,因为她早就看的出来,这年轻英俊、温柔体贴的医者很喜欢她,却又不那么喜欢她。 他看她的第一眼就脸红了,求亲时,他又脸红了,只是得知她有了身孕,他却红了眼睛。 长琴开始为她保胎,每日她都要喝苦到极致的药汁,然后因为有了身孕,体内毒素开始时不时地复发,每一次都要长琴施针,每施一次针,他的脸色都要白一分,人也更沉默一分,只是对她的照顾依旧无微不至。 当初那个纯的跟白纸一样的青年渐渐让她有些看不懂。 她沉浸在怀孕的喜悦中,逼着长琴发誓,无论如何都要保住他们的孩子,若是孩子不幸从娘胎中就染上了致命的毒,也不要放弃她,极尽所能地去救她。 长琴沉默地点了点头。 长琴的变化,她都是看在眼中的,只是将死之人,她将所有的爱都给了腹中的孩子,对长琴反而更加淡漠,甚至与大长老商议,若是孩子无事,她死后,再过几年,便放长琴回空灵谷去。 大月国要承他的这份情。 所以她对他越冷漠,他越是能忘记她,能过他自己的生活,只是后来世事总是不如人愿。 后来那几个月,他对她越好,她对他越冷漠,不过沉默寡言的医者并不在意,依旧会抱着她出去晒太阳,看月亮,跟她说起空灵谷的事情,说起他中洲的见闻,说他喜欢女儿,希望她能生一个像她的小女娘,日后要养成活泼肆意的模样。 那些话像是在交代遗言,她却全然忽视了。 后来,她总是在想,若是她当时对他好一点,也许结局不会改变,只是遗憾没有那么深吧。 她生下明歌以后,并未毒发,长琴将她体内所有的毒素都借着胎儿引到了自己身上,用的是空灵谷的禁术和秘药,他死,换她们生。 他死的时候,还是那样温柔地笑,喊她的名字,说:“别哭,阿婵,要笑。” 她哭不出来,也笑不出来,觉得这大概是天底下最傻的郎君,他看不出来她从始至终都是利用吗? 是利用! 长琴死后,她过了一段浑浑噩噩的时光,直到小明歌跌跌撞撞走到药圃内误食了毒草,小小人儿命在旦夕,小手还紧紧地攥着她的衣襟,喊着阿娘。 那一刻,她如梦初醒,终于从那一场大梦中醒过来。 有些人便是山间的泉水,第一眼从不惊艳,却在时间流淌中一点点地深入骨髓,那一年时光在往后的很多年里,一点点地清晰起来。 她会坐他坐过的地方,用他用过的药碾,看他喜欢的闲云落月。 起初她并不觉得自己喜欢长琴,只是后来却时常想起他,在梦中梦到他,她问他,为何还不来接她?对方依旧那样温柔地笑,说:“我舍不得,阿婵。” 大国主回过神来,看着已然长成鲜花一般的小女娘,有些生疏地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淡淡说道:“如果你遇到那个人,你就会明白,何为喜欢,也许明白的会晚一些,但是会有明白的那一日。” “中洲来的那些世家子弟,若是你没有想嫁的,就都不嫁。阿娘能打发他们。” 明歌沉默了数秒钟,说道:“代价会很大。” 大国主看向遮天蔽日的山间森林,淡淡说道:“自我那一代开始,大月国本就该无后了,你是我强求来的,没有不灭的王朝,没有不死的凡人,走到了终点就该结束。 他们中,你若是有喜欢的,就嫁入中洲。只不过,往后的路,就要自己走了。” 明歌垂眸,沉默不语。她回来这一日,大长老和三长老都避而不见,四长老醉酒,六长老也意外地下山,阿娘又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阿娘和长老们打定主意要将她嫁入中洲了。 如果她嫁入中洲,能将南阳郡握在手中,能吸引九洲的视线,保住大月国,那她自然是愿意的,怕就怕阿娘瞒着她,和长老们做了别的决定! 第529章 山门再见 明歌回到云雾天宫,就见大长老笑眯眯地等在寝殿外,有事情要汇报。 明歌侧耳想偷听,就见阿娘关上了书房的门。 “大国主和长老们能有什么心思?”小草拎了一篮子新鲜的瓜果过来,将小香瓜一个个地洗干净,好奇地问道,“嫁去中洲挺好的呀,你不是一直很喜欢那个俊俏郎君吗?” 明歌咬了一口香甜的小香瓜,说道:“我什么时候喜欢风眠洲了?” 小草笑嘻嘻:“我又没说是风家郎君,那么多俊俏的世家子弟,你为何单单说他?” 明歌咬牙:“月小草,你能耐了!想讨打是不是?” 小草:“我又没有乱说,你之前明明说要将他丢到血月潭里喂鱼的,结果看他长得俊俏,就没舍得,你还偷偷摸他的肌肉!我都看见了。” 明歌:“我怕他脏了血月潭,鱼要是咬了他,那我以后还怎么钓银鱼吃?” 小草:“你就是喜欢他,那风家郎君苏醒了以后,你都不准我下山,你俩天天在树底下钓银鱼,还一起山上去摸鸟蛋采蘑菇,抓野鸡,这些你以前都只跟我做的。” 明歌:…… 明歌听的有些怔然,原来他们之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 “后来你抛下我,和他一起去中洲,我都听大长老说了,你明知道与他同行会无比凶险,你还是那么做了,长老们去中洲历练都是独行,只有你与世家子弟同行,为他三番两次涉险,险些丢了命。” 小草细数道:“谢家的寻宝宴有什么稀奇的,能有咱们大月国的宝藏多吗?你就是为他撑腰才去的,还搅的谢家内乱,导致你在清河郡被谢家女娘追杀,险些丢了命。 你在江南动用隐卫护送他回盛京,世家祭上动用长老们的人情保风家,祁连山上还为他流血,明歌,如果这都不算是喜欢,那喜欢太可怕了,定然是要丢了性命的。 那我以后肯定不愿意爱一个人,爱不起。” 明歌被她的话直击心肺,呆呆地拿着手中啃了一口的小香瓜,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许久,没底气地说道:“可是,可是,他为我做了更多呀。我这是投桃报李。” “风家郎君就是喜欢你呀,非常喜欢你。他看你的眼神我都脸红。”小草托着下巴,想起南阳郡那日,风眠洲站在酒楼上看向明歌的眼神,小脸一红,觉得爱情真的像话本子上说的那样美好。 那郎君什么都没说,却好似什么都说了。 她很羡慕明歌耶。她也很喜欢明歌,但是她是女娘,她的喜欢和郎君的喜欢是不一样的,年少时她和明歌约定,若是遇不到喜欢的郎君,就一辈子不成亲,两人在大月山里相伴着生活,国主身边的女官本就是要陪伴一辈子的,现在明歌遇到了那个人,她很为明歌高兴。 明歌闻言再次愣住,眼底春波柔软,低低问道:“他真的喜欢我吗?我之前给他下过情蛊,会不会是受到情蛊的影响?” 小草“哎呀”一声跳起来:“那两只虫子真的有那么厉害吗?你管他喜不喜欢你,你喜欢他就行了,喜欢的东西就要抢过来。你想想,除了风家郎君,你还会为别的人做到这种地步吗?” 明歌“噗嗤”笑出声来,原来胆小贪吃懒惰的小草这般强悍。她竟然被她的话点醒了,是呀,中洲遇见的人那么多,她愿意舍命去护的只有他一个。他和萧缭、谷霁等人都是不同的。 因为他是风眠洲呀,早在大月山下她将他捡回来,看到他沾满血污的俊俏面容就有些喜欢,后来她百般欺负他,也是因为喜欢,再后来她不让任何人欺负他,更是因为喜欢。 原来这就是喜欢呀。 明歌咬了一口小香瓜,弯眼笑道:“这小香瓜好甜呀。” “我娘种的,能不甜吗?”小草骄傲地说道,“别人我还不给他吃呢。” 两个女娘趴在窗户下面咬着耳朵,吃着香瓜。 屋内,将两人的对话尽数听到耳中的大国主垂眸,淡淡说道:“如果那郎君能通过所有的考验,便让明歌嫁去中洲吧。” 大长老沉默了数息,这个决定也意味着大月国会彻底地关闭山门,不复存在。 “这些年族人一直生活在这片深山中,百年来能下山历练的屈指可数,对我们而言是关闭山门,对他们而言并无多少改变。国主不必担忧,这已然是最好的选择。” 邀请中洲最有权势的世家子弟前来,然后彻底地关闭山门,断了他们的心思,往后世上再无大月国,再无安宁王一脉,这大夏朝的风雨飘摇也就跟他们无关了。 让一切都回归到本身。 大国主点头:“当年先祖留下遗训,无论大夏朝何时覆灭,我们都不可干预,二十年前,我违背祖训与外族人通婚,因果既生,结局就定。你前去问一问族人,若是有想下山的,便散尽九洲吧。” 大长老起身行礼:“是。” 族人早就不能适应外面的世界,并无人想要离开,就算是老六,这些年也选择了留在大月山,他如今年岁已高,必是要留在这里安享晚年的,若说希望谁下山的话,那便是老六了。 他们的牵挂都在山里面,老六的牵挂在山外面。 大长老出了书房,就见明歌和小草双眼发亮地跑过来,一左一右地拽住了他宽大的袖子。 大长老笑不拢嘴,呵呵说道:“有事请说。” 小草笑嘻嘻道:“明歌想知道那些世家郎君都到哪里了。” 明歌:“分明是小草想知道,她惦记她丢在血月崖上的一袋子吃食。” 大长老笑眯眯地摸着胡子:“那你们俩便随我下山吧,估摸着今日他们便要到山门了,前去迎接一下远方来的客人们。” 明歌和小草欢喜地叫道:“好呀好呀,大长老,我们现在就走吧。” 大长老看着活泼可爱的两个女娘,微微一笑,在大月山也罢,在中洲也罢,各人有各自的缘法,诸事都要顺应天道,不可强求。 * 且说风眠洲一行人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抵达了山门附近,除了风眠洲勉强能看,其他人那叫一个惨烈。 自打进山开始,他们就像是踏入了另一个世界,一个荒诞的、可怕的、与世隔绝的世界,常年生活在中洲富庶之地的世家子弟,哪一个不是金尊玉贵,前呼后拥,骤然到了南疆的原始森林内,只觉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什么权势地位,金钱富贵在这遮天蔽日,静谧幽深的世界里,都是浮云。 入目所见的都是通天的碧色,高耸入云的千年古树,长满苔藓、积满落叶的深林,还有奇怪空灵的鸟鸣声,一入深山,真是神鬼难寻,到了这般境地,安静的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谁还有心思算计。 一行人跟着风眠洲,走到脸色发绿,不敢多走一步,不敢落后一步,这种鬼地方,要是迷失在山林里,那就等着尸体化白骨,成为古树的肥料吧。 “风郎君,我们还要走多久才能到大月国的山门?这路线对吗?”李家郎君顶着一脸的毒包,惴惴不安地问着。 昨夜他在林子里被一群毒蜂蛰的满脸包,他还不算惨的,最惨的是同行的纪余两位郎君,一个被毒蛇咬的险些要截肢保命,一个吸食了过多的瘴气,全靠一口气吊着在,这两人早早就放了信号,放弃了进山,被那个游侠扔出了山。 风眠洲那边,萧缭和谷霁的情况也不算好,谷霁喘症发作,全靠药囊和各种丹药续命,萧缭和谢景焕中了瘴气,唯有那不起眼的林家小子情况极好,别人带暗卫,他带他爹,这父子俩对南疆的事情极为熟悉,成了向导,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南疆人呢。 光是应对这可怕的深山老林,就要去掉半条命,谁还有心思弄死旁人,现在大家都希望一个都别少,这样不知名的危险来临时,没准别人还能当个人肉靶子。 “快了,不出意外的话,傍晚时分就能抵达山门。”风眠洲看着已经失去作用的罗盘,这里已经深入了大月山一带,罗盘仪器都不起作用了,全靠他的直觉。 他在大月山山脚下生活了数月,闯了一个月山门,情况比他们要惨的多,但是那几个月的收益也非常大,不仅跟着明歌在山里学会了生存,还对大月山的情况非常熟悉,明歌教会了他识别毒草毒花,如何避开毒雾瘴气,中了瘴气该如何解毒,否则这些人早就挂了一半。 风眠洲摸了摸一路的紫草萤花,就是这种花,一到夜里就能发出紫色的光,如同小萤火虫一般,只要看到紫草萤花,大月山就在跟前了。 去年他在山里看到了无数这种紫草萤花,与明歌一同下山时,也是循着这花的生长痕迹走的,在南疆的深山老林中,植被花草就是天然的指引。 风眠洲回头看了一眼惨烈的队伍,除了谢景焕和秋慕白身体底子强,其他人的情况都不太好,不过林家父子要强一些,他也没有想到林城会亲至南疆。 想来他们林氏一脉跟大月国有脱不了的干系,这父子俩对南疆的事情都是了解,很像是大月国流放在外的隐卫一脉。 事关大月国,明歌并未跟他提过这件事情,不过风眠洲心里隐隐约约猜到了几分,越是靠近大月国,林氏父子就越激动,那神情像是远行的旅人看到家的方向一样。 萧缭看着叫天天不应的南疆密林,头皮发麻地说道:“没有想到明歌从小生活在这种地方,这地方若非有风眠洲带路,其他人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呀。” 林城靠在树上喘着气休息道:“深山密林本就是一道天然的屏障,我们刚才闯过的桃林瘴气,若非风郎君事先让我们采了草药含着过来,只怕我们尸体都凉了。 难怪大月国能避世隐居百年之久,秋国公,你说,若是大夏朝的将士前来,要填多少大军才能踏平这密林?” 林城意有所指地问道,大国主下请帖,邀请世家子弟前来大月国,这一招实在是太高明了,这还未到山门,就让这些世家郎君险些命丧黄泉,里面只怕要更凶险。对旁人来说来大月国是凶险万分的事情,但是对他而言却是回家。 收到请帖的那一刻,林家主就老泪纵横,将家中的事情都安排妥当,带着儿子第二日就南下了。 秋慕白俊脸冷漠,这深山密林,古树遮天蔽日,声音都透不出去,这种地方,他驻扎在南阳郡的边境军,就算全填了进去也到不了山门前。 之前是他太过狂妄自大了。秋慕白也终于意识到大月国此次下帖的用意,不过是威慑示威,当年威震九州的安宁王确实不凡。 九州事,九洲毕,往后是无法将大月国牵扯进来了。 萧缭见秋慕白不说话,幸灾乐祸地说道:“不知道秋国公有没有将路线都记下来?哦,好像记下来了也没什么用,这种地方前后都一个样,也亏了风郎君过目不忘,又在大月山生活了数月,一般人呐,可活不下来。” 秋慕白面对讥讽嘲笑,无动于衷,抬眼看向前面的深林,淡淡说道:“前面好像有一座湖。” 风眠洲看见前面山林中的一抹碧色,露出笑容,温润说道:“是新月潭,前面就是山门所在了。” “新月潭?这么美的名字?” “到了新月潭就到了大月国山门吗?” 众人闻言神情振奋,纷纷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跟在风眠洲身后往前走,看碧色的湖泊看着近,走起来却足足走了半个时辰,就在众人饿的前胸贴后背时,终于抵达了湖泊附近。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静谧深碧的湖泊却突然消失不见了。 众人内心大骇,揉着眼睛,看着面前早就谢了春花、白雾弥漫的桃林,脸色隐隐发白。 这一路行来,他们的认知不断被打破被重塑,此刻就算遇到了鬼打墙也能坚强地接受了。 “刚才的湖泊呢,怎么不见了?” “我们是不是出现幻觉了?是中了瘴气出现幻觉了吧。” “并非如此,诸位,这里便是大月国的山门所在,只要闯过眼前的山门,便能抵达新月潭了。”林城看着传说中的新月潭,面露喜色。 “这就是山门?” 众人脸色微变,看着面前的桃林,犹如看到了可怕的庞然大物,然后纷纷看向风眠洲。 风眠洲清俊温雅的面容没什么表情,只是捡起地上的碎石子,投掷了进去,只见山石桃林瞬间移动起来,一只误入其中的雀鸟瞬间就消失了。 众人脸色骤变,刚才若是他们贸然进入,原地消失的就是他们了。 这山门竟然诡谲至此。 “是杀阵,这是阵法,以山石桃林地势相融,布下的天然杀阵,若寻不到生门所在,必死无疑。”跟在秋慕白身后的方士失声叫出来。 众人脸色更加难看,原来这才是大月国的第一关考验,他们之前经历的那些都是前菜。 秋慕白沉声问道:“先生可能破此杀阵?” 这一路拖着这方士走到这里,若是没点用处,他就直接将他埋在这桃林里。 那中年方士脸色苍白:“这是布阵的最高境界,以天地山林为阵法,就算是我师祖来了,也要花费数月,以身入阵方能破阵,要想破此阵,以我的能力,需得半年。” 半年还是他夸的海口,奇门遁甲一脉早就失传,他学的只是皮毛,破一般的阵法可以,但是高深的则不能。 众人脸如菜色,半年?他们早就饿死在这里了吧!没有饿死也会疯掉。 “你若是半年破此阵,那我就把姓氏倒过来写。我花了一年才破此阵,你这老儿倒是敢说。”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从桃林中传来,白雾弥漫处,只见一袭大月国月白锦袍的明歌,带着大长老和贴身女官,从桃林中漫步走来,笑意嫣然地说道。 “明歌!”众人面露喜色,欢喜地挥手,萧缭谷霁之辈见到明歌,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放了下来,感觉头顶的脑袋好像保了下来。 众人见他们三人信步闲庭地走来,步履诡异,身影在桃林中若隐若现,像是瞬移般地陡然出现在面前,又是惊出一身冷汗。 明歌走出山门,扫视了一周,看着灰头土脸的众人,冲着风眠洲弯眼一笑。 风眠洲还是第一次见她穿大月国的服饰,圣洁的月袍,乌发如云,额间的新月配饰精致小巧,像是天上新月,令人可望不可及。 他眼眸微深,一时之间无法移开眼睛。 大长老看着众人,微笑道:“欢迎诸位抵达大月国山门,能闯过山门者,就算是过了第一关。” “啊,真的要闯山门,这也太可怕了,明歌,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见你一面,既然都走到了这里,闯不闯山门的也就无所谓了,能不能待几日就打道回府?”萧缭摸着自己发寒的脖子,讪讪地笑道。 他有自知之明,在这队伍里面他就是个菜鸡,别说阵法了,打架估计只能打的过病恹恹的谷霁,能闯的过山门才怪呢! 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只要大月国威慑住了狼子野心之辈,就足够了。 其他人还未发话,只见林城拉着儿子直愣愣地朝着明歌三人跪了下去,老泪纵横道:“林家第七代隐卫传人林城见过小国主,大长老。” 林泽回到姑苏之后,父子促膝长谈,已然知晓了父亲的身份,也成为了林家第八代隐卫传人,此刻跪下来,朗声说道:“林家第八代隐卫传人林泽见过小国主,大长老。” 大长老笑眯眯地扶着父子俩起来,和蔼地说道:“林家主,郎君,无需多礼,当年你们早就被国主从隐卫的名单中划去,与大月国再无关系,林家早就自由,此次邀请两位前来是为做客。” 林城哽咽道:“先祖效命安宁王,我等虽然被外派在中洲,但是时时刻刻都是想着回家的,我和阿泽能亲至大月国,死而瞑目。” 众人脸色微变,心中大骇,姑苏林家竟然是大月国外派在中洲的隐卫一脉,林家家大业大在江南都是排的上号的,更别提还有其他尚未出现的隐卫,大月国虽然世代隐居在深山,但是依然拥有逐鹿九洲的实力。 昭和太子想到了那封送到他桌案前的请帖,风眠洲沉默不语,萧缭想到了他父亲的选择,秋慕白脸色隐隐发青。 从大月国的请帖发到九洲开始,这只峥嵘巨兽在一点点地向他展示着自己的利爪,在无声地威慑警告! 大月国的底蕴,深到可怕,也亏了这些人没有野心,犹如野人一般居住在深山中,一代也就一两个人下山历练,然后再回归山林,否则九洲早就是安宁王一脉的天下了。不对,这九洲原本就是安宁王一脉的,只是他们不屑那至高位置,所以回归了山林。 林城父子暴露了身份。秋慕白这边折损了两名世家子弟,李希贪生怕死,谷霁这边全靠药囊吊着,萧缭恨不能马上打道回府,众人各怀心思,没有急着闯山门,而是在山门前安顿下来,准备调养生息,观望一二再做打算。 大长老出来迎接,意思了一下就回到了大月山。 明歌和小草见大长老走了,兴奋地进进出出,从新月潭的小木屋里拽出几袋子的吃食来。 “这风干的腊肉是你去年走的时候腌制的,我让小草好好地保存,现在还能吃呢!” “这是我刚才在山里面摘的莓果,又大又甜,若非我刚回来,这种莓果早就被吃光了,根本等不到现在。” “对了,给你们带了一床被子,山里月婵吐的丝,又轻又软和。” 众人见她身法诡谲,在这阵法中来去自如,呆若木鸡,心中暗暗惊骇,难怪中洲一行,月明歌敢向九洲世家讨债,能在世家祭中一人保万剑所指的风家,能视权势富贵如无物,因为她本就来自最古老神秘的安宁王一脉。 因谷霁身子骨最弱,最后那床被子自然被他得了,其他人吃着腊肉和莓果,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这腊肉是谁腌制的?”萧缭率先叫道,猛然看向风眠洲,“你腌制的?所以你闯过大月国山门?” 风眠洲俊脸沉稳,没有说话。 明歌笑盈盈地说道:“他呀,在我的魔鬼训练下,花了两个月时间才闯过了山门,笨死了!他要是闯不过山门,就回不到中洲去。” 明歌笑容灿烂,所以,现在知道抱谁的大腿了吗? 众人脸色变了又变,局面瞬间一边倒。风眠洲竟然闯过了大月国山门?这第一关他去年就闯过了! 众人看向风眠洲的眼神隐隐生异,所以,要怎么谈这笔交易,才能让风眠洲带他们进山门呢。 明歌见目的达到,拍了拍手,看了看天色,笑道:“我要回家了,我阿娘还在等我回去吃饭呢,你们好好休息,等休息好了再闯山门,死也要做个饱死鬼嘛。” 她看了一眼风眠洲,然后带着小草走进山门,瞬间就消失在众人视野里。 明歌一走,萧缭等人瞬间就炸了,将风眠洲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问道:“你这个锯嘴葫芦,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一个字没说?” 谷霁微笑:“风郎君,你要怎样才肯带我们进山门?” 谢景焕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一点都不担心,这山门他准备明日闯闯看,既然风眠洲闯了两个月都没死,想必这山门阵法也不是绝杀阵,明日就试试。 秋慕白凤眼幽暗,一言不发,所以月明歌点破这一点,是希望他与风眠洲交易,再次付出惨痛的代价吗? 秋慕白冷笑一声,论心机手段,她不入中洲,简直暴殄天物。 风眠洲被众人围住,没有说话,只是看向明歌消失的地方,不知道今夜她还钓不钓银鱼?兜兜转转,又到了这里,他想与她说说话,看看月色,钓几尾银鱼,做给她吃! 第530章 我在山上等你 傍晚时分,山门前的深林内,天光就彻底地暗沉下来。 本就是与世隔绝的原始森林,一到了晚上,静谧的像是另一个世界。 谢景焕在桃林前生了篝火,将带来的干粮放在火堆上烤热,那边昭和太子的咳嗽声时不时地传过来,风餐露宿两天两夜,这位太子殿下的身子彻底成了筛子,随时随地都能倒下去。 “怎么到了晚上,安静的人心里发慌呢。”萧缭冻的瑟瑟发抖,笑眯眯地跑过来蹭着火堆。谢景焕没吱声,这一行人中,唯有萧缭是独身上路的,就连吃食和御寒的衣物都是蹭昭和太子的,时不时地去蹭蹭这个,蹭蹭那个,众人也都习惯了。 “风眠洲去哪里了?我找了一圈都没见到他人。” “我亲眼看着他进了桃林,再也没出来。”李希从一边冷不丁地说道,他奉命盯着风眠洲,看的真真切切的,“他是不是要甩开我们,一个人进大月国?” 谢景焕冷冷看了他一眼,李希吓得立马就闭嘴了。 到了山门前,原本拧成一股绳的世家子弟很快就分成了好几个阵营,昭和太子和萧缭是绑定的,谢景焕和风眠洲是绑定的,林家父子身份跟他们不同,已经吃饱了去睡了,秋慕白和那方士正在研究阵法,唯有他不仅落单,而且毫无用处,此刻这队伍里最没用的人就是他。 李希是谁也不敢招惹,谁也不敢得罪。 “他应该是进去见明歌了。”昭和太子裹着厚厚的大氅走到篝火边,温和地说道,“就算他甩开我们独自进大月国也无可厚非,这考验本就该我们自己过,何况风眠洲不会那样做。” “殿下坐下来烤烤火吧。”萧缭给他腾了一个位置,反正他们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世家子弟,这一路生火做饭这种事情都是谢景焕在做,该蹭就蹭。 昭和太子微微一笑,烤了烤火,感觉身体暖和了一些,最难熬的两日熬过来了,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好在大月国就在眼前,实在不行就退出吧。南疆一行,他已然无憾了。 谢景焕将烤热乎的干粮分给昭和太子和萧缭,淡淡说道:“你们吃完就去休息,等会我要去闯山门。” 说话间,只见桃林前传来阵法启动的声响,秋慕白和那方士已经进了阵法,身影瞬间就消失在原地。 众人瞳孔一缩,看来秋慕白连一晚上的时间都不浪费,这就开始闯山门了。 谢景焕静静地咬着嘴里的热乎的肉饼,看着安静的犹如死地的山林,他不急,他吃完了再闯。 * 山门前的动静很快就惊动了明歌。 大晚上的,谁在闯山门? 明歌看了一眼身后的云雾天宫,然后眼睛一亮,她正愁着没理由下山呢,现在有人闯山门,正好,要是被阿娘和大长老抓到,就说她来守山门! 明歌揣着两只小甜瓜,兴冲冲地下山了,山下新月潭水波光粼粼,纵然天上只剩下一小瓣月牙儿,但是湖底都是珠玉宝石,即使没有月光,湖水也被折射出珠光来。 明歌走到新月潭,就见老树下挂了一串灯笼,十几颗明珠被串成一连串挂在树下,发出氤氲的光泽来。 老树杆上,一人正在垂钓,身形修长如竹,俊脸半笼在暗色中,不是风眠洲是谁? 明歌心中一喜,正要上前,陡然又想起白日里小草说的话,心跳陡然加速。 “你站在那里做什么?刚钓了两尾银鱼,晚上你想吃烧烤的还是清蒸的?”风眠洲俊脸隐在暗处,耳尖隐隐发烫,克制着没有上前拉住她的手。 明歌一听有银鱼吃,飞快地跃上树干,挨着他坐下,将怀里的小甜瓜递给他一个,笑盈盈道:“给你的,你怎么甩开他们进来的?” 风眠洲将钓鱼竿放在一边,伸手接过那只带着她体温和香气的小甜瓜,心口微甜,声音也沙哑了几分:“他们又不会闯山门,不过我刚才进来时,发现只开了一重的杀阵和迷阵,你们这是在放水。” 想当初明歌折磨他时,开的是五重的杀阵和迷阵。 他垂眼咬了一口小甜瓜,清甜入肺,一时之间眼底都能渗出蜜来。她来见他,是不是有那么一分喜欢他? 明歌一边荡着小脚丫,一边咬着小甜瓜,说道:“本来就是在放水,不然你们进的来吗?” 若是开十重杀阵和迷阵,风眠洲都进不来,此次阿娘和大长老本意就是放他们进来的。若是一重的山门都闯不过去,这些世家子弟不如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风眠洲听着她傲娇的小语气,低低笑出声来,两人也没有说什么,就如同刚认识那样,一起并排坐在老树杆上,一边垂钓,一边静静地待着。 “离开一年,新月潭里的银鱼都肥美了不少。” 明歌听着口水直流:“这些银鱼只有我会来钓,小草没有那个耐心,大长老他们都吃素比较多,阿娘就更不会下山了,不过我一个人还是吃不过来的,每到秋季银鱼肥美的时候,我就将他们都钓上来做成鱼干吃。 风眠洲,你既然来了,那就多钓一些吧,存起来吃。” 风眠洲声音低哑:“好。” 明歌咬着小甜瓜,听着山门处传来的动静,“咦”了一声:“好像是两拨人在闯山门?” 风眠洲没有接话,见她吃完小甜瓜,用自己的袖摆帮她擦了擦沾满汁水的小手,握住她的手,没有再松开。 明歌一时怔然,想缩回来,对方指尖用力,纹丝不动。 她眨了眨眼睛,任他握着手,然后大大方方地盯着他的俊脸,鬼使神差地上前亲了一下,温热柔软的触感,一触即开。 风眠洲浑身僵硬如石,大手陡然握紧她的手,眼底闪过炙热的光芒:“你,在耍流氓吗?这在中洲是要负责的。” 耍了流氓的明歌:? 明歌:“你打量我没去过中洲吗?中洲哪里像你说的那样食古不化,别说亲一下,就算是成亲了,女娘也是能和离的。” 风眠洲眼眸柔的能滴出水来:“原来你都想到成亲了。” 明歌:…… 她有些恼怒,甩开他的手,跃下老树杆,说道:“你还是钓你的鱼吧,钓不到十条不准吃饭。” 风眠洲低低笑出声来,不敢再逗她,五指握紧,觉得刚才被她亲的地方隐隐发麻,等他过了大月国的考验,就向她阿娘提亲。 明歌脱了鞋袜,在浅水区玩着水,提着裙摆,踩着水下冰凉的玉璧,然后趁着风眠洲不注意,泼他一脸的水。 她眼眸弯成小月牙,泼完水,就假装去抓鱼。 风眠洲:“……” 风眠洲:“小心掉到深水区。” 明歌:“我会洑水。” 风眠洲温柔说道:“衣裳会湿,山里夜晚寒凉,很容易生病。” 明歌不耐烦地摆手:“你啰嗦死了,风眠洲。” 风眠洲微微笑,扬起鱼竿,看着一尾银色的银鱼在月色下活蹦乱跳地被钓上来,第三条,再钓七条,他就能吃饭了。 “明歌,你去木屋后面捡些木材,生个火,很快就能做烤鱼吃了。” 他走的时候,劈了不少的木柴,全都堆放在木屋后面。 明歌兴冲冲地点头,提着裙摆就从水里出来,生了火,然后又下水摸了几颗夜明珠当照明。 这会子功夫,风眠洲已经又钓了七条银鱼,看着争先恐后要上岸的银鱼,暗自摇头,一年没有人来钓鱼,这些银鱼都变笨了。 想当初这些银鱼多精明,他和明歌夜钓,一晚上也才能钓到四五尾。 风眠洲拎了鱼篓从老树杆上下来,见明歌生了火,便利落地划破银鱼的肚子,开始做烤鱼,这些银鱼生活在深山老林的水潭中,通体雪白,体内几乎没有杂质,只需要去除内脏即可,生吃都是可以的。 “你竟然还带了调料?”明歌见他取出小罐油,还有自制的辣椒酱,眼睛一亮,“你不会想在这里长住吧?” 风眠洲被她无意中戳破心思,手中动作一僵,然后若无其事地垂下眼。 明歌瞪大眼睛:“你不会真的想入赘大月国吧,那你家里怎么办?你不回去继承家主之位?” 风眠洲沉吟了数秒钟,低声说道:“我父亲已经清醒,家中尚有两位兄长,无论谁继承家主之位都可,并非一定是我。我的志向从来就不在此。” 他年少时的志向是遍访九洲大儒,论道编书,如今志向不改,只是遇到了喜欢的女娘,若是明歌族规如此,那他便像她阿爹那样,长留大月山。 明歌心里微喜,问道:“那你的志向是什么?” 风眠洲将银鱼翻遍,刷了一层油,撒了一点盐巴,没有说话。 明歌见他又变成了锯嘴葫芦,撇了撇嘴,好在烤鱼已经散发出浓郁的香气,她便眼巴巴地看着烤鱼,等着吃夜宵。 来日方长。 等第一条烤鱼烤的香喷四溢时,山门那边的动静终于大了一些。明歌咬着鲜嫩的鱼肉,才吃了一口,就见秋慕白和谢景焕先后从山门阵法里走出来。 秋慕白在前,谢景焕在后,两人脸色都铁青,身上到处都是伤,狼狈不堪。 谢景焕冷笑:“秋慕白,你果然心狠手辣,竟然能用自己下属当肉盾,试探出阵法生门。他是我们一行人中唯一懂奇门遁甲术的人,你就不怕后面有更难的关要闯?” 就在刚才,秋慕白竟然杀了那方士来破阵。 秋慕白面容俊美冷漠,面不改色道:“那下次便用谢郎君的命来当肉盾了。” 这山门比他所预想的要好闯的多,按照那方士的说法,这阵法只开启了低级杀阵,想必大月国并不想闹出人命,免得九洲兵发南疆,闹的他们不得安宁。 若是按照那方士的办法一一试探,怎么也要七日才能闯阵,但是他等不及了。 秋慕白没有再理会谢景焕,凤眼眯起,看向面前翠色如璧的新月潭,以及新月潭前正在吃烤鱼的明歌,她裙摆还是湿的,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笑的眼眸都弯了起来,那笑容灿烂到刺痛秋慕白的眼。 原来她和风眠洲在一起时,笑的这般明艳。她对他从来都是冷漠的、讥诮的,只因为他姓秋,从一开始她就判了他死罪,所以泯灭了所有的可能。 风眠洲看了一眼闯过山门的两人,皱了皱眉,好好的夜晚被打断,今夜看来是没有办法跟明歌独处了。 也不知道为何,自从雍州府分开,他和明歌连说话的时间都少有,命运好似有意要分开他们,连一晚的时间都无比奢侈。 “风眠洲,原来你们在这里。”谢景焕看到他们,面色一喜,飞快地走到篝火边,忍着痛坐下来。 秋慕白也不请自来,自顾自地坐下来,一时之间,四人都沉默了。 明歌吃完手中的烤鱼,看了看时间,说道:“恭喜你们,闯过了一重的杀阵和迷阵,山门前的阵法最高级为十重,我回去睡觉了,你们自便。” 她看了一眼风眠洲和他烤的那些烤鱼,暗暗叹了一口气,起身上山。 风眠洲站起身来,低声说道:“明歌。” 明歌回头。 他脱下身上的披风,系在她身上,低沉说道:“山上风大。” 明歌攥着身上的披风,上面还带着他的体温,她定定地看着风眠洲,弯眼一笑:“风眠洲,那我在山上等你。” 她等着他来闯大月国,闯过阿娘设下所有的考验,来求娶她或者入大月国。她想与他一直过这样的生活,或去中洲游历四方,或在大月山月下垂钓,在大雪封山的日子里彼此陪伴。 以前她从未想过这种可能,可是现在,她觉得很好。 风眠洲点头,伸手擦了擦她脸上被炭火蹭到的黑灰,温柔说道:“嗯。” 明歌摆了摆手,很快就消失在山间。 风眠洲直到他的背影消失,才回过神来,只见篝火前,秋慕白目光冷如刀剑,谢景焕沉默不语。 秋慕白拨弄着炭火,一字一顿,冷漠说道:“风师弟,你考虑过入赘大月国的后果吗?” 九洲风雨飘摇,风家家主风晋就算解了毒清醒过来,但是也伤到了根本,寿命不长,他的两位兄长都不是雄才伟略之辈,继承风氏,只会让风家沦为世家末流,一旦九洲战乱,风家首当其冲,若是站队错误,必是全族覆灭。 风眠洲入赘大月国,等于放弃家族,放弃父母兄长和族人,为一个女娘,放弃一切,将来他不会后悔吗? 秋慕白冷笑,等风家人的死讯传来,风眠洲又该当如何呢? 他有些迫不及待看到那样的场面了。 看似繁花似锦的世家之首风家,不过是大厦将倾罢了。 风眠洲俊脸微微凝重,淡淡说道:“师兄此话何意?” 秋慕白凤眼幽暗:“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秋慕白冷冷一笑,他这个师弟,最大的弱点就是重情重义,可权势之争,从来都是百骨枯,谁能笑到最后,才是真正的赢家。 谢景焕取起已经烤焦的烤鱼,冷笑道:“秋国公不过是吓唬你呢,说的好似九洲是他的囊中之物似的,风眠洲,不如你与我一起,盛京和泉城都自立为王。” 秋慕白不过是看风眠洲没有野心罢了,但凡风眠洲有一点野心,九洲局势又要变一变,风眠洲在九洲的影响力可不比秋慕白低。 扶一个扶不起的皇室固然困难,但是自立为王,却一点也不难。 风眠洲抬眼看天上星辰,见星光落在九洲大地,淡淡说道:“谢郎君慎言,郎君一句话便能决定无数百姓的生死,这样的因果业障不是我们能承受的,九洲有九洲的归宿,你我也有自己的归宿。” 他以前不信命,如今却觉得遇见明歌就是宿命,大月国百年来不曾干涉九洲事宜,能却不做,隐居在深山,必是心中有道,他现在渐渐能感受到那看不见摸不着的脉络,不希望明歌因为他们沾惹到不该有的因果。 所以他才更要谨言慎行。 谢景焕自知失言,咬了一口烤鱼,不再言语。 秋慕白闭眼养神。 三人谁都没有说话,篝火滋滋地燃烧着,星光落下来,照亮三人身上不同的命运轨迹。 第531章 第二道考验 当夜,风、秋、谢三人安全闯过了山门阵法,第二天一早,其他人也有些蠢蠢欲动。 萧缭鼓动着林家父子带着他们剩下的老弱病残去闯阵。 “林家主,来都来了,要不我们也去试一试?明歌好歹也是咱朋友,应该不至于会眼睁睁看着我们死在这里吧?” 领头的三只最厉害的羊已经闯过去了,剩下的几人便都将主意打到了林家父子身上。 林城:“老夫正有此意,若是情况不对,我们及时撤出来。” 林城说着看了一眼昭和太子:“殿下,您这暗卫恐怕跟不进去了。” 过了山门就是大月国,那是真正的归隐之地,风眠洲和谢景焕都未带心腹进去。 昭和太子点头:“休息了一夜,我身体还扛得住。” 无论如何,得留下报信的人。 萧缭笑道:“放心,殿下,这一路我们都会护着您的,快些走吧,我都等不及去闯阵了。凌兄弟,你与我们一同去吗?”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年纪最小的凌雪桐,这少年刚刚成年,一路上只记录不说话,遇到什么不懂的就问风眠洲,与其他人基本不说话,长得风灵玉秀的,来历有些神秘。 萧缭想打听他的来历,硬是没打听出来。 凌雪桐吃完干粮,将随身的行囊收拾好,说道:“要的,风大哥昨夜走之前告诉过我,这阵法主要是迷阵和杀阵组成的,迷阵考验的是人心,杀阵考验的是身法,在里面无论遇到什么诱惑都不要相信。” 众人齐齐侧目,还有这种说法。 萧缭:“我嫉妒了,凌小兄弟,我与风眠洲认识这么多年,他昨夜走时半个字都没跟我透露,怎么就告诉你了?你到底是他什么人?盛京多年未曾听说过你呀。” 少年面容微红,笑出两颗小虎牙:“可能是看在我姐姐的份上,明歌是我堂姐。” 众人瞠目结舌,堂姐? 萧缭和昭和太子目光一深,这么说的话,明歌的生父不是秋言喻?而是这少年的叔父?幸好秋慕白不在此地,不然麻烦就大了。 不过这种事情也瞒不住。两人看了一眼李希。 李希摸了摸鼻子,假装没听见。 林家主哈哈笑道:“原来都是一家人,小郎君,等会你走在老夫身后。” 凌雪桐点头,一行人起身入阵,李希见状,偷偷摸摸也跟了上去。 众人一入桃林,只见眼前的景致瞬间大变,刚才还是谢了春花的桃林,转眼间他们便到了不同的地方,凌雪桐面前是连绵起伏的雪山,仿佛回到了祁连山山门,只不过他面前的山门倒塌,空灵谷沦为一座死谷,族人尽数化为冰雕,死在漫天的风雪中。 昭和太子则看到了巍峨深沉的宫墙,他孤身一人坐在龙椅上,看着大军兵临城下,守城的御林军浴血奋战,宫门前有人声嘶力竭地喊道:“叛军入城,叛军入城了……” 踏着尸山白骨走来的秋慕白满身血腥,冰冷说道:“陛下,无能之辈焉能坐此座?” 林城父子则看到了桃林后面的大月国,传说中的云雾天宫沦为残垣断壁,新月潭水干涸,他们祖祖辈辈渴望回到的圣地沦为废墟,族人的墓碑一座座触目心惊,既无朝圣国,也无身后路…… 萧缭则回到了年少时的萧府,那时萧府尚未败落,他母亲尚在人世,萧家人丁兴旺,其乐融融,父亲对他满怀期望,兄长对他友爱有佳,他摒弃了满身的风月之气,坐在四方的院子里日夜苦读,最终入仕,成为朝堂的中流砥柱。 萧缭从那个美好到近乎可怕的美梦中率先清醒过来,面前的桃林依旧是桃林,哪里是盛京的萧府,他这一生也绝无可能兄友弟恭,父子情深,他母亲早已亡故,父亲对母亲也并无情谊,此刻醒来,萧缭莫名有种心惊之感。 这阵法能勘破人内心最深的渴望和恐惧吗? “是紫草萤花。这里的紫草萤花和桃林瘴气结合在一起,能令人心生虚妄,或看到内心恐惧之事,或看到渴望之事,唯有意志坚定者不为所惑。” 凌雪桐点燃紫草萤花的根部,将草气挥散开来:“他们等一下就会清醒过来。” 花瓣和瘴气结合有毒,根部却是解毒的良药。 说话间,只见林城父子、昭和太子等人一一清醒过来,众人脸色都有些惨白,犹如大梦一场,眼底都残留着惊骇之色。 好厉害的阵法,第一关便是攻心,若不是凌雪桐是医者,这一关不死也要留下阴影。 凌雪桐见他们都清醒过来,捻灭手中的紫草萤花,说道:“我们继续往前走,迷阵已过,前面应该就是杀阵了。” 众人着实没有想到最后竟然是靠着年纪最小的少年郎来破阵,对他都有些另眼相看,全都跟在凌雪桐身后,继续往前面走。 走了不到百米,众人瞳孔一缩,只见前面巨石上高悬着一具尸体,赫然就是昨夜跟着秋慕白进阵的方士,那中年方士被一柄利剑刺破,死死钉在巨石上。 凌雪桐看着那方士的尸体,说道:“杀阵已破,这是以杀祭杀的方式,向阵法献祭一具尸体,就能瞬间找到生门和死门所在。” 空灵谷的少年医者说着皱了皱眉头,好狠毒的法子,想必昨夜这方士向秋慕白提议献祭一人破阵,结果没有想到秋慕白直接拿他献祭,也算是自食恶果。 萧缭等人呆滞了数秒钟。 昭和太子拄着路上捡的一根枯树枝,不敢碰触这里的任何花草巨石,一边咳嗽,一边喘息道:“杀他者,必是秋慕白。” 萧缭等人浑身打了一个寒颤。 李希脸色惨白,庆幸昨夜没有随秋慕白一起闯阵,不然昨夜献祭的人必然是他了。 林家主皱眉道:“凌小郎君,那何处为生门,何处为死门?我们不用再闯杀阵吗?大月国百年来估计都未曾见血,这尸体可否挪动?若是能挪动,还是葬到山门外吧。” 他决不允许这等人的血脏了他心中的超圣地。 凌雪桐十分谦逊道:“杀阵已破,只要尸体不移动,便无需闯阵,林家主,你们先行,我将尸体挪到山门外去。” 众人大喜,纷纷朝着他拜谢,然后就朝内走去。刚走出桃林,看到碧绿的新月潭,就听见后面传来轰隆的山石声,想必凌小郎君将那方士的尸体挪到了山门外,开始重新闯阵了。 “没有想到凌家小郎君竟然这样厉害,懂得山门阵法,我等世家子弟,在盛京呼风唤雨,结果到了这里才发现一无是处。”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到了这南疆地界,才发现世界之大。” 众人心底折服,在新月潭前逛了一圈,然后就见风眠洲从山上下来,手中摘了不少新鲜的果子,素白的儒袍被山间露水沾湿,一副丰朗神俊的模样。 萧缭兴奋地挥了挥手:“风郎君,没想到吧,我们也进来了。” 风眠洲颔首,昨夜秋慕白杀方士破阵,这些人只要闯过迷阵就能轻易进来。此次大月国本就不想为难他们。 “怎么不见秋慕白和谢景焕?” “他们上山去了。” 风眠洲淡淡说道,一大清早秋慕白和谢景焕就上山去寻找大月国的入口,算算时间,午时前应该会无功而返。 去年他找了数月都未果,这两人若是一日就能寻到,那还真是天选之人。 风眠洲将山上采的果子洗净,放进袋子里,准备带给明歌吃,她素来喜欢吃山上的野果子,说是大自然的馈赠。 昭和太子等人也没有急着上山,闯过山门对他们而言已经是巨大的惊喜了,而且凌雪桐还在闯阵,无论如何都要等凌家小郎君一起。 林泽:“风兄,我们这算是闯过第一关了吧,也不知道后面的两关分别是什么?我们能进大月国吗?”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风眠洲。 风眠洲垂眸,淡淡说道:“今日应该就会有消息了。” 萧缭厚着脸皮笑道:“风眠洲,你放心,我们不是冲着明歌来的,绝对不会是你的情敌,我们就是过来见见世面的,你之前在大月山住了这么久,真的不知道大月国的入口在哪里?” 林泽小鸡啄米一样地点头:“没错,风兄,我们很有自知之明,你就带带我们,最后一关再把我们丢下吧。” 谁心里不是明镜似的,这一行人中,昭和太子是个病秧子,他、萧缭、凌雪桐、李希就是凑数的,最有竞争力的只有三个人,风眠洲、秋慕白和谢景焕。秋慕白才是他的头号情敌。 毕竟秋国公的铁骑还在南疆。 风眠洲淡淡说道:“并非我不说,我也不知道大月国入口在何处。” 他住的那小半年,确实没有找到过大月国的入口,但是也并非真的一无所知,明歌嘴里最常说的,除了新月潭,还有血月崖,他上过崖顶,看到过山顶的温泉,也下过新月潭,摸过水里的鱼,在大月山砍过柴,摘过野果子,捉过野兔和野鸡,摸过鸟蛋,所以对于大月国的所在,他心里是有一些推断的。 萧缭:“你这摆明了不信我,罢了罢了,反正跟着你就行。” 其他人也打着这个主意。 说话间,只见山门那边传来山石碎裂的动静,只见凌家小郎君灰头土脸地出来,吐出一嘴的细碎藤叶,灿烂笑道:“这阵法好生有趣,我差点没出来。” 林泽指着他破破烂烂的袍子,忍着笑,说道:“弟弟,你还好吗?” 凌雪桐双眼亮晶晶的,兴奋道:“这阵法比我家的有趣一百倍,有千藤阵,巨石阵,应该还有更凶险的万兽阵,不过没有开启,我总算知晓为何大长老说只开启了一重阵法。 一重阵法就跟挠痒痒一样,那些树藤吊着我,就像是荡秋千,巨石阵就跟躲猫猫一样,就是不知道万兽阵出来的是什么毒虫猛兽,只要不是万蛇出来,我就都不怕……”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被他说的头皮发麻,啥玩意儿?还有万兽阵?这小郎君怕不是被树藤打傻了吧,竟然觉得有趣?那画面光想想,他们就想死。 太可怕了。 “你别说,别说了,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了。”萧缭险些跳起来。 “要是怕了可以回去,后面的关卡只会越来越难,别把小命丢在了这里。”一道冰冷的声音从山路上传来,只见一身黑色锦袍的秋慕白从山上下来,手中还拎着一只野兔子,那兔子尸体都凉了,一看就是被他捏死的。 众人瞬间不说话了。 秋慕白将野兔丢到萧缭面前,冷冷说道:“去,剥皮烤了。” 萧缭:“……” 柿子专挑软的捏啊? “坏蛋,坏蛋。”一道尖锐的鹦鹉声传来,聒噪地叫道,“有大坏蛋。” 众人看去,只见明歌从山上下来,与昨日的盛装不同,今日她穿的很是简洁朴素,长发编成了长辫子,背着一个竹篓,像是刚从山上采果子而来。那只翡翠绿鹦鹉就坐在竹篓子里,趾高气扬地朝着秋慕白叽叽喳喳,若是能吐口水,这小鹦鹉估计已经吐了十七八回了。 明歌看着那只被秋慕白捏死的野兔子,见他满身煞气,想到这人是战场杀伐之人,日后定要兵发九洲,也不知道要造下多少杀孽,翻了个白眼,朝着风眠洲等人说道:“第一关闯山门,你们算是过了。我下山来送第二道考题。” 她放下下背后的小竹篓,将小鹦鹉丢到一边,从一堆野果子和蘑菇中翻出皱巴巴的羊皮纸,丢给了风眠洲:“你读吧。” “明歌不高兴了,不高兴了,杀鸟啦,杀鸟啦。”被丢到一边的小鹦鹉聒噪地叫道,上蹿下跳,然后“噗通”一声栽到了地上,一动不动起来。 众人:? 明歌:“别管它,它装死呢。” 众人:…… 草,他们第一次发现一只鹦鹉戏这么多的!! 风眠洲摊开羊皮纸,众人纷纷看去,只见第二道考验是:“找到大月国入口。” 第532章 天地人三阵 第二道考验一出来,众人顿时全都蔫了,果然,还是要找大月国的入口,风眠洲找了几个月都没有找到,他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 林泽:“大月国山门都有这么厉害的阵法,那入口肯定更加隐蔽,我们怎么找?” 萧缭:“人多力量大,要不我们分开找吧,谁找到了发个信号。” 李希:“你是脑子被驴踢了吗?搁你找到了,你会通知其他人?” 萧缭:“……” 他眼尖地瞅见明歌被风眠洲拉到了一边,被塞了一袋子干净的野果子,顿时笑嘻嘻地说道:“明歌,咱都这么熟了,能走个后门吗?” 明歌咬了一口清甜的果子,将余下的一袋子果子塞到竹篓里,笑眯眯道:“不能!” 林泽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地说道:“月娘子,给个提示也行呀。” 明歌见众人齐刷刷地看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转,说道:“好吧,往高处找。” 众人大喜,这摆明了告诉他们,大月国的入口在山顶,那直接上山就行了。 众人连忙道谢。 明歌咬着清脆的甜果子,摆手说道:“没事,没事,你们慢慢找,不急,反正白日里是找不到的,而且我刚才下山的时候,见阿娘开启了云雾大阵,上山的路不好走。” 众人:“?” 萧缭怪叫一声:“竟然还有阵法?” 明歌弯眼笑道:“百年的大阵,很多年没有开启过了,没准已经坏掉了,你们别怕,最多被打断腿,要不了命的。” 几个年轻郎君脸色都白了。 风眠洲见她这般调皮顽劣的模样,轻轻一笑。 “明歌,你怎么什么都说。”小草从山上下来,跺脚叫道,“国主知道,小心揍你。” “揍你,揍你。”在地上装死的小鹦鹉猛然跳起来,叫道,“揍你。” 明歌凶巴巴地砸了一个果子过去。 那翡翠绿鹦鹉哀嚎一声,又躺在地上装死了。 明歌眨着眼睛,无辜地摊手:“我有说什么吗?我什么都没有说呀。” 小草气鼓鼓地跺脚,算了,这些人根本就找不到大月国的入口。 明歌:“你怎么下山来了?” 小草瞬间支支吾吾起来。 明歌眯眼:“你偷偷出来拿那袋子吃食吧?月小草,你这么嘴馋,小心被外面的坏人卖掉。” 小草“哇”的一声哭起来:“反正你要嫁去中洲,不要我了,我被坏人卖掉好了。” 小草说完,转身就跑上了山。 明歌愣了一下,风眠洲等人也面面相觑,糟糕,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个小娘子吵架了! “嫁去中洲?”一行人中,唯有秋慕白敏锐地捕捉到重点,凤眼幽深,低声咀嚼着,难道大月国真的想将唯一的继承人嫁去中洲?那这一国的绝学和宝藏呢? 他们世代都是女子继承国主之位,若是将继承人嫁入中洲,大月国只怕要就此断了传承了。 不得不说,这一招釜底抽薪有些狠。 明歌朝着众人抱歉地笑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结果我出去一年没带她,她心里不痛快。你们别介意。” 众人点头,若是他们避世隐居,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外人,打破百年的安宁,他们的反应只怕要更大。 对大月国子民来说,他们这些外来人,都是来夺大月国宝藏,带走他们最心爱的小国主的,换谁,都不会有好脸色。 这小娘子已然很给面子了。 明歌:“我回去了,你们有事情喊一声就好。” 明歌说着看了一眼风眠洲,背着背篓上山去。 她要回去哄一哄小草,也要好好跟阿娘谈一谈。 明歌一走,萧缭等人面面相觑。 萧缭:“我们是不是不受欢迎?” 谢景焕从山林里钻出来,冷笑道:“你觉得你是什么绝世大宝贝吗?那么受欢迎?咱们来大月国都各有目的,冲着人家的绝学宝藏和他们小国主来的,受欢迎才奇了怪! 不过论起来,最不受欢迎的应该是秋慕白,若非秋国公围了南阳郡,九洲散布安宁王一脉的消息,逼得大月国打开国门,大月国估计至少还有百年的安宁。” 谢景焕平时话不多,一出口就能毒死人。 秋慕白冷嗤道:“这么说,诸位都是沾了我的光,若是我能闯到第三关,还请诸位莫要与我争王夫一位。” 萧缭小声嘀咕道:“说的好像你会入赘一样。要是大月国真的选你,你会舍得放弃九洲的权势,待在这深山老林里隐居?” 秋慕白被噎的哑口无言。 林泽笑眯眯地打着圆场:“诸位,我们还是先找到大月国的山门吧,谢家主说的有理,此次我们受邀前来做客,并未带重礼,反而要拿人家的重礼,大月国已然十分客气了。 所以无论结果如何,日后离开南疆时,希望大家对大月国之事守口如瓶,遵守承诺,家族百年不得侵犯南疆,入侵大月国。” 昭和太子温和说道:“孤可以以皇族国运立誓,必遵守承诺。风郎君,不知道你对大月国入口有什么想法?”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风眠洲。 风眠洲淡淡说道:“明歌说的很清楚,往高处寻,诸位还是先过了山里的云雾大阵吧。我们血月崖顶见。” 风眠洲说完,径自朝着明歌离开的山路走去,一眨眼就上了山,消失在山中的云雾之中。 众人对视一眼,看来这一关得靠自己闯了。 秋慕白见他们踌躇不前的模样,嗤笑了一声,紧跟着也上了山。 谢景焕朝着昭和太子拱了拱手:“殿下,我先行一步。” 林家父子、凌雪桐都相继进去,就连李希也跟了进去,只剩下萧缭和昭和太子两人。 昭和太子坐在新月潭的树荫下面,看向萧缭,温和笑道:“萧郎君去吧,这一关得自己闯,我无碍的。” 萧缭吊儿郎当地笑道:“我还是陪着殿下吧,这一路走来,衣食住行都是我蹭殿下的,旁的我不行,当根拐杖还是可以的。” 昭和太子闻言低低笑出声来,谁说萧家五郎不学无术,是盛京一等一的废物,就这幽默风趣就十分的难得,何况萧五郎人虽然风流了点,人品却极好。 如今各大世家都暗中站队秋慕白和风谢两家,唯有他还来烧皇室的冷灶。 “再说了,这云雾大阵一听就很厉害,我先观望一下,若是他们被打的鼻青脸肿地回来,我先狠狠嘲笑他们一番,然后再与殿下去闯岂不是更好?” 萧缭风流倜傥地笑着,言辞中坦坦荡荡。 “云雾大阵乃是先祖和一灯道长所创,里面蕴含了大月国十八种绝学,武学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种,并非人人入阵都会被打的鼻青脸肿,皆看个人缘法。”一道温柔冷淡的声音从山间传来。 萧缭和昭和太子闻声看去,只见明歌去而复返,身后跟着刚才哭唧唧跑掉的小草,再后面便是素衣素袍,清冷如月的大月国国主。 三人从山中云雾中走来,似梦似幻,看的两人心头一震。 原来她便是父亲苦恋了一辈子,爱而不得的大月国国主月婵。萧缭看的有些呆滞,难怪明歌初入盛京时,父亲和秋言喻看到她,是那样的表情。 昭和太子起身,朝着大月国国主微微作揖,谦虚说道:“谷霁见过国主。” 算起来,他是晚辈,尊称一声姑母也是可以的。 大国主上下打量着他,确实是一个谦谦君子,言辞中十分的温和有礼,只是这身体就跟个筛子一样。 若他生在寻常富贵人家,好生将养着,没准也能安然无恙地过一生,偏偏生在皇家,自小便殚精竭虑,气血两虚,纵然有云车接他来南疆,这一趟也让他本就不太好的身体更加雪上加霜。 大国主颔首,上前来,素手搭在他的脉搏上,许久,淡淡说道:“唤我一声姑母吧。” 将死之人,就算日日用奇珍异宝吊着一口气,也命不久矣。 大国主看着他苍白英俊的面容,语气稍稍温柔道:“明歌说你在中洲对她多加照拂,既然来了大月国,可愿前往云雾天宫,让族中三长老为你治疗喘症?” 他这身体,就算喘症治好了,也依旧是个筛子。 昭和太子微愣,一边的萧缭欣喜地叫道:“殿下,你是欢喜过头了吗?还不快谢谢国主。” 昭和太子温和一笑:“姑母,若是谷霁未闯阵便去云雾天宫,是否代表考验失败?” 萧家五郎只欢喜他的喘症得救,却知道第一次见面,他便被大月国的国主剥夺了王夫的人选。 其实他也知晓,若是明歌嫁给他,他这身体既不给她幸福,也护不了她的安危,他只是想最后再放纵一次,看看她,看看她从小生活的地方,如今被人当面拒绝,也算是极好的事情。 心中最后的一丝妄念终于湮灭。 昭和太子眸光黯淡,笑容却依旧温和。 大国主点头:“此次请殿下前来,并非是为明歌选王夫,当年先祖离开中洲,将大夏朝交予殿下一脉,今日大月国就不可能重回中洲,殿下与明歌只能做兄妹,无法做夫妻。 何况中洲群狼环伺,殿下也无法儿女情长。殿下若是执意入阵也可,只是最后一关,你无论如何也是闯不过去的。” 这一行人中,昭和太子无论是智、武、才学都不算是拔尖的,他拼不过另外三名世家子弟。 明歌伸手拽了拽阿娘的衣袖,低声说道:“阿娘,谷霁很好,你这样说,他是 要伤心的。” 大国主看着心软的女儿,微微一笑道:“我终于知晓你为何中洲一行,招惹了这么多世家子弟。” 明歌:? 小草噗嗤一笑,萧缭和昭和太子也闻言一笑,是呀,明歌就像是小太阳,吸引了无数人,想要靠近她一些,这不是明歌的错,是他们太向往光明了。 昭和太子朝着大国主作揖道:“谷霁知晓姑母所言,皆是为谷霁着想,只是既然都来到了大月国,即使是拖着病躯也想见识一下十八绝学的云雾大阵。 明歌曾在中洲护我,我来南疆也该极尽全力。” 大国主闻言淡淡点头:“那你便入阵吧,入阵之后不可勉强,我会派人在山顶接殿下入云雾天宫。” 大国主说完,指尖如风,出了十八根金针,金针入体,为他通了堵塞的经脉,淡漠说道:“去吧。” 金针入体,谷霁浑身一震,只觉得有千万只蚂蚁在噬咬着身体,吐出一口污血之后,灵台清明,身体好似轻盈了许多,顿时朝着大国主拜谢,然后上山去了。 萧缭见状,连忙说道:“大国主,我也去了。” 大国主点头,见他追着谷霁前去,淡淡一笑,萧家五郎,倒是和他父亲一样,有情有义。 所有人都上山,入了云雾大阵。 明歌见状,急急说道:“阿娘,我们快些回云雾天宫吧,看看他们都在阵法里遇到了什么。” 云雾大阵的观阵台在云雾天宫,其中不仅有绝杀阵,还有心魔阵,若是遇到这两个阵法,不死也得脱层皮。 大国主见她眉眼焦灼,不全然是为了看戏,看着云雾间被一一触动的阵法,淡淡说道:“走吧。” 此阵可观人心,先祖曾言,不同的人会触发不同的阵法,这些便是他们未来要走的路。 她也要好好看一看,这些中洲来的天之骄子们都会做什么选择。 三人上山,到了云雾天宫观阵台,只见山野中已经亮起了五颗星星,九人中有五人已经触发了阵法,紧接着又亮起了三颗星星。 观阵台上,诸位长老已然到齐,起身行礼道:“国主,绝杀阵、心魔阵都被触发了。” 云雾大阵才是大月国最强的阵法,山门阵法只能算是云雾大阵的一部分,绝杀阵和心魔阵乃是其中杀意最强的阵。 六长老看着最后亮起的一颗星,眼中精光四溢,沉声说道:“天道阵也被触发了。” 众人齐齐一震,天道阵,竟然也被触发了。看来天意不可违,中洲大势已去,这些人中必有帝星。 第533章 一个人的战场 明明是山间小路,路边开满了不知名的野花,树上结满了野果子,远处云雾缭绕,雪山若隐若现,风眠洲走了许久,越走那雪山却越远,他像是走在一条永远没有尽头的山道上。 天地辽阔,他却极其渺小,仿佛如同路边的尘埃要随风散去。 很快月亮升起来,一轮满月静静地挂在天边,月光一点点地洒落下来,照亮山野的路,深山中却出现了一座道观。 风眠洲在大月山生活了半年,这座山他来回无数次,还是第一次见到道观。 满月、道观、没有尽头的山路……清俊温雅的郎君低低一笑,他记得昨日与明歌夜间垂钓的时候是下弦月,月牙儿弯弯。 当时明歌坐在树上荡着小脚丫,笑盈盈地咬着耳朵说道:“月牙儿要被天狗吃掉了。风眠洲,我们去打天狗吧。” 她小名就叫做月牙儿。 当时他失笑,沉声应着:“好。” 他自小就生活在喧嚣红尘的盛京,很多时候为了寻求一份清净,会爬上高高的藏书楼,与天地对话,与日月对话,但是盛京的天地日月都被浮华遮蔽,远不如这深山中来的清明。 大月国的阵法竟然和天地日月融合在一起,这等惊世骇俗的阵法若是现世,会引得中洲日月变色吧。 风眠洲突然意识到为何这一族会避世隐居,传言百年前,安宁王只是九洲的一名小小游侠,身份来历皆不可考究,乱世中与三五好友结伴同行,前去参军,后来结识九洲能人异士,渐渐起势,问鼎中洲。 再后来史书中都不曾出现安宁王的字样,那等惊才绝艳的人仿佛从未出现在这个世间,唯有世家的家主回忆录中记载了只言片语,风家先祖的家主回忆录,曾言那位惊才绝艳的安宁王,并非男子,而是女娘。 此事若是传遍九洲,大概也会震惊四野。 如今看来,风眠洲觉得先祖所言不虚,大月国皆是女子继位,便是由此而来。这是一个和中洲截然不同的世界。 风眠洲抬眼看着头顶的满月,在一路的月华中登山而行,在那条仿佛没有尽头的山路上不紧不慢地行走,终于一步步走到了道观前。 小小一间道观,没有名字,亦没有香火气,唯有门前一棵菩提树,老树昏鸦,在月光下静谧深远地等待着,仿佛在等着有缘人敲开那一扇道门。 观阵台上,长老们看着天道阵被触发,看着云雾中,山间道观若隐若现,纷纷摸着胡子,点头道:“竟然是他触发了天道阵。” “此阵已经百年不曾触发了,当年先祖和一灯道长创阵时曾言,天道虚无缥缈,此阵非一般人能触发,一经触发,便是山河巨变的征兆。” 大长老淡淡叹息道,天道阵触发,便是血流成河的前兆。天道阵、绝杀阵、心魔阵对应的分别为天地人三阵,其中天道阵虽然不如绝杀阵、心魔阵凶险,但是却是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阵法,因为天道主殉,并非是好事。 明歌对他与常人不同,此阵又对应了大月国的箴言,仿佛一切都成了闭环。 明歌一颗心紧紧揪起,看着云雾间若隐若现的阵法,拽着大长老的袖子,一不小心连他胡子都揪住了,问道:“大长老,这阵不好吗?凶险吗?” “并非凶险,而是选择。此阵非一般人能触发,天道虚无缥缈,我等也看不清那命里的命数。” 明歌在藏书阁中看过有关云雾大阵的记载,对所谓的天地人三阵也略知一二,但是天道阵古籍中提到的极少,云雾大阵这些年来也从未开启过,她年少时爱闯山门,喜欢从一重闯到九重,视为挑战,如今才意识到,大月国真正的阵法都藏在云雾大阵中。 大长老默默地拽回自己的胡子,指尖一弹,只见天道阵瞬间隐去,出现在面前的是绝杀阵。 明歌:“怎么不看天道阵了?” 大长老:“数阵齐发,天阵要看,地阵和人阵也要看,甚至地阵对我们而言更重要,能触发绝杀阵的都是绝世煞星,极有可能是帝星。” 触发天地人三阵的都是绝世天才,帝星只会出现在这三人中,只是三阵齐齐被触发,天地两阵要更重要一些,人阵被压制,反而难以出头。 明歌看向绝杀阵,脸色微变,再看向人阵,脸色又是一变,这三阵中没有谷霁,身为皇室继承人的昭和太子竟然没有触发三阵之一,大夏朝的国运已然所剩无几了。这不是什么好事。 大国主素手在阵法中摆弄数下,找到了谷霁,年轻英俊的昭和太子此刻正身陷囹圄阵中,自己被自己困住了。 大国主低低叹气,从小体弱多病,生在帝宫的少年郎,见惯了朝堂厮杀和世家勾心斗角,更向往自由,一生被权势所困,被帝宫所困,这确实是这孩子的命数。 好在囹圄阵只是困阵,并无凶险,昭和太子应该没有性命之忧。 昭和太子身陷囹圄阵,萧缭等人又各自触发了阵法,其中以凌雪桐触发的阵法最为奇特。 “这小郎君竟然触发了珍宝阵,看来心性纯良,没有被世俗污染,是个好苗子呀。”众人纷纷看向三长老。 凌雪桐出自空灵谷,空灵谷医毒双修,能触发珍宝阵,这小郎君估计是个医痴,一心都扑在了医道上,绝对是个好苗子。 三长老垂眼看着云雾中的珍宝阵,罕见地露出一抹笑容。 只见十七八岁清灵玉秀的年轻郎君走在遍地珍宝的路上,对于满地珍宝视而不见,反而捡起地上不起眼的杂草,欣喜若狂地一路捡着,然后开始破阵,每破一个阵,就掏出纸笔将阵法中的天材地宝一一记录下来。 别人闯阵,面对杀戮和心魔,他却在先祖留下的阵法中见识着只存在于古籍中的天材地宝,并且尝百草,写医书,并且在闯阵中开始自创一个个药方子,乐不思蜀。 “这是先祖藏在阵法中的医道,唯有有缘人才能见到。想必空灵谷要出一位大医师了。”大国主淡淡微笑,云雾大阵虽然凶险,但是每一个阵法背后都代表了大月国的一门绝学,能参悟多少,全看缘法。 大国主看着云雾中亮起的九颗星辰阵法,唇角的笑容微淡,长琴若是知晓,空灵谷有这样的医者,会很高兴吧,他若是活着,医道必然早已大成。 “咦。”六长老看着灭掉的星辰阵法,眯眼看清,发现是李希所在的阵法,垂眸继续闭目养神,心术不正的人,入山门犹如遇鬼魅,不死也要重伤。 南阳郡李家怕是要换家主了,或许李家也该从南阳郡除名了。 “有星星灭掉了。”明歌眼尖地发现一颗黯淡的星辰阵法,说道,“大长老,你快点开来看看。” 大长老笑眯眯道:“小月牙儿莫急,不是天地人三阵,是一只混进来的小老鼠,想吃大米,结果被大米淹死了。” 大长老点开黯淡的星辰阵法,只见李希触发的乃是贪欲阵,结果在美梦中摔下了山,摔的半身不遂。 明歌冷哼了一声:“活该!” 九颗星,灭掉了一颗星,余下八颗星辰阵法中,地阵爆发出泼天的杀意和血色来,血色将山林中的雾气都染红。 众人脸色凝重,点开三阵中的绝杀阵,只见面前煞气冲天,尸山血海,秋慕白触发了其中最凶悍的远古战场。 * 残阳落下,残垣断壁,城门上血迹斑斑,护城河里河水干涸,一具具白骨裸露在干涸的河道里,冲天的煞气迎面扑来。 秋慕白捡起地上破损的战旗,发现上面写的是古字“商”字,破损的战旗内还蕴含着滔天的战意,那战意直冲人心,冲击的秋慕白凤眼微闭。 万古枯城,唯剩他一人。 若非他自小就驻军边城,见惯了战场,寻常人到了这般煞地,估计早就意志崩塌,疯疯癫癫了。 秋慕白看着天边的残阳,冷笑了一声,大月国的阵法也不过如此,以为一座枯城,一个远古战场,堆积如山的白骨就能震慑住他? 秋慕白将那破损的旗帜插在城墙上,盘腿坐在城墙上,闭目养神。 夕阳的光辉一点点地被夜色吞噬,冷月一点点地爬上城墙,夜色下,黑色的雾气和煞气纠缠在一起,一点点地弥漫开来。 “卡兹,卡兹……”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无数声响起来,黑暗中似乎有什么苏醒了一般,密密麻麻地向城门行来。 秋慕白陡然睁开眼睛,借着天上月光,看清城外的情况,顿时瞳孔一缩,只见一匹腐烂的战马摇摇晃晃地从爬起来,发出尖锐的嘶鸣声,紧接着第二匹,第三匹,每匹战马上都有一具枯骨,无数的枯骨从河道里,从战场的废墟里爬出来,组成了一支白骨阴兵,地震山摇地朝着城池攻城而来…… 这才是大月国真正的绝杀阵,一支来自远古战场的不死阴兵。 秋慕白深呼吸,拔出腰后的刀和剑,看着一具具攻上城墙的白骨阴兵,手起刀落,狠狠砍下那白骨的头颅,骷髅滚落在地,紧急着与附近的枯骨结合在一起,组成了一具新的白骨阴兵,继续挥舞着骨棒,攻击而来。 这玩意竟然是不死的。 秋慕白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噎住,看着月色下无数的白骨阴兵,凤眼闪过冰冷的杀意,一刀刀狠狠砍下。 一夜血战,秋慕白不知道自己砍落了多少白骨头颅,也不知道那些头颅枯骨又爬起来了多少次,这是他一个人的战场,一场永不可能胜利的战场,没有援兵,没有尽头,直到他死,这场战役才会结束。 可是他该放弃吗? 东方的第一缕曙光透过云层照射下来,落在那些枯骨阴兵上面,整支阴兵大军瞬间散落成一地白骨,仿佛一切都从未发生过一般,唯有万古枯城一如既往地沉默着。 秋慕白抹着脸上的血迹,抬眼看着大亮的天光,瘫坐在城头地上,将被踩烂的旗帜重新捡起来。 他抹了抹脸上的鲜血,一笔一划写了一个“盛”字,既然这是他一个人的战场,他不死,旗帜不倒,若是有一日他能建立新的王朝,那便叫做大盛朝,他要建立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王朝,将那些权势倾天的腐朽世家一一覆灭,让这九洲都打上“秋”字的烙印。 这是他一个自幼活在黑暗深渊中,亲眼见证生父杀妻杀子,朝堂黑暗腐败,无可救药的少年心中唯一的光了。 不,还有一道光。秋慕白凤眼闪过一丝柔情,他也曾幻想过,若是有一日,他被人所爱,有人爱他的冷漠狠毒,爱他的天生恶魂,就爱这样的他,那黑暗中也能生出光来,贫瘠的荒地也能长出绿芽来吧。 可是,她并不爱他。那他便将这九洲覆灭,重建一个新的世界吧。 秋慕白低低自嘲地笑,靠在城墙头,抬头让阳光一点点照亮他黑暗阴冷的身体,照亮那个蜷缩在黑暗中的孤独的阴郁的小少年。 最后一丝天光被夜色吞噬之后,枯骨阴兵再次复活,天亮之后重新消失,秋慕白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日子,时间在这里是静止的,他没有五感痛觉,不需要吃饭睡觉,每天从黑暗期盼着天明,然后又在阳光下期待着夜晚的到来。 至少那样,他不再是一个人。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他感觉体内的血流尽,身体开始腐烂,最后他也变成了一具枯骨,每日挥舞着锈迹斑斑的刀和剑,和那群枯骨阴兵战斗在一起。 后来,那些枯骨阴兵误以为他是同类,也不再和他打架。 他开始白日里晒太阳,夜里晒月光,日子第一次过的这般悠闲松弛,他开始回忆他边城的十年戍边生涯,回忆跟随过他的将士,回忆盛京城内那些熟悉不熟悉的面孔,回忆泉城初见,回忆她送他的那只波斯猫,回忆她在晋国公府挖掉了他心头的那块腐肉,让旧事重见天日。 他人生中少有的几次温情都是她给的,即使她是无意为之,却也短暂地温暖了他冰冷的心。 到最后,回忆也渐渐变得模糊,他靠在城墙头,晒成了一具干瘪瘪的白骨,原来真正的死亡不是尸体腐烂,化为枯骨,而是意识消散。 他再也提不起手中的刀和剑,也砍不动那些阴兵,只能看着天和地,等日落月升,再等月落日升,生命仿佛只剩下等待,那些恢弘壮志,野心抱负都化为了尘土,与城下的黄土一起被风吹散。 已经化为枯骨的晋国公秋慕白低低笑出声来,绝杀阵果然名不虚传,他内心的戾气阴霾和煞气怨恨都仿佛被这万古枯城的风吹散了。 他强撑着最后的力气,将已经破损成看不清模样的旗帜重新插在城墙上,这些白骨阴兵最讨厌的一点就是,每天晚上都要踩落他的战旗,害他日日都要重新插一遍。 最后一次了,他摸着旗帜上早就无法辨认的字迹,闭上黑洞洞的眼睛,终于结束了,带他来日,再踏破山河,重建盛世王朝,还九洲一个清明的未来。 枯骨头颅滚落下来,掉落城墙,摔进城下的黄土中,碎成无数碎片,春来秋去,骷髅碎片被黄土掩埋,也不知道是哪一日,吹来了几粒蒲公英的种子,原本的骷髅碎片上盛开出一片蒲公英,绿油油的一片。 第二年春,万古枯城便长满了蒲公英。整座城池好似因为这几粒蒲公英的种子开始焕发出新的生机。 那些枯骨阴兵不再在夜里苏醒,古战场渐渐成为一处普通的荒城,岁月恒长,曾经的一切都被掩盖,再无痕迹。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万古枯城渐渐成为一座人声鼎沸的边境小城,秋慕白的尸骨也和那些枯骨阴兵一起被埋进了土里,人们在上面竖起了一座英雄石碑,万人朝拜。 秋慕白感觉他散落四方的意识随着那些人的朝拜一点点地聚拢,最后重聚成一团炙热的火团。 秋慕白陡然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山间小路,听着鸟鸣花开的声音,凤眼幽暗深邃,眼底的戾气消散了大半。 他沉默地站在山野小路上,随后随意捡了一根枯树枝,拄着那根枯树枝上了血月崖顶,有人前来,微笑行礼:“恭喜郎君破了绝杀阵。” 在阵法中不知过了多少年,渡过了几世轮回的晋国公冷淡回礼,看着空荡荡的血月崖顶,所以,他是第一个破阵的人? 他沉默地看着血月崖下的万丈深渊,生平第一次对大月国生出了敬畏之心。 第534章 心魔为谁 观阵台上,看着秋慕白破阵而出,众长老一阵沉默。 此子不同凡响,只是心中戾气太深,他日登上帝位绝对会成为暴君,只希望绝杀阵的万古岁月能洗涤他身上的戾气。 帝星已现,唯有天道阵和心魔阵能与之抗衡。 大长老点开天道阵,天道阵内,岁月悠远清静,风眠洲并未推开那扇道门,而是坐在道观前的那棵菩提树下入定,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年轻郎君身上都落满了落叶。 天道阵内毫无动静,反而心魔阵内动静频频。 明歌看向云雾天宫对面的血月崖,透过重重的云雾,看向崖对面的秋慕白,没有想到秋慕白竟然是天生的帝星,能在绝杀阵中扛过千百年的岁月,意志力非常人能比。 明歌:“大长老,看看心魔阵。” 大长老点开心魔阵。 心魔阵内却是另一番景象,灰蒙蒙的天,渗满鲜血的土地,无数的乌鸦落在地宫的宫门前,等着里面的尸体被抛出来,然后吞噬抢夺。 少年谢景焕拿着点燃的火把驱赶着抢食的乌鸦,然后将尸体背出去,通知尸体的家人来认领。 少年赚了十个铜板,趁着夜色未完全降临,去买了一块烧饼,用油纸包了一层又一层,然后藏在怀里,回家去。 残垣断壁的家,屋顶的瓦片破了又破,盖着的稻草被风吹落。 坐在屋前的小女娘看到少年郎回来,欢喜地叫道:“阿兄,阿兄。” 少年谢景焕快步上前,想摸着妹妹的小脑袋,想到他刚才背过尸体,只得擦了擦手,将怀里捂着的一块烧饼取出来,递给她:“阿妹,烧饼。” “阿兄,我们一起吃。”小女娘瘦的皮包骨,小脸蜡黄中透着一丝病容,努力踮起脚尖,去擦少年脸上的脏污。 少年谢景焕随意用袖口擦了擦脸,和妹妹坐在屋前的门槛上,将烧饼掰开,将大的那一半递给了妹妹。 “大人吃大的,小人吃小的。”小女娘灿烂地笑道,“阿兄吃大的,我不饿。” “给你吃,你就吃,阿兄很快就能攒够钱了,到时候给你找最好的郎中。” “嗯。”一大一小两个人儿靠在一起,一起吃着烧饼,看着万家灯火一点点地亮起来。 心魔阵,能窥探人心底最黑暗的角落,也能将人困在无尽的深渊中。 明歌没有想到,心魔阵催生的竟然是这样的幻象,如今早已成为谢家家主的谢景焕,竟然被困在少年时期,日日去地宫前背着尸体,只为换十个铜板。 少年每日重复着同样的事情,直到有一日,妹妹病重,再也无法坐在门口等他回家。 地宫的门打开,里面出来一个戴着恶鬼面具的老人。 “进地宫来,杀一人换一两银子。” 少年看着那座黑黝黝的地宫,义无反顾地走了进去。 谢景焕用袖口擦干剑上的血迹,抬眼看着乌鸦抢食着尸体,一道道残阳没入黑暗中,天要黑了。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在这座地宫待了多久,也不记得杀了多少人,地宫前的乌鸦换了一批又一批,老鸦死去,新鸦又来,他每日都坐在地宫前,看着残阳,擦干剑上的血迹,仿佛这样,他还能做回当年那个热血淳朴的少年郎。 但他知道,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这里便是他的囚笼。他这一生,从出生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 他只是谢氏的一枚棋子,一柄刀,一个冷血的杀人工具,一个不得不走进地宫的傀儡。 他唇角扬起一个讥诮的弧度,没错,傀儡,他这一生,都如同一具被傀儡师操控的傀儡,没有片刻自由。 等到最后一道天光消失,他起身,重新走入身后那一座深不见底的地宫。 时光荏苒,地宫前的老鸦老的不能再老,连觅食的力气都没有,最终与那些尸体一起腐烂,被新生的乌鸦一点点地抢食吞噬掉。 曾经搏命的少年也一点点地长大,成熟,然后开始戴上恶鬼面具,成为了地宫新的化身。 他走出地宫,对着那些衣衫褴褛却眼含希望的少年们嘶哑开口:“进地宫来,杀一人给一两银子。” 看,这么多年过去了,人命依旧贱如草芥,就连城郊的烧饼铺子,一块烧饼也从一文钱涨到了三文钱,人命却没有涨。 他看着那些少年如同当年的自己飞蛾扑火般地走进地宫,百人中只有一人能活下来,余下都成为了地宫门前乌鸦的口粮。 后来,他开始一点点地衰老,再也没有少年愿意进地宫来,地宫里的杀手们也开始纷纷叛变。 有少年过来告诉他:“鬼面,改朝换代了,谢家倒了,没有人再送银钱过来,大家都另谋出路去了,你也离开这里吧。” 出路?他的出路在哪里呢? 等最后一名少年离开地宫,他看着困住他一辈子的森冷宫殿,静静地思考着,想起他最初为何要走进这里。 他的剑早已经锈迹斑斑,他摘下鬼面面具,拄着生锈的铁剑,一步步走出地宫,循着记忆里那条回家的路,在月光下蹒跚回家。 残垣断壁的家,门前结满了蜘蛛网,屋顶的瓦片和稻草早已经被风吹落,他推开摇摇欲坠的门,走进院子里,看到了满院的杂草,枯井边有一座小小的坟包,上面的木碑上有少年人扭扭曲曲写的字,风吹雨打的,那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不清,唯有两字能依稀辨认出来:“妹妹”。 他嗓子如同被人捏住了一般,突然之间丢掉了手中的剑,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掘出了那座小小的坟包,看到了少女的尸骨,小小一具,尚未成年便病逝。 他哭的如同一个孩子,终于想起为何这么多年为何不曾回家,因为家中再也没有人等他,他的家,在很多年前就没有了。 后来的一切,都不过是傀儡师给傀儡编织的一场梦境。 傀儡师死了,梦境也就消失了。 心魔阵破,山间不知何时飘来了乌云,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下来。 谢景焕伸手接着掌心的雨水,俊秀白皙的面容被雨水打湿,分不清是老天哭了,还是他哭了。 有人撑着一柄油纸伞从山间小道上走过来,那伞是江南最普通的油纸伞,伞面画了一树的青梅,青梅的香气仿佛都能从纸面上透出来。 对方为他撑起伞,将手中的油纸伞递给他。 谢景焕薄唇惨白,看着她惨淡一笑,哑声说道:“我活的是不是像一个笑话?” 他在心魔阵中窥探到了被尘封的记忆,被人刻意抹去的记忆,被篡改的记忆,原来他这些年活的都像一个笑话。 “我十岁那年就被家族选中,成为暗卫营的少年杀手,与我一同入营的还有三十名少年,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只有代号,我们为家族荣耀厮杀,为亲人浴血奋战,后来我从暗卫营里脱颖而出,站在了阳光下,我以为这一切都是有意义的,原来都是假的。” 假的! 什么所谓的家族荣耀,不过是谢家为了控制这些少年,让他们甘心沦为杀手的借口,什么亲人,都是假的,他唯一的妹妹早在很多年前就死去了。 现在的妹妹,不过是家族控制他的手段。 明歌稳稳地撑着伞,淡淡说道:“山雨来的就是急,不过走的也急,你看,天要下雨,人要撑伞,一切都要顺应而为,谢郎君,你如今已经是谢家家主了,你可以摧毁天下所有的地宫,这便是你存在的新的意义。” 明歌将伞递给他,然后继续往山下走去。 谢景焕看着她的背影,急急问道:“你去哪里?” 明歌没有回头,洒脱地摆了摆手:“我还要继续送伞。” 谢景焕看着头顶的黄油伞,忽而低低一笑,原来这就是撑伞的意义,为一人撑伞,为天下撑伞,都有意义。 谢景焕握紧手中的伞柄,眼神坚毅起来,那一刻,他真正地成长成了没有软肋,无坚不摧的谢氏家主。 绝杀阵和心魔阵相继被破,观阵台上,大国主和长老们对视一眼,俱是沉默。 如今中洲人才辈出,乱世造英雄,就连他们都不太看得清未来的路。 大国主:“明歌人呢?” 小草飞快地说道:“明歌说下雨了,拿了伞就下山了,好像,好像是去送伞。” 送伞都是假的,这么小的雨,淋不死人,明歌估计是看风眠洲被困天道阵,久久不破阵,按捺不住下山去瞧一瞧。 大国主暗暗摇头,人心的天平已经倾斜了。这些世家郎君中,有一半是冲着她来的,都是她中洲行招惹的烂桃花,这些人中,个个出类拔萃,都代表着各方的势力,若是处理不好,以后会留下隐患。 大国主见云雾大阵内,众人相继破阵,除了李希、林家父子实力有限,其他人,就连病恹恹的昭和太子,浪荡不羁的萧家五郎都破阵出来,唯有天道阵内,久久没有动静,只剩下风眠洲一人尚未破阵。 难怪明歌按捺不住下山去了。 大长老点开天道阵,天道阵内,光风霁月的世家子弟依旧坐在菩提树下入定,菩提树上花开花败,已经结了果子,年轻郎君依旧没有动静。 “敲开那扇道门啊!”小草小声地嘀咕着,急死她了,他若是闯阵失败,那明歌怎么办? 大国主轻轻皱眉:“定力可嘉,但是他应当知晓,一味的入定并不能破阵,那道观才是天道阵的关键。” 大长老摸着胡须,沉吟道:“敲开道观门,便可问道,我曾听先祖提过,天道阵,至高境界为天人三问,问道一就能破阵,问道二便是人间千古一帝,问道三只存在于传说,不知道风家郎君为何迟迟不问道。” 六长老抱着怀中的刀,懒洋洋地看天:“也许,他在思考要问道一,还是二或者三?” 这世间事,谁又能说得准呢?当年先祖和一灯道人布下云雾大阵,守着云雾天宫和大月山,大约也不会想到有一日,会见证天地人三阵皆被触发的盛况吧。 或许想到了,或许是故意留下此阵,为岌岌可危的大夏朝攒下最后一丝的国运,为月氏子弟积攒最后的功德。 就在长老们交谈之际,一直入定的风眠洲突然睁开了眼睛。 天道阵内,风眠洲抬眼看着一树的菩提果,这才恍然不知过去了多少岁月。 他刚走到此处时,内心便有两个声音在呼唤着他,一个是那棵菩提老树,另一个就是那扇紧闭的道门,是入定还是去敲那扇道门? 敲响那扇道门,也许会窥见另外一方天地,但是风眠洲在想到底是先有的菩提树还是先有的道观,于是这个问题便从菩提花开想到了花落。 他遵从内心的声音,选择了菩提树,于他来说,令人敬畏的从来都是生命。他坐在树下与那棵菩提老树渐渐融为一体,与树一起呼吸,什么都没有想,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坐在那里,感受着山间的岁月。 紧闭的道观发出沉闷的“吱呀”声,道门打开了一道缝隙,一道苍老的声音从门内传出来:“郎君初来时,老道便告诉你,敲响这扇门,问道成功就能离开,郎君为何不来问道?” 风眠洲朝着道观内那声音遥遥一拜,温润谦逊地说道:“道长大义,不过这棵菩提树也在呼唤我,道观受万人香火供奉,而老树却没有,孤零零地在天地间成长,它比道观更需要我。” 那老道微微一笑:“第一问,郎君已然有了选择。天道主殉,郎君选择了殉道,可问第二问。” 观阵台上,大国主和长老们脸色微变,竟然问道二!风眠洲选择了没有敲响那扇道门,却恰恰符合了天道主殉,进入了问道二! 百年来,云雾大阵一直是大月国最后的屏障,先祖安宁王和一灯道人创下此阵,只说此阵到了大月国生死存亡之际才能开启。 是以,大月国子民也并未闯过此阵。根据先祖传下的手札记载,天道阵问道一便是大机缘,这郎君竟然问道二! 大长老脸色微微凝重,喃喃说道:“问道二,若是问道成功,可成为千古一帝,听闻当年先祖也触发了天道阵,进入了传说中的问道三,若是他能问道成功,那便可创下另一个大月国,创下另一个中洲神话。” 四长老摇头道:“谈何容易,当年先祖身边聚拢了无数能人异士才创下了一段传奇,如今的中洲可不是百年前的中洲,天道阵和绝杀阵水火不容,另一个已经是帝星,双帝星现世,从来都是祸不是幸。” 大国主皱起眉尖,他们的命运都与明歌相连,他们的未来也是明歌的未来。大国主心头不知为何浮现了一片阴翳,她和长琴以命换来的女儿,难道还是会背负大月国的命运吗? 大国主脸色微微苍白。 第535章 天道主殉 小草看的迷迷糊糊,弱弱问道:“大长老,为何他坐在树下就问道一成功了?不是说要叩开那扇道门才算成功吗?这道门也没开啊。” 大长老沉思道:“可能一直以来我们都错误地认为,道观才是问道的关键,这天道阵是当年一灯道人亲自布下的,那位道长有通天彻地之能,或许风眠洲的问道才是正确的。” 六长老说道:“小草,我们对于云雾大阵,天地人三阵的了解都源自藏书阁内的古籍手札,此阵之所以从不开启,是因为里面藏有先祖和一灯道人的精血魂魄,一旦触发,便烟消云散,此阵不是为了狙杀强敌,也不是为了保护族人,而是为了传承,是先祖和一灯道长以自己的意志最后一次干预中洲的未来。 或许是为了保大夏朝最后一丝国运,也可能是加速大夏朝的灭亡。绝杀阵是先祖所布,她以万古枯城的岁月洗涤了秋慕白满身戾气,先祖已经选择了秋慕白为中洲之主。 现在就看风眠洲的选择。” 二长老淡淡说道:“先祖并未完全选择秋慕白为中洲之主,洗涤他身上的戾气也是为了天下苍生,若是风家郎君符合天道阵的选择,也可成为千古一帝,他身上有悲悯之心。” “可如今是乱世,非太平盛世。” 大长老幽幽叹气:“我总觉得,风家郎君会做不一样的选择,他身上的气质契合大月国,契合道门。” 天道阵内,风眠洲沉默了一瞬,然后起身朝着那开了一条缝的道门拜了拜,淡淡开口:“眠洲有一问,想问大月国的未来。” 观阵台上,众人呼吸一滞,齐齐紧张起来,谁都没有想到风眠洲不问中洲未来,不问风氏未来,竟然问的是大月国。 他是为明歌问的,也是为大月国问的。 这样光风霁月的郎君,难怪能触发天道阵。 众长老们心悦诚服,就连大国主都愣了起来,承了他这一份情。 大月国的未来?谁也不知道。 道门内,那苍老的声音幽幽一叹,说道:“命盘百年前已定,郎君入命盘一观便是,郎君的选择会影响所有人的未来,慎重,慎重。” 说话间,只见山间云雾大起,风眠洲的身影被云雾遮掩,观阵台上,长老们脸色微变,再也窥探不到半点。 这命盘只对命定之人开放,他们无缘得见。 道观的钟声响起,风眠洲面前云雾大盛,云雾散去时,窥探到了不久的将来。他在大月国的考验中,闯过三关,然后便向大国主提亲。 大月国并没有为难他,他与明歌在云雾天宫内,一袭大红喜服,对着天地新月叩拜,结为了夫妻。 成亲后,两人在大月国过了一段神仙般的岁月,直到父亲病重的消息传来。 他和明歌离开大月国,回到盛京,接手了家族事务,成为了风家家主。 他被无数世家簇拥,推到前所未有的高位,与此同时,师兄秋慕白在边城兵变,兵发盛京。 边城军不到半月就打到了盛京。 陛下病重,昭和太子请他入宫商议对策。 他入宫之后遭到了御林军的围杀,这才知晓陛下听信了谗言,以为他和秋慕白里应外合,不仅要杀他,还派御林军去风家杀安宁王后人的明歌。 他被迫兵变,夺得了盛京,掀翻了大夏朝,与秋慕白一南一北对峙。 往后的岁月,他被世家大族和身边人推着往前走,大月国的长老们为了明歌也纷纷下山,从南阳郡起兵,联合泉城的谢氏对秋慕白进行围杀。 这一场战役持续了两年,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无数将士尸骨无人收殓,中洲饿殍千里,最后秋慕白战死,大月国的长老们也死的死,病的病,大月国子民尽数战死,明歌在盛京殚精竭虑、吐血病逝。 他坐上那个位置,开创了前所未有的盛世,被后世尊为千古一帝,最后孤独死去。 “这便是大月国的命盘,也是根据你的选择推演出来的未来。”云雾散去,苍老的声音从道门内传出来,“这一切百年前就已经注定,大月国没有未来。” 风眠洲脸色隐隐发白,低声说道:“不应该是这样。” 风眠洲看着命盘内发生的事情,想反驳,却根本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点,他会闯过大月国的试验,会向大国主提亲,做梦都想娶明歌,命盘推演的一切都是符合天道命数的。 风眠洲哑声说道:“若是我隐居大月国,不再过问中洲的事务呢?” 那道人叹气道:“你终究是会下山的,从大月国第一个族人下山历练,进入中洲的红尘中开始,这一切都已经注定。” 命盘继续转动起来。 这一次,中洲来信,风眠洲没有下山,他孤独坐在大月山的血月崖上,没有选择家族,选择了明歌。 大夏朝很快就覆灭,秋慕白坐上帝位,开始了血腥的屠杀清洗,中洲世家只要不臣服的,尽数被屠尽满门,风家也在其中,他的父兄族人尽数死在盛京。 他下山之后,死在秋慕白的天罗地网中。明歌下山寻他,死在秋慕白手中,大月国为了给明歌报仇,再次步入红尘,最后灭国。 风眠洲眼眸赤红,不信邪地开始重新转动命盘,这一次他选择不下山,然而结局并没有任何改变,秋慕白兵发南阳,大月国依旧灭国。 无论他做什么选择,大月国都会灭国,明歌也都会死。 风眠洲看着面前被云雾遮掩的命盘,不信命地叫道:“不可能,为什么无论我怎么选择,结局都是一样的?你不是大月国的护山大阵吗?为何不护自己的子民和后人?” 那道人淡淡说道:“沧海一粟,大月国子民的命是命,中洲百姓的命也是命,孰高孰低?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没有不灭的王朝,当年我们在中洲建起了大夏朝,日后也终有旁人建立新的王朝。 这是你的第二问。不选千古一帝,便只有死路一条。天道主殉,没有第三种选择。” 风眠洲身躯轻颤,看着云雾中的真相,天道主殉,主殉! 他脸色苍白如雪,原来从一开始这道人就告诉了他所有的真相。 他站在菩提树下,看着满树的菩提果,长久地沉默着,最后叩响了那扇道门,低哑说道:“第三问,如何才能改她的命格?” 道问三! 云雾大阵内,道门钟声响起,整个大月山似乎都听到了来自百年前的钟声,所有人抬眼看向山间的云雾,肃然起敬。 “道问三,道问三。”大长老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看着云雾散去,天道阵内,叩响道门的年轻郎君,面容不知是悲是喜,“他知晓了大月国的未来。” 众长老们沉默。 大国主看着能叩响道门的郎君,淡淡微笑道:“一灯道人很喜欢他,能被先祖认可,若是他闯过第三关,就让明歌与他一起去中洲吧。 大月国的命数不该由年轻人来背负,我们来背负就足够了。” 长老们点头,面容祥和慈爱。没错,他们早就在无数次的推演中偷窥到了一线生机,这样的命数,就由他们这些老不死的来背负吧。 天道阵内。 风眠洲扣响那扇道门,然而道门没有打开,始终只开了一条缝,那苍老的声音幽幽叹气道:“小郎君,你确定吗?用你的性命和千古一帝的功德换一丝虚无缥缈的生机?” 风眠洲目光柔软,想起和明歌初遇以来的点点滴滴,她将重伤的他捡回山门,逼着他快速成长起来,她陪他前往中洲,在凶险的世家夺权中为他遮风挡雨,她笑起来像小太阳,撒娇的时候最会骗人,他们从南疆一路走到盛京,又从浮华的都城走到了白雪皑皑的关外。 自从认识了明歌,他的人生才被无限地延长,他不想像命盘里推演的那样,一人坐在盛京的帝宫里,回忆着过往,数十年如一日地孤独活着。 什么千古一帝,什么皇权富贵,不过是史书上的一笔,却是他苍凉寂寥的一生,千千万万个孤独的日夜,他要她活着,只要她活着! 风眠洲眼底闪过一丝的决绝,低哑坚定地说道:“确定。” 道门内,长久地沉默着,天道主殉,从这年轻郎君进天道阵开始,每一次的选择都是殉道,他为一棵要病死的菩提树,放弃了万人香火供奉的道观,他为了所爱的女娘和百姓,放弃了千古一帝的功德,他不要天下生灵涂炭,他要大月国有生机,他要喜欢的女娘好好活着。 他本可成儒成圣,却殉道了一切。 或许,那一线生机真的在他身上。这天下,有人成主,也有人殉道,有人背功德,有人修轮回,殊途同归罢了。 只开了一条缝的道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在大月国长老们的震惊中,一个仙风道骨的道人从里面走出来,慈爱微笑道:“道问三,时隔百年,终于又有人能道问三,你我有缘,不再今日,或许在无数年后,也可能是在前世。 天道主殉,一切早就在命数推演中。” 那道人说完,挥了挥手中的拂尘,将风眠洲弹出了阵法内。 观阵台上,大国主和长老们看着最后隐去的天道阵星辰,震惊的久久回不了神,一灯道人竟然在阵法中相见,将自己一丝残存的意念注入到了风眠洲身上。 那位道长来历成谜,在先祖的手札中都只能用神秘二字来形容,先祖能在中洲起势,建立大夏朝,都因为有那位道长的相助。 大月国的阵法、天机术都传承自一灯道人。 死了百年,魂魄不散,然后将最后一丝意念注入到风眠洲身上,这是认定风眠洲是他的传人。 可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诡异的收徒传承?隔世收徒? 六长老将嘴巴合上,震惊地说道:“这小子以后不会是要入道门吧?那我们家小明歌怎么办?” 大长老摸着胡须,破天荒地露出一丝笑容:“也未必是今世。道门的玄乎和神通,我等是无法参透的。大国主,这天道阵也算是破了吧?恭喜大国主。” 他从风眠洲的身上看到了一丝生机,或许不是在今世,而是在很多年后。如此他也便死得瞑目了。 大国主微微一笑:“云雾大阵已破,想必他们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云雾天宫的所在。” 天道阵已破,一灯道人隔世收徒,绝杀阵已破,先祖用万古枯城帮帝星洗涤一身罪孽,心魔阵已破,曾经的背尸少年成为无坚不摧的世家家主。 先祖在这三个未来能改变中洲的人物身上都种下了一丝因果,至于未来如何,顺应天道即可。 大国主抬眼看向已经消失的云雾大阵,山间的雨停了,明歌也该回来了。 * 血月崖顶,秋慕白盘腿坐在崖顶,看着对面深不见底的深渊和深渊上的云雾,凤眼幽暗,不知在思考什么。 萧缭扶着昭和太子,两人拄着枯树枝,艰难地爬上山顶,看着雨后的蓝天白云,优雅全无地瘫坐在地上。 此刻,谁管谁是东宫的昭和太子,谁又管谁是盛京浪迹风月的萧家五郎。 谢景焕面无表情地走上山时,就见这两人瘫成了一堆。他险些一脚踩上去。 谢景焕看了看到达山顶的数人,皱眉道:“风眠洲呢?” 凌雪桐都到了,怎么不见风眠洲?他是他们这一行人中实力能排到前二。 萧缭大喘气道:“不知道,估计还在破阵,说起来这云雾大阵有点东西的,每个人遇到的阵法好像都不一样,我刚问过了,弟弟在里面捡药草,我在里面做了一个父慈子孝、出人头地的美梦,太子殿下破阵也很轻松,谢景焕,你的是什么阵?” 谢景焕俊脸冰冷:“心魔阵,在里面杀了很多人,多到自己都数不清。” 不仅如此,他还想起了幼年被人篡改的记忆和真相。 众人侧目,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接话。 谢景焕看着运气超好的三人,视线落在秋慕白身上:“秋国公,破的是什么阵?” 秋慕白睁开凤眼,淡漠说道:“绝杀阵,在里面过了万古岁月,杀了数不清的阴兵骷髅,看来这云雾大阵是根据实力来排阵法的,实力越强,遇到的阵法也更厉害。” 秋慕白冷冷瞥了一眼三个菜鸡,至于李希、林家父子一直没有出现,估计并未破阵成功。 绝杀阵?阴兵骷髅?万古岁月?萧缭和凌雪桐等人目瞪口呆。这么凶残的阵? 他们都活着出来了? 凌雪桐急道:“那风大哥岂不是很危险,他触发的阵法应该也很厉害吧?” 谢景焕双手抱肩,问道:“刚才我上山的时候好像听到了钟声,这山上有寺庙或者道观吗?” 众人摇头。 秋慕白凤眼眯起:“看来,风眠洲还在闯阵。” 只是风眠洲遇到的阵法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这山上根本就没有道观或者寺庙,是风眠洲在闯阵,那阵法甚至影响到了他们。 说话间,只见风眠洲从山间小道上上山,衣裳尽数被山雨打湿,清俊如玉的面容有些苍白,眼底有一丝参悟世事的悲悯。 秋慕白勾唇一笑,看来云雾大阵的威力远超他的想象,不仅他受影响,就连风眠洲、谢景焕都被影响到了。 有趣呀。百年前的人能预测到百年后的事情吗?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入大月国了。 秋慕白冷漠开口:“既然大家都闯过了云雾大阵,那就开始找大月国的入口吧,据我观察,入口大体就在这万丈悬崖和云雾之中。” 秋慕白指向那浓郁无法散开的云雾以及云雾中若隐若现的巨大锁链。 山间刚下了一场雨,雨水打湿了锁链,透出森冷的寒意来。 第536章 胆子有些大 众人顺着秋慕白的视线看去,倒吸一口凉气。 萧缭失声叫道:“你是说,大月国在悬崖底下?你要我们踩着这么细的锁链下崖底还是去对面?鬼知道对面有什么,这锁链有多长,失足掉下去就是一滩肉泥!” 谢景焕上前,俯身探向云雾中的锁链,沉声说道:“竟然是天外玄铁所制,这锁链刀枪不入,普天之下,估计再无第二条。” 秋慕白冷笑:“若是你们不敢渡锁链,那就留在此地好了。我先去一步。” 秋慕白说着看向风眠洲:“师弟,走吗?” 风眠洲看向云雾中的锁链,淡淡说道:“再等一等,天快黑了。” 昭和太子:“为何等天黑?” 萧缭:“你不会要等天黑踩着锁链过去吧?现在白天都看不清,你还要等晚上?” 风眠洲垂眸,淡淡说道:“明歌说,白天我们是找不到大月国的,这锁链只通往悬崖另一端,并不是大月国所在。” 他说完,盘腿坐在悬崖边,看向万丈深渊,沉默不语。 萧缭见他自从破阵以后就十分的沉默,问道:“风眠洲,你破的是什么阵?秋慕白破的是绝杀阵,谢景焕破的是心魔阵。” 萧缭将众人在阵法内的所见所闻一一说出来。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他。 风眠洲浓如鸦羽的睫毛微垂,淡淡说道:“天道阵,我看到了九洲的未来。” 他看到了九洲的未来,所有人的结局,包括他自己的结局。 众人脸色俱变。 昭和太子轻声咳嗽起来,淡淡说道:“其实不入阵,我也能推算出九洲的几种可能,风郎君,何必背负还未发生的事情。 我自出生起,就患有重症,也知晓自己早晚都是要死的,不过南疆一行我还是很欢喜,经历过便无憾事了。” 风眠洲:“殿下豁达。我不及你。” 昭和太子淡淡笑道:“不过是心有所爱,有所怖,你只是比我们所有人都重情重义罢了。要论无所畏惧,何人能比得上秋国公呢。” 昭和太子似笑非笑地看向秋慕白,他们一行人中,秋慕白才是那个真正断情绝爱,冷酷心狠能成就大事的人。 秋慕白冷笑一声,不置一词。 萧缭打着圆场笑道:“哎呀,好久没有看到明歌了,我们都破阵出来了,也没有见到她出来迎接我们。” “在山里迷了路。”一道清脆冷淡的声音响起来,明歌拿着一柄油纸伞,从山间钻了出来,乌黑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风眠洲。 她是跟着风眠洲上山的,她在山间喊他,但是他没有回头。要不是萧缭提到她,她还不准备出来呢。 明歌将伞丢给风眠洲,冷冷说道:“我喊你,你为何不回头?” 风眠洲俊脸微白,看着扔到面前的油纸伞,油纸伞沾了尘土,弄脏了。 他捡起油纸伞,擦了擦上面的泥土灰尘,哑声说道:“对不起,我以为是阵法梦境。” 他不敢回头,他怕自己一回头,所有的坚持都会在片刻间粉碎。 他知晓她在身后,他只是不敢回头。 这一路他都在思考着,如何破局,他不希望大月国因他而灭国,不希望明歌以后恨他,更不希望明歌因为他而死。 明歌定定地看着他,见他不敢看她,冷笑了一声:“风眠洲,不是只有你能看到推演的未来,我大月国长老们这些年来推演无数次命盘,若是因为那些还未发生的事情,因噎废食,那何必活着,直接跳崖算了。 你想要什么,等我去藏宝阁里寻来给你,你就回你的中洲去吧。” 风眠洲俊脸惨白,陡然抬眼看她,见她发丝被雨淋湿,小脸冷的发白,脱下身上的披风,替她披上。 他内心悲苦,只是千言万语都堵在嗓子里,最后只能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腕。 明歌推开他,没推动,不过见他这般,心里的气撒了一半。她早先并未明白自己的心意,觉得他很好,谷霁很好,谢景焕很好,包括萧缭都很好,只是这段时间的分开,她才渐渐意识到,中洲认识的那些郎君中,她想起风眠洲的次数最多。 她在山间喊他的时候,他没有回头,那时候她内心很是委屈,又有些迷茫,还有些生气,分开就分开,没什么大不了。 只是内心委屈要死。她不想与他分开。 萧缭见气氛尴尬,弱弱地问:“风眠洲,你在阵法内到底看到了什么,有那么恐怖吗?” 明歌捂住耳朵,飞快说道:“你别说,我不想知道,推演术是不能说出来的,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冥冥中就会受到影响。” 众人惊讶,还能这样? 风眠洲本就没打算说,低沉温柔地说道:“好。天要黑了,你饿不饿?” 明歌摸着饿瘪的肚子,委屈巴巴地点了点头:“我今日一天都没吃东西,阿娘和长老们都紧张地观阵,也没有人提醒我吃饭。” 风眠洲顿时有些后悔,俊脸微微发白,声音越发温柔:“你坐在那块岩石上,我给你弄点晚饭。” 明歌点了点头,跑到大长老最长打坐的月石上盘腿坐下,看着风眠洲为她忙前忙后,没一会儿功夫就准备好了一顿简单的晚饭,用叶子包裹的野果子、一只叫花鸡、银鱼干、还有山上的冷泉。 萧缭等世家子弟看的目瞪口呆,这可是九洲第一世家郎君,金尊玉贵,从小就过着风雅富贵的生活,竟然能在这荒山野岭弄出这么多的吃食来,说出去都没人相信。 风眠洲一做饭,众人闻到香味,全都饿的前胸贴后背。 秋慕白将之前猎到的野兔也剥皮架在火堆上烤了起来,昭和太子拿出干粮,谢景焕包袱里竟然还带了小铁锅,煮起了面条吃。 寡着手的萧缭:? 只有他一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吃完饭,很快天色就暗下来,月光冷冷地洒在血月崖顶,照亮崖顶的月石,折射出柔和的光芒来。 “这些石头竟然会发光吗?”萧缭捡起地上一颗颗晶莹的月石,惊讶道,然后看见血月崖顶的石壁竟然也是大块的月石。 明歌吃饭吃的有些撑,此刻坐在入定的月石上,荡着小脚丫,啃着酸酸甜甜的野果子,漫不经心地说道:“这是月光石,照明不太行,得需要有光源,我们一般用晶石照明,也有用玉璧夜明珠的,你要是喜欢的话,可以挖一些回去。” 众人见她这样财大气粗的模样,都暗暗吸了一口凉气,难怪明歌去中洲时,一掷千金视金钱如粪土的模样。 秋慕白极目看去,看着隐匿在深山中的大月山,淡淡说道:“你们大月山应该有玉矿和金矿吧?” 以安宁王和一灯道人的神鬼手段,寻到金矿玉矿,然后在上面建立一座避世隐居的大月国,一点都不难。风水宝地,都说是宝地,除了风水好,自然也盛产宝石。 明歌点头,淡淡说道:“是有玉矿,下面的新月潭里都是玉矿,你们没有下水去捞一捞吗?” 萧缭一口老血险些喷了出来,险些将大腿捏青:“明歌,这样的好事你怎么不早说?” 明歌笑盈盈道:“我忘了。” 萧缭险些哭出声来,此刻他是万万不敢下山去潭底捞玉石了。 昭和太子感叹道:“果然是钟灵毓秀的好地方,也确实是避世隐居的好地方,是我们前来,打扰了这一处的安宁。” 众人沉默,齐刷刷地看向了秋慕白,要论首罪,必须是秋慕白。 秋慕白冷嗤一声:“太子殿下真是既当又立,占了便宜到了大月国,还说这样的话,殿下本可以不来的。” 昭和太子被他噎住,不再说话。 明歌见这一行人中分为好几派,看似和谐,实则内里都是生死仇敌。阿娘和大长老一直没有现身,想必是在等他们找到大月国的入口,再做打算。 只是林家父子等人没有破云雾大阵,还有李希摔下山去,到现在还生死不知,现在就她一人在云雾天宫外面,这些事情少不得得她去处理。 明歌想到自己与风眠洲怄气,竟然忘了正事,顿时懊恼地跳下月石,说道:“我下山去捡人,你们自己找大月国的入口吧,要是找不到,也可以跟我一起下山。” “捡人?”风眠洲陡然抓住她的手腕,低声问道,“谁?” 明歌见他之前不搭理她,现在黏人黏的要死,莫名其妙地瞪了他一眼:“李家郎君被云雾大阵踢出去了,摔下了山,估计在新月潭那一带,是死是活的,都将人丢到山外面去吧,还有林家父子没能上山,我得去看看他们。” 林城父子没有见到阿娘,必是不会走的。 风眠洲点头,沉声说道:“山路难行,我与你一起下山。况且你一个女娘,怎么搬得动一个大男人。我不放心。” 李家那小子两面三刀,要是死了还好,要是没死,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他是绝对不会让明歌独自前去的。 谢景焕:“你们去吧,我在山顶盯着。” 他盯着秋慕白。 昭和太子和萧缭自然没力气下山,凌雪桐本想跟着去,结果见风眠洲冷淡地看了他一眼,一秒领悟,将举起的手默默放下去了。 他还是在山顶看月色吧。 秋慕白冷笑了一声,没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月色下的迷雾,不去看明歌和风眠洲。 他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天机术,至于其他,以后再说。 他有的是耐心,经过绝杀阵的万古枯城岁月,秋慕白的耐心甚至比之前强了十倍。 明歌看了一眼风眠洲,没说话,起身下山。 风眠洲见状,跟了上去,快走两步,默默地牵住她的手。 两人在山间夜行,沿着月光一路向山下行去。 明歌甩了几次他的手,没甩开,任他牵着,两人的袖摆被山风吹起来,卷在一起,一时之间分不出你我。 月光静静地照下来,明歌和风眠洲一路下山,到了新月潭,就见六长老抱着剑,站在老树下面,脚边是不知死活的李希。 “六长老,你怎么在这里?”明歌惊讶道。 六长老一言难尽地看着面前手牵着手,亲昵无间的一对小情人,见这两人丝毫没有松手的迹象,只能轻咳了一声,默默地移开了眼睛。 如今的中洲郎君脸皮是有些厚的,胆子也很大,遇到喜欢的女娘,手都不肯松开,想当年他去中洲,看一眼女娘都会脸红。 “下山来捡人,你俩走路太专注,估计没看到我。” 六长老踢了一脚脚边的李希,李希痛苦地呻吟了一声,全身瘫痪,一动不能动,活着比死了难受。 “明歌,我送这小子和外面的人离开,要离开三五日,大月国这边就靠你,有事情给我发讯号。”六长老说着看了一眼风眠洲。 风眠洲脸颊有些发烫,温润说道:“六长老放心,我会照顾好明歌。” 六长老点头,这个节骨眼上,大国主让他护送李家小子和外面的人离开,顺便打探一下秋慕白放了多少人手在深山密林中,多少让他有些不安。 不过他只离开三五日,会尽快赶回来,应该不会出事。 明歌笑盈盈道:“六爷爷,你放心去吧,不用急着赶回来,顺便去见见故人,大月国这边诸事有我呢。” 六长老提着李希,一个踉跄,险些平地摔倒,然后老脸一红,“嗖”的一声消失在山门大阵中。 六长老一走,明歌脸上的笑容消失。六长老是所有长老中武力值最强,也是最没有心眼,心思最单纯的人,阿娘这个时候让他离开,意思就是让他不要回来了,去过他自己的人生。 之前她或许还不确定,但是现在,她猜到了阿娘的想法。 “明歌,林家父子留了字条,说与六长老一起离开了。” 风眠洲捡起石头下压着的字迹,递给明歌,若有所思道:“林家是大月国派往中洲的隐卫吧?你阿娘很看重林家。” 林家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云雾大阵踢出去,到了大月国却不入其门,日后就能与大月国彻底撇清关系了。 大月国派一位长老护送林家父子等人离开,想必暗中已经将重金和绝技传承赠予。 明歌点头:“应该吧,阿娘的想法有时候我也猜不到。既然他们都走了,那我们就回去吧。” 说话间,只见大月山突然一震,山顶传来地动山摇的动静。 两人脸色一变,对视一眼,飞快上山。 第537章 登云梯 血月崖顶,谢景焕持剑指向秋慕白,不敢置信地叫道:“你做什么?” 萧缭三人也站起身来,一脸紧张地看向秋慕白。 就在刚才,一直对着崖底深渊发呆的秋慕白突然抽起崖壁上的寒锁链,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力气,硬是将那重若千斤的寒锁链硬生生地拽出丈余,顿时整个大月山都隐隐震动起来。 若非他们已经站在崖顶,只怕山上的落石都要砸破他们的脑袋。 这人,是疯了吗? 秋慕白死死拽着崖壁上的寒锁链,手臂上青筋暴起,就连额间都隐隐爆出青筋来,这寒锁链果然连着深渊里的庞然大物。 秋慕白看向谢景焕,冷冷说道:“还站着做什么?这锁链连接着大月国的入口。” 谢景焕皱眉,收起手中的铁剑,看了一眼病恹恹的昭和太子和手无寸鸡之力的萧缭,说道:“凭你我的力气,根本就撼动不了这寒锁链。” 秋慕白凤眼眯起:“不需要撼动,只需要再拽出一些,然后让凌雪桐找出阵法机关所在。” 他看向一直被人忽视的空灵谷医者,这十七八岁的小郎君可是他们一行人中最神秘也是最懂玄门阵法的人,况且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凌雪桐跟大月国关系匪浅,有凌雪桐在,大月国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陷入险境的。 至于谷霁和萧缭,两个废物而已,可以忽略不计。 众人齐刷刷看向凌雪桐。 凌雪桐有些羞涩地挠了挠脑袋,说道:“我,我可以试一试,刚才秋郎君拽动这寒锁链,好像确实触动到了机关,听这动静,这机关可能连接着深渊锁链、大月山,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隐藏的云雾天宫了。” 云雾天宫? 众人眼底一震,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自古以来,帝王也只修建帝宫,这大月国竟然修建了一座天宫吗?怎么可能? “云雾天宫?”秋慕白凤眼闪过一丝雪亮的光芒,低哑开口,“云雾之上的天宫吗?还不快过来帮忙。” 谢景焕咬牙,上前去,两人犹如老牛拉车一般,死死地拽动着锁链,硬生生又将那锁链拽出了寸许,只见深渊中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是机关齿轮转动的声音。 凌雪桐皱紧眉头,飞快地推算着方位,见月光清冷地照射在血月崖顶的石壁上,灵光一闪,失声叫道:“海市蜃楼术,机关在石壁上。” 他听闻机关术中有一种传说中的海市蜃楼术,可以将天地山川连接,寒锁链、山顶石壁、深渊云雾,这云雾天宫就凌空而立,就在这万丈深渊之上,而入口的机关,如果他没有猜错,应该就是在月光照亮的石壁上。 凌雪桐大喜,应该没有错,不然明歌也不会说白日里找不到大月国。 秋慕白等人听的云里雾里,皱起眉头,只见痴迷医术的小郎君爬上崖顶打坐的月石,去摸石壁,原本光洁一片的石壁突然如游龙一般动了起来,片刻之间就浮现出一幅巨大的千里江山堪舆图。 只见山川河流,地势走向皆与九洲相同,一弯新月冷冷地照射下来,照亮着这磅礴大气的千里江山图,如同镶嵌在其中一般。 众人内心大骇,震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能在这万丈悬崖的石壁上雕刻出九洲地理堪舆,这是何等手段和心胸? “你们快看。”萧缭脸色微变,飞快地指向被云雾笼罩的深渊,只见深渊之上,云雾中突然亮起了一簇簇幽暗的亮光,夜色下,那一盏盏光芒犹如一道天梯青云直上,不知道要通往何方。 “可以松手了吗?”谢景焕脸色涨得通红,咬紧牙,一字一顿地蹦出字眼来,他要撑不住了。 两人陡然松开寒锁链,浑身是汗地坐在地上,抬眼看着云雾中的天梯,那哪里是天梯,分明是浮在空中的云梯,由一块块玉石组成,那玉石又发出幽暗的光芒,所以看起来就像是一道天梯。 “这,这台阶是悬空的?”萧缭失声叫道。 昭和太子双眼发亮地看着面前的千里江山堪舆,以及那浮在空中的云梯,握紧拳头,低声叫道:“太不可思议了,难怪当年安宁王能从乱世中起势,大夏朝的先祖简直不是凡人,难怪他们能建立大月国,也不屑于盛京城里的那把龙椅。” 先祖的眼界和能力早就超出了红尘俗世的普通人,昭和太子拍案叫绝,仿佛看到了一种新的希望,当皇族和世家还在勾心斗角,争权夺势时,先祖却早早就跳出了红尘,在这深渊中建立了不该出现在俗世的云雾天宫。 先祖看的是天下江山和日月星辰,他好像也有了另一个选择,另一条路。 秋慕白抬眼看着云雾中的云梯,冷冷说道:“你们终于回来了。” 众人看去,只见明歌和风眠洲从山下匆匆赶来。 明歌见他们竟然找到了大月国入口的机关,打开了云梯,眼眸深邃,淡淡说道:“恭喜。” 萧缭兴奋地叫道:“我们真的找到大月国入口了?” 凌雪桐也有些激动,很快皱着眉头说道:“为何没有看到云雾天宫?难道机关没有完全打开?” 谢景焕看着捡漏的风眠洲,按着还在发抖的手臂,哑声说道:“风兄,我这手已经拿不起剑了,秋慕白比我好不了多少,你现在去杀了秋慕白。” 众人脸色一变。 秋慕白嗤笑一声,看向风眠洲,慢条斯理地冷笑:“师弟,你要杀我吗?要杀也轮不到你先来吧,太子殿下应该排第一个,不对,明歌排第一个。我生父险些杀了大国主,还杀了她的生父。” 秋慕白凤眼通红,目光幽暗地盯着明歌,神情透出一丝的冷酷来。 众人闻言大惊,下意识地看向明歌,气氛更加古怪起来。 杀了秋慕白吗?秋慕白留下的边境军必会在南疆展开疯狂的报复,跟那些见风使舵的世家不同,同袍之泽,又是生死与共的战友,秋慕白的部下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中洲依旧会陷入战火中。 明歌眼睫微颤,冷淡说道:“中洲之祸,并非死你一人能化解。无论你们之间有何仇恨,在大月国的土地上,禁止杀戮。否则你以为我大月国的云雾大阵杀不了中洲来客吗? 秋慕白,我不会杀你。你的罪孽由你自己背负。” 秋慕白死了,中洲的世家和皇族矛盾不会缓和,到时候风谢两家就是皇室的头号心腹大患,已经腐烂的王朝,无药可救。 她不会插手。 冤有头债有主,若是为了报杀父之仇,她也只会找秋言喻! 秋慕白凤眼隐隐亮了起来,低低笑道:“希望你将来不会后悔。” 谢景焕脸色铁青,看向风眠洲,见他从云雾大阵中出来,身上风雅温润的气质中又多了一丝悲天悯人的气息,一看就不是心狠手辣之徒,只得看向昭和太子。 “太子殿下,机会转瞬即逝。” 风家从来都是置身事外的,风眠洲可以不杀,但是昭和太子应该是最想秋慕白死的! 昭和太子看着石壁上的千里江山堪舆,眼底闪过一丝炙热的光芒:“杀一人能解中洲之祸吗?能让大夏朝焕发出新的生机吗?不能。 今日有秋慕白,明日有李慕白,九洲从来就不缺乏野心之辈,可是缺的是求仙问道者。你们没有看到新的可能和道路吗?就在这千里江山图里,在这云雾之中?” 昭和太子指着那幅山河图,又指着云雾中亮起的云梯。他不想再被关在华丽的笼子里了,他所求的从来就是自由。这天地之大,那龙椅皇位有什么可值得留恋的,他想要像先祖安宁王那样,一心修道,求大自在。 萧缭傻了眼,昭和太子是得了失心疯吗?说的什么玩意?他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呢? 谢景焕心里憋屈,见这些人一个个都不接地气,眼见大好时机就在眼前,竟然无人去杀秋慕白,低低叹了一口气。罢了,这天下终究与谢氏无关,与他无关,他们都不肯登上九五之位,他也不操那个闲心了。 也是,也并非人人都如秋慕白那样野心勃勃,他们心中都有更好的追求。 秋慕白见无人杀他,眼底闪过一丝失望,从地上翻身而起,冷冷说道:“可惜了,还以为能在进大月国之前解决掉一两个对手呢。” 谢景焕见他竟然还有余力,脸色铁青,心头隐隐忌惮,这厮,竟然是在演他! 秋慕白:“师弟,我很好奇,你在天道阵内到底看到了什么,出来后竟然变化这么大?” 风眠洲应当知晓,风家主的毒就是晋国公府下的,于情于理,他都想他死才对。还有,谷霁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竟然要求仙问道?不然他今夜就有理由杀谷霁了。 秋慕白凤眼闪过一丝猩红的暗光,暗暗可惜。 风眠洲看向云雾中的云梯,淡淡说道:“师兄,既然找到了大月国的入口,我们也该登云梯了,去拜访一下大月国国主了。” 萧缭脸色发白:“这云梯怎么登?悬空的,踩上去,估计直接摔成了肉泥,要去,你们去,我是死都不会去的。” 萧缭话音未落,就见风眠洲率先登上了云梯,颀长峻拔的清俊郎君,直接登上了云梯,踩在那悬空的玉石上。 见风眠洲踩上云梯,众人瞳孔一缩,然而预想中的画面并没有发生,原本只是微光的云梯台阶陡然亮了一个度,在云雾中和天上柔和的月光遥相呼应。 风眠洲踩上云梯之后,才惊觉周身的气场有了细微的变化,明明他还在血月崖顶,但是又好似并不在血月崖,好似身处另一个玄妙的空间。 见识过大月国阵法的奇妙,他立刻醒悟过来,或许整个大月山都在一座巨大的阵法内,血月崖、新月潭,还有这万丈深渊乃至天地都是阵法的一部分。 他抬眼看去,深浓的云雾好似散了一些,云雾中好似有一座庞然大物无声地蛰伏着,令人心生敬畏。 萧缭见风眠洲竟然没有摔下山崖,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天惹,他眼睛出现问题了?还是在做梦? 自从进了山门阵法,他从小到大认知的世界被无情地碾碎,像是进入了一个玄而又玄的世界,大月国像是一个和九洲格格不入的另类世界。 萧缭:“明歌,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明歌步履轻盈地踩上云梯,并且在空中随意地走了几步,顿时整个云雾深渊上都是亮起来的好几道云梯,像是可摘星辰的台阶。 她站在风眠洲身边,看着谷霁等人,弯眼淡淡笑道:“这是浮云石,踩了掉不下去的,走吧,我带你们进云雾天宫。” 他们已经通过了第二道考验。 萧缭和谷霁脸色都隐隐发白。 “可是,我恐高。太子殿下,你恐高吗?” 昭和太子:“……” 他本来不恐高的,但是被萧缭这么一说,感觉有些恐高了。 凌雪桐倒是十分欢喜,少年郎飞快地就踩上了浮云石,然后还很惊奇地踩了踩,然后欢喜叫道:“真的掉不下去。” 其他人一言难尽。他踩着没事,不代表别人没事。谁不知道他跟大月国是亲戚呀。 谢景焕:“来都来了,诸位,先走一步了。” 谢景焕紧跟着踩上云梯,发现这浮云石稳的很,而且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让他能稳稳地站立,不至于被崖顶的大风吹落到崖底去。 秋慕白见他们凭风而立,衣袖被大风鼓鼓地吹起来,却稳如磐石,凤眼眯起,没说话,径自踩上了云梯。 数人都踩上了云梯,只见云雾渐渐消散,月光照亮一座精美绝伦的空中殿宇,恍若天上宫阙。 萧缭揉着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头顶的云雾天宫,叫道:“你们看见了吗?我不是在做梦吧?真的有天宫。” 众人看着云梯上方的云雾天宫,内心震撼无法言语,原来真的有这样美如幻境的天宫,建立在云雾之上,远离俗世红尘,简直是鬼斧神工。 “是机关术。”秋慕白心头狠狠跳动了一下,他猜到了大月国的机关术天下无双,但是没有想到神奇到这种地步,这座云雾天宫放到九洲都是神迹。 明歌:“确实是机关术,不过天底下最会有这一座云雾天宫,因为九洲的浮云石都在这里了。” 她看向谷霁和萧缭:“走吧,阿娘和长老们应该在等着了。” 萧缭看着空中那座如梦似幻的殿宇,此刻也顾不上恐高,拉着谷霁,就踩上了云梯,对云雾天宫的好奇早已战胜了内心的恐惧。 若是不走这一遭,他大概会终生遗憾吧。 一行人随着明歌登上云梯,一步步走向云雾天宫,只见月光笼罩下的云雾天宫,宫门大开,身穿月白月袍的大月国长老们已经静候在宫门前,神情严肃,仿佛是诸神的使者。 秋慕白一行人看着面前的殿宇,再看着脚下的万丈深渊,忽而生出一种敬畏感,人生在世,就如同这云梯,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可只要走过荆棘,前方也会有最美好的果实再等待着他们。 第538章 第三个考验锦囊 长老们站在云雾天宫前,看着正在登云梯的中洲来客们,双手拢袖,神情寡淡,带着一丝严苛的审视。 四长老看向身形颀长,长身玉立的清俊郎君,淡淡笑道:“小国主的眼光还是不错的,这一行人中,风家小子一看就很适合过日子。” 三长老:“责任心太重未必是好事,反倒是谢家小郎君,因为淋过雨,所以会为人撑伞。” 二长老淡淡说道:“老六应该会喜欢昭和太子,爱屋及乌,身子骨那么差,志向倒是远大,竟然想求仙问道,那可是我们一辈子都不敢宣之于口的追求。” 大长老摸着胡子,笑道:“没有人看好秋家郎君吗?他在万古枯城内可是得到了先祖的肯定。” 三长老冷哼:“身上戾气太重,就算是帝星,瞧着也不像是个长寿的。” 其他几位长老险些被她的毒舌噎住,看来,三妹是真的很不喜欢这位满身戾气,杀伐决断的帝星。 四长老:“大哥,你之前去中洲与风家小郎君同行,觉得他如何?” 大长老微笑道:“尚可。最关键的是看明歌的心意。” 众人沉默,抬眼看去,只见小国主蹦蹦跳跳地踩着浮云石,冲着风眠洲弯眼笑,若是没有身后那些碍眼的人,这一对瞧着就像是神仙眷侣。 长老们微微一笑,年轻人的爱情就像是山间的泉水,沁人心脾,他们光看着都觉得年轻了很多。 大长老见众人行至云雾天宫前,淡淡威严地开口:“欢迎诸位登临云雾天宫,老夫乃是大月国的大长老,国主已经在等诸位了。” 第二关他们算是通过了,还有最后一关。 众人纷纷行礼,上了云雾天宫,提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只见面前的云雾天宫乃是浮云石和实木建造而成,地面铺设的都是大块的浮云石,整个殿宇都散发出柔和的光芒来,墙体则是千年古木,透着温润的质感,殿内并未燃着明烛,几步就是一簇簇的晶石。 殿内九根蟠龙柱撑天地,威严大气,陈设不多,不过每一样都透着岁月的痕迹,既精美又古朴,时光在这里仿佛都静止了一般。 众人随着长老们进殿宇,抬眼就见大月国的国主坐在浮云石雕筑的石凳上,殿内养了一树的山茶花,这个季节茶花却开的极好,一树却有十几种颜色,透出几分的斑斓色彩来。 风眠洲抬眼看向大国主,见她宽袖长袍,长发素挽,素净柔和的模样,皆是一愣,仿佛看到了温柔娴静版本的明歌。 母女俩长得只有几分相像,但是给人的气质却十分的相同。或许十年、二十年之后,明歌也会如大国主这样,清冷且素净,不为俗世红尘所动。 萧缭等人着实没有想到大月国的国主竟然这样年轻,跟明歌不像是母女,倒像是姐妹。 大国主看着闯过第二关的中洲郎君们,温柔颔首,然后朝着明歌说道:“今日你又在外面疯玩了一日?还不快过来,给你留了点心。” 大国主指了指晚间才做的糕点。 明歌笑盈盈地上前,挨着阿娘坐下,见是自己最爱吃的翠玉豆糕,欢喜地捧着小碟子,笑道:“阿娘你又下厨啦?这些我可以全部吃完吗?” 她说着藏了一块进自己的零食袋里。 大国主只当自己没瞧见,见她今日在外面淋了雨,这一日都在外面疯玩奔波,发髻都松了,拿出丝帕擦了擦她的小脸,说道:“嗯,你去旁边坐着吃。” 打发明歌去一边坐下吃点心,大国主这才看向风眠洲等人,淡淡开口:“考验有三,你们都已经通过了前面两轮的考验,第三轮考验,无论是否通过,都可以进大月国的藏书阁挑选一门绝技,或宝藏或上古神兵利器。 待诸位离开大月国,大月国会放下龙石,永久关闭山门,与九洲断绝来往。” 明歌咬豆糕的动作一顿。 大殿内,众人一片哗然,面面相觑。 昭和太子剧烈地咳嗽起来,压着身体的不适,哑声说道:“我等前来,并非是逼着大月国关闭山门,希望国主能慎重考虑。 大月国身处这样的风水宝地,一般人也无法进入,国主根本不需要关闭山门,断自己的后路,我等也绝对不会对大月国生出觊觎之心。” 萧缭飞快地点头:“没错,国主,若是关闭山门,那明歌岂不是再也不能下山了?国主慎重啊,还有大月国的子民,若是关闭山门,以后岂不是,岂不是要封闭在这深山中,自生自灭?” 萧缭一说完,其他人脸色微变。 凌雪桐眼圈一红:“国主婶婶,是不是我们不该来?” 大国主看向空灵谷的少年医者,露出一丝温柔的笑容:“并非完全是因为你们,大月国本就不该踏入红尘,这些年来,族人下山去中洲历练已然是触犯了族规,关闭山门已经是我们最好的结局。” 大国主看向风眠洲,或许别人不懂,他应该是懂的,大月国唯有关闭山门才能避免即将到来的灭国之祸,也避免了背负中洲战乱的因果。 对于大月国的子民来说,背负因果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先祖百年前就预见了这样的后果,他们如今所做的,不过是亡羊补牢。 秋慕白垂眼沉默不语,人心易变,大月国确实是走了最保险的一步棋子,来保全自己,无论他们是真的关闭山门,还是另留通道,这一步以退为进,确实很高明。 萧缭急急地扯了扯风眠洲的袖子,说道:“你倒是说一句话呀,真的关闭山门,明歌就下不了山了。” 风眠洲眼眸微黯,不知道要说什么,或许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大国主淡淡开口:“若是你们中有人能过第三关,明歌会嫁去中洲,她生父不是大月国之人,离开这里,也不算完全违背祖训。” 风眠洲等人齐齐一震,微微惊喜。 明歌垂眼吃着翠玉豆糕,一言不发,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 谢景焕:“敢问国主,第三关考验是什么?” 大国主:“第三关考验今晚会送至诸位的房中,今日天色已晚,诸位先去休息吧。” 大长老微笑道:“诸位小郎君,请随我来。” 众人欲言又止,见国主低头与明歌说着话,显然是不想再多说什么,顿时只得随着大长老前去休息。 众人一走,大国主看向一言不发的女儿,温柔说道:“你都猜到了?” 明歌放下手中的碟子,眼圈微红:“阿娘,我不想去中洲,我不要与你分开。” 大国主温柔地摸了摸她松散的发髻,低声说道:“都这么大了,还不会挽发,谁告诉你,阿娘会留在大月国?刚才那些话不过是说与中洲人听的。” 明歌眼睛微亮,有些迟疑,不敢置信道:“你没骗我?” 大国主微微一笑:“从来只有你骗别人的份儿,阿娘什么时候骗过你?你当此次大长老去中洲只为了去接你?” 大长老是去给大月国的子民找后路去的。 二十年前,长琴误入南疆,曾向她说起祁连山和空灵谷,那时候就在她心底种下了一颗种子,若是大月国终究是要灭国的,他们也不必死守着这些规矩。当年先祖由中洲来南疆避世隐居,百年过去了,他们也能走下山,走进俗世红尘里,大隐隐于市。 只是如此一来,大月国真正的传承,还有云雾天宫就真的要永远不见天日,深埋在这座大月山了。 传承一断,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灭国。 她是大月国最后一任国主,这个因果就由她来承担吧。 明歌心领神会,低声说道:“祁连山?” 那里远离中洲,又有天险,风氏那样强大的世家,势力都不曾渗入进去,就像是另一个与世隔绝的南疆,去祁连山确实是一个好去处。 大国主点头:“此事还未最终确定,不过无论如何,大月国都要在这些人面前放断龙石,永久地关闭山门,断绝与中洲的来往。” 明歌:“阿娘,这个决定很难做吧?” 大国主看向云雾天宫外的冷月,点头道:“这里是我们的根基,一旦离开,世上就再无大月国了,只有散落中洲的浮萍。 天色不早了,你这一身的土,去洗洗睡吧,今日阿娘有些累了。” 明歌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捧着那碟子豆糕,回到房中,沐浴更衣,然后坐在月色下发着呆。 大殿内,大长老将风眠洲等人安置好,回来禀告道:“国主,已然安顿好了。” 云雾天宫内有一些闲置的空房间,他们抱了几床被褥,送了一壶清茶和一些瓜果,就算安置了。好在这些世家郎君也不挑,甚至觉得这样安排朴素清雅,就算睡在浮云石铺成的地板上,也并无怨言。 大国主点头,取出事先写好的锦囊,微微迟疑道:“大长老,第三道考验会不会有些苛刻了?” 大长老摸着胡子,微笑道:“虽然苛刻,但是若不如此,我等也不放心小国主嫁去中洲。国主多虑了,或许他们中谁都不会通过考验。” 大国主看着面前的六个锦囊,淡淡说道:“那等会再送去吧,等他们看了这个锦囊,今夜怕是要无眠了。” 大长老点头:“刚才我回来时,看到小国主坐在观阵台那边发呆,小国主许是起了疑心。” 所谓的祁连山、空灵谷,族人散入中洲都不过是哄骗明歌的,好让她安心下山,离开大月国。 他们这把老骨头早就不愿意离开大月山,族人凋零,从未下山,也不敢踏入外面的世界,百年的避世隐居,就像一道天堑鸿沟,将大月国和中洲割裂开来。 留在大月山,他们世代隐居,或许能一代一代地传承下去,若是去了中洲,或许不是好事,反而是一场浩劫。 大国主:“她心思比较重,不相信是正常的,不过只要六长老下山,届时再在祁连山一带留下我们的痕迹,明歌就算怀疑也会下山,等时间长了就好了。” 大国主低低叹气:“这是我们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希望她能选择。” 大长老点头,小国主与他们不同,小国主风华正茂,又爱中洲的繁华热闹,无需像他们一样苦守着大月山,当年老六的事情已经令他们懊悔半生,他们怎么会重蹈覆辙,让明歌成为第二个老六,只希望这些世家郎君中,有人能通过第三道考验。 * 风眠洲等人宿在云雾天宫的第三层殿宇,空间空旷,视野极好,每一间房间都是山景房,不仅能坐在露天的茶室里赏月,还能看到夜色中的重重山影,悬空而下的是万丈深渊,即是房间十分的简朴,他们都有种住在天上宫阙的感觉。 “这地方好是好,就是睡的不安稳,我老害怕自己会掉下去。”萧缭愁眉苦脸地过来敲着风眠洲的门,见他屋内陈设跟自己房间一样,除了茶桌蒲团,照明的晶石,墙角新鲜采摘来的花草,就再也没有别的家具了。 床都没有,只有地上的两床被褥。 这样清冷的地方,真不知道明歌那样活泼的性格是怎么过了十八年的。 风眠洲坐在露天的露台上,听着檐角的风铃声,淡淡说道:“你既无所求,何必担心生死。” 萧缭是他们一行人中最轻松自在的人,既不是为了绝学宝藏,也不是为了明歌而来,他应当是最能安睡的那个人。 萧缭:“话可不能这样说,谁还没有点贪欲了。我觉得大国主很清醒,大月国这样的宝地若是不永久关闭山门,断了某些人的念想,以后只怕永无宁日。” “不过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萧缭最看不懂的就是风眠洲。 风眠洲垂眼:“我想清楚了,明歌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若是明歌留在大月国,那他就留在这里,若是明歌想去中洲,那他们就回中洲去,只是天道阵内,他看到了风家的未来,此次若是能回中洲,有些决断不得不做了。 萧缭拍着大腿,叫道:“你总算清醒过来了,之前看你那磨叽的样子,我都想一拳打死你。” 萧缭凑到他跟前,压低声音说道:“你若是不想进,就该想好后路,若是想进,就该早点露出你的野心来。你比这里所有人的底牌都要硬,你知道吗? 世家是你的后盾,大月国也可能是你的后盾,但凡你有点野心,压根就没有秋慕白什么事情。” 风眠洲眼眸幽深如墨,萧缭说的那些他在天道阵内都预见过了,世家确实是他的底牌,包括大月国最后也会为他所用,但是最后的结局却是最惨烈的那一种。 他能赢得了秋慕白,能成为千古一帝,但是要付出惨痛的代价。如果帝王之路,千古之名是需要踩着大月国和九洲百姓的尸骨成就的,需要和所爱之人天人永隔,那他选择做山野中藉藉无名的路人。 风眠洲看向萧缭:“我以为你萧家是站在皇族那边的?” 萧家还有一位贵妃娘娘。 萧缭心如明镜,洒脱地往后一仰,枕着脑袋说道:“我倒是想呀,不过这天下终究是要易主了。你没看昭和太子志不在皇位,一心想求仙问道吗? 与其等着别人上位,我更希望那人是你。” 昭和太子那破筛子的身体,说没就没了,皇室早就要垮了,如今能跟秋慕白抗衡的只有风眠洲。 可惜了这位是爱美人不爱江山的。 萧缭暗暗叹息,或许九洲终究是那个人的。 正在此时,门口传来敲门声,代表第三个考验的锦囊终于送到了。 第539章 九洲多少年能出一个风眠洲 大长老敲了敲门,见萧缭在风眠洲的屋内,微笑地将手中的锦囊送到两人手中。 “萧郎君既是在这里,那锦囊便一并送上,这是我们大月国的第三个考验,通过考验者便可以成为王夫的候选人。” 萧缭本就没想着娶明歌,也知道自己娶不到,心态最是轻松,见状笑眯眯地取过锦囊,问道:“大长老,若是好几位都通过了考验,最后又该当如何呢?是明歌选还是加试一场?” 大长老笑出一脸皱纹,慢悠悠地说道:“郎君不如先看看考题。” 萧缭见风眠洲端坐在蒲团上,背影挺的笔直,风雅如松竹,明明紧张的要死,却端的一派云淡风轻。 他暗暗嘲笑,打开锦囊,然后脸上笑容凝固起来。 “如何?”风眠洲没有碰手边的锦囊,见萧缭脸色不太好,出声问道。 萧缭:“所有的考题都是一样的吗?” 大长老微笑地点头:“全部一样。” 风眠洲见状,取出锦囊里的考题,看完之后微愣。第三个考验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说明歌幼年时误食毒草,寿命不永,活不过二十岁,若想成为王夫,必须和明歌一起用南疆秘术服食通心草,共享寿命。 服食通心草的过程中会痛苦万倍,不亚于万蛇噬咬之痛,通心草本身就是至毒的毒草,就算服用以后,也只能换来十年的寿命,若是愿意服用通心草,便能成为大月国的下一任王夫。 这第三道题不亚于是送命题。 风眠洲握紧手中的锦囊,声音低哑:“明歌知晓吗?” 他是听她说过幼年时误食过毒草,但是并不知道她活不过二十岁。 大长老低低叹气:“不知晓。她不通医术。或许她知晓,一直假装不知道。 所以就算明歌在中洲捅破天,我们也不会责备一声。 若是找不到人服用通心草,她只剩下两年的寿命。” 萧缭脸色俱变:“以国主和三长老的医术也不能为明歌续命吗?” 大长老沉默数息:“都说是续命,命乃天定,非通天彻地的手段无法续命,大月国就算拥有无数的绝学,拥有机关术和推演术,也无法逆天改命。 若是百年前一灯道人还在世,或许有办法,如今我们只是一群普通人,一群坐拥宝藏却不知道如何使用的普通人。” 萧缭脸色惨白,原本游戏的心态也变得沉重起来。他一直以为生命漫长,如今告诉他生命有长度,只剩下两年,十年,那一切都变得不一样起来。 “明歌是我挚友,我愿意……”萧缭的话被风眠洲打断。 风眠洲目光沉沉,淡淡说道:“你想好了再说,十年寿命,或许一开始能接受,但是往后的每一天,想到你的生命开始进入倒计时,你不会后悔,不会因此而怨恨吗? 人心易变,若是没有坚定的信念,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开始,毁掉两个人。” 萧缭哑口无言,那些激荡的、慷慨之词突然之间就说不出口了,是了,若是即刻去死,只凭着一时的孤勇就可以,但是十年寿命就是钝刀割肉,每时每刻都会提醒着他,那他和明歌的关系还能一如往昔吗? 风眠洲说的对,他真的能保证自己不后悔吗? 大长老暗暗点头,慎重地交代着:“通心草是剧毒,很多时候不是死那么简单,这事你们需考虑清楚了再做决定。” 风眠洲垂眸,一字一顿淡淡说道:“我来。凭着报恩感激之心,我们之中或许人人都愿意为明歌续命,但是生命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为她续命只是开始,这十年,谁能保证她开心快乐每一日,谁能保证将来不会后悔怨恨,从而毁掉明歌的生活? 这件事情只有我能做到,因为我早就做好了与她同生共死的准备。” 屋内晶石矿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幽幽地照亮他的眉眼,深邃清俊,沉静如山间流淌的泉水,来自中洲的世家郎君只是那样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至死不渝的话语来。 萧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仿佛有人死死地掐住了他的咽喉。 在风眠洲面前,他陡然发现,自己连为明歌死的资格都没有,因为他的情感和风眠洲比起来,微弱的犹如风中的烛火,风吹就灭。 “郎君考虑清楚再做决定,第三关的试验三天后才揭晓。”大长老微微一笑,随即朝着两人颔首,静静退出了客房,继续去送余下的锦囊。 三天时间,足够摧毁钢铁般的心志,无限地放大死亡的恐惧。 这第三关考验,才是真正对人性的考验。 大长老送完所有的锦囊,正准备回去休息,人年纪大了,这爬上爬下的腿脚就有些不好使,结果正回到房间,就见屋内齐刷刷地坐着一二三四五个人,就连大国主都在。 四长老急吼吼地问道:“大哥,这些小郎君们都是什么反应?” 要是不来问这一嘴,他晚上都睡不着觉,结果他来之后发现,巧了,其他人都在,就连不苟言笑的老二都在。 看来,大家都很关心第三关考验。 大长老笑呵呵地进屋,关上门,说道:“莫急,莫急,我先去煮一壶茶。” 三长老:“别煮了,喝了晚上该睡不着了。” 其他人纷纷点头,还是别卖关子了。 大长老这才慢吞吞地说道:“你们想知道谁的反应?” “所有人的反应,大哥,你就别吊人胃口了,国主都等了半个时辰了,别耽误大家回去睡觉。”四长老急吼吼道,“这段时间缺觉。” 大长老微笑地摸着胡子:“倒是试探出了一些,不过很难保证三日后不会出变故。我只能说,三日后便见分晓了。” 众人:“?” “你这说了等于没说!” 大国主起身,微微一笑:“如此我便不叨扰诸位长老了。” 三长老也起身告辞。 四长老见众人都走的干干净净,急道:“此刻我开始怀念老六了,他若是在,一定会说人话。” 大长老笑呵呵地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早点休息。” 四长老:…… 大长老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微笑,这三日,看众人的反应,才是最精彩的。 * 一夜无眠。 一大清早,萧缭顶着两个黑眼圈,哈欠连连地出了房间,一出来就见门口杵着一人,险些吓的魂飞魄散。 “谢家主,你这是在面壁思过吗?” 萧缭没好气地说道:“一大清早的,险些被你吓掉魂儿。” 谢景焕掀了掀眼皮,懒洋洋说道:“我本不是来找你的,早上去找风眠洲时,他早就起床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至于其他人,他还没那么熟。 萧缭揉着眼睛,见门口摆放了一张小桌子,上面只有瓜果蔬菜和自酿的果酒,连口热粥都没有,顿时蔫巴巴地说道:“他估计是去找明歌了吧,不是,坐拥金矿玉矿的大月国,不会给我们吃这样的早膳吧?连肉都没有。” 谢景焕淡淡说道:“他们一族好像都是吃素比较多,食肉对他们而言像是在杀生吧。” 萧缭:“不应该吧,这岂不是一族都是和尚?明歌就吃肉啊。” 谢景焕挑眉:“她吃素更多,你没看她摘的都是山上的野果和蘑菇野菜吗?” 萧缭蔫了:“你一大清早来找我做什么?” 谢景焕沉默了一下,昨夜他几乎没怎么入睡,一直辗转难眠,本来想去问风眠洲,结果风眠洲不在,他便来问萧缭了。 其实萧缭的答案根本不重要,风眠洲的答案关乎中洲的未来。 “第三关考验,你准备过吗?” 萧缭一听这个死亡命题,瞬间脑袋就炸了,苦笑道:“说实话,我昨晚想了一晚上,没答案。” 昨夜刚知道的时候,他凭着一腔孤勇是打算为明歌续命的,但是被风眠洲劝退了,思考了一夜,那点子少的可怜的孤勇又少了一半,难怪大月国会给出三天为期限。 “风眠洲说,若是意志不坚定就贸然做选择,只会害了明歌。” 谢景焕轻声问道:“他的选择呢?” 萧缭沉默了数秒钟:“他的选择没有改变过,他是我们所有人中最纯粹的人,有时候我都觉得他不应该出身在世家大族,你说九洲要多少年才会出现一个风眠洲?” 若是风眠洲不曾遇见明歌,也许他会被世家大族和天下儒生推着走上那个位置,成就千古一帝的传奇,但是这世间既生出了风眠洲,又出现了下山历练的月明歌。 所以他有了不一样的选择。 萧缭内心对风眠洲的敬佩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这世间谁能放弃那些世人敬仰,史书歌颂和权势富贵,而甘愿做山野村夫,并且是只能活十年,日日被毒折磨的山野村夫呢? 谢景焕脸色微微黯淡,沙哑说道:“论道德的至低点,谁能比得上他?” 有的人道德的至低点是卑劣,是无耻,没有害人之心的人都算得上是高尚了,而风眠洲品性的至低点都是大爱。 九洲百年都出不了一个风眠洲。 “他若是生在百年前,也许能成就圣儒,如今这世道容不下圣人,也容不下大儒。” 萧缭点头,大道凋零,世间早就无圣儒了。 “所以,你也?” 谢景焕没说话,握紧腰后的剑,沉默离开。他和明歌之间,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的遇见,明歌需要的人从来就不是他,就算他倾尽所有去碰触,也只会是一场空。 所以他没有勇气去过第三关,他也成不了风眠洲那样的人。 这是他的软弱和遗憾。 他注定一生无所爱。 “怎么走了,不吃完早膳再走吗?”萧缭喊道,见他身影消失在云雾天宫内,挠了挠脑袋,算了,他自己吃。 萧缭抓了一个小蜜瓜,咬了一口,发现还挺清甜的,顿时将小桌子上的瓜果蔬菜全都吃光了,然后发现大月国的人不仅吃素,吃的还少,他根本就没吃饱!! 隔壁的木门被人拉开,昭和太子捏着手中的药囊,淡淡说道:“萧郎君,我吃不下这么多的早膳,剩了可惜,你代我吃掉吧。” 谷霁站在门口,指着一点都没有动的早膳,脸色隐隐发白。 这里的隔音有些差。 谢景焕和萧缭的对话他一字不漏地全听到了。 萧缭心大,瞬间高兴道:“那就多谢太子殿下了,等吃完了我想去找明歌,问问她的身体情况,此次回到中洲,我准备跟弟弟学习医术,凌雪桐之前跟我说,他在云雾大阵内看到了很多百年前的天材地宝,我想跟他一起去寻找这些宝贝。 我一个纨绔子,对九洲而言可有可无,但是万一找到了天材地宝能帮明歌续命呢? 这也算是找到了自我的价值。对吧,太子殿下?” 这是他思考了一个晚上,得到的答案。 谷霁闻言微微一笑,是呀,萧缭都找了自身的价值,他却没有。 谷霁温和一笑:“萧五郎,你太轻看自己了。以你的才能和心胸,将来必能担当大任。” 他一个病秧子,连给明歌续命的资格都没有,或许他连两年的时间都没有了。 萧缭摆了摆手,他能当什么大任,人生在世,过的逍遥就好。这破败的九洲,太子殿下和明歌都命不久矣,风眠洲要去赴死,谢景焕一副自闭孤傲的模样,他少数的几个朋友都这般了,他还要当什么大任?活一天算一天罢了。 “对了,你看到秋慕白了吗?” 昭和太子目光幽暗:“他一早就出门去找国主了。” 萧缭惊讶:“他找国主做什么?三天时间还未到。” 昭和太子:“不知道,不过大长老送早膳时说,国主这三日都不见客,他应该是扑了空。” 国主谁都不见,所以这三日就显得极其漫长,无论是放弃或者献祭,都是一种自我审视的折磨。 昭和太子看着外面云雾缭绕、青翠欲滴的山间,微笑道:“山里的空气极好,我们出去走一走吧,没准还能遇到明歌。” 萧缭飞快地点头,他正有此意。 两人下楼,到了一楼的大殿,就见明歌的贴身女官小草,黑着一张脸守在云雾天宫的门口,凶巴巴地说道:“太子殿下,萧郎君,你们还是回去吧,今日风大,我怕你们被风刮下悬崖,摔成一团肉泥。” 一大清早,这些中洲来的世家子弟事儿就特别多。秋慕白上上下下地打探,从藏书阁摸到了藏剑阁,冷着脸就跟别人欠他钱一样。 谢家郎君擅自出云雾天宫,险些被机关术误伤,然后还不听劝,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现在萧缭又要带着病恹恹的太子殿下出去玩儿。 国主和长老们离开前,再三叮嘱她看好云雾天宫。 要是出了事情,倒霉的还是她。 萧缭笑眯眯地说道:“小草姑娘,我们不走远,就出去看看风景,找明歌玩儿。” 小草撇了撇嘴:“明歌没空。” 一大清早,明歌就去山顶的药圃除野草,没空搭理他们。 昭和太子见状,温和地说道:“小草女官,我们方便坐在这里看云雾吗?” 小草见他竟然喊自己女官,有些高兴,想了想,点头道:“那你们要保证什么都不要乱碰乱摸哟,云雾天宫内机关极多,要是你们被射穿了刺猬,我不好跟国主交代。” 昭和太子和萧缭连忙点头。 小草这才开启云雾天宫的入口,然后高兴地说道:“明歌说,你们若是想看云海,就让我打开千里云梯,走吧,我带你们去看风景。” 萧缭和昭和太子随着她走出云雾天宫,只见天地之间,云雾缭绕,巨大的齿轮声传来,云雾之中亮起无数的浮云石,犹如千里云梯向四面八方延升,跟周围的青山连接在一起。 两人见小草开心地踩着浮云石蹦蹦跳跳,再见远处青山绿野,近处仙气袅袅,恍如在仙境。 小草见他们呆在原地,不敢动,顿时回头笑道:“你们胆子好小呀,千里云梯打开是掉不下去的。 我们只有每年国祭时才会打开千里云梯,每到这个时候我和明歌都在云雾中跳格子,特别好玩。” 萧缭和昭和太子见她站在云雾中,笑容清澈,心思单纯,再看着这天地美景,陡然生出了飘飘欲仙的错觉。 原来明歌从小是在云端长大的。天道果然是残忍的,允许大月国这样的世外桃源、人间仙境存在,也让他们百年来清冷孤独,允许明歌去热闹喧嚣的红尘中走一遭,也让她寿命不永。 萧缭内心突然一悲,脱口而出:“小草姑娘,你知道明歌活不过二十岁吗?” 小草动作一僵,点头说道:“知道,不过国主说若是有人愿意服用通心草,明歌还能再活十年,我们大月国的人,死了以后都会转世,没有因果的人可以转世成花花草草,背负因果的人就要去还累世的债。 所以我们从来不害怕死亡。我很羡慕明歌,她若是背负了因果,下一世没准还能遇到她爱的人,而我只能做她门前的一颗小草,一棵树啦。” 小草摆了摆手,继续在云雾中蹦蹦跳跳,踩着那些浮云石,快乐地跳着格子。 萧缭和昭和太子愣住,没有想到得到的是这样的回答。 “忽然觉得,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活的都比我们通透。”谢景焕不知道从哪里出来,踩着浮云石走过来,淡淡说道,“这么看来,中洲真的是人间炼狱,我们前世一定背负着数不清的业障,才会出生在中洲,来偿还前世的债。” 萧缭感叹:“也许是我们前世结了很多的善缘,今世才能遇到明歌,如果有来世,我希望下一世还能遇到明歌,与她擦肩而过就很满足了。” 昭和太子微微一笑,眉眼的病气好似都被山谷的风吹散,若是有来世,他想与明歌一同长大,青梅竹马,做她的兄长,护她一世周全。如此,便心满意足了。 从藏书阁内出来的秋慕白听着风中传来的话语,薄唇冷冷一笑,他不信来世,软弱的人才相信有轮回,他只信这一世,若是求而不得,他宁可魂魄不散,永堕地狱,也要强求。 第540章 要这样,我才相信 明歌扛着小锄头,站在山顶的药圃上,看着千里云梯开启,云雾渐渐聚拢在山间,阳光一点点地照射下来,将云海染成了金色。 金色的云海。 这是她从小到大最爱看的景致,不过唯有每年的国祭才会开启。 往后这样的景致只怕要留在记忆中了。 明歌扛着小锄头,将药圃里的毒草除掉,一根根地拔掉。 “我以为你今日会带风家郎君来药圃玩耍。”大国主坐在山间的草棚内,将晒干的药材碾成粉末,再制作成药丸。 药圃是明歌的秘密花园,没有想到她竟然忍住没有与风眠洲出去玩耍。 “风家郎君好像在新月潭等你。” 明歌将拔掉的毒草和野草塞进小竹篓里,拎到草棚里:“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明歌欲言又止:“阿娘,一定要用这种方法来考验一个人吗?” 那什么她从小吃毒草,活不过二十岁,想成为大月国的王夫就必须要服用通心草与她共享寿命,这一套说辞简直是将人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偏偏阿娘和大长老骗起人来,就连圣人都得上当。 大国主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药碾,淡淡说道:“越是朴实无华的谎话,越是动听不是吗?这些世家郎君不是没有怀疑,但是就算赌,也是需要勇气的。” 她用棉布擦了擦明歌额头的汗水,温柔说道:“也不完全是谎话,你小时候误食了毒草,若非我跟三长老用数不清的天材地宝给你续命,你早就一命呜呼了。 就算救了回来,原本能活到七十,如今也要折寿二十年。 怎么,心疼那风家郎君?” 明歌垂眸,低低说道:“他人是有些傻气的,还有种正义高尚的坚持,他都能过天道阵,怎会自私凉薄,就算对我无男女之情,也会愿意为我续命的。” “你只是没有想到他对你用情至深,不知道如何回馈这段感情是吗?”大国主伸手摸了摸她乱糟糟的发髻,只要她一来药圃或者出去玩耍,挽的再好看的发髻也会散落的一塌糊涂,从小就是个不羁的,就连发髻都如此个性。 明歌:“我只是不想拿这种事情骗他,他会当真,其他人也是。大长老说,昨日萧缭和谢景焕都愿意为我续命,风眠洲和谷霁是肯愿意为我去死的。 阿娘,你说,这样的感情以后会变质吗?” 明歌托着下巴,挨着大国主坐着,看着迎风摇曳的药草,看着不远处浸染金色的云海,这世间又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呢?就连云海也会翻滚呀。 大国主温柔说道:“不知道,情之一道是先祖都不曾勘破的迷障,进一步可成圣,退一步可成魔,我们能做的便是接受一切好的和不好的,然后顺应天道。 喜欢的时候就去喜欢,不喜欢的时候便两相相忘,以死明志的情感倒是落了下乘。” 这世间最刻骨铭心的情感是生离死别,活着失去且不曾后悔过。 这也是她在失去明歌生父之后,在往后二十年的岁月中渐渐明白的一个道理。 明歌似懂非懂,揪着竹篓里的毒草,心里像是有一只小兔子在挠她,挠的她有些坐立不安。 “阿娘,小草竟然打开了千里云梯,我回去骂一骂她,晚上我就不回来吃饭啦 。” 明歌笑眯眯地找了个借口,然后火急火燎地回云雾天宫。 大国主笑笑没说话,见她跑去见风眠洲,将散落一地的毒草和野草分类放好,微笑道:“你说,我们两性格都很喜静,怎么会生出这样活泼的女儿?” 她看向药圃,眼圈微微潮湿,仿佛看到了那个白衣的琴师端坐在山间的树荫下,为满药圃的花花草草弹琴,他说草木皆有情,若是能听着琴音成长,也会长得茁壮一些。 她知道,他的琴音都是为她弹的。 只因为她喜欢待在药圃里,他便寻了这样可爱的理由,一直陪伴着她,用琴音述说着那些情话。 * 明歌踩着云梯一蹦一跳地回到云雾天宫,见小草在云海里踩着格子,萧缭等人都站在大殿门口,一副想玩又不太敢玩的模样。 叱咤风云的中洲世家郎君们被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镇住了。 明歌看的“噗嗤”一声,眉开眼笑。 “明歌,你终于出现了,这一上午你都去哪里了?” “明歌,你怎么忍心把我们丢在这里?” “能出云雾天宫吗?” 明歌笑眯眯道:“不能出云雾天宫,山里有野兽,怕你们被野兽叼走,还有我很忍心把你们丢在这里呀,走啦。” 她挥了挥手,然后踩着云梯飞奔下山。 众人:? 萧缭不敢置信地叫道:“她,就这样走了,走了?” 谷霁低低笑道:“可能是忙着去山里摘莓果和蘑菇。” 有点可爱的。 谢景焕双手抱肩,抬眼看向站在云雾天宫二楼的秋慕白,冷笑道:“看来这三日我们要自己打发时间了。” 萧缭:“对了,风眠洲不见人影,怎么也没看到凌雪桐?” 谢景焕:“他去山里采草药了,估计不到晚上回不来。” 萧缭:“那我们的午膳和晚膳怎么办?” 众人表情有一瞬间的呆滞,然后看向还在云海中踩着格子的小草,不会吧,他们不会要饿三天吧? 明歌拎着小竹篓,哼着小调,一路飞快地下山。 下山的路比上山的路好走,而且快,她路上看到成熟的莓果就采摘一些,还摘了一些野柿子,等走到新月潭,小竹篓已经满了。 远远的,就见风眠洲坐在新月潭边垂钓,这个时间段,银鱼压根就不出来,也不知道他在钓什么。 明歌背着小竹篓,轻手轻脚地上前去,正要吓他一跳,就见他好似脑后长了眼睛,低低笑道:“你今日下山有些晚。” 他一早就在山下等她了,就像过去那半年。如果说云雾天宫是大月国属地,那新月潭就是独属于他和明歌的地方。 他在这里等了她很多次。 明歌放下小竹篓,坐在他身边,笑盈盈道:“我去摘莓果了,你看摘了满满一竹篓呢,我们午膳的食材有啦。” 风眠洲见她眉眼笑弯弯的,等了一上午的落寞瞬间就被抚平,看了一眼她摘的那些蘑菇野果还有山上的野菜,点头道:“中午想吃什么?” “蘑菇汤吧,还想吃果子。”明歌伸了个懒腰,笑道,“你都不知道,我阿娘和长老们都出去了,谷霁他们这几日没饭吃,小草不会做饭。” 风眠洲见她额头都是汗,忍不住伸出袖子帮她擦着汗,温润笑道:“难怪早上出门时,门口摆放的都是瓜果蔬菜,若是连吃三天,他们会疯掉吧。” 明歌兴奋地点头:“我们自己开小灶吧。” “好。”风眠洲低声笑道,寻思着谢景焕很会做饭,师兄以前在边城时也会自己动手做饭,不会做饭的大概就是萧缭和谷霁,这两人加上一个小草,只怕会吃瓜果吃到吐。 “我去做蘑菇汤,明歌,你来帮我打下手。”风眠洲将竹篓里的食材都取出来,然后让她进屋去拿去银鱼干,小木屋内有不少去岁腌制的鱼干腊肉,保存的极好,并没有坏。 他自己一人就可以做所有的事情,但是喜欢明歌参与进来,围绕着他,给他拿点东西,这样 “对了,去年做的青梅酒应该能喝了。” “真的?”明歌眼睛微亮,连忙进小木屋,将木屋架子上两罐青梅酒取下来,只见罐内的青梅酒都成了琥珀色,色泽美如晚霞。 明歌取下密封的盖子,闻了闻,瞬间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香。 “风眠洲,好像真的能喝了。” 明歌兴冲冲地将青梅酒抱出来,去岁的时候,她在山间发现了晚熟的黄梅果,摘了不少,吃起来太酸,酿酒却正好,于是就逼着风眠洲酿青梅酒。 想想那时候,他还是清高骄傲、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家子弟,被她逼着做饭酿酒,嘴上说着不愿意,却样样都做的极好。她大概就是因为他吃苦耐劳才喜欢他的吧,一定是这样。 “风眠洲,你有这些手艺,日后我们一定饿不死的。” 风眠洲错愕,随即清俊的眉眼含笑,点头道:“放心,饿不到你。” 至于第三道考验,明歌只能再活十年的事情,她不提,他不问,与她在一起的每一日都是快乐的,与其浑浑噩噩活上百年,不知滋味,不如过十年的快活日子。 风眠洲将蘑菇洗干净,炖起了蘑菇汤,然后又将那些野果子洗干净,用糖裹了做糖果子,明歌嗜甜,最爱吃这些甜果子。 最后又做了一道蒸腊味,将鱼干和腊肉全都放在一起蒸熟,香气四溢。 有肉有汤还有甜点,明歌欢喜的两眼发亮:“这糖果子我给小草留一些,她最爱吃甜食。” “嗯,管够。”风眠洲见她巴巴地等着开饭,眉眼灿烂明媚的模样,斟酌地说道,“明歌,你喜欢与我在一起吗?若是你喜欢山野生活,我们就如今日这般,你若是喜欢繁华热闹的中洲,我们就回盛京或者南阳去,可好?” 明歌愣住,锅里的蘑菇汤加了南疆独有的香料,炖的香气四溢,蒸笼上的腊味也开始飘出香味来,新月潭的一切,从小木屋到一锅一碗都是那半年里,她和风眠洲一点点置办起来的。 有的是她从云雾天宫偷拿过来的,有的是风眠洲自己动手做的,有模有样,像一个小家。 萧缭他们都待在云雾天宫,可他却下山来小木屋,在这里等她。 明歌定定地看着他清俊的眉眼,被他这样炙热且深情地看着,所有的话语都堵在舌尖,她耳尖有些滚烫,觉得这大概是她十九年来遇到的最大的难题,比闯山门还难。 “如果你不知道如何选择,那可以都试一试。”风眠洲声音越发轻柔,带着一丝蛊惑以及不易察觉的紧张。 在盛京的时候,她就明确拒绝了他,他也黯淡地退守到朋友的安全界限内,但是这一次不一样,她要选王夫,若是再做朋友,错过便是一生。 “还是你更喜欢谷霁或者谢景焕?想和他们生活在一起?”风眠洲声音沙哑了几分,有些艰难地吐出那种可能。 明歌见他眸光黯淡,忍不住弯了弯眼,真是笨蛋啊!虽然她不知道他们未来会如何,会走到哪里,但是她一直都喜欢与他在一起呀。 明歌挑眉,笑盈盈道:“既然你都问了,那我就告诉你吧,我很喜欢谷霁。” 风眠洲薄唇微抿,眸光幽暗如墨,表面云淡风轻,心底翻滚出一丝苦涩和疯狂的嫉妒,谷霁那个病秧子有什么好的?常年卧病,连东宫都出不了,走三步就喘,事事不如他,明歌是喜欢比她弱的吗? 他也可以做个病恹恹的美男子。 明歌顿了顿,笑盈盈地继续说道:“我从小就没有阿爹,阿娘喜静,都是放任我一个人玩耍,那时候我调皮,总是磕磕碰碰的,人前我从来不哭,但是晚上会哭唧唧的想,若是我有一个哥哥就好了。哥哥一定会百般疼爱我这样可爱的小女娘。 谷霁就像我哥哥,他满足了我对哥哥所有的幻想,算起来,他确实是我兄长,我们祖上是表兄妹呢。 你是不是很失望呀,不过相比起来,我更喜欢谢家小郎君一些,他就像是话本子里走出来的郎君。” 风眠洲刚上扬的嘴角僵住,咬牙切齿道:“你确定眼没瞎吗?” 明歌眼眸弯成小月牙,点头道:“没瞎呀,我小时候最爱听大长老说中洲故事,其中最爱的就是六长老的那一段,幻想自己有一日轰轰烈烈闯中洲,做最洒脱不羁的女娘,遇到的都是谢家郎君那样的游侠,冷血柔情,他比话本子里写的还要好看。” 像是一匹舔舐伤口的孤狼,英俊温柔,又冷血。她以前确实会迷这一类的漂亮小郎君,所以在泉城时见到那样凄惨的谢景焕,就忍不住想怜爱一番。 可是幻想是一回事,怜爱不是爱。 年少时的幻想终究是幻想,她没有喜欢出身高贵,犹如兄长般无微不至的谷霁,也没有喜欢冷血柔情,在权势中孤勇厮杀的谢家郎君,她喜欢上了从未想过的人。 见风眠洲脸色越来越黑,明歌飞快地亲了亲他的侧脸,笑盈盈道:“可谁让我把你捡回家了呢,总是要对你负责的,所以我就忍痛不喜欢他们了,只喜欢你一人。” 阿娘说的对,现在的喜欢就足够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风眠洲欣喜若狂,伸手攫住她的手腕,低哑说道:“你的喜欢好像很勉强,我不是很相信,你是不是要表现的更明显一些?” 明歌眨了眨眼睛,嗯? 风眠洲眼眸深邃,大掌扣紧她的后腰,俯身抵住她的鼻尖,似吻非吻,哑声说道:“要这样,我才相信。” 第541章 天机术 “咳咳,我来的时机是不是不太对?”一道轻咳声响起,小草捂着眼睛,红着小脸从指缝里看着快要亲上的两人,羞耻的脚趾抓地。 风眠洲浑身一僵,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明歌一把推开。 明歌咬牙切齿地瞪着小草,她就不能晚一点再出声吗? “那我走?”小草弱弱地指了指山顶的方向,“就是秋慕白说他要放弃第三道考验,返回中洲去,所以我才来找你,想问问怎么办嘛。” 风眠洲微惊:“师兄要放弃第三道考验?” 小草点头:“他是这样说的。” “他连三天都等不了?”明歌狐疑道,“还是说他在南阳另有部署?” 六长老也没有回来,南阳郡那边的事情她也不太清楚。 “三天确实挺漫长的。”风眠洲淡淡说道,“明歌,国主是否另有打算?” 明歌垂眸:“我回去问问阿娘。哎呀,午饭还没吃呢,先喝蘑菇汤吧。” 风眠洲眉眼含笑,低低说道:“好。” 小草急得跺脚,她也没吃饭呢,结果这两人就跟看不见她似的。 可恶,不就是打搅了他们卿卿我我嘛。 “我,我也没吃。”小草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话来,“给我一碗蘑菇汤就好。” “那好吧,我原本还想给你留一些甜果子,既然你不要……”明歌狡黠地捧着手中一碟子香甜的甜果子,作势要收起来。 “要要要,好明歌,分我几颗吧,三颗,两颗也行……” “不给,这是风家郎君为我做的。” “嘤嘤嘤,明歌,我错了,我不该打扰你们俩……” 风眠洲见她们俩犹如小姐妹一般打打闹闹,然后又甜甜蜜蜜地坐在一起分着吃甜果子,微微一笑,笑容转瞬即逝。 山谷里的岁月有多美好,外面的世界就有多残酷。 三天确实漫长了一些。 * “国主,那位秋郎君已经等不及了,主动放弃了第三道考验,要返回中洲去。” 秋慕白的诉求被无视了一夜,还是传到了大国主的耳中。 大国主捣药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大长老:“六叔将人送到南阳郡了吗?” 大长老眸光一深,摸着胡子,淡淡说道:“以老六的手段,李家应该已经从南阳郡除名了,何况秋慕白到了大月国,边境军撤出南阳,南阳就是一座空城,不少人都想痛打落水狗。” 那位外表看起来温和的昭和太子,雷厉风行的谢家新任家主,还有沉寂多年的大长公主都想趁机砍掉秋慕白的臂膀。 “再等等,等南阳郡的消息抵达,再见他们。”大国主说完,继续垂眼捣着药材,得为明歌多做点药丸傍身。 “是。” 这一等又是一天过去,等到日薄西山,秋慕白等的脸色铁青,萧缭等人看腻了外面翻滚的云海,南阳郡的消息终于抵达了深山中。 大国主将信鸽放飞,看着“事成”两字,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拖了两日,再拖下去就不太礼貌了,也是时候见一见中洲的世家郎君们,看看大家第三道考验的答案。 “请诸位郎君去大殿吧。” 大长老颔首,这才慢吞吞地去请诸位世家郎君。 萧缭等人看了两日的千里云海,再美的景致一直看也会腻,每日连口热饭都吃不上,负责他们膳食的那位小女官还一天三顿地下山去蹭风眠洲做的吃食,吃了两日的瓜果蔬菜,每个人脸都是菜色的。 消失了两日的国主终于出现,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折磨,太折磨了,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 “我听说秋慕白昨日就吵着要回去,我怎么觉得他在憋着什么坏呢。”萧缭凑到谢景焕身边,低声打探着消息。 谢景焕跟秋慕白那是不死不休的仇,盯他盯的最紧。 谢景焕双手抱剑,冷冷说道:“他不是一直坏的明明白白吗?不需要憋坏。” 萧缭气结:“你这不就把天聊死了吗?我的意思是,他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放弃明歌。若不是他和风眠洲都喜欢明歌,晋国公府和风家也不会成为今日这般局面,两家也不会反目成仇啊。” 若非是了解对方,秋慕白和风眠洲这一对昔日的师兄弟是最可能结盟的。 谢景焕眼观鼻鼻观心:“不是所有人都感情至上,秋慕白要是个恋爱脑,就不配做我的对手。” 萧缭:“……” 怎么还吹上了呢? 萧缭与他无话可说,见大国主和几位长老到了,连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今日是大国主设宴款待他们,晚膳虽然还是瓜果素食居多,但是多了一碟子糕点和盛京千金难求的春日尽酒,萧缭很是满意。 大国主环视一周,淡淡说道:“第三道考验,诸位考虑清楚了吗?” 秋慕白如若未闻,独自饮着春日尽。 萧缭和谷霁等人对视一眼,没说话。 凌雪桐见众人都不说话,说出内心疑惑:“国主婶婶,若是服食通心草为明歌姐姐续命,就一定要娶她吗?” 他和明歌乃是堂姐弟,他倒是愿意,但是也不能娶堂姐呀,况且也不敢娶。这大殿内五人中有四人对明歌有好感,还有情根深种的,怎么轮也轮不到他。 大国主微微一笑:“是这样没错。雪桐,这第三道考验你本就是个凑数的,你和明歌是姐弟,过不了第三关,你可以进藏书阁或者藏剑阁挑选一门绝技、神兵利器或者提一个要求,然后便回祁连山去吧。” 凌雪桐说道:“雪桐在云雾大阵内已经得偿所愿,并无所求。” 大国主:“大月国藏书阁内收藏了不少医书古籍,明歌不行医,我族中三长老也无弟子,医术传承自明歌这一代便要断了,小郎君不如去藏书阁内走一走,看上喜欢的医书就带回去,这也是长琴所盼。” 凌雪桐大喜,恭敬地行了一个大礼,然后跟着三长老屁颠屁颠地去藏书阁找医书了。 六人中还剩下五人。 昭和太子苦笑道:“第三道考验,纵然我有心也无力做到。我自愿退出。” 大国主点头,温柔道:“殿下能走到这里,已然是出乎我的意料,这几日我与族中三长老为你炼制了三颗护心丸。” 大国主取出一个瓷白的玉瓶,让人送到他跟前。 昭和太子收下那瓶护心丸,低哑道谢:“多谢姑母。” 他有些失神地坐下来,袖摆带翻了香气四溢的春日尽,昭和太子脸色苍白,知晓这一刻开始,他真正地失去了资格。 那个短暂照亮他人生的女娘,终究是不属于他的。 凌雪桐和昭和太子相继放弃,萧缭见秋慕白和风眠洲都岿然不动,笑眯眯地开口:“国主大人,既然太子殿下都退出了,我也就跟着退出了,我自知纨绔风流,是配不上明歌的。” 国主点头,态度依旧温和:“萧五郎可有什么所求?” 萧缭挠着脑袋,嘿嘿笑道:“我是个俗人,我就喜欢金矿玉矿,我看山里的矿脉很多,能求个黄金十万两吗?” “可。”大国主眼睛都没眨,微笑地点头,“十万两黄金,郎君怕是搬不动,郎君到了南阳郡,拿着这份盖有大月国玉玺的国书就能兑换到十万两黄金。” 大国主派人将国书送与萧缭。 萧缭打开一看,笑的眼睛都合不拢:“国主大气,这也太客气了。” 他就那么随口一说,没有想到人家真的这么大方。明歌简直是生在了金窝里。 大国主看向始终没有说话的谢景焕三人。 谢景焕:“若是明歌愿意,我愿意服食通心草。” 就怕明歌不愿意。 秋慕白闻言冷笑了一声,不自量力。谢景焕这种死人堆里出来的人,也敢生出这样的妄想? 他凤眼眯起,冷冷说道:“既是如此,我就成人之美,退出第三道考验。” 殿内众人俱是一震。 大国主抬眼,淡淡问道:“秋郎君所求为何?” 秋慕白凤眼幽暗,一字一顿道:“天机术。” 大国主皱眉,长老们神情微微凝重。原来秋慕白一直是冲着大月国的天机术来的。 萧缭愣道:“天机术?什么天机术?” 风眠洲淡淡开口:“就是你所见的云雾天宫、千里云梯以及云雾大阵,这些都是大月国秘不外传的天机术。” 萧缭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秋慕白野心这么大,竟然想打造第二座云雾天宫吗? 谢景焕皱眉道:“若是我没有记错,明歌说,九洲的浮云石都在这里了,就算有天机术也无法打造出第二座云雾天宫吧。” 谷霁垂眸:“秋国公不是为了打造第二个云雾天宫,而是想打造出一支神兵吧。” 秋慕白凤眼灼灼,看向殿上的大国主:“国主,慕白所求,能满足吗?” 大国主沉吟数秒钟,说道:“大长老,麻烦你带他去藏书阁,将天机术交给他。” 四长老急道:“国主,真的要将天机术外传吗?这是先祖和一灯道人最高深的术法。” 大国主幽幽说道:“去吧,大月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天机术那等高深的术法,包罗万象,没有功德和慧根的人,没有大神通的人是根本无法参透的,秋慕白就算得到了天机术,也只可能学会最浅显的一些,至于那些高深的术法,晦涩难懂,入门都难,何况是通晓。 长老们参悟了一辈子,也只是刚踏入门槛的稚子。 秋慕白面无表情地说道:“多谢。” 他看向一直沉默的风眠洲,得到天机术的喜悦如昙花一现,很快就消失,心底只剩下无尽的不甘和怅然若失。 原来呵,在他心底,可通神鬼,可掌帝王命运的天机术都不能带给他更长久一点的快乐。 殿内,第三道考验,只剩下风眠洲。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风眠洲,这对别人而言是舍弃几十年的寿命,对风眠洲而言还更代表舍弃了无上的权势。 昭和太子命不久矣,这大殿之上唯一能抗衡晋国公的唯有他了。 秋慕白没有动身去藏书阁拿可支持他霸业的天机术,而是继续倒了一杯春日尽,等着风眠洲的答案。 第三道考验对他而言是一箭双雕的好事,他不仅能拿到天机术,还能除掉最强劲敌,大月国倒像是在为他做嫁衣了。 若是风眠洲不选明歌,秋慕白唇角勾起一丝冷酷的弧度,那对他而言更是喜事一桩。 殿内,不仅秋慕白等人凝神屏气等着答案,就连一贯淡定的长老们都紧张起来。 风眠洲朝着端坐大殿的国主行礼,沉稳开口:“我与明歌情投意合,无论是服食通心草还是入赘大月国,我都愿意,还望国主成全。” 殿内鸦雀无声,谢景焕等人纷纷侧目,入赘?他竟然肯入赘?求娶和入赘还是不一样的,国主之前说了可以让明歌嫁入中洲,他倒好,给自己挖坑。 萧缭唉声叹气,痴人。 谢景焕苦涩一笑。 秋慕白脸色微冷。 谷霁低头喝了一杯春日尽。 各人都有各人的选择。 国主闻言,微微一笑:“风郎君可知道服食通心草的后果?通心草还是毒草,往后十年你大约日日都要饱受毒素之苦。” 风眠洲:“无碍。” 并没有多余的话,仿佛在说着稀松平常的事情。入赘,服食通心草,放弃世家家主乃至更高的权势,别说萧缭等人,就连长老们都觉得这风家郎君脑子有些不太好。 若是他们后代子嗣出这样的情种,那铁定从小打到大,看能不能打出点脑子来。 大国主余光瞥向后殿,欣慰地笑道:“谢郎君,你可以选一门大月国的绝技或者提个要求。” 言下之意,她已经选定了风眠洲,谢景焕这一关便只能算失败了。 谢景焕早就知晓是这个结果,垂眸低声说道:“我想拜师,学游侠道的剑术。” 心魔阵带给他的影响太大,他如今已经是泉城谢氏的家主,但是风眠洲入大月国,选择了明歌,放弃了权势,那他也无人可追寻,往后余生便退守泉城,修无上剑术。 大国主:“可。我族的六长老修游侠道,剑术高超,待我修书与他,让他去泉城谢氏做客,至于能学到多少剑术,全看谢郎君的造化。” 如此一来,她反而有借口让六长老离开南阳。如此甚好。 泉城很不错,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这天下也无人敢去惹剑术大成的游侠。 大国主看着大殿上的中洲郎君们,心愿已了,淡淡说道:“大长老,让风郎君服下那碗通心草吧。” 大长老端来一碗浓黑如墨汁的药,那药汁中掺杂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萧缭等人看的脸色一变。南疆秘术对于他们而言那都是听都没听过的,不怕死,就怕生不如死。 听闻南疆秘术中,还有药人,那是生生地剥夺人的灵魂,将人炼成行尸走肉。 这碗药汁里随便掺点什么,就药石无罔了。 众人神情各异。 风眠洲看着面前的药汁,面不改色地喝下去,一滴都不剩,药汁入喉,他瞬间脸色惨白,体内毒素翻江倒海,片刻之间就毒发,冲击的他眼前一黑,意识全无。 谢景焕等人见风眠洲瞬间昏死,脸色骤变。 风眠洲的综合武力值排前二,他都瞬间昏死,这药汁也太毒了。 大长老淡淡说道:“国主,人已经昏死了。” 大国主起身:“带到密室。” “诸位,大月国的邀约到此结束,明日一早,我会派人送诸位下山。” 大国主说完起身离开大殿,长老们扶着昏死的风眠洲消失。 大殿内,众人脸色几度变化,最后看着空荡荡的大殿,莫名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意,从骨子里渗出来。 往后,世上再无世家第一郎君风眠洲。 第542章 我没有家了 云雾天宫的最后一夜,谢景焕等人都没有睡好。 凌雪桐一直待在房间内如痴如醉地翻阅着医书,萧缭揣着可以兑换十万两黄金的国书唉声叹气,谷霁沉默地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云海,要说唯一喜怒不形于色的大概就是秋慕白了。 秋慕白得到天机术之后,就紧闭门扉,一直没有出现。 整个云雾天宫,安静的没有一丝声音。 萧缭实在睡不着,半夜敲着谢景焕的门。 “谢兄,我刚才上去看了看,没找到明歌,也没有找到风眠洲,连小女官都不在,云雾天宫好像只有我们几个人在。” 谢景焕耳力甚佳,早就察觉到大月国的人集体消失了,连同风眠洲一起。 他只是遗憾没有来得及跟明歌告别。 “你说风眠洲会不会出事?我怎么觉得咱们谁都不亏,就风眠洲亏到姥姥家了呢?别到时候小命都没了。现在最得意的就要属秋慕白的,看见他我就……”萧缭咬牙切齿。 要不是他还有几分理智,都要怀疑这一切是不是大月国和秋慕白串通好的,用美人计直接兵不血刃地除掉了最强劲敌。 想到往后九洲再无风雅第一的风郎君,萧缭总觉得差了点意思。 谢景焕冷淡说道:“路是他自己选的,他选了大月国,选了明歌,就得承担大月国的命运,中洲自此与他无关了。” “你怎么这么冷血?亏我还以为你和风眠洲是莫逆之交呢,敢情还不如我担心他?” 谢景焕面无表情。 “他说的是事实,风眠洲守住了自己最想守住的东西,我们应该恭喜他的。”昭和太子站在门口,尴尬不失礼貌地微笑道,“我能进来喝一杯茶吗?” “随便。” 昭和太子进屋,见屋内连盏热茶都没有,也不介意,自己取出腰间的一壶清泉,自顾自地饮了一口。 “大月国本就神秘,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其实我很羡慕风眠洲,他能从中洲的权势中彻底抽身出来,与所爱之人归隐,总好过我们这些双手沾满鲜血,殚心竭虑连一个安稳觉都睡不好的人。 说起来,还是我们可怜一些。” 谢景焕认同地点头。等他回到泉城,便走游侠道修剑术,而且大国主送了他一个剑道大师,有六长老在,无论中洲格局如何变,泉城都是安全的。 萧缭叹气道:“今日一别,怕是以后再难相见了。” 众人沉默,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第二日,一大清早,小草就绷着脸过来敲门。 “国主让我送你们出大月山,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萧缭见她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嬉皮笑脸地说道:“小草姑娘,一大清早的谁惹你不高兴了?” 小草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踢了一脚秋慕白的门,冷冷说道:“走了。” 那一脚力度之大,感觉整个云雾天宫都在震。 萧缭吓的缩了缩脖子。 众人见她心情不好,也不敢多问什么,随着小草走出云雾天宫,只见外面的千里云梯还未收起来,云雾翻滚,美不胜收。 谷霁温和问道:“小草女官,可否与国主和明歌辞行?” 小草对他的态度一向要比旁人好一些,闻言险些落下泪来,哽咽道:“国主说不用辞行了,明歌还没醒呢。走吧,再不走,大家就都别走了。” 谢景焕正要说话,被她狠狠瞪了一眼:“不准问,不准说话,都跟着我走。” 谢景焕:“……” 萧缭小声嘀咕道:“这也太凶了,以后怎么嫁的出去。” 谷霁轻咳了一声,微笑道:“女官未必会愿意嫁人,萧郎君不用担心。” 谢景焕冷冷说道:“看着路,别掉下悬崖。” 说话间只见秋慕白和凌雪桐已经跟在小草身后,走出了数米远,三人回头看了一眼如梦似幻的云雾天宫,然后跟了上去。 千里云梯直接延伸到了血月崖顶。 众人从千里云梯下来,站在血月崖顶,暗暗松了一口气,云雾天宫虽美,但是厚实的土地更令人心安。 “快走。”小草看了看天际,绷着脸催促着,“磨磨唧唧的,是没吃饭还是没力气?山里的兔子走的都比你们快。” 九洲最出色的世家郎君们被她呵斥着,毫无脾气,只能自认倒霉地跟在她身后,一路疾行。 众人走到满头大汗,双腿犹如灌了铅一般,实在受不住,正喊着小草休息一会儿时,只见大月山突然传来一阵地动山摇的声音,整座山都在震动。 众人脸色骤变,回头看去,只见笼罩在金光和云雾中的千里云梯突然开始崩塌,一座座浮云石掉落悬崖,血月崖顶的千里江山浮雕也碎成千万块,簌簌地落入万丈悬崖中。 “千里江山堪舆。”凌雪桐失声叫道,“浮云石全都毁掉了。” 众人心头一沉,浮云石竟然碎了,那云雾天宫?要知道整座云雾天宫就是浮云石所建。 下一秒钟,众人瞳孔一缩,只见那座金碧辉煌,如梦似幻的云雾天宫开始崩塌,无数的玉石掉落,顷刻之间就坠入了深渊中。 众人心头大骇,揉了揉眼睛,然而整个大月山还在颤动,脚下的土地还在摇晃,他们待了三日的云雾天宫已经彻底地坠入了万丈悬崖中。 “云雾天宫塌了。明歌和风眠洲怎么办?”萧缭脸色大变,失声叫道。 谢景焕身形更快,已经掠过了他们,往山上行去。 “回来,大月山也要塌了,你们若是不走,都会被埋在山谷中。”小草双眼通红,冷冷地叫道,“国主说,唯有你们亲眼见到云雾天宫崩塌,坠入万丈悬崖,看到大月山毁于地动中,才会真正地相信。 日后也不会再来寻那虚无缥缈的宝藏和机缘。 你们毁了我的家,毁掉了一切,若是心怀愧疚,就随我离开,让我完成对国主最后的承诺。” 十七八岁的小女官倔强地没有哭出来,但是谢景焕觉得她的表情比哭还难看。他紧紧攥住手中的剑,沉默地回头,往山下走去。 凌雪桐抹了抹眼角的泪花,朝着云雾天宫坠落的方向磕了三个头,然后头也不回地下山去,他要下山,用大月国学过的医术救治更多的人,这样才能不负所托。 萧缭和谷霁红了眼圈,相互搀扶着继续往山下走去。 秋慕白回头,若有所思地看着消失的云雾天宫,好一招釜底抽薪,浮云石被毁,云雾天宫倒塌,大月国是铁了心要将一切都埋葬,难怪会那样慷慨地将绝技和天机术都赠与他们。 往后他也无需派兵攻打大月国了。因为活着的人无法离开,外面的人也将进不来,这里已经是死地,真正的与世隔绝。 秋慕白唇角抿起一道冷酷的弧度,强迫自己不再回头。 一行人跌跌撞撞地出了大月国山门,看着身后的崇山密谷,恍如隔世。 山门外有六匹骏马。 小草牵着马,冷冷说道:“我送诸位回南阳郡,还望诸位能信守承诺,永不对人提及大月国内发生的一切。” 萧缭问道:“那小草姑娘,你往后怎么办?明歌她?” 小草背过身去,声音有些哽咽:“明歌还能再活十年,大月国的所有浮云石都毁掉了,族人世代都出不来,我也回不去了。 不过没关系,之前国主答应了谢郎君的请求,让六长老去泉城做客,他前几日送人出去,还在南阳郡,以后我就跟着六长老流浪中洲了。” “走吧。” 众人心情沉重,没有想到大月国之行竟然会是这样的结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眼睛有些刺痛,像是进了沙子。 一路风驰电掣地疾行,到南阳郡时,天色已暮,万幸的是城门还未关闭。 众人风尘仆仆地抵达南阳郡,没有半点欢喜,还未进城,就见到前来接应的青衣游侠,背着一柄刀,坐在路边的茶寮喝着酒。 撑了一路的小草看到六长老,“哇”的一声哭起来:“六长老,我没有家了。” 小草哭的撕心裂肺,闻者落泪。 青衣落拓的游侠伸手拍了拍无家可归的小女娘,沧桑地看着昏沉沉的天际,淡淡说道:“天地之大,四海为家。” 命运如此,人,总该学会接受。 萧缭等人不忍去看,默默地仰头看天,免得沙子再进眼睛。 六长老接到小草,朝着众人颔首,便带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女娘进城,一大一小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城内。 昭和太子看着前来接应的御林军,看向萧缭:“萧郎君,可愿随我回盛京入仕?” 萧缭本是闲云野鹤,心心念念的就是吃喝玩乐,之前向大国主求十万两黄金,还想着说服父亲,举家搬到江南做富贵闲人,远离盛京的是是非非。 但是想到这十万两黄金的来处,想到因为他们的到来,导致大月国自毁,云雾天宫坠入深渊,年轻郎君心头不知为何沉甸甸的,生出了无法言说的一些东西。 他朝着昭和太子拱手,郑重地应道:“诺。” 他不喜欢这种无力改变的挫败感,他想改变一些什么,他想,入朝为官,缝补着这破败的九洲。 昭和太子微微一笑,看向谢景焕。 谢景焕淡淡拒绝:“我会照顾好六长老和小草,无论九洲如何变化,我志不改,会永留泉城,走游侠道修剑术。诸位,后会有期。” 谢景焕说完,策马离开。他心中的明主已经不在,这天下没什么可守的,他只想守住泉城这一亩三分地。 凌雪桐朝着昭和太子等人行礼,然后追上去,喊道:“谢郎君,等等我。” 昭和太子看向秋慕白,御林军和边境军同时赶到接应。 两人坐在马背上,遥遥对视一眼,然后策马分道扬镳,走上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大月国已毁,南阳郡失去了价值,秋慕白带军直接离开南阳郡。 昭和太子和萧缭进城之后,才惊觉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南阳郡翻天地覆。李氏家族被除名,府衙从李府的地牢中抬出了前任家主和两子的尸体,李希摔下大月山,回到南阳郡时不治身亡,曾经称王称霸几代的李氏落幕。 林城父子将所有的产业都迁往了南阳郡,代替李氏接手了整个南阳。 盛京那边,陛下病重,甘州、江城相继兵变,大夏朝岌岌可危。 昭和太子闻言吐血昏厥,当夜便吃了一颗护心丸,然后连夜北上回盛京。 中洲的变局无论发生了什么,第二日的太阳依旧照常升起。 谢景焕牵着马,站在城外等着六长老和小草。曾经轰动九洲的南阳郡在人潮散去之后,重新变得安宁秀美。 他抚摸着马儿的鬃毛,落寞地站在城门外的树荫下,被秋风一吹,莫名觉得有些寒凉,从前不觉得热闹,如今却倍感荒凉。 谢景焕等了又等,等到快午时时,终于见英俊洒脱的游侠牵着马出城,身后跟着一辆朴素的马车,昨日哭的撕心裂肺的小女娘驾着马车,秋风拂过,吹起马车上的帘帐,车内的夫人洗净铅华,一身素净,没有华服美婢,却一派娴静安然。 谢景焕神情错愕,许久微微一笑,明歌知晓应该会很高兴吧。 他为她千里杀一人,她等他四十年,愿天下有情人皆成眷属。 “看什么看,没看过人驾车吗?”小草见他一个七尺郎儿,长得高大威武,相貌堂堂的,结果一点眼力劲都没有,没看到她一个女娘都在驾车吗? 要他们男人有什么用。 谢景焕被她凶巴巴地叱喝了一顿,倒也不生气,掠上马车,接过她手中的缰绳,淡淡说道:“我来驾车,女娘进马车吧。” 小草咬了咬唇,瞪了他一眼,然后进了马车,没一会儿又哭了起来。 大长公主温柔地劝慰着:“莫哭,再哭就不好看了。以后我们常回南阳住。” “我也不想哭,可是眼泪它有自己的想法。”小草抽泣着。 谢景焕闻言险些跌下马车,苦笑着摇了摇头,看来,大月国真的深埋在那片大山中了,往后,他们都是无家可归的人了。 不过一群无家可归的人凑在一起,何尝不是有了家。 望明歌一切安好。 谢景焕最后看了一眼大月山的方向,驾着马车,与青衣游侠一起,直奔泉城。 第543章 我负责柴米油盐,你负责喝茶赏月 风眠洲醒过来时,已经是三日之后,这三日昏昏沉沉的,耳边依稀能听到声音,似乎有人一直在照顾他。 稀薄的天光一点点地照入室内,外间传来雀鸟清脆的鸣叫声,风眠洲睁开眼睛,看到了满窗的绿意。 窗外绿树遮天蔽日,将整个屋舍都晕染成了绿色。 他挣扎着坐起来,发现四肢有些虚脱无力,除此以外并无不妥,昏迷前那翻江倒海的绞痛感消失的无影无踪。 “大长老,那郎君还未苏醒吗?我拿了一些鸡蛋过来,给他炖鸡蛋羹喝。” “尚未,不过算算时间快要醒了,多谢梅婶。” “不用客气,怎么说也是明歌要嫁的郎君,明歌从小就机灵,没有想到出去一趟还捡了一个这么俊俏的夫君回来,出息的很。” “呵呵。”大长老乐呵呵地笑道,“是挺出息的。” 风眠洲莞尔,下床打量着这简陋朴素的屋舍,是木屋,而且还是挺原生态的木屋,墙角还养了一棵百年的老树,像是依靠这棵百年老树才建的房子,一根根老树藤垂下来,有一种纯天然的美。 这是中洲不会出现的建筑。 这里也不是云雾天宫,倒像是在山中。 “大爷爷,你快看我今日发现了什么好东西,野蜂蜜,好大一个野蜂窝,里面的蜜都要流出来了。” 明歌的声音。 风眠洲眼睛微亮,披了外套从内室出来,一眼便看见明歌背着一竹篓的山货过来,手上还拿着一罐野蜂蜜以及一块蜂蜡。 “明歌。” “你醒啦?”明歌见他醒来,欢喜地将一竹篓的东西尽数塞给大长老,然后拽着风眠洲上下打量,“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让阿娘给你把个脉。” 风眠洲低低笑道:“无事,无事。” 他可不敢让大国主为他把脉,一不小心又是一碗穿肠过的毒草。 “这是哪里?我怎么好端端地昏迷了?”风眠洲看向外面的景致,惊讶地发现他们此刻在山中,一幢幢造型独特的小木屋和山间古树融合在一起,瞧着像是一个古村落? 明歌看了一眼大长老,哼了一声,说道:“你在我们的大月村里。” 明歌说着皱眉,凶巴巴地训斥道:“你怎么那么傻?大长老给你端什么你都敢喝?要是一命呼吁了,我上哪里寻你?” “还有,大长老,那些坏主意肯定都是你出的,别打量我不知道!” 大长老连忙说道:“冤枉啊,这主意明明是老六出的,说中洲人坏的很,得考验考验再考验,不然就会如他那样,落入圈套。” 明歌:“六长老人都出大月山了,现在谁家出点事情,不栽到他头上?” 大长老笑眯眯地摸着胡子,这倒是实话。没有想到老六出去了还能背锅,很是不错。 风眠洲见她们爷孙俩吵架都吵的这般清新脱俗,握住明歌的手,低低笑道:“我没事,不是说服食了通心草会日日饱受毒素之苦吗?我怎么感觉没事?” 所以,所谓的通心草续命是假的?明歌命不久矣也是假的? 风眠洲内心狂喜。 明歌小脸微燥,说道:“那些都是骗你的,说是对你的考验,你喝下的是通心草不假,但是阿娘马上就给你解毒了,所以你才昏迷了三日,身体还挺虚的,不过毒素已经解干净了,以后就没事了。” 大长老笑眯眯道:“小郎君,你可是自愿入赘大月国的,我们大月国的女娘可不好娶,后面还有百八十关等着你了。” 明歌小脸燥热,拉着风眠洲就跑。两人一路跑出屋子,站在村落的千年古树下,上气不接下气地对视一笑。 明歌:“大长老是吓唬你的,我们族人都很热情好客,还很淳朴,只有我和大长老最坏。” 风眠洲低低笑道:“哪里有人这样说自己的?所以我这是过了第三关?其他人呢?” 明歌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尽数告诉他,包括云雾天宫崩塌,浮云石尽毁的事情。 风眠洲越听脸色越凝重,看向对面的大月山,果然见大月山山顶塌了一块,再无云雾天宫的影子。 “这代价是不是太大了一点?九洲只有这一座云雾天宫,应该是你先祖和一灯道人所建。” 明歌拉着他的手,带他走到村口的悬崖边,坐在月石上,荡着小脚丫说道:“也不算什么,那座天宫本来就是建造来藏书和藏剑的,长老们早就将藏书都搬到村子里了,长老们喜欢住在村子里,阿娘也是,若不是先祖规定继承人必须住在云雾天宫,我们早就搬到村子里住了。” 明歌说的轻巧,风眠洲却知晓,毁掉云雾天宫,毁掉所有的浮云石,就连悬崖上的玄铁锁链都被砍断,这是毁掉了大月国和外界的一切联系。 他看向万丈悬崖对面的大月山,原来,云雾天宫只是大国主的居所,大月国的族民一直生活在云雾深处的深山内。 风眠洲握紧明歌的手,往后他陪着她。 “风眠洲,我们永远都出不去的话,你会不会觉得很无聊,以后会不会很后悔?”明歌托着下巴,眨巴着乌黑的大眼睛,她现在就觉得有些无聊了。 风眠洲微笑:“我幼年时日日都待在藏书楼,并不觉得枯燥无聊,相信大月国的藏书足够我看到七老八十了。 况且这山里物产丰富,四季分明,每个季节都有不同的美景和不同的特产,明日你进山的时候带我一起。” 明歌弯眼笑道:“好呀,以后我负责柴米油盐,你负责喝茶赏月。” 风眠洲失笑:“甚好。” 至于中洲的事情,一夕之间,就离他们无比的遥远。 “对了,怎么没有看到你的小跟班?你刚才说六长老出了大月山,那他以后岂不是回不来了?” 明歌揪着月石边上的野草,恹恹说道:“阿娘派小草送谷霁他们出去,小草和六长老以后就要流浪中洲了,有些羡慕他们,又有些心疼他们。小草肯定会哭死吧,她胆子小,我怕她过不惯外面的生活。” 风眠洲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若有所思地看向万丈深渊,若是送人出大月山,根本就用不着搭上两个人,六长老一人足矣。 大长公主追人追到了南阳来,国主流放六长老应该是为了成全他,但是为何要流放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娘?而且还是跟明歌情同姐妹的女官? 听闻女官是要一生辅佐国主,形影不离的。 或许大国主根本就没有想过让明歌一辈子都待在这与世隔绝的山谷中。以安宁王和一灯道人的智慧,就算云雾天宫崩塌,留一条通往外界的路,应该并不难。 风眠洲的猜测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当晚,大国主便要见他。 云雾天宫崩塌之后,大国主便搬到了药圃的木屋居住,从山腹乘坐升云梯只需要半炷香的时间,浮云石虽然尽毁,云雾天宫也无处可寻,但是大月国的机关术依旧在,升云梯和日行万里的马车都是小玩意儿。 风眠洲坐着升云梯上了山顶的药圃,沿着晶石一路走到药圃边,夜色下看着奇花异树的药圃以及清雅的木屋,终于明白,为何幼年时明歌会把这里当秘密花园,因为年少的小女娘总是喜欢漂亮美好的东西,这药圃实在是太漂亮了,琼花碧草,美不胜收。 “风郎君,听闻你醒来,我甚是欣慰,想必明歌已经告诉你前因后果了,你心中可有怨?”大国主坐在晶石打造的树灯下,正在熬药,十几个小药罐一起煮着,冒着热气。 风眠洲谦逊地行礼:“眠洲不敢,若是将来我有女儿,对方想要求娶,只怕我会比国主做的要更过分一些。” 大国主抬眼,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这个女婿她其实内心是十分满意的,既过了天道阵,也能为明歌舍弃生死,已经是中洲一等一的好儿郎了。 “既是如此,那你便在大月村安心住下吧。明歌心性未定,我还想再留她两年,若是两年后你们依旧想相守,我便为你们操持婚事。” 风眠洲眼底闪过一丝的喜悦,低声道谢。虽说还要再等两年,但是白驹过隙,如此也算是订下了终身了。 “云雾天宫已毁,世上再无大月国,国灭,族未亡。若是你和明歌成亲,不算入赘,只是我们一族传女不传男,若是将来明歌生下女儿便姓月,生下男孩便随你姓风,郎君以为如何?” “甚好。”风眠洲微微一笑,他身在大月村,等同入赘。毕竟中洲是回不去了,所以孩子跟谁姓都可以,他不看重这些,不过明歌说的对,她阿娘是个十分温柔且情绪稳定的人,拿得起放得下,且有魄力。 毁浮云石,坠云雾天宫,斩断所有跟中洲有关的一切,让大月国消失,十分的果决。 大国主扇着药炉里的火,见风眠洲不骄不躁,君子温润如玉,暗暗点头,说道:“今夜找你前来,其实是有一事告知你。 寒锁链虽断,浮云石也毁,但是先祖依旧留下了一条通往中洲的路,那条路只能使用一次,用完便自毁。 成婚前,你若是反悔,就走那条路回中洲去。你是过天道阵的人,你的自由不该由我来定。 我也不希望你有一丝的不情愿,那样留下来,苦的只会是明歌。” 风眠洲浑身一震,果然,安宁王还留有最后的后手,只是他没有想到国主竟然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告诉了他。 大月国的国主,心胸眼界终究是要比常人要高的多。 “莫要急着承诺,此事你知我知就好。风郎君,你该回去了。”大国主说完,温柔地送客。 风眠洲朝着她作揖行礼,然后退出药圃,在山风夜色中站了一会儿,然后也没有乘坐升云梯,而是沿着山路慢慢走回了村里。 大国主看着他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低低地叹了一口气,命运要如何抉择呢?若是留在大月村,他能避开天道阵预示的死劫,不入局,便能破局,若是他选择回到中洲去,会死很多人,包括他自己。 * 很快天气转凉,进入了大雪封山的季节。 今年的冬天比往年要格外冷一些,即使地处九洲最偏僻的南疆,依旧有不少流民涌入了南阳郡。 路边的茶寮酒肆内,烤火喝茶的人聚在一起小声议论着。 “你们听说了吗?甘州、江城军相继反了,说大夏朝昏庸无能,要另立明主,救九洲百姓于水火。” “江城今年大旱,听说府衙带人去挖河道的淤泥,结果挖出了一尊奇石,上面写着大夏将亡,明主降世的字眼,还说挖出了千年石龟,龟壳上写着明主的姓氏,姓秋。” “晋国公秋慕白怒斥皇室十大罪行,带着边境军公然反了。” “这些天到处都是涌过来的流民,都是从江城那边一路南下过来的,据说西南一带乱的不行,土匪强盗横行,府衙近乎摆设。” “皇帝老子的龙椅都坐不稳了,怎么可能会注意到寻常百姓的死活,只希望战火不要烧到南阳来。” “咱们小老百姓,根本不关心谁做皇帝,只求年年风调雨顺,家里有余粮,日子能过的下去。” “这倒是实话,听说林府这几日一直在赈济灾民,在城外搭建了临时棚子,安置南下逃亡的流民,还每日施粥。” “林家可真是大善人,听说他们之前在江南便是首富,后来举家搬迁到咱们这,做了不少善事,修桥修路,开药铺免费义诊,还向府衙建议将这些流民收纳进南阳郡,开荒田地……” “那真是大好事啊……李家倒了,来了这样义薄云天的世家,简直是南阳之幸……走走走,我们也去看看,捐赠点吃食和衣物吧。” 众人说着纷纷起身回家去,拿了家中的吃食和衣物就去城外救济流民了。 战火一连烧到年关,越来越多的流民涌入南阳,与此同时,甘州,江城军一路高歌猛进,与秋慕白的沧州军汇合,打到了盛京附近,围住了盛京城。 陛下病重驾崩,昭和太子连夜登基,号召九洲世家救驾,绞杀反贼秋慕白,消息如雪花一般飞向九洲各地。 消息传入山里时,已经是除夕夜。 第544章 前往中洲 九洲的消息传的虽然慢,但是依旧越过重重雪山,抵达了雪山深处的大月村。 大国主看着信鸽上的消息,喊来了几位长老商议。 “半个月前,秋慕白便围住了盛京城,大夏朝的国主驾崩,由太子谷霁登基,号召天下世家救驾。” 大国主将消息递给大长老:“如今过去了半个月,中洲极有可能改朝换代了。” 斩断大月国和外界联系时,她顺便传讯给中洲的所有隐卫,给了他们家族永世的自由,然后才毁掉了云雾天宫。 这条信息并不是隐卫传讯,而是搬迁到南阳的林家擅自传讯过来的。 能收到这条讯息,已然十分的幸运。 大长老沉声说道:“国主,你是想将消息告诉明歌和风眠洲?” 这段时间风眠洲一直住在他那里,想他孤独一辈子,临老竟然还跟年轻人住在一起,享受到了天伦之乐。 风眠洲在大月村的这几个月,全村老小就没有不喜欢他的,这俊俏温润的郎君不仅博学广识,而且动手能力极强,好似天底下就没有能难得到他的事情,最关键的是这郎君心细如发,为人处世令人如沐春风。 风眠洲住在他家的这段时间,不仅包揽了所有的杂活重活,而且还将屋子修修补补,屋前种满了鲜花,屋里堆满了过冬的食材,不仅如此,还会与明歌经常去那些没有子嗣的老人家帮忙。 苛刻如他,都要感叹中洲风家真是养了一个好儿郎。 这样生来就要继承家主之位,青史留名的郎君,却在他们这荒无人烟的深山中耽搁了。 三长老:“此事若是告诉了明歌和风眠洲,他们两人极有可能会去中洲。” 秋慕白兵围盛京,风家首当其冲。风眠洲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家人陷入险境。 “事情倒也没有你们说的那么糟糕,风眠洲留下来之后,想必风家一定会对此有了预警,并且做好了万全之策,风家未必就还留在盛京。 只是我们如今消息闭塞,唯有亲去中洲才能知晓这些。” 大国主看着万丈悬崖,沉默了数息:“今夜是除夕,等吃过年夜饭再告诉他们吧。” 长老们见状,微微叹了一口气,看来国主是打算放他们离开了。 或许从一开始,国主就有心让明歌去中洲,才会提前让小草和六长老去中洲铺路。六长老若是收了谢景焕为徒,那么谢家也能算是明歌的后盾,可保她一世无忧。 国主算计了一切,独独没有考虑到自己。 * 大月村的除夕夜跟中洲不同,是全村一起过,每家每户都会准备自己最拿手的菜,杀牛宰羊,准备篝火晚宴。 这几个月,风眠洲已经很好地融入了村里的生活,一大清早门口就收到了堆积的各种食材,牛羊肉、山里猎到的野味还有瓜果蔬菜。 “你竟然收到了这么多的礼物,风眠洲,你这受欢迎的程度简直快赶得上我了。” 一大清早,明歌就兴冲冲地抱着一个蜜瓜过来:“这是我放在冰窖里的蜜瓜,这时节就算皇帝都吃不到这么香甜的蜜瓜。” “那就多谢娘子了。”风眠洲温润地笑。 “我带你看看我早上收到的礼物。”明歌得意地笑。 今年她收到的礼物是之前的三倍。 风眠洲将她送来的蜜瓜放到泉水里,然后去她住的小木屋,只见木屋前礼物堆积如山,除了食材,还有各种新奇的礼物,锅碗瓢盆都有,风眠洲竟然还翻出了一床压在下面的蚕丝被,看着上面绣着大红的喜字,唇角有些压不住。 “谁家过年送喜被的?”明歌这才发现这床喜被。 该死,风眠洲不会以为她逼婚吧? 风眠洲克制着唇角的弧度,淡淡说道:“可能是提前送?” 难怪还有送锅碗瓢盆的,敢情是在给明歌置办嫁妆。 明歌讪讪地笑:“应该是送错了。今天是除夕耶,也不知道小草和六长老怎么过,还有,还有,萧缭和谷霁他们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风眠洲眼眸一深,想起大国主说的那条通往中洲的密道。也不知道中洲如今是什么光景。 他南下南疆时,曾修书给父亲,倘若他没有从南疆回来,便让父亲举家搬迁去外祖家所在的金陵,避开盛京的风雨。 大夏朝积弱已久,国运所剩无几,注定是要覆灭的,谷霁或许是一代明君,但是不会是乱世里的枭雄,风家避其锋芒,远走金陵,才得以保全。 也不知道父亲有没有举家迁往金陵。 “你在发什么呆?”明歌挥了挥手,眼眸微深,“你是不是想家了?” 风眠洲握紧她的手,微微笑道:“只是在想晚上要做什么菜肴,今日是人人都要做一道菜吧,大长老昨日就让我替他准备一份,你的那份要我帮你吗?” 明歌弯眼:“你是在求我吗?求我要你帮忙呀?风郎君,你求人时怎么说的那般隐晦?” 风眠洲错愕,低低笑道:“嗯,这都被你发现了。” 明歌:“看在你这样诚恳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吧。晚宴我本来准备做烤羊肉串的。” 风眠洲:“行。” 原来她想吃羊肉串了,估计是之前在北地的时候,尝过一次就记在心里了,是个小吃货没错。 明歌见他点头,眉眼弯弯,忍不住伸手摇了摇他的胳膊,他,真是天底下最最最好的郎君。 “风眠洲,你有新年愿望吗?” 风眠洲见她眼眸亮晶晶,比天上的星辰还要亮,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她的发髻:“希望明歌一直这样开开心心,有人疼有人宠,永远不知人间疾苦。” 明歌笑盈盈:“你的新年愿望怎么跟我有关呀?那我也说一个新年愿望吧,希望风郎君永远清风明月,不下凡尘。” 风眠洲低低地笑,伸手握住她的手:“那我们都要努力实现愿望。” “咳咳……”大长老尴尬地站在树下,轻咳了几声,他腿都站酸了,结果这两人手拉手站在木屋前没完没了了。 果然,热恋中的小情侣眼里是没有其他人存在的。 明歌这赖皮的模样,他都不忍直视,不敢说这是他教出来的小女娘。 “大长老,你鬼鬼祟祟站在那里偷听吗?” 大长老:“哎,我就是路过,纯路过。” 明歌笑盈盈地挥了挥手:“那大长老,你快些路过,我们就不送了。” 大长老:“……” 大长老拄着拐杖,慢吞吞地回家去,忍不住笑出一脸皱纹,年轻真好,可以肆无忌惮地手拉着手坐在门前说情话,可以笑的灿烂如朝霞,也可以眼里只看的对方。 风眠洲见她古灵精怪的模样,忍不住勾了勾唇:“我回去准备晚宴的菜肴,今日除夕,你要不要上山接你阿娘下山,山上的温度越来越低了。” 明歌点了点头:“那我上山去了,对了,四长老的字写的极好,等会别忘了找四长老写桃符。” 风眠洲温柔道:“好。走升云梯,别滑倒了。” 明歌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知道。” 明歌走升云梯上了山顶,冬日里的药圃被积雪覆盖,山上的草屋也成了积雪的蘑菇屋,明歌踩着石子路进了木屋,就见阿娘不在屋内,屋外传出阵阵香气。 阿娘偶尔会在药圃这边做茶点。 明歌弯了弯眼,拿了厚厚狐裘,正准备去厨房,寒风从半开的窗户灌入,吹落满桌的宣纸。 明歌飞快地捡起地上的宣纸,看到其中夹杂的密信,笑容隐去。 “原本打算除夕晚宴之后再告诉你的,既然你自己看到了,那便省的我说了。”大国主端着一碟子刚刚蒸好的梅花糕进来,淡淡说道。 明歌怔怔地看着密信上的消息,一时不知道如何反应。 “刚蒸好的梅花糕,放了你爱吃的玫瑰果酱。”大国主将那碟子梅花糕打包好,“风家郎君应该还未吃过我做的梅花糕,等会你下山的时候,带一份给他。” “阿娘。”明歌沙哑说道,“今日除夕,你不下山与我住吗?山上越来越冷了。” 大国主微微一笑:“冷的从来都是人心,这些年,我一人住习惯了。” 木屋前后都引了山顶的温泉,其实不算太冷的,只是住的太高,太过独孤罢了。 明歌垂眸,低低说道:“阿爹若是知道,也会不开心的。” 大国主淡淡看向她:“那么你呢,要作何抉择?” 明歌捏紧手中的密信,眼眸微深:“阿娘,人不是孤独地活在世上的,我要去中洲。” 大国主低低叹气,随即微微一笑,明歌总是比她有主意,她不忍风眠洲为难,于是便自己先替他做了决定。 大国主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看着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低哑说道:“你其实更像你爹一些,他也是这样,看似随和,实则有自己的主意,既然决定了就去吧,六长老和小草都是中洲,阿娘也很放心。” 明歌眼圈一红,抱住她清瘦柔软的身体,哽咽道:“阿娘,我会回来的,带小草一起回来。” 大国主温柔道:“好,今夜我下山与你一起住。” 明歌眨去眼底的涩意,笑道:“那我们快走吧,风眠洲已经在准备晚膳的菜肴,他做饭很好吃的,阿娘,你一定要尝一尝。” 大国主点头,关上小木屋的门窗,与她一起下山。 除夕晚宴之后,篝火未熄,风眠洲被灌了不少的酒,大月村家家户户都酿酒,喝起来香甜,后劲极大。 大月村民风淳朴,人人都乐善好施,山里的生活远比他想象的要有趣和热闹。 四季景色不同,物产丰饶,每一天他和明歌都有忙不完的事情,秋日上山去摘野果、采山货,抽空修修补补小木屋,养花种地,冬日里上山去雪地里抓冻僵的小动物,然后再去山顶的温泉洗小脚丫子,挖洞钓冰鱼,抽空再与明歌坐在一起看书下棋,时间过的飞快。 他开始写手札,记录忙碌的每一日,晚上再翻阅厚厚的古籍,与大长老聊着天文地理,这样的生活是他梦中才有的神仙日子。 没有中洲的权力倾轧,没有红尘是非,他就像个山中隐居的居士,有心爱的女娘陪伴,也陪伴着山里的孤寡老人们,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精神的富足,让他经常梦到中洲的日夜,遗憾这样的生活不是在中洲。 中洲太大,人心的欲望也太大,无法支撑这样的理想国。 晚宴之后,族人散去,风眠洲坐在悬崖的月石边,问着明歌:“你晚上有些心不在焉,是有事要说吗?” 他虽然醉了,但是明歌一向藏不住心思,他只要看一眼,就知道她有心事。 明歌晚上破天荒地没有饮很多酒,只是一个劲地将好吃易储藏的食物用油纸打包好,然后一晚上都跟大国主坐在一处。 风眠洲很是感叹,还要一年半才能娶到她,他现在觉得日子过的太慢了,早知道就不答应两年之期了。 明歌见他喝的俊脸微红,清俊的眉眼有些迷离,身上带着淡淡的酒香,是十分少见的模样。 她靠在他肩膀上,低声说道:“我要去中洲了,风眠洲。” 风眠洲闻言一僵,酒清醒了大半,伸手攫住她纤细的肩头,低哑说道:“什么?” 明歌将那封密信递给他:“消息递过来时有些晚,这是半个月前发生的事情,盛京城可能城破了,也可能还在苦苦支撑,我不知道谢家有没有参与进去,不知道大长老和小草怎么样了,我想去中洲看一看。” 风眠洲看完密信的内容,紧紧地握住明歌的手,眼圈一红,借口,那些都是借口,六长老是中洲最强的游侠,没有人能伤到他,谢景焕远在泉城,既不可能帮助谷霁,也不会投靠秋慕白,不会有事,真正有事的是风家。 她是为了风家,为了他才要出去。 风眠洲伸手抱住她,声音沙哑:“明歌,你留在这里等我,我去中洲,半年为期,半年后无论生死都会回来。” 明歌抬眼,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与你同去。” 只要风眠洲在中洲一露面,就会暴露大月国依旧有一条能通往外界的路,会给大月国引来无穷的祸事,为今之计,她和风眠洲一起出现,一旦有人追查,只需要说他们俩事先就离开了云雾天宫,一直隐身在大月山就好。 秋慕白已经拿到了天机术,忌惮的一直是他们,不是大月国子民。 “风眠洲,这是我们的事情,不能牵连到我的族人。” 风眠洲眼圈赤红,低声说道:“好。” 他不会让明歌跟着他涉险,此番去中洲,他必须独行。 第545章 中洲变故 四月里,泉城春暖花开,满城都是盛开的木棉花。 自打去年谢家郎君谢景焕接任家主之位以来,泉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谢郎君嫉恶如仇,年轻意气,拜了一位绝顶高超的剑术大师,将泉城管理的月朗风清,不少游侠都慕名前去,渐渐的,泉城便有了一个雅称——剑城。 在这里,以剑会友,谈古论今,风月雅事,渐渐的,美名传遍九洲。 原本九洲世家还眼红泉城的地理优势,想在海运上分一杯羹,结果九洲的游侠将泉城当成了超圣地,谁还敢去撒野,只能暗戳戳地看着谢氏在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手中做大做强。 这毛头小子还谁的账都不买,管你九洲谁家做龙椅,谁家又闹的天翻地覆,传承百年的世家令也甭想请得动他一分一毫,总之,泉城有剑术大师坐镇,有九洲数不清的游侠聚集,成为九洲战力最恐怖的城池,谁也不敢轻易招惹。 “听说昨日有人闯到了剑阁的第五层,结果在谢家主手中没有走过三招。” “谢家主已然这般厉害,不知道那位剑术大师是何等厉害。” “我倒是有一个小道消息,听说那位剑术大师以前是游侠出身,就是四十年前轰动九洲的那位。” “瞎说,那位前辈是用刀的,游侠志上写的清清楚楚,谁人不知道那位以一己之力改变九洲格局,简直是我们游侠的骄傲。” “以前用刀,不代表剑术不高超,总之咱泉城如今是九洲最清净之地。” 茶寮酒肆里,年轻游侠们叽叽喳喳地聊着八卦,眼里都是对剑术的炙热追求,这座城里,一个街头晒太阳的乞丐都可能曾经是厉害的剑客,卖包子的憨厚老板也可能是杀人不眨眼的游侠,七八岁的孩童都可能会几招剑术,简直是卧虎藏龙。 不过游侠亦有道,有那位剑术大师坐镇,谁都不敢在城中做奸犯科,泉城反而成了最有法度、最讲道理的地方。 年轻游侠们在茶寮酒肆里争的脸红耳赤,正主却拎着二两肋骨,一包蜜饯,打了一壶散酒,挂在腰间,懒洋洋地走过闹市,回家去做午膳。 “莫先生,又去买蜜饯?你夫人可真有福气,日日都能吃到一鸣轩的蜜饯。” “莫先生,莫小娘子可曾婚配?若是不曾婚配,我这有一个特别合适的郎君……” “莫先生……” 化名为莫失的六长老险些被热心的街坊邻居扯破袖子,捂着怀里的蜜饯,拎着二两肋骨逃一般地回到家,就见小草正陪着夫人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纵然搬到泉城已有大半年,但是每每看到这样的画面,他还是有一种在做梦的感觉。 “六爷爷,你怎么只拎了二两肉?我今日留下来吃饭。”小草撅起嘴巴。 “喊叔。”六长老皮笑肉不笑。 小草挑眉,自打他们从南阳来到泉城,长公主放弃了皇室女的身份,与六长老成亲,隐姓埋名住在这小城里,六长老就直接从潇洒不羁的游侠变成了宠妻狂魔,还厚着脸皮让她喊六叔,只因为她喊长公主婶婶,喊他六爷爷,他不高兴。 六长老觉得差了辈分,把他叫老了! “辈分不能乱。” 六长老:“……” 一根筋的丫头。 六长老将二两肉挂到厨房里,然后摸出怀里的一包蜜饯,递给夫人,柔声说道:“这是今日一鸣轩新出的樱桃煎,你尝尝看。” 大长公主见他这般年纪,还在人前秀恩爱,瞪了他一眼,将樱桃煎递给小草,温柔说道:“我年纪大了,吃不了太甜的东西,你吃吧。” 小草:“……” 打量她不知道六长老日日给她买蜜饯吗?街坊邻居都拿这事打趣,就连谢景焕都知道。 不过她很是羡慕。至少留在中洲,六长老是幸福的。 六长老:“这个樱桃煎不太甜。” 小草:“要不我还是走吧。” 大长公主连忙拉住她的手,笑道:“你来,你叔很高兴的,他只是嘴笨不会说话。” 小草瞪大眼睛,大长公主是不是对嘴笨有误解?六长老可是公认的毒舌,他一人能舌灿莲花,怼死所有长老,不过六长老藏得深,很多时候懒得说话。 她嘴才笨,怼人都要靠明歌,想到明歌,小草情绪瞬间低落。 六长老看了一眼郁郁寡欢的小女娘,说道:“小草,你去打一壶酱油来,今日做鱼脍。” 这小丫头最好哄,只要给她做好吃的,立马就能高兴。 小草惊喜:“叔,你买鱼了?” 六长老卷起袖子,洒脱笑道:“现在就去钓。” 小草瞬间喜笑颜开:“那我出去买,还要买别的东西吗?” “你看着买。” “好嘞。” 小草欢快地出门,就见巷子里空无一人,谢景焕站在门边,一副想进又不敢进的模样。 小草:“你怎么来了?” “路过。”谢景焕垂眸淡淡说道,他也不是很想来打扰师父师娘的二人生活,这两位错过了四十年,人到暮年才在一起,恨不能每日都腻歪在一起,谁来打扰给谁脸色看。 就小草这傻丫头隔三差五地来。 不过,他今日刚得知了一条不太确定的消息,所以有些拿捏不准主意。 “就二两肉,没你的菜了。”小草抬起下巴,火速说道。 谢景焕:“我带菜,千金楼的席面。” 小草一秒变脸,笑眯眯说道:“谢家主请进,千金楼的席面什么时候来?” “快了。”谢景焕斜斜看了她一眼,许是从小跟明歌一起长大,小草这见风使舵的本事颇有些明歌的真传。 谢景焕进了院子,见到了六长老,神情凝重,低低说道:“师父,有一件事情不知当说不当说。” 六长老正在淘米做饭,将那二两肉切了,淡淡说道:“说吧。” 谢景焕隔着窗户,看了一眼风华尽敛的青衣游侠,迟疑了瞬息,低声说道:“有人在金陵发现了风眠洲的踪迹。” 六长老手中的刀切进砧板中,小草嘴里的蜜饯掉下来,就连大长公主都直起了身子。 自从去年秋季大月国毁掉了云雾天宫,封锁了大月山通往了中洲的路,已然有大半年了。 这大半年,中洲早已变得面目全非。 风眠洲怎么会秘密出现在金陵?他是如何出大月山的?明歌呢?与他一起吗? 六长老拔出砧板里的刀,看着被劈裂开的砧板,低低叹了一口气:“消息属实吗?” “未经查证,所以……”所以他迟疑要不要说,但是无风不起浪,这种事情,若非是事实或者是有心人散播,怎么会传到千里之外的泉城,传到他的耳中? “要是,要是真的话,那明歌是不是也在中洲?”小草呆呆地开口。 “只有风眠洲一人踪迹,没有明歌的,去岁风家举家搬迁到金陵,若是风眠洲真的离开了大月山,确实会前往金陵。” 谢景焕话音未落,只听见门外传来三声敲门声,沉稳有力。 众人脸色微变,自打他们隐居在此,几乎不与外人来往,既无亲人也无朋友,谢景焕每次来,都会清掉巷子里的闲杂人等,谁会来敲门? 谢景焕握紧手中的剑,递给小草一个眼神,与她一起走到门边。 小草清了清嗓子,问道:“哪位?” 她打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位风尘仆仆的女娘,对方摘下帷帽,露出一张明艳熟悉的面容:“是我。” 小草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哇”的一声哭出来,一把抱住她:“明歌,你怎么才来,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呜呜呜。” 谢景焕呆滞地看着出现在此的明歌,松开手中的剑,低声叫道:“明歌?你怎会?” 明歌拍了拍爱哭的小草,朝着谢景焕点了点头,沙哑说道:“进去说。” 明歌进院子,看了一眼呆若木鸡的六长老和大长公主,露出一个疲倦且狡黠的笑容:“六叔,吓到你和我六婶婶了?” 六长老手中的菜刀径自掉在地上,快步出来,脸色凝重地拉着她,上下打量:“月明歌,你怎会出现在此?你来中洲,国主和长老们知道吗?” 明歌哑声说道:“先给我一杯水。此事说来话长。” 众人这才意识到她眉眼间尽是疲倦,一身风尘仆仆,像是从大月山直奔泉城而来的。 大长公主连忙给她倒了一杯茶,柔声说道:“慢点喝,慢慢说,不急。” 明歌灌下一杯茶水,又倒了一杯,一连喝了三杯,润了润嗓子,看着院内的四人,问道:“我刚从大月山出来,这一路披星戴月走的都是山路和荒无人烟的村落,所以,这大半年,中洲都发生了哪些大事?” 众人一阵沉默。 谢景焕低声问道:“你问哪一方面?” 这大半年漫长的,比他一生还要长。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他都不知从何说起。 明歌已然有了心理准备,除夕夜之后,她本想与风眠洲一起出山,前往中洲,结果第二日她睡的极沉,到了中午才醒,醒来时,阿娘说,风眠洲已经独自离开了,给她留了一封信。 她捏着那封信,眼圈瞬间就红了。 他那般聪明绝顶的人,这大半年来耳濡目染,自然知晓一些常见的草药,给她点一根安神沉睡的安神香不算什么,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与她一起离开。 她在大月山等了四个多月,然而风眠洲就如同消失了一般,从此再无音讯。 半年之期未到,只是她内心却隐隐有了不祥的预感,于是再也等不下去,这才离开大月山。 “千里云梯和云雾天宫都已经毁了,你是怎么渡过万丈悬崖的?” 明歌垂眸:“先祖在万丈悬崖底留了一条密道,崖底的水潭和新月潭是相连的,只需要洑水进入密道,抵达新月潭底,便可以离开大月山。” 谢景焕脸色微变,六长老和小草也惊了惊,他们从不知晓这条密道。 明歌抬眼看向谢景焕:“所以,中洲这大半年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看向大长公主鬓角佩戴的素花,五指不自觉地握紧。 谢景焕低哑说道:“去年腊月初八,晋国公秋慕白攻破了盛京城,昭和太子在宫中自尽,秋慕白登基为帝,建大盛朝,大夏朝没了,明歌。” 如今这九洲天下都是秋慕白的。 明歌眼圈一红:“萧家如何了?” 她指尖紧紧攥紧掌心,猛然闭上眼睛,谷霁,那样温和儒雅的谷霁在宫中自尽,他死的时候,会不会很疼? 谢景焕:“萧家无事,说来也奇怪,秋慕白登基为帝之后,手段铁血残忍,暗中除掉了不少宿敌,但是并没有动萧家,反而继续让萧缭在朝为官,当了一个不上不下的御史言官。萧缭日日上折子痛骂他,他都不曾动怒,也许,秋慕白需要萧缭这样的故人待在身边,时刻提醒着他过往吧。” 小草愤愤道:“我觉得他就是个大变态。” 明歌睁眼,逼退眼底的泪,哑声说道:“风家如何了?” 原来他们得知消息的时候,盛京城就已经破了,秋慕白就已经登上了帝位,如今看来,她和风眠洲都像是来中洲送死。 “秋慕白登基之后,明里暗里都在疯狂削弱世家手中的权力,扶持新的世家,当年九洲十大世家死的死,消失的消失,余下的不过一二,风家大半家财都散尽了,搬迁到了金陵,不过风家二郎君风温锦病故了。” 谢景焕已经不忍继续说下去,风眠洲不在,风温锦算是唯一能接手风家的人,风温锦正值青年,怎么会突然病故,其中必有内情。 如今的中洲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物是人非”。 若非他早早就抽身出来,表明要走游侠道,又有六长老坐镇泉城,将泉城建成了九洲游侠心中的朝圣地,谢家也难逃一劫。 明歌陡然背过身去,擦了擦眼角,昔日故人一个个亡故,中洲物是人非,这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中洲。 “风眠洲呢?”她哑声,低低地问出那个名字。 “未曾听闻风眠洲的消息,就在昨日我收到密信,说有疑似风眠洲的年轻郎君出现在金陵,你来之前,我正与师父说起这件事情。”谢景焕眯眼说道,“明歌,如果风眠洲四个月前就离开了大月山,这消息就十分可疑了。” “像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否则四个月前这消息就该传出来。”明歌回过身,眼眸赤红,沙哑说道,“我知道,这是秋慕白在钓鱼。” 风眠洲从进入中洲起,就失去了踪迹,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死了,一种是被人关了起来。 听到这里,六长老脸色凝重道:“明歌,金陵,你不准去,我去。” 第546章 你来的太慢 小院内,气氛十分的低迷。 大长公主握住明歌的手,温柔说道:“也许情况没有你想象的那样糟糕,大家都不要慌,这件事情要从长计议。” 小草小鸡啄米一样地点头,一方面欢喜明歌出了大月国,一方面又担心她要去金陵,紧紧地拉着她的手,不敢松。 谢景焕:“师娘说的对,也有可能是风眠洲自己隐去了行踪。风家在金陵,秋慕白在盛京,明歌,这件事情急不得,你先留在泉城,我派人去金陵打听一二。” 六长老沉吟了数秒钟,说道:“我去最合适,我脚程快,若是遇到风眠洲,直接将他带回泉城。” 明歌:“六长老,我与你一起,相互有个照应。” 小草飞快说道:“我也要去,我不想跟明歌分开。” 她在泉城无亲无故的,她才不要留在泉城,她要和明歌在一起,一起回大月国。 众人僵持住了,谁也说服不了谁。 六长老气道:“算了,先吃饭吧。” 这两个丫头,一个比谁都有主意,一个一根筋认死理,又都不怕他,这大家长真的难当。 六长老继续去做饭,切了二两肉,炒了个小炒,等米饭蒸好,谢景焕在千金楼订的席面也到了,众人就在院子里吃了一顿久别重逢的午膳。 午膳之后,谢景焕回了谢家,安排人收集金陵和盛京的消息,自从秋慕白称帝之后,他就断了跟盛京的来往,已经很久没有得知盛京的消息。 明歌留在小院内,暂等消息。这一路风尘仆仆,她几乎是日夜兼程赶到泉城,没怎么睡,到了六长老这里,紧绷的心弦松弛下来,没多久就疲倦地睡去。 醒来时,已经是华灯初上。她打开窗户,就见六长老和小草都不在,大长公主坐在檐下掌着灯,正在绣着女红。 见她醒来,大长公主放下手中的刺绣,温柔说道:“你醒啦?莫失和小草都出去打探消息了,我闲来无事就准备给他做一件长衫。” “莫失?”明歌反应了一秒钟才反应过来,“六长老?” 大长公主点头:“这是他的化名,小草如今对外也称姓莫,你们月氏的姓氏太过特殊,总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注意。” 明歌看向她手中的长衫,微微一笑:“六长老若是知晓殿下亲手为他做长衫,一定会很高兴的。” 长公主眼底闪过一丝的柔情,低声说道:“如今哪里还有长公主,大夏亡了以后,宗室皇亲死的死,埋的埋,我能活到现在,是因为早就舍弃的皇室女的身份,也是因为他和谢家的庇护。” 若非他和谢氏的庇护,秋慕白怎么会放过她,他日大夏若是想复国,她可是仅存的皇室女。 “明歌,你就唤我婶婶吧。” “婶婶。”明歌走出房间,与她一起坐在檐下,看着外面的泉城灯火,低声说道,“我进泉城时都听说了,六长老不能离开泉城,这满城的百姓和谢氏都需要他,他走了,泉城就不再是那个九洲游侠心目中的圣地了。 婶婶,金陵我自己去,你帮我留住六长老。” 秋慕白一直苦无机会对付六长老和谢氏,他不能走。小草也不能去。 长公主殿下摇头,说道:“我留不住他,其实我一直没有想明白,当初在盛京时,秋慕白娶谢书,与你也并不亲近,你与他在世人眼中还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他是何时对你生出情意,为此更要对风家赶尽杀绝的?” 明歌低低叹了一口气,这个问题连她都想不明白,毕竟她和秋慕白接触的并不多,只在泉城时,送了他一只猫,后来看出他本性冷漠凶残,内心扭曲时,便直接与他割裂,两人大多都是不欢而散,互相利用的。 她不懂秋慕白为何会对她生出执念,这种执念在他登上帝位之后直接变成了一道催命符。 大长公主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握住她的手,柔声说道:“年轻时觉得天塌下来的事情,等再过十年二十年再看,会发现不过如此,诸事都要徐徐图之,你莫要一时想不开钻了牛角尖。” 像她年轻时被那般折磨,当时无数次想自我了断,后来全都撑了下来,再渡过那样漫长的四十年之后,她才等到了命运的馈赠,拥有了现在这样平静安宁的生活。她很珍惜,也想宽慰明歌,如今看她和风眠洲的结局九死一生,不如往后推迟十年、二十年再看,也许会另有生机。 明歌微微一笑:“婶婶,我不会做傻事的,我只是想去金陵看一看。” 大长公主见她听进去了,欣慰一笑:“饿不饿,你六叔出去时在蒸笼里留了两碟子糕点,都是千金楼的手艺,我拿给你尝一尝。” 大长公主进厨房拿糕点。 明歌站在檐下,看着风中摇曳的灯火,沉默了一会儿,让心一点点地静下来。婶婶说对,人生哪里有一帆风顺的,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事情,连累一城的百姓,连累六长老和大长公主,连累从小与她一起长大的姐妹,更不能连累谢景焕。 中洲已经不是大夏朝的中洲,她得换一种处理方式。 没多久,谢景焕就和六长老、小草一起回了小院。 “明歌,这是秋慕白登基之后,颁发的新政、朝堂官员任免情况以及对九洲世家的拉拢分割处理,你看下对你有没有帮助。” 谢景焕递给她一叠厚厚的记录存档,欲言又止,其实秋慕白颁发的很多新政都令人拍案叫绝,加上他铁血手段,短短半年时间就肃清了大夏朝的黑暗拂袖,大盛朝呈现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这里面很多治国的理念和秋慕白是格格不入的,以前他没有多想,如今看来,这些新政里有风眠洲的影子。 至于秋慕白对付世家大族的手段更是冷酷铁血,九洲世家的势力被他一削再削,以前的十大世家都被他清洗了个遍,崛起的世家都是他扶持的,对他闻风丧胆,可以说,百姓对新帝是爱戴的,世家对新帝是敬畏的。 这样的功勋政绩,绝非他一人的智慧,这么看来,风眠洲真的有可能在他手中。 明歌快速翻阅了一遍,目光停留在那些新政上,低低说道:“其实他把答案都告诉我了。” 这些新政的一些理念只可能出自风眠洲之手,他唯一没动的只是谢氏,因为泉城太远,因为泉城有九洲最负盛名的剑术大师坐镇,当年整个皇族和九洲世家都杀不了的人,他不敢动手,或许在等一个一击必中的机会。 秋慕白一直在等她自投罗网,因为等的不耐烦,才会散出风眠洲出现在金陵的消息。风眠洲不在金陵,他在盛京。 小草一头雾水地问道:“什么答案?” 谢景焕淡淡说道:“风眠洲在他手里,消息也是秋慕白放出来的,这样看来,风家二郎君的死也是秋慕白的手段。” 谢景焕低低叹气,他早就说过,风眠洲的软肋太多了,而秋慕白,太疯了。 小草脸色微变,咬牙说道:“那我们就没有办法救人吗?” 谢景焕摇头:“此刻,我才真正明白当年安宁王建造大月国的意义,一个人人平等,当权者为百姓服务的理想国。可惜,现在的九洲皇权至上,除非杀了秋慕白,不然我们没有办法。” 这整个九洲都是秋慕白的臣民,他们就算避到了大月国,也避无可避。 六长老冷冷说道:“那我便去杀了秋慕白。” 明歌摇头,坐在檐下,看着那些在风中跳跃的烛火,低哑说道:“六叔,你以为当初在云雾大阵里时,阿娘和长老们杀不了秋慕白吗?当初不杀,现在更杀不的。 杀了秋慕白,中洲会重新陷入战火,百姓水深火热,浮尸千里,这样的因果不是我们能背负的起的。个人的生死不足一提,如今已经是新的朝代,大盛朝了。” 大长公主闻言,隐隐心酸,紧紧地抓住六长老的手,一言不发。是了,个人的力量如何能跟朝代的洪流相抗衡? 六长老脸色铁青,他可以万箭穿心而死,可以永世不轮回,死后尝遍地狱百刑,但是他无法背负那么多人的生死,这和他的游侠道是相悖的。 小草双眼发红,强忍着没有哭出来:“明歌,那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无法改变吗?他是帝星,那别人的命都不如他重要,别人就活该去死吗?” 明歌摇头:“倒也不是如此,天地间万事万物都是能量交换的,若是他杀了有功德之人,便会影响他自身的功德和气运,罪孽越深,越是万劫不复,只是那些不是肉眼都看得到的。 此事我内心已经有了计算,谢郎君,我想修书一封去盛京,能用谢氏的通道吗?” 谢景焕点头,低声说道:“你想走明路,正面与秋慕白对峙?” 明歌:“风眠洲来中洲四个月,为何中洲始终没有任何他的消息?因为一个可以号召天下儒生的人,秋慕白不敢让他出现,风眠洲对他的威胁太大了。 他只能暗中利用风家人来要挟拿捏风眠洲,甚至不敢杀尽风家人。 同理,秋慕白也不敢让我出现,名义上我还是他妹妹,他希望拿风眠洲来要挟我,那我不仅要出现,还要出现的轰轰烈烈。” 明歌冷笑:“这个兄长,我认了。” 大长公主眼睛一亮,柔声说道:“没错,去年在盛京时,你大闹晋国公府,九洲现在都还流传着你是流落在民间的秋氏女,秋慕白登基,你自然就是帝姬。 你以妹妹的身份出现在盛京,就算为了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秋慕白也不敢对你怎样的。” 六长老和谢景焕还是迟疑了几分,但是秋慕白是个疯的。 明歌:“所以我需要你们留在泉城,这样秋慕白便多加忌惮,我知晓对付他的手段。” 她勾唇冷笑:“我最擅长如何让人求而不得了。” 小草:“那我与你一起吧。” 明歌摇头,柔声道:“不行,你若是与我一起,秋慕白会拿你来威胁我,现在是比谁的底牌多,你留在泉城。” 小草眼圈发红,抱住她,哽咽道:“我舍不得你。” 明歌轻轻拍着她的背,看向谢景焕:“麻烦你帮我照顾小草。” 谢景焕垂眸低哑道:“好。” 六长老:“若是你有事,就算背负满身罪孽,我也要去盛京杀了秋慕白。” 明歌微微一笑:“他不敢的。” 明歌起身去写信,院子内,谢景焕和六长老等人坐在树下,沉默不语。 “师父,我会护送明歌去盛京,师娘和泉城百姓都离不开你,你镇守在这里,就是我们最强的后盾。” 六长老看着人到暮年才收的徒弟,眼圈发红,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谢景焕微微一笑:“我离开这段时间,让小草住到谢家去,就说是我的义妹。” 师父师娘没有孩子,若是他回不来,谢氏就由小草还继承。不过以他对秋慕白的了解,秋慕白不会杀他,这一趟并无太多的危险。 小草见讨人厌的谢景焕竟然要护送明歌去盛京,沉默了数息,说道:“那你早去早回,我在这里应该做些什么?” 以前在大月国的时候,她只需要考虑这一顿吃什么,下一顿吃什么,族人只需要考虑今日天晴还是下雨,春日耕种,秋日收获,可是到了中洲,她才发现,要做很多事情,才能回归到那种简单的快乐。 谢景焕眼眸一深:“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来撑起谢氏,小草,师父师娘就由你来照顾了。” 小草重重地点头,仿佛在那一刻,飞速地成长起来。 明歌写好信,将信密封好,交给谢景焕,约定好三日后出发,这三日她还需要准备一些事情。 密信通过谢氏的渠道飞往盛京,原定的三日往返,却在第二日黄昏,盛京就有了回信。 帝王密信八百里加急,只有寥寥数语:“你来的太慢。” 第547章 孤独终老是他应得的 秋慕白的回信被明歌扔到了一边。 这几日她住在谢府,和小草高调出行,在千金楼一掷千金,在剑阁指点江山,进出都是谢景焕亲自保护,不出三日消息就传遍了九洲。 “听说月娘子在泉城一掷千金,登上了剑阁第五层。” “你这消息一点也不稀罕,我听说月娘子是当今陛下的妹妹,进出都是谢家主亲自接送,谢家出了一位贵妃,不会还要出一位驸马吧?” “哎,此话差异,盛京的那位贵妃娘娘和谢家主不是一条道上的,听说也不得宠,这驸马的分量要更重一些。” “咦,我怎么听说月娘子是安宁王之后,怎么又是陛下的妹妹?” “谣传,都是谣传,安宁王一脉的事情陛下亲口辟谣,这位娘子就是大盛朝的小帝姬。” “听说月娘子身边的女娘是谢家主的义妹,这可是泉城最金贵的两个女娘了。” 有谢家在背后推波助澜,不出三日,泉城内就传的沸沸扬扬,小草不仅有了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明歌的身份也被编的扑朔迷离。 “秋慕白之前否认安宁王一脉的事情,没有想到无形中还帮了你。”谢府内,谢景焕将九洲各地的信息尽数归拢都一起,递给明歌,“这算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吧,现在九洲各地都流传你是秋氏女,是大盛朝的小帝姬。 秋慕白不敢妄动你,否则他一个开国帝王,史书上必留下洗不掉的污点。” 如今的秋慕白可是万民敬仰的开国帝王,若是传出兄妹乱伦的皇室丑闻,那他这帝位要如何坐的稳? 只要天下人相信明歌的身份就足够了。 秋慕白不敢越雷池半步。 “嗯,他如今刚登基,就连谢书都被他迎到了宫中做了贵妃,可见是怕天下人诟病的,包袱越重,身上枷锁越重,可怜可笑的很。” 明歌从中抽出金陵的消息,风家搬迁到金陵之后,风晋再次病倒,风温锦死后,风家几乎紧闭府门,不与外界来往,以前的家业早就散尽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 如今看来,风家人一直都在秋慕白的掌控之中,风眠洲一回中洲,怎么会不落入他的彀中? “朝中,萧缭这几日日日上折子,说要将你迎回盛京,写入皇家玉牒中,谢书也怕你威胁到她的地位,暗中联络朝臣,在盛京已经掀起了一波小风浪。” 谢景焕不禁感叹,没有永恒的敌人,就连谢书都害怕明歌回到盛京去。 明歌看完所有的密信,揉了揉生疼的太阳穴,哑声说道:“声势打造的差不多了,我明日一早就去盛京,迟则生变。” 谢景焕点头:“我与你一起,顺便清理门户。” 此次入盛京,他一定要杀了谢书,否则明歌会腹背受敌。 明歌点头:“多谢,此次离开泉城,我想悄悄地走,还有六长老和小草那边希望你能用琐事缠住他们,我在中洲的家人只有他们了,不希望他们跟着我涉险。” 谢景焕:“我明白,他们是你除了风眠洲之外,另外的软肋,我会将他们留在泉城。” 明歌弯眼一笑,看着面前俊秀坚毅的年轻郎君,初次见面时,他来送谢氏请帖,那样草率又稀松平常的相见,谁能想到后来他们能成为生死与共的盟友。 “谢景焕,谢谢你。”明歌声音微微沙哑。 谢景焕浑身一震,许久,低声说道:“该说谢谢的那个人,是我。” 是明歌改变了他的一生,让他从一个被人操纵的傀儡,变成了自己的主人,她根本就不知道,他变成如今这样,都是因为她。 “早点休息,盛京还有一场硬仗在等着我们。”谢景焕走出房间,看着四月里的月光,他很羡慕风眠洲,当世家第一郎君时,有天下儒生追随他,他只做风眠洲时,有明歌为他赴一场生死未知的鸿门宴。 他这一生也不会有人这样为他。 不过他依旧会做为一人生的谢景焕,而不是做那个为天下人死的风眠洲。 所以,孤独终老是他应得的。 谢景焕靠着廊下的柱子,静静地看着月色,等到屋内的灯熄灭,始终未离开。这是最后一夜,他能守着心爱的女娘,然后送她离开。 泉城到盛京,风雨兼程走水路,五月底,明歌就抵达了盛京。 盛京的五月,是一年里最美的季节,姹紫嫣红的鲜花争相盛开,城中绿树成荫,盛京城内,昔日有关大夏朝的一切都被掩盖,如今是新的朝代——大盛朝。 昭和太子没有葬入皇陵,而是留下遗诏葬入了盛京城外不知名的小孤山。 那座山,明歌来过。 去年雪夜,她孤身上小孤山,遇到了萧家父子和跛脚道人,却没有想到有一日会故地重游,来祭拜故人。 谢家护卫都在山下的驿馆内休息。 谢景焕独自一人陪着她上山,这个时节,城外踏青的人不少。 明歌拎了一坛子酒,爬山爬到一半,坐在凉亭内休息,就见几位娘子频频地看向谢景焕,面带羞涩,踌躇着要上前来搭话。 谢景焕自打谢氏变故之后,已然不是当年赤忱的少年郎,大多时候冷脸不言语,但是此地是盛京,明歌和他的生死都命悬一线。 谢景焕垂眸,打听到:“诸位娘子是上山吗?我听闻山上有个寺庙,以前香火不是很旺。” 其中胆大的娘子羞涩笑道:“郎君不是盛京人士吧,这小孤山上确实有一座寺庙,今年之前都没什么人上去烧香的,不过听说上面求姻缘很灵,我们便上去拜一拜。” 谢景焕:“为何求姻缘很灵?” 那几位娘子左顾右看,见没什么人,这才小声说道:“郎君有所不知,听说这小孤山风水极好,莫大师去岁时特意来寺庙住了一个月,我们还听说山上葬着一位圣人,那位圣人是爱而不得才病逝的,所以会庇护情缘,之前来这里拜过的小娘子回去之后很快就相看成功了。” “没错,娘子和郎君是兄妹吗?瞧着像是来求姻缘的?” 说话间,那几位娘子面色微红,追问着谢景焕籍贯。 “泉城人士,只是来盛京游玩几日。” 谢景焕朝着几位娘子道谢,然后继续与明歌往山上走。 那几位娘子要下山,闻言十分惋惜,一顾三回头,终是掩在郁郁葱葱的山林中,瞧不见身影。 明歌淡淡叹息道:“没有想到,不足一年,小孤山竟然成为了求姻缘的好去处。那庙里的小沙弥应当不会愁着吃不起馒头了。” 谷霁一生都渴望自由,死后葬在山上,这小孤山因为他平添了一段传奇色彩,这也算是被世人铭记。 “那位葬在这里的圣人应当说的是谷霁,不过莫大师是谁?” “是一位跛脚道士,听闻他所到之处风调雨顺,深受百姓推崇,只是那人常年行踪不定,最后一次出现就是去岁盛京的世家祭上,后来风家要寻他的行踪都寻不到。” 明歌想起那个仅有一面之缘的跛脚道士,不知为何心里起了波澜,仿佛有一些命定之事在无人察觉的角落发生,好似这世上所有的相遇都不是偶然。 谢景焕皱眉:“真的有什么神奇?不会是骗子吧。” 明歌摇头:“说不好,不是隐世高人,就是骗子。到了。” 明歌看向台阶之上的寺庙。 许是香火终于旺了点,庙前的台阶上洒扫的很干净,庙门大开,有小沙弥守在门前为香客指引道路。 明歌两人上前,说明来意,那小沙弥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一声,说道:“两位施主请随我来。” 谷霁的灵位并未供奉在殿内,甚至没有点一盏长明灯,只葬在寺庙的后山上,孤零零的一座坟,没有石碑,清明刚过没多久,却有祭拜的痕迹。 “敢问小师父,这是何人前来祭拜的?” 那小沙弥说道:“是萧御史萧大人前来祭拜的,只说若是有故人前来祭拜,便带他们来这里。” “小僧还要回到庙中,两位施主有事情来前院找小僧即可。” 明歌道谢,打开酒,在谷霁坟前洒酒祭拜。大月国一别,没有想到就是永别,这几个月以来发生了太多事情,就连她都有些无法适应。 谢景焕:“没有想到萧缭如此重情重义,竟然敢来祭拜前朝陛下。秋慕白对他倒是隐忍。” 明歌冷笑一声,淡淡寂寥道:“可能他需要人见证他的皇权霸业吧,我们这些人远在天边,他身边知晓过往的也只有萧缭了。” 因没有墓碑,明歌去附近摘了一些野花,扎了一束花,放在坟前,低哑说道:“若是有缘,再来祭拜。 此地风水极好,谷霁,你给自己选了一个风水宝地,希望下辈子你能得到你想要的自由,莫要生在皇家。” 谢景焕朝着坟前拜了三拜。 明歌回到庙中,捐了香火钱,为谷霁捐了一盏长明灯,给的香火钱足够点燃一百年。 “施主可要再立一块长生牌?” “嗯。” “可要写名字?” “无名,只立牌位。” 下山时,已然是黄昏。山中倦鸟回林。 明歌站在山间小道上,看着那些回林的倦鸟,看向身后的寺庙,微微一笑,笑容说不出是羡慕还是落寞。 一入盛京,不死不休,她这只远行的小鸟怕是永远也回不到巢穴中了。 “走吧,谢家主。”明歌抬眼,眼底燃起一丝冰冷的斗志。从她离开大月国入中洲历练开始,有些事情,有些路就已经注定。 两人在天黑前入城,住进了盛京最大的客栈。 掌柜正在柜台后算着今日的进账,近来也不知刮的什么妖风,铁甲卫全城出动,到处戒严,尤其是他们客栈所在的这条街,好多人不敢来住,所以今日的客房只满了三分之一,要是长此以往,那就要苦不堪言了。 掌柜的正愁眉苦脸,见十几个身强力壮的劲装护卫护着一男一女进来,瞧着来头不小,应当是权贵或者世家子弟,所以才不惧满街的铁甲卫。 掌柜的连忙笑眯眯地迎出来,下意识看了一眼外面的街道,只见不知何时,那些铁甲卫都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贵客,里面请。”掌柜的看清明歌和谢景焕的脸,脸色骤变,这娘子不就是一年多前的那位月娘子吗? 长得这样美貌的娘子少见,当年又是那样盛况,他看过一眼就难忘,何况这娘子还在他们客栈住过。 “十间上房。”谢景焕丢出去沉甸甸的金锭子,“然后准备热水,吃食,外面的马也要上好的精饲料喂养。” “好嘞,郎君稍等,一定为您和月娘子准备最好的上房。” “你记得我?”明歌微微惊讶。 掌柜的笑道:“月娘子这样风华绝代的人,小的怎敢忘,娘子离开盛京之后,盛京都不如往年热闹。” 掌柜的说着想起那年的盛京城,那时还未改朝换代,多少惊才绝艳的人物,千金楼,摘星楼里谈论的都是月娘子和当时风头正盛的风家和晋国公府,就连昭和太子殿下都亲自出宫来摘星楼,避世隐居的大长公主也坐着香车宝马前来。 不过是一年多的时间,九洲世家凋零,大夏覆灭,盛京城也不再是那个风流多情的盛京城,变的威严肃静。 掌柜的微微叹气。 明歌微微一笑,眼底多出一丝的追忆:“山河依旧,故人不再。时隔一年来盛京,像是过了半辈子。” 谢景焕低声说道:“你若是想走,我们现在走还来得及。” 明歌摇头:“来不及了。” 现在的盛京就是一座牢笼,进来了就飞不出去了。 明歌看着外面无一人却异常沉寂的街道,淡淡说道:“胜负未定,言之过早。” 她最擅长的就是让人求而不得,这一场仗,如果她输,她也要秋慕白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掌柜的见一年多未见,这位风华绝代的女娘眉眼间的天真烂漫褪去,周身都透出清冷的气质来,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暗暗叹息。 谁说不是呢,当年盛传这位娘子要嫁入风家,嫁给九洲第一风雅郎君,又与昭和太子交好,如今风家败落,风郎君传言早就死了,前朝那位陛下在宫中自戕,经历过这些变故,谁身上还能有当年的明媚灿烂呢。 “贵客请随小的来,小的带您们去楼上的雅间。” 第548章 论起毒舌,甘拜下风 月色清冷地洒在飞檐陡峭的殿宇上。 承明殿内,灯火通明,烛火滋滋地燃烧着,秋慕白坐在桌案前,看着堆积如山的奏折,发着呆。 大盛朝初立,内忧外患,谷霁给他留了一个千疮百孔的九洲天下,这半年来,各种新政如雪花般落下去,成效只有三成,再好的政策到了下面,若是实施不到位,也是摆设。 他每日要处理的公务,要杀的人,要解决的问题多到他一个月都没有觉睡,自从登基之后,他也确实每日只睡几个时辰,是个极为勤勉的帝王。 但是此刻奏折上的字他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因为明歌进盛京城了。 他突然之间就对眼前的帝王政务感到了疲倦和厌恶,想自私的任性发个呆。折磨了他二十多年的野心有朝一日得以实现,那种满足和成就感也只维持了短短一个月,更多时候,他内心只剩下无尽的空虚。 萧缭日日上折子痛骂他,为谷霁在小孤山修坟,清明寒食都去祭拜,他却对他委以重任。 明歌来了他很高兴,却又没那么高兴,因为他知道她不是为他来的,她在泉城做的那些事情他都知晓,甚至很多时候放任事情发展。 大月国将一个长老放到泉城坐镇,那他便卖这个面子,不去动谢氏,让谢景焕得以苟延残喘。 他得到这个天下,若是杀尽了旧人也是一件很孤独的事情,总要有人在他身边看着他君临天下,功德千秋。 他要的只是那些故人的悔意,认可,以及明歌的认可。看,这九洲少了人人都称颂的世家第一人风眠洲可以,少了他秋慕白,却要天下大乱。 “陛下,最新的密信。”内官小心翼翼地捧着密信进内殿,将有关那位娘子的所有信息一一呈上。 这些天,这样的密信总是第一时间被送达帝王的案前。 那位娘子行到了何处,今日心情如何,吃了什么吃食,这样的小事都事无巨细地一一被记录在案,送到帝王案前。 陛下甚至提前半个月派铁甲卫去扫清了皇城,如今等了又等,人终于进了盛京城,陛下却撤回了铁甲卫,按兵不动,内官很是不理解。 以他来看,陛下对这位娘子是无比看重,看重到宫中的那位贵妃娘娘寝食难安。 “放下吧。” 秋慕白没有去看密信,其实明歌的生活很简单,她这个人也很简单,喜欢吃的吃食就那么多,喜欢吃就天天吃,很是专一,从不厌倦。 他都能猜到她晚膳吃的什么,吃完饭应该会坐着发呆,然后早早就睡下。 大月国的作息也是这般无趣。 人已经到了,她先去祭拜谷霁,然后住进客栈,他在等,等她何时入宫,等她什么时候来见她。或许是明日,或许是后日,总归是要见的。 这一场博弈,谁沉得住气,谁就赢了。 “今日天气不错,出去走走。”俊美冷峻的帝王心情极好,起身推开满桌案的奏折,出去赏月。 内官一头雾水地跟上去,随即喜笑颜开,半年来,陛下第一次夜间赏月呢,那位娘子一来,陛下圣心大悦,看来是好事,是好事。 一连三日,明歌都没有出客栈,宫里没有任何旨意,也无任何人前来拜访。 这三日里,就连谢景焕都呆的险些沉不住气,因为客栈外面的街道越来越压抑了,不见陛下的铁甲卫,但是也不见行人,尤其是一到晚上,那就更压抑了。 掌柜的每日战战兢兢,看见他就欲言又止,一副想逃又不敢逃的模样。 “今日已经是第三日了。”傍晚时分,谢景焕看着天边残阳,淡淡说道,“今天下午外面街道没有看到一个行人游客,秋慕白的耐心已经告罄了。 明歌,我们真的不上折子不请见,也不去拜访萧府吗?” 萧缭是如今盛京城内唯一能信的人,也是掌握了最多信息的人。 明歌坐在窗台前,看着外面瑰丽的残阳,淡淡说道:“再等等吧,萧缭在盛京的日子不好过,毕竟是两朝帝王的心腹,他没来,说明来不了。” “等什么?” 明歌垂眸:“等秋慕白和我,谁先去见谁。” 她也要试探一下自己的筹码有多少。 谢景焕冷笑道:“那应该是他会等不及吧,若非是为了风眠洲,你这辈子未必想见他。” 要他说,秋慕白装什么装,早在他们第一日进盛京城的时候,就应该派人前来问话,如今僵持三日,不上不下,平白打自己的脸。 “月娘子,郎君,有访客。” 谢景焕挑眉,冷淡说道:“来了。” 明歌看向外面的街道,只见铁甲卫开道,一辆精致贵气的马车停靠在客栈前,下马车的贵人雍容华贵,身段婀娜多姿,光彩照人,却是许久未见的谢书。 如今新帝登基,后宫只她一位贵妃,谢书过的很是风光。 明歌眼底闪过一丝的失望,淡淡说道:“你说,等会我要是杀了她,还能走出盛京城吗?” 谢景焕眼里闪过一丝杀意:“无论你杀不杀她,都很难走出盛京城,明歌。” 明歌露出一丝笑容:“谢景焕,跟六长老时间久了,你学会毒舌了。” 谢景焕:“我只是实话实说。” 他起身去开门。 明歌回眸,看向门口的谢书,懒懒淡淡地开口:“谢贵妃,好久不见,你如今见老了不少,没有少女时期的意气风发了。” 谢书站在门口,神情复杂地看着她,险些抠断染了凤仙花汁的指甲。帝宫那样的地方,谁不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何况她还是一个险些被和离休弃的人。 她母家还在,当家人却是她的死敌,她身后无凭杖,无帝王宠爱,能坐稳贵妃之位已经十分不易了。 一年多未见,没有想到月明歌冷漠起来,却是这样清冷如仙的模样。 等她进了宫,只怕会迷的秋慕白连命都愿意给她。 谢书进屋,冷冷看了一眼对她心怀杀意的谢景焕,对着明歌淡淡说道:“我今日来是来接你入宫的。” 陛下和她僵持三日,心情阴晴不定,整个帝宫人人自危。 她这个时候主动请缨,前来说和,接人,只为保住她岌岌可危的贵妃之位,免得那昏君会拿她来祭刀,为了讨好月明歌,将后宫唯一的妃子也赶出宫去。 现在她拿到了帝王的承诺,只要能将人接进宫,她便能安安稳稳地做她的贵妃。至于月明歌,等入了宫,再慢慢杀她也不迟。 明歌闻言荒诞地看了她一眼:“你以前可不是恋爱脑,也没见你怎么喜欢秋慕白,如今倒是愿意为他做这些低声下气的事情,谢书阿,谢书阿,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当年的那点骨气都荡然无存了。 人若是被踩进了泥里,有朝一日还能站起来,若是风骨全无,就算高高在上,也不过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 谢书脸色铁青,气得浑身发抖。 谢景焕在一边摸了摸鼻子,淡淡说道:“论起毒舌,我甘拜下风。” 要说毒舌,明歌才最得他师父的真传吧。 * 谢书脸色发青,冷笑道:“你有风骨,为何还要来盛京?不过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偏还要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你敢说,你根本就瞧不上权势富贵?不想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明歌嗤笑了一声:“谢书,你想当皇后,我却不想,我生来就是国主,偏安一隅,为何要当一个男人的附庸品,看他的脸色行事? 你我生长环境不同,不必多说。 若是你能告诉我风眠洲的下落,我便不杀你,否则等我入帝宫,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你。” 谢书瞳孔一缩,避开明歌的视线:“我不知道风眠洲的下落。” 明歌惋惜:“那你对我而言就毫无价值了,你走吧,我等秋慕白亲自来接我。” 她背过身去,言语一重重间,已经给足了压力。 谢书站在原地,见她有恃无恐,胸有成竹的模样,脸色煞白,许久,低声说道:“这是交易吗?” 谢景焕眼底精光一闪,她知道风眠洲的下落。 明歌克制地握紧指尖,沉声一字一顿地说道:“算是。” 谢书心里闪过千百个念头,然而所有的念头最终都指向一个目的,她要月明歌死,她不死,她就永远坐不上那个位置。 现在秋慕白要名正言顺地接她入宫,月明歌要找风眠洲,而她知道风眠洲的下落。 谢书垂眼,刹那间,心中已经有了决断:“风眠洲在宫里,你随我入宫,我会告诉你他的下落,与此同时,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明歌回头,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何事?” “杀了秋慕白。”谢书一字一顿,近乎疯狂地说道,“杀不了他也无事,我要你每见他一次就杀他一次。” 疯了,她真是疯了。 谢景焕眼底闪过不可思议的光芒,这疯子和秋慕白倒是十分相配。 明歌低低一笑,笑不入眼:“你是希望我和秋慕白的每次见面都以刺杀告终?谢书,你真是给我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思路,我有些期待和他的见面了。” 谢书脸上笑容僵住,毛骨悚然地看着明歌,月明歌比她还要疯。好似这世间没有任何事情能动摇她,能让她感到恐惧,生死不能,皇权不能,这女人疯的很。 “明歌,这不是好主意。”谢景焕脸色凝重地说道,“秋慕白已经不是当年的晋国公世子,人一旦拥有了无上的权利,就会变得更加冷酷专横,更加残暴,看他对付九洲世家的手段就知晓,他有一百种法子让你痛苦。 我不同意。” 明歌:“错了,我也有一百种法子让他痛苦。” 她乌黑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向谢景焕,淡淡说道:“谢家主,别让人知晓你的软肋。” 谢景焕呆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觉得面前的明歌有些陌生,或许这才是她一直隐藏的冷酷底色,她身上流淌的是安宁王的血脉,从小接受的都是国主的教育,她不是那些养在深闺的女子,她的锐气一直被隐藏了起来。 她根本就不惧帝王。 明歌看向谢书,淡淡说道:“我随你入宫,你告诉我风眠洲的下落。” 谢书内心隐隐激动:“不行,你得先杀一次秋慕白,只要你没死,我自然会告诉你风眠洲的下落。” 明歌眼眸幽深如墨:“若是你根本就不知晓他的下落,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谢书按捺住内心的喜悦:“一言为定。” 整个帝宫,只有她知道风眠洲的下落,因为只有她了解秋慕白,那是个不折不扣的冷漠帝王。只要月明歌如约杀秋慕白,伤了帝王心,往后她便能坐稳贵妃之位,或许还能做皇后。 谢书看向羽翼丰满的谢景焕,吞下心中的那口恶气,她会在盛京培养出新的谢氏正统。 明歌随着谢书下楼,掌柜的畏畏缩缩地缩在柜台后,不敢多看一眼。 她正要上马车时,手腕被谢景焕紧紧握住。 “明歌。”谢景焕眉头紧锁,“你真的要随她入宫?” 秋慕白不出面,甚至一句话都没让谢书带,如此敷衍怠慢,就想让明歌入宫,他不甘心。 谢书冷眼说道:“你若是想跟,可以跟过来,至于陛下会不会杀你,那我便不知晓了。” 明歌朝着他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说道:“走吧。” 她回头看了一眼谢景焕,乌黑的眼眸深浓如墨,就在马车要走的瞬间,隔着车窗低声告别:“再见,谢景焕。” 谢景焕浑身一震,在那一瞬间领悟到她的意思,死死握紧手中的剑,克制着没有将她拦下来。 他知道,她在向他告别,当初她未和谷霁告别,再见时只见到了一座孤坟,她内心很是悔恨。今日一别,也许是最后一面,她那样平静地与他告别。 谢景焕眼眸潮湿,许久看着早已消失不见的马车,沙哑说道:“再见,明歌。” 无论如何,他都会守住泉城,等故人归来。 第549章 斩尘缘 马车径自驶向帝宫,在宫门前停下。 明歌下马车,只见宫门内有步辇前来接谢书,宫女太监足有十几人,黑压压地跪下去,头压的极低。 明歌看向谢书,只见她扶着内官的手,雍容华贵地上步辇,抬眼似笑非笑道:“月娘子,这就是你不屑一顾的权势,希望你能永保初心,今日陛下没有空见你,余下的路你便自己走吧。” 谢书说完挥了挥手,起驾回宫。 步辇抬着这位后宫唯一的贵妃娘娘,沿着长而压抑的长街一步步走到帝宫深处。 “明歌。”宫门角落里,秋玉秀红着眼睛,哽咽喊道。 明歌这才看见秋玉秀,一时之间恍如隔世。 宫女太监尽数离开,秋玉秀忍不住上前来,紧紧地抓住明歌的手,落下泪来,强忍着哭腔,说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秀秀。”明歌眼睫微潮湿,低哑笑道,“我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前日,陛下接我入宫,让我在宫里多住一段时间,我听闻谢书去接你,早早就在这里等着。”秋玉秀说着又落下泪来。 盛京一别,这一年多来,她时常悔恨,悔恨那年除夕没有去看明歌,如今世事变化无常,她们都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天真单纯的小娘子。 她和明歌认识的时间不长,明歌却是她最重要的闺中蜜友,甚至可以说改变了她一生。 “你清瘦了好多。”秋玉秀见她眉眼清冷,不似当年爱笑,气质却如仙似月,整个九洲也寻不到美貌和气质能超过她的娘子。 难怪陛下费尽手段也要得到她。 明歌微微一笑:“秀秀你却好似胖了一些,珠圆玉润,气色比以前好了许多。” 秋玉秀破涕为笑,见她对自己没有生分,忍不住挽住她的胳膊,雀跃如少女,飞快说道:“我阿娘每日都做很多肉食,我是吃胖的。明歌,这一年来,发生了好多事情,我想与你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明歌见无人来接她,秋玉秀又在这里等她,想必秋慕白觉得要晾一晾她,给她一个下马威,看来这几日她都见不到新帝,也自然无从得知风眠洲的下落。 秋玉秀:“哎呀,我见到你,一高兴就差点忘了,我如今住在朝露宫里,陛下既然没有召见你,你便与我住吧。” 明歌淡淡点头:“也好,你在宫里还住得惯吗?” “住不惯,不过能见到你,我便十分开心了。”秋玉秀说着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想到明歌给她的选择,眼圈又红了起来。 当年明歌留给她丰厚的嫁妆,就是给了她另一种人生选择,她可以有底气地带着阿娘离开晋国公府,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不是依附晋国公府,在谢书手下讨生活,或者草草嫁人,开始另一种依附生活。 明歌教会她的是,女子也可以不依附任何人而活。 “明歌,你这一年多过的好吗?” 明歌神色微淡,许久,低声说道:“很好。” 秋玉秀见她不愿意深谈,想到外面铺天盖地都说风眠洲死了的传闻,不敢细问,只擦着眼角的泪痕儿,状似轻松地与她说起这一年多发生的事情。 她离开晋国公府之后,在盛京置办了宅子,买了庄子和田地,每年靠吃庄子的租金便能衣食无忧,抛去了晋国公府千金的身份,她反而开始思考自己的路,最后因实在是喜欢音律,便经营了一家琴坊。 这一年的生活推翻了她过去十八年的生活。她意识到自己在不断地模仿明歌,在用明歌的思维方式来思考,每做一件事情时就会想,如果是明歌,她会怎么做。 她在不断地靠近她。 然而世事总是无常,大夏覆灭,秋慕白登基,她一个外姓女也被迫进了帝宫,沦为帝王手中的工具。 这一次她站在明歌这一边。 “前面就是朝露宫了,这个时节的蔷薇花开了满墙,很是好看。”秋玉秀指着都快爬出宫墙的满树蔷薇花,这样美的宫殿自然不是帝王为她准备的,是秋慕白为明歌准备的。 朝露宫,离陛下的承明殿也很近。 明歌看着五月里的粉色蔷薇,问道:“这里离东宫近吗?明日我想去看看谷霁住的地方。” 秋玉秀脸色微变,看了看左右,低声说道:“前朝陛下住在紫宸殿,那殿宇已经封了,听说还请了道士来做法,说是,说是……” 毕竟是前朝帝王自戕的地方,煞气重,新帝登基之后,找人来做法镇压了一番,然后封闭了宫门。 明歌垂眸,轻轻一笑:“是怕谷霁来找他索命吗?他胆子越发见小了。” 秋玉秀不安地扯了扯她的袖子,转移话题道:“明歌,你饿不饿,我出来时让宫人炖了补品,现在吃正好。” 明歌点了点头,与她简单用过了夜宵,然后便睡下了,并无多话。 终究是生分了。 明歌躺在朝露宫的软榻上,想起那年初见秋玉秀时,得知她是晋国公府的县主,也曾在心里将她当做姐妹,后来她利用秋玉秀制成了一柄尖锐的刀,刺向了秋言喻,姐妹情分终是破裂。 她弥补过,期待过,等过,但是也失望过。 她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如今再见,终是少了点什么,她想,现在这样也很好,见面聊些花草和古琴,聊一些吃食,不碰触那些禁忌和雷池之地。 此刻,她终于开始明白阿娘和长老们一直在她耳边念叨的那个词—斩尘缘。 她现在就在一一斩断她在中洲的所有尘缘。 * 明歌沉沉地睡去,梦里梦见她回到了大月山的小木屋,她和风眠洲坐在新月潭的老树上面垂钓,月光撒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她想伸手碰触身边的清俊郎君,湖面泛起一片涟漪,人却忽然不见了。 醒来时,枕头有些潮湿。明歌看着半开的窗户,想着应是半夜下起了小雨,潮气有些重。 五月里,春雷滚滚,雨说下就下,连绵地下了一整日,整个天空都是灰蒙蒙的,庭院里、屋檐下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满墙的蔷薇花落了一地,就连宫灯都被打湿。 明歌和秋玉秀也没别的去处,就坐在廊下看雨。 看到一半,谢书派人过来请。 秋玉秀如今没有了县主的身份,秋慕白又是那样疯批的性格,是万万不敢得罪这个昔日婶婶的,诚惶诚恐地应着,明歌是客随主便,拿了外出的斗篷,便随她去谢书的毓秀宫。 雨太大,走到一半,明歌衣裳袖摆就被雨水打湿,就连鞋子都湿了鞋面,宫人引着她们前去避雨。 明歌瞧着那殿宇荒凉,问道:“那里是何处?” 宫人内侍吓得脸色惨白,小声说道:“回娘子,那一处是宫里的禁忌,不能提的。” 秋玉秀让宫人们都退至一边,小声说道:“那里好像就是紫宸殿,我上次去毓秀宫时无意中看到的。” 紫宸殿并非是偏僻荒凉的殿宇,相反作为前朝陛下的寝宫,它甚至比承明殿还要宏伟大气,位置也十分的醒目,只是这样的殿宇,如今却成为宫里谈之色变的存在。 明歌点头:“今日衣裳淋湿,有些不雅,等天晴了再去吧。” 秋玉秀闻言松了一口气,想到了什么,想笑不太敢笑。原来她还是那样直肠子,快言快语的明歌,这样不雅的情况不愿意去看已故的旧朝陛下,却能去拜见宫中的贵妃娘娘。 在明歌心中,朋友二字远在权势富贵之上。 两人在紫宸殿附近的凉亭避雨。 毓秀宫里,谢书等到望眼欲穿,紧张地拨弄着手上的串珠,不敢看帝王的脸色。 雨声极大,淅淅沥沥地落下来,宫门外宫人们大气不敢出,内殿安静的有些令人窒息。 谢书不后悔派人去请秋慕白过来,虽说她现在是宫里唯一的嫔妃,但是新帝登基,前朝勋贵世家都在嚷着让陛下选妃,早日诞下皇嗣。陛下如今未松口,不代表以后不会,这后宫里以后会有数不清的美人。 到时候谁还会记得一个早就落幕过时的贵妃娘娘。 这半年来,秋慕白从未来过她的宫里,就连做做样子来坐一坐都没有。 她自嘲一笑,是呀,秋慕白怎会给她面子,怎会帮她维护人前的尊宠,他一向是当她不存在的,想她也曾是九洲世家第一美人,在皇权霸业面前,不过跟枯骨没什么两样。 她只是派人去承明殿,说要请秋玉秀和明歌吃一顿家常便饭,整日忙的不见人影的陛下就到了毓秀宫,给足了她面子,也狠狠打了她的脸。 他不是忙,他只是不来而已。 “想必是外面雨太大,走的慢了一些。陛下要留下来用膳吗?” 秋慕白收起掌心的佛珠,俊美冷峻的面容看不出喜怒,只是那样淡淡地看了一眼谢书,将她所有的心思尽收眼底,话都懒得说一句。 自他登基以来,杀戮太多,常常夜不能寐,头疼欲裂,只得去请了一串大师开光的佛珠,放在身边压压煞气,但是依旧不够。 尤其是阴雨天气,他内心的杀念和煞气压都压不住,整个人都陷入一种割裂的状态里,一半是清醒理智的帝王,一半是疯癫杀戮的疯子。 于是他便忍着那股不适,过来看一眼,只是等了那么久,依旧都没有等到人。 就在秋慕白等的戾气横生时,一行人在雨中缓步慢行,慢慢朝着毓秀宫走来。 秋慕白一眼便看到了雨幕中的素衣女子,她比旁人要高一些,清清冷冷的,撑着一柄普通的油纸伞,衣裳袖摆被风雨打湿,就连鬓角的乌发也被打湿,雨水浸润着那一张眉目如画的面容,像是他幼年时初入江南时,看到的江南山水墨画。 秋慕白狂躁嗜杀的心,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宫人们都狼狈地避着雨,唯有她缓步慢走,不惧风雨,举手投足间始终优雅自得,或许风雨雷霆于她而言,都是天地馈赠,所以她从不躲闪。 秋慕白攥紧手中的那串佛珠,觉得这佛珠可以扔了,因为他找到了生命中的佛珠,可止杀戮,可静他气,可主宰他的喜怒。 帝王脸色沉郁地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地往外走,在那一行人还未行至毓秀宫时,便从侧门出去,一路回了承明殿。 谢书站在门口,红唇咬的惨白,眼底不知是怒还是恨,最后只冷冷笑了一声,原来他也求而不得,那她便不是最惨的那个。 他甚至不敢跟月明歌见面,是怕仪态不端庄,还是怕在毓秀宫里会引起那位的误会?可怜可笑的帝王,也不过是一个男人。 谢书站在殿门前,面无表情地看着明歌和秋玉秀行近,见秋玉秀胆怯行礼,明歌对她视若无睹的模样,倒也懒得与她计较。 如今这帝宫都是帝王的耳目,她胆敢为难月明歌,明日就有人来让她难堪。 “坐吧,本意是想请你们前来吃一顿家常便饭,顺便叙叙旧,没有想到雨这般大,倒显得我思虑不周了。”谢书假笑着,吩咐宫人上菜,确实是家常便饭,都是一些没怎么花心思的小菜。 “明歌,秀秀,如今在盛京,我认识的,能叙旧的小娘子也唯有你们了。” 秋玉秀有些惶恐,不知道一向眼高于顶的谢书会这般谦虚,她如今贵为贵妃娘娘,身份与她们云泥之别。 秋玉秀紧张地看了一眼明歌,不知道谢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明歌淡淡拂袖坐下,说道:“有炉子吗?烤烤火。春雨里带着寒气,若是贴身穿着,回去就要感染风寒了。” 她身体也没有那么娇弱,只是心有些冷,想烤烤火,去去心里的潮气。 谢书吩咐人去燃炉子。 明歌坐在小火炉边,烤着浸湿的袖摆,见秋玉秀坐立难安的模样,淡淡说道:“你怕她做什么,过来烤烤火,她如今是后宫唯一的妃子,前朝后宫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她不敢吃了你。” 谢书冷着脸,不太想笑了。 秋玉秀挪到她身边,烤着火,想说几句吉祥喜庆的话,但是对着谢书实在说不出来,索性闭嘴。 “我来时,看到有人出去了,是秋慕白?”明歌抬眼看她,乌黑的眼眸直勾勾的,像是一潭深不见底 的深水。 谢书吃了一惊,想否认已经来不及。 明歌微微一笑,伸出纤细如玉的手指,慢悠悠地烤着火,说道:“他不敢见我。” 殿内宫人俱是一惊,觉得这娘子简直胆大包天,陛下铁血男儿,横刀杀来的帝位,怎会不敢见一个小娘子。 明歌低低一笑,重复了一声:“他真的不敢见我。” 笑声到最后,隐隐带着一丝冰冷的怒意,秋慕白为何不敢见她,必然是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 第550章 你以为我是来叙旧的吗 殿内,气氛陡然间有些压抑。 谢书见她谈笑间,变脸如翻书,眉眼间都是冰冷的怒意,气势迫人,丝毫不比帝王威严弱,心口微跳,找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陛下怎么会不敢见你。 他只是不想见你罢了。你以为在你选择了别人以后,陛下对你还会一如往初吗?别做梦了。你根本就没有那么重要。” 这话说的,秋玉秀都不忍直视。 谢贵妃如今惯会自欺欺人的,陛下若是不肯见明歌,何必早早将她请入宫,让她住承明殿附近的朝露宫,又会看一眼就离开,痕迹太重了。 想当初她搬离晋国公府,这位昔日的兄长可从来没管过她的死活,怎会心血来潮想起来做好兄长。 不过是因为明歌罢了。 明歌翻着袖摆,垂眸静静地烤着火,秋慕白和她的拉锯战还未结束,若是从她一入盛京开始,秋慕白就派人接她入宫,宣她觐见,事情也不会发展到这般上不上,下不下的地步。 如今那些堆积的情绪犹如火星子,一点就燃,他反而不敢轻易见她。她也在想,这一面,是她杀了秋慕白,还是秋慕白彻底成为一个疯子,杀了她呢! 这一顿饭吃的人如坐针毡。 秋玉秀从未吃过这样煎熬的晚膳。 谢书脾气比当年在晋国公府时还要差,阴着脸不说话,一说话就阴阳怪气,许是这些年过的着实不太好,连带着面相都有些改变,再无当年九洲第一美人的气质,只剩下珠玉堆砌的雍容华贵,难掩心境苍老和诸事不顺的不甘。 明歌也不说话,甚至筷子都没怎么动,并没有给谢书脸面。 秋玉秀埋头吃饭,脸都险些埋进了碗里,好不容易等晚膳撤了下去,再也等不及,起身就要告辞。 谢书也没有拦,只是冷冷地看着明歌,说道:“你说,我们最后,谁会活的更久一些。” 宫人脸色骤变。 这话说的十分的古怪和突兀。 谢书也知晓她不该说这样的话,这话要是传到秋慕白的耳中,她的日子绝对不好过,但是她忍不了,这一顿饭吃的她有些疯。不好过就不好过,总比被人无视的好。 要疯就一起疯啊! 这顿晚膳,她一直都在看着月明歌,想从她身上看到一丁点的畏惧、不安和自卑,没有,半点都没有,这座帝宫,这无上的权势都不能让她有半点畏惧,她只是那样静静地坐在小炉前烤着火,像是一潭深水,一座山,清冷如月,仿佛她是个笑话。 谢书的高傲被践踏的一败涂地,被人狠狠地碾碎踩进了泥里。自她出生起,她最引以为傲的便是自己高贵的出身和美貌,这些年,家族覆灭,父亲母亲惨死,谢氏落入他人之手,她被和离被休弃,被人当做一个摆设放在这深宫里,她都没有低下高贵的头颅,她总是在想,就算没有爱,她还是后宫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啊。 可是就算是她,心底对皇权,对掌握她生死的新帝,对着无上的权势都是深深畏惧的,怕的要死却不敢表露出来,但是月明歌没有。 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便毁掉了她的一切,美貌不如她,出身高贵又如何,还是害怕皇权帝位。 就像一面照妖镜,照出了镜子里面目可憎,瑟瑟发抖的可怜虫。 谢书克制着心底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尖锐刻薄地说道:“你是在瞧不起我吗?” 明歌讶然地看了她一眼,见她站在烛火下,面容半隐在夜色中,棱角尖锐,像是一个冷静的疯子。 她沉思了数秒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触动了这位昔日九洲第一美人的逆鳞,随即了然道:“谢书,你最爱的其实是你自己吧。” 谢书最爱的是她的美貌,她高贵的出身,她被九洲人艳羡的目光,她高高在上的地位,直到自己出现,夺走了她的光芒。 所以这些年来,谢书恨她,恨之入骨,她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爱秋慕白,她活在这座帝宫,如履薄冰,因为欲望太多,恐惧也更多,所以自己的无欲无求反而让谢书疯狂。 明歌淡漠一笑,原来苍天不会饶过任何人。这样很好,很好。 她转身,拉着秋玉秀,走入夜色中。 谢书平静疯癫的表情凝固在脸上,看着她在夜色中的背影,许久跌坐在榻上,痛哭出声。 原来这世间最懂她的是她的敌人,何其可笑。 回去途中,雨终于停了。 秋玉秀一步三回头,见毓秀宫中隐隐传来哭声,差点怀疑自己幻听了,走出老远还有些不敢置信。 谢书那样高傲的人,怎么会痛哭,怎么会让宫人看到她的软弱,怎么会在人前这般失态? 这样混乱的一夜,等到明日谢书清醒过来,不会要杀了所有听到她哭声的人,包括她吧? 秋玉秀欲言又止:“明歌,她明日会不会后悔……” 明歌没有说话,提了一盏灯笼,沿着雨后的长街走着,见不远处的承明殿灯火通明,淡淡说道:“秀秀,我还有事情,你先回去吧。” 秋玉秀马上就猜到了她的想法,死死地攥住她的手,惊恐道:“不行,你不能去。” 陛下没有召见她,明歌若是去了,谁也不知道后果。 明歌静静地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等明日,你就出宫回去吧,这宫里不是什么好去处。” 秋玉秀眼圈一红,她不敢出宫,陛下没有下旨意,别说她,那些曾经荣极一时的世家大族,哪个不是煊赫门庭,最终都是血染盛京,埋入乱葬岗的结局。 那早就不是她的兄长,而是大盛朝开国帝王,可生杀予夺的陛下。 “你去了会怎样?” 明歌看着深浓的夜色:“要去了才知道。” 她有些等不下去了,趁着秋慕白还有几分理智在,趁早了结。她怕这人要是疯了,会更麻烦。 秋玉秀落下泪来,摇头抓着她的手不放,仿佛这一放,便永远见不到了。 明歌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髻,没有再说什么,挣脱她的手,转身没入夜色中,朝着承明殿走去。 她走出许远,回头看去,看到秋玉秀站在长街上的身影,孤苦伶仃的,怯弱的身影。 夜色深浓,看不太清神情。 明歌漠然转身,亲手斩断了她的第二根尘缘。第一根在她入宫那日,与谢景焕告别的时候,就被她亲手斩断了。 斩尘缘这种事情,比她想象的要简单一点。 有六长老照顾谢景焕,谢景焕也能反过来照顾六长老和小草,她很放心。 至于秋玉秀,她们之间的情分早在那年的晋国公府就尽了。她如今才看透罢了。 明歌渐渐意识到,去年中洲一行,她介入了太多人的因果,所以有人要为她死,她也要为此付出代价。 明歌不再回头,提着那盏不算明亮的宫灯,缓步走到承明殿。 “月娘子,陛下已经歇下了。”秋慕白的贴身内官看到她脸色大变,小心翼翼地说道,“娘子稍等片刻,奴才去看看陛下醒了没有。” 言下之意,他得去通传,至于陛下见不见,取决于陛下有没有睡醒。 明歌也不为难他,点了点头,站在宫门前,看着飞檐上一排排的脊兽,犹记那年她初入清河郡,看着崔府的府邸,感叹万分,可今日才知晓,崔府规格不如帝宫千分之一。 那内官很快就小跑着前来禀报:“娘子,陛下召见。” 明歌随着他进殿,殿内烛火明晃晃地照人眼。 殿门在身后关闭,殿内已经没有空无一人。 明歌将那盏宫灯挂在门口的架子上,顺手还捋顺了上面的流苏。 “你理那流苏做什么?”秋慕白坐在屏风后的椅子上,见她专心致志地捋着一盏宫灯,不禁嗤笑,不过是一盏灯罢了,明日也许就丢弃到了角落里,也值得她如此专注吗? 明歌挂好了那宫灯,看着绸缎上画的如意图案,想起她年少时溜下山时在南阳买的花灯,想起风眠洲给她买的各种灯。即使是一盏灯,也需要被人温柔地对待。 那人对她一直都是如此温柔,如今回头看,依旧能温暖她的心。 明歌抬眼看向屏风后的秋慕白,信步上前。 秋慕白见她进殿之后就一言不发,先是挂灯,然后直勾勾地看着他,快步之间就已经越过屏风,朝他走来。 他捏紧没来得及扔掉的佛珠,心口跳动如鼓,浑身僵硬如石,这是第一次,她的眼里只看得到他,径直地坚定地朝他走来。 他没有想到明歌会突然前来,她一向有胆色,做事出其不意。如今紧张的人变成他了。 秋慕白隐隐懊恼,这一场期待已久的见面里,他被打的猝不及防,落了下风。 不过到底是帝王,他很快就恢复了一贯的沉稳冷峻,凤眼眯起,冷冷说道:“月明歌,问你话呢。” 明歌衣角翻飞,快步走到桌案前,看着面色阴冷的秋慕白,伸手将他从桌案后拉了出来。 秋慕白脸色微变,顺从地站起身来,被她拉着的手腕隐隐发麻,战栗到近乎颤抖,眉眼的冷意融化,正要开口,便见她冷若冰霜地拔出手中的匕首,狠狠插入了他的胸口。 鲜血溅出来。 明歌眼前是一片模糊的血色,手因为太用力而隐隐颤抖,她这一刀插的极稳,避开了秋慕白的要害。 她看着他狠戾惨白的脸,一字一顿平静道:“你以为我是来和你叙旧的吗?秋慕白!” 秋慕白低低笑出声来,大手死死地握住她的手,将那柄匕首插的更深,嘶哑开口:“受伤的是我,为何你却要哭了?月明歌,你没有杀过人吧?不敢杀帝王吧,你们月氏一族从不介入中洲因果,你这样算不算介入我的因果,我们生生世世都会纠缠不清?” 他凤眼猩红,面无表情地拔出那柄匕首,收至袖笼里,见她脸色比自己还苍白,小脸上溅的都是他的血,内心莫名有一股畅快之意。 他伸手想擦掉她脸上的血迹。 明歌推开他的手,冷冷道:“滚开。” 秋慕白被她大力推开,撞在桌案上,各部的奏折掉落一地。他低低笑出声来,凤眼清亮:“见到你,我很高兴,明歌。你终于又回到我的掌心了。” 明歌见他帝王龙袍被鲜血染红,这人还疯言疯语,砸掉桌案上的八角香炉,冷冷喊道:“来人,陛下遇刺了。” 殿外传来一阵慌乱声,内官和铁甲卫齐齐涌进来,看着遇刺的陛下和行凶的月娘子,脸色骤变。 “来人,快传御医。” “陛下,陛下……” 内官涌上来。 明歌退至一边,慢条斯理地用袖口擦着脸上和手上的血迹。 秋慕白脸色铁青地看着涌进来的众人,不过他到底失血有些多,加上这些天头痛欲裂,心情起伏不定,身体早就扛不住,此刻眼前一黑,只来得及说道:“别动她。” 秋慕白昏死过去。 内官和铁甲卫脸色齐齐一变。 内殿又是一阵混乱。 明歌静静地擦着手上粘稠的血迹,越擦越擦不干净,最后便扯掉了弄脏的袖摆,面无表情地往殿外走去。 因有了陛下的金口玉言,谁也不敢动明歌,但是也不敢放她走,更不敢拦她,于是一队铁甲卫便死死地跟着她。 太医局的御医们提着药箱惊慌失色地赶到,看着一身血的明歌,脸色骤变,这,这不是昔日在摘星楼一战成名的月娘子吗? 月娘子不是陛下同父异母的妹妹吗?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别说御医们弄不清楚情况,就连内官和铁甲卫也是战战兢兢,受伤昏迷的陛下护着行凶者,一身是血的月娘子面不改色地去毓秀宫,这帝宫的水深的谁也看不清。 承明殿这边一片混乱,毓秀宫那边,谢书痛哭之后很快就清醒过来,还没来得及处理掉这些宫人,就见外面一阵混乱,说陛下遇刺了。 “陛下遇刺了。” “御医们全都赶到承明殿去了。” “月娘子朝咱们毓秀宫来了。” 谢书冷声道:“说清楚,说不清楚就拔掉你们的舌头。” “娘娘,月娘子在承明殿行刺陛下,此刻正朝着咱们毓秀宫走来,后面还带着一队铁甲卫。” 谢书一屁股坐在软榻上,脸色惨白,好一个月明歌,前脚行刺秋慕白,后脚就来毓秀宫,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她授意的。 她要疯了。 不是,是月明歌疯了。她竟然真的去杀秋慕白。 第551章 往后,她真的是一个人了 毓秀宫内,谢书呆坐在榻上,觉得这世界太荒诞了。 月明歌去刺杀秋慕白,秋慕白那样的身手竟然能被她得逞,事后月明歌没有被铁甲卫就地诛杀,反而带着一队铁甲卫来她毓秀宫? 她想干什么?她想将刺杀的事情引向她,将她拖下水? 谢书遍体生寒。 “娘娘,月娘子来了。”宫人声音发颤地提醒着,这位娘子可是闯过承明殿都无恙的,此刻带着铁甲卫不请自来,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陛下被刺的事情要是跟毓秀宫扯上关系,第一个被处理的就是她们这些奴婢。 谢书下意识就要关殿门,但是已然来不及,起身就见明歌从殿外径自走进来,外面雨早就停了,她衣裳上带血,就连脸上都是没有擦干净的血迹,乌黑的杏眸深的犹如宫里埋了无数尸体的水潭,让人不敢直视。 “月明歌,你来做什么?”谢书强自镇定,声音发颤道,“你刺杀了陛下,难道还要刺杀我不成?” 明歌直勾勾地看着她,见她吓得脸色惨白的样子,轻笑了一声:“杀你?倒是不错的想法。” 她走到谢书面前,伸手攫住她发抖的手腕,压低声音,冷冷说道:“我俩单聊。” 谢书被她气势所慑,不敢反抗半分,又怕她当着人前说出她们的交易,慌忙说道:“你们都退,退下。” 宫人们战战兢兢地退下,铁甲卫守在殿外,没有擅自闯进来。 明歌松开她的手腕,垂眸冷冷说道:“我已经按你的要求刺杀了秋慕白,他身受重伤,此刻还未苏醒,所以,风眠洲在哪里?” 谢书犹如看疯子一般地看向她:“你以为你如今还能出的了帝宫吗?就算你出得去,你以为陛下会放过那些与你有关联的人? 泉城谢氏、萧家满门,还有你大月国的长老和女官,所有和你有关联的人,陛下一个都不会犯过,只会展开疯狂的报复。” 明歌冰冰凉凉地笑:“秋慕白第一个报复的不应该是你吗?谢书,如今你好像有把柄在我手上了。” “你我之间的约定何人知晓?陛下知道你我势同水火,绝对不会相信你构陷我的话。” 明歌眼睫微敛,声音冷了几分:“我今夜很是疲惫了,若是你想违约,不肯说出风眠洲的下落,那我便要回承明殿了。” 谢书心惊肉跳,险些跳起来:“你回承明殿做什么?” “与你无关。” 谢书神情变了又变,看向外面的铁甲卫,死死地抓住桌沿,低声说道:“三个月前,我见过他。” 谢书想起那日见到风眠洲时的情况,那是二月里,盛京城还是天寒地冻的季节,早春的春风吹绿了一点点了尖尖,万物依旧凋零,尤其是帝宫,冷的让人心里发寒。 那时秋慕白登基已有两月,她入宫也有两月,但是后宫大权一直不在她手中,她也见不到秋慕白,就如同一尊被人摆在宫里的华丽摆设,除此以外,新帝都没有将她当个人来看。 那时她对秋慕白还心存幻想,便经常去承明殿必经的那个小花园,心想着能偶遇新帝,结果没有偶遇到秋慕白,却意外看到了一个背影。 那时天色昏暗,那人一袭青衣,背影颀长如修竹,清瘦温雅,眉目温润,随着新帝的贴身内官,蔽人耳目地进了承明殿。 她只看了一眼,就认出是风眠洲,这般风采和气质,九洲无人能及,她年少时也曾心生爱慕,也曾被无情拒绝。 那一夜回去她辗转反侧,然而第二日,第三日,乃至后面的很多天,宫里没有任何有关风眠洲的消息,那人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九洲各地渐渐传出风眠洲死在南疆的传言。 但是她知道,传言是假,因为她在帝宫见过风眠洲,惊鸿一瞥。 谢书说出自己所见,盯着明歌:“一次行刺换一个消息,月明歌,若是你想害我,你就永远也不会知道风眠洲的下落。 杀了秋慕白,我就告诉你。还有,下次行刺后,不准直接来毓秀宫,等我召见你。” 明歌眼睫微颤,二月里,那就是说是三个月前的事情,若是他还活着,那也已经被囚禁折磨了三个月。 她捏紧指尖,深呼吸,久久不言语。 谢书等的不耐烦,催促道:“你该走了。” 月明歌不能留在毓秀宫,否则她一定会被她牵连。 明歌冷淡看了她一眼,一眼就看穿她的打算,谢书压根就不希望秋慕白死,她不过是希望她死,一次行刺,两次行刺,每一次的行刺就是刀尖起舞,都会将她和秋慕白逼向更疯狂的边缘。 最后不是秋慕白死,就是她死。 谢书不过是借刀杀人。 “下一次,我要见到风眠洲。”明歌一字一顿道。 谢书不敢置信地瞪她:“你疯了吧?” 一开始只说要知道风眠洲的下落,现在竟然要见他本人。她以为帝宫是她说了算吗? 明歌冷笑:“若是这点事情你都办不到,那我们就没有继续合作的必要。不如你猜,我去承明殿亲自问秋慕白,会不会来的更快一点?” 谢书脸色骤变,知道她话里的威胁,若是她没有利用价值,月明歌就会亲自跟秋慕白做交易,至于是什么交易,用脚趾想也知道。 秋慕白最想得到的是她。月明歌只要虚与委蛇一番,获得帝王欢心,确实比什么都强。到时候这后宫就再无她的容身之处。 谢书咬牙切齿道:“好。” 明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不再停留,面无表情地出了毓秀宫,无论谢书知不知道风眠洲的下落,都会尽全力帮她找风眠洲,在这深宫里,谢书的身份比她好用,她也着实不想跟秋慕白交易,那是她最不齿的行为。 * 承明殿内,帝王只短暂地昏死过去,很快就清醒过来。 殿内黑压压的跪了一地的御医,烛火昏暗,气氛压抑。秋慕白的伤势只是看着吓人,实则并没有很严重。 他久经沙场,受过更严重的伤,都能死扛过来,短暂的昏迷还是因为情绪起伏过大。 帝王睁眼,在昏暗的烛火下找着明歌的身影,无果,脸色骤变阴沉起来。 “人呢?” “陛下醒了。”内官喜极而泣。 秋慕白挣扎着起身,作势就要往外走,吓得一众御医跪地死死地拦着。 “陛下失血过多,不宜起身。” “陛下被刺的部位离心脉极近,需要静养。” 秋慕白被一群人拦着,脸色惨白,喘气坐下来,问了第二遍:“人呢?” 内官率先反应过来,慌忙说道:“月娘子去了毓秀宫,有一队铁甲卫跟着,人没事。奴才这就让人去请月娘子。” 秋慕白听闻她没事,松了一口气,随即脸色灰败起来,她没事,但是也不在承明殿,刺杀他之后就直接去找谢书,好的很,好的很。 她宁可去找谢书,都不肯留在这里,看他死了没有。 帝王低低笑出声来,凤眼微微狠戾:“不准去。” 说的他求着她来承明殿一样,说的他没她不行一样。秋慕白一脚踢开碍事的御医,伤口崩裂开来,鲜血瞬间就染红了才换的寝衣。 殿内,众人伏在地上,战战兢兢。 帝王脸色阴冷地坐在榻上,这一番动作之后,精神气比之前还差,心口提的那口气终于泄掉,徒生一股无力感。 “她去毓秀宫做什么?” 内官和御医们见帝王恢复了以往的冷静和理智,暗暗松了一口气。 “回禀陛下,月娘子去毓秀宫和贵妃娘娘说了几句话,便离开,回朝露宫了。铁甲卫离的太远,并未听清内容。” 秋慕白垂眸,凤眼幽暗地沉思。 明歌是为了风眠洲回中洲的,早在泉城的时候,她就和谢景焕利用九洲舆论,想以帝姬的身份重返盛京,与他正面交手。 萧缭被他打了几十大板,人还困在萧府。 所以明歌回盛京之后,见的第一个人是谢书。 她见他第一面就是行刺,行刺完,就走,没有半点拖泥带水,也不管他的死活,然后去见了谢书。 帝王冷笑了两声,眼底迸发出冰冷的杀意,谢书!!! “让谢贵妃来侍疾。” 内官连忙小碎步出去,宣谢贵妃来侍疾。 * 陛下遇刺,宫中戒严,消息传回朝露宫里时,秋玉秀脸色惨白。 夜色一点点地深浓,她在朝露宫里坐立不安,想去承明殿,却又不敢去,只得等在庭院内,派人去打听承明殿的消息。 这宫里,谁人敢打听帝王的消息? 秋玉秀在庭院内等了又等,终于看到有人执灯前来,当前一人赫然就是明歌。 “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秋玉秀大喜,迎上前去,然后看清明歌笼罩在宫灯下的面容,一身的血迹,身后的铁甲卫犹如黑暗中的执行者,冰冷阴森。 秋玉秀脸色惨白,驻足不前。 明歌回到朝露宫,静静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将那盏宫灯放在宫门前,朝着身后的铁甲卫说道:“到了,你们回吧。” 铁甲卫们对视一眼,不敢回,但是想到这位娘子那些震惊九洲的传奇事迹,想到她殿前行刺,陛下却不肯伤她分毫,最终退守夜色中。 “这是怎么一回事?”秋玉秀见那些铁甲卫都走了,脸色这才恢复了几分气血,上前来紧紧地握住明歌的手,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明歌见她在庭院内等了一段时间,鬓发上还带着潮气,慢慢地抽回自己的手,说道:“秀秀,你这两年为何没有改回姓氏?” 秋玉秀不明所以,一头雾水地看着她。 明歌看向那盏地上的孤灯,淡淡说道:“你不是秋家女,既然已经离开了晋国公府,为何不改回自己的姓氏呢?你想着只要晋国公府没倒,这姓氏就是你最后的倚仗,若是倒了你再改回来。 你知道我是去刺杀秋慕白的,所以不敢跟我去承明殿,刺杀的消息传回来,你依旧没有去承明殿,只是站在庭院中等消息。 若是我回来,我们依旧是好姐妹,若是我回不来,你等了我一夜,良心也能过得去,是吗?这些年,怯弱已经变成了你的保护色,你已经不需要我的保护了。” 秋玉秀脸色苍白,红着眼睛哽咽道:“不是的,明歌姐,我不敢去,我是什么身份,怎么敢去闯承明殿,我知道,陛下是不会对你怎样的。” 明歌微微一笑,是呀,她什么都明白,只要一句胆小怯弱就能解释一切。 明歌看向那盏被风吹灭的宫灯,淡淡说道:“秀秀,以后我们不能做姐妹了。” 她说完,进了朝露宫,关上了偏殿的门。 秋玉秀站在夜色中,被夜风吹的浑身发抖,她呆呆地看着那扇被关上的门,内心隐隐恐慌起来。 不是这样的,她只是胆小,她不敢去。她不是月明歌,没有万千宠爱,更没有那么多护着她爱她的世家郎君们,她永远都是一个人,所以她拿什么去? 秋玉秀站在庭院内,眼泪滑落,低低地笑出声来。 往后,她真的是一个人了。 * 第二日一早,秋玉秀就出宫去了,领的是圣命。 明歌起来时,秋玉秀已经离开了。 这座帝宫里,没有任何事情能瞒得过帝王。 明歌站在窗前看着已经呈衰败之势的蔷薇花,觉得春日要尽了。 “昨夜,陛下传谢贵妃侍疾,贵妃娘娘在承明殿外跪了一夜。” “陛下不喜贵妃娘娘已久,会不会是要?” “你们不要命了,宫中也敢说是非……” 宫人小声议论的声音陡然消失,几个穿着宫装的宫婢身影一闪而过。 明歌掐下窗前的蔷薇花,垂眸冷笑,传话都传到她眼皮底下来了。 “启禀娘子,有访客。”一个眼熟的宫人前来禀告。 明歌认出她是朝露宫的管事宫女,这几日一直是她在负责朝露宫的事情。 “何人来访?” “是左都御史萧大人。” 萧缭?明歌闻言微愣,却见一身御史官服的萧缭正一拐一拐地进了朝露宫,一年多未见,萧缭清瘦了许多,昔日风流不羁的萧家五郎早已经是历经两朝的重臣,还是弹劾百官,监察百官的御史。 听说他眼里容不得沙子,日日弹劾,就连帝王都敢痛骂,在朝堂上人憎狗嫌,偏偏又得陛下器重,恨的人牙痒却又得罪不起。 明歌看着如今未到三十,两鬓就生出白发的萧缭,眼圈微潮湿,笑道:“萧大人是被狗咬了吗?怎么走路一拐一拐的?” 萧缭看见她,百感交集,悲从心来,眼看就要哭出来,结果听闻这话,破涕为笑,哽咽道:“可不是被狗咬了吗?” 狗皇帝前些天随便寻了个由头,打的他皮开肉绽,害他卧床不起,无法去见明歌。 如今他刚能下床,秋慕白那厮就来宣他入宫。 来朝露宫之前,他去了一趟承明殿,那里围的跟水桶一般,铁甲卫看人的眼神都带刀子,见到陛下重伤卧床,连早朝都没去,萧缭这才知晓,昨夜秋慕白遇刺,行刺的正是明歌。 陛下自登基以来,第一次没上早朝,前朝一片哗然。 秋慕白那厮,心思深,宣他入宫,却是要他来见明歌。 第552章 他两年前就在等她了 和萧缭一起来的,还有一位道人,那人赫然就是失踪两年的跛脚道士。 跛脚道士站在朝露宫的门口,只露出一双草鞋,并未进来。 萧缭顺着明歌的视线,看过去,低声说道:“那位是莫问道长,那年世家祭上,你应当还有印象吧。就在你来盛京的前一个月,莫道长来了盛京,进宫见了陛下,被陛下封为国师,刚才来时,路上偶遇到了国师,国师说路过。” 萧缭心里对这位道长还停留在那年小孤山上,两人夜里抠脚吃烤红薯的印象,谁能想到不足三年时光,他成了大盛朝的左都御史,抢他红薯吃的跛脚道士成了国师。 莫问在民间的威望很高,身上有一种奇特的能力,秋慕白刚刚登基,最需要的就是借势,所以直接将莫问封为了国师。 这道士平日里是从来不上朝,不入宫的,也不住在御赐的国师府,而是窝在大相国寺跟和尚下棋,蹭吃蹭喝,宛如一个骗子。 今日在宫中偶遇,他还十分的惊讶,不过他急着来见明歌,也就没有多想,而且这道士也不进朝露宫,只等在门外,萧缭就更不在意了。 明歌见那道士坐在朝露宫的门口,从怀中掏出油纸包的酥饼,津津有味地啃着酥饼,喝着小酒,似是在等什么。 脑海中有灵光一闪而过,但是太快,她一时之间没有抓住。 明歌收敛心绪,屏退了宫人,与萧缭坐在庭院的树下。古茶树台上,小炉还是冷的,茶碗也是凉的,无心煮茶。 可惜了这套古茶树台。 萧缭坐定,说道:“我进宫时,恰巧遇到了秋玉秀,她不是秋慕白找来陪你的吗?怎么好端端的出宫了?” 宫里的一举一动都别有深意。 明歌淡淡说道:“昨夜我去行刺秋慕白,回来时便与她断绝了姐妹情谊。这深宫,她离开也好,离得越远,越安全。” 萧缭一默,眼圈又有些湿意:“我倒是希望你能自私一些,别总是替他人着想。” 明歌微微一笑:“倒也不是,往后她如何,与我也无关了。你知晓,我们一族,一直信奉世间有轮回,所以不太敢背负因果。我与秋玉秀确实断了情谊,秋慕白许是听说了,便放她出宫了。” 萧缭倒也不惋惜,虽然他自幼就与秋玉秀认识,不过秋家的这位县主存在感一直很低,就算明歌后来与她情同姐妹,去哪里都带着她,他们也见过那么多次面,萧缭对她依旧没有什么深刻的记忆。 现在想来,秋玉秀不过是随波逐流一派,锦上添花的事情不缺她,但是雪中送炭好像又没她,不那么聪明,却又有些小聪明,有些自私,所以相交起来没那么舒服。 如今明歌入盛京,旁人只道她是来享受荣华富贵的,他却知道明歌是来送死的。 “你缘何去行刺陛下?既然行刺,又……”既然动手又为何没将人弄死?萧缭后面的话说不出口。 明歌了然,看着满墙院的蔷薇花,淡淡说道:“谢书让我去的,说可以告诉我风眠洲的下落,她想让我跟秋慕白两败俱伤,可我因着祖训,不能杀他。 杀一个帝王,那得背负多少因果,也许我父母族人都会因此付出代价。” 她指着庭院里的落叶:“树上掉下一片叶子,叶子落在地上堵住了蚂蚁回家的路,蚂蚁爬了上去,却被狂风起来,吹落到了池中,最终蚂蚁淹死,它怎会想到一片落叶会要了它的命呢。这便是因果。” 明歌声音平静,不带一丝波动。 萧缭看着池中被淹死的蚂蚁,说道:“那你们一族,过的可真够憋屈的,寻常人,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你们却还要顾及因果报应,轮回虚无缥缈,若是你不能做,就让能做的人来。 我不信因果轮回,明歌。” 明歌闻言,眼角微微上扬,看,这便是萧缭和秋玉秀的区别,有些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有些人永远选择对自己有利的局面。所以,她收回自己赋予她的权利了。 “你做不到,萧缭。”明歌淡淡说道,“我做得到,却不能做。这便是你我的区别,人活在世上,哪有不憋屈的,这也是先祖建立大月国的初衷,也许,在无数次轮回的未来,或许我们都可以活的不那么憋屈。” 萧缭狠狠捶了捶桌子,双眼发红道:“那就任凭他欺负人吗?” 皇权,这一刻,他深深地憎恶皇权。 明歌看向他:“风眠洲在盛京?” 萧缭浑身一震,不敢直视她的目光,许久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我没有见过他,不过陛下自登基以来推出了很多新政。那些新政不是一般人能想得出来的,就像是有一位高人一直在背后指点着陛下。 不过我想不明白,如果风眠洲在盛京,为何会帮助陛下推行新政。” 他们师兄弟早就反目,陛下最想杀的人应该就是风眠洲。 明歌低低笑出声来,她知道,她知道风眠洲为何这样做,一方面是告诉她,他在秋慕白的手中,另一方面也是真的想为天下百姓谋福祉。 所以他无名无姓地隐在黑暗中,呕心沥血为他人做嫁衣,为秋慕白的千古一帝添砖加瓦。 他就是这样的风眠洲啊,考虑的到天下人,独独考虑不到他自己。 他在天道阵中的选择,早就有了预见。 明歌握紧手,低哑说道:“萧大人,还要烦请你帮我写一份奏折上呈陛下,昭告天下。” 明歌抬眼,看向风中的落叶,一字一顿道:“就说,秋氏女明歌一心向道,愿自请入道门,终生不嫁,为大盛朝点一盏盛世明灯。” 斩尘缘,她要斩的第三段尘缘,便是情缘,她要入道门清修,唯有如此,才能保风眠洲性命。 萧缭震惊地站起来,失声叫道:“你疯了?” 下一秒,他就明白了明歌这么做的原因,断帝王念想,也为了保风眠洲性命。 萧缭双眼通红,低声叫道:“就算没有你,陛下还是会杀风眠洲,他在九洲的清名太盛了,风光足以盖过帝王,那日在云雾天宫,他选了你,就该彻底抛弃他的亲人,永远留在大月国,回来便只有死路一条。 明歌,是他要的太多,既想要你,也想要父母亲人,更想要九洲清名,咱们为他不值得。 陛下心悦于你,决计不会伤害你的,你的路,不是只有那一条。” 萧缭克制着,没有哽咽出声,明歌这样爱热闹的小娘子,若是一生清修,道门长伴,就如同杀了她。 萧缭内心悲痛,伸手攫住她的胳膊,哽咽道:“不值得。” 明歌微微一笑:“或许吧,或许有一日我会后悔,那我就回大月山去。” 她看向萧缭,淡淡说道:“可是,萧缭,我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也许很多事情冥冥中早就注定好了。” 她看向朝露宫门外的吃完酥饼的道士,那道士擦了擦手,从地上起身,双目明亮似火焰,穿着那双草鞋,踏入朝露宫,微笑道:“老道多年来从未收过徒弟,娘子若是有心向道,便拜在老道门下吧。” 萧缭瞳孔一缩,叫道:“道士,你凑什么热闹。” 跛脚道士笑眯眯地擦了擦手上的油,没有言语,等着明歌的回答。 明歌见他双目似火焰,明亮洞彻,仿佛勘破世间一些虚妄,脑海中那一闪而过的灵光渐渐清晰起来,从两年前的世家祭初见,不对,更早是小孤山上,他和萧缭遇见,到世家祭,到盛京,到帝宫,到朝露宫,这一切都渐渐连成一条清晰的线。 仿佛他等的那个人,一直是她。 更准确的说,是数息之前的她。若是她没有提出入道门,那这道士便只会坐在朝露宫外吃一块酥饼,然后和萧缭一起离开,因她开口要入道门,他才踏入这朝露宫的门,前来为她引路。 明歌眼眸微微刺痛,朝着他微微躬身,问道:“敢问道长师承何处?” “青山,一灯道人。” 萧缭大骇,百年前的一灯道人,和大月国安宁王一起打下大夏朝天下的一灯道人?建立云雾天宫,建造神鬼莫测的云雾大阵的一灯道人。 那邋遢潦倒的跛脚道士微微一笑,眼睛都快笑成了一条缝:“我命中有一弟子,两年前在盛京,老道没有等到要等的人,如今老道等到了。” 他自两年前就来盛京等她了,只是那时候她初入中洲,尚未与道门结缘,如今世事变迁,她已无处可去,唯有入他道门了。 当年,祖师爷与安宁王共建天下,如今,他来接大月国最后一任小国主入道门,如此也算有始有终。 明歌低低一笑,有悲凉,有了悟,有释然,朝着那道士盈盈一拜,淡淡说道:“明歌愿入道门。” * “入道门?” 刚收到萧缭奏折的帝王捂着胸口,气的脸色发青,一奏折砸在萧缭的脑门上,内衫隐隐渗出血来。 承明殿内,气氛压抑到了极致。 内官蜷缩着身子,连御医都不敢喊。 萧缭跪在地上,没吱声,明歌入道门的事情,他也不是很赞同。世上道路千千万,为何要选这样一条与死无异的道路? “国师呢?” “国师回了大相国寺,这会子已经出宫了。”萧缭沉声回禀,那跛脚道士早就出宫了,此刻,人估计都已经在大相国寺里抠脚吃茶了。 萧缭实在是无法将那样穷困潦倒的道士和百年前的传奇人物一灯道长联系在一起,最后只能感叹,道门凋零,凋零至此。 秋慕白挣扎着起身,披着外袍在殿内踱步,只是越想越气,让萧缭去见明歌,是让他们旧友重聚,是让明歌心情开心点,结果这狗东西跑了一趟朝露宫,就要明歌入道门? 还有那招摇撞骗的跛脚道士。 秋慕白气的脸色发白,感觉胸前伤口又崩裂开来,撕心裂肺地疼。 “萧缭,你是寻思着朕不敢杀你吗?” 萧缭跪地磕头,郎声说道:“微臣有自知之明,这天下就没有陛下不敢杀的人。对于明歌入道门一事,臣也劝过了,如今九洲都在传明歌是秋氏女,陛下若是顺应万民之意,封明歌为大盛朝帝姬,也许事情还有转机。” 转机?秋慕白冷笑,到底是万民之意,还是他们的意思? 封明歌为帝姬,下一步是不是就要为她赐婚了? 他们真打的一手好算盘,欺人太甚! 秋慕白怒到极致,挥袖扫落一桌案的奏折,冷冷说道:“此事不准,你去劝,若是劝不过来,就跪死在朝露宫,不用来见朕,她要是拜那道士为师,朕明日就砍了他的脑袋,毁了天下道观。” 萧缭脸色变了变,磕头领命,退出去时,直言道:“就算陛下杀尽了天下道士,毁了天下道观,也挽回不了人心,过刚易折,陛下铁血手段用在明歌身上,只会两败俱伤。” 明歌的性格是最刚强的。 萧缭继续死谏道:“明歌来盛京,就是为了见风眠洲,若是陛下准许他们相见,放他们离开盛京,日后九洲世家大族皆对陛下尽忠,万民归心,必会创下千古盛世,望陛下舍私情,成霸业,莫要做夺人臣妻,秽乱宫闱的昏君。” 承明殿内,那一声声谏言犹如利剑,刺的新帝血气上涌。 贴身内官脸色惨白地跪倒在地,瑟瑟发抖。这样的话,萧大人也敢说?这不是谏言,这是找死。 “拖出去打。”秋慕白声音嘶哑,高大的身子气的摇摇欲坠,扶着桌案,厉声道,“拖出去。” 铁甲卫黑压压地进来。 萧缭袖摆一挥,站起身来,高声叫道:“臣愿意以死明志,为陛下的千秋大业血溅宫门,他日史书必有我一席之地。” “捂住他的嘴。”秋慕白气的太阳穴突突突地疼,半个字都听不得,脸色阴沉至极,那一刻真真切切动了杀心。 果然是萧家五郎,知道他的死穴命门在哪里,一出口就戳的他鲜血淋漓,今日他就打死他,成全他的史书留名。 第553章 你是不是很恨我 萧缭被铁甲卫拖出去,被打的皮开肉绽时,看着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雨,忍不住苦笑。 他可真是嘴贱呐,明知道风眠洲和“秽乱宫闱”四字都是帝王的忌讳,偏偏要当着秋慕白的面说出来,他不死谁死? 这一次跟以前的朝堂谏言不同,秋慕白应该是想要他永远闭嘴吧。 他低低地笑,雨水砸落到身上、脸上,他有些麻木地看着灰蒙蒙的天空,身体的疼痛早已麻木,这样的日子也很是无趣。 他想起那年和谷霁一起回盛京,两人坐在街边的酒肆里喝酒聊着对于未来、对于九洲天下的那些理想,也曾心生万丈豪情。情场失意,志向必要远大,他和谷霁一起约定要改变九洲百姓的未来,只是那样的豪言壮语都尽数湮灭在秋慕白的铁骑下。 没有人给昭和太子时间,也没有人细听着他的那些梦想,他们就这样被冲散在大夏朝的覆灭中,一人埋骨小孤山,一人在朝堂沉浮,为新帝尽忠。 如今理想早就覆灭,他们发誓要保护的姑娘也被逼着要入道门清修,萧缭觉得日子了然无趣,也许以死明志,才是他的归宿,他已经没有波澜壮阔的一生了。 一柄油纸伞撑在他的头顶。 他神情恍惚地抬眼,看到了俯身为他撑伞的明歌。 她伸出袖子替他擦了擦脸上的雨水,擦的认真且仔细,然后从腰间的小药囊里取出一颗药塞入了他的口中。 明歌护着他,那些铁甲卫不敢继续庭杖,他们俩人,就这样,一人趴着,一个站着,在雨中,看着五月里的雷霆暴雨。 很快,帝王从承明殿内出来,在雨中跌跌撞撞地走过来,雨水淋湿那张尊贵俊美的面容,萧缭低低笑出声来,他好像能理解明歌说的那些因果和报应。 如果世间真的有报应,那秋慕白的报应一定是爱上明歌。堂堂帝王,昨夜才遇刺,生死一线,今日就冒雨前来,只因为明歌在这里,早知如此,何必要打他? 萧缭被打的皮开肉绽,奄奄一息,血腥味被雨水一冲刷,便汇成一股血水,一点点地流过地面,他听到帝王盛怒的声音:“你打算与他一起淋雨,一起庭杖吗?” 萧缭:“?” 他都要被打死了,这也能吃醋吗?这该死的恋爱脑狗皇帝。 明歌撑着伞,淡淡说道:“你吵到我了。” 秋慕白心生一股无力感,他就站在她面前,但是她的眼里永远都看不到他,她能为雨中的萧缭撑伞,能看着雨幕发呆,能拜跛脚道人为师,能去见昔日要杀她的谢书,却独独不肯见他,不愿意见他,也不正眼看他。 秋慕白脸色惨白,低低自嘲道:“你是不是很恨朕,恨不得杀了朕?” 雨幕似乎都为之一静。 铁甲卫们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免得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话。 明歌淡漠垂眸,看着雨水往地上流:“有爱才有恨,我并不恨陛下,我即将入道门清修,过往恩怨喜怒都将随风去,无爱亦无恨。” 秋慕白凤眼被刺痛,狠狠攫住她的胳膊,低哑问道:“那风眠洲呢?你也打算对他无爱无恨吗?” 明歌听到那个名字,眼眸微暗,嗤笑道:“他与陛下不同,陛下为人皇,他为天下苍生祭。你怎配跟他相提并论。” 秋慕白脸色隐隐扭曲,低低疯狂笑道:“果然是你,果然是你。” 陛下笑的疯狂,牵扯到伤口,吓得贴身内官慌忙去喊御医。 趴在凳子上,风吹雨淋的萧缭弱弱开口:“陛下,还要打死微臣吗?如果不打了,臣能回去养伤了吗?” 萧缭吞下那颗护心丸,脑子清醒了一些,觉得这样死了简直是懦夫行为,就算死,他也要先熬死秋慕白再说。 秋慕白杀他之心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强,毕竟明歌在这里。 “送萧御史回去养伤。” 他拽着明歌的胳膊,大跨步地往承明殿走去。 明歌看着被搀扶着起身的萧缭,朝着他摆了摆手,然后随着秋慕白进了承明殿。 第二次进承明殿,这殿内依旧给她一种阴森压抑的气息,殿内即使是白日里,依旧烛火通明,秋慕白伤口崩裂,御医战战兢兢地进来给他重新包扎伤口,上药。 秋慕白坐在龙榻上,看着明歌,低哑说道:“你来。” 御医连忙退下。 明歌挑眉,轻笑了一声,他还真是不怕死。 她走过去,看着衣裳半解的帝王,她下手很稳,伤口很平整。 明歌取过御医手中的药,将半瓶止血药尽数倒在他的伤口上。 秋慕白疼的脸色惨白,一边的御医瞠目结舌,默默地缩了缩脖子,他们看着都疼,陛下何苦要受这样的罪? 明歌重手重脚地给他包扎了伤口,见秋慕白疼的额头都渗出冷汗来,硬是一声没吭,这原本不算严重的伤势被她这么一包扎,反而加重,她敛眉,起身去净手。 秋慕白重新换上干净的常服,缓了半晌才缓过神来,让内官去准备晚膳,低声说道:“时辰不早了,今日便在承明殿用膳吧。” 明歌正要拒绝,便听他说道:“朕这里的晚膳比毓秀宫的好吃。” 昨夜他让谢书在殿外跪了一夜,谢书此人很是怕死,没等他动怒,便真真假假的全招了,譬如明歌想要他死,明歌想找风眠洲的下落,问谢书,不如来问他。 明歌身子一僵,淡淡说道:“好。” 秋慕白微喜,紧皱的眉头松开,露出这些天的第一个笑容。其实他一直渴望能像风眠洲那样,与她一起吃饭喝茶,一起聊天逛夜市,这里寻常的事情就连萧缭都能做到,唯独他做不到。 宫人很快就上了晚膳,都是清淡滋补的膳食。 烛台上的烛火又新换了一批。 明歌没有什么食欲,但是秋慕白食欲很好,破天荒地喝了一大碗参汤和粥,他知道明歌对他的忍耐度极低,用膳时一言不发,等用完膳食,漱了口,吩咐人上茶,这才切入正题。 “谢书说,你此番来盛京,是为了找风眠洲,明歌,要想找人,何必舍近求远,为何不来找朕?”秋慕白凤眼幽暗地看着她,神情是一派的高深莫测。 那些新换的蜡烛有些熏眼睛。 明歌拿起桌上的茶盏,垂眸冷淡说道:“你会告诉我,他的下落?” 自然不会,秋慕白只会拿这件事情吊着她,威胁她,驱使她,控制她。 秋慕白被她问住,凤眼幽暗了几分,低哑说道:“你没有问朕。” 明歌抬眼看他,这就是秋慕白和风眠洲的区别,他说话总是弯弯绕绕,一句话拐了七八道弯,藏了无数的心机,风眠洲不会,他在她面前总是清澈如泉水,坦坦荡荡。 人与人之间大体是不同的,因为生长环境不同,即使秋慕白做了开国帝王,身上依旧有着那个被父亲抛弃,目睹母亲死亡的少年的影子,他不相信任何人,也没有真心可言,他要的只有掌控。 因为他在幼年时代就失去了爱人的能力。 明歌轻轻一笑,身子微微前倾,凑到他面前,看着他深浓晦涩的凤眼,一字一顿道:“我若是问你,要付出什么代价?” 秋慕白看着面前冷若冰霜的娇颜,心跳隐隐加速,好似那些烧尽的灰烬里有星火开始跳跃,燃烧,烧的他身子隐隐战栗,这些年,他的世界只有黑白两色,世上千千万万的人,唯有她出现时,身带万丈光芒。 世人都说她比九洲第一美人谢书还要美,他不太懂美,只知道她身上有他至死都渴望的光芒,暖暖的,能照亮他内心无尽阴霾的暖光。 他想拥有这束光,想将她留在掌心,将这光吞入身体里,永不分开。 “留在我身边,我可以放了风眠洲,让他依旧做那个光风霁月,世人景仰的风郎君,一世富贵无忧。” 明歌轻笑了一声,眼角微微弯起来,带着几分的讥诮和了然。 “陛下没有听说我幼年时误食毒草,不太懂情爱吗?我或许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喜欢风眠洲,但是我很确定,我还是和第一眼见你时一样的讨厌你。” 明歌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轻蔑地说道:“留在你身边,太过残忍,不如我入道门清修,你也好,风眠洲也罢,都不过是我中洲旅途中的路人,你们都没有那么重要。” 秋慕白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你想骗我?保风眠洲的命?” 她太聪明,他根本就不敢相信她。 明歌垂眸,淡漠说道:“杀不杀他在你,入不入道门在我,陛下想要控制所有人的人生,殊不知本身就是可笑的行为,我命中注定要入道门,陛下若是强行插手我的因果,大盛朝传承不过百年,你的子孙后代都将背负你的因果,不得善终。” 她身上有大月国百年来积攒的功德,秋慕白若是插手她的因果,即使是开国帝王,功德也有消耗殆尽的那一日。 秋慕白脸色阴沉,捏碎手中的茶盏,尖锐的碎片刺入掌心,鲜血一点点地滴下来。 “若是我强留呢?” 明歌淡淡说道:“那或许最后你会变成你父亲那样的人,杀妻杀子,疯癫而死吧。” 秋慕白脸色惨白,如遭重击,身子都隐隐颤抖起来,他这一生所有的不幸都是拜他生父所赐,他最恨的就是杀妻杀子的生父,就在刚才他内心阴暗地想过,无论明歌愿不愿意,他都会将她强留在宫中…… 秋慕白攫住她的手腕,战栗地说道:“那总要试一试,不是吗?从今日起,你就住在承明殿,你若是有事,我就将风眠洲凌迟处死,将所有认识你的人一个个地处死。” 他死死地抓住她的肩头,凤眼闪过疯狂的光。 明歌垂眸,看着他掌心的血沾染到她的袖摆上,淡漠说道:“你别碰我,我血液里有毒,碰了是要死的。” 她知道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和疯子交手只能比他更疯,她知道,入道门的路没那么简单,救一个人也没有那么简单,但是她有的是耐心。 * 萧缭被打的奄奄一息,被铁甲卫送到萧府,人昏昏沉沉中被抬进府中,御医过来给他诊脉,留下外敷和内服的药,便急急忙忙地回宫去了。 萧缭趴在软榻上,喝下药汁,清醒过来时,就见谢家家主明目张胆地坐在他房中喝茶。 “醒了,我听说了你在宫中的壮举,听说你当着秋慕白的面骂他秽乱宫闱,还要以死明鉴,有些胆识,还以为这一次你要被打死呢。”谢景焕慢条斯理地打趣着。 萧缭险些蹦起来:“你怎么在这里?” 如今宫里那位就如同疯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发疯,要是知道谢景焕来萧家,他没准又要被打的下不了床。 “我府上有陛下的耳目。” 谢景焕冷笑:“说的泉城没有似的,大不了再打一顿,死不了。” 萧缭:“……” 萧缭:“你来做什么?” “明歌在宫里如何?” 萧缭摇头,叹气道:“不太好。” 他离开时,秋慕白拽着明歌去了承明殿,刚才看御医那惊慌失措的表情,宫里没准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明歌就没有交代你做什么吗?你留在盛京总有事情要做吧?” 谢景焕握紧手中的剑,摇头道:“她不想连累我,什么都没有说。我才来问你。” 萧缭眯眼,沉吟道:“如今你还真的能帮得上忙。谢书说风眠洲可能在宫中,明歌为了保他性命,要入道门修道,明日我会继续上折子,你派人在九洲各地将消息传出去,就说帝姬要入道门清修,为国祈福,为万民祈福,到时候陛下被万民架在火上烤,想不同意都难。” “入道门?”谢景焕一惊,“这你也同意?” “一开始我与你一样接受不了,不过,你不懂陛下的疯癫劲儿。”萧缭想起今日被打的半死时,陛下身受重伤还要冒雨前来,在雨中看明歌的眼神,那眼神透着一股疯劲,让他心惊。 或许他从来都看错了陛下对明歌的执念,甚至他有种荒谬的感觉,秋慕白这些年隐而不发,在无数次的选择中,都选择的帝位,放弃了明歌,但是越是压抑,越是可怕。仿佛一个人将心思藏到了深不见底的地方,人人都以为他的执念是帝位,或许他夺帝位也是为了明歌。 如此下去,不是秋慕白彻底疯掉,就是明歌与他同归于尽,与其等将来事态一步步失衡,不如万民请愿,逼着陛下做决定。 先入道门清修,保住风眠洲的命,至于以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总之,明歌不能待在帝宫里。 谢景焕冷笑:“我早就知道他是个疯的,明歌此次入盛京就没有打算活着回去,她把六长老和小草都托付给我了。 我这就传讯给九洲各地,推波助澜。” 萧缭撑起身子,指着桌案上的文房四宝,哑声说道:“你扶我一把,我起来写折子。” 谢景焕一脸嫌弃道:“你如今这模样,写的了字吗?” 萧缭气道:“你来写?” 谢景焕慢悠悠地仰头看天,他又不是朝堂命官,他写个锤子。 “大人。”门外传来管家的敲门声,“老爷让我来告诉大人一声,盛京城外面都传遍了,说月娘子要为国祈福,为万民祈福,拜在莫问道长的门下,入道门清修。九洲同贺。” 谢景焕和萧缭一惊,消息传的这般快?何人推波助澜的? 萧缭:“知道了。” 管家无声地退下。 谢景焕若有所思地眯眼:“你爹的手笔?” 萧缭摇头:“我爹要是有这手段,我萧府何至于落魄至此。应该是道长的手笔,他是一灯道人的传人,又与大相国寺的住持交好,这些天一直在大相国寺蹭吃蹭喝。” 谢景焕惊道:“一灯道人?” 萧缭郑重地点头:“或许,这是大月国的手段。” 当年的一灯道人和夺天下的安宁王是何等的神鬼手段,或许早就算到了大月国有此一劫,为此,安宁王为百年后的后人留下了一个莫问道人,一个道门的后路,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萧缭和谢景焕齐齐一震,头皮发麻,突然意识到了“命”的存在。那种虚无缥缈,看不清摸不到,无法参透的命运,或许这也是大月国人一生行善,不碰因果的原因。 第554章 宫中禁地 明歌入道门,为国祈福,为万民祈福的事情几乎是一日之间就传遍了九洲各地。 盛京城内更是议论纷纷。 昔年的摘星楼早就荒废,牌匾被摘,新盖了一座万言楼,千金楼易主,盛京城的大街小巷都在传着月娘子入道门的事情。 “月娘子竟然要入道门清修,还要拜在国师门下,难怪她当年那般光彩夺目,原来生来就是不凡的。” “娘子高义,竟然要为国祈福,为万民祈福,这样的高义着实令我等羞愧。” “月娘子入道门清修,难怪风郎君真的命丧南疆吗?” 那些曾经追随过风眠洲的文人墨客们闻此讯,痛哭出声,一年多了,风眠洲在九洲销声匿迹,煊赫了百年的风家也败落,如今就连月明歌都要入道门清修,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他们,那位真的不在人世了。 “这必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骗骗自己就算了,那位郎君怕是真的不在了。” 当年风眠洲和月娘子的事迹从南传到北,又从盛京传到了边城,多少人艳羡这一对,如今九洲改朝换代,风家郎君消失,月娘子要入道门,或许是天妒英才吧。 那些惊才绝艳的人物不容于天道,唯有他们这样的俗人苟活于世。 盛京城内,哭声一片,九州各地也传遍了此事,一时之间各世家纷纷上书言表,天下文人也连夜书写高义,就连普通百姓都知晓了有位娘子要为民祈福、入道门清修,那位娘子还出身高门,是当今陛下同父异母的妹妹。 一时之间,九洲轰动。 消息乱哄哄地传到承明殿时,秋慕白才幽幽醒转过来,看着堆积如山的奏折,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因下了一夜的雨,天还没有放晴,阴沉沉的,天光极暗,如同人心。 内侍们小心翼翼地服侍着帝王,端上早膳。 陛下这两日接二连三地受伤,已经两日没有去早朝了,一大清早,各部的大臣就将奏折送到了承明殿,此刻还等在外面,等着觐见。 今日天还是阴的,就连他们都听说了外面的盛况,现在整个帝宫是人人自危。 “陛下,御医来为您换药了。”贴身内官大气不敢喘,低声说道。 秋慕白点了点头,等着御医来换药,然后随手就拿起桌案上没有批阅完的奏折,第一本看的就脸色骤变,险些吐血。 秋慕白看着十本里面,九本都是请封大帝姬,通篇都在称赞明歌为万民请愿入道门清修的时候,气的砸了一地的奏折。 帝王脸色发白,剧烈地咳嗽起来,哑声怒道:“来人。” 等在外面的各部大臣进了承明殿,就见两日未上朝的陛下只穿着宽松的儒袍,脸色苍白地坐在龙榻上,一地狼藉,帝王高高在上,俊美冷峻的面容带着少见的怒意,威压压的众人腰杆微微弯曲,无人敢直视。 “说说外面的情况。” 片刻之后,秋慕白终于了解了盛京乃至九洲的情况,只一夜功夫,整个九洲都知晓了明歌要入道门,为国祈福,为万民祈福的事情,现在不仅朝中大臣写奏折上表,天下文人写文章称赞,就连百姓都跪在大相国寺门前,要为明歌立长生牌。 一夜功夫啊,他一手建立起来的大盛朝,一夜功夫舆论就到了如此地步。 这样可怕的力量,让他惊惧又战栗,还隐隐觉得刺激和血腥。 “如果朕不准呢?” 各部大臣闻言震惊,面面相觑,这样的好事陛下竟然不准?如今谁人不知晓月明歌是陛下的妹妹,皇室帝姬为万民祈福,入道门清修,不仅成全了她和风郎君的一段佳话,而且还为陛下的王朝归拢了人心,陛下是疯了才会反对吧? 况且这是月娘子自己请愿的,并没有任何人逼她。 “陛下,此事九洲皆知,大盛万民归心,从未如此团结过,若是陛下不准,只怕会朝堂动荡,民心不安呐。” “陛下三思,陛下为何不同意?此事功在千秋。” “千秋!一个朝堂的千秋是需要一个女娘入道门清修吗?那朕要你们这些臣子又何用,不如全都杀了喂狗。”秋慕白勃然大怒,砸了手中的奏折,脸色惨白。 “陛下息怒,龙体为重。”众臣跪了一地,头都不敢抬,觉得此事蹊跷的很。况且今日萧大人没有上朝,不然萧大人必然知道陛下为何动怒。 他们这些新臣旧臣,对陛下的了解终究不如那位嘴巴毒的左都御史大人。 不过听闻昨日萧大人又被陛下打的皮开肉绽,定然是说了不中听的话,说起来那位大人也是一股清流,隔一段时间就因为谏言被打,但是回回打,次次都安然无恙,过了几日陛下依旧对他和颜悦色,真是奇了怪了。 “都退下。”秋慕白被气的伤口崩裂开来,喘着气,眼不见为净。 御医慌忙上前来,看着陛下那血淋淋的伤口,欲言又止,昨日就不该让月娘子帮忙上药,况且昨日陛下还中毒昏死过去,如此再来几次,龙体堪忧,他们的小命也要保不住了。 那位娘子胆子真的大,明晃晃地弑君,偏偏弑君以后,又给解药又给包扎伤口的,不像是要陛下的命,像是要折磨陛下,哎。 什么仇什么怨呐! “明歌呢?” 内官慌忙说道:“月娘子晨起用过早膳,就在偏殿看书。” “哪里来的书?” 内官看着陛下不像动怒的样子,垂头低声说道:“娘子找谢贵妃要的。” 秋慕白神情看不出喜怒,冷眼看着战战兢兢的御医,也没让明歌来给他包扎伤口,前日被刺,昨日被毒,就算他身子骨健朗,也经不住这样折腾,况且外面的舆论才是最让他头疼的。 萧家、谢氏是决然没有这样的手段和势力的,风家势力已经被他一削再削,但是一夜之间九洲就传遍了明歌入道门的事情,这或许是大月国的手段。 谁能想到那跛脚道士竟然是大月国的人,蛰伏这么多年,在民间造势,入朝为国师,为的就是这一日,来帝宫带走他心爱的女娘吧! 秋慕白心中怒极,吩咐暗卫:“去查一下舆论的由头。” 暗卫领命而去,不到半日就回来禀告:“回禀陛下,消息是大相国寺传出来的,国师出宫之后,去大相国寺住持论道,不到片刻就传遍了大街小巷,至于九洲各地的消息是世家大族传出来的。” 这次的舆论声势浩大,世家大族和民间像是自发地传播开来,毕竟月娘子当年在九洲是轰动一时的大人物,加上风家郎君的影响力犹在,渐渐的就人尽皆知了。 秋慕白沉默良久,起身去偏殿。 偏殿内,明歌正在做龙井茶糕。五月份正是龙井新茶上市的季节,她之前在大月山的时候,都会和阿娘一起去摘一些野茶,回来做糕点吃。 她还答应了风眠洲,要给他做龙井茶糕,一直以来,都是他做各种美食给她吃,如今他不在,她却想做这龙井茶糕了。 秋慕白来时,明歌正在用小火炉炒着龙井茶馅,蒸熟的绿豆和龙井茶粉融合在一起,加上牛乳搅拌,在锅里炒成绵软的馅料,她第一次做,不如阿娘做的熟练,不过龙井茶的清香还是一点点地透出来,满室生香。 秋慕白静静地站在偏殿门口,示意宫人噤声,只隔着那样不远不近的距离,静静地看着明歌,看得出来她是第一次做这龙井茶糕,做的有些手忙脚乱,脸上还沾着绿色的茶粉和面粉,用袖摆一擦就像个小花猫,但是,秋慕白觉得这大概是他梦里才能梦到的画面,是他渴望而不可及的那种生活。 原来人的野心和欲望是如此的可怕,他既想要九洲天下的权势,万人之上的地位,也想要这样温馨寻常的生活。 这茶糕是做给他吃的吗? 秋慕白不敢想,这个念头滑过时,只觉得可笑,若是真的做给他吃的,里面必然掺了至毒的毒草,他不配拥有,因为明歌从未给过他任何的希望。 第一次做的茶糕虽然有些忙乱,但是糕皮和茶馅一起放到模具里,勉强还是能看的,温润的白色羔皮和绿色的茶馅,白里透着青色茶糕清香诱人。 明歌将忙了一个时辰做好的十几块茶糕放到小碟子里,擦了擦额间的汗,看了看候在一边胆战心惊的宫人们,然后看到了站在屏风后面的秋慕白。 经过一夜的休息,解了毒的帝王脸色看上去不算太差。 明歌将那碟子龙井茶递给秋慕白,在对方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淡淡说道:“我答应过风眠洲,等到谷雨时,上山采茶,给他做一次龙井茶糕,如今虽然晚了一些,茶也不是我摘的,不过勉强算是完成了。 你将这碟子龙井茶糕拿给风眠洲,告诉他,我将入道门清修,让他不要再等我了。” 别等她了。 云雾天宫倾塌,大月国已经不复存在,她是最后一任国主,往后再无后人了。 他们终是有缘无分。 她只想他好好活着。 这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 千言万语都在那一碟子龙井茶糕里,明歌眼眸潮湿,微微一笑,一句话都没有多说。无论这碟子茶糕会不会到他的手中,但是秋慕白必然会把话带到,他会明白一切。 秋慕白脸上笑容僵硬,看着那碟子龙井茶糕,薄唇压出一丝冷酷的弧度,低哑说道:“朕以为,这茶糕是为朕做的。” 他是不是很自不量力? 人心呐,总是那样不知满足,荒谬又可笑。 明歌淡淡一笑,没有说话刺激他,如今外面的舆论她也知晓了,秋慕白顶不住这样的压力,最多再疯一段时间,就会为他的皇权霸业屈服。 她只是没有想到那跛脚道士竟然是一灯道人的传人,先祖为了后代殚心竭虑,她也不该沉溺于情爱之中,或许入道门清修,才是她的归宿。 她这一生,绝对不会为了一己之私,背负因果,是她负了风眠洲,若是有来世,再偿还这一段情吧。 “你笑什么?”秋慕白攥紧那碟子龙井茶糕,伸手将擦掉她脸上的面粉。 明歌后退一步,若无其事地擦了擦脸,淡淡说道:“没笑什么。陛下今日莫要再碰不该碰的东西,虽说太医局的御医们很是尽忠职守,不过毒药吃多了不是好事。” 秋慕白脸色发青,看着那碟子龙井茶糕,她怎么知道他想自己吃的? 这碟子龙井茶糕就算扔了喂狗,他也决计不会给风眠洲吃。 帝王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明歌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眯眼,风眠洲果真在宫中。 “这两本书我看完了,烦请让谢贵妃再送两本过来。”明歌将手边的两本杂论递给宫人,宫人接过那两本书,躬身退下。 晚膳前,谢书就到了承明殿的偏殿。 “你食言了。”谢书屏退宫人,拿了两本书,冷冷说道,“你找我做什么?” “食言?”明歌慢条斯理地抬眼,偏殿内早就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她也重新换了干净的衣裙,唯有淡淡的龙井茶香还未散尽。 “贵妃娘娘没有听说,昨夜陛下中毒一事?”明歌拿过她手中的书籍,淡淡说道,“中毒亦是手段,如今轮到你来兑现承诺了。” 第二次她也弑君了,没死成而已。 谢书脸色微变,她怎么知道承明殿的事情,前日陛下知晓月明歌去见她,让她在殿外跪了一夜,她如今膝盖还疼着,哪里敢探查? “你若是不信,等会可以去问问御医。还是说,你想赖掉?” 谢书脸色微变,猛然抓住她的手腕,掀起她的袖子,查看着她的手臂,雪白如玉,就连脖颈间也是没有半点痕迹。 所以秋慕白压根就没有招她侍寝。 看来昨夜她确实毒了帝王,不然秋慕白怎么会放着月明歌这样的美人不动分毫。那可是他心心念念的女子。 “陛下没有招你侍寝?” 明歌眼眸陡然犀利,冷冷看着她:“怎么,你希望我入后宫?成为皇后,然后挤掉你的位置,将你挫骨扬灰?” 谢书被她戳中命门,脸色发白,踉跄地后退一步。 月明歌入后宫,她必死无疑。 就算是为了自己,她都要帮着月明歌,因为她根本就杀不掉她。派出去的暗卫近不了她的身,收买的宫人下的毒也伤不了她分毫。 她会武,会毒,还会阵法,更懂人心,她现在才意识到,月明歌是何等可怕的对手。 谢书紧紧攥住五指,不敢看她的眼睛,低声说道:“这宫里,唯有紫宸宫自前朝陛下死后被封为禁地,那里无人敢靠近,若是风眠洲在宫里,必在紫宸宫。” 第555章 我要走了,明歌 紫宸宫?谷霁生前所住的地方吗? 明歌想起那日路过的荒废殿宇,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确实有几分道理。前朝陛下自戕的地方,就算没有被封为禁地,一般宫人也不会靠近,那里确实是最佳的场所。 明歌垂眸,淡淡疲倦道:“天色已晚,就不送谢贵妃了。” 谢书哪里敢让她送,见她赶客,也不敢多留,生怕帝王回来撞见,起身就往外走,回她的毓秀宫,苟活着。 若是三年前的谢书,决计是不会用“苟活”这样的字眼,在月明歌出现之前,她在九洲是何等耀眼的存在,追求者犹如过江之鲫,世家大族和皇室子弟都争相求娶,然而月明歌出现之后,就如同诅咒一般,谢家败落,所嫁非人,实力匹配不上她的野心和欲望,便只能在帝宫里日复一日地消磨着。 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尽头,她甚至开始羡慕月明歌,被那样疯狂地爱着,也有所爱,爱是什么,她已经不太懂了。 谢书离开之后,明歌没有胃口,没有用晚膳,就靠坐在软榻前,迷迷糊糊地睡去。 梦里,依旧是连绵的细雨,她回到曾经的风氏府邸,风家还是如之前一样热闹非凡,风家三兄弟坐在庭院内谈笑风生,风夫人在小厨房内做着茶饮,她养的那只小兔子满院子疯跑,风三跟在后面追。 她也去追小兔子,追着追着,人都不见了,天也黑了起来,她一人站在黑暗无灯的空荡荡府邸,喊着风眠洲。 不管她怎么喊,风眠洲都没有出现,她心中害怕,哭唧唧地抹着眼泪,打算再也不原谅他,那人却从夜色中走过来,将手中的灯笼递给她,面容隐在夜色中看不分明。 他温和地说道:“我要走了,明歌。” “你去哪里?”她一时之间忘了哭,提着那盏灯追过去,想要看清他的脸。 他隐在黑暗中,低低地说道:“再见,明歌。” 他转身没入黑暗中,她跌跌撞撞地追上去,却无论如何都追不上,眼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雾气中。 “风眠洲。”明歌陡然惊醒过来,脑袋昏昏沉沉的,眼睛刺痛,她缓了缓才看清软榻前的人是秋慕白。 帝王俊美冷峻的脸冷如寒冰:“梦见风眠洲了?” 明歌没有回答,那个悲凉的梦境让她精神不济,没有心情说话。 秋慕白也没有动怒,明歌怔怔地发呆,他就静静地看着她的侧脸,享受着这样难得的安宁,直到宫人进来换新一批的烛火。 “太亮了。”明歌突然开口,看着满殿明晃晃晃动的烛火,重复道,“太亮了。” 亮的她都看不见黑夜,找不到他了。 秋慕白挥手让宫人撤掉一批烛火,放软身段,低声说道:“宫人说,你没有用晚膳,正好我也没有吃,我们一起用晚膳吧。” 明歌看向他,低哑问道:“谷霁死的时候,有说什么话吗?” 秋慕白凤眼微闪:“没有,我入宫门时,他已经自戕了,我原本并没有打算杀他。” 谷霁的身子骨,就算他不动手,也活不了几日。 “骗骗我就算了,别骗了自己。”明歌偏过头去,倦怠道,“谁挡了你的帝王路,你都会杀了他。” 她拉回自己的袖摆,想起身,眼前一阵昏眩,一股钻心的疼痛袭来,她呕出一口血,昏死过去,昏死之前,隐约看到秋慕白惊慌失措的模样。 魂灵像是出窍了一般,她轻飘飘地行走在混沌中,漫无目的地走着,像是要找什么人,但是偏偏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就这样走着走着,直到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回去。” 她被劈回沉甸甸的身体中,意识陷入黑暗。 明歌这一昏睡就是七天七夜。 御医们束手无策,帝王震怒,杀了一批又一批的人。前朝民间,都是请封明歌为帝姬的声浪,希望明歌入道门为万民祈福,为国运祈福。 秋慕白盛怒,但是请愿的声浪一日比一日高,明歌无故昏迷,一日比一日消瘦,御医们杀了好几批,依旧束手无策,最后还是伤好的萧缭入宫请见。 “陛下不如请国师入宫为明歌诊脉。” “国师?”秋慕白看着跪在外面的萧缭,冷笑了一声,那个招摇撞骗的跛脚道士? “道士能看什么病?喝符纸烧成的灰吗?萧缭,你如今真是越来越荒唐了,若是这御史的活干不了,趁早回家种地去。” 萧缭头抵地,大声说道:“已经七日了,陛下杀了那么多的御医,还从民间请来了郎中,无一人能让明歌苏醒,如今宫里人心惶惶、流言四起,外面也都在传言,说陛下不准万民请愿,所以祸事才算降临到明歌身上。 陛下是想眼睁睁地看着她死,还是她活?” 萧缭磕的额头流血,大声叫道:“请陛下三思。” 秋慕白神情晦涩难懂,这七日,他的伤倒是养好了,但是明歌却日渐消瘦下去,每日都要汤药吊着一口气,再等下去,祸福难料。 最令他焦头烂额的是,明歌昏迷不醒的事情传出去,前朝和民间都在议论,他如今是真的被架在火上烤,他可以杀一人,杀千人,却杀不了千千万万的百姓! 秋慕白脸色阴沉,看着磕头的萧缭,冷冷说道:“传国师。” 半个时辰之后,跛脚道人慢悠悠地骑了一头驴进宫,将驴交给宫人,仔细叮嘱了一番,这才挥着洗的发白的袖摆,进宫面圣。 秋慕白一看见他,心里便堵得慌,也不知道为何,一看到国师他就浑身哪里都不舒服。 “国师起吧,不知道国师可否入内殿为明歌诊脉?”秋慕白挥手让他别跪了,也别拜了,赶紧的去看看明歌,看有没有什么道门的偏方救人。 跛脚道人倒也不推辞,进了内殿,看了看昏迷不醒的明歌,回禀道:“老道不懂医术,不会诊脉,不过月娘子并非是因病而昏迷,乃是迷魂症,魂魄被困在混沌中,一时没有找到回来的路。” 秋慕白和萧缭屏住呼吸,异口同声地问道:“那要如何医治?” 秋慕白冷眼看了一眼萧缭,萧缭继续回去老老实实地跪着。 跛脚道士摸着胡须,淡淡说道:“以老道一人之力无法医治,不过若是有万民为娘子祈福,或许可以破除万难,能让娘子醒来。” “娘子与道门渊源不浅,注定是要入道门修行,为天下万民,为大盛昌隆祈福,还请陛下准万民请愿,准予娘子入道门,或许能救她一命。” 秋慕白脸色陡然阴沉起来,凤眼锐利地看着这来路不明的道士,还有殿上跪着的萧缭,觉得才好的伤口又隐隐撕裂地疼起来。 帝王沉默地皱眉,一言不发。 萧缭大声叫道:“陛下,还请陛下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救明歌一命,就让明歌入道门吧!” 秋慕白凤眼冰寒:“若是朕不准呢。” 跛脚道人幽幽叹气,朝着帝王遥遥跪拜道:“陛下乃是人皇,九州天下都是陛下的疆土,陛下自然能定万民生死,若是娘子不能苏醒,不出三日便会消香玉陨,还请陛下准备好寒冰玉棺,送娘子魂归故里吧。 老道也要回山中修行了。” 跛脚道人跪拜完,起身就扬长而去。 萧缭双眼赤红,睚眦欲裂道:“秋慕白,你竟然要眼睁睁地看着明歌死,你这黑心烂肺的帝王,你对得起明歌,对得起风眠洲,对得起大月国吗?若非大月国,你能得到这九洲天下?你夜里睡觉最好睁着眼睛,不然我怕你不得安宁。” 萧缭破口大骂,宫人面色骤变,恨不能捂住耳朵,免得听了不该听的话,惹来杀身之祸,这几日,陛下喜怒不定,可是杀了不少人。 秋慕白脸色骤变,见他破防大骂,沉着脸,说道:“请国师回来。” 还没走远的跛脚道人又被宫人拦了回来。 萧缭被五花大绑地绑了起来,就连嘴巴都被塞了一块布。 秋慕白懒得看他,也懒得治他的罪,俊脸阴沉地看着跛脚道人,从萧缭的反应来看,这不像是他们做的局,他倒要看看这跛脚道人怎么救人? 帝王凤眼眯起,威严开口:“国师,朕同意明歌入道门,国师便能救醒明歌吗?” 入道门而已,只是多一个道士的身份,这些根本就影响不到他。 跛脚道人双手拢袖,淡淡说道:“老道可以一试,至于娘子能不能醒来,皆看她的造化。” 秋慕白薄唇下压,冷酷说道:“朕准了,开始救治吧。” “还请陛下昭告万民。” 秋慕白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贴身内官,贴身内官连忙小碎步去拿笔墨纸砚。帝王亲笔写下诏书,封月明歌为“梦山道人”,以皇室帝姬之身入道门,为大盛朝,为百姓祈福。 盖着帝王玉玺的诏书一层层地传下去,昭告万民。 帝王脸色阴冷地看着跛脚道人:“国师,救治吧。” 跛脚道人这才从袖笼里取出一根香,在床前点上,然后去殿外做法。 众人随着帝王出了偏殿,只见这平平无奇的道人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柄木剑,坐在殿外空地上,闭着眼睛,念念叨叨,宛如骗子。 众人伸长脖子,等了又等,眼见帝王脸色难看,眼里露出杀意时,那穿的破破烂烂的道士突然睁开眼睛,一手指天,一手按地,威严呵斥道:“回去。” 青天白日的,那木剑竟然引下一道雷霆。 众人大骇,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回禀陛下,娘子醒了。”宫人欢天喜地地来禀告。 跛脚道人闻言,松了一口气,慢吞吞地捡起折断的木剑,扶着老腰,老了,老了,引一道雷霆就要了半条命,往后再不能行此骗术了。 祖师爷若是知晓他招摇撞骗,怕是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不过,那娘子竟然能魂魄离体,若是不救,确实活不过三日了。 幸好那香管用。 * 明歌感觉自己只昏睡了一小会儿,醒来时,浑身无力,床榻前的线香已经燃烧殆尽,只剩下一点点香灰。 庭院的风穿过窗户,吹散香灰。 她看向围过来的秋慕白、萧缭等人,透过人群看到了屏风边的跛脚道人,那道人远远地朝着她一笑,拱了拱手,然后便离开了。 “明歌,你感觉怎么样?”萧缭抢在帝王之前,焦急地问道。 秋慕白嘴角抽搐,恨不能将他打出去。 萧缭此刻完全是破罐子破摔的状态,管他帝王将相,大不了就是贱命一条。 明歌眨了眨眼睛,发现嗓音嘶哑,说不出话来。 帝王眼疾手快,接过宫人手中的茶盏,喂她喝了一口清茶。 明歌润了润嗓子,哑声说道:“你们怎么都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萧缭急道:“你已经昏迷七日了,老道士说,你要是再不醒,就准备好棺材入土了。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明歌闻言微微一笑,神情淡漠道:“只是做了一场梦。” 秋慕白心口一紧,低沉问道:“什么梦?” 明歌想起那梦,眼圈一红,垂眸没有说话,她梦到,风眠洲来跟她告别了。 明歌偏过头去,不愿看秋慕白那张脸,倦怠地说道:“不是什么好梦,像是生死离别的预兆。” 秋慕白俊脸陡然一僵,不再说话。 萧缭见她这般心如死灰的模样,握紧拳头,哽咽道:“陛下已经准许你入道门清修了,明歌。” 明歌没有反应,亦没有回头。 萧缭看着她苍白的侧脸,突然之间就泪如雨下,呆立在殿内,嚎啕大哭起来。 自从大夏覆灭,前朝陛下自戕,他由前朝重臣到大盛朝陛下的重臣,人人都说他深受恩宠,得两朝陛下另眼相看,可唯有他知道,这其中的滋味有多难受。 理想破灭,挚友身亡,心爱的娘子如今也郁郁寡欢,他要这泼天的恩宠有何用? 萧缭嚎的闻者落泪,宫人内侍动容,见陛下没有动怒,月娘子垂眸沉默,众人忽而意识到,陛下、月娘子、两朝重臣的萧御史,他们之间除了是君臣,更是故交。 只是他们曾经的故事都湮灭在那个覆灭的前朝,活下来的部分除了沉默便是嚎啕大哭了。 “萧缭。”明歌见他哭的伤心,抬眼低低喊道。 萧缭抹了抹眼泪,往前站了站:“明歌。” 明歌看着他,淡淡说道:“盛京城内,我只有你一位故人了,你送我入道门。” 萧缭哽咽地点了点头,还有一位,谢景焕,他没走呢,不过秋慕白面前,他不敢提。无论世事如何变迁,他们这些故人总是在的,谷霁也在,就算他如今成为了一座孤坟,也还守在盛京城外,或许就是为了等有一日,明歌来盛京时,能路过他的孤坟。 萧缭回头去找跛脚道人,发现那老道不知道何时离开了。 萧缭:“明歌,莫道长出宫去了,陛下已经昭告万民,你入道门的事情不会更改,莫道长刚才在殿外引下晴天雷霆,我去问问他,何时接你入道门?” 先前殿外,老道一柄木剑引下晴天雷霆,众人皆是见证,只怕现在前朝民间都传疯了,或许之前陛下的诏书还会有变数,但是现在不会有任何改变。 因为万民不准许。 因为陛下成为开国帝王,能龙袍加身,不仅是因为拥有强悍的铁骑,还因为借了所谓的神谕,如今秋慕白要想帝位稳固,便只能承认第二道神谕的存在,准万民所请,让明歌入道门。 萧缭去追跛脚道人。 秋慕白吩咐人送上参汤和药汁,明歌喝下之后就沉沉睡去。 帝王看着她沉静的睡颜,见她短短数日犹如一朵枯萎的春花,心口突然传来一阵阵的心悸,大月国的先祖有那么多的神鬼手段,她和风眠洲是不是心意相通? 帝王眉眼深浓幽暗,突然之间萌生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第556章 那便迎来至暗时刻吧 萧缭一拐一拐地出宫,追了几条长街都没有追到跛脚道士,又问了问路人,可曾看到一个衣裳破旧的老道,路人纷纷摇头。 萧缭一路追到大相国寺,得知老道没有回来,就这样,以木剑引下晴天雷霆,搅得九洲轰动的跛脚道士出宫扬长而去,不知所踪,无人知晓他的下落。 事情传开,更是披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众人都说老道得道升仙去了,留下的女弟子便是传人,也是道门的未来,大盛朝的国运以及万民的福祉…… 奔波了一日,在生死边缘来回蹦跶的萧缭失魂落魄地回到萧府,就见谢景焕抱着剑,站在庭院里等他。 “听说你今日在宫里直呼陛下名字,将陛下骂的狗血淋头,出尽了风头。”谢景焕看向他的目光隐隐佩服,想当年初见时,萧家五郎还是一个声名狼藉的纨绔草包,如今却能顶着帝王压力,当面怒斥,这份胆量,非常人能及。 九洲天下,敢这样做的唯有他一人。 萧缭惨兮兮地站在庭院内,发冠都歪了,额头还磕肿了,衣裳也脏了,看见如今修剑道的谢景焕,问道:“你都不用回泉城的?你谢家要是被陛下偷家,被强敌入侵了怎么办?” 谢景焕:“我师父坐镇泉城,谁人敢去?况且谢氏的诸多事务都有我义妹在。” “你妹妹?” “小草。”谢景焕淡淡说道,“大月国没了,谢氏就是第二个大月国。” 萧缭:“志气可嘉。” 萧缭捂着额头,一拐一拐地进来,说道:“陛下昭告万民,准许明歌入道门,跛脚老道在宫里以木剑引下晴天雷霆,消失无踪,我没有追上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跟明歌交代。” 谢景焕从树下面走出来,淡淡说道:“无须交代,现在外面都在传跛脚老道得道升仙去了,追不上人才是最好的结果,往后明歌就是大盛朝最神秘的道门之人了,秋慕白,动不了她。” 民心呐,就是一柄无坚不摧的利剑。 当年秋慕白派人在江城的河道里挖出千年石龟,说他乃是帝星下凡,吹得神乎其乎的,这才收拢了民心,当年是这样上位的,如今若是推翻神迹,砸掉饭碗,这帝位还能坐的稳吗? 萧缭这才转过弯来,惊道:“有道理,原是如此。那老道真的是来帮助明歌的?” “不知道,世间因果不是你我等参透的。”谢景焕抬眼看天,如今外面都天翻地覆了,自打入盛京,他这颗心都是悬着的,如今看来,明歌每一步都走的很稳,秋慕白身为帝王,也并没有在这场对弈中占得先机。 这本是一场死局,但是明歌却将自己和万民,和大盛朝国运联系在了一起,导致秋慕白根本不敢动她,更不敢迎她入后宫。 大月国的人确实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难怪他们不入九洲红尘,并且受天道因果限制,否则这天下就大乱了。 “有风眠洲的消息吗?” 萧缭摇头:“没有。” “宫里也没有?你在盛京这么多年,就连一个可用的人都没有?”谢景焕一脸嫌弃。 萧缭沉默不语,他担心风眠洲凶多吉少。 “除了陛下,没有人知道风眠洲的生死。” 谢景焕“呸”了一声,骂了一句狗皇帝。 “老道士不见了,你还是早些回泉城吧,如今局面看似我们占了上风,谁知道陛下什么时候发疯呢,何况他手中还有底牌和杀手锏没有用。” 谢景焕眯眼:“你是说,秋慕白会拿风眠洲来控制明歌?” 萧缭点头,如今他有些理解明歌为何要入道门了,斩断尘缘,包括情缘,就是为了保风眠洲的命,也为了不受陛下的控制。 普天之下,唯有道门是她的归宿了。 “谢景焕,你说,真的有轮回吗?” “不知道,我又没死过,也是第一次当人。” 萧缭低低笑出声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感叹道:“吃完饭再走吧,你要是再来我府上,我就放狗咬你。” 谢景焕:“你家养狗了?” “明天就养。” 谢景焕:“……” 胆小鬼! 谢景焕在萧府蹭了一顿饭,朝着萧缭摆了摆手,就大摇大摆地出了萧府,混入盛京的灯火人群中,上一次来盛京,他藏头露面,这一次他反而能明目张胆地走在街头。 谢景焕看着灯火辉煌的不夜城,想起那年明歌北上时,对这座城池抱有的无限幻想,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买了一根糖葫芦,咬了一口,突然之间就红了眼睛。 “郎君,这糖葫芦不好吃吗?” “太苦了,我吃不得苦。” “这位郎君,你怕是没有味觉吧,这么多糖浆,您还觉得苦?” 路人诧异地看着他,年纪轻轻的,长得这般俊俏,气质也十分的出众,还是带剑的游侠,不是味觉有问题就是脑子有问题。可惜了。 谢景焕吃完那串糖葫芦,站在路边抱着剑发着呆,等到夜色渐深,人潮散去,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娘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塞给他一个糖人,笑道:“大哥哥,别哭了,给,这是甜的。” 谢景焕低头看着那个小糖人,是一只小兔子,他看向小女娘。 那小女娘灿烂一笑,蹦蹦跳跳地和爹娘一起回家去了。 谢景焕咬了口糖人,觉得眼睛进了沙子,这便是明歌想要守护的世界吧,即使她那样的恨,依旧没有杀了秋慕白,即使她那样的爱,也要与风眠洲割裂,她想要这人间不再有战火,想要百姓安居乐业。 原来她和风眠洲本质上是一样的人,只是这样心中有众生的人注定下场都不太好。 他希望有来生,有轮回,这样或许能弥补所有的遗憾。 谢景焕没有再留在盛京城,沿着那条长街,抱着他的剑,一路孤独地出了城门,和驿站的谢氏护卫队汇合,返回泉城。 他知道了明歌的选择,盛京的这场对弈与他无关了,他留下来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他只能回到泉城去,守住那一方的安宁,守住初见的地方,等待着下一次的相见。 希望还有再见之时。 谢景焕离开盛京,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帝王的耳中,并且没有多加阻拦,放任他回泉城。 “九洲世家大洗牌,除去谢氏,其他世家都尽数清洗掉了,陛下为何要放虎归山,留下这样的心腹大患?” 谢氏家主和陛下可从来不是一条心,甚至能不遵陛下诏令,泉城那地方就是一个活脱脱的诸侯国。 秋慕白摇头,淡淡说道:“总要给人留点希望。” 至于给谁留的希望,留的什么希望,帝王没有说。 * 明歌夜里惊醒过来,看着满殿晃动的烛火,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挣扎着起身,打开偏殿的窗户,被夜风一吹,清醒了几分。这几日她浑浑噩噩的,心绪不宁,此刻清醒过来,像是做了一场大梦。 她站在窗前吹了一会儿风,觉得嗓子发干,正要去倒一盏茶,一回头就看到了站在屏风边的秋慕白,顿时惊了一跳。 夜色深浓,偏殿内没有一个宫人,高大冷峻的帝王站在屏风前,夜风吹起满殿的帷幔,吹起秋慕白宽大的龙袍袖摆,他静静站在那里,不知道看了多久。 明歌握紧手,镇定自若地去倒茶。 秋慕白伸手握住茶壶,动作比她更快一些,给她倒了一盏茶:“吓到你了?” 他凤眼清亮,眼底翻滚着不知名的情绪,看着明歌,期待她能发现一些不同。 明歌皱起眉尖,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寻思着他的伤应当早就好了,怎么又受伤了?不过他死不死的,与她无关。 她垂眸喝了一盏茶,冷冷说道:“陛下怎么会在这里?” “来看看你。”秋慕白说着坐下来,俊美冷静的面容带着一丝疯狂的平静,淡淡笑道,“朕打算在盛京修一座高塔,都说国师得道升仙去了,那朕便修一座高塔,聆听天意,往后你就在高塔内清修,如何?” 明歌握着茶盏的动作一僵,冷淡说道:“道门清修,应当远离红尘,修在盛京,过于喧闹了一些,道门自有道门的去处。” 秋慕白见她不喜欢,薄唇抿起,又接着说道:“那便修在小孤山的寺庙边,那里清净。” 明歌放下手中的茶盏,冷冷说道:“劳民伤财。” 秋慕白凤眼幽暗地看着她:“是不是我做任何事情,你都不会喜欢?明歌,你对我是不是太过残忍了一些?这些年,我可曾伤害过你?就因为我姓秋?我身体里流着秋言喻的血?就因为我生父曾经伤害过你娘? 那我们将秋言喻凌迟处死如何?车裂也行,五马分尸也行。” 明歌猛然站起身来。 秋慕白低低笑道:“你看,就算是杀我父亲,你也依旧不高兴,月明歌,你那样讨厌我,是因为恐惧我,害怕我吗? 你见我第一面是不是就预感到了,将来我会夺走大夏朝的一切,重建一个盛世王朝?你是害怕我夺走你的一切吧?” 秋慕白脸色一点点地阴翳起来,冰冷说道:“这九洲,多少女子对我心生爱慕,渴望入主后宫,多少郎君将士慕强,渴望追随我开辟下一个盛世,唯有你,对朕视而不见,你的眼中只看得到风眠洲,他除了对你百依百顺,除了会写文章,会论道,会悲天悯人还会什么? 你不敢选朕,因为你不敢爱朕,你只敢选一个懦夫,就如同你们大月国龟缩一角,不敢踏入中洲一样。 你敢选朕,敢爱朕吗?” 明歌握紧手中的茶盏,脸色发白,想也不想地泼了他一脸,身子隐隐战栗道:“我为什么要爱你这样的人,秋慕白,你那样缺爱吗? 你有什么地方值得我去爱吗?你不过是中洲选出来,终结大夏王朝的人,今日大夏朝覆灭,来日大盛朝也会湮灭在历史的洪流中。 你自登基以后做的那些功德新政,皆出自风眠洲之手,你推行新政的功德甚至不能覆盖你的那些杀戮。 你对生命,对百姓从来就没有悲悯之心,也没有敬畏之心,你这样的人也配和他相提并论?” 秋慕白凤眼赤红,狠狠攫住她的手腕,叫道:“可最终得到九洲天下的是朕,不是风眠洲,朕会流传千古,而他的名字都不会被史书记载。” 明歌低低地笑,淡漠说道:“众叛亲离的帝王,何其可悲。” 他这一生,父亲杀妻杀子,他与生父反目成仇,与外祖家亲情淡薄,师兄弟反目,夫妻离心,世家大族血流成河,故交好友也被他杀的差不多了。 他抹掉的那些不仅仅是大夏朝的痕迹,也是他的人性。 从小生活在黑暗中,没有被爱过的孩子,怎么会懂得爱人。 天生恶种的人,就算登上了帝位,就算篡改了史书,就算掠夺了属于别人的功德政绩,也不配被爱。 秋慕白浑身血液逆流,双眼赤红,死死地捏住她的手腕,嘶哑叫道:“朕那样坏,你为何不来爱朕,不来改变朕?你们不是要拯救天下苍生吗?为何不来救朕?” 他死死地攥住她的手腕,放下所有的骄傲和尊严,无声地哀求着她,只要她愿意爱他,他可以为她做任何事情,为她做一个好帝王,不再滥杀无辜,不再藐视生命,做一个勤勤恳恳,为天下苍生谋福祉的好帝王。 明歌手腕被他捏的生疼,她有些麻木地看着面露哀色的秋慕白,低声说道:“陛下,人只能自救。我也无法爱你,因为你是万人之上的帝王,九洲天下的人皇,你已经拥有了无上的权势,我想爱那个在天道阵中为苍生献祭的人,爱那个为亲人赴死中洲的人,爱那个与我一起种下情蛊的郎君。” 明歌声音轻柔,眼角潮湿,他那样惨,一无所有,只有她的爱了。 世上的人千千万万,她却只想爱他。原来这就是爱呀,她以前不太懂,如今懂 ,却有些晚了。 秋慕白身躯隐隐发颤,看着她脸上温柔的笑容,心中生出彻骨的恨来:“既然不爱朕,明歌,那从今以后,你就恨朕吧。爱与恨一样令人刻骨铭心。” 既然不爱他,那便迎来至暗时刻吧。 第557章 我早就疯了 转眼间,便是六月盛夏。盛京的气候一日比一日热起来。 皇陵地宫里,连鸟鸣声都听不到,唯有山风灌入,吹动一殿的蜡烛。每当殿内的蜡烛燃尽,哑奴便进殿来重新点上,然后送来每日的膳食。 自从那夜不欢而散之后,秋慕白就彻底疯了,下令修道门众生塔,对外宣称众生塔修建好之前,她会留在宫中清修,实则是将她关入了前朝皇陵地宫中,用无尽的黑暗和寂寥来折磨她。 众生塔就修建在城郊的大相国寺隔壁,大盛朝初建,百姓刚经历一场战乱,百废待兴,仅仅一年就要劳民伤财地修塔,用萧缭的话来说,简直是畜生。 明歌每每想起来都忍不住发笑,这大概是她余生中少有的乐事了。 秋慕白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看她,顺便会带来风眠洲的消息,看她是不是屈服了。 其实对她而言,无论是在众生塔还是在皇陵地宫,都一样。秋慕白寻来坚硬无比的寒锁链,锁住她的双脚,她若是想离开,也可以负伤离开,只是天地之大,她却明白,她无处可去。 身负情债,要还风眠洲的情,身负因果,要还中洲之行的因果,她已经回不去大月国。若是时光重来,她依旧愿意用余生来换那一年中洲的肆意快活。 诸事皆有代价。 明歌开始静心清修。 眨眼间就到了寒冬,眨眼间便到了寒冬,一场大雪之后,地宫里阴冷无比,即使偏殿内日夜烧着炭盆,那寒意还是一点点地窜入了她的骨头缝里,冷的人心都发抖。 秋慕白来的时候,明歌正在默写道家学说,年幼时她被长老们逼着背了不少藏书阁的典籍,原本以为自己早就遗忘了那些晦涩难懂的书籍,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那些典籍会一页一页地浮现在她眼前。 她已经默写了厚厚的一堆书籍,年幼时觉得晦涩难懂的书,如今看来字字珠玑,打开了她新世界的大门,她就像一个孩童推开了一扇沉重的石门,石门后是一个瑰丽神秘的世界。 “她写了多久?” 秋慕白站在偏殿门口,看着殿内伏案默书的明歌,地宫内阴冷潮湿,昏暗无光,唯有借助烛火照明,即使满殿都点上烛火,依旧显得阴森逼人,但是她却安之若素。 帝王看向她一身素衣都掩不住的清瘦,见她长发已经长至脚踝,眉眼威严地看向服侍的哑奴,哑奴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不会说话。 帝王心头涌现一股深浓的杀意,示意暗卫将她拖走。 秋慕白站了一炷香的时间,见明歌始终都没有发现他来,终于忍不住上前,夺下她手中的笔,眉眼愠怒地说道:“烛火伤眼睛,别写了。” 话一说完,他脸色便僵了僵,是他将她关在这昏暗无光、阴森可怖的地方,他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原本以为明歌会很快屈服,她那样爱热闹爱喧嚣的人,在这种地方定然一个月都熬不过去,但是她已经熬了足足半年。 她眉眼间没有恨,乌黑的眼眸平静地看向他,说道:“陛下来了。” 明歌说完,便整理着自己默写下来的典籍,一页一页地整理好,动作沉静优雅,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出尘超脱,仿佛不是身处陋室,而是在云雾天宫中,处理国政一般。 秋慕白猛然夺过她手中的书籍,投入烛火中,一把攫住她的手腕,怒道:“月明歌,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你还是当年那个艳惊九洲,一夜成名的月娘子吗?你现在每日都待在这死人待的地宫里写着狗屁不通、无人翻阅的典籍。 你有多久没有照过镜子?你还敢出去看看外面的阳光吗?你如今已经卑微到这种程度了吗?为了一个男人?” 他恨,从未这样恨一个人,恨她,既不求饶,也不反抗,恨她不恨他,不给他任何的情绪,他恨自己到现在,看到这样的月明歌,还是会爱她,甚至比之前更爱她。 秋慕白脸色苍白,眉眼间堆积着重重的怒气,看着她那张清冷精致的脸,因为常年见不到阳光,她皮肤比雪还要白皙,眼眸乌黑如深潭静水,长发素颜素衣,眉眼间却是远离红尘的静气。 以前的月明歌是中洲最鲜活最耀眼最明艳的明珠,在他黑暗无光的世界里出现,惊艳了他的一生。 现在的月明歌却摒弃了红尘种种,超然脱俗于尘嚣之外,让满身污黑的他无所遁形。 帝王悲哀地发现,无论他来之前心有多冷酷多无情,看到她的第一眼还是会被她击碎所有的伪装和防护。 明歌看着被他燃尽的书稿,淡淡说道:“陛下错了,我并不卑微,我愿意留在这里也不是为了一个男人,帝宫也好,道门众生塔也好,皇陵地宫也罢,对我而言都是一样。 我留在这里只为了清修,也会还我的债,了却这一世的因果。” 人这一生,锦衣玉食,鲜衣怒马地过,还是素衣素食,孤独安静地活,都是活。人世间走一趟,皆是修行。只是众生修行的方式不同罢了。 秋慕白挥手打翻烛火,看着火焰一点点地点燃书籍,发狠地将她写的所有典籍都烧尽。 明歌倒也不心疼,反正秋慕白每次来都要发疯,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发疯,然后想逼着她发疯,她早就心如止水了,大不了再默写一遍。 秋慕白见她无动于衷,凤眼赤红道:“你就真的什么都不在乎吗?风眠洲呢,你如今连他也不在乎了吗?” 明歌指尖微颤,许久吐出一口气,淡淡说道:“我与他的路不同,他负我,我负他,早就两不相欠了。” 他食言了,他没有在半年之期内赶回去,她也食言了,她没有等他,而是决心入道门清修,斩断尘缘。她早就不奢望他们还能有以后,也没有余生了。 如今想起来,六长老和大长公主的缘分都比他们要深一些。 终是缘浅。 秋慕白见她眉眼间都是寡淡之色,好似一尊没有悲喜的玉佛,随时都能离开这俗世红尘,一种深切的恐惧感狠狠捏住了帝王的心。 他薄唇发颤,哑声说道:“如果朕告诉你,他没有负你呢。” 秋慕白捏着她瘦骨嶙峋的手腕,心疼、怨恨道:“他说你们曾经种过情蛊,生生世世都是注定的情人,永不分开,所以朕就和他互换了全身的血,明歌,你说,这样一来,与你有缘是他,还是朕?” 明歌震惊地看向他。 秋慕白割开掌心,神情癫狂道:“你闻闻,这血的味道,是熟悉的味道吗?” 鲜血一滴一滴地滴落,火焰吞噬着书稿,明歌看着他血流不止的掌心,看着他压迫的眉眼,垂眸淡淡说道:“你疯了。” 秋慕白疯狂哀伤地笑:“我早就疯了,在你送我那一只小猫,对我笑的时候,我就已经疯了。” * 明歌不为所动。帝王的悲喜与她无关。 她如今终于发现,为何阿娘和长老们会允许她离开大月国,会亲手毁掉云雾天宫,她如今才二十岁,却看到了自己垂老时的模样。 看透这人间的真相,她日日要用清心咒来维持理智,不让自己疯掉。 她修道法,修佛理,压抑着内心深处的可怕力量。 秋慕白就没有那么幸运,他已经走到了皇权的巅峰,野心和欲念走到尽头,爱而不得,疯是早晚的事情。坠入人生的虚无比求而不得更可怕。 “你就没有一点触动吗?世人皆说你慈悲心肠,能看到世人的疾苦,他们都错了,你天生冷硬如石。”秋慕白看着她冷酷的侧脸,疯癫大笑起来,她一向懂如何折磨他,这些天日日夜夜地折磨他。 她的眼里从来就看不到他。 明歌看着发疯的帝王,很快就垂下眼帘,没有回应。 秋慕白看着火焰吞噬殿内的帷幔和书籍,一点点地烧焦她长至脚踝的长发,凤眼泣血,落下泪来,他曾经梦想过没有旁人,只有他们,他们如普通的夫妻一般相守,他为她修剪指甲,将她长长的青丝一点点的修剪,她若是想撰写书籍,那他就可以放弃朝堂政务,为她磨墨,但是那些梦境一一碎掉,因为月明歌,从来就没有真正地将他看入眼。 就算今日大火烧掉地宫,将她烧死,她也只会那样平淡地看他一眼,不会求饶,不会哭泣,仿佛是解脱,他为何要她解脱,徒留他一人在黑暗中挣扎受苦? 秋慕白手指发颤地从腰间摸出脚链的钥匙,打开沉重的锁链,将她拦腰抱起,紧紧地按在胸口处,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 明歌没什么力气挣扎,只是伸出指甲按在他脖颈处,只要割破肌肤,毒血便能毒倒一头牛。 地宫起火,宫人和铁甲卫心惊肉跳地守在外面,见陛下抱着月娘子出来,齐齐松了一口气。众人目光隐晦地低下头,自打月娘子入了盛京,这半年来,这两人真的是相爱相杀地虐恋,陛下每次见到月娘子不是伤就是毒,月娘子也被陛下关在这阴暗潮湿的皇陵中,互相折磨着,他们这些外人看着都苦。 地宫外雪后初霁,漫山遍野都是白茫茫的雪色。 乍一见光,明歌眼眸被刺的一痛,闭上眼睛。 秋慕白立刻拉着貂皮大氅将她裹紧,不让她见光。 “陛下,这是去哪里?” “回宫。” 道门众生塔日夜不眠地修建,已然竣工。将明歌关在地宫对她没有半点影响,折磨的是他,秋慕白已经不想一个月来回奔波,他想见她的时候,就立刻能见到。 外面天寒地冻,帝王的辇车内却烧着银屑炭,暖意融融。 明歌裹着厚厚的大氅,靠坐在马车内,被炭火一熏,低低地咳起来。那炭火明晃晃地熏着她的脸,热热的,烫烫的,外面天光一点点地透进来,她推开车窗,看到了连绵起伏的山峦和满眼的雪色。 权力真好,能定人生死,能拥有这千里江山的美景。 秋慕白见她脸色越发苍白,坐在窗前吹着风,神情鲜活了几分,将关窗的举动僵在原地,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明歌眼里的光彩。 “众生塔已经修好了,是盛京城内最高的塔,站在上面能俯瞰整个盛京和周边的山峦美景,明歌,你不是一直想看盛京不夜城吗?回去以后就可以。” 她生来就该住在高高的塔尖,云雾天宫没了,他就建一座最高的高塔送给她,让她不沾俗世凡尘,在他为她打造的世界里活的自由自在。 明歌看着窗外的雪景,依旧没有说话。常年孤独清修的日子,让她渐渐变得沉默寡言,何况对面坐着的不是一个交流的好对象。 秋慕白却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 “这半年,六长老和你的贴身女官每个月都会写一封家书,夹在泉城的奏疏中一起送到盛京,朕都替你回复了,你若是想见他们,朕可以派人将他们接到盛京来。” 明歌目光微动,看了他一眼。 帝王内心微微欢喜,哑声说道:“明歌,你看,人间还是有值得。” 见他那样小心翼翼的模样,明歌眸中闪过一丝的讥诮之色,他在害怕什么?是害怕她对这个人间没有任何的眷念吗?真是可笑,这人就如同人格分裂一般,一面黑暗偏执,做尽疯癫之事,一面又悔恨懊恼,想要温柔地弥补,疯子。 明歌没有搭理他,裹着大氅烤着火,继续看着外面的雪景。 秋慕白见她不说话,也不动怒,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冷酷无情的帝王犹如话痨一般说着这一个月来的日常。 “萧缭如今已经是萧国公了,爵位世袭,朕给他和镇远将军家的二娘子赐了婚,年底成亲,你回去正好可以赶得上他的亲事。朕已经帮你选好贺礼了。” “朕已经派人将众生塔布置妥当,按照云雾天宫的习俗和陈设布置的,你可以住在众生塔上清修,就如同回家一般。” “谢景焕那厮如今就如同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据说他拒绝了诸多世家的联姻,满九洲的娘子,他是一个也瞧不上,朕看他注定要孤寡终老。” “之前一直跟在你身后的小尾巴林家小公子如今已经继承了家主之位,明歌,你看,他们都有了新的生活。” 秋慕白看向她苍白到近乎透明的小脸,说着仅存的那些故人,唯有风眠洲,一字未提。这半年来,明歌从不主动提及他,帝王内心隐隐战栗,不知道她是因为绝情还是因为不敢提。 那三个字,他也不敢提。 明歌听他说了所有人,独独没有说风眠洲,眼底的光渐渐地黯淡下来,看着不远处的盛京城,三入盛京,就像是轮回宿命一般,她想,这应该是她最后一次入盛京城。 铁甲卫护着帝王车辇一路风驰电掣地前往盛京,还未入城,就见天地皆白中,一个身穿灰色袍子,风尘仆仆的老道站在道路中央,远远朝着车辇行李,声音洪亮,传遍四野:“老道见过陛下,如今道门众生塔修成,老道来接我道门的传人,梦山道人。” 梦山是明歌的道门法号。 铁甲卫脸色微变,看见消失了半年,传言得道升仙的老道出现,心中隐隐敬畏。 明歌看着天地雪色中来接她的老道,露出半年来第一个笑容,看着帝王阴沉的脸色,微笑道:“师父来接我了。” 第558章 十年之期 秋慕白看着突然出现在官道中央的老道士,想起半年前他一柄木剑引下晴天霹雳,救醒无故昏迷的明歌,消失半年,无论他派出多少人都查无所查的老道,收敛了帝王的张扬和戾气,下车朝着那老道拱手做拜。 “国师何故半年来不见踪影,叫朕好找。” 老道笑眯眯地受着这帝王之礼,说道:“陛下还是称呼老道法号即可,老道去山间喝了一坛酒,睡醒就是半年后了。醒了就赶紧来接梦山道人。” 一坛酒醉了半年?这老头还真是爱装。 秋慕白凤眼眯起,冷淡问道:“道门众生塔已经建成,梦山道人将入塔修行,国师是想入众生塔还是回山中修行?” 老道摆了摆手:“老道自山中来,自是回山中去,至于梦山道人,入众生塔还是回山中皆看她的意愿。道门从不强求。” 明歌从车辇上下来,朝着老道一拜,说道:“梦山愿入众生塔修行。” 秋慕白脸色稍霁,若是明歌要随这老道离开,那他就杀了这老道士,这老头莫不是以为靠那些伎俩就能震慑哄骗他? 想大月国先祖和一灯道人留下的云雾大阵都不曾震慑他,何况是一道雷霆。 老道低低叹了一口气,两年前他来接她,她初入红尘,情缘未断,未到入道门的时机,半年前他来接她,她入了道门却未斩断尘缘,他给她半年时间斩断尘缘,如今她尘缘已经尽数斩断,却心生执念。 修道,修道,若是心生执念,必是万劫不复。 罢了,他们的命数纠缠不清,连带着大盛朝的国运都捆绑在一起,那众生塔已经修建成,承载着万民的愿力,若她真的能在众生塔上修的正果,也是好事,若是不能……也是命数使然。 “既然你心意已决,老道送你入众生塔,十年后来接你。”老道幽幽一叹,甩着破烂的袖子朝着盛京城走去。 十年时间,若她不能修成正果,就会堕入魔障,生生世世承受轮回之苦。 得道升仙的国师出现在盛京城的街道上,身后跟的是帝王的车辇,在黑压压的铁甲卫的护送下朝着众生塔走去,很快就轰动了盛京。 百姓夹道欢送,跟在铁甲卫的身后一路相送,护送着传说中的月娘子入众生塔修行。 那座仅仅花了半年就修成的众生塔犹如神明一般矗立在盛京城内,和帝宫遥相呼应,一座皇权,一座神力,在百姓心中扎根生芽。 众生塔建成之日,无数百姓前去祭拜,如今这座众生塔要迎来第一位入住清修的道门传人,还是那位身份高贵,震惊九洲的娘子,百姓心中既是感激又是敬畏,如今消失了半年的国师和帝王亲自来相送,那份敬畏便由之前的五分变成了十分。 帝王车辇无论多慢,还是缓缓地驶向了众生塔。 秋慕白脸色阴沉灰败地看着外面一路相送的百姓,黑压压的队伍看不到尽头,铁甲卫人人肃杀,敬畏着万人空巷的力量! 帝王坐在车辇内,看向清冷如月的明歌,握紧的手无数次松开,再握紧,每一次都是深浓的杀心,想杀了那老道,想杀了这些愚昧的百姓,甚至想推平那座碾压了皇权的高塔。 那只是他用来藏娇的金屋,却成了众生的信仰,何其可笑。 “你想屠尽这座城吗?”明歌看着他眉眼间深浓的杀意,淡淡说道,“那太麻烦了,不如封我为大盛朝的帝姬,从此这座高塔和你的皇权就牢牢地捆绑在一起,成为你帝位的一部分。” 秋慕白脸色阴沉。 明歌冲着他微微一笑,大夏朝覆灭,大月国消失,可她这个留着前朝皇室血脉的人却要被他封为新朝的帝姬,这世界总是这样荒诞的。 “还有一条最简单的路,杀了我,从此没有安宁王后人,没有大夏王室血脉,也没有人人信仰的道门传人,陛下可曾想过有一天,我才是你皇权帝位上最大的障碍?” 秋慕白狠狠攫住她细弱的手腕,凤眼赤红地看着她,甚至不敢用力,他怕自己一用力就会折断这纤细的手腕,他怕自己一发疯,就会失去他心中唯一的欲念和光明。 “这就是你的报复吗?明歌?你想让我亲手杀了你,然后余生都活在悔恨和折磨中?” 明歌讥诮地看了他一眼:“陛下错了,我若是报复,绝不仅仅于此,以死入局,报复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只为了他的那一点随时都能消散的愧疚,那可真是天底下最蠢的报复。 我对这世间的男人从不报任何希望,尤其是你。” 秋慕白平静说道:“朕不会杀你,朕要和你长长久久地活下去,朕有帝位,你有高塔,这何尝不是共享九洲天下,以后史书会撰写高祖陛下和道门始祖的恩怨情仇,想必会是一段隐秘的佳话。” 明歌乌黑的眼眸定定地看着他,许久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笑意不入眼,像是一颗星坠入深浓的夜色,消失无痕,只余下无尽的黑暗。 帝王车辇停在众生塔前。 秋慕白终是收敛了自己的杀心,没有让车辇转去帝宫,而是亲手送她入众生塔。 帝王看着外面高呼跪拜的百姓,唇角扬起冷酷的弧度,所以终究是他得了这天下,统治了这些愚民。 他必要将这众生信阳的高塔变成他的金屋。 众生塔高三十三层,预示着传说中的三十三重天,仿佛塔修建的越高,越是能靠近神明,能谛听神明之音。 明歌余光掠过帝王不可一世的笑容,看向高高的众生塔,朝着塔前衣裳破烂的老道磕了三个头,正式入道门,随后头也不回地入塔清修。 “梦山道人,入众生塔。” “梦山道人,入众生塔。” 一道道欢呼声如浪潮一般传开来。老道看着入塔的大月国小国主,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这九天之上的繁星,命盘错综复杂,就连他也看不清了。 他只能等一个十年之期。 老道在人潮欢呼声中扬长而去,铁甲卫眼睁睁地看着这其貌不扬的跛脚道士身形飘忽,片刻间就消失在街道上,毫无踪迹。 秋慕白瞳孔一缩,撤回追踪的暗卫。 他回头看向高高的众生塔,看着明歌消失在塔中的身影,无论如何,这天下是他的,众生塔是他的,塔中的人也是他的。 不知道风眠洲可曾后悔过。 塔中清修的日子比明歌预想的要清净的多。这三十三层高塔,她住在最高层,塔内陈设和布局一如她在云雾天宫的寝宫,古朴简单。 秋慕白选了两位入塔的侍女,做一些洒扫的活。她有时候久坐,也会起身与这两位清修的女弟子一起洒扫众生塔,捡着飘入塔内的落叶和花瓣。 晨起时,隔壁大相国寺的钟声就会响起,每隔半个月,还会迎来一场法会,她坐在高塔内也能听到僧人论道念经的声音。 夜里是众生塔最安静的时候,她可以俯瞰整个盛京不夜城,在喧嚣的尘世里清修。 唯一不喜的是,帝王会每个月都来。秋慕白在众生塔和帝宫之间修建了一条暗道,时常会通过暗道来塔中,有时候她半夜醒来,就见秋慕白坐在榻前,这人身上的血腥气和戾气越来越重,时常扰了塔中的清净,他离开之后,明歌要花更多的时间才能洒扫干净。 秋慕白每次来的时间不同,有时候匆匆看她一眼就离开,有时候会发疯那么两次,恢复理智的时候就会如同小狗一般看着她,然后求着给她修剪长发,有时候会与她说一些朝堂之事,喝一盏茶。 明歌大多时候将他视若空气,渐渐的,秋慕白发疯的次数越来越多。 眨眼间,又是一年寒冬。 “女冠,有访客。” 众生塔与一般的道观无异,只是明歌喜静,每年都封塔,从不见客,所以相比隔壁的大相国寺,要冷清的多。 女弟子递上一封拜帖,熟悉的字迹,是已经成家立业的萧缭。 萧缭每年都会递上拜帖。 “这是萧居士这个月送的第十封拜帖,十年了,女冠还是见一见吧。”即使在塔中清修,女弟子也知晓这位萧居士乃是朝堂重臣,官拜一品的萧国公。 以前萧居士是每月送一封拜帖,如今这个月都已经送了十封了,想必是十万火急,况且她们伴随女冠在塔中清修,自然也知晓这座高塔最深的秘密。 帝王时常来见女冠,最近这两年,陛下的疯症越来越严重了,只有看到女冠才能清醒一二。这种朝堂后宫都隐藏的秘闻,若是传出去,史书都难以下笔。 明歌看着那堆积如山的拜帖,恍然惊觉竟然十年了,她恍惚间记得自己睡了一觉,没有想到睡醒竟然是十年后了。 “嗯。”明歌轻轻颔首,放下手中的笔,将画到一半的银杏叶子放在桌子上,这是今年最后一片飘到众生塔的叶子。 大相国寺的树叶都秃了,到了冬季了。 萧国公爬的气喘吁吁,终于爬到了三十三层,看着坐在窗前远眺的纤细背影,泪如雨下。 十年了,她还是一如往昔,而他却老了。 萧缭站在第三十三层塔间,喉咙发涩地喊道:“明歌。” 坐在窗前的女冠回过头来,肌肤如雪,眉眼如烟波浩渺的烟雨江南画,她挽着发髻,发髻上只别了一根桃木簪子,容颜不曾改变半分,只是当年那双爱笑的月牙眼,清清冷冷的,带着几分的疏离淡漠之色。 萧缭看着面前与当年截然不同的明歌,呆立当场,忽然之间就悲从心来。 明歌回过头来,看着熟悉而陌生的萧国公,微微一笑,唇角的弧度几不可查,最后只得冷淡地抬了抬手,淡漠说道:“居士请坐,尘世之名早就忘却了,居士喊我女冠或者梦山道人即可。” 萧缭局促地盘腿坐在蒲团上,朝着她行礼。 这居所十分的古朴简单,像是他当年在大月国云雾天宫所见的那样,只有几个蒲团和一方小桌,墙角的香炉里燃的是最宫中御制的龙涎香,矮书架上放的都是道门典籍,除此以外,别无他物。 这应当只是外室,不是女冠所住的内室。 “除夕将至,我路过众生塔,便想着来见一见女冠,送一些家中所做的糕点。”位高权重的萧国公说着取出食盒里的几碟子糕点,“这是夫人亲手做的,用的都是鲜花和素食。” 萧缭说着将那几碟子精致的糕点放在桌案上,说着声音又有些哽咽,当年明歌最爱吃盛京的小吃,每每等夜市开了,都要拉着风眠洲出去逛夜市,然后拎几个食盒的小吃蜜饯回来,他只要夜里出去溜达,总能在街上找到他们二人,如今想来,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明歌看着那几碟子精致的糕点,想起他早就成亲了,想必夫妻感情十分的和睦。十年过去,当年纨绔风流的萧家五郎也已经成熟稳重,一身素雅的常服,有几分清流文臣的韵味。 “多谢,当年入塔过于仓促,没有前去观礼。这是我近来所画的观云图,赠与居士,权当是补了当年的贺礼。”明歌说着取出花瓶里的一卷观云图,赠与他。 萧缭欣喜地接过来,紧紧攥住。这些年,明歌留给他们的东西并不多,每一件他都珍藏着,如今她入道门修行十年,依旧没有忘了昔年的旧友。 她还是那个重情重义、慷慨大方的明歌。 萧缭心中悲意驱散了几分,朝着她行礼,低声说道:“此次前来打扰女冠,实在是有事相商,女冠这些年在塔中修行,远离红尘,应当还不知道这十年发生的事情。” 明歌拾起小茶壶,为她倒了一盏清茶,垂眸淡淡说道:“我知晓,这十年,陛下时常来众生塔,朝堂诸事,九洲世家发生的事情我皆知晓。” 她入众生塔的第二年,谢书就被秋慕白赐死。 她入众生塔的第三年,萧缭的夫人为他生了一对双胞胎郎君,风家家主风晋病逝,其夫人三个月后也病逝,风家只剩下大郎君风笑廉。 她入众生塔的第四年,风笑廉出家修行,将最后的家业散尽金陵。 她入众生塔的第五年,秋慕白第一次疯症病发,从秋氏旁支里过继了一位皇子,养在膝下。 …… 萧缭微惊:“你都知晓?” 明歌点头:“我并不想知道,只是秋慕白那人,从来都不管别人的意愿,他要说,我拦不住。” 明歌垂眸看着面前的清茶,茶水倒映出一道模糊的影子,她很多年没有照过镜子了,不知道容颜可曾改变,变得面目全非。 萧缭看着面前清清冷冷的明歌,不知为何再无往日的亲近感,他们之间,不仅隔了一个十年,还隔了一座圈禁的高塔,他从一个声名狼藉的纨绔子变成了朝堂重臣,而她,则从大月国最明媚的小国主变成了高塔里的一道影子,一抹幽魂。 他活在阳光下,她却活在了黑暗里。 萧缭握着茶盏的杯子微微发抖,鼻子一酸,猛然放下茶盏,握住她的手腕,说道:“走,我带你出塔,这不是清修的高塔,这是吞噬人的怪物。” 他使劲抓着她的手腕,想将她带出这座被帝王圈禁的高塔,助她重新获得自由。 明歌没有动,挣脱他的手,抬眸淡漠地说道:“十年之期要到了。” 萧缭微怔,十年之期?什么十年之期? 明歌起身,走到窗前,素色的袖摆迎风鼓鼓地飞扬,她淡淡说道:“十年之期,你忘了吗?” 她和风眠洲的十年之期,师父和她的十年之期,她和风眠洲相约十年同生共死,师父说十年后来接她,终于要到了。 萧缭猛然想起当年大月国的云雾天宫里,风眠洲服食通心草,与她共享十年寿命,这么多年了,那个人的名字无人再敢提,就连陛下都很多年不曾提过了。 明歌还记得。 萧缭双眼通红,说道:“忘了吧,明歌,我带你出塔。” 明歌摇头,淡漠说道:“我等的人还未到,居士若是无其他事情,就请回吧。” 萧缭崩溃道:“他早就死了,十年了,若是他还活着,怎么可能知道你在众生塔不来见你?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如今陛下得了失魂症,日常疯癫,头疼欲裂,御医说药石无罔,现在是你出塔最好的机会。” 萧缭低吼出声,泪如雨下地说出九洲最大的两个秘密,当年那个惊才绝艳的世家郎君早就死了,尸骨无存,大盛朝正值盛年的开国陛下如今疯癫失魂,药石无罔,朝堂即将动荡。 檐下的铃铛被寒风吹动,叮铃作响,那声音传的极远,似是要飞向九天去。 明歌站在窗前的身影没有动,许久,低哑开口:“我知道。” 她垂眸,有泪从眼角滑落,被风吹散。她一直知道,他来跟她告别了,他说,再见,明歌,然后天人永隔,永不再见。 她只是在替他过属于他的十年。 明歌回过身来,看向震惊哀伤的萧国公,微微一笑,温柔地说道:“我都知道,陛下的疯症我也知道,因为,那原本就是我的杰作。” 这十年来,秋慕白每来一次众生塔,喝过的茶盏,碰过的桌案,坐过的蒲团,每一处都是她亲手下的毒,她没有直接毒死他,而是用最微量的毒,日积月累地让他头疼欲裂,疯癫至死。 凭什么她要原谅一切,凭什么她要被族规和因果所控制,凭什么她要屈服于所谓的天道,凭什么帝王爱她,她就要爱他。 云雾天宫毁了,她一生挚友现在还埋在小孤山上,一代帝王连个墓碑都没有,她阿娘和族人永世出不了大月山,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回不了家,她所爱的郎君,就死在这个肮脏黑暗的朝堂斗争中,他死的时候无人知晓,世人永不会知道他为九洲天下所做的那些事情。 所以她凭什么要原谅这一切?如果不能原谅,就要背负累世因果,死后世代受轮回之苦,那她就永堕地狱吧。 她要亲手杀了开国帝王,九洲人皇,看着他受尽折磨而死。 萧缭心头大骇,脸上的表情凝固,震惊地看着她。 明歌淡漠的表情一点点的融化,露出几分昔年的灵动和肆意来。 她微笑道:“萧缭,我已经不是当年你认识的那个月明歌了。” 当年的月明歌早就死了。 第559章 他是生是死? 权倾朝野的萧国公在众生塔上痛哭出声,哭声被寒风一点点地吹散,唯有塔下的悬铃发出叮叮铃铃的声音,回应着他。 萧缭泣不成声,看着面前素衣素颜,道袍清修十年的女冠,想从她身上找出往昔的影子,然而没有,他面前的不再是那个明媚灿烂、仗剑肆意的明歌,只是众生塔上等待十年之期的幽魂。 “不值得,明歌,无论是为了陛下,还是为了风眠洲,都不值得,你本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即使不做大月国的国主,你也能成为道门始祖,而不是被锁在这塔中十年。” 明歌背过身去,淡淡说道:“萧居士回吧。” 即使萧缭见证了这一切,他也只是一个局外人,他不会懂她的选择。明歌勾了勾唇,这世间怎会有人真的能感同身受。 萧国公身子踉跄了一下,用宽大的袖摆擦了擦一脸的眼泪鼻涕,觉得此刻的自己大约无比狼狈,这么多年了,他当惯了朝堂上位高权重的萧国公,已经忘记当年被世家子弟奚落,被人踩在脚下的萧家五郎了。 “对不起,明歌。”萧国公背过身去,声音哽咽。 他对不起明歌,对不起谷霁,对不起风眠洲,这些年故人死的死,出家的出家,流放的流放,唯有他留在这盛京,平步青云,成为一国重臣。 是他背弃了他和谷霁的理想,是他背弃了和明歌的友情,是他漠视了陛下的暴行,他是秋慕白身边的伥鬼,他本该为了理想去死,为了挚友去杀了高祖陛下,但是他没有,十年了,他什么都没有做,他眼睁睁地看着明歌一步步走到如今地步。 往事掀开,都是触目心惊的伤痕。 明歌摆了摆袖摆,淡淡说道:“这些年,多谢你在陛下和谢氏中间斡旋,让九洲还容得下一个泉城。如今太子已然十二岁,可以登基了。” 萧缭擦着眼泪,欲言又止:“真的一定要这样吗?杀了陛下,朝堂大乱,一个旁支过继的宗室子弟安抚不了九洲,这些年陛下手段铁血狠辣,杀了太多的世家大族,那些人定会卷土重来,到时候九洲大乱,明歌,当年风眠洲未做的事情,你十年后再做,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他的苦心?” 也白白搭上了他的一条命。 萧缭想起这些年来风眠洲的生死始终是个谜,陛下也从未明确地说过他死了,秋慕白那样心机深沉的人,知晓风眠洲活着比死了有用,万一,万一,他还活着呢? “明歌。”萧缭声音有些发颤,“万一,万一风眠洲还活着呢?陛下是不会轻易杀他的,你有问过陛下吗?” 明歌身子一僵,她确实从未问过秋慕白。 “不重要了。” 萧缭慌道:“我去问,我帮你去问。你等等我。” 萧国公说着就要下塔,走之前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孤独地站在窗前,以前的新翠萝裙已然换成了道袍,少女时期的荣光也被这座高塔和“梦山道人”四字毁掉,他薄唇颤了颤,说道:“那糕点。你记得吃。” 萧缭说完,扶着扶梯下塔去。 三十三层的高塔,萧国公走出众生塔时,宽大的袖摆已经是潮湿一片,他回头看了一眼众生信仰的高塔,急急说道:“去宫里。” 五年前,陛下第一次发病,就从旁支过继了一位皇子,这些年来,高祖陛下用铁血狠辣的手段震住了九洲,至今未立皇后,后宫也没什么妃子,满朝文武不敢提,提出立后立妃的言官如今坟头草都有半人高了。 世人都说高祖陛下和谢贵妃情深,谢贵妃病逝后陛下就无心立后,一心专注在朝政上,要做那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千古一帝。 唯有他知晓,谢书是被陛下赐死的,哪有什么夫妻情深,陛下真正爱的女人一直都是高塔上清修的梦山道人,是被他亲手送进众生塔的明歌。 这些年陛下的求而不得,他是看在眼中的,若是换了旁的娘子,就算不爱陛下的俊美强大,情深专一,也会臣服于陛下的权势和帝王威压,然而她是明歌啊,所以秋慕白这些年苦苦地求着,从未得到过她的爱。 或许这就是陛下的劫,也是明歌的劫。 萧缭一路赶往帝宫。 帝宫内,高祖陛下已经病重到卧床不起,御医们束手无策地跪在殿内。 这些年,萧国公已经成为陛下身边最倚重的臣子,内官和御医见萧缭到了,齐齐问道:“萧国公,可寻到世外神医了?” 萧缭看向龙榻上头痛欲裂的帝王,说道:“陛下,臣有事启奏,还请屏退左右。” 哪里有什么世外神医,当年最负盛名的女神医如今还在大月山那种与世隔绝的地方,十年了,不知道是否还健在,陛下毁掉了大月国,也导致了如今的局面。 秋慕白睁开猩红的凤眼,眉眼阴郁地看着萧缭,见他入宫穿的是便服,衣裳不洁,神情悲痛,似是哭过,这些年,能将萧缭逼到如此境地的人,没有几个。 “都退下吧。”帝王起身来,忍着钻心的疼痛,扶着龙榻,哑声说道,“朕要去一趟众生塔,你扶朕去。” 他想去见见明歌,每次见到她,闻到她身上的味道,他的疼痛就能缓解一二。 才从众生塔回来的萧缭悲道:“陛下,臣今日前来,是有一事想要问陛下。” “说。” 萧缭咬牙,一字一顿地问出满朝文武,乃至天下人都不敢问的那个问题:“陛下,风眠洲还活着吗?” 秋慕白低低笑出声来,凤眼凌厉,脑袋犹如被人拿铁锤锤,被针扎一般,剧烈地疼起来。 帝王冷酷呵斥道:“萧缭,你好大的胆子,你是朕的臣子,不是大夏朝的旧臣,也不是风家的臣属,你如今是以什么身份来问朕的?” “陛下。”萧缭跪在龙榻前,扶着深黑的龙袍,哽咽道,“臣是以萧家五郎的身份来询问的,十年了,是生是死,总要有一个结果,臣也是代高塔上的梦山道人问的,陛下就不希望她能走下众生塔,回归到正常的生活吗?” 正常的生活?秋慕白按着生疼的脑袋,厉声道:“你去见过明歌?” 萧缭:“臣想带明歌出塔,她不肯。明歌师承大国主和大月国的三长老,身上有不少的灵丹妙药,陛下头疼难忍,不如告诉明歌真相,万一明歌愿意为陛下诊治呢?” 秋慕白疼的脸色惨白,闻言低低地笑出声来,看了一眼萧缭,示意他去拿桌子上御医配的药丸子,这药丸子吃下以后只能缓解疼痛,而且一炷香的时间就会失效。 这些庸医也就只有这些本事了。 秋慕白吞下两粒药丸子,看向众生塔的位置,那塔真的很高,他在帝宫内就能看见,塔上居住的人像是天上的明月,遥不可及。 帝王嗤笑道:“萧国公,你真是太天真了,你以为这世上最希望我死的人是谁?明歌是不会为我诊治头疾的,朕也不想治,朕希望能死在她的手上。” 萧缭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疯的不能再疯的帝王。 “看朕做什么?你什么都不懂。”帝王吞下药丸子,感觉那股疼痛终于过去,他能换来短暂的安宁了。 秋慕白站起身来,冷冷说道:“要想知道风眠洲是生是死,就随朕来。” 萧缭瞳孔一缩,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跟在帝王身后。 高祖陛下屏退了所有人,内侍、铁甲卫,与权倾朝野的萧国公一起走出承明殿,沿着空无一人的长街走去。 走过一宫又一殿,然后走到了荒废了十多年的紫宸殿前。 萧缭还记得当年紫宸殿前是何等的热闹和喧嚣,无数的新政和理想都出自这里,他那一年几乎将紫宸殿当成了自己家,陛下还曾让他在偏殿留宿,后来大夏朝覆灭,陛下在这里自戕,紫宸殿便彻底地落幕。 萧缭脚步有些不稳,死死地攥紧拳头。 “不敢进?朕记得十多年来,你从未进过这里?小孤山上你倒是常去。”秋慕白见他脸色发白,凤眼闪过一丝的幽暗,“知道谢书是怎么死的吗?” 萧缭摇头。 “因为她以为自己是后宫的主人,想查风眠洲的下落,想拿风眠洲来拿捏朕和明歌,人的野心和实力不相匹配,下场只有死。况且明歌希望她死。” 帝王站在紫宸殿前,淡漠说道:“你们是不是都在猜,风眠洲就藏在这座宫殿内,藏在前朝陛下自戕的寝殿内?朕可以带你去看一看。” 秋慕白推开那扇布满灰尘的殿门,院内长满了野草,老树被雷电劈中,断成两截倒塌在地,拦住去处,到处都是荒草、蜘蛛网以及灰尘,这里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来过了。 萧缭伸手推开紫宸殿的门,腐坏的木门应声而倒,殿内尘土飞扬,帷幔飘落在地上,陈年血迹早就凝固成黑色,没有人,没有脚印,甚至没有活人的气息。 萧缭双眼刺痛,那血迹,是谷霁的血吗?就算风眠洲真的被陛下囚禁于此,那也早就是一具干尸了。 “谢书派人来扰了紫宸殿的魂灵,朕就寻了个由头杀了她。若非生在皇家,朕也是愿意和谷霁做朋友的,他死后,朕封了紫宸殿,愿意给他一处栖身之所。” 帝王冷酷说道:“所以,风眠洲从来就不在紫宸殿,你们所有人都不如明歌聪明,她从来不问朕,也不会做夜扰亡灵的蠢事。 不过他确实来见过朕,就在十一年前,那是二月里,早春的第一朵花盛开的时候。” 秋慕白想起久远的过去,一袭青衣、风雅无双的世家郎君入宫时的情形,那时全天下人都知道他要杀风眠洲,他依旧入宫了,并非是求他,而是将他的那些治国新政以及天马行空的理念告诉他,那是怎样的宏大愿望,若是他的理念一一实现,大盛朝必是古来今来最强大的王朝,他也将成为千古一帝。 这就是他佩服这个师弟的地方,即使这么多年了,他内心唯一承认的师弟和挚友也唯有他一人,其他人根本就不配与他相提并论,和风眠洲比起来,满朝文武蠢的令人发笑。 不过是一群蝇营狗苟,终其一生都想攀登权势高峰,渴望填平欲望的人,可笑的是,他们终其一生都想上山,而他则是从巅峰下山的人,上山的人何其愚蠢,妄图嘲笑下山的神,所以这些年,对风眠洲新政不满,对他不满的人,他也一一都杀了。 久之,无人敢再提风眠洲,以为这是帝王的逆鳞,可笑至极。 除了明歌,世上无人懂他,但是她懂,却从未将他看入眼里,放入心里。 帝王低低自嘲地笑出声来,所以他很高兴,高兴明歌生出了执念和欲望,他很高兴,自己能死在她的手上,这样算不算为爱而死,生生世世纠缠? 他要明歌欠他,下一世来还,还他的情和命。 萧国公看着破败不堪的寝殿,看着笑的癫狂的陛下,心头大骇,只觉得明歌疯了,陛下也疯了,他也要疯了。 “陛下,风眠洲到底在哪里?他还活着吗?” 秋慕白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风眠洲在一个世人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地方。 “明歌去过。” 帝王一字一顿地说道,露出一个诡谲的笑容:“你原话告诉明歌,她就会懂。” 萧缭瞳孔微缩,众生塔?不可能?承明殿?自打明歌入盛京以来,去过的地方除了盛京的客栈便是朝露宫、帝王的承明殿,难道陛下将风眠洲藏在自己的寝殿、 萧缭:“陛下,他是生是死?” 帝王薄唇抿起,冷酷道:“你想要的太多,萧国公,别被欲望和执念控制,那只会让你万劫不复。” 萧缭打了一个冷战,一言不发地退下。 帝王回了承明殿,萧缭站在紫宸殿外的宫门长街上,久久回不了神,直到天上飘起雪花,他双脚被冻的失去知觉,这才跌跌撞撞地出宫去众生塔。 他要为陛下传话,也要带明歌出塔,十年了,诸事都该有一个结局。当年他不敢做,没有做,没有承担的责任,如今都要一一承担。 他不能让明歌杀九洲帝王,万劫不复。 第560章 这些年,你去了哪里。 雪花一点点地飘落下来。 今冬的第一场雪终于簌簌落下,大相国寺的暮钟传来,孩童仰头看着漫天的雪花,发出欢喜的叫声:“下雪啦,下雪啦。” 行人加快脚步,欢天喜地地回家去。 瑞雪兆丰年,明年定然风调雨顺,是一个丰收之年。 明歌坐在窗前,看着雪花飞过陡峭的屋檐,越过清脆悦耳的悬铃,落在她的窗前,片刻之间融化。 很快窗前就落了一层白霜。她起身去找了一个白玉瓷碗,放在窗前接着无根雪,等雪化为雪水,好埋在树下面,来年好酿酒。 很快白玉瓷碗就接了一碗白雪,明歌端着一碗白雪,想去埋在树下,看着高高的塔尖,陡然意识到没有树,也没有来年的青梅,更没有出嫁的酒。 她眉眼溢出一丝的痛苦,陡然打翻那一碗的白雪。 “女冠。”两名女弟子听到动静前来,见一向安静温柔的女冠跪坐在地上,素袍铺散在地上,长发散落,瞧着像是在无声地难过。 地板上洒了一碗白雪。 两名女弟子看着女冠纤细柔弱的背影,脚步放轻,不敢前去打扰。 塔中十年,入塔时,她们以为自己一辈子再也无法出去,早晚会为众生塔奉献自己的一切,为女冠奉献一切,然而十年,女冠时常准许她们回家探望,允许她们保留着世俗之情。 塔中日子清冷孤独,但是女冠却不冷,除了在塔中清修,女冠偶尔会带着她们捡飘到塔中的落叶,带她们在落叶上作画,教她们识字,告诉她们书中都不曾记载的有趣习俗,还会每年谷雨带她们做龙井茶糕…… 女冠温柔、强大、神秘,对她们从不苛责,甚至愿意给她们最大的自由。 十年了,她们还是第一次见女冠如此失态,仅仅是为了一碗打翻的白雪,这些年来,即使帝王时常造访,时常在塔内发疯,女冠都没有失态过。 两人对视一眼,轻手轻脚地上前,轻轻地收拾着一地的残雪,那雪遇到地板便融化了。 “女冠,要用茶吗?” 女冠一日只食两餐,多是花果素食,晚间从不用膳,大多是用茶。女冠今日如此失态,是因为见了萧国公? 看来以后还是少接拜帖的好,女冠闭塔不见外客都是正确的。 明歌只失态了一瞬间,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低声说道:“去煮茶吧,今日还有访客。” 萧缭去问了十年前就该问的问题,必会给她一个答案,萧缭不来,秋慕白也会来,十年之期将至,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她不知道,自己会迎来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明歌垂眸,眼眸幽暗如古井,无论是何等的答案,都不能改变她的决定。 * 萧国公一路从帝宫赶往众生塔。 以前不觉得帝宫到众生塔的距离有多远,他以前下朝时,时常会绕路走众生塔,看一眼高塔,送一封永远不会回应的拜帖,然后听着大相国寺的钟声,这才回萧府。 如今这条路让他觉得无比的漫长。 “再快些。” “国公爷,已然是最快的速度了,盛京城内不准纵马,前面就是众生塔,很快就到了。” 萧缭抱着暖炉,暖着僵硬的手脚,内心惴惴不安,不知道今夜会迎来怎样的答案,不知道风眠洲到底是不是还活着,如果活着这十年是如何过的,如果死了,那尸骨在哪里? 陛下给了提示,明歌那样聪明,定然知道答案。 萧缭不知道自己想要怎样的答案,又会得知怎样的真相,他只知道,这个真相会让朝野震动,九洲都会因此而发生改变。 马车飞快地停在众生塔前,萧国公看着高高的塔尖,咬牙继续爬三十三层塔,明歌住这么高,应该是想阻拦外人来此吧,结果谁能想到,三十三层塔,陛下却每月都爬的殷勤,还是说陛下有别的通道? 萧国公爬的双腿打颤,终于爬上了三十三层。 女弟子前来奉茶,低声说道:“女冠在内室,居士稍等。” 萧缭席地坐在蒲团上,手指发颤地端起茶水,喝下一口茶,顺了顺气息,然后就见明歌从内室出来,她换下了一身道袍,穿的是一身素净的襦裙,那襦裙像是十多年前的款式,上面的绿色碧萝都在岁月中淡去了颜色。 萧缭看着她取下了发冠,满头青丝只简单的挽起,像极了当年初见时的模样。 “我记得当年在南阳郡见到你时,你好似穿的也是这样一身碧萝襦裙,十二年了,时间过的真快。”萧国公握着茶盏的手微颤。 明歌淡淡说道:“这是当年的那件,十二年了,衣裳都旧了。” 那年她和风眠洲一起下大月山,奔赴中洲,今夜她要知晓他的生死,前来送他,便换下了道袍,诸事有始有终。 萧缭放下手中的茶盏,低声说道:“我进宫去见了陛下,陛下带我去了尘封十年的紫宸殿,殿内杂草丛生,结满了蜘蛛网,帷幔上都是陈年的血迹,风眠洲不在那里。” 明歌垂眸,等他继续说下去。 “我问陛下,风眠洲是生是死,陛下没有回答,他只说,你知晓他的所在,你去过。” 明歌陡然抬眼,脸色苍白如雪,低哑问道:“我去过?” 她去过?明歌身躯剧烈地颤抖起来,五指死死抓着桌沿,看向晚萧缭一步的帝王。 帝王一身深黑龙袍,面容冷酷地从升降梯内走出来,见她竟然换下了道袍,凤眼赤红地:“十年了,明歌,你终究还是为他换下了道袍,你这些年一直留在盛京,留在朕的身边,是怕朕杀了他,对吗?” 帝王携雷霆盛怒而至,萧缭脸色微变,跪到了一边去。 明歌抬眼看他,低低笑出声来,笑着笑着就落下泪来:“你早就杀了他不是吗?秋慕白,你好狠毒的心。” 她拿起茶盏砸向秋慕白,双眼发红地怒道:“你杀了他,还将我关在……” 茶盏砸上帝王额头,血一滴一滴地落下来。 秋慕白伸手摸着额头的血,凤眼闪过一丝冷酷疯狂的暗光,疯癫笑道:“将你关在何处?你猜出了对吗?没错,朕是故意的,故意将你关在他死的地方,可惜你根本就不知道幽暗阴冷的地宫,就是风眠洲的埋骨之地,朕就要你们天涯咫尺,隔着一墙,天人永隔,永不相机。 你被锁链锁着,出不了偏殿,他死了,无法爬过来见你,这是不是天底下最美妙的事情?后来朕还一把火烧了地宫,你永永远远都不可能见到他。” 秋慕白疯癫笑起来,所以恨他吧,然后亲手杀了他,终结他的痛苦。 萧缭脸色骤变,不敢置信地看着发疯的陛下,又看向面无表情的明歌,心底浮现出一股深切的寒意。 “陛下,你是疯了吗?明歌,你冷静一下……”萧缭下意识地站起身来,拦在了秋慕白的身前。 众生塔内,刺骨冰寒。 明歌站起身来,看着疯癫大笑的秋慕白,看着拦在他身前的萧缭,一字一顿冰冷地说道:“你,让开。” 她很冷静,从未像今日这样冷静。 萧缭脸色发白:“你杀了他,只会毁了你大月国累世的功德,也毁了风眠洲的苦心。陛下诚然该千刀万剐,对不起你和风眠洲,但是他是大盛朝的开国帝王,你杀他,换不来风眠洲活,却能换来九洲动荡,明歌,你要做那个千古罪人吗? 你就没有想过来生吗?” “来生?”明歌低低地笑,双眼刺痛,看着萧缭,泪如雨下,“这可真是天底下最大的骗局,萧缭,你什么时候相信这些了? 因为我们祖上信奉因果轮回,信奉一生积德行善,累世功德积攒,就能去传说之境,所以这些年来我们龟缩在深山野林里,不敢沾惹半点因果,即使明知道他是要覆灭大夏的人,依旧没有杀他,反而助他,可换来了什么? 我大月国的长老们杀不了他吗?风眠洲杀不了他吗?夺不了这九洲天下吗?为何心善的人都是这样凄惨的下场?我不要什么功德行善,来世福报,我要公道!” 明歌眼眸通红,眼底闪过通天的杀意,身形如鬼魅般绕过萧缭,五指掐住了秋慕白的脖子,指甲闪过幽幽的毒光。 秋慕白被掐住咽喉,丝毫不惧,大掌攫住她的腰肢,疯癫笑道:“那你就杀了朕,这样,风眠洲身上的血就会流干流尽,朕死在你手里,你说,若是有来生,我们会不会还会相遇到?你要还我多少世,才能还清?” 秋慕白双眼猩红道:“我的明歌,你说人若是有来世,你忘却了所有的前尘往事,会不会爱上我,忘记风眠洲?他不过是陪伴你两年的过客,而我却是陪伴你十二年,死在你手上的人,你说,你我的情分会不会比他更深? 那可真是天底下最悲哀的事情了。” 忘记前尘往事啊,即使是前世的爱人,也会因为缘浅而擦身而过,却因为因果而爱上别人,那可真是天底下最残忍的事情。 明歌指尖发抖,眉眼戾气横生:“我杀了你,就会让师父将我封印于道门,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她没有以后,也没有来世。 萧缭死死地抱住她的手,哽咽道:“你就不想去见风眠洲最后一面吗?即使是尸骨?你去问问他。” 问问他?明歌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她松开手,看着高高在上的帝王头疾发作,跌坐在地,疯了一般地捶着自己的脑袋,神情若狂,痛苦万分。 萧缭死死地抓着她的手腕,说道:“明歌,我带你去找风眠洲。我们去皇陵地宫。” 明歌冷冷说道:“萧缭,你拦我,我连你一起杀。” 萧缭心跳加速,拦在秋慕白身前,凄声叫道:“那你就先杀了我,等我死后见到了风眠洲,也有脸面见他,告诉他,我已然尽力,若是你要我眼睁睁地看着陛下死,九洲乱,大月国和风眠洲的心血毁于一旦,我做不到。 明歌,我知道你心里恨,我知道亲人生离,爱人死别的痛苦,若是杀了我,杀了他能让你好受,能让你爱的人重新活过来,能让你回到无忧无虑的大月国,能找回当年明媚肆意的明歌,那你就动手吧,杀了我,杀了秋慕白。 可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不然这十年,你能杀陛下无数次。” 明歌低低笑出声来,她身形踉跄地后退了一步,看到了外面深浓的夜色,今夜无月,无星,星月都被重重的乌云遮蔽,是啊,这十年,秋慕白对她爱而不得,她若是想动手,能杀他无数次,可是她没有动手,所以她最恨的永远是自己。 她恨,那恨意一日日地堆积,将她一点点地毁掉,将她撕裂,消融着她的道业,她已经做不了道门的梦山道人,也做不回那个无忧无虑的大月国小国主了。 她恨她自己,也恨这可笑的天道不公,所以她一直在等十年之期,等和风眠洲相逢的那一日。黄泉路上,那么凄冷,不知道他有没有在等她,不知道黄泉路上是否开满了彼岸花。 明歌看向萧缭,自嘲地笑道:“不杀他,等我死后,遇到风眠洲,他问我,为何不为他报仇,为何如此软弱,那我该如何回答?” 萧缭见她眼底的戾气消散了一些,心中大喜,颤声说道:“不会的,风眠洲那样爱你,他从来不忍心责备你,他只会欣喜和你的重逢。” “萧郎君说的没错,郎君定然不会责怪娘子的。”一道灰色的影子出现在众生塔上,那人从黑暗中露出面容,赫然就是消失了十年的风家护卫,风眠洲的心腹风三。 风三跪在地上,沙哑开口:“风三见过娘子。” 明歌瞳孔一缩,眼圈发红:“风三,你还活着?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 风三露出一丝凄苦的笑容:“属下苟活于世,这十年一直守在众生塔,守着郎君的遗愿,守着娘子。” 十年了,他守在这里,守着这座塔,守着郎君最心爱的娘子,若是郎君还在世,定然会心疼的吧。 风三低哑说道:“关于郎君的事情,娘子有什么想问的,风三悉数告知。” 第561章 污名 守在众生塔十年? 明歌见他面容凄苦沉郁,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风家护卫,身子发颤地扶着桌案,感到刺骨的寒意。 十年,风三都出现了,他却没有出现。 秋慕白没有说谎,他真的死了,死了十年,死在阴冷潮湿的地宫。 明歌看向他,声音嘶哑:“风三,你慢慢说,从头开始说。” 风三低下头,眼睛通红,从哪里开始说起,那要从前朝陛下在紫宸殿自戕,秋慕白灭大夏朝,登基为帝开始说起。 如今一切的罪魁祸首就在此地,他却不能为郎君报仇,甚至还要阻止女娘为郎君报仇,何其荒谬。 “高祖陛下登基以后,大肆屠杀百年的世家大族,扶持小世家上位,风家就在陛下的猎杀名单里,家主早就收到郎君的信件,举家迁往了金陵。 所以盛京城破的时候,风家在金陵,并没有经历那场改朝换代的黑暗一夜。” 只是风家搬迁到金陵太过仓促,很多产业没有来得及处理,秋慕白登基以后,扶持的小世家就渐渐吞食掉风家在北方的产业,查抄的查抄,吞食的吞食,九洲第一世家风家只能龟缩在祖籍金陵。 “家主说,若是平平安安也算是万幸,不过是散尽了家财,只是高祖陛下登基以后,重启世家令,所有前去赴宴的世家家主皆命丧盛京,二公子也死在盛京,陛下还派重兵一直守在金陵,盯着风家,郎君就在这个时候回到了金陵。” “几月?” “一月下旬,正月初十。” 明歌眼眸微潮湿,正月初十,那就是日夜兼程赶回金陵。 “郎君回到风家,只歇了一日,陛下的铁甲卫第二日就到了。随后我便随郎君入盛京,进了皇城。”风三愤恨地看向高祖陛下,握紧掌中的剑,铿锵有力地说道,“我曾问郎君,为何不反?为何要任新帝宰割?新帝登基,大肆屠杀,朝堂不稳,人心惶惶,无论是论德行、清名还是实力,郎君都有一战之力。 那时郎君只笑了笑,说,九洲已安定,何故要反,以他一人之死能止帝王杀戮之心,便是他的功德修行。 后来郎君深陷囹圄,生死弥留之际,才与我说起天道阵一事,他在阵中看到了推演的九洲未来,大夏朝羸弱,高祖陛下能短短数月就能推翻大夏,结束战火,若是他选择起势,战火势必要延续数年,娘子和大月国都会被卷入中洲的战乱中,命丧中洲。 到时候百姓妻离子散,九洲破碎不堪,这是郎君不愿看到的未来,就算他日后成为千古一帝,也不过是踩着鲜血和白骨铸就的孤独帝王,所以郎君只身入盛京,谈了一场只有他和高祖陛下知道的交易。” 风三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带着一丝追忆的悲痛和释然。 十年了。他以前不理解郎君,觉得郎君败就败在有悲悯之心,不如秋慕白狠辣决断,不如他有野心有魄力,后来,这十年,他孤独守在这座众生塔前,看着日升月落,渐渐理解了郎君的道。 他只能看到自己的悲欢,郎君看到的是这片苍穹之下的悲欢。 众生塔内,一片沉寂,雪越下越大,秋慕白的头疾也越来越严重,双眼通红,状若疯癫,明歌起身,给他扎了数针,看着他昏死过去,低低问道:“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风三跪在地上,泪如雨下,哽咽道:“五月里,高祖陛下一直将郎君囚禁在紫宸殿,废去了郎君全身修为,抽去了他半身血,让郎君成为了废人。 女娘入盛京九洲皆知,我偷偷潜入帝宫,靠着风家秘法,找到郎君,那日夜里,郎君得知女娘为他入宫,在紫宸殿割掌自戕,血流而死。 郎君说,唯有他死了,女娘才能得自由。 郎君叮嘱我,不要将他的死讯告知您,这样,您就以为他还活着,还有一个念想。若是有一日您忘了他,有了新的生活,便让我带着他的骨灰回南疆葬下,若是您一直没有忘记他,待您百年,我再将骨灰交给您,与您合葬。” 风三扶在地上,浑身发抖地从袖笼里取出一盒小小的白瓷瓦罐。 那只是市井上最寻常的白瓷罐,小小一只,装的却是那个世家第一郎君短暂如流星的一生。 明歌双眼刺痛,背过身去,克制着汹涌的泪水,哽咽道:“是我入宫那一日吗?” “是。” 明歌眼眸赤红,脸颊生疼,低低笑道:“他读书读傻了,不想我知道他的死讯,那我如何不受制于人?若我百年以后身死,如何与他合葬?十年,十年,骗了我十年,为何不一直骗下去?” 风三嘴唇都咬出了血来,磕头道:“郎君临去时,有交代,若是女娘猜出一切,要杀高祖陛下,便让属下以实情告知。 郎君是自愿赴死的,与高祖陛下无关。女娘切莫因为杀一人,毁累世功德,那郎君真的死不瞑目。” 明歌仰起脸,看着飘落进来的雪花,死不瞑目,那她也死不瞑目。阿娘从未告诉过她,中洲历练是这样艰难的事情,沾惹红尘是这样的痛苦。 那人用死在她心尖刻下了血淋淋的三个字:风眠洲。让她这辈子都困在这困顿中,无法挣脱。 “知道了。”明歌脸色灰败,朝着他摆了摆手,“把他留下,你去吧,这世上再无风眠洲,也无风家,风三,你也该恢复本名,过你自己的人生。” 风三将那白瓷罐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哑声道:“女娘日后有何打算?” 明歌抱起地上的白瓷罐,苍凉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她摩挲着这冰冷刺骨的瓷罐,面无表情地进内室,等再出来时,手持烛火,烛火跌落在地上,烧起帷幔和书籍,第三十三层塔瞬间就陷入了火中。 一直不敢吱声的萧缭脸色骤变,下意识地去扶秋慕白。 风三看着火烧起这座困住了女娘十年的众生塔,眼底闪过一丝的畅快之意。 “走吧,从此以后,世上再无众生塔。”明歌看着窜起的火光,转身决绝地离开众生塔。 冬日的第一场雪覆盖了整座盛京城,大雪纷飞之夜,矗立在大相国寺隔壁的众生塔走水,火光烧红了半边天。 大火烧了整整一夜,火势太大,众人抢救不及,眼睁睁地看着那座象征神力的高塔烧成了废墟,城防军、铁甲卫、府衙兵围的水泄不通,据说帝王也亲至,发疯一样地想要救火中的梦山道人,结果梦山道人和众生塔一起烧成了灰烬。 这一夜,成为盛京最难捱的一夜,史书都不知如何下笔。 也是从这一夜开始,九洲开始流传,这是神罚。渐渐的,九洲各地开始流传,高祖陛下自登基以来推行的所有新政,皆出自“道和”一书,这是世家第一郎君风眠洲自“雅书”之后的新作,里面不仅有风郎君的治国之道,还有道家真义,乃是实实在在的天书、奇书和遗书。 高祖陛下不过是窃取了风家郎君治国新政的卑劣帝王,帝王德行有亏,一时之间,九洲热议。 “听说众生塔倒,那场火烧了整整一夜,火光冲天,整个盛京城的百姓都看到了。” “没错,说是神罚也不为过,还有人专门以此作画,被炒作成了名家名画。” “真是吃人血馒头。” “这世道本就是如此,没看到高高在上的那位也是吃的人血馒头吗?可怜了梦山道人和风家郎君。” “听说风家郎君早在十年前就死在了帝宫,风家唯一活着的大公子也出家剃度了,世事无常,谁能想到竟是如此下场?” “最最可惜的还是风家郎君和孟山道人,我还依稀记得,十多年前,那一对是何等的光彩夺目,可惜了,一个死在了帝宫,一个死在了众生塔。” “嘘,这话可不兴说,如今这事上面忌讳着呢,若是大家有心,就去金陵城郊的寺庙多烧一炷香,为风郎君和梦山道人捐一盏长明灯,听说风家大公子就在那里修行。” 茶楼酒肆里,茶客们说着眼睛都湿润了,不能祭拜,只能去寺庙烧香捐一盏长明灯了。 “金陵城郊的寺庙已经挤的水泄不通了,都是去祭拜的文人和百姓。” “我听说江南府有风郎君所着书的手抄本?” “雅书一直都是天下文人大儒的珍藏,但是风郎君后来写的这本道和晦涩难懂,被佛道儒三家奉为天书,寻常人根本就看不懂,不过里面有一卷是对新政的阐述,通俗易懂,文武百官人手抄了一本。” “风郎君不愧是九洲第一世家子,往后百年内估计都不会出现这样的奇才了。该青史留名。” “此事御史台的奏疏都上了不下百封,陛下一直没点头,不过点头是早晚的事情,就连萧国公都带头请愿,要追封风家郎君和梦山道人?” “可惜呀,可惜,好端端的怎么就生出了一场大火呢?” 众人无比惋惜。 金陵城外,寺庙的钟声远远传来,香客络绎不绝地前去上香,官道上,谢景焕一行人轻车便服,自泉城一路而来。 “家主,前面就是落叶亭。” 谢景焕看着不远处的金陵城,以及落叶亭,心情激荡,快马一步上前,远远的就见青山枯树中的落叶亭。 如今正是万物凋零的寒冬,山也秃了,树也秃了,这落叶亭也没有了落叶,只有一道熟悉的身影站立在寒风中。 “明歌。”谢景焕下马,看着周身都隐在披风兜帽里的明歌,悲喜交加。十年了,没有想到他们还有再见的一日。 明歌取下兜帽,看着越发沉稳英俊的谢氏家主,淡淡颔首:“十年未见,故人依旧。” 谢景焕上前,握着她瘦的可怕的手腕,微微心惊:“我收到你的消息,便快马加鞭地赶来了。” 众生塔倒塌,大火烧了一夜,这样的大事天下震惊,都说梦山道人和众生塔一起殉道了,以示天降神罚,斥责帝王德行有亏,他得知消息之后,日夜兼程北上,赶往盛京,到了钱塘时正好收到了明歌的传讯,所以改道来了金陵。 “都说你死在了众生塔,我就知道,若非诈死,秋慕白怎会放你出盛京。”谢景焕内心隐隐激动欢喜,“明歌,你随我回泉城吧,师父师娘一直在等你,还有小草也来了,但是她有了身孕,和她夫君一起,脚程比我慢了两日,还未到。” 明歌静静地看着他,十年,她在塔中待的太久,没有想到小草都成亲,有了身孕。 “谁?” “谢家主,是我。”风三从一边现出身形,守在落叶亭外。 谢景焕微惊,认出他是风眠洲最心腹的下属,他竟然未死? “这是?”谢景焕隐隐猜出众生塔起火一事另有蹊跷,看向明歌,惊道,“众生塔的火是你放的,天降神罚的事情是你传出去的?风眠洲的清誉也是你恢复的?还有那本道和不会是你写的吧?” 那本被九洲奉为天书的《道和》,内容何其晦涩难懂,他费劲心思弄到手抄本之后,给师父看过,当时师父就说这本书并非是风眠洲所着,除了对新政的阐述,这本书更多讲述的是道家理念,他和师父一致认为有可能是明歌所着。 “是女娘的手段。”隐身在一边的风三忍不住说道,眼底含着激动的泪水,那夜女娘烧了众生塔之后,直奔皇陵地宫而去,他跟在后面看着女娘找遍地宫,随后南下,紧接着九洲就有了天降神罚的传言,再然后就是《道和》问世,不足一个月就传遍九洲,威震朝野,满朝文武、名家大儒谁不是人手一本手抄本,就这样,郎君终于沉冤得雪,从高祖陛下手中夺回了原本属于他的清誉和政绩。 高祖陛下德行有亏,天降神罚,众生塔倒,这些都是他千古帝业上洗不掉的污点,将世代被后人诟病。 风三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这才是女娘的手段,不费一兵一卒,兵不血刃地夺回了一切。郎君虽死,九洲都将铭记其大义,流芳百世。 第562章 风雪道观 九洲各地这些天可不平静。 谢景焕看着阔别十年的明歌,激动地问道:“我们回南疆还是泉城?” 明歌摇头,看向山上的寺庙,迎着刺骨的寒风,说道:“既不回南疆,也不回泉城,我找你,是想拜托你几件事情。” 谢景焕心头炙热的火焰被浇灭,有些失望道:“你说。” 明歌示意他坐下来。 这落叶亭四处漏风,没有炭盆,荒郊野外的,冷的彻骨。 谢景焕示意人将马车内的炭盆端过来,又围了这亭子,挡住呼啸的北方,亭内这才暖和了几分。 “此处离金陵城不远,我们不入城吗?”谢景焕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但是看着明歌的模样,只觉得再多的热情和烈焰都只能沉进深水中。 自从他们相见,明歌眉眼寡淡,没有半点欢愉,像是看破红尘了一般。众生塔十年,他也无数次上奏疏,写信给萧缭,询问明歌的情况,得知这一切都是她的选择,这才按捺住,没有杀入盛京。 明歌微微一笑:“我离群索居多年,已经不太适应金陵城的喧嚣和热闹了。” 一句话,说的谢景焕眼底酸涩,险些落下泪来。 离群索居这样的字眼无论如何是跟明歌扯不上什么关系的,但是事实就是如此,那感觉就像是他亏欠了,大盛朝亏欠了,整个九洲大地都亏欠了她。 他心中无比难受。 “这里就很好,落叶亭也十分有意境。你找我何事?” “盛京那边情况如何?” 谢景焕低声说道:“自从众生塔被烧毁之后,秋慕白病倒,九洲流言四起,我曾写信给萧缭,萧缭对陛下的病情只字不提,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高祖陛下的病情怕是不容乐观。” 谢景焕欲言又止:“明歌,你在盛京,秋慕白难道不常去看你?你不知道他的情况吗?” 明歌:“出盛京以后,不知道他是死是活,现在看来,他这条命确实很硬。” 明歌从腰间的锦袋内取出一瓶白玉瓷瓶:“秋慕白的毒是我下的,这是解毒的药丸,我前几日才调配出来,只是他体内的毒潜藏了十年,仅仅凭这一瓶药丸是无法祛除干净的。 他此生都会被余毒折磨,无法长寿,只能再活二十年吧。” 谢景焕微惊,想到明歌这些年的境遇,想到风家的惨状,大月国的消失,冷笑道:“再活二十年已经算是他命大了,既是下了毒,为何又要给他解毒?” 明歌看向炭盆里滋滋燃烧的炭火,淡淡说道:“以前想杀他,现在不太想了,活着才是最痛苦的那个,不是吗?” 她看向谢景焕:“此药烦请你送往盛京,大张旗鼓地以谢氏的名义送去,就说是六长老调配出来的,只要御医验过,就会知道这药的功效,往后九洲都知晓你们救了高祖陛下,泉城又能多一个保命牌。” 秋慕白开创大盛的那点名声和功德已经经不起他糟蹋了,只要他不疯,至少三代以内都会保泉城无忧。 谢景焕接过那白玉瓷瓶:“真的要救他?以德报怨不是我的个性。” 明歌闻言低低一笑,她还是更喜欢个性直爽,快意恩仇的谢家郎君。 “解药给你了,送不送盛京是你的选择。想杀他救他,都随你。此是第一桩事情,还有一桩事情,我想麻烦你帮我查一下道门莫问道长的下落,想知道道门所在。” 她离开盛京,一路掩去踪迹,和师父失去了联络。 “道门所在?这个好办,虽说你那个师父神龙见首不见尾,神秘的很,但是这些年,我也不是白混日子的,我早就派人查过他的底细,知晓他最早出现是在罗城,罗城那一带大大小小的寺庙不少,但是道观却不多,只要我再派人去罗城找,一定能找到道门所在。” “罗城境内可有一座青山?” 谢景焕点头:“确实有,这青山葱茏幽翠,绵延数千里,很是有名。难道道门出自这里?” 明歌点头,看来她要去一趟罗城。 明歌起身,朝着谢景焕拜了拜:“多谢你走这一趟,我要去青山,不出意外……” 谢景焕急急地打断她,抓住她的手腕:“你要走?” 明歌点头。 “你不是已经出了众生塔,明歌,我不懂,你真的要入道门清修一辈子?”谢景焕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腕,低声说道,“此前我不敢提他的名字,九洲都传遍了,说风眠洲十年前就死了,明歌,若是他还活着,定然希望你有新的生活,而不是被困在过去,更不希望你被困在一座塔中,一座山里。” 明歌垂眸,看着他握着手腕的手,淡淡说道:“谢景焕,他是因我而死的,天道阵里,他看到了推演的未来,知晓大月国命数将尽,知道只要我们踏入中洲的纷争中,必将身死,所以他放弃了那一条路。 大夏朝终将覆灭,他是世家之首的少家主,难道没有资格和秋慕白争夺这天下吗?” 明歌抬头,目光雪亮地看着他:“他知道,只要他去争,我必会助他。大月国也必将覆灭,最终我和他会曲终人散。所以,他是为了我放弃了争夺九洲之主的位置。 可他无法放弃父母族人,所以他回中洲赴死,得知我入宫的那一日,割掌血流而死,为的就是不让我受到秋慕白的掣肘。 你看看曾经煊赫无比的风氏,只余一人在庙中日夜念着佛经,以渡残生。我如何开始新的生活?” 她眼眸氤氲,眼圈发红,她没有新的生活,从知道风眠洲是为她割掌而死的时候,就知道,她再也无法开始新的生活。 谢景焕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怔怔地松开他:“我不知道,不知道他……” 他以为风眠洲是被秋慕白所杀,没有想到他是……谢景焕心口微微悲凉,谁能想到当年一起去大月国的世家子弟中,昭和太子因大夏覆灭,盛京城破而死,风眠洲,为了明歌而死…… 他们这些人,终究是比不上他情深。 “明歌……”谢景焕悲凉地喊道,“他若是见你这样,也会心疼你的。” 明歌微微一笑:“所以,我想入道门,修逍遥道。谢郎君,我在青山寻到师父,会让人送信到泉城。” 她朝着他盈盈拜谢。 谢景焕握紧双手,眼圈发红,终是没有拦她,只是稳稳地扶住她,苍凉道:“我送你去青山。” 明歌摇头:“风三会送我去。” 风三:“谢家主,你若是一路护送,目标太大,盛京那边得知消息,必会知晓娘子还活着,如此又要起风波。” 谢景焕沉默数息:“今日便要走吗?小草此次出来是想跟你走的,她连夫君都带上了。” 明歌心口微微发软:“她过的好吗?我没有想到她会成亲,若是为了延续大月国的血脉则没有必要,若是因为爱情,则甚好。” 谢景焕:“这十年,她成长了很多,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胆小爱哭的小草,而是泉城谢氏赫赫有名的女公子了。她喜欢的郎君也很不错,人品贵重,是落魄世家的穷子弟,一身才华却不入仕,隐居在泉城山间,卖画为生。 她说,若是你和风郎君若是在中洲,也会过这样的生活。” 谢景焕说着内心酸涩,他们好像都活成了所爱人的样子。 明歌转过身去,淡淡笑道:“不见了,我已入道门,知晓她过的好就足够了。若是她拖家带口地随我而去,我如何无牵无挂地去清修。” “谢郎君,就此别过。”明歌说完,拿起石桌上的行囊,隔着包裹摸了摸风眠洲的骨灰,朝着谢景焕摆了摆手,就此离开。 谢景焕看着她策马离开,消失在荒野中,许久才背过身去,握紧手中的剑,落下一滴被风吹散的泪。 他知道,无论是十二年前,还是十二年后,明歌的选择从来都不是他,连备选都没有。 谢景焕低低一笑,垂眸看着手中的白玉瓷瓶,吩咐人准备笔墨纸砚,就在落叶亭内写着奏疏,连同这白玉瓷瓶,一起送往盛京。 死亡对高祖陛下来说,是解脱。他要秋慕白好好地活着,一生都活在求而不得之中,余生都忏悔、自责和痛苦着。 * 谢氏家主的奏疏连同那瓶救命的药丸送至盛京时,正好是除夕。 高祖陛下病重,性情日益暴戾,派出去的铁甲卫一波又一波,势要缉拿火烧众生塔的要犯。 不过满朝文武内心清楚的很,听闻火势烧起来的时候,陛下也在现场,哪里有什么要犯,没准就如传闻里说的那样,这是天降神罚。 陛下杀了风眠洲,又推行他的治国新政,抢占他的功德,这等做法就连老天都看不过去了,这才火烧众生塔。至于是雷霆降火,还是有人纵火,不重要,一点都不重要。 因这一场大火,盛京城日日戒严,铁甲卫满城搜捕,杀戮之气都冲淡了年味。 “萧国公,您也是来大相国寺上香的?” 晌午时分,几位御史清流结伴去大相国寺烧香,看见萧缭,顿时大喜,上前去作揖拜会。 这十年,萧国公虽然平步青云,深的两朝陛下信任,但是这位到底是从御史台出来的,当年朝堂怒斥陛下的胆量震惊朝野,是每个御史清流心中的榜样。 现在众生塔倒,盛京城内过年都没有年味,几位大人就来大相国寺烧烧香,毕竟最近休沐,无事可干,没想到竟然遇到了萧国公。 萧缭冲着几位御史同僚笑了笑:“我只是来处理众生塔的善后事情。” 萧缭指了指已经化为废墟的众生塔,眼底闪过一丝的伤感和复杂。 “听闻那日火烧起来的时候,萧国公也在,这些天可曾抓到纵火的要犯?”一个年轻御史好奇地问道,话还没说完就被身边人踩了一脚。 要死! 哪里来的要犯,这傻狍子,这不是逼着萧国公说众生塔倒是天降神罚吗? 萧缭看了一眼那年轻英俊的御史,见他目光清澈,意气风发的模样,微微一笑,并未言语。 他入朝堂才十二年,只是心境却苍老无比,看着这些年轻的御史,不禁想到了当年的自己,那时候他也是这般无畏,眼里透着清澈的愚蠢,十多年官场沉浮,如今回头再看,皆是取舍和无奈。 “萧国公,听说泉城谢氏进献了一瓶延年益寿的药丸,可解百毒,可肉白骨,活死人,今日就能抵达盛京。” 萧缭眼眸一深:“诸位大人是从何处听说的?” “如今外面都传遍了,听说这药丸来自海上的蓬莱仙岛,只此一瓶。” “这事很是玄乎,听说数月前,谢氏的船队出海,在海上遭遇前所未有的风暴,误入了一处仙境海岛,在岛上得到一炉仙药和无数的珍奇异宝,此次进献给陛下的就有这一瓶仙药。” 几位御史大人你一言我一语。 萧缭沉脸说道:“诸位大人都是读圣贤书的,怎么能如市井小民一样传这种不靠谱的传闻?” 谢景焕的胆子也太肥了点,非要将九洲的这把火烧的轰轰烈烈,前有天降神罚,火烧众生塔,后就有他谢氏船队误入蓬莱岛,得到仙丹? 但凡有点脑子,用脚指头想想这也是无稽之谈。 那药不是一般的药丸,就是出自大月国。 如今九洲够乱的了,他还要来掺和一脚! “萧国公说的是,我等惭愧。” 几位御史大夫自知失言,羞愧地低下了头。 “萧国公,陛下请您入宫。” 萧缭朝着那几位大人作揖告辞,吩咐人将众生塔的废墟彻底地清理干净,然后才入宫面圣。 晌午之后,天空依旧灰蒙蒙的,没有下雪,亦没有阳光,这样不阴不晴的天气已经持续了一个月,压的人心里沉甸甸的,无比阴霾。 高祖陛下的心情就如同这天气,阴冷暴戾,时刻都处在疯癫的边缘。 萧缭看着灰蒙蒙的天空,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南下时,看到的一蓝如洗的天空,即使是深冬时节,南疆的气候也是明媚的,除了常年积雪的雪山,从不下雪,四季如春。 “萧国公,您可算是来了。”内官看见他,如同看到了救星,喜出望外地迎他进去。 承明殿内,高祖陛下砸了一殿的东西。 萧缭避开那些细碎的琉璃瓷器,捡起地上的奏折,吩咐内官收拾一地的狼藉,只留下老御医回话。 高祖陛下卧躺着,凤眼猩红,眉眼深沉地看向他:“萧缭,你如今连朕的内官都敢使唤。” 萧缭捏着谢景焕的那封奏折,微微一笑道:“陛下要治臣的罪吗?” 十二年了,满朝文武都说他深得两朝帝王的器重,高祖陛下这样喜怒无常的人,也给了他泼天的权势,无论他犯下怎样的过错,帝王罚过必会让他官复原职,甚至更上一层楼。 就连萧缭自己都不知道,秋慕白为什么对他容忍多年。 秋慕白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俊美冷酷的面容透着几分的阴沉,忽而说道:“你让人将众生塔的废墟全都清理掉了?连根拔起?” 萧缭垂眸说道:“天降神罚的传言有损帝王威严,既然塔已经毁了,便只能连同地基都拔起,他日废墟上绿草茵茵,百姓就会忘记这桩事情。陛下也依旧是那个开创盛世的千古一帝。” 千古一帝?秋慕白自嘲地笑出声来:“你以前不这样,你骂朕暴虐无道,杀人如麻,如今你称朕是千古一帝,萧缭,就连你都变得如此虚伪了。” 萧缭微微一笑,是啊,他怎么会变得这样虚伪? “可能是臣没有随惠帝而去,没有阻止陛下修众生塔,没有死谏陛下,没有阻止明歌入塔的时候开始,臣就变的这样虚伪了。” 萧缭将奏折放在龙榻边,惨淡一笑:“所以臣才会在众生塔内,苦苦求着明歌,不要杀陛下。” 那日明歌决绝离开的时候,没有回头看他一眼,也没有与他告别,十二年的情分终是被他耗尽了。 他那日坐在地上,看着冲天的火焰烧起来的时候,想嚎啕大哭,却怎么都哭不出来。他这一生,唯一亏欠的人,只有她。 午夜梦回的时候,他时常梦到十二年前的往事,那时候她一脸灿烂地拍着他的肩头说道:“萧缭,你以后一定会成为国之栋梁,那些人不懂欣赏你,是他们的损失。” 后来,他做了国之栋梁,她却不愿意再回头看他了。 她一定会很失望吧。 秋慕白凤眼一缩,将手中的佛珠狠狠砸上他的额头,暴怒道:“你确实多管闲事,你管的太宽,朕和明歌的事情,你也敢插手。” 萧缭被砸的头破血流,面色凄凄,跪在地上,大声说道:“陛下,臣有罪,求陛下降罪。十年前,臣追随前朝惠帝陛下,陛下身死,臣贪生怕死,没有追随惠帝而去,对国不忠,对挚友不义,陛下登基之后,臣眼睁睁地看着陛下灭杀世家大族,血流成河,看着陛下劳民伤财修建众生塔,杀忠臣,夺臣妻,毁其名誉,犯下种种恶行,却没有死谏阻拦。 臣有罪,请陛下赐死臣。” 秋慕白气的脸色发青:“你这是请罪吗?你这是在定朕的罪,杀忠臣,夺臣妻,你怎么不报风眠洲的名字?你们一个个,是不是觉得朕一辈子都不如一个死掉十年的人?” 高祖陛下气的险些昏厥,气到极致,不怒反笑。 “陛下的功德有目共睹,但是陛下犯下的罪也不能以此抵消。臣恳请陛下追封风眠洲为一等公,史书留其名,追封梦山道人为道门始祖,道门自她而昌,如此,臣死而无憾。” 承明殿内,安静如鸡。 御医和贴身内官屏住呼吸,恨不能将自己藏起来。 萧缭磕的头破血流。 秋慕白看着跪在脚下的臣子,心里徒然生出一股无力和悲怆来。原来,无论他怎么做,无论他做的多么好,他依旧是那个活在黑暗中的暴虐帝王,始终比不上死了十年的风眠洲。 他的臣子为他请封,谢景焕写奏折嘲讽他,明歌一朝得知真相就火烧众生塔,满朝文武都在追忆那人,这是他的天下,却也不是他的天下。 他隐忍一辈子,坐上九五之尊的位置,依旧无法改变人心,依旧是那个求而不得的可怜帝王,所以明歌才不杀他,不屑杀他,也故意不杀他,还让谢景焕送来解毒的药丸。 “朕只要在位一日,永不追封风眠洲,永不赦免风氏。”秋慕白伸手攥紧那瓶可解他体内毒素的瓷瓶,“不仅如此,朕还要毁了天下道观,既然众生塔倒了,天下也该无道观。” 萧缭震惊地抬起头来,看着已然疯癫的帝王,失声叫道:“秋慕白,你疯了吗?” 高祖陛下冷冷一笑,凤眼漆黑如暗夜,如果帝王都求而不得,那他这一生的隐忍都如同笑话,是枷锁,是天道对他的嘲讽,那他就毁了天下道观,做那个史上第一暗黑的帝王。 “萧国公,回去过除夕吧,明日你随朕前去道门,朕要带铁甲卫踏平道门,让你看看这是谁的天下。” 秋慕白将密信丢给他,那上面写的是明歌的行踪,明歌和风三一路朝西而去,算算脚程,应该刚刚抵达道门。 第563章 三面的师徒缘 青山脚下,大雪纷飞。 “娘子,前面就是青山,我们一路行来,从未听说青山上有道观,如今大雪封山,上山怕是不易。”风三抬头看着面前巍峨连绵的山脉,满面尘土地说道,“今日是除夕,我们还是去十里外的客栈借宿一晚,明日再上山吧。” 若是山上无道观,他们今夜怕是要露宿荒野,天寒地冻的,山上危险的很,就怕娘子出意外。 明歌摇头:“十年之期已过,九洲就此一座青山,道门必在山上。” 风三见她坚持,说道:“前面有一家农户,我们前去歇歇脚,打探一二,再上山吧。” 明歌点头,看到前面有炊烟,和风三一起下马,敲响农户的门。 风三:“老丈,我们路过此地,想讨口热水喝。” 开门的老丈见他们风尘仆仆,明歌腰间悬挂着悬铃,面容如九天玄女,似是奔赴青山而来,连忙说道:“两位请进。” 老妪热情地倒了热水,将炉中的炭火烧的更旺些,问道:“外面天寒地冻的,又是除夕,小娘子何故还在外停留,没有回家过节?” 明歌冻僵的身子被火一烤,暖和了几分,低哑说道:“我们皆是无家可归之人,听闻青山上有一座道观,故前来拜入道门。” 老妪夫妇俩对视一眼,说道:“娘子有所不知,青山上确实有一座悬观,但是无人能找得到,我们夫妇俩在青山山脚下住了一辈子,只见过一次悬观,想再去找,就找不到了。” 明歌抬眼,听他们继续说下去。 老丈有些激动道:“那是二十年前的一个晚秋,因快要入冬,我和老婆子就上山去打柴,在山中走着走着不知道就怎么迷路了,然后天下起了小雨,山间起了白茫茫的雾气,我们就看见半山腰上有一座道观。 那道观在云雾中若隐若现,我们还进去讨了一口水喝,避了避雨。 等雨停了,道观中的道长还笑眯眯地送我们下山,后来我们将此事说出去,无人相信。” 老妪点头道:“我们后来也去山中找过,但是如论如何都找不到,所以也不知晓那日所见是不是真的,听说山中有精怪,也有各种迷幻人心的药草,真真假假的,二十多年了,你们还是头一个来山中寻道观的人。” 风三问道:“何为悬观?” 老丈道:“那道观建在悬崖峭壁上,一面是万丈悬崖,瀑布如练,一面是云雾缭绕,就像是悬空而建的。那场景,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明歌微微一笑:“多谢两位告知。过了今日,两位还是搬到十里外的郡县生活吧,明日之后,山下就不太平了。” 夫妻俩大惊,问道:“真有道观?” 明歌点头:“有缘才得以相见。” 老丈和老妪对视一眼,面露喜色,好似多年心结终于解开,原来他们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的见到了山中道观,他们是有缘之人。 明歌起身告辞。 “小娘子,你们这就要上山吗?带上几个红薯,刚烤熟的,热乎着呢。” “还是在我们这里住一晚,过了年,再上山吧。” 明歌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带着斗篷,和风三一路朝着山上走去,走出老远,回头看去,那老妪夫妇二人还站在门口相送。 “娘子,为何要让那老丈夫妇二人搬走?”风三牵着马,低声问道,而且他还看见娘子留下了一袋子的明珠,“我们一路走来,行踪隐秘,多是走荒山野岭,盛京那边未必知晓。” 明歌抬眼看着青山的地势,淡淡说道:“或许是我多虑了。” 风三沉默,娘子并未多虑,如果他是高祖陛下,也会追至青山道门,有些人外表看着正常,内里早就疯了。 “若是陛下追来,娘子该如何?” 明歌看着云雾缭绕的青山,清冷一笑:“那他恐怕要老死在青山了。” 这样龙藏于渊的地势,就算是十万铁甲卫也能藏的无影无踪,何况是一座道观,秋慕白穷其一生都找不到道门所在。 雪越下越大,山上的积雪也越来越厚,明歌下马,牵着马,一路寻找着山门道观,一道悠远的钟声从山间传来,一声声似是在指引着什么。 “是道钟。”风三惊喜道,“娘子,山上真的有道观。” 明歌听着山中回荡的道钟,带着他一路上山,终于在半山腰的悬崖边看到了那座不知屹立了多少年的道观。 道观建在悬空的山体之上,背靠悬崖峭壁,明歌看着那道从山顶飞流直下的瀑布,看着簌簌下落的白雪,看着满山嶙峋的怪石和雾凇,微微一笑。 这里还真是绝美的埋骨地。 她喜欢这里,不知道风眠洲喜不喜欢。 “娘子,是道观,真的有道观。”风三惊喜地叫道。 风三前去应门。 只见一个七八岁的道童打开门,探出脑袋,看见明歌和风三,惊讶地瞪大眼睛,喊道:“师祖,师祖,有人来了,有人来了。” “那是你师父。”一个道袍破烂,举着锅铲的老道从道观内出来,冲着明歌笑道,“抱歉呀,小国主,在山里喝了一坛酒,睡过了头,等醒来就已经是年关了,这忙着炒菜做年夜饭,就没顾得上去盛京接你。 好在你聪慧,知晓寻过来,年夜饭马上就好。” 明歌看着那跛脚老道,跪下来朝着他磕了一个头,喊道:“师父。” 跛脚老道吓了一跳,连忙扶起她,见她如今最后一丝尘缘都被斩尽,真正地入了道门,幽幽叹了一口气:“既是如此,以后世上就无大月国小国主,只有青山的梦山道人了。” 世事终究不如人愿。 “哎哟,锅烧焦了。”老道说着火急火燎地举着锅铲就朝厨房奔去,留下目瞪口呆的风三和明歌。 小道童挠着脑袋,嘿嘿笑道:“师祖平时不这样,今日因为师父来了,师祖高兴的很,酒醒了就开始做饭,平时都是我做饭给师祖吃的。” 小道童说着,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明歌,朝明歌规规矩矩地磕了三个头:“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三拜。师父莫惊讶,我是师祖代替师父收的徒弟。 青山清冷,道观里只有师祖和我两人。” 明歌看着这早熟聪慧的徒弟,微微一笑。 入道门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吃年夜饭。跛脚老道嗜酒,在山里一醉便能睡上数年,哪里会做饭,几道菜炒的发黑,最后还是风三卷起袖子,亲自下厨做饭。 原本以为这道观既无香火,也无传人,冬日里怕是连新鲜蔬菜都没有,结果没有想到道观的厨房内都是堆积了不知多少年的山货,药材野菜很多都是风三没见过的,还有各种新鲜的蔬菜。 风三看的目瞪口呆,三下五除二,做了一桌子素斋。 道门年夜饭,吃的最高兴的就是属莫问道长和小道童,两人险些吃撑。吃完年夜饭,小道童去洗碗,风三将偌大的道观逛了一圈,一脸震惊地回来。 “娘子,道观后面有一处药圃和一处菜园子,里面还有一口泉眼,泉水冬暖夏凉,能自动灌溉,那里的野菜多的吃不完。” “娘子,道观后山全是酒,酒香闻着不比春日尽差。” “娘子,这道观看上去有数百年,为何这么多年无人知晓?” “这个我晓得。师祖说历代祖师爷都懒得很,寻了一个传人就不出山了。我也是师祖捡回来的。”小道童洗完碗,跑回来,巴巴地看着明歌,“师父,您以后会收很多徒弟吗?” 明歌:“不会,有你继承就足够。” 小道童欢喜地点了点头:“那以后我照顾师父,就像照顾师祖那样。” 明歌微微一笑,从行囊内取出这些天默写的道门典籍,里面大多是大月国藏书阁里的传承,皆是出自一灯道人之手,也有一些是她自己的感悟。 “这些都是给你的,若是你能参悟这些典籍,就能出师了。” 小道童欢喜地抱着厚厚的一堆典籍,回房中参悟了。 明歌看向风雪道观,朝着跛脚道人一拜,低声说道:“梦山不孝,有一事求师父成全。” 老道看着她苍白灰败的脸,低低叹气,说道:“你我虽然只有三面的师徒之缘,不过你也算是我唯一的徒弟,但有所求,为师定然尽力为之。” 他命中注定只有一个徒弟,与这徒弟只有三面之缘,第三面便是她身死之时。他迟迟不去盛京,为的就是想改变这样的结局,没有想到她竟然能找到道门所在,是命,也是劫。 风三微楞,三面师徒之缘?这是何意? 明歌微微一笑,从行囊中取出风眠洲的骨灰,低声说道:“徒儿想将他葬在青山,望青山灵泽之地能助他入轮回,成就圣儒。” 老道一改之前穷困潦倒之态,目光悠远地看着天地苍穹道:“天地间早无圣儒,青山灵泽属于九洲,你想葬谁都可以。” “多谢师父。”明歌眼眸潮湿,“我死后,望师父将我尸骨焚烧,镇于青山,了无牵挂。” 风三急急道:“娘子,这是何意?” 老道低低叹气:“你果然还是走了那一步,你以自身为壳,累世功德都赠与一人,日后他若是入轮回,你则永世不入轮回。” 第三面,她入道观之后,他便看出来,她十年间以道门禁术,将自己的命格和风眠洲的命格联系在一起,满身功德尽数赠与他人,只为换一个虚无缥缈的来世。 老道指尖点在她的眉间,只见明歌眉间生出一颗鲜红的血痣,那血痣衬的她面容如冰冷的玉石雕塑,周身都没有一丝活人气息。 她以凡人之躯,施道门禁术,禁术反噬,能活十年已经是侥幸。 如今她心愿将了,撑着的最后一口气也将散去,药石无罔。 明歌微微一笑:“皆是偿还因果罢了。多谢师父。” 她说完,看向漫天飞雪,她这一生,轰轰烈烈地活过,见过红尘诸多欢喜,也寂寞清冷地清修过,如此足矣,再无遗憾。 明歌闭上眼睛,坐在飘雪的庭院中,香消玉殒。 风三不敢置信地看着失去气息的明歌,跪在老道面前,失声痛哭道:“道长,求您救救娘子。” 老道看着命中唯一的徒弟,看着她在面前身死道消,一瞬间苍老了十岁,他背过身去,从廊下取过一柄黄纸伞,替她挡住满山的风雪,幽幽叹息道:“为师只能为你撑一撑伞,替你挡一挡风雪了,望你轮回路上,春光明媚,青山依旧。” 风三伸手摸着她冰冷的身体,跪在老道面前,满脸泪水地哀求道:“大师,求您救救娘子。” 老道摇头:“她天资太过,修道数年,便能以凡人之躯动用道门禁术,如今心愿已了,回天乏术。自此,大月国传承已断,只余青山一派了。” 风三悲道:“不该是这样,娘子和郎君都是世上最最好的人,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这世道不该如此,天道不公,天道不公。” 老道沉默数息,看着那盏已然熄灭的灯,低低叹息道:“老道就拼死助他们一回吧。” 跛脚道士捡来一截被雷烧焦的桃木,将那桃木燃为灰烬,取出师祖传下来的玉牌,将两人命格刻在玉牌上,连同那灰烬一起放入玉盒中,交给风三:“小居士,你将这玉盒埋在道观东角的桃树下,就墙角长歪的那一棵,以我百年道观灵气滋养,助他们入轮回。” 老道做完这一切,跌坐在地上,脸色黯淡下来,周身道力消耗殆尽。这道门禁术他是第一次施展,一次就反噬自身,这些年果然喝酒误事。 他拼尽全力也只能将他们的因果缠绕在一起,只是梦山这十年将自身功德消耗殆尽,就算入轮回,一个是功德千秋,可成圣儒的天之骄子,一个是业障缠身,凄苦一生的命格,十有九悲的结局。 风三小心翼翼地接过那玉盒,然后也不顾着大雪,在东院墙角的桃树下挖了一个深坑,将玉盒郑重地摆放进来,然后磕了三个头。 老道看着这世间的痴男怨女,恩怨情仇,仰头看青山,苍老说道:“小居士,你去喊十醒出来,给他师父磕三个头。” 风三擦掉脸上的泪,哑声说道:“大师,我想将娘子和郎君合葬。” 这应该是明歌一路带他来青山的目的。总要有人将他们合葬在一起。 老道点头,看着漫天大雪化为飞灰,看着天上黯淡的星宿,悠长地叹了一口气,帝星陨落,新的轮回开始了。 他这徒弟,生来便是帝星,可惜九洲不需要两颗帝星。 风三进屋去喊小道童出来拜别,小道童看着等了数年才等来的师父,只相处了半日就身死,“哇”的一声哭出来。 “师祖,师父为何要离开我们?人,不可以不死吗?” “死亡是为了下一世的相逢。” 第564章 我叫十醒 “大人,大人。”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萧缭猛然从梦中惊醒过来,发现自己竟然睡在了书房。 “陛下急诏。大人,陛下急诏您入宫。” 萧缭看向窗外,漫天大雪簌簌下落,庭院内皆是一片白,他心头浮现出一丝古怪的悲凉,盛京好多年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了。 高祖陛下的贴身内官一脸焦急地等在外面,满身都落了一层薄薄的积雪。 萧缭打开门。 “稍等,我去换件外袍。”萧缭看着身上皱巴巴的袍子,他好似做了一个梦,却想不起来梦里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今年的除夕,冰冷刺骨。 “萧国公,等不及了,陛下急诏。”内官急得跺脚,凑近他,低声说道,“陛下夜里惊醒,突然,突然就……疯了……” 萧缭瞳孔一缩,也顾不上换干净的袍子,匆匆忙忙地入宫。 萧缭赶至承明殿,殿内灯火通明,高祖陛下穿着明黄寝衣,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殿内一片狼藉,瓷器玉器砸了一地。 “陛下。”萧缭见他手指还在流血,额头似乎磕碰到了哪里,一片通红,顿时惊道,“发生了何事?” “你来了。”秋慕白抬起头,露出猩红深邃的凤眼,他颧骨高,透着薄情之相,五官深邃俊美,却自带帝王威严。 此刻的高祖陛下如同被遗弃的少年,疯癫地笑道:“朕不知道该与谁说,便找你来了。” 萧缭心惊肉跳,那一刻有些害怕他要说出口的话,想要逃离承明殿。 他与陛下之间最大的秘密便是和明歌有关。 “陛下可是梦魇了?臣让御医来为您诊脉,之前谢家进献的药丸,陛下可有服用?” 秋慕白推翻手边的烛台,目光冰冷地看着他:“你以为朕毒发,又开始发癫了?萧缭,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很可怜?” 萧缭垂眸,自嘲笑道:“谁会觉得开国帝王可怜,那他一定是天底下最可怜的人。陛下发癫,自然有陛下的道理。” 他有时候很羡慕可以发疯的人。他初入朝堂时也时常发癫,后来被陛下打板子打多了,反而不怎么发癫了。 “朕派去罗城的密探说,明歌进了青山一带就失去了踪迹。” 萧缭头垂的低低的,知道还有下文。这些年,高祖陛下唯独在明歌一事上有些疯癫,其他诸事都是运筹帷幄的。 风三道破风眠洲身死之前的诸事,明歌烧毁众生塔,这些对陛下而言都是小事。 明歌出盛京城,陛下一直是知晓的,他只是不想逼的太紧,但是此去数月,陛下那仅有的耐心被消耗殆尽了。 谁又能拦得住一意孤行的高祖陛下呢? “刚才,朕做了一个噩梦。” 萧缭垂眸淡淡说道:“梦皆是反的,陛下有真龙护体,不用担忧。” 秋慕白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死死地抓住萧缭的胳膊,凤眼猩红地说道:“梦真的是反的吗?你知道厌胜之术吗?” 萧缭身子一僵,猛然抬眼看去:“那是巫蛊之术,陛下!” 秋慕白目光幽暗:“朕寻到了一位善用厌胜之术的大巫,他也出自南疆,他跟朕保证,能帮朕夺回所爱。” 萧缭浑身僵冷,他自是听说过厌胜之术,此术最早传自一千年前的古籍记载,后又有禁书《鲁班书》,上面记载了无数的厌胜之术,被历朝历代封禁,但是此术依旧被代代相传,帝王厌胜之术,威力何其大。 “陛下做了什么?” 秋慕白凤眼幽暗地看着他,然后转身进了承明殿内室。 萧缭头重脚轻地跟进去,只见秋慕白打开殿内的密室,一路向下走去。 那是一间极大宽敞的密室,足有一殿那么大,就修建在承明殿的地下,殿内灯火通明,明珠玉器不计其数,墙上绘制着无数的美人图,神情各异,皆是明歌。 密室中间供奉的是一个红色的桃木神龛,如今那神龛从中间裂开,里面流出汩汩的血迹来。 萧缭看的触目心惊,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全身。 高祖陛下面色冷峻地抿起薄唇,坐在那流血的神龛边,看着墙上的美人图。 “我已经派暗卫去带大巫前来,萧缭,你坐朕身边来,再等等。” 那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和气和冷静,仿佛是十多年前的那个晋国公世子,而不是高深莫测、喜怒无常的高祖陛下。 越是反常越是可怕。 萧缭不敢坐下。 很快暗卫就带着大巫进来,那大巫一进来,看到流血的神龛,吓的脸色惨白,如丧考妣。 秋慕白目光陡然阴冷起来,一字一顿说道:“大师,神龛破碎,有人破了你的厌胜之术?” 大巫失声否认道:“不可能,不可能有人千里之外就能破我的厌胜之术,此地除了陛下无人能进来,神龛尚在,一定是,一定是……” “是什么?”秋慕白厉声叫道。 “一定是那位娘子身死,神龛才会破裂流血,反噬……”那大巫说完,吐出一口血来,神情疯狂道,“术法被破,这怎么可能……她一定身负大功德,或者有道士以自身法力助她……” 那大巫说着又吐出一口血来,被术法反噬的昏死过去。 密室内,气氛凝固,冻结成冰。 “弄醒他。”秋慕白握紧那泣血的神龛,眼底压抑着一丝冷静的疯狂。 萧缭上前去,拔下那大巫头上的发簪,狠狠扎进他的掌心,摇醒昏死过去的大巫,嘶哑地叫道:“你说清楚,谁死了?你说清楚?” 大巫继续吐血,脸色灰败道:“神龛里有那娘子的生辰八字,也有厌胜之物,神龛泣血,她必然已经身死,陛下的大计,成不了了,哈哈哈,成不了了。” 高祖陛下神情癫狂,一把推开萧缭,死死地抓住他:“你敢胡言乱语,朕灭你九族。朕命令你修复这个神龛。” 秋慕白将那流血的神龛塞到大巫怀中,睚眦欲裂道:“现在立刻马上。” 大巫哈哈笑道:“陛下,身死之人,黄泉路上难寻,那娘子本就身在道门,才能破我术法,又有高人相助,才害我一命,如今还有一法,能助陛下成事,代价是陛下的命,是你永生永世不入轮回,永堕地狱,陛下敢不敢?” 萧缭心惊道:“竖子安敢胡言乱语,陛下,快杀了这妖言惑众的妖人。” 秋慕白死死地盯着他,一字一顿道:“你说。” “陛下以血养此神龛,将九五之尊命格与她生辰八字相连,以大盛国运为供奉,这娘子无论转世多少回,陛下都能找到她,而她也会跟她的情郎有缘无分,陛下要付出的代价就是,人不人,鬼不鬼,大盛朝也将国运衰败,不过百年,不过百年……”那大巫说完,疯狂大笑,又吐出一口血,然后眼珠子突出,看向虚空,失声叫道,“你……” 一句话未说完,那大巫就已经气绝身亡。 秋慕白面色阴沉地看着手中的神龛,眼底闪过一丝的狠辣拒绝,拔出随身的匕首,割破掌心,以血养着那神龛。 那神龛吸食了他的血,竟然缓慢地开始愈合,很快就恢复如初。 萧缭看的目瞪口呆,后脊背一阵寒意,巫蛊之术,可灭国!难怪历朝历代禁此术。 “陛下,这妖人妖言惑众,陛下必不可拿自己的命和大盛国运做赌。” 秋慕白凤眼幽暗如墨,看着他,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萧缭,你以为朕是第一天养这尊神龛吗?你以为朕求的是这一世吗?” 这一世,明歌无论如何都不会爱他,他求的是永生永世,无论她转世多少次,他都将带着记忆找到她,然后让她爱上他。为此,就算永堕地狱又如何,搭上大盛朝的国运又如何,若是帝王所求,求而不得,那他就毁了这天下。 萧缭惊出一身冷汗,失声叫道:“你疯了。” 高祖陛下目光阴冷如地狱魔神,冷淡平静地说道:“朕早就疯了。” 什么九州人皇,什么千古一帝,什么青史留名,都是虚的,都是假的,那些又与他何干,他这一生,只活了短暂的几个月,他将带着永世的记忆去找到她,共赴一场浮生美梦。 * 元景十一年,正月初一,萧国公带着铁甲卫出盛京,代天子巡守天下,求道青山。 萧国公抵达青山山脚下时,已经是春日里,满城落花。 山上积雪融化,萧缭带着铁甲卫在青山寻找两个月,一无所获,没有找到任何一间寺庙、道观,满山青翠,翠色欲滴。 直到五月里,有樵夫上山砍柴,声称在山上看到了合墓,墓前开满鲜花,隐约有悬铃悦耳,伴随着经文声。 六月里,泉城来书,谢家家主只寄来了一朵素色的绢花。 七月里,一对年迈的老夫妇搬回山脚的农户,老妪声称,去年除夕,有一位娘子前来寻找道门,路过农户讨口热水喝,那娘子貌如九天玄女,满身落雪,走时还留下了一袋子珠玉,没入青山,消失无踪。 八月里,萧缭在青山脚下已经住了半年,每日日常就是上山下山,想要找到樵夫口中的合墓,想要寻到老妪口中的悬山道观,想要找一个答案。 九月里,帝王急诏如雪花一样飞来,陛下病危,盛京等着他回去主持大局。萧缭站在郁郁葱葱的山脚下,未带随从,拄着一根随手捡来的枯树枝,一步一拐地上山。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白日里云雾缭绕,淅淅沥沥的小雨浸润着翠色的山林,一个小道童背着小背篓,从山林的深处走出来。 那小道童腰间悬挂着一个古铜色的悬铃,行走间,铃铛声悦耳。 萧缭坐在树下避雨,然后就见那小道童递给他一柄黄油伞,说道:“下雨了,这柄伞就留给居士吧,你一个人吗?” 萧缭看着那眼神清澈的小道童,眼眶含泪,说道:“我在山里迷了路。” 这些年,他一直找不到他的路,回不去盛京,也回不了家。 小道童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指着泥泞的山间小道:“这条路下去,就能下山了。” 萧缭看着扎着道士发髻的小道童,双眼刺痛:“敢问小师父,山上可有道观?” 小道童天真地点头:“有哇,不过师祖说,有缘人才能见到。” “你有师父?” “自然是有的,我师父人可好了,我刚才就去看师父的,这是我在师父墓前摘的花。”小道童指着背篓里的野花,那花灿烂如火焰,像是传说中黄泉路上盛开的彼岸花。 萧缭攥紧那柄破旧的黄纸伞,仰起头,不让雨水滑落:“敢问小师父法号。” “十醒,师祖给我取的法号,说十世清醒便是幸事,我师父梦山道人,她就葬在山上,你有见过我师父的墓吗?特别漂亮,墓前开满了红色的花,师祖说,这是渡人的彼岸花。”小道士许是很久没有遇到过生人,絮絮叨叨地说道,“你怎么哭了?” 权倾朝野的萧国公擦着眼角的泪,说道:“是天上的雨水落到眼睛里了,我好像从来都没有看到过你师父的墓。” “师父和喜欢的郎君合葬在一起,不喜欢被人打扰,你是看不到的,只有我能看到。”小道童笑的阳光灿烂,“我走了。” 那小道童说完,背着小背篓,蹦蹦跳跳的,带着一身悦耳的悬铃声,消失在山林雾气里。 萧国公呆呆地站在原地,等醒悟过来,一路追过去,只见山林无路,那小道童早就不见踪影。 萧缭攥着那柄黄油伞,在雨中失声痛哭。 元景十一年秋,萧国公求道无果,返回盛京,同年隆冬,高祖陛下病逝于承明殿。高祖陛下在位十一年,结束了腐朽黑暗的大夏朝,推行新政,创下史上有名的元景之治,以铁血手段集中皇权,削弱了流传百年的世家制,只是高祖陛下在位后期,推崇道门,暴戾嗜杀,迷信巫蛊之术,求长生之道,史上褒贬不一,高祖陛下驾崩时,年仅三十五岁,一生未立后,亦无子。 野史传说,高祖陛下生死之谜,另有隐情,历史潮流滚滚去,后世无从考究。 新帝登基第十年,历经两朝、权倾朝野的萧国公病逝于盛京城外的小孤山,自此有关众生塔、青山上的传说、帝宫里的那些黑暗疯癫的往事都尽数被埋葬。 罗城的青山绿了又绿,道门渐渐昌盛,直到无数年后,冷宫里出生了一位小帝姬,一个孩童被送往青山道门,命运的齿轮再次转动。 十醒,十世清醒便是幸事。 长歌眉心撕裂地疼痛起来,像是魂魄被人撕裂成无数片,一片片地重组,再撕裂,再重组。过往的记忆犹如星光落入大地,充斥在她脑海中,无数的画面闪过,消失,渐渐融合在一起。 大月山上扎着麻花辫、笑容灿烂的小娘子,冷宫里孤苦无依的小帝姬,一世一世轮回的她,渐渐融合在一起,第一世的记忆回笼,秋长歌猛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依旧身处在那一片混沌的道门法器空间里。 镜湖上,星辰落在巨大的菩提树上,坐在树下垂钓的小老儿笑眯眯地看着她,那人的面容熟悉而陌生,像极了青山上的跛脚道士。 “十醒,十世清醒,原来如此……”长歌伸手接住飘落下来的星光,低低笑出声来,原来这才是第一世缘起,是一切的开始,是最初的因。 那小老儿朝着她远远鞠躬,苍老说道:“因果既定,恩怨两消。该遇见的人,终究会遇到。小老儿的使命已经完成,就此别过。” 那小老儿说完,整个道门法器空间就开始坍塌。 长歌朝着他叩拜,眼眸潮湿:“梦山拜别师父。” 那小老儿露出一丝笑容,残存在道门法器里的最后一丝念力消失,就此消散于天地间,沧海桑田,曾经埋于青山道观桃树下玉盒里的桃木灰烬也消失无痕。 秋长歌睁开眼睛,十世记忆回笼,魂魄归位。 第565章 她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 水牢内,秋长歌睁开眼睛,看着对面熟悉而陌生的一张脸,五官凌厉俊美,即使是闭着眼睛,眉眼间都透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戾气,衬的那张脸阴森可怖,犹如是从地狱里归来的魔神。 可不是魔神。没有想到秋慕白这么多年魂魄不散,如今还借着陆西泽的身体重回人间,青山之后,想必帝宫里发生了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长歌按着生疼的脑袋,还没有完全从这一场漫长而凄美的梦中清醒过来,对面吸食秘香的秋慕白突然睁开凤眼。 “明歌?”秋慕白凤眼幽暗,试探地喊道。 长歌垂眸,心情复杂,此刻那一句高祖陛下无论如何都叫不出口,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月明歌还是秋长歌,或许都是。 私心里,她喜欢那个在大月山自由自在,灿烂明媚的小娘子,但是她只当了一世的月明歌,在轮回里却做了九世的秋长歌,那样漫长寂寥的时光伴随了她九世,打下了最深的烙印,前世是她,今世也是她。 “这是什么香?”长歌避开他的问题,冷淡问道。 秋慕白审视地看着她那张脸,想从上面看出一丝的蛛丝马迹,但是这么多年过去,明歌轮回十世,在人间历经千年,他也不知道她如今的模样,看到他时是喜还是恨。 水牢内,秘香已经燃烧殆尽,只余淡淡的幽香,一点点地缠绕在两人身上,犹如丝线将两人一重一重地捆绑。 高祖陛下目光阴鸷地看着面前的女人,他重返人间时,世上已经过去了千年,这个世界早就不是他认知的那个世界,变得光怪陆离、荒诞且可笑。 王朝覆灭,高科技摧毁了那个繁华璀璨、佛道儒的时代,人类向着宇宙进发,却不知道古老的华夏文明才是最神秘最高维的世界。 “这是南疆大巫所制的秘香,取情人血炼制,只要燃香就能入梦,它以血为引,以香构建梦境,追溯人的前世今生,你想起前世了?”秋慕白紧紧地盯着她,这秘香是否能让人追溯前世今生,无从考究,毕竟那大巫早就死在千年前,尸骨都化成灰了。 他还是活着的高祖陛下时,就是靠着这香入梦,和她在梦里长相厮守,否则他早就疯癫了,不过这香吸食过多,也会让人疯癫,总之是个禁术禁香,用一点少一点。 长歌眼睫微敛:“我看到了一些画面,青山上开满鲜花的合墓,大月山上的小木屋,好像还看到了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 秋慕白激动地握住她的手腕:“你见到了?那就是我们一起居住的小木屋,是我们合葬的合墓。” 是她,是明歌的转世。她就是明歌。 长歌幽深的眼眸眯起,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冷静说道:“原是如此。” 原来高祖陛下是不相信这秘香,却又只能借助这个秘香,然后准备和她一起入梦,以强大的意识控制她的意识,捏造一个梦境的真相? 长歌隐隐发笑,高祖陛下这想法确实疯狂又可笑。可惜她想起了自己的第一世,不然还真的要被他骗了,生出动摇之心来。 “我还没有完整想起来。陛下,水牢阴暗潮湿,我们先还是出去吧。”长歌起身朝外走去,语气冷淡中带着一丝不容拒绝。 先稳住他,探知秋慕白不死不灭的所有秘密,再做打算。 秋慕白呆立当场,是明歌的语气和姿态,她一向不把他放在眼里,做事都是随着自己心意,高祖陛下浑身战栗,一种隐秘的喜悦感弥漫全身,他的明歌回来了。 至于千年前的往事,她没有完全想起来,反而是好事,这样他便能肆意编织他们的过去。 “好,就听你的。”秋慕白露出一丝罕见的笑容,声音异常温柔,伸手握住她的手。 长歌垂眸看着他亲密的举动,面无表情地抽出手,说道:“男女授受不亲。” 思想保守的高祖陛下默默地缩回了手,来日方长。 等在水牢外的文理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看向秋长歌的眼神隐隐生异,救命,秋小姐靠一句“男女授受不亲”就拒绝了千年老鬼的亲近? 不愧是秋长歌,连这种千年老鬼都能轻易拿捏? 换了他,敢用这种语气和高祖陛下说话,只怕腿都打颤。他要不要去研究一下古人的思维? 长歌走出水牢,看着文理,想了半天问道:“你叫什么?不好意思,那香吸食太多,忘了很多事情。” 她现在的记忆还停留在自己夜入青山,在山间悬观上身死道消的瞬间,潜意识里一直都以为是月明歌。 “我是陆总的助理文理,秋小姐,需要为您找医生过来看一下吗?”文理呆滞了数秒钟,此刻才发现秋长歌的气质好似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看他的眼神也有些陌生,那感觉就像是她,又不是她。 文理心里凉了半截,不会,这千年老鬼使了什么术法,把秋小姐变没了吧? 秋长歌大脑宕机了数秒钟,从千年前的记忆里穿梭回来,慢慢想起他,点头道:“抱歉,才想起来,这里是哪里?” “南美。陆总之前带您从公海到了南美,您还记得吗?”目前秋小姐的身份还是阶下囚,是陆总的个人囚犯,是陆总追妻火葬场的前妻,也是国际第一军火组织sj的半个控权人,总之这关系剪不断理还乱。 南美是sj的总部和老巢,陆总将秋小姐绑架到南美,国内,秋小姐的正牌男友傅先生,已经利用关系打开了飞南美的航道,就要抵达南美。 不出意外,这里即将迎来腥风血雨。 文理想着目前这复杂的局面,欲言又止,这个关键节点,秋小姐可千万不能出事。 秋长歌捏着眉心,低哑说道:“那秘香太古怪了,我应该伤到了脑神经,很多记忆都有些模糊,我先回去休息了。麻烦文助理带路。” 文理下意识地看向秋慕白。 秋慕白点了点头,那秘香确实霸道,今日已经取得了巨大的进步,给她时间缓一缓,他的明歌就要回来了,而且这将是独属于他的明歌,毕竟这个世界没有风眠洲,只有他。 高祖陛下无比喜悦。 文理得到首肯,这才带着长歌返回到酒店的总统套房。 总统套房内安装了监控,文理看着面前陌生又熟悉的秋小姐,欲言又止道:“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面前的秋小姐比他第一次所见的还要清冷孤寂,就好似与世隔绝生活了上千年的人,文理眉眼焦灼,总不能陆总和傅先生好不容易将人捂暖了点,结果被秋慕白那秘香一点,一夜回到解放前。 长歌如今的记忆还是乱的,很多人和脸也对不上,哑声说道:“没有,多谢。” “屋内有监控,您有事就喊我。”文理觉得她大概连监控这事也忘记了。 长歌道谢,关上门,走到酒店露台,看着夜色降临,星光遍布大地,她曾入道门,接触到那玄之又玄的世界,但是如今这世界就好似被封印了一般,毫无灵气,就算她空有一身道门秘术,也无从施展。 长歌皱起眉尖,暗暗叹气,天道枯竭,势必会引起这样的后果,所以后世佛道儒三家皆没落,如今流传的儒家思想也并非正统。 长歌闭目养神,进入冥想,试图打开眉心心门,只是那扇心门如今紧闭,被黑暗笼罩,她只得稍稍养神,将所有的记忆梳笼,只是第一世的记忆太过深刻,隐隐有覆盖现世记忆的趋势,很多细枝末节都无法忆起。 长歌睁开眼睛,放弃回忆,准备走一步看一步,等她在现世生活的时间越久,接触的人越多,记忆应该会渐渐回来。 总统套房内的灯火熄灭。 隔壁套房内,高祖陛下看着监控里熟睡的秋长歌,看着她熟悉的眉眼,清冷的气质,还有言行举止中的细小习惯,凤眼陡然幽深起来。 众生塔十年,他对明歌了如指掌,她入睡前要点道香,要清修,而且对住的地方十分苛刻,只习惯古朴的陈设,这南美风格浓烈,富丽堂皇的酒店让她很不适应。 即使她刻意地隐瞒,但是人的习惯是很难改变的,处处都透着痕迹,是明歌,至少她拥有了明歌的记忆。 高祖陛下克制着炙热如火的情绪,现在她不知道她恢复了多少明歌的记忆,他还得继续观察一段时间,然后再给她用秘香。 秋慕白取出那绿如翡翠的鸽子蛋大小的秘香,眼底闪过一丝势在必得的光芒。 “陆总。”文理敲了敲门,进来低声说道,“傅怀瑾到南美了。” 就在半个小时之前,傅先生抵达南美,这一次他坐的是中东王子的私人飞机,有单独开辟出来的航道,南美政府欠了中东上百亿美金,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两边和稀泥,默许对方入境,对sj宣称,他们允许的是中东王子入境,至于王子的朋友,则不在他们的控制范围内。 陆总身体里的这只千年老鬼对于sj和复杂的国际形势了解的并不多,但是他乃是千年前的帝王,帝王心术修炼的炉火纯青,处理这些事情手到擒来,若是不发癫,根本就不惧任何势力,只是……文理内心无比复杂,左右摇摆,不知道该站哪一头。 “来了?”秋慕白起身倒了一杯红酒,意味深长地笑道,“我很期待。” 他现在是无比期待傅怀瑾看到长歌时的表情,千年后世界变化,再无帝王,不过他这个不知道怎么诞生的转世在这个世界给他创下了一个军火王国,和各国都有深度合作,不惧任何势力,他,很期待,风眠洲的转世。 前世他就不堪一击,这一世,他没有记忆,如何对付的了他。 而且,现在的秋长歌拥有了明歌的记忆,她还是原来的秋长歌吗? 他很期待傅怀瑾的到来。 “傅怀瑾请南美方出面,要求和我们进行三方会面和谈,除了南美方,还有中东和欧洲的势力介入。”三方会谈中,第三方可是多国势力,如此强压,傅先生这一次付出了不少代价。 秋慕白喝着猩红的红酒,凤眼幽深:“那就见一面吧。” 文理点头:“那我就将会面地址安排在总统府,通知傅怀瑾那边。” 秋慕白点头。 “您早点休息。”文理垂眼,低声说完,退出套房,这位高祖陛下日夜都不睡,魂魄强悍到离谱,如此长时间消耗下去,陆总怕是危险了。 文理站在酒店长廊上,给南美方打了一个电话,接受了对方会面和谈的要求,并且将地址定在第三方的总统府。 整个南美都在sj的掌控之下,总统府不过是他们推出来的代言人,傅先生到了南美,就如同羊入虎口。 文理挂断电话,看着外面深浓的夜色,沉默良久,发了一个秘密信息:“她已经不是你认识的人。” 他永远站在陆总这边,但是,陆总和傅先生的这场对弈已经影响了无数人,双方若是血拼,只会两败俱伤,而且他内心的天平是倾向sj的,sj拥有足以毁灭地球的武器,他怕陆总,或者说陆总体内的那只千年老鬼疯起来,能毁灭世界。 他希望能劝退傅怀瑾,除非傅先生知晓如何对付那位高祖陛下。 消息发出去,石沉大海,对方无比沉默。 * 秘香的后遗症就是长歌做了一夜纷杂无序的梦境。 梦里她一会儿走在繁华的盛京城街道上,在元宵灯会上找着人,那人一袭青衣带着面具,她取下面具,对方的脸却变成了秋慕白的脸。 一会儿是细雨绵绵的青山道观,雨水打湿墙角的桃树,她坐在道观里看着几朵早春的桃花稀稀拉拉地盛开着,师父从后山酒醒,喊道:“梦山,为师梦到你被关在塔里十年,你莫要下山去,知晓不?” 好似她生来就在道观,山下那些都是她坐在桃树下做的一场十世轮回的梦。 长歌陡然惊醒过来,看着面前陌生的酒店房间,从漫长的岁月里回来,沉默寂寥地按着生疼的太阳穴。 门外,文理不轻不重地敲着门,沉声说道:“秋小姐,傅先生到南美了,下午三点钟在总统府有一个三方会谈,陆总说,您也要参加。” 长歌缓了数秒钟,声音沙哑道:“谁?” 她起身,打开套房的门。 门外,文理见她眉眼清冷如月,周身都透着一丝不沾红尘的冷漠,震惊道:“傅先生,傅怀瑾,您不会也忘了吧,他是您的现任男友。” 昨夜那个秘密信息只是他的私心。 若是傅先生看到现在的秋小姐,那画面他不敢想象,一向斯文俊雅的傅先生要是疯起来,那……。 长歌眼底的温度回暖,许久,沙哑说道:“想起来了。” 是傅怀瑾啊。 三方会谈在下午三点,时间充裕。 窗外阳光明媚,长歌坐在露台上,慢悠悠地吃了一顿午餐,点的是一桌子素食,南美这边有中餐大厨,不过做能做出美味素食的却很少,文理临时去找大厨,险些耽误时间。 等她吃完午餐,时间就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所以,第三方会谈,她不可避免地迟到了。 “酒店到总统府是二十分钟路程,陆总,秋小姐,我们迟到时间在十分钟以内,对方应该不会有意见。” 宾利车上,秋慕白慢条斯理地说道:“他们等,是应该的。” 文理沉默,陆总可是一个时间观念无比强的人,算了,他适应适应。这人是高祖陛下秋慕白,不是他追随的陆西泽。 文理看向后座的秋长歌,低声问道:“秋小姐,以后一日三餐都是素食吗?这样会对您的健康不利,需要我为您联系营养师,搭配营养餐吗?” 长歌摇头:“我修道,不沾荤腥。” 文理长久地看着她,希望她能给点暗示,救命,秋小姐怎么一夜过去就修道了?这是哄骗高祖陛下,还是哄骗他? 傅先生赶紧来吧,一个高祖陛下就让他心力交瘁了,再来一个修道的秋小姐,他要疯了! 宾利车很快就停靠在总统府。 总统府周边数条街都戒严,重甲武装人员遍布街道。此次三方会谈,不仅傅先生来头不小,而且陆总还是国际黑市悬赏榜上头号人物,无数组织和势力都想要他的命,若是出一丁点的事情,南美都要地震。 总统府会议厅内,sj的人迟迟不到,负责的官员小心翼翼地看向身形颀长,温文尔雅的傅先生。 这位傅先生借道中东来的南美,中东和欧洲那边半夜打电话过来施压,而且他本身的来历更是不简单,他们既希望这次的三方和谈顺利,又不希望顺利,总之缩头是一刀,伸头又是一刀,难扛。 “傅先生,已经打电话跟陆总那边确认过了,路上堵车,您再稍等一会儿,陆总很快就到。”南美官员赔笑着。 傅怀瑾站在落地窗前,看向满街道的武装队伍,眉眼沉静如山水墨画,没有说话。 他昨夜刚到南美,就收到了文理那条秘密信息:“她已经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人。” 他知道,那条信息说的是长歌,秋慕白的出现对他们而言,是降维打击,因为他们掌握的信息不对等,就连长歌也不能完全知晓秋慕白的来历和底牌,那位降临到陆西泽身上的高祖陛下,所处的朝代比长歌所处的朝代还要早三百年。 不出意外,高祖陛下所处的朝代才是一切的起点。 如果秋慕白给长歌用秘香入梦,那么醒来的到底是谁?还是长歌吗?傅怀瑾不确定,他唯一相信的是,长歌意志坚定,不会轻易消失。 “傅先生,陆总来了。” 总统府外,数辆低调的宾利车停下来。 傅怀瑾不自觉地攥紧了掌心,垂眸看去,文理率先下车,紧接着是陆西泽,再然后是长歌。 她抬起头,五官精致白皙,眉眼清冷,长发如瀑,周身都带着一股奇特的韵味,神秘且不可探究。 傅怀瑾如遭重击,脸色骤变,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她换了发型,虽然长黑直很好看,衬的她小脸更加精致,但是明歌那样慵懒的人,从不在意容貌发型,短短数日,她不仅换了发型,而且还改了穿衣风格。 傅怀瑾看着她一身黑色长风衣,薄唇不自觉地抿起来,心脏似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紧,呼吸困难。 第566章 镜像双生 长歌下了宾利车,只觉得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紧急危险的气息。 她抬眼看向华美如宫殿的总统府,看的出来,此次傅怀瑾来此,向南美施加了不少压力,就连总统府都借出来让他们和谈了。 和谈是不可能和谈的,秋慕白不过是来痛打落水狗,而她是想来见傅怀瑾一面,那场梦太长,入戏太深,她已经有一千年没有见过傅怀瑾了。 梦里那个誉满九州,着雅书,写下利国利民新政的郎君,到底不是傅怀瑾,他们有着本质的区别。 长歌心里很清楚,风眠洲,永远地留在那个璀璨的九洲大地,傅怀瑾,即使跟他长着同一张脸,即使是他的转世,他也先是傅怀瑾,然后才是风眠洲的转世。 秋慕白伸手握住她的手,俯身在她耳边说道:“这世界和我们那时代不同,只要你拥有明歌的记忆,那你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唯有我们才是可以相互依靠的人。” 他们都拥有前世的记忆,他们都是这世上真正孤独的人,唯有彼此才能依靠。 长歌垂眸,目光冷漠道:“陆总,我们已经迟到了。” 她将帽檐压下来,率先进了总统府。 总统府内,一群南美官员步履匆匆地迎上来,用蹩脚的中文赔笑道:“陆总,秋小姐,欢迎欢迎……会议室在三楼。” 长歌越过众人,看向众人身后的傅怀瑾,两人视线隔空对上,四目相接。 长歌看着他清俊的眉骨,含笑的眼眸,优越的骨相,似是看到了一千年那个风雅无双的世家郎君。 原来他们连气质都是相像的,不急不躁,沉静如山水墨画。 即使没有第一世的记忆,依旧会喜欢上的人。 长歌眼底凝结千年的冷漠和寂寥稍稍淡去,隔着人群,对着他颔首一笑。 秋慕白脸色微冷,上前来握住她的手,低声威胁道:“你不该对他笑。” 她越是对他笑,越是置傅怀瑾于死地。 长歌抬眼看他俊美的侧脸,冷淡地“哦”了一声。 “你不担心他?南美是我的地盘。”秋慕白危险地眯眼。 长歌偏过脸,凑近他,微微一笑道:“荒野里的狮子早就习惯了搏杀,无论是你,还是他,死谁我都不会心疼。陛下,时代不同了,女人已经不用依附男人而活,女人同情男人,便是苦难的开始。” 秋慕白定定地看着她,在一群南美高官惴惴不安的视线下,露出笑容,挽着她的手腕,低声说道:“那你别同情朕,朕千年来不死不灭,永立不败之地。” 秋长歌:“……” 千年老鬼,还是帝王命格的老鬼,是有些头疼。且不说大部分高深的道门术法在这个时代施展不出来,就算能,对付秋慕白也够呛,她要找的是秋慕白的死穴。 “走吧。”秋慕白亲密地挽着她,在一群高官中向会议室走去,凤眼挑衅地看向傅怀瑾,微笑道,“傅先生亲自出来迎接?不胜荣幸。” 傅怀瑾温文尔雅的面容没什么表情,只是看了看长歌,然后优雅地点头:“几步路的事情。” 不卑不亢,且十分的低调谦虚。傅怀瑾身边随行的几位外交专员则忍无可忍,觉得傅先生实在是太给陆西泽脸了。 这厮绑架秋长歌,将人绑到了自己的地盘,傅先生不远万里过来和谈,他还这般嚣张,真以为傅家好欺负。 “秋小姐,您没事吧,如今外界还不知道您被绑架的事情,不过高层对此很是关注,若是绑架的事情泄露,只怕会引起国际舆论。”随行的外交专员越过陆西泽,看向秋长歌,明里暗里地敲打着这位sj的总裁。 秋长歌不是一般的明星,她的粉丝遍布海内外,而且是娱乐圈这么多年唯一一个红的发紫的明星,此红非彼红,而是立场红的发紫,要是绑架的事情泄露,到时候引起国际舆论,sj只怕要人憎狗嫌,人人喊打了。 秋慕白嗤之以鼻。 长歌看向那年轻的外交专员,微笑道:“陆总是我前夫,对我一直都是以礼相待,我们之间有一些股权分割的事情没有处理好,所以才会来南美一趟,连累诸位受累。” 秋慕白是什么人,那是跳脱三界轮回之外的存在,压根就不会在意国际舆论以及外交威胁,说白了,秋慕白恨不得世界毁灭,这些舆论威胁和外交立场对他没有半点约束力。 “您客气了。”几位外交专员内心十分的舒坦,不愧是傅先生喜欢的人,说话为人处世都令人十分的舒服。 “走吧,别站着说话了。”秋慕白拉着长歌,一路上了三楼的会议室,余光挑衅地看了一眼傅怀瑾,第一照面,他就输了,或者说,从他自己直飞南美,他就一败涂地了。 总统府的会议室富丽堂皇,此次的三方会谈和以往的国际会谈不同,第三方只是提供场地,闲杂人等都尽数被撵出了会议室。 会议室内,只余下长歌,傅怀瑾,秋慕白三人。 气氛有一瞬间的尴尬。 秋慕白居高临下地看向傅怀瑾,懒洋洋地开口:“傅先生,之前你潜伏在海神号上,跟秋长歌接上了头,想必你也知道了,朕不是你所认识的陆西泽。朕来自一千年前的大盛朝,算起来还是秋长歌的曾曾曾……祖父,开国帝王。 你就随着她喊朕,高祖陛下吧。 介绍一下,这位是明歌,在朕的那个朝代,是大月国的小国主,史书上没有记载的,因为所有的史书都是当权者的记录,朕让他们写什么,他们就写什么。” 傅怀瑾清俊温雅的面容微微凝重,没有看向长歌,冷静沉稳地说道:“高祖陛下,既然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不如直接说出你的条件,您此次重返人间要的是什么?长歌不是你口中的明歌,除非你能给出证明,或者她自己承认。” 傅怀瑾说着,心口微缩,克制地不看她。 这一场谈判,他本就处于劣势,再不能受到任何的干扰。 长歌垂眼看着擦得发亮的会议长桌,眼观鼻鼻观心,男人的事情她不掺和,或者说,这件事情她不能有任何的倾向,必须一碗水端平,否则后果很糟糕。 “证据?”秋慕白凤眼玩味地眯起,“傅先生,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就没有发现秋长歌的变化吗?我要的很简单,我来找我的人,她就是我要找的人,我要带走她,麻烦傅先生以后都不要来找明歌,至于你要的证据,抱歉,朕做事从来不讲究证据。” 狂妄至极。 傅怀瑾沉着冷静地开口:“抱歉,长歌不是明歌,她是我的未婚妻,此次我前来南美,就是来接她回家。 陛下若是执意抢我的未婚妻,只怕会将sj彻底地拉入泥潭。 据我所知,高祖陛下,您不是一手创立sj的陆西泽,您还不知道如何行使sj的最高权限吧,若是傅家连同中东、欧洲对sj进行围剿封杀,陛下以为您的帝国能撑多久,黑市里,无数组织和杀手想要您的命,你难不成还能带着长歌回到你的朝代不成? 您如今手上的筹码,不如我的多,陛下。” 这个世界终究不是秋慕白所处的朝代,他一个古代帝王在现代倚靠的全是陆西泽打下的江山,偏偏陆西泽那人心机重,戒心也很强,秋慕白并不知道如何行使sj最高权限,所以这一场无烟的战争,sj并不占上风。 秋慕白俊美冷峻的面容微沉,冷冷说道:“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朕能轻易捏死这具身体里的意识体,然后毁灭世界,不过你倒是给我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思路,带着明歌重返大盛朝,是个不错的选择。” 傅怀瑾脸色微微苍白,这才是他最担心的地方,因为秋慕白来自一千年前的世界,若是他真的有通鬼神之能,将长歌的意识带回去,那他就永远失去了她。这场战役就没有任何的意义。 长歌听到此处,忍不住低低笑出声来,笑话,秋慕白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还不知道是怎么弄成的,他一个开国帝王,难道还通鬼神之术?就连她,入道门清修十年,读遍古籍道术也没有这样的能耐。 此非大神通不可成,就连她师父,也只能以桃木燃灰,残留一丝念力,在轮回里指引她,秋慕白这话是侮辱人的智商了。 “你笑什么?”秋慕白俊脸一沉,“明歌,你怀疑朕做不到?” 长歌抬眼,淡淡说道:“陛下,我只是以你的秘香入梦,做了一场梦,如今梦醒,连我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不过梦里的世界是真实的世界吗?陛下这话就是把我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要是您能回到那个湮灭的朝代,那得是多大的功德,多大的道术才能成的? 您都活了一千年,难道时间根本就不存在吗?如果时间根本就不存在,三千世界并存,那我只能祝您成功。” 傅怀瑾闻言,目光雪亮,所以,高祖陛下根本就做不到? 秋慕白脸色微冷,知道自己骗不过她,毕竟明歌可是道门之人,她大月国本就来历神秘,有诸多九洲不知晓的秘密和术法。 “看来你还是不认为自己是明歌,还是你以为他是风眠洲?”秋慕白凤眼凌厉道,“风眠洲早就死了,一千年后的傅先生不可能是你梦里的那个人,而你也不是我的后代,你是大月山的月明歌。 事到如今,你还不清醒?” 风眠洲?傅怀瑾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眼眸微深。 长歌指尖摩挲着光滑的桌沿,面对帝王威压,毫不惧色,淡淡说道:“我做了一世月明歌,九世的秋长歌,陛下,不如你来说,我是谁? 就算我是月明歌,我们都入了轮回,为何陛下就能不生不死呢?你是什么东西,陆西泽又是什么东西?还是说,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编造的谎言,你根本就不是秋慕白,你只是一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鬼,妄图夺舍帝王转世,重返人间。” 长歌站起身来,言辞凌厉,字字句句直戳秋慕白的心窝。 今天,她就要逼疯他,乱他的阵脚,让他露出马脚来,盗取秋慕白藏在心底的秘密。 秋慕白俊美的面容沉的能滴出水来,额头青筋暴起,面对秋长歌的质问,暴戾道:“朕乃九洲人皇。” “陆西泽才是高祖陛下的转世,你什么都不是!” “他不过是朕养在神龛里生出来的执念,是朕精血所化,是朕的分身,是妄图从朕魂魄里分裂出来的叛徒!是朕一生的投影,是伪帝王……” 秋慕白凤眼猩红地怒道。这具身体不过是他的执念所化,是叛徒,若非这具分身跟着明歌轮回转世,骗过了他,他又怎么会浑浑噩噩地渡过一千年,他本该在第二世就找到明歌。秋慕白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若是还活着,只怕要将当年的大巫从坟墓里拖出来,挫骨扬灰。 长歌眸光雪亮,原来如此,是镜像双生。陆西泽就是高祖陛下的转世,秋慕白也确实是不生不死的高祖陛下,这世间怎么会存在一体两魂的状态? 他们是镜像双生,一个镜里,一个镜外。想必当年那个用术法让秋慕白不死不灭的大巫道行不太行,才会导致秋慕白魂魄分裂,一个不生不死,一个轮回转世。 他们俩的关系是此消彼长的关系,唯有陆西泽是高祖陛下真正的死穴命门。 高祖陛下只能自己杀了自己。 相比活了上千年,疯癫偏执的秋慕白,长歌更希望陆西泽能活下来,至少陆西泽还有点人性和敬畏心。 “你在套我话?”秋慕白猛然反应过来,绕过长桌,想攫住长歌的手腕。 傅怀瑾长腿一迈,挡在长歌面前,冷淡疏离地说道:“陛下,冷静,长歌喜欢情绪稳定的男人。” 他说完,目光深深地看了一眼长歌,是她,是他的长歌,她一直按兵不动,为的就是迷惑秋慕白,然后套出他的命门。 他的长歌,一直就很聪明。 傅怀瑾内心雀跃,潮水般的喜悦袭来,险些将他湮灭。她一直都是他的长歌,她没有消失。 今日的会谈,长歌手中握着的才是真正的杀手锏。 长歌看向俊美冷峻的高祖陛下,微笑道:“抱歉,高祖陛下,一不小心知道了你的秘密。陆西泽,你听到了吗?” 意识海深处,一直蛰伏不动的陆西泽猛然睁开凤眼,目光如炬,他听到了,长歌的意思是,唯有他才能吞噬掉秋慕白的意识体,让这只不生不死的千年老鬼彻底地消失在世上。 让他吞噬他自己。 很是有趣。 第567章 破绽 三方会谈彻底谈崩。 会议室外,南美高官们和外交专员各守一方,然后就见陆总沉着脸,挟怒摔门而出。 秋长歌落后一步,出来时,看了一眼傅怀瑾。知晓了秋慕白的命门,并不代表就能击垮他,目前的局面,他们还是处于被动。 傅怀瑾目光深深地看着她,说道:“这几日我会留在南美,你别怕。” 他有千言万语,想抱她亲她,但是为了不激怒秋慕白,只能克制地与她保持距离,傅怀瑾第一次生出强烈的求婚的念头,在这段感情中,他一直很尊重长歌的选择,但是情敌太多了,而且各种隐藏的敌人,若是他和长歌结了婚,他有了名分,就能行使丈夫的权利,那这些男人压根就碰不到长歌的衣角。 长歌看向他的眼神微暗,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说,让她别怕,她出自大月山,后入道门,曾经她的名字让世家大族谈之色变,即使后来转世,她也是监国大帝姬,从来没有人觉得她应该害怕。 唯有他,在他心中,秋长歌是需要保护的。 长歌垂眸,掩去眼底的笑意,对文理说道:“文助理,今晚的晚餐就吃法餐吧。” 文理呆滞:“您之前不是说您修道,吃素吗?” 长歌:“现在不修道了。” 之前不过是迷惑秋慕白的。明歌是她,长歌也是她,她就是她自己。 文理喜笑颜开:“我这就安排人准备晚餐。” 不修道很好,这才是他认识的秋长歌,吓死他了。 从总统府回来,秋慕白就脸色阴沉地将自己关进了房间内,一直没出来。 长歌乐的清闲,免得要与他斗智斗勇。 看来秋慕白也意识到自己暴露了命门,短时间之内,他应该忙于解决他和陆西泽之间的问题,不会来烦她。 之前她对这位高祖陛下不了解,以为是一代开国帝王,又是她的曾曾曾……祖父,如今入梦追溯到第一世的记忆,得知明歌和风眠洲的所有不幸都是秋慕白造成的,得知她经历的一切,长歌此刻只希望这位高祖陛下还是回他的地狱吧。 算起来,他也不是她的曾曾曾……祖父,秋慕白一生无子,太子是旁系过继的,血缘关系远的很。 想到自己身体里流的血,不是秋慕白的血脉,长歌心里最后的芥蒂也消失了。 看来,她得帮陆西泽一把。 长歌坐在露台上,仰头看着浩瀚的星空,给文理打了一个电话,要了一堆洋酒。 没一会儿,文理送了一推车的酒。 “这些都是陆总的珍藏,洋酒后劲大,您少喝一点,尤其是不能混着喝。”文理以身体挡住监控,不动声色地撩开小推车下面的布帘子,里面都是秋长歌要的东西。 这些东西可不好弄,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弄到,毕竟这里是南美,这些有关道门的东西,基本找不到。 “多谢。”长歌冲着他微微一笑。 “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算起来,您也是sj的半个掌权人。”文理意有所指到,三方会谈他没有参加,他也不太想知道秋长歌的秘密,他只希望陆总赶紧回来,结束这样荒诞且不可思议的日子,不然他的世界观就要崩塌的一塌糊涂了。 这世界太大,文理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接触的只是冰山一角,人,太过于渺小。 长歌挑了一瓶红酒,拔开酒塞,倒了半杯红酒,淡淡说道:“放心,我只是暂时当个掌权人,日后会还给你们陆总的,不然我家傅先生会不高兴。” 文理:“我没有这个意思。” 文理欲言又止:“陆总连sj都愿意给您,您对陆总就真的没有半点感情吗?” 长歌抿了一口红酒,浓郁的酒香在舌尖炸开,不够烈,洋酒终究是比不上她曾经喝的那些古酿。 长歌看向星空,秘香入梦,事情的因果脉络已经清晰地呈现在她面前,陆西泽是秋慕白分裂出来的一部分魂魄转世,是用巫蛊之术生出来的因果孽缘,是高祖陛下对明歌的执念,也是对明歌和风眠洲的诅咒。 明歌的选择是风眠洲,而她的选择一直是傅怀瑾,只希望陆西泽日后能清醒,他们之间的纠缠不过是还因果罢了。如今因果既了,无所亏欠了。 “抱歉,秋小姐,我不该过问您和陆总的事情。”文理也意识到自己逾越了,低声道歉,“陆总回来之后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会不会出事?” 长歌:“不会,不过,以后难说。” 现在秋慕白意识占了上风,控制了身体,但是也无法抹杀掉陆西泽,陆西泽还是有天然优势的,这两人总要死一个。 文理脸色骤变。 “帮我把门带上。” 长歌看向灿烂的银河,轻抿了一口红酒。她这一生都渴望走出帝宫,如今回头看,才发现,原来她早就拥有过那样喧嚣肆意的生活,所以,所有的遗憾都尽数被填满。 原来,她早就拥有了一切的美好,后面轮回的九世,突然之间就不觉得苦。 就好似在漫长的寒冬之后,即将迎来三月春暖。 三方和谈崩塌,傅怀瑾并未被驱逐出境,南美这边的官员不敢得罪傅家,更不敢得罪sj,反而希望傅怀瑾不断施压,以此好给sj交代。 不是他们吃饭不干事,是这人来头太大,驱赶不出去,不然会引来严重后果。 于是,在这种诡异的拉锯战里,傅怀瑾直接成了南美的座上贵宾。 到了第三日,傅怀瑾这边的筹码一点点地增加,压力也一点点地增加,直接破了平衡,不仅中东、欧洲施压,就连第三世界国也开始施压,南美这边抵挡不了压力,被迫来和sj和谈。 “陆总,我们压力太大了,中东扬言要断了我们的石油供给,让我们连车都开不起。”南美官员抹着眼泪哭诉道,“这几日我们连觉都没的睡,整宿整宿地接电话。” 什么玩意儿?说的他好似能睡觉似的。已经很多天没睡觉,全靠硬扛的高祖陛下薄唇抿起,眉眼间的暴戾就差要冲天而起了。 他每天只能打盹,还要睁一只眼睛,以防意识沉睡,陆西泽的意识就能掌控身体。 “石油?”秋慕白这段时间看财务报表和各种文件,知道这玩意很重要,“开不起车,开飞机!开电车!开飞碟啊!” 应该是这样,没毛病。这时代的科技发展的乌烟瘴气,马车都开到天上去了,还跑来他一个千年前的老古董面前哭诉,没事吧? 南美官员们一脸呆滞,险些装不下去了。 陆总今天的脾气有些暴躁。 “秋小姐,您要不说两句?”南美官员将无助的目光投向了秋长歌。 长歌眼都懒得抬,她这两日好不容易调整了时差,将自己道修的习惯硬生生改掉,正准备好好休息,就被拉了过来。 这事跟她有关系吗?她家又没有石油。 秋长歌冷淡说道:“你们让陆总送我回国,这些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了。” 南美官员们险些跳起来,他们倒是想啊,但是没人敢提啊。 “就算石油的问题解决了,中东还追在我们屁股后面要债,第三世界国家还对我们进行人道主义谴责……”南美官员说着又险些抹眼泪,连八百年前的旧账都翻了出来。 “谴责你们,你们能少一块肉?体重200斤,还要心疼你们?要不要人活?”秋慕白冷笑,要是手边有奏折,都能砸他们一脸,要不要脸,要不要脸? 南美官员们被训成狗,各个脸色涨成了猪肝色。说归说,怎么就进行人身攻击了?胖子不是罪。 文理见这位陛下火力全开,骂人不带脏,顶级阴阳怪气,戳的人心肝肺都疼,连忙打着圆场,说道:“陆总,傅怀瑾的国际影响力确实不小,这事若是不妥善解决,只怕会发展成军事制裁。” “对对对,现在是经济制裁,再拖下去就是军事制裁了。” “陆总,您看,这事到底要怎么解决?” “不如我们问问秋小姐的意见?毕竟秋小姐也是当事人。” “我听说秋小姐也是半个决策人。” 众人眼巴巴地看向秋长歌,陆总今日就跟开炮的植物僵尸,根本就不跟你讲道理,还是另找渠道。 秋慕白憋了一肚子气,正要口吐芬芳,就见秋长歌抬眸说道:“这局面怎么有些似曾相识?” 像极当年秋慕白兵发南疆,在南阳郡武力威胁她,最后导致大月国不得不邀请世家子弟前去大月山。果然是风水轮流转。 秋慕白凤眼一缩,看向她:“你想起了什么?” “没什么,陆总,您扣押着我,终究不是事儿,不如我们和和气气地解决这件事情。我就当自己是来南美考察sj总部的,如今考察完了,我也该回国了,我一走,南美这边的所有制裁就会结束,陆总也能开展自己的事业,不是吗?”长歌微笑地放下手中的旅游攻略书。 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她已经懒得陪他玩耍了。 秋慕白脸色铁青,冷冷说道:“出去。” 众人面面相觑。 长歌起身,正要回自己的房间,这一天天的只能待在酒店套房里,就算一个套房三四个房间,她也不能每天都在房间里逛来逛去吧? “我说的是他们!”秋慕白凤眼凌厉地看向那些聒噪的南美官员。 众人慌忙起身,十秒钟之内消失在会客厅。 会客厅内,只剩下长歌一人。 秋慕白凤眼猩红,眼底都是红血色,沉着脸,一眨不眨地盯着长歌:“你是秋长歌?你之前都是骗我?不对,你是明歌。” 她知道唯有明歌才知道的事情,那秘香没有出错。 秋长歌淡淡说道:“陛下不如先解决你和陆西泽对这具身体的掌控权?无论我是谁,您也得先活下来,不是吗?陆西泽轮回了九世,活了九次,陛下,只活了一次吧?就算你魂魄不生不死,来人间就没有限制吗? 那这个世界岂不是乱了套?” 秋慕白脸色晦涩不明,怎么可能没有限制,他一个被诅咒的千年老鬼,完全是借着吞噬陆西泽的气息来瞒天过海,所以他刚降临的时候,才不敢贸然完整地吞噬掉陆西泽。 这残魂虽然是从他体内分裂出去的,但是轮回九世,已经变的面目全非,多了很多自主的意识,残魂也补的七七八八,这九世轮回倒像是他的新生一样。 一旦他被天道发现,立马就会被这个世界排斥出去,到时候真是重回炼狱,一辈子都要浑浑噩噩地活着。不生不死,就如同诅咒一般,所以他必须借助这具身体重新活过来。 “你知道什么?” 长歌站起身来,淡淡说道:“道术和巫蛊之术虽说是两个不同的分支,但是既是同时代的术法,多少有些共通之术,若是知晓陛下是如何不生不死的,或许能解了你身上的诅咒。” 秋慕白:“你的记忆到底恢复了多少,知道了多少事情?你会那么好心解除我身上的诅咒?” 秋慕白冷笑,她若是记起全部的记忆,只会让他死,若是她记忆残缺,又怎么会知道那些高深的道术。这一世的秋长歌心思狡诈如狐,可比明歌还要难对付。 长歌淡淡微笑道:“不如我来猜一猜,南疆的巫蛊之术,应该是厌胜之术?” 秋慕白瞳孔猛的一缩,想要掩饰,已然来不及。 长歌打了一个响指,慢条斯理地微笑道:“猜中了。” 原来真的是厌胜之术,那只要找到厌胜之物,就能破解此术,破除秋慕白不生不死之身,破除他们累世的纠缠,将这位高祖陛下送回他该待的地方。 秋慕白见自己最大的秘密暴露,额头青筋暴起,怒道:“你……” 怒急攻心,下一秒高祖陛下两眼一翻,昏死过去,很快陆西泽的意识掌控了这具身体,睁开满是红血丝的凤眼,戏谑道:“这狗皇帝,心防那么重,幸亏被你道破秘密,露出了破绽。” 陆西泽看向长歌,凤眼幽暗:“好久不见,长歌。” 第568章 破局 长歌谨慎地审视着面前的男人,以免秋慕白玩心机手段,反而从她这里套话。 “不相信我是陆西泽?要不你问我几件只有我俩才知道的事情?”陆西泽眯眼,吐出一口浊气,起身去酒柜挑了一瓶烈酒。 这些天,他过的实在是憋屈窝囊,谁能想到他堂堂sj的总裁,掌握半个国际黑市军火,会被人意识压制,关在小小的意识海里,连身体都不能控制,说出去简直是奇耻大辱,何况这事还被秋长歌知道了。 丢脸的很。 “陆西泽?我弟叫什么名字。” 陆西泽一口烈酒险些喷出来,呛的剧烈咳嗽起来:“秋长歌,你就问我这?一般人真的答不出来,你压根就没有弟弟,只有一个便宜的养弟弟,叫什么,许文光,对,许文光。我让文理当过他的家教,你养父叫许大志,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长歌微微一笑:“多谢,我自己都不记得了。原来我弟弟叫许文光。” 陆西泽:“……” 陆西泽:“你失忆了?” 长歌走过去,拿了一个酒杯,示意他再倒一杯,淡淡说道:“不是失忆,是记忆覆盖,混淆,第一世的记忆险些覆盖了这一世的记忆,很多事情要遇到当事人和事情,才能想起来。” 譬如她养父和弟弟,陆西泽不提,她脑中就一片空白,一提就开始有了印象。 陆西泽眯眼:“严重吗?得找医生看看。如果你失去了这一世的记忆,你就不是秋长歌了。” 他知晓其中的利害和可怕,他的意识、记忆要是被秋慕白完全吞噬,那他就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了。 “秋长歌,秋慕白说的那个人是真实存在的吗?会不会,她是她,你是你,她也试图吞噬你的一切?就如同我和秋慕白一样?” 这几日,他虽然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但是发生的事情他全部都知晓,就好似是身体里有两个人格一样。 长歌摇头:“没事。” 秋长歌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索性不提。 “你有把握对付秋慕白吗?” 陆西泽脸色微微铁青,喝了一口酒,等辛辣的液体穿过喉咙,才沙哑说道:“没有,他很强大,而且他身上有一股特殊的气息,我有预感,他对我有一种天然压制。” 长歌垂眸,冷淡说道:“一千年前,有大巫在他身上下了厌胜之术,这术法不仅仅能让他魂魄不灭,而且还能针对我,让我九世轮回都是be结局,既然你也是他的一部分,你仔细想想,你祖上有没有留下什么特殊的东西。” 陆西泽脸色微变:“你要找什么?” “厌胜之物,找到此物,破除术法,应该能助你夺回身体,让秋慕白彻底消失。” 长歌一字一顿,目光雪亮道。 “如果有什么祖传之物,也早就在随园中烧毁了。现在的随园是我后来重建的,祖上之物几乎没有。” 长歌垂眸,静静地摩挲着酒杯,仰起脖子喝了一口烈酒:“追溯祖上三代,那东西应该是埋在特殊之地,千百年来未曾动过,不然厌胜之术被破除,术法就不管用了。” 陆西泽的表情堪称惊愕:“长歌。你怎么会懂这些东西的。这些,听起来简直匪夷所思。” 长歌:“厌胜之术没那么神秘可怕,从古至今,一直都有,古代皇宫建筑上也一直用到厌胜之术,譬如横梁屋脊上的瑞兽,求国泰民安或者国运昌隆,自古就有,只是如今天道凋零,佛道儒皆没落,所以术法也断层失传,无法施展。” 长歌放下杯子,说道:“随园的密码给我一下,等我回国我就去挖一挖。” 陆西泽:“……” 陆西泽:“要不我把我祖坟之地也告诉你?” “可以呀。” 陆西泽见她坦坦荡荡的模样,低低笑出声来,目光柔软,哑声道:“长歌,如果我们一开始不是以那样的身份相遇……” 那时他被仇恨蒙蔽双眼,如果,如果他的眼睛没有那么瞎,他们或许会有不一样的结局,他认识了真实的秋长歌,再失去她以后。 长歌眸光一身,淡淡说道:“陆西泽,你九世轮回,都在背负秋慕白的因果,既然你已经从他的魂魄内分裂出来,也该拥有属于你自己的人生。所有的因果业障都到这一世就结束吧。” 陆西泽眼里的光微微黯淡,他知晓,他只是那人的心魔,是他的执念,所以每一世都重复不同的悲惨命运,爱上他爱的人,然后求而不得。 曾经,他以为这是三个人的故事,如今秋慕白的出现,却告诉他,这故事里,从来就没有他的存在,执念成心魔,所以他如今已经没有立场,也无法再执迷不悟下去了。 “我会战胜秋慕白,若是我死了,sj就交给你,不用帮我复仇。” 秋长歌微笑:“陆总,您要是死了的话,那我们都危险了,高祖陛下是极端危险分子,如果得不到,他会毁灭世界。” 或许,她初入这世界时,系统所说的灭世危机,是应验在秋慕白身上,而非陆西泽。如今他身体里出现两个意识,这才是真正的灭世之祸。 “所以,你只能赢。” 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陆西泽身子一僵,许久,微笑道:“我尽量。” 她是希望他活着的吧,陆西泽看着她转瞬即逝的笑容,心头生出一丝微弱的希望来,他喜欢他们现在这样轻松愉悦的相处方式,彼此信任,彼此鼓励,一起朝着共同的目标努力。 “我控制这具身体的时间不会太久,趁着他没有清醒过来,我派人送你去机场,和傅怀瑾汇合。”最后一句,声音微顿。 陆西泽想到要送她去见傅怀瑾,心底还是有些不太舒服,但是事态紧急,长歌必须马上走,不然南美这边就要升级成战时状态了。 “来得及?” “来不及也得走,你总不希望秋慕白发疯,傅怀瑾也跟着发疯,到时候,不知道多少人会跟在后面捡漏,争夺肥肉,我怎么可能便宜那些投机分子。” 陆西泽说着,打开门,朝着门外的文理说道:“打电话给傅怀瑾,送长歌去跟他汇合,他有办法离开南美。 文理。” 陆西泽有条不紊地交代着:“等我打开这扇门,无论交代你做什么,你都要拖延半天时间。” 半天时间,足够傅怀瑾带着长歌排除众难,开辟出新的航线,离开南美。 文理瞳孔一缩,失声叫道:“陆总?” “走。”陆西泽凤眼猩红地叫道。 文理脸色微变,飞快地给傅怀瑾打电话,拉着长歌就往外走,外面等待的南美官员们一头雾水,什么情况? 长歌看着眼神开始涣散的陆西泽,从口袋里取出一个香包,塞入他 的手中,低声说道:“随身携带,可保平安。” 以她如今的水平,只能给他画最普通的符箓,保他神台清明,稍稍压制秋慕白。 塞完香包,长歌头也不回地和文理直奔电梯,离开酒店。 长歌和文理直接出了酒店,坐车前往机场。 有文理在,一路上的雇佣兵不敢拦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秋长歌在他们面前消失,纳闷地挠头,sj费尽手段绑架了秋长歌,将这座城布防的连只蚊子都飞不进来,怎么突然又放人了? 有钱人,就是任性。 “老大,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没看到是文助理送她走的吗?肯定是上头的命令。而且南美军方也没动。” “哦。那咱们还待在这里干啥?” “待命。” 满街的武装力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宾利车上,长歌看着被甩在身后的国际雇佣兵,飞快说道:“去机场肯定来不及,联系上傅怀瑾了吗?” “傅先生刚发了一个定位过来,让我们前去汇合。不过就在一秒钟之前,陆总下令封锁全城,现在满城的雇佣兵和国防部的武装力量都在找我们。” 文理将油速飙上了200码,看着被打爆的手机,不用想也知道电话那头,高祖陛下是何等的盛怒,经过这一出,他算是彻底回不去了。 即使回去也会被怀疑。 长歌:“汇合点在哪里,过去要多久?” “是大使馆,过去最快要半个小时,只要到了大使馆,您就算暂时安全,然后由傅怀瑾向南美方施压,南美已经扛不住了。”文理说着额头渗出薄薄的细汗,“就怕陆总会发癫,炮轰大使馆。” 这事,那位高祖陛下干的出来。 “现在傅先生那边已经派人,帮我们拦截身后的追击,秋小姐,时间有限,我们去大使馆还是去sj总部?” 长歌眼眸微深:“你的意思,让我彻底夺陆西泽的权?” 只要她成为s级最高掌控人,无论是陆西泽还是秋慕白都无法再动用sj的力量。 长歌有一瞬间的心动,但是很快就被自己否决。她和sj,和陆西泽不能继续纠缠下去,陆西泽给她一半的最高权限,本就是最后留的退路,若是她真的接手了sj,便彻底在这个深坑里爬不出来了。 这样的纠缠,违背她的本意,倒更像是秋慕白乐见的。 况且她必须回国,去寻找厌胜之物,破掉秋慕白的金身。 “去大使馆。” 文理眸光一黯,心头不知为何隐隐失望起来,不过依旧朝着约定的地点狂飙去。 “你此次已经暴露,和我一起走吧。” 文理摇头:“您不用担心我,我在sj多年,人人都知晓我是陆总最信任的心腹,高祖陛下这次绑架您,本就引起了很多人反对的声音,即使他知道我背叛他,最多卸掉我的职务,短时间之内不会对我怎样。 我有应对之法。” 秋慕白绑架秋长歌,导致国际形势紧张,为了一个女人,南美都进入了战时状态,他放走秋长歌,sj高层只会对他感激涕零。 “sj此刻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所以我不能走。” 长歌点头:“行。” “秋小姐,最坏的结局,如果陆总……”文理声音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希望您能回来,行使一半最高权限,我不希望陆总一生经营的军火王国,落入外人手中。” 长歌:“不会有那一日,我之所以回国是因为这场战役的决胜点不在sj,而在国内。您跟随陆西泽多年,听他提过他祖上之事吗?” 文理摇头:“陆总并不是一个善于表露心声的人,从未跟我们提过关于陆家祖上的事情。或许收养他的世叔知道。” 长歌轻轻皱起眉尖,看来只能回国,调查相关档案。 “他们追上来了。”文理从后视镜里看着追上来的雇佣兵们,脸色微变,踩着油门,加快速度。 话音未落,只见街道对面冲出四五辆车,将后面的追兵拦的严严实实。 每当雇佣兵或者南美国防部的人追上来,便会有更多的车辆从四面八方出现,将车辆拦下,如此,长歌一路有惊无险地抵达大使馆。 文理开车开出一身汗,等到了大使馆,傅怀瑾也刚刚抵达,带人匆匆赶过来。 “长歌,你没事吧?”傅怀瑾打开车门,看向后座的长歌,见她平安无恙,紧绷的心弦松懈下来,上车紧紧地抱住她。 长歌被他紧拥入怀,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 “长歌?”傅怀瑾何等敏锐,意识到她的反常,脸色微变。 长歌微微闭眼,再睁开时,已经将心底那股莫名的情绪压了下去。 她看向稍显惊愕的傅怀瑾,低低叹气:“我没事,就是刚才车开的急,有些晕车。” 秘香入梦时,这一世的时间是静止的,对于傅怀瑾而言,只是分开几天,但是对她而言,却是分开了一千年之久。梦境的最后,她独自一人清修十年,还没有从那种状态中抽离出来,所以不太适应和别人有肢体接触。 “秋小姐,傅先生,我们还是先进大使馆,陆总的人应该马上就到。” 傅怀瑾来不及询问,带着长歌进了大使馆,三人刚进来,就见大使馆前面的街道就被围的水泄不通。 第569章 回国 大使馆里的几位外交专员匆匆迎上来,脸色凝重道:“傅先生,南美那边要求与我们通话。” 几人看到秋长歌,脸上露出一丝喜色,此次他们负责接待傅先生,解决秋小姐被绑架一事,这些天,南美的局势紧张且微妙,一个不好就是国际冲突,中东、东欧以及第三世界国家的目光都在他们这里,他们现在做梦都希望sj的总部暴毙,傅先生接回秋小姐,再也别来南美了。 傅怀瑾:“你们派人拖住他们,我带长歌即刻离开。” 傅怀瑾说着看向长歌:“可以吗?” 长歌点头,她要尽快返回国内,不能再继续耽搁了。 “有回国的渠道吗?陆西泽现在的状态非常的不稳定,随时都处在发疯的边缘,我们得马上离开。” 傅怀瑾眼底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点头道:“有。” 虽然分开才几日,但是陆西泽和秋慕白都是他生平仅见的对手,他对自己其实没有那么多的自信,或许是在世人眼里,他是出身高门的金龟婿,但是他知道,长歌根本不看重这些,能将她拉入红尘,傅怀瑾都觉得是自己祖上烧了几辈子的高香。 他不怕长歌移情别恋,他怕她谁都不爱,独自一人清修。 “我借了一架战斗机,到了邻国再换私人飞机回国。”傅怀瑾说着,飞快地拿起文件包,一边带着长歌往后门走,一边问道,“你的证件是不是都在家里?” 长歌反应了数秒钟:“应该是,我是走公海,非法入境的,没有带护照。” 傅怀瑾扶额:“没事,我来解决这个问题。” 长歌拉住他的胳膊,问道:“你会开战斗机?” 身后一群外交专员齐刷刷地看向傅怀瑾,眼神带着几分的不可思议和狂热。在国外借战斗机就算了,傅先生竟然还会开? 他可是出身高门的世家子弟?从小含着金汤匙出身的,这么卷,还要不要人活了? 傅怀瑾脚步未停,反手握住她的手,淡淡说道:“以前经常出入战乱国,就抽时间学了学,也没派上什么用场。” 那还是认识长歌之前,他少年成名,在医学上成就斐然,然而光芒越盛,荣耀加身,他反而越发的迷茫,后来他的迷茫一度达到了顶峰,就前往战乱国义诊,在炮火中寻找生命的意义。 那时候,路易斯等人觉得他脑袋被驴踢了,怕他死在了战火中,就几人联合送了他一架战斗机,还给这架战斗机在国际上备了案,各国看见这架战斗机都不敢阻拦,以免爆发战争。 他闲来无事就去学了学。如今回头再看,或许那些年的迷茫,只是因为他人生将要走到尽头,都未遇到真正想见的人,这一生宛如虚度。 万幸的是,他还是等到了她。 长歌看着他那双修长如玉,骨节分明的手,微微一笑道:“那我回去给你这双手上个保险,这样金贵,以后可不敢让你做饭了。” 一群外交专员险些踩了个狗吃屎,觉得被塞了一嘴的狗粮。傅先生还日常在家做饭?草哦! 傅怀瑾低低笑道:“那我还是选择做饭吧。长歌……” 傅怀瑾深深看了她一眼,这一次重逢,感觉长歌眉眼的戾气几乎荡然无存,除了清冷了一点,好似也疏朗了一些。 她气质变了一些。 “傅先生,航线开通了,南美那边说,只能争取半个小时的时间,再久他们就顶不住压力了。” 傅怀瑾淡淡说道:“半个小时足够了。” 去最近的邻国,然后转私人飞机,这条回国的路线,在他抵达南美的第一天就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后面的行程,顺到不可思议。南美方直接放行,没有任何阻拦。 南美早就抵挡不住傅怀瑾这边的施压,又碍于不敢得罪陆西泽,一直在死撑着,现在陆西泽身边的人背叛他,带秋长歌离开,他们恨不得放鞭炮庆祝,所以比任何人都盼着秋长歌离境。 到时候只要他们装窝囊无能,陆西泽也拿他们没办法,总比每天担心被导弹袭击来得强。 长歌和傅怀瑾当天就抵达了邻国,转乘私人飞机,踏上回国的航线。 直到飞机起航,冲上云霄,长歌看向脚下灯火璀璨的城市,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长歌,回国要十五个小时的航程,你要不要先好好休息一下?” 傅怀瑾从驾驶舱回来,见她神情疲倦,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发丝。 他有一肚子话想问,但是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这一日,兵荒马乱的,秋长歌情绪一直紧绷着,此刻踏上回国的飞机,疲倦袭上心头,拿起沙发上的毛毯,淡淡说道:“那我先睡一会儿。” “嗯。” 傅怀瑾见她盖着小毯子,倒头就睡,眸光停在她柔顺如瀑布的直发上,伸手轻轻将她凌乱的发丝抚顺。 此次来南美,兴师动众,他回去还有一堆尾巴要收拾。 傅怀瑾轻轻叹了一口气,开始处理着后续要善后的事情。 长歌只睡了二十分钟,就猛然清醒过来,睁开眼睛,见傅怀瑾坐在一边用电脑办公。 “醒了?”几乎是同一时间,傅怀瑾回过头来,诧异道,“是温度太低还是饿了?” 长歌乌黑的眼眸定定地看了他数秒钟,然后看向外面漆黑的夜,不见星光,她此刻是在云层之上,看不到星星,也看不到星盘落到九洲大地上。 “我们谈一谈。” 傅怀瑾温润地应了一声:“好。” 手指不自觉地紧张握紧。 长歌起身,靠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将小毯子盖在腿上,看向面前和风眠洲长的一模一样的人,眸光微深,言简意赅地说道:“你应该知道陆西泽体内有两个魂魄意志,一个是他自己,另一个就是大盛朝高祖陛下秋慕白。秋慕白手上有一种大巫所制的秘香,燃香就能入梦。 我通过那秘香入梦,看到了我的第一世。” 傅怀瑾沉稳问道:“是你和秋慕白的第一世?” 长歌点头,没有说还有他的第一世。在她心里,风眠洲是风眠洲,傅怀瑾是傅怀瑾,他不是任何人的替身,他是他自己。他有他完整的一生,不该受到第一世的影响。 “我和他第一世并非恋人,相反说是仇人也不为过。秋慕白毁我家园,杀我爱……”长歌声音一顿,继续说道,“他逼迫我下嫁,我没有同意,最后入道门,十年清修,直到身死。 我死后,秋慕白不知从何处找了一位精通厌胜之术的大巫,对他自己和我使用了厌胜之术,导致他死后千年不入轮回。 陆西泽是他执念心生的心魔,所以这些年来,一直跟在我身边纠缠不清。” 长歌说着,轻轻皱起眉尖:“此次回国,我必须要找到那大巫种下的厌胜之物,破掉术法,才能从根源上破此局。” 至于第一世,有关中洲的那些往事,有关明歌和风眠洲的过去,她只字未提,不知从何说起,因为此刻,她自己也是迷茫的。 寥寥数语,傅怀瑾还是听懂了。 “所以,你找到了秋慕白的致命弱点?长歌,这件事情应该高兴,你是不是有别的顾虑?”傅怀瑾声音温柔,伸手握住她的手,长歌不说的事情,他可以不问。 纠缠于过去,并不能改变任何问题,反而会陷入无休止的内耗中。 只要长歌在他身边,他便能将日子过好,余下的就留给时间。 长歌惊愕。 傅怀瑾伸手抚平她的眉心,眉眼含笑道:“我们重逢六个多小时,你眉头都没有舒展过,长歌,已经一月中旬了,新的一年就要到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他声音不徐不疾,温润,充满力量。 秋长歌看着他清俊如山水墨画的眉眼,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木质清香味,心底的那一丝不安和迷茫瞬间就被抚平。 是了,傅怀瑾就是有这样力量,他曾佛道儒皆修,自身就带着不同寻常的静气,能驱散世间一切的浮躁和喧嚣。 她不想说的事情,他从来不问,他永远活在自己的节奏里,像一个俗世修行的苦行僧,带人领略沿途的风景。 长歌伸手抱住他,将脸埋入他的胸前,低哑说道:“我在梦里迷路了,傅怀瑾,你能帮我找到回家的路吗?” 傅怀瑾轻抚着她的发丝,低声说道:“人对于回家是有本能的,你只要顺着自己的直觉走,一定能找到回家的路。我也曾在梦里无数次迷路,穿过一片一片的山林和孤坟,只是每一次抬头,都能看到不远处燃起的炊烟。” 他低头,看着她精致明艳的眉眼,克制着没有吻上去,她就是他一生追逐的家呀。那种感觉像是与生俱来,融入骨血的东西,只要看她一眼,无论她是美丑,无论她是何等身份,他等了她无数年。 长歌闻着他衬衣上的味道,是老檀木的香味,果然是一个轮回了九世的人。 “傅先生,你日后若是不想当医生,也可以去当心理咨询师。” 傅怀瑾低笑道:“那我回去考个证?” 长歌性格好似疏朗了很多,她以前从不开玩笑,大多时候都是孤身一人地坐在那里,眉眼寂寥地看星空,仿佛星盘里藏着她一生追寻的秘密。 就像是一尊巧夺天工的玉雕,某一天有了灵魂,也有了表情。 傅怀瑾垂眸,看来那秘香入梦的第一世,对她影响深远,他下意识地抱紧她,问道:“秋长歌,跟我在一起,是不是很无趣?” 他性格一直很闷,爱好更是没有,傅和玉每次都在他耳边念叨,说他简直是要入土的老人,跟这个世界都要脱轨了,若非还有家人的羁绊,只怕跟这个世界毫无关系。 当然,傅和玉是被他管的狠了,才想拉着他共沉沦,一起玩物丧志。 不过,他觉得这话也不算全错,他怕她觉得无趣,时间久了,就对他腻了。 长歌错愕地抬起头,见傅怀瑾一副虚心求教的表情,忍不住弯了弯唇角,说道:“傅怀瑾,你这人怎么这样厚脸皮,想听人当面夸你?” 他一本正经的模样,还挺可爱。 长歌忍不住弯眼,她又不是不谙世事的十八岁少女,看待这个世界天然带有滤镜,她可是历经十世,看透了生死,尝遍了失望,经历了生离死别,也妄图留下最后一丝天真的大月国小国主、大盛朝的监国大帝姬以及星途璀璨的秋长歌。 她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珍惜轮回十世未曾走散的爱人,珍惜那些短暂结缘的亲人和朋友,甚至试图想救一个想灭世的故人。 当然若是那人想作死,她也不拦着。 所以她,不喜欢太闹腾的人,也不喜欢太喧嚣的人生,历经千帆,她只想过舒服又自在的生活,那些爱恨情仇都尽数随云烟散了吧。 傅怀瑾心头的大石落下,忍不住亲了亲她的额头,眼眸含笑道:“我以后,尽量有趣一些。你再睡一会儿,等会喊你起来吃晚饭。” 长歌摸着额头被亲过的地方,闭上眼睛,继续睡去,这一次眉头舒展,心情愉悦。 抵达帝都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一下飞机,傅怀瑾的手机就被打爆了。长歌的手机在公海的时候就被没收了,此刻乐的清闲,见傅怀瑾忙着处理南美善后的事情,她用他备用手机,给杜敏打了一个电话,报平安,顺便让她帮自己补办一下手机卡,买新手机。 半个小时之后,秋长歌惊现机场的路透图就冲上了热搜。 #秋长歌和傅医生没分#、#前夫哥彻底be了#、#我在机场遇到了秋长歌#……各种带秋长歌的话题都冲上了热搜,其中一张路人拍的照片更是火的一塌糊涂。 照片里,寒冬腊月,秋长歌和傅怀瑾都是黑色长大衣,男的长身玉立,女的精致明艳,两人站在一起,满屏的美颜暴击。网友们馋哭了,辣评:从此以后,所有的高干文都有了原型。 第570章 半个内娱都炸了 长歌出了机场,被眼前高楼林立,纸醉金迷的景象狠狠冲击了一下,直到回到湖景别墅的小庄园,看着满庭院霜冻的茶花树和已经结冰的雪白湖泊,这才稍稍适应了一些。 此次出门,傅怀瑾动用了之前攒的无数人情,事情解决,也要开始善后。 一回到庄园,傅怀瑾的电话就没停过。 杜敏和小助理急急忙忙赶到时,长歌正在庭院内剪着盛开的茶花,实验室嫁接品种的茶花,一树开了七八种颜色。 她剪了七八枝红色茶花,搭配着一朵黑色茶花,插在天青色的瓷器瓶内,摆在了茶室的实木茶桌上。 “长歌,你可算回来了,没出事吧?” “长歌姐,你失踪这些天,急死我们了。” 两人眼圈都湿润了 ,谁能想到陆西泽突然发癫,将长歌从慈善晚宴上绑架走,一路到公海再到南美,这些天她们都没怎么好好睡觉,每天都提心吊胆的。 长歌放下手中的花剪,看向杜敏和助理小雨,微微笑道:“没事。” “这是新的手机,手机卡我已经补办了。你失踪了这么多天,怎么会没事,陆总没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吧?这人真是,就算爱你爱的要死,也不能用这种手段,太可怕了。妥妥的性格缺陷,咱千万不能妥协。” 杜敏无比气愤,爱就要强制吗?爱就能枉顾长歌的意愿,绑架吗?这不是爱,这是犯罪! 杜敏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着她,见她此次回来,身上的清冷气质更重了一些,像是从古画里走出来的仕女,美的有些不真实,眼神清澈平和,不像是吃了苦,反而保持着神秘沉静的气息,稍稍放下心来。 “我听说傅医生这一次为了救你回来,动用了不少力量,就连宋星河都说,因为你,南美那边局势紧张,幸亏有傅怀瑾在。我都不敢想象,要是换了一个身份背景没有那么强的人,你要怎么回来。” 杜敏说着,看向庭院里打电话的傅怀瑾,满眼的感激。 长歌眼眸微深,可不是吗?第一世,秋慕白做了那九洲人皇,她被困浮生塔十年,风眠洲死在帝宫,明歌的一生支离破碎,无法跟家人团聚,无法跟爱人相守,最后只能孤零零地死在道门青山。 这一世,剧情终于改写了。这天下再无九洲人皇,秋慕白再也无法复制第一世的权势,她也不会像明歌,一生所求皆为憾事。 长歌淡淡说道:“让你们担心了,这种事情应该不会再发生了,陆西泽能不能回来,都是问题。” 杜敏和小雨一阵欣喜。陆总癫成了她们无法想象的模样,还是别回来了。 “对了,我之前的手机在陆西泽那里,他能登录我所有的平台账号,杜姐,你把密码都改一遍。” “好,我马上改密码。” 杜敏飞快地将所有的社交平台账号改了新密码,欲言又止道:“长歌,你的私事我是无权过问的,不过陆总就像是埋下的一颗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引爆,我这心里一直不踏实。 要不咱接个新剧吧,粉丝们天天哭着求你进组,你的剧都没有囤货了,拍新剧的话,有大众舆论在,陆总不敢轻易动手。” “我这里有一些不错的剧本。” 长歌点头:“可以,我过年期间看一看。对了,最近没什么事情,你和小雨放假吧,早点回家过年。” 杜敏和小雨对视一眼:“我们今年就留在帝都,不回去了。” 小雨:“回家就是被逼婚,要么就是被我那些同学追着问你的事情,不如留在帝都,自由自在。” “我一回家就要应付七大姑八大姨,说我一把年纪,再不结婚,都生不了孩子,你不懂那种七八九十张嘴架在你身上说教的滋味,头疼。” 两人大吐苦水。 “长歌姐,你就让我们留在帝都吧。” “没错,长歌,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这样强大,不在乎外界的眼光和言论。” 杜敏说着叹了一口气:“很多女孩迫于压力,被各种绑架结婚,选了一个不怎么喜欢的男人,草草结婚,生孩子,然后开始一段不堪的婚姻,在婚姻里被磋磨,奉献所有还要被男人pua。要不是你找我做你的经纪人,我大概也要过那样一地鸡毛的人生。” 如今回头看,她十分庆幸长歌找到她,改变了她的人生。 小雨:“没错,姐姐,你都不知道现在社会上的那些离谱言论,什么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女人不结婚生孩子是不完整的,你不结婚,老了怎么办?女人单身就跟犯了天条一样。我才二十五,就要被逼婚了。 我妈觉得是个男人都行,只要我结婚,以后离了都行。 最关键是,有了你和傅医生珠玉在前。我的眼光被迫拔高,很难找对象了。” 杜敏:“行了,别吐槽了,长歌刚经历一场风波,不是来听我们吐槽的,总之我们今年哪里都不去。” 长歌失笑,将剪下来的茶花分开包起来,淡淡说道:“行吧,你们留下来也热闹一些。对了,有没有现实一些的本子,最好都市本子,反玛丽苏偶像剧的。” 杜敏眼睛一亮:“有有有,有个本子是大导演的剧,编剧在圈内也很有口碑,他们找了我半年,你之前休息,我就给拒了。这剧有个问题哈,就是太现实了,拍出来会有争议,褒贬不一。” 杜敏从一堆精挑细选的本子里挑出红色的本子。 长歌点头:“我看看,你们先回去吧,对了,茶花是给你们剪的,带回去插花瓶里。庭院里的茶花盛开的太多了。” 一树树的茶花,还落了一地的花,美的有些过分。 杜敏和小雨笑道:“好嘞,那你好好休息。” 杜敏和小雨走后,长歌坐在茶室里,看着庭院里落了一地的茶花,然后看着杜敏给的那个本子,一目十行地看完,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剧本有些争议。她看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可以预见这种剧本拍出来会掀起何等的腥风血雨。 不过很值得拍。 国内影视圈赛道里,最容易火爆的是古偶仙侠,不过那不是她深耕的赛道,她已经不是需要爆红来反黑。 长歌给杜敏打了一个电话:“你约下导演,这部剧接了。” “接什么剧?”傅怀瑾打完电话,回到茶室,问道,“你要进组?” 长歌挂了电话,将本子递给他,说道:“总不能天天在家里看茶花,我又不参加综艺,不开直播,也不接受采访,再不进组,粉丝都怀疑我失踪了。” 傅怀瑾低低笑出声来,坐下来,说道:“你高兴就好。” 傅怀瑾随意翻了翻剧本,高大的身子微僵:“这剧有吻戏?吻戏是不是太多了点,长歌,你确定你能容忍不认识的男演员跟你拍吻戏?” 她精神有多洁癖,他是知晓的,昨日就连他要跟她亲近一些,她本能都是有些排斥,当然这些都是借口,他嫉妒一切靠近她的男人,拍戏也不行。 天知道,一场几十秒的吻戏要拍几个小时! 演员这个职业,真的头疼。傅怀瑾心口直冒酸气。这该死的本子,到底是谁递给她的? 看来他很有必要跟杜敏好好谈一谈,就上次那种反映现实的电影挺好的,至于情爱本子,全都pass! 长歌惊讶道:“吻戏很多?这故事挺不错的,吻戏太多可以删一些。” 傅怀瑾沉默,总不能要求她删掉所有的吻戏吧,这样显得他小心眼,但是他就是不能忍受长歌跟别的男人拍亲密戏。 他们何德何能。 “这剧本我仔细看看。”傅怀瑾决定自己研究一下,看怎么改,既没什么亲密戏,又不改变剧本的内核。 傅医生脑壳抽抽地疼,觉得自己简直是嫉妒心作祟,又怕自己插手她的事情,引来长歌的反感。 难办。 长歌:“秋慕白那边有消息吗?” 傅怀瑾正准备跟她说这桩事情:“我们离开之后,文理职务被停,权限也被封掉了,sj内部现在动荡不小,秋慕白越癫,sj越是动荡,不过这些以后都得陆西泽来收拾烂摊子。” 除了少数几人,没有人知道,现在的陆西泽非陆西泽。这种事情说出去也没有几个人相信。 长歌点头,预料之中的事情。 “sj现在动荡不安,秋慕白应该会焦头烂额一段时间,鉴于他的身份,上面不好明目张胆地禁止他入境,不过他只要入境,我这边就能得到消息。” 长歌:“那我们抓紧找厌胜之物,你帮我查一下陆西泽祖上的资料,我要祖籍,最好是祖上十代。” “我试试。”傅怀瑾放下剧本,出去打了一个电话。 没多久杜敏打来电话,支支吾吾道:“长歌,你把剧本给傅医生看了?刚傅医生打电话给我,说情爱本子对你加持不大。 是不是剧本吻戏太多,傅医生不高兴了?” 长歌错愕:“他原来是给你打电话去了?” 她看向茶树下打电话的傅怀瑾,还以为他去查陆西泽祖上十代的事情。 杜敏忍着笑说道:“其实也能理解,如果我女朋友美的跟天仙似的,我也不高兴她跟别的男人拍亲密戏。 傅医生算是非常大度了,豪门圈都不能容忍妻子抛头露面,何况是傅医生那样的身份背景,傅家背景是红字,拘束和条条框框更多。你能继续拍戏,傅怀瑾应该顶了很大的压力,真的是溺爱了。” 长歌摩挲着手机,淡淡说道:“职业无贵贱,谁说女人不能抛头露面,父权社会,对女人的驯化太严重了,这也是我要接这个剧本的真正原因。 我能自主自己的人生,但是很多女孩子从出生起就活在这种无所不在的驯化中,若是我拍的这个剧,能引起她们的思考,就足够了。” 即使在大盛朝,朝堂民间对女性的约束也没有那么大,尤其是她任监国大帝姬之后,女性不仅可以入朝为官,而且在家中的地位也是蹭蹭蹭地涨,如今时代在进步,女性反而要被驱赶回家了。 她看过这几百年的历史,最害人的就要属《程朱理学》,那是一段极为耻辱的历史,徽钦二帝被金掳,北宋亡,已存的皇室迁都临安,建南宋,那个朝代男人极度缺乏自信,懦弱又无能,武不能兴邦,击退金兵,文只能复兴式微的儒学,对外不行,对内倒是窝里横,不断地打压女性的地位,用礼教重重包裹女性,要她们三从四德,裹三寸金莲,影响至今。 杜敏暗暗点头,没错,这部剧,导演死磕了她半年,死活都要长歌来接,她一开始觉得这剧争议太大,就没有力荐,现在想想,唯有长歌来演,才能达到振聋发聩,达到最好的效果。 导演看中长歌,不就是看她的顶级美貌和号召力吗? “那我先去跟导演谈一谈,删一些吻戏,吻戏太多,我怕傅医生整日待在剧组,剧组不敢开拍。” 长歌:“没事,他有意见,让他来找我。” 杜敏低低笑出声来,傅怀瑾也就敢给她施压,根本就不敢对长歌抗议什么,这算是一物降一物! 杜敏挂了电话,飞快联系导演杜若,杜若是圈内最有名的女导演,之前也拍过一些口碑剧,但是上一部剧的大制作,扑穿地心,几个亿的投资,拍出来一坨狗屎,连带着投资方都因为那部剧对赌失败,导致破产,口碑严重下滑,被全网嘲笑,总之也是一个很有争议的导演。 不过这剧本既然能被长歌看重,编剧靠谱,只要她盯着一些,找顶级的摄影和剪辑团队,就算导演拉垮一点,问题也不大,何况杜若也是有些真本事的。 圈内传闻,她上部剧之所以扑穿地心,是因为话语权太小了。这年头的资本是无孔不入,改剧本,改高光,塞资本的小心肝,拍的哪是剧,都是逻辑不同的狗屎,就是为了捧新人或者洗钱。 不过这部剧,资本想塞人,得先问问长歌同不同意。 杜敏打电话说了合作意向,杜若那边欣喜若狂,险些痛哭流涕,半年了,她死磕了半年,终于磕到了秋长歌,这部剧的女主人设是绝世美人,除了秋长歌能演,任何女明星都没有那种说服力,而且秋长歌的演技是圈内公认的好。 秋长歌愿意出演,这剧就稳了! 不到半个小时,秋长歌要接新剧的消息就在圈内刮起了一场飓风。 “你们听说了吗?秋长歌要接杜若的新剧《半生缘》?行业全都炸了,各家经纪人都要把杜若的电话打爆了,第一次看到内娱这么抢角色的,小角色都被疯抢。” “真的假的?杜若上部剧扑穿地心,剧方都亏到破产了,还有大制作找她?” “那部剧杜若没有话语权,剧本现场被改的乱七八糟,管不住大咖,能拍好就奇了怪了,秋长歌不一样。说来也奇怪,她也不是科班出身,学历也不高,但是总觉得她学富五车,对角色人物的解读强的可怕,演技好,口碑强,有她在,简直是补强,就算改剧本都是补强。” “我也听说了,《岁月里深藏的玫瑰》之所以票房这么高,听说剧本是她和导演一起改的,确实很强,她演的也太好了。” “你们不会真的相信秋长歌不学无术吧,你们忘了去年春晚上她那手古琴?业界都赞不绝口,反正跟她搭档过的就没有不夸的,听说内核很稳。” “也不看看她谈的那两个男朋友,一个资产千亿,一个不可言说,宋星河都拿着爱的号码牌在等着替补,真以为靠脸就能吸引这种层次的人吗?我反正是不信的。” “扯远了,杜若真是要打翻身战了,竟然磕到了秋长歌,秋长歌三个字就是招商的金字招牌,这一下投资也不愁了,收视率和热度都不愁,真给杜若磕到了!” “跟秋长歌合作的导演全都火了,跟她搭档的演员全都晋升了,所以现在各家经纪人才这么疯,不知道《半生缘》到底是什么本子,竟然请得动秋长歌,我都开始期待了。” “最新消息,杜若这个剧一直在死磕秋长歌,要根据她的时间来确定档期,所以男一,男二和很多角色都没有定……准备现找……” “神马?男一、男二都没有定?这一下不仅是经纪人发疯,半个娱乐圈都要发疯了。” 整个行业都炸开了锅。 小群里,退圈许久的宋星河看着滴滴滴响个不停的群,看着半个内娱都在发疯,反手给之前的经纪人打了一个电话:“听说秋长歌要接杜若的剧,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帮我搞到这个剧的剧本。” 半个小时之后,宋星河看着手上的剧本,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个剧确实是长歌有可能接的剧,这个剧没有男主,因为男一、男二、男三全员be了。只是杜若怎么回事?这本子里那么多的吻戏和亲密戏!!! 宋星河深呼吸,打了第二个电话:“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这个剧我要男一的角色。” 经纪人险些跌掉下巴:“星河,你要复出?” 回去继承百亿家产的娱乐圈顶流宋星河要为了一个角色复出,只为了这个角色复出拍戏,内娱会被炸的天翻地覆吧。 宋星河摩挲着手机,沉稳地应道:“要是男一的角色拿不到,杜若就别想拍这个剧了,我说的。” 经纪人欲言又止,算了,不劝了。她也不想管这个消息爆出去之后,死去的星火长明cp粉会诈尸诈成什么样,业界谁不知道,秋长歌的男友不可言说,两人感情十分稳定,星河估计这辈子都没有替补的机会。 帮助宋星河拿到男一号,就当做是帮他圆梦了。 杜若那边应该会求之不得,整个内娱,还有比宋星河更洁身自好、禁欲自持的影帝吗?这两人简直是金童玉女,放在一起,就是王炸。 “好,我去跟杜若那边谈合作。” 宋星河挂了电话,看着外面深浓的夜色,克制着没有去打扰她,今日她和傅怀瑾刚从南美回来,就算他心急如焚,也不能去,再等等,等明日去看她。 第571章 求婚 回国第一日,长歌一觉从午后睡到半夜,足足睡了十多个小时。醒来时,房间内只有她一人,傅怀瑾不在。 她打开阅读灯,看到床头傅怀瑾留下的纸条:我回傅家一趟,晚点回来。 她看了看时间,夜里十二点。 长歌起身下楼,打开冰箱,冰箱里塞的满满当当。在南美的几天她吃法餐吃到吐,而且那些米其林大厨做的法餐不合她的胃口。 回到帝都,她被压抑的食欲瞬间就回来了。 傅怀瑾对食物十分讲究,只吃橙园里种的瓜果蔬菜,想必他下午去了一趟橙园。 “果汁是下午鲜榨的,冷藏室里有蔬菜水果沙拉,锅里炖了羊肉汤。” 羊肉汤早就炖的酥烂,浓郁的香气飘散开来,寒冬腊月,屋内依旧暖洋洋的,庭院的地灯照亮一树的茶花,长歌舀了一碗羊肉汤,坐在茶室里,看着外面的夜空,小口喝着汤,终于有了一丝的归属感。 就是这种感觉,傅怀瑾的柔情都藏在这些细小的事情里,即使轮回了九世,她还是从他身上看到了他和风眠洲的共同点。 长歌拿起手机,手机被傅怀瑾调成了静音,小群里的信息都要炸了。 乔曦:我生气了,我真的生气了,明明我们才是长歌的闺蜜,为什么她的消息还要靠别人来听说? 衡音:姐姐这个点是不是在睡觉倒时差?得睡到明天吧? 秦阳:估计是,这一趟这样凶险,没有想到她回来就接新剧,你们说,我要是去找明歌走走后门,能不能抢到一个角色? 乔曦:呵呵,你信不信,等到秋长歌睡醒,《半生缘》的角色早就被一抢而空了? 衡音:其实我听说这个剧里面有很多的女性角色,我也想参演,我感觉经此一事,傅哥很有可能会求婚,如果长歌姐嫁入傅家,那以后能不能演戏还很难说呢。 我爸说,长歌姐这种特别适合走仕途,走仕途的话能影响更多人。 乔曦:不能够吧,秋长歌没那个野心,况且傅怀瑾也不走仕途。 宋星河:她不走仕途。 宋星河睡不着,看着群里聊的热火朝天,忍不住打字道:我下午跟傅怀瑾通了一个电话,傅家已经有了一人走仕途,傅怀瑾以后是纯走学术路线的,而且长歌的职业特殊,傅怀瑾就算为了长歌,也不会走仕途。 他倒是希望傅怀瑾走仕途,这样他跟长歌必会分道扬镳,可惜那小子清醒的很。长歌虽说没有坐上那个位置,但是实打实地执政多年,早就厌倦了这种生活,傅怀瑾的说法是,南美一行,长歌更加清心寡欲,并且对道门极有研究。 傅怀瑾怕长歌出家当道姑。 宋星河得知这个消息,险些乐疯。 乔曦:我刚得知消息,宋少,你竟然去抢男一号了?你要复出?!! 群里众人目瞪口呆,满屏幕的问号。 杀鸡焉用牛刀,咳咳,不对,是满级大佬屠戮新手村,宋星河只要放出复出这个消息,就是娱乐圈炸弹,这样的核爆级别的宣传,《半生缘》这部戏的宣发费用都省了。导演半夜做梦都会笑醒吧。 谁能扛得住?这,过分了吧! 衡音:@宋星河,哥,你是我亲哥,你不怕傅医生上门找你决斗吗?哥,咱要不看看其他的姑娘? 乔曦:瑞思拜!我都感动了,真的,换了任何一个女人都会感动。 南梦:感动不是爱。 秋长歌一口羊肉汤险些呛住,见群里的舆论走向十分的诡异,腾出一只手打字。 宋星河:@衡音,妹妹,傅怀瑾只会感激我,这部戏女主和男一号的亲密戏太多,除了我,谁能面对秋长歌面不改色,不入戏?别一部戏拍完,就多了一桩社会新闻,我这是在拯救无辜男演员的性命。 衡音:哥,你这角度太清奇了,你确定能不入戏吗?你别是想圆梦,跟长歌姐演情侣。骗骗我就算了 ,别骗了自己。 乔曦:我竟然没有想到这一层,确实,我一个女人对着她那张脸都难以自控,何况是男人,何况长歌性格也好,爱上她,分分钟的事情。 南梦:可惜傅医生不拍戏。 群里众人险些喷饭,南梦真的语不惊人死不休,平时不吭声,句句都说在要害上。 宋星河:所以我是最优选,你们认为傅怀瑾能让长歌放弃这部戏? 傅怀瑾和长歌都是云端上的人,说白了,有点不食人间烟火,而他混迹娱乐圈多年,深知内娱的污糟,如果长歌要拍这部戏,他就只能自己去抢男一号的角色,他受不了那些心怀叵测的男人看长歌的眼神,何况是亲密戏。 总之,有他在,一般人靠近不了长歌。 衡音:那不可能,傅哥在姐姐面前就是温顺的大金毛,说话声音都不敢重,嘻嘻,傅哥没那个胆子。 乔曦:宋少,我投你一票,换了别人,我tm都觉得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傅怀瑾:亲密戏会删。 乔曦:傅医生在群里?! 衡音:? 秦阳:? 南梦:? 宋星河:哦,忘了你在群里当万年潜水的王八,群管出来干活,踢人。 傅怀瑾:我在开车,马上到家。 这话是对长歌说的。 长歌打了一半的字,全部删除,然后回了一个:嗯。 小群里又炸了。 衡音:姐姐贴贴,姐姐比心! 秦阳:秀恩爱,死的快。(* ̄ro ̄) 乔曦:虐狗了! 宋星河:@秋长歌,没有想到你会继续拍戏,这部戏争议不小。能播就算成功。 乔曦:剧本这么炸裂吗?越说我越感兴趣。 衡音:姐姐姐姐,带带我,我只要一个路人甲的角色。 秦阳:我我我,我只要一个路人乙的角色。 宋星河:你们的脸太熟了,天天上综艺,毫无神秘感,会影响剧的观感,趁早死了这条心。 群里哀嚎遍野,几乎全军覆没。 傅怀瑾:我到家了,你们聊。 傅怀瑾退出了群聊。 满屏幕的问号。 宋星河看着他退群的消息,勾了勾唇,要不说傅怀瑾能干掉陆西泽呢,这分寸感掌握的分毫不差,陆西泽只怕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输在哪里。 输在他的掌控欲太强了。 长歌是爱自由的人。 傅怀瑾给了她满满的信任、尊重和空间。 傅怀瑾不想掌控长歌吗?他看到一只漂亮的蝴蝶,也希望拢在掌心,陆西泽给蝴蝶打造了一个美轮美奂的花园,傅怀瑾则将蝴蝶放在了大自然中,给了她一片天地。 论大度,他不如傅怀瑾。 宋星河低低叹了一口气。爱人这门学问还真是深! 傅怀瑾回来时,已经快凌晨一点。 长歌见他衣服上都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给他舀了一碗浓浓的羊肉汤,说道:“喝点汤去去寒气,没住在傅宅吗?” 傅怀瑾脱了厚外套,洗了洗手,见她喝了自己炖的羊肉汤,眉眼含笑道:“好喝吗?” 长歌点头。 傅怀瑾见她恢复了以往慵懒随性的模样,伸手摸了摸她随意编的麻花辫,贴着她的额间,低低说道:“我还是喜欢你现在的模样,当时在总统府看到你长直发,冷漠疏离的模样,还以为你出事了。” 长歌忍不住笑道:“你这么敏感吗?那是为了骗秋慕白。” 傅怀瑾低低笑着:“秋慕白的出现就是我的知识盲区,说不害怕是假的。对了,我把小毛球接回来了,这段时间它就像一个没有爹妈的可怜孩子,一直寄宿在奶奶家。” 傅怀瑾说着将在庭院里撒欢的小毛球抱进来。 小狗子看到长歌,欢喜地冲过来,还没冲到长歌怀里,就被傅怀瑾抱了起来,塞到了沙发上。 小毛球:“呜呜呜呜……” 傅怀瑾:“爸爸都还没抱妈妈……” 长歌失笑,将委屈巴巴的小毛球抱到怀里,摸着它的小脑袋,说道:“爸爸太坏了,竟然欺负小毛球。” 小狗子“汪汪”叫了两声,兴奋地在长歌怀里扭来扭去。 傅怀瑾:“……” 不应该接这小东西回来。 好在小家伙没一会儿就困了。两人将它抱到小狗公主床上,然后才轻手轻脚地关了灯。 长歌刚睡醒没多久,也没有困意,两人靠坐在茶室的长沙发上,看着庭院里一地的落花,轻声说着话。 夜深人静,傅怀瑾伸手抚摸着她淡漠的眉骨,低声说道:“长歌,你想结婚吗?” 秘香入梦的故事,他不敢问,从她失踪开始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后悔没有早点求婚,若是他们结了婚,她是名正言顺的傅太太,秋慕白也不敢那样明目张胆地掳走她。 南美那边迫于压力,也不会死扛这么多天。 长歌闻言一愣,靠在他怀中,垂眸说道:“结婚吗?傅怀瑾,你是不是没有安全感?” 她没有想过结婚,在遇到他之前,在知晓十世轮回的因果之前,她甚至是不婚不育主义,结婚对她而言是陌生的领域,她其实一直将自己和明歌割裂开来,看着明歌的一生,就如同看着一个故事,只是故事中的人是她自己而已。 在大月山的那些短暂的幸福时光中,明歌一直是欢喜待嫁的,只是世上已经过了千年。明歌没有等到要嫁的郎君,她也在轮回中渐渐明了,人始终是孤独的。只是万幸的是,他懂她的孤独。 “嗯。”傅怀瑾克制地亲了亲她的眉眼,坦诚说道:“我知道你不想被世俗的形式拘束,婚姻不过是一纸契约,也给不了真正的安全感,不过,明歌,我想和你在世俗中拥有这样的一层关系,你属于我,我也属于你。 你若是感觉不舒服,我们可以随时解除这种契约关系,你若是不想生孩子,我们就不要。对不起,我只是自私地想将你拉回世俗中。” 傅怀瑾眸光有些黯淡,握紧手,为自己的那点私心感到羞愧,原来他也是那样自私且庸俗的男人,他心里始终有恐慌,怕长歌随时都会消失,她来自他完全陌生的世界。 他怕他们相遇太晚,相守太短。 夜深人静,她一个人静静坐着看落花的时候,眉眼都是清冷孤寂,像是凝结了一千年那么长。他想暖化她眼底的冰霜,用一年四季一日三餐的烟火气息温暖她的心。 长歌抬眼看他,伸手摸了摸他优越的眉骨,微微笑道:“那我跟你说一个道门女冠的故事吧,是后世传下来的《帝王秘史》上的高祖陛下和道门始祖的故事,秘史上说高祖陛下为这位女冠终生不立后,不留子嗣,死后皇陵合葬,秘史上说的都不是真的。因为这个故事里,有一个被抹掉的人物,后世史书抹掉他的名字、功德,但是抹不掉他存在的痕迹。 那女冠为他独自在众生塔中清修十年,得知他早在十年前就身死的消息,带着他的骨灰,火烧众生塔,然后离开了盛京,前往青山道门,最后两人在青山合葬。” “高祖陛下被后世传颂,这位郎君被史书除名。可见,世俗捆绑不了人心,傅怀瑾,我和你在一起很舒服,所以我愿意让你进入我的世界。” 傅怀瑾眼睛亮了起来,喜悦在心头炸开,想也不想,低头吻她。 “谢谢你喜欢我。”他气息微乱,声音几乎是从喉咙深处发出来,在她唇间碾压辗转。 “那你想来我的世界吗?” 她想来他的世界吗? 长歌没有回答,因为没有时间回答。 * 一连数日,秋长歌都在思索傅怀瑾的那句话。 他的世界?如何才算是去他的世界?这个诱惑有些勾到她了。 “秋长歌,你成功让我意识到我是这么不招人待见。” 宋星河看着神游太虚的秋长歌,俊逸的面容隐隐发青,所以他说的话,她是一句都不听啊! 这几日他克制着没有出现在她面前,还特意在群里撩拨衡音和乔曦等人一起来看她,结果,就这? 长歌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杜敏忍住笑,说道:“刚才宋少说,可以约杜若和编剧一起聊聊剧本的事情,这部戏的吻戏可以借位,然后再适当地删减一些,不然吻戏太多,观众看的也腻味。” 别的剧,观众可能希望自己磕的cp锁死,亲死,但是长歌的吻戏,估计观众全都酸了,嫉妒的发酸。 宋星河面无表情道:“其实我不建议你接这部戏。” 长歌看着他那张和谷霁一模一样的脸,谁能想到后世轮回中,他竟然真的成为了她的兄长,给了她从未有过的兄妹情。 如今看他,就如同看着谷霁重新活了过来一样。 长歌淡淡说道:“这部戏挺不错的,吻戏也没有特别多,角色需要,不需要借位,正常拍就好。” 宋星河眼神有些古怪,随即咬牙切齿道:“你果然……” 没把他当做正常的男人。在她眼里,他是一点男性魅力都没有吧。 秋长歌这该死的铁石心肠。 宋星河站起身,面无表情地出去。 长歌和杜敏对视一眼。 杜敏一头雾水:“好端端的,宋星河怎么生气了?这是生气了吧?” 长歌懒洋洋地继续翻着剧本:“随便他,他气不过一个小时,等会还要来蹭饭吃。” 不过只能吃晚饭,傅怀瑾请假多日,今天有手术,晚上下班才能回来。 杜敏意有所指道:“长歌,你跟宋少的关系好像好了很多,他好像经常来蹭饭吧,还专挑傅医生不在的时候来找你,傅医生不会吃醋吗?” 情敌来见自己女朋友,还来蹭饭,他还要做饭,傅怀瑾这肚子里是能撑船吧? 长歌:“不会呀。自卑的人才会吃醋吧,傅怀瑾好像还挺喜欢在他面前秀恩爱的,每次都是宋星河吃瘪。” 长歌若有所思地说道:“他们是情敌,也是朋友。” 总之关系挺复杂的,能当面插刀,也能一致对外,关键的时候能放下嫌隙组成联盟,亦敌亦友吧。 况且傅怀瑾和宋星河都是天之骄子,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都是明火执仗地来。 杜敏佩服的五体投地,这大概就是格局吧,除了陆总偏执了一点,傅医生和宋少那叫一个体面,她敢说,要是长歌和傅怀瑾分手,后面这两人能分分钟翻脸上位。 “宋星河接这个剧的男一号,真的没问题吗?傅医生没说什么?长歌,你跟宋星河的cp粉原本就多,这部戏里,基本都是你和他的亲密戏,这要是拍了,你们俩的绯闻就别想洗清了。”杜敏小声提醒道。 长歌慢条斯理地问道:“除了绯闻这一条,还有别的缺点吗?” 杜敏飞快摇头,余下的全都是优点。俊男美女太养眼了,宋星河不仅演技精湛,自带顶流的流量和宣发,而且风评是真的好,出身也好,洁身自好最重要,要是换了别的的男演员,天惹,她恐怕还要将男演员的私德都要添加到选角的考评里。 套用乔曦的一句话,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粉圈有多脏她是知晓的,别到时候剧还没播,就捆绑cp,戏里戏外吸长歌的血,买热搜,最担心的就是男演员入戏太深,对长歌纠缠不清。 宋星河就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担心。 杜敏:“这些天网上全是热度,你们俩来演,会圆很多粉丝的梦,宋星河是为你复出的,拍完这部戏估计就不会拍戏了。若是不考虑绯闻,我完全赞同他来接男一号。” 长歌点头,淡淡说道:“绯闻的事情无所谓,傅怀瑾向我求婚了,我还在考虑。” 杜敏被炸的外焦里嫩,声音陡然高了一个八度:“求婚?” 长歌点头:“还没想好。” 她放下手中的剧本,这个剧本太炸裂了,简直撕碎了爱情和婚姻的完美外衣,编剧是有生活阅历的,剧本还是稍微美化过的,普通人的爱情和婚姻更是一地鸡毛。 没有物质的基础,爱情就是一盘散沙。她希望所有女性都去搞钱搞事业,这样才能自主的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 “我还没有同意,我想先拍完这部戏。” 长歌眉眼冷淡地说道:“国内婚姻和爱情被过分美化了,女性从一出生开始就处在无时不刻的驯化中,很多年轻女性还未看懂人性,看懂男人,就进入了婚姻,仿佛她们活着就为了成为谁的妻子,谁的母亲。 她们一辈子自我奉献和牺牲,却不自知。 等到她们的女儿长大,她们就耳提面训,让女儿也早早嫁人,成为另一个人的妻子和母亲,重复她们的人生。 人生不是模板,不需要所有人都过同样的生活。 被剥夺至死却依旧感恩,这才是最可怕的一点。 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而活。 思想的改变是最难的,不过作品的影响力是深远的,十年,二十年后,也许会是不一样的天地。” 她从小学的是帝王心术,算是所有教育中最顶端的一类,所以想拍一些不一样的戏,告诉女孩们,她们其实可以有很多选择。人生可以有很多选择。 杜敏久久不能言语,她一直知道长歌和别人不一样,跟在她身边的这两年,她的眼界不知道上了多少台阶,但是直到现在,她才知道,长歌拍戏已经不是为了她自己,也不是为了收视率和知名度。 从上一部电影开始,长歌就一直想利用演员这个职业,利用作品来让这个世界变的更美好一些。 这样宏大的发愿,得需要多稳的内核,多大的格局才能支撑的住? 杜敏眼圈微红,所以这些年,内娱只有一个秋长歌。 “长歌,你不会是担心自己和傅怀瑾结婚,金童玉女的童话会更加美化爱情吗?”杜敏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傅医生要是知道他求婚失败,是因为这个原因,会心态崩掉吧。 长歌没说话。她其实是心动的。 他出身高门,却过离群索居的生活,年少成名,荣耀加身却去战火纷飞的国度救治芸芸众生,他入世是为了出世,就如同明歌中洲历练,是为了回到避世的大月山。 他在走她前世的路,所以她从大月山走出来,开始走他前世的路,他们,才在这一世真正地相遇。 第572章 人生,易如反掌 杜敏感慨道:“其实我既希望你们结婚,又不希望你们结婚。活到我这个岁数,理智告诉我,爱情不存在,婚姻不过是牢笼,可是看到你和傅医生,我却愿意又相信了爱情,也相信你们能将人生过的不一样。 长歌,若是你这样的女孩都不能幸福,那我觉得这世界太残忍了。” 长歌微微一笑:“杜姐,如果将婚姻当做人生的选项,你也可以过的很幸福。” 杜敏暗暗点头,是呀,她现在已经过的很幸福了,自从做了长歌的经纪人,不仅摆脱了以前的糟心男人,拥有了自己的事业,还实现了财富自由,在帝都买房买车,可以将父母接到这里来生活。 她的人生已经如同开挂了。 以后遇到喜欢的人就结婚,遇不到就一直单身。 杜敏:“我现在完全赞同你接这部戏,只要傅医生不吃醋,我也完全赞同宋星河来演男一号。” 长歌垂眸,淡淡笑道:“他吃醋,但是不表现出来。” 他只会暗戳戳地去研究剧本,然后绞尽脑汁地研究怎么删吻戏,还不改变剧本的内核。 杜敏忍着笑,这部戏还没开拍,傅医生就吃醋了,等到剧播出,神颜夫妇霸屏,到时候就连路上的狗子都磕长歌和宋星河这一对的时候,傅医生怕是要泡在醋缸里。 两人说话间,就见生气离开的宋星河从外面回来,带了一堆外卖食盒,身后还跟着叽叽喳喳的衡音。 “姐姐,姐姐,我来啦。累死我了,你都无法想象我这些天经历了什么,综艺太抓马了,我再也不要上综艺了。”衡音穿的如同一只毛茸茸的小棕熊,蹦蹦跳跳地从门外进来,踢掉毛茸茸的棉鞋,就一把抱住秋长歌,灿烂笑道,“姐姐,贴贴。” 长歌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眉眼含笑,眼圈微红。 九世未见,小草。 她没有想到,她们还有再见的一日。小草终究没有轮回成一朵花,一棵树,还是轮回成人,她活着,小草还活着,大月国就还活着。 原来她一直是幸福的,轮回里该遇见的人终究会遇见,他们一直都陪伴在她身边。 乔曦跟着进屋,一脸嫌弃地说道:“衡音,你看看你那不值钱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秋长歌,小心傅怀瑾以后不准你来。” 衡音俏皮地吐着舌头:“傅哥不在,我才敢这样。我就是喜欢姐姐呀,谁规定女孩子不能喜欢女孩子?略略略~” 杜敏见状,笑着起身,去帮宋星河去拿外面的食盒,张罗着午餐。一屋子人,没有一个会做饭的,傅怀瑾不在,他们只能吃外卖。 午饭后,乔曦和衡音才问起有关南美的事情。 乔曦忍了好几日,此刻终于忍不了,问道:“陆总到底发什么癫,竟然绑架你,他爱你爱疯魔了?我听说傅怀瑾和他差点把南美的经济搞崩。” 宋星河慢条斯理地插话道:“经济崩了一半,再晚几天就是军事制裁了。” 衡音咂舌道:“傅哥手段这么狠?我还以为傅哥万年不发脾气呢,害怕。” 乔曦暗暗点头,谁说不是呢。这事外界被瞒的密不透风,要不是她在小群里,听宋星河透露了几句,哪里能想到会是这种级别的对峙。 娱乐圈的那些勾心斗角跟这个比起来,简直弱爆了。 难怪宋星河和长歌都从来不将娱乐圈的名利放在眼中。 豪门和娱乐圈还是有壁。 长歌淡淡说道:“陆西泽有双重人格,这事是他第二人格干的。这段时间,他在南美接受治疗,你们都离他远点。” “双重人格?”众人惊得跌掉一地下巴。 长歌点头,这种说辞最直观,现在陆西泽身体里确实有两个意识,不算胡诌,至于其他的隐秘,她没说而已。 衡音嘤嘤嘤道:“陆总竟然有双重人格,好可怜呀。” 众人一阵沉默。陆西泽的发迹史堪称奇迹,出身高门,幼年时却家逢巨变,从云端跌落,从此性格黑化偏执,不过人基因就是好,十几年后,当初的小可怜少年摇身一变成为国际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军火大佬,说他可恨吧,他也没有做什么实质性伤害长歌的事情,就是人冷了点,不怎么搭理他们。 说他可怜吧,人资产千亿,跺跺脚,国际都要地震,该可怜的好像是他们。 乔曦感慨地摇头,这事无解,真的无解。 “长歌,若是没有傅怀瑾的话,你会喜欢陆总吗?会被他打动吗?” 衡音眨巴着大眼睛,就连宋星河都忍不住看过来,等着她的答案。 长歌摇头:“不会。” 她要怎么告诉他们,没有傅怀瑾,也就没有轮回九世的秋长歌,所以她和陆西泽注定有缘无分。他们的结局早在千年前就注定了。 众人暗暗叹息,铁石心肠呐,不过这样也很好,心志坚定,对三个人都好,免得纠缠一辈子,都痛苦。 衡音嘟嘴道:“姐姐,那你和傅哥赶紧结婚吧,不然陆总时不时地发疯,谁受得了,你要是结了婚,他应该死心了吧,要是知三当三,就让十几亿网友去骂他。” 乔曦噗嗤笑出声来:“你是傅怀瑾派来的奸细吧,说,你拿了多少好处?上赶着来逼婚。” 乔曦瞥了一眼宋星河。宋星河才是真的惨,对长歌的一颗真心,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出来,偏偏他又没陆西泽那么疯癫,所以只能领着好人牌,当万年替补。 可惜,好男人都心有所属。 衡音嘿嘿笑道:“傅哥怎么说也要给我一个厚厚的红包,嘻嘻。不过姐姐要是结婚的话,内娱会悲伤成河,到处都能捡到心碎的少男少女。” 秋长歌失笑,岔开话题:“你们今天来的正好,橙园里的瓜果蔬菜太多,吃不完,你们去摘点菜,带回去吃。” 衡音:“好耶,姐姐,原来你喊我们来是让我们当苦力的,” 乔曦:“可恶,我今天穿的是走秀款的大衣!” 宋星河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定制款西装,果断决定回家去换衣服,换最破的一件。 一群人兴冲冲地去橙园。这个时节,湖水早就结冰,船过不去,众人就徒步上山,踩着山上还未化的积雪,到了橙园。 橙园还是一如往昔,古朴雅致,前段时间下了一场大雪,屋顶的雪还未融化,橙园自建的三两间屋子都已经成为了蘑菇屋,院子里倒是没有积雪,已经被扫的干干净净,留出了整洁干净的鹅暖石路和满庭院的花草。 虽说傅怀瑾现在不住在这边,不过依旧会隔三差五派人来这边打扫,冬日山上寒冷,但是到了夏季,橙园就是天然的避暑小屋,不仅比邻碧绿湖泊,还有大片的葡萄园,夏日里长歌和他会来橙园小住一段时间,坐在葡萄园里纳凉,看星星,感受着极致的慢时光。 “晚上我们就在橙园吃吧,我先去煮茶,然后让傅怀瑾买些栗子回来,对了,地里有红薯,可以挖一些回来烤着吃。”长歌看着橙园,就如同看到了大月山下的小木屋,偶来了兴致,给傅怀瑾发了信息,也不急着等他回复。 他下午有手术,在手术室里时,基本是不看手机的。 衡音兴奋地举手:“好耶,好耶,我最喜欢这种野趣了,我可喜欢橙园了,仿佛上辈子也住过这样雅致的地方。” 乔曦看着自己昂贵的大衣,心一横:“走走走,我们去挖红薯,不过我没挖过,你们谁教教我?宋星河呢?” “宋哥回家拿羽绒服去了,说马上到。” 说话间就见宋星河带了好几件连标签都没有拆的厚厚羽绒服过来,全是男款,一人塞了一件:“你们凑活着穿,我喊了管家过来帮忙,等会让管家带我们去挖地摘菜,晚上再让傅怀瑾做饭。” 衡音和乔曦换了羽绒服,对视一眼,见大家都笨重如棕熊,哈哈大笑起来。 长歌给傅和玉打了一个电话,让他晚点来拿菜,然后就与衡音等人去摘菜。冬日万物停止生长,地里的白菜都是霜冻白菜,上面覆盖了一层薄雪,橙园有独特的灌溉系统,不过傅怀瑾并没有打算逆转四季,所以只改良了一些瓜果蔬菜的种子,品种都是农科院实验室里出来的,没有建立大棚种植反季节果瓜蔬菜。 衡音玩的嘎嘎乐:“我第一次发现摘白菜这么治愈,一扭一摘就这么大一颗大白菜。” “姐姐,看我摘的大白菜。”衡音摘菜摘的一手泥,兴奋地哈哈哈大笑,就差抱着大白菜不松手。城里孩子从小锦衣玉食,又是家里的独女,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体验过这种自给自足的农耕生活,一到橙园,衡音就如同草原上的小羊羔,别提多兴奋。 “你摘的白菜够了,别薅光了,过来挖红薯。” 乔曦想吃烤红薯,结果挖了一嘴的土,掌心磨的生疼,于是哄骗衡音来挖地。 别墅区的管家接到宋星河的电话,到橙园时,便目瞪口呆地发现屏幕上光彩夺目的女明星们此刻在地里挖地,一个个穿的如狗熊,累的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犹如非洲来的难民,哪里有半点明星的光芒和架子。 地里有摘好的一箩筐白菜,还有被挖的如同狗啃的红薯地。 管家不忍直视。 “管家来了,管家来了。”衡音兴奋地爬起来,挥手道,“管家大叔,快来教我们挖地。” 管家笑眯眯道:“来了。” 没吃过猪肉,但是看过猪跑,他们可是正规学校出来的超级管家,样样精通,而且还看过傅医生挖地,小意思。 有了管家的加入,挖红薯大军总算顺利了不少,终于挖出了完整没有破损的红薯。 衡音将自己挖出来的小红薯和大白菜发到了微博上,美滋滋地配上文字:“今日是一枚挖地小能手呀。” 微博定位是橙园。 微博一发出去,消息就炸了。 ——看背景图,是在秋长歌家的橙园吧?这白菜种的可真好,竟然还有红薯耶! ——是橙园没错了,衡音小公主发了定位,天呐,谁还说我们家姐姐失踪,打脸了没? ——纠正!橙园是傅医生家的,呜呜呜,这暗戳戳的秀恩爱,酸了,酸了。 ——呜呜呜,好羡慕她们的友情呀,大冬天的竟然一起去挖红薯耶,太接地气了。 ——我女鹅为什么没有出镜?呜呜呜,每次都在衡小音这里捡垃圾。 ——衡音穿的是男款羽绒服!!!我男朋友有一件,这吊牌都没拆。 不到十分钟,衡音男朋友的词条就莫名其妙地冲上了热搜。 内娱打工人秦阳在群里发疯:你们竟然在挖红薯吗?你们在摘白菜吗?你们为什么不等我来,丧尽天良啊! 乔曦:滚,你不是要赚钱攒老婆本吗? 衡音:嘻嘻,搞的你会挖地似的,来了也是小废物。 秦阳:嘤。???,我这个通告是一个月前就定好的,要是爽约,我经纪人会撕了我。 宋星河:打工人就老实打工。 秦阳:哇的一声哭出来。 秦阳:@衡音,你上热搜了,网上说你有男朋友了。 衡音:瞎说,我母胎单身。 衡音上网一看,险些吓掉手机,然后抱着手机蹭到秋长歌身边:“姐姐,他们造谣,说我穿男款羽绒服就是有对象。” 秋长歌正在捡红薯,挑那种匀称又好看的,捡了一箩筐,闻言淡淡说道:“发张照片就辟谣了。” 衡音“耶”了一声,喊道:“曦姐,宋哥,来拍照片辟谣,今天我们是挖红薯小分队。” 宋星河撇了撇嘴,懒得动,谁能想到这些红薯这么难挖,一不小心就挖破了,不过天寒地冻的,出来劳作全身都暖了起来,一潭死水的生活中总算有了一丝丝波澜。 和这些小吃货们一起挖地,比坐在公司会议室开会强得多。难怪傅怀瑾有种地的癖好。 这种陶渊明似的生活,虽然累,但是成就感满满。 乔曦:“哪个无良营销号又在放屁!来,拍照,三只狗熊的故事!” 衡音:“姐姐,你帮我们拍。” 不到十分钟,衡音火速发了一张照片,配字:“三只狗熊的故事。” 照片上,衡音、乔曦和宋星河三人都穿着男款羽绒服,如同狗熊,一个个小脸脏兮兮的,手上拿着锄头,脚边是一箩筐的红薯。 衡音:编,笔给你们,你们继续编。╭(╯^╰)╮ 微博一发出去,网友们就笑喷了。 ——衡音好可爱呀,三只狗熊可还行,我面膜都笑裂开了。 ——哈哈哈哈,衡音亲自下场,在线辟谣。乔曦和宋影帝被迫出镜。宋影帝一脸生无可恋,笑死我了。 ——宋星河:被迫营业。哈哈哈,小星火们爱死衡音了,没有想到还能看到我哥哥营业 的一天。 ——小夜莺们也爱死衡音了,我女鹅常年失踪人口,只能在衡音这里捡到垃圾。 ——冷知识:谁拍的照片!!! ——嘻嘻,第一次感谢无良营销号,今天的快乐都是横小音给的。呜呜呜,好羡慕呀,三只狗熊。 ——照片是秋长歌拍的吧,是吧,是吧!!! ——死去的星火长明cp活啦,虽然我知道是be,但是我开始磕友情向了。他在镜头里,她在镜头外!这真的不好磕吗? ——同诈尸,姐妹,可以缓点磕友情,听说下一部戏星火长明是官配,官配! ——草草草,真的假的,这对我很重要,如果是官配,那我简直嗑生嗑死。 ——假的吧,宋影帝早就退圈了,人回家继承百亿资产,早就不混娱乐圈了。 ——真的,据说男女主就是接触的星火长明,宋影帝会为了这部戏复出。 ——此处艾特傅医生,傅医生请求出战娱乐圈。 ——只有我磕她们三的故事吗?嘤嘤嘤。 评论区一片欢乐,各家粉丝都跑到衡音微博下面捡垃圾。 #三只狗熊#冲上了热搜,久不出现的秋长歌也上了热搜。 #秋长歌不拍戏,竟然在挖红薯#、#万人血书求秋长歌上种田综艺#…… 死气沉沉的内娱终于不是一水的慈善晚宴、颁奖典礼的摆拍和p的爹妈都不认识的美图,三只狗熊挖地的照片霸榜热搜第一,炸出了无数活人,全平台都在热议。 ——衡音鸽了一期综艺,原来是和秋长歌去挖地了。 ——乔曦必是跟剧组请假了,她昨天还在剧组。 ——宋影帝甚至连公司都没去! ——此刻,缺谁谁尴尬。 ——笑死,秦阳出来认领了,娱乐圈打工人实锤了,每次他都在苦逼打工。 ——羡慕他们的友情耶,好磕。他们好像都是一个综艺出来的。 ——楼上是新粉吧,建议你们去两年前的爆火综艺《浪漫逃亡》,你会回来感谢我的。 ——没错,我就是那时候粉上秋长歌的,上综艺之前,秋长歌全网黑,上综艺之后,哦草,这是什么神仙!粉了粉了。 ——那档综艺目前还是国内top级别的,没有任何一档综艺能超越,建议你们从第一期开始看,可以看到衡小音如何是从傲娇小公主变成秋长歌的小跟班的,有种爽文照进综艺的感觉。笑死。 ——没错,当时乔曦和秋长歌两家粉丝还是死对头,结果上了个综艺,乔曦黑转粉,笑死。 ——秋长歌:人生,易如反掌。 ——看完那档综艺,你们就会发现,喜欢上秋长歌,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那档综艺简直是国民爆款,从没有一档综艺能达到这种热度,就连他们的爷爷奶奶都蹲守在电视机前看,谁没有手把手地教过他们爹妈怎么下载直播软件的? 全民追综艺,不是说着玩的。 只可惜综艺太真实,秋长歌在里面暴露出各种非凡的技能,最后就没有办法拍了。当时都逼得有关部门出来呼吁,大家不要进山寻宝,安全是第一位。 综艺取景的几个地区都派了军队过去镇守。 如此过了一年,这部综艺引起的寻宝热才渐渐消散。 大家也意识到,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没点本事就别去寻宝。 光是在综艺里看到那种原始森林的画面就令人窒息,更别说寻宝了。 当时嘉宾出事的不是一个两个,一队伍,全靠秋长歌救。 那时候可是爆出了不少金句和梗。 ——可惜呀,自从秋长歌综艺爆红,自己给自己反黑以后,就再也不上任何综艺了,连活动都不参加,除了拍戏,而且一年只有一部戏,现在连库存都没了,哭。 ——不说了,我去重刷综艺了。 ——我继续蹲在评论区捡垃圾,求翻牌。 内娱热闹了一整天。 傅怀瑾做完手术,离开医院时,就见科室的医生护士看他的眼神都有些欲言又止,以前巴不得围着他,问百八十个问题,现在全是一副赶紧回去吧,你家被偷了的表情。 傅怀瑾打开手机,看到长歌的信息,给傅和玉打了一个电话。 傅和玉下午就到了橙园,此刻正在吭哧吭哧地挖地:“小叔叔,我在你家挖地呢,小婶婶说,地里的菜不摘就要烂在地里了。这不是快要过年了吗?瓜果蔬菜不仅贵还抢不到,准备让我们各家分分,再送点给邻居们。” 傅怀瑾看着微博上衡音发的照片,终于知道为什么大家会用异样的眼神看他了。 好在长歌知道给傅和玉打电话。 “嗯。别墅区各家都送点,然后再多送点到山上的小寺庙。你走的时候,再多带点回去。等过几天有暴雪,到时候就不方便上山摘菜了。” 傅和玉:“好嘞,懂,您就放心吧,小婶婶在煮茶,下午他们挖了一下午的地,说要吃烤红薯,橙园的红薯烤出来绝了,蜜汁都烤出来了,你赶紧回来,他们还等着你做饭呢,四五张嘴巴嗷嗷待哺中。” 傅怀瑾闻言,低低笑出声来,这一次从南美回来,长歌确实变化了很多,竟然会带着宋星河他们去橙园挖地,可怜宋星河和衡音他们,估计还是第一次拿锄头吧。 荧屏前他们有多光彩夺目,照片里就有多灰头土脸。 “知道了。你多烧点炭火,山上的屋子有些阴冷,别让长歌冻到了。” 傅和玉急道:“叔,你自己回来疼你媳妇儿不行吗?宋星河可是献了一下午的殷勤,人公司都没去,陪着一起拿锄头挖地的。” 傅怀瑾脸上笑容微淡,挂了电话,开车去买栗子,然后回橙园。 冬日天黑的早,傅怀瑾开车回到橙园时,天已经黑了,橙园门前的地灯亮着幽幽的光,院内放着四五只旧色的兔儿灯和小熊灯,蜿蜒地照着石子路,一室暖光。 第573章 祖籍金陵 傅怀瑾心头微暖,进了庭院,就见长歌从屋内走出来,因屋内烧着暖炉,暖洋洋的,她穿了一件薄薄的米咖色毛衣,长发犹如海藻,看见他时微愣,随即迎上来。 傅怀瑾加快脚步,穿过庭院,上前去抱住她,忍不住亲了亲她的发丝,低低笑道:“听说你下午带着一群富家千金和公子哥去挖红薯了?” 秋长歌菱唇微微上扬,说道:“我是带他们体验生活。” 傅怀瑾低低笑出声来,取下围巾,给她围的严严实实:“饿了吧,我去做饭,外面冷,你进去烤烤火。” 长歌本就是在里面烤的脸颊发烫,才出来透气,被他又大又厚的围巾裹住,感觉更热了。 她伸手贴着他冰冷的脸,笑道:“不饿,我们吃了很多烤红薯。” 傅怀瑾脸颊被她暖着,心口发甜,俯身亲她。 “咳咳咳,我不是故意要出来的。”乔曦半只脚踩在空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站在门口促狭地笑道,“傅医生回来了?有带栗子吗?我们等着烤栗子呢。” 哟哟哟,这才分开一天,热恋中的小情侣简直杀狗。 衡音探出脑袋,惊喜叫道:“傅哥回来了吗?快快快,傅哥求求你快做饭,大家都要饿死了。” 衡音乌黑的大眼睛在两人之间打转,飞快地捂住眼睛,跺脚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长歌:“?” 傅怀瑾:“?” 乔曦一口茶险些笑喷,衡音这演技,绝了。小丫头片子戏精上身。 傅怀瑾扶额叹气:“我去做饭,傅和玉,来打下手。” 屋内传来傅家混世小霸王的哀嚎声。 傅怀瑾一走,乔曦和衡音一左一右挤到秋长歌跟前来,挤眉弄眼道:“你们俩怎么感觉像干柴烈火?不是谈了很久了吗?” 衡音眉飞色舞:“姐姐,傅怀瑾看你的眼神能将你融化,这屋里哪里需要烧炭火炉子,有傅哥在,四季温暖如春~” 乔曦:“我怎么觉得陆西泽绑架你是件好事,你跟傅医生的感情升温了不少,这次见你,总觉得你变了一些。” 衡音:“我觉得姐姐变的爱笑了。姐姐今天冲我笑了好几次,还摸我的头发。” 衡音快乐地要上天。以前秋长歌也喜欢她,但是姐姐本身就不爱笑,情绪从不外露,又高冷又威严,这一次姐姐摸她头耶。 长歌错愕,难道是潜移默化间被第一世影响了? 她弯眼淡淡说道:“进屋烤火吧,这应该是年前最后一次聚餐了。” 乔曦叫道:“不会吧,我还想着没事就过来蹭饭呢。” 衡音:“曦姐,你忘了你是威胁导演才请假成功的吗?再来几次,你就等着乔曦剧组耍大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吧……” 乔曦冷哼:“你当老娘在乎?娱乐圈那些完美人设已经够多了,不差我一个,我就是想来蹭饭怎么了?” 衡音嘻嘻笑道:“我觉得傅哥不会欢迎我们的。” 秋长歌暗暗点头,这次回来他们还有正事要做,今天能聚餐还是因为傅怀瑾要去上班,她临时喊的,后面未必有时间。 晚上傅怀瑾直接准备一大桌的火锅,瓜果蔬菜都是现成的,洗切装盘就行,牛羊肉乃至火锅底料都是现成的,一群人围着圆桌坐下,直接开吃。 宋星河还带了两瓶红酒来,都是珍藏了几十年的好东西,开了红酒,配火锅吃。 傅和玉一看这酒,笑道:“宋少,何苦这么糟蹋酒呢?” 宋星河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乐意。” 不就是品牌神话炒了起来,喝起来也就那样,不如他们老祖宗的烈酒,只是今天有女孩,几个大老爷们喝烈酒多少有些不合适,他就带了两瓶红酒。 傅和玉竖起大拇指,眼睛笑成一条缝:“大气。” 傻子拿这么贵的酒? 他叔只贴了几包火锅底料和瓜果蔬菜,宋星河,是不是人傻钱多?这朋友能处! “听说你要复出接戏?缺钱了?” 傅怀瑾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 正在吃火锅的众人连忙竖起耳朵,挤眉弄眼地看着长歌。傅医生的发难,虽迟但到。 宋星河勾唇,大大方方地说道:“没错,拍戏只是我的兴趣,傅医生要是想往娱乐圈发展,我可以带带你。” 衡音一口果汁呛住,小脸憋的通红。 乔曦被火锅辣的直咳嗽。 傅和玉假装没听见。 长歌看着三句话就要针锋相对的两人,也很是无奈,明明不合,偏偏没事就聚餐,也真是够够的了。 她将烫好的羊肉卷捞起来,分给两人,淡淡说道:“羊肉卷都老了,快吃吧。” 宋星河眼睛亮晶晶的:“你以前从来不会做这些事情。” 她小时候特别可爱,萌的能化人,七岁那年,发生那件事情以后,她就没有再对他这样好过了。 傅怀瑾眯眼看着他碗碟里的羊肉卷,觉得异常刺眼。 长歌指尖一顿,见众人视线齐刷刷地看过来,才意识到好像有些不妥。她的言行举止确实受到了第一世的影响,在她潜意识里,宋星河就是英年早逝的谷霁,傅怀瑾前世和他还是朋友。 “你上次不是说,你家老爷子想收我为孙女吗?” 傅怀瑾唇角微微上扬。 宋星河:“……” “是有这么一回事。”做不成情人,退而求其次做兄妹吧,总比陌生人好。他比陆西泽强多了。 傅怀瑾温润笑道:“既是如此,年前徐老爷子那日得了空,我带长歌登门拜访。” 名分这种事情半点都错不得,定下了兄妹名分,好让宋星河也趁早死了这条心。 “行。” 衡音和乔曦对视一眼,连忙打着圆场,笑道:“我我我,长歌姐,我爸妈也想多要一个女儿,既然你能认宋哥当哥哥,不如再多认一个妹妹吧。” 长歌见她古灵精怪的模样,将烫好的肉夹给她,笑道:“你本来就是我妹妹。” 她们可是做了两辈子的姐妹。 衡音欢喜地抱住她的胳膊,撒娇道:“好耶,好耶,我有姐姐了。我要赶紧给我爸妈打个电话。” 衡音兴奋地去打电话。 电话那边,衡家夫妇接到宝贝女儿的电话,得知秋长歌认她做了妹妹,顿时都十分的欢喜。这小丫头,嘴巴甜,竟然能将秋长歌拐骗来当姐姐,厉害的很。 “小宝,你看看秋小姐什么时候有空,来家里做客。我跟你爸亲自下厨。”衡母笑得合不拢嘴。当初要不是秋长歌,她家小宝在综艺上就凶多吉少了,事后,他们想登门拜谢,结果秋家小姑娘性格冷,不爱与外人来往,婉拒了。他们很是遗憾。 现在秋长歌认她做妹妹,以后两家定要多多来往。 衡音:“知道了,知道了,不过姐姐未必有时间,听说徐家老爷子要认她做孙女,姐姐还要拍新戏,回国之后,傅家那边好像还没去过呢。若是没时间,明年再约,你们别急。” “那你一定要问问。我们登门拜访也是可以的呀。” 衡音:“行,爸妈,你们早点休息,我还在姐姐家吃火锅呢。” 衡音挂了电话,蹦蹦跳跳回了屋内。 屋内火锅基本结束了。 这一大桌子,除了傅和玉胡吃海喝,其他人都要维持身材,吃了七八分饱就不吃了。 等把一群人和一堆瓜果蔬菜送走,已经是晚上9点钟。 傅怀瑾将橙园收拾好,掩上门,与长歌一起下山。 下山这一路都安装了地灯,傅怀瑾还是从院子里拿了一盏兔儿灯,一手提着兔儿灯,一手拉着长歌的手,回家。 “你真的要认宋星河做哥哥?” 傅怀瑾侧脸看她,眼底都是笑意,宋星河是咬着牙走的,看来至少一个星期不会出现了,乐得清静。 长歌点头,与他十指相扣,将小脸都裹在围巾里,淡淡说道:“这样最好。大家都回到各自的位置上。” 宋星河原本就是她的兄长,她以前以为太子哥哥恨她,后来才发现他一直以恨来掩饰他的爱,再回头看,他们这场兄妹情也是他第一世苦苦求来的。 所以,她如今怎么会怪宋星河呢。她想弥补那些没有被珍惜的兄妹情。 傅怀瑾垂眸,宋星河一直对长歌贼心不死,未必会真正死心,愿意当她哥哥。不过这些不需要长歌来操心,他来操心就足够了。 有一个样样都出色的情敌,也能时刻提醒他要做的更好一些。 “那我们找时间去拜访一下徐家老爷子。你和季家早就翻脸,若是认了徐家老爷子为爷爷,日后徐宋两家也算是你的助力,以后谁都不敢轻易欺负你,包括我。” 傅怀瑾声音温柔。 长歌抬眼看他,眼眸亮如星辰,其实她都知道,徐家老爷子想认她做孙女,不仅是因为宋星河,还因为她和傅怀瑾的关系。 “你人还怪好的。” 傅怀瑾低低笑道:“你才发现?” “早就发现了。” “你认宋星河我能理解,不过你不是随意认妹妹的人,难道衡音也是你的故人?”傅怀瑾若有所思地问道。 长歌没想着瞒他,点头道:“她前世是我的族人,我们从小亲如姐妹,也是这一次秘香入梦,我才发现原来所有的相遇都不是偶然,你,宋星河,陆西泽,还有衡音,都是很久很久以前就与我有因果的人。” “茫茫人海,一生所遇的人那么多,没有走散的却只有寥寥数人,确实值得珍惜。”傅怀瑾握紧她的手,“长歌,无论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去做,这一世不要留遗憾。” 长歌弯眼:“包括和宋星河演情侣?” 傅怀瑾幽幽叹气:“这个得再议,明知道是演的,依旧很是嫉妒。” 等开拍的时候他得去剧组盯着。 长歌:“这剧剧本导演说得再完善修改,开机的话,估计要四五月份了。时间还早,我们先把陆西泽的事情解决了,陆家祖籍的事情有查到吗?” 这几日,一直有国外的ip给她打电话,她没接。 不过她和文理有联系,若是陆西泽清醒,第一件事情一定是招文理回去,如今文理还是被流放状态,可见陆西泽身体里的人还是秋慕白。 “陆西泽本姓随,随家往上三代祖籍金陵,再三代以上查起来就有些困难,我们得去当地调查,金陵这个地方和别的地方不太一样,动乱年代,很多信息都是缺失和随意填写的,若是随家有修过族谱,那就好办了。” 长歌惊讶道:“金陵?” 风家祖籍也是金陵,这其中会不会有些关联? “你把相关信息发给我,我去一趟金陵。” 傅怀瑾:“我陪你过去。” 长歌摇头:“你之前去南美,已经请了很多天假,只是去金陵调查随家的事情,我去两天就回来。” 傅怀瑾点头:“那让杜敏陪你先过去,我把这边的事情安排好再去找你。” 长歌订好机票,第二天一早就带着经纪人飞了金陵。 金陵是千年古都,距离长歌老家只有几个小时的高铁。一下飞机,长歌陡然想起养父母和弟弟来。 多事之秋,她已经很久没有过问养父母家的事情。 许大志夫妇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许文光那孩子心眼又多,不是生死大事都不会来打扰她。 “许文光现在怎么样?” “你弟弟?”杜敏笑道,“难为你这么忙,还能想起他来,说起来你这弟弟真的早熟懂事,他每个月都会给我打电话问你的近况,然后说下他在学校的情况。他在帝都大学适应的很不错,也没有跟同学老师透露你和他的关系。 现在放寒假,应该回老家帮父母卖卤菜了。 之前你被陆总绑架的时候,许文光来找过我,小伙子白白净净,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完全不像是从农村走出来的。听他说,他和文理一直有联系,还在跟着他学习,那时候我慌的不行,还是许文光说,陆西泽喜欢你,不会真的对你怎样,这才安了我的心。” 长歌点头,许文光心眼多,人又敏感,当年她拉许家一把的时候,陆西泽出了不少力,这孩子一直记在心里,所以一直将陆西泽当做自己姐夫,对他有滤镜。 如今看来,这孩子心里很是有盘算,若是他一直跟着文理学习,牢牢抱住sj的这棵参天大树,也不枉费喂到这嘴里的泼天资源。 “金陵的事情若是顺利,我回老家顺便看看他们。” 许大志夫妇之前在夜市支的卤菜摊子卖的很火爆,现在已经盘下了一家店铺,专门做卤菜生意,而且还紧跟潮流,卤菜配米饭,做一人食外卖,小日子过的红红火火,跟之前在小县城欠债,穷的揭不开锅简直是天壤之别。 杜敏笑道:“行,话说秋清莹自从出国就杳无音信,也不知道现在过的怎样,想想你们俩的际遇,真是让人唏嘘。” 如今长歌在娱乐圈乃至豪门圈的地位都不可撼动,而当时红极一时的秋清莹已经在内娱销声匿迹,被软封杀了。 长歌垂眸,是呀,想起来,像是上辈子的事情。她初来这世界,拿的是地狱副本,受世界规则和系统钳制,是被系统控制的npc,直到她在综艺上逆天翻盘,改写了剧本,这才摆脱了系统的控制。 如今这世界的重要npc都觉醒,世界升级,系统已经控制不了他们,只要解决灭世之祸,便能拯救这崩塌的世界,让一切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而金陵之行,就是从根源上来解决秋慕白的灭世之祸。 第574章 百闻不如一见 长歌和杜敏出了机场,就见傅怀瑾安排的人过来接机。 来的是当地档案馆的人,中年文雅的女士,说话做事很是得体:“秋小姐,您好,我是档案馆的副馆长,我姓赵,上面让我负责接待您。傅医生说您是第一次来金陵,对这边不是很熟,我先送您去酒店还是直接去随家老宅?” “您好,直接去随家老宅吧,辛苦赵女士了。”长歌冲着她微微一笑。 赵女士见她穿的低调,一身黑色休闲的运动装,戴着帽子,帽檐压的极低,但是没有戴口罩,五官明艳精致,在人群中白的发光,比电视上还要美,说话缓慢轻柔,一看就是十分有修养的人。 真是闻名不如一见。 这个任务是上面转了几个电话,打到他们馆里的,因秋长歌是公众人物,上面要求女工作人员来接待,以免被人拍到闹出绯闻,馆里虽然不止她一个女性,但是傅家是什么地位,傅怀瑾是什么人,要不是对方想低调一些,这任务都到不了他们馆。 外面都羡慕死他们馆。 赵女士笑道:“您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她远房亲戚的舅姥爷,五年前突发疾病,病情复杂,这边的医生不敢开刀,转到了帝都去,还是傅怀瑾亲自动的手术,舅老爷一家子奔到帝都,想着花多少钱,办多少事情都得还这恩情,结果连傅怀瑾的面都没见到。 事后才知道,人家本就出身高门,压根就不差钱更不差权势地位。 不过这事关傅怀瑾,跟秋长歌无关,赵女士就没有提,也没有说上面多少领导想通过她来结识傅家,总之这次的任务是个人人艳羡的香饽饽。 赵副馆长见到秋长歌之后,隐隐意识到,在她面前提傅怀瑾,提傅家,不是恭维,反而是一种轻视。 她见过不少高官,但是都没有秋长歌给她的压迫感。 要不是眼前这人实打实是娱乐圈的顶级女明星,她还以为秋长歌是出身高门的官二代。 “秋小姐,随家祖宅那一带是明清时期留下来的建筑,早早就被划分为文化保护区,原本市里打算修复好就当做景点对外开放的,不过这些年一直联系不上随家子弟,因为种种原因,相关文件一直没有批复,所以目前属于荒废无主的状态。” 赵副馆长将相关信息跟她说明,将带来的文件递给她。 原本这样的老宅一定是会被收回来的,但是不知为何文件一递交到上面就被卡住了,这事一拖就是几十年。 要不是这一次秋长歌过来查相关文件,他们都要忘记还有这样一块动不得的祖宅。 长歌打开文件夹,看着上面的建筑,确实是古建筑,院子里的草都有人高,屋舍和墙壁都有岁月的痕迹,损毁了不少。 “这在明清时期都是大户人家,陆总祖上这么富有的吗?”杜敏在一边看着图片说道,“就是不是在主城区,不然估计也不可能保存至今。” 长歌摸着文件里的照片,翻到后面。 “这照片怎么看的有些渗人?” 杜敏看到照片里的景象微微吃惊道。 赵副馆长欲言又止:“这里荒废了上百年,很多资料文献都查不到了,你们来之前,我去走访过附近的村民,又问了问百岁以上的老人,说是这祖宅一直没住人,而且有些古怪的事情发生。” 长歌抬眼看她:“什么古怪的事情?” 赵副馆长:“我这也是道听途说,没有任何的考据,您这次来这里是找随家祖宅,是跟这宅子有什么渊源吗?” 没有问清楚秋长歌的来历之前,她可不敢乱说。 长歌点头:“傅怀瑾或许没有说清楚,我前夫陆西泽本姓随,这处古宅有可能是他家的产业。” 长歌垂眸,淡淡说道:“我人在帝都,并不居住金陵,这事原本与我关系也不大,只是受人所托,帮随家修族谱,就过来顺便看看祖宅。” 杜敏心领神会,笑道:“赵副馆长,你这都勾起我们的好奇心了,这宅子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赵副馆长见状,稍稍心安,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言了。这宅子也没有什么不妥,只是荒废的时间太长,听说这宅子周边原本都是有人居住的,后面这些村民都尽数搬走了,说风水不太好,有人说原先住在那一带的时候,每天晚上都会做梦,睡不安稳。” 梦魇?这倒是有点像厌胜之术的显像。 长歌看着照片上大片的雷击木,眼眸微深。她得实地去看一看,才能看出其中的端倪。 一个小时之后,车子就抵达了随家祖宅。 原本还是艳阳高照,很快冬日暖阳就被云层遮挡,寒风萧瑟,透出几分的阴森荒凉来。 秋长歌一行人下车。 赵副馆长看着这阴沉沉的天,有些后悔此次出行竟然没有多带两个下属过来,没有想到秋长歌一来连酒店都不去,就直奔随家祖宅,而且她上次来的时候也没觉得这地方阴森,这一次过来,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怵得慌。 “老李,你将车子再往前开一开。” “馆长,前面路开不进去了。” 秋长歌打开车窗看去,这宅子不是在主干道上,周围都是高大幽深的树林,树木遮天蔽日的,不仅有雷击木而且到处都是裸露在外的树根,车辆确实不好进去。 “我们走一段路,也没有多远。” 赵副馆长连连点头,说道:“行,我走前面,秋小姐,你们慢点。” 赵副馆长下车,走在前面引路,说道:“这里3公里外就是古村落,原本市政的计划是将祖宅这一片全都划分进去,也当做一个打卡的景点,结果没成,所以这附近一直都是未开发的情况。不过也幸好没成,不然这宅子怕是要收上去。” 赵副馆长笑道,回头去看秋长歌,就见秋长歌站在一棵半人高的雷击木前,那古树被雷火击中,劈掉了半截,只留下粗老、烧的炭黑的树桩子。 秋长歌这样明艳清冷的美人站在黑黝黝的雷击木面前,不知为何,赵副馆长心头一跳,总觉得周遭都静谧下来,像是陷入了一个异样的境界时空中。 阴沉昏暗的天空,古宅,雷击木,还有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美人…… 长歌摸着雷击木上面烧焦的纹路,感受着里面最纯正的天地罡气,抬眼看向有些看傻的赵女士,微笑道:“赵馆长,地上树桩多,小心。” 赵副馆长回过神来,笑道:“您也小心一些,许是之前下了一场雨,这些树木又疯长了不少,树根都发了新芽。” 也是奇怪,冬日里,这些地上的树桩子竟然还隐隐有发芽的痕迹。 杜敏看着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凉地方,心里怵得慌,说道:“长歌,这地方有点荒啊。” 明明是繁华的金陵近郊,怎么莫名有一种荒凉的感觉,杜敏想起赵馆长之前说的话,心里就更慌了。 长歌淡淡说道:“没事,这些树木都是百年以前的老树,被惊雷劈中,所以此地要比别的地方阴冷一些,加上我们来的是冬季,就更阴冷了。” 长歌往祖宅走去,捡起地上的碎石砖块,看着砖块上的纹路,若有所思道:“赵馆长,这宅子有记录开始就是随家人所有吗?” 赵馆长此刻已经走到了秋长歌身后,看着她手上的古砖块,点头道:“是呀,最早的记录就是随家所有,有什么问题吗?” “这宅子不是明清建筑,比明清建筑要更早一些。”长歌扔掉手上的砖块,淡淡说道,“很有可能是后来重建过,所以看起来像是明清建筑。” 她极目看去,一方雷击木,一方荒地,一方山林,这里的地势更像是一方封印,所以时间越长,这宅邸的风水越差,难怪之前住在附近的村民会日日梦魇。 若是不搬走,在这地势的影响之下,不利于他们的身体健康。 “不是明清建筑?”赵馆长呆滞,“秋小姐,您确定吗?这事非同小可,若是更古老的建筑,那得上报上去。不应该呀,市里派过专家来,鉴定是明清建筑,这才想着开发的。” 杜敏看不懂这些门门道道,但是对秋长歌有一种盲目的信任,飞快说道:“赵馆长,长歌说不是明清建筑,那铁定就不是,她那双眼睛,厉害着呢。” 想当初秋长歌的上综艺时发现的那些古迹,哪一个不比明清的年代要久远,要不是惊动了考古界,综艺没准还会录制第二季,第三季。 确实是录制不下去了。 赵女士心跳加速,小心翼翼地问道:“若是真的,那可是大发现,只是为何要重建?” 问得好。长歌眼眸含笑,重建自然是想掩盖什么。 她应该找对地方了。 “这荒地很多年前应该是湖泊,后面填湖造陆,才变成了荒地。” 长歌走到荒地前,看着荒地的土壤和附近的水草,淡淡说道:“很多年前了,也许这里曾经养过很多尾锦鲤,种过一湖的荷花,每到采莲季,采莲女就会摇着小船去采莲。” 依山傍湖而居,才是世家最喜欢的地势。 沧海桑田,便是如此。 “这荒地下面应该还能挖出百年乃至千年的古莲子。” 杜敏和赵女士呆滞的下巴都要掉下来。 赵副馆长握紧手机,差点就要打电话上去汇报,但是最后一秒钟又忍住了,万一就是一块荒地呢?要是兴师动众之后,一无所获,秋长歌拍拍屁股回了帝都,她得被嘲笑死,没准还影响她后面的升迁。 赵副馆长心里在天人争斗。 杜敏双眼发光:“长歌,这地底下真的能挖出古莲子吗?这宅子是陆总的产业吧,四舍五入,你应该也有一份。”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呀。 长歌表情微淡:“不一定是陆西泽家的祖产。” 金陵,金陵,当年她南下时路过金陵未入城,所以并不清楚风家的位置,而且史书上早就抹掉了风氏的痕迹,即使是平行时空,也查无可查。 若是这里真的是风氏府邸的旧址,当年风家家破人亡,风笑廉出家之后,这府邸极有可能被高祖陛下占为己有,往后的数年时光里,秋慕白找到南疆的大巫,种下厌胜之术,将厌胜之物埋在诅咒地,也就是风家祖宅中,确实能影响风家的风水,也能影响风家后人的转世。 所以这些年,无论她轮回转世多少次,她和风眠洲之间永远都有第三个人。 因为霸占了风家的祖宅,因为这里藏有高祖陛下最隐秘的秘密,所以他的后人才会转世到金陵,所以这里才会成为陆西泽家的祖宅。 兜兜转转,没有想到,竟然是这里。 长歌眼眸幽暗如暗夜,要想验证这一切,只需要掘地三尺,找到厌胜之物,找到那些被时光埋藏的秘密,就能知道答案。 长歌深呼吸,捏紧手中捡的鹅卵石,看向赵副馆长,淡淡说道:“赵馆长,这里若是无主之地,可否动土挖掘?” “动土?”赵馆长脸色微变,按照档案上的记载来看,这里只能由随家后人来继承,而且需要办一系列繁琐的手续,并且不能损坏古建筑。 秋长歌不是随家人,还要动土,这就是破坏古建筑。 “秋小姐,您不是随家后人,这里又是古建筑,按照规定您是没有权限在这里动土的。” 长歌微微一笑:“若是我能证明这处乃是千年古宅,并且能帮助恢复重建前的模样呢?此地不是一直是刺头吗?若是这里得到开发,就能跟三公里外的古村落形成景区,对金陵的文旅是锦上添花吧。” 赵馆长彻底呆滞,看着秋长歌那令人无法拒绝的笑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文件会非常繁琐,审核会非常久,这件事情牵扯到各部门,市里还要开会讨论……” 长歌微笑道:“那就是可行了。辛苦赵馆长了。” 赵馆长险些想咬断自己的舌头,她怎么敢乱承诺的,这事绝对会影响极大,她可以预想到她要面临的暴风雨了。 不过赵女士心里有隐隐有些激动,无论如何她都要卖秋长歌一个面子,结一个善缘,因为秋长歌身上有一股令人无法拒绝的魅力。 这一潭死水的日子,好像要迎来春雷了。 赵馆长:“秋小姐,这事我先打电话帮您问问。” 赵女士拿出手机,发现手机没信号,顿时尴尬笑道:“这里没信号。” 长歌看了看同样没有信号的手机,微笑道:“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先回酒店了。后面等您的消息。” 三十多岁就能坐到副馆长的位置,这位赵女士家里应该是很能说得上话,金陵她不熟,帝都的手也不能次次都伸到金陵来,还是先等这位赵馆长的回复。 杜敏呆呆说道:“这,这就走了,不进去看看吗?” 长歌淡淡说道:“不用了。我们今天先回酒店吧。” 杜敏笑道:“也好,也好。” 这荒凉的地方,怪渗人的。 三人离开古宅,一回到主干道上,手机信号就满格了。 傅怀瑾的电话适时进来。 “长歌,你电话怎么一直不通?” 长歌朝着赵女士颔首微笑,走到一边的树下去接电话。 “刚才手机没信号。”长歌看向不远处,被天然屏障围住,和外界格格不入的随家古宅,低低说道,“随家古宅下面应该埋了什么东西。” 电话那头,傅怀瑾呼吸微窒,温润说道:“东西真的埋在随家祖宅?” 长歌:“没挖出来之前,我不确定,不过这宅子有些麻烦,不在我们名下,而且又被列为古建筑,要是想动土的话,不容易。我最担心的是,这些天,秋慕白一直没有动静,如果东西真的埋在这里,秋慕白必然知晓,完全可以以随家后人的身份将古宅继承,那我们就不好挖掘了。 总不能直接找人来掘地三尺吧。” 她也不想这样简单粗暴,若是这里真的是风家的旧址,不该得到这样的对待。 秋慕白吃亏就亏在单打独斗,现在还没有想到这一点。一旦他知道她在找厌胜之物,克制他,那必然会想方设法地阻拦。 傅怀瑾点头道:“这件事情不算难,只要说古宅下面能挖出文物,应该是可以动土的,相关手续和文件我来办,即使没挖出来,也没什么,傅家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长歌轻轻应了一声:“回酒店再说。” 这种地势,地下必有镇压的重宝,只要动土,必有所获。现在唯一的变数就是秋慕白。 第575章 舆论 从随家祖宅回来,赵副馆长将秋长歌送到预订好的酒店,等她和经纪人顺利入住,这才吩咐司机开车回单位。 赵女士心里团了一团火,烧的她有些躁动和雀跃。 “馆长,你真的要帮秋小姐疏通金陵这边的关系?”司机小吴也是单位员工,全程跟在后面,知道这位帝都来的大明星要动土挖古建筑。 在金陵这地界,动土是要审批的,何况是挖古建筑。 四个字:困难重重。 即使她是帝都来的,后台梆硬,但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在金陵,得按照金陵的规矩来。他们档案馆屁权限都没有,但是赵副馆长家里有关系。 动土挖掘能有什么好事,金陵的领导最是封建迷信,很忌讳挖古建筑,这里可是古代王都,随便动土是会破坏风水的。这事要是办的不好,别说赵副馆长,他们单位都得挨批。 赵副馆长有心点拨他,问道:“小吴,你觉得带秋长歌看祖宅这事,归咱们单位管吗?” 小吴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这事也不归他们管。赵副馆长去接机时,他还纳闷呢,还以为去接哪位领导。 小吴灵机一动,叫道:“馆长,网上八卦传闻一直说秋长歌后台硬,真的有那么硬?” 赵馆长点头:“非常硬,我舅老爷想攀都攀不上的那种。” 也就顶尖豪门,一门功勋,开国元老的那种。 她舅姥爷也算是金陵说的上话的官了,突发疾病被傅怀瑾救了,舅姥爷家想去拜谢都被婉拒的那种。 小吴咂舌,那得帮啊,照死了帮! 赵馆长笑笑不说话,傅家只是明面上的后台,去年帝都季家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她也听说了一些。傅家,季家,徐家,那些都是帝都真正的高门,秋长歌连季家都扳倒了,她来金陵简直是来送人情的。 她要是不帮,那就是傻。 * 金陵这边动土的申请一天两天审批不下来,长歌估摸着,就算傅怀瑾插手,至少也要一个星期,而且还不算双休日。 结果第二天,档案馆就打来电话,说有人来登记继承这处宅子。 “对方姓文,说他手上有祖传的地契文书,还有宅子的结构图。秋小姐,一旦他能证明自己是随家后人,就能继承这处祖宅,到时候就算文件审批下来,您也不能动土挖掘。” 长歌眯眼:“他是不是叫文理?” 赵副馆长飞快说道:“是这个名字没错,他说他是来代办的,宅子的主人一回国就会出具相关的文件。” 长歌微微一笑,缓兵之计罢了。要是有文件,文理应该直接带着回国办理。随园早就烧毁了,随家只剩下陆西泽一人。 就算满帝都都知晓他是随家子弟,也不会有人承认。 随园旧案不是那么容易重见天日的,陆西泽证明不了他是随家后人,也继承不了这处祖宅,那他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反而还暴露厌胜之物在金陵的秘密。 长歌摩挲着手机,眼眸眯起,除非地下埋的东西对秋慕白而言,至关重要,他不惜暴露也要得到。 长歌暗叫不好,对电话那头的赵女士说道:“我知道了,谢谢您。” 长歌挂了电话,飞快给给傅怀瑾发了一条信息。 “秋慕白有没有可能已经回国了?” 要是秋慕白走水路,换护照从港口上岸,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国。 算算时间,确实有可能。 傅怀瑾很快就打电话过来:“长歌,你上热搜了,金陵的事情暴露了。” 说话间,只见杜敏风风火火地敲门进来,咬牙切齿地叫道:“哪个孙子买的热搜,这不是带节奏嘛? 长歌,网上都说你要挖千年古建筑,破坏金陵风水,还说这古建筑不能挖,一旦挖了,金陵必有天灾人祸。” 长歌眯眼,没挂傅怀瑾的电话,就着杜敏的手机看着热搜。 热搜前列几乎全是她的话题。 * #秋长歌要挖古建筑寻宝#、#秋长歌出现在金陵#、#金陵风水#…… 其中有营销号带头爆料,说她出现在金陵,目的就是看上了一栋千年前的古宅,要挖地寻宝,还请了一位风水大师,那风水大师言之凿凿地说金陵城下是空的,此地是金陵城郊的龙眼所在,镇压着一头恶蛟,一旦龙眼被毁,日后金陵必是各种天灾人祸,水漫金陵也是有可能的。 “金陵城只要一下雨就淹城,这风水大师颇有名气,被他这么一说,现在网友们都全信了,一边倒,说不能挖古建筑寻宝。”杜敏气的跺脚,“我们到金陵才两天,对方就将我们的行踪和来意摸的清清楚楚,还花这么多钱买热搜带节奏……一般人可做不到。 长歌,那古建筑底下到底有什么?咱们是不是动到别人的利益了?” 就连她都不知道长歌挖那古建筑做什么,网上营销号到底一个比一个懂。 长歌看着评论区舆论,果然是骂声一片,各种神棍、道士出没,还有她在机场的路透图,粉丝们瑟瑟发抖,什么也不敢问,什么也不敢说,只能可怜兮兮地让网友们别骂了。 有些可爱的,她的小夜莺们。 长歌垂眸淡淡说道:“这种说辞我怎么记得是川蜀之地,怎么安到金陵来了?” 傅怀瑾低低笑道:“你是真的一点都不慌,看热搜这架势,秋慕白定然悄无声息回国了,你小心一些,他这两天估计就会露面找你。 金陵是古都城,最是相信风水之说,现在秋慕白找了各路风水大师做说辞,砸重金带舆论,估计审批的事情要延期了。” 长歌没说话。 杜敏急道:“长歌,现在怎么办?咱要澄清吗?不是,那栋古建筑非挖不可吗?” 长歌抬眼,眼眸深邃,淡淡点头:“非挖不可。” 杜敏惊道:“那地下到底有什么?网上这舆论,要是没有合理的解释,挖起来的话,会引起众怒,现在很多记者媒体都涌到那边去了,帐篷都搭起来了,我给你看看网友们发的照片……” 杜敏在评论区找出照片,点开。这些孙子动作是真的快,都已经蹲好点了,现在随家祖宅那边就是大型的直播现场,不仅挖不得,还去不得。 长歌看了眼照片,对着电话里的傅怀瑾说道:“看来这事闹大了,这样审批起来反而方便,帝都那边现在方便介入了吗?” 傅怀瑾低低笑道:“现在这已经不仅仅是金陵的事情,舆论既然起来了,就是全国性事件,帝都介入正好,不过我需要一个正当的理由。” 杜敏瞪大眼睛,是呀,理由,现在全网都等着理由。 长歌眯眼,想了想,真正的理由自然不能说,说出去这事也没人信。 “你容我想想。” “嗯。”傅怀瑾低低应道,“这两日我在帝都帮你办理审批手续,你别跟秋慕白硬碰硬,等我到了再说。” 长歌:“好。” 长歌挂了电话,见杜敏气得火冒三丈,又无可奈何的模样,淡淡一笑:“别看我,我现在给不了原因和理由,这古建筑是非挖不可,网上的舆论,先等等看,看看有没有后续或者反转。” 杜敏憋屈地说道:“咱就任对方泼脏水不澄清不反击?你都不知道那些营销号说的多难听,不就是逢年过节,咱没给这些孙子送礼吗?一有点风吹草动就一窝蜂地来踩,博流量博热度……” 长歌被她说的脑壳疼,揉了揉太阳穴,淡淡说道:“嘴巴长别人身上,咱也管不了。” 反转微乎其微,除非陆西泽清醒过来。 秋长歌对此不抱希望。 她看了看网上的舆论,无外乎两点,一是挖古建筑破坏风水,会引起天灾人祸,二是,她狗仗人势挖地寻宝。第二点节奏没带起来,她之前参加综艺时,寻到的宝藏全都上交国家了,网友们都是有记忆的,第二点被网友们喷的狗血淋头,不少人站出来为她说话,这样一来,网上吵的更厉害了,很快就屠版热搜。 长歌看着手机上不断更新的未读信息,垂眸给文理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很快就接通。 秋慕白低沉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好久不见,明歌。” 长歌站起身来,示意杜敏出去,站在酒店落地窗前,看着阴冷潮湿的古城。 “我不是明歌,秋慕白,你的底牌亮的太快了。” 直接打舆论战,暴露厌胜之物的所在,秋慕白太急躁了。这不像是他。不过对于活了上千年的老鬼,意识回笼时发现世界早就天翻地覆,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他确实会急躁。 秋慕白声音阴冷:“你若不是她,怎么会找到金陵的这处宅子。你装的很像,明歌,我差点被你骗过去了。” 当日陆西泽那叛徒放走她,没有想到她竟然一路顺藤摸瓜,直接找到金陵的祖宅来,他刚刚降临时过于狂妄,以为凭借他一己之力就能将秋长歌绑走,唤醒明歌,以秘香重塑她的记忆,等事情败露,他才想起自己在国内有个命门。 等他掩人耳目,跋山涉水地回国,秋长歌已经到了金陵,而且还找到了风家那座推倒重建,又重建了数次的祖宅。 这气运,他都想叫她天命之女了。 一旦秋长歌挖出地底下深埋的东西,破坏了当年的术法,那他就彻底无法瞒过这个世界的规则,极有可能被意识绞杀。 他并非道门中人,也不懂巫蛊之术,为今之计,只能利用一切手段拖延秋长歌的动作,然后彻底吞噬陆西泽,成为他。 秋慕白内心隐隐嗜血激动,很多年了,他都没有这种紧张活着的感觉了。再见她,感觉真好。 “明歌,这个世界没有大盛朝,没有中洲世家,这里根本就不是我们熟悉的那个世界,那些转世的人也早就不是我们当初认识的故人,他们早就死了,你真的要自欺欺人,甘心活在这个一无所有的世界吗?” 秋慕白凤眼猩红,低哑地蛊惑道:“不如你和我一起回到大盛朝,不,回到大夏朝,回到一切还未开始的时候,我给你不一样的选择?” 长歌危险地眯眼:“你能回到过去的时间?” “秘香入梦时,你不是已经回去过了吗?秘香是媒介,这三千世界本就是同时存在的,只要我们的意识降临到过去,那跟重新活有什么两样?” 秋慕白激动道:“只要你愿意跟我一起回去,我就告诉你我最大的秘密。” 长歌轻轻皱起眉尖,九世轮回时,她确实是以入梦的方式,意识降临到了过去,难道秋慕白也可以?那秘香或许跟师父留给她的桃木灰一样,都是媒介。 秋慕白必须灰飞烟灭。 若是他真的能通过秘香降临到过去,那他等于活了一千年,两世为人,过去的历史有可能改变,或许他们所有人都会死,自然也不会有后来的轮回。 “既是要合作,不如你先告诉我风家祖宅下面埋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秋慕白低沉一笑:“告诉你也无妨,风家祖宅地下不仅埋了克制风眠洲的厌胜之物,还有一些别的厉害东西。 一千多年了,要是现世,也不知道会不会引起灭世之祸?你要不要试试?” 长歌冷笑一声,当她道门十年清修是混的吗?这种话也就哄骗一些门外汉。 那南疆大巫的厌胜之术之所以能成,是借了大盛朝的国运,将东西埋在金陵,为的就是金陵的帝王之气,以古都残存的帝气来滋养厌胜之物,不然绝对不可能有如此大的威力。 埋在地下的东西大概不止一个,不仅有克制之物,还有祝福之物。 她大致能猜到,克制的是她和风眠洲,滋养的是高祖陛下不生不死的魂魄。 秋慕白是怕她挖出地下埋的东西,断他根基,这才虚张声势,其实他早就心慌了。 长歌垂眸淡淡说道:“口说无凭,若是你的秘香真的能让意识降临到过去,我需要亲自体验,然后再跟你合作。” “你不是已经入梦体验过了吗?” “上一次我只是看到了零星的画面,可不是意识降临。你莫不是在诳我?” 长歌睁着眼睛说着瞎话,心头一计顿生。 师父的桃木灰烬用完就消散,想必这秘香也是如此,这种逆天的东西,还是不要存于世的好。 电话那边,秋慕白沉默了起来。 长歌没有催促他,只是垂眼用手机给傅怀瑾发了一条信息:“你帮我查一下,秋慕白降临之前,陆西泽是不是来过金陵。” 她怀疑秘香就出自风家祖宅,是当年秋慕白和厌胜之物一起埋到地下的东西。不然这东西岂不是凭空出现的? 傅怀瑾很快就回了信息:“好。” 那边,秋慕白考虑良久,低沉沙哑道:“好,那你来找我。” 长歌飞快说道:“今天不行,拜你所赐,全世界都知道我在金陵,我只要出酒店,就会被拍到。过两天,等风声过了,我再去找你。” 秋慕白冷冷说道:“明歌,你不会是在拖延时间吧?” 长歌冷笑:“你爱信不信,总之我绝对不会跟前夫再闹绯闻,自毁羽毛,你若是连这点信任都没有,那你我之间也无需合作,鱼死网破,各凭本事好了。还有,我是秋长歌,不是明歌。” 秋慕白见她恼怒,低低笑了一声:“行,我就给你两天的时间。明歌,即使你不承认,但是我知道,你就是她。” 秋长歌直接挂了电话,觉得这个电话简直是消耗了她所有的耐心。 果然,有些人生来就是死敌。 秋慕白已经癫到她都不可思议的程度了。 不过风家祖宅下来埋的东西,还有秋慕白手上的秘香都是威胁,她都要一一毁掉,消除所有潜在的祸端。 她只有两天的时间。 第576章 原是道友 网上的舆论一直没有停歇,吵吵闹闹的,连带着金陵城都24小时挂在热搜上。 长歌对外界的质疑充耳不闻,两天时间一晃而过。 到了第三天,杜敏见她依旧不慌不忙的模样,急的嘴里长燎泡:“长歌,外面都吵翻天了。我们真的一直都不回应吗?舆论对咱们可不太友好。” 秋长歌:“记者还蹲守在随家祖宅那边吗?” “蹲了两天没蹲到人,以为我们不去了,现在不蹲守随家祖宅,全都蹲在咱酒店门口了。我都不敢下楼,黑压压的全是人。”杜敏说着就有些心悸。 酒店门口的广场上都是狗仔和记者,还有私生饭,前后门都给堵死了。 好在粉丝们都很清醒,全都没有涌过来,没添乱。 长歌放下手中的书,两天三夜,随家祖宅那边应该散的差不多了,今天是她和秋慕白约定的最后一日,秋慕白必要见她,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走,我们去随家祖宅。” “现在?”杜敏见她说风就是雨,片刻不耽误,直接起身就要走,顿时傻了眼,连忙拿上外套,急道,“咱就这样直接走吗?” 长歌回头冲着她微微一笑:“有人来接。” 两人下楼,就见酒店的大堂经理等在电梯口,微笑地说道:“秋小姐,请随我来。” 杜敏一头雾水地跟在后面,两人随着大堂经理穿过酒店的厨房,然后从厨房的一个出口出去。 寒冬腊月,南方城市冷的掉冰渣子,一个个出行都裹着围巾帽子,也看不出谁是谁。 秋长歌从酒店出来,就见傅怀瑾穿着黑色长大衣,光风霁月的俊脸被大围巾遮住了一半,只露出一双墨如点漆的眼眸和优越的鼻梁。 “傅医生在这里?”杜敏大喜,傅怀瑾什么时候来的金陵? 傅怀瑾上前来,朝着杜敏点了点头,然后拽着长歌就跑。 杜敏傻了眼,半天没反应过来,这,这是优雅自持的傅医生会干的事情吗?不是,怎么不等等她,就跑了呢? 长歌跟着傅怀瑾顶着凛冽的寒风,在满是梧桐树的人行道上一路跑着,见路人都传来惊讶的目光,顿时笑道:“好像跑的很远了。” 傅怀瑾双眼雪亮,回头看去:“好像是把那些狗仔都甩掉了。” 两人停下来,对视一笑,像是找到了年少轻狂时的那种肆意感觉。 “杜姐也被我们甩掉了。” 长歌失笑,拍了拍额头,说道:“回去肯定要被她数落。” 傅怀瑾握紧她的手,带着她去路上的车上,笑道:“我让人去接她,我们先去随家祖宅。” 长歌点头,上了路边的宾利车,就见傅和玉从后座探出脑袋,嘿嘿笑道:“小婶婶好。” 长歌挑眉,看向傅怀瑾。 傅怀瑾取下围巾,露出一张清俊雅致的脸,说道:“跑腿的事情可以让傅和玉做。” 金陵这边,很多事情碍于身份,他不方便出面,但是傅和玉就不一样了,傅家小霸王在帝都是出了名的混,所以做什么出格的事情都不稀奇。 “小婶婶,金陵这边要是谁敢为难你,都不用我小叔叔出面,我吐口口水都能喷死他。”傅和玉吊儿郎当地笑道,“论吵架打架,我就没输过。” 秋长歌拉长声音,哦了一声:“小婶婶?” “你不会不想对我小叔叔负责吧?你可是他的初恋……” 傅怀瑾威胁地看了一眼越说越离谱的小侄子,解释道:“这两日舆论闹的挺大,金陵这边一直没有松口,我担心今日挖掘时,金陵这边会有人出来阻拦,你也知道傅家在帝都的政敌不少,陆西泽在国内的人脉资源也不少。 我们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万一有人出来阻拦,就让傅和玉这个混世魔王出面,无论是来文的还是武的,都能应对,出了事情也能说傅家小少爷年少不懂事,打一顿了事。 若是傅怀瑾出面,那就代表着傅家,很多事情就完全不同了。 傅和玉心酸地点头,他可是小叔叔的一颗棋子呀,棋子,没准帮忙还要屁股挨打的那种,做棋子做到他这份上,也够了吧。 长歌:“申请的文件审批下来了吗?” 傅怀瑾拿出审批的文件:“已经审批了,不过这件事情上面要求我们平复舆论,不然后果还得我们自己担。” 文件虽然审批了,但是一切的后果都得傅家自负,上面给面子,但是也不会扛雷。这文件是帝都直接签署的,命令下达到了金陵,等于直接绕过了金陵,金陵这边必然不舒坦,所以今日会发生什么还不一定呢。 长歌看到文件,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淡淡笑道:“无妨,若是出事,我一力承担。” 傅和玉竖起大拇指:“小婶婶威武大气。” 这么大的事情,已经闹的全国皆知了,傅家也是顶着压力要来了审批,一个弄的不好就是强权逼迫,什么屎盆子都能扣上来,一般人早就吓的没主意了,秋长歌竟然还能扛得住,的确是小叔叔看上的人,胆量过人。 傅怀瑾握住她的手,哑声说道:“放心,我能处理。” 傅和玉见状说道:“哎呀,要是出了事,不是我头一个挨打吗?你们俩能不能正视一下我这个倒霉蛋啊。” 秋长歌和傅怀瑾对视一笑,也是,出了事情,傅和玉第一个倒霉,这倒霉孩子,还挺骄傲自豪的。 说话间,长歌手机滴滴滴地震动起来,她垂眼看去,秋慕白发来信息:“丽思卡尔顿酒店,你来时滴滴我。” 秋长歌垂眸打字回复:“晚上6点,我过来。” 秋慕白很快就发来信息:“?” “你是从南极来吗?” 秋长歌唇角微弯,他还知道南极,看来这些天补了不少课。 傅怀瑾垂眸看着她唇间的笑容,微微眯眼,一言不发地取过她的手机,看了看内容,回复道:“天黑了才好出来。” 他不喜欢长歌和秋慕白聊天,不喜欢长歌看着信息笑的样子,她那样冷淡的一个人,竟然会因为秋慕白的信息微笑,傅怀瑾心头微堵。 他对他们的过去一无所知,那感觉很不好。 秋长歌挑眉:“你还跟他解释,爱等不等。” 傅怀瑾低低说道:“他以前是不是等了你很多年。” 她司空见惯的样子,有些恃宠而骄。 他很不喜欢。 他不喜欢有别的男人等着她,宠着她,惯着她,为了她一千年不死不灭,追到了现世世界里。秋慕白定然是深爱着她,所以才会做出如今种种不可理喻的事情来。 他其实很能理解对方,若是他,大概也会如此纠缠不放。 他也不是圣人。 傅怀瑾垂眼,掩去眼底深浓的阴翳之色。 秋长歌微愣,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跟他解释。 车内气氛陡然有些尴尬,傅和玉恨不得此刻他在车底,好端端的,小叔叔怎么吃起醋来了?秋长歌都长成这样了,性格又这样霸气可靠,可甜可盐,那必然追求者一车又一车。 何况这还是前夫。 好像这醋更酸了。 傅和玉连忙戴上耳机,哼着歌,缓解着这尴尬的气氛。 长歌一时有些摸不准他的想法,碍于车内有傅和玉在,也不好解释,好在傅怀瑾很快就岔开了话题。 “这次我从帝都来,也请了一位大师,这位大师久不出山,可以让他看下随家祖宅下面埋的东西。” 傅和玉飞快地取下耳机,说道:“这位老先生是风水界真正的泰山北斗,其他人给他提鞋都不配的,小叔叔是亲自上门去请的,这才请来了人。” 傅和玉压低声音说道:“这位是真正懂风水地势,懂五行八卦,懂道术的。” 长歌错愕,随即微微一笑,懂道术?原来是道友。 傅怀瑾说的是风水界的老泰山黎平。长歌上网查了一下,发现这位大师如今已经八十高龄,被尊称为国学大师,生平只着作了一本着作,里面引经据典,阐述的全是晦涩难懂的风水玄学。 黎老先生早就退休避世,傅怀瑾能请到他来,也不知道会引起怎样的轰动。 “网上查不到,黎老先生是真正有大才的人,与你一样。” 傅怀瑾声音微微柔软,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些重,也有酸,其实这事与长歌无关,被人喜欢也不是她能决定的事情,是他自己内心嫉妒,失衡了而已。 傅怀瑾伸手覆在她的手背上,低哑地道歉:“抱歉,刚才的话,我说的有些重。” 傅和玉见他小叔叔只硬气了一分钟,接着就秒跪,顿时捂脸,恋爱脑就是这样的吧,他以后找女朋友,绝对要硬气一些,免得丢进傅家的脸面。 秋长歌静静地看了他一眼,觉得他服软示好只是不希望她生气,并不是真的认为自己有错,顿时暗暗叹了一口气,一直以来,傅怀瑾都是极度的克制内敛,从不动怒发火,也不会表露自己的喜恶,他对她的好,像是与生俱来的,但是这不是长歌希望的。 她希望他能有世俗的欲望,也有世俗的喜怒哀乐,不要事事以她为先,磨灭掉自己的个性,傅怀瑾有时候好的让她感觉不真实,就好似他是为她而存在的一般。 她不知道哪里出了错,如果轮回九世,磨灭掉了他身上的锐气和特质,她宁愿他能冲她发火,能对她说不,能与她闹脾气。 秋长歌觉得自己大概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不禁低低一笑。 傅怀瑾微微紧张:“你笑什么?” 长歌垂眸,淡淡说道:“没有想到黎老先生竟然是国学大师。” 或许吧,她可能是在恃宠而骄,但是她想看一看傅怀瑾发火的模样,想看一看他不一样的一面。 傅怀瑾见她不接话,神情淡漠,没有正眼看他,微微握拳,没有再说话,看了眼傅和玉。 傅和玉从那一眼中感受到了深浓的杀气,差点就要喊司机停车。 救命,他今天就不该坐这辆车,他应该在车底,不,他应该在车后面追着跑。 小叔叔和小婶婶吵架,他来凑什么热闹? 不是,好端端的怎么说着说着就吵架了? 傅和玉讪讪笑道:“国学大师只是一个荣誉称号,毕竟建国以后不准成精,很多东西咱也没办法说的清楚明白对吧。说了普通人也不懂,我就不懂。” 傅和玉乖巧地坐好,直到车子抵达随家祖宅那边,都没听见两人说一句话。 一个闭目养神,一个看书,总之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车子停靠在随家祖宅前,傅和玉一个健步下车,寒冬来月的,擦着满头大汗,见随家祖宅前还有记者和主播在直播,还有直播冬天露营扎帐篷的,就挺离谱的。 傅家小霸王双手插兜,指着那一堆直播的,吊儿郎当地问道:“咋的,兄弟,都在直播呢?” “兄弟,你也来直播吗?开豪车还直播,挺横啊。” 直播的都被拦在祖宅外面,当局怕这些人冻死在野外出意外,不仅送温暖,还派民警24小时巡逻,拉了警戒线,不准这些人擅闯祖宅,怕破坏文物。 几个直播的狗仔看见那宾利车眼睛都亮了。 这车子竟然还是帝都牌照,牌照看着挺唬人的。 “我直播你大爷!都收了,等会挖掘机就该来挖你们的帐篷了。”傅和玉没好气地叫道,“干什么不好干狗仔,直播什么不好,直播荒宅子,赶紧的,麻利收了。” “你谁啊?” “我是你爹。” 直播间前,网友们看着突然从镜头里冲出来唇红齿白的年轻小帅哥,见他一开口就是“我是你爹”,直接笑到喷饭。 这是直播间请来的逗比吧。 “挖掘机来了,挖掘机真的来了。” ——这开豪车的小帅哥竟然带来了挖掘机,这是要铲平古建筑? ——挖掘机老贵了,小哥哥豪横。 ——有警察,小哥哥快跑。 满弹幕的“?”。 随家祖宅前,狗仔记者们看着浩浩荡荡的挖掘机,脸色都变了,负责此地的民警们也傻了眼,连忙上前去拦。 “挖掘机要来铲平古建筑了,大家快点保护古建筑。”傅和玉趁乱喊了起来,顿时狗仔们立刻调整直播镜头,明晃晃地对着挖掘机,负责此地安全的民警们也冲上去,正在此时,护送黎老先生的车辆抵达。 八十多岁的老泰山下车,颤颤巍巍地喊道:“不能推,不能推啊,这是古建筑,距今可能有一千多年……是老祖宗留下来的瑰宝啊。” 场面乱成了一锅粥。 直播间里,有人认出黎老先生,弹幕瞬间全疯了。 ——国学大佬黎平,救命,哪路神仙请到了老先生出山? ——我看过他的访谈,风水玄学大师,讲的那些奇门遁甲理论都听不懂,真正的大智慧者。 ——救命,老先生可是国宝,这该死的挖掘机,看的我心慌。 ——金陵竟然请来了黎老先生,简直是金陵之光,有老先生在,看来谁都推不了这座古建筑了。 直播间里,观看人数蹭蹭蹭地上涨,“黎平现身金陵古宅”很快就冲上了热搜。 秋长歌从车内下车,看来一眼闹哄哄的现场,飞快地闪身进了随家祖宅。 傅怀瑾一言不发地跟在她身后。 第577章 冥冥注定 荒废多年的古宅,荒草丛生,门前的石狮子都被洪水冲走,只留下两个一深一浅的旧坑。 铁门生锈,结满了蜘蛛网,照壁破损不堪,庭院内皆是杂草和雷击木,有些古树死去,只剩下焦黑的树干,有些古树又生出了新芽,蜿蜒生长,很是古怪诡异。 长歌看着地上杂乱的脚印,想必这事闹大时,金陵方面的当局就派人进来查看了一遍,结果荒废旧宅,什么都没有。 傅怀瑾跟在长歌身后,一走进这处古宅,不知为何,心跳陡然加速,一种心慌感从骨子里渗出来,好似这地方有什么在压抑克制着他。 这明清古宅中处处透着一种浓郁的违和感,楼台亭阁重叠、庭院布景混乱,不符合古代美学,像是一种四处拼凑和违建的四不像感。 傅怀瑾在心中将这多出来的多余建筑一一剔除,在脑海中重建了一座秀美的江南园林古宅,那古宅如山水墨画在他心中一帧帧地展开,好似真实存在过一样。 傅怀瑾脑袋犹如针刺一般,颀长的身子微微踉跄,伸手扶住庭院内的一棵雷击木。那古树被雷劈断烧焦,只剩下一截死去的断木。 触手的瞬间,傅怀瑾浑身一颤,似有什么涌入脑海中,面前荒凉灰败的古宅鲜活起来,一个青衣落拓的世家郎君风尘仆仆入宅,那人剑眉入鬓,眼眸深邃如星辰,走过花团锦簇的庭院,与身边的郎君说道:“大哥,父亲母亲身体可好? 得到消息之后,我日夜兼程回中洲,就是怕秋慕白率兵攻破盛京,一旦他登基,必会向世家开刀,风家必当首当其冲,然而我终究回来晚了。” 青衣清俊的郎君突然停下脚步,隔空看来,与傅怀瑾在虚空中遥遥对视一眼。 傅怀瑾浑身一震,那人竟然与他长得一模一样,只是衣裳是宽袖流云衫,腰佩玉珏,手持利剑,一派风雅之姿。 “眠洲,有什么问题吗?” 那郎君收回视线,淡淡摇头:“无事,好像刚才被什么人注视一般,许是我最近太过紧张了,我先去见父亲母亲,然后亲至盛京,去见秋慕白。” 那青衣郎君说着,步履匆匆地进了内院,身影消失在庭院的古树下。 眼前的画面消失,傅怀瑾脸色惨白,看着面前漆黑的雷击木和荒败的庭院,手指如同触电一般缩了回来,刚才,他看到的是无数年前发生的事情吗?这里与他有某一种联系吗? “傅怀瑾,你怎么了?” 长歌正找着古宅内的阵法和异常之处,见他怔然地站在雷击木边,脸色煞白如雪,顿时眉眼一深,走过去,握紧他的手,问道:“你看到什么了?” 傅怀瑾视线落到她身上,恍惚的心神一定,低哑说道:“刚才不小心触碰到了这块雷击木,看到了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世家郎君,姓风,这里好像是他家,他提到了要去盛京见秋慕白。” 秋长歌瞳孔一缩,伸手去碰触那块雷击木,却什么都看不到,只隐隐听到一些雷动和风雨声。 她指尖隐隐发白,她从未跟傅怀瑾提过风眠洲的名字,甚至没有提过风这个姓氏,但是他却能看到她看不到的景象。 难道真的是冥冥中注定吗? “天地之大无奇不有,大自然就是最鬼斧神工的存在,很多特殊地势就是天然的录音机和照相机,能记录发生过的事情,不过大多发生在凶煞之地,一如千古战场,你刚才看到的画面许是这里的地势和雷击木记录的过去发生的一幕。” 长歌见他脸色苍白,皱起眉尖:“你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傅怀瑾点头,迟疑道:“我能感觉到这里好像曾经来过一样,但是这里的气和势都发生了改变,我有些喘不上气。” 傅怀瑾说着脸色煞白,头疼欲裂。 长歌脸色微变,糟了,没有想到这里的厌胜之物如此厉害,傅怀瑾已经是第十世轮回,一到此地,都能被影响。 “走,我带你出去。” 长歌拉着他,转身就往外走,外面有傅和玉在,场面比刚才还要混乱,就连黎老先生都和人纠缠在一处。 傅和玉制造了混乱,趁机脱身,鬼鬼祟祟地摸到古宅这里来,见秋长歌带着傅怀瑾出来,惊道:“这么快就勘察完了?小叔叔怎么了?” 秋长歌扶着傅怀瑾,快速说道:“他不能靠近此地,你带他到车里休息,十分钟之后,让黎老先生进古宅,让那些狗仔跟在后面直播。 谨记,傅怀瑾不能进这座宅子,不然小命不保。” 秋长歌故意说的很严重,要他的命不太可能,但是待久了会进医院,还会发生一些她都无法预料的事情。毕竟她也不知道这里到底布下了什么厌胜之术。 傅和玉脸色骤变,一把扶住小叔叔,说道:“放心,我不会让小叔叔出事的,你一个人进去可以吗?” 长歌点头,正要进去,手腕被傅怀瑾紧紧握住。 一出古宅,傅怀瑾的头疼症状和心悸征兆都消失了大半,人清醒了几分,哑声说道:“这里不寻常,长歌,你和黎老先生一起进去,陆西泽那边我们另做打算。” 一开始的计划,就是他和长歌勘察出古宅的异常之处,然后长歌去拖住秋慕白,他趁机和黎老先生破解此地的阵法,但是现在这古宅太不寻常了,他不放心长歌孤身一人去勘察地势,计划有变。 秋长歌伸手覆住他的手,安抚道:“放心,要是情况不对,我会立刻撤出来。” 她说完,立刻转身进了宅子。 如果她只是秋长歌,面对千年前的南疆大巫,没准会中招,但是她还是月明歌,曾熟读儒道佛三家典籍,曾在众生塔清修十年,曾入青山道门,曾见识过那样神鬼莫测的手段,自然不会怕一千年前就已经死掉的南疆大巫。 一千多年过去,此地就算融合了后世种种,形成了凶煞之地,也断然不会轻易要了她的命。 傅怀瑾见她进了古宅,脸色凝重,挣扎着站起身来,说道:“和玉,你扶我进去,我就站在照壁前,远远看着。” 傅和玉为难道:“小叔叔,你脸色比死人还白,秋长歌不会出事的,我们还是等等吧。” 傅怀瑾眼神凌厉地看向他,冷声命令道:“扶我进去。” 傅和玉被他这气势压的险些喘不过气来,下意识地服从命令:“好好好。” 小叔叔发火简直太可怕了,让人从心里就怵得慌,毫无反抗之力,傅和玉惊出一身冷汗,觉得全家人大概都没有看到傅怀瑾这样冷酷的一面。 他扶着傅怀瑾小心翼翼地进了古宅,站在破损的照壁前,远远看着庭院内的秋长歌。 傅和玉见小叔叔身体没什么异样,这才松了一口气,察觉到掌心都是冷汗,看着满庭院的雷击木和步伐诡谲的秋长歌,只觉得这世界隐隐有些荒诞。 他如今才二十出头,但是越活越觉得这世界的不真实或者是太过真实,他自幼出身高门,金窝银窝里的世家子弟,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是懂事以后就知道家里有一个一心想要出家的小叔叔。 这小叔叔像是天生的佛子圣儒,明明那样的光彩夺目,却一直避世隐居,掩去了身上所有的光芒,就像是被人夺走了主角光环一样,穿着布衣草鞋,黯淡无光。 他那时候就觉得这世界奇奇怪怪。 后来遇到了秋长歌,他才惊觉这世界太tm的奇怪了,好像秋长歌就是世界的女主一样,自带主角光环,一手烂牌也能打成王炸,而原本黯淡无光的小叔叔遇到她,也焕发出原本属于他的光芒来。 那种感觉就像是npc被激活,重新活过来了一样。 傅和玉咬牙,这世界不会是虚假的吧?他们不会都是npc吧。 这个念头一晃而过,就被傅和玉甩到了脑后,无论真假,反正他是真实地活着,所以,这世界就是真的。 总之,他现在算是清醒了,秋长歌就是小叔叔的命门软肋,就是一切。 傅和玉咬牙,摸出手机,摇了摇手机信号,看着时有时无的信号,险些骂娘,这鬼地方,别说5g网了,4g都没有,直接没有信号。 还直播呢,电话都打不出去。 下一秒,傅和玉就见手机信号满格了。 他瞪大眼睛,犹如见鬼了一般,看着信号满格的手机,然后下意识地看向庭院,庭院里,秋长歌正徒手在扒青色的砖瓦,然后从墙体里扒出了什么东西,动作太快,离的太远,傅和玉没有看清楚。 他揉了揉眼睛,就见手机信号不仅满格了,这古宅好像也没有一开始那样阴森可怖了,就像是魔术师的布袋子被人捅破了一个口子,涌入了新鲜的空气和阳光,布袋子里的人瞬间能活下来了。 “小叔叔,秋长歌是在扒墙吗?这算不算破坏文物啊?” 傅怀瑾脸色依旧苍白,只是没有一开始那样难受,压在心头的巨石像是轻了许多,低哑笑道:“我没看见。” 傅和玉嘴角抽搐了一下,没看见就不存在是吧? “小叔叔,她到底在做什么?不是让黎老先生进来勘察地势,看这里的风水吗?” “那墙砖和周围的不太一样,干净很多,像是有人动过。”傅怀瑾答非所问,他来之前已经查到,陆西泽确实在几个月前来过金陵,并且在金陵停留了一日,那一日无人知晓他的行踪,就连文理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陆西泽是帝都人,金陵对于他来说,既不是祖籍也不是生长之地,对陆西泽而言,这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但是他不仅来了,而且消失了一天。 根据他和秋长歌的推测,数月之前,高祖陛下的意识就已经降临,只是那时候十分的隐蔽,只在潜意识里蛊惑陆西泽,驱使他前来金陵祖宅。 高祖陛下在这里找到了千年前的物品,意识完整降临,控制了陆西泽的身体,而那件物品就是南疆大巫所制的秘香。 按照长歌的说法,南疆大巫也有心中的道和遵循的天地法则,通俗来说,南疆大巫也有自己信奉的尊神,所以他所制之物,必是相生相克的,那秘香所在之地,必有克制之法,所以此行他们是来找毁掉秘香的东西。 秋慕白并不懂任何道术,也不懂厌胜之术,以他谨小慎微的性格,就算知道秘香的克制之物,也不敢轻易毁掉,甚至不敢改变这里的风水地势,以免遭到反噬。 所以,那件东西必然还留在这里。 看情况,长歌找到了。 傅怀瑾捏出一把冷汗,看来计划实现了一半。 “糟了,外面的局面好像控制不住了。小叔叔,好像来了不少人。”傅和玉眼尖地看到外面黑压压的人群,全是拿锄头扁担的当地农民,组成了一堵人肉墙,正在骂战。 金陵当局真的鸡贼,不敢动武装力量,也不愿意帝都派人来挖这古建筑,不敢明着干,背地里竟然花钱煽动了这么多的老百姓来,这些老百姓一来,就是舆论。 这就算是激起民愤了。天大的事情都得先停下来。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幸好他们留有后手。早就预料了这一幕。 “小叔叔,咱赶紧出去,外面要顶不住了,黎老先生别给他们请回去了。” 傅怀瑾看向庭院那边,见秋长歌已经往回走,暗暗松了一口气,说道:“出去吧。” 话音未落,傅怀瑾脸色一变,只见抽身回来的秋长歌突然停下了脚步,站在长满杂草的亭子边,神情怔然,似乎要进亭子。 傅怀瑾脸色骤然一变,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是亲身经历过此地的古怪的,长歌别是被什么缠住了吧? 庭院内,秋长歌垂眼看着脚下斑驳的玉石,这种玉石色泽纯净,温润厚实,不仅有玉的质感,而且颜色如雪中透着一丝丝的粉,她以前在盛京风家见过这样的玉山。 那是她第一次去盛京,第一次在盛京过年,风家的那座玉山她印象深刻,当时她喝的有些微醺,凑到风眠洲耳边,开玩笑道:“这些玉山好漂亮呀,要是建一座白玉亭子,然后在亭子周围种满花,夏天的时候我们就在亭子里纳凉吃冰镇果子,冬天的时候,我们就在亭子里烤肉烤地瓜,那应该会很有趣吧。” 她从小就生活在云雾天宫,纵然云雾天宫内陈设古朴简单,但是建造宫殿的无一不是九洲奇石——浮云石,所以眼界高出了天际,看到这样雪白的玉山,第一反应就是想打造一座白玉亭子,然后在亭子里玩耍。她喜欢一切温润漂亮亮晶晶的东西。 那时候风眠洲温文尔雅一笑,说道:“这种玉石叫做美人如雪,若是打造一座亭子的话,许是要花费一番力气去寻。” 她那时就是随口一说,说完就忘记了,没有想到时隔多年,竟然在这样废弃的古宅内看到了那种叫做“美人如雪”的玉石。 她微微抬起头,看着面前被风吹雨打的白玉亭子,纵然世上已经过去了千年,这亭子依旧透着玉质的温润。 她不知道,他后来真的去寻了这么多的玉石,在金陵的风家祖宅中,打造了这样一座白玉亭子,她却一次都没有来过。 长歌伸手想触摸亭子,手堪堪停在半空中,这座白玉亭子是整个古宅的阵法阵眼所在,如今阵法未明,她不该贸然去闯,但是心里似乎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引诱着她,蛊惑着她,长歌,长歌……你不想看看他为你打造的白玉亭子,不想再看一眼千年前的他吗? 长歌,长歌…… 那个声音一直在心底蛊惑着,驱之不散。 古宅内,秋长歌被困白玉亭子,而古宅外,黎老先生等人也被当地百姓团团围住,场面一度十分混乱,险些失控。 直播间里,网友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失控的场面,直呼离谱。 就在半个小时之前,仅剩的三间直播间里,还是门可罗雀的情况,谁能想到不到半个小时,金陵的千年古建筑前就发生了这样刺激的事情。 已经有网友整理出清楚的时间线。 三天前,秋长歌被爆要挖金陵的千年古建筑,记者狗仔和网红们纷纷涌向金陵,结果三天了毫无动静,在当局的驱赶下,只剩下最后三家自媒体还在做钉子户,厚颜无耻地做直播。 主播都懒得出镜,每天就在帐篷里睡大觉,然后,然后,画风突变,“我是你爹”来了,挖掘机大队来了,风水界的泰山北斗黎老先生出山了,然后涌出了大量的老百姓,多方冲突一触即发。 直播间人数蹭蹭蹭地上涨,热搜飙升,金陵千年古建筑后面跟着一个火红的“爆”字。 现在一片混乱,多方势力都在浑水摸鱼。 “场面可控,可控,您放心,就算帝都请来了老泰山黎老先生,也得被百姓骂回去,我们会保证老先生的安全,绝对安全送他回去,让老先生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我们都叮嘱过了,老百姓不可能动手,就算帝都的人动手,那咱也不会还手,绝对不还手。不过,帝都的人比咱们还怂。现在都在打嘴炮,骂战呢。” “傅先生?没看见人,应该没有来吧,毕竟那位出面的话,手段就太强硬了。” “秋小姐?是是是,我知道她的影响力很厉害,不过陆先生今天约了她见面,应当没有时间来这边……” “什么,陆先生要亲自过来?” 现场监督人员吓的一个激灵,只见黑压压的车队抵达,那位传言中的陆先生已经到了。 第578章 上位者的姿态,如此迷人 低调奢华的黑色轿车停靠在随家祖宅前的主干道上,正在对峙的几波人马看着这黑压压的车队,见对方来势汹汹,全都暂停骂战,一致对外。 硕果仅存的三家直播间,镜头火速给到了这突然出现的车队。 直播间里,正在看骂战的网友们精神抖擞地坐直身子,弹幕发的飞起。 ——神马情况,又有人加入了乱战,看着来头不小的样子。 ——大中午的给我看清醒了,点了一份炸鸡继续吃瓜。 ——人在附近,想开车去凑热闹,结果主城区到村子的那条路被封了,娘哎,这事有些不寻常,跪求直播间不要挂! ——同在金陵,吃瓜吃了三天,好像说这古建筑在金陵都排不上号,就是一个无主的废弃建筑,几十年前开发古村落的时候,本来想将这一带划进去的,结果发生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文件审批不下来,就一直荒废着,这一次秋长歌出现在金陵,来看这宅子,一夜之间就将这古建筑带火了。 ——嘤嘤嘤,保护。我熬夜吃瓜,听说这古建筑有些玄乎,反正我不相信秋长歌会挖一座平平无奇的古建筑,这底下必有大发现。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秋长歌一出现在金陵,立马营销号就得到了消息,全网发通稿,也亏秋长歌硬气,三天都不澄清,换了其他人早就跪了。现在这么多人出现在这里,必有重宝。 ——重宝?不是说挖古建筑会破坏风水吗?要是重宝的话,得是什么样的重宝才值得金陵和帝都争夺的你死我活的? ——连二十年不出山的黎老先生都出山了,必是大事。 ——娘哎,你们越说我越激动,跪求直播间不要挂,不要挂。 弹幕一水的都是保护我方直播间,直播间人数飙升,挤得水泄不通,大有卡的趋势。直播平台都忙疯了,火速招技术人员来,确保直播不会崩。 直播间人满为患,事情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微博、郫县和各大平台都掀起了一阵热议,挤不进直播间的就看转播,看各大博主分析,很快就有匿名大拿发了分析贴,针对直播间的各路人马,给出了精准的分析。 知情网友开始纷纷爆料。 ——爆料,“我是你爹”来头不小,是帝都高门子弟,小帅哥真的有资格这么狂。这一次他是带着帝都签署的文件来金陵挖古建筑,人有证件!合法挖掘! ——爆料,我们村村长一大清早就喊着村民去围堵,有工资拿,是有组织的行为,只有一条准则,不准动手,只骂战,不然一天白干,没钱! ——一天白干可还行,我要笑死了。难怪村民们骂的热火朝天,一个都不敢动手。 ——爆料,围观的路人不是真路人,全是金陵和帝都派去的人。 ——爆料,黎平老先生是帝都请来的,目的就是协助秋长歌勘察这栋古建筑,村民是金陵请来的,目的是不准人挖古建筑,免得破坏金陵本地风水。 ——你们的爆料太小儿科了,我来爆一个大料,这古建筑是有主的,据说是千年来的古宅,传到这一代的主人正是秋长歌的前夫陆西泽。金陵不希望人来挖古建筑,不仅是害怕破坏本地风水,也怕得罪陆西泽。 ——草草草,这是大爆料,竟然是前夫哥的资产,前夫哥祖上必是王侯将相级别的吧,前夫哥到底有多少资产?破镜重圆真的没可能吗? ——这个我有发言权,破镜重圆没可能!秋长歌跟现男友感情稳定,不然你们以为谁都能请得到黎老先生?随便什么人都能带着帝都签署的文件跑到金陵来挖古建筑?天真啊,妹妹! ——请各路大神收下我的膝盖,嘤嘤嘤,你们是真的牛,你们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么多内幕的? ——都是网上捡的垃圾!(* ̄ro ̄) 各大平台热议疯了。 随家祖宅这边,金陵派人监察的人员一路小跑到黑色轿车边,低声说道:“陆先生,您怎么亲自来了?这边局面可控,挖掘机都被我们拦住了,只要有村民在,就没有人敢动土挖您家的祖宅。” 金陵人员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陆西泽是谁?国际赫赫有名的军火帝国的创建者,常年高悬黑市悬赏榜和暗杀榜榜首,各国总统的贵宾,这样的人,手上随便漏点什么都够金陵一跃成为全国经济科技军事第一。 现在有人想要在金陵的地界上挖陆家的风水祖宅,那和挖祖坟无异,上面怎么会不紧张? 不能明着跟帝都唱反调,可以暗着来,反正陆西泽给的太多,一般人拒绝不了,帝都那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能理解。 黑色轿车内,秋慕白俊美的面容笼着一层寒冰,透过车窗冷眼看了一眼金陵的人,冷笑一声,如今什么样的蠢货都敢在他面前回话了。 果然,这世道变的荒诞可笑。 金陵,要是相信金陵的人,他祖坟早就被秋长歌带人挖了。难怪秋长歌要约他两日后见面,时间还约在晚上,鬼话连篇。 这样简单的声东击西,简直侮辱他的智商。 “秋长歌是不是在里面?” 文理垂眼,平静地开口:“秋小姐一个小时前出了酒店,和傅怀瑾一起坐车到了祖宅,不出意外的话,傅和玉负责制造混乱,牵制外面的人,秋长歌和傅怀瑾已经进了祖宅。” 秋慕白看了他一眼,不愧是陆西泽一手培养起来的心腹。 “如果秋长歌挖了祖坟,我和陆西泽都会死。”秋慕白淡淡警告着,他死,等于陆西泽死,sj也会瞬间土崩瓦解,一个军火帝国的崩塌,会死多少人?甚至会引起小规模的战乱。文理这些跟随陆西泽的心腹,也会遭到各国的追杀,一辈子都不能活在阳光下。 他们如今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与其隐瞒,不如摊开谈条件,收为己用。 文理头压的更低:“您放心,我知道利害。” 秋慕白凤眼眯起,他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如今手边没有好用的人,文理这柄刀只能捡起来再用,关键时候没准能发挥特殊的效果。 秋慕白看着外面乱糟糟的场面,凤眼闪过一丝暗光,傅怀瑾,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既然来了,就把命留在这里,前世今生的债一起算。 他本就有意将他们引到此处瓮中捉鳖,既然都来了,那就在这里解决吧。 秋慕白打开车门,下车,俊美无俦的面容没什么表情,看了眼金陵方面派来的人。 金陵这边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到本尊,看到他的真面目,俱是一震,没有想到陆西泽竟然如此年轻俊美,而且周身气势凌人,压的人喘不过气来。不愧是国际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是前夫哥,前夫哥。”有人认出他来,一时想不起来他的名字,下意识地喊道,“秋长歌前夫!” 现场顿时一阵骚动,不仅帝都和金陵的人侧目,就连领工资干活的当地村民都有些傻眼,觉得这长得俊俏的小年轻人好像来头不简单。 直播间里,吃瓜网友们险些尖叫起来,弹幕更是疯癫了。 ——好他娘的帅啊! ——草草草,爆料都是真的,这古建筑真是陆总家的祖宅,不然人不可能到了现场,有一说一,前夫哥简直帅爆了,满足了我对霸总小说的所有幻想,这一秒我浅浅地站前夫哥。 ——确实帅,不仅帅还有钱!可恶,这样极品的男人,秋长歌都不要,不敢相信她现在找的男朋友有多帅。 ——楼上的我怀疑你是托,没准秋长歌眼瞎呢?没准陆总有性格缺陷? ——这么大的帅哥,又有钱,我每天舔颜就足够了,管他有没有性格缺陷…… 弹幕聊得飞起,此刻谁还关心之前的三方骂战,全都来看帅哥,这脸面,这身高,这俊美冷峻的表情,简直吸睛。 ——秋长歌没有出现,陆总却来了,我现在莫名有些小激动,要是这两人在此地偶遇,像不像小说里破镜重圆的戏码? ——期待,期待!嘤嘤嘤!久别重逢的戏码最激动人心了。 ——呵呵,和平分手还行,要是相看两厌,我只盼着所有前任全都死了。 ——直播间里到底混入了多少cp粉? ——弱弱地举手,秋长歌好像早就来了,之前直播间里一闪而过的身影好像是她耶。 这条弹幕被无情地淹没在弹幕海中。 随家祖宅前,秋慕白看着那险些都要怼到脸上来的机器,下意识地抬手挡住了眼睛,凤眼闪过一丝冷酷的杀气,这些没有规矩的蠢货,扛着这方盒子是想要他的命吗? “抱歉,陆总不接受任何采访和直播,否则sj会告到诸位倾家荡产。”文理上前来,拦在秋慕白身前,冷酷地警告着。 ——靠,好霸气的警告,莫名有些心动是怎么回事? ——上位者的姿态,啧啧啧,该死的迷人。 直播间里,这一番言论不仅没有引起路人反感,无数网友们惊呼,前夫哥竟然这样冷峻霸气?天呐,太吸粉了吧!要是前夫哥早点怼脸拍,cp粉大军必会屠戮一切! “你们赶紧的,把机器往后挪一挪,还有,那些挖掘机也是,甭杵在那里,小心磕到陆总,告到你们倾家荡产也是有可能的。并非虚言,绝非虚言。” 金陵的人狐假虎威地朝着帝都示威道:“赶紧让开,这古建筑是陆先生的祖宅,正主来了。” “哟,这一千多年前的古建筑也有主呢?陆总要不拿出一千年前的房产地契和家族族谱来?”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来。 唇红齿白的傅家小少爷傅和玉笑眯眯地走过来,晃了晃手上的文件:“上面听说金陵这地界风水不太好,特意让我们送黎老先生过来帮忙定风水,这是准许挖掘的文件。 大家都知道黎老先生吧?” 傅和玉笑眯眯地将老先生从人群里扶出来:“这位就是风水界的老泰山,建国时,各城的风水定势皆出自老先生之手,这次你们金陵真是有了泼天的面子,才能请动老先生前来。” 黎老先生头发胡子都白了,八十多岁的老人家,早就不问俗事,此次还是听傅怀瑾说金陵的古宅内许是存在极为可怕的厌胜之术,这才动了凡心,拄着拐杖前来一探究竟。 到了他这个年龄,半截身子都埋进了土里,要是说什么还能打动他的,那就是此了。 “大家有话好好说,莫要吵架,也不要动气,有话好好说嘛。”老先生颤颤巍巍地开口,轻声细语,一看就是好脾气的老人家。 秋慕白冷冷打量着他:“你能看风水地势?” 老先生笑眯眯道:“略知一二。” “你与秋长歌相比,谁更厉害一些?” 众人侧目,惊了一下,陆总拿秋小姐和黎老先生比较?这不是打老先生的脸吗?秋长歌虽然艺高人胆大,身上也带一些神秘色彩,但是哪里能和成名已久的老泰山相比? 秋小姐那不是贴的人设标签吗? 黎老先生倒是不生气,摸着呼吸,微笑道:“那女娃娃不简单啊,我看到她的综艺,一直很期待和她探讨一二,此次傅家小子请我出山,说可以为我引荐。” 言辞中十分的谦虚。 此言一出,众人一片哗然,面面相觑。 是他们对秋长歌有误解,还是老先生被人忽悠了? 黎平没有故作谦虚,他少时无意中拜了一位神秘的瞎子为师,一身所学皆出自于此,风雨飘摇这些年,看尽了人世沧桑,人到晚年,即使知道一些事情也不敢道破天机。 本以为这辈子就要孤独死去,传承断于他之手,没有想到听人说起秋家女娃娃,说这女娃娃气运惊人,屡屡寻到一些不可思议的宝藏。 他一时好奇,就让孙女上网搜了秋长歌的出生年月日,又结合她之前的言论,得知了她的生辰八字,于是为她起了一卦,算了算她的命格星盘,这一算险些算掉他半条命。 黎平大病一场,缓了几个月才渐渐缓过来,惊觉此女命盘不可算,那星盘复杂如浩瀚星海,算无可算,他险些迷失在那浩瀚的星海中,但是此次大病一场,他却觉得无比值得。 因为他看到了前所未见的神秘命盘,帝王命格果然不可算,很多神秘诡谲之处,困惑他数月到半年都不得解惑。 所以黎平特意戴上了老花镜,将秋长歌的那一季综艺完完整整地补看了一遍,家里人只当他一辈子神神叨叨,老年来没有精神寄托,和孙女一起追星,唯有他惊出一身冷汗,直播间里看不出地势全貌,但是已经可以窥见峥嵘一角。 秋家这女娃娃必是精通风水地势的高人,而且一身所学深不可测。 所以傅怀瑾上门来请他出山,说金陵一处古宅内可能出现一千年前的厌胜之术,他想也没想就点头答应了。来金陵勘测古建筑风水地势是其一,他真正想要见的是秋长歌,想知道她是不是同道中人。 人到晚年,人之将死才见到一位同道中人,这世道,没落至此。 直播间则直接炸开了。 ——我就说,我就说,秋长歌是有些神秘本事在身上的,普通人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扭转了风评,不仅有陆西泽这样富豪的前夫,还能得黎平这样的国学大师如此盛赞。 ——秋长歌不会是神秘的盗墓派传人吧,风水地势什么都懂,能挖矿能挖文物还能找沙漠古国,这不是妥妥的盗墓传人吗? ——屁!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民间奇人多了去了,不是只有盗墓派懂这些,电视别看太多,不长脑子。 ——文化断层而已,据说上古文化早就断了传承,真正的儒道佛学说都是失传的,所以风水一说都显得神秘起来。 直播间正聊的热火朝天,秋慕白冷冷看了一眼那四四方方的机器盒子,又看了一眼文理。 文理带人强硬上前,将所有的摄像机和直播摄像头关掉,然后取出支票,说道:“支票或者法院传票,你们自己选,我们sj的律师团从没有吃过一次败诉。” 文理抬眼,眼神锐利地看向傅和玉身后的人和那些挖掘机们:“此地是陆总的祖宅,也是地属金陵的古建筑,帝都无权插手有主的祖宅,还请诸位立刻退出去,陆总会起诉所有涉事人员,包括傅家以及签署文件的帝都高官。 sj有的是钱来打官司。所有退出的人可以来sj领一张一百万支票。” 此言一出,满目震惊。 众人险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一百万支票?是他们疯了还是陆西泽疯了? 当钉子户的三家自媒体原本垮着脸,藏了一肚子坏水,准备在网上带舆论节奏,结果一听竟然每人都有一百万可以拿,各个全都喜笑颜开,就差要跪下来叩谢了。 这年头,谁会跟钱过不去?当然有。 金陵和帝都的人对视一眼,谁都没动,钱好拿,也要有命拿吧。 大家都是有立场的人,要是拿了这钱,立马回去职位给撸了,没准还要接受调查,只有普通人才有这个福气。 傅和玉吊儿郎当地笑了一声:“原来你们想拿钱砸人啊?怎么,瞧不起我们傅家,觉得我们傅家砸不起这个钱?哎,你还别说,赶紧来告,赶紧来告我小叔叔,南美一行,我们没告你们绑架,你们倒是来告我们? 就你们在公海上的那些事情,屁股擦干净了吗?这才多久,就到国内来兴风作浪?” 公海上发生的事情,傅和玉不太清楚内情,但是唬人是足够的。 文理脸色微变,公海上的事情影响深远,组织内不少vip会员身份都暴露,这些人回国之后都要面对着政敌的攻讦,已经损失了一大半建立起来的人脉关系网,扶持新的政府要员,需要时间。 绑架秋长歌,暴露拥护sj的各国政要名单,简直是最大的败笔,陆总若是清醒,怕是想掐死这位高祖陛下。可以说,秋慕白凭借一己之力,让sj遭受了一次不小的重创。 南美?绑架?围观众人竖起耳朵,原来这两家是死对头,已经不是第一次交锋了。 传下去,秋长歌前夫和现男友是死对头! 三家自媒体的人还想继续挖点内情爆料。 文理使了个眼色,将这些人连同机器全都撵了出去。 文理:“傅少爷,这是金陵和帝都的事情,也是陆总和傅家的事情,希望你们撤掉这些不相干的挖掘机,我们也让当地村民拿了钱财好回家去,余下的事情,我们自己来谈,如何? 若是傅少爷做不了主,可以去请示一下傅怀瑾,或者秋长歌。” 文理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这事归根结底,做主的还是秋长歌。 傅和玉迟疑了数秒钟,将黎老先生拉到一边,低声问道:“老先生,咱要看风水地势,用得上这些挖掘机吗?” 他确实不想在这里过多纠缠,他怕小叔叔出事。 黎老先生连忙摇头道:“那自然用不上,这古建筑少说也有上千年的历史,怎可用挖掘机推平,看风水地势绝对用不上,就算是动土挖掘,也得人工挖,如此才能不破坏古建筑。” 傅和玉连忙高声说道:“成交,我让挖掘机队撤掉,你们也让这些村民走,余下的我们自己谈。” 傅和玉看了一眼陆西泽带来的人,暗自冷笑,当他们傅家没有留后手吗? 合作达成,秋慕白朝着金陵的人点了点头,不出五分钟,挖掘机队伍和村民们全都领了钱欢天喜地地回家去了。 现场只剩下金陵和帝都的人隐隐对峙着。 秋慕白这才看向这牙尖嘴利的傅家小子,冷冷说道:“秋长歌是不是在宅子里面?” 众人微惊,秋长歌?她竟然在随家祖宅里面吗? 随家祖宅里,秋长歌看着面前经历千年风霜的白玉亭子,终是一脚踩了进去。 第579章 我们各退一步 秋长歌一脚踏入那座白玉亭子,周遭的景象瞬间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时光逆转,荒凉破败的庭院瞬间绿草茵茵,百花绽放,裂痕斑斑的白玉亭子焕然一新。 “大哥,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要修亭子?”俊美阴柔的风家二郎君风温锦一袭红衣,摇着一柄玉骨扇,笑眯眯地使唤着下人将名贵的绿牡丹搬入庭院里。 “三弟来信说,弟妹喜欢咱家的玉山,想修一座亭子,看四季景色。你也晓得,眠洲从小就克制懂事,从没有求过我们什么,这么一点要求,咱们当哥哥的还能推辞不成?就算搬空库房里的玉山,也要帮他把这亭子修好。” 风笑廉憨厚爽朗地说道。 风温锦笑如狐狸:“明歌那小娘子确实古灵精怪,三弟这是将人放在手心里宠着,罢了,罢了,就遂了他的心愿,给小娘子一个惊喜。” 长歌看着那些死去的人,重新出现在面前,眼眸微微潮湿,心思狡诈如狐的风二郎率先死在世家之争中,风家大郎君最后心灰意冷,出家为僧。 她曾远远路过那间小寺庙,没有进去看故人,她怕见到风笑廉,对方问她,为何风眠洲死了十年,她却依旧安然地活在这世上? 那座故人亭,从修建好到风吹雨打千年,她从不知晓。 长歌坐在白玉亭子内,看着斗转星移,看着世家败落,终于看到了从大月山奔赴而来的风眠洲,对方面容一如往昔,清俊出尘,眉眼间凝着悲悯世人的慈悲,金陵的最后一夜,他站在白玉亭子内,仰头看着星空,独自站了一整夜。 第二天一早,他就奔赴盛京,一去不返。 长歌被困在白玉亭子内,看到那些熟悉的故人一一死去,看到了盛京来的圣旨以及隐藏在队伍中的南疆大巫。 长歌眼眸隐隐犀利,看着高祖陛下将风氏府邸占为己有,看着那南疆大巫在风家府邸四处寻找,最终将目标放在这座白玉亭子上,派人挖开白玉亭子的底座,将一座用红绸布覆盖的神龛埋进白玉亭子底下,又在东南西北八个方向分别埋入了镇压之物。 一个小小的厌胜之术,竟然用九个厌胜之物,在镇压之际还形成了杀阵。 长歌脸色凝重,难怪傅怀瑾一踏入此地就呼吸困难,难怪她进来时无法第一时间看出阵法,原来是厌胜之术和杀阵相辅相成,取白玉亭子底下的厌胜之物,就会触动杀阵,必死无疑。 好厉害的心机。 秋长歌深呼吸,果然,不能小看任何一个出自南疆的大巫。 万幸此人已死。 南疆大巫离开之后,风家府邸彻底成为了荒废的宅院。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从春到秋,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岁月。 长歌枯坐在白玉亭子里,看着落叶一层层地堆积,腐烂,再堆积……直到一日,一个衣衫破烂的道人哼着小调,腰间别着一个酒葫芦,翻墙而入,看着这破败荒芜的庭院,“咦”了一声。 长歌猛然站起身来,如遭雷劈。 只见那道人在庭院内走了一圈,然后笑眯眯地找了一个铁锹,将阵法西北角的镇压之物挖了出来,和东南角的镇压之物交换了一下,然后又挖出一个小木盒子,重新埋入了墙里。 那道人三下五除二,在庭院内挖挖埋埋,又重新摆了一些山石,如此一变动,原本的绝杀之阵硬生生变成了新的阵法。 那道人做完这一切,擦了擦脏兮兮的手,喝了一口葫芦里的酒,打了一个哈欠,喃喃自语道:“该回山里,给十醒做饭了。” “也不知道我那可怜的徒儿什么时候才能走到这里来。岁月恒长,恒长如斯,不如归山去,大梦一场。” 道人翻墙扬长而去,破烂的袖摆被风鼓鼓地吹起来,瞬间就消失在夜色中。 长歌眼圈酸涩,看着消失的身影,握紧手中的檀木盒子,原来,在那久远的过去,师父、族人乃至一灯道人,都在为自己的后人保驾护航,一直在她不知晓的地方,默默为她做了这许多的事情,直至一千多年以后,她走到这座废弃荒芜的宅子,走到这座风吹雨打的亭子里,才看清那掩埋在岁月里的真相。 眼睛酸涩胀痛,眼角似是有什么滑落。 长歌抬眼看向璀璨的星空,苍穹之上的繁星落入中洲大地,便成星盘,每一个人的命运都在其中沉浮。她看着星光没入漆黑的大地,看着无数帝星升起又陨落,看着世上千年岁月一晃而过,再睁开眼睛,眼前依旧是荒凉败落的庭院,满院的雷击木,层层腐烂的落叶,白玉生出裂痕,沾满污泥的亭子。 她深呼吸,手腕被人紧紧攫住。 “长歌,你没事吧?” 长歌回过头,看到了一脸担心的傅怀瑾。 傅怀瑾脸色苍白如雪,掌心滚烫,大力抓着她的手腕,眼底都是惊惧之色。 她怎么哭了?长歌从不软弱地哭泣,从他认识她到现在,从宋星河和陆西泽的描述中,他也得知,长歌外柔内刚,性情刚烈冷僻,从不软弱。 刚才他站在照壁那边唤她,怎么唤都唤不醒她,知道她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晓的事情,这才急急进来。 秋长歌眼底闪过万般情绪,看着面前的傅怀瑾,眼圈发红,低低说道:“我没事,我只是有些感慨。” 这座宅子里没有杀阵,因为真正的绝杀阵早在一千多年前就被人破除,留下的只是爱和保护。 她这一生都沉郁寡欢,一直以为被遗弃,被背叛,从不被爱,可是如今看来,那些不过是破晓前的魑魅魍魉,是繁花美梦上的尘埃,是摘到野果前必经的荆棘路。 她一直都被爱,被保护,即使过去了一千多年,她依旧能感受到其中的力量。 “东西我拿到了,我们快些出去吧。” 长歌嗓音沙哑,取出自己从墙里扒拉出来的檀木盒子,冲着傅怀瑾微微一笑:“此地的厌胜之术未破除,你不宜久待,走。” 她拉着他的手,带他出去。 傅怀瑾也没有迟疑,与她飞快离开这白玉亭子,走之前不知为何回头看了一眼这毫不起眼、裂痕斑斑的亭子,脑海中浮现那些一闪而过的画面,轻轻一叹,叹息声被寒风吹散。 两人出了随家祖宅,迎头撞上傅和玉和秋慕白等人,双方俱是一愣。 傅和玉一喜,叫道:“小叔叔,你们出来了?” 傅怀瑾脸色苍白地点了点头,挡在秋长歌身前,一脸防备地看向秋慕白, 秋慕白俊美冷峻的面容不见喜怒,心头却盛怒,他们果然找到了这里来,看情况,此地对傅怀瑾的压制依旧生效,如此就好办了。 当年南疆大巫布下厌胜之术时,还在此地布下了杀阵,只要催动阵法就能将风氏子弟尽数绞杀。傅怀瑾是风眠洲的转世,这阵法正是他的克星。 “傅先生,你脸色不好,里面是什么情况?”黎老先生焦急地问道,此刻也顾不上让他引荐秋长歌,此地有一股凶煞之地,可扰人心神,他得先进去看看。 傅怀瑾沙哑说道:“长歌,这位就是黎平老先生,是真正的国学大师,老先生,这位便是我女朋友,秋长歌。” 傅怀瑾言简意赅地说道,直接无视了秋慕白。 秋长歌急急说道:“黎老先生,我们的事情稍后再说,还请老先生入内一观,此地有些古怪。” 她余光掠过秋慕白,想看秋慕白的神色,奈何一千年过去,这位高祖陛下越发喜怒不形于色,让人看不出任何的破绽。 黎老先生点头,说着就要进宅子。 “慢着。”秋慕白冷冷开腔,“这是我陆家祖宅,老先生,你这是擅闯民宅啊。” 老先生脚步僵在半空。 秋长歌险些要冷笑出声,这里,真正算起来,算是傅怀瑾的祖宅,跟秋慕白没有半点干系,这狗东西倒是脸皮厚,这种鬼话都说的出来。 当年他将压制之物埋在风家祖宅,用心何其险恶。如今倒是客人撵起主人来了。 秋长歌冷冷说道:“就这么一个破宅子,争来争去也没什么意思,你有祖宅的地契,我有帝都审批的文件,不如大家各让一步?” 秋慕白勾唇冷笑:“我让你可以,让他们,绝无可能。秋长歌,你凭三寸不烂之舌,就想让我让出控制权?” 秋慕白打了一个响指,只见不远处,金陵和sj的人立刻就将整个古建筑围了起来,包括他们。 秋长歌挑眉,看了一眼傅和玉。 傅和玉兴奋地从口袋里摸出对讲机,说道:“我是傅和玉,请求支援。” 傅和玉话音未落,就听见直升机的轰隆声。 众人脸色微变。 “忘了说,我们不仅有帝都审批的文件,还有金陵军区的支持,只要你们敢动手,我们绝不手软。”傅和玉龇牙笑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嘿嘿,怂了这么长时间,就为了这一刻的威风,只可惜那些狗仔和自媒体都被撵走了,不然全国人民都得见证他这一刻的帅气。 秋慕白脸色微冷,凤眼阴沉地盯着傅怀瑾。 文理见状,上前低声说道:“陆总,我们在国内不占优势。” 他们带来的人确实都是一等一的雇佣兵,但是也干不过金陵军区吧!谁能想到傅家这一次准备这么充足,竟然文的武的都来了一套。 一个荒僻破旧的宅子,文理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惊动金陵军区。 傅家在国内的影响力,就如同sj在南美的影响力,他们如今角色互换,仿佛回到了傅怀瑾在南美时的困境。 秋慕白嗤笑了一声:“你们想怎么各让一步?” 秋长歌眼眸微眯,冷淡说道:“这原本就是我们的私事,不该惊动不相干的人,我们各让一步。 我们请黎老先生过来只是为了勘察此地的风水,看这里有没有埋一些不祥的法器,绝对不会损坏一砖一瓦,陆总若是不放心,可进去监督,若是老先生说此地无恙,我们立马离开,不提挖掘之事,以后也不会打这宅子的主意,陆总,意下如何?” 她现在就在赌一件事情,赌秋慕白根本不知道她已经知道南疆大巫布下的杀阵和厌胜之术,赌秋慕白不确定她已经恢复了第一世的记忆,不知道她懂道术,也懂厌胜之术。 就算是第一世,她也从未在秋慕白面前暴露所有的底牌。 她赌,秋慕白想利用这里的杀阵杀傅怀瑾和所有人。这应该就是他来此地的目的。 秋慕白应该比她更迫切地希望大家进宅子,好开启杀阵。 秋慕白凤眼危险地眯起,审视地看着面前这一张美如冷月的脸,她看他时,不含任何情绪,没有爱也没有恨,若是明歌的话,明歌应当是恨他的,她得知风眠洲死讯的那一刻起,就愤而火烧高塔,决绝而去,至死都没有再见他最后一面。 她甚至让谢景焕送来延年益寿的丹药,就是要让他长长久久地活着,活在失去她的痛苦中。 明歌恨他! 她也恨为虎作伥的萧缭,所以萧缭在青山脚下寻了近一年,连她的墓都没有见到。 她不是明歌,所以她应当没有明歌那一身出神入化的毒术,也不会大月国神秘莫测的秘术,所以她看不出这宅中布下的杀阵,也看不出厌胜之术! 他们,怎么能和一千多年前的南疆大巫斗? 秋慕白凤眼幽暗如墨,内心天人交战,然而赌徒的心理还是占了上风,在那一刻,想杀傅怀瑾,想杀陆西泽的意志压倒了一切的理智。 秋慕白挑衅地看向傅怀瑾:“我可以让你们进去看风水地势,不过有言在先,里面发生一切,后果自负,傅先生若是害怕的话,还是守在外面吧。” 傅怀瑾脸色发白,紧紧握住长歌的手腕,冷淡说道:“长歌在哪里,我便在哪里。” 即使这是龙潭虎穴,他也要再去闯一闯。 秋慕白眼底闪过一丝暗光,冷笑一声,率先进去。 傅和玉见状,急急说道:“小叔叔,我去,你别进去了。” 傅怀瑾摇头:“你留下,若是我们出事,也有人善后。” 傅怀瑾说完朝着黎老先生拜了拜,说道:“此地凶险,还请老先生考虑清楚,再决定进不进去,若是不愿,我立刻派人送老先生回帝都。” 黎老先生摸着胡子,洒脱地笑道:“我一生所求就是寻一个同道中人,既然到了此地,怎可不进去见识一二?放心,我遗嘱都立好了,反倒是你们,年纪轻轻的还有大好前程,可要跟紧我,小心谨慎一些,一旦情况不对,就及时撤出来。” 傅怀瑾和秋长歌对视一眼,又见陪同老先生过来的黎家人面色悲苦,并不劝阻,想必黎家老先生到金陵来,必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连后事都交代清楚了。 长歌长而浓密的睫毛微敛,淡淡说道:“傅和玉,你留下来,让救护车等在外面,若是我们谁出事,送医院,然后去请宋星河过来。他知道怎么做。” 她没有立遗嘱,她在这世上唯一牵挂的只有寥寥数人。 傅和玉脸都白了,声音微急:“刚才咱们进去,不是没事吗?” 秋长歌没有再说话,见黎老先生已经迫不及待地进去,和傅怀瑾也紧跟着进去。 四人进了古宅,便关上了大门,留下傅和玉、文理和一堆金陵帝都的人。 众人心提到了嗓子眼,伸长脖子想看里面的情况,但是什么都看不到,原本以为此次只是来挖文物,傅家和陆西泽争锋相对是分赃不均的问题,但是听黎老先生和秋长歌话里的意思,怎么感觉是有去无回的凶险之地? 这进去的四人,全都是跺跺脚就能引起地震的大人物,他们中的任何一人出了事,都是举国震惊的大事,不,应该说,帝都一定会派人下来调查,今天所有参与其中的人都脱不了干系。 众人脸色发白,紧张的浑身都冒汗。 “快,先让救护车准备。” “所有人都听清楚了,一旦情况不对,就直接冲进去救人。” 随家祖宅这边,众人凝神屏气地等着里面的动静,外界的舆论也掀起了前所未有的高潮。 原本蹲守在三间直播间的千万网友,正兴高采烈地吃瓜看超级帅的霸总前夫哥,结果下一秒直播间就黑了,黑了。 网友们傻了眼,第一反应是直播间卡黑屏了,第二反应,不对呀,主播不在家,草,这是直播间被掐了。 网友们顿时沸腾了,纷纷上微博、郫县和小红薯,各平台都吵翻了,全都嚷着恢复直播。 ——谁掐了直播间,你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正在舔屏,下一秒,屏幕上就出现了我抠脚的模样,o(╯□╰)o。 ——狗仔和营销号都死哪里去了?为啥不出来说明情况? ——好像是陆总掐的直播间,霸总就是霸总,都不怕得罪全国网友。 ——现场会不会发生冲突啊。好想看直播啊,谁懂? ——爆料,最新消息,直播间是前夫哥掐断的,一人甩了一百万支票!草,壕气! ——啊啊啊啊啊,为什么我不在现场?为什么?!!! ——此刻一亿人哭晕在厕所,错失一夜成为百万富翁的机会。 ——爆料,爆料,挖掘机和村民全都领了钱回去了,现场开始清场了。 ——靠靠靠,都开始清场了,我两指一掐,必有大事发生。 ——有人截了直播间的一个背影,好像被粉丝认出来是秋长歌,秋长歌也在现场!!! ——有网友扒出“我是你爹”坐的宾利车,曾经出现在秋长歌商务活动现场,合理推断陪秋长歌来的是传言中的傅医生。 ——附议,附议,“我是你爹”据说是傅家子弟,他小叔叔应该就是秋长歌现男友! 网上各平台吵翻天,简直是大型的福尔摩斯破案现场,不到半个小时,神通广大的网友就拼凑出了所有的真相,结合爆料,秋长歌出现在现场,前夫哥和现男友,金陵和帝都的人都牵扯其中,就为了挖一座古宅? 全网热议,金陵千年古建筑一夜成名。 消息从金陵传到帝都,引起了多方关注。 然而直播间被掐断之后,有关随家祖宅里发生的一切都成了秘密,无人知晓。 * 与先前进随家祖宅不同,秋长歌和傅怀瑾一脚踏入宅子,就意识到了不寻常的地方。 雾气,古宅中不知何时弥漫出一层薄薄的雾气,一股若隐若现的甜香夹杂在雾气中,熏的人昏昏欲睡。 冬日的荒郊野岭,山林和旧宅中生出薄雾也很寻常,但是秋长歌闻着雾气中的香气,捏了捏傅怀瑾的手,在他掌心写下“秘香”二字。 看来此地经过千年岁月,杀阵和厌胜之术都衍生出了变化。 长歌低声说道:“小心,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就捏碎这盒子里的松香琥珀。” 秋长歌将在墙里找到的檀木盒子塞到他手中,在他耳边低声说道:“白玉亭子从左边数第九块地砖下。” 傅怀瑾瞳孔一缩。 秋长歌已经快步越过他,跟上了黎老先生的脚步。 黎老先生看着这古宅的格局和庭院里满院的雷击木,满目震惊,惊喜地说道:“竟然有如此多的雷击木,此阵能引天雷入院,有天然罡气加持到阵法,可保阵法千百年都焕发勃勃生机。妙啊,妙啊。” 黎老先生激动地进了庭院,摸着庭院内的雷击木,朝着秋长歌和傅怀瑾三人说道:“此地煞气重,必布下了镇压之术,三位小心,待我找一找阵眼所在。” 秋长歌等人眼前一闪,就见黎老先生已经点燃了一段雷击木,原本焦黑死去的雷击木焕发出一道雷光,很快就消失。 黎老先生顺着那道雷光,追寻到第二根雷击木,又小心翼翼点燃第二根,继续追寻。 秋长歌眼眸一深,以雷击木来寻痕迹,从而推断出阵法运行的轨迹,再推算出阵法的阵眼所在,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就是慢了一点,此术太耗心血。 黎老先生果然有些本事在身上的。没有想到,儒道佛三家文化传承断层至此,民间也还有零星的传承未断。 黎老先生面色凝重,一点点地推算阵法痕迹。 那边,秋慕白却早已失去了耐心,见秋长歌和傅怀瑾都进了庭院,踩进了阵法范围内,冷笑了一声,循着当年南疆大巫的说辞,找到白玉亭子外面的机关术,一脚将地上的兽首踩了进去。 第580章 黄粱梦醒 秋慕白将地上的兽首踩进去之后,过了数秒钟,便传来轰隆的机关声,好似有什么坠下去,激发了尘封已久的机关术一般,整个庭院的地势突然下沉了三公分。 尘土飞扬间,秋长歌脸色骤变。 黎老先生和傅怀瑾脸色也陡然一变,震惊地看着面前景象大变的庭院,假山倒塌,溪流干涸,而原本白玉亭子的方向,亭子已经飞快下坠消失,涌现出一座高台,那高台也不知道是什么打造,深黑的令人发憷,上面供奉着一个红绸布覆盖的神龛。 似有什么从神龛内汩汩地流出来,浸润进高台上,一点点地流入地面。 傅怀瑾心头如遭重击,脸色惨白地半跪在地。 是血,那神龛内竟然流出汩汩的鲜血来,鲜血浸润着高台,陈年血迹将高台都染黑,那些竟然全都是血迹。 傅怀瑾心头如遭重击,脸色惨白地半跪在地,浑身无力,犹如被什么东西禁锢了一般。他咬破舌尖,强迫自己清醒过来,用尽最后的力气捏破了檀木盒子的东西。 那檀木盒子内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入手清凉,一股松香琥珀的香气袭来,还夹杂着别的味道,冲淡了一些雾气中的秘香。 傅怀瑾感觉冻结的血液似是一缓,重新流动起来,那一瞬间犹如是鬼门关走了一遭,重新活了过来。 他心头大骇,忌惮地看向高台上的神龛。 “这这这是古书记载中的咒术,好阴毒好狠辣的咒术。”黎老先生看着那高台上渗血的神龛,面色骤变,失声叫道。 咒术远比厌胜之术还要阴狠毒辣。 看着这被血染黑的高台,这咒术起码存在了千百年。到底是怎样的恨意,才会布下这等阴毒的咒术? “没错,这便是朕一千多年前就布下的巫蛊之术。 此地的机关术还是传承自大月国,当年南疆大巫以自身所学和大月国的机关术相结合,这才布下了这天衣无缝的巫蛊之术和绝杀阵。”秋慕白站在阵眼上,看着身陷囹圄的三人,俊美冷峻的面容浮现一丝冷酷的笑意,“一千多年了,没有想到,阵法竟然依旧还能运转。” 秋慕白看向秋长歌,温柔笑道:“你过来,朕带你回家。” 回家? 秋长歌看着神情有些疯癫不正常的秋慕白,眼底闪过一丝惊异之色。秋慕白这种普通人怎么可能能带她回到过去?如今天道陨落至此,就算是一千多年前的一灯道人在此,也无计可施。 他是被什么人诓骗了吗? “回家,如何回去?”秋长歌不动声色地往前走,一点点地接近高台上的神龛。 “小女娃,不可上前。”黎老先生脸色大变,阻拦道,“陆先生已经被人夺舍,此地是他布下的天罗地网,切不可靠近神龛。” 那神龛内不知道写了谁人的生辰八字,诅咒的何人,但是面前这人绝对不是陆西泽,现代人怎么会如此狠毒的咒术,听他的口吻,想必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孤魂野鬼,还是厉害的帝王鬼。 老先生急的浑身冒冷汗,见秋长歌上前,傅怀瑾也要去,只得拉住离得最近的傅怀瑾。 “陆先生不可,此地不仅有咒术,还有绝杀阵,万一触动阵法,就糟糕了。” 阵法非他强项,他也无计可施啊。 长歌递了一个眼神给傅怀瑾,示意他按兵不动,然后上前走向已经坠毁倒塌的白玉亭子,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原本还想着怎么挖出白玉亭子下面的厌胜之物,没有想到秋慕白自己发癫,竟然自己破解了机关术,这样好的机会,她怎会不利用? “高祖陛下,你要如何带我回去,靠你的秘香入梦吗?”长歌一步步靠近,离高台三步远时停了下来,与秋慕白隐隐对峙着。 秋慕白被问倒,但是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告诉他,只要点燃秘香,刺破神龛,就能杀了这一世的傅怀瑾,咒术大成,以傅怀瑾的血为奠,就能找到那个微妙的时间节点,意识降临到一切还未发生之时。 秋慕白凤眼闪过一丝的疯狂,朝着秋长歌伸手,哑声说道:“你过来,我告诉你。” 秋长歌定定地看着眼底满是红血丝,神情有些不对劲的秋慕白,他应该自从意识降临之后,就一直没有休息过,他的精神状况已经濒临临界点,随时随刻都能发疯。 这个陌生的世界让他烦躁、恐惧,让他厌恶,他疯狂地想回到大盛朝,想回到那个早就湮灭的朝代。 眼前的秋慕白是个疯子。 长歌眼底闪过一丝微暗的光芒,悲悯地说道:“陛下燃香吧,不知道陛下想回到什么时候?” 她走过去,将手放到他的掌中,接受了他的邀请。 不远处的傅怀瑾和黎老先生见状,脸色骤变,两人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小心翼翼地往神龛的位置挪动。 黎老先生使出了看家的本事,用尽毕生所学,凭借着对危险的感知力一点点地挪动着,生怕一步走错,连累到傅怀瑾,他已然活到了这把年岁,死了就死了,但是傅家这小子却是实打实的天之骄子,国之栋梁,他要是死了,那就太可惜了。 秋慕白见她被自己说动,紧紧握住她的手,心头狂喜,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 “回到朕7岁的时候吧,那时我娘和弟弟尚在,秋言喻也还未犯下杀妻杀子的罪孽,你阿娘也尚在姑苏城,这样便能改变一切了。” 秋慕白说出心底最深的遗憾,他一生的轨迹都在那一年被改变,从亲眼目睹父亲杀母杀弟开始,他的人生就坠入了无尽的深渊里,此后种种都是在挣扎,在治愈,然而终其一生也未走出黑暗。 秋长歌垂眸:“那时我还未出生。” 她阿娘和阿爹还未相遇,她无法回到那个时间节点。 “是了,你回不去,得换个时间节点。”秋慕白神情越发恍惚,他若是回到了七岁的时候,明歌便没有机会出生了,不行,得换时间点。 “那便回到二十六岁时吧。我从边城回帝都的那一年。” 那一年晋国公府还未对风家下手,风眠洲也没有前去南疆寻药,他们还未相见,这是他人生第二件憾事。若是最先遇到明歌的人是他,一切会不会改变? 秋慕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有意识到长歌话里的漏洞。 “那年我应当还未下大月山,风眠洲也未离开盛京,前往南疆为父寻药。高祖陛下,如此算来,我与他的遇见是你一手促成的。” 秋慕白脸色扭曲,隐隐暴戾道:“那便选这一年。这一次我不会让历史重演。” 长歌淡淡说道:“陛下的意思,若是重来一次,你不会对风家下手?一步错,便步步错,望陛下谨记。” 秋慕白脸黑了一半,若是他不对风氏下手,如何能得到后来的九洲天下?若是得不到天下又怎么拥有无上的权利,布下这千年之后的杀机?她这是让他推翻他自己?抹杀他在后世的痕迹? 秋长歌见他清醒过来,淡淡悲悯道:“若是给陛下选择的机会,陛下还想要那样的人生吗?杀风氏也好,灭大夏也好,建立大盛朝也好,陛下有过一日快活吗?陛下要的真的是无上帝位吗?” 秋慕白如遭重击,后退一步,撞上身后的高台,俊美无俦的面容透出一丝惨淡的苍白。高祖陛下第一次审视着自己的内心,却突然发现,他这一生没有一日快活。 就算他成为了九洲人皇,坐上了那至高的位置,他依旧不快活。 “陛下或许真正想求的是父慈子孝,一家人相亲相爱,互相扶持。您七岁时失去的一切,此后您毕生都在追寻,但是死去的人不会复生,罪孽深重的人也不配得到原谅,所以那时我赠了你一只小猫咪,给过你短暂的温暖,陛下以为那便是爱,是你一生所求,但是那不是爱。” 秋长歌在这一刻突然真正地看懂了秋慕白,眉眼间溢出一丝的感伤和慈悲,淡淡说道:“明歌从未爱过陛下,也无法将陛下从万丈深渊中拯救出来,人,唯有自救。” 秋长歌一步步走上高台,踩在陈年血迹里,一步步靠近秋慕白,从他手中取过只剩龙眼大小的翡翠秘香。 傅怀瑾见她竟然上了高台,无限靠近渗血的神龛,脸色骤变,握紧拳头,克制着没有出声,他不敢惊动高台上的秋慕白,忍着钻心的疼痛,继续催促着黎老先生。 老先生浑身都被冷汗浸湿,明明觉得秋长歌走过去时异常轻松,但是他走的每一步都无比艰难,他先前已然走错了几步,每一步都如泰山压顶,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这庭院内的阵法不像是绝杀阵,否则他和傅怀瑾已经死了,倒像是困阵。 “莫催,莫催,走错了是要命的。”黎老先生压低声音,擦了擦额头滴下来的汗,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该走向哪里。 今日他面临的竟然是此生最大的挑战和困境。 高台上,秋长歌拿到秘香,见秋慕白被自己言语所惑,没有反应过来,暗暗松了一口气,没有想到自己误打误撞竟然窥探到了秋慕白的心魔,她一直不懂,第一世,她和秋慕白不过是数面之缘,相处时日甚短,但是秋慕白却爱她爱的疯魔, 原来是爱,也是救命稻草。秋慕白爱她,也将她当做自己的救赎,所以后来会那样疯魔,做出许多丧心病狂的事情。 风家的悲剧,有一半原因都是因为她。 若是没有她,秋慕白未必会杀风眠洲,或许风家退居金陵,捐出大半家业,真的能全身而退。 长歌暗暗叹息,男人的问题,却要她承受罪孽,何其无辜。 长歌拿到秘香,从大衣口袋里取出一段蕴含着天然罡气的雷击木,指尖引出罡气,点燃秘香,绿如翡翠的秘香瞬间就点燃,浓郁的香气弥散在高台上。 她动作优雅,当着秋慕白做这一切,丝毫不乱。 秘香的香气冲击的庭院众人神情恍惚起来。 “不好,这香能迷惑人的心志,不能闻。”黎老先生捂住鼻子,朝傅怀瑾看去,只见傅怀瑾脸色苍白如雪,剑眉紧皱,已经闻了不知道多少,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虚空,已然被秘香所惑,坠入了幻境中。 老先生险些恨的跺脚,年轻人,就是容易被迷惑,哪里像他,早就看破红尘,万般幻象都无法破他金身。 黎老先生看向高台,只见高台上,秋长歌似乎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笼着掌心燃烧的秘香,似是要点燃高台。 手被人狠狠攫住,秋慕白一把握住燃烧的秘香,凤眼幽暗地看着她:“明歌,如果我回到七岁那年,救下我母亲和弟弟,如果我们一开始的相遇就没有充满算计,你会喜欢白衣无尘的秋慕白吗?” 如果他救下了母亲和弟弟,这一切的悲剧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他也不会变成那样阴暗偏执的秋慕白,他也会像风眠洲一样,成为光风霁月的世家子弟,那明歌,会不会爱他? 她看到他的时候,会不会也会朝着他盈盈一笑,像对待萧缭和谢景焕那样,引他为友,和他一起行走中洲,而不是一眼就看破他心里的阴暗,避之如蛇蝎? 秋慕白凤眼暗如黑夜,热切地想要寻求一个答案。他不蠢,彼此的底牌都在谈话中一一暴露,她早就恢复了第一世的记忆,她就是明歌,她知道他所有的计划和布局,她是故意入他的局,她想将计就计,在这里反杀他。 她想杀他,他却一点都不愤怒。 也根本没有所谓的回到过去,那是他心底的心魔在蛊惑他,是陆西泽的声音,是另一个他。 他不容于世间,他是巫蛊之术诞生下的孤魂野鬼,他没有轮回,也没有来生,他的存在本就是逆天的禁忌,他虚活了一千多年,如今所有的希望破碎,他想要一个答案。 秋长歌的手腕被他紧紧攫住,对方掌心的热度险些要烧化她。 她沉默了数息,问着自己的内心。当年初见秋慕白时,对方还是九洲闻名的晋国公世子,手握重兵,权势加身,一袭锦衣,俊美冷峻,她也曾惊艳过,只是后来才看出这是一只披着人皮的恶鬼。 恶鬼并非生来就是恶鬼。 如果他没有经历过那样黑暗的幼年时期,谁能不喜欢那样白衣无尘的晋国公世子?那时,他和风眠洲齐名,是九洲人人趋之若鹜的世家郎君。 长歌眼睫微敛,声音低哑:“会的。” 秋慕白凤眼微微潮湿,俊美的面容露出一丝释然的笑容,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的明歌,声音哽咽:“我知道,你不认为自己是明歌,可在我心里,你就是她,那年泉城初见,我记得你一身绿萝裙,站在满树的柿子下面,想吃树上黄澄澄的柿子,你冲着我明媚一笑,笑容照亮了我黑暗无光的岁月。 那时候我便心动,只是却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若是我没有追求权势,没有一心复仇,而是正视自己的内心,或许能不留遗憾。” 那时候他总是以为权势能改变一切,能复仇,能弑父,能得到他喜欢的女娘,却错失了最好的时机,也错失了她。 秋慕白松开手,掌心的秘香坠入高台,雷击木内蕴含的罡气至刚至阳,烈焰吞噬着高台,连同渗血的神龛一起吞噬。 神龛内发出凄厉的叫声,声音尖锐如婴儿,很快就奄奄一息。 厌胜之物被毁,南疆大巫的咒术瞬间失效,连同着整个庭院的阵法也被破解。 秋慕白颀长的身子摇摇欲坠,脸色惨淡灰败,他伸手握住长歌的手腕,微微一笑道:“陆西泽是我的心魔执念,他也是我的一部分,明歌,明歌……” 他轻声呢喃,唤着她的名字,这一千多年的爱恨情仇都在其中,浓如烈焰,烧的他神魂剧痛,意识涣散。他那样喜欢她,却终是无法得到她,最后唯一能做的便是成全她。 “对不起。” 对不起,他杀了她最爱的郎君,毁了她的大月国,将她囚禁在塔中十年,让她英年早逝,若是时光能重来,他一定不会伤害她,而是换一种爱的方式。 神龛被毁,咒术失效,连同秋慕白千年不死之身也一并被破。 雷火烈焰吞噬着陈年血迹的高台,将一切的因果罪孽都尽数燃烧,傅怀瑾感觉心头压着的巨石崩塌,浑身剧痛也一并消失,他看着被烈焰吞噬的高台,看着火焰烧到长歌脚下,心头恐慌,想也不想地飞奔过去,将秋长歌从高台边一把拉了下来。 “哎,小心阵法……咦,阵法竟然消失了,阵眼,这高台神龛竟然就是阵眼……”黎老先生震惊地叫道,声音夹着一丝的惊叹和喜悦,“原是如此,原是如此……” “长歌。”傅怀瑾紧紧拥住长歌,握住她被烈焰灼烧的手,心疼道,“你不知道躲吗?” “对了。你给我的檀木盒子。” 长歌摇头,看向烧毁的神龛以及神龛前的秋慕白,不需要了,秋慕白连神龛都毁了,秘香也将被燃烧殆尽,他知不知道这秘香才是媒介? 或许知道,或许他已经厌倦了靠秘香入梦,却无法回去的日子。 长歌定定地看着高台边的秋慕白,下意识伸手去拉他,对方冲着她微微一笑,幽深如墨的凤眼里闪过爱恨痴欲种种情绪,最终化为飞烟,与神龛一起消失。 长歌心头一震,神魂一轻,仿佛有因果业障随风逝去,那一瞬间,她意识到高祖陛下的意识消散于天地间,与她纠缠了无数年的秋慕白真正地死去了。 她迟疑了数息,取过傅怀瑾手中的檀木盒子,将盒子扔进烈焰里,看着烈焰将一切都吞噬成灰烬。神龛烧毁,秘香燃尽,就连这松香琥珀的盒子也一并烧毁,从此以后,世上再无高祖秋慕白,亦无月明歌。 下一秒,陆西泽高大的身躯摔倒在地,头磕到玉石柱子上,直接磕的青紫。 被禁锢了长达一个月的陆西泽从无尽的黑暗中清醒过来,摸着生疼的后脑勺,看着面前这混乱的局面,咬牙切齿道:“傅怀瑾,你是想放火烧死我,好继承我前妻和庞大的资产吗?” 傅怀瑾眼眸微变,有些不敢置信道:“陆西泽?” 他看向长歌,长歌眼眸微垂,面容在火光中看不太清晰。 陆西泽冷笑一声:“托福,我还没死,是不是很失望?” 他看向烧为灰烬的高台神龛,眼底闪过深深的忌惮和无尽的怅然。作为高祖陛下的执念转世,若非秋慕白回去的希望破灭,又被长歌点破心底迷障,秋慕白完全有能力一直控制他的身体,他活着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只是最后一刻,秋慕白选择了放弃,在他的意识海中留下了悠长的叹息声,那叹息包含着无尽的悔恨、悲痛、爱而不得以及刚烈。 九洲人皇,终是没有毁掉这世界,而是维持了他帝王最后的尊严和体面,抽身离开,消散于天地间。 傅怀瑾见他回来,如释重负,绅士伸手:“陆总,欢迎回来。” 陆西泽眼眸微深,看着情敌,没有握手。此次变故,彻底地改变了什么,至于是什么,他说不好,只知道有些事情完全不同了。 “火熄灭了。”长歌看着熄灭的火焰,雷罡之火,只烧毁了该烧毁的东西,随后熄灭,没有烧毁庭院里的一草一木。 她悠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因果业障已消,前世黄粱梦醒,恩怨情仇两消了。” “叮咚,恭喜女主,完成修罗场世界系统任务,消弭灭世之祸,修复好崩塌的世界。”长歌脑海中闪过久违的轻快声音,消失许久的系统重新上线,兴奋地说道,“世界任务完成,系统也完成了升级,攒够了足够的能量,系统即将远航,返回母星。” “嗯,一路顺风。”长歌冷淡地回应道。 系统:“嘤嘤嘤,女主,你好冷淡好无情,不过还是要感谢你,临走之前,我送你一个小小的礼物。” 秋长歌:“?” 她都要忘了这个废物系统了,结果它都要走了,还想给她留下什么烂摊子? 下一秒,秋长歌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卷古色古香的书简,书名是《中洲纪事》。 “不要太感谢,本系统消耗了一点点能量,制作了这本书,里面都是你十世轮回的过往,只要你打开书简,就能入梦回到过去啦,只是入梦啦,就像是看7d电影一样,以我的能力还做不到任意穿梭时空,不过母星主脑可以做到。再见了,我的朋友。” 系统欢快地卖了个萌,然后消失在长歌的意识海中,离开了这个世界,返回高等文明的母星。 长歌看着迷雾散去的庭院,看着清朗的天地,微微一笑,回头对着傅怀瑾说道:“我们把这座宅院恢复成原本的模样吧?” 她喜欢系统留给她的珍贵礼物。过往一切就如同一场繁花美梦,此刻是梦醒的时候。 第581章 所见天地,亦有不同 秋长歌四人进去之后,金陵和帝都的人便苦巴巴地等在外面。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里面毫无动静。 众人等的心焦,各级的电话打个不停,但是谁也不知道里面的情况,金陵和帝都乃至全国网友都在干等着,等着后续的最新消息。 傅和玉缩在厚厚的羽绒服里,坐在随家祖宅大门口,一边冻得瑟瑟发抖,一边刷着微博热搜。 冷,太冷了,南方的冬天冷到了骨头里,就像是骨头钻风,冻的人血液都凝固,也不知道小叔叔在里面有没有出事。 “傅少爷,您要不去车里,车里开了暖气。”金陵的人谄媚地笑道。 刚刚金陵还和帝都阳奉阴违,一眨眼功夫,上面就下命令,务必要搞好关系。 哎,为难的都是他们这些下面办事的人! 傅和玉冻的牙齿打颤:“我,我就坐在这里……要是出了事情我好第一时间动手。” 金陵众人:“?” 正在此时,紧闭的大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 众人喜出望外,连忙站起身来,只见黎老先生脚步虚浮地从里面出来,后面不见其他阿仁。众人脸色又是一变。 傅和玉急急喊道:“黎老,我小叔叔和秋长歌呢?” 黎老先生扶着满是灰尘的大门,掌心全都是黏糊糊的汗,寒冬腊月里,硬是惊出了一身汗。 想他一生被人赞誉是国学大师,风水界的泰山北斗,建国初期,各地争相抢着请他去督查城建,城建第一要务就是看风水,这些年,各地的国建都经他掌眼,他的地位被捧到了寻常人难以想象的高度。 这些年,他虽然心存敬畏,但是也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一切,以为自己不负盛名,金陵一行,这座古院落里发生的事情却碾碎了他最引以自豪的东西。 传承一千多年的巫蛊之术,夺舍之人,满庭院的雷击木,以雷霆罡气焚烧千年前的物品,还有庭院内的阵法,秋长歌和那夺舍之人的对话,一切的一切都犹如做梦一样,对方和他像是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不,就是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 那夺舍之人虽死,但是秋长歌和那人分明是认识的,黎老心头浮现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难怪,难怪,他无法推算这个女娃娃的命盘,只推算了一二就病了几个月,难怪秋长歌在荒野求生时总能避开所有潜在的危险,并且总能发现不为人知的宝藏。 这女娃娃分明懂地势阵法,懂道术,就如同开了天眼一般,不被世间虚妄所迷惑,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她,该不会是…… 后面的事情,老先生不敢想,却隐隐又兴奋,行将朽木之人,死前能见识到这样瑰丽奇诡的阵法和巫蛊之术,知晓一千多年前,世上有奇人,奇阵,有他无法想象和不能理解之事,总有一种山外有山的豁然之感。 原来,他所见到的天地不是真正的天地,天地之大,远超他的想象。 老先生声音亢奋:“他们无事,在里面看亭台楼阁,想要修复这座古建筑。” 傅和玉险些都要冲进去,闻言高兴地抱住老先生,眉开眼笑:“黎老,您再说慢点,我心脏病都要犯了。” 黎老先生笑道:“小孩子能有什么心脏病,尽哄骗老人家。” 傅和玉嘿嘿一笑。 黎家人此刻也终于露出笑容,觉得老爷子就是被傅家人唬住了,这地方看起来安全的很,哪里有那么多离奇的事情。 全家人这一次都吓的不轻,以为老爷子大限将至了。 “爷爷,您没事就好,外面冷,您进车暖暖身子,后面的事情就交给我们来善后吧。” 黎老摆着手,不舍得走,他要是走了,这一趟不就白来了吗?他还没跟秋家女娃娃说上话呢。 “黎老,陆总也在里面吗?”文理欲言又止,慎重地问了一句。黎老先生都出来了,秋长歌是不是已经救回了陆总? 这座宅院里有什么,文理不敢问,不敢想,也不敢进,只知道那是他不能踏入的世界。 黎老心如明镜,笑眯眯道:“陆先生无恙,就是里面荒废已久,路都被草木掩盖了,陆总摔了一跤,回去静养一段时间,也就无碍了。” 被夺舍之人,能活着,这概率可谓是千万分之一,陆西泽若非意识强大,只怕早就死了,福缘深厚啊。 文理闻言一喜,想再细问,却又不敢问,怕被人看出端倪,说他精神有问题。 “文助理若是担心的话,不如进去看看。”黎家人提议,这文理和傅和玉嘴上说急,结果连进都不敢进,也很是无语。 老爷子八十的人,都进去又安然无恙地出来,这些年轻人忒怂了点。 傅和玉和文理对视一眼。 傅和玉讪讪一笑,文理沉默。 “出来了。”有人惊喜地叫道。 只见陆西泽一身狼狈地从里面出来,进去时一身裁剪得体的高定西装加大衣,出来时拎了破破烂烂的大衣,西装上似是也沾了污泥和黑灰。 “陆总。”文理喜出望外地上前。 陆西泽看了一眼心腹助理,点头说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文理。” 他伸手拍了拍文理的肩头,说道:“这宅子的手续问题你办一下,给傅怀瑾,办好之后我们就回帝都。” 文理听着熟悉的口吻,看着熟悉的陆总,险些激动地落下泪来,是陆总,不是那位可怕的高祖陛下,陆总平安回来了。 所以那个千年老鬼死了? 文理眼圈一红,哽咽道:“好的,陆总。” 天知道他这段时间是怎么过的,很多时候他不是怀疑这个世界有问题,就是怀疑自己得了精神病,有一种世界崩塌的感觉,现在一切终于回到正轨了! 文理想爆哭。 黎家人见陆西泽出来时和进去时判若两人,又见文理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纳闷着,这真的是享誉国际的sj创始人,国际军火帝王?怎么感觉变脸比说书还快? 来的时候一副要弄死傅家的样子,出来时就要把宅子给傅怀瑾? 这不是把所有人当猴子耍吗? 还有这位文助理也太脆弱了点。 没事吧,这两人不会是有病吧? 傅和玉闻言,眼睛一亮:“陆总,您没说错吧,这宅子给我小叔叔?” 陆西泽凤眼深邃,淡漠地点了点头,这段时间,他虽然掌控不了自己的身体,但是该知道的事情一件没落下,甚至偶尔还能窥探到秋慕白的记忆,知道的比秋长歌还要多。 这宅子原本就是风氏所有,也就是傅怀瑾前世所有,后来被秋慕白鸠占鹊巢,并且布下了厌胜之术,生生世世诅咒,一千年过去,幸好长歌来此解决了后患,否则,这处无主的宅子早晚要出大事。 既然不是他的东西,那便物归原主吧,他也不屑要傅怀瑾的东西。 “如此就多谢陆总了。”傅怀瑾温润儒雅的声音传来。 傅和玉面色一喜:“小叔叔,秋长歌,你们没事吧?” 秋长歌:“没事。” 庭院内阵法虽破,但是依旧埋了九个镇压之物,阵眼的神龛被毁,秘香和相生相克的松香琥珀也都毁去,余下的都被她一一挖出来毁掉,所以出来的晚了一点。 秋长歌走出宅子,抬眼看着天,阳光从云层照射下来,冬日午后,懒洋洋,像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她伸手感受到空气中流动的微弱气流,从中感受到了一丝若有似无的气息,生机,没错,世界的生机。当年她行走中洲时,曾细细感悟过各地的不同,大月山和祁连山脉的生机灵气最强,其次是青山道观,最后是盛京龙脉之地,那时她能夜观星盘,能坐在众生塔上感受到天地灵气,如今,一千多年过去,那些生机早就被消耗殆尽。 如今天地枯竭,她唯有在世界被修复之后,感受到了一丝生机。 黎老见她眉眼沉稳,气息如渊,深不见底,摸着胡子微笑道:“小友,是否觉得如今的天地有些不太一样了?感觉气息要清朗了一些?” 要不是秋长歌伸手感受风中的气息,黎老也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总感觉空气没有那么浑浊了。 秋长歌微笑道:“多谢黎老妙手,改了此地的风水,想必以后这必是一块风水宝地。” 黎老哈哈笑道:“小友客气。这本就是风水宝地。” 对于庭院里发生的一切,老先生只字不提,他们这一行,入行第一准则,就是心存敬畏心,很多事情不能对人言,道破天机必会引来祸事。 这座古建筑内发生的一切太过骇人听闻,所以,就让这一切都随着那一场雷罡之火,消失在风中吧。 “此地事情既了,不知道黎平能否邀请小友去家中做客,对了,傅先生也可以一起来,我想与小友一起谈经论道,解我所惑。”黎老谦卑地说道。 围观众人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了下来,尤其是黎家后辈,他们家虽然祖上世代务农,但是从爷爷这一辈开始,那就是实打实的书香世家了,老爷子这地位,什么大人物没有接见过,从来都是不卑不亢的,如今竟然对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如此谦卑? 什么情况? 金陵和帝都的人也全都傻了眼。 怎么感觉这里最牛掰的人是秋长歌呢?国际上闻风丧胆的陆总在她面前,收敛一身锐气,高门显赫的傅先生沉默寡言,摆明了就是女朋友说什么就是什么,国之支柱的黎老竟然称呼她为小友? 娘哎,这世道他们都看不懂了?敢情秋长歌才是隐藏的大佬? 秋长歌看了一眼傅怀瑾。 傅怀瑾温润笑道:“改日我和长歌定带些好茶,上门叨扰。” “好好好,哈哈哈,那我就恭候两位。”黎老笑的红光满面,高兴极了,见众人还围在这,纳闷道,“你们都都围在这里做什么,走了,走了,各回各家去。” 老爷子用拐杖敲了敲跟来的孙子和孙女,赶紧回家,扫榻以待贵客。 黎老一行人离开,剩下面面相觑的两拨人。 傅怀瑾看向陆西泽,隐隐含笑:“陆总,这些好像都是您请过来的人?要不请他们回去?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想必您会非常忙碌。” 秋慕白留下了一堆烂摊子,想必陆西泽这段时间会头疼的很。 他就不同了。金陵事了,不仅解决了最大的祸端,还解除了他身上的厌胜之术,傅怀瑾此刻心情明媚如三月春光。 陆西泽冷冷嗤笑了一声:“傅先生不也请了不少后援吗?彼此彼此啊!” 陆西泽看了一眼长歌,欲言又止道:“长歌,想必你心里有不少疑问,等回了帝都,我去找你。” 秋长歌点头,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大家都变化良多,是该找时间敞开心扉,解开所有的心结。 陆西泽见状,隐隐挑衅地看了一眼傅怀瑾,转身冷酷离开。 傅怀瑾眼眸微深,心情陡然一沉,他从来都没有敢问,在长歌心中,宋星河和陆西泽是否都有一席之地。 从来都是他需要长歌,长歌是真的因为爱,才和他在一起吗? 他们和长歌之间都有无法磨灭过往,只有他对前世一无所知,长歌与他在一起,是真的因为爱,还是因为习惯? 秋慕白虽然消失了,但是傅怀瑾第一次对自己,对这段感情产生了怀疑。 人性果然是贪婪的,他以前觉得自己爱长歌就足够了,如今,他却想到更多,想要,她也同样爱他。 陆西泽一走,金陵的人也相继离开,帝都这边的人也圆满完成任务,原本还是香饽饽的随家祖宅,瞬间就撤的干干净净。 傅怀瑾吩咐道:“让外面的人撤了封锁线。” 傅怀瑾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古宅,心情复杂到极致,他没有风眠洲的记忆,他很清楚,他是傅怀瑾,但是长歌呢?她是不是一直将他当做前世的替身?当做是她以前所爱的人? 如果她一直将他当做替身,这段感情又该何去何从? 傅怀瑾下意识地握紧拳头。 第582章 国民前夫 回帝都已经是三天后。 陆西泽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平息外界的舆论,澄清古宅虽然是随家祖宅,但是赠与了前妻,并且晒出了赠与的文件,如此一来,外界一片哗然。 这几日围绕秋长歌的争议全都是她要挖人祖宅,如今正主将宅子都赠与她了,人挖自己名下的古建筑,那还有什么争议? 陆西泽因此喜提热搜榜一。 网友们甚至给他封了一个国民前夫哥的称号,全网炸裂。这种身价千亿,容貌俊美,对前妻一往情深,流水的银子砸进去的前夫,简直是男性公敌,硬生生地拔高了女性对另一半的标准。 乔曦:@秋长歌,你知道内娱现在对你有多恨吗?恨的咬牙切齿,姐们,我也开始嫉妒你了! 衡音:@秋长歌,我前姐夫的双重人格是治愈了还是好转了? 季茹茹:姐,你知道京圈的三大顶级贵公子吗?一个是赠你祖宅,追妻火葬场,疯狂示爱的前夫,一个是你温润如玉的现男友,还有一个是你的绯闻男友!!!你绝了,秋长歌! 四人小群里,秋长歌被三人联合起来轰炸了一番。 秋长歌:…… 这些小女生哪里懂,感情债最是要命。 衡音:姐姐姐姐,前姐夫感觉真的好爱你呀,祖宅都要赠与你,一手创下的商业帝国还给了你一半控制权,我都感动了。 乔曦:@衡音,你就是个墙头草,cp的风往哪里吹,就往哪里倒!可惜呀,我国的法律是一夫一妻制度,不然我觉得他们三个人也能把日子过的很好。 季茹茹:???我是乱入海棠了吗?要不我出去? 秋长歌:? 衡音:嘻嘻,你们说海棠,姐姐不懂的啦!我现在真的很难抉择。 季茹茹:恐怕我姐也难以取舍吧。毕竟两个都是极品中的极品,又都很爱她,一个上位者为爱低头,追妻火葬场,一个是步步为营,费尽心机,闭着眼睛抓阄吧。 秋长歌:…… 她扶额,她也没有想到陆西泽竟然会为她出面处理舆论问题,这次风波算是彻底过去了。 只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回到帝都之后,傅怀瑾回了傅宅,加上最近频繁出差,医院里堆积了不少事情,天天早出晚归,下班回家她已经睡着,等她醒来,对方已经出门了。 长歌觉得,他是在有意避开她。 小群里,衡音等人还在叽叽喳喳地聊着八卦,投票站谁,秋长歌抱着小毛球,撸着她的小狗头,幽幽了叹了一口气。 金陵一事风波平复以后,她好像在感情上翻车了。宋星河恼恨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没有告知他,傅怀瑾自从金陵回来,就早出晚归,两人一天都碰不到一面,陆西泽自从知道自己是秋慕白的执念转世,也变化极大。 外人看是繁花美景,好似满帝都顶尖的贵公子都任她挑,唯有她知道,翻车了,彻底翻车了。 长歌垂眸看着手机,傅怀瑾依旧早晚会给她发信息,但是盯着她的衣食住行,旁的一句话没有多说。 原来被人冷淡是这样的滋味。 她有些黯然神伤。 长歌看了看时间,凌晨12点,以往这个时间她早就入睡了,今天却依旧在撸着小狗子,看群里三个女人水群,今晚,无论如何她都要等傅怀瑾回来。 长歌抱着手机,看着群里三人聊的飞起,轻轻皱起眉尖,生于帝宫的女人,首要学会的就是生存,情爱于她而言一直是可利用的筹码。 她对爱情从无期盼,年少轻狂时的一次心动也只仅仅是心动,在权势面前不值一提,她是明歌时,明明那么喜欢风眠洲,却也清楚,几番轮回,逝去的人不再回来,如今的傅怀瑾也不是第一世的风眠洲。 秋长歌幽幽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莫名其妙被困在了感情的迷局里,这比她以往遇到的所有迷阵都要复杂。 宋星河要与她谈兄妹之情,陆西泽想再续前缘,傅怀瑾心思更深,明明在身边却感觉他要的更多,这些人她不能轻易割舍,却又什么都给不了。 她的心大概是被水泥封住,被南疆大巫的巫蛊之术封住了吧。 秋长歌:现代人谈恋爱是什么样子的? 她咬着菱唇,在群里问着经验比她丰富的三人。 小群里,乔曦等人惊掉了下巴。 乔曦:老娘虽然谈个好几个,但是都是走肾不走心的,每次分居两地不到半年就拜拜,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你不是都跟陆总结婚了又离,跟傅医生谈了一年多了吗? 季茹茹:姐,说的好像你是古代人似的,从古至今,谈恋爱都是一样的,喜欢,心动,看到对方时就想亲亲抱抱举高高,庸俗点来说,就是对他有欲望,咳咳,你跟前任和现任不会都是柏拉图恋爱吧?震惊中.jpg。 秋长歌沉默了一下,她和陆西泽就是契约婚姻,傅怀瑾倒是很喜欢抱她亲她,但是她这方面的欲望比较寡淡,对方见她不喜欢,也会比较克制,加上最近事情多,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同房了。 尤其最近出了秋慕白这档子事情,感情出问题了,不然她也不会问这三个臭皮匠。 衡音:草(一种植物),姐姐,你不会跟傅哥吵架了吧?傅哥竟然敢跟你吵架?他不知道有无数人在拿着号码牌排队吗? 季茹茹:咳咳,其实我觉得,这个不行,下一个更好呗。女人得多谈恋爱才知道哪个更适合自己,不是说你要跟宋星河拍新剧吗?那就谈谈呗。 秋长歌:? 乔曦:@季茹茹,你简直是牲口,就秋长歌那前夫,每一次出来都是轰轰烈烈的大动作,南美险些闹成战乱国的事情你们这么快就忘了?一个都这么难顶,你还想让秋长歌招惹第二个,你真以为傅怀瑾脾气好不会生气动怒?以我的经验,完美型的人设,尤其是温润如玉类型的容易走另一个极端,那就是顶级腹黑,白切黑,斯文疯批懂不懂? 还有宋星河也不是好招惹的主! 衡音:傅哥不会就是这样的吧,那也太带感了,我支持姐姐分手试探一下傅哥的真心。 季茹茹:草草草,我双手双脚支持,谈恋爱就要轰轰烈烈,白开水的感情总感觉少了点激情。 乔曦:你们疯了吧!一个两个都没谈过恋爱的来当恋爱导师? 衡音:瞎说,还有恋爱综艺找我呢?我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吗?曦姐,你且等着,我马上去接个恋综给你们瞧瞧。 秋长歌:恋综?看别人谈恋爱? 乔曦:噗,我觉得秋长歌你要不看看衡音算了,你俩真的有cp粉,好多人磕你们俩,衡音都要为了你去参加恋综献身了! 衡音:o(*\/\/\/\/▽\/\/\/\/*)q 季茹茹:嘤,怎么没有人来找我参加恋综?我看过素人恋综,我的条件比那些女嘉宾要好很多吧。 衡音:我把恋综导演的电话给你? 季茹茹:好哇好哇。 秋长歌挑眉,如今的季家阶级滑落,沦为三流豪门,全靠三房在撑着,季茹茹要是想走网红路线,在全国人民面前刷知名度,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办法。 乔曦:@秋长歌,所以你跟傅怀瑾到底出什么问题了? 秋长歌沉默,她要是知道就好了。 秋长歌:现代的恋爱观跟我认知的不一样,可能感情淡了。 车马慢的时代,她们从大月山去中洲游历都要一年时间,更何况是成亲生子,相爱便是一辈子的事情,如今从地球飞大洋彼岸也只需要十几个小时,节奏太快了,所以爱情来得快去的也快。 真正算起来,只有她一个是实打实的古代人,傅怀瑾、陆西泽和宋星河都是现代人,他们之间可能有代沟,而且还是几百年的代沟。 小群里,乔曦等人黑人问号,险些要破防。 感情淡了?就傅怀瑾看她的眼神,平等地敌视所有靠近她的雄性生物,她怎么能说得出口的?傅怀瑾连亲吻戏都不希望她接! 乔曦:宝贝,你对男人是不是有什么误解?你对你自己有什么误解吗?你,秋长歌,内娱公认的肤白貌美大长腿的美人儿,这皮囊都是其次,就你那凉薄冷漠的小眼神就能激起雄性所有的征服欲,你要不要看看陆西泽对你死缠烂打的劲儿? 不是所有男人都喜欢将情情爱爱挂在嘴边。傅怀瑾和陆西泽是两种性格,傅医生要是对你冷淡起来,那就危险了。我觉得,他有黑化的趋势。嫉妒,绝对是嫉妒。 衡音:曦姐,你咋还污蔑傅哥呢?傅哥绝对不可能是渣男,不然我世界都要崩塌了,傅哥可是这个世界上我对男性仅存的最后一点期待了。 季茹茹:我发现你们娱乐圈的人戏真多,直接问他不就行了吗? 乔曦:要是问出口,长歌就要被傅怀瑾拿捏住了。绝对不能问。 衡音:我也觉得不能直接问,显得我姐多爱他似的,我爸说,高门子弟心思深的很,别把我姐生吞活剥了。 小群里,三人意见相左,吵了起来。 秋长歌沉默了,果然是三个臭皮匠,她还是自己琢磨这件事情吧。 长歌将睡着的小毛球抱到她的小狗窝里,然后去煮了一壶茶,夜深人静,外面庭院里不知道何时飘起了雪花,满树的茶花都结了一层白霜。 下雪了,要到新年了。 长歌摩挲着滚烫的茶杯,看着茶水中倒影出来的自己,静坐了一会儿,等到凌晨一点,傅怀瑾还没有回来,她径自上楼回了房间。 傅怀瑾回来时,一楼客厅的灯还是亮着的,小毛球在自己的小床上睡的香香甜甜,室内燃着乌木沉香的味道,夹杂着淡淡的茶香。 傅怀瑾脱下外套,拍着上面的落雪,随手挂起来,然后走进茶室,摸了摸茶杯,眼眸微深,茶水还没有完全凉透,长歌应该上楼没多久。 他这几日每天都回来的晚,一是堆积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回来看到长歌多少会影响他的工作状态,二是借着这几日好好理清思绪,让彼此都冷静一下。 他应该回橙园的,但是没舍得,即使是冷静期,他也想着每天都能看到她,晚上看着她的睡颜,也能让他稍稍安心。 长歌的耐心应该要耗尽了。 她这人耐心一直很有限,今夜等他,许是想和他谈一谈,只是等到后面,耐心耗尽,不想等了。 傅怀瑾将茶具清洗完,收起来,去客房的浴室洗了个澡,换上睡袍,进了房间。 房间内只亮了橘色的夜灯,光线柔和。 傅怀瑾走过去,只见长歌已然睡下,慵懒如海藻的长发一半垂到了床沿外,一边被她压在了身下,睡的有些不安稳。 他暗暗叹气,俯身将她挪到大床的中央,将她凌乱的长发一点点地用手指拢到一边,许是经常梦魇,她一向睡的像个孩子,喜欢蜷缩在角落里睡,而且不喜欢人贴近她。 刚同居时,他经常半夜将她抱回床上。 “你回来了?”秋长歌闻到他身上消毒水的味道,翻了一个身,努力撑开眼睛,即使困到极致,她也还记得今夜要逮到傅怀瑾,与他谈一谈。 “嗯,吵醒你了?”傅怀瑾抚摸着她柔软的腰肢,下意识将人往怀里带了带。身体是诚实的,每一次靠近她炙热且难以克制,但是她不喜欢这种过于亲密的接触,所以他也时常克制压抑。 傅怀瑾垂眸看着她巴掌大的小脸,眼眸深浓如夜,这几日他抽时间查了一些资料,也咨询了一些心理专家,心里也有了一些答案。 她骨子里是几百年前的人,常年生活在权势的尔虞我诈中,身处高位,从不轻易相信任何人,或者说,她幼年时被最信任的哥哥抛弃之后,就不敢相信任何人,尤其是男人。 他有些心疼她,却不得不下狠心逼一逼她,逼她正视两人之间存在的问题,因为他想与她经历俗世里的一切,恋爱,同居,结婚,共度余生,他想成为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灵魂伴侣。 秋长歌只顿了数秒钟就清醒过来,坐起身来,橘黄的灯光落在傅怀瑾高挺的鼻梁上,对方眼眸深邃如海,一眨不眨地看着她,面容沉静如水。 秋长歌第一次意识到,傅怀瑾骨子里是冷漠疏离的,他对人对事一直温润包容,温润中也透着无法逾越的距离。如今,他不想对她无条件地包容了。 今夜怕是一场硬仗。 第583章 和好 夜深如水,外面雪花簌簌下落,露台上渐渐染了一层浅浅的霜白。 卧室内,秋长歌和傅怀瑾对视着,谁都没有先开口。 傅怀瑾见她刚睡醒,即使睡袍凌乱露出白如凝脂的肌肤和优美的锁骨,依旧是上位者的姿态,明明是她要找他谈,却不率先开口,而是等他开口,后发制人。 他很着迷她这样运筹帷幄的模样,但是却不希望她将朝堂上的手段运用到感情中来。 傅怀瑾眼眸微暗,低哑说道:“年前这段时间医院太忙,所以回来的比较晚,长歌,你有话要说?” 秋长歌大脑还属于放空状态,平视着他优越的下颌线,眨了眨眼睛,视线落在他性感的喉结上,想起乔曦她们说的那些话,迟缓地点头:“嗯。” “你说。” 傅怀瑾声音温柔,冬夜过于安静,他怕声音大点会惊到她,也想知道她到底想同他说什么,是控诉、指责还是失望,只要她有情绪,那就说明她在乎他,他这三天早出晚归也就没那么辛苦了。 傅怀瑾觉得他过于卑微了一些,盼着她看清自己的心意,又害怕她看清。 这三日属实有些水深火热。 秋长歌在大脑中过了一遍乔曦和衡音的话,思来想去都是废话,她抬眼看向傅怀瑾,问道:“医院的事情很累?” 他好像清瘦了一些,不过依旧清俊出尘,俊秀无双,生了一副好皮囊。 长歌凑近他,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的乌木沉香,他回来之后在茶室里待了很久?傅怀瑾有洁癖,回家第一件事情就是沐浴换干净衣服,将外面带回来的味道都尽数洗干净,包括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不过她调配的乌木沉香有些特殊,只要沾上了就会留下淡淡的余香,一日后才散掉。 傅怀瑾身躯微僵,见她靠过来,五指下意识地捏紧薄被,身体瞬间就燥热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碰她了,不是不想,是长歌无心床事,他有时候也羞于面对那样澎湃的欲念,大多时候都是克制隐忍。 此刻夜深人静,白雪簌簌,她带着一身的幽香靠近,傅怀瑾额头青筋微跳,定力发挥到了极致,沙哑开口:“不算累。” 他的手术一向不多,只需要做一些特殊的疑难手术,不过除去手术,还有医学研讨会,以及复杂的国内外事务要处理,这一次去南美和金陵,他耗用了太多的人情,总是要还的,所以这几日确实无比忙碌。 “你闻什么?”傅怀瑾声音暗哑,身子僵硬,想往后挪一挪,又怕她察觉,只能硬挺着,此刻反而希望她能生气动怒,控诉他不顾家,而不是发生了任何事情都是这样云淡风轻的模样。 长歌见他隐忍克制的模样,“哦”了一声,突然想起几天之前在金陵的不痛快,当时她就想招惹他吵架来着,结果秋慕白的事情发生的太过仓促,回帝都之后傅怀瑾早出晚归,这不痛快硬是憋到了今天。 她微微沉默,他们这样算不算冷战?好像算也好像不算,毕竟两人情绪都很稳定,不爱发脾气,诸事都看的开,但是跟之前比起来,傅怀瑾对她确实保持了几分距离。 长歌忍不住眯起眼睛,在昏暗的光线里抬眼看他,想看进他的内心深处,听说现代人感情来的快,去的也快,说不爱就不爱,说分手就分手,他也是如此吗? 秋长歌:“你是故意躲着我吗?” 傅怀瑾稍显狼狈地别开视线,不敢看着她黑白分明的潋滟眼眸,怕自己沉溺进去,溃不成军。 “是也不是。”傅怀瑾如实回答,低低叹气道,“南美回来之后,你变化很大。长歌,你看着我的时候,像是在看另一个人的影子。” 这一次轮到长歌哑口无言,第一世的事情她并没有告诉傅怀瑾太多,因为她自己都还在调整,第一世的入梦,她在梦中度过了十三年,当初爱的多甜蜜,后来那十年就有多孤独寂寥,死的时候便有多凄凉,加上秋慕白时不时地出现,让她始终没有完全走出第一世的影响。 明歌短暂的一生深深地印在她的心底,爱的浓烈,恨的轰轰烈烈,她花了很长时间才说服自己,她现在是秋长歌了,但是烙印不是短时间就能祛除的。 她的身上,还有明歌的影子,看傅怀瑾,看宋星河,甚至看陆西泽,都带着第一世的记忆和情绪。 傅怀瑾见她沉默不语,苦笑道:“我知道我很可笑,一直纠缠着过去不放手,可是长歌,你清楚你的内心吗?你真的喜欢傅怀瑾吗?” 她现在在他身边,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管与她恩爱,甚至是一日比一日更爱她一分,但是以后呢,若是有一日她发现她爱的并不是他,抽身离去,那他又该怎么办? 他知道她可以潇洒地放手,但是他不能。放开她会死,不放开她会让自己成为卑劣的人,不如现在让她认清自己的内心。 秋长歌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最后无力地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她以前习惯了孤独,喜欢一个人独处,但是与他在一起之后,她也渐渐习惯他的气息,习惯了他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是爱吗?她不知道。 她不是十八岁的月明歌,能在春风里肆意地笑,能轰轰烈烈地去爱,能为一人孤身赴盛京,能度过高塔中的十年孤寂岁月,也能安然赴死埋骨青山,她是秋长歌,她的第一认知里一直以为自己是秋长歌,轮回九世,每一世都英年早逝的秋长歌,孤独地度过了那样漫长的千百年岁月,她已经忘记了爱是什么。 或者说,她已经不会轻易地对一个人动心,爱他爱的去生去死,她只想着在漫长的岁月里,安静舒服地活着,仅此而已。 她果真是自私凉薄的人。 一直以来她都习惯了傅怀瑾的付出,习惯了他的沉默寡言不索取,并习以为常,可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也会失望,也会累的吧。 长歌心思玲珑,一瞬间就明白了傅怀瑾这几日若即若离的原因,怔怔地看着他,说道:“你对我很失望吧?” 傅怀瑾语塞,后槽牙都险些咬碎了,深呼吸道:“太晚了,还是睡吧。” 再谈下去,估计她下一句就该蹦出来:“我们可以分手的。” 那他一定会疯。 一直以来,都是他机关算尽,步步为营地成为她身边的男人,明知道她冷心冷情,凉薄寡淡,依旧犹如飞蛾扑火一样地扑上去。 因为他爱的就是这样的秋长歌,在她的世界里,情爱不过是最渺小的东西,往后,就算是别人的替身,他也不会再置喙一句,毕竟她爱的人千百年前就已经死了,他为什么要跟死人,跟前世的自己较劲? 无论长歌爱不爱,他都是她身边的男人。 傅怀瑾成功自我pua,自己攻略了自己,觉得当自己前世的替身瞬间也就不那么难受了。是他太贪婪了,爱的凉薄一些也很好。 傅怀瑾深呼吸,掀开被子睡觉,躺下之后又觉得过于冷漠,重新坐起身来,伸手将长歌往怀里抱了抱,脸埋进她的脖颈间,低哑说道:“对不起,我态度不好,太晚了,我们睡吧。” 他收紧手臂,紧紧地将她禁锢在怀里,有些后悔这几日的所作所为,不仅自己身心受苦,还消耗他们原本就不怎么牢固的感情。 长歌被他勒的发疼,迟疑了数秒钟,伸手抱住了他劲瘦有力的窄腰,低低说道:“我知道,你不是他,即使灵魂是,经历的事情不同,也会是全新的面貌,傅怀瑾,你对自己是多么的不自信,每一世我喜欢的都是你皮囊下的灵魂呀。 这一世依旧是。 初到帝都的时候,你邀请我去橙园,我还记得你穿的一身朴素,站在那棵老槐树下冲着我微微一笑,世上千百年过去,你依旧如当年初见。” 傅怀瑾高大的身躯一震,不敢置信地呆立原地,险些被蜂拥而至的喜悦淹没。 长歌轻轻靠在他的肩头,继续低哑说道:“我知道,我跟寻常的女孩子不太一样,我这人自私凉薄,情缘寡淡,不喜跟人亲近,也厌恶喧嚣和繁华,可我喜欢跟你在一起,有一种心灵得以安宁的感觉。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也不知道这种感觉会持续多久,但是傅怀瑾,有些人的爱轰轰烈烈,灿烂如夏花,可生可死,可也有些人的喜欢像是凉夜下的泉水,流水无声。 为爱去生去死,对于活了千百年来的我来说,属实是一件愚蠢的事情。漫长的岁月才是宇宙最大的馈赠。 也许只有等我们死的时候,才知道这一生是不是真的爱过。 所以,傅怀瑾,你想与这样凉薄的我相爱吗?” 长歌话音未落,身子天旋地转被人压在了柔软的被褥中,夜色中,傅怀瑾的眼眸亮如星辰,深的能吞噬暗夜。 他骨节分明的大手托住长歌的后脑勺,低头深吻下来,吻的气息不稳,极具侵略性。 不是以前浅尝辄止的吻,长歌浑身燥热,险些要融化在这样的深吻中,脚趾因为战栗隐隐蜷缩起来,身体的每一处都异常敏感。 傅怀瑾指尖温柔地穿过她的发丝,在她唇间吐息道:“长歌,你以后怕是要多多习惯这样的我了。” 秋长歌脸颊燥热,在他黑亮的眸子中心跳隐隐加速,每次他求爱的时候都是这种眼神,这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更加炙热。 她看着他危险的眼眸,伸手摸着他紧绷的身体,含糊地应道:“嗯。” 只是有些可惜,与他相识十世,前面九世都是柏拉图式的恋爱,只有这一世才是真正的灵欲结合,也没办法比较。 秋长歌还来不及惋惜,下一秒瞳孔一缩,身体被他抵在大床上,抵死恩爱。 后半夜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回,秋长歌一开始还有些不在状况,后面直接被他逼的嗓子发哑,双腿打颤,这才意识到之前他在床事上是何等的克制。 腰都要被他勒断了。 最后她实在受不了,只得放下身段嘤咛地求饶,傅怀瑾这才放过她。这样一番折腾天早已大亮。 傅怀瑾抱着她去浴室,她累到极致,窝在他怀里昏睡过去,觉得以后还是禁欲吧!再来几次,她腰都要断了。 长歌一觉睡到中午,醒来时,傅怀瑾已经去上班了。 卧室内,小毛球不知道何时跑了上来,咬着她的毛球玩具在床边玩耍,雪白的小狗子摇头晃脑地装可爱,又蠢又懒。 长歌伸了个懒腰,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感觉身体像是被人碾过了一般,哪里都疼,手臂和胸前都是密密麻麻的吻痕……看的她脸色发烫。 昨夜真的太过了,不过虽然累,但是她也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欢愉。 手机“嗡嗡嗡”地震动着。 她忍着疼痛,摸到手机,上面还有傅怀瑾的留言,字迹苍劲有力:“抱歉,宝贝,昨夜有些失控,我帮你上过药了,睡醒记得下楼吃饭。?(^_-)” 长歌冷哼了一声,暗骂了一声禽兽,忍着酸痛起床。 夜间下了一场大雪,满城银装素裹,还上了热搜。 长歌披了一件外套下楼,看到锅里熬的香气四溢的参汤,傅怀瑾上班前习惯给她做好早餐,一般煮粥熬汤比较多,即使是两人吵架的这几天,一日都没落下。 长歌盛了一碗汤,小口地抿着,觉得现在应该算是和好了吧。 昨夜她真是厚着脸皮,将十世不要脸的话都说尽了,这才哄好了傅怀瑾,男人果然还是得哄。 长歌喝了一小碗汤,就着小菜,勉强应付了早午饭,等着傅怀瑾下班回来做饭。 一夜过去,小群里又是99+的消息,不仅如此,昨夜乔曦半夜2点钟还私戳她,传授她为数不多的恋爱经验。 乔曦:“宝贝,男女床头吵架床尾和,只要不是涉及到原则性问题,do一夜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秋长歌老脸一臊,扶额:“……” 第584章 胜负欲在作祟 因之前参加慈善活动被意外绑架,杜敏取消了她年前所有活动,距离过年还有十来天,今年的春晚也不用去,秋长歌难得无所事事,靠刷手机消磨时间。 金陵古建筑事件的后续是,当局出来发言,说会找专家修复这栋千年古建筑,不过私人住宅,依旧不对外开放,但是古建筑这一带都划为了景区,后期持续开发中,希望网友们不要寒冬来月里去打卡拍照,那地荒的连口热水都没有。 开发景区? 秋长歌看着热搜评论区,下面网友们神通广大,将这件事情扒的比她这个当事人还要清晰。 ——金陵这一次真的撞了大运,文旅局做梦都能笑醒,免费的宣传,这景区开发出来,肯定会成为最火爆的打卡点。 ——人在现场,数日之前这地荒的连热水都没有,但是现在这里不仅有老冰棒,还有烤红薯和煎饼果子,你敢信?图片.jpg。 ——昨日去打卡了,人好多,确实只是一栋荒废多年的古建筑,但是建筑风格古色古香,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大户人家,现场好像还有专家和金陵当局的人,好多车子,估计都是来考察的。 ——是来投资的,秋长歌带火这栋古建筑之后,不少人想来投资开发景区,懂的都懂,就是来送钱,看能不能牵线搭桥往上走。 ——家里有人在文旅局,确实有很多人来询问投资的事情,但是听说都插不上手,前夫哥要投十个亿来开发景区,听说帝都那边也有大佬在争着投资,压根就不需要外面的小鱼小虾来投资。 ——黎老先生亲至金陵,他开的金口,说这里是风水宝地,金陵当局乐的几天没睡着觉,目前这一带已经被定为重点开发项目了。 ——帝都的投资大佬我知道,我们公司最近接到一个活,就是评估景区开发的可行性,看要烧多少钱,据说是不以盈利为目的的开发,对方是退圈的内娱白月光。 ——草草草,宋影帝?这是真爱吧,这不是纯粹烧钱吗?他投资金陵景区开发,不收半毛钱,我现在真的相信是真爱了! ——你们消息都太滞后了,我听说最大的投资方是傅家,前夫哥的十个亿没花出去,合同都已经签了,白月光也没戏。 ——纳尼?傅家这么有钱吗?那我姐算不算要嫁入豪门了?傅家比前夫哥还有钱? ——有网友做了调查,说傅家好像有矿,有权,论有钱还得是前夫哥,毕竟前夫哥是国际上赫赫有名的军火大佬。 ——傅医生这钱砸的心甘情愿吧,真正的为美人一掷千金。 ——不仅仅是为秋长歌吧,顶层世家圈和资本还是不太一样的,越是在高位,越是相信积德行善,投资景区,不仅能修复古建筑,保护文化遗产,还能造福附近百姓,拉动经济发展,这种有利于德行的好事不是那点钱能比的,对于他们那些人来说,金钱就是数字。 ——这格局有些大,难怪一个看不到盈利的景区,那么多大佬抢着投资。 ——这块地毕竟是被黎老盖章认证过的风水宝地,谁不想沾点福运? 秋长歌看了看评论区的热评,给傅怀瑾打了个电话。 傅怀瑾正在开研讨会,听见熟悉的音乐声,嘴角忍不住上扬,抬手示意会议中止,起身走到外面去接电话。 “谁的电话?傅医生可从来不会开会时接电话?” “估计是他女朋友吧,那嘴角比ak都难压。” “这是和好了?” 会议上,众人忍不住小声议论着,主要是前几天傅怀瑾去了一趟金陵,回来时就有些不寻常,平时清风明月的傅医生神情阴郁,沉默寡言,十分的惹人怜爱,大家都在猜是不是跟女朋友分手了。 结合热搜新闻,那位陆总高调将祖宅送给了傅怀瑾,大家都在猜没准就是弥补,陆总将前妻追回来了,所以傅医生黯然神伤地回到帝都,没日没夜地加班,而且整整三天,傅医生除了做手术时开口,开会吃饭看报告都没往外蹦一个字。 妥妥的失恋! 太可怕了。 大家都做好水深火热的准备了,结果,嘿,今天傅医生到医院时是微笑的,心情好到炸裂。 众人暗暗松了一口气,通知各大医院,危机解除。 谁能想到以冷静沉稳着称的傅怀瑾竟然是个恋爱脑。 傅怀瑾走到会议室外,接通电话,声音含笑:“醒了?” 长歌听着他语气中的笑意,寻思着这一夜没白累着。 “你在忙吗?” “不忙。”傅怀瑾看了一眼会议室里八卦的同行们,嗓音温润,他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几天帝都各大医院都在传他失恋,大家对他和长歌的私生活都很关心。 长歌撸着小狗头,皮笑肉不笑道:“我刚才看到热搜,网友说你投资了金陵景区开发,景区开发好以后还不收门票?陆西泽要投资十个亿都被你拒绝了? 傅医生,你知道你这是行为吗?” 傅怀瑾听着她轻柔缓慢的声音,眼底都是笑意,低沉问道:“什么行为?” “傻子行为。金陵得给你做一面锦旗,再颁发一个送财童子的证书。”金陵当局估计半夜都能笑醒,天上送来一个财神爷,不仅帮他们开发景区,拉动经济,还不要求回报,一百年,不,一千年也难得遇到这种级别的傻子。 傅怀瑾低低地笑,长歌想修复这栋古建筑,原本他就准备砸钱,古宅修复好了,周围怎么能是荒地呢?自然还得砸钱开发一下周边的环境,正好此次帝都和金陵闹的不愉快,他出钱就能化解,何乐而不为。 至于拒绝陆西泽和宋星河的投资,纯属男人的胜负欲在作祟。 这笔钱傅家花得起,他何必让这两人来搅和,日后还当着由头跑到长歌面前来邀功,这种事,不兴干。 “黎老说,这是积攒功德的事情,花多少钱都是值得的。” 秋长歌一听是黎平说的,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黎老先生是她所见唯一一个同道中人,只可惜天道衰败,外部环境太过恶劣,老先生一生止步于此,加上他这些年频繁推算他人命盘,定风水,能活到八十已经是福报换来的了。 “黎老这几天一直在问,你什么时候有空,说若是你没空,他可以过来拜访。”傅怀瑾低低含笑,“你最近应当没有工作要处理吧?” 若是去黎家拜访老爷子,要抽出一天的功夫来,黎家人多,老爷子若是对长歌太过殷勤,势必会引的黎家人多心,况且他们原本说要去拜访徐家老爷子,至今未去,宋星河如今看到他都冷着脸,要是先去了黎家,没去徐家,传出去又是一场风波。 索性让老爷子来橙园吃顿饭,一举两得。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他没说,他现在比较忙,白天见不到长歌,一有时间只想跟她独处,旁人休想能分掉一点空闲时间。 秋长歌点头:“也好,你找老爷子要一份食谱,问问他有什么忌口,就在家里吃顿饭,喝喝茶,聊聊天。” 长歌看了一眼外面的大雪,现在雪未停,反而容易出行,等雪停了路面结冰上冻,傅怀瑾开车她都不太放心。 “好,时间定好了我给你发信息。”傅怀瑾将话题转开,顿了顿,嗓音压的极低,“昨夜你没事吧?” 傅怀瑾修长的指腹摩挲着手机,想起昨夜来,眼眸深浓,忍不住回味。经过昨夜他们感情稳定了不少,他得知了长歌的心意,虽说她还没有深爱他,但是这样的结果已经是他梦寐以求的,这世道,谁敢言谈深爱? 他也终于没有像以往那样克制,让她见到了他世俗的一面,长歌没有厌恶,也没有抗拒,并且极为的享受,他们在这方面也很契合。 傅怀瑾嘴角忍不住上扬。 秋长歌:“?” 她果断挂了电话,挂完电话,脸颊隐隐发烫,禁欲吧,禁欲吧! 傅怀瑾看着被无情挂断的电话,低低笑出声来。 傅怀瑾给黎老爷子打了一个电话,邀请他周末来家中吃饭,免得老爷子一天到晚给他发十几二十条信息。他这几日心烦意乱的很,一直没有理会。 黎平接到电话喜出望外:“傅先生,周六中午我一定登门拜访。” 傅怀瑾微笑:“好,我和长歌扫榻以待。” 傅怀瑾挂了电话。 那边,黎家老爷子兴奋地拄着拐杖起来,给儿子打电话,要去订做新衣。 黎家老大听的一头雾水,怕下雪天老爷子真的出门,要是摔倒就可以直接送终了,上次去金陵,全家吓得几天没敢睡。 黎家老大慌忙跟单位请假,顺便给妹妹都打了电话,一大家子急急忙忙地赶回来,就见阿姨正苦口婆心地拦着要出门的老爷子。 “你回来的正好,赶紧开车带我去订做一身新衣裳,周六中午我要去赴宴。”老爷子满面红光,跟前两天唉声叹气的小老头简直判若两人。 黎家老大问道:“爸,你这是去谁家赴宴?这么隆重?年初的时候,赵部长来家中拜访,您穿的那套唐装就很不错。今天已经是周四了,现在出去订做也来不及啊。” 黎老一听,笑容僵住,忘了订做至少要一个月。 老爷子叹了一口气,不高兴了。秋家那小姑娘是真正的高人,去她家拜访怎么能随便呢? 黎家小女儿连忙笑道:“我记得去年爸订做了三套衣服,其中有一套颜色不够喜庆,没穿过对吧,要不穿那套梨白的?” 当初老爷子非要订做一套梨白的唐装,说像道袍,还说他一生泄露太多的天机,活不到九十九,也活不到八十八,随时都能被老天召回去,到时候不要穿寿衣,就穿这梨白的唐装……真是人越老越像小孩。 老爷子一生专制独裁惯了,谁也拦不住他,就做了这么一身梨白的唐装,不过做回来一直压箱底中。 黎家老大看着妹妹,不赞同道:“你怎么提起这茬了?” 上次去金陵,老爷子就非要立遗嘱,写遗书,还跟几个好友告别了,万幸是有惊无险地回来,还博了一个好名声,刷了一波流量,这一次又说那套梨白的唐装,还不知道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黎老一听,大喜:“就那套,你们帮我找出来。” 他猜秋长歌应当是出身道门,道术到如今早就遗失,道法道义更是无处可寻,穿那身正合适啊!他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 “爸,你这到底是去谁家拜访?”年初的时候赵部长来家中拜访,老爷子都还拉着一张脸,屁股都懒得挪。那些权贵在老爷子看来,都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老爷子的心中,只有功德加身和无功德的人。 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让老爷子亲自去登门?这得是泼天的脸面! 如今这时节,外面还下着雪呢,这场大雪估计得一直下到周末。 “是秋家那小女娃娃。”老爷子笑容满面道,“金陵回来之后,我左等右等都不见她上门,就去问傅怀瑾,说可以登门拜访,傅怀瑾说周六有时间,邀请我去他们家吃饭。 既是最高规格的家宴,那我怎么敢随便怠慢?这不显得我不懂礼数吗?” 黎家兄妹一脸震惊,秋长歌?帝都谁人不知道秋长歌?当初傅怀瑾登门请老爷子出山,据说为的就是秋长歌。因着傅家的关系,老爷子连遗书都写了,直接就去了金陵。 那女孩长得是美,但是高门子弟,尤其是傅怀瑾那样的人怎么会光凭着外貌皮囊就一头陷了进去? 金陵一行,他们本也要跟着去的,结果被老爷子拿拐杖怒斥了一顿,赶去了单位。 所以他们也没见到秋长歌本人,只听孩子们说,老爷子对秋长歌很是不一般,傅家那位对秋长歌也很不一般,不仅如此,就连陆西泽对前妻也有一种势在必得的决心。 娱乐圈的八卦新闻他们是懒得过问的,但是如今见老爷子这魔怔的模样,黎家兄妹俩对视一眼,周末无论如何他们也要跟着去,看看秋长歌到底是何方神圣。 第585章 药囊 年前的这场雪一直下到了周六。 自从那夜之后,长歌和傅怀瑾算是解开了心结,磕磕绊绊地继续往前走,傅怀瑾不再提替身的事情,也不再伪装克制,长歌也试着接纳他完全进入自己的世界。 如果说和好之后有什么后遗症的话,那大概就是傅怀瑾彻底不装了,一心血来潮就亲她,动不动就从背后抱她,即使是晨起晚饭后的清修时间,傅医生都要坐在茶室里泡一壶茶,美其名曰养生,其实就是盯着她,干扰她,免得她一日比一日清心寡欲。 唯一庆幸的是,因那一夜属实有些过,傅怀瑾怕她身体不适,一连两日都只是抱着她睡觉,但是看她的眼神炙热且危险。 秋长歌假装看不见,她骨子里还是有些保守的,以前过的都是清修寡欲的日子,就算现在有了男朋友,也总不能夜夜笙歌,她怕祖师爷晚上托梦骂她。 虽说道门弟子不像佛门弟子,四大皆空,绝爱欲之念,但是她也不希望被爱欲控制。 一开始若是没有遏制住,任凭傅怀瑾折腾,以后就麻烦了。 如此也算是相安无事地到了周六。 这段时间没有工作,加上马上过年了,外人不敢来打扰她,秋长歌的生物钟自那一夜之后就乱了,每天早上起来做完早课,还要睡个回笼觉,一般要到中午11点多才起。 周六,傅怀瑾邀请黎老来家中吃饭。 长歌睡的迷迷糊糊间被人吻醒,只觉得呼吸困难,睁开眼睛就见傅怀瑾穿了一件深色条纹的v领羊绒衫加上黑色西裤,面容白皙清俊,眼眸深如潭水,一副清风明月的模样,干的却是衣冠禽兽的事情。 舌尖被他吻的发麻。 她有很严重的起床气,虽说轮回数世,脾气变好,情绪也稳如老狗,但是一大清早被人压在床上亲,扰了清梦,任谁都高兴不起来。 她偏过头去,不想看他。 傅怀瑾扶额,低低笑道:“我喊了你好几次,你没醒,长歌,你不会忘了今天我们有客人吧?” 秋长歌大脑停顿了数秒钟,彻底从晕乎的状态里清醒过来,嗓音有些沙哑有些惊讶:“今天周六?” “嗯。”傅怀瑾将柜子上的手机递给她,伸手将她凌乱的长发撩顺,忍不住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眼底含笑道,“不急,我给你留了洗漱的时间。” 他也不想这样,但是忍不住,喜欢亲她,想时时刻刻地跟她贴贴,尤其爱她冷淡疏离的模样,他一生寡欲,结果却遇到了这样完全符合心意的人,一头陷进去就爬不出来。 秋长歌看了看时间,已经10点半了,一般客人11点左右就来,傅怀瑾要是不吵醒她,要是客人来了,那她多少有些失礼。 长歌起床气消了大半,说道:“你怎么不早点喊醒我?” 傅怀瑾错愕,眼眸深邃,意有所指道:“下次,下次我早点吵醒你。” 只怕她又要生气,长歌生气的时候就不搭理人,懒得说话,不过好哄,傅怀瑾觉得为了自己的福利,她偶尔生气一两次也是可以的。 秋长歌起来慢吞吞地刷牙洗脸。 傅怀瑾见火烧眉头了,她还是这一副天塌下来都有高个子顶着的松弛状态,忍不住上前笑道:“我帮你梳头发,节省一下时间。” 黎家人抵达的话,管家会打电话过来询问,所以也没有那么急,不过傅怀瑾想帮她梳发。长歌在家一般不是随意编一个鱼骨辫就是拿根木簪子,将长发盘个道士的发髻,只有出席活动时才认认真真地做个造型。 秋长歌满嘴的牙膏泡沫,见他进来,宽敞明亮的浴室瞬间就变得逼仄起来,顿时从镜子里看了看他的身高,185的高个子确实有些压迫感。 以前不觉得,现在却莫名觉得男人和女人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即使她自小接受的是残酷的帝王教育,但是身高、力量等特征依旧是偏柔软的女性,不像男性,生来就与女性不同,若是浸淫在权势富贵中,更有天然的压迫感。 他以前那副人畜无害的斯文模样,都是伪装的吧。 秋长歌神游太虚时,傅怀瑾已经上手将她满头柔滑的发丝梳顺,想盘个发髻,结果头发太滑,太用力又怕扯疼她,最后试了几次只好歪歪扭扭地给她编了一个松散的发辫。 “好了。”傅怀瑾透过镜子看着她那张精致昳丽的小脸,眼眸含笑。 长歌最烦的就是这一头长发,又长又多还滑,偏偏她还不会盘发髻,只会道士髻和麻花辫,所以乐的有人给她梳头发,虽然丑了点,但是她不介意。 秋长歌用温水洗了洗脸,然后拉过他的手表,看了看时间:“11点了,人还没到吗?” “许是雪天路滑,开车要慢点,咱们这地也不是市中心,过来时间总会长一些。”傅怀瑾取过毛巾,温柔地擦拭着她脸上的水珠,见她眉眼都被水珠浸湿,清润润的,波光潋滟,忍不住从身后抱住她,吻着她眼角的水珠。 吻着吻着就有些情难自已,若是时间不对!傅怀瑾深呼吸,克制地抽离开来。 秋长歌被他抱在洗手台上,吻的耳尖发烫,不愧是学霸,上手了几次,技巧越来越娴熟,自打那一夜之后,傅怀瑾是一点都不装了。 “傅先生,您今日是有访客吗?有位黎老先生说受邀其来。”管家打来电话,笑容满面道,“需要放行吗?” 傅怀瑾:“嗯,是我和长歌的客人,麻烦放行指引一下。” 管家笑容更深:“好的,傅先生。” 傅先生真的是不放过任何机会秀恩爱,恨不得将自己和秋小姐的名字绑死。不过人家有资本秀。 傅怀瑾挂断洗手台边上的座机,看着她恼怒的表情,眼眸含笑道:“客人要到了,我们晚上再继续。” 秋长歌:“?” 她推着他的胸膛,恼道:“你耽误了我五分钟时间!” 傅怀瑾笑:“嗯,我的错。” 认错又快又丝滑,尝到了甜头,一天都是好心情。 秋长歌推开他,去换衣服。她的衣帽间里一半是mg送的当季新款,比较正式职业,余下的一半就是傅怀瑾给她置办的,全是她喜欢的冷色系,黑白灰偏多。 长歌想起他今天穿的英伦风条纹毛衣,选了同款的靛蓝色条纹毛衣和西裤,穿上之后青春学院,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校的学生,歪歪扭扭的发辫也很搭。 下楼时,傅怀瑾正在煮茶,炉子上的茶汤沸腾,香气已经一点点地溢出来,是山上种的野茶,数量极少,制作工艺倒是简单,只是培植比较费心血,毕竟帝都这地方也不适宜种植茶叶。 一般客人来或者送礼,他都是选特供的大红袍和龙井,自己种的野茶留着家里人喝。 长歌对茶之一道不算精通,不过也喝的出来,野茶的香气更沁人心脾,入口苦有回甘,一开始喝有些不喜欢,但是喝多了会上瘾,别的茶叶都没那个味道。 据傅怀瑾说,山上的野茶一生都沐浴在寺庙经文中,茶叶天然带着禅意,所以喝起来多一丝静气,她信以为真,有一次上山遇到无名禅师,特意说起这个事情。 当时无名禅师笑的意味深长,说道:“傅施主这话没毛病,但是钱也砸了不少吧。” 能将砸钱培育野茶说的这样清新脱俗的,她还是头一回见。 长歌觉得,傅怀瑾这日子其实过的挺烧钱的,家里要是没矿他都得像牛马一样打工,才能负担的起他朴素的田园生活。 这时代她也看不懂了,天然的无污染的东西反而千金难求,想大盛朝时,山上的野茶遍地都是,但凡有点追求的谁想回乡下种田?如今种田倒是种不起了。 话说回来,傅怀瑾舍得拿这茶出来,可见对黎老十分的重视。 长歌下楼来,茶室里,傅怀瑾看见她的穿搭,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情侣装? 傅怀瑾眼眸含笑,出了茶室,说道:“给你盛了一碗野参鸡汤,午饭还要等一会儿,你先吃着垫垫肚子。” 人参是她之前参加综艺时在山里挖的,鸡是从乡下收来的家养土鸡,这些她应该是不忌口的,傅怀瑾心细如发,知道她从南美回来之后,对吃的有很多忌口,不吃牛肉,吃素食比较多,偶尔吃点荤腥都还挑三拣四的。 幸好他厨艺还可以,不然请阿姨的话,家里多一个住家阿姨,多少有些不方便。傅怀瑾脑子里有一百种跟长歌独处的画面,是决计不希望有人来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的。 秋长歌点头,看到料理台上炖的参汤,端起小瓦罐,小口小口地喝着,喝到一半,黎家人就到了。 管家在门口摇了摇铃铛,声音从庭院外远远传来:“老先生,这便是秋老师家,您老别介,秋老师家里没有安装门铃,悬挂了铃铛,说没有噪音污染,大家来的时候摇个铃铛就好,您稍等,秋老师和傅先生应该马上就出来了。” 秋长歌和傅怀瑾对视一眼,客人来了。 门口,黎家兄妹俩看着面前依山傍水犹如世外桃源的庄园,人已经有些麻木了。这一路堵车加上下雪,车子按照导航开上山,他们险些怀疑都开出帝都了,等到了地方才知道原来帝都境内竟然还藏着这样一块依山傍水的风水宝地。 “竟然是悬铃,铃铛在上古时期的道家可是法器。”黎老看着门口悬挂的悬铃,再看着庭院内的布局,眼睛发亮,怎么感觉像是小型的法阵,类似于聚灵和净化一类的阵法,不过他对阵法了解甚少,也不敢确定。 “爸,您今天过来可千万别提什么道家、法家和玄学什么的,傅先生是医生,唯物主义,不信这些。”黎家大儿子还是有些忐忑不安的,傅家那地位摆在那里,他们可别得罪了人。 黎老嫌弃道:“你们懂什么,天资愚笨,我看傅怀瑾都比你们有天赋一些。” 黎家兄妹俩生无可恋地对视一眼,他们俩没有继承父亲的衣钵,也不是他们想的,实在是没有天分,也没有缘分,为此老爷子骂了一辈子了,但是说傅怀瑾比他们有天分,他们就不服气了。 傅怀瑾是公认的医学天才,难不成还能弃医学道不成? “你们别不信,中医和道家是一脉相承的……” “可是傅医生好像学的不是中医,是心外科。” “说你们还有理了?” 黎老正绷着脸训着,黎家小女儿连忙打断道:“爸,有人来了。” 说话间只见傅怀瑾和秋长歌穿过满庭院的一树茶花走出来,一个长身玉立,清俊优雅,一个明艳大方,慵懒松弛,像是画上走出来的人。 黎家兄妹俩见这两人这般骨相如此优越,还又年轻,不禁暗暗感叹了一声,上天确实会优待一些人。 傅怀瑾温润笑道:“黎老来了,快请进,老先生是看上门口的悬铃了吗?长歌不喜欢门铃的声音,觉得不如风吹悬铃来的悦耳,我们便挂了一只悬铃。” 傅怀瑾声音温柔,朝着管家点了点头,然后请黎家人进来。 黎老红光满面,笑道:“悬铃好哇,还是你们年轻人会。” 秋长歌微微一笑,朝着黎家兄妹俩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她挂悬铃是因为习惯,毕竟以前被暗杀多了,习惯了门口和窗边都挂着铃铛,只是如今这时代却是派不上用场,只能当做一个念想了。 黎家兄妹俩进了庭院才发现这庄园占地极大,东南西北四院子围绕,春夏秋冬景色各不同,现在是冬季,他们走的是北门,穿过满庭院的茶花,正对着清幽古朴的茶室。 兄妹俩也是见过世面的,还是狠狠震惊了一下,秋长歌也跟想象中不同,美貌倒是其次,最关键是气质慵懒松弛,十分的安静寡言,不像是混娱乐圈的人。 兄妹俩进了茶室,回头看去,只见秋长歌落后一步,走在最后面,正在庭院里捡着被积雪压断的枝芽,捡了一手妍丽的大红茶花,那样浓烈怒放的霜冻茶花竟然被她生生比了下去。 有美如此,难怪傅怀瑾能为她金屋藏娇,用傅家的资源人脉和他的影响力为她保驾护航。 傅怀瑾见长歌在庭院内捡茶花,一边为三人倒茶,一边笑道:“这是自己在山里种的野茶,喝一个野趣,听闻黎老是品茶高手,还望指点一二。” 黎家大儿子殷勤笑道:“傅先生的茶,定然是极好的。这可是外面买都买不到的东西。” 傅怀瑾眼眸深邃地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黎老今天是奔着秋长歌来的,可不是来喝茶的,见秋长歌捡了七八枝被压断的茶花,连忙说道:“秋小友,这茶花是有什么门道吗?” 自打那日在随家祖宅见到秋长歌引雷罡之火,烧千年神龛,破掉巫蛊之术之后,黎老现在看秋长歌都带着神秘的滤镜。 秋长歌将捡来的茶花放在一边,淡淡微笑道:“并无门道,先生喝茶。那日在金陵,多谢先生出手相助。想必您耗费了不少心血,我近来无事调了一些凝神养气的药囊,望先生收下。” 秋长歌打开茶桌上的檀木盒子,取出里面的药囊,递给黎老。 这是她这两日调配的,里面用的都是真正天生地养的药材,而不是如今医院里用的种植药材,天道衰败,很多药材绝迹,中医没落,道法传承断层,她能找到蕴含地气的药材不多。 金陵一事,黎老守口如瓶,她也算是承了他一个人情,以此作为礼物,赠与老先生,望能为他多续几年的寿命。 黎老接过药囊,闻了闻,只觉神清气爽,都说道医不分家,秋小友亲自调制药囊,这是想补他早就要枯竭的气血,为他延年益寿啊。 第586章 护犊子的哥哥 黎老捏着手中的药囊,心中感动,笑道:“多谢秋小友,金陵一事我也没帮上什么忙,是那地风水好。” 黎老对金陵发生的事情三缄其口,活到他这个岁数,自然知道泄露天机,是要遭到反噬的。 黎老收了药囊,掏出一本破破烂烂的羊皮本来。 黎家兄妹俩脸色骤变,忍不住说道:“爸,你不会是想收徒吧?” 这本不起眼的破破烂烂羊皮本据说是祖师爷所传,他爸看的比命还要重要,他们兄妹俩连碰的资格都没有,他爸竟然不声不响地将传承带到了秋长歌这里来? 黎老满心感慨地抚摸着这个小本子,这本子里所记录的都是不可言说的内容,当年师父将这本子传给他的时候,说他若是能懂其中一二,便能受益一生。 这些年来,他日夜参悟,却只参悟了三成,不过就这三成也已经让他成为建国后地位斐然的国学大师。 “小友,你我有缘,这本羊皮卷里记载了我的师门传承,今日就赠与小友,望传承不断。”黎老郑重地将那破破烂烂的羊皮卷双手递给秋长歌。 黎家兄妹俩倒吸一口凉气,差点站起身来,老爷子是疯了吗?先不说秋长歌年纪轻轻,是否能看懂里面的道义传承,就算能看懂,收徒这样的大事怎么能如此草率? 他们父亲,一生都未收徒,若是晚年收徒,是能震惊国学圈的。 秋长歌何德何能? 秋长歌神情未变,依旧清清冷冷的,看了一眼傅怀瑾。黎老的传承对于这个圈子来说或许是至宝,但是对她而言,属实不算什么,只是一本他人记载下来的道义罢了,她有自己的师门传承。 傅怀瑾不懂这些,只是伸手握住长歌的手,让她自己做决定。 秋长歌想了想,在黎家兄妹俩的抽气声中接过那本破破烂烂的羊皮卷,摸着上面的纹路,这本羊皮卷有些年头了。 她打开羊皮卷,一目十行地看了几页,淡淡说道:“这本羊皮卷应是传承自宋朝,我记得宋朝时便有宰相撰写相关的书籍,不过这本是民间的散人所写。” 秋长歌只看了三页就不再继续看下去,这羊皮卷内所记载的内容十分的繁杂,奇门遁甲是其一,还有那散人自己的感悟,可惜在历史的某一个朝代应该发生了一些事情,导致很多真正的传承断绝,这本羊皮卷内有不少的错误,难怪黎老一生钻研,依旧没有真正地入其门。 不过以如今衰败的天道来说,无人能真正地入其门。 秋长歌将那本羊皮卷放下,倾身到傅怀瑾耳边,低低说道:“你帮我拿些笔墨纸砚来,书房的博古架上有羊皮纸。” 傅怀瑾知晓她的习惯,眼眸含笑,低低应道:“好。” 他朝着黎老和黎家兄妹俩笑道:“三位请喝茶,我去去就来。” 傅怀瑾一走,黎家兄妹俩彻底坐不住了,拉着老爷子的衣袖,恨不能将袖口扯烂,老爷子到底是发了什么疯,怎么事先提都没有提过。 收徒?收秋长歌为徒?让娱乐圈一个顶流女明星学风水,疯了吧! 黎老只当看不见,见秋长歌竟然说出这羊皮卷的出处,大喜:“这么说,我的祖师爷竟然是宋朝人?那距今都有几百年的历史了。当年我拜师的时候年纪小,不懂事,没有问师门,小友,你能看出一二吗?” 秋长歌淡淡笑道:“不知。” 就算知道也不能说,她估摸着应该是道门的外门弟子,否则传下来的道义不会有这么多的错误,不过如今能传下这么多,已然是瑰宝了。 黎老隐隐失望,询问道:“那小友可愿意收下?” 秋长歌看了一眼笑的比哭还难看的黎家兄妹,淡淡说道:“多谢您的好意,不过您也知道,我和前夫好不容易离婚,现在有了新的生活,傅先生可能不希望我接触这些,上次还有位禅师希望我入佛门,被傅先生狠狠训斥了一番。” 秋长歌直接将傅怀瑾拉出来做挡箭牌,总不能告诉老先生,她脑子里有佛道儒三家传承下来的典籍,真的不能接受这种错误百出的传承。 至于入佛门一事自然是她胡诌的。无名禅师倒是一直希望傅怀瑾入佛门。 说话间,只见傅怀瑾拿了笔墨纸砚回来,温润笑道:“黎老,这事我可不答应,你和长歌可以论道,做万年之交,若是收徒,我岂不是要跟着她喊你一声师父?老太太怕是不同意。” 傅怀瑾搬出傅家来。 黎老没有想到还有这一层缘故在,顿时愣住,他忘记了秋长歌和傅家的关系,要是这小女娃娃入了道门,跟傅怀瑾分手了,傅家怕是要将他家掀了。 黎家老大狂喜道:“爸,秋老师那么多的粉丝也不答应,您老就别瞎操心了。” “没错,这事咱得听当事人的。” 秋长歌见老爷子一脸失落加失望,垂眸微微一笑,取过羊皮卷,捡了一篇入门级别却也是最重要的一篇道义,开始默写。 傅怀瑾见她竟然亲自动笔写,知道她有意点拨,便帮她研墨。 黎老本是一脸失落,结果见她字写的铁划银钩,气势磅礴,暗叫一声好,再看清她写的乃是道门道义,寥寥数语便能衍生出无数道法来,顿时呆立当场,猛然站起身来,失声叫道:“这是,这是?” 黎老此刻内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初在金陵他就知道秋长歌的来历,本以为她只是略懂皮毛,这才巴巴地要将祖师爷留下来的传承送给她,结果谁能想到,谁能想到,秋长歌乃是真正的世外高人。 黎老如获至宝,看着还未写完的道法奥义,屏住呼吸,激动地手都有些颤抖,妙啊,绝妙,这便是失传的道术吗? 他竟然还想收秋长歌为徒,他拜师还差不多。 黎老忍不住哈哈大笑出声,又猛然捂住嘴巴,怕影响到她,七老八十的老人家兴奋的如同孩童。 黎家兄妹俩对视一眼,尴尬的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老爷子平时多稳重的一个人,今天怎么会如此反常?兄妹俩随便找了个借口将老爷子扯出了茶室。 老大苦口婆心地劝道:“爸,咱是来做客的,要是表现的太过异常,傅家会以为咱们脑子不正常。稳住,您要稳住啊。” 稳个锤子啊!黎老激动地朝着儿女摆手:“你们懂什么,你们什么都不懂。” “您不说,我们怎么知道?” “您倒是说啊!” 两人急得直跺脚,自打老爷子进了这庄园之后,就不太正常了。 黎老内心激动,压低声音说道:“你们说,要是我拜师的话,秋家女娃娃会收吗?” 黎家兄妹脸色比吃了屎还要难看,不敢置信地看着老爷子:“您还是让我们去死吧。” 老爷子不要做人,他们还要做人呢。这传出去,国学大师黎平拜二十几岁的年轻女孩为师,明儿他们就可以在单位上吊了。 不知道的只会说,黎家想攀龙附凤,想借着秋长歌这个梯子攀附到傅家,到时候他们百口莫辩。 黎老想了想,觉得不现实,愁眉苦脸道:“不行不行,这样所有人都知道了,到时候拜师的人得把门槛都踩平了,我要是想登门拜访还得排队,不行,绝对不行。” “要不你们去拜师吧?” 黎家兄妹俩脸色铁青:“要不,我们还是去死吧。” 三人集体沉默了。 此时,秋长歌写完了一篇入门的道经,放下笔,见黎家人还在外面客厅,也不急着喊他们进来,等着墨汁完全干透。 傅怀瑾给她倒了一杯茶,低声笑道:“温度正好,喝茶润润嗓子,我刚才听到老爷子说,想要拜你为师,你写的这篇道经传出去不受影响吗?” 他知晓长歌的来历,长歌生于那个朝代,随便写出来的道经都会是最正统的传承之一,这样做,不会受到反噬吗?毕竟传承既然断了,便有断的理由。 秋长歌抿了一口茶,低低说道:“没事,这是入门级别的,影响不大。” 系统离开之前跟她透露,这个世界危机解除,天道已经承认她的存在,所以她透露一些入门级别的道经不算什么。 “我若不写点什么,老爷子非要我拜他为师,也是头疼,这篇道经能让老爷子半年之内都没时间来找我们。” 秋长歌眼眸微微弯起,伸出一根青葱水嫩的手指:“没准老爷子得研究感悟一年。” 傅怀瑾握住她的手指,眼底皆是笑意:“聪明。” 他可不希望黎老隔三差五地登门,影响二人世界。 “黎老,茶水要凉了。”傅怀瑾出声喊着外面的父子三人。 黎老连忙兴冲冲地进来,哪里顾得上喝茶,巴巴地问道:“秋小友,写完了吗?” 秋长歌微笑地点头,将干透的羊皮纸递给他:“这是我师门入门级别的道经,既然老先生借我翻阅了师门传承,这篇道经便赠与老先生,以后我们以道会友。” 黎老如获至宝,慎重地接过羊皮纸,一屁股坐在茶室里,正要翻阅参悟,又陡然觉得不够重视,连忙说道:“我这就回家沐浴焚香,参悟此道经。待我参悟透彻之后再来登门拜访。 老大,老二,走,回家。” 黎老声如洪钟,兴奋地叫道,走的时候还不忘将秋长歌赠的药囊带上。 黎家兄妹俩万念俱灰地扶着老父亲离开,开车开到山脚下,突然一个急刹车,叫道:“我们是不是把傅家和秋长歌一起得罪了?” 黎家小妹垮着脸:“是吧,都没留我们吃饭。” 兄妹俩看向兴奋的老爷子,齐齐叹了一口气,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这道经真的这么厉害吗?老爷子简直是奉若珍宝,不过今日一见,秋长歌果然跟传闻不太一样,她身上有一股特殊的气质,是什么呢? 兄妹俩绞尽脑汁都没想明白,直到回到家,见老爷子真的跑去沐浴焚香,认真谨慎地抄写经文,檀香袅袅,衬的老爷子都多了几分神秘,两人一拍大腿,异口同声道:“原来如此。” 秋长歌身上那股特殊的气质,跟老爷子身上有些相似。 兄妹俩震惊地看向对方,难道,秋长歌真的是道门中人?老爷子没老糊涂,一直说的都是实话? 两人惊出一身冷汗。 * 黎老风风火火地离开,傅怀瑾是一点都没有挽留,将人送走,见车子消失在视野里,正要回去,就见雪地里走来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 宋星河一身翡绿的长大衣,面容俊秀如玉,没什么表情地走到廊下收了黑伞,冷冷说道:“听说你找导演把剧本改的一塌糊涂,吻戏都删没了? 长歌知道你这么专制独裁吗?” 傅怀瑾:“……” 傅怀瑾:“宋少,今天是周末,聊公事不合适吧?” 宋星河冷笑:“那我找长歌。” 傅怀瑾握拳,好不容易送走了黎老一家,他和长歌眼看着能过一下二人世界,又来了一个。 傅怀瑾深呼吸:“长歌在家,您有什么事情吗?” 宋星河皮笑肉不笑道:“犯得着跟你说吗?” 他将黑伞放进庭院的伞架上,然后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优雅地进屋去了。 秋长歌没有出去送人,在她的世界,从小信奉的信条就是强者为王,无论是她身为监国帝姬的地位还是道门的地位,都用不着送黎家人出去。 送一篇道经,便是对黎老的尊重。 她知道自己一直以来有些放不下身段,大盛朝早就亡了,她依旧没有适应现代社会的社交礼仪。乔曦说她得亏长了这一张脸,不然以她强势的性格,绝大多数男人都会有压力。 她和傅怀瑾的这段感情,一直是傅怀瑾在包容她的一切。 秋长歌清洗着客人用过的茶盏,垂眸神游太虚之际,一道震惊的声音响起:“傅怀瑾竟然让你洗杯子?” 宋星河站在门口,见她竟然在洗青花瓷的茶盏,脸色铁青,傅怀瑾连阿姨都请不起吗?竟然要长歌洗茶盏?天知道她那一双手,以前都是拨弄朝堂风云,最不济也是弹琴作画的手,这狗东西简直是在作贱长歌,长歌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情? “秋长歌,爹妈生你,是要你给男人洗茶盏的吗?傅家要是请不起阿姨,你跟我回宋家。” 秋长歌错愕,看着宋星河铁青的脸色,眼眸忍不住弯起来:“那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做个废物点心?这是我家,宋星河。” 傅怀瑾有洁癖,又不喜欢外人住到家里来,打扰他们的生活,所以家务活一直是他在做,也不算多,毕竟是科技时代,一切都能用科技解决,她也是第一次洗茶盏,刚洗就被宋星河嚷嚷了。 洗个茶盏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宋星河咬牙切齿:“我就见不得你做这些,长歌,这世上不是傅怀瑾一个男人,咱要是觉得委屈了,千万别勉强。” 傅怀瑾清俊的面容没什么表情,径自走到长歌面前,接过她手中的青花瓷茶盏,亲了亲她的脸颊,温柔说道:“以后这种事情我来做就好,虽说情侣之间的小情趣,外人不懂,但是咱也不能让人说闲话。” 傅怀瑾将茶盏放进洗碗机,拉着长歌的手,亲昵地帮她洗了洗手,这才挑衅地看向嫉妒的要死的宋星河,微笑道:“宋少,要喝茶吗?我亲自服务。” 宋星河气都气饱了。 他是造了什么孽,要来这里受气?傅怀瑾这个白切黑的心机狗。 宋星河告状道:“你要进组的新剧,傅怀瑾找导演把吻戏和亲密戏删没了。” 长歌闻言眯眼,看向傅怀瑾。 傅怀瑾脸上笑容微僵,好吧,他承认,他就是嫉妒了。宋星河这狗东西,好好的周末,被他搅和了,活该他单身一辈子啊! 第587章 远方来客 宋星河内心很不是滋味,自从长歌被秋慕白绑架到南美,再去金陵,他深刻地意识到傅怀瑾绝对不是外表表现出来的那样温和好说话,这厮行事不仅张弛有度,而且喜欢以柔克刚,装的一副清风明月的模样,实则好事都被他占全了。 心机,太心机了。 他要去南美,结果南美封锁了航空,长歌去金陵的时候,傅怀瑾用自己的人脉关系给他介绍了一个上亿的合作,他飞去中东完美错过,等他回到帝都,黄花菜都凉了。 导演那边还给他打电话,支支吾吾说剧本改动了一点点,他看完新的剧本肺都气炸了,这是改动了一点点吗?这是一刀切啊。 他今天就是来告状的。 宋少内心委屈巴巴。 秋长歌没有马上兴师问罪,只是换了一套茶盏,从橱柜里选了一套黑金的油花建盏,示意宋星河坐,然后去煮茶,用的依旧是傅怀瑾种的野茶。 傅怀瑾见她这般做派,便知晓她有些不高兴了。 许是常年处在高位,长歌生气动怒从不会表现出来,更不会咆哮发火,而是做些心平气和的事情,然后再秋后算账,主张一个以理服人,找到对方痛处一击必中。 傅怀瑾深呼吸,失算,刚才就不该挑衅这厮。 狗急狗还跳墙,何况是男人。 傅怀瑾扶额,准备去做午饭。食材都是早上就准备好的,参汤和海鲜羹都在锅里,只要将新鲜蔬菜煮熟,淋上他自制的酱汁,就能开吃。 看似简单朴素的菜,实则最关键的精华都在酱汁里,他和长歌口味清淡,都是吃素食居多,并没有准备大鱼大肉,而是一些家常小菜,现在黎老三人离开,他还是照旧准备两人的分量。 茶室里,宋星河看着面前黑金的茶盏,淡淡说道:“是宋朝的建盏?” 长歌将他面前的茶盏倒满:“你若是喜欢,家里还有一套,可以带回去。” “爷爷喜欢。”宋星河意有所指,距离秋长歌说去拜访徐家老爷子,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秋长歌:“下周末就去拜访老爷子,我以为你生气了,所以一直没有提这件事情。” 宋星河的心思很好猜,生气就失踪,高兴的时候就出现在群里,时不时地艾特她,金陵一行,他是气狠了,就连衡音都来问,他们两是不是闹翻了。 “是生气。”宋星河咬牙切齿,他气她的地方多了,气她不管出了什么事情,第一个想到的人永远不是他,气她太见外,气她太薄情,但是他又有什么资格?横竖他们既不是情人,也不是亲人,不过是两个陌生人,这辈子就这么糊里糊涂凑活着过算了。 横竖他不是一个人,陆西泽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高祖的事情,你是不是该跟我说清楚来龙去脉?” “秋慕白?”长歌轻轻皱眉,“秋慕白一生无子女,从宗室过继了一个太子继承了大统,严格意义上说,我们不是他的后代。以前不是,现在更不是。” 长歌摩挲着黑金的茶盏,垂眸说道:“以前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了,总之事情解决了,秋慕白不会再出现,应该是消散在天地间了。 宋星河,人不能总活在过去,你该往前看了,我也是。” 她抬眼,认真地看着面前的宋星河,第一世的挚友,后面九世的兄长,唯有忘记过往的一切,才能有新的开始。 宋星河脸色微变,看着她的神情,知道她准备彻底跟过去告别,开始新的生活,前世种种,都将深埋在岁月里,这一世,她只是秋长歌。 宋星河脸色微白:“陆西泽呢,你对他也会说同样的话吗?” 三人中,她独独选择了傅怀瑾,他至今都不明白,傅怀瑾凭什么?论亲疏关系,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傅怀瑾在她人生里只出现了短短数月,只因为前世她选择了傅怀瑾为自己的夫君吗? 论情感纠缠,她跟陆西泽相爱相杀,若不是因为仇恨和立场,长歌要嫁也会嫁陆西泽。 长歌微微一笑:“很多事情都是冥冥注定的,你看不到它的脉络并不代表它不存在,陆西泽若是在,我依旧会说这样的话。” “长歌,我不信你对他从未动过心。” 长歌垂眸看着清澈的茶汤,诚实说道:“可能吧,那时候我还没有看懂因果的脉络。” 第一世,秋慕白是因她而死,所以他的执念转世成萧霁以后,年少的她动过心,如今看来,是为了还前世欠下的债,因为缘浅,她和陆西泽无法修成正果,每一世都是如此,而她的正缘一直都在原地等着她。 宋星河抿唇,神情黯淡起来,他知道她的性格,一条道走到黑的人,就算撞的头破血流,也要先撞上去再说。她既然选了傅怀瑾,任何人都无法动摇她的决定。 除非傅怀瑾犯错,可傅怀瑾能犯什么错? 宋星河无比挫败,这厮前半生就是个和尚,就差剃度出家了,对名利女色全然不动心,是长歌将他从佛门里拉了出来,至于性格脾性,傅怀瑾是出了名的温润有礼,性格跟长歌正好互补。 撇开私心,傅怀瑾确实还可以。 宋星河:“行叭,你自己决定了就好,无论如何,我始终是你最亲的人,你有任何事情都可以跟我说。还有,新剧的剧本,你让傅怀瑾给导演打电话,改回来。” 长歌点头:“行。” “宋少留下来吃午饭吗?”傅怀瑾等他们差不多谈完,这才微笑地进茶室,询问着宋星河。 宋星河自然知道他在撵自己走,但是他偏偏不走。 “既然傅医生盛情相邀,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宋星河回了一个皮笑肉不笑。 傅怀瑾笑容微敛,也没有多说什么,径自去准备碗碟,留就留吧,他知道宋星河和陆西泽两人嫉妒他嫉妒的要疯,他都已经占尽了世间的美,自然不会与这两人一般见识。 别说宋星河留下来吃饭,他们两人日后就算是天天来蹭饭,他都不会说一个字。 午餐十分的丰盛,原本是为黎老准备的家宴,结果老爷子饭都顾不上吃,捧着道经回家去了,便宜了宋星河。 宋星河的舌头无比刁钻,下筷子吃了第一口就知道傅怀瑾的厨艺相当不错,素菜都能做的色香味俱全,调的料汁不亚于米其林主厨的独家配方。 这一下心里更不是滋味了。他虽然也擅长厨艺,但是都是做西餐比较多,跟傅怀瑾这种的没得比。想他前半生叱咤娱乐圈,傅怀瑾一心在橙园种地,从一开始他就输在了起跑线上。 真是败笔! 吃完饭,宋星河心里依旧不平衡,不想走,开始摇人。 这一次没有摇秋长歌的闺蜜们,而是在业主群里摇人。傅怀瑾不是喜欢煮茶赏雪,看书撸狗,过岁月静好的生活吗?他就摇人来打麻将。 宋星河:@所有人,三缺一,有没有人来。地址1号庄园。 8号业主:宋少,你竟然在秋老师家?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们要打麻将?你确定傅医生要打麻将? 群里震惊了一大片。 11号业主:可恶,人在德国考察,宋少,下次提前说,我把行程都推掉。 16号业主:11号,你觉得提前预约的话,轮得到业主群里摇人吗?这肯定是临时起意,觉得咱离得近呗。 21号业主群:@33号业主,宋少,能带人吗?帝大的心理学教授,帝大费尽心思从常青藤引进的人才,圈内赫赫有名的人物,我发小,年轻有为人长得还帅,他看你一眼就能知道你在想什么。 满群的问号。 14号业主:你说的是人还是神? 28号业主:吹牛不上税是吧,有本事带出来看看。 宋星河:? 这21号业主真是有趣,带他发小来打牌?什么帝大的心理学教授,他前世还是英年早逝的皇帝呢,不对,世代为王!什么猫猫狗狗的也敢拉到他面前来吹? 宋星河懒懒地打字:来。 来的人越牛越好,也让长歌多看看,免得在傅怀瑾这棵歪脖子上吊死了。 32号业主:出差搞钱中,我常常因为自己不够幼稚,而显得和你们格格不入。 22号业主:出差中,平等地嫉妒每一个能去秋老师家打麻将的人。 宋星河:速度,先来先开,后面要是人多了,你们自己找地另开。 宋星河说完,丢了手机,厚颜无耻地又要了一杯茶。 长歌给他倒了一茶盏茶,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也就随他,拿了上次没看完的书,继续看,最近傅怀瑾给她带了好些书回来,有些书还是很有趣的。 她看一会儿就要去午睡,随便他回不回家,反正就住隔壁别墅,七八分钟的路程。 想到这,她不禁庆幸,当初陆西泽想买这一带的别墅,结果硬是一栋也没买到,要是都住这里,那以后铁定鸡飞狗跳。 “陆……”长歌陡然住口,算了,不管是他买不到,还是他们俩暗中下绊子,都无所谓。 她低头继续看书,还没看两页,就听见了庭院里传来了铃铛声。 宋星河一个鲤鱼打滚起身,优雅地笑道:“你家来客人了。” 秋长歌:“?” 傅怀瑾:“?” 洗碗机还在运转,拖地机器人正在吭哧吭哧地工作,傅怀瑾还在收拾剩下的食材,将料理台擦的一尘不染,听见铃铛响了,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这个周末,算是彻底泡汤了! 他今天没邀请旁人来,傅家来人的话会提前给他打电话,一般家里人都不来打扰他和长歌,怎么还有人来? “傅医生,秋老师,在家呢?”21号业主抱着一堆的年货,穿过满庭院的茶花,站在入户的门口,激动兴奋地探了探头。 从秋长歌搬进来的第一天,他们就想来拜访,但是一直苦无机会。 傅怀瑾以前一直住在山上的橙园,隔了一个湖泊,那就是两个世界,他们也识趣地不去打扰,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傅医生搬到了秋老师家,那就是邻居,走几步路就到的交情。 都说远亲不如近邻,他们眼看着就要跟传闻中的傅怀瑾有交集时,结果发现秋长歌宅的令人发指,她连遛狗都只在庄园附近的湖边遛,一年几次面都见不到,更别提交情了。 这一次宋星河邀请他们来打麻将,那肯定得厚着脸皮来。 傅怀瑾洗干净手,走出来,认出他是21号业主,温润笑道:“今日周末,您有事?” “不敢,不敢,我们这不是经常沾秋老师的光,吃橙园的瓜果蔬菜,又经常蹭您种的茶花吗?快过年了,就过来送点年货。比不上特供,一番心意。”21号业主连忙谦逊地开口,他可当不得傅怀瑾一个“您”字。 傅怀瑾颔首微笑:“多谢,请进。” 傅怀瑾看向他身后穿黑色长大衣、戴着长围巾的男人,三十岁左右,英俊斯文,目测有188高,戴着金丝眼镜,看不清神情,见他看来,微微颔首。 傅怀瑾心里闪过一丝模糊的念头,这姿态像是上位者的姿态。没有听说帝都有这号人物,今日登门不知有何目的。 21号业主笑眯眯地进屋,说道:“打扰了,傅医生,忘了介绍,这是我发小,泽越,现在是帝都大学的心理学教授,这些年一直在外定居,最近才回国任职,今天凑巧来我家拜访,宋少说打麻将,三缺一,我这就不请自来了。” 21号业主也不傻,看傅怀瑾的神情,完全没有要打麻将的意思,而且傅怀瑾是什么人,说他念经种地看书做学问,他信,打麻将,扯淡! 所以他必须得将宋星河拉出来做挡箭牌。 傅怀瑾伸手,温文尔雅地说道:“泽先生,幸会。” 泽越看向面前清俊出尘、举手投足间都透着风雅的傅医生,眼底闪过一丝幽光,低哑说道:“幸会了,傅医生。” 21号业主笑道:“秋老师在?我去打个招呼。” 秋长歌放下书,冷淡地看了一眼摇人的宋星河,走出茶室,正要开口,看清来人,脸色骤变。 第588章 后续的故事 傅怀瑾见长歌神情不对,眸光一深,往前稍稍站了站,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无声询问。 这两人是有什么问题吗? 能住湖墅别墅这边的,家里都有硬实力,别墅区这边总共只有36套房子,当初地产行业刚刚兴起,这里还是一片荒野,傅怀瑾就选定了此地打造了橙园,再然后才开发了湖边的36套别墅。 每一套别墅不仅售价昂贵,而且不对外公开出售,只内销,事实上连推销都没有推,就被帝都小圈子里的人一抢而光。 傅怀瑾记得21号业主好像姓秦,有过几面之缘,没有深交,至于令他倍感威胁的泽越,则是见都没有见过。 傅怀瑾视线落在泽越身上,不自觉地皱眉。 长歌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冲着访客微微一笑,没有说话,抱起小毛球,坐到客厅的沙发上撸狗子。 21号业主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整个业主群都知道秋长歌生性冷淡,能冲着他微笑,就已经是热情至极了。 傅怀瑾微笑道:“两位要进来喝一杯茶吗?” “不了,不了,我们就是来送点特产,听闻宋少说你们三缺一,就过去凑个热闹,等会还有约。”21号业主也不傻,分明看出来所谓的三缺一就是宋星河一头热,傅怀瑾和秋长歌这样的人怎么会沉迷打麻将? 他想起业主群里津津乐道的那点八卦,隐隐猜出来自己是被人当枪使了,不过他这一趟来的也不冤,发小一直想认识傅怀瑾,这一趟算是成功牵线搭桥了。 泽越取出自己的一张名片,递给傅怀瑾:“傅医生,这是我的名片,我有一家心理咨询工作室,擅长催眠和心理治疗,若是医院的病人有这方面的需求,可以找我。” 傅怀瑾接过他的名片,黑色的名片,非常简洁,上面写着“泽越,盛夏心理咨询工作室。” 傅怀瑾微笑:“好。” “那我们就先走了。”21号业主笑眯眯地说道,和泽越一起原路返回。 “兄弟,这座庄园美的如诗如画吧,说真话,论审美还得看我们中式美,都说欧洲建筑美,那是他们没见过咱们的中式庄园。”21号业主的声音渐渐消失在庭院里,同行的泽越始终保持着沉默,除了跟傅怀瑾自荐,没有多说任何一句话。 长歌看着两人消失的背影,许久才收回视线,对上傅怀瑾的目光。 “你认识?” 长歌的眼神他太熟悉了,像是看到了多年未见的熟人。秦烁在这里都住了好几年,长歌对这些邻居从来不感兴趣,她刚才看的是泽越? 傅怀瑾眼眸墨如点漆,那个叫做泽越的男人真的只是上门来自荐,想招揽一些工作室的客源吗?不像。看他的穿着和手上戴的腕表就知道他根本不差钱。 罗杰杜彼的腕表,他也有一块同款,还是他二十岁生日时,大哥送他的生日礼,可惜他对表不是很感兴趣,一直放在傅宅那边,后来傅和玉翻出来,嚷着这手表要两百万,嚷着他爸对弟弟比对他这个儿子还要好,他才知道这表这么贵。 当然那次事件以傅和玉被他爸揍了一顿结束,事后他找人给这小子订制了一款独一无二的腕表,哄好了。 泽越根本不像是会过来串门的人。 长歌拿过他手里的名片,看着上面的盛夏工作室,瞳孔一缩,盛夏,大夏朝和后来的大盛朝,偏偏是这两个字。 “长歌。”傅怀瑾尾音微微拉长,英俊的剑眉皱起来。 长歌回过神来,将名片放在茶几上,低低说道:“这个男人长得像我很多年前认识的一个朋友。” 她眼眸微敛,泽越和她记忆里的谢景焕长得一模一样,只是谢景焕后来走的是剑道,人如剑,遗世独立,泽越身上的气息则沉稳收敛,或许只是长得像而已。 对她而言,她拥有前世的记忆,但是前世的人若无记忆,他们也如陌生人。 每一世都是新的开始。 她隐隐意识到,长生也好,累世记忆累加也好,并不是一件多好的事情。 “宋星河也不认识的朋友?”傅怀瑾敏锐地抓住这点,宋星河看到这两人毫无反应。那应该是长歌第一世认识的朋友。 “什么朋友?”宋星河走出茶室,脸色有些臭,21号业主秦烁离开之后,直接在业主群里疯狂刷屏,已经成功劝退所有要来的人。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赖在秋长歌家里不走,跟傅怀瑾争风吃醋,什么打麻将三缺一,根本就没有这回事。 他第一次知道姓秦的小子嘴巴这么碎。 宋星河险些咬碎牙,跟这些人为邻,简直是他的耻辱。以后再摇这些煞笔,他就是煞笔! “回了。”宋星河憋了一肚子气,面无表情地回家去了。 傅怀瑾轻笑了一声,可算是送走了这尊大佛,不然要是赖在这里一下午,他这个周末就毁掉了。 傅怀瑾将长歌怀里的小毛球抱起来,丢到一边,对着狗儿女说道:“终于,轮到爸爸来抱妈妈了。” 小毛球怒视:“汪汪汪……” 长歌扶额失笑:“你确定要跟一只狗子争宠?” “自然,与人争,与狗斗,其乐无穷。”傅怀瑾温柔地笑,将她抱在怀里,低哑说道,“太瘦了,看来我以后要努力喂胖你了。” “那我经纪人会追杀你的吧。”秋长歌笑。 “她不敢。” 傅怀瑾看着茶几上的名片,心头浮现一丝的阴霾,这人突然出现,总感觉不是什么好兆头,上一次这样突然出现的人还是秋慕白。 能走到他和长歌面前的人,不容小觑。 “长歌。”傅怀瑾脸色微微凝重,“你有没有觉得你这段时间遇到的故人太多了点?” 长歌眼眸一深,没错,她看到了一千多年前的秋慕白,入梦后发现衡音竟然是她前世情同姐妹的小草,还有现在突然出现的泽越,秋慕白的秘香就如同魔盒,解开了她前世的记忆,也因此遇到了很多死在记忆里的故人。 “我前世统共也没有几个故人,谢……泽越,如果是,也算是我弟弟,他是我族中长老收的弟子。”长歌避重就轻地说道,没有提那个少年郎是怎样在黑暗中杀出一条血路,明明拥有那样悲惨的人生,从未被爱过,被欺骗被算计,被当做棋子,是始终拥有一颗金子般赤诚的心。 她人生的每个重要阶段,谢景焕都参与过。 也是谢景焕送了她最后一程。 “原来是同族的弟弟。”傅怀瑾放下心来,稍稍松了一口气,不是敌人就好。秋慕白的事情他可不想经历第二次。 秋长歌握住他的手,低低说道:“过去因果两消,不会再发生那些事情了。” 傅怀瑾看着她,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没错,所有属于一千年前的东西都已经被烧毁了,因果两消,巫蛊之术破解,长歌如今也不能入梦了,她真实地留在了这里,他终于不用再担心会失去她了。 “外面的雪好像停了,走,我们带小毛球出去玩雪吧,堆三个雪人,一个你,一个我,一个小毛球。”傅怀瑾兴致冲冲地拉起她,喊了一声委屈巴巴的小毛球,出门玩耍了。 秋长歌见小狗子上一秒还在委屈,下一秒就兴奋地咬着她的裤腿往外冲,失笑道:“好好好,陪小毛球去堆雪人。” 出去遛狗! 这样轻松悠闲的生活,是她用十世换来的。 两人带着小毛球外出遛狗,外面积雪太厚,小毛球小身板冲进雪堆里,瞬间就是一个雪洞,长歌从雪堆里挖出小狗子,看着她疯玩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远处,秦烁将缩在羽绒服帽子里,双手冻冻索索地插在口袋里,看着泽越说道:“兄弟,你刚回国,别怪我没提醒你,秋长歌长的是真的美,性格也是真的冷,又美又冷还有能力的女人,是个男人都喜欢啊。 别说男人了,世家圈里,长辈们都很喜欢她,外面都在传,说她旺夫旺子旺家旺宅旺一切,但是无论怎么吹的天花乱坠,咱也没戏,她有男朋友了,还是谁都惹不起的傅家老三。 就她前夫,sj的创始人争的头破血流,都没争过。” 秦烁拍了拍发小的肩膀:“懂了吧?” 他怕泽越第一次见秋长歌,被她迷了心魂,靠,他今天去1号庄园,看到秋老师时,也有些恍神,差点都要迷失在她的美貌中了,赶紧拉着发小跑了。 泽越看着不远处玩雪的一家三口,英俊的面容闪过一丝浅淡的笑意:“百闻不如一见,傅怀瑾比我想象的还要优秀一些。” 秦烁傻眼:“你看的是傅医生?兄弟,你……” 这小子不会是美丽国待久了,染了一些陋习回来吧? 秦烁猛然打了一个寒颤,泽越这小子长得好,性格豪爽,为朋友两肋插刀,咳咳,也不是不行…… 泽越笑容收敛:“收起你满脑子的废料,回了。” “这就走了?不吃晚饭吗?” 泽越人已经走远了。 秦烁无比遗憾地跺脚。 一路出了湖墅别墅区,泽越将车停靠在路边,点了一根烟,打开车窗,让冷风一点点地灌进来,眼底闪过一丝微暗的光。 他这一生浑浑噩噩如同电脑程序设定的npc,幼年时举家移民海外,一路读书,考上名校,他在心理学方面展现出惊人的天赋,毕业后就靠着实绩成为圈内最年轻最神秘的心理专家。 他以为他会像父母期待的那样,功成名就,娶妻生子,成为精英,然而就在数月之前,他开始频繁做梦,梦见一个人的一生,他一开始以为自己是精神分裂,但是多方考证之后,才意识到他不是精神分裂,他是意识觉醒。 他觉醒了前世的记忆,就在他三十二岁,想要相亲,娶妻生子的这年。 前世记忆里,他叫做谢景焕,是谢氏门阀的家主,一个纯粹的悲剧性人物。 泽越花了三个月时间接受了这个事实,然后说服父母,结束了海外如日中天的事业,回国从头开始,他接受了帝都大学的人才引进计划,不过教授是他对外的名片,他的主营业务依旧是心理咨询工作室。 出国二十多年,庆幸的是父母一辈的人脉关系还在,他跟小时候一个大院里的发小秦烁重新取的了联系,今日就算没有宋星河,他也会跟秦烁去拜访1号庄园。 总要亲眼见一见故人,如此他才不留遗憾。 泽越将手中的烟掐灭,原来这一世她叫做秋长歌,该遇见的人终究会遇见,她依旧选择了前世的爱人。 唯一让他意外的是,她性格变化很大,像是两个极端。但是若是梦里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他一点也不意外,明歌会变成如今这样寡淡无欢的模样。 他没有点破,没有相认,甚至没有与她说一句话,只要知道她安好,他就心满意足了。 因为他的前世梦境里,还有后续。 * 自那日见到酷似谢景焕的男人之后,长歌特意留意了一下,发现她并未入梦,泽越也并没有再次出现在她和傅怀瑾面前,如此过了几日,她比较倾向于泽越和谢景焕只是长得像而已。 不过尽管如此,她还是对此人上了心。 前世谢景焕对她帮助极多,后来他拜入六长老门下,又收了小草为义妹,不管怎么算,其实都已经是她半个亲人,这个泽越不管是谁,只凭着他那张酷似谢景焕的脸,长歌都不能将他完全当做陌生人来看。 “你要找许文光?”杜敏见她假期还操心养父母家的孩子,顿时念叨道,“长歌,我发现你这人看似冷漠,但是只要被你当做朋友亲人的,你就极度护短,还爱操心,行行行,我帮你问问许文光有没有放寒假回家。” “嗯。” 杜敏很快就回了电话,帝都大学课业繁重,许文光刚考完试,还没有放寒假回家。 “他学的是什么专业来着?” “金融管理,不过好像还选修了别的专业,你这个弟弟是真把自己当生产队的驴,我帮你约他周末来家里吃饭。话说,你怎么不自己给他打电话,更亲近一些,你们姐弟俩也是奇怪,都把我当传话筒。” 长歌薄唇勾了勾,她对许文光倒是没有多少姐弟情,因为泽越在帝都大学任教,她才想起这个便宜弟弟来,人的感情是有限的,她和许家人不远不近,就这样保持距离又不断联系,挺好的。 “行,约在周四,周末我有事。对了,顺便帮我问一下,安然和季成泽有没有空,有空的话也来家里吃饭。” 杜敏又当了一次传话筒。安然那边病情稳定,已经能认出身边人,只是得了精神病,并不能完全痊愈,不能受刺激,也不太敢见生人。 长歌摩挲着那张没有扔的名片,这个泽越出现的太突兀,而她家中还有一个得了精神病的病患,这张名片倒像是特意为安然准备的。 不管怎样,她都要去探一探他的虚实。 第589章 婚事 晚上,傅怀瑾下班回来,就见长歌正在厨房储物柜中翻找着什么,料理台上堆了不少干货食材。 “你这是在做饭?”傅怀瑾微微惊讶,长歌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唯独不会做饭,听杜敏说,在认识他之前,长歌对吃饭这件事情极其马虎,吃水果菜叶子都行。 那时候她和陆西泽还没协议离婚,陆西泽特意请了一位阿姨来家中专门做饭给长歌吃。杜敏那话里话外的意思,他懂。 所以两人同居之后,傅怀瑾就一手负责了一日三餐问题。 “不是,明日请安然夫妇和许文光来家里吃饭,我看看有没有什么他们爱吃的东西,再让许文光带些回去给养父母。”长歌从储物柜里翻出各种精美包装的礼盒,暗自分类,这些生鲜干货礼盒给安然带回去,许家人对吃的不讲究,给他们带些燕窝鱼翅就行。 傅怀瑾脱下长大衣,取下围巾,去洗手,然后从后背抱住她,低低笑道:“家里的东西我都知道,你想找什么问我就行。” 傅怀瑾一日没见到她,忍不住亲了亲她的脸颊,亲昵了一番这才和她一起翻找。 “季叔厨艺好,这些特供的礼盒让季叔带回去,许家的话,送些名贵的礼盒就好。”傅怀瑾笑道。 倒不是他瞧不上许家,而是这些特供的礼盒带到许家去,许家不懂这些,只会当做寻常的食材,白糟蹋了长歌的心意,而且对于许家这样的阶层来说,送燕窝鱼翅这些,他们反而高兴。 “我也这样想。”长歌将要送的礼盒都摆到一边,“徐大志夫妇不懂,许文光倒是懂,但是他现在年纪小,还没有毕业,不用过早地接触这些,免得乱了他的心志。” “我听说许文光一直在跟着文理学习金融方面的知识,其实你已经带着他们跨越阶层了。余下的要靠他们自己。”傅怀瑾伸手将她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淡淡说道,“由下向上爬固然艰难,但是阶层滑落更是万劫不复。无论生在哪里,都要靠自身的智慧去苦心经营。” 譬如曾经站在顶峰的季家,老爷子中风,长房长子长孙现在还蹲在狱中,从高处跌下来只会摔的粉身碎骨。 许家现在日子过的红红火火,夫妇俩感情和睦,唯一的儿子考上了名校,又有顶尖的精英人才为老师,许家面前的是一条光明宽敞的晋升之道。 长歌点头,眉眼弯了弯:“傅医生,你真的一点也不像出身高门的世家子弟,这般智慧谦逊,难怪帝都圈都在夸你。” 傅怀瑾看着她若隐若现的小梨涡,有些克制不住,俯身吻了吻她的小梨涡,低哑说道:“这话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秋长歌:“?” 确实是在夸他。 傅怀瑾被她夸奖,心情极好,起身去做晚饭。 “上次我们去小镇看阿姨的时候,季叔问我,我们有没有结婚的打算。”傅怀瑾卷起袖子,系好围裙,状似无意地说道。 长歌闻言,微愣,许久没有说话。 傅怀瑾垂眼,掩去眼底的幽光,他知道长歌对成亲有阴影,是个不婚主义者,只是他们如今感情稳定,他也越来越爱她,自然而然就想到了结婚。 “那我回头做做季叔的工作。”傅怀瑾率先开口,若是她真的不愿意结婚,那他尊重她的意愿。 不仅要做季叔的工作,最重要的是要做傅家那边的工作,老太太以前拿他没办法,不敢奢望他结婚生子,但是如今他有了喜欢的人,傅家那边虽然极力忍着,但是人人都在暗戳戳地准备他的婚事。 “傅怀瑾,你喜欢孩子吗?”长歌坐在料理台对面,看着他做饭的模样,淡淡问道。 傅怀瑾沉默了数秒钟:“不知道,应该是不喜欢的。” 他们同房的时候一直有做措施,就是不想长歌意外怀孕。他没有想过他们之间出现一个小奶娃娃,那小奶娃娃会哭唧唧地长大,会夺去长歌所有的注意力,会调皮会叛逆,想想就有些无法忍受。 最最重要的是,他是医生,知道生孩子对母体的伤害,他们傅家已经有了傅和玉和傅烟珠两个小辈,也用不着让长歌忍受着辛苦再生一个孩子。 他舍不得她受这样的苦。他觉得长歌也并不喜欢孩子。 在人情淡漠方面,他骨子里比长歌更冷漠。 “你喜欢?” 长歌摇头:“不喜欢。”她内心有阴影。阿娘生她的时候是在冷宫,生下她没多久就病逝,6岁之前她饥一顿饱一顿,为了活下去吃尽了苦头,那时候就想她做错了什么吗? 她也不想来这样的人间。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孩子,她是绝无可能生孩子,让她来人间受苦。 “我是一个极其冷漠自私的人吧。” 傅怀瑾放下手中的果蔬,隔着料理台,轻轻亲了亲她的脸颊,低低说道:“如果不喜欢孩子就冷漠自私的话,那我比你还要更冷漠一些,我之前还想着遁入空门,斩断亲缘牵绊呢。你都不知道老太太现在有多喜欢你。 长歌,如果不喜欢那我们就不要。这辈子有你就足够了。” 事实上,他内心是害怕,害怕如今的美好生活像是镜花水月的梦境,某一天梦醒就消失了,所以他不敢奢求任何东西,怕自己太过贪心要付出惨烈的代价。 秋长歌定定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大清早,许文光和季成泽夫妇就一起到了庄园。 季成泽手中提着一堆东西,十分紧张地站在门外,见长歌和傅怀瑾都在家,笑道:“我们在别墅外正好遇到了小许,就一起过来了。 怀瑾也在家呢,今天不上班吗?” 傅怀瑾出来迎接,接过他手中的礼盒,温润笑道:“季叔,阿姨,弟弟也来了。今天没去医院。” 傅怀瑾将三人迎进来。 许文光走在最后,他是骑着共享单车一路导航来的,在别墅门口正好遇到了季成泽夫妇,见他们拎着一堆礼盒,顿时紧张地捂紧书包里的全额奖学金证书和各种证书。 这是他带来的东西。 他知道秋长歌什么都不缺,傅家更是他做梦都想不到的高门,他来见姐姐,只能努力向她证明,他已经在努力成为一个优秀的人。 庭院内的积雪已经清理干净,不过气温依旧低,茶室里的小茶炉里,水早就煮沸,茶香四溢。 这是许文光第一次来姐姐家,原本以为会自卑会自惭形秽,会拘谨会不安,但是傅怀瑾喊他弟弟,偌大的别墅没有佣人,也没有各种规矩,只有满庭院的茶花和煮沸的清茶。 姐姐依旧是冷淡安静的模样,见他们来了,只点了点头,然后带安姨去看她养的小毛球。 毛茸茸的小狗子,活泼可爱,在地板上奔来跑去,各种卖萌。 许文光紧绷的心弦不自觉地松懈下来,觉得这样的家真好啊。他以前一直不明白,姐姐为什么要与陆西泽离婚,陆总那样厉害,在国际上叱咤风云,为了她低下高贵的头,卑微求爱,她都无动于衷。 许文光想到那年,他和父母一起去海城,第一次去秋长歌家,第一次见到前姐夫时的场景,忽然就明白了姐姐的选择。 那时他第一次见到那样奢华的豪宅,第一次见到陆西泽这样气场强大的上位者,在姐姐家里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他爸妈拘谨到连呼吸都感觉是错的。 曾经他以为高高在上的才是最好的,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只是看到姐姐和傅怀瑾的家,许文光忽然意识到,陆西泽输在了哪里。 那个家太冰冷了,眼前的家如三月春风般舒适。 姐姐一直比他有眼光。 傅怀瑾去接待季成泽和许文光,长歌便拉着安然的手去跟小毛球玩耍,见她喜欢小动物,笑得天真无邪的模样,有些心疼她。 “囡囡,我可以画它吗?它好可爱,像。”安然抬起眸子,怯怯地看着女儿,“也画你。” 长歌知道她一生最爱,除了她这个女儿就是绘画,弯眼点了点头:“可以。” “我带画本和笔了。”安然高兴地从帆布包里取出画笔和画本来,认认真真地开始画小毛球。 长歌没有打扰她作画,进了茶室,朝着季成泽和许文光说道:“喝茶。” 季成泽刚站起来,又僵硬地坐回去,拘谨地喝了一口茶,不知为何,他觉得女儿比出身傅家的傅怀瑾更有一种上位者的威严。 他不怕这个未来女婿,但是怕自己女儿。 “姐姐,爸妈知道我过来,让我代为问好。他们一切都好,你不用牵挂。”许文光此刻有些后悔,他应该带一束鲜花或者一篮子水果过来的,此刻背包里那些浸透着他的汗水的证书无论如何都拿不出手。 秋长歌点了点头。 傅怀瑾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什么,然后起身去做午餐。 “怎么能让怀瑾亲自下厨呢,我去帮忙。”季成泽连忙起身,要去帮忙。 秋长歌看了他一眼:“您坐。” 季成泽又拘谨地坐了回去。 秋长歌看向许文光:“我听杜敏说了你的情况,说你学业很不错,拿了各种奖学金和证书,你除了修金融,还选修了什么课程?” “心理学。”许文光见她问到自己的事情,按捺住欢喜,说道,“我们班上很多同学选修了就业前景好的专业,我以后想进金融圈,心理学只是用来补我的短板,不过选修了课程之后才发现,效果微乎其微。” 许文光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一个农村出来的小伙子,以为选修了心理学就能看透人心,弥补他缺失的眼界,后来发现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不过选都选了,他有精力学完。 长歌微微惊讶,这么巧? “我听说你们学院今年引进了一个比较厉害的心理学教授,叫做泽越,你听说过吗?” 许文光微微激动:“泽教授非常厉害的,只可惜他现在只带研究生和博士生,不过他每个月都会上一节公开课,场场爆满,上他的课有一种被打开新世界大门的感觉。 泽教授还被评选为百校最英俊最年轻的教授。” 季成泽忍不住说道:“这个泽教授真的这么厉害吗?” 许文光拼命点头:“他的课有一种魔力,泽教授最擅长的就是催眠,上他的课有一种身心舒服的感觉,那感觉就像是被人催眠,一点点地激发意识深处不为人知的力量,我听说他以前在美丽国的时候,治愈了很多精神病患者……” 后面的话,季成泽就完全听不进去了,眼睛一点点地亮了起来。 长歌听他吹的天上有,地下无的,若有所思地眯眼:“知道了。” 后面就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 吃完饭,傅怀瑾带许文光去参观书房,问下他学业的事情,安然去客房午睡,长歌和季成泽坐在茶室里,继续喝茶。 父女俩亲缘寡淡,无话可说。 季成泽如坐针毡时,长歌开口问道:“您之前问傅怀瑾结婚的事情?” 季成泽张大嘴巴,急急说道:“我没有想干涉你们的意思,就是随口问问,随口问问。” 那都是小半年前的事情了。 得知女儿和傅怀瑾在一起不久,他就去问过傅怀瑾的意思。 长歌点头:“您现在自立门户,已经不在季家,但是傅家家大业大,要是办婚事,能尽量低调处理吗?” 季成泽呆滞了一下,脱口而出:“你们,你们准备结婚了?” 长歌摩挲着手中的茶盏,结婚的事情,傅怀瑾之前提过两次,昨日又提了一次,还是小心翼翼地要名分,生怕她不悦。 她莫名有一种渣女的感觉。 其实结婚对她而言影响不大,最主要的是一旦结婚,傅家和季成泽夫妇必然会旁敲侧击地催生,所以她昨夜才会问傅怀瑾对孩子的看法。 “有这个打算,不过我们不打算生孩子,会当丁克一族。”这个词是她从网上看来的。 季成泽又是一呆,看她的眼神隐隐愧疚:“对不起,长歌,是爸爸对不起你,才让你现在对婚姻对孩子如此的抵触。” 是他的错,是他没有保护好妻女,才让长歌从小就流落到外地,吃尽了苦头,长歌如今才二十多岁,就对未来失去了憧憬,提起结婚就跟买菜做饭一样寻常,是他的错。 季成泽说着就要抹眼泪。 长歌头疼地扶额,说道:“与你们无关,这件事情我不好跟傅家提,需要您出面,若是傅家同意,我和傅怀瑾可以去领证,傅家要是不能接受,您就跟我说一声就行。” “傅家还能不同意?他们求之不得吧。”季成泽声音拔高了一个度,他女儿,追求者犹如过江之鲫,娱乐圈的八卦新闻他都有在看好吧,傅家不行,后面陆家、宋家抢着娶他女儿呢! 长歌微微一笑:“那就这样说定了。” 季成泽点头,打着包票道:“放心,这点事情我一定给你办的妥妥的。” 长歌给他续了一杯茶:“您喝茶。” 季成泽闻着茶香,高兴地喝着茶,寻思着得安排时间跟傅家人一起吃个饭,聊一聊两个孩子的婚事。原本这事都是男方主动的,谁让结婚的主动权一直都在他女儿手里,季成泽想着想着就十分高兴。 他心里揣着这样一桩大事,哪里还有心思喝茶,等安然午睡睡醒,就欢天喜地地回家去了。 结婚乃是大事,傅家又是高门,规矩礼节只会更多,少说也要提前一年准备。 季成泽欢天喜地地带着安然回家。 许文光也回了学校。 长歌看着小茶几上的那张黑色名片,眼眸半垂,将名片上的电话发给了季成泽:“这是泽教授的电话,您有时间的话,带安然去他的工作室看看。” “你想让阿姨去泽越的工作室接受心理治疗?”傅怀瑾送走人,回来时看到她发的信息,心里莫名有些高兴。 “嗯,去看看,也许这个泽越有什么过人之处。”长歌放下名片。 傅怀瑾忍不住抱住她,低低说道:“刚才季叔走的时候,跟我说,想让我抽时间安排两家人一起吃饭。我很高兴,长歌,从未这样高兴过。” 她还避嫌,没有直接联系泽越,而是让季叔去联系。 傅怀瑾将她紧紧抱住,因为喜悦,颀长的身子都有些颤抖,难怪她昨夜会问他对孩子的看法。 秋长歌被他用力抱住,心口也微微发软,低哑说道:“我也很高兴,傅怀瑾。” 如果未来是与他一起度过的话,结婚好像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他们错过了十世,这一世不该再错过了。 第590章 认亲 秋长歌父母要和傅家人一起吃饭的消息不出一日就传的人尽皆知。 周五晚上,长歌泡完澡,坐在沙发上等着长发干透再睡觉,手机就一直嗡嗡嗡地响个不停。 她皱起眉尖,拿起来一看,只见好友们纷纷发来祝福。 乔曦:@秋长歌,你要结婚了?!!! 衡音:@秋长歌,你要结婚了?!!! 满屏幕都是问号。 宋星河在群里发了一个骷髅的表情包,预示着他极度恶劣的心情。 秋长歌:? 这些人这样神通广大吗?长歌忍不住眯眼。 宋星河:傅家今天在星月楼订了一桌宴席,傅和玉去订的!现在整个帝都都知道你们要见双方父母,准备结婚了。 长歌深呼吸,傅和玉这个大嘴巴! 衡音咂舌:星月楼?这么高规格吗?我长这么大只去星月楼吃过一次席,还是我爸带我去蹭的。 乔曦:?我怎么没听说过? 衡音:曦姐,星月楼是帝都土着才喜欢去的酒楼,有一百多年历史,预约三个月到半年起,酒菜不是特别惊艳,特点是他们有非遗的戏曲表演,这家酒楼是公家开的。 乔曦:??? 乔曦发了一屏幕的问号,她确实不是本地土着,来帝都定居也是因为这里拍戏的机会多,但是她来帝都也有些年了,是她接触的阶层太低了吗?她至今没去过这个所谓的星月楼。 秦阳:难怪我都没听说过,排期三个月起步,年轻人确实等不起,而且现在年轻人喜欢听戏的也少,这酒楼如果是公家开的,去里面当服务员还得考公啊? 宋星河:对。 群里一片死寂。 乔曦:万恶的阶级! 宋星河:你们想象着星月楼类似于在里面吃饭的非遗戏曲博物馆就行了,主要是听戏,吃饭是附带的。工作人员朝九晚五,正常双休,周一到周五只接受一单预定,活少钱多福利好。 衡音:宋哥肯定经常去吧,他们家的红烧狮子头简直一绝。 宋星河:老爷子喜欢去,我偶尔去。 年纪大的人都喜欢去星月楼。星月楼确实也代表了老一辈人最高规格的宴席酒楼,傅家对这个未来的儿媳妇非常看重,只是双方父母见面吃饭就是顶格安排,所以傅和玉那个大嘴巴一宣扬,现在帝都圈人尽皆知。 这事八字还没有一撇,傅和玉那混世魔王就说漏了嘴,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宋星河心里有些憋闷,又莫名觉得这是傅家该给长歌的待遇。 傅怀瑾能娶到长歌,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宋星河:@秋长歌,太快了,怎么也要谈个五年十年再考虑,你现在事业上升期,要是传出去,对以后的发展不太好。 群里众人捂嘴笑,宋哥这话酸的隔着屏幕他们都能闻到酸味。谈五年十年?怎么不说干脆不结婚算了,秋长歌事业如日中天从来靠的就不是单身美貌,有个屁的影响,宋星河就是不愿意接受白月光要嫁人了,啧啧啧。 长歌:只是见家长,还没有那么快。 衡音:我傅哥拨开云雾见光明啦,(#^.^#) 乔曦:提前恭喜,我开始准备份子钱了,傅家这样重视你,结婚估计就是明年挑个好日子的事情。先说好,我要做伴娘哦。 衡音:我我我我,我也要做伴娘。 南梦:弱弱地举手。 秦阳:伴郎是不是男方那边选的,我现在去跟傅医生套近乎还来得及吗? 宋星河:? 秦阳:嘿嘿,还是宋少去当伴郎吧。 宋星河:!!! 宋星河不想说话。 长歌看着群里聊的热火朝天,已经从伴娘团说到中式婚礼还是西式婚礼,乔曦还在群里疯狂发绝美婚纱。 宋星河退出群聊。 她扶额失笑,这人真是越活,心眼越小,明日去拜访徐家老爷子,没准还要给她脸色看。 长歌看着群聊消息,原本还算平静的心湖被他们这么一搅和,也生出几分的涟漪来。 傅怀瑾洗完澡出来,见她头发还没有完全吹干,便拿了吹风机过来,帮她吹着头发。 傅怀瑾最喜欢她满头丝绸般的长发,偏偏长歌最没有耐心,每次洗完头发都散着发,等着自然干,有时候头发没有完全干就去睡觉,导致第二天头疼。 为此傅怀瑾只要在家,必会帮她吹头发。 “你手机一直在震动,这么晚了谁找你?” 长歌:“你今天没看手机?” 傅怀瑾见她语气有些奇怪,摇头道:“回来一直没时间看手机。发生了什么事情?” 傅怀瑾将吹风机放到一边,抱着长歌上床,一手揽着她,一手去拿手机,只见他的手机未读消息99+,一打开全都是恭喜他的。 傅怀瑾看的头皮发麻,看了一眼长歌,连忙说道:“我真不知道,我真没说。” 只是双方见父母,婚期都没谈,很多事情都没有谈定,他怎么可能出去乱说。 长歌似笑非笑:“傅和玉去星月楼订宴席时说的。满帝都都知道了。” “这小子!”傅怀瑾咬牙切齿,“等我回傅宅就揍他。” 长歌冷哼:“别装了,没你的授意,他敢说嘛?我知道你们叔侄俩一直狼狈为奸。” 傅怀瑾扶额,翻身抱住她,咬着她的耳朵,低哑说道:“真没有授意,一定是傅和玉自作主张,以为这样能帮到我,你不知道,我们家人一直觉得我很可怜,以前要闹出家,后来好不容易喜欢上了一个姑娘,对方年轻貌美有能力,还不肯结婚,我能怎么办?我也很无奈。” 长歌见他将自己说的卑微到了尘埃里,忍不住笑出声来,傅怀瑾可怜?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 这话传出去,他会被人套麻袋打吧。 “不生气就好。”傅怀瑾见她笑了,松了一口气,亲昵地摸了摸她的发丝。 “也不是什么大事,之前不是一直有人传我们分手,我跟陆西泽复婚什么的,真真假假的,旁人也未必在意。我们不在意就好。”长歌看的很清醒。 傅怀瑾见她提起前夫,莫名有些吃醋,一言不发就去吻她,吻她的间隙,关了灯。 周六要去徐家拜访宋星河的爷爷,不过长歌依旧起来晚了。 早上9点时被傅怀瑾吻醒的。 她睁开惺忪的眼眸,见傅怀瑾已经穿戴整齐,难得穿了正装,一身高定的西装,身形颀长挺拔,衬得他面如冠玉。 “开车过去要一个半小时,给你留了一个小时的梳洗时间,如果迟到的话,也没有关系,我们在11点半前赶到就好。” 傅怀瑾俯身吻着她的额头,揉着她丝滑的发丝,眼眸含笑道:“该起了。” 昨夜他很是克制,就是怕长歌起不来。 长歌伸了个懒腰,缩进柔软的被子里,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定定地看着他,她这段时间属实有些堕落,冬日太好眠了,最重要的是,她的失眠症和入梦症都不治而愈了。 她以前每天只睡五个小时,如今要睡八九个小时还不醒。 “我再睡五分钟。” 傅怀瑾低低地笑,将她从被窝里抱起来,抱她去洗漱。 长歌花半个小时洗漱换衣服,然后坐在餐桌上喝着热气腾腾的豆浆,吃着早餐。 “徐家老爷子有什么爱好和忌讳吗?”她喝着豆浆的间隙问着傅怀瑾。 原本徐家也罢,宋家也罢,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但是宋星河是她的挚友和前世的兄长,为了他不难过,这一趟是必须要去的。 “爱好书法,喜欢种花,最喜欢的就是他这个外孙,将外孙直接培养成接班人了。要说忌讳的话,就是人有些古板,宋星河父母离婚之后,他十分不待见宋家人,在他面前别提宋家人就行。” 当年宋星河的母亲是下嫁,结果下嫁还过的不好,他父亲在外面小三小四小五一堆,闹的很难看,最后离了婚,徐家想要外孙来继承家业,宋星河父亲还上门来闹过,说孩子姓宋,总之气的老爷子破口大骂。 长歌唇角弯了弯:“老爷子挺有个性的,我知道了。” 去徐家拜访比较正式,不是亲朋好友聚一起吃饭,所以傅怀瑾挑礼物也用了点心,挑了一幅古董字帖,投其所好。 这一次不是简单的拜访,算是认亲,所以傅怀瑾带的礼物也很是贵重。 “这是书房里挂着的那幅草书字帖?”长歌上车后,打开礼盒,取出手机查了查,然后沉默了一下。 她以为这只是一幅稀松平常的书法字帖,傅怀瑾随手就挂在了书房了,她以为是他自己写的,结果竟然是元代的古董字帖,拍卖行价格八位数! “嗯。我记得你不喜欢草书,这幅字帖挂了一年多,你都没正眼看它,索性拿去送徐家老爷子。”傅怀瑾轻描淡写地说道。 这幅古董字帖,徐家老爷子一直在重金收,真迹在他这里,他不缺钱,所以一直没拿去拍卖,既然长歌要去徐家认亲,带这幅字帖是再好不过了。 长歌若有所思道:“会不会太贵重了?若是有人说你傅家敛财贪污怎么办?这些古董字画就是证据。” 傅怀瑾低低地笑:“傅家祖上有薄产,足够子孙后代挥霍几辈子,真贪不了一点。你就说是你送的,你之前不是捐赠了好多文物古董吗?你手中能拿出一些真迹来,也很正常。” 傅怀瑾说完,侧脸过来。 长歌眼眸上扬,亲了亲他的脸,说道:“破费了,傅先生。” 傅怀瑾心里掺了蜜一样,眼眸深邃道:“应该的,我的就是你的,我们不分彼此。” 长歌手里真的拿不出这样的礼物,她以前挥霍起来时眼睛都不眨一下,捐的捐,赠的赠,哪里想到后面要面对这么多的人情世故? 傅怀瑾的这个礼物深得她心。 虽说认亲一事不能放在台面上说,但是她亲自去拜访,全的是她和宋星河的兄妹情,所以得按照她前世的标准来,太便宜的送不出手,这字帖投其所好,又是真迹古董,方能表示她的诚意。 长歌看了一眼傅怀瑾清俊优越的侧脸,心里微暖,他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懂她。 徐家老爷子住在老城区的四合院,距离傅宅不算远。 长歌和傅怀瑾到时,正好上午11点,不早不晚。 宋星河在巷子口等他们,见傅怀瑾这么冷的天竟然穿了一身高定西装,外面套了一件靛蓝的长大衣,衬的他长身玉立,芝兰玉树一般,张了张口,觉得莫名其妙。 今日是认亲,认亲,他穿的跟个公孔雀一样,是怕他抢走长歌? 傅怀瑾这么不自信的吗? 宋星河翻了个白眼,他就庆幸现在是新时代,若是在大盛朝,他想娶长歌,得问过他的意见,他不同意,一切白搭。 “来了。”宋星河皮笑肉不笑地问候了一声,然后看向后下车的长歌,笑容真挚了几分,“外公让我出来接接你们。” 傅怀瑾眼眸含笑,一点也不介意宋星河的为难,今日拜访之后,他和长歌就算是异姓兄妹了,让未来的大舅哥发发脾气,他受得住。 “我们来的不算晚吧。”长歌下车,这一路过来路上的积雪未化,河里还结着厚厚的冰层,像极了当年她第一次北上盛京时所见的画面。 兜兜转转这些年,她还是来了这里。 “还没到饭点,不早不晚。”宋星河领着他们进院子。 庭院内积雪都清理的干干净净,院子里有一棵上了年纪的老槐树,有三人合抱那么粗,这时节掉光了叶子,只剩下粗粗的枝干,颇有一种苍劲风霜之感。风水上,槐树代表“禄”,用来镇宅,颇有权威。 “我母亲离异以后,随着我外公外婆一起住。”宋星河在前面引路,说话间,只见一个气质古典的中年美妇从屋内走出来,清水蓝的中式改良旗袍,外罩了一件雪白的小皮草坎肩,应该就是宋母。 宋星河喊了一声妈。 宋母悄悄地打量着长歌,见她五官精致大气,目光清亮,乌黑的眼眸直勾勾地看过来,反而给宋母看的不好意思,别开了视线。 “可是星河接到人了?”里屋传来徐老干练沉稳的声音。 “外公,长歌和傅怀瑾来了。” 长歌本欲与宋母打了招呼再进去,结果对方只冲着他们笑了笑,然后就转身进了里屋。 长歌看了一眼宋星河,明白为何徐宋两家能闹的这么难看,为何他母亲长得这么美貌,离异多年却一直随着父母住,宋星河的母亲性格比安然还要怯弱,如同一株美丽的菟丝花。 或许是徐老严厉,才养的女儿这般听话没有主见,后来所嫁非人,闹的满城风雨,性格必是要更怯弱了。 “我母亲性格柔弱,没有主见,离婚之后一直宅在家里,不怎么出门,所以也不擅交际,你们多多包容。”宋星河早已习以为常,母亲平时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弹琴作画,旁的一概不理,今日是特意出来看长歌的。 长歌点头,淡淡说道:“这样的人最是有福气。” 宋星河闻言微微一笑,眉眼柔和了几分。 三人进屋。 第591章 草书 屋内并非只有徐老夫妇,还有徐家旁系的叔伯婶婶们。 秋长歌和傅怀瑾一进屋,就见众人视线似有若无地看过来,这么多的人,屋内竟然十分安静,只有电视背景音,调的极小,里面播放的是动物世界。 大家喝茶的喝茶,下棋的下棋,看棋的看棋。 宋星河上前,介绍道:“外公,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长歌,这是她男朋友傅怀瑾。” “徐老。” 一番寒暄,秋长歌打量徐老的同时,徐家那些旁系的叔伯们也在暗暗打量她,老爷子只有一个独女,独女只生了宋星河一个孩子,所以徐家的大部分产业都要落在宋星河的头上,他们这些旁系只能跟着喝汤。 如今宋星河不声不响地要带外人来见老爷子,说要认妹妹,这事在徐家如同平地炸雷。满帝都谁不知道秋长歌搞垮了季家,又是傅家未来的儿媳妇,宋星河追求不成,竟然要来认妹妹,也不知道这个秋长歌到底给他吃了什么迷魂汤。 徐家和傅家以后难道要捆绑在一起吗? 这个认妹妹要不要上族谱呢?若是上了族谱,那她就是嫡系的孙女,日后徐家的产业自然有她一部分,若是她嫁入了傅家,以后难不成要带着徐家的资产贴补傅家?所以今日的会面,关系到方方面面,徐家旁系都派了代表过来。 本以为秋长歌是那种倾倒众生的绝世美人,美的能蛊惑人心的那种,如此才能迷的宋星河失了理智,结果见到本人,徐家人只觉得好清冷一姑娘,一袭黑色羊毛裙外搭着雪白的羊绒大衣,简单大方,看人时像是能看透人心,见到老爷子没有半点紧张拘束,反而自带气场。 这是一个极度有主见有魄力的姑娘,和宋星河倒是真的有几分相似。 徐老上下打量着秋长歌,暗暗点头,难得露出笑容来:“秋小姐坐,小傅,你也坐,你也有好些年没到家里来了,来尝一尝今年的秋茶。” “徐老日理万机,怀瑾没什么事情不敢来叨扰。”傅怀瑾温润地笑。 徐老笑道:“我记得你围棋下的很好,小秋会下吗?” 徐家旁系的叔伯连忙让位,暗戳戳地看好戏,老爷子一向是从棋路观人,这是要考验秋长歌了。 就算她日后能嫁入傅家,但是要想跟徐家扯上关系,那就得通过老爷子的考验。 傅怀瑾和宋星河对视一眼,着实没有想到徐老竟然想考验长歌的棋艺,她的棋路在于一个诡字,时常能出乎意外地杀的人片甲不留,他俩都未必是对手,不过那是以前,如今长歌的棋路可能会更显平和温柔一些。 秋长歌微微一笑:“会一些。” 她自然而然地坐下来,与徐老对弈,这是一局残棋,白子已经呈败相,黑子的围剿之势将成,要想扭转乾坤,只能先示弱,重新布局。 秋长歌下的飞快,如同看不见黑子的步步紧逼,该舍弃的舍,该退让的退,不出一盏茶时间,就被黑子攻下了大半江山。 徐家观棋的叔伯们看的直摇头,恨不能代替她下,这都下的什么跟什么?简直是臭棋篓子。 然而徐老下棋的速度却越来越慢,下到最后,甚至有些心惊,原本秋长歌下的时候,白子就已经要输了,没有想到她不仅撑了下来,而且竟然利用残局布局反杀,若是公平对弈,他未必能赢的过她。 秋长歌放下手中棋子,微笑道:“我输了。” “虽败犹胜。若不是这局白子一开始的棋手过于臭了点,你未必会输。”徐老哈哈笑道。 徐家叔伯们目瞪口呆,老爷子怎么还夸起来了,秋长歌不还是输了吗? 徐老见这些人棋艺差的很,竟然看不出秋长歌精妙的布局,暗自摇头,若是她从一开始就暗布杀招,他也要吃大亏啊。 “你的棋路是跟谁学的?十分的诡诈啊!” 秋长歌眼眸微扬,她不过是将阵法融汇到了围棋中来,要说跟谁学,也没正经学过,就是从小跟族中的长老们下着玩,然后看了一些孤本棋局,再后来几世都与人对弈,这棋艺自然就精湛起来。 “我是跟傅怀瑾学的,然后看了一些孤本棋局。您老若是感兴趣,我可以将一些有趣的残局画下来。” 背锅的傅怀瑾:“?” 他的棋路可一点也不诡诈! “果真?”徐老大喜,手痒的不行,徐家下棋没几个行的。 “外公。”宋星河见状很是无奈,“长歌是第一次来,您让她歇一歇。” 秋长歌可不想继续下棋,下棋太耗心力了,她不喜欢让棋,但是若是全力以赴,赢了徐老也不太好,索性转移话题。 “我听闻您老字写的极好,不知道能否有幸一见?” 徐老生平最得意的就是他的一手好字,见秋家小丫头拍马屁拍到了他心坎里,更加高兴了,连忙笑道:“那我就写一幅?马上就要新年了,小丫头,我赠你一幅春联如何?” 宋星河惊讶道:“外公,去年我向你讨要春联,你都不肯写,您要是给长歌写,那我也要。” “行行行,给你也写一幅。”徐老被他俩一唱一和哄的红光满面,心情大好,连忙去书房拿他珍藏的笔墨纸砚来。 徐家叔伯们看的目瞪口呆,老爷子那脾气古怪又执拗,这就被拿下了?不能够吧!虽然怀疑却又不得不信,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老爷子这般开心了。 老爷子上一次这么高兴还是因为宋星河退圈回来继承家业。 徐老很快就拿了宝贝的文房四宝出来,就在客厅里,将长茶桌收拾干净了,开始写。 宋星河帮着研墨,正丹纸上掺了银箔,金光闪闪,徐老一笔下去,一气呵成,字体气势磅礴,犹如要撕裂红纸,从里面飞奔出来。 众人一片叫好。 长歌看着徐老的字,确实是有几十年的功力,老先生性格桀骜不驯,老来未改,写的是草书,难怪傅怀瑾要送那幅元代的草书字帖。 “您老这字都可以申请专利了。”长歌笑盈盈地说道。 这话说的徐家人险些拍大腿,他们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么拍马屁呢? 傅怀瑾和宋星河都忍不住侧目,心里想到,长歌对他(宋星河)果然上心,不然以她的性格怎会这般和颜悦色地与爷爷(徐老)搞好关系。 一个高兴,一个微微吃醋,但是都没有表现出来。 徐老“哈哈”大笑:“你这小丫头,难怪星河在我面前不住地夸你,说要是娶不回来,也要认你做妹妹。星河没有兄弟姐妹,孤单的很,我记得你与季家那边是断了关系的,来做我徐家女如何?” 徐老说着看了一眼傅怀瑾,虽说现在他们感情稳定,但是傅家是帝都数一数二的高门,谁家女儿嫁进去不是亚历山大?季家做不了她的娘家后台,不如考虑一下徐家? 他也知道外孙的打算,做不成情人做兄妹,日后要是傅怀瑾与她感情不和,他好分分钟上位。这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 他只当外孙是个蠢货恋爱脑,私底下训斥了好几回,结果今日见到秋长歌本人,徐老不吱声了,想起外孙之前在他面前夸的那些话,竟然全都是真的。 只看她的棋路,就知道这小丫头棋艺非凡,智力过人,智商已经这样高,情商还高,徐家除了星河,就没有一个比得上她的。 可惜啊,不是他的亲孙女,不然他得多骄傲。 徐家叔伯们闻言一惊,急的脑门冒汗。这爷孙俩果然是一个德行,只要高兴什么事情都敢做,什么人都敢认啊! 秋长歌眼眸扫视一圈,将众人神情尽收眼底,淡淡微笑道:“您老好意我心领了,我父母尚在,先前又与季家断绝关系,若是认了您老当爷爷,外人还不知道怎么说闲话呢。 我无意做徐家女,只是一直当宋星河是兄长,所以今日才来拜访长辈,况且我和傅怀瑾婚期将近,两家也不好走的太近。” 傅家和徐家都是帝都赫赫有名的高门,这两家要是走的太近,类似于联姻,帝都得有多少人夜不能寐? 徐老见她是真心回绝,神情中没有一丝勉强和遗憾,反而有些可惜,其实徐家无论如何是不能认这个孙女的,星河看的还没有她长远,先前种种都是试探,但是越试探,徐老越是觉得可惜。 可惜啊,外孙没有争得过傅怀瑾,不然将这小丫头娶进门来,那他就能直接退休了。 宋星河脸色有些难看,不过他也猜到了。今日长歌来,并非真的认亲,只是全他们的兄妹情。 徐家旁系叔伯们倒是松了一口气。 此事便揭过不提。 徐老将春联写好,等笔墨干了,让人小心翼翼地卷起来,封入盒子中,赠与秋长歌。 长歌自然十分乐意地收下,有了这副春联,等到新年时,傅怀瑾就能少写一副。老爷子的墨宝也是有点东西的。 长歌微笑道:“我这里有一幅草书字帖,不过我不懂书法,傅怀瑾只爱种田,这字帖放在我们这里平白落灰生虫,今日带来赠与您老,您老是行家,可千万不要嫌弃。” 徐老一生都在收藏书法字帖,见她竟然要送他字帖,哈哈笑道:“拿来我看看。” 傅怀瑾将檀木盒子里的元代大家草书字帖拿出来,在长桌上摊开。 徐老看清字帖,倒吸一口凉气,面露惊喜,有些颤抖地去摸这字帖,又怕弄脏了,提高嗓音:“快,拿我的手套来。” “这是元末大家的草书字帖,真迹一直流落在海外,八年前在拍卖行被一个神秘收藏家拍走,原来竟然是你们拍的?”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不是,八年前秋长歌还是十几岁的小姑娘,怎么会有钱拍这样的真迹?那定然是傅怀瑾拍的。 当时这幅字帖真迹是在海外的拍卖会拍卖的,他一直将目光放在海外,四处寻找买家,结果没有想到买家近在咫尺,早知道是这小子拍的,他铁定登门去跟他家老太太软磨硬泡,死活也要高价拍回来。 徐老惊喜之余又看了一眼傅怀瑾,见他一派明月清风的温润模样,险些咬碎牙,这小子,瞒的他好苦! “这是您老之前一直想重金求的那幅字帖?”徐家叔伯们震惊道。 就这字帖价值八位数? 老爷子苦苦找了八年,结果秋家小丫头随手就送了? 徐家叔伯婶婶们看秋长歌的眼神隐隐惊异起来。一出手就是八位数的古董字帖,这份阔气,很多成名已久的大佬都做不到。 宋星河取来老爷子的手套,徐老戴着手套欣喜若狂地细细摩挲观察着字帖,是真迹没错,是他梦寐以求的草书字帖,这礼太贵重了。 秋长歌哪里是来认亲沾徐家光的,她是来当散财童子的。 星河的眼光不错。傅家小子的眼光更是毒辣。 徐老激动的情绪慢慢缓和下来,忍痛说道:“是真迹没错,不过这字帖我可不能收,你既不当徐家女,徐家也断然没有理由收你这样珍贵的礼。” 秋长歌和傅怀瑾对视一眼,慢条斯理地说道:“那我们拿回去当柴烧掉吧。” “什么?”徐老急得额头青筋暴起,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秋长歌眼眸眯起,浅浅笑道:“这字帖于我们而言就是废纸,不当柴火烧掉,难不成放在家里积灰吗?您老不知道,傅怀瑾有洁癖,还喜欢过极简生活,不需要的东西都是直接处理掉的。” 徐老慌忙护着长桌上的字帖,生怕这两个小年轻人说到做到,直接给他扔壁炉里烧掉了。傅家家大业大,这样的字画古董是烧得起的。 现在的年轻人,狠是真的狠呐! 宋星河见状,无奈说道:“外公,你就收下吧,这字帖在他俩眼里跟废纸也没什么两样,这情我来还,大不了让长歌去我家挑我收藏的那些古董,喜欢什么就拿什么。” 秋长歌微笑:“成交。” 第592章 被爱 午饭之后,徐老太太带着女眷陪着秋长歌喝茶,徐家叔伯们拉着傅怀瑾聊天,气氛十分融洽。 徐老坐在书房里,愁的险些揪断胡子。 这草书字帖拍卖会八位数,怎么能收?要是不收,但是这是他的心头好,也撒不开手。到了他这把年纪,说白了,再过个十年八年,两眼一闭脚一蹬,就去见阎王爷了,活了一辈子,就这点舍弃不了的爱好。 “外公,您找我?” 宋星河进了书房,见老爷子盯着那幅元代字帖唉声叹气,顿时嘴角微扬,长歌这个礼简直是将老爷子架在火上烤。 “星河啊,这事不妥当,等会秋家丫头和傅怀瑾走的时候,你把这个字帖给他们还回去。”徐老痛心疾首地做了决定。 宋星河淡淡说道:“您老就放心收下,不过是一幅字画,没必要这样小心谨慎,你是不放心我,还是不放心长歌?” 徐老沉默不语。 越是高位,越是如履薄冰,徐家经营到如今的地位很不容易,之前女儿离婚导致家族已经受到了一次重创,第一次见面就收这么重的礼,不合适。 “你知晓我向来是不收重礼的,你先还回去,等以后有机会咱再花钱买回来。” 宋星河垂眸,见老爷子嘴上说着不收,手却紧紧攥着装字帖的檀木盒子,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淡淡说道:“我给您说一个故事。” “您知道我为何一定要您见长歌?想徐家和她攀上这层关系吗?大概是两年前,我和长歌一起上了一档综艺,在综艺录制过程中,我开始频繁做梦,梦到了一些前世的事情。” 徐老瞳孔一震,继续听他说。 宋星河避重就轻地说道:“梦里,我和长歌生在帝王家,本就是兄妹,她被人毒杀,我英年早逝,所以梦醒之后,我才做了那很多的荒唐事。 您说我是恋爱脑,我确实是,若非长歌喜欢的是傅怀瑾,她必会是徐家的外孙媳妇,可我和她这一世还是只有兄妹情,那便做兄妹吧。 长歌这人人不犯她,她不犯人,季家逼疯了她母亲,驱逐了她父亲,又犯下种种事情,她这才动手。 她本不欲和帝都豪门有任何牵连,因您是我最亲的人,她才登门拜访,又投其所好送您古董字帖,你若是对她了解再深一些,就知道她值得信任。” 宋星河用的是“信任”二字。 徐老眼里精光四溢,看着面前沉稳睿智的外孙,突然想通了他这两年的古怪之举,没错,从星河参加那档综艺开始,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就好似一夜之间清醒离开娱乐圈回来继承家业,跟他父亲那边半断绝关系,甚至与他母亲和解,这两年来不再埋怨他母亲的无能软弱,而是处处护着他母亲。 唯一令人诟病的就是莫名其妙喜欢秋长歌,原来是这样的渊源。 “这些事情傅怀瑾知道吗?他竟然允许你和秋家小丫头来往?” 宋星河微笑:“傅怀瑾自然知道,知道也假装不知道,上一个想控制长歌的人现在已经成了她前夫。” 陆西泽这段时间因为秋慕白的事情,深感羞耻,恐怕一时还无法接受,此刻还不知道在哪里面壁思过呢。 徐老沉吟道:“这小丫头确实有点东西,我看她的棋路就知道她心中有沟壑,既然你选择信任他,那我也无话可说,不过咱不能平白得了别人这么贵重的礼物。 这小丫头可有什么喜好?咱回个礼。虽说不能过明路,但是日后我拿她当外孙女看待。” “长歌对物欲的要求比较低,权贵富贵在她眼里早就祛魅了。她和傅怀瑾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她父母早就被逐出了季家,手中积蓄估计不多,母亲又是那种情况,怕是有心无力,不如我们给她备点嫁妆?” 徐老见外孙这般思虑周全,是真的拿她当一家人看。 徐老摩挲着檀木盒子,说道:“也罢,你让她没事经常来家里吃饭。” 这算是正式认下了。 私交归私交,至于傅家和徐家,明面上依旧是没什么交集的。 长歌和傅怀瑾在徐家喝了下午茶之后,就起身告辞,并未留下来吃晚饭,出门时,老爷子还将珍藏的棋谱赠与她,约她下次再来对弈。 回到庄园时已经是傍晚。 冬日天早早就黑了。 长歌中午吃的有些多,徐家人太过客气,加上下午喝茶时,徐老太太亲自烤了小饼干,她多吃了几块,便有些撑。 车内暖气太足,熏得人昏昏欲睡,长歌下车步行,傅怀瑾将车子停在保安处,与她一起下车。 “是不是肠胃不舒服?我看你中午吃了不少。”傅怀瑾将她的手揣进自己的口袋里,大手捂着小手。 长歌抬眼看他,低声说道:“是老太太的饼干烤的太甜了。老人家竟然喜欢吃甜!” 傅怀瑾失笑:“那你还吃了三块?” 长歌无奈道:“盛情难却。没有想到徐家竟然是个挺有爱的大家庭,宋星河还是有福气的。” 这半日她看的真切,徐老严厉归严厉,但是真心为女儿和外孙着想,也有心扶持旁系子侄,徐家叔伯们也没有作妖的,一个大家族规矩森严又不缺乏人情味,这才叫成功的管理者。 徐老放在过去,做宰辅是断然没问题的。 “徐家人口简单,只要宋星河的生父不来闹事,就没什么幺蛾子,宋星河确实挺有福气,不过傅家好像也不是很差吧?” 长歌闻言失笑:“你这也要比吗?” 傅怀瑾搂住她的腰,声音低哑:“自然要比,你夸他不夸我?徐家是很好,傅家只会比徐家更有爱。” 长歌:“是是是,傅家更好,傅医生更好。” 傅怀瑾看了看四周,见四野无人,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心满意足道:“多谢傅夫人夸奖。” 长歌:“……” 他现在是动不动就亲她,根本就不看场合。 长歌耳尖发烫,想训斥,但是又觉得享福的是她自己,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 两人手拉着手回庄园。 从徐家回来之后,长歌就彻底放开了这件事情,每日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日子和往常没什么两样。 双方父母见面的日子安排在了腊月二十二,小年的前一日。这日她不是主角,她只要和傅怀瑾露面,其他的都是傅家和季成泽夫妇谈,就是谈一些婚前协议以及结婚的流程,最重要的是商议结婚的日子。 长歌对结婚这件事情没什么感觉,直到腊月二十二的前一日,消失多日的陆西泽终于出现,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听说你和傅怀瑾明天见家长,商议结婚?”陆西泽的声音冷冷的,带着一丝沙哑。 长歌:“嗯。” 电话那头一片沉默。 “我们见一面吧,我半个小时后到你家。” 长歌还没说话,对方就挂了电话,一贯的强势不容拒绝。 长歌握着手机,看着外面的郁郁葱葱的庭院,冬日原本要万物枯,但是傅怀瑾在北院种植了满院的茶树,到了下雪的时节,茶花盛开,反而透着早春的气息。 其实见不见都一样,她选择傅怀瑾,不全部是因为前世,本就是前世心动的人,这一世他还给了她想要的生活,他打造了一个孤独的王国,然后向她发起了邀请,她愿意入住他的王国,和他一起三餐四季,看四季分明,看人间白头。 陆西泽永远也不会懂。 半个小时之后,陆西泽孤身一人到了庄园。 长歌依旧煮好了茶,小毛球在沙发上咬着自己毛茸茸的玩具。 陆西泽带着一身冬日的清冷孤寂进屋,站在茶室门口居高临西地看着她,神情比上次所见还要冰冷一些:“长歌,真的要选择他吗?” 秋长歌微微抬眸,看着他那张俊美的面容,抬手示意他进来坐。 陆西泽进了茶室,脱下大衣,动了动有些冻僵的薄唇,等着她的回答。 长歌给他倒了一盏热茶,热气氤氲了她的眉眼:“傅家的根基在帝都,你能回来很不容易吧?” 陆西泽英挺的眉头深深皱起:“差点回不来。” 傅怀瑾并非是表面表现出来的温润绅士,在对他落井下石这方面,做的比谁都狠,傅怀瑾就是怕他回来抢走长歌。 长歌微微一笑:“他很记仇,你睚眦必报,你们是天生的宿敌,也曾经是最好的师兄弟。” 陆西泽表情微动,声音低哑了几分:“长歌,我不是他。” 他不是秋慕白,他不齿做秋慕白的影子,在了解那样的过去之后,他比任何人都恨秋慕白,也恨他自己。 长歌的悲剧都是秋慕白造成的,他想将自己和秋慕白完全割裂开,否则他怎么有勇气站在她面前,怎么敢对她有所要求,敢祈求她的原谅和爱? 这段时间,他一直不敢出现在长歌面前,就是怕长歌将对秋慕白的情感折射在他身上,若不是,若不是她要和傅怀瑾结婚…… 长歌沉默地喝茶。 “长歌,你拒绝我,是不是因为恨秋慕白,也恨我?”陆西泽俊脸微白,不甘心地问道。 长歌摇头,抬眼直直地看进他的眼里:“你错了,我不恨秋慕白,也不恨你,是你一直在恨你自己。陆西泽,你是你,秋慕白是秋慕白,你一生的悲剧都是因为要背负他的罪孽,所以是时候选择新生了。” 她声音顿了顿,清晰且无情地说道:“你早该放手了,你是他的执念,他都选择了放手,你也该过你的生活了。” 陆西泽脸色惨白,凤眼闪过一丝不敢置信,那样痛苦地看着她,自嘲地笑道:“是你会说的话,你一直是这样无情的人,你所有的感情,只分给了你的太子哥哥和傅怀瑾,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会改变。 长歌,你对傅怀瑾问心无愧,对我呢?真的就能做到一点都无愧吗?” 他攥紧拳头,声音嘶哑:“我和你那些年的时光,一点意义都没有吗?” 他也追随了她几世,只因为他是秋慕白的执念转世,所以就活该真心换不到真心,活该被唾弃吗?活该被无视吗? 他也那样真切地爱过她。 他存在的意义只是因为她啊。 长歌沉默,手中的茶水一点点地凉透,就如同前世那些黯然失色的岁月,错过终究是错过,她不会告诉陆西泽,在她不知晓因果的时候,她也曾对冰冷俊美的郎君心动过,那时候她忘记了自己的来路,也不知道命运的结局,只是在那样大雪纷飞的日子里,对踏雪而来的摄政王生出了一丝少女的妄念。 “就让它永远地留在过去,陆西泽,错过终究是错过。” 她和傅怀瑾是十世修成正果,而她和陆西泽则是九世错过,前世错过,即使是这一世,也依旧不停地在错过。明明最早相遇的是他们,还是走到了结局,她还是来到了帝都,遇见了该遇见的人。 她对陆西泽太过无情,所以知道他是执念所生,知道他累世存在的意义都是因为她,一直有愧。 陆西泽凤眼通红,神情惨淡地笑道:“我以前不信命,如今我信了。其实我知道,从我知道我是秋慕白的转世开始,我就知道这一世注定罪孽缠身,孤独终老,这是命,是他的命,也是我的命。 长歌……” 他那样温柔地 喊她的名字,他只是舍不得她,他只是在红尘中生出了不该有的妄念,妄图想与她长相厮守,大错特错,错的离谱。他一身罪孽,怎配拥有她。 陆西泽双眼刺痛,觉得这屋内的暖气熏的人喘不过气来。 “如果,如果没有那样的因果,我们只是我们,若是有一日人海里相遇,你会看一眼这样的陆西泽吗?” 陆西泽心低到了尘埃中,惨笑地问道。 长歌微微一笑:“会。” 没有多余的话。 陆西泽深深地看着她,想将她的笑容刻在心里,世事总是难圆满,所爱之人在前世,前前世就另嫁他人,九世错过,或许也是另一种缘分。 陆西泽没有再说什么,起身离开,走的时候在庭院的茶树下站了许久,捡起地上的落花,然后消失在满庭院的茶树树影中。 长歌隔着落地窗,看着他的背影,恍惚间生出一丝悲凉之感。从此以后,少女时期的秋长歌,那段萌芽的心动便永远葬在岁月里了。 她遇到了更好的人,在磕磕绊绊中学着如何去喜欢一个人,如何相守,不敢言爱,但何尝不是爱。 长歌看着面前冷掉的茶水,静静地坐着,没有动,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庭院内传来悬铃的声音,傅怀瑾的身影急匆匆地出现。 傅怀瑾神情焦灼,清俊的面容都来不及进行表情管理,大步进了茶室,见只有长歌一人时,微微错愕。 长歌看着他额间渗出的薄汗,看着一向沉稳的他分寸大乱,在那一刻真实地感受到了被爱。 她微微一笑:“你回来晚了一些,客人已经走了。” 傅怀瑾掌心都是紧张的汗,看着冷掉的清茶,温润笑道:“没关系,我是赶回来见你的。” 明日就是见家长订婚期的日子,她还在,他很高兴。 第593章 星月楼 双方父母见面这一日,长歌一大清早就醒了,看了看床畔,傅怀瑾已经起床。 他作息一直很规律,雷打不动地六点起床,做早饭,然后再开车去医院,即使是休假的日子,也保持这个作息。 时间刚刚七点,外面天才刚亮,她披了一件外套,走到阳台上,就见傅怀瑾正带着小毛球在湖边遛弯,雪白的小狗子摇着尾巴,一跳一跳的,显然特别开心一大清早爸爸就有时间陪她玩耍。 长歌看了一会儿,回卧室洗漱,换好衣服,就见安然给她发了信息。 上次安然来庄园时,长歌送了她一部手机,给她办了一张手机卡,加了好友。许是季成泽怕打扰到她,叮嘱了安然每日只能找长歌一次。 安然回去之后,每天都会给她发一张自己画的画作。 长歌大多时候发一个表情包,有时候让傅怀瑾回,傅怀瑾耐心极好,不仅回复,还会点评安然的画,专门挑赞美的话说,哄的安然创作欲爆棚。 然后第二日季成泽就打电话,求傅怀瑾别夸了,安然被夸的大晚上不睡觉还在那画画。 傅怀瑾无比错愕。 长歌凉凉地嘲笑:“好心办坏事了,傅医生?” 傅怀瑾:“……” 傅怀瑾这般用心,她其实是有感觉的,他一直希望她和亲生父母的关系能更融洽一些,能弥补她童年时缺失的爱,但是有些事情不能强求。 如今她们感情淡薄,也很好。 安然发信息问她今天要穿哪件衣服,一件是喜庆的红色大衣,一件是毛茸茸的皮草外套:“囡囡,我是不是应该穿红色的?阿泽说红色喜庆。” 长歌一听她发来的语音就知道她想穿那件毛茸茸的白色皮草外套。 “选毛茸茸。” 她简短地回复。 对方欢天喜地地发了一个“好”。 长歌失笑,有时候觉得安然一直这样也很好。前两日季成泽支支吾吾地给她打电话,说他一个人去见亲家,会不会更好一些? 季成泽说的小心翼翼,怕她不高兴,又怕安然去了人多的地方发病,明明是一桩好事,左右为难。 她明白季成泽的顾虑,只淡淡说道:“没事,让安然也去,我们的情况傅家都知道,想必已经接受了,到时候让安然坐着喝茶吃点心就好,若是傅家嫌弃,这门婚事也不必成。” “囡囡,你真的愿意?”电话里,季成泽声音有些哽咽,想必这些年来,因为安然受尽了嘲笑和冷眼,女儿谈婚事这样的大事,寻常人家都是藏着掖着短板,但是长歌却偏偏毫无顾虑地带上安然。 “无妨。安然也不能一直待在家里,出去听戏也很不错。”她一锤定音,挂电话的时候似乎还听到了哽咽声。 长歌收回思绪,见安然选了毛茸茸的皮草外套,想了想,去衣帽间挑了一件小香风的套裙,然后选了白色的长款羽绒服。 这样正好母女俩都装白色系列。 长歌下楼时,傅怀瑾正带着小毛球从外面回来,见她这么早就醒了,而且收拾妥当,眼底闪过一丝惊艳。 她穿的是亮片羊毛套裙,极度温柔的冰河蓝,她鲜少穿这样的款式,搭配着白色宽松的羽绒服,又好看又保暖。 傅怀瑾立马舍弃了小狗子,走过来抱了抱她,低低笑道:“你涂口红了?” 她在家一直都是素颜,不化妆都很美,今日为了提气色,竟然用了口红,柔雾哑光的色泽,衬的她肤如凝脂,勾的他有些心猿意马。 傅怀瑾低头吻上去,将她唇上的口红一点点地吃掉。 长歌被他吻的有些耳热,伸手推他:“别教坏了小毛球。” 傅怀瑾随手扔了玩具到庭院里,小毛球欢快地出门捡玩具,在庭院里疯玩起来。 “这样就没问题了。” 秋长歌:“……” 等收拾好出门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长歌补了三次口红,哪里能感受到北方冷冽的寒冬,感觉周身都要被傅怀瑾融化了,像是迎来了三月的早春。 两人开车先去接安然夫妇,然后再去星月楼。 “老太太说,都是本地人,第一次见面就安排在了星月楼,等后面再正式去你家拜访。” 双方父母第一次见面本就应该男方前去女方家正式拜访。 老太太一激动,让傅和玉去星月楼订了宴席,光想着如何彰显重视,忘记了这茬。。 长歌最受不了繁文缛节,问道:“不是今天见一次面就敲定一切吗?” 傅怀瑾低低地笑道:“哪有这么简单,古代还有三书六聘,就算简化,该有的流程还是要完成的。” “还有婚前协议问题,傅家每个儿子继承的财产都是差不多的,我名下的资产之前列过表格给你,目前大部分资产都由信托公司在管理,我的想法是婚前协议签不签都无所谓,你若是想签也可以,毕竟你事业蒸蒸日上,以你的能力想资产超过我,也不是很难的事情。” 长歌:“老太太知道你的想法吗?” 以她这一世的地位和身份,嫁给傅怀瑾是高嫁,若是再不签婚前协议,日后两人感情破裂,她能分走傅怀瑾的一半资产。 “嗯。老太太尊重我的意见,说签婚前协议到底冰冷了一些,傅家不在乎那点财产,直接送你都行,总不能被你前夫比了下去。” 傅怀瑾若有所思地提到。陆西泽可是愿意给一半sj给长歌,与她共享江山。 “那就不签,以后就要麻烦傅医生赚钱养家了。”长歌弯眼笑道。 “荣幸之至。” 小情侣俩在去接人的路上就将事情谈妥,等接了季成泽夫妇上车时,季成泽目瞪口呆道:“不签婚前协议?” 这一次双方家长见面,最主要的事情就是谈婚前协议,季成泽想着婚前协议是要签的,免得还以为长歌嫁傅怀瑾是图他们傅家的资产,他主动提,总比亲家提要更体面一些。 然后才是谈婚期,合生辰八字,谈嫁妆、礼金这些。 “签太麻烦了。”长歌淡淡说道。 季成泽欲言又止,要不是跟女儿不亲近,他都想敲醒这丫头,这不是麻烦不麻烦的事情,他们两家差距这么大,若是不签婚前协议,外面风言风语的不知道多难听。 而且傅家会不会觉得他们贪婪? 到时候长歌受了欺负,他难不成还能拿着榔头去傅家闹吗? 傅怀瑾淡淡笑道:“季叔,不签是我的主意,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老太太说我如今这般岁数还能娶到妻子,是前世修来的福气,今日老太太给您的聘礼单子,甭管上面写了什么,您都尽管收下,嫁妆这边也不用愁,这些事情我来处理。” 季成泽险些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不签婚前协议,还有聘礼单子?嫁妆都不用他来操心? 傅怀瑾是爱他们家囡囡爱到骨子里,基本是什么都不要,只要人,还各种倒贴? “小傅,你说你这……”季成泽都不好意思了,觉得这无论如何都不像话啊。 “季叔,您是不是不知道长歌的收入?”傅怀瑾知晓季成泽这人老实,半是宽慰半是点拨道,“长歌的电影电视剧分红都非常可观,代言也都是千万以上的代言,只要她想,她在娱乐圈的收入应该是顶层的那种,但是她赚的大多数钱财都用在了慈善上。 收入不说,长歌之前为什么捐那么多的文物古董和矿脉?这些都是在积德行善,钱财对我们而言一直都不重要,我们不看重,您也无需看重。” 到了他和秋长歌的层次,财富不过是身外之物,真正重视的乃是功德福报。若是能拿钱财来换福报,一直是最划算的生意。 季成泽哑口无言,觉得他的眼界格局到底是差了一大截。 “做善事很好。”安然猛然开口,冲着长歌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我们一起做善事。” 长歌微笑:“好。” 季成泽看着妻女,眼眶突然就潮湿了,没错,若非是福报,他怎么能找到囡囡,安然怎么会病情好转?老天爷都给他指了一条康庄大道了。 “无论如何,囡囡的嫁妆我们都攒好了,是我们做父母的一点心意。” 长歌和傅怀瑾对视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以后在别的方面弥补他们就好,不然只怕季成泽心里会更加愧疚。 “对了,上次给您的电话,您联系了吗?” 季成泽擦了擦眼角,说道:“我当天就联系了,跟泽教授说了安然的情况,也把病历和吃的药都发给他看了,泽教授说,安然的情况很稳定,年后让我带安然去他的工作室聊聊天。” 季成泽握住妻子的手,避重就轻地说道,早些年安然吃药吃坏了脑子,如今就算病情好转,也留下了很严重的后遗症,泽越的意思是需要系统性地治疗,可能需要长达数年或者数十年。 长歌点头:“年后你带安然去见一见他,若是觉得不舒服就停止。” “好。” 此事揭过不提。 车子很快就到了星月楼。 * 傅家人早就到了,傅和玉蹲在饭店门口的小花园里玩手机,眼尖地看见傅怀瑾的车,火速在家族群里通风报信。 傅和玉:@所有人,报告,小婶婶一家人到了。 楼上会客厅内,傅家老太太听傅烟珠说人到了,连忙站起身来,让孙女看看她衣服有没有褶皱,发型有没有乱。 为了这一次见面,老太太激动的几晚上没睡好,老三的婚事是家里的头等大事,对于这个未来的儿媳妇,老太太是万分满意的。 外面也有酸他们傅家的,说傅怀瑾挑来挑去,竟然挑了一个娱乐圈戏子,母亲有精神病,父亲软弱无能,季家好几个人还在狱中踩缝纫机,跟这样的人家结亲,以后想甩都甩不掉。 说的别提有多难听。 这话传到老太太耳中,老太太知道,不过是酸言酸语罢了。 傅家子嗣不多,但是三个儿子个个争气,这些年多少人想跟他们家老三结亲,都被一一拒了,狠狠得罪了一大波人,老二仕途蒸蒸日上,老大口碑在外,现在未来的儿媳妇要知名度有知名度,要流量有流量,各界推崇,被黎老盖章认可,这样的儿媳妇,谁家不眼红?谁家又能坐得住? 不过是嫉妒罢了。 老太太反而更加重视这一次的见面。 “走,我们下楼去迎一迎亲家。” 傅家老大和老二连忙起身跟在后面,说道:“妈,您别紧张,人刚到,还没进门。” 傅家老二笑道:“傅和玉在下面,这小子机灵会来事,咱们慢点也可以的。” 一大家子人簇拥着老太太下楼去迎接。 群里,傅和玉又火速发了一句话:@所有人,报告,宋星河到了,娘哎,该不会是来抢亲的吧? 傅家人面面相觑,今日是傅家和季家两家见面谈小辈的婚事,徐家外孙来凑什么热闹? 星月楼外,别说傅和玉傻眼,就连季成泽夫妇都有些懵逼,车子刚到,徐宋两家的继承人就到了,一身正装,斯文俊雅地站在门口冲着他们笑。 季成泽在女婿耳边低声问道:“小傅,你们也约了徐家人?” 傅怀瑾脸上笑容都险些挂不住,给傅和玉使了个眼色。 傅和玉上前嬉皮笑脸道:“宋哥,来吃饭呢?好巧哇!” 宋星河单手插在西装裤口袋里,淡淡说道:“是来吃饭,算不上巧,过来见见亲家。” 季成泽夫妇能成什么大事,能撑什么大场面?如今外面刮起了一阵妖风,极度贬低长歌父母,说两家门不当户不对,说长歌高攀傅家,说傅家选择一个亲手将自己叔伯爷爷送进监狱的儿媳妇,必会自食恶果。 总之传的太难听,他不想管这档事都难。 既然老爷子那边已经暗中承认了长歌的身份,他作为兄长,过来见亲家名正言顺,顺便杀一杀圈内的歪风邪气,从源头上遏制住。 宋星河走到长歌面前,目光深邃地看着她:“我来,你很意外?” 长歌微微一笑:“你能来,我很高兴。” 对于她而言,宋星河才是她在这个世界真正的、唯一的亲人。 宋星河眉眼舒展开来,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他怎么能不来为她撑场面,她人生中所有的大事,他都要参与,这一世依旧要为她保驾护航,不容任何人欺负她半分。 第594章 嫁妆 长歌是第一次来星月楼,穿过清幽的小花园,进到里面,便看见一栋旧式的老洋房建筑,门口写着“戏曲研究艺术馆”的字样。 这就是星月楼? 长歌回头看了一眼傅怀瑾。 傅怀瑾见她困惑,淡淡笑道:“本就是艺术馆,上面偶尔会在这里接待外宾,品茶听戏曲,也就有了国宴。” 宋星河上前来,阴阳怪气道:“你们家倒是高调,吃个饭都来这种地方。” 星月楼也不算什么,很多权贵都来吃过饭,地方清净私密性好,方便大家谈事,星月楼宣传传统戏曲文化的同时,还能增加营收,双赢的结果。 只是他瞥了一眼身后紧张不安的季成泽,幸亏他来了,不然今日的场子岂不是要长歌自己撑? 说话间,只见傅家老太太带着两个孩子亲自迎了出来,笑道:“亲家来了?” 季成泽慌不迭地上前,被老太太的气场压的险些喘不过气来,慌忙说道:“您老客气,怎么亲自下楼了?” 话一出口,宋星河就看了他一眼。 甭管傅家是什么地位,傅家老太太又是什么地位,今日傅家和季家来议亲,那便是平等地位,长歌的这个生父属实太弱了点,难怪当年会在家族的争斗中惨败。 “老太太安好,今日不请自来,还望您老不要怪罪。”宋星河上前,优雅沉稳笑道,“外公让我来问您安好。” 傅家老太太看向宋星河,慈爱笑道:“徐老客气,小宋,你就一起来吧,人多热闹。” 傅家老太太说完朝着季成泽夫妇友好地笑了笑,视线滑过安然,落在长歌身上,有些欢喜地上前挽住她的手腕,说道:“长歌,本想着让怀瑾经常带你回来吃饭,结果怀瑾说你忙,我便不好打扰,来来来,今日想听什么戏曲,这里的戏曲乃是一绝。” 长歌淡淡笑道:“您订就好。” 傅家老太太是和徐老一辈的人,晚来得子生下了傅怀瑾,傅怀瑾和傅家大儿子之间差了二十岁,傅家大哥和二哥是将这个弟弟当儿子来养的。 所以目前的局势就有些诡异,傅怀瑾辈分大,但是年纪轻,老太太年纪大,却要和比自己小一轮的晚辈成亲家,季成泽如何能镇得住场子?能不怯场就万幸了。 就傅家两个哥哥,一个是商场有名的儒商,一个是政界的实权人物,因着傅怀瑾的关系,辈分比季成泽要低一辈,季成泽也镇不住。 长歌将一切看在眼里,既不怪季成泽,也不指望他,反正今日来就是双方见面,拿主意的还是她,顺便带安然出来听戏,告诉傅家她的意思。 “奶奶,外面太冷了,咱们赶紧进去吧。”傅和玉见这一团乱麻的人物关系,硬着头皮笑道,“咱们先吃饭,吃完饭才能喝茶听一听非遗戏曲?” 老太太笑道:“也好,和玉,你去说一声,让他们看着安排就好。” 一行人进了星月楼,长歌伸手牵着安然,安抚地拍着她的手背,然后听着老太太介绍星月楼。 星月楼的布局陈设完全是按照戏曲艺术馆来布置的,有艺术展厅,有小型的戏曲剧院,旁边是茶楼。 傅家的安排是先去茶楼喝茶,然后去花园餐厅,最后才去小剧院听非遗的戏曲。 这安排基本是他国外宾来访时才有的待遇。 季成泽是第一次来星月楼,他被驱逐出季家二十多年,在外风雨飘摇了多年,心志性情也大改,即使傅家众人从未露出任何的一丝轻视,甚至人人谦逊和蔼,他依旧感受到了心理落差,感受到了他们家和傅家的差距有多大。 明明来的时候告诉自己,他今日是要为女儿撑场面的,但是现实却狠狠给了他一击,他不禁有些迷茫,当年自己的选择是否真的正确? 若是他血液里多一丝季家的狼性,在那场争斗中赢了下来,今日他是不是也不会畏惧傅家的权势了? 人一旦当了羊,习惯了软弱,即使天生是狼,在羊群里也会变成一只羊。 一行人在茶楼里坐定。茶楼内焚了香,有雅乐。工作人员过来询问今日喝什么茶。 傅家老太太笑眯眯地看向长歌:“长歌,你来选。” 长歌对现代的茶了解的不多,她以前经常喝的是青凤髓和纳溪梅岭,现在经常喝的是傅怀瑾种的野茶,不过傅怀瑾也偶尔会带一些别的茶叶回来给她尝一尝。 她点了蝙蝠洞的六安瓜片、武夷山母树大红袍和祁门红茶。 季成泽见她竟然点了三种茶,其中两种还是贵出天价的茶,顿时掌心捏了一把汗,不住地朝女儿使眼色。 真是作孽啊! 长歌视若无睹,冲着老太太淡淡笑道:“上次去傅家时,记得您喜欢喝绿茶,我就点了一个六安瓜片,我母亲更喜欢红茶的口感,我给她点了一个祁红,若是不喜欢红茶也不喜欢绿茶,喝喝大红袍也很不错。” 傅家人见她办事周全,完全没有季家人的小气,虽说有些费钱,但是大气得体,暗暗点头。 “安然不习惯人太多,我们聊天怕她无聊,我带她去旁边画画。”长歌起身冲着众人点头微笑,带着安然到茶室的隔间,让她自己画画。红茶就是专门给她一个人点的。 傅家人见状对视了一眼,傅家老二暗暗点头,这个未来弟妹很是厉害,不卑不亢,为人处世自有章法,原本这一次亲家母也过来时,他们还挺惊讶的,一般人家是决计不会带这样的母亲来谈婚事的,但是秋长歌不仅带,而且大大方方地带,将人带来之后更是安排妥当,照顾得体。 这是在告诉傅家,她的态度,若是认她这个儿媳妇,便要认她的母亲。 虽说说出去不太体面,名声也不好听,但是傅家人却觉得,秋长歌很是重情义。她对自己父亲冷冷淡淡的,但是对母亲却很好,只因为她母亲是因为她的走失才得了精神病。 她一口气点了三种茶,每种品种的茶都有,兼顾到所有人,并且丝毫不为茶的价格所动,这是当家主母的料啊! 傅家老太太心里一百个满意,看向今天唯一的外人,笑道:“小宋,你喜欢喝什么茶?” 宋星河喜欢喝红茶,但是知道祁红是长歌给安然点的,于是改口道:“我喝大红袍就挺好,最喜欢的还是傅医生种的野茶,有一股独特的清香,可惜每次只能去长歌家蹭茶。” 众人微微一笑。傅怀瑾种的茶,数量极少,自从他有了女朋友,他们想讨都讨不到。 “怀瑾还种了野茶?”季成泽有些慢半拍地问道。 傅怀瑾温润笑道:“种了一些,上次您和阿姨去吃饭的时候,喝的就是野茶。” 季成泽早就忘记了那茶什么味道,毕竟当时只顾着看长歌脸色了。 长歌安顿好安然,回到坐席。 宋星河见她回来,开始说正事:“前些日子,长歌去家中拜访外公,外公很是喜欢她,只是迫于外界的压力不能收她为外孙女,今日特意吩咐我前来帮忙张罗一下她和傅医生的婚事。 对外我们毫无关系,但是在座的都是自己人,这是我们徐家给长歌出的嫁妆单子。” 宋星河取出事先准备好的嫁妆单子,薄薄一张纸,却是徐老亲笔写的。 长歌微愣。 傅家人大吃一惊,又隐隐放下心来,只要宋星河不是来坏事的就行。早就听怀瑾说,徐家想认长歌为外孙女,虽然他们不知道其中缘由,但是也很懂分寸地不去过问。 这是怕长歌娘家不显,宋星河是来给长歌撑腰来了。 季成泽瞥到嫁妆单子上的内容,脸色微变,有些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徐家怎么会想收长歌为外孙女,没听她提过,但是女儿的事情,他知道的甚少。 季成泽一边羞愧自责,一边又有些高兴。 傅家老太太笑道:“徐老真是有心了,我是十分喜欢长歌这个孩子的,只要他们俩能好好的,傅家不需要女方嫁妆,长歌和亲家公有什么要求也尽管提,但凡我们能做到。” 这话说的十分的有底气。 傅家确实敢这样承诺。 宋星河微笑道:“这是外公的心意,也是我的意思。我知道傅家不在乎这些,但是如今外面传的不太好听,既然有这个能力,我便不希望外面说我们长歌高攀。” 宋星河这话说的有些狂妄,但是长歌嫁傅怀瑾真是一点都没有高攀。 这一点,傅怀瑾知道,他也知道。 傅家老太太看向最小的儿子,用眼神询问着。老太太是不希望徐家掺和进儿女亲事的,这就意味着以后傅家和徐家就要彻底地捆绑在一起。 这对傅家而言不是好事。家族树大根深固然是好事,但是傅家已然是这样的地位,只一个儿子从政,余下都当富贵闲人,再多加一个徐家,过犹不及啊。 傅怀瑾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接受这张嫁妆单子,若是需要给女方撑面子,这嫁妆单子他们傅家也能出,但是这事他要顾及长歌的感受,老太太说了不算,徐家说了不算,他说了更不算,得看长歌的意思。 傅怀瑾:“长歌,你怎么看?” 没有人问季成泽的意见,季成泽话到嘴边又默默地吞咽了下去,捏着掌心的汗,私心里是希望女儿能接受徐家的好意。 这年头哪里有嫌弃后台多,靠山硬的?有徐家撑腰,这桩婚事就门当户对,以后傅家也断然不敢欺负长歌啊! 众人视线都看向长歌。 长歌取过那张嫁妆单子,粗粗算了算,除去他们送的古董字帖的价值,徐老给她的这份嫁妆单子价值已经过亿了。 就算是帝都豪门嫁女,这份嫁妆单子也是顶尖的。 她放下手中的嫁妆单子,看向宋星河:“你和徐老的心意我心领了,只是这份嫁妆单子我不能收。若只是因为外界传言难听,犯不着。嘴巴长在别人身上,还能捂嘴不让人说吗? 我父母都是老实忠厚之人,自请跟季家断绝关系之后,白手起家,挣下的家业不多,断然不能跟你们钟鸣鼎食之家相比,不过可保衣食无忧。 我和傅怀瑾都不看重物质外在,更注重向内求,若是只用来撑面子,以嫁妆多寡来堵人嘴是下下之策。” 季成泽失望地张了张嘴,怎么,就给拒了呢? 傅家老太太和几个儿子对视一眼,眼底满是笑意,自从今日见面,长歌做的这一桩桩一件件都甚合她的心意。 她敢说,满帝都的豪门贵女,没有一个能比秋长歌更优秀出色的了。 这小姑娘年纪轻轻,为人处世真是太有章法了。 难怪,难怪,怀瑾一心想娶她,为她做尽了荒唐事。 宋星河知道她一向说一不二,深呼吸道:“你可蠢了?给你的你不要,你知道外面传的多难听吗?你能咽下这口气,我可不能。作为你的兄长,结婚可以,但是必须该办的办,绝对不能马虎,也不能过分低调。 虽然我们名义上没关系,但是你也算半个徐家女,结婚半点都不能委屈。” 宋星河有些急,说话不觉快速快了些。她是什么路边的猫猫狗狗,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可怜吗?以他说,就该狠狠打那些人的嘴巴子。 大盛朝的监国大帝姬成婚,是下嫁,不是外面说的飞上枝头变凤凰,更不是攀龙附凤。 傅家人见他竟然动了气,一时之间有些侧目,看得出来,宋星河是真的拿长歌当妹妹看,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论感情亲疏,季成泽夫妇看来都比不上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 今日哪里是来跟亲家公、亲家母见面的,最难搞的竟然是一个外人。 傅家老太太心如明镜,笑眯眯地问道:“小宋,你对长歌和怀瑾的婚事有什么想法吗?傅家没有要求,你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只要他们家怀瑾能得偿所愿,娶到心爱的姑娘,不再一心出家,一切都好说。 宋星河见老太太发了话,慢腾腾地取出一个小册子:“您老看看,结婚的细节问题我都整理成册子了。” 草!傅和玉看着那厚厚的小册子,险些跳起来,到底谁结婚? 长歌扶额,深深叹了一口气,就不该让他进门,他是想来搅黄这桩婚事吧? 第595章 动听 这个小册子上,是宋星河根据大盛朝帝姬下嫁的礼仪,删删减减整理出来的。古代礼仪繁琐且多,很多都不适用现代婚礼。 宋星河倒不是独断专裁,非要傅家按照这上面的礼仪来,而是先告诉他们规矩,想娶大盛朝的帝姬,就是这样一件繁琐的事情。 先刁难,然后再简化,如此傅家才会感恩戴德。 这个恶人他来做,季家父母是个没主心骨的,靠不住,他们这辈子做的最有魄力的事情大概就是有骨气地脱离了季家,余下办的事情都没眼看,一切都得靠他。 傅家人传了一圈,看了一圈,就连脾气最好的傅家二哥都沉默了,小册子传到了傅怀瑾手上。 傅怀瑾一看就知道宋星河打的主意,这小册子上写的不夸张,如果是在大盛朝确实要按照这个规格来娶帝姬,只是现在很多礼仪办不到。 “前面的都能办到,只是大舅哥,你这只给了中式婚礼的礼仪规格,没有给西式婚礼的,若是长歌喜欢西式婚礼,还要大舅哥再受累一下,再出个西式的规格礼仪。” 傅和玉一口茶险些喷了出来,小叔叔是拿宋星河当免费劳力? 不是,这两人结婚,怎么皇帝不急太监急。光他们外人来操心啊! 宋星河皮笑肉不笑道:“行。” 长歌拿过那小册子,看也不看地还给了宋星河,说道:“婚事我不过问,傅怀瑾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婚礼那日,你坐主桌。” 一句话瞬间就安抚了宋星河。宋星河眉开眼笑。 季成泽张大嘴巴,这才憋出了一句话:“长歌,真不过问啊?” 长歌点头,淡淡笑道:“入乡随俗,我都可以。” 一句话将皮球踢给了傅家。 傅家人反而头疼起来,宋星河的那些规矩虽然离谱且夸张,但是真要这么办,操心的就是徐家,现在秋长歌否决了这个方案,且没提任何要求,那压力就来到了傅家。 以傅家的地位难不成真的要随随便便给儿子办婚礼? 他们傅家还得拿出一套不让任何人说话的方案来。 不过这种喜事,就算受累傅家人也是高兴的。 现在谈了两桩事,婚事全由傅家做主,女方不需要任何嫁妆,还需要商议的就是婚期了。 傅家老太太笑道:“亲家公,你们有选好的黄道吉日吗?婚期大约是什么想法?” 老太太终于想起这个被遗忘的亲家,笑眯眯地问了一件最微不足道的小事。 季成泽心一抖,这事长歌没说过啊。 “婚期主要是看长歌和怀瑾怎么想。” 众人微笑,敢情这当爹的是真的半点主都做不到啊,这样也好,当甩手掌柜,乐的逍遥。 傅怀瑾:“我们等过两日上山去拜访一下无名禅师,合一合我和长歌的八字,然后再定婚期,大约是春暮夏初的时候,这样有四五个月的时间来准备,没那么仓促。” 这已经是傅怀瑾算过最快的婚期了。 再快,他怕长歌嫌烦,直接不结了。时间也特意挑在最好的季节,不冷不热,免得宾客和新人都受累。 秋长歌:“可以。” 简单两个字,一锤定音。 余下的就是一些具体的细节,长歌懒得过问,一切都让傅怀瑾安排。 老太太见事情谈的差不多,茶也喝了,笑道:“到饭点了,我们去花园餐厅用餐吧。” 众人移步花园餐厅。 季成泽走在最后,感觉婚事什么都谈了,但是又没谈,跟他没什么关系。 傅怀瑾带着众人先去花园餐厅,这边老太太落后一步,笑眯眯地取了一份厚厚的聘礼单子,递给季成泽:“亲家,这是傅家的聘礼单子,您过目一下。” 季成泽诚惶诚恐地接过来,一看傻了眼。这聘礼单子也太重了。 “这这这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季成泽下意识地拒绝。 老太太慈爱笑道:“这聘礼是怀瑾亲自拟定的,他自己拿了一部分资产,两个哥哥贴补了一些,我也拿了一些,不为什么,就是表示我们傅家的诚意,也是给长歌一些傍身的资产,让她底气更足一些。 我们是真心想成这一桩婚事,亲家千万不要推辞。” 季成泽这一下真的感受到了傅家的诚意,忐忑的心安定了几分,说道:“我们也是十分喜欢这个女婿,长歌这孩子从小吃了很多苦,跟我和安然都不太亲近,我们很对不起她,内心无比愧疚,万幸还有怀瑾这孩子包容她,照顾她。 其实对我们来说,只要长歌嫁个疼她爱她的人就足够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老太太,这聘礼单子我不敢收,得先问问长歌的意见。” 老太太见这个亲家虽然做不了主,但是如长歌说的那样忠厚老实,很有自知之明,凡事都知道问女儿的意见,也暗暗点了点头,很是满意。 至于安然,外面一直传她是个疯子,但是今日长歌毫不避讳地就带安然过来,老太太也细细打量了一下,是个安静秀美的姑娘,心智有些异于常人,但是身上有一股美术生的气质,比较黏女儿,喝茶画画都是安安静静的,很是惹人怜惜。 季成泽夫妇在他们这个圈子反而显得难能可贵,不作妖,不耍心眼,不算计,大事小事全听女儿的,否则要是结亲结到了季家大房那样的,老太太真的要晚上睡不着觉了。 现在老太太对儿媳妇高度满意,对亲家也很认可,这门亲事结的方方面面都还很欢喜,心态一下子就年轻了十岁。 老太太笑道:“那我们去餐厅吧。” 聘礼单子给了,至于秋长歌要不要收,那是他们小夫妻的事情,这事她就不操心了,她就操心一下老三来年五六月份的婚事。 长歌回到家时,才知道聘礼单子的事情。 午饭之后就是听非遗戏曲,季成泽一直没找到机会说,只能揣着那份厚厚的聘礼单子,跟车到了湖墅别墅的庄园。 长歌惊讶地看了看聘礼单子,让季成泽先带安然回去休息,回来问傅怀瑾。 “这聘礼单子是你准备的?” 长歌将聘礼单子放在料理台上。 傅怀瑾在准备晚饭,扫了一眼,点头道:“嗯。” 长歌一时沉默,傅怀瑾怕是把他一半的资产都添进去了,除了房产、古董收藏、国外的葡萄酒庄园,还有各种股份,令人咂舌。 长歌决定与他认真谈一谈:“傅怀瑾,你傅家低调了一辈子,真的要大办婚事,告诉外人你们光聘礼就花了这么钱?” 傅怀瑾见她有些不高兴,走过来抱住她,低低说道:“我只是不想委屈你。” 老太太也问他,是不是一定要这样,他点了点头,没有说原因,但是母亲并没有阻拦,只是又添了一些她陪嫁的古董珠宝。 他知道,他娶的是谁,这些都是轻的。他想给她最大的尊重。 长歌贴了贴他的额头,低低叹气:“我不需要这些,傅怀瑾,你想要一个盛大的婚礼,想要昭告世人,我都可以,只是那些都是虚浮的,我们与别人不同,成亲只需要祭拜天地神明,对着山川大河立誓即可。 傅家的财富是你累世功德的回馈,没有这样平白赠人的道理,我没有与之交换的东西,也不需要这些。” 傅怀瑾眼眸深邃,低哑说道:“你已经给了我最好的东西。” “感情是相互的,我并没有多给一分一毫。”她的感情淡薄,甚至不如傅怀瑾的深浓。 “可这是我想给你的,我不希望外人轻视你半分,他们不懂你,也不懂你的道,我懂,我便不能无视,不能无动于衷。你是我傅怀瑾的妻子,值得一切。” 妻子?长歌心潮涌动,眼眸微微潮湿,她被他说动了。 她第一次知晓,他的情话是如此动听。 她像是看到了十六岁情窦初开的少女秋长歌,对于未来有了些许的期待,她想,他们往后在一起多久吵一次架,吵架了谁会先低头认错,他们能活到多少岁,能不能白发苍苍的时候,也能互相搀扶着上山看晨曦日出。 他给了她爱情,怕爱情太过虚无缥缈,又给了她一半的财富资产,让她没有任何反悔的机会,这真是一个心思深沉,步步为营的男人。 “那我也给自己备些嫁妆吧。”长歌微微一笑,被他说服。 傅怀瑾眼眸发亮,低头吻她:“傅夫人,结婚的时候你只要带上你自己就好了。” * 自打两人决定要结婚,很多利益便彻底地捆绑在一起,分不了彼此。 对于傅怀瑾给她的庞大聘礼资产,长歌将聘礼单子发给了宋星河,宋星河很快就打来了电话。 “傅家给的?” “嗯。” 宋星河沉默了数秒钟,硬是憋出了一句话:“挺大方。” 这一下就连他都有些无话可说,谁家还没结婚就开始拿资产绑着女方?生怕她跑了!这桩婚事他就算想挑刺,感觉也无处可挑。 傅家可真是滑不溜秋的。 “恕我说一句煞风景的话,现在看一切都是美好的,若是有一日你俩感情破裂,傅家今日能给你的,以后就能让你加倍吐出来,权势这东西我虽然享尽了好处,却也厌恶至极。 傅怀瑾也好,陆西泽也好,都不是良配。” 最后一句无比的酸。 长歌失笑道:“你没意见就好。” 说完就挂了电话。 宋星河脸色微青,看着被挂断的电话,眉头皱的能打结,从小到大都这样,心里比谁都有主意,偏偏还要来问他的意见,显得他如同傻子。 说两句不爱听的,就挂电话,哼,德行! “给谁打电话?”傅怀瑾洗完澡出来,就见她穿着丝滑的睡衣,散落着长发,打电话。 “宋星河,他今日跑去摆谱,气气他。” 傅怀瑾闻言低低笑出声来,走过来抱住她道:“大舅哥也不算摆谱,娘家人确实要去给你撑腰的,若是显得好说话,难免让人觉得你好欺负。” 长歌挑眉看他:“你还帮他说话,刚才他可是说你坏话呢。” 傅怀瑾揉着她柔软丝滑的发丝,低哑说道:“占尽世间之美,总是要遭人嫉恨的,大舅哥嫉妒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咱总得给人留点活路。” 秋长歌笑道:“这话可千万不能让他听见,不然他会闹你婚礼的。” 傅怀瑾见她笑的眼眸波光潋滟,忍不住亲了亲她的眼睛,笑道:“好。还请夫人保密。” 长歌被他吻的眼皮发痒,忍不住伸手推他,说道:“还有正事。” “什么正事?我们不是在办正事吗?” 秋长歌:“……” 她脸颊发烫,一秒秒懂对方的含义,只是她真的有正事。 秋长歌:“我要观星盘起卦。” 傅怀瑾神情微凝:“出什么大事了?” 认识长歌这么久,她从未观过星盘,更没有起过卦。 长歌淡淡摇头:“只是想看一看国运走势。” 傅怀瑾脸色微变,算国运,国运和天道一样虚无缥缈,观命盘算国运,就算是黎平也办不到。如今太平盛世,她好端端的观星盘做什么? 长歌垂眸淡淡说道:“自从秋慕白消失之后,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如今你我婚事在即,看似繁花美景,我心里的不安越发浓重,观星盘才能解我所惑。 这三日我们分房睡,我要准备三日,才能观星盘。” 很多话没有点透,也不能点透。她相信傅怀瑾能理解。这世间万物守恒,她和秋慕白都来自于过去,如今秋慕白消失,她活了下来,这个世界的危机化解,系统完成任务重返母星,但是长歌觉得她的危机却来临了。 她必须观星盘。 傅怀瑾脸色凝重,他的觉悟和接受力都比一般人高,知道长歌的存在多少属于逆天那一范畴的,她与这个世界的羁绊越深越好。 “好,我联系一下黎老,必要的时候为你护法。” “黎平不行,他年纪太大,恐有性命之忧,请无名禅师。” 傅怀瑾点头:“好,明日我上山去请他。” 随后两人分房睡。 第二天一大清早,傅怀瑾就上山去了小寺庙。山上积雪未化,积水成冰,路极其难行,冬日里寺庙门前清冷,门前的老树都挂满了雾凇。 傅怀瑾拄着登山杖爬上山,觉得这山上的路还得修,回头再拨点钱过来,把山间的栈道和铁索护栏直接修到寺庙门口来,这样也方便冬日上山来的香客。 第596章 反噬 外面天寒地冻,寺庙内却烧着暖炉,弥漫着檀香和斋菜的烟火气。 无名禅师许久没见他,十分高兴地拉着他坐下来吃斋菜,然后喝茶下棋。傅怀瑾平时种的野茶,每到采摘的时候,无名禅师就闻着味道过来,帮着采摘,然后名正言顺地化缘一两斤野茶。 “你种植的野茶到底放了什么东西?怎么感觉比外面的茶叶要清香一些?难不成真的是因为这茶日夜都听着寺庙诵经声?” 傅怀瑾淡淡笑:“长歌与你说的?那是我逗她的话。这野茶种植用的土壤里含有多种稀有矿物质,营养均衡,自然清香扑鼻。” 其实因为数量稀少,加上种植不易,所以才显得这茶格外珍贵,真要比,怎么能比得上那些千年古树上的茶叶? “果然是你,哈哈哈哈。”无名禅师乐的开怀大笑,外人只看得到傅怀瑾温润平和的一面,唯有他知道傅怀瑾是个有趣的人。 傅怀瑾与他下了一盘棋,出乎意外地输了。 无名见他有些心不在焉,觉得胜之不武,也不下了:“听说你与秋施主要结婚了?” 傅怀瑾微愣:“禅师是如何得知的?” 无名从蒲团下面摸出手机:“满帝都都知道了,我能不知道吗?既然要结婚,为何又心事重重?你在担心什么?” “长歌想观星盘算国运。”傅怀瑾说道,“我想拜托您帮她护法。” 无名闻言笑容淡去,一脸凝重道:“观星盘?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你为何不拦着?” 傅怀瑾苦笑:“她要做的事情,我拦不住。长歌所见天地之宽广是我不能及的程度,所以我才清晨上山叨扰大师。 以她如今的情况,能否观星盘?” 无名禅师仰头看着院子里的雾凇树:“那是我的知识盲区,我之所学并不涉及道术,但是也知晓,上古道术传承消失,是因为它们不该存在于世,或者说当今的世道不需要道术了。 秋施主此举是逆天而行。如今太平盛世,她为何要观星盘测国运?” 无名看着他的面相,“咦”了一声。 傅怀瑾脸色微变,想起她秋慕白死后,长歌心中始终不安,有几次半夜惊醒,说她再也无法入梦了。 他觉得这是好事。长歌不能入梦,说明十世轮回的通道已经关闭,因果已经形成了闭环,他们就能如普通人一样过简单安宁的日子。 他再也不用担心会失去长歌。 但是现在想来,秋慕白事件依旧带来了可怕的影响力,秋慕白死了,但是与她同一个时代的长歌还活着,像是冥冥中有一种诡异的平衡被打破。 傅怀瑾猛然站起身来,焦急地问道:“无名,长歌若是观星盘,测国运,扭转乾坤会付出什么代价?” 无名垂目,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说道:“重则丧命,轻则缠绵病榻。皆看她观的是什么,求的又是什么?抱歉,我不懂道术,此事帮不了秋施主。 你还是回家去看看吧。” 傅怀瑾来不及多说,朝着他点头,转身就急匆匆地下山。 无名站在结满冰棱的屋檐下,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院中,幽幽叹了一口气,傅怀瑾的面相中有刚化去的一劫,他知道秋长歌为何要做这样逆天的事情,观星盘,测国运,做那个扇动蝴蝶翅膀的人,将自己的命运和无数人的命运绑在一起,以一己之力改变一些悲惨的未来,一旦让她闯过去就否极泰来,否则她命里的恶果,都将由与她命运惜惜相关的傅怀瑾来承受。 这是大善。 难怪昨夜星象有些古怪,原来是有人在观星盘,测国运。 就是不知道秋长歌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傅怀瑾急急下山,想起长歌昨夜的些许异常来,结合着无名禅师没有道尽的话语,瞬间就知道昨夜长歌是故意支开他,她昨夜就观了星盘。 傅怀瑾心急如焚,下山时还摔了一跤,万幸积雪太厚,摔的不算疼,一拐一拐地下山,直接回家。 已经临近中午,家中依旧静悄悄的,卧室的房门紧闭,小毛球坐在卧室门前挠门,看到他飞奔过来,“汪汪汪”地叫了几声。 傅怀瑾抱起小毛球,喊道:“长歌?” 屋内没动静,他心口发凉,急急推开卧室的门,偌大的卧室里,床上没有人,被褥连睡过的痕迹都没有,卧室内残留着淡淡的焚香,露台的门打开着,寒风吹起轻纱帘帐。 傅怀瑾声音发紧:“长歌?” 没有回应。 “汪汪汪——”小毛球从傅怀瑾怀里溜下来,飞奔到露台上。 他脸色惨白,冲到露台上,只见长歌裹着厚厚的羽绒服,靠坐在露台的沙发上,摸着冲进怀里的小毛球,沙哑说道:“傅怀瑾?” 她喊他的名字,一直都是连名带姓,从不亲昵撒娇,也不会严词厉色,一直都是淡淡的,像一朵轻淡的云朵。 傅怀瑾听到这个声音,险些落泪,紧绷的心弦缓下来,走过去,绕过地上燃尽的焚香和碎裂的道具,大力抱住她,声音发哑:“刚才我喊你,你都没有回应我。” 他以为,他以为她出事了。 秋长歌身子有些发冷,伸手抱住他,平静地说道:“傅怀瑾,我看不见了,你给黎平打电话,让他来一趟。” 昨夜他要找黎平被她拦住,不过是怕他半夜给黎平打电话,得知她观星盘的真相。如今这世道,观星盘、测国运无异于自寻死路。万幸的是,她闯了过来,也付出了代价。 傅怀瑾脸色苍白如雪,急急捧起她的脸,查看着她的眼睛。她眼睛依旧灿如星辰,波光潋滟,只是没有焦距,她看不见他。 傅怀瑾浑身发冷,摸出手机给黎平打电话:“黎老,长歌出事了,您能来一趟吗?” 电话那边人仰马翻。 傅怀瑾挂了电话,又拨通了120,还没开口,电话就被长歌挂断:“失明是道术反噬,去医院没有用。等黎平到了,我还有事情要交代他,不能去医院。” 傅怀瑾深呼吸,一言不发地将她抱到屋,脱掉厚厚的羽绒服,搓着她冰冷的手脚,想发火,又觉得是他无能,只能压抑着重重的怒火,问道:“告诉我,怎么做?” 长歌摇头,靠在他温暖的怀里,哑声说道:“有点冷。” 傅怀瑾抱紧她,双眼有些发红:“等会就不冷了。” 昨夜她观星结束应该就失明了,她都没有喊他,反而是支开他。 长歌闭上眼睛,汲取着他身上的温度,闻到他衣服上的檀香,知道他一大清早就上山去了,他对她说的话一向没有半点怀疑,是个很好骗的人。 她薄唇微微上扬,她喜欢这样好骗的傅怀瑾。 长歌精力耗尽,在傅怀瑾怀里昏昏沉沉地睡去。 傅怀瑾头一次看到她这样苍白羸弱的模样,见她昏睡过去,屏住呼吸,手指发颤地搭着她的脉搏,听着她沉稳的脉搏跳动声,这才吐出一口气。 他小心翼翼地给她盖着被子,给无名发信息:“长歌失明了。” 无名那边很快就回复:“应是做了逆天之事引起的道术反噬,只要没有当场殒命就算是闯过鬼门关了。” 傅怀瑾看着“鬼门关”三个字,双眼赤红,看着昏睡的秋长歌,咬牙切齿道:“你若是有事,这婚也不必结了。” 这么大的事情,她竟然不动声色地就完成了,不仅没有告诉他真相,还将他支开了,要是她有事,难道要他这辈子都活在悔恨中吗? 也没有这辈子,要是她有事,他估计也…… 傅怀瑾心口发苦,见她在昏睡中都紧皱着眉尖,低低叹气,伸手一点点地抚平她的眉尖。 傅怀瑾:“要如何恢复视力?会不会有其他的后遗症和反噬?” 无名:“问秋施主。” 傅怀瑾深呼吸,知道自己在为难无名,他一个和尚就算有些功德念力在身,也不懂道门的事情,这件事情还得问黎平,除了长歌,他是唯一对道术有了解的人。 傅怀瑾怕她醒了会饿,下楼去盛了一小盅鱼汤,然后给医院打电话,将自己未来一个月的时间全都空出来。 长歌失明这段时间,他不仅要对外界瞒着这个消息,还要在家照顾她,所以医院那边暂时不去了。 傅怀瑾一直是特聘专家,医院那边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他当医生一直是因为热爱和仁心,生怕他回去继承家业,理由都不敢问,一口答应,给他休长假,休到他愿意回来上班开始。 他请假的事情瞒不了多久,傅家肯定会得到消息,现在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黎平过来,等长歌苏醒过来,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才知道下一步要如何做。 一个小时之后,黎平就火急火燎地赶到了庄园,黎家大儿子亲自开的车,老先生连鞋子都没来得及换,直接穿着家里的大棉鞋过来了。 黎平见到傅怀瑾的第一句话就问道:“秋小友出了什么事情?” “上去说。”傅怀瑾看了一眼黎家大儿子:“长歌昏迷不醒,家里没人,还望黎先生在客厅稍稍照应一下。” “好的好的。”黎家大儿子哪里敢上楼,进入女眷的卧室,连连点头。要是情况不对,他就打120,可不能让老头子胡乱给人治病。 黎老随着傅怀瑾上楼,进入卧室,闻到卧室里的焚香,脸色微微凝重:“傅先生,秋小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傅怀瑾脸色黯淡:“我去喊醒长歌,她有事情想与您说。” 傅怀瑾上前,轻轻喊醒长歌,半扶着她坐起身来:“黎老来了,你饿不饿,我给你熬了鱼汤。” 秋长歌感应到卧室内的第三人的气息,点头朝着黎平的方向说道:“黎老,稍等。” 她没力气说话,想喝点傅怀瑾熬的鱼汤。他喜欢熬野生鲫鱼汤,都是从江里面弄来的野生鱼,汤汁又鲜美又醇厚,每次她都能喝一大碗。 傅怀瑾给她倒了一小碗鱼汤,喂她喝了点。 长歌润了润嗓子,喝完鱼汤,恢复了一些精神。 黎老见她这副气血两虚的模样,分明是受到了重创,脸色微变道:“小友,你这是做了什么?” 怎么感觉她眼睛看不见? 长歌淡淡一笑,虚弱地说道:“观星盘,测国运。” 短短六个字,惊得黎平目瞪口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观星盘,测国运?想当初他想观秋长歌的星盘,结果病了三个月,躺在医院里差点一命呜呼,观个人的星盘尚且如此,她竟然要测国运? 那可是千千万万人的星盘。 “你糊涂啊!”黎老反应过来,又急又气道,“你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如今天下太平,你何苦介入他人的因果?白白折损了自己!小傅,你也不拦着点。你若是一味宠着她惯着她,让她做这些危险的事情,要不了多久恐怕就要当鳏夫了!” 傅怀瑾脸色黯淡,心中发苦:“知道了。” 以后分房睡,绝无可能了! “今日请您老来,不是想听您训斥的,昨夜我观星盘,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事情,所以导致双目失明,您在国学上地位崇高,有些事情还得需要借住您的口,才能得到上面的重视。” 秋长歌淡淡开口,直接说明来意:“傅怀瑾,还有鱼汤吗?” 傅怀瑾垂眸,看着她苍白的小脸,轻轻摸了摸她的后脑勺,低哑说道:“有,我下楼去给你盛。” 傅怀瑾下楼,长歌这才开口,将昨夜观星盘看到的一些预测告诉黎老。 黎老听的瞠目结舌,不敢置信地看着秋长歌,她观星盘竟然能测国运?天道没劈死她,只是让她眼睛暂时失明? “您相信我所说的事情吗?”长歌听见他吸气的声音,她知道自己说的有些匪夷所思,若不是测这样关乎千万人生死的大事,她也不会付出这样的代价。 她观星盘,测的国运并非是测权力之争,而是百姓生死,洪水海啸,山川地动这样的灾难性事件,每一场祸事都会夺去无数人的性命,只有这样的事情才值得她逆天而行,介入无数人的因果,改写那些人的命运,也改写她自己的命运。 “信。”黎老斩钉截铁地说道,“若是这世上我最愿意相信谁的话,那必是小友你了,此事我一定会转告上面,只是这功劳我不能领,我会一一如实转告。 只是过了今日,小友就再无清净可言了。” 道门中人,从不看重权势富贵,追求的乃是逍遥随心。秋长歌这般实力,隐藏至今,必是想求一个清净。 他这种半吊子水的国学大师都被上面奉为上宾,一旦上面知晓秋长歌乃是真正的大佬,以后她也就无清净而言。 长歌淡淡说道:“未来二十年的国运都测过了,这二十年内我再也无法再测第二次,况且我不观个人星盘,并非街头算命先生,这点,也望老先生转告。” 至于二十年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能拖一时算一时。 “好好好,这样极好。别说二十年,若是换了我,搭上了这条命怕也是观不出来的。”黎老笑道,“那你的眼睛?” “反噬而已,过个一年半载的,就能看见了。” 黎老叹气:“小友,不是我倚老卖老话多,你付出这样的代价,观星盘,测的都是他人命运,何苦呢?一个不慎就会搭上自己的性命,你总要想一想身边人,我来的时候,看到小傅脸都是煞白的,听说你们都快要结婚了,以后可千万不能任性了。” 长歌淡淡笑道:“您老说的是。” “可你又不是任性妄为的人,好端端的怎么会想到观星盘呢?是不是上次金陵一行?”黎老恍然大悟起来,失声说道,“是那次事件留下的祸端?难怪我刚才看到小傅面相有些奇怪,原来你俩命运息息相关,诸多事情会报应到他的身上……” 黎老瞬间思如潮水,说道:“你命格太贵太硬,你无事,但是你身边人就不一样了。所以你才行逆天之法,观星盘,测国运,将自己的命运和千万国民的命运捆绑在一起,积攒功德的同时,也能化解此局,妙啊。” 黎老拍案叫绝。秋慕白是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人,那么秋长歌也该与他一起消失,但是她不仅没消失,还活的好好的,她和秋慕白乃是互相制衡的关系,秋慕白一死,这世上就没有什么力量能制衡秋长歌的力量。 必有大祸。 可惜秋长歌命格太贵太硬,又是道门中人,所以这祸事便要降临在她身边之人身上。 现在秋长歌观星盘测国运,二十年内不能再用道术,相当于自废了功力,换来了无数功德,破此局,以后功德傍身,她也可逍遥自在了。 这一局,破的漂亮。 而他相信以秋长歌的实力,二十年不能观星盘,估计都是骗人的话。 黎老拍案道:“你是何时知道这一劫的?这种劫难就连我都无法察觉,好无情的天道!” 长歌淡淡说道:“也是近几日,和傅家谈婚事时才发现的。” 以前她和傅怀瑾虽然是男女朋友关系,但是关系犹如风中的风筝,随时可断,但是一旦结姻缘契,就不一样了。 她察觉到秋慕白的死,给她埋下祸端之后,便想到了破解之法,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借黎老的声誉和口碑,来做余下的事情,如此才算是真正的破局。 黎老笑眯眯地摸了摸胡子:“说到底,这祸事降不到你身上,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傅家小子吧?” 长歌微微一笑:“黎老,他即将是我先生了。” 黎老笑道:“好好好,到时候别忘了给我发喜帖。我这就去打电话。” 门外,端着鱼汤的傅怀瑾站在门口,久久没有动,双眼微微发红。 第597章 震惊 黎平出房间打电话,长歌说了这一会子话,已经无比疲倦,昏昏沉沉地靠着枕头小睡。 昨夜观星,其实是失败的,就如同入了一条枯竭之河捕鱼,河水枯竭,她只能在淤泥之中艰难地寻到几尾瘦小的鱼苗,为此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她和黎平所说并非完全是假的,她二十年内不能再观星,并非是反噬太重,而是这世界灵气枯竭,无法支撑再一次的观星。 她空有一身道术,却无施展之地。 这也是黎平苦学一辈子也没有入道门的原因,道门陨落,终将不复存在。 长歌昏睡之际,闻到一股浓郁的鱼汤香气,有人扶起她半边身子,将她挪到了一个温暖的位置。 黎平打了几个电话,进房间内,就见傅怀瑾已经回来,半抱着秋长歌靠坐在床榻边,复古的圆形檀木床上雕刻着繁复的纹路,轻纱软帐垂下来,朦朦胧胧,古色古香。 黎老这才有时间打量秋长歌的住处,打眼一看,目之所及都是雅致的古风陈设,若非他是从门口敲门进来的,还以为自己穿越了时空,到了不知名的古朝代。 这样的陈设放在任何人家中,都觉得梦幻做作,但是在此处,黎老却觉得生来就该是如此。 傅怀瑾见黎老打完电话,轻手轻脚地起身,带黎老到露台上说话。 露台还没来得及收拾,一地的残香和乱七八糟的符号和铜钱,黎老见这些符号竟然一个都不认识,再看那铜钱也并非是哪朝哪代的铜钱,铜钱中还夹杂着碎裂的龟甲,顿时瞳孔一震。 “观星术?这是传说中的观星术?” 黎平不敢置信地看向傅怀瑾。 傅怀瑾淡淡说道:“我不懂这些,黎老,长歌刚才让您打电话给哪些人?” 黎平还处在震惊之中:“竟然真的是观星术,是传说中的观星术。” 傅怀瑾静静地等着。观不观星术,他不知道,他只知道长歌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双目失明,精神消耗殆尽,昏昏沉沉地睡着,现在都还没清醒过来。 黎老半天才反应过来,说道:“你刚才说什么?” 傅怀瑾重复了一遍。 黎老压低声音说道:“秋小友预测了未来二十年内的大事,若是预测成真,都是震惊全国的天灾人祸,提前预警避祸,能救千千万万的人。此事她说,她人微言轻,要借住我的口来说,我给上面打了几个电话,大约两个小时之后,上面就会派人过来。 最早的一桩祸事就在明年开春。” “傅先生,你听到这些就没什么反应吗?”黎平见他说了这样惊人的大事,傅怀瑾竟然丝毫不震惊,顿时有些傻眼,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这样喜怒不形于色吗? 傅怀瑾眼眸深邃,低沉说道:“黎老或许不知,六月份西南山区地震,有关部门事先得到消息,迁移了一个县的百姓,这就是长歌的手笔。那场地震伤亡不过百,无一人死亡。” 黎老瞳孔一震:“竟然是她的手笔?难怪,难怪啊。你早就知道,而且一点也不害怕?” 寻常人得知秋长歌的不寻常之处,只怕吓的不敢接近,傅家小子到底不是一般人。 傅怀瑾淡淡微笑:“为什么害怕?长歌所做皆是积德行善之事,您老不是也很欣赏她吗?我只是庆幸,她生在这个时代。” 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是他,宋星河和陆西泽是最不可能害怕,也是最能理解和接受长歌的人,因为他们前世来自和她同一个朝代。 黎平哈哈大笑了两声,又陡然捂住嘴巴,怕吵醒了秋长歌,笑道:“好好好,秋小友眼光确实不错,傅家小子,你可不能辜负她。” 傅怀瑾眼眸深邃,笑而不语。他和长歌之间从没有辜负二字。 “对了,我先研究一下这地上的星盘符号,你莫要吵我。”黎老盘腿坐在地上,如痴如醉地研究着一地错综复杂的星盘符号。 傅怀瑾见状,静静地回到卧室,陪着长歌小睡,等她醒了,再喂她喝一小碗鱼汤。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黎家大儿子黎显傻坐在客厅内,看着毫无动静的二楼,生无可恋。 两个小时了,他等了整整两个小时,中途除了傅怀瑾下楼来端了一小盅鱼汤上去,就没有任何动静了。 到底什么情况?真有事不是应该打120送医院吗?天呐,他连午饭都没吃,该不会要枯坐一整天吧? 这些人连饭都不吃,也没有人管他,是准备要集体成仙吗? 老头子一贯是不靠谱的,给他爹发短信,对方也不回复。 黎显呆坐在客厅内,和小狗子大眼瞪小眼,小不点大的小狗子竟然还欺生,朝着他奶凶奶凶地叫,一边叫,一边护着自己的毛绒玩具。 黎显:“???” 他难道会抢一只狗子的玩具吗?他长得就那么可怕吗? 就在黎显饿的两眼发黑,万念俱灰之时,庭院外的悬铃响了。 有人来了。 黎显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激动地起身迎出去,只见过年时去他们家拜年的赵部长火急火燎地赶来。身后那张面孔都是电视上常见,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 黎显呆若木鸡,感觉双腿有些软。他该不会是饿的两眼发晕,出现幻觉了吧! 赵部长看见他一喜:“黎老在吗?秋长歌在不在?这是傅怀瑾家吧?” 黎显木讷地指了指二楼:“都在楼上,还有,这是秋长歌家。” “谁家都一样,没找错地,就是这里。”赵部长松了一口气,朝着身后的一人低声说道,“我先给傅怀瑾打个电话,说您到了。” “谁先到了啊?速度竟然比我老王还要快。”一道爽朗的声音传来,只见一身军装的老首长哈哈地赶来,胸口挂的勋章险些要亮瞎人的眼睛。 黎显瞳孔地震,他他他,是那位老首长? “老王,怎么哪里都有你?这事跟你们有什么关系?”赵部长身后那人拧着眉头,这狗东西真是狗鼻子,闻着味道就来了。 王震笑道:“怎么没关系?黎老给我打的电话。不止我,我来的路上,听说还有两波人要赶来,看来今日有大事要发生。” 废话,要不是大事,他们能亲自赶来吗?那可是开国最高地位的国学大师黎老,当初西南军区建基地还请黎老去勘测风水呢。 王震看着这美如画的庭院和大气古朴的客厅,啧啧了一声,赞道:“好宅子啊,一看就是高人布局过,春暖夏凉,四季风景各不同,风水好,能量高,一进来我就感觉神清气爽。” 众人:“……” 老王这个大老粗懂个屁!这是不懂硬夸,但是主人都没下楼,现在拍马屁是不是太早了点?戏真多。 说话间,只见第三波人赶到。 黎显看着来人,瞳孔地震,内心是麻木的,话是说不出来的。 等到第四波人赶来,黎显已经都不想震惊了,今日谁来,他都一点也不意外。他不应该在客厅里,他应该在任何地方,不应该在秋长歌家。 他已经不敢想象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了。 这不是他该听该知道的事情! 四拨人赶到,楼上终于传来了动静。 傅怀瑾早在他们抵达庄园时就知道了,等人到齐了,下楼来,冲着客厅内的数位领导们颔首微笑道:“黎老在楼上研究观星术,诸位请坐,我去泡茶。” 客人来了,茶总是要泡的。 傅怀瑾看了一眼枯坐了两个小时、弱小无助的黎家大儿子,心里很是抱歉。他给忘了。 王老率先爽朗笑道:“贤侄不用忙,我们都带茶水了。长歌最近还好吧?” 众人见他这套近乎的劲儿,齐齐翻了个白眼。他是带茶水了,他们来的匆忙没带啊,都是从各种会议上直奔过来的,会都没开完,这么冷的天,总要喝一杯热茶的吧。 “不太好。”傅怀瑾无心煮茶,选择了最简单的泡茶,神情微微黯淡,“等会见了她,叔伯们就知道了。” 众人微惊,黎老在电话里什么都没有透露,只说有几桩震惊全国的大事要发生,然后就给了他们秋长歌家的地址,所以这事跟秋长歌有关? 众人见傅怀瑾脸色憔悴,想起他和秋长歌的婚事,他家老太太恨不能打电话通知所有人,她儿子要结婚了。这人要是出事,婚事要是黄,帝都估计都得地震。 傅怀瑾给每人泡了一杯茶,说道:“我上楼去喊醒长歌。” 众人点头,谁也没说话,静静地喝茶,等他上楼,然后齐刷刷地看向黎显。 黎显一惊,结巴道:“领导们,我,我,不知道啊!” 赵部长与黎显要熟稔一些,问道:“黎老连你也没有透露?” 黎显内心苦笑,他爹有事情能告诉他?老爷子人到晚年,那嘴巴比河蚌还要紧,说什么不能泄露天机,总之是一个字都不会跟他这个儿子说,还说他不知道是好事。 他能怎么办?他也很无奈,只能朝九晚五地去上班呗。 黎显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电话是傅怀瑾打的,说秋长歌出事了,要见老爷子,我就开车送老爷子过来了,人也就比领导们早来两个小时,一直坐在楼下跟这狗子大眼瞪小眼,一无所知呢。” 黎显犹如做报告一样,飞快地汇报完,然后屏住呼吸。 众人一阵失望,看来还得等黎老和秋长歌下来。 说话间,只见黎老的声音从二楼传来:“你别扒拉我,我还没研究透呢,那符号简直是另有天地,绝妙绝妙啊。 我得回去,今天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等我研究好了再说。” 众人:“?” 不是他打电话喊他们来的吗? “这样啊,那我去把那些符号都擦掉。”轻淡如云朵的女声,带着一丝虚弱和沙哑,像是刚刚睡醒一样。 是秋长歌! 黎老秒跪,急道:“别别别,我下楼还不行吗?你可千万不要擦啊,我去还不行吗?” 众人一脸震惊,这是那个严肃古板的黎老?这老爷子的脾气就跟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还是第一次有人能治这老爷子的。 说话间,只见黎老陪着笑脸下楼:“慢点,有台阶。” 黎老身后是傅怀瑾和秋长歌,秋长歌一脸苍白,眉眼皆是倦色,是被傅怀瑾抱下楼的。 秋长歌一出现,众人视线齐刷刷地落在了她身上,见她周身都是清冷疏离之色,冷的没有一丝温度,齐齐打了一个寒颤,黎老这样的国学大师,傅怀瑾这样的天纵奇才在她面前,好像光芒都被尽数掩盖。 今日的秋长歌如同黑洞一般,吞噬着所有的光和热。 秋长歌坐在客厅熟悉的沙发上,感应着众人的气息。傅怀瑾在她耳边向她介绍了来人。 秋长歌朝着黎老颔首,淡淡说道:“黎老,您来说。” 众人见她眼睛没有焦距,又是被傅怀瑾抱下楼的,齐齐一惊,她的眼睛,看不见?到底发生了何事? 黎老还沉浸在解密观星术中,“啊”了一声,这才说道:“今日请诸位领导前来,是因为有几桩事情与在座的诸位息息相关。 我黎平一生钻研风水道术,也曾为国出过微薄之力,因为泄露太多天机,晚年时病痛缠身,生的儿女也不大有出息,我归隐二十年,不肯出山,诸位都是知道原因的……” 众人纷纷点头,黎老确实二十年不曾出山,直到不久前受傅家所托前去金陵。 长歌见他这般煽情,轻咳了一声:“长话短说。” 黎老笑道:“好嘞。” 众人侧目,将这一幕看在眼中,不觉得对秋长歌高看了几眼。 一行人中,唯有王震和秋长歌打过交道,知道她绝非普通人,秋长歌一句话让他再添了三枚勋章,再看黎老都对她言听计从,再也忍不住,问道:“小侄女,你的眼睛到底怎么回事?上次西南一别,你不是好好的吗?” 西南山区地震一事,他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可以说,是秋长歌将这天大的功劳喂到他嘴里来的。 长歌听出他的声音,淡淡说道:“原来是老首长,昨夜观星,遭到反噬,失明了而已。” 客厅内,鸦雀无声,就连黎显都张大了嘴巴,惊到了。观星?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这事他爹都做不到吧。 第598章 预见 老首长急道:“既是失明,那赶紧送医院啊,喊我们来做什么?” 黎老冷哼道:“要是那么简单就好了。这种失明查不出任何原因,得慢慢休养,好了,这些事情与你们无关,昨夜秋小友赌上了自己的性命,观星盘,测国运,知道了一些大事,你们若是相信便留下来一听,若是不信可以自行离开了。” 黎老可不管他们是什么高位,硬邦邦地开口,不给半点面子。 在黎老眼中,这些人加起来,也不敌秋长歌一个重要。 众人大骇,面面相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观星盘,测国运?这些字每个字他们都懂什么意思,为什么连在一起他们就不懂了? 什么意思? 赵部长弱弱问道:“黎老,您能说的通俗一点吗?” 他的意思,秋长歌知道未来发生的事情?就算是黎老,这些年也只是定风水,平凶吉,若是未卜先知,那还是人吗? 黎老吹胡子瞪眼:“你们不信?” 这些蠢材,到底是怎么坐到现在的位置上的? 众人面面相觑,这也太骇人听闻,匪夷所思了!老爷子该不会是老糊涂了吧?不过秋长歌若是来招摇撞骗的,傅家老三也不拦着?傅家也沦陷了? 众人踌躇之际,王震清了清嗓子,掷地有声道:“我信。” 老首长笑出一口白牙:“我相信黎老所说,也相信小侄女有这么本事,毕竟我是亲身经历者。” 老首长看着一脸菜色的同僚们,颇有些骄傲地说道:“西南山区地震一事过了才多久,你们就忘记了吗?当时我立了军令状,你们不是还嘲笑我吗?事后不是想知道我是受什么高人指点的吗?哎,就是秋长歌指点的。” 众人大惊,齐刷刷地看向神色苍白倦怠的秋长歌?怎么可能?竟然是她! 当时老王立下了军令状,他们都以为老王这一次是被人下了降头,必要晚节不保,结果没有想到西南山区真的发生了地震,连送了老王三枚勋章,这老东西显摆了大半年,去哪里都是趾高气扬的,没有想到背后指点他的人竟然是秋长歌。 众人脸色变了又变,信了三分。 赵部长问道:“怀瑾,若是秋小姐有这般本事,为何之前你们去金陵要请黎老出山?” 傅怀瑾淡淡说道:“请黎老是我的主意,当时舆论闹的太大,必须要请一位泰山北斗出来坐镇,方能平息舆论,否则没有人会相信,赵部长,即使是黎老所言,你们不也不相信吗?” 人对于认知以外的事情总是不相信的。其实这事情怪不了他们,普通人一辈子都无法见到天地众生,人之常情罢了。 黎老摸着胡子,哈哈笑道:“说起来这都是缘分,缘分。” 若非傅怀瑾请他出山,他如何能见到秋长歌,见到新的天地。 黎平:“如今你们可信了?” 众人面面相觑,给赵部长使了个眼色。 赵部长硬着头皮问道:“既然黎老和王首长都信,我们自然也信,敢问黎老,您和秋小姐,谁的本事要更强一些?” 这话问的很有水平。若是黎老说他更厉害,那黎老做不到的事情,秋长歌必然做不到,就算有王震的说辞,这事也不可信。 若是黎老愿意舍下老脸,说秋长歌厉害,等于用他一生清誉来作保。 今日之事涉及太大,他们所有人都要担责任,但是有黎老作保,他们对百姓对上面也就有了说法。 黎平气的跺脚:“你们都问的什么蠢问题,我一生所学不敌她一分……” “黎老。”长歌淡淡打断他的话,老人家为国家做了那么多贡献,本要安享晚年,若是因为她的缘故,第一国学大师的头衔不保,岂不是可惜。 她从来不要虚名。 长歌看向众人的方向,强撑着精神,淡淡说道:“庚子年,会死很多人。” 短短一句话,满室鸦雀无声,就连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长歌对着傅怀瑾说道:“有茶水吗?” 傅怀瑾点头,低沉道:“有。” 他去端了一杯凉茶过来。 长歌手沾着茶水,在桌面一笔一划写下将要发生的那桩大事。很多事情不能宣之于口,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警示。庚子年气候诡谲,会连下一个月的暴雨,随即爆发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洪水,洪水冲垮堤坝,淹没良田和村庄,无数人丧生在洪水中。 这不是最可怕的事情,更可怕的是洪水之后爆发了瘟疫,人间成炼狱。 现在要做的就是提前布防,只要前期控制的好,不让瘟疫爆发,这场灾难就能躲过去!否则无数人都会丧生。 长歌写的就是“洪水,瘟疫”四个字。茶水很快就干透,消失无痕。 众人脸色大变,手中的茶杯都险些握不稳,若是秋长歌所言是真,那这就是全国性的灾难,他们必须早做打算。 黎平也是第一次得知,震惊道:“庚子年,庚子年,六十年一轮回,难怪我这几年看不清前路,觉得大限将至,前路一片黑暗,原来竟然是这样的灾难,我这般年纪,若是死在庚子年也不足为奇了。” “父亲。”黎显闻言眼睛一红,“您不会有事的,您还要研究秋小姐给您的道经呢。” 此时此刻,黎显还有什么不相信的?自从父亲知道秋长歌这个人,观她命盘,住院三个月,又写下遗嘱去金陵,再到秋长歌送他道经,如今吐露这样的大事,桩桩件件都早已说明,秋长歌并非是普通人。 父亲这几年所说的大限将至也并非是老糊涂的话。 原来庚子年真的有这样的祸事。 秋长歌见众人忧心忡忡,淡淡说道:“时间虽然仓促,但是现在开始做准备,依旧能挽救无数人的性命。黎先生也不用担心,我上次赠黎老的药囊时刻佩戴在身上,可共渡难关。” 黎显大喜,眼眶含泪,朝着秋长歌深深一拜。 “若是此事应验,你们再来一趟,我们。”秋长歌说完,便朝着傅怀瑾的方向微微侧身。 傅怀瑾朝着众人点头,抱着长歌上楼去休息。 两人一走,赵部长等人就将黎平围的水泄不通,七嘴八舌地问道:“黎老,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会发生?这可是国事,您可千万不能出错。” “黎老,秋长歌真的能测国运?她也是你们门中之人?” “黎老,秋长歌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这件事情非常重要。” 黎老被他们问的插不上话,大声叫道:“够了,这件事情我只说一遍。” 众人陡然安静下来,眼巴巴地看着他。 黎老叹了一口气,重重点头道:“庚子年,大家就会知道,秋长歌所说是真是假,黎显,我们走吧,过完年就搬到山里的旧宅子去,囤够三年的粮食和物资,过完庚子年,咱们再回来。” 洪水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后面紧跟着,席卷全国的瘟疫。 老先生说着拄着拐杖就带着儿子回家去,用实际行动来告诉众人,他相信秋长歌所言。 “是,父亲。”黎显扶着他往外走,回头见赵部长等人还呆呆站在客厅内,忍不住回来,低声说道,“数日之前,父亲登门,想拜秋长歌为师,被拒绝了。” 一句话,言尽于此。 黎显说完,转身就扶着老父亲回家去,马上就要过年了,正是采购的大好时机,过完年他就辞职,送父亲回老宅,过完庚子年再回来。 若是父亲所言是真,庚子年就是他大限之年,若是秋长歌所言为真,父亲便能安然渡过庚子年。 无论如何,他都要陪在父亲身边。 黎家父子离开,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纷纷取出手机,一边打电话,一边火急火燎地往外走,庚子年近在眼前,快来不及了! 黎家父子和赵部长等人先后离开。 傅怀瑾站在落地窗前,看着众人穿过庭院,一一离开的背影,想起秋长歌所言,给傅和玉打了一个电话。 “和玉,让你爸和二叔来一趟庄园,你也过来一趟。” 傅和玉接到电话时,愣住了,让他爹和二叔都去?发生了什么大事?小叔叔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这样兴师动众过。 一般来说,有大事发生,小叔叔都会回傅宅,除非他如今抽不开身,离不开。 “好,我马上给我爸和二叔打电话。” 傅怀瑾挂了电话,回到卧室,就见长歌起身要喝水。 他连忙走过去,将水杯递到她手中,低低说道:“我喂你喝。” 秋长歌点头,喝了口水,问道:“他们都走了?” “走了。” 傅怀瑾坐在床沿边,伸手抱住她,低哑说道:“长歌,我们正月里就订婚吧。” “是要领证吗?”秋长歌侧脸问,“本想着带一些嫁妆入傅家,现在看来,明年好像不是很适合结婚。” 傅怀瑾将她搂紧了一些,温柔说道:“先订婚,我不希望我们的婚事过于仓促,就算你同意,未来的大舅哥也不同意,等订了婚,明年我们一起帮助大家渡过难关,然后再热热闹闹地办婚礼。” 长歌有些憧憬那画面。 “好。”长歌点头,“正月里先订婚,然后很多事情该提前准备起来了。” 傅怀瑾点头:“明年,会很惨烈吗?” 长歌沉默了数秒钟,坚定地说道:“不会,因为我预见了。” 并且付出了惨烈的代价,所以明年一定会平安渡过。 傅怀瑾看着她坚定柔美的小脸,亲了亲她的额头,哑声说道:“我也相信,你先睡一会儿,余下的事情交给我。” 秋长歌点头,观星术的反噬太大,她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秋长歌继续昏昏沉沉地睡去。 傅怀瑾坐在床沿边,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然后眼底闪过一丝雪亮的光芒。长歌所言,必须马上告诉宋星河和陆西泽,这个时候应该摒弃所有的成见,一起合作,共同渡过难关。 长歌所言,宋星河和陆西泽必然相信,但是其他人,除了傅家人,目前还不能说,这件事情就算黎老做了背书,上面也未必会全信,资金和资源绝无可能给太多,当务之急是要傅家、徐家和陆西泽一起联手,提前做准备,不能等事情爆发了,才开始解决。 傅怀瑾取出手机,建立了一个小群,将宋星河和陆西泽两人拉了进来。 宋星河:? 陆西泽:? 陆西泽:有生之年,我们三个人还能平和地处在一个小群?这世界太癫了。 宋星河:傅怀瑾,你别是专门拉一个群来发喜帖吧? 傅怀瑾:长歌失明了。 傅怀瑾:她现在昏睡中,下面我要说的事情很严重,长歌观星遭到反噬,暂时性失明,她看见了一些事情,如果你们愿意相信,晚饭后来一趟庄园。有些事情只能当面说。 宋星河:我现在过来,听说黎老和赵部长等人今天去了你家,想必就是为了这事吧。 陆西泽:有生之年,我都不想见到你们那张脸。 宋星河:那你别来。 陆西泽:…… 傅怀瑾见这两人在群里都能掐起来,扶额叹息。 陆西泽:人不在帝都,需要我做什么,直接说,没必要见面。 傅怀瑾松了一口气。 傅怀瑾:需要大量的资金,物资。 陆西泽:长歌能支配sj一半的资源,就算她另嫁他人,也不会改变。 宋星河:见面聊。 十分钟之后,宋星河就到了庄园,住的近,来的甚至比傅家人还要快。 傅家人一个小时之后才过来。 傅怀瑾忙的连午饭都来不及吃,等与众人密谈,安排了后续的诸多事情,天色已经暗沉下来。 他送走傅家人,这才想起他今日都没吃饭,长歌也只喝了两碗鱼汤,一直在昏睡中。 傅怀瑾上楼看了看长歌,见她脸色恢复了一些气血,这才松了一口气,下楼去做饭。 长歌是饿醒的,一睁开眼睛就闻到了饭菜香。 她摸索着起身,摸到了床边的悬铃,清脆悦耳的铃声响起来。 傅怀瑾听到铃铛声,上楼来,见她醒了,抱她起来,低低笑道:“可算是醒了,不然我做的饭菜都要凉了。” 长歌伸手抱住他,忍不住弯眼问道:“你今日做了什么菜?” 他竟然在床边系了悬铃,这样她只要摇响铃铛,他就能听见了。 眼睛看不见之后,她好像终于可以放下以前的包袱和身份,全身心地依赖他。她的眼睛其实不是完全失明,也能朦朦胧胧看见一点微弱的光芒,只是她现在有些喜欢这种软弱无能的自己,这么多年了,她好像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都是你喜欢吃的菜。” 傅怀瑾笑着抱她下楼去吃饭。 第599章 日常 长歌一天都没怎么吃饭,此刻睡饱,五感回归,终于感受到了饥饿。 傅怀瑾熬了一小锅粤式浓汤,杏汁炖血燕,芥末浓虾球,羊肚菌炒芥兰花,全是冬季比较滋补的菜肴。 长歌比较喜欢他做的各种浓汤,不仅味道鲜美而且滋补,喝完从里到外整个人都润了起来。 因她眼睛看不见,傅怀瑾拿了勺子喂她喝汤。 长歌挣扎道:“其实,我眼睛也不是一点都看不见。” 眼睛看不见,她别的感官就越发灵敏,吃饭洗澡这些都不成问题,但是傅怀瑾好像把她当做生活不能自理的傻子了。 傅怀瑾低低说道:“我倒是希望你眼睛能晚点恢复,这样,我便能一直做你的眼睛,做你的拐杖,长歌,偶尔依赖我,只会让人心生满足感,不会厌烦。” 他敲了敲她的额头,半是无奈半是玩笑道:“不然我这个男朋友会显得很没有存在感。” 她偶尔能对他亲昵,黏人一些,他做梦都会笑醒。 秋长歌捂着额头,怒瞪着他,结果惹来对方的嘲笑。 “你如今都敢嘲笑我了!”她一句话还没说完,额头就传来一个温润柔软的触感。 傅怀瑾亲了亲她的额头,低低笑道:“好了,喂你吃饭。” 长歌脸颊有些发烫,发现目不能视之后,别的感觉就如同在漆黑的夜里点灯一般,无比敏感,只是一个无比纯洁的额头吻,就让她心神激荡,若是…… 长歌神游太虚,莫名觉得屋内的暖气太足了,浑身燥热起来。 “长歌,你的眼睛需要特别护理吗?晚饭后,我去买一些药回来。”这边叫不到外卖,也买不了药,他得开车下山去买,或者打电话让管家去买。 “不用,泡一些枸杞菊花茶喝一喝就好。”这种道术反噬,类似于天道惩罚,必须用功德来抵消,或者等时间慢慢恢复,旁的没什么用处。 “明天我想带你去医院拍片查一下,或许能查出原因呢。”傅怀瑾还是相信西医的,他本身就是西医出身。 长歌点头:“好。” 要是去一趟医院能让他放心的话,那就去一趟吧。 “放心,医院里有特殊通道,到时候你戴着墨镜,我牵着你走,不会被人察觉到的。”傅怀瑾抚摸着她的发丝,看着她漂亮的杏眸,嘴上说着不急,心里急的上火。 长歌点头,朝他伸手:“你抱我去茶室,我跟小毛球玩一会儿。” 傅怀瑾见状,微微欢喜,抱起她,低头亲了许久,才抱她去茶室,让小毛球陪着她,自己去收拾餐桌。 怕她看不见害怕,傅怀瑾一边收拾,一边和她说着话:“长歌,你下午睡着的时候,我找了宋星河和陆西泽,告诉了他们庚子年的事情,我们已经达成了合作,明年的事情你不用担心,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只是你如今失明,之前定好的那部戏恐怕拍不了了。” 长歌微微惊讶,他竟然找宋星河和陆西泽合作。 “你怎么会想到找他们合作?” “上面未必会完全相信你的话,就算相信,在事情还未发生之前也不可能投入太多的资源和资金,等到事发就太迟了,我们必须有后手准备,宋星河和陆西泽,要钱有钱,要人脉有人脉,找他们最合适。” 最关键的是,这两人相信长歌的话,这事就能真正地落实到细节。 不然等到来年洪水淹没了南方,长歌的付出就没有价值了。 长歌挑眉:“没吵架?” 傅怀瑾笑道:“那自然是相看两厌,谁看谁都不顺眼的。” 长歌失笑,果然被她猜中了。 这事他们参与也很好,若是一开始的南方洪涝没有控制住,后面会直接发酵成为全国性的灾难,谁都无法独善其身。 傅怀瑾收拾完料理台,将锅碗瓢盆都放进洗碗机,看了看时间,说道:“时间还早,今日你昏睡了一天,我带你出去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出去吗?” “嗯。”傅怀瑾走进茶室,俯身近距离看她,促狭地笑道,“害怕吗?秋小姐,你现在眼睛看不见,唯一能依赖的人就是我,怕不怕我将你卖掉?” 秋长歌伸手往前摸了摸,摸到他高挺的鼻梁,失笑道:“傅先生,你还不是我配偶栏上的人,好像无权卖我吧,再说了,我是失明,不是失去脑子。” 傅怀瑾见吓不到她,将她公主抱抱起来,笑道:“看来我要努力成为你配偶栏上的人了,公主殿下,我们要出门去散步了,你可要跟紧我,不然会走丢的。” 长歌眸光微暗,想起幼年时被遗弃的阴影,一声不吭地攥紧了他的手腕。 “走了,小毛球,出去散步。”傅怀瑾喊着小狗子,给长歌穿上厚厚的羽绒服,牵着她,带着小狗子出去散步。 长歌闻到一路上的茶花香和悬铃声。 外面暮色早已降临,只有地灯亮着幽暗的光,她眼睛本就看不见,只觉得眼前一团氤氲的黑。 “出门了,小心台阶,今天我们出门向右走,沿途都是结满了红果子的北美冬青树,颜色很喜庆,前几日才移植过来的。” 傅怀瑾摘了一小枝冬青果,递给她。 长歌摸着冬青果,一颗颗小小的,结满了枝桠。 “能吃吗?” 傅怀瑾失笑:“能吃,不过味道应该是苦涩的,一般用来观赏。” 长歌笑了笑,跟着他的步伐继续往前走,前方一片黑暗,傅怀瑾温润醇厚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她能听到北风刮过冬青树的声音,听到小毛球带着小铃铛在草地上疯跑的声音,也能听见不远处湖面结冰的声音…… 那感觉像是回到了七岁那年,她被别人主宰着命运,跟随着对方的脚步往前走。 “草地上飞来了几只觅食的鸽子,好像是邻居养的。”傅怀瑾看见飞来的白鸽,小毛球兴奋地飞奔过去,吓得白鸽们落荒而逃。 “好像是8号邻居养的。”长歌记不住他们的名字,但是记得住他们的门牌号,8号邻居是她唯一印象深刻一些的,姓秦,因为就是他带了泽越过来拜访,那个和谢景焕长得一模一样的英俊年轻的帝大教授。 别墅区养宠物有严格的规定,不能养稀奇古怪,带有攻击性的宠物,更不能养有毒的宠物,毕竟邻居们身份都不一般,要是回家时被邻居的宠物攻击,估计是会上新闻的程度。 “好像是,你对他印象挺深刻的?是因为那个帝大的心理学教授?”傅怀瑾牵着她的手,带着她坐在前面的木质长椅上。 傅怀瑾对泽越此人不知为何生出了一丝警惕之心,或许是那人年轻有为,英俊又富有,看见长歌时波澜不惊吧。天衣无缝的表现有时候本身就是破绽。 “你很介意泽越?”长歌听出他语气中的忌惮,伸手握住他的手,淡淡笑道,“他对我们而言,只是陌生人。” 傅怀瑾握紧她的手,若是长歌内心毫无波动,为何第二日会让许文光来家里吃饭,许文光就在帝大读书,那日他带那孩子参观书房时,问了他一些帝大的情况,泽越在帝大名声斐然,他事后也调查过泽越此人,他所有的根基都在美丽国,是突然之间结束自己蒸蒸日上的事业,回国从头开始。 若非人生有大变故,很少有人会做这样的决定。 泽越回国之后,唯一的发小就是8号别墅业主,而他独独来拜访过长歌,并且表现的过分镇定冷静,好像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鲜少有人看到长歌时会这样波澜不惊。 他怀疑…… 傅怀瑾伸手抱住长歌,如今她双目失明,还是别提这些事情让她操心,泽越若是一直不出现,那他便作罢,若是日后还出现在他和长歌的生活中,他势必要去会一会这位年轻英俊的帝大教授了。 “冷不冷?好像起风了。”傅怀瑾将她抱的紧了点,替她挡住寒风。 “不冷,外面天地辽阔,即使是看不见,但是依旧能想象到繁星密布,美到极致。” 傅怀瑾抬头看天,帝都是看不见星星的,因为城市光污染太严重了,长歌所说的繁星密布,应该是她看见的星盘。天上一颗星,对应地上一个人,每个人都有属于他自己的星星。 “长歌,订婚日就定在正月十五如何?” 正月十五的元宵节,是他前世初见她的日子。 长歌微微歪头,伸手摸了摸他线条流畅的下颌线:“好呀。订婚要做什么?” “要写婚书,送一半聘礼,然后还要举办一个订婚仪式,请亲朋好友来见证。”傅怀瑾想着那画面,声音都忍不住温柔起来。 这么麻烦呀。长歌想起前世她和穆青衣的婚礼,那时候她还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因果,只是选定了他为自己的夫君,只要求一切从简。 所以她都不记得自己有没有收到婚书,也省略了很多流程礼仪,直接跨越到了成亲这一项上。 “正月十五,我眼睛应该还没有恢复视力吧。不过只是请亲朋好友,我不介意。” 傅怀瑾满心喜悦被浇的透心凉,深呼吸,他怎么忘记了这茬,他才不要长歌被人指指点点,被人可怜。 “要不我努力恢复一下视力?”长歌笑盈盈地看向他的方向。 傅怀瑾:“总之你是跑不掉了,这辈子注定要嫁给我。若是正月十五来不及,那我们就等七月初七,八月,九月,十月都是可以的。” “那要是十二月份才恢复视力呢,要是一辈子都不恢复呢?” “那我就做你的眼睛,总之你配偶栏上的人只能是我。” 傅怀瑾霸道地说道。 长歌眼眸弯了弯,搓了搓有些发冷的胳膊。 “是不是很冷,我们回家吧。” “好。” 傅怀瑾起身牵着她往家走,喊了喊还在疯玩的小毛球,回家去。 暮色沉沉,地灯氤氲的光芒在深冬的夜里若隐若现,长歌在一片黑暗中,跟随着傅怀瑾的步伐,听着他的声音,闻着一路冬青树的清香,回到庄园。 风吹过悬铃声。 傅怀瑾温润醇厚的声音似是穿过无尽黑暗传来:“到家了,长歌。” 到家了。 那样简单的字眼如一股暖流滑过心头,她站在悬铃下,在无尽的黑暗中似乎看到了一个幼小孤独的身影,被遗弃的小少女远远地看着她,然后蹦蹦跳跳地走过来,握住了她的手指。 她心底的那个小女孩终于不再害怕被人遗弃了,因为她有了比肩同行的人。 幼年时的阴影在无数年后,机缘巧合之下烟消云散,长歌微微一笑,与七岁的自己和解。 “回家这么高兴?”傅怀瑾见她站在悬铃下,笑颜如花,眸光微暗,低哑说道,“我有告诉过你,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吗?” 常年淡漠不爱笑的人,笑起来有一种冰雪融化的美。 长歌:“好像没说过。” 傅怀瑾扶额,看来他以后得试着说一些心里话了。 傅怀瑾抱起长歌,大步流星地进屋。 “傅夫人,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培养一下感情了。” * 第二日,傅怀瑾预约了眼科专家,下午最后一个门诊专家号。由于时间约的太晚,长歌自然睡到了自然醒。 醒来时,她眼前朦朦胧胧一片,依旧看不清晰,和昨日一样,不过能感受到一些光线和轮廓。 傅怀瑾不在房间里。 长歌摸索着起身,去浴室洗漱,原本屋内陈设就不多,她失明之后,傅怀瑾几乎搬走了所有可移动的物件,生怕她磕到碰到,就连小毛球身上都绑了小铃铛。 长歌畅通无阻地摸索到了浴室,按照感知和记忆,有条不紊地洗漱。 想起昨夜傅怀瑾帮她洗澡时的情形,她不禁深深叹了一口气,失明让她处在一种天然弱势的处境,傅怀瑾怕她体弱,倒是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但是孤男寡女,又有感情,她这种清心寡欲的人都要被撩拨的受不了了,何况是傅怀瑾。 昨夜傅怀瑾克制的艰难,在她耳边低语,说喜欢她这样柔弱无助的模样,她羞耻的脚趾都蜷缩了起来。 这日子是要疯啊! 第600章 这个圈子真小 到医院时,下午四点半。 秋长歌还是第一次来傅怀瑾工作的医院,傅怀瑾在医学界的地位很高,是医院特聘的专家,平时不坐诊不受医院制度约束,更不参加职称评选,不带学生,不过会经常开医学研讨会,只接受疑难病症手术,在医学界是个传说。 出身世家高门,医术精湛,家财万贯,傅怀瑾当医生纯属热爱,各家医院抢破头,谁家敢约束他?后面还有无数医院等着挖墙角呢。 衡音之前给她看过外界对傅怀瑾的评价,有句话印象深刻:上帝赋予的神之右手。 傅怀瑾工作的医院,眼科也是全国顶尖的科室。 从医院地下停车场上来,就闻到了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傅医生,我是赵主任的助理,特意来接您的。”前来接待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医生。小助理看见傅怀瑾牵着秋长歌从电梯出来,震惊当场,捂住嘴巴,险些尖叫出声。 眼科和心外科虽然分属不同的科室,平时基本没什么交集,但是挂号的可是医学界的传奇人物傅怀瑾。 小助手自告奋勇地来接人,为科室增光,试问整个医院的女医生,女护士和负责卫生的阿姨,谁对温润如玉的傅医生没点子心思,即使知道他有了女朋友,但是绯闻传了一两年了,他女朋友一次都没来过医院耶,对傅医生好像也不是很在乎。 还是有很多人不见棺材不落泪的。 只要傅医生一日没结婚,那就属于他们科室的所有女性同胞。 “傅医生,真的是秋长歌吗?”小助理捂住嘴巴,小声惊喜地问道,看着戴着墨镜,依旧遮挡不住美貌的秋长歌,一秒钟服气,女明星和普通人真的有壁,美成这样,她们医院的所有女性同胞看来是不会有希望了。 “嗯,我女朋友。”傅怀瑾温润开口,“麻烦你带我们去赵主任的办公室,我们是最后一个号,长歌身份特殊,等眼科的病人都看诊结束了,我们再过去面诊。” “好的,好的。”小助理嘴巴都笑的咧到了耳后。真的是秋长歌耶,妈耶,院里传了一两年,终于见到正主了,难怪能拿下高岭之花的傅医生。 “长歌老师,我超喜欢你的。”小助理一秒变成颜粉,这一刻开始,她就是傅医生和秋长歌的cp粉了。 “谢谢,还有,麻烦了。”秋长歌冲着她微微一笑。 “不麻烦,不麻烦。”小助理捂嘴笑,“赵主任的办公室在住院部的六楼,我带你们去。” 傅怀瑾:“走vip通道吧。” “应该的,应该的。傅医生,您自己的卡就有权限,vip通道在这边。”小助理带他们坐vip专属电梯,他们医院里经常会来一些身份特殊的大佬,走的都是特殊通道,她只是一个小助理,是没有权限的,但是傅医生有权限。 他们从地下停车场就能直接走vip通道,特意上四楼再转,是因为她吧。 小助理内心土拨鼠尖叫,进了电梯,等傅医生刷电梯卡,然后就见傅怀瑾扶着秋长歌,告诉她,前面无障碍,要进电梯了。 小助理:“?” 草!!! 小助理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傅医生挂的眼科是给秋长歌挂的?秋长歌眼睛看不见,她是掩人耳目才戴的墨镜,不是因为自己的明星身份。 “换电梯?其实不用特意走vip通道,会给别人增加负担吧。”秋长歌低声说道。 “也不算,平时上面领导和家属住院时走的就是vip通道,怕被外人知晓,增加不必要的麻烦,你若是坐外面的电梯,被人认出来,我们医院就要被粉丝和狗仔沦陷了。”傅怀瑾低低笑道,带着她进了特殊通道,朝着呆滞的小助理点了点头。 “还望你保密。” 小助理呆呆地点了点头,天呐,保密真的好难啊。秋长歌的眼睛到底怎么了?这消息要是泄露出去,热搜会炸裂的吧。 “好的,傅医生,赵主任还有3位病人,大概25分钟之后就轮到长歌老师了。” 电梯直接上了六楼,因是住院楼,闲杂人等进不来,六楼十分的安静。 秋长歌到了办公室,刚坐定,就听见敲门声。 “院长,您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挂了眼科,是眼睛哪里不舒服吗?”闻讯而来的齐院长关切地问道,傅怀瑾可是他们医院的金字招牌,是他得罪了各大医院凭借着硬关系直接抢到他们医院来的,这个宝贝金疙瘩是一点事情都不能出。 傅怀瑾叹息,医院里果然没有秘密。他挂个号,院长竟然都知道。 “不是我,我是给长歌挂的号。她眼睛突然失明,我带她来做一些检查。” 齐院长大惊,他女朋友?那个女明星?眼睛竟然突然失明了,这可是大事。 齐院长看了一眼赵主任的助理:“这事不能传出去,这样,怀瑾,你带长歌老师去手术科室那边,等赵主任那边结束,我让他过去找你们。门诊那边人来人往的不太方便。 我带你们过去吧。” 齐院长说着亲自带路。 小助理紧张道:“院长,傅医生,我去跟赵主任说一声。” 院长都惊动了,可不是大事,这事要是传出去,全国都要惊动了,她们医院怕是要被围的水泄不通了。 小助理一溜烟跑去通知主任。 长歌起身,随着傅怀瑾前去手术科室那边。傅怀瑾牵着她的手,走的很慢,跟她细细描述着周围的一切,给她安全感。 “会不会有些兴师动众了?”长歌低低问道。 傅怀瑾沉稳道:“不会,我们已经非常低调了,换了旁人,只会比现在夸张一百倍。你的眼睛得做全面的检查。” “嗯。” 齐院长走在前面,闻言忍不住对她有些侧目,她这把岁数,这个行业,见到的达官贵人,明星富人无数,那是各有各的浮夸,个顶个的高调,但凡有点钱有点权,都想收获特权,傅怀瑾这样出身高门,却做最累的医生,救治一个个普通百姓的世家子弟,少见!秋长歌这样,顶级美貌,顶级影响力,双目失明都镇定低调,害怕增加医院负担的,更是少见。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长歌老师不用担心,我们眼科科室在全国都是有名的,赵主任更是眼科最厉害的主任,您放宽心,找到病因,就能对症下药。”齐院长宽慰道。 长歌微笑道谢,低低叹了一口气。 怕是做了全面的检查,也查不出病因来。如此兴师动众,都是徒劳,她才感到抱歉。 很快,赵主任那边门诊就结束了,直奔手术科室这边。 后续便是做一系列的检查,赵主任看着眼部ct片子,又看了看各种检查数据,揉了揉眼睛,仔仔细细再盘查了一遍,然后额头渗出了冷汗。 一切正常。 秋长歌的各项指标和眼部ct片子正常的不能再正常,没有任何眼眶疾病和外部伤,但是人就是失明了,看不见了。 “怎么样?”一直在等着结果的齐院长问道。 赵主任汗颜,轻声细语地说道:“检查一切正常,傅医生,您女朋友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 救命,完全查不出来病因。 唯一的解释就是压力太大或者心理有问题,造成的短暂性失明,这一种都属于心理应激创伤,得去精神科。 傅怀瑾眼底闪过一丝的失望,果然,什么病因都查不到。看来西医的手段没有用,只能等道术反噬结束,长歌才能恢复视力。 “长歌的压力一直都很大,赵主任,院长,谢谢,我先带她回去休息。” “怀瑾呐,别担心,我认识一位不错的心理专家,长歌老师压力大的话,可以去见一见这位专家。我把他的名片推给你。”齐院长说着,给傅怀瑾手机推送了一个名片。 傅怀瑾垂眸看着微信上的名片,黑色头像,上面只有简单两个字:“泽越”。 傅怀瑾无比沉默。 这个圈子,还真是小。 * 从医院出来,天已经黑了。 长歌对于检查结果早有预见,心里没什么波澜,只是傅怀瑾却异常沉默。 如果西医都无法解决长歌的失明问题,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道术上,更是无稽之谈。他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这几日他要约一些眼科专家会诊,然后给长歌做全身检查,最最最坏的打算是长歌眼睛一直恢复不了,那便要考虑退圈,让她在家里安心休养了。 傅怀瑾心情沉甸甸的,压抑的很,看了一眼身侧的长歌,却无法指责她不计后果地观星,若是庚子年真的会引发百年不遇的洪水天灾从而导致瘟疫席卷全国,那长歌此举便是救了无数人的性命。 傅怀瑾低低叹气,伸手摸了摸她的发丝,有时候他都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终根结底还是他们都太弱,太无能了。 “这是必须要付出的代价。傅怀瑾,天道是公平、无情的,世界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有他自己的运行规则,我们能做的便是接受,然后掌握规则,最后才能破除规则。” 破除规则,大概只有创世神才能做到。 秋长歌握住他的手,反过来安慰他。他的情绪她都能感应到。 对于失明这件事情,傅怀瑾的反应比她还要大,还要不能接受,昨夜她半夜醒过来时,察觉到傅怀瑾一直没睡,指腹摩挲着她的眼睛,然后出去打国际电话,咨询一些国外的专家。 只是查不出原因就是查不出原因。 华夏上下五千年的璀璨文明犹如重重加密的神秘文件,不是如今这时代的人轻松能破译的。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安然接受,等待破晓来临的那一日。 傅怀瑾轻轻抱住她,低哑说道:“我知道,我只是觉得上天对你过于残忍,我宁愿……” 长歌微微一笑:“其实我已经知足了,你不知道,我现在活的有多肆意快活。” 她所有的阴霾痛苦都已经尽数被治愈,前世的愿望尽数实现,仇敌暴毙,尸骨无存,走出囚禁了她一生的帝宫,远离了朝堂倾轧权利之争,现在自由自在,朋友爱人和族人都在身边,这已经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了。 她真的很知足。 傅怀瑾见她笑容灿烂,一点都没有失明的阴霾,低低叹气,心疼地抱了抱她,笑道:“好。” 不管怎样,各种办法都要试一试,他从不坐以待毙。 * 失联两日,第三日一早,经纪人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长歌,你那边没出什么事情吧?杜导给我打电话,说你不演新剧的女一号了。”杜敏接到这个消息时无比震惊,杜若在电话里一副天塌的模样,差点哭出声来,“杜若想见你一面,当面谈一谈。” 杜若的新剧现在外界炒的红红火火,已经预定爆款了,现在女一号秋长歌辞演,宋星河肯定不会复出了,这等于男女主全都没了,热度没了,流量没了,还有可能会引起舆论的猜测和反噬,总之,秋长歌不演这部戏,导演那边跟天塌了没两样。 从天堂被打到地狱,也不过如此。 “杜导那边说,所有条件都能重新谈,剧本里要是亲密戏多了也能改。要是你辞演,我怀疑导演真的能去你家上吊。” 杜敏不安地问道:“你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长歌不是出尔反尔的人,这两天给她打电话,也是傅怀瑾接的。这在之前从未有过,她说来庄园,也被傅怀瑾拒绝了。 长歌低低叹气:“傅怀瑾给杜若打的电话?” “是,不是你的授意吗?”杜敏惊讶道。傅怀瑾从不干涉长歌的事情,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做长歌的主吧! “这件事情本不想太多人知道,我双目失明,无法拍新剧。”长歌低声说道,“傅怀瑾最近十分焦虑不安,我也不好跟他提拍戏的事情。” 昨夜她梦醒的时候,傅怀瑾依旧没有睡,一直在露台上打电话,医院那边也请了一个月的假,明明失明的是她,结果受折磨的却变成了傅怀瑾。 她现在也不敢再刺激傅怀瑾。 “失明?出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不告诉我。”杜敏声音猛然拔高了一个度,急道,“我马上过来。” 现在轮到她的天,塌了。 第601章 姐妹 一个小时之后,杜敏带着小助理火急火燎地赶到了庄园。 两人到了长歌家,就见秋长歌穿着毛茸茸的家居服,坐在沙发上撸着小毛球,气色红润,神情淡然,乌黑潋滟的大眼睛和寻常没什么两样,仿佛电话里的话是在开玩笑。 “长歌,你的眼睛到底怎么回事?去医院做检查了吗?医生怎么说?” “长歌姐,你出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告诉我们?” 杜敏和小雨焦急地围着她,上下检查她的身体状况。 长歌“嘘”了一声,低低说道:“没事,傅怀瑾最近心情不好,你们别吵到他。” 杜敏和小雨动作一僵,看向客厅另一端开视频会议的傅怀瑾,这才发现平日里温润如玉的傅先生,气色比长歌还要差,面容苍白,剑眉紧锁,看向她们的视线不带一丝温度。 杜敏莫名其妙打了一个寒颤,傅医生的心情那是相当差。 “长歌,医生说你的眼睛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什么时候能恢复,要做手术吗?你说好端端地怎么出了这档子事。”杜敏急得原地转圈,她刚才还嘲笑导演不淡定,结果事情落到她头上,她才知道,根本淡定不了。 长歌失明的消息要是传出去,职业生涯就毁掉了。她现在正在上升期,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长歌被她念叨的脑袋疼,扶额淡淡说道:“就是压力太大,暂时性失明,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你们也别乱了阵脚,这事不能传出去。杜若那边就按照傅怀瑾的意思来。” 她也不确定自己要失明多久,所以不好拖着导演那边,不然这事迟早要露出马脚。 “杜导给我打电话,说你要是辞演,她就退圈,无论如何都会死磕到底。一年,两年都会等你。”杜敏说道。 导演有导演的难处,这部戏还没开拍就已经出圈了,长歌要是不演,内娱没有人敢演,因为会被不停地拉出来鞭尸,而且导演也不愿意找别的女演员啊! 小助理疯狂点头,弱弱说道:“我觉得杜导可能上吊的心都有。” 杜敏迟疑道:“要不咱就说档期不合适,等你眼睛恢复了视力再开拍?眼睛真的只是压力大失明吗?我怎么从来没听过这个说辞?” 长歌沉默了数秒钟:“嗯,你给导演打个电话,就说我明年上半年都没有档期,估计要到明年年底才有时间,杜若若是等得起,那便等,等不起就要另外找女演员了,无论如何,这部剧的投资都不会变。” “好,我这就去打电话。”杜敏是急性子,飞快就去打电话。 杜导见她们松了口,只是档期问题,不是铁了心要辞演,顿时喜极而泣,之前傅怀瑾给她打电话,那是半点商量余地都没有,直接告知啊! “没问题,等一年绝对没问题,我们这边一定配合长歌老师的档期……” 杜敏挂了电话,说道:“杜若说没问题。” 长歌点头,一年时间,若是一年她的视力还没有恢复,这个消息也瞒不住了,到时候无需她多说,杜若也会明白。 杜敏看了一眼还在视频会议的傅怀瑾,小声问道:“傅医生一直在看我们这边,长歌,他不是专家吗?有说什么病因和治疗方案吗?” “傅怀瑾是心外专家,不是眼科。”长歌失笑,最近傅怀瑾为了她眼睛的治疗方案已经没日没夜地咨询国内外的眼科专家了。 西医没有用,若是有那种真正的老中医还能有点用,只可惜道医不分家,道家没落,真正的老中医也凤毛麟角,就算有真才实学的老中医,如今这时代,天地灵气和地气都所剩无几,真正的中草药绝迹,也无计可施。 杜敏急道:“那就毫无办法吗?” 长歌淡淡说道:“别急,等等看,这段时间推掉我所有的工作吧。” 杜敏:“那总不能一直失踪,消息瞒不住。” 小雨弱弱建议道:“我有个建议,长歌姐失明的这段时间其实可以开直播,就在茶室内开直播,镜头放远点,姐姐露个脸,或者干脆出个声音,让小毛球露脸就够了。很多人喜欢狗子的,很治愈,这样不仅能破除失踪传言,还能积攒人气。日后就算长歌姐眼睛失明的事情传出去,舆论也只会是正能量。” “这个主意好。” 长歌点头,确实是不错的主意。 “那就这样办吧。” 三人商议好,那边傅怀瑾就结束了视频会议,过来下逐客令。 “杜姐,这段时间我休假在家,长歌工作上的任何问题我来解决就好,我希望她能放下所有的压力,好好休息,对恢复视力有帮助。” 平日里温润如春风的世家子弟态度十分的强硬,长歌都失明了,还要操心工作的事情,这眼睛什么时候能养好? 杜敏和小雨羞愧地点头:“好的,傅医生,是我们考虑不周。” “那我就不送了。”傅怀瑾矜贵地点头,示意她们可以走了。 杜敏和小雨呆呆地出了庄园,站在门外,傻了眼。 杜敏:“你有没有觉得,傅医生好像越来越霸道了?” 她们来这里不到一个小时吧?不,半个小时,就被赶出来了! 小雨疯狂点头:“我早就发现了。” 之前在影视城的时候,她就觉得傅医生外表温和,内里十分的霸道,一直想独占长歌姐所有的时间,不过他性格温润,外表又英俊,太有欺骗性了,很多人都意识不到。 杜敏拍了拍自己的脸:“一定是我的错觉,是错觉。” 那可是最温润最和善的傅怀瑾!他怎么会故意撵人呢! 小雨欲言又止,杜姐,真不是错觉,傅医生,就是占有欲超强,不愿意任何人靠近长歌姐,不分男女。 杜敏站在冷风里一吹,吹清醒了:“不行,以后我们日日都得来报到,长歌现在眼睛看不见,不能什么事情都依赖傅怀瑾,需要我们的时刻到了。” 小雨迟疑道:“傅医生会把我们打出来吧。” 杜敏拍着胸脯:“没事,山人自有妙计。” 杜敏的办法就是摇人,第一个摇的就是衡音。她早就察觉到长歌对衡音是不一样的,平时待她就像对待自己的妹妹,宠着惯着还百依百顺。 衡音更是秋长歌的脑残粉,内娱唯一一个有八百个小号,跟秋长歌黑粉对线一晚上的女明星。 要说内娱只能相信一个人的话,那她选择衡音。 衡音最近在参加春晚的彩排,她人长得甜,性格又好,犹如小太阳一样,今年的春晚要出演一个小品,除了春晚的排练,还在接触一档明星恋综。 第二天一早,得知消息的衡音节目也不彩排了,恋综也不管了,哭的梨花带雨直奔秋长歌家,死活不走,赖在了秋长歌家。 傅怀瑾看着门口堆着的大包小包,以及哭唧唧的电灯泡,脸都绿了。 千叮嘱,万叮嘱,长歌失明的消息不能泄露,到底是谁告诉横音这个小哭包的? “我不走,我要住下来照顾姐姐,陪姐姐一起睡,直到姐姐眼睛好。” 傅怀瑾:“?” 那他怎么办?睡客房?要不他走? 傅怀瑾深呼吸,克制着额头暴起的青筋。 长歌也是许久没见衡音,许是人脆弱的时候最想见到的就是家人,听着衡音软糯糯哭唧唧的声音,心情竟然极好。 她低低笑道:“你想住就住下吧。” 这几日傅怀瑾心力交瘁,也该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嗯,姐姐真好。”衡音看着她没有焦距的漂亮眼睛,眼圈又红了,“姐姐都瘦了,傅哥这几日肯定没有好好照顾你。” 傅怀瑾:“?” 长歌失笑:“你来的这么早,早饭还没吃吧,傅怀瑾熬了海鲜粥,要吃一点吗?” 衡音眼睛一亮,重重地点头:“好呀。吃饱了好照顾姐姐。姐姐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喊我做!” 衡音一秒钟恢复吃货本性,亲昵地抱住秋长歌,贴一贴。 也不知道为何,她就是好喜欢好喜欢长歌姐,像是上辈子就是姐妹一样。 傅怀瑾:“?” 傅怀瑾深呼吸,他怎么感觉他才是电灯泡呢?该死,养虎为患,早知道长歌这么喜欢这衡音,他当初就不该让这小丫头靠近庄园一步! * 衡音来了之后,直接就成了秋长歌的小尾巴,基本长歌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傅怀瑾直接沦为一日三餐的做饭工具人,想跟老婆亲亲抱抱举高高,是不存在的! 男人被丢到了一边,小姐妹在一起心情美到炸裂。 “姐姐,我们一起敷面膜吧,冬天皮肤也要水水嫩嫩的。” “姐姐,我们买同款手机壳吧,我还想养同款狗子,要是我去拍戏或者出远门,就放到你家来养。” “姐姐,我能不能在你家院子里开直播,这么美的茶花,我想让粉丝们也看一看。” “行。”秋长歌爽快地答应,她已经消失很久了,有衡音这个小喇叭在,粉丝们知道她的近况,她就不用发动态开直播,直接完成任务。 于是和姐姐一起敷完面膜,买完同款手机壳,衡音就美美地在院子里开直播了。 她每个月都有直播的习惯,就算年轻没资历,演技也只能勉强算及格,但是人气在内娱却是前列,稳稳跻身一线小花。 相较于拍戏,衡音更喜欢上综艺,最近接触的就是一档明星恋综节目,节目方就是看重她的流量,给的报价很高,算是轻轻松松把钱赚。 她也知道自己的演技扛不起剧,一般都接大制作的女二号、女三号,既不用扛剧,又有大爆的作品,成功让她闯了出来。 衡音准备妥当,直接给微博上发了直播的公告,然后毫无征兆地就在秋长歌家的庭院内开播了。 “啦啦啦啦,开播啦!猜一猜今天是在哪里直播?” 衡音将镜头对准身后满庭院的一树茶花,对着镜头卖萌,做各种可爱的小表情,一分钟不到,直播间就挤进了一万人,人数还在直线上升中。 ——迷迷糊糊点进了直播间,女鹅今天又搞突然袭击! ——女鹅今天好可爱呀,一分钟,我要女鹅头上的同款毛茸茸发箍。 ——链接来啦,平价可爱,小音符们都买得起,就喜欢这样的女鹅。 ——你们都在养女鹅,只有我在看风景咩?求问今天衡音在哪里直播的?感觉像是进了绿野仙踪的世界。 ——好漂亮的花园呀,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好看的一树茶花,好多种颜色,还有黑色的茶花?嘤,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 ——草,我看到了一只巨巨巨可爱的小狗子,毛茸茸的像是,怎么能有这么可爱的小狗子! ——是博美!大声说,是博美,我最爱的博美耶! 直播间弹幕瞬间就沸腾了,衡音直播也在几分钟之内就上了热搜,无数网友和粉丝点进来,然后挪不动步子,因为直播间里,衡音戴着毛茸茸的可爱发箍,抱着一只雪白的小狗子正在卖萌。 “你们有猜到我在哪里直播吗?给你们看一下我们可爱的小毛球,对,她叫做小毛球,特别会卖萌的小公主,等会让小毛球给大家表演节目,现在我们看下身后的小花园。” 衡音将镜头转向身后的庭院,虽说是冬季,但是庭院内种的茶树都有实验室改良品种,一枝桠能开出好几种颜色的茶花,而且每棵树都笔直繁茂,远远看去就是盛开了一树繁花。 衡音拿着镜头带着网友们参观庭院,除去满庭院盛开的茶花,还有高大的景观树和假山溪流。 “我来的时候看到了好多冬青树,应该是快过年了,才移植过来的,我带你们去看一看。小毛球,我们走。”衡音甜甜地喊着小毛球,出庭院去拍外面的冬青树。 反正豪宅就是豪宅,每次她来,别墅区内的景致都不一样耶,这一次竟然移植了这么多的冬青树,红彤彤的果子,一看就很有年味! 全国网友:“?” ——破案了,秋长歌家,秋长歌养的狗子就叫做小毛球呀! ——真的假的,上次衡音发过秋长歌家的庭院,背景是一棵好大好大的三角梅树,三角梅爆炸盛开,开满一墙,美的不像是话,这里没三角梅呀! ——有没有可能,秋长歌家不止一个庭院,她家好像是那种中式的合院,东南西北方向都没有别家,算起来有四个庭院。 ——草草草,这么大户人家?!!!姐姐这么有钱吗? ——有网友科普过她家,有钱买不到的那种,好像是她刚到帝都时低价买的,房东是她现男友,傅医生在追妻方面是无敌的! ——嘤嘤嘤,又是磕到的一天。这叫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吗?! ——肯定是秋长歌家,还有人不知道衡音是秋长歌脑残粉吗?我要是衡音我也爆喜欢秋长歌耶,毕竟又美又飒还救过她。 满弹幕都在刷“秋长歌家”。 衡音出了庄园,带网友们看了庄园外的一排排的北美冬青树,嘻嘻笑道:“猜对了,今天我来长歌姐家啦。我跟姐姐商量过啦,今天会在直播间抽幸运粉丝,空运姐姐家的各色茶花和喜庆的冬青果。趁着快递还没停运,今天就发,就当做给大家拜年啦。” 弹幕直接疯癫!这是秋长歌家庭院里种植的茶花和冬青果耶!嘤嘤嘤! 第602章 福利 衡音在庭院里直播,还要给粉丝发福利。 茶室里,傅怀瑾得知她要薅光他重金种植的茶花和冬青果,脸都有些绿。 “你好像很喜欢衡音。”傅怀瑾给她倒了一杯刚煮好的茶,放到她手中,温柔说道,“她可能要薅光满庭院的茶花。” 宠的太过了吧!长歌对衡音简直比对他还要好。 傅怀瑾心口冒出酸气,跟一个小丫头争风吃醋,传出去会被人笑话死吧! 长歌闻言低低笑道:“你心疼了?” “是有点。”傅怀瑾大大方方地承认,那是他专门为长歌种植的,培育出来的茶花不仅重瓣美艳,还是外面买不到颜色,偶尔剪点给邻居就算了,竟然还要送全国网友,他已经可以预想到明天早上起来,这庭院就秃的不剩下一朵花了。 长歌低低笑出声来,傅怀瑾是爱花之人,宁愿撒钱都不愿意糟蹋花,衡音送茶花精准踩到他的雷点了。 原来他也有这样的一面。 长歌伸手挽住他的胳膊,顺着他炸起来的毛,柔声说道:“她有分寸,就算薅光了,明年又盛开了。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傅医生。” “可我只愿意它们为你一人盛开。”傅怀瑾瞟了一眼庭院里的衡音,俯身亲了亲长歌的脸颊,哎,谁能想到,家里来这么大一个电灯泡!他想亲她都得看时间和场合。 傅怀瑾将小毯子盖在她的腿上,让她靠着自己肩膀,享受着和她独处的安宁时光。 “衡音有说,要在这里住多久吗?” “十天半个月吧。”长歌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木调香味,有些昏昏欲睡道。她知道他不用香水,更不熏香,平时接触的不是花香就是草香,唯一用的洗护产品是马鞭草和薄荷香,但是她总能在他身上闻到木调的香气,像是檀香、龙涎香和沉香的结合体,好似是每一世轮回时沉淀下来的味道。 她的嗅觉好像也有些问题了。 “十天半个月?”傅怀瑾咬牙切齿,“这中间可隔了一个新年。” 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六了!还有三天就是除夕,衡音都不用回家过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长歌是她失散多年的姐姐! “过年她应该是要回去的,她家中只有她一个,平时挺孤单的,正好与我作伴。”长歌不以为然道,往他怀里靠了靠,低低说道,“我亏欠她很多。” 前世,小草为她孤身入中洲,远离故土在外漂泊,后来她身怀六甲前来看她,她都没有见她最后一面,转身就入青山赴死。其实她前世亏欠了很多人,这一世还能再遇见,便是缘分。 她想待她好一些,能满足的要求都尽量满足她。 傅怀瑾浑身一震,眼底闪过一丝雪亮的光芒。亏欠?长歌不亏欠任何人。以前长歌对衡音和乔曦她们都是淡淡的,对堂妹季茹茹就更淡了,她性格外冷内热,对人从不热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衡音就变得有些不一样。 不仅要认她做妹妹,而且还让她来家中睡,都把他撵到客房去了! 算时间,应该是从南美回来之后,她恢复了第一世的记忆。 傅怀瑾心里一惊,所以,衡音真的是她前世的妹妹? 傅怀瑾摸了摸她的发丝,说道:“那这段时间就让衡音陪你,等你眼睛恢复了,可不能再往家里领人了。” 他都被挤到角落里无人问津了。 长歌低低笑道:“好。” 傅怀瑾心满意足,忍不住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犹如抚摸着心爱的小猫咪。 庭院里,正在直播的衡音余光扫到茶室这边,透过大片的落地窗看清茶室里的情形,小嘴巴一撇,有些不开心了。 明明她之前特别磕傅哥和长歌姐这对cp,但是,自从知道长歌姐要结婚,她就有一种心爱的洋娃娃要被人抢走,占为己有的感觉。 姐姐要是结婚了,就不属于她了,属于傅哥了。嘤嘤嘤,不开心。 她和姐姐的cp要be了! 直播间里,网友们立马发现了不对劲。 ——女鹅怎么突然不高兴了?感觉要哭了,嘤嘤嘤。 ——笑死,衡音什么时候能学会表情管理? ——有一种最心爱的玩具被人抢走的感觉。哦草,是不是姐夫在秀恩爱? ——草草草,楼上的简直是磕cp的神!!! ——磕到了,谢谢! ——麻烦镜头给秋长歌,嘤嘤嘤,我们也想站在柠檬树下。 ——楼上打的算盘,我在国外都听到了。 直播间里弹幕刷的飞起,此刻全都磕的飞起,这可是秋长歌家,秋长歌失踪都快一个月了,后续网上还有传言说她明年全年都休假,不接商务不接任何活动,还不进组。 粉丝们已经生无可恋了,现在秋长歌最有可能出现的就是衡音的直播间了,而且这可是秋长歌家,传说中的现男友也可能会出现。 直播间网友们激动坏了。 庭院里,衡音大眼睛咕溜溜一转,带着直播的摄像头就凑到了茶室的落地窗前,清了清嗓子,咳嗽了两声。 茶室里,傅怀瑾身子陡然僵了几分,眼眸沉沉地看向捣蛋的电灯泡。 衡音笑出可爱的小虎牙,指了指镜头,说道:“姐姐,我能拍你吗?” 直播间瞬间炸了,秋长歌真的在!!! 傅怀瑾眯眼,略有些警告地看了她一眼,长歌现在眼睛看不见,怎么拍?这一届的网友的洞察力堪称福尔摩斯,都是带着显微镜逐帧分析画面的。 傅怀瑾微微侧身,高大的身子半遮住了长歌,见长歌要探出脑袋,大手一伸,将她按了回去,按在了自己怀里,低沉说道:“别看镜头。” 衡音:“……” 哦,傅哥这男友力爆棚,她浅磕一秒钟。 衡音轻哼了一声,将镜头转了转,顿时直播间网友们看到了一间落满阳光的茶室,大片的落地窗户,绿色的爬藤植物爬满了窗户,绿油油的,像是童话里的世界。 落地窗里面依稀能看见古朴的茶桌,满墙的茶饼和茶具,最最关键的是,他们看到了一双逆天大长腿以及男人的半个侧脸,清俊文雅,温润如翠玉。 ——草草草,这就是传说中的现男友?这颜值简直逆天,丝毫不虚前夫哥,难怪能拿下秋长歌耶。 ——他腿长一米二,绝对有一米二!嘤嘤嘤,原来最英俊的男人都藏在民间,根本不进娱乐圈! ——他侧身在挡镜头,哦卖糕的,那双手简直极品,他在挡什么啊? ——挡秋长歌!!! ——??? 弹幕磕疯了,网友们逐帧分析,终于发现了傅怀瑾高大的身子后面还有一个人,这画面一磕一个疯癫! 直播间网友们尖叫同时,傅怀瑾深呼吸,看都不看镜头,起身将长歌公主抱起来,高大的身躯挡住长歌,长腿一迈,直接出了茶室,消失在衡音的直播镜头里。 弹幕直接疯癫。 ——草草草,家人们,已磕疯。 ——男友力爆炸啊!为什么不让秋长歌出镜,为什么? ——他真的爆炸帅,娘哎,隔着屏幕我都闻到了荷尔蒙的气息和浓浓的占有欲。 ——已经脑补了一万字的霸总小说,谢谢。 ——衡音不考虑追上去吗? ——万人血书,求衡音追上去!我们要磕糖! 磕个锤子!衡音无比遗憾地将镜头转过来,对着庭院里的茶花,托着下巴,忧郁地说道:“我不是故意的。” 她当然是故意的啦!傅哥成功出镜,这段时间,必然全网热议。 衡音:“宝宝们,我去喝点水,你们欣赏一下庭院里的花花草草,等会回来。” 衡音看着不断震动的另一部手机,将镜头转过去,查看着群消息。 小群里消息炸裂,她刚点开,乔曦就艾特到了她脸上来。 乔曦:@衡音,从今天开始我叫你衡大胆,你竟然在秋长歌家开直播,还让傅怀瑾出镜?宝宝,明年的今天我会记得给你多烧点纸钱的,给你烧大别墅!!! 宋星河:@衡音,脱粉回踩?牛! 秦阳:音姐,请收下我的膝盖。以后,你就是我姐! 易南梦:弱弱地说,我有点理解衡音。 她其实很能理解衡音的行为,他们这一行人都是在综艺里结识的,衡音年纪小,从小娇生惯养,外表是甜妹,骨子里其实很孤单,总想引起所有人的注意,所以第一期综艺里,面对光芒四射的秋长歌,孤独的小女孩一开始是不服气的,后来经历种种,差点死在深山里时,看到来救她的秋长歌,少女坚硬的外壳被击的粉碎,哭的稀里哗啦,从此彻底臣服。 衡音将秋长歌当做自己的亲姐姐,也当做最好的闺蜜。少女的感情炽热而纯粹,现在最好的姐妹要结婚了,她心里一定很不是滋味吧。 有一种姐妹被抢走的感觉。 衡音耷拉着脑袋,要怎么告诉他们,长歌姐眼睛看不见了,傅哥还不准杜姐和小助理来霸占长歌姐的时间。傅哥这么霸道,她就很不爽耶,姐姐又不是他一个人的,她就故意让他出镜,让全国网友监督他。 不过做完这一切,她并没有觉得很爽!因为姐姐以后还会嫁给傅哥。她和傅哥才是生死与共的伴侣,而她以后也许也会爱上一个陌生的男人,结婚组成家庭。 衡音唉声叹气:我一直以为我是cp粉粉头子,现在我才发现我tmd是姐姐的毒唯。家人们,我现在去跟傅哥跪地求饶,还来得及吗? 群里笑喷了。 她怎么敢的呀,她怎么敢脑袋一抽就干出这样的事情? 众人又是好笑,又不忍心责备她。最开心的大概就是全国网友了,吃了第一手最新鲜的瓜,磕到真的了。 宋星河:晚了,傅怀瑾非常记仇! 秦阳:哈哈哈哈,衡音,你真是要笑死我!胆大妄为是你,胆小如鼠也是你!! 乔曦:放心,傅怀瑾只是露了半张脸,只要你长歌姐发话,他不敢报复你的,哈哈哈哈,衡小音,你可爱死了。 衡音:o(╥﹏╥)o 她也不知道她怎么了,反正自从长歌姐从南美回来,她就觉得她不要跟姐姐分开,要在一起一辈子。 衡音:我怀疑我性取向有问题。我嫉妒傅哥,哼。 群里众人再度笑喷,乔曦捂着腰笑得直打滚。 面冷的宋星河都被她逗乐。 宋星河:@衡音,放心,宋哥给你介绍一打帅哥!每个人都有美好的未来。(* ̄︶ ̄) 秦阳:咳咳咳,音姐,你不是马上要参加一个恋综吗?正好你可以去练练手,确定一下自己的性取向。 乔曦:@秦阳,滚犊子,别带坏了横小音。她性取向正常的很,老娘也喜欢秋长歌,温香软玉的大美人,谁不喜欢? 易南梦:@衡音,你跟长歌姐没准上辈子是姐妹。 衡音被她一句话暖的险些落泪:南梦宝宝贴贴,我也是这样觉得的。 宋星河挑眉,妹妹?哪个妹妹?他找时间去问问长歌。 衡音:我决定了,参加年后的恋综节目!!!和素人谈恋爱! 乔曦:祝福。 宋星河:恭喜。 秦阳:保重。 易南梦:加油! 衡音:o(╥﹏╥)o 她还是先去找傅哥负荆请罪吧,不然今晚就要被赶出庄园了。 直播间里,主播一直不露面,全国网友黑压压地挤在一起,看着秋长歌家庭院里的茶花,弹幕一边嗑瓜子,一边唠嗑唠的飞起。 客厅里,傅怀瑾的电话响到怀疑人生。 秋长歌见他气压有些低,问道:“怎么了?” 傅怀瑾深呼吸:“没事,就是上了热搜。” 对于出镜这件事情,他其实没有那么抵触,以前他不愿意暴露在公众视线里是因为没必要,他要做的事情,要走的路一直在那里,无需他人置喙,也不需要掌声和鲜花。 但是现在情况有些不一样。 长歌是活在聚光灯下的,作为她未来的先生,他不可能一直活在传说中。上次金陵一事,他很羡慕陆西泽能大大方方地出现在公众视野里。 以后他和长歌结婚,总是要被记者拍到的。 现在被拍到,上热搜,他的名字和长歌的绑在一起,好像也不是一件坏事,反而有些美妙。 “热搜?刚才我们被直播间镜头拍到了?”长歌皱起眉尖,“热搜能撤吗?” 她知道傅怀瑾不喜欢被关注。 “没事,照片隔着落地窗有些糊。”傅怀瑾查看着热搜上的照片,没撤热搜。 说话间,只见衡音从外面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小步挪到客厅里,弱弱地说道:“傅哥,我是不是要卷铺盖走人了?” 傅怀瑾气笑了,他原本也没有真的生气,见衡音这副怂包样,也不好跟一个小姑娘计较。 他亲了亲长歌的脸颊,低沉说道:“我去炖汤,你和她好好谈一谈。” 长歌的妹妹,自然由长歌管教。 他就不操这份心了。 他只会为长歌一人操心。 第603章 翻车 傅怀瑾离开之后,衡音犹如斗败的小公鸡,垂头丧气地等着长歌训斥。 她错了,她不该没有经过傅哥的同意就在直播间里拍他,让他暴露在全国网友面前,她鬼迷心窍了。 长歌姐一定生气了。 长歌拍了拍旁边的沙发,淡淡说道:“过来坐。” 衡音小碎步地挪到她身边,闻着她发丝间淡淡的幽香,像是乌木沉香的味道,又像是夹杂了别的香味,比她闻过的所有香水味都要好闻。 衡音亲昵地贴着她坐下,将脑袋搁在她的膝盖上,弱弱问道:“姐姐,我是不是变的不可爱了。” 长歌微微一笑,感觉到小姑娘犹如小兽一般可怜巴巴的。 她怎么忍心责备她? 长歌摸着她的脑袋,摸到她头上毛茸茸的小狗发箍,低低笑道:“放心,傅怀瑾没生气,他不是那样小气的人,他若是不想,热搜上不去,你的直播间也会被封掉。” 衡音噘嘴,嘀咕道:“就是因为他出身傅家呀。” 她也是这几日才听说,姐姐被陆总绑架到南美之后,傅哥动用了不少关系,不仅对南美进行经济封锁,还险些升级成军事封锁,乍一听,她挺高兴的,说明傅怀瑾是真的爱姐姐,但是仔细琢磨之后,她又觉得害怕。 傅哥现在是爱姐姐,以后要是不爱了呢。 傅家越是权势倾天,她越是害怕,怕姐姐嫁入高门之后,受委屈。 姐姐家世比不上傅家,唯一比傅哥强的就是拥有庞大的粉丝基础,所以直播的那一瞬间,她就鬼迷心窍地拍了傅哥,她想着只要傅哥暴露在公众视野里,也多一层约束,姐姐也多一层保障,她是不是太心机了? 秋长歌闻言微惊,手中动作一顿,从那短短一句话的嘀咕中意识到了衡音的小心思。她是故意的?因为惧怕傅家的权势,所以故意让傅怀瑾暴露在公众视野里? 不应该呀。衡音父母很相爱,她从小是被娇宠长大的,没有见识过人间的豺狼和人性的丑陋,应该对未来充满了梦幻泡泡,怎么对感情如此悲观? 就像是在感情里受过伤,失过望,万念俱灰,对异性从不期待一样。 秋长歌抚摸着她毛茸茸的小脑袋,眼眸微深,衡音出道才两年,明年大学才毕业,她父母盯得紧,她又要学习又要拍戏又要上综艺,没事还要来她家蹭吃蹭喝,忙的连恋爱都没时间谈,既然没有吃过爱情的苦,怎会如此悲观? 难道是前世? 秋长歌皱起眉尖,前世小草入泉城之后,她入众生塔,后来她出塔时,小草身怀六甲奔赴来见她,她记得谢景焕说过,小草嫁了一个落魄世家的子弟,夫妻感情和睦,对方既无权势财富,也无武艺傍身,是个向往隐居的儒士。 这样的人怎么能欺负到伶牙俐齿的小草?何况小草当时在谢氏的地位仅次于谢景焕,难道是她死后发生的事情? 长歌暗暗叹息,可惜她如今不能入梦,道术天赋被削弱至此,再也无从得知过往的事情。 “姐姐,你别生气,我等会就去跟傅哥道歉。”衡音摇了摇她的手,撒娇道。 “嗯。”长歌点头。 衡音双眼发亮:“那我道完歉,今晚是不是还能留下来陪你?” “看看再说。” 长歌努力抑制着上扬的嘴角,没说行,也没说不行。这次就当给她一个教训,免得她以后胆大包天,什么人都敢惹,什么事情都敢做。 傅怀瑾是不会生气,但是换了别人呢?娱乐圈鱼龙混杂,她要是得罪了心胸狭隘之人,被人背地里使手段,总是要吃亏的。 衡音蔫巴巴地“哦”了一声,看了一眼在料理台那边炖汤的傅怀瑾,乖乖地去道歉,直接一个90度大鞠躬,吓得傅怀瑾手中的勺子都险些掉了下来。 “对不起,傅哥,我错了,我不该没经过你的同意就偷拍你,你撤热搜的钱我来出,要是还不解气,你就打我一顿,骂我一顿。” 傅怀瑾啼笑皆非,修长的指腹摩挲着长柄杓,淡淡说道:“长歌让你来的?” “嗯。”衡音飞快改口,清脆说道,“不是,是我自己要来的,我已经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行了。”眼看着她要长篇大论,傅怀瑾额头青筋都起来了,叹气道,“你觉得我和长歌的婚礼,全程直播合适一些还是简约低调好一些?” 傅怀瑾心细如尘,虽然没听到她们说什么,但是一琢磨就知道了衡音的小心思。这分明是故意曝光他,要全国十几亿人来监督他,不准他变心,不准他婚后欺负长歌,不然舆论小法庭就要开庭了。 这是惧怕傅家的权势,也是全心全意在为长歌考虑。 傅怀瑾一点都没生气。 这小丫头之前天天拍他的马屁,没有想到竟然是个毒唯,藏的够深的啊! “啊?”衡音呆滞地抬起头来,“直播婚礼?” 傅怀瑾点头:“我不介意婚礼全程直播,但是你长歌姐可能会介意。衡音,你是不是担心男人婚后会变心?担心我对长歌的感情会变淡,会对她不好?” 衡音眼神游离,点头“嗯”了一声:“傅哥,对不起,我知道你很爱姐姐,就是因为太爱了,我才担心。我长这么大,没见过你这样完美的人,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傅怀瑾这样的人谈恋爱是很爽,但是结婚要涉及方方面面,长歌姐嫁入傅家,是高嫁,她爸妈都说,处在那个位置会身不由己。 傅怀瑾失笑:“我明白你的顾虑,前几日我和长歌去拜访了徐家老爷子,老爷子想收她为外孙女,并且愿意出上亿的嫁妆,被长歌拒绝了。 季家虽然倒台,但是以前在帝都也是煊赫一时,衡音,长歌和我结婚是门当户对,你的顾虑是多余的。” 这些事情他本不该对外人说,但是长歌把她当妹妹,他便耐着性子向这小姑娘解释,算是得到未来小姨子的认可吧。 他没说的是,长歌从来不需要依靠任何人,任何家族,她本身就足够强大,她一人可抵一个顶尖豪门,此次她观星,以失明为代价测出未来十年的灾难,等到庚子年,上面会奉她为贵宾。 或许这桩婚事不是他一人在努力,长歌也在努力。 这大概就是长歌所说的嫁妆吧。他也是这两日才想明白,她那样低调的人,为何突然要观星测国运,付出这样的代价来介入他人因果。 她要站在和傅家相同的高度上,她不允许任何人诋毁傅家,诋毁他,诋毁他们的婚事。 适当地显露她的能力,又巧妙地换来未来二十年的清净生活。 这便是他爱的长歌!心机手腕和能力都是常人不能及的。 “真的吗?宋哥这也太爱了吧。”衡音惊喜道,见傅怀瑾脸色微沉,连忙嘻嘻地改口道,“不过姐姐只爱傅哥你。” 傅怀瑾脸色好看了几分,温润说道:“我和长歌并不打算生孩子,若是你不放心可以经常过来看她。” 衡音呆呆地张大嘴巴,不要孩子? “你们要当丁克一族?”她之所以对现代婚姻没有安全感,觉得男人善于伪装正是因为很多男人结婚只是为了借女人的子宫生孩子罢了。 傅怀瑾这样的家庭,他要是不要孩子,傅家那边能同意?傅哥为了结婚,真是赌上了一切呀。 衡音看向他的眼神隐隐生异,此刻半点顾虑都没有了。 傅怀瑾温柔地看向客厅那头的长歌,淡淡说道:“我记得你的直播还没关。” 衡音哀嚎一声,火速往庭院跑,跑了两步猛然停下脚步,回头冲着傅怀瑾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傅哥,我不做姐姐毒唯了,我做你们俩的cp粉粉头子。傅哥猛猛冲鸭!” 她简直是鬼迷心窍,怎么会怀疑傅怀瑾对长歌姐的感情。这两人就是她唯一能相信的爱情啊。 衡音心结被打开,整个人恢复了以往的活力,蹦蹦跳跳地去庭院里继续直播。 傅怀瑾见她这满血复活的模样,低低笑出声来,小丫头心眼多,但是对长歌是真心实意的,他求了十世才求来和长歌的正缘,怎么会舍得对她不好。 他还嫌弃一辈子太短,无法生生世世长相守呢。 傅怀瑾将刚煮好的南瓜羹端到秋长歌面前,将人抱在怀里,亲了亲她的脸颊,问道:“饿不饿,给你做了南瓜羹,没有放糖,低脂养胃。” 长歌闻到南瓜羹的香味,偏了偏头,被他吻的地方还发烫中,她努了努嘴:“衡音还在呢。” 他现在真是动不动就亲她,一天不知道要亲她多少次。 “衡音去庭院里直播了。”傅怀瑾低低笑道,“小丫头怪会骗人的,以前在我面前各种拍马屁,结果真爱是你,一听说我们要结婚,就开始对我各种挑刺,生怕我欺负你。” 长歌唇角弯了弯,那可是她妹妹。 “喝南瓜羹。”傅怀瑾将南瓜羹吹凉了一些,喂她喝,见她靠在自己身边娇娇软软的喝粥,突然觉得她眼睛失明好像也不是坏事。 “好喝,你怎么做的?还有吗?”长歌喝的眼睛微亮,清甜软糯,让衡音也尝一尝。 傅怀瑾轻哼了一声:“将南瓜蒸熟,然后用原汁机榨汁,最后再用锅煮的软软糯糯的,熬出了这一碗精华。” “哦。” 傅怀瑾见她微微失望的小表情,忍不住亲了亲她的额头,低低笑道:“锅里还有,我现在已经沦落成煮饭的工具人了,这几日让衡音陪你,等她过年回家,可不准她再来过夜了。” 他能忍三天,绝壁是忍不了十天半个月的。 “成交。”长歌爽快地点头,她原本也只打算让衡音在家里住三天,年轻小姑娘该有自己的生活。 “好吃吗?” “好吃。” “明日我开发新的菜谱。” “好。” 傅怀瑾微微一笑,她可真容易满足。 * 且说直播间里,主播消失这么久,上百万人傻了眼,弹幕打的飞起。 ——喝口水需要喝半个小时吗?人麻了! ——脚蹲麻了,女鹅什么时候回来? ——笑死,衡音该不会是去挨训了吧? ——有可能耶,网上一直有傅医生的分析贴,总之就四个字:得罪不起。 ——可是傅医生长得超级帅耶,为什么不愿意出镜?资本家的丑孩子还天天荼毒我们的眼睛呢,我们需要傅医生这样的来洗洗眼。 ——有些人是低调,有些人是身份不允许。热搜十分钟就没了。 ——这次还算慢的,以前都是秒没。 说话间,只见去喝水的衡音终于蹦蹦跳跳回来了,阳光灿烂地回来了。 “宝宝们,我回来啦。”衡音看着刷屏的弹幕,笑出可爱的小虎牙,念着直播间的弹幕,“开玩笑,我是去喝水,怎么可能是去挨训?” “傅哥人帅腿长一米八,怎么可能会训我?不会的啦,这点事情对他而言就是洒洒水啦。” “你们想看长歌姐?我看你们是想我死!我刚偷拍了傅哥,再偷拍长歌姐,信不信明年今天就是我的忌日?!” 弹幕笑疯了,看着她疯狂找补的样子,笑出鹅叫。 救命,怎么有人这么可爱,全身上下就嘴最硬。 “曦姐进我直播间了?” “曦姐说我被傅哥训成狗?” “秦阳也进我直播间了?” “宋哥也在?” 适时被卡掉的各种直播打赏一瞬间喷发出来,满弹幕都是宋星河和乔曦等人打赏的飞机。 衡音看着弹幕,心态崩了。 这些损人到底在她直播间说了什么呀! 当晚,#衡音直播翻车#在热搜上挂了一整晚,评论区全是各家粉丝团建,尤其是沉寂多日的秋长歌粉丝和无处可去的影帝粉丝,各家粉丝齐齐给吃瓜达人衡音磕头。 要不是衡音这个大漏勺,她们怎么能看到帅的惨无人寰的傅医生,怎么能炸出退圈神隐的宋影帝,还能集齐乔曦、秦阳等一众明星出来团建,最后各家粉丝狠狠嘲笑了衡音,她嘴硬要面子的样子太可爱啦。 当晚,衡音挣扎着发了一条微博:“傅哥给姐姐做的美食,可怜的小衡音蹭到了一小碗。”配图是香甜软糯的南瓜羹。 评论区又炸了,cp粉嗑生嗑死。 他是医学界的神之右手,他为她洗手做羹汤耶! 第604章 除夕 转眼间就是除夕。 衡音在庄园里住了三日,每日醒来就当秋长歌的小尾巴,一天要给秋长歌拍一八零张照片,各种角度各种地点地抓拍,然后再挑出一些特别唯美的照片发给杜敏。 杜敏和小助理喜极而泣,这些照片简直可以发三年。 除夕中午,衡音要回家过年,拉着小行李箱哭唧唧地抱着秋长歌不撒手。 傅怀瑾见终于能送走这个超级大电灯泡,嘴角都险些没压下来。 “我爸说,我可以在姐姐家过年的。”衡音瘪着嘴巴,妄图继续挣扎一番,嘤,她不想回家,她每天睁开眼睛就能撸狗子,每天都能和姐姐贴贴,姐姐还送她好多漂亮衣服和首饰,傅哥每天任劳任怨地做饭,每餐都堪比米其林大厨的水准,她晚上还能和香喷喷的姐姐一起睡,呜呜,回家就全都没了。 傅怀瑾微笑道:“我记得你和长歌说过,你们家都是回爷爷奶奶家过年的吧,我准备了一些新年礼盒,已经让管家送上了车。” 秋长歌听出他语气中的喜悦,笑盈盈地摸着衡音的脑袋,说道:“回吧,代我向你家人问好。” “哦。”衡音见挣扎无用,嘤嘤嘤地拉着行李箱回家去了。 衡音这只小云雀一走,庄园瞬间就清静了下来。 秋长歌问着傅怀瑾:“今年除夕我们是在家里过,还是去傅宅?” 去年她是和傅怀瑾回傅宅过年的,今年她眼睛不便,傅怀瑾也没有提去傅宅过年的事情,不过他不回去的话,好像有些说不过去。 傅怀瑾伸手抱住他,低低笑道:“今年我们在家里过。” 秋长歌惊讶道:“你不回家过年?” “难道我要丢下你回家吃年夜饭?还是带上你一起?你对傅家的陈设不熟悉,容易磕到碰到,今年我们就在家里过年。”傅怀瑾斩钉截铁地说道,没有半点商量余地。 许是觉得自己语气过于强硬,傅怀瑾亲了亲她的额头,柔声问道:“衡音这几日闹的你没怎么休息好吧?要不要去睡一会儿?” “不了。”她冬天没有午睡的习惯。 “那我抱你去茶室沙发上。”傅怀瑾将她公主抱抱起来,带她去茶室里休息,“我新做了几款茶点,你尝尝看味道。” 傅怀瑾挑了一块茶点,递给她。 长歌咬了一口,动作微顿,入口是十分清淡软糯的龙井茶糕,他怎么会做?她为他做过龙井茶糕,只是他从未吃到过,没有想到,她反而吃到他亲手做的茶糕。 像是一个巨大的轮回。 “喜欢吗?还有一款冷糕,用马蹄粉和茉莉绿茶做的。”傅怀瑾见她喜欢,眼眸含笑,他最近闲来无事就研究了一下茶点,“是白绿相间,软软糯糯的,不太甜。” 长歌咬了一口茉莉绿茶的冷糕,瞬间就被味道俘虏,忍不住笑道:“好吃。” “你喜欢就好。”傅怀瑾也不让她多吃,每块咬一两口,就给她换别的口味,然后将她咬剩下的茶糕吃下去,一点都没浪费。 “你怎么突然想起来做茶糕?” “上次不是给你做南瓜羹吗?衡音发了微博,网友们对我的厨艺好像有些误解,所以今日换复杂又漂亮的茶糕。” 秋长歌险些一口茶喷了出来,呛住了。 傅怀瑾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笑道:“喝慢点。” 秋长歌:“傅怀瑾,你这么腹黑,你家里人知道吗?” 傅怀瑾嘴角微扬:“你知道。” 他这么腹黑的一面只有她知道。 秋长歌兴致勃勃地问道:“你有微博吗?” 傅怀瑾:“没有。” “那你有什么社交账号?” “脸书?” 秋长歌:“行,去发吧。” 若是不让他发,明儿他又不知道要折腾什么别的新奇美食。 傅怀瑾失笑,他的脸书还真没什么人知道,他也不怎么发,以前好像转发过几篇国外医学相关的文章。 傅怀瑾拿出手机,将摆盘好的各色茶糕拍了几张照片,手机镜头不自觉地就对准了长歌,今日是除夕,衡音给她选了一件十分喜庆的红色羊绒连衣裙,她皮肤白,头发浓密如海藻,即使素颜也美的发光。 傅怀瑾想了想还是没拍她,相机拍不出她的美。 傅怀瑾将一组茶糕的照片发了出去:“相机拍不出她的美,今日做的茶糕比南瓜羹要上镜一些。” 照片发出去之后,只有几个国外的医学同行点赞,无人问津。 傅怀瑾也不在意,心满意足地放下手机,决定以后都在上面记录他和长歌的点滴,反正也没有人知道。 “长歌,你现在眼睛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去国外会诊一下?”傅怀瑾这几日一直避免聊到她的眼睛,不过他和国外的一些眼科专家都联系过,可以出国会诊。 傅怀瑾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还行。中西医对我而言都没什么用。”长歌伸手抓住他的手。 傅怀瑾又惊又喜:“你能看见?” 长歌:“也不是非要看见,你晃动时引起了空气流动。” 她的感知力很强。 傅怀瑾隐隐失望。 秋长歌低低笑道:“看见一点点。” “那就好。”傅怀瑾握住她的手,低声说道,“年后我们去度假吧。” 出国度假,顺便让国外的眼科专家会诊。 秋长歌:“?” 度假?他确定她出去是度假的?她出国度假是能看到什么美景吗?这说辞还真是掩耳盗铃。 这摆明了就是不死心,想带她出国去看眼睛。 “我知道一个古方,就是上面的药材不太好找,要不我写下来,你去找找?” 傅怀瑾大喜:“好。” 长歌搜罗了一下脑海中少的可怜的医术,年代久远即使她从小过目不忘也真的在时间的长河中忘的差不多了。医术一直不是她的兴趣爱好,她唯一印象深刻的只有阿娘常给她做的药丸子。 只是一千年前的药材早就无迹可寻,不过给傅怀瑾找点事情做总是好的,免得他天天晚上不睡觉和国外的眼科专家研究她的病情。 她怀疑她再失明一段时间,傅怀瑾都要改医学方向了。 长歌说了一个延年益寿的药方子,她从小就吃这个药方做的药丸子长大,没病没灾的,挺好。若是傅怀瑾真的寻到了,按着药方做成药丸,老太太、徐老和黎老那些长辈都能吃,吃一颗长寿个三五年问题不大。 “上面的药材都要去深山老林里找野生有地气的药材,最好是百年的年份,差一点的话八十年的也可以。如今外面卖的那些药材都没有地气,吃了没用的。” “好。”傅怀瑾将药方子记下,准备托人专门去寻上面的药材。 傅怀瑾是个行动力极强的人,只犹豫了一秒钟就起身去打电话,电话没打完,就听见门口的悬铃响个不停。 傅和玉和傅烟珠穿的犹如两个福娃,兴奋地穿过庭院,远远喊道:“小叔叔,小婶婶,我们来过年了。” 秋长歌陡然站起身来:“?” 傅怀瑾挂了电话,一点都不意外,淡淡笑道:“慢点,奶奶和爸爸妈妈呢?” 傅和玉挤眉弄眼地说道:“他们都在后面看冬青果,小叔叔,你什么时候让人移植了这么多的冬青果,结婚不是明年的事情吗?怎么现在就准备起来了?” 傅怀瑾冷笑:“傅和玉,你皮又痒了?” 傅和玉嘿嘿笑道:“叔,你脸皮这么薄?还没我小婶婶大气。” 长歌从茶室里出来,还没走两步路,就被傅怀瑾快步上前扶住:“别急,你要出来就喊我。” 傅和玉和傅烟珠兄妹俩对视一眼,龇着雪白的牙齿笑,小叔叔也有今日?想那些年小叔叔除了上班就住在橙园,奶奶日日担心第二天醒来,小叔叔就上山出家了,还派人盯着山上的寺庙和那个游方的和尚,没有想到现在成了彻头彻尾的妻奴,要是秋长歌让他入赘,估计小叔叔也二话不说就入赘。 不过,现在小叔叔住在小婶婶家,过年都不回去,也跟入赘没区别了。 小叔叔不回去,他们只好全家都来这里吃年夜饭了。 对于傅家而言,这可是头一遭。 不过今年情况特殊,小婶婶眼睛看不见,他们都能理解。 “小叔叔,我哥说你入赘。”傅烟珠十分斯文冷静地出卖傅和玉。 傅和玉叫道:“傅烟珠,你这个叛徒。” 傅烟珠:“我从来不跟学渣联盟。” 傅和玉咬牙切齿:“妹啊,大过年的,你别逼我……” 兄妹俩打打闹闹的,热闹非凡。 傅怀瑾扶着长歌出来,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现在看来,惊吓比较多。老太太他们今年都来我们家过年,你不会嫌吵吧?” 他一开始只是想着和长歌两人过年,今年就不回去了,结果老太太那边说他们可以过年,一家人少了谁都不像话,而且今年长歌眼睛失明,他们更应该迁就一些,大哥、二哥那边都同意,于是大家举家都过来了。 秋长歌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眼睛涩涩的,她和傅怀瑾还未结婚,傅家这样的门第,大过年的因为迁就她,来她家过年,这是给足了尊重和关心。 传出去是要被帝都世家豪门笑话的。 “我们会不会有些过分了,其实我们去傅宅也可以。” “不会。大哥、二哥全家都没有意见,以往都是回傅宅过年,老太太比较辛苦,以后没准三家轮流过年。”傅怀瑾说着,扶着她走到门厅处。 “可别三家轮流过年,要是明年轮到我家,谁做饭啊?指望我吗?”傅和玉在一边吊儿郎当地笑道,“我爸妈只会煮泡面,二婶婶倒是会做饭,但是做的不如小叔叔好吃,依我看,要是桂姨不做年夜饭,我们就来小婶婶家,反正有现成的大厨。” 傅烟珠:“附议,我想吃小叔叔做的饭。” 说话间,只见傅家老太太带着儿子、儿媳妇进来,笑道:“你们两个小馋猫,原来早就想来蹭年夜饭吃了。” 傅家人进来,老太太上前亲热地挽住长歌的手,仔仔细细地询问了她的近况,说道:“你的事情怀瑾都跟我们说了,这段时间你就好好休养,有任何事情就使唤怀瑾去做。” 前几日得知长歌失明,傅家人又惊又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当天下午,消息就隐隐约约地传了出来。 老太太坐在家中都知道黎老去了庄园,还打了好几个电话。晚上老大和老二脸色凝重地回到傅宅,说了事情始末,全家人都震惊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对于秋长歌,他们了解的并不多,只知道老三这种千年铁树难得开一次花,要是错过秋长歌,那这辈子都甭想他恋爱结婚了,所以傅家人对未来的三媳妇无比宽容,只是人品没问题,其他的都不是事。 无论外面传的多难听,他们都岿然不动,现在告诉他们,国学第一人的黎老要拜秋长歌为师,未来二十年的国运都掌握在秋长歌手中? 傅家人被这个天大的馅饼直接砸懵了,暗暗心惊,老三厉害,连这样厉害的姑娘都能娶回家。 要不是老三,他们怎么会知道娱乐圈爆红的女明星乃是隐藏的真正大佬。这姑娘也是真低调,不显山不露水,硬是什么都没透露。 难怪他们每次见秋长歌,都觉得对方清清冷冷的,身上总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原始如此。 傅家人得知她失明的原因,知道她不方便来傅宅过年,一商量,便直接来这边过年了,大不了传出去被人嗤笑几句,等过些日子,那些人大约是笑不出来了。 长歌点头:“多谢您关心,我无碍的。” 老太太和大媳妇、二媳妇扶着她去客厅沙发坐下,傅怀瑾则和两个兄长去搬年货,准备晚上的年夜饭。 傅和玉和傅烟珠带着小毛球一蹦一跳地去拿烟花和春联。 桂姨帮着众人泡茶。 一行人热热闹闹的,聚在一起过除夕。 第605章 药材 豪门无秘密,傅家到未来的三儿媳妇家过除夕的事情很快就在圈内传开了。 圈内评论两极分化,一部分人嘲笑傅家家道中落,竟然不顾身份脸面去一个娱乐圈戏子家过年,简直是给豪门世家丢脸,另一部分人虽然不理解但是也没跟风踩,秋长歌虽然是演员,但是人凭本事吃饭的,赚钱还要分高低贵贱吗? 就算人家出身差了点,但是本事是真的有,即使不出现也能霸占热搜头条,他们这些所谓的豪门都得花钱才能上推荐位吧,听说徐家都想认秋长歌为外孙女,结果被人拒绝了。 他们家的儿媳妇比得上秋长歌?不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吗? 再说了,秋长歌和傅怀瑾婚期在即,傅家能全家都去儿媳妇家过年,足以说明傅家对这个儿媳妇的重视,也足够的平易近人,是真的不在乎门第之见,怎么到了这些人嘴里话就说的那么难听呢? 圈内热议纷纷,不过湖景别墅这一带的邻居们就坐不住了,纷纷带着年货来串门子。 笑死,圈内那些诋毁的话听听就算了,他们想攀傅家都找不到门路,现在傅家来秋老师家过年,四舍五入都是邻居,这送上门的交情不攀就是傻子。 于是傅家大哥带着儿子贴春联这会子功夫,邻居们已经来了三波。各个热情的不得了,又是送年货又是递名片,还给小毛球带了玩具,总之热闹非凡。 一开始傅家人还有些顾虑,见这些人进门去拜会老太太,怕他们看出秋长歌眼睛失明,还想拦着,结果发现担心都是没必要的。 秋长歌待人一向冷淡,不爱说话,坐在沙发上朝着来人颔首示意一下,邻居们就欢天喜地了,压根就没意识到她眼睛看不见。 傅家人见她眼睛黑白分明、波光潋滟的,要是不说,他们也完全看不出来她失明,顿时悬起的心又放了下来。 傅家大嫂见这些邻居过来都先自我介绍了一番,顿时微微惊讶,低声问道:“长歌,你和怀瑾,平日不与邻居们来往吗?” 怎么登门还要自我介绍呢? 秋长歌淡淡说道:“不怎么来往,不过大家都挺热心肠,经常在门口放一些特产,我们也礼尚往来。” 傅家二嫂笑道:“这方法好呀,我们家那口子最烦的就是人情往来,但是没办法,要是人人都像你们家的这些邻居,那可太清静了。” 傅家大嫂笑道:“你我都图不到这份清静。要说长歌和老三还真是般配,性情、爱好、为人处世样样都很契合,看着真叫人羡慕。” 这两人过的都是隐士生活,能量高气场强,自然就有无数人慕名而来,且令人臣服,若是换了她们住在这里,她们自问又是另一番生活景象。 老太太闻言,欣慰地拍了拍秋长歌的手背,很是赞同,这两个孩子像是天生一对,确实无比般配。 “傅奶奶,秋老师、大嫂、二嫂,我来给大家拜年了。”说话间就见一个三十左右的青年笑眯眯地拎着一堆特产年货进来,冲着秋长歌狠狠地摆手。 长歌耳朵微动,一时没听出他是谁。 “傅奶奶,您认不出我了?我是老秦家的孙子呀,这是我发小泽越,我们小时候一个大院的,他后来跟他爸妈全家移民了。今年他一个人回国,我爸妈就让他来我们家过年了,听闻您在秋老师家过年,这我们不得过来请安吗?” 秦拓为人十分的风趣,几句话就将老太太逗乐了,加上泽越长得斯文英俊,浑身都散发着浓郁的高知气息,两人备受欢迎。 秋长歌眼睫微敛,泽越?这是他们第二次相见了。原来是8号别墅的业主秦拓。 “秋老师眼睛是不舒服吗?我带了一些野生的药材,里面有清心明目的,泡水炖汤都可以。”泽越将带来的两盒野生药材放在茶几上,低沉浑厚地说道,“还望不要推辞。” 傅家人脸色微变。 秦拓后知后觉地问道:“啊,秋老师眼睛不舒服?阿越,你可别乱说,我怎么没看出来?” “长歌眼睛有些近视,大过年的没来得及去配眼镜,没有想到泽教授眼睛这般厉害。”傅怀瑾早在秦拓两人进来时就放下了手中的活儿,不动声色地赶了过来,往前稍站,挡住了两人的视线。 傅怀瑾眼眸幽深地看向泽越,这是他第二次借着秦拓上门来,而且第一眼就认出了长歌眼睛失明,并且带了野生的药草。 傅怀瑾余光扫过茶几上的野生药材,心中警惕,泽越此人到底是什么目的? 泽越:“那就好,我们就不打扰了。” 泽越看了一眼长歌,向傅家老太太等人告辞,走的丝毫不拖泥带水。 秦拓见他说走就走,名片都不丢,这性格越发高冷,连忙朝着傅怀瑾等人笑道:“傅奶奶,秋老师,婶婶们,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一家团圆了哈,祝大家新年快乐。” 秦拓追着泽越出门,傅家人对视了一眼,老太太沉吟道:“你们能看出长歌眼睛的异常?” 傅家大媳妇和儿媳妇看了一眼秋长歌,这乌黑水灵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们时,她们都觉得被她看穿了,怎么能看出异常? 傅家大嫂说道:“那个泽教授是什么人?这么多人,可就他一人看出来了。当时我都吓了一跳。” 是有些不简单。 傅怀瑾拿起茶几上的野生药材,打开闻了闻,每一株药材都散发着浓郁的药香,和医院里收购的种植中草药完全不同。 “百年份的野生药材,蕴含着地气,每一株放到拍卖行拍卖,懂货的行家能拍到七位数。”秋长歌闻着药香,淡淡说道。 傅家二嫂大吃一惊:“这么昂贵?这礼太重了一些吧?泽越是不是有事想求你们帮忙?” 这两盒药材有四株,算起来上千万? 傅家大嫂虚心求教:“野生药材真的有这么贵?还有,怎么看这药材有没有地气?” 一行人看向秋长歌,就连傅烟珠小姑娘都竖起了耳朵,觉得在小婶婶这里能见识到很多不一样的东西,能学到课本上学不到的知识。 长歌见她们都屏住呼吸,沉吟了数秒钟,简单解释道:“天地之间有能量,有气场,能量精纯、人烟罕至的地方,药材经过土壤上百年的孕育,会沉淀出一丝地气,有了这一丝地气,药效能比普通药材强百倍,更能强身健体,荡涤体内的污垢和毒素。 如今这样的野生药材,挖一株,少一株,在我这里,无价。” 野生药材也不完全能蕴含地气,但是泽越送的这四株药材,每一株看似不起眼,全都蕴含了一丝薄弱的地气。 秋长歌之前在深山老林里挖的那一批野山参,有几株年份最老的野山参也蕴含了一丝地气。 只是那样的地势难寻,所以这些药材在懂行的人手中其实算得上是无价之宝。 长歌手中至今还留了几株野山参,以备不时之需。 傅家人倒吸一口气。这说法闻所未闻呐。 傅家老太太也大开眼界,纳闷道:“那这个泽教授也是一位妙人,送了这样昂贵不为人知的药材,竟然提都没提一句,只让你炖汤泡水喝,若是你不识货,岂不是当做寻常药材压箱底了?” 傅怀瑾眼眸陡然幽深起来,将药材放回去,淡淡说道:“他知道长歌识货。” 这才是最可怕最值得耐人寻味的地方。这位泽教授,似乎对他已经形成威胁了。 * 一个移民二十多年,一回来就送这样小众冷门且昂贵见面礼的帝大教授,傅家人一时也拿捏不准泽越的目的。 以泽越在国外的漂亮履历,就算回国发展也能混的风生水起,没必要一定要攀附傅家,他和秦拓是发小,和秦家结交似乎更合适。 傅家老太太:“怀瑾,既然人家是冲着你来的,你自己妥当处理吧。” 傅怀瑾点头,看了一眼一直没发表意见的长歌,未必是冲着他来的,应该是冲着长歌来的。 “奶奶,徐爷爷和宋星河来了。” 说话间,傅和玉在庭院内殷勤地喊道。 众人吃惊,只见宋星河扶着徐家老爷子从外面进来,老爷子红光满面,中气十足地笑道:“老嫂子最近身体可好?” 傅家老太太连忙起身,热情地笑道:“一切都好,除了风湿的老毛病。您老怎么会此?之前怀瑾和长歌去拜访,还多亏您关照。” 众人慌忙起身让座、泡茶。徐家老爷子早就退了,平日里就种种花、写写字、下下棋,已经很久没出来社交了,没有想到竟然破天荒地来秋长歌家。 算起来,傅家和徐家老一辈剩下的人,也多年未曾来往了。没有想到到了小辈这一代,竟然又恢复了来往。 徐老哈哈笑道:“我来外孙这边过年,过来串串门子。还是年轻人会享受生活,这一带的山水环境比城区好不知道多少倍,今年就图个新鲜,换个地方过除夕。” 徐老自然是冲着秋长歌来的,他人老心不瞎,从外孙那得知秋长歌眼睛失明,又得知了庚子年的事情,知道傅家去儿媳妇家过年是迁就照顾秋长歌,外面那些人不知道内情就在胡说八道,老人家这还坐得住? 徐老当机立断,今年去外孙家过年,反正徐家人口简单,离异的女婿就权当他已经死了,一家四口简单收拾了一下,搬了一车的年货就到了湖景别墅。 傅家人对视一眼,这哪里是串门子,这是来给秋长歌撑腰,平息外面舆论,来给傅家脸面的。 老太太笑道:“是这个理。” 傅家人心里欢喜,热情地招呼祖孙俩。 下午四点多,傅怀瑾出去将季成泽夫妇一起接了过来,来的路上提前打了预防针,跟未来的老丈人说了长歌眼睛视力模糊,旁的没有多说。 季承泽还算稳得住,他反正看清楚了,女儿女婿能力强他一百倍,他瞎操心都没用,不添乱就行。 到了庄园,季成泽见亲家全家过来过年,徐家老爷子竟然也在,震惊之余又十分欢喜。 他见长歌神情淡定,视力模糊但是影响不大,还以为只是小毛病,想问又不敢问,只木讷地问了几句,掩过不提,专心过年。 秋长歌本以为这是一个极度冷清的除夕夜,没有想到竟然比往年任何时候都热闹。 不出半个小时,徐老到外孙家过年,顺便去秋长歌家串门的消息传遍了豪门圈。先前嘲笑傅家的那一拨人集体闭麦,蛐蛐傅家就算了,要是再蛐蛐徐家,那就是脑子有病。 一下子得罪两大豪门,以后在圈内还怎么混? 没跟风踩的那一拨人终于琢磨出其中的意思来,傅家去未来儿媳妇家过年,徐家去外孙家过年,两家其乐融融地串了个门。 这一下,帝都最热闹的地方竟然成了橙园别墅那一带。 别墅区的邻居们嘴巴都笑歪了,去1号庄园拜访完傅家老太太,又去33号别墅拜访徐老,平日里见都见不到的人物,一天拜访两! 别墅区热闹非凡,听说当晚烟花燃放了足足一个小时。 年夜饭傅怀瑾是主厨,桂姨和傅家大哥、二哥都做了拿手菜,傅家老太太带着三个儿媳妇聊天喝茶磕瓜子,傅和玉和傅烟珠一心遛狗,小毛球有人陪玩,高兴疯了。 一顿年夜饭吃的其乐融融,没有陈词滥调的除夕夜总结,也没有展望未来,傅家人不喜欢说那些假大空的话,季成泽夫妇只会傻乐,秋长歌更是一句废话都懒得说,一家人就简简单单,热热闹闹地吃了个年夜饭,聊了聊日常,就连傅和玉都没有挨训,美滋滋地收了大红包,带妹妹出去放烟花。 吃完年夜饭,傅家人也没有留下来打扰,喝了喝茶,就回傅宅守夜,傅家的习惯是守夜到凌晨,傅家老大和老二一家才各自回家。 傅家人离开之后,季成泽夫妇也回古镇去了,庄园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清静。 长歌洗漱完,披了一件外套,坐在露台上,听着外面烟花绽放的声音,觉得这大概是她过的最暖心的一个新年。 第606章 心动的他 时间一晃四个月,很快就到了庚子年六月,梅雨季和台风季即将来临。 这段时间里,长歌眼睛能模糊视物,不过看东西依旧隔了一层薄纱,看不真切。 傅怀瑾不死心,带她做过几次的全身检查,还专门带她去国外接受眼科会诊,依旧查不出病因,到最后只能放弃,等待机缘。 进入六月之后,各地的雨量开始增大,天气开始喜怒无常,六月里下冰雹时有发生,国际上沿海国家还遭受了龙卷风和海啸,国内外,天灾人祸不断。 群里,乔曦丧丧地发语音吐槽道:“影视城这边已经连着下了一个月的雨,很多外景戏份一个拍不了,感觉人都要发霉了。到底什么时候出太阳?” 易南梦:“爱尔兰也下雨,我每天都在吃补充剂,不然心情低落会抑郁。” 衡音:“海城也阴雨绵绵,姐姐,帝都怎么样?” 长歌听着群里的语音,她眼睛失明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少,不太瞒得住,所以没有刻意瞒小群里的几人,大家怕她心情抑郁想不开,反而比之前更加积极,全都换语音聊天,早中晚嘘寒问暖,从不间断。 陆西泽还给她寄了一部超智能手机,里面植入了智能芯片,可以全程语音控制,跟手机进行交流,除了不能意识交流,长歌觉得这芯片有系统的雏形。 陆西泽寄来的智能芯片是sj最核心的技术研发,手机寄过来时,傅怀瑾还吃醋,检查了三天,没有查出任何问题,才给她使用。 她发语音,淡淡说道:“这只是开始,南方未来会有更大的暴雨,六月中下旬,你们要是没特别重要的事情,回帝都避一避。” 年后开始,没有下过一滴雨,气候反常到离谱。北方干旱,南方阴雨不断,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根据星盘所示,六月底到七月初,那场百年不遇的特大暴雨会冲垮一切,数百万人流离失所,失去家园。 这几个月以来,傅怀瑾除了担心她眼睛,还要跟各方合作,部署即将有可能到来的天灾,如他预料的那般,上面对庚子年的推测虽然重视,但是也没那么重视,拨的钱款有限,落实到地方时动作更是迟缓,一旦灾难真的发生,只能得到喘息的时间,根本无法力挽狂澜。 不过这已经是最好的局面了。 只要有喘息的时间就好。 这几个月,傅家和徐家合作,一直在囤各种生活物资,确保一旦洪水冲垮乡镇时,救命的生活物资能第一时间抵达灾区,军区也在待命,陆西泽那边则负责了最重要的后续部分,会将sj最顶尖的实验室科研人员派过来,和国内医学专家一起,控制洪水过后可能发生的瘟疫。 傅怀瑾负责整合所有的资源,常常忙到深夜。 长歌推测,庚子年的天灾近在眼前了。 衡音在群里嘤嘤嘤道:“我也想回去躺着,学校马上要期末考了,但是明天我就要录制新综艺了,这一次还要飞好几个地方。” 长歌:“你综艺录制在哪几个城市?” 衡音:“这一次综艺选的都是风景名胜地,凤凰古镇呀、陶瓷之乡呀……我是真的没懂,素人的综艺不是都是固定在一个城市吗?为什么我接的综艺要各地飞?” 乔曦笑道:“公费恋爱、旅游,多少人羡慕都来不及呢,你呀,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到时候多给姐姐发点猛男照片,最好是腹肌照。” 衡音吸气:“曦姐,这个群里真的没有你在乎的人吗?” 乔曦:“滚犊子,都是闺蜜和男闺蜜~” 长歌轻轻皱起眉尖,衡音说的那几个地方全都在受灾区。 剧组到时候去那么多人,一旦被暴雨困住,想回来就难了。只是这件事情太过匪夷所思,没有发生之前,是不会有人相信的。 长歌发着语音:“衡音,注意安全,把手机定位开着。” 衡音:“好嘞,姐姐,等综艺录完第一期,我就连夜飞帝都看姐姐。?( ′???` )比心。” 长歌放下手机,有些不放心,问了问衡音的生辰八字,凝神推算着她的命盘,这一算不禁皱起眉尖。 “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皱着眉头?”傅怀瑾开完视频会议,过来时见她紧皱眉头,伸手抱住她,帮她抚平眉尖,低声问道。 这一段时间,他要忙的事情非常多,就算休假在家,也有开不完的会议,陪她的时间没那么多,长歌本身喜静,又喜欢独处,没什么意见,反而傅怀瑾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总觉得这样忙碌下去,他就要备受冷落了。 “我算了算衡音的命盘。”长歌轻轻叹了一口气,衡音的命盘比她预想的要复杂的多,尤其是姻缘宫方面,被一层薄雾笼罩,看不真切,这种情况非常少见,她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之前观星遭到的反噬,不仅仅是失明,有可能还有道术消退。 否则以她的能力,不可能看不清普通人的命盘,还有一种解释就是,衡音的命盘涉及因果。 傅怀瑾又急又气道:“你眼睛还未复明,还敢推算他人命盘?长歌,就算你将她当做姐妹,也不能介入他人的因果。” 介入他人因果是要付出代价的。 傅怀瑾将她的脸掰过来,面朝着自己,严肃且认真地说道:“我不管你过去和她有什么牵扯,我只知道你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她自有她的家人疼爱保护,长歌,你只有我了,若是我都不阻拦你,谁来阻拦你?” 长歌的父母和养父母都是立不起来的,全靠长歌来撑着,宋星河这一世与她到底没有血缘关系,不能走的太亲近,唯有他能在她身边,撑着她,阻止她做那些危险的事情。 长歌微愣:“你生气了?” 傅怀瑾俊脸绷紧,没说话,却处处都显示他确实生气了。 长歌伸手抱住他,眉眼弯起来,低低笑道:“你第二次跟我发脾气了,还以为你是圣人脾气,都不会发火的。” “瞎说,第一次是哪一次?”傅怀瑾心口发软,却冷着脸问着,他这是第一次生气,不仅生气还吃醋,衡音那个小丫头算什么?跟她认识不过两年,怎么感觉在长歌心目中,那小丫头比他还重要? 前世对她而言真的那么重要吗?傅怀瑾又不禁开始内耗,长歌这么看重前世,和他在一起是不是因为前世那个人? “金陵那次。”长歌敏锐地感受到他周身的低气压,踮起脚尖去亲他,结果磕到了他的下巴,顿时疼的“嘶”了一声。 傅怀瑾急急地扶她,去看她撞疼的嘴角,结果被她猝不及防地亲了一下,这一下满腔的怒气瞬间就被浇灭,甜的心口都冒泡泡。 傅怀瑾摸着自己被她亲的脸颊,反客为主俯身将她压在柔软的沙发里,肆意亲吻了一番,这才放过她,声音暗哑道:“以后不准再算他人的命盘了,就算是我的命盘也不行。” 他只希望她好好的,不要触及任何规则之外的事情。 这一次的失明长达四个多月,他已经十分的焦虑心慌了,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长歌见他气消了,点头沙哑说道:“口渴了。” 傅怀瑾眼眸暗了暗,看了看她被吻得嫣红的菱唇,起身去给她倒了一杯水,喂到她嘴边。 长歌喝了水,感觉危机解除,这才懒懒说道:“刚才的话没说完,衡音的命盘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傅怀瑾将人揽到自己怀里,眯了眯眼。 “姻缘宫很奇怪,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她的正缘不在这一世。” 傅怀瑾抚摸她的动作一顿,眼眸陡然一深:“你的意思,她这一世孤独终老?” 长歌摇头,低低叹气道:“不知道,自从上次施展观星术之后,反噬太严重,道法消散的厉害,已经看不到他人的命盘。如果不是我的缘故,那就是衡音的命盘和之前的我一样,前世因果未了,延续到了这一世。 只是我对她后来的事情知之甚少,不知道要怎么帮她。” 长歌不禁想到了前世的谢景焕,这一世的泽越,这四个月泽越再未出现,但是她却有一种模糊的感觉,感觉他们还会再相见。 “那就顺其自然。”傅怀瑾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发丝,低低说道,“我们先把眼前的难关过了,等你眼睛恢复了视力,我们再帮其他人。” 长歌点头,只能如此。 “长歌,我一直想问,在你的故事里,宋星河和陆西泽都有前世记忆,为何我没有?你就不担心,会找错人吗?”傅怀瑾低哑开口,手臂不自觉地收紧。 长歌闻言微愣,许久低低笑出声来:“我一开始确实找错了,以为陆西泽是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傅怀瑾脸色陡然一白,一点点地难看起来,一言不发地抱紧她,就算找错了人,他也不会放手。 长歌顿了顿,继续说道:“后来我才渐渐领悟到,或许这是上天给我们的考验,看我们历经十世,是否会在人海里走散。所以我一开始也没有看清因果的脉络,看不到最开始的缘起,只看到了缘散,而你也没有任何有关前世的记忆。 可我还是看到了你,你也看到了我!” 长歌声音渐渐温柔起来。她从黑暗中初醒时,看到身边的陆西泽,以为上天想弥补她前世的遗憾,将宿敌和初恋送到了跟前来,就算她心硬如刀,依旧会感受到几分的慰藉,后来在一次次的入梦,一次次的轮回中,她才从那些深浓的迷雾中看到了始终伴随着她的身影。 直到第一世的记忆觉醒,她才了然大悟,眼前人就是心上人。她是先喜欢他,后才发现眼前人就是前世的爱人。那一瞬间,莫名有了一种情感的圆满。 只是她的喜欢从来都淡,所以从不宣之于口。 傅怀瑾嘴角忍不住上扬:“好像我们是在一起之后,你才想起第一世的记忆,傅夫人,有人告诉过你,你其实很会说情话吗?” 他突然不再纠结他对前世一无所知这件事情。 长歌淡笑:“没人说过。” “可能因为我是第一个听到你说这些话的人。”傅怀瑾心满意足。 “再喝点水。” “好。” 傅怀瑾摸着她的眼睛,微微心疼道:“也不知道你的眼睛到底什么时候能恢复。” 想与长歌下棋,想让长歌看他做的一日三餐,想让她看到庭院里的四季美景,看这个虽然有些糟糕但是依旧无比绚烂的世界。 长歌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失明即修心,诸事淡然,否极泰来。 * 六月里,暑期档即将来临,全新恋综《心动的他》也火热来袭,全网首播录制,录制当天,直接霸榜热搜。跟以往的恋综不同的是,这一次的恋综女嘉宾全都是明星和知名度高的网红,男嘉宾则全都是素人。 以往的素人恋综是嘉宾人数都是固定的,《心动的他》据说有四位首录男嘉宾和八位候选男嘉宾。每一期录制结束都会采取残酷的淘汰制,没有被女嘉宾pick的男嘉宾直接被淘汰,候选男嘉宾登场。 这种淘汰规则一出来立马就将《心动的他》热度拉满,这赛制对女嘉宾无比友好,几乎是将四位女嘉宾捧成了公主,一期录制极有可能四名男嘉宾全部淘汰,也有可能会出现所有女嘉宾pick同一位男嘉宾的局面,总之悬念拉满。 四位女嘉宾中,官方唯一官宣的就是新生代小花衡音,录制第一期的地点在陶瓷古镇。 上午十一点,《心动的他》直播一开,粉丝们就乌泱泱地挤到了直播间,在弹幕疯狂呐喊。 衡音的粉丝量在内娱不算顶尖,不过架不住她路人粉多,尤其最近四个月秋长歌在娱乐圈销声匿迹,宋星河退圈,整个内娱都黯然失色。 外界传言,秋长歌双目失明,即将退圈,粉丝们犹如天塌了,一大清早,秋长歌的粉丝就蹲守在恋综直播间,想问问衡音,有关秋长歌的消息。 直播间里,各家粉丝翘首以盼,只见第一个出场的女嘉宾竟然是网红赵璐,赵璐一头妩媚的大波浪长发,小香风的套装裙,烈焰红唇,对着镜头放电,一出场就艳惊四座。 第607章 情敌和死敌 赵璐一出场,直播间全都是惊艳声。赵璐是某宝网红,立的是富二代人设,平时直播时不是秀包包就是秀珠宝,加上她谈过好几个流量男明星,话题度一直很高。 ——赵璐是综艺里最漂亮的女嘉宾吧,女神级别耶。 ——各花入各眼,我觉得衡音五官很精致,脸只有巴掌大,有一种厌世冷艳感,超a的。 ——衡音一出道走的是甜妹路线,可能是跟秋长歌接触多了,公司改了她的路线,现在竟然走厌世冷艳风吗?这是想做第二个秋长歌? ——别说,我觉得她俩站在一起有姐妹花的感觉。 ——话说秋长歌已经消失几个月了,郫县上有人爆料说她要退圈,真的假的? ——假的不能再假啦。秋长歌就是这样啦,不进剧组的时候就人间蒸发,从来不营销自己。 ——网红和明星还是有壁的,赵璐虽然美,不过跟秋长歌还是不能比。 ——来了,来了,男嘉宾来了,也不知道这一次节目组找的男嘉宾是什么水准。 直播间里,赵璐正无聊地坐在公园里,猛然惊喜地捂住了嘴巴,镜头给到了新出场的男嘉宾,一出场弹幕全都是“舞草”声。 只见第一位男嘉宾身高有185+,蓝格子衬衫,黑色西裤,面容英俊斯文,戴着细框的金丝眼镜,气质冷峻沉稳。这水准简直吊打现在娱乐圈那些妆造越来越娘的男明星们。 ——好他娘的帅哇,这妥妥能进娱乐圈啊,节目组审美在线,哭了! ——斯哈,第一款就是斯文败类的学院精英男,这节目要爆! ——草草草,握了个大草,这男嘉宾我认识,是风靡帝大的教授,啊啊啊,疯了,泽教授竟然去参加恋综,全校女生今晚要集体失恋。 ——帝大教授?高知学历!!!学历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戴的手表是限量款,超级贵的!这男人不仅高学历,而且有钱,嘤嘤嘤,节目组牛逼!! 直播间里眼尖的网友们分分钟就将第一位男嘉宾从上到下扒的干干净净,得出的结论是,有钱,超级帅,高知,戴金丝眼镜的模样特别斯文败类……总之网友们无比满意了。 直播间里,赵璐脸笑成了桃花,上前套近乎,这男嘉宾简直是极品,直接长在了她的心巴上,节目组牛大发了。 原本她只是来给自己的某宝品牌做宣传,压根就没有想着找素人男朋友,结果第一位男嘉宾就这样极品,那她就不客气了。 “我们好像是来的最早的,你好,我是赵璐,是一个网红博主,经营着一家自营婚纱品牌。”赵璐大眼睛放电地自我介绍。 泽越斯文地点头:“泽越。” 再无其他。 赵璐脸上笑容一僵,直播间里,满弹幕都是“哇哇哇”的乱叫声。 ——他好冷淡,我好爱!嘤嘤嘤! ——她可是风情万种的大美女赵璐,果然还是泽教授,哈哈哈。 ——装的吧,装的吧,这哥们到底有多牛,看到这么漂亮的白富美女嘉宾都面无表情的? ——姐妹们是不是对帝大的心理学教授有什么误解?他可是帝大费劲九牛二虎之力聘请回来的天才心理学家,一回来就给教授的职称和待遇,你们看他差钱吗? ——草,突然想看他心动的模样。 直播间里掀起了千层浪,这档恋综第一对亮相的男女嘉宾话题度拉满,女嘉宾白富美女网红博主兼自有品牌的创始人,男嘉宾乃是含金量超高的帝大心理学教授,最关键的是,她超美艳,他好冷淡。 ——美艳的她,冷淡的他,谁是心动的她? 直播间弹幕效果拉满,与此同时,小群里,一直关注着综艺直播的乔曦在疯狂艾特衡音。 乔曦:“你飞机落地了没?到哪里了?这档综艺女嘉宾有赵璐啊!这不是你死对头吗?” 秦阳:“啥?衡音这种绝世甜妹竟然还有死对头?是那个网红赵璐?” 衡音一秒出现:“靠靠靠,有赵璐?我要杀了节目组!!!没人告诉我这女的也在。” 宋星河:“?” 众人吃瓜中。不出五分钟,乔曦简单说了两人的恩怨情仇。 女网红赵璐走的是超级白富美的人设,常年秀豪宅豪车,一墙的包包和珠宝,偏偏衡音知道她的底,两人是高中同班同学,赵璐家境一般,所谓的超级白富美都是假的,家里费尽心思将她送到国际学校就是希望她结交一些富二代男同学,以后好嫁入豪门。 高中时衡音有个暗恋的学长,两人家住同一个小区,衡音每天都会等他一起放学回家,少女的暗恋被同桌赵璐知道了,不到三个月,赵璐就摸清了那学长的家境,借着帮衡音打探消息为由,出入了衡音家的富豪小区,然后,就挖了衡音的墙角,跟那学长谈了恋爱。 衡音哭的天昏地暗,两人从此反目成仇。 六年后,衡音在娱乐圈闯出了自己的赛道,赵璐也因为交往了好几个富二代男朋友,在网上将自己营销成了超级白富美,混的风生水起的。 之前衡音还点赞踩赵璐的微博,两人算是结了死梁子。 没有想到这一次的综艺,昔日情敌和仇敌竟然同为女嘉宾。小群里,乔曦等人想到衡音这脾气,已经开始头疼她要发多少癫,要曝出多少别人不敢说的内娱秘密来。 乔曦:“你们都小心些,衡音这爆脾气,一不高兴就喜欢爆料,我估计她唯一在乎的就是她的长歌姐姐,你们嘛,自求多福。” 秦阳泪奔:“跪了,我为什么要进这个群,为什么进了这个群后要口无遮拦,甜妹,你可千万别说我历代女朋友,别说我不喜欢洗澡,求求了。” 宋星河:“她不敢,要爆料应该也会先爆昔日死对头的料吧。” 秦阳:“对耶,恋综直播现场,两位人气女嘉宾互撕的画面,哦卖糕的,这综艺铁定要爆。” 易南梦:“季茹茹不是也去吗?她是真的白富美,有她在,衡音不会输的。” 衡音气鼓鼓:“季茹茹被刷掉了,导演说不给走后门,气死我了。” 众人:“……” 乔曦:“哇,这一期的男嘉宾质量好高呀,这个叫做泽越的超级有范儿,衡音,比你高中恋爱的学长怎么样?衡音,你选他,我看到赵璐对他抛媚眼了,你选他,气死你那死对头!!报高中的夺夫之恨!” 衡音:“……” 宋星河:“这个男嘉宾我认识,我在长歌家见过。他发小是我们小区的业主。” 众人:“?” 好家伙,一号男嘉宾竟然曾经出入过秋长歌家?秋老师家现在可是顶尖豪门挤破头想去的地方,这人来头不小哇! 宋星河想了想给秋长歌打了一个电话:“衡音的综艺直播你看了吗?” 话一问出口,宋星河就猛然咬住了舌头,长歌的眼睛一直没复明,怎么看直播?这不是戳人心肺管子吗? “抱歉……” “看了。”长歌淡淡打断他的话。她知道衡音综艺的直播时间是十一点,傅怀瑾去做饭前帮她打开了平板直播间,她看不清楚直播,但是能听到声音。 宋星河:“这人什么来历?” 他可不相信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会出现在长歌家,会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一切看似的巧合,实则背后都有不为人知的脉络。 长歌沉吟数秒钟,淡淡说道:“极有可能是我前世的故人,目前来看,是友非敌。” 泽越的出现让她意识到,一切都并非是巧合,这是他第三次出现在她面前了,只是这一次他接触的人是衡音。 长歌眯眼,或许她该找时间去见一见这位故人。 宋星河皱起眉头,点头道:“知道了,我会找人查他的底细,这件事情交给我。” 宋星河挂了电话,在群里艾特衡音:“恋综上,你选谁都可以,不能选这个泽越。” 乔曦:“?” 秦阳:“?” 易南梦:“?” 宋星河补了一句:“等我查清楚他的底细。这人不简单。” 乔曦唯恐天下不乱道:“衡音大胆选他,有宋少为你做背调,万无一失!” 易南梦:“第二个男嘉宾竟然是辛蔚呀,他的国风画作非常好。” 来自同行的肯定。 只见泽越之后,第二位女嘉宾唐纯出场,唐纯是知名的舞蹈首席,姿态优雅如白天鹅,人美舞蹈更美。 唐纯找到节目组录制的小公园,看到比她先到的赵璐和泽越时,神情又惊又喜,惊的是一号女嘉宾竟然是赵璐这种美艳妖姬,她长相偏清纯,比美貌是比不过赵璐的,喜的是男嘉宾竟然这样高大英俊,沉默寡言,而且还戴着金丝眼镜,衣品十分的不俗,一看就是出身富贵人家。 唐纯一眼心动,看了一眼同样虎视眈眈的赵璐,两位女嘉宾瞬间标记了对方,开始了雌竞。 就在此时,第二位男嘉宾出场,跟泽越的学院风不同的是,第二位男嘉宾穿的十分的休闲,一身休闲的运动装,长相十分的俊秀,皮肤比女生皮肤还要细腻,尤其一双桃花目,看狗都深情。 ——天呐,他好像一个棒子国的男明星,好帅好帅,嘤嘤嘤,我要宣布这个恋综封神了! ——有一说一,两位男嘉宾各有千秋,成年人从不做选择,我选择全都要,嘻嘻。 ——这个恋综怎么回事,到底是从哪里挖出来这么多素人小哥哥的?每一个都帅疯了! 直播间弹幕全都在疯狂尖叫,原本两位女嘉宾就十分的出色了,而且还有节目组唯一官宣的女嘉宾衡音没出场,现在已经出场的两位男嘉宾都称得上是极品,这狗节目真的要爆啊!!! 直播间里,第二位男嘉宾看向先到的三人,颔首微笑道:“大家好,我叫辛蔚,是一名画家。” 辛蔚一自我介绍,直播间里弹幕就疯了。 ——辛蔚?是那个一幅国风画拍卖百万的新锐画家辛蔚吗?他不是从来不露脸的吗?连采访都不接受的辛蔚啊!谁疯了我不说! ——草草草,二号男嘉宾这么牛吗?一幅画百万? ——刚去搜了二号男嘉宾的作品,慕名而去,惊艳而回,他的画风好他娘的美哇,我竟然看懂了画! ——辛蔚的作品以国风为主,画风明艳写实,色彩鲜明大胆,就算是不懂艺术的人也能看懂他画里的意境,私以为这才是最顶尖的画家。他的每一幅画作一出世就会被人高价收藏,一画难求。 ——如果我相亲的对象都是一号、二号男嘉宾这样的,我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网友们神通广大,瞬间科普了二号男嘉宾的来历。 但是直播间里,赵璐对艺术一窍不通,更不知道辛蔚的大名,唐纯本身就是学舞蹈的,兴趣爱好就是画画,一听他说自己是辛蔚,瞬间就惊呼出声。 “辛老师,我好喜欢你的画。没有想到你本人超级帅。” 唐纯眼睛变成了星星眼,他竟然是辛蔚,是辛蔚啊!这让她怎么选择,一个是她最喜欢的学院斯文败类,一个是她最喜欢的国风画家耶,两个都超级帅。 辛蔚腼腆地笑了笑,朝着泽越伸手,与他握手。 泽越眼眸深了深,没有说话,沉默地与他交握。 赵璐不堪被冷落,挤进来,嗲嗲地说道:“辛老师,我是赵璐,是一家自营服装品牌的创始人,主做婚纱的,这位是泽越,不知道泽老师是什么的?” 赵璐不改目标,卡姿兰大眼睛朝着泽越放电,沉默寡言的男人是她的心头好耶!她没什么艺术细胞,还是选择一号男嘉宾吧,爆帅爆有范儿。 只是她怎么觉得二号男嘉宾很眼熟呢?像是在哪里见过?辛蔚,这个名字是第一次听说呀。 “我是帝大的心理学讲师。”泽越简单开口,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摄影师身上,只见三号女嘉宾出场。 第三个女嘉宾一出场,瞬间直播间满弹幕都是“女鹅来了”。 超人气小花衡音在千呼万唤中出场。 衡音穿着可爱俏皮的衬衣加短裙,露出一双笔直的美腿,从机场一路过来,看到群里说一号女嘉宾是赵璐时,她肺都要气炸了。 节目组太狗了,太狗了,竟然找了赵璐来。不知道她和赵璐之前因为点赞的事情撕到了明面上吗?为了流量脸都不要了。 气死了,气死了。 难怪节目组死都不说女嘉宾都有谁,感情是挖坑在等她跳呢。赚钱好难。 衡音垮着一张小脸,找到录制的小公园,就见昔日情敌和死敌赵璐扭着水蛇腰,佯装惊喜地挥手叫道:“音音,你终于来啦。” 赵璐见众人诧异的眼神,嗲嗲地笑道:“我和衡音是高中同学,高一的时候还是同桌呢,没有想到会在节目上遇到,真是缘分。” 衡音差点吐了。 下一秒,她看清二号男嘉宾,犹如被雷劈中了一般,呆立当场。 第608章 暗恋 衡音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二号男嘉宾,辛蔚?她高中时暗恋的白月光学长? 就算他化成灰,她也认识。 这渣男贱女竟然一起来了?还假装不认识?衡音险些吐血,这是什么修罗场综艺?她现在拉着行李箱回去还来得及吗? 妈妈,她不想参加这个综艺了。 “音音,你高兴傻了?我是赵璐呀。”赵璐见衡音没吱声,热情地上前去拥抱她。 衡音心里猛翻白眼,皮笑肉不笑道:“璐璐姐,好久不见,之前听说你都要嫁入豪门了,没有想到我们还能在综艺上遇到哈。” 赵璐笑容一僵,高二的时候,衡音就转学了,所以她们算起来有六年没见,没有想到当初的傻白甜,变得这样牙尖嘴利,竟然暗戳戳地说她被豪门男友扫地出门的事情,竟然还喊她姐,她有那么老吗?靠! 唐纯见这两人姐妹情深的模样,笑道:“没有想到你们俩竟然是同学,好巧呀。” 衡音和赵璐齐齐在心里翻着白眼。狗屁同学!死对头还差不多,这唐纯连八卦新闻都不看的吗?明明她们之前撕上热搜了! 衡音人美嘴甜,但是今日她是一句话都不想说,冷着小脸站在公园的树荫下,内心疯狂尖叫,她要回家!回家! 三位女嘉宾中,只有衡音的人气最高,她冷着脸,唐纯和赵璐便疯狂找男嘉宾说话,赵璐疯狂cue泽越,泽越礼貌微笑,死活不搭话,辛蔚一边和唐纯聊天,一边眼神不停地看向衡音,五个人,简直是一出大戏。 直播间弹幕险些疯癫。赵璐看上了泽越,唐纯向辛蔚发起攻击,结果辛蔚偷看衡音,泽越一副老子谁都不爱的冷酷样,这该死的五角恋。 ——衡音宝宝今天怎么不高兴?哈哈哈,宝宝,注意表情管理。 ——这档恋综绝了呀,嘉宾们还没有到齐,我就闻到了硝烟味。 ——笑死,别的恋综都是帅哥向女嘉宾发起攻击,这个综艺直接反过来了。 ——赵璐和唐纯都有目标了,唯有我们家衡小音还在傲娇地扮酷。 好在后面的三位嘉宾一起出现了,最后一位女嘉宾是歌手翁菲,高高瘦瘦,穿搭都中性帅气,非常的个性,后面两位男嘉宾一个叫韩飞,一个叫丰元,在素人里面都是非常出挑的大帅哥,而且都是留子富二代,不过这两人跟泽越和辛蔚比起来,还是差了一些,本身没什么亮点。 泽越和辛蔚一看就是本身能力出众,家庭也富裕的那类精英人群,后面两个怀疑节目组是从富二代局上随便拉了两个帅的过来。 八位嘉宾全都到齐之后,节目组就开始了第一天的录制。 “欢迎大家来到《心动的他》恋爱综艺录制现场,这一期你们将在心动的小屋内共度浪漫的三天三夜,三天之后,由女嘉宾开始心动选择,没有被任何女嘉宾选择的男嘉宾将离开心动小屋,由候选男嘉宾补上,未来三天,希望男嘉宾们加油。” 恋综导演笑眯眯地说了一下规则。 “现在开始抽签,抽到相同号码的男女嘉宾将一起完成任务,完成任务后才能抵达心动的小屋。” 导演让人将抽签的号码箱拿过来,女嘉宾先抽。 衡音抽了3号球,垮着脸,觉得钱难挣,屎难吃,心里默念着不要抽到辛蔚,不要抽到辛蔚。 “恭喜辛老师,您和衡音老师一组,你们的任务是去超市购买晚餐的食材,成本是50元。” 衡音:“?” 衡音脸黑如铁,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苍天呐,让她死了算了! 辛蔚眉梢一喜,看了一眼其他三位男嘉宾,尤其是重点看了看泽越,见他为人高冷淡漠,好像对在场的四位女嘉宾都不太感兴趣,顿时放下心来。 “恭喜泽老师,您和赵璐老师一组,你们的任务是做一顿丰盛的晚餐,不能要求任何人帮忙。” 赵璐心花怒放,嗲嗲地说道:“泽教授,您会做饭的吧?我不太会,不过我可以帮忙打下手,这个任务就全靠你了。” 泽越冷淡点了点头。 后面唐纯和韩飞一组,任务是花50块钱给所有嘉宾准备他们喜欢的礼物。 翁菲和丰元一组,任务是花50块钱购买厨房用品。 分组和任务一发布,嘉宾们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节目组真tm的变态,这是恋综吗?他们不是来约会,谈甜甜的恋爱的吗?为什么要让他们在这世道艰难求生啊?50块钱能买个锤子,打车到心动小屋的打车费都不够吧! 厨房没厨具,买菜没钱,还要给6个嘉宾准备礼物? 嘉宾们哀嚎遍野。 “导演,我们真的是恋综吗?确定不是创业综艺吗?”留美富二代韩飞哀嚎一声,“50块钱能买什么礼物呀,我们这一组的任务也太难了。” 阳光大男孩丰元灿烂笑道:“衡音那组的任务不难呀,50块钱买一箱子泡面和水,搞定,赵璐那组的任务就更简单啦,煮面就行,最难的是我和菲姐的任务吧,50块钱连口锅都买不到。 导演,厨房确定什么都没有吗?” 导演眼睛笑成一条缝:“嘿,被你猜中了,连双筷子都没有,今晚能不能吃上饭,就要看你们自己了。” 导演说完,拍拍屁股走人。 八位嘉宾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起陷入了沉默。女嘉宾各个都是娇滴滴的小公主,在家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男嘉宾基本都是富二代,这哪里是来恋综相亲,这分明就是变形计啊。 衡音见众人丧着脸,忍无可忍地开口:“你们,什么都不会啊?” 赵璐笑里藏针道:“音音,我记得你参加过荒野求生综艺吧,你应该会的挺多。” 衡音见她就烦,口直心快道:“那你错了,我在荒野求生综艺里都是躺赢的,我什么都不会,但是我长歌姐姐什么都会,我抱着姐姐的大腿就足够了。” 韩飞:“衡音,你跟秋长歌关系那么好哇?听说她消失很久了,外面都传言她要退圈,真的假的?” 韩飞话一出口,其他嘉宾齐刷刷地看了他一眼,这厮有些坏,就这样明晃晃地套话,衡音说什么都会被大做文章,热搜预定了。 衡音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关你屁事。” 气死气死了,怎么有人情商这么低,还这么自信? 韩飞脸上笑容一僵。 泽越和辛蔚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衡音可是内娱出了名的骄纵小公主,号称内娱大漏勺,冲浪达人,在线反黑小能手以及出了名的刀子嘴小辣椒。 韩飞竟然敢打听秋长歌的事情,不是自己找死吗? 泽越轻咳了一声,淡漠说道:“第一天的任务需要各组合力完成,大家才能吃上晚饭,我的提议是合作共赢。” 赵璐拍手,嗲嗲地说道:“泽教授跟我想到一块了,不知道要怎么合作共赢呢?” 泽越:“三个组的活动资金总共150元,这里是陶瓷古镇,我的建议是,我们拿着这150元去进货,然后去景区卖货赚钱。赚到资金之后再去购买所需的物品。 辛蔚,你能在陶瓷上水彩画吗?” 辛蔚皱眉,说道:“泽教授,我从不轻易作画,也不贱卖我的画作,你的提议很好,不过我觉得大家还是各凭本事吧。 我和衡音能赚到食材的费用,泽教授要是担心哪一组赚不到,可以去帮忙。衡音,对吗?” 衡音呆头呆脑地“啊”了一声,见他一双桃花眼看过来,面容俊美帅气,眼神深情的能溺死人,耳尖陡然发烫起来,完全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救命!这就是白月光的杀伤力吗?嘤嘤嘤,冷静,冷静。 衡音偷偷掐了掐自己大腿,想到这该死的男人竟然会眼瞎地看上赵璐,瞬间祛魅。 辛蔚见她呆呆的可爱模样,温柔一笑:“没事,我负责赚钱,你负责买买买就行。” 直播间里,满弹幕都是“磕疯了!” ——磕到了,真的磕到了,辛蔚好宠哇,衡音这个小呆瓜!嘤嘤嘤,磕疯了。 ——衡小音,你的伶牙俐齿,你的张牙舞爪呢?你怎么变呆瓜了? ——衡音小公主呆呆的模样好可爱呀,她慌了,她慌了。 ——这一对真的磕死我了,新锐画家和新生代小花,配一脸! ——现场唐纯都不笑了,丰元一脸紧张,娘哎,第一期就这么刺激吗? #新锐画家辛蔚好宠#、#小呆瓜衡音#、#赵璐和泽越一组#、#这个男人有些冷#,开播不到一个小时,十几个热搜词条冲上了热搜榜,其中最引人关注的就是衡音和辛蔚这一组,其次就是泽越以优越的相貌霸榜,评论区全都是他的传奇履历。 《心动的他》直接一炮而红,一开播就赚足了流量。 小群里,衡音已经宛如疯兔,在群里疯狂地刷屏:“!!!!我要杀了节目组!!!!” “谁买的热搜?!!!” “求求了,给条活路吧!!!” 众人看着满屏幕的疯言疯语,暗暗摇头,衡小音是真的疯了,没见过她这么疯。 乔曦:“停!你再发疯,我就喊秋长歌了。” 宋星河:“再发疯就踢人了。” 衡音:“委屈巴巴。” 易南梦:“摸摸小音音,不哭不哭。你为什么不喜欢辛蔚呀,他超有才华的,长得也帅,他在法国办画展的时候我去看过,还跟他交流过,人超级温柔的,就像傅医生那样。” 乔曦:“就是,真不懂你发什么疯,你没看唐纯和翁菲脸上的笑容都挂不住了吗?女人,辛蔚这样的可是香饽饽,你绝对不亏,南梦可是很少夸人的。” 衡音:“……” 她有气无力地打字道:“他就是我高中时暗恋的学长。” 乔曦:“草草草!!!他不干净了。” 宋星河:“恭喜你,暗恋成真。” 秦阳:“曦姐,你有处男情结?” 乔曦:“瞎说,此不干净非彼不干净。” 易南梦:“可是我为什么觉得赵璐和他好像互不认识呀。音音,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 衡音呆滞了一下,高一时,班主任喜欢每三个月换一次座位,她和赵璐只同桌了三个月,也就是那三个月,她的暗恋还没开花就死了,她亲眼看到赵璐放学和辛蔚一起说说笑笑地回家,然后学校里都说他们俩在一起了。 赵璐也承认了。 她哭的天昏地暗,请了一个月假,回学校考完期末考试就转校了。 转校后,他们家就搬到了离新学校更近的一套房子,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衡音?” 衡音回过神来,就见暗恋的男神冲着她笑,笑的她小鹿乱撞了一下。 衡音绷起脸,将脸撇到了一边。拒绝诱惑。 辛蔚见状错愕,随即微微一笑,她真的好可爱,跟高中时一模一样,像一只毛茸茸的小兔子,他记得她高中时喜欢戴兔子发夹,书包上也挂着兔子玩偶,笑起来甜甜的,对谁都超级有礼貌,会扶老太太过马路…… 只可惜她好像不记得他了,也是,他们只是校友,他比她高了两届,就算家住在同一个小区,也只是陌生人而已。 高中毕业之后他收到国外大学的offer,出国留学,听说她转校搬走了,再后来考入了影视学院,进了娱乐圈,成为了光芒四射的女明星。 她不认识辛蔚这个人,而他却是因为她才来参加这档综艺的。 “衡音,辛老师的提议很不错呀,你是有什么更好的建议吗?”丰元见衡音似乎很不待见辛蔚,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说实话,他第一眼看到的是赵璐那种身材性感的大美人,又是白富美,跟他很般配,但是不经意看了两眼衡音,越看越觉得她劲劲的,笑起来时可可爱爱的,不笑的时候厌世冷艳,这脸是越看越美,他脑海中就闪过一个词:“高级”。 再看赵璐那一张网红脸,就觉得风尘味太重,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丰元瞬间就转移了目标,见辛蔚拒绝了泽越的提议,立马怂恿着翁菲去跟辛蔚这一组。辛蔚会赚钱,他们跟着躺赢就好。 翁菲对辛蔚也有想法,立马答应。 那边赵璐恨不得跟泽越独处,当然希望人越少越好,于是他们四人一组,泽越四人一组,大家分开行动,赚钱。 衡音后知后觉地问道:“什么提议?” 她不知道啊,她刚才一直在走神。 第609章 脸在,天下在 衡音张大樱桃小口,看向其他三位嘉宾,无辜地眨了眨大眼睛。 她刚才一直在玩手机,压根就不知道辛蔚说了什么提议。 辛蔚见她这样消极怠工的模样,像极了牛马上班时的状态,微微一笑,将刚才的提议重新说了一遍:“泽教授说的没错,这里是旅游古镇,游客很多,去景区低买高卖,卖一些特色纪念品是来钱最快的办法。 不过除此以外,天气这么热,卖小吃好像更赚钱?” 辛蔚作为新锐画家,一幅画能卖到七位数,不仅因为他的画作惊艳,也是因为他的神秘,他自然不会随便就在市井街头作画,贱卖自己的画,这是对画的不尊重,也不利于他日后的发展,对那些高价买他画作收藏的买家也不公平。 所以他怀疑那位泽教授对他敌意很大。 辛蔚思来想去,除了让嘉宾们唱歌跳舞卖艺,那就剩下卖饮品卖小吃,成本低,来钱快。不过卖艺说出去不太好听,这不摆明了让女嘉宾上吗?于是被辛蔚直接pass掉了。 翁菲一百个赞同,感激道:“辛老师太好了吧,我还以为你要提议我们街头卖艺呢。” 她一个开过几十场演唱会的歌手,在街头唱歌卖艺?说出去会被同行笑死!以后踩她专用这一点就行了。 辛蔚温柔笑道:“关键我唱歌很难听,若是让你们两位女嘉宾唱歌赚钱,那我跟丰元估计这辈子都找不到对象了吧。” 众人哈哈一笑,就连跟拍的摄影老师都笑了。辛老师这情商,厉害了,不仅聪明还幽默。 这一期的男嘉宾们压力倍增啊。 衡音也抿着嘴巴笑,双眼亮晶晶道:“那我们就卖饮品吧,我会做很多饮品,我去姐姐家时,跟傅哥学的,他做的饮品特别好喝,每天都换着法子做给长歌姐喝。” 翁菲兴奋地问道:“傅哥就是傅医生吗?其实我也是秋长歌的粉丝耶,她人超美,而且特别飒,内核太稳了,好嫉妒傅医生呀。” 衡音比她自己被夸了还要高兴,瞬间跟四号女嘉宾建立起综艺友情,眉飞色舞道:“傅哥也很好啦,因为太过完美时常让我怀疑人生。世上有长歌姐和傅哥这样完美的人,为什么又要有我这样废柴的小点心呢?” 她十分困惑地灵魂发问。 辛蔚和丰元被她可爱疯了。她确实是超可爱超美味的甜点,难怪在内娱能拥有那么多的粉丝。她还带头磕秋长歌和傅怀瑾的cp耶,注册八百个小号磕糖,跟黑粉对线一晚上,怎么会有这样可爱的小姑娘。 她都没有明星包袱的。 翁菲也瞬间被她可爱的性格俘虏,笑眯眯地问道:“那你都会做什么饮品?我们只有一百块钱的本钱,得做些成本低的饮品卖。” “天热,我们卖酸梅汤吧,我有带料包哦。”衡音得意地扬起小下巴,“我们去景区找家饭店借锅,熬一大锅酸梅汤,然后再买些食用冰块就好了。 对了,成本低的饮品,还有柠檬冰水。” 衡音说着打开自己的行李箱,从里面搜罗出一大袋的酸梅汤料包,一大盒冲泡的果茶包,各种蜜饯果干:“这些是傅哥自己做的茶包,用的都是上好的果干和茶叶,蜜饯也是傅哥做给姐姐吃的,因为我要出门,姐姐怕我在外面吃不惯喝不惯,才送了我好多,不过我只能贡献酸梅汤料包哦。” 翁菲:“好嫉妒。好想有这样的姐姐。” 辛蔚若有所思道:“我听说傅医生有一座橙园,里面种满了各种瓜果蔬菜,山上种满了各种果树,春夏吃桃李葡萄,秋冬吃枣子和柿子,秋老师很幸福呐。我等自叹不如。” 衡音见他是识货的,有些高兴:“傅哥要是知道你这么说,一定会很高兴的。” 辛蔚见她终于正眼瞧自己,微微一笑,谁人不知道傅怀瑾?那可是帝都最响当当的世家子弟。 丰元不是帝都人,只是一个纨绔富二代,家族层面压根就接触不到顶尖豪门,这几年又一直在海外,不知道什么傅医生,橙园什么的,暗自不屑,一个医生而已,种点瓜果也值得被吹上天? 真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哪像他在国外玩的那叫一个纸醉金迷。 丰元打断辛蔚的话,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去景区吧。” 从小公园到景区还有七八公里。 众人没有打车,便将行李都拜托给了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一人扫了一个共享单车,吭哧吭哧地骑车去景区。 衡音这边一行人满头大汗地骑着共享单车,泽越那边带了三个拖油瓶,凭借着一张英俊的脸,成功蹭到了一个小姐姐的豪车,免费给他们送到了景区,对比那叫一个鲜明。 ——笑死,衡音看直播回放时会不会后悔没有选择泽教授呀? ——脸在,天下在!泽教授好优雅好矜贵好有范儿,要是我大学教授是泽教授这样的,我也不至于挂好几门科。 ——嘤嘤嘤,这个恋综太有看点了,两边都有看点耶,衡音她超爱爆料,辛蔚好风趣呀,两人超配。泽教授和赵璐也是俊男美女耶,配一脸。 ——衡音会说多说,最好说一些秋长歌和傅医生的甜蜜日常,嘻嘻。 ——这还不够甜吗?cp粉表示都甜炸了。傅医生他超爱,衡小音每次都是蹭吃成功,哈哈哈。 粉丝们两边切着直播,最后干脆用两个设备,一部手机看衡音这边的直播间,一部平板看泽越那边的直播。 六月天,衡音一行人将共享单车踩的冒烟,终于到了景区,一行人还没赚一分钱,就一起冲进了最近的奶茶店,点了两杯最便宜的柠檬水。 丰元本来想点冰咖啡,结果一看最便宜的美式都要38一杯,立马蔫了。景区的物价是要上天呐。他要是敢点这杯咖啡,估计会在全国网友的唾弃中滚出节目组。 “衡音,你们在这里吹空调凉快一下,我去前面的餐馆问下,能不能租一个锅煮酸梅汤。”辛蔚一口水都没喝,从背包里取出纸巾,递给满头大汗的衡音,然后去干活。 衡音呆呆地接过纸巾,“咕噜”一声喝下半杯柠檬冰水,嘤嘤嘤,衡小音,这不过是男人撩拨的伎俩,你要顶住啊!别忘了,他高中时跟你最讨厌的赵璐,谈!过!恋!爱! 一想到这里,衡音透心凉。 丰元认命地说道:“我跟辛老师一起。” 救命啊,辛蔚也太内卷了,就不能让他吹下空调吗? 两个男嘉宾一走,翁菲是个i人,只会酷酷地站在冰饮店门口当门神,毕竟唱歌是她的强项,跟人搭讪会要她的命。 衡音乌黑的大眼睛转呀转,冲着店里的服务员甜甜地叫道:“小姐姐,你们家的柠檬水好好喝呀,是我喝过最好喝的柠檬水。” 衡音甜死人不偿命地说道。 “谢谢,衡音,我好喜欢你呀,你好漂亮好可爱。”冰饮店的小姐姐们早就认出她来,看着黑压压的摄影机器,不敢说话,见她主动说话,瞬间就变成了社交达人。 “你的综艺我都看哎,超级可爱。” “衡音,你们还想喝什么?我们免费送你。” 衡音“哇”的一声,惊喜道:“真的吗?太好啦,我可以要一些冰块吗?我们要的多,可以花钱买,就是我们经费有限,能不能先赊账呀,等我们赚了钱再来平账。” “店长说不要钱,你要多少冰块都可以,免费送。” “衡音,我给你买吃的喝的,我们请你吃饭。” 店员小姐姐和景区的游客都热情地围上来,看着精致甜美的超级甜妹,嘤,她真的超级可爱,超级接地气。 “好鸭好鸭,谢谢美丽热情大方可爱的金主小姐姐们。等会我们准备在景区门口卖酸梅汤,你们一定要记得来找我买酸梅汤哟。” 衡音不忘推销她们要卖的饮品。 “好呀,我们等会就去买。”围观的游客一面拍照,一边兴奋地答应。 “衡音老师,可以跟您合影吗?” “可以呀。” 翁菲站在一边,人麻了,看着衡音摆着各种可爱的姿势和路人小姐姐们合影,然后靠着卖萌换来了两大袋子的食用冰块和200个纸杯,不仅如此,她还招揽了一堆买酸梅汤的顾客。 这就是社牛吧!还是情商超级高,人超级甜的社牛。 很快辛蔚和丰元跑回来,说租到了锅,见衡音被一群游客小姐姐围住,不仅搞到了纸杯和冰块,还带了乌泱泱要买酸梅汤的游客小姐姐们,两个男嘉宾呆若木鸡,人麻了。 果然,甜妹走到哪里都是无敌的。 四人去餐馆里煮酸梅汤,又从餐馆老板那里赊账买了300个鸡蛋,一边煮酸梅汤,一边煮茶叶蛋,等到酸梅汤调好味道,放进冰柜里冷藏,茶叶蛋也煮好了。 他们总共做了一百杯酸梅汤和300个茶叶蛋,由于是景区,物价极高,所以一杯酸梅汤定价15元,茶叶蛋一颗5元,免费送辣椒粉。 等所有东西卖完,扣除鸡蛋成本,净赚2700元。 衡音脸都成了小花猫,四人累成狗,对视一笑。 “我饿的能吃下一头牛。” “那我们快些去超市吧,我想买好多好多的美食。” 衡音一行人直奔古镇上最大的超市,分开购物。 衡音是个小吃货,累了一天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此刻看着超市里各色美食,眼睛都直了。 辛蔚见她在冷藏柜前面挪不动道,低低笑道:“想买酸奶?” 衡音狠狠点头,小声说道:“有点贵。” 景区的物价简直是要上天呐,这物价比帝都还贵。 “那就买。”辛蔚说着将冷藏柜里最贵的酸奶盒拿了两三款,还买了好几种奶酪和干酪。 年轻女孩就是喜欢吃这些酸酸甜甜的零食。 衡音高兴的声音都扬了起来:“这款奶酪好好吃的,搭配果干蜜饯和水果,巨巨巨好吃,辛老师,回去我做给你吃呀。” 他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吃这个牌子的奶酪?衡音握紧小拳头,见随便买了几款就要一百多块,有些不好意思地瞟了瞟去买厨具的翁菲两人。 辛蔚笑道:“好,还想吃什么?” “我们的经费有限,辛老师,零食买多了回去会被骂的吧。”衡音小声说道。 辛蔚:“够的,菜买便宜的就行。” 辛蔚笑的一脸温柔。 直播间里,网友们磕疯了。 ——这偏爱的太有恃无恐了吧。 ——甜死我了,衡音爱吃的奶酪肯定是要买贵的,菜是要买便宜的,辛老师,双标被你玩明白了。 ——敢情他们忙碌了一下午就是为了给衡音买零食吃呀,哈哈哈哈,辛老师你别太宠了。 ——笑死,翁菲和丰元还在为买什么价位的锅吵架,辛老师已经带着衡音去横扫零食区了。 ——嘤嘤嘤,是谁录制第一天就磕疯了,是谁我不说。 直播间里,衡音和辛蔚的cp大火,cp超话都有了。 最后,辛蔚带着衡音买了一袋子她爱喝的果蔬汁,又去买了几箱子新鲜的水果,眼看着经费被挥霍的所剩无几,两人这才去食材区选购,买了火锅底料,各种便宜的新鲜蔬菜,最后选了虾滑、牛羊肉卷等火锅配料。 食材才花了300多块钱,零食和水果就买了1000多。 那边,翁菲和丰元终于在吵吵闹闹中买了锅碗瓢盆和电磁炉等厨具,抠抠搜搜花了一千块,然后回来找衡音和辛蔚评理。 直播间里笑疯了,丰元这种直男吵架是真的不让女嘉宾啊,他能找到对象就奇了怪了。 翁菲:“音音,我想买个豆浆机,才300多,早上可以榨豆浆,还可以榨新鲜的果蔬汁,营养健康,你说能不能买吧。” 丰元:“太贵啦,锅才200多,而且豆浆机肯定会闲置,因为没豆子呀,你们买豆子了吗?” 衡音摇头,偷偷瞄了眼自己买的零食,嘿嘿,她的零食就买了好几百块呢,水果更贵,辛蔚给她买了一个8斤的榴莲,300多呢。 衡音清了清嗓子,说道:“你们还剩多少经费呀。” “还剩500块,我是想着要是明天还要我们赚钱,这500块不就是救了大命吗?”丰元振振有词。 衡音:“那买吧!” 翁菲兴奋地拉着衡音的手:“走,我们去买豆浆机。” 丰元急得跺脚:“辛老师,你怎么不拦着啊。” 辛蔚笑而不语,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注孤生啊! 第610章 假惺惺 节目组在古镇租了一家花园民宿当做心动小屋,时值六月,民宿内花团锦簇,各种鲜花盛开,引来不少游客拍照打卡。 衡音四人带着锅碗瓢盆和一堆食材,抵达心动小屋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昨日下了一场大暴雨,傍晚时分,漫天的晚霞。 衡音看着这么美的心动小屋和晚霞,“哇”的一声下车,“咔咔”就是一阵乱拍,然后兴冲冲地给秋长歌打电话。 “姐姐,古镇超级美,今天的晚霞太美了。” “嗯。”秋长歌刚吃过晚饭不久,和傅怀瑾带着小毛球在湖边遛弯,两人坐在湖边的亭子里吹着风,听着她咋咋呼呼的声音,忍不住露出笑容。 衡音的直播她都看了,知道她没有受欺负,而且在录制中玩的很开心。 秋长歌淡淡叮嘱道:“南边的蚊虫比较毒,晚上睡觉的时候记得喷一些花露水,想吃什么跟我说,我给你寄过去。” “姐姐,我录制三天就回来了。”衡音将手机拿远点,对着瑰丽无比的晚霞,兴奋道,“姐姐,我会给你和傅哥带特产的,我先挂了,其他嘉宾都在等我。” 衡音发现辛蔚竟然没进心动小屋,一直在门口等着她,急急匆匆地就要挂电话。 秋长歌淡淡开口:“衡音,你认识泽越吗?” 啥? 衡音愣了一下,下意识说道:“不认识呀,今天第一次见。” 泽越帅是真的帅,有一种英式的绅士贵感,他不是留美的吗?奇怪!长歌姐怎么突然会问起他? 秋长歌若有所思地眯眼,挂了电话。 不认识吗?看来衡音是真的不记得前世的事情,而且据乔曦说,她这些年就暗恋过一个学长,也就是综艺里的画家辛蔚。 她没有见过小草的夫君,也不知道她在泉城的那些往事,她只是疑惑,泽越在其中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 他的出现意味着什么? 傅怀瑾:“你怀疑泽越和辛蔚都是因为衡音才去这个恋综的?” 长歌点头,《心动的他》这档恋综早早就官宣了衡音,以衡音的人气来造势。 泽越和辛蔚都不是简单人,若是有心的话,自然能通过重重关系上这档综艺。 “长歌,既然你不认识辛蔚,说明他不是故人,那有没有可能,这一切只是巧合?” 秋长歌垂眸,淡淡说道:“我也希望,一切都是巧合。” 只是衡音的命盘又该何解? “有时候我真是嫉妒衡音,感觉她在你心目中的地位,比我还高。”傅怀瑾幽幽叹气。 长歌看着面前模糊的人影,倾身亲了亲他的脸颊,问道:“还嫉妒吗?” 傅怀瑾低低笑:“不嫉妒了。” * 衡音挂了电话,蹦蹦跳跳地去心动小屋,见辛蔚将食材一点点地搬进去,灿烂地笑道:“辛蔚,我来帮你吧。” 看在他给她买榴莲,买酸奶干酪的份上,她就暂时忘记高中时的仇,跟他做三天的朋友。 辛蔚将最轻的零食袋子递给她,笑道:“麻烦衡音老师了。” “不麻烦,反正也是我要吃的嘛。”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屋,发现泽越那一组人早就回来了,此刻收拾好了行李,正坐在挑高的公共区域聊天。 赵璐笑的花枝乱颤,坐在泽越旁边的沙发上,嗲声嗲气地说道:“原来泽教授小学时就全家移民了呀,不然我们没准还是校友呢。” 赵璐眼尖地看见辛蔚和衡音一起回来,说道:“我跟衡音就是高中同学呢,读的国际学校。” 丰元“咦”了一声,叫道:“辛老师,你不是说你高中也是这个学校的吗?你们三个都是校友啊?” 众人视线齐刷刷地看向衡音和辛蔚,发现两人站在一起,俊男美女,说不出的养眼。 赵璐微微吃惊,细细地打量着辛蔚,陡然想起了什么,失声叫道:“你,你是衡音暗恋的那个学长?” 赵璐说完,察觉到自己失言,猛然捂住了嘴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在场嘉宾们倒吸一口凉气,神情各异地看向两人。原来他们俩还有这么多故事呢? 辛蔚吃惊,衡音脸都绿了,险些一口血吐出来,这该死的绿茶,竟然在这么多摄像机面前揭露她高中时最纯真的白月光暗恋! 她要跟赵璐,拼了!! 衡音拿出毕生的演技,正要反驳,一边的辛蔚上前一步,淡淡笑道:“赵老师记错了吧,我和衡音高中时住同一个小区,每天我都会等她放学,一起回家,要说暗恋也应该是我暗恋。 高三那年我收到了国外大学的offer,可惜那时候衡音才高一,年纪小我才没有告白,想着等衡音上大学,我再表白,结果……” 辛蔚说着顿了顿:“所以得知衡音上这个恋综,我还挺高兴的,特意报名参加了。” 三言两语,辛蔚不仅化解了当红小花暗恋高中男神的爆炸绯闻,还当场表明自己才是暗恋的那个人,体体面面地表白,简直堪称危机公关的教科书。 衡音呆滞了一下,想当场开撕的心狠狠按捺住了,辛蔚,为什么要帮她? 公共区域里,安静的连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众人听着这段信息量极大的话,女嘉宾嫉妒,男嘉宾危机感爆棚,可恶,竟然让辛蔚捷足先登,录制第一天就在全国人面前表白,而且还是赵璐向衡音发难时表白。 赵璐脸上的笑容挂不住,讪讪笑道:“那应该是我记错了。” 此刻,赵璐内心是抓狂的,终于想起辛蔚是什么人,他就是衡音高一时暗恋的学长,也是她借着衡音的名义三番两次接近,想勾搭却被无情拒绝的那个高富帅。 辛蔚家是书香世家,爸妈都是知名艺术家,爷爷奶奶是退休的大学教授,外婆还是高干子弟,这样的家庭岂是那些暴发户能比的,她当时费尽心思想接近辛蔚,都被拒绝了。 她一怒之下就传了自己和辛蔚的绯闻,结果人家第二年就出国留学了,她觉得继续留在国际学校影响她找富二代男友,也转学了。 这些年过去,她一时眼瞎,竟然没有认出辛蔚来。 不过今天也不算没有收获,至少衡音和辛蔚是绑死了,那就没有人跟她抢泽越了。她托人打听过了,泽越的家世比辛蔚还要厉害,最关键的是,泽越更符合她的审美。 她就喜欢酷酷的男人。 赵璐干笑了一声,起身道歉道:“对不起,衡音,是我记错了,你不会生气怪我吧?” 衡音挤出一抹笑:“怎么会呢,璐璐姐,我可不敢生你的气,你那些富二代前男友们,我可一个都惹不起呀。” 衡音阴阳怪气道。什么富二代男友们,不过是家族中不受重视的子弟,一个月领十几二十万的生活费,也敢称世家子弟,当她年纪小,读书少,蠢笨好骗吗? 傅哥,宋哥那样的,才叫真正的世家子弟。 哪像她勾搭的那些富二代们,就这样都不肯娶她入门呢。 衡音看了一眼英俊冷峻的泽越,下一个倒霉蛋出现咯。 * 公共区域内,气氛无比尴尬,两个人气最高的女嘉宾眼看着就要当场开撕,翁菲和唐纯对视一眼,一人拉走了一个。 唐纯早就受够了赵璐,一路发嗲,屁事不干,只会摆拍当花瓶,此刻拉走衡音,问道:“衡音,你们买了什么东西?我好像闻到了榴莲的香味。 你们竟然有钱买榴莲?” 衡音那颗受刺激的心瞬间被美食治愈,说道:“辛蔚买的。我们一下午卖了300个茶叶蛋和100多杯酸梅汤,赚了好几千块呢。你们呢?” 说到这里,唐纯嘴角抽搐了一下,赚个屁的钱。韩飞简直就是个游手好闲的二世祖,情商低嘴巴贱不说,还什么都不会。 泽越此人冷漠的很,他和赵璐的任务是做饭,根本不用赚钱,所以去景区赚了千儿八百的就直接回心动小屋了。 韩飞一开始想白嫖,结果发现泽越压根就不准备将这笔钱给他,顿时慌了神,厚颜无耻地去找泽越,被无情拒绝了。 泽越的原话是:“这笔钱是买食材用的,要是辛蔚他们赚不到钱,这就是我们的晚餐。” 于是韩飞灰溜溜地回来了,脸都快拉到地上了。 她总不能在景区跳舞卖艺吧。 于是她就用50块钱买了一堆大小不一的葫芦,在葫芦上画了简笔画,就当做礼物了。这磕碜的礼物,她都没脸提。 这一下午,那叫一个灾难啊。 经过这桩事情,唐纯也意识到,泽越此人能力超强,也超冷漠,有一种万年寒冰,怎么捂都捂不化的那种。 依她看,他应该不会选在场的任何一个女嘉宾,也不知道他上综艺来干嘛的。 没准和她们一样,别有目的,给他的心理咨询工作室打广告来的。 唐纯讪讪地笑道:“我们没赚到什么钱,衡音,辛老师买给你一个人吃的?我看你们好像还买了好多酸奶和奶酪,还有果蔬汁呀。” 她想喝天然的果蔬汁,唐纯对食物的要求非常高,减脂期间只喝一点点无糖酸奶,吃点牛油果,喝点无添加的果蔬汁,只吃牛肉和虾,别的一概不吃。 早知道她就跟衡音一组了。 衡音:“你想喝的话自己拿。” 只要不给赵璐喝,其他人无所谓。 唐纯高兴道:“谢谢衡音,你先上楼去看看房间吧,顺便把行李收拾一下。女生住二楼,男生住三楼。厨房是隔壁单搭出来的木屋,超级大,超级美。” 唐纯急急说完就追着泽越出门去厨房了。 衡音:“……” 辛蔚:“衡音,我帮你把行李拎上去吧,民宿没有电梯。” 衡音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见他轻轻松松地就拎起她两个超重的行李箱,有些刮目相看。 唐纯和赵璐都已经选好了房间,只剩下两间西晒的房间,她随便选了一间,将行李拖进去,喊住正要离开的辛蔚。 居住区是没有摄像头的,节目组还是给了一点隐私。 她左看右看,确定没有摄像头,欲言又止道:“你刚才跟赵璐说的那些话,是为了帮我解围吗?” 辛蔚迟疑了一下:“不全是。” 衡音心口渗出蜜来,眨巴着眼睛问道:“你高中的时候真的没有跟她谈过恋爱呀?当时全校都在传你们的事情。” 辛蔚深呼吸:“我高三下学期就没怎么去学校了,一直在准备留学的事情,不知道有这样离奇的传言,不然我应该会澄清的。” 他记得衡音的同桌,当初那个学妹就是以衡音为借口接近他,还送了他好几封 情书,结果被他看出来,不是衡音的字迹,于是直接拒绝了。 这一次看到赵璐时,他一开始确实没认出来,他记得当年的赵璐勉强算是个清秀的小姑娘,跟现在的模样相差甚远。 衡音克制着心里的喜悦:“知道了,我要收拾行李了,等会我们去厨房吃榴莲吧。” 从不吃榴莲的辛蔚:“额,好……” 衡音关上门,兴奋地蹦到床上,滚了三圈,然后在小群里兴奋地发着语音,艾特所有人。 衡音:“@所有人,我好像要恋爱了!!!我男神根本就没有跟赵璐那个绿茶谈过恋爱!!!” 衡音:“怎么办,我有些紧张,我来这个综艺是为了搞钱,不是为了谈恋爱鸭!” 衡音:“呜呜呜呜,哥哥们,姐姐们,救救孩子吧。” 乔曦:“老娘都要发霉了,还要闻恋爱的酸腐味?” 秦阳:“此群禁止秀恩爱,衡音,你学学长歌老师,她每次都淡定冷静的仿佛单身。” 衡音:“我要做姐姐贴心的小棉袄,可爱才是我的特性,嘻嘻,我就不淡定,我就不冷静……” 秦阳:“啧啧啧,此女已疯,鉴定完毕。” 宋星河:“别怪我泼冷水,这男的长了一双招人的桃花眼,面相风流,特招桃花,别陷太深。” 衡音:“略略略,你们是不是嫉妒?” 秦阳:“谁嫉妒谁是孙子,我们是担心你被骗。” 乔曦:“咳咳,我也觉得辛蔚表现的过于完美了一点。衡音,如果他真的暗恋过你,那这六年为什么从来就没联系过你呢?” 群瞬间死静。 衡音张了张口,或许,或许……呜呜,或许是她单相思吧! 乔曦:“也许是我想多了,话说你都见过傅怀瑾这样真正温润如玉的人,为什么还会对辛蔚有滤镜?” 以她被迫拔高的眼光来看,辛蔚走的就是傅怀瑾那种温柔帅气多金的艺术家路线,但是她们见到了傅怀瑾这样的世家子弟,一言一行都自带章法,再看辛蔚,就有一种平替的错觉。 世家豪门之所以称之为世家,在于世代的家族熏陶,辛蔚最多算个小富的艺术家二代,跟世家还差了几个台阶呢。 相比之下,泽越在综艺里的表现倒是让他们挑不出错来,冷漠、现实,半点都不掩饰,就他下午不给钱给韩飞的表现,网上已经骂开了。 这样知世故而不圆滑的人,像是一柄遗世独立孤绝的剑,自带傲骨和强势。 衡音瘪着嘴巴,将脑袋埋进枕头里:“我不管,我只听姐姐的意见。姐姐看好我就去追,姐姐不看好我就,我就……” 秋长歌听着群里少女的心思,始终没有说话,她还要再看看,看清泽越真正的目的。 第611章 哄一哄 天色一点点地暗下来,衡音伤心不到十分钟,就从床上爬起来,洗了一个澡,换了一套美美的小裙子,带着她的手机下楼去觅食。 管它呢,先填饱了肚子再说。 其实小群里众人说的话她都有听进去,是呀,六年了,那应该只是她少女时期单相思吧,不然辛蔚怎么这些年从来没有联系过她? 他们甚至连电话都没有留过。 衡音将纷杂的念头甩到一边,循着香味出了民宿,找到隔壁造型独特的厨房和餐厅,一进门就闻到了浓郁的香气。 餐厅连着小花园,挑高的大空间,原木加进口微水泥的组合,有一种粗糙的纹理质感,这家民宿的老板十分的有品位,家具大多都是原木打造的,加上空间内的绿植鲜花,给人极强的美感。 这么美的独立餐厅,用餐都是一种享受。 “哇,好漂亮。”衡音头发还没有完全吹干,随意扎了两个可爱的小丸子头,双眼发亮地进餐厅,对着餐厅就是一阵乱拍。 她要拍给长歌姐看。 餐厅内气氛有些古怪,韩飞和丰元围着赵璐献殷勤,赵璐围着做饭的泽越献殷勤,然后将唐纯挤到一边,翁菲根本就插不进去,坐在一边发呆,泽越则谁的面子都不给,一心做晚餐料理。 衡音进来打破僵局,众人十分高兴,热情地招呼她。 “衡音,你扎的两个小揪揪,好可爱呀。”唐纯如同见到了救星,一把拉着衡音就往料理台冲,要想治赵璐,还得找衡音。 韩飞和丰元看见她,眼睛一亮,有一种清纯无敌的精致感迎面扑来,衡音头上扎的两个小揪揪确实无敌可爱,衬的她五官更加精致。 以前她和秋长歌一起上综艺时,大家的关注点都在秋长歌身上,现在才发现她也是精致的小美人。 “泽教授做了榴莲千层,那香味香迷糊了。”唐纯兴奋地戳着衡音,衡音这个眼瞎的,一心只看得到辛蔚,根本看不到泽越,她靠近泽越都觉得浑身战栗,有一种被雄性荷尔蒙虏获的刺激感。 衡音到底还是年轻,不懂成熟男人的魅力。 “榴莲千层,谁的榴莲?”衡音呆呆问道,不会是她的那个大榴莲吧?她还要跟辛蔚一起吃呢。 “你带回来的榴莲呀。”唐纯笑道,“我们可没有钱买榴莲,泽教授说,你吃最大份。” 衡音脸上的笑容一垮,干笑了两声,气鼓鼓地瞪了一眼卷着袖口,正在煎牛排的泽越,正好见他抬眼,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那眼底似有什么一闪而过,衡音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泽越只看了她一眼,便垂眸收回了视线,没解释为什么将她的榴莲征用,甚至是全部用掉。 “音音,你是不是不高兴了,对不起,是我突然想吃榴莲千层,泽教授才做的,明天我买一个猫山王榴莲,还给你哟。”赵璐假惺惺地插进话来。 衡音:“……” “两个。”她伸出两根青葱的手指头,气鼓鼓地说道,“猫山王。” 赵璐:“……” 韩飞和丰元“噗嗤”笑出声来,衡音是吃可爱多长大的吧! 正在煎牛排的泽越也几不可察地弯了弯唇角。 “两个就两个。”赵璐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赵璐讨了没脸,白白损失两个猫山王,又见自己倒贴了一整天,泽越还是跟石头一样无动于衷,生气地去一边坐着休息了。 唐纯见衡音一来就挤走了赵璐,连带着两个跟屁虫都走了,瞬间神清气爽,怒赞道:“横老师,厉害呀。” “嘻嘻,小意思。”衡音傲娇地哼了一声,对付绿茶她可是有一套呢。 “晚上吃什么呀?”她诓了死对头两个猫山王,大获全胜,心情极好,尾音都娇娇地上扬了起来。 “龙虾汤、法式炖牛肉、法式鹅肝、奶酪拼盘……”泽越低沉开口,嗓音醇厚如红酒,一连说了七八道菜。 衡音呆滞,不是说吃火锅吗?他们哪里来的食材?这些食材她没买! 唐纯兴奋地拉了拉她的手,说道:“泽教授打电话买的食材,你们到心动小屋不久,食材也到了,对了,还有酒,都是泽教授自己带的。” 唐纯指着餐桌上的各种品牌和年份的白葡萄酒,红葡萄酒,这七八瓶酒都是泽越自己带来的,她虽然不懂酒,但是韩飞和丰元那两个纨绔子弟懂啊,两人看到这些酒眼睛都直了,就说了一个字:“贵。” 不仅贵,而且有品位,什么菜配什么酒,泽教授都搭配好了。 吃什么火锅,这才是累了一整天的人该吃的大餐。 跟着泽教授吃,那幸福感蹭蹭蹭地往上涨。 衡音眨巴眨巴乌黑的大眼睛,看了看餐桌上的葡萄酒们,又看了看旁边做好的一大盘的奶酪拼盘,看着熟悉的奶酪和水果们,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的奶酪,你也动了?” 泽越慢条斯理地点头:“物尽其用,奶酪拼盘少了一些蜜饯干果,听说横老师带了不少,要是有无花果果干和腰果的话就更好了。” 衡音:“!!!” 啊啊啊,怎么有人这么讨厌,长得再帅也讨厌! “奶酪我有给你留一份,在冰箱里。”泽越看着已经煎好的牛排,一桌子精心烹饪的大餐,突然之间就没有了食欲。 他神情淡漠地放下了筷子,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要上一档可笑的综艺,被人评头论足,要和一群夸夸其谈的二世祖待在一起浪费时间? 浪费时间,无异于慢性自杀。 “你们先吃。”泽越面无表情地解下围裙,出了餐厅径自回三楼的房间。 一群人面面相觑。 衡音也有些不知所措,这人怎么突然就生气了?她又没有怪他用光她的奶酪? 丰元:“泽教授怎么生气了?连饭都不吃了?” 韩飞:“可惜了这一大桌子的法式大餐,还有这么多的好酒哇。” 唐纯早就看不惯韩飞,见他要去开酒,说道:“酒是私人物品吧,韩老师,主人都不在,咱不好开泽教授的酒吧,这一瓶也要十来万呢。” 韩飞讪讪地缩回手,笑道:“我就看看。” 赵璐冷笑道:“泽教授一定是看了网友的评论心里难受才走的,网上都骂翻天了,到了此刻我也不得不说了,我觉得泽教授下午没把自己辛辛苦苦赚的钱给韩飞,没错。 泽教授把所有钱都拿去买食材了,做了这么多的美食呢。我更喜欢法式大餐,而不是火锅。” 衡音:“……” 怎么还拉踩火锅呢!火锅挺好吃的嘛,还便宜。 她默默打开冰箱,去拿冰箱里的奶酪,拿到手觉得不对劲,这不是她买的奶酪,这个牌子的奶酪是法国进口的,是她最喜欢吃的口味。 衡音微微一愣,这奶酪是泽越自己带来的? 翁菲:“衡音,你去劝劝泽教授,喊他回来吃饭吧。” 衡音不可思议地指了指自己:“我?” 唐纯点头,把她往门外推:“横音,你最会哄人了,就拜托你了,刚才泽教授跟你说了好些话呢。拜托拜托了。” 这个节骨眼上,谁敢去触泽教授的霉头?赵璐都不敢去,她自然不会自讨没趣。 衡音:“……” 算了,看在奶酪的份上,她就去劝劝吧。 衡音出了餐厅,正好遇到辛蔚。 辛蔚:“你去哪里?” 衡音条件反射地说道:“去哄泽教授。” 辛蔚:“?” 衡音生无可恋,对不起,她嘴瓢了,嘤。 直播间里,网友们看的心惊肉跳,弹幕吵成狗,有站泽越,有站韩飞的,还有路人浑水摸鱼的,总之骂声一片,都在骂泽越没有团队精神,自私自我又霸道,不懂得帮助他人,骂他耍大牌,泽越的学生粉们气得险些砸键盘。 泽老师有什么错?钱是他赚的,他完全有支配权,韩飞和唐纯什么都不干就想白嫖,天底下哪里有这样好的事情? 再说了,泽老师赚的所有钱都拿来买食材了,辛辛苦苦做了一大桌子美食,韩飞和唐纯有帮忙吗?韩飞纯纯废物,那些葫芦还是唐纯买的呢! 这年头,谁弱谁有理吗?泽老师还是脾气好,要是她们的话,那直接掀桌子,谁也别吃了。 ——泽教授实惨,活干了,钱赚了,食材买了,法式大餐做了,然后被全网骂了!!! ——我们搞学术的不懂花言巧语,也不圆滑世故,你们爱一事无成的二世祖就去爱呗,莫挨泽教授。 ——泽教授做错了什么?他最大的错就是参加这档综艺,他就应该在最高学府的礼堂里开讲座,承受各方赞誉,在最高国际峰会上意气风发地演讲开幕词,而不是在小厨房里给一群不学无术的富二代米虫做饭吃。 ——节目组到底是怎么把泽教授骗去的?泽教授要是找对象,排队的美女都能绕帝大三圈。 泽越的学生粉们战斗力超强,平时不混粉圈,不追星,不看综艺,但是一听泽教授被全网骂,顿时一喊十,十喊百,全都冲上网战斗。 粉丝们撕的天昏地暗时,泽越面无表情地离开,这一下学生粉们更难受了,有共情能力强的还险些哭出来。 就在此时,扎着两个小揪揪的衡音拿着一大盒奶酪,出去找泽越,一出门就甜甜地说道:“去哄泽教授。” 直播间里被硬控了三秒钟。弹幕都不好意思骂了。 有路人粉弱弱地打字。 ——嘤嘤嘤,衡音是小天使吧。 ——她竟然用哄字耶!她好有爱。 ——弱弱地说,有点想磕,泽越一下午都没怎么说话,晚上只跟衡音说了很多话耶。 ——有亿点点想磕! ——我觉得泽教授好像真的没什么错,衡音都去哄人了,网友们就消停消停吧。 ——男嘉宾们都是素人,哪里来的粉丝,是不是谁花钱请水军了? ——节目组是不是想挑事?给爹滚出来! ——不会真的是狗比节目组在浑水摸鱼吧? 弹幕风向陡然变了,网友们想想,没毛病,这四个男嘉宾都是素人,哪里来的粉丝?粉丝最多的应该是泽越和辛蔚,泽越的粉丝都是在校的学生,根本就不混粉圈的,辛蔚的粉丝?要么就是节目组为了热度脸都不要地在挑事。 开播第一天,《心动的他》已经上了一百多个热搜了,下午广场直接被屠,全是骂泽教授的。节目组太狗太不要脸了。 网友们冷静了下来。 衡音也四处去找泽越,最后在餐厅的小花园里找到了泽越。 暮色一点点地落在男人宽厚的肩头,泽越背对着她,站在满墙的蔷薇花下,仰头看天,背影沉沉如暮霭,孤傲绝世,生生将自己和周遭的一切都隔绝开来。 衡音心头浮现一丝古怪的感觉,这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甩了甩头,将脑海中奇怪的思绪甩开,走上前去,将手中最爱的奶酪递给他,甜甜糯糯地说道:“泽老师,吃奶酪吗?” 泽越目光幽深地看了她一眼,说道:“我不爱吃甜食。” “那你会错失很多美食的。”衡音从口袋里摸出一小袋蜜饯,去打开奶酪盖,“这种奶酪很好吃的,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只要打开一盒奶酪,在上面撒上我最爱的蜜饯,吃完我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泽越低沉一笑,见她开盖子都吃力,默默地取过奶酪,替她打开,说道:“那你吃吧,我看着你吃。” “好呀。”衡音坐在花墙的长椅上,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他一起坐,开始苦口婆心地充当知心小姐姐,“其实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完美的人,就算是我认为最接近完美的傅哥,他其实也有一点点不完美,就是除了长歌姐之后,他对谁都冷冷淡淡的。感觉傅哥把他所有的感情都给了姐姐,就不能再分给别人一丁点了。 要不是姐姐喜欢我,我每次去傅哥家里都蹭不到饭吃的。这让我很挫败,毕竟我这样无敌可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小姑娘,还是有人不喜欢我的。 至于网上,不喜欢我的人那就更多了,我有一次跟黑粉对线一晚上,切了几十个小号,直接将他们骂退网。嘿嘿。” 衡音得意地扬起下巴:“所以,遇到不喜欢你的人,你就当他们是个屁,我们又不是人民币,怎么会人见人爱嘛。泽教授,别伤心了哦。” 衡音将撒好蜜饯的奶酪递给他。 泽越看着少女神采飞扬的眉眼,许久微微一笑,笑容软化了眼底的冷漠。她以为,他是因为网上的那些言论伤心难过的吗? 那些人、那些话于他而言,不过是袖口上的灰尘,他从不上心。 他只是至今还无法适应自己和那一段刻在轮回里的记忆罢了。他是他,却又不是他。 他冥冥中有一种感觉,好似此生所活,只是为了等待觉醒的记忆,还该偿还的债。 “我见过傅先生。”泽越淡淡说道,“他是我极为敬重的一个人。” 那样光彩耀目的九洲第一郎君,即使忘却了前尘往事,无论轮回多少次,一身风骨不减当年。 衡音眼睛一亮:“原来你认识傅哥和长歌姐呀。” 泽越迟疑了一下,点头。何止认识,他们曾经是生死与共的朋友,是见证了大夏覆灭,九洲分崩离析的故人。 不止傅怀瑾和秋长歌,他也认识她,千年未见的大月国小师妹,月见草。 第612章 他的选择 泽越看着面前的衡音,将所有的情绪的尽数隐藏,故人是故人,而他们是陌生人。 泽越不说话,衡音也托着下巴,45度角仰望夜空,好惆怅哦。 从小到大,她都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甜妹,只需要卖萌,别人就弃甲投降了,得到任何东西都很容易,唯一的滑铁卢就是高中时暗恋的学长。 这一次见到辛蔚,她心里的意难平突然就消失了。 年少时觉得高不可攀的人,再次见面,只是短暂的狂喜,被群里的哥哥姐姐们泼了一盆冷水,她突然发现好像也没有那么喜欢他,终究是学生时代的滤镜。 泽越偏头看着发呆的衡音,她不是过来哄他,安慰他的吗?为什么聊着聊着就突然神游太虚了?思绪这么跳脱吗? 泽越不禁失笑,察觉到自己嘴角微微上扬,又无情地压了压嘴角。 一路追着出来想拍点素材的跟拍摄影师:“?” 不是,你俩真的就找不到一句话吗?聊天不会吗? 唐纯找过来,见这两人气氛暧昧地坐在一起发呆,笑道:“泽教授,大家都在等你吃饭呢?衡音,你不是要吃榴莲千层吗?” 衡音“啊”的一声回过神来,看了看身边的泽越,有些不好意思地露出笑容,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位泽教授身上好像有一股魔力,莫名地能让人安静下来。 衡音扬起甜甜的笑容:“泽老师,我们去吃饭吧,谢谢你的奶酪。” 本来是要给他吃的,结果全被她吃光了。 泽越黑眸定定地看了她数秒钟:“你们去吃吧,我不习惯跟陌生人吃饭。” 唐纯和衡音瞪大眼睛,她们是陌生人吗?好像是耶。 第一天认识的人,应该算是陌生人吧。 这位泽教授的情商低的可怕,真的不怕被网友冲吗?这都被冲了一下午了! 只是看着他那张优越英俊的脸,以及那身学术狗才拥有的忧郁气质,两人选择了原谅他。 人长得帅,是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啊! 泽越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不过终究没解释。他来这档综艺只是想看看衡音,看她过的好不好,就如同他之前去看秋长歌和傅怀瑾一样。 他们是两个时代的人,又有着不同的生活背景,保持距离才是最好的选择。毕竟梦里的事情,只有他一人记得。 衡音:“那你不吃饭了吗?你要是不习惯跟陌生人一起吃饭,可以单吃呀,餐厅那么大,有那么多的桌椅,何必虐待自己的胃? 而且我觉得你生气没毛病,泥人还有三分脾气呢,谁不是家里惯着的小宝宝,跑到这里来一个人做那么一大桌子的饭菜,还要被骂,是我,我也特别生气。” 衡音说着,双手合十,可怜兮兮地说道:“泽教授,拜托拜托了,要是你不去吃饭,网友们就该冲我们了,那我们也就没晚饭吃了,你真的忍心看我们饿着肚子吗? 求求了。” 唐纯瞪大眼睛,佩服的五体投地。 泽越沉默数秒钟,起身往餐厅走。 衡音兴奋地朝着唐纯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唐纯凑到她身边,低声说道:“你好牛哇,衡音,泽教授可是铁石心肠的人,下午的时候,赵璐对他使用了十八般武艺,一点好处都没讨到。原来,他吃你这一套。” 衡音得意地笑:“我这招叫做卖萌撒娇,正常人都吃,除非他不是人。” 走在前面的泽越身形踉跄了一下,继续若无其事地往餐厅走。 泽越一回来,餐厅内的众人各个喜出望外,老天奶哎,终于哄好了。这档综艺真的太腥风血雨了。 一天好几个骂点。 下午是网友们冲泽越,晚上泽越生气,网友们开始冲韩飞和一直当花瓶什么都不干的赵璐,就连丰元和翁菲都被波及到了。 泽越要是不回来,他们微博评论区都没眼看。 韩飞被骂的汗流浃背,强颜欢笑道:“泽教授,您可回来了。大家都在等您一起吃饭呢。” 用的敬称。短短一日,才回国的韩飞终于体会到了从天堂到地狱的感觉。谁能想到综艺男嘉宾中,能遇到这种硬茬?他拽,还有人比他更拽。 辛蔚微笑道:“泽教授是吃法式大餐还是吃中式火锅?” 这位泽教授还真是生了一张生人勿近的脸,人狠话不多,会的挺多,而且一言不合就直接拒人于千里之外,根本不带怕的。 他去洗澡这会子功夫,打电话去问了问泽越的背景,只知道他是帝大千辛万苦引进的高级人才,一回国给的所有待遇都是顶格的,听说在国外时,也是行业里顶尖的那一拨,有恃才傲物的资格。 泽越各方面而言,都是他最强劲的对手。 衡音飞快地举手,说道:“我和泽老师吃中式火锅,你们吃法餐吧,千万不要辜负泽老师的厨艺。” 她想的周全,她陪着泽越单吃,这样网友们就不会骂泽越了,而且吃火锅最合适,总不能泽越辛辛苦苦做了一大桌子饭菜,结果是给自己吃的吧。那今晚大家都甭睡了,直接被网友们骂上热搜吧。 其他人一脸的黑人问号,咋的,这还能分开吃啊? 唐纯小声说道:“让泽教授和衡音单吃吧,千万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救命,她就想好好吃一顿饭,要饿死了都,下午一行人就在景区买了一根烤肠吃,一直饿到现在。 其他人犹如被葵花点穴手定在了原地,算了,爱咋滴咋滴。他们先干饭了! 衡音犹如勤劳的小蜜蜂,将火锅移到隔壁桌子上,然后问着泽教口味:“泽老师,菌汤锅和牛油锅可以吗?你喜欢吃辣的还是不辣的?” “辣的。”泽教浓密的睫毛微敛,他以前口味很清淡,从小就出国,在国外这些年基本都是西餐胃,唯有一口纯正的中文还代表着他的国籍,其他都跟国内迥然不同,只是一年前,他记忆觉醒,如同拥有了第二个人生,所以对吃辣的也不排斥。 “好耶,我也喜欢吃辣的,无辣不欢。”衡音将洗干净的新鲜牛肉和蔬菜都尽数下到烧的滚烫的火锅中,摸着耳朵,兴奋地等着菜烫熟。 她已经很久没有吃火锅了。 另一桌赵璐等人闻着火锅诱人的香味,瞬间觉得法式大餐好像确实清淡了点,不如中式火锅味道浓郁。算了,折腾了一天,衡音和泽越都是不好惹的,她还是老实吃饭,明日再战。 餐厅内,两桌人,一桌子吃法餐,一桌子吃火锅,勉勉强强把晚饭吃完了。 一行人吃饱饭,瞬间满血复活。 这时候,导演现身,笑眯眯地说道:“各位老师吃好喝好了?虽然说我们两天后才开始残酷的pick人环节,但是这两天晚上,大家还是有一个任务的,就是选择你心动的对象,并且给他发一条短信,男嘉宾和女嘉宾都要选择哟,如果没有心动的对象,可以选择不发。” 这是恋综最老套也是最有悬念的环节。 嘉宾们吃饱喝足,回房间发信息了。 撕了一整天的直播间开始迎来另一波腥风血雨的撕点。 网友们偃旗息鼓,坐等嘉宾们发短信。 ——这档恋综太好猜了,首先女嘉宾,赵璐、唐纯肯定会给泽越发,衡音会给辛蔚发,翁菲应该会发给丰元。 ——男嘉宾这边,盲猜一个,泽越和辛蔚都会发给衡音,韩飞和丰元应该会发给赵璐,毕竟这两人一直跟在赵璐屁股后面。 ——这么看来韩飞第一天就被淘汰掉了,该。 ——衡音和辛蔚一定是互选耶,妈妈,我磕的cp终于要发糖了,嘤嘤嘤。 ——我倒是觉得泽越应该会发给赵璐,毕竟他们是队友,两人绑定了一天。 ——泽越百分百会发给衡音,衡音这样的小天使谁会不爱,泽教授生气的时候,可是衡音去哄的耶。 直播间弹幕又吵成狗,争议都在泽越这个难搞的男人身上。网友们不禁感叹,这到底是什么腥风血雨的体质,他们也算是看过那么多的明星和素人恋综,从来没有一位男嘉宾像泽越这样,帅出天际,条件优越,气场强大,优点十个手指都数不清,槽点也是十个手指都数不清。 他好冷酷好无情,好遭人骂。 ——泽教授这样的,估计只有小天使的衡音能融化他冰冷的心啦,我磕难哄组。 ——我磕校园初恋组,娘哎,纯纯的校园初恋太好磕了,双向暗恋耶。支持衡音和辛蔚锁死! ——嘤嘤嘤,只有我磕泽教授和赵璐吗,我喜欢俊男美女耶,不过我磕的所有cp都be了。 ——磕难哄cp,跪求姐妹赶紧磕泽越和赵璐,坐等他们be,嘻嘻。 直播间弹幕终于正常了一点,被乌泱泱的cp粉霸占。 八名嘉宾都发完短信之后,直播间镜头切到了恋综观察室,恋综观察员们终于上场,开始发表自己的一番言论,然后再揭晓答案。 水果台的控场主持人广英率先发言:“我们先来猜女嘉宾,好不好?其实最好猜的应该是女嘉宾。刚才我看了一下直播间的弹幕,网友们跟我心目中的答案,不能说高度吻合,简直是一模一样哈。” 直播间观察员们笑喷,各自发表意见,赵璐、唐纯选泽越,衡音选辛蔚,全票通过,毫无争议。 答案揭晓,只见赵璐、唐纯给泽越发了短信,都是安慰关心的话,第三个揭晓的是翁菲,只见酷酷的女歌手发了简单的两个字:“加油。” 对象是泽越! 观察员们“哇哦”一声,目瞪口呆,三位女嘉宾发给泽越?!天呐,这真的不是剧本吗? 广英是人气超高的老主持人,拼命cue道:“这真的不是剧本,绝对不是剧本,我已经可以想象到官博评论区有多热闹了,最后我们来看衡音的选择,她应该不会发给泽越,绝对会发给辛蔚。” 所有人屏住呼吸,绝对有些紧张,开始有了压力,三位女嘉宾发给同一个嘉宾,还是今天被网友们骂的狗血淋头的男嘉宾,这世界真的只看脸吗? 太癫了。 说实话,要是她们上的话,有可能也是如此。 观察员们紧张地看向答案,只见心动小屋里,衡音对着镜头,嘻嘻地说道:“你们绝对猜不到我会发给谁,今天泽老师老可怜了,干最多的活,挨最多的骂,我发个短信安慰安慰他,免得他一条短信都收不到,又要伤心咯。” 衡音咬着手指头,发了一行字给泽越:“没有什么事情是一顿火锅解决不得,如果有,那就是两顿。加油哟,泽老师。(#^.^#)” 最后还加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包。 观察室里哀嚎遍野,他们竟然全部都猜错了!全军覆灭啊,在衡音身上。直播间里,网友们也险些破防,说好的暗恋组无敌呢?终究是错付了。 广英找补道:“衡音还是这么可爱善良,她以为泽越今天表情不好,被骂的很惨,所以是心疼,不是,是同情泽老师,这才给泽老师发的短信……” 广英心痛到嘴瓢,直播间里网友们笑喷了。 整个观察室都在磕双向暗恋,结果衡音虚晃一枪,直接掀翻了全场。 “没有想到我们居然栽在衡音身上。可恶。” “现在只能猜男嘉宾来挽回局面了。” “男嘉宾我们必不会猜错。” 观察员们激烈地讨论了一番,然后一致认为辛蔚会选衡音,辛蔚就差在节目里表白了,这毫无悬念,剩下的韩飞和丰元应该都会选赵璐,泽越的争议大一点,为了保险起见,观察员里一个选了一个女嘉宾。 大家都写好自己的答案,然后等着揭露最后的谜底。 果不其然,辛蔚选择了衡音,发了一条十分纯真的短信:“小学妹,很高兴见到你。” 初恋组甜到齁。 众人松了一口气,没错,要是辛蔚不选衡音,那他们真的会怀疑人生。 紧接着揭晓的是韩飞和丰元,观察员们信心满满地看短信,只见韩飞和丰元都给衡音发了短信。 丰元:“你做的酸梅汤非常好喝。” 韩飞:“谢谢你今天帮我解围,不然我要被骂死了。” 众人:“?” 观察室里,再次哀嚎遍野,六个观察员脸都裂开了,痛,心太痛了。这一届男嘉宾到底是什么脑回路啊? 这两人跟了赵璐一天,结果晚上给衡音发短信? 广英深呼吸道:“我不能理解男人的脑回路,为什么他们俩会给衡音发信息啊?为什么啊?” 男观察员说道:“韩飞说的很清楚,他就是感谢衡音去哄泽教授,不然他会被网友骂成狗,这点我竟然没有想到。” “丰元给衡音发,应该是看赵璐的心思都在泽越身上,及时止损,也有可能晚上衡音去哄泽教授,让男嘉宾意识到衡音不是传闻中的娇娇小公主,人美性格好,很难不爱吧?” 众人暗暗点头:“最后我们来揭晓最大的谜底,泽教授会选择给谁发短信呢?” 观察室里,众人屏住呼吸,心里默念着自己的答案,直播间里,弹幕也刷的飞起,吵的不可开交,其中选赵璐和衡音的最多,其他两位女嘉宾声浪太小,直接被无视了。 ——泽越要是选赵璐,我把键盘吃了。赵璐跟了他一天,他都没怎么搭理,明显不感兴趣。 ——泽教授的铁粉在此,这个问题我们早就问过千八百回了,泽教授第一节礼堂公开课时,我们就问过,泽教授说,他没女朋友,也没有结婚的打算。 ——泽教授必然选衡音,他不和陌生人一起吃饭,但是和衡音一起吃饭耶。 ——白天我磕初恋组,晚上我磕难哄组,我太难了,嘤嘤嘤,我觉得泽教授应该会选衡音吧。 ——泽越也可能选赵璐呀,他今天和赵璐一组,赵璐全程当花瓶,他都没意见,感觉赵璐会是他喜欢的类型。有些人沉默寡言,心思从来不外露,泽教授应该就是这一类的,要是选衡音的话,我反而觉得会有些小失望。 ——选赵璐,赵璐! ——弱弱地说,泽教授有可能选唐纯耶。没准他喜欢清纯型的美女呢!唐纯很解语花呀,事业型的男人都爱这一类的。 直播间弹幕吵成一团乱麻时,观察室里终于给出了答案,只见镜头里,泽越的手机干干净净,一片空白。 他谁的短信都没有发! 他收到了四条短信,竟然一条短信没有发! 他一个女嘉宾都没看上! 观察室里,不仅观察员们倒吸一口凉气,直播间里,网友们直接破防骂爹! 即使控场老练的主持人广英都控不住场了。 观察员们宛如天塌。 广英笑的比哭还难看:“我有预感,泽教授今晚可能要住在热搜上了。” 恭喜节目组,开播一天,被骂了一百多条热搜,这跌宕起伏的剧情,说不是剧本,她自己都有些不信了。 天呐,怎么有人如此冷酷,如此无情,他竟然谁都不选! 泽越今晚绝对会被网友骂到天亮。 第613章 暴雨预警 泽越的选择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当晚,八名嘉宾中,衡音和泽越各自收到了三条短信,其他人一条短信都没有收到。 这个结局不仅嘉宾们没想到,网友们都没有想到。看了这么多年恋综,就今年最离谱。 第二天一大清早,嘉宾们就顶着黑眼圈出现在镜头前。 最先起床的是赵璐和韩飞,两人一前一后抵达餐厅。 韩飞是所有嘉宾中被骂的最惨的,什么都不会的富二代,情商低,嘴巴贱,长得还没其他男嘉宾帅,总之,不帅就是原罪。 网友们喷了一晚上。 于是这两人准备来做早饭,以挽回自己岌岌可危的人气和口碑。 两人刚到餐厅,就见辛蔚和泽越也到了,辛蔚今日换了白色的盘扣小褂和青色的长裤,妥妥的青年艺术家的感觉,泽越跟昨日差别不大,依旧是衬衫西裤,只是他肩宽腿长,身形犹如松柏,普通的衬衫都被他穿出了白衣无尘的感觉。 两人在餐厅门口遇到了。 辛蔚看着面前的男人,觉得泽越此人绝对不是外表表现出来的那样无害,总给他一种黑色深渊的感觉,这是一个极度危险的男人。 而昨晚,四位女嘉宾全都选择了泽越,这让辛蔚危机感爆棚。 “泽教授,早,你起来的这么早?” 泽越冷淡点头:“生物钟已经习惯了。” 两人进了餐厅,跟赵璐、韩飞打了招呼,然后开始做早餐。 泽越吃的是西式早餐,辛蔚喜欢中式面条,两人一言不发地做着早餐,气氛有些紧张。 赵璐和韩飞硬是插不进去,最后干脆将厨房让了出来。这综艺真不是人参加的,二十四项全能的人,为什么要来相亲呐? 这么卷,让他们怎么活? 餐厅的直播镜头是24小时开着的,一大清早,就有网友蹲守在直播间,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在弹幕聊天。 ——我掐指一算,今天肯定有修罗场。 ——最爱看雄竞,泽教授和辛老师加油冲,酷酷冲! ——这期综艺真的太修罗了,这才录制的第二天呐,隔着屏幕都是硝烟味。 ——泽教授不是没选择衡音吗?为什么和辛老师看起来像是情敌呢? ——衡音来啦! 只见衡音穿着松松垮垮的居家服,顶着两个可爱的小揪揪,打着哈欠就进了厨房。年轻女孩脸上满满都是胶原蛋白,素颜都水灵灵的,和一大清早就化好全妆的赵璐形成鲜明对比。 衡音揉着惺忪的眼睛,看着厨房里这么多人,吓了一跳:“早?我来拿牛奶喝。” 她晚上没睡好,不知道是认床的缘故还是昨天太累了,她做了一晚上的梦,结果醒来时什么都不记得了。 醒来就迷迷糊糊地摸到厨房来,想拿冰箱里的酸奶喝。 昨晚的火锅吃的太爽了,她口渴了一晚上。 众人见她这副模样,都忍不住嘴角上扬,她是真的没有明星包袱啊,不过谁让人年轻漂亮又可爱呢! “衡音,你早上吃面条吗?”辛蔚率先问道,“我煮了两人份量的面条,这一锅快好了,要是谁还想吃的话,我可以再煮一锅。” 面面俱到。 衡音呆呆地点头:“好呀。” 辛蔚见她还没睡醒,可爱到炸裂,忍不住看了一眼泽越,见他面无表情,似乎没什么反应,不禁疑惑,难道他多心了吗? 泽越对衡音根本就没有想法。 昨晚衡音去安慰他,陪他一起吃火锅,帮他解围,晚上都没见他发短信给衡音,又被网友骂农夫与蛇,骂了一晚上。 辛蔚将煮好的杂酱面端上餐桌,给衡音拿了筷子,也没问一边的赵璐,径自就坐下来和衡音一起吃饭。 赵璐:“……” 赵璐轻咳了一声,微笑地看向泽越。 泽越做好了鸡蛋培根,就带着黑咖就另外找了一个餐桌,坐下来优雅进餐。 赵璐:“……” 同样被无视的韩飞:“赵老师,要不我们俩也去做早餐吧,你会做什么?” 赵璐再次无语,她要是会做饭,要男人做什么? 她终于明白节目组为什么要找韩飞来当首期嘉宾了,这厮明显是弃子,就是来遭骂的。 “现在开始发布气象台暴雨蓝色预警,未来24小时之后,多省会出现暴雨天气,局部地区会出现雷暴情况,请大家做好出行安排,关好门窗,注意安全。”餐厅的电视机里,传来气象台的最新播报。 泽越抬眼看着最新的气象。 看气象云图,这一次的暴雨是强降雨,而且波及到南方多省,整个南方都笼罩在蓝色预警中,北方一如既往的干旱。这个气象太诡异了,有些不正常。 如果暴雨的话,那么出去录制综艺必然危险。 节目组但凡有点脑子的话,都会选择让嘉宾们留在心动小屋,放弃今天的户外录制。 脑子这个东西,希望他们有。 * “好像要下暴雨耶。”衡音吃着香喷喷的炸酱面,大脑终于清醒了几分,突然想到录制前,秋长歌交代她的话。 “如果南方地区发生暴雨预警,你就跟节目组说,停止一切的户外录制,去高地等待救援。” 当时她还一头雾水,她来之前查看了一下当地未来一周的天气,没说要下雨呀? 结果这才来了第二天,突然就发布了蓝色预警。 衡音心里咯噔了一声,旁人说这样的话,她只会当耳边风,但是长歌姐交代她的事情,必须要上心。 两年前,她在深山老林迷路,全靠秋长歌捡了她一条小命。 衡音将嘴里的面条呲溜地吃下去,急急说道:“要下暴雨了,导演有说今天的录制任务吗?咱得留在心动小屋。 这里的地势怎么样,高不高?” 泽越沉声说道:“这里的地势是周遭最低的,不远处就是江河,如果暴雨决堤,洪水肆虐,第一个被淹的就是这里。 最糟糕的是,心动小屋背后就是山体,还有滑坡的危险。” 辛蔚突然觉得碗里的面条不香了,微笑道:“泽教授是不是太悲观了?现在外面还是大晴天,天气预报只是说24小时有可能有暴雨,气象变化万千,有时候播报说下雨,其实未必能下的下来,就算下暴雨,那也应该是一天以后的事情了。 泽教授,看人看事都这样悲观吗?” 他现在终于明白泽越给人的违和感了。这人明明出身好,相貌、学识、能力样样都很顶尖,应该是最意气风发的青年教授,有一种人生都尽在手中的自信和从容,但是泽越给人一种千帆历尽的沉重感和深渊感。 这不像是顺风顺水的人生,倒像是底层厮杀出来,站在金字塔顶端却找不到来路的人。 这人太矛盾太违和了。 泽越薄唇微微上扬,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没有再说话。 衡音咬唇说道:“如果地势低的话,我们就必须要转移到高处去。” 赵璐冷笑道:“衡音,你也太胆小了吧,你说搬就搬?要是搬走了,节目还怎么录制?这么多工作人员几个月的心血就打水漂了,你不能因为自己的自私胆小就要所有人陪你闹吧? 要搬你们搬,我才不搬走呢。听风就是雨的……” 韩飞点头:“外面真是大晴天,我说泽教授,衡音,你们是不是太敏感了?” 泽越冷漠地喝着咖啡,不发表任何言论。 有时候人们根本不会睁眼看这个世界,他们只是如npc一样在重复自己的惯性思维和动作罢了,他们也看不清这个世界。 他说什么,没有人在听,何必浪费口舌呢。 衡音放下筷子,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一言不发地给秋长歌打了一个电话,开了公放。 “衡音?”清冷悦耳的女声从电话里传来,那音色一听就是秋长歌。 餐厅内众人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有些小激动,衡音竟然在综艺里连麦秋长歌,这段直播一定会上热搜,被粉丝盘的包浆,连带着他们也有镜头,也会出圈。 秋长歌三个字,代表了内娱从未有过的高度。 “姐姐。”衡音一听她的声音,瞬间就开心了起来,撒娇地问道,“姐姐你起床了吗?我没有打扰到你吧?” “不会。”秋长歌淡淡说道。 她已经起来吃过早饭了。她这半年作息渐渐和以前的作息时间重合起来,无比健康。 “刚才气象台说有暴雨,但是外面还是晴天,我想去找导演说,不要安排户外录制,不过其他人好像都不同意。长歌姐,如果下暴雨的话会很危险吗?” 衡音不确定,还是决定问一问。 秋长歌放下手中的杯子,侧耳听了听外面的风声,六月里,帝都热的如同火炉,即使她住在山脚下,庄园又临湖,也依旧感觉到了燥热感,但是今日感觉有风。 南方暴雨蓝色预警,比她想象的还要早一些。 秋长歌感受着耳畔的微风,淡淡说道:“很危险,气象台若是说未来24小时内有暴雨,你今天回帝都还来得及,过了今晚,机场很有可能因为暴雨极端气候关闭。” 电话里传来衡音的抽气声。 秋长歌声音顿了顿,等她平复了心情,问道:“回来吗?” 衡音看了一眼餐厅内神情各异的众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说我想回家,会被打吗?可是其他人好像都不相信。我也不好一个人回去。” 赵璐那鄙夷的眼神,都要戳到她脸上来了,还有辛蔚和韩飞也不信。可恶,她就这样被这群人捆绑了。 秋长歌早猜到了这样的答案,淡淡说道:“嗯,没事,你关注一下天气的变化,你们节目组选的心动小屋地势太低了,我发一个地址给你,如果情况不太对劲,你就去这个地址,会有人护送你们去最近的安全点。” 衡音大喜,嘤嘤嘤道:“姐姐你对我真好。” 衡音挂了电话,就见餐厅内众人齐刷刷地看着她,唐纯和翁菲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餐厅,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几分的古怪。 赵璐率先“噗嗤”笑出声:“衡音,你会不会太大惊小怪了?还有秋老师也是,这雨都没下下来呢,又是撤离,又是护送的…… 要不说还是横音命好,就算这里被大水淹了,我们家里人估计最多打一个电话问问,命苦呀。” 赵璐一顿阴阳怪气。 韩飞点头道:“没错,我爸妈也从来不管我,一年到头只给我钱,别的是真没有。” 唐纯和翁菲暗暗翻了个白眼,以前觉得韩飞是情商低,现在看,是真的招人厌,没看出来赵璐和衡音不对付吗? 唐纯上前挽住衡音,说道:“你和秋老师的感情真好,你们也是综艺上认识的吧,真是令人羡慕呀。” 内娱现在谁不羡慕衡音呀,有当大导演的爹,资源好,后台硬,家庭幸福,家里宠着的小公主,出道的第一个综艺就遇到了秋长歌这个神仙队友,一路保驾护航,就连来陶瓷之乡,秋长歌都给她安排好了退路。 衡音点头:“我跟姐姐感情是很好呀。你们真的决定要留下来吗?” 众人看她的眼神宛如看智障,都说衡音是秋长歌的脑残粉,是真的一点都不假,这晴天白日的,综艺不录制,钱不赚,离开这里回家? 不是她脑子有病,就是他们脑子有病。 衡音幽幽叹了一口气。 泽越放下手中的黑咖啡,开口说道:“你要是想走的话,我可以和你一起离开。” 衡音眼睛一亮,内心狂喜,终于有人相信她了,那种被信任的感觉真好。 辛蔚放下筷子,微笑道:“泽教授说笑了,要是中途退出综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被逼着退出综艺的,那我们这些嘉宾估计也没脸继续录制下去了。” 泽越是起什么哄?退出录制是能说着玩的吗?本来衡音就要走,他再退出,那这档综艺录制的第二天就要黄掉了。 他已经不敢相信接下来会面对的局面,网上肯定骂声一片。 “是呀,衡音,你和泽教授一走,这节目还怎么录制?” “衡音,今天天气这么好,怎么可能会下暴雨,就算下暴雨应该很快就停了。” “马上就是梅雨季,下雨很正常,真不用大惊小怪的。” 众人纷纷说道。 衡音面露难色,想到泽越要是退出综艺录制,估计会被骂到退圈吧,很有可能会被开盒子,对他的工作都有影响。 她咬牙说道:“我刚才是开玩笑的,长歌姐给我发了一个地址,要是真的下暴雨,我们还有退路的。” 她看向泽越:“泽老师,我们一起留下来吧。” 泽越没说话,她要是留下来,他就留,她要是想走,他也可以和她一起离开,替她分担退出的压力。 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说话间,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带着今天的任务牌进了餐厅。 第614章 天灾 餐厅是有直播镜头的,所有里面发生的事情,节目组工作人员都知晓。眼看着这一届嘉宾竟然要闹着退综,负责的工作人员火速告诉了导演。 导演操起今日的录制任务牌,就直奔餐厅。 此时的直播间已经吵翻天了。 ——衡音是不是疯了?下雨就要退综?还要拉着男嘉宾一起退?这样矫情,哪个综艺敢再找她? ——属实有些夸张了,没听说暴雨就不录制节目的,现在娱乐圈的钱这么好赚吗?还有泽越也太装了,一张扑克脸装给谁看? ——现在一些男人是这样的,长得帅就以为自己是玉皇大帝的亲爹,而且他也不帅呀。 ——还是辛蔚三观正,性格也好,那个什么帝大教授太装了。 ——我们家璐璐跟泽越一组真是太委屈了,动不动就冷脸耍脾气,真是晦气。 弹幕骂声一片,主要是狙衡音和泽越,各家粉丝和水军都在浑水摸鱼。他们早就看出来了,泽越的人气太高了,网上骂成狗,但是不妨碍他出圈,昨晚的风向就变了,全都在支持泽越,要是不给他按下去,这档综艺将会变成他一个人的个人秀。 其他男嘉宾别想出头了。 至于衡音,她粉丝虽然多,但是黑粉更多,好不容易逮到这样的机会,这不得买十几个黑热搜。 不过无论狙击谁,各家粉丝都不敢嘴秋长歌一句,也不敢提是秋长歌让衡音回帝都的。谁人不知,秋长歌消失一年半载的,依旧动不动就上热搜,谁家粉丝要是敢黑秋长歌,那就等着乌泱泱的大军过来屠广场吧,就连路过的狗都得踩他们一脚。 这国民度真不是盖的,但是说起来也挺怪,各家粉丝都挺服气的。 ——其实我觉得衡音也没错吧,她拿不定主意就给秋长歌打电话了。 ——笑死,这些人犹如蝗虫过境,也就敢嘴嘴衡音了,她们敢嘴秋长歌吗?别被人扒出正主是谁,裤衩子都扒没了。 ——衡音很敬业的,我们这里也发布了蓝色预警,就是不知道暴雨到底有多大,而且人家不是没走吗?只是说说而已。 ——那些说泽越丑又装的,麻烦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眼瞎就去治。 ——笑死,第一天就带节奏骂泽越,这是生怕泽教授红啊。抱歉,泽教授在我们各大高校早就大红大紫了,不需要你们来增加热度。 ——不踩死泽越,她们的心肝怎么能上位呢。 ——别骂了,都别骂了,正经事。小道消息,这一次南方的暴雨不简单,真的很危险,不是危言耸听。如果接到居委的电话一定要按照指示来做,很重要。言尽于此。 ——家里人在政府上班,自从五月份开始就一直在紧盯着防汛,比过去任何一年都要严苛,好像上面下达了什么文件。 ——小道消息,今年南方可能会有百年难得一遇的洪水。 ——秋长歌说的话,你们无脑相信就行了。别的不能多说。 弹幕飘过几个零星的弹幕,很快就淹没在弹幕海中,但是依旧还是被人看到了,转发到了各大论坛。 一些嗅觉敏锐的人很快就察觉到这一次的暴雨可能会成为天灾,然而大部分人依旧浑浑噩噩,不知道危险即将到来。 直播间里,导演无视着餐厅古怪的气氛,笑眯眯地说道:“各位老师,新的一天,新的任务。 今天我们不需要再赚钱了,心动小屋缺什么东西都有节目组派人去采购,今天依旧是老规矩,抽签组队,然后完成任务。” 他们这档恋综和吃吃喝喝玩玩乐乐的流水线恋综不一样,加了很多任务,让嘉宾们在任务中培养感情,然后进行情感的冲撞,这样不仅有看点,而且还有冲突点,看看昨天,他们没花一分钱,热搜挂了一天一夜! 这流量赚翻了。 导演晚上做梦都是笑醒的,所以嘉宾们雄竞也好,雌竞也好,氛围越紧张刺激越好,这样更有话题度。 节目组假装不知道衡音要回家、泽越要退综的事情,直接让嘉宾们抽签做任务。 女嘉宾先抽,男嘉宾后抽,抽完大家一对号码,集体沉默了。 唐纯和翁菲的搭档没变,衡音和赵璐的搭档互换,衡音和泽越组队,赵璐和辛蔚组队。 这逆天的抽签结果,除了衡音大大咧咧无所谓,其他人都差点骂爹。 没有人能从抽签中笑着走出来。 抽完签,就是拿任务牌,第二天的任务不算难,赵璐和辛蔚的任务抽到的任务是去古镇体验烧制陶瓷,烧制成功则任务完成。 翁菲和丰元的任务是去古镇的素斋馆做饭,当厨子。 唐纯和韩飞的任务是去河边捕鱼。 衡音和泽越的任务是去果农那里帮忙摘果子。 嘉宾们抽到任务,吃完早饭,陆陆续续出门做任务。四组任务中,赵璐和辛蔚的任务最简单,只需要去古镇美美体验一下烧制陶瓷就算成功。 其他人都要辛苦地出去劳作。 早上还是晴空万里,嘉宾们出门时莫名觉得天阴了下来,心头顿时飘过一团乌云,莫名其妙想起了早上秋长歌和衡音的对话。 衡音看了看外面灰蒙蒙的天,从行李箱里翻出了两个折叠的雨衣带上,如果下暴雨的话,雨伞是根本不管用的,她还带了充饥的牛肉干和各种饱腹感强的食物,还带着急救用品和纯净水,穿了一身运动装出来。 公众区域内,赵璐还没出发,见她打扮的这般酷飒,还背着这么大的背包,宛如去山里荒野求生,茶里茶气地笑道:“衡音,你这是去登山吗?” 不就是去摘果子吗?真是差生文具多,别的能力没有,装备倒是多。 话音未落,赵璐就见泽越也出来了,换下了衬衫西裤,一身黑色户外登山装,又高又帅,连忙换了一副笑脸,嗲嗲道:“泽教授,我今天去做陶瓷,到时候给你带一套茶具回来呀。” 泽越拒绝道:“我不喝茶,谢谢。” 赵璐脸上笑容僵了几分,笑道:“没关系呀,那我给你带一套餐具回来,这边的餐具还是很有特色的。” 他总不能不吃饭,不用盘子吧?赵璐暗戳戳地握拳,她就不信拿不下泽越! 泽越:“我也不用餐具,都在学校食堂吃,谢谢。” 衡音险些笑出声来,绝了哥!她忘记了泽越是大学教授,确实能在学校吃饭!衡音看着赵璐脸如菜色,内心爽了。 这姐一直茶的要死,听说每次同学聚会都会暗戳戳地挖墙角,同学群里女生恨她恨的要死,偏偏她美商高,整的很成功,男生爱她爱的要死。 没有想到她今天在泽越这边踢到了铁板。 衡音瞬间觉得昨天没有收到泽越的短信也不是事儿了。 只要死对头不爽,她就爽了。 泽越无视赵璐的脸色,对衡音淡淡说道:“走吧,早去早回,今天可能有暴雨。” 衡音蹦蹦跳跳道:“走,出发。” 他们两人要去种植园那里帮忙摘杨梅。种植园距离心动小屋有20公里,开车要半个小时左右。 到了种植园,只见满树的杨梅,一颗颗红的发紫,挂满枝头。 衡音和泽越的任务是要摘半天的杨梅,最少要摘满两大筐。种植园有工作人员负责来教他们怎么摘杨梅,然后不伤到果肉。 衡音和泽越稍微学习练了练手,就开始采摘杨梅。 种植园内杨梅树长得比较茂密,枝繁叶茂的,两人穿的都是运动装,上手极快。 泽越高冷话不多,跟拍的摄影师急的直跺脚,疯狂地给衡音使眼色,让她带带话题。 现在他们直播间的粉丝是最多的,主播不说话,弹幕全都是问号,黑粉开始蠢蠢欲动,好在两人的粉丝比较多,全都在弹幕夸夸,各种吹着彩虹屁。 ——我宝今天是采杨梅的小姑娘呀,两个小揪揪超级可爱。 ——音宝好聪明呀,现在也是熟练的杨梅采摘工了。 ——没有想到这个恋综竟然成为了我今年最期待的综艺,采摘杨梅也太治愈了吧。 ——泽教授采摘杨梅也这么帅呀,果然帅是一辈子的。 ——这个直播间最舒服,就算嘉宾们不说话,也有一种超级舒服的氛围感。 ——韩飞:我怀疑你在内涵我。 弹幕无比欢乐,隔壁韩飞和唐纯的直播间直接崩掉了。唐纯连续两天跟韩飞组队,韩飞这个二世祖是什么都不会呐,连鱼篓子都不拿,还怎么钓鱼? 不干事也就算了,嘴巴还碎,叨叨叨地说个不停,使唤唐纯干这干那。 唐纯直接气哭了。这一组直接垮掉。 衡音这一组就无比轻松和谐,泽越虽然高冷,但是人还是护着女嘉宾的,有眼尖的网友发现,两人一起去采摘杨梅,每次都是泽越走在里面,替衡音挡掉所有的杨梅枝芽,免得她的衣服弄脏。 这不经意间的小温柔,cp粉超话磕疯了。两人的cp粉队伍迅速壮大。 ——我真的磕到了!啊啊啊啊啊!泽教授一点都不冷也不装,他只是做了不说! ——人都要磕晕了,不过衡音好像没有意识到,嘤嘤嘤,傻宝宝,真幸福。 ——这才是成熟男人的魅力吗?最烦那种嘴上叭叭叭,什么事情都不干,只会画大饼的男人。 ——韩飞:你干脆报我身份证得了。 ——泽越:干最多最累的活,挨最多的骂,嘿,我还不解释。 ——泽教授是这样的,本人帝大学生,泽教授看似高冷,其实非常接地气,他有课的时候都是在学校一食堂吃饭的,上课的时候超级有耐心,而且对学生和颜悦色,超级好耶。 ——本人泽教授带的博士生,泽教授人品杠杠的,是学术圈的一股清流,懂的都懂,不过他主攻的领域太强了,我感觉只学了个皮毛,很庆幸去年选了泽教授为导师。 ——男粉在此,希望泽教授能给我们找一个师娘回来,不然全校男生都要找不到对象了。 弹幕聊的飞起时,衡音终于看到了疯狂给她使眼色的跟拍摄影师,想了想找了个话题:“泽老师,你早上为什么会愿意跟我一起离开心动小屋呀?”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就是核弹威力。泽越神情微怔,明显是被问住了。 直播间网友们也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一上来就问这种致命问题。 众人摩拳擦掌,兴奋地等答案。 这个问题不就是想让泽教授表明心迹和好感吗? 泽越不是圆滑世故的人,只沉思了两秒钟,如实说道:“我相信秋长歌的判断。” 秋长歌如果说危险,那一定就很危险。前世她是道门传人,也是大月山的小国主,是九洲最神秘的传承后人。 即使时间过去了一千年,他依旧在秋长歌身上看到了明歌的影子,所有选择无条件相信她,衡音不也是如此吗? 即使她早就忘记了前尘往事,遇到那个人,依旧会下意识想亲近她。 这个答案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啥情况?怎么跟秋老师扯上关系了?泽教授跟秋老师也认识? 这是什么复杂的关系? 直播间网友们呆若木鸡,秋老师有男朋友,而且据说两人关系稳定,即将谈婚论嫁了。泽教授这么冷酷无情是因为心有所属? 她们磕的cp第二天就要be了吗? 直播间弹幕直接炸了。 ——泽教授和秋老师认识?哦卖糕的~~ ——好像是认识,昨晚泽教授说他认识傅医生和秋老师,还说傅医生是他最敬重的人,应该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宝宝们别慌! ——重点不是泽教授认识秋老师,是他相信秋老师,你们都不觉得最近的气候真的很反常吗? ——今年开年开始就非常反常,北方旱的要死,南方涝的涝死。现在又发布蓝色预警,也许情况真的会很严重,她可是秋长歌!你们忘了三年前的综艺了吗? 直播间很多新人,纷纷打问号,询问什么事情。 ——建议你们去补三年前的《浪漫逃亡》,会发现新大陆。 ——我早就想说了,直播间里的天都是阴的,可能真的会有大暴雨。 直播间的弹幕很快就被引到了暴雨这件事情上,网友们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于是纷纷通知亲朋好友,注意安全,一旦发现情况不对就及时求救。 直播间里,衡音一听他竟然选择相信秋长歌,开心地蹭到他身边,说道:“谢谢你相信姐姐,我好高兴呀,泽老师。” 泽越英俊的面容露出一丝笑容,犹如春暖大地,沙哑说道:“你高兴就好。我们还是快些摘杨梅吧,秋老师明知道综艺有直播,依旧选择让你回去,暴雨可能马上就要来临了。” 衡音狠狠点头,灿烂笑道:“那我们快摘杨梅吧。” 两人快速地采摘了杨梅,只花了两个小时就完成了任务,也没有选择留在农家乐吃午饭,而是直接返回心动小屋。 就在衡音和泽越返回心动小屋的同时,特大级暴雨席卷了南方地域。 第615章 救人 暴雨来时,天空很快就暗了下来,乌云黑压压地压下来,给人一种深深的压抑感。 节目组慌忙抢着设备,进了心动小屋,看着外面黑沉沉的天,心头莫名有了一丝惊骇。从小到大,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天象,电闪雷鸣,暴雨倾盆,天地犹如倒扣的黑色罩子,罩的人喘不过气来。 “导演,我们这里的地势太低了,又是山,附近还有江河,会不会江水暴涨淹到这里?”跟拍的工作人员想起泽越说的话,顿时心慌道,“还有一组嘉宾在河边捕鱼呢,不会真的有危险吧。” 说的就是韩飞和唐纯那一组。在一分钟之前如果有人说下暴雨危险,他们估计会笑掉大牙,但是看着外面的天象,所有人莫名对大自然多了几分的敬畏之心。 导演原本就头疼,这大暴雨的,给节目录制带来不可抗力的阻力,要是心动小屋真的被淹,那这节目直接泡汤!他回去以死谢罪吧。 “别胡说八道,泽教授呢?泽教授和衡音不是回来了吗?赶紧去问问。”导演飞快地让人去找衡音和泽越,“对了,让另外三组停止录制,以免发生危险。” 除了衡音和泽越回来的早,另外三组嘉宾都还没有回来。赵璐和辛蔚还在屋内录制直播,完成今天的任务,翁菲和丰元已经停止了录制。 “导演,不好了,雨下的太急,唐纯和韩飞那一组被困在雨中了,节目组的器材全都淋了雨,现在也没信号,联系不上了。” 导演脸色一白,急道:“再打电话联系,直播呢,直播也断了吗?” “直播间没信号了,这外面打雷下雨的,根本联系不上啊。” 衡音和泽越从屋内出来,正好听到唐纯和韩飞失联的消息,两人对视一眼,要不是他们抓紧时间完成任务,回来的早,此刻被困在路上的就要多加一组了。 泽越背着一个轻便防雨的双背包,见节目组的人乱成一团,直接上前接管了局面。 “让辛蔚和丰元那两组不要回来,直接在古镇待着,等下一步的指示。告诉我,唐纯和韩飞失联前,最后的位置是在哪里?” 泽越沉稳地下达指令:“把位置标给我,导演,等雨稍微小一点的时候,你们所有人跟着衡音走。” 泽越看了一眼衡音,衡音飞快点头:“长歌姐给了我一个地址和卫星电话,我马上联系他们,泽越,你呢?” 导演飞快地问清楚唐纯等人失联前的位置:“泽教授,他们那一组人和器材全都在江边,那里是野钓的好地方,根本就没有可避雨的地方,连人烟都没有。” “地图位置标给我。”泽越冷酷地说道,“我去接他们,你们收拾好东西,若是有人来接衡音,你们就一起跟她走。” 泽越说完,背上包,看了一眼衡音,头也不回地冲进漫天的暴雨中,骑上外面的黑色摩托车,就消失在视野里。 导演急道:“他怎么说走就走了,这么大的雨,怎么去接人?别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还下着暴雨呢。” 导演抬脚想往外走,被一个轰天巨雷吓得直接缩了回来,一开门,风雨便直接倒灌进来,吹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衡音,你看看这怎么办?”导演急得跺脚。 衡音怔怔地看着泽越消失的背影,莫名觉得这一幕无比熟悉,或许她以前也见过什么人,这样头也不回地离开,消失在深浓的暮色中。 那样孤勇,仿佛一柄遗世独立的剑。 一股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她眼睛莫名有些潮湿。 “衡音老师,衡音!”导演大声急道,“这到底都是什么事情?” 当初怎么就找了泽越这一匹孤狼来呢?那是真的太有主意了,而且完全不听劝,也不怕死啊。 这么可怕的暴雨,天都是黑的,就敢往外冲? 衡音回过神来,急忙说道:“泽老师带卫星电话了,而且他手表里有dps定位,别急,他一定能找到唐纯他们的。导演,节目不能继续录制了,我建议第一期的录制就到此为止,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三年前,她参加荒野求生时就遇到了这样的情况,当时有姐姐,现在只有她自己了。 衡音看了一眼雨幕,好像,或许她也是有同行人的。 她飞快地打了秋长歌给她的那个号码,对方接通之后,让她稍等一下,像是转交给了什么人,很快一道爽朗的声音响起。 “是小秋的妹妹吧?我是方震,你喊我方叔叔就好。” “方叔叔好。” 电话那边隐约传来一些汇报的字样,像是在指挥室。 “首长,目前暴雨等级还在持续飙升……” “……江河的水位急速上涨……压力很大……信号站收到干扰……” 衡音心里微惊,长歌姐到底帮她找了什么后路?这暴雨真的会这么严重吗? “小秋家的妹妹,你现在的位置在哪里?我刚刚跟你姐姐通过电话。”方震看着指挥室里不断飘红的点位,压力一大,嘴巴就停不下来,絮絮叨叨地说道,“现在南方的暴雨仅仅只是开始。 这里危险的很呐。 你姐姐说你在古镇录制一个节目,你们最好还是回家去,安全一些。” 现在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北方,如果秋长歌观测的星盘没出问题,南方将成为一片汪洋,随后真正可怕的瘟疫将会席卷全球,不会再有所谓的安全地。 方震看着大面积飘红的指挥屏幕,脸色凝重起来。 衡音急急问道:“方叔叔,我们有一组人在江河边录制,现在失联了,会很危险吗?你们能帮忙找人吗?我们有个嘉宾去找人了。” “这不是胡闹吗?现在最危险的就是沿江流域,下午三点前,我会派一队人过去帮你们寻人,你们必须马上撤离到安全地带,必须今天走,错过时机,想走也走不了。” 方震说着交代了一下下属。无论如何也要将这小丫头安全地送到帝都去,这是秋长歌第一次请他帮忙,这个人情他必须还。 只是南方的形势比他想象的还要严峻,要是这小丫头不走,后面就算他想还秋长歌的人情也还不了。 “好,那就麻烦您了。”衡音火速说了自己的位置,然后等着对方挂了电话。 “导演,下午三点前有人来接我们离开,节目组所有人都必须走,今天就走。”衡音收起以往的天真烂漫,严肃认真地说道,“错过今天,想走也未必能走的了。” 导演眼神闪躲地看了眼外面可怕的雨幕,含糊地说道:“先看看,看看再说,这老天该不会是破了一块吧。” 这雨像是从天幕直接倒灌下来的,整个天空黑沉沉的,响雷一个接着一个,房子都隐隐要被劈中的感觉。 “导演,真的走吗?节目还没录制完,赵璐那边一直还在直播呢,还有我们餐厅的直播镜头也一直没有关。”工作人员小声地提醒着,看了一眼摄像头。 心动小屋这边的镜头是24小时开的,现在直播火,就算没主播,都有很多网友挂在直播间里,学习看书做自己的事情,现在的综艺大部分为了流量都采取24小时直播的形式。 刚才餐厅里发生的一幕,全都在被同步直播中,也不知道直播间会炸成什么样子,不过现在谁在乎呢? 工作人员看着外面的黑色暴雨,暴雨都冲上了热搜榜一,他们嘉宾和工作人员都被困在暴雨中失联,但是外面电闪雷鸣,谁都出不去,也不敢出去啊。 雷暴是真的能劈死人的。 导演抽了一根烟,垂头丧气地蹲在门边,说道:“等,110打了吗?” “早就打了,对方说会所有的警力都派出去了,这种极端天气报警电话都被打爆了,到处都是受伤被困和失联的人,他们让我们不要出门,说等救援。”工作人员的声音越来越小。 警察也是人,这种鬼天气怎么出去?他们还是全都出警了,现在只能祈祷泽教授能找到唐纯那一组人,不然他们,他们…… 导演两眼一黑地坐在地上,完了,等吧,是死是活就看这一遭了。 直播间里早就炸开了锅。 目前四个直播间,衡音和泽越回来之后,直播间就切到了餐厅这边来,唐纯那边失联,失联前的画面是一行人在暴雨中慌不择路地找地方躲雨。翁菲那边已经不做任务了,一直在直播外面的暴雨。 网友们只看到黑沉压抑的屏幕,隔壁屏幕都觉得可怕。唯有赵璐那边还在岁月静好地直播她做陶瓷,完全不理会打断她好几次的辛蔚。 三个直播间,弹幕全都炸了,吵翻天,只有翁菲的直播间相对和平。 ——泽越真是又装又爱逞能,这么大暴雨他出去添什么乱?到时候还要连累警察多救他一个…… ——无语了,无语了,怎么会有男嘉宾这么装啊…… ——你们别太搞笑,泽越这是有担当,出去救人还要被骂,难道要像节目组的人全都缩在客栈吗?没听说警力不够吗?就让唐纯那一行人自生自灭是吧? ——救人也要量力而为,反正这两天没看出他半点实力,还不如待在客栈呢。关键时刻不添乱就是帮忙。 ——好恶毒的文字!我还是第一次听说雷锋做不了,风气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以前不都是学习雷锋好榜样吗?你们别太嫉妒! ——笑死,黑子现在真是喷人的角度都很奇葩,你们不喷岁月静好的赵璐,倒是来喷冒着暴雨和被雷劈死的危险赶去救人的泽越,那我就祝福你们吧。 ——赵璐真的太离谱了,辛蔚打断了她好几次,她都无动于衷,一直在展示她做的陶瓷,谁要看呐,不知道嘉宾失踪了吗?不知道外面黑天暴雨吗?真是极端自私冷漠…… ——附议,真当我们眼瞎啊,泽越人看着冷漠,但是有事是真的愿意豁出命去救人,赵璐我不好评…… ——泽教授真的,我哭死,祈祷他平安,以后谁骂泽越,我喷死他。 ——祈祷!!! 弹幕的骂战很快就一边倒,水军和黑子看带不了节奏,也不敢继续骂,只能躺平任嘲。 ——南方暴雨上热搜了,这一次好像真的要演变成天灾了。江河的水直接暴涨,有些地方都淹掉了。 ——难怪早上秋长歌要衡音结束录制回去,还在直播间里将消息传了出来,秋老师还给衡音留了救援的电话和地址,天,我真的才意识到…… ——她真的好温柔,不仅将消息告诉全国网友,还知道衡音被道德绑架回不去,就给她留了后手!!!我磕到真的姐妹情了。 ——衡音和泽越都想走的,但是……算了,祈祷他们所有人都平安,ps:秋长歌牛逼! 弹幕一条条地刷过,众人这才后知后觉,原来,这一切早就有迹可循,但是他们直到事发才追悔莫及。 暴雨一直没有停,雨越来越大,天也越来越黑。网友们的心紧紧揪了起来。 随着时间一点点地推移,唐纯那一队人和泽越都没有任何消息,古镇警力不够,也无人来心动小屋。 2个小时之后,心动小屋这边情况渐渐不对,由于地势低,外面的水开始往客栈蔓延,很快水就没过了小腿。 节目组乱成一团,抢救器材的救器材,收拾箱子的收拾箱子,结果就在这时,泼天大雨竟然开始有变小的趋势,黑压压的乌云散去,天光一点点地亮了起来。 乌云向远处飘去,雷声也渐远。 工作人员喜出望外:“导演,雨好像变小了,我们有救了。” 导演卷着裤腿,看着渐渐褪去的水,哈哈笑道:“看到,看到了。” 果然天不亡他,暴雨说下就下,说停就停。嘉宾们有救了,综艺有救了,他也有救了,哈哈哈哈! 他就说,哪里会那样严重,这不下了两个小时,雨就要停了吗? 很快,瓢泼大雨变成了零星小雨,就在这时,门口传来的机车酷炫的发动机声音。 第616章 失控 听到机车酷炫的声音,众人连忙伸长脖子向外看去。只见外面的大雨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泽越取下头盔,从机车上下来,后面跟着的是一车狼狈不堪的嘉宾和剧组工作人员。 每个人浑身湿透,冷的脸色煞白,一身狼狈不堪,几乎全都受了伤。 唐纯进了心动小屋,看到衡音,“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所有的委屈和恐惧在这一刻爆发出来,哭道:“衡音。” 衡音上前去抱了抱她,安慰道:“没事了,回来就没事了。” 唐纯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往外面看,找着泽越的身影,泽越正在和护送他们回来的人说着话,那些人一个个都穿着军装,是专门过来接应他们的。 唐纯一边哆嗦,一边感激地说道:“是泽教授找到了我们,要不是泽教授,我一定会死在外面……” 说着说着她难以自控地大哭起来,这一天简直是她人生最黑暗的一天,遇到一个听不懂人话,疯狂使唤她还pua她的男嘉宾,她心态已经半崩溃了,结果又遇到了那样可怕的暴雨。 当时天瞬间就黑了下来,满天空都是雷暴和猩红的闪电,暴雨夹杂着小冰雹,当时所有人都在找地方躲雨,但是那种地方哪里有地方躲雨? 他们也不敢站在树底下,怕被雷击中。 剧组的人各自逃散,连器材都顾不上,唐纯跟着人群慌不择路地跑,她是女孩子,最后跑的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吓的躲在路边的一片草丛里,抱着头捂着耳朵哭,就这样在雨中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她四肢被冻僵,浑身血液凝固,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时,泽教授来了。 天色黑沉沉的,暴风雨中,黑色机车穿梭在江边的荒野小路中,从她身边的草丛中呼啸而过,她当时被冻的连救命都喊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辆车消失在视野里。 那一刻,她真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绝望。 只是下一秒,那辆酷炫的黑色机车一个急转弯,回来,直接停在了路边,男人穿过草丛,沉稳的声音穿过风雨:“唐纯?还活着吗?” 唐纯喜极而泣,疯狂点头,是她,她没死,还活着。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她的,当时天都是黑的,风雨那么大,她躲着的草丛离公路还有一段距离,但是泽越就是那样出现了。 她看着他犹如天神一样地出现,将浑身僵硬的自己拉了出来。 “能走吗?背包里有暖宝宝和食物,赶紧取暖补充体力,我带你离开这里。”泽越没有一句废话,直接带着她骑车往来时路赶。 她贴了暖宝宝,失温的身体渐渐回暖,这才感觉捡回了一条命。 泽越带她到了前面一处荒废的路边小平房躲雨,那小平房不知道荒废了多少年,久不住人,还上了锁,平时冷静斯文的男人一脚就踹开了门,从背包里取出一个手电筒、食物和水,递给她,快速交代着:“把门关好,除非我喊你,不然不要出来,我去接其他人。” 短短一句话包含的信息太多。 唐纯在那一刻秒懂,战战兢兢地接过了手电筒,哽咽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时候,她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泽越。 “半个小时之内。”泽越说完就骑着机车消失在公路上。 她从小就怕黑,怕打雷,但是泽越给她留了一个手电筒,她就那样紧紧地攥着手电筒,缩在门后面,就靠着那方寸的光芒,死死地撑过了那个半小时。 半个小时之后,泽越如约回来,还带回了跟拍的摄影师,与此同时,前来救援的队伍也抵达。 回来的途中,她才从其他人口中得知,她不是泽越第一个找到的人,只是泽越没有立刻带他们走,只交代他们原地等待,找到她之后,带她到约定好的救援点,他才去接应其他人。 救援的队伍抵达之后,事情就变的十分简单,泽越标记了所有人的位置,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在风雨中快速精准地找到他们的,知道不到一个小时,所有人都得救了。 唐纯心中感动,强忍着没有哭,她不是天真的小女孩,从不敢赌人性,但是泽教授不仅救了她,还很好地保护了她,让她即使在黑天暴雨的荒野中免于了任何可能的伤害。 唐纯强忍着没有哭,到了心动小屋,看到衡音,却再也忍不住,恨不能将自己的委屈和恐惧全都哭出来。 “你根本不知道我这一天到底都经历了什么?我以为我今天要死在外面了……”唐纯语无伦次,哭的断断续续,险些抽筋。 衡音见她脸上、手上都有细小的伤口,连忙帮她去拿药箱,说道:“你现在去冲个五分钟的热水澡,然后换上干净的衣服,带一个背包,塞满你最重要的东西,我们要趁着雨小离开这里。” 唐纯点头,飞快地上楼去。 “衡音。”泽越见她安抚完唐纯,无视旁边叽叽喳喳的导演和工作人员,沉声喊道,“这是前来接你离开的队伍。我提前跟他们联系了,让他们帮忙找一下剧组的人。” 救援的队伍一共五人,每一个都是以一敌百的精锐,五人都在屋外面,领头的队长一脸严肃地进来,避开了摄像头,直接关掉了摄像机,锐利的眼神扫视了一圈,没发现其他的摄像头,这才向衡音说道:“抱歉,我们有规定,不能露脸,也不能暴露声音。 横女士,首长让我们前来送你离开。” 节目组的人倒吸一口冷气,不能露脸,也不能暴露声音?首长?这些人到底什么来头?还有外面的雨不是已经小了吗? 衡音点头,飞快说道:“队长,你看可以把节目组的人都带上吗?我们在古镇还有两组人。大概20个人左右。” 队长沉默了数秒钟。他接到的任务是务必将衡音和泽越送到安全地带,首长亲自派他来,足见对这两人的重视。 而他刚才已经领教了那位泽教授的本事。这样的暴风雨天气,天沉的如黑夜,就算是他们,也不能确定会在一个小时之内找到六个四处逃散的人,但是泽越做到了,他甚至精准地标出了每个人所在的位置。 “可以,不过我们时间有限,半个小时之内必须离开,我会跟当地部门协调,征调一辆军用车去古镇接人。” 衡音欣喜道:“那就太好了,麻烦队长了。” 队长冷冷点了点头,就出去和队友们站在外面等,从头到尾没有理会节目组的人,又冷又酷。 节目组的人见他们满身肃杀之气,一个屁都不敢放。 “衡音,这雨已经停了,还要走吗?而且天气预报也没有说明天有暴风雨啊!”导演翻出手机,不甘心地说道,“要是走了,我们这档综艺就黄掉了。而且我们之前是有签合同的,走了算违约的阿。” 衡音气笑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综艺。 “导演,今天要不是泽越救了唐纯那一组人,这会子就不是综艺黄掉的问题,是大家全都完蛋!一起完蛋。”她不耐烦地怼道,“违约合同你发给我爸的助理,还有泽教授的那一份一起发,这个钱都我来出。” 导演被怼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现在他们是骑虎难下啊。雨停了还中断综艺,不是闹吗? 他们三组人都安然无恙,就唐纯受了点惊吓嘛! 导演见这小公主发了脾气,连忙小声说道:“衡音,你看,我们第一期的录制只剩下明天一天了,明天我们集体在心动小屋,不出门,录制一结束立马飞帝都,你看怎么样?就当是帮忙。” 衡音耳根子软,心也软,见导演这副哀求的模样,幽幽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说啥。 泽越冷冷说道:“今晚,心动小屋就会被淹掉。” 导演和工作人员侧目,急咧咧地说道:“泽教授,我们很感激你救了唐纯和工作人员,但是也不能制造恐慌啊,这都没下雨了,怎么可能会被淹掉?” 导演彻底下不来台,觉得有些没脸。原本他也是可以走的,但是现在一个两个的都怼他,他要是走了就有一种夹着尾巴落荒而逃的感觉。 事情哪里会那么严重?都说了,明天的录制不出门。 衡音无奈道:“真的有危险,不然长歌姐不会安排人来接我们的,要是我们今天不走,明天就走不掉了。” 泽越冷淡说道:“导演可以留下来,想留的都可以留下来,正好我们车上的位置不够,也不用打申请征用军方车了。” “导演,走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法不责众,大家要是都走了,就一起承担责任。” 工作人员全都苦口婆心地劝道,打工人一个月才拿多少钱?他们有必要把命搭在这里吗?但是谁也不敢一个人先走,不然回去可能直接卷铺盖滚蛋。 导演唉声叹气地坐在门口:“可这么多的器材怎么办?总要有一个人留下来处理,我们赔不起。” 泽越:“器材的事情我来处理。” 众人喜出望外,导演将信将疑地看着他:“泽教授,这批器材是真的贵,唐纯那组我们已经损失了一部分器材,这些可万万不能损失了。” 泽越点头:“我给你开张支票,要是我没有把器材运回去,你们直接报销。我去跟救援队的人说一下,希望他们和当地部门来协调一下。” 众人喜上眉梢,这可太好了。 导演也乐了,苦瓜脸瞬间变笑脸。没想到啊,泽教授这种孤狼竟然是所有人中最靠得住的。 这一下全体达成了协议,一起离开心动小屋,前去古镇,接上另外两组人,立刻离开古镇,前往最近的安全地。 十分钟之后,所有人都只带了背包,舍弃了大半的行李箱,跟着救援队的人前去古镇。 救援队开的是越野车,加上节目组的两辆七座车,勉勉强强坐的下,一行人冒雨开车前往古镇。 心动小屋距离古镇有半个小时的车程,众人刚动身不久,只见外面的天空再一次暗沉下来,简直是伸手不见五指,淅淅沥沥的小雨直接变成了瓢泼大雨,仿佛刚才的雨停只是幻觉。 众人吓得脸色惨白,缩在车里,祈祷着雷电不要劈中他们的车,车辆犹如一叶扁舟在乌云下穿梭着,路上到处都是被大风刮倒的大树和电线杆。 一群人战战兢兢地抵达了古镇,只见古镇被笼罩在一片雷电之中,那景象如同小说里的末日。 导演等人惊出一身冷汗,突然庆幸自己此刻已经在离开的路上,或许泽越说的没错,要是他们继续留在心动小屋,没准今晚就要被水淹了。 古镇里信号站没有受到干扰,众人联系上辛蔚等人,抵达汇合点,只见辛蔚和翁菲两组人早就汇合到了一起,看到他们都来了,齐齐松了一口气。 衡音将背包递给辛蔚,急急说道:“你们的证件照和想要带的东西,都在包里,时间紧急,别的东西都来不及带,也带不了。” 这种时候,人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辛蔚连忙点头:“知道,衡音,你没事吧?节目组的人都没事吧?唐初和韩飞呢?” “都没事,唐纯他们受到了惊吓。”衡音说着四处找着,找来找去没有找到泽越,顿时拉住导演问道,“看到泽越了吗?” 导演一脸懵逼:“没,可能还在车上没下来吧。” “泽教授没上车啊,他不是有哈雷机车吗?那车可不便宜,他应该是骑机车来的吧?” “我好像也没有看到泽教授。” 衡音脸色微变,去找救援的五人小队。 队长皱眉道:“泽越没有跟我们一起走,他说秋老师对他另有安排,抱歉,我接到的任务,第一要务是保证你的安全,其他人都是顺带的。” 姐姐? 衡音脸色煞白,想也不想地给秋长歌打电话,秋长歌的电话占线,根本就打不进去,她也清楚,以姐姐的能力,南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一定早就预测到了,此刻想找姐姐的人估计排着长队在。 衡音没说什么,穿过乱糟糟的人群,打开手机上的定位系统,这是之前泽越共享给她的位置。 泽越的位置一直没有动,他还在心动小屋。 她咬了咬唇,她绝对不会丢下泽越。 第617章 我可以,你不行 短暂的雨停之后,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暴雨。 衡音趁着剧组的人闹哄哄的,趁着救援队的人没有防备,从后门出去,重金加钱找了一辆出租车,按照dps的地址,直接去心动小屋找泽越。 “小姑娘,这么大的暴雨,一般人真不敢走这一趟,也就我胆大。”开车的是当地的一个大叔,找衡音拉着家常,“其实你可以等雨停了再去,在古镇休息一晚,明天不就天晴了吗?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衡音坐在后座,将帽檐压的极低,遮住大半张脸,有些心不在焉。 “你这么急着去民宿,去见男朋友啊?小姑娘,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衡音:“不是,我去找我哥哥。”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冒风险去找泽越,救援队的人要是发现她不见了,一定会很无语吧。 衡音顾不了太多,她不能丢下泽越,就如同三年前,长歌姐去深山老林里捞她一样,都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古镇到心动小屋的路程不算远,但是大暴雨,电闪雷鸣的,那大叔开的也心惊胆战,一路上疯狂找衡音聊天,不然他紧张,就这样开了近一个小时才抵达心动小屋。 衡音将说好的报酬转给他,还多给他转了一千块,将随身的背包背在前面,穿上雨衣,顺着gps的指示一路冒雨去找泽越。 泽越不在心动小屋,但是距离心动小屋也不远,大概一千米的样子。 衡音从包里摸出手电筒,深一脚浅一脚地找过去,只见泽越去的是民宿附近的村子,村子地势低,水已经淹到了小腿肚,大部分房子都是黑的,显然不是没人住,就是早早地转移到了其他地方,唯有几户人家的灯还亮着,泽越就在其中一家。 “奶,我们就听大哥哥的,快到镇子上去吧,家里都进水了,要是再不走就晚了。”十几岁少年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我不走,这是你爷留下来的唯一房子,就算是死,我也要守住房子。” 衡音踩着水进去,就见泽越正在屋内,高大挺拔的身姿衬的屋内更加的狭小逼仄,屋内的情况十分糟糕,水已经淹了进来,满屋子都是水,这平房看上去岌岌可危,风雨不停地灌进来,仿佛下一秒就要倒塌一般。 “泽越……”衡音找到他,万分欣喜。 泽越错愕地回头,看见她,脸色微变,厉声道:“你回来做什么?这么大的暴雨,你怎么回来的?” 衡音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疾言厉色,平时他都是冷冷的,不怎么爱说话,不禁吓的缩了缩脖子,弱弱说道:“我回来找你呀。” 泽越:“……” 泽越克制着内心无名的怒火,见吓到她了,深呼吸,低哑说道:“这件事情等会再说。” 泽越说完看向固执不肯走的老太太,冷冷说道:“你要是不走,那我就带你孙子走。” 老太太一下子急了,骂道:“我就说你是人拐子,专门上门来拐孩子的吧,还骗我们说,这里要被淹了,还要给钱给我们……长得高高帅帅的,干什么不好,偏偏要干这行……我不走,我孙子也不走,有本事你打死我老婆子……” 泽越被她劈头盖脸一顿骂,脸都黑了。 衡音在一边“噗嗤”笑出声来,上前轻轻拍了拍泽越的手背,示意他让一下。 她冲着那十几岁的少年笑道:“你认识我的吧?” 初中的孩子其实已经懂事了,家里也有电视,就算没有电视,最近节目组在这边录制综艺,每天都有很多人围观,这少年肯定认识他。 那少年腼腆地点了点头,红着脸说道:“你是衡音,是大明星,我刚跟我奶奶说了,你们不是骗子,奶奶不想离开,其实我也不想离开,要是走了,爷爷回来就找不到我们了。” 衡音和泽越对视一眼,原来他们不离开是这个原因。 衡音露出甜甜的笑容,说道:“那要是我们帮你们找到爷爷呢?爷爷去哪里了?” 少年眼睛一亮,欢喜地扯了扯奶奶的衣袖,就连固执的老太太神情都有些动容,随即摆手骂道:“不要,你们这些骗子赶紧走,再不走,我就要放狗咬你们了……” 泽越耐心耗尽,冷冷说道:“就算你想死,你也希望你孙子和你一起死吗?暴雨不会停,这一带很快就要被淹掉,等到了半夜,水位上来,你们就算想走,也走不了。” 老太太红了眼睛,抱着桌子,就是不走。 衡音示意那少年跟她走到门口,问了问情况才知道这家的情况,少年父母在他三岁的时候就出车祸死了,这孩子从小就是被爷爷奶奶拉扯大的,乡下人每天风里来雨里去,种田种地种花养孙子,结果不幸的是,他爷爷三年前被诊出了老年痴呆,有一天走失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祖孙俩苦巴巴地每天盼着,希望有一天走失的爷爷能回来,然而三年了,找了三年也没有找到人,很多人都说他爷爷一定死在外面了,他不信,他奶也不信,所以固守着这间破房子,就是守着一个微弱的希望。 衡音听着有些动容,她知道这世上不是很多人生来就是幸福的,有些人生来就是来历劫受苦的,她以前从来意识不到这些,只是跟在秋长歌耳濡目染,渐渐也意识到,人生在世,重在修行。 姐姐一直在用自己的力量帮助这世上的很多人,泽越在这样危险的暴雨夜留下来,挨家挨户地劝说人离开,也是在做同样的事情吧。 他们都是世间的修行者。 衡音突然之间就明白了泽越的选择,他要走的路。他和长歌姐,本质上是一类人。 衡音吸了吸鼻子说道:“等暴风雨过了以后,我们可以回来重新修建房子,一直等你爷爷回来,你有你爷爷的照片吗?你知道我很出名的,我可以在微博上发寻人启事,号召很多人来帮你一起找,怎么样?” 少年欢喜地点头,眼圈红了,转身就用方言跟他奶奶说了一通,老人家抹着眼泪同意了,颤颤巍巍地去收拾东西。 泽越也没有催促,这家是最后的钉子户,其他家的人都比较惜命,一听这里可能会被淹掉,早就在家收拾东西,准备往镇上搬。 老人家小心翼翼地用布将照片相框和一些贴身的衣服都包起来,放进大蛇皮袋中,和孙子就要往外走。 “等等,我是坐出租车来的,那大叔应该还没有走,我让他们送你们去古镇,外面都是大水,走不过去。”衡音从包里找出那出租车司机的电话,怕他们拒绝,说道,“不要钱的。” 衡音给那大叔打了电话,那出租车司机因为赚了衡音一大笔钱,胆子又小,准备等雨势小了再走,一听要带两个人回古镇,还有钱赚,欢喜地应了,问了位置就开车过来接人。 衡音给他又转了一笔钱,和泽越一起将这祖孙俩送到公路上,等车子在水中开走,这才松了一口气。 衡音回头看向泽越,笑道:“走吧,我们去下一家。” 泽越目光微震:“你不是来劝我离开的?” “一开始是,但是现在改变主意了,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听我的,所以我也不准备听你的意见离开这里。今天是暴雨的第一天,很多人一定还会心存侥幸,我们要抓紧时间了。时间就是生命。” 泽越沉默地看着她,见她被风雨淋湿,头发都湿透了,小脸也满是雨水,下意识地伸手替她擦了擦脸上的雨水,低声说道:“太危险了,我可以,你不行。” “你这是自负,你看看刚才要不是我,你能劝那老奶奶离开吗?泽教授,有时候柔弱可爱是最大的武器!你只会威胁别人。”衡音比了一个花开的手势,眨巴着眼睛,她这张脸,就是最好的说服力好吗? 泽越:“……” 是这样没错,他也是付出很惨痛的代价才明白了一些道理。 “你怎么找到我的?” “你下午不是给了我手表的gps定位吗?快走吧,有时候我们路上说。”衡音拉着他的手腕,兴冲冲地就向前走,她现在觉得做雷锋是一件比当明星更酷更有价值的事情。 泽越:“……” “走反了。”他无奈地开口,伸手握住衡音的手腕,替她背着背包,问道,“包里装了什么东西,这么重?” “急救的药品,是我出门前,长歌姐给我的,说我到哪里都要带着,还有一些就是生存应急的物品、食物和水。” “嗯,你和秋长歌感情很好?” “长歌姐认我做妹妹了,你说呢。” 泽越眼眸微深,是他想的那样吗?或许他不是这个世界孤单单的一个人。 “你好像对长歌姐的事情很上心,我可警告你,长歌姐和傅哥的感情很稳定,你就算是想挖墙角也是挖不动的。” 泽越:“……” 不是她想的那样。时过境迁,就算曾经秋长歌将他从黑暗泥沼中拉了出来,就算她曾经是他人生中最璀璨的那道光,当年他没有做挖墙脚的事情,如今更不会做。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他们幸福。 况且前世,他觉得他已经将那份恩情还了。 他亏欠的另有其人,这也是他至今不敢跟秋长歌相认的原因之一。很多事情掩埋在尘埃中,一旦掀开,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得住的。 *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暴雨一直没有停,衡音和泽越挨家挨户地上门,劝说村民搬离洼地,当地村民都比较固执,好在村委会的人也上门来,好说歹说,将大部分人劝到地势高的古镇上。 不过尽管如此,依旧还有一些人不肯离开家,甚至门都不开。 泽越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多,带着衡音前去找歇脚的地方。 村子里没有信号,两人丝毫不知道外面已经闹的天翻地覆了。 且说节目组的人汇合之后,意见又发生了分歧,赵璐等人不希望结束录制,积极游说着导演。 “导演,第一期录制就只剩下明天一天了,现在我们直播间的人数翻了好几倍,光上直播这边的雨灾,流量也是蹭蹭蹭地上涨,现在走就是前功尽弃,这档综艺就黄掉了。” 赵璐征询了其他几位男嘉宾,想积极留下来,她和衡音不同,她这次来综艺就是为了搏一搏流量,然后进娱乐圈。网红虽然赚钱,但是和明星还是有壁,她最终的目的是嫁入豪门,要是综艺戛然终止,等于一切都打水漂了。 丰元疯狂点头:“我们明天可以就在古镇录制,我问过了当地人了,古镇有疏通工程,一两天暴雨是扛得住的。” 导演原本内心就无比动摇,被他们一说就有些心动:“可是我们这次来古镇,器材都丢在心动小屋那边,泽越说明后天才能想办法运走。” 赵璐笑道:“可我们有两组直播器材在古镇呀,足够了。等明天录制完,正好把器材一起运走。” 导演迟疑了一下,一拍大腿,决定道:“那就在古镇再录制一波,网友们不是很关心这一次的暴雨吗?那就直播暴雨。” 赵璐等人对视一眼,面露喜色,原本他们综艺的热度就高,加上这一次碰到天灾暴雨,这一下流量和话题度都有了。 “导演,有看到衡音吗?泽越好像也不见了。” 辛蔚找了一圈,没找到衡音,皱眉问道。 导演一头雾水:“啊,他们俩不在吗?是不是去买吃的去了?” “导演,导演,不好了,泽教授没跟上去,衡音老师去心动小屋找泽教授了。” 众人看着外面黑沉沉的天和暴雨,脸色大变。 节目组乱成一团,这边翁菲的直播间一直没有关,一边直播外面的暴雨,一边跟网友们唠嗑,报着平安,缓解紧张的气氛。 “我们刚刚跟另外两组人汇合,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就会离开古镇,宝宝们放心,有救援小队护送我们,不会有事的。” ——希望大家一切平安,这个直播间千万不要关呀,就剩下这一个直播间了! ——救援小队是秋长歌找来的吗?怎么这么久都没有看到衡音? ——唐纯那一组安全回来的话,泽教授是不是也没事? 弹幕疯狂地刷着泽越和衡音的名字。翁菲左顾右看,没有看到衡音,倒是看到了唐纯,连忙起身将她拉了过来,问道:“唐纯,你没事吧,网友们都很关心你,是泽越找到你们的?” 翁菲口水都快要说干了,偏偏这个直播间不能关,节目组二十多个人毫无组织和秩序,压根就没有人管直播间的事情,全靠她一个人撑,她实在是有些撑不下去了,示意唐纯帮帮她。 唐纯脸色发白,一直不在状态,尤其听到说泽越还在心动小屋,整个人失魂落魄的,突然对着直播间的镜头说道:“泽教授还在心动小屋,我们不能走,得回去找他。” 直播间瞬间就被这个消息炸翻了天。 翁菲倒吸一口气:“怎么可能?泽教授没跟你们一起吗?” “没有,导演不肯罢录,泽越说可以安排运送节目组的器材,让救援小队护送我们到镇上,但是大家把他弄丢了。”唐纯眼神透出一股不顾他人死活的疯感,她想明白了,无论如何她都要救泽教授,就算得罪了节目组,就算没有第二期的录制,就算把所有人都得罪了干净,她也要说出事实。 泽越做的那些英雄事迹,她要让全国网友都知道,不能再让他背负骂名。 要不是泽越,她在荒野时不是冻死就是吓疯了,要疯,大家就一起疯! 第618章 爆发 唐纯看着直播镜头,破罐子破摔道:“原本今天早上,衡音和秋长歌通电话,秋老师就让我们结束录制,回帝都去,但是大家都不肯信,导演非要我们户外录制。 暴雨来的时候,男嘉宾和节目组的人没有任何人管我,我一个人躲在荒草丛里,当时下了冰雹,我额头都被砸伤了,连个避雨的地方都没有,要不是泽教授冒雨前来救我,我早就冻死了。” 唐纯露出额头上被冰雹砸伤的伤口,眼神里藏着几分的后怕和惊惧:“救援队是秋老师卖了人情,特意过来接衡音和泽教授的,现在泽教授救了我们一组的人,我们是不是应该回去接他?” 翁菲连连抽气,她一直在古镇这边直播,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这么的事情,此刻心中激荡,快言快语地说道:“必须回去接泽教授,天呐,怎么都没有人告诉我?” 唐纯撇了撇嘴:“只有泽教授一直被骂,才有话题度,他们怎么可能愿意说出实情,泽教授是我见过最正直最有担当的人。” 只有生死关头,才能见人品。 泽越和她们不过是萍水相逢,就肯舍命相救,这才是高尚,至于其他的男嘉宾,尤其是韩飞,她不做评价,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 直播间里,弹幕都疯了。 ——疯了疯了,我真的疯了,节目组还是人吗?整个节目组二十多人就找不出一个人来?!这都是什么玩意儿? ——所以一直以来泽教授都是节目组的弃子,到底谁说他是皇太子的?皇太子有这种待遇吗?支持泽教授退出录制。 ——天呐,论人心的可怕。要不是唐纯说出实情,我们都不知道节目组竟然把泽老师弄丢了,还我泽老师!!! ——人在古镇旅游,这里的暴雨真的跟末日一样,太可怕了,雷声不断,没有想到泽教授竟然敢在这种雷暴天气出去救人!结果节目组竟然还弄丢了他! ——人在隔壁省,我们这里的白天就跟黑夜一样,电闪雷鸣,从小到大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天象,真的很可怕。泽老师是真男人。 直播间弹幕群情激奋,都在打着“泽越”的名字,从今天开始,谁敢黑泽越一句,他们就跟对方对线到底。 ——呜呜呜,还我泽老师,我们班好多同学都在等着泽教授回来给我们上公开课呢,你们根本不会懂课堂上的泽教授的魅力。 ——真是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无语到家了。赶紧回去找人啊! ——姐妹们,把热搜词条顶起来,求大家帮帮泽老师。 ——马上去顶热搜,刚打了110,说警力人手不够,心动小屋那一片都被淹了。祈祷泽教授没事。 #泽越#两个字很快就被顶上了热搜,直接被顶上了前三。与此同时,大家都在疯狂地转发,艾特亲朋好友,帮忙寻找泽越。 事情进一步地闹大。 节目组这边,万万没有想到衡音竟然失踪了,有人看到她上了出租车离开了古镇,也没有想到泽越没有骑机车跟上来,这两人一起丢了。 导演又急又慌,磕了一颗速效救心丸,想回去接人,但是又不敢,看着不断在请示上级的救援队队长,眼巴巴地等着消息。 救援小队五人的脸色也有些难看,没有想到这么简单的任务都被他们搞砸了,谁能想到娇滴滴小公主一样的小姑娘竟然一个人胆大包天地回去了。 泽越留在心动小屋,他们是知道的,凶猛的兽类对于同类有一种敏锐的嗅觉,这位泽教授外表衣冠楚楚,看着文质彬彬的,实则身上有一股令他们忌惮的气息。 牛不喝水也不能强按头,他们只要接到衡音就算完成了任务。 结果没想到半路上把人弄丢了。 救援队的队长挂了电话,眼神锐利地看向导演一行人:“行程不变,我会安排人护送你们去最近的安全点,乘坐飞机返回帝都。” 导演问道:“那衡音和泽教授怎么办?” “我亲自回去找他们。” 导演暗暗松了一口气,笑道:“这位队长,我们决定今晚暂时不走了,等等衡音和泽教授一起,明天,最晚明天下午我们就离开古镇。” 救援队五人集体无语。 外面电闪雷鸣,暴雨倾盆,河水暴涨,整个南方地带将迎来更大的暴雨,上面正在组织民众撤离到安全区,只是暂时消息没有下达到地方来,他们有机会走却不肯走,不知道是骂他们要钱不要命,还是说他们愚蠢。 他们不能继续在此地耽搁,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执行。 救援队队长冷冷说道:“如果你们不走,后面就只能听从当地的安排,自主撤离了。” 节目组的人齐刷刷地看向导演。 导演咬牙道:“行。” 富贵险中求,只耽搁一天,肯定不是大事。 赵璐等人对视一眼,全都点了点头,无论如何,综艺不能黄掉,这是他们出圈的唯一机会了。现在全国都聚焦在南方的暴雨上,他们节目又是直播的,这天赐的大好机会,抓不住的就是傻子。 救援队五人:“……” “队长,要再请示一下吗?” 此次的任务主要是为了接衡音,但是秋长歌那边说了,最好是整个综艺剧组的人全部都安全送到安全地,现在衡音离队,节目组的人都不肯走,他们的任务就失败了。 队长皱眉,正准备请示时,上面来了新的指示。 救援队队长接完电话,暗暗松了一口气,说道:“我们立刻离开。” “那衡音和泽教授?” “秋小姐和傅先生亲至南方了。” 救援队众人面露惊色,齐齐一震,他们是西南的精锐部队,当年参与了西南边境打击人口贩卖集团事件,又参与了山区地震撤离事件,算是方震的心腹队伍,自然知道秋长歌三个字代表的意义。 这位秋老师绘制了边境地势图,预言了地震事件,包括这次的南方天灾也早就在预言之中,算是真正不为人知的大佬。 现在在军中乃至帝都那边,影响力都非同凡响。 如今南方的形势这般危险,没有想到她竟然亲自到南方来,而且就连那位傅先生也一起来了。 看来南方的天灾比他们预想的还要严重。 不过秋小姐到了,有她坐镇指挥,那一切都不算太糟糕。 救援队五人惊喜交加。 队长看了一眼还懵懂无知的节目组众人,最后劝说了一回,见众人根本不放在心上,暗暗摇头,整顿小队,火速离开了古镇,前往新的任务点。 * 救援小队一走,导演感觉悬在头顶的那柄剑终于移走了,松了一口气,反而高兴起来,现在终于轮到他做主了。 这一期的综艺录制都是什么鬼。前有泽越那种我行我素的刺头,后面又来了军区的救援队,他这个导演直接变小弟。 “大家都过来一下,静一静。”导演高声喊道,“副导,你先带他们去聚餐,住宿安排好了吗?明天我们录制最后一天,然后收拾好东西离开。”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说话。 辛蔚皱眉道:“衡音和泽越怎么办?” 导演:“等吃完饭,我安排一辆车去心动小屋,接他们回来。” 众人这才点头,没有异议,就在镇上合作的小饭店里吃了一顿晚饭,结果饭还没有吃完,就见大批人涌进古镇,涌进小饭馆里。 “听说下三村那里全都淹掉了,之前不是有一个剧组在那里拍戏吗?那里淹的不成样子。水都淹到了二楼。” “何止是下三村,我们过来时,听说好几条国道都淹掉了,车子根本过不去,也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才停。” “听说好几个村子都淹掉了,幸好我们跑得快……” 众人听的傻了眼。 唐纯猛然摔了筷子,崩溃大哭道:“泽越和衡音还在心动小屋,你们这些人太自私了,要是他们出事,你们全都有责任。” 众人脸色煞白,有些不敢置信地对视一眼。 辛蔚皱眉道:“别吃了,现在就去找他们,刚才送你们回来的救援小队呢?他们去了哪里?” 导演人慌了:“不可能吧,这才下了半天暴雨,怎么就淹掉了呢?” 韩飞:“没错,我们也想不到心动小屋会淹掉,我们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再说了,原本就是泽越自己没有跟上大部队,衡音非要去找他,他们无组织无纪律,这才一个搭上一个的。我们有什么错?” 唐纯气的浑身发抖,这煞笔说的什么鬼话?要不是泽越,他现在还在雨里漂着呢。 赵璐埋头干饭,一句话不说。 丰元皱眉,虽然不赞同韩飞的话,但是也不想得罪他,也不想得罪剧组。 翁菲冷笑一声,拍着唐纯的背,冲着韩飞直接开怼:“韩飞,你不会说人话可以闭嘴,要不是泽越,你能坐在这里吃饭?你丢下唐纯像个过街老鼠四处逃窜的时候,还配坐着吗?你只配站着。 你没错,你只是没胆识不懂感恩的孬种。” 韩飞被怼的脸色铁青,但是看这翁菲那副拽拽的男人婆的模样,不像唐纯好欺负,硬是憋下了这口气。 “我不跟你们女人计较。” “女人怎么了?你还厌女?哎哟喂。”翁菲气笑了,战斗力爆表,“衡音都知道回去接泽教授,你一个180的大男人只敢躲在女人身后,还敢瞧不起女人。啊呸。” 韩飞被骂的脸色发青,猛然站起身来。 众人见状,连忙来拉架。 赵璐:“哎呀,翁菲,你就少说一句,韩飞只是嘴笨不会说话。衡音和泽教授不会有事的,刚才的救援队不就是过来接衡音的吗?她后台硬,那些人肯定会回去接她的。” 翁菲:“……” 翁菲拉不下脸骂女人。 一边的唐纯已经不哭了,抹着泪,站起身来,一把薅住了赵璐的头发,怒道:“我看你不爽很久了,一天天的惺惺作态给谁看?你不就是靠着男人上位吗?你看上辛蔚,看上泽教授我都说你一句眼光好,韩飞那种煞笔你都舔,简直丢尽我们女人的脸。 衡音和泽越要是出事,我绝对不放过你!” 赵璐最宝贵她一头乌黑的长发,被她狠狠薅住,顿时惊慌失色地尖叫起来,现场一片混乱。 “唐纯,你这个疯女人,你天天装清纯装温柔,原本骨子里是个疯婆子……” “我就发疯怎么了?我一个舞蹈团首席,从小到大奖杯荣誉无数,就算发疯也不是你一个小网红能碰瓷的……” “快快快,都拉开。”导演急得上火,见围观群众都拿着手机在那拍,气得两眼发黑,这都什么事情? 好端端的怎么就发疯了呢! 众人不敢过多地介入两个女人互扯头花,韩飞想动手,被辛蔚和丰元直接制止,翁菲兴奋地上前去拉架,暗戳戳地拽掉了一把赵璐的头发,然后安抚着大获全胜的唐纯,朝着她竖起大拇指:“纯姐,别生气,我们留着力气和体力,还要去找衡音和泽越了。” 唐纯扔掉手里的头发,见赵璐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冷笑道:“别哭了,再哭,假鼻子都要掉了。” 赵璐犹如被点中穴道一般,脸色铁青地怒视着她,果真不敢哭了,气的险些吐血。 现场一片混乱,没有人发现翁菲直播间的镜头一直没有关,甚至镜头还被人调整了方向,正对着小饭馆的正门这边,虽然没有完全将这一幕录制下来,但是从头到尾没有掐掉声音。 直播间里,网友们已经炸开了锅,热搜十条十条地被顶上热搜,整个内娱直接炸了。 #衡音泽越失踪#、#心动小屋被淹#、#唐纯赵璐撕架#、#男女嘉宾性别对立#、#导演不作为#……各种触目心惊的字眼全都冲上了热搜。 “导演,不好了,上热搜了。” 导演看着热搜词条,两眼一黑,一屁股跌坐在凳子上,无能咆哮道:“谁买的热搜?” 工作人员看着还在直播的直播摄像头,硬着头皮道:“没人买热搜,是直播间摄像头没关。” 导演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导演晕了,快,速效救心丸,掐人中。” 翁菲和唐纯幸灾乐祸道,呵,直播间是她们故意不关的,摄影头也是她们转过来的,她们受够了台本,既然节目组不作为,那她们只能发动群众的力量,来找衡音和泽越了。 第619章 相认 外面一片乌烟瘴气,衡音这边却岁月静好。 暴雨越来越大,下三村被淹掉之后,她和泽越,跟着村民一起上了附近的小青山,在山上一间废弃的寺庙凑合过一夜,等待救援。 寺庙是废弃的,神佛的石像都结满了蜘蛛网,好在还有油灯可以用。 泽越在寺庙后院捡了一些干柴火,在殿内燃起了一堆篝火,衡音和十几个来不及转移的村民就挤在殿内烤着火,把身上湿透的衣服烤干。 泽越不知道从哪里抱来一些被褥,给衡音铺了两床,余下都分给了村民。 “这间寺庙荒废已久,只能找到这些物资,今晚过夜是没问题的。”泽越脱下湿漉漉的外套,放在篝火的架子上烤火,从背包里取出超薄的帐篷内胆,递给衡音,“这内胆是新的,你铺在被褥上睡。” 他出门时该带的装备都带齐了,但是没有想到会多一个衡音,现在背包里的那些物资就明显不够看。他一个男人怎么样都无所谓,但是小姑娘不能跟着他吃苦。 衡音看了看满是霉味的被褥,没有矫情,直接接过内胆铺在上面,说道:“这里好像没信号,我试着联系一下长歌姐。” 泽越:“我联系过了,没联系上。” 衡音微愣,焦急道:“姐姐不会出事吧?” 泽越微微一笑,安抚道:“不会,南方暴雨,帝都安全的很,除非他们来南方。” 泽越说完,黑眸陡然一深。如果这场天灾早就在秋长歌的预料之中,那么帝都那边必有部署,衡音在这里出不去,以明歌的性格必然是来千里奔赴而来,救自己妹妹的。 他调查过秋长歌和衡音的关系,三年前相识于综艺,一开始关系不算好,后来感情日渐深厚,不是亲姐妹胜似亲姐妹,秋长歌甚至为了衡音请动西南军区的救援队。 如果秋长歌亲至南方…… 泽越呼吸微窒,身体因为紧张而微微紧绷,如果她亲至南方,那是不是意味着,秋长歌也同样拥有前世的记忆? “泽越,你怎么了?”衡音见他神情有些异常,周身都散发着迫人的气息,下意识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臂。 泽越回过神来,说道:“没事,你先烤烤火,我出去一趟。” 泽越说完,看了一眼村民们,见都是老弱病残,稍稍放心,转身出了废弃的寺庙,投入了暴雨中。 衡音见他走了,又见村民们貌似都挺怕泽越,从背包里取出牛肉干、巧克力之类的食物分享给他们。 当地人知道她是来这里录制综艺的大明星,又见她笑眯眯的,一点架子都没有,顿时热情地拿出自己从家里带出来的食物。 不一会儿功夫,衡音面前就堆满了一堆的农家土特产,晒干的牛肉、温热的红薯、洗的干净的枇杷…… 衡音觉得尸体暖暖的,觉得她和泽越的付出都有了回报。 没一会儿功夫,泽越就冒雨回来,手上拎着一只野鸡,怀里还掏出好几颗鸟蛋,衡音眼睛一亮,“哇”的一声,忘了自己还被暴雨困在不知名的山里,只觉得这样可怕的夜晚似乎变成了春游一样,惊险有趣。 泽越从寺庙的后院拿出一个小铁锅,一边烧着热水煮鸟蛋,一边将野鸡处理干净,将山里的各种香料塞进野鸡肚子里,用荷叶包好,放进火堆里做叫花鸡。 衡音见他像是有一个百宝囊一样,什么都能掏出来,眼睛都亮了,原来野外生存才能体现泽越的实力。 他怎么跟长歌姐一样厉害,什么都能变废为宝。 “泽越,你好厉害。” 泽越见她眼睛亮晶晶的,微微笑道:“不过是正好擅长这些,衡音,你也有你擅长的领域。” 她无论身处什么处境都能乐观向上,这就是她最大的优点。 十几分钟之后,小锅里的水煮沸了,泽越取出水壶,接了热水,递给她,将煮好的鸟蛋放在干净的荷叶上,给她剥开。 衡音见他动作生疏,笑盈盈道:“泽教授,你就没有给女孩剥过鸡蛋吗?听说米国民风开放……你长得这么帅,一定有不少前女友吧?也是,没准都是前女友照顾你……” 泽越垂眸,低声说道:“没有。” 他没有给女生剥过鸡蛋,没有那些所谓的前女友,前面三十年他一心扑在事业上,醉心于学术研究,无心男女情事,后来年岁到了,父母催促,他便将结婚一事提上日程,如同完成任务一般地选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女生。 他和那个准备结婚的女生总共只见过两次,第一次见面相亲,第二次双方父母见面,没有第三次,因为双方父母十分满意准备他们的婚事时,他突然之间对眼前的一切产生了严重的怀疑。 仿佛他这些年来所过的生活都是副本一样。 他如同一个被编辑好的程序,一直在朝着副本的方向走。觉醒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意识到自己丢失的记忆,看清了自己的来路,也知道了他要走的路。 “泽教授,不会吧,你没有暗恋过人吗?没有追过女生?”衡音吃惊地捂起小嘴,她高中时就有暗恋的人耶,泽越都三十出头了,就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吗? 泽越剥鸟蛋的动作一顿,将滚烫的鸟蛋放在荷叶上,见她促狭的目光,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暗光。 “有过,不过对方已经有了生死相许的郎君,我便祝福了他们,后来……” 后来呢,后来他沉迷剑术,走了一条极致孤独的路,所以从来不曾回头看看身边的人,直到她死的时候,都不曾明白她的心意,也没有给过任何的回应。 这何尝不是一种亏欠。 “那你还是挺绅士的,没有去强取豪夺。” 泽越听着她的用词,微微一笑:“强取豪夺对于强者来说,无用。有些人像是九天之月,谁又能上九天揽月?” 衡音皱着鼻子说道:“那还是泽教授性格善良的缘故,愿意成人之美。不过你这样的,容易吃亏,小说里永远只能当男二,混不到男主。 像陆总那样的,妥妥的霸总,傅哥看着温润如玉,骨子里对长歌姐占有欲可强了,最会扮猪吃老虎,也能当男主……” 衡音头头是道地评论了一番,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不强势的男人,都无法抱得美人归。 泽越唇角微微上扬,她是小说看多了吧!不过她如今这样天真烂漫,和前世未出嫁时一模一样,如果,没有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情…… 泽越心情陡然一沉,将思绪拉回来。 “叫花鸡要好了,山上的香料不多,我走的时候只带了一些花椒和胡椒粉,味道可能有些寡淡。” 衡音见他从火堆里扒拉出包裹的完完整整的叫花鸡,兴奋地搓着小手说道:“带盐了吗?” 泽越从背包里取出一小罐海盐。 衡音兴奋地欢呼一声:“泽教授,你简直是我的神!” 什么人会随身携带盐巴啊? 泽越笑而不语,他只是以防万一才带了调料品,这算是剑客的本能吧,四海漂泊,喜欢将能带的东西都带上,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泽越打开荷叶,一股清香弥漫在废弃的寺庙里。 衡音:“泽教授,我们在寺庙里吃叫花鸡,佛祖会不会不高兴呀?虽然这里已经荒废很多年了,但是到底是寺庙耶。” 泽越:“不会,佛渡世人。” 泽越将撕下来的鸡腿递给她。 衡音兴奋地接过来,小口咬了一口,眼睛一亮:“好吃耶。” “嗯。”泽越细细地将叫花鸡撕开,用荷叶包着,递给她,见衡音吃的眼睛弯弯的,比自己吃还要高兴。 “泽教授,你也吃呀,你以后的女朋友一定会很幸福吧。” 衡音内心嘤嘤嘤,泽越现在在她心目中已经是超越宋哥的存在,泽越简直是十八般武艺全能,样样都会,外表看着那么冷,那么不容易接近的人,没有想到私底下这么温柔。 武侠小说里,泽教授这样的就是那种冷若冰霜,实则拥有一颗金子般内心的侠客吧! 泽越吃了几口,补充了一些体能就不再吃,余下的都留给了衡音。 等吃完饭,湿透的衣服烤的又干又暖和,破旧的寺庙也遮挡住了外面的暴风雨,衡音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说道:“也不知道我爸妈和长歌姐会不会为我着急。 好希望明天一早睁开眼睛,就能看到他们。” “累了就睡,我守在旁边。” 衡音点头,累的往睡袋内胆上一躺,就打着小呼噜,睡着了。 泽越看着她被火烤的红扑扑的小脸,脸上脏兮兮的还有着泥巴,顿时微微一笑,从背包里找出干净的毛巾,用热水沾湿,一点点地擦拭着她的小脸和手脚。 旁边的大妈见他这样细致地照顾,八卦地说道:“小伙子,你们俩是在处对象吧?这小姑娘人好,你人也不错。” 泽越手中动作一顿,下意识地缩回手,许久用低的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不是,她是我妹妹。” “小伙子,骗骗大妈我就算了,别骗了自己。” 大妈吃完瓜,心满意足地翻身去睡觉了。 荒废破旧的寺庙里,佛像无悲无喜地俯视众生,村民们窝在破旧发霉的棉被上囫囵地对付一夜。 泽越拽下架子上烤干的外套,盖在衡音身上,许久低声说道:“睡吧,衡音。” 人生来无记忆,不记得前尘往事,是诸神的仁慈。他希望她永远只做快乐无忧的衡音,不做前世的小草。 手机“嗡嗡嗡”地震动起来。 泽越拿过衡音的卫星电话,走到寺庙门口,看着外面的暴雨声,接听。 “衡音?”电话那头,传来秋长歌清冷的声音。 “秋老师,我是泽越。衡音平安无事。” 电话那头,秋长歌刚落地,看着外面乌云压境,暴雨连连的城市,顿了顿,清冷开口:“泽教授,你脱离队伍了。” 方震给她打了电话,说了泽越的事情,秋长歌也从各方信息中了解泽越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大学教授。 现在种种迹象都表明,他可能就是谢景焕。 事到如今,秋长歌不得不承认,在这个世界,因为她的缘故,跟她羁绊极深的故人一一意识觉醒,想起了前世的记忆。 长歌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 如果泽越真的就是谢景焕,那么第一世的记忆,唯有他们两人知晓。 泽越声音放的极轻:“抱歉,我没有想到衡音会中途回来找我,这边暴雨已经酿成了天灾,如果不提醒当地的百姓,会有很多人在暴雨中丧生。 无论如何,我会平安将衡音送回帝都去。” 他刚回国,国内根基浅,没有秋长歌和傅怀瑾的人脉权势,但是他也有他的钞能力和关系。最迟明天,等到大家都意识到这场暴雨乃是天灾的开始,他就带着衡音离开此地。 秋长歌沉默了一下,认真地说道:“泽教授,这一次的天灾仅仅只是开始,现在受灾最严重的华中地区已经开始转移民众,你和衡音改变不了局面。 趁着灾情没有恶化之前,你带着衡音过来跟我们汇合。需要我派人去接你们吗?” 泽越瞳孔一缩:“不用。” 即使剑道不复存在,他一个人也能护住衡音。 泽越看着猩红闪电劈开厚重的云层,一字一顿地问道:“秋老师,这一次的天灾是不是在您的预料之中?” 她到底是不是明歌?是否拥有前世的记忆? 秋长歌听着他试探之语,见傅怀瑾取过披肩,披在她身上,垂眸说道:“是。泽越,保护好衡音,我把汇合点发给你,随时保持通话畅通。” 泽越瞳孔一缩,大手紧紧地攥住电话,许久露出一个久违的酸涩中带着些微欣喜怅然的笑容,低声说道:“好的,长歌。” 秋长歌听出那声音中说不尽的情绪,幽幽叹了一口气,挂了电话。没有相认,却认出了彼此。 傅怀瑾见她挂了电话,扶着她坐下来,温润说道:“你眼睛刚恢复视力不久,不能太劳累。既然你担心衡音的安危,为什么不让人去接她,反而要泽越护送她来与我们汇合?” 如今灾情还没有扩散开来,加上早期他们做了诸多的准备,现在去接衡音和那位泽教授完全来得及。 长歌摇头,淡淡说道:“他们的事情只能他们自己解决。”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因果。她很确定,泽越不是冲着她来的,前世在她死后,泉城谢氏,谢景焕和小草之间定然发生了很多事情。 第620章 实在是冒犯了 秋长歌和傅怀瑾刚下飞机不久。 今日清晨她起床时,失明半年之久的眼睛突然就恢复了视力,当天中午,南方暴雨的消息就上了热搜。 天灾将至,而她的道术惩罚也过去了。 傅怀瑾取了一块热毛巾,敷在她的眼睛上,温润说道:“如果方震那边的消息属实,泽越定然是有能力护住衡音的,如果你不放心,我们就先过去接衡音,再去指挥部。” 他知道长歌来南方,主要是为了衡音,南方的部署他和宋星河早在半年前就开始准备,如今离开帝都,帝都那边反而恐慌。 长歌靠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热敷眼睛,沙哑说道:“泽越一个高校教授,怎么能有能力护住衡音,如果有,那他便是我认识的那个故人。” 事实上,她已经可以百分九十确认,泽越也同样觉醒了前世记忆,他便是谢景焕。所以这一切便能说得通,他放弃如日中天的事业回到国内,通过发小的关系前来拜访,相见却不相认。 这是谢景焕会做的事情。 傅怀瑾闻言眼眸微深,问道:“他是冲着衡音去的?他们前世有因果吗?” 长歌取下热敷的毛巾,窝进他温暖的胸口,眉尖轻轻皱起,叹气道:“不知道,前世我拜托他照顾衡音,他收了衡音为义妹,给了她安身立命之所,也给了她实权,只是那时候我一心清修,斩断了很多尘缘,后来出塔之后就身死,对他们的事情所知甚少。 不过我听泽越的语气,他好像认出我了。” 泽越最后一句的试探,就是在试探她是否拥有前世的记忆,是否是明歌。 傅怀瑾皱眉,紧紧揽住她的肩头,说道:“等见到他们,自然知晓。” 秋长歌点头:“先控制住南方的水灾,将重灾区的民众尽数转移走,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放心,我和宋星河这半年不是白干活的,现在的暴雨虽然恐怖,但是我们会在暴雨发展成天灾之前控制住局面的。”他们最大的优势就是提前半年得知了庚子年的天灾。 傅怀瑾说着又有些心疼长歌,见她眼睛恢复如初,忍不住亲了亲她的眼皮,低哑说道:“以后不能再观星了。” 这半年她受了不少苦,万幸如今视力恢复,否则他只怕会内疚一辈子。 秋长歌被他念叨的耳朵都起茧子了,柔声笑道:“知道了,傅先生。” 观星是她的决定,傅怀瑾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喜欢担责任,这让她一个活了近一千年的人,尸体都觉得暖暖的。 傅怀瑾搂紧她,露出久违的笑容。等雨过天晴,一切都会好起来。 * 夜里篝火一直在滋滋地燃烧着,衡音睡在发霉的被褥上,莫名睡的很沉,夜里她一直感觉到身边有人,野外传来狼嚎和不知名野兽的声音,那人守在她身边,如同一柄带着血腥气的绝世利剑,明明可怕,却让她无比安心。 暴雨下了一整夜,第二日清晨,整个寺庙都弥漫着一股潮湿腐烂的味道。 衡音被村民们说话的声音吵醒,揉着眼睛爬起来一看,只见外面还在下着暴雨,好在这里地势高,雨水都汇成了一股山洪,朝着山下流去。 “泽越。”她出声喊道。 旁边的大婶说道:“你男朋友早上出去了,这么大的暴雨,也不知道他出去做什么,不会又是给你找吃的吧?” 衡音被她说的脸颊发烫,说的她是个小馋猫似的。昨夜她也不知道泽越是出去给她摸鸟蛋,抓野鸡去了呀。 虽然味道真的好,但是她也不希望他冒这个风险。 “小姑娘,你男朋友对你可真好。”大婶一脸艳羡道,“你们结婚了吗?” 衡音急急地澄清:“没,他只是我同事,不是我男朋友。” 大婶拍着大腿叫道:“那你还不快紧紧抓住,这年头这样的男人不多了,你看这么大的雨,庄稼汉子都不敢出去,他敢出去,是个顶事的。” “现在的男人都是绣花枕头,平时装的跟大爷似的,一遇到事情都躲在女人身后……” “没错,一遇到事情还不是丢了家中老娘自己跑了,张家奶奶就是这样落单的,儿子、媳妇都不管他,就你和你男朋友管,你们是大好人……” 几个妇人围过来,七嘴八舌地说着。 她们这一群老弱孤寡幸亏遇到了衡音和泽越,不然都不知道去哪里。 衡音脸皮薄,被她们说的小脸通红时,泽越从外面回来,脱掉雨衣,走进大殿。 昨日夜里黑看不清晰,衡音见他穿了一身登山服,肩宽腿长,衣服被潮气打湿,隐约透出结实紧绷的肌肉,顿时看呆了呆。 泽越,好像是挺有魅力的。 她爸是导演,从小到大就喜欢带她去剧组玩,她是看着帅哥美女长大的,对帅哥早就有了免疫能力,但是泽越跟娱乐圈那些精致漂亮的男孩子不同,他身上有一股狠劲和力量感,像是雪山里矫健的狼王,穿上衣服就是衣冠楚楚的教授,但是也随时能露出可怖的獠牙。 衡音被自己的念头吓到,耳尖发烫地移开视线。她怎么能将泽教授和野兽联想在一起呢。 真是冒犯了。 衡音在心里默念着对不起,那边泽越已经迈着大长腿进了大殿,扫视一圈,见村里的老弱病残都醒了,说道:“刚刚我下山去看了看情况,山脚下的村子基本都被淹掉了,必须撑船才能行走。” 村民们顿时急成了一团,她们没有船啊,而且就算有,也不会划船,家要是淹掉了,那可怎么办啊? 几个大婶急哭了。 “我走的匆忙,家里还养了八只公鸡、四只母鸡,还有一头猪,这要是都被水淹掉了,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鸡鸭和猪淹死了都是小事,房子被淹了,我们去哪里?现在盖一栋房子少说也要10几20万啊。” 众人一片愁云密布,算起损失来,全都犹如天塌了一般。 衡音急忙安慰道:“钱财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大家平安无事才是最重要的呀,以后那些都还能挣回来。” 她看向泽越,使着眼色让他说话。 村民们可都把他当做主心骨。 泽越见状,开口道:“既是天灾,这些损失自然是由国家来承担,如果国库补贴不了那么多,也会有好心人捐助。现在全国都开始给受灾的乡镇捐款了,据我所知,长河慈善已经开始向各地受灾区发放物资,首次先捐款十亿。” 村民们不懂其中道理,但是知道有人捐款,国家会负责,顿时全都高兴起来。 “小伙子,这消息是真的还是假的,真的有人会负责我们的损失吗?” “那鸡鸭和猪,田里的稻子都能有赔偿吗?” “要是房子倒了,会有人安排我们住的地方吗?会帮我们建房子吗?”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句地问起来。 泽越点头,丝毫没有不耐烦,肯定地说道:“会的。” 如果没有人负责下三村这一带,他也会以个人的名义捐款,帮助这些受灾的百姓。很多时候他很羡慕这些村里的老弱妇孺,在她们的世界里,最重要的就是家里养的鸡鸭和猪,是种下的稻子和麦子,一日三餐能吃饱,孩子能上学,便是最满足的事情了。 他年少时最渴望的就是这样简单的世界,能吃饱饭,能和亲人在一起便等于拥有了全世界,即使他后来攀登剑术巅峰,成为游侠剑客心中的剑圣,也依旧有着这样的遗憾。 从那座地宫走出来,他见识到了九洲世界,然后就再也回不去。 “大家准备一下,吃点东西,然后准备下山。” “可是外面还在下着暴雨呢?下山的话,去哪里?” “我们没有船,也没有雨衣……” “张奶奶腿脚还不方便……” 问题一个一个地抛出来。 泽越耐心地说道:“暴雨不会停,昨日带大家上山是因为雨水会淹掉村子,大家不走只会被淹死,今日带大家下山是因为,灾情已经形成,各地会展开救援,此刻是最佳离开的时机,等到灾情越来越严重,救援人员紧缺,大家食物耗尽的时候,想走就难了。 任何问题,大家都克服一下。” 众人一听他说的这样清楚明白,全都明白了,顿时全都起来,收拾东西,一个扶着一个,准备冒雨下山。 衡音拿出自己的雨衣,递给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然后将泽越拉到一边去。 “山下真的有救援吗?村民们会被送到哪里去呀?古镇吗?” “泽越,那个长河慈善真的捐十亿救助灾民,真的会发放物资吗?不会是你为了安抚人心,骗她们的吧,给了人希望,再让人绝望,可是要人命的。” 泽越见她一连问出这么多问题,是真的关心这些村民,眼底闪过一丝的温柔。 “长河慈善背后的控股人是徐家,负责此次救援物资的是退圈的宋影帝宋星河。宋星河发了微博,南方暴雨已经引起了高度重视。” 今天是暴雨的第二天,很多人可能还会心存侥幸,但是宋星河作为公众人物,此刻出声就是要让所有人清晰地意识到,这不是一场简单的暴雨,这次的暴雨会持续很长时间,从而会演变成非常严重的天灾。 泽越之前并没有关注内娱,认出衡音时,宋星河已经退圈,回去继承家业了,此次南方暴雨灾情,宋星河一出面,他立刻就认出他来。 故人都在,这让他莫名觉得自己不再那么孤独。 所以泽越内心是十分喜悦的。 “是宋哥!”衡音惊喜地握住他的手,高兴道,“宋哥好样的,长河慈善取的是长歌姐和宋哥的名字呀。傅哥知道肯定会吃醋的。傅哥呢?他定然不会坐视不理的。” 泽越见她欢喜过头,竟然紧紧地抓住了自己的手,眼眸微垂,说道:“昨日秋长歌给你打了电话,你睡着了,我接的。 她和傅怀瑾已经到了南方,负责救助南方的灾情。秋长歌给我发了一个地址,让我们俩赶去汇合。” “姐姐也来了,姐姐眼睛不方便,怎么能来南方呢!”衡音紧张地捏着他的手。 泽越:“……” “傅怀瑾在她身边,一定会没事的,况且南方灾情,秋长歌不来不行。”他黑眸雪亮,秋长歌才是真正的指挥人,她来,才能安定大部分人的心。 她可是秋长歌呀! 衡音大概不知道她姐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不知道也好,泽越微微一笑,她只需要做天真无邪的衡音就好了,自然有人为她扛起这一片天。 前世明歌入塔,斩断尘缘,是小草在泉城撑起了大月国的责任,为大月国留下了唯一的血脉,如今世事变迁,秋长歌来为她撑起这一片天了。 这样的姐妹情,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依然令他动容。 好消息一个接着一个,衡音欢喜地握紧他的手,说道:“那我们快些下山吧。” 泽越见她松开自己的手,兴冲冲地去扶那些村民,垂眸看着许久,握了握手,随即带着众人下山去。 暴雨未停,下山的路远比众人想象的要难。 山上到处都是松动的泥土和水流,雨伞不能用,雨衣只有几件,泽越取出登山绳索,将村民们一个一个地系在一起,背着腿脚不便的老太太,村民们将毛巾搭在头上,一群老弱妇孺冒雨下山。 如此艰难地下山走了一个小时,泽越见这些老弱妇孺虽然体弱,但是意志力强,全都撑了下来,唯有衡音身娇体软,有些撑不住。 他和这群人中唯二的两个庄稼汉子商量了一下,让他们轮流背着张家奶奶,然后去背衡音。 “我可以的。”衡音雨衣给了村里的女孩,被雨淋的小脸煞白。 泽越背起她,按住她走的打颤的双腿,沉声说道:“不要逞强,你身体素质不如这些常年干农活的村民,要是病倒会拖累所有人。” 衡音委屈巴巴地瘪起了嘴巴,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宽厚的背上,轻轻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双手撑在他的额前,用手给他挡着雨。 “泽越,我们一定要没事呀,等回了帝都,我请你吃最好吃的烤全羊。” 泽越薄而冷的唇角微微上扬,低沉地应了一声:“好。” 第621章 二次转移 一行老弱病残下到山脚下,就见熟悉的村落都被淹了,山脚下的树被水淹的只剩下树尖尖,放眼过去,全都是浑浊的洪水。 没有信号,没有交通工具,暴雨还在一直下。这一天一夜下的暴雨量直接淹没了地势低的一片村落。 村民们看的浑身发寒,被困在山腰,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办。 “大家到树下避一下雨。”泽越指着一片树林,示意大家先去躲雨,然后从背包里取出无线电设备,开始发射求救信号。 衡音:“这是什么?” “无线电设备,可以和附近的救援机构联系,可以发射求救信号。” 衡音惊叹道:“你怎么会带这样的设备,我们直接打卫星电话告诉长歌姐我们的位置不就行了吗?姐姐会想办法帮我们联系救援队伍的。” 临行时,秋长歌特意给她配了一部卫星电话。 泽越继续发射着求救信号,说道:“昨天托朋友从黑市上收来的,和那辆哈雷机车一起,以前我出海时,偶尔会用到这个设备。” 有钱能使鬼推磨,昨天早上他出门前就重金从黑市上买了这些设备,半天时间就空运到了古镇,国内的速度令他惊叹。 这二十多年,他好像错过了很多。 “你不是教授吗?怎么还会出海?”衡音十分新奇地看向他,感觉越了解这个人,越觉得泽越是一团迷雾。 “压力大的时候偶尔会出海航行几个月。”泽越发射完求救信号,看向她,见她乖巧地蹲在一边,脑袋上顶着一个大大的荷叶,小脸满是雨水,一脸吃惊的模样很是可爱。 他几不可查地弯了弯唇角:“我不只是教书育人,我还是心理咨询从业者,会遇到很多精神病患,身体接受到太多的负能量就需要出去发泄掉,否则做不了几年就会疯掉吧。” 衡音肃然起敬:“那你这个职业好伟大,比我们好,我们就是拍拍戏,上上综艺,光环都是粉丝给的,其实就是挺普通的一人,当然长歌姐不一样,她和我们是不一样的。” 衡音坚决扞卫着自己的偶像。 泽越失笑,忽而有些明白她粉丝为什么那么多,衡音这样可爱美好的女孩子也能给粉丝带来很多的正能量,光看着就觉得很欢喜。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闪光点,职业不分高尚贵贱,我们治愈精神病患者,而你们也给很多人希望,大家殊途同归。” 衡音眼睛笑得亮晶晶的,还从来没有人把明星这个职业说的这样好听,她听着都觉得脸红。她吃着最大的红利,拥有那么多的粉丝,时常感到心虚,但是和泽越在一起,即使是跟着他风里来雨里去,吃不饱睡不好,但是她内心是充实的。 救助这些村民,让她找到了自己的价值。 “泽教授,你真好。”衡音看着他英俊的面庞,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他一点都不冷漠,他的职业很伟大,他一直在帮助很多人,除了傅哥,她没有见过道德这样高尚的男人。 她好像有些喜欢泽越,那种喜欢和年少时看见漂亮男孩子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像是她年少时看的名着,是灵魂上的交集和欢喜,就算他长得其貌不扬,自身也自有自己的气质,也拥有令人折服的魅力。泽越就是这样的人。 她一度以为这样的人是不存在的。 泽越见她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赤诚而热烈,唇角的弧度陡然下压,错开视线,冷淡地说道:“你年轻,见过的人太少,像我这样的很寻常。” “哦。”衡音笑盈盈地应了一声,内心的小人在疯狂地心动,虽然倒追男人都跌份,会被乔曦和傅哥他们开十级嘲讽,但是征服冰山高岭之花,好像很有成就感耶。 哥哥姐姐们,她好像要恋爱了。 “好了,这边雨太大,去树荫下避一避吧。”泽越指着不远处的树荫,好在他们是在山里,到处都有避雨的树荫,多少能避一避,只是不是长久之计,暴雨太大,伴随着大风,很多树都被吹的连根拔起,待在野外始终危险。 “好。”衡音捶着发酸的小腿,按着头顶的荷叶,一瘸一拐地去避雨。 泽越发出的求救信号被信号站接收到,一个小时之后,附近的救援队就划着船过来救人。 负责救援的队伍见他们这里竟然有小十人,顿时吃惊道:“是你们发的无线求救信号吗?河坝决堤了,这一带全都被淹了,幸好你们躲在山上。” 救援的船只紧张,只来了一只,一次性带不走这么多人。泽越和衡音便让他们带村民们先走,自己留下来继续等待第二波的救援。 “我们先送一批人离开,你们等一等,今天之内肯定会将你们所有人都送到安全地带的。” 泽越:“现在的安置点在哪里?” 救援队:“第一批安置点都在古镇那边,目前古镇那边是安全的,但是也不完全是,我们还要等上面的通知,如果古镇也不安全,可能会继续转移。” 衡音:“那村民们去那边会发放生活物资吗?” 救援队笑道:“这您放心,生活物资都已经抵达到安置点了,昨天南方暴雨上了热搜,宋先生直接就捐了十个亿,今天各地的物资就到了,真是好人啊。” 衡音笑的一脸灿烂:“那就好,那就好。” 看来今年宋哥要大出风头了。 村民们欢天喜地,这一下是彻底将心放回了肚子里,跟着救援的船只前去古镇的安置点。 衡音和泽越继续留下来等待救援。 “你和宋星河很熟吗?这一次的南方救援,就算宋星河第一时间捐出十亿,资金也不可能在一天之内就转换成物资,更不可能第二天就抵达了各地的安置点,傅先生在里面必然出了力吧?” 泽越看向衡音,猜测着宋星河和秋长歌的关系。长河慈善,分别取自秋长歌和宋星河的字,所以,宋星河也拥有前世的记忆吗?那傅怀瑾呢? 如果秋长歌一早就预料了此次的天灾,那么为何要把功劳全都给宋星河?他们之间的羁绊远比他所想的还要深。 作为曾经的故人,泽越莫名觉得自己错过了很多。 衡音挠了挠头,说道:“你这么一说,好像宋哥的速度太迅速了点?做慈善一直是长歌姐和傅哥热衷的事情,姐姐跟我说过,为人立世,要多积德行善,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泽越垂眼,那这件事情里秋长歌和傅怀瑾是策划者,宋星河是执行者,所有人都参与其中,只是秋长歌和傅怀瑾没有认领这份功劳,但是如果一切如他所想,那傅家已经是贵不可言。 长歌的地位也不可撼动。 确实不需要再高调认领功劳。 衡音叹气道:“可惜手机没有信号,不然我就在小群里艾特宋哥问清楚了。” 泽越:“没关系,古镇上应该是有信号的,等我们到了古镇,你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再问也不迟。” 衡音:“好。” * 救援队伍比他们想象的来的要慢,大约到了午后,第二支救援队伍才到山脚下。 不过虽迟但到,衡音和泽越坐上救援的船只,和另外三个村民一起去古镇。 两人一身狼狈,灰头土脸地到了古镇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一到古镇附近,手机就恢复了信号,一直响个不停。 衡音粗粗扫了一眼,看到不少的未接来电,然后直接给她爸妈发了报平安的短信,就将手机调为了静音,跟着去了安置点。 两人确认了所有的村民都有领生活物资,又去救援站确认了此次村子的损失会由国家和长河慈善公共承担,这才松了一口气。 两人还没有出救援站,就见上面拉了警报。 “古镇要开始二次转移,衡小姐,泽教授,你们赶紧转移到市区去,现在古镇这边只作为临时的安置点,所有人都要尽快转移到市区去。”救援站的工作人员看到他们,急急地叮嘱道,“你们赶紧跟着大队伍走。” 衡音愣住,下意识地拉住了泽越的胳膊:“真的有这么严重吗?我看古镇这边水没有淹过来呀。” 泽越眯眼,宋星河第一波就捐了十亿,第二天物资就抵达了安置点,阵仗如此大,看来南方暴雨必成天灾,这才是刚刚开始。 “早晚会淹掉,现在转移已经是兵贵神速了。一般来说,市区那边的防汛工程和疏通工程会做的更好,底下地势低的村落和镇子的人转移到市区是最好的选择。” 泽越将她雨衣的扣子扣紧,低声说道:“我们跟着大部队走吧。” 现在灾情扩散开来,所有人都意识到了危险,已经不需要他来示警了,他留下来没有用,带着衡音离开才是最优解。 南方灾情的指挥部不在古镇,而是在秋长歌和傅怀瑾的所在地,他必须要把衡音安全送走。 衡音点头,紧紧地拉住他的胳膊:“人多,我们不要走散。” 泽越看着她乌黑如小鹿斑比一样的眼神,点了点头。他不会弄丢她的。 两人随着救援站的人走,到了古镇的汽车站。 此刻南方大部分城市的航空线和高铁线都停掉,唯有汽车和私家车还能走,不过也要看路线,有些国道被淹掉,也走不通。 救援站的转移路线都是上面制定好的,走的都是最安全的路线。 汽车站乌泱泱的都是排队的人。 衡音紧紧拉着泽越的手,看着暴雨中流离失所的人和坚守在救援一线的人,第一次意识到什么叫做兵荒马乱,天灾实在是一个可怕的名词。 泽越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没事,今天才是暴雨的第二天,上面已经制定出了行之有效的救援计划,这一次的天灾损失一定会降到最低的。” 暴雨发生的第一天,全国民众还处在这只是一场普通的暴雨的幻觉时,宋星河已经出来捐钱,并且呼吁所有人注意安全,第二天早上,物资抵达各大安置点,第二天下午就开始将乡村古镇的民众往市区转移。 这其中投入的财力、人力不敢相信,也非一日之功。 想必从很早之前,就有准备。 衡音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又有了信心,说道:“那我们赶紧上车离开吧,等到了市区,我还有好多事情可以做,我想开直播,给灾民加油打气,这个事情,精神支持是最重要的。” 衡音握紧小拳头,她也想出一份力。 泽越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微微一笑,等意识到什么时,沉默地缩回了手。 “泽教授,衡音,大家快看,真的是他们!”前面突然传来丰元兴奋的声音。 衡音和泽越定睛看去,只见节目组工作人员和嘉宾们犹如落汤鸡一样,拎着行李挤在乌泱泱的队伍中,那画面叫一个狼狈。 导演看到他们俩,“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导演犹如复读机一样重复着,欢喜的要疯癫。天知道他这一天一夜都经历了什么,夜里暴雨下的越来越大,雨声打的人睡不着觉,等第二天众人顶着熊猫眼起来时,一看全都傻了眼。 古镇街上全都是水,水有脚踝深。南方灾情顶上了热搜第一,他一天接到无数个电话,手机都直接被打没电,全都是质问他为何还要滞留在古镇,衡音和泽越人在哪里。 衡音后台硬他是知道的,但是没有想到泽越的后台也很硬,台长亲自打电话将他骂的狗血淋头,说要是人出了事情,他也不用回来了,大家一起以死谢罪。 一群人滞留在古镇,别说录制第三天的综艺,就连直播都没开,等到下午终于得到了消息,可以跟着救援站的车前去市区。 于是大家就冒着雨,挤在乌泱泱的人群里,排队上车去市区,结果没有想到居然遇到了衡音和泽越。 众人一窝蜂地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着,见两人都安全无虞,得知他们两个人在山上独处了一天一夜,心思各异。 众人心里都冒着酸泡泡,不过这个时候什么都不重要了,小命最重要,他们只想安全离开古镇,去最近的市区,然后回家! 此刻众人无比悔恨,如果昨天早上他们听了秋长歌的建议,没有拦衡音和泽越,那么此刻他们已经躺在香软的床上,看着新闻,刷着微博,为灾区人群捐钱加油了吧。 现在,他们成了新闻里的灾民,在暴雨中,苦逼地等待救援。 人生的境遇,真是奇妙。 第622章 你不会喜欢的 节目组一行人意外重逢,惊喜交加地跟着大部队前去最近的市区——江市。 民众可以自行离开,无处可去的也可以跟随救援站的工作人员前去安置点,安置点提供免费的食宿。 到江市时,已经是晚上8点钟。一行人饥寒交迫,又累又渴,湿透的衣服被身体捂干,难受地黏在身上,男嘉宾们还能忍,几位女嘉宾脸都是菜色的,只想去酒店洗澡,洗去一身的狼狈。 “导演,我们问了好几家连锁酒店,都没有房了。各地暴雨,酒店都被订满了。” 导演心态崩了,离开的太匆忙,器材都运不走,还是古镇被淹了,那所有的器材等于都报废了,花出去的钱也打水漂了,综艺也黄了,现在一群人连住的地方都找不到,不行,他要吃速效救心丸。 嘉宾们都没有来过江市,问道:“所有酒店都订完了吗?五星级酒店呢?费用方面我们可以自费。” 副导愁眉苦脸:“江市不是什么热门的旅游城市,也没有重工业,五六线的小城市有什么五星级酒店?” 副导打开订房的app给嘉宾们看,好一点的酒店全都没房了,差的酒店那是真的差,也没房。 众人心凉了。 赵璐绷不住,声音微微哽咽道:“我们不会要露宿街头,或者要跟那些村民挤安置点吧?我不要住那种地方,有没有高铁或者飞机的?我想回家,多少钱都可以。” 唐纯凉凉说道:“哎,我们还真的要去跟村民们挤安置点了,还是大通铺的那种。” 赵璐更崩溃了,直接梨花带雨地哭了,一直扯着辛蔚的胳膊,死死不放。 辛蔚:“……” 韩飞火上浇油地抱怨道:“早知道我们昨天就应该回家,也不用受这种罪。倒贴钱来综艺,结果又是冰雹又是暴雨的回不了家,还要跟那么多又脏又臭的农民挤一辆车,我感觉自己身上都臭了。这都是什么事情。” 众人齐齐看向他,虽然大家都有些难以忍受现在的局面,但是他这话也说的太难听了。 韩飞:“我有说错吗?我只是说出了大家的心声而已。我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鬼地方。衡音,秋老师不是给你准备了后路吗?那些来接你的救援队和车呢?” 衡音气鼓鼓地别开脸,不想搭理他。 唐纯忍不住开麦:“那是秋老师的人情,来接衡音的,凭什么让你蹭啊?你算老几?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连自己爸妈都不懂得感恩,结果还不是巨婴一个?” 韩飞气道:“唐纯,你这么尖酸刻薄以后哪个男人会要你?之前装的温柔体贴,就是想来节目钓富二代的吧。” 唐纯直接被气哭了。 赵璐在一边煽风点火:“哎呀,纯纯,衡音都没说话,你干嘛替她做主呀,平白被骂吧。” 翁菲狠狠瞪了赵璐一眼:“你闭嘴吧,有你什么事情。导演,你哪里找的男嘉宾?这种人也能来?我还以为男嘉宾的标准都是按照辛蔚和泽越这样来选的。” 导演见吵成一团,一个头两个大,抱着头蹲在旁边唉声叹气。现在酒店全都满房,外面暴雨,出租车几乎要排队2小时以上,没的吃没得喝,没地方住,没处洗澡,电话全都是问责的……高铁飞机全都停了…… 他能怎么办?他也没办法啊,哪里还管得了嘉宾们吵架的事情。 泽越挂了电话,见男女嘉宾吵成一团,冷沉地开口:“酒店联系上了,半个小时之后有车过来接。” 嘉宾们:“?” 赵璐欣喜地跑过来:“泽教授,你是怎么联系上酒店的?副导都没办法呢。” 她说着就要往泽越身边靠,泽越面无表情地错开,径自站到了衡音身边。 女嘉宾们猛然翻了个白眼,上一秒她还抓着辛蔚哭的梨花带雨,下一秒就能直奔泽教授撒娇,这女人段位高的捏! 男嘉宾们倒是没怎么注意赵璐的小动作,围住泽越问道。 “泽教授,是哪家酒店,订房app上都满房了呀。” “泽教授,酒店环境怎么样,有餐厅吗?” “我们有20多人,接我们的是什么车,坐得下吗?” 导演欢喜地过来,就差要给他磕一个了。 全剧组的人都欢天喜地,终于可以有热水洗澡,能吃口热饭了。 辛蔚有些惊讶地看了眼泽越,他刚才一直在联系,但是江市这地方实在是太小了,他的人脉关系不在南边,即使有钱也束手无策,没有想到泽越一个刚回国一年的大学教授,在国内竟然有这样的人脉。 半个小时之后,一辆公交车停靠在汽车站门口。 “请问是《心动的他》节目组吗?书记派我们过来接泽教授和各位一起去迎宾馆休息。”一个政府文员模样的中年微胖男人笑眯眯地冒雨过来,“这雨太大了,大家先上车吧。” 众人连忙上了公交车。 负责接待的周秘热情地跟泽越握手:“书记让我务必安排好您的食宿问题,原本书记是要亲自来的,但是您也知道,现在整个南方都暴雨,江市下面有几十个村子都在重灾区,领导们全都下基层去参加救援了。” 泽越:“您客气,这一次给你们添麻烦了。” 周秘笑道:“不麻烦,不麻烦。” 公交车没有停,一直载着众人到了政府接待下榻的迎宾馆。宾馆在市政大楼隔壁,门口不起眼,但是接待的都是各级来访的官员,里面干净整洁,一应俱全,而且最重要的是有食堂。 这种宾馆根本就不接待游客和散客,也不是以盈利为目的的。 节目组众人又惊又喜,住五星级酒店是有钱就能办到的,但是住这种迎宾馆还真不是有钱能办到的。 周秘将人送到迎宾馆就匆匆离开了。 众人看向泽越的眼神都透着几分的钦佩。 “泽教授,你回国不是才一年吗?怎么在江市都有自己的人脉?” 泽越淡淡说道:“江市的市委书记去年寒假去帝大学习过,听过我的课。” 众人瞠目结舌,只是听过一节课? 辛蔚淡淡笑道:“我都想去听一听泽教授的课了,想必不止江市的领导,各省市的领导都有吧。” 怎么可能因为一节课就有这样的人情?听说泽家举家移民前是书香世家,祖上几代都是名人,他祖父是知名的建筑师,父母都是知名的学者教授,外祖母家世不俗,是正儿八经的红一代,那些个名字随便拎出来都是耳熟能详的。 泽越因为随着父母移居海外,所以在国内籍籍无名。 若是不知道他的背景,自然不懂这其中的关系。看似是泽越高攀了各省市的领导,实则是人家想结识他这个登云梯。 这人确实有些低调。节目组请是请不来这样的人的,想必他也是和自己一样,有目的前来。 辛蔚看了一眼衡音,是因为衡音吗?不过泽越对衡音从来也没有表露过好感和爱慕,他一时有些拿捏不准。 这人要不是藏得深,就是另有目的。 唐纯:“那我们下次组团去听泽教授的公开课吧,我都好多年没有回学校了,想感受那种高校的氛围。” 翁菲:“好主意。” 衡音笑眯眯地举着小手,表示同意:“泽越,我马上毕业了,要是读研的话,跨专业考帝大会不会很难?” 唐纯等人侧目,衡音这么拼的吗?可恶,她们怎么没有想到这一招,要是考泽越的研究生,那岂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但是想到她们都不是学习的料,又无情地掐断了这个念想。 给她们十年,她们也考不上泽教授的研究生。 泽越认真想了想:“你是学表演的,基础等于0,要是跨专业考研,可能会有些吃力,而且学术太枯燥了,你不会喜欢的。” 衡音:“哦。” 看来她这辈子只能开开心心地当个学渣了。 赵璐见众人的视线都在衡音身上,嗲嗲地说道:“大家还是先回去洗个热水澡换干净的衣服吧,可千万别感冒了。” 导演:“对对对,等会食堂见。” 众人对泽越再三感谢,然后拿着房卡回去洗澡换干净的衣服。 衡音和唐纯住一间标间,洗完澡出来,就见翁菲也在房间里,过来借浴室洗澡,原因是赵璐一个人霸占了浴室,洗了快一个小时都不出来,敲门也不应。 翁菲大吐苦水:“衡音,我终于能理解你为什么会跟她撕上热搜了。” 这人纯坏。 衡音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我虽然看不惯她自私自利,但是有时候也挺佩服她往上爬的精神的,你在我们这洗吧,我跟唐纯都洗好了。” 唐纯不想提赵璐,这一次综艺对她的创伤是肉眼可见的,被超雄一样的韩飞pua,经历了暴雨黑天惊魂事件,还被赵璐各种比美打压,唐纯的精神状态都不太正常了。 她欲言又止道:“音音,我听说泽教授也是心理咨询专家,我能找他开导一下吗?我现在有些害怕男人,除了泽越。” 衡音和翁菲对视一眼,莫名有些心疼她,三天前多温柔多自信的女孩子,短短三天接连遭受打击,都有抑郁的倾向了。 衡音:“那你等会私底下跟泽越说,你别怕,他人很好的,看着冷,其实挺温柔的,就像是那种冷血剑客,拥有一颗最柔软的心,很矛盾的组合。” 衡音说着眼睛都亮了起来。 唐纯愁眉苦脸道:“还是算了吧,我怕别人误会。” 她现在对男人是害怕恐惧的情绪,只愿意接近泽越,但是心里也知道,泽越对她的好,只是出于对弱者和女性的保护,泽越真正关心的人是衡音。 衡音笑眯眯地说道:“我帮你去说。” 翁菲侧目,忍不住说道:“衡音,你可真是心大,你对泽越就没有半点心思吗?就不怕他们俩接触的过程中产生感情吗?” 她们四位女嘉宾,谁都不瞎,泽越才是真正靠得住的顶天立地的男人,就连辛蔚都比不上,辛蔚白长了一张帅气的脸,一到这种极端恶劣的环境,就跟个待宰的羔羊没区别。 泽教授这种极品男人,谁不爱慕心动? 衡音有些脸红道:“心理专家都是有职业操守的,不会跟自己的病人产生感情纠纷,而且感情的事情是双向的,别人勉强不来。” 翁菲:“行叭,总之别让赵璐捷足先登了,赵璐对付男人的手段那是一套一套的。” 翁菲去洗澡,衡音将头发擦的半干,便出门去找泽越。 * 衡音到泽越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门很快被打开,辛蔚看见她,眼睛一亮,笑容满面道:“学妹,你是来找我的吗?” 衡音看着他那张年少时喜欢过的帅气面庞,心里莫名生出一丝的好感,迷迷糊糊地点头,正要说“是”,只见屋内传来声响,泽越冷硬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谁?” 衡音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歪头看了看一身酷黑的泽越,清了清嗓子,说道:“是我,衡音,泽教授,我有事找你。” 辛蔚眼里的笑容微微凝固,不过还是绅士地让开身子,说道:“学妹,进来吧,你找泽教授什么事情?” 暴雨侵袭,江市这边也是受灾区,酒店爆满,房源紧缺,基本都是两人住一间标间。 衡音进了屋,见房间内干净整洁,一尘不染,两个大男人的东西放的整整齐齐,房间收拾的比她的还要干净,一看就都有洁癖。 “有事?”泽越见她头发都没擦干,穿着最简单的白t恤和短裤,清纯无敌的模样,微微皱眉,问道,“暴雨天,寒气重,还是穿件外套吧。” 衡音眨巴着眼睛,乖巧地说道:“哦。” “泽越,你过来一下。”她招手让他走近一点。 辛蔚在一边身子微微紧绷,绅士地笑道:“要不我回避一下?” 衡音挠了挠脑袋,嘿嘿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唐纯这一次受到了惊吓,想找泽教授开导一下,泽越不是精神疗愈专家吗?她不敢来,我就来说了。” 辛蔚一听是这件事情,顿时松了一口气,笑道:“原来如此,唐纯这一下确实吃了不少苦,就是不知道泽教授愿不愿意收这个病患了。” 辛蔚说着看向泽越,这可是送上门来的大美人。综艺上的四位女嘉宾,衡音是最招人喜欢的,节目组也是拿她当金字招牌来招揽人气,她号称内娱第一甜妹,不是说着玩的。 除了衡音,余下的就是唐纯了,气质女神,舞蹈优美,是实打实的硬功夫,翁菲过于中性帅气,至于赵璐,网红脸,一身做派他不是很喜欢。 泽越照理说,应该会喜欢唐纯那种气质女神类的。 泽越皱眉,冷冷说道:“不收。” 第623章 金字口碑 泽越的病人都是重度心理病患,他不收轻症,他的精神疗愈法有些特殊,是摧毁病人旧的世界体系,在催眠中引导病人重塑新的世界体系。 这种疗愈法对轻症患者不管用,也太大材小用了,他不会消耗自己的精神力来救治一个无病呻吟的人。 唐纯只是受了惊吓,加上被韩飞过度pua,等她脱离这个环境,回到熟悉的环境,休息一段时间就会好转起来,并不是什么重症。 辛蔚没有想到他竟然这样直截了当,一点情面都不给,笑笑说道:“泽教授是有什么顾虑吗?这不是举手之劳吗?” 泽越看着他那张熟悉而陌生的脸,见他身体有意无意地挡在中间,将衡音和他隔开,那姿势宛如将少女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 世事变迁,他没有想到,这一世他们还能相遇,而且比他还要更早地相遇。 明明前世,辛蔚是他介绍给衡音认识的。 泽越眸光闪过一丝复杂的暗光,没有解释,一言不发地出门,径自离开。 衡音和辛蔚呆立当场,面面相觑。 衡音戳着两只小食指,悄声说道:“泽越怎么突然不高兴了?是我惹到他了吗?” 辛蔚苦笑:“可能是我刚才说错话了吧。泽教授似乎有些难以亲近。” 他觉得泽越看他的眼神带着一种审判,似乎很不喜欢他。 而他每次见到泽越时,心里莫名地就生出一股忌惮和恐惧,仿佛这人是能轻而易举置他于死地的,如同命里的克星。明明他和泽越之前根本就不认识,从无交集。 衡音俏皮地戳着小食指,嘻嘻笑道:“放心啦,泽越不是小气的人,可能一会儿就好了,昨天我和他被困在山里,他也是这样冷着脸出去,然后回来时给我带了一只野鸡和鸟蛋,我都想象不到,那么大的暴雨,他是怎么在山里抓到野鸡的,好肥的一只野鸡呀。” 衡音说着吞了吞口水,即使没什么调味品,那美味也让她能记住一辈子。 辛蔚见她说的双眼亮晶晶的,心里有些苦涩,要是他抽签抽到衡音就好了,也不会让他们有机会独处。 越是接触,辛蔚越发觉得衡音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高中时,她年纪还小,他自己也没有弄清楚那种懵懂的喜欢能走多久,于是并没有戳破年少欢喜,而是选择了学业远走异国他乡,结果六年过去了,他在电视上无意中看到衡音,依旧有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仿佛死寂的心重新跳动了一样。 所以他才特意来参加这档综艺,结果没有想到综艺上遇到了人生劲敌。 “学妹,你饿不饿,楼下食堂好像还可以点餐,他们晚上十点有夜宵供应。” 衡音摸着已经饿瘪的小肚子,欢喜地点头:“好呀,好呀,我本来想点外卖的,但是这么大的暴雨想想还是算了,外卖小哥在外面跑可能会很危险,还想着去隔壁的小超市买点泡面吃呢。” 辛蔚笑道:“那我们一起去吃夜宵吧。” 两人下楼去食堂,结果发现食堂里几乎挤满了节目组的人,唐纯和翁菲也在,夜宵有包子馒头豆浆面条供应,品种虽然不多,但是对于一天没正经吃饭的众人来说,已经是无比奢侈了。 “衡音,辛老师,夜宵有杂酱面,没有想到这边的杂酱面竟然这样好吃。味道一绝。”丰元看到他们,兴奋地打着招呼。 丰元现在完全把这档综艺当兄弟综艺了,有辛蔚和泽越这两人在,其他男嘉宾基本没戏,见证了韩飞人憎狗嫌的做派,他现在只想抱着两个哥哥的大腿,混点好感度,万一以后哥哥们愿意提携他一把呢? “他们这边的面条不知道是怎么做的,跟北方的不一样,香软有嚼劲,杂酱也巨好吃,还有豆浆特别醇,黑豆磨的,还有蒸红薯……” 衡音听着口水直流,“哇”了一声,就飞快地窗口点了一大碗杂酱面,那大叔见她笑容甜的能融化人,声音娇娇软软的,特别有礼貌,一高兴,给她下了一大碗,狠狠加了两大勺子肉酱。 “您小心烫,不够再加。” “好嘞,谢谢大叔。” 衡音端着一大碗杂酱面到座位上,又倒了一杯黑豆浆,拿了一小块蒸红薯,左看右看,没有看到泽越,心里暗暗失望。 “大叔,可以打包带走吗?我有个朋友没来,现在太晚了,你们好像要下班了。” 她看了看时间,已经快晚上十点了。 小城市,这个时间点,大部分都睡觉了。 “可以的,包子馒头,还有红薯这些都可以打包,面条也可以,您想打包哪些,我给您打包好。” 衡音甜甜地笑,不知道泽越的口味,不过他一直生活在国外,应该是什么都吃不惯,所以可以随便带。 “要包子,肉包子,给我来五个大肉包子,豆浆和红薯。” 食堂的大叔笑眯眯地给她打包好。 衡音拎着餐盒,这才回到座位上吃杂酱面。杂酱面确实有丰元说的那样好吃,味道又鲜又香又醇,衡音险些把汤都全部喝完了,吃到撑。 “慢慢吃,没人跟你抢。” 辛蔚见她吃的嘴巴上都是豆浆和酱汁,顿时失笑,拿起一边的纸巾,下意识就给她擦嘴,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如同被雷劈一样呆立当场。 这样的事情他为何做起来这样熟练?好似做过很多次一般。 衡音歪了歪头,有些神经大条,笑眯眯地自己擦了擦嘴角,然后继续干饭。 唐纯和翁菲对视一眼,见辛蔚这满是爱意的眼神,暗暗为衡音高兴,又隐隐有些失落。 翁菲看了看导演那一大桌子,低声问道:“综艺是不是黄掉了?” 自打早上起来兵荒马乱的,导演就没提综艺的事情,直播不播了,众人连微博都不敢登录,现在第三天眼看着结束了,导演甚至都没提淘汰赛制的事情,更没有说第二期的录制。 唐纯低头不说话,她已经不想来参加这档恋综了,心里阴影太大,现在只有泽越让她有些摇摆不定,是结束还是继续这种折磨。 辛蔚若无其事地放下手中的纸巾,说道:“现在南方暴雨成天灾,就算今天我们的录制顺利,第二期也遥遥无期,天灾结束才有可能重启录制。” 辛蔚对此无所谓,他只是想借由这个契机跟衡音联系上,现在目的达到,来不来参加综艺影响不大。 丰元八卦地凑过来,小声地问道:“衡音,你是不是知道内幕,现在网上什么传言都有,最离谱的是说秋长歌早就预料到了这一次暴雨天灾,长河慈善也是三个月前就开始囤各种物资,还有网友说,这一次的暴雨会持续一两个月,那得淹成什么样子?网上说的都是真的吗? 如果是真的,那秋老师和宋老师是干了天大的善事啊,会救好多的人。” 这种炸裂的帖子一个小时之内就盖了一万多楼,网友们越说越玄乎,但是事实又摆在面前,谁也无法反驳。 现在秋长歌和宋星河的口碑简直是金子铸造的。 衡音喝着醇醇的黑豆浆,眨了眨眼睛,说道:“哦。” 众人险些喷饭,这么离谱这么玄乎的传言,她的反应就是一个“哦”? 这也太平淡了吧。 辛蔚笑着打圆场:“你们看衡音像是藏得住话的人吗?她要是知道内幕,那八百个小号估计早就派上用场了。” 衡音“嘿嘿”笑道:“还是辛老师了解我。这些事情呢,不管真假,总之民众得救就好,谁的功劳自有上面来定,我们呢,发挥自己的余热,贡献一点点自己的小力量就好啦。 我准备开直播,在雨灾中做个小话筒,帮忙传传话什么的,你们有兴趣吗?一天直播一天的那种。” 众人眼睛一亮,确实是个好主意。 唐纯:“我参加,不过我们最好是用一个直播间,不然流量容易分散,最好是请很多很多的明星来参与这件事情,让全民都参与进来,一起共同抵抗这一次的天灾,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总不能一直指望秋老师和宋老师来救助灾民吧。” 辛蔚:“我也参加一个,只是我在国内没有什么号召力,只能当个凑数的。” 衡音兴奋地拍着大腿说道:“纯纯好厉害,我怎么没有想到呢,说实话,我还没毕业,但是入行早,这几年赚的还挺多的,我时常感到心虚,长歌姐和宋哥都捐了那么多钱,我也准备捐一些钱,然后再组织一下这一次的直播抗灾活动。” 唐纯汗颜道:“我只是在你的提议上想到的,说到底还是你的格局大。我们都没有想到要帮助灾民,一直只想到了自己。衡音,如果直播抗灾活动要组织的话,请秋老师来直播一天,全国人民都会参与进来。” 秋长歌的号召力是公认的。只是秋长歌爆红之后,并没有像其他艺人那样大肆敛财,各种出现在公众视线里,相反的,她几乎淡出了娱乐圈,内娱只流传着她的传说。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衡音:“你能请秋老师来直播间吗?”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衡音这么小,格局却大,恐怕是真的受秋长歌和宋星河的影响。谁不想结识秋长歌? 衡音咬唇,迟疑道:“姐姐很低调的,恐怕不会直播,而且姐姐和傅哥现在也到了南方,估计会很忙碌,不过我可以问问乔曦姐要不要来。” 南方天灾,长歌姐和傅哥亲至指挥,宋哥一口气捐了十亿,这段时间恐怕忙疯了,只有他们是闲人。 众人忍不住失望。 “乔曦愿意来的话,也很好啦。” 翁菲:“秋老师要是实在没时间直播,衡音你直播的时候跟她连麦也是好的呀,秋老师已经消失快大半年了吧,别说粉丝,就连网友都怀疑她退圈了。” 衡音咬着红唇:“那我给姐姐打个电话问问。” 众人眼睛一亮。 衡音见大家直勾勾地看着她,后悔刚才嘴巴太快了,只能认命地拿出手机,给秋长歌打了一个电话,祈祷着对方不要接。 结果三秒钟之后,电话里就接通。 秋长歌清冷的声音传来:“衡音?你和泽越在什么位置。” 言简意赅,清清冷冷的声音自带一种气势,众人暗暗感叹,秋老师这气场真的强,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 衡音软软糯糯地开口:“姐姐,我和泽教授已经到江市了,节目组的人也到了江市,姐姐你后面有时间吗?” 她三言两语说了直播的事情。 秋长歌静静地听她说完,还没说话,电话里就传来温润如玉的男人声音。 “你身体还没完全养好,直播对眼睛不好。” 言下之意,是一百个不赞同。 明明是不赞同的话,但是对方说来却无比舒服动听,如同春风拂面一般。 辛蔚等人光听着声音,就能想象到对方人如其声,该是何等的温润雅致,不禁暗暗艳羡,所谓爱情,应该就是他们的模样吧。 衡音飞快说道:“姐姐,要是没时间就算啦,你发条微博也是可以的,大家都在转发微博,捐款什么的,你跟傅哥总不能做好事不留名吧。 宋哥捐的那十个亿就没有你们的份儿吗?” 她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钱傅哥也有份,但是傅哥不爱出风头,这风头就让宋哥占去了。 秋长歌在电话那头,低低笑道:“你是在给傅怀瑾打抱不平吗?行善积德,不为名利。音音,这场天灾可能会持续很长时间,或许一个月,两个月,没有人能预料到具体的时间,十个亿只是杯水车薪。你的想法很好,如果我有时间会参加你们的直播活动。” 众人狂喜,秋老师要是来参加直播活动,那简直是太好了。 秋长歌还真的跟传闻中一模一样,只是听她说话,他们心里就生出了力量。 电话那头,傅怀瑾低低叹气,温柔说道:“既是如此,那你这些天就不能太劳心劳力。” “好。” 电话那边渐渐没了声音。 衡音嘴巴都笑到了耳后,挂了电话,花痴地托着下巴嘿嘿地笑着,一副磕到的表情。 众人:“……” 原来衡音真的是秋长歌头号cp粉头子!都说远香近臭,秋长歌和傅怀瑾现实中该是何等的风姿,才能让衡音磕成这样? 她磕cp的样子,可可爱爱的。 第624章 你简直是渣女 吃完夜宵,导演在群里通知所有人到宾馆的小食堂集合,商议着综艺后续的事情。 好好的综艺录制结果遇到了百年难得一遇的暴雨天灾,现在大家逃出古镇,终于想起黄掉的综艺。 导演等人都到齐了,弱弱地问道:“今晚大家要不要补录一下综艺第一期的结局?” 导演刚才硬着头皮上网看了看,官博都被喷出了十万条评论,这盛况简直前所未有,也就三年前爆火的国民综艺《浪漫逃亡》有这个热度吧。 现在网友们强烈要求给第一季录一个结局,因为唐纯事件,泽越单身前去救人事件,以及泽越和衡音滞留心动小屋等种种事件,彻底激怒了网友。 网友们一边骂节目组不作为,一边骂韩飞是煞笔,总之网上全是乱战。 嘉宾们围坐在一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太想发表意见,最后视线齐刷刷地看向泽越。 如果综艺是一个小团队,那么经过三天惊心动魄的录制,泽越的地位已经直接超过了导演和任何一个嘉宾,成为团队的主心骨。 赵璐娇滴滴地问道:“泽教授,您觉得呢?” 所谓的补录一个结局就是淘汰男嘉宾啦!紧张的应该是男嘉宾,今晚有可能淘汰掉三个,也可能一个不淘汰,无论如何,也是给网友们一个交代吧。 泽越眉眼冷峭,淡淡说道:“随意。” 导演精神一奋:“那我们投票表决,反对的举手。”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算了,不举手反对了。 导演一拍大腿,高兴地叫道:“那就全票通过,大家晚上加个班,我们呢就在小食堂录制一下第一季的结局。” 节目组还抢救了最后一台设备,只能开一个直播间录制,但是绰绰有余了。 赵璐见副导拿来器材,立马录制,顿时花容失色道:“导演,不给我们时间化了妆吗?” 她是来吃夜宵的,出门前只化了一个淡妆,漂亮的衣服全都丢在心动小屋了,身上穿的是古镇买的五十块钱一件的t恤,这怎么出镜? 导演一心只想下班,怼道:“要不你回去化妆?我们录制?” 赵璐笑容尴尬了几分,看向素颜的衡音几人,算了,她们仨还是素颜呢,至少她化妆了。 说录制就录制,副导将直播间一开,摄像头对准嘉宾们,就开始了。 官博发了直播通知,直播间内人数蹭蹭蹭地开始上涨。 ——蹲了一天,脚都蹲麻了,终于给爷蹲到直播了,兄弟们,开骂! ——退钱!退钱!退钱! 弹幕密密麻麻全是骂的,网友们堆积了一天一夜的怒气终于有了发泄口,这煞笔节目组真的不做人,竟然要嘉宾负责运送器材,导致泽越落单,衡音去找,这种已经算是综艺上翻车的表现了,微博都骂疯了。 除了骂节目组,余下骂的最多的就是男嘉宾韩飞。就韩飞在综艺里的表现都有粉丝,还有指责唐纯的,骂唐纯一无是处,拖累他们那一组,导致泽越去营救。 粉丝的行为直接导致战况升级,有大佬逐帧分析他在综艺里的表现,将他所有pua女嘉宾的行为列出了话术清单,然后告诉所有的女生,不要被pua。 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爱丁堡。现在骂韩飞和骂节目组算是五五开。 ——姐们先别骂,看到衡音和泽越了,嘤嘤嘤!他们没事! ——天呐,泽教授穿黑色t恤的模样好tm的帅,他比其他男嘉宾都白耶,有一种剑眉星目少年郎的感觉。 ——单身久了,看狗都觉得清秀,何况是泽越这样的绝世大帅哥。他还是搞学术的,完美戳中我的性癖,对学术男毫无抵抗力。 ——衡音还在喝豆浆,女鹅偷偷摸摸喝豆浆的模样太可爱了吧,还有,毛茸茸的羊毛卷也超可爱的。 ——看直播间好像是在一个挺普通的食堂?是在江市吗? ——在江市,看到墙上挂的宣传牌了,好像是江市专门招待政府部门的迎宾馆。 ——所以,现在开直播是想录制一个结局,把碍眼的男嘉宾都踢出去吗? ——如果今晚韩飞不走,在座的各位都有责任。 ——韩飞不走,节目组原地解散,谢谢。 弹幕疯狂地刷起来,不到十分钟,闻讯而来的网友就达到了百万人,人数在还急速上升中。 此刻无法连线观察团,导演决定自己亲自上,清了清嗓子,和蔼可亲地微笑道:“很抱歉,由于不可抗力因素,我们的综艺直播在第三天就被迫中止了,现在节目组和嘉宾们都安然无恙地抵达了安全地区。 谢谢网友们的关心,今晚开直播算是有始有终,给综艺第一期的录制一个完美的结局。” 导演说着都有些自我感动。这一天真的太不容易了,简直是死里逃生啊,他四十多年来第一次这样狼狈,不亚于去战乱国采访。 直播间弹幕全是“切”,都是扔鸡蛋和菜叶子的。 ——导演下去吧,别入戏太深! ——导演戏真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主角呢。 ——没主角命,得了主角病,但凡他没有丢下嘉宾,我都不扔他臭鸡蛋。 ——兄弟们,给他顶上热搜,臊一臊! #导演戏真多#很快就被热心网友们顶上了热搜词条。 嘉宾们见他絮絮叨叨的,竟然开始要说这一天的历险记,顿时脸全都黑了,娘哎,听他叨叨,凌晨2点都结束不了录制。 辛蔚:“导演,咱们还是先走一下流程,其他的事情明天白天说,大晚上的,也不好让网友熬夜看直播。” 其他人纷纷附议。 导演抹了一把泪,说道:“好,那我们就先走流程吧,反正今晚直播间不关,睡不着的想跟网友们唠嗑的都可以来小食堂唠嗑。” 众人微笑,不,他们不想! “根据我们之前的规则,今天是录制的最后一天,嘉宾们开始互选环节,男嘉宾可以给自己心仪的女嘉宾发短信,短信数不计入投票结果。 女嘉宾们的投票则决定男嘉宾的去留。收到女嘉宾短信的男嘉宾将留在综艺,继续第二期的录制,一张票都没有的男嘉宾将遗憾地告别我们的综艺。” 等导演一说完,嘉宾们纷纷拿出手机开始发短信。 小食堂内,衡音和唐纯三人坐一起,辛蔚、赵璐四人坐一起,泽越单独坐在最远的位置。 衡音咬着豆浆的吸管,乌黑的大眼睛咕溜溜地转着,凑到唐纯旁边,看她和翁菲的投票。三人凑在一起,暗戳戳地商议着。 衡音:“韩飞必须淘汰,你们俩不会有人投给他吧。” 翁菲:“我们是疯了吧,投给他,反正我不投。” 唐纯:“我只希望他有多远滚多远。” 衡音眨巴着大眼睛,天真无邪地打探着军情:“那你们准备给谁发短信呀?” 她得确保泽越和辛蔚都能留下来。 翁菲和唐纯对视一眼,不可思议地说道:“衡音,你该不会是想?” 唐纯控诉道:“衡音,你简直是渣女,你对泽教授竟然不是一心一意的!” 都是女人,她们早就看出来了,衡音就是个渣女,对青梅竹马的学长有好感,对冷酷帅气的泽教授也有好感。她想一保二,太渣了。 衡音嘿嘿地说道:“难道你们希望走三个男嘉宾吗?” 唐纯和翁菲对视一眼,辛蔚好像也很不错,被淘汰的话太可惜了。 唐纯:“我肯定是选泽教授的,衡音,那你选辛老师吧。” 翁菲疯狂点头:“我也选泽教授,必须给他上全票,表示感激之情。你和辛老师有前缘,你选他,粉丝不会喷的。” 衡音咬着吸管,叹了口气,看来只能她选辛蔚了。 “导演,她们仨私底下交流。这还能商量的吗?”韩飞见她们三个小脑袋凑在一起,还不停地看着他,分明是在说他坏话,顿时打小报告道。 衡音等人无语,也没说不能交流吧。这货真的太招人嫌了。 导演也烦他烦的不行,屁事不干,光爱打小报告,天天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要问名下资产多少,估计是其他男嘉宾的零头。 他直接假装没听见。 韩飞表情犹如吃了屎一样,别提有多难看。 直播间网友们莫名爽了。 ——小学生才爱打小报告呢!笑死,大家都表示不想搭理他。 ——别侮辱小学生,小学生也没他爱打小报告。 ——我怀疑节目组是故意的,韩飞的存在不就是其他男嘉宾的对照组吗?什么家庭能出这样的人才啊?不好评。 ——参加综艺还要抱团吗?衡音她们三个是不是太过分了,明晃晃地排挤璐璐呀。 ——赵璐的粉丝别太过分,是你们家姐姐要往男嘉宾堆里挤的,还把泽教授挤出来了,你们是会倒打一耙的。 ——别给眼神,赵璐要不反省反省自己,为什么其他女嘉宾不愿意跟她玩呢?一开始唐纯是和赵璐一起玩的吧,结果被疯狂背刺。 ——赵璐的眼中只有男嘉宾吧~而且还得是高富帅!今天攻略辛蔚,明天攻略泽越,主打一个时间管理大师。 弹幕一片群嘲声中,嘉宾们都发好了短信。 导演也不卖关子,从食堂处借来写菜单的小黑板,擦干净以后开始揭晓第一季的淘汰制答案。 先是揭晓男嘉宾们发的短信。 ——辛蔚必选衡音,韩飞和丰元的答案没人关心,现在唯一不确定的就是泽越的选择。 ——泽老师今晚必选衡音,他们可是同生共死了一天一夜,这革命友情不选说不过去! ——泽教授,选衡音,衡音! 弹幕全都在刷! 导演拿到节目组发给嘉宾们的手机,一看结果,硬是愣了三秒钟没说话。 ——糟糕,导演表情不太对!难道有惊天大逆转? ——救命,别告诉我,有人选了韩飞? ——不可能吧,哪个女嘉宾会选韩飞?除非是节目组的台本。 ——如果最后一天录制还有台本,节目组给我死!立马去冲烂官博! 直播间网友们紧张地屏住呼吸,等着最终的结果。 导演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们先看男嘉宾发的心动短信。第一个先看韩飞。” 嘉宾们和网友们一起翘首以盼,只见韩飞给衡音发了心动短信:“你微笑的样子很甜。” 网友们:“呕……” 衡音:“……” 男嘉宾们集体面无表情。 导演都没眼看,废话懒得说:“我们来看下第二位男嘉宾的心动短信。” 第二位男嘉宾是丰元,丰元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没有发给衡音,而是发给了唐纯:“你很坚强了,加油。” 丰元想的很清楚,综艺里最强的两个哥哥都看上衡音了,他要是再选衡音就是跟两个哥哥竞争,明知道竞争不过,不如卖个好,看看其他女嘉宾。唐纯就很不错,温柔漂亮,即使被韩飞折磨的有些崩溃,也不能掩盖她身上的优点。 丰元直接改变了攻略对象。 ——丰元竟然会选唐纯,离谱哎,真是看脸的世界吗? ——翁菲:终究是我错付了。 ——只有翁菲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直播间网友们惊呆了,要知道丰元一直跟翁菲组队的,压根就没跟唐纯接触过几次,结果放着豪爽大方的翁菲不选,选唐纯? 男人果然是看脸的。 ——心疼翁菲!!! 弹幕全都是心疼翁菲的,要是最后翁菲选了丰元,那画面简直不敢想。 导演呵呵笑道:“丰老师的选择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们来看下辛蔚辛老师的心动短信。” 辛蔚的短信没有任何悬念,所有人都知道他会发给衡音。 辛蔚:“高三那年,学校回家那一路的蓝楹花开的很美,我每天放学都会故意等你一起回家。” 网友们“哇”的一声捂脸尖叫,好纯爱! 嘉宾们也“哇哦”一声看向辛蔚和衡音。 这俩真的挺般配的,校园暗恋,yyds! 衡音被他们起哄的心浮气躁,只能继续咬着豆浆的吸管,她好像有些开心,又有些不开心。 因为她的心动短信是发给辛蔚的,唐纯她们都不愿意发给辛蔚,其实她是想发给泽越的。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恋综很热闹,世间人山人海,她们都是热热闹闹的,唯独泽越是孤独的。 第625章 综艺翻车现场 导演读到这样纯爱的短信,也不禁有些感慨,为何他的高中生涯只知道死读书?枯燥的如同一潭死水?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不过,有人比他更枯燥无趣,简直白瞎上天给他的一副好皮囊。 导演看到泽越的心动短信,连死的心都有了,同情地看了一眼女嘉宾们。 导演:“那么我们来看下泽教授的心动短信是发给谁的。” 导演怕网友们说他暗箱操作,示意镜头近一点,直接将手机凑到了镜头前,说道:“额,泽教授这一次还是没有发心动短信呢。” 一起录制节目三天,其中还经历过这样凶险的暴雨天灾,但是泽越硬是没看上任何一个女嘉宾,持续三天谁都不选,什么短信都不发。 冷酷到令人发指。 这个选择伤害性不大,但是羞辱性极强。 小食堂瞬间鸦雀无声,直播间也哀嚎遍野。 ——为什么啊?是衡音不够可爱?还是唐纯不够气质漂亮?还是赵璐不够美艳?泽教授的心真的冷硬如石。 ——咳咳,泽教授不会不喜欢女孩子吧? ——楼上说什么猪话呢?泽越一看就是铁血直男,浑身都是荷尔蒙,直的不能再直了。 ——四名女嘉宾谁都看不上,那第二季泽教授是不是就不来了?不要啊! ——还有没有第二季都难说呢!就这恋综节目,没有泽越和衡音,就是一坨! ——想听泽老师的心路历程! 直播间里,衡音有些失神地咬着已经被她咬烂的吸管,瞬间觉得豆浆有些索然无味,给泽越打包的那五个肉包子正躺在那里嘲笑着她。 他为什么不给她发短信呢? 泽越,是有喜欢的女孩子了吗? 他参加这个节目只是来增加曝光度的吗? 衡音小脑袋一点点地低下去,觉得这个节目一点都不好玩,金主爸爸赶紧撤资吧,别再录制第二季,第三季了。 小食堂内,嘉宾们属实没有想到相处了三天,泽越还是如此冷漠,明明他都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唐纯,也护着衡音,为什么吝啬到连一条短信都不发呢? 女嘉宾中,最高兴的就要数赵璐了。 赵璐还以为泽越必会发给唐纯或者衡音,见他谁都没发,嘴角都要压不住了。 “泽教授,还以为你会发给衡音呢,衡音昨天孤身去找你,给我们都吓坏了。”赵璐意有所指地说完,然后猛然捂住嘴巴,说道,“哎呀,我不会说错什么话了吧? ” 那语气别提有多茶里茶气。 衡音被她奚落,按照她以往的性格,铁定是要宣战的,但是今天实在是太累了,她连眼神都懒得给,闷闷不说话中。 唐纯见状,打着圆场,说道:“泽教授,我还以为你会发给我呢,毕竟你昨天冒着生命危险去救我和工作人员,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她这一番话说的落落大方,不仅解救了衡音,也点出了泽越救人的事实,还表明了自己的好感,可谓是一箭三雕,狠狠将赵璐的话打了回去。 泽越见众人都看向他,茶色的瞳孔微深,淡淡说道:“抱歉,我比较保守,从不轻易给女生发心动短信,若是承诺便是一辈子的事情。” 众人侧目,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丰元哈哈笑道:“越哥,没有想到你比小学生还纯情,你该不会没谈过恋爱吧?这不太可能吧?” 泽越身份证上年龄已经三十一了!母胎单身啊!简直是沧海遗珠啊。 这都什么年代了,真的有这样的男人,而且还是这样帅的男人? 女嘉宾们眼睛全都亮了起来,不可能吧? 泽越没说话,但是女嘉宾们全都心平气和了,原来他是这样纯情保守的泽教授!那没事了。 相比那些花花公子,前女友一堆还普信的男人,她们宁愿找泽越这样冷酷的,至少身心干净。 “好了,泽教授的解释我给满分。接下来就是揭晓紧张刺激的淘汰结果了,看看第一季的男嘉宾们,会有几人留下来,最终又会是谁离开我们的舞台呢。” 导演说着示意镜头给到手机。 “先从一号女嘉宾开始揭晓。” 赵璐毫无悬念,心动短信是发给泽越的,而且是发了一个爱心的表情包,可能是各种手段在泽越身上都施展不开来,索性不说话,发表情了。 “恭喜泽教授,成为第一位被选择的男嘉宾,晋级到我们第二季的综艺中。”导演喜笑颜开,至于第二季的录制,他回台里再哭着争取吧,无论如何先站好最后一班岗。 “越哥,恭喜啊。” 其他人纷纷祝贺。辛蔚和丰元都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至于韩飞,则臭着脸不说话,一副火气冲天的模样,但是节目组也懂,特意给他一个特写镜头,这一下直播间就炸了,微博话题度蹭蹭蹭地暴涨。 “恭喜我们的男嘉宾泽教授。接下来我们揭晓一下二号女嘉宾的选择。” 唐纯的选择也没有悬念,选的是救命恩人泽越。泽越两票。 这一下辛蔚和丰元都有些笑不出来了,脸色隐隐凝重。 丰元有些后悔自己没有找翁菲拉票,但是翁菲确实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他喜欢长得漂亮的小女人,翁菲太中性太有主见了。 “接下来就是三号女嘉宾的选择。衡音选的是我们的辛蔚,辛老师,恭喜。” 导演看到衡音的选择,很是松了一口气。 辛蔚有些惊喜,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泽越,见对方眼眸幽深如密藏,带着一丝的审视和不悦。 辛蔚愣了一下,随即双手合十,笑道:“多谢学妹。” 衡音甜甜笑道:“毕竟我们有一起放学回家的交情嘛。不用谢。” 泽越和辛蔚都成功晋级,接下来丰元和韩飞最少要走一个。 众人视线齐刷刷地看向四号女嘉宾翁菲。一直以来翁菲的存在感都很低,在女嘉宾中算是垫底的,谁能想到她最后会决定两个男嘉宾的去留。 翁菲帅气地双手插在口袋里,说道:“导演,直接宣布结果吧,大晚上的,没准还要开欢送会呢。” 众人都笑出声来。 导演:“我们四号女嘉宾翁菲的选择依旧是泽教授,很遗憾,根据我们的规则,丰元和韩飞两位男嘉宾由于没有被女嘉宾选择,将暂时离开我们恋综的舞台。” 丰元惨淡地苦笑一声,无比懊恼遗憾。 韩飞脸黑如铁,突然暴躁地叫道:“你们是不是有台本?故意刷掉我?刚才我看到衡音和唐纯她们仨在一起商量了。” 韩飞说着就上前,凶巴巴地冲向衡音等人。 众人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一边的泽越已经挡在女嘉宾面前,一个利落地反剪,单手制住韩飞,冷冷说道:“没人选你,你心里没点数吗?像你这种贪生怕死,不知父母恩情,还不尊重女性的人,简直是我们男性之耻。 要不你自己滚,要么我让你滚。” 小食堂里,众人倒吸一口气,看着突然发癫的韩飞,以及帅到人神共愤的泽越,内心忍不住尖叫起来。 衡音等人原本被吓到了,结果此刻看着宛如神降,安全感爆棚的泽越,内心又惊又喜,有恃无恐地躲在泽越身后,不甘示弱地怼道:“就不选你,就不选你。我劝你还是去医院看看脑子吧。” 直播间里,韩飞骤然发癫,网友们全都惊的跳起来,下一秒就见泽越犹如老鹰拎小鸡一样地制住了韩飞,痛的韩飞连连惨叫,网友们原本全都气的发抖,结果一看衡音躲在泽越身后,有恃无恐羞辱他的可爱模样,直接破功,又生气又想笑。 ——这男的是超雄吧,他竟然混到了恋综节目,跟女嘉宾们共处了三天,太可怕了。 ——韩飞绝对有暴力倾向,建议严查节目组。 ——太可怕了,这么多人,还在直播,他竟然敢对女嘉宾动手,幸亏有泽教授在!ps:泽教授是不是练过武术,感觉身手超级帅! ——虽然很危险,但是我真的很想笑,衡音是吃可爱多长大的吗?她躲在泽越身后的模样太可爱了,女鹅怼人也知道找到掩护点,超聪明的。 ——吹爆泽教授,我真的被圈粉了,他怼的句句都在理耶。女嘉宾不选韩飞,难道不是看穿他这个人不尊重女性,贪生怕死,还在节目上吐槽自己父母吗?现在还多了一项:暴力倾向。 ——泽教授真的,我哭死,表面上他好冷酷好无情,不给任何一个女嘉宾发短信,事实上,有事他冲在女嘉宾面前,保护女嘉宾,尊重女嘉宾。 ——但凡国家给发泽越这样的男朋友,我马上去领证结婚! ——建议一户一泽越,望周知。 直播间直接沸腾,一半痛骂韩飞,一半吹爆泽越,还夹杂着骂节目组的声音。 恋综再次在直播中翻车,出现了男嘉宾想暴力打女嘉宾的倾向。 热搜直接爆到了第一位。 韩飞被泽越制住双手,犹如被一双铁手狠狠地绞住一样,手臂瞬间就脱臼,疼的他两眼发黑,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放,放开……” 泽越冷冷放开他,冷淡地说道:“自己滚。” 韩飞看着犹如杀神一般的泽越,犹如孙子一般,一句屁话都不敢说,捂着脱臼的手臂,灰溜溜地滚了。 小食堂内,鸦雀无声,随即爆发出剧烈的欢呼声。 “泽教授,你太厉害了吧,这样真的不会被报复吗?韩飞家里好像还挺有钱的。” “泽教授,我们真的忍他很久了,没有想到这人竟然这样没品,竟然输不起,想对女嘉宾动手,幸亏有你在。” “泽教授,你太帅了吧,你怼的我好爽。”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此刻也顾不上是在直播了,反正直播早就翻车了,无所谓了。 他们忍韩飞很久了,尤其是工作人员,谁没被他使唤过,没被他甩过脸色?原本大家为了那点牛马费,还挺能忍的,结果泽教授简直是他们的嘴替,不仅狠狠斥责了韩飞,还狠狠收拾了他一顿。 大家全都爽了。 泽越见众人热情地围上来,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皱眉说道:“还在直播,你们都稳重一点。” 衡音等人“噗嗤”笑出声来,一晚上的郁闷全都烟消云散。 衡音笑盈盈地说道:“泽越,你确定是我们要稳重一些吗?” 他制住韩飞的截图估计已经传的全网都是了。他竟然在直播间,在全国网友面前就教训韩飞?她已经不敢相信热搜爆成什么样子了。 唐纯:“泽教授,建议你这几天都不要上网。全都是恶评!” 辛蔚微笑道:“我认识很不错的律师,当时韩飞明显有伤害女嘉宾的倾向,泽越属于是见义勇为,韩家就算是起诉,也肯定败诉。” “我们都是人证!”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说道。 衡音笑眯眯地说道:“放心啦,全国网友都是人证,泽越,要是谁敢骂你,我八百个小号帮你骂回去。” 泽越闻言,唇角几不可查地上扬,冷酷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自然不怕什么韩飞。韩飞这样的家庭在海外最多算是小有资产,连富豪的边都擦不上,根本就动不了他。 他只是担心社会舆论不太好,这几天的综艺录制让他接触了不少娱乐圈乱象,网上骂的那叫一个腥风血雨,他担心会影响帝大的形象。 就怕影响不好,帝大对他有什么处分,虽说进帝大只是握住那块敲门砖,他也不希望自己完美的职业生涯上有任何的污点。 导演一锤定音:“放心,这一次事件,泽教授完全没有错,要怪就怪韩飞输不起,淘汰出局就要动手,我马上联系他的亲人,将他列为综艺黑名单。” 众人怒赞,导演总算干了人事。 导演:“那我们第一季的录制是不是可以结束了?”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导演就飞快地说道:“恭喜泽越、辛蔚晋级《心动的他》第二季,第一季录制结束,关机。” 下一秒导演就掐掉了直播间,浑身是汗地瘫在椅子上,娘哎,就这样结束吧,他心脏都要停了。至于直播间外的腥风血雨,他完全不敢想。 导演苦笑两声,不管怎样,热度和话题度都有了。黑红怎么不算是红呢! 第626章 留在故事里的人 直播间被掐断之后,网友们面面相觑,全都挤到了微博、郫县和各大平台,全网热议。热搜和南方暴雨天灾一起挂在前三。 外界吵的沸沸扬扬,小食堂这里,也不太平。 丰元不想跟韩飞一个房间,觉得不安全。韩飞已经暴露了他的暴力倾向,又受了气,鬼知道他大晚上会不会突然对他做什么。 他可不敢拿命去赌。 “越哥,辛哥,我晚上能不能去你们的房间挤一挤,我找前台拿床被子睡地上就行。”丰元苦笑着。 导演此刻没了主心骨,看向泽越:“泽教授,您看韩飞怎么处理啊?” 泽越:“今晚让丰元去我房间睡,我晚上守夜。现在节目已经结束录制,明天一早,大家就各自离开江市吧。节目组也没有义务继续负责韩飞的衣食住行和安全。” 众人纷纷点头,没错,要不是现在外面还在下雨,他们今晚就能各自散了。 现在没撵韩飞出去已经是仁慈了。 导演连连点头,险些喜极而泣,泽教授说的就是他想说的啊,就怕嘉宾们还让节目组负责。这么多人,那么大的暴雨天灾,他负不了这个责任啊。 导演:“那大家就散了吧,明天一早就各自回家,注意安全啊。” 导演说完火急火燎地带着器材设备走了,工作人员也跟着离开。 余下几个嘉宾大眼瞪小眼。 赵璐急道:“这就结束了?也没说第二季什么时候录制,还录不录制啊? ” 现在南方全都是暴雨,每天热搜都是雨灾,影视剧和综艺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做宣传,所以他们第二季是不是就没了? 辛蔚:“节目组安排的录制点都是受灾区,后面应该不能如期录制了。我们等节目组通知吧,也看一下网上的舆论。” 众人纷纷点头,目前只能等了。 辛蔚看向衡音:“学妹,你怎么回去?我刚查过了,目前大半个南方地域都是受灾区,机场全部关闭,高铁停了一大半,我们要开车到海城,才能飞帝都。 你要跟我的车吗?” 衡音下意识看了一眼泽越。 赵璐飞快地说道:“辛老师,我能跟你的车回去吗?我不会开车,也没带助理。我害怕。” 辛蔚迟疑了一下,没点头也没拒绝,再等衡音的回答。 唐纯弱弱问道:“泽教授,你能带我一起走吗?” 泽越断然拒绝:“不能,我不回帝都,我留在受灾区,衡音跟我一起。” “什么?”众人不可思议地叫道。 泽越是疯了吗?他要留在受灾区?还要搭上衡音?衡音那样娇滴滴的小公主,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能做什么?这不是胡闹吗? 衡音灿烂地笑道:“我跟泽越一起留下来,去找长歌姐和傅哥。他们也在南方,我虽然没什么用的,但是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嘛。” 唐纯急道:“衡音,真的很危险,你想好了。” 衡音点头,她要去找长歌姐,和姐姐在一起。 辛蔚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秋长歌和傅先生也在灾区?也在江市吗?” 傅怀瑾那样的大人物竟然会亲自到这样危险的地方来? 泽越淡淡说道:“辛老师,这是机密,你们就不方便知道了。如果需要,我会安排车辆送你们去海城转机回帝都。” 辛蔚迟疑了数秒钟,说道:“不用了,我能找到车辆,我会送其他嘉宾去海城,送大家安全到家。我留在这里帮不上任何忙,不过我可以回帝都,拍卖一些私人收藏的画作,为灾区筹集捐款。” 衡音高兴道:“那真的太好啦,辛老师。” 辛蔚有些笑不出来,他知道,此刻离开衡音不是最明智的选择,但是却是对他而言最体面最成功的选择,他的广阔天空不是在南方小城镇,而是在纸醉金迷的帝都和艺术之都。褪去画家光环的辛蔚,在这种小地方甚至不如会种菜的农民有用。 他不能以自己之短,搏他人之长处。 泽越在这种地方简直如鱼得水。 只是他不理解的是,泽越出身不错,这些年都在国外,到底是怎么拥有这一身超凡的生存实力的? 唐纯弱弱地问道:“那我们明天都是跟辛老师的车去海城吗?” 泽越点头:“一辆车坐不下就两辆,三辆,叫上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一起走,也有个照应,明天我就不送你们了。辛老师能照顾好所有人吧?” 辛蔚咬着牙点了点头,他这点组织能力还是有的。 泽越:“那大家都散了吧。” 众人这才起身回去休息。 衡音走在后面,伸手拽了拽泽越的衣服,将怀里的食盒塞给他。 虽然他今晚很气人,还是没有选择她,但是他今晚也很帅气,不仅制止了韩飞,还怒怼了他,她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他吧。 早晚有一天,她一定会拿下泽越这朵高岭之花的。 衡音握着小拳头,“哼”了一声,掉头走了。 泽越垂眼看着怀里的食盒,静静地打开食盒,一点点地将那5个肉包子全都吃完。 * 夜里,暴雨一直没有停。风雨声敲打着小食堂的窗户,声声入耳,像极了梦里泉城的风浪声。 泽越没有回房间睡觉,嘉宾们回去睡觉时都已经接近凌晨2点,没几个小时天就要亮了。 他不习惯跟两个大男人挤在一个小标间里,不如在小食堂这边守夜静坐,如此还能梳理一下自己纷乱的记忆和思绪。 泽越听着外面的风雨声,垂眸打坐,思绪一点点地沉浸在风雨声中,仿佛回到那一年的泉城。 那是泉城最兵荒马乱的一年,大月国灭,风眠洲失踪,明歌孤身赴盛京,他送完明歌回来的途中,看到了一个权力更迭的九洲大地。 世家门前的血迹还未干,宗庙祠堂一座座地倒塌,新的信仰和神话崛起,百姓们欢呼着大夏朝沉入黑暗深渊,迎来新的王朝,却不知道他们永远都处在被剥削和欺压的底层。 无论多少王朝覆灭,多少世家消亡,终将有新的势力取代,无数的流民和游侠涌入了泉城,想寻找最后的净土和圣地。 那时他站在泉城城墙外,回首看向盛京的方向。明歌入众生塔,而他也会在泉城建立起一座固若金汤的城池,等故人归来时,有安身之所。 只是他没有等到那一日,在往后的数年时光里,他一个接着一个地失去了故人,亲人和友人,成为了泉城孤零零的一柄利剑,孤独的,清冷地遥望着陌生的九洲大地。 “谢景焕,你说我们能等到那一天吗?荼蘼花开满山岗,故人重聚的那一日?就像那年我们在南阳茶馆里初见,一起饮茶看云朵的日子?” 他睁开眼睛,发现迷雾散去,故人逝去,曾经的爱恨悲欢都尽数留在了梦境中,再也没有人喊他一声谢景焕,没有人和他一起坚守泉城,也没有人和他一起盼着故人归。所有人都走了,留下他一人在故事里,无法离开。 * 天一亮,节目组和嘉宾们还在呼呼大睡时,泽越和衡音就已经出发了。此去的是西南军区的汇合点,也是秋长歌和傅怀瑾现在所在的指挥点。 江市的领导给他们安排了一辆越野车。 两人去江市的超市扫货,多地暴雨,导致南方城市的物资紧张。他们去了好几个超市,才备齐一车的物资和生存装备,然后出发去锦城。 “锦城那边地势特殊,加上是军事要地,那边的防洪防汛工作做的最到位,目前没有被淹的危险,我们过去的话要两天两夜。” 泽越将路线图调出来,看着卫星地图:“其他的都好说,就是中间有一段路比较难走。” 泽越看着中间山洪多爆发的地区,眉头紧皱,如果他们运气不好的话,这一带如果被淹,出现泥石流和山洪,那他们就得弃车了。 那应该是最糟糕的局面了。 副驾驶座上,衡音困的眼睛都没睁开,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泽越见状没有再说话,从后座拿了一个小颈枕,卡在她脖子上,然后开车前往锦城。 一路上都是暴雨,雨水一点点地敲打着车窗,衡音睡的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为何她早上明明很清醒,结果一上泽越的车就开始昏昏欲睡,很快就陷入了梦境里。 梦境里她一个人在云海上跳格子,从这朵云海跳到那朵云海,背后是云层之上的天宫仙阙,笼罩在金光中,远处青山绿影,脚下绿水汤汤,山林间有小鹿在觅食,宛如仙境。她在梦里笑弯了眼睛,心想,难道她前世是生活在仙境里的小仙女吗?不然怎么会梦到这么美的世外桃源? 果然,这一世就是来人间历劫的。她要好好历劫,积德行善,功德圆满之后还回到仙境去。 衡音靠在副驾驶座上,笑出声来。 泽越见状微微错愕,随即眉头舒展开来,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也不知道她梦到了什么,这么开心。这一世她有父母亲人疼爱,找到了前世的姐妹,应当是圆满的吧。 衡音在云海上欢快地跳着格子,结果梦境画风一转,她从云海上跌下来,摔到了山脚下,远处的天宫仙阙也倒塌了。梦里的仙境开始崩塌。 她着急地朝着梦里的仙境跑去,结果画面一转,跑到了一座孤冷寂寞的城池前。一个戴着草帽的小老头骑着他心爱的小毛驴,回头对她笑道:“傻站着做什么,进城呀。” 她看着这座痕迹斑斑的城池,不解地问道:“为何要进去?” 那小老儿笑道:“痴儿,你的余生就在那座城池里,你不想进去看看吗?” 她站在城池前,看着城墙上那两个饱经风霜的名字,轻轻念出来:“泉城”。 “没错,这里是百年门阀谢氏的发源地,大夏朝覆灭之后,新帝手段强硬血腥,老牌的世家门阀都一一被清洗,十大门阀去其九,唯有谢氏存活下来,屹立不倒。这里是天下游侠的圣地,是九洲唯一祥和中立的净土了。” 她歪了歪脑袋,拒绝道:“可我不是来找什么泉城的,我要去仙境,我好像要找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那人不在这里。” 那小老儿用树枝敲着她的脑袋说道:“傻子,她有她的人生,你有你的人生,你们今生已经无缘再见,何不自渡,修一个来世。” “自渡?修来世?”她傻傻地问道,“那我要怎么做才能自渡,修一个来世?来世我就能见到她了吗?” 虽然这梦奇奇怪怪的,但是她差点就要笑出声来,如果仙境是前世,那她现在就在来世呀,根本不用修,这小老儿想不到吧,嘿! 小老儿摇晃着他的小酒壶,骑着小毛驴一颠一颠地朝着远处的官道走去,懒懒说道:“去那座城,那就是你的来世。” 她皱了皱鼻子,轻哼了一声,她才不去奇奇怪怪的地方呢。她要回去找姐姐了。 她转身就沿着官道去追那小老儿,结果脚一滑,掉进了无底深渊里。 衡音猛然惊醒过来,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外面朦胧的山景,然后看向泽越:“泽老师,我们到哪里了。我怎么睡着了。” 她掐了掐自己的小脸蛋,疼的。看来不是梦。不过刚才那个梦真的好美好呀,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天宫仙阙,第一次在金色的云海上跳格子呢,光想想就开心的要跳起来了。 “我们已经离开江市100公里了,你睡了2小时。”泽越看了看路线,暴雨天气,他车速开的慢,2小时才开了100公里,不过衡音倒是能睡,一边睡一边还说梦话,说什么天宫仙阙,还说什么小毛驴,这丫头不会是饿了吧? 衡音伸了个懒腰,甜甜糯糯地说道:“原来我睡了2个小时了,辛苦啦,泽老师。” 她摸到手机,看着未读的消息。辛蔚已经带着节目组和嘉宾们出发去海城了,小群里,宋哥和曦姐等人也在关心她的位置,家族群里,都在询问她什么时候回帝都。 她觉得小尸体暖暖的。 “叫我泽越就好。” “哦。”她歪了歪脑袋,甜甜喊了一声,“泽越教授。” 喊他教授,她觉得有一种禁忌感,嘿嘿。 泽越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顿,没说话,沉默开车。 衡音见他耳尖疑似有些发红,内心“嗷嗷嗷”叫了起来,泽教授不会吧,这么纯情的吗?怎么办,她好像有些心动了! 第627章 你疯了吗 衡音盯着泽越英俊的侧脸看着,大眼睛一眨不眨,见他衬衣领口都扣到了最上面一颗,衣冠楚楚又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嘿嘿笑了一声,觉得斗志更强了。 这两天两夜就是她的机会,她要在见到长歌姐之前,拿下这朵高岭之花,在自己大四毕业这年,美美地谈一场初恋。 曦姐说的对,得多谈恋爱,才知道什么人适合自己,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泽教授这样英俊帅气,不管怎么看,她都不吃亏呀! 衡音快乐地跑到小群里去冒泡。 衡音:咩咩咩~ 乔曦:@衡音,你终于诈尸了,衡小音,要不是长歌说你没事,我们都要发寻人启事了! 秦阳:大妹纸,你可出现了,人没事吧? 宋星河:她应该忙着谈恋爱!(* ̄ro ̄) 就算他没有看综艺直播,但是手机也有网,现在网上最热闹的两件事情,一件就是南方雨灾,一件就是《心动的他》综艺爆红,被网友们骂成狗。 衡音在综艺上不仅遇到了高中时暗恋的学长,还跟帝大那位英俊冷漠的泽教授独处了一夜,网上同人小说都出来了。满满的故事感。 衡音:嘻嘻,多谢哥哥姐姐们关心,我没事啦,这两天信号不好,我家族群都没去,就来小群报到啦。 乔曦:你是不敢在家族群冒泡吧,你爸妈的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说秋长歌电话打不通,问我你的情况。我人在影视城,我能知道啥? 我知道的消息都是网友告诉我的。 宋星河:长歌的电话我都要打好几次才打得通。南方信号不好,而且找她的领导太多了。 秦阳:所以现在终于有人能告诉我一些内幕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就下了三天暴雨,宋哥你就捐了十个亿? 宋星河第一时间出来捐钱,他们自然也跟着捐了,但是捐的不多,都是几十万,但是宋哥这玩的也太大了吧,南方的灾情真的有那么严重吗? 宋星河:我也希望十亿就能解决,但是这可能只是开始,衡音赶紧回家,你们这段时间也别去南方,不太平。 暴雨已经下了三天,南方雨灾已经成了事实,一切都如长歌预料的那样,现在上面已经高度重视,他们早期做的准备,投入的人力和资金全都没有白费力气,加上现在受灾区转移的快,物资发放的及时,到目前为止地方没有上报任何失踪和伤亡。 这已经是取得重大的成功了。 群里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易南梦:国内灾情那么严重吗?不过我这边也是暴雨,还有海啸龙卷风,感觉全球天象都很异常,非常不太平。 乔曦:看来是得找个庙拜一拜了。 乔曦:@衡音,你现在在哪里,是跟着节目组去海城转机吗? 衡音吐了吐舌头,打字道:我在去锦城的路上,和泽教授一起,我们去找长歌姐。 群里众人满屏的问号。 乔曦炸毛道:你疯了吗,衡小音,你才认识这男人几天?就敢跟他单独出去,而且南方全是暴雨,要是你俩出了事情,我们找都不知道去哪里找。 秦阳:大妹纸,这回是你草率了,泽教授有宋哥帅吗?你就被一张帅脸勾了魂儿? 易南梦:有的吧。我看了综艺,泽教授是很正派的人,衡音跟他在一起,比跟节目组在一起安全。 衡音:嘤嘤嘤,还是南梦懂我。泽教授就是很帅呀,那种帅不是皮相,是骨子里有一股侠之大气,他身上有一种孤独求败的气质,你们懂吗?就是站在巅峰的那种俯视感,偏偏他还富有善心和侠义之心。 乔曦:疯了吧,衡小音! 宋星河眯眼,没说话,他调查了泽越的背景,没有发现任何的问题,出身清贵的书香门第,往上三代都是名人,泽越本人也没有任何的不良嗜好,口碑非常好,唯一诟病的大概就是他的职业。 泽越的职业不算特殊,特殊的是他的精神疗愈法,他很挑病人,而且挑的都是重症患者,基本是那种快要疯的精神病患者,但是经过他的治疗之后,病人百分百地治愈或者病情好转,能够正常生活,这个概率令人震惊。 所以泽越在国外的知名度是非常高的,可以说追随者无数。这人应该有一些不同寻常的能力。 宋星河:@衡音,你喜欢这个泽教授?长歌知道吗? 衡音咬了咬唇,偷偷瞄了一眼泽越,见他坐姿挺拔,单手开车,眉眼沉静又淡漠的模样,不知为何觉得欢喜。 衡音:喜欢呀,我又不是木头,长歌姐知道我跟泽教授在一起,姐姐给我们发的汇合地址。 群里众人一听,齐齐松了一口气。 很好,这事秋长歌知道,那就说明泽越这人靠得住,不然谁能近这小公主的身?估计腿都给打断了。 有时候他们还是很羡慕衡音的,秋长歌那样冷淡的人,虽说对朋友一向大方,但是对衡音是不同的,她把衡音当妹妹疼。 就连宋星河都有些吃味。 宋星河:泽越什么来头,长歌似乎对他很放心?! 宋星河眯眼,长歌对这人好像有些不一般呐!他飞快地排查着,发现泽越跟记忆里的故人毫无关系,以长歌的性格怎么会对陌生人卸下心防? 难道这人他们不认识,长歌认识? 宋星河不禁想到了一种可能。有关第一世的记忆,他们都没有,长歌从南美回来之后,有些细微的变化,对于第一世的事情也只字不提。 宋星河猛然攥紧拳头,果然,这小子是长歌认识的人!他是冲着长歌来的?还是冲着衡音来的? 衡音:宋哥,你想太多啦。真的不懂你们大人的世界! 宋星河:? 乔曦“噗嗤”笑出声来,群里又恢复了以往活跃轻松的氛围。 乔曦:你浪吧,就浪吧,毕竟这个泽教授真的帅! 秦阳:女人心呐,海底针呐,说变脸就变脸啦。 衡音:(#^.^#) 她咬唇嘿嘿笑着,一侧的泽越见状问道:“笑什么?” 她慌忙收起手机:“没,没什么。” 泽越深深看了她一眼,说道:“前面有家服务站,我们下车去吃点东西,顺便问下前面的路况。” 衡音:“好呀好呀。” 她将手机往背包里一塞,跟着泽越去服务站吃饭。 * 服务站里休息的车辆还挺多,衡音戴着帽子口罩,和泽越冒雨进了服务区,一进门就被人认了出来。 “好像是那个恋综的男嘉宾,特别帅的那个教授,他身边的不会是衡音吧。” “你是不是看错了,大明星怎么会来这种鬼地方,一个助理都没有带?” “这男的跟恋综上的教授一模一样,真人没有想到这么帅!” “好像真的是衡音耶,节目组不是发微博说去海城吗?他们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会是私奔吧?” 私奔?衡音脚步一个踉跄,直呼离谱,都什么年代了,还私奔?现在不是婚恋自由吗?而且她要是带泽越这样优秀的男人回家,她爹妈半夜都会笑醒吧。 她又不要嫁入豪门,她爸妈也不希望她嫁有钱豪门,反而喜欢精英人士,她爸因为是学渣,一直就特别崇拜学问好的,她学渣这一点一定是遗传她爸的,嘻嘻。 “你想吃什么?”泽越看了一眼服务站供应的饮食,只有一家便利店,不过有关东煮和烤肠,在这种暴雨天气的小服务区,已经算相当不错了。 再过几天,暴雨要是持续下,服务区估计都得关门,就算不关门,物资也进不来。 “关东煮。”衡音拽着他的胳膊,踮起脚尖,在他耳边吹气说道,“你去帮我买,我怕被人认出来。” 泽越见她突然凑近,高大的身躯一僵,随即若无其事地去给她买关东煮。 衡音见他没有反应,木讷的如同木头,顿时恨恨地跺脚,可恶。 泽越买了一碗关东煮,然后又买了两桶泡面,两人都没有动后备箱囤的物资,站在服务站的雨檐下吃着午饭。 衡音胃口小,吃了两口泡面,又吃了关东煮就吃不下了,见泽越三下五除二就将一碗泡面吃完,眨了眨眼睛问道:“我吃饱了,你一碗泡面够吗?” 不行,再买一碗。 泽越确实没有吃饱,看了一眼她吃不下的泡面,伸手接了过来。 衡音瞪大眼睛,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他将自己没吃完的泡面几口就吃完了。 衡音:“?” 她脸颊“腾”的一下就红了。泽教授这举动也太亲密了吧! 泽越也意识到自己好像会错了她的意思,其实他一开始是迟疑的,不过衡音明显吃不下了,而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浪费粮食。 前世的记忆对他影响至深,因为饥饿和贫穷,他年少时渡过一段十分黑暗的岁月。前世的自己为了十个铜板去当背尸人,当他窥探到那样的记忆和心魔,曾经一度陷入了自我怀疑中,对这个世界都无法再产生信任。 “抱歉,我不喜欢浪费粮食。” 泽越哑声解释着,眼底的光隐隐黯淡,她对自己的印象应该恶劣到极致了吧。 衡音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飞快地笑道:“是我的错,幸亏你帮我吃掉了,不然我就要浪费粮食了。你好多地方和长歌姐好像呀,她也不喜欢浪费粮食,橙园的瓜果蔬菜成熟的时候,她和傅哥吃不完,就送好些给邻居朋友,还往山上的小寺庙送。 每隔一段时间姐姐就打电话让我开车去搬各种美食。” 泽越微微一笑,因为他和秋长歌都是那个朝代的人,见过兵荒马乱的九洲,也曾在权势富贵中生死两难,所以自然就对粮食无比珍惜。 衡音说着将手中吃不完的关东煮递给他,笑盈盈地说道:“泽教授,为了不浪费粮食,下次可千万不要买这么多了。” 泽越自然而然地接过来,微微一笑:“好。” “哇,你会笑耶。”衡音看着他嘴角一闪而过的小酒窝,惊讶地张了张口,泽教授这样冷酷一男的,自带学院忧郁气质,没有想到笑起来会有酒窝,好可爱呀,好腼腆,还帅! 呜呜呜。衡音觉得自己彻底沦陷了。 这人有好多面呀,恰巧每一面她都觉得很好。 泽越心里警铃大震,飞快地别开脸,说道:“休息差不多了,我们继续出发吧。” 一秒拉开距离,变得冷酷又冷淡。 衡音此刻已经看穿了他的伪装,丝毫不觉得气馁,笑眯眯地点头:“好呀。” 她算是看出来了,泽越就是一只纸老虎,他不爱笑是对的,因为他笑起来整个人都在发光,有一种少年意气风发的肆意,他现在这样冷酷都有那么多迷妹,要是爱笑那还得了! 还是不笑吧! 两人继续上路,马不停蹄地赶往锦城。 * 暴雨第五日凌晨。秋长歌猛然从梦里惊醒过来,看向外面漆黑的夜。雨水一点点地敲打着窗户,整个城市都笼罩在朦胧的雨意中,山里清凉,更是如此。 傅怀瑾被她惊醒,打开夜灯,伸手揽住她的肩头,安抚地拍了拍她,低声问道:“做梦了?” 长歌常年惊梦,傅怀瑾睡眠浅,每次她动一下,他就醒过来,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 尤其是南方暴雨之后,长歌夜夜都要惊梦。 傅怀瑾见她小脸苍白,被山里夜里的凉意染上了一层薄霜,伸手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驱散着她身上的寒意。 “刚才做了一个噩梦。”秋长歌放松身体,靠在他的怀里,低哑说道,“梦到了小草出事。” “衡音?” 她点头,她梦到自己死后,小草也凄惨地死去,血流了一地,哭着看向大月山的方向,自从秋慕白的意识在天地间消散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入梦,也没有梦到过故人。 “那我给衡音打个电话,泽越这个人靠的住吗?”傅怀瑾说着起身拿手机。长歌每天白天都会确定衡音的位置,晚饭前,她们才通过电话,按照路程来说,最迟明天晚上,衡音和泽越就应该抵达锦城。 第628章 我们以前认识吗 傅怀瑾找到充电的电话,一边打给衡音,一边看向长歌。 秋长歌不确定!她很信任谢景焕,谢景焕是那种能将后背交付的生死之交,但是那是对朋友而言,她不确定在小草的故事里,谢景焕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 她死后,小草为何那样年轻就死去? 如今的泽越如果拥有谢景焕的记忆,那他出现在衡音身边,是因为愧疚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这一切都要等她见到泽越本人才能知道。 傅怀瑾看着一直无人接听的电话,低声说道:“打不通,有可能是睡着了,也有可能是他们夜宿的地方信号不好。” 傅怀瑾皱眉,联系不上不是一个好兆头。 长歌起身说道:“我去指挥室看看。” 指挥室24小时都有人值守。两人起身,冒着雨前去指挥室。 “秋老师,傅先生,这么晚了,您两位怎么过来了?”值守的军官看到两人前来,心里一惊,大半夜的不会出事吧,不然怎么会劳驾这两位前来? 自从南方的暴雨落下来,渐成天灾之后,各种传言就流传开来,都说秋长歌是比黎平黎老先生更厉害的国学大师,若非此次天灾太过严重,秋长歌都未必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谁能想到娱乐圈最红的女明星,竟然是深藏不露的大佬。上面对她的重视程度超出寻常,加上傅怀瑾的身份加持,这两位,如今是最最金贵最重要的人物。 夜里惊梦,加上冒雨前来,秋长歌的脸色有些苍白,透出几分少见的破碎感。 傅怀瑾温润说道:“我们过来看看各地的雨量,有没有哪个地区突发暴雨或者有洪涝泥石流的?” “晚上十点左右,有三个地区的受灾情况加重,我们已经示警了,具体的灾情还要等天亮以后才能知道。” 傅怀瑾:“哪三个地区?” 秋长歌已经进了指挥室,看着大屏幕上标红的点,其中一个点正是衡音来锦城的必经地——牢山。 她眼睫微颤,五指无意识地握紧,指着这个点说道:“牢山是什么情况?” “严重泥石流,那一带国道被埋,可能会危及附近的村子,具体的情况我们还在核实中。”值守的军官见她脸色不好,顿时也有些慌,低声问道,“秋老师,有什么问题吗?” 秋长歌摇头,脸色越发苍白。 傅怀瑾赶紧朝着他使了个眼色,两人出了指挥室。 傅怀瑾:“能尽快确认牢山那边的情况吗?救援队伍什么时候出发?” “傅先生,我们要等牢山的情况反馈回来,然后根据情况再决定派不派出救援,牢山那一带只有几个小村子,一早就转移出去了,就算发生严重泥石流,伤亡也不会很严重,您是有什么想说的吗?” 那军官也不是傻子,见大半夜的,秋长歌和傅怀瑾还赶来指挥室查看受灾点,一定是出了事情。 傅怀瑾:“我有个小妹妹失联了,她赶着来锦城见我和长歌,位置大概就是在牢山这一带。” 军官脸色微变:“是衡音和泽教授吗?” 谁不知道傅家没有女儿,秋长歌唯一承认的妹妹就是衡音,这几天网上沸沸扬扬的,他多少也听说了一些,如果是衡音那就麻烦了!衡音是公众人物,加上泽越也是帝大的教授,如果他们俩出事,一定是要派人去救援的。 傅怀瑾点头:“也许只是虚惊一场,但是我和长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有必要的话,我和长歌会亲自去牢山。” “那怎么能行。”军官脸色大变,现在西南军区最金贵的就是这两人,上面原本是不同意秋长歌来南方灾区的,说太过冒险,要是人在这里出了事,他们所有人都要担责! “您先别急,我先去请示一下首长,看能不能先派出一队救援队伍去接应衡小姐和泽教授。” “好,麻烦了。” 傅怀瑾说完,看了看山间的雨,清俊的面容一片凝重,希望衡音和泽越没有出事,不然他担心,以长歌的性格会亲自前去牢山。 * 牢山,山如其名,宛如牢笼。 衡音不知道自己被困了多久。事发突然,车辆行驶在国道上时,泽越突然急刹车,带着车冲向了山脚下,然后用身体护住了她。 她惊恐地睁大眼睛,眼前的青山崩塌,国道、远处的村落都尽数被滑坡掩埋。车辆在不断地下坠,伴随着地动的声音。 她要死了吗?在她22岁最好的年华里就要死去吗?她甚至没有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没有想到,她死前最大的遗憾竟然是没有体验到爱情的滋味。 爱情真的存在吗? 她以为傅哥和姐姐那样的感情已经是世间绝无仅有的了,她应该没有那个运气遇到能相守一生的人。 大多数人都只是生命里过客罢了。 巨大的冲撞力传来,衡音感觉七魂六魄都似乎被撞出了身体,飘飘荡荡的,不知道飘向了哪里。 再清醒时,衡音发现自己走在一条幽深的甬道里,前面似乎有光透出来。她心里一喜,急急忙忙地朝着光亮处走去,也不知道泽越怎么样了,发生滑坡时,泽教授好像用身体挡在了她前面。 她走到光亮处,才发现通道尽头是一面光滑的镜子,所有的光芒都是从镜中散发出来的。 那镜子里透出星星点点的光芒,镜子边缘勾勒着繁复绝美的花纹,她隐约看到上面雕刻的几个古字,偏偏她都认识:“前尘往前,今生往后。” 前尘往事镜。 她心头突然浮现出这面古镜的名字,意识到往前一步就是入前尘,转身向后走才是回现世。她应该转身朝着无尽的黑暗走去,但是那面镜子里透出的星光似乎有魔力一样,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她伸手接住溢出来的星光,一些破碎的画面涌入脑海中,她站在泉城古老的城墙上,看着孤身远去的背影,那人一身常年不变的黑衣,长剑,策马离开。 他回头说:“我去盛京,你留在泉城。” 她看清他的脸,剑眉星目,俊秀的面容笼罩着无尽的寒霜,他看向她,微微一笑:“如果事情顺利,我会带明歌回来。” 那一笑犹如皎月冲破乌云,月华落九洲。原来剑客的笑容也能这样动人。 那应该是她见过最特别的笑容。 “衡音,衡音。” 画面消失,衡音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从那面镜子面前拉扯开来。 她猛然睁开眼睛,急促地喘息着,看清面前焦急的人,是泽教授,他长得跟梦里的那个剑客一模一样。 衡音呆呆地看着泽越那张脸,心头突然浮现出一丝异样的情绪,他们,以前认识吗? * 衡音看了看四周,又冷又黑,像是在什么洞窟里。 “这是哪里?”她开口,声音嘶哑的不像话,冷的身体无意识地蜷缩在一起。 “山体腹地。”泽越伸手探了探她滚烫的额头,低哑说道,“滑坡发生时,山里还伴随着地动,我们掉下来了。” 当时情况紧急,他靠着与生俱来的直觉,带着衡音躲过了山上滑坡,但是没有想到牢山竟然还发生了地震,整个山体瞬间就裂开无数条缝隙,他们连人带车掉进了山体腹地的洞穴里。 泽越脱下外套,裹在她身上,搓着她冻僵的手臂,低声说道:“你醒了就好,我出去找车子和物资,不然我们都会冻死,你一个人在这里可以吗?” 这里应该是喀斯特地貌,不仅冰寒刺骨,而且衡音已经发烧了,他们摔下来时,就算他护着衡音,两人身上也都是伤口,车内不仅有物资,还有抗生素药品,他必须找到车子,拿到他们急需的物资,否则他们俩还没等到救援,就可能死在这里。 衡音飞快地摇头,紧紧地攥住他的胳膊,弱弱说道:“我怕黑。” 她不要一个人在这里等着,等待的滋味绝望又可怕,就算是死,她也要跟他一起出去。 衡音说着挣扎着起身,右腿传来一阵锥心的疼痛,她两眼发黑地摔在泽越身上。 泽越伸手扶住她,哑声说道:“别动。” 他垂眼,一言不发地背起她,两人在幽暗的洞穴里往外探索着。 衡音抱住他的脖子,看着头顶乳白色的钟乳石,听着水滴答的声音,低声说道:“泽越,遇到你之后,我好像一直在倒霉,每天都在生死搏斗,我感觉我快要死了。” 不然她怎么可能会做到那样奇怪的梦,梦到一面前尘往事镜呢?她一定是快要死了。 泽越低低笑出声来,笑的胸腔隐隐震动:“对不起,我运气一向都不太好,是我连累你了。” 泽越的坏心情尽数被她驱散,觉得这样黑暗冰冷的溶洞也没有那么可怖。前世他认识她的时间太晚,在那样漫长的岁月后看到她的存在时,大月国已经覆灭多年,她也变成了沉默内敛的小娘子,他从没有见过她这样可爱又爱撒娇的一面。 岩洞内崎岖难行,泽越却一步一步都走的极稳。 衡音抱着他的脖子,突然看到他脸颊上的血痕,愣了一下,伸手轻轻碰了碰:“你流血了。” 刚才他一直偏着脸,她都没注意到,此时凑近看,衡音才意识到泽越不仅脸上有伤,肩膀手臂上都湿漉漉的,那触感像是血沾湿了衣服。 她昏迷前好像看到泽越挡在她身前了。 衡音呆呆地伸手去摸他的手臂。 “别碰。”泽越声音微厉,等察觉到自己声音过于严厉,声音暗哑了几分,“别碰,我没事。” “哦。”衡音眼睛湿漉漉的,消失的五感渐渐回笼,闻到了他衣服上的血腥味,“我下来走吧,或者你把我放到一个地方,然后等你找到物资再回来接我。” 她不该任性的。泽越没有义务救她。 要不是她非要跟着泽越一起走,他就不用受伤还要背她。 泽越将她乱动的身子按住,哑声说道:“别动,刚才是我考虑不周,我不该想着把你丢在这里,这溶洞到处都是一样,要是真的把你丢在这里,我怕就找不到你了。” 衡音眼睫一颤,滚落下一颗小泪珠,破涕为笑:“那你走慢点,我会不会很重呀?” “不会,很轻。” 衡音没有再说话,只是将小脸贴在他的后背,感受着他的呼吸,她不知道泽越伤的有多重,但是这种天灾险境,能活下来就是奇迹了,别的不能奢求。 两人在漆黑的溶洞里穿行,泽越的脚步声越来越沉重,衡音也烧的昏昏沉沉,又冷又饿,整个人如同被火炙烤一般难受。 “衡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泽越轻轻将她放下来,摸着她的额头说道:“前面就是溶洞的出口,我听到了水流声。我先上去看看,你在这里不要怕。” 衡音强撑着精神,睁开眼睛,看向泽越,泽越面容隐在暗处,看不太分明,她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出口,发现那出口在头顶上,难怪泽越没办法带她出去。 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努力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我没事,泽越,你出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泽越见她情况不太好,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他必须尽快出溶洞,找到车子里的物资和药品,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车辆半悬在山腰崖壁的大树上,只要没有掉下去,就还有希望。 “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 泽越说完,朝着头顶的洞口走去。 衡音坐在冰冷的岩石上,看着他修长矫健的身形犹如壁虎一般,爬上了洞口,消失在视野里,瞳孔微缩,随即又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这一次她没有害怕,她觉得无论是梦里的剑客,还是泽教授,都是一诺千金的人,他一定会回来找她的。万一她等不到他,他们中至少有一人是能活着离开的。 困倦袭来,伴随着高烧不退,衡音很快就昏昏沉沉地睡去,梦里无数人影闪过,她好像又回到了梦里的仙境。 第629章 营救 衡音昏昏沉沉地睡着,明明是最炎热的六月天,她却感觉像是在过冬一样。梦里光怪陆离的画面蜂拥而至,她像是做了一场极度疲倦的梦,却什么都想不起来,直到有人唤她的名字。 “衡音,衡音……” 她挣扎着睁开眼睛,就见泽越带着血痕的面容出现在面前,神情焦灼地唤着她。 “终于醒了,来,吃了药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泽越从医药包里取出退烧和消炎药,喂她吃下。 衡音吃下药,清醒了几分,挣扎着起身,这才发现泽越带着一背包的物资回来,还在岩洞内用石头垒了一个篝火堆,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找的干木材,生起了小篝火,驱散着洞里的阴寒之气。 “泽越。”她伸手摸着他脸上的血痕,明明出去的时候还没有的。 泽越微微偏过脸,不肯让她碰触,垂眼低哑说道:“没事,出去时被树枝剐蹭了一下。” 衡音眼睛湿漉漉的,往他身边凑了凑,闻着他身上的血腥味,感觉比出去时还要浓郁,顿时眼睛一红,哽咽道:“你把伤口处理一下,不然会发炎感染的。” “嗯。”泽越也正有此意。他找到车辆,拿了物资包就急着回来,一刻钟都不敢耽误,根本就没有时间处理伤口,现在衡音吃了药,岩洞内生了火,他们拿到了最重要的药品和食物,剩下的就是处理伤口,等待救援了。 如果救援一直不来,那他就准备单枪匹马地带衡音出去。 只是牢山这一带,滑坡加上地震,情况复杂,得徐徐图之。 “背包里有食物和水,要是觉得饼干太冷太硬,你放在火堆上烤一烤。”泽越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子,将她的裤腿卷起来,查看着她的腿伤。 衡音小脸一红,对方已经皱着眉,捏着她摔的青紫的小腿:“好像骨折了,我给你固定一下,在救援来临之前,不要走路。” “好。” 泽越去找来几根树枝,用绷带将她的腿简单固定住,帮她处理完伤口,这才去处理自己的伤口。 衡音见他走到一边脱下t恤,露出精壮结实的后背,后背已经血肉模糊,几乎找不到一片完整的肌肤,顿时眼圈一红。 “我帮你。” 泽越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后背的伤口他确实没办法处理:“麻烦了。” 衡音找出消毒水和绷带,忍着眼泪,帮他处理着伤口,见他身体紧绷,哽咽道:“是不是很疼?” “不疼。”泽越低声说道,按照他前世的经历来说,他生平受过的大伤小伤不计其数,这点微末小伤根本不算什么,只是看起来比较恐怖而已。 “怎么可能不疼,这伤口像是被重物砸的,外伤倒是其次,还要去医院检查一下有没有内伤。”衡音说着眼泪“啪叽”地往下掉。 这伤口形状大小不一,明显是受到了多重创伤,不用想,她都知道他有多疼,反观她自己,除了腿好像摔骨折了,旁的是一点伤都没有。 想必摔下来的时候,泽越用身体护住了她,只是她这个倒霉催的,自己摔骨折了。 “用哪种药啊?” “跌打药,先随便擦一擦,等我们出去再仔细处理。” 衡音点了点头:“那你记得要吃消炎药,免得伤口感染,我记得医药包里有姐姐给我的特效药,有预防伤口感染的,也有预感病毒的。” 衡音说着去医药包里找出特效药来,递给他。 泽越点头,吃了药,查看了一下药包里的特效药,眼眸微深,以秋长歌的性格,不会做无用功,既然出行前就给衡音备好了特效药,说明这种暴雨天灾只是前奏,极有可能暴雨之后会爆发病毒瘟疫。 这么看来,长河慈善首批捐赠十个亿,就说得通了,暴雨天灾只要转移迅速,是不会死人的,但是瘟疫病毒能死无数人。 他曾经亲眼见证过尸骨遍野的人间炼狱。 “泽教授,你饿不饿,吃点东西补充体力吧。”衡音从背包里翻找出巧克力和牛肉,递给他。 两人坐在小火堆边,烤着火,吃着干粮补充体力,只见洞口外天光黯淡,雨水一点点地渗进来,洞穴低处还有积水,到处都是湿漉漉的。 衡音打了一个寒颤,双手抱肩,往泽越身边靠了靠,问道:“泽越,你说会有人来救我们吗?” 泽越将外套盖在她身上,低声说道:“会的。如果没有人来,我就背你出牢山。” 衡音甜甜一笑,小脑袋靠在他的膝盖上,说道:“好呀。” 泽越身体僵硬了几分,见她已经闭着眼睛睡着了,不敢动弹,轻轻将外套盖在她身上,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睡吧,睡醒了,救援队伍应该就到了。 * 西南军区派出的一队救援队天亮之后就抵达了牢山一带,见山体崩塌,多条道路被埋,将消息发回总部指挥部。 牢山发生了4级地震,加上暴雨滑坡,受灾情况非常严重,万幸的是这一带人烟稀少,附近的村落百姓早早就转移走了,但是如果有车辆走国道进锦城,那么遇到这种情况,就是九死一生。 “队长,指挥部发来了指令,进山寻人。你说这大明星和那个泽教授也真的不怕死,别人都是逃难似的逃到北方去,他们俩倒好,一直往风暴区钻。” “多做事,少废话。” “是,队长。” 负责此次救援的还是之前去古镇的五人小分队,指挥部派他们过来也正是因为他们之前跟衡音、泽越有过接触。 小分队也没有想到,回到指挥部,刚执行了一天救援任务,又被派到了牢山来。 “队长,查到监控了,昨天傍晚他们下了高速,按照车辆行驶的速度,夜里10点正好到牢山一带,遇到了滑坡和地震。”负责监察的队员核实完信息,汇报道。 五人沉默,看着已经被震的面目全非的牢山,就差要宣告这两人死亡了。 失联,时间、车辆全都对的上,存活的几率千万分之一吧。 “没有见到车辆,不要下结论,指挥部那边高度重视他们的生命安全,无论如何先搜山吧。”队长看了一眼暴雨中的牢山,面色凝重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然不好交代。 “今天可能还有余震,加上发生过滑坡,极有可能二次滑坡,这种情况怎么可能存活下来?” 这种情况,他们进山搜山,估计也难以改变结局。 队长斩钉截铁地说道:“进,我们不进山,等到了下午,秋长歌和傅先生就要进山了。” 队员们脸色一变,那还是他们进山搜寻吧,虽说危险,但是总比让秋老师和傅先生涉险的好,他们以前执行的任务哪一次不危险? “队长,我模拟出了地震前的牢山地形,然后对比地震后山体变化,大致圈出了一个范围。原本的道路因为地震改道,极有可能沉进了山体腹地里。”负责监察的队员标出红色的区域,“这一片最有可能。” 五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直接进山搜山。 暴雨冲刷掉所有的痕迹,五人带着搜查设备,一路搜寻着生命迹象。路上遇到了几辆被毁的车辆,里面的人早就失去了生命特征,越往下搜,五人的心就越发沉重。 牢山这一带由于地势限制,高铁和高速不走这一带,进出只有一条国道和几条公路,以往国道和公路的车流量都是极少的,但是总还是有那么少数车辆走这条线路,在这种天气里,遇到滑坡和地震,便一脚踏进了阎王爷的鬼门关。 “队长,前面就是沉陷区了。” 众人看着眼前塌陷的山体腹地,陷入了沉默。 “队长,有车辆痕迹,有车冲进去了。”勘察的队员查看着地上碎裂的后视镜,以及深深的车辙印,起身飞快说道。 “进。” 五人对视一眼,做好安全措施,直接就下到了山体塌陷的沉降区。 沉降区内部错综复杂,五人小队小心谨慎地搜寻着,仪器闪烁出耀眼的红光。 “侦查到热源,前方500米处。” 众人大喜,顺着侦查到的方向,小心地移动,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抵达热源点,只见一辆黑色的路虎车悬挂在峭壁的老树上,摇摇欲坠,车头都烧的冒烟。 仪器侦查到的热源就来自于此。 “找到了,是他们的车辆。”队员大喜,车牌对的上,是衡音和泽越的车。 “队长,距离太远了,我们下不去,就算下去了,老树估计也无法在承受一个成年男性的重量,极有可能连人带车一起坠毁。” “这车摇摇欲坠,就算我们请求支援,估计也撑不到那个时候。一个余震过来,这车就没了。” 说话间众人只觉得天地一震,脑袋发晕。 “小心。” “老五,你真是乌鸦嘴。说什么来什么。” 五人脸色都隐隐难看起来,只见刚才的小余震过去,峭壁上的老树的断裂口又大了几分,路虎车整个车头都向下,犹如在空中荡秋千一样,荡来荡去。 原本就营救困难,现在简直是地狱开局。 “队,队长,车里好像没有生命体征。” 小五看着侦查仪器,结巴地说道。 众人呼吸一滞,气氛越发沉重起来,想起在古镇上遇到的衡音和泽越,衡音和电视上表现的一样,又甜又可爱,本人特别有礼貌,一点明星架子都没有,犹如邻家妹妹一样亲和,至于那位泽教授,他们回来上报,甚至想将他招揽进西南军区。 如今两个人死在山体沉陷区,他们要如何跟秋老师和傅先生交代?又如何告诉网友们? 队长皱眉看着摇摇欲坠的黑色路虎车,说道:“我下去,你们在上面接应。” “队长,我下去。” “我下去!” 队长冷冷扫了一眼自告奋勇的年轻队员,说道:“服从命令。” 四人眼圈微红,没有说话,沉默地去做安全措施。 “队长,小心。” 四人将绳索放下去,看着郝队贴着峭壁下到车辆平行的位置,麻烦的是,这车辆是半悬空在老树上,既不贴着峭壁,也不贴着树根,郝队要是进车里,必须通过老树的树干,那树干已经断裂了一大半,随时都可能断掉。 谁也不知道这树干还能承受多大的重量。 四人眼睁睁地看着队长攀上老树,顺着树干往路虎车爬去,老树发出清脆的断裂声,路虎车越发摇摇欲坠。 “不好,树要断了。” “草,我下去接应队长。” “你下去就是送死,不仅你死,还要害死队长。” 四人脸色铁青,眼看着老树要断裂,路虎车要坠崖,队长要连同老树根一起坠崖,束手无策时,一道沉稳沙哑的声音传来。 “你们在做什么?” 四人瞳孔一缩,飞快回头,只见高大英俊的泽教授,一身酷黑的登山服,脸上的血痕战损更加增添男性魅力,他背着一人,那人脚上绑着绷带,小脸蛋、水灵灵的大眼睛,不是衡音是谁。 四人又惊又喜,喜的是他们俩竟然没事,惊的是此刻他们队长一只脚踩进鬼门关了。 “泽教授,衡音,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队伍里最活泼的小五惊喜地问道。 车子都要坠崖了,他们竟然没事? “说来话长。”泽越将衡音放在一边,见他们神情凝重地看向崖底,走过来一看,就见之前救援他们的郝队此刻吊在即将断裂的老树上,而黑色路虎车也在余震中摇摇欲坠。 泽越看了一眼就知道他们此刻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怕是西南军区派这五人小分队来营救他们,这五人到了山体沉陷区,以为他们还在车里,这才冒险下去一探究竟。 “泽越,发生什么了?”衡音单腿跳着过来,看清峭壁下面的情况,脸色一变,急急说道,“是郝队,他不会以为我们在车里吧?” 救援小分队一脸沉重,没错,他们真的以为这两人已经凶多吉少。 泽越将她抱起来,抱到一边坐好:“我下去救他上来,你坐着别动。” 衡音小脸一白,死死地攥住他的胳膊,但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不希望泽越冒险,但是也不希望郝队出事,她都不知道,车辆一直吊在悬崖上,早知道,她是不会让泽越冒险去车里拿药品和物资的。 第630章 故人相见 五人小分队见泽越竟然要下去救郝队,对他多了几分好感和敬重,纷纷拦道。 “泽教授,你和衡小姐的安全比我们所有人都重要,我们会下去救队长。” “没错,你一个大学教授,下去就是送死。我去。” “不好意思,老三说话直接。您别介意。谁都不准下去,我去。” 四人还在争夺着下去的名额,泽越已经从小队成员的手中夺过了绳索和飞爪,身形矫健灵活地翻身下崖。 众人大惊,已经来不及阻拦,就见他犹如展开翅膀的鹰隼一般飞快下降到峭壁老树的位置,因他们争执的这会子功夫,峭壁上的老树又开裂了几分。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心提到了嗓子眼,叫道:“不好,树撑不住了,要是泽越再上去,这老树一定会断的。” 话音未落,四人瞳孔一缩,只见泽越已经在半空中一个鸽子翻身,身如鸿雁一般单脚踩在了干裂的老树上,整个树身只轻轻颤了一下,便稳住了。 说时迟,那时快,泽越上了老树,一把抓住郝队,将两人腰间的绳子锁扣扣在一起,然后一脚蹬向老树,老树发出清脆的断裂声,整个树身受力和黑色路虎车一起坠入崖底。 众人屏住呼吸,急急地往前一步,趴在崖顶看去,只见泽越借着那一脚的力度,借力打力,带着郝队撞向了崖壁,将飞爪死死地钉在崖底上,稳住了身形。 四人发出惊呼声,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这种半空中看似简单的动作,实际上要想完成,难度非常高,他们中身手最好的队长,都做不到,一个大学教授竟然做到了? “他是怎么做到的?”小五呆呆地问出声来,娘哎,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以为这样的身手只存在于武侠小说里。 “不知道,他很厉害。这身手进孤狼队都绰绰有余了。” 其他人一脸狂喜。 “快,把他们俩拉上来。” 四人使劲,将泽越和郝队从悬崖下面拉上来,等两人一上来就冲过去。 “队长,你没事吧?” “泽教授,你这也太厉害了,多谢你救了我们队长。” “泽教授,有兴趣来我们西南军区吗?” 四人你一句,我一句,将两人团团围住,脸上都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郝队捂着韧带拉伤的手臂,一脸深思地看着泽越,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泽越下来时身轻如燕,踩在老树上,几乎没有任何重量,但凡动作大一点点,他们两人连同车辆都会一起坠下去。 他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这么厉害? “泽教授,下次我希望你不要鲁莽行动,我们才是救援队伍,而你们只是需要被营救的普通民众。”郝队绷着脸厉声说道。 救援小分队面面相觑,一秒钟禁音。 下一秒钟,郝队真诚地道谢:“多谢。” 小分队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一行人将泽越围住,露出真挚的笑容来。 衡音坐在旁边,也忍不住笑弯了眼睛,见泽越看过来,小脸立刻绷了起来,轻哼了一声,偏过头去。 泽越:“?” 救援小分队找到人,而且还是活蹦乱跳的两人,任务圆满完成,没有任何伤亡,心情极好,六人冒着雨出沉断区,离开牢山,继续前往锦城。 牢山这一带道路被拦腰截断,六人绕路走高速,走高速要多绕一天的路,这也是泽越冒险横穿牢山的原因。 谁能想到牢山竟然发生地震。 郝队:“泽教授,牢山这条路难行,暴雨天气就更危险了,下次你们可千万不要走这条道了,宁愿多花一天时间走高速绕道。” 小五嘻嘻笑道:“老大,估计泽教授也没有想到会有地震,咱要是没来,泽教授估计也能带衡音出去,救援的被等待救援的救了,嘿。” 其他人疯狂咳嗽,狠狠踢着小五,队长不要面子的吗? 衡音甜甜笑道:“幸亏你们来救援了,泽越身上有伤,背着我伤上加伤,我们俩也没有车,要是没有你们,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呢。” 郝队等人:“?” 泽教授是带伤下崖救人的? 郝队看向沉默寡言又稍显冷漠的泽越,越看他越觉得他深不可测。这种感觉他只在秋长歌身上看到过。 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大佬认识的都是大佬。 “泽教授,你们的伤口需要处理吗?” 众人看向衡音的腿和泽越脸上的伤痕。 衡音甜甜笑道:“没事,泽越去车里拿到了医药包,我们的伤口都简单处理了一遍,余下的等到了医院再处理吧。” 小五失声叫道:“医药包,你们是下崖去车里拿的医药包吗?” 这一下,众人看向泽越的眼神满是崇拜,等听衡音说他们之前被困在岩洞内,救援小分队长久地陷入了沉默。 泽教授压根就不需要他们来救援,鉴定完毕! 难怪他敢走牢山这条路,人家不是胆子大,是真的有实力走这条道。 不是,这样厉害的人也要上综艺相亲吗?要是在他们西南军区,被抢疯了! 第二天傍晚时分,一行六人抵达锦城,救援小队伍直接将两人送到当地医院。 秋长歌和傅怀瑾夜里到的医院,到了住院区病房,就见衡音右腿打了石膏,坐在病床上美滋滋地吃着零食,看见他们,手中薯片“啪叽”就掉了下来。 “姐姐,傅哥。”衡音呜呜呜地开始撒娇,“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秋长歌上前抱住“哇哇”乱叫的小姑娘,摸着她的脑袋,微微笑道:“瘦了。” 小脸都瘦了一圈,想必这几日是吃了大苦,不过精神很好。 衡音抱着香香软软的姐姐,在她怀里撒娇地蹭了蹭:“姐姐不要嫌弃我,我好几天都没有洗头了。” 长歌莞尔。 一边的傅怀瑾将带来的鱼汤放在床头,见她吃的都是垃圾食品,英挺的眉头皱起来:“你姐姐给你熬了鱼汤,知道你失联之后,她担心的一晚上都没有睡。” “姐姐给我熬的鱼汤?”衡音惊喜地打开保温杯,闻到浓郁的香气,顿时食欲大开。 “江里的野鲫鱼熬的汤,慢点喝。”傅怀瑾说着有些吃味,长歌都没有给他熬过鱼汤,不过他是不会跟一个小姑娘吃醋的。 “好喝,好喝。”衡音“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口,险些被鱼汤鲜掉舌头,喝了一大半,然后擦了擦嘴巴,说道,“姐姐,你跟傅哥最近还好吧?” 长歌见她几日不见,懂事的令人心疼,又看了看她打着石膏的右腿,点头道:“一切都好,你先在医院养伤,锦城这边地势特殊,不会被淹掉,想吃什么就让你姐夫做。” 傅怀瑾瞬间嘴角都压不住了,温润说道:“可以。” 衡音抱着野鲫鱼汤,眼睛都笑弯了,好耶。傅哥已经荣升为准姐夫了,看来姐姐和傅哥的婚期将近了,没准等这次的暴雨天灾结束,他们俩就要步入婚姻的殿堂了。 这大概是她最期待的一对了。 “对了,姐姐,你和姐夫见过泽越吗?这一次多亏了泽教授,不然你们就见不到我了。”衡音眼尖地看见泽越从外面买日用品回来,灿烂地笑道。 长歌顺着她的视线,看向拎着一包换洗衣服和日用品的泽教授,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对视,俱是沉默,随即微微一笑,那笑容中有伤感也有重逢的喜悦。 长歌朝他伸手,淡淡说道:“泽教授,幸会了。” 泽越伸手,与她交握,沉声说道:“秋老师,好久不见。” 两人认出对方来,只是沧海桑田,世上已经过去了千年,从前那些话竟然一句都说不出来,再见时,只能相视一笑,不过这已经足够了。 傅怀瑾见状上前,朝着泽越伸手:“泽教授,多谢你一路照顾衡音,我和长歌都万分感谢。” 泽越与他握手,点了点头,看来傅怀瑾并没有前世的记忆,否则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保护衡音是他应该做的。他们是同门师兄妹,更是义兄义妹。 泽越将买来的换洗衣服和日用品放到病房的沙发上,说道:“我给衡音请了一个护工,专门照顾她,这种天气她家里人也来不了锦城。不过两位放心,我每天都会过来看她。” 衡音:“不用护工,医院里有护士小姐姐,我可以单腿走路的。” 衡音见自己的提议被无视,嘤嘤嘤地喝了一口鲫鱼汤。 长歌微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如今暴雨天灾,有护工照顾你,我才放心,等过几日你能出院了,我接你过去。对了,泽教授与衡音一起吧。” 泽越:“我方便去?” 他从救援小分队的口中得知,长歌和傅怀瑾如今坐镇西南军区指挥室,这种机密之地,外人一般都是进不去的。 长歌点头:“可以进。” 泽越和衡音背景清白,她带两人进去没什么问题,她可以做担保。 “泽教授,方便出去聊一聊吗?”傅怀瑾温润说道。 泽越点了点头,两人走出病房。 衡音见两人离开,兴奋地拉着秋长歌,撒娇道:“姐姐,你觉得泽越怎么样?” 长歌错愕了数秒钟,吃惊道:“你喜欢泽越?” 这怎么可能? 她陡然想起之前给衡音算的命盘,姻缘线不在今生,而在前世,所以她前世就喜欢泽越?只是这怎么可能? 当年她离开众生塔时,小草身怀六甲,早就嫁为人妻,听谢景焕说,她夫君很是不错。 衡音耳尖有些发烫,大大方方地点了点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就很欢喜,还有些心疼他,姐姐,这应该是喜欢吧?” 长歌沉默了数秒钟,随即摸着她的小脑袋,微微笑道:“喜欢就去追,泽越人品还是靠得住的,年轻总要不留遗憾。” “那他要是不喜欢我怎么办?我感觉泽教授一直在跟我保持距离,他好像跟你很熟悉的样子,你们以前认识吗?”衡音患得患失道。 长歌坐在床边,淡淡说道:“我和泽越算是很久之前就认识的朋友,他性格比较压抑内敛,不轻易对人敞开心扉,衡音,你不是喜欢高中时就暗恋的学长吗?怎么又会喜欢泽越呢?” 衡音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我高中时确实很喜欢学长,当时还为他伤心了很久,这一次见到辛蔚学长,说实在我蛮开心的,像是弥补了学生时代的遗憾,但是我也很喜欢泽教授啊。姐姐,我是不是很渣呀?可是也没有人规定不可以喜欢两个人吧。 就像我追星,姐姐是我本命,但是我也有小墙头呀。” 长歌被她逗乐,笑道:“可以,如果你不确定自己的内心,那就多相处相处,年轻的时候,有喜欢的人,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等到千帆过尽,心境不再的时候,就算遇到再好的人,都不会有心动喜欢的感觉。她很庆幸在轮回中找回了失去的记忆,所以也找回了真正相爱的人。 “嘤,我就知道姐姐最好了。”衡音兴奋地抱住她,她就知道姐姐会支持她的,有长歌姐的支持,那她就放心大胆地去追泽教授了。 长歌问了问她这一路的情况,虽然救援小分队回到军区做了详细的汇报,但是她还是想听听衡音的说法,如今看来,泽越性格和前世的谢景焕有七八分相似。 她唯一担心的是,泽越会受到前世记忆的影响,言行中都带着谢景焕的印迹。那衡音想与他修成正果,就有些困难了。 姐妹俩说了一会儿话,衡音就有些困了。 长歌等到她睡着,这才轻手轻脚地出了病房。 病房外,傅怀瑾和谢景焕正说着暴雨天灾之后有可能发生的局面,见她出来,走上前来,温润说道:“聊完了?” 长歌点头。 傅怀瑾握住她的手,朝着泽越温文尔雅地说道:“衡音的事情,就拜托泽教授了,等南方灾情过去,我们帝都再叙旧。” 泽越眼眸微深,傅医生对他的戒备心还是很重啊,也是,如果是他,只怕会戒心更重。 “好。”泽越与他绅士握手,微微一笑,江湖再见,故人见面不相识,否则他们应该也能把酒言欢吧! 第631章 三角恋 暴雨第七日,大部分南方地域都被暴雨笼罩,降雨量是往年全年降雨量的三倍,现在不用宣传,所有人都意识到,这就是天灾。 而暴雨还在持续。 一个半年前的帖子被人挖了出来,标题是“最神秘的国学大师。” 这个匿名的爆料贴一开始发在了占卜塔罗牌组,爆料有一位神秘国学大佬预测了庚子年的天灾,就连国学大师黎平都奉此人为师,还爆料大佬性别女。 就这么模糊的信息,下面有网友猜大佬会不会是秋长歌,然后该网友连同爆料的楼主一起遭到了群嘲,被打成了秋长歌的水军,嘲讽了一百楼。 楼主愤而封楼。 半年后,帖子被扒出来,一下子就火了。 这一下,吃瓜群众们全都炸了。 ——所以网上流传的大佬真的是秋长歌?她也太牛了吧! ——应该是秋长歌,这帖子里爆料的所有事情都一一验证了,黎老出山,就是因为秋长歌。 ——有网友盘点了秋长歌口碑逆转翻红的经历,不得不说有点子玄学在身上的。 ——你们不知道长河资本的来历吗?秋长歌预言了庚子年的天灾,她男朋友半年前就开始筹备物资应对这场天灾,宋星河只是出面赚名誉的那个人。这事我以为已经不是秘密了。 ——草草草,原来网上的传言都是真的!那他们的格局也太大了!出钱出力图什么呢?我以为资本家都是来压榨牛马的。 ——牛马坚决不共情资本家,但是秋长歌这样格局的少有,有网友猜测她是道门子弟,不追求名利富贵,只追求功德因果,所以才会做善事不留名。 ——难怪一下雨,秋长歌就让衡音和节目组的人回帝都,原来一切早有迹可循,感恩有秋老师,不然这一次天灾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难怪秋长歌红,这是她应得的! ——听说秋长歌现在在灾区坐镇指挥,衡音小号爆料的。 ——指路衡音小号,她是有名的爆料王,专门爆自己和圈内的猛料,笑死,现在谁都不敢得罪她,生怕她小号爆料。 ——所以她和泽教授能磕吗?听说衡音和泽教授是单独走的,这不得磕爆。 ——我磕校园白月光,辛蔚昨天在帝都拍卖个人私藏画,说要帮助衡音捐给灾区,他超爱耶! ——我跟你们不一样,我全都磕,嘿嘿,只要我磕的多,总能磕到真的。 网友们各种吃瓜,也算是稍微缓解一下连续暴雨的焦虑。 “看什么呢,这么开心?”泽越拎着午餐的食盒进病房,就见衡音躺在病床上,一会儿捂脸,一会儿咬唇,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衡音飞快地捂住手机,心跳加速道:“没,没看什么。” 差点就让泽越看到她在磕自己的cp了,恋综结束之后,辛蔚带着节目组的人安全抵达帝都,正在拍私人收藏画作,唐纯等人也在问她什么时候开直播,她倒是想开直播呀,但是总不能在医院里,一只脚打着石膏然后直播。 那小黑子们一定要说她在卖惨了! 没有想到网上竟然有那么多人磕她和泽越的cp,cp名都取好了,cp超话也在日益壮大中。 “我给你带了几本书,无聊的话可以看看书,刷多了视频对大脑不好。”泽越将食盒放在小桌板上,然后将买来的书籍放在她的床头。 现在太多人沉迷于网络世界,每天都在短视频中度过,其实刷多了短视频对大脑伤害极大。积极夺回线下生活,散步,看书,这些才值得去做。 衡音呆滞地看着床头边的两本书,“哈”了一声。泽教授让她看书? 泽越是认真的吗?她耶,学渣之后,超级大学渣,泽越确定她喜欢看书吗? 衡音彻底蔫了,小脑袋垂了下来,泽越这种名校教授,应该会瞧不上她这样的学渣吧,他们之间的差距好大呀。 呜呜呜! 出身未捷身先死! “不喜欢看书?”泽越见她蔫蔫的,想起前世她活泼好动,确实不喜欢看书,但是嫁了一个舞文弄墨的夫君。 “如果不喜欢看就不看。” “没有,我下午再看。”衡音扬起小脸,露出雪白的小牙齿,灿烂地笑着,装也要装下去。 “今天吃什么呀?”衡音一脸期待地看向他,等他打开食盒。 泽越打开食盒,医院食堂里的饭菜实在是太难吃了。他就去附近的馆子花钱亲自下厨做了几样拿手菜。 他会做的只有那几样,就怕她天天吃会吃腻。 这二十多年生活在国外,他并不会做中餐,前世自己是个不拘小节的游侠剑客,风里来雨里去,两个馒头、一斤卤牛肉配酒,就这样重复的三样东西能吃很多年,所以他并不擅长厨艺。 “哇,有我喜欢的椒盐虾,还有蒸蛋耶。”衡音看到这两个菜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另外两个菜她一般喜欢,不过要是再有一瓶当地特色的辣椒酱,那就完美了。 “泽教授,我们一起吃吧。”衡音兴奋地等着开饭。 泽越迟疑了一下,不想让小姑娘失望,默默地将手中的筷子递给她,然后坐下来和她一起吃饭。 “明天是什么菜呀?” “可能还是这几个菜?”泽越不确定他能不能开发出新的菜谱,看来他还是得请教一下傅怀瑾,长歌也不会做饭,但是傅怀瑾的厨艺却相当的好。 不过下一秒,泽越表情微僵,他开发菜谱做什么,衡音的腿要不了多久就能出院,等回到帝都,他依旧可以吃食堂,就算学了厨艺也用不上。 他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呢? “好耶。”衡音笑眯眯地说道,夹了一筷子椒盐虾给泽越,“泽教授,吃虾。” 泽越见她犹如勤劳的小蜜蜂一样,给他夹菜,五指微微攥紧,其实她不用对他这样好,这些原本就是他亏欠她的。 泽越将碗里的虾尽数夹到她碗中,低声说道:“你多吃一些,恢复的快。” “好。”衡音笑眯眯地咬了一口虾,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他的侧脸,越看越觉得帅,她脱口而出,“泽教授,你考虑找女朋友吗?你看我怎么样?” 泽越筷子上的虾“噗通”一声掉在了桌子上,神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衡音话刚出口就后悔了,要不是右腿打了石膏,估计她应该能懊恼地跳起来,只是看到泽越这震惊的表情,她瞬间又心安理得了。 反正她脸皮厚,就打直球,就打直球。 泽越沉默了数秒钟,说道:“你不是暗恋高中的学长吗?辛老师好像对你很有好感。” 衡音呆了一下,糟了,竟然忘记了辛蔚,她高中时确实暗恋过辛蔚,但是泽教授也很好呀。 泽越见她迟疑,垂眸淡淡说道:“你可以再考虑考虑。” “哦。” 衡音耷拉着脑袋,嘤嘤嘤,这是被婉拒了吗?是吧!第一次直球告白就被婉拒了。悲催。 一下午,小群里都是衡音的鬼哭狼嚎声:“我被拒绝了,我被拒绝了,为什么呀?” 诸如此类。 宋星河摸了摸受累的耳朵:@衡音,哥马上帮你解决了他,套麻袋还是打断腿? 秦阳:妹妹,下一个男人会更好。 易南梦:这也算是婉拒吧,可能对方觉得你对他没有那么专一? 乔曦:老娘敬他是条汉子。有一说一,这样的男人还真少见! 衡音哭唧唧:我被拒绝了,你们还看我笑话!! 群里众人笑疯了。又不是他们被拒绝,为什么不能看笑话! 宋星河:男人一般不太喜欢打直球的女生,泽越可能喜欢自己掌控一段感情,自己去追女生?要不就是你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衡音:那泽越喜欢什么类型的呀?他在综艺上拒绝了所有女嘉宾耶,整整三天,一条心动短信都没发过?你们说,他是不是不喜欢女生? 秦阳:有可能哟。 宋星河:@秦阳,别添乱,泽越一看就是直男,可能是无性恋人。有一种人不喜欢同性,也不喜欢异性。 乔曦: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有感情障碍,不敢谈恋爱。衡音,要我来帮你试探一下吗? 衡音一秒无情拒绝:不要,曦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泽越是我的,我的。 乔曦惋惜道:好好好,姐姐去找小奶狗去,又奶又听话。 衡音:小奶狗有泽教授香吗?遇到天灾地震,还不是各自逃命,泽教授可是把我从山洞里背了出来,将我从滑坡中捡回了一条小命呢!他和姐姐一样可靠。 正是因为这一次的生死经历,衡音才直愣愣地打直球,她不想浪费时间在无谓的事情上,喜欢就是喜欢,她已经开始畅想她和泽越谈恋爱以后的小日子了。 乔曦:行行行,你的泽教授天下第一好,你倒是把他拿下呀!秋长歌不是也在吗,让她推一把! 衡音:姐姐很忙的啦,我都不敢打扰姐姐,不过姐姐也支持我耶,说泽越人品靠得住。 宋星河:? 宋星河:长歌真这么说? 长歌和泽教授应该只见过几次面吧?竟然对他评价这么高,这不像是长歌会做的事情,看来他们果然是故交。 宋星河眯眼,着实想不到长歌竟然还有他不认识的故人。第一世的记忆果真可恶! 衡音:如假包换。哥哥姐姐们,快给我支招,我要越挫越勇。 乔曦:妹妹,你就打直球,女追男,隔层纱!你就赖上他,说你们孤男寡女独处了好几天,要他负责呗! 群里满屏幕的“?”,还能这样吗? 秦阳:曦姐,这么无赖的吗? 易南梦:感觉是挺无赖的。 宋星河:去吧,放心,他要是敢不负责,哥哥就打断他的腿! 衡音欢呼一声:好嘞,如果东窗事发,我就说是你们教唆我的! 众人:? 糟了,衡音跟着他们学坏了!小丫头现在又滑头又坏!干坏事都知道找同伙了! 小群里一下午刷了999的信息,秋长歌开完指导会议,回到住处,看完群聊消息,陷入了沉默,又好笑又有些担心。 这一次见面,她很确定泽越拥有前世的记忆,否则他不可能拥有这么好的身手,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救援小分队回来都将他吹上天了。 另一件事情就是长歌很确定,谢景焕对她的感情终究是化为了友情和师门亲情,从他回国只远远看着她和傅怀瑾,从不打扰,就足以说明,谢景焕放下了。 所以他从始至终都是因为衡音才来的,却为何又拒绝她呢? 前世,衡音是有夫君的。 长歌搜了搜辛蔚此人,看着他的生平简介,陷入了沉思。 “这人有什么问题吗?”傅怀瑾忙完,走过来,从身后抱住她,见长歌竟然在手机上搜索男人的名字,顿时眯了眯眼,这人是有什么过人之处吗? “衡音暗恋的那个学长。”长歌微微侧脸,说道,“他们可能会是三角恋。” 从没有无故就相逢的人,她猜测,辛蔚极有可能就是衡音前世的夫君。 傅怀瑾:“?” 三角恋?那还可以,不想他们和长歌,已经是四角恋了。想当初他的情敌可是遍天下,每一个都是强劲的对手。 傅怀瑾拿过她的手机,直接扣在桌子上,低声说道:“累了一天,就别操心他们的事情了,感情的事情旁人无法插手,亲姐姐也是如此。” 长歌点头,微微一笑道:“那好吧。” 乔曦给衡音出的真是馊主意,不过瞎猫碰到死耗子,泽越极有可能真的吃这一套,会因此对衡音负责。 如果这样的话,她也很乐见其成,毕竟他可是谢景焕,当年她在中洲最强的后盾,也是最生死之交的故人。 “明天陆西泽要到军区来。”傅怀瑾垂眼说道,南方的灾情基本得到控制,根据他们之前的约定,陆西泽会带着实验室的专家来实地考察,预防雨后可能出现的病毒传播。 只是没有想到陆西泽会来这么早! 长歌错愕了一下,见他如临大敌的模样,扶了扶额。看来,明天军区要人仰马翻了,这两人,一个比一个能折腾。 第632章 前姐夫来了 金陵一别,陆西泽就直接去了南美。 得知前尘往事,他便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资格去拆散长歌和傅怀瑾,虽然心有不甘,却终究是理智和仅剩的道德感占了上风。 他此刻终于能理解宋星河,为何会退而求其次,以哥哥的身份陪伴在她身边。人生总是在不断得到和失去中进行的,至少他曾经有过和长歌的一段岁月。 如果长歌对他有情,他必不会放手,如果无意,那他也不能重蹈覆辙,否则他和秋慕白有何区别? 只是这些自然是不能让傅怀瑾知道的。 他们还是前世的死敌,今生的对手,所以该怎么做还得怎么做,总不能让他那么好过! 陆西泽带着2个实验室的专家抵达西南时,整个大区都如临大敌。 要不是有秋长歌做担保,西南这边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放行,这位在国际上声名赫赫,带了2个实验室的专家,万一其中混进一两个别的专家,看一眼,他们的机密没准就泄露了。 若不是暴雨天灾这样关乎民生的大事,他们是绝对不会放行的。 此前秋长歌的预言一一实现,如果后面真的会出现瘟疫病毒,那会死成千上万人,孰轻孰重,上面衡量了一二,还是冒险放行了。 陆西泽到的时候,西南方严阵以待,方震和帝都派来的小组亲自出来迎接。 方震哈哈笑道:“陆先生,幸会幸会,欢迎来我们西南视察参观。” 陆西泽冷漠点头,看向帝都小组派来负责灾情的小组组长傅怀瑾,冷淡说道:“好久不见,傅先生很是春风得意啊。” 傅怀瑾如今可是最春风得意的那个人,人生赢家! 傅怀瑾温润友好地微笑:“陆总也不差,听说生意做大做强,是我辈楷模。” 俩人阴阳怪气地互相吹捧。 随行众人:“?” 这俩人是真的不对付呀,这么重大的事情真的能合作吗?秋老师呢?秋老师怎么没来? 陆西泽看着一群不认识的人,问道:“长歌呢?” 傅怀瑾微笑:“衡音右腿骨折住院,长歌去医院看他了。” 一大清早,他就给衡音打了电话,让她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把长歌喊到医院去!所以,现在,人不在! 陆西泽:“……” 他冷冷一笑:“那就去医院吧,正好,我也很久没见衡音了。” 众人呆滞,所以不开会议?不进实验室拿数据,直接去医院看一个小姑娘?不是,去看秋老师?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傅怀瑾,这是来合作的,还是来挖墙角的? 傅怀瑾脸上笑容微僵,不过大局为重,也不想跟他闹的不愉快,毕竟后面诸多事情都需要他的助力,有他在,这厮也干不出什么事情来。 于是西南区这边所有的准备作废,只招待了前来的实验室专家,其他人辗转前去医院。 医院这边,对于傅怀瑾的那点心思,长歌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男人去博弈,她正好抽出空来看衡音。 衡音去做例行检查,她和泽越正好在病房外遇上。这算是两人第一次单独见面,没有外人在场。 泽越:“你过来看衡音?” 今天一早,锦城四处都在戒严,他还以为秋长歌今日没空来看衡音。 长歌点头,淡淡说道:“嗯,上次多谢你送的药材,我听季成泽说,安然现在在你那里做精神疗愈,她的情况怎么样?” 泽越:“安女士的病情很稳定,只是她早些年吃的药物伤害了大脑神经,要想完全恢复是不太可能的,不过现在只要不受刺激,定期进行柔和的疗愈,会好很多。” 长歌微微一笑:“多谢,没有想到你竟然成了精神疗愈的专家。” 不过想来也是,他是剑客,又修行剑道,精神力超远常人,所以才能以强大的精神力重塑病人崩塌的精神世界。泽越强的地方不在于他的专业领域,而在于他强大的精神力。 泽越看着她熟悉而陌生的面容,低声说道:“我也没有想到你竟然会进娱乐圈,成为顶流的女明星。” 两人相视一笑,他们好像都进了一个陌生的领域,但是依旧不改初心。 短短几句话的交谈,就消除了千百年间的陌生感。 衡音检查完回来,就见病房内气氛如三月春风,长歌姐来看她,一直冷酷的泽教授竟然还笑了。 “哇,姐姐,你真的来啦?”衡音兴奋的“哇哇”叫,一大清早傅哥就给她打电话,她自然要努力完成任务啦。也不知道谁来了,让傅哥如临大敌。 她猜,没准是前夫哥来了! 衡音想想就觉得有些兴奋,陆总要是来了,傅哥恐怕会寝食难安吧。 长歌:“怎么样?” 衡音笑眯眯道:“好的嘞,医生说只是轻微骨折,保险起见才打石膏的,我都觉得没必要。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她看向泽越。 泽越脸上笑容微敛,前世的事情他不希望衡音知晓,现在看来,秋长歌也并未告诉衡音有关前世的事情,他们不约而同都选择,保护衡音,希望她能一直这样天真烂漫下去,像个被宠溺的小公主。 泽越:“只是聊了聊日常。” 衡音嘟起嘴巴,哼,明明不是,她进来的时候,他们就像是认识很多年的朋友,在聊着只有他们才懂的东西,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感。 她都要怀疑泽越是不是喜欢姐姐这个类型的了。 不过他没指望了,毕竟姐姐名花有主了,所以还是看看无敌可爱的她吧! 衡音:“对了,我刚才回来的时候好像看到医生都挺紧张的,好像是有什么大人物要来,姐姐,不会是来找你的吧?” 衡音俏皮地朝着她眨了眨眼睛。 秋长歌错愕,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泽越。 泽越如坠云里雾里,一脸问号,总不可能是来找他的。只是什么样的人物来访才会让整个医院都兴师动众? 傅怀瑾那样的家世地位,来时不也很低调,没有惊动任何人吗? 这人比傅怀瑾的来头还要大? 泽越微微眯眼,下一秒就听见走廊上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只见众人簇拥着一人朝着病房走来,那人身材高大峻拔,面容俊美冷峻,周身气场强大,长得跟秋慕白一模一样! 泽越瞳孔一缩,肌肉条件反射地绷紧,眼底闪过一丝敌意和戒备。 陆西泽停下脚步,看着病房内满身寒气的男人,凤眼眯起来,前世的剑客谢景焕?他怎么会在这里? 好好好,他只是大半年没回国,国内竟然又多了一个宿敌!这日子真的没法子过了!他不怕傅怀瑾,傅怀瑾这种道德感强的世家子弟,言行举止都透着两个字——“体面”。 所以就算他提出无理的要求,想来见长歌,傅怀瑾就算心里再不高兴,也不会跟他开撕!但是谢景焕不一样。 这可是拿剑说话的剑客,加上前世秋慕白的那笔烂账,谢景焕肯定都算在他头上,一个不爽,那就是见血封喉的事情! 两人远远对峙着,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陪同陆西泽来的一行人面面相觑,咋回事?陆总认识泽教授?陆总要是跟人起冲突那首当其冲的应该是傅医生,怎么这两人没打起来,又搅和进一个帝大的教授? 什么情况? 傅怀瑾见这两人不对付,眼眸微深,大约能猜出一二,定然是那位高祖陛下前世作孽太多,仇敌遍天下,如此也说明了,泽越确实是长歌的故人,他也拥有前世的记忆,或者说,因为长歌的缘故,泽越也觉醒了前世记忆。 傅怀瑾心中微微苦涩,所有人中,唯有他没有任何的记忆,果然有得便有失! “陆总,还进去吗?”傅怀瑾出声,似笑非笑地问道。 看的出来,陆西泽很忌惮泽越。 陆西泽冷嗤了一声,大跨步地进去,谁怂谁是孙子,这厮还能现场发疯不成?那都不用他动手,直接就能关进精神病院了。 陆西泽看向长歌:“长歌,不介绍一下?” 秋长歌:“这是泽越,帝大的教授,着名的心理学专家,这位是陆西泽,sj的创始人,黑市悬赏榜上常年稳居第一的,巨富!” 她用词十分的委婉,那可不是巨富,是极端危险分子。 秋长歌微微一笑:“陆总此次来锦城是与我们合作,一起共同抵抗天灾之后可能出现的各种隐患。” 泽越颔首,朝他伸手:“原来陆总这次来是做善事的,幸会。” 陆西泽与他交握:“幸会。” 两人隐隐敌视着,就像两只猛兽,用眼神杀死对方! 衡音眨巴着大眼睛,见傅怀瑾将长歌姐拉到了一边,其他人也躲的远远的,病房内只剩下这两只雄性生物对峙着,顿时弱弱地问道:“前姐夫,你和泽教授认识吗?” 怎么他们俩眼神不对劲呢?她得提醒一下泽教授,前夫哥那可是人见人死,狗见狗疯的角色,发起疯来就长歌姐能拉得住! 他们还是有多远就躲多远吧。 前姐夫?许是这个称呼取悦了陆西泽,陆西泽松开手,朝着衡音点头笑了一下:“不认识。” 泽越同意道:“我和陆总今天是第一次见面。” 衡音松了一口气,甜甜笑道:“吓死我辣,我还以为你们俩有仇呢!” 两人身子同时一僵,门口边,秋长歌垂眸,无奈地扶额,傅怀瑾险些笑出声来,这孩子,瞎说什么大实话呢! * 病房内的气氛因为衡音的无心之语,莫名地缓和下来。 陆西泽本意是来看长歌的,见她如今双眼恢复视力,在国内也因为观星术一事地位超然,既欣慰又有些心酸,见到了人,就对着众人说道:“回吧!” 西南区和帝都特派小组众人一脸黑线,啥? 他们开车赶了几十公里路,还清场了住院部,结果来了不到五分钟,就回去了?这让他们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陆西泽是不是在耍他们玩儿? 傅怀瑾:“陆总,现在回去的话,已经过午饭时间了,大家估计都吃不上饭。不如就在附近安排一下,吃完再回去。” 已经快12点了,陆西泽可以不吃饭,饿死都行,但是长歌要吃饭! 陆西泽看了看腕表,点头道:“行。” 临近12点,这个时间已经订不到大的包间,而且上档次的饭店和餐馆都是要提前预定的,现在过去等到能吃上估计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显然不合适。 明明西南区让厨师杀鸡宰羊地做了大餐,偏偏这位陆总心血来潮地来医院,这一下所有的安排全泡汤。 傅怀瑾提议道:“要不去医院食堂吃?” 被点名的院长额头冷汗直冒:“傅先生,我们医院食堂的饭菜怕是不太上档次吧?” 他们医院食堂那饭菜只能说能吃,别的就啥也别奢求了。 “那就现做!食材有吧?这不是有现成的厨师吗?”陆西泽冷眼瞥着傅怀瑾,他想拿食堂的饭菜打发他? “傅先生的厨艺不是全网都夸吗?也让我们开开眼?” 众人汗如雨下,让傅怀瑾亲自做饭?陆总这不是羞辱人,把人当厨子吗?他们也配吃傅先生做的饭菜?不了不了,是真的不敢吃。 这两人神仙斗法,别让他们这些小鱼虾遭殃呀! 长歌轻轻皱眉,还没来得及说话,一边的泽越开口道:“我来做吧,我会几道拿手菜,正好要做给衡音吃,那就分量做多一些?” 泽越开口打着圆场,傅怀瑾温润笑道:“正好,我也要做饭给长歌吃,那泽教授,我们一起?” “傅医生,泽教授,我自认厨艺还算可以,也可以做一两个拿手菜,希望陆总不要嫌弃,也不要怀疑我们西南区此次的诚意。” “我也可以,不如我们大家一起动手?让陆总感受一下什么叫做宾至如归?” 现场的谁不是人精?众人纷纷开口说道,泽教授和傅医生是秀恩爱,他们是保自己的饭碗呀,要是做一两道菜就能保住饭碗,那简直是天底下最划算的事情了。 陆西泽俊脸微微铁青,真是!想埋汰一下人发泄一下内心的怨气,都要被强行塞一嘴的狗粮,这饭还吃个锤子? 不吃了! 长歌这才淡淡开口:“那我们就去医院食堂吃吧,有什么吃什么就行,现在暴雨还在持续下,南方的局势不太好,很多人都无家可归,有口热饭热汤就不错了,没什么可挑的。” 陆西泽点头:“好,听你的,至于傅医生的厨艺,以后再领教吧。” 众人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得是秋老师出面,才压得住这两人! 医院的院长默默地举起袖子擦了擦满头的汗,给副院长使了个眼色,赶紧让他去跟食堂的厨师打招呼,赶紧现做,要是做的难吃,那他们就一起滚蛋。 第633章 失控了 暴雨第八日的中午,锦城人民医院的医护人员发现,住院部来了不得了的大人物,消息很快就在医护大群里传开了。 ——院长下了指令,今天中午的午饭额外补贴,让大家谁都不要去食堂吃饭。 ——好像有来视察的大人物要去食堂那边吃饭。 ——这题我会,是不是秋长歌和她男朋友,昨天他们就来看衡音,你们不会不知道衡音右腿骨折,在我们医院吧? ——秋老师男朋友就是那位,咱们医学界最牛掰的那位!!! ——擦,真的假的?我休假三天回来就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吗?怎么没人跟我说? ——比真金还真,不过昨天秋老师和傅医生来的时候,很低调呀,今天住院部那边直接清场了,来了好多人。 ——刚从住院部过来,来的不仅有秋长歌和傅医生,还有前夫哥和穿军装和中山装的人,你们懂吗?全是大领导!现在他们去食堂吃饭了。你们都没看到院长的脸色,那叫一个惶恐! ——握了个大草!所以我们食堂的饭菜是不是有救了? 大群里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医院里谁不知道承包食堂的大厨是院长家的亲戚,饭菜做的那叫一个难吃,偏偏他们碍于院长的情面,也不好天天点外卖,一个星期总有那么几天是要去食堂吃饭的。 现在领导们都去吃饭,要是吃到这么难吃的饭菜,那画面简直不敢想象。 ——我就说秋长歌来我们医院准有好事发生,嘿嘿,网上都在说她命格贵重,旺一切! ——这有点离谱吧,不过我还是要说秋老师牛逼! ——这么说,秋长歌来南方,南方的天灾是不是快要结束了? ——应该是的吧,这么多领导都聚集在咱们锦城,锦城果然是人杰地灵呀! ——所以,前夫哥来锦城是不是跟秋老师合作的?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大领导陪同?这么多人都来咱们医院,是为了看衡音? ——你是不是傻!是因为秋长歌,但是秋长歌是来看衡音的,你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娘哎,刚从食堂吃完饭回来,迎头碰到一群大领导,院长都成了小跟班,秋老师真人超级美,傅医生和前夫哥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帅到腿软,这两个秋长歌都谈过,我都不敢想象她有多快乐! ——我宣布,你现在是我们住院部最快乐的人,你竟然碰到了真人!!! 大群里众人发出艳羡的声音。 而秋长歌一行人到了医院食堂,见食堂内一个医护人员都没有,桌椅擦的发亮,上面的水渍都还没干,至于食堂的用餐窗口,厨师正手忙脚乱地收拾没卖完的饭菜。 “秋老师,陆总,傅医生,大家稍等等,厨师已经在做了,很快就能吃上。” 秋长歌扫了一眼橱窗里的饭菜,淡淡说道:“不用了,我们赶时间,吃完饭还要回去开会。” 陆西泽这一次不是来玩耍的,既然带了2个实验室的病毒专家过来,那便要发挥作用,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傅怀瑾微笑道:“那大家就去拿餐盘,这一顿我请,随便吃。” 傅怀瑾说完拿了两份餐具,出门在外,确实没那么讲究。这一次的暴雨天灾真的要把他的洁癖治好了! 于是一群大佬和帝都的特派员们排队拿着餐具去打餐。 大家就排排坐下来吃着饭。 医院食堂的饭菜属实不好吃,衡音吃了一口险些吐出来,突然怀念泽越每天给她做的椒盐大虾,她以为他去饭馆里订的餐,今天才知道原来这些菜都是他自己做的。 难怪每天吃的都差不多,他估计只会做这几样! 衡音见秋长歌和傅怀瑾都吃的面不改色,其他人更是谈笑风生,暗暗佩服,硬着头皮吃了几口,说道:“姐姐,我想喝你做的鱼汤。” 她还是个孩子,她还是个右腿打石膏的孩子。 秋长歌放下勺子,说道:“晚上回去给你做,明天我要是来不了就让人送到医院来。” “好。”衡音嘤嘤嘤,“姐姐对我最好了。” 秋长歌放下了勺子,陆西泽也沉着脸放下了餐具,这是猪食吗?这是给人吃的东西?他还不如饿着肚子呢! “吃好了吗?要是吃好了,那我们就回去开会!” 陆西泽看向长歌,眼神扫都没扫旁人。 众人也见怪不怪了,这位陆总眼里只有秋老师,其他人都不算是人!不过想想也就心理平衡了,毕竟陆总平时接触的都是大国元首和中东王子之类的,来他们锦城吃这样的饭菜,确实委屈他了。 傅先生都没说话,他们能说什么? 不是,这饭菜也太难吃了! 秋长歌点头:“如果大家都吃好了,那就回去开会吧。” 众人连忙起身,都说吃好了,一群人赶着回军区开会。 院长诚惶诚恐地送领导们离开,等人都走了,双腿发软地擦着额头的汗,声音发虚道:“那个,承包食堂的人打发了吧,找厨艺好的来承包。” “院长,那好像是您家的亲戚。” 院长欲哭无泪道:“让他收拾东西滚蛋,我要明天食堂出现能吃的饭菜。” 没看大家都没吃几口吗?只是碍于面子不好说难吃,但是他要是这点都看不出来,这院长也做到头了。 有衡音这小祖宗在医院,他真的是怕了! 明天就要二舅家的女婿滚蛋!不,今天! 医院食堂换承包大厨的消息很快就在医护大群里传开,众人发出热烈的欢呼声!于是下午不少人去衡音的病房嘘寒问暖。 衡音得知事情始末,躺在床上肚子都笑疼了。 衡音:现在我是整个医院的团宠了,╭(╯^╰)╮,骄傲.jpg。 乔曦:笑死,你可真是小开心果,连生病住院都能找到这样的乐子,我都想去凑热闹了! 衡音:那你快来,我一个人无聊死了,泽教授跟长歌姐一起去开会了。 秦阳:所以这一次陆总也参与了联合大行动? 衡音:是的吧,前姐夫带了2个实验室的专家过来,好像是预防洪水过后的病毒感染,这事得问宋哥,他肯定知道。 宋星河:? 宋星河不想说话。要不是帝都需要人坐镇,灾区各地的物资需要人调配,捐款需要人筹集,最重要的是,秋长歌说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他们去南方,他就必须待在帝都。 他是所有人的后盾。 于是他就被落单了。 秦阳:宋哥表示不想说话,并向对方扔了一条狗。 衡音:嘻嘻,幸亏宋哥没来,前姐夫简直是怨念加身,见人咬人,见狗咬狗。 宋星河:这是他应得的。 陆西泽算什么东西?累世夺他皇位,灭他朝代,这种丧心病狂的东西就不配有对象,孤独终老吧! 乔曦:@衡音,陆总可惜了,话说你和泽教授怎么样,今天有攻略泽越吗? 衡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泽越还真是一颗无缝的鸡蛋,啊呸,还真是油盐不进,铁石心肠啊,她卖萌撒娇也好,作天作地也好,对方都波澜不惊,不过分的要求一律满足,过分的要求直接无视,然后和她保持了非常完美的距离。 路过的狗见了都摇头。 她可真是太失败了。 难道真的要用曦姐的损招吗?衡音摸着小嘴唇,要不试一试?万一以后分手了,再谈一个嘛。 择日不如撞日,就在今天,就在此时! 衡音狠狠点头,手速极快地切了自己第801个小号,在上面开始写少女的暗恋小作文,然后不动痕迹地写了两人独处几天几夜的事情。 嘤嘤嘤,她真是太坏了。 小作文发出去的当天晚上,就被网友扒了出来,cp粉超话直接炸了。衡音和泽教授她们竟然磕到真的了,天呐! 粉丝们震惊,cp粉狂喜,网友们观望,啥情况,一个0关注0粉丝的小号说了一些癫话,怎么就认为是衡音的小号呢?而且怎么就看出来是泽教授呢? 网上越吵越火,于是不出一日,全网都知道了,衡音和泽越驱车去锦城的路上,遇到滑坡和地震,两人同生共死地独处了好几日。现在女方发小作业表白了,泽教授呢? 全网都在等泽越的动静,结果对方什么反应都没有! ——衡音工作室出澄清公告了,说那不是她的小号! ——你是新粉吧,衡音工作室是她爸妈在管理,说的话听听就好啦。 ——小作文里说的和衡音的情况都对的上,有人发了她在医院的照片,右腿打石膏,据说泽教授也在现场。这两人给我锁死! ——笑死,正主自己下场爆料!衡音简直是内娱爆料第一人。狗仔直呼不干了。不过她小作文写的好少女心动呀,看的让人想磕糖。 ——如果这都不心动,那泽教授一定是0!别来杠,你杠你对。 ——为什么不是1?我觉得泽教授应该是1耶。 网上舆论越来越离谱。泽越本人不怎么上网,也不刷短视频,手机放在兜里,一天都能不拿出来看一次。 所以压根就不知道网上发生的事情,直到发小给他打电话:“兄弟,你跟那小明星不会是来真的吧?” 秦烁这段时间出国去了,回来才知道国内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南方的暴雨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而且他兄弟竟然去参加综艺,还深陷灾区。 秦烁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这跟泽越本人的调性完全不符合。泽越是那种聪明到极致的超级学霸,超级孤芳自赏,他就算要找对象,也会找门当户对有共同兴趣爱好的女性,譬如都是大学教授,或者深耕某一方面的学术专家。 他们泽家出的都是这样的人才。 他用脚指头都没有想到,泽越会和娱乐圈小明星牵扯在一起,不是他有门第之见,衡音那小姑娘是少见的甜妹,是个男人都喜欢的那种,但是他们俩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什么来真的?”泽越一头雾水。 “你不会还不知道吧,网上都传遍了。”秦烁直接将帖子甩给他,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要是对那小姑娘无意,就赶紧澄清说清楚,他们家不是什么顶顶厉害的人家,但是衡音和秋长歌关系非同一般,你知道秋长歌现在在帝都的分量吗?” 说到这里,秦烁就来了兴致,噼里啪啦地给他科普。 当初秋长歌和傅怀瑾好事将近,双方见家长定婚期的时候,世家圈里不少人酸秋长歌是娱乐圈戏子,说傅家不行了,然后傅家去秋长歌家过年时,又有人酸傅家掉豪门面子,总之酸言酸语就没停过,都是踩傅家的。 当然也有踩秋长歌的,但是踩傅家让他们更有成就感而已。 结果没多久,就出了南方暴雨天灾的事情,现在圈内谁人不知道黎平就差要拜秋长歌为师,天灾的事情就是秋长歌预言出来的,加上傅家和徐家合作,第一波就捐了十个亿,加上还有第三势力陆西泽,总之,这件事情爆出来之后,秋长歌在帝都的地位直线飙升,几乎和傅家齐平。 反正他们小区的管家说,每天都有各种牛逼拍照的人来找秋老师,见不见的,全看秋老师心情。 这一下帝都圈内谁人还敢酸一个字?全都羡慕嫉妒疯了。这哪里是秋长歌高攀傅家,哪里是傅家跌面子,这分明是一个超级无敌风水聚宝盆被傅家给捡了。 只是再眼红也无济于事了。酸言酸语一瞬间就消失的一干二净,仿佛从未发生过一般。 “要是你对那小明星有意思,就顺水推舟在一起,现在外人挤破头都想跟秋老师攀上那么一丁点的关系呢。”秦烁说着无比艳羡,“兄弟,这一波,靠你了。” 泽越一脸黑线,点开帖子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然后陷入了沉默。 帖子里说的大部分是事实,他只是没有想到男女大防这一点,在大盛朝,若是孤男寡女独处几天几夜,男方确实是要负责的。 只是现在舆论都爆了,事情好像有些失控了。 第634章 来客 网上的舆论沸沸扬扬,虽然衡音工作室出来澄清,但是全网都在等他的态度。 泽越站在会议室外的走廊上,看着外面始终灰蒙蒙的天,南方暴雨不停,已经到了极度危险的时候,锦城也一直阴雨绵绵。 此次的西南区会议,秋长歌每一场都邀请他参加,这种核心机密的会议,他知道秋长歌邀请他的目的,将他拉入核心队伍,借他登云梯,让他上青云! 他刚回国没多久,此前20多年的资源和人脉都在国外,国内对他而言是一片空白。 秦烁还是叭叭地说着怎样才能搭上秋长歌和傅家的这条线,丝毫不知道他和长歌乃是生死相交的故友。 “哥们,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我听说南方现在危险的很。” 泽越:“等灾情过去。” 学校的事情他都是远程处理,期末考试相关他已经找了院长,帮他监考,他在南方这边应该会待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庚子年的危机解除。 每天三场高强度会议下来,得知此时的暴雨只是前奏,后面极有可能迎来大面积的瘟疫,泽越怎么可能会抽身返回帝都。 陆西泽都能放下仇怨,选择和宋、傅两人合作,这个关键时刻,他留在南方多少能出点力。 “那你自己注意安全,有什么需要哥们做的,直接提。” “嗯。” “最后一句,真的是最后一句哈,你也老大不小了,遇到喜欢的姑娘千万别放过……”秦烁话音未落就被挂断了电话。 秦烁摸了摸鼻子:“嘿,这小子~德行,不会是害羞了吧!” 泽越挂了电话,就见秋长歌等人从会议室里出来,众人脸上都是淡淡的倦色,各地的灾情情况大不相同,指挥室这边要做统一的调配、指挥,所有命令都从这里下达下去,大家的压力都很大。 长歌看向泽越:“泽教授,我这里有一些做好的糕点,你帮我带给衡音。” “好。” 泽越随着长歌往住的地方去。 西南区给秋长歌和傅怀瑾准备的是最高待遇的套房,两室一厅带小会议室,不过西南区这边无论如何也不能跟帝都相比。 长歌请他进了小会议室,将给衡音准备好的食盒打包好,递给他:“我跟方震说过了,等衡音出院,你们还是住过来比较方便。不然你每天两地跑也比较辛苦。” 泽越点头:“可以。” 方震有意想招揽泽越为编外人士,乐的顺水推舟。这几天的高级会议,长歌也是有意带泽越参加,前世谢景焕帮她照顾六长老和小草,也为她的事情四处奔走,这是她应该要做的,况且按照现在的舆论走向,她觉得泽越和衡音之间也许有希望。 她真心希望他们都能过的好。只是这件事情外人插不进手。 长歌微微笑道:“有什么需求直接跟我提就好,或者跟方震提。” 泽越点头,他没什么需求,只是有些话不吐不快。 “陆西泽是真心与你们合作的?他不会背地里使阴招,破坏你和傅怀瑾吧?” 走到门口的陆西泽脚步一个踉跄,脸黑如铁。他怎么背地里使阴招了?那都是秋慕白干的事情。他都是光明正大地挖墙脚好吧? 长歌失笑,淡淡说道:“不会,他原本可以选择不回来,也不用没日没夜地跟着我们开会,带2个专家团过来,泽教授,陆西泽已经不是之前的他了。” 泽越:“我只是不希望以前的结局重演。” 长歌点头:“我和傅怀瑾的婚期订好了,12月12日。” 泽越露出微笑:“恭喜,到时候记得我给发请帖。” 他希望这一世他们能有一个好的结局,不要重蹈覆辙。前世几乎所有人都是be收场,明歌,风眠洲,小草,所有人,包括他自己,他最后也是孤独地在望月山死去,徒留一生的遗憾。 “一定。” 门外,陆西泽敛眉沉默了数秒钟,然后离开。这种场合,他好像没有身份和立场进去,有些人错过就是一生,有些事情错过便是永远。 如果他的黯然退场能让所有人都幸福,或许也是一种幸福吧。 陆西泽和泽越相继离开。 傅怀瑾等两人都走了,问道:“我以为你刚才要问泽越,他和衡音的事情。” 网上吵的沸沸扬扬的,他自然也听说这事是衡音自己闹出来的,那小丫头就是被泽越这张脸迷住了,才认识这么短的时间,就能爱的死去活来吗? 现在人谈恋爱真的太简单了。 不像他和长歌,相爱到相守,经历了十世。 长歌见他表情很是失望,淡淡笑道:“别人感情的事情,即使我是亲姐姐也不能插手,何况这事还是衡音自己在作怪,让她自己收场吧。” 傅怀瑾点头,伸手抱住她:“那就别操心他们的事情了,多操心一下我们自己的事情吧。婚期虽然订在了年尾,但是很多事情还是需要提前做准备的。” 长歌扶额,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傅怀瑾见她头疼的模样,低低笑道:“放心,这段时间你就忙着南方水灾的事情,婚礼的事情都交给老太太和你爸妈他们,两家已经凑在一起商量怎么办了。 只是由于水灾的事情,现在比较低调。” 长歌松了一口气,这样最好。其实她是想简单办的,原本想着去海岛举行一个仪式就足够了,但是傅家也好,她的人际关系也好,在国内都是错综复杂的,有些人不请会自己来,请的话就要全请,不如就在国内办了。 傅家的意思也是希望办中式婚礼,不兴国外那一套。 傅怀瑾嘴上说着都可以,但是隔三差五地就给她看各朝代的中式礼服,问她喜欢哪一种,想办哪种风格的婚礼。 这不摆明了也想办古风婚礼吗? 长歌索性就随他们如此兴师动众地折腾了。许是看的相关婚礼的东西太多,她现在也渐渐有些期待大雪之日的婚礼。 希望南方的灾情能如愿地控制住,到了冬日,人人都能围炉烤火,热热闹闹地吃年夜饭。 * 一连数日,网上舆论热热闹闹的,但是当事人却没有任何反应,既不澄清也避嫌,泽越每日依旧来医院送饭,推着小轮椅送衡音去医院的小花园里逛一逛,然后再没日没夜地给西南军区帮忙。 衡音几次看到他都欲言又止,最后蔫蔫地将话吞下去。 她好像是做错了,不过她已经让工作室澄清了呀,她自己也删掉了小号的小作文,这一波好像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只是泽越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不喜欢她为什么要一直照顾她?如果喜欢她,为什么一直都跟她保持距离?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她觉得泽教授简直是一团谜团。 就在衡音扭扭捏捏,想着怎么跟泽越坦白并且道歉的时候,两个不速之客杀到了锦城。 泽越从军区拎着食盒回来,就见衡音乖巧如小鹌鹑地坐在病房内,而对面赫然坐着一对气质出众的中年男女。 那中年男女,女的美貌贵气,跟衡音长的有几分相像,男的倒是长得比较平庸,不过笑眯眯的,一副好脾气的模样。 病房内还有两个小行李箱。 泽越进来时,正好听到了几句话:“现在我都不敢出门啊,只要我出门,街坊邻居都要问一嘴,你们家衡音什么时候结婚呐?” “我八百年不联系的牌搭子都打电话来嘲笑我……” “你说你谈个恋爱闹的人尽皆知,你怎么不学学秋老师呢?真是……” 泽越僵在原地,进退两难。 衡音噘着嘴,犹如斗败的小公鸡,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谁能想到她爹妈能穿过风雨到锦城来,这两人一路托关系,包车,还真给他们到了锦城。 “好了,好了,别气坏了身体,骂骂她两句就行了。”衡贺笑眯眯地安慰着老婆,朝着女儿眨眼睛,示意她赶紧道歉。 衡音就是个窝里横的小主,在家里就怕她妈,母女俩好的时候就跟姐妹一样,脾气犟起来时,那是谁都不让谁的。 衡音低着头,嘀咕道:“不是已经澄清了嘛,再说, 我和泽教授就是普通朋友。” “什么?你们俩还不是那种关系?”衡母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个度,气道,“我都在亲朋好友面前夸下海口了,结果你还没追上人家?” 衡音“啊”的一声抬起头来,呆若木鸡?不是,这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呀? 刚才不是还骂她骂的狗血淋头,说她还没毕业就谈恋爱,咋的变脸这么快?她心好累。 衡母清了清嗓子,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戳着女儿的小脑门,小呆瓜,泽教授那样优秀的男人要是喜欢就赶紧抓住了,人家是刚回国,还没熟悉国内的环境,等再过个一年半载的,那绝对会被相亲市场上的人生吞活剥的。 就说他学校的那些领导同事们,都是上赶着给他介绍对象! 衡母对泽越这个未来女婿是一万个满意,但是不能说呀,不然家里的小霸王岂不是要上天了?她们家什么都不缺,就缺泽教授这样出身书香世家的女婿! 而且泽教授长得帅!她女儿眼光比她好,想当年她一心想闯娱乐圈,被衡贺的糖衣炮弹攻心,糊里糊涂就嫁了,最后娱乐圈没闯成,还怀孕生子,生下了衡音这个小冤家,不过现在日子也算舒心,她继续在剧院上班,衡贺也不敢在外面拈花惹草,音音这孩子还认识了她和老衡都无法认识的那些朋友。 现在音音找了一个如此优秀的男朋友,还不是圈内人,衡母高兴的一晚上没睡着觉,风风火火拉着老衡,两人一商量,就过来找女儿了。 “咳咳。”泽越听到这里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轻咳了一声,推开门进来。 他将手中的食盒放到小桌子上,看向风尘仆仆的衡家父母,努力挤出微笑:“伯父,伯母,我是泽越。” 衡贺和衡母赵岚眼前一亮,见他五官如刀削斧凿,剑眉星目,不仅高,而且身姿挺拔,那真是光看就赏心悦目,而且这年轻人眼神深邃,不愧是帝大的教授,有一种他们身上没有的知识气息。 嗯,对,衡贺和赵岚特别喜欢高知分子。 那真是缺什么就看重什么。 衡导热情地上前,笑道:“原来您就是泽教授,感谢您三番两次救了音音。” 衡贺正要伸手与他握手,就被老婆无情地拍掉了。 瞧他这没出息的模样! 赵岚看了一眼父女俩,眼神示意他们都一边去,然后上下打量着泽越,微笑道:“泽教授,久仰大名,有时间吗,我们谈一谈。” 赵岚看向衡音:“衡音,你出去。” 衡音委屈巴巴:“我不出去,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吗?” 赵岚狠狠瞪了她一眼,接下来的话她一个小姑娘不适合听。 衡贺笑眯眯地说道:“我出去,我出去行吗?走,音音,爸爸带了很多特产,你给我指一下主治医生的办公室,我送点过去。” 衡贺将女儿支出去,这才屁颠屁颠地回来。 病房内,泽越如坐针毡,第一次感受到见家长的威力。他也不知道怎么莫名其妙地就走到了这一步。 赵岚见他这样沉得住气,十分满意,说道:“泽教授,我和老贺,就是衡音她爸衡贺都很感激你救了我们家音音,这点不管怎么谢都不为过的。” 泽越惶恐:“您别这么说,这是举手之劳的事情。” 衡贺笑眯眯道:“对您而言是举手之劳,对我们夫妻俩就是救命之恩呐,我和岚岚只有衡音这一个女儿,从小就当明珠一样宠着,惯得这丫头有些娇蛮。” 泽越微微一笑,衡音这性格已经算非常好了,活泼爱笑有些像明歌,娇蛮任性一看就是在有爱的家庭中长大的,他很羡慕。 他前世孑然一身,孤寡至死就不说了,这一世虽然父母双全,但是他们家的家庭氛围跟衡音家不同,他父母都是高知分子,感情淡淡的,对孩子也淡淡的,从小他就独立自强,有时候反而不知道怎么表达感情。 赵岚掐了老公一把,示意他别说话,每次她情绪酝酿好,就被老贺打断,这父女俩都是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东西,不懂得拿捏人。 赵岚微笑道:“虽说是救命之恩,但是最近网上的舆论您应该也看到了,音音这丫头很喜欢你, 你对我们家衡音是什么想法?” 依她看,泽越对他们家宝宝不是一点情感都没有的,要是不喜欢谁会照顾普通同事这么久?出生入死救人,在医院里亲力亲为,天天都来看她?这摆明了就是喜欢。 所以现在需要她推一把! 来之前,她和老贺四处托人打听,还找到了帝大的院长打听了泽越的为人,那是赞不绝口,他们觉得有些不真实,又托人去米国打听了一下,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吓一跳,泽越在国外是赫赫有名,口碑和名气成正比的那种,此次他回国,不少以前的富豪病人都是飞国内来找他继续治疗。 那什么精神疗愈她也不懂,只知道他是非常厉害的心理专家,年轻有为还没结婚,私生活干净,就是一个工作狂和学术狂。 衡母狂喜,这女婿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衡音真是捡到宝了。 第635章 以退为进 病房内一片安静,泽越莫名有一种群狼环伺,而他就是狼口那块肉的错觉。这种感觉很多年不曾有过了。 偏偏他有些束手无策。 衡贺见老婆竟然问的这么直接,而且赶鸭子上架似的要嫁女儿,疯狂地给老婆使眼色,笑道:“泽教授,您别介意,我夫人就是看了网上的舆论压力有些大。” 你是疯了吗?衡贺不敢置信地看向妻子。 这样跟逼婚有什么区别?这还是第一次见面就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家宝宝嫁不出去呢? 再说了,泽教授人再优秀,那也要两人合适才行。 “我们的意思是,如果你和衡音真的在一起了,我们父母也是很开明的,可以大大方方地承认,如果网上纯属瞎说的,那泽教授,衡音已经出来澄清了,那也要麻烦你出来澄清一下,不然以后你们各自找对象也会很麻烦。” 衡贺笑眯眯地说道,将话说的滴水不漏。行就行,不行下一个更好。他觉得综艺上的男嘉宾辛蔚也很不错,一直坚定地选他们家女儿,而且衡音以前不是挺喜欢他的吗? 宝宝高一那年有一次在家里伤心了半个月,然后哭唧唧地要转学,这事他们还没忘呢。如今误会解除,两个年轻人完全可以接触一下嘛。 至于泽教授,优秀是优秀,但是衡贺以为,这种过分优秀的男人可选择的对象太多了,未必真的就对他们家没心没肺的衡音上心,与其小丫头日后伤心,不如现在伤心。 如果泽越喜欢他们家宝宝,那就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泽越稍稍松了一口气,说道:“网上的言论都是误会,既然您二位希望我澄清,那我会发声明澄清。” 衡贺夫妇闻言眼里,闪过一丝的失望。 他们家衡音也是无敌清纯可爱,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这么优秀的男人,要是便宜了别人家,那他们还是很可惜的。 衡贺叹了一口气:“那我们尊重泽教授的选择,不过既然如此,我们夫妻俩也到了锦城,以后我们来照顾衡音就好,泽教授还是忙自己的事情吧,免得被网友拍到又生出事端来。” 赵岚狠狠掐了一把老贺,这是下逐客令呢,那以后都见不到面,他们家宝宝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这该死的老贺! 衡贺使着眼神,他这是以退为进。 泽越迟疑了一下,点头道:“好。” 于情于理,衡音父母到了,他确实不应该继续留在医院照顾她。只是,他不放心。自从他记忆觉醒,花了半年时间接受这样的现实之后,他可以说舍弃掉了国外二十多年的家族基础,回国重新开始。 他回来,一是想见长歌一面,确认她现在过的很幸福,另一件事情就是弥补衡音,想一直照顾她,尽他所能的给她想要的一切。 算是他的心魔吧,他前世在糊里糊涂间亏欠她太多了,从来都没有看到泉城的那个小娘子,也从来都无视了她的付出。 “这些食盒是秋老师让我带给衡音的,您二位住宿安排了吗?我给您二位安排一下?”泽越礼貌性地提到。 如今暴雨,附近很多地方的人都避到了锦城来,锦城的酒店不好订,临时订就更难了。泽越见他们俩是拖着行李箱来的,想必还没落脚地。 衡贺夫妇对视一眼,他们确实还没有找到住的地方,心想着只要来锦城见到女儿,住哪里都无所谓,环境差点就差点了,结果没有想到住宿才是最难的,订房app上连空房都没有。 没有想到泽越在对他们女儿无意的情况下,还要安排他们夫妇俩的住宿问题,这样有担当又不怕麻烦的男人,哪里去找?衡贺夫妇心更痛了! “没事儿,泽教授您忙,我们自己订就好。”衡贺笑眯眯地婉拒。 泽越没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就离开了病房。 人一走,衡母一把揪住衡贺的耳朵:“你怎么那么死要面子活受罪呢?你说晚上住哪里?住哪里?把人撵走,我看你等会怎么跟女儿交代。” 衡贺“哎哟”地叫着:“老婆,我这是以退为进,咱要面子就是女儿要面子,这样人家才不会轻看我们。” “要个屁面子,女婿都没了,还要面子,你就作吧,你们父女俩就作吧。”衡母气道,这么大一个帅哥给放跑了,以后衡音别不会找个粉头油面的圈内人吧。 那她把她腿打断。 两人正吵着,衡音弱弱地从门口探出脑袋,举着手机说道:“泽越给你们订了套房,说预付了一个月的房钱,随便你们怎么住都行。地址我发到你们手机上了。” 夫妇俩大吃一惊,查看了一下手机,发现是他们之前一直想订的五星级酒店套房,他们打电话过去说没房了。 “这酒店他是怎么订到的?”衡母大喜。 衡音在门口飞快地接话道:“他之前就住这家酒店,这是他让出来的套间,他去军区住宿舍了。” 这个时间点,哪里还有酒店房间?早就被订光了,民宿都不剩一两间。 “啥?” “这是泽教授让给我们的酒店套间?”夫妇俩对视一眼,大为震惊,这多不好意思,让人家放着五星级酒店的套间不住,去住军区的宿舍,那环境肯定没办法比呀。 “这不大好吧?音音,你跟泽教授说一声,咱另找。” 衡音“哼哼”说道:“老爸,面子重要还是睡大桥洞,你自己选吧。” 衡导心痛地说道:“那还是不能睡大桥洞的,你妈不行。” 赵岚气笑了,拉着一拐一拐的女儿进来,悄悄问道:“泽教授怎么会去军区住?他不是大学教授吗?还是个军官?” 解决了最大的住宿问题,赵岚心情大好,这未来女婿比老公靠谱多了,她当初真是瞎了眼被这老小子迷晕了,还是女儿眼光好。 “不知道,长歌姐在西南军区,坐镇指挥呢,泽越经常去帮忙,可能西南区的人想招揽他也说不定,是金子到哪里都是发光的,说的就是咱们泽教授。” 衡音嘿嘿笑道。 衡母见她这副鬼迷心窍的模样,戳着她的脑袋瓜子,说道:“看给你迷的。你倒是让人家对你上心呀。” 衡音撒娇道:“哎呀,慢慢来嘛,现在南方灾情这么严重,大家都忙着赈灾呢。没心思考虑别的。你们俩就踏实住下来吧,姐姐说锦城很安全的,要是这里不安全,姐姐也会想办法送咱们走的。 你们现在跟我住一起,才最安全。” 衡贺夫妇见女儿现在这样懂事,又是心疼又是欣慰,看来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宝宝认识了很多很好的朋友,长大了不少。 “老贺,记得把酒店的费用转给泽教授。对了,咱们不是来锦城吗?如果秋老师有时间的话,咱去拜访一下。” 之前一直说要拜访,但是正好遇到秋长歌身体不好,加上那时候她和傅怀瑾订婚,诸多事情掺和在一起,也就没有找到机会去拜访,如今到了进城,正好前去联络一下感情。 就是衡贺夫妇俩内心有些忐忑,毕竟秋长歌如今的地位是他们高不可攀的。 衡音飞快地说道:“好呀,那我问问姐姐什么时候有时间,咱们一起吃个饭吧,对了傅哥也在,他反正离不开姐姐,姐姐到哪里,他都是跟到哪里。” 衡贺夫妇笑着戳她的小脑门,这是人家感情深! 衡家夫妇俩一路风尘仆仆地赶来,此刻已经疲倦到不行,见女儿活蹦乱跳的,放心地前去酒店休息了。 衡音等父母都走了,给泽越发了一条信息:“谢谢你,泽教授!” 其实她爸妈和泽越说的话,她在门口都偷听到了,只是有些可惜,泽越好像真的不喜欢她!没有想到她两次单恋都以失败告终。 呜呜呜,她失恋了! 泽越还没有回去,撑伞站在街道的树下,看着淅淅沥沥的雨水沿着伞沿滑落,远眺着医院住院区的方向。 他垂眸看着衡音发的信息,打了一行字又删除,然后重新打字,最终有些徒然地握紧拳头,他好像无法拒绝她,在得知那样惨烈的过往之后,一句重话都不舍得说。 只要她开心快乐,他可以做任何事情。 只是他面前的是两条分岔路口,走错一步,或许就会伤人伤己。 泽越沉默良久,打字道:“不用谢。” 心里似有什么在黑暗中滋生,肆意地疯长着,如果,如果她窥见了他所有的一切,包括那样阴暗的少年时代,见到了他沉迷剑道冷酷无情的一面,还会这样喜欢他吗? 或许不会吧。 她喜欢的不过是他这一张脸和幻想中的泽越。 泽越收起所有的思绪,转道回西南区的宿舍,只不过忘记了发澄清的声明。 衡音父母抵达锦城之后,连日的暴雨终于有了转小的趋势,某一日甚至出了大太阳,随后转了小雨。 所有人都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秋长歌的电话又被打爆了,一天24小时都有人打电话来询问是不是暴雨天灾要过去了。 傅怀瑾怕影响她休息,帮她接了几个电话,后面就索性关机了。 如此一来,众人都知道,傅先生有些不高兴了!于是再有人想来打探消息,全都打傅怀瑾的电话。 如此一来,他反而不生气。 几番折腾之后,圈内都知道了,傅怀瑾是个实打实的妻奴!打扰他休息可以,但是不能大半夜地打扰秋老师休息。 如此过了两天,电话终于消停了,就连秋长歌都感觉松了一口气,因为暴雨正在一点点地有好转的趋势。这半年来的准备和暴雨发生时的快速应对,直接遏制了天灾的蔓延,一旦势被控制住,那么便成功了一半。 现在天灾的势被死死遏制住,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她和傅怀瑾也终于能短暂地休息一下,顺便赴约一下饭局。衡贺夫妇从去年就想约他们吃饭,约了快一年,如今大家都在锦城,正好聚一聚。 衡贺夫妇今日的饭局主要是请秋长歌,也是为了请泽越,得知双方也是朋友,征询了双方的意见,就索性安排在了一起。 两人正要订餐厅,结果傅怀瑾已经订好了,去吃全鱼宴。 江水暴涨,上游很多江鱼都被冲到了下游的岸边,现在锦城最不缺的就是野生美味的江鱼。 衡家夫妇到地方时,险些怀疑自己的眼睛,看着面前无比破旧的小庄子,跟女儿再三确认地址没错,夫妇俩面面相觑。 衡音右腿已经拆了石膏,眼见多日的阴雨放晴,天灾极有可能要过去,欢喜地拽着父母,说道:“就是这里,我们快些进去吧。” 赵岚纳闷道:“傅先生怎么会订在这里?” 这哪里是饭店,就连城里的苍蝇馆也不如,分明就是一个破旧的农庄嘛。 “进去就知道了。没准里面另有玄机。”衡音兴奋地拽着两人,就往农庄里跑。 衡贺连忙说道:“慢点,你腿上石膏刚拆。” “早就没事了。”衡音欢快地说道,率先进去找人。 夫妇俩对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跟着进去。只见外面破破旧旧的小农庄,里面却别有洞天,种植了不少果树,不过因为下雨的缘故,想必果子也未必好吃。 今天的雨水让种植户颗粒无收,损失惨重,各地的物价都飞涨。不过灾年是这样的,他们只能祈祷庚子年快些过去。 “衡导,衡夫人,你们到了。” 只见泽越一手拎了几尾活蹦乱跳的青鱼,一手拎着农家散养的公鸡,正从农庄外进来,朝着两人颔首问好。 衡贺来了兴致,笑眯眯地问道:“这是农家散养的鸡和江里抓的鱼?所以今天是农家乐?” 泽越微微点头,说道:“嗯,今日傅先生亲自下厨,这里空气好,又安静,还有新鲜种植的瓜果蔬菜,食材都是现成的,所以到这里来聚餐,两位还能适应吧?” 衡贺和赵岚呆滞地点头:“适应。” 傅怀瑾亲自下厨?夫妻俩对视一眼,顿时有些汗颜,他们何德何能,竟然能劳烦傅先生亲自下厨。 明明是他们请客吃饭,结果主次场颠倒了。 不过谁又能在傅怀瑾面前当主场。 泽越见他们表情有些忐忑不安,淡淡说道:“您二位不用有心理负担,今天就是私人小聚,没有外面那么多的规矩,我先把鱼送过去。” “好好好。”衡贺笑眯眯地点头。 夫妻俩对视一眼。 赵岚小声说道:“咱也去帮忙做饭吧,总不能真的让傅先生下厨,我们吃现成的。” 再说了,今天人不少,至少要做七八九十个菜,这得多累人。 也不知道傅怀瑾做的饭菜味道如何!能不能吃,他们内心很是忐忑啊! 第636章 农家乐 衡贺夫妻俩连忙跟着泽越进农庄,只见庄子里都是挑高的大木梁屋子,冬暖夏凉,宽敞明亮,前后屋都打扫的干干净净,灶台就在院子里,还是那种最原始的农家土灶台,已经有米饭香飘了出来。 傅怀瑾和泽越在处理刚拎来的新鲜鱼,秋长歌坐在院子的葡萄藤下看着文件,对面还坐着一位长相俊美,气质冷峻的男人。 夫妇俩微惊,这位是谁?然后一回头,就见他们的傻女儿不知道从哪里捉了一只小乌龟,献宝一样地将小乌龟拿到秋长歌面前,灿烂笑道:“姐姐,你看,我捉到的小乌龟。” 夫妇俩:“……” 他们怎么养了这么憨的女儿? 秋长歌原本还在看着实验室的各项数据,闻言抬起头来,微微笑道:“那你很棒,小乌龟都很喜欢你。” 对面陆西泽一脸嫌弃道:“她又不是未成年,捉只乌龟你都要夸吗?” 衡音嘿嘿地做了一个可爱的动作,笑道:“那是因为我可爱呀。” 陆西泽冷嗤一声。 秋长歌微微笑着,将桌子上的零食递给她,然后继续看实验室的报告,现在采集到的各项数据显示,确实有携带的未知病毒,如今陆西泽带的2个实验室专家都在日以继夜地研究着,寻找破解之法。 目前发现的未知病毒毒性只是轻微的,并没有发生变异,如果在病毒变异扩散之前找到克制的方法,那么才算是真正地解除庚子年的危机。 从数据报告上看,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衡贺夫妇见他们做饭的做饭,工作的工作,衡音完美地跟他们融入到了一起,夫妻俩对视一眼,满心满眼的欣慰,连忙笑着上前去打招呼。 秋长歌等人放下手中的实验室数据,起身迎了迎。 衡贺夫妇有些受宠若惊,赵岚拉着秋长歌的手一个劲地夸。 陆西泽见她竟然任衡夫人拉着手,有些惊讶,长歌对人一向是冷冷淡淡的,个中缘由他比谁都清楚,此次再看,长歌比三年前要有温度的多,像是常年生活在雪山,不沾红尘的女道,下山沾上了山下的烟火气息。 她变化很大。 陆西泽眼神微微黯淡,可惜改变她的人不是他。 “这位是陆西泽陆总,是我们的合作伙伴,陆总不请自来,还望您二位不要介意。”长歌淡淡微笑,点出陆西泽的身份,她也是到了农庄才知道陆西泽开车跟了过来。 西南区那边的人哪里敢瞒着他,后续诸多事情还要指望他,就差将他当祖宗供起来了。陆西泽跟过来蹭顿饭,长歌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衡贺不知道陆西泽是谁,不过见他气度不凡,而且和秋长歌说话时的态度显然是同一阶层的人,于是热情地上前与人握手交谈。 一边的赵岚却是一惊,悄悄地将衡音拉到一边:“别玩小乌龟了,我问你,那位陆总是不是就是那位?” 赵岚因为女儿在娱乐圈,对娱乐圈很是关注。 那位陆总还能是谁?那是秋长歌的前夫,国际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军火帝王,风评不是很好,疯批冷酷的很,头号危险分子。就算本人长得再帅,想到他身后的势力,赵岚心里就有些慌。 “是呀,前夫哥。” 赵岚倒吸一口凉气,看了看场上错综复杂的关系,悄悄说道:“这也行?” 这几人没打起来吗?还能坐在一起吃饭喝茶聊天?年轻人的世界她不懂。 衡音点头:“怎么不行,长歌姐压得住。前夫哥以前是挺疯批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现在正帮着长歌姐和傅哥一起处理天灾的事情呢。 哎呀,我的小乌龟不动了。” 衡音捧着小乌龟飞快地跑到泽越身边,问他小乌龟怎么了。两人去找了一个盆,喂小乌龟喝水。 赵岚:“……” 不过她怎么看都觉得他们家宝宝跟泽教授还是很般配的。 农家乐,做的自然都是农家菜。 傅怀瑾最近心情十分不错,所以才想到了借这处农庄,亲自下厨做菜。南方这边的局势渐渐稳定下来,他和长歌在锦城待了一个月,看样子很快就能返回帝都了。 也不知道橙园有没有荒芜,家里的花花草草都长成什么样子了,还有送到傅家的小毛球,等他们回去,小毛球不知道还认不认得他们。 他最担心的是傅和玉会将小毛球养歪。 想着回去之后的光景,傅怀瑾眼底都是柔光。 泽越见他春风和月地做菜,似乎一点都不介意陆西泽缠着长歌,若有所思地问道:“傅先生好像心情不错?” 傅怀瑾:“嗯,南方的局势已经稳定了下来,我和长歌这几日就会返回帝都。” 如果后面不出意外,他们可以远程坐镇指挥,就不用来回辛苦地奔波了。 泽越微微一笑:“那真是恭喜了。” 傅怀瑾:“泽教授打算什么时候回帝都?” 泽越:“现在是暑假, 我回去也没什么事情,可能会留在锦城或者去国外看看家人,处理一些琐碎的事情。” 这个暑假,他原本计划是回去办理一些手续,重新换回国籍,只是家中对他抛弃多年事业回国重新发展的事情很不理解,关系冰冻到极点。 虽说他亲缘一向浅,但是父母健在,便不好不闻不问。这段冰渣子的关系还得回去处理。不过泽越能想到,大体还是不欢而散,他不可能回到从前的生活,而家人也不可能为了他回国,从此亲缘怕是要断了。 因此他一直在推迟着出国的计划。 傅怀瑾:“泽教授现在是定居在帝都吗?听说你住在学校给你安排的宿舍里,如果想买房置地,彻底地安顿下来,我认识不错的房地产商,可以给你推荐一二。” 泽越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之前傅怀瑾对他还很是戒备,现在算是把他当朋友了? “算是定居帝都,不过对于买房置地的事情不急,学校提供的房子很不错,我一个人住绰绰有余了。” 帝大当初人才引进时,给他提的福利之一,就是帝大附近的大三居,小区虽然老了一点,但是环境好,离学校近,而且房子还是近两年装修好的,一间做主卧,一间做书房,还有一间是空置的。 他对于目前的住处很是满意。 只要他在帝大任教一天,这套房子就能一直住下去。 傅怀瑾闻言微微侧目,见他卷起袖子,手脚利落地处理完青鱼,然后将灶台这边收拾的干干净净,沉默寡言却十分的踏实有担当。 如果说有什么缺点的话,他和刚认识时的长歌一样,对这个世界有一种很深的戒心,很难走进他们的内心。 许是这种英俊沉稳中带着岁月沉淀的释然和豁达,才将衡音那小丫头迷得晕头转向。 相处这段时间,傅怀瑾也能感受到泽越的善意,泽越看他时像是在怀念一个很久远的朋友,而他对长歌敬重更多,两人更多是至交好友。 傅怀瑾自然也愿意结交这样优秀可靠的朋友,这才抛出橄榄枝,问他要不要买房置地,大家长久来往。 结果这厮真的是木头石心人,完全没有领会他的好意。 他一个人住帝大给他分配的房子确实很好,但是遇到心动喜欢的人呢?总不能孤寡一辈子吧。 “你们在聊什么?”衡音将小乌龟放在盆里,笑嘻嘻地过来凑热闹,“傅哥,是在聊你和长歌姐的婚事吗?我份子钱都准备好了。” 傅怀瑾笑如春风道:“嗯。我们准备办中式婚礼。” 人生最重要的见证时刻,他想办中式婚礼,也想办西式婚礼,就很难选择。最后还是选择了中式婚礼,算是弥补前世的遗憾。 他想看长歌挽发穿着嫁衣的模样,那应该是最美的大帝姬了。 “中式婚礼很不错。”泽越点头,英雄所见略同,他也喜欢中式婚礼,可能是因为前世的记忆太过深刻,他现在都把自己当半个古人来看。 “是在帝都办吗?中式婚礼是按照哪个朝代习俗来办的,是要定制凤冠和嫁衣吗?那长歌姐穿一定很好看吧,她的古装扮相可是内娱独一无二的。”衡音“哇”的一声,眼睛都亮了。 “嗯。”傅怀瑾点头,想想那画面就忍不住微笑,不过他和长歌的中式婚礼有些特殊,他是想还原大盛朝的风俗礼仪的。 以长歌的身份来说,婚仪第一步就是要祭拜天地鬼神,昭告四野。这是皇家最高规格的礼仪,不过大盛朝在历史上已经湮灭,在现代人来看,就显得有些奇奇怪怪。 “我记得还有一种礼仪,傅先生不如回去问问秋老师,看她喜欢故土的婚礼习俗还是中式婚礼。”泽越突然想起了大月国的婚俗礼仪,想起当年小草出嫁时的场景,眸光微微一黯。 大月国的婚俗礼仪又跟九洲不同,当初小草出嫁时前去大月山朝圣,他作为女方的娘家人全程陪同,有幸看到了大月国的婚仪,绿野丛林中,鲜花弥漫,洁白且神圣,山中的灵鹿和松鼠都前来观礼,那是他印象里最深刻的一场婚仪,后来无数年都不曾忘记。 他以为是大月国不同寻常的婚仪给他的震撼,后来发现或许还有一些别的情感在里面。 “长歌姐的故土?”衡音一头雾水地问道,她不是帝都人吗? 傅怀瑾眼眸一深,知道泽越话里的意思。他只是有些惋惜,那样的过去他却一无所知,而泽越甚至陆西泽都知道长歌的第一世。 或许这便是有得便有失吧。 “回去我问问,多谢了,泽教授。” 泽越:“不用谢,傅先生,我和衡音可能是天底下最希望你们幸福的两人。” 泽越朝着他点头微笑,他可是傅怀瑾,也是当年中洲第一雅士的风家郎君,不记得那样惨烈的前世,是他的福报。他只需要记得,今生和秋长歌享受在一起就行了。 他就没有傅怀瑾幸运,他和长歌都记得往事,并且被困在过去,无法挣扎,如今长歌从过去里走了出来,那么他呢? 泽越垂眸,从来医者不自医,他不知道自己的心魔病症什么时候能痊愈,或许没有痊愈的那一天。 没一会儿,衡贺夫妇也过来帮忙,大家说说笑笑间就做好了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来蹭饭的陆西泽这才矜贵地起身,过来吃饭。 因心情好,又是难得聚在一起,长歌去车里取了几瓶自酿的酒来。每一种酒都是她和傅怀瑾一起酿的,有的取自去年四月的青梅酒,有的是去年七月的葡萄酒,还有傅怀瑾酿的陈酒,这一次来锦城,就带了这么几瓶,被她全都拿过来了。 衡贺夫妇见他们竟然还自备了酒水,读着瓶子上的标注:“乙亥年四月取青梅果,酿自橙园。天色微雨,杏花初开。” 寥寥数语,却能看得出来酿酒人当初的心境。 这些酒竟然是他们亲手酿的。 衡贺夫妇俩对视一眼,暗暗佩服,莫名有一种错觉,他们好像活在同一个时间,不同的空间里。他们就没有秋老师和傅先生的这种隐士心境。 难怪这两位的气质总是那么与众不同。 “这酒是不是过于珍贵了一些?”衡贺笑眯眯地说道,这可是傅先生亲手酿的酒,买都买不到的。这一次真的让他大开眼界,原来到了秋长歌和傅怀瑾的境界,东西不是越昂贵越好,而是在于一个雅趣。 他们自己酿酒,自己做爱吃的农家菜,自己煮茶看落花,将这些虚无的日子一点点地过成了诗情画意。 陆西泽冷嗤一声,一把拿过那瓶葡萄酒,说道:“才酿了一年,别不能喝吧。” 傅怀瑾失笑,早就习惯了他的酸言酸语,笑道:“陆总若是喝不惯这种自家酿的酒,可以喝国外酒庄的葡萄酒,只是今天怕是买不到了。” 吃不到葡萄才说葡萄酸,他原谅他。 陆西泽冷笑了一声,开了酒,独自喝着。 一群人见状,连忙打着圆场,将余下几瓶酒都开了,其乐融融地吃着农家乐。 傅怀瑾为人温和谦逊,待人如沐春风,一顿饭吃的衡贺夫妇无比舒坦,这饭菜好吃,交谈也甚欢啊。 除了陆西泽偶尔会冷笑着酸几句,不过大家都知道他心情不太好,也全然不与他计较,衡贺夫妇得知此次陆西泽不仅捐款,而且还带了2个实验室的专家过来支援灾区,顺便就对他有所改观。 看人别看他说什么,看他做了什么。陆总话虽然说的难听,但是做的都是实事,一般人根本比不了。 而且这些难听的话只是针对傅怀瑾的,他们也知道这两人的恩怨,就更能体谅了。这两人都是宰相肚里能撑船,能合作,坐在一起吃饭也算是大度了。 当然,衡贺夫妇俩觉得最厉害的还是秋长歌。 吃完农家菜,衡贺夫妇就找着借口先开车走了,将衡音丢了下来,给她和泽教授制造机会。年轻人多接触,感情总是会有的嘛! 衡贺夫妇走了,傅怀瑾和长歌去附近散去,陆西泽一言不发地回了西南区,于是只剩下泽越和衡音两人面面相觑,然后认命地打扫收拾。 第637章 返回帝都 两人将农庄收拾好,然后就收到了秋长歌的短信,说她和傅怀瑾有事先走了。 衡音眨巴着大眼睛,说道:“我想将小乌龟放生。” 泽越看着她手中的小乌龟,大月国的人仿佛天然就受到天地山神的庇护,山里的花草鱼虫都很亲近她们,就连一只小乌龟都要忍不住和她贴贴。 他点头说道:“我们去附近看看。” 锦城这边的降雨量没有其他地方多,算是南方少数安全的地区,可以放生这只迷路的小乌龟。 两人出了农庄,沿着农庄后面的山野小路找着河流,正好看见前面有一条江河支流,岸边都是绿茵茵草地和不知名的小野花。 衡音在大城市里生活久了,平时见到的都是高楼大厦和娱乐圈纸醉金迷的生活,这一次因为暴雨天灾,从古镇穿行到锦城,再在锦城见到了这样自然的乡野风光,眼睛都亮了起来。 她喜欢这样旷野、有风的生活,自由自在的,还能亲近花草鸟鱼,真希望一直能住在这里。 “泽越,你回帝都以后会想念这里的生活吗?” 泽越抬眼看着天上云朵,思绪飞的极远,会的吧,他不仅会怀念锦城的这一段生活,还会怀念记忆里的那种肆意漂泊的剑客生活,怀念北境的烈酒和大风,怀念中洲的繁华和泉城的清冷,还怀念南疆里的那一场繁花美梦。 记忆里有多深刻,如今的日子就显得多么的虚幻不真实,他恐怕已经病入膏肓了。 “你把这只小乌龟放在河边,让它自己慢慢地入水。” “哦。”衡音见他又变成了那个高深莫测,离她无比遥远的泽教授,嘟嘴将小乌龟放到了河边,笑眯眯地摸着小乌龟的龟壳说道,“快些回河里去吧。陆地上太危险了,不适合你生存。” 那小乌龟伸着脑袋,慢腾腾地爬呀爬,从衡音的左脚爬到了右脚,就是不往河里爬。 衡音见它长得跟一般的小乌龟不一样,龟壳硬硬的,龟壳上还有暗色的纹路,小脑袋憨憨的,一看就是一只小呆龟。 她抬起小脸,笑盈盈地说道:“小乌龟不肯走,那我把它带回去养着吧。” 她还没有养过宠物呢。长歌姐养了一只小毛球,她就养一只小绿球吧,以后她就叫这只小乌龟叫做小绿球。 “以后它就叫做小绿球了。” “小绿球?”泽越错愕,随即淡淡笑道,“嗯,那带回去养着吧。” 这小乌龟挺有灵性的,也不怕生,既然不愿意回山野,那就跟着衡音吧,只要她喜欢就行。 衡音欢喜地将小绿球抱起来:“泽教授,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其实你真的很温柔。” 泽越只是外表看着冷漠,眉眼间给人一种历经风霜但是又很肆意洒脱的那种感觉,他其实一直都愿意倾听别人的声音,也愿意温柔地成全别人的请求。 他真的很好。 “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泽越垂眸,认识久了,她就会看到他冷酷又无情的一面。前世他们关系最恶劣的那一段时间,她都是不愿意见他的。 犹记得那是一个雪夜,他从北境连续赶了一个月的路程,满身风霜地入城,得知她已经一个月不曾回谢家,将诸事都交给管事处理。 他连家门都没进,继续去俞家找她。那时,窗外飘着鹅毛大雪,她隔着屏风坐在屋内,声音比冰雪还要冰冷:“我已经嫁入俞家,不适宜继续处理谢家事宜,兄长请回吧。夜里寒凉,我就不送了。” 他一肚子话都憋在喉咙里,最后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黯然地离开了俞家。那时他们已经有小半年没有见面,再后来便是盛京传来明歌的消息,他匆匆前去盛京,本以为他们之间的矛盾和隔阂以后总有时间能解决,只是再见便是诀别。 泽越眼底闪过一丝的悔恨,那时候他但凡长了嘴,向她赔个不是,问清楚他们之间隔阂的真正原因,或许她也不会那么年轻就病逝,留下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最后…… 往事如刀一点点地割着他的心。 泽越偏过头去,看向面前的河流,尽力平复着内心的情绪,无论如何,他很庆幸衡音如今生活的很幸福,而他也会尽力弥补她,修复着前世破裂的兄妹情。 “泽教授,你眼睛怎么红了?你这么不经夸吗?”衡音见他偏过头去,那一瞬间突然变得忧伤孤独,微微一愣,佯装不知,插科打诨地笑道,“那你以后可要适应,我可会夸人了,他们都说我是小开心果。” 泽越低落的情绪被她的笑容感染,淡淡一笑:“那很好。” 这才是她原本的性格吧,和明歌无忧无虑地生活在大月山,要不是因为误入中洲,她们就不会受那样的苦。她和明歌最后都变成了自己最不想成为的人。 一个青灯修道,一个被困内宅,双双殒命。 衡音揪着草地上的小野花,小声说道:“泽教授,我右腿的石膏也拆了,马上就要跟我爸妈回帝都了。” 她原本是想来帮忙的,结果没有想到右腿骨折,直接躺了一个月,这一趟感觉什么忙都没有帮上。 泽越:“南方这边的情况已经稳定,我过一段时间也要回去了。” 衡音眼睛一亮:“真的吗?那我们到时候帝都见?” 泽越点头:“好。” 衡音见他这意思,以后就是还会来往,眼睛都笑弯了。泽教授对她应该不讨厌吧,不然以他的性格怎么会答应再见面? 听说他身边的狗都是公的,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只要她努力,就没有融化不了的冰山。 两人在农庄附近游玩了一会儿,买了一些当地的农特产品,然后这才带着捡来的小乌龟回去。 衡音第二天就跟父母离开锦城,回了帝都。 至此距离《心动的他》综艺录制结束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一回到帝都,衡音就莫名有一种休假结束,回到现实世界的魔幻感,仿佛古镇和锦城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 综艺嘉宾群里,除了被淘汰的丰元和韩飞退群之外,其他人一直都还在群里,隔三差五地还会聊天。 衡音一回帝都,群里就有了小骚动。 辛蔚率先艾特衡音。 辛蔚:@衡音,你回帝都了?腿上的伤好了吗? 唐纯:@衡音,泽教授跟你一起回来了吗? 翁菲:@衡音,你回来了,是不是意味着灾情更严重了? 现在暴雨断断续续地下了一个月,全国人民都被笼罩在一种悲观消极的情绪里,面对这种不可抗力的天灾,人类发现自己太过渺小,无能为力。 衡音见大家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打字道。 衡音:@辛蔚,右腿骨折已经愈合啦~ 衡音:@唐纯,泽教授另有事情,没跟我们一起回来。 衡音:@翁菲,恰恰相反,南方的局面稳住了,不出意外很快就会好转起来。 群里众人发出欢呼声,这消息可太振奋人心了。这一次天灾时间持续的这么久,范围这么广,要不是多亏了提前部署和大量的资金投入,也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这样的天灾不仅仅发生在国内,国际上多地都发生了各种各样的天灾,但是唯有他们国家是应对最迅速,民众损失最小,伤亡最低的。国际上都有些刮目相看。 而这一切的功劳都只因为秋长歌的预测,以及傅家、徐家等人的鼎力相助,听说sj的创始人陆总都回国出力了,所以才能力挽狂澜。 辛蔚:@衡音,期待雨过天晴。 唐纯:那我们的综艺还会有第二期吗?还能再见到泽教授吗? 唐纯现在对泽越有一种雏鸟之情,明知道两人在一起希望不大,但是就是单向暗恋,想见见他,她觉得自己还没有从那一场创伤中走出来,只有见到泽越才能有一种安全感,然后才能一点点地好转。 衡音:我后面的档期都满啦,如果有第二期的话,我估计也不能参加了,解约。@导演 正在窥屏的导演险些跳起来,什么?要解约?天知道他得知灾情要过去的大好消息,正要跟台里报备启动《心动的他》第二期录制计划,结果衡音就要解约? 辛蔚:@衡音,如果你不参加的话,那我也就不参加了。@导演,解约,谢谢。 唐纯:弱弱地说,解约费要多少?如果泽教授不参加的话,我也就不去了。 翁菲:我无所谓,如果你们都要解约,全换新人,那我就不想去了。 从没在群里说过话的泽越突然出声。 泽越:合同上签署的第二期录制时间早就过去了,由于不可抗力因素导致的解约行为,嘉宾们是不需要支付违约金的。 泽越:我确定不参加《心动的他》后续的一切录制。 群里众人一见泽越都出来说话了,那这个综艺是确实要凉了,泽教授都不参加,那他们还参加什么? 于是群里仅存的6个嘉宾,除了赵璐一直没说话,已经确定5人要退出了。 这一下导演欲哭无泪,彻底疯癫了,完了,完了。原本这个综艺出了那么多状况,网上骂声一片,台里就不想做第二期,现在嘉宾们都要退出,那他还拿什么去跟台里谈? 导演:爆哭.jpg。 导演:大家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众人:考虑的很清楚了。 大家上这档综艺都有自己的目的,第一期虽然骂声高,但是热度也高,几乎所有人都有了一定的知名度,女嘉宾们也都持续了一定的热度,男嘉宾除了韩飞人人喊打,泽越和辛蔚直接出圈,既然目的达到,不如及时抽身。 赵璐是不想退出的,但是暴雨天灾这一个月,网友们实在没事干,将第一期的录制盘出了花来,说她茶里茶气,想撩两个男嘉宾,她以前树敌太多,又被人扒出了不少黑料,网上舆论就挺差的。 她倒是不怕,黑红也是红,她就要给自己的店铺引流,带来热度和收益。但是如果泽越和辛蔚都不参加,她觉得以导演的能力也不可能找的到比他们优秀的男嘉宾了。 帝都豪门圈那都是铜墙铁壁,压根就进不去。 她不如省省那力气。 赵璐索性不说话了。 导演天崩地裂,不过想想第二期原本就被台里毙掉了,现在嘉宾们不愿意续期,只是给坟头多撒了几把土而已,导演象征性地嚎了两声就不说话了,开始积极准备自己别的节目。 于是《心动的他》只录制了第一期就夭折,成为恋综史上录制时间最短,话题度却最高的神奇存在。 几天后,有关《心动的他》夭折消息悄悄地传了开来,一直在等着第二期,想磕真人cp的网友们瞬间就炸裂了。 ——等了一个月,你告诉我,夭折了?没有了?上辈子杀人放火,这辈子追你家恋综啊。 ——可能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报应吧,没错,说的就是追恋综的我!哈哈哈,人已疯。 ——到底是为什么啊?虽然大家天天骂,那是因为深切的爱呀,要是无人关注,谁会骂你呀,你们现在是真的在讨骂! ——今天水果台没有被冲掉,在座的每一位都有责任。 ——小道消息,好像是台里没通过,而且嘉宾们也都要退出,这档恋综就凉了。 ——有一说一,这档恋综一开始设定的方向就是跑偏的,恋综谈恋爱就好了,去什么古镇参加荒野求生,是又想要热度又不顾嘉宾们死活啊,没出事全靠嘉宾命大。 ——好像说是嘉宾们商量好的,都退出。泽教授9月份开学肯定没时间去外地录制,衡音下半年也有别的安排,辛老师好像在巴黎有画展…… ——只能说导演一手王炸打的稀巴烂。 ——唯有cp粉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节目夭折了也一样磕,我感觉这档恋综只是开始,要不是有恋综,衡音和辛蔚也不会六年后重逢,衡音和泽教授也不会认识啦。 ——适当留白才更好磕。我先磕学霸学渣组了,先磕为敬。 ——那我磕青梅竹马组了,嘻嘻。 ——放心,要是磕到真的,衡音小号会自曝的。衡音憋不了一点。 ——哈哈哈哈,突然很安心是怎么回事? ——不过,这并不妨碍我继续去冲官博。 ——放心,姐妹们,官博就是抖m,越冲他,他越高兴,要热度呢。 网友们一看,算了,不冲了。还是继续磕cp,关注南方的灾情吧。 第638章 按照他的心意来 八月初,持续了一个多月的暴雨天灾终于迎来了尾声。各地先后放晴,举国欢庆,洪水退去之后,紧接着就是各地的善后重建工作。 灾区洪水之后,各地的病毒还没来得及变异,就被实验室的专家们攻克,扼杀在摇篮里。 消息传到帝都时,帝都下了半年来的第一场雨。秋长歌站在庭院里,看着满庭院被雨水滋润的花花草草,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已经是八月了,病毒没有来得及变异,庚子年的这场天灾算是被遏制住了。 “长歌,你电话一直在响。”傅怀瑾下班回来,见她站在庭院内,眉眼空灵如画,忍不住快步上前,笑道,“下雨了,等会我陪你出去散步。” 傅怀瑾换了衣服,净了净手,这才过来抱住长歌,亲了亲她的脸颊,眉眼含笑道:“电话怎么都不接。” 长歌:“都是打来道谢的。” 她懒得接。 傅怀瑾微笑:“难怪电话都打到我手机上来了。” 南方灾情控制住后,上面很是松了一口气,那些感激的话三天都说不尽,之前已经打电话道谢了,估计怕长歌感受不到上面的重视,这不,各部门都打电话来道谢,长歌接了一个两个还行,后面就懒得接了。 说来说去都是那些话,然后还会旁敲侧击地问长歌,后面会不会还有什么天灾什么的?还有要登门来道谢的,都被他一一回绝了。 长歌看了看外面的雨,说道:“今晚你别做饭了,我们吃火锅吧,桂姨等会过来。” 从南方回来之后,傅怀瑾就一直在医院加班,每天事情都挺多,回来还要做饭,她在想要不要找个靠谱的阿姨,每天过来做一顿饭。结果老太太那边说,让桂姨每天晚上过来一趟。 这样她放心。 一来未必能马上找到合心意的阿姨,二来也不太信任外人。 自从南方暴雨天灾的事情发生之后,长歌成了帝都最炙手可热的人,谁来,老太太都不放心,想到自己吃饭时间早,下午五点就吃饭了,那时候傅怀瑾刚刚下班,桂姨提前半小时过去正正好。 说话间,桂姨就已经过来了,笑容满面道:“傅先生,夫人,老太太让我带了一些她做的点心过来。” 桂姨说着,将带来的食盒放在客厅桌子上。最近老太太心情极好,每隔一段时间就要下厨做点小吃。 这大概是傅老先生去世这些年来,老太太最开心的时候,现在傅家后继有人,老太太原本还担心傅先生会一辈子不娶,结果现在不仅马上要结婚了,而且女方身份地位品性各方面都深的老太太的喜欢,直接将外面的酸言酸语堵的死死的。 现在谁人不知道傅家未来的三儿媳妇是个顶顶不简单的人物。 傅家这些年低调也是怕树大招风,现在有秋长歌在,可保傅家百年辉煌。这又是儿子自己喜欢的姑娘,老太太如何不高兴? 老太太高兴的至少年轻了十岁。 傅怀瑾:“桂姨。我们这什么都不缺,让老太太别太劳累。” 桂姨笑道:“这是老太太的一番心意。” 傅怀瑾笑道:“好,等会您回去的时候,带些补品回去。免得来回奔波过于辛苦。” 桂姨笑道:“我不辛苦,都是司机开车送过来的。傅先生,您和夫人出去散步吧,晚饭很快就好。” 长歌和傅怀瑾点头,带着小毛球去湖边的亭子里看雨中荷花。 外面雨大,小毛球呆头呆脑地探了探脑袋,被淋了雨,又缩回来,然后在亭子里转圈疯玩。 长歌和傅怀瑾很久没有这样放松地靠在一起看雨。 在南方的每一天都像是在战斗。 有时候半夜有紧急情况他们就得起来,去坐镇指挥,各方面都要协调,现在事情终于告了一段落,回到帝都,他们才真正地能睡个安稳觉。 “长歌,结婚的地点你想好了吗?” 傅怀瑾伸手将她耳畔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指腹有些依恋地摩挲着她的发丝,想到12月的婚礼,他到现在都有些不敢置信,有时候梦里高兴地醒过来,都要再三确认长歌在他身边才行。 “随便,我都可以。”长歌淡淡说道,婚礼的事情这么繁琐,她不想操心。如果以她的喜好,可能会想回到当年的青山道观吧。 她曾经也曾幻想过,如果那时候他没有死,他们就一起回青山道观去,在山里清清静静地过一生。只是这世上没有如果,后来再相遇,她是秋长歌,他是傅怀瑾,他们都无法再回到过去的时光里。 傅怀瑾见她一副淡然的表情,微微一笑,说道:“既然你没有想法,那就按照我的想法来了?” 长歌点头:“可以。” 反正傅怀瑾一向比她心细周全,他安排的话一定会安排的妥妥帖帖。 傅怀瑾也没有多说,只是暗戳戳地寻思着怎么安排的更完美一些,想要给她一个惊喜。距离12月份还有4个月时间,时间虽然紧张,但是还来得及布置。 * 泽越是一行人中最后一个回帝都的。 回帝都的当天晚上就收到了傅怀瑾的信息,询问他有关长歌故土婚礼的风俗礼仪。 傅怀瑾来问他,没有问秋长歌,说明想要给她一个惊喜。 泽越简单回复道:“稍等。” 他打开电脑,将记忆里的婚礼用文档的形式一点点地写出来,然后发给了傅怀瑾。 傅怀瑾没有想到他这样用心,竟然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千多字,看完文档,内心大致有了画面,大月国,新月图腾,族人信奉天地自然之力,过隐士生活。难怪他们的婚礼这样朴素灵动。 傅怀瑾本就想将婚礼地点放在他和长歌缘起的地方,现在一看,正好,就去古南疆一带,12月的时候那里温暖如春,也不算太冷,只是他得去找到平行时空中大月国的大致位置,才能布置婚礼现场。 傅怀瑾主意已定,给泽越发了一条道谢的信息,然后去找古史研究的专家,询问一下古制礼仪方面的知识。 泽越:“不用谢。” 他放下手机,看向外面纸醉金迷的帝都夜景,深深呼出一口气,原本以为回国能适应一些,没有想到国内的生活更加喧嚣,他已经开始怀念泉城那样简单质朴的生活。 “泽越,你去帝大已经一年了,什么时候回来?任性也要有一个限度,”手机信息进来,是许久没联系的家人。 泽越薄唇微微扯出一个讥诮的弧度,还真是冷淡啊,一年没联系,一联系就是质问他为何还不回去。 “乔小姐一直还在等着你回心转意,作为男人,你也该给人家一个交代。” 泽越看着第二条信息,不禁眯了眯眼,乔荞?他和乔荞只见过两次面,两人之间没有任何感情,而且他回国之前已经跟乔荞说清楚了。 乔荞看起来是个家世优渥的乖乖女,实际上他回国之后,有朋友告诉他,乔荞是个拉拉,迫于家里的压力才想找一个基因出众的工作狂兼职长期饭票,一旦生了孩子就会火速以感情不和离婚,这样有了孩子,跟情人双宿双飞,还能拿赡养费,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一劳永逸。 只能说,每家都有一笔烂账。 所以,乔荞是拿他当挡箭牌了? 泽越垂眸,简短地回了一句:“这几天会回来一趟。” 他订好两天后飞米国的机票,准备回去跟家人开诚布公地谈一次,处理这些烂摊子。不过他已经能预想到,那糟糕的画面。 * 回帝都之后,由于之前综艺签了3个月,衡音整个8月都是空档期,没有任何行程,快乐的要上天。 她抽空回学校办理了一下延迟毕业的手续,在老师震惊不理解的目光中把自己上交的毕设又给要了回来。嘿嘿,出学校她就是社会人了,跟泽越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她还是再当一年学生吧。 不过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她没毕业的消息就传的满世界飞。同学纷纷发来慰问。 “衡音,这都八月了,你怎么没能毕业?是不是老窦为难你,不应该啊,你爸跟老师关系不是很好吗?” “音音,别伤心,来年咱再战。” “衡音么么哒,我记得你毕设跟我前后脚交的呀,我们上个月就领到毕业证了,哦,那时候你骨折住院了。” “真的假的,衡音?你虽然缺课缺的多,但是不至于毕不了业吧。” 衡音看着各种信息,对于冷嘲暗讽和幸灾乐祸的一缕不理会,嗐,无所谓,她本来就是学渣,她也从来没有营造学霸人设呀,她爸就是学渣,她是个小学渣,专业课一般,演技勉强能过得去,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 “你延迟毕业了?是哪门课挂了还是毕设有问题?” 泽越的信息适时进来。 衡音一个鲤鱼翻身,兴奋地从床上蹦起来,泽教授给她发信息了,破天荒第一遭啊! 她火速发了一个哭唧唧的表情包。 衡音:“我毕设没写完,当时在灾区每天都提心吊胆的,忘记这回事了。我好像还挂科了,哭唧唧.jpg。” 才不是,她虽然是个学渣,但是门门课都不挂的,而且毕设一早就写好了,只是6月上了恋综之后,鬼使神差地给老师打电话,让老师把她的毕设打回来了而已。不然她早就领到了毕业证,当社会人了。 她现在还记得老窦那个一言难尽的表情,他还打电话给她爸,再三确认了延毕的事情。 泽越眉头深深皱起来,表演系的毕业那么难吗? 泽越:“下学期我帮你补补课。” 虽然他不是这个专业的,但是可以帮她划考试的重点,或者帮她看毕设问题所在。学术都是互通的。 衡音兴奋地跳起来,耶耶耶!泽教授果然没有见死不救。正好她也想在校园里再赖一年,她怕不是个恋爱脑吧。 衡音:“好,吧!” 她按捺着上扬的嘴角,回的不情不愿。 衡音:“那我们什么时候补课?” 泽越:“下个月吧。” 下个月?衡音大眼睛咕溜溜地转起来,火速给傅哥发了一条信息:“傅哥,给我泽教授这个月的行程表,拜托拜托!” 傅怀瑾:“?” 泽越的行程表为什么要找他要?他跟泽越很熟吗? 衡音:“傅哥,只要给我泽教授这个月的行程表,我可以保证整个八月都不去找长歌姐。你也知道我八月空档期嗷!” 傅怀瑾秒回:“成交。” 这小丫头黏人的功夫他是见识到的,还是出卖泽越吧,免得她三天两头地来找长歌,影响他们的二人世界。 傅怀瑾想起过年期间,衡音住在家里的那地狱一般的生活,一秒回复。 当晚,衡音就收到了泽越八月份的行程表,只有一项:去米国半个月。 泽教授要出国半个月? 衡音瞬间危机感爆棚。他不会不回来了吧?听宋哥说他在国外的事业那叫一个风生水起,回国之后算是一遭回到解放前,从巨富到贫民的差别。 万一他反悔了呢?泽越的家人和朋友可全在国外。就算现在没反悔,要是回去被家里一劝一施压呢? 不行,她得去看看情况!正好她今年都还没有好好的休假呢。 衡音火速打开app,订了四天后去米国的机票,然后看着五花八门的酒店和民宿,陷入了沉默,算了,不订了,去泽教授家蹭住,嘿嘿。 她可真是一个小天才。 衡音在小群里艾特了所有人。 衡音:@所有人,这段时间我要出国玩儿,别太想念我。 宋星河:你出国为何要找我们报备? 乔曦:@衡音,宝贝儿,你不对劲,说吧,你在憋着什么坏主意。 秦阳:@衡音,你去哪里。 衡音心满意足地打字道:米国。 乔曦:哦豁,泽教授从小生活大的地方,读书的地方,工作的地方,我以为是你还要在米国和巴黎之间左右摇摆,纠葛一下呢。 秦阳:? 宋星河:你考虑好了?泽越不是一般人能搞得定的。别哭唧唧地回来。 这段时间,南方灾情的重要视频会议,宋星河每次都能看到泽越,用脚指头都能猜得到,是长歌带他入局的,这位泽教授不简单啊,就连他都不知道泽越的底细。 衡音这丫头别死的惨兮兮的。 衡音嘿嘿打字:只是出去度假啦。 她一开始也以为自己会很难抉择,但是这段锦城的日子,她觉得自己对泽教授日久生情啦,至于高中时的初恋,已经是过去式啦。 她要开展新恋情了。 乔曦:我只能说,祝你成功吧。 宋星河:助你成功。 秦阳:助你成功。 易南梦:助你成功。 衡音嘿嘿地丢了手机,将自己的行李箱拖出来,然后开始收拾行李,默默地给自己加油。 加油! 第639章 晚上住我这里 泽越到米国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之前的助理贝尔过来接他,顺便将他的车开过来。 “老板,你终于回来了,最近过的好吗?”贝尔上前来,给他一个热情的拥抱,不当泽越的助理之后,他终于敢上前去拥抱老板了。 “挺好。”泽越冷淡点头,回国这一年他内心很平静,没有太多的精神内耗。 “这是你的车钥匙,从你车库里开的你最喜欢的那辆,对了,房子已经找人帮你打扫过了,你回去就可以休息。” 贝尔见他比一年前离开时状态要好,也很真心为他高兴,他大学毕业之后就进了泽越的心理咨询事务所,泽越是他第一个老板,也是最好的那个。 泽越什么都好,要说缺点的话,那就是为人过于沉默内敛,外表看起来总是冷冰冰的,接触久了才知道老板人相当好。 “好,多谢。”泽越接过车钥匙,开车回家。 这一次他回来主要就是整理一下这边的资产,如今他确定要定居国内,这边的资产就要尽数处理掉。几栋房子要卖,事务所要退租,还有就是一些其他的固定资产和投资。 往后他的重心都将在国内了。 至于父母家人,泽越回来时没有告诉他们准确的时间,准备等资产都处理掉以后再回家一趟。 回到阔别一年的家,泽越给好友雍雨柏打了一个电话:“回来了,明天碰一面,帮我处理一下资产问题。” 雍雨柏是律师,泽越的很多事情都是经过他的手,两人是初中同学,这些年下来,除了秦烁,雍雨柏是他第二个发小。 雍雨柏火速回了电话,惊讶道:“泽越?你小子竟然回来了?怎么没让我去接你?” 去年,他亲眼见证了泽越最黑暗的一段时光,平时多么意气风发的名流精英,一旦陷入了自我怀疑中,那简直是毁天灭地,偏偏他自己就是心理专家,对心理疗愈那一套了如指掌,也没有任何人能帮助他。 那段时间他白天忙成狗,晚上还要去泽越家住,就怕他深度抑郁,一时想不开陷入泥沼中,所以泽越要舍弃所有事业,回国重新开始时,雍雨柏是唯一一个支持他的人。 以泽越当时的情况,回国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事实证明,这个选择是无比正确的。 “你回来处理资产,是打算回国定居?”雍雨柏微微吃惊,这么一来,泽家恐怕要闹翻天了。 泽越是家里的独子,这要是回国就直接等于把泽家祖辈几十年走的路全推翻了。 泽越跟父母的关系原本就淡淡的,泽家的那个家庭环境,他不好评,只是担心这事怕是有的闹。 “对了,乔荞还给我打过电话,问你的事情,被我想办法搪塞过去了。”乔荞这姑娘也挺劲爆的,表面装的特别乖巧体贴,实际上在欧洲留学时人称小炮弹,疯的不行,她那些精彩过往乔家人自然知道,然后急着嫁女儿。 偏偏泽越年纪三十二了,家里人急着催婚,这不正好两家人不知道怎么看对眼了,这火坑,幸亏他兄弟没跳。 但是据说乔荞跟女朋友分手了,现在痛改前非想做贤妻良母了,三天两头地往泽家跑,依他看,这事还头疼着呢。 “知道了。明天见面说。” “那你好好休息。” 雍雨柏听出他声音里的疲倦,也不废话,直接挂了电话。 泽越简单收拾了一下,去洗了一个热水澡,看了看国内时间,已经是深夜。他点开衡音的微信,看到她今天朋友圈发的是一个哭唧唧的表情包。 他点开她的头像,想发点安慰的话,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发,关了灯,睡觉。 一连两天,泽越忙的天昏地暗,乱七八糟的资产清理起来真的费时费力,就算托管出去都要签署一些文件,他尽数都委托雍雨柏处理,然后将自己名下的几栋别墅挂了出去,在圈内打了个广告,以低于市场的价格卖。 好在他早些年还有一些口碑和名声,当天所有别墅都卖了出去,只剩下一栋他自己常住的郊区房子,准备不卖,偶尔回来时还能住一住。 别的基金股票暂时不动,他只处理不动产和一些小投资。 这些事情处理完,已经是两天后。 他处理几栋别墅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泽女士耳中,第三天一大清早,他就收到了泽女士的信息:“回家一趟。” 简短的四个字,是她一贯的风格。 泽越垂眸,回了一个“好”字,正准备回家一趟,点开微信,习惯性地看衡音的朋友圈,然后就见她半个小时前发了一个定位,还发了一张拖着行李箱的自拍照,那定位眼熟的很,分明就是米国的国际机场,距离他2个小时的车程。 泽越瞳孔微缩,给她打了一个电话,问道:“你在哪里?” 衡音坐在机场哭唧唧地说道:“泽教授,我现在在国外呢,但是我约的司机毁约不来了,我要怎么去酒店啊?” 她拿出毕业考的冲刺劲儿,狠狠掐着自己的大腿,哽咽道:“刚才还有好几个白人想搭讪我,比我高两个头的那种。” “你一个人来的?” “对呀。” 泽越额头青筋都险些跳起来,这里乱的很,她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竟然不带助理就出国? “你把位置共享给我,我马上过来接你。” “泽教授,你也在国外吗?那真的太好啦。”衡音欢喜地叫道,狠狠地抹了一把泪花儿,不枉她狠心掐了自己一把,是真的疼呀。 衡音火速将自己的位置共享给他。 “你就待这里不要动,等我2个小时,不,一个小时。”泽越哪里还顾得上回家,拿上车钥匙就去机场接她。 衡音:“好嘟。” 泽越:“电话不要挂。” 衡音:“好嘟。” 她露出雪白的牙齿,美滋滋地咬了一口冰淇淋,泽教授真是太小看她了。虽然她是个学渣,但是她又不是傻子,她这几年也是参加了很多国外的时装周,也代言了两个比较好的国外品牌,加上她寒暑假都出国玩儿,小意思啦。 而且她带助理了!!! 衡音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助理,嘿嘿一笑,她又不傻。 泽越上了车,一边导航,一边与她说着话:“你来米国做什么?怎么连助理都不带?” 衡音咬着冰淇淋,弱弱说道:“我偷偷来看演唱会的,我助理的护照过期了忘记补办。” 对不起,泽教授,她说的是另一个助理啦,她有两个助理呢!她这样也不算说谎啦。 “泽教授,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回来处理一些私人事情。” “哦,差点忘了,你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那你能当我的向导和保镖吗?我可以付费的。”衡音吐着粉色小舌头,着重说了“保镖”两个字。 泽越没有回答,反问道:“你订的哪家酒店?” 衡音想了想:“好像是我助理订的。” 助理订的什么酒店她也不知道呀,她压根就没订酒店。 泽越深呼吸,行,她赢了。 “你一个人住酒店不安全,晚上住我这里。” 衡音狂喜,弱弱说道:“会不会不方便。” “不会,你住一层,我住一层,互不影响。”泽越咬牙,他家是三层独栋小别墅,还附带一个地下停车场,前后两个花园。 两个小时的路程硬是被泽越缩短成了1小时10分钟。 衡音看着对方的共享位置,眼见他就要到了,飞快地给助理打着手势,和她分头行动。助理住酒店,她住泽教授家,完美。 泽越接到衡音,见她戴着帽子和口罩,拉着一个粉色的大行李箱,露在外面的眼睛笑弯弯,没受到什么惊吓,顿时放下心来,拎着她的行李箱,带她离开机场回家。 “累了,你就睡一会儿。” 泽越将车内的纯净水递给她,拍了拍她的脑袋,帮她调整了一下座椅。 衡音还在倒时差,见到泽越之后,心神放松下来倒头就睡。 “等到了你叫我。” “好。” 一路睡的香甜,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衡音被泽越叫醒。 她揉了揉眼睛,发现已经到了,只见车辆停靠在一栋独栋的小洋房面前,小洋房上爬满了清新绿色的爬藤植物,前面是入户的小花园和绿茵茵的草坪,种了一棵极大的紫薇树,由于是郊区,四野开阔,环境优美,像是油画里的房子。 衡音眼睛一亮:“泽教授,你家好漂亮呀。” 泽越帮她打开车门,然后去后备箱拿她的行李,带着她往里面走。 “只是住的地方,平时都有专人打理,我也没废什么心思。”泽越淡淡说道,他对住的地方不是很挑,这栋房子空置了一年,就算每周都有人来打理,依旧缺少了人气,以前住的时候不觉得,此次回来才发现房子大的有些空荡荡的。 心境不同,眼睛里看到的景致也不同。 “可是住的地方很重要呀,房子是风水,住的环境清幽漂亮,人的磁场也会变好的,当然,姐姐说,人才是最大的风水。”衡音露出雪白的小牙齿,笑眯眯地说道,“泽教授住这么漂亮的地方,难怪……” “难怪什么?” 衡音笑眯眯的,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难怪长的这般英俊呀!笨! 这人某一些方面简直笨如蠢猪。 两人说着话,拖着行李箱进屋。 一道冷淡严肃的女声响起:“泽越,这位小姐是谁?” 两人俱是一愣。 衡音抬眼看去,只见一位穿着黑色套装,妆容精致,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的夫人站在客厅内。 衡音见她进屋没有换鞋,穿着细高跟鞋,拎着限量版的包包,瞬间意识到这位恐怕是泽越的母亲。这母子俩眉眼间有几分相似。 泽越见母亲竟然到了他的住处,微微吃惊,淡淡说道:“这是我朋友衡音。” 泽女士上下打量着衡音,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像是刚出大学,身上洋溢着青春的气息,笑起来甜甜的,还不认识她就冲着她笑,她和泽越的关系一定不简单。 这是她第一次见泽越带异性回家。 “你就是为了这位衡小姐,才拒了和乔荞的婚事?并且连事业都不要,从头开始?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泽女士咄咄逼人地问道。 衡音错愕,啥情况?泽教授还有未婚妻?拒婚?她在未来婆婆眼里是小三?什么情况? 泽越皱眉,冷淡说道:“泽女士,我和乔荞只是见了两次面,还并未谈婚论嫁,况且这件事情跟衡音没有任何关系,我是回国之后才认识衡音的。 这次她来旅游,我不过是尽地主之谊。” 泽女士?衡阳睁着乌黑的大眼睛,看了看泽教授和这位十分严肃的泽女士,泽教授是随母姓?难怪呀,母子俩都冷冰冰的。 这母子关系,她觉得悬。 泽女士不为所动,冷淡地看着泽越:“你以前从不这样与我说话,想必都是这位衡小姐影响你的。今天晚上有个晚宴,我和乔家人都会出席,你也来。 我过来是通知你,不是来征询你的意见。” 泽女士说完,将晚宴的地址发给他,直接出门离开。 衡音看着脸色同样冰冷的母子俩,弱弱地伸手朝着泽女士挥手道:“阿姨,您慢走?” 泽女士脚步一顿,没回头,径自离开。 衡音等她走远了,这才深呼吸,道:“泽教授,你妈妈好强的气场啊,她一定是女强人吧。” 泽越垂眸淡淡说道:“算是吧,只是控制欲很强,你想住几楼?二楼的主卧房间大,三楼的房间带露台。” 泽越说着帮她将行李箱拿上去,对于他和母亲的事情只字不提。 “那我住三楼吧。”衡音笑盈盈道,她总不能住主卧吧,不合适。 泽越点头,将她的行李箱拿到三楼:“房间内都有浴室,你可以洗个澡换衣服,等会下楼吃饭。” 既然泽女士亲自来了,他就不用回家了,至于晚上的晚宴,他也并不打算去。今天他就陪衡音逛逛附近,吃吃喝喝,带她游玩一下。 第640章 地里的白菜被猪拱了 衡音将行李箱放下,打量着超大的复古房间,这洋房已经建造了有些年头,处处都透着复古的岁月痕迹,但是保持的非常干净整洁,她还没有住过这样复古的房子呢。 衡音“咔咔”就是一阵拍照,然后火速地发到了小群里。 衡音:猜猜我现在在哪里。 秦阳:? 乔曦:这不是酒店吧,这装修,酒店没这个逼格! 易南梦:泽教授家? 宋星河:? 衡音龇出雪白的小牙齿:南梦回答正确,我现在在泽教授家,他家老漂亮了。 衡音:照片.jpg。 乔曦:请收下我的膝盖,你小子,给你装到了。 宋星河:有一种家里的小白菜被猪拱了的失落感。寂寞点烟.jpg。 秦阳:寂寞点烟.jpg。 衡音嘻嘻一笑,才不管他们怎么想呢。她就是喜欢泽越,至于宋哥和秦哥,太熟悉啦,就像哥哥一样,没那种感觉。 乔曦:所以,只有我是单身狗了吗? 秦阳:单身狗有被创到,这个群,除了秋老师,全是单身狗。衡音极有可能也要脱单了。 宋星河:群名改成一窝狗算了。 易南梦:弱弱地说,狗子可爱,我可以。 群名已经更改为“一窝狗”。 秋长歌差点以为自己进错了群,看了看这个群名,再看了看群里衡音发的那些照片,以及小姑娘兴奋的声音,抿了抿唇,浅浅一笑,心满意足地出群了。 虽然她不知道前世发生了什么,但是如果泽越愿意和衡音在一起,那她是第一个支持的。九洲游侠奉为剑主的人,守住九洲最后一座城池的人,只有一个词能形容:侠义! * 衡音在群里发完照片,又兴奋地参观了一圈,然后去露台上溜达了一圈,看到后面的花园里竟然还种植了一棵大的车厘子树,这个时节的车厘子正好成熟,一颗颗沉甸甸的红果子挂在枝头,别提多诱人了。 “泽越,你家竟然还种植了车厘子?” 衡音兴奋地跑到楼梯上,朝着一楼的泽越喊道:“我可以去摘一些吃吗?” “可以。”泽越正对着空荡荡的冰箱发呆,这两天他都是在外面吃的,忙起来根本没有时间把冰箱塞满,听衡音说起后面花园里种植的车厘子树,猛然想起来,这树种了有些年头了,只是每年车厘子成熟的时候,也是他最忙的时候,等他想起来还有果子可以吃的时候,枝头上的车厘子都尽数被鸟儿吃光了。 这几年,他竟然是一颗没吃到的。 泽越不禁反思,他以前到底都是过的什么日子?虽说钱赚得多,但是这日子一日日地重复,仿佛npc一般,或许他该停下脚步声,学会如何生活这件事情。 “那我们去摘车厘子吧。你家里有那种花剪吗?有梯子吗?” 泽越:“工具箱和梯子都在地下车库。” 衡音飞快说道:“你等我一下,我马上下来。” 衡音将长发扎成两个不碍事的小揪揪,然后照了照镜子,确保自己妆容没有花,小脸蛋精致无比,这才飞快地下楼,和泽越一起去地下车库。 地下车库在负一层,由于是洋房,地下负一层是下沉式,直接从门口的小花园就能进。 一进去,就见一车库的豪车,有些绝版的老式豪车她见都没见过。 衡音看的咂舌,不是,她以为泽教授就是工薪阶层。她家已经算是富裕的了,但是她爸要是买一辆豪车,能被她妈念叨一个月。 这一车库的车,她妈看见估计能念叨好些年,不过她妈喜欢买包,尤其喜欢买限量版包,跟她爸半斤八两。 泽越见她站在车库门口,看着这一车库的车目瞪口呆的模样,说道:“以前赚钱不知道买什么,然后看别人都买房买车,我就跟着买了一些。都是年少轻狂的事了。” 那时候,他是世人眼中的成功人士,每年的年薪都是以千万来计算的,加上投资钱滚钱以及家族留下来的产业分红,他自己都不太清楚自己一年赚多少钱,后来就买别墅买豪车,买了也不开,就纯收藏,别墅也不去住,就纯放着。 现在看来,他可真是一个世俗的工具人。 如今看这些,他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觉得有些可笑。他开始怀念前世自己一无所有的剑客生涯,那时候他至少真实地活着,并且有自己的道心。 如今世人的道心早就迷失在五浊恶世里。 衡音合上吃惊的下巴,笑道:“就跟我喜欢买吃的一样,我看见美食就走不动路。” 泽越微微一笑,她还是这样可爱,前世她也是个小吃货,南阳郡初见时,她每天都要吃好几根糖葫芦,那种街头巷尾最常见的小吃,她却巴巴地看着,每天吃完了,然后就盼着第二天赶紧到来,她好再去买。 她的世界好像一直都很简单纯粹。 后来他得知她从小就生活在大月山,从未下过山,没有看过山下的繁华世界,也没有吃过这么多的小吃,突然有些羡慕,又有些心疼这个小娘子。 “我去拿一下工具箱和梯子。” 泽越单手拿起梯子,拎着小工具箱,和她上楼去后院。 后院的草坪面积是前院的五倍大,有一个小花园,一个露天的泳池,车厘子树就在小花园边。 衡音从厨房拿了一个小篮子,拿了手机找着角度美美地给泽越拍着照片,看着照片里一米二的大长腿,流下了羡慕的口水。 泽越用梯子上树,那花剪挑了红的发紫的车厘子,一枝枝地剪下来,递给衡音。 往年的车厘子都被鸟儿成群结队地来吃,今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没有鸟儿来吃,而且长得这样好。 “泽越,你今晚是不是要去参加晚宴,我可以带点车厘子过去吗?” “你想去?很无聊的。”泽越站在梯子上,挑着车厘子,淡淡说道,“成年人的社交,尤其是这些有钱又融入不进当地人的伪新贵,只会攀比和互相利用。” 他已经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曾经他也是其中的一份子,穿最贵的西装,开最新款的豪车,喝最贵的酒,然后一点点地腐烂而不自知。 “来都来了,你难道不想解决你未婚妻的问题吗?”衡音灵机一动。好吧,其实是她想去见一见那位乔小姐,想知道泽越以前选女生的标准。 泽越沉默了数秒钟,听雍雨柏的口气,乔荞现在对他势在必得,已经打通了他父母那边的关卡,乔家也希望和泽家联姻,现在两家都站在了统一战线,只等逼着他点头了。 除非他和家人断绝关系,否则很难有完美的解决方法…… 衡音的出现确实是一个好的契机。 “不过这样对你不公平。” 衡音眨着眼睛,笑道:“就当做是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好吧,我承认,我其实就是想凑个热闹,帮朋友解决一个难题,反正等我回国了,这事不就没有下文了吗?你父母难不成还会追到国内去吗?” 泽越沉默了数秒钟,点头:“好。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 衡音灿烂笑道:“好呀,可以以后提一个要求吗?” 泽越:“可以。” 衡音心花怒放,竟然这么容易就拿到了泽教授的一个承诺,那她要好好想一想,到底要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呢。 “这边,这边的车厘子又大又红。”衡音指着树枝上的车厘子,笑盈盈道,“我要吃这挂。” 泽越顺着她指的方向,将枝头上的车厘子连枝叶一起剪了下来,弯腰递给她,见她犹如小红帽一样,快乐地将车厘子都塞进小篮子里,忍不住微微一笑。 他好像有些能理解什么是生活了。 摘了整整两大篮子的车厘子,衡音挑了一些卖相好的,又大又红的车厘子,摆在料理台上,想了想,上楼从自己的行李箱中翻出一个精美的绣花束口袋子,这是品牌方送她的礼物,市面上不出售,算是奢牌的周边,只送代言人的那种。 她瞧着好看就一起塞进了行李箱,一直没用过,就用这个束口的大布袋子装车厘子吧。 泽越见她犹如小蜜蜂一样,将车厘子挑起来,用油纸包好,塞进绣花的束口袋子,不禁挑眉,女孩子带点水果吃都要这么精致吗? 泽越:“冰箱里没有食材了,我们去旁边的超市买点吧。” 衡音:“好呀。” 两人一起开车出去逛超市。 衡音在国外如鱼得水,口罩都不戴,只带了一个帽子,背了一个小包,就这样水灵灵地去逛超市了。 超市里的食品五花八门,有好多衡音没吃过的,她站在冰柜前眼睛发亮,这也想吃,那也想吃。 “想吃什么就拿。” 泽越见她克制的又不想克制的模样,唇角上扬,各个口味都拿了一个。 衡音小声说道:“会长胖吧。” 泽越:“晚上带你散步,家里也有健身器材,不会胖的,而且你现在太瘦了。” 现在的审美就是太畸形了,她又要上镜,上镜胖十斤,难怪想吃又不太敢吃。 衡音灿烂笑道:“真的吗?我真的很瘦吗?我班上的女同学一个比一个瘦,她们背地里嘲笑我吃的多,还给我取了一个胖音的绰号。” 泽越挑眉,她的那些女同学都不太友好呀。不过想想也正常,电影学院,美女如云,从上大学开始就是抢资源人脉,衡音父母都算是圈内人,最不缺的就是人脉资源,自然会遭到嫉妒。 泽越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不胖的,她们只是嫉妒。” 衡音弯眼笑,她其实没放在心上啦,因为她拥有的东西已经足够多了,尤其遇到了泽越,只是泽教授能不能不要摸她的头,这会让她心跳加速,脸红耶。 “我们去那边看看吧,我想吃海鲜。” “好。” 两人又去逛了海鲜区,买了新鲜的生蚝和扇贝回去,两人一起逛超市的照片很快就被偶遇的路人发到了网上。 ——惊天大瓜!衡音和泽教授在国外度假游玩,还一起逛超市。 ——学霸学渣组真的成了! ——综艺黄了,但是正主自己会发糖。 不到半个小时,路人拍的照片就传疯了,照片里泽越高大英俊,衡音仰脸朝着他笑,两人买了一堆的食材,颇有一种热恋之后一起生活的既视感。 网友们沸腾了,嘤嘤嘤,磕到真的了,这不比她们自己谈恋爱要强吗? ——这一对如果没成,我把键盘吃了,从此戒网。 ——这都被网友拍到了,再澄清就不礼貌了吧,建议两人锁死。 ——学霸学渣组就是最牛的~(超大声) ——磕的cp圆了我学生时的梦,谁没想过跟学霸来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呢,他不嫌弃我是个学渣,我也不嫌弃他过于优秀,嘻嘻。 ——世另我!这一对磕疯了。而且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她在闹,他在笑耶。 ——爹系男友,你值得拥有! ——草,更好磕了。 网友们嗑生嗑死,只有磕青梅竹马cp的cp粉天塌了。很多人跑到辛蔚的微博下安慰辛蔚。 辛蔚正在筹备冬天的画展,忙的不可开交,看到热搜时,心凉了半截。其实他早有预感的,当初在综艺上见到泽越,他心里就有了一种强烈的危机感,对他忌惮更多,有一种不可和解的错觉。 明明他们是第一次见面。 后来见衡音对他关注越来越多,辛蔚才意识到,原来,他们是天生的情敌啊。偏偏泽越对衡音好像在乎又好像不在乎,他连续三天都没有选择过衡音。 现在两人竟然同游国外,一起逛超市买菜,这是何等亲密的行为? 衡音和他在一起,是会受到伤害的。 辛蔚内心苦涩,想了想,给衡音发了一条信息:“我在巴黎有个冬展,你有时间过来吗?” 衡音和泽越一起回到家,才看到辛蔚的短信。 冬展?她今年要去时装周,时间好像正好能对上。 “好呀。”她笑眯眯地回复道。 “好,等你。” 衡音收起手机,抬眼就见泽越目光深邃地盯着她,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她脸上有脏东西吗? “你很喜欢辛蔚?”泽越问道,有些话他早就想问她,她是不是真的很喜欢辛蔚,所以高中时见到他时就开始了长达六年的暗恋。 衡音错愕,下意识地躲避他的视线,救命,泽越这个直男,不会是想让她现在就说她其实有好感的人是他吧?这跟表白有什么区别? 如此草率的表白,绝对不可以。 “我知道了。”泽越见她一副不好回答的模样,目光一黯,他其实早该想到,他们前世就有夫妻的缘分,辛蔚一直是那个陪在她身边的人,或许这一世是再续前缘。 衡音错愕,他又知道什么了?她怎么感觉他好像误会了什么? 第641章 参加晚宴 因为辛蔚的一条短信,衡音觉得泽越又恢复了初见面时的客气和疏离。 这一下她彻底变成了房客。 保持距离是因为不够喜欢吧。 她握紧小拳头,暗暗给自己打气,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晚宴是在晚上6点半,据说是当地的一个慈善晚宴,来的都是各界名人,泽越的母亲就是受邀参加的贵客之一。 衡音搜索了一下泽女士的百度百科,然后暗暗咂舌,果然学霸之所以是学霸,必然是有一部分基因的,泽越的母亲是非常有名的女建筑师,泽家在国外的地位虽然比不了傅家徐家这样的名门,但是也算勉强能挤进名流里。 这已经算相当成功了。 圈子这个东西,不是有钱就能进的。 如果泽越留在国外发展,那妥妥的就是名流精英,回到国内当一个帝大的小教授,多少有些……阶层跌落。 不过衡音觉得国内的发展前景也很好,最主要的是热闹呀。在国外,国人其实很难真正地融入进去。 她翻了翻自己的行李箱,幸亏带了两件漂亮的小裙子,当时想着这一趟也不能白来,总要拍点街拍的照片囤着,发给粉丝当福利。 她换上裙子,然后拍了自拍发到闺蜜群里。 衡音:@所有人,晚上和泽教授参加一个晚宴,泽越妈妈也参加,穿哪件合适? 一件是白色的蓬蓬羽毛裙,一件是渐变色的露肩绣花裙,裙摆上手工缝制了一朵朵花朵,像童话里的在逃小仙子。 乔曦:两件都好看,都挺有特色的,白色的羽毛裙清纯,绿色的花朵裙精致,如果是我会选白色低调款,但是你20多岁的小姑娘就无脑选五颜六色的漂亮裙子好吗? 易南梦:绿色的好看,像小仙子。 季茹茹:白色也很有特色呀,特别清纯可爱,我喜欢白色。一般家长会喜欢清纯保守的着装。 乔曦:你们这么快就要见家长了?可以呀,衡小音! 衡音:愁眉苦脸.jpg。 衡音:此事说来话长,总之就是一言难尽,泽越好像误会我喜欢学长了。 季茹茹:这很好呀,这样男人才有危机意识,然后才能产生化学反应,如果得到的太容易,感情必会不长久。 衡音:泽越不是那样的人。嘤嘤嘤。 季茹茹:宝贝儿,你才谈过几个男人,就算你家泽教授是凤毛麟角的那种,跟我姐夫一样的绝世好男人,你也要钓着他,你不是一直没追上他吗?你就让他误会,吃醋,让他辗转难眠,让他每天的心思都在你这里,这样你很快就能脱单了。 乔曦:? 乔曦:泽教授总感觉跟一般男人不一样,这样确定不会吓跑他吗? 衡音拼命地点头:没错,要是弄巧成拙怎么办? 季茹茹:那就证明你们俩缘分不够深,他确实对你不来电,那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衡音幽幽叹了一口气:如果我像姐姐那样有魅力就好了,你们看,前姐夫,傅哥还有宋哥,恨不能将心都掏出来,怎么我偏要喜欢一个对我冷冷淡淡的男人呢? 秋长歌:顺其自然就好,若是看不清前路,等雾散了再行路。 秋长歌一出来,小群里瞬间就沸腾了。 乔曦:@秋长歌,你现在神隐,八百年都不出来一回。 季茹茹:@秋长歌,堂姐,我本来想去看你,结果被姐夫婉拒了,惆怅~ 她这姐夫什么都好,就是占有欲太强,不喜欢别人去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加上秋长歌也喜欢神隐,这俩还真是天生一对。 易南梦:长歌姐好久没听到你说话了。 秋长歌:==。 衡音:嘤,姐姐,那我现在就跟着自己的心走啦? 秋长歌:好。 衡音:姐姐,帮我选一下小裙子。 长歌:花仙子那件。 衡音看着手上渐变的绿裙子,果然很像花仙子,她也喜欢这件耶,尤其喜欢腰间重重叠叠的花朵,显得腰细而且腿长。 ok,就这件了。 衡音欢快地去换了这件绿色的裙子,然后化了一个淡妆,拿了一个手包,美美地下楼了。 衡音下楼时,就见家里有访客,泽越正站在窗前和一人说着话,那人和他差不多身材,西装革履,一副顶级社会精英的模样,听见她下楼的声音,转过脸来,露出一张十分有特色的混血男模脸,一双桃花眼笑眯眯的。 雍雨柏看见衡音,眼睛一亮,“哇哦”一声,笑道:“泽越,你家里还藏着这么漂亮的小仙女?” 泽越回头,也微微一愣,他其实一直知道衡音长的好看,可能这是大月国人得天独厚的优势,他们族人都是男俊女美,加上独特环境养成的气质,放在哪里都是闪闪发光的存在。 泽越淡淡点头:“这是雍雨柏,今晚他和我们一起过去。这是衡音,我在国内的,朋友。” 泽越声音顿了顿,思来想去,好像只能是朋友。 “只是朋友这么简单?既然如此,那我可就要追这位美丽的女士了。”雍雨柏风流倜傥地笑道,朝着衡音自我介绍,“雍雨柏,衡小姐以后有任何法律方面的问题都可以咨询我,我和泽越是初中同学兼死党。” 衡音笑眯眯道:“您好,衡音。” 她看着雍雨柏比常人深邃的面庞以及茶色的瞳孔,混血? “中法混血,从初中时候就被家里人踹到了米国。”雍雨柏笑眯眯道,他算半个华裔,当初刚上初中就被家里人送到了米国来,那时候真是举目无亲啊,除了有钱,一无所有,在班上还被其他同学欺负,多亏有泽越帮他出头,后来俩人就成了好朋友。 逢年过节的他就去泽家吃饭,算是泽家半个儿子。 “时间差不多了,走吧。”泽越看了看腕表,点头打断雍雨柏的孔雀开屏,这小子只要看到漂亮的女人都这样,偏偏还选了最严肃的职业,算是律师界的另类吧。 “好呀,等一下,我把车厘子带上。”衡音将打包好的车厘子带上,然后笑眯眯地偏了偏头,出门参加晚宴咯。 衡音和雍雨柏站在门口等泽越去地库开车。 雍雨柏看着清纯无敌的衡音,微笑道:“认识泽越这么多年,这是他第一次带女生回家,衡小姐,很喜欢泽越吧?” 衡音乌黑的大眼睛眨了眨,这人真的好直接呀。 “这些话我原本不该说的,不过今晚有个忙希望你能帮一下泽越。晚宴上有个女生缠了泽越很长时间,两家都在对泽越施压逼婚,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衡小姐能仗义出手。”雍雨柏一双桃花眼直勾勾地看着衡音,“我有看你们的恋综哦~” 言下之意他知道他们之间的过去和绯闻,对衡音的底细一清二楚。 衡音笑眯眯道:“你的意思泽越并不喜欢那个女生?那他们之前怎么会谈婚论嫁?” 雍雨柏错愕,笑道:“乔荞之前确实是一个不错的结婚对象,不过我敢说,还是衡小姐更漂亮可爱。” 明星和素人还是有壁的。乔荞在他们圈子里确实是美女,但是跟衡音比起来,差别还是有些大的。雍雨柏看了恋综的录制,对衡音一直有好感,内心还隐隐有些惋惜,要不是泽越是他兄弟,他没准真的会追衡音。 说话间,只见泽越已经开车出来。 “上车吧。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衡音和雍雨柏交换了一个眼神,笑眯眯地没说话。 雍雨柏坐后座,将副驾驶座的位置让了出来,笑道:“我刚在夸衡音的礼服好看,像花仙子一样,明星果然就是明星呀,这礼服一看就是品牌的高定吧。你来这边是参加什么活动吗?” 衡音:“只是旅游,然后会拍几组照片,所以带了小礼服。” 泽越见他们俩初见面就相谈甚欢,垂眸微微抿唇,雍雨柏为人风趣又自来熟,十分招女生的喜欢,就连一贯严肃的泽女士都很喜欢雍雨柏,有时候他觉得母亲更希望雍雨柏做她儿子。 雍雨柏笑道:“泽越可以做你的向导,要是他没有时间的话,我也可以。这几日我正好不是很忙。” 泽越握着方向盘的手微紧,淡淡看了他一眼,不,他很忙,他名下那么多的资产都等着他去处理呢,他还有空去当向导? 衡音笑眯眯地说道:“不用,我就是换个地方吃饭睡觉,看看风景什么的,我不喜欢玩景点,更不喜欢人挤人,你也知道的,我们这一行恨不能将自己藏起来。” 雍雨柏意味深长地一笑,可不是嘛,他俩逛超市这事都已经上热搜了,别说国内炸开了锅,他都得到了消息,今晚这场硬仗,其实从衡音抵达米国时就已经开战了。 他都已经迫不及待想看戏了。 不知道是清纯的菟丝花女明星胜出,还是白富美乖乖女更胜一筹。 这种好事,可惜了,泽越是个木头。 没多久,三人就抵达了晚宴会场。 雍雨柏人缘相当好,一路上遇到的都是热情打招呼的熟人,反观泽越则高冷的多,一冷一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衡音低声问道:“我们不用打招呼吗?” 泽越高冷开口:“不用,都是利益至上的人。” 衡音唇角微微上扬,泽教授还挺有社交洁癖的,有一股傲气,现在这社会风气如此,如果不融入进去只能被孤立。幸亏他是凭本事吃饭的,可以无视这些社交规则。 “泽越,你终于回来了。”一道娇娇弱弱的女声惊喜地传来。 衡音回头看去,只见一对贵气十足的母女俩从外面进来,那夫人戴的套翡翠项链能闪花人眼睛,女儿则高高瘦瘦的,穿着白色的礼服,妥妥的一朵清纯小白花,我见犹怜。 衡音看的有些吃味,原来泽越喜欢这款的?是不是男人都喜欢这种的? 她咬了咬嘴角,发现自己笑不出来,因为这位乔小姐确实长得很楚楚动人。 乔荞快步上前,看向泽越,惊喜地说道:“泽越,你最近过的好吗?” 至于泽越身边的衡音,乔荞直接无视了。 来之前,她就听说了泽越回国之后参加了一个恋综,在国内人气爆棚,而且泽越在综艺里的表现太过于出色,加上他素来的口碑,乔荞早就后悔了。 她确实因为情伤厌恶世上所有的男人,从而变成了一个拉拉,但是泽越好像不太一样,乔荞越了解越觉得自己以前眼瞎,这样的男人就算以后离婚,她后半辈子都衣食无忧的,加上她跟女朋友也分手了,乔荞这才准备吃回头草。 “嗯。”泽越冷淡地点头,在她上前伸手的一瞬间,错开身子往衡音身边站了站,说道,“乔小姐,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女朋友,衡音。” 乔荞期待的笑容僵在脸上,看向穿的犹如花仙子小精灵一样的衡音,看到对方巴掌大的精致小脸和清纯无敌的气质,指甲狠狠掐住了掌心。 她知道她,国内一个很有名气的小明星,据说家庭一般,但是她朋友圈很强大,泽越如果回国,那基本就没有她什么事情了。 乔荞眼圈红了红,受伤地说道:“我以为我们要结婚的。” “泽芸,你这是什么意思,让你儿子带个女人来打我们乔家的脸吗?”乔夫人脸色难看地质问着刚到的泽女士,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 乔家和泽家的这门婚事当初虽然没有谈妥,但是他们乔家早就放出话了,现在泽家悔婚不愿意了,他们家乔荞怎么办?在圈内岂不是成了笑话? 泽女士皱眉看了一眼泽越和衡音,以她毒辣的目光自然看的出来,儿子和这小姑娘并不是情侣关系,两人之间没有那种热恋小情侣的亲昵劲儿,举止都很克制。 泽越这是带人过来推乔家的这门婚事。 虽说泽越的做法有些过分,但是乔家这般质问也让泽女士心生不快。乔家虽然是个不错的联姻对象,但是也不是无可取代的,现在他们家女儿在外面惹出那么多事情,想回头了,反而怪她儿子没有继续选乔荞,真是笑话。 泽芸看向泽越,冷淡说道:“泽越,既然是你惹出的事情,你就给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 公事公办,不带任何的情绪。 乔家母女对视一眼,暗暗有些高兴,看来泽家还是愿意结这门婚事的,那就好办了。 第642章 好好谈 泽家和乔家在生意上有往来,不好直接撕破脸。 这件事情归根结底还是在乔荞身上,如果两人一拍即散,那就算双方父母强按头也没什么用。 泽越看向乔荞,皱了皱眉,不知道她为何突然改变了想法。 “乔小姐,借一步说话。” 乔荞一脸娇羞地点了点头,余光还瞟了一眼衡音。 衡音:“……” 她一把挽住泽越的胳膊,踮起脚尖在他耳边吹气说道:“好好谈。” 泽越身躯一僵,想起两人现在的身份,只僵硬地点了点头。 衡音扬起小下巴,得意地看了一眼乔荞,她这点手段她在娱乐圈都见多了好吗?没吃过猪肉难道没见过猪跑吗?谁怕谁呀? 乔荞:“……” 乔荞白着小脸,跟泽越去一边人少清净的地方。 泽越选了最靠窗户的僻静处,眉眼冷淡地看向乔荞:“乔小姐,我以为我们之前都已经达成了协议。” 回国之前,他找乔荞谈过,明确说了两人之间不太可能,当时乔荞对他也根本不上心,得知这个消息还挺高兴,这才过了一年,对方态度直接来了一个180度大转弯。 乔荞咬唇,娇娇弱弱地说道:“泽越,那时候你一心想回国重新开始,我是怕耽误你的前程才点头同意的,其实我一直很喜欢你,这一年来都忘不了你,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乔荞伸手拽住他的衣袖,一脸哀求地看着他。 泽越后退了一步,突然之间有些心浮气躁,他下意识地看向不远处的衡音,见她笑盈盈地和泽女士说着话,挽着泽女士的手,泽女士一脸震惊的模样,突然之间云开雾散,忍不住轻轻笑出声来。 她是个社交悍匪吧,泽女士不喜跟人亲近,连他这个亲儿子都不怎么亲近。 “泽越。” 乔荞顺着他的目光,内心警铃大震,不满地出声:“那位衡小姐是位小明星吧,内娱环境污糟混乱,女明星想要出头据说都要付出很多,泽越,她见过那么多的富豪大佬,真的愿意跟你在一起吗? 她不过是贪图一时的新鲜,再说了,就算她愿意,你为了捧她,估计要砸掉你半身身家吧。伯母也不会同意你跟娱乐圈的人在一起的。” 泽越皱眉,冷声说道:“乔荞,妄加揣测和肆意诋毁不会显得你多高尚。” 乔荞脸色更白,透着几分的僵硬,她低头红了眼圈,哽咽道:“泽越,我知道你一心搞学术,我说的话你现在不信,以后你会相信的,我都是为了你好。” 泽越薄唇微抿,讥诮一笑,好熟悉的说辞,好卑微的姿态,好厉害的道德绑架,如果他耳根子软,心志薄弱一些,恐怕也会认为面前的女孩真的是为他好。可他有过那样颠沛流离的剑客生涯,也见识到了最心软的小娘子一般说的都是最狠的话。 人心,难测。 泽越冷冷淡淡地说道:“不需要,乔小姐,你我之间只见过两次面,连熟悉都谈不上,更谈不上情深义重,有什么条件,你直接提吧。” 他今天是来解决问题的。 乔荞红着眼圈,一脸受伤地看他,见他不为所动,险些破防了。泽教授果然是铁石心肠啊,难怪在综艺里谁都不爱,一副高岭之花,难以攻克的模样。 她这该死的胜负欲被彻底地激起来了。原本以为男人都是天底下最没有骨头的东西,都是见一个爱一个,管不住下半身还口腹蜜剑的玩意儿,结果她现在才发现,也是有好男人的,只是她之前眼瘸,没有发现。 乔荞受伤地说道:“你这话就是在羞辱我。” 泽越耐心有些不够用了,频频看向衡音那边,怕泽女士给她脸色看,小姑娘年纪小,又天真烂漫,平时在家里都是娇宠着长大的,估计会很受不了他母亲。他怕她难过受伤。 “抱歉,如果冒犯到你,那我道歉。乔小姐,见好就收才是聪明人的做法,无休止地纠缠下去,只会什么都得不到。对了,我这次回来是处理名下资产的,不会久留,很快就会返回国内,如果结婚的话,会给你发请帖。” 乔荞脸色铁青一片,彻底破防不装了,尖声说道:“泽越,你想不负责任吗?” 不少人朝这边看过来。 泽越皱眉,对她的耐心彻底告罄,于感情上,两人根本就没有谈情说爱,没有要负的责任,于道义上,乔荞去泽教看望他父母,两家有利益关系,他可以适当补偿,旁的他就不知道要负什么责任了。 甚至两家都没有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只是双方接触中就暴露了太多的问题,再后来他意识觉醒,就更不可能继续下去了。 乔荞说着就开始哭,这一下看过来的视线就更多了。 衡音原本正挽着泽女士的手,娇娇糯糯地向她请教建筑上的问题,见泽越和乔荞那边好像谈崩了,乔荞竟然开始哭了,顿时暗叫不好。 泽越这个直男,竟然把女孩子惹哭了,这一下他有理也变成没理了。 “阿姨,晚宴好像要开始了,我们去喊泽越进场吧。”衡音笑盈盈地说道,这个时候就该溜之大吉啊,再聊下去只会掀起更多的风言风语。 衡音说着拎起裙摆,就朝着泽越走过去,拉着他的手,直接就走。 泽芸看着这笑容灿烂如鲜花一般的小姑娘,见她年纪虽然小,但是比泽越更会处理人情世故,她儿子在她面前宛如呆瓜。 这小姑娘身上透着一股蓬勃的朝气,是青春的味道,而且爱笑,不怕生,即使她冷着脸,这小姑娘也会笑盈盈地找着她不擅长的话题,像个暖心的小。 如果她有女儿,理想中的小女儿应该就是这样的吧。 衡音动作太快,一把拉走了泽越,乔荞都没来得及反应,等反应过来,两人已经穿过人群走远了,顿时气的跺脚。 这小明星,滑溜的如同泥鳅,太可恶了。她酝酿了一晚上的戏,结果主角走了,怎么演? * 衡音拽着泽越没有进晚宴的会场,而是穿过人群,到了会场外面的小花园,踩着路灯下面的影子玩耍。 泽越一脸疑惑地看向她,不进场吗? 衡音笑眯眯道:“你傻呀,那姑娘都哭了,你要是不走,明天还不知道传出多么离谱的传言呢。” 泽越点头,嗓音微微低沉:“是这样没错。” 人言可畏。明明他和乔荞之间没什么,现在也传的好像有什么一样。 “泽越,如果你当初没有回国,会不会就跟她结婚组建家庭了?”衡音认真地问道,这对她很重要。一直以来,都是她单方面地喜欢泽越,一开始觉得他长得好,明明性格有些清高孤傲,偏偏又带着历经沧桑的豁达。 这男人就像是深埋在地下的陈年老酒,需要一点点地剥开外面层层的包装,才能品到里面最美的佳酿。这对于年轻的她来说,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只是喜欢归喜欢,如果他们三观不合,那她也不会强求。感情这种事情是强求不得的,就看前姐夫陆西泽,他那样爱长歌姐,也愿意为她付出一切,但是姐姐还是选择了傅哥。 有时候,光喜欢是不够的,或许也需要一些缘分。 泽越沉默数秒钟,说道:“不会。” 他回忆起那段黑暗自我怀疑的时光,一切早就有迹可循,他见到乔荞的那一日,乔荞站在会所门口的角落里哭,娇娇弱弱的小姑娘,微微侧脸无声地擦着眼泪,他脑海中似有什么画面一闪而过,那一瞬间动了心思,就像是冰面裂开了细缝,带着一丝隐晦的暗痛。 所以他见了乔荞的第一面就选择了她。 然而这只是开始,和乔荞接触以后,他回去破天荒地开始头疼,彻夜无法入睡,再然后就是记忆一点点地觉醒,他三十年的人生开始一点点地崩塌。 后来泽越常常想,那一面不是心动,只是在人群里瞥见了一道剪影,觉醒了他遗忘了千百年的记忆,也记起了那个早就走散的人。 乔荞和衡音侧脸有一些相像。 “真的不会?她长得就是一副很惹人怜惜的小白花模样呢。”衡音声音微微上扬,努力压制着喜悦。 泽越见状微微一笑,说道:“真的不会。” 她没有发现吗?她不笑的时候,也是一朵很惹人怜惜的小白花。只是她从小就在蜜罐里长大,所以大多时候都是笑的如小向日葵。 “原来你心肠这样硬。”衡音唉声叹气道,“还以为那位乔小姐能打动你的心呢。” 泽越:“?” 衡音笑眯眯地说道:“我开玩笑的,对了,怎么没看到叔叔,阿姨好像是一个人来的。” 泽越沉默了一秒钟,说道:“我家的情况有些复杂。” 泽越简单说了他家的情况,没有半点隐瞒。 五分钟之后,衡音合上吃惊的小下巴,所以他爸妈当年是联姻?没有任何的感情基础?难怪他们母子俩总感觉比陌生人还要冷漠。 泽女士是标准的女强人,知名女建筑师,他爸则是昆虫学家,常年在世界各地考察昆虫,有时候一年都回不来一次。 夫妻俩常年分居,感情冷冷淡淡的,泽越从小就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他父亲一心扑在学术事业上,几乎没有管过他,他母亲对他的教育又十分的严苛。 衡音顿时有些心疼他,难怪他性格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学霸除了智商高,也要吃很多苦的吧,不吃苦的那叫做天才。 只是夫妻俩深受联姻的危害,为什么还要泽越也去联姻,娶一个他不喜欢的女孩呢。 “你们怎么躲在这里。”雍雨柏带笑的声音传来,“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你们了。” 雍雨柏信步走过来,见泽越和衡音站在花园的树影深处说着话,男俊女美,美好的像一幅画,他都不好意思来打搅。 泽越:“找我们?” 雍雨柏:“你倒是拍拍屁股就走了,干妈和乔家好像闹的有些不愉快。” 泽越微愣:“怎么可能?” 他母亲是公私分明,甚至说过分公事公办的人,怎么会因为他而得罪乔家?泽女士只会责怪他做的不够完美。 雍雨柏知道他们母子的心结很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干妈其实还是很关心你的,没有你说的那么冷酷无情,只是你们可能都不擅表达。” 泽家的问题是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雍雨柏也有些束手无策,只能两头调和,做润滑剂。 衡音点头,甜甜说道:“是呀,其实我觉得阿姨蛮好相处的,外冷内热的那种。” 刚才她挽着泽芸的胳膊,对方明显僵硬了一下,但是也没有给她甩脸色,她向她请教建筑问题时,对方很认真地解释了很多。泽越的妈妈只是外表看着冷酷,实则应该是个认真古板的人。 这种人可比娱乐圈那些口蜜腹剑、圆滑世故的人要可爱多了。 她觉得阿姨很可爱呀。 泽越深深地看向她:“你确定说的是泽女士?” “阿越,你……”雍雨柏深深叹了一口气,哪里有人这样叫自己母亲的,这母子俩真是茅坑里的石头,脾气一个比一个臭。 衡音:“自然,我看人很准的。对了,今晚看来不适合参加宴会,我们要不要出去吃东西?” 泽越点头:“好。” 雍雨柏笑道:“正好,我也不喜欢参加宴会,我们一起?” 泽越婉拒:“不了,我们回家吃。” 雍雨柏这个风流浪子不会看上衡音了吧。泽越脸色微冷,他们一点都不合适。 雍雨柏:“……” 这么防着他吗?他只是想吃瓜看热闹。 雍雨柏桃花眼眯起,看来有戏。泽越这是回国遇到真爱了? “那我去陪干妈了。衡音,有空一起出来喝咖啡。” 衡音笑眯眯地朝他挥手:“好呀。” 泽越等他走远了,这才皱眉说道:“你别被雍雨柏的外表骗了,他这人什么都好,就是不适合做男朋友。” 衡音错愕了一下,随即醒悟过来,弯眼笑道:“知道了。对了,你妈妈一般参加晚宴的话会待多久?” 泽越:“基本走个过场,不到半小时就走。” 衡音看了看时间,正好来得及。她伸手拉着他就往停车场走。 泽越不明所以,不过依旧绅士地跟着她去停车场。 第643章 只是朋友的关系 停车场广场,泽芸吩咐司机直接开车回家,刚出广场,就见身姿窈窕的小姑娘站在路口笑眯眯地拦着车。 泽芸看着衡音,以及陪她等在夜色中的泽越,神情有些恍惚,有多少年了,儿子没有这样特意地来找她。 母子俩的关系从小就十分的冷淡疏离,泽越成年搬出去之后,关系就更加冷淡了,有时候几个月乃至半年都见不到一面。 她忙着事业,泽越忙着学术研究,后来等她意识到,母子俩见面宛如路人时已经是多年以后了,她也试图想过改变,希望儿子能找一个知冷暖的女孩,组建家庭,来缓和这样僵硬的母子关系,但是事与愿违。 泽家和乔家这次的联姻,反而将儿子推的更远。泽越抛弃现有的一切,义无反顾地离开,就像他的父亲一样,离开了她。 “阿姨?”衡音笑盈盈地挥着手,等她降下车窗,将怀里的一袋子车厘子递给她,“这是泽越家里种的车厘子树,结的果子又大又甜,我们好不容易从鸟儿口中抢下来的。泽越说您爱吃,特意给你摘的。” 泽芸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硬塞过来的一袋子车厘子,她其实并不喜欢吃这种软软的水果,但是这是儿子家里的果树上摘的,也是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感受到泽越对她散发出来的善意,不,或许是眼前这个小姑娘的善意。 她和泽越都是事业心重的工作狂,从来不会关注生活中的这些小事,就算树上的车厘子掉下来砸到脑袋上,他们也不会想到要尝一尝,而是苦恼这树种错了地方,影响到他们出行了。 泽芸点了点头,想要说声谢谢,但是这些年来她已经习惯了维持表面的冷漠和不近人情,也习惯了别人对她敬而远之,于是接过那袋子车厘子,嘴唇动了动,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阿姨不用谢,一定要尝一尝哟。”衡音笑眯眯地挥手,“不耽误您回家啦。” 衡音拎着小裙摆,欢快地朝泽越走去,叽叽喳喳地说道:“饿死了,我们快去吃点东西吧,我晚上想吃点水水润润的东西。” “好。”泽越点头,若无其事地扫了一眼母亲的车,然后转身带着衡音向自己的车走去,“吃甜品吗?” “哇,你怎么知道我想吃甜品?” 泽越微微一笑,因为她以前就嗜甜如命,一根糖葫芦就能哄好,只是后来他们关系破裂,无论他买多少糖葫芦,再也哄不好了。 泽越目光微深,低低说道:“我上网搜到了一家很不错的甜品店,就在附近,我带你去吃。” “好呀。” 两人越走越远。 “泽老师,要走吗?”司机问道。 泽芸看着怀里一袋子沉甸甸的车厘子,点头道:“走吧。” 这刺绣的束口袋还是奢牌,她之前去拿包的时候看中了这个包,sa说这是品牌方的周边,只送代言人,原来请的代言人是这个小姑娘呀。 泽芸嘴角上扬,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那小姑娘还真是光芒万丈,暖的能融化寒冰。 她还跟她说不用谢。 泽芸低低一笑,她都没有说谢谢。 真是一个奇怪的小姑娘。 * 晚上吃甜品吃太多的后果就是,第二天一上秤,衡音发现自己胖了一斤。 整整一斤啊,这是什么概念?衡音看着自己的体重,发出不敢置信的哀嚎声。 “衡音?” 泽越听到她的声音,上楼来询问:“出什么事情了?” 衡音看着自己轻薄的睡衣,飞快地说道:“没事,没事,我好像起来晚了。” 她还在倒时差,竟然一觉睡到了12点多,苍天呐,她一天胖了一斤,关键昨天泽越带她吃的甜品超级好吃,她今天还想吃。 这样下去,她回国要胖几斤? 她真的摆脱不了“胖音”这个绰号了吗? 泽越站在门口,松了一口气,说道:“不算太晚,你洗漱一下,下楼吃早饭。” “好嘟。” 衡音火速刷牙洗脸,套了一件可爱的t恤和短裤,正要下楼就接到助理小果的电话。 “音姐,你看热搜了吗?” 小果其实比她还大几岁!是她妈帮她挑的,除了什么事情都向她妈汇报,没别的毛病。衡音平时出门不带助理,这一次带小果纯属给自己壮胆。 衡音:“我刚睡醒,还没来得及看,咋啦?” 热搜嘛,不是今天吃这个瓜就是明天吃那个瓜,她有时候吃到的新鲜瓜,网友们要过两三年才吃到。估计又是什么陈年旧瓜。 不是这个结婚有娃,就是那对立恩爱夫妻人设的翻车离婚了,这在娱乐圈都是再正常不过的啦。 小果松了一口气:“那你别看,会气死。工作室已经在处理了。” 衡音:“?” 她一头雾水地打开微博,然后咬牙切齿道:“啥玩意儿?” 只见热搜第一是衡音小三!她是小三?天呐,这种离奇新鲜的瓜,她这个正主竟然不知道? “昨晚你不是和泽教授去参加晚宴吗?有人拍到了你们的照片,还发通稿说泽教授有未婚妻,和对方都要谈婚论嫁了,我们联系了律师准备告营销号,不过对方应该是拿钱办事,有备而来,不怕咱们告……” 小果:“音音姐,咱要不发一个澄清声明,说你和泽教授只是朋友的关系?” 这事有点麻烦,一旦衡音被打上小三的标签,那甭管你是不是做过三,这辈子都洗不白了,只要她后面红一次爆一次,这黑历史就会被翻出来一次。 造谣生事就是这样来的。 衡音小脑袋点的跟拨浪鼓一样,五指却飞快地点开评论区,就这么一会子功夫,评论区全是恶评。 ——原来泽教授有谈婚论嫁的未婚妻,所以综艺全是台本咯?握草!难怪泽越三天没选一个心动女嘉宾,这是给自己留后路呀。 ——泽教授的未婚妻好像还是名校毕业的高材生,她ins上发了照片,长得很好看,是个白富美。 ——所以衡音真的是小三?还追到了国外去?虽然我很喜欢她,但是我还是无法接受她是个三耶。 ——衡音真是戏精啊,小号写小作文说自己喜欢泽越,大号说两人只是朋友的关系,哈哈哈哈,只是朋友的关系! 衡音看的咬牙切齿,五指如飞地打字,正要怒怼黑子们,想了想委屈巴巴地删掉,在小群里嚎啕大哭。 衡音:我被买黑热搜了,呜呜呜,都没有人来安慰我。o(╥﹏╥)o 宋星河:哦。 秦阳:哦。 乔曦:宝贝,我刚看去了,泽越真的有个未婚妻? 衡音哭唧唧道:没有,没有,那女的是个白莲花,她一厢情愿的,她还是个拉拉,想白嫖泽越的基因生娃。 乔曦:握草,这么猛的吗?没成功吧?咳咳咳,宝贝,这句话我撤回。 衡音:? 宋星河:看来挺下血本的呀,黑热搜都买到了国内来,摆明了就是冲着你来的。妹妹,换个男人吧,这男人太腥风血雨体质了,想想你认识他以来,腿断了吧?黑热搜上了吧?污名扣上了吧?咱行行好,换个男人吧。 秦阳:宋哥一针见血。 衡音委屈:o(╥﹏╥)o 她不要换,她连人都没追上呢。要是换了男人,那之前受的苦就白受了。 乔曦:你们别这样打击衡音的积极性,一潭死水的那叫爱情吗?年轻就是要轰轰烈烈地去爱,不要怕受伤,我还挺羡慕衡音的,高中时暗恋的学长成为了知名画家,大学时喜欢的是个无敌帅的冷脸教授,这要是谈了,横竖不吃亏。不谈才亏呢。 易南梦:是的是的,我就是太社恐内宅了,一直母胎单身,后悔上学的时候没有跟暗恋的人表白,音音加油。 秦阳:@宋星河,哥,你来,你不是查过泽教授的底细吗?咱妹是被骗,还是被黑啦? 宋星河慢条斯理地打字道:哦,之前查泽越的时候不小心查多了点,这人挺洁身自好,呸,日子过的挺无趣的,不泡吧,不谈恋爱,不抽烟不喝酒,每天就是个工作机器,那女的日子就过的精彩了,黑历史一箩筐。 宋星河:@衡音,要反杀吗? 乔曦:哦豁,宋少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都骑脸输出了,必须反杀呀! 宋星河将之前查的资料发了一份给衡音。 衡音飞快地点开,粗粗看了一遍然后倒吸一口凉气,乔荞这日子那叫一个精彩呀,外表有多单纯小白花,日子过的就有多花,现在渣女回头,想找个老实男人嫁了,竟然还挑上了泽越。 好吧,泽越某些方面真的又钝又木头,被骗完全不意外。 衡音翻到后面,沉默了。因为后面竟然是泽越的家庭情况,包括他父母的关系。 衡音:@宋星河,哥,提醒我,以后不要得罪你!你连泽教授的祖宗八代都扒出来了。 宋星河:==。 宋星河:做好人好事而已,请叫我雷锋,不用谢。 他就是日子过的太无聊了,这才查了查出现在长歌身边的人,结果没有想到泽越不是冲着长歌来的,而是冲着衡音妹妹来的。失算! 不过查都查了,也不能浪费,合理地资源利用吧。 乔曦:宝贝,那咱还反杀吗? 衡音:不,现在不是反杀的时候! 衡音眯眼,她又不傻,现在反杀太便宜乔荞了,既然乔荞已经送来了助攻,她自然要不客气地收下啦。 乔曦:@衡音,宝贝,你现在要是不处理,等明天一早那就传的全世界都知道了。 衡音看了看时间,这才想起来,米国和国内有12个小时的时差,国内现在正是深夜,只有群里这些夜猫子还没睡。 难怪她手机静悄悄的,她爸妈估计还没看到热搜。 宋星河:已经传的满世界都知道了,我要去睡了,你要是有事给傅怀瑾打电话! 傅怀瑾这姐夫当的倒是轻松,自从他退出群聊以后,群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他来过问,傅怀瑾每天美美地黏着长歌。 没道理! 得把他邀请进来。 衡音:傅哥已经睡了吧,o(╥﹏╥)o,这么晚了,姐姐应该也休息了。我自己能解决。 傅怀瑾加入群聊。 众人:? 傅怀瑾:? 大晚上的他都睡了,结果手机嗡嗡嗡地响。长歌的手机到了晚上就会关机,但是傅怀瑾怕有什么紧急事情找到他这里来,一般24小时不关机的。 宋星河:@衡音,有事找傅怀瑾。我去睡了。 宋星河心满意足地窥屏。 傅怀瑾一来,群里众人瞬间都有些拘谨。 衡音:哈哈哈哈,傅哥,你去睡吧,小事,我能解决。 傅怀瑾:长话短说。 再墨迹一会儿,就要吵醒长歌了。傅怀瑾说着看了一眼枕边人,见她已经有了苏醒的迹象,俯身亲了亲她,低声说道:“没事,你继续睡。” 长歌睡眠浅,只要有一点亮光和动静都能惊醒她。 秋长歌听到他安心的声音,继续睡。 乔曦:截图.jpg。 傅怀瑾扫了一眼截图,微微眯眼。 傅怀瑾:@衡音,需要撤黑热搜?给我十分钟。 众人:? 雾草,只需要十分钟吗?傅医生出手这么迅猛快速? 衡音:不不不,先不撤。这事我和泽教授来解决。傅哥你快去休息吧。 傅怀瑾:好。 乔曦:咳咳,衡音宝宝,你可以呀,想套路泽越? 众人:? 对不起,终究是他们错付了。 衡音嘿嘿地笑着,发了几个卖萌的表情包,然后掐了一把自己的脸蛋,红着眼圈下楼去了。 现在国内是深夜,她还有操作的时间。要不是宋哥搞事,这事也不会惊动傅哥和长歌姐。 她得火速解决。 衡音下楼时,就见泽越正在打电话,表情有些凝重,见她下来,挂了电话,深呼吸道:“有了点小麻烦,衡音,你上热搜了。” 哦豁!都不用她自己开口。 衡音眨巴着大眼睛问道:“什么热搜?” 泽越:“我刚找人查了一下,乔家咽不下这口气,花钱买了你的黑热搜,说你是第三者插足我和乔荞,对不起,这件事情是我连累了你。” 衡音“啊”了一声,呆呆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泽越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先撤黑热搜吧,然后我再想想怎么处理。” 这件事情终究是连累了衡音,他和衡音原本就一直有绯闻,现在就算发澄清声明,也不会有人相信了。 泽越迟疑道:“我们要不官宣一下,等这件事情过去了,对你没有影响了,再分手?这样做,对你的影响应该最小。” 有个现男友,比插足别人感情要好的多吧?乔荞这件事情做的太绝了,他原本并不想爆出她的那些黑料,只想体面地和平解决,但是乔家一直在他的雷区蹦跶,乔荞竟然恶意抹黑衡音的名声,那这件事情就不能善了了。 嗯?官宣就官宣,还分手? 衡音委屈地咬唇:“泽教授,你真的就那么不想跟我扯上关系吗?” 泽越看着她受伤的小表情,笨嘴笨舌道:“不是,我是觉得你以后会找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和我官宣只是权宜之计。” 他只是觉得,他并非良配。她很好,是他配不上她。 第644章 我们在一起啦 泽越的想法很简单,现在外界传的沸沸扬扬,辟谣最好的办法就是以毒攻毒,直接官宣还能帮衡音吸一波热度,实现口碑逆转。 如果一味地澄清,网友们是不会相信的。 只是,这样也会有弊端,日后他们俩就会被彻底地捆绑在一起,衡音若是遇到真正喜欢的人…… 泽越还没来得及反悔,衡音就十分勉强地说道:“那好吧,我们就说在锦城的时候就在一起了,然后这次回来是见家长的,这样网友们应该相信了吧,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嘛。” 她按捺住内心的雀跃,欢喜的要上天,别说网友了,她自己都信了。至于她和泽越的未来,管他呢,先把帅哥谈到手再说,不然以泽越的性格,估计她追八百年都追不到。 乔荞简直是助攻啊!嘿嘿,她没想到吧,泽越根本就没有选择她,这一招釜底抽薪反而促成他们在一起了,虽然是假的。 泽越迟疑地点了点头。 衡音眨巴着大眼睛说道:“那我们就官宣吧,然后我还要让工作室监控一下舆论方向,13点14分官宣怎么样?” 她看了看时间,再等半个多小时就到了这个吉利的时间数字啦,先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泽越:“好。” 衡音嘴角微微上扬:“那到时候我们一起上号官宣,我艾特你,你也艾特我,你有微博吗?” “没有。” “那你先注册一个微博,对了,我给助理打个电话,然后我们还要发点照片什么的,不然网友不信,就发我们在一起啦。” 衡音说完火速上楼给助理小果打电话。 泽越看着她欢快的背影,想出声喊住她,最后终是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他怕她会后悔。 * “官宣?音姐,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助理小果接到电话,不敢置信地叫道,假官宣?不是,音姐不怕回去被打断腿吗? 她和泽教授明明就没有在一起。这不是反向辟谣吗?坐实污点吗? 额,这也太恋爱脑了吧。 “现在是假的,以后没准就是真的了。”衡音趴在柔软的大床上,笑眯眯地说道,“你反正监控一下舆论方向,然后我们开始反击。” 宋星河发给她的资料,可是十分的详尽,里面不仅有资料还有照片等各种实证,随便发一点到网上,乔荞的黑历史就藏不住了。如果她是个拉拉的事情暴露,那流言就不攻自破。 哦,现在乔荞小姐可能是个双了。 总之没有任何男人在知道这件事情以后会继续跟她在一起,泽越回国一年,这一年内跟乔荞没有任何来往,这足以两人没关系,那她也就没有插足别人感情一说了。 完美。 “音姐,你快看热搜。又有人爆料了。” 衡音一脸疑惑地打开热搜,然后瞳孔一缩,只见有人动作比她还快,直接爆料了乔荞的黑历史,出来爆料锤她的人还是她在名校某佛的同学。 这哥们写了一个长长的小作文,标题是“细说我是如何被一个女人挖墙角的。” 话题带了乔荞,所以小作文第一时间就爆了。评论区一片“握草”声。 ——果然晚睡有福利,惊天大瓜!泽教授不知真假的女友竟然是个拉拉? ——小作文太长了,不看,有没有省流版的。 ——标题也太差评了,要不是带了话题,压根就没有人点开。 ——课代表来咯。简单的说,发作文的哥们说泽教授可能被乔荞骗了,乔荞是个拉拉,然后这哥们就说他有一个相恋五年的女朋友被乔荞掰成了拉拉,被女人渣了,妈耶,有些好笑怎么回事。 ——省流版,乔荞是拉拉,有过很多任前女友,然后可能是想骗婚泽教授被发现,两人没成,现在看泽教授和衡音在一起,发通稿黑衡音是小三,ps:博主爆料,乔荞的某佛之路是家里人运作的,就是花钱的。 ——草草草,你字数多,信你。 ——这信息量爆炸呀,心疼泽教授,心疼衡音,有一说一,他们俩到底有没有在一起呀,这都不在一起,不太合适吧? ——现实又给了我重重一击,真的有人花钱上名校啊。 ——这女的一堆黑历史为什么敢出来冒泡,还发通稿说衡音是小三呀? ——可能是自信吧。这姐们不知道内娱第一甜妹的战斗力。 ——也可能是被泽教授的美貌迷晕了,嘿嘿。信女愿用瘦十斤换我磕的cp成真。 ——也可能是她想直播带货呢?谁知道呢,对吧。 评论区热闹非凡,原本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衡音插足别人感情,泽教授竟然有未婚妻这件事情上,结果还没热闹一个小时,嘿,事情惊天大反转,瓜田的猹都惊呆了。 这女的是个拉拉?玩的还挺花?名校是家里花钱上的?那没事了。 这不妥妥的败家子富二代吗?网友们现在都仇富,舆论风向瞬间扭转。 ——衡音: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你们怎么相信营销号的爆料,泽教授之前上公开课说过自己没有女朋友,哪里来的未婚妻,再说了,这照片拍的这么清楚,一看就是晚宴上人拍的,都是套路啦。 ——网友们:又是被当枪使的一天。嘤嘤嘤。 ——以后吃瓜不站队,让子弹多飞一会儿,还准备奋战吃瓜到天明呢,结果就这? ——不科学呀,衡音怎么没出来反黑?她八百个小号也没动静呀。 ——草草草,有动静了,你们快去看微博! 就在网友们强撑着眼皮吃瓜,一边吃瓜一边打瞌睡时,热搜爆了,只见米国时间13点14分钟,一直没出现的衡音艾特了一个只有一个粉丝的小号,发文说道:“我们在一起啦。@泽越。” 只有一个粉丝的小号回应道:“嗯,我们在一起了。@衡音。” 配图是泽教授站在梯子上摘车厘子的照片,那优越的头身比和逆天大长腿,逆光处的英俊侧脸,帅的网友们腿发软。第二张图片是衡音穿着小裙子,站在树下吃车厘子的笑脸。 网友们被甜炸。 ——甜晕了,甜晕了,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我磕的cp竟然官宣了,而且挑的是1314官宣的,呜呜呜,圆满了。 ——哦豁,热搜已经瘫痪,《心动的他》没有想到,节目竟然还有售后,哈哈哈哈,我喜欢的男嘉宾和女嘉宾在一起啦。普天同庆! ——心动的他,原来一语成谶,真的是心动的他耶。千年寒冰的泽教授心动啦,她心动的是他耶,有一说一,恋综节目组虽然烂,但是名字取的好。 ——哈哈哈哈,我已经打开了《心动的他》开始找糖吃了。水果台这泼天的富贵,你们接住啦。 ——笑死,半夜1点多,恋综在线观看人数10万+。 ——所以,拉拉前女友是来助攻的吗?哈哈哈哈哈。笑死! ——好像不是前女友,泽教授在评论区回复网友耶,说只是相亲见过两次面!不合适,没交往! ——草草草,两个正主都在评论区发糖,这是我熬夜应得的。 热搜再次炸裂,各种发糖词条大半夜地冲上去,网友们用冷水洗了把脸,兴奋地彻夜吃瓜磕糖。 * 热搜挂了一夜,第二天早睡的网友们起来看着热闹非凡的热搜榜,一头雾水之后又炸了第二波。 不过此刻的米国已经是晚上了。 衡音按着不断嗡嗡嗡的手机,看向泽越,弱弱说道:“泽教授,这事能不能先不要告诉我爸妈,等风头过了我们再说?” 她眨巴着乌黑的大眼睛,一脸恳求。 泽越心头一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衡音欢喜地拿起手机,说道:“那我先去接电话,我们说好了哟,就是真情侣,不管谁问都是真的。” 泽越见她一溜烟跑到了院子后面接电话,想提醒她慢点,等回过味来,皱眉一皱,不对呀,他们假官宣应对这一次的危机,化危机为转机是一个好的解决办法,但是为什么要瞒着衡音的父母? 这下麻烦大了! 泽越追过去,正好看到衡音站在泳池前面和父母视频,娇娇软软地撒娇道:“我现在在泽越家,热搜的事情已经解决啦,你们就放心吧,我不仅没掉粉还涨了很多粉呢。” “我和泽越好的很……” 泽越默默地缩回了脚,果然一个谎言就要用无数的谎言去圆。他也不知道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局面。娱乐圈果然可怕。 手机响起,是雍雨柏。 “泽越,你和衡音官宣了?你小子可以呀,手脚这么快?还有乔家的消息是你放出去的吧?” 他一直以为泽越跟叔叔一样,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搞学术研究,这些年来也没见他跟谁红过脸,结果对乔家竟然这般无情,下手快狠准。 现在国内的八卦爆的是乔荞的黑历史,米国这边爆的可就是乔家的黑历史了,乔氏股价跌至谷底,集团乱成了一锅粥,如果投资人再撤资,那真的就是重创,能不能起来还两说。 这一次乔家真是踩到泽越的雷区了。 只是泽家和乔家本就有合作,目前利益还没有分离,重创乔家,泽家也深受其害,算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吧。 看来,泽越这次很生气。 泽越走到小花园的车厘子树下,抬眼看着枝芽上还剩下一些没有摘的果子,淡淡说道:“是我,长痛不如短痛。乔家并非是好的合作对象。” “那你有个心理预期,干妈可能会不高兴。”雍雨柏提醒道,“干妈和乔家有深度合作,如果乔家垮了,你们家的投资也要打水漂了。” “嗯,我知道。”泽越轻描淡写地开口,钱财只是身外物,他以前沉迷于成功的游戏,觉得钱是怎么都赚不够的,那时候要名望,要利益,要口碑,什么都要,后来才发现,都是虚的。 人类在时间和生死面前,不堪一击。 “这件事情我会回去给个交代。”他母亲是个公私分明的人,既然利益受损,那他只需要将这一部分利益补上去就足够了,这些年来他也赚了不少钱,填补这个亏空是足够的,只是母子之间仅剩的那点亲情估计也没了。 泽越话音未落,就见泽女士的电话进来。 “我接个电话。” 他接通,泽芸冷淡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晚上回来一趟,带上你的小女友。” 一如既往,命令式的语气。 泽越已经习惯了母亲跟他说话的口吻,点头道:“好。” 没有多余的话,母子俩在电话里俱是沉默,然后那边挂了电话。 泽越看着被挂的电话,久久回不了神。 “发什么呆呢?”衡音凑过来,冲他露出一张灿烂的笑脸,“我把我爸妈糊弄过去了,就是回国之后,我爸妈想让你去我家吃顿饭,你有时间的吧? 只要抽一个周末的晚上就行了,泽教授,你的课没那么满吧?” “可以。”泽越回过神来,看着她的笑脸,沙哑道,“不过今晚我们可能要回泽家一趟。” 事情有些复杂,如果可以他不希望衡音看到他窒息压抑的家庭氛围,但是他也不放心将她孤身一人丢在别墅里,这边的治安不比国内。 “是吗?去你家吗?”衡音双眼晶晶亮,幸好她带了两件漂亮的裙子,那件白色的羽毛裙子是不是太夸张了,她要不还是穿的邻家可爱点吧,接地气。 “哎呀,那我赶紧上去准备一下,看看晚上穿哪件裙子,对了,泽越,你家里有几口人,要准备礼物吗?我马上让助理买。” 泽越:“嗯?” 衡音自知失言,捂住嘴巴,笑眯眯地说道:“忘了,我助理在国内。那礼物怎么办?第一次去不能失礼数的。” 泽越见一副她兴奋雀跃的模样,完全没有被泽女士的冷漠打击到,心情莫名好转了一些,说道:“我家里人口简单,父亲常年在南美科考,外公外婆健在,不用带礼物的,我们回来的仓促,他们也知晓。” 就算衡音精心准备礼物,也不会有人在意的。今晚回去乃是鸿门宴。泽女士一定会兴师问罪,加上外公一向严厉,只希望场面不要太难堪。 第645章 见家长 第一次去泽教授家,怎么能随便呢? 虽然泽越嘴上说着不重要,不用准备礼物,衡音还是回去翻了翻自己的行李箱,这一次来的匆忙,她是真的一点礼物都没带呀,只带了一箱子吃的, 衡音看着箱子里的国内特产,眼睛一亮,泽家二十多年前就移民过来了,那泽越的外公外婆应该会怀念家乡的味道吧? 她这次过来怕吃不惯,带了好多辣酱和腌渍的咸菜,还有之前长歌姐送她的各种美食,傅哥和姐姐都有强迫症,就算是自己做的咸菜小吃都会包装的十分雅致。 傅哥之前还烧制了不少漂亮的瓷罐,专门用来装四季做的食物。那她就借花献佛啦? 衡音看着手中各种精美的瓶瓶罐罐,“蹬蹬蹬”拿下楼,问着泽越:“泽教授,家里还有可以打包的盒子吗?” 泽越看着她怀里的瓷罐,认出这是她从国内带过来的美食,微愣:“送这个?” “对呀。都是傅哥亲手做的呢,就这么多了,吃完了我回国得继续去姐姐那里蹭。傅哥都不给我的,这些都是他专门做给姐姐吃的。”衡音灿烂笑道,“借花献佛,你外公外婆应该会喜欢中餐吧。” 何止是喜欢,那简直是热爱。泽越记得小时候,外婆最喜欢中餐料理,尤其是辣酱和咸菜,这些国外买不到,每次要是谁回国,外婆都托人从国内带过来,后来他成年以后,觉得那个家太过压抑窒息,渐渐回去的少。 “那就带这个吧。”泽越看着用心的小姑娘,微微一笑。 “家里有之前雍雨柏送的各种礼盒,不过我没拆过,你看下哪些能用,都在储藏室里。”泽越带她进了一楼的储藏室。 储藏室内的架子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各种礼盒和没有拆封的物品,烟酒雪茄什么都有,还有各种奢牌的家居用品,有些东西甚至存放了好几年。 衡音惊异地看了一眼泽越,她早就发现泽教授这人日子过的非常粗糙,那种粗糙不是指他不修边幅,不收拾不整理,相反泽越什么都收拾的整整齐齐,很有洁癖,但是家里太干净了,反而没有生活气息。 简而言之,这是一个不懂生活的直男。衡音想了想自己身边比较优秀的男士,前夫哥那肯定是霸总本总了,衣食住行那叫一个奢靡,对诸事都挑剔到极致,追求完美主义,然后在长歌姐那里栽了大跟头。 宋哥的日子过的也很讲究,妥妥的帝都豪门贵公子,就算是喜欢归隐生活的傅怀瑾,也将日子过的像诗一样,妥妥的风雅隐士,跟这三人比起来,泽越就是身披麻袋的糙汉。 衣食住行都无比简单,家里也跟没人生活似的。这人以前过的不会是苦行僧的生活吧?不愧是母胎单身! “有什么问题吗?”泽越被她看的慌。 “没事。”衡音甜甜一笑,“泽教授,这些我都可以拆吗?” 泽越缺一个她! 泽越点头:“嗯。” 衡音挑来挑去,最后挑中了一个没有logo的礼盒,将她带来的美食小罐都塞了进去,尺寸刚刚好,完美。 泽越静静地看着她,像是一棵迟暮的枯木看着身边破土的小新芽一样,或许有些人天生就有这样的能力,将日子过的轰轰烈烈,鲜活有趣,每一日都是新的一日。 外公外婆的礼物搞定了,衡音想了想,泽女士的礼物就非常简单了。 “送茶饼吧,你妈妈应该很喜欢喝茶。”衡音拿起架子上包装好的茶饼。 “你怎么知道泽……我母亲喜欢喝茶?” “因为她身上有茶香呀,阿姨没有用香水,也不喜欢戴首饰,但是身上却有一股淡淡的茶香,手腕上带了一串檀木香珠,那肯定是喜欢喝茶又有品味的人呀。送茶饼不会出错的。” 泽越愣住,她说的是泽女士?他怎么感觉衡音说的那个人跟泽女士完全是两个人。他母亲很少在人前表达她的喜好,从小到大,泽女士都是一个完美的,工作机器。 他也没有注意到母亲手腕上戴了檀木香珠,她以前从来不戴这些,也不信这些的。 “哎呀,时间差不多了,我先上楼换件衣服,你帮我把这些都放到车上去,等会我们早点去,别让长辈等我们。”衡音推着泽越出储藏室,然后犹如快乐的小蝴蝶上楼去试她的小裙子了。 试来试去,衡音还是忍痛舍弃了那条羽毛的白色小礼服,觉得过于隆重了,最后只穿了一件无敌清纯可爱的背带牛仔裙,然后背着一个小包,美美地出门见家长了。 她拿出手机拍了一张自己和泽越的侧脸照,然后发到小群里。 衡音:见家长咯。照片.jpg。 秦阳:对方不想跟你说话,并且向你扔了一只狗。 乔曦:老娘独美,不需要男人,谢谢。 宋星河:群主出来,把她踢了吧。 衡音看着群里众人破防的丑陋嘴脸,嘿嘿一笑,美滋滋地拍了拍小脸,完美的一天呀。 “你笑什么?”泽越一边开着导航,一边看着她在一边傻乐呵。 衡音双眼晶晶亮地看向他:“没什么,对了,等会我们会路过商场吗?我再给阿姨买一个包吧,昨天她好像很喜欢我那个装车厘子的束口包,没准很喜欢那个牌子。” 泽越闻言,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嗓音微微柔软:“不用,她不喜欢的。” 她连自己儿子都不喜欢,怎么会喜欢小女友送的包呢。 衡音见他剑眉拧起,恢复了几分往日的冷漠,一点都不期待回家的样子,顿时眨了眨眼睛,泽家这关系好像有些难搞哟。 * 车子一路驶向泽家,停在一栋白色的尖顶小别墅面前,白墙和暖灰色的木瓦,大大的木窗和尖尖的屋顶,每扇窗户的窗台上都种满了粉色的蔷薇花,草坪上的花簇也修剪成心形,一簇簇的,像是童话里的房子。 衡音看着别墅入门的小花园拱门,“哇”的一声惊叹道:“泽教授,你家也太漂亮的吧。” 花园拱门上爬满了绿色的植物,郁郁葱葱的绿和姹紫千红的粉交织在一起,别墅像是建在花草丛林中的一样。 这么美的建筑呀,很少有人能将建筑和花草融合的这么浑然天成。 衡音双眼冒着星星:“这房子不会是你妈妈设计的吧?我能找阿姨设计房子吗?” 泽越点头,是他母亲设计的,他从来不质疑泽女士的专业能力,她拿到的大奖不计其数,但是这也侧面反应了她母亲对诸事的苛刻和完美程度。 只是这种苛刻和完美带入到生活中,就很窒息。他从小到大活在这种窒息的环境中,再美的建筑都无心欣赏。 他们是不一样的人。泽越偏头静静地看着衡音,好像每个人的既定轨迹都是相差不离的,前世选择的路,重来一回,依旧会走相同的轨迹。 他两世都从未感受过家的温暖,见到的都是残酷的人性和荒诞的世界,而她似乎有一种能力,两世都活的简单单纯,可以为一朵花开,一场雨落而欣喜。 那是他梦寐以求而无法拥有的能力。 即使知道了来路,也很少有人能拥有大智慧,跳脱出来。 他们的灵魂都在轮回中苦苦挣扎,一次次地走相同的路,做相同的选择。 这一世,会有所不同吗? “泽越?”衡音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弯眼笑道,“你在发什么呆,进去啦。” 泽越回过神来,从后座拿出衡音带的礼物,带着她上前去按门铃。 “哎。”衡音看的有些傻眼,他回家还要按门铃吗?他不知道密码或者没有输入指纹解锁吗? “嗯?” 衡音扬起灿烂的笑脸,说道:“没事,你看我的发型乱不乱?” “很可爱,不乱。” 衡音摸着头顶两个小揪揪,她也觉得可爱,她脸小,是标准的鹅蛋脸,扎这个发型显得她特别清纯可爱,特别接地气,很搭她的牛仔背带裙。 门很快就被打开。 “是阿越回来了吗?”颤颤巍巍的声音,满头银发的老太太一脸惊喜道。 “外婆,是我。”泽越上前一步,看着已经年迈的外婆,微微动容。 下一秒,屋内传来一道冰冷顽固的声音:“他还知道回来,家都不要了,这些年他回来的次数五根手指头数都数的过来,还回来做什么?” “爸,是我让泽越回来的。”泽芸冷淡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阿越,别管他们,来,快进来。”老太太满脸慈爱,看向衡音,“这是?” “这是衡音,我的,女朋友。”泽越声音顿了顿,有些迟疑。 “外婆,叫我音音就好啦。”衡音甜甜一笑,上前握住老太太的手,说道,“外婆你好有气质呀,难怪泽越一直在我面前夸您是最好看的。” 老太太今年已经七十多,依旧收拾的十分精致体面,穿着一身改良款的旗袍,戴着翡翠玉镯,仿佛依旧活在她那个年代里,一看就知道出身良好。 老太太笑的合不拢嘴,看着面前漂亮可爱的小姑娘,笑道:“快,快进来。” 衡音进门,只见室内装修风格还是很复古的,实木和白墙的结合,不仅透着年代的质感,还不显得沉闷,室内处处都摆放着鲜花,看的出来,外婆是一个非常热爱生活的老人。 “外婆,这是我和泽越从国内带过来的小礼物,您别嫌弃。朋友自己腌渍的,干净卫生还好吃,不是在外面随便买的。” 衡音笑眯眯地拿过泽越手上的礼盒,递给老太太。 老太太打开礼盒,见里面都是一个个精致的琉璃罐,微微惊喜:“这小罐罐烧制的这么好看?老泽,你过来看看。” 泽老沉着脸过来,看到那烧制的琉璃罐,微微惊讶:“这有些年头了,确实烧制的还可以。” 岂止是还可以,这琉璃通透,烧制的罐子上还雕刻着清雅的桂花,一看就是用心定制的,这份心意就十分难得了。 泽越淡淡说道:“这些辣酱和小菜都是傅先生做的,就是钟鸣鼎食的傅家。” 这可是衡音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能让她一个吃货舍得拿吃的送人,这份心意总是要让人知晓的。 傅家?那个傅家?泽老和老太太对视一眼,微微惊讶,移民之前,傅家在国内那可是煊赫世家,听说这些年儿孙都有出息,尤其是傅家那位傅医生,在那国际上都是赫赫有名的天才人物。 老太太早就馋这一口吃的,得知竟然还是傅医生亲手做的,顿时笑不拢嘴,说道:“这也太贵重了。” “就算是傅先生做的,你也拿走,一年都不回来一次,别以为随便带点东西就能糊弄过去。”泽老冷着脸训斥。 “你别说话,去听你的评书。”老太太忍无可忍,将老头子推走,然后对着衡音和泽越笑道,“别理会他,阿越,你外公平时还是很想念你的,就是死要面子,有些生气你快两年都没有回家。” 老太太说着看了一眼泽芸,暗暗叹了一口气。 祖孙三人都是一个脾气,现在孙子不回家,家里氛围这样压抑窒息,她也没办法。 两年都没回家?衡音吃惊地看了一眼泽越,又看了看始终冷冷淡淡的泽芸,明白了什么。 她上前,将手里的茶饼礼盒递给泽芸,热情地挽住她的胳膊说道:“阿姨,这是泽越特意为您挑的茶饼,昨天的车厘子,阿姨吃了吗?” 泽芸有些招架不住她的热情,觉得要被这小姑娘的光芒灼伤了,下意识地要后退一步,衡音甜甜地拉住她的手,就是不撒手。 泽芸:“?” 儿子喜欢这种性格的小姑娘?不过也是,他那样冷如寒冰的性格,一般的女孩子早就被他吓跑了。 老太太笑道:“昨天的车厘子也是阿越送的吗?” 衡音甜甜笑道:“是呀,外婆,是我和泽越在后院的树上一起摘的,可甜了,挑了最好的一袋子带给阿姨的。好吃吗?” “好吃的,特别甜。”老太太脸上笑成了一朵花,眼底莫名就有些潮湿,好些年了,家里没这样热闹过了,每次阿越回来只待几分钟就走,老泽暗暗生气,女儿也是冷冰冰的,女婿也不回家,家都不像一个家了。 现在好了,有了这个小姑娘,她感觉家里终于有些不一样了。 第646章 回国探亲 有了衡音的加入,泽家氛围瞬间就变的不一样。 被她这一番甜言蜜语地灌下去,就连泽芸都忘记今日是向儿子兴师问罪,问他为什么出手对付乔家,导致泽家一夜之间亏损上亿的事情。 老太太拆了衡音带来的小罐辣酱和咸菜,发现还有小罐的蜜饯和野茶,欢喜的嘴巴都合不拢,人老了就渴望落叶归根,可他们的根早就没有了。 这些年在国外,她最盼望的就是尝一尝家乡的美食了。 “老泽,你去泡一壶音音带来的野茶,看看味道怎么样。” 泽老被撵到了一边,还有些不高兴,闻言背着手过来准备指指点点,结果打开小罐闻到野茶的清香,瞬间眼睛一亮,立马屁颠屁颠地拿出自己心爱的茶具,准备今日烹茶。 茶水煮开,茶香就透了出来,顿时屋内清香四溢。 “这茶勉勉强强吧,还行。”泽老嘴角都要压不住了,好茶呀,闻其香,观其汤,就知道这茶绝对差不了。 就这一小罐茶,比得上他的珍藏了。 “小丫头,这茶叶是哪里买的?”泽老没忍住,问道。这小丫头到哪里搞来的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哪里有人送礼物送辣酱咸菜和小罐野茶的? 要送也不多送点,就送这么一小罐,都不舍得烹煮。 衡音也不知道这些小罐里竟然还有茶叶,猛然拍着脑袋说道:“哎呀,一定是长歌姐塞进来的,这野茶是傅哥的心头好,每年产量很低,都不轻易送人的。” 她说着吐了吐舌头,哼,还是姐姐对她好,给她塞了这么多的好东西,可千万不能让傅哥知道,嘿嘿。 “我都不知道还有一罐茶叶。” 泽老一听,有些急了,什么?真的就这么一罐啊?那他这一次还煮了这么多,暴殄天物啊! 老太太笑道:“那位傅先生真的很会生活。竟然还种茶?” 衡音笑道:“是的呢,傅哥有一个大大的橙园,里面都是瓜果蔬菜,他和长歌姐吃不完,每次都送好多呢,邻居都有份。” 老太太闻言有些羡慕,她也想在院子里种点蔬菜什么的,但是老伴和女儿都不准,说太累,而且也不好看。 泽老急道:“那这茶就没了?” 衡音摊手,笑盈盈:“没啦。” 泽老傻了眼,一边的泽越和老太太看着忍不住嘴角上扬,很久没看到老头子吃瘪的样子了,小姑娘笑得灿烂甜美,就算是老头子也骂不下嘴。 老太太笑道:“别惦记你的茶叶了,快,把餐桌收拾一下,马上就吃饭了。” 泽越高大的身形微顿,一时有些不习惯这样温馨的氛围,正坐立难安时,衡音已经欢快地进厨房帮忙拿碗碟了。 “外婆,你们家的餐盘好漂亮呀,像是从南法背回来的,真好看呀,吃饭都是一种享受。” 老太太笑道:“是阿越母亲从南法背回来的,你眼光真好,只有你发现了。” 衡音笑道:“阿姨品味超棒的,这上面的花纹是铃兰花呀,清雅漂亮,还不喧宾夺主,阿姨设计的别墅我也好喜欢呀。” “那等会让阿越带你去参观一下别墅?” “好呀好呀。” 衡音朝着泽越眨了眨眼睛,笑出雪白的小牙齿,她很厉害吧。 泽越眼底的寒冰一点点地融化,站在熟悉又陌生的客厅内,第一次意识到人与人的不同,因为她,这个家都感觉不再令人窒息。 泽越看向始终没有说话表态的泽女士,等着她发难,然而直到饭菜都上了桌,泽女士也没有质问他出手对付乔家,导致泽家损失上亿的事情。 “吃饭吧。” 泽芸看着满桌子的饭菜,淡淡开口。 她很久没有见到母亲这么高兴了,就算是固执严苛的父亲,今日好像都挺高兴的,阿越也愿意坐下来陪他们一起吃饭,所以,泽越跟乔家的事情黄了就黄了,乔荞那小姑娘藏的也太深了,她也早就忍受够了乔太太,只是迫于利益捆绑才一直隐而不发,如今这局面打破了也好。 她也落得一身轻松,不用继续踩乔家的泥潭。 泽芸发了话,老太太悬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高兴道:“快,阿越,音音,坐下来吃饭,都坐下来吃饭,尝一尝音音从国内带来的咸菜。” 泽老捧着茶不舍得撒手,哼道:“这么早就吃饭?茶才煮好,都没喝两口呢。” “一边吃,一边喝茶。” “不成规矩。” 小老头训斥完,看着满桌子的饭菜,尤其是那一碟子辣酱和酱菜,高兴地去洗手吃饭了,好些年都没有吃到家乡的小菜了,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呀,有钱都买不到,得等四季时间,花心思,自己做才能得到。 这小姑娘真的会来事,送的东西都送到了他们的心坎上,听说在国内还是一个名气不小的明星,人长得漂亮,爱笑嘴巴甜,还这么上道,泽越那小子算是捡到宝了。 这姑娘比乔家那姑娘强。 众人就着米饭,也不吃满桌子的荤菜,直奔辣酱小菜,尝到嘴里,眼睛都亮了,酸辣爽口中还透着香气,这酱菜味道也太好了吧,太下饭了吧。 就连一向不怎么吃酱菜的泽芸也尝了两口,觉得味道相当可以。 她见二老吃的开心,看了一眼衡音,正好小姑娘乌黑的大眼睛看过来,冲着她甜甜一笑,冲击的泽芸心口一颤。 这小姑娘也太讨人喜欢了。 一顿饭吃的温馨轻松,吃完饭,衡音和泽越帮着收拾餐桌,然后教老太太怎么用洗碗机,泽老则已经屁颠地去喝茶了。 泽芸看着桌子上厚厚的财务报表,默默地将它们塞到了沙发下面。 吃完饭,泽老破天荒地喊着外孙过来喝茶,问了问他在国内的近况,又问了问帝大的待遇,得知泽越在帝大的待遇以后摇了摇头。 这小子,放着富贵日子不过,回国吃苦,这倔脾气跟他妈一模一样。 真是好的不遗传,坏的全遗传到了。 “待遇不太行,你现在都是在吃老本吧?” 泽越:“也不算,学校的生活很简单,帝大开出的条件已经非常优渥了,而且我的心理咨询工作室也开起来了,国内的发展也很好。” 泽老冷哼了一声,他高兴就好,反正他打小就有主见,想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成的,谁拦住都没用。随便吧,就让他们老死在这异国他乡算了。 “外公,您有时间和外婆回国玩耍吗?我下半年要回学校读书,时间多的是,可以带你们去游玩。” 衡音从一边冒出来,笑盈盈地说道:“外婆说好多年没回去过了,国内现在的变化老大了,我给你看看傅哥的橙园,还有姐姐的庄园。” 衡音从包里取出平板,打开相册,直奔主题,给二老看傅怀瑾的橙园,然后又给泽芸看秋长歌的宅子。她早就看出来了,外婆馋那一口酱菜,泽老则馋那一口茶,所以二老对橙园肯定很感兴趣。 至于泽阿姨嘛,她是建筑大拿,看到傅怀瑾花十年功夫打造的庄园能不感兴趣?听说这庄园可是风水宝地,建筑的时候十分的讲究。 果然二老看到硕果累累的橙园,瞪大眼睛,直呼不可思议,尤其看到葡萄园成熟的时候,一挂挂晶莹剔透的葡萄挂满葡萄藤,更是舍不得移开眼睛,这橙园好呀,他们当年怎么就没想到要建造这样的一座园子呢? 那时候被国外的月亮迷晕了头,一门心思地想出来,临老了,想落叶归根了,又死要面子死撑着不肯承认。 “咦,这是哪里?”老太太指着后面的照片,眼睛一亮,这不会是那个ai做的图吧?漂亮的有些不可思议,哪里有这样古香古色的建筑,有这么大这么美的花树? “这是长歌姐家呀,我姐姐家。”衡音飞快地滑动着相册,将庄园四季各个角落的美景照片都调出来,笑道,“北门的庭院种的全都是茶花,还有黑色茶花呢,西门的庭院这棵超级大的三角梅是前年移植的,还有南边的荷花,春日里的海棠花,四季景色都不一样的。” 泽芸仔仔细细地看着照片里的建筑,然后心惊的发现,这宅子竟然建造的十分考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古建筑,而且这布局非一日之功,至少要花十年才能打造出这样美的庄园。 这些年中式建筑之美渐渐被国际上发现,她自己也在研究中式古建筑,此刻看到这庄园,立刻进入了工作状态,问道:“音音,这建筑有图纸吗?” 音音?泽越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泽女士。这好像是衡音进门以来,泽女士第一次喊她的名字,这是认可了? 衡音灿烂笑道:“图纸没有,不过这房子是傅哥找国内最有名的国学大拿设计的,又咨询了很多的古学家,花了十年功夫才建好,阿姨你想要图纸的话,我问问姐姐呀。 我听姐姐说,庄园的布局都是有讲究的,看图纸不如亲眼去看。” 有道理。泽芸点了点头,这样美这样考究的古建筑,值得她飞一趟国内,只是这是别人的私人住宅,并不对外开放,而且住在里面的人在帝都算是顶尖的世家子弟,这有些难办。 泽芸看向衡音:“外人也能去参观吗?” 衡音:“泽越去过姐姐家,姐姐和傅哥还经常邀请他去喝茶呢。” 衡音轻轻扯了扯泽越的袖子,灿烂笑道:“阿姨,你要是想去参观的话,下次回国就跟泽越一起去好啦。” 她朝着泽越眨了眨眼睛。 母子俩双双沉默了。母子间的多年隔阂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开的。 泽越看了看用心良苦的小姑娘,下意识地握住她的小手,说道:“可以。” 老太太拍掌笑道:“那就这样决定了,下个月,我们就回国。” 泽芸:“?” 泽越:“?” 泽老:“?” 衡音:“好呀,好呀。” 众人看着小姑娘灿烂的笑容,突然觉得回国就回国吧,也很多年没回去了,他们虽然不是衣锦还乡,但是也不算落魄,面子也挂得住。 于是老太太拍板,泽家人9月初回国探亲。 * 从泽家出来时,泽越还处在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中。一向古板的外公没有训斥他,冷漠严苛的母亲甚至都没有问他有关乔家的事情,对于上亿的亏损只字未提。 吃完晚饭,喝了一盏茶,9点多,他和衡音就这么从泽家全身而退了? 衡音美滋滋地将所有的礼物都堆到后座上,美滋滋地说道:“泽教授,你家里人好热情呀,竟然送了我这么多的礼物,我可以现在就拆开来看看吗?” 他们目前的关系是假的,这些也算是泽越的东西,她就是有些好奇,泽家人都会送她什么礼物。 “嗯,送你的就是你的,你可以自行处理。” 泽越看着后座那么多的礼物陷入了沉默,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吗?他们家人平时可不这样,热情两个字跟泽家就压根不沾边。 不过今夜他感觉很舒服,好像这个家终于不像年少时那样压抑窒息了。 衡音拆开礼盒,看清里面的包包,眼睛都亮了,欢喜道:“这是今年的限量款,我本来想要抢的,但是人在外地录制综艺,就一直错过了。你看是不是很可爱?” 这款小包最近超级火的,只有vip才能订到,还要排队好久。 “昂,这包很贵的,我还是不能收,要不还给阿姨吧。” 泽越打开导航,开车回家,唇角含笑,淡淡说道:“没事,收下吧,只是一个物件而已。” 泽女士连上亿的损失都没有提一句,一个包包而已。 衡音弯眼笑道:“那等阿姨回国了,我回送一款包包吧。” 她妈有好多包包,很多一次都没背过,买了就摆在家里欣赏,泽阿姨这么有品位的人,那她就回去找一款复古绝版的包包吧。 衡音说完开始拆第二个礼盒,纳闷道:“这是什么?茶具吗?傅哥会不会喜欢?” 她说着拿起里面的青绿色茶盏,轻轻敲了敲,清脆悦耳。 泽越见状,一愣,这是他外公最喜欢的一套龙泉青瓷,小时候他经常看到外公将他的那些宝贝茶具摆出来欣赏,其中就有这一套。那时候非贵客来,他都不舍得拿出来。 这一套青瓷就直接送给衡音了?衡音甚至都不懂茶具。 泽越大为震撼,甚至表示不理解。或许衡音才是泽家人吧,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这茶具好蛮好看的,就是我不喝茶耶,这套贵不贵呀?” “有一点点吧。” 泽越淡淡点头,宋代的名瓷,确实是有些贵的。 第647章 上头 这套茶具很贵吗?衡音小心翼翼地将春水绿的茶具放回重重的檀木盒子里,然后拍了几张照片发到小群里。 衡音:@傅怀瑾,傅哥,这茶具是不是很名贵? 国内这个时间正好是上午。 傅怀瑾忙过了最忙的一段时间,周末在家里休假,此刻刚遛玩小毛球,正要上楼去喊长歌起床,看到群消息,想起昨天晚上被宋星河邀请进了这个小群。 宋星河估计是见不得他清闲,想着法子给他找事做。 傅怀瑾性格虽平和,但是一般不怎么管闲事,如果不是事情找上门,基本都是过他和长歌的二人世界。 傅怀瑾:是宋代名瓷,有些名贵,这一套青瓷釉色青碧,柔和晶莹,应该收藏了有些年份,拍卖行上很卖的上价格。 傅怀瑾鉴定的名贵,那就是真的名贵。 衡音吃惊地咬住下唇,眨着大眼睛看向开车的泽越,不会吧,他们进门时,泽老还骂骂咧咧呢,结果送她这么名贵的茶具? 这小老头子有些大方呀。 “我外公不是对谁都这么大方。”泽越仿佛看穿她想说什么,有些艰难地解释,事实上小老头子小气抠的很,他还是第一次见外公对谁这么大方。 “那外公一定是喜欢我送的酱菜和野茶。嘿嘿。”衡音将茶具收起来,然后去拆第三个礼盒,是一整套餐盘,跟泽越家里用的是一样的,不过上面的花纹是白玫瑰,清雅大方。 衡音内心十分欢喜,怒赞道:“泽越,你妈妈品味真的好耶,原来白玫瑰也能这么好看。” 泽越:“嗯,你喜欢就好。” 她喜欢,她当然喜欢了。 衡音“咔咔”就是一阵拍照,将礼物发到小群里,还有一些礼盒她没来得及拆,不过看上面的包装字迹应该是护肤品和保养品之类的。 小群里,众人看着她发的照片,打了满屏的问号。 衡音:嘿嘿,未来公婆和外公外婆送的礼物,我果然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呀。 秦阳:@傅哥,哥,你管管你家小姨子,还让不让单身狗活了。 傅怀瑾:? 他要上楼去叫长歌起床了,没时间。况且小丫头自然有管她的人,他才不操那个心。他只需要操心长歌就好。 宋星河:呵呵,秀恩爱,死的快,你别过两天跑来哭。 乔曦:@秋长歌,管管你妹妹,老娘昨晚5点才睡,这才几点就被吵醒了。 秋长歌:? 衡音:哇,姐姐贴贴。 衡音:姐姐,包包是婆婆送的,茶具是外公送的,餐盘和别的礼物都是外婆送的~ 秋长歌刚睡醒,见她在群里快乐的要上天的模样,微微一笑,看来她真的很喜欢泽越,当年也没有看出来她会喜欢谢景焕,不过也是,当年小草和谢景焕相遇时,云雾天宫很快就崩塌,他们流落中洲,她前去盛京,小草跟着六长老去了泉城,此后就是漫长的十年分离。 早知道他们有这一段缘分,她当年应该早点带小草下山。只是前世小草并未嫁给谢景焕,而是另嫁他人,长歌心里始终有些放心不下。怕他们俩是孽缘,况且泽越从未表露过,他喜欢衡音。 前世的事情她原本不想过问,但是看衡音这样上头,她得跟泽越好好谈谈。 秋长歌:@衡音,早点回来,过来聚一聚。 衡音:快啦,这两天就回来~ 衡音此次出国本来是想追一追泽越,结果没有想到直接跳过了所有的流程,把关系定了,虽然是假的,但是外人看来,他们就是情侣,嘿嘿。 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嘛,她反正是挺开心的,此刻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回国内跟闺蜜们分享她的喜悦。 秋长歌:好。 等她回来再说。 衡音收起手机,看着那些昂贵的礼物,说道:“泽教授,这些礼物还是放你家吧,以后有机会你再帮我还回去。” 收到礼物是开心的,但是东西是不能要的。 泽越:“不用,都是送你的,你回国的时候带上,自用或者送人都行。” 衡音眨了眨眼睛,她这算不算很不地道,骗人泽教授当她男朋友,还拿了人家这么贵重的礼物? 衡音嘿嘿一笑,既然如此,那她就努力把这段关系坐实吧。 后面几天,泽越一半时间带衡音游玩,一半时间处理资产问题,乔家的事情爆出来之后,乔荞自知没脸,出国避风头去了,乔家据说想闹,但是泽女士出面,不知道怎么处理的,最后的结果就是泽家跟乔家斩断了所有的利益牵扯,彻底地划清了界线。 “我没想到这一次干妈竟然会为了你跟乔家断绝了来往。”雍雨柏知道这几天衡音在,过来蹭饭吃。 拜锦城那一个月所赐,泽越最近的厨艺突飞猛进,在家里开始试着做中餐,见雍雨柏一到下班点就如同狗闻着味儿过来,皱了皱眉。 他没饭局、没酒局、没约会吗? 天天往他这里跑是什么意思? “雍律师来了?今天来的好早呀,不忙吗?”衡音这两天一直在买特产,特产已经塞了两行李箱了,下午一直在收拾,见雍雨柏来还挺高兴的。 雍雨柏为人风趣,特别会聊天,最主要的是能跟她说很多泽教授学生时代的事情,要不是雍雨柏说,她都不知道泽越读书时代就酷酷的,还特别爱帮助弱小,嘻嘻,不愧是她喜欢的人。 “最近很闲,很闲。”雍律师风流倜傥地微笑,就算律所被炸了,他也得天天来报到吃瓜。 泽越这种千年铁树也能开花,他怎么能不来凑这个热闹?而且泽越为了她直接掀了乔家的老底,啧啧啧,看不出来呀,他竟然也能冲发一怒为红颜,就是这人呆的很,背地里做了那么多的事情,竟然一个字都不提,衡音到现在都不知道。 还有干妈也是,为了泽越选择跟乔家断绝利益往来,断尾求生,结果也一个字都不说,不愧是母子俩,都是一个性格。 当代好雷锋,做好事不留名。 “泽越,这次回去,你真的不准备再回来?那干妈和外公外婆怎么办?” 泽越沉默,其实他是想把外公外婆都接到国内的,只是这事实施难度有些大,一来泽女士不会回国,二来他父亲和爷爷奶奶那边应该也不会回国,对于家族而言,他应该是那个做了叛逃的人。 “人生总要有不一样的选择。”泽越看了一眼衡音,相较于米国的生活,他更喜欢国内的氛围,而且他人生最深刻的经历都在国内,生死相交的朋友也在国内。 “哎呀,这有什么难的,想回来直接飞回来就好了,虽然隔了一个太平洋,但是也不是很远呀,国内很多人住一个城市,一年半载都见不到一次面呢。有心就好,不需要太内耗。”衡音一边吃着甜甜的车厘子,一边笑眯眯地说道。 “也是。”雍雨柏笑道,前些年泽越倒是人在这里,但是一年半载都不回家一趟,如今回国一趟,一回来就带女朋友回家了,和家里的关系也缓和了不少。 这么看,远距离也是好事,就是以后他和泽越见面就难了。 “雍律师,考虑把律师事务所开到国内吗?我们国内需要你这样厉害的精英律师,对啦,国内的日子绝对非常精彩,每天吃瓜都能吃到半夜,没事还能围观一下世界大战,可惜呀,之前南美大战时,我还不认识你。” 衡音说着有些惋惜,前夫哥和傅哥的战役,当年是多么的轰轰烈烈?可惜了,知道的人不多,只有他们小圈子自娱自乐,现在前夫哥好像正常了一点,少了一点疯癫劲儿,不过每次回国一趟必腥风血雨。 雍雨柏睁大眼睛:“南美大战?你说的是去年南美紧张的局势?跟你们有关?我是听说好像是sj的创始人绑架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人,导致局势紧张的,后来就不了了之了,当时局势还影响到了我们这里。” 雍雨柏说着一脸震惊,看向泽越,天呐,国内的日子这么精彩吗? 衡音弯眼笑道:“欢迎雍律师回国考察,保证不会令你失望的。” 原来雍雨柏喜欢吃瓜呀,那还真是巧了,她也是。 雍雨柏浮夸地叫道:“不会是真的吧?” 泽越点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有时间回国看看,对了,还有更精彩的,不过不能为外人道也。” “我也不行?泽越,你还是不是兄弟?” 泽越:“可以不是。” 雍雨柏:“……” 泽越将做好的海鲜汤端到餐桌上:“准备洗手吃饭吧。” “好耶。”衡音和雍雨柏两人立马喜笑颜开,准备吃饭。 雍雨柏暗暗朝衡音竖了个大拇指:“厉害呀,衡音,你都不知道以前的泽越,一天三顿都能在工作室解决,周末都能加班到半夜,别说放假在家里做饭了,要他休假就是要他的命,你是怎么做到的?” 衡音眨巴着眼睛:“有没有可能,因为我什么都不会?” 她摊手,她确实不会嘛,然后泽越身为男人,又比她大,就全都包揽了。不过泽越跟傅哥不同,傅哥是占有欲和控制欲都藏的深,长歌姐的事情他全都要一手包办,不给情敌一点机会。 泽越心思没那么深,真的是见她不会,然后又不能一直带她出去吃,干脆在家里自己动手,而且他做饭没傅哥好吃。 衡音点头,看来以后她得带着泽越去长歌姐家蹭饭吃,嘻嘻。 雍雨柏:“?” 这个回答他竟然无力反驳,只能给满分。 果然恋爱能改变一个人,看看现在的泽越,多有人情味。 “你们还没回国,我已经开始想念了,以后你们都走了,这个城市就留下我一个人,孤独寂寞冷……”雍雨柏浮夸地捂住心口,正要发表感言…… “不吃就滚。” “好嘞,少爷,马上来。”雍雨柏一秒恢复正常,笑眯眯地蹭饭。 衡音嘿嘿地笑,雍律师不学表演,可惜了。 泽越见她拿着碗碟站在那里傻乐呵,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说道:“别看了,他是个花花公子,少接触。” 衡音捂住脑袋:“?” 雍雨柏:“?” 不是,这醋也要吃吗?果然有异性,没人性。还有,他每天忙成狗,哪里有时间去当花花公子? 算了,为了兄弟的幸福,他忍。 吃完晚饭,衡音上楼去跟家里人视频。 雍雨柏将处理好的资产都尽数整理好,交给泽越:“你名下的别墅除了你现在住的这栋,其他的都处理了,资金都到账了,工作室那边也处理好,你之前做的投资也都收回来了,不过这么多钱放在银行不安全,就算人回国了,之前一直做的投资还是可以继续下去的。” 泽越看了看账面的金额,说道:“卖别墅的钱你帮我都转到泽女士的账上,至于之前投资的钱,既然下定决心回国定居,日后就投资国内资产了。国内有很多值得投的项目。” 雍雨柏叹了叹气,看来他是真的斩断跟这边的一切利益关系了,只除了家人,他回国了,他真的会很寂寞,不能来找他喝酒聊天,吃饭看球了。 不过兄弟找到了人生的方向和幸福,他还是很祝福他的。 “卖别墅的钱都要给干妈吗?” 他五栋别墅和其他的不动产卖了好几个亿。 泽越点头:“嗯,就当做是弥补这一次乔家的损失。” 母亲没有质问他,但是这个窟窿他还是要补上的。 雍雨柏点头:“回国一切顺利,还有衡音这个小姑娘真的很不错,听说干妈和外公外婆都很喜欢她,遇到了就不要错过。她在国内应该不缺对象的,要紧紧抓住呀。” 泽越沉默了数秒钟,没说话。她很好,但是他不够好。 “兄弟,有空我就去看你,别回国交了新朋友,就忘了发小。”雍雨柏伸手拍着他的肩膀,一切都在不言中。泽越那样好,回国以后一定会交到很多新朋友,不像他看似朋友一堆,三教九流的都认识,实则真心朋友只有他一个。 泽越点头,送他出门,等他的车开远了,消失在夜色中,这才回头。 兄弟一别,不知何时再相见。 不过该遇见的人,就算天涯海角,都终会相见的。 第648章 我不懂茶 回国已经是三天后。 回来时正好是暑假的小尾巴。 衡音回国的第二天,就接到了秋长歌的电话,喊她去吃饭。 她带着一后车厢的礼物,兴高采烈地到了庄园,马上就要开学了,她能玩的时间不多了。 到庄园时,杜敏和小雨都在,两人拿了厚厚的一堆时尚周刊,正在帮秋长歌选婚礼赞助的品牌。 “姐姐,我来啦,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杜敏看见她,连忙笑道:“小公主来了,也不知道那些品牌是怎么听到风声的,知道长歌要结婚,天天上赶着要赞助,我现在每天电话都被打爆了。” 小雨点头,杜姐的电话打不进去,就打到她这里,这些高奢品牌都疯了吧。 长歌正选的头疼,看见她来了,微笑道:“玩的怎么样?” 衡音欢快地蹭到她身边,跟她贴贴,弯眼笑道:“玩的超级开心,杜姐,雨姐,我带了礼物,全都有,你们帮我去拿一下吧,就在停车场那里。” 衡音将车钥匙递给杜敏,东西太多,她搬不动,原本是想逮劳力的,结果没有想到傅哥不在,宋哥不在,只有几个姐们在。 杜敏和小雨一听,竟然连她们都有礼物,笑道:“行,我去拿,你们姐妹俩好好叙旧。” 两人去拿礼物。 衡音撒娇地抱住秋长歌,蹭了蹭香喷喷的姐姐,问道:“怎么不见傅哥?宋哥也没来,不科学呀。” 一到周末,宋星河必要来使唤傅怀瑾,摆大舅子的谱,然后来蹭饭蹭茶,今天是周六,没道理不在呀。 秋长歌摸着她的小脑袋,笑道:“去橙园了,橙园的小香瓜都熟了,还有一些晚熟的葡萄,他们去摘了,泽越也在。” 泽越来的比较早,一大清早就过来了,而且非常自觉,一来就帮傅怀瑾干活,不像宋星河,就是来当少爷的。 不过三个男人凑在一起,倒也还行,直接去橙园了。 衡音眼睛一亮,泽教授来这么早? 她拿起桌子上各种珠宝的册子,“哇”的一声说道:“好漂亮呀,姐姐,你结婚的时候是带翡翠还是钻石呀?傅哥不是说是中式婚礼吗?还是中式和西式一起办?” 秋长歌:“中式为主,不过晚宴还有几套礼服,品牌方希望赞助晚宴的服装和珠宝。” 圈内没有秘密,她和傅怀瑾就算不说,傅家和季成泽夫妇筹备婚礼时,圈内人怎么会不知道,猜都猜出来了,于是这事就直接传了出去,品牌方闻风而来,真是电话都打爆了。 秋长歌消失在娱乐圈已经快一年,杜敏的意思是,如果不息影退圈的话,其实可以考虑公开晚宴的照片,接受品牌方的赞助,谈几个代言就更好了。 秋长歌也在考虑这件事情,与其等着照片流露出去,不如她和傅怀瑾大大方方地自己放照片出去。 “祖母绿吧,我觉得姐姐适合这种气场强大的珠宝,还有晚宴礼服选好了吗?有旗袍吗?我想看姐姐穿旗袍。”衡音歪着头想了想,钻石有些俗气,珍珠过于温婉,唯有祖母绿能衬托姐姐的美貌和气场。 秋长歌点头:“有一套旗袍,一套小婚纱礼服。” 傅怀瑾本来要准备七八套,直接被她毙掉了,换礼服也很累,晚礼服最多只能有两套,于是就变成了一套旗袍,一套白色的婚纱礼服。算是中式为主,西式为辅,然后加了一套民国的旗袍。 这三套比较有时间跨度,也比较有特色。 衡音不住地点头:“很好很好,傅哥考虑的很周到。婚礼在哪里办?” 婚礼地点,傅怀瑾一直神神秘秘的没有说,秋长歌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地点不在帝都,然后也假装不知道,等着他的惊喜,她猜很有可能是南疆的故土?或者是青山所在,这两个地方对他们而言,都是意义非凡的两个地方。 反而是盛京,充满了血腥和离别。 “傅怀瑾没说。” 衡音“哦”了一声,嘿嘿笑道,那就是有惊喜。 “你和泽越相处的还好吗?” 衡音小鸡啄米一样地点头:“很好呀。” 秋长歌若有所思道:“你高中时暗恋的学长呢,真的放下了?” 前几日,辛蔚电话都打到了她这里来,说是要上门拜访,她和这位新锐画家的圈子没有一点重合度,电话打到她这里来,自然为了衡音的事情。 秋长歌就闲来无事算了算他和衡音的星盘,然后发现这两人命里是有姻缘线的,她大致猜出了辛蔚的身份,极有可能是衡音前世的夫君,那个只活在传闻里的清贵落魄的世家子弟。 既然这一世还能遇到,那便是有缘,她希望衡音能考虑清楚。 衡音咬了咬唇,说道:“高中时我真的很喜欢学长,每天放学都故意值日,然后等他一起放学,不过那是高中时的暗恋,现在我长大了,觉得只是有遗憾,但是他家庭美满幸福,事业有成,比泽教授要幸福的多。 泽越孤零零的一个人在国内,姐姐,你都不知道他小时候过的多苦,他爸爸常年在国外,基本没管过他,也没有给过他父爱,母亲对他特别严苛,只有外婆疼爱他,但是外婆在家里没有话语权,他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下长大,没有长歪已经很好了。 我觉得泽教授更令人心疼。” 秋长歌幽幽叹气,她若是知道谢景焕的经历,只怕会更心疼,前世的谢景焕是一柄孤独绝世的剑。 她的小草,心太柔软了,也不知道她不在的十年,她都经历了什么。 秋长歌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淡淡说道:“感情的事情不要着急,且走且珍惜,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也无法强求。” 衡音弯眼笑道:“就像你和傅哥吗?哎,其实我到现在还有些同情前夫哥,他也挺好的,姐姐,如果陆总也能为你过隐士的生活呢?你就真的一点也不遗憾吗?一个是心上痣,一个是梦中花。” 秋长歌垂眸,淡淡说道:“有时候命定之人,是他,也只能是他。” 衡音似懂非懂,就像她在高中暗恋的学长和成年后认识的泽教授之间,她选择了泽越,因为看到辛蔚时她很欢喜,看到泽越时,她有些悲伤。 如果没有选择泽越,那她一定会更悲伤,更遗憾吧。 两人聊着天,就听见杜敏和小雨回来的声音,两人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从外面回来。 “音音,你这带的是什么,好沉呀。”杜敏拎着重重的木箱子礼盒,觉得这箱子至少有20斤,重量都在这沉甸甸的檀木盒子上。 “这是泽越外公送我的一套茶具,我又不喝茶,想着姐姐和傅哥喝茶,就拿过来送姐姐了,总不能一直来蹭饭吃吧。”衡音说着嘿嘿地挠着脑袋,“泽越说他外公收藏了好多套茶具,我不用的话可以送人。” “那我们能看一下吗?” “可以呀。” 杜敏和小雨将礼盒都放下,打开这沉甸甸的檀木盒子,看到里面的茶具“哇哦”了一声,反正她们也看不懂,就觉得很昂贵的样子。 “是宋代的名瓷,是挺昂贵的。”秋长歌看了看茶具,点了点头,送这么昂贵的心头好,看来泽越的家人对衡音很认可。 “那就好,嘿嘿。”衡音有些高兴。 秋长歌看向杜敏:“杜姐你帮我收起来,然后从收藏室里把宋代的一套乌金建盏拿出来,给衡音带回去。” 秋长歌说着看向衡音:“下次你就回赠这一套建盏,总不好白拿这么昂贵的礼物。” 衡音开心地抱住她的胳膊:“可是我家里也有别的古董,我回去坑我爹妈就好了。” 秋长歌笑道:“下次再坑你爹妈的东西,这套先带回去吧,泽家人下个月是不是要回国探亲?回头我让傅怀瑾安排接待一下。” 衡音欢喜的要上天,傅哥亲自安排接待,这么高的待遇吗?姐姐不愧是她亲姐。 “会不会太麻烦傅哥了?他那么忙?” 秋长歌:“也不算麻烦,泽教授一直帮安然做精神疗愈,接待一下他的家人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以她和谢景焕的交情,这都不是事儿。她也想好好接待一下泽越的家人,希望这一世的家人能给他一些亲情温暖,治愈他心里的伤疤。 秋长歌记得,前世谢景焕的心魔便是亲人。 只是不知道后来的小草在他心目中又算不算是重要的人。 说话间,只见傅怀瑾等人满载而归。 宋星河嫌弃的声音从庭院里远远传来:“傅怀瑾,吃你一顿饭是真的不容易啊,我竟然还要下地干活,你不会是故意使唤我和泽越,让我们当劳力的吧?” 傅怀瑾笑如三月春风:“大舅哥说笑了,这小香瓜长歌很喜欢吃,我就寻思着多摘一点,等会大家也能带些回去尝一尝。” 宋星河冷哼了一声:“就你会做人。” 傅怀瑾好脾气地没说话,胜利者一向都会对失败者宽容一些,嘴上让让宋星河,他也吃不了什么亏,宋星河不还得每个周末来当苦工吗? 傅怀瑾微笑:“泽教授,你回去时带一筐,你学校的同事比较多,可以分一分。” 长歌看重泽越,傅怀瑾是知道的,现在泽越和衡音对外官宣了,甭管真假,至少两人现在明面上是男女朋友,那也就是他的妹夫,这点人情面子是要关照的。 泽越:“多谢。” 橙园的小香瓜,不愁送不掉。 宋星河冷笑:“那我能带两筐吗?” 傅怀瑾:“……” 屋内众人都抿嘴笑,宋少真是嘴炮王者,他在娱乐圈时妥妥的高冷男神,没有想到私底下这样的,怼天怼地~ 衡音蹦蹦跳跳地起来,跑到门边,就见傅怀瑾三人带了不少瓜果蔬菜过来,泽越一身黑色的登山服,高高大大,又酷又冷,站在傅怀瑾和宋星河面前,丝毫不逊色。 嗷,好伟大的一张脸。 衡音双眼冒星星,她还是喜欢酷酷的帅哥,傅哥太温润,宋哥太倨傲,还是她的泽教授更酷一些。 “泽越,你来的好早。”衡音跑过去,站在茶树下,笑盈盈地说道,“橙园怎么样,外公外婆看到橙园会不会也想留下来种地?” 泽越点头,橙园确实相当不错,山上环境本就好,橙园更是曲径通幽,硕果累累,像是一个隐居的世外桃源。 这得是有审美有格调的人才能打造出来的园子。傅怀瑾应该在上面砸了重金。 有时候他挺羡慕傅怀瑾的,他和衡音是一类人,无论在哪里,都能将日子过的诗情画意,相反,他和长歌反而是需要被治愈,被照顾的人。 “傅哥,过几日,泽教授的外公外婆回国探亲,能过来参观橙园吗?”衡音笑盈盈地问道。 傅怀瑾温润笑道:“嗯,长歌跟我说过了,到时候我负责接待。” 衡音欢呼道:“耶,傅哥天下第一好。” 宋星河阴阳怪气道:“之前在群里,你可不是这样说的,你说宋哥天下第一好。” 衡音嘿嘿笑道:“宋哥和傅哥都天下第一好,我姐姐最最最最好,宋哥,傅哥,今天小的是来当丫鬟的,这就给少爷们斟茶。” 衡音说完一溜烟跑了。 宋星河:“看吧,这嘴巴简直就是哄死人不偿命,泽越,你以后只有被骗的份儿。” 泽越微笑:“她这样很好。” 他希望她能一直这样开心快乐,没有半点忧愁。 傅怀瑾看了一眼泽越,见他站在茶树下,面容在树影的光线中半明半暗,神情看不出喜悦,反而有一股淡淡的哀伤,或许那是另一个悲伤的故事。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修的道,要走的路,要渡的劫。 他只能自渡。 傅怀瑾:“我们进去吧,家里也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我去煮一壶茶,你们挑茶叶。” 宋星河挑眉:“这么大方?那就你种的菩提茶吧。” 傅怀瑾笑道:“可以。” 泽越不明所以。 宋星河解释道:“等会你喝一盏就知道了,这茶不亚于大红袍。” 泽越:“我不懂茶。” 剑客哪里懂那些风雅之事,他前世只懂手中的剑,这一世迷失在名利场中,更不懂茶道。 宋星河伸手拍着他的肩膀:“没关系,等会记得多喝点,然后问长歌能不能带点茶叶回去。” 泽越默默点头,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这茶叶很名贵吗?还是产量很少? 等傅怀瑾将茶叶煮开,泽越喝了两盏,说道:“这茶我好像喝过。之前衡音带了一罐送我外公。” 这茶口感润,而且茶香很特别,他一闻就闻出来了,喝完三天都隐隐有茶香的余味,他以为名贵的茶叶都这样,看来并不是。 宋星河喝茶的动作一僵,咬牙切齿:“喝你的茶吧。” 他也要找长歌要茶叶!没道理,衡音有,他没有! 泽越:“?” 所以,这茶叶真的很不一般? 泽越默默给秋长歌发了一条信息:“衡音从你这里拿的茶叶很名贵吗?” 秋长歌:“就是野茶,你喜欢的话走的时候带一罐回去。” 泽越看着咬牙切齿的宋星河:“不了,我不懂茶。” 他怕被宋星河追杀! 第649章 不敢回望的过去 傍晚时,宋星河邀请大家去他家参观,一行人顺便给邻居们送点小香瓜和葡萄。 秋长歌和泽越走在最后面。 八月底的帝都,加上昨夜下了雨,天气已经开始凉爽,进入了一年中最好的季节。 衡音和宋星河一行人在前面斗嘴说笑,十米之隔,秋长歌和泽越都十分的沉默。 泽越率先开口:“你想问什么?” 秋长歌抱着怀里的小毛球,轻轻摩挲着它毛茸茸的小脑袋,小家伙吃饱喝足,难得这样乖巧,她就带着它一起去宋星河家玩耍。 “衡音是我妹妹。”她淡淡开口。 “我知道。” 秋长歌看向他:“当年的事情我不问,我只想知道,你现在对衡音是如何想的?” 当年他拜入六长老门下,六长老破格收了外族弟子,他们算起来也是半个同门和族人,她将六长老和小草都托付给他,前尘往事就算归于尘土,这一世他和衡音在一起,是不是也要给她这个姐姐一个交代? 泽越沉默了数秒钟,前尘往事是一柄伤人伤己的利剑,这一世他也无法给秋长歌任何承诺和交代。 泽越:“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伤害衡音。选择权一直都在她的手上。” 秋长歌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剑客的承诺,价值千金。有他这句话,日后他和衡音是分还是合,都由衡音说了算。 秋长歌心满意足,淡淡说道:“衡音是小孩子脾气,有时候喜欢胡闹,若是你对她无意,还是趁早说清的好,日后若是纠缠深了,再说,伤人伤己。 若是你对她有意,那便好好经营。” 泽越看了一眼前面频频回头冲他笑的小姑娘,心口发软,他曾经拒绝过她,后果是他无法接受的惨烈,这一次的拒绝权在她手中。 “姐姐,泽教授,你们在说什么?” 衡音见他们俩走在最后面说着悄悄话,说了好长时间,终于忍不住跑过来,说什么悄悄话,她也想听。 秋长歌微笑道:“没什么,只是闲聊,我带小毛球先故过去了。” 她快步上前一步,追上了傅怀瑾和宋星河等人。 傅怀瑾握住她的手,用眼神询问着,是不是谈好了。 秋长歌轻轻点了点头,她看得出来,泽越现在对衡音是愧疚悔恨多于感情,好在他从未正面回应过衡音,都是衡音一头热,这样等小姑娘的热情褪去,就能确定这段感情的真正走向,是分或者合。 至于前世的事情,她不能问。衡音固然是她的妹妹,但是谢景焕也是她生死相交的朋友,她不希望他们中的任何一人受到伤害。 他们的事情只能他们自己解决。 从秋长歌家回来之后,泽越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静静地看着这个浮华喧嚣的城市。 等到夜深,月光隐在云层之后,他才垂眸,面容半隐在夜色中,打开手中的怀表,一点点地催眠自己,进入意识最深的地方,窥探前世的记忆碎片。 那是一段他不敢回望的过去。 * 从盛京一路风尘仆仆地赶回泉城,已经是滴水成冰的季节,月光清冷地照射大地,霜华满官道。 谢景焕将斗笠往下拉了拉,挡去夜里的寒意,一匹马,一柄剑,一身薄冬衣御寒,就这样从盛京日夜兼程地赶回泉城。 “家主回来了,家主回来了。”守城的士兵看清策马归来的剑客,发出惊喜的叫声。 新帝登基,朝局动荡不安,新帝痛恨世家大族多年来把持朝政,导致皇室式微,登基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用手中的兵权夺权,发起了血洗世家的战役,这场朝堂之战远比战场还要血腥,无数人丧命,大家族覆灭之后,附庸的小家族也纷纷洗牌。 可以说,大半个九洲都被波及到。 十大世家已经去了其四,就连曾经第一世家风家都树倒猢狲散,如今各郡县人人自危,不知道帝王的利刃什么时候朝他们落下。 他们泉城谢氏乃是最古老的十大世家之一,又不像清河崔氏那样依附新帝,风家倒下之后,最危险的就是他们泉城。 偏偏家主在这种危险时刻前去盛京护送那位月娘子。这几个月,城内人人自危,各种流言蜚语都传了出来,还有说家主在盛京殒命的,幸好家主提前做好了一切的安排,让月小娘子主持大局。 此刻见到谢景焕回城,众人仿佛看到了希望。 如今的泉城守军都是由谢家子弟训练出来的,谢家经过家族的血洗之后,留下来的都是这些年跟着谢景焕血腥厮杀出来的,相当于一城一家族全都姓谢,是真正的铁板一块。 谢景焕乃是谢家老太爷选中的人,前家主已死,前少家主谢书投入了新帝麾下,此刻还在盛京当她的贵妃,和谢氏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开城门—” 城门发出沉闷的声响。 谢景焕快马入城,取下斗笠,露出一张满是灰尘的英俊面容,剑客眉眼染寒霜,没有停留,直奔谢府。 “家主回城了,家主回城了。” 深夜里,回城声激动地传开来,一声声,传入泉城的大街小巷。 小草在夜里惊醒过来,撩开帘帐,床前的炭盆已经熄灭,只剩下一点余炭的温度,寒冬腊月,泉城依旧是寒冷的,只是如今朝局动荡不安,谢府的银钱处处紧缺,她到泉城的第二个寒冬,连地龙都烧不起,改烧起了炭盆。 “娘子醒了?外面都在喊家主回来了。”管事赵嬷嬷掌起灯,兴奋地说道,“娘子快出去迎一下家主吧。” 赵嬷嬷是大长公主身边的人,她和六长老都是孤身来的泉城,大长公主怕她一个女孩子出入谢府不方便,便让赵嬷嬷贴身伺候她。 “嗯。”小草起身披了一件厚厚的斗篷,穿上鞋往外走。 “娘子,头发乱了,不梳一下吗?”赵嬷嬷急忙说道,话没说完,见娘子已经出了内室,急得跺脚。 这月家小娘子长得是水灵灵的,但是性格却跟一般的闺阁贵女不太一样,不喜欢世家规矩,也不爱打扮自己,每次她只要教一些宫廷贵女的礼仪,小娘子就会垮着小脸,恹恹趴在窗前看着外面。 后来她才知道小娘子是在看树上的鸟窝,春日里雏鸟摔下来的时候,小娘子还爬树将小鸟送回了鸟窝,幸亏当时没人看见,不然她都愁坏了。 这传出去,小娘子还怎么嫁人? 不过也是,只要嫁入谢府就好了。她看的分明,谢家主离开泉城时,将泉城托付给了莫先生,将谢府的诸多事情都托付给了小娘子,这分明就是有意要娶小娘子入府,不然也不会这样安排。 这传出去,多少有些有碍小娘子的闺名。 不过她看那位谢家主太年轻,平日里又有诸事要忙,父母双亲都不在了,未必有人会提点他这一点,所以她得多在小娘子耳边说说,让她主动一些,去点一点谢家主。 赵嬷嬷跟着追了出去。 冬日里的霜华极重,小草没有提灯,借着霜华一路朝外院走去。赵嬷嬷追着要给她整理发型和衣裳。 她全然不管不顾,只想早点见到谢景焕,问清楚明歌的事情。为何他一人回来,如今外面都传遍了,明歌入道门,进了众生塔,为何他不带她一起回来? 小草越走越快,走到前院时,眼圈红红的,雾蒙蒙的,有些看不清前路。她该怎么办?她要怎么办? “娘子,家主本是直奔谢府的,中途突然转道去了草庐巷子。” 小草站在廊下一声不吭,静静地等他回来。 左右见状,沉声地退下,陪她一起等。 谢景焕始终没有回谢府,来汇报的人一重又一重。 “家主从草庐巷子出来之后,去城东的馄饨铺子吃了一碗馄饨,然后去巡视军营了。” “家主巡视完军营,去了一趟老太爷的墓前洒扫……” “家主回府了,路上遇到了拦路的百姓……” “娘子,家主回来了,就在府门外……” 小草看着已经大亮的天色,转身回了内院收拾东西,其实她已经想好了,明歌在哪里,她就在哪里。 泉城也好,谢氏也罢,终究不是她的家。 如今六长老和大长公主安顿了下来,过起了隐居的日子,谢景焕也完全掌控了谢氏,她留下来能做什么呢? 她要去盛京陪明歌。 小草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收拾行囊。 “家主,您快进去看看吧,娘子等了您一晚上,现在正哭着收拾箱笼呢。”赵嬷嬷看着风尘仆仆的年轻剑客,被他满身冷冽的霜寒剑意吓退了一步,大着胆子说道。 不愧是血洗泉城的谢家子弟,这一身杀伐之气能止小儿啼哭。 谢景焕已经有一天一夜没有睡,这一路行来,他每天只睡两个时辰,余下的时间都在赶路,终于在年前赶回了泉城。 原本昨夜就该直接回来,但是实在是因为心中有愧,便去了一趟草庐巷子,向师父禀明了盛京发生的诸事,回府途中吃了一碗馄饨,又担心泉城的布防,便去了一趟军营,一来二去的就耽搁了。 等他回到谢府,已经日上三竿。 谢景焕进了内室,就见大月山来的小姑娘低着头在擦着泪花,他见她哭过好几次,是个爱哭的小娘子,有时候还凶巴巴的,但是大多时候都很率真可爱。 自从云雾天宫崩塌,大月国灭之后,她和师父一起到了泉城,再也没哭过。 没有想到她今日竟然哭了。 年轻的剑客有些手足无措,既不会安慰小娘子,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继续哭,只得木讷地开口:“对不起,昨夜不该让你等那么久,小草,我给你买糖葫芦赔罪好吗?” 糖葫芦,又是糖葫芦,每次他都说买糖葫芦,一次都没给她买过。 小草放下手中的包袱,背过身去擦干净眼泪,低声说道:“我没有生气,我知道你忙,我只是想知道明歌的事情,我要去盛京找她。” 谢景焕脸色微变,剑眉皱起,冷声拒绝道:“不行。” 小草才擦干的眼泪涌出来,冷冷说道:“不要你管,你又不是我的谁,还有,别以为六长老收你为徒,你就是我师兄,以后还是叫我月娘子吧,我大名月见,只有家里人才能叫我小草。不合适。” 谢景焕还是第一次知道她叫月见,以前明歌喊她小草,师父生气的时候会连名带姓地喊她月见草,原来是大名小名一起喊的。 月见,一种草药名。小名又叫小草,还挺可爱的。 谢景焕也知道自己声音过于严厉,原本她就生气,现在更生气了,连小名都不让他喊了,顿时放缓了声音,低声地解释道:“不是我不让你去,而是盛京过于危险,高祖陛下一直想找明歌的软肋,拿风眠洲的生死来拿捏明歌,明歌都没有臣服,你若是去了,等于直接给高祖手中递刀子。 那你就成为明歌目前最大的软肋了。 离开盛京时,明歌叮嘱我,让我拦住你们,不要你们出泉城,最好往后连书信都断绝,如此她入道门才了无牵挂,你们也能有自己的人生。 师父那里,我已经劝住了,如今你要是去盛京,就是害明歌。” 他回来时最担心的就是师父会一怒之下上盛京手刃高祖陛下,连夜就去了草庐巷子,好在还有大长公主在,师父没有冲动,只是很是黯然神伤。 没有想到小草才是最难劝的那个。 小草眼泪“啪叽”掉下来,哽咽道:“你会不会说话?我才不会害明歌,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你出去!” 她转身,露出一双哭的发红的眼睛,然后凶巴巴地来推他,无情地将他推出了门外,“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谢景焕默默地站在门外,听着她压抑的哭声,没有离开。 他抬眼看天,或许,众生皆是来人间历劫的吧,这九洲新帝初定,却依旧破碎不堪,他看不到梦里的那个桃花源。 或许曾经的大月国是,但是它已经消失在中洲大地了。 第650章 游学 家主回城,整个泉城瞬间就从沉寂中活了过来,处处都洋溢着勃勃生机。 小草将收拾好的包裹又打开,将塞进去的衣裳又一件件地拿了出来,然后呆呆地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掉光叶子的老树。 她去不了盛京了,也见不到明歌了,好像突然之间只剩下泉城这一个安身之地。除了谢府和草庐巷子,她不知道该去哪里。 可草庐巷子不是她的家,那是六长老和长公主的家,他们之间错过了几十年,垂垂老矣才相守在一起,她也不愿意去打扰。 她好像只剩下谢府这一个去处了。 嬷嬷一直在她耳边念叨着,让她学一些贵女的礼仪,日后好嫁入谢氏当家主夫人,毕竟谢家主身边一位小娘子都没有,这对于世家大族来说,已经是凤毛麟角了。 可是她知道,谢景焕身边没人,是因为心有所属,他喜欢的是明歌。 谁又会不喜欢明歌呢? “小草,我让厨房做了一些早膳,我在前厅等你一起用膳。”谢景焕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低低沉沉的,就如同他那柄快要生锈的重剑。 那剑剑身都卷刃了,还有好几个缺口,她以前好奇时曾问他,为何不换一柄更好更厉害的剑,那人只是用一副历经沧桑的口吻说,剑只要能杀人,能守护人,就是好剑。 后来她才从他左右心腹口中得知,那剑跟了他很多年,是他从地宫里一路厮杀出来,无数次救他性命的剑,即使剑身卷刃,即使满是细小的缺口和伤痕,谢景焕一直不舍得换。 人对剑长情,对人也是如此。 她知道,即使明歌从来没有选择他,选择的是风眠洲,谢景焕也会一直喜欢那样好的明歌,不会轻易对别的小娘子动心。 她在谢府没有未来的。 小草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见四下寂静,幽幽叹了一口气,打开门,然后就见风尘仆仆的谢家家主还站在门口的廊下,冲着她笑。 年轻的剑客不常笑,所以笑起来有一种别样心动的英俊和少年气。 小草呆了一下,随即委屈道:“糖葫芦呢?” 每次都骗她。 谢景焕见她没有带行囊,终于放下心来,笑道:“等会我就出去给你买。” 小草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以及满是灰尘的衣服,见他满身风霜地回来,只昨天夜里吃了一碗馄饨,都没来得及去沐浴更衣,就一直等在她房间外,等了这么久。 她那点委屈和怒气瞬间就消地干干净净,说道:“你身上臭死了,都是当家主的人了,还不快回去洗洗换身像样的衣服,不知道的还以为谢氏穷的连家主都要去乞讨了。” 谢景焕闻言,忍不住哈哈笑道:“那你等我一起用早膳。” 小草:“嗯。” 她看着他一路疾步回自己的院落,劲瘦挺拔的背影消失在寒冷的冬日里,许久才收回视线。 赵嬷嬷从一边走出来,低声说道:“娘子,家主看起来对您还是很关心的,您可千万不要使小性子,给他甩脸子啊。” 刚才她都捏了一把冷汗,生怕谢家主生气,结果没有想到家主虽然年轻,但是脾气挺好的,就一直站在屋檐下等着娘子消气,依她看,娘子嫁入谢家很有希望的。 小草垂眼戳着两根小手指,又看了看外面光秃秃的老树枝桠,如果心如寒冬,还能生根发芽长出新叶吗?或许她可以等一等。 “嬷嬷,你打点热水,我想梳洗一番。” 赵嬷嬷大喜:“好嘞,我这就去。” * 谢景焕返回泉城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其他世家,与此同时,盛京那边的消息一茬一茬地传过来,各大世家纷纷坐不住了。 新帝登基,不立皇后,立了谢氏女为贵妃,但是世人都知道谢家家主谢景焕如今的家主之位是用手中剑抢过来的,他和谢书说是生死仇人也不为过。 陛下照理说,应该会趁此良机诛杀谢景焕的,结果他竟然安然无恙地回到了泉城?十大世家中,风谢乃是最古老最势大的两大世家,高祖陛下连义结金兰的兄弟一家都能下狠手,竟然放过了谢景焕? 世家大族仿佛看到了希望,纷纷派人前往泉城,想向谢氏取经,一边想打探盛京的情况,一边向盛京表忠心。 时局最为动荡的一年来临。 新帝登基第二年春,消息如雪花般从九洲各地涌入泉城。 高祖陛下秋慕白于除夕晚宴上,设下血宴将十大世家之一的范家连根拔起,鲜血染红了帝宫的沟渠。 除去一直扶持皇室的崔家,被帝王扶持的新贵赵钱李三家,在盛京屹立不倒成为新帝宠臣的萧家,昔年的百年世家只剩下谢氏、太原王氏和吴郡陆氏。 除了谢氏,王氏和陆氏早就向新帝表了忠心,然而被杀的血流成河的范氏也正是因为表了忠心,沾沾自喜地前去了盛京,然后全族都成了刀下亡魂。 王氏和陆氏,包括其他几世家都战战兢兢,觉得这刀怕是迟早要落下来。如今的新帝可不是前朝末帝那样和善的人,那是真正的杀神转世。 于是王氏和陆氏一起向谢景焕抛了橄榄枝,说要让家中的子弟来泉城游学,让他代为关照。 所谓的游学是假,过来打探虚实,有意联姻是真。 陆氏和王氏打了两手算盘,让族中最有出息的子弟去泉城游学,然后看看盛京的反应,如果盛京那边依旧放任不管,那谢氏必是掌握了新帝天大的把柄,或者是拥有一道免死金牌,那么他们就要果断下手跟谢氏联姻,以求自保。 若是盛京那边大怒,他们也不慌,只说是年轻子弟出门历练游学,然后火速跟谢氏断绝往来。 于是陆氏和王氏的信件派人送到泉城时,两家游学的子弟已经到了泉城门外了。 这是掐准了时间,故意不早不晚地将信件送到,如此一来,泉城也来不及关闭城门,避而不见了。 谢景焕收到消息时,王氏和陆氏各自带了一队族中子弟到了泉城,来人中除了王陆两家,还有附庸于他们的小世家,选的都是最貌美出色的年轻子弟,七女四男,以及一大帮子的丫鬟随从。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了泉城,游学。 * 王氏和陆氏两队人马中,带头领队的分别是王氏的三娘子王惜弱和陆氏的四郎君陆峥。 同为世家贵女,王惜弱自认为才情美貌不输给谢书,但是她年纪比谢书小了两岁,等谢书美名传遍九洲,谢氏又力压了王氏一头,所以这九洲第一美人也就没她什么事情了。 这年头就算评选第一美人,只要不是那种美的惊天动地的,都要看背后世家大族的势力。谢书心机深,手段又厉害,于是她王惜弱就算再美,名气也终究弱了很多。 之前有谢书压在她上头,九洲的世家子弟都对谢书趋之若鹜,王惜弱一直没有相看到满意的世家子弟,本想着谢书既然嫁入了晋国公府,那她就入宫当太子妃,无论如何都要压她一头,出一出这么多年来的恶气。 结果太子选妃的那年春天,她人都到了盛京,突然被告知昭和太子不选妃了?就连崔家娘子都没能入宫。她在盛京挑了一圈,发现昭和太子不选妃还是个病秧子,晋国公势大,但是秋慕白娶了谢书,最最出挑的九洲第一风雅郎君据说跟一位南疆女私定了终身。 那个南疆女这一年来光彩耀世,压的谢书灰头土脸。 她远远见过一眼,然后立马就启程回了太原,这南疆女长成那样,她想挖她的墙角抢九洲第一世家郎君,那是绝无可能的。 因在盛京见过了那样多的俊朗世家子,等回到太原,王惜弱看着本地这些歪瓜裂枣们,便毫无兴趣,于是这婚事就一再耽搁了。 为此她被她娘骂的狗血淋头,说她毫无心气手腕,白瞎了王氏女的身份。 她完全一副躺平任嘲的模样,只是才过了两年,九洲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如今回头再看,她惊出了一身冷汗,庆幸当年自己抽身离开盛京,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 昭和太子登基不足一年就亡国身死,崔家倒戈新帝,昔日盛传要入住东宫的崔九娘被崔家当做一个物件送往了帝宫,据说日子并不好过。 也是,待在秋慕白那种暴戾帝王身边,谁的日子能好过?谢书挑来挑去,算是押中了宝,但是据说新帝真正爱的是那个南疆女,为此不惜灭了风氏满门,只留下一个出家为僧的风笑廉来堵世人的嘴。 至于谢书,不过是皇宫里一件华美的摆件罢了。 想当年她看中的那些世家郎君,风眠洲生死不知,风家灭门,昭和太子亡国身死,秋慕白暴虐成性,原来有时候谁都不选,才是最后的赢家。 若是她当时非要趟这趟浑水,死的就是她了。 如今王家想将她送到盛京去笼络新帝,王惜弱内心是不愿意的,于是怂恿着父亲跟谢氏结盟,想着这一趟带着王氏子弟来泉城,无论如何都要跟谢氏联姻,免得她日后要陪伴在一个暴君身边。 这暴君真是想一出做一出,范氏明明已经投诚表忠心,结果还是被他杀的血流成河,她要是进了盛京,那就是羊入虎口。 泉城谢氏的家主,这一次能从盛京全身而退,必是有自己的手段,听说他和南疆女交情匪浅,若是新帝真的爱那位娘子爱的痴狂,必然不会动泉城。 这两年,九洲也渐渐有声音传开,说泉城有一位剑术大师坐镇,可杀人于千里不留痕迹,听说是六十年前那位被皇室和半个世家追杀了半年却无果的游侠。 那位可是游侠史上最传奇的人物,于是泉城再添神秘色彩,无数游侠剑客都前往泉城,这股实力不容小觑。 听说谢景焕出身十分卑微,父母早逝,王惜弱自认为她嫁过来的话,是下嫁,谢景焕需要像她这样身份高贵的世家女来稳固自己的地位,她也需要这样的夫君来逃离被送往盛京,落得和崔九娘一样的命运。 所以这一次的泉城游学,她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王惜弱带着王氏子弟来泉城,半路就遇到了一同来的陆氏子弟,一见领头的是陆峥,瞬间说了一句晦气,这狗东西竟然也来了泉城,还带着好几个美貌的娘子来跟她竞争? 真是倒了血霉了。 “三娘子,好巧哦。”陆峥摇着手中招摇的玉骨扇,笑如春风地打着招呼。 王惜弱坐在马车上,此刻想取下马车上族徽标记已经来不及,只得打开马车,冲着风骚的陆家四郎,皮笑肉不笑地点头:“四郎君,好巧哦。” 这狗东西还是和当年一样风骚,寒冬腊月里,非要摇着扇子,一副翩翩浊世公子的模样,颇有种东施效颦的感觉。 王惜弱看着想笑,谁不知道他想学风眠洲,偏偏学的四不像,学到了萧家那纨绔萧缭的浪荡样,好好的一柄玉骨扇,上面又是镶金子,又是镶珠子,俗气,俗大气! “三娘子怎么千里迢迢来了泉城?听说你们王家子弟要来泉城游学,原来是三娘子带队!”陆峥笑眯眯地看着高坐在马车内的矜持美人,听说这两年她拒了所有来提亲的世家子,原来她的目标是谢氏这位年轻的家主啊。 自从风眠洲失踪,昭和太子身死,九洲改朝换代,当年的年轻剑客谢景焕很快就进入了世人的眼中,成为世家女趋之若鹜的对象。 没有想到王惜弱竟然也有此意。 王惜弱拿起手边的流苏锦扇,半遮着面容,微笑道:“听说陆氏也要来游学,我记得你们陆氏家学渊源,祖上出了不少大儒,你们也要来泉城取经吗?泉城好像没什么大儒吧?” 笑死,他们陆氏来的,他们王氏来不得吗?大家都是打了一样的算盘,谁也别笑话谁。 陆峥挑眉,大意了。 “我们自然不是来求学,是来求剑术道心的。”陆峥笑眯眯道。 王惜弱点头:“也是,听说那位剑术高人有一位侄女,生的花容月貌,而且还住在谢府,若是能求得美人,咳咳,求的剑术道心,那还真是有心呢。” 王惜弱阴阳怪气道,一看陆峥这个风骚玩意来泉城,她就知道陆家打的龌龊主意,这是双管齐下呢,一方面带着美貌的世家女来勾搭谢家主,一方面派年轻俊朗的世家子去勾搭剑术大师的侄女,无耻。 陆峥:“……” 咋的还阴阳怪气上了? 大家都不是为此来的吗?她自己来跟谢景焕相看,还带了好几个英俊的世家子,他就不能来吗?这蛮横的性格,真的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两人唇枪舌剑间,只见城门那边,一队人马策马疾行而来,领头的正是年轻英俊的谢家家主谢景焕。 第651章 男人还是话少一些可爱 王氏和陆氏子弟齐齐看向城门方向,只见寒冬腊月里,年轻的谢家家主策马行来,身姿矫健地下马,一身黑衣大氅,加上英俊的面容,在寒风中犹如一柄绝世利剑,周身都透着风雪不侵的坚毅来。 众人眼前一亮,尤其是王惜弱,暗戳戳地捏紧了手中的扇柄,她也没有想到谢景焕竟然长得这般的英俊,旁边的风骚陆家郎君跟他一比,宛如上蹿下跳的猴子! 这才是真正沉稳有气度的世家家主,年轻沉稳,完全是上好的夫君人选。 “敢问可是陆氏和王氏的车队?”谢景焕出声询问,目光扫过陆峥和王惜弱的车队,人到了泉城,没有不接待的道理。 泉城如今是九洲游侠心目中的圣地,自然也容得下陆氏和王氏子弟。 陆峥风流倜傥地上前,笑道:“正是,在下陆家四郎陆峥,见过谢家主。怎的劳烦家主亲自出城迎接,我等受宠若惊啊。” 这位谢家主可真是一点架子都没有,到底是年轻,也不是世家出身,若是换了旁人,估计他们得先去递拜帖,送上重礼,然后对方才会屈尊降贵地相见,接待一番,如此方能显示世家家主的身份地位。 只是如今世家人人喊打,谢景焕这般低调接地气,反而很是赢的好感,至少陆峥很喜欢这样,看来泉城之行比他所想的要简单的多。 王惜弱从马车内下来,纤细婀娜的身子迎着寒风,被风吹的微颤了颤,弱弱说道:“在下王氏三娘王惜弱,见过谢家主。冬日寒冷,家主本不用如此客气,出城迎接的。” 谢景焕颔首,说道:“正好巡城,听闻陆氏和王氏车队在城外,就出来迎一下,略尽地主之谊,诸位,欢迎来泉城。” 那坦坦荡荡,意气风发的模样,看的众人微微晃眼。 怎么九洲之前从未有关他的传闻?这样的少年郎一夜之间成为世家家主,应当是传奇之一呀! 王惜弱抿唇微笑,相看的十分满意。 陆峥看了一眼王惜弱,一眼就猜透了她的心思,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王惜弱心机手腕可是完全不输谢书,她也就比谢书晚生了两年,错失了先机。这两年她待在太原王氏家中,任谁来说亲都油盐不进,十分难缠。 若是她想跟谢氏联姻,此行陆氏的任务就失败了一半了。 陆峥上前笑道:“那就叨扰了。还请谢家主先行。” 谢景焕翻身上马,陆氏和王氏的车队浩浩荡荡地跟在后面,入了泉城。 * 冬日寒冷,小草一般不怎么出门,尤其是谢景焕回府以后,谢府的诸多事情就不需要她来操心,她也乐的偷闲,每日在炭盆前烤着火,烤一些红薯栗子吃,然后闲来无事再出门上山去采些冬日才有的草药,回来捣鼓着她的药草方子,做各种药丸。 这日刚睡醒,她便听到外面喧哗吵闹的很,便拉了拉床头的铃铛,沙哑问道:“嬷嬷,出什么事情了?” 赵嬷嬷正使唤着丫鬟小厮再出去打探消息,见娘子醒了,急急进来,撩起帘帐:“娘子可是醒了,大事不好了,家主带了好些人回来,男男女女的,全都是世家贵女和世家子弟,还带了好多的奴仆家丁和箱笼,西院都快塞不下了。” 赵嬷嬷急道:“刚才我让丫鬟去打探了,好像是太原王氏和吴郡陆氏的人,那些世家贵女各个千娇百媚,美貌的很呢。” 谁能想到家主平时身边连个服侍的丫鬟都没有,一下子就带了这么多的贵女和世家子弟回来? 小草皱眉:“全都住到西院去了?” 赵嬷嬷:“可不是嘛。娘子,你可千万别生气,也别去质问啊,咱慢慢跟谢家主说,娘子……” 小草穿了鞋就往外面跑,一出门被冷风一吹,又回来穿衣裳。 赵嬷嬷见她一脸怒气,急得跺脚,拿着小暖炉就追上去。哎呀,这才睡醒,都没梳洗打扮就直接去见谢家主,这月家小娘子真是……急死她了。想她在宫里一辈子,一身争宠宫斗的手段,在月家小娘子身边,硬是没有了用武之地。 谢景焕回来就直奔书房处理公务。 现在谢府的事务繁多,而且还多了泉城守城军的军务,他一个人恨不能当两个人用,只是泉城这种诡异的情况不多见,他即是世家家主,又是泉城的实际掌权人,可以说完全算是国中小国。 秋慕白对此一直视而不见,也没有派人来接管泉城军务,监视打压谢氏,他猜不到秋慕白的心思,只能在盛京的屠刀落下来之前,更快更稳地壮大自己的力量,如此他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不再让明歌和风眠洲的悲剧重演。 “家主,月娘子来了。” 话音未落,书房的门就被人推开,谢景焕见小草冷着小脸,鞋都没穿好,走一步掉一下的模样,顿时无奈道:“小草,都说了很多次了,进我的书房要敲门,还有鞋子要穿好。” 他的书房都是机密军务和世家大族的秘事,一般人根本就靠近不了,也就只有她每次都不避嫌,大大咧咧地推门进来。 不过也是,他离开泉城的日子,基本都是小草负责谢府的事情,这书房对她而言早就进出惯了的。 小草扒拉了一下踩掉的鞋子,有些凶巴巴地问道:“你带了陆氏和王氏的贵女和世家子弟回来?” 原来是这事? 谢景焕微愣,点头道:“是这样,如今九洲动荡不安,新帝血腥好战,我想将泉城打造成天下游侠的圣地,让它成为九洲最后的净土,既然游侠们都可来,那么世家子弟也自然是可以来的。” 一旦泉城自由的民风养成,游侠圣地的名号传遍九洲,并且深入人心,那么这名声会变成一道铜墙铁壁,保护着所有的游侠和泉城百姓。除此以外,他还在培养泉城守军,如此才能有一战之力。 小草:“你别跟我说那些大道理,我南疆蛮夷之人,听不懂。” 她俏脸笼着寒冷,凶巴巴地道:“你带那么多人回来,跟他们说了要交伙食费吗?还有炭火费?茶水费?” 那些世家贵女和世家子弟多么的奢靡成风,她这两年也见识了一些,这乌泱泱的人到了谢府,那吃喝住全算谢府头上? 谢景焕这个败家子。他不会好的不学,要学世家的奢靡之风吧? 那她马上就打包行囊回南疆去。 谢景焕一呆,随即低低笑道:“小草,原来你担心的是银钱问题。谢家真的已经拮据到吃不起饭了吗?” 她可真是可爱,天真的可爱,谢景焕只觉得这一日的烦闷都烟消云散,原来九洲世家格局,泉城的未来,谢府是否要接受世家联姻,这些大事统统都不重要,甚至不如一顿饭,一冬季的炭火来的重要。 “开源节流,若是都像你这样大手大脚,早晚败光家业。”小草冷哼道,“大国主从小就教我们节俭,明歌也很节俭的。” 谢景焕点头,忍住笑,节俭的只有她,明歌可都是一袋子明珠地往外扔。或许只有大月国那种地方才能养出小草和明歌那样的性格,一个天真无邪,一个肆意洒脱。 “那敢问月娘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小草傲娇地抬起下巴:“放心吧,我自有办法。就是你可不准跟那些世家子学坏了,小心我去告诉六长老,让他揍你。” 谢景焕微笑道:“好好好,知道了。还是别去打扰师父师娘了。” “对了,你来的正好,陆氏和王氏此次来泉城游学,送了不少的礼物和特产,我原本不打算收的,但是深觉得你说的有道理,要不咱还是收下贴补家用吧,你去清点一下入库。” 小草挑眉,嗯?有礼物?不是白吃白住? 世家大族很是上道嘛。 “行,那我就帮你清点一下入库吧。” 谢景焕看了看她身上的旧衣裳,这才惊觉,小丫头跟着他,好像吃了不少的苦。 他眉眼一深,低沉说道:“喜欢什么自己拿就好。库房的钥匙一直都在你那里。” 小草摆了摆手,知道啦!男人还是话少一些可爱。 * 陆氏和王氏送的礼物都堆在东院里,全都是重重的大红木箱子。 谢景焕夺权之后,谢府百废待兴,之前的管事奴仆遣散了一大半,只留下了老太爷一脉,能用的人极少,后来小草和六长老到了泉城,谢景焕基本将泉城的诸多大事交给六长老,谢府的内宅事务都交给了小草。 是以,如今小草是实打实的谢府内宅掌权者,人人都尊称一声月娘子。 “姓月?”王惜弱入住西院之后,吩咐丫鬟婆子沐浴更衣,梳洗了一番,换了一套柔软的蜀锦襦裙,外罩着雪白的狐裘大氅,一边歪在软塌上吃着吃食,一边听着丫鬟婆子打探回来的消息。 “没错,老奴听的真真切切,内宅所有诸事都是这位娘子负责,听说谢家主前去盛京时,将诸事都托付给了这位小娘子和他师父,外间都在传月娘子肯定会嫁入谢宅,不然一个未出轨的娘子这样住在谢府,不合规矩。” “那位月娘子现在就在东院清点咱们和陆氏送的礼物呢,娘子要去见见吗?” 王惜弱秀气地吃着锦袋里的蜜饯果子,姓月?跟盛京那位在众生塔修行的女冠一个姓氏呢。她之前在闺中时,听到了一个有趣的说辞,说新帝乃是真龙天子,之所以能用兵如神,大破夏军,全是因为得到了一种叫做天机术的奇书,而这种奇书出自南疆一个不知名的小国。 月明歌便是来自这个小国。 所以谢氏的这位月娘子难道也是来自这个小国吗? 王惜弱不禁联想到去年那些九洲秘闻,起身淡淡说道:“好像漏了一箱子特产,我们送到东院去吧。” 下面人秒懂,立马就整理出一箱笼的太原特产,然后陪同娘子,送往东院。 王惜弱抱着小暖炉,身披着雪白的狐裘大氅,带着丫鬟婆子,弱柳扶风地前往东院,远远地就见一个年轻小娘子站在东院的檐下安排人清点着箱笼里的物件。 那小娘子年纪尚轻,巴掌大的小脸蛋,如雪似月,一双眼睛水灵灵的,不像是会管事的,倒像是谁家娇养在闺中的小娘子。 王惜弱见她穿的很是朴素,身上穿的襦裙料子甚至不如她身边的大丫鬟,唯一能看的保暖大氅还是兔毛的,虽然衬的她水灵精致,但是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了这小娘子并没有很贵重的傍身银钱。 王惜弱暗暗松了一口气,这小娘子长得虽然美貌水灵,但是言行举止和世家闺女还是差了一大截的,她有优势。 如果像是盛京所见的那位艳绝天下的月娘子,那她直接就打道回太原了。 “回吧。”王惜弱淡淡说道。 “娘子,不去了?”身边丫鬟婆子不解道,这都到门口了。 王惜弱转身就往西院走,人见到了,还去做什么。这位小娘子对她的威胁不是很大,只要谢景焕有脑子都知道选什么样的夫人对他,对谢氏更好。 “娘子留步。” 王惜弱还没走几步路,就听见后面传来清脆悦耳的叫声。 她有些惊讶地回头,就见月小娘子追了上来,雪天路滑,她都是小心翼翼地走路,生怕滑倒失了体面,那小娘子却犹如小蝴蝶一样在冬日里飞快地跑过来,冲着她灿烂笑道:“可是太原世家王氏的三娘子?” 王惜弱:“正是。” 小草看着她那一身光彩耀目的穿搭,光是腰间环佩就叮叮当当的,都是上好的白玉,顿时眼睛一亮,太原王氏这样有钱,在游学期间应该不会吝啬一掷千金吧? 就算为了维持她世家大族的体面,这位三娘子应该也会狠狠地花钱吧! 年关将近,今年泉城百姓的过年红封有啦!谢府的过年红封也有啦! 她已经想好了,她要在泉城举办最盛大的除夕灯会,然后带王家三娘子天天逛吃买买买! 第652章 一掷千金 小草此刻看向王惜弱的眼神就如同看到了一棵行走的摇钱树,热情地上前,甜甜笑道:“三娘子安好,娘子长得可真好看,我是谢府的女管事,娘子叫我月见就好。” 王惜弱被她甜美的笑容险些闪了眼睛,这小娘子笑起来可真甜,而且名字也好听,最主要的是她对她好像没有任何的戒备心? 他们王氏和陆氏这一次来了不少美貌的小娘子,这月小娘子是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吗?还是说她对谢景焕并没有那个心思? 王惜弱微笑道:“月娘子,娘子年纪轻轻就掌管谢氏的内宅事务,很是厉害呀,往后还望娘子多多关照。” 小草笑出雪白的小牙齿:“好说,好说,三娘子,用过晚膳了吗?” 王惜弱愣住,看了看天色,这还没到傍晚,天都没黑呢!吃什么晚膳? “没,没吧?” 小草笑的更灿烂,热情说道:“娘子想尝一尝泉城最有名的小吃吗?姜母鸭子吃过吗?卤肘子?还有泉城冬日最好看的雪景茶楼,煮一壶雨前龙井,然后烤香喷喷的红薯栗子,坐在茶楼上看着外面霜满大地的湖景,是不是人间一大美事?” 王惜弱被她说饿了,光想着那画面就觉得十分的美好。而且姜母鸭子?没吃过! 酱肘子?还有世家大族最嫌弃的炉烤红薯?她最爱了。不过每次她想吃的时候,都会被她阿娘阻止,说世家贵女就没有吃这种泥腿子才吃的东西。 王惜弱吞了吞口水,娇娇弱弱地说道:“娘子若是想去的话,惜弱可以陪娘子一起去见识一下。” 反正是月见想去的,她只是陪同,绝对不是因为馋了。 小草见目的达到,欢喜道:“好呀,好呀,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现在? 王惜弱呆住,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小草挽住胳膊,热情地拽着往门口走去。 王惜弱微愣,看了看身上皱成一团的雪白狐裘,不知为何心里微微触动,她虽然贵为王氏女,但是家中姨娘姐妹众多,父亲面前都是一团和气,姐妹一家亲的,父亲走了,大家就装都懒得装了,从来没有哪个妹妹会这样亲昵地抱她的胳膊,她也习惯了跟所有的姐妹都保持距离。 前两年她力压一众姐妹前去盛京参加太子妃的选妃宴,无功而返,回来还被姐妹嘲笑了半年,她待字闺中这两年,也受了不少冷嘲热讽,此次来泉城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没有想到刚到泉城第一天,谢家年轻的家主亲自出城迎接,她住进谢府的西院,这位月娘子就热情地来邀请她去品尝泉城美食? 抵达泉城的第一天,一切都如此的愉悦! 这里虽然比不上盛京繁华,比不上太原和吴郡富庶,但是这里民风淳朴自由,百姓安居乐业,若是加上那么多的美食美景,简直是人间胜地呀。 难怪无数的游侠都奔赴泉城而来,她都要喜欢上泉城了。 王惜弱此刻也顾不上回去换外出的衣裳大氅,朝着丫鬟婆子使了个眼色,吩咐她们回去取够了银钱,然后就跟着小草出谢府,美美地游玩泉城。 * 作为临海的古城,谢氏在泉城发迹,自有它得天独厚的优势。 泉城是九洲最重要的港口,除了远离盛京,不在权力中心,没什么大的毛病,然而这一项最大的劣势在新帝登基,九洲动荡,各世家战战兢兢时,反而成为了最大的优势。 因为泉城距离盛京太远了。盛京的屠刀要是想落下来,必须要付出惨痛的代价,新帝若是想坐稳江山,短期之内不会发动战争。 唯一杀谢氏家主的机会就在盛京,然而,新帝放过了这个机会。 九洲世家中,谢氏反而成为最安全的世家大族,泉城也是一派欣欣向荣之景象。 即使是寒冬腊月,泉城大街小巷都热闹非凡,尤其暮色降临,沿街的小摊贩都出摊,到处都是叫卖声,酒香从巷子里飘出来,一派人间烟火气息。 马车上,王惜弱矜持地坐在马车内,抱着暖炉,想掀开帘帐看着外面的夜景,硬是忍住了。出门在外,她就是王氏的表率,不能丢世家大族的脸,做出不贵女的举止来。 “前面停车。”小草闻到外面诱人的香味,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兴奋地拉着贵女坐姿的王惜弱,说道,“三娘子,我们下马车吧。” “这里?”王惜弱惊了一下。 “娘子,这里不宜下车,好多贩夫走卒,怕是会冲撞了娘子。”王氏的管家婆子不赞同地开口,言语中带着一丝威严。 她是大夫人的乳母,在府中地位超然,此次三娘子前来泉城,一应的丫鬟奴仆都是她来管的,她还受了老夫人和大夫人所托,看顾三娘子,是断然不会让三娘子在外失了世家的体面。 王惜弱迟疑了一下。 小草已经一把拉起她,笑道:“哎呀,没事的,我们泉城的治安可好了,没有人敢在城内放肆的,三娘子,你来的时候看到城墙外的那座剑池了吗?” 王惜弱摇了摇头,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剑池呢。 小草推开马车的门,给她指着方向:“你看,就是日出东方的方向,六长老在那里布下了一座剑阵,所有来泉城的游侠都可以挑战剑阵,如果挑战成功就可以在剑池里选一柄心仪的剑。 这两年来,无数的游侠剑客都来挑战剑阵,但是挑战成功的只有一人,挑战失败的剑客就留下了自己的剑,所以泉城是九洲最安全最和平的地方。 因为这里有天下最强的剑客。” 小草说着隐隐骄傲。 王惜弱从她的声音中听到了九洲热血和意气风发。那个世界好像离她很遥远,是她一个闺阁贵女一辈子都无法碰触到的一个世界。 王惜弱看向东方,那里的天空亮如白昼,剑气萦绕照亮了东方,这里和九洲任何一个地方都不同。 “走吧,三娘子,我带你去吃泉城最好吃的姜母鸭子和酱肘子,还有冰糖葫芦。”小草灿烂地朝她伸手。 王惜弱被她的笑容感染,下意识地握住她的手,随着她下马车。 “三娘子。”管家婆子脸都绿了,不赞同地喊道。 王惜弱也不知道哪里生出的勇气,此刻压根就不管嬷嬷的脸色,大不了她回去告状呗,大不了被关在祠堂里面壁思过呗,那都是她回太原以后的事情了。 她现在只想自由自在地呼吸,见识一下拥有九洲最强剑客的泉城。 “这条街是小吃街,所有天南海北的小吃美食你都能找得到。”小草拽着她的手,兴冲冲地给她介绍着沿街的小摊贩。 原本泉城并没有这样开放包容,这两年,无数游侠抵达泉城之后,闯剑阵失败,然后总要谋生吧,于是大部分游侠就在泉城安顿下来,做点家乡的小吃,平时一边摆摊一边研究剑术,然后再去闯阵,所以泉城经常能看到各种摊子,上面都是要卖的货物,但是老板却不在,去剑阵那边寻,一准能寻到。 谢府对这些游侠儿还有各种补贴,将城内规划的十分方整,井然有序。 “这边是小吃街,只是解馋的,三娘子,晚膳我带你去千香楼吃,吃完以后我们还能去逛逛北边的坊市,那里都是各种南洋珍奇。” “坊市?卖的都是南洋的稀罕物件吗?我听说有蓝眼睛的小猫咪?”王惜弱眼睛一亮,听说新帝养了一只毛发雪白的小猫咪,就是南洋的珍稀品种,当年在泉城买的。 一时之间九洲风靡,世家圈的贵女们都想养一只这样的小宠物,方显得身份尊贵。 “有的。”小草想起明歌说她以前买过一只小猫咪,目光一黯,努力扬起笑容道,“晚膳之后我就带三娘子去逛一逛,北边的坊市不仅有小猫咪还有各种珍珠玳瑁珊瑚首饰……还有江南来的绸缎。” “好呀。”王惜弱笑道,看了一眼街边的小摊子,见小草上前去买吃食,给丫鬟使了一个眼神,让她上前去付银钱。 这小娘子天真率直,眼睛里藏不住事儿,看见她时,直勾勾地看着她身上华美的衣裳和首饰,毫不吝啬地赞美,羡慕赞赏居多,不像那些世家贵女只会暗戳戳地嫉妒然后内斗。 王惜弱一双眼睛是世家内宅练出来的,一眼就看出这小娘子的可爱之处,自然也乐的和她出来花钱。 于是一路上小草负责买,王惜弱负责付钱,等到了千香楼,小草看向王家三娘子的眼神都带着粉色的泡泡,这三娘子真的太太太上道了吧! 有些东西她只看了一眼,王娘子就已经让人去买了。 她们足足买了一个月的各种零嘴吃食,就差要将这小吃街搬空了。 “月娘子,稍等一下。”王惜弱看了一眼千香楼对面的铺子,又看了一眼小草身上穿的有些旧的襦裙和兔毛大氅,施施然地起身去成衣铺子,小手一挥,点了四五套最新款的成衣襦裙和一件雪白的狐裘大氅,直接让掌柜的包起来。 反正这次来泉城,她爹想巴结谢氏,让她带了不少的银票,她娘还塞给她不少的私房银钱,够她在泉城挥霍个一年的。 她娘给的私房钱可以不动,但是她爹的那些银票她恨不得早早就挥霍掉,然后写信再去要,不然他爹又不知道花在哪个姨娘和混账儿子身上了。 与其让那些人糟蹋,不如她拿来花在这可爱的小娘子身上。 “月娘子,这些都是送你的,等回去让丫鬟直接送到你的院子。” 小草呆了呆:“送我的吗?这不合适吧?” 王惜弱笑道:“合适,反正也是我爹的钱,我要是不花,我那些混账哥哥和姐妹们就花光了。 我来泉城,人生地不熟,原本还很是忐忑,但是月娘子让我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我很喜欢跟娘子一起出来游玩呢。” 这小娘子身上有一种蓬勃的生机力,靠近她,她感觉自己像是出了笼子的小鸟,很是快活。 小草有些不好意思地戳了戳小手指,嘿嘿说道:“其实我没有三娘子说的那样好,我是见三娘子衣食住行样样都精致,想着太原王氏是顶尖的世家大族,必是特别有钱的,这不是带着娘子来补贴一下城内的游侠儿和百姓吗?” 结果没有想到贴补到她自己身上来了。 王惜弱见她如此坦荡,笑道:“好说好说,不过有一点你说错啦,我们太原王氏祖上确实风光,算得上是顶尖世家大族,如今就是落水的凤凰不如鸡,早就不如往昔了。若是我此行能贴补一下泉城的游侠儿和百姓,那是我的荣幸,也是王家的荣幸。 还要多谢月娘子给我这个机会呢。” 王惜弱朝着她眨眼睛,不管身后的丫鬟婆子快要窒息的表情,内心无比畅快。可能这两年过的实在是憋闷,她此刻全身反骨都起来了,只想着先痛快了再说,往后还不知道要不要被当做物件一样送到帝王,也不知道是生是死呢。 小草眼睛“哇”的亮起来,有些感慨道:“三娘子,你好像我姐姐呀。” 她在王惜弱的身上好像看到了明歌,只是明歌比王三娘子要更潇洒肆意,像是不羁的风,如今那道风被拘禁在众生塔内,她眼圈瞬间就红了。 王惜弱吓道:“那以后你就喊我惜弱姐姐好了,怎么好端端的还哭了呢?” 这小娘子可真是率直的可爱,说哭就哭了,鲜活生动,不像她这样的世家贵女,有时候被训教的像呆头鹅,不过她觉得自己更多时候像是咸鱼。 小草眨着眼睛,笑道:“我想姐姐了。” “那你姐姐在哪里?想她可以去看她呀。”原来是家中被娇宠的小娘子,上面有姐姐宠爱着,难怪养成了这样可爱的性格。 王惜弱有些羡慕,她姐妹众多,却没有一个真心相待的。 小草摇头,情绪有些低落:“以后总是会见到的。” 王惜弱见小娘子委屈的模样像只孤零零的小兔子,一时有些不忍,余光瞄到不远处招摇的身影,眼睛一亮。 陆峥?好家伙,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 这行走的摇钱树不薅一把,说不过去! “月娘子,你想不想过一个丰年?” 小草眨了眨眼睛,什么意思? 王惜弱努了努嘴,笑眯眯道:“等会,看我眼神行事!” 她要拔光这只孔雀身上的羽毛,来送月小娘子。 第653章 雪满人间 “陆郎君,陆郎君……” 陆峥正和族中子弟逛着泉城,正准备去泉城最有名的千香楼狠狠见识一番,结果刚到门口,就被人喊住。 他回头一看,只见王惜弱带着一个水灵可爱的小娘子远远地冲着他笑,给他笑的头皮发麻。 王家这位三娘子只要一对他笑,他心里就发慌,总觉得会有无数的倒霉事在等着他。 想当年他还是一个天真可爱的小郎君时,随着爹娘去太原游玩,去王家小住了几日,那时候的王惜弱在一众妹妹中穿的最漂亮,不仅穿着粉色的小襦裙,发髻上还坠着可爱的小蝴蝶,会甜甜地喊他“陆峥哥哥”。 那时候他想着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可爱的妹妹呢?想偷回家去养。 结果这个美梦被无情地打碎!因为他到王家的第二天,为了给妹妹抓兔子掉到了坑里,为了给妹妹摸树上的鸟蛋,摔断了腿,他忍着泪水等着妹妹来看她,结果妹妹已经认了新的哥哥,已经去跟别家的小郎君玩耍去了。 再然后就是他一生的黑历史,他哭着嚎着要妹妹来看他,爹娘自然拗不过他,于是出面请小娘子来哄哄他,那时候粉粉嫩嫩的小娘子确实来看他了,人前喊他陆峥哥哥,人后冲着他扮鬼脸,嘲笑他又蠢又胖。 自此一颗小郎君的心碎成了七八九十片,哭着离开了太原。 这是他少不经事时的黑历史,后来陆峥看到漂亮的小娘子心里都有了阴影,没有想到时隔多年,两人竟然在泉城相遇了。 陆峥一看到王惜弱,就想起那清澈愚蠢的少年的自己,此刻硬着头皮微笑道:“三娘子也在呢,这是来吃饭?” 王惜弱微笑道:“正是,陆郎君,相遇便是有缘,不如一起?” “好呀好呀。”陆氏子弟忙不迭地点头,王家三娘子美名在外,如今还待字闺中,相貌是一等一的好,而且她身边的小娘子水灵可爱,看的人心里就喜欢,有这样漂亮的小娘子一起吃饭,他们能多吃三碗饭!!! 陆峥恨不能打死那几个话多的族中子弟。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他敢跟王惜弱一起吃饭吗?要是她在饭桌上提起他幼年时的丑事,他该如何应对? 天呐,一世英名毁于此,那他还不如撞死算了。 陆峥狠狠瞪了一眼族中子弟。 陆氏年轻儿郎们面面相觑,四哥今儿不对劲,大大的不对劲!他难不成喜欢王家三娘子,他们怕是无意中坏了好事。 王惜弱:“这位是月娘子,谢府的内宅女管事,谢家主此前离开泉城,府中诸事都由月娘子打理。” 王惜弱点明小草的身份,瞥了一眼陆家儿郎们,赶紧来巴结,这位就是你们来泉城要攻略的小娘子,这般花容月貌,她瞧着一个都配不上。 “是月娘子?”陆峥等人惊讶地看向小草,原本以为谢景焕托付世家的人是位雷厉风行的铁娘子,没有想到竟然是眼前这样娇滴滴水灵灵的小娘子? 这小娘子软软糯糯犹如小白兔一样,真的能管得了谢氏那么大的家业? 众人纷纷见礼,心中微喜。此次陆氏来泉城是做了两手准备,若是谢景焕没有看上陆氏的女娘,那他们就要上阵拿下传说中泉城剑道大师的那位侄女,也就是谢府的内宅女管事。 他们早先入城之前,特意去城外的剑池看了一眼,狠狠被震撼住了,所以小草在他们心中的优先级甚至比谢景焕还要高。 这小娘子气质清纯可爱,应该很好拿下吧?! 小草看了看陆氏儿郎们,按照赵嬷嬷平时教的宫中礼仪,福了福身子,算是见礼了,然后便不打算搭理他们。她管谢府一些琐碎的事情,但是不包括管世家大族之间的事情,也懒得帮谢景焕交际。 她才不要变成嬷嬷口中的贵女,那她就不是月见,也不是大月山的小草了,那日后明歌还能认得出她吗? 王惜弱见她对陆氏郎君和对小娘子完全是两副面孔,微微惊讶,这小娘子竟然挺避嫌的?陆氏这次怕是要踢到铁板了。 她之前的判断有误,月娘子是见过世面的,压根就不搭理这些世家子弟,她想笑又忍住了。 “诸位,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快些进千香楼吧。” “王娘子,你们有预定雅间吗?听说千香楼要提前七日预定,我们今日刚到泉城,也是想着去碰碰运气的。” 王惜弱摇头,巧了,她们也是今天才到泉城的? 陆氏子弟笑道:“四哥,咱们进去拿钱砸出一间雅间来吧,总不好让三娘子和月娘子没饭吃?” 陆峥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他人傻钱多吗?爱谁砸谁砸! 小草撇了撇嘴,率先上前进了千香楼。 “月娘子,您来了,今日几位?还是四楼的雅间吗?”掌柜的眼尖,早早就看见这一行贵气逼人的贵人们在门口驻足,再看到小草,眼睛一亮,喜笑颜开地上前来,“管事的今日也在楼里,您稍等,我这就去通知管事,您来了。” 小草露出笑容道:“绿衣姐姐也在呀,我们去四楼的雅间。” “好嘞,管事说,四楼的雅间只为您和谢家主开放,贵人们楼上请。” 陆氏子弟和王惜弱等人对视一眼,谢家产业?不应该呀,他们可是听说这千香楼的前身是千金楼,是风氏的产业,后来风氏遭了难,大部分产业都被瓜分了,泉城的千金楼也就关门了,后来直接改成了千香楼。 谢景焕虽然接任了谢氏家主,但是谢氏这几年内斗,底子早就空了,谢景焕接了一个空壳子的世家大族,不仅要养无数的家族子弟,还要养城防军,是断然没钱盘下这么大的千香楼的。 除非是风氏赠予的,但是风氏若是能提前知道家族遭难,怎么会等着新帝的屠刀落下,引颈就戮呢? 猜不透,完全猜不透。 反正他们只知道一点,谢氏比他们想的还要穷。一个世家养一城的百姓游侠儿,还有军士,不穷才怪呢。 一行人跟着小草上了四楼的雅间,雅间名叫“雪满人间”,看名字颇有一股悲凉的意境。 陆峥和王惜弱等人进了雅间,只见雅间极大,长廊临湖,此时夜幕降临,霜华满地,湖面上波光粼粼,似是仙境一般。 王惜弱心头只浮现一个词——“银光照雪”。她不知道泉城的冬夜竟然这样美。 “原来这就是雪满人间,果然是好名字,好意境。”陆氏子弟不禁感叹道。 “并非此解。”一道淡然娇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只见婀娜多姿的女娘从雅间外进来,福了福身子,“在下千香楼的管事绿衣,此雅间名叫雪满人间,只是绿衣对于故人的祝福。若是雪满人间,亦算此生共白首。” 绿衣看向雅间内的小草,微微点头微笑。雪满人间只是因为公子和明歌之间的故事,与其他无关。 当初少家主已经预料到风氏的这场祸事,将千金楼从风氏产业中分离出来,一半赠与她,一半赠与小草,也算是给了她和小草在这乱世中立足的资本。 后来少家主失踪,月娘子入盛京,她也只能在这泉城故地遥遥祝福罢了。 “绿衣姐姐。”小草上前去,欢喜地上前去拉了拉她的袖子,“这是我今天才认识的王家三娘子,她和陆氏子弟来泉城游学。” 绿衣朝着王惜弱和陆峥再次行礼,她早就得知太原王氏和吴郡陆氏来泉城,想跟谢氏联姻,也就小草这傻丫头一点防备心都没有,还跟这王家三娘子做姐妹。 陆峥打开镶金嵌玉的扇子,笑道:““原来是千香楼的东家,失敬失敬!” 没有想到千香楼的东家竟然是如此年轻的小娘子。 绿衣微笑:“贵客来的正是时候,今日刚到了一批南洋珍宝,千香楼晚上有一场拍卖,诸位贵客可以先用膳饮茶,然后等会我派人将拍卖的牌子送过来。” 拍卖,还是南洋珍宝?陆峥和王惜弱对视一眼,然后双双移开视线。 他们早就听说泉城聚集着不少海外的珍宝,而且开创了一个新的竞拍模式——拍卖,这千香楼的花样还真是多呀。 来都来了,自然是要见识一二的。 王惜弱笑道:“如此甚好,正好我来泉城,对月小娘子一见如故,晚上准备拍几样她喜欢的珍宝,还望东家拿出一些真正的好东西。” 看她宰不死陆峥那厮。 绿衣点头:“奴家先去准备,贵客请自便。” 绿衣看了一眼小草,退出雅间。小草寻了一个机会出来,就见她等在长廊边,吩咐掌柜的去准备拍卖的珍宝录和晚膳的水牌。 “绿衣姐姐。”小草上前去,笑眯眯地拉住她的袖摆,“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不在家休息?” 绿衣看了看她的气色,见她虽然是笑着,但是眼圈红红的,看来这些天没少哭,谢家主回泉城之后,盛京那边的消息也传了过来,她知道月娘子入了众生塔,少家主生死不知,九洲已经不是当年的九洲了。 她拉着小草的手,温柔说道:“你和那位王家三娘子莫要走的太近,王家和陆家此次来泉城,是想与谢氏联姻,小草,他们世家子弟并非人人都像少家主那样,若是你……” 绿衣声音顿了顿,没有点明小娘子的心思,只是人言可畏,若是小草不嫁入谢氏,那她以后又能嫁给谁呢?她到底是谢府出来的,而且在泉城负责谢氏诸事数月,外间都在传她是未来的谢氏家主夫人,此次王家和陆家来,不知道是助攻还是拆台的。 小草垂眸,眸光黯淡,她又不傻,她自然知道王惜弱和陆氏那些漂亮的娘子来泉城的目的,赵嬷嬷恨不能在她耳边念叨一百遍,可是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若是谢景焕喜欢,他自然可以娶任何一个小娘子。 她也并不想强求。 何苦要与小娘子雌竞呢? 这种事情根源还是在男人身上的。 “她有点像明歌姐姐。”小草低声说道。 绿衣幽幽叹了一口气,伸手将她发髻上的流苏钗子扶正了一些,傻丫头,这位王家三娘子虽然容貌秀美,出身高贵,但是如何能比得上肆意洒脱的月娘子。她行商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只见过月明歌那样一个离经叛道又光芒万丈的小娘子。 非要说像,小草和她系出同源,才是真正有些像的。只是她们一个是星,一个是月,各自有不同的光芒罢了。 小草只是背井离乡久了,又想念姐姐,所以看谁都像月明歌。 “你们姐妹早晚是能见到的,如今咱们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稳住,过好自己的日子,今晚姐姐下厨,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糯米莲藕。” 小草弯眼笑道:“好呀,还是绿衣姐姐对我最好了。” 绿衣笑道:“你回去吧,晚上喜欢什么就自己拍,年轻漂亮的小娘子,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小草嘿嘿地笑,她以前在大月国也是这样穿的,很好呀。这样明歌回来远远就能认出她来了。 绿衣与她说了一会儿话,便下楼去后厨给她单独做糯米莲藕,然后派人去谢府告知谢景焕,小草在千香楼。 少家主和月娘子已经酿成了悲剧,她不希望小草和谢景焕也步他们的后尘。 陆氏和王氏子弟来泉城游学,照理说谢景焕晚上是要设宴款待的,结果等他忙完公务,才知道小草带了王家三娘子出府,陆峥和陆氏子弟下午就出去逛泉城,谢府反而只剩下他和一些娇滴滴的小娘子。 谢景焕看的头疼,想也不想地出府,准备去草庐巷子看一看师父和师娘,才出门就见千香楼的人来禀告,说月小娘子在千香楼吃饭,王惜弱和陆峥等人都在。 他转念一想,默默决定不去打扰师父和师娘,去接小草回家。 小草心思单纯,可别被那些世家子弟拐骗了,那他要如何对得起明歌? 谢景焕直奔千香楼。 第654章 踏月而来 雅间内,掌柜的将今晚拍卖的珍宝录呈上来,虽然千金楼改名成了千香楼,但是一直沿用的都是千金楼的习惯,每个月都会拍卖一些珍奇。 因之前谢家主不在泉城,千香楼的拍卖压了一段时间,如今谢景焕平安返城,泉城百姓热情高涨,加上来了两大世家的游学子弟,管事便破格将一些压在库房的珍宝取了出来,今晚就拍卖。 王惜弱和陆峥翻看着千香楼的珍宝录,这珍宝录做的十分的精致,上面不仅有拍卖货品的文字介绍,而且还配有插画,那水墨丹青十分了得,画的栩栩如生。 王惜弱看中了一件珊瑚珍珠钗子。那钗子也不是特别稀罕的物件,太原王氏虽然不如往昔,但是这样的好东西她还是常见的。 这珊瑚珍珠钗子做工在于一个“精巧”二字。艳色的珊瑚和温润的珍珠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众星捧月的造型,寓意极好,最难能可贵的是这丹青画的极好。 “掌柜的,这是你们千香楼里的画师画的吗?”王惜弱问着掌柜。 九洲文人墨客多傲气,尤其是丹青厉害的画师,那就更傲气了,这手丹青她寻思着至少有十五年的功底,比她画的要好的多。 真是九洲动荡,这样的画师没有成大家,反而沦落到给酒楼茶馆画珍奇册子,很是令人唏嘘。 掌柜的微笑道:“三娘子好眼光,这是我们千香楼聘用的画师清水,只给咱们千香楼画珍宝册子,这手丹青在泉城也是数一数二的。” 陆峥不以为然,嗤笑道:“既然如此,为何沦落到画珍宝册子的地步?” 文人多傲气,他若是真有才情,自当考取功名为朝廷尽力,亦或者依附于世家大族,总是能走出一条路来,给日进斗金的千香楼做画,那便是入了商贾一流,折损了这份才情傲气。 小草咬着甜果子,眨着眼睛说道:“我觉得画的很好很生动呀,看的我都想买,都是画画,画山水堪舆图是画画,画市井小吃和珍宝册子亦是画画,难道还要分高低贵贱吗? 只要画的好就行啦。” 屋内众人闻言微微侧目,这小娘子说的好像没毛病,只是她真的不知道这其中的区别吗?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像他们生在世家大族,这位月娘子不管她出身如何,如今既然在谢府做女管事,那便是入了世家大族的庇护,他们和外面的市井平民终究是不同的。 就如同天下游侠齐聚泉城,也是想依附在泉城和谢氏的这只超然巨兽之下。 为世家大族作画,和为商贾作画,这其中的差别自然很大。 雅间的门并没有关,站在长廊上的年轻画师握紧拳头,俊朗的面容透出几分的窘迫和无力来。 绿衣看了一眼画师,淡淡微笑道:“崔郎君,今日实在是不巧,临时加了一场拍卖,恐怕要劳烦郎君改日再亲自来一趟。” 绿衣看了一眼屋内高谈阔论、意气风发的世家子弟,又看了一眼崔玉壶,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崔玉壶颔首,说道:“那崔某改日再来。” 崔玉壶背着画具行囊,正要转身下楼,最后欲言又止道:“不知道刚才雅间内说画并无高低贵贱的小娘子是哪位?崔某想他日亲自道谢。” 那小娘子仗义直言,虽然不是为了他,但是他既然听到了就不能假装没听见,必是要寻个时机道谢的。 绿衣:“是谢府的女管事月娘子。” 崔玉壶脸色微变,终是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离开。 绿衣看着他的背影,幽幽叹了一口气,想当年崔家也是泉城的名门望族,只是后世子孙多无能,一代不如一代,后来就渐渐被谢氏取代。 如今泉城说起世家大族,已经无人记得崔家,只知道谢氏,而崔氏的没落却是谢氏一手造成,所以崔氏祖训便是和谢氏势不两立。崔氏这一代倒是出了一个十分有出息的子弟,一手丹青出神入化,而且饱读诗书,人品相貌都是顶尖的。 奈何泥潭太深,崔家几代才出这么一个根苗,那些好吃懒做的叔伯长辈们便死死地攥着这位崔郎君,崔玉壶若是离开泉城,自谋出路,必能闯出一番天地。 然而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崔玉壶至纯至孝,不忍离开寡母和年迈的祖父,于是便这样拉扯着一大家子亲戚,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只是一个落魄世家子弟,能靠什么谋生?这位崔郎君取了一个“清水”的化名,一方面给千香楼画珍宝册子,一方面卖些字画,赚点养家糊口的银钱,只是这些银钱大多被他的叔伯们拿去赌坊挥霍掉了。 依她看,崔家属实是一个污糟的深黑泥潭。 可苦了这位崔家郎君。 她今日原本叫崔玉壶过来是想口述一下明歌的样貌,让崔玉壶画一幅明歌的画像,她拿去赠与小草,让这傻丫头也有一个精神寄托。 谁能想到偏偏碰到了王氏和陆氏说了这些话,她只好作罢,免得这位崔郎君心中悲愤凄苦。 至于小草的那些话,绿衣知道只要她说出小草是谢氏的女管事,这两人之间便无再见的可能。 崔氏有祖训,和谢氏势不两立,即使谢景焕并非谢氏嫡系出身,崔家可不管这样,日常将谢氏挂在嘴上骂骂咧咧,如此好掩饰他们的无能和懦弱。 绿衣打发走了崔玉壶,进屋笑道:“诸位贵人,饭菜可合口味?” 绿衣将做好的糯米莲藕放在小草面前。 陆峥和王惜弱对她倒是十分的礼遇,笑道:“甚是合口味,没有想到泉城的美食竟然这般好吃,绿衣娘子,你这是给月娘子开小灶吗?” 绿衣笑道:“我们千香楼能在泉城立足,全靠谢氏庇护,月娘子是谢氏的内宅女管事,我们自然要多多巴结。得知月娘子喜欢这一道糯米莲藕,我这才亲自下厨做了一道。” 言下之意,王氏也罢,陆氏也罢,这里是泉城,自然以谢氏为尊,除了谢景焕和那位剑道大师,又以小草最为尊贵。 绿衣自然不会提她和小草之间的渊源,也不会说小草是千香楼另一个主人,只是捧了捧谢氏,又捧了捧小草,至于王氏和陆氏怎么做,全看他们自己。 王惜弱自然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巧了,她今天也想巴结月小娘子,于是接着话茬说道:“珍宝册上的东西月娘子可有喜欢的?我和娘子一见如故,今日便借花献佛了。” 陆峥见状,暗叫王惜弱好生奸诈,竟然这么快就开始套近乎了。原本她们都是小娘子,就占了优势,他们陆氏可万万不能落了下风。 陆峥给族中子弟使了个眼神。这次来泉城,他别的没带,黄金和飞钱带了好几箱! 陆氏子弟连忙笑道:“三娘子莫急,陆氏也想借花献佛。” 陆家儿郎只恨自己嘴笨,不能舌灿莲花哄得小娘子开心,眼下只能狠狠地砸银钱讨月娘子开心了。 王惜弱见他们上钩,嘴角微微上扬,朝着小草眨了眨眼睛。 小草险些惊掉了下巴。这也行?这不太好吧?她只是想讹点食宿钱,王家三娘子这是想让陆家三郎君掏空口袋啊! 这俩什么仇什么怨? 谢景焕到千香楼时,竞拍正进行到了高潮部分,一套珍珠头面已经拍到了500两黄金,满楼宾客震惊。 这套珍珠头面也不是特别的出色,虽然每颗东珠都光彩耀人,但是也不至于拍到500两黄金吧? 谢景焕问着掌柜的:“什么情况?” 掌柜笑道:“谢家主,楼上王家三娘子和陆四郎君为了给月娘子拍珍珠头面,打起来了,啊呸,不是打起来,是争起来了,已经拍到500两黄金了。” 掌柜的笑不拢嘴,千香楼东主人善,对下属们也极好,每月的拍卖他们都是能拿辛苦费的,这珍宝录上的东西拍的越贵,他们能拿的辛苦费就越高。 今晚王三娘子和陆四郎君争起来,他们年底的过节费稳了。 谢景焕闻言微愣,没听到后面的500两黄金,只听到他们是为了小草争起来了。 谢景焕微微皱眉:“为了月娘子?” 掌柜的似有察觉,笑容微敛,垂眉顺目地说道:“小的不知,谢家主,我引您上楼上雅间?” 谢景焕点头,随着他上了四楼的雅间,远远的就听见陆峥爽朗的笑声从里面传出来:“三娘子,承让了。” 王惜弱脸上表情险些绷不住,就差要笑出声来,陆峥这厮,愚蠢无脑,还每天如公孔雀一样招摇,她抬高物价,让他竞价,他还反过来谢她? 陆家的家产早晚被他败光。 王惜弱垂眼,娇娇弱弱地说道:“陆郎君大气,惜弱甘拜下风。” 陆峥风流倜傥地摇着扇子,笑道:“好说好说。” 嗐,真以为他不知道王惜弱打的什么算盘?不就是故意哄抬价格让他花冤枉钱吗?其实这钱也不算冤枉钱,他这次来泉城就是当散财童子的,如此好显示陆家的财力。 不出一日,满泉城都会传遍他在千香楼一掷千金的事情,到时候陆氏出尽风头,谢氏也会看到他的诚意。 这钱虽然花在了千香楼,但是这是泉城的千香楼,受谢氏庇护的,必有一部分钱财是流向谢氏的,他们陆氏有钱,缺的就是名气。 此次来泉城,陆峥带的是多重目的,不仅要打探谢氏的秘密,斟酌是否和谢氏联姻,还想结交那位传说中的剑道大师,而月小娘子就是最关键的人物。 所以今晚无论王惜弱出多少钱,他都会跟下去! 这钱,就是投名状! “500两黄金就拍这么一副珍珠头面?”小草下巴都险些掉下来,娘哎,太有钱了吧,哪里像谢氏,谢景焕接的就是一个空壳子,谢家前任家主身死时,谢家就已经是空壳子了,据说谢书早就将族中的资产转移一空,幸好还有泉城的不动产和老太爷留下来的钱财。 这些钱财也并不少,但是养兵太贵了。她断然是不舍得花500两黄金买这么一副珍珠头面的? 陆峥是脑子被驴踢了? “陆四郎君?你没事?要不要我给你开服药?包管药到病除的。”小草想摸着自己的药囊,结果发现出来的太急,药囊没带。 陆峥错愕,低低笑出声道:“月娘子,有人说过你非常可爱吗?对不起,陆某言辞孟浪,唐突了,只是娘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她可真可爱呀,心思这么单纯的小娘子真的少见了,不像王惜弱,长得有多漂亮,就有多会骗人。 小草:“?” 他没事吧?他是不是吃错药了,疯言疯语的? 陆峥再三致歉。 屋内,王惜弱说道:“陆四郎君,自罚三杯吧。” 陆峥自知言辞无状,自己罚了三杯酒,然后要了冷泉水洗脸,清醒一下,免得在小娘子面前失礼。 陆峥罚了酒,其他陆氏儿郎各个都不虚,全都争抢着自罚了一杯,一时之间屋内欢声笑语一片,热闹非凡。 谢景焕站在雅间外面,看着陆氏儿郎们挖空心思讨好小草,而小草一脸看傻子的表情,低低笑出声来。 或许王氏和陆氏子弟来泉城游学也是有些好处的,小草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轻松开心了。 谢景焕没有进屋,而是去隔壁的雅间,点了一壶茶,几个小菜,静静地吃着夜宵,然后听着隔壁雅间时不时传出来的笑声。 那笑声中的意气风发是他曾经渴望而不曾拥有的。 千香楼的拍卖结束时,陆峥一掷千金,一晚上竞拍了十八件珍宝,一共花出去了两千两黄金,奢靡程度令人咂舌。 陆峥到最后罚酒罚的有些微醺,王惜弱派人先将陆氏子弟一行人送回去,然后才与小草同坐马车回谢府,马车刚行,就停了下来。 她掀开帘帐一看,月色如水,静静地照亮泉城古老的街道,身形峻拔的年轻家主站在马车边,静静等候,仿佛踏月而来,接他心爱的小娘子回家。 第655章 攻不陷的城 王惜弱看着这位年轻的世家家主侧颜,心跳突然漏跳了半拍。她爹是个风流种,娶了她娘以后,还纳了十八房美妾,她小时候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看到府上来新的姨娘。 那时候她娘日日以泪洗面,夫妻渐渐离心,她也渐渐意识到原来话本子里写的,戏文里唱的那些都是假的,男子多薄情。 所以王惜弱最讨厌的就是油腔滑调、风流倜傥那一类型的男子,几乎是见一个派人打一个,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谢景焕这样的人,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出门来接晚归的小娘子。 那该是何等的柔情和心动? 她在那一瞬间有些艳羡,也有一些心动。 但是王惜弱知道,谢景焕出来接的人不是她,今日她初来泉城,谢景焕跟她只说过一句话,后面对她和陆峥等人都是一视同仁的。 这个男人的心冷硬如刀,然而今夜她却看到了他铁血柔情的另一面,如何不心动。 王惜弱看向小草。 小草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看到谢景焕,微微高兴,说道:“三娘子,我师兄来接我了,我就不蹭你的马车了。” 王惜弱点了点头。 小草轻快地下了马车,看向一直等在马车旁的年轻剑客,微微扬起小脸,问道:“你特意来接我的?” 声音里藏着一丝的暗喜。 谢景焕点头,低低说道:“夜深了,一直没等到你,就出来看看。” 小草嘴角微微上扬,两根小手指在袖笼内慌乱地戳了戳,柔声说道:“那我们回去吧。” 她欢快地朝前走去,发髻上的小步摇在风中荡呀荡,走几步就回头看看谢景焕,弯眼一笑。 谢景焕沉默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地上的影子,一步步地踩在她的影子上。 马车上,王惜弱静静地看着寒冬月夜下,走路回谢府的年轻家主和女管事,许久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泉城很好,谢氏家主也比情报上说的更出色,只是这一座城真的是铜墙铁壁,外人根本无法攻陷进来。 不论是城,还是人心。 她现在有些喜欢泉城了,也喜欢霜白月夜下年轻的剑客和赤诚纯善的小娘子。这些都比话本上写的要动人。 * 陆氏四郎君在千香楼一掷千金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泉城,甚至传到了更远的地方,也传到了草庐巷子里。 没有人知道泉城最不起眼的巷子里,住了一位前朝的长公主殿下,也住了一位隐居多年的剑道宗师。 小草接到六长老的传讯,午后回到草庐巷子,远远就见大长公主殿下靠在院子的躺椅上晒太阳。 自打来了泉城,长公主殿下就彻底地脱离了大夏皇室,洗净铅华,当起了寻常妇人,只是她的身份始终摆在这里,对于前朝余党的号召力不弱,秋慕白也一直知道她的行踪,所以这两年,六长老一直不敢松懈。 城外的剑阵有一半是因为大长公主摆下的,没有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后来渐渐成为了天下游侠儿的朝圣之地。 小草轻手轻脚地走过来,原本想吓一下她,结果刚靠近,大长公主就睁开眼睛,慈爱笑道:“老远就闻到香味,这次又带了什么好吃的?” 小草懊恼道:“可恶,又是香味出卖了我。” 她说完笑盈盈地将带来的小篮子放在院子石桌上。 “这是太原和吴郡的特产,我特意带来给婶婶尝鲜的。我六叔呢?” “榕树下的张家闹分家,请他去做见证了。”大长公主看了看篮子里的吃食,见都是吴郡和太原的稀罕物,笑道,“怎么还带了这么多?” 大长公主见惯了天下珍奇,老来对万物看淡,唯一喜欢的便是平淡简单的生活和一日三餐,这些吃食可比珍宝稀罕多了。 小草笑道:“这些都是王氏和陆氏来游学的子弟送给谢景焕的,他对吃的从来都不讲究,让我带一些给师父、师娘尝鲜,我只带了一篮子,等婶婶吃完了再让人送来。” 大长公主点着她的额头,笑道:“又喊谢家主的全名,他虽然年轻稳重,但是终究是你师兄,喊师兄你不吃亏。” 如今她和夫君都已经年迈,早晚有离开的一天,到时候小草这个丫头还得托谢景焕照料,他们并无血脉亲缘,也无夫妻情分,只能担师兄妹的头衔,如今这丫头还一直喊他全名,日后叫她怎么放心的下? 小草笑道:“好好好,人前我都喊他师兄,不过六叔怎么又去给别人家做见证了?” 泉城人人都知道这里隐居了一位剑道大师,但是并不知道那位大师是谁。这两年,六长老一直以穷酸秀才的身份在泉城生活,没有想到在街坊邻居里渐渐混出了一些威望,但凡谁家有点破事,都要找六长老去调解见证。 谁又能想到每天都笑眯眯、腰间挂着一壶酒的穷酸老秀才,是九洲盛传的剑道大师呢? “他古道热肠,自然谁家有事都会去帮忙。”大长公主笑道,起身进屋给小丫头拿蜜饯果子。 说话间只见门外传来街坊邻居的笑声。 “莫先生,今日多亏了你,要不是有你,这分家还有的闹呢。” “莫先生是秀才,张家那几个泼皮不敢闹事的……” 小草笑盈盈地看向大长公主,六长老长得俊俏,越老越俊,在街坊邻居中很受欢迎,尤其是街尾的刘寡妇,一直暗戳戳地想挖墙角,大长公主倒是心宽,可苦了六长老,每次见了刘寡妇都要躲着走! “上次街尾的刘寡妇还想给我相看,我觉得她是冲着我六叔来的。她还问我,为何你六叔姓莫,你却姓月?我说我跟我娘姓。” 小草吃着蜜饯,被甜的笑弯了眼,六长老化名莫秀才,她之前也跟着姓莫,后来改回了月氏,不然她时常出入谢府,会被人猜出六长老的身份。 大长公主白了她一眼,笑道:“许是别人热心,你如今年岁也不小了,真就没有看上眼的郎君?” 小草嘻嘻打趣道:“婶婶,你不会是想给我说媒吧?刘寡妇家的侄子?” 大长公主闻言失笑,这丫头都敢打趣到她头上来了。 太原和吴郡来人,这分明都是冲着谢景焕来的,若是她和谢景焕无缘,早早就断了念想,就做单纯的师兄妹,如果有缘,那断然没有王家和陆氏什么事儿。 泉城是他们的安身之地,她很喜欢小草和景焕这孩子,希望他们能亲上加亲。 “你呀,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两人说着话,就见六长老狼狈地从街坊邻居中脱身回来,关上门,擦了擦额头的汗。 六长老见夫人和小草站在廊下闲聊看热闹,看着不像是祖孙,倒像是母女,不禁和夫人相视一笑。 虽说他们驻颜有术,看起来比同龄人要年轻很多,但是他们心底都清楚,底子早就是迟暮老人,当年雍州一行终究是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创伤,此后又经历了几十年的离别,能活到这把年纪已经是上天眷顾了。 六长老捶着老腰,笑道:“你这丫头,不给你传讯,你就不知道回来看看我和你婶婶?” 小草上前去扶住他,弯眼笑道:“这不是怕泄露您剑道大师的身份,给您惹来麻烦吗?您如今当个穷酸秀才都能引得街尾的刘寡妇给您大打出手,若是再被人知道您是剑道大师,那这泉城岂不是要闹翻天了? 那我婶婶可愁坏了。” “小丫头,跟明歌一样学坏了……”六长老脱口而出,等意识到不该提明歌的名字,轻咳了一声,说道,“我如今老了,以后这泉城还要靠你和景焕。 我也喊了景焕过来,就吃顿家常便饭。” 六长老说着想起他吊在井里的一桶鱼,连忙去捞鱼做饭。 小草轻轻拉了拉大长公主的袖摆,问道:“六长老找我和谢景焕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大长公主低声与她说道:“好像是和你们的婚事有关。” 当年他在雍州杀了柏庆侯之后,一路被世家大族追杀了半年,即使大月国有妙手医师,但是还是留下了旧伤隐患,而她的身体要更差一些,早些年就被柏庆侯凌虐,这些年又郁郁寡欢,后来经历过大悲大喜之后,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或许大限将至也未可。 她这一生没有遗憾了,唯一担心的便是小草这孩子。 小草闻言微愣,她和谢景焕的婚事? 六长老是想撮合她和谢景焕吗? 小草咬了咬唇,说道:“我还不想嫁人。” 大长公主摸着她的小脑袋,说道:“可谢氏家主是要娶妻的,王氏和陆氏那些游学子弟,就是为他准备的,小草,中洲和大月国不同,这里有江湖,有是非,有名利,也有很多的不得已。若是你不去争,那便要看着别人上位了。” 小草黯淡地说道:“那我还是更喜欢大月国一些。” 她们族人都与世无争,没有那么多的不得已。 大长公主幽幽叹了一口气,可她们身在中洲,便要努力去适应中洲的一切。 谢景焕忙到天黑才到草庐巷子,远远就闻到了巷子里传出来的饭菜香。小巷子里住的都是泉城本地的小老百姓,鱼龙混杂,算是泉城最混乱最有烟火气息的区域。 他嫌弃这里不够清幽,本想将师父师娘都接到谢府,结果被师父婉拒。 这两年下来,他也渐渐意识到为何师父和师娘会愿意住这种地方,因为有烟火气息,这里的街坊邻居光家长里短就能唠好几天,每到饭点的时候,家家户户都传出饭菜香,谁家有点事情,各家都来帮忙,当然也有闹的不愉快的时候,那时候就需要师父去从中调解。 他觉得师父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处理泉城大事,比参悟剑道要更高兴一些,他曾经不理解,后来看着师父每日买二两肉回家,隔三差五去河边钓两条鱼,买蜜饯果子回去给师娘吃,他渐渐心生羡慕。 他年少的时候,最渴望的不就是这样的生活吗?一家人平平安安地在冬夜里围着小火炉吃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吃完晚饭,他去写先生交代的字帖,阿妹跟大黄狗玩耍,爹娘小声商议着将家里的皮毛换了银钱买他们兄妹买新衣,准备年货过年。 那是他幼年时代最珍贵的记忆,后来天灾荒年,一场瘟疫改变了一切,也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他没有如爹娘期盼的那样走科举仕途之路,而是走上了血腥的剑客之路,而亲人也永远留在了记忆里,面容模糊。 谢景焕在草庐巷子里站了一会儿,示意暗卫都退开到巷子外,然后才敲了敲门。 门“吱呀”一声打开,小草从里面露出一张如珠似玉的小脸,见是他,微微弯眼,说道:“都在等你呢。” 谢景焕点头,拎着手上的下酒菜,随着她进门。 六长老见他带了下酒菜,笑眯眯地看了一眼大长公主,大长公主知道他馋酒了,笑道:“既然景焕来了,那你们师徒便喝几杯吧,不过不能多,年纪大了,酒多伤身。” “夫人说的是。”六长老笑眯眯地点头,完全不提这些年他可是拿酒当水喝,他平生也没什么爱好,除了剑术便是酒。后来与她重逢,酒就少喝了,也不拔剑了,安安分分地当个酸腐老秀才。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他对于现在的身份很是满意。 小草抿唇笑道:“谢景焕是个两杯就倒的,六长老就算想喝也没酒友。” 谢景焕的酒量非常差,平日里基本不在人前饮酒,也不暴露自己的这个弱点,所以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寥寥无几。 六长老哈哈笑道:“无所谓,今日我们师徒就喝两杯吧,不多不少,就两杯。” “好。” 谢景焕点头,唯有在草庐巷子里,他能放下所有的防备和戒备心,暂时忘记他的身份和肩上的担子,在这小小的院子里只做一个两杯就倒的年轻游侠。 第656章 流水无情 屋内燃着暖香。一家四口围着小火炉,一边烫着酒,一边聊天。 一杯酒下肚,谢景焕觉得自己就有些醉了,看着面前简朴却无比温馨的小院子,看着没有忧愁的小草,再看着恩爱的师父师娘,像是踩在云朵之上,身体轻飘飘的,有些高兴又有些悲伤。 六长老喝了一小杯温热的烈酒,吃了两口下酒菜,就忍不住打着拍子,唱起故土的歌谣来,他声音浑厚低沉,唱的又是大月国的祭祀歌,低沉中带着一丝的神圣,又带着一丝的怀念感伤,声音穿过庭院,传出草庐巷子。 原本吵吵闹闹的草庐巷子好似都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有几家孩童还在打闹,很快就没了声音。街坊邻居都放下手中的事情,静静地听着歌谣。 莫先生很少唱歌,唯有在最高兴的时候才会唱歌,他们也听不懂歌里唱的是什么,就是觉得好听,觉得应该静心聆听,觉得那歌声似乎有灵魂。 自从两年前莫先生带着夫人侄女搬到草庐巷子,草庐巷子一日比一日热闹,也一日比一日有奔头,他们不聋也不瞎,看得出来,莫先生那样英俊洒脱的人,又岂是一介酸腐秀才,也看得出来莫夫人雍容华贵,绝非普通人家出身,更知道月小娘子灵动活泼,经常出入谢府。 就连泉城最煊赫的世家家主谢家主,也时常孤身前来草庐巷子。 莫先生的身份不言而喻,定然是九洲盛传的那位剑道大师。 只是莫先生不说,喜欢自己秀才的身份,还经常照拂他们,帮他们解决家长里短的事情,他们也就假装不知道,每次谢家主来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关上门,免得撞见了谢家主,让别人徒增烦恼。 谁能想到九洲盛传的剑道大师,让无数游侠崇拜的传奇人物就住在草庐巷子一间不起眼的院子里呢? 草庐巷子里的街坊邻居死死地捂着这个天大的秘密,免得莫先生的身份被人发现,搬出了草庐巷子。 今夜看来,莫先生很是高兴。 一曲歌罢,街坊邻居暗暗叫好,原本寂静的巷子又渐渐嘈杂起来。 六长老唱完了一首故土的歌,眼泪汪汪地找借口说去厨房烤红薯,实则跑到屋顶上吹风,怀念故土。 小草已经有两年没有听到祭祀歌,一直以为只有她一人在怀念大月国的一切,今晚听到六长老的歌声,才意识到,恐怕六长老才是最怀念故土的那个人。 她还年轻,可以适应中洲的生活,但是六长老却到了落叶归根的年纪,他是为了她和大长公主,为了明歌才留在了中洲。 他才是这个世界上最背井离乡的人。 小草眼睛湿漉漉的,看向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如何不知?只是诸事皆有取舍,她也是舍弃了皇室的一切,才能隐居在泉城,老一辈的取舍已经有了结果,但是年轻一代的取舍还在眼前。 大长公主知道以夫君的性格,是断然不会以师命左右年轻人的选择,所以唯有她能开这个口。 “景焕,我和你师父都已经年迈,或许哪一日就远行,唯一担心的便是你和小草。”大长公主温和地开口,看向年轻沉稳的世家家主,给他斟了一杯酒。 谢景焕连忙去扶酒杯,内心微微忐忑,知道师娘还有话在后头。 这位出身皇室的师娘可以说是大夏朝最擅长心机谋算的人,偏偏世上最磊落坦荡的剑客游侠和最有心机谋算的长公主殿下之间产生了爱情,并且分离了几十年,直到垂垂老矣才相守在一起。 谢景焕很尊重这一份感情,也很敬重师父,所以寻思着只要师娘的要求不过分,他都会尽量满足。 “师娘有话但说无妨。” 长公主殿下看了一眼小草,微笑道:“我听说王氏和陆氏都想与谢氏联姻,不知道你是怎么打算的?” 小草抬眼看向谢景焕。 谢景焕微微沉吟,说道:“王氏和陆氏在世家大族中口碑尚佳,尤其是陆氏,这一次来的年轻一代都颇有能力,陆家四郎君还推崇雅书上的治国理念,是风眠洲的追崇者,与陆氏联姻,可有一番作为,也能弥补谢氏如今的亏空,壮大泉城的力量。 太原不抵吴郡富庶,王氏如今外表风光,内里却早就腐烂,不过王氏现任家主无能,若是与王氏联姻,可轻而易举掌控王氏,将太原的势力收归麾下,让太原成为泉城的第一道屏障。 两家联姻皆有利弊。” 谢景焕声音顿了顿,小草侧耳倾听着,大长公主也微笑地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谢景焕垂眸,淡淡说道:“选王氏或者选陆氏,都会让盛京忌惮,我比任何人都清楚,秋慕白本质是一个疯狂的赌徒,他喜欢挑战一切疯狂的事情,如果我选王氏或者谢氏联姻,泉城或许暂且能逃过一劫,但是太原和吴郡必会成为秋慕白的下一个目标。 这不是我想要选择的路。 我的选择和师父的选择是相同的。泉城和谢氏不需要任何的外援,不需要联姻,不需要金山银山,我们只需要偏安一隅,让泉城成为九洲最后一片净土,这便是最强的一招。 若是这还不够,那便培养海上军队。” 谢景焕抬眼,目光凌厉地说出他心里的计划。 小草震惊,失声说道:“那得花多少钱呀?我们会穷死的吧。” 谢景焕错愕,一时之间哭笑不得,不知道为何天大的事情到了她嘴里总是那样轻松愉悦。 大长公主微笑道:“其实事情没有糟糕到那一步。新帝登基借的是天谕和民意,如今泉城就是民意所在,不到万不得已,新帝不会自毁根基,当初在盛京,他放过了景焕,日后也不会轻易动泉城。 人呐,尤其是自诩真命天子的人,总是清高自傲的,他杀尽了九洲故人也是会孤独的,他需要有人见证他的成功,在盛京,那个人是萧缭,在九洲,那个人便是景焕。 所以谢氏不与世家大族联姻,才是真正的明哲保身之道。 只是不联姻还不够,最好景焕能娶一个毫无世家背景的夫人,如此既能让盛京安心,也能婉拒王氏和陆氏,两不得罪。” 谢景焕微微皱眉,觉得师娘话里有话,最重要的话还藏在云雾之中,并未吐出来。她是有了人选吗? 谢景焕并不喜欢被人安排自己的一生。 小草陡然看向大长公主,知道了她的意思,她是想让谢景焕娶她?以这种方式吗? 她开口唤道:“婶婶!” 大长公主微笑,没有继续说。 谢景焕如遭雷劈,看了一眼小草,突然意识到了大长公主未说尽的话,师父师娘要他娶小草?是了,师父最疼爱的就是小草,如今明歌被困在盛京,小草在中洲孤苦无依,若是将小草嫁给他,师父定然放心的。 原来今日这一顿晚饭,原来师娘之前说的那么多的话,全都是为了这一句未说的话,难怪师父跑到屋顶上吹风,也不愿意开口,若是师父开口,他为了师恩,必然会点头,但是师父不愿意强迫他,于是师娘开了这个口。 娶小草吗?他一直将她当做明歌的妹妹,也就是他的妹妹看待,他怎么能娶小草呢? 谢景焕沉默,许久低声说道:“师娘,我想静心剑道。剑术未成,誓不娶妻。” 小草呆呆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垂下了眼眸,自嘲一笑,她其实早就猜到了,这人就是一根木头,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的,他只想要手中的剑,从不想着娶妻,或许年轻的剑客曾经也在某一瞬间动过心,但是对象却不是她。 他们相遇的太晚了,遇见的时机也不够好,彼此都在最狼狈的时候遇见,终是和风花雪月无关。 或许她也不喜欢谢景焕,她只是在中洲太过孤独,太想家了,才将所有的寄托都放在他身上,小草呆呆地垂着脑袋,若是明歌在就好了,她一定会告诉她如何做,或者会给她买十根糖葫芦,然后带着她上山下海地去玩耍,明歌最有主意了。 但是明歌不在这里。 大长公主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小丫头,又看了一眼固执己见的年轻剑客,幽幽叹了一口气,他们终究还是太年轻了,或许很多事情只能交给时间。 她淡淡开口:“既然你并无娶妻之意,那便想一想如何婉拒王氏和陆氏,他们在泉城的时间越久,付出越多,越不甘心就此罢手。我听说陆氏昨夜一掷千金,花了几千金黄金来铺路,景焕,泉城的事情我和你师父都不想过问,今日问了这些话,以后便不会再问了。” “多谢师父师娘关心,景焕知晓的。” 他知道师父师娘并不关心谢氏与谁联姻,他们关心的是他的亲事和小草的未来。只是他说的也是肺腑之言,剑术未成,无心娶亲。 师娘今日的话也提醒了他,他和小草也必须需要一个正式的名分,师兄妹或者义兄义妹的名分。 谢景焕看向大长公主,说道:“师父,师娘,我有一事相求,我想收小草为义妹,让她做泉城谢氏的二小姐,若我不在,她便是下一任谢氏家主。” * 谢景焕一言既出,屋内一片死寂,就连坐在屋顶的六长老都翻身下来进了屋。 大长公主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小草。 小草眼圈红红的,冷冷说道:“我不用你可怜我,我和谢氏无亲无故的,凭什么做备选的下一任家主?你想要将我绑死在谢氏这一条船上吗? 我虽然没有家了,但是,我还能去盛京找明歌。” 谢景焕被她伶牙俐齿地怼了一番,沉默地站在原地,低低说道:“我一直想有一个妹妹。” 小草想起两年前的云雾大阵,那时候谢景焕入的就是心魔阵,他心里一直有一个巨大的缺口,那便是他幼年时就丧命的妹妹。 如今他想要她做他妹妹吗? 小草仿佛被一张巨网网住,动弹不得,她求救地看向大长公主,她不想做他的妹妹,但是却也知道妹妹对于他的重要性,如果她能弥补他内心的缺口,那是不是代表她是特殊,是不一样的? 反正她也没有想着嫁人,他也没有想着娶亲,或许这样也很不错? 她不知道,但是莫名觉得有些悲伤。如果今日站在这里的是明歌,他还会开口要明歌做他的妹妹吗? 或许她如同名字一般不起眼,只是大月山上随处可见的一株月见草,没有人会喜欢这样的小草。 大长公主看着避嫌的年轻剑客和黯然神伤的小草,暗暗叹了一口气,淡淡笑道:“虽说我们是小草的长辈,但是结成异姓兄妹这件事情还得小草同意才行。 景焕,不如给她一些时间让她考虑一下?” 如果结成兄妹,小草是要写入谢氏族谱的,到时候名分一定,便无可能了。 终究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年轻人的事情,他们老了,也无法插手,只能看他们自己的造化。 谢景焕点头,看了一眼小草,木讷地说道:“那你好好想想?” 小草没说话。 六长老见气氛好似有些不太好,轻咳了一声,说道:“是不是我刚才的歌唱的太难听了?好像吵到街坊邻居了?” 大长公主:“?” 谢景焕看向慢半拍的师父:“?” 小草:“?” 小草被逗乐了,说道:“六长老,你还没开始喝就醉了。” 六长老讪讪地摸了摸胡子,笑道:“好像是有些醉了。” 这两年他醉的很是厉害,有时候一觉醒来像是在做梦,有时候觉得以前那几十年的光阴是一场梦,总之人到晚年,比较患得患失,无论是明歌的事情还是小草的事情,他都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 即使大国主和族人费尽心思将他们送到中洲,但是他依旧感觉他们和大月国一起在不断地坠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深渊。 或许唯有等他剑道大成的那一日,才能跳出这个深渊,一剑杀向盛京,劈开这中洲大地,重见曙光。也或许等他到死的那一日,都无法达成心愿。 六长老洒脱地笑道:“还是喝酒吧,来,景焕,我们喝酒。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第657章 一言为定,绝不后悔 谢景焕是两杯就倒的酒量,和六长老喝酒的下场自然就是醉的不省人事。 小草搀扶着他回谢府,他喝醉之后也不吵不闹不说话,只是目光深邃地盯着人看,看的小草心浮气躁,凶巴巴地说道:“再看,我就把你丢到巷子的阴沟里。” 不能喝酒还要喝,六长老也是的,千杯不醉的酒量跟个菜鸟喝有什么意思,喝醉了还要连累她来扛人。 小草凶完他,等着他发火,结果对方灿如星辰的眼眸微微上扬,冲着她傻气地笑:“不要把我扔到阴沟里,我不看了。” 他说完,眼眸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小草。 脾气还怪好的,就是说话不算话。 小草伸手捂住他漂亮的眼睛,年轻的世家家主安安静静的,任她捂着眼睛,浓密卷翘的睫毛戳在小草的掌心,酥酥麻麻的。 她看着他半张白皙俊秀的面容,看的有些呆,许久才缩回手,凶巴巴地说道:“以后不准喝酒了。” “嗯。” 小草:“如果在外面,你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世家家主微微笑着,不说话。 小草见他竟然这样安静乖巧,乌黑的眼珠子转了转,说道:“谢景焕是猪。” 年轻剑客微微皱眉,带着些微的醉意和酒气,说道:“月见是草,不是猪。” 小草被气笑了,她当然不是猪,谢景焕才是猪,不过这人喝醉了想骂他两句解解气都不行,哼。 小草不耐烦地拉了拉他的胳膊,沿着小巷子一路往外走,月光照了一地霜白,如同白昼,她左看右看,都没有看到谢府的暗卫,只得叹气继续搀着他往巷子外走去。 她走,谢景焕就走,她停下来休息,谢景焕就半靠在墙壁上,安安静静地等着,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看的人心都莫名地柔软起来。 明明是不长的巷子,他们却走走停停走了很久,等走出巷子,看着年轻的世家家主还如同孩童一样拉着她的衣服袖摆,小草心底那点怒气便渐渐消散了。 她幽幽叹了一口气,她生气做什么,不是早就知道他喜欢明歌,不喜欢别的小娘子吗?无论是王家三娘子还是陆氏那些漂亮的小娘子,他都不喜欢,他能为明歌去大月山,能为她夺谢氏权柄,能冒死送她入盛京,桩桩件件都表明了他的心迹。 明歌心有所属,谢景焕求而不得,她亦是求而不得,他们都是世上的可怜人罢了。况且她只是有点孤独,才会喜欢他的,算不上情深,也算不上委屈。 小草站在四下安静的草庐巷子里,看着天上的冷月,许久,低低说道:“以后我们做兄妹吧。” 既然都是可怜人,那便在一起取暖吧。 他们做兄妹,一起在这冷漠的中洲相依为命吧。 她填补他内心的空缺,他陪她等明歌回来,等到明歌回来的那一天,她就和明歌一起回大月山去。 谢景焕沉默了一瞬,呆呆地看着她,点头道:“好。” 小草见他同意,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说道:“一言为定,绝不后悔。” 谢景焕:“一言为定,绝不后悔。” 小草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随即福了福身子,低低地喊了一声:“兄长。” 往后她便做泉城谢氏家主的妹妹,做明歌在中洲的最强后盾。 以前那个大月山无忧无虑的小草,在离开大月山的时候就已经死去了,或许两年前死了一部分,今夜又死了一部分。 成长,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 一夜醉酒,第二天醒来时,谢景焕头疼欲裂,不过醉酒归醉酒,醉酒之后发生的事情,他依旧记的清清楚楚。 他记得他和小草一起出草庐巷子回谢家,她在寂静的巷子里与他说,要和他做兄妹,一辈子不后悔的那种。 他有妹妹了! 还是来自大月山的妹妹。 谢景焕有些欢喜又觉得幸福来的太突然,他猛然爬起来,走出房间,想去找小草确认一遍 ,又觉得这样太过失礼,如此进进出出,冒冒失失的,完全不像他自己。 “家主,你是在找东西吗?”谢雨挠着脑袋,一头雾水地看着反常的家主,迟疑道,“还是说,这是最新的修炼方式?” 进进出出房间?天呐,家主每天清晨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打坐凝神,感悟剑道,然后还要练剑一个时辰,今天家主不仅醉酒起晚了,而且根本就没有打坐感悟? 谢风一巴掌拍在双胞胎弟弟的脑壳上,蠢货,家主这是心神不宁,有些事情难以做决定。他怎么会有这样呆萌的弟弟? 也就家主不嫌弃他,还将他带在身边当心腹培养。 “哥,你打我做什么。我都长不高了。”谢雨控诉道。 谢风:“……” “对了,早上月姐姐说,王氏和陆氏来泉城游学,要拟一个章程出来,带他们遍访泉城的大儒,吃泉城的美食,逛泉城的美景,然后还要设宴款待,不能让世家大族说我们怠慢。” 谢景焕一听,问道:“小草说的?” 谢雨点头:“嗯,是呀。” 谢景焕微愣,小草什么时候开始操心这些事情的?她一向只关心院子里的鸟窝有没有掉下来,山上的药草会不会被小兽啃光,然后就是关心城东的蜜饯铺子最近又上了什么新品。 她从来不关心世家大族的事情。 所以,昨夜醉酒之后发生的事情都是真的,她真的愿意做他妹妹,并且早早就开始了身份的转变?想帮他承担谢氏的一些责任? 谢景焕说不上来,有些欢喜,又有些迟疑,最后终究是多年夙愿达成,欢喜上了上风,说道:“就按照小草说的办,对了,马上就是年底的祭祀了,今年的祭祀有些不一样。 谢风,有些事情需要你去办。” 谢风沉稳说道:“家主请吩咐。” 谢雨一脸期待地凑过来,他可以,他也可以的! 谢景焕看着双胞胎兄弟,微微一笑,心情极好道:“谢雨从旁协助吧。我想收小草为义妹,将她的名字添到谢氏的族谱上,以后她就是谢氏的大小姐。” 谢风谢雨闻言愣住,家主要和月娘子做兄妹?这,这…… 这两年,泉城外面的流言就没有停过,都说月娘子以后是要嫁入谢氏来的,家主身边也没有别的小娘子,所以他们一直都是将月娘子当做当家主母来看的。 而且月娘子脾性好,天真烂漫还可爱,谢府上上下下都喜欢她。 若是月娘子做了谢氏的大小姐,那以后……家主会娶妻,月娘子会嫁人! 谢雨呆呆地挠了挠脑袋,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 谢风性格沉稳,点头说道:“好的,家主。” “给她另取一个名字吧,谢氏的名字,这样她既可以做小草,也可以做谢氏的大小姐。”谢景焕有些欢喜地来回踱步,人前她做谢氏大小姐,人后她还是大月山的小草,她一定会很欢喜吧。 只是取什么名字呢?谢景焕回到书房,认认真真地拟了两页的名字,想给她挑一个好听又特别的名字。 结果挑来挑去都觉得俗气,还是觉得她原来的名字好听。 * 从草庐巷子回来,小草本以为自己会彻夜不眠,结果没有想到睡的很沉。 晨起里,院子里落了一层白霜,冷冽的寒风从窗户的缝隙里钻进来,嬷嬷带着两个小丫头在糊着窗户,用棉絮将窗户的缝隙都一点点地塞起来。 她没有如往常那样赖床,而是早早就起床梳洗,让嬷嬷帮她梳了贵女圈中最流行的发髻,然后拟定了游学的章程,让人送到东院去。 “娘子,这是昨日王家三娘子让人送来的衣裳和大氅,狐狸毛的,我摸着还挺暖和的,今日咱就穿这个白狐狸毛的大氅?”赵嬷嬷取来大氅,看着今日有些不一样的小娘子,有些高兴娘子终于开窍了,但是又有些忧心。 娘子这样自由烂漫的性格,若是真的如世家大族的贵女一样,好像会被抹杀掉一部分的天性。 小草看了看雪白的大氅,确实是上等的皮毛,好货。 她点了点头,说道:“嬷嬷,让您多费心了。” 赵嬷嬷有些受宠若惊,笑道:“娘子折煞我了,殿下让我来照顾娘子,您是主,我是奴,不过是仗着自己年长,没有自称老奴,娘子有话尽管吩咐就好。” 赵嬷嬷在大长公主面前也是得脸的宫廷老人,不然也不会带着到泉城来。 小草微微笑道:“嬷嬷,如果我做了世家贵女,名扬九洲,以后是不是能去盛京?” 赵嬷嬷一愣:“九洲世家大族之间每年都会举办世家雅集,一年一小聚,三年一大聚,娘子若是成了世家贵女,确实能前去参加,只是能不能去盛京,我也不知。” 若是娘子生在别的世家大族,确实能去盛京的,但是偏偏在泉城,这里是被九洲孤立的存在,去了可能就尸骨无存了。 小草瞬间明了,即使她九洲闻名也不能去盛京,因为明歌在那里,所以她不能去。可她去盛京只是想去见明歌。 “我知道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她看着铜镜里有些陌生的小娘子,发髻是精致漂亮的,衣裳是华美的,白狐狸毛的大氅衬的她小脸莹莹如玉,镜子里的人有些像她,又有些不像她。 赵嬷嬷知道她喜欢天然素净,只在发髻上别了一朵珠花,说道:“娘子妆扮起来,一点也不输王家三娘子。” 王家那位三娘子可是仅次于谢书的贵女,就是时运不济,至今待字闺中。 “月姐姐在吗?”少年的声音从廊下传来。 赵嬷嬷掀开厚厚的门帘,只见少年笑眯眯地站在廊下搓着手,耳朵都冻的通红,眉心一点红色的小痣,正是双胞胎中的弟弟谢雨。 谢雨笑道:“赵嬷嬷,我有事找月姐姐。” 赵嬷嬷很喜欢这讨喜的小少年,笑道:“没大没小,你如今也成年了,应该要叫月娘子。” 谢雨嘿嘿笑道:“是,嬷嬷教训的是,等过了年尾的祭祀,我再改口。现在还是月姐姐叫着亲切。” 赵嬷嬷:“年尾祭祀?” 谢雨笑道:“嬷嬷还不知道吗?家主准备收月姐姐为义妹,年尾的家族祭祀上,还要将月姐姐的名字添到族谱上呢。家主想了好几个名字,让我送过来给月姐姐挑。” 赵嬷嬷脸色大变,此刻也顾不上谢雨,转头看了一眼小草,只见小娘子神情平静,仿佛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这一次赵嬷嬷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原来娘子今日这样反常不是因为想通了要嫁入谢府,而是要和谢家主义结金兰! 这怎么可以? 赵嬷嬷只觉得心里堵得慌,说道:“娘子,这件事情草庐巷子那边知道吗?” 小草起身,从屏风后走出来,走出四方的小屋子,看向外面结满冰霜的院子和廊下冻的耳朵通红的少年,微微一笑道:“选了什么名字?” 谢雨还是第一次见到她梳这样精致的贵女发髻,乌发如云堆积,眉眼如画,白狐狸毛的大氅衬的她雍容华贵,哪里像是平日编了两根麻花辫,站在树下看鸟窝的小娘子,反而像是世家贵女。 谢雨看的一呆,觉得再喊月姐姐好像不合适,以后可能真的要喊一声月娘子了。 “家主想了几十个名字,最后挑了三个,让月……娘子来选,说这个名字是入谢氏族谱的,日后你若是不想当谢氏女,还可以当自己。” 小草点头,伸手去接那名帖,赵嬷嬷连忙伸手拦住她,冲着她摇头,不能接,要是接了这个名帖,有了谢氏女的名字,入了谢氏族谱,日后她就绝无可能再嫁入谢府了。 谢家主这样年轻沉稳又有责任心的郎君,难道要白白便宜别家的小娘子吗? 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为何她家娘子干了两年的苦力,最后却成了谢家主的妹妹?日后外面还不知道要传的多难听呢。 小草看向赵嬷嬷,低低说道:“嬷嬷。我们都已经决定好了。” 赵嬷嬷见她坚持,低低地叹了一口气,退到了一边去。 谢雨呆呆地看着愁眉苦脸的赵嬷嬷,又看了看娴静如水的小草,挠了挠头,这是好事呀,怎么感觉除了家主,所有人都不太高兴呢? 小草接过帖子,上面是谢景焕的字迹,一笔一划十分的工整,字如其人,她仿佛从这些字迹中看到了一个个不同的人生,明歌的字迹张牙舞爪,肆意的像是要飞出天际,风眠洲的自己行云流水,浑然天成,自有风骨,她小时候不爱写字,每次大长老教她写字的时候,她都会一边写,一边偷吃,所以字写的如同狗爬,但是大长老每次都夸她,说她的字可爱自由,像是小乌龟,也像是山中的小鹿…… 谢景焕的字拘谨如其人,像是一辈子都被困在四方的天地里,不敢轻易越雷池一步,只待在最安全的位置。 小草仿佛看到了他们的未来,低低一笑,指着上面第一个名字说道:“月上吧,谢月上。” “谢月上,谢氏和月氏,上上签?”谢雨脱口而出,觉得这个解释绝妙呀,但是又觉得好像不太对劲,上上签都是指姻缘,家主和月娘子是义结金兰! 赵嬷嬷狠狠瞪了一眼谢雨,这小子屁大的年纪,知道什么是上上签吗?胡说八道什么呢,这不是戳娘子的心窝吗? 谢雨摸了摸鼻子,弱弱说道:“那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这也不太对吧,这好像是,是……” 小草淡淡微笑道:“你把这个名字带给谢景焕,去吧。” “好嘞,娘子。”谢雨带着第一个名字,一溜烟就跑去了东院。 赵嬷嬷低低叹息道:“娘子这又是何苦呢?若是娘子不愿意,谢家主也不会强迫于你,走了这一步,就无法回头了。” 小草垂眸,她知道,无法回头。她回不去大月山,也走不进谢景焕的心,那便不回头吧,若是明歌在,也许会和她做一样的选择,她选择向前看,不回头。 第658章 义结金兰 谢氏家主要和小草结为金兰,收她为义妹的事情,很久就传遍了谢府。 王惜弱晨起时有些头疼,感觉是昨夜喝了酒,然后夜里又吹了冷风的缘故,吃了一颗香丸,依旧不见好,歪在小榻上懒怠地不想起来,然后便听见外面有些闹哄哄的。 “何事?” 王氏管家婆子进来伺候,低声说道:“三娘子,外面都在说谢家主要收月娘子为义妹,年底入谢氏族谱。” 王惜弱猛然坐起身来,惊道:“何人说的?” 这怎么可能?昨夜她可是亲眼看到谢景焕来接月娘子,月见当时很是高兴,小娘子的心思根本瞒都瞒不住,明明是双双有意,怎么又义结金兰了? “外面都在这样说,好像是谢府最先传出来的,谢家主对月娘子很是看重,以后谢氏的一半权柄可能都会给这个小娘子。” 管家婆子在她耳边叮嘱道:“当然,若是谢家主娶妻,家主夫人的权势必然会比一个义妹要更大,三娘子,如今最大的绊脚石已经被人挪走了,这是天助娘子,娘子何不努力一般,拿下谢家主,如此回太原也好跟夫人交代。” 王惜弱被她念叨的头更疼了,什么一半权柄,家主夫人权势,跟母亲交代,都是狗屁,她难道不知道父亲的打算吗?谢氏只是他的备选方案,父亲和族老们是想将她送到盛京去的。 如果她不去盛京,王家自然会挑别的女儿去盛京,但是她也会等于被流放到泉城自生自灭,日后谢氏强盛,她才是王家女,若是谢氏没有利用价值,她也能随时被家族抛弃。她们女儿家的命运,自古就是如此。 “你派人去北院找月娘子,就说我头疾犯了,让她帮忙请一位大夫过来。你亲自去说。”王惜弱按着太阳穴,皱眉说道。 管家婆子不敢逼的太狠,起身去北院。 半个时辰不到,王氏的管家婆子就带着小草,一起回了西院。 “三娘子,月娘子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说她略懂一些医术,过来给娘子看看头疾。” “你们退下吧,劳烦月娘子了。” 王惜弱撩开帘帐,慵慵懒懒地靠坐在床榻上,打发着丫鬟婆子都下去,只留了小草一人在屋内。 小草替她把了把脉,又问了她往日可有头疾发作,得知她头疾是旧疾,每到寒冬腊月都会发作,疼起来都要靠吃香丸才能压制,这一次到了泉城也不知道为何,头疾发作,香丸不管用,疼的厉害了起来。 小草取过她配制的香丸,闻了闻味道,尝了尝那香丸,心中明悟,这只是普通的养颜香丸,然后加了两味安神镇痛的药材,对于王惜弱的头疾根本没有根治的功效,不过王惜弱的头疾并不算严重,加上这香丸被夸大其词,有了心理作用,所以吃一两颗,睡一觉便也就好转了。 只是泉城不比太原,到了陌生之地,水土不服加上夜里受冻吹了风,王惜弱头疾复发,再吃香丸就压制不住了。 小草从药囊中取出一颗褐色的小药丸,递给她,说道:“三娘子,这是我日常吃的药丸,可以镇痛清心,娘子可以吃一颗,等大夫来了再开几贴药。” 王惜弱看着小草清澈乌黑的大眼睛,接过不知名的药丸,吃了下去。这种药丸,若是寻常人给她,她定然是不会吃的,但是不知道为何,这位月娘子递给她,她有些无法拒绝。 或者这位娘子的眼睛太好看了,如同小鹿一般,让人心里发软。 王惜弱吃下那颗药丸,本身也没指望这药丸有什么奇效,只希望大夫快点来,结果大夫还没到,她感觉昏昏沉沉的脑袋清醒了几分,头疼好似减轻了很多,没一会儿竟然可以坐起身来了。 王惜弱眼睛微亮,看向小草的眼神隐隐生异:“月娘子,这药丸可否再给我几颗?” 这药丸竟然比百金一颗的香丸效果还要好? 对于有头疾的人来说,简直就是救命的仙丹啊。 小草取下药囊,笑眯眯地递给她:“给你。这药丸是我闲来无事捣鼓的,娘子若是头疾复发就吃一颗,平时不舒服也可以吃一颗,但是不能多吃,是药总是三分毒的。” 王惜弱见那药囊拿到手中沉甸甸的,知道自己拿了别人傍身的药丸,有些世家大族会专门为家主或者族中的小娘子炼制傍身的药丸,或强身健体或美颜养肤,这种药丸都是作为机密存在的,从不轻易送人。 这位月娘子有这样厉害的药丸,却直接给了她这么多,可见对人坦荡,无保留。 王惜弱受了小草这份情,原本就很喜欢这小娘子,此刻对她更是多了几分真心。 王惜弱拉着她的手,柔声说道:“月娘子,说句僭越的话,我和娘子一见如故,此次我代表太原王氏来泉城,本就想与谢氏交好,听闻谢家主想要收你为义妹,可是真的?” 王惜弱也知道自己有些前言不搭后语,这种事情拐着弯是说不出来的,索性直接问出口来,她还算委婉,没有直接问,为何你们要做兄妹? 谢景焕难道真的想跟王氏或者陆氏联姻,扩大谢氏的势力? 这对于王氏或者陆氏来说,都是好消息,但是王惜弱私心里还是想知道,这两人为何要做兄妹。 她见过太多世人眼中恩爱的夫妻,大多貌合神离,但是她在谢景焕和小草之间看到了一种比相敬如宾还要深浓的相处模式。 她不能接受那些反目成仇的人前演恩爱夫妻,也不能接受这样情投意合的最终成为兄妹。 小草淡淡笑道:“没有想到三娘子消息这般灵通,我和谢家主本就是师兄妹,和兄妹并无区别。” 王惜弱定定地看着她,觉得一夜过去,眼前的小娘子好似变了一个人一样,待人依旧真诚坦荡,但是却又像隔了一层什么。 王惜弱看着她身上的白狐狸毛大氅,明明这一身衬的她精致华贵,像个世家贵女,但是她却有些怀念昨日见到的月娘子,衣裳朴素,笑容灿烂,无拘无束的,令人艳羡。 王惜弱心情复杂,伸手握住她的手,安抚地拍了拍她,笑道:“那就要恭喜月娘子了。” 小草微微一笑。 王惜弱很快就摆正好了自己的身份和心态,将那点子怜悯碾死在摇篮里,笑道:“月娘子若是入了谢氏族谱,那就是真正的世家贵女了,以后也不知道哪家的郎君有这样的好福气,能娶到月娘子。” 小草知道王惜弱的意思,王陆两家都是打着明牌来的,若是攻略不下来谢景焕,就会攻略她,以前她的身份可能没有那么重要,但是她进了谢氏族谱,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谢家联姻也可以落在她的身上。 只是她本不是为了谢氏才留在泉城,所以是绝对不会去联姻的。 正好可以借着王惜弱的口,将她的意思传出去。 “我不打算嫁人的。”小草心直口快地说道,“为何小娘子就一定要嫁人呢?如果我能自己养活我自己,有一份自己喜欢做的事业,那为何就一定要嫁人生子呢?” 她们大月国的小娘子若是不想成亲,就可以一辈子不成亲,像三长老沉迷医术,就是一辈子没有嫁人。大长老还有四长老他们没有遇到喜欢的娘子也一直单身,族人也全都有选择的自由。 王惜弱愣住,被她这一番惊世骇俗的言论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女子怎么能不嫁人呢?她如今算起来年岁也不大,今年刚刚二十岁,但是这两年待字闺中,已经被世家圈的贵女们嘲笑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婆了。 王惜弱咬唇说道:“可是,可是若是不嫁人,娘家会容不下,女子也会被嘲笑被歧视的,会被世人指指点点。” 小草不在乎地摆手,弯眼笑道:“我可以选择不看不听那些声音,娘家若是容不下,那我可以自立女户,搬出去住,自己撑起一个家。” 王惜弱震惊地看向面前柔柔弱弱的小娘子,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出自她的口中。 “那你就不期待话本上那种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夫君,不希望有个人能宠你疼你,陪伴你吗?你们可以一起踏春看花,一起赏雪喝茶,彼此陪伴一生吗?” 小草看向炭盆中滋滋燃烧的木炭,她的梦想都在大月山,王惜弱这些梦寐以求的事情是她在大月山的日常,唯一不同的大概她的梦想里一直都是明歌一个玩伴,她没有想过有一天明歌离开了她,也没有想到会有另一个男子出现在她的人生中。 她也期待的,只是她从来不是被选择的那个人。 王惜弱:“那你就不想生一个自己的孩子吗?一点点地看着他长大,将他培养成人?那你若是不嫁人,老了以后该怎么办?” 小草清澈乌黑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说道:“没有想过,我六爷爷和六奶奶也没有孩子的,可是他们很恩爱,如果我老了,可以和我姐姐在一起。” 明歌一定不会嫌弃她的。她可以和明歌回到大月山去,就在山脚下的小木屋一起养老。 王惜弱无话可说,觉得面前的小娘子看似天真单纯,实则有一种一条道走到黑的执拗,她认准的路就会走下去,认准的事情就会坚持。 王惜弱:“那你姐姐若是嫁人有了夫君,有了孩子呢?” 小草咬了咬唇,如果明歌和风眠洲成亲,有了孩子,那她肯定不能去打扰的。 小草:“那我就自己一个人生活,若是那时候我师兄没有悟到剑道,孤家寡人的,那我就勉强和他一起彼此照看。” 王惜弱:“?” 她师兄,是谢家家主谢景焕?谢景焕也不打算娶妻吗?王惜弱瞳孔一震,感觉王氏和陆氏这一波都要心碎了。 “你师兄要参悟剑道?”王惜弱忍不住问道,一旦人跟道牵扯在一起,那基本就远离红尘了,盛京那位月娘子不就是当了女冠,入了道门吗? 谢家家主竟然要参悟剑道?那还娶什么妻生什么娃? 小草眨了眨眼睛,说道:“这我说不准,男人心思变来变去的,我们小娘子也是猜不到的。” 王惜弱“噗嗤”笑出声来,忍不住握住她的手,觉得她这样的小娘子真的很讨人喜欢,长得水灵灵的,说话也直接,不拐弯抹角,有时候还有一种自嘲的幽默感。 今日王惜弱从她这里收获巨大,不仅治好了头疾,得了好些的药丸,还知道了月娘子没有嫁人的打算,陆氏这如意算盘算是落空了,最关键的是,谢景焕也无意娶妻。 “三娘子,大夫来了。” 外间传来管家婆子的声音,管家婆子带着大夫进了内室。 王惜弱的头疾已经大好了,但是大夫来都来了,于是也便重新躺了回去,放下帘帐,让大夫切脉问诊,留了一个治疗头疾的方子。 小草在西院耽搁了一段时间,见王惜弱大好,该说的话都说了,于是让大夫悉心照料,起身告辞。 王惜弱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见她孤身而来,孤身而去,吩咐身边的大丫鬟去送了送,随即幽幽叹了一口气。 “娘子可是头疼的厉害?怎么叹气了?” 王惜弱摇头,她只是感叹月娘子就算一身华服美钗,改头换面做了世家女,可骨子里还是那个自由散漫的小娘子,出门连个小丫鬟都不带,日后她又怎么能适应这世家大族的深宅后院呢? 管家婆子将大夫送出去,回来试探地问道:“娘子可是打探到了谢氏的消息?谢家主是更属意我们王家还是隔壁的陆家?” 王惜弱斜斜地瞟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想必嬷嬷打探到了重要的消息?” 管家婆子有些得意地说道:“老婆子只是听说谢家主并不喜欢月娘子,要认这位小娘子做义妹,还听说谢家主好似喜欢盛京那位……” “嬷嬷……”王惜弱脸色微变,语气凝重地打断她的话,这老货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仗着是她娘的乳母,这些年很是倚老卖老,一把年纪还要跟着到泉城来做这种嚼人舌根的事情。 盛京那位是能提的吗?那是新帝的心尖肉,新帝为了那位发了不少次疯,要是这话传到盛京去,别说谢氏有祸,王家都有祸事。 “谢氏的事情我自有打算,嬷嬷年事已高,不用近身伺候,下去歇着去吧。”王惜弱说着便甩了脸,翻身睡了去。 管家婆子自讨了个没趣,自个下去了。 王惜弱躺在床榻上,不知为何内心隐隐荒凉起来。她看不透,明明那日夜深霜重的时候,年轻的世家家主一人独自前来接晚归的小娘子回家,结果过了一日便要与这小娘子做兄妹。 或许剑客的心中真的只有剑,眼里看不到旁人的存在,所以也从未看到那些藏在月光下的隐晦的情感。 她有些心疼月小娘子,若是她日后远嫁,也算能断了这样的前缘,另有一番天地,但是她既不远嫁,又要做谢氏女,那便要生生世世都被拘禁在这段无望的情感中,永不见天日了。 王惜弱只觉胸口闷的喘不过气来,猛然坐起身来,喊道:“来人,去请陆家四郎君来一趟。” 第659章 联手合作 陆峥前日在千香楼一掷千金,很是风光了一回,走到哪里都被人尊称了一声“陆四郎君”,还有那种会拍马屁的夸他是雅士,乃是风眠洲第二,给他高兴的差点一晚上没睡着。 泉城风土人情和吴郡大不相同,民风淳朴,物价低,人还热情,对于陆峥来说,简直是人间乐土,这两日他带着族中子弟吃吃喝喝,玩的不亦乐乎。 唯一的遗憾就是,他都这样砸钱了,但是依旧没有打听到那位剑道大师的行踪,这泉城的老百姓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太过淳朴老实,一听剑道大师就直点头,然后带他们找人,结果十回有九回都给他们带到了城外剑阵那里,还有一回给他们指到了城外的破庙,说那位大剑师曾在破庙上留下了一剑。 他不懂剑术,但是怎么看都觉得那破庙上的痕迹像是猫抓的。 不重要,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听说王惜弱在谢家主那里碰了一鼻子灰,这两日连人都没见到,这给他高兴的呀,差点又一晚上没睡着。 终于有人跟他一样,看穿王惜弱那张芙蓉面底下的真面相了。 谢家主有点东西的。 “四郎君,隔壁的王家三娘子派人来请,说有要事相商。” 陆峥一口茶险些喷出来,手忙脚乱地站起身来,看着被泼湿的衣裳,仰天长叹,王惜弱找他,准没好事! 他只要一碰到这小娘子,就倒霉,无比的倒霉! 陆家四郎君换了一身月白的长衫,罩了一件清雅的青色仙鹤雪白大氅,收拾的俊雅无双,这才去隔壁王家娘子住的院落。 谢府极大,同是住在西院,陆峥和王惜弱住的院子都要走一刻钟,可见谢氏之前是何等的奢靡,听说谢书带走了谢氏大半的家底,给谢景焕留了一个空壳子,这偌大的庭院都没有人打理,到了冬日里,树木都光秃秃的,只剩下一堆假山和游廊刺眼睛。 “怎么也不搬些花花草草来,这光秃秃的看着,一点都不风雅。”陆峥深深地摇头。 王惜弱才起身,也懒得让丫鬟给她上妆打扮,反正见的是陆峥那厮,也不是旁人,正准备让人上茶,一听这欠揍的声音,翻了个白眼。 风雅个屁! 真的当她不记得小时候这小胖子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鬼哭狼嚎的模样了吗?那时候她每日被阿娘逼着学琴棋书画,还要被阿娘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带出来炫耀。谁家来个小郎君,来个小娘子,她都要出来装巧卖乖,给她娘挣面子。 这种事情她也做的熟练了,见小郎君就甜甜地喊哥哥,见到小娘子就喊姐姐,然后也能相安无事,结果有一年遇到了一个牛皮糖一样的小胖子,穿的那叫一个金光闪闪,脖子上的金项圈掉下来都能砸死人。 俗的要死,还富的要死。 吴郡比太原富庶不知道多少倍,她娘被陆家夫人比了下去,回来就朝她发脾气,罚她练字,她憋了一肚子气,然后这小胖子还笑嘻嘻地黏上来,要她喊哥哥! 后面的事情,自然是鸡飞狗跳。具体的,王惜弱也记得不太清楚了,只知道她狠狠戏弄了一番吴郡来的小胖子,害他摔断了腿,然后又狠狠地碾压了他的一颗少男心,说他长得又胖又丑还俗气! 小胖子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当然她后来也被她爹罚跪了祠堂。 所以两人的梁子是从小就结下的。 许是越缺什么,越稀罕什么。这些年,她偶尔也能听到吴郡陆氏的只言片语,说陆家四郎君现在是九洲第二的风雅郎君,听到这些话她都能笑掉大牙,陆峥是砸了多少钱呐?让九洲人人都吹他是个雅士? 还九洲第二! 她笑笑不说话! 真是装到她跟前来了! 第660章 架牛车的郎君 第661章 做梦都不敢想 第662章 这人很有名吗 第663章 温泉庄子的轰动 第664章 请不到,就送礼 第665章 扼杀妄念 第666章 飞花酒令 第667章 这心,也太齐了点 第668章 生疏了 第669章 前来辞别 第670章 莫要遗忘 第671章 过小年 第672章 妙招?损招? 第673章 欢喜冤家 第674章 同喜同喜 第675章 情爱不如权势长久 第676章 恶女,贵女。 第677章 归来 第678章 盛京来人 第679章 暴走 第680章 破题 第681章 被弃之如敝帚 第682章 婚书,和离书 第683章 欢喜 第684章 你想过过新的人生吗 第685章 备嫁 第686章 泉城之行,危 第687章 再回南疆 第688章 剑心大乱 第689章 闲散客 第690章 决裂 第691章 无功而返 第692章 一盏茶香 第693章 最强的剑招,最美的名字 第694章 黑化的她 第695章 安心休养 第696章 崔家的春秋大梦 第697章 威慑 第698章 蟹黄肥 崔家婆媳上门闹过一次之后,后面一直风平浪静,不知道崔玉壶用了什么办法,总之崔家人半点声音都没有。 对此,小草乐的清净。崔玉壶倒是隔三差五就上门,不过只是在前院略坐坐,喝盏茶就走了,没见到小草。 小草开始整理自己的时间,觉得时间陡然之间就安静了下来。窗外的蝉鸣再大再吵,屋内都是清幽的。 王惜弱一直在孕期养胎,近期才得知她成亲的消息,惊的一连写了三封信,加上一堆的江南特产,让人快马加鞭地送过来。 这一次惊得连客套话都省了。 “你成亲了?嫁的是当年诗画雅集力推的那位崔家郎君?你怎么突然就成亲了?之前从未听你提起过,难道是因为近日九洲的那些传言? 我惊呆了,我真的震惊了,我惊得说不出话了。” 王惜弱写完第一封信,觉得世事真是无常,当年她走投无路去泉城游学,嫁给了同去泉城的陆家郎君,本就是一门将就的亲事,结果日子这样吵吵闹闹地过,有悲伤也有喜悦,自从有了身孕,她和陆峥的感情反而有所升温,陆峥对她的坏脾气处处忍让,在家族中也处处维护她。 这门将就的婚事反而带给她很多的安全感和力量。 但是她不理解小草,小草和她不同,谢景焕就是她的坚强后盾,她在谢氏乃至九洲都是有实权的掌家娘子,完全能自主自己的亲事,怎么突然就嫁给了那个藉藉无名的书生? 何况她早就猜到了小草的心思。她并不喜欢那个崔郎君,却突然嫁了。 王惜弱得知消息时,呆坐了许久,然后默默垂泪,吓得陆峥哄了又哄,以为自己又惹她生气了,得知是因为谢家娘子的缘故,夫妻俩商议了一会儿,补了一份重礼,送去泉城。 当年小草也算是他们之间的媒人。 小草收到信件,读了又读,见王家三娘子被她吓到了,低低笑出声来,磨墨,摊开桃花笺,给她回信。 世事哪能处处如人所愿,她其实对自己的现状很满意,崔玉壶是一个不错的合作对象,她也终于能卸下身上的担子,安静地生活。至于其他,终究都是奢望。 她已经习惯了压缩自己的欲望和渴求,这样便不会失望了。 给王惜弱回完信件,小草便病倒了,起初只是有些风寒,断断续续地喝着药,一直不见好,也不算严重,如此好了病,病了好,时间一晃又是三年。 高祖登基第九年,疯帝头疾复发,痛入骨髓的消息悄然传遍世家大族,也传到了泉城。九洲世家蠢蠢欲动。 谢景焕传信晚上要来西郊庄子,有要事与她商议。 小草:“阿嬷,你让人将楼上小阁楼收拾出来,去请崔玉壶来一趟。” 楼上小阁楼早就被她改为了茶室,闲来无事时就上楼看看风景,喝喝茶,然后看看书,如此时间竟然一晃三年了。 她以前最不爱看书,也不喜欢喝茶,这几年喜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能静下心来做一些事情。 崔玉壶到西郊庄子时,天色还尚早,未到黄昏,一到秋日,凤凰山就美的如诗如画,到处都是染红的枫叶和漫山遍野的秋意,文人墨客一拨一拨地来凤凰山,吟诗作画。 崔玉壶就是其中的翘楚。 “娘子在吗?”崔玉壶进了庄子,将书篓里的画作和诗集都拿出来,微笑地问着赵嬷嬷。 这几年他成为泉城最令人艳羡的闲散客,平日里就是吃吃喝喝,办个诗会雅集,没事采风作画,写一些诗,渐渐在泉城也有了一点名气,弥补了泉城武强文弱的刻板印象。 赵嬷嬷笑道:“娘子在小阁楼上看郎君的诗集,写诗文注释呢。” 崔玉壶一听,笑的有些合不拢嘴,低低说道:“那都是我闲来无事胡乱写的,嬷嬷怎么能让她看这些呢。” 怪羞耻的。他有些诗文写的愤世嫉俗的,被她看去,就像是将自己内心的某一面剖开给她看。其实他是个挺文雅温柔的人。 赵嬷嬷抿嘴笑,这三年早就把崔玉壶看顺眼了,毕竟这三年来,崔家郎君真的顶着巨大的压力做着闲散客,无论外界如何嘲笑他吃软饭,他都没有捡起之前日进斗金的生意,听说为此崔家人还闹了好几次,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不思进取。 崔郎君呢,自是狠狠收拾了一番崔家人,对外躺平任嘲,对崔家是手腕强硬,对娘子也初心未改,每次来都是当年的书生模样,和娘子谈诗词,谈画作,对娘子嘘寒问暖。 外界都说崔家郎君是个吃软饭的窝囊废,她却觉得崔玉壶能伸能屈,是个重承诺的君子。 “郎君上去吧,我去给郎君沏茶。” “哎,嬷嬷让小丫鬟们去就好。”崔玉壶一边笑着一边换了轻软的布鞋,上小阁楼。 赵嬷嬷笑道:“娘子喜欢我近身伺候。” 她如今一年比一年老,换了寻常主家,早就嫌弃她笨手笨脚,一身老人味,打发她归家养老呢,但是娘子不嫌弃,每日都让她挽发髻,选衣裳裙子。 她的手早就没有小丫鬟们的灵巧,眼光也不如她们的好,但是娘子只是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她,她需要她。 “您慢点。”崔玉壶上了小阁楼,只见小草坐在小阁楼的窗前,正对着满窗染红的枫叶,借着天光看着诗集。 成亲三年多,她依旧是当年初见的模样,少女容色如雪,素颜素净地坐在窗前,只穿了居家的浅色襦裙,发髻上连珠玉首饰都没有戴,只用碧色的绣花丝带系了一个蝴蝶结。 “娘子。”崔玉壶看见她,心都敞亮了起来,这世上最美的诗词都无法形容她的美好。 “崔郎君,请坐。”小草看见他,放下手中的诗集,微微一笑,示意他坐下来。 崔玉壶席地坐在她对面的蒲团上,见三楼的小阁楼收拾的清雅简单,地板擦的干净明亮,又有一窗的秋意,只觉得这大概是泉城最美的地方了。 而小阁楼的内室,是谢娘子特意为他收拾出来的雅间,他每隔一两个月就会来住一两日,两人一起聊天,一起吃凤凰山的当季蔬菜和河鱼,偶尔不说话的时候,也能静静地待上一整日。 “刚才来的时候,我在农户那里买了一笼子秋蟹,这个季节蟹黄肥,正是吃蟹的时候,已经交代厨房去做了。螃蟹大寒,娘子不易多吃,吃一只是可以的。” 崔玉壶微笑地说着,将带上来的画作和诗集都摆在地上。听说谢家主今日要来用晚膳,他特意去买了一笼最肥的秋蟹,托他的福,晚上他还能睡在小阁楼。 “嗯,还有秋蟹吗?婶婶也挺爱吃蟹的。” 崔玉壶笑道:“我买了两笼,另一笼已经派人送到草庐巷子,晚上六叔和婶婶都是能吃到的。老人家虽然不易多吃,但是那边邻居也多,一家分几个也是足够的。” 他知道她心系草庐巷子,这几年也习惯性买两份,一份带给她吃,一份送到草庐巷子去。 小草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他做事一向周全。这几年若不是他在身边照顾,日子恐怕会更加难熬吧。人人都说崔玉壶出身卑微,娶她是高攀,成亲后又吃软饭,但是唯有她知道,这几年,他为了她牺牲了多少东西,背负了多少流言蜚语。 可惜,她只能当他是最好的知己,朋友,却无法喜欢上这样的好郎君。 “听说谢家主今晚要过来?” 小草点头:“最近九洲有些动荡,听说秋慕白头疾复发,病入膏肓,他可能是来请我回谢府的。” 小草垂眸,对着崔玉壶也没有避讳,与他聊着九洲最近的大事。 崔玉壶微惊,陛下病重?这样隐秘的事情竟然都传了出来,世家大族这些年也不是吃素的,被高祖陛下打压了这么久,是要触底反弹了吗? “谢家主要离开泉城?”崔玉壶低声问道。 小草点头。 他们等这样的消息等了九年,如今秋慕白头疾痛入骨髓,盛京动荡,朝堂两派之争日益激烈,又即将到十年之期,无论如何,谢景焕都会离开泉城,前往盛京。 所以今夜,他必是来请她回谢氏主持大局的。 “娘子想重回谢氏,掌权吗?”崔玉壶轻声问道。他不希望她回谢氏,这几年她身体时常不好,在庄子上休养,一年都要病半年。 大夫说她郁结于心,是心病,无药可治,唯有放宽心调养,才能享常人寿命。崔玉壶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想着法子让温补的汤药没那么苦,然后去找擅长做药膳的厨子,每个月变着花样做给她吃。 但是她胃口一直不太好,吃的不多,好在就这样养着,病情也没有进一步严重,要是回了谢氏,诸多事情加身,那对身体必然是不好的。 况且他有私心,不希望她重掌大权。 小草沉默了良久,说道:“十年之期要到了。” 崔玉壶知道这个十年之期,是盛京众生塔那位女冠出塔之日,但是他很怀疑,真到了那一日,那位娘子真的能出塔吗?以疯帝对她的爱慕程度和掌控欲,除非疯帝真的死了或者发生什么不可抗力的事情,否则陛下是绝对不会放那位娘子离开的。 这几年,九洲暗地里有流言,说陛下横刀夺爱,杀了结拜的兄弟,九洲闻名的风雅公子风眠洲,抢了他心爱的女娘,更是逼的风氏举族皆亡,只剩下一位出了家的大公子。 这样疯癫偏执的爱和狠辣的手段,九洲权利之巅的人,怎会放手? 还未到明年,崔玉壶已经感受到了风雨欲来山满楼的气息。 九洲动荡,就在眼前。 “如果,我是说如果,明年那位陛下不肯放手,娘子会如何做?” 小草抬眼静静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到时候你会知道我的做法。” 她会与他和离,亲上盛京,她什么都没有了,等待了十年,若是天不遂人愿,那她就掀翻了这天地,至死不悔。 崔玉壶见她目光雪亮,暗藏杀意,心里微凉,半是震惊半是恐惧,已然猜到了她的想法,许久低低说道:“这几年我在泉城乃至九洲也闯出了一些淡薄名利的才名,我的诗集在江南和盛京也广为流传。 若是真的到了那一日,我也愿意做娘子手中的刀,与娘子共进退。” 小草摇头,淡淡一笑,没有说什么。崔玉壶为她做的已经足够多,剩下的路她只能自己走。 “娘子,郎君,家主到了。” 两人谈话戛然而止,起身下楼。 楼下庭院内,秋意一日比一日浓。谢景焕已经有大半年没有踏足西郊庄子。 这段时间以来,九洲局势紧张,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安静地等一个人,看着满庭院的风景。 小草搬到庄子的头一年,他每个月都过来看她,后来每次只要他来,崔玉壶便一定会在,对她嘘寒问暖,呵护有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渐渐的便来的少了。 觉得自己像一个外人,每一次的到来都是一种打搅。 后来他也越来越忙,真的就没有时间过来,有时候来了也不知道要与她说什么,仿佛说什么都是错,只会惹她生气。 有时候他宁愿去师父那里坐坐,也不愿意来西郊庄子,明明他曾经发过誓,要守护她一辈子的。 “家主,娘子和崔郎君来了。” 谢景焕回过神来,只见小草和崔玉壶一起从小楼里出来,一个是温婉的小娘子,一个是知书达理的书生,像极了话本子上说的才子佳人。 谢景焕已经半年没有见过她,记得五月里想过来看她的时候,被她婉拒了。半年未见,她好像一点都没有变,又好像变了很多。 谢景焕见她垂眸浅笑,和崔玉壶低声说话的模样,嘴角也微微上扬。至少她过的很好,其他的不重要。 “谢家主来的正是时候,今日我买了一笼秋蟹,应当已经蒸好了,晚上一起吃蟹啊!”崔玉壶上前来,圆滑地笑道。 谢景焕冷淡地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小草:“你近来可好?” 崔玉壶早就习惯了大舅哥不待见他,笑了笑,便不表演了,等会兄妹谈话,他吃蟹,也是一件美事。 “挺好的。”小草见他如今越发沉稳,喜怒不形于色,微微一笑。五月里他想来看她的时候,那时候她还在生着病,整日病恹恹,蓬头垢面的,不想被他看到这样邋遢的一面,便没有同意。 万幸的是,入秋之后,她的病有所好转,阿嬷说她还是当年水灵的模样,稍稍打扮就很美。 只是他今日来得急,她都没有好好打扮一番,不过想来他也是不在意的。 “那就好,那就好。”谢景焕重复了一遍,见她气色很好,情绪稳定,眉目温婉,如同凤凰山的秋景,微微一笑,不知为何心里有些酸涩。 “娘子,秋蟹蒸好了,是开席还是晚点再开席?”赵嬷嬷上前来,笑道。 “兄长还未吃晚膳吧?不如就在院子里一起用膳吧。”小草之前病着,也许久没有出小楼,见院子里的树叶都染上了颜色,谢景焕和崔玉壶都在,便弯眼笑道。 谢景焕点头。 崔玉壶笑道:“在院子里用膳极好啊,一边赏秋景,一边吃蟹,阿嬷,你快些让人把秋蟹都端上来吧,然后把我珍藏的秋露白拿过来,有蟹无酒怎么能行呢? 谢家主是能饮酒的吧?” 崔玉壶微微挑衅地看向谢景焕。听说他从不在外人面前饮酒。 谢景焕沉默,说道:“少饮一些也可。” 今日见到小草,他有些高兴,喝一杯就好,免得扫了大家的兴致。 赵嬷嬷连忙让人去把蒸好的秋蟹都端上来,然后去拿秋露白和娘子平时爱喝的花酿,娘子畏寒,花酿得蒸的微烫,才不伤身。 第699章 你们本就是一体 这个季节的蟹,蟹黄都是块状的,无比肥美。 崔玉壶拿着小工具拆蟹,将蟹壳一点点地拆下来,将蟹肉和蟹黄都剥到小碟子里,然后和调好的酱料一起递给小草。 “尝尝看。”崔玉壶一脸期待。 小草见他自己都没有来得及吃,就给她拆蟹,微微笑道:“好,你也吃吧。” 她喜欢吃蟹,但是不喜欢拆蟹,加上这段时间一直断断续续地病着,今年还是第一次吃秋蟹。今年的蟹又鲜又美,入口便险些鲜掉舌头。 小草瞬间眼睛亮了起来,感觉嘴巴里的药味都被这鲜美的蟹黄冲淡了。 崔玉壶:“好吃吗?” 小草点头:“嗯。” 谢景焕见他们夫妻恩爱的模样,沉默良久。 “谢家主,您也吃。”崔玉壶见他连筷子都没动,给他倒了一杯秋露白,笑道,“这秋蟹是我从农户那里收来的,挑的最大的母蟹,可惜小草身体不太好,每次只能吃一只。” “你身体不太好?”谢景焕闻言微愣。 这话一出来,小草和崔玉壶动作都一顿。 崔玉壶微微错愕,所以,谢景焕一直不知道她断断续续病着的事情?也是,谢景焕有半年都没过来了,自然不知道小草生病的事情。 小草垂眸,淡淡说道:“都是以前的老毛病,兄长今日前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谢景焕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盛京那边传来消息,秋慕白病重,疯症越来越严重了,我想去盛京查证一下。 如果情况属实,我们很快就能接明歌回来了。” 小草吃蟹肉的动作一顿,放下手中的筷子,淡淡说道:“是个好消息,所以你希望我回到谢氏主持大局?” 谢景焕点头:“你知道我能信任的人只有你和师父,师父年事已高,无法主持世家大局,你有经验,小草,快则三个月,慢则半年我就能回来。” 泉城到盛京走水路,一个月就能抵达,之所以要半年时间,是他想寻找机会,看能不能趁机杀了秋慕白,或者挑起朝堂内斗。只要秋慕白病重,他一定能接回明歌。 “不行。”崔玉壶皱眉,断然拒绝道,“小草如今已经出嫁,再回去主持大局,要碰触到多少人的利益,那些管事和谢氏的族老们能同意?到时候劳心劳力不说,还要伤神。 她身体本就不好,这样操劳下去,什么时候能养好身体? 谢家主,你这些年就没有喜欢的小娘子,没有成亲生子的打算吗?若是你成亲,谢氏有了当家主母,就算你离开泉城一年半载的,谢氏都有主持大局的人。” 谢景焕被他问住了。成亲生子?他从未考虑过,纵然这些年,九洲,泉城,乃至疯帝都想给他塞个身边人,但是都被他无情地斩断了。 他这辈子只相信三个人:明歌,师父和小草。 其他人,就算是大长公主殿下,在他心目中的位置都要靠后一些,更别提那些有利益冲突的人了。 谢景焕:“我说过,小草就是谢氏的下一任继承。” 崔玉壶眉头皱的更深:“那你的意思,若是你无妻无子,我娘子是谢氏的下一任继承人,那若是娘子与我有了孩子,我们的孩子是下下一任继承人?” 那谢氏岂不是要改姓崔氏?那谢氏那些耆老和旁系子弟岂不是要炸开了锅? 谢景焕冷冷看了他一眼,冷笑道:“自然不是,谢氏始终姓谢,除非孩子改姓谢,否则到时候会从谢氏旁系子弟中选出下一任继承人。” 崔氏是无论如何也占不到这个便宜的。 这门亲事他本就不同意。 崔玉壶点头,懂了。除非他入赘,孩子入谢氏族谱,不然是没戏的。那崔家就要绝后了。 崔玉壶:“那谢家主,你的意思呢?” 谢景焕抿唇,许久,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此去有一定的风险,我的意思是,你们和离,小草接任我的位置,到时候谢氏内部就无法反对了。 小草,我会接回明歌,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啥?崔玉壶脸都黑了,今日的秋蟹谢景焕是一只都别想吃了,不配! 为了让小草回谢氏主持大局,连和离的阴损事情都想的出来? “大舅哥,原来这些年你一直都盼着我们和离呢?”崔玉壶咬牙切齿,虽然他和娘子确实成亲当日就和离了,但是这事没人知道啊,娘子没有拿出和离书,他们就还是夫妻。 谢景焕点头,冷淡说道:“你配不上小草。” 崔玉壶:“……” 秋蟹别想吃了,不配,秋露白也别想喝了,更不配。崔玉壶气的头顶生烟,把他面前蒸的黄澄澄的秋蟹连同秋露白一起拿走了。 崔玉壶冷笑:“大舅哥,难怪你这些年一直没成亲,就你这情商和嘴巴,就算有喜欢的小娘子,你也娶不到的吧!” 小草:“别吵了。” 她放下筷子,看着硝烟味渐浓的两人,说道:“半年为期,我回谢氏主持大局,但是我不会与崔玉壶和离,也不会接任你的位置,我等你半年。 如果半年内,你接不回明歌。明年就是十年之期,我会自己去盛京。” 谢景焕脸色骤变,心里莫名恐慌,一字一顿道:“你不用去,我去。如果接不回明歌,我也不会回来。” 他绝对不会让她去盛京送死,也不会让师父去盛京送死。 盛京一行,只有他能去! 小草见他一脸严肃的表情,倒了一杯果酿,示意崔玉壶将那杯秋露白还给他。 小草:“一言为定。” 谢景焕仰头喝下那杯辛辣如烈刀子的秋露白,郑重地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小草:“明日我就搬回谢府。” 崔玉壶皱眉,知道她心意已决,说道:“我和你一起住到谢府。” 小草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没有拒绝。既然不和离,她回谢府,崔玉壶不去好像有些说不过去,况且有些事情他确实能帮得上忙。 “好,我等你。”谢景焕说完,起身离开,只喝了一杯酒,秋蟹是碰都没有碰,那酒烈,上头快,走的时候他就感觉脚步有些虚浮,也不知道是怎么出的西郊庄子,被山间的冷风吹了吹,才清醒了几分。 无论如何,小草要回谢府了,他要去盛京了,十年之期将至,明歌也有希望回来了,一切都朝着他预期的方向在走,至于其他的,不重要。 虽然如此,但是不知为何,他的心空荡荡的,溢出一丝悲伤来。 谢景焕一走,小草就一言不发地回了烟雨小楼,小碟子里的蟹肉和蟹黄只吃了两筷子。 崔玉壶见她心情不好,也没了胃口,知道今日不适合留宿在庄子上,坐到天黑,便起身告辞,回去收拾行囊。 明日他陪小草一起回谢府,无论她选择一条怎样的路,他都会一直陪伴她。 “崔郎君走了,说回去收拾行囊,明日陪娘子一起回谢府。”赵嬷嬷端着热茶进来,吩咐丫鬟将饭菜都放到软榻的小桌子上,“娘子晚上只吃了一点蟹黄,再吃点吧。” 小草没有胃口,摇了摇头,低低说道:“阿嬷,我是不是太坏了?” 她逼着谢景焕表态,只给他半年时间,拿自己和六长老逼他发誓,一定要接明歌回来。谢景焕那样实心眼的人,若是接不回明歌,他也不会回来。 赵嬷嬷温柔地摸着她的发髻:“娘子是我见过最心软,最心善的人,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娘子时,娘子刚从山里摘草药回来,背着小药篓,冲着我笑,笑的人心里都敞亮了起来。 有些事情就算娘子不说,谢家主也会那样去做的。你们早就是一体了,你就是他,他就是你。 你的期望也是他的期望啊。阿嬷只是可惜。” 赵嬷嬷说着,低低叹了一口气,眼圈不知为何有些发红,她就是可惜呀,明明是这样般配,这样互补的两个人,却成为了兄妹,中间又出现一个崔家郎君,否则娘子和谢家主互相扶持,这日子未尝不能苦中作乐。 “是这样吗?”小草轻轻将脸贴在她怀里,低落地说道,“其实有时候,我希望他能自私一点,冷漠一点,不要背负着我和明歌的命运,但是他那人太傻太木了。 他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懂。” 他真的什么都不懂,那样傻,盛京一行九死一生,她让他去死,他眉头都没有皱,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傻的人,让她都没办法继续怨他,恨他。 赵嬷嬷慈爱说道:“可能是因为娘子太好,盛京的那位女冠也太好了,所以谢家主才愿意为了你们冒险去盛京。 娘子莫担心,都说因果有报,或许一切都会否极泰来呢。您和谢家主都是有福之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小草闻言,心里生出一丝微弱的希望,她真的能期待呢? * 因要回谢府,小草一夜翻来覆去没有睡好。夜里隐约听到外面山野里的蛙鸣声,她半睡半醒间问着赵嬷嬷:“阿嬷,是到夏天了吗?” 她好像听到田野里的蛙叫声了,还闻到了荷叶的清香。 赵嬷嬷知道她这几年容易梦魇,一直睡在外间,老人家年纪大,觉少,一点动静就醒了,听到她的呢喃声,起来撩开帘帐,摸了摸娘子的额头,低声安抚道:“娘子,夏天刚过,到秋日了。” 小草“哦”了一声,翻了个身,昏昏沉沉地继续睡,嘀咕道:“布谷鸟飞过了。” 赵嬷嬷慈爱地笑,蛙鸣是夏日,布谷鸟是春日,无论是春日还是夏日,都是温暖的季节,娘子内心还是有温暖纯真的一处桃源的。 回谢府虽然要处理各种复杂的人情事务,但是娘子内心应该是十分开心的。 这几年她太压抑自己了。 “娘子睡吧,很快就春日了。” 赵嬷嬷等她睡熟了,这才回到外间继续睡,这一次梦里都是春日布谷鸟的声音,那是她再也回不去的少女时光。 崔玉壶回去收拾了简单的行囊,一大清早就来西郊庄子等候。此次回谢府和以往不同,小草是出嫁的女娘,再回谢府掌权会引起很多人的不满,加上谢景焕出城的事情也是隐秘,不能对外宣扬。 这一次回谢府恐怕有些麻烦。 崔玉壶等了一会儿,就见谢风带人亲自到庄子来接小草。 “家主说,娘子当年是高调地出城休养,如今既是回谢府,也应当高调地回去,自己的地盘无需理会旁人怎么说。” 谢风如实地转述谢景焕的原话,至于崔玉壶,他没理会。 崔家郎君脸皮厚的很,不让他去,他也会跟着去,还是不给眼神的好。 小草本想低调地进城,但是见谢景焕都已经搭好了台子,便点头道:“那便回谢府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入城。 时隔三年,谢家娘子从西郊庄子休养归来,重返谢氏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全城。 “看到没?当年我就说,那什么兄妹情断的告示就是做给盛京看的。才过三年,谢家主就将谢娘子迎回来了。” “谢风亲自带队去接的人,这等于昭告全城,谢娘子的地位。” “谢娘子不是出嫁了吗?出嫁的女娘回娘家,是掌权还是小住?” “我倒是希望谢娘子回来是掌权的,九洲世家大族,她可是唯一掌权的小娘子,那三年将各大世家大族当猴耍,要不然盛京怎么会给她设个圈套,让她去盛京为质呢。” “没错,没错,女娘当家掌权,实在是太带感了。我们可是九洲最自由最开放的城郡。” 众人津津乐道,都有些小激动。三年时间,就算当时大家一叶障目看不清盛京的真实目的,这三年也渐渐意识到,那什么女子恩科,招谢娘子入京为女官根本就是个幌子,目的就是想打压谢氏。 娘子巧妙地嫁给一个寒门子弟,然后在庄子上休养三年,又华丽地回归了。 虽说谢家主也是一个极为有能力的家主,但是手段过于刚强,不懂得迂回,加上泉城人心目中,他乃是除了大剑师以外最强的剑客,所以大家更期待他在剑术上登峰造极。 谢家主和谢娘子,一文一武,刚柔并济,这才能所向披靡。 第700章 越界 “娘子回谢氏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全城,大家对您的归来都十分的激动。都说您和谢家主一起掌管谢氏,一文一武,所向披靡呢。” 银杏带着小丫鬟们将南院里里外外又打扫了一遍,开着门窗通风,点上熏香,摆上花花草草。 “娘子看一下,这里和娘子离开时一模一样呢,据说家主时常派人来打扫,给门窗上漆,庭院里的花草也有人打理,花草长的比以前更好了。” 回到谢府,就高兴的就要数银杏等小丫鬟。西郊庄子好是好,但是太远了,她们出门买胭脂水粉来回都要好几个时辰,几个月才能进城一趟,现在回到谢府,出门就是坊市,热闹极了。” 回到谢府,娘子也会忙碌起来,就没有时间伤感了。 小草见小丫鬟们一个个开心的模样,感染了几分她们的喜气,问道:“崔郎君住哪里?” “住西厢房。谢侍卫说,崔郎君是外人,不能和娘子住一个院子,娘子后面掌家,他也不能干涉谢氏的事务。” 银杏嘴快,说道:“崔郎君瞧着也没有不高兴,住的是以前陆郎君住的那个院子。还将他所有的字画诗集都搬过去了呢。” 在她们心目中,娘子是第一位的,其次是谢家主,然后才轮得到崔家郎君,这位崔郎君的身份很是尴尬,说是娘子的夫君吧,娘子和他感情淡淡的,也基本不去崔家,所以谢府对于崔玉壶的安排,她们觉得没毛病。 “娘子,家主让我把这些都送过来给娘子过目。”谢雨抱着厚厚的一堆档案册跑过来,笑道,“娘子回来之后,院子里的雀鸟都开心地叽叽喳喳地叫了一天。” 府里好久没有这样热闹了。 赵嬷嬷和小丫鬟们抿嘴笑。谢雨这一日都跑了三四趟了,又是来问娘子的衣食住行,又是来问庭院里的花花草草,犹如传话筒一样,明明是家主想来问的。 离开三年,一切好像都没有变。 小草见他抱来的都是这几年九洲和谢氏的档案记录,说道:“你放在桌案上,挑出十件大事件就行。” 这几年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谢雨这个大喇叭都会跑到西郊去跟她说,离开三年,她对于九州世家大族的事情还是了解一二的。 谢雨挠着脑袋笑道:“那我还是回去问家主吧。” 说完又原路抱回去了。 赵嬷嬷见他鞋底都要跑烂了,摇了摇头,低声问着小草:“晚上娘子想在小院里用膳,还是和家主一起?” 家主估计想与娘子一起用膳,又不知道如何开口,这才找借口让谢雨来回跑。 “晚上单吃吧,让崔玉壶也不用过来。我刚回来,可能还需要适应一段时间。”小草淡淡地说道,她现在有些后悔了,后悔昨夜话说的太重,盛京风雨飘扬,谢景焕此去凶多吉少,他们在一起一日,就少一日。 她不该对他说那些话。 赵嬷嬷点头,派银杏去东院那边,告诉家主,娘子晚上单吃。 谢景焕收到消息,有些失落,又听说崔玉壶也在西院单吃,这才心里平衡了点。 他将盖好印章的世家书收起来,准备等到重阳节拜神祈福的时候,在族中耆老们面前,公布此继承书,然后再择日离开。 盛京那边,他还需要等一个人的消息。 * 小草回到谢府之后,泉城中小世家的拜帖犹如雪花一样地递进来。 谢家主执掌世家的这三年,那简直是冬日蛰伏的三年。九洲世家大族也不掐架了,也不骂战了,朝堂内斗都不带谢氏了,连带着茶寮酒肆的谈资都少了又少,全都是别人家的热闹。 他们泉城好似被人遗忘了一样。 九洲皆知,谢景焕是个铁血剑客,各大世家都不敢来撩架,现在谢娘子刚回来,听说朝堂上就有人参了谢氏一本,回来了,熟悉的掐架氛围又回来了。 中小世家都隐隐激动起来,坐等谢娘子出手。 “参家主的是右相萧缭,说家主欺君罔上,明明和娘子断绝了关系,依旧迎娘子入谢府主持大局。现在朝堂上吵的很厉害,陛下好几日都不曾上朝,为了这事特意上早朝,听了一场辩论,阴着脸走了。”谢雨骂道,“要说这位右相大人,还真不是个东西。 当年他未入朝堂时,只是一个不入流的世家纨绔,来泉城时,我们家主热情款待他。他倒好,先是拍马屁辅佐前朝太子,后来大夏没了,他转身就投入了新帝的阵营,这些年硬是给他混到了右相的位置。 他不感恩我们家主就算了,竟然还插刀。真是个阴险小人。” 谢雨一阵痛骂。 小草垂眼看着关于朝堂争论的密信,想起九年前见到的那位萧家纨绔。那时,萧缭只是一个无人重视的纨绔子,整日跟在风眠洲和明歌身后,宛如一只跟屁虫。 那时候九洲人才辈出,就算两只手加上两只脚地数,萧缭都排不上号。谁能想到就是这样的纨绔子,成为两朝陛下的心腹,官拜右相,权倾朝野。 这么多年过去了,萧缭似乎变了,但是又没有变,他到底还记着往日的一丝情分,给她传递了这样重要的信息。 “萧缭只是用这样的方式告诉我们,秋慕白并没有病入膏肓,至少还能上早朝。”小草放下密信,淡淡说道。 谢雨呆滞,挠着脑袋问道:“娘子的意思,这位右相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不可能吧。他这些年的名声可不好。” 说好听点,右相是新帝的心腹宠臣,说难听点,那就是世家大族的虎头铡啊。萧缭出身世家大族,这些年来却帮着新帝杀了不少氏族子弟,算是世家中的叛徒。他怎么会帮着谢氏呢? “娘子,会不会是迷惑之计?没准这就是他和陛下演的戏。” 小草:“也有可能。” 她也想过这会不会是秋慕白诱敌深入的诡计,三年前将她推到风口浪尖对付谢氏,结果失败,这一次没准将战场放在了盛京。但是陛下若是病重,朝堂会不稳,若是消息是秋慕白自己放的,那他现在疯的不轻。 她复盘了许久,猜测秋慕白确实有头疾,而且痛入骨髓,她相信以明歌的手段,想要一个人生不如死太简单了。这九年,秋慕白定然不好过。 但是萧缭却告诉他们,秋慕白有疾,但是并没有传言中的那么严重。此时入盛京,并不是好时机。 “如今水浑,看不清鱼塘里有没有鱼,不能轻举妄动。再等等,再看看。” 谢雨点头:“家主也是这样说的,说要把九洲的水搅的更浑一些。后日就是重阳节了。家主说不能白担罪名,在重阳节这日要请族中耆老们做见证,正式任娘子为下一任家主。” 谢雨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小草的神情,趁她还没来得及反对,猛然拍着大腿叫道:“哎呀,忘了家主还交代了我一个任务。 娘子,重阳节的事情,你可别忘了啊。” 谢雨说完,捂着耳朵一溜烟跑了。这任务也太难了,家主不敢来提,哥哥也当甩手掌柜,只能他来当恶人。 娘子回府本就不情不愿,还要再掌家,到时候没准还有不识相的人跳出来反对,总之想想就糟心。他都想替娘子拒绝了。 他其实不太懂家主为何一定要涉险去盛京,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他们所有人都平安地生活在泉城,不是很好吗? 小草:“?” 她暗暗叹气,慢吞吞地舀了一盏茶,一点点地品尝着茶味,这几年药喝多了,她的味觉都有些失灵,渐渐尝不出味道来。茶味淡如水。 小草喝了半盏茶,呆坐了一会儿,直到崔玉壶过来。 崔玉壶如今是借住谢府的闲人,一天到晚没事干,写诗作画听八卦,第一时间得知重阳节的事情,就直奔南院。 “娘子,重阳节的事情你可千万不能答应。你前脚进谢府,右相后脚就参谢氏,这是萧缭要参的吗?这是陛下在警告谢氏。 大舅哥还火上浇油,要你做下一任家主,这不是自己把罪名按自己头上吗?真不知道大舅哥是怎么想的?” 崔玉壶急得险些上火。盛京现在苦于借口对付谢氏,谢景焕还要自己给自己安罪名。这人真是一点都不懂迂回,做什么都是明火执仗地来。 他完全可以悄悄离开盛京,将诸事都托付给小草,反正这些事情只要不摆在台面上来,拖也是能拖半年的。 小草淡淡说道:“你今日有些浮躁了。” 崔玉壶被她平静的视线看的心里一凉,冷静了几分,说道:“萧缭在朝堂上参谢景焕,我是怕你受到牵连。” 小草给他舀了一盏茶,平静地说道:“去年年初,疯帝在宗室子弟中选了四名不足十岁的男孩养在身边,这事极为的隐秘,但是依旧被人看出了端倪。” 崔玉壶脑筋一时没有转过弯来,问道:“这事不是很稀松平常吗?陛下膝下无子,选一些宗室子弟养在身边不是很……” 崔玉壶话说到一半自己反应了过来,有些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这不可能吧。 陛下正值春秋鼎盛之年,虽说没有立后,但是后宫也是有几名妃子的,根本犯不着养别人家的孩子,除非…… 小草垂眸,红唇轻轻勾起,懒洋洋说道:“是啊,谁会注意到这样的小事呢,秋慕白登基十年了,没有立后,没有子嗣,是他不想吗?一个无后无子的开国皇帝,也不知道史书上要怎么写呢。 是该歌颂他的丰功伟绩呢,还是可怜他是真正的孤家寡人呢? 杀人不过头点地,可有些报复是不着痕迹的,比死还要可怕。” 崔玉壶打了一个冷颤,声音微颤:“陛下有隐疾?” 那几个宗室子弟是过继到陛下膝下,是为了给皇室继承香火的? “不知道。”她摩挲着掌中的青瓷盏,淡淡说道,“我只知道,盛京很危险,非常危险。” 她其实很想去盛京的风雨里好好淋一场,感受一下生死沉浮的滋味。她来中洲的这些年,隐忍、克制、委屈、求全,九年了,过的没滋没味,突然之间就不想再忍了。 她想痛快地感受到刀尖洒血的刺痛感,至少那会提醒她,她还有感觉,不是一个麻木冰冷的人。 “所以,娘子想成为谢氏的下一任家主?”崔玉壶一瞬间就读懂了她,从她大逆不道的话语中感受到她平静下的疯狂。 好似一团被冰层包裹的烈焰,烈焰经年累月地灼烧着坚硬的冰层,总有一天要冲出耀眼的火光来。 小草静静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崔玉壶却觉得她疯了,她比谢景焕还要疯。她要接任谢氏家主之位,她要向盛京向所有的世家大族宣战,她要告诉所有人,她回来了。 她要报复!她从来就没有放弃过仇恨。 “我以为这三年,娘子很喜欢山里的岁月。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娘子看着我的山居图,跟我描述了大月山的岁月,我以为那是娘子喜欢的。” 然而这三年都是假象。她一直都在蛰伏!他梦想中的岁月静好的生活被血淋淋地撕开,美梦被人无情地戳破。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好好过这一生。她一直都压抑着自己的痛苦和仇恨,她在等,等她先疯,或者等仇敌先死。 崔玉壶双眼刺痛,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救回初见时那个笑容灿烂的小娘子。 小草垂眼看着茶盏里舒展的新叶,冷漠说道:“人是会变的,崔郎君,别忘了你的身份。” 大月山的小草早就死了,他对她一直都有滤镜,一直都没有真正地看清楚她是怎样的人。如此也好,断了他的念想,日后不拖泥带水。 三年夫妻,已经没有继续维护的必要。既然她要对盛京宣战,也该和离了。 崔玉壶看着她冰冷淡漠的小脸,陡然之间意识到自己触及了她的逆鳞,这些年他们谈诗词画作,谈风月,谈九洲大事,但是从不谈彼此,也不谈谢景焕。 他,越界了。 第701章 为自己而活 小草将心里话说出来,莫名觉得有些畅快。 “这三年,郎君为我牺牲极多,这些我都看在眼里,既然我现在回到了谢家,那你我便择日和离吧。” 崔玉壶骤然苍白,垂眼低声说道:“这些年,娘子对我,对崔家都多有照拂,我所做的不及娘子万分之一。 娘子若是有意和离,我不阻拦,只是现在不是最佳时期。 盛京那边既然已经弹劾了谢家主,娘子若是掌家,必会受到多方阻拦和攻讦,其中最强有力的理由便你是出嫁的女娘,等那时候,娘子与我再和离,这份和离书的分量才能体现出来。” 小草闻言定定地看了看他,崔玉壶说的没错,那份和离书应该在最关键的时刻拿出来,给敌人狠狠一击,对手的牌都没出,她不能将自己的牌先打了出去。 “你为何要帮我?” 崔玉壶见她语气已经柔软了下来,微微一笑道:“我想成为娘子最信任的那个人,在娘子需要我的时候,一直都在。” 小草眼眸微闪,看着他俊朗的面容,听说崔玉壶经商发迹之后,崔家的门槛都险些被媒婆都踩烂了,但是全都被他拒绝了。 以他的才学相貌,泉城有的是小娘子想嫁,却与她做了三年假夫妻。 这三年她画地为牢,崔玉壶何尝没有被她连累,也一直在她的牢中。 “你不觉得我自私冷漠吗?”小草垂眸淡漠地说道。她有时候都看不清自己的面目,觉得自己还是当年的那个小娘子,又觉得恨意早就将她折磨的面目全非。 她无法解脱。 崔玉壶摇头:“并不觉得,相反我觉得娘子有情有义。娘子若真的自私冷漠,三年前就不会放弃谢氏的大权,嫁与我独居山里,现在也不会明知道前路凶险,还要重回谢氏。 无论是掌权也好,放权也罢,娘子都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亲人。 我只是觉得娘子太过自苦,并未真正为自己活过。” 崔玉壶说的小心翼翼,生怕戳中她心底不为人知的禁忌,今日他们聊天的内容十分的危险,是过去三年都不曾触及到的,但是崔玉壶却想继续说。 这样触及灵魂的交谈机会,稍纵即逝,有些话要是现在不说,他就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说了。 “娘子有情有义是好,但是我更希望娘子能自私一些,能为自己而活,不是为了姐妹,也不是为了兄长和族人,就独独为你自己而活。 想吃什么就去吃,想去哪里看风景就去看,想做什么就去做,天地之大,并不是只有一个小小的泉城,人生也并非只有复仇一件事情。 娘子该寻找自己内心的所求和欲望。” 崔玉壶说完,见她沉默不语,作揖退下。他希望她能找到自己,而不是做一个复仇的工具人。那是别人的仇恨,不是她的。 崔玉壶走后,小草长久地沉默,看着窗外的枯黄落叶,许久,沙哑地反问:“为自己而活吗?” 她的一生所求是什么?她心底的欲望又是什么?这些年那些细碎的欲望和期待早就被她压在深不见底的深渊里,在这样秋日的黄昏被人点醒,搅碎,呼啸着卷土重来,几乎将她狠狠淹没。 除了救明歌,她也曾做过少女的梦,也曾幻想过有风雨同舟的人,有人替她遮风挡雨,不用她独自去面对这个冷酷的世界。 她渴望过,却懦弱地退缩了。 九年,她低低地自嘲地笑,真是可笑呀。九年了,她心底的欲念竟然还没有被磨灭,甚至成为求而不得的执念。 她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但是很清楚,自己的遗憾是什么。 * “娘子晚膳后就有些发热,没吃多少就睡下了……之前的方子还在吃,但是不怎么见效……” 赵嬷嬷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外间传来,小草挣扎着想睁眼,眼皮沉的犹如千斤重,似乎有人站在帘帐外说着话。 “她这几年一直都在吃药?”谢景焕隔着轻纱帘帐,看着她昏睡的身影,屋内都是浓浓的药味,烛火暗的犹如他的心情。 赵嬷嬷点头,轻声说道:“好些年了,娘子不让我说。” 若非这一次病的太急,会影响明日的重阳节祈福,她也不会去找家主。自从昨日崔郎君来过以后,娘子的情绪就有些不太对。 这病来势凶险,她只得去请谢景焕。 “娘子病的这般厉害,明日怕是无法参加重阳的祈福祭拜了。” 谢景焕沉默地撩开帘帐,在赵嬷嬷震惊的目光中,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滚烫一片,那热度像是能灼伤人似的。 谢景焕看着她没有血色的小脸,这才发现她瘦的惊人,手腕细的仿佛一折就断。 “去打点凉水来。” 赵嬷嬷点头,吩咐小丫鬟去取凉水和布巾来。将布巾用凉水浸湿,绞干了递给谢景焕。 谢景焕将冰凉的布巾贴在她的额头上,给她降着体温。 “家主别担心,娘子喝了药,只要昏睡两日就会没事的。” 赵嬷嬷有些紧张地看着谢景焕,示意丫鬟们都退下,明明两人是兄妹,娘子是出嫁之身,谢景焕也一心扑在剑术之上,但是她还是有些心惊肉跳,只觉得内室的烛火太暗了一些,屋外又不知何时起了风,树影摇曳的,让人心也惶惶不安起来。 谢景焕看着她有些干裂的菱唇,起身去倒了一盏茶,拿布巾沾湿,沾了沾她的唇角,见她菱唇恢复了一丝血色,这才长舒一口气。 “嬷嬷去睡吧,这里有我照看就好。” 赵嬷嬷呆了一下:“家主,这有些于理不合。传出去不太好听。” 崔家郎君都没能进的来呢,家主若是在娘子房中待一夜,那像什么话。 谢景焕过了几秒钟才意识到她话里的意思,看了一眼发热昏睡的小草,有些茫然地站起身来,往外走,走出内室又急急地回头:“麻烦嬷嬷好好照顾她,我明日再来看她。” 赵嬷嬷点了点头,见他身子有些踉跄地出去,暗暗叹了一口气。 小草这一病来势凶险,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仿佛常年紧绷的心弦断裂,所有堆积的情绪反噬,头一日连喝水都困难,烧的昏昏沉沉的,夜里喉咙发干,反复地梦魇,浑身都被汗湿,如此反复了两日,直到重阳节后才好转。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病的急,好的也快。 赵嬷嬷早间起来,照例去看她,一撩开帘帐就见她睁着乌黑的大眼睛躺在床上,顿时惊喜道:“娘子可算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小草摇了摇头,她夜里出汗极多,此刻浑身都被汗湿,寝衣又被风干,黏在身上有些难受。 “想沐浴换身衣裳。” 赵嬷嬷摸着她的额头,笑道:“已经不发热了,娘子这才刚刚好转,不能受寒,我去端点热水来,给娘子擦擦身子,然后换身干净舒爽的衣裳。” 小草点了点头。她虽然清醒了,但是大病一场,浑身都无力,确实没有力气沐浴。 赵嬷嬷很快就端了热水进来,帮她擦拭着身子,换了干净的衣裳,然后吩咐银杏将早膳端上来,都是最清淡的小粥和开胃的小菜。 小草病的这两日基本没怎么吃东西,此刻病情好转,也感觉到了饥饿,吃了一点粥和小菜,问道:“什么时辰了,是不是要重阳祈福了?” 赵嬷嬷和银杏一惊,说道:“娘子,重阳节是昨日的事情了。” 小草微愣,她错过了重阳节?那谢景焕那边是如何处理的? 赵嬷嬷吩咐小丫鬟将早膳撤下去,新沏了茶,给她润着嗓子,低声说道:“家主还不知道您醒来的事情,这两日,家主一日有大半日都守在这边,重阳节祈福祭祀取消了。” 取消了? 小草急急站起身来,脑袋昏眩了一下,吓得赵嬷嬷脸色发白,连忙和银杏扶着她去床上躺着。 “去请家主来。” 小草摇头,说道:“先别去。你们把这两日的事情说与我听。” 这两日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就是原定的重阳节祈福祭祀的事情取消,谢景焕白日黑夜地过来看她,也请了好几位大夫过来,崔郎君那边也是日日都来,都只是站在院子外,没有进门。 “朝堂上有发生大事吗?” 赵嬷嬷和银杏对视一眼,摇了摇头,这两日她病着,家主脸色不太好,就连谢雨都不敢来探头,谁知道朝堂上的事情? “娘子,我去请家主过来?” 小草依旧摇头:“你去请崔玉壶过来。” 崔玉壶就住在隔壁的西院,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站在屏风外,远远地行礼,声音也有些沙哑,透着几分的疲惫和惊喜:“娘子醒了?” 崔玉壶这两日简直是度日如年,自从他跟小草说了那番话,小草就直接病倒,这两日他内心痛苦自责,又隐隐有些恐慌。 这几年,他一直以为谢娘子无欲无求,但是那日自己的话明显点醒了她,让她那样纠结痛苦以至于病倒,也间接说明了她内心有所求。 而他从来都不是她的所求。他好像真的要开始失去她了。 小草沙哑说道:“这几日,朝堂上可有大事发生?” 崔玉壶一愣,说道:“并未,谢家主取消了重阳节祈福祭祀,没有公布娘子是下一任家主继承人,朝堂上也无从攻讦谢家主和娘子,这两日很是风平浪静。” “这两日我闲来无事,收集了一下民间的意见。百姓还是很高兴娘子回归谢氏的,谢氏内部意见也不大。” 这几年谢氏内部都知道谢景焕对他师父和这个义妹的看重,也知晓他们是彼此守护的关系,所以就算小草出嫁再回归,谢氏子弟也是心服口服的。 崔玉壶看了一圈,没有看到谢景焕,问道:“这些事情,娘子问谢家主更清楚,为何要问我?” 他问完,陡然意识到了什么,抿唇不再言语。 小草脸皮薄,被他点破心思,有些恼怒地皱起眉尖,她自然知道问谢景焕更直接更准确,但是她现在并不太想见他。 这两日她虽然昏睡着,但是并不是毫无知觉,知道有人一直在身边照顾她,那人气息冷冽如剑,掌心又粗粝,磨的她肌肤生疼,偏偏她醒不过来,说不出口,梦里还反复地梦到他,那人一身飒爽的黑衣,站在开满繁花的院子里反复问她:“小草,你是不是喜欢我?” 她不肯说,他便一直问,从春日问到夏日,又问到寒冬腊月,问到院子里的花败落,树上结满了白霜,她才忍无可忍,说道:“没错,我就是喜欢你,你满意了吗?” 梦里那句话说出口,多年郁结的心结打开,她终于肯承认,她一直都很喜欢他,从南阳郡第一眼看到他,就被他满身清冷孤寂的气质吸引,所以这么多年来跌跌撞撞地走着,也想站在他的身边。 但是她那样自卑,她不如明歌优秀,却也不想卑微地表露自己的爱意,然后再遭到拒绝,或者同情可怜。 于是这些年她便这样痛苦地等待着,坚持着,不知道何时是尽头。 崔玉壶的话点醒她,她不能做自己吗?她真的一点都不渴望不遗憾吗? 不是的,她也想做自己,也想为自己勇敢一次,不想留下终身遗憾。诸多情绪撕扯着她,吞噬着她,她才生了这一场病,也在梦里对他表露爱意之后,打开了心结。 她,现在,并不想见谢景焕,因为她还没有准备好,如何去面对他。 “娘子,家主来了。”银杏瞅见谢景焕的身影,连忙提醒道。 谢景焕得知她醒来的消息,急急赶过来,见崔玉壶也在,隔着屏风与她说着话,顿时脚步一停,脸上的喜悦微微凝固,不知道该进还是不该进。 崔玉壶反应快,低声说道:“谢家主,娘子刚醒,大病一场,素颜不易见客,你我去院中稍坐坐,喝盏茶,等娘子收拾妥当吧。” 谢景焕目光锐利地盯着他,差点冷笑出声,他倒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在谢府对他发号施令。 谢景焕没理会他,隔着屏风低声问道:“小草,我能进来吗?” 小草听到他的声音,眼圈微微潮湿,想起他在梦里不停地追问她,是不是喜欢他,有些委屈巴巴地说道:“不能,我生着病,很难看。” 声音软软的,委屈的很,却也异常的可爱。 谢景焕闻言,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低低笑道:“嗯,那我去院里喝盏茶,坐一坐。” 她对他发脾气的模样,像是回到了过去,仿佛这些年,他们一直都没有变过,没有生疏,也没有分离过。 第702章 一醉方休 深秋的院落里,谢景焕和崔玉壶面对面坐着,相顾无言。 两人气色精神都不算不上好,崔玉壶要更差一些。当了几年的闲散客,他无论是出身、财力还是势力都远远不如谢景焕,可以说被他全方位碾压。 与谢景焕这样的人坐在一起,任谁都会坐立难安的。 崔玉壶正要起身告辞,只见谢景焕开口道:“你知道小草这几年一直病着?” 崔玉壶忍不住开怼:“知道。谢家主是今日才知道的?” 这事除了他,谁不知道?小草那样身娇体弱的小娘子,要管理一个偌大的世家大族,能不劳心劳力吗?他能常年不着家,因为重担都在小草身上。 谢景焕目光微微黯淡,原来他果然是唯一一个不知情的人。没有人告诉他实情,他也没有想到她这些年是真的在养病。 “听说这三年,你常住在崔氏祖宅?”谢景焕眯眼,继续问道。 崔玉壶微微一笑:“你想问的是我们俩为何常年分居吧?谢家主,小草在庄子上养病,我确实不怎么留宿,不过我俩感情一直很好。你若是不信,可以去找丫鬟奴仆问一问。 您现在才想起过问我们夫妇的感情生活,是不是太晚了点?” 温和,还是太温和了。崔玉壶看的直摇头,他从小见惯了各种撒泼耍赖的恶民,行商时也见多了形形色色的人,谢景焕这种世家做派对他们这种人而言,温和的不能再温和了,完全就是纸老虎。 这位谢家主跟传言中冷厉狠辣的形象完全不像,比他还要像一个读书人,是一个剑术绝顶,品性温良的人。 如果他是谢景焕,会直接拿崔家人开刀,见血再谈。 他从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谢景焕见他舌灿莲花,跟以前判若两人,冷笑道:“这些话你只能骗骗别人,你们俩感情若是一直很好,为何要分居,小草这几年为何一直病着? 崔玉壶,你不想要这颗脑袋,何不想想你崔家还有几颗脑袋?” “娘子的病是心病,我倒是希望小草是因为我才病着,可我又算什么东西呢?” 崔玉壶自嘲一笑,这些年,他从未真正走进过她的心。 谢景焕闻言沉默,他知道小草的心病一直都是复仇,她想救明歌回来,她想回到大月山去,但是大月山已经回不去了。如今只剩下接明歌回来这件事情了。 他会完成她的心愿。快了,很快了。 两人一时无话,只见银杏从内室走出来,福了福身子说道:“娘子说,晚上想吃点涮羊肉,请家主和崔郎君留下来一起用晚膳。” “何为涮羊肉?”崔玉壶微愣。这是什么吃法? 谢景焕眼眸眯起,他们成亲三年,小草从未和他一起吃过涮羊肉? 银杏:“这是娘子家乡的吃法,用各种香料熬成底料,加高汤烧的滚烫,然后将新鲜的蔬菜和肉类都放下进烫着吃。风味一绝呢。娘子唯有高兴的时候才会这样吃。” 崔玉壶大致懂了,这还真是别致的吃法,他行商数年从未听说过这种吃法,但是想到她出身大月国,也就不稀奇了。 崔玉壶笑道:“好,我倒是想好好体验一番,只是娘子病情刚好转,能吃羊肉?” 银杏:“郎君有所不知,这底料分好几种,有一种清汤底料十分的清淡,娘子胃口不好,难得想吃,赵嬷嬷都点头了。” 崔玉壶和谢景焕立马没意见了。 银杏见家主和崔郎君不反对了,立马带着小丫鬟去后厨准备晚上要吃的食材,那底料熬制的又麻又香,每次娘子想吃涮羊肉,她们都能跟着享福,那味道吃过一次就难忘。 银杏一走,两人相看两厌,齐齐移开了视线,坐在庭院内喝茶。 “家主,郎君,娘子请两位进去。”赵嬷嬷出来,微笑道。 谢景焕连忙起身,问道:“小草好些了吗?” “娘子好多了,气色红润,这一次病的急,好的也快。”赵嬷嬷也觉得奇怪,以往娘子一病,总要拖个两三个月,这一次竟然几日就好转了,而且娘子精神极好,眼睛里有光,简单梳洗一番,就容光焕发。 就像是解开了心结一般,还是说回光返照?赵嬷嬷心里一惊,连忙将不祥的预感压下去。 谢景焕放下心来,大步流星地进屋,果然见她穿戴好,气色极好地坐在桌案前翻看着这几日堆积的公务。 “这些我都处理过了,让人送过来,你随便看一看,心里有数就好。” 谢景焕急急说道,说完又觉得好像不对劲,急急解释:“不是让你现在看,你才病好,要多休息。” 小草早就一目十行地看完了,都是这段时间泉城乃至九洲发生的一些大事。 “萧缭没有再参你?” 谢景焕走过去,拿掉她手中的折子:“这些年参我的折子堆积如山,天高皇帝远的,只要我不去盛京,秋慕白就动不了我,这些人参累了就懒得参了。” 小草起身下软榻。 谢景焕下意识地伸手扶住她,男人温暖干燥的掌心隔着薄薄的衣裳烫的她一颤,两人齐齐一僵,松开手来。 崔玉壶进来时,就看到兄妹俩避嫌的举动,气氛古怪且暧昧。 他目光一深,连忙上前来,笑道:“小草,那个涮羊肉好吃吗?你之前怎么不带我吃?” 他上前来,挤开谢景焕,扶着小草去外间宽敞的地方坐下。 谢景焕:“?” 谢景焕憋了一肚子气,看崔玉壶越看越不顺眼,这厮真的,令人恨的咬牙切齿。 “好吃的,就是口味有些重,你以往口味清淡,我就没和你一起吃这种吃法。”小草见他进来,莫名自在了几分。 她想起被打断的话题,继续回头看向谢景焕:“萧缭参你,必是想传递信息给你,盛京那边秋慕白的病情要么恶化,要么好转。” “是恶化。”谢景焕走过来,给她倒了一盏茶,低声说道,“他怕我北上杀了秋慕白,九洲大乱,这才参我,闹的轰轰烈烈之际,让秋慕白早朝露面,平息外面的流言。” 不是请君入瓮的局,而是虚晃一枪,盛京已经急了。经历了这些年的风风雨雨,秋慕白和萧缭这对君臣的关系十分的复杂。萧缭或许还记得死去的大夏国最后一任帝王,或许还记得往日那些死在秋慕白手上的挚友,但是他不恨秋慕白,君臣这些年甚至可以是惺惺相惜,彼此扶持。 所以,萧缭必是维护秋慕白的。 他有些失望!原来权力真的会改变一个人。 “应当是病情恶化了。”小草精神一奋,“秋慕白那样自负、掌控欲又强的人,若非真的病到爬不起来,怎么会一连数日不上早朝?” 崔玉壶惊道:“陛下登基才九年,以前也从未有过生病的传言,这怎么可能?” 小草和谢景焕齐齐看了他一眼,怎么不可能? “你知道十年之期吗?”小草捧着茶盏,垂眸喝了一口清茶,低低说道。 崔玉壶点头:“知道有这么一件事情,但是具体十年之期是什么却不知道。” 九洲的那些传奇早就被人改的面目全非了。他一直听小草说到十年之期,却不知道明年到底会发生什么大事。 小草眼睫微敛,淡淡说道:“十几年前,民间有一个奇人道士,但凡他出现的郡县必会风调雨顺,百姓奉若神明,没有人知道他来自哪里,师承何处,修的是道术还是骗术。九年前他突然出现在盛京,收明歌为徒,扬言十年后来接她。 事后那道士就消失在茫茫天地间,无人知晓他去了哪里,就连盛京最强的铁甲卫都查不到他的半点踪迹。 这便是十年之前。” 小草抬眼看他:“十年之期是那道士的承诺,他会在第十年来盛京接明歌出塔,所以。” 她目光雪亮,一字一顿,声音颤抖而喜悦:“所以,秋慕白活不了几年了。” 这位高祖陛下将是大盛朝史上最短命的一位帝王。 崔玉壶浑身毛孔悚然,惊得站起身来,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口,十年之期原来是这样的意思! 他声音微颤:“那道士是人还是神明鬼怪?” 谢景焕:“应该是修行道术的奇人,他是一灯大师的传人。一灯大师是百年前的传奇人物,你只需要知道大月国和天机术等都是那个传奇年代诞生的就可以了。” 崔玉壶觉得像是在听天书。他不应该在这里,他应该是在梦里,这些传奇人物和故事,他闻所未闻呐。 “所以你们都相信那道士明年会出现在盛京,推倒众生塔,带走自己的徒弟?若是陛下真的病重,为何要等到明年,我们完全可以趁机接出月娘子?” 小草目光微微黯淡:“你不懂,明歌是自愿进众生塔的,她要是想出来早就出来了,她在等一个人,众生塔是她的归宿,若是等不到那个人,那道士会带她走另一条路。” 小草话锋一转,看向谢景焕:“你何时动身?” 谢景焕看着她瘦的尖尖的下巴,低哑说道:“再过一段时间。” 等她病情好转,彻底平稳下来,他才能安心离开。此去盛京,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或许是最后一面,他想要多看看她,希望她好好的,把谢氏的事情一一安排妥当,再出发。 “月底出发,那时候盛京应该滴水成冰,下起雪了,天冷,守卫容易松懈,办事也容易一些。” 谢景焕说出准确的时间,不知为何这个时间说出来,有一种告别的感觉。仿佛他们之间也剩下这小小的半个月时间了。 10月底出发吗?小草攥紧掌心,也好,还有半个月时间。 崔玉壶见两人几句话就定了这样惊天动地的大事,弱弱地问道:“娘子,这些事情是我能知道的吗?您和谢家主不会是想找理由杀我灭口吧?” 小草险些被他逗乐,见他诙谐地朝她眨着眼睛,弯眼笑道:“崔郎君,我可不想成为寡妇,又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别忘了咱们可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谢氏出事,你崔氏也逃不掉。” 崔玉壶笑道:“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大意了。” 谢景焕见他逗着小草笑,一副轻浮的模样,冷笑了一声,眉头皱的都能夹死蚊子。 这厮,真是油嘴滑舌,他离开之后,一定要谢风死死盯着崔玉壶,一旦发现这厮不对劲,直接打断腿再说! “娘子,家主,涮羊肉的锅底料炒好了,是现在吃还是晚上吃?” 小草闻到那香味,食欲大开,看了看日光极好的庭院,说道:“就摆在树荫底下,现在吃。” 不等晚上了。 银杏和赵嬷嬷等人连忙去收拾庭院,将炉子和锅都抬到庭院的树荫下,又取来一盘盘新鲜的羊肉片、薄如蝉翼的鱼肉、各类海鲜以及各种新鲜的素菜。 等锅底烧的沸腾,那浓郁霸道的香气就弥漫在整个庭院。 崔玉壶闻到这味道,口水都险些流了下来,觉得所有的烦恼和忧愁都一扫而空,搓着手,等着开饭。 “有肉有菜,没有酒怎么行呢?我回去拿酒。我那里有一坛珍藏的春日尽,那真是千金难求的好酒,喝一坛就少一坛,我行商多年就只换得了这一坛。” 崔玉壶有些兴奋道:“娘子,谢家主,你们应当没有喝过吧?” 听闻这酒已经绝迹九洲,无人能酿的出来。一坛价值万两黄金。他也是机缘巧合之下得了这一坛,一直没舍得喝。 今日他觉得高兴畅快,想拿出来喝了。 小草失笑,春日尽!那是六长老最爱的酒,当年下山的时候,他偷了好些坛春日尽,如今应该还留了一坛,埋在草庐巷子的院子里。 谢景焕冷笑:“确实没喝过,难不成是什么琼脂玉酿?是天上神仙喝的酒不成?” 巧了,当年师父拿春日尽当水喝,灌的他醉了好几回。 等这厮拿出春日尽,他好骗了他的酒,拿去给师父喝。 崔玉壶哪里知道他的心思,乐颠乐颠地使唤人回去拿酒,今日一定要他们好好见识一番。 第703章 七日香 一顿火锅从下午吃到晚上,吃到满院飘香,暮色降临。崔玉壶的书童手脚慢,去西郊祖宅将春日尽挖出来,送到谢府时,已经是黄昏时分。 等送过来时,三人都已经喝醉了。 许是分别在即,这一次,就连谢景焕都破天荒地喝了酒。 谢府的藏酒不如春日尽,也是实打实的烈酒,上头快,后劲足,崔玉壶喝的最多,率先醉倒,谢景焕是浅尝辄止,到后面也醉了,反而是小草酒量最好,几杯下去手脚都隐隐发热起来。 “娘子,您身子刚好,不能多喝。”赵嬷嬷在一边小声地提醒着,也不敢太扫兴,娘子和家主难得这样坐在一起吃饭,若非担心小草的身子,她都不劝。 “赵嬷嬷,你别拦着,让小草喝。她一年到头难得高兴一回,日日养身体也没见得养的多好,不如就顺心顺意地喝酒……”崔玉壶猛然从桌子上抬起头来,口齿不清地说完,又醉的一头栽了下去。 谢景焕点头,他醉的不轻,但是比崔玉壶好一些,闻言又给小草倒了一盏酒,然后漆黑的眸子就直勾勾地看着她,一副求和的姿态,犹如可怜兮兮的大狗狗。 小草端起酒盏,“咕噜”一杯下肚,将酒盏翻个头,弯眼笑道:“喝光了,该你了。” 谢景焕“哦”了一声,有些为难,再喝他怕会醉死在这边,但是不喝,他怕小草不高兴。 “我喝,我喝。”崔玉壶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还要继续喝,然后身子一歪,躺在地上,醉的不省人事。 赵嬷嬷和银杏连忙去扶,哪里扶得动,便喊人将崔郎君送回西院,等回来时,就见谢景焕也醉倒了,娘子睁着乌黑的大眼睛,小脸红扑扑的,抱着酒坛子对着她笑,天真如孩童。 赵嬷嬷心都软了,连忙让小丫鬟们将火锅收拾了,让厨房将多余的锅底料和食材一起做了,下人们分着吃了,她扶着喝醉的小草进屋去梳洗。 银杏等人天欢喜地,每次娘子吃火锅,整个院子的下人都跟着享福,吃完火锅,娘子也不用人服侍,她们还能早早休息。 “嬷嬷,家主怎么办?通知谢雨来接人吗?” 赵嬷嬷:“先扶家主到隔壁房间休息,晚点谢雨会来接家主回去的。你们去吃晚饭吧,今天不用你们伺候了,娘子睡下了,我来守夜就好。” 银杏等人美滋滋地下去吃火锅了。 夜色一点点地暗沉下来,不一会儿就下起了瓢泼大雨,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赵嬷嬷关好门窗,将屋内吹灭的烛火重新点亮,然后见小草不知何时清醒了过来,睁着大眼睛看着窗外的雨发着呆。 赵嬷嬷吓了一跳:“娘子,是被雷声惊醒了吗,别怕,阿嬷在呢。” 没有想到娘子的酒量竟然这样好,崔郎君醉的不省人事,隔壁谢家主也醉的走路都打颤,这该死的谢雨,到现在都不来接人,也不知道跑哪里疯玩去了。 小草目光雪亮地看着她,低低说道:“阿嬷,你把我箱笼里的那盒七日香拿出来。” “七日香?那香娘子不是一直不让人碰吗?”赵嬷嬷见她这般神色,吓了一跳,一脸凝重地去找出那盒子香料来。宫廷里出来的老人,对调香是十分精通的,但是赵嬷嬷却不知道这七日香是什么香。 她闻过这香的味道,十分的温柔旖旎,只闻了一口就有些飘飘欲仙,后来娘子将这香锁在箱笼里,她便隐约猜出来,这香十分的诡异,不是一般的调香。 “娘子要这香做什么?”赵嬷嬷心惊肉跳起来,总觉得自从回到谢府之后,很多事情就变得不可控起来。娘子到底想做什么? 小草酒劲还在,但是大脑无比清醒,她看着赵嬷嬷,一字一顿,低低地说道:“这香又名醉生梦死,吸食之后宛如坠入繁花美梦,大梦一场之后会忘记七日里发生的所有事情。 你去隔壁房间点上。” 赵嬷嬷脸色骤变,声音发颤:“娘子,不可。” 小草见她猜出自己要做的事情,低低一笑,这些年,阿嬷懂她,她好像也不是那么的孤独。 “阿嬷,这是明歌按照古方上调出来的香,普天之下只有这么一盒。她一直说我胆子小,又过循规蹈矩,日后就算遇到喜欢的人和事都会胆怯退缩,就给我调了这香,说人生可以去放纵那么一两回,只要闻了这香,日后也不会想起来。 你知道我的身体好不了,无论花多少银钱,用多少天材地宝都养不好。中洲不是我的家,我一直想回家,却回不去,我已经病入膏肓了。” 赵嬷嬷眼圈湿润,哽咽道:“娘子会好起来的。” 小草摇头,低低地笑:“好不了的,我自己的身体我比谁都清楚。这几天我病着,在梦里想了很多,想通了很多以前没有想通的事情。后来我就想,我若是死了,明歌一个人孤零零的,该多么伤心。 还有谢景焕,他这人呆的很,只知道守着承诺,从不为自己着想。此去盛京,若是他死了怎么办?他以命搏来的谢氏,以命守护的泉城总要留点什么吧。 如果我和他有个孩子,那便有人能代替我,陪着他和明歌了。” 屋外电闪雷鸣,风雨渐急,屋内,小草目光雪亮地看着她,说道:“阿嬷,你帮帮我。” 赵嬷嬷泪如雨下,死死地攥着香料盒子,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她陪伴娘子九年,娘子的心意她都看在眼里,他们不能相守在一起,若是有了孩子?是不是没有那么多的遗憾? 或许有了这个孩子,娘子的身体也能好起来?人有了希望,不是都会好起来吗? 她擦了擦眼泪,点头道:“哎,阿嬷帮你。” 小草微微一笑,眼睛亮了起来。 赵嬷嬷起身去隔壁屋子,将“七日香”点上,看着外面的狂风暴雨,闻着那夺人心魄的香气,连忙退出房间,或许老天都看不下去,想要成全他们,才在这一日降下这样的暴雨! 人活着,总是要有点希望的。 * 谢景焕第一次感受到,宿醉并不完全是难受的。他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美的梦,梦里花香层层叠叠地缭绕在他鼻尖,如梦似幻,如踩在云端。 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梦,只是依稀残留着梦里的感觉,美好且让人流连忘返。 梦醒之后,是宿醉的头疼和心头挥之不散的古怪感。 仿佛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 “家主,你可算是醒了。”谢雨听到动静,飞奔进屋,狠狠松了一口气。 “什么时辰了?”谢景焕沙哑地开口,想坐起身来,浑身虚浮无力,惯常拿剑的手按在床沿,心头闪过一丝古怪的情绪。 大醉一场能这般累吗?这感觉倒像是身体被掏空,或者是中毒之后的征兆。 “酉时了。” 谢景焕愣了一下:“才酉时?” 他记得和小草、崔玉壶一起喝酒来着,还以为天黑了。 “是第二日酉时了。”谢雨眼神躲躲闪闪,“昨夜下了好大一场暴雨,下了一天一夜下午才停歇呢。家主,你说你不能喝酒,怎么还跟崔郎君拼酒呢?醉的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回来的了,还睡了一天一夜呢。” 谢景焕沉默,他竟然睡了一天一夜?他看了看四周,是他的房间没错,冷冷清清的,除了桌案上的公务就是各种兵器,没有一点生活的气息,也没有梦里的甜香。 “家主,我去给你弄点醒酒汤。” “先沐浴吧,身上都是酒味。” 谢景焕闻着衣服上的酒气,酒气中夹杂着淡淡的幽香,那香气被风一吹,就消散在空气中,仿佛是他的错觉。 谢雨见他对昨日的事情没有多加追问,暗暗松了一口气,一溜烟跑去给他煮醒酒汤。万幸呀,万幸,家主喝醉了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昨天下午就跑出去和兄弟们喝酒去了,结果喝醉了就直接睡在了外面,今天上午才回来,没有想到家主比他醉的还厉害。幸好有赵嬷嬷帮他遮掩,不然他得被家主打断腿,幸好他哥有任务外出了,嘿嘿。 逃过一劫。 不过家主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谢雨挠着脑袋,管它呢。 一场秋雨一场寒。 秋雨之后,泉城肉眼可见地开始冷起来。 小草的病情却开始好转起来,每日都是神采奕奕的,谢景焕见她一日比一日好起来,放下心来,开始筹备北上盛京的事情。 其实这些年,他一直都在等着这一日,暗桩、银钱乃至消息都全部到位,只等着最合适的时机,前往盛京。 除此以外,他还在等一个人的消息。 “家主,我哥来消息了。”月底的最后一日,谢风终于传来消息。 谢景焕打开密信,上面是谢风从蜀地传来的消息,大约半年前,有人曾在蜀地见到了一个道人,那道人到蜀地之前蜀地干旱了半年,那道人在蜀地溜达了一天之后,施法祈雨,蜀地马上就便迎来了甘霖,一时之间轰动至极,百姓奉若神明,都说是传说中的那位方士。” 谢景焕得知消息,立马就派谢风前去蜀地,调查那人的身份,看是不是明歌的师父。 那位莫道长和大月国必有渊源,姓莫!他师父离开大月国之后,也改姓为莫!对外自称莫问!同名同姓!他不知道师父是有意,还是无心的。 莫问,不像是名字,倒像是禅语。 “家主,是那位传说中的方士吗?”谢雨伸长着脖子,好奇地想看密信上的消息。蜀地应该很好玩吧! “不是。”谢景焕看完密信,皱起眉头来,谢风在信上说,那人只是一个招摇撞骗的假道士,在蜀地大肆敛财,经过他一番审问才得知,那人根本就不懂祈雨之术,也不懂天象,只是前些日子在山间偶遇一个道童,听那道童说近日要下雨,这才到城里去招摇撞骗的。 结果瞎猫碰上了死耗子,撞上了。 谢风在山里转悠了数日,都没有找到道观和道童,目前正往泉城赶。 这一趟无功而返。 谢雨看完密信,纳闷道:“那道人不会真的就在天地间蒸发了吧。这都快十年了,他都不用吃喝不用下山买酒喝吗?” “家主,要是那道人死在深山老林里,我们还等吗?” 谢景焕将密信燃尽,抬眼,目光幽深地开口:“既是高人,又怎能轻易被人找到,到了该相见的那一日,必会相见。” “原计划,今夜北上盛京。” * “家主夜里出发前往盛京。”赵嬷嬷快步进了内室,在小草耳边低声说道,“娘子,要前去相送吗?” 小草手中动作一顿,放下手中没喝完的参汤,看向外面已经渐暗的天色,还是今日走吗?这些天他没有提北上的事情,谢府一切如常,她以为日期推后了。 她知道他派谢风前往蜀地找那个道人,看来是无功而返了。 “娘子,真的不拦着吗?”赵嬷嬷有些急,余光似有若无地看着她平坦的小腹。虽然娘子说她有办法一定能怀上孩子,但是这才十几天也诊不出脉象。若是再等十几日,便也能知道有没有怀上了。 有些事情既然做了,那便一定要有结果。 小草咬唇,低低说道:“好久没有吃千香楼的点心了,阿嬷,我们今晚出去吃盏茶吧。” 赵嬷嬷连忙说道:“哎,好,我给娘子拿件披风。” 赵嬷嬷取来披风,吩咐人去准备马车,主仆俩前去千香楼。千香楼依旧热闹非凡,琵琶女弹着清丽的江南小调,波斯商人在楼里一掷千金,游侠们坐在屋顶上拍手叫好,来往宾客醉倒在这九洲圣地的秋风里。 小草看着被乌云遮蔽的月牙儿,低声说道:“换首曲子吧,换首金戈铁马的曲子。” 古有荆轲刺秦,今有他带十二名死士奔赴盛京,与史书上记载的一样悲壮无二。 她该送一送他的。 清丽的江南小调很快就变成了悲凉壮阔的曲子,那样悲壮的曲子由小娘子婉转的声音唱出来,多了一丝闺中哀怨之意。 楼中客人、屋顶上的游侠们听着听着,莫名地潸然泪下。 一曲终了,小草出了千香楼,前往城门,送行。 第704章 身孕 城门外,谢景焕一身黑色劲服,戴着草帽,装扮成流浪的游侠儿,仰头看着天上新月。 没有月亮,今夜是一个无月之夜。 这些年他也渐渐养成了仰头看月的习惯,以前是明歌望月,后来是师父,再后来是小草,每当做重大的决定时,他都习惯了看看月亮和夜空,冷静下来,再做决定。 十二死士早就先他一步,散在盛京周边。 此次北上,他一人独行。 谢雨眼睛都哭肿了,依旧没能让家主同意带他一起走,此刻见时辰不早了,哽咽道:“家主,好像要到子时了。您若是舍不得娘子,为何不在府上辞行?” 非要在这城门外等。 娘子傍晚时分就带着赵嬷嬷去千香楼吃茶去了,哪里知道家主今夜北上,子时还在城门外等着她呢。 这个时间点,娘子应当都回去睡下了。 谢景焕沉默,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何没有去小草的院中辞行,他一开始是打算静悄悄地走,谁人都不说的,可临行了,却开始期盼。期盼有人来送行。 他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地离开,去奔赴一场轰轰烈烈的事迹,他希望有人送他走,盼他归,若他死了,也有人能在清明寒食时,给他烧点纸钱,祭一坛子烈酒。 这一生,便不觉得那样孤独了。 可笑啊,到头来,原来他也是这样庸俗而脆弱的人。 谢景焕仰头看着夜空,低哑说道:“时辰到了。” 他该走了。 他翻身上马,摸了摸马儿的脖子,低低说道:“老伙计,只有我们俩了。” “家主,家主,你快看,有灯笼。”谢雨眼尖地看到城墙上燃起的一盏宫灯,激动地叫道。 谢景焕浑身一僵,回头看去,只见夜色中,一盏红色的新月灯静静地亮着,是新月灯,他听小草提过,新月是她们的图腾,也是她们的暗号。 她们只会为族人点新月灯。 谢景焕心头柔软,双目刺痛,隔着深浓的夜色远远地看向她,她穿了一身醒目的白色,为他点新月灯送行。 原来他并不孤独。 谢景焕挥了挥手,在夜色中策马离开。 小草执着新月灯,站在城墙上,远远地看着他消失在夜色中,微微一笑,谢景焕,要记得回来呀,以后你就不是一个人了。 泪水滴落,滴在斑驳的城墙上,慢慢消失不见。 “阿嬷,这应该是我在中洲过的最冷的一个冬天。”她抬头看被乌云遮蔽的新月,这个冬天,还未到,她就感受到刺骨的寒冷了。 赵嬷嬷扶住她的胳膊,低低说道:“盛京比泉城更冷,冰封大地之后,必会百花绽放。” “娘子要保重身体,如此才能挨过寒冬,等到春日。” 小草目光隐隐坚定起来,没错,她就在这里等着,等明歌,等谢景焕,宿命终会到来。 谢景焕一走,泉城仿佛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小草重新执掌世家事宜,一应的指令都由谢雨发布下去,下面的人也没察觉到异常,只是觉得家主处世变得圆滑了很多,有些不像是他的手笔,倒像是谢娘子的手笔。 谢娘子回谢府已经快一个月了。大家也都心照不宣。反正人人都知道家主最看重的就是这个义妹,若不是盛京来搅和了一手,家主如今都还当着甩手掌柜呢。 谢娘子若是回来执掌大权,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以前谢景焕也十天半个月不露面的,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谢景焕离开之后,就彻底没了音讯。 第705章 闹剧 赵嬷嬷在门外听到了一切,进屋时,对崔家郎君彻底改观。 晚间,赵嬷嬷服侍小草入寝时,忍不住说道:“娘子看人的眼光一直很好,当年从满泉城的儿郎中,独独选出了崔玉壶。这些年崔家郎君总算没有辜负娘子的扶持。” 何止是没有辜负,还要上赶着当爹,而且是真心地高兴。 赵嬷嬷不知道如何说,只觉得娘子是个傻的,这崔家郎君也是个傻的。 “娘子,若是前缘无望,不如看看身边人。”她低低地说道。前缘太苦了,娘子的心思那位一直都不知道,不如看看崔家郎君,至少身边有个嘘寒问暖,一直陪伴着她的人。 等娘子活到她这个岁数,就会明白,情爱如浮云,无论爱的多么轰轰烈烈总会湮灭,不如岁月的相伴才是真。 小草靠在松软的枕头上,轻轻盖上被子,侧脸看着烛台上跳跃的烛火,低低说道:“阿嬷,你说的是一种生活,如果我从未遇到他,一开始遇见的就是崔家郎君,或许会过你说的这种生活。 可是有些人遇见了就是遇见了。平淡温馨是福,飞蛾扑火未尝不是一种向往。” 她闭上眼睛,唇角微微上扬。她的爱情就如同扑火的飞蛾,绚烂的同时也会燃烧自己,但是那又如何? 她并不后悔这一生,不后悔来中洲的这些年。她现在终于能理解明歌的选择,她们都走了同样的路。只是不同的是,明歌的爱情炙热如骄阳,她的爱情只存在于暗夜里,那样也很好,喜欢并不一定要得到。 赵嬷嬷见她闭上眼睛睡下,幽幽叹了一口气,放下帘帐,灭掉内室的烛火,退出去。 小草有身孕的事情没几日就全城皆知,主要是崔家郎君逛遍了泉城的铺子,专门买各种小孩子的玩意儿,又请了城内有名的圣手来给谢家娘子诊脉,这消息就一传十,十传百,传的满城皆知。 “谢家娘子终于有身孕了?这都第四年了,谢家终于要添人口了。” “瞎说,这孩子生下来不是姓崔吗?怎么算是谢氏添人口?” “哎呀,就说你们不懂,崔玉壶那是入赘,入赘,没见人都住到谢府去了吗?这孩子生下来跟谢娘子姓,自然是姓谢。” “那真是天大的喜事啊。泉城好些年没有这么大的喜事了。” “可不是吗,谢家主如今这般年岁都不成亲,一心沉迷剑术,这传宗接代,开枝散叶的重任还得在谢娘子身上。” 满城皆大欢喜,除了崔家。 崔家老太爷轰走所有来祝贺的街坊邻居,将大门一关,在院子里险些平地摔。 “玉壶呢,他是不是准备不回这个家,以后改姓谢了?” “听听外头传的那叫什么话?入赘,孩子跟谢家姓。真是气死我了。” “赶紧的,你们去谢家,就说我被他气死了,让他回来奔丧……” 崔家二爷、三爷和四爷排排坐,拉着一张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齐叹了一口气,娘哎,每次大侄子闹点什么事情,爹就来折腾他们! “爹,我劝您还是早点接受事实,要是大侄子不高兴了,断了咱们院里的开销,我们各个都要喝西北风,我媳妇儿还大着肚子呢。 他儿子跟谢家姓,我儿子不是还姓崔吗?” 崔家四爷苦瓜着脸说道。 “你再说一遍,再说我打死你!” 崔家老太爷气不打一处来,他儿子和玉壶儿子能一样吗? “本来就是。”崔家四爷小声嘀咕着。 崔家四爷对这个大侄子没什么怨言,虽说大侄子某些方面挺狼心狗肺的,一言不合就喜欢断他们的开销,逼着他们做小本买卖,还喜欢专断独裁,这也不准他们沾,那也不准他们碰,但是大侄子这几年也干了一些人事。 譬如出钱帮他解决了隔三差五就上门来撒泼要钱的婆娘,让他和那婆娘和离,又给他谈了一门亲事,一开始他是死活都瞧不上的,觉得新婆娘不够好看,年纪还大,还带了一个拖油瓶,但是崔玉壶那小子多硬气,死活不给他换,还说只要成亲就给银子,于是他就硬着头皮娶了第二个婆娘。 嘿,结果成亲以后才发现,媳妇儿虽然是和离过带拖油瓶的,但是温柔体贴,勤快能干,尤其以前吃过苦,做的一手好豆腐,将家里打理的干干净净,舒舒服服的,还劝着他一起做豆腐赚钱。他一开始肯定是不愿意的,但是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就跟媳妇一起做小本买卖,而且看着赚的银子,越干越起劲。 他现在也是顶天立地的儿郎,能赚钱养家了。最近媳妇有了身孕,他天没亮就要起来帮媳妇磨豆腐,这会子都要困死了,爹还喋喋不休地唠叨,不如回家睡大觉。 崔家四爷如今这日子过的舒坦,心里其实是有些感谢大侄子的。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真是美好啊,所以大侄子爱姓啥姓啥,只要还管崔家人就行。 崔家二爷吊儿郎当地踹了老四一脚,骂道:“崔玉壶那小子给你找了那么好的婆娘,你肯定会替他说话,老四,你看看二哥,还是老光棍呢,崔家的子孙,必须姓崔,不然就打断崔玉壶那小子的腿。” 崔家三爷傻傻说道:“二哥,大侄子不也给你相看了一个吗?人家没看上你啊,你自己名声坏,怎么怪起别人来了? 玉壶说,你要是洗心革面,还帮你相看。” “啊呸,老子才不稀罕。”崔家二爷心里早就后悔了,但是嘴硬地说道,“反正这事我支持爹去闹。” 最好也给他闹来一个媳妇。不然逢年过节的,他孤家寡人的,被人笑话,这一次他肯定不嘴贱,不挑三拣四了。 崔家四爷嘿嘿笑道:“二哥,我媳妇说了,你要是想成家就好好做人,做点正经营生,不然谁家娘子愿意跟你?我媳妇这些天老夸我呢。” “去去去,你小子滚远点。”崔家二爷闹心地又踹了他一脚。 “我回去跟我媳妇说,你踹我。” 崔家人齐齐翻了个白眼,白痴啊,一把年纪还跟媳妇告状,没出息的东西,一点都不纯爷们。 “老二,你说,这事怎么办?”崔家老太爷看了看三个不成器的儿子,觉得只有老二还稍微像个样子,其他两个,不提也罢。 “闹呗,上门去闹,最好闹的人尽皆知,不然崔家孩子跟个小娘子姓,咱家要被笑话一辈子,出门头都抬不起来。” 崔家三爷弱弱地说道:“去谢府闹啊?谢家护卫队都是见过血的,据说当年跟着谢家主杀了好多人呢……” 崔家四爷小鸡啄米一样地点头:“老吓人了,上次我跟媳妇儿卖完豆腐,从谢府门前过,那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我媳妇还说要给谢娘子送点豆腐,被我拉回来了,太吓人了。” 崔家四爷:“爹,我想起来了,我媳妇最近害喜厉害,要吃张记的酸梅子,我先出门去买了……” 崔家四爷一溜烟跑了,余下三人面面相觑,最后各自忙各自的事情,一哄而散,不了了之。 谢府门前。 崔家四爷买完张记的酸梅子,惴惴不安地等在门口,看着谢府门前那威严的白玉狮子,吓的腿都有些抖,正要拔腿跑回家。 “四叔,你怎么来了?”崔玉壶从谢府内匆匆赶过来,喊住在门口探头探脑,犹如做贼一样的四叔 “玉壶啊。”崔家四爷松了一口气,一把将大侄子拉到门口角落里,喘着粗气说道,“爹说要来打死你,说崔家的子孙只能姓崔。这段时间,你可千万别回去,什么奔丧的话都别信。 不是,谢娘子真的有了身孕?” 崔玉壶闻言失笑,看来老爷子在家还是太闲了,得给他们找点事情做。 “嗯。四叔,我知道了,谢谢你来通知我,我听说四婶也有了身孕,娘子让我给四婶也备一份补品和一些小娃娃需要的物件,等会就让人送过去。” 崔家四爷笑得合不拢嘴,不住地点头:“好好好。” 大侄子有心了。虽说谢家娘子基本不去崔家,但是这些年,他们家心里门清,因着这一门亲事,他们沾了多少好处?逢年过节的,多少东西往崔家送,他们家以前过的什么日子,现在又过的什么日子? 他们能回城里居住,街坊邻居见了面都尊称一声崔爷,那是看崔家的面子吗?那是看谢家的面子。 人家金尊玉贵的小娘子,身体也不好,住在谢府那是理所应当的,真要住在崔家,他们家里三层外三层都是护卫,那才叫恐怖呢。 也不知道爹和二哥他们整天叽歪个什么东西。 虽说谢娘子没有尽到孙媳妇的本分,但是人家小娘子也没有嫌弃崔家上不了台面,也没有要求长辈和叔伯们人模人样啊。 既然谢娘子不管崔家,那崔家也就少管人家世家大族的小娘子,各过各的,皆大欢喜。 “对了,这是张记的酸梅子,听说怀孕的小娘子最喜欢这一口,四叔多买了几份,你拿一份给谢家娘子。” 崔家四爷扭扭捏捏地拿出一份酸梅子,想送又怕对方嫌弃,瞧不上。 “这是我和你四婶卖豆腐赚的银子,干净的。”崔四爷急急地加了一句。 崔玉壶笑道:“好,多谢四叔,娘子最近确实很喜欢吃梅子,上次四婶托人送了一些嫩豆腐,娘子也很喜欢吃,你帮我多谢谢四婶。” 啥时候送的豆腐? 崔四爷有些愣,但是听说谢娘子喜欢,也没有嫌弃,还是挺高兴的。谢家娘子人还怪好的呢! “好,那我回去了,你别送了。”崔四爷走路都生起风来,拎着几份酸梅子,屁颠屁颠地回家去了。 崔玉壶等他走远了,这才拎着张记的酸梅子回谢府。 如今满城皆知,娘子有了身孕,还知道孩子跟娘子姓,小草应该能放下心来,好好养胎,生下这个孩子了。 至于真相,一点都不重要。 崔玉壶准备将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就算那位谢家主他日平安返回泉城,他也不会告知真相。 这就是他和小草的孩子。 * “崔家闹了?”小草喝着碗里的小粥,吃着小菜,抬头问。 赵嬷嬷笑道:“哪能真的闹的起来。据说崔家老太爷是想来闹的,还装模作样地买了根绳子回去,结果无人关心。崔家那几个爷,没有一个有胆量来闹的,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我听说崔家四爷来跑来跟崔郎君报信,让他千万别回家,还说就算是奔丧的话都别信。” 小草“噗嗤”笑出声来,放下筷子,说道:“如果是我,我也会闹的。” 这些年崔家不知道她和崔玉壶的真实情况,在崔家人的视角里,她这个孙媳妇确实做的很差。 “崔郎君将那一大家子治得服服帖帖的,娘子无需担心崔家的事情,您和崔郎君这些年是彼此合作的关系,您不欠崔家什么,反而将崔家从泥潭里拉了出来。外人都还羡慕崔家呢。” 赵嬷嬷将崔家的事情说与她听。 崔家这几年变化很大,在崔玉壶和泉城百姓的监督下,崔二爷彻底戒了赌,就算去赌坊,也直接就被人轰了出来,无人敢跟他赌呀,崔二爷这几年一直闲在家里没事干,崔家不请奴仆,家里需要男人干的活就被崔二爷承包了。 她婆婆秋娘也因为有了谢家这个媳妇,在崔家稍微有了点地位,回娘家也有面子,没事跟几个娘子一起去观音庙里拜拜,去别家吃吃酒席,做点针线活拿出去换银钱,日子过的也很顺心。 崔三爷四爷原本也没什么恶习,就是好吃懒做,但是这几年在城内耳濡目染,又被崔玉壶各种洗脑,也都变得勤快起来,日子也过的挺滋润的。 所以崔家老太爷就算再不满,下面的几个儿子也不跟他一个鼻孔出气,孤掌难鸣,买了绳子回去当晚就被崔老太太骂着扔出了墙,成为街坊邻居的笑谈。 “崔郎君还是挺有办法的,这样烂泥扶不上墙的一家子,硬是被他连拉带扯地拉了起来。无论里子有多烂,反正面子是能看了。崔家人也是烧了几辈子高香,得了这样的长孙。” 小草点头,崔玉壶只是生错了年代,若是早出生几十年,走仕途必是一代权臣,可惜了。 “阿嬷,明日送些丝绸布匹和酒水吃食去崔家,再给崔家的子弟无论大小都送一个金项圈,打上谢氏的族徽。” 赵嬷嬷笑道:“好,还是娘子巧思。” 这丝绸布匹是送给老太太和秋娘的,酒水吃食自然是送给老太爷他们的,至于金项圈,戴出去有面子,而且打了世家大族族徽的金项圈等同于官银,轻易卖不掉,也不担心崔家人拿去换银子,染上恶习。 娘子真是用心良苦。 小草微微一笑道:“既是本性不坏,我也乐于拉他们一把的,就当做是给孩子积福。” “家主还未有消息吗?” 小草摇头,谢景焕去盛京已经快3个月了,快要过年了,也不知道他今年能不能赶得回来吃年夜饭。 “娘子,不好了,草庐巷子出事了。”谢雨慌慌张张地进来。 小草和赵嬷嬷脸色骤变。 第706章 故人来访 小草急急忙忙往草庐巷子赶。 “负责保护草庐巷子的暗卫来禀告,说莫先生已经有好几日没有出门,街坊邻居都来问,一开始以为只是普通的风寒……” 谢雨越说,小草的心越沉。 马车直奔草庐巷子,到巷子口的时候,就见不少街坊邻居都围在巷子里,见小草来了,叫道:“谢娘子来了。” “谢娘子来了,莫夫子肯定会没事的。” “没错,多请几个大夫,用最贵的药,一定会没事的。” 小草内心焦急如焚,朝着她们点头,带着谢雨和赵嬷嬷急急进院子。 院内安安静静的,小草心里一沉,只见大夫正背着小药箱子出来,低头叹气,冲着她摇了摇头。 小草身形一晃,死死地攥着赵嬷嬷的手,深一步,浅一步地进屋。 屋内是浓浓的药味,窗户是打开的,冷风灌进来,也吹不散满屋子的药味。 六长老咳嗽的声音从床榻上传来:“我就是年纪大了,感染了风寒,过几日就好了,你莫要担心。” “阿弃,天这么冷,生炉子了吗?” 她眼圈一瞬间就红了。 大长公主声音有些哽咽:“我去生炉子。” 小草呆呆地站在门口,看着大长公主。大长公主走过来,握住她冰冷的小手,带着她出来。 院子里静悄悄的,唯有炉子滋滋地燃烧着,炖着草药。 小草:“什么时候的事情?六长老他身体一直很好的。婶婶,是不是只是风寒?老人家年纪大了,总是喜欢生病的……” 她语无伦次地问着,泪珠滚落下来,带着一丝微弱的希望看着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面容疲惫,眼下熬的青肿,低低说道:“是三年前道观那一次,他使出最强剑招,半招击退二十四名铁甲卫,威慑盛京那一次。 他让我瞒着你和景焕,怕你们担心。” 熬了三年,终是熬不住了。 大长公主眼睛发红,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她握住小草的手,低低说道:“是我害了他。” 小草摇头,哽咽道:“是我害了六长老。要不是为了我们,他不会使出那么强的剑招……他是为了我和明歌,为了谢景焕,为了泉城……” 她泣不成声,不敢放声,只敢小声地哭。 大长公主慈爱地替她擦了擦眼泪,说道:“都是要当娘的人了,不能这样哭。小草,与你们无关,我早就想到有这一日的。” 那年他为了她,于千万人中诛杀了柏庆侯,后来被皇族和世家追杀了大半年,就算逃出生天,想必也是重伤,身体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害,原本养了这些年,也能享常人之寿,偏偏又遇到了盛京铁甲卫。 当时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使出那招最强的剑招的吧。 小草摇头,低头小声地哭,六长老是为了她们。 大长公主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脑袋,低声说道:“人早晚有这一日的,原本他说,想熬到明歌回来的那一日,小草,若是……你别告诉明歌……” 小草眼睛通红地抬眼,有些不理解,刹那间似乎又明白了什么。她死死地攥着大长公主的手,说道:“我不说,不说……明歌承受不住的……她原本就不太承受的住……婶婶,你怎么办? 我回大月山一趟,没准能请出三长老。” 大长公主摇头,平静说道:“大月山山门关闭九年了,天寿已至,药石无罔,就算是大月国的先祖来了,也改变不了凡人之寿。 你进去看看他,与他说说话。” 小草心里悲苦,擦了擦眼泪,捏了捏脸颊,挤出一丝笑容,进屋去看六长老。 六长老须发皆白,气色红润,一点都不像是病入膏肓的人,见她来了,挣扎着起身,慈祥笑道:“小草,你怎么来了?眼睛还肿的像兔子一样。有人欺负你了吗?” 小草破涕为笑,红着眼睛,哽咽道:“我想吃千香楼的酱肘子,结果今天卖完了。” 她看着从小就仰视羡慕的青衫剑客,悲从心来。小时候,她和明歌最喜欢听长老们说下山历练的故事,那么多故事中,唯有六长老的故事犹如传奇一样,轰轰烈烈,中洲轰动。 六长老也和其他长老们不同,他总是笑眯眯的,风流不羁的模样,常常腰间别着一壶酒,就能枕在山间一醉三四日。 他从来不管教她和明歌,也不会逼着她们学习各种难懂的秘术和医术,只会带着她们去山间抓兔子,戏耍野猪,一身青衣,遗世独立犹如仙人。 如今剑客迟暮,只能躺在这中洲的小院中,无法使出最强的剑招,无法浪迹中洲,也无法再为心爱的女娘生一炉炭火。 “六长老,我们是不是都会有那么一天?”她微笑地问着。大月国的人从不避讳生死。 六长老“哈哈”笑出声来,慈爱地说道:“会的,不过小草别怕,我会在轮回路上点一盏灯,照着你们。” 小草狠狠点头,带着泪笑道:“那你别走太快,我怕找不到你。” “好。”六长老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都听小草的,一眨眼,你都长这么大了,能撑起一座城,一个世家了。 等小家伙出世,告诉他,他来自大月国,是一个拥有无数传奇的国度,等明歌回来,你们姐妹俩好好照顾彼此,还有,告诉景焕,师父先走了,成就无上剑术,窥探剑之一道,固然是好事。但是生活也很重要。 人世的喜怒哀乐都很重要……这孩子太孤独了……” 六长老的声音越来越轻,疲倦地闭上眼睛,面容透出一丝的苍白。 小草轻轻替他盖好被子,指尖按住他的脉搏,眼圈一点点地红了起来。 死脉。 她扶着床沿,站起身来,有些恍恍惚惚地出来。 赵嬷嬷正陪着大长公主说话,见她出来,连忙扶住她。 “娘子,没事吧?” 小草摇头,看向大长公主,平静地说道:“婶婶,今年谢景焕不在泉城,我陪你们过年吧。” 大长公主微微一笑:“你已经陪了我们很多年了,今年我们想单独过。他说山上的道观到了冬日会下雪,像极了大月山的感觉。” 小草强忍着悲伤,点头笑道:“好,那我帮你们安排。” 从草庐巷子出来,小草浑浑噩噩地上了马车,突然之间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去谢府吗?谢景焕离开很久很久了,去大月山吗?那里回不去。” “阿嬷,去盛京,我想去盛京。”她猛然想到了什么,死死地抓住赵嬷嬷的手,歇斯底里地哭道,“我要去找明歌,你说会不会有一天,明歌也像六长老这样,一声不吭就离开了我。 我要去找她。” 赵嬷嬷死死地抱住她,安抚地摸着她的后背,哽咽道:“娘子,想想你肚子里的孩子,咱们还有这个孩子。谢家主一定会平安带月娘子回来的。” 小草犹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哭道:“对,我们还有这个孩子,还有孩子。” 她还有这个孩子。不能哭,她不能哭,她得振作起来,给谢景焕传密信。 小草想起下山时,大长老交给她的机关鸟,可日行千里,无论是严寒还是酷暑,都能抵达。当年大长老在盛京留了后手,消息隔日就能抵达盛京。 现在传信还来得及。 “回谢府。” 赵嬷嬷见娘子一瞬间就振作起来,又是欢喜又是忧心,连忙吩咐马车回谢府。 草庐巷子出这么大的变故。谢府上下心情都沉重起来。莫先生不仅仅是家主的师父,是谢娘子的亲人,还是泉城所有游侠心中的传奇,是泉城最强的守护神。 一旦莫先生逝世,九洲就会失去唯一的大剑师,泉城也会失去庇护。城墙外的剑阵也会黯然失色,因为主人不在了。 小草从草庐巷子回来之后就睡下了。 崔玉壶得到消息赶回来时,就见赵嬷嬷守在外间,点着烛火,一针一线地做着小娃娃的虎头鞋。 老人家眼睛看不清,动作也慢,但是极有耐心,一针一针地缝着。 “阿嬷。”崔玉壶低低地喊道,一脸担心道,“娘子怎么样?” 赵嬷嬷见他来了,放下手中的虎头鞋,沙哑地说道:“娘子悲伤过度,回来就累的睡下了。郎君用过晚膳了吗?我让小厨房去准备。” 崔玉壶摇头,说道:“我进去看看她。” 赵嬷嬷起身带他进去。 崔玉壶站在床前,看着昏睡的小草,见她脸色惨白,就连睡梦中还在流着泪,低低叹了一口气,伸手轻轻替她擦了擦眼泪,与赵嬷嬷一起出来。 “草庐巷子的事情是真的吗?” 崔玉壶刚从崔家回来,前段时间,小草送了一些丝绸布匹和酒水吃食去崔家,从老人到小孩,各个都有礼物,刚好四婶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崔家三催四请,他索性回去了一趟。 回来时就听说了草庐巷子的事情。 如果是真的,泉城的天就要塌了,况且这时候谢景焕还不在泉城。 赵嬷嬷点了点头:“不知道娘子能不能熬得住。” 崔玉壶皱起眉头:“通知谢家主了吗?这么大的事情,不能瞒着谢景焕。” 只是这封密信如果送到盛京,谢景焕势必要赶回来,但是盛京距离泉城路途遥远,等到他赶回来,已经晚了。 赵嬷嬷:“娘子已经传信到盛京了,说消息最晚后日就会传到盛京,希望那时候还赶得上。” 马上就是除夕了,莫先生估计只能撑到那个时候。 “后日就能抵达盛京?这么快?”崔玉壶心里微微一惊,如今可是寒冬腊月,不比春日,黄河都冰封了,前往盛京的水路也封住了,陆路也难行,就算快马加鞭走馆驿,也要七八日吧。 不过想到小草的来历,崔玉壶又觉得一切皆有可能。 崔玉壶:“阿嬷,这段时间内,你多注意一下小草,她如今有身孕,不能大悲大喜。有什么事情,无论多晚都可以来找我。” 赵嬷嬷:“我晓得,郎君。” 崔玉壶又问了问小草的日常起居,起身去小厨房给她炖点粥,免得她夜里醒来会饿。 赵嬷嬷见状,低低叹了一口气。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们三个人,就如同一个闭环。九洲的冬天,越来越难熬了。 盛京。 盛京的雪已经絮絮扬扬下了半个月,滴水成冰,冷寒彻骨。 西坊的小酒肆里,三瓜两枣的客人喝着烧刀子的烈酒,聊着最近的八卦。 “你们听说了吗?陛下已经好些天没有上早朝了,听说现在都是右相代为监国,批阅奏折,你们说,盛京的天会不会要变了?” “不可能吧,那些凶神恶煞的铁甲卫可不认右相,听说之前赵统领还在南桥大街上为难过右相,要是变天,铁甲卫估计会血洗盛京。” “谁能想到,当年落魄的萧府,会出这样权倾朝野的人物。” 赵不凡进小酒肆时,正好听到这些酒客聊着那位权倾朝野的右相萧缭。 他皱了皱眉,冷笑了一声,萧缭如今在朝中的影响力确实很大,但是陛下也不是一般的帝王,那两位,都各自拿捏着对方的命门要害,彼此折磨中呢。 “掌柜的,来一坛子新月酒,要九年的陈酿,不要十年的。”他声音低沉,身材高大魁梧,一进来就给人强大的压迫感,一时之间引起无数侧目。 新月酒?啥什么出的酒?他们怎么不知道?而且这汉子真的奇怪,酒都是越陈越好,他倒好,还指定年份,要九年不要十年。怪人。 酒客们小声腹诽,见他目光锐利地瞪过来,吓得连忙扭头。 掌柜笑眯眯地说道:“客官稍等,这酒都放在酒窖里,要是找九年的陈酿,恐怕还需要费些功夫。” 赵不凡扔了一袋子银子,粗暴地打断他的话:“废话怎么那么多,我亲自去找,你且带路。” 掌柜的看到钱袋子上绣着的新月图腾,目光陡然一深,屁颠屁颠地笑道:“雪天路滑,您且慢点。” 见掌柜的被那粗鲁的买酒客连拉带扯地拖到后院去买酒,酒客们纷纷摇头,真是个饿死鬼投胎的酒腻子,这么赶,是赶着去投胎吗? 众人很快就将这个插曲抛之脑后,继续小声聊着盛京朝堂的八卦。 掌柜的刚走,一个面容清癯、衣裳华美的中年男子走进了酒肆,来者一身锦衣,外罩着雪白的狐裘大氅,袖摆处都绣着清雅的翠竹,身份一看就非富即贵。 “掌柜的在吗?” 酒客们笑道:“掌柜的去后面取酒了,客官你稍等等。” 今日真是奇怪,西坊这平时狗都不理的破烂小酒肆,竟然来了这么多生面孔,还来了这样气质华贵的客人。 这里的酒都是散酒,他们是贪图这家酒肆的酒卖的便宜才经常来,这客人买酒的话,应该去东坊的酒楼啊。 萧缭十指交叉,微笑道:“多谢。” 这样破烂的小酒肆,不像是那位谢家主的栖身之所。他眼底笑容加深,故人来访,他总要尽一下地主之谊的。 第707章 胡不归 酒肆后院内,积雪皑皑,院子连着盛京最鱼龙混杂的坊市和地下黑市,这里多方势力盘踞,算是盛京各路消息聚集地,要想藏一个人,简直太简单。 但是谢景焕不是一个人,谢氏这一次一共来了十二死士,加上一个顶尖的剑客。 这样一股可怕的势力潜伏到盛京,盛京不可能没有察觉。 只是高祖陛下病重,多日不上早朝,朝堂上两派之争越演越烈,各方都在蠢蠢欲动,自然也就无人戳破谢景焕的存在。 赵不凡穿过酒肆的柴门,抵达一处更宽敞气派的宅子,看着满屋檐的雪景,依稀记得这处宅子有些眼熟,好像是朝堂上那位权倾朝野的萧相家的别院。 盛京气派的宅子就那么多,一个萝卜一个坑,每一处都是登记在案的。当年萧家落魄时变卖了不少产业,这处宅子就是其中之一,最后好像是被谁家买去了? 赵不凡看着宅子后门口悬挂的“赵”字木牌和灯笼,“草”了一声,脸色瞬间变了。 这他娘的是被他家买去了啊!谢景焕选择这处宅子藏身,这是想彻底将赵氏拖下水,想要弄死他! 赵不凡推开后门,大步流星地进了后院,只见谢景焕坐在满庭院的积雪中,闭目凝神,一阵风过,树上的积雪簌簌下落,埋住了他身前的破旧铁剑。 这他娘的哪里是人,这是冰雕!是雪人! 赵不凡看着他深邃的五官,想到这厮躲在他们赵家的别院里,气不打一处来,将那钱袋子扔过来,冷冷说道:“谢家主,泉城的密信,十万火急。” 谢景焕睁开眼睛,捡起雪地里的钱袋子,没有急着打开,只是皱眉看向赵不凡:“你怎么白天随随便便就来了。” 他现在跟萧缭斗的如火如荼,要是被萧缭咬住尾巴,岂不是将他也扯了出来? 谢景焕暂时还不想碰到萧缭。 赵不凡:“?” “说实话,我不理解,你来盛京,泉城有事联系你,为什么要通过我啊?我可是陛下最器重的铁甲卫,你就不怕我将密信直接呈给陛下?将你的藏身之处暴露出来吗?” 赵不凡一万个不理解,他们怎么就对他这么放心呢?他自己都没有这个自信。 谢景焕垂眸,打开锦袋,取出里面的密信,冷冷说道:“我也不想找你,但是你欠小草一条命,不对,二十四条命,不找你找谁?” 小草说,赵不凡这人一身的软肋,必要的时候可以利用和信任。 赵不凡这几年深得秋慕白的信任,如果想避开萧缭的势力,必须要走他这边的路子。 最重要的是,赵不凡回盛京一年之后,谢书就死在了秋慕白手中,无论内里真相如何,他们在某种程度上达成了合作,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彼此都捏着对方的死穴命门。 赵不凡气势瞬间就矮了半截,没错,他确实欠谢娘子24条命,所以才给谢氏当牛做马,冒着掉脑袋的风险,给他们传送密信。 当年他带着队伍从泉城返回盛京时,朝野上下震惊,人人都以为他们会死在泉城,但是他们不仅平安归来,而且还完成了陛下交代的多个任务,运回了大笔的银钱。 他从宫里返回家中时,他娘抱着他哭了一晚上,他知道这条命是捡回来的,早晚有一日会还回去。 赵不凡踌躇许久,问道:“谢娘子最近还好吗?” 谢景焕手中动作一顿,目光冰冷地看了他一眼,一眼便看出他的心思。 “你不知道小草成亲了吗,而且还是拜你所赐。” 所以,他没有资格过问小草的事情。 赵不凡高大的身躯一僵,沉默地低下头。这么说的话,谢娘子这些年过的并不好,他偶尔也会得知泉城的只言片语,知道她离开了谢府,一直在城郊庄子上休养,其他的便一无所知。 九洲没有她,似乎都不热闹了。 “既然她过的不好,你为何放任不管?” 谢景焕:“……” 他管不到小草的事情。 两人互揭伤疤,针尖对麦芒,又齐齐沉默了。 “你来的时候,有尾巴吗?”谢景焕取出锦袋里的密信,用特制的药水化开,等待字迹显示。 赵不凡冷笑:“我能带尾巴?不过,谢家主,你在盛京的消息早就走漏,想必萧缭也得知了消息,万一你被人逮住,千万别以为是我告的密。” “嗯。”谢景焕眼都没抬,对此表示漠不关心。 “你听到我说的话吗?” 赵不凡话音未落,就见谢景焕脸色惨白,猛然站起身来,剑在剑鞘内低鸣着,似要破鞘而出,满庭院都是泼天的剑气。 赵不凡猛然住口,脸色骤变,看着飘落在地的密信,信上只有四个字,不是九洲的文字,更像是古字,但是不难猜,上面写的是:“师危,速归。” * 短短四个字,却令人触目心惊。 赵不凡上前一把按住他的肩膀,低声喝道:“谢景焕,这里是盛京,你的剑鸣声都要传到帝宫了,若是被人察觉,别说你,我都难逃一死。” 庭院四周,出现几个暗影,锁定着赵不凡,杀气一点点地弥漫开来,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只待谢景焕一声令下,就能即刻绞杀这位陛下最为器重的铁甲卫首领。 赵不凡额间一点点地渗出薄汗来。 谢景焕克制住满身的杀气,将密信捏为粉末,剑鞘冷冷地抵住赵不凡,逼得他不断后退。 铁剑重重地立在雪地中,执剑的手青筋暴起,谢景焕站在风雪中一动不动,面容灰败,宛如冰冷的雕塑。 赵不凡见他一动不动,一言不发,有一种克制的平静的疯感,怕他失去理智做出什么逆天大事来,小心翼翼地说道:“谢家主,既然泉城来信,您要不要赶回去一趟?” 最好马上就走,谢景焕留在盛京一日,人人都不得安生。 “走?”谢景焕迟钝了数秒钟才反应过来,低低笑出声来,目光如刀,悲凉道,“回泉城再当九年的缩头乌龟吗?” 他九年前就不该离开盛京,要么就跟明歌一起进众生塔,要么就死在盛京,这样师父不会失望,小草不会苦苦等了九年。 九年了。这一次,他不会退! 赵不凡惊道:“你师父病重,你都不回吗?” 那位大剑师要是真的出事,等于他的后路就被彻底斩断了,消息一旦传到帝宫,他绝对走不出盛京。 谢景焕如今安然待在盛京,一是多方势力忌惮他个人的实力,一是忌惮他背后的大剑师。 赵不凡不敢想,这个消息要是传开,会引起怎样的动荡。 谢娘子怎么办?泉城也不再是安全之地。谢氏也可能会是第二个风氏,直接消失。 赵不凡越想越心惊,说道:“陛下病重是真,但是帝宫依旧是龙潭虎穴,是有去无回的地方。我若是你,此刻立马动身回泉城,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该替谢娘子,替谢氏乃至泉城百姓考虑。” 赵不凡说着打了一个冷颤,如果说这个世上谁令他畏惧的话,那必然是高祖陛下,那是一个真正高深莫测、手段狠辣又能生杀予夺的人。 即使高祖陛下躺在病床上,多日不上早朝,满朝文武也不敢乱。 谢景焕在盛京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他不希望他去做那个出头鸟,走他师父当年走的路,像刺杀柏庆侯一样刺杀高祖陛下,那样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你该走了。”谢景焕冷冷开口,“你身后有尾巴。” 他的视线越过赵不凡,看向站在门外的故人。多年未见,他已经摇身一变,成为九洲最有权势的那一拨人,这何尝不是踩着故人的尸骨上位的? 谢景焕薄唇勾起讽刺的弧度,萧缭啊萧缭,他没有去找他,他倒是先来找他了。 赵不凡一惊,想躲避已经来不及,只见右相大人已经信步跨入了庭院,小小的宅院内外安静如鸡,想必此刻连只蚊子都飞不出去了。 草。 赵不凡暗暗咒骂了一声,脸黑如铁,他真的要被谢景焕害死了。 “好久不见。”萧缭从后门进来,站在门边,微笑地开口,视线掠过赵不凡,笑容加深,陛下的铁甲卫首领竟然私下和谢景焕见面,这还真是一个天大的惊喜啊。 “赵统领也在?”萧缭微笑地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想起他很多年没有再用折扇了,想装一装年少时的风流倜傥都少了一点东西。 “右相大人也是来叙旧的?”赵不凡短暂的惊惧之后,很快就冷静下来,如果萧缭有备而来,想今日将他和谢景焕射杀在这里,势必要付出天大的代价。 别说谢景焕是九洲顶尖剑客,只要谢家的暗卫不阻拦他,他都能在数秒钟之内取萧缭的脑袋,到了这般境地,就看谁能更豁得出去了。 “路过,听到剑鸣声,有些熟悉就过来看看。”萧缭面无惧色地上前来,行走间,衣裳欲飞,带动树上的飞雪,簌簌下落。 赵不凡握紧腰后的刀。 屋顶高处,无数箭弩从四面八方涌现,齐齐对准了庭院。 气氛紧绷到极致。 赵不凡额间冷汗渗出,看向谢景焕,这一次他是单独出动,根本没有带任何下属,萧缭和他原本就政见不合,在此地下死手也是有可能的,到时候踩着他的尸体,还能将他全族和整个铁甲卫部下都拉下来。 “谢景焕!”他出声喊道,死死盯着萧缭。机会稍纵即逝,一旦错失,后果不堪设想,他们死是小,全族人没准都要难逃一死。 谢景焕如若未闻,仿佛看不见包围庭院的箭弩,也看不见眼前生死一线的处境。 他只是看着走近的萧缭,讥讽道:“你以前喜欢穿红衣,如今竟然改穿青衣,袖摆还绣青竹兰草,萧缭,你以为你是风眠洲吗?” 一句话的杀伤力,无异于万箭穿心。 赵不凡疑惑不解时,萧缭脸上的笑容已经凝固,五指微微攥紧,说道:“果然是老朋友,知道我的命门所在。” 他这一生,唯独对不起两个人,一个是风眠洲,一个是明歌,他眼睁睁地看着风眠洲入宫赴死没有阻拦,眼睁睁看着明歌入塔圈禁也未阻拦,他以为自己是被形势所逼,是无可奈何之举,但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会梦到过去的往事,梦到他们一路从南阳走到盛京的岁月,轰轰烈烈且明媚快乐。 然而梦境的最后却是一地烧焦的尸体,满目的白骨和鲜血,这个噩梦他做了九年,唯有他将自己慢慢活成风眠洲的模样,才稍稍安心一些。 这些年,谢景焕是第一个看破他心魔的人。 谢景焕讥讽地嗤笑了一声,不予评价。每个人都有自己心中的魔,只是有些人善于伪装,有些人不屑伪装。 这些年,就连他自己都变了,又怎么会苛求故人不会面目全非? “你来做什么?”谢景焕冷冷质问,“不请自来,没有规矩。” 萧缭微笑:“这么说,赵大人是你请来的?” 赵不凡屏住呼吸,不敢置信地看向谢景焕,别坑他!别坑他! 萧缭是出了名的舌灿莲花,心如毒蛇!黑的能说成白的,死的能说成活的!不然这些年怎么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你来做什么,他就来做什么?”谢景焕擦拭着手中的铁剑,冷冷说道,“一样的讨人厌。” 赵不凡险些骂娘,但是此刻见谢景焕和他划清距离,瞬间就清醒了过来,没错,他不是来送密信,他是来监视谢景焕这个危险剑客的。 他是盛京的铁甲卫统领,维护盛京乃至帝宫的安宁,是他的职责所在。相反,萧缭为什么来此,就值得深究了。 赵不凡冷笑:“右相大人出现在此,陛下知道吗?” 陛下对泉城,对谢氏忌惮甚深,萧缭却私底下和谢景焕见面,说出去,大家谁都摘不干净。 萧缭:“陛下不知道,但是守城军知道。” 他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微笑道:“若是在谢家主的藏身之地发现赵大人的尸体,你觉得赵氏和铁甲卫能摘的干净吗?” “今日我不是来找你的,你我之间的恩怨暂且不提。” 萧缭也懒得搭理这个难缠的铁甲卫统领,看向谢景焕,一字一顿质问道:“你来盛京做什么?” 这才是陛下最想知道的答案。 谢景焕,来做什么! 第708章 走,或者死! 谢景焕,来盛京做什么?! 萧缭和赵不凡齐刷刷地看向庭院中以剑鞘抵地,站如松柏山岳的剑客。 他来盛京到底是做什么?刺杀陛下?还是推倒众生塔?无论是哪一项,都无异于蚍蜉撼树! 庭院内死一般的沉寂,唯有北风卷起簌簌下落的飞雪,一点点地飘落在谢景焕的发上,乍一看宛如生出了银发。 谢景焕抬头看向众生塔的方向,到盛京的这些天,他每日都在看那座高塔,也尝试过闯塔,但是那座高塔的四周有顶尖的皇族暗卫,他无法在重重的守护下,不动声色地带走明歌。 如今师父病危,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你是为了明歌?”萧缭有些艰难地吐出那个名字,这个名字这些年一直是帝宫的禁忌,无人敢在陛下面前提及,秋慕白独占着众生塔,也独占着塔中人,包括她的一切。 萧缭甚至觉得陛下越来越偏执病态了,就算疼痛入骨,无法安眠,宁愿不上早朝也要去看明歌。那是他的毒,也是他的药。 萧缭用宽大的袖摆扫了扫石凳上的落雪,坐下来,捶了捶有些酸疼僵硬的腿,淡淡说道:“年纪大了,到了天寒地冻的时节,一受冻就犯腿疾,你们且站,我得坐下了。” 谢景焕抱着剑,足尖点地,跃到积雪之上,盘腿坐下,整个人和冰雪融为一体,宛如冰雕。 赵不凡见他坐在积雪之上,积雪纹丝不动,顿时暗惊,谢景焕只怕一只脚已经踏入了大剑师的境界,这些年,好像他从未真正地出过手,谁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有多强。 赵不凡看了看捶腿的右相,又看了看闭目养神的剑客,敢情这两人真的是来叙旧的?只有他一个人担惊受怕,吓的半死? 赵不凡看了看屋顶,谢氏的暗卫和军中箭弩都已经消失,整个庭院内,只剩下他们三人。 这是离开的最佳时机,但是该死的,他并不想走。 萧缭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没走的赵不凡,人呐,总是要为自己的好奇心付出代价,这座庭院,这个局,他选择留下,日后便无法脱身了。 “明歌这些年在塔中清修,过的很安静,无人敢去打扰。如果你是担心明歌,我可以帮你送信进去,看明歌要不要见你。”萧缭将冻僵的手插进袖笼里,淡淡开口道,“只是她未必愿意见你。” 明歌连他都不见,自然不可能见谢景焕。 她越是在意谁,陛下越是嫉妒,越是要那人死。不见最好。 “她不见你,是不想见你,不见我,是不能见我。”谢景焕睁开眼睛,看向面前权倾朝野的右相,目光如炬道,“萧缭,你这些年心中可曾有愧?” 萧缭微笑:“不曾。” 他走的每一步都是当下最好的一步,是对他,对谢氏,对九洲百姓都最好的一步。他对得起天下朝堂,对得起萧氏一族,对得起百姓,独独对不起昔年的挚友,谷霁、风眠洲、明歌…… 谢景焕低低一笑:“很好。不愧是权倾朝野的萧大人,所以这些年过去了,他们死的死,囚的囚,埋的埋,唯有你站在了权力的顶端。 我终究不懂看人。” 萧缭沉默,许久淡淡说道:“你在盛京的事情诸多势力都知晓,陛下病重,想必这些天不少世家大族都在暗中联系你,欲跟你结盟,想让你成为你师父那样的一柄刀,一柄改换天地的刀。 谢景焕,今日你离开盛京,我就权当你从未出现过。你想做什么,交给我就好。” 萧缭说着看了一眼赵不凡:“你交给赵大人也可以。” 赵不凡心里骂娘,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萧大人,我和谢家主可不是一伙的,你可别乱说,他想做的事情我不知道,也做不了。” 萧缭冷笑,谢景焕想带走明歌,赵不凡想偿还当年欠下的24条人命,如今这般年岁不成婚,不就是惦记着那位出嫁的谢娘子吗?人呐,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可惜了。谢景焕办不到,赵不凡也求不到。终究是一场空。 谢景焕闻言低沉一笑,仰头看着渐渐暗沉的天色,低低说道:“天要黑了。后日是除夕吗?” 赵不凡呆呆地点头:“是。” 他想做什么?赵不凡陡然心惊肉跳起来。 萧缭站起身来,神情凝重:“谢景焕,泉城的消息既然到了,你还要留着不走吗?” 萧缭话音未落,脖子上已经抵住了一柄冰冷的铁剑。 刚才还坐在积雪上的谢家主,人已经出现在树下,反手扣剑,抵住萧缭的脖子,一字一顿冰冷道:“你怎么会知道?” 那封密信用的是大月国的手段,走的是铁甲卫的通道,一丝一毫都没有经过萧缭的势力,他是如何知晓的? 萧缭面不改色,看着那柄坑坑洼洼却杀人无数的利剑,看着眉眼孤绝冷漠的谢景焕,嗤笑道:“泉城出现这么大的事情,想瞒也瞒不住,不出几日,九洲各大世家都会知晓,而我只是更快收到消息而已。 谢景焕,你真的以为,这些年只有你在壮大势力吗?你在泉城乃至海上的所作所为,陛下一清二楚。你有大剑师,可陛下有天机术……陛下不动泉城,不灭谢氏,全都是因为明歌,不是因为害怕大剑师,害怕你,懂吗?” 一旦帝心起了杀心,就算是拿人命填,也会将泉城的海填成陆地。 他至今还活着,完全是因为明歌在盛京,保着他们。 所以谢景焕想带明歌走,就是挑衅陛下的权威,把自己往死路上逼。 “天机术?”谢景焕眼眸通红,利剑划破他的肌肤,留下一道血痕,“他也配用天机术!” “谢景焕!”赵不凡看着屋顶四周重新出现的密密麻麻的箭弩,伸手死死按住他的手,低吼道,“你想死,别拖累别人!” 萧缭是有备而来,他要是死了,他们俩今日都得见阎王! 军中的箭弩,百步之内,除了大剑师,谁都能射穿! 萧缭指尖夹住那柄森冷的铁剑,淡淡说道:“他是九洲的帝王,九五至尊的高祖陛下,唯有他有资格用天机术。 三年前,你师父动用最强剑招,以一己之力击退24名铁甲卫,最后因为惜才,收回了半招剑术,遭到反噬,能拖三年,却拖不过今年除夕,你现在回泉城,没准还能见到他最后一面。 再迟,就天人永隔了。” 赵不凡怒道:“萧大人,你能不能闭嘴?我可无法从半个大剑师的手上救下你,他的剑绝对比你的箭弩快。” 萧缭看着内心天人交战的谢景焕,微微一笑,谢景焕若是连这种理智和自控力都没有,来盛京的第一日就直接杀进帝宫了,而不是一直盘踞在这个小院内,不断地给陛下施压,而且不动声色地给各大世家传递结盟的讯号。 他将自己当做那柄冲锋陷阵的刀,然后一点点地聚拢着更多的刀,等待一击毙命的机会。 盛京的这局棋,真作假时假亦真,棋子能成执子者,布局者也能成棋子,局势越来越混乱,足以真正地威胁到帝位皇权了。 所以,谢景焕必须走,或者死! 谢景焕看向有备而来的萧缭,一点点地收回自己的剑,冷冷说道:“天黑了,你们该走了。” 该走的人是他们,而不是他。 他原本想等到除夕夜再动手,但是现在等不到了! 萧缭皱起眉头,凝重道:“大家相识一场,我不想你死在盛京,谢景焕,走或者死,你只能二选一。” 事已至此,他也无能为力了。 “今日之前,你可手持我的令牌出城门,一路向南直奔泉城,无人敢阻拦你。过了今日,那便要听天命了。” 他取出手中的玉牌,放在落满积雪的桌子上,转身离开。 萧缭一走,屋顶上的箭弩也跟着消失。 赵不凡狠狠松了一口气,一摸掌心,都是冷汗。 “谢家主,盛京水深,现在各方势力聚集,全都在等着你走出那一步,他们好如同贪婪的秃鹫一样分食血肉,我和萧缭的意见一致。退一步海阔天空。” 赵不凡说完,朝着他拱手告辞。 那封密信已经被谢景焕毁了,没有证据,萧缭也奈何不了他,不过此地不宜久留。 赵不凡走出庭院,就见萧缭双手抱着暖炉,站在雪地里等着他。不远处是萧府的马车和护卫。 他下意识地握紧腰后的刀:“萧大人是在等我吗?” 今日他虽然没有带部下,但是只要发出鸣笛声,不出一炷香的功夫,铁甲卫就会赶到,到时候就看是萧缭的箭弩厉害,还是铁甲卫的刀厉害! 况且还有谢景焕在! 萧缭抱着手中的暖炉,被冻僵的身体恢复了暖意,微笑地看向赵不凡:“年纪大了,天寒地冻的腿脚都有些不利索,不如赵大人年轻有为。羡慕啊。” 赵不凡警惕地看着他。 萧缭微笑道:“哦,我突然想起来,谢家小娘子已经有了3个月的身孕,来年应该会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娃。” 赵不凡脸色骤变,五指握拳。 萧缭高深莫测地一笑,朝着他点头,慢吞吞地朝着萧府的马车走去。泉城的消息呀,就没有能瞒过他耳目的。 他只是想点一点赵不凡,他想置他于死地,轻而易举。无论他三年前所做的事情,还是现在和谢氏来往的事情,都足以令他和赵氏万劫不复。 他只是不愿意盛京再流血了。 因为流的血已经足够多了。 萧缭上了马车,很快就消失在巷子里。 赵不凡看着雪地里的车辙印,看着白雪簌簌下落,很快就将车辙印掩盖,第一次感受到了一股刺骨的恶寒,萧缭知道他和谢氏秘密来往的事情,知道泉城发生的一举一动,他甚至和他先后脚抵达庭院,他也知道大剑师病危的消息! 但是这些年他一直按兵不动,掌握敌人命脉弱点却按兵不动,是何等的可怕。 他到底想做什么? 以前赵不凡觉得萧缭想做大盛朝的第一权臣,想把持朝堂,想青史留名,想做陛下最信任最亲近的人,做陛下的耳目,但是现在他不确定,他觉得这位右相大人和陛下似乎并不完全是一条心的。 他不知道萧缭要做什么,唯一知道的是,如果今夜谢景焕不走,就真的要走不成了。 赵不凡回头看了一眼风雪中的庭院,大步流星地回家,盛京即将有一场恶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要牵扯进多少势力,风雪已至,若是躲不过,他还来得及跟家人告别,来得及带着铁甲卫站好最后一班岗。 天色很快就暗沉了下来。 萧缭和赵不凡走后,谢景焕一直坐在庭院内,纹丝不动,很快周身就被白雪覆盖 ,渐渐化为一座雪人。 夜幕降临,西坊的灯火一家家地亮起来,很快就连成一片灯海。 “从小孤山上看盛京城,像是一座金碧辉煌的不夜城。我来中洲时的心愿之一,就是想在月夜下,踩着这座浮华的不夜城,一醉三四年。” 少女欢快的声音还萦绕在耳边,然而一切早就物是人非。 如今她在众生塔上应该看了十年这样的夜景,也许早就看腻了,也许,也该梦醒了。 谢景焕猛然睁开眼睛,看着廊下亮起的灯笼,沉声说道:“有几家回信?” 谢风从暗处站出来,低声说道:“七家,赵不凡去了帝宫,带着铁甲卫死守宫门,今夜不会出宫。郑家会在约定的时间放火烧钦天监,吸引目光,李家老太太病故,秘不发丧,只等着家主的命令,扶灵归乡,牵扯住守城军。 崔氏、李氏、赵氏不肯派兵,但是也没有明确回绝家主的联盟,他们应当是要再审时度势。 萧家。” 谢风脸色凝重,继续说道:“萧缭在千金楼订了一桌席面,未宴请任何人。” 千金楼距离众生塔不过三条街,是他们撤退的必经之地。就算赵不凡带着铁甲卫死守宫门,不出宫,但是萧缭手下有100弓箭手,都是军中箭弩,这是明面上的战力,暗地里守着众生塔的暗卫营,更难对付。 这可是高祖陛下亲手培养起来的暗卫营,那些人全都是死士。 第709章 剑出鞘 “千金楼?”谢景焕如若没有听到那些可怖的战力,淡淡问道,“还是以前那家千金楼吗?” 谢风低声应道:“是,只是酒楼早就倒闭了,这些年如同被人遗忘了一般,没有人接手,一直荒废在那里,渐渐成了一座荒楼。” 盛京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一座酒楼,而且还是当年日进斗金的酒楼荒废在那里,本身就十分的诡异。 那可是风氏的千金楼,和前朝的摘星楼一样,曾经在九洲有多风光,如今就有多惨淡,摘星楼被夷为平地,再也没有高谈阔论的学子,也没有直达皇权的登云梯,如同早就湮灭的王朝一般。 谢景焕点头:“足够了。” 只要今夜钦天监的火能烧起来,朝堂的目光就会聚集在钦天监,只要李家老太太能发丧,李家发丧的队伍在城门口和守城军起了冲突,只要崔、李、赵氏在关键时刻添个乱,就足够了。 余下的路,需要他自己去走! “属下愿誓死追随家主。”谢风单膝跪地,手捧长剑,低声说道。 黑暗中,余下的十二死士现身,无声地传达着这个讯息。 谢景焕看着视死如归的谢氏儿郎,握紧手中的剑,低哑说道:“子时行动。” 他抬头看天,马上就要除夕了,过了除夕,便是第十年了。当年没有做的事情,如今也该去做了。 夜色一点点地深浓。大雪簌簌下落,盛京城很快就成为了一座雪城。 炉火滋滋地燃烧着,温烫着炉中的清酒,桌面上,酒菜未动,凉了又换,凉了又换,依旧是相同的菜品。 荒废多年的酒楼里,纵然被里里外外清扫过一遍,依旧散发着岁月腐烂的味道。 萧缭倒着温好的酒,亲自倒酒,将面前的八个酒杯一一斟满。一杯敬谷霁,一杯敬风眠洲,一杯敬明歌,一杯敬谢景焕,一杯敬将死的大剑师,一杯敬小草,一杯敬秋慕白,最后一杯敬他自己。 今夜之后,故人又要死一批,往后就更加孤独了。 萧缭将桌子上的酒撒在地上,低低笑出声来,死人就祭拜,生人就遥祝,等到他死的时候,不知道还有没有人来祭他一杯水酒? 当年相识的那些人,大多故去了,没有故去的也都要死了,这九洲有时候,真是无聊透顶啊! “大人,子时将至了。” 萧缭淡漠地点头,起身走到窗前,看向不远处的众生塔,越过塔看向其后的帝宫,乃至更远的芸芸众生。 “谢家主出庭院了。” 萧缭依旧没有动,仰头看天,有些遗憾,今夜没有月亮呢。他习惯了每到十五月圆的时候,去众生塔坐一坐,在塔下看一看明歌,有月亮的日子,明歌的心情就会好一些。陛下的心情也会好一些,而他也稍稍能睡一个安稳觉。 “大人,钦天监的火烧起来了。” 东方的方向突然冲起一阵火光,红彤彤的大火映红了半边天。 萧缭还是没有动。钦天监的这一把火怎么会够呢?不够,远远不够。 “礼部侍郎家的老太太今夜发丧,李大人带人扶灵上街了。” “发丧吗?”萧缭抬头看着安静的街道,风雪从窗户里灌进来,夹杂着一片纸钱。他伸手捡起纸钱,眉目温和,低低说道,“记得李家老太太是个和善的人,连死后都要报恩呐。” 他微微惋惜,谢景焕啊,谢景焕,他终究还是走了他师父的那条路,一条孤勇的绝路。 雪越下越大,鹅毛大雪一片片地飘下来,天地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萧缭站在荒废多年的千金楼雅间,远眺着夜色,这间雅间是当年他们来千金楼时最常来的那间,是风氏少家主的专属,记得那时候明歌要做什么,风眠洲从来都是宠着纵着,任她搅得盛京天翻地覆。 他那时候也只是明歌的小跟屁虫,每日不是吃喝玩乐就是斗鸡走马,将“纨绔”二字演绎到极致,虽然无权无财,但是很自由快乐,不像现在,一言一行都能影响无数人的生死,影响朝堂的变革、历史的走向,再也找不到当年的快乐。 很多时候他在想,他有这么大的能力吗?能担负的起这么重的担子吗?他以前最大的心愿也只是得到父亲的认可,能入朝堂做一个言官,弹劾天下贪官和不公之事。 如今他得到了权势、地位、财富,却好似又什么都没有得到。 这个世界,果然是荒谬的。他这样的纨绔子,只因为生在世家,便能踩着故人的尸骨一步步平步青云。 萧缭低低自嘲地笑,他何德何能? “大人,钦天监的火烧的越来越大了。” “大人,李家扶灵归乡的队伍和守城军起了冲突。” “大人,谢家主已经到了众生塔外围,再往前就要碰到暗卫营了。” “大人,我们出手吗?” 就算铁甲卫和守城军都被牵制,就算暗地里还有世家大族的人马按兵不动,但是萧府有自己的亲卫和箭弩队,阻拦一个顶尖剑客和13个死士,并不难。 箭弩一出,例无虚发。 萧缭神色淡漠,摩挲着手上光滑的玉扳指,看向众生塔的方向。 “大巫进宫了吗?” “亥时入宫的。” 萧缭垂眸,亥时去的话,那今晚就算皇城烧了起来,也无人敢惊动陛下。 “那我们便坐下等吧。” 萧缭说完重新回到桌前,又倒了一杯酒,这一杯酒是死祭还是遥祝,就要看谢景焕了。 下属微惊,欲言又止道:“大人,谢景焕乃是九洲顶尖的剑客,据说已经一只脚踏入了大剑师的境界,若是箭弩队不出动,光凭着暗卫营,只怕未必拦得住。 要是众生塔出了事情……” 后果不堪设想。 萧缭摩挲着杯盏,没有说话。时间一点点地流逝,雪越下越大,钦天监的火光已经烧红了半边天,守城军也没有出动,除夕将至的盛京城里,家家户户都紧闭窗户,不敢探头。 即使是打更的更夫和巷子里的狗都知道,这是一个不寻常的夜晚,无人敢夜里出行,因为出去了便是死。 萧缭算着时间,放下手中的杯盏,淡淡说道:“箭弩队出动!” 这个时间点,暗卫营的人应该死的七七八八了,当然谢景焕带来的那些死士应该也没几个活人了。此时出动,正好能拦下谢景焕,又能将陛下的暗卫营消耗殆尽。 只是事情真的能这么顺利吗? 萧缭看着外面絮絮扬扬的大雪,不知道为何心头浮现一丝的不安来。 * 众生塔前,谢景焕的剑已经卷起了无数细小的缺口,脚下的尸体越多,前进的脚步就越慢。 他强忍着嘴里的腥甜,没有回头看,不能回头,这条路一旦走了就只能一路往前走,直到登上众生塔。 否则今晚所有参与的家族和势力,还有他身后倒下的死士,都会死不瞑目。 “家主,还有暗卫。”谢风有些麻木地擦拭着嘴角的血迹,看着第七波涌出来的暗卫,险些咬碎了牙,高祖陛下到底在众生塔四周布防了多少暗卫? 他们已经数不清杀了多少暗卫营的人了。 帝宫到底培养了多少这样顶尖的杀手刺客?若非他们是从地宫的训练营里厮杀出来的,此刻躺在地上的就是他们了。 “不是暗卫营的人。”谢景焕俊秀的面容已经染血,握着铁剑的手隐约有血一点点地滴落到雪地里,很快就消失不见。 他抬眼看向周身都隐在披风里的人,敏锐地意识到这人不是暗卫营的人。 “四十二名暗卫。”他低低地开口,他数了,前面六波,一共出现了四十二名暗卫。这应该是秋慕白大半个暗卫营的战力了。 这些暗卫全都是以一敌百的顶尖刺客,战力远胜于铁甲卫,所以人数绝对不会过百。余下的暗卫还要守护帝王,这些应该是众生塔附近的全数了。 所以,第一波出现的不是暗卫,是那些隐藏在盛京的世家势力或者是萧缭的人。 “谢家主好强的眼力。”隐身在黑暗中的人往前一步,阴沉地笑出声来,“老夫确实不是暗卫,陛下部署在众生塔附近的暗卫尽数都死在谢家主的剑下了。 谢景焕,你不愧是半只脚踏入大剑师的顶尖剑客。” 男人声音犹如砂纸摩擦地面一般难听。 谢景焕皱起眉头,冷冷说道:“无名鼠辈,也配喊我的名字。” “若是之前,老夫自然不敢喊谢家主的名讳,只是今夜,你们血战暗卫营,十四人死七人,余下的也都是残兵败将,一个个身受重伤,马上都要去见阎王的人了,老夫有何不敢?” 那人怪笑起来,声音透着一股子腐烂的气息。 谢景焕右手挽剑,剑气照亮黑暗中的一角,露出那人黑色拖地的长袍,袍子上绣着古怪的红色眼睛图案,乍一看犹如双目泣血,两人触目心惊。 那人吓得往后退了一步,黑暗中数十道身影出现,这一次数量是暗卫营的两倍有余。 谢风和余下的六名死士握紧刀剑,全身紧绷,目光沉沉地盯着为首的黑衣人。 “家主,这不是一拨人,是三拨人。”谢风低声说道,这些人数量虽然多,但是分别呈三个方位,像是楚河汉界一般,围剿之势中带着戒备,是三个势力的人马。 这些人分明是来捡果子的。 谢风睚眦欲裂。这些人等着他们和暗卫营拼的两败俱伤之后,再出现,目的就是想利用暗卫营消耗他们的实力,再坐享渔翁之利。 今夜守城军被李家拖住,钦天监大火烧红了半边天,只要宫门不乱,铁甲卫绝对不会出宫,高祖陛下麾下最强的铁甲卫、守城军、暗卫营都在家主的算计之中,但是现在出现了第四方势力。 这股势力不用想,必然是隐藏在盛京的世家势力。 这些该死的世家叛徒,没有胆量结盟,倒是有胆量背叛。 谢景焕眯眼,冷冷说道:“听闻这两年,高祖陛下身边除了最信任的右相大人,还有一人,那人十分的神秘,出入都罩着黑色的披风,只在夜间出入帝宫。 有人说那是陛下最宠爱的女人,也有人说那是陛下昔年的旧友,还有人说陛下身染怪病,那人是入宫为陛下治病的。无论传言多么荒谬,有一件事情是共识,就是那人的黑袍上绣有泣血的眼睛图腾,阴森鬼气,不像个活人。 大巫,我有说错吗?” 南疆大巫怪笑出声,脱下披风的帽子,露出一张阴森可怖的面具来。 “谢家主,陛下早就知道你要夜袭众生塔,有反叛之心,特意让老夫在此等家主。明年今日,就是你和谢氏的忌日。” 谢景焕冷笑:“藏头遮面的东西,也配?” “配不配的,等会谢家主就知晓了。”南疆大巫取出一面古怪的人皮鼓,敲了两下,众人瞬间气血翻滚,如遭重创,险些呕出一口血来。 “家主,这鼓有古怪。” “嘿嘿,老夫这面鼓,叫做噬心鼓,乃是用童男童女的人皮缝制而成,然后血祭七七四十九天,集聚天地怨气,只要敲响,就能夺人心智魂魄,若是谢家主鼎盛时期,或许无法干扰你,奈何你今夜斩杀暗卫营在先,重伤在后。 今夜就要尔等命丧在我这噬心鼓下,再给此鼓增添大剑师的怨气。” 南疆大巫越说越激动,面具后的眼睛贪婪地看向谢景焕,要是大剑师死在此鼓之下,这人皮鼓没准日后会进化成鬼器,成为他手上最强的武器。 “大巫,跟他废话那么多做什么,趁着铁甲卫未到,直接斩杀谢景焕,就是头等功一件。 谢景焕如今身受重伤,已经是强弩之末,要是等铁甲卫或者萧缭的箭弩队到了,我们就抢不到这个功劳了。” 黑暗中,剑光闪过,那人话音未落,突然捂住脖子,双目瞪目,重重地倒在地上,鲜血瞬间染红了地上的白雪。 死士们齐齐打了一个寒颤,心生恐惧地看向街道中央的九洲剑客。 谢景焕以袖口擦拭着剑身卷起的刃口,眉眼冰冷如雪:“话太多,该死。” 第710章 黄雀在后 “剑气杀人,千里不留痕。你进入了大剑师境界?” 南疆大巫心生恐惧,齐齐后退了三步,重新躲进黑暗中。 “不对。你若是成为了大剑师,就不会只杀他一人,应该连老夫都一起杀了。”南疆大巫怪笑起来,“谢景焕,你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吧。 以剑气杀人,必会消耗你的内力和精神力,想摆一出空城计,只可惜,今夜就算血流成河,你也必出不了盛京。” “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让你死在这里吗?”南疆大巫兴奋地走出死角,面具后的双眸迸发出兴奋的光芒来。 “今夜想要你死的不仅有老夫,还有崔氏、赵氏、李氏……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与你结盟。世人皆知,这些年,你和谢氏一直是陛下心口的那根刺,只要你死了,他们不仅能向陛下表忠心,还能步步高升。 你以为你们的计划很隐秘吗?火烧钦天监,又让礼部侍郎扶灵出城牵制守城军,将铁甲卫困在宫中,只可惜,你们算来算去,没有算到世家会背叛你们吧。” 南疆大巫越说越激动,看着谢景焕犹如看着死物。今夜的局可是他的得意之作,过了今晚,他替陛下拔掉心底的刺,定然能成为大盛朝第一位国师,能将南疆大巫一脉发扬成正统。 日后天下不仅有儒家、道学,还有他们大巫一脉!那他就是大巫始祖。 “放心,你死后,礼部侍郎一家,为你火烧钦天监的朝堂官员,还有守城军、铁甲卫中的追随者全都会株连九族,还要多谢谢家主替陛下拔出这么多隐藏在朝堂上的钉子。” 谢风等人心里一阵恶寒,恨不能将这些人凌迟处死! 难怪这些年世家式微,皇权越来越集中,有这些背信弃义的背叛者,世家早就腐烂成一摊烂泥了。 这根本就是局,一个针对谢氏,针对世家的局。 谢景焕垂眸,一点一点地擦拭着伤痕累累的铁剑,抬眼看着无月的夜空,盛京看不到星星,这里的夜空不如泉城,不如南疆,没有家的感觉,只有无边的寒冷和孤寂。 他抬眼看向南疆大巫,一字一顿地问道:“我与你有仇还是有怨?我的剑,从不斩冤死的亡魂。” 南疆大巫桀桀怪笑道:“无仇又无怨。一鲸落万物生,只是谢家主一死,能造福半个九洲的世家大族,能让老夫开创巫学一派,比肩儒道,功德无量啊。” 谢景焕冷笑:“尔等也配开宗立派?痴人说梦。既是如此,你死在我的剑下,也不算冤。” 他执剑,冷冷说道:“谢氏儿郎,随我血战杀敌。” “是。”谢家死士热血沸腾,齐齐拔剑。 南疆大巫重新退到黑暗中,嗓音尖锐地叫道:“快,杀了他,诛杀谢氏者,赏黄金万两,良田百亩,官拜三品。” 黑暗中的死士犹如潮水一般涌向谢景焕等人,鲜血很快就染红了街道上的积雪,血水蜿蜒地流淌向沟渠。 第一拨,第二拨……谢景焕看着身边不断倒下的死士,眼底变成了血色的世界。 “家主……”谢风击退第三拨死士,挣扎着靠近谢景焕,悲壮道,“人太多了。” 他们想用人命耗死他们!还有那个诡异的大巫没有出手。 谢风想说,退吧,家主!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但是他说不出口,他知道今夜家主必会死战不退,从踏上盛京的那一刻起,家主就没有想着孤身回泉城去。 如今莫先生病危,家主更不可能一人独自活着回泉城。 但是,人太多了!他们血战了暗卫营,又要血战这些世家叛徒。谢风心里隐隐绝望,他可以死,但是不希望家主死在这里。 再给家主几年时间,他一定会成为九洲最强的大剑师。 谢风握剑的手有些颤抖,挡在谢景焕身前,割开偷袭黑衣人的喉咙,鲜血迷了双眼,他半跪在血地中,有些看不清前进的路了。 谢风回头看了一眼,出来的十二死士,已经牺牲了十名,只剩下两人和他还在死战,而夜色中,无数的黑衣人虎视眈眈,犹如贪婪的秃鹫乌鸦,只要他们露出一丝的软弱,就会冲过来撕咬着他们的血肉,吞噬殆尽。 “继续上,他们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南疆大巫尖着嗓子叫道,看着满地的尸体,心里忍不住一阵胆寒。 “你们还等什么?”他看向黑暗中埋伏的其他势力,尖声叫道,“只要谢景焕不死,必会复仇,杀尽所有的背叛者,你们难道能逃的出大剑师的追杀吗?” 黑暗中一阵骚动,还在犹豫的势力纷纷现身,没错,今夜谢景焕不死,来日死的就是他们了! “杀了他们,他们只剩下四个人了。” 黑暗中,没有人动,众人看着横剑站在尸体中央的剑客,心里止不住的胆寒和恐惧。 无人能近他身三尺之内,所有近身的刺客尸体都已经凉了。 这就是九洲顶尖的刺客,血战至此,即使铁剑卷刃,即使黑衣被鲜血染红,依旧无人敢近身。 谢景焕将嘴里的血腥味咽下去,身体已经疲倦到极致,手中的剑钝的如柴刀,但是他知道再钝的刀,也能杀人,在鲜血流尽之前,他都不能倒下。 谢景焕看向黑暗中涌现出来的黑衣人,已经放弃数这是第几波了,今夜,盛京城内所有世家都出动了吧。 当年师父在皇族和九洲世家的追杀中,足足逃了半年,最后还逃出生天,而他只一夜,便有些扛不住了。 他不如师父。 谢景焕低低笑出声来。 众人惊悚地后退半步,看着尸山血海中的顶尖剑客,这人不会是疯了吧? “你笑什么?”南疆大巫惊惧地叫道,“谢家主,你不会以为还有救兵吧?” 谢景焕看着絮絮扬扬的飞雪,低哑说道:“万一有呢,这世上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 南疆大巫桀桀怪笑:“你果然撑不住了,人一旦寄希望于他人,就是意志最薄弱的时候。” “快,动手杀了他,他已经没有力气了。”南疆大巫双眼迸发出贪婪的光来,举起手中的噬心鼓,敲响古怪的鼓声,他早先一直没有出手,就是为了等他意志最薄弱的时候,给予致命一击。 谢风等人受到这古怪的鼓声攻击,眼前一花,似是看到了尸山血海,猛地吐出一口血来,手中的剑跌落在地,瞬间丧失了战斗之力。 “家主,这鼓声有古怪。我看不见了。”谢风只觉得面前全都是血海,无数的尸骨沉浮其中,血水似要吞没他,让他无法呼吸,无法动弹。 谢景焕冷笑一声:“雕虫小技,也敢卖弄?” 他逆着鼓声,一步步地往前走去,手中的剑低吟出声,剑气如游龙,剑光如雪,直奔鼓声而去。这些年,他日日受到心魔折磨,最不怕的就是心魔生出的幻境,这样的鼓声幻境,给当年在大月国所见的心魔阵提鞋都不配。 南疆大巫猛然发出一声惨叫,手中的噬心鼓连同五指都被削掉,鲜血淋漓。 “快,杀了他。”南疆大巫捂着被斩断的手掌,撕心裂肺地喊道。 数道黑影上前,齐齐朝着谢景焕攻去。 “家主……”谢风瞳孔一缩,绝望地喊道,想起身去拦,奈何浑身是伤,动弹不得。 谢景焕看着那些围攻而来的黑影,想提剑,右手却无力地垂下来,只能走到这里了吗?他越过那些黑影,看向不远处的众生塔,雪花一片片地飘落下来,一点点地将青色的屋檐镀上一层柔和的光芒。 下雪了。雪花真美呀。 无论暗夜中发生了多么肮脏血腥的事情,都将被白雪覆盖,明日一早,晨光依旧会照在塔尖之上,明歌醒来时,会看一眼这满是伤痕的街道吗? 他希望她不要看,这样便不会悲伤了。 他眼前闪过那些峥嵘岁月,最后看到了城墙上的身影,她执着一盏新月灯,孤身站在城墙上,等着他回家。 “对不起。”他薄唇微动,眼眸如万古深潭,手中的铁剑迸发出雪亮的光芒来,划开清冷的夜。 絮絮扬扬的飞雪瞬间被鲜血染红。 他一剑击杀围剿的刺客,震慑全场,嘶哑叫道:“萧缭,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夜色中,一道咳嗽声响起。 萧缭一身雪白的披风,抱着暖炉从街道的一头缓步走过来,雪白的狐裘大氅很快就被地上的血水弄脏。 他幽幽叹了一口气:“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件大氅,用雪白的狐狸毛做的。” 无数的箭弩从四面八方涌现出来,对准着尸山血海中的谢景焕。 萧缭带着箭弩队前来,南疆大巫和在暗处的世家势力们狂喜。 大巫双眼怨恨地盯着谢景焕,尖声叫道:“萧大人,快,杀了这逆贼,陛下定然会有重赏。” 谢风和重伤的两名谢氏死士艰难地拿起剑,挡在谢景焕身前,就算死,他们也要站着死。 萧缭看着眼前惨烈的场景,看向满身是血的谢景焕,叹气道:“我劝过你,离开盛京。” 谢景焕薄唇溢出一丝血迹,低低嗤笑道:“萧缭,死在你手上,总比死在贪婪鼠辈手上强,只不过,想杀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低声说道:“这些年在海上,我也领悟出半招剑招,名叫沧海,你将是第一个见到这半招剑招的人。” 谢景焕说完执起手中破烂的铁剑,人剑合一,瞬间漫天飞雪都被这泼天的剑气绞碎,化为一股飞雪潮汐,笼罩着半条街。 南疆大巫和暗地中的世家实力面色大变,众人被那股罡气吹的睁不开眼,心头大骇,半招剑招,就有此威力,他还没有成为大剑师,若是等他有一日成为大剑师,那么九洲何人能拦他? 那才是真正的千里杀人不留痕,来去自由。 “萧大人,快,射杀他。”大巫和隐藏的世家家主们纷纷坐不住了,从暗处现身,谁人都不敢冲杀向前,谢景焕的剑招如此之强,谁近身都能被绞成碎片,唯有萧缭的箭弩队能远程射杀他。 如此一来,最大的功劳就要落在萧缭身上,但是此刻众人也顾不得那么多,已经被谢景焕杀怕了,只想就此绞杀这位谢家主,以除后患。 “没错,萧大人,射杀他,您记首功。” “没错,不能让他活着离开盛京。” “快,杀了他。” 他们三家和谢氏结盟又背叛,一旦谢景焕活着离开,必会展开疯狂的报复,他们如何能抵得住谢氏的铁骑?必须要将他射杀在盛京。 他们拿着谢景焕的人头,必能向陛下讨到功劳。 谢景焕目光一冷,周身气息运转,一剑砍向三人。背叛者,死! 漫天的飞雪化为无坚不摧的利器,带着开山劈地的剑气,齐齐朝着三人奔袭而去。 三人脸色骤变,连忙抓住身边的死士,血光飞溅间,白雪被染的通红。 重伤使出自己最强的剑招之后,谢景焕猛然喷出一口血,再也站不住,单膝跪倒在血地里,脸色惨白如雪。 还是差了一点,没有砍了这三人的脑袋。 “家主……”谢风等人悲壮地叫道。 谢景焕将嘴里的鲜血咽下去,微微一笑,想开口,但是鲜血呛住喉咙,疯狂往外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死里逃生的三家家主吓的瘫坐在地,看着面前被斩成两半的死士尸体,双腿抖的不停,哆嗦道:“萧大人,快,快射杀这乱臣贼子……” “乱臣贼子?”萧缭微笑地咀嚼着这四个字,看着精疲力竭的谢景焕,看着满地的鲜血和尸体,面容一点点地凝重,举手,冷冷说道:“弓箭手,准备!” 泛着冷光的军中箭弩齐刷刷地对准谢景焕。 南疆大巫和世家家主们满脸欢喜,快,射杀谢景焕,结束这一场盛京动乱。 血一点,一点地滴落下来,谢景焕累到极致,感觉身体像透风的筛子,没有一处是完整的。 他双眼通红地看向萧缭,低低说道:“死在你手里,很好,很好。” 萧缭面无表情,踩着一地的积雪和血迹向前,做了个射杀的动作。 无数的箭弩破空而出,射向场地中央,越过谢景焕和谢氏死士,射向他们身后的黑衣人和世家死士。 第711章 盛世灰雪 黑暗中发出无数的闷哼声,一个个身影倒下来,鲜血汇集成河流,一点点地流向街道两边的沟渠。 雪如同疯了一般,簌簌下落,掩盖着满地的尸体。 谢风等人已经闭目等死,感受到箭弩破空而来,划破他们的衣裳,刺骨的疼痛袭来,疼…… 疼? 他们还有痛觉吗? “萧缭,你疯了吗?” 夜色飞雪中,南疆大巫看着脚底的尸体,看着被射杀一地的世家死士,就连刚才还在叫嚣的三家家主都死不瞑目地躺在地上,遍地都是尸骨,除了他,无一活口。 “你疯了?你真的疯了?”南疆大巫全身毛孔都竖了起来,惊悚地叫道,“你在干什么?” 为什么不射杀谢景焕?而是射杀他带来的人马和世家的死士? 他们是一伙的!是一伙的! 南疆大巫看着黑压压的箭弩,内心恐慌到极致,萧缭,陛下最信任的左膀右臂,朝中一品大臣,竟然跟谢景焕是一伙的。 他竟然敢残害世家家主,射杀这么多人! 南疆大巫犹如看疯子一般看着萧缭,他怎么敢?怎么敢? “我怎么不敢?”萧缭轻笑道,双手拢在宽大的狐裘披风里,面容犹如地狱里的恶鬼,微笑地吐字道,“还要多谢大巫今晚的部署,本相才能将盛京的这些乱臣贼子都尽数拔除,明日早朝,我必向圣上奏请,封大巫为功臣。” “封大巫为什么官呢?”萧缭微微沉思,微笑道,“钦天监已经烧毁了,盛京已经有了一座道塔,不如我奏请陛下推倒众生塔,为大巫另建一座巫塔,让您开山立派,比肩儒道圣人?” 言辞间尽是嘲讽和杀意。 南疆大巫跌坐在地,浑身冰凉,撕心裂肺地哭喊道:“大人饶命,饶命啊,我都是被这些小人教唆蒙蔽的。” 推倒众生塔?为他建一座巫术之塔,这不是要他开山立派,这是要他的命,要他死无葬身之地啊! 陛下近身,谁人不知道陛下的逆鳞就是众生塔和塔中的女冠。 萧缭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瘫如烂泥的狗东西,冷笑道:“本相留你一命,知道明日如何向陛下奏请吗?” “知道,知道。”大巫捧着断掌,疼的面无血色,犹如小鸡啄米一样地点头,“是崔家、李家、赵家意图谋反,被大人的箭弩队射杀……” 大巫吓的魂不附体,萧缭不是高祖,他不信神鬼,他分分钟能要了他的命。这位是真的煞神恶鬼! “杀了他。”谢景焕看着漫天的红雪,跌坐在地,呕出一口血来。 谢风等人呆滞地看着事态发展,萧缭不是来杀他们的吗?为何却将所有的世家死士连同崔、李、赵等三家的家主都一起射杀了? 萧缭若是援兵,为何要等到他们重伤将死的时候再出现? 三人看着死去的兄弟,此刻没有半点死里逃生的喜悦,只觉得这巍峨皇城,无上皇权是何等的冰冷和残酷。 人人都是棋子,人命贱如草芥。 南疆大巫惊恐地磕头求饶道:“大人不能杀我,陛下还需要我去救治,陛下离不开我……” 萧缭解下被血弄脏的狐裘大氅,下属很快就送了一件干净的大氅过来。 他看了一眼黑色的靴子,鞋子也脏了,这样肮脏的宫城啊! “他说的没错,陛下还需要他,不然刚才我就直接射杀他了。你若是不解气,就砍了他另一只手,砍了双腿也行,反正只要留一口气就行。” 南疆大巫吓得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出,生怕弄出一点响动,这位谢家主就直接砍了他的脑袋。 他带来的人尽数都成了尸体,盛京的世家势力也被谢景焕和萧缭联手杀的七七八八。还有铁甲卫、守城军未动,陛下闻了他的秘香,不到天亮不会醒,今夜的盛京城,做主的只有眼前的这位右相大人。 萧缭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然后上前看着重伤的谢景焕,摇头道:“你可真够狼狈的。” 谢景焕冷笑道:“不比右相大人雍容华贵,大权在握。” 萧缭一直没有出现,他就知道,萧缭不仅想猎杀他,还要借着今夜的事情铲除异己,他想要他重伤,想铲除盛京的世家势力,想要铲除陛下的暗卫营,还可能借着火烧钦天监一事,弹劾和他政见不合的官员,好一场大戏。 原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真正的黄雀是萧缭。 他都成了他局中的棋子。 萧缭朝他伸手。 谢景焕冷冷说道:“我浑身是血,怕脏了大人的手。” 萧缭收回手,淡淡说道:“我在你身上一直能看到谷霁的影子,他就是太过优柔寡断,才会败给高祖陛下。你也是。 谢景焕,你对自己太狠,对敌人太过心软,所以这些年,你什么事情都做不成,什么人都救不了。” 谢景焕冷笑:“你原本可以等他们杀了我,再出来的。萧缭,我一直没有看懂你,你敢放我走吗?” 萧缭摩挲着怀里的暖炉,看着一地的尸体,幽幽地叹气,没错,他确实可以等谢景焕死了,再出来铲除这些势力,谢景焕不死,难题就到了他这里。 他若是放谢景焕离开,无法对高祖陛下交代,若是杀了他,那便成了最无情寡义之人。 以前陛下不杀谢景焕,是因为他威胁不到皇权,如今谢景焕杀到了盛京,杀到了众生塔前,这就是挑衅,是反皇权,不杀难以平天下。 萧缭幽幽叹息:“你可真会给我出难题。” 他抬眼看着血色的飞雪,淡淡说道:“所以,为了救你,我要杀更多的人,只要死的人足够多,多到朝野震惊,那么你这条命就显得珍贵起来,陛下的杀心也就没有那么重了。” 他背过身去,声音渐渐冰冷:“带你们家主走,有生之年都别再踏入盛京了。这里埋葬的人足够多了,不该再多一个九洲的大剑师。” 这话是对着谢风说的。 谢风三人浑身一震,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萧缭,满盛京的敌人和杀机,这位权倾朝野的萧大人,竟然是唯一那个希望家主活着的人吗? 谢景焕:“我说过,我不会一个人走,待我烧了众生塔,带明歌离开,此生都不会踏入盛京半步。” 萧缭:“那我们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萧缭眼底皆是戾气,冷冷说道:“除非是她自己想走,否则高祖陛下会杀得九洲变色,谢氏、泉城、盛京乃至九洲世家,所有涉及人员,一个都逃不掉,包括我。” 秋慕白就是这样疯的人。 唯有明歌才能镇压住这个疯子。 谢景焕握剑的手,青筋暴起,一字一顿道:“那我们便杀了秋慕白。” 萧缭不可思议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低低笑出声来:“谢家主,杀了陛下,你来做这九洲之主吗?当年风眠洲没有做的事情,你要来做吗?” 他面容隐隐悲伤起来,他一生引为挚友的唯有两人,一人是亡国病逝的谷霁,一人是为天下而死的风眠洲,他们都是心存大义的人。 “所以这九年,你就为虎作伥,做那个伥鬼,眼睁睁地看着明歌被囚九年?看着风眠洲赴死,看着大夏亡国?萧缭,就算你救我性命,你也不过是无情无义小人。” 谢景焕动怒,猛然吐出一口血来。 “家主。”谢风眼底闪过一丝狠意,猛然出手击晕他。 谢景焕不敢置信地看了他一眼,倒了下去。 谢风扶住他,看向萧缭:“萧大人真的愿意放家主离开?” 家主不走,必是死路一条。局势瞬息万变,谁也不知道萧缭会不会改变主意,他可是在盛京一夜屠尽世家势力、心狠手辣的右相大人。 萧缭说的对,盛京可以死很多人,但是不该再多一个大剑师。 萧缭看着满身是血的四人,冷冷说道:“再不走,谢景焕身上的血都要流尽了。” 谢风咬牙,和幸存的两个死士扶着昏迷的谢景焕飞奔而去。 萧缭看着四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许久才回过神来。 “大人,钦天监的火扑灭了,铁甲卫出宫,直奔我们来了。” 萧缭:“尸体就地焚烧,就说钦天监的那场火是假,火烧众生塔才是真,万幸被大巫察觉,扑灭了这场火。” 萧缭说着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大巫,微微一笑,转身优雅离开。今夜他会很忙,忙着写名单,看杀哪些官员! 赵不凡带着铁甲卫赶到时,只见火势冲天而起,堆积如山的尸体和鲜血化为飞灰,漫天飞舞,犹如下了一场盛世灰雪。 赵不凡伸手接住天上的灰雪,看着掌心残留的血迹,猛然攥起掌心,世事沉浮,命如草芥,他有些怀念记忆里的那个盛京。 那年,他还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郎,随着祖父举家搬迁到盛京来,路过摘星楼时,看到人潮涌动,有人谈时政,有人谈风花雪月,有人谈传奇。 他挤在人潮中,看到了传奇里的世家郎君们,看到了九洲赫赫有名的女娘,看到了礼贤下士的昭和太子,还有那一个个生动的传奇故事。 后来传奇湮灭,朝代更迭,他也一点点地从那个青涩懵懂的少年郎,成为鬼见愁的铁甲卫将领。或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 逝去的永不会回来。 他们只能往前看。 人,唯有活着,才能谈一切。 一场大雪,掩埋一切。 谢景焕清醒过来时,已经是七天之后。 “家主,您终于醒了。”谢风热泪盈眶地叫道。 阴冷昏暗的房间,四处漏风,满屋子都是浓浓的药味和木头腐朽的气息。 “这是哪里?”谢景焕挣扎着坐起来,身体犹如破烂的瓦罐,碎的四分五裂,又勉强被粘在了一起,这一战是他有生之年伤的最重的一次。 他看了看四周,不是客栈,不是农家,像是猎户短暂休息的木屋,屋内只有铺满稻草的木榻和简陋的锅碗瓢盆。 谢景焕记忆慢慢回笼,看向外面的天色:“天亮了吗?” 天一亮,秋慕白得知消息,必会死死封锁盛京城。 如此一来,所有的部署,功亏一篑,功亏一篑啊! “属下该死。”谢风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咬牙说道:“家主,您已经昏迷七天七夜了。” 谢景焕浑身僵硬,有些不敢置信,七天七夜?明歌呢?还有师父怎样了! 谢景焕如遭重击,急急站起身来。 “我们身在何处?” 谢风:“沧州府。” 谢风低声说着这七日的行程,那夜萧缭放他们离开之后,他们一路向南,离开盛京,一路挑着人烟稀少的小道行走,走走停停,到了沧州府附近。 谢景焕伤势太重,一直昏迷不醒,需要疗伤和休息,所以他们也不敢走的太急。 “我们不敢入城,也不敢借宿农家,只得找这种山间的猎户木屋暂且歇脚。家主,我们目前还在沧州府境内。” 沧州府? 谢景焕眼前隐隐发黑,急道:“盛京情况如何?” 谢风头埋的更低:“我们怕高祖陛下的追兵,一路上都是走的小路,一应吃食药材都是找农家换的,没有进过城,不知道外界的消息。 家主,是属下该死,要杀要剐属下绝无二话。但是您伤势太重,营救的时机已经错过,我们,不能再进盛京了。” 若是他不打晕谢景焕,以家主的性格,必是死战不退,那萧缭必会杀了他们。 日后回泉城,娘子要怪就怪他好了,他只想保住家主的命。 谢景焕高大的身躯微微踉跄,脸色惨白,低低说道:“师父怎么样了?” 已经过了七天,时机确实错过,此刻再去盛京已经没有意义。以秋慕白的手段,此刻的盛京定然是铜墙铁壁,他们去就是送死。 谢风低头:“我们在附近的暗探都被人拔除了。” 他们和外界已经失联七日了,不仅不知道盛京的消息,就连泉城的消息也传不过来,所以他也不知道莫先生现在如何了。 谢景焕踉跄地后退一步,双目赤红,嘶哑道:“进沧州府。” 第712章 化作遍地野花 沧州府内,一片紧张肃静之气。 这几日来,沧州军出动,城内戒严,四处搜查,人人自危。起先众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以为城内来了江洋大盗,后面盛京的消息一窝蜂地传过来,就彻底地瞒不住了。 “你们听说了吗?最近朝堂动荡不安,钦天监的一场大火烧掉了半个朝堂。” “我听说崔、李、赵三家家主都命丧火场了,陛下病重,三家都不敢挂白幡发丧,直接草草葬了了事。” “何止是崔李赵三家家主,听说当夜死了十几个朝廷大员,第二日萧国公弹劾的名单有这么长,说是工部偷工减料造成的……还参了铁甲卫的总统领,说赵不凡拥兵自重,明知道起火却袖手旁观,真不是东西啊。” “这事跟工部有个锤子关系,萧国公素来跟工部、户部不合,这摆明了就是借机铲除异己……” “钦天监起火,朝堂两派厮杀跟我们沧州府有什么关系?怎么沧州军跑到城内来四处搜捕?这里面肯定还有文章!” 茶馆酒肆内,众人小声议论着,沧州府离盛京不算远,当年高祖陛下就是从沧州起势的,沧州算是高祖陛下的老本营,这些沧州军已经有数年不曾出动了,必是出了大事。 “我听说啊,只是听说,当晚钦天监的大火只是幌子,当夜城内有大事发生,据说死了很多人,雪都被染红了。听说有人想火烧众生塔。” 众人猛然一默。 火烧众生塔?这不是自寻死路吗?陛下就差将那座塔当神明一样地供着,这不是在烧塔,这是在弑君!难怪朝堂动荡,火都烧到了沧州府来。 “查出来是什么人吗?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在盛京城内放肆?铁甲卫是吃素的吗?守城军呢?都没有动静吗?” 众人再次沉默,全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不对劲,大大的不对劲。当夜发生那么大的事情,铁甲卫竟然毫无动静,难怪萧国公要参赵不凡,守城军也没有动静,加上死了三个世家家主和十几个朝廷大员,这水深不见底啊。 “我听说是冲着那位女冠来的,好像是泉城……” 有人想吐出那两个字,结果被身边人狠狠打断。 “兄台,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 “就是,就是,祸从口出啊,也别连累一些无辜的人。” 行商食客们纷纷点头,这几日随着沧州军进城的还有一个传言,传言说陛下痴念众生塔里的那位女冠,偏偏那女冠和当年九洲第一风雅公子的风郎君已经有了白首之约,陛下求而不得,就将那女娘逼上了众生塔,自囚十年。 谢家主和风眠洲一向交好,世人皆知,当年谢景焕能从谢氏中杀出一条血路,坐稳家主之位,背后就是因为有风氏的支持。 所以有传言说,盛京之祸乃是谢家主亲自北上,为救挚友之妻而发起的。 这件事情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大家又不傻,觉得八九不离十。 这些年来,谢氏偏安一隅,开通海贸商贸,素有侠名,不仅收留九州游侠,还收留很多无家可归的难民,备受赞誉,若是这样的流言传开,陛下的铁骑踏平泉城,那九洲会有多少人家破人亡,又会掀起怎样的巨浪。 唠嗑归唠嗑,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 “你们没听说吗,泉城也发生了大事,听说那位大剑师亡故了。”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情?” 众人大惊。 茶楼角落的雅座里,谢景焕手中的茶盏摔的粉碎,猛然吐出一口血来。 谢风脸色也陡然惨白起来,莫先生亡故了吗?这,怎么可能?离开泉城之前,他和家主前去草庐巷子,莫先生还做了一桌子的饭菜,笑着送他们到巷子外。 那时,莫先生气色极好,根本就不像是重病的人。 谢景焕眼底通红,哑声说道:“去证实一下消息真伪。” 外间犹如炸开了锅一样。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好像是正月初一的事情,听说大剑师病重好些日子了,除夕之夜谢氏没有张灯结彩,也未举办灯会。说来也奇怪,这么大的事情,谢娘子竟然没有隐瞒。” “这事如何能隐瞒,若是大剑师亡故,这可是天大的事情,谢氏应当会上奏疏,陈情此事。” “你是不是傻,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谢氏瞒都来不及,怎么会奏疏陈情,陛下这些年忌惮泉城,就是忌惮这位大剑师啊,大剑师若是亡故,泉城就麻烦了。” “消息都传到了沧州府来,谢氏也未澄清,看来是真的了,那可是九洲唯一的大剑师,游侠传奇啊。天下不太平了。” “也未必,陛下病重,盛京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朝廷大员死的死,囚的囚,世家家主死了都不敢发丧,盛京自顾不暇,一时之间应当是顾不上泉城的。” “今年真是怪事,感觉怎么像是灾年,开年就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不祥,不祥呐。” “家主。”谢风一脸忧心地看着谢景焕,“您可要保重身体,您要是再出事,娘子一定会受不住的。” 谢景焕双眼通红,五指死死地攥着桌沿,哑声道:“买好干粮和药材,我们连夜赶回去,没准还能赶上师父的头七。” 谢风红着眼睛,不忍说,今日已经是第六日了,就算他们日夜兼程,也是无法赶上莫先生的头七的,况且沧州军还在城内四处搜寻,必是冲着他们来的。 家主伤势这般严重,五脏六腑俱伤,就连剑都拿不稳,如何受得了日夜兼程地赶路? “或许,或许,这只是小草混淆视听的伎俩。”谢景焕喃喃自语道,“谢风,你说,是不是我们失去联络,小草担心我们,才放出这样的消息来?故意混乱视听的? 师父未必会出事。他可是大剑师。” 谢风低头落泪,死死地握住家主的手,免得他自伤。就算娘子想联系他们,想放出假消息混淆视听,也绝对不会放出这样的消息。 莫先生是娘子最亲的亲人了,没有人会愿意拿亲人的性命开玩笑。 况且大剑师之死,九洲震动,无人承担得起后果。 谢景焕死死地攥着桌沿,手背青筋暴起,隐约抠出血迹来,许久才强撑着身体,戴上斗笠,丢下茶钱,和谢风下楼。 他站在寒冷的沧州府街道,看着雾蒙蒙的阴霾天,满目苍凉,不知身在何处,又该去往何处。 * 泉城。 “娘子,时辰到了。”赵嬷嬷小心翼翼地扶起守灵的小草,低声提醒着。 莫先生的灵堂并未设在谢氏,而是设在了草庐巷子。这些天,大长公主、娘子还有崔郎君等人轮流为莫先生守灵,世家和百姓家家户户都前来祭拜,满城悲痛,尤其是那些游侠们,各个都披麻戴孝,要送莫先生最后一程。 家主至今未归,今日发丧,若是由娘子主祭,终是有些不妥,这些日后也会成为攻讦谢景焕的借口,所以今日由大长公主殿下主祭。 小草双腿跪的有些麻木,撑着赵嬷嬷站起身来,看了看灵堂,又看向外面灰蒙蒙的天际,第七日了,他还是没有赶回来。 这些天,如同做梦一般,消息乱糟糟地传来,所有事情都凑在一起发生,她想流泪痛哭,却一滴泪都哭不出来。 原来人悲痛到极致,是真的哭不出来。 她一日一日地盼着,从年前盼到除夕,又从除夕盼到正月初一,他没有赶回来,盛京的消息纷乱地传来时,她就猜到了他的想法。 他想搏命一回,想带着明歌一起回来,那一刻,她不知道是该欢喜还是悲伤,这么多年了,接回明歌是她的执念,也是谢景焕的执念。 她明明应该欢喜,却也从这无望的执念中看清了人心。或许在他心目中,没有任何人能比得上明歌,她不行,六长老不行。 这样无望又清醒的情感日夜折磨着她,渐渐的,折磨到麻木,折磨到心如止水。 “还是没有消息吗?” 谢雨摇了摇头,犹如霜打的茄子,内心沮丧到极致,家主和长兄自盛京那一夜之后就杳无音信,从盛京到江南的暗探也尽数失联,应当是被人连根拔起了。 盛京那边大洗盘,血流成河,家主失踪,至今都未归,连莫先生的头七都没有赶上,他都不敢想后续的事情了。 “娘子莫担心,盛京到泉城本就路途遥远,就算日夜兼程也无法十日内赶到,咱们再等等,再等等。”赵嬷嬷宽慰着,有些提心吊胆。 这段时间娘子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一手包办了莫先生的后事,大长公主殿下也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她顾的了这头,顾不了那头,总觉得要出大事。 家主再不回来,一定会出大事。 谢雨沮丧道:“娘子,家主和我哥会不会出事?听说盛京死了好多人。” “谢雨,你去外面看看,若是沿途各家都设了路祭,记得都记下来。”赵嬷嬷看着小草惨白的脸色,连忙打断这小子的话,如今娘子全靠着一股信念在撑着,这小子再胡说八道,她就打发他回谢府去。 “哦。”谢雨眼圈发红,“家家户户都设了路祭。我只要出去就会被游侠们抱住痛哭,阿嬷,你都不知道,游侠们把官道都堵住了。” 众人沉默,谢氏儿郎们齐齐低头,眼圈都红了起来。 赵嬷嬷低低叹了一口气。莫先生的事情瞒不住,娘子心力交瘁,无力去瞒,也不想瞒。现在惟愿家主能赶回来,不然这么一大摊子事情,全靠娘子一人,不行的。 人心若是冷了,失望了,便再也捂不热了。 小草:“阿嬷,去请婶婶吧。” 谢雨急道:“娘子,真的不等家主了吗?万一,家主正在赶回来的路上呢?家主若是没送莫先生一程,一定会悔恨一生的。” 小草脸色苍白,淡淡说道:“人生如梦,终有梦醒的时候。他若活着,此刻定然会和我们一起送六长老走,若是死了,我定然会找到他的尸骨,将他葬在六长老身侧,师徒同归,也就无所谓悔恨不悔恨了。” 赵嬷嬷脸色微变,扶着她,低低说道:“娘子莫要说这样的话,家主定然安然无恙,否则盛京的消息早就传过来了。家主许是受伤,在路上耽搁了,娘子还在这里,家主无论如何都会赶回来的。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就算为了孩子,娘子也要保重自己。” 谢雨用袖子擦了擦眼泪,重重地点了点头,没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家主一定会没事的。 小草低头,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哑声说道:“走吧。” 莫先生出殡,莫夫人主祭,谢家娘子和谢氏儿郎随行。 天色暗沉,不知何时飘起了飞雪。 队伍出了草庐巷子,只见泉城百姓全都从屋内出来,挤满了街道,满路都是各家设下的路祭,从草庐巷子一路蜿蜒到城门外。 主家未哭,路上无人哭泣,百姓们披麻戴孝,遥遥祭拜着这位守护了泉城十年的大剑师,那位笑起来如沐春风,喜欢给娘子买蜜饯,喜欢钓鱼,喜欢调解家长里短,喜欢坐在屋顶上喝酒的莫夫子,从此便要永远地离开他们了。 人群里,不知道谁小声地哭了起来,最后哭声一片。 队伍一路出了城,城门外,九洲游侠们齐聚在昔日的剑阵外,送莫先生最后一程。 官道上黑压压的都是人,有些是游侠,有些是附近的百姓,也有些是其他郡县的百姓,拦住了送行的队伍。 小草听着人群里的哭声,有些麻木地看了看前面的大长公主殿下,见婶婶一声未哭,又生出了一丝力量。 队伍一路朝着城郊的道观走去。 游侠们纷纷让路,跟在队伍后面,一路跟着。 大月国的习俗,人死如灯灭,他们会将族人火化,然后建一座花草冢,仅此哀思。小草本想送六长老回大月山,人死了,总要落叶归根的。 只是六长老自己选了泉城城郊的山上,说将他的骨灰撒在山间,再在道观边 建一座花草衣冠冢,这样来年,他便能化作漫山遍野的野花,若是她们想他了,便来山上看看遍地的野花。 他也能日夜看着他守护的城池。 小草双眼酸涩,若是有一日她死了,她才不要葬在泉城,她想回大月山去,远离中洲的人和事,如此才能得到内心的宁静。 第713章 虚度光阴 元景十一年的春天,冷如寒冬。 谢景焕赶回泉城时,已经是正月尾。 “今年的天气真是古怪,2月里冷的跟冰窖似的,奇哉怪哉!” “听说今年是大灾年,天灾人祸不断,没见盛京的众生塔都险些烧掉了吗?天底下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发生的?” “我觉得那塔早晚得烧掉……不是好兆头……” “今年是灾年无疑了,大剑师都病逝了……” “听说大剑师出殡的时候,满城相送,独独没见谢家主和心腹谢风,都说他们凶多吉少,有可能死在盛京了。” “那谢氏岂不是只剩下谢娘子一人?” “别瞎说,谢娘子身怀六甲,最听不得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情……” 谢景焕策马入城时,有只言片语传入耳中,闻言一愣,猛然勒紧缰绳,险些从马上摔下来。 “家主?”谢风翻身下马,牵住有些狂躁不安的马,“已经传信回谢府了,小雨应该马上到。” 说话间,只见谢雨带人一路狂奔而来,看清马上的人,喜极而泣,跪在地上哭道:“家主,您终于回来了。” 谢景焕还沉浸在小草怀孕的震惊中,有些木然地看着谢氏护卫队跪了一地。 他下马来,朝他们身后看了看,没有看到小草。 “起来吧,回谢府,不,先去草庐巷子。”谢景焕声音嘶哑,想去谢府见小草,又惧怕见到她,想去草庐巷子,又想起师父早就不在那里,不知道葬在了哪里。 “家主。”谢雨抹着眼泪,说道,“莫先生不在草庐巷子,在城郊的道观山上,那里有一座草花衣冠冢,莫夫人如今也住在山上道观,还有,娘子也不在谢府,莫先生头七那日就回西郊庄子了。” 谢雨哽咽道:“娘子说,以后谢府的诸多事情都由家主做主,她不想管,也不能管了。 家主,一定是崔郎君嚼了舌根,想让娘子安心养胎,这才哄骗娘子回了西郊庄子。” 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砸的谢景焕身形不稳,只觉得天崩地裂。他离开不过数月,感觉整个世界都变了。 “先去城郊,祭拜师父。”谢景焕说完,剧烈地咳起来。 谢风焦急地上前来,想扶他。这一次,家主重伤未愈,天寒地冻地奔波赶路,到江南府就直接高烧不退,病情险恶,险些丧命,如今回到泉城,一切还是晚了。 感觉就像是造化弄人。 “家主,小心身体。” 谢景焕摆了摆手,重新上马直奔城郊。谢风谢雨一行人跟着。 谢雨有一肚子话要问,想问盛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想问家主为何到今日才回来,想说这些天泉城发生的事情,只是看着脸色煞白的谢景焕,又见兄长重伤未愈的模样,只得忍住所有的疑问,派人去西郊庄子通知娘子,家主平安归来。 城郊南山道观,自从大剑师的衣冠冢葬在南边不知名的山上之后,连带着小道观都火了起来,如今这座山被游侠们取名为“剑山”,山上的道观也香火旺盛。 谢景焕奔至山上,只见师父的衣冠冢在最向阳的山坡上,在一棵百年的老树下,树上挂满了祈福的布条和铃铛,风一吹过,叮叮铃铃的铃铛声,便传遍山野。 谢景焕看着花草建成的花草衣冠冢,看着木色木牌上刻着的名字,“噗通”一声跪下去,悲从心来:“师父,弟子不孝!” 他回来晚了。 谢风示意众人都退的远远的,一脸严肃地问着谢雨:“娘子为何去了西郊庄子,说实话!别再编排崔玉壶。” 如今莫先生去世,家主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只有娘子了,若是兄妹再离心,他简直不敢想! 谢雨抠着手指,小声说道:“从莫先生病重之后,娘子一直在等家主归来,但是家主迟迟不归,莫先生去之后,娘子就无比伤心,加上有了身孕,不能操劳,就搬到西郊庄子了。 不过我听银杏说过,娘子是心灰意冷,才离开的。 哥,你快让家主去负荆请罪,请娘子回来吧,不然这个家就要散了。” 谢风沉默许久,问道:“娘子怀的是崔玉壶的孩子?” 自从去年中秋之后,他被家主派往蜀地罗城一带,后来又前去盛京和家主汇合,算起来已经有半年未回来了。 这半年期间,一定发生了别的事情。 谢雨瞪大眼睛:“自然是崔郎君的孩子,虽然我平时很瞧不上崔玉壶,但是娘子这些年,身边并无其他人啊,不然我早就劝娘子和崔玉壶和离,另嫁了。” 谢风欲言又止,见弟弟终究没有领悟他话里的意思,低低叹了一口气。 算了,那些都不重要。谢雨有一句话说的对,家主确实得负荆请罪,请娘子回来,否则这个家就真的散了。 他和众生塔的那位女冠接触不多,但是这些年,女娘对谢氏如何,对泉城如何,对家主如何,他们都是看在眼中的,家主也将娘子和莫先生当做至亲看待,只是为何走到今日的局面,实属唏嘘。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或许,家主从未看清过。 “家主这一次伤势严重,中途无比凶险,是强撑回来的,你派人去庄子上,将家主说的只剩下一口气,余下的只能慢慢来。” 他怕娘子说出什么刺激的话来,到时候就是两败俱伤。 谢雨闷闷说道:“赵嬷嬷连我都不准进西郊庄子,说娘子要安胎,所有人都不准去打扰,我也好些天没见到娘子了。哥,这一次,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谢风沉默,这一次,确实不一样了,因为大剑师亡故了,因为盛京血流成河,因为家主搭上了半条命,拼上了一切都没有带回那位女冠,因为娘子有了身孕,所有的事情堆积在一起,唯有两字可以形容——“致命”。 * 谢景焕回来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西郊庄子。 崔玉壶大喜,一路奔至小楼,喊道:“娘子,谢家主回来了,没缺胳膊少腿,平安归来。娘子这下应该放心了吧。” 这么多天了,终于有了一个好消息。 谢景焕平安归来,泉城又有了主心骨。 崔玉壶这些天一直住在西郊庄子,小草有了身孕,他比任何人都要高兴,即使这个孩子不是他的,即使这种事情放在话本子里,他要被人指着鼻子骂无能软弱,骂绿龟帽,但是那又如何? 当年他穷困潦倒,尊严被人踩在地上践踏,全家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这些人又在哪里?若非有娘子,也不会有今日的他。 所以他愿意一辈子护她周全,也护她的孩子周全,只要她想做的,他都支持。 “娘子,谢家主平安回来了,你不高兴吗?”崔玉壶见她呆呆地坐在窗前,明明有了身孕,小脸却日渐消瘦,连忙上前去关了窗户,说道,“你身子本就弱,若是吹风受寒,不能喝药,岂不是要白白遭罪?” 他说着有些生气,不是生她的气,而是生自己的气。 自从莫先生去之后,娘子这些日子一直郁郁寡欢,每月来问诊的大夫都隐隐摇头,再三叮嘱,说她郁结于心,身体渐虚,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十分的凶险。 只是娘子对这个孩子视若珍宝,他也只能替她扛着。 小草半天才恍惚地回过神来:“他回来了?” 她该高兴的,只是这些年以来,日夜梦里都是他,曾经以为浓烈到不畏生死的情感也麻木的如同墙角凋零的牵牛花。 她有一点欢喜,却只平淡地点了点头:“回来就好。” 崔玉壶见状愣住,总觉得她的情绪过于寡淡,好似世间的悲喜都离她远去,他甚至希望她能大哭一场,发泄掉内心压抑的情绪,而不是像眼前这样无悲无喜、无欲无求。 崔玉壶捏拳说道:“听谢家人说,谢景焕身受重伤,回来时只剩下一口气了,现在人在南郊的山上,可能晚点就要来看你。 娘子,你,还回谢府吗?” 虽然他并不喜欢娘子回谢府操劳,但是在谢府的日子,她至少是开心的,每日都是忙忙碌碌,充满了干劲和希望。 回到西郊庄子,他总觉得娘子如同庭院内的鲜花一般,日渐凋零,令他隐隐害怕。 小草摇头:“你请大夫去给他看看伤,谢府的库房内不拘药材,能用的都给他用上,我累了,想休息。” 她起身去床上躺着。 崔玉壶见她偏着头,靠在床榻之上,隔着帘帐的身影清冷柔美,低低叹了一口气,走出房间,却见着天色不知何时暗了下来,窗台上、屋檐下都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下霜了。 二月里下霜。 这气候反常到极致。 谢景焕是暮色沉沉的时候,到了西郊庄子。 他马不停蹄,连水都没有喝一口,直接从山上道观到了西郊庄子,人到的时候,脸都是惨白无血色的。 赵嬷嬷下午就接到了消息,见他这般惨状,哪里还有心怪他,只怨造化弄人,上天不公,竟然这样折磨好人。 “家主稍坐坐,吃些粥米小菜,补充一些体力,娘子此刻小睡未醒,待娘子醒了,我即刻就来报。” 赵嬷嬷吩咐丫鬟将一早就备好的清粥小菜端上来,这样熬下去,谢府又要办第二桩丧事了。 谢景焕毫无食欲,只是小草未睡醒,他只能呆坐着,潦草地喝了一些热水,食不下咽地喝了一小碗粥,便再也用不下了,就一直坐着等,看着满庭院的白霜,一时之间恍然若梦。 “家主喝了两茶盏热水,吃了一小碗清粥,粥里放了肉糜和小菜,娘子放心,外间都有大夫在候着,家主定然不会出事的。” 小草许久才吭声:“嗯。” 没让他进来,也没说不见,就这样虚度着光阴。 一个枯坐在落满白霜的庭院内,一个倚靠在重重帘帐内,隔着一扇门,一座屏风,恍如隔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赵嬷嬷出来低声说道:“家主,娘子醒了。” 谢景焕猛然站起身来,踏过那高高的门槛,进到屋内,只见内室里,灯火明亮,窗外月光皎洁,不知道是月光还是白霜照亮了窗户,小草坐在屏风后,未曾露面。 谢景焕踏出去的脚步一顿,看着那扇屏风,声音微颤:“小草。” 她如今都不愿意见他一面了吗? 谢景焕眼眸通红,攒紧掌心。 小草沉默了数秒钟,明明心如死水,眼圈却不知不觉地红了,肚子里的孩子猛然踢了她一脚,她悲喜交加,那一瞬间对他的恨意突然就消散了许多。 “听说你平安回来,我很高兴。”她低低地开口,苍白的薄唇微颤,眼里含泪,“我如今身子重,见不得杀戮之气,就不与你见面了。 等孩子……” 等这个孩子生下来,那时应当没有那么痛苦了吧。这些苦难终将都会过去。 谢景焕高大劲瘦的身子一颤,杀戮之气! 是了,他满身都是杀戮之气和血腥之气,见了面,会吓到她,也会吓到孩子。 他有些局促地后退了一步,哑声道:“对不起,小草,你还好吗?” “嗯。”她轻轻地点头,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 “孩子多大了?” “三个月。”她少说了一个月。 谢景焕脸色微微苍白,高大的身子微微轻颤,许久低低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小草,你好好的。” 日后这个孩子便是泉城,也是谢氏的希望,也是他的希望。 他突然之间,发现人生过半,一无所有。他好像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谢景焕内心悲苦惶然,自嘲苦笑。 “等孩子出生了,我就是他舅舅了。” 小草攒紧手中的袖摆,一阵心悸,唤道:“阿嬷。” 赵嬷嬷在外间低低应了一声。 “夜深了,送谢家主回去吧。” 谢景焕身形踉跄了一下,起身告辞,他转身退出内室,走了两步,忍不住回头看去,见她坐在屏风内,身影绰约,看不真切,想上前去,摸着她的头,说,小草别哭。还有他! 只是那样的念头终是一闪而过,他身形踉跄地出了屋子,想着,再等等,等她身体好些,情绪好一些,他再来看她,任她打任她骂。 她内心对他有怨有恨,是正常的,她现在有了身孕,不能受到任何的刺激。 他可以等。 谢景焕踩着一地的白霜,恍恍惚惚地出了小楼。那时他总以为还有以后,并不知道这是他们最后一面,隔着屏风,不曾道别的最后一面。 第714章 分别 小草听着他离开的动静,在屏风后呆呆地坐了几秒钟,终是忍不住起身推开了窗户,看向庭院内颀长寂寥的身影。 数月未见,他比离开时清瘦许多,一身黑衣,侧脸带伤,像是饱经风霜的松竹,周身都带着冷意。 谢景焕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小楼外,没入深浓的夜色里。 小草久久回不过神,恍恍惚惚间觉得他好似回来了,回头朝她走来,但是庭院外树影婆娑,白霜满地,空无一人。 “娘子,既然想见,为何又不见?”赵嬷嬷进来,见她站在窗前,窗户开了一条缝,忍不住低低叹了叹气。 小草回过神来,扶着窗台,低低说道:“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谎言总有被戳穿的一日。 以前她藏着自己的心意,克制着自己的情感,做谢氏的娘子,如今维持表面平和的一切都被打破,六长老去世,她有了身孕,谢景焕为明歌险些丧命,想怨怨不了,想恨恨不了,想爱也爱不了。 她怕自己情绪失控,将眼前最后的和平也毁掉,不如不见。 只要知道他平安归来就足够了。 “阿嬷,你让大夫去谢府诊治一下,问清楚他的伤势,要谢雨每日都盯着他休息、用药……还有……” 她说到最后,猛然住嘴。 “要谢雨来回话吗?” 小草摇头:“不用了。” 赵嬷嬷扶着她去床上躺下,低声说道:“娘子,既然选择放开,就彻底地放开,崔郎君人很是不错,娘子与他情谊不算太深,日后就算对方不可靠分开也不会伤筋动骨,若是能彼此扶持,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大长公主殿下和莫先生那样的感情,毕竟可遇不可求。 谢家主人固然是好,但是再好,也有一个致命的不好,那便是对娘子无心。不如看看身边的崔郎君,再找一个人生的希望。 赵嬷嬷见她不说话,便知道她不喜,便住嘴不再说了。 谢景焕回到泉城之后,流言不攻自破,一切回到正轨。大剑师病逝的消息也早就传遍九洲,奇怪的是,盛京一直毫无动静。 小草一边在庄子上安胎,一边收集着盛京的消息。 “朝中大换血,这一次家主被萧国公和高祖陛下一起算计了。幸好家主福大命大,逃出生天,不然泉城就危了。” “高祖陛下压根就没有病重,那些流言都是被有心人故意传出来的,目的就是想拔出盛京的世家势力,狙杀谢氏家主。” “他们还派出沧州军沿途拦截围堵,家主伤势太重,我们又被多次伏击,不然早早就赶回了泉城……” 小草静静地听着谢风的陈述,查看着近期的九洲消息,从其中抽丝剥茧,提取有用的消息。 “娘子,家主伤势真的很重,我知晓娘子如今有了身孕,不宜操劳,宜静养,但是娘子好歹见见家主,给家主一个将功赎过的机会。” 小草淡淡抬眼,看向他:“府中大夫来回过话了,他伤势虽重,但是养三五个月,必然就痊愈了。你知道我为何让你来回话,而不是谢雨吗?” 谢风心里一紧,低声说道:“单凭娘子吩咐。” “你把盛京的事情仔仔细细地说一遍。” 谢风点头,将他们抵达盛京之后发生的事情尽数说了一遍,包括如何联系暗探,如何和世家结盟,三大世家如何反水,萧缭私下面见谢景焕,以及最后心狠手辣地除掉所有人,放他们离开等等…… 小草静静地盯着,指尖轻轻摩挲着手中的密信,一点点地抽取着有用信息,最后得出一个惊人的内幕。 “萧缭和高祖陛下并非一条心,放你们走是他的私心,否则那一夜,他完全可以袖手旁观,看着你们死。” 先血战暗卫营,再战大巫和三大世家势力,他们就算以一敌百,也决计无法活着回来,萧缭是去救人的。 否则谢景焕死在大巫和三大世家手中,萧缭更有理由射杀他们,铲除这股势力,而秋慕白就能实现借刀杀人之计,如此既杀了人,又推脱的干净。 他们君臣离心了! 谢风微惊:“娘子的意思,朝堂必有纷争?” “纷争已经起了,不然高祖陛下应该趁着我们病,要我们命。如今泉城只有重伤的家主和去世的大剑师,没有人能阻拦的了铁甲卫。” 杀人的手段有千万种,秋慕白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小草微微眯眼:“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高祖陛下病入膏肓了,命不久矣。” 谢风大惊:“高祖陛下这几日日日都上早朝,面色红润、精神抖擞,不像是重病。” 小草双眼迸发出雪亮的光芒:“派人时刻盯着盛京,近期盛京必有变故。” 十年之期已到,明歌随时都能出塔,萧缭和秋慕白君臣离心,私放谢景焕,就是在为明歌出塔做准备。 目前种种都已经明了。 秋慕白绝无可能没有察觉,他至今按兵不动,只能说明,他,真的病入膏肓了,无力再掌控其他事情。 谢景焕的北上一行,虽然失败,但是却犹如一颗钉子钉入了秋慕白的心口,如今没有病发,只是时候未到。 “娘子,盛京密信。”赵嬷嬷急急地进来,将手中的机关木鸟递给她。 小草微惊,这机关木鸟?!盛京的暗探早就被萧缭尽数拔除,朝堂大换血,风声鹤唳的,最新的消息根本就传不过来,什么人竟然能用机关木鸟给她传信? 难道是赵不凡? 唯有赵不凡手上有一只泉城飞去的机关木鸟。 小草急急地取出木鸟中的密信,上面只有寥寥数语:“昨夜子时,火光冲天,众生塔毁,女冠出塔,陛下昏迷不醒,生死不知。” 小草猛然站起身来,打翻手边的茶盏,喜极而泣。十年了,这一日终于到了。 “娘子,出了何事?”赵嬷嬷和谢风见她情绪激动,齐齐问道,盛京难道出了什么大事吗? 小草将密信递给谢风,背过身去,克制着内心的喜悦,泪水却如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下来,十年,她等了十年,上天果然没有欺她,她终于等到了这一日。 谢风和赵嬷嬷看清密信里的内容,齐齐一惊。 众生塔毁?女冠出塔?高祖陛下昏迷不醒!这是天下大乱的节奏啊。 “谢风,你将消息传到谢府,告诉他。”小草惊喜交加之后,很快就冷静下来,抹着眼角,看向赵嬷嬷,“阿嬷,你去请郎君过来。” “是,娘子。”两人俱是欢喜。 谢风起身就朝外狂奔去,快马加鞭将这个好消息带给家主,难怪此次他和家主能够平安归来,原来盛京的形势比他们预想的还要严峻。 高祖陛下,真的病入膏肓,快不行了。 女冠出塔,家主得知这个消息,不知道该有多高兴。他们所受的伤,值了,那些牺牲的兄弟,也死得其所,没有白死! 谢风一走,赵嬷嬷便折头回头,低低问道:“娘子,这件事情与崔郎君有何关系?” 娘子让她去请崔玉壶,必有旁的打算。她可不会像谢风,被喜悦吹昏了头。 小草双眼亮的惊人,握住她的大手,低低说道:“阿嬷,明歌要回来了,我想离开泉城了。” 她要找崔玉壶,将和离书给他,快速地安顿好后续的事情,然后接上明歌,一起返回大月山,就算明歌暂时不回大月山,她也可以先带着孩子回大月山等她。 赵嬷嬷脸色骤变,看着她欢喜雀跃的神情,犹如十年前初见的少女,所有劝阻的话尽数都烂在了肚子里。 这些年,她是眼睁睁地看着娘子从天真无邪的大月山少女一步步变成九洲世家忌惮的掌家娘子,这其中的苦楚唯有娘子和她知晓。 娘子对泉城早就心灰意冷,如今月娘子出塔,娘子又有了身孕,一下子有了两个生的希望,她不能,也不可以阻止。 赵嬷嬷眼圈湿润,点头道:“好,好,娘子就算要回大月山,也要带上老奴,日后老奴还能帮娘子带小公子或者小女娘。” 走吧,泉城再好,对娘子而言,也是伤心之地,回到故乡,斩断情丝,也许娘子能活的自在一些。 小草破涕为笑:“这些年我早就把阿嬷当做自己的亲人,自然是要带着阿嬷的。阿嬷,我们快些收拾好行囊,还有,去找崔玉壶来。” 小草说着,有些激动地在屋子内转着圈:“带好金银细软就好,东西太多,能不带就不带了。我给明歌留的那些明珠要带上,她最喜欢这些闪闪发光的东西……阿嬷,你去请崔玉壶来。” 赵嬷嬷笑道:“好,娘子,我这就去请,娘子歇一歇,将需要带的东西就记下来。” 小草眯眼笑,没错,记下来。自从有了身孕,她精力和记忆力犹如断层一般,越来越差,不过没关系,等回到大月山,她就可以不用管这些世家之事,每日只需要操心一日三餐,然后看花看云看山间景致。 想着想着,她便欢喜地落下泪来。 崔玉壶夜里睡的晚,这几年虽然他做着闲散客,但是跟在小草身边,耳濡目染的通晓了不少世家大族的事情,见她那样辛苦,也会帮她处理世家事务。 自打小草怀孕之后,越发多愁善感,身体也越来越差,气色一日比一日差,来问诊的大夫也说不出原因来,只让静养。崔玉壶便自学医术,翻阅着相关的医书,方便在日常细微处照顾她。 “阿嬷,这么晚了,娘子找我何事?” 崔玉壶见赵嬷嬷眉眼间藏着喜悦之色,暗自惊讶,泉城难道还有什么喜事发生吗? 不应该呀,除非高祖陛下暴毙,泉城危机解除,悬在头顶的刀没拿走,有什么喜事可言? 赵嬷嬷:“郎君去了就知道了。” 赵嬷嬷领着他去烟雨小楼。 小楼里灯火通明,崔玉壶进了屋,就见小草端坐在软榻上,软榻的小桌上摆放了一大一小两个木盒子。 崔玉壶瞧着这般架势,顿时紧张起来。 难道崔家又在外面惹祸了?不应该呀,自打四婶婶给四叔生下一个大胖小子,祖父祖母整日乐呵呵的,小草有了身孕之后,一波波的礼都进了崔家,给足了崔家面子,如今一大家子都被外人吹捧的不知东南西北,哪里有空去惹祸? 若不是因为崔家的事情,那就是他的事情了。 这架势像极了之前娘子找他和离的模样。 崔玉壶见她眉眼喜忧参半,喜多过于忧,必是有好事发生。 “娘子找我何事?” 小草肚子已经显怀,行动不便,便指着桌案上的檀木盒子,柔声说道:“崔郎君,这些年,多谢你对小草的关照。 这里面一份是我们当初签的和离书,一份是我为郎君置办的房契、地契以及存在钱庄的一些微薄积蓄。” 崔玉壶早就有所察觉,此刻也不吃惊,打开檀木盒子一看,确实是当初签的和离书,另一个盒子里都是房契地契还有钱庄的钥匙。 “娘子想要离开泉城?”崔玉壶目光微微黯淡,他早就看出来,她在泉城不快乐,原以为她有了身孕,能安稳下来,没有想到,她还是要走。 小草微微惊讶,随即微笑地点头:“明歌出了众生塔,我要回家了。” “回家”二字微微上扬,带着无尽的欢喜。 崔玉壶内心失落,却又真心为她开心,想了想说道:“我送娘子回家吧。” 大月山定然是回不去的。娘子应当是回南阳郡,那边还有林氏帮衬着,怎么看都是安家的好地方,那他便随着娘子一起去南疆,一直等孩子出生,等孩子长大,他可以在南疆经商,日后若是祖父祖母和娘亲愿意,他也可以接他们来南疆…… 崔玉壶心里已经将后续三五年的事情都安排了一遍,当机立断道:“我送娘子归家。” “娘子孤身带着孩子回南疆,多少要惹来闲话,家里有一个出面的男子,能省去很多无谓的麻烦。至于和离。”崔玉壶说道,“我接受。” 只要那个男人不出现,他就一直有机会。 “娘子先去接月娘子,还是先回南疆?”崔玉壶想通之后,瞬间眉目舒展开来,微笑道,“我来安排。” 小草定定地看着他,心怀感激:“我想先去接明歌。” 十年,她等太久了,她想先见明歌。 崔玉壶点头,生怕她拒绝,飞快地说道:“那我这就下去安排,夜深了,娘子先安置吧,一应的琐事我来就好。” 崔玉壶说完,朝着赵嬷嬷点了点头,带走和离书,飞快地下去安排。 小草拒绝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对方已经脚下生风地走了。 赵嬷嬷笑道:“崔郎君倒是爽快人。” 小草幽幽叹了一口气:“潦草半生,痴心错付,算不上什么聪明人。” 她是,谢景焕是,崔玉壶也是! 都是苦命人。 第715章 生离 十年来,小草第一次夜里睡得无比安稳,像是回到了大月山的日子,梦里都是花草香和大月山的溪流汩汩声。 她在梦里低低笑出声来,梦到自己见到了明歌,两人一起回到了大月山,后来,她生下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女娘,小小的女娘在山间自由自在地玩耍,长大。 她和明歌就这样守着大月山,直到白发苍苍。 只是梦境的最后,不知为何笑着笑着,就流下泪来,泪水沾湿了枕头,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的午时。 “阿嬷,为何不叫醒我?”小草看着外面刺眼的阳光,缓慢地起身。泉城一连数日都是阴雨绵绵,又湿又冷,没有想到今日就放晴了。 感觉春天要来了。 赵嬷嬷打起帘帐,扶着她起身,吩咐丫鬟进来服侍她洗漱。 “娘子难得睡得这样安稳,就算多睡几个时辰也是无碍的。如今养胎最重要。” 小草有些心不在焉,洗漱完,一边用膳,一边不时地看向门口的方向,状似无意地问道:“阿嬷,行囊都收拾好了吗?” 赵嬷嬷:“东西太多,且要收拾一段时间呢,娘子莫急,这些东西后期都可以慢慢置办,唯一有些难办的是,娘子在泉城置办的宅子和田地需要处理变卖,需要一些时间。” 小草淡淡说道:“房契和地契一分为三,一份给崔玉壶,一份给谢府,另一份给婶婶,这些都不要了,只清盘金银细软即可。” “谢府今日没人来吗?” 赵嬷嬷摇了摇头:“我等了一上午,那边没什么动静,不过娘子放心,我已经派人去打听了,若是有事,谢风谢雨定然会来告知娘子的。” 说话间,只见丫鬟来报:“娘子,谢雨来了,说有要事见娘子。” 谢雨跑出一身汗,火急火燎地跑到西郊庄子来,以前不觉得这庄子远,如今险些累死一匹马。 可恶的是,但凡有点事情,他永远都是看家的那个!出生入死没他的份、走南闯北也没他的份,想想就很郁闷。 “娘子安好。”谢雨进来,见到一桌子饭菜,眼睛一亮,吞了吞口水。 小草示意银杏给他添一份碗筷,说道:“坐下一起用膳吧。” “好,多谢娘子。”谢雨欢天喜地,觉得今日娘子心情极好,气色好,说话声音都温温柔柔的,一点都不像平时的娘子。 果然,人逢喜事精神爽。快乐是会传染的。 家主今日也很欢喜,伤势感觉都好了一大半。 谢雨一坐下来,就扒拉了两口香喷喷的饭菜,还是娘子这里的厨子手艺好,即使是素菜都做的这般美味,自打娘子搬到西郊庄子,他就没有吃到这样好吃的饭菜了。 馋死他了。 小草见他只顾着吃,挑了挑眉:“你来找我何事?” 谢雨飞快地将碗里的饭菜扒拉完,擦了擦嘴巴,说道:“家主让我来告知娘子,他起身去接月娘子了,让您放宽心,定然不负使命。” 小草唇角的微笑微微淡去,她想到了,只是没有想到他今日就出发,他还有伤在身,刚从虎穴狼窝里死里逃生,如今又奔赴那样危险的地方。 小草垂眸,低低笑出声来,淡淡说道:“知道了。你传信与他,把明歌的行程告知我,我随后就去。” 谢雨惊的险些跳起来:“娘子怎可去?娘子有孕在身,怎可这般奔波。家主特意交代我看好家,看好娘子,娘子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家主定然要我的小命的。” “我陪娘子一起去接大姨姐。”崔玉壶从外面进来,微笑道。 谢雨恨恨地看着他,眼睛险些在他身上盯出一个洞来。要不要脸?要不要脸?都称大姨姐了!月娘子未必肯认他这个妹夫呢! 赵嬷嬷:“其实我也觉得娘子这样太过奔波劳累,不如我们去隆兴府等月娘子,这样娘子也不必如此辛苦,又能接到月娘子。” 谢雨惊道:“怎么又要去隆兴府?就在泉城等不是很好吗?家主昨夜得知消息,欢喜的不得了,连夜收拾行囊,一早就带人出发了。 如今高祖陛下病重,朝堂自顾不暇,娘子无需忧心,在家等家主和月娘子归来就好。” 赵嬷嬷看了一眼谢雨,这傻小子还是住嘴吧。 赵嬷嬷清了清嗓子:“娘子去接月娘子,是因为姐妹情深,谢家主想去接人,我们家娘子也想接人。犯不着就一定要在泉城等,隆兴府就很不错,离江南府近,没准娘子还能见一见陆家四夫人。” 谢雨一头雾水地挠着脑袋,怎么又扯上陆家四夫人?怎么他让娘子留在泉城,横竖都是错呗? 不是,这是家主的意思。 他就是个传话跑腿的。 崔玉壶说道:“隆兴府不错,北可去江南,南可去南疆,只是娘子怀有身孕,马车颠簸,我们的脚程必然会比谢家主慢很多。” 崔玉壶说着有些忧心地看着她的肚子。 小草淡淡说道:“无碍,就去隆兴府吧,我想早一些看到明歌,接上明歌,我们就去南疆。” 谢雨失声叫道:“娘子,好端端的怎么又要去南疆?” 完了,这下是真的完了。家主自打回来就吃了闭门羹,如今伤没养好,屁股没坐热,月娘子就出了众生塔,家主又带伤赶去接人,所以压根就没有跟娘子负荆请罪。 娘子气的都要回南疆了。 谢雨急的跺脚,恨不能派人快马加鞭将家主先拽回来,盛京那地方真是专克家主,家主第一次去盛京,老太爷就没了,他被谢氏前家主追杀了几个郡县才死里逃生。 家主第二次去盛京,月娘子被困众生塔,家主一路被秋慕白的人围堵暗杀,险些丢了命。 家主第三次去盛京,师父没了。 这是第四次,不会等家主回来,娘子也没了吧! 这是死克家主啊! 谢雨:“娘子,三思啊。” 她淡淡微笑道:“你先回去吧,我们明日出发去隆兴府。” 谢雨跺脚,无可奈何地回去,火速传信给家主,娘子亲自去接人了。 * 谢景焕接到消息都是第二日的事情了,接到消息的瞬间,他下意识地皱眉,觉得简直胡闹,她身体一向不好,又怀有身孕,怎么能这样奔波? 只是两人如今关系比陌生人还要冷漠,关系本就恶劣,若是再不遂她的心愿,小草必会记恨他。 她们兄妹已经十年未见了。 谢景焕低低叹气,吩咐谢风:“你留下,返程去接娘子,沿途一应事情都打点好,千万不能出差错。” 谢风微微吃惊:“娘子亲自来接人?崔玉壶和赵嬷嬷都不拦着吗?” 谢景焕低头轻轻咳了几声,感觉胸腔肺腑都隐隐作痛。 “拦不住,小草外柔内刚,性格比明歌还要刚烈隐忍,她等了十年才等到这一日,谁劝都没有用。我信不过崔玉壶,你返程去接她。” 谢风点头:“是,家主。” 谢风欲言又止地说道:“家主,月娘子出塔,行踪成谜,盛京那边必然也在追查她的下落,短时间之内,月娘子未必会露面,家主也无需日夜赶路,免得伤势加重。” 谢景焕点头:“我知道她要去哪里。” 金陵府。无论明歌去哪里,都会去一趟金陵府。因为风氏祖籍金陵,风家祖宅在金陵,而风氏如今唯一存活的人,也在金陵。 明歌必会去金陵,就看她是何时抵达,何时联系他了。 谢景焕低低地咳了起来,脸色隐隐苍白:“我先去金陵府,你带一队人去接娘子。” 谢风:“是,家主。” 谢风带走一队人马,原路返回,谢景焕看着满天的残阳,久久回不了神,许久低低苦笑。 希望这一次,他能将功赎过,接回明歌,这样小草也许就不会那样怨恨他了,有明歌在,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定会有所转圜的。 但愿吧! 谢景焕看着残阳黄土和满山的秃树,想到这些年,他们愈行愈远,最后形同陌路,小草如今嫁为人妇,为另一个男人怀孕生子,不知为何,心中苦涩难忍,只觉得半生寂寥,一无所有。 或许他生来就注定了是天煞孤星的命,注定亲缘尽断,无妻无子,孑然一身。 残阳一点点地没入地平线,暮色降临。 谢景焕拍了拍马儿,“驾”的一声,带领队伍奔往金陵府。 如今,惟愿她们姐妹能早点相聚,能过自由安宁的日子。 盛京的消息不出数日,便传的沸沸扬扬,九洲皆知。 天降神罚,众生塔倒,里面修行的女冠葬身火海,以此控诉高祖陛下的暴行。随即九洲横空出世一本《道和》,被奉为天书,里面不仅有新政阐述,而且还有晦涩难懂的道家学说,道学和新政完美结合在一起,共建了一个和谐理想的世界。 传言,高祖陛下这些年来令人称颂的新政皆出自这本《道和》,而此书出自亡故十年之久的九洲第一郎君风眠洲。 一时之间,流言纷纷,上至朝堂,下至百姓,全都议论纷纷,更有人上书要恢复风郎君的清誉和政绩,高祖陛下应该下罪己诏。 朝堂风云涌动,九洲动荡不安。 小草一行人走的极慢,走到隆兴府时,消息就纷纷地传过来。 “家主已经赶赴金陵府,去见月娘子。” “众生塔的火是月娘子放的,天降神罚也是月娘子的手法,还有那本群情激奋的《道和》也是月娘子撰写的,如今九洲人人都在为风郎君请命,让高祖陛下下罪己诏。” 谢风将消息一一汇总,久违地露出微笑。 “娘子放心,如今高祖陛下病重,失去了人心,根本无力对付我们。娘子很快就能见到月娘子了。” 小草心急如焚,从泉城到隆兴府就走了快一个月,如今谢景焕都到了金陵府,她们还在隆兴府,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明歌? “谢风,明日吩咐队伍再快一些。” 这样走一天,休息三天,什么时候才能到金陵府? 谢风果断拒绝:“娘子,不能再快了。家主有命,无论如何都要确保娘子的安全。 崔郎君和赵嬷嬷对此也没有意见。” 小草:“……” 谁能想到谢景焕竟然派谢风来接她?谢风这人认死理,连同崔玉壶、赵嬷嬷一起,硬是将行程拖的慢如蜗牛。 赵嬷嬷打帘进来,笑道:“娘子,陆家四夫人派人送信过来,说最晚明日就能赶到隆兴府,咱们就在隆兴府多休息几日吧。您不累,您肚子里的小女娘也该累了。” 谢风附和道:“没错,家主接到月娘子,定然会赶来隆兴府,娘子何须这样两头奔波,不如就在此处等候,顺便还能和陆家四夫人一起叙叙旧。” 小草一听王惜弱要来,微微惊喜,自从她嫁入陆家之后,虽然两人每年都有书信来往,但是这些年一直没有机会再见面。 九洲这般动荡不安,她却要赶来见面,实属是有心了。 “娘子,来了,陆四夫人来了。”说话间,只见崔玉壶引着一人进屋,那人脸若银盘,养的珠圆玉润,通身贵妇气派,正是多年未见的王惜弱。 小草惊喜地站起身来,只见王惜弱笑道:“你且快坐下。你如今有了身孕,金尊玉贵的人,可不敢劳烦你起身相接。” 小草欢喜道:“三娘,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明日才到吗?” 王惜弱扶着她坐下,笑道:“得知你要来江南,我就安顿好府上的事情,将夫君儿子都尽数抛下,来见你,想要给你一个惊喜,所以才晚说一日,也亏了你们行程慢,不然我们只怕要在路边的驿馆见面了。” 小草哀怨道:“这一路哪里是赶路,分明是游玩,走一日,休息三日。” 王惜弱笑道:“妹妹,你可知足吧,这是大家心疼你呢。想当初我怀玉儿的时候,陆峥哪里都不让我去,我可羡慕死你了。掌家的娘子果然不太一样。” 小草见了她,内心欢喜,心里那点焦虑和不安都消散了许多。 这段时间赶路,她身体隐隐不舒服,一直强撑着没有说,此刻王惜弱既然来了,那她便在隆兴府休息几日,再此等谢景焕和明歌。 第716章 此恨绵绵 王惜弱和小草已经有四五年没有见面,如今她为陆氏生下一个小郎君,有陆峥疼爱,有儿子傍身,在陆氏也渐渐站稳了脚跟。 这几年朝堂风云变幻莫测,盛京刚死了三个世家家主,世家势力进一步被削弱,远在太原的王家和吴郡的陆氏破天荒地逃过一劫,世家势力式微,他们这些老牌世家反而地位比之前还要尊崇,很是令人唏嘘。 “想我王家内里已经腐烂亏空的不行,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被人推崇的一日。” 两个小娘子凑在一起,难免说起家族近况。 王惜弱叹气道:“原本我还指望着王家败落,我爹走投无路,便让我娘跟我爹和离,如今真是给他续了一大口。” 小草一边喝着参汤,一边笑眯眯地看着她痛骂渣爹。 “你说盛京的那些世家怎么那么不顶用,一夜之间说没就没了,就如同玩笑一般。” 小草眼眸微深,放下手中的碗盏,淡淡说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有时候站错队伍,是要引来灭门之祸的。” 她一点也不同情那三家,他们要与谢氏结盟,结果背叛盟约不说,反过来还要置谢景焕于死地,最后被萧缭一举狙杀,只能说罪有应得。 “妹妹,不说我了,这几年我一直很担心你,还以为你没有了掌家之权,会郁郁不得志,没有想到你如今肚子都这样大了。”王惜弱看着她隆起的小腹,欢喜道,“当掌家娘子威风八面也好,相夫教子也好,咱们女娘本就不易,妹妹,你可一定要诸事想开,莫要为难自己。” 小草知道她误会了,以为这个孩子是崔玉壶的,以为她终于放弃了过往,放弃了少女时期的爱恋,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我看崔郎君对你事事体贴,原本我是不知晓你要来隆兴府的,结果他派人快马加鞭来信,说你有了身孕,有些多愁善感,望我能开导你一二,我心想,写信如何能开导你,不如我直接过来,面对面地开导你。” 王惜弱这几年婚姻生活很是如意,又摆脱了家族的桎梏,整个人更加明艳爽快,笑道:“我给你带了江南最好吃的酱肘子,还有当下最时兴的春衫襦裙,对了,还有小女娘的衣裳,我都备好了。” 王惜弱说着就让人将带来的箱笼送过来打开,里面都是江南最负盛名的丝绸襦裙,每个款式都做了一大一小。 “我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生个小女娘,不然我和小女儿一起穿这些漂亮的衣裳,那得多高兴呀。如今这个遗憾可就要靠你来弥补了。” 小草看着那些漂亮的衣裳,拿起孩子柔软的小衣裳,低低笑道:“若是生下的是一位小郎君呢?” 她也喜欢小女娘,希望她长得像明歌那样明艳快乐。 王惜弱笑道:“那我也不管,若是小郎君,三岁之前也是可以扮做小女娘,穿小裙子的,你长得这么好看,崔郎君也俊俏的很,你们的孩子不论男女肯定都好看。” 小草被她逗乐,笑道:“好呀,若是生的是小郎君,那也给他穿小裙子,定然不会糟蹋三娘的这一番心意。” 两人握紧对方的手,对视一笑。这些年相持相扶之心,尽在不言中。 至于小草为何挺着肚子来隆兴府,为何要在此地等谢景焕,王惜弱只字不提。身为世家之妇,她自然知道朝堂近期发生的大事,听说那位女冠葬身众生塔大火,所以,有些事情,她还是不知道的好。 两人久未见面,聊了许久,王惜弱又生养过,将孕期要注意的事项一一交代给赵嬷嬷,又给她备了好些她用得上的物件,如此才起身告辞。 “陆郎君来接你了?”小草有些不舍地拉着她的手。 王惜弱眼圈泛红,点头笑道:“我在隆兴府还要多待几日,过两日我再来看望你。” 身为世家妇,哪里有那么自由,这一趟她不敢说来见谢氏娘子,只拐着弯说来拜见隐居在隆兴府的国公夫人,为陆氏日后经商一事开辟路子,如此才能前来隆兴府。 小草在隆兴府的时候不能说出去,这件事情公婆都不知晓。她也是偷得这半日的功夫,才能来见她。 小草点头,柔声说道:“三娘去吧,莫要耽误了正事。” 王惜弱点头,起身告辞,走出几步又回头看她,见她素衣素颜,眉目温婉如少女,冲着她笑,忍不住回了一个笑容。 王惜弱出了客栈,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回头望去,哪里还看得到小草的身影。 “娘子,你看什么?”陆峥上前来接她,替她戴好惟帽,扶着她上马车,“和谢娘子的会面不顺利吗?” 为何娘子看起来忧心忡忡的? 王惜弱摇了摇头,低低说道:“我总感觉小草过的不开心。” 笑容是真的,怀有身孕也是真的,谢氏和崔玉壶等人对她关照备至也是真的,但是她依旧觉得小草过的不开心。 陆峥纳闷道:“不可能吧,我刚看见谢风跟在她身边,这间客栈前后都被守的严严实实,谢氏精锐不下于二十个,由此可见她在谢氏的地位,只怕比你夫君我在陆氏的地位还要高几个档次。 大权在握,又怀有身孕,事业爱情双丰收,谢娘子没理由过的不开心呀。” 谢娘子可是世家掌家的第一位女娘子。 王惜弱摇头:“你不懂,这是女人的直觉,等我们在隆兴府的事情办完,我再来看看她。” 陆峥:“好,好,好,娘子说的是!只是如今朝堂不稳,咱得低调一些,也别给谢氏惹祸。” 王惜弱点头:“是这个道理,所以等事情办完了,夫君,你先行回吴郡,我留在隆兴府陪谢妹妹。” 陆峥一秒钟垮了脸:“啊!” 他不要!他要跟娘子一起回家! * 王惜弱的到来,让小草心情好了许多,只是多日紧绷的情绪缓和下来,加上忧喜交加,多日强压的不适感却犹如潮水般翻滚而来,小草见完王惜弱的第二日就病倒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病倒呢?这一趟,我们分明走的又稳又慢!”崔玉壶急的嘴里都长满了燎泡,“你家家主呢,接到人了吗?” 谢风脸色也不太好,眉头紧锁:“家主应当今日和月娘子碰面,不出意外明日就有消息了。” “大夫,娘子怎么样了?” 两人见赵嬷嬷送着大夫出来,连忙围上来。 大夫叹气地摇头,看着两人,又深深叹了一口气:“老夫已经施针,娘子暂时无大碍了,只是……” 谢风和崔玉壶脸色齐齐变色:“只是什么?” 大夫叹气道:“娘子的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这些年,娘子本就忧思过重,心血精神消耗太多,年纪轻轻,身体就已然沉疴如老妪,如今又有了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就如同催命符,汲取着娘子的生命力,我之前就劝过娘子,孩子月份越大,她越是危险,但是娘子不肯听,如今这个孩子不到5个月,娘子……” 后面的话,大夫就说不下去了。 崔玉壶眼圈瞬间红了:“刘大夫,这些话,你之前为何不说?若是你早些说,我就算跪着求小草,也不会让她留下这个孩子。” 大夫悔恨道:“娘子不让我说,我受过谢娘子恩惠,不能说啊。娘子有了身孕之后,心情好转,病情有好转的迹象,我本以为这个孩子是催命符,也可能是救命符,想赌一把的。 即使没有这个孩子,以娘子的病症,也只有三五年的寿命了。” 谢风和崔玉壶不敢置信地看向大夫,又看向赵嬷嬷。 赵嬷嬷眼角潮湿,轻轻地点了点头,悲从心来,她家娘子,这么好的人,被这世道折磨的只剩下三五年寿命了,所以娘子才会铤而走险,才会突破世俗的约束,想要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是娘子拿命换来的。 “阿嬷。”里间传来小草虚弱的声音。 赵嬷嬷等人连忙进来。 客栈的隔音不算好,小草在里间听的一清二楚。 这件事情她早早就知晓了,她本身就精通医术,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所以才要常年问诊的大夫隐瞒,没有想到此次来隆兴府,崔玉壶竟然还请了刘大夫同行。 小草看向众人,微微一笑,低低说道:“我没事,这件事情不要告诉谢景焕。” 谢风悲道:“娘子,这件事情不能瞒着家主,当日家主没有赶回泉城,没有见到莫先生最后一面,悔恨至今,家主内心悔恨,这段时间都没有好好地养伤吃药,因为家主认为这是他该有的惩罚……若是……” 若是娘子病重的消息也瞒着家主,那…… 小草闻言,神情闪过一丝哀伤,淡淡说道:“所以我想回南疆去,只要瞒得住一时,那便能长长久久地瞒着。我回了南疆,病情没准会好起来。” “娘子……”谢风眼圈红了。 小草:“你若是真的为你家家主着想,便答应我,不要告诉他。等过几年,兄妹情谊淡去,他能接受了,再告诉他吧。” 这样,谢景焕日后一定会恨她吧。小草低低地自嘲地笑,她就是要他恨她,恨她不见他最后一面,恨她不告诉他病情,爱与恨同样激烈,没有爱,便恨吧。 崔玉壶用袖摆擦了擦眼角,哑声说道:“诸事都有我来处理,我这一趟本就打算陪娘子回南疆,隆兴府也是回南疆的必经之路。 娘子现在只需要安心养胎就好,其他的一应事情都不准操心了,包括大姨姐的事情。我们休息一日,后日就启程去南疆。” 崔玉壶难得展现霸道的一面,谢风和赵嬷嬷见状,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反驳。 “好。”小草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事已至此,无力回天。 谢风呆呆地走出客栈房间,看向外面的夕阳暮色,看向金陵府的方向,内心冰冷刺骨,只觉得家主一生悲苦,竟然没有过半点欢愉。 莫先生的死,已经要了家主半条命,若是家主得知娘子命不久矣,那剩下的半条命还能在吗? 谢风一拳打在客栈的栏杆上,内心悲愤交加,最终屈服了。 或许娘子回到故土之后,心情好转,病情也能好转起来,万一,万一,娘子说的对,只要瞒得住一时,必能长长久久地瞒着。 泉城和南疆路途遥远,消息闭塞,若是有心的话,一两年必然是能瞒得住吧。 家主如今伤势未愈,不能再遭受打击了。 谢风握紧拳头,内心已经有了决定,传讯给金陵府:“娘子改道回南疆。” 谢景焕接到讯息时,已经是一日后。 他呆坐在破落的客栈角落里,看着走南闯北的行商和旅人,听着高谈阔论声,听到了那些熟悉的名字。 “九洲最传奇的人物必然是高祖陛下,陛下揭竿起义,推翻腐朽的大夏朝,创下丰功伟绩,史书必称千古一帝。” “可拉到吧,高祖陛下那些丰功伟绩有一半都是偷来的,九洲最传奇的人物必然要数风眠洲,风少家主,可惜天妒英才,英年早逝……” “你小子不要命啦,这种话都敢说?要我说,九洲最传奇的人物要数众生塔里的那位女冠!” “我觉得是谢家主,他现在是九洲最强的剑客,传奇都是和剑客游侠挂钩的。” “我也投谢家主一票。高祖陛下高坐庙堂,哪里知道民生疾苦,风郎君逝世十年,一代传奇也早就落幕,如今九洲最传奇的当属泉城谢氏家主。” “没错,没错……若是我有儿郎,成为谢家主那样的人物,那定是祖坟冒青烟啊。” 谢景焕听着那些言论,低头苦涩一笑。原来被称为传奇是这样的感觉,可他却没有半分欢愉,当年师父成为九洲游侠心目中的传奇时,是不是也会坐在血月崖上,一壶酒枯坐到天亮。 他如今就想那样,在这富庶又荒凉的江南,一壶烈酒,醉到极致。 明歌去寻道门所在,小草转道回南疆,她们姐妹俩都有了归去的地方,唯有他,在这天地间,无处可去。 谢景焕几杯烈酒下肚,潦倒地醉倒在破落的客栈内,听到那些人争的面红耳赤,低低自嘲一笑,传奇,不过如此。 如果可以,他想用这样传奇的一生,换来一间院落,一盏灯,执灯等候的人,三餐四季温暖如春,而他会在最深的夜晚奔赴回家。 第717章 无绝期 谢景焕人生第一次放纵,烈酒下肚醉了三日才醒,醒来时,江南府的杨柳终于开始抽穗,绿草疯长。 他将那瓶决定帝王生死的丹药送去了盛京城,从前他恨命运不公、恨天道不仁,觉得善该有善报,恶人该有恶报,秋慕白那样的人活该千刀万剐,世人唾骂,只是现在他却理解了明歌的做法。 死并不可怕,让他活着承受,才是最狠的惩罚。 而他如今也活在这种惩罚中。 天大地大,他无处可去,最后只得浑浑噩噩地回到泉城,却不入城。 他一路朝着城郊的道观而去,坐在师父的衣冠冢前,祭了一壶烈酒,师父一杯,他一杯,好似师父还活着,好似又回到了一切还未发生之时,那时小草初来泉城,还是个呆萌爱哭的小娘子,整日只知道在树底下捡摔下来的雏鸟,那时候师父每日都高高兴兴地拎着二两肉回家给师娘做饭,而他,也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和期待。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切都变了呢?岁月在最温柔的日子里,埋下了一根绵长的针,而他多年来毫无察觉,钝感和痛觉在多年后一点点地觉醒,那根针刺入心口的位置,痛入心扉。 谢景焕醉倒在衣冠冢前,浑浑噩噩不知过了多少日子,直到谢风请来了大长公主殿下。 “师娘?”他从三分醉意中清醒过来,闻了闻满身的酒气,有些局促地整理了一下衣裳。 大长公主殿下身着道袍,平静地看着世人口中的传奇剑客,见他一身狼狈,清渣胡须、失意潦倒的模样,淡淡说道:“景焕,你去河边洗把脸,清醒一下。” 谢景焕如梦初醒,去河边洗了一把脸,看着湖面倒影里的邋遢剑客,低头等着师娘训斥。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从金陵回来之后,整个人就彻底地垮掉,谢氏和泉城的诸多事情不想理会,生活也不想理会,只想在这深山里,陪着师父一壶酒一壶酒地醉下去。 他以前不觉得酒是好东西,如今却觉得酒是救命的东西。 这样的他,令很多人失望了吧。 他根本不是九洲的传奇,不是大剑师,他只是一个普通却无能的人。 大长公主见他清醒了几分,坐在河边的石块上,淡淡说道:“你师父去后,我就一直住在道观里,每日抄经、做饭、洒扫,以获得内心的平静。 我不来后山,不祭拜他的衣冠冢,也不看漫山遍野的野花,仿佛这样他还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三个月了,我已经接受了,你还没有接受吗?” 谢景焕低头,双眼潮湿,哑声道:“师娘,我对不起师父,对不起明歌,对不起小草。我答应过,要好好照顾他们,但是我什么都没有做到。” 大长公主幽幽叹气,看着已经开满野花的山岗:“你师父走的时候很安详很平静,明歌有她自己的选择,她十年前选择做梦山道人,月明歌就已经死了。 你为她,为你师父做的,已经够多了。 你没有对不起他们。” 他唯一辜负的,只有他自己和小草。 大长公主见他至今依旧没有觉悟,仿佛天生就少了一根情丝,低低叹气:“这些天,你收到小草的书信了吗?” 谢景焕摇头,声音沙哑:“小草已经很多年没有给我写信了。我留了一队人在南疆,每七日会有书信传来。” 他记得小草以前很喜欢给他写信,那时候他整日奔波在外,她初初掌家,人前威风,人后都是偷偷哭的,那时候她总爱写一些琐事和解决的麻烦,然后求他夸奖。 后来,是从什么时候她不再写信的呢?谢景焕记得不太清楚了,大约是从她认识崔玉壶开始,他们之间的关系一日日地生疏,渐渐形同陌路。 从金陵回来,他本想去南疆接她回来,但是听说崔玉壶陪她一起去了,准备在南疆安家,那一刻他又犹豫了,或许回到故土,小草会过的开心一些。 他们是一家三口,而他不过是一个外人。 大长公主暗暗叹息:“小草离开的时候,过来看我,问我要不要跟她一起回南疆。我拒绝了。我想守在你师父身边。这些年人世沉浮,改朝换代,我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事情,能寻到一处老死之地,已然是一种幸福。 景焕,这些年,你一直身不由己地被人推着走,有想过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吗?” 她纵观谢景焕的一生,唯有两字可言:“悲剧”。 他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一步步地推着走上了这一条孤绝的不归路,最后落得一个九洲传奇的孤寡名声,亲人、爱人、朋友皆离他远去。 功成名就之后,他只得来这道山,在他师父坟前,祭两坛烈酒,醉生梦死。 今日就算是为了小草,她也想撕裂他的伤口,点醒他。 谢景焕呆呆地看着河里游来游去的鱼,他想要什么?他不知道,他只觉得自己甚至不如这河里的鱼儿快乐,他好似什么都有了,又好似一无所有。 只有喝醉以后,在梦里才能梦见往昔的快乐时光。 “我想回到过去,师父还在,小草还在,我们一家四口相依为命的时候。” 谢景焕眼眸微微刺痛。 大长公主叹气:“原来,你的所求里,并没有那位月娘子。” 谢景焕呆滞,明歌吗?他张了张口,他多年执念就是接回明歌啊!原来,明歌并不在他的所求中吗? “明歌对我有恩,我也承诺过小草,一定会接回明歌,明歌也是我所求。” “那接回月娘子以后呢?既是你多年执念,为何在金陵的时候,你送她前去道门?”大长公主一点一点地撕开他的伤口,“景焕,爱有很多种,无论是疯癫还是平静的爱,最终都会想着和对方生死在一处。 你对那位月娘子是这种情感吗?” 谢景焕犹如被雷劈一般,猛然抬眼:“师娘!” 没有,这些年他只想着接回明歌,让她逃离秋慕白的魔爪,从未想过接回明歌以后的事情。明歌和风眠洲情深至此,他又怎会,怎会生出那样肮脏的念头。 他只是想护她一世周全。 所以明歌前往道门时,他只能目送她离开。 大长公主殿下见他这般震惊的模样,心下了然。年轻人,终究是经历情爱太少,所以这些年竟然不懂情爱。 “你知道小草这些年为何从不上崔家门吗?”大长公主下了一剂猛药。 谢景焕呼吸微窒:“为何?” “因为小草和崔玉壶签署婚书的当日,就签了和离书,这些年,他们不过是一对人前的假夫妻罢了。” 谢景焕不敢置信地绷直了身体:“不可能。” 这怎么可能?小草说,她心悦崔玉壶才会下嫁,假的?都是假的吗?这怎么可能?谢景焕只觉得天旋地转。 如果成亲是假,那么孩子呢?如果这些年都是假的,那他做了什么?他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不可能,他完全无法接受。 大长公主淡淡说道:“你去南疆亲自问她。如今你师父不在了,我余生常伴青灯古佛,你的所求里,只剩下小草一人,去吧。” 她淡淡悲悯着看着这个孩子,希望还来得及。 谢景焕内心犹如烈火在燃烧,烧的他五脏六腑剧痛,烧的他整个世界开始崩塌,他朝着大长公主行了行礼,想也不想地往山下狂奔。 那一刻,内心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去南疆问她,为何要骗他这么多年!在她心目中,他就是这样不值得信任的人吗?这些年,她到底是如何看待他的?又到底当他是什么人? 第718章 归途 假的,一定是假的。 这绝对不是真的。 他三日前还收到了信件,说小草和孩子一切平安,信上还写了她每日做的事情,吃的菜肴,还有南阳的天气,一切都那样的真实,怎么可能! 一定是崔玉壶在说谎,他想藏起小草。 谢景焕一把将他从地上拽起来,拎起他的衣裳,双眼赤红,一字一顿地问道:“小草在哪里?” 崔玉壶讥讽地笑道:“谢家主,以前我真的仰望你,觉得这辈子就算死也无法成为你那样的人,可如今我突然发现,我一点都不羡慕你了,就算你是九洲传奇,你是世家家主,你拥有九洲游侠的敬仰那又如何,我很可怜你,因为娘子至死都不肯见你一面。 她恨你。 谢景焕,她至死的时候都没有提过你一句。” 谢景焕额头青筋暴起,双眼赤红地看着他,剑在剑鞘中低吟,杀意四溢,但是他没有出手,对付崔玉壶这样的人,他甚至都不用出剑,就能要他的命。 但是杀了他又如何? 杀了他,小草能回来吗? 杀了他,还有人能告诉他真相吗? 这个他从前没有放在心上的百无一用的书生,和小草朝夕相处,陪伴了她数年。 “没有见到尸体,我是不会相信的,崔玉壶,你在拿你崔氏满门的性命在挑衅。” 崔玉壶冷笑:“这话你当年就说过,你想杀我就动手啊,娘子不会回来,孩子也不会回来,谢景焕,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才是最该死的那个人……” “崔郎君——”赵嬷嬷从后院赶过来,严词厉色地打断他的话,“还请慎言。” “阿嬷。”谢景焕看到她,犹如看到了救星,松开崔玉壶,急切地问道,“阿嬷,小草呢?她是不是还不肯见我,所以才联合你们一起骗我? 我知道她一直想回到大月山去,以前是我太自私,才强迫她留在泉城,以后不会了,阿嬷。你告诉小草,以后我不会这样了。” 赵嬷嬷看着他惨白的脸和充满希望的眼神,低低叹了叹气:“家主请随我来。” 谢景焕跌跌撞撞地随着她穿过长廊,一路往内院走去。 院内依旧是静悄悄的。 赵嬷嬷低低说道:“娘子去后,老奴就遣散了府中所有的奴仆丫鬟,给了她们卖身契和傍身钱,让她们归乡或者去做点小本生意,下半生也有个着落。 娘子心善,这些年对下人们都极好,肯定也希望她们有个好的归宿。” 谢景焕神情麻木地听着。 “这里是娘子来南阳之后居住的房间,娘子喜欢花花草草,我每日都会摘一些新鲜的花草插在花瓶中,还在院子的老树上建了一个鸟窝,想着娘子生下小女娘之后,有鸟儿陪着小女娘一起长大,那一定热闹极了。” 赵嬷嬷说着声音就有些哽咽,看着树上空荡荡的鸟窝。 没有鸟儿,也没有小女娘。 娘子,你看到了吗,他来了,来看你了。 谢景焕看着安静清雅的房间,看着木架上的衣裳,看着台子上的妆奁,桌子上的茶盏,踉跄地后退一步。 明明这里的陈设跟谢府南院的一样,明明一切都是小草喜欢的模样,为什么她却不在? 谢景焕伤势本就没有完全痊愈,接连的噩耗一一传来,急火攻心,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赵嬷嬷脸色微变,连忙扶住他:“家主节哀。” 谢景焕踉跄地后退一步,摆了摆手,沧桑问道:“何时出的事?” “四月的最后一天。娘子从梦中惊醒,痛哭不止,说,说月娘子来跟她告别了。当时老奴不信,以为娘子只是梦魇,去请了大夫过来。” 赵嬷嬷说着,擦拭着眼角的泪。或许亲近的人之间确实有心灵感应,后来月娘子的噩耗传来,和娘子难产病逝只间隔了一日。 谢景焕身形不稳地扶着桌子,明歌,明歌确实是一个月前亡故的,和风眠洲合葬在青山。所以,小草是第二日就出了事情吗? “为何不传信到泉城,为何不告诉我?” 为何不告诉他,不肯见他最后一面? 她果真恨他! 谢景焕死死地攥紧桌沿,双目刺痛,她竟然那样恨他。 赵嬷嬷哑声说道:“娘子不肯,说家主伤势未愈,不能接二连三遭逢打击,让我们瞒着,等到三年五载,兄妹情淡的时候,再将死讯传回泉城。” 这只是原因之一。 她知道娘子的想法,爱恋十年,无法说出口,临死的时候又设计了谢景焕,娘子是恨他,但是也是因爱生恨,更是不知道如何面对他。 所以,娘子选择回到南疆,安静地死在南疆,至死都不肯吐露只言片语。 “她怎么那么傻,那么傻?” 赵嬷嬷叹气:“娘子命苦,莫先生病逝要了娘子三分之一的命,月娘子的噩耗毁掉了娘子所有的希望,又要了她三分之一的命。” “孩子呢?还有三分之一的命,她不肯为了孩子活下来吗?” 赵嬷嬷沉默地看他,还有那三分之一的命一直是他啊。只是这些年家主从未真正懂过娘子,所以娘子早就绝望了。 那个孩子本就是娘子为了他,为了月娘子而生的,希望孩子能继承大月国的血脉,能陪伴他们到老,但是月娘子死了,娘子万念俱灰,血崩而死,孩子也没有活下来。 终是命数。 赵嬷嬷看向面无血色谢景焕,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那个孩子既然没有活下来,谢景焕也就无需知道孩子的身世。 既然对娘子无情无爱,那便一辈子不要懂吧。 天人永隔本就惨烈,人死之后才懂情爱,更是惨上加惨。 给谢家主也留一条活路吧。 赵嬷嬷见他始终难以接受的模样,低低叹了一口气,取出娘子的起居录,递给他:“这是娘子到南阳以来的每日起居录,上面详细记录了娘子每日的情况,和谢氏送往泉城的不一样。 还望家主莫要怪罪谢氏的儿郎,娘子掌家多年,在他们心目中,地位不亚于家主,所以有些命令不得不听。 就算没有这个孩子,以娘子的身体,也只能撑三五年,这件事情,大家瞒着家主,是不希望家主过分悲伤。” 谢景焕呆坐在凳子上,低低笑出声来,眼眶充血,声音悲凉。原来只有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原来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只有他沉浸在师父的过世中,忽略了身边的一切。 这种隐瞒何曾不是一种惩罚。一种无法回头的惩罚。 “她是不是很恨我?”谢景焕低哑地问道,人之将死,她连最后一面都不肯见他,她定然是恨他的吧。 恨他这些年将她捆绑在谢氏,恨他这些年奔波在外,恨他从未关心过她、正视过她的需求。 他如今想来,竟然发现这十年,小草就在身边,但是他好像从来没有为她做什么,两人聚少离多,到最后那几年,形同陌路。 赵嬷嬷低低叹气,是恨的,娘子很恨他,但是更恨的是无能为力的自己。 “家主节哀。”千言万语都只能化为这一句。 “阿嬷,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赵嬷嬷点头,安静地退出房间,出来吩咐人去请大夫,以免家主伤心过度,旧疾复发。 谢景焕一个人呆呆地看着清冷孤寂的雅间。 崔玉壶进来时,就见他呆坐那里,宛如一座雕塑。 “若是你不信,可以去调查。街坊邻居、你留下的谢氏护卫队,林氏的人,这么多人证和物证,都能证明。还有一直为小草问诊的大夫,也能证明。 他们要么忠于你,要么忠于大月山,既然你都到了这里,断然不会再有所隐瞒。” 崔玉壶坐在门栏上,平静中带着几分的疯感。 谢景焕:“这件事情,我自己会去调查。” “她葬在哪里?” “大月山。原本根据她家乡的习俗,尸体是要火化的,但是小草说她想静静地躺在大月山,感受那里的风和花香。 我和林家公子就去了一趟大月山,将她葬在了山里。你去的话,很容易就能找到,她是大月山的子民,坟前开满了鲜花。” 崔玉壶看向大月山的方向,他觉得小草是想留下点什么,人死了,尸体火化了,撒在大月山,才能真正地和大月山融为一体,但是土葬,是给活人留念想。 听闻月娘子和风眠洲在道门青山合葬了,或许小草,也在等那个可以合葬的人。 谢景焕双眼刺痛,她一直不喜欢中洲,一直很想回到故土去,没有想到这个心愿直到死后才实现。 “她有什么话留给我吗?” 崔玉壶摇头:“没有。” 谢景焕握紧手中的剑,声音嘶哑到极致:“一句话都没有吗?” 崔玉壶:“她那时候很累,非常累,全身都没有一丝的力气,只是看着大月山的方向,说想回家了。” 崔玉壶抬起头来,双眼通红地说道:“当初在金陵府,你没有接到月娘子时,为何不来南阳?这三个月你都在哪里?你明明知道她就在这里,为何不来看她? 这些年,小草为你,为谢氏做了那么多事情,担了那么多的责任,为你周璇世家大族,为你筹谋盛京,她根本就不喜欢这些,为了你全都做了,而你呢,你又为她做了什么? 谢景焕,你为了一个承诺,禁锢了她十年。她活着的时候,你可曾关心过她一分一毫,如今她死了,你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给谁看? 这些年,一直是小草在保护你,而你,只是一个孬种和懦夫。” 崔玉壶痛骂着,将这些天压抑的情绪尽数宣泄出来。 “你甚至都没能杀了高祖陛下,为她们姐妹俩报仇,为你师父报仇,为大月山报仇!” 谢景焕五指紧紧地攥紧,没错,他是孬种和懦夫,他应该去盛京杀了秋慕白,为明歌,为小草,为师父,还有大月国的那些人报仇!但是杀了秋慕白以后呢? 世家大族混战,百姓饱受战乱之苦,妻离子散,家不成家吗?他的家已经没有了,他还要制造出千千万万个无家可归的谢景焕吗? 九洲才换来十年的安宁。 “我做不到。” 崔玉壶咬牙,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做得到!年前变故,三大世家灭族,世家之中,谢氏势力最大,实力最强。盛京此刻陛下病重,萧国公把持朝政,年前他铲除异己诛杀了不少朝廷大员,引起了众怒,失去了民心。 但是你不同,你有九洲游侠支持,素有贤名,你有军队,还有海上舰队和军队,有贤名、手上有兵、还出身世家,杀了高祖陛下,你就是顺理成章的九洲之主。 你还能推行《道和》里的所有治国理念。整个九洲,只有你是高祖陛下、月娘子、风眠洲、昭和太子那个传奇时代的人,只有你做得到。” 杀了高祖陛下,为所有人报仇,然后做九洲之主。 他相信,谢景焕一定是明君和仁君。 谢景焕低低地笑,他静静地看向这个当了多年闲云野鹤、却胸怀抱负的书生,淡淡说道:“我,做,不,到!” “崔玉壶,你以为谢氏和当年的风氏相比如何?当年,风眠洲是做不了九洲之主吗?秋慕白还是世子的时候,风眠洲就是享誉九洲的第一郎君,风氏富可敌国,产业和消息网遍布九洲。 那时候大月国还在,就算秋慕白有沧州军和边境的三万大军,又怎么能抵得过手握天机术的大月国? 风眠洲若是想要这天下,根本就没有秋慕白什么事情!” 崔玉壶第一次得知这些前朝往事,惊道:“为何风眠洲不想要这天下?落得个满族皆灭的下场?” “你只看得到眼前的朝堂和利益,却不知道朝堂更迭不过是历史使然,大夏朝也罢,大盛朝也罢,没有盛世不衰的王朝,也没有不死的凡人。 他们的眼界和格局已经跳脱了出来,个人的生死荣辱和芸芸众生比起来,孰轻孰重?为自己争,为芸芸众生而不争。” 所以风眠洲退了一步,他以为自己不去争,就能免去九洲战乱,能挽救无数人的性命,能挽救千千万万个支离破碎的家,所以他才大义赴死。 只是他太过于理想主义,也错估了人心,没有想到秋慕白最后屠尽了风氏一族,只余了一人。 “愚蠢,愚蠢至极!”崔玉壶气的险些跳起来,“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愚蠢的人,所以风眠洲不去争,你也不去争,大月国没有争,才酿成这么多的悲剧吗? 人活着若是不为自己争一争,那和畜生有什么区别?” 谢景焕静静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那一眼,让崔玉壶心口发凉,突然意识到了他和谢景焕这些人的区别。他出身底层,凡事不争不抢就会死,但是风眠洲也好,谢景焕也好,还有大月国那些闲云野鹤的族人也好,生来精神富裕,道德感极高,还有信仰,所以他们言行举止都遵循着自己的一套逻辑。 而他遵循的一直是底层的逻辑。 原来他竟然和高祖陛下遵循的是同一套逻辑。好人如何能争得过恶人? 所以,谢景焕做不到!因为权势富贵根本不是他的所求! 他们才是一国的,所以娘子爱他,不爱他。 崔玉壶自嘲地笑出声来,他终于懂了,终于懂了。这些年他隐藏在闲云野鹤之下的真实的自己。 第719章 折剑 崔玉壶扶着门,慢慢地站起身来,魂不守舍地往外走。他很小的时候就懂这个世道的残酷。 这个世界资源是有限的,书上教他们礼义廉耻、孝悌忠信,君子当有所为有所不为,但是他读了很多年的书,在遇到娘子之前,依旧食不果腹,后来他才知道,那些都是骗人的。 他开始争开始抢,开始弃文从商,开始和最凶狠的恶徒争夺有限的资源,商道杀人不见血,但是他只要想到日后有资格站在娘子身边,他便充满了力量和血性。 这是他的道,信奉的道。他不会因此而感到羞耻,他只是后悔,深深地后悔,在感情里没有去争去抢。 “谢家主,这世上确实有人不爱权势富贵,有人追求闲云野鹤的隐居生活,有人爱美人不爱江山,他们都有自己的一生所求。 谢景焕,你爱的又是什么,你手中的那柄剑吗?” 崔玉壶猛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他。风眠洲爱美人,舍弃了江山,大月国的人避世隐居,不问红尘琐事,那么他呢? 谢景焕沉默,抚摸着跟随他多年的剑,这剑在经历盛京一战之后,剑身早就坑坑洼洼,满是剑痕和伤口,铁匠铺子任意一把铁剑都比它强。 但,这是他的剑啊,跟随了他一生的剑。 “我说过,以身侍剑,终其一生都追寻剑之大道。”他什么都没有了,他只能求剑道。 崔玉壶浑身恶寒,突然明白为何娘子至死都不肯见他最后一面,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幸运,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冷酷无情。 如今娘子死了,孩子也没了,他还想着平静地追求剑之大道,安度晚年,众人敬仰吗? 崔玉壶冷笑一声,那一刻理智全无,压抑了多日的疯感涌上心头,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谢景焕,你知道娘子肚中的孩子是谁的吗?” 谢景焕瞳孔一缩,握紧手中的剑,浑身紧绷成一根弦。师娘说过,小草和崔玉壶这些年都是人前夫妇,人后陌路。他们签署婚书的同一日就和离了。 成亲只是应付盛京的权宜之策。 所以那个孩子是谁的?不是崔玉壶的吗? “谁的?”谢景焕声音又沉又哑,惊觉自己触及到了一个极为可怕的事情。 “你的,你的,你的。”崔玉壶疯癫地大笑,重复了三遍,一次比一次重,挽发的簪子地掉落在地上,碎成几段,他浑然不知,散着长发,又哭又笑地说道,“是你的,她喜欢你,我很早很早的时候就知道她喜欢你。 她看你的眼神和其他人不一样。只要有你在,她的眼里就只有你,她永远只看你的方向,而你呢,你从未回头看过她,你这样的人,为何会拥有娘子的爱。 何其不公,不公至斯!” 谢景焕犹如被雷劈一般,呆立当场,随即大步向前,将疯癫的崔玉壶拎起来,呼吸急促,双眼通红地问道:“你再说一遍。那个孩子是谁的?” 这怎么可能?谢景焕脑袋昏昏沉沉,那一瞬间犹如被人下了降头一样,觉得自己不是自己,无助到如同风雨飘摇的小舟,随时都能在海上倾覆。 那个孩子怎么可能是他的?他完全没有记忆。 他一直当小草是妹妹!当她是陪伴一生的家人,从未有过那样的念头。虽然她出嫁之后,他内心悲苦,但是也从未往这方面想过。 “崔玉壶,你若是再敢胡说八道,我就割了你的舌头!”谢景焕压抑着一字一顿道。 崔玉壶浑然无所畏惧,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说出来,他只觉得无比的畅快。 “就算你割了我的舌头,我也要说。”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不甘示弱地冷笑,“我和娘子认识多年,第一次未见面就已经倾心,再见钟情。 这些年我的目光里全是她,所以她的一举一动从来就骗不过我。她喜欢你,不是兄妹之情,而是男女之情。她看你的目光,就像是我看她的目光。 十年了,她从来不说,因为她知道,你看不到她的存在,你的视线永远只有盛京,只有你手中的剑。 谢景焕,中洲杀了娘子,而你便是最大的帮凶。 这十年,你做了什么?你逼着她入谢氏族谱,和你做兄妹,逼着她做她最不喜欢的世家女,就连你师父垂死病危之际,你都选择了盛京,而不是泉城,所以她恨你,恨到不肯见你最后一面,恨到死后都不愿意将死讯传回泉城去。 你对得起盛京,对得起泉城,对得起九洲游侠,对得起所有人,独独对不起她。” 谢景焕如遭重击,手中的剑“哐当”掉落在地上,他隐忍而痛苦地问道:“那个孩子,是谁的?” 他只想知道,那个孩子是谁的。否则那些全都是谎言,是谎言! “你的。”崔玉壶疯完之后,恢复了平静,淡淡说道,“你的。” “我和娘子相处一直都很守礼,从未同榻而眠过。不过是人前演戏扮恩爱,人后如同知己朋友。娘子这些年深入简出,有谢雨和赵嬷嬷,还有我在,一般的男人根本近不了她的身。 除了你。谢家主。” 崔玉壶冷笑:“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是去年秋天,她回谢府那一次,那时你要北上,生死不知,那日我们都喝的酩酊大醉,事后赵嬷嬷派人送我回了西院,至于你,我调查过,那日谢雨在酒楼吃酒,下了一场大雨,醉到第二日早上,压根就没有去接你。 那一夜,你是宿在南院的。 娘子出身大月国,精通药理又擅长调香,若是想做什么,必然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你北上不久,娘子就有了身孕。那个孩子只能是你的,不若,你问问赵嬷嬷。” 崔玉壶看向院内不知道来了多久,一直没有吭声的赵嬷嬷。 赵嬷嬷看着面如金纸的谢家主和发疯抖落一切的崔玉壶,低低叹了一口气,她原本想将这个真相带到棺材里的,没有想到崔玉壶竟然猜出了全部的实情,并且以此来报复谢景焕。 事已至此,她也瞒不住了,不想瞒了。 赵嬷嬷轻轻点头:“那一夜,家主确实宿在了南院,娘子用了七日香,此香焚烧之后如坠梦境,事后只会当做一场梦,毫无记忆。” 谢景焕踉跄地后退了一步,死死地咬住嘴唇,隐约咬出血迹来,所以那个孩子真的是他的?崔玉壶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这些年,小草一直很喜欢他! “为什么?为什么她不肯告诉我?”谢景焕声音嘶哑,双眼泣血地看向赵嬷嬷,“阿嬷,她为什么不肯说?” 为什么不见他最后一面。 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世上还有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还未出生就胎死腹中,也不知道身边的人喜欢了他十年。 而他做了什么?残忍地跟她做兄妹,常年奔波在外,在她最需要他,永远都不在她身边,就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赵嬷嬷垂眼,落下泪来:“娘子说,喜欢你是她自己的事情。若是她说了,以家主的品性,没准会娶她照顾她,但是不会爱她,而你们最终会变成一对怨偶,不如不说。 娘子说,若是有一日,你的眼中有了她,她就会坦白一切,但是这些年以来,家主看的都是盛京的方向,娘子便放弃了执念。 至于那个孩子,娘子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想留下一个孩子陪着你和月娘子,说那样,你们就不会半生孤独了。” 谢景焕双眼刺痛,身形不稳地扶着门栏,嘴中尝到了一丝腥甜,她考虑到了所有人,独独没有考虑到她自己。 所以后来,她开始恨他了,恨到死生不复相见,恨到一言不发。 谢景焕跌坐在冰冷的门槛上,第一次感受到南阳的夏日是这样的寒冷,冷的他如坠冰窟,想叫叫不出声,想哭哭不出来。 崔玉壶见他神情不对劲,忍了又忍,刻薄的话终是没有再说出来,他的目的已经达到,谢景焕后半生都会痛不欲生,饱受良心的折磨。 而娘子藏了十年的心意也终于见了天日,他替她说了,那些说不出口的爱恋和恨,娘子应该能瞑目了。 崔玉壶仰头看天,将眼里的泪逼回去,他只是悔恨,悔恨自己在感情里太过自卑,没有去争去抢,悔恨自己的力量太过弱小,无法抵抗这个吃人的世道,无法救娘子。 若是有来生,他希望娘子能快快乐乐地做那个天真单纯的少女,永远不会尝遍人间疾苦。 “这件事情,你们都知道?师父师娘也知道吗?” 谢景焕抬眼,双目泣血,声音嘶哑的不像话。 赵嬷嬷点头。 他低低地笑,悲凉疯癫地笑,原来只有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这些年他以为是他守护着师父和小草,守护着谢氏和泉城百姓,原来都是假的,假的。 一直以来,是他们守护了他,让他活在一个自我的剑客的世界里。一直是小草用稚嫩的肩膀扛起了他身上的责任,让他能毫无顾虑地往前冲,原来一直以来,他的身后一直是她,家的方向也是她。 谢景焕笑到疯狂,痛入心扉,悔到极致,猛然拔出自己视若生命的铁剑,运力震为两截。铁剑发出悲鸣声,断为两截,掉落在地上。 崔玉壶和赵嬷嬷脸色骤变,那是剑客的剑,是剑客的生命!他,竟然毁掉了自己的剑! 谢景焕扶着门槛,缓慢地站起身来,神情麻木地往外走,走到游廊边,低低地说了一句话:“也许,并非是怨偶。” 那一句话说的极轻,被风吹散在空中。 崔玉壶和赵嬷嬷都没有听清楚,看着他步履蹒跚的背影,那个天塌下来都挺直腰板无所畏惧的九洲顶尖剑客,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被压碎了一身傲骨,仿佛一个迟暮的老人,步入了黄昏暮霭中。 赵嬷嬷低低地说道:“崔郎君,我们毁掉了九洲最强的剑客,未来的大剑师。” 崔玉壶冷漠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还的债,这些事情,他早晚会知道。” 欠下的债要还,欠下的情,也要还。 * 南阳诸事处理完之后,崔玉壶就带着赵嬷嬷一起回了泉城。 谢氏的护卫队早就撤走,听闻谢景焕一直没有回泉城,好像是去了大月山,听说高祖陛下得了谢氏上贡的灵丹妙药,病情好转,已经能上朝,听说萧国公带兵前往了罗城一带,搜寻道门所在。 大盛朝历史上最动荡不安,朝堂最诡谲的一年很快就过去。没有多久,人们就忘记了众生塔的那场神罚大火,忘记了盛京城血流成河的一夜,也忘记了曾经的传奇。 又是一年除夕。 崔玉壶成为鳏夫之后,泉城的媒人险些将崔氏的门槛踩烂,迫于祖父的压力,他也去相看了一两个小娘子。 那些小娘子各个都貌美如花,娇羞温柔,像极了书里的颜如玉。只是他内心毫无波澜。 他盘下了千香楼一半的产业,时常坐在四楼的雅间里,一个人静静地吃饭喝茶,也依旧大费周折地回凤凰山的祖宅居住,好似一切都没有改变。 但是崔玉壶知道,一切都变了。 他隐藏了多年的野心、怀才不遇的愤慨以及对世道和人性的失望都像是致命的毒,一点点地腐蚀着他,改变着他。娘子不在了,他不想再装人畜无害的书生了。 生命里唯一的光消失了,他也无需再良善,无需再热爱这个世道。 他要让泉城,乃至九洲都看到他的存在。 除夕之夜,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新年的喜悦中时,崔玉壶带着书童,轻车北上,前去盛京。 与此同时,有人快马加鞭地赶回泉城。 谢景焕勒住马,看着马车上悬挂的“崔”字木牌,回头看了一眼。 “家主,何事?马上就到家了。”谢雨一脸激动地看向家的方向,这大半年,哥哥留守泉城,他则跟着家主在南疆四处奔波,第一次出远门,他还怪想家的。 “无事。”谢景焕面容隐在夜色中,看着北上的马车,回头进城。 泉城姓崔的没有几户,能一身反骨在除夕夜出远门的,也没有几个。有人视泉城为囚笼,有人视泉城为家,终是个人选择罢了。 第720章 糖葫芦 景和十三年春,寒门子弟崔玉壶入朝堂,官拜翰林院编修,不到三年就入主内阁,成为内阁中最年轻的阁老,成为高祖陛下最宠信的奸臣,和萧国公分庭抗礼。 一时之间,九洲侧目。 崔玉壶性格古怪诡谲,正邪难分,行事全凭自己喜好,在位期间,毁誉参半,高祖陛下驾崩之后,其死于盛京家中宅院。其起死因众说纷纭,有人说是陛下赐毒,也有人说是他意图弑君,被萧国公所杀,也有人说是思念亡妻而自戕…… 总之,大盛朝历史上最年轻的寒门阁老也如暗夜里的烟火,绽放过最璀璨的光芒之后,消失在茫茫历史长河里,史书上只寥寥数笔带过。 然而传奇还在继续。 高旭陛下驾崩之后,泉城谢氏家主辞去家主之位,行踪不定。有游侠儿在南疆见过一身素袍的剑客,腰间别着一柄断剑,马背上挂着两壶烈酒,满头白发。 酒肆的老板说,那剑客住在山上,每隔一个月都会下山一趟,卖些山上的山货药材,再买些酒。 老板问他为何住山上。 那剑客只淡淡地笑:“陪家人。” 酒肆老板从未见过他的家人,但是那剑客每次都会买一根糖葫芦,带回山上。 后来一年年地过去,酒肆老板渐渐老去,将酒肆传给了儿子,吩咐他每个月初五都给剑客留最好的烈酒。 后来有一日,剑客没有来买酒。 白发苍苍的酒肆老板看向大月山的方向,祭了一坛烈酒,吩咐儿子以后都不用再留酒了。 断剑的剑客,九洲一代传奇,终是如他所愿,葬在了大月山。至此,九洲再无传奇。 * 泽越从深度催眠中清醒过来时,外面的夜色正深浓。 时针指向凌晨三点的方向。 他眼眸通红,眼底遍布红血丝,看着桌子上的怀表,头疼欲裂。无数的记忆和情绪充斥在脑海中,仿佛要将他撕成碎片。 这不是他第一次做这么危险的事情,自从意识觉醒,泽越时常利用催眠进入自己的梦境,窥探前世的记忆。那些记忆就仿佛一直存在于他的脑海中,被重重锁在一个黑暗的小黑屋里,只待他找到那间小黑屋,打开那扇门。 只是和以往不同的是,以前他都是片段式地窥探,这一次窥探的时间太长、窥探的记忆太多,他的精神力和意志干涸到近乎枯竭的程度。 泽越坐在黑暗中,剧烈地喘息着,手指发抖地摸到桌子上的杯子,灌下一杯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疯狂跳动的脉搏和心跳声终于缓和了下来。 他解开衬衣的纽扣,颓然无力地躺在沙发上。 前世债,今生还。 他打开手机,看着微信上衡音的头像,看着她笑容灿烂的模样,眼眸微红,是小草!是她! 还能见到她,真好。 与此同时,帝都一处大平层内,知名青年画家辛蔚猛然从梦中惊醒过来,一脸震惊地看着卧室。 他好像做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梦。 * 暑假很快就过去,庚子年的诅咒无声无息地被化解,经此一战,秋长歌在帝都圈直接封神。 危机化解之后,秋长歌闭门谢客,傅怀瑾也不接陌生电话,于是不少电话打到了衡音这里来,有些甚至通过衡音父母的关系,找了过来。 “小宝,爸爸今天接了八通电话了,全都是高层打来的,你就帮爸爸问问,秋老师的近况,这总得给人回个电话吧。” 衡音歪着嘴巴,哼道:“这话要是让傅哥知道了,还以为是来挖他墙角的呢。” 衡父一口茶都险些喷了出来:“这哪能呢,谁能挖的了傅医生的墙角?” 就连那位sj的创始人陆总都追妻火葬场失败了,整个帝都圈,还有谁比傅怀瑾还要优秀?此挖墙角非彼挖墙脚,如今秋老师在圈内封神,那随便透露点消息,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啊。 这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国学大师,字字金玉良言。 衡父想到女儿和秋长歌关系好的如同姐妹,半夜都笑醒了。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呸…… 衡音娇娇地说道:“哎呀,你随便编几句话嘛,最近我都不敢去打扰长歌姐,傅哥看的太紧了,你还让我去讨人嫌……” 衡父:“好好好,我编几句。” 衡父额头冷汗都冒了出来,那些都是高层领导?怎么编?这不是要命吗?看来还是如实说吧。免得那些领导从他这里得到了消息,日后天天来,那才是真要命。 “小宝,你前段时间是不是和朋友出国玩去了?” “我是出国拍杂志,没有的事。爸爸,我电话进来了,我先挂了哈。” 衡音一秒挂断电话,太险了。 衡父:“?” 衡父笑眯眯地看着手机热搜,小样,还给他装呢。 其实他家小宝还年轻,根本不急着恋爱结婚什么的,但是如果对方是泽教授的话,衡父觉得,可以先谈着! 衡音挂断电话,拍了拍胸脯,火速进群。 衡音:太险了,刚才我爸差点就问我是不是出国跟泽教授约会去了,幸亏我机灵,完美地搪塞了过去。 乔曦:噗~叔叔以后可以改行干私家侦探! 秦阳:截图.jpg。妹妹,你们俩明晃晃地在热搜上,是个人都能看得见。(* ̄︶ ̄) 衡音:? 她和泽越又上热搜了吗?营销号能不能别炒冷饭! 乔曦:现在热搜这么好上吗?哦,是泽教授啊,那没事了。 衡音:曦姐,我怀疑你内涵我,但是我没证据。 宋星河:别怀疑,她就是在内涵你的人气不如泽越的高。 一个恋综,给泽越微博粉丝干到了1000万,还是从0粉丝开始干起来的,还有很多路人都没关注呢,这恐怖的流量! 最关键的是,泽越根本就不营销,不维护粉丝,微博都懒得发一个。 秦阳:泽教授开直播带货吧。这泼天的流量不用可惜了。 乔曦:让泽越直播带货,不如让他来娱乐圈!宋哥退圈以后,顶流的位置都没人顶的上来。泽教授有这潜力啊! 乔曦拍着大腿,一个恋综粉丝就干到了一千万,要是泽越开个直播,进内娱拍个霸总剧,内娱不得炸啊!现在那些奶油小生,帅是帅,但是泽教授身上就是有一股令人沉迷的气质,内娱无代餐。 乔曦:@衡音,你去问泽教授愿不愿意来娱乐圈,包火的那种。 衡音笑眯眯地给泽越发了截图。 泽越刚醒没多久,身体和精神双重疲惫,但是依旧自律地起床,写着学术论文,看到她发的表情包,唇角忍不住上扬。 泽越:“在写论文,想吃糖葫芦吗?” 衡音:“?” 衡音内心的小人在欢呼,糖葫芦?是约会吗?是吗?泽越请她吃糖葫芦?但是为什么是糖葫芦? 衡音歪着脑袋惆怅,她这次出国胡吃海喝胖了三斤,就算年轻代谢快,也不敢再碰甜食了。马上就开学了,她延迟毕业一年,要是被人拍到长胖,会被群嘲的。 衡音:“想吃。” 手指像是有自己的主意。 衡音看着自己发出去的信息,吐了吐舌头,管它呢,舔一口总行吧。 泽越看了看时间,起身去超市买新鲜的山楂。 泽越:“地址发给我,我等会过来。” 衡音火速发了自己的定位,然后抱着手机,尖叫地捂住脸。 衡音:@所有人!泽教授要来我家啦!啦啦啦啦~ 宋星河:是去给你补挂掉的科吗? 乔曦:噗,我正在喝水。 秦阳:宋哥瞎说什么大实话,哈哈哈哈。 秋长歌:? 傅怀瑾:泽越去你家做什么?帮长歌问的。 宋星河:大灰狼去小兔子家,能做什么?你俩能不能不要一起诈尸? 两人再次潜水。 乔曦:宋哥,你嘴巴这么毒,你爷爷知道吗? 宋星河:换你们妹妹和白月光一起被猪拱了,你们能比我毒一万倍。 宋星河冷笑,傅怀瑾才不在乎,这厮巴不得他更毒一点,这样长歌所有的心思都在他身上,不愧是读孙子兵法的人,陆西泽吃亏就吃在没他读书多。 衡音:嘻嘻,泽教授是来给我送糖葫芦的。 秦阳:这群待不了一点!退群! 宋星河:退群! 乔曦:退群! 衡音弯眼捂着小脸笑,然后猛然从床上蹦起来,泽越要来,她家里还乱的跟狗窝一样,她还要洗个头发,天呐!时间要来不及了。 衡音火速冲完浴室,花十分钟洗澡洗头,喷上香香的发喷,刚吹好头发,门铃就响了。 “来了!”她出声应道,她将脏衣服和乱七八糟的东西尽数塞进脏衣篓里,然后小跑着去开门,跑的太急,还撞到了沙发角。 “嘶——”这该死的沙发,明天就换一个圆角的。 衡音疼的龇牙咧嘴,踢了一脚沙发,一拐一拐地去开门。 “你怎么上来的?我没告诉你电梯密码吧?” 她笑盈盈地探出脑袋。 门外,辛蔚拎着一堆东西,温柔笑道:“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学长?”衡音眼睛微亮,“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辛蔚:“是阿姨告诉我的。” 他爸妈和衡音爸妈认识,也算是多年邻居,所以之前联系上之后,就知道了衡音的住处。 “还以为你会和父母一起住呢。” 衡音笑盈盈地请他进来:“我都被我爸妈管了十八年了,上大学之后我要住宿舍,我爸妈不让,我就略施小计搬出来住啦。” 住宿舍是假,想一个人住大平层,一个人自由自在地嗨才是真。 “不过我爸妈每天都要跟我视频,逢年过节就让我回家,我多希望他们能生个二胎,这样就不用逮着我一个人薅了。” 衡音唉声叹气:“学长,你是独生子吧,你懂我吧?” 辛蔚笑道:“懂。不过男孩子和女孩子还是不一样的。你这么可爱,就算叔叔阿姨有了二胎还是会更疼你一些。” 他站在门口,逆光看着笑容灿烂的少女,目光微微潮湿,仿佛看到了初遇见时无忧无虑的女娘。 昨夜那场梦惊醒之后,他久久无法入睡,想到脑袋炸裂,最后不得不承认,或许真的有前世今生,或许真的存在平行世界,他在另一个时空里遇到了衡音,看到了他和她悲凉而短暂的一生。 那几年也是他一生中最温情的几年。 前世已经错过,这一世,他不想再错过! 辛蔚举着手里的礼物盒,笑道:“之前我开画展筹集善款的时候,不少粉丝到现场支持,这些都是粉丝送的礼物,有一些是给你的,托我转交给你。” 衡音看着粉粉嫩嫩的礼物盒,“哇”的一声叫道:“还有我的礼物吗?” 辛蔚微笑道:“你拿去拆拆看。” 衡音美美地抱着礼物盒进客厅,看到乱糟糟的客厅,小脸一红:“学长,家里有些乱,我收拾一下,马上就好,马上哦。鞋柜里有一次性拖鞋,你自己找一下。” 辛蔚见她蹦蹦跳跳地去收拾房间,垂眼失笑,打开鞋柜,找到干净的男士拖鞋,换上。 “我帮你一起收拾。” 十分钟之后,衡音看着焕然一新的客厅,叹为观止,天呐!学长真是居家好男人,十分钟就能将她的狗窝收拾的如同样板间! 衡音竖起大拇指,怒赞道:“学长,你是我的神。除了傅哥,我没见过哪个男人整理家务这么厉害。” 傅怀瑾是有洁癖,至于其他人,陆西泽和宋星河在家里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有事不是阿姨就是管家,秦阳家比她好乱,曦姐家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要向你学习。”她俏皮地敬礼。 辛蔚笑道:“女孩子还是娇贵一些好。我是多年留学养成的习惯,你不需要学这些,你已经很发光发热了,总要给男人留条活路。” 衡音双眼冒星星,天呐,这就是高情商的人吗?学长都夸的她不好意思了。 衡音疯狂吹着彩虹屁:“学长画画那么厉害,没有想到做家务也这么厉害,你这才是不给其他男人留活路呢。” 说话间,门铃再次响起。 辛蔚眼眸微深:“我去帮你开门。你今天有客人?” 衡音正在拆粉丝送的礼物,美滋滋地说道:“是泽教授。他说请我吃糖葫芦。” 辛蔚唇角的笑容微淡,打开门。 两个男人隔着门,沉默对视,目光里俱是冷意。 第721章 雨天莫赶路 三秒钟的沉默。 泽越看清门内的辛蔚,眼底的温度骤然下降,是他。 此次再见和之前综艺上相见又是不同,那时泽越只知道辛蔚和衡音是前世夫妻,但是窥探到完整的记忆之后,泽越对这个人很是忌惮。 前世崔玉壶心机深沉,和小草假成亲多年,半点口风没漏,就连崔家人都不知晓此事,后来小草亡故,崔玉壶骨子里的本性再也压制不住,背井离乡,不顾崔家祖训,北上入仕,最终成为一代奸臣。 这人,亦正亦邪,诡谲的很。而此刻,泽越在他身上看到了那位崔首辅身上才有的深沉和敌意。 泽越前世一生修行剑道,天生精神力就比普通人强,很快就察觉到眼前的辛蔚不太对劲。 “泽教授,你来找衡音?” 辛蔚不动声色地微笑,如果说昨夜那个梦之后,他还有所怀疑的话,今日见到泽越,他很确信,那梦是真的。 因为泽越和梦里的谢景焕一模一样,不仅仅是在相貌,更在气质和压迫力上,一个九洲顶尖剑客,一辈子修行剑术的人,对于现世的人来说,不亚于是世外高人,所以泽越上恋综,轻轻松松斩获千万流量,收割一大批粉丝,根本就没有一点难度。 因为,他,真的很强。 只是再强,前世,他也是天煞孤星的命格。 “嗯,衡音想吃糖葫芦,正好路过,给她送一些过来。”泽越举了举手上超市的购物袋。 “现做?”辛蔚挑眉,他只看到了新鲜的山楂、各种水果以及调味品。好心机啊。他该不会是打算给衡音现做糖葫芦,但是直接待一整天吧? 泽越点头:“市面上的糖葫芦糖分太高了。现做比较健康。” 而且他来之前打电话问了傅怀瑾,厨艺他是不太行,但是有师父在啊!傅怀瑾对吃的研究堪称国宴大厨级别的,而且天然绿色无危害。 辛蔚笑而不语,这其实一点都不像谢景焕,也不像那个高冷的泽教授。他记得泽越之前对衡音是保持距离的。 难道他也跟自己一样? 此刻的辛蔚已经是辛蔚plus版本,身上兼具着在朝堂斗争多年的经验,一眼就察觉出泽越的不同。 看来会做梦的不止他一个人啊。 只是可惜的是,衡音对此一无所知,若是衡音也有记忆,他反而很期待泽教授如何应对! 两人数秒钟,心里已经转过了八百个念头。 “泽教授,学长,你们站在门口做什么?” 衡音抱着粉丝送的毛茸茸小兔子,从客厅里探出脑袋,一头雾水地叫道:“快进来呀。” 奇奇怪怪的,这两个人! 今天也不知道刮的什么风,泽教授和学长都来找她,嘻嘻! 她现在竟然这样抢手了! 衡音内心小人兴奋地尖叫,她终于能体会到众星拱月的感觉了。天知道,从小到大,上学也好,进娱乐圈也好,因为她爸妈的过分保护,她都没什么朋友,更别说异性缘了。 真是离了大谱。 辛蔚反客为主地从鞋柜里取出一双男士一次性拖鞋,递给他,微笑道:“泽教授,拖鞋。” 泽越眸光一闪,换了拖鞋,反击道:“辛老师能吃辣吗?来之前衡音没说你也在,不然我会多买一些菜。” 言下之意,就买了两个人的饭菜! 辛蔚微笑:“哦,我订了五星级饭店的外卖,泽教授要一起吃吗?” 泽越客气道:“不了,我吃不惯外卖。” 辛蔚:“我记得泽教授都是吃食堂的,食堂的饭菜也算是外卖吧。” 泽越:“……” 五分钟不到的时间,两人刀光剑影交手了八百次,谁也不服谁,最后齐齐别开视线,看向客厅里的衡音。 衡音对此一无所知,拆完了礼物盒,东摸摸西摸摸,美美地拍照发到群里分享。 衡音:@所有人,粉丝送我的礼物耶,有可爱的小兔子发卡、有小乌龟还有各种diy的贺卡明信片…… 易南梦:可可爱爱! 乔曦:寂寞点烟.jpg。宝宝,不秀恩爱,你就还是我的宝。 秦阳:+。(暂时不退群了) 宋星河:得不到的才要秀,真正的小两口子都潜水一个世纪了。 衡音正在喝水,一口水险些喷了出来。 宋哥真是浑身都腌入味了,这酸味隔着屏幕她都闻到了。 果然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这么看的话,她还是得不到吧,她怕自己三分钟热度,得到了就不喜欢了。 衡音放下手机,见泽越和辛蔚进了客厅,飞快地起身说道:“泽教授,学长,你们坐,喝什么?冰箱里有椰子水、水和牛奶。” 至于什么茶呀、饮料、咖啡,跟她都没什么关系,她现在不喝任何含糖的饮料。 辛蔚:“椰子水。” 泽越:“我自己来就好。” 衡音和辛蔚齐齐愣住,嗯? 泽越缓了数秒钟反应过来,这不是他家。他捏了捏大拇指,清醒了几分,苦笑道:“昨晚熬夜了,还没清醒,衡音,你家厨房在哪里,我去做一下糖葫芦。” 他还以为,他们关系亲密不可分,远不是辛蔚这样的外人能比的。 可这里不是泉城谢府,衡音也没有小草的记忆。他们现在完完全全是陌生人。 “在那里。”衡音呆呆地指了指开放式的厨房,“泽教授,我家没开过火。你确定要做糖葫芦吗?” 泽越将东西放在料理台上,解开袖扣,卷起衬衫袖子,直接开始动手。 “辛老师喜欢什么口味的?有山楂、橘子、草莓,要几分糖?”泽越淡淡问着辛蔚。 辛蔚挑眉:“我也有份吗?” 怕不是要在里面下毒毒死他吧?不过这不是泽越能干出来的事情。 辛蔚微笑:“草莓的。” 衡音飞快地举手:“我,我也喜欢草莓的。” 她冲着泽越嘿嘿笑着,比划了三根手指:“三分糖。” 泽越深深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衡音兴奋地搓了搓手,拿起手机偷偷拍了几张泽越下厨的模样,问道:“要我帮忙吗?” “不用。” 辛蔚:“我来帮泽教授,音音,你刚才不是在看粉丝给你的卡片吗?” 衡音:“对哦。” 她美滋滋地跑去继续看卡片和粉丝的信,然后偷偷瞄着在做冰糖葫芦的两大绝世帅哥,拍了拍脸,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会出现在她家里的画面。 不行,就算被曦姐踢出群,她都要说,不过这一次她不敢发宋哥他们在的群,发的是闺蜜群。在男人的话题上,只有闺蜜群才能畅所欲言! 衡音:照片.jpg。是谁幸福了呀,是衡小音呀! 季茹茹:衡小音,你出息了,你家里有男人?!而且还是两个?! 乔曦:? 乔曦:你什么情况?画家也在?你今年桃花这么旺吗?两大极品男! 衡音:(*^▽^*),难道恋综能转桃花运? 乔曦:该死的,我心动了,还有恋综节目吗?老娘空一切档期! 季茹茹:噗。曦姐,你需要的是恋综吗?你需要的是一群有颜有身材的弟弟!一群! 乔曦:咳咳,弟弟虽然很可爱,但是总觉得不带感。泽教授和画家就很带感啊! 衡音:我的,我的,我的!哭唧唧。 乔曦:你还能要两个不成?要不你先问问他们俩同不同意?信不信头给你打掉了? 这两男的,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就像陆总和傅医生那样! 秋长歌:? 季茹茹:笑死,我姐都被炸出来了。乔曦你就是嘴嗨,真的有男人来追,你跑的比兔子都快! 季茹茹:别逗衡小音了,小姑娘一次恋爱都没谈过,小心给人弄哭了,你还要负责哄回来。 衡音:快哄我,╭(╯^╰)╮。 乔曦:哄你,宝宝,我错了。不是,你到底什么情况,这两大男神摆家里,真的不会打起来吗? 衡音:? 衡音:为什么会打架?他们自己要来的呀,泽教授给我做冰糖葫芦呢,学长在帮忙。 衡音一头雾水。 秋长歌:冰糖葫芦? 秋长歌打完这几个字,陷入了沉思。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昨天聚餐的时候,还是衡音一头热,泽越冷静又自持,怎么一夜过去,这两人位置互换了? 泽越在进攻?衡音反而冷静了?而且还搅进了一个画家? 衡音:姐姐,冰糖葫芦有问题吗?我只要三分糖,不,我打算舔一舔就可以了。 秋长歌失笑:你不胖,放心吃。 她只是觉得冰糖葫芦是小草才爱吃的东西,现在美食甜品那么多,谁还吃冰糖葫芦?果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一点都没有变,耿直又笨拙。 秋长歌暗暗摇头。 乔曦:你什么时候爱吃冰糖葫芦这玩意了?泽教授真的蛮有意思的?我一度怀疑他是个古人!他身上气质有时候跟秋长歌还蛮像的。 乔曦拍着大腿,没错,难怪她老觉得泽越身上的气质很熟悉,像秋长歌啊。这两人气质都神秘且迷人,在内娱就是降维打压。 秋长歌红的发紫也就算了,泽越凭借一期恋综,一周斩获了千万流量,这谁敢信?当然这恋综也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摊上了南方水灾这种全国性的大事件,国民度直接爆了。 衡音:我就是爱吃嘛。 衡音说完自己都愣住了,她以前其实都不吃糖葫芦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这玩意儿扭头就走。 季茹茹:吃!两大男神给你做的糖葫芦,我也想吃!啧啧啧,酸酸甜甜的,像初恋的味道,真好吃。 衡音小脸微红,坏女人!除了长歌姐,都是坏蛋!可恶。姐姐们都是身经百战的!只有她没有谈过恋爱。 乔曦:友情提醒,玩火小心自焚。男神这东西是好,但是不宜多,这两大男神,建议你错时食用! 衡音:噗,我们就是纯洁的朋友关系! 季茹茹坏笑:啧啧啧,我不纯洁,行了吧!所以,快说你的困惑,我马上要去做spa了。 衡音扭扭捏捏地打了一行字又删掉,不知道怎么说。 就在她犹豫之际,秋长歌的电话进来。 衡音瞄了一眼泽越和辛蔚,欢喜地去阳台接电话。 “很难说出口?”秋长歌冷淡充满力量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这两天,衡音亢奋的有些不太正常,患得患失又浮躁,一天的群消息999+,傅怀瑾都问她,小姑娘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衡音听到她的声音,瞬间就平静了下来,委委屈屈地说道:“姐姐,我也不想这样,但是我就是怪怪的。” 以前她看到泽越都是满心欢喜的,泽越对她不冷不热,她反而觉得很舒服,但是今天泽越给她做糖葫芦,她心里有点难过,就是莫名的情绪,她都不知道自己这情绪是从哪里来的。 “嗯。”秋长歌淡淡地应了一声,“还喜欢他吗?” “喜欢。”衡音不假思索地回答。 “对辛蔚什么感觉?” “亲切。” 秋长歌再问:“对泽越什么感觉?” 衡音回答不上来,没错,她愣了数秒钟,都没有回答上来,那一瞬间,无数的情绪念头翻涌上来,脑中一片空白,她一个字答不上来。 她对泽越没有感觉! 秋长歌瞬间了然,喜欢是生理性的喜欢,但是她对泽越没有感觉。她的小姑娘,前世吃了爱情的苦,封心锁爱了,所以这一世看似是个没心没肺的甜妹,其实真的缺了一根情丝。 她忘记了前尘往事,但是还记得自己喜欢他。 所以泽越对她不冷不热时,她因为生理性的喜欢,可以一直往前冲!但是当泽越靠近她的时候,她也因为喜欢而退缩。 相比之下,辛蔚给她的感觉要更舒服一些。 秋长歌:“雨天不必赶路,天晴自有通途。” 衡音醍醐灌顶般,下意识看了一眼客厅。 “姐姐,我是不是还有试错的成本?”她咬了咬唇,问道。 秋长歌微微一笑:“自然,你是我妹妹,你喜欢的男人,若是不喜欢你,我们就将他抢到山上去!” 是人皆有弱点。就算用钱砸,她也能砸出一个妹夫出来! 衡音眼睛弯成了小月牙,内心欢喜又酸涩,莫名觉得这样的话,她好像听过,没准是前世。 衡音笑眯眯道:“抢人是犯法的,咱不能干!要是他不喜欢我,那我也不喜欢他好了。” 不过是男人,没什么大不了的。 第722章 对手 衡音去阳台打电话,厨房这边瞬间沦为战场。 泽越将草莓都洗干净,然后打开手机听傅怀瑾发的语音,现场开始学。 辛蔚见他一边熬制着糖汁,一边将一颗颗草莓串成串,若有所思地微笑:“泽教授从哪里知道衡音喜欢吃糖葫芦的?据我所知,她无肉不欢,还喜欢吃辣,请她吃一顿烤肉,她应该会更高兴。” 他叫了烤肉大餐。 辛蔚瞥了一眼他买来的那些水果蔬菜,笑容更深,真是一点肉都没有啊。 照理说他们三人参加了一周多的恋综,都是同生共死的交情了,没道理不知道衡音的喜好啊!除非……他记得,梦里的女娘喜欢吃糖葫芦,吃素食比较多。 泽越手中动作微顿,身子一僵,这才意识到越忙越错的道理,昨夜深度催眠窥探记忆,他现在的脑子和思维都还在一千年前,言行举止完全是谢景焕的思维。 请她吃糖葫芦,他是疯了吧?难怪傅怀瑾接到他的电话时,语气有些古怪。 泽越眸光微暗,他只是暂时无法从记忆里抽离出来。 “辛老师叫的外卖是烤肉?” 辛蔚微笑:“对。” 泽越淡淡点头,一针见血地问道:“你和衡音从高中就认识,这么多年都不出现,可见在你的心中,学业、事业都比她重要吧。” 辛蔚脸上笑容微僵,没错,他们年少时就认识,但是那时候他有什么自主权?还不是家里说什么就是什么,那时候喜欢衡音也只是初恋懵懂的喜欢,他哪里知晓后面发生的事情。 只是上天对他还是不错的,竟然给他开了一扇窗。 “我记得在恋综上时,泽教授好像一直没有选过衡音,现在对她这般好,是因为愧疚还是弥补?” 辛蔚一语双关地反问。 大家也都别藏着掖着了。他能梦到那个离奇的梦,他不相信泽越对此一无所知,他一个移居海外多年的人突然抛弃一切回国,从头开始,还上了恋综,不就是冲着衡音来的吗? 如果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那前世他对衡音只有兄妹之情,如今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弥补内心的遗憾罢了。 如果是之前的辛蔚,会祝福会黯淡退出,但是现在他知晓了前尘往事,只觉得泽越根本不配! 泽越眯眼,稳如老狗地说道:“镜头前的选择大多都是作秀,感情最好还是不要掺杂功利性比较好。” 崔玉壶这人就是功利心比较重,做什么都带有很强的目的性,不纯粹。所以即使跟小草做了多年假夫妻,也没能假戏真做。 他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不合适! 泽越微笑:“辛老师以为呢?” 辛蔚皮笑肉不笑:“泽教授说的是。” 两人礼貌而不失尴尬地对视微笑,上一秒还在戳着对方的命门痛处,下一秒又维持着成年人的体面。 体面! 衡音打完电话回来,就见料理台上,锅里的糖块已经熬成了浓浓的糖汁,泽教授和学长相视一笑,一个英俊沉郁,一个俊俏阳光,硬是给她看出了双a的既视感! 有秘密! 衡音心里警铃大震,模模糊糊闪过一个念头,哦草,怎么感觉她才是多余的?今天学长先来的,泽教授后来,然后两人就一起去做糖葫芦了!! 谁都没搭理她? 她宛如一个工具人?!衡音拍了拍额头,坏了! 她还在那里幻想两大绝世帅哥为她争得头破血流,结果小丑是她自己。娘哎,这是什么绝世悲惨剧本? 她的世界,黑暗了!天塌了!毁灭了! “衡音,你发什么呆?”泽越将裹好糖衣的一串草莓递给她,“凉一下再吃,糖衣是甘蔗熬制的,不甜。” “哦。”衡音一秒钟回神,,接过草莓糖葫芦,笑弯弯地吹了吹凉,随即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们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找她借钱?投资?要她做传话筒?还是要通过她认识什么闺中蜜友? 辛蔚和泽越齐齐错愕,看着小姑娘欲言又止的神情,低低笑出声来。 辛蔚忍俊不禁道:“没事,就是给你送粉丝礼物,不借钱不投资不表白也不想认识你什么闺蜜。” 小姑娘心思藏不住,像一只毛茸茸的小兔子,一副我没钱也不想投资更没有姐妹介绍给你们的为难模样,可爱到炸裂。 辛蔚眼底都是笑意,觉得她怎么能这么可爱!她难道就没有想过,他们只是单纯地想见她吗? 衡音一秒钟开心起来,嘿嘿笑道:“学长,你太有趣了。” 有趣?辛蔚有趣?泽越皱眉,关了火,不做糖葫芦了。她知道辛蔚是什么人吗?了解他的过去吗?那可是史书上都毁誉参半的一代佞臣。他可是在高祖陛下手下得宠的寒门书生,靠着帝王宠信最后入主内阁,玩弄权术,最后又噬主的人。 崔玉壶这个人,后半生将将阿谀奉承、背信弃义八个字演绎的淋漓尽致。萧缭有时候气不过会专门写信来骂他,说他眼瞎心瞎,竟然找了一个这样的小人做妹夫,还亲自送了一道登云梯给他。 有这样的人在高位搅弄风云,朝堂不稳,九洲动荡,乃是百姓之祸。 他那时早就生出了归隐的心思,觉得人生并无多少乐趣,所以看见了也当看不见。 由此可见,此人非良人。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 “泽教授,这就做好了?”辛蔚见他冷着脸关火,说好的给他也做糖葫芦呢?他的呢? 泽越声音低沉:“刚想起,论文没写完,我先回去了。” 他解下围裙,洗了洗手,优雅地整理好衣服,看向衡音,见她一根糖葫芦吃了大半根,唇边都沾了细细的糖渣,可爱的很,顿时心里舒坦了几分。 从前承诺过,请她吃糖葫芦,他没忘,以后每天都请她吃一根! “啊,你要回去了吗?”衡音呆了一下,这么快就要走?她都没跟泽越说几句话呢?之前她和姐姐说的都是气话。 泽越点头,看着她唇边的糖渣,伸手轻轻替她擦了擦,低哑道:“沾到糖渣了。” 衡音小脸通红,下意识伸出舌尖舔了舔,突然想到刚才他的手碰过,这……这一下,脸更红了。 “呀,我牙疼。”她大眼咕溜溜一转,捂着半边脸,手忙脚乱地说道,“那我就不送你了哦。” 草草草,她死了,她人没了,她想给自己一拳,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怎么能这样,四舍五入她等于间接舔了泽教授的手指!草草草!羞耻感爆棚! 衡音脑海中全是各种禁忌画面,感觉心跳180,人都要熟了。 “学长,你帮我送送泽教授。” 她不行,她要去洗把脸冷静一下。衡音假意牙疼,直奔洗手间,落荒而逃。 泽越是下意识的举动,等他反应过来,大拇指都有些酥酥麻麻的,感觉上面还残留着糖渣的香甜气息。 柔软滑腻的触感萦绕在心头,久久不散。 辛蔚脸色不算好看,自然看懂了两人之间的暗涌,草,泽越这狗东西,竟然上手勾引!老男人就是会呢! “泽教授,我送您出去。”辛蔚上前一步,挡住他的视线,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原来没有镜头的时候,泽教授都是这么对小姑娘的,难怪人气那么高。” 泽越看着充满敌意的辛蔚,冷淡点头:“辛老师清冷高傲的天才画家人设也有些崩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阴阳怪转世。” 辛蔚彻底笑不出来,彼此彼此啊。 他打开门,站在门口等。 泽越换好皮鞋,朝着他冷淡点头:“辛老师别待太久,衡音住的小区是明星小区,有不少明星住这里,狗仔时常蹲,要是闹出绯闻就不太好了。” 辛蔚脸色一僵。 “慢走不送!” 他径自关上门! 泽越静静地看着紧闭的大门,数秒钟之后,转身坐电梯下楼。 他今日只是想见见衡音,请她吃一根糖葫芦,见到了人,他也该回去处理自己的事情。至于辛蔚。 泽越皱了皱眉,在电梯里取出手机给衡音发了一条信息:“我先回去了,我来的时候好像看到狗仔了,你和辛老师孤男寡女的别待太久,会被营销号乱写。” 衡音很快就回了信息:“好的。” 有些乖。泽越唇角微微上扬,坐电梯下到地下负一层,坐到车内,静静地等着。 果然不到十分钟,辛蔚面无表情地从电梯口的门出来。 他挑了挑眉,一脚踩着油门,回学校宿舍! * 很快就是开学季。暑假一结束,生活一下子就步入了正轨,好似从一场旖旎的美梦中醒过来。 开学季,就连娱乐圈都略显平淡,尤其秋长歌快一年没进组,也没有库存的剧播,宋星河又退圈,顶流一下子消失了两个,余下的热搜来来回回也掀不起大风浪,就平平无奇的感觉。 幸好暑假的恋综《心动的他》爆红,短暂地冲击了一下内娱市场,结果只录制了一期就夭折,综艺小甜妹要回去读大四,爆火的两个男嘉宾,一个回帝大授课,一个回去画画,直接歇火。 衡音最近的电话都要被打爆了,南方水灾的危机过去之后,台里不舍得恋综的泼天流量,正在极力游说他们回来录制第二期,给出的条件好到离谱,恋综班底全换,配最好的团队,给顶级的宣发,直接把当年《浪漫逃亡》的后期制作班底挖了过来。 衡音当年就是凭借这个综艺火的,现在想想她和秋长歌的认识经历,还像是做梦一样。 都是老熟人,打感情牌她最受不了,而且《心动的他》给她涨综艺出场费了,费用翻倍!条件任她开。 衡音有些心动。 她是因为恋爱脑才延迟一年毕业,只要最后毕业论文交上,根本就不用去上课。她只是需要大四生的身份,去帝大蹭课而已,嘿嘿。 衡音:@所有人,如果我说要去继续录制恋综,你们会打我吗? 乔曦:宝贝,不会的,我只会在线狂磕!原班人马吗? 宋星河:缺钱了? 衡音星星眼:宋哥,你简直是我的神,谁会跟钱过不去呀,花无百日红,人无长红,我得趁着自己流量好的时候,狠狠工作。 是这样没错,她绝对不是想谈恋爱才去恋综的。 宋星河:哥有钱,拿去随便花! 衡音:? 秦阳:? 乔曦:宋哥,你还缺妹妹吗?你看我行吗? 宋星河:……你好像超龄了吧…… 乔曦:对方不想跟你说话,并向你扔了一只狗。 秦阳:@衡音,是《心动的他》后期录制吗?别的不说,流量绝对是近两年顶流。 《心动的他》第一期的流量太爆了,四个男嘉宾全部出圈,目前淘汰了两个,如果不启动第二期,就是暴殄天物。 乔曦:有一说一我挺想看的,我想知道泽教授的心动女生到底是谁!这简直是第一期的最大悬念。 易南梦:这个综艺在国外也很火,泽教授的ins都是千万点赞的水平。所以,第二期泽教授还参加吗? 衡音歪着头:节目组说砸锅卖铁都要凑原班人马。不过唐纯确定不参加,她上次受到的心理创伤有些大,赵璐和翁菲会参加,应该还会官宣一位女嘉宾。男嘉宾的话还不确定。 乔曦:音音参加的话,辛老师肯定会愿意继续录制,至于泽教授不好说,这男人真的该死的神秘,总觉得他应该不会轻易改变原则。名利他好像早就有了,也不差钱! 秦阳:所以我至今不理解节目组是怎么说动泽越参加恋综的!他节目上谁都不选!还圈了千万的流量。 衡音捂着胸口:哥,膝盖中了一箭。 她不要面子的吗? 秦阳:(*^▽^*),口误,口误! 宋星河:想去就去,年轻的时候多谈谈恋爱,别像长歌那样,就认识那么一个男人就谈了一个,以后都不好比较。 傅怀瑾:? 好端端的怎么又开始diss他了?大舅哥心里这个坎是真的过不去了吗? 傅怀瑾:@宋星河,你去报名第二期的男嘉宾吧,帮衡音掌掌眼,顺便跟年轻人多相处相处,免得戾气太重。 宋星河:呵,我需要参加恋综?我? 傅怀瑾在说什么屁话!他耶,国民白月光影帝,内娱真顶流、帅的跟撕漫男一样,帝都最帅的世家子弟,他需要参加恋综?他忙死了好吗? 群里众人捂着嘴巴偷偷地笑,宋哥最近的戾气不是一般的大,可能是长歌和傅医生的婚期将近,宋哥心态有些崩。 易南梦:我支持! 乔曦:南梦你胆子挺大啊!我也支持,嘻嘻! 宋星河翻白眼:我需要你们支持? 秋长歌:@宋星河,你去把个关。 宋星河:好。 众人:? 群里瞬间就炸了。衡音拍了拍脸,又看了一遍群消息,娘哎,姐姐让宋哥去报名恋综男嘉宾,就为了帮她把把关?宋哥这个死傲娇,前一秒一脸不屑,下一秒秒答应。 嘤! 衡音在沙发上打了滚,开心到炸裂。节目组要是知道这个消息,会欢喜到疯癫吧! 那可是宋星河,还是退圈已久的宋星河!长歌姐,她唯一的姐,唯一真神! 第723章 铁面判官 沉寂已久的小群彻底地沸腾起来了。 乔曦:@秋长歌,我都不敢想象热搜会爆成什么样子!姐妹,内娱所有吃瓜人都要给你磕一个,我也是,哈哈哈哈~ 秦阳:自打宋哥退圈,秋老师在家休息,内娱寡淡无味,营销号都要改行回家卖红薯了。秋老师,你简直是神! 宋星河:你们没病吧?明明去的人是我,你们怎么都在谢秋长歌? 衡音:感谢我宋哥下凡拯救恋综!?( ′???` )比心。 乔曦:啧啧啧,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修罗场了。宋少,发挥你的毒舌能力,震惊整个内娱吧! 易南梦:我必熬夜看直播,支持宋哥,支持我妹!弱弱地说,宋哥能悄悄给泽教授放个水吗?如果泽教授还录制的话。 宋星河:不能!我是铁面判官。 众人:噗…… 群里笑疯了。这真的是去报名恋综男嘉宾吗?怎么感觉宋哥是要猎杀所有男嘉宾的?横小音这期恋综预感铁单身! 衡音:哥,你真的要跟我一起参加恋综吗?激动地搓手手!这对我很重要? 宋哥去的话,那她高低都要把综艺出场费赚到手,去,必须参加第二期的录制。 宋星河:去呗,反正没事干。 去帮长歌收拾一下这些敢觊觎她妹的男人们!衡音也算是他的小妹妹!闲来无事,就去露个脸,搅一搅内娱的这潭死水。 衡音:嗷,给大佬磕头!我马上联系节目组签合同! 衡音火速打电话给节目组,同意签合同录制第二期。 节目组那边简直要放鞭炮!这泼天的流量他们要接住了,终于要接住了!只要衡音确定参加恋综,那么辛蔚和泽教授就可能继续录制,这三角恋能上一万个的热搜,加上死对头赵璐,以及新加入的男女嘉宾,今年下半年的kpi稳了。 他们还有可能打造出一档无法超越的恋综节目,热度直逼当年的《浪漫逃亡》,当年的求生综艺可是诞生了一个女顶流和圈内不破的神话。 节目组有预感,这档恋综要是一直录制下去,没准能载入恋综史册。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心动的他》要开启第二期录制的消息很快就传开,网友们欢喜疯了,纷纷去官博和嘉宾们微博留言,全网热议,直接将《心动的他》又顶上了热搜。 ——蒸的煮的?娘哎,这简直是开学第一炸啊!求原班人马!四个女嘉宾和两个晋级的男嘉宾,谁都不能少! ——比真金还真,据说衡音已经签约了,现在梦一个泽教授和辛老师都回来录制。嘤嘤嘤,那简直是修罗场本场了,据说还有超强的新嘉宾加入。 ——嘤嘤嘤,天降喜事,朝廷要发赈灾粮啦,我磕的cp又要参加恋综啦!《心动的他》给我冲鸭! ——草草草,官博你倒是动一动,快官宣啊,全网消息都传疯了,只有你们一动不动是王八! ——哈哈哈哈,无风不起浪,既然全网都在传,那十有八九是真的,快上饭,孩子饿了,要吃饭饭。 ——大数据快给我推给圈内人啊,我就想知道泽教授参加后续的录制吗?之前他好像说要退出耶! ——圈内人来了,目前签约的只有衡音、赵璐和翁菲,唐纯确定不参加录制,男嘉宾辛老师和泽教授好像都没谈妥!导演准备三顾茅庐,就算求都要把这两尊大佛请来!放心吧,导演带头磕。 ——那我到时候不得嗑生嗑死! ——哈哈哈,磕了两个月了,每天两眼一睁就是磕。孩子都瘦了5斤了! ——咳咳咳,非圈内人,但是有小道消息,有人想听吗?等我点个外卖就爆料。 ——楼主外卖点完了吗?快爆料。 ——半个小时过去了,楼主还在点外卖? ——一个小时过去了…… ——来了,刚拿到外卖,开始爆料。第二期新加入的男嘉宾是圈内顶流,帅的令人发指而且流量爆炸的那种,且等着吧,内娱会颤抖的。 ——编,你继续编,圈内男顶流都编出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宋影帝要来呢,哈哈哈哈,能不能编的靠谱点? ——姐妹们散了吧,一眼假,营销号说的顶流估计也就七八九线的小艺人吧,没准又是资本家的丑孩子过来蹭流量的。 ——切,浪费我的感情。内娱早就造不了神了,内娱男顶流只有退圈的宋影帝啊,宋星河要是来参加恋综,我直播吃shi。谁不知道他的白月光是秋长歌呀。 ——死去的记忆突然开始攻击我,当年谁没有磕过内娱白月光cp啊,那是我真情实感磕的第一对cp,be了。 ——因为真的好磕,男帅女美,而且我还是元老粉,当年秋长歌还被全网黑的时候,我就磕死他们了,他是九亿少女的梦,她是声名狼藉的小网红,她爱他,他不爱她,后来顶峰相见,他爱她的时候,她已经是搞事业的大女主啊,大虐! ——错误的时间遇到对的人也是错误啊!人生的出场时间很重要。所以这一次我押宝衡音和泽教授,这一对要是再be,我就封心锁爱,再也不真情实感地磕cp了。 ——好悬呐!体感青梅竹马cp粉更多,辛老师是衡音初中就暗恋的学长,泽教授虽然超级有魅力,但是出现的太迟了点吧,他都没有选过心动女生! ——本世纪最大的谜题,泽教授的心动女生是谁?哈哈哈,该死的综艺,快给我官宣啊,我要看! 网友们直接聊爆,热搜被顶上了前三,众人纷纷艾特节目组,一定要原班人马,谁都不能少,尤其是两个晋级的男嘉宾!至于评论区里的路人爆料则被网友们拉出来群嘲一番,踩进了坑底。 压根就无人在意。 节目组看着网上泼天的流量,嘴巴都笑歪了。消息是他们放出去看市场反应的,没有想到过了一个暑假,《心动的他》还有这样爆炸的流量,看来他们历经千辛万苦启动这个项目,赌对了。 现在四位女嘉宾都签约了,只要拿下泽教授,再等录制时新加入的男嘉宾露脸,他们都不敢想流量会炸到什么程度! 绝对是内娱地震的程度! 所以当前第一步,拿下泽教授!于是导演约上制片人,去帝大堵人去了。 《心动的他》重启第二期录制一事,泽越接到电话的第一时间就拒绝了。 他之前上恋综只是需要一个自然而然接触衡音的机会,总不能蹲守在她家小区,自我介绍,他是她前世的义兄,这一世的还债人吧! 那小姑娘估计会直接报警将他送精神病院的程度。 现在目的达到,也就不需要继续上恋综,在满屋子的摄像头面前表演了。 但是节目组不死心。 “泽教授,您好。冒昧前来,我们是《心动的他》第二期的导演和总制片人……” 帝大二食堂里,泽越看着面前局促不安的导演制片人,冷淡点了点头:“你们好。” 贾导和总制片人对视一眼,有些激动,娘哎,没有想到运气这么好,竟然真的在二食堂蹲到了泽教授,而且泽越也没有网传的那样冷漠,超有礼貌,超有涵养。 他竟然在学校食堂吃饭!超接地气的。 还有,还有不愧是帝大。二食堂里到处都是埋头苦读的学生,大家都专注做自己的事情,浓浓的学术氛围,虽然也有很多目光看过来,但是同学们都超级好,没有上前来打扰耶。 贾导和总制片人这一刻是真心羡慕这样的高等学府,觉得这些学生都闪着学霸的光芒,而身为这座学府的教授,泽教授身上的光芒简直要闪瞎他们的眼睛里。 两人不觉得更加谦卑起来。 “泽教授,我们之前跟您在电话里也沟通过综艺的事情,不过还是觉得亲自拜访更显诚意一些,不知道您是有什么顾虑吗?不耽误您吃饭吧?” 泽越点头:“有点耽误,我12点半要回办公室备课,1点钟有个线上会议,2点有课。” 贾导和总制片人呆滞了一下,好家伙,这时间安排的争分夺秒啊。 “那您吃,我们说。” 不是,得泽教授提条件和顾虑啊! 他们嘴皮都要说破了,还能说啥? 泽越垂眸安静地吃饭。 “我们正在努力争取第一期的原班人马,除了唐纯确定不参加,其他女嘉宾都已经和我们签合同了,衡音老师也续签了,我们还会加一位女嘉宾,泽教授如果有推荐的人选,我们也会郑重考虑。” “没错,您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嘉宾人选、综艺出场费、宣发、制作等等,只要您想得到的,都可以提。这档综艺目前的热度非常高,您的呼声也很高,无数网友都在等着您回去录制呢……” 导演和制片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游说着,就差给他磕一个了! “这档综艺,秋老师关注度也很高,还特意打电话到我们台里来,咳咳,悄悄透露一下,第二期新出场的男嘉宾身份绝对是重磅级别的,一出现就会制霸热搜榜,到时候关注度空前绝后,您的人气和知名度也会更上一层楼的。”导演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爆料。 总制片人狠狠点头,没错,他们现在不能说宋星河的名字,节目组知情人都是签了保密协议的,这件事情要捂死了,但是大饼可以先画,等到开始第二期录制的时候,就是泼天流量。 因为有宋星河的加入,有这一张王牌,他们才敢让泽越提条件,只要不离谱必满足,就算离谱的话,也要努力满足。 泽越快速地吃完午餐,抬眼问道:“辛蔚参加第二期的录制?” 辛老师?导演和制片人愣了一下,点头道:“没错,现在除了您和唐纯,其他人都已经签了续签合同了。辛老师一听衡音老师在,立马就答应了。” 泽越眉头一皱,继续问道:“第二期要来的新男嘉宾是宋星河?” “啊?”导演和制片人再次呆滞,张大嘴巴,吓得忘记了呼吸,草,他们哪句话说漏了吗?他们带宋星河大名了吗?草草草,泽教授是会读心术吗?这都能知道?太可怕了吧。 这件事情,全网没几个人知道! 泽越看他们的表情,瞬间就得到了答案。 “你们提到了秋长歌。”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秋长歌和衡音之间的姐妹羁绊,所以妹妹要参加恋综谈恋爱,姐姐不放心的话,很有可能会放一个熟人去现场,警惕、过滤掉所有可能出现的渣男! 已知秋长歌自己去不了,她未婚夫去不了,那么能去且单身有影响力的只能是宋星河了。他们透露的信息太多了。 导演和制片人哑口无言,这也行?不愧是学霸本霸,他会猜题啊!两人又隐隐激动起来,泽越越强,节目会越精彩。 “那您同意参加第二期的录制吗?我们可以重新签合同,所有的条款和条件都可以现开的。我们给衡音老师的出场费是之前的两倍,也可以给您相同的价格!”导演使出了杀手锏,伸出2个手指头!这个出场费真的诚意满满。 泽越沉默了数秒钟,看了看时间,起身说道:“时间到了,我该回办公室了。” “泽教授,我们也没什么事情,正好跟你一起,您路上再考虑考虑?” “泽教授,我们知道您时间宝贵,第二期的录制可以选在您方便的时间和地点,这些都是可以商量的……” “您有想认识的女嘉宾吗?除了秋老师,其他的都好说。”总制片人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 导演不可思议地看了他一眼,草,老方真的拼!其实他们第四位女嘉宾都已经签了合同了,但是可以赔钱毁约,如果必要的话。 除了秋长歌,实在是请不动,也不敢请,其他的高低他们都得去试一试的! 泽越猛然停下脚步,淡淡说道:“前面就是教学楼了,两位不方便进去。” “啊?”游说失败了吗?导演和制片人瞬间犹如霜打的茄子,蔫了。没事,说好的三顾茅庐,这才第一次,怎么说也算是见识了一下高等学府,不虚此行!搁之前,他们都不敢踏进这样的地方呢,来自学渣的本能抵触。 “贾导。”泽越看了看腕表,慢条斯理地问道,“我跟衡音的cp人气在网上高吗?” 导演愣了一秒钟,龇牙笑道:“高,特别高,我特别磕……” “咳……”总制片人咳嗽了一声,挤眉弄眼地打断他的话,哥啊,就算他是cp粉头子,也不能暴露,这样他们后续工作不好展开。 泽越意满离,往前走了两步,回头淡淡说道:“明天这个时间带合同过来,我会把我的行程表发一份给节目组,还有,希望第二期的录制有惊喜。” “耶!”导演和制片人激动地抱在一起,异口同声地说道,“没问题,您放心,包在我们身上!” 泽越颔首微笑,见时间到了,径自进办公楼备课。 泽越刚进办公室,就见辛蔚发来短信:“听说你要来录制第二期,我很期待有你这样的对手。” 泽越看着这一份挑战书,眼眸微深,不知道盛京那些年,他都学到了怎样的权术和手段,他也很期待下一次的交手。 第724章 磕到 《心动的他》成功续签了最难搞的刺头泽越之后,直接开香槟办庆功宴,节目组怕夜长梦多,当天下午签完合同就官宣。 《心动的他》恋综第二期重启录制计划,集齐原班人马,再续前缘,里面有你磕的cp吗? 官博一发出,评论区瞬间就被粉丝攻占了。 ——饱饱,我宣布你就是我的神嗷! ——小博,今年一整年我都将不会骂你,就算第二期录制的是一坨屎,我都会挺你到底,啊啊啊啊啊! ——哦,是谁磕的cp活了,是我,嘿嘿! ——第一个提出重启录制计划的,简直是天才中的天才。 ——活该你有这泼天的流量!小心动冲鸭!你就是最牛的恋综! ——所以泽教授也会继续录制对吗?宝宝,你币有了! 不到半小时,《心动的他》就登顶了热搜,网友们欢喜疯了,恋综啊,是恋综!他们有救啦!他们磕的cp要合体发糖了!是青梅竹马还是天降,是又争又抢还是修罗场,他们总会磕到一款真的,这饭,太香啦! ——谈,就要看俊男美女谈恋爱!嘤嘤嘤,我直接一个磕爆。 ——好激动,好期待啊,官博说第二期新加入一个女嘉宾和两位男嘉宾,全都是重磅级别的! ——唐纯退出录制真的好可惜呀,主要第一期受到的创伤太严重了,希望第二期来的男嘉宾都是正常人。 ——放心,有泽教授在,就算有人不做人,泽教授会教他做人。 ——是呀是呀,有泽教授,满满的都是安全感,已经可以预想到四位女嘉宾争夺泽教授的可怕场面! ——《心动的他》,泽越才是男一吧,点题了。 ——只有我喜欢辛老师吗?天才画家又是青梅竹马,真的宿命感拉满,我好磕啊。 ——草草草,姐妹,你不是一个人在磕,你的身后是千军万马! ——草,热搜爆了!好像有人拍到辛蔚去衡音家了!娘哎,磕到真的了。 评论区直接一个地震,网友们纷纷退出来,只见《心动的他》刚才还在热搜第一,现在已经被空降的热搜压了下来,热一赫然是衡音辛蔚恋情。 网友们瞳孔地震,好家伙!差点就要怀疑这个热搜是不是节目组花钱买的了!宣传效果炸裂啊,哈哈哈哈! 只见一个匿名小号的营销号发了一段视频,视频里辛蔚一身文艺清爽的盘扣小褂+亚麻裤,抱着粉粉嫩嫩的礼物盒进了衡音住的小区,直接按电梯上楼了。 视频下面炸开了锅。 ——这小区住了超多明星,辛蔚进的这一栋就是衡音住的那栋啊!啊,这不是约会是什么? ——友情提醒,这个小区的电梯需要按密码或者刷卡,我反正不会告诉异性朋友,我家电梯密码,除非是男……朋友……嘻嘻。 ——天塌了,天塌了,他们俩不会真谈了吧。 ——塌不了一点,磕到哪对算哪对,all音无所畏惧。 ——草草草,如果这一对真的谈了,那第二期录制藏不了一点,必会甜炸啊! ——呜呜呜,我的天塌了,难怪传言泽教授不愿意参加第二期录制,原来真正的原因是这个!酷刑,满清酷刑不过如此,心疼泽教授。 ——让子弹飞一会儿,蹲一个反转。 ——姐妹们,还能磕,咱们还有一位神秘女嘉宾和两位神秘男嘉宾!许愿两个绝世大帅哥。 ——楼上醒醒,别对新来的男嘉宾抱有期待,不是歪瓜也是裂枣,再帅能有泽教授帅吗?除非宋影帝来,不然这综艺要凉了。 ——宋哥是内娱唯一白月光顶流,你在想桃子吃,我把话撂这里,除非秋长歌来,不然宋星河绝壁不会来! ——秋长歌要是来参加恋综,傅医生会点燃水果台,别想了,洗洗睡了! ——草,还是网上牛人多,当初怎么没有恋综邀请秋长歌来呢?然后再集齐傅医生、陆总和宋影帝,那画面简直不敢想! ——???好像有亿点点好磕! ——姐妹们,这不是好磕,这是要节目组的命! 网上话题爆表,这热搜瞬间就爆了。不仅《心动的他》节目组懵逼,就连当事人衡音都一脸懵逼,啥玩意儿?她和学长谈恋爱上热搜了? “姐,刚节目组打电话,说让咱们暂时不要澄清,说现在话题度和流量双爆,要是澄清的话对后续的录制不太有利。让冷处理。”小助理打来电话。 这个爆料来的正是时候,现在外界都以为衡音和辛蔚是情侣,很多人磕真情侣的,到时候真真假假的,录制的时候,流量绝对爆。后续如果衡音选择辛蔚,那就是双赢,如果不选择辛蔚,两人解绑还能再掀起一波热议,总之热度和流量都已经起来了,宣传效果达到了,如果澄清的话,就是功亏一篑。 衡音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啥玩意儿,要我和学长假扮情侣,有台本啊!” 小助理点了点头:“好像是这样,说澄清百害无一利,等于直接喂cp粉断头饭!对后续的录制不利。” 衡音自己就是磕cp小达人,哪里不清楚这一点,顿时有些犹豫。哎,磕cp最难受的就是吃断头饭,cp粉哪个不是用情至深? 她不想吃断头饭,那比失恋还难受! 但是若是不澄清的话,就等于是默认。 她初中年少无知的时候是喜欢过学长,但是现在也很喜欢泽教授啊!人为什么不能喜欢两个男人呢?古代男人都还三妻四妾呢! 不公平! 衡音惆怅地戳着小手指,点开微信,想找秋长歌,又默默地关了对话框,姐姐前段时间双眼失明,身体消耗太大,傅哥每日都小心翼翼地帮她调养身体,她这么点小事,还是不去打扰姐姐吧。 辛蔚的信息适时进来:“抱歉呀,音音,我不知道那天去你家会被记者拍到,节目组给我打电话,让我冷处理。如果你觉得不舒服,我可以出面澄清。” 衡音没有回复,跑去小群里。 乔曦:冷处理呗,如果我是节目组我也会这样要求,热度这么高,要是一盆冷水泼下来,很容易浇灭网友的热情,真假不重要,你不能打翻网友的饭盆子。 秦阳:? 秦阳:现在一定要炒cp吗?老了,老了,感觉被时代抛弃了,我还停留在秋老师靠演技征服内娱的时代! 乔曦:废话,她可是秋长歌,你让横小音去复制秋长歌的成神之路?她们俩就不是一个风格的!衡音是甜妹,炒cp能爆火,为什么要没苦硬吃啊! 一个是女帝,一个是甜妹,秋长歌走不了恋综的路子,衡音也走不了实力派,衡音就适合综艺刷路人盘,谈甜甜的恋爱,轻轻松松把钱赚了,然后再拍几部口碑的作品,她自己本身野心也没那么大。 宋星河:@衡音,你自己怎么想? 衡音:好像没啥想法? 乔曦:草,你移情别恋啦?你要跟辛蔚假戏真做? 秦阳:渣女呀渣女,是谁说最喜欢泽教授的!心疼泽越。 衡音冷哼了一声,谁还不是个花心的小狗了?泽教授是超级帅超级man,但是学长也清爽阳光,笑起来超级温柔呀。 她是很心动很喜欢泽越,但是泽教授好像是一尊撩不动的神像,如果对方真的不喜欢她,她也不会强求,她只会喜欢也喜欢她的帅哥! 她才不要做恋爱脑! 宋星河:? 他手是真的贱,明明每天忙的不可开交,还是会点开小群,做知心大哥哥! 宋星河:放心,等第二期录制的时候,辛蔚也好,泽越也罢,都不会是你的心动男嘉宾,因为有我! 群里笑疯。 宋少真是唯恐天下不乱,不过cp大乱炖才好磕。 衡音:好耶,我手机有一百多张在长歌姐家聚餐的照片,营销号再造谣,我就甩我和宋哥的合照!嘻嘻~ 乔曦:很好,又疯了一个~ …… 衡音见大家各自忙去了,又看了看微信,见泽越一直没有给她发信息,顿时蔫蔫地给辛蔚回了一条信息:“不用啦,冷处理就好。” 辛蔚:“好。” 辛蔚看着回复,许久才收回视线,上了微博,只见微博上网友们已经磕疯了,他和衡音的cp超话瞬间就涨了1万多粉丝,不过由于第一期恋综录制,他和衡音同框的内容太少,能磕的糖不多,大部分网友还是磕衡音和泽越的cp。 有cp粉甚至跑到泽越的微博下询问,不过泽越那边一直没有任何回应。 辛蔚见状,心满意足地微笑,如果泽越和梦里的剑客是同一个人,那性格也不会改变太多,谢景焕那人,做最多的事情,说最少的话,标准的i人,而且剑客,从不言爱! 泽越对今天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开学之初,学校本身事情就多,他还要兼顾工作室的事情,就算他的咨询费已经贵到天际,前来咨询的人还是很多,预约都已经排到半个月后了。 很多病人还是漂洋过海地来参加精神疗愈,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还答应参加恋综的录制,泽越已经能想象,他每天只能挤出4-5个小时的睡觉时间。 所以节目组和他签完合同,官宣《心动的他》重启录制以及辛蔚和衡音的绯闻,他是从工作室回来之后,才知道。 此刻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泽越看着已经炒过一轮的热搜,又见衡音和辛蔚都没有出来澄清,cp粉超话里哀嚎遍野的模样,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他一眼就看出狗仔爆料的时间,是他去给衡音做糖葫芦那天,辛蔚那天穿的十分的风骚,现代年轻人,竟然穿复古的盘扣小褂和裤子,一副艺术家的模样,令他印象深刻。 狗仔要是蹲守,应该也拍到他进出衡音住的小区,但是爆料里只字不提!爆料的画面也拍的过于清晰! 泽越眯眼,看来对手已经出招了! 半天功夫,辛蔚和衡音的cp粉暴涨了好几万,话题度和流量也暴涨,已经超过他和衡音的话题度,稳居恋综第一cp位置了。 这个爆料的时机选的太好了,节目组为了后续的流量,必会推波助澜,乐见其成!衡音也不好出来直接打节目组的脸,但是他有些不高兴。 没错,泽越抿了抿唇,扯开领带,解开衬衣的扣子,心情有些糟糕。 他看了看时间,十点半,很晚了。 泽越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郁结的情绪越来越重,他猛然起身,拿起车钥匙,出门去! 城市夜晚,灯火璀璨,灯光驱逐着深浓的夜色,泽越单手开车,到超市里买了新鲜的山楂等水果,然后再导航去衡音家。 他赶过最深的夜路,从盛京到泉城,从泉城到南疆,日夜兼程,披星戴月,时间在生死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所以想见她,他便要立刻马上见到她,怕晚一秒都天人永隔! 泽越驱车到小区时,已经近凌晨。 他坐在车内,给衡音发了一条信息:“五分钟之后,开门。” 衡音刚睡醒。这乱糟糟的一天,下午绯闻爆出来之后,工作群、班级群还有乱七八糟的各种群都在艾特她,熟悉的不熟悉的人都在八卦,晚饭的时候,她爸妈还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换男朋友了! 天地良心!她压根就没有男朋友,何来换男朋友?最闹心的是,好几个小时过去了,泽越一条信息都没有,这几天,这人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衡音气鼓鼓地扔了手机,最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一觉睡醒,天都黑了,肚子饿的咕咕叫。 她正考虑是点烧烤吃还是煮泡面吃,手机响了。 泽越:“五分钟之后,开门。” 草草草!衡音从床上蹦起来,火速冲向浴室,冷水洗了一把脸,门铃响了。 她嘴巴翘到了天边,踩着拖鞋就飞奔去开门,一打开门,就见泽越白衬衫黑西裤,俊朗不凡地站在门口,眉眼间还带着一丝疲倦,看见她,微微一笑。 剑客的笑容照亮了漆黑的夜色! 那一刻,她内心猛然浮现一种奇怪的感觉,好似,很多年以前,她见过这样的披星戴月,赶来见她的他。 他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第725章 被撩到了 “泽教授,你怎么来了?”衡音呆萌地看着他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门口,那一刻内心惊喜交加,一整日的坏心情都不翼而飞。 泽越静静地看着她,见她带着毛茸茸的发带,小脸上还有未干的水痕,皮肤晶莹剔透,像一只可爱懵懂的小兔子,忍不住嘴角上扬。 “刚从工作室回来,想过来给你做糖葫芦。我可以进来吗?” 衡音呆呆地点了点头,完全没有意识到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问题。她克制着上扬的嘴角,取出拖鞋给他换上。 泽越进屋,一言不发地卷起袖子,找到围裙,就开始清洗水果,给她做糖葫芦。 见到人,他心就平静了下来,所有的浮躁都尽数褪去,即使不说话,与她同处一个空间,都十分的舒服。 衡音去冰箱里给他拿了一瓶椰子水,放在料理台上,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欣赏着他这副洗手作羹汤的帅气模样,内心在土拨鼠尖叫。 难怪傅哥能成功拿下长歌姐,因为做饭的男人超级帅,尤其身材优越长得帅,那更是顶顶加分的。 不过,泽越为什么那么执着给她做糖葫芦啊? “你参加恋综后续的录制,不会影响学业吗?”泽越见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忍不住出声问道。 “不会呀,表演系还是很简单的。”衡音看着他浓密如鸦羽的睫毛,惊叹了一声,“你睫毛好长好漂亮呀。” 近看才发现,原来泽越长得很精致帅气,皮肤白皙细腻,真是文臣的脸,武将的身材!他和那些五大三粗的男人都不一样。 “嗯?”泽越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目光深邃地看了她一眼,她和以前真的很不一样,以前的小草心思都藏在心里,他一点都猜不到,但是现在衡音会大大方方地说出来,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让他不至于那么的慌乱无措。 衡音弯眼甜甜地笑,呀,她鬼迷心窍了,每次看到泽越这生人勿近的冷漠模样,总想着言语调戏他一下,夸夸他,逗逗他,想看他的反应。 她好像有些喜欢欺负他,谁让他总是一副木讷不解风情的模样。 “热搜我看到了。”泽越被她甜美的笑容晃到,飞快地垂眸继续熬制糖汁,嗓音低沉,“你跟辛蔚是在炒cp吗?” 衡音惊讶道:“你看出来啦?” 泽越手中动作再次一顿,整个评论区都在说,他就算再迟钝也能看到网友们总结出来的答案。看来是真的。 泽越唇角微垂,辛蔚确实长了一张很能迷惑人的俊脸,但是这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她心思太单纯了,以后会吃亏的。 “网友们有说。” “哦。”衡音忍不住失望,原来是网友们告诉他的,她大眼睛咕溜溜一转,笑道,“泽教授,要不我俩炒cp吧?” 泽越串草莓的动作一顿,竹签险些扎到自己手上,他不可思议地抬眼看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衡音见他皱起眉头,一脸冷峻的模样,暗暗吐了吐舌头,可恶,好像没有撩到!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卡通睡衣和拖鞋,暗戳戳地抓了抓毛茸茸的头发,将兔子发卡塞进口袋里。 难道是她穿的太邋遢了?早知道他晚上来,她一定换性感的小吊带和热裤!失算!现在回去换衣服,会不会太明显了? “你年纪还小,不需要炒cp,工作室怎么会给你接恋综的?”泽越说着又皱起眉头来,那么多的综艺,偏偏她接了恋综。年纪这么小,谈什么恋爱? “主要是恋综给的太多了。”衡音嘿嘿笑,她是个体户,她爸妈是她的经纪人,工作室的员工都是她爸妈的眼线,家庭小作坊,哪里有什么职业规划,当然是她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 今年也是鬼迷心窍了,莫名其妙就接了这个恋综,不过幸亏接了,不然她怎么能认识泽越,还见到了学长呢。 现在想想,这个恋综也没有那么一无是处。 “你很缺钱?”泽越眉头皱的更深,“回头我给你一张银行卡,你现在不需要考虑赚钱的事情,心思可以放在学业或者兴趣爱好上。” 他将串好的草莓裹上一层薄薄的糖汁,递给她,眉目俊朗一笑:“吃吧。” 衡音呆呆地接过刚做好的草莓糖葫芦,双眼亮晶晶地蹦出一句话:“你要养我呀?” 昂!泽教授要给她银行卡,这是要养她吗?那他们什么关系呀? 泽越愣了一下,随即掌心发烫,不自觉地移开视线,低哑说道:“不是,我赚了不少钱,平时也没什么开销,有钱花不掉。” 衡音眼睛弯成了小月牙,甜甜说道:“所以你赚钱给我花呀?泽教授,你这样会让人误会的。” 昂,天底下怎么会有泽越这样的人,好他娘的心动啊!他赚钱,她花,好像很不错耶。 “泽教授,你资产很多吗?” “雍雨柏之前帮我整理了一下个人资产,房产有3亿,股票基金……”泽越下意识地说道,对她没有任何的保留。 衡音飞快打断他的话,娇娇地说道:“哎呀,我开玩笑的,你千万别告诉我,你有多少资产,我怕受到刺激。” 他这人怎么这样,问什么都老实回答!这样太容易被人骗了。 衡音咬了一口草莓糖葫芦,酸酸甜甜的,真好吃!她吃完一颗,将手上的糖葫芦递给他,弯眼笑道:“好吃的,你也吃!” 泽越看着她咬过一颗的糖葫芦,红红的草莓,像一颗颗小爱心,裹着甜甜的糖衣,少女笑的一脸明媚灿烂,光线柔和地照在她的脸上,摇曳在他心底。 他下意识地接过糖葫芦,咬了一口,原来这就是糖葫芦的味道,甜滋滋的,让人忍不住回味。 泽越咬完糖葫芦,才反应过来他们竟然吃的同一串,顿时脸颊隐隐发烫,哑声说道:“这一串我吃了,我给你再做一串。” 衡音毫不介意地拿过他手上的糖葫芦,咬了一口,笑盈盈道:“好呀。” 泽越:“?” 这串糖葫芦他吃过! 衡音:“我想吃橘子和山楂的糖葫芦!” 泽越点头:“嗯。” 衡音见他一言不发就去做橘子味的糖葫芦,火速摸出手机,拍了一张和糖葫芦的自拍照,发到群里。 衡音:天底下怎么会有泽教授这样的极品男人? 嘤嘤嘤,想嫁!深更半夜的,他跑到她家来,就为了给她做糖葫芦!还说给她钱花,和她吃同一根糖葫芦会脸红!还跟她交底他有多少资产! 不是她撩他钓他吗?怎么感觉她被钓了? 衡音捂着有些发红的小脸!她被真诚的人撩到了!救命! 第726章 藏不了一点 深更半夜的,小群里除了秋长歌和傅怀瑾早睡,其他人基本都还在嗨。 秦阳:大半夜吃糖葫芦,衡小音,你竟然如此放纵自己!你不要体重啦? 乔曦:你看她发的文字,句句不离泽越,字字都是爱。是来撒狗粮的! 易南梦:@衡音,泽教授现在在你家?震惊.jpg。 宋星河:呵,她藏不了一点,全程目睹她的暗恋心路历程! 群里众人又气又好笑,衡音的性格一直都是大大咧咧的,心里不藏事,生活感情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在群里聊,她爹妈都没他们清楚衡音的日常。 秦阳:妹纸,这个时间,你还收留单身帅哥,很危险的。 乔曦:衡小音懂个屁,她但凡有点心思,此刻就不会在群里发自拍照了,看看她穿的那卡通睡衣,狗见了都摇头。 衡音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卡通睡衣,笑弯弯地咬了一口糖葫芦,明明就很可爱嘛!她又不是风情万种的曦姐,也不是慵懒松弛的长歌姐,那些性感睡衣不适合她。 宋星河:泽越是在养女儿吗? 衡音:瞎说,我们是朋友!泽教授一点都不霸道,绅士体贴还尊重人。 宋星河:那就是你大半夜的撒娇要吃糖葫芦,不然人不可能在你家! 乔曦:衡音撒娇是挺厉害的,一般人扛不住,泽教授这种直男估计更扛不住! 秦阳:有一说一,衡音从来不在我面前撒娇,我们都处成兄弟了,这点我很挫败!我不如泽越! 易南梦:音音只跟喜欢的人贴贴,跟其他人边界感还是很强的。 乔曦:她就是喜欢泽越。 衡音见她的那点小心思被扒的干干净净,果断装死。 “你脸怎么这么红?”泽越做好第二根糖葫芦,关了火,将料理台收拾了一番。 “没,没事,有点热。”衡音拿手扇了扇小脸,幸亏泽越不在他们的群里,那对话简直没眼看。 泽越将橘子糖葫芦递给她,看了看时间说道:“太晚了,我该回去了,明晚你想吃什么,我带过来。” “啊?”衡音又惊又喜,他明晚还来? 她捏着手中的糖葫芦,眨巴着乌黑的眼睛,有些脸红地问道:“你明晚还过来?” 泽越点头。宿舍离她这里是远了点,所以刚才做糖葫芦的时候,他就在想,要不要在这个小区置办房产,这样过来方便。 米国那边的房产都处理的差不多,之前傅怀瑾也问过他,要不要在国内置办产业,那时候他还没什么想法,现在则不一样了。 衡音:“我想吃皮皮虾。” 泽越点头:“好!” 泽越收拾好,顺便还将她家垃圾带走了。 衡音等他离开,兴奋地在沙发上打了个滚,有些不敢置信地拍了拍脸,她不是在做梦吧?泽教授一周来她家两次,明天还要继续来,给她带皮皮虾吃。 嘤嘤嘤,他走的时候还帮她带垃圾!太温柔了! 衡音躺在沙发上,捂着小脸,她,沦,陷,了。 * 一连数日,泽越晚上下班之后都会过来看看衡音,给她带她想吃的东西,不过待的时间极短,基本半个小时就离开。 泽越本身就忙碌,加上来回开车,每次回到家都到凌晨了。不过他不觉得累,每天工作再晚再累,只要到衡音家,看到小姑娘甜美的笑容,他的心就瞬间安静了下来。 很多时候累到不想说话,就听她叽叽喳喳地说着日常。 世人从他这里得到疗愈,而他从她这里得到疗愈,有时候不需要说话,只需要静静地独处一室,看看她,他便能满血复活。 她是他心灵的良药。 时间一晃就是月底!《心动的他》节目组重启录制之后,第二期的录制就定在了国庆黄金周。 节假日的流量是最高的。一个月的时间筹备、维持热度也恰恰好。这一个月来,网上热度一直都维持的很好,网友们每天数着日子盼着国庆,一是等着放假,一是等着《心动的他》第二期录制。 第二期的录制地点在超豪华五星海岛。节目组一官宣录制地点,网上就炸开了锅。 ——节目组这么跳跃吗?第一期还在古镇卖茶叶蛋,第二期就出国去五星海岛? ——节目组这一次绝对下了血本,如果是新开发的蜜月岛,那人均十万以上。 ——公费去海岛恋爱蜜月,还没录制,已经感受到节目组满满的诚意了。 ——录制一周,人均十万是不够的,嘉宾们加上节目组工作人员,这一趟要烧掉几百上千万的经费呀。这节目组能处! ——听说录制的地点是嘉宾提议的,有嘉宾赞助!节目组一分钱不花。 ——草草草,哪位男嘉宾这么大方?这么砸钱,那是抱着一击必中的心思,一门心思想牵手成功啊。 ——雾草,钞能力啊!这一届的男嘉宾太强了吧!好期待第二期的录制呀! ——感觉像是辛老师会做的事情,天才青年画家,为了初恋白月光一掷千金,他和衡音之前被拍到一直没澄清,网友们都磕疯啦。 ——假糖,有大佬分析过了,辛蔚是白天去的衡音家,又没有留宿过夜,最多是朋友聚会。一次赞助就上千万,画家这么有钱吗? ——我更磕衡音和泽教授呢,他们俩在锦城同生共死,回帝都之后毫无互动,这说不过去呀!泽教授家世不是被人扒出来了吗,他完全有这个财力! ——排除两位新男嘉宾,只从财力出发的话,泽越赞助的可能性比辛蔚大吧,但是据说节目组三顾茅庐才签下了泽教授,泽教授都没有心动女嘉宾,目测不会砸钱赞助。 网友们叽叽喳喳吵成一片,最后得出结论,泽越比辛蔚有钱,但是辛蔚爱的比泽越明显,所以泽越赞助的可能性为百分之一。 这一局,青梅竹马cp完胜! 节目组见每天都有新的话题和热点,美滋滋地看热闹,谁能想到还有这种好事,第二期的录制节目有赞助!不仅有广告商抢着赞助,还有男嘉宾的赞助,这一次真是一分钱不花,纯赚钱,节目都没录制,他们今年的kpi已经完成,就等着年底拿绩效奖金了。 选择,比努力重要! 网友们热热闹闹地磕了三天糖,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国庆假期,《心动的他》第二期录制。 第727章 真糖,假糖 嘉宾们也就比网友们早一个小时知道录制地点。导演和总制片人拉了一个群,邀请已经确定的五位嘉宾进群。 衡音一进来,就见赵璐在群里疯狂晒自拍照,然后艾特泽越。 赵璐:泽教授,听说我们第二期的录制有男嘉宾全程赞助,一定是你赞助的吧!泽教授好帅好大气呀! 翁菲:? 泽越和辛蔚都潜水中。 翁菲:网友们说是辛老师赞助的,辛老师的画都是私人收藏家收藏的程度。 赵璐没理会,继续艾特泽越。 赵璐:@泽越,泽教授,你明天几点的航班,我们是一个航班吧? 泽越依旧没回复。 衡音看的嘎嘎乐。 赵璐见泽越不回复,转而艾特辛蔚。 赵璐:@辛蔚,辛老师,是你一掷千金?大手笔呀! 辛蔚:没有混到赞助的资格,希望节目组第三期录制给我一个赞助的机会。我也想搏一搏女嘉宾的好感。 辛蔚微笑地辟谣,高情商满分回答。 导演:辛老师客气了,后面几期录制都有赞助了。 赵璐:哇,泽教授太厉害了吧!全程赞助! 衡音翻了个白眼,赞助综艺的是宋哥,是她钱多的花不完的宋哥!不是泽越。泽越那种直男,怎么可能会想到这么高调浮夸的花钱方式。 衡音:泽教授挺勤俭节约的,他每天都在学校食堂吃饭。 赵璐:? 衡音龇牙乐,赵璐上这个节目的目的是钓金龟婿,论有钱,泽越自然是比不过宋星河的,她都有些期待明天的录制呢。不知道有了宋哥的加入,赵璐会选谁为新目标。 翁菲见她进群,立马小窗户私戳她。 翁菲:“你终于来了,话说这一期唐纯都没来,为什么赵璐还在?她都要刷屏了!” 翁菲只差明着说,衡音和赵璐不对付,第二期重启录制的时候,为什么不换掉她?翁菲知道自己对于这档恋综可有可无,但是衡音不一样,如果她坚持的话,节目组肯定会换掉赵璐。 赵璐一进群就不停地发自拍照勾引两个男嘉宾,太心机了,但凡意志力薄弱点的,估计都上套了。 衡音笑眯眯地说道:“节目组和赵璐只签了第二期,如果她第二期没有热度和话题度,估计就要回家咯。” 翁菲:“你人真好。” 翁菲感叹,两人都撕成这样了,衡音还能容忍跟她继续录制,小姑娘人怪好的!可别真的给赵璐钓到了富二代。 嘉宾群里,泽越:不是我。 赵璐犹如吃了屎一般,瞬间尴尬的下不来台。不过她脸皮厚,很快就像没事人一样。 赵璐:不是泽教授,不是辛老师,难道是新来的男嘉宾?人还没露面就砸了这么多钱,这是有明确目标啊! 泽越和辛蔚瞬间危机感爆棚。 翁菲:@衡音,是不是冲着你来的? 赵璐:@导演,导演,是新来的男嘉宾赞助的?怎么还藏着掖着不说呢! 导演:保密,保密,嘿嘿,明天大家就知道了。 赵璐:…… 赵璐瞬间就没了兴趣,新来的土豪男嘉宾一看就不是冲着她来的,她可没有什么富豪粉丝,不过这年头有钱的都丑,新来的男嘉宾总不可能比辛蔚和泽越还帅!让新来的男嘉宾缠着衡音吧,她去把泽教授拿下! 情况对她有利! 赵璐瞬间在群里疯狂艾特衡音。 赵璐:@衡音,新来的男嘉宾是你的土豪粉丝呀?老同学,爆料一下呗。我认识吗? 衡音装死中。职场如战场,她才没有那个闲工夫搭理赵璐呢。当初要不是她从中作梗,她和学长估计都恋爱长跑了。 虽然现在从结果来看,不是什么坏事,她也没有那么记恨赵璐了,但是讨厌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嘉宾群彻底被赵璐聊死了! 赵璐见没人搭理她,也没有再说话,就隔段时间诈尸艾特一下泽越,就差在群里宣示主权了。 不过泽越一直冒泡。 衡音看着帮她收拾行李的泽越,抱着手机在小群里嘎嘎乐。 衡音:截图.jpg。 乔曦:这姐们真有意思,工作群成了她的自拍群了,衡小音,你怎么不怼她?这不是你的风格! 季茹茹:她是不是又整了,感觉脸和第一期不一样了。更网红了。 衡音偷偷拍了一张泽越的照片,甩到群里,发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包。 乔曦:草草草,泽教授在你家?你这张照片甩群里,能炸死一片人! 季茹茹:哇,又幸福了,横小音! 乔曦:难怪你有时间看戏,啧啧啧,你俩还录制什么恋综,直接去妻子的浪漫旅行吧。 衡音小脸微红,她下午整理行李箱的时候,在朋友圈发了一张乱糟糟的照片,然后泽越就过来帮她整理啦。 季茹茹:你俩在一起啦? 衡音:没有!别瞎说! 衡音也有些惆怅,她也不清楚她和泽越现在是什么关系,泽越每天很忙,忙到信息都回不了几句的那种,但是再忙,他都会抽时间来看她,不过他人来了,既不会说好听的话,也不会逗她开心。 好似他只是来看看她,如此就满足了。 他有时候看她的眼神,像是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所以,起初的兴奋之后,衡音也有些束手无策了。 衡音:我觉得泽越好像有一点喜欢我,但是又没有那么喜欢! 乔曦:骑驴找马?把你当备胎? 季茹茹:都帮你收拾行李箱了,这还不喜欢吗?我男朋友都做不到这份上。 衡音一脸惆怅:就是太无微不至了,也可能是把我当妹妹! 乔曦:你管他喜不喜欢,你喜欢他就足够了,直接上,不要怂! 季茹茹: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初恋还是很重要的,谈的是人是狗会影响后面的恋爱观和婚姻观。 乔曦:帅成泽教授这样的,不吃亏吧!@秋长歌,你说呢! 秋长歌:确实不吃亏!我当初和傅怀瑾在一起,也是冲着他脸好看。 那时候人海里相遇,哪里知晓他们是累世因果,不过第一眼确实是被他的风姿和脸蛋迷住了,所以她满身戾气却不抗拒他的靠近,最后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 缘分深的话,该相遇的人终究是会相遇的。 衡音:@秋长歌,全世界都知道傅哥爱你如命!这不一样! 季茹茹:那确实!我姐夫确实很有安全感。衡音,宋星河不是参加恋综的录制吗?你就假意跟他炒cp,刺激一下泽越,看看反应! 乔曦:和辛蔚炒cp也可以!放心,网友们眼睛比显微镜还厉害,爱不爱的一眼就看出来了。你就看到时候全网磕谁,你就跟谁在一起! 衡音:? 衡音瞄了一眼收拾好行李箱的泽越,狠狠点头,就这么干! * 航班10个小时,嘉宾抵达马市是当天下午六点。 所以《心动的他》第二期录制的时间是晚上6点钟,依旧采取直播和录播的形式,算是史无前例的晚上开播! 下午五点多,官方直播间就已经挤满了人。网友们已经嗑生嗑死了,目前两大cp粉打擂台,一个是辛蔚衡音的青梅竹马cp,衡辛引力,一个是泽越衡音的后来居上cp,瑶林玉树。 两家cp粉打的头破血流,就连cp名都改了好几次,最终投票,在第二期录制之前确定了最后的cp名。 ——衡辛引力就是最强的,我们有真糖,青梅竹马校园白月光的含金量还在上升!有视频为证! ——9494,年少时暗恋没有得到的人,久别重逢无论如何都会谈一个的,我磕的cp就是最牛的。 ——衡音这种性格,如果营销号造谣,她必澄清,没澄清就是默认。等着吧,第二期全是衡辛引力的糖! ——为什么辣么多人磕衡音和泽教授啊,明明泽教授第一期都没有选过衡音! ——他们说因为衡音雨夜回去找泽越,爱的太明显了。 ——那是我们音音子人美心善,如果辛老师掉队,音音也会回去找他,这个糖点太硬了。磕不了一点。 ——他们cp名好奇怪呀,为什么叫做瑶林玉树? ——好像说是山吟泽唱,瑶林玉树,原来的名字太长了,就用了后四个字! ——有一说一,不如用山吟泽唱!有衡音的名字,也有泽越的名字。 ——别说了,姐妹了,没准他们今晚连夜就改名,都换了好几个cp名了。没糖硬磕! ——弱弱地说,其实我是all音,我觉得都好磕耶! ——瑶林玉树就是很好磕呀,泽教授如果没有心动女生,第二期根本就不会来,听说他这学期忙到讲座都没时间开。 ——希望新来的两位男嘉宾,实力爆表,这样就能乱磕了! ——草草草,刚传出来的小道消息,好像有人早上在机场碰到宋星河了,现在传疯了,都说宋星河就是新来的三号男嘉宾。 ——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说宋星河是坐私人飞机来录制节目的。 ——真嘟假嘟,如果是真的,那大家请将自己黏在网线上,直播间绝对会卡成ppt啊! ——假的啦,宋星河不可能来参加恋综的啦!他cp是秋长歌耶!内娱根本就没有女明星比得上秋长歌。 ——草草草,如果是衡音的话,好像也不是不可以!他们不是经常在秋长歌家聚餐吗?日久生情也是有可能的。 ——无风不起浪,已信谣,莫辜负!不敢相信宋星河要是来参加恋综,节目组有多幸福!女嘉宾们有多幸福! ——如果宋影帝来参加恋综的话,那么赞助的事情完全没毛病!天呐,节目组上辈子是烧了高香吧。 ——蹲蹲蹲!快六点钟啦!该死的官博,竟然还不官宣男嘉宾! ——宋星河上热搜了!天呐,不会是真的吧! 网友们连忙冲到微博上,只见退圈两年多的宋影帝莫名其妙地上了热搜,这一下广场彻底疯狂。 宋星河原本在圈内口碑就好,退圈之后干的都是轰轰烈烈的大事,尤其是南方雨灾,出钱出力出面,口碑直线上升,不少人都在呼吁他走仕途,做官方的代言人。 如果宋星河来参加恋综,热搜必瘫痪。 宋星河怎么可能会来参加恋综?圈内人嗤之以鼻。徐宋两家的继承人,眼高于顶的矜贵公子,在帝都连绯闻都没有,圈内谁不知道他明恋秋长歌,一直在等着傅怀瑾让位,偏偏傅家那位正宫位置坐的稳稳的,一点机会都不给。 宋星河怎么可能会去参加恋综!绝无可能啦。谁能请得动宋星河? 有一说一,《心动的他》能爆火,全靠运气,主要是两个男嘉宾质量太高了,加上这两人和衡音莫名的有cp感,再加上南方雨灾,这才将这档不入流的恋综带到了它不该有的位置。 录制之前,综艺只有一个赞助广告,还是衡音代言的,资本根本就不看好,谁能想到,两个素人男嘉宾也能爆红出圈! 再红本质上也是小恋综,绝无可能请得动宋星河! 现在的恋综真是没下限,遛了网友一个月,最后还蹭宋星河,无耻!下流! 圈内各大综艺眼红的要滴血,暗戳戳地将《心动的他》骂的狗血淋头,有这档综艺,简直是要吸干大盘,看来整个国庆的流量都要被它收割了!电影票估计都卖不动了! ——来了,来了,好像是嘉宾们来了。 直播间里,弹幕打的飞起,网友们激动地伸长脖子,生怕错过一分一秒,只见抵达马市的航班落地,《心动的他》节目组嘉宾们到马市机场啦。 直播间里率先出场的是一身大波浪性感真丝长裙的赵璐,赵璐戴着墨镜,在镜头前不停地凹造型,直接挡住了其他人的镜头。 网友们气的牙痒。 ——她怎么这样啊!第一期还没被骂够吗? ——越骂越有流量,黑红也是红! ——我都看不到衡音宝宝了!气气气! ——来了,来了,看到辛老师了。 只见其他嘉宾也推着行李箱从里面出来,衡音和翁菲走一起,泽越则和辛蔚走在后面,衡音依旧扎了两个可爱的小丸子头,抹胸小吊带搭着小皮裙,腰细的只有巴掌大,竟然一改之前的可爱风,走酷飒性感风了! 相比之下,翁菲还是中性风,一身性冷淡的西装衬的衡音越发娇小可爱。 第728章 官方放糖 嘉宾们一来,直播间炸开了锅。 ——雾草,被泽教授帅哭,怎么有人穿衬衫西裤这么好看?这优越的身高,这大长腿,这夺命的腰! ——泽越穿的太商务了吧,还是辛老师穿的有品位,盘扣小褂和亚麻裤太好看了吧,最近某宝同款都卖疯了。 ——草,辛老师不愧是文化人,他手腕上好像戴了佛珠,这种品相的超级贵。 ——商圈佛子具象化了,原来真的有人帅的这么出类拔萃。 ——论有文化,泽越是帝大教授。百校票选出来的最帅教授,泽教授第一期的时候也穿过休闲装啊,依旧帅的很突出。 ——9494,着装自由,泽教授要是穿汉服肯定帅出新高度,人只是比较低调罢了。 ——笑死,泽越国外生活了二十多年,就跟古风汉服没什么关系,别给你们哥哥脸上贴金了,什么都想要,注定什么都得不到。 直播间弹幕,两家cp粉暗戳戳地互掐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那就打嘴炮呗。她们磕的cp才是真的。 直播间里,翁菲意味深长地看着后面的泽越和辛蔚,悄悄地问着衡音:“绯闻是真的吗?你跟辛老师在谈?我还以为你会跟泽教授在一起呢。” 衡音看了看不远处的节目组接机人员,低声说道:“假的,没谈。” 翁菲挑眉,没谈?看来这一期又是修罗场,看辛老师和泽教授之间古怪的气氛,这是情敌啊。 “那就好,还以为我磕错了cp!”翁菲龇牙乐,“衡音,你知道这一期新来的男嘉宾都有谁吗?” “不知道呀。”衡音大眼睛咕溜溜转着,克制着上扬的嘴角,现在说多无趣,她得等宋哥出来震惊全场,然后在等网友们截图众人吃惊的表情,做成表情包,嘿嘿,一定特别逗。 翁菲失望道:“还以为你知道呢,节目组的保密工作做的也太好了吧!” 衡音:“导演来了。” 贾导过来接嘉宾们,笑容满面地说道:“欢迎各位嘉宾,重新返回《心动的他》录制现场,我们马上要开始为期一周的录制了。 在此之前,诸位有一个任务,那就是找出我们第二期新加入的三位嘉宾。完成我们的默契大比拼,得分最高的人可以兑换嘉宾线索,解锁我们新加入的嘉宾,并且优先获得选房资格。” 赵璐娇滴滴地看向泽越:“泽教授,你听懂了吗?我没听懂!” 她微微侧身,挡住镜头,朝着泽越抛着媚眼,她盘算过了,节目组只跟她签了一期,这一期她必须想方设法地制造热度和冲突,才能签下后面几期,所以这一期她立的人设是笨蛋美女人设。 这年头,网友们对于笨蛋美人的容忍度是最高的,而且笨蛋美人也是最好立的人设,什么都不会就行了,除此以外,她还要死死地捆绑住泽越。 男嘉宾中,泽越的人气是最高的,也是最帅的,更是她此次的重点目标,至于辛蔚,太精明太滴水不漏了,赵璐自认为在他面前讨不了好,还是泽越更好拿捏。 众人看向泽越,泽越依旧是冷峻不近人情的模样,没搭理赵璐,宛如没听见。 直播间笑喷了。 ——隔着屏幕,我都替赵璐尴尬,你说你黏谁不好,偏偏去黏泽教授,泽越那可是六亲不认的冷酷啊! ——笑死,导演的话,小学生都听得懂吧,赵璐是想走笨蛋美人的路线吗?论美貌,她也比不过衡音吧! ——衡音才是小笨蛋美人,赵璐都已经开始攻略泽教授,音音子还在那傻乐! ——泽越对她不感兴趣!泽教授应该喜欢纯天然的美女,其实第一期我特别磕他和唐纯的,结果入了瑶林玉树的坑。 ——导演搞快点,啥默契大比拼!别告诉我是嘉宾默契一百题,这跟官方放糖有什么区别? 网友们都兴奋了起来,直播间里,导演取出嘉宾们在飞机上填写的任务卡,笑眯眯地说道:“这里是大家之前在飞机上填写的任务卡,因为时间有限,我会随机抽取问题,抢答正确的嘉宾得分。” “第一道题,赵璐老师喜欢的颜色是?” 四周一片安静,无人作答,辛蔚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泽越,微笑地摊了摊手,猜都懒得猜!他对别的女嘉宾不感兴趣。 翁菲帅气地说道:“我不知道哦。” 气氛肉眼可见地尴尬起来,赵璐脸色都隐隐扭曲,要不是在现场直播,估计要当场甩脸子了。 衡音从双肩包里取出漂洋过海带来的糖葫芦,笑眯眯地举手:“红色。” 导演:“回答正确。衡音老师加一分。” 赵璐脸色更加难看,挤出一抹假惺惺的笑容:“音音,我太感动了,没有想到最了解我的人是你。” 衡音撕开糖葫芦上面的包装,咬了一口甜滋滋的糖葫芦,甜甜笑道:“你微博上有写呀。” 赵璐咬牙切齿!最了解自己的人,果然是敌人。 导演:“第二道题目,衡音老师最喜欢的小动物是?” 辛蔚飞快说道:“兔子。” 泽越垂眸,低沉说道:“雏鸟。” 翁菲抿唇笑,一副吃瓜的表情!兔子和鸟,差的有点多,就不知道谁更了解衡音,更关注她啦! 衡音咬糖葫芦的动作一顿,这个问题她写过答案,一开始写的是兔子,兔子多可爱呀,毛茸茸的,两只耳朵白又白,抱着能当小暖炉,但是后来她把答案涂掉了,写的是雏鸟! 没有原因,莫名其妙就改了答案。她都没有养过鸟,但是依旧写了这个答案! 赵璐见两位男嘉宾竟然开了尊口,笑容越发僵硬,笑道:“音音应该喜欢大熊猫,初中的时候,她还想和我一起去看大熊猫呢。” 衡音翻了个白眼!编,继续编。 直播间网友们激动地发着弹幕。 ——导演快公布答案,别卖关子了! ——肯定是兔子,衡音好多饰品都是小兔子,辛老师一看就是上了心。 ——辛蔚这题稳了。草,没有想到,官方才是磕糖第一人,机场接机就开始放糖,不敢想象,后面的糖分有多超标!好磕,爱磕,多磕! ——泽教授为啥说是雏鸟呢,说是小鸟也就算了,竟然说是雏鸟!一般很少有人写这个答案吧,这分难了! ——赵璐就会硬蹭! ——笑死,翁菲纯吃瓜的表情,她都放弃抢答了! 直播间里,弹幕讨论的飞起。导演见关子卖的差不多了,终于开始公布答案! 贾导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泽越,公布道:“衡音老师的答案是雏鸟,恭喜泽教授,拿到一分。” “哇哦。”翁菲率先叫了一声,视线在泽越和衡音之间来回巡视,一副磕到的表情。 赵璐笑容有些僵硬,阴阳怪气道:“这答案我属实没有想到。辛老师和衡音从小就认识,竟然也没有答对。泽教授,你怎么会知道衡音喜欢雏鸟的?这一点,粉丝都不知道吧。” 赵璐火上浇油地挑事。 直播间里早就炸开了锅,cp粉感觉天上砸下一个天大的馅饼,泽教授竟然答对了这么刁钻的问题,天惹,这不磕什么时候磕? ——我宣布《心动的他》新制作团队封神,官方带头磕cp有没有?想到这个游戏的简直是天才! ——发糖啦,发糖啦!赵璐说的太对啦,我们粉丝都不知道音音子喜欢雏鸟,这两人之间绝对不清白! ——有故事!瑶林玉树掀棺而起!两眼一睁就是磕。 ——不过是猜对了一题,衡辛引力绝对不认输,我们的糖一定在后面! 弹幕早就沦为cp粉的天下,泽越和辛蔚本就不是娱乐圈的人,压根就没有唯粉,全是cp粉,衡音的唯粉对这两个姐夫那是一百个满意,破天荒地不撕,有些还悄悄地加入cp粉阵营,算是内娱难得和谐的粉丝群体! 镜头里,泽越面对众人八卦的表情,看向衡音,淡淡说道:“猜的。” 他没有想到她会写这个答案,只是想到那些年她被困在中洲,一次次地捡起从鸟窝里摔下来的雏鸟,送它们离开,她应当和那些鸟儿一般冲出牢笼!有感而发,就写了这样一个离谱的答案。 衡音自己也愣住了,完全没有想到他竟然猜到这个答案。 辛蔚眼眸一深,淡淡微笑道:“泽教授的运气真好,看来还是我对衡音了解不够深。” 言辞之间,刀光剑影。 节目还没有正是录制,只是一个接机的小游戏,战火就隐约地烧了起来。简直不敢想象正式录制之后会是什么样的画面。 导演没有想到这一届嘉宾竟然这么给力,拱火的,阴阳的,吃瓜的,挑衅的,简直是一出大戏!这不得一天上七八个热搜? 导演嘴角都要压不住了 ,清了清嗓子,微笑道:“第三道题目,衡音老师最喜欢吃的美食是什么?” 泽越:“糖葫芦!” 辛蔚:“酱肘子!” 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抢答完,说完对视了一眼,战火继续升级。 现场工作人员眼睛都亮了起来,八卦之火开始熊熊燃烧! 翁菲也不抢答了,戳了戳衡音,悄悄地问她答案是什么。还抢答什么题目,挑什么房子,吃瓜最重要! 谁说泽教授没有心动对象?翁菲磕生磕死,第一线吃瓜,她也太幸福了吧! 衡音假装看不到她的小动作,眨巴着大眼睛等导演公布答案。 导演这一次没有卖关子,笑眯眯地说道:“恭喜两位老师,答对了一半。衡音老师的答案是糖葫芦、酱肘子。 勉强算两位老师各得一分。” 现场一片抽气声,不简单呐,两位男嘉宾竟然都答对了! 赵璐见所有的镜头都被抢了,不甘心地插话,嗲嗲地笑道:“泽教授又得了一分,辛老师要加油啊。” 草,现代社会是一妻一夫制啊,衡音不是已经有了辛蔚吗?怎么还勾搭泽教授?没看见其他女嘉宾都还单着吗? 赵璐白眼都翻上了天。 导演:“看来我们的男嘉宾都做了功课。” 导演笑的合不拢嘴,继续说道:“第四道题目,泽教授喜欢什么颜色?” 赵璐:“白色,泽教授好多白衬衫!” 翁菲:“黑白灰!” 衡音兴奋地举手:“乌木棕。” 辛蔚不抢答,只淡淡地微笑,泽越啊,常年一身黑衣,他只喜欢黑色啊。 导演看向辛蔚:“辛老师,不抢答吗?” 辛蔚:“黑色。” 导演:“恭喜辛老师得到一分,泽教授最喜欢黑色。” 女嘉宾们哀怨地惨叫了一声。衡音嘟起嘴巴,可恶,他竟然不喜欢乌木棕吗?他家里好多这种颜色啊。 这个男人好难懂哦。 ——草草草,我有点磕到泽越和辛蔚是怎么回事?嘤嘤嘤,我有罪! ——我磕的冷门cp,终于被人发现了。他们俩超级好磕的,相爱相杀不好磕吗? ——音音子,你老公要被男人抢走了,你快醒醒! ——磕cp可以冷门,但是不能邪门,两情敌怎么磕啊? 直播间弹幕炸开了锅,什么情况?三位女嘉宾全军覆灭,竟然还是男嘉宾了解男嘉宾,这确定是恋综吗?这个恋综有点东西的! 情绪到这里,直接燃爆,#泽越辛蔚互抢#、#辛蔚比女嘉宾更了解泽越#、#接机这么刺激吗#、#官方带头磕cp#……各种热搜词条压都压不住,犹如坐了火箭一样地冲上热搜。 一时间,cp大乱炖炖的乱七八糟,炖的网友们直呼刺激。 工作人员在耳麦里兴奋地说道:“导演,这个游戏环节效果好到爆,热搜已经爆了。” 导演嘴巴都笑歪了,轻咳了一声,继续笑道:“第五道题目,泽教授最喜欢的东西是什么?” 赵璐飞快抢答:“教书育人,泽教授可是老师!” 翁菲:“干一行恨一行,泽教授应该喜欢读书!” 衡音挠着脑袋,泽越喜欢什么?糟了,她不知道啊。节目组这是在搞事情,要是她每道题都答错,这cp还怎么磕?她自己都磕不动了!完犊子! 衡音突然眼前一亮。 第729章 要出大事 衡音脑袋瓜子都想破了,最后迟疑道:“赚钱?” “对,赚钱!钱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东西,如果你不喜欢赚钱,那你就不正常!”衡音满满自信地回答! 泽越:“?” 直播间里,网友们笑到头掉。 ——天呐,衡音竟然是搞笑女吗?她怎么能如此自信地回答出这样接地气的答案的! ——哈哈哈哈,她超可爱的。这个回答我给满分!谁不喜欢钱呐。但是,泽教授应该不会写这个答案吧。 ——笑死我了,音音子,就算你是小财迷,也要在人前遮掩一下呀! ——泽越嘴角都抽搐了,哈哈哈哈,她怎么能这么可爱? ——节目效果满分!节目组真的该给衡音磕一个,哈哈哈哈哈! 镜头里,众人看向一脸自信的衡音,忍着笑,又看向泽越。 泽越垂眸,暗暗叹气。 辛蔚微笑道:“泽教授喜欢古剑。” 导演震惊道:“辛老师正确,再得一分。不是,这也能答对吗?确定没有台本吗?” 导演问出直播间网友们的疑问,将所有质疑的路全部堵死。 辛蔚:“男人还是比较了解男人的,有人喜欢手表、车子、古董,我喜欢古画,所以就斗胆猜了猜,没有想到,猜对了。” 辛蔚说着看向泽越,丝毫不掩饰,想赢也是试探。没有想到他猜对了。 女嘉宾们犹如泄气的气球,不服输地叫道:“导演,再来。” 衡音嘟嘟嘴:“导演,再来。” 导演笑眯眯:“目前辛老师3分,泽教授2分,横老师1分,时间有限,还有最后一道题目,请问,辛老师最喜欢画什么?” 翁菲:“送分题,导演,辛老师最喜欢画山水。” 赵璐对画一窍不通,也压根就没有了解过辛蔚的画作,见翁菲这么自信,冷哼了一声,干脆不回答了,免得自取其辱。 导演摇头:“不对。” 衡音眼睛一亮:“不是山水的话,那就是人咯?” 辛蔚神情微怔,他没有写这个答案。其实这些年,他的作品一直都是画山水比较多,所以翁菲才说是送分题,一个月之前他自己都会认为自己喜欢画山水,但是并不是。 “月光。”泽越沉默了数秒钟,低沉开口。他想起一桩很久远的事情,那时故人皆亡,九洲寂寥,他回泉城收拾小草的遗物,后来崔玉壶上门来讨要一幅画,说是多年前赠与小草,如今她亡故,他想留着做个纪念。 他找到那幅画,是一幅极其普通的月夜图,看着画中景致,应当是小草居住的温泉庄子,画中最醒目的就是满树盛开的花以及一地的月光,他不信崔玉壶会讨要这样普通的画作,于是仔细研究了数日,终于在月夜下看出那幅画的端倪来。 那是一幅双层画,画里还有一画,他拆开画作,看到了月光下衣袖纷飞的女娘,那女娘笑靥如画,衣裳落满月光,飘然欲仙,不似凡人。 画是陈年旧画,画轴的颜色都泛黄,但是画里的人却似活着一般。 他看着那画久久不言语。 后来他将月夜图还给了崔玉壶,留下了月光里的女娘。 崔玉壶脸色铁青,但是也无计可施,后来他远上盛京,他南下南疆,再未相见。 辛蔚脸色微凝,一边的导演吃惊道:“泽教授再得一分。辛老师的答案确实是月光。” 这一下机场小骚动起来,衡音瞪大眼睛,看了看泽越,又看了看辛蔚,不敢置信地脱口而出:“你们俩有故事吧?这都能答的出来?导演,你确定没有泄题吗?” 翁菲:“泽教授,你和辛老师不会交换问题答案了吧?你们俩也太了解对方了吧,这就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吗?” 翁菲眼睛陡然一亮,草,她找到了新的磕点,这两情敌疯了!为了对付对方,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赵璐阴阳怪气地说道:“原来泽教授和辛老师才是最有默契的人呀。我们女嘉宾自叹不如。” 辛蔚和泽越沉默不语。 导演:“鉴于泽教授和辛老师现在都是3分,打平了,所以加试一题。” 战况升级,直播间里,cp粉也已经大乱斗,斗成了一锅粥了!由于泽越和辛蔚太有默契,加上赵璐一直在煽风点火,直播间直接炸了。 ——赵璐是不是有毒,她自己一题都答不对,眼见没人磕她和泽教授,竟然想摁死衡音的两大cp! ——草,还是得跟你们一起磕cp,我就说哪里怪怪的,她好像一直在引导网友们磕泽越和辛蔚。 ——我磕个锤子!这两人明显就是情敌,我怀疑他们暑假根本没闲,把对方的祖宗八代都调查了一遍吧,不然怎么会这么了解对方? ——幸好网友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嘻嘻,大家就是磕瑶林玉树和衡辛引力呀! ——泽教授和辛老师只回答衡音的问题!之前导演问赵璐的问题,他们都不回答的!这也太明显了,你们不会磕就别磕。 ——这是真糖,泽教授那么冷的人,竟然答对了衡音两道题目耶! ——以我海王的经验来看,妥妥的三角恋啊!泽教授和辛老师费尽心思,唯有我们家音音子云里雾里没搞清楚状况! ——他了解她,他了解她,她不了解他和他!两位男嘉宾都了解衡音,衡音是真的一问三不知啊!笑死,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赵璐都要手持灭火器来灭两大热门cp了。 ——唯有翁菲是真吃瓜! 直播间里风向很快就被重新拉了回来。她们的cp她们来扞卫,谁都不能拆cp! 镜头里,导演已经开始读第七道题目:“翁菲老师最喜欢的歌是什么?” 嘉宾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集体沉默。 翁菲幽幽叹气:“我就知道,我等的男嘉宾还没有出场。” 众人笑喷,衡音笑弯了眼睛,说道:“我知道呀,是笨小孩,你开心的时候老哼这首歌。” 翁菲感动的两眼泪汪汪:“音音。” 导演微笑道:“恭喜衡音老师,得到1分,这么看来我们还得加试一题。第八道题,衡音老师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 这道题目一出来,现场吃瓜声一片,直播间里网友们直呼内行,这节目组太会了,这是什么神仙题目呀!官方一定有cp粉头子。 ——我怀疑导演就是最大的cp粉头子,哈哈哈哈,会说多说。 ——导演你这么会磕,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哦草,这题目要出大事! ——笑死,泽教授和辛老师紧张了! 泽越和辛蔚确实紧张了,两人对视一眼,又齐齐移开视线。 辛蔚破天荒地没笑,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梦里的女娘喜欢那个沉默寡言的剑客,衡音少女时期虽然对他心动过,但是小姑娘听说他有女朋友,很快就转学走了,都没有当面求证,她的喜欢应该只有一点点,如今她遇到了梦里的剑客,还会喜欢他吗? 这道题目,无论答对还是答错,他都输了。 泽越垂眸淡淡开口:“衡音应该喜欢清爽阳光的类型。” 她那时候那样恨他,恨到最后一面都不愿意相见,应该不会喜欢他这样沉默寡言又无趣的人。泽越微微握拳,心情沉郁起来。 衡音嘟起嘴巴,泽越真是笨死了。 辛蔚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泽越回答错误,沉吟道:“衡音老师喜欢英俊温柔的男生?” 衡音眼睛一亮,对呀对呀,她就喜欢看脸,又英俊又温柔的男生,谁不喜欢?泽越就很英俊,也很温柔! 辛蔚暗暗松了一口气,这说的应该不是泽越,泽越这人冷心冷情,跟温柔没有半毛线关系,只是他错估了情人眼里出西施,也错估了衡音清奇的脑回路。 所以衡音还是有可能喜欢他的吗? 辛蔚重新露出笑容。 赵璐:“哇,英俊温柔不说的是辛老师吗?” 赵璐说着瞥了一眼泽越,见他面容冷峻,目光晦涩,差点笑出声来,衡音真的眼瞎啊,放着泽越这种极品男不勾着,竟然这么早就亮了底牌!要是她,她谁都不选,全部吊着! 翁菲说道:“泽教授是公认的英俊,而且泽教授也很温柔啊,他只是看着冷漠,外冷内热懂不懂。” 赵璐飞了一个眼刀过去,翁菲怎么回事?第一期的时候她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也没有针对她,怎么第二期处处都和她作对? 她不会也想黑红,炒话题吧? 翁菲冷哼了一声,她就磕瑶林玉树,死磕瑶林玉树!这一期她绝对不冷眼旁观了,唐纯已经没办法来录制节目了,她看赵璐不爽很久了! 现场气氛隐隐有些古怪,导演飞快地笑道:“恭喜辛老师再得一分,位列第一。目前辛老师4分,泽教授3分,衡音老师2分,赵璐老师和翁菲老师都没有得分。 所以三位老师会得到我们新嘉宾的线索,只要找出新嘉宾,就可以和新嘉宾组队,优先选择未来七天要住的海岛和房型。” 导演说完,飞快地将带有新嘉宾线索的任务卡递给衡音三人。 三张任务卡,每张任务卡上都有一个关于新嘉宾的讯息,要么是地点,要么是穿着,要么就是特殊标志。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女士优先。 衡音随便拿了一张任务卡,上面写道:“心动的他,喜欢温暖治愈的玩偶熊。” “这张。新嘉宾应该带了一个玩偶熊。应该是超级治愈温暖的人吧。”衡音冲着镜头摇了摇自己的任务卡。 三人各自选了任务卡,余下没有得分的翁菲和赵璐就自动组队,最后选海岛和房型。 “所以,我们三是跟新嘉宾组队?是分开的?”辛蔚了解到规则,顿时撇了撇嘴,早知道就不抢答得分了。 导演笑眯眯地点头:“是这样的,由老嘉宾带着新嘉宾,能帮助他们更快地融入节目的录制,当然这只是第一天的组队,后面的规则会随时变化。” 导演这话说的滴水不漏,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了。 于是三人带着线索在机场附近寻找新嘉宾。主直播间流量瞬间就分散了出去,网友们一哄而散,奔到嘉宾直播间,主直播间就少了九成的流量,只剩下一些翁菲和赵璐的粉丝在。 三个副直播间,人气流量差不多,不少网友都是几个设备一起挂,三个直播间一起吃瓜。 ——有一说一,第二期的录制简直是高开暴走,这导演有点东西的,新嘉宾出场都搞的这么神秘! ——微博上有人爆料了,说机场偶遇到了夏蓝,说补位的四号女嘉宾是 夏蓝。 ——草草草,不会是真的吧,如果真的是夏蓝,节目组配享太庙! ——机场照片都有了,应该是夏蓝,嘤嘤嘤,是夏蓝,我们有救了! 夏蓝是这两年才火的女演员,顶级淡颜,在内娱一直不温不火,在各种影视剧里演女配刷脸,最后因为美貌出圈。内娱的美女很多,但是出身名校的学霸美女凤毛麟角,夏蓝就是其中一个。 夏蓝走的是清纯的路线,多才多艺,正好补了唐纯的位置。夏蓝的知名度比唐纯高不少,人气仅次于衡音。 ——是夏蓝,泽教授找到4号女嘉宾了!天惹,天才教授和名校女明星,配一脸啊,这节目怎么这样啊! ——他俩站一起,妥妥的学霸配学霸啊!对不起,我浅浅地磕一口。节目组也太会选人了吧! 只见直播间里,泽越根据线索找到机场里手腕系丝带的四号女嘉宾。 夏蓝取下墨镜,冲着泽教授微笑:“泽教授您好,我是夏蓝,是新来的四号女嘉宾。我听过您在帝大的讲座。” 泽越礼貌地点头:“您好。” 不认识。 场面一度陷入可怕的安静中,只有路人小声的惊呼声。 ——他不认识,泽教授不认识夏蓝!靠,是谁心碎了我不说! ——笑死,泽越竟然不认识夏蓝,他不看电视剧不看热搜的吗? ——好像真的不看,哈哈哈哈,泽教授去年才回国的,搞学术的应该很少关注娱乐圈的事情,夏蓝也不算是家喻户晓的女明星啦! ——正常啦,泽教授第一次见衡音的时候,也十分的冷淡!他可是万年不心动的男嘉宾!哈哈哈哈! 直播间弹幕简直乐疯了,谁能想到第一位出场的是四号女嘉宾夏蓝,而泽教授竟然不认识!场面一度尴尬到抠出三室一厅来。这该死的节目效果! 如果是别的男嘉宾,网友们五十米大刀都要落下来了,但是他是泽越啊!被网友戏称修炼无情道的泽越,没毛病,一点毛病都没有。 场面就该这样冷!男嘉宾越高冷,她们越爱看!谁不想看高冷的高岭之花被拉下神坛,追妻火葬场呢!全网都在等着!等着泽教授的心动女神出现! 第730章 他,回来了 泽越的直播间里,冷如寒冬,辛蔚的直播间里则温暖如春。 辛蔚找到任务卡的地点,接到了新加入的三号男嘉宾,网友们还沉浸在夏蓝这种清纯女神来参加恋综的狂喜和泽教授竟然不认识女神的震惊中,下一秒看清楚三号男嘉宾,顿时雾草声一片。 ——握了个大草。三号男嘉宾竟然是我爱的相声演员常宝宝!大爱! ——啊啊啊,是宝宝啊?笑死,这是恋综还是脱口秀啊?节目组牛逼! ——很好,追恋综磕糖还能听相声,第二期真的高开疯走,节目组配享太庙。 ——这就配享太庙吗?你们没看热搜吗?你们快去看四号男嘉宾,你们会疯的! ——真嘟假嘟?这样的阵容已经心满意足啦,不会还有重磅男嘉宾吧?再帅也帅不过泽教授啦! ——草草草,疯了疯了,你们快去衡音的直播间,她接到四号男嘉宾了。 ——热搜爆炸了!这不是真的,这一定不是真的。节目组何德何能?能请到四号男嘉宾的? 三个直播间弹幕彻底疯狂,吃瓜网友们见弹幕疯了,“雾草” 了一声,手速飞快地换直播间,直接进衡音直播间,然后摸出手机上微博,结果衡音直播间卡成ppt,微博一进去就是爆炸热搜,排在第一的赫然就是:四号男嘉宾是宋星河。 评论区已经彻底疯了。 ——谁请宋影帝来的?谁请的?万人血书给他磕一个! ——不敢置信,节目组竟然请到了宋星河,这不是要女嘉宾的命,这是要男嘉宾的命啊!宋星河来了,其他三位男嘉宾还有生存空间吗? ——是哥哥!是退圈两年的哥哥,他回来啦!!! ——给节目组先磕一个,你们超会选男嘉宾!你们不火,天理难容! ——真的是心动的他来了,嘤,不敢想象,女嘉宾们有多幸福! 评论区宋星河的粉丝欢喜的要疯了,其他各家粉丝都闻讯而来,一时之间微博都隐隐瘫痪起来,昔日的顶流一露面,影响力强到可怕。 网友们卡呀卡,终于卡进了衡音的直播间。只见一身黑西装,五官精致帅气的宋星河抱着一只棕色的小熊,微笑地站在机场大厅的角落里,冲着镜头挥手。 “哥,我以为你是冲着我挥手的,结果你是冲着镜头!”衡音哀怨地开口,结果一秒钟破功,欢喜地上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机场和直播间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安静中! 网友们瞳孔地震,嘴里的瓜掉了一地,草,他们之前吃的是假瓜吗?是假瓜吗?现在才是真瓜?天呐,要疯了! 衡音和宋星河? 宋星河吟着一贯优雅的笑容,见小姑娘这般热情反常,微微挑眉,在她耳边低声道:“需要我配合吗?” 衡音龇出雪白的小牙齿,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眼睛弯成了小月牙。要的要的,要宋哥大力配合她,拿下泽教授! 宋星河将手中的玩具熊递给她,微笑道:“给你带的。” “谢谢宋哥。”衡音高兴地抱起小熊,说道,“我以为你只是开玩笑的,没有想到你真的来参加恋综,宋哥,你不会是想谈恋爱结婚了吧?” 机场和直播间再次陷入死寂,网友们倒吸一口凉气,恨不能给衡音爆灯,衡音简直是她们的互联网嘴替啊,问的都是她们想问的问题! 内娱大漏勺衡音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爱死衡音了,内娱第一吃瓜活人,没有她不敢问,不敢说的! ——磕死我了,没有想到衡音和宋星河配一脸,男帅女美,而且见面就是拥抱,这真的是普通同事吗?谁家同事参加恋综,见面拥抱还送礼物啊? ——泽教授危! ——辛老师开始慌了! ——内娱开始颤抖了! ——那个他,回来了! 直播间疯狂,微博疯狂,各大平台都因为宋星河的短暂回归而疯狂! ——麻烦告诉哥哥,他和秋长歌还欠我们一部剧,谢谢。 ——那部剧好像不演了。秋长歌之前身体不好辞演了,她不出演女一号,宋星河不可能出演的啦! ——据说是吻戏太多,傅医生有意见,哈哈哈哈,吃醋了,然后加上秋老师今年身体一直不好,所以拖着拖着就拖没了。宋少只能来参加恋综了。 ——嘤嘤嘤,今天太幸福了吧,今日的瓜已经超标了,我开始担心明日的瓜了。 ——衡音和宋星河也太好磕了吧!他们见面都没有很客气地寒暄,一个拥抱,一个送礼物。我支持宋影帝移情别恋! ——衡音很可爱很漂亮呀,娶不到姐姐,娶妹妹也可以的,支持宋影帝!! 网友们彻底疯狂。这是他们辛辛苦苦做牛马应得的,这个假期就要看这样甜的恋综,才有力气继续讨生活。 * 马市机场不大,泽越和辛蔚两队人马很快就汇合碰到了一起。 除了泽越是个i人,其他三个都算是e人,尤其常宝宝还是个相声演员,天生自带喜感,三秒钟上手就活络了气氛。 “夏老师也来了?稀客稀客啊。”常宝宝冲着夏蓝眯眼笑,小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您是被泽教授找到的啊,幸福呀!不像我,本来还以为找我的会是神秘漂亮的女嘉宾,结果看到辛老师,我心口哇凉哇凉的。 不是,咱不是四位女嘉宾,四位男嘉宾吗?怎么还能让男嘉宾接男嘉宾呢?” 现场瞬间就被常宝宝逗乐了。相声演员,日常说话都像是在说相声,听他说话就乐,何况常宝宝还耍宝卖乖。 辛蔚笑道:“抱歉呀,是我让常老师失望了。” 夏蓝抿嘴笑,见常宝宝自带综艺喜感,再见辛蔚本人竟然这么帅,心满意足,三位男嘉宾都非常优秀,现在就四号男嘉宾没出现了。 常宝宝笑道:“怎么不见其他嘉宾?” “衡音去接四号男嘉宾了,应该也在机场内,我们去找一下吧。”辛蔚看了看四周,提议道。 众人纷纷点头,正商议着往哪边找人,只见有节目组工作人员一路小跑过来,激动地小声说道:“四号男嘉宾是宋星河,人就在那边。” 泽越和辛蔚对视一眼,脸色微微凝重。 啥?常宝宝和夏蓝没听清楚,怀疑自己耳朵出现了幻听,宋星河?不能够吧?是不是出来度假的?毕竟这里是世界有名的度假圣地。 这是素人恋综,男嘉宾都是素人,常宝宝是相声演员,勉勉强强算半个素人,泽越和辛蔚是纯素人,宋星河怎么可能来参加恋综。 “是宋老师,他们过来了。” 夏蓝和常宝宝看过去,只见人群里,衡音和一位身形颀长、气质卓然的男人一路说说笑笑地走过来,那人面如冠玉,目灿星河,气场强大,不是宋星河是谁? 宋星河是四号男嘉宾? 常宝宝和夏蓝呆滞地对视一眼,内心草了一声,直接惊到失去表情管理! 四号男嘉宾是宋星河,是宋星河!! 夏蓝险些要疯,欢喜的疯掉。 要不是没的选择,谁来参加素人的恋综博热度啊!为了这个恋综,她还险些跟公司闹翻脸。 娱乐圈更新迭代太快了,她没有资本背景,入行六年都只能在各大影视剧里演戏份轻的配角,虽然小火了一把,但是好的资源根本撕不到,女演员的花期就那么几年,眼看着马上就要三十了,没有一部女一的代表作,很快就要被大众遗忘,公司又去捧更年轻有后台的小花,她只能来搏一把! 她听过泽越的讲座,如果说泽越在综艺里的魅力值是50分,那么讲座上的魅力值就是100分。 谁不想拥有这样高智商又帅又有魅力的男朋友?娱乐圈那些脑袋空空的小鲜肉压根就比不上。至于那些富二代,都是啃老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论有钱比不上泽越,论帅气论学识更是不如。 狗都知道怎么选。所以夏蓝是冲着泽越来的,她对自己的美貌还是自信的。要么拿下人,要么博流量。 于是她撕了几十个网红、小艺人和白富美,最后凭借美貌和0出场费胜出。 0片酬、自降身价去参加素人恋综,消息传了出去,同行背地里耻笑她,什么难听的话都有,说她想红想疯了,身边姐妹都说她太冲动了。 女明星参加素人恋综就是自掘坟墓,她和衡音不同,衡音明显是恋综的台柱子,节目组高片酬请来吸引流量的,她0片酬参加恋综,日后所有的综艺身价都会低的可怕,影视片酬也会受到影响,会成为黑历史和笑料。 谁家女演员会上节目追素人的? 没有人理解她、认同她,她昨晚在家里哭了一晚上,还是觉得这已经是她近期能得到曝光率的最好选择了。 再说了,泽教授真的非常优秀,圈内那些唯利是图的人根本就不懂欣赏! 所以,夏蓝是顶着圈内嘲笑和巨大的压力来这档恋综的,她已经做好了被群嘲以及可能被对家买黑热搜的准备,结果谁能想到,四号男嘉宾是宋星河! 那是宋星河啊,退圈两年依旧是顶流的宋星河,退圈回去继承家业之后,宋星河又在豪门圈大杀四方,商界、娱乐圈双顶的存在。 宋星河三个字象征着泼天的流量和权势富贵。 夏蓝像是在做梦。 宋星河一来,现场瞬间沦为大型追星现场。别说路人,就连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都忘了这是在直播,先追星再说。 “宋老师,我喜欢您好多年。” “宋老师,我是您粉丝……” “宋老师,我能和您握个手吗?”常宝宝将手在背后擦了好几遍,一脸激动又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来。 宋星河和他握手,微笑道:“当然可以,不过握完手,咱们就是竞争关系了。” “我退圈好些年了,建议你们别粉我,不然综艺上我不好发挥。” 宋星河风趣开着玩笑,游刃有余的松弛模样,瞬间就成为了现场的焦点。 夏蓝如梦初醒,激动道:“宋老师,您怎么会来参加恋综的?” 天呐,她都不敢想象这节目会爆到什么程度。这一下,还有人嘲笑她0片酬参加恋综吗?宋星河一来,直接将这档恋综拔高了十个档次,难怪这档综艺有人全程赞助,这不是恋综,这是流量密码,是豪门圈的敲门石。 不敢想象,此刻会有多少人嫉妒眼红她,不,嫉妒四位女嘉宾! 宋星河看了一眼衡音,微笑道:“为我家小朋友来的。长歌不放心她,正好我近期无事,就陪她来录制恋综,希望大家给点面子,别一期就把我淘汰出局。” 宋星河说着瞟了一眼泽越和辛蔚,就是这两小子想拱白菜是吧?他也不想管他们和衡音前世是什么关系,反正前世都是枯骨一具了,这一世重头来过,想拱白菜,得看娘家人同不同意。 现场众人闷笑出声,一脸羡慕地看向衡音,宋老师也太宠太风趣太有意思了吧!衡音也太幸福了吧! 直播间里,网友们直接炸了。 ——好甜好甜,甜到牙疼。一个宠,一个娇,这是什么恋综国宴啊。 ——糟了,是宋星河,三位男嘉宾哭晕在厕所。 ——真的是宋星河,退圈的他,为了胡闹的她,重返内娱恋综,天呐,这么好磕的吗? ——弱弱地说,真的有点好磕,瑶林玉树想爬墙。 ——衡辛引力也想爬墙了,来点糖吧,呜呜呜,孩子撑不下去了。 直播间里两大cp粉哀嚎遍野,吃瓜群众们则欢喜的要上天。 ——冲着节目组请来了宋星河,未来一周我将闭嘴,不会骂节目组一句。 ——有没有可能,是宋星河为了衡音主动来参加恋综的,节目组躺赢局! ——所以全程赞助综艺的男嘉宾是宋星河吗?天呐,给宋老师疯狂爆灯。 ——肯定是宋星河赞助了呀,不然依照节目组第一期的抠搜程度,第二期怎么可能来五星海岛。 ——科普一下,宋星河的外祖富豪榜上鼎鼎有名,据说他退圈就是为了继承徐宋两家的家产,内娱真富二代!又富又帅还有实力的那种。 ——别的不说,这一次南方水灾,他捐了几十亿,协助各地统筹救灾事宜,他值得! ——太拉好感了吧!我真的会粉他一辈子! ——救灾事宜内情太复杂太神秘了,小道消息说秋长歌是首功,傅家、徐家还有前夫哥都有大功劳,宋星河是推出来的发言人,总之夸就完事了。 ——所以最幸福的不是衡音吗?不仅有姐姐宠着,宋星河还特意为她来参加恋综! ——草,没毛病,衡音简直是全网最幸福的人!她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吧,这辈子才这么可爱又有这么多人宠着! #衡音是不是拯救了银河系#冲上了热搜。 全网羡慕嫉妒恨。 第731章 小心机 宋星河参加《心动的他》,成为四号男嘉宾一事爆上热搜,一时之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这档素人综艺上。 网友们闻讯而来,纷纷挤进快要爆炸的直播间。 八位嘉宾全部出场,还没正式录制,热搜就上了一百零八个,导演嘴巴都要笑歪了。 除了泽越,所有人都因为宋星河的加入隐隐激动起来。 尤其是赵璐,眼睛都要黏在宋星河身上,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有生之年竟然还能接触到这种真正顶级的豪门富二代。 如果说泽越是她的登云梯,那么宋星河就是人间理想,要是能嫁给这种顶级富二代,那她直接麻雀变凤凰,成为金字塔顶端的女人,她还辛辛苦苦做什么网红开什么网店? 赵璐立刻调整计划,主攻四号男嘉宾宋星河,然后勾着一号男嘉宾泽越,全部捞,能捞个哪个就是哪个。 翁菲已经彻底成了亢奋的吃瓜人,看着赵璐都觉得没那么讨厌了,宋星河来参加她们恋综节目啊,这也太天降惊喜了! 导演微笑道:“欢迎宋老师、夏老师和常老师加入《心动的他》第二期的录制,感谢宋老师的全程赞助,我们才能来这样的人间仙境录制恋综,期待这一期的旅行成为大家心里最难忘的经典回忆。” 导演:“八位嘉宾都到齐了,那我们便开始挑选后面七日的海岛和房间吧。” 辛蔚得分最高,看了看节目组给的选项,两个海岛,一个是超五星新开发的仙女岛,上面有6间水屋,一个是普通五星的葫芦岛,上面有2间水屋。 两个海岛之间距离还挺远,坐船要一个小时,水飞要20分钟。 这么看来,住葫芦岛就如同被流放。看来这一期是又争又抢才行啊! 辛蔚率先选了仙女岛的海上木屋,常宝宝和他自动组队,也拥有优先选择权,选了他隔壁的水屋。 泽越看了看剩下的水屋,淡淡说道:“女士优先。” 他把选择权让给了夏蓝,夏蓝自然是选仙女岛,一边是六人的海岛,一边是两人的海岛,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哪边的镜头更多。 五星海岛瞬间只剩下三间房。赵璐和翁菲一看这情况,心情都不太好了,尤其是赵璐,脸都绿了,很明显她和翁菲要被流放到普通海岛了,她们俩直接被边缘化了。 那第二期录制就没她们什么事情了。 该死的节目组,海岛本就私密性极强,这里除了天地和一望无际的碧色大海,游客都遇不到几个,见男嘉宾要坐一个小时的船,那还见个锤子啊。 夏蓝选完,看向泽越:“泽教授,您选哪间水屋?” 六间水屋,有五间是连着的,还有一间是海上独立的水屋,可以说四面八方都是碧蓝的海水,极致的私密性和孤独感。 泽越看向衡音和宋星河:“我随意,两位老师先选。” 衡音乌黑的眼珠子转了转,戳了戳宋星河的胳膊:“宋哥,你先选,选那个水屋之王。” 她指了指那间最豪华的独立水屋。 宋星河见她眼珠子一转,就知道她在使坏,小东西,是嫌弃他碍事,故意将他踢到最远的水屋吧。 宋星河眉目含笑,矜贵优雅地点头:“好。” 宋星河选了水屋之王,剩下四间水屋,翁菲叹了叹气,放弃挣扎了,可惜住这么远,她就吃不到新鲜的瓜了。 赵璐脸色难看,笑都笑不出来了,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衡音和泽越一定会选五星海岛,那她这一期就彻底凉了,就算想黑红炒cp都要难一些。 衡音看向泽越:“泽教授,你不选吗?” 泽越:“你先选。” 他再看看。 一边的辛蔚闻言微微皱眉,糟了,他不该选这么快的。如果衡音选了普通海岛,那未来七天见面的话就有些麻烦了。 泽越太心机了,竟然让衡音先选。 衡音眨了眨眼睛,问道:“导演,选定了海岛和房型,后面还会换吗?” 导演微笑:“选定了就不能换了,当然如果嘉宾们自愿换的话,节目组也不阻拦。” 衡音笑盈盈道:“那我选葫芦岛,我喜欢这个海岛的名字,我选它。” 她指了指普通海岛上的豪华水屋,所谓的普通海岛是相对新开发的五星海岛仙女岛而言的。两个海岛的水质和沙滩都非常好,都是五星海岛,只是葫芦岛开发了十多年,一应的水屋要陈旧一些,仙女岛是新开发的,有一对一管家服务,米其林级别的餐厅,以及全新豪华的水屋…… 但是旧有旧的好处嘛,葫芦岛价位低一些,游客应该多一些,热闹一些。最重要的是,葫芦岛上只有两间水屋,就看泽越选不选啦。 衡音眼珠子咕溜溜地转,心里打着小算盘。 众人呆滞,她,选葫芦岛? 常宝宝:“衡音,仙女不都是要住仙女岛吗?” 翁菲猛然说道:“你是不是傻啊,你想跟我还是跟赵璐作伴?” 她跟赵璐会打起来的吧,难道是为了陪她?翁菲一时之间感动到了,泪汪汪地看向衡音:“你该不会是为了陪我吧?” 衡音一脸无辜地看她,瞎想什么呢,她是在钓鱼,但是钓的是帅气的海皇,不是美人鱼! 赵璐险些笑出声来,衡音还真是没苦硬吃的典范啊,多亏了她,她才能如愿以偿地选择仙女岛,更加接近宋星河。 只可惜,这样一来,可能就要放弃泽越了。 赵璐心机地开口:“泽教授,你该不会也要选葫芦岛吧?” 就剩三间水屋,一位男嘉宾,两位女嘉宾,泽越被架在了火上,不想选也要被逼着选葫芦岛了,不然就是不绅士,不礼貌,不通人情世故。 其他人纷纷侧目。 泽越垂眸,冷淡说道:“两个女生住一个海岛不安全,我选葫芦岛。” 赵璐:“哇,泽教授好绅士,有泽教授在,我也不担心衡音啦。” 其他人神情各异。 宋星河笑而不语。 辛蔚笑容消失,觉得自己那个最高分拿的宛如智障,毫无意义。 夏蓝一脸后悔,她应该选葫芦岛的,这样就能和泽越住一个海岛了。 常宝宝一副吃到瓜的表情,疯狂地看向泽越和衡音! 衡音窃喜,昂,泽教授选她啦,她不管,就是选她了。 泽越和衡音选了葫芦岛,翁菲和赵璐没的选,各自选了仙女岛剩下的两间水屋,至此,第二期八位嘉宾选好了自己未来要住的水屋,一行人离开机场,坐水上飞机前往各自的海岛。 嘉宾们的海岛分配一出来,直播间和微博就吵成了狗。磕糖的磕糖,吵架的吵架,乱成了一锅粥。 ——节目组经费不够吗?为什么要搞区别对待,让嘉宾们住两个海岛? ——经费怎么可能不够,导演自己都说了,宋星河全程赞助,这哥是顶级富豪,没道理缺钱,节目组就是想搞事! ——要不是衡音和泽教授主动去没人去的海岛,按照积分来的话,就是两位女嘉宾去了,节目组给我死。 ——衡音太善良了吧,她完全可以选仙女岛的水屋,人美心善小可爱! ——有一说一,虽然衡音主动选了葫芦岛,但是赵璐道德绑架泽教授太令过分了,这女的就是想选仙女岛,怕自己没名额! ——真不搞懂节目组第二期为什么还要请赵璐来,唐纯都退出节目录制了。 ——众所周知,衡音和赵璐不对付,两人是初中同学,情敌,在微博上还互撕过,第一期两人就争锋相对,第二期还邀请赵璐,肯定是希望她们两再撕一次,这样有话题! ——有宋星河在,这节目还缺热度和话题吗?节目组真是该死啊!既要又要! ——虽然泽教授被道德绑架了,但是他和衡音住一个海岛耶,cp粉狂喜! ——弱弱地说,近水楼台先得月,瑶林玉树超话都已经开始开香槟庆祝了! ——磕糖是磕糖,选海岛是选海岛,总不能因为他们俩住一个海岛就忽视他们被欺负的事实吧。节目组给我死。 ——没错,节目组得骂,cp也要磕!根本不影响。 弹幕吵成一片,最后官博第一天就被网友们冲了! 好在导演早就准备,丝毫不慌,很快就发了编辑好的微博解释:“第二期录制选两个海岛不是区别对待,也不是经费不足,而是故意设置的小惊喜,后续正式录制会揭晓,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多多提意见,节目组一定虚心接受。” 贾导是什么人,当初《浪漫逃亡》爆火,一跃成为国民综艺,导演和工作团队却因为种种原因出事故,全网无人敢接这档综艺,他带着团队立了军令状顶上去了。 经历过《浪漫逃亡》的惊险录制,这档恋综简直是小菜一碟,网友们就是爹,就是上帝,节目组该解释就解释,该跪就跪! 前导演团队就是前车之鉴呐! 导演跪的太标准,态度太谦虚,这一下网友们也不好意思冲官博了,纷纷留言是什么惊喜,口碑瞬间逆转! 导演下了这个钩子,这一下各平台都在讨论到底是什么惊喜,唯有cp粉在嗑生嗑死。 ——合理怀疑,导演说的惊喜就是小情侣独处约会啦。 ——是嘟,异国他乡,又是海岛,人生地不熟的,男嘉宾和女嘉宾共处一岛,晚上睡觉会不会害怕呀?会不会半夜敲门呀?天啦,不敢想不敢想。 ——笔给你,你来写,嘤嘤嘤! ——草草草,天降大糖,果然在网上能学到东西,跟着你们磕太幸福了吧。 ——好期待呀,音音子大胆追爱,拿下泽教授! ——他都陪你住葫芦岛啦!节目组上大分! ——最幸福的还是小树苗们,感觉她们磕到真的了。 弹幕渐渐变的和谐起来,瑶林玉树们已经偷着乐了一个小时,她们连赵璐都没骂,嘻嘻! 放过那个泽教授,让她们家衡音来! 直播间里,衡音和泽越已经抵达了葫芦岛,马市时差要慢3个小时,两人到海岛时,五点钟左右,刚刚下了一场骤雨,雨过天晴,海水碧蓝如洗,气温也在20多度,算是一天中最舒服的时间段。 “哇,好美的岛屿。”衡音下了水上飞机,踩在柔软的沙子上,看着面前犹如仙境的海岛,眼睛都亮成了小星星,回头看向泽越,甜甜笑道,“泽教授,未来几日,还请多多关照。” 泽越嘴角几不可查地上扬,冷淡点头:“嗯。” 海岛有管家来接机,将两人的行李运到岛上的酒店。 导演笑道:“横老师,泽教授,今天大家舟车劳累,接下来没有什么任务,两位到酒店好好休息,我也住葫芦岛,有什么事情随时找我就行。” 衡音惊讶道:“导演住这边吗?那仙女岛那边呢?” 导演:“那边有我们的制片人和副导,还有酒店管家,服务绝对不输葫芦岛的。” 衡音弯眼,竖了一个大拇指!厉害呀。 贾导微笑,打工不易啊,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和衡音、宋星河都不是第一次合作了,总感觉秋老师也好,衡音也好,都是腥风血雨的体质,参加的综艺和节目那肯定是爆火,但是也爆危险! 他可不想节目开天窗,必须事事都安排妥当,安全第一。 这一整天飞了十一个小时,衡音和泽越也没有在外面逗留,直接跟着酒店的管家去办理入住手续,然后去海上的水屋安顿。 等到了酒店,网友们才知道导演为何说葫芦岛是惊喜了,因为酒店是双层水屋别墅,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而且水屋里有滑滑梯直接滑入海里。 ——感谢节目组,刚才是我声音太大了点。 ——是双层水屋别墅,天呐,我们有救了!这是要住一起的节奏吗? ——节目组,你小子挺会的,竟然藏着这么一个杀手锏! ——葫芦岛太美了吧,水屋别墅也好大呀,就问,男嘉宾和女嘉宾住别墅上下层吗? ——必须呀,要不怎么说是惊喜呢?四舍五入,泽教授和衡音同居了,我说的!嘻嘻! 直播间里,网友们被甜炸,衡音直播间人数蹭蹭蹭地上涨,网友们恨不能四五台设备一起登录,几个直播间一起看。 衡音和泽越看着水屋别墅,对视一眼,意识到了不对劲。他们,不会是要住一起吧? 第732章 贴脸开大 衡音心里暗喜,但是有直播摄像头,不好表现出来,于是眨巴着大眼睛,娇娇地问:“泽教授,我们好像要住上下层。” 什么上下层,这水上别墅都是独栋的,四面八方都是海水,私密性绝佳,跟同居也没什么区别了。 泽越微微皱眉,低沉说道:“我进屋看看。” 泽越进屋检查,只见水屋别墅内低调奢华,浓郁的度假风,内部都经过特别布置,有公共空间,有厨房,上下两层各有一间大卧室,卧室房间都带锁,而且他们这一栋的双层水屋应该是最大的,卧室朝向不同,说是一栋,更像是两栋水屋拼凑而成的。 泽越检查完水屋,破天荒地看向镜头,跟着全国网友解释:“水屋别墅是双栋别墅拼凑在一起的,上下两层都是独立的空间,只是共享公共区域,别墅很大,住四五个人都不成问题。” 网友们还是第一次见他看镜头,看着他那张俊脸,弹幕瞬间疯狂。 ——泽教授,你不用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我们都懂,嘻嘻。 ——泽教授有些严谨的,这水屋是节目组特意定制的吧,都看到赞助商的广告啦! ——可恶,我不听我不听,你们俩就是同居啦! ——有公共区域,算什么两间拼凑的,就是一间啦,泽教授不用解释! 泽越看不到弹幕,微一沉吟,继续说道:“我是男人无所谓,但是衡音是女孩子,世人对女性总是苛刻一些,水屋的摄像头会24小时开着,不关。” 啥?弹幕一阵沉默,跟拍的摄影师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暗暗敬佩,泽教授,真男人! ——泽教授是在担心音音子吗?真是处处体现绅士风度呀。 ——有一说一,葫芦岛就他们两个嘉宾,住在一起确实会惹来闲话,不怕人多,就怕人少,泽教授真的很为衡音考虑。 ——他俩要是成了,住一栋别墅就是度蜜月,要是没成,日后舆论对女嘉宾不太友善的。 ——难怪泽教授要进屋检查,然后把话摊在明面上说,原来是为了衡音的名声考虑!不过,他们之前在第一期的水灾和地震中都独处了好几天了吧!现在考虑这些已经晚了。 ——我就是因为他们地震中失联独处才磕他们真人的!同生共死耶,真的不会擦出爱的火花吗? ——铁定有火花的,泽越要是对衡音没点心思,怎么会主动陪她住葫芦岛,我可不信泽教授会被道德绑架。 ——泽教授在我们学院里是强硬派,想道德绑架他,不可能的! ——你是大学生,信你,嘻嘻。这一对真的好磕! ——告诉泽教授,到处都是摄像头,放心的啦,半夜四五点直播间估计都是人! 镜头里,跟拍的摄影师低声提醒道:“泽教授,公共区域的摄像头是不关的,衡音老师住一层,要回房间的话必须经过公共区域,您住二层,要下楼也必须经过公共区域。 你们房间也有摄像头,24小时都是开着的。” 言下之意,根本不存在安全问题。 泽越这才点头,出了水屋别墅,出来接衡音:“检查过了,总共有三间卧室,楼上楼下一间大卧室,旁边的起居室阁楼还有一间小卧室。 住这里,你可以吗?” “太可以了。”衡音眉飞色舞道,“我想去玩那个滑滑梯,滑到海里去。” 她指了指水屋旁边的滑滑梯,滑滑梯是从二楼一直延伸到海里的,一定很好玩。 泽越看了一眼滑滑梯的高度,还有海水的深度,想也不想地拒绝:“不行,很危险。” 衡音嘟起嘴巴,轻轻戳了戳他的手腕:“不危险,有救生圈的。” “海里不像其他地方,水性再好的人进了大海都会心生敬畏感。”泽越淡淡开口,他曾在海上待过三年,看尽潮汐日落,知晓大海的神秘和可怕。 衡音娇娇道:“一次,就玩一次,我想玩。” 泽越沉默数秒钟,说道:“我先下水看看情况,你再下来。” 衡音大喜:“好嘟好嘟。那我先回去整理行李箱,换个泳衣。” 衡音兴奋地进水屋别墅,然后从屋内探出小脑袋来:“泽教授,你住哪间房间?” 泽越看着眼前碧蓝如洗的大海,淡淡说道:“你先挑,我住剩下的那间。” “好呀。”衡音欢喜地去挑房间了。 直播间里已经炸翻了天,满弹幕都是“磕到了”。 ——啊啊啊!是谁磕到了,我不说,这俩真的没有谈吗?我不信,不信! ——已经磕啦了,这是什么宝藏综艺,磕的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跟我男朋友暧昧期也这样撒娇的! ——她在撒娇!她竟然撒娇耶,为什么衡音玩滑滑梯要问泽教授的意见?天呐,还问了两次!这一对好磕到头掉。 ——草,人已经磕疯了。冷漠年上教授vs甜美小作精,一个作,一个宠,他要亲自下水试滑滑梯,才准衡音去玩!如果这都不是爱情?我将再也不会相信爱。 ——人已疯!真的磕到红温了。你们都没有发现衡音的肢体动作吗?刚才她嘟嘴撒娇的时候,好像碰了碰泽教授!该死的镜头,你倒是拉远点啊!别怼脸! ——靠靠靠,果然还是你们会磕!朕的八倍镜呢?要磕晕了。 ——每一句话都是糖,大糖特糖。泽越说他选剩下的那间,太甜啦! ——就是宠,全方位地宠衡音!藏不了一点,这才第一天,他俩就疯狂暴露!不敢相信后面七天会有多少爆料! ——导演yyds,葫芦岛不是流放,是惊喜,是蜜月,是糖,是真正的糖! ——他们俩相处好甜,对话也甜,各种小动作,是谁说衡音和辛蔚在谈的,衡音绝对喜欢泽教授!不是的话我直播吃屎。 ——之前不觉得,这一期真的磕到了,关键她撒娇耶,泽教授只坚持了一下下,全线溃败,是谁在被窝里磕到发疯?你们俩快给我在一起啊! 弹幕已经彻底沦为cp粉的天下,路人网友全都被甜到牙疼,直接被锤进坑底,这一对太有化学反应了。 只要两人同框,就甜到发腻。什么其他男嘉宾,女嘉宾,不存在的,衡音和泽越的直播间人气爆满,黑压压的全是人,人气直接超过人气之王的宋星河,成功登顶,两人的cp也登顶热搜第一。 相比衡音和泽越这边自然而然的糖点,仙女岛那边全是工业糖精。 宋星河一行人登上仙女岛,直接随着酒店管家去酒店的水屋。一路上,赵璐疯狂地贴宋星河,各种找话题,当然宋星河也没惯着,直接收敛了笑容,三句话才搭一句话,最后干脆不说话了。 幸好有常宝宝和辛蔚暖场子,场面不至于太难看。 直播间里已经骂声一片了,还给赵璐取了一个绰号“贴贴姐”,这姐们遇到帅哥就喜欢贴贴! 辛蔚和夏蓝都有些心不在焉。 辛蔚看了看群消息,说道:“衡音和泽教授到了葫芦岛了,说他们俩住水屋别墅上下层!” 辛蔚心情有些阴霾,问着同行的制片人:“我们后面还有机会换海岛和水屋吗?他们的水屋别墅好像有三间房!” 辛蔚话一出口,现场全都是吸气声,直播间里小引力们险些尖叫出声!辛老师,这才第一天,就开始明牌了,真的又争又抢! 夏蓝闻言神情一奋,她也想换水屋,想去葫芦岛,接触一下泽教授。 翁菲口直心快道:“你想过去呀?” 辛蔚点头:“嗯,异国他乡的,我怕衡音住的不舒服,泽教授这种天之骄子应该不是很会照顾人,我过去还能照顾他们俩。能过去吗?” 最后一句话是问着镜头外的制片人。 制片人一脸为难地说道:“规则好像不允许,就算换水屋也得等明天的游戏规则,要不您问问泽教授,如果你们俩私底下交换是可以的。” 辛蔚俊脸一垮,泽越怎么可能答应。 赵璐在一边咬牙切齿,衡音都被流放到葫芦岛了,这些人还惦记着她,这边还有三位女嘉宾呢! 赵璐嗲嗲地说道:“我觉得泽教授挺会照顾人的,没准他是特意不选海岛,然后还跟衡音去葫芦岛的。”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她。 赵璐见效果达到了,自己又成了焦点,娇羞地红脸说道:“哎呀,对不起,辛老师,我忘了你和衡音……” 后面的话聪明地没说完。 赵璐惊慌地掩住口,看向宋星河:“宋老师,我好像说错话了,我不会要被骂上热搜了吧?” 宋星河静静地看着她演,矜贵优雅地微笑:“你好像早就被骂上热搜了。” 宋星河贴脸开大!现场嘉宾们呆滞,直播间里,刚才还在怼天怼地的网友们也是倒吸一口凉气,随即兴奋地尖叫起来。 ——宋星河好敢说,他好帅啊!帅炸了! ——太爽了,终于有男嘉宾戳破赵璐那拙劣的演技,毫不留情地开骂了! ——好骂,宋少,你是我的神! ——哈哈哈哈,没有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宋星河!好毒舌我好喜欢! ——宋星河真的一点都惯着赵璐,哈哈哈,常宝宝下巴都要惊掉了! ——毕竟是我宋哥,根本不带怕的! ——草,这节目太刺激了,这才第一天,还没有正式录制啊!隔壁衡音和泽教授撒娇发糖,这边赵璐疯狂漏油爆料,宋星河贴脸开大,辛蔚又争又抢!天呐,太刺激了,受不了了! ——笑死,赵璐真的是嘉宾中的搅屎棍,一开始贴着泽教授,见宋星河来了,甩了泽教授,开始贴宋星河,结果人根本就不待见她,哈哈哈。 ——赵璐终于找到了她自己的定位,那就是超级爆料王,疯狂爆料泽越心动衡音,辛蔚和衡音好像在谈,天呐,这该死的三角恋。 ——期待赵璐再疯点,最好再狠狠爆料!哈哈哈哈,修罗场来的更猛烈一些吧。 ——乱了,乱了,彻底乱了,第一天盘点来咯!已知衡音和泽教授肯定是双向,辛老师单箭头衡音,赵璐单箭头宋星河,宋星河开怼,目测单箭头衡音,好乱呀,盘不了一点! ——夏蓝好像对泽教授感兴趣,她一路上都没跟其他三位男嘉宾交流。 ——翁菲和常宝宝目测就是吃瓜人。 ——太刺激啦,建议节目组立马加环节,这流量不得爆炸! 直播间里,网友们纷纷站队,磕着自己的cp,脚踩着其他cp,然后吃瓜当乐子人。 直播间外,制片人看着这泼天的热度,整排的热搜以及嘉宾们之间的明争暗斗,兴奋地掐着大腿,火速给导演打电话,拉了一个讨论组,商议着要不要晚上增加环节,最好是搞个修罗场,安排辛蔚去葫芦岛。 制片人振振有词:“辛蔚和衡音本来就传过绯闻,辛蔚在直播间里明牌了,要去葫芦岛,这要是去了,那就是三人修罗场,泼天的流量啊。” 导演拒绝:“不行,至少第一天不行,一来就上这么刺激的大菜,后面还有七天怎么办?小火慢炖,才香。” 制片人:“你就是磕衡音和泽越的cp,你人都跑到葫芦岛磕cp了,你就是担心辛蔚过去,拆你的cp呗。” 导演:“笑话,就算辛蔚过来也绝对拆不了cp好吧。你都不知道网友们磕疯了!你看看直播间人气排行!泽越的直播间人气第一,其次是衡音,然后才是宋老师!这就是cp粉的力量。” 制片人:“那你倒是让辛蔚去啊……” 导演:“你是不是傻,第一天先让粉丝们磕起来,后面再换水屋,cp大乱炖才好看。现在搞修罗场,后期要是出事你负责啊?” 制片人:“你这老小子就是有私心……” 副导和工作人员都傻了眼,看着导演和制片人在群里吵的面红耳赤,又看了一眼直播间里cp粉们磕生磕死,镜头里,嘉宾们又争又抢,热搜上网友们怼天怼地,莫名觉得回来了,全都回来了。 众人莫名有些热泪盈眶,一潭死水的内娱终于活啦。 第724章 死缠烂打就能追上 两边的直播间画风完全不一样,宋星河这边冲突矛盾不断,辛蔚想换海岛,赵璐不断制造事件,大家各怀心思,衡音那边,则甜到粉丝尖叫声不断。 衡音为了能滑滑梯入海,特意挑了楼上的卧室,一进去就能看见碧海蓝天,她打开行李箱,去浴室换上自己带来的泳衣,然后便趴在楼梯上喊泽越。 “泽教授,我准备好了哦。”声音又嗲又乖。 泽越还在整理自己的行李箱,将带过来的衬衫西裤一件件地挂进衣橱,然后将各款式的手表放到柜子上,然后再拿洗漱用品。 直播间里,粉丝们看着他这逆天大长腿以及薄衬衫里隐约可见的胸肌,斯哈地险些流口水。 ——好一丝不苟的精英男,嘤,泽教授简直了,满屏的男色。 ——泽教授好喜欢穿衬衫呀,他带了10件衬衫和10条裤子,咳咳,这是一天换一套的节奏。 ——别人穿短裤,他度假都穿长西裤,好守男德一男的。 ——就喜欢这种穿的严严实实的帅哥,就喜欢这种不经意间露出来的性感,那些没事就露肌肉的太油腻啦! ——合理怀疑泽教授不是摩羯座就是处女座,他竟然带了五款手表,每套穿搭还专门配不同的手表吗?不过他衬衫都好好看呀,不是简单的黑白灰耶。有人科普泽教授穿搭吗? ——泽教授的衣服应该都是定制的,没有logo,但是袖口处有定制的姓名字母,这种材质和花纹,超级有品位了,简直打破了我对大学教授的古板印象。 ——泽教授家世不俗,算得上是米国的名流,回国当大学教授属实是下凡了。 ——他超有钱的,他带的五款手表都是限量款,百万到千万不等,合理怀疑他是个表控,哈哈哈哈。 ——所以泽教授不是最喜欢剑吗?家里不会收藏的都是古董剑吧?那画面简直不敢想!建议节目组后期突袭各嘉宾家,我要看泽教授家,嘻嘻。 ——附议,附议…… ——你们都在馋泽教授的家世财富,唯有音音子在馋泽教授的身子,哈哈哈,衡音都等累了! 镜头里,衡音没等到泽越出来,轻手轻脚地下楼,然后在卧室前探头探脑,全都被摄像头拍下来了。 弹幕简直成了欢乐的海洋。 ——衡音偷感太重啦,哈哈哈,她是不是想进泽教授的房间。 ——进进进,我们允许了,衡音老师不要怂,大胆进! ——这俩一点都不像是录制综艺,像是出来度蜜月的,一个高冷,一个可爱,太配了吧! 衡音在门口探头探脑,自然被泽越察觉到了。 泽越放下手边的事情,出来逮到狗狗祟祟的小姑娘,淡淡含笑道:“这么心急吗?” “谁,谁心急了?”正想着偷看的衡音心思被戳破,耳尖一红,梗着脖子说道,“我就过来问问,你需不需要帮忙?” 泽越看着她换好的泳衣,见是非常保守的运动款,唯一刺眼的就是泳衣是上下分体的,露出雪白的小蛮腰。 泽越微微垂眸,走到公共区域,打开冰箱,取出里面的水果,问道:“你喝什么果汁?补充一下水分和维生素。” “芒果汁。”衡音见他挽起袖子,开始做田螺先生,弯眼笑道,“有椰子水吗?” 这一路她都不太敢喝水,也不太敢吃东西,毕竟是出国,要是水土不服或者吃坏肚子,就要成为节目组的拖累了。现在到了水屋,她要彻底放纵。 “有。”泽越找到冰箱里的椰子水,替她扭开瓶盖,递给她,“你坐下来喝,休息一下。” “哦。”衡音捧着椰子水,坐在一边看着他处理芒果,然后放到原汁机里鲜榨,很快就榨出了一大杯纯芒果汁。 泽越榨好芒果汁,又切了一个果盘,放到餐桌上,然后收拾好料理台,这才取下围裙,说道:“你坐着吃点水果,我去换衣服试下那个滑滑梯。” “好嘟好嘟。”衡音眼睛弯成了小月牙,“我给你留一半果盘哦。” 泽越低沉应道:“嗯。” 泽越进屋换衣服。 客厅内,衡音美滋滋地喝着鲜榨果汁,坐在高脚凳上,踢着腿儿玩,直播间里,粉丝们直接磕拉了。 ——上头,好他娘的上头,好些年没有磕过cp了,这一对要是不成,从此我再也不磕cp。 ——这是同事?这要是真同事,我直播倒立喝粥!是谁说泽教授不会照顾人的?他太会了! ——被泽教授帅出一脸血,他切水果的样子帅出一个高度! ——泽越也太宠了吧。亲自动手榨果汁给衡音喝,还给她切果盘,自己下飞机到现在没有喝一口水,光照顾衡音了。年上宠可太好磕了! ——就要这样的男嘉宾,感觉泽教授是那种死缠烂打就能谈上的人耶,音音子加油呀! ——他俩相处太自然了,完全就是互有好感但是没有戳破窗户纸的暧昧期。 ——笑死,隔壁还在争着吵着换水屋,这边已经美美地磕上了。 ——从不磕cp,但是已经被捶进坑底,这也太好磕了吧。 网友们嗑生嗑死,直播间外,导演力压制片人,驳回了辛蔚换水屋的要求。 辛蔚和导演通完电话,看向其他嘉宾,皱眉道:“导演强势拒绝了,说这个时间点,水飞都停了,不好第一天就打破规则。 不过,明天正式录制之后,节目组应该会出游戏规则,只要得分高,就能换海岛。” 常宝宝吃瓜地叫道:“不会吧,还有这种操作?怎么感觉葫芦岛才是王者归来,我们仙女岛不是超六星海岛吗?” 宋星河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辛蔚,节目组可没有明确说明有这条规则,贾导的意思是嘉宾私底下交换是可以的,辛蔚明显是在带节奏。 他在直播间这么一说,压力就给到了节目组,明天就算没有这条规则,也要生出这条规则了。 这小子,可以的!很有心机。 恋综第一期的录制他也看了,虽然辛蔚就是冲着衡音来的,但是之前这位还是有些绅士风度的,现在来看,这小子是真的又争又抢。 赵璐打趣道:“辛老师今晚还睡得着吗?也不知道衡音这时候在做什么。” 赵璐现在完全走的是疯癫路子,就在刚才她看了看热搜,果然发现自己被骂上了热搜,相比之下翁菲和夏蓝的热搜已经掉到山旮旯里了。 黑红也是红!只要有话题和争议,她就有可能签第三期,第四期……最关键的是,因为宋星河出现,她直接放弃泽越和辛蔚,发疯爆料,反而得到了cp粉的夸赞。 现在她在所有女嘉宾中人气排第二,赵璐现在完全开辟了新的赛道。衡音炒cp,她就疯狂爆料!只要能蹭到热度和流量,就是成功。 翁菲快言快语道:“衡音想去玩那个滑滑梯,泽教授不准,现在泽教授亲自去试那个滑滑梯了。” 翁菲说完,见大家齐刷刷地看向她,顿时弱弱地说道:“热搜上都是,都在磕。那个,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回水屋休息呀?” 绝了呀。她坐了一天飞机累成狗了,还要陪着大家在这里罚站!衡音已经美美地享用了果盘椰子汁,换了泳衣,和泽越去玩入海的滑滑梯了。早知道她就选葫芦岛了。 该死的泽越,抢了她的名额!她合理怀疑,泽教授是故意的。 宋星河早就有些不耐烦了,不过是在直播中,不太想太快暴露本性,此刻听翁菲一说,点头道:“大家如果没事的话就回水屋休息吧。” 赵璐嗲嗲道:“宋老师,等会晚饭的时候我喊您。” 宋星河冷淡拒绝:“不用了,我不习惯跟陌生人一起用餐。” 赵璐僵在原地,一边的夏蓝和翁菲忍不住笑出声来,两人对视一眼,快速地建立了革命友谊。 赵璐笑着找补道:“宋老师真幽默,今天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后面就是熟人了。” 翁菲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璐姐,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每天萍水相逢的人那么多,要是见一面就是熟人,那我满世界都是熟人了。” 常宝宝笑出声来,见赵璐瞪他,连忙说道:“各位姐姐,我和辛老师先回去休息了。晚饭记得喊我,我喜欢和陌生人一起吃饭。” 赵璐:“……” 四周隐隐有闷笑声。 赵璐气的牙痒,见大家都散了,跺脚回自己的水屋去了。 直播间里,吃瓜群众们乐成了一片。 ——笑死,没有想到仙女岛的主题是内斗,宋星河性格这么高冷这么酷的吗?他今天贴脸开大两回了,太爽了吧! ——被宋星河圈粉了啊,绿茶心机婊还得宋少来治!他是真的一点都不惯着。 ——毕竟是真正的豪门继承人,从小到大什么段位的女人没见过,宋少以前看到秋长歌那张盛世美颜都甩脸呢,赵璐算哪根葱啊!小网红而已,要不是跟衡音是同学又撕过,节目组怎么会请她! ——哈哈哈哈,所以宋星河后来惨遭打脸,痛失白月光,只能沦落到来上恋综的地步啦。 ——有一说一,不愧是内娱的神话,曾经的顶流,他超帅的!其他人坐了一天飞机都灰头土脸的,就他衣服一尘不染,光鲜亮丽耶!发型都没乱! ——因为宋星河是坐私人飞机来的!有网友爆料,航班宾客里根本就没有他,他坐的是自己的私人飞机! ——草草草,不愧是上了富豪榜的豪门继承人。 满弹幕都是感叹号! ——快快快,泽教授要亲自上阵坐滑滑梯啦。 粉丝们飞奔赶到泽越的直播间,只见泽越换了一身运动速干套,已经上了二楼去坐入海的滑滑梯。 ——泽教授穿的这么保守,连胸肌都不露,差评。 ——可能是怕直播间被封,哈哈哈哈,但是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若隐若现的胸肌,嘻嘻。 ——你们没看过网友测评吗?第一期恋综的时候,有人测评说泽教授身强体壮,哪哪都很强,很大! ——雾草,我怀疑你们背着我吃好的!求指路。 ——都不用怀疑,就他这身高这体型,妥妥的,嘤,他和衡音体型差绝了! 镜头里,泽越和衡音已经到了二楼的入海滑滑梯处。跟拍的摄影师也没有下班,一路跟在两人身后拍,直播间里人数蹭蹭蹭地上涨,弹幕密密麻麻重叠在一起! 泽越看了看这个滑滑梯的高度,回头对着衡音道:“你确定要玩这个?” 衡音眨巴着大眼睛,点头:“要。” 泽越无奈地捏了捏眉心,行叭。 “我先下去,等会你再下来,入海的时候别怕,我会游泳,会找到你的。” 衡音嘟嘴:“泽教授,你都说八遍了,我没听腻,网友们都腻了。你快是不是不敢坐滑滑梯?” 泽越:“?” 泽越身子一僵,不是不敢坐,是从来没有坐过这么幼稚的玩意儿。谁能想到水屋里竟然有滑滑梯! 衡音见他没有反驳,双眼发亮:“你真的不敢坐滑滑梯呀?” 人高马大的泽教授不敢坐滑滑梯,天呐,这该死的反差萌!衡音眼睛都弯成了小月牙,他也太可爱了吧。 “那我先下去,你要是害怕就抱着我的腰。”衡音说完,人已经灵巧地蹦到滑滑梯上,直接滑了下去。 泽越:“……” “哇,好好玩……这个滑滑梯很慢的,泽教授,你别怕……”衡音一边慢慢往下滑,一边回头看向泽越。 满屏都是小姑娘灿烂的笑脸,美到炫目。 泽越眼眸一暗,一言不发地就跟在后面,滑向海洋。 弹幕已经疯了。 ——衡音真是无敌的小太阳,太可爱太正能量了吧,简直照耀了泽教授的人生,这谁能不爱? ——泽教授冲冲冲,不要放过那个横小音。她真的超级好超级可爱,还超级漂亮,内娱小花颜霸。 ——靠靠靠,我真的磕到了,泽越是一点都不带犹豫的,直接滑下去了,目光紧紧盯着衡音耶。 ——他们俩只要同框就甜,泽教授超绝反差萌,人高马大怕滑滑梯,衡音超绝可爱,简直是夏日冰淇淋呀,甜的牙疼。这一对我磕疯。 弹幕全是磕疯的网友。 说话间只见衡音和泽越已经先后滑到了海里,海浪袭来,瞬间就将两人淹没。 第725章 比心哦 衡音一入海,就被海浪打到了海里,那一瞬间,无数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涌来,犹如灭顶之灾一般朝她压迫而来,她在海水中扑腾起来,就快要窒息时,一双强有力的手臂牢牢地抓住她,将她抱了起来。 新鲜的空气涌入,衡音大口呼吸着,睁开眼睛,湿漉漉地看着泽越,双手死死地抱住他的胳膊,此刻也顾不上是在直播了,就在刚才,她差点以为自己会淹死在海里。 海里和泳池的感觉决然不同,那是一种身后空无一人的绝望和窒息感。 果然极致的快乐之后就是悲伤! 泽越见她吓到了,伸手将她额前湿漉漉的碎发撩到一边,低声说道:“别怕,这边的海有防护网,就算刚才我没拉住你,你自己扑棱几下也会自己浮上来的。我测过了,深度不是特别深。” 衡音抹了一脸的水珠,懊恼地问道:“是不是很丢人?” 是她要玩滑滑梯,是她嘲笑泽越不敢坐滑滑梯,也是她超勇地滑到海里来,结果扑腾地半死,太丢人了。 泽越低低笑出声来:“不丢人,有些可爱的。” “哦。”衡音身子还是有些发软,此刻衣服湿透贴在身上,有些不舒服,而且她还抓着泽越的胳膊,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积蓄的肌肉力量和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浓郁的荷尔蒙气息。 她莫名心跳加快,不知道是吓的还是被燥的。 “我们上去吧。”声音又虚又软。 泽越点头,扶着她去旁边的梯子,让她先上去。 衡音爬上来,脚踩到大地,瞬间就满血复活了,看着直播的摄像头,握紧小拳头,信誓旦旦地说道:“刚才是我没准备好,下次,我肯定不会这么菜的。” 她说完,双眼水汪汪亮晶晶,小脸通红。无敌爆炸可爱!典型的又菜又爱玩还嘴硬! 泽越被她可爱到了,目光柔软,声音带着一丝笑意:“嗯,就算是身强体壮的男人滑到海里也会惊慌的,刚才我就很惊慌。” 衡音咬牙道:“我知道你是安慰我的。我见过你徒手爬山洞!没有一丝惊慌。” 直播间里笑疯了,被她可爱到炸裂。 ——怎么办,在这个直播间出不去了,衡音怎么能这么可爱!又菜又爱玩还特别有自知之明!哈哈哈哈,她简直就是开心果! ——啊啊啊啊啊,泽教授男友力爆棚,谁懂他下去之后直接抱住扑腾的衡音,将人从海里抱了起来,绝了哇! ——每分每秒都是糖点,磕疯了谁懂啊。他夸她可爱耶。她拽着他的胳膊不撒手!泽教授没有躲,他没有躲! ——最甜的是泽教授安慰她,高冷直男低下高傲的姿态,小心翼翼地安慰她耶,爱意只字未提,但是满心满眼都是爱。 ——泽教授杀疯了啊!嘤,好想拥有这样的男朋友! ——真的磕生磕死,一个娇,一个宠,我宣布他们俩就是今年最好磕的cp,没有之一!给我在一起啊! ——我愿意拿前男友的命来换他们俩在一起,阿门。 ——笑死,姐妹,你们的算盘打的我在南极都听到了。 直播间彻底地被炒热了起来,路过直播间的狗都磕了一口,这两人也太好磕了吧,真是每分每秒都很好品。 直播间里,泽越见她气鼓鼓的可爱模样,垂眸,嘴角微微上扬,其实他没有安慰她,刚才看到她落水惊慌的一瞬间,他确实很惊慌,怕她呛水,怕她从此对海水有阴影,情绪随着她喜而喜,悲而悲,半点不由人。 好在她虽然爱撒娇,又菜又爱玩,但是很有分寸感,吓到之后竟然不哭不闹,只觉得丢人,是爱面子的小衡音呀。 “下次你要是还想玩,我先带着泳圈下水,你下来直接伏在泳圈上就好。” “好嘟好嘟。”衡音小鸡啄米一样地点头,喜笑颜开。她才不怕呢,因为知道泽越在呀,刚才她就是一时不小心,慌了那么一下下。 泽越看了看时间,说道:“差不多该吃晚餐了,这边是海岛,酒店只提供水果和饮料,一日三餐我们要去餐厅吃,晚上你想吃什么?” “有什么吃的呀?”衡音娇娇地问道。 泽越打电话给酒店管家,一口流利纯正的英文交流下来,直播间网友们宛如梦回四六级英语听力测试…… “有意式日式亚洲餐,还有当地美食,以海鲜为主。” 衡音歪了歪头:“那你决定吧,我跟着你吃。” 泽越点头,打电话预定了晚上的晚餐,全程下来不超过五分钟,超绝行动力,甚至都没有选择困难症。 衡音拍了拍身上的水珠子,说道:“泽越,我先回去洗澡换衣服,等会你吃饭的时候喊我。” 泽越见她清脆地喊自己的名字,愣了一下,垂眸低低应道:“好。” 衡音冲着镜头摆了摆手,灿烂笑道:“晚餐见哦。我去换美美的小裙子啦。” 直播间弹幕全都是比心。 ——这俩绝了,不仅同框就甜,而且性格特别互补,泽教授超强决策力和行动力,音音子可可爱爱跟着混,一路提供情绪价值,绝了啊。 ——没错,没错,他们俩配一脸,一点矛盾都没有,太配了吧。 ——最佳旅游搭子,不愧是同生共死过的交情,这都不准备谈一个吗? ——谁懂泽教授的眼神啊,他从海里上来之后不敢看她耶,天呐,仙品,这也太好磕了吧。 ——靠靠靠,还是你们会磕,音音子当时泳衣湿透贴在身上,超显身材,难怪泽教授垂眼不敢看耶,太绅士了吧。 ——磕的就是这种似有若无的拉扯和暧昧感。 两个主播不在镜头里,直播间弹幕磕疯了,每一秒都能找到新的磕点,与此同时,两人的cp粉超话直接干翻一切,荣升热门超话第一。 国内时间晚上10点多,正是网友们最活跃的时间段,大家到处捡垃圾,磕真人,求爷爷告奶奶求内娱人脉,问衡音到底和谁在谈,终于有匿名小号出来爆料。 ——衡音目前单身,之前被拍到辛蔚去她家约会是假的,就是普通朋友,怕影响恋综的录制,两人没澄清,其实那天泽教授也在的。 ——真嘟假嘟?泽教授也在衡音家吗?这么说的话,我就要死磕这一对了。 ——放心磕,包甜的。泽教授肯定好感衡音,不然不可能陪衡音来葫芦岛,孤男寡女的太暧昧了。辛蔚已经是明牌追衡音了,就看这一期录制完,衡音的选择! ——可是第二期有宋星河耶,如果衡音能放弃宋星河,选泽辛两人中的一人,那妥妥是真喜欢了! ——没错,我其实觉得音音子和宋影帝也不是不可以,俊男美女,又知根知底的,哈哈哈,他可是宋星河,谁不想谈宋星河啊!先谈到手,结不结婚都无所谓的。 ——可惜了翁菲,来了两期都是背景板。节目组选常宝宝,就是来搞笑的吧。 ——毕竟第一期的极品男嘉宾被骂惨了,贾导谨慎一点也是应该的,这么看的话,第二期超级残酷,应该会有一到两位男嘉宾被淘汰耶。 ——草草草,这么说的话,除了宋影帝,三位男嘉宾都很危险!赵璐肯定选宋星河,余下的都危险! ——泽教授和辛老师感觉这一期非常危险,尤其是辛老师,他打明牌追衡音,现在三位女嘉宾都不会选他,如果衡音不选他,他会直接淘汰! ——天呐,如果衡音选了辛老师,那泽教授不会被淘汰吧,不要啊! ——好残酷啊,除了常宝宝,我都喜欢啊,怎么办? ——常宝宝:要不我走? 弹幕瞬间紧张起来,第一次意识到这档恋综的残酷之处。各家cp粉开始算胜率,拿着放大镜分析四位女嘉宾的心动对象,在网上吵得沸沸扬扬,一个个都成了福尔摩斯。 网友们真情实感,热度冲天,节目组这边紧急加了任务。 “抱歉,各位老师,晚餐临时取消了,各位老师如果想吃晚饭的话,需要自己动手做。酒店会负责送新鲜的食材过来,但是每人每天的消费额度是300。 这边的食材非常贵,明天的录制中各位老师可以做任务攒币,来换食材或者其他的消费。” 导演打电话通知了两边的嘉宾。直播间里顿时哀嚎遍野。 常宝宝打了一个群视频,可怜兮兮地问道:“完辣,哥哥们,我只会吃不会做饭,我不会没有存在价值了吧,我不会要被踢出群聊了吧。” 其他人也唉声叹气,脸色不太好。 翁菲:“我记得泽教授会做饭,此刻我好羡慕衡音呀。” 夏蓝:“要不做简单的海鲜面?我应该可以。” 赵璐:“累了一天,我们吃海鲜面可以,但是宋老师吃面条,太委屈了吧,宋老师,你想吃什么呀?” 赵璐嗲嗲地问着宋星河。 宋星河正在开国际会议,开着视频,将会议的音量调低,假装没听见。宋星河脸色有些不太好,他会做饭,但是除了秋长歌和外公,谁都不配吃他做的饭。 他还有三个会议要开,怎么会有时间给这些人做饭。大家都别吃了。 常宝宝看向辛蔚:“辛老师,你也不会做饭吗?” 辛蔚微笑地摇头,他会,但是他脑子坏了做这么多人的晚餐,衡音又不在,不想表现,表现不了一点。 “要不吃泡面吧,每人每天只有300块的额度,这边的消费这么高,300块只够吃一顿饭,第一餐还是简单点吧。”辛蔚微笑,“我带了泡面、泡菜,还有老干妈。” 众人惊呼:“辛老师,你太牛了。你准备的太齐全了吧。” 辛蔚:“可能是因为我是个留子,但是偏偏生了个中国胃吧。” 众人笑喷。 辛蔚看向视频连麦的宋星河:“宋老师要来一份吗?” 宋星河一心二用,一边听着会议报告,一边说道:“不了,我的胃被傅怀瑾做的饭菜养刁了,吃不了一点垃圾食品。我带了厨师过来,做的饭菜勉强能吃。” 众人双眼发亮,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起来,是传说中的傅医生吗? 翁菲兴奋道:“是秋老师家的那位吗?衡音说她经常去秋老师家蹭饭,秋老师好幸福呀,原来都是男朋友做饭。” 内娱最引人关注的就是秋长歌的感情问题。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圈内人提起呢。 赵璐嗲嗲道:“原来宋老师和秋老师关系那么好呀?傅医生脾气可真好。难怪网上好多人说内娱燃冬。” 赵璐说完自知失言,连忙笑着掩口不提。网上何止说内娱燃冬的,都在说他们四个人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他们三人中还加了一个前夫哥陆总。 宋星河手上动作一顿,破天荒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冷如寒星。 他淡淡一笑:“傅怀瑾脾气确实挺好的,不过这年头想跟他攀交情的人太多了,对于不相干的外人还是冷漠的好。” 阴阳怪气、指桑骂槐,说赵璐是不相干的外人,少来攀交情。 直播间里,嘉宾们低头闷笑,这已经是宋星河今天第三次开怼了。这哥不愧是豪门,忍不了一点,看见不爽的直接就开怼,真性情呀! 除了赵璐,宋星河对他们虽然冷淡了一些,但是还是礼貌和善的,谁让他们和宋星河之间差了一个豪门呢。 赵璐也是个聪明的,闻言脸色有些不太好看,险些把牙都咬碎了,宋星河真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他比泽越还难啃。 宋星河玩转豪门都游刃有余,段位太高了,她现在改攻略对象,换泽教授还来得及吗? 赵璐心里盘算着,泽越是那种闷骚高冷又保守古板的,死缠烂打就能追到手,宋星河就不一样了。 赵璐一秒钟改变了主意,主攻略泽越,副攻略宋星河。 看来,还得去抢衡音的心动男嘉宾呀!她们俩还真是,天生注定的情敌。初中时一起喜欢辛蔚,长大后又一起追泽教授,真是好姐妹! 第726章 临时任务 直播间里,六个嘉宾,全都不会并且无做饭的意愿,而且经费紧张,怕第二天没饭吃,最后大家一致决定分开吃,随便凑合一下。 赵璐去辛蔚那边蹭了一袋泡面,夏蓝和翁菲一起煮海鲜面吃,常宝宝看了看高冷的宋影帝,又看了看见人三分笑的辛蔚,果断去找辛蔚了。 辛蔚自己没有吃泡面,而是打电话给酒店订了海鲜食材,自己做了海鲜饭,将一天的额度直接挥霍掉。 赵璐、常宝宝等人:“……” 说好的一起吃泡面配泡菜呢?哥哥竟然会做海鲜饭?!还不带他们吃!终究是他们错付了。 弹幕直接笑疯了。 ——原来你是这样的辛老师!哈哈哈哈,赵璐和常宝宝心都碎了。 ——他俩本来就是来蹭饭的,泡面都是辛老师煮的呢,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 ——笑死,辛蔚给他们煮泡面连个鸡蛋都不舍得打,但是做海鲜炒饭打了三个鸡蛋!!还加了一大只小青龙。 ——双标还得看辛老师,哈哈哈,辛蔚终于扬眉吐气,一改第一期老好人的形象了。 ——9494,第一期看他迁就赵璐,照顾其他嘉宾的情绪看的憋屈死了,还是这样双标的辛老师带感! ——他不是不会做饭,他是不愿意做饭给其他女嘉宾吃,哈哈哈哈。毕竟做了喜欢的女孩也吃不到! ——笑发财了,仙女岛拿的是打脸爽文剧本吗?怎么不按常规恋综套路来? ——宋星河直接打电话给自己的私人厨师订餐了。食材、厨师都是自己带来的,太牛了吧,辛老师带泡面,宋影帝带私人飞机,全身都是挂! ——宋星河是真的一点都不内耗呀,想怼就怼,不想带其他嘉宾吃饭就不带,对我乳腺很好。 ——宋星河和其他嘉宾不是一个等级的,来恋综真的是来下凡的了。人家本来就是顶尖豪门,坐了一天飞机下来还要开三个会议,要是他真的直播间里吃泡面才虚伪呢。 ——没毛病,如果我那么有钱,私人飞机就在马市,自带厨师,我会比宋星河更夸张。人已经很低调了。 ——草草草,节目组没有意见吗? ——醒醒,姐妹,这是金主爸爸。管天管地还能管到金主爸爸吗? ——节目组没有说不能找外援啊,现在不是嘉宾们都在海岛上,找不到外援吗?完全不算破坏游戏规则!辛蔚能带一行李箱的泡面,宋少不能带厨师和一飞机的食材吗?都是挂,不分大小。 ——好家伙,感觉你们说的好有道理。 ——宋少牛逼,我都说累了,这应该是史上最壕的恋综男嘉宾吧! ——这一期的男嘉宾绝了啊!泽教授超绝反差萌,看似高冷实则忠犬,宋影帝超壕,辛老师超级双标,常宝宝查无此人。 ——哈哈哈哈,都很带感,宋星河贴脸开大超爽,辛蔚双标超级腹黑,泽越是闷声发大财,相反感觉这一期的女嘉宾除了衡音稳定发挥,其他的差点意思。 ——赵璐都骑脸输出了,还想她怎么癫? ——翁菲太背景板了,夏蓝感觉太温柔,也不会作妖,这样下来她俩就没啥镜头了。 ——别急,明天才正式录制,没准后来憋了一个大的。 仙女岛这边发生的一切,节目组睁一只闭一只眼。 反正临时增加的这个任务只是为了促进嘉宾们的交流,看能不能擦出爱的火花来,结果看来仙女岛这边,全军覆灭。 晚上的海鲜大餐被临时取消,葫芦岛这边却丝毫不受影响。 “泽教授,我们晚上吃什么呀?”衡音洗完澡,换了一件碎花小裙子,双眼湿漉漉地看着泽越,她饿了。 “饿了?”泽越见她瘪着嘴巴,摸着小肚子,取出冰箱里的糖葫芦,递给她,“酒店的食材已经送到餐厅了,你先吃这个垫垫肚子。” 衡音吃惊道:“这糖葫芦是你带过来的?” 整个海岛都没有糖葫芦吧! “嗯。这边入境没有限制,就带了一些过来。”如果被没收的话,他就准备在当地现做糖葫芦了。 衡音咬了一口糖葫芦,看着他英俊的侧脸,泽越好像特别喜欢做糖葫芦给她吃,就连出国都不忘带上。 可是到底谁告诉他,她喜欢吃糖葫芦的? 虽然他都是精挑细选的水果,用甘蔗熬的糖汁,不甜口感还细腻,但是这样放纵好像不太好。 她到底要怎么告诉泽教授,她也不是那么爱吃糖葫芦呢? 以后再说吧!嘻嘻。 水屋不能做饭,两人步行去酒店的小餐厅做饭。 食材刚送来没多久,泽越看了看送来的皮皮虾,卷起袖口,问道:“衡音,皮皮虾你喜欢什么口味的?” “盐焗的。”衡音看着那两只有她小臂粗的皮皮虾,“哇”了一声,“好大的皮皮虾。” 嘿嘿,她要打个视频给翁菲,看看他们那边的情况。 泽越点头:“这边的龙虾比较有名,但是得自己海钓,明天如果有时间海钓的话,到时候做龙虾给你吃。” 泽越说着飞快地处理着皮皮虾和石斑鱼,然后看着酒店的水果,又洗洗切切煮了一小锅水果粥。 衡音无事可干,在一边美美地给翁菲打了一个视频,视频很快就接通。 翁菲兴奋道:“衡音,我正准备给你打视频呢,葫芦岛那边怎么样?” 衡音举手手机,拍了拍四周的环境,笑眯眯道:“超出预期,我很喜欢耶,我和泽教授现在在岛上的小餐厅做晚饭,环境超美的,听说仙女岛是超六星海岛,是不是超级赞呀?” 翁菲脸上笑容都挂不住,绝口不提仙女岛,也就名字是仙女,服务好点,刚开发的海岛纯净无污染,人更少吧,但是游客能享受的服务他们是一个都享受不到啊,他们是来录制综艺的,晚饭都没得吃。 翁菲有一肚子话想吐槽,但是碍于直播中,只能“哇哇哇”地一阵怒夸葫芦岛:“我看了网友截图,你们水屋看起来超级棒呀,泽教授是在做饭吗?衡音,你也太幸福了吧。” 衡音将镜头对向泽越,笑容都压不住:“素呀素呀,晚上我们吃皮皮虾和鱼,那个鱼好像是东星斑,皮皮虾超级大! 我不会做饭,都是泽教授做,我负责吃。” 翁菲羡慕哭了。 “你们晚上吃什么?谁做饭呀?” 翁菲将镜头转了转,唉声叹气道:“无人做饭,我和夏蓝吃海鲜面,赵璐和常宝宝吃泡面,辛老师吃海鲜小青龙炒饭,宋老师无人敢去打扰,看弹幕说他家厨师直接水飞送餐到水屋的。” 有钱人是真的不一样!她们已经算有钱的打工人了,但是也没有私人飞机,出行带米其林厨师啊,她算看出来了,宋星河和他们根本不是一个阶层的人。 是万恶的资本家啊!还长得那么帅,还那么年轻有能力! 衡音嘟嘟嘴,控诉道:“宋哥吃独食!姐姐让他来照顾我的,回去我要告状!我怀疑宋哥就是来海岛度假的。” 翁菲被她可爱到了,雾草,竟然是秋长歌让宋星河来的,就是为了照顾一下衡小音?结果宋少出钱出力出人,她跟他们有钱人拼了! 衡音果然是团宠,她嫉妒了!眼红了!不过她真的很可爱! “衡音,我合理怀疑你是心疼泽教授,才会控诉宋老师没给你送晚饭。” 宋星河要是跨越海岛给她送餐,不请其他嘉宾吃饭会被骂上热搜的吧,要是承包所有人的晚餐,又会被骂破坏节目组游戏规则吧,横竖都会被骂,不如不管。 衡音小心思被戳破,嘿嘿笑道:“被你看穿啦。尽情地冷落我吧,哥哥姐姐们,毕竟我有会做饭的泽教授,你们没有!” “辛老师也会做饭!”翁菲不服输地看了一眼正在吃饭的辛蔚,辛蔚就是不做给他们吃罢了! “学长会做饭?”衡音吃惊道,天才画家会做饭?没听说啊! 辛蔚早就听到了翁菲的大嗓门,见她们提到自己,顺其自然地擦了擦嘴巴,接过了翁菲的手机:“衡音!” 他微笑地看着镜头里古灵精怪的小姑娘,眼底的笑意都要溢出来:“葫芦岛好玩吗?” 衡音灿烂地朝他笑道:“好玩好玩。” 辛蔚:“你们水屋别墅住四五个人都足够了吧,我本来想跟节目组申请换去葫芦岛的,结果被导演无情拒绝了。” 辛蔚微笑地告状,又控诉了导演一回:“导演好像是你和泽越的cp粉。” 正在镜头外磕cp的导演:“?” 哦草,这小子记仇!还当场报仇!娘哎,第二期男嘉宾个个都惹不起啊!导演一个头两个大,看着被打爆的手机和直播间弹幕,含恨关机,躺平挨骂! 衡音惊讶地张了张嘴:“呀。” 导演这么有眼光吗? “学长,你想来葫芦岛吗?”衡音乌黑的大眼睛一转,觉得从锦城回来之后,学长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以前的辛蔚就如同他的画一样清冷纯粹,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但是现在的学长好像多了很多情绪,就像是白纸和黑纸,总感觉不太一样了。 “嗯。想来。”辛蔚打直球,当面承认。他已经错过了太多太多年,这一次不想再错过了。 衡音微愣,怎么感觉学长话里有话呢。 “衡音,你来帮我洗下水果。”泽越出声喊道,不动声色地将小姑娘喊走。辛蔚已经不完全是之前的辛蔚,不知道他现在的主体意识是天才画家辛蔚还是沉浮朝堂多年的奸佞之臣,总之这人不按常理出牌,危险的很。 “哦。”衡音应了一声,弯眼笑道,“学长,按照综艺的惯性,明天有可能发布任务,你要是喜欢葫芦岛的话,到时候我帮你,最不济的话,我可以和你换海岛。 学长,我去洗水果啦。加油哦。”她朝着辛蔚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辛蔚看着灿烂可爱的小呆瓜,眼角含笑地点头。 他喜欢现在的小姑娘,天真单纯,像是早起的朝阳,不像他,记忆觉醒已经染上了暮年的气息。 “去吧,学妹,明天见。” 辛蔚温柔说道。 “好嘟。”衡音挂了电话,连忙跑去帮泽越洗水果。 直播间弹幕萎靡了一天的衡辛引力掀棺而起,磕到满弹幕都是粉色泡泡。 ——我的老天奶,辛老师太太太温柔太宠溺了吧,衡音是不是被抽掉情丝了,这都没有察觉到辛蔚的感情? ——音音子,你该长情丝了!!! ——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忤逆衡辛引力!衡辛引力才是最好磕的。 ——他打直球,浪漫温柔的白羊座打直球了,这得是多爱! ——衡音,你是不是吃了陨丹,辛老师是想跟你换海岛吗?他想跟你住一个水屋! ——合理怀疑衡音还没开窍,不然她怎么可能面对着宋星河那一张帅脸两三年不心动?! ——衡音到底年轻呀,不懂情爱很正常,苦了几大帅哥嘉宾了!我二十来岁的时候也是看到帅哥就心动,三分钟之后就不喜欢了。 ——既然如此,建议衡音都谈! ——我看你们是想横小音死吧!这一期的四大男嘉宾,除了常宝宝,谁好惹?就问谁好惹? ——嘿嘿,主要是太难取舍了,感觉选谁都会后悔耶。 ——辛老师这一期上大分,明明是同一个人,怎么感觉他魅力值大增,超温柔超腹黑,为爱又争又抢! ——对对对,终于有人跟我一个感觉了,辛蔚超有小心机,但是又偏偏那么温柔,太蛊了有没有,他当面告导演的黑状,哈哈哈哈。好可爱,耍心机耍的坦坦荡荡。 ——导演:我真的栓q。 ——节目组表示连夜开会讨论明天的任务怎么整!要是不给辛老师换到葫芦岛去,看网友们冲不冲官博吧! 弹幕直接被衡辛引力大军占领。瑶林玉树们则一脸姨母笑地看着直播,继续磕糖,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现在是属于她们的磕糖时间! 第727章 吃醋 “你刚刚是在跟辛蔚打视频?”泽越垂眸,状似无意地问道。 她和辛蔚视频通话就这么开心吗? 衡音快乐地洗着水果,点头道:“是呀,翁菲好可怜呀,都没有饭吃,可惜她不在葫芦岛,不然就喊她过来吃饭了。不过学长是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呢?” 辛蔚是搞艺术的,最多会煮个泡面,听说学长在法国的时候,他爸妈都是直接给他请保姆做饭的。 泽越眼眸微深:“你很了解辛蔚?” 泽越话一出口,直播间弹幕全是问号,磕糖的工作人员都差点想按下暂停键,泽教授,这话不能问,要出大事! 网友们倒吸一口凉气,兴奋地都不会打字了!大瓜,绝世大瓜啊!泽教授真的直男,这是能直接问的吗? 衡音思考了一下,点头道:“应该算是了解的吧。我们两家认识,学长就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因为太优秀简直是童年噩梦。每次我只要考试不及格,我妈就说,看看谁家那孩子,厉害的捏,幸亏我爸也是学渣,每次我都说我随我爸。嘻嘻。” 弹幕笑疯了,全都在刷,衡爸:我不要面子的? 泽越微微一笑,说道:“所以辛老师出国留学之后,你们就没有联系了?” 衡音:“对呀。那时候辛蔚太耀眼了。” 泽越深深看了她一眼:“你也很耀眼。” 衡音小脸一红,害羞地捂住脸:“泽教授,我很学渣的。我考试都是吊车尾的。你和辛蔚都是那种学霸,根本不懂我们这种学渣的崇拜之情。” 泽越低低一笑:“为人立世,一在德行,二在修行,成功者并非是品行高尚之人,修行者也可以存在市井民间,于我看来,德行高尚,修身修心便都是耀眼之人,和世俗划分的三六九等、权势富贵名誉光环没有半点关系。 你很耀眼,扶老人过马路的年轻人很耀眼,救死扶伤的傅怀瑾很耀眼,所以你不用看着别人的耀眼,而忽视自己身上的光芒。” 衡音眼睛亮成了小星星,今晚的泽教授是嘴巴抹了蜜吗?草草草,她被迷晕了!这该死的心动啊!好像持续了很长时间了。 怎么办?要不是在直播,她恐怕就要暴露了! 衡音捂住小脸,嘿嘿笑道:“我真的那么耀眼吗?这一段导演千万不要剪掉,我要专门放给我妈看!” 弹幕笑疯了。cp粉们又气又想笑。 ——衡音你不仅没有情丝,你还是个搞笑女!可惜了这样完美的氛围! ——笑死,衡音简直是在演我!母胎单身是这样的!浪漫过敏,一秒杀死浪漫! ——音音子好可爱呀,我们学渣是这样的,一直都慕强喜欢学霸型的男人,嘻嘻。 ——泽越肯定心动了,他在暗戳戳地澄清之前的绯闻!衡音和辛蔚只是普通朋友啦! ——草草草,泽教授我真的哭死,河蚌型男人呀,表面冷酷莫挨老子,内里打开都是闪闪发亮的珍珠! ——泽教授是不是吃醋了,见衡音和辛老师聊天,把她喊来洗水果!还夸她耀眼! ——绝对是吃醋了,醋的很明显,躲闪的眼神、暗戳戳地吃醋,还夸她,处处都是心动的表现!天啦,泽教授到底是什么星座,还不表白吗?再不表白,隔壁就要来抢了! ——泽教授好像是摩羯座,非常典型了,闷骚嘴硬心软、工作狂,全中,要不是长得帅,身材又棒棒的,估计很难找到对象吧。 ——这一对真是急死我了,一个没有情丝,一个全身上下嘴巴最硬,磕的我心急如焚,上火。 ——哦豁,泽教授竟然是摩羯座,摩羯座可以说是最讨厌星座前三了,白羊座多好呀,浪漫温柔,处处体贴,衡音选辛老师!都来磕衡辛引力! ——选泽教授!我们泽教授只是外表冷酷,骨子里温柔着呢!都来磕瑶林玉树啊! ——成年人做什么选择,当然是全都要!衡音选谁,我们就磕谁! 直播间里,各家cp粉嗑生嗑死,镜头里,盐焗皮皮虾和东星斑鱼都做好了,色香味俱全的超大皮皮虾,比衡音脸都大。 泽越还炸了一盘子金黄的香蕉做甜品,配上煮好的水果粥,切好的果盘和一大罐柠檬百香果汁,摆了整整一餐桌。 衡音看着一桌子美食,口水都险些流下来,飞快地去拿餐具,然后拿着手机咔咔就是一阵乱拍,拍完直接发到了小群里,这才搓着小手,双眼亮晶晶地看向泽越。 泽越:“吃饭!” 她欢呼一声,兴奋干饭,先去吃炸香蕉! 泽越见她是小孩子口味,低低一笑,戴着一次性手套,帮她剥着皮皮虾。超大的皮皮虾,皮硬带刺,但是内里都是虾肉和膏黄。 ——雾草,如果这都不是偏爱,他帮她剥皮皮虾!泽教授,这是直播间,不是无人区啊,你克制一点! ——该死的皮皮虾,我被甜疯了,已下单皮皮虾,但是没有可以帮我剥皮皮虾的人,嘤嘤嘤! ——建议国家每户都发一个泽教授,什么结婚率、生育率根本不是问题!二胎三胎都不是问题! ——笑死,泽教授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衡音拍照都发给谁啦?不会是辛老师吧? ——没有,一台电脑,两台平板,两部手机全都挂在直播间,辛老师还在干饭,没有新消息未读。 ——有可能是发给她爸妈或者闺蜜群的,有一说一,我希望是发给秋长歌的,为姐姐感到高兴,江湖到处都有她的传说,今天泽越和宋星河都提到了傅医生,都是高度赞誉耶,姐姐真的找对人了。 ——能让宋星河心甘情愿退出的男人,不敢相信有多完美!可惜了秋长歌低调,傅医生更低调! ——放心,有衡音这个大漏勺在,不仅衡音,宋星河、泽教授都是大漏勺,后面肯定还有爆料的。小夜莺们放心磕就好啦。 不过很快网友们就发现衡音发了一条微博:葫芦岛的第一天,堪称完美。配图就是一桌子美食,还有一张泽越做饭的侧脸照,帅的惨无人寰。 评论区瞬间炸了。 ——官宣?这是官宣吗?疯了啊! ——泽教授真帅呀,这侧脸的线条比我人生规划还要清晰!帅炸了! ——衡音你要是心动泽教授,你就去追呀,全国网友都支持你! ——先谈!以后皮皮虾不用剥壳,水果不用切,玩滑滑梯有人接着!快去谈呀! 衡音看着微博评论区,嘴角都压不住了,然后偷偷瞄了一眼高冷的泽越,果然很多人磕她和泽越!要不要倒追呢?! * 没多久,葫芦岛天色就渐渐暗沉下来。一到晚上,海岛连个鬼影都没有,衡音和泽越回到水屋别墅,跟拍的摄影师就下班了,直播间切换到公共区域的摄像头。 泽越平时要忙到晚上十点多才下班回家,来录制综艺反而清闲了下来,于是便翻出电脑和资料书,坐在公共区域里开始写论文。 直播间弹幕全都是问号。别人录制恋综是绞尽脑汁地谈恋爱,博好感,亲亲抱抱举高高,泽越倒好,他竟然写论文? 连带着直播间磕上头的粉丝们都冷静了几分,摸出作业本和考研考公的资料书来,突然想学习了。 ——泽教授真是白瞎了这张俊脸!这表现注单身啊! ——小树苗们哭晕在厕所,泽教授,你行不行? ——这么好的约会时机,他竟然拿来写论文,这该死的摩羯座! ——隔壁辛蔚要笑发财了,万人血书申请明天让辛蔚来葫芦岛,好好教泽越做人! ——我要是长得有泽越十分之一的帅,我都直接去表白了! 直播间里,众人一边写作业,做报表加班,一边弹幕疯狂吐槽,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月黑风高夜,不去暧昧不去表白,写什么论文? 网友们的吐槽迅速登上了热搜榜。 衡音洗完澡出来,就见手机“嗡嗡嗡”地响个不停,各个群的未读消息99+。 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看了一眼热搜,得知泽越竟然在楼下写论文,顿时挫败地挑眉。 衡音:@所有人,姐姐们,是我不够可爱不够性感有魅力吗?这么好的夜晚,泽越竟然在写论文! 乔曦嗤笑:不然你想让他干什么坏事?全国网友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在盯着呢。衡小音,你春心又荡漾了?! 衡音舔了舔唇角,哎,一定是这边的气候太干燥了,她肝火旺!才不是春心荡漾。 衡音:那也不能写论文呀,感觉太游刃有余太无情太冷静了点。 季茹茹:妹妹,你这泽教授顶级闷骚啊,他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不然不可能对着你这样可爱的小姑娘半点想法都没有。 秋长歌没说话,国内已经接近凌晨,以往这个时间十有八九她都被傅怀瑾缠在床上,今晚她果断拒绝对方求欢,在看直播,想看看这两人之间扑朔迷离的感情。 衡音:要不我去问问? 衡音被季茹茹说的有些心里发慌,万一泽越真的有喜欢的人呢?万一他对她真的只是妹妹的喜欢,不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 衡音小脸一垮,无法想象有一天他身边出现别的女人,带着喜欢的女人来见她,说:“衡音,这是你嫂子。” 光想那画面,她就要窒息了。 乔曦:季茹茹,你吓唬她干嘛,泽越这张脸至今还单身,那就是真的母胎单身,不然人姑娘哭着求着早就要他负责了,还轮得到上恋综? 乔曦:他顶多有个相亲的前任。 衡音:呜呜呜,万一他真的有白月光呢?我初中就会暗恋帅哥了,泽越都三十一了!没喜欢过女人不正常吧。 衡音感觉天塌了,越想越有可能,在小群里哭唧唧。 秋长歌捏了捏生疼的眉心,糟糕,她好像就是那个白月光,但是那都是一千多年前的事情了。 一副带着水汽的身体贴上来,傅怀瑾沐浴完,从身后抱住她,咬着她的耳垂沙哑道:“该睡了,年轻人的事情咱们不好插手。” 傅怀瑾握住她柔软的腰肢,霸道地拿过她的手机,放到一边。 长歌微微往床的一侧挪了挪,伸手去够手机,对方微凉的身体立刻又贴了上来,大手按住她的手指,握住。 秋长歌回头横了他一眼。 傅怀瑾低低地笑,握住她的指尖,一点点地摩挲着,低哑道:“你们那个闺蜜小群每天的信息量太多了,想听听来自男人的意见吗?” 衡音真是他们一群人的克星,上辈子是不是欠了这小姑娘,这辈子所有人都要还债。这小丫头暗恋搞成明恋,每天鸡飞狗跳的,都影响到长歌和他的私生活了! 再这样下去,他何时还能有性福? 秋长歌挑眉,嗓音淡淡地开口:“说。” “以男人对男人的了解来看,泽越应该是喜欢衡音的,但是他好像有自己的顾虑所以一直裹步不前,喜欢的不够深!至少没有我对你的感情深,所以,你家妹妹估计后面要伤心了。” 傅怀瑾炙热的唇角贴在她雪白优雅的天鹅颈上,呼吸渐沉。 他第一次见她,死寂的内心就燃起了一把烈火,觉得这无聊的世间终于有了一丝光彩和兴趣,不,应该说再听到她的声音,还未见到她时,他便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悸动。往后种种,不过是日渐一日地深溺罢了。 秋长歌被他吻的身体发软,灵台尚有清明,说道:“泽越前世对衡音有亏欠,我担心他会将恩情和爱情混为一谈,若不是深爱,我宁愿他们不在一起。” 可是衡音很喜欢他,也许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患得患失,不过是真的爱上了而已!傅怀瑾说的对,小姑娘日后没准要伤心了。 “你们男人,呵。”秋长歌冷笑了一声,不悦地伸手去推他。 傅怀瑾紧紧地抱住她,哑声道:“不是我们男人,我只是你的男人!别急,再看看!别人家的事情解决了,是不是该睡了?” 他低头深吻她,顺手关了灯,至于那不断发亮的手机,则被他不动声色地打落到地毯上。 第728章 借口 衡音在小群里干嚎了半天,都不见秋长歌出来说话,季茹茹和乔曦又只会出馊主意,顿时鼻子一酸,委屈地想落泪。 衡音:姐姐都不安慰我,呜呜呜呜! 乔曦:你醒醒。国内都凌晨了,你什么时候见秋长歌这个时间点还水群的?人家有未婚夫!信不信傅医生把你拉黑? 季茹茹:咳咳咳,妹妹,我姐和姐夫蜜里调油似的,越安慰你不是越伤心吗?依我看,你就直接打直球,去告白,不留遗憾。 乔曦:季茹茹,你净出馊主意,现在是全国直播,你看直播间多少人,几百万人,在几百万人面前表白?信不信微博给干瘫痪了?要是没成,要是日后分手了,怎么办? 季茹茹:敢爱敢恨呀,乔曦你就是花架子,天天谈漂亮弟弟,是不敢动心吧?衡小音,你别学乔曦,你喜欢你就上,不行就换男人。网友们的包容度很高的,现在都不催婚,只催睡,先睡到人再说! 衡音:? 乔曦:你别听季茹茹胡说八道,你今晚要是去告白惨遭拒绝,你后面七天就是度日如年,心如刀割你信不信? 衡音:我信。 她气啊!算了,姐姐应该睡了,她还是自己下楼去看看吧。 衡音气鼓鼓地去衣橱里挑了一套刚买的真丝睡衣,深绿的丝绸衬的她肤如凝脂,小脸闪闪发光,她已经扔了所有卡通的睡衣了,这个睡衣的品牌和款式还是乔曦推荐给她的。 虽然她穿不来性感的吊带裙,但是她可以穿小短裤。 衡音低头看了一眼又长又直的腿,信心倍增,踩着小拖鞋下楼去了。 楼下直播间里,网友们学习加班熬的昏昏欲睡,抬眼见泽教授一脸认真沉浸的模样,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学霸都不知道累吗? 泽教授连坐的姿势都没有变过一丝一毫,可怕的专注力! ——草,衡音下楼了。音音子主动出击了! 弹幕激起千层浪,网友们纷纷清醒过来,只见洗完澡,一身香气,素颜也美的惊人的小姑娘抱着杯子下楼来了。 衡音头发吹的半干,扎了一个慵懒可爱的低马尾发揪,下楼来就见泽越端坐在书桌前敲着电脑,男人沐浴过,换了一件宝蓝色的衬衫,皮肤雪白,鼻梁高挺,戴着金丝眼镜,纯纯的秀色可餐。 衡音吞了吞口水,被他蛊到了,可恶,他竟然戴细框的眼镜!还是镶金边的!皮肤比她的皮肤还要好,而且鼻梁好挺呀。 据说鼻梁挺的人,体力都很惊人,那方面很厉害的! 衡音神游太虚中,脚趾勾呀勾,害羞地蜷缩起来。 泽越见她抱着杯子站在楼梯上发呆,手中动作一顿,低沉问道:“下楼喝水?抱歉,我在公共区域是不是影响到你了?” 衡音清醒过来,飞快地摇头:“没有,我就是下楼来喝水。” 绝佳的借口,她自己都信了!楼上房间明明有纯净水!但是她就是想喝热水。 泽越起身关上电脑,淡淡说道:“我带烧水壶了,稍等一下,我给你烧点热水!” 衡音点头,见他进房间拿烧水壶,蹦蹦跳跳地下楼去看他带来的书籍,全都是专业名词的英文书,它们认识她,她不认识它们! 她无聊地翻了翻资料书,然后就见一本资料书里夹带了一张卡片,她指尖顿了顿,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抽出那张卡片来。 不是什么人的照片,更不是她的小卡片,只是一张纯白的硬卡纸,上面字迹端正,言简意赅地写道:1.吃糖葫芦,2.见面,3.录制综艺,4. 第4点没写完。 衡音:“?” 这好像写的是她吧?是泽越要做的事情?还标123,第4点是什么?他想对她做的第4点是啥? 他想攻略她! 衡音小脑袋瓜子瞬间闪过这个念头,嘴角忍不住上扬。原来泽教授也没有表面表现的那样平静嘛。 衡音心里甜丝丝的,恨不能立马拍个照片发到群里,她也有人攻略了! 开心! 见泽越从房间内拿了烧水壶出来,衡音飞快地将小卡片夹进书里。 直播间里,网友们:“?” ——有什么是我尊贵svip不能看的吗? ——小卡片上写了什么?衡音看完心情爆炸好! ——不会是情书吧?感觉是泽教授会干的事情。 ——照片?合理猜测有可能是衡音的小卡片。这对甜炸。 ——这种暗戳戳,不点明不戳破,一同框就暧昧的cp真的太好磕了啊。 ——磕不到,一点都没磕到,我还是磕衡辛引力,辛蔚那才是不顾一切地流露爱意,泽教授这边总感觉差了点! ——泽越是顶级闷骚男,问过我男朋友了,摩羯座就是这样,心里爱的要死,都是锯嘴葫芦,表面还装的云淡风轻的,其实就是希望对方反扑他!他超爱的! ——靠靠靠,土象是这样的,看似高冷,其实比较忠犬。他俩性格其实很互补耶!一个跳脱,一个沉稳,一个可爱,一个高冷!绝配。 ——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磕这种高冷锯嘴葫芦吗?辛老师那样温柔体贴,时时刻刻提供情绪价值的才是良配。姐妹们,现实生活中,别犹豫,选辛老师。 因两人同框,弹幕瞬间就掀起了一个高潮。写作业的,加班的,考研考公的也不看书了,弹幕刷的飞起! “也不知道这个时间点,其他嘉宾都在做什么?”衡音戳着毛茸茸的抱枕,和泽越一起等着热水烧开,找着话题。 泽越:“应该都在休息,今天飞了十几个小时,估计大家都挺累的。” 衡音摸出手机,嘿嘿笑道:“我去看看热搜。” 微博一打开,四面八方都是恋综的消息,几乎屠榜! “宋哥在开会,已经连开三个会议了!”衡音挑眉,嘻嘻笑道,“豪门继承人果然不好当啊,我还是混吃混喝等死吧!” “菲姐在敷面膜,夏老师在练瑜伽,赵璐。”这个不重要,衡音正要跳过赵璐,然后刷到赵璐在开直播爆料,回应网友今天宋星河怼她的事件。 “宋少没有怼我呀,只是友好告知,他本人超级帅的,可能是觉得我只是一个小网红,咖位太小,怕我对他太有好感太热情吧……” “不过我觉得宋老师是感觉到危机感了,有网友说我是美艳挂的,和秋长歌一样都是浓颜……宋少好像是喜欢这一挂的。” “浓颜,她竟然敢说自己是浓颜?” 衡音气炸了。太坏了,这女的,蹭完宋哥,还来蹭姐姐! “嗯?”泽越见她气鼓鼓的模样,微微侧身,低头去看她的手机,正好看到赵璐的直播截图。 赵璐直播回应已经在网上引起了千万的讨论量,铺天盖地都是骂的。不过有黑粉和水军混入其中,在网上吵翻了天。 泽越眼眸微深,看着她气呼呼的小脸,问道:“什么是浓颜?” 衡音咬牙:“就是顶级美艳挂的大美女。” 泽越点头:“那你和秋老师是一挂的,至于赵璐的话,没觉得,感觉不记得长相。” 说的十分认真诚恳,字字杀人诛心! 衡音错愕了数秒钟,然后“噗嗤”笑出声来,心情雨过天晴。 直播间里,一些网友还气得要死,结果一听泽越这样诚恳的话,险些笑喷。 ——衡音演我,哈哈哈哈,这就是教授级别的杀伤力吗?直接ko啊。 ——录制了两期恋综,泽教授不记得赵璐长相,哈哈哈,绝杀啊! ——笑死,前一秒还在生气,下一秒直接笑到抽筋,绝世憨憨的泽教授,真的被圈粉了。 ——泽越一点都没装,他是真的记不起来赵璐的长相,哈哈哈哈。 ——泽越这超绝钝感力,他好诚恳认真一男的,哈哈哈,内娱公认秋长歌美貌top,泽教授夸衡音也是浓颜系美女,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吗? ——有一说一,衡音长得确实很精致呀,只是性格太活泼可爱了,一般会让人忽视她的长相,她就是浓颜系呀,绝对不是顶级小白花。 ——泽教授牛逼,字字真理。 ——笑死,赵璐辛辛苦苦表演了一晚上,又是蹭宋星河,又是厚颜无耻地蹭秋长歌,结果被泽越一句话绝杀! #泽越不记得赵璐长相#词条数分钟之内被疯转,直接空降热搜。 烧水壶里的热水还没有烧开,热搜就爆炸了。 衡音克制着嘴角的弧度,笑盈盈地说道:“哥,你上热搜了耶。” 他锐评赵璐的话直接干到了热搜榜第一,太爽了吧!她想怼赵璐都不敢这么明目张胆,果然这事还得让帅哥来做,杀伤力100倍。估计赵璐今晚气的睡不着觉了。 泽越身子一僵,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她,那一声“哥”喊得他天灵盖都一激灵,指尖微微战栗。 那一瞬间,泽越仿佛看到了千年岁月前的小娘子,她站在草庐的巷子里低低地喊着他“兄长”,只是那时她是被囚的鸟儿,秀美而沉默,而衡音则是早起初升的朝阳,自由而热烈,他喜欢她现在的模样,欢喜没有悲伤的样子。 泽越毫无意识地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低哑道:“你怎么喊我哥了?” “泽教授,这是统称啦,哥就是欧巴、帅哥的意思。”衡音弯眼继续看着手机热搜,嘴巴都笑得合不拢,直播间里网友们则直接炸了。 ——他摸她头!天老爷,直播间里就这么宠溺吗? ——衡音,你是天生不长情丝吗?你怎么还在看手机? ——泽教授苏炸了,这该死的性感的嗓音,深邃的眼眸,帅气的侧脸,我人没了! ——快来人,把衡音的手机扔了,让她每天只能看着泽越,只能贴贴泽越! 直播间里,cp粉和网友们都磕的血压飙升,此刻谁还记得赵璐是谁,这两人的对话简直了,一个简单的称呼都能磕的人鼻血直流! ——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这深情的眼神,泽越要是没衡音没点心思,我都直播吃翔。 ——泽教授是被颜值和专业耽误的演员吧!如果是演的,可以直接拿奥斯卡影帝! ——我磕的天昏地暗了,他俩站在一起就有故事感,总感觉能脑补一万字的小说。 ——这是我熬夜看直播应得的! #泽越摸衡音头#一举冲上热搜榜第一,直播间里的烧水壶烧开了热水,但是此刻没有人关心热水的事情,各家粉丝和吃瓜群众都磕疯了。 这该死的混乱的一夜! ——想看其他直播间嘉宾的表情,哈哈哈哈,有课代表吗? ——课代表来了,辛老师已经笑不出来了,嘿嘿。 ——报告,常宝宝和翁菲吃惊的表情包已经出来了,赵璐直接挂脸不直播了,哈哈哈哈,爽翻。 ——来了来了,刚从夏蓝直播间出来,夏蓝面膜都吓掉了,连问了三次,泽教授是喜欢衡音吗?其他女嘉宾还有希望吗?天呐,夏蓝不会是冲着泽越来的吧? ——宋星河直播间弹幕已经疯了,全都在让宋星河去争抢的。 ——笑死,衡音好像看到热搜了,正在喝水掩饰自己很忙!哈哈哈哈,她装不了一点,嘴巴都翘起来了。 ——草草草,宋星河不开会了,直接打电话了,不会吃醋了吧。 ——好像是打给衡音的,昂,金主爸爸开始紧张了,自己照看了好几年的小白菜要被野猪拱了! ——泽教授才不是野猪,就算是,也是最帅的猪。 ——泽越:这话听着不像是夸我的! 直播间弹幕犹如过年一样,就在这节骨眼上,衡音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打破一室暧昧的气氛。 衡音手忙脚乱地去接电话:“宋哥,有事吗?” 宋星河抽空看了一眼热搜,这一晚上,他开了三个会议的功夫,热搜已经有几十个了,而且还是实时汇报各直播间的情况,最重磅的就是赵璐直播回应,泽越说不记得赵璐长相,以及泽越摸衡音头! 好热闹的晚上啊! 宋星河温柔笑道:“没别的事情,就是忘记告诉你,长歌说你的伴娘礼服到了。我让管家送到我的水屋了,你明天过来试一下大小。” 小东西翅膀硬了,说好的炒cp呢?她自己恋爱脑一头扎进去了?这显得他特别呆,特别的没有价值。 宋星河这个电话没有背着摄像头,直接在直播间打的,直播间网友们倒吸一口凉气,草草草,秋长歌要结婚,衡音是伴娘,伴娘服竟然在宋星河那里! 救命,她们到底要磕哪一对? 第729章 助攻 衡音一听到宋星河这温柔体贴到近乎完美的口吻,立马吓的一激灵。糟糕,宋哥想搞事!她下意识看向泽越。 泽越垂眸,眼底看不清情绪,只是沉默地去给她倒了一杯刚烧开的热水。 宋星河:“嗯?还是我送过去?” 衡音一秒钟慌出八百个动作,吞着口水说道:“不,不用,宋哥,我明天去仙女岛,明天导演应该会让我们去仙女岛的吧?” 这话问的是泽越。 泽越自知自己刚才情难自控的动作会被外界疯狂解读,不过做了之后,他竟然一点都不后悔,只沉稳地点头:“节目组为了流量和热度,一定会让我们所有嘉宾碰面的,如果我没有猜错,明天的任务可能会影响到水屋的再次分配。” 这一期不出意外就是水屋大作战! 衡音暗暗松了一口气,下一秒,泽越若有所思地问:“你的伴娘礼服为何会在宋星河那里?” 这话刚问出口,直播间弹幕就在疯狂爆灯!泽教授简直是互联网嘴替,为什么呀,为什么衡音的伴娘礼服会在宋星河那里?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呀? 衡音张了张口,脱口而出:“长歌姐和宋哥住一个小区,应该是姐姐让宋哥帮忙带给我的。” 话一出口,衡音就懊恼地想要撤回,救命,宋哥最小心眼了,特别爱记仇,这当面戳破他炒cp的心思,宋哥会给她穿小鞋,弄死她的吧,嘤嘤嘤,姐姐救她! 泽越嘴角微微上扬,没说话。 电话里,宋星河恨不能将衡音弄死,所以,他现在成了他们y的一环?这死丫头,还真是个恋爱脑,看到帅哥就晕头转向,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宋星河冷笑一声:“你爱来不来!”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这口吻这语气,分明就是吃醋生气闹别扭的小情侣! 几个直播间都沸腾了,弹幕已经密密麻麻呈疯癫的模样。 衡音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手足无措地看向泽越,无法解释,不能解释,也不能承认,天呐,她太难了。 宋哥根本不是来助攻她的,他就是来唯恐天下不乱的。 泽越倒是没有追问到底,只是将水杯递给她:“小心烫。” “哦。”衡音小口吹着气,等热水凉一些再喝。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泽越:“饿不饿,冰箱里还有糖葫芦。” 至于刚才宋星河的那个电话,只字不提!他心里门清,宋星河是不可能喜欢衡音的,前世他们几乎没有交集,这一世因为秋长歌的关系,宋星河对衡音最多是对朋友妹妹的关照。 他两世喜欢的人都是长歌。宋星河来参加这个恋综,应该是受秋长歌所托,来考察他和辛蔚两人,免得小姑娘被骗。 “吃吧。”衡音嘟嘴,她需要吃点甜的,才有力气应付接下来的混乱局面。 泽越去冰箱给她拿了一根糖葫芦,淡淡说道:“我等会还要去写论文,你要是累的话就去休息,若是不累,可以学习,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衡音手中的糖葫芦险些掉下来,惊道:“泽教授,你是魔鬼吗?” 出来录制综艺,他还要写论文,他自己写也就算了,还要她也学习? 泽越低低笑出声来,淡淡说道:“习惯了。” 以前习惯了风餐露宿,常年奔波在外,如今习惯了加班到凌晨,好像他一直都很辛苦,一直找不到家的方向,找不到指引他的那盏灯。 泽越看向身侧甜甜的小姑娘,眼眸柔软,只有看到她,他疲倦的身心才能喘息缓和下来。或许他也应该改变一下多年来的npc一样的生活了。 泽越继续去写论文,衡音没回房间,而是坐在沙发上一边咬着糖葫芦,一边刷着热搜,她吃的慢,一颗山楂能吃好久,热搜不出意外又爆了。 #宋星河吃醋#五个大字明晃晃地空降热搜。 评论区哀嚎遍野,有宋星河的唯粉,有秋长歌的吃瓜粉丝,有她的唯粉和cp粉,还有泽越和辛蔚的粉丝,那叫一个粉丝大作战啊,乱的没眼看。 前排高赞的评论,每条都不一样。她悄悄地切了自己新建的小号,在评论区撒欢地浪,回复着各种高赞问题。 ——跪求我的互联网人脉,告诉我,宋星河和衡音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们俩不会真的日久生情了吧?这一对颜霸,对我眼睛很好哇! ——宋星河都吃醋挂电话了,这还不明显吗?他俩就是真的,估计没谈,不然衡音不会去撩泽教授! ——天呐,所以这是一女三男的戏码吗?小说都不敢这么写吧! ——假的啦!宋星河喜欢的是女神秋长歌,他和衡小音互相不来电的啦,就像是哥哥和妹妹!(#^.^#) ——支持泽教授,不要怂,就是干!管他是豪门还是艺术家,我看好你们哦。 ——泽教授真的太有边界感了,不八卦,不关心,不过问,只一心投喂音音子,然后搞学术,超级自信沉稳,超级信任衡音耶。 ——或许只是没那么爱,没那么上头而已。(* ̄ro ̄) ——这还叫不上头吗?几百万人的直播间,他摸衡音的头耶,他都记不住赵璐的长相,对于土象来说,这样出格的举动算是超级爱了。 ——辛老师哭晕在厕所,之前以为辛蔚已经又争又抢了,谁能想到宋少还能吃醋到翻脸,要哄的程度,磕疯了,对不起,辛老师,今晚我站宋少。 ——衡音为什么还不打电话去哄啊,快去哄啊,他可是九亿少女的男神宋星河啊!你别不知好歹。 衡音看笑了,咬着糖葫芦,用小号继续回复。 ——衡音哄不了宋星河呀,需要秋长歌去哄,不过傅医生应该是不同意的,所以就让宋少继续傲娇吧!(#^.^#) ——衡音一根糖葫芦吃这么久吗?合理怀疑她在用小号回复我们。 ——草草草,有可能耶,没有什么是大学生干不出来的,这就是大学生的自信! ——快找衡音小号,她最喜欢用颜文字还喜欢用“啦”、“嘻嘻”~ 衡音吓的嘴里的糖葫芦险些都掉了出来,怕网友扒出她第1001个小号,心虚地火速下线。 结果她狗狗祟祟的举动被摄像头拍的一清二楚,反而坐实了网友们的猜测。直播间弹幕里全都是“?” ——原来衡音真的偷偷用小号在8g冲浪! ——她好可爱呀,被网友们逮到,心虚地下线了,哈哈哈。 ——她在陪泽教授写论文耶,如果这都不算是陪伴,那什么才是? ——衡音,你要是喜欢泽教授就把糖葫芦全吃了,要是喜欢宋少就留一颗,喜欢辛老师就留两颗! 网友们叽叽喳喳地磕着糖,国内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一点,衡音打了个哈欠,感觉好困。 “泽越,我去睡觉啦。晚安哦。”衡音揉着眼睛,乖巧地上楼去睡觉。 “嗯。”泽越点头,抬眼看了一眼她吃干净的糖葫芦,然后看着手机直播间里的弹幕,微微一笑,笑容犹如乌云破月,冷峻无双。 * 网友们吃了一夜瓜,磕了一夜糖,各方cp粉大战三百回合之后,终于迎来了《心动的他》正式录制。 一大清早,节目组就给八位嘉宾发了第一天的任务:海钓。 嘉宾们海钓所得将成为今天的晚餐,若是海钓无收获,则会饿肚子!海钓前三名将获得一次抽卡福利。 国内时间10点钟开始,各大直播间渐渐有了动静。 夏蓝拉开直播间摄像头上的遮挡布,冲着直播间网友们打招呼:“我是第一个起床的吗?” 弹幕:“你是第一个起床的女嘉宾。” 至于男嘉宾们,除了常宝宝,其他三位男嘉宾早就起床了。泽越6点钟就起来晨跑,辛蔚早早就去餐厅做早餐,至于宋星河,早上起来一边吃着空运过来的早餐,一边坐在阳台上开晨会,被网友们评为年度最忙的恋综总裁。 至于其他三位女嘉宾,则还在呼呼大睡。 这个时间点,网友们磕不到糖,只能舔屏,看着宋星河的盛世美颜,看着泽教授汗湿的肌肉线条,或者看看辛老师晨起直播做溏心蛋。 抵达海岛第一天,热度全都被瑶林玉树cp、发癫的赵璐还有吃醋的宋星河吸干了,辛蔚等四人毫无热度。 辛蔚:“今天我将誓死夺回属于我的热度。” 一大清早就放下狠话的辛老师卷起袖子,开始教网友们做溏心蛋,做中式早餐。 “做留子那些年,最怀念的就是中餐。海岛这边基本都是西餐,准备做点中式糕点,等海钓的时候带给学妹吃。”辛蔚温柔地冲着镜头说道,一边发酵面团,一边毫不遮掩自己的野心和私心。 “做什么?肉包的能量太高了,做一些馒头,配上老干妈就是仙品,然后再做一些和果子茶点。” 辛蔚一边等着面团发酵,一边开始做果子茶点。 “今天做的是唐果子,用的食材都是从国内背过来的,果子皮和内馅都是现成的,色素用的是植物提取的可食用色素。” 辛蔚一边和直播间的网友们唠嗑,一边手脚麻利地揉着果子皮,将白豆沙的皮充分地柔和在一起。 “今天做春华秋实,柿柿如意。第一个做的就是春日的绣球花,我们用白皮包裹绿皮,这样糅合在一起就会是白绿相间的颜色。” 辛蔚本就是天赋型的画家,取了工具,三下五除二,就在果子上雕刻出精美的造型,网友们揉眼睛的功夫,就见他已经将一个圆圆的茶果子雕刻成了一朵白绿的绣球花,逼真精巧到犹如艺术品。 弹幕全都是“握草”声。 ——辛老师,你有这等绝技,你为何不早点使出来? ——这个绝了,这个手不愧是画家的手,这果子精美到不舍得吃啊! ——辛老师,你偷偷告诉我们,你学了多久,是不是为了吃货衡音特意血的? ——我宣布辛蔚上大分,现在压力给到宋少和泽教授了! 辛蔚将雕好的绣球花果子放在托盘上,开始做夏日的莲花,清新的绿色莲花内还包着莲子,接着就是紫色的葡萄果子,幽蓝色的雪花果子,黄色的金盏花果子和橙色的柿子果子。 一共做了六个果子,每一个果子都堪称艺术品。 弹幕疯狂爆灯,尖叫声不断。 辛蔚十分淡定地做好唐果子,然后将发酵好的馒头随意捏了几个造型,做成小猪包,放蒸锅上蒸十五分钟。 “好了,今天的唐果子教程就到这里了,打包好等会带给衡音吃。衡音起床了吗?”辛蔚温柔地问着弹幕。 辛蔚:“起床了?那我准备做自己的早餐了,等会吃完就出发去海钓。” 辛蔚得到弹幕答案,心满意足地去煮面条。 衡音刚起来,揉着眼睛,顶着毛茸茸的脑袋下楼喝水,一下来就见泽越还坐在书桌前写论文,顿时瞳孔地震。 “泽教授,你不会昨晚都没睡,一直奋战都天明吧?” 泽越:“?” 他失笑,她这小脑袋瓜子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他是这样丧心病狂的人呢吗? “我只是比你早起床,我订了酒店的漂流早餐,等会就送过来,你要拍照吗?” 衡音瞬间清醒过来:“拍照,漂流早餐?” 泽越点头:“可以在泳池里,面朝一望无际的大海吃早餐。应该会比较出片。” 她们女孩子不就是喜欢拍照吗? 衡音小鸡啄米一样地点头,笑盈盈道:“要要要,我想拍人生照片。” 最主要的是,这一次的节目录制像是旅行,而且还是跟泽越单独的旅行。 泽越点头,给酒店管家打了电话,让他们送早餐过来。 衡音:“我们早餐不用自己做吗?” 泽越:“我们有每天的餐费,今天的任务是海钓,晚餐不用花钱的。” 衡音兴奋地握拳:“完美,那我们就把钱都花光吧,午餐如果饿的话,我们就去蹭宋哥的午餐吃。” 泽越:“午餐再说。” 弹幕险些笑疯。 ——午餐你有爱心唐果子吃!还有小猪包和老干妈! ——满满的全都是辛老师的爱! ——建议老干妈立马赞助这个节目,或者找辛老师做代言,哈哈哈。 “今天的任务出来了吗?也不知道去哪里海钓,我不会耶。”衡音摸出手机,正要看热搜。 泽越淡淡说道:“中午12点出发集合,你只有2个小时吃漂流早餐,拍照以及化妆换衣服。” 衡音哀嚎一声,也顾不上看热搜,狂奔上楼去洗漱。 泽越看着热搜词条#辛蔚为衡音做爱心早餐#,垂眸关了手机,2个小时,这条热搜应该会被其他热搜挤下去了。 不过是孔雀开屏,求偶的手段罢了! 中看不中吃! 第730章 爱挖野菜 泽越的举动很快就被网友们拿着放大镜一一分析到了网上! ——他故意的,泽教授绝对故意的,不让衡音看热搜! ——衡音这个小呆瓜,你快看热搜啊,辛老师为你做了爱心果子。 ——笑死,辛蔚直播间粉丝都刷屏了,一个热搜引发的血案,情敌cp轰然倒塌。 ——这是恋综,磕情敌cp的我属实不能懂。 ——所以,泽教授开始抢起来了,我磕的cp有救啦。 ——不敢想,等会海钓是怎样的修罗场,哈哈哈。 ——爱看多演,这不比自己谈恋爱香吗? ——草,辛老师回应了,辛蔚真是8g冲浪,事事有回应啊。 直播间里,辛蔚看着刷屏的弹幕,读了出来:“衡音不知道我做了唐果子?泽教授不让她看热搜啊!” 辛蔚垂眸微微一笑,云淡风轻地说道:“没关系,今天海钓前三抽取福利中,有换海岛的福利吗?” 这话问的是节目组,压力明晃晃地给到了节目组。 节目组见这小祖宗又开始在直播间施压,牙都咬碎了。昨天辛蔚当面告导演的黑状,害的他们被网友们冲了几万条的评论,要求今天必须加换海岛的游戏规则,不然就睁着眼睛睡觉。 心机,太心机了。简直是为爱不择手段啊。 要不是他的对手是泽教授,他们还真的磕这样又争又抢的cp。 副导演在摄像头外小声说道:“辛老师,为了提高抽福利的容错率,我们只准备了4个福包,其中2个福包是可以自由换海岛挑选水屋,另外两个福包则是更好的嘉宾特权,包括不限于交换福包。” 这容错率就高的离谱,简直算是75%的概率了,要是辛蔚脸黑抽不到,那真不怪他们节目组。 “辛老师,不过您得在海钓中拿到前三的成绩。” 辛蔚点头,心满意足,然后一一给其他嘉宾打叫早电话,第一个打的就是常宝宝。 常宝宝被他叫醒,一脸懵逼:“海钓?当钓鱼佬?怎么跟我爸一个德行,我不会呀,没海钓过。辛哥,最后一名有惩罚吗?” 辛蔚挑眉,微笑道:“可能之前没有,但是你这话问出口,应该就有了。” 常宝宝哀嚎一声,想将自己掐死:“哥,你在直播啊?这段你掐掉,一定要掐掉。” 常宝宝不会海钓,没有威胁。 辛蔚又打给翁菲。 翁菲:“辛老师,开什么玩笑,我从小到大没钓过鱼,夏蓝说她也不会,我们今晚不会饿肚子吧?” 翁菲和夏蓝都懵逼了,昨天吃的那个海鲜面跟猪食差不多,今天要是再没海鲜大餐吃,她们真的会死。 辛蔚:“不如我们做个交易,今天你和夏老师无论海钓多少,成绩算我的,晚餐我下厨,保你们有海鲜大餐吃,吃到满足。” 翁菲“哇哦”一声,促狭道:“辛老师,你想作弊?你想拿福利换到葫芦岛去?” 辛蔚点头承认:“嗯,如何?我把泽越换过来,他的厨艺比我好,相信后面几天你们就拥有一位大厨了。” 翁菲想起第一期吃过泽越做的法式大餐,口水都要流下来了,而且感觉泽教授比辛老师好说话,泽教授看着冷脸实则心肠热,辛老师就纯纯笑面虎,看着她们挨饿都不管! “我可以,海钓的鱼虾都给你,我不要成绩不要福利,蓝蓝,你呢?” 夏蓝一听他要换泽越过来,根本就不用她去拼成绩,不仅能坐享其成,还能享用晚餐,连忙点头:“我也可以!辛老师,我和菲姐一定帮你。” 帮他就是帮自己。 想想能跟泽教授相处,她就有些小激动! 辛蔚不费吹灰之力就拉了两个同盟,直播间都惊呆了。 ——双击666,老铁,还能这么玩? ——辛老师牛逼!我怎么没想到!不过翁菲和夏蓝不是不会海钓吗?就算现学,战斗力应该也会很弱吧?辛蔚怎么不和常宝宝结盟? ——我感觉辛蔚是防止泽越和翁夏两人结盟,常宝宝和泽越没交情,二选一,肯定选辛蔚啊。翁夏两个女嘉宾明显对泽越更有好感。 ——草草草,茅塞大开啊!难怪他直接找翁夏两位女嘉宾。他为啥不找赵璐。 ——合理怀疑赵璐太颠了,哈哈哈,赵璐就算钓到鱼也会给宋星河或者泽越,辛蔚不是她的目标啦。 ——辛蔚太牛了吧!原以为你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天才画家,结果你是人心掌控者,是爱挖野菜的富二代。 ——姐妹们,现实中遇到这种心机男直接跑,但是富二代不用跑,对于辛老师这样的人来说,爱情才是最大的奢侈品,拼一点怎么了? 直播间里,网友们一阵怒夸,还有网友给年轻的妹纸科普,鉴别凤凰心机男还是真富二代,是真情还是假意。总之辛蔚拉票成功,对于接下来的海钓信心满满。 辛蔚这一番努力自然被网友们告密到了其他直播间。宋星河忙着开会,开完早会就悠闲地喝茶看海景,根本不care,泽越根本没反应,衡音忙着拍人生照片,压根就不知道。 至于赵璐则在直播间疯狂cue辛蔚:“辛老师怎么不找我合作呢?我也可以把海钓的鱼虾都送给他呀。不要任何回报哦。” 赵璐这一天一夜过的那叫一个刺激,体会到了被网友骂到热搜榜的快感,感受到了泼天的流量,要不是衡音和泽越炒cp,四位女嘉宾们,她的流量最高,现在她粉丝暴涨,虽然黑粉和骂的居多,但是这都是小钱钱呀,而且只要有了知名度,等节目录制完,就洗白说有剧本,她又可以当一朵冰清玉洁的白莲花。 这应该是她距离豪门最近的一次。 网友们看了赵璐的回应,一头雾水。 ——赵璐怎么会这么好心帮辛老师?她不是应该向宋少发射爱心吗? ——赵璐今天不发癫,我竟然不适应,哈哈哈哈。 ——有没有可能,今天的海钓任务只对男嘉宾比较重要?女嘉宾都可以躺赢? ——没错没错,已知辛老师要换到葫芦岛,赵璐又不用换水屋,宋星河就在仙女岛耶,要是辛老师和泽教授互换,泽教授也来了仙女岛呀。 ——草草草,原来赵璐醉翁之意不在酒,在这等着呢,她这么热情,不会是想吃回头草,继续攻略泽教授吧? ——不要啊,天塌了。 ——赵璐:我要继续发癫创死所有人。邪恶微笑~ 直播间粉丝们如临大敌,纷纷跑去提醒衡音,衡音美美地吃完了漂浮早餐,然后拍了好几张人生照片,发到小群里,等从泳池上来就直接去冲洗一番,换衣服化妆,根本就没时间关注直播间,自然也不知道一早上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中午12点,衡音换了一身度假风的小裙子,戴上草帽、丝巾和防晒外套,扎着两个俏皮的鱼骨辫,美美地和泽越前去海钓。 节目组接了仙女岛的嘉宾们,然后来葫芦岛接衡音和泽越。 翁菲一看到衡音,就兴奋地挥了挥手:“衡音,你今天美死了。” 翁菲一直都是中性打扮,但是谁不喜欢香香软软的漂亮妹妹呢?尤其这个妹妹还是见谁都笑的甜妹。 夏蓝也夸道:“你的丝巾好漂亮呀,像春天的花园。” 夏蓝有些羡慕地看着她满脸的胶原蛋白和精致的五官,骨相很好的美人,笑起来像小太阳,不笑的时候就是高冷厌世颜霸,难怪衡音没什么出圈的作品,但是时尚资源一直都很好,谁不喜欢拍这样的美人? 衡音弯眼笑:“姐姐们也很美。” 她视线掠过赵璐,赵璐依旧是一身大红裙,异常的抢眼,只是海边的话,还是穿白色或者蓝绿色比较上镜。 这么多年过去了,赵璐的品味还是一如既往啊。 此去海钓的地方还要一个小时,众人上了船,找到座位。 导演给每位嘉宾发了任务手机:“各位老师,由于昨天到海岛已经是晚上,我们就没有去打扰各位老师休息。 接下来我们去海钓的地方还要一个多小时,所以这段时间就请每位老师,给喜欢的心动嘉宾发一条短信。” 心动短信,虽迟但到! 直播间里,网友们“哦豁”了一声,节目组在搞事!经历过昨天那样混战的一天,今天直接就是简单粗暴地发心动短信,刺激! 这是在雄竞啊,雄竞! 衡音拿到手机,乌黑的眼珠子咕溜溜一转,举手问道:“导演,这算是第一天的心动短信吗?晚上还要发吗?会影响到后面的淘汰赛或者任务吗?” 导演笑眯眯道:“一天只发一条,如果想改心动对象,只能明天再发!这个不影响最终的淘汰赛。只是增加嘉宾们之间的交流。” 辛蔚微笑道:“导演,心动短信什么时候公布?确定这不会影响嘉宾们接下来的情绪吗?还是说心动短信日落之前可以修改?” 导演一见他开口,头皮发麻,辛老师比第一期难缠十倍,不,百倍,而且还是笑里藏刀、绵里针的那种!偏偏他长得帅,又温柔,都是明晃晃地告黑状,网友们反而喜欢他这种黑心莲的人设,直呼有趣! 一句有趣,简直是累死节目组和他! “心动短信是马上公布且不能修改。”导演硬着头皮说道。 辛蔚笑容微冷,一众嘉宾们顿感压力,就连最洒脱的翁菲都觉得有些笑不出来。 选心动对象固然很爽,但是要是没有人给她们发心动短信,那就不太爽了。 宋星河见大家一个个都是苦瓜脸,嗤笑道:“看来是公开处刑啊, 那我先发。” 宋星河拿到手机,行云流水地发了一条短信,完成任务。 众人见他行动力这么强,绞尽脑汁地开始给心动对象发短信。 直播间里,网友们纷纷开始跳预言家。 ——我赌一包辣条,宋少绝对是给衡音发心动短信,昨天他明显就是吃醋! ——我赌五毛,辛老师给衡音发心动短信。 ——辛老师没有悬念的,常宝宝有些不好猜,泽教授应该也是发给衡音的。这么一来,衡音至少三票哇! ——小仙女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这是应该的。 ——现在的悬念在于女嘉宾都给谁发,盲猜除了衡音,应该三位女嘉宾都会发给宋星河!衡音会发给泽越! ——心疼辛老师,为什么不让衡音知道辛老师给她做了一盒子爱心果子? ——靠靠靠,姐妹们,有助攻!夏蓝刚跟衡音说了爱心果子的事情! 只见直播间里,一直安静不出声的夏蓝突然和衡音说起了悄悄话,声音虽然小,但是还是被直播间的吃瓜群众捕捉到了。 “早上辛老师很用心地给你做了唐果子,漂亮的像艺术品,他早上找我和翁菲,和我们交换条件,希望我们支持他在海钓中拿到前三,抽福包换海岛去找你。” 夏蓝三两句话将辛蔚的用心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直播间网友们一阵“雾草”,原来夏蓝才是那个长嘴的人啊! ——我真的哭死,衡辛引力没有夏蓝,这个家都得散。 ——夏蓝好温柔好好呀,生怕衡音不知道,替辛老师说话! ——辛老师,你光做不说,是会没有老婆的! ——这下泽教授悬了,彻底悬了!害怕! ——不会吧,这才第一天录制,竞争就这么激烈么?要是衡音给辛蔚发心动短信,其他三位女嘉宾给宋星河发心动短信,那泽教授和常宝宝怎么办? ——早说了,第二期绝对的修罗场,泽越和辛蔚必会淘汰一人!常宝宝看到三位优秀的哥哥,直接摆烂,开始吃吃喝喝,过完七天就收拾行李回家!那叫一个松弛! 直播间衡音看了看辛蔚,又看了看泽越,愁眉苦脸地发了一条心动短信。众人看到,险些笑喷。 《衡音发心动短信,宛如上坟!》、《三选一也是很困难的事情!》、《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各种热梗直接冲上了热搜。 第731章 侠者 嘉宾们吹着海风,发完心动短信,然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假装不在意,实则紧张地等着导演公布心动短信最终结果。 直播间甚至还连麦了恋综观察员,都是从第一期过来的老熟人。 观察员们一连麦成功,直接就激烈地讨论了起来。 女主持人:“从昨天的直播结果来看,最安全的一定是宋星河和辛蔚。没有哪位女嘉宾会不选宋星河,那可是九亿少女的男神。” 观察员a:“我只同意一半,宋星河是肯定安全的,我是男人我都想选他,开玩笑,哈哈哈,主要宋哥这形象已经好到全民皆知的程度了,昨天宋哥暴露出来的毒舌、当面开怼以及吃醋等等,都让人惊喜,没有一点演的成分,除非他是影帝,好像他真的是影帝,哈哈哈。 总之宋星河至少三票,但是我觉得衡音那一票会给泽越。泽越昨天主动陪衡音去葫芦岛,一直在照顾她,网友们都嗑生嗑死了,包括我,这一票没道理给辛蔚,就算夏蓝老师拉票,就算辛老师做了爱心果子,这一票也会给到泽教授的。” 观察员b:“我有些了解衡音,我支持老师的观点,她有点傻白甜的,衡音看到别打我哈,衡音是一定会发给自己心动的男嘉宾,第一期的时候,衡音也是一直发给泽越的。” 观察员c:“你们都猜女嘉宾的选择,我觉得泽教授这一期有可能还是会不发心动女嘉宾的。” 直播间里众人瞳孔地震,c老师这发言简直是逆天了喂。 主持人:“泽教授要是不发心动短信,会被网友们冲到退网吧。” 观察员c:“他应该是2g网吧。” 观察员d:“老师,是什么让你得出泽越不会发心动短信的结论的?他昨天的表现堪称绅士完美,如果这都不发,无法理解。” 观察员c:“基于我对泽教授的一些浅薄分析,泽教授本身就是这个领域的大拿,我只是发表个人观点哈。泽教授一直以守护者的姿态出现在衡音身边,而不是爱慕者,所以如果没有一个事件转折的话,我个人觉得他应该不会发心动短信,至于其他三位女嘉宾,泽教授连赵璐老师的脸都记不住,就更不可能了。 所以我觉得,泽教授那一票还是弃权。” 主持人:“我不敢苟同c老师的观点。” 观察员b:“那泽教授来参加这档恋综的意义何在?他本身在国内已经非常有名了,家世地位都相当好,也不缺钱不缺名利,上恋综不是为了找心动的她?” 观察员d:“这个问题只能问泽教授自己了。” 观察员f:“我已经迫不及待想投票了。” 直播间里,观察员们再次因为泽越的选择而产生分歧,大家纷纷投票,而网友们听了观察员们的分析,也吵的不可开交。 ——如果衡音选泽越,泽越没选衡音,我都不敢看下去了,大虐!! ——c老师就是在放屁,他是不是磕衡辛引力?一定是对家粉,对家粉!(尖叫.jpg) ——弱弱地说,我好害怕泽教授不选衡音呀,辛蔚都这么争抢了,泽教授再不行动,老婆就是别人的了。呜呜呜。 ——总之,今天最大赢家将是:宋星河! ——不要哇,我不想看泽教授被淘汰!还是淘汰常宝宝吧! ——突然觉得七天太短暂了,建议第三期录制一个月!将男女嘉宾们关在荒无人烟的海岛上,让他们培养感情生猴子,不谈不准出岛。 ——附议! 直播间弹幕激烈地讨论着,观察员们也都投完了票。 导演收到消息,开始公布第一天的心动短信。 第一个公布的是翁菲,翁菲的心动男嘉宾毫无疑问选了宋星河,短信写道:“我是九亿少女中不起眼的小星光,无论如何都会支持您。” 导演读的时候,翁菲破天荒地脸红了:“对不起,各位,暴露了身份。” 画面秒变追星现场。 衡音疯狂打call:“哥,我也是你的小星光哦,我从小看你的电影长大的。” 众人险些笑喷。 宋星河似笑非笑:“我谢谢你哦。” 衡音嘿嘿笑。 导演继续读第二位女嘉宾的心动短信:“赵璐老师的心动男嘉宾是——” 导演说着微笑地看向宋星河,网友们纷纷惋惜,可恶,宋星河来参加恋综,简直是降维打击,他们怀疑今天只有一个赢家! 导演声音顿了顿,说道:“泽教授。” 众人:“?” 嘉宾们:“?” 网友们满屏幕都是“草草草”,观察室的观察员们也直接给赵璐干懵了。 主持人:“她怎么会选泽教授啊,昨天赵璐一直都是黏着宋星河的。” 观察员a:“不可思议,没有人能猜到赵璐老师的想法,很癫,非常癫。” 观察员c:“我觉得赵璐是个非常会审时度势的人,昨天宋星河当面怼她两次,赵璐如果继续死磕宋星河只会鸡飞蛋打,一无所有,就在所有人都去选择宋老师的时候,她出奇招选择泽教授,反而能收到奇效。 这一波属实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他们所有人都猜错了。 观察员d:“简直太出乎意料了。我有预感这一定会上热搜。” 赵璐耶,这一期癫到没有对手,昨天倒贴宋星河,早上cue辛蔚,中午就心动泽越!强大,太强大了。 ——赵璐能干大事! 网友们发出感叹。她怎么能这么坦然地朝秦暮楚啊!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那个!这精神状态领先网友一百年! ——赵璐是真的一点都不内耗,完了,狼性女嘉宾!有点狠的。 ——就是博热度,博上位,她应该是故意赚流量的,明天没准她就要选辛老师了。都是剧本,没意思! ——虽然我羡慕赵璐不内耗,但是还是不喜欢她不择手段的样子,可能我做不到吧。 直播间弹幕褒贬不一,讨厌的继续讨厌她,但是也有一些网友欣赏她厚脸皮且不内耗的一面! 至此宋星河和泽越一人一票,安全过关! 导演:“接下来是夏蓝老师的心动短信:如果我们终是活在地狱中,也可以点亮一盏灯,照亮幽冥之路,彼岸同行。” 导演看向夏蓝,夏蓝看向泽越,捂着脸,眼里都泛着泪光:“这是泽教授说过的话,我远房姑妈是泽教授的病人,是泽教授的精神疗愈法治愈了她,我们全家和姑妈一家都很感激泽教授。”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泽越。没有想到夏蓝和泽越竟然还有这样的渊源! 这个世界真的很小。 泽越看向她,微微疑惑:“抱歉,我的病人太多了。” 夏蓝连忙摆手笑道:“没关系,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您不记得很正常,我姑妈已经回国定居了,现在过的很好。” 泽越点头,没有再说什么,神情一如既往地平静。 直播间则不平静了,观察员们已经完全不care夏蓝选泽越这件事情,开始疯狂cue泽越的职业。 观察员a:“我忍不住了,我想说,泽教授在国外真的很有名。他家庭在阿美莉卡本身就非常有名,但是泽教授没有子承父业,另辟蹊径学了心理学,精神疗愈法就是他独创的治疗法,被称为21世纪最伟大的治疗法。” 观察员c:“我也不装了,我其实一直是泽教授的崇拜者、粉丝,因为关注泽教授有七八年了,所以刚才才敢大放厥词分析他,泽教授在阿美莉卡号称只割资本主义的韭菜,他的咨询收费非常昂贵,但是富豪们疯狂排队去找他。 但是,泽教授有大学讲座,有网络疗愈室,没错,他每个月会定时在网络上开疗愈室,免费为无法支付咨询费的普通人提供帮助。我每个月都会进他的疗愈室,有时候什么都不做,只是睡半个小时,都能满血复活。” 其他观察员震惊:“真的假的?泽教授回国以后还开疗愈室吗?泽教授在疗愈室里都做什么?他不是i人吗?怎么没听说过?” 观察员c:“一直有继续开疗愈室,因为他在国际上的粉丝群体多到无法想象,类似于超级网红,但是我们这类群体都非常低调,加上国内有墙的缘故,所以这件事情国内知道的不多。 一般泽教授在疗愈室里只做一件事情,催眠,睡觉。没错无数国际粉丝进他的疗愈室就是为了做一场美梦,摒弃所有的焦虑、歧视、痛苦,然后进入梦乡。 睡觉能修复人体绝大多数的bug,就算是最严重的焦虑症失眠患者,只要跟着他的指引,都能进入梦乡,享受最好的睡眠。 我之所以能关注泽教授,也是多年前失眠焦虑严重,然后异国朋友推荐给我的。 夏蓝老师一点都没有夸张,泽教授真的挽救了很多濒临破碎的家庭,包括我。” 观察室里,观察员们肃然起敬。直播间里,网友们也炸了,如果不是因为夏蓝和观察室里的c老师,他们都不知道,泽教授做的那些事情。 ——这个恋综节目给我看到热血沸腾,突然就燃了起来。 ——雾草,泽教授真的大格局,真的给我看哭了。 ——他怎么这么低调?这么牛哇!感恩祖国将这样牛逼的人才引进回国了,阿美莉卡那边估计天塌了吧。 ——割资本主义的韭菜,然后免费为普通人提供疗愈,简直是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如果在古代,就是最最顶尖的游侠了吧! ——泽教授牛逼,我都说累了,这真的是恋综吗?为什么突然给我上价值? ——观察室突然伟光正了起来,一片红色,哈哈哈。 ——导演努力开始将气氛拉回来,这一届嘉宾真的太难带了昂。 直播间里,网友们对泽越的滤镜更深更重了,开始左右为难,到底是继续支持宋星河,还是支持这样的泽教授呢! 由于夏蓝选了泽越,观察室里还爆出了这样的内情,泽越人气蹭蹭蹭上涨,几乎能和宋星河五五开。 导演:“现在宋老师是两票,泽教授是一票,那我们看下男嘉宾的心动女嘉宾都会是谁呢。” 直播间弹幕:“?” 该死的导演,竟然还卖关子,不读衡音的心动短信,那他们就姑且再等十分钟吧,哼! 导演第一个读的是常宝宝的心动短信:“夏老师,送你一朵小红花。” 弹幕:“?” 常宝宝竟然给夏蓝发了心动短信? 常宝宝嘿嘿笑道:“我跟夏老师同一个航班来的,飞机上就打招呼了,不是,我是想说,这一期我是炮灰吗?导演,你出来我们聊聊,为什么这一期的男嘉宾实力这么强悍?” 众人全都被逗乐,没错,这一期男嘉宾实力强的离谱,常宝宝这样的,妥妥炮灰了!因为人家夏蓝心动的是泽教授! 导演笑着不接话:“接下来我们公布的是辛老师的心动短信。” 只见辛蔚毫无悬念地发给了衡音:“当年的离开是为了多年后的久别重逢,我很欢喜。” 直播间里,满弹幕都是粉色泡泡,网友们被甜蜜暴击,磕晕了。辛蔚这情话满分啊!不愧是文化人。 在高朋满座中,将爱意说到极致! ——这一对真的太太太好磕了吧,磕到的有福了。 ——这样坚定地喜欢,坚定地选择,辛老师真的赢麻了。 ——辛蔚太卷了,卷王本王,这让以后的恋综男嘉宾怎么办?就问怎么办? ——雾草,我开始担心泽教授了,c老师崇拜了泽教授七八年,一定会非常了解他,泽越你不会真的不表白吧? ——天塌了,小树苗们觉得天塌了。 ——导演我劝你识相,赶紧宣布泽教授的短信!别逼我求你! 辛蔚的选择一点悬念都没有,观察室里没什么讨论的必要,大家注意力全都到了剩下三位嘉宾的选择。 无论是衡音的选择,还是宋星河、泽越的选择,都会打破所有的平静,因为这三人是人气最高的三人! 导演:“知道大家现在已经坐不住了,我也有些坐不住了!那我就先公布一下宋老师的心动短信。” ——一定是发给衡音的。 ——其实我好奇宋星河发的内容,不好奇他的心动女嘉宾! ——哦豁,雄竞来了,辛老师的情话已经满分了,余下的两位男嘉宾加油呀。 宋星河的短信非常言简意赅:“很喜欢你的歌。” 他发的对象是翁菲! 现场:“?” 直播间:“?” 观察室:“?” 集体疯狂。 翁菲脸瞬间爆红,不敢置信地捂脸,险些尖叫。宋星河选她?选她?这怎么可能?她一直都认为自己是酷酷的假小子,从来不敢相信,男神会选她。 从小到大,异性只会告白她身边的闺蜜们,追她的寥寥无几,她也只有嗓音和歌曲能拿得出手了! 衡音“哇”的一声,双眼亮晶晶地看向翁菲:“宋哥喜欢你耶。” 宋星河挑眉:“?” 宋星河表情差点没绷住,哦草,她是真的一点都藏不住啊,他选翁菲她欢欣雀跃,这cp还怎么炒?他真是闲的,就不该来这档恋综! 宋星河俊脸微沉,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 长歌将他支到这里来,不会是想和傅怀瑾过二人世界吧? 谁要来节目上带娃啊!他被骗了! 第732章 集体破防 宋星河的选择让直播间直接乱成了一锅粥,观察员们集体发出惊呼声。 主持人惊道:“宋老师怎么会选翁菲啊?他之前一点都没有关注翁菲,两人都没有交流的。” 难道宋星河就喜欢翁菲这一款的?不对呀,他之前苦追秋长歌,那可是颠倒众生的大美人。 观察员f:“是不是宋老师昨晚吃醋,今天还等着衡音去哄,所以故意选了别人?” 观察员c:“有这可能哦,翁菲可能是他们y中的一环!” 观察员d:“完犊子,全军覆没,没有一个猜对。” 宋星河的险些跌破一地眼镜,除了翁菲,没有赢家。 赵璐笑道:“翁老师这是第一次被男嘉宾选吧?而且还是自己的男神,恭喜恭喜,这是双向奔赴呀。” 语气说不出的阴阳怪气。 翁菲被她泼了一盆冷水,笑容瞬间就失落起来,隐隐自卑起来。她知道自己长相比较中性,跟美女两个字不沾边,从小到大也因此被嘲笑过很多次,宋老师怎么会心动她呢?可能只是不想选别人,所以选了她。 衡音见状,立马假笑道:“如果泽教授选了你,那你们也是双向奔赴哦。赵老师加油哦。” 她长得甜美,笑起来甜的能融化人心,即使说着这样假惺惺的话,依旧让人觉得真性情,可爱的很! 赵璐脸色微变,泽越怎么可能会选她,泽越不是连她的脸都记不住吗? 果然是老同学,专挑伤口扎! 赵璐笑道:“大家一起加油哦,希望今天的相处能让泽教授记住我的长相。” 赵璐说着看向泽越,结果发现对方面容冷峻,目光深邃地看着海景,看都不看她一眼,也不回应,顿时牙后槽都险些咬碎了。 好高冷一男的,她还就不信了! 被衡音和赵璐这一番插科打诨,翁菲瞬间就不难受了,没错,泽教授连赵璐什么样子都记不住,她自卑个什么劲儿。 翁菲感激地冲着衡音笑了笑。 衡音悄悄比了个ok 的手势,其实她也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小气针,天下女孩子都是一家人嘛,但是赵璐除外,初中时,她为了一个男人背叛了她们的友情,除非她道歉,不然死都不原谅!就算道歉,也不一定原谅。 导演连忙转移话题:“还剩下两位老师的心动短信,我们先读泽教授的。” 导演说完公布泽越的心动对象,嘉宾们全都微微坐直身子,竖起耳朵来,唯有泽越垂眼,眼底一丝复杂的情绪被海风吹散在海域中。 手机屏幕上,泽越的手机干干净净,没有发任何心动短信。 观察室里一片死寂,直播间犹如被按下了暂停键,短暂的三秒钟之后弹幕犹如井喷一般地涌来。 ——为什么鸭,为什么鸭?泽越明明那么关注衡音,那么宠着她,为什么就是不选她是心动女生啊! ——我不理解,我真的不理解,节目组是不是跟泽教授签了特殊协议,不准他选心动女嘉宾?这都连着多少次了,一次心动女生没选过! ——衡音的眼神好失望呀,小兔子感觉委屈巴巴,要哭了。 ——小树苗已经被虐疯了,要不我还是爬墙去隔壁吧,呜呜呜呜,磕的都是血糖! ——衡音感觉绷不住了,如果她选了泽越,而泽越没有选她,那也太扎心了吧。 ——观察室的c老师真的厉害,只有他一个人说泽越谁都不会选! ——如果不喜欢衡音,为什么要去葫芦岛啊!只是绅士风度吗?天呐,不爱莫撩! 观察室里,观察员们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直播间里,宋星河率先发难。 宋星河冷笑一声,优雅开口:“泽教授,原来你没有心动对象,那今天海钓完,我俩交换一下,你来仙女岛吧!” 泽越眼眸微深,抬眼看他,低沉道:“宋老师的心动对象不是选了翁老师吗?” 宋星河:“?” 宋星河被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硬茬啊,竟然敢不喜欢他和长歌的妹妹,还敢这样理直气壮地怼他,呵,扣分,扣分,扣分! 赵璐煽风点火道:“泽教授不选心动女生才是真的有担当,反正我们女嘉宾是不会误会泽教授的绅士之举是心动啦。” 赵璐意有所指,看向衡音,恨不能畅快地仰天长笑,衡音昨天出尽风头,今天尝到被刀的滋味了吧,等会她的心动短信公布出来,才是真的公开处刑呢。 辛蔚淡淡微笑:“泽教授果然绅士,不过谁没票谁丑!” 四位男嘉宾,泽越没投票,余下的三位男嘉宾一人投了一位女嘉宾,只剩下赵璐没人选。 赵璐脸色骤变,直接破防,失去了表情管理。 直播间里还在emo的网友们瞬间就被辛蔚安慰到了。 ——呜呜呜,辛老师骂人把自己都骂进去了,好狠,好喜欢。 ——上一秒哭唧唧,下一秒我直接爆笑,赵璐鼻子都气歪了,直接破防了,估计心里将辛蔚骂的狗血淋头! ——辛老师是懂如何杀死一个人的,哈哈哈哈,就是太狠了连自己都刀。 ——辛蔚也没票吗?他真的,我哭死,他所有的温柔都给了衡音! ——衡辛引力今天疯狂上风!泽教授你今天关小黑屋吧,不反省就别出来! ——我站衡辛引力一秒,就一秒,给我气懵逼了都! ——心疼音音子,等会还要公开处刑,希望她选的是辛老师! ——别选泽越,别选泽越! ——泽教授你准备追妻火葬场吧! 直播间网友们一边倒,只有少数小树苗们还在苦苦挣扎着,再给个机会,她们的cp还有救! 主持人:“辛老师是一直很坚定地选择衡音的。看的出来他超爱。” 观察员a:“c老师,你怎么看?” c老师一战成神,现在隐隐成了观察室里的风向标。 观察员c:“辛蔚的言行是一致的,衡音对他而言就是年少时的白月光,而且跟第一期相比,我觉得辛老师的言行具有更强的侵略性和指向性,应该是这段时间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一些质变。 辛蔚这一期应该会一直选衡音,就看竹马和天降,谁更能打动人了。” 观察室里老师们纷纷点头,赞同他的说法,所以衡音的选择就至关重要! 导演:“接下来,是最后一位嘉宾的心动短信。她会发给谁,又会说什么呢?” 直播间网友们纷纷捂住眼睛。 ——天呐,我不敢看了,我不想看音音子失去阳光的样子。 ——不看不看,狗都不看,我只喜欢阳光快乐的横小音,谁都虐不到我的冰淇淋女孩! ——导演太讨厌了,就不能不读吗? ——草草草,反转了,姐妹们,惊天大反转。 众人纷纷睁开眼睛,只见直播间里,衡音的心动短信没有发给泽越,也没有发给辛蔚,而是发给了宋星河,上面只有一句话:“今天钓的鱼都给你哦。” 网友们炸了。 嘉宾们也一脸懵逼地看向衡音。 辛蔚表情有一丝惊愕,不过很快就被他隐藏,泽越身子一僵,沉默地看她,但是衡音没看他。 衡音垂头,小手指戳呀戳,暗暗松了一口气,幸亏今天早上宋哥给她发信息威胁她,一定要选他! 不然她今天要是给泽教授发心动短信,那也太难堪了。 从第一期开始,她每一次都选他,但是泽越一次都没有选过她。 衡音心里有些失落,又有些茫然,或许泽越是真的不喜欢她,如果她再缠着他,会不会让他讨厌? 赵璐想奚落她几句,但是怕再被辛蔚戳肺管子,硬是忍住了。 宋星河看了看失去光彩的小姑娘,微微笑道:“知道了,今天我们组队海钓吧,哥哥帮你赢仙女岛的大房子!” 他性子冷,又从不信任人,只认长歌一个妹妹,如果长歌这样喜欢她,将她当做自己的亲妹妹,那他也勉强再认一个妹妹吧,不然这世间该有多孤单! 衡音心情好转了一些,说道:“好吧。那你要加油了,学长已经有三位盟友了!” 衡音握紧小拳头,指了指已经抱团的辛蔚常宝宝一行人。可恶,他们竟然四人抱团了。 常宝宝笑眯眯道:“横音,你也可以来辛老师的队伍呀,包吃包住,辛老师也能帮你赢仙女岛的大房子!” 辛蔚温柔笑道:“没错,要来吗?我海钓技术还可以。” 宋星河笑而不语! 衡音看了看他沉下来的脸色,飞快拍着马屁道:“我还是跟宋哥一组吧,我相信宋哥!坚决不背叛组织!我发四。” 天呐,宋哥太幼稚了吧,这都要比吗?难怪长歌姐选傅哥不选他,男人至死都是少年,幼稚,还是泽越…… 衡音嘴角的笑容僵住,她才不要想泽越呢!衡音屁颠屁颠地跑到宋哥身边,誓死和他结盟。 辛蔚常宝宝失望地摊手,联盟失败。 赵璐看了看落单的泽越,厚着脸皮问:“泽教授,那我们俩组队?只剩下我们俩了。” 赵璐爽翻了,泽越和辛蔚不对付,和宋星河是竞品,这两个队伍都不会带他,没有想到给她捡了大漏! 泽越冷漠拒绝:“我喜欢一个人海钓。” 赵璐脸上笑容僵住,再次破防:“那我可去另外两组了,泽教授,人多优势大,单枪匹马是赢不了的。” 泽越点头,直接将她后面的话全部堵死。 众人闷笑起来,泽教授在气人这方面竟然是一视同仁的。 辛蔚落井下石道:“我们队伍人够了。” 宋星河优雅微笑:“不要第三人。” 赵璐气到心梗,三面碰壁,再次破大防。这都是什么人呐,都不懂怜香惜玉吗?这些男人,活该单身,注孤生啊! 最后八名嘉宾,组成四个小队伍,前往岛屿海钓,网友们锐评“集体破防的一期”,包括嘉宾们,观察室的观察员们,还有全国网友们,全部集体破防。 * 《心动的他》正式录制第一天,一个心动短信就搅得腥风血雨,热度再达新高。 抵达海钓的地方,大家领了工具,各自组队开始海钓。除了宋星河、泽越和辛蔚,其他人都不会海钓,全都是新手。 衡音拎着小桶,跟在宋星河身后,好奇地问道:“宋哥,你还会海钓吗?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过?” 宋星河看了看海钓的钩子,难得耐心解释道:“全世界,估计有一半男人骨子里都有钓鱼基因,我小时候跟外公出去海钓过,好些年没钓鱼了,海钓其实很简单,涨潮的时候容易钓到鱼,礁石多的地方也多有鱼。” 宋星河一边说着一边挑了挑鱼饵:“用这种小虾肉做的肉类鱼饵,更容易钓到大鱼,你试试?” 衡音眨了眨眼睛,没接,笑眯眯道:“我再学习一下,宋哥,您先钓?渴吗?我去给您拿水!我想专心做一个优秀的跑腿。” 宋星河见她心思不在钓鱼上面,点头道:“我带了茶叶和茶具,你去泡一下,是傅怀瑾种的野茶。” 衡音瞪大眼睛:“傅哥的野茶,您都要来啦?傅哥只泡给长歌姐喝。牛哇,哥!” 宋星河微笑,因为他是大舅子,傅怀瑾现在对他客气的很。 衡音看了看一直跟拍的pd,凑近他,低声说道:“宋哥,咱一直提傅哥是不是不太好,他和长歌姐一直都想更低调一些。” 宋星河在这个综艺上提了傅怀瑾好几次了,要不是她了解宋星河,还以为他在消费傅哥和长歌姐呢。 宋星河压低声音,低低说道:“太低调也不是好事,偶尔可以提,不过事不过三。” kpi完成了,以后可以不用提了。 长歌要嫁到傅家,他内心十分不愿意,觉得没必要结这个婚,谈着呗,谈个十年八年再说,反正他们俩也没准备要孩子,结不结婚的无所谓,但是长歌愿意。 可能是觉得对傅怀瑾亏欠太多,长歌才想给他一个世俗的结婚证。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南方水灾一事,太多的光环加注到他身上,就连外公都来问他,有没有从政的打算!徐家可以全力支持他。他心里清楚,甲子年的灾祸平息并非他一人之功,长歌和傅家都出了大力,他算是抢了大半的功劳,所以这一次上恋综,他几番提到傅怀瑾,就是想将徐傅两家绑在一起。 徐家的光芒也要照到傅家身上,日后他和傅怀瑾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衡音点了点头,似懂非懂,觉得这些男人真是太复杂了,一个个都有八百个心眼子,一个比一个难懂。宋哥是,泽越也是,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第733章 没必要伪装 衡音丢了海钓的工具和小桶,去找宋星河带的茶叶和茶具,用矿泉水给他煮茶。 节目组租的是大型的豪华游艇,空间大,环境好,还有专门的餐饮区和独立卫生间。 “衡小姐,宋总的茶具在这里。”船员热情地带着她去餐饮区。 衡音看着宋星河带上船的古董茶具,“咦”了一声,这不是她送长歌姐的那套茶具吗?那茶具是泽越外公送她的。 怎么会在宋哥手上? “这一段不要播。”衡音条件反射地伸手想去捂镜头。要是播出去了,泽越误会她把茶具送给宋星河怎么办? 这茶具太贵重,她不喝茶才偷偷送给长歌姐的,要是被泽家人知道,那也太不合宜,太不体面了吧。 宋哥真是来克她的,一定是来克她的。 衡音急得小脸通红。 跟拍pd:“?” 直播间网友们猛然坐起来,草草草,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这茶具是有什么故事吗?什么好东西是我们不能看的? ——衡音认识这一套茶具,天惹,怎么感觉他们俩越来越好磕了。 ——衡音刚才还跟宋星河贴贴说悄悄话,全网网友都看见啦。 ——不仅全国网友,嘉宾们都看见了,辛老师当时好像有些吃醋了,哈哈哈哈。 ——毕竟坐一排海钓,哈哈哈哈,爽哎! ——泽教授感觉脸色更冷了,赵璐都受不了挪走了。哈哈哈哈。 ——和音缭绕cp好香啊,他海钓,她煮茶,衡音当小跑腿太可爱了吧,这样的剧集我能看一百集。 ——衡音性格就是很圈粉呀,妹妹现在年纪还小,以后演技再磨练磨练一定会有爆剧的。 ——有网友科普了,这套茶具是建盏,非常名贵的古董茶具,宋星河真的壕无人性! ——宋星河内娱长红十年,出身又是顶级豪门,家里有钱,自己也超级会赚钱,南方水灾,他捐了那么多钱,救了那么多人,别说用建盏了,用啥都行。 ——宋哥的老粉,他以前不爱晒这些的,可能是年纪大了,想追妻,哈哈哈,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 ——好奇衡音在给谁发信息。 ——啧啧啧,看来这茶具有故事呀。 衡音低头打字:“哥,这套茶具怎么会在你这里?” 宋星河:“我从长歌那借来的,怎么样,是不是绝杀?” 宋星河唇角勾起一个弧度,他来恋综怎么会不带道具呢,刚才泽越那小子还怼他,等着心梗吧! 衡音:“我被你害死了!!!” 宋星河挑眉,发了一个语音:“你将纯净水烧开,冲泡一下就行,这野茶就这一小罐,买不到,别浪费了。” 他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坐着近的嘉宾们都听到了。 泽越左耳动了动,想转头去看衡音,终是克制住了。 辛蔚在一边笑眯眯地问:“宋老师,什么茶这么珍贵,我会煮茶,要不我去帮衡音煮?” 宋星河看着不放过任何机会的辛蔚,断然拒绝:“只是朋友种的野茶,千金难求,所以珍惜了一点。辛老师,好像有鱼上钩了。” 辛蔚快速拉动鱼竿,成功钓到第一条鱼。 常宝宝和翁菲兴奋地欢呼起来,晚饭,有着落了! 辛蔚钓到鱼,脸上去没有什么笑容,原以为泽越才是他最大的对手,没有想到半路杀出一个宋星河来。 徐宋两家的继承人,宋星河的大名在京圈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辛家如何能跟徐家比?梦里,明明衡音身边没有出现过宋星河这号人物啊? 辛蔚皱眉看了一眼异常沉默的泽越,前世梦里,他错过了无数的传奇和 九洲大事件,诸事尘埃落定以后才遇到了娘子,宋星河难道是前朝之人?英年早逝? 不然说不通呀!不过也可能是毫无关联的路人。 他的对手还得是泽越。 辛蔚:“泽教授以前海钓过?” 泽越拉起鱼竿,将钓上来的鱼放进小桶里,淡淡说道:“有幸在海边生活过一段时间。” 那三年他出海寻找生路,对大海再熟悉不过了。辛蔚不也是吗? 他们俩就没必要再装了。 夏蓝在一边小声地鼓掌:“两位老师都好厉害呀。我不是很会钓鱼,我去帮衡音煮茶吧,天气热,大家可以一边海钓一边喝茶。” 夏蓝不会海钓,又怕晒黑,索性去船舱煮茶。 衡音气鼓鼓的如同一只小河豚,气的牙痒,宋哥真的太过分啦! “夏老师,你怎么来了?” 夏蓝见她气鼓鼓的可爱模样,笑道:“外面太晒了,我想进来偷个懒。” 衡音笑盈盈:“那我们俩一起偷懒吧。” 直播间里,弹幕瞬间急了。 ——音音子,这是情敌,夏老师是情敌! ——衡音真的傻白甜,天啦,这真是一看就是被宠出来的小公主,对外面的险恶世界一无所知。 ——虽然但是,她真的很可爱!衡音和三个男嘉宾适配度都很高,感觉宋少、泽教授和辛老师都是特别会宠她的那种,呜呜呜,我好难。 ——泽教授还是算了吧!只做不说的锯嘴葫芦,我宣布他今天没老婆!宋少和辛老师疯狂上分! 弹幕又开始拉郎配! 夏蓝看着笑容灿烂没有一点架子的衡音,暗暗可惜,如果不是情敌,她一定会和她做朋友! 衡音名气比她大,前两年《浪漫逃亡》最火的时候,衡音就因为小哭包出圈了,又娇又爱撒娇还爱哭的小公主,可爱的男女老少通吃! 过去了两年多,她身在最复杂的娱乐圈,却依旧被保护的一尘不染!让她无比艳羡。 “我帮你煮茶吧,宋老师说这茶很珍贵。” 衡音点头:“因为是朋友自己种的,产量很低,一般不外送,宋哥是自己坑蒙拐骗来的。” 夏蓝笑出声来:“你和宋老师认识很多年了?你们私底下关系一定很好吧?” 他们那个圈子,内娱谁人不知道,那可是秋长歌的小圈子,又有顶尖豪门的宋星河在,要说内娱最羡慕的人,估计衡音票选最高!出身就在罗马,入圈之后又被大佬带飞,属于一路躺赢。 衡音一边煮着纯净水,一边点头道:“我看着宋哥的电视剧长大的,从小就知道他,前几年我们一起参加了一个综艺才算认识的。综艺上我遇到了姐姐。” 衡音说着就忍不住笑出声来,那时候的自己真是又蠢又爱哭,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脸皮厚,死死地抱住了长歌姐的大腿,嘿嘿,从此有了一个姐姐! “那档综艺我也看过,录制的时候真的那么危险吗?”夏蓝好奇欲被勾了起来,忍不住问道,“那么火的综艺,可惜没有第二期。” 衡音忍了忍,实在没忍住,看了看左右,神秘兮兮地说道:“真的很危险,录不了第二期,打死都不去录第二期。” 夏蓝被逗乐,她太可爱了,她一个女孩子都忍不住要喜欢她了。 她想不通,泽越和她独处葫芦岛,为何没有选她做心动女生,就算是维持体面,都应该选她,所以,这真的很反常! 夏蓝猝不及防地温柔出击:“衡音,你为什么没有选泽教授啊?” 对不起,妹妹,她还想努力一下!先做情敌,再做好朋友。 衡音被她一击必中,笑容消失,张了张嘴,愣在原地。 这个问题好像有些致命! 衡音看着她温柔漂亮的脸蛋,脱口而出:“原来你真的喜欢泽越那个冰块脸啊?” 衡音恍然大悟,可恶,竟然是情敌! 衡音苦口婆心地劝道:“他很冷的,对谁都是冷冰冰的,你别看他长得帅,他不仅冷,而且还脸盲,他都不记得赵璐的长相,虽然我也觉得赵璐的脸经常在变,但是我还是能认得出来的,泽越就挺过分的。 你想想。要是你们在一起,你带他去见自己家人朋友,岂不是每一次见面都要重新介绍一遍?哈哈哈哈,感觉好好笑呀。” 衡音说着自己都乐了起来,眼睛弯成了小月牙。 夏蓝愣住,突然有些笑不出来,他们之间的关系比她想象的还要熟悉亲密!而且衡音也不是真的傻白甜,她还借机狠狠踩了赵璐一脚,说她整容动脸,这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妹妹! 是真情敌! 夏蓝无比肯定,衡音喜欢泽越!宋星河应该是烟雾弹。她内心无比复杂,那一刻羡慕嫉妒之心达到了鼎盛,衡音能请来宋星河这样的大佬助攻,身后的助力无法想象,没有男人能拒绝的了。 她的胜算不大,但是依旧有希望,因为泽越没有选过衡音! 夏蓝微微笑道:“我参加这个恋综,就是为了泽教授。” 衡音眨了眨乌黑的大眼睛,好可惜呀,这么漂亮的姐姐竟然是情敌!还是聪明的情敌!可恶,她的胜负欲又被激了起来。 夏蓝:“昨天你和泽教授独处了那么长时间,还以为你们会互选对方呢,结果没有想到,你选了宋老师。” 这一点她确实很疑惑。 衡音苦哈哈道:“不选宋哥,会被宋哥打。” 直播间弹幕笑疯了。原来衡阳选宋星河,只是因为怕被宋星河打! ——我要被衡音笑死了,她真的好敢说好有梗。 ——衡音反应超快的,夏蓝明显是来打探情报的,她都没有上当耶。 ——夏蓝应该将衡音当做情敌了,该死,两个美女我都喜耶,不要搞雌竞啊!搞雄竞!让男人们去厮杀! ——放心啦,别的恋综可能会是雌竞修罗场,但是横小音一定会搞砸一切,她藏不了一点,嘴巴比脑子快,哈哈哈。 ——瑶林玉树掀棺而起,被虐疯了,终于磕到了一点假糖。 ——真的奇怪呀,衡音和泽越都没有互选,明明昨天那么甜,难道被c老师说中了? ——感觉现在是暧昧试探期,天呐,这剧本猜不了一点,完全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演! ——对对对,感觉现在是极致拉扯中,糖中带虐才带感,今天衡音和泽越都没有说过一句话,要是换海岛失败,两人还要独处,那画面我都不敢想! ——辛蔚今天疯狂内卷,感觉泽教授干不过他,葫芦岛cp危矣。 ——不到最后时刻不见分晓,泽教授已经钓了五条鱼、三只打大龙虾了! ——草草草,这么强的吗? 网友们疯狂切直播间,只见甲板上战况激烈,泽越和辛蔚战绩相当,死死咬着对方,反而是宋星河钓到现在只钓了一条鱼,被卷到不想说话! 这两个人还是人吗?他们俩是海边长大的吧?太离谱了! * 衡音和夏蓝从船舱出来,就见甲板上,常宝宝等人正在起哄。 “辛哥加油,干翻泽教授。” “辛哥冲鸭,我们要泽教授来仙女岛做海鲜大餐……” “鱼全都被你们全吓跑了。”辛蔚感觉手腕压力剧增,笑着开玩笑,见泽越稳如老狗的模样,心头渐渐浮躁。 要比谋算,十个泽越都未必是他的对手,但是要比力量,泽越一个能打他十个! 没有想到第一天的任务竟然是海钓,泽越是顶尖游侠,又曾在海域练兵三年,海钓对他而言小菜一碟。 而且据他观察,泽越感知力惊人,往往鱼竿微动的时候,他就好似已经察觉到鱼儿已经上钩,已经开始收竿了。 时间一久,他必溃败。 辛蔚脸上笑容渐淡。 ——泽越是什么气运之子啊,这么短时间内竟然就钓到了七八条鱼了,我以前海钓,一天一条鱼都没有钓到过! ——毕竟是泽教授,干一行牛一行。 ——泽越和辛蔚都是海钓高手,海钓是讲究技巧的,不同的鱼饵、鱼钩吸引的鱼都是不一样的。 ——辛蔚爱的好明显,泽教授你就让让他吧。 ——感情的事情一丁点都不能让。 ——可泽越谁都没选,干嘛不做顺水推舟,送个人情给辛老师? ——除非他有心动对象! ——如果泽教授喜欢衡音却不选她,那我建议衡音虐死他。 ——万一泽教授就是不喜欢输呢?男人都是很有胜负欲的。 直播间里,吃瓜网友们吵了起来。 第734章 哄不好的那种 甲板上,宋星河看着争锋相对的两人,懒洋洋地说道:“泽教授,你拼命的模样,像极了我高考的样子,你都没有心动对象,这么认真做什么?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继续留在葫芦岛。” 宋星河知道自己就算钓断手,也不是这两人的对手,果断摆烂、吃瓜加煽风点火。 常宝宝笑眯眯道:“就是就是,泽教授,不如来仙女岛玩呀,我们仙女岛人多,六个嘉宾呢!” 赵璐:“凑一桌麻将都够了。” 翁菲:“是呀是呀,来我们仙女岛吧!” 泽越见众人都在起哄他去仙女岛,原本阴霾的心,更加雪上加霜。录制综艺不是他的强项,他也不习惯在人前秀恩爱,表白什么的,辛蔚确实比他更长袖善舞,也更得人心一些。 但是这些,他都不在乎。 他只需要留在衡音身边就好了。 泽越垂眼,淡淡说道:“人多,鱼少,不够吃。” 无懈可击的回答。 辛蔚眼神微深,笑道:“我们三个人钓的鱼足够十几个人吃了。不知道泽教授能不能稍稍放放水?和我交换一下海岛?” 辛蔚直接开口,将话挑明,内心冷笑了一声,他最看不惯的就是泽越这样装腔作势的人,明明很喜欢衡音,明明很在乎,却一次都不选她,人家还装着不喜欢,就这样吊着人小姑娘,缺德的很。 他就要挑破他的伪装。 泽越薄唇微抿:“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辛蔚微笑,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海岛一到晚上,一个鬼影都见不到,大家住的水屋都是独栋的,有个屁的人! 常宝宝挠着脑袋说道:“好像葫芦岛比仙女岛人多吧,很多游客都去的葫芦岛。” 宋星河嗤笑一声,看向从船舱出来的衡音:“泽教授,我的中央水屋可以换给你,我那屋子四面八方都是海,人影都见不到一个。安静的很。” 泽越没吱声,看见衡音出来,脸色微变,想解释什么,却发现无法解释,只能沉默。 衡音眼神微微黯淡,原来,他来葫芦岛不是为了陪她,而是因为葫芦岛人少清净。 导演:“各位老师,我们海钓的时间是三个小时,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请大家把握好时间。” 大家顿时紧张起来。翁菲拉着衡音去钓鱼,夏蓝和赵璐围着泽越,大家手忙脚乱地开始学海钓,总不能三个小时过去,他们的成绩为0吧。 海钓时间为三个小时,一开始辛蔚和泽越还能旗鼓相当,两个小时之后,辛蔚明显体力不支,渐渐地就落后一大截。 ——好枯燥啊,节目组第一天的任务无敌枯燥,难道我要看一整天的钓鱼直播吗? ——一开始看嘉宾们钓到鱼确实很惊喜刺激,但是刺激多了就麻木了,谁想出这个任务来的,出来罚站! ——海岛的项目本来就不多,海钓已经算是比较有意思的了,节目组估计是想让嘉宾们一起钓鱼来增进感情,没有想到最后竟然成了比拼大赛。 ——我也觉得氛围有些怪怪的,辛蔚找了三个嘉宾结盟,最甜的cp没有互选,队伍失衡,cp暴毙,钓鱼又过于枯燥,就导致了眼前的尴尬局面。 ——衡音已经一下午没有和泽越说过话了,一个眼神都没给! ——娘哎,这窒息的氛围,氛围已经尴尬到赵璐都不发癫了。 ——音音小可爱再不救场,这个恋综今天就要完辣! 直播间网友们渐渐发现不对劲,他们隔着屏幕都能尬出三室一厅来。泽越彻底化身冰块人,冷脸不搭腔,赵璐和夏蓝铩羽而归,辛蔚看了衡音800次,衡音只顾着和翁菲咬耳朵说悄悄话,压根就没看见。 宋星河全程一个人海钓。 嘉宾们都被晒的灰头土脸,生无可恋,还要完成海钓任务,哪里还有心思互撩互动? 不好,《心动的他》要扑街,要完辣。 就在此时,辛蔚突然放下钓鱼竿,跑到了船尾找宋星河。 众人:“?” 直播间网友们:“?” ——辛老师要搞事!!! ——辛蔚被泽越甩下一大截,估计是想找宋星河结盟,不然肯定会输给泽教授的。 ——宋星河可不是常宝宝翁菲那些人,一般的条件根本就打动不了他。 ——就看辛老师的手段啦! ——天呐,如果宋星河也被辛老师攻略,那战况就太惨烈了,直接九对一,泽教授这是遭天谴了吗?要被这样针对? ——笑死,整个嘉宾团都在拆瑶林玉树cp。好惨的泽教授。 直播间里,辛蔚的声音虽然压得低,但是摄影师就差怼脸拍了,直播间网友们依旧听的很清楚。 辛蔚:“宋老师,参加对赌协议吗?” 宋星河来了兴致:“说说看。” 经过这半天的观察,宋星河也大致了解了辛蔚和泽越两人,极致相反的两个人,一个外冷内热,一个外热内冷,一个木讷不善言辞,一个八面玲珑,一个孤僻冷傲,一个心机深沉。 如果可以,他宁愿跟泽越打交道,也不想跟眼前的辛蔚打交道。 辛蔚给他的感觉就像浸淫朝堂多年的权臣,也是他前世最讨厌的那种官场老油子,圆滑世故,最善拿捏人心,他年少当太子时,吃了这些权臣不少亏。 “相信宋老师和我一样都希望衡音来仙女岛。”辛蔚微笑地游说道,“目前我们队伍里,您,我,泽教授三人海钓的鱼最多,没有意外是前三名,前三名的话,有百分之七十五的几率会抽到换海岛的福包。 那么问题的关键在于,谁先抽到,谁先使用这项权利。” 宋星河眼眸深邃,所以,辛蔚已经在算概率问题,并且给出了完美答案? 辛蔚说着取出背包里的纸和笔,开始深度解说:“不出意外的话,泽越在剩下的一个小时内一条鱼都不钓,或者看宋老师的钓鱼数量,然后确保自己始终保持第二名的位置。” 宋星河眯眼:“名次越高,抽福包的概率越高,第一名75%的概率,第二名66%的概率,第三名50%的概率,如果他想后发制人,确实第二名最保险。” 直播间里,网友们一脸懵逼。 ——我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来个课代表,这不是恋综吗?怎么还让我算概率? ——对不起,来个高考生,毕业之后,知识全都还给老师了。 ——这恋综也太拼了吧,概率都整上了。算不清,一点都整不明白。 ——这是在算抽海岛福利的概率,第一名先抽,确实是75%的概率抽海岛,15% 的概率抽到别的福利,那第二名就是66.6%的概率抽海岛,13.3的概率抽别的福利,第三名是各50%的概率,概率确实是一点点降低的,没毛病。 ——那为什么泽教授一定要第二名的位置? ——因为先抽先使用权利,海岛福利有三个!使用以后,别人可以使用福利再换回来,等于抵消了。草,给我头绕晕了。 ——没错,这么看的话,泽教授只有一种可能会输,他13.3%的概率抽到别的福利,或者三人都抽到了海岛福利,一二名都使用之后,第三名再使用将他或者衡音交换到仙女岛,但是要满足这三个条件概率很低的。 ——泽教授还有一种方法能赢,那就是他控分,拿第三名,并且赌他50%的概率抽到海岛福利。 ——??? ——你们是魔鬼吗? ——我最讨厌数学,天呐,来个人,救救我,这不是恋综吗? ——所以辛蔚想和宋星河结盟,他们俩拿第一和第三,然后无论谁是第三名都要将泽越交换到仙女岛来?这有点狠啊! ——泽教授:原来你们才是一家人,只有我是外人。 网友们叽叽喳喳地开始算概率,各路大神纷纷现身,大显身手,刚才还觉得枯燥,此刻做着数学题,算的津津有味。 辛蔚的思路和网友们说的差不多。 辛蔚微笑道:“宋老师,对赌吗?无论我们谁抽到了海岛福利,都可以将泽教授或者衡音交换到仙女岛来,您想要第一名还是第三名?” 宋星河可能不在乎输赢,不在乎会不会跟衡音在一个海岛,但是他肯定对对赌这件事情感兴趣,男人,尤其是自负的男人,骨子里都是赌徒,赌自己是气运之子,天道宠儿。 宋星河已经猜出了他的想法,微笑道:“挺有意思的吧,那就赌一赌呗。不过你怎么那么肯定,泽越没有和你抱相同的心思?” “如果泽越钓的鱼足够多,分给别人一半还比第三名多,那第三名的我必会被挤掉,成为第四名,那辛老师,一对二,不好赢啊。 泽越可是搞学术的,数学必是顶尖的。” 辛蔚微笑:“他若赠鱼给别人,我会赠鱼给你!无论如何我都会确保你第三的位置。而且我赌他就算知道有这种解法,也不会去做。” 宁折不弯的剑客如果知道拐弯,那他就不是剑客,而是政客。 宋星河挑眉:“合作愉快。” 两人握手结盟。 直播间网友们看傻了眼。 雾草,雾草,这真的是家财万贯的总裁和一幅画几百万的鬼才画家吗?他们竟然浪费时间算谁钓的鱼多,谁钓的鱼少,赠多少鱼能保证第一和第三的位置! 这就离谱! ——他们真的好拼啊,不得不佩服,有这种精神,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辛蔚他真的超爱,磕到的人有福啦! ——两个极品男人为衡小音厮杀!世界名画! ——衡音歪着脑袋,想偷听的模样简直是演我,太可爱啦。 ——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结果了。全世界都希望泽越和衡音分手,哈哈哈哈。 ——泽越:只有我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我觉得以泽教授的智商,绝对能猜到辛老师的打算,泽教授很有可能赌第三名! ——泽教授如果送鱼给其他嘉宾,辛老师也可以送鱼给宋星河,现在不是泽教授在控分第二名,而是辛蔚在控分第三名。他有同伴。 ——有一说一,无论结果如何,他们都超级牛,这就是上位者的思维吗?我只会祈求海神多给我点鱼,但是他们会控分,会掌控最终结果! ——学会了控分,我能翻身牛马做主人吗? 弹幕开始欢乐起来,开始各种恶搞玩梗。 甲板上,翁菲见辛蔚和宋星河说着说着就握手了,顿时戳着衡音:“辛老师为了你,跑去和宋老师结盟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打动宋老师的。衡音,你都没反应吗?” 衡音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她应该有什么反应?高兴?兴奋?害羞? 她内心如同一潭死水,毫无波动。 或许之前她还不太清楚辛蔚和泽越在她心目中的区别,但是经过这样惨烈的下午,她已经深深意识到,学长只是时代的眼泪,如果没有泽越的存在,或许她会接受学长的追求,和他在一起,弥补少女时期的遗憾,但是他出现了,只是那样沉默地站在那里,她所有的目光都只能看向他,再也无法看别人。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所以她每次都想选他,所以泽越不选她的时候,她有点伤心有点难过。她以为,经过了这几个月的相处,就算是为了体面为了友情,他也会选她的。 但是他没有!而她昨晚还表现的那样傻白甜,如同一个傻子!幸好宋哥逼她选了自己,不然全国网友都会看到她的笑话! 这样下去,她怕自己会跑去质问泽越,然后跟他翻脸,不成情侣就成仇人! 衡音恹恹地说道:“有什么好争的,老子说,无为而治,一切都要顺其自然,不能过多干预,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抢也抢不来。” 翁菲震惊,横小音,这是受了什么打击吗?刚刚有发生什么事情吗?是因为泽教授没选她,她生气了?不是,她反射弧这么长的吗?这都过去好几个小时了! 衡音握拳,她生气了,她真的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哼! 第735章 重头戏 辛蔚和宋星河合作的事情自然瞒不过其他嘉宾,就算离得远没听清他们具体说什么,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两人必然联手了。 常宝宝唯恐天下不乱地叫道:“泽教授,你太牛啦,辛哥和宋哥竟然联手对付你。也不知道他们制定了什么计划!嘿嘿。” 夏蓝不语,反正今天她是站在辛蔚那一边的,只要和泽教授住一个海岛,明天她就反水。 赵璐嗲嗲地说道:“辛老师就想和衡音住一起呗,这有什么难猜的。泽教授,需要我帮你吗?” 泽越情绪不太好,手肘一甩,将鱼钩甩进海里,侧脸看向船尾方向的衡音,今天下午,她没有和他说话,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而是跟在宋星河身边,端茶倒水当一朵解语花,相处亲昵无间。 前世小草和昭和太子只见过一次面,然后大夏崩塌,少年帝王埋骨小孤山,自此落幕,所以他们俩之间没有故事。 但是这一世不一样,衡音和宋星河早早就认识,宋星河为她来参加恋综,她选宋星河为心动对象。年轻小姑娘的心思就如同六月的天,说变就变,昨日还笑眯眯地看着他,今日就围着另一个男人转。 泽越心沉甸甸的,像是被一块大石压的喘不过气来。这也是他这么长时间来最担心的事情,她的喜欢来的快,去的也快,初中时喜欢辛蔚,大学时就不喜欢了,转而喜欢他!那么再过几年了,不,都不用再过几年,现在她就不喜欢他,喜欢宋星河了。 他和她不一样。他不敢轻易跨过那条线,不敢轻易承诺,不敢轻易改变他们之间的关系,剑客的道都是宁折不弯的道,喜欢便是一辈子的事情。 如果在一起,就是死也不分的那种! 他不确定她能否接受!或许他自己现在也没有下定决心吧,不知道自己喜欢的是前世的小草还是这一世的衡音,不知道自己的喜欢是因为爱还是愧疚。 师父说他学剑术快,学别的却非常慢。他知道自己很笨,所以总想着摸索着走一段路,等看清前方的路就知道如何选择了。 但是,还没有等他看清楚,对方好像就厌倦了。 泽越眼眸微微黯淡,垂眼说道:“不需要。” 辛蔚的计划很好猜,他现在是辛蔚和宋星河的眼中钉,只要他们俩联手,他想继续留在葫芦岛的概率很低,除非他也找一个盟友,赠鱼干掉宋星河,拿到前两名的名次,这样才能万无一失。 那条路就在那里,却不是他的选择。 或许说他痴说他傻,他只是想将一切都交给上天,想看看他们之间的缘分是深是浅,想看那条路是明是暗,无论如何,他都会尊重衡音的选择。 赵璐见他冷若冰霜的模样,有些意乱情迷,好冷好酷好有原则一男的,这样的高岭之花要是折下来,将她捧在手心上,那也太幸福了吧。 “咳咳,赵老师,你不是说要帮助辛老师吗?”夏蓝见她一个劲地盯着泽越,有些不喜,这么盯着人,也太没礼貌了吧,也就泽教授涵养好! 赵璐媚眼扫了她一眼,笑道:“辛老师还需要我们帮吗?8个嘉宾,6个同盟,泽教授就孤零零一个人,看的人心疼。” 翁菲干呕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音音,我感觉我晕船了,好恶心呀。” 衡音冷哼了一声,没开怼,要是之前她能立马手撕赵璐,但是今天没必要,反正是恶心泽越,又不是恶心她。不过她好像也被恶心到了。 她看了一眼美女环绕的泽越,十分有骨气地偏过头,不看他,哼,宋哥比他帅一百倍! 夏蓝飞快说道:“翁老师,你是想吐吗?” 翁菲被她一点,灵机一动,佯装要吐,直接往赵璐的方向靠。赵璐吓得花容失色,连忙起身跑到了船舱里。 赵璐一走,众人瞬间神清气爽。 翁菲笑眯眯:“晕船,好了。” 衡音快言快语道:“你是晕船,还是晕赵璐?” 翁菲:“嘿嘿,我这是帮泽教授解围。” 泽越听见衡音说话,阴霾的心情有些好转,低低道谢:“谢谢。” 翁菲一惊,受宠若惊地看着他冷峻的侧脸,笑眯眯地说道:“不客气!赵璐确实挺牛皮糖的,搁谁都受不了吧。” 衡音情绪低落,原来他不喜欢别人缠着他呀,可是她好像一直在缠着他,泽越其实很烦她吧,但是他一直都维持着绅士风度,没有让她难堪。 他生来是克她的吧? 还是说她上辈子欠了他? 衡音幽幽叹气,陷入少女的愁思中。 三小时海钓很快就结束,嘉宾们收起海钓工具,然后提着大桶,开始计算着海钓的成果。 工作人员还没有计算出结果,网友们就直接将答案写在了弹幕上。 ——泽教授真的控分了。最后一个小时,他只钓了三条鱼,严格控分! ——泽教授数学应该很牛逼吧,无论辛蔚给多少条鱼给宋老师,泽教授都能保持第二的位置,给多了,辛老师就成第三名了,给少了,名次不变,牛哇! ——主要其他嘉宾都是废柴,衡音一条鱼没钓到,赵璐、常宝宝一条鱼,翁菲和夏蓝两条,不然辛老师完全能将泽教授挤出第三名。 ——还真让辛老师猜对了,泽越真的没有找盟友。 ——学术圈的人最讨厌那些弯弯绕绕,泽教授估计是不屑使手段吧,这就是帅哥的自信。 ——还自信呢?老婆都没了! ——导演呢,快来抽福包。 直播间里,导演千呼万唤始出来,终于计算好了嘉宾们钓的鱼,排出了名次。 “恭喜辛老师,海钓成绩第一名,泽教授第二名,宋老师第三名。各位老师辛苦了,下面就是抽福包环节了。” 导演恨不能马上结束海钓环节,最刺激的肯定是抽福包大打出手,换海岛,然后回到水屋后各嘉宾们的表现呀! 今晚的重头戏是晚餐! 导演取出四个香囊福包,笑眯眯地放在托盘上:“辛老师先抽。” 辛蔚看着四个流苏香囊,看着上面不同的图案,有小兔子,小猫咪,小雀鸟,还有一只小狗子。 节目组是在提示他吗?衡音最喜欢的动物是雀鸟,所以雀鸟里面肯定是换海岛的特权,兔子、小猫、小狗里面有三个! 所以他拿走小鸟香囊,泽越就只能盲选了。 辛蔚微微一笑,直接拿了雀鸟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