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归朝，还君天下》 第1章 惊变 北齐，离城，离江侧畔。 顾惜衣坐在马背上，身躯却已是摇摇欲坠，一身戎装早已被鲜血染红。 前面，是数百校事府将士，身后，便是波涛中通的离江。 校事府虽算不上是北齐的精锐，但她孤身一人，和萧长陵数百爪牙周璇数日，身上已是伤痕累累。 “顾惜衣，你已是无路可逃，还是束手就擒吧！”萧长陵一身黑甲，头盔下只露出一双狭长的眼睛，眼神冷酷如冰。 “为什么？为什么要屠我顾家满门？”顾惜衣已是油尽灯枯，如不是心中那股执念支撑，她恐怕早已倒下了。 “为什么？大将军顾明武通敌叛国，其女顾惜衣毒害二皇子萧长离，证据确凿，我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萧长陵声音低沉，听不出一丝波澜。 “萧长陵，你好卑鄙！”顾惜衣怒极反笑，“父亲怎会通敌叛国？我嫁给萧长离，给萧长离下毒，偷父亲的兵符，哪个不是你的主意？为你做了这么多，最后却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萧长陵，你真狠！” 萧长陵冷笑道：“北齐谁不知道，大将军顾明武一直以来都站在萧长离身后，他不死，我将来如何能继承大统？” “所以，你一直都在利用我，利用我对付萧长离，利用我对付我父亲？我真是瞎了眼，竟然会相信你的花言巧语！”顾惜衣怒目圆睁。 “那是你蠢！”一个妩媚的声音从萧长陵身后传来，“不过是一个只知道舞枪弄棒的贱人罢了！你还真以为殿下会喜欢你？” “顾竹喧，你还敢出来见我？”顾惜衣看着眼前这个妖媚的女子，恨声说道，“你和顾明德也是顾家的人，为什么要诬陷我爹谋反，把顾家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万劫不复？”顾竹喧骑马走到萧长陵身边，“我和我爹是在救顾家！三皇子殿下继承大统才是众望所归，要是让顾明武那个不识时务的老顽固活着，顾家才真正是万劫不复！” “不管怎么说，本王还是要谢谢你。”萧长陵一手搂住顾竹喧的细腰，把她抱到自己的马背上，嘲讽地对顾惜衣说道，“如果不是你，我怎么能杀得了萧长离？怎么能控制顾家军数十万精锐？” “狗男女！”顾惜衣看着萧长陵和顾竹喧，心中充满了绝望和仇恨，她举起手中的长枪，奋力朝萧长陵掷去。 “保护殿下！”萧长陵身边的侍卫来不及动作，长枪破空而至，擦着萧长陵的面甲，刺穿一名侍卫的身体。 可惜！顾惜衣心中一叹，这几日昼夜未曾休息，体力所剩无几，失了准头，白白错过了这个杀死萧长陵的机会。 “殿下……您没事吧？”顾竹喧惊骇得花容失色，把头埋进萧长陵的怀里。 萧长陵眼中寒芒闪过，抬手从箭壶中抽出一支利箭，张弓搭箭。 “咻”的一声，箭矢破空而出，直直地射中顾惜衣胸口，透过胸前衣甲，锋利的剪头从后背透了出来。 顾惜衣艰难的看了一眼插在胸前的箭矢，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咬咬牙，用尽最后的力量，调转马头，向离江冲去。 “萧长陵、顾竹喧，待他日我从九幽地狱归来，定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顾惜衣纵马冲入江中，瞬间被离江汹涌的波涛淹没。 “我这个堂姐可不简单，殿下切不可大意。”顾竹喧嗲声嗲气地说道。 萧长陵冷漠地说道：“放心！她中了我的毒箭，又掉入离江，必死无疑。” “殿下英明神武，要谁死，谁又能活下来？不过俗话说，小心使得万年船，殿下还是派人搜寻一番为妙！”顾竹喧娇笑着，靠在萧长陵怀里。 “好！依你！传令下去，彻底搜查离江水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萧长陵嘴角微扬，顾惜衣，别怪我，怪就怪你爹顾明武挡了我的路。 第2章 归来 “娘亲，我们可是已到了京城？” 小宝瞪大了眼睛，看着车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终于忍不住问道。 他自幼生长于凉州苦寒之地，何曾见过如此繁华景象？ 一进京城，双眼便似被这繁花似锦的世界所夺，目光所至，皆是新奇之物。 顾惜衣轻轻抚摸着小宝的头顶，眼中满是宠溺：“是啊，这里就是咱北齐京城——离城，列国之中最为繁华的所在。” 小宝瞪大了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心中满是激动。 然而，片刻后，他的神情却逐渐黯淡下来，声音带着几分失落：“娘亲，我们能在这里安家吗？” 安家？这里，本来就应该是你的家啊！ 顾惜衣眼神逐渐迷离起来。 “娘亲，娘亲？”小宝见她没有回应他的请求，以为她生气了，小声问道，“是不是小宝说错了什么？” 顾惜衣回过神来，宠溺的抱起小宝，“小宝，你喜欢这里吗？” “嗯，喜欢！”小宝肯定的点了点头。 “喜欢就好，以后啊，这里就是你的家，谁都不能把你赶走。”顾惜衣抱着小宝，郑重的说道。 是的，谁都不能把他们赶走！ 当年，她如同丧家之犬，仓惶逃离京城，如今她沈惜衣，终于回来了。 既然回来了，那么，那些该是她们娘俩的，她会一件一件拿回来，那些欠她的，她也会一个一个讨回来！ 七年前，她是北齐大将军顾明武的嫡女，是北齐三皇子萧长离的新婚妻子。 同时，还是二皇子萧长陵对付萧长离的棋子。 是她亲手把飞云仙泪之毒下到萧长离的茶水里。 飞云仙泪，是世间七种奇毒之一，中毒之后并无半分症状，但十日之后毒发，神仙难救。 十日之后，镇守南疆的的顾家军一部毫无征兆的起兵叛乱，坐镇南疆的萧长离死于乱军之中，尸骨无存。 而当顾惜衣满怀希望找到萧长陵，希望他能兑现诺言，娶她进府时，等待她的，却是大将军顾明武谋反，被满门抄斩的噩耗。 当萧长陵把顾明武白发苍苍的头颅扔到她面前的那一刻，她才知道，她从来都只是他争夺皇位的工具，在这个男人的心里，她甚至连一个青楼女子都比不上！ 她是顾明武之女，将门虎女，枪法精湛、骑射无双，只是为了迎合萧长陵的喜好，才变成这一副柔柔弱弱的姿态。 所以这一日，顾惜衣终于重拾那个曾经英姿飒爽的顾家嫡女本色。 一杆长枪，从皇城杀到横亘京城的那条大江边，最后被萧长陵一箭穿心，坠入波涛汹涌的离江之中。 幸而她心脏天生在右侧，侥幸活了下来。 她拖着重伤垂死之躯，从京城跋涉千里，到了北齐的苦寒之地，凉州。 她必须活下去，而且必须好好的活下去。 顾家的血海深仇，还要她去报，而且，她欠那个男人的，还没有还。 顾惜衣收回思绪，在小宝脸上轻轻亲了一口。 欠萧长离的，是没办法还给他了。 但是，她可以还给小宝。 “夫人，院子已经收拾好了。”马车缓缓停了下来，一个丫鬟在外面低声禀报。 “知道了。”顾惜衣点头回应道。 她现在的身份，是凉州商会的会长，凉州锦阳郡首富柳文林的独女，溪平卢家大公子卢平的遗孀。 丫鬟小心翼翼地掀起车帘，早有下人在车边摆好了车舆。 顾惜衣牵着小宝走下马车，抬头看向那座熟悉的庭院，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这个世上，恐怕已经没有人比她更熟悉这座府邸了。 这里，曾经发生过太多事情…… “娘亲，这就是我们的新家吗？”小宝看着眼前气势恢宏的大门，眼中闪烁着好奇和兴奋的光芒。 “是的，这里就是我们的家！”顾惜衣果断的回答。 萧长陵、顾明德、顾竹喧，她顾惜衣，回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动，缓步走进了大门。 …… 连日奔波，小宝已疲惫不堪，早早就睡下了，顾惜衣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后院。 重回将军府，顾惜衣感到一阵恍如隔世。 为了不引起怀疑，整个府邸，她已经让人按照凉州的风格重新装修了一遍。 以凉州商会会长的身份，买下这座府邸，倒也不会引人生疑。 只是她这些年忍辱负重，苦心经营，终于有了能和萧长陵掰手腕的实力，自然不想在这些小事上出岔子。 但这府中的一切，却早已经烙印在她的脑海里，再怎么变，也抹不去曾经的痕迹。 “萧长陵！你带给我，带给顾家的一切，从今天起，我顾惜衣，会一点一点，还给你！”顾惜衣在心里暗暗发誓。 忽然，一道黑影悄无声息从墙头翻越进来，顾惜衣随手拿起身边的一根木棍，警惕的注视着这个不速之客。 “是谁？”顾惜衣低声喝道。 那道黑影却并不作停顿，踉踉跄跄朝她走了过来。 顾惜衣见势生疑，当即提起手中木棍朝黑影刺去。 哪知那人不闪不避，不知怎么就抓住了木棍一端，一股强大的力道从棍身传来，顾惜衣站立不稳，朝前跌去。 她心中大惊，顾家枪法冠绝天下，她这一刺，虽然刻意隐瞒，但精髓犹在，没想到却被他轻松化解。 眼见她就要跌倒，那人眼疾手快，身形急转，伸手便把顾惜衣抱在怀里。 高手！顾惜衣心中一惊，抬肘就朝那人胸口撞去。 “姑娘莫慌，在下并无恶意。”来人话未说完，胸口便重重挨了她一肘，闷哼一声，无力的倒了下去。 嗯？不对！看他之前的身手，不应该如此轻易便得了手。 借着月光朝那人看去，只见一个相貌普通的男子躺倒在地，面色惨白，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看来此人应是之前便受了重伤。 顾惜衣犹豫了一下，蹲下去抓起男子的手腕。 气息紊乱，是中毒的脉象。 顾惜衣秀眉微蹙，她今日才到京城，半夜便有人夜闯府邸，未免也太过巧合。 且此人来历不明，如处置不当，恐对她暗中筹谋多年的大事不利。 她曾遭逢巨变，又卧薪尝胆多年，如今早已不是当初那不谙世事的少女心性，这些年，手上不知已沾了多少条人命。 只是此人相貌，虽然极普通，但顾惜衣却从他脸上依稀看出了几分萧长离的模样。 第3章 对峙 不可能，萧长离已经死了。而且，这个男人光从容貌上来说，就和萧长离相去甚远。 顾惜衣摇了摇头，正要出手结果他的性命，围墙之外却传来一阵喧闹。 现在已是深夜，北齐京城宵禁严厉，在这个时候还能大张旗鼓的在城中行动，要么是官府的人，要么就是亡命之徒。 顾惜衣心中一动，收起手中的匕首，把昏迷不醒的男人拖到自己房中。 …… “夫人，官府的人闯进来了。”青黛快步走入房内。 顾惜衣微微皱眉，她迅速将地上的男子塞进床下暗格，青黛见状，立刻上前，协助她将暗格门紧紧关闭。 青黛是她的贴身丫鬟，也是她的心腹，自然无须隐瞒。 两人收拾妥当，就听“嘭”的一声，房门被外面推开。 “校事府办事，所有人等，不得轻举妄动！” 十几个披甲执刃的官兵闯了进来，将二人团团围住，为首的一人对顾惜衣两人大声喝道。 顾惜衣心中一紧，强忍要出手的冲动，上前陪笑道：“我等今日才到京城，不知各位官爷大半夜来寒舍，有何贵干？” 校事府，萧长陵的爪牙。 七年前，萧长陵就是带着校事府的人，灭了她顾家满门，又将她追杀到离江边上。 为首之人看了她一眼，傲慢的说道：“本官校事府司闻曹主事刘吉，奉命搜寻要犯！你说你等今天才到京城，从何处来？来京城做何事？如何住在这宅子之中？” “官爷，小女子从凉州来京城，只是为了做点小生意谋生，至于这宅子，可是小女子真金白银买下来的。” 顾惜衣一面说一面给青黛使了个眼色。 青黛会意，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买房的契约，递到刘吉身前。 刘吉接过契约，打开一看，只见契约中间夹着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契约当然是没有问题。 刘吉不动声色的将银票纳入袖中，将契约递还给青黛。 “原来是柳夫人。今日府中可有来过形迹可疑的男子？”收下了银票，他的语气柔和了不少。 顾惜衣闻言故作娇嗔：“刘大人说笑了，奴家虽然寡居，但也不曾做那些勾当。” 她自幼习武，身段本就婀娜，再加上那张天心阁耗资万金制作人的皮面具，举止之间，自有一番风流韵味。 刘吉见她这般妩媚姿态，心中不由一荡，伸手便朝她脸颊摸去。 “刘大人……不要！” 顾惜衣惊呼一声，连忙后退躲避，仓惶之间两腿相绊，跌坐在床上。 “官爷使不得！”青黛连忙上前抱住刘吉的双腿，“官爷，您这样做，让我家夫人以后怎么见人啊？” 顾惜衣缩成一团，坐在床上不住颤抖，口中慌乱地说道：“刘……刘大人，我有钱，只要您放过奴家，奴家愿意出……” 刘吉双腿被青黛抱住，连抽两下都未能挣脱，正欲发怒，一名小校匆匆跑了进来。 “大人，有情况！”小校说完，便上前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速去追赶！”刘吉听罢，转头看了顾惜衣几眼，“小娘子莫怕，本将军只是跟你开个玩笑罢了。” 说完，便带着一众手匆匆离去。 …… 待校事府之人离开后，顾惜衣才从床上起身。 青黛赶忙上前，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夫人，是否需要属下……” 竟敢对夫人动歪心思，当真是不想活了！ 莫说是一个校事府的主事，即便是如凉州节度使这般封疆大吏，在夫人面前，也断不敢如此放肆！ 顾惜衣摆了摆手，这些年在草莽中摸爬滚打，什么场面她没见过？小不忍则乱大谋。 校事府的人，她还不能动，以免打草惊蛇。 只是，床底下的那个男人，竟能惊动校事，想来定不简单。 “青黛，将人拖出来！”顾惜衣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 如果是江湖义士，那也就罢了，若真是那作奸犯科之徒，不用校事府出手，她亲自了结了他。 青黛开启床底暗格，瞬间眼前闪过一道白光，尚未反应过来时，一把寒光冷冽的匕首已横在她的颈项。 醒了？顾惜衣心中有些懊恼，是她大意了。 方才校事府的人来得突然，匆忙之间，竟忘了缚住他的手脚。 “难道公子要对救命恩人动手？”事已至此，顾惜衣反倒沉住气了，安然坐在椅上，不紧不慢地说道。 萧长离其实在校事府的人进来后不久就醒了。 多年来，他始终隐姓埋名，皆因体内飞云仙泪之毒的缘故。 现今体内之毒已大体祛除，仅偶尔发作时，会丧失大半力量。 此次他进京密查户部尚书周灌贪墨赈灾银两一事，一时不慎，被校事府之人盯上了。 交手之时又恰好毒发，情急之下，便寻了一个宅子躲避校事府的追捕。 只是没想到竟然在一个女子身上栽了跟头。 这个女人不简单！萧长离心中暗道。 在院子中的两人交手之时，他便看出她身手不凡，而在面对校事府时逢场作戏的手段，更让他确信她来京城绝对不会做生意这么简单。 柳夫人，来自凉州，又生得美艳无双，难道她就是近年来风头无两的凉州商会会长，柳墨竹？ “柳会长在生意场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没想到竟然还有一身好武艺，在下佩服！”萧长离把匕首从青黛颈项处拿开。 毒发的时间已经过去，这世上，恐怕没有几个人能留住他。 “既然知道我的身份，想必公子也不是平凡之人。虽说我伤了你，但也救了你一命，今日之事，就当从未发生过，如何？”顾惜衣闻言笑道。 仅凭一个姓氏就能猜出她的身份，应该是道上的人，那就没必要翻脸了。 “夫人虽然武艺不俗，但还不至于能伤得了在下，救命之恩，来日定当厚报！”萧长离有点拉不下脸。 就算他已经不是北齐的三皇子，但以他现在随便哪一个的身份，被一个女子打晕了，还被塞到了床下，这要是传出去，他这两世英名，就算是彻底毁了。 “公子无恙那是最好不过。”顾惜衣暗笑，还是个死要面子的主，“不过半夜爬寡妇墙头这种事，以后还是少做为妙。” 萧长离本已转身，闻言脚下一滑，险些跌倒。 第4章 小宝 “夫人言重了。方才实属情非得已，还望夫人海涵！”萧长离无奈转身，向着顾惜衣深深一揖。 顾惜衣掩嘴一笑，正要说话，忽然里屋传来一阵声响。 青黛连忙跑进去查看，不一会，便抱着睡眼惺忪的小宝走了出来。 小孩子睡性重，方才那般喧闹，都没将他吵醒，此时不知怎么睡醒了过来。 小宝看到萧长离，便从青黛怀里挣脱下来，扑到顾惜衣怀中，扑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 “娘亲，他就是爹爹吗？”小宝有些好奇的打量了萧长离一番，向顾惜衣问道。 顾惜衣闻言脸颊一红。小宝这两年年岁渐大，不知怎么就染上了这个毛病，一见着她身边有瞧着顺眼的陌生男子，便认为是他的父亲。 “小孩子别乱说话！这位是……”顾惜衣捏了捏小宝的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对萧长离笑了一笑。 萧长离也有些许尴尬，连忙对顾惜衣躬身说道：“柳夫人，在下百里寒，谢过夫人救命之恩。” 百里寒，杀手榜排行第二的杀手，也是他行走江湖的第一层身份。 “……是百里叔叔！”顾惜衣再次看了萧长离一眼，原来是无常殿的百里寒，怪不得能把校事府的人引来。 一听不是父亲，小宝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旋即又眼睛一亮，从顾惜衣怀里爬起来，走到萧长离身前。 “百里叔叔，你可以做小宝的爹爹吗？小宝的妈妈很漂亮，也很有钱。”小宝伸手拉住萧长离的衣角，小心翼翼的问。 萧长离看着长得粉雕玉琢的小宝，心里只觉得莫名的亲切，不由自主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萧长离柔声问道。 “我叫小宝！”小宝见萧长离对自己很亲昵，十分高兴。 顾惜衣见此情形，慌忙上前将小宝抱起，沉声道：“小宝，莫要再如此，娘亲真的要生气了！” 言罢，又满怀歉意地对萧长离说：“小宝童言无忌，还望公子勿要介怀。既然百里公子另有要事，便不留公子了。” 顾惜衣下了逐客令。 萧长离虽对小宝甚是喜爱，但顾惜衣既已如此说，此地确实也不是久留之地，赶忙辞别而去。 “小宝，日后切不可再这般胡闹了！”待萧长离离开后，顾惜衣开始训斥小宝。 小宝满脸委屈：“可是，其他小朋友都有爹爹，只有小宝没有。” “但是小宝有娘亲啊！娘亲一定会好好保护小宝，不会让小宝受别人欺负的。”顾惜衣捏了捏他得小脸。 “可是这不一样！”小宝似乎有些生气。 “哪里不一样？”顾惜衣有些奇怪。 “如果小宝有爹爹，那些坏人就不敢欺负娘亲了！”小宝小脸涨得通红，眼泪开始在眼眶中打转。 原来他早就醒了！顾惜衣紧紧把小宝抱在怀里，“小宝乖，我们不生气！娘亲保证，以后再也没有人能欺负娘亲了。” 这些年她一个人带着小宝，就算是在民风彪悍的凉州，也免不了众多风言风语。 寡妇门前是非多，更何况她还是个长得好看又有钱的寡妇？因此总免不了一些别有用心之徒前来纠缠。 本来以她的实力，对付这些无耻之徒，甚至不需自己动手，只是为了大计，不得不与其中一些人虚与委蛇。 看来小宝是将这些记在心里了。 也许，是该给小宝找个父亲了呢！顾惜衣心里如此想到。 …… 萧长离是从后院围墙离开的，少不得又爬了一次顾惜衣的墙头。 “殿下，您没事吧？”才落地，玄影便从暗处走了出来。 他一路追寻萧长离留下的痕迹，到了顾惜衣的宅子，便现身引开了校事府的人，才返身回来。 “只是一时毒发，现已无大碍。”萧长离随口说道。至于被人打晕拖到床底下的事，那是打死都是不能说的。 那个柳墨竹，倒是有点意思。尤其是小宝，他一看到，便觉着莫名的亲切。 萧长离想了一下，吩咐道：“查一查这个宅子的主人。” 玄影犹豫了一下，他没想到殿下居然会问他这个问题。 他在无常殿主要负责京城及周边业务，对京城自然熟悉。 “殿下，这个宅子，是以前的大将军府。”您老丈人的宅子，怎么还要问我？玄影心中腹诽，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 什么！ 萧长离身体猛然一震，整个人如同被九天霹雳轰顶，呆立当场。 惜衣！他侥幸在乱兵之中逃得性命之后，还没回京，便听到顾惜衣被萧长陵一箭穿心，坠入离江的噩耗。 都说他身上的毒是惜衣下的，但是他不信。而且就算是她下的，想必也是萧长陵指使的。 难道她也没死？ 不！不可能！那个柳墨竹，和惜衣完全是不同的两个人。 而且顾家被灭满门，就算她当时侥幸活了下来，一个孤苦伶仃的女子，如何能成为现在凉州商会的会长？ 但是既然他可以是百里寒，她为什么不能是柳墨竹？ 萧长离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如果是这样，那小宝…… 怪不得，自己一看到他，便觉得亲切！现在想起来，小宝那眉眼，竟然和他有七八分相似。 “动用一切力量，查清楚大将军府现在主人的一切情报！”萧长离斩钉截铁地说道。 “殿下，那其他事情……”玄影有点摸不着头脑，之前自家老丈人的宅子都没认出来，转眼就如此上心了？ “停了！”萧长离果断的说道，“你亲自负责此事。贪腐案一事，你也不要管了，交给其他人负责。” 有什么事，能比上他的老婆孩子重要？萧长离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要从胸腔中蹦出来。 …… “殿下，人没抓到。”刘吉弓着身子，小心翼翼的向萧长陵汇报。 他本来只是校事府的一名小校，所幸有一个天姿国色的妹妹入了萧长陵的眼，便摇身一变，成了校事府司闻曹的主事。 “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萧长陵抬脚把刘吉踢了个趔趄。 虽然因为她妹妹的缘故让他做了司闻曹的主事，但他并没有将他这个大舅哥放在心上，动辄打骂，丝毫不留情面。 校事府的一个主事而已，谁做不是做？坏了他的大事，多少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第5章 谋财 半年前，江州洪灾，朝廷拨款两百万两白银赈灾，萧长陵利用校事府的职权从中截留了一百万两。 结果因为赈灾银两不足，江州灾民饿殍遍野，民怨沸腾，最后酿成民变，北齐皇帝龙颜大怒，下令严查。 为了洗清嫌疑，他又利用校事府的职权，伪造证据，诬陷户部尚书周灌贪污赈灾银两，把周灌打入大牢。 只是没想到那周灌也不是任人宰割之辈，他早已暗中收集的萧长陵截留赈灾银两的证据，并已经命人护送到京城，妄图为自己翻案。 “殿下，除了一人，周灌的人已经全部被擒，只要严刑拷打，未必不能问出证据所在。” 刘吉挨了一脚，也不敢恼怒，腆着脸凑上前对萧长陵说道。 “那还不赶紧去做？”萧长陵愈发恼怒，如果不是因为她妹妹，以他的性子，早就拔刀把他砍了。 “殿下莫及，小的还有要事告知殿下。”刘吉见萧长陵是真动就气，连忙说道。 “有屁快放！”萧长陵极力忍耐自己的脾气。 刘吉上前小声在他耳边说道：“殿下，小的带人追捕那人的，见他进了大将军府。” 萧长陵闻言脸色一变，那日顾惜衣横枪立马的身影仿佛又出现在眼前。 没有找到顾惜衣的尸身，是他心中最大的一块心病。 “你是说，那人和顾家有关？”萧长离惊惧的问道。 顾明武虽然死了，但是，他之前那些部属，有不少现在已是手握重兵的一方悍将。他一天没坐上那个位子，便一天都不放心。 “那倒不是！”刘吉笑道，“只是我在大将军府，见到了一个女人。” “我抽死你个废物！”萧长陵一巴掌扇了刘吉一个满脸桃花开，“既然和顾家无关，你这一惊一乍做什么，当本王没见过女人？” 刘吉哭丧着脸从地上爬起来，不敢再卖关子，“殿下，小的在大将军府见到了西凉商会的柳墨竹，那个宅子，已经被她买了下来。” “柳墨竹？就是传说中那个美艳无双、富可敌国的寡妇？”萧长陵一听，顿时来了兴趣。 刘吉见萧长陵终于不再抽他了，就壮着胆子贴了上来，“殿下，那个柳墨竹虽然是个寡妇，但长得国色天香，手中更是不缺银钱，如果殿下将她收入房中，那岂不是……” “财色双收！”萧长陵手中折扇一合，“这事你办得不错！” 只要收了柳墨竹，一百万银两算什么？ 抛开柳墨竹身后的西凉商会，就是她自身的财富，也是十分惊人的。 西凉虽然贫瘠，但物产却极其丰盛。抛开名震天下的战马不说，金银铜铁产量几乎占了北齐九成。 这些年柳墨竹在西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据说积累数千万身家。有了这笔财富，那把椅子他也不介意提前坐上一坐。 北齐皇帝有四子。 大皇子萧长萧长琒，长于武略，掌镇北军，镇守北疆，封靖王。 二皇子德王萧长陵，品行纯良，掌管校事府，坐镇京城，封德王。 四皇子萧长生，年方十二岁，虽未封王，却最受皇帝宠爱。 至于三皇子萧长离，文武双全，被封为英王，只是在七年前已死于乱军之中。 他当年费劲心思除掉了最受父皇器重的萧长离，结果又冒出来个萧长生，因此他才铤而走险，打起赈灾银两的主意。 做大事，是需要银子的。 没想到天随人愿，竟然把一座金山送到了他面前。 “你派人再仔细查查柳墨竹的底细。”大将军府荒废多年，这个柳墨竹一来京城，就偏偏挑了这处府邸，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小的明白！”刘吉眼笑眉开，“柳墨竹那里，需不需要小人再去走一趟？” “你做好该做的事就行，本王自有主意。”萧长陵胸有成竹。 一个有钱的寡妇而已，难度不大。当初顾惜衣也算是天之骄女，还不是被他哄得服服帖帖的？ …… 凉州商会这几年在顾惜衣的打理下，已经成为昔日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商会，成长为一个令人惊叹的巨无霸。 作为商会领头人的顾惜衣，手中掌握的生意自然不少，要不然怎么会被传成富可敌国？ 她此次进京，虽然是谋划已久，但在萧长陵眼皮子底下，自是要小心谨慎。 因此一连数天，她都在梳理京城中的事务，忙得脚不沾地。 倒是小宝，因为府中上下人等都无暇分心于他，日子过得甚是无聊，只是日日盯着大门方向，终日念叨，那个百里叔叔，为何那晚之后便没了踪影。 这一日，顾惜衣终于将京城的所涉及的大小事务都梳理完毕，正要好好陪陪小宝，青黛急匆匆走了进来。 青黛递上一张拜帖，“夫人，有人递了名帖进来，正在府外等候。” 拜贴？凉州那些商人可没这分雅致，至于凉州之外的同行，见过她面的屈指可数。 且她此次进京，生意场上除了几个信得过的，并无其他人知晓，到底是何人，竟然找上门来了。 顾惜衣放下小宝，从青黛手里接过名帖，打开一看，双手竟然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娘亲，是百里叔叔来了吗？”小宝见她神色有异，以为是百里寒来了，立即高兴的问道。 顾惜衣将名帖递还给青黛，蹲下身子，轻声对小宝说道：“小宝，娘亲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办，你先到房里温温书，好吗？” 小宝见不是百里叔叔要来，顿时没了兴趣，垂头丧气的说道：“好吧！娘亲忙完了，就要带小宝出去玩！” “好！娘亲保证，忙完之后，就带小宝去吃全京城最好吃的美食！”顾惜衣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子。 “拉勾！娘亲可不许反悔！” 小宝得到顾惜衣的承诺，立即蹦蹦跳跳往后院跑去。 “青黛，准备一下，随我去门口迎接！”小宝走后，顾惜衣面容立即冷了下来。 澹台流云！呵呵！ 萧长陵，想不到这么些年过去，你竟然还在玩当初的那一套！连名字都懒得换一个吗？ 上一次，你是为了对付萧长离，这一次，恐怕是看上了她那千万的身家了吧！ 这些日子，正愁找不到接近你的借口，想不到你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第6章 坏人 “柳墨竹，凉州锦阳郡首富柳文林独女，十六岁嫁入溪平县卢家，其夫卢平早逝，两人育有一子。” “十岁随父经商，天赋惊人，过手生意皆倍数盈利。柳文林过世后，接替其父出任凉州商会会长……” 果然不是她！ 萧长离静静的看着无常殿传回来的情报，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也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侥幸？被一箭穿心，又坠入大江之中，是断无幸存的可能了。 “玄影，这几天，那边有什么动静？”萧长离收起情报，抬头询问玄影。 虽然柳墨竹的事已然和他没有关系，但也是救了他一次。她初来京城，能照拂一二便照拂一二，也算是还她个人情。 “这几日柳墨竹行踪飘忽不定，属下怀疑她身手极高，绝非普通之辈。”玄影有些担忧的说道。 殿下似乎对这个柳墨竹，有些太过关心了。 萧长离笑道：“她一介女流，能当稳这个会长，没有几分本事反倒是不正常了。可还有什么事？” “还有一事，今天萧长陵去了那边。而且，这几日，校事府的人似乎在查她的底细。”玄影想了一下说道。 萧长陵？他去那里做什么？ 七年前，他把惜衣骗得家破人亡，现在又要对柳墨竹下手吗？ 这次恐怕是盯上她的西凉商会了。 “贪腐案一事，你来接手，周灌不是蠢人，他肯定还有后手。”萧长离站起身来。 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柳墨竹和小宝被那个混蛋祸害了。 而且，就算不是为她们，他也必须阻止萧长陵。 如果让他得手，有了西凉商会这个助力，要再想扳倒他，就没有可能了。 “殿下，您……”玄影还想说些什么，萧长离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 “哎！”这事闹的，玄影摇了摇头。 不就是个有钱的寡妇嘛，怎么一个个都这么上心，难不成皇室的人都有什么特殊癖好？ …… “柳夫人，流云冒昧前来拜访，还望夫人不要介意。”萧长陵微微一笑，彬彬有礼的对沈惜衣说道。 他相貌本就出众，此时一身儒装，犹显飘逸俊秀。 顾惜衣心中冷笑，当年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了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 只是此时还不到翻脸的时候，只得故作惊喜，掩嘴笑道，“公子客气了，公子能来，墨竹自然欢喜，只是恐污了公子名声。” “夫人何出此言？流云与夫人一见如故，发乎情，止乎礼，何惧那些流言蜚语？”萧长陵正色说道。 可不是一见如故？七年前的故人就在你眼前，可惜你认不出来。 顾惜衣心中暗恨，脸上却没半分异样，“公子，既然来了，不妨进府坐坐如何？ 萧长陵见顾惜衣相邀，自然是求之不得。 两人进了府，萧长陵便一路开始撩拨顾惜衣。 不得不说，身为皇室子弟，萧长陵不仅相貌堂堂，谈吐更是不凡。若是寻常女子，恐怕早已为其倾倒。 可惜他面对的是顾惜衣。 萧长陵是什么货色她一清二楚，但是接近萧长陵，本来就是她此次回京计划中的一环，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样倒是省了 她一番手脚。 因此顾惜衣便有意配合，不时作出一副羞涩难耐的小女儿姿态，引得萧长陵更加心痒难耐。 萧长陵见她对自己似乎也有几分意思，心中不由大喜。 “柳夫人，实不相瞒，自从那日偶然见到夫人，流云便对夫人一见钟情，日夜思念，茶饭不思。”萧长陵抓住顾惜衣的手，含情脉脉地说道。 顾惜衣假意羞红了脸，将手抽了回来，娇嗔道：“公子莫要打趣墨竹了。” 萧长陵见状，更加心动，忙道：“我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假。若夫人不信，我愿对天发誓！” 说罢，他竟真的举起手，就要发誓。顾惜衣连忙拦住他，道：“公子何必如此，墨竹信了便是。” 萧长陵心中大喜，道：“夫人既已信我，不知可否给流云一个机会？” “可是，再怎么说，墨竹也是个不祥之人，公子要是怜惜墨竹，还是不要再来了。”沈惜衣装出一副伤心欲泣的表情，低头黯然说道。 萧长陵连忙道：“夫人切莫这么说，在流云眼中，夫人是这世间最珍贵之人。” 顾惜衣垂泪道：“公子厚爱，妾身感激不尽。只是妾身如今只想好好照顾幼子，其他之事，暂不考虑。” 萧长陵闻言，略感失望，但随即又道：“没关系，我可以等。只要夫人愿意，无论多久，流云都愿意等下去。” 顾惜衣心里只觉得好笑，当初萧长陵，也是这般对自己说的吧？ 那时怎么就如此蠢笨，看不清他那副丑陋的嘴脸？ 先用隐瞒身份博取好感，等到时机成熟，亮出他皇子的身份，再空口白牙画几个遥不可及的大饼，就把那些不谙世事的闺阁女子吃得死死的。 这些手段，萧长陵竟然使得比之前更加纯熟，想必这些年又骗了不少女子吧？ 可惜她已经上过一次当了，自然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承蒙公子抬爱，墨竹不胜惶恐。只是此事事关公子和墨竹的声誉，还请公子给墨竹一点时间。”顾惜衣满脸娇羞的看着萧长陵。 萧长陵看到顾惜衣这副娇羞的模样，拉起顾惜衣的手，轻轻捏了捏，正要开口说话，不防一个小小的身影冲到跟前，一把将他推离顾惜衣。 “娘亲，他是坏人，小宝不要他做父亲！” 萧长陵定睛一看，只见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抱着顾惜衣的双腿，瞪着一双大眼睛气鼓鼓的看着他。 这就是柳墨竹和卢平的孩子？小兔崽子，竟敢对本王不敬，等把你母亲骗到手。看不好好收拾你。 萧长陵蹲下身子，脸上露出笑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蔼可亲，“你就是小宝吧？我不是坏人，我是你娘的朋友。” “呸！”小宝朝萧长陵脸上吐了一口口水，“我才不信呢！你刚才抓我娘的手，你就是坏人！” 萧长陵刚蹲下，小宝这一口正好吐在他脸上，萧长陵顿时色变，但是却又发作不得，只得尴尬的站起身来。 顾惜衣见小宝吐了萧长陵一脸，心中大快，强忍笑意抱起小宝，“小宝，不得无礼。流云公子是娘亲的客人，快向公子道歉。” 小宝倔强地扭过头，“我不！他就是坏人！” “小宝说的对，初次见面便动手动脚，不是坏人又是什么？”萧长离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亭子边上。 第7章 辜负 “百里公子，您怎么来了？”顾惜衣有些惊诧。 小宝却放开抱着顾惜衣的双手，高兴的朝萧长离跑去。 “百里叔叔，你来了。”小宝一边说一边招手示意萧长离蹲下来。 萧长离没有看萧长陵，只是对顾惜衣点了点头，便蹲下来将小宝抱在怀里。 小宝悄悄在他耳边小声说道：“百里叔叔，你要是还不来，娘亲就要被坏人骗走了！” 萧长离哑然失笑，柳墨竹这个儿子看人的眼光，比她母亲强多了。 “放心，有叔叔在，他骗不了你娘亲！”萧长离捏了捏小宝的脸蛋，故意小声对他说道。 他说话声音虽小，但后花园本就寂静，加上他又是有意为之，这些话语一字不漏的传进了萧长陵的耳中。 萧长陵顿时勃然大怒。 眼看就要得手，想不到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有人出来坏他的好事！ 这个新来的，虽然相貌普通，看起来却似乎和柳墨竹一家关系不错。 “你是何人？竟敢在此口出狂言？”萧长陵向萧长离喝道。 萧长离抱着小宝不紧不慢的走到顾惜衣面前，把小宝递到她面前。 顾惜衣连忙接过小宝。 按理说，她和这个百里寒之间，除了昨晚，并无其他交集，那么他今天来，就有点意思了。 他是知道萧长陵今天会来，而且知道他来的目的，怕她上当，所以才赶来的？ 他为什么会这么关心自己？难道也是存着和萧长陵一样的心思？还是有其他原因？ 顾惜衣一时之间也摸不清他的意图。 “这个看人呐，不能光看表面，有些人看起来衣冠楚楚，背地里却不知道是怎样的人面兽心！”萧长离没头没脑的对顾惜衣说了一句，才转过头，冷冷的注视着萧长陵。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什么人！” 他还是皇子时，和萧长琒一南一北，常年征战，可以说是杀人如麻，这些年又以杀手的身份行走江湖，身上自然带着一股铁血煞气。 “你……”这一眼看去，萧长陵只觉背脊一股寒气升起，气焰顿时下去了一半，本来想说的场面话硬是被堵了回去。 “有本事，报上名来，也好让本公子知道，这京城，何时出了这一号人物！” 别说在京城，就是在北齐之内，能让他萧长陵忌惮的人屈指可数，他虽然有些忌惮，但也不想丢了这个面子，尤其是在柳墨竹面前。 顾惜衣一看形势不对，百里寒还好，与她的谋划没什么关系，但是萧长陵就不一样了。 她原本就是要想办法接近萧长陵的，如今他自己送上门来，这个机会绝对不能错过。 不然以他多疑的性子，以后再想取得他的信任，恐怕就很难了。 “哎呀！两位公子都是墨竹的朋友，何必弄的如此剑拔弩张？” 顾惜衣连忙上来打圆场，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澹台流云，澹台公子，这位是百里寒，百里公子。以后墨竹在京城，还须仰仗二位公子相助呢！” 萧长离早知道萧长陵的身份，不冷不热的向他点了点头，算是给顾惜衣这个主人面子。 萧长陵就不一样了。 他掌管校事府，对北齐江湖之事也有些了解。 百里寒，近些年杀手界名声鹤起的后起之秀，据说手底下人命无数，但却从未被官府抓住过任何把柄。 哪怕是得罪一国君王，大不了跑到别国去，但是如果得罪了像百里寒这样的杀手，那才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原来是百里兄！久仰！久仰！柳夫人，在下还有要事在身，今日便不打搅了！”说完，萧长陵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虽然这个百里寒不一定是那个百里寒，但是，万一是呢？ 相对于柳墨竹的千万身家，萧长陵觉得还是自己的小命更重要一点。 “哎！澹台公子，您不再坐会了……”顾惜衣见萧长陵仓惶离场，转头瞪了萧长离一眼，放下小宝就要追上去。 萧长离身形一转，挡在了顾惜衣前面。 “百里公子，还请让开！”顾惜衣见萧长离坏她的好事，心中有些恼怒。 萧长离冷冷的看着她，“京城之中鱼龙混杂，就算是为了小宝，夫人还是把眼睛擦亮点比较好。” “你！”顾惜衣气不过，但是眼前这男人似乎真的是为她着想，“百里公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自己的事情，就让我自己做主，行吗？”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萧长离神情一愣。 当初，惜衣也是这般跟她说的。 如果那时惜衣能听他的劝，他们两人的结局，肯定不会是现在这般吧？ 惜衣喜欢萧长陵他是知道的，哪怕是已经嫁给了他，她那一颗心，也全都系在萧长陵身上。 他只是没想到，萧长陵竟然丧心病狂到那般地步。 惜衣已经不在了，现在他说什么也不能让柳墨竹也步她的后尘。 “柳夫人，是在下唐突了，但是萧……澹台流云绝非善类，夫人还是要小心为妙。”萧长离让开道路。 既然她已经对萧长陵上了心，恐怕没这么容易转变过来，只能徐徐图之。 反正此次他来京城的目的也是要对付萧长陵，有的是时间陪他玩。 想到这里，萧长离走到小宝面前，蹲下去对他说道：“小宝，叔叔有事先走了，你一定要保护好你娘亲，不要让她被坏人骗了，知道吗？” “嗯！百里叔叔你放心，那个坏人要是敢再来，小宝就将他赶出去！”小宝郑重的点了一下头。 “小宝真乖！”萧长离站起身来，对顾惜衣说道，“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一点。” “不送！”顾惜衣白了他一眼，这男人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不过见他这么关心自己，她心里也有些小甜蜜。这些年来，除了她那些长辈，真正关心他的，又有几个？ 萧长离算一个，可惜被她辜负了。 顾惜衣长叹一口气。走到小宝身边，把他抱在怀里。 “娘亲，您生气了吗？百里叔叔是个好人，那个澹台公子是个坏人，小宝不喜欢。”小宝摸了摸顾惜衣的脸，认真的说道。 第8章 怀疑 “娘亲知道，只是娘亲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小宝不用担心。”顾惜衣轻轻握住小宝的手，柔声说道。 小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小宝知道了。娘亲，百里叔叔是个好人，为什么不能让他做小宝的父亲？” 顾惜衣闻言没来由脸颊一红，这个百里寒，貌似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随即反应过来，小宝是在套她的话呢！ “小孩子瞎想什么！娘亲问你，这几天的书都读完了？”顾惜衣开始转移话题。 “《政要》读完了，《通鉴》太长了，才读了一半。娘亲，以前夫子说这些都是皇帝才要读的书，小宝为什么要读？”小宝不解的问。 顾惜衣拧了拧小宝的鼻子，“因为我家小宝将来是要做皇帝的啊！” “可是小宝不想做皇帝，只想陪在娘亲身边，小宝不想读那些书。”小宝有些委屈的说。 小宝天资聪慧，三岁就识字过千，加上顾惜衣对他的学业看得紧，寻常学子十几岁还在读经文，他六七岁已经通读了。 既然要还欠萧长离的债，不如就还个大的。 所以小宝现在所学的，都是一些关于治国理政的典籍。 反正身边都是自己人，她也不怕走漏了风声，再担上一次谋逆的罪名。 “小宝，如果你想一直陪在娘亲身边，就一定要读这些书，懂吗？”顾惜衣神情严肃的说道。 …… “查！给我查！为什么百里寒会出现在京城，还和柳墨竹走到了一起！”校事府内，萧长陵大发雷霆。 堂堂天潢贵胄，竟然被一个江湖草莽吓跑了，这让他觉得非常没有面子。 “殿下，百里寒虽然是杀手，但官府没有他的把柄，因而他想去哪里，官府也管不着。”刘吉陪笑道。 “那就随便找个理由，把他抓起来关进大牢！”萧长陵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刘吉有些为难，小声说道：“殿下，百里寒是无常殿的人，那里面都是一些亡命之徒，可不能轻易得罪了，否则殿下的安危……” 不是没有人动过无常殿。曾经有一个节度使不知怎么和无常殿起了冲突，派精锐围捕了两个无常楼的杀手。 是知道第二天一大早，节度使起床后，发现他最信任的心腹的头颅，被人装在锦盒之中，放在了他的床头。 这个节度使当立即把那两个杀手放了，从此绝口不提与无常殿的恩怨。 要知道那些节度使，一个个都是土皇帝，别看他是皇子，又掌管着校事府，比实力，还真不如他们。 连他们都不敢惹，他萧长陵更加不敢惹了。 “那就找杀手，花多少钱都行！反正百里寒必须死！”萧长陵咬牙切齿的说道。 刘吉一听哭笑不得，“殿下，百里寒是无常殿的人，恐怕没有哪个杀手敢接这个活。” 萧长陵不死心，忽然想起一事，连忙大声说道：“不是还有罗刹阁么！百里寒只是杀手榜第二，罗刹阁可是有排行第一的玉罗刹。” 刘吉摇了摇头，看来这次殿下真的是吃了大亏了，“殿下，且不说罗刹阁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就算是能找到，那也不成。这些年，罗刹阁刺杀的，都是官府的人。” 萧长陵一愣，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在百里寒和他之间，罗刹阁干掉他的可能性比较大。 “废物！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本王就白白被那莽夫给欺负了！”萧长陵恼怒万分，飞起一脚把刘吉踢翻在地。 刘吉哭丧着脸爬起来，对萧长陵说道：“殿下，您何必现在就跟百里寒过不去？只要您得了这天下，区区无常殿，还是不挥手可灭？” “你说的不错！本王暂且让他多活几日！”萧长陵发泄了一番，此时也冷静下来，“安排人手，严密监视百里寒和无常殿的一切活动。周灌那里，有什么进展？” “启禀殿下，我们抓到的人，已经招了。”刘吉听萧长陵发问，连忙上来邀功，“周灌安排了一明一暗两路人马进京，如意楼就是他们接头的地点。” “如意楼？倒是会挑地方，竟然选在了京城最大的销金窟。”萧长陵点了点头，“安排人手进如意楼，切记不要打草惊蛇，这次，本王就将他们一网打尽！” …… “属下无能，没察觉到百里公子进来，请夫人责罚！”青黛小心翼翼的跪在顾惜衣面前。 顾惜衣笑就一下，“别装了，起来吧！他要是想进来，还真没几个人能发现。” “我就知道夫人最好了。”青黛立即站起身来，凑到顾惜衣面前，“夫人，他真的是无常殿的百里寒？看上去他好像很喜欢小宝呢？” “皮痒了是吧？”顾惜衣瞪了青黛一眼，“不该操心的事别瞎操心！我问你，让你查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青黛吐了一下舌头，夫人什么都好，就是一提到男人就翻脸。 “夫人，已经查清楚了。周灌护送证据得队伍在我们进京天晚上就被校事府的人伏击了，全军覆没。不过好像有无常殿的人出现在现场，还带走了一些东西。” “无常殿？百里寒？”顾惜衣皱了皱眉，想不到无常殿的人也掺和了进来。 “还有，根据凉州传来的情报，这些天，校事府和无常殿的人出现在凉州各地，四处探听您的消息。”青黛有些不安的说道。 校事府要查她的底细，以萧长陵多疑的性子，顾惜衣不意外。 只是，无常殿为什么也要查她？ 无常殿中，她打过交道的人就只有百里寒。这个时候调查她，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百里寒在无常殿地位不低，百里寒看上了她，做了以权谋私的勾当。 但这种可能性不大。她虽然有钱，但是无常殿更不缺钱，百里寒也不可能看上她一个寡妇。 另一种情况就是无常殿可能已经怀疑她与七年前的顾家有关。 如果是后者，那百里寒接近她的意图，就值得好好思量一番。 到现在还在不清楚她身份的人，基本上只剩下仇家了。 第9章 如意楼 “先不用管他们。贪腐案的证据在百里寒手里？”顾惜衣摇摇头，这些年她经历了多少风浪，如果无常殿要对她不利，她也不介意碰一碰。 青黛连忙回到：“并没有。据说那晚无常殿带走的，只是接头信物。拿着真正的证据的人，现在正在如意楼。” “如意楼？”顾惜衣眼睛一亮。 就如同世人只知道如意楼是个高档青楼，不知道它还是北齐最大的情报组织一样，世人只知道如意楼是离城最大的销金窟，却不知道它是她顾惜衣的产业。 “这几天，府里的事你负责，不要再让外人进府，我去那边看看。”顾惜衣吩咐道。 “府里的事夫人请放心。只是，无常殿和校事府的人已经出现在那里，夫人其实没必要亲自去。”青黛劝道。 “校事府的人不足为虑，但百里寒，你们应付不了。”顾惜衣沉声说道。 “夫人，既然要报仇，何不直接杀了萧长陵？”青黛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有些不甘。 顾惜衣笑道：”哪里有那么简单，且不说能不能杀了他。就算是能杀，杀了他之后，小宝就再也没机会拿回属于他的一切了。” 刺杀萧长陵，说难也不难。但是，一旦杀了他，那就是谋害皇嗣，谋逆的罪名就真的坐实了。 如此一来，小宝就不可能名正言顺的坐到那个位子上去了。 而且，灭族之仇，哪里能让他那么轻易就死了？ …… 如意楼，离城最大的青楼。 说它是青楼，却又与其他风月场所不同，从不沾染那皮肉生意。 但要说它不是青楼，每天来如意楼寻欢作乐的达官贵人世家公子却又络绎不绝。 无他，如意楼中的女子，才貌双绝，就是比起那些王公贵族的贵女，也不遑多让，甚至其中也不乏有一些落难的贵女。 而且，就算是里面伺候的丫鬟，放到那些青楼里，也能碾压那些所谓的头牌。 男人嘛，得不到的，永远是最珍贵的。一来二去，如意楼的名声就传开了。 离城的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果能得到如意楼中某位女子的青睐，那就是非常有面子的事。 顾惜衣站在二楼走廊上，静静的看着大厅中正专心欣赏歌舞的百里寒。 这几天，如意楼里暗流涌动。 周灌的证据在古凌霄手里。 古凌霄作为北齐有数的武林高手，素有“一气凌霄当绝顶”的美称，一身先天一气功已然登峰造极，凌霄剑法更是炉火纯青，在北齐鲜有敌手。 想不到周灌竟然请到了他来护送证据。 校事府的人忌惮古凌霄的名声，在没摸清底细的情况下，不敢贸然动手。 而古凌霄似乎对无常殿的人似乎也不怎么放心，虽然百里寒手持信物，但他都是视而不见。。 所以三方就么僵持了下来。 只是这么拖下去，对古凌霄和无常殿而言，绝非好事。 古凌霄武艺虽高，但毕竟是势单力薄，无常殿虽然实力不俗，但民不与官斗，更何况是在京畿重地？ 这样下去不行！顾惜衣心中暗急。贪腐案的证据，她是志在必得。 就算是无常殿的人拿了证据，或者古凌霄拿着这些东西面了圣，最多也只能是保周灌的命，也伤不了萧长陵的根本。 但是那些东西在她手里就不一样了。 “你过来！”顾惜衣招手让在一旁伺候的侍女近前，在她耳边轻声吩咐，“你去安排下，一会……” 既然你们都不想动，那么就乱起来。把水搅浑了，才好摸鱼。 …… 古凌霄本来是不愿意蹚这趟浑水的，但是周灌开出的价格实在是太高了。 白银十万两。 要知道，在北齐，那些殷实人家，一年花销也不会超过五十两，就算是在号称北齐最大销金窟的如意楼，只要不作，一天开销也不过二三十两。 十万两白银，足够他子孙三代衣食无忧了。 但是现在古凌霄却觉得这十万两银子有些烫手了。 他能闯下这“一气凌霄当绝顶”的名号，一方面是因为身手确实了得，另一方面，是因为与对危险有着异于常人的警觉。 从他踏进如意楼那一刻，就发现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而且，还不止一波人。 有官府的人，有江湖人士，尤其让他不安的是，这如意楼，似乎也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周灌安排的接头人没有出现。 倒是有人拿着接头信物在他眼前转悠了好几天了，但是接头暗号却对不上。 这就说明，明面上那队人出事了，拿这信物的人，或许是萧长陵手下的爪牙也说不定。 在这种情况下，他更不敢轻举妄动。 十万两白银，才拿到一万定金。只有安全的将证据送到接头人手里后，才能拿到剩下的九万两。 以他的身手，就算是有什么意外，保命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这也是他还一直留在如意楼的原因。 古凌霄端起一杯美酒，一饮而尽，眼光却不停在四周人群中扫视。 如意楼的大厅极大，中间是个宽敞的舞台，舞台四周零零总总，差不多能坐下一两百人。 古凌霄心情愈发沉重起来。 拿着信物的那人，还是那个老面孔，而且似乎和官府不是一伙人。 但是官府的人比昨天几乎翻了一倍，至少有二十人之多。 再不走，也许就走不了了。银子虽然好，但是也要有这个命花。 古凌霄打定主意，晚上就走。能保住周灌交给他的那些证物，也算是对得起他那一万两了。 拿定了主意，古凌霄心情顿时放松下来。 台上霓裳羽衣舞正好舞毕，古凌霄正要叫好，哪知那些舞女竟没有像往常一样谢幕退场，而是朝着一个方向跪了下来。 一个一袭白衣的丽人从舞台一侧缓步走上舞台。 “恭迎楼主！”大厅之中所有如意楼的人全都跪就下来。 大厅之中顿时炸开了锅。 如意楼在离城也有四五年了，只听说如意楼有个沉鱼落雁、倾国倾城楼主，但只是听说，却从没人见过。 难道他们今天有幸一睹如意楼楼主真容？ 第10章 非礼 顾惜衣缓步走到舞台中间，她微微福身，朱唇轻启：“小女子沈知意，见过各位贵人。” 声音犹如黄莺出谷，婉转悠扬，却又带着异域的风情。 “这就是如意楼楼主？” “看那身段妖娆，确实当属一流！” “怎么还戴着面纱？难道是因为长得丑陋而羞于见人？” “呸！没见识！如意楼里就算是个丫鬟，也不知比外面那些花魁强出多少倍！何况是楼主？” …… 顾惜衣抬起头，美目流转，抬手轻轻将挂在鬓边的面纱取下。在场众人皆是眼前一亮，嘈杂的议论声瞬间消失。 面纱之下，竟然是一张妖媚到了极致的脸庞。 如果是柳墨竹称得上是妩媚动人，那这张脸简直就是惑乱天下了。 台下所有男子都看直了眼。 只有安静坐在角落里百里寒心中升起一丝警觉。 从未露面的如意楼主在这个节骨眼上现出真容，是萧长陵的安排，还是周灌的手笔？ 顾惜衣非常满意下方人群的反应。天心阁的人皮面具，确实有他的独到之处，就是太贵了，制作起来也费时日。 她不露声色的朝古凌霄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古凌霄见如意楼楼主居然朝他看来，心中不由得一阵激荡。 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在江湖上的名声，所以得到了楼主的青睐？ 这样的话，倒是不介意再留几天，古凌霄心中暗想。 哪知这个念头刚才心底升起，古凌霄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呼。 “登徒子！无耻！” 没等他反应过来，便觉得脸上一凉，一股酒气扑面而来。 古凌霄猛的站起身来。 刚才那个如意楼的楼主沈知意出场实在太过于震撼，再加上她那一眼让他浮想联翩，一时不慎，竟然被一旁的侍女泼了一脸酒。 “你！”古凌霄顿时怒不可遏，刚想出手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侍女，就看到侍女噗通一声朝舞台方向跪了下去。 “楼主，方才这人非礼奴婢！还请楼主为奴婢做主！”侍女的额头重重的磕在地面。 “什么？竟然敢在如意楼行此腌臜之事？真是恬不知耻！” “看这老头长得人模狗样，没想到竟然如此不堪！” “呸！败类！” 在场的达官贵人们纷纷对古凌霄怒目而视。这糟老头做了他们一直想做却不敢做的事，让他们激愤不已。 在如意楼，他们是万万不敢如此放肆的。 倒不是怕了如意楼。只是如意楼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凡是对楼里姑娘乱了规矩的，哪怕是最下等的丫鬟，以后就别想再进如意楼的门了。 如意楼在京城可是有着“小朝廷”的雅称，说句玩笑话，就算是朝廷的公务，恐怕也有一半是在如意楼里拍板的。 离了如意楼，可以说基本就脱离京城权贵圈了。 顾惜衣柳眉倒竖，原本魅惑众生的脸上竟生出几分正气，“这位官爷，如意楼虽说是风月之地，但也容不得这些糟践人的事情，还请官爷给个说法！” 非礼？他古凌霄一脸茫的看着周围人鄙夷的目光，连忙对那位侍女说道：“这位姑娘，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在下何事对姑娘有过失礼之举？” “请楼主为奴婢做主！哪知那侍女只是以头抢地，对古凌霄的话根本不理睬。 “这位官爷，难道如意楼冤枉了你不成？”顾惜衣冷笑一声，“我这如意楼，虽然做的是上不得台面的生意，但是从上到下，却都也是清清白白的姑娘。你说我这丫鬟冤枉你，可有什么证据？” “我……”古凌霄顿时觉头大。什么证据？他能有什么证据？是你们说我非礼的，怎么反过来还要他提供证据了？ “哼，既然拿不出证据来，那就只好得罪了。来人，把这位大爷请出去！从此以后，不准他再踏入如意楼半步！”顾惜衣一挥手，几个彪形大汉立刻走上前来。 好一个反客为主，颠倒黑白！百里寒在一边暗笑。 从沈知意看向古凌霄那一眼，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因此特意留了一份心。 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非礼什么的，那是不存在的。只是古凌霄一时不慎，着了沈知意的道，被惑了心智，因此才有了下面的事情。 但他也没打算替古凌霄出头的。 现在如意楼里的形势十分微妙。古凌霄为人谨慎，校事府的人虎视眈眈，如意楼似乎也有意要插上一手。 如果不出现变数，再拖下去，等校事府摸清了古凌霄的底细，情况恐怕就不妙了 “等等！”古凌霄此时也反应过来了，“沈楼主好手段！既然如意楼决意要助纣为虐，那古某也认栽！” 说完，古凌霄推开身前几名壮汉，大踏步朝门外走去。 他虽然这些日子住在如意楼，但周灌交给他的那些东西，却是一刻也不曾离身。 只是一旦踏出如意楼的大门，迎接他的恐怕就是腥风血雨了。 但是他不怕！ 七年前，顾大将军的嫡女顾惜衣都能在京城杀个七进七出，他想走，谁拦得住？ 顾惜衣看着古凌霄走出大门，才开口对在场的贵人们说道：“各位官爷，如意楼发生了这种事，扰了各位的雅兴，诸位今日所有花费全部免费。只是，今日恐怕就不能接待诸位了。” 在场的人，十个里至少有两三个是冲着古凌霄来的，正巴不得找个理由离开，其他人本不想离开，但听到不用花钱，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如意楼的开销，可不低，能白白省了几十两银子，何乐而不为？要知道，一个五品官员，一月俸禄也不过百两而已。 等所有人都离开如意楼之后，顾惜衣挥手让那些舞女都退了下去。 “通知紫衣她们，按计划行动，务必不能让古凌霄身上的东西落到其他人手里。”顾惜衣吩咐身后的侍女。 …… 古凌霄走出如意楼大门之时，正值华灯初上，是离城最热闹的时候。 街道上灯火通明，各色行人接踵摩肩，一派盛世繁荣景象。 但在古凌霄眼中，却处处暗藏杀机。 从出了大门到现在，他不过走了几十丈，却已经躲过了三波暗杀。 但是他知道他赌赢了。 一开始，他就在赌萧长陵不敢大张旗鼓的动用校事府的力量对付他。 如果萧长陵动用太多人，只能说明心虚，反而坐实了他侵吞赈灾银的事实。 就靠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要留下他，真是痴心妄想！古凌霄心中冷笑，加快步伐，朝着城门的方向走去。 第11章 截杀 萧长离一直跟在古凌霄身后数丈之处，看着古凌霄连续躲过了数次暗杀，心里却不敢有半分放松。 他是皇子，校事府的手段自然清楚。萧长陵虽然性格乖戾，但能力却不差。 刚才那几次出手，只不过是在试探古凌霄的底细，看看他还有没有其他同伙罢了。 一旦校事府全力出手，可不是古凌霄这样的武林人士所能抗衡的。 果不其然，待古凌霄行至一处人烟较少的地段时，一支箭羽破空而来。 有高手！ 古凌霄顿时如临大敌，飞速抽出一直未出鞘的长剑，横亘在胸前。 不是他躲不开这一箭，直觉告诉他，只要他开始躲，下一箭就会立即射穿他的胸膛。 “铛”的一声，箭矢正好射在剑身之上，古凌霄闷哼一声，一连倒退了十来步，才站稳了身子。 不等他回过气来，就听道四面传来箭矢破空的声音，无数的箭矢从街道两旁的高楼中向他射来。 古凌霄强提一口气，在街道上腾挪跳跃，勉强躲过了这一轮箭雨，然而，下一波箭雨又接踵而至。 萧长离也没想到校事府的这一轮攻击会如此猛烈，眼看古凌霄就要支撑不住，正要出手相助，却发现街道两旁忽然跃出四条黑影。 四个黑衣人干净利落的替古凌霄拦下了那些箭矢，又分四个方向朝校事府那些箭手杀去。周围校事府埋伏下来的人也纷纷抽出兵刃，迎了上来。 如意楼的人？萧长陵皱眉看着那四个黑衣人与校事府的人交手。 四人身材娇小，一看就是女子。只是所用的招式却是大开大合，依稀有军中搏杀之术的影子。 如意楼难道和军方有关联？ 萧长琒的人？ 他这个大哥，从小就无心夺嫡之争，怎么会忽然出来蹚这趟浑水？ 有这四人相助，古凌霄压力大减，而那个神秘的箭手却再也没有出现。 此消彼长，古凌霄不一会便杀出重围，朝城门方向疾驰而去。 四名黑衣人见古凌霄脱困，像是提前商量好一般，几个跳跃便消失在街道两旁的建筑之中。 校事府的人看着满地狼藉面面相觑，怎么打着打着，人就不见了？ 只是形势容不得他们细想，众人稍作停顿，又一股脑朝古凌霄逃跑的方向追杀而去。 萧长离连忙跟了上去。那个沈知意费尽心机，难道就是帮古凌霄逃跑，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只要证据到不了皇帝面前，周灌就是死路一条，而萧长陵也不会受到半分影响。 虽然在他看来，就算是这些证据到了金銮殿，对萧长陵而言，也起不了什么大作用。 臣子和儿子相比，很明显还是儿子重要。 而萧长离插手这件事，只是单纯的不想萧长陵好过罢了。 所以，如意楼，或者说是萧长琒，到底想做什么？ …… 顾惜衣一身夜行衣，站在一处高楼之上。 校事府的人不想古凌霄出内城。 离城有内城和外城之分。 内城居住的，都是着达官贵人，商贾大户，而外城，则就是龙蛇混杂。 校事府在内城可以横着走，但是到了外城，很多事就不好说了。 外城是江湖人士的天下，这就是古凌霄急着出城的原因。 只要到了外城，对于他而言，那就是龙归大海虎入丛林，哪怕是校事府倾巢而出，也不一定拿他有办法。 所以顾惜衣也不想古凌霄出内城。 她虽说也是江湖人，但和古凌霄这样的老江湖比起来，还差得远，况且，她的根基在凉州，对于京城而言，她算是个外来户。 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她自然是懂的。 所以古凌霄才脱险，如意楼的人便撤了回来。 浑水摸鱼，水要浑了才好摸。 “夫人，古凌霄已经快到城门了。”同样一身黑衣的青芜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身旁。 “让紫衣她们盯紧一点，务必不能让他出城！还有，注意无常殿的人，他们还没有出手。”顾惜衣淡定的吩咐道。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百里寒一直没有出手，她想看看，无常殿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 …… 没有了青芜四人相助，古凌霄虽然暂时摆脱了校事府的围攻，但旋即又陷入了苦战。 他武功虽高，但是要论生死搏杀之术，武林人士是拍马也赶不上军中精锐的。 更何况萧长陵执掌校事府以后，还招揽了不少江湖高手。 虽然古凌霄一直在向城门靠近，但双拳难敌四手，几番搏杀下来，身上已经添了不少伤口，一身白袍已被鲜血浸透。 “夫人，那人似乎已经坚持不住了，要不要属下出手？”青芜看着左支右挡狼狈不堪的古凌霄，有些担忧的问道。 顾惜衣摇了摇头，“不急，无常殿的人还没出手，再等等。” 正说话间，场中异变突起。 一支锐利的箭矢带着尖锐的破空声朝古凌霄极速射来，上次出手后一直没出现的神秘箭手出手了。 他出手选择的时机恰到好处，正好卡在古凌霄气息转换之间。 古凌霄虽然已经察觉到了危险，但体内浊气已老，新气未生，气息一时无法接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支箭矢朝自己越来越近。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人影突然从旁边冲了出来，挡在了古凌霄的身前，伸手朝极速射来的箭矢拍去。 “小心……”古凌霄见来人用空手硬接那支箭矢，连忙出声提醒。 只见那人手腕一抖，一柄长剑凭空出现在他手中，剑尖如小鸡啄米，连续点在箭矢上，箭矢立即偏离了原来的方向，朝一旁飞去。 “好身手！”古凌霄不禁开口赞道，定睛一看，竟然是之前如意楼中手持接头信物的的那位公子。 “走！”萧长离扭头朝古凌霄喝道。 校事府的实力已经出乎他的意料。他破这一箭看似轻描淡写，但其中凶险只有他自己知道。 再不走，他真没有把握护住古凌霄的周全。 而且，刚才那种情况，如意楼的人没有出手，就很有问题。 难道他们根本就不在乎古凌霄的死活，或者说，根本不在意那些证会落到萧长陵手里？ “走？走得了吗？”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暗处传来。 第12章 黄雀 萧长陵？想不到他竟然有胆量来！萧长离心中哂笑，看来这几年老四在父皇心中的的分量是愈发重了。 他们四兄弟之中，原本属他萧长离最被看重。萧长离出事之后，就是萧长陵继位的呼声最高，只是没想到这几年萧长生却后来居上。 虽然因为年纪尚小，未能封王，但这几年却是圣眷日隆，就差直接搬到东宫去了。 既然做老子的不给，那就怨不得他这个做儿子的去抢了。 但是结交朝廷重臣需要银子，养兵更是个无底洞，所以萧长陵不得已才打起了赈灾银的主意。 如果贪腐案真查到他头上，他老子虽然不会把他怎么样，但以后再想搞银子，就没那么容易了。 “两位好身手，只是今天确定要与本王作对？不如投入本王麾下，也好谋个锦绣前程。”萧长陵看着黑衣蒙面的萧长离说道。 蒙鸷的箭术他很清楚，放眼整个北齐军中，能和他比肩的不过一手之数。 眼前这人能够竟然轻描淡写化解蒙鸷的箭术，古凌霄更是北齐江湖名动一方的人物，如能收归己用，那必将是如虎添翼。 “想不到竟然是德王殿下亲临，古某真是受宠若惊。只是道不同不相与谋，德王殿下的好意，古某心领了。”古凌霄不动声色的站到萧长离身前。 作为江湖人士，刷声望最快的途径是什么？当然是和朝廷对着干。 这也是古凌霄不惜以身犯险接下周灌委托的原因之一。 只要这次能活着出去，这北齐江湖第一人的位置，那就稳了。 萧长陵听古凌霄这般说，也不恼怒。 在他看来，两人已是笼中之鸟，插翅难逃。什么收入麾下，只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北齐数千万人口，他也不差这两个人。 “既然人各有志，那本王就不强求了。只是不知道古大侠是否能做得了这位兄台的主？”萧长陵不再理会古凌霄，对萧长离说道。 萧长离没有回答，只是提起手中长剑，直指萧长陵。 这七年他一直混迹江湖，自然知道那些江湖人的尿性。 这些人脑后天生反骨，一天不和朝廷作对就浑身不舒服，所以他对古凌霄还是有信心的。 “好！”萧长陵抚掌大笑，“既然如此，那就得罪了！” 话音未落，身后的蒙鸷早已按捺不住，张弓搭箭，一箭朝萧长离射去。 周围埋伏的箭手也纷纷露头，瞬间无数箭矢从四面八方射来，将两人笼罩在内。 寻常箭矢自然对两人构不成什么威胁，只是两人还分心需防备蒙鸷的偷袭，一时之间，竟然被逼得离城门越来越远了。 …… “动手！”顾惜衣带着紫衣，青芜，白苏，红莲四女早就到了附近。 此时见两人在校事府的箭雨之下苦苦挣扎，再不动手，那个百里寒或许能保住性命，古凌霄可就说不定了。 四女得到顾惜衣的命令，立即消失在黑夜之中。 不一会，校事府埋伏在四个方向的箭手传来一阵惨叫，纷纷从高处跌落下来。 “发生了什么事？”萧长陵大惊。 刘吉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惊慌的说道：“殿下，有人对我们的弓箭手出手了。” “快！所有人出击，拿下古凌霄！”萧长陵迅速做出决断。 那些箭手死就死了，那些证据绝不容有失。 根据探子回报，这些古凌霄衣昼夜不解带，证据肯定在他身上。 随着萧长陵一声令下，暗伏四处的校事府精锐纷纷出动，将萧长离和古凌霄围了个水泄不通。 “古大侠，你先走。” 没了箭手的威胁，萧长离应付起来轻松了不少，但是古凌霄却有些支持不住了。 他身手本就不如萧长离，校事府为了捉拿他也出动了不少高手，不到一刻，身上便又添了几道伤口。 古凌霄心中暗暗叫苦，走？怎么走？ 早知道校事府的人这么难缠，就不该接了这趟活，或者，刚才借坡下驴，投了德王殿下也是好的啊！ 这么一分神，古凌霄动作就慢了下来，蒙鸷看准时机，一箭朝他射去。 古凌霄头皮一麻，扭头看去，只见一支箭矢飞速朝他射来。 “我命休矣！”四周都是校事府的高手，根本就没有躲避的空间。 古凌霄惊慌失措，正要闭目等死，忽然一股强大的力道从背后传来。 睁眼一看，那个半路杀出的黑衣人一剑挑飞箭矢，单手在他背上一推。 古凌霄的身体顿时被这股力道推得腾空而起，朝城门方向飞去。 得救了！ 古凌霄大喜，在空中换了一口气，趁那股力道未竭，强行扭转身体，落到一旁的房顶之上。 校事府的人见古凌霄脱困，连忙放弃围攻萧长离，转身朝古凌霄追去。 只是古凌霄已经摆脱了包围，自然不会再坐以待毙，在鳞次栉比的建筑之间接连几个纵跃，城门已经近在咫尺了。 出了内城，就是他的天下了。之前他就已经和离城的江湖帮派达成协议，一出内城，自然有人接应。 “蒙鸷，拦住他！”萧长陵在一旁看到古凌霄快速朝城门靠近，焦急的喊道。 蒙鸷双眼一眯，加入校事府这么些年，还没有人能从他箭下逃生！ 只见他反手从背后箭壶中取出三支箭搭在弓弦上，“嗖”的一声，三支箭矢呈品字型向古凌霄射去，正好封住了他前进路线。 古凌霄在空中已然来不及变换方向，只得深吸一口气，身体如铅块往下坠落。 哪知蒙鸷早已预料到了他的应对之法，抬手又射出两箭，一箭射向古凌霄，而另一箭，则是朝萧长离射去。 这样一来，古凌霄立即陷入死地。 萧长陵见蒙鸷发威，不禁大声叫好，蒙鸷射出最后两箭之后，也终于松下了一口气。 连续拉动强弓，就算他箭术无双，手臂也有些支持不住了。 正当两人都以为大局已定之时，忽然异变突起。 一道黑色的身影从一旁不起眼的建筑中冲天而起，掠过古凌霄的身体，一脚踏在他的背上。 古凌霄惨叫一声，身体加速下坠，重重的跌落地面，却正好避过蒙鸷的箭矢。 黑影一脚踩踏在古凌霄背上，接着身体便如同水蛭一般贴在他身上。 古凌霄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只觉身体一凉，身上的衣服被对方用匕首划得四分五裂。 萧长离见有人出来替古凌霄解围，心中正要松一口气，哪知那黑衣人从古凌霄身上抓起一个包袱，几个纵身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第13章 善后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萧长离一愣，他怎么也没想到如意楼的人竟然会对古凌霄出手！ 难道他们背后之人不是萧长琒？ 贪腐案的证物如果不能送到皇帝面前，就没有任何意义？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但当下情势危急，容不得他外做多想，既然证据已经不在古凌霄身上，他也就没必要再呆在这里和校事府死磕了。 于是立即展开身形，朝黑衣人消失的方向掠去。 萧长陵被眼前这一连串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 眼看着古凌霄就要命丧蒙鸷的箭下，没想到半路上杀出来黑衣人，不仅救下了古凌霄，还抢走了他身上的证物！ 顾惜衣动作太快，萧长陵等校事府的人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她便带着从古凌霄身上抢来的证物扬长而去。 “蒙鸷！快！给本王把她射下来！”萧长陵暴怒，自从他执掌校事府以来，还没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在他眼皮底下虎口夺食！ “殿下，恕在下无能！” 蒙鸷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但是连续开弓，双臂已经到了极限，短时间内再想开弓是不可能了。 萧长陵长叹一声，朝廷在武力方面虽然能稳稳压制江湖势力，但是上得了台面的高手还是太少了。 “撤！”既然证据被劫走了，那就只能另做打算了。 萧长陵脸色铁青的下达了撤退命令，刘吉连忙走到他身前，小心翼翼的请示：“殿下，那个古凌霄该如何处置？” 古凌霄在江湖名声不小，如果不清不楚就抓进校事府，很难对北齐江湖中的那些反骨仔交代。 最好的办法就是一刀剁了，一了百了，反正死人不会说话，到时就随他们怎么说了。 “送到客栈安顿好，再找个大夫替他疗伤。”萧长陵思索了一会，吩咐道。 “啊？还要替他疗伤？”刘吉一头雾水。 要是放以前，殿下丢了这么大的面子，早就提刀砍上去了，这殿下什么时候转性了？ 蒙鸷不屑的看了刘吉一眼，这废物要身手没身手，要脑子没脑子，如果不是靠着他妹妹，能爬到他头上来？ 萧长陵为什么不杀古凌霄？因为活的古凌霄比死的性价比更高。 江湖人士都好面子。与其杀了，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一来也算是结个善缘，再者以他在北齐江湖的地位，吃了这么大的亏，无论如何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到时候说不定能给他一个惊喜。 …… 萧长离全力施展轻功，很快便追上了前面的黑衣人。 “把东西留下！”萧长离大喝一声，手中长剑出鞘，朝着黑衣人刺去。 黑衣人侧身躲开，反手一掌拍出，与萧长离的长剑相交，发出“铛”的一声响。 剑指？萧长离只觉手臂一阵发麻。 “北齐什么时候出了这样一个高手？”萧长离心中暗自惊讶。 这黑衣人的招式刚猛，交手之间，竟然隐隐压他一头。 两人你来我往，交手数十招，难分胜负。 内城之中校事府耳目众多，萧长离不敢耽误，正要下杀手，忽然四面传来风声。 旋即四个黑衣人从前后左右四方持剑朝他刺来，正是方才袭击校事府弓箭手的高手。 萧长陵不敢大意，连忙挥剑格挡，却不料顾惜衣招式一变，手指化剑，手臂如蛟龙出海，朝他刺去。 萧长离来不及回剑，连忙左手举起剑鞘抵挡。 “叮当”一声，剑指点在剑鞘之上，一股巨大的力道震得萧长离手腕一麻，剑鞘顿时脱手。 这不是剑法，是枪法！萧长离大惊。 剑鞘被一剑荡开，萧长离中门大开，顾惜衣剑指去势不减，继续朝他刺去。 萧长离连连后退，顾惜衣却如影随形，指尖不离他胸前三寸。 “嘭！” 萧长离后背重重撞在墙上，小巷狭小，他已是避无可避。 顾惜衣眼见剑指即将刺入对方胸膛，忽然手腕一翻，手上却化指为掌，一掌轻飘飘的印在萧长离胸前。 “百里公子，得罪了！”顾惜衣嫣然一笑，手指在萧长离胸前一点，旋即收了回来。 小宝似乎很喜欢这个百里寒，且他也曾在萧长陵面前维护自己，暂且先放他一马。 萧长离只觉胸口一麻，身体便顺着墙壁倒了下去。顾惜衣伸手将他扶住，拖进了旁边的巷子里。 “夫人，为什么不杀了他？”青芜走过来，不解地问道。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顾惜衣轻笑道，“他在无常殿地位应该不低，杀了他，无常殿那边没法交代。” “那此人怎么安排？”青芜问道。 “找个客栈安顿好就行，注意别惊动了校事府。”顾惜衣吩咐道。 “是！”青芜扛起萧长离，消失在黑暗之中。 顾惜衣从怀中掏出抢到手的证物，在手中掂了掂，心情大好。 有了这个，再以柳墨竹的身份高价买过来送给萧长陵，想必能够借此获得他的信任，好进行下一步计划。 …… 萧长离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 那个黑衣人为什么会对他手下留情？她最后刺的的那一剑，很明显就是脱胎于枪法。 这让他想起了在大将军的柳墨竹。 当时柳墨竹所用的招数，几乎和这个黑衣人的如出一辙，这两人有什么关系？ 萧长离猜测，黑衣人很有可能就是如意楼的高手。 柳墨竹，沈知意，一个是富可敌国的豪商，一个是名满天下的美人。 如果两人都属于同一势力，那这个背后势力，未免也太惊人了。 至于两人是不是同一个人，萧长离倒没有怀疑。 两人虽然身形相似，但言语、神情截然不同，这已经不是易容能解决的问题了。 但是她既然对自己没有下死手，说明至少应该不会是敌人。 不是敌人就好。 对于贪腐案的证据，他本来就是冲着恶心萧长陵来的。 既然没有落到萧长陵手里，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目前最要紧的还是查清楚柳墨竹的身份。 虽然传来的情报显示柳墨竹和顾家似乎没有任何关联。 但是无常殿探查出来的柳墨竹的信息太完美了。 一个女子做到凉州商会会长，控制着连皇室都垂涎三尺的财力，如果是说仅仅凭借过人的经商天赋，他是不信的。 况且，顾家枪法，号称天下无双。 第14章 相顾无言 萧长离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身体，确定没有其他问题之后，推门走出了客房。 悦来客栈是内城之中少有的江湖人士的落脚之地。 出了房门之后，便看到形形色色的江湖人来去匆匆。 内城虽然管控严格，但油水也丰厚，总有不少抱着干一票就收手的投机分子过来碰运气。 而悦来客栈据说是外城第一帮派龙虎盟的产业，就算是京兆尹也要给几分面子，因此成了这些江湖人士最佳的落脚点。 萧长离来到客栈大堂，正要向跑堂的小二询问昨天是谁送他过来了的，却看到古凌霄神色萎靡的坐在一个角落里，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闷酒。 他怎么在这里？想不到萧长陵竟然不仅没有杀他，还把他放了。 他随即猜到了萧长陵的意图。 看来这些年，他这个二哥也是长进不少。 “古大侠，幸会！幸会！”萧长离走到古凌霄桌前，微笑着坐下来。 古凌霄自从昨晚被校事府的人抬进悦来客栈之后，客栈的江湖人氏便开始对他有意疏远起来。 昨晚校事府的官兵，对古凌霄可是客气得很，还请来了京城最有名的大夫过来替他疗伤。 想不到，一向眼高于顶心高气傲的古凌霄古大侠，竟然也投靠了官府。 呸！叛徒！ 这些江湖人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却对他的行径鄙夷不已。 古凌霄心里却如同吃了一只死耗子一般。 道上的人都知道他接了周灌的单子，但是现在证物却没有交到接头人手里，自己却和校事府搞到一块去了。 这事他无论如何也说不清楚了，除非，能把昨晚那个抢走证物的恶徒找出来。 “怎么，古大侠这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萧长离笑着问道。 古凌霄找不到客栈之中居然还有人会跟他打招呼，抬头一看，这不正是昨天晚上出手相助自己的那位公子么？ 虽然当时他蒙着面，但是在如意楼的时候，萧长离可是接连几天出现在他面前，所以对他印象十分深刻，昨晚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原来是公子，不知昨晚可曾……”古凌霄本想问可曾抓住了那恶贼，但萧长离却对他摇了摇头。 “说来惭愧，昨晚，我也是被人送来的。”萧长离苦笑一声。 古凌霄原本带着几分期盼的眼神立即暗淡了下去，恨声说道：“想不到以公子的身手，竟然也着了那恶贼的道，古某这次栽得不冤！” 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实力比他高出不少，所以昨晚的事，绝对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 这个场子，他说什么也要找回来，不然以后还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萧长离看出了他心中的不忿，便有心劝解道：“既然东西没有落到校事府手中，那结果也不算太坏，古大侠还是不要太计较为好！” 这事说不定还真和柳墨竹有关。真要是让古凌霄搞起事情来，哪怕是以西凉商会的实力，怕也要让她头疼。 “也罢！不说那么多了。还不知公子高姓大名，日后古某也好报答昨晚公子相助之恩。”古凌霄叹了一口气，才对萧长离抱拳说道。 萧长离犹豫了一下，抱拳回道：“在下百里寒。昨晚之事，未能帮到古大侠，甚是惭愧！” 古凌霄脸色微变，旋即恢复正常。 百里这个姓氏本就不多见，而江湖上叫百里寒的高手，也只有无常殿那个活阎王了。 百里寒这几年在杀手界名声鹤起，自出道以来从未失手，但却从未留下过任何破绽，所以官府也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想不到连他也在那个黑衣人手上吃了亏！ “原来是百里公子，久仰久仰！”古凌霄给萧长离倒了一杯酒，压低声音对说道，“难道昨晚的事情，公子就打算这么过去了？” 虽然但凡有点好名声的江湖人士都不愿意和杀手组织扯上关系，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如果能拉上百里寒，甚至是无常殿追查此事，未尝不是好事。 萧长离闻言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对古凌霄说道：“古大侠，有些事情，真得还是不要太计较的为好，免得耽误了自己。在下言尽于此，告辞！” 如意楼背景连他都有些忌惮，而且沈惜衣和柳墨竹两人的关系他还没查清楚。 万一两人真有关系，就是冲着小宝的面子，他也不会对她出手的。 古凌霄尴尬的放下酒杯，看着萧长离远去的背影，心中也有些忐忑。 连无常殿都忌惮的势力，岂是他能招惹得起的？ 只是如果就这么打断牙齿往肚里吞的话，实在又有些不甘心！ 既然无常殿不想出面，那总有想出面的。 古凌霄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 “青黛，以罗刹阁的名义放出消息，就说罗刹阁有贪腐案的证物，三日后在如意楼拍卖，价高者得！”顾惜衣回到府中，立即吩咐青黛。 青黛一听，就知道夫人此行是得手了，不禁上前笑道：“夫人，不知此行可曾见到百里公子？这几日小少爷念叨百里公子的时间，可比念叨夫人的时间长呢！” 顾惜衣笑了笑，她知道青黛关心她。 她和青黛虽然名为主仆，但实际上却是情同姐妹。只是这些年为了掩人耳目，两人之间早已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 如果说她要找男人，百里寒确实是个不错的对象。 虽然长相普通，但是无常殿出身倒也配得上她，况且身手也不错，不会拖她的后腿。 只是她再怎么改头换面，也还是萧长离的明媒正娶的正妻，已经对不起他一次了，难道还要给他戴一顶绿帽子？ “这事以后再说吧，拍卖的事尽快安排，一定要把消息传到萧长陵那里，不要出什么岔子。”顾惜衣有些意兴阑珊的说道。 “夫人放心，这点小事还还无须夫人记挂。夫人还是多陪陪小少爷吧！”青黛说道。 说起小宝，顾惜衣心中一暖。 这些年她忙于谋划复仇之事，和小宝是聚少离多。不过小宝懂事，心里对她这个母亲的记挂，不比她少。 第15章 试探 顾惜衣找到小宝房间时，意外的发现了一个人。 百里寒？他怎么会在这里？ 不过看起来，小宝和他相处得很好，顾惜衣便不动声色的走了进去。 “娘亲！”小宝看到顾惜衣进来，立即起身扑到她的怀里，“这几天娘亲去哪里了？小宝娘亲呢！” 顾惜衣把小宝抱在怀里，心中暗道，还好早有准备，事先安排了人假扮她出城。 而且各类路引文书一应俱全，就是担心萧长陵知道她这几天不在家里，会有所怀疑。 想到这里，顾惜衣柔声对小宝说道：“娘亲生意上有些事情要处理，便离开了几天。小宝有没有听青黛的话呢？” 小宝抬头看着顾惜衣，自豪的说道：“小宝可听话了，不信你问青黛阿姨！而且，小宝每天都有背书的哦！” 顾惜衣揉了揉小宝的脑袋，“娘亲知道小宝最乖了！刚才和百里叔叔在说些什么呢？” 小宝听到顾惜衣问他，高兴的说道：“百里叔叔答应带我出去吃好吃的，娘亲你都没带我逛过街呢，说话不算数！” 顾惜衣转头看了萧长离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百里公子有心了。” 萧长离被顾惜衣抓了个正着，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 从悦来客栈出来之后，他首先去的是如意楼找沈知意。 只是沈知意作为如意楼楼主，而且前几天是她第一次在离城露面，所以萧长离毫不意外的吃了闭门羹。 既然沈知意见不到，那就只能去找柳墨竹，看能不能寻出些蛛丝马迹。 到了柳府，也就是之前的大将军府，萧长离没有走大门，而是从后院围墙进了院子。 进来之后，萧长离首先找到了小宝。 而小宝对萧长离的突然出现并没有感到意外，反而是十分高兴。 在他心里，百里叔叔比之前来找娘亲的那些男人好多了。 两人一见面，小宝便拉着萧长离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还将自己这几日的功课背诵给萧长离听。 萧长离有些愧疚地看着小宝说话，这孩子是真心对他好，自己却想利用他套取她娘亲的情报，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只是这事关系到顾家，他心里也还存在那么一点奢望，也许，惜衣真的还在世上呢？ “是下唐突了，只是前些日子见着小宝，甚觉投缘，今日正好无事，便冒昧前来，还望夫人海涵。”萧长离带着几分歉意说道。 “百里公子说的哪里话？公子能记着小宝，那是小宝的福分。只是下次公子来的时候，还是先知会一声为好，免得下人们误会。”顾惜衣不冷不热的说道。 萧长离脸上有些挂不住，好像他几次进府，都没走过大门，确实有些不像话。 “夫人说的极是，在下自当注意。”萧长离躬身道歉。 小宝见顾惜衣似乎对他的百里叔叔不怎么友好，连忙提替他求情：“娘亲，是小宝请百里叔叔来的，还请娘亲不要生气。” 顾惜衣闻言又看了萧长离一眼，这百里寒到底有什么地方让小宝对他这样亲近？ 这才见了他几次？在小宝心中，分量恐怕比她这个娘亲轻不了多少了。 “小宝，你先在房里温温书，娘亲和百里叔叔有些事情要说，好吗？”顾惜衣拉着小宝的手说道。 小宝点了点头，“好的。但是娘亲不许生气。” “好！娘亲不生气！”顾惜衣微笑着站起身来，也不看萧长离，转身便往外走去。 萧长离连忙跟了上来。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后花园，顾惜衣停了下来。 “公子三番五次不请自来，似乎有些不合礼数！”顾惜衣有些兴师问罪的意思。 “柳夫人，非是在外唐突，只是有些事情，还请夫人替在下解惑。”萧长离也不再隐瞒，直接挑明来意。 “哦？墨竹不过是一介商贾，替公子解惑之事，实不敢当！”顾惜衣突然有些后悔。 他果然开始怀疑了，早知道这么麻烦，昨晚就该一剑刺死。 “夫人自谦了。那晚夫人以棍为枪，英姿飒爽，可不是一介商贾的手段。”萧长离笑道。 原来是为这个？应该是昨晚的最后那一剑闹出来的事，顾惜衣顿时放下心来。 “凉州民风彪悍，墨竹行走四方，总是要有点防身的手段，所以自小家里便请了武师，学了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顾惜衣笑着解释道。 萧长离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只是夫人得枪法，让在下想起来一位故人。” “故人？原来公子在凉州也有亲朋，不知公子这位故人姓甚名谁，也许墨竹认识也说不定！”顾惜衣惊诧的说道。 萧长离有些萧索的说道：“算是吧！家中长辈曾与前大将军顾明武相识。夫人这枪法，好像出自顾家枪法吧？” “原来公子竟然认识顾大将！”顾惜衣惊诧的说道，“顾家枪法天下无双，凉州可是有不少顾家军退下来的老卒，这些人在凉州可都是抢手得狠呢！” 真当他没见过顾家枪？柳墨竹的那一枪，沈知意的那一剑，分明已经得了顾家枪的精髓，寻常的老卒可教不出这样的徒弟。 萧长离也不点破，当即高兴的说道：“自从顾大将军出事之后，便一直没有见过顾家军中的老人。想不到夫人家中就有一位，还请夫人替在下引见引见！” 这是还没死心！顾惜衣心中冷笑。 既然你想见，让你见见走如何，那几位叔伯跟脚都干净得很，谅你也看不出什么来。 “此事简单。一个月后凉州商会正好有一批货要运到离城，我可以让胡叔叔押送货物进京，不知公子意下如何？”顾惜衣爽快的说道。 萧长离也想见见顾惜衣口中那位顾家军老卒，当即谢道：“如此就劳烦柳夫人了。既然在下心中疑惑已解，就不打扰夫人了，告辞！” “公子客气了。墨竹未亡之人，不宜相送，公子请自便。”顾惜衣轻轻点头回礼。 萧长离走出几步之后，忽然回头：“夫人，在下再多一句嘴。小宝虽然聪慧，但现在学那《政要》、《通鉴》似有不妥，不如学些经典，将来也好谋个出身！” 第16章 身份 顾惜衣心中一紧。 正常人家的小孩子，哪个会去学《政要》、《通鉴》之类的书籍？ 不是说这些书不好，而是起点太高。如果不是已经跻身庙堂，学这些东西，有点不合时宜。 当然，皇室子弟除外，他们的起点，本来就很高。 “多谢公子指点。不过小宝将来终归是与庙堂无缘的，学那些毫无用处腐文酸典，反倒是坏了心性。”顾惜衣无所谓的说道。 “原来如此！夫人高见！”萧长离见顾惜衣回答丝毫没有破绽，便不再试探，转身离去了。 他也并非毫无收获，至少知道了，柳墨竹身边肯定有顾明武以前的亲信，这就值得好好思量一番了。 …… “殿下！殿下！有消息了！”刘吉连滚带爬的跑进校事府议事厅。 贪腐案的证物没有拿到手，这让萧长陵十分恼怒。 虽然现在看来那些证物极有可能是被第三方势力抢走的，周灌大概是翻不了身了。 但只要这些东西一日还在外面，他便一日不能安心。 至少，不能如之前那样，肆无忌惮的捞钱了。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萧长陵一看到刘吉，心中便气不打一处来。 好像这蠢货上任以来，还没做成过一件大事。 “殿下，属下打听到那些东西的下落了。”刘吉谄媚的说道。 “快说！是怎么回事？”萧长陵一听，立即站起身来。 “殿下，属下打听到，罗刹阁放出消息，三日后将在如意楼拍卖贪腐案的证物。”刘吉兴奋地说道。 萧长陵顿时怒不可遏。 罗刹阁此举无疑是在打他萧长陵的脸，顺便再敲一竹杠。 贪腐案的证物，肯定是不能落到别人手里的。罗刹阁这么做，就是明摆着对他说，东西在我手里，想要就拿钱来买！ 而且，还不是直接买，是拍卖，这其中猫腻就多了。 看来这次不出血是没办法善了了。 “罗刹阁！跟本王作对，迟早要你们好看！”萧长陵恨声说道，“安排信得过人，准备二十万两银票，三日后去如意楼。” 那些东西肯定是要买回来的，但是不能以他萧长陵的名义，否则，那就是跟天下人说他心虚了。 “另外，收拾一下，等会跟我去柳府。” “柳府？”刘吉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柳墨竹！”萧长陵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校事府不是没能人，但普如同刘吉一般听话的却不多，这也是他提拔刘吉的原因之一。 可是这蠢货实在上不得台面，历练几年就还是没有什么长进。 “哦！”刘吉恍然大悟，殿下这是要摊牌，一举拿下那个有钱的寡妇了。 …… “殿下，如意楼那边传来消息，三日后拍卖贪腐案的证物。” 萧长离回到无常殿在离城的秘密据点，便听到玄影带来的消息。 “如意楼？”萧长离有些意外。 虽然如意楼在北齐京城权贵圈影响力是不小，但是要和萧长陵对着干，似乎还有点不够分量。 “据说是如意楼是受了罗刹阁委托。”玄影解释道。 凉州商会，如意楼，罗刹阁，事情变得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如果这三者真是某个大势力操控的话，那这个实力，所图的绝对不小。 “严密监视校事府，一旦有风吹草动，第一时间通知我。”萧长离正色道。 沈知意此举，很明显是冲着萧长陵去的。而这个时候，萧长陵显然不适宜明目张胆的动用校事府的力量。 这种情况下，在京城看似毫无根基的柳墨竹，无疑是萧长陵最好的选择。 所以，他肯定萧长陵一定会对柳墨竹出手。 之前他还担心柳墨竹会不会上了萧长陵的当，现在看来，到底谁是猎人谁是猎物还真不好说！ 所以萧长离觉决定静观其变。只要萧长陵不太过分，他便不会插手。 他要看看柳墨竹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 “刘大人，流云公子，今日两位怎么有空光临寒舍？”柳府大门外，顾惜衣故作惊诧的向刘吉和萧长陵说道。 第二天一大早，萧长陵便带着刘吉到了柳墨竹家门口。 萧长陵一脸严肃的看着顾惜衣，小声说道：“墨竹，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能否进府一叙？” 顾惜衣暗笑，这就沉不住气了？ 她早就盘算好了，萧长陵想要从如意楼拿回证物，刚到京城的她无疑是最好的选择。所以从放出消息的那一刻起，她便在等萧长陵上门。 只要萧长陵上钩，她就可以借机进德王府，凭借她这些年培养出来的势力，和他们好好算一下当年的账。 “是墨竹唐突了，刘大人，流云公子，还请随墨竹进府。” 顾惜衣在方小心翼翼的领路，一路上对刘吉刻意奉承，倒是把萧长陵冷落到了一边。 三人不一会便来到正厅之中，萧长陵毫不客气的坐到了主位之上，刘吉则是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 顾惜衣连忙对刘吉歉声说道：“刘大人为何如此拘谨？流云公子，刘大人可是校事府的官爷，还请公子把这主位让与刘大人。” 萧长陵这才放下心来。 他带刘吉过来的目的就是试探柳墨竹的反应。 如果柳墨竹对刘吉不闻不问，反而对他上心，就说明她可能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那她就肯定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现在柳墨竹的反应才正常。 民不与官斗，北齐律法森严，就是一个在衙门当差的小吏，也不是那些没有官身的豪强能得罪的。 更何况刘吉还是校事府的官差？ “墨竹，有件事我不知该怎么对你说。”萧长陵故作为难的对顾惜衣说道。 顾惜衣强忍呕吐的冲动，对萧长陵说道：“公子有话直说无妨，墨竹与公子一见如故，何时这般生分了？” 萧长陵哈哈一笑，点头说道：“我就知道墨竹是个明事理的人。实不相瞒，其实我是当今陛下的二皇子，德王萧长陵。” 原本还在替刘吉张罗座位的顾惜衣顿时如遭雷击，手上的椅子“哐当”一声掉落下来，砸到了脚背之上。 第17章 演戏 “怎么如此不小心？没受伤吧？快让我看看？”萧长陵连忙上前替顾惜衣拿开椅子，又作势要蹲下去替她揉脚。 顾惜衣故作惊惧地躲到一边，“公子……不……殿下，奴婢无碍！只是突然之间知道殿下的身份，心中惶恐，还望殿下恕罪！” 萧长陵长叹一声，神色黯然的说道：“就知道会是这般结果，所以才不敢表明身份。墨竹，希望你能体谅我的难处。” 顾惜衣显装出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双眼只是盯着地面，低声说道：“殿下是天潢贵胄，奴婢只不过是个不祥之人，本就不该有非分之想。” 她这话说话里有话。本不该有非分之想，那就是其实已经有了不该有的心思了呗！ 萧长陵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他上前轻轻握住顾惜衣的双手，深情地说道：“墨竹千万莫要如此说，我是喜欢的是你这个人，其他的，都不重要。” 顾惜衣本想抽离双手，但获取萧长陵信任的机会难得，这次错过了，之前的谋划就白费了一大半功夫。 也罢！就当是被狗扒拉了一下！ 顾惜衣一咬牙，酝酿了一下情绪，才抬起头，两眼含泪地看着萧长陵。 “殿下莫要调笑墨竹了！今日殿下对墨竹表明身份，不是要和墨竹划清界限么？”顾惜衣楚楚可怜的说。 萧长陵放开顾惜衣的手，有些为难的说道：“墨竹，今日我来，确实是有事。这些日子，我可能不能来看你了。” “殿下身为皇子，自当以国事为重，墨竹不是那不知轻重之人。只要殿下心中有墨竹，就是一辈子见不到殿下，墨竹也心甘情愿。”顾惜衣泫然欲泣，一副我见犹怜的神情。 “这个……嗯……嗯哼！” 呃！按照正常流程，这时候不应该是问他到底有什么事情吗？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萧长陵有些接不下去了，连忙提醒刘吉。 “哎！墨竹姑娘，你可不知道，殿下这次，可是受了委屈了！” 刘吉本来在一旁看两人飙戏，得到萧长陵的暗示，方才如梦初醒，殿下这是接不住戏了，连忙凑上来夸张的说道。 顾惜衣有些惊诧的问道：“殿下是皇子，又执掌校事府，难道还有人敢欺负到殿下头上来不成？” 刘吉长叹一声，“墨竹姑娘，此事你有所不知，殿下就是心太善，才着了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的道。” 说完，他也不管顾惜衣的反应，把事先准备好的说辞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遍。 不在乎就是那户部尚书周灌贪欲赈灾银两，引发民变，萧长陵看不得百姓受苦，动用自己的私银赈灾，却被周灌反咬一口，勾结罗刹阁伪造了萧长陵贪欲赈灾银两的证据。 而这些伪证，此时正在罗刹阁手里，两日之后就要在如意楼拍卖。 “这周灌甚是可恶！殿下是皇子，北齐的银子不就是殿下的银子，还用得着去贪污？”顾惜衣听完，愤愤的说道。 “可不是！”刘吉殷切注视着顾惜衣，长叹说道，“只可惜我身在校事府，为了避嫌，不能为殿下出力！” 等的就是你们这句话！ 顾惜衣转身对萧长陵说道：“承蒙殿下错爱，如果有什么需要墨竹的地方，还请殿下吩咐！” 萧长看到到柳墨竹上钩，心中暗喜，脸上却是一副风轻云淡的神情。 “朝堂之事，我自会解决。只是恐怕有段时间不能来看望墨竹了，担心你误会，所以赶来跟你说清楚。” 呵呵！欲擒故纵！七年不了，倒是有长进！只是谁拿捏谁，这次恐怕就不好说了！ “殿下真心既相待，墨竹怎能袖手旁观？殿下放心，两日后，墨竹必然将那些伪证双手奉上！”顾惜衣慷慨激昂的说道。 刘吉闻大喜，殿下果然是好手段，略施小计就让这柳墨竹乖乖上钩了。 萧长陵却郑重地对顾惜衣说道：“墨竹，此事我自有计较，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以免被人记恨！我还有要事，就先回府了！刘吉，走！” 顾惜衣自然不会相信他的鬼话，真不想她出面，还能心急火燎的往她这里赶？ 也不想想两人认识才多少长时间！ 估计这也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了，萧长陵才铤而走险打起了她的主意。 否则，以他的性子，不是水到渠成，绝不会冒这个险。 “殿下……”顾惜衣跟在萧长陵身后，还想说些什么，但萧长陵却头也不回地往大门走去。 “柳夫人……墨竹姑娘！殿下确实有急耽误不得，还请见谅。恕在下说一句不该说的话，如果墨竹姑娘心中真有殿下，这事还非你出面不可。”刘吉在后面拉住顾惜衣，在她耳边悄声说道。 “刘大人放心，殿下的事就是我的事。江湖上的事墨竹也清楚，罗刹阁不就是想要钱吗？别的不敢说，要说银子，我柳墨竹可没怕过谁！”顾惜衣斩钉截铁的说道。 萧长陵大步流星出了柳府，刘吉跟顾惜衣说了几句话后便跟了上来。 “如何？跟她说了没有？”萧长陵小声问刘吉。 刘吉连忙上前，“殿下放心，已经按照殿下的吩咐说了。” “嗯！”萧长陵点点头，“派人盯着柳府，千万不能再出什么岔子。” …… 萧长陵走后，顾惜衣返身回到大厅。 自从进京以后，除了百里寒这个变数，其他都在按照她之前的谋划进展。 下一步就是进德王府了。 但以萧长陵的性格，这几天肯定会严密监视府中的一切行动。 既然如此，那她便再陪他演上一场戏。 “青黛！”顾惜衣朝门外喊道。 青黛应声进来，“夫人，有何吩咐？” “你带上这个宅子、还有我在京城的那几个铺子的地契，去四海钱庄走一趟。”顾惜衣说道。 “夫人，府上目前银票还有差不多一百万，应付拍卖的事绰绰有余，为何还要去钱庄抵押？”青黛不解的问道。 顾惜衣笑道：“既然他萧长陵想看，那就安排点事让他看吧。总不能让外面那些校事府的探子没事做吧？” 萧长陵以后少不得要打她银子的主意，只有这么做，她才能有推诿的空间。 不然，真当她的银子是大水冲过来的？ 第18章 拍卖 “殿下，你确定不要去提醒柳墨竹？”玄影一边替萧长离更衣，一边小声问道。 萧长离笑道：“有时候旁观者并不一定清。这个柳墨竹，不简单，还是再看看的好。” 这几日他去了柳墨竹府上看了小宝，却并没有跟她提萧长陵的事。 一个年纪轻轻就能执掌凉州商会的商界传奇，也只有萧长陵那样的蠢货才会认为能拿捏得了。 富可敌国，又可能和罗刹阁这样的江湖大势力有牵连，这个柳墨竹接近萧长陵肯定是别有用心。 既然如此，他倒不如静观其变。 “只是这两天她将宅子和几处铺子都抵押贷出去了，看样子似乎是铁了心要帮萧长陵了。”玄影还是有些担心。 萧长陵在朝堂的势力本来就庞大，如果再加上西凉商会的财力，那就是如虎添翼，殿下筹划的事，恐怕就难了。 “你呀，也不想想，以柳墨竹的身家，就算是买下如意楼也绰绰有余，有必要将这些东西抵押出去吗？”萧长离笑道。 “你是说，她是故意做给萧长陵看的？”玄影恍然大悟，“那殿下为何还要去拍卖会？” “去给我那好二哥舔舔堵！”萧长离对着铜镜看了看脸上的面具。 他一直怀疑柳墨竹和如意楼，甚至是罗刹阁有关联，此次正好借拍卖会的机会去探查一番。 …… “刘吉，柳墨竹到了没有？”萧长陵在贵宾房心神不宁。 拍卖会眼看就要开始了，但是柳墨竹却一直没有现身，这让他有些不安。 “殿下无须担心，墨竹姑娘肯定会来的，要不这两天她也不会将宅子和商铺都抵押出去的。”刘吉谄媚的上前说道。 自从萧长陵带着他见过顾惜衣后，刘吉对人前人后对顾惜衣都是以墨竹姑娘相称。 照这个趋势，柳墨竹肯定是要进王府的，那以后也算是他的主子了，提前搞好关系总是不会错的。 至于他的妹妹也在王府，那又怎样？以他兄妹俩的出身，以后说不定还要仰仗柳墨竹呢！ “不对啊！不是说柳墨竹富可敌国吗？怎么这就需要抵押宅子商铺了？”萧长陵狐疑的问道。 刘吉微微一笑，故作高深的对萧长陵说道：“这殿下就不懂了！那些做生意的，银子都放在外面生钱呢，一时半会肯定是收拢不过的。” “果真如此？” “殿下，小的已经打探清楚了，墨竹姑娘在凉州各地的产业，加起来至少有数千万。您就放一百个心。等墨竹姑娘进了府，这些可都是殿下您的了。” …… 如意楼不仅仅是个青楼，而是几乎涉猎了当下大部分高端的服务行业。 离城最有名的拍卖场就在如意楼内。 三天之前，如意楼就放出了消息，要举办一场拍卖会，但是不仅有前朝皇室秘藏、海外奇珍，更有一桩惊世机缘压轴。 至于是什么样的惊世机缘，如意楼没有明说，但是知道的都知道，不知道的，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机缘，竟然让如意楼将它作为压轴之宝。 萧长离早早就到了拍卖场。 顾惜衣为了引萧长陵上钩，花费了不少心思。 就拿这次拍卖会，为了抬高贪腐案证物的身价，就准备了不少价值连城的宝物。 比如前朝皇室收藏的七宝砚台、出自极西之地的辟寒犀角等，每一件都是那传说缥缈之物，却出现在此次拍卖的物品之中。 所以离城的达官贵人们蜂拥而至，毕竟这些珍宝随便拍下其中一件，都可以作为家族传承之宝。 萧长离对些都不感兴趣，他是来看人的。 沈知意没有出场，主持拍卖会的是如意楼的一位管事。 这在他的意料之中。 沈知意这个楼主本就神秘，前几日是她第一次露脸，这个拍卖会还不值得让她出来抛头露面。 但是拍卖会已经过半，柳墨竹也没有出现，这就不正常了。 根据玄影探听回来的消息，不仅这几日柳墨竹就没出过门，柳府上下人等都没有来过如意楼。 如果她真要帮萧长陵，怎么可能不出面？ 极西之地的辟寒犀角以八万两的价格成交，拍卖会已经进入尾声。 “各位官爷，接下来，便是此次拍卖会最后一件宝物。” 拍卖师话音未落，一个面容秀丽的侍女双手托着一个盖着红绸的托盘走了上来。 她接过托盘，小心地放在拍卖台上。 “诸位，这里面是一份天大机缘。如意楼可以用信誉担保，就是前面所有珍宝加起来，也比不上它价值。话不多说，起拍价五万两白银，每次加价不少于一万两！” 拍卖师的话在在场所有权贵中引起的轩然大波。 前面所有宝物的价值都比不上这份机缘？ “那不是至少值五十万两！”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一郡之地一年的赋税，也不过五十万之数吧？到底是什么机缘，竟然恐怖如斯！” “看来我等与这机缘是无缘了。” “不知是哪个世家有幸能拿下这份机缘！” 大厅之中虽然都是权贵，但真正有实力的，却都在贵宾房中。 对于那些大人物，奇珍异宝根本不算什么，至于这份机缘，那就是势在必得了。 他们早已经收到消息，未来龙椅上那位的一个人情，你说这份机缘大不大？ 虽然现在北齐陛下春秋鼎盛，四皇子又是圣眷日隆，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三皇子萧长离死后，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就是二皇子，德王萧长陵了。 而且，就算是不站萧长陵这边，把这些东西交给萧长生背后的势力，一旦扳倒萧长陵，萧长生便是皇位不二得继承人！ 到时候，照样是妥妥的从龙之臣，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六万两！”大厅中有人凑热闹。 “七万两！”有人带了头，立即有人开始跟着喊价。虽然拿不到，但是过过瘾也是好的。 …… 不一刻，价格便被抬到了十五万两。 萧长离在人群中冷眼旁观。四周贵宾室还没有出手，萧长陵肯定来了。 只是这个场合，不仅萧长陵不能出面，就是和他扯得上关系的，都不能出面，否则就是瓜田李下了。 所以，不管价格被推到多高，萧长陵都只能老老实实吃下这个亏。 第19章 到场 “柳墨竹怎么还没来？”萧长陵在贵宾室如坐针毡。 为了这次拍卖，他咬着牙凑了三十万两银子。 不是拿不出更多，而是只能拿出这么多。 在这个节骨眼上，动用太多银两，就瞒不住支持萧长生的那些人了。 “殿下，价格已经到十五万两了。”刘吉额头冷汗直冒。 如果这次出了岔子，估计连他妹妹也保不住他。勾搭柳墨竹，当初可是他出的主意。 “加价，二十万两！”萧长陵也是果断之人。 必须先把大厅那些凑热闹的打下去，否则你一万我一万，一来二去就收不住了。 几十万银子，那些人咬咬牙还是能拿出来的。 刘吉闻言拉了下一旁的铃铛，一个侍女托着个托盘走了进来。 “二十万两！”萧长陵面无表情地把一叠银票放到托盘之上，侍女弯腰退了出去。 如意楼的规矩，上了二十万两，就不能空口白牙的喊价了，这也是为了防止有人故意捣乱。 价格到了十五万两，大厅里的人就有些犹豫了。 能在场的都不是出不起银子，而是一次性拿出这么多，对家族肯定影响不小。 而且拍卖师也说了，这是一份机缘，谁知道这机缘要多久才能兑现？ 怎不能抱着机缘喝西北风吧？ 萧长离见价格停在十五万两上不去了，有心添一把火，却见一个侍女端着个盘子快步走上台，对着拍卖师低语了几句。 拍卖师点点头，示意侍女把盘子放到拍卖台上。 “二十万两！九号贵宾房出价二十万两！还有没有哪位出价更高的？如意楼可以担保，这份机缘绝对不止这个价格！” 这句话当然不是对大厅里的人说的。作为如意楼的拍卖师，她知道最后出价的，都是贵宾房里面的大人物。 很快，五号贵宾房的铃铛响了。不一会，一个侍女端着托盘上了台。 “二十五万两！”拍卖师故意用激动语气的宣布，“五号贵宾房出价二十五万两！还有没有比这更高的？” 二十五万两绝对拿不走这份机缘，楼主安排的人还没出手，但是作为拍卖师，该有的职业素养还是要有。 陆陆续续，一些贵宾房的铃铛响了起来。 越来越多的托盘被端到了拍卖台上，价格也随之被抬到了五十万两。 “该死！”萧长陵在贵宾房暴跳如雷。他不过带了三十万两银子，一回合都没能撑下来。 证物一旦从如意楼流出去，就很难找到它的去向了。 这里面如意楼拍卖了不少奇珍异宝，还没有听说过有谁能从他们身上得到买主信息的。 万一证物被李家的人拿了过去，以现萧长生和她母妃，贵妃李扶摇两人在父皇心中的地位，他绝对讨不了好！ “殿下，实在不行，属下安排人手，今天所有出现在如意楼的人全部查一遍？”刘吉给萧长陵出了个主意。 萧长陵反手一巴掌把刘吉打得一个趔趄倒地，“查？怎么查？如果能让你查到，如意楼就不是如意楼了！” 说完，他沮丧的坐到椅子上，“柳墨竹这个贱人，竟敢哄骗本王，本王绝不会饶了她！” “五十万两！二号贵宾房出价五十万两，如果没有人价格比这更好，那这份机缘就归二号贵宾房所有了！” 拍卖师说完，作势拿起拍卖锤，一锤砸下，“五十万两，第一次！五十万两，第二次……” “六十万两！”萧长离站起身来，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 柳墨竹竟然没有出现，这和他猜测的不符。 难道，柳墨竹真的已经站到了萧长陵那一边？ 不管怎么说，必须逼柳墨竹出面！ “六十万两！” 拍卖师听到萧长离出价，神情微微一愣，随即很好的掩饰了过来。 这个人，好像不是楼主安排的！难道是萧长陵的人？ 如果证物被他拿到，岂不是坏了楼主的大事？ 拍卖师不动声色的朝门口瞟了一眼，“六十万两！这位公子出价六十万两！这份机缘经本楼几位长老鉴定，至少价值百万！如果没人再出价，那就恭喜这位公子了！” 拍卖师嘴里虽然这么说，但却一直没有落锤。 但是她的动作却没有瞒过萧长离的眼睛。 这里面果然有问题。 萧长陵在贵宾房内本已经放弃，忽然听到大厅之中居然有人加价到了六十万两，顿时又起了希望。 难道是柳墨竹安排的人？ 他急不可待的站起身来，走到窗前，透过缝隙朝下看去。 百里寒？ 这个混账玩意也要过来横插一手？萧长陵心中一紧。 百里寒是无常殿的人。周灌的事应该瞒不过他们。 而且，这个百里寒似乎对柳墨竹也很感兴趣。 这是铁了心要跟他作对？ 一个罗刹阁已经够让他头疼了，现在又出来一个无常殿，这事，恐怕很难善了了，萧长陵心中哀叹！ “六十万第一次！”拍卖师看了门口一眼。 “六十万第二次！”拍卖师又看了门口一眼。 顾惜衣没有来。 萧长离看着拍卖师在台上扭扭捏捏的拖时间，心中也有些纳闷。 这柳墨竹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没想到最后反倒是把他陷进去了。他要是在众目睽睽下拿了这份“机缘”，岂不是自己往校事府刀口上撞么？ “六十万第三次！恭喜……”拍卖师实在拖不下去了，手中的拍卖锤就要落下。 “等等！一百万两！” 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从众人身后响起。 萧长离回头一看，只见顾惜衣满头大汗的跑他进来，手中拿着厚厚的一叠银票。 终于出现了！ 萧长离饶有兴致的看了顾惜衣一眼，“既然这位夫人出价字百万两，那本公子就不夺人所好了！” 台上的拍卖师和贵宾楼里的萧长陵则是同时松了一口气。 总算来了！萧长陵则心情大好。 看样子柳墨竹并没有骗他，只是为了筹钱才拖到了现在。 看在她如此尽心尽力帮自己的份上，等他坐上了龙椅，就赏她个嫔妃之位，也算是对得起她了。 第20章 如意 “墨竹谢过这位公子！”顾惜衣对萧长离行了一礼，旋即站起身来缓缓看了一下四周。 众人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纷纷侧目。 一百万两！这个数额就是京城首富淳于氏也不是说拿就能拿出来的。 而这个女子竟然会为了一份缥缈虚无的机缘拿出一百万两银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顾惜衣喊出一百万的价格之后，四周顿时陷入死寂，就是贵宾房那些大人物也不拉铃铛了。 这份机缘大是大，但皇家的事，谁说得清楚？万一站错了队，那这就不是机缘，而是催命符了。 一百万两，已经完全超过他他们的预期。 顾惜衣见没人再出价，这才缓步走上拍卖台。 “小女子柳墨竹，恬为凉州商会会长。今日各位相让之恩，小女子铭记在心，日后必当厚报！” 顾惜衣这话一出，更加没人愿意出头了。 凉州商会是近几年北齐商界的后起之秀，据说在会长柳墨竹的带领下，生意遍布列国，财富之盛，隐隐在北齐有独占鳌头之势。 面对这样一个庞然大物，谁都不愿与之交恶。 人家不是说他么，相让之恩必将厚报，那意思就是如果不让，那就自己好好掂量掂量。 况且，一百万两，也不是随便哪个能拿出来的。 拍卖师等顾惜衣说完，才反应过来，立即拿起拍卖锤来了个三连击。 “一百万两！恭喜这位夫人成功获得这份机缘。”说罢，幽怨的看了顾惜衣一眼，双手把盖着红绸的托盘交到顾惜衣手里。 顾惜衣嫣然一笑。 她早就到了，只是为了恶心一下萧长陵。所以迟迟未出现。 只是百里寒会出手让她十分意外。 这到底是百里寒个人的意思，还是无常殿的决定？ 如果是无常殿的决定，那是不是意味着无常殿准备和萧长陵翻脸？ 这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想不到百里公子也会在这里，今日之事，是墨竹欠公子一个人情！”顾惜衣再次对萧长离表示歉意。 萧长离哈哈一笑，“谁不知道凉州商会的柳夫人富可敌国，在下只是恰逢其会，凑个热闹而已，可不敢与夫人争锋！” 顾惜衣也笑道：“那都是传闻，做不得数，百里公子才是人中龙凤，说不得墨竹以后还须仰仗公子呢！” 骗谁也骗不了她啊，无常殿的实力，就是罗刹阁和如意楼加起来，也不一定能比得上。 萧长离转头朝楼上看了一眼，萧长陵此时肯定在楼上某个房间之内。 “柳夫人豪气，为了一份虚无的机缘便豪掷百万，难道就不考虑究竟值不值得？” 他知道柳墨竹和萧长陵之间的事，所以这话的弦外之音很明显。 萧长陵，不值得她这样！ 顾惜衣也跟着萧长离的眼光往上看去，“这值不值得，只有自己知道，不是吗？” 她的意思也很明显。她的事情，你一个外人就不要过来操心了。 萧长离岿然一笑，“那在下就祝夫人心想事成了。” 说完，转身便朝门外走去。既然不听劝，那他也没办法，真到了那个时候，想办法保住小宝吧！ “夫人，按照如意楼的规矩，夫人既然拍下了这份物品，那如意楼就有责任护送夫人安全归家，还请夫人随奴婢一行。” 顾惜衣收回目光，对那个拍卖师点了点头，跟着她离开了大厅。 …… 萧长陵一出拍卖场，就带着刘吉心急火燎的往柳府赶去。 今天的拍卖会的经历让他惊魂未定，证物一刻不到手，他都担心会出什么幺蛾子。 在柳府门口等了一会，就看到如意楼的马车缓缓驶来。 萧长陵让刘吉把马车往赶到僻静处，等如意楼的马车离去后，方才敢下车小心翼翼的走到大门前。 轻轻敲了敲门，开门的是青黛。 青黛看到是萧长陵，连忙把他迎进府。 萧长陵跟着青黛一路来到一间密室，顾惜衣早就在里面等她了。 “殿下，墨竹幸不辱命！”说罢，顾惜衣将放置在一旁的证物交到萧长陵手里。 萧长陵没有接证物，而是托住顾惜衣的手，深情的说道：“辛苦你了，墨竹！” 顾惜衣嫣然一笑，“举手之劳，殿下对墨竹如何，墨竹自然清楚，殿下之事，墨竹如何能不上心？” 萧长陵这才接过证物，低头细细翻看了一下，正是他亲笔写的书信。 赈灾银两事关重大，没有他的亲笔书信和印章，下面的人根本不敢动，所以才被周灌抓住了把柄。 “墨竹，这下你可是帮了本王得大忙了！”萧长陵兴奋的把这些东西纳入怀里，然后双手紧紧抓住顾惜衣的双臂。 顾惜衣故作娇羞地说道：“那殿下可不能负了我！为了筹措这些银子，我可是将这宅子还有京城的铺子都抵押了出去的。” 萧长陵面色一滞，一百万两他可拿不出来，但是这个柳墨竹各种资产加起来可不是一个小数目，现在还不是翻脸无情的时候。 “放心，本王会想办法，你为本王做了这么多，本王自然不会亏待了你。”萧长陵开始画饼。 顾惜衣心中冷笑，如果不是她那些价值不菲的产业，现在就该翻脸了吧？ 当初利用他对付完萧长离和顾家，可是立即就对她下了死手的。 “那殿下准备如何安置墨竹？这宅子万一保不住，墨竹和宝就要流落街头了。”顾惜衣娇声说道。 以她那数千万的身家，会保不住这宅子？这女人分明是以此为借口，想进他的王府吧？ “这……”萧长陵没想到顾惜衣会如此直接，只是这也正合他的心意，“你和小宝，先搬到王府，如何？” 顾惜衣闻言大喜，“殿下所说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本王何时曾哄骗于你？只是要先委屈你了，皇家有皇家的规矩，暂时不能给你名分，你可愿意？”萧长陵看着她说道。 你想给我还不稀罕呢？顾惜衣心中腹诽。她费尽心机接近萧长陵，可不是为了什么名分。 再说，只要她进了府，这德王府还不是她说了算？ 萧长陵情况她早就查得一清二楚，为了向皇帝表明他不贪恋女色，德王府现在可是连个侧妃都没有。 “墨竹到底是个不祥之人，哪里敢奢望名分，只要能跟在殿下身边就好！” 第21章 喜欢 萧长陵见她如此乖巧懂事，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看中柳墨竹，不仅仅是因为她有钱，更重要的是她赚钱的本事。 如果她能全心全意辅佐自己，凭借他在朝廷的权势，国库那点银子，他完全可以不看在眼里。 两人又各怀心思的说了会话，刘吉这次没有掉链子，非常自觉的离开了房间。 就在顾惜衣实在忍受不了的时候，青黛进来了。 “夫人，百里公子来了。”青黛故意在顾惜衣耳边小声说道。 屋子里就三个人，她声音再小，萧长陵也听得一清二楚。 百里寒，他来做什么？萧长陵狐疑的看了顾惜衣一眼。 这小子在如意楼就想坏他的事，还没找他算账呢！ 不过他好像和柳墨竹的儿子关系很好，这一点不得不防。 “墨竹，可是有事？”萧长陵装作毫不知情的问道。 顾惜衣听到百里寒来了，眼睛一亮。 虽然她还没想明白百里寒对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也不影响暂时借他一用。 “哦！没什么大事，就是生意上的一个客户来了。殿下如果有事，不如先回吧？”顾惜衣言辞闪烁地说道。 萧长陵听到顾惜衣如此说，顿时觉得一顶绿油油的大帽子扣到了头上。 这还没进府呢，为了一个男人就开始赶他了。长此以往，还不知要弄出什么事来。 这个百里寒，虽然长相普通，但那一身气质，隐隐还在他之上，且又在江湖上声名正盛，不正是她们这些闺阁女子的梦中情人么？ 不行！绝对不能让他们有独处的机会！ “原来墨竹竟然和无常殿也有生意来往，以前怎么没听墨竹提起过？”萧长陵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什么？你说百里公子是无常殿的……他竟然无常殿得那个百里寒吗？”顾惜衣听了萧长陵的话，顿时惊诧得跳了起来。 “青黛！那真的是百里寒呢！”顾惜衣完全不顾萧长陵的反应，一把抱住住青黛，双眼开始往外冒星星，“想不到百里公子竟然如此平易近人，快！快带我去见百里公子。” 青黛强忍笑意，有些为难的看了萧长陵一眼，“夫人，殿下……” 顾惜衣这才装作如梦初醒的样子，放开青黛，恢复了方才端庄大方的模样。 “殿下，是墨竹失态了。墨竹在北凉时，就经常听说百里公子的事迹，心中甚是仰慕。如今知晓了百里公子原来一直在身边，一时情不自禁，还请殿下谅解！” 绿帽子都光明正大的往头上扣了，还要怎么谅解的？ 萧长陵在心里气得七窍生烟，但是却又不敢对她发火。 “百里公子人中龙凤，本王也是今日才知道他的身份。墨竹，不如一起去见见如何？”萧长陵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以后还要这个女人替他赚银子呢！为了大计，忍了！ “这不好吧？”顾惜衣皱眉看了萧长陵一眼。 意思非常明显，她和偶像见面，你去凑什么热闹？ 这是被嫌弃了？ “这有什么好不好的？”萧长陵心态开始有些崩了，拉着顾惜衣就往外走。 …… 萧长离从如意楼回去之后，玄影便告诉他，萧长陵去了柳府。 看来那个柳墨竹确实是在替萧长陵做事了。 按理说，在如意楼他出言提醒，便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但是为了小宝，他还是决定在去柳府一趟。 到了柳府门前，因为来过几次，况且顾惜衣对他的态度也不同于常人，门口的小厮已经认识他了，连忙进去禀报。 萧长离便在门口等候。 不一会，大门缓缓打开，却只见萧长离和柳墨竹俩人联袂而出。 这两人的关系都已经到这一步了么？萧长离一愣。 还不等他说话，萧长陵热情的走上来，拱手对他说道：“还好百里公子今日来了，否则再要找墨竹的话，恐怕要到本王府上了。” 虽然之前从未在这个百里寒面前表露过身份，但是为了打消百里寒对柳墨竹的非分之想，他也不再顾忌了。 萧长离没有看他，一个皇子而已，就算是用百里寒的身份，他也用不着顾忌。 更何况，谁还曾经不是个皇子？ “柳夫人，此次在下前来，是为了履行对小宝的承诺的。不过听流云公子的意思，两位是好事将近？”萧长离郑重的对顾惜衣问道。 这人是什么意思？看这架势，是有意见啊！顾惜衣愣了。 她一个寡妇找男人，虽然不是说天经地义，但也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兴师问罪吧？ “正是如此！”萧长陵连忙抢着回答，“墨竹已经答应不日就搬进王府。以后百里公子来王府，本王必定倒履相迎。” “那倒是不必！德王殿下身份何等高贵，在下不过是一介武夫，比不得柳夫人，实在是高攀不起。”萧长离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怒意，也不再称萧长陵为流云公子了。 顾惜衣见萧长离似乎不快，心中也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难道自己在心里已经喜欢上百里寒了？不应该啊？这些年走南闯北，见过的男人不计其数，比百里寒优秀的也有不少，她都没动过心。 怎么可能喜欢上他？ 不过百里寒这话的意思是说是她在攀龙附凤？ 呸！就算是老娘真的攀龙附凤，也轮不到你这爬墙头的无耻之徒来说三道四！ “墨竹替小宝谢过百里公子。不过小宝到底是墨竹的孩子，倒也无须百里公子操心！”顾惜衣心里也有了些火气。 本来就和你扯不上半分关系，你这一上来就是冷嘲热讽的，几个意思？ 萧长陵原本是来宣示主权的，想不到这两人一见面便起了争执，心中大喜。 “墨竹，百里公子好不容易来府上，怎么能就在这门口站着？百里公子，就请随本王进府如何？”萧长陵摆出一副主人翁的姿态。 萧长离此时也醒悟过来，自己的情绪不对。 难道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喜欢上柳墨竹了？ 不可能！绝对应该是小宝的缘故。 小宝这孩子他十分喜欢，爱屋及乌，所以对柳墨竹也起了好感吧？ 一定是这样。 第22章 算计 “既然德王殿下盛情相邀，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德王殿下，请！” 萧长离收了收情绪，想着以后见小宝可能就没这么方便了，便打蛇随棍上，对萧长离做了个请的手势。 萧长陵想着以这些江湖人孤傲的性子，怎么都不会拉下脸皮进府的，百里寒必然会找个借口离开。 于是嘴里说道：“既然百里公子不赏脸，那本王也不勉强了……嗯？” 这手势好像不对？ 他这才反应过来，百里寒根本没有要离开得意思。 顾惜衣在一旁强忍笑意，拉了拉萧长陵的衣袖，“殿下，百里公子好像是要留下来呢！” 萧长陵在心里扇了自己几个耳光！ 真不该多那一句嘴！现在不是成了引狼入室了么？ 但是话已经说出口，他也不好反悔，只好强作欢颜，对萧长离说道：“百里公子，请！” 萧长离跟着两人进了府。 进府之后，顾惜衣似乎从门口时的不快中走了出来，又变回了花痴状态，对萧长离热情起来。 饶是萧长陵不时冒出来刷个存在，但是丝毫不影响顾惜衣对萧长离的兴趣。 这让萧长陵十分郁闷。三人之中，好像他才是那个第三者似的。 而萧长离也逐渐看出了点门道来。 这个女人，好深沉的心机。 这是拿他来刺激萧长陵呢！ 还没进府就有如此手段，等进了府，恐怕萧长陵的后院就不会安宁了。 只是这女人背后的势力有些恐怖。 如果真如他猜测的那样，西凉商会、如意楼、罗刹阁，任何一个势力都足以搅动一方风云。 如果都能为萧长陵所用，那他的地位将再无人可以撼动。 只是，柳墨竹就是真心想帮萧长陵么？ 如果是，那为什么除了凉州商会会长这个身份，其他的都瞒着他？ 萧长陵沾上她，说不定还是惹上了个大麻烦。 或许，他可以在恰当的时候，在背后推一把。 尽管萧长陵在一旁脸色铁青，但顾惜衣却似乎丝毫不顾及他的感受，围着萧长离问长问短。 萧长陵的底线她已经很清楚了。只要对他还有利用价值，他便不会轻易翻脸。 而萧长离也对顾惜衣的热情有点招架不住，只得开口说道：“柳夫人，几日不见小宝，那日在下曾允诺带小宝出去逛街，不知夫人今日可否应允？” 顾惜衣娇嗔道：“百里公子，怎么还称呼我为柳夫人？难道叫一声墨竹就这么为难公子吗？” “呃！”突如其来的撒娇让萧长离背脊一阵发麻，“柳夫人说笑了，我去找小宝！” 说完，扔下顾惜衣和萧长陵，头也不回地朝后院跑去。 他对府中地形早已烂熟于胸，小宝又和他亲近，倒也不需要别人带路。 顾惜衣看着萧长离狼狈的身影，嫣然一笑。 这百里寒，应该是个不错的男子，可惜！ 萧长陵见她似乎对百里寒那个家伙有些恋恋不舍，心中十分不快，“墨竹，你好像对这位百里公子有点……” “有点什么？”顾惜衣转头看了他一眼。 这个萧长陵虽然长了一副好皮囊，但是和百里寒相比，却是云泥之别，不堪入目。 “有点太过热情了。”萧长陵把话说了出来。 “殿下这是在担心什么？”顾惜衣看着萧长陵，妩媚的问道，“担心墨竹会变心，还是担心自己魅力不够？” 说完，她伸出手指点了点萧长陵的胸口，“殿下，你看，墨竹也不是没人要的女人哦！” 萧长陵一把抓住顾惜衣的手指，柔声说道：“谁说墨竹没人要，待处理完周灌的事！本王就请父皇赐婚，封你为侧妃，如何？” “全凭殿下做主！希望殿下不要忘了今日的承诺！”顾惜衣抽回手指，看着萧长陵说道。 萧长陵微微一笑，“本王必定不会辜负墨竹一番心意。只是这个百里寒，以后还是少接触为好。” 画饼他最擅长，先解决眼前的危机再说。只要柳墨竹进了府，还不是他说了算？ ”殿下，你以为我对百里寒真的动了心吗？”柳墨竹突然正色对萧长陵说道，“墨竹这样做，完全是为了殿下着想？” “为他本王？”萧长陵有点摸不着头脑，为了给他戴绿帽子？ “墨竹听说殿下执掌校事府，虽然手下军中精锐众多，但能称得上高手的却不多。”顾惜衣缓缓说道。 “而百里寒不仅是江湖上有数的高手，更是无常殿的人。如果能通过百里寒促成无常殿和殿下合作，那殿下岂不是如虎添翼？” 原来她刚才所做的，竟然是想通过委屈自己替他拉拢百里寒。 饶是萧长陵如何冷酷无情，此时也不禁有一丝感动。 只是，她到底是个商贾之流，不曾真正了解这些江湖势力。 哪怕是离城外城的那些江湖帮派，看似和官府有着各种利益勾连，但哪怕是到了穷途末路，也从来没有真心投靠官府的意思。 更何况是无常殿？ “墨竹，是本王错怪你了！”萧长陵感慨道，“只是这些事情，交与本王处理就行，墨竹无须为此担心。” 顾惜衣的话也给他提了个醒。 虽然大势如此，但愿意投靠官府的高手也不是没有。 只是这些人胃口太大，以前他养不起。如今有柳墨竹这棵摇钱树，说不得要好好筹划一番了。 “殿下的事那就是我柳墨竹的事！那些江湖人，要的不外乎就是财色而已，凉州商会虽小，但是招揽几个江湖高手的钱还是能拿出来的。”顾惜衣信心十足的说道。 她进了王府，自然是要在萧长陵身边安插自己的势力。 先拿百里寒的事做个铺垫，以免到时候引起他的疑心。 她是凉州商会会长，商会中的高手，她可以名正言顺的塞进来。 但是如意楼和罗刹阁的那些见不得光的属下，要想在不惊动萧长陵的情况下安插进来，就必须要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墨竹！此生我萧长陵必不负你！”萧长陵闻言大喜，激动的握着顾惜衣的双手说道。 只要她舍得为他花钱，那以后的事就好办了。 招揽人手、暗养私兵、收买人心，哪一个不是花钱如流水？ 如今有了柳墨竹，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第23章 进府 “殿下，墨竹的钱，不就是殿下的钱么？从今以后，凉州商会将唯殿下马首是瞻！”顾惜衣再下一剂猛药。 …… 宵禁将至之时，萧长离带着小宝回了府。 有青黛跟着，再加上隐藏在暗处的青芜等人，顾惜衣完全不担心他能对小宝动什么手脚。 “百里叔叔，以后还能带小宝出去玩吗？”百里寒把小宝送到后便准备离开，小宝对他却有些恋恋不舍。 这是个不好的势头！顾惜衣心中警觉起来。 她虽然很欣赏百里寒，但是对他接近自己的目的还是有些怀疑。 知人知面不知心，她是吃过亏的。 “小宝，百里叔叔有他自己的事，怎么有时间总是陪你玩呢？你要是想出去玩，娘亲让青黛陪你！”顾惜衣拉住小宝。 “好吧！”小宝的小脸上闪过失望的神色，百里叔叔真的很好啊，为什么娘亲会不喜欢呢？ 萧长离对小宝笑了笑，“小宝要好好听你娘亲的话，叔叔有时间就会来找你玩好不好？” “嗯！”小宝听他说以后还会来找他玩，立即高兴的点了点头。 “还有，别忘记我们的约定！”萧长离指了指自己胸口。 小宝立即从胸前掏出一个精致的小哨子，举起来冲他摇晃了几下，萧长离这才安心的转身离开。 “小宝，你和百里叔叔有什么约定？能告诉娘亲吗？”顾惜衣蹲下去看着小宝。 小宝小心翼翼的把哨子塞进怀里，“百里叔叔说，这是男人之间的秘密，不能说！” 说完，就一溜烟往后院跑去了。 “夫人，百里寒给了小宝一个哨子，说一旦有急事，就吹响它，他便会来救他。”青黛对顾惜衣解释道。 顾惜衣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看来他对小宝确实上心，连无常殿内部联系的东西都拿出来了。 青黛见顾惜衣不说话，便继续说道：“我看这百里寒倒不像是个奸诈之人，夫人为何一直拒人于千里之外？” 看得出百里寒在无常殿地位不低，倒也配得上夫人，至少比那个什么萧长陵强了不知多少倍。 顾惜衣苦笑一声，“青黛，我输不起了。” 是的，她输不起。 七年前输过一次，结果就是家破人亡。 这次如果再输就，那跟着她的那些同伴，恐怕没一个能有一个好下场。 …… “看清楚了吗？”萧长离离开柳府不久，玄影便出现在他身边。 “已经确定了。殿下和小宝在逛街之时，暗中跟随之人不下数十人。其中有四人和那晚出现在现场的四个黑衣人身形相仿。”玄影躬身回答。 “有意思！”萧长离摸了摸鼻子，凉州商会、如意楼、罗刹阁，掌控着这么庞大的势力，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思去接近萧长陵？ 之前还不确定她和如意楼、罗刹阁的关系，所以还担心柳墨竹是想投靠萧长陵，如今看来，这个想法真的是太天真了。 从那晚抢走证物之后毫不犹豫的将古凌霄扔在校事府面前一事，可以看出柳墨竹绝对不是个心慈手软之人。 而后来发生的事，更是说明她所图甚大。 到底是什么人在算计萧长陵？ 萧长生背后的人？ 或者，真的是她？ “让凉州的人继续追查柳墨竹的身份，凡是和她有联系的人，一个都不要遗漏。”萧长离心中闪过一丝期望。 …… 北齐在列国之中，最为富庶。 因为北齐律法最为森严，虽说不能完全杜绝那些作奸犯科之事，但是治安却是列国之中最好的。 比如宵禁，一更三点至五更三点之间，离城之中，除了官府巡查之人，是绝不会有闲杂人等在外的。 萧长陵掌管校事府，为了显示他的勤政，每日王府的大门五更三点准时开门。 这一日府上的小厮按照惯例睡眼松醒的打开大门后，正准备回去睡个回笼觉，却惊诧的发现王府外竟然站着一小两大三个人。 “王府之外岂是尔等能停留的，速速离去！”小厮大声呵斥道。 萧长陵是权势滔天，作为王府的看门人，他的身份自然也是水涨船高，平日里颐指气使惯了，看谁都是低他一等。 但是门口的三人竟然纹丝不动，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 “烦请通报德王殿下，就说柳墨竹来了，请殿下出门相迎。”顾惜衣看着小厮冷冷的说道。 她来德王府没有事先跟萧长陵说，反正萧长陵说过，要她住进王府。 之所以挑在这个时候，是因为她的身份毕竟有问题，而且为了以后的谋划，这事不宜大张旗鼓。 但是，在萧长陵的内宅之中，她必须闹出点动静来。 所以昨天萧长陵才同意让她入府，今天一大早她便来到了王府门口。 小厮一听顿时乐了。 一个带着个拖油瓶的女人，竟然还想让殿下亲自出门迎接？这女人怕不是犯了失心疯了吧？ “这是哪里来的疯婆子？还想要殿下出来迎接？你咋不让皇上过来接你呢？” 小厮嗤笑道，随手抄起身旁的一根木棍就要上来赶人。 “放肆！”青黛眼中寒光一闪，飞起一脚，将他踢得倒飞而去，重重的跌落到大门之内。 这一脚结结实实踢在小厮的胸口，待他落地之时，只觉胸口一阵钻心的疼痛，顿时捂着胸口说不出话来。 顾惜衣牵着小宝缓步走进大门，小厮缓了一口气，厉声喝道：“你们竟然敢在王府动手，真是不知死活！快来人啊！有人闯王府啦！” 顾惜衣丝毫不在意，继续往里走。很快，一群家丁护院围了上来，将她们三人团团围住。 “大胆贼人，竟敢擅闯德王府！”领头的护卫统领怒喝道。 “就是萧长陵在这里，也不敢如此对我说话，你算个什么东西！”顾惜衣淡淡的说道。 “大胆，竟然敢直呼殿下名讳，来人，将她拿下！”护卫统领显然不信。 在这京城之中，就是那些朝廷重臣，也不敢在王府放肆，何况是个来历不明的妇人？ “是与不是，叫你们王爷出来一见便知。”顾惜衣依旧淡定自若。 “想见我们王爷？先问问我手中的长枪！”护卫统领挥舞着手中的长枪，朝顾惜衣刺去。 第24章 呈威 顾惜衣轻轻一侧身，躲开了护卫统领的攻击，同时伸手抓住枪杆，用力一拉，护卫统领瞬间失去平衡，向前扑来。 她顺势一脚踢出，正中护卫统领的腹部，护卫统领惨叫一声，飞了出去。 其他护卫见状，纷纷一拥而上。只见青黛身形闪动，片刻间便打倒了几名护卫。 “何人在府上喧嚣？”一个宫妆丽人匆匆赶来。 那些护卫闻声停下手来，恭恭敬敬地让开一条路。 “禀夫人，有人擅闯王府，属下正要将他们拿下！”护卫统领连忙上来汇报。 顾竹喧顿时面色一冷。 “没用的东西，竟然让人闯进了王府！打扰了殿下休息，你们有几个脑袋掉？”顾竹喧顺手一个耳光抽在统领脸上。 统领连忙跪地求饶：“夫人，属下等人也是刚到。这些人是门房放进来的……” 顾竹喧不理会他的求饶，转身看了顾惜衣一眼。 这么多侍卫，竟然拿不下她们，看来是来者不善！ “按照北齐律法，私闯王府视同谋逆，但上天有好生之德，念你们初犯，现在离去，我可以既往不咎！”顾竹喧对顾惜衣几人正声说道。 顾竹喧！终于又见面了！ 顾惜衣心中冷笑，当初你费尽心思攀上了萧长陵，为了讨好他不惜出卖顾家，如今却连个侧妃的名分都没有，不知道你有没有后悔过？ “青黛，什么时候德王府有女主人了？”顾惜衣故意皱眉对青黛说道。 青黛会意，连忙回答：“禀夫人，属下不曾听说。不过听说德王有两个侍妾，一个侍妾姓顾，一个侍妾姓刘。只是不知眼前这位是姓顾还是姓刘。” “哦！原来是个侍妾！”顾惜衣恍然大悟，看着顾竹喧笑道，“看来德王府的规矩也不怎么样，一个侍妾也敢称夫人。” “你！”顾竹喧被两人左一个侍妾右一个侍妾气得脸色发白。 萧长陵一直不给她一个正式的身份，这是她的逆鳞。 原本以为帮了他那么多，就算不能做正妃，侧妃的名分怎么都该有吧？ 没想到萧长陵解决了顾家军的隐患后，转脸就把他们父女扔到了一边。 虽然让她进了府，但是几年来一直没有名分。 更让她抓狂的事，她进府两年后，萧长陵竟然又让一个青楼女子进了府。 这不是说，她顾竹喧在他心中，和一个青楼女子没有区别？ 还好凭借着之前顾明德搜刮的钱财，她上下打点，在府中处处压着那个姓刘的青楼女子一头。 王府没有女主人，萧长陵又向来不管这府中的琐事，府中那些下人收了她的好处，都称她为夫人，俨然一副王府女主人的架势。 如今顾惜衣戳着了她的痛处，顿时炸了毛。 “找死！快给我将她拿下，乱棍打死！”顾竹喧面孔变得狰狞，恶狠狠的喊道。 围着三人的侍卫听了她的命令，立即重新举起刀枪朝她们三人杀来。 青黛见状随手夺过一柄朴刀，和他们战成一团。 不能动枪，这是顾惜衣提前就交代好了的。顾家枪法在北齐太有名，而且府中又有顾竹喧这个顾家人，容易被察觉出倪端。 手中武器不顺手，且对方人多势众，不一会，青黛就落入下风。 顾惜衣却仍然一副风轻云淡的神情，牵着小宝的手，在一旁看青黛和侍卫相斗。 青黛的身手她清楚，就算不敌，也不会有危险。 顾竹喧看到顾惜衣那副高高在上的神情，心中狂怒。这女人太可恶了，竟然比她还会装，到底谁才是王府的主人？ “去几个人，先把那个贱人拿下！”顾竹喧恶狠狠的说道。 侍卫统领听了她的话，连忙带着几个人向顾惜衣扑了过去。 “看来这德王府真不是我们该来的地方，青黛，我们走！”顾惜衣估计了下时间，这时候萧长陵也应该出场了，于是叹了一口气，对青黛说道。 青黛闻言连劈数刀逼开围着她的几名侍卫，跳出战圈，举刀护卫在顾惜衣身前。 “住手！快住手！”萧长陵终于气喘吁吁的赶到了现场。 他原本正搂着刘筱然在那里睡大觉，管家却心急火燎的过来汇报，说是有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一个丫鬟闯进了王府。 萧长陵一听头瞬间就大了。 他没想到柳墨竹竟然如此心急，昨天才说的事，今天一大早便迫不及待的找上了门。 早知道如此，昨天就不该答应得那么痛快了。 府里还有个顾竹喧。 他没有给顾竹喧名分，看不上她是一方面，更重要的事，这个女人野心太大，又知道他太多的事。 如果不是他老子顾明德太奸诈，这几年一直没有抓到能置他于死地的把柄， 他早就将父女两个弄死了。 当年屠顾明武满门，指使顾惜给萧长离下毒，随便哪一件暴露出来，别说是太子，就是他这个皇子，也别想做了。 他们兄弟几个，萧长离才是最受器重的，这才是他对萧长离下死手的原因。 “见过殿下！”顾竹喧连忙上来行礼，“殿下，这几个人私闯王府，还请殿下处置！” “私闯王府？哼！”萧长陵冷冷的看了顾竹喧一眼，幸亏他来得及时，不然自己好不容易骗到手的财神爷，就让这蠢女人赶走了！ “殿下……”顾竹喧见萧长陵似乎不快，心中暗想，难道这个女人也是他在外面招惹进来的？ 之前是个青楼女子，现在又是个带着孩子的，难道她顾竹喧在他心中，就如此不堪吗？ 萧长陵不理会顾竹喧，快步走到顾惜衣面前：“墨竹，你来怎么也不提前知会一声？怎么样，没有受委屈吧？” 顾惜衣见正主已经出场，立即变换角色。 “殿下，墨竹只是想早点见到殿下，没想到却给殿下添麻烦了！对不起！”说罢，眼圈一红，两串泪珠顺着脸颊就滚落下来。 萧长陵连忙伸手替她擦拭去眼泪，“都是本王的错，本王应该提前安排好的。来，随本王进去罢。” 说完，萧长陵又低头亲切的摸了一下小宝的头顶，然后一手牵着顾惜衣，一手拉着小宝，往府里走去。 第25章 争宠 什么情况？ 不仅顾竹喧傻了眼，就是王府的这些侍卫下人们也被萧长陵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 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难道是殿下养在外面的外室？ 那她身边这个孩子，不就是殿下在外面的私生子？还别说，这眉眼，还真和殿下有几分相似。 作为殿下的长子，一旦这个女人成了正室，那不就是王府的嫡长子？ 那些下人们看顾惜衣的眼光顿时变了个样，一个个对她点头哈腰起来。 贱人！顾竹喧心里暗骂一声，脸上却堆起笑容，迎了上去。“姐姐远道而来，妹妹有失远迎，还望姐姐莫怪。” 顾惜衣上下打量了顾竹喧，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殿下，这位妹妹是？” 萧长陵见状，连忙对顾竹喧说道：“这是顾姑娘，现在住在府上。这位是墨竹姑娘，以后就住在王府了。” “原来是顾姑娘，殿下要不说，墨竹还以为是王妃呢！”顾惜衣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顾姑娘！ 顾竹喧心中为之一结，为了这个什么墨竹姑娘，连一声竹喧都不愿意喊了吗？ 虽然心中不忿，但是却只能强作欢颜，“原来是墨竹妹妹，倒是姐姐唐突了，还请妹妹见谅。” “这是哪里话？都是墨竹孟浪了。顾姑娘是府里老人，以后还要仰仗顾姑娘照拂一二。”顾惜衣淡淡的对顾竹喧说道。 萧长陵在一旁连忙点头称是：“本就应当如此，都是一家人，何分彼此？” 顾惜衣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对萧长陵说道：“殿下，我和小宝今日早起，如今觉得有些困了呢！” “这个……府上院子倒是不少，可是还没收拾出来……”萧长陵有些为难起来。 王府虽然不小，但是其中相当一部分院子是荒废的。 北齐历代君主都是励精图治的楷模，就是当今圣上，后宫嫔妃也不过一手之数。 他既然有心大统，在女色方面肯定要小心谨慎，所以迄今为止叶只有两个侍妾，那些多余的院子自然是用不上了。 如今柳墨竹这一手让他措手不及。 收拾出来的两个院子都有主了，下人住得房间倒是有空闲的，但是不合适，又不能让她住到自己的院子里去。 “竹喧，要不先让墨竹去你院子里休息一下？早膳后你再安排一下，给墨竹收拾一个院子出来。”萧长陵看了顾竹喧一眼，突然说道。 “啊？好的。墨竹姑娘，请跟我来吧！”顾竹喧一愣，随即心中一喜，殿下让她安排，说明在他心中，这王府后宅，还是以她为尊的。 谁知顾惜衣却没理睬她，反而是拉着萧长陵撒娇：“殿下，墨竹不习惯住别人院子，不如就让墨竹住顾姑娘院子如何？” “殿下，这恐怕不妥……”顾竹喧一听顿时怒火中烧！ 还能再不要脸点么？一进府就要抢她的房子，以后还不要翻了天？ 哪知萧长陵竟然又点了点头，对顾竹喧说道：“竹喧，墨竹刚来，你就让着点。府里院子不少，你再挑一间吧。” 顾惜衣连忙拉着小宝对萧长陵欠身说道：“墨竹谢过殿下，小宝已经困乏，就先回院子了。顾姑娘，烦请带路！” 她早就探查清楚，整个王府就顾竹喧的院子最好，靠着萧长陵的院子，占地也最大。 而且她进王府的一个目的就是对付顾竹喧父女，自然是不会对她客气。 顾竹喧见萧长陵都发了话，知道事情已经不可挽回，只得忍气吞声对顾惜衣说道：“墨竹妹妹既然喜欢，那姐姐换个院子也无妨，请随我来吧！” 占了她的院子又如何，她在府中经营了七年，暗中早已培养了心腹无数。 这个狐狸精就算是有了殿下的骨肉，但无名无分，上不得台面，她有的是办法收拾！ …… “你说柳墨竹带着小宝进了德王府？”萧长陵猛然站起身来，手中的茶盏打翻在地，茶水溅了一身。 玄影见一向沉稳的殿下此刻竟然失态了，心中未免惊诧，“是四更天动身，之后便在王府在等着，宵禁一过便进了府。” 萧长离自知失态，随手擦了擦身上的茶水，缓缓坐了下去喃喃说道：“竟然如此迫不及待！萧长陵就如此有吸引力？” “殿下，属下觉得此事不简单。”玄影说出了他的看法，“选在这个时间点进府，应该是为了避人耳目。” “继续说！”萧长离此时也冷静下来。 “一般女子能进王府，都是恨不得人尽皆知，而她却反而是要避着人。属下觉得，这个柳墨竹是不想把事情闹大。”玄影继续说下去。 “所以，你怀疑她的身份有问题。”萧长离点了点头。 玄影又说：“不仅是有问题，而且问题很大。顾大将军的顾家军从凉州起家，而柳墨竹来自凉州。” “而且，根据现在探得的消息，柳墨竹虽然幼时成名，但真正开始抛头露面，却是在七年前才开始。”萧长离接过玄影的话。 “所以，属下推测，柳墨竹和顾家有关。她进府的目的，是为了对付萧长陵。”玄影最后说道。 真是这样吗？ 萧长离沉默了。 顾明武在世时虽然功勋卓着，但对朝堂之事却不怎么热心，除了军中那些老卒，从未听闻还与其他人交往。 出事之后，有可能替他报仇的，除了那些老卒，他想不出还有谁。 但是，能把那些老卒聚合在一起，发展成一股庞大的势力，绝不是一个普通人做到的。 这个人是谁？ 但是不管怎么说，应该基本可以确定，柳墨竹不会是敌人了。 这就好。 “通知校事府和王府潜伏的人，全力保护柳墨竹，必要时，只要不暴露身份，可以不择手段。”萧长离对玄影说道。 这也是为了还欠顾家，还有欠惜衣的债。 顾家被灭门，只是萧长陵为了对付他而殃及池鱼的后果，说到底也是因为他而遭此惨祸。 尤其是惜衣。 为了保护她，他以镇守边关十年为代价求父皇替他赐婚，没想到，最后还是未能护得了她周全。 第26章 收买人心 “夫人，果然如你所料，顾竹喧把院子里的东西都清理走后，并没有派人送东西过来。” 青黛在院子外面看着那些下人如蝗虫一般把所有能搬走的物件都搬走了以后，才过来向顾惜衣汇报。 顾惜衣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小宝，方才小声笑道：“以她那性子，被这么打了脸，能老实才怪呢！我们的人什么时候能到？” 她进德王府前就做好了大闹一场的准备，自然把可能发生的事都考虑好了。 “应该快到了。夫人，要说这王府也真寒碜，咱凉州的宅子都比这好多了。”青黛笑道。 顾惜衣起身看了外面一眼，“他要争那个位子，这面上的事自然不会留人把柄。以后行事要小心一点，萧长陵虽然性格乖戾，但也有几分本事。” 当初她不就是被这些表面上的事蒙了双眼，才没看清楚他的狼心狗肺吗？ 两人正小声的说着话，王府管家屁颠屁颠的跑了进来。 “柳夫人，府外来人了，说是夫人安排的。”管家谄媚的对顾惜衣说道。 能做到王府的管家，自然是手眼通天的人物。 稍加打听之后，他就知道了顾惜衣的身份。 凉州商会会长，这可是位财神爷啊！难怪殿下会对他如此上心。 要知道凉州商会可是现在北齐境内财力最雄厚的势力，有了凉州商会的财力支持，皇位对殿下而言可以说就是近在咫尺了。 这样的人物他可不敢得罪！ 别看那个顾竹喧进府多年，殿下可从未将她放在心上，哪里比得上这位？ “确实是我的人，让他们进来吧！”顾惜衣随意说道，随即又问他，“殿下此时正在何处？” “禀夫人，殿下执掌校事府，事务繁忙，一大早就去校事府办公去了。”管家连忙回道。 顾惜衣点点头，喜道：“正是应该如此，殿下将来可是要做大事的人呢！” “可不是？”管家眼睛往外瞟了一眼，小声说道，“咱们殿下胸怀大志，又得皇上宠爱，荣登大宝那就是迟早的事。不过这事咱可不能乱说，以免误了殿下的大事。” 顾惜衣笑道：“想不到你竟然有这份心思，难得！青黛，赏！” 青黛连忙拿出一张银票，递到管家面前。 管家斜眼瞟了一下，竟然是一千两！ 他总管府内事务，费尽心思到处克扣，一年下来也不过千两之数，如今这位一出手便是他一年的收入。 不过这银子可不能随便乱接！ 青黛见管家扭扭捏捏不敢接银票，便笑道：“看你这人机灵，怎么还如此胆小？这是夫人赏赐与你的，接了就是！以后跟着夫人，这赏赐可是少不了的。” 管家这才接过银票，小心翼翼的揣进怀里，恭敬的对顾惜衣说道：“夫人，小人姓王，以后夫人但凡有事，使唤小人便是了。” 一千两银子虽然不少，但作为德王府的管家，却也不缺银子。 但是现在赏他银子的这位，很明显就是在拉拢他。 现在的情势很明显，顾竹喧是斗不过这位的。 虽然带着个孩子，但无论人才还是钱财上，这位都稳占上风。如果不接，那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王管家立即决定投靠顾惜衣。 “如此甚好！”顾惜衣点点头，这人倒是识时务，“今日来府里的人会比较多，都是替我置办物件的人，王管家多费点心思。” “夫人放心，我亲自去办！定不会耽误了夫人的事。”王管家立刻拍着胸脯保证。 …… 顾竹喧安排人清空了之前居住的院子，又挑了一处过得去的庭院，忙前忙后的指使下人收拾起来。 “芸香，那边怎么样了？” 她命人清空了院子，却故意不安排人添置物件，就是为了看笑话。 一个新来的，仗着殿下的宠爱，竟然一来就给她使了个下马威！ 也不看看她进府已经多少年了，如今这德王府上哪个敢不敬她三分？不给她点颜色看看，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夫人……”芸香却有些不敢上前回话。她是顾竹喧的心腹，知道主人的脾气，这时要是让她知道了那边正在发生的事，说不定就会拿她们这些下人出气了。 “有什么话快说，别吞吞吐吐的！”顾竹喧心中恼怒，被抢了院子这口气还没发泄出来，心里十分不快。 芸香战战兢兢的回答：“夫人，您……您还是自己去看看吧，奴婢进不了那个院子。” 那边的事她当然是知道的，只是不好对顾竹喧明说。 顾惜衣那边动静闹得很大，府外送东西进来的队伍就没有停过，大到假山树木，小至盆栽摆设，已经把原来空荡荡的院子填了个满满当当。这事情已经在府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废物！不是让你盯着那边么！”顾竹喧骂道，随即一想，到那边看看那个狐狸精的笑话也好。 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竟然敢在这里撒野！ 想罢，顾竹喧带着芸香就要去顾惜衣那边。 两人刚出房门，就看到管家王康正招呼那些还在布置院子的下人离开。 顾竹喧顿时拉下脸来：“王管家，你这是何意？我这院子还没布置好，你就把人支使走了，剩下的活谁干？” 哪知平日里对她俯首贴耳的王康今日却像变了个样，听了她的话，不仅没停下来，反倒是催促起那些下人来。 待那些下人离开后，他才慢腾腾的走到顾竹喧面前，拱了一下手说道：“顾姑娘见谅，只是柳夫人那边正缺人手，奴才便从这边抽着过去先应付着。” 顾姑娘！柳夫人！顾竹喧心中一紧。 这狐狸精真是好手段！这进门才多长时间，就把王府的管家给收买了！ 这个王康作为王府的管家，总管王府事务，别看平日对她甚是恭敬，但府上很多事，还要他点头，所以顾竹喧也不敢对他太过分。 “王管家，你把人都抽走了，我这个院子怎么办？再说了，那边能有多少东西要收拾？现在也用不到这么多人吧？”顾竹喧陪笑道。 王康皮笑肉不笑地看了顾竹喧一眼，“顾姑娘说笑了，您院子里的人，奴才可是一个都没敢动。柳夫人那边还有事，奴才就不打扰夫人了。” 说完，王康也没了往日那般恭敬，转身径直离开了院子。 “走！我倒要看看，那个狐狸精到底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顾竹喧带着芸香，气势汹汹的朝顾惜衣那边杀去。 第27章 落荒而逃 “夫人，那边来人了。”顾竹喧正和小宝在用早膳，青芜过来低声说道。 为了行事方便，她把青芜和白苏以丫鬟的身份带进了王府，红莲和紫衣则是在暗处策应。 “知道了。”顾竹喧放下手中的糕点，“给下人的早餐都准备好了吗？” “刚送进府。”青黛说道。 顾惜衣满意的点了点头，“交给王康，他知道该怎么做。” 这个顾竹喧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有长进，只会玩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不就是搬空了院子，不给她安排饮食么？ 她早就做好了把王府从里到外重新布置一遍的打算。 至于饮食就更简单了，京城有名的全聚楼，可是她的产业，想吃什么吃不到？ 顾竹喧带着芸香还没到顾惜衣的院子，便闻到一股香气扑鼻而来。 “夫人，好像是全聚楼的吃食。”芸香抽了抽鼻子，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 全聚楼是现在离城首屈一指的酒楼，能去那里吃饭的，非富即贵。 她跟着顾竹喧也去过几次，不过只是站在一旁闻闻味道。 顾竹喧也有些疑惑，如此浓郁的菜肴香味，可不是几道菜品猛散发出来的，难道那个狐狸精将全聚楼搬到王府来了？ 等进了院子一看，两人傻眼了。 院子里横七竖八的摆了十多张桌子，上面满满的摆着各色菜肴，七八十个下人正围着桌子大快朵颐。 王府下人不少，零零总总一两百人，此时院子里差不多来了一半。 顾竹喧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一看菜色，就知道是全聚楼的大厨亲手烹饪的。 什么时候全聚楼的大师傅也动手给下人们做菜了？ 要知道，在全聚楼，每天的菜品都是有数的，里面的大厨绝不会多做哪怕一道菜，就算是王侯将相上门也不能让他们破例。 这个狐狸精竟然有这么大的能力？ 顾竹喧气势顿时矮了三分。 而且这院子也不对。她不是让人把这里搬空了么？ 怎么这院子里的摆设，该有的一样都不少，而且比之前更加奢华？ 要说是萧长陵安排的，她是绝对不信的。 那么就只可能是这个狐狸精自己购置的了。不说院子里这些物件，就说这些全聚楼的饭菜，一桌怕是不下几十两银子。 出手竟然如此阔绰，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夫人，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去吧？”从一大早忙到现在，还没来得及吃点东西，此时看着院子的美味佳肴，芸香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 顾竹喧狠狠看了她一眼，嘴上骂道：“没出息的东西！” 她心里此时也有些忐忑。原来想打这个狐狸精的脸，没想到反而被她一记耳光抽到了脸上。 再留下来，恐怕脸都要被打肿了。但是就这么离开，那不是说她就这么认输了？ 不甘心！ 正当顾竹喧进退两难之时，顾惜衣出现了。 “顾姑娘，你来这里也不提前只会一声，要是不嫌弃，一起用早膳如何？全聚楼的早点还是不错的。”顾惜衣一脸笑意的说道，好像根本不知道顾竹喧在背后动的那些手脚。 顾竹喧一听到全聚楼的名字，也如同芸香一般咽了一下口水！她也还没吃早餐，此时肚子里除了一肚子气，什么都没有。 丢人了！顾竹喧顿时满脸通红。 “不劳墨竹妹妹费心，我已经吃过了。”顾竹喧连忙拒绝。 这早餐一旦吃了，可就是吃了这狐狸精的剩饭了。往后这些下人们还不知会在背后嚼什么舌根呢！ “顾姑娘这就见外了不是？我还没感谢你把这院子清理的如此干净，可是省了我不少功夫呢！之前那些物件，可真是有些寒碜了。”顾惜衣又笑着说道。 寒碜个鬼啊！这不是当着她的面骂她穷酸么？ 她自己院子里的东西她还不清楚，随便哪一件都是她精心挑选的，放到京城都是了不得的物件。 但是那些东西和现在院子的的东西一比，确实是有些上不得台面。 “那个……我院子里还有事，就不打扰了。”顾竹喧连忙带着芸香落荒而逃。 再待下去，脸都要丢光了。 青黛看着顾竹喧两人狼狈的身影，笑着对顾惜衣说道：“还敢在夫人面前使手段，怕不是嫌弃日子过得太舒服了。” “先不管她，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顾惜衣带着青黛回到内屋，“这几天和王管家商量一下，把王府重新拾掇一遍。” 借着翻修王府的机会，不仅可以彰显她王府主事人的地位，更重要的是，借着这个机会，探探萧长陵的底。 萧长陵为了皇位苦心积虑，背后肯定做了不少准备。 这德王府内看似平常，却也肯定有许多见不得光的秘密。 这些事情要想暗中调查难度很大。那么，她就来个明目张胆的查，直接把王府翻个底朝天。 …… 顾竹喧回到她的新院子，正好下人已准备好早上的吃食。 就算是萧长陵想打造勤俭的人设，但是毕竟是王府，衣食住行自有讲究，因此下人给顾竹喧准备的食物也是精致。 只是和顾惜衣那边全聚楼的饭菜想比，却又是差了几个档次。 且回到院子后，顾竹喧看着自己院子里这些物件，和那个狐狸精那边奢华的布置想比，顿时显得寒碜了不少。 “查！给老爷写信，让他好好查查那个狐狸精的底细！”顾惜衣一把把桌上的饭菜扫落在地，咬牙切齿的对芸香说道。 顾家七年前遭逢大难，但顾明德这支因为抱上了萧长陵的大腿，得以幸免。 虽然这几年萧长陵不待见顾明德，但是因为顾竹喧的缘故，再加上以前顾家的声望，父女两在京城也还有几分实力。 “是！夫人！”芸香连忙回话，唯恐慢了又被顾竹喧责骂。 “等等！”顾竹喧细想了一下，“我亲自走一趟。府里的事你先盯着，在我回来之前务必将院子收拾好，晚上请殿下过来一趟。” 书信里有些事说不清楚，这个狐狸精是萧长陵招惹进来的，万一她父亲不知轻重，贸然行动，反而会坏了事，还是她亲自上门一趟的为好。 第28章 散布消息 “你是说柳墨竹进了德王府后，将王府翻了个底朝天？”萧长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无常殿在德王府也是有眼线的，顾惜衣做的事自然也瞒不过她。 “这几天，王府里里外外差不多都被换了一个遍，就算不是重新盖了个德王府，也差不多了。”玄影摇头叹息道，“这个柳夫人可真是有下了血本，前前后后加起来估计不下一二十万两银子。” “以她的身家，这些银子算不得什么？”萧长离笑道，“萧长陵有什么反应？” “还能有什么反应？他花女人的钱倒是心安理得，整日笑得嘴角都开到后脑勺了。”玄影鄙夷的说道，“不过他的院子，还有几处荒废的庭院，萧长陵说什么也不让动。” 好手段！萧长离心中赞道。 如此一来，萧长陵府上那些秘密，几乎就全部都暴露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日后再想探查就方便得多了。 果然柳墨竹在王府里闹得风生水起，那他在外面再没有什么动作，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他有预感，柳墨竹进王府，对于萧长陵而言，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玄影，你去做一件事。”萧长离把玄影唤到身前，“这几日，你安排人去外城散布消息，就说罗刹殿把那日如意楼拍卖的机缘抄录了一份，高价卖给了无常殿。” “啊？这恐怕有些不妥吧？”玄影一听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不是把校事府往自己身上引么？还有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的？ 无常殿虽然不惧校事府，但是和官府作对，怎么都不算是一件好事。 “让你做你就做！”萧长离笑道，“让王府里的人抓紧时间探一探那几个地方，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大理寺那边，周灌的案子估摸着要结案了。这个时候给萧长陵闹一闹，分散他的注意力，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查一查他的底细。 …… 顾竹喧如同吃了苍蝇一般坐在房内。 顾明德已经传来消息，这几日差不多也将那个狐狸精的底细摸清楚了。 只是传来的消息不怎么好。 那个狐狸精竟然是西凉商会的柳墨竹！传说中富可敌国的寡妇。 虽然带着个拖油瓶，但是在她庞大的家产面前，顾竹喧感到自己竟然如此渺小。 难怪她一进府就开始张罗着翻新王府，又给每个下人的薪水涨了一倍。 原来是个根本不拿银子当回事的主啊！她虽然也是小有积蓄，但那点家产和柳墨竹想比，无异于沧海一粟，根本不在一个数量级上。 “夫人，其实也还没那么糟糕。她虽然有钱，但毕竟带着别人的孩子，只要夫人怀了殿下的子嗣，情况就完全不同了。”芸香在一旁宽慰道。 顾竹喧叹了一口气，这其中的道理她如何不知？ 只是萧长陵心思缜密，一日没有立正妃，是不会考虑子嗣的事情的。 而萧长陵是不可能立她为正妃的！ 难道就眼看着柳墨竹这样嚣张跋扈下去？这几日，府里下人看她的眼色都不一样了。 尤其是那个王康，以前见了她是夫人长夫人短的，热情得不得了，如今见了她却如同见了瘟神似的，避之唯恐不及！ 绝对不行！ 柳墨竹有钱，她顾竹喧也不是什么都没有！ 顾明武在的时候，顾家军威震天下，顾明德虽然在顾家军话语权不多，但不代表他能力不行。恰恰相反，除了武力，其他方面顾明德的能力绝不在顾明武之下，军中那些将领对他也都十分信服。 要不当初萧长离也不会那么轻易便着了他们的道。 顾明武出事之后，没有受到牵连的将领大都去了其他军中任职，如今有几个已是手握重兵的将领。 看样子，是该让父亲出山了！ 虽然她知道萧长陵在某种程度上是在忌惮他们父女俩知道了他太多的秘密，因此这几年对顾明德处处打压。 而顾明德为了自保，也只能收敛锋芒，蜗居京城。 但是现在连家都要被人偷了，哪里还能顾及那么多？ 只要父亲能够重新取得那些将领的支持，萧长陵便不得不重新考虑他们之间的关系。 再说，萧长陵当年做的那些事情， …… “墨竹，这几天辛苦你了。”萧长陵满意的看着下人们在王府忙上忙下，“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银子，对商会得生意会不会有影响？” 柳墨竹能出银子翻修王府，这有点出乎他的意料。前些日子为了如意楼拍卖的事，她还抵押了宅子哥商铺，现在怎么又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银子？ “殿下，你这可是小瞧墨竹了。虽然墨竹手里现银不多，但翻修王府的这些东西，可都是自家铺子里的呢！”柳墨竹笑道。 “原来如此！只要没有因为本王影响到你的生意就好。这次就算了，以后切不可如此自作主张。”萧长陵这才放下心来。 这是怕影响以后替你赚银子吧！顾惜衣心中腹诽，随即又说道：“殿下，我看你那院子也有些破旧了，该修缮一番才好。” 萧长陵一听顿了一下才说道：“墨竹有有所不知，父皇不喜奢华，我这个做儿子的，自然不能犯了他的忌讳。” “原来如此！”顾惜衣点了点头，“那我这几日岂不是反倒拖累了殿下？” “无妨！这些布置倒也没有超出王府的规格。”萧长陵安慰道，“墨竹，你这院子布置的清新雅致，本王甚是喜欢，不如今日本王便在你院子歇息如何？” 说完，萧长陵眼神炽热的看着顾惜衣。 这女人进府已经好几天了，却一直以各种理由拒绝与他亲热，这几日撩得他心头火起，因此便有些不顾颜面的出言相问。 呸！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玩意，还敢打她得主意？顾惜衣心中怒骂！ 为了这些年的谋划，这几日和萧长陵虚与委蛇，已经让她感到十分恶心了，她对萧长陵是恨不得啖肉食骨，如何肯与她做那些亲密之事？ “殿下，小宝年幼，自小又依赖于我，墨竹现在真是不方便伺候殿下。殿下如果怜惜墨竹，且再忍耐一两年如何？”顾惜衣楚楚可怜的说道。 萧长陵炽热的眼神瞬间冷却下来，这小兔崽子，总是坏他的好事！ 但是美人在前却吃不到嘴，他心中又实在不甘。 “墨竹，你看现在时间尚早，小宝又有青黛陪着，不如我们先去安歇如何？” 第29章 心有灵犀 无耻之徒，竟然想白日宣淫！顾惜衣心中怒骂！ 须想个办法绝了他这心思才好，不然以后就没完没了了！ 想到这里，顾惜衣脸色突然一变，退后几步，郑重的给萧长陵行了个跪拜大礼。 萧长陵被她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想把她扶起来，“墨竹为何突然行此大礼？” 顾惜衣双手放在额头，庄重的行了一个叩首礼，才直起身子说道：“殿下乃天潢贵胄，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往后切不可说此等污秽之语！以免坏了名声，那墨竹就是万死莫赎了！” 如果你还想做皇帝，这事以后提都不要提，更别说做了，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萧长陵顿时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心里那一丝火苗瞬间熄灭。 她说的不错。 这德王府也不是铁板一块，少不得掺进了一些别有用心之人的耳目。 这事一旦被传到父皇耳边，恐怕又是一番是非。 “是本王孟浪了！”萧长陵小心的将顾惜衣扶了起来，假惺惺的叹道：“墨竹真是本王的贤内助！有你在身边，本王无忧矣！” 顾惜衣见他不再打她的主意，立即一个马屁拍了上去，“殿下从善如流，此乃明君气象，墨竹佩服！” 萧长陵被她夸得心花怒放，也觉得自己确实还不错。虽然刚才起就那么一点小心思，但是知错能改，还是一个好皇帝！ 只是好不容易把这么一个大美人哄进了府，难道就一直这么看着？ “墨竹，我看小宝是个聪明的孩子，为何让他学那些商贾之术？不如送他到皇室学堂进学，将来也好谋个出身。”萧长陵仍不死心。 皇室学堂那是有规矩的地方，一月除了休沐那几日，吃住都在学堂里。 顾惜衣看着萧长陵，感激地说道：“想不到殿下居然如此关心小宝。只是小宝身份特殊，为了殿下的大业，自是不能走仕途。不如早学些傍身的本领。” 在萧长陵面前，尤其是进了王府之后，那些帝王之书自然是不能再看了，这几日小宝看的都是一些经商方面的书籍。 这个理由让萧长陵无法反驳，要他把小宝当作自己的孩子那是绝不可能的。 “也罢，只是可惜了这孩子的那股聪明劲。”萧长陵惋惜地说道。 看来这段时间是不能如愿了，萧长陵意兴阑珊，正准备找个借口开溜，蒙鸷急匆匆走了进来。 古凌霄之事后，他对刘吉有些不满意，但对蒙鸷却日益看重起来。 蒙鸷身手不错，一手箭术出神入化，行事也稳重，因此很多事情，他都绕开刘吉，直接安排蒙鸷去做了。 “殿下！”蒙鸷进来之后看了顾惜衣一眼，走到萧长陵身前，附耳对他小声说了几句话。 萧长陵一听，脸色瞬间变了。 “墨竹，本王还有要事，就不陪你了。”说完，站起身来带着蒙鸷匆匆离去。 顾惜衣看着萧长陵的背影，冷笑道：“这才刚开始，日子还长着呢！咱们慢慢玩！” 这几日青黛他们已经将府里的情况摸得差不多了，有几处地方萧长陵无论如何也不让人靠近，她准备趁这几日人多眼杂，让青芜她们去探查一番。 “夫人。”青芜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顾惜衣身后。 顾惜衣摇了摇头，无奈的笑道：“你现在是我院子里的丫鬟，怎么还是这么神出鬼没的？这习惯可得改改！” 青芜委屈的说：“夫人，我已经很努力了！但是我无论走到哪里，好像其他人都看不到我似的。” 存在感低也不是她的错啊！她是罗刹阁的精英杀手，这些年都是这么训练的，有些习惯一时半会真的很难改过来。 “不急，慢慢来吧！事情办得怎么样了？”顾惜衣也知道这事急不来。 青芜却神秘兮兮对她说道：“夫人，您安排的事已经有人做了。” “好！要抓紧！你和白苏准备一下，一有机会，便去那几处地方看看。”顾惜衣没有领会青芜话里的意思。 “夫人，我是说在这之前，已经有人在做这件事了。”青芜睁大着眼睛看着顾惜衣。 她十分怀疑夫人是在跟她演戏。 百里公子对夫人可是上心得很呢，而夫人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是看得出来，她对百里公子还是与其他人不一样的。 “啊？是谁？”顾惜衣大惊，完全不似作假。 青芜嘴里轻轻吐出几个字：“百里公子。” “百里寒？无常殿？”顾惜衣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怎么会掺和进来？” 青芜打趣道：“这难道不是您跟百里公子商量好的？” 顾惜衣瞪了青芜一眼，“小丫头片子，再乱嚼舌根就把你扔回凉州去！” “别呀！夫人！奴婢以后不再说您和百里公子的事了！”一听顾惜衣要把她赶回凉州，青芜连忙拉着顾惜衣的衣袖求饶，凉州苦寒之地，怎比得上离场这里的花花世界？ “好了！赶紧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顾惜衣打断了青芜撒娇。 青芜将外面紫衣红莲传来的消息和顾惜衣细说了一遍。 “这是想要浑水摸鱼啊！”顾惜衣喃喃说道。 看来无常殿在萧长陵身边也有眼线，百里寒在这个时间点生出这些是非，无非是想乱了萧长陵的阵脚。 这想法倒是和她不谋而合，也省了她不少事。 “难道不是心有灵犀？”青芜又开始胡扯。 顾惜衣白了她一眼。他和青黛她们本就颇有渊源，平日里关系甚好，私下里相互之间打趣是常事。 “既然无常殿想掺和进来，那我们便将这水再搅浑一点。”顾惜衣张了想，对青芜说道，“继续散布消息，就说罗刹阁在上次拍卖会上作假，如意楼正在找他们的麻烦。” “啊？那您把假证物交给萧长陵的事不就暴露了？”青芜惊道。 “那与我何干？我拿到证物不到一个时辰便交与了萧长陵，哪里来的时间作假？”顾惜衣冷笑道。 青芜恍然大悟，“夫人高明，让萧长陵空欢喜了一场！那真的证物怎么处理呢？” “找个时间，送到大理寺卿的桌子上。”顾惜衣心情愉悦的说道。 第30章 环环相扣 萧长陵焦头烂额地拿着柳墨竹给他的证物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果然是假的。 只是作假之人手段高明，除了一两处细微的破绽之外，其他与原件并无二致。 “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 萧长陵暴怒的将手里那些书信账簿一股脑砸到了刘吉的脸上。 周灌一案结案期限就在这两天，只要结了案，周灌人头落地，以后谁还会来翻这本旧账？ 但是如果现在那些账簿出现在大理寺，那局面就难以收拾了！ 接连传来的两个消息直接把他从天堂拉到了地狱。 蒙鸷刚说完无常殿手里有贪腐案证物的复制之物，刘吉就过来说，柳墨竹从如意楼拍来的证物是假货，而真正的证物下落不明。 他心急火燎的将那些书信账簿拿了出来，细细看了几遍，竟然真的是假的！ 问题是就算他现在知道了是假的，却没有任何办法！ 总不能拿着这些东西找如意楼对质吧？ 且不说是不是真的受了罗刹阁的蒙骗，就算是如意楼从中作梗，这些东西都是见不了光的，他能有什么办法？ 真把他们惹急了，一旦掀了桌子，他也没好果子吃。 罗刹阁！无常殿！ 萧长陵心中涌起无边恨意！ 经过这么一闹，不仅耽误了他应对贪腐案的时机，更是骗了他一百万两银子。 是的，是他的一百万两，而不是别人的一百万两。 他早就将顾惜还有凉州商会的资产当成他的私产了。 至于这件事的始作俑者顾惜衣，他根本没有去怀疑。 一来王府这些天翻修已经花一二十万两白银，如果不是自己人，哪个会真金白银的花出去这么多银子？ 再说，这证物从如意楼出来，再到他手上，其间一个时辰都不到，谁又能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做出能以假乱真的假货出来？ 他不知道的是，顾惜衣三天前就拿到了证物。三天时间，以她手里掌握的能量，作假完全够了。 “殿下，现在该如何是好？”刘吉一脸哭丧的看着萧长陵。 他妹妹还是王府的侍妾呢，萧长陵失了势，对他不是好事。 “真是好算计！环环相扣！看来李家是要对本王下死手了！”萧长陵咬牙切齿的说道。 李家是北齐老牌世家，四皇子萧长生的生母贤贵妃李扶摇就是李家主脉的嫡女。 而在朝堂之上，李家人实力也不容小觑，礼部和刑部尚书便是李家人，而且，主审周灌案的大理寺正卿，也是李家出身。 “为今之计，殿下恐怕还是要进宫一趟。”蒙鸷沉吟少许，轻声对萧长陵说道。 “嗯！”萧长陵看了蒙鸷一眼，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既然洗不干净，那便不洗了。 他萧长陵是谁？那当今圣上的儿子！ 整个北齐都是他萧家的，那点银子，那是拿自家的钱，做老子的还能真的跟他计较？ 大不了将功赎罪！不就是银子么？他现在唯一不缺的，就是银子！ “你很不错！”萧长陵满意点了点头，“你是监军司的副主事？以后监军司不用去了，就留在司闻曹做主事吧！” 校事府下设司闻曹、监军司和牢狱署，其中又以司闻曹为主，司闻曹主事一般都是总领校事府事务。 刘吉在一旁急了，这司闻曹主事不是他么？蒙鸷做了主事，他做什么？ “你？就跟着蒙鸷做个副主事，好好学学人家怎么做事！”萧长陵没好气的对他说道。 “属下谢过殿下恩典！”蒙鸷连忙跪下谢恩。 他早就看刘吉不顺眼了，一个靠着妹妹往上爬的废物，有什么能力管理校事府？ “我现在就进宫见父皇，你安排人盯住百里寒！”萧长陵恶狠狠的吩咐蒙鸷。 罗刹阁的人一时之间难以找到踪迹，但是百里寒是无常殿明面上的人物！ 跟他作对，迟早要将他们碎尸万段，才能解他心头之恨！ …… 萧长离不动声色的从如意楼出来。 从放出去消息开始，他身后便多了几个尾巴。 看来萧长陵已经开始动作了。 这正合他意。 只是他没想到，他让玄影放出消息不久，竟然又有人放出消息说如意楼拍卖的东西是假的。 看来这位柳夫人一开始就没准备把证物送到萧长陵手里。 真是好算计，不仅借此成了萧长陵的身边人，萧长陵费尽心思想抢到手得证物，最后还是要去它该去的地方。 他有预感，这几天那些证物就会出现在大理寺。 虽然最后也不可能把萧长陵怎么样，但是，至少可以借此斩断萧长陵的一根臂膀。 出了这样的事，校事府的差事怎么也轮不到他了。 既然如此，那有些事情，倒是可以提前做了。 比如，替萧长陵修剪修剪指甲。 萧长离眼中精光一闪，抬头朝不远处一座小楼上望去。 校事府新上任的司闻曹主事蒙鸷就在小楼之上，冷冷的注视着萧长离。 百里寒，无常殿的头牌杀手，也是唯一一个能光明正大的在官府眼皮子底下晃悠的杀手。 从前天升任司闻曹主事后，他便开始亲自监视百里寒。 这个百里寒现身离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一个杀手长时间滞留一地，肯定是有什么动作。 什么从未被官府的人抓住过把柄，蒙鸷不信。任何事情只要发生，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 他做的那些事没被人发现，只能说负责查案的都是一群酒囊饭袋！ 但是他蒙鸷不是。既然无常殿敢跟殿下作对，那他就先拿这个百里寒开刀，以报答殿下的知遇之恩。 不过这个百里寒确实机警，盯了两天，就是连他落脚得地方都没查到。 每到关键之时，百里寒便莫名其妙的消失了，然后第二天又大摇大摆的出现在校事府的探子面前。 是个人物！蒙鸷把玩着手里的酒杯。 这两天他也不是毫无收获。 没有人协助，百里寒不可能凭空消失。这说明，离城里面，还潜伏着无常殿的人。 只要将百里寒消失之时出现在现场的人都查一遍，他就不信找不出几只老鼠！ 蒙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眼睛朝百里寒的方向看去。 却不料此时百里寒竟然也抬头朝他看来。 虽然两人相隔数十丈，但是蒙鸷依然感觉背脊一阵发麻。 好浓厚的杀气！ 第31章 当街格杀 百里寒想杀他！ 蒙鸷心中突然冒出这个恐怖的念头，豆大的汗珠瞬间顺着他的额头滚落下来。 以前他看不起江湖高手，就算是名震江湖的古凌霄，在他箭下还不是任人宰割？ 但此时面对百里寒，哪怕两人相隔数十丈，他却十分清晰的感受到了对方带给他的压力！ “来人！回府！”蒙鸷不再犹豫，连忙呼唤手下护送他回校事府。 在一旁扮演路人甲的几个校事府探子不明所以，但是听到蒙鸷的号令，只得走上前来，跟在他后面。 蒙鸷带几人匆匆下了楼，上了马车朝校事府奔去。 萧长离这才收回目光。 无常殿要杀的人，能跑到哪里去？ …… “大人何故如此匆忙回府？” 马车之上，蒙鸷的一名心腹见他神情紧张，忍不住问道。 蒙主事出身江湖，又曾在边军中历练，是校事府中有数的高手，之前从未见过他这般小心谨慎的模样。 “把监视百里寒的那几个兄弟换回来，派以前司闻曹的探子去。” 蒙鸷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皱起眉头吩咐道。 从监军司出来到司闻曹当主事，他自然要带着自己的嫡系过来。 如今监视百里寒的，便是他带过来的嫡系。 百里寒此时杀意勃发，他也不想自己的兄弟白白送了性命。 哪知蒙鸷话音未落，便听到拉车的马突然嘶鸣一声，随即整个马车猛然加速，左右摇晃着向前飞驰而去。 “大人小心，马惊了！”负责赶马的探子高声提醒，同时双手死死拉住缰绳，试图控制住马 动手了！蒙鸷心中一惊，随手抄起放在车厢里的强弓，又把箭壶缚紧在后背。 “下车！注意警戒！”蒙鸷纵身一跃，跳出马车。 探子们也看出了事情不对，纷纷抽出兵刃，跟着蒙鸷跳下了马车。 然而马车正处在离场最繁华的街道，又正值傍晚，正是人多的时候。 突然失控的马车在人群中横冲直撞，行人们惊慌失措，大呼小叫的四散逃避，蒙鸷等人跳下马车之后，瞬间被冲散了。 蒙鸷一手拿箭搭在弓弦上，冷汗直冒。 他一身本事八成在弓箭上，现在的形势对他十分不利！ 不过他带来的探子都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好手，在经历了最初的慌乱后，立即稳住了形势，纷纷朝他靠近。 蒙鸷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只要有人护卫，他的弓箭便能随时出手！ “大人，您没事吧？”一个手下手持利刃赶到他身边。 蒙鸷不敢放松警惕，双手紧握弓箭，沉声说道：“我没事！注意身边之人，别让他们近身！” 哪知那名手下忽然转过身来，对他笑道：“大人真的没事？” 蒙鸷心中一惊，抬头朝那手下看去，顿时全身如坠冰窖！ 只见百里寒穿着和他手下一模一样的衣物，正满脸笑意的看着他。 “百里寒……”蒙鸷只来得及低吼一声，就见眼前白光一闪，立时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 “蒙鸷死了？”顾惜衣拿起毛笔，在纸上划掉一个名字。 “据说是拉车的马惊了，然后被人砍掉了脑袋。”青黛细声说道。 “知道是谁做的吗？”顾惜衣拿起桌上的纸张又看了一遍。 青黛还没说话，一旁的青芜抢着说道：“还能有谁，肯定是百里公子呗！我就说百里公子和咱夫人心有灵犀，两人都想到一块去了。” “就你话多！”顾惜衣横了她一眼，把手里的纸张递给了她，“让红莲和紫衣出手，除掉这几个人。行事务必小心，注意不要和无常殿的人起了冲突！” 青芜接过纸张看了一眼，随即笑道：“夫人，我看根本不必让红莲姐她们出手，咱们就坐在这院子里等百里公子的消息便是。” 青黛推了青芜一把，“就你会说话！夫人安排的事你照做罢了，耽误大事，小心你的皮！” 青芜吐了吐舌头，老老实实拿着纸张出去了。她不怕顾惜衣，但是面对青黛，却不敢开玩笑。 原因很简单，这个姐妹，真的会揍人！ 青芜走后，青黛看到顾惜衣蛾眉紧蹙，知道她在想无常殿的事，心里也起了调笑的心思，便上前说道：“夫人，我看那百里公子，真的和夫人很有默契呢！” 顾惜衣却没有如往常一样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青黛。 “青黛，你说，百里寒到底是什么人？” “啊？百里公子不是无常殿的人吗？”青黛被她问懵了。 顾惜衣叹了一口气，问道：“无常殿为什么要对付萧长陵？” 青黛想了一下，试探着说道：“为民除害？” 顾惜衣给了她一个不争气的眼神，“江湖人不参与朝堂之争，这是规矩。无常殿对萧长陵出手，那就是说，它其实本身就是哪个大人物暗中发展的势力。” “你用脑子想一想，朝堂之上，有谁会对付萧长陵呢？”顾惜衣继续分析，“他是皇子，能与他相提并论的，也只有那两位了。萧长琒无心大统，萧长生却正受皇帝宠爱。” “你是说，无常殿是萧长生的手笔？”青黛恍然大悟。 “萧长生今年才十二岁，无常殿崛起已经有十几年了，你说呢？”顾惜衣已经非常无语了。 “算了，跟你也说不清！你和白苏这几天去那几个地方好好查一下！”她一直存着调教青黛几人的意思，但是现在已经不对她们抱什么希望了。 她想不通凉州那几位长辈都是才智绝高之士，怎么教出来的弟子满脑子都是肌肉？ 无常殿的行事太反常，反而让她不安。 从古凌霄开始，无常殿很明显就是在跟萧长陵作对，而萧长陵出事，最大得受益者就是萧长生。 所以，站在无常殿幕后的，应该就是贵妃李扶摇的李家。 这样说来，百里寒这几年在北齐境内肆无忌惮的招摇过市也就说得通了。 背靠李家这棵参天大树，只要不是明目张胆的跟朝廷作对，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得的？ 第32章 夺嫡之争 蒙鸷横死街头，萧长陵进宫之后却一连几天没有出来，校事府俨然已是群龙无首，所有人都惶惶不可终日。 朝廷命官被暗杀的事情不是没发生过，但是校事府却是极其难见到。 校事府是属于皇帝直管的机构，历来都由皇子统管，动校事府的人，就是打皇帝的脸，那是捅破了天的大事！ 所以蒙鸷出事之后，不仅校事府内人心惶惶，整个朝廷都动荡起来。 所有人心里都冒出两个字：夺嫡！ 这已经不是他们能掺和的了，消事情发生不到一刻，蒙鸷遇刺的消息就摆到了萧弘成的御案之上。 这个消息和之前大理寺呈上的周灌案的卷宗摆在一起，在萧弘成眼中分外刺目！ 忍不住动手了么？长生才十二岁，未免也太心急了吧！ 萧弘成心中冷笑。 校事府是皇帝监察百官的工具，品阶不高但权势极大。 当官的有几个屁股地下是干净的？皇帝要是看哪个不顺眼了，只要稍加暗示，校事府马上就能把他那些见不得光的事送到朝堂之上。 所以谁掌握了校事府，谁就离皇权进他一步。 萧弘成看就一眼还跪在勤政殿外的萧长陵。 这个老二，作为储君人选，心狠手辣是足够了，就是路走得有点歪了。 老大不争气，他也不管了。 老四年幼，人倒是聪慧，只是李家在朝堂之上实力太大，他不放心。 如果老三还在，也许刘没这没多烦心事了，萧弘成叹就一口气。 “王大伴，把长陵扶到偏殿去吧，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他出宫。”萧弘成轻声说道。 “是！”王恩低头答了一声，退出了勤政殿。 他和萧弘成自幼一起在宫中长大，对他的脾性很清楚。 二皇子这一关，算是过去了，只是这下一关，可就不怎么好过了。 “殿下，皇上有旨，请你去偏殿歇息。”王恩话说得很客气。 太监的平均寿命很短，但是他们这些品级高的大太监一般都命长。 大局未定之前，他哪一边都不会得罪。 “王公公，您是看着长陵长大的，务必救救长陵！” 萧长陵没有起身，反而是抱住了王恩的大腿。 王恩连忙跪了下去，对萧长陵说道：“殿下是陛下的儿子，我只是个奴才，殿下切不可如此。” 萧长陵立即抓住了王恩话里的重点，知道周灌案一事，大概是过去了，连忙低声对王恩说道：“公公大恩，长陵没齿难忘，日后定当重报！” 王恩扶起萧长陵，慢慢的向偏殿走去，眼见到了门口，王恩才小声对萧长陵说道：“蒙鸷死了。” 萧长陵脸色一变，随即恢复正常：“多谢公公！” 王恩却跟什么也没说过的样子，低着头离开了偏殿。 父皇是什么意思？萧长陵进了偏殿之后，立即屏退了殿中伺候的太监宫女。 蒙鸷出事了，到底是谁有这么大得胆子，敢对校事府的人出手？ 难道是李家人？ 而且校事府出了这么大的事，父皇却把他这个主事之人留在了宫中。 这不是给老四夺权大开方便之门么？ 只是王恩这个老狐狸方才对他示好，说明在父皇心中，还没有到放弃他的地步。 要说谁最了解父皇是心思，王恩绝对是第一人。 既然没放弃他，又坐视老四的人剪除他的羽翼，这就是在平衡他和老四之间的实力。 李家虽然在朝中势力庞大，但是萧长陵的实力却在军中。 他母妃出身澹台氏。 澹台氏世代从军，势力几乎遍及北齐军中每一个角落。 但是顾明武横空出世，一人把澹台氏压得抬不起头来，那些年澹台氏在军中的影响锐减。 所以萧长陵才会出手对付顾明武。 顾明武死后，澹台氏才渐渐恢复了生气，只是声望已不如从前。 虽然澹台氏实力受损，但是他还有顾明德。 曾经威震天下的顾家军虽然解散了，但是还留在军中的那些将领现在都已经成了气候。 这些将领虽然不怎么待见他，但有顾明德在，这两年已经隐隐有向他靠拢的意思。 只要有澹台氏和顾明德在军中是力量支持，加上柳墨竹的财力，李家那些腐儒根本不堪一击！ 看来出宫之后，要重新考虑和顾竹喧之间的关系了。 萧长陵低头盘算起来。 …… “胡剥皮，亏你还喝得下去，蒙鸷死了，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校事府内，刘吉和几个主事、副主事围着一桌子菜肴唉声叹气，只有牢狱署的胡奎满不在乎的一口酒一肉吃得不亦乐乎。 “怕什么，脑袋掉了就是个碗大的疤！我老胡平日里没做过好事，枉死在手上的人命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横竖不得好死，不如及时行乐。”胡奎满不在乎的说道。 司闻曹监察百官，监军司掣肘军中将领，而牢狱署，则是负责关押和审讯犯人。 能进校事府大牢的犯人，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希望囫囵着出去，所以牢狱署的人，基本上没把这些犯人当人看过。 绝大部分人都撑不到结案判决的那一天，便被他们玩死了。 “刘大人，你别跟这泼才一般计较，他无亲无故，咱们可都是有家有口的，您可得想个办法！”监军司的赵四低声下气的对刘吉说道。 蒙鸷死了，殿下又不在，校事府也就是刘吉这个前司闻曹主事当家做主了。 刘吉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才说道：“难啊！这次怕是撑不过去了。为今之计，就只能等殿下回来了。” 就算他再不聪明，现在也看出来了，蒙鸷的死，就是有人在针对萧长陵，在剪除他的羽翼。 蒙鸷是萧长陵从军中一手提拔出来的亲信，他们也是。现在蒙鸷死了，他们又怎么能安心？ 而且，作为校事府真正的老大，皇帝萧弘成的态度也很暧昧，这个时候居然把萧长陵软禁在宫中。 这不是默许了那些人对他们下手么？ 其他人听刘吉这么一说，也跟着叹起气来。 蒙鸷出事以后，他们连校事府的大门都不敢出，就怕跟蒙鸷一样横死街头。 只是这样躲着，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第33章 千金买命 胡奎斜眼看了众人一眼，嘴里嚷道：“一群怂货，老胡今天就不再这里陪你们了！前几日听怡红楼里来了几个新人，今日便去快活一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不是？” 说完，胡奎也不管众人劝阻，自顾自的离开的屋子。 待出了校事府，胡奎的却没有上马车，而是悄悄的钻进了一条小胡同。 不一会，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从里面走了出来。 “一群蠢货！”改头换面的胡奎冲着校事府方向冷笑一声，“既然知道是对付萧长陵的，怎么还傻乎乎的在这棵树上吊死？” 去怡红楼自然用不着扮乞丐，他也不是真的要去怡红楼。 现在局势已经很明显了，出手的肯定是李家！而且贪腐案的证据据说已经送到了大理寺，萧长陵怕是已经自顾不暇了！ 这个时候，躲在校事府就是坐以待毙，只有李家人点头了，才有活命的希望。 所以，他是去投降的！ 他说到底就是个牢头，替谁卖命不是卖命？ 胡奎一路颤颤巍巍朝离城乃至列国最有名的尚书府走去，心中却丝毫没放松警惕。 校事府离尚书府不过两条街的路程，胡奎却不敢有半分松懈，一路行乞，走走停停，总算见到了尚书府的影子。 只要进了宅子便能活命！胡奎心中激动起来，脚下不由快了几分。只是这时，一白一紫两道身影挡住了他的去路。 “姐姐，你看乞丐真可怜！”一个身穿紫衣的少女对着胡奎指指点点。 离城内城繁华，乞丐并不多。 “别多事！母亲还在家里等我们回去呢！”那个一身素白的少女皱眉说道。 “知道啦！但是他真的很可怜呀！”紫衣少女小步跑到胡奎前面，从腰间的钱袋里掏出几分碎银子，怯生生的放到胡奎手中的破里面。 “我就这么多银子了，也不知道够不够。”紫衣少女一脸歉意得看着胡奎。 “够了够了！谢谢姑娘赏赐！”胡奎连声道谢，“姑娘人美心善，将来一定猛找个如意郎君。” 紫衣姑娘听到胡奎这么说，脸上顿时飞起两片红霞。 她生得本就美艳，如今看起来更是娇媚入骨，胡奎看了不由心神一荡。 这时那素衣少女也走了过来，只见她抬手扭住了紫衣少女的耳朵，“你娘亲不是交代过不许乱跑么？再不听话，回去让娘亲打断你的腿！” “姐姐，痛！痛！快放手！”紫衣少女连声求饶，被她姐姐捏着耳朵拉走了。 素衣少女抬手之际，胡奎只觉一阵香风扑面，转眼看去，只见那素衣少女长得更是出色。 这是哪家的闺女？胡奎心中一阵火热。 待此事过了，寻个由头将这家弄到校事府的牢狱之中，到时候还不是任他摆布？ 正当他想入非非之时，却觉得脖颈处传来一阵瘙痒，伸手摸去，才觉出一阵细微得痛疼来。 被暗算了！胡奎心中一沉，再也顾不得掩饰身份，拔开双腿就朝李府急奔而去。 原来那女子问的是，那几分碎银子买他的命够不够！ 然而不等他跑出几步，便无力地倒在了地上，乌黑的血液从口鼻中喷涌而出，顷刻之间便没了动静。 …… “大人，出大事了！”一名杂役仓惶跑进了校事府，找到了正在喝闷酒的刘吉等人。 “大人，出事了，胡主事，没了！”杂役凑到跟前，哭丧着脸对刘吉说道。 “什么？”刘吉大骇，酒杯从手中掉落到地面。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说没就没了？ 别看胡剥皮嘴上硬气，实际上是他们几人中行事最小心谨慎的！ 连他都出了事，看来校事府里也不安全！ “诸位，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横竖是个死，刘某现在就回家，死前也能在老母跟前尽尽孝！” 说完，刘吉扔下几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校事府。 不是他不怕死，而是有个地方，比校事府安全。 李家再嚣张跋扈，也不可能跑到德王府杀人放火！ 剩下的几个主事面面相觑，能坐到他们这个位置，自然不是笨人。 刘吉的老母亲过世已经十多年了，留在这里不是更方便下去尽孝？ 这个老狐狸是去德王府避祸去了。 但是他们却只能在这里等死。德王府不是想去就能去的，谁让人家有个好看的妹妹呢？ 刚才进来的杂役一脸谄媚的看着们，“还请各位大人替小的们拿个主意，现在府中上下，就指望诸位大人了。” “滚！”监军司的赵主事恼怒的扇了杂役一个耳光，杂役一个踉跄，还好抓住了桌子，没有摔倒。只是却打翻了几个盘子。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一个杂役过来凑什么热闹？凭你也入得了李家人的眼？ 杂役捂着腮帮子悻悻的走了出去，几人又唉声叹气的坐了下来。 …… “夫人，刘吉进府了。”青黛走进顾惜衣的房间，小声说道。 “还不算太笨。”顾惜衣没有抬头，“其他人怎么样？” “紫衣她们杀了胡奎，至于其他几个，无常殿在校事府下毒，一祸端了。”青黛有些惊叹，无常殿确实可怕，竟然能在校事府里杀人。 “看住刘吉，不能让他出事。”顾惜衣说道。 萧长陵出来之后，校事府的差事估计是保不住了，那他能依仗的，也只有军中势力。 如此一来，顾明德就成了香饽饽了。 现在北齐军中的将领，有不少是顾家军中出来的，而顾明德作为顾家人，就成了招揽他们的一枚好棋子。 这种情况下，他在府中需要一个盟友，一个没有什么背景，但是又能在王府搅风搅雨的盟友。 刘筱然就很合适。 她出身不好，但却受萧长陵宠爱。 而且，自从她进府之后，顾竹喧便不待见她，没少给她使绊子。而且，她哥哥刘吉也算是萧长陵的心腹。 这样的好棋子，不用白不用。 “带上那对血玉镯子，随我去刘筱然那里走一趟！”顾惜衣站起身来。 青黛有些舍不得的从柜子里捧出一个精致的木盒，“夫人，这对镯子可是好几千两银子呢！” 顾惜衣笑道：“几千两银子便能买两条命，世上哪里还有这么便宜的生意？” 她不仅要送镯子，还要把刘吉推出去和顾明德打擂台。 顾竹喧父女两个一直是萧长陵心中的一根刺！当初参与那件事的人，基本上都死得差不多了，唯独他们父女二人还活着。 这是因为顾明德在那些顾家军将领那里还能说上话，萧长陵早就把他们父女俩灭口了。 所以，顾惜衣决定再添一把火。 第34章 无路可走 校事府那些能说得上话的，除了刘吉，近乎团灭。这就意味着萧长陵这些年在校事府苦心经营的势力灰飞烟灭。 萧长离在如意楼内舒心的听着小曲，心情畅快无比。 京城之内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那些权贵们都收起了那些风花雪月的心思，关起门来静观其变。 所以这些天如意楼很安静，是个适合思考问题的场所。 胡奎的死不是无常殿的人出的手，那就只能是现在正在德王府大兴土木的那个女人的手笔了。 萧长离很好奇，到底这个女人身后到底站着的是哪个大人物？ 不可能是萧长琒，他要是有心皇位，就不会自请镇守边关，一去就是十年不曾回朝了。 那就只能是李家了。 原以为李家的力量只是在朝堂之上，没想到竟然在背地里下就这么大一盘好棋。 看来他那个二哥，是碰到对手了。 校事府萧长陵是保不住了，这就等于废了他一条腿。 下一步就该轮到谁了？ 澹台家？应该不会。 澹台氏这几年看似默默无闻，但实际上在军中的力量已经慢慢恢复了。 而且这个家族向来以武立身，可不像校事府那些草包一样好对付。 剩下的就只有顾明德了。 没了校事府，就算是有澹台氏相助，和萧长生比起来，萧长陵还是处于劣势。 所以萧长陵肯定会重用顾明德。 只是这次他不会出手。 他当然不会让萧长陵坐到那把椅子上，那么就只有萧长生一个选择了。 但是李家实力太大，对一个皇帝而言不是好事，所以他要借萧长陵的手对付李家。 最好是两边斗得个两败俱伤，他才能放心把老四送到皇位之上。 萧家先祖打下北齐这份基业不易，他虽然已经厌倦了皇室里那些勾心斗角的事，但是也不能让这份家业落到旁人手里。 …… 萧长陵已经三天没有回府了，这让顾竹喧感到了恐惧。 七年前，她本来看上的是萧长离，但是萧长离却看不上她。 所以她才投入了萧长陵的怀抱，转头就帮他将萧长离置于死地。 如今萧长陵也出事了，而她仍不过是府上一个没名没份的侍妾，如果萧长陵真的回不来，她该怎么办？ 北齐历史上，不是没有在宗人府被圈禁到死的王爷！ 所以顾竹喧匆匆忙忙找到了顾明德。 只是当它看到顾明德的时候，却看到他正悠闲的在后花园里喝茶。 “父亲，都什么时候了，您怎么还有心情喝茶？殿下已经进宫三天了！”顾竹喧一把抢过他手中的茶壶，没好气的说道。 对于这个父亲，她向来看不起。 以前被他弟弟顾明武压得死死的出不了头，好不容易弄死了顾明武，却又被萧长陵排斥在权力圈之外。 顾家现在能在京城屹立不倒，还不是因为她进了德王府的缘故。 “你呀，就是太年轻！”顾明德也不恼，站起身来把顾竹喧摁到旁边的椅子上，“这对于我们顾家来说，是好事！” 他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心气高，但是却缺少城府。 “好事！”顾竹喧闻言跳了起来，“殿下前途未卜，校事府又出就那么大的事，你说说，到底怎么个好法？” “放心，殿下不会有事。”顾明德从顾竹喧手里拿过茶壶，悠闲的喝了一口茶，“而且校事府的差事恐怕保不住了。” “这就你说的好事？”顾竹喧不明所以。 “这怎么就不是好事？”顾明德笑道，“四皇子虽年幼，但李家势大，没了校事府，澹台氏实力又大不如从前，殿下拿什么跟他斗？” 顾竹喧有些听明白了，惊喜的说道：“所以……” “所以殿下出宫后，就是你父亲我重新出山之时！”顾明德得意的说道。 “只是你怎么肯定殿下不会出事？”顾竹喧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放心。 顾明德嗤笑一声：“皇室那点事，不就是这么回事？不然你以为当时顾明武就那么好杀？放心，你现在就安安心心的回府，等萧长陵回来。” 真是这么回事？顾竹喧将信将疑，她原本就想替顾明武在萧长陵面前能找个理由，能重掌军权，现在机会摆在眼前，她却有些不相信了。 不过她此次来找顾明武，不光是为了萧长离的事，“那个柳墨竹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这个女人你不必担心，殿下不过是看上她的那些家产罢了！”顾明德说道，“只是你还是要尽快怀上殿下的子嗣，陛下虽说春秋鼎盛，但真实情况，除了陛下本人，谁都不知道。” 如果他猜的没错，陛下能放任萧长离在校事府的羽翼被人剪除，就是要挑起他和李家的争斗。 这是要对李家和澹台氏出手了！ 四皇子才十二岁，这个时候动手，明显不是个好时机。 这说明陛下是在替儿子铺路，他对自己的身体情况没信心了。 …… 李家上下现在已经乱成一锅粥。 校事府死人了，而且传言是李家的人动的手。 这个天大的黑锅让李家措手不及。 李扶摇是萧弘成最宠爱的妃子是事实。 萧弘成多次在朝堂之上对萧长生赞不绝口也是众所周知的事。 李家在背后谋划夺嫡之事也不是秘密。 只是，李家实力范围仅限于朝堂之上的那些文官，军队不敢插手，江湖势力又插不上手，根本没能力做下这样的大事啊。 但是文武百官可不这么认为，更加要命的是，陛下他老人家也可能是这么想的。 到底是那个吃饱了没事做的在那里兴风作浪，让李家背上了这么大一个黑锅？ 外戚插手夺嫡！这可是帝王心中绝不能触碰的逆鳞！尤其是现任皇帝正春秋鼎盛，李家有多少脑袋可以掉？ “扶摇！你可得救救李家！李家要是完了，长生可就争不过那个萧长陵了！” 李元亮、李元新实在是无路可走了。 他们兄弟俩一个执掌礼部，一个掌管刑部，这几天却连陛下的面都见不着，所以只能来求李扶摇想办法了。 第35章 事在人为 “跟你们说过不要多生事端，你们不信！现在出了这样的大事，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李扶摇能得宠，不是因为家世，也不是因为容貌，而是她懂事。 萧长生出生以后，她几乎便斩断了和李家的联系。 皇家无情，没有哪一个胸怀大志的皇帝会喜欢自己的继承人母族势力太大。 如果有，要么换继承人，要么就砍掉一批脑袋。 为了她儿子，也为了李家，这十几年，她从未踏入过李家大门一步。 但是家族那些蠢货，任凭她百般暗示，却仍然不时在背后搞事情。 现在出事了吧！ “扶摇，这事真的不是李家做的。而且就算我们想做，也没那个本事啊！”李元亮哭丧着脸说道。 “真不是你们做的？”李扶摇有些不信，除了李家，还有谁会出手对付萧长陵？ 李元新连忙说道：“真不是我们做的。李家世代诗书传家，真做不出那样的事来。” “呸！还诗书传家呢！你们背后做的那些事，还以为能瞒得过陛下的眼睛？”李扶摇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两人。 北齐朝廷之中虽然也有内阁，但内阁品秩虽高，却并无实权，完全就是皇帝的传声筒，所以朝廷绝大部分权力，都在六部手里。 李家已经占据了礼部和刑部，依然不满足，非要参与到皇位之争上。 问题是你们这么闹腾，到底是在帮长生还是在害长生？ 本来这几年已经渐渐占了上风，却被李家硬生生的把那些优势拉平了。 “扶摇，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李家的人，李家出了事，对长生也不好是不？”李元新开始耍赖。 你们要是出了事才好呢！她也不用终日提心吊胆的担心家里又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这事我知道了，皇上那里我会去说的。你们现在就是什么都不用做，千万别画蛇添足节外生枝，知道吗？”李扶摇无奈的对两人说道。 李元亮和李元新见她答应了下来，连忙欢天喜地的谢恩离去。 这里毕竟是后宫，外臣不能久留。 等两人离去之后，李扶摇陷入沉思。 不是李家，那会是谁？ 老大应该不可能，老三七年前就没了。 难道是萧长陵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目的就是拉拉李家入场？ 这个机会难得，萧弘成那里她是绝对不会去多嘴的。 没了家族那些蠢货拖后腿，长生继承皇位的几率至少要增加两成。 …… 京城之中暗流汹涌，虽然白天内城之中比之前安静了不少，但是每到夜幕降临，便街道上便多了许多来去匆匆的身影。 能在朝廷上立足的都不是等闲之辈，这几天发生的事传递出来的信息太多，每一个都足以左右未来朝廷发展形势。 毕竟夺嫡这事，虽然是皇室的保留节目，但基本上也是几十年一遇的大事，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碰上的。 但作为这事幕后主使之一的顾惜衣此时正悠闲的在跟刘筱然说话。 刘筱然对顾惜衣的突然拜访颇是受宠若惊。 她小门小户出身，又曾家道中落流落青楼，好不容易入了萧长陵的眼，进了王府做了个侍妾，对她而言已经是天大的福分。 所以进府之后，对顾竹喧的种种刁难只是百般忍让，平日里只是守着自己的院子，绝不会生出任何是非。 只是她越是这般，萧长陵便对她越宠爱，所以顾竹喧对她便是越记恨，因此在府上，她虽说得宠，但日子过得并不舒心。 所以她根本没想到顾惜衣会主动来找她。 “柳夫人，这对镯子太贵重了，筱然不敢受此厚赐。”刘筱然依依不舍的将桌上的锦盒推到顾惜衣面前。 进府这些年，虽然萧长陵也时不时赏赐她一些珠宝首饰，但是如此名贵之物却没有过，她想要，却不敢要。 无事献应勤，非奸即盗，更何况现在是以贵拜贱？ 刘筱然很有自知之明，这个新进府的柳夫人不简单，绝不是她能比拟的。 “什么贵重不贵重的，在这个府上，大家都是姐妹，妹妹何必这么见外？再说，这对镯子虽然是值点银子，在我这里也算不得什么。”顾惜衣笑着将镯子推回刘筱然面前。 “只是……”刘筱然还想推辞。 顾惜衣却不等她将话说完，便从盒子里取出镯子，戴到了她的手腕之上。 “只是什么？妹妹肤若凝脂，这镯子倒像是天生为妹妹准备的呢！”顾惜衣一边看一边赞叹。 刘筱然见推辞不得，心里又着实喜欢，于是满脸含羞的谢道：“既然姐姐厚爱，那筱然就却之不恭了。” 顾惜衣拉着她的手，看起来很开心，“本就应该如此！以后妹妹在这府上有什么不顺心的，尽管跟姐姐说！” 这是要进入主题了？刘筱然心中有些忐忑，“姐姐，妹妹承蒙殿下垂青，平日里照拂颇多，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其他的不敢多想！” 她只是不争，又不是笨。 虽然收下了镯子，但是顾竹喧背靠顾家，她一个毫无背景的女子，稍有不慎表示万劫不复，所以不敢轻易站边。 “果真如此？”顾惜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且不说顾家那位怎么对你，就是令兄，如今恐怕也不好过吧？” 刘吉之前偷偷摸摸的进王府避祸，此时就藏在这个院子里面。 只是这几日刘筱然并没有因为萧长陵的事只是而惊慌失措，可见这个女人不仅不笨，还很聪明，所以她也不说破。 刘筱然见她提到哥哥，心里知道瞒不过她，只得出言说道：“还请姐姐指条明路。” 这世上她也就哥哥一个亲人了，如今刘吉可以说危在旦夕，她怎么能坐视不管？ “那不知妹妹是想做一辈子侍妾呢，还是想更进一步？”顾惜衣却转过话头，笑着问道。 刘筱然苦笑一声，“以色事人，总有年老色衰的一天，有谁愿意做一辈子侍妾？只是筱然出身卑微，实在不敢奢望！” “事在人为！妹妹所欠缺的，不过是一个出身而已，但是如果令兄成了朝中勋贵，不就迎刃而解了？”顾惜衣淡定的说道。 第36章 德王回府 朝中勋贵！刘筱然心中一惊。 校事府虽然权势大，但品秩却极低，刘吉之前虽然是司闻曹主事，但是按照北齐官员品级，却只不过是六品！ 不是萧长陵给不了更好的职位，而是他不想给。 难道这个柳夫人真的有办法让她哥哥更进一步？ 想到这里，刘筱然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当即站起身来跪到了顾惜衣面前：“如果夫人能给我哥哥谋个出身，以后筱然必定唯夫人马首是瞻！” “妹妹不必如此！”顾惜衣连忙把她扶了起来，“我也不过是因事借力而已。殿下回府之后，校事府的差事必然是保不住了。” “那可如何是好？殿下经营校事府多年，如此一来，多年的心血就白费了。”刘筱然担忧的说道。 “你要担心的不是这个！殿下没了校事府，在夺嫡一事上就落了下风。所以，顾明德恐怕要重新出山了。” “顾明德？顾家军？”刘筱然一点就透。 “不错！殿下必然要借顾明德的手招揽顾家军将领！而顾明德一旦得势，恐怕我们俩在院子里就不好过了。”顾惜衣叹道。 “那我们该怎么办？”不知不觉中，刘筱然已经将自己和顾惜衣划到了同一阵营。 顾惜衣看着刘筱然，“殿下回来之后，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求殿下将你哥哥安排到军中，其他的，就交给我！” 扶持一个军中将领，对她来说，不是难事。 …… 七日以后，萧长陵终于回府了。 对于校事府的变故，他虽说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却没料到形势会如此严重。 不仅校事府下属的三个衙门的主事副主事还剩刘吉一根独苗，就是中层之中，他提拔起来的那些人也基本死光了。 也就是说，只要他离开校事府，这把他手里曾经最锋利的刀，就完全脱离他的掌控了。 跟着萧长陵一同回府的，还有宫里传旨的太监。 德王萧长陵行事不力，致使校事府损失惨重，免去其总领校事府之职，罚俸一年。 圣旨只字不贪腐案一事，但大家心知肚明，这是对萧长陵的敲打，周灌是逃过一劫了。 虽然这个敲打看起来有些不疼不痒，但是在萧长陵看来，无异于要了他半条命。 李家！真是好手段！ 萧长陵心中咬牙切齿，却毫无办法。 他原本以为萧长生尚且年幼，老头子身体身体尚可，所以大部分心思都放在经营势力上面，一直没有对萧长生和李家出手。 没想到他们竟然敢主动招惹他！而且一出手便是斩断了他的一半势力。 只要蒙鸷他们还在，哪怕是离开了校事府，他也不惧。 管事的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人，他在不在那个位置，区别不大。 但是现在他精心培养的心腹被一扫而空，多年的心血瞬间成为泡影。 再不做点什么，那形势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所以他回府，见的第一个人是顾竹喧。 虽然府里大多数下人都成了顾惜衣的人，但顾竹喧经营王府多年，心腹自然还是有几个的。 萧长陵一回府，顾竹喧便知道了消息。 见萧长陵回府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来她的院子，顾竹喧心里不禁对她父亲佩服起来。 “殿下，您受苦了！”萧长陵才进院子，顾竹喧便迎了出来。 萧长陵上前握住她的手，深情的说道：“本王无事，让你担心了。” 顾竹喧气愤地说道：“殿下无恙便好，那差事丢了便丢了，省的殿下劳心劳力，还讨不着好！” 萧长陵闻言脸色一暗，“此次是本王大意了。竹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进屋再说。” 顾竹喧会意，跟着萧长陵进了屋子，又让芸香在门外守着。 “竹喧，此次李家突然出手，本王一时不察，吃了大亏。这往后，须得辛苦你父亲出来收拾局面了。”萧长陵等芸香出去之后，对顾竹喧说道。 果然不出父亲所料！顾竹喧心中立即激动起来。 “殿下但请吩咐！只要我父女二人能做到的，绝不会让殿下失望！”既然萧长陵主动提出来了，她当即信誓旦旦的保证。 “如此甚好！”萧长陵这几日在皇宫中早就将盘算好了应对之策，“你父亲曾是顾家军副统领，而现今军中有不少将领皆出自顾家军，我会向父皇举荐他担任大将军一职。我要他替我招揽那些将领到我麾下！” “这……”顾竹喧迟疑了一会才回答，“殿下，大将军一职一直空缺，且不说陛下会不会应允，当初顾家军的事可是殿下经手的，那些将领对殿下颇有怨言，恐难以招揽。” 她和顾明德之前就商量过，对于萧长陵的示好，不拒绝，但是要讲条件。 顾明德对萧长陵很了解，知道他生性多疑，如果答应得太痛快，反而会招来他的猜忌。 萧长陵笑了一笑，知道顾竹喧这是在跟他讲条件，当即说道：“本王知道此事不易，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放心事成之后，本王绝不会亏待你们。” 能讲条件，就说明是想从他这里捞好处，那就是真心为他做事。 “能为殿下做事，那是多少人求不来的福分。竹喧侍奉殿下多年，殿下难道还不明白竹喧的心思？”顾竹喧 萧长陵笑道：“本王在你眼中，就是如此刻薄之人？放心，事成之后，本王便向父皇请旨，立你为侧妃。如若日后本王得了天下，便是那皇后之位，也是未尝不可的。” 顾竹喧听了萧长陵画的大饼，心中喜不胜喜。 皇后之位她不是没想过，只是澹台氏势大，萧长陵一旦成了储君，这正妃之位多半要被澹台氏的女子占了。 但是只要做了侧妃，再为萧长离生个儿子，那以后的事情就不好说了。 谁说只有皇后的二儿子才能做皇帝？当今圣上的生母，还只是当时先皇宫里一个普通嫔妃呢！ “殿下放心，我这就回顾家跟父亲大人商议此事。”目的达成，顾竹喧心里对顾明德的钦佩又上了一层。 萧长陵回府之后的言行，竟然被顾明德一一说中。 第37章 善解人意 萧长陵从顾竹喧的院子里出来之后，转头便去了顾惜衣那里。 失去了校事府，西凉商会的财力支持对他就显得更加重要了。 他知道这是他老子在玩平衡。 萧长生借助李家把持朝政，而他的势力本来应该是在军中，现在不过是又回到了原点。 就像之前他和萧长离。 只是顾惜衣此时正在院子里陪小宝，而小宝对他一向不怎么亲近。 看到小宝的态度，萧长陵不由得的就想到了百里寒，心中不由得一阵烦躁。 校事府的事基本可以确定是无常殿的人下的手了。 这个百里寒不仅让他在夺嫡之争损兵折将，还想在他和柳墨竹中间横插一手，真是可恶至极。 当着小宝的面，有很多话萧长陵不好明说。两人说了一会话，萧长陵见顾惜衣没有要和他单独相处的意思，只得起身准备离开。 顾惜衣见好就收，拍了拍小宝的脑袋，让他先回房温书。 “此次殿下没事就好，校事府没了就没了，凭借殿下多年在朝中积累的声望，再加上西凉商会的财力支持，殿下也未必争不过四皇子。”顾惜衣开门见山，直接点破萧长陵的来意。 萧长陵见她主动提及此事，心中松了一口气。 “就知道墨竹绝不会对本王坐视不理。”萧长陵欣慰的说道，“只是本王的势力一直在军中，你也知道，那些武人一向是贪得无厌，往后的花费可是个无底洞。” 顾惜衣笑道：“殿下莫忘了，墨竹最大的本事不是有钱，而是赚钱。如若殿下放心，可以将府上的一部分生意交由墨竹打点，也好让殿下看看墨竹的本事。” 做生意赚钱，但是正正经经做生意的，发不了大财。 西凉商会短短数年就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商会成长为如今的庞然大物，靠的绝不是童叟无欺的公平买卖，而是背后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 有了萧长陵这块金字招牌，从此西凉商会就能光明正大的把触角伸到北齐的每一个角落。 现在替萧长陵赚点银子怎么了？她就是要借着这个机会，她不仅能把萧长陵的财权牢牢握在手里，更可以在他身边掺沙子。 当初顾家军那些将士，还留在军中只是少数，很大一部分人，现在都在凉州蛰伏。 萧长陵是真的缺银子。 他虽然私下里也经营着一些产业，但根本满足不了需求，这些年借着校事府不时找些冤大头敲敲竹杠打打秋风，勉强能收支两抵。 如今没了校事府这条财路，就不得不依仗西凉商会了。 “说什么信得过信不过的？进了府就是一家人，我还能不放心你？这样，一会我让王康过来，让他把手中的生意和你细说一下，往后你就多操心了。”萧长陵如释重负地说道。 顾惜衣则是信心十足地保证：“殿下放心，往后保管绝不会让殿下缺了银子。” 萧长陵拉住墨竹的手神采奕奕的说道：“有墨竹相助，本王何愁大事不成？” 顾惜衣却抽回了双手，柳眉紧蹙，“殿下，您还没去顾姑娘院子吧？顾姑娘的父亲曾经是顾家军副统领，在军中声望颇高，如今却闲赋在家殿下何不请他出山助殿下一臂之力？” 她竟然让他去找顾竹喧？还要他去请顾明德出山相助？ 难道她不知道一旦顾明德得势，这王府后宅以后恐怕就是顾竹喧说了算了？ 看来她真的是全心全意替她着想了。 “墨竹提醒的是，你不说我还真忘了这事。”萧长陵踯蹰地说道，“只是竹喧的性子你知道，往后可能要委屈你了。” 这段时间府上的事他都知道，顾竹喧本就好妒，前些日子又被落了面子，真到了那个时候，恐怕不会给府里另两个女人好脸色看。 刘筱然还好，被欺负惯了，而且就算是被欺负了，也闹不起什么风浪。 但是柳墨竹不一样，万一她要是撂挑子了，他找谁赚银子去？ “只要是为了殿下，墨竹受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殿下放心去做便是！”顾惜衣善解人意的说道。 果然还是墨竹最好！ 萧长陵心情舒畅的出了顾惜衣的院子，在宫中煎熬了七天，本想去自己院子歇息，但看看天色已晚，转头便朝刘筱然那边走去。 顾竹喧不想碰，柳墨竹不让碰，只能去刘刘筱然那里泄泄火了。 一番颠龙倒凤之后，萧长陵心满意足的搂着刘筱然开始闭目养神。 这个女人就是这点好，听话，不多话，永远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该安静。 谁知刘筱然今天却一反常态，躺在她身边翻来覆去，似乎有话想说却不敢说。 萧长陵有些奇怪，便出言问道：“筱然是否有话要与本王说？本王看你今日与往日大不同。” 刘筱然这才安静下来，依偎在他怀里，忐忑不安的说道：“殿下，我那兄长，今天来找奴家了。” “刘吉？”萧长陵这才想起来，他在校事府的亲信，还剩这一根独苗呢。 其他人都出事了，就他一个没事，要是别人，萧长陵一定会怀疑他是不是李家的内鬼，但是刘吉的话，他不会。 因为这家伙除了听话之外，就几乎找不到任何的优点，谁能放心这样一个人做内线？ “他能活下来实属不易，想来他必定是被吓得不轻了！”一想到刘吉贪生怕死的模样，萧长陵就想笑。 “殿下，兄长今天找我，是想让我在殿下面前求个恩典，让他去军中为殿下效力。” 刘筱然的话顿时让萧长陵来兴致，去军中，他吃得了那个苦么？ 北齐军纪严明，尤其是统兵将领，一旦被发现有克扣军饷中饱私囊的勾当，掉脑袋都是轻的，说不定三族都要受牵连。 他去了还能有活路？ “他有这份心就行了，军中艰苦，何必去吃那份苦？过段时间我替他谋个轻松点的差使。”萧长陵想了一下。 怎么说这家伙也是他事实上的大舅哥，放他到军中，不仅没什么用处，反而可能会丢了他萧长陵的脸。 第38章 四道圣旨 “殿下，奴婢知道我这个兄长不成才，但是经过这事，他已经幡然悔悟，希望殿下能给他这个机会，以报殿下知遇之恩。”刘筱然显然不愿意放弃。 萧长陵有些奇怪，“他真是这样想？这进了军营，再想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奴婢的兄长说了，能为殿下分忧，便是粉身碎骨，也绝不退缩。” 这事刘筱然事先没有跟刘吉说。她知道以他的性子，是绝不会答应的。 但是柳墨竹说得有理，只要他这个哥哥能混出点样子，她在府中的地位，未必不能再进一步。 萧长陵看向刘筱然，“既然如此，本王便给他这个机会。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他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本王也定不轻饶。” 刘筱然心中一喜，连忙谢恩，“多谢殿下，奴婢代兄长谢过殿下。 …… 贪腐案已经结案，但是所有卷宗却被送到了宫中。 校事府的案子在萧弘成的授意之下，京兆伊和刑部对案情都是闭口不谈。 虽然皇上下旨剥夺就德王总领校事府的职务，但相对于两件事而言，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整个朝廷一派欢乐祥和的景象。 但是稍微有点脑子的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北齐的天，要变了。 果然，接下来几天，宫里连下几道圣旨，旁让朝中的文武百官哗然。 第一道圣旨，册封四皇子萧长生为睿王，赐府邸睿王府。 十二岁就封王，而且是开了府的王爷，可见皇帝对这个儿子的宠爱。 但是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道圣旨之后，萧长生便正式有了和萧长陵争夺皇位的资格。 这让李家人欣喜若狂。 然而没等他们高兴多久，第二道圣旨来了。 封顾明德为大将军，总领全国兵马。 这一道圣旨瞬间让李家呆若木鸡。 这个大将军虽然是平时是虚职，但一旦起了战事，却可以节制所有军队，任免军中将领。 至于什么是战事，就很微妙了。 两国交战，自然是战事，平叛剿匪，也能沾得上边。 而且，就算是平时，兵部那些手续，都要在大将军府走一遭。 所以当初顾明武当大将军时，虽然边境战事不多，但照样把澹台氏收拾得老老实实的。 陛下难道不怕出来第二个顾明武？ 顾明武在世时，顾明德声名不显，但其实顾明德一身本事，却也不比顾明武差多少。 更要命的是，顾明德的女儿顾竹喧在德王府，虽然没有名分，但是只要顾明德坐稳了大将军的位子，名分能算事？ 这样一来，双方实力对比又回到了原点。 当百官们还在猜测皇上他老人家到底是什么意思时，第三道圣旨旁这些朝中大佬彻底放弃了揣度圣意的念头。 好吧，反正是你老萧家的事，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咱老老实实日子就行了。 第三道旨意相对来说比较正常，却最让他们头疼。 调靖王萧长琒回京，领校事府。 看起来完全没有问题，校事府是皇室监察百官的工具，自然要由皇室的人管着。 萧弘成只有三个儿子，老二刚从校事府卸任，老四年幼，就只有老大合适干这事了。 问题是这个形势下把老大弄回来，是嫌弃该不够乱么？ 虽然靖王早就表明无意参与夺嫡之争，但是人心隔肚皮，皇帝谁不想做？ 萧长琒在军中实力不弱，如今又有了校事府，南疆的兵权在圣旨里却没有提及，也就是说陛下默认了他对南疆军权的控制，这样一来，他就已经完全具备了和他那两个弟弟掰手腕的资本了。 前三道圣旨直接让北齐官场炸翻了天，所以第四道圣旨下来后，反而没溅起什么水花。 户部尚书周灌贪腐字案查无实据，周灌虽未贪墨赈灾银两，但疏忽职守，致使赈灾银两丢失，免去户部尚书一职，由户部侍郎李元节接任。 这样一来，六部之中，李家人已经占据了半壁江山，再和萧长陵的争斗中，算起小占上风。 但李家在朝中本就势大，这也不过是锦上添花，不影响大局。 不过这道旨意却让李家原本绷紧的神经松懈下来。 皇上既然在这个时候还能重用李元节，说明已经放下了对李家的猜忌。 看来扶摇没有少在皇上那里吹枕边风，也不枉李家为了萧长生的事情费心尽力。 …… 看来他那个父皇，对萧长陵确实不怎么满意啊！萧长离百无聊赖的走在大街上。 这事当初他也经历过，萧长陵能执掌校事府，不就是他老子抬出来跟他打擂台的么？ 只是他当时不愿做手足相残的事，对萧长陵在背后使的那些轴端没上太多的心，所以才被钻了空子。 如今风水轮流转，也轮到萧长陵了。 皇室无情，如果能回到从前，他宁愿如同大哥一样，一个人跑到边境逍遥自在，也好过在京城里勾心斗角。 他这次回来，也不是为了自己，只是想为惜衣讨个公道。 她不该是那样的下场！不该！ 萧长离一路感慨，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德王府门前。 有些日子没有见到小宝了，不如现在进去看看？萧长离有些意动。 虽然柳墨竹是李家的人，但和她也没什么冲突，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应该算是盟友。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顺便也可以探听一下她下一步的动作，也不至于两边起了冲突。 德王府虽然看起来戒备森严，但对于萧长离而言，和普通人家的院子却也没什么区别。 一来隐匿行踪本就是他的专长，二来光天化日之下，那些守卫也没想到会有人过来翻王府的墙头。 所以萧长离十分顺利的进了王府的后院。 无常殿在王府有眼线，对于王府的布置早已了然于胸，几乎没费什么力，就找到了顾惜衣的院子。 只是他这番举动瞒过王府守卫没问题，但是要瞒过顾惜衣却有难度。 大家都是同行，对于其中一些门道自然清楚，所以萧长离才进府，就被青芜和白苏察觉到了倪端。 等他他潜进顾惜衣的庭院，便被逮了个正着。 “看来百里公子还是改不了喜欢翻人墙头的毛病啊。”顾惜衣看着墙根下一脸尴尬的萧长离说道。 第39章 刘吉升官 “柳夫人，几日不见，这气色是愈发精神了。”萧长离被抓了现行，只得无比尴尬地给顾惜衣打招呼。 顾惜衣眼中闪过一丝戏谑，李家人也太沉不住气了，这个时候让人混进来，如果被萧长陵的人知道了，还不知要惹出什么事端。 “托百里公子的福，如果不精神点，这墙头怕不是要被人翻倒了。”顾惜衣皮笑肉不笑的回道。 萧长离老脸一红，这事怨他做得不漂亮，被人抓住了把柄。 “夫人误会了，在下只是数日未见令公子，有些想念，今日特来拜见。”萧长离硬着头皮说。 只是恐怕这个形势下，这个理由恐怕难以让人信服。 顾惜衣听了之后，果然脸色一变。 果然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以前还以为他真是对小宝好，原来不过是想通过小宝接近她，来达到刺探萧长陵情报的目的。 骗她可以，竟然敢利用小宝，简直不可原谅！ 顾惜衣粉脸一寒：“百里公子现在可以走了！以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只是以后如果再敢上门，就别怪我不客气！” 看着都是在找萧长陵麻烦得份上，她暂时忍了。 不过无常殿是李家的势力，是站在萧长生那一边的，说到底也是她迟早要面对的对手，日后说不得是要刀兵相向的，还是小心谨慎为妙。 萧长离闻言一头雾水，之前不是还好好的么？这女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呢？ 只是顾惜衣发话了，他也不好再待下去，只得有顺着墙根小心翼翼的爬了上去。 这大白天的，他可不敢高来高去，万一被发现了，不好脱身。 “夫人，我看这百里公子对小宝好像并无恶意呢！”青黛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 顾惜衣叹了口气，“我要做的是你也清楚，将来有一天迟早是要和无常殿对上的，不管他存的是什么心思，还是尽量少些牵扯。” 青黛闻言默然，百里寒是这些年为数不多的能配得上夫人的男子，只是造化弄人，可惜了！ 顾惜衣见她不说话，知道她是在为自己着想，只是她将要做的是容不得她有太多的感情。 “可是，夫人……”青黛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顾惜衣打断了。 “那几个地方探查的怎么样了？”她不愿在这些事上纠结，于是转移话题。 “除了萧长陵的院子外，其他地方大概是清楚了。有两处建有地窖，应该是府上的银窖之类的库房，另一处有暗卫值守，但是见过有人往里面送卷宗。” 青黛也不好再说，就把她们几个这些天探查的结果跟顾惜衣说了一遍。 “这就差不多了。”顾惜衣点了点头。 知道了大概情况就好，以后可以慢慢查。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接管萧长陵手上的生意。 “通知商会的各个大掌柜，准备好人手。”凉州商会十三个大掌柜，分别掌管着上商会各个方面的生意。 以前为了掩人耳目，商会的势力归缩在凉州之内，就算是京城，也只是寥寥几个铺面。 如今有了德王府这座靠山，凉州商会终于可以大展拳脚了。 …… 萧长离小心翼翼出了顾惜衣的院子，本想离开德王府，但来了一趟空手而归，心中有有些不甘。 正犹豫间，却见到刘吉一脸哭丧的从萧长陵的院子里走了出来。 萧长离连忙跟了上去。 这个刘吉可是萧长陵在校事府唯一活下来心腹了，说不定能从他这里听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刘吉从萧长陵的院子里出来之后，一路上七弯八拐，来到一座简朴的院子前，气冲冲得走了进去。 院子里的奴仆下人见他面色不善，也对他纷纷避让，唯恐触了他的霉头。 刘吉确实是非常不开心。 因为开心不起来。 今天一大早，妹妹就跟他说殿下又要事找他。 在王府藏了这么久，殿下终于想起他来了，这让他心中十分兴奋。 那几个短命鬼都不在了，殿下身边的心腹，可只剩他一个他，这次殿下找他，指不定能摊上个什么好差使。 谁知等他到了以后，殿下却郑重其事的把兵部的委任文书交到了他的手里。 任命刘吉为五品折冲校尉，领兵三千，前去平定江州匪患。 从六品的司闻曹主事升到了五品，升官了，这是好事，但是平定江州匪患是什么意思？ 别人不知道，殿下还不知道？就他那两把刷子，别说带三千，就是带三万，也不见得能把江州地界的那些乱民焊匪清理干净。 刘吉一脸懵逼的看着萧长陵，萧长陵对于兵部的任命也是一头雾水。 他是通过顾明德向兵部要了个空缺虚职，也好给刘筱然一个交代，实际上对刘吉根本抱什么期望。 谁知兵部居然非常给面子的送了一个折冲校尉过来。 这个折冲校尉平时确实是个虚职，但是一旦起了战事，就随时可以成为一军统领！ 只是后面这领兵三千，平定江州匪患让他有点为难。 他知道这刘吉根本就不是个统兵的料，更别说去平匪患了。 这明显是在扫他萧长陵的面子。难道李家已经把手伸到了兵部？ 他不知道的是其实这里面的事其实都是顾明德整出来的。 当萧长陵让他替刘吉在军中谋个差使的时候，他就敏锐的感觉到，他这是要在军中安插钉子。 澹台氏在军中势力庞大，再加上他顾明德，已经足够和李家抗衡了，萧长陵为什么还要往军中安插人手？ 只有一个原因，萧长陵不放心他，所以想培植一股势力来制衡。 刘吉他知道，萧长陵在校事府的心腹，德王府侍妾刘筱然的哥哥，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角色。 只是现在看来，所有人都被萧长陵骗了，这个刘吉绝不会是个简单的人物。 校事府中高层几乎全军覆没，唯独他活了下来，这就很说明问题。 刘吉应该是萧长陵手里的一枚奇字，关键时刻才会露出獠牙，比如现在这种情况。 所以顾明德就在中间使了些手段，反正是绝不能让刘吉冒头，最好是直接坑死。 三千兵马，别说平定江匪患，到了那里还能囫囵着回来，那就能算得上是大将之材了。 第40章 再带一个吧 “放心，你是本王一手提拔起来的，本王还能害你不成？顾明德那里我已经打好了招呼，你就放心的到兵部办手续吧！”萧长陵给了刘吉一个鼓励的眼神。 顾明德应该不敢坑他，两人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七年前的那件事，他在中间可是出了不小的力的。 刘吉吃了萧长陵的定心丸，立即兴冲冲赶到兵部。 既然殿下这么说，想必接下来的事情都已经是安排妥当了。江州的情况他也略有耳闻，不过是乱民聚众闹事罢了，有顾大将军撑腰，这不就是去捞功劳吗？ …… “这位大人，您是不是记错了？小的是刘吉，德王殿下身边的那个刘吉……”刘吉看着手里的募兵文书，小心翼翼的问道。 特许折冲校尉刘吉前往江州募兵三千，平定江州匪患。 殿下不是说已经跟顾明德打了招呼了吗？就是这么打招呼的？不是打了招呼要坑死他吧？ 开什么玩笑，真当他没见过世面啊！哪里有剿匪还带现招兵的？ “刘吉？”坐在椅子上看文书的主事头也不抬，翻看一本名册看了一下，“错不了，你怎么还在这里？耽误了匪患的事，小心治你的罪！” 刘吉脸色一变，不就是一个五品的主事么？他在校事府当差的时候，别说一个主事，就是兵部尚书，见着他也得客客气气的！ “我说我是刘吉！如果今天兵部不给我三千精兵，我就到顾大将军那里去！”刘吉拍案而起。 “别说你是刘吉，你就是再带一个吧，这兵也是一个都没有！”主事也发怒了，“来人，给我叉出去！当兵部是什么地方，随便一个阿猫阿狗也敢在这里闹事！” 刘吉顿时气结，抄起屁股底下的椅子就朝他砸去。 主事一个闪身灵活躲过，两人随即扭打在一起。 “胡闹！” 两人正打的难分难解，兵部侍郎张固及时赶了过来，将鼻青脸肿的两人拉开。 “刘大人，圣上不是委派你去江州平定匪患么？怎么您还在这里？这是可是耽误不得啊。”张固看着刘吉诧异的问道。 刘吉没好气的把兵部的募兵文书扔到张固怀里，“你们兵部就是这么给殿下办事的？” 张固他认识，在校事府时曾经敲过他的竹杠，他可是知道这小子不少的黑料。 张固接过文书看了一下，恍然大悟。 “这事闹的，都怪小弟一时疏忽！”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递给刘吉，“这是兵部批给刘大人的募兵银两，刘大人还请收好。” “刘大人，这兵可真是没有了！现在边境形势紧张，边军实在抽不出来。至于京营禁军，那是更不可能了，前段时间发生那么大的事，恐有大变，为了皇上的安全，京营一个都不能动。如此一来，那三千兵马，就只能刘大人自己解决了。” 刘吉接过银票一看，张数不少，加起来一万两！ “好！好！好！”刘吉不怒反笑，他看出来了，兵部这是铁了心要跟殿下对着干！再待下去也没有意义，“既然如此，那刘某就不耽误两位大人的时间了！告辞！” 一万两？这是哄鬼呢！ 不说别的，就是那些甲胄兵刃，添置起来，也不止一万两。 这事是他那个妹妹整出来的，还是找她再和殿下说说，实在不行，这个五品校尉他就不要了。 刘吉打定主意，出了兵部便直冲德王府奔去。 等见到刘筱然时，刘吉发现柳墨竹居然也在那里，而且看起来似乎和妹妹关系还挺融洽。 “刘大人，这是什么风将您吹来了？听筱然妹妹说，刘大人最近可是升官了呢！”顾惜衣看到刘吉进来，便笑着对他说道。 刘吉心里一个咯噔，这事怎么连她也知道了？ 再一看妹妹，却见她脸色如常。这是什么情况？ “哥哥，柳姐姐不是外人，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刘筱然知道他过来的目的，便对刘吉说道。 这么听到妹妹这么说，刘吉就放心了。 “嗐！”刘吉大大咧咧的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妹妹，这次你可把哥哥害惨了！” 刘筱然心中一紧，扭头看了顾惜衣一眼，“殿下不是给了你一个五品校尉的官职么？难道兵部连殿下的面子都不给？” 刘吉叹道：“官是升了，但事情坏就坏在这里！” 他便把其中原委一五一十的说与两人听了。 刘筱然顿时大惊失色，她让刘吉去军中，可不是让他去送死！ 再说，哪有连兵都不给一个就安排人去剿匪的？这也太欺负人了。 “哥哥莫急，我现在就去找殿下说清楚这件事！”刘筱然愤然起身。 “筱然妹妹何必着急，这是好事，而且，这不是还有姐姐吗？”顾惜衣笑着拉住了刘筱然。 听了刘吉的话，她都开始怀疑兵部办理这事的人是她手下的人了。 这事办得，甚合她的心意。 之前还在发愁怎么将人塞到萧长陵的势力里面来，兵部就让刘吉自行招募三千人马。 三千人，足够将北凉那些手下安插进来了，而且是名正言顺的吃他萧长陵的饭，坏他萧长陵的事。 “柳姐姐，别说我这哥哥从未领过军，就是那三千人马，这一万两银子也招募不过来啊。”刘筱然自小穷苦，不是那不知人间疾苦的人。 “银子的事不是有姐姐么？刘大人只管去放心招兵便是。”顾惜衣拍了拍刘筱然的手，给了一个放心的眼神。 刘筱然还是不放心，“但如今凉州匪患严重，行军作战又非哥哥专长，就算是有了三千兵马，恐怕也无济于事。” 刘吉在一旁也连连点头。 敲竹杠打秋风他擅长，领兵打仗，他却是七窍通了六窍。 “这个就更不用担心了！”顾惜衣笑道，“但凡有口吃的，那个愿意落草为寇？刘大人既然是为殿下做事，那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管。你且放心去便是。” 刘吉一听，对呀，殿下这宅子里不是藏着一位财神爷么？ 以她的财力，再加上身后的凉州商会，别说招三千兵马，就算是三万，也不费吹灰之力吧？ 再说江州哪里来的那么多土匪，绝大部分都是流民聚众闹事罢了。 只要银子到位了，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 “柳夫人能出手相助，刘吉没齿难忘！”刘吉连忙上前表示感激，“只是刘某从未领过军，不知夫人可有什么良策教我？” 一客不烦二主，柳墨竹能把凉州商会搞得红红火火，也许能给他提点建议。 “都是替殿下做事，刘大人不必客气，只是匪患之事毕竟不是小事，还是要考虑周全为好。”顾惜衣沉吟稍许才说道。 幸福来得太突然，她还没做好准备，一时半会凉州那边的人还赶不过来，必须先拖延一段时日。 第41章 背后高人 顾惜衣也不客气，当即给了几个建议。 这事先不急着告诉殿下，等平息了江州的匪患，再据实告知，想必殿下定然会另眼相看。至于招募兵丁的事，等到了江州再说，一来那里流民众多，正好招募人手，二来她从凉州商会调集银两物资，也需要时间。 刘吉兄妹大喜，尤其是刘吉，现在有了财神爷作后台，信心大增，仿佛封侯拜将就在眼前。 …… 萧长离跟着刘吉到了德王府就止步了，府里有他惹不起的人，只得悻悻而归。 等见到了玄影，他便立即安排玄影去查一查刘吉的事。 现在形势比较微妙，在萧宏成的刻意布置下，不仅夺嫡之争被摆到了明面上，而且将原本远在南疆的萧长琒也牵扯了进来。 所以萧长陵有些病急乱投医的倾向，不然也不会在顾明德做了大将军的情况之下，还把刘吉安插到军中。 贪污案之后，他一直找不到对付萧长陵的线索，刘吉也许就是一个突破口。 一天之后，事情有了回音。 萧长离看着手中的情报，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刘吉的事情背后，竟然有刘墨竹的影子，看来这个女人终于开始动作了！ 而且，李家背后有高人啊！刘吉剿匪失败，丢的是萧长离的面子，在陛下那里要减分；如果缴费成功，也没关系，不是让刘吉自行招募兵马么？三千人，安插一些人手进去不要太简单。 顾明德在中间的态度也很微妙。萧长陵安排刘吉进入军中，作为大将军，他完全可以利用职务之便，给他打开绿灯。然而他不仅没有给刘吉大开方便之门，不给刘吉拨付兵马，调他去江州平匪患，都是顾明德的手笔！ 这完全是在给萧长陵使绊子！看来顾家父女和萧长陵之间，也并非铁板一块。 “玄影，殿里的事这段时间你辛苦一下，我去下江州。” 既然李家想在萧长陵身边掺沙子，他也想进去凑个热闹，刘吉那个草包，如果有个能替他筹谋划策的军师突然出现在它眼前，想必他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玄影听了有些不高兴，幽怨的说道：“殿下，您变了！以前殿里的事您总是亲力亲为的，自从认识了那个刘墨竹之后，当甩手掌柜的时间越来越多了。” 萧长陵哑然失笑，细想一下，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 在顾惜衣的有意安排之下，刘吉离京的那一天，正好是靖王萧长琒会京的日子。 萧长陵一大早就进了宫。 为了彰显对萧长琒的重视，萧弘成要他和萧长生带领文武百官出城十里相迎。 这个规格就比较高了，一般只有立下赫赫战功的将领才有这个待遇。 所以萧弘成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对文武百官表明，他还没有忘记这个儿子，皇子该有的权利，他一个都不会少，包括继承皇位的权利。 萧长陵要迎接萧长琒，这是大事，自然没有时间理会刘吉的事，所以刘吉只能带着一个随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京城。 虽然怀里揣着顾惜衣支持的十万两银票，但是刘吉心里还是小有遗憾。 别人出征都是人山人海，十里相送，到他这里就跟做贼似的，完全不符合她的预期。 “来福，停车！停车！” 刘吉满心郁闷的躺在马车里，一路颠簸朝江州赶去。眼见到了午时，腹中不觉有些饥饿，便坐起来朝车厢外看去，正好看到路边有一个小店，连忙喊住驾车的随从。 来福将马车拉住，“刘大人，可是要歇息？” 刘吉钻出马车，往前方看了看，这江州路途遥远，没个十天半月恐怕难以赶到，可不能亏待了自己。 “已经是午时了，正好这里有家小店，正好吃了午饭再赶路。” 来福连忙伺候着刘吉下了车。 刘吉进到店里，这小店虽然地处偏僻，但里面却布置得甚是精致，里面正有不少行脚的商人在里面用饭。 店小二见他进来，连忙上前招呼：“客官，您来我这店可就来对了，这里离京城近，错过这里，可就要到京城才有吃饭的地方了，在京城吃顿饭，可要花不少银子呢！” “你这泼才，老爷会缺那点银子？”刘吉斜了小二一眼，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少在这里聒噪，有什么好的吃食，赶紧端上来！” 小二看到刘吉手里的银票，顿时双眼放光，“好嘞！大爷您放心，小店里的饭菜保管您吃了还想再来！” 这店虽小，但是饭菜确实不错。 不一会，小二便端上一桌色香俱全的菜肴，刘吉迫不及待正要下筷，店里又进来两个年轻公子，正好坐在刘吉旁边的桌子。 刘吉在校事府多年，心里不由对这两人起了几分关注。 这两位公子衣着不凡，身姿俊逸，一看便不是普通之人，不知为何却会在这乡野小店用饭？ 两位公子坐定之后，却没有上饭菜，只是让小二上了两壶清茶。 “陌寒表哥，难不成，你就甘心就这么回去了？”其中一位年纪小一点的公子替另外一位倒了一杯茶。 那位陌寒表哥长叹一声，“还能如何？原以为凭这一身所学，封侯拜将不在话下，不想却处处碰壁，报国无门啊！” 那位年轻的公子安慰道：“陌寒兄文韬武略俱是上上之选，只是那些大老爷不识货而已，听说江州匪患四起，朝廷有意派兵平患，陌寒中何不去碰碰运气？” “表弟，江州路途遥远，如今我们盘缠已经不多了，还是回乡再作打算吧！”陌寒表哥低头不甘地说道。 有道是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刘吉在一旁听了，顿时想起一件大事来。 他受命领军缴费，但是自己对行军打仗那一套是一窍不通，如果身边有一位能出谋划策的能人，再加上凉州商会的全力支持，必定是事半功倍！ 想到这里，刘吉起身来到两位公子的桌子前，满脸堆笑地坐了过去。 “这位公子，我这里有一份天大的机缘，不知公子有没有兴趣？”刘吉神神秘秘的对那个陌寒表哥说道。 第42章 不请自来 那年轻公子对他不请自来的不请自来甚是不满，又见他出言无状，正要发作，那陌寒表哥及时拉住了他。 “这位官爷，如若是想骗取钱财，我两人如今囊中羞涩，恐要让你失望了，如若是想看在下的笑话，需知士可杀不可辱，在下也是学过几日拳脚的！”陌寒表哥不卑不亢的对刘吉说道。 刘筱然虽然生得国色天香，但是她这个哥哥相貌却是一言难进，且这些年也没做过几件好事，浑身透着奸诈猥琐的气质。 刘吉哈哈一笑，他知道自己形象不佳，但也不恼怒两人对他的误解，只是从怀里掏出一物，递到两人眼前。 “两位还是看看这个再做计较吧！” 陌寒表哥伸手接过刘吉手中的令牌，细看之下，顿时脸色大变。 “原来是校尉大人，在下有眼无珠，冲撞了大人，还请望大人见谅！”说罢，起身就要下拜。 刘吉连忙伸手将他拉住，笑道：“不知者无罪，公子无须多礼！还不知公子高姓大名，家主何方？” 那位年轻公子见他表哥见了令牌之后，便对刘吉态度大变，嘴里嘟囔道：“什么校尉大人，也不知是真是假！” 陌寒表哥连忙喝住他，“表弟慎言！北齐境内何人敢拿军中事务作假？校尉大人，在下沈陌寒，乃并州人氏，这位是在下表弟周铮！” 刘吉点点头说道：“并州人杰地灵，名将辈出。方才听闻沈公子似乎有投军之意，不知是否为真？” 周铮在一旁愤愤地说道：“我这表哥自幼熟读兵法，胸中自有雄兵百万，只是你们这帮大老爷有眼无珠，一时明珠蒙尘罢了！” 刘吉闻言大喜，他现在身边就缺有本事的人！于是又拿出兵部给他的募兵文书，“沈公子请看！” 沈陌寒双手接过，细细看了一遍。 “原来校尉大人竟然是要去江州剿匪！”沈陌寒叹道，“只是江州各地匪患颇重，大人只身前往，兵甲粮草全无，身边又无得力之人，这募兵之事，恐怕不能如大人所愿！” 刘吉听了沈陌寒的话，不怒反喜。能一眼看出他的困境，这沈陌寒果然有一些本事！ “兵甲粮草之事我早有准备，只是身边还缺一个能出谋划策的贤才，不知沈公子可否助我？”刘吉不再犹豫，直接开口问道。 “这个……”沈陌寒有些犹豫。 周铮却在在一旁说道：“校尉大人，以我表哥的本事，自然是要谋一个好的出身！” 刘吉一听就明白了，这是嫌弃他官小！ 于是说道：“不瞒沈公子，本校尉乃德王府出身，舍妹便是德王殿下的枕边人。跟着本校尉就是跟着殿下，何愁不能飞黄腾达？” “二皇子殿下，德王？”沈陌寒皱了皱眉头，“既然校尉大人以诚相待，那在下就直说了。按现在的朝中形势，德王恐怕争不过四皇子，在下劝大人还是早些另谋他路为妙。” 刘吉有些懵了。德王殿下争不过四皇子，这怎么可能？ 殿下现在可是要钱有钱，要人有人，不比四皇子后面李家那些只知道之乎者也的文弱书生强多了？ 不过想来也是，殿下把那柳墨竹哄骗到手时间还不长，知道此事的人不多，他这么想也是情有可原。 “沈公子，道听途说之事未必可信！将来坐上龙椅之人，非二皇子莫属！只要公子立下大功，将来就是从龙之臣，何愁封侯拜将？”刘吉压低声音说道。 沈陌寒见他这般说，也不由得有些心动，“校尉大人，要我助你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在殿下大事未成之前，你不得在殿下面前提及我的身份，以免一旦事情有变，累及我的家人。” “好！”刘吉见他愿意跟随自己，便一口应承下来，“你便以军师的身份跟在我身边，如果想离开，随时可以，我绝不阻拦，如何？” “承蒙大人看重，沈某敢不效命？”沈陌寒大笑。 一旁的周铮也跟着大笑起来。 殿下就是厉害，三言两语之间，便把刘吉这个蠢货哄得服服帖帖的。 沈陌寒正是萧长离，周铮也是玄影，就是这个小店，也是无常殿收集情报的一个据点。 在知道刘吉会在今日动身前往江州之后，两人便提前赶到了这里。 方才要是刘吉不在这里歇息，无常殿也有手段，让他不得不来这小店之中。 刘吉见玄影谈吐也是不凡，也起爱才之意，便说道：“不知周公子是否也愿意为殿下效力？” 玄影一听连忙拒绝，“我表哥本事胜我百倍，有他在大人身边，我就不去献丑了。” 无常殿那么多事等着他去做，他可不像殿下那样，身边有个能干的手下！ “人各有志，那我就不勉强周公子了。”刘吉虽说有些惋惜，但得了沈陌寒这个军师，他也已经很满足了。 …… “什么？你说刘吉给自己找了个军师？查过那人的底细了没有？”顾惜衣大惊。 她好不容易布下刘吉这颗棋子，就有人伸手过来摘桃子？ 以刘吉那憨货的本事，她可不会相信会有人投靠他。 看来江州之事，不会那么简单了。 “已经查了。那人姓沈，是并州人氏，家世清白，身份看上去没问题。”青黛答道。 顾惜衣笑道：“你我的身份也没有问题呢！让紫衣她们盯紧点。你收拾一下，我们去江州。” “这些事交给卢公子他们做就是了，夫人何必亲自出手？”青黛不满的说道。 顾惜衣有些担忧的摇摇头：“打萧长陵主意的不光有我们，李家既然上场了，便不会轻易罢手。那个姓沈的很可能就是无常殿的人，卢平他们应付不过来。” 青黛恍然大悟，“我说怎么这两天我们的人怎么见不到百里公子了！难道……” “百里寒？怎么什么地方都有他？无常殿难道没别的人了么！”顾惜衣顿时头疼起来，这个人身手不错，那日如果不是他一时大意，她也不可能将他拿下。 第43章 吃里扒外 青黛看她为难，便调笑道：“百里公子又如何，夫人要是看上了，打晕了扛回来便是，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顾惜衣难得的面色一红，“你还有空在这里胡言乱语！江州的人手物资都备齐了没有？胡叔叔可是要来离城了，要是坏了事，看胡叔叔怎么罚你！” 青黛吐了吐舌头，立即变得乖巧起来。 顾惜衣口中的胡叔叔就是胡三刀，青黛的师父，别看她平日里在青芜等人面前充老大，私下里和顾惜衣也是嘻嘻哈哈的没个正型，但是只要一看到这个师父，就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 老爷子下手是真的狠啊！ “夫人放心，卢大哥已经上路了，七日之内就能带人到江州，各个商号的赈灾物资也已经到了江州。只要卢大哥一道，便可以开始了。” 顾惜衣点点头，万事俱备，只欠刘吉这个东风了。 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如何说服萧长陵同意自己去江州。 这几日王康已经将萧长陵手上的生意交给她了，虽然以萧长陵谨慎的性格，这些肯定只是他手中的一小部分，但是也让她吃了一惊。 这个萧长陵在背地里做的事情可不小啊！ 这些生意虽然经营不佳，但是一年下来也有百多万两的盈利，也就是说，萧长陵每年这些收入至少是几百万两。 然而他还要去打赈灾银两的主意，可见他每年的开销有多大，这些银子他都用到哪里去了？ 只有刘吉这一颗棋子还不够，必须把他暗中经营的势力全部摸清楚了，才好对他下手。 “夫人，他来了！” 窗外传来几声鸟叫，青黛听了，连忙对顾惜衣说道。 院子里都是她的人，一有风吹草动，就有人传来消息。 “也好，省得我再跑一趟。”顾惜衣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妆容，便朝门外走去。 果然还没到院门口，便看到萧长陵怒气冲冲的进了她的院子。 “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萧长陵一脚踢翻路边一个花盆，一路骂骂咧咧走了过来。 这是在萧长琒那里吃瘪了？顾惜衣暗笑。 萧长离在世之时，和萧长琒关系很好。他母妃性子弱，在后宫又不受宠，全靠萧长离平时照拂。 萧长离出事之后，萧长琒虽然没有回京，但是却在南疆大开杀戒，朝中一些平日里和他们兄弟两不怎么对付的权贵，只要在南疆有跟脚的，都被他挨个拎出来砍了一遍，所以这些年虽然他不在京城，但是他和萧长离的母妃在宫里却是无人敢招惹。 “殿下这是怎么了？生这么大的气？是谁招惹了殿下？”顾惜衣走上前，惊诧地向萧长陵问道。 萧长陵见顾惜衣过来，长舒了一口气，“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那个大哥行事有些偏颇罢了。” 他受命和萧长生一起迎接萧长琒归京，没想到萧长琒竟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打他的脸。 按照规矩，百官出迎是有他的一道流程的。 萧长琒应该提前下马，步行到出迎的队伍前，然后和萧长陵、萧长生两人并辔而行，以示对陛下和百官的尊重。 没想到萧长琒根本不按规矩来，到了迎接的队伍前，直接把萧长生抱上了马，留下一脸懵逼的萧长陵便扬长而去，就像根本就没看到他一样。 他知道萧长琒和他不对付，只是没想到他行事居然如此肆无忌惮。 这个举动无疑是在告诉文武百官，在夺嫡这件事上，他萧长琒站在萧长生这一边。 所以在返程的路上，那些还处于摇摆不定的官员，一个个都对他敬而远之了。 “原来殿下是为这个生气？”顾惜衣笑道，“大皇子虽然现在管着校事府，但他毕竟常年在边关，对朝中的事知之甚少，只要殿下做成几件大事，想必定能让他另眼相看！” 萧长陵叹道：“我那大哥向来对我印象不好，且他常年在军中，只喜军中之事，想做出一些让他高看一眼之事，恐怕很难！” 萧长琒现在管着校事府，父皇也没拿去他南疆的军权，所以他的一举一动，足以左右夺嫡的结果。 顾惜衣笑着说道：“殿下真是贵人多忘事！现在不是正好有一件？刘大人已经受命前往江州平定匪患，如果此事能做好了，不仅是大功一件，大皇子对殿下的看法想必也会改观。” “什么？刘吉已经出发了？怎么没人跟本王说一声？顾明德是怎么办的事！”萧长陵大惊失色。 他这几日忙着准备迎接萧长琒回京的事，把这件事忘了。 兵部的文书下来之后，他虽有些意外，但也没放在心上，只是让顾明德暗中照拂刘吉。刘吉有几把刷子他自然清楚，行军打仗肯定不行，但是有了顾明德从中相助，剿平匪患之事想必也不是难事。 但是这几天顾明德却一直没有给他回音。 “不就是招募三千兵马么？何必麻烦顾大将军？殿下放心，墨竹一定给殿下安排妥当。”顾惜衣见萧长陵又有爆发得迹象，便故意安慰道。 “招募兵马？招募什么兵马？”萧长陵听得一头雾水。 顾惜衣惊诧的说道：“难道顾大将军没有跟殿下说？兵部说现在实在无兵可调，便让刘大人自行招募，不过却只给了区区一万两银子，想来这兵部是真遇着难事了。” “这么大的事，刘吉自己怎么没跟本王说？”萧长陵眉头紧锁。 这事情不对！ 他明明已经跟顾明德打了招呼，怎么还会闹出这么一档子事？ 而且就算是顾明德不插手，兵部也不会在调兵这种事情上做手脚。 除非有人特意关照！ 李家人的手还升不到兵部，萧长琒则是不屑于玩这种手段。 那么就只有顾明德了！ 好一个顾明德，吃着本王的饭，还要掀本王的桌子！ 怪不得今天迎接萧长琒时，就一直有意避开自己，原来是心里有鬼！ “刘大人原本是要告知殿下的，但是殿下日理万机，墨竹便自作主张，让刘大人先去了，至于其他事情，墨竹自有计较，还请殿下宽心便是。” 刘吉的事，她也怀疑是顾明德在中间作梗。正好借这个机会，让他们自己先咬起来。 第44章 罪无可恕 “江州匪患严重，刘吉此行必定艰险，就算你相助，也恐难成事，且待本王去大将军府走上一趟。” 萧长陵还是不放心，决意去顾明德那里问个清楚。 去，当然要去！不过不是这个时候。两边的火还没烧起来呢！ 于是顾惜衣假意劝解道：“顾大人新官上任，事务繁忙，一时之间顾及不到殿下的事，也是情有可原的。我看顾妹妹也好几天未曾回府了呢！” 萧长陵听了，本来还只是有些怀疑，现在却是怒火中烧！ 好啊！现在做了大将军了，这父女俩就开始不把本王放眼里了！ 看来把刘吉放到军中也不是坏事！好好培植一下，就算是顾明德父女反水，也有个人能制衡。 “墨竹，江州之事，你可有把握？”萧长陵问道。 顾惜衣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区区流民作乱，就算是朝廷不派兵马，我也能解决，殿下尽管放心！” “好！江州之事便托付于你了！”萧长陵终于下了决心。 顾明德父女那里，先不急于一时，是否真于他们有关，江州只之事结束后便自有分晓。 “殿下，方才我正为此事欲找你相商。江州之事虽然不难解决，但毕竟事关殿下在朝堂的声誉，我想亲自去江州走一趟，还请殿下允许！”顾惜衣郑重地对萧长陵说道。 “你要去江州？”萧长陵愣了一下，这几天才把手里一部分生意交给她，她便要离府，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顾惜衣对萧长陵的反应早有预料，于是赶紧说出准备多时的说辞：“一来江州流民众多，所需物资过于庞大，旁人去我有些不放心。” “再者，江州经此动荡，百废待兴，正是扩张生意的时候，因此我不得不去。” 萧长陵想了一下，刘吉太废，没个人去主持大局，结果还真难预料，生意上的事他不精通，但听起来似乎也有道理。 “江州路途遥远，且又不安全，那这段时间小宝就跟我住吧！”萧长陵看着顾惜衣说道。 他还是有些不放心，柳墨竹对她这个儿子很看重，只要抓在手里，就不怕她生出什么心思。 “殿下这是对墨竹不放心？”顾惜衣当即变了脸色，这是要拿小宝当人质拿捏她呢！狗男人！ “小宝自出生后从未离开墨竹半步，如果殿下不放心墨竹，那江州之事，殿下还是另寻他人吧！” 萧长陵一听她要撂挑子，立即急了。江州事小，大不了把刘吉招回来。 但是好不容易把这尊财神给请回来，以后还要仰仗她替自己赚银子呢！ “墨竹为何这么想本王？本王只是看小宝与我不太亲近，想借此机会培养培养感情而已。既然如此，那小宝就随你去江州吧！只是这一路须得小心谨慎！”萧长陵无奈，只得放弃把小宝当人质的念头。 “殿下能如此想，墨竹也放心了。需知墨竹全副身家，都放在殿下身上了，殿下切莫负我！”顾惜衣却不想这么放过他。 萧长陵只得又赌咒发誓，哄了半天，顾惜衣这才作罢。 这么一闹，萧长陵彻底没了去找顾明德的意思，转头就去了刘筱然的院子。 …… 接连几天，顾竹喧都住在家里。 正如顾惜衣说得那样，顾明德新官上任，又是空缺了七年之久的大将军一职。 因此各种上门来混个脸熟的人是络绎不绝。 而顾明德自发妻离世之后便未再立正妻，府上没个女主人，因此顾竹喧便留下来替父亲应付这些人情世故之事。 忙了几天，总算是消停了下来，顾竹喧终于能坐下来歇上一口气。 “父亲，你在刘吉的事情上动手脚，殿下会不会疑心？”空闲下来的顾竹喧忧心忡忡的对顾明德说道。 顾明德看了她一眼，冷笑道：“你真以为我这个大将军是萧长陵给的？况且以后那龙椅谁坐，还不一定呢！” “但是女儿已经跟了殿下，如若父亲和殿下之间起了间隙，这让女儿如何在王府自处？”顾竹喧顿时慌了。 之前父亲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放心，如果萧长陵够聪明，便不会拿这事做文章，你就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在王府里该怎么过就怎么过！”顾明德胸有成竹的说道。 今天的事满朝文武都看到了，萧长琒一进京城便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没了校事府，又多了萧长琒这么一个大敌，此消彼长，萧长陵不依靠他顾明德，还能依靠谁？ 依靠刘吉那个废物？ 既然你能在背后搞小动作，那也怨不得他暗地里动刀子了。 不是要扶持刘吉么？他就是要让萧长陵知道，没有他顾明德，你萧长陵什么事也做不成。 顾明德这如意算盘打得很好，只可惜漏算了顾惜衣这个变数。 他只知道顾惜衣有钱，却不知道其他方面，顾惜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别说扶持个刘吉，就是再捧出来个大将军，也不是难事！ …… “军师，前方不远就是江州地界，这接下来，是不是该招募兵丁了？”刘吉一脸讨好的看着萧长离。 这一路上萧长离侃侃而谈，已经完全把刘吉折服了。 这也难怪，他十二岁进军营，出事的时候二十二岁，十年时间都在北疆边军之中，忽悠一个刘吉，还是跟吃饭睡觉一样简单。 萧长离睁开双眼，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刘吉，“校尉大人，咱们到了江州，是不是要先到刺史大人那里去转一圈？” 他这一路也是看出来了，这个刘吉确实是个草包！ 江州的衙门可都还在呢！ 一州刺史，那可是三品大员，你一个五品校尉咋咋呼呼跑过去就要搞事情，把人家置于何地？ “对对对！军师说得有理！”刘吉得了他的点拨，连忙来福喊到：“直接去刺史府，不得耽误！” 萧长离坐起身来，挑开车厢门帘朝外望去，满眼都是荒凉之色，道路两旁良田无数，却看不到一个耕种的农人。 江州一向都有北齐粮仓的美誉，没想到竟然沦落到如此凄凉境地。 萧长陵，你真是罪无可恕！ 第45章 扛走算了 江州刺史刘子方人不错，为官也甚是清廉。 刘吉带着萧长离找到他时，他正为江州的事忙得焦头烂额。 江州地域狭长，离江两岸四郡二十八县，受灾的有二十四个。 而灾后又是瘟疫横行，民不聊生，几乎是每个县都爆发了民变。 这让刘子方几乎束手无策。 北齐军队大致分为四等。 一等是禁军，数量庞大，兵甲精良，战力强悍，平时拱卫京畿重地，有战事才会出动。 二等是边军。分布在边境各个战略要地，常年和邻国征战，实际上战力要强于禁军。 三等是各个节度使的府军。北齐地处大陆中央，四周强敌环绕，光靠边军无法守卫漫长的边境线。 因此在与邻国接壤的州郡，往往会设置节度使。这些节度使往往都是手握重兵，协助边军守卫边疆。 只是府军战力参差不齐，强悍的堪比边军，而有些节度使的府军，则完全是乌合之众，不堪一击。 四等是各个郡县的厢军。根据地域大小人口多少，各地厢军从几百到数千不等，负责本地治安。 但是厢军战力就比较感人了。平日里抓个小偷小摸的也还行，真要有大事情，基本上是指望不上。 江州各个郡县的厢军数量不其实少，但是这些厢军都是本地人，自己家里都受灾了，不闹事已经算是精忠报国了，哪里还能顾得上差事？ 因此刘子方对刘吉的到来是万分高兴。 别看这个刘校尉官不大，但是出手大方啊！ 来之前，刘吉就跟萧长离透了底，他身后有财神爷，不差钱，只要能把差事办好，钱不是问题。 萧长离一听，就知道是柳墨竹出手了。当下也不客气，给刘吉出了个主意。 见到江州刺史后，什么话都别说，先扔上两万两银票。 刘吉也听话，因为临行前顾惜衣交代过，不要怕花钱，能用钱解决的事，就不要动别得脑筋。 萧长离这么做也是存了私心的。这些百姓可都是老萧家的子民，能为他们尽一份力，也算对得起老萧家的列祖列宗了！ 反正那女人有的是钱！也不差这几万两不是？ 李子方拿到银票，对刘吉的态度就像见了亲爹一样，恨不得找个牌位供起来。 听说他要招兵剿匪，立即热心的替他张罗起来。 如今离洪灾过去已有数月，江州境内商路早已畅通，不缺物资，唯独缺钱。 但是官府缺，百姓手里更缺。 百姓几辈子的积累被洪水吞噬一空，地里的庄稼又不是几天就能有收成的，要填饱肚子只有两种方式。 朝廷赈灾，或者买粮食。 朝廷赈灾的银两被吞了一半，虽然后续又拨付了不少银两，但相对于灾民的需求仍只是杯水车薪。 洪灾过后，虽然在刘子方的努力下，没有出现哄抬物价的情况，但是商人逐利，总不能让往里面赔钱吧？因而这价格也较平时高了不少。 所以才有那么多百姓铤而走险，落草为寇，实在是活不下去了。 刘吉这两万两虽然不多，但至少能解刘子方的燃眉之急。 “既然刘校尉要招募兵马，这募兵的场所还没定吧？可曾有中意的地方？” 刘子方看了刘吉鼓鼓囊囊的胸前一眼，盘算着能不能再在他身上榨点油水。 刘吉无辜的看了萧长离一眼。自从有了军师之后，原本就用得不多的脑子彻底闲置了。 萧长离会意，连忙说道：“我家大人来得匆忙，对江州形势又不甚了解，还请刺史大人多多费心。” 刘子方故作为难的说道：“原本州郡厢军驻地正合适，只是如今被洪水冲毁，修缮起来，恐怕要费一番手脚。” 萧长离一听，便给刘吉使眼色，刘吉一看，这是又要掏银子？ 他出来前，兵部给了一万两银票，顾惜衣给了十万两银票，银子是有，但是也禁不住这么掏啊！ 萧长离见刘吉舍不得，立即毫不客气的拉过刘吉，从他胸前掏出一叠银票，数了一万两递给刘子方。 “有劳刺史大人了！请大人务必尽快安排！” 刘子方接过银票，瞬间变脸：“刘校尉但请放心，明日便可开始募兵，相关事宜，本刺史自会安排妥当！” 刘吉一听，嘴都气歪了，不是被洪水冲毁了么？一晚上便能修缮好，你家洪水真特么懂事！ …… 顾惜衣比刘吉晚一天出发，却在三天前就到了江州。 商会准备的物资正在加紧运往江州，卢平带着人也已经到了。 “夫人，刘吉已经进城了。” 顾惜衣听了青黛的话，放下手里的毛笔，“还带着那个军师？” 青黛撇撇嘴说道：“整个一个言听计从呢！一进刺史府便撒了三万两银子，豪气得很呢！他们花夫人的银子倒是不心疼！” “无妨！这个刘子方为官清廉，不会贪了这些银子，最终还是用在灾民身上。”顾惜衣不在意的说道，“只是这个百里寒，不好办。” “或许百里公子不是在替李家做事呢？”青黛还是有些不相信无常殿和李家有牵连。 顾惜衣摇头说道：“江湖势力，最忌讳的就是和官府扯上关系。如果没有李家支持，他们怎么敢对校事府动手？” “那我们也不是动手了？”青黛满不在乎地说。 “能一样么？”顾惜衣想了一下，又嘱咐道：“通知卢平他们见机行事，不要和他正面冲突。” “好的！”青黛乖巧的答应了下来，就要动身去联系卢平，才走到门口，却走转过身来。 “夫人！” 顾惜衣抬头看就她一眼，“何事？” “要不您还是出手把百里公子扛走算了！” 顾惜衣拿起桌上的笔筒就朝她砸去，青黛灵巧的躲闪了过去，轻笑着离开了院子。 青黛出去之后，顾惜衣又看了会这段时间商会物资调拨的清单，不觉已是深夜。 百里寒的事却一直堵在她心里，让她心神不宁。想不到百里寒摇身一变，竟然成了刘吉身边的红人。 这样下去，她这番谋划，说不定就成了替李家做嫁衣裳了。 要不还是考虑考虑青黛的建议？顾惜衣站起身来，看了看窗外。 月黑风高，正适合杀人。 第46章 月黑风高 刘吉没有按照刺史大人的安排，去驿站下榻，而是自己找了间客栈住了下来。 他不缺银子，而且那个刺史大人看他的眼神让他毛骨悚然，他担心去一旦了驿站，不知又要被掏走多少银子。 虽然这银子不是他自己的，但是既然现在在他手里，这么掏下去，心疼！ 住哪里萧长离倒是无所谓，他已经取得了刘吉的信任，剩下的，就是看李家人怎么出招了。 洪灾过后，恢复营业的客栈不多，能住得起客栈的更少。 因此偌大一个客栈，除了店家和伙计，就只有刘吉他们三人。 店家估计也没想到这个时候还会有人来住店，因此根本没什么准备。 江州现在可不太平，民变四起、瘟疫横行，来这里的人本就不多，住得起客栈的就更少了。 手忙脚乱的安排伙计打扫出几间房间后，店家又东拼西凑的备好了晚饭。 刘吉看着眼前勉强能称得上饭菜的东西，胡乱扒了几口便回房了，来福连忙跟上去伺候。 剩下萧长离一人细嚼慢咽吃完了晚饭，闲着无聊，便一人出了客栈。 城里不太平。 白天进城时，他看到不少衣着整齐、孔武有力的年轻人随他们一同入了城。 这不正常。 江州地界，凡事有手有脚的，都在为填饱肚子而奔波，哪里会有如此多精壮的年轻人？也不可能是那些乱民，因为身上太干净了。 那么就只能是李家安排过来投军的了。 好一个借鸡生蛋！ 李家幕后之人真是不简单。这样一来，萧长陵辛苦培植起来的势力，却成了他们手里的一把尖刀。 正好借着这月黑风高的时候，探探李家的底细，顺便消消食。 然后他便碰到了顾惜衣。 …… 这次碰面让两人都猝不及防。 萧长离出门时，天色已晚。大灾之后，郡城之内十分萧条，除了街道两旁那些无处可去的流民之外，基本看不到行人。 他转了几条街之后，白天那些人却没有踪影，腹中的食物也消化得差不多了，既然没有收获，便起了回客栈的心思。 哪知刚走到一处转角，迎面便走来一个黑衣蒙面的女子，两人几乎就要撞到一起。 同行！ 萧长离浑身毛孔瞬间炸开！身形顿时往后飘退数丈！ 方才他虽然看似是在漫无目的的四处闲逛，但实际上却无时无刻不关注着周围的动静。 方圆数十丈之内，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那双耳朵，但是这个女人竟然避过了他的探查。 而且，从她身上散发的那种杀气来看，绝对是和他同级别的杀手。 罗刹阁？ 他的身份这么快就暴露了么？不然罗刹殿的杀手怎么会出现在此地？ “沈知意？”萧长离心思急转，试探的对那个蒙面女子问道。 他一直怀疑如意楼和罗刹阁的关系，如果这个女人是沈知意，那就完全可以确定了。 江湖上能让他忌惮的女杀手，只可能出自罗刹阁。 顾惜衣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偶遇弄懵了。 她方才还想着要如何接近百里寒，结果一抬头，就差一点撞到了一起了。 高手！ 两人将要撞上之时，顾惜衣下意识的要后退，却被对方抢先一步。 别看这一瞬间的差距，对于杀手而言，一瞬间就是生和死的区别。 如果刚才他不是后退而是对她出手，那她根本来不及闪避。 “百里寒？”顾惜衣见对方在数丈之外盯着自己，便出言问道。 如果真是他，那倒是省了事，直接干就是了。 两人不约而同的同时发问，又同时一愣，旋即抽出兵刃向对方杀去。 “罗刹阁果然也和李家有关！这次一定雪上次被打晕送走的耻辱！”萧长离一摆手中软剑，迎上了顾惜衣。 “这人果然是百里寒！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来，乖乖被老娘打晕扛走吧！”顾惜衣一往无前的朝萧长离冲了过去。 电光石火之间，两人便交手数十招，却是不分胜负。 但数十招之后，顾惜衣却意外的落入了下风。 两人实力其实差不多，但是顾惜衣在交手时，却要小心翼翼的隐藏顾家枪法的痕迹，这样一来便不能完全爆发实力。 而萧长离在军中征战多年，多少次历经生死，尤其擅长这样的正面搏杀。 此消彼长，顾惜衣感到再打下去，要不就是栽在这里，要不是暴露自己的底牌。 萧长离逐渐占据上风，他一剑刺向顾惜衣的胸口。顾惜衣急忙侧身躲避，却不料刺来的剑身突然一弹，朝她咽喉撩去。 顾惜衣躲闪不及，只得手臂往上一抬，抵住了剑尖。 锋利的剑尖瞬间刺入她小臂之中，顾惜衣心中一惊，一腿逼退萧长离，转身跃上了一旁的高墙。 萧长离哪会放过如此机会，展开身形便着追了上去。 两人在街道两旁的建筑之中腾挪跳跃，萧长离身法到底更胜一筹，几个起落便追上了顾惜衣。 哪知这时候顾惜衣忽然转身，冲着萧长离展颜一笑。萧长离顿感不妙，便听到无数道风声从对面传来。 有暗器！萧长离大惊，立即把手中软剑舞得密不透风，但终究是慢了一拍，右臂一麻，已是着了顾惜衣的道。 “沈楼主好手段！” 萧长离眉头微皱，手臂处传来的一阵酥麻，显然那些暗器上喂了毒，于是左手运指如飞，迅速封住了右肩几个穴道。 “百里公子才是好功夫！”顾惜衣得意的笑道。 顷刻之间形势数变，现在是一个伤了左手，一个废了右臂。 两人本就没什么深仇大恨，这架再打下去就没什么意思了，两人便隔空对峙起来。 不过萧长离却耗不起，他中了毒，虽然封住了穴道，但也不是长久之策，必须尽快解毒。 于是他纵身一跃，跳上墙头，几个闪身便消失在夜色中。 顾惜衣见他逃走，也不追赶，转身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 不一会儿，顾惜衣便回到院子，青黛带着青芜白苏急匆匆的迎了上来。 “夫人，你没事吧？” “无妨！没有伤到筋骨！”顾惜衣伸出左臂手，青黛连忙掏出一堆瓶瓶罐罐，开始替她包扎。 “这是谁下的手？”青芜气呼呼的问道。 “百里寒。想不到他身手竟然如此之高，是我大意了。不过他也中了我的毒针，现在想必也不好过！”伤口处传来的疼痛让顾惜衣一阵皱眉。 “百里公子？你们玩真的？连暴雨梨花针都用上了！”正在替顾惜衣包扎的青黛惊呼。 第47章 暂避锋芒 顾惜衣瞪了青黛一眼，知道她又要开始胡言乱语。 “这几天百里寒不会有时间理会刘吉，让卢平尽快行动。”顾惜衣擦了了一把额头的汗珠，吩咐一旁的白苏。 她暗器上的毒虽不致命，但那些针却是极其难缠。 那些细如牛毛的钢针一旦入体，便会顺着经脉流向心脉。且这些针很难取出来，只能依靠内力慢慢逼出来。 虽然她受了伤，但不过是皮肉之苦，能拖住百里寒几天，只要卢平能把握机会，未尝不能取代他的位置。 …… “好险！差点又栽到那个女人手里了！”萧长离回到客栈，心里一阵后怕，他怀疑今晚和他交手的，就是那晚打晕他的女子。 暗器中的毒问题不大，但是那几枚已经入体的暗器却十分麻烦，如果不能及时取出来，等它们侵入心脉，可就神仙难救了！ 居然是暴雨梨花针！这罗刹阁倒是舍得下本钱！ 萧长离不敢大意，连忙从包袱里拿出一个锦盒，打开以后，取出两块通体黑亮的石头。 这是临行前玄影特意塞给他的，极光玄磁石，比普通磁石磁性更强，正好克制暴雨梨花针。 萧长陵拿起一块极光玄磁石放到右臂酥麻处，立即觉得体内的细针蠢蠢欲动。 随着萧长离慢慢移动磁铁，一枚细细的钢针从伤口处冒了出来，吸附在磁石之上。 萧长离又如法炮制，取出另外几枚钢针，右臂立即恢复如初。 萧长离看着磁石上几枚钢针陷入沉思。 罗刹阁为什么要对他出手？柳墨竹知道他和萧长陵不对付，根本没有对自己下死手的理由。 除非，罗刹阁和柳墨竹，不是一路人。 那么问题又出现了。 如果柳墨竹是李家的棋子，那么，罗刹阁又是受谁的指使？难道北齐朝廷之上，还存在第三股势力？ 这股势力的目的是什么？ 饶是萧长离心思聪慧，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是既然对方出手，便不会善罢甘休。如今他身单势薄，不好正面抗衡，不如先暂避锋芒。 反正他现在是刘吉的军师，进可攻退可守，只要自己不出事，完全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想到这里，萧长离朝到刘吉的屋子里，把正在呼呼大睡的刘吉从被窝里拖了出来。 “校尉大人，募兵之事有刺史大人帮忙，想必出不了什么岔子，在下想趁这几日无事，到江州各地探查一番，为之后的剿匪探探路，校尉大人以为如何？”萧长离对刘吉说道。 “啊？军师，明天就要开始招兵了，你可不能走！你走了我怎么办？”刘吉大惊，现在离开了军师，他差不多连路都不会走了。 萧长离顿时无语，只好苦口婆心的劝说：“校尉大人，募兵是小事，你按着我给的方略招人便是，只是这情报之事耽误不得，还请大人三思。” “这么说你一定要离开？”刘吉忧心忡忡的说，“离开也可以，只是时间不能太长，军师，本校尉现在是一刻也离不开你了。” 时间太长了我还不放呢！萧长离心道，于是立即保证：“大人还请放心，招募三千兵马至少要十天时间，我十日之内必定回来，不会误了大人的事。” “也罢！”刘吉无奈的打了个哈欠，“军师早点歇息，我再睡会。”说完便往床上一躺，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军师既然说了不会出什么岔子，那便不会出什么岔子，听军师的，没错。 …… 刘子方心中惦记着刘吉手里的银票，一大早便来到他落脚的客栈。 “刘校尉，怎么不见沈军师？”刘子方没有看到萧长离，心中有些失望。 这个沈军师出手大方，说话又好听，是个人才。 “军中有些要事需要军师出马，这几日募兵之事就由本校尉亲自负责了。”刘吉神神秘秘地对刘子方说道。 刘子方心中鄙夷道，你这三千人马连个影子都还没有呢，还军中要事！昨天他就看出来了，这个刘吉就是个草包，大事还是要那个军师做主。 只是还想着要从他怀里掏银子，于是放低身段对他说道：“刘校尉就准备这么去募兵？” “不然呢？”刘吉在校事府多年，别说一个三品刺史，就是那些一品大员，也要给他三分面子，因此和刘子方对话完全没有压力。 “这……”刘子方一时无言以对，只能小心的斟酌了话语，“这募兵告示可曾发出？募兵可有章程？人手可曾准备？营房粮草可曾备齐……” 刘子方一连抛出十几个问题，直接把刘吉问懵了。 这些事情其实都不是什么大事，就算是平常百姓也能想到，但是刘吉对他的军师太放心了，就根本没朝这方面去想。 “来福！这些事情你可安排妥当了？”刘吉眼珠一转，开始甩锅。 来福一脸苦逼的看了刘吉一眼，知道自家大人已经发动甩锅技能了，只能愁眉苦脸的接了过来。 “大人饶命，前些日子大人曾吩咐小的做这些事，只是小的忘性大，直到方才才想起来……” “没用的奴才，耽误了大事，你有几个脑袋能掉？一下次若再如此，军法处置！”刘吉满意的看了来福一眼，大声训斥道。 这可不是他没准备好，只是下面的人不得力，他也没办法。 来福连忙跪下磕头感谢不杀之恩。 刘子方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这份默契，平日里没少练吧？ “刘校尉，那今天这兵招还是不招？”刘子方心里也有些着急。 能招走三千兵，就意味着能解决两三千个家庭的生计问题。 北齐的军队待遇不低，一个普通士兵每月饷银最低也有一两银子，穷苦人家大半个月的口粮就有了。 “招！怎么不招！”刘吉斩钉截铁的说道。 刘子方心里差不多熄灭的火苗又重新燃就起来，“那刘校尉到底是个什么章程，且说来听听，本刺史也好去准备。” 还招兵就好，这事可拖不得。想来就他们主仆二人，这些事情最终还是要落到他手上来的。 刘吉当然没什么章程，但是萧长离离开得那天说的话他记住了，于是淡定的说道：“军师临行前曾说过，募兵之事刺史大人，想必不会出岔子！” 沈军师真是活菩萨啊！刘子方在心里给萧长离上了一炷香。 “这些事倒是不难，只是恐怕得动用不少人手，现在百废待兴，很难找到合适的人啊……”刘子方看着刘吉的胸口说道。 第48章 狐假虎威 刘吉顺着刘子方的眼睛看去，这糟老头子是惦记上他的银子了呢！ “刺史大人，需要花多少银子尽管开口！”刘吉肉疼的说道。 军师不在，这些事情让他做又做不过来，只得求助于刘子方。 刘子方想了想，小心翼翼的伸出五根手指。 刘吉一看顿时蹦了起来，惊恐的喊道：“五万两？” 这刺史大人看起来人模狗样的，怎么下手比他都黑？五万两！这和直接抢有什么区别？ “慎言！慎言！”刘子方连忙将他拉住，虽然客栈没什么人，但是掌柜伙计都在呢！ 刘吉也自觉失态，连忙坐了下来，“一万两，不能再多了！” 真当他是冤大头？再多就只能等军师回来再做计较了！ “一万两就一万两！”刘子方咬咬牙，他本来是壮着胆子开出了五千两的天价，没想到这个刘校尉直接翻倍！ 刘吉不情不愿的从怀里又掏出了一万两银票递给刘子方，“刺史大人，这募兵之事，可都仰仗大人了！” “刘校尉放心！”刘子方笑眯眯的接过银票。 …… “卢平他们人准备好没有？”顾惜衣站在募兵告示前问青黛。 “一千人已经全部进了城，一旦开始募兵，咱们的人没进去之前，保管其他人一个都进不去！”青黛胸有成竹的回答。 “切不可大意。百里寒出现没有？”顾惜衣还是有点不放心。左臂虽然已经敷上了上好的金疮药，但仍隐隐作痛。 青黛笑道：“从昨晚之后便没了人影，应该是藏起来疗伤去了，谁让他对夫人出手，活该！” “正好百里寒不在，让卢平抓紧时间，这三千人，必须牢牢抓在手里！”顾惜衣说道，“走！去募兵场，也该去见见刘吉了！” “夫人如果是要见刘吉，恐怕募兵场是见不到了喽！”青黛说道，“现在我们的刘大人可是了不得，江州刺史都给他打下手，自己在客栈当甩手掌柜呢！” 顾惜衣哑然！看来她这一步棋是走对了。 要是换一个精明敬业的过来，她想在军中动手脚还要费一番心思，哪像现在，随便卢平他们怎么闹腾都行。 “那便去客栈，见见我们的刘大掌柜！” …… “哎呦！柳夫人，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刘吉正在在客栈中喝酒，一抬头，便看到顾惜衣笑吟吟的坐在他对面。 顾惜衣随手拿起一个茶杯，替自己倒了一杯茶，“刘大人连日奔波，辛苦了，墨竹以茶代酒，敬刘大人一杯！” “不敢！不敢！”刘吉连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柳夫人，您来了就好，很多大事，还须得您拿主意呢！” 他自己有多少斤两自己清楚，事情还是得靠眼前这尊财神菩萨。 顾惜衣笑道：“今日见刘大人临时不乱，指挥若定，果然是名将风范！您是主将，大事当然是您做主，墨竹能做的，不在乎是在一些小事上帮衬一二。” 刘吉听到顾惜衣夸赞他名将风范，心中也不禁有些洋洋自得。 谁说不是呢？自古以来，那些名垂千古的将领，那都是稳坐中军帐，谈笑之间，强敌灰飞烟灭，那些小事，自有手下人去管呢！ 这样一想，他还真觉得有了有那些名将的几分气势！这不连刺史大人都心甘情愿替他做小事去了？ 顾惜衣此次来这里，主要是不放心无常殿的人从中作梗。如今虽然百里寒在她手里吃了亏，不见踪影，但是仍不能掉以轻心。 如今见他身边没有其他人，便放心了。于是又给刘吉留下了十万两银票，并承诺其他物资不日就将送到之后，便起身告辞离去。 刘吉得了银子，心里对顾惜衣是越发信服了。 这柳夫人不仅财大气粗，而且说一不二，他们兄妹两是跟对人了！ …… 刘子方为了那一万两银子，不惜放下身段，亲自带着州府的官员替刘吉募兵。 他是读书人，接二连三的讹了刘吉的银子，虽说是情势所迫，但心里多少还是有点过意不去。 因此这募兵之事他格外上心，打定主意要替刘校尉实实在在的招募三千精兵强将出来，所以他在心里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江州不像江州等边境之地民风彪悍，这里百姓常年以耕种为主，民风积弱，要想招募三千精兵，恐怕需要不少时日。 但是募兵一开始，刘子方就方了。 这事情有问题，很严重的问题！ 募兵告示午时才张贴出来，仅下午半天时间，便招募了五百人！ 而且这五百人，一个个孔武有力且身怀绝技，毫不夸张的说，就是江州那些厢军之中的精锐，与他们相比也有不如！ 这哪里是募兵，分明是借着募兵的借口往军中塞人吧？ 听说这刘吉是二皇子萧长陵的人！ 可笑之前还把他当成草包来看，现在看来，原来自己才是那个草包！ 刘子方不知道这一切都是顾惜衣谋划的，还以为是萧长陵夺嫡玩的手段，心中惶恐不已。 他可是拿了刘吉几万两银子了，这要是日后萧长陵继承了大统，算起旧账来，恐怕是没好果子吃！ 那些银子，一到手他便拿出购买物资赈济灾民去了，就是想还，也还不了了！ 想到这里，刘子方顿时心灰意冷起来。这事情根本就不是他能插手的，既然这样，还是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吧！ “这位将军，刘某就不在这里碍事了，募兵之事，将军请自便吧！”刘子方走到一个看起来像是领头之人的年轻人身前，拱手说道。 卢平愣了！ 这位江州刺史也是自己人？没听说啊！ 他受了顾惜衣的授意，带着五百人抢先被招募到了军营。 虽然他们准备了一千人，但是按照顾惜衣的计划，这支军队平定江州匪患之后，至少要从三千扩充到三万。 所以，他必须在这支军队中有话语权，才能实施下一步的计划。 没想到负责募兵的这位这么好说话，一下就把这募兵的大权都交给他了。 卢平知道他误会了，也不客气，当即大大咧咧的说道：“辛苦刺史大人了，后面的事交给在下便是！” 刘子方摇了摇头，便带着州府那些不明所以么官员离开了募兵场。 至于刘吉那里，他打定主意是不会再去了！ 银子的事是一方面，主要是丢人！ 第49章 借鸡生蛋 没了刘子方在一旁，募兵开展得可以说是肆无忌惮。 第二天上午，卢平便将剩下的五百人招募了进来，然后便是从那些实实在在的应征的百姓中挑人了。 不到三天，三千人的名额已经招满，顾惜衣安排的兵甲器械粮秣物资都已经送到了，卢平又自作主张招了几百辅兵来做后勤杂役，但是刘吉却一直没有露面。 他是名将，自然是要运筹帷幄，胜敌于千里之外，这些小事还不值得他操心。 三千人已经满营，各种物资已经齐全，卢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这三千人按照北齐的曲部制整编起来。 当然这其中的骨干安排的都是自己人，卢平自任副将，三千人都牢牢的掌握在他手中。 既然刘吉不来，这些人也不能就这么闲着。厢军营驻地面积极大，卢平便开始练起兵来。 三千人的队伍，一千骑兵，一千刀盾兵，一千枪兵，以卢平带来的一千人为骨干，演练起来声势浩大，每日传出来震天得喊杀声让附近的百姓为之咂舌。 不出数日，这三千人已经基本成型，战力已经不比州郡的厢军差了。 待到第十日，萧长离回来了。 这段时间他去周边几个郡县转了一圈，情况也大致基本清楚了。 江州的情况确实不好，沿江的各个郡县都是民变四起。 但是奇怪的是这些天却不断有粮食源源不断的从四面八方送到各个江州各个地方。 这些粮食虽不能说是能完全满足流民的需求，但给那些早已是食不果腹的流民们带来了希望。 因此，除了那些已经成了规模的乱民团伙，各地其实都已经慢慢的走向了正轨。 很明显，有实力做成这件事的，只有凉州商会的柳墨竹。 但是她花费如此大的财力、人力、物力，就是为了替萧长陵扶持一个刘吉去对付顾明德？ 这样做，对她有什么好处？就算是能把顾明德推出萧长陵的阵营，但是这代价，也未免太大了。 但是等他跟着刘吉见到招募好的三千兵马之后，他才知道是他保守了。 这哪里是刚招募起来的兵马？毫不夸张的说，这三千人就是现在拉到边关去，也绝不会有人会小觑他们。 借鸡生蛋。 萧长离脑子里突然冒出来几个字。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柳墨竹会在刘吉身上下这么大的功夫了！ 这是要在萧长陵的眼皮子底下，打造一支可以左右局势的军队啊！ “军师，你看本校尉的人马，可雄壮否？”刘吉看着眼前气势磅礴的队列，得意的对萧长离说道。 他虽然也不知道前些天才招募的人马是怎么变成眼前这支威武雄壮的军队的，但是，越是这样，不是越能证明他的名将风范么？ 原来所谓的军旅之事，不过如此，他都还没开始发力呢，这就成绩斐然了，倍有面！ 萧长离哭笑不得，眼前这支人马，和你有什么关系？被人卖了还在这里洋洋自得，萧长陵摊上你这样的手下，真是不知道几辈子没做好事才招来得报应。 但是他也不会说破，“校尉大人大才，沈某远远不及，佩服！佩服！” 刘吉得到军师的奉承，不禁一阵得意。两人正说话间，卢平全身披甲，来到两人面前，下跪参拜。 “末将陆平，参见校尉大人！” 卢平因为顾惜衣的原因，已经“英年早逝”了，自然不能用真名，因此用了陆平这个假名。 好汉子！萧长离上下打量了卢平几眼，这人就是放到以前他手下那些将领之中，也是个出类拔萃的人物！ “快快请起！”但是刘吉很显然不知道自己身边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末将”，扶起了卢平后，两人便开始大眼瞪小眼。 卧槽！这个甩手掌柜，你当得也是太彻底了点吧？萧长离再一次为萧长陵感到悲哀。 “陆将军是吧？辛苦了！”萧长离见刘吉左右不是，只好替他解围，“军容严整，气势斐然，陆将军以前练过兵？” 卢平抬头看了萧长离一眼，心道，这就是惜衣所说的百里寒？虽然易了容，看起来仍是不凡，倒是一个好对手！ 当即答道：“陆某只是读过几本兵书，入营之后，因见刘大人事务繁忙，便自作主张替大人整了军，顺便操练了几日。冒犯之处，还请大人和先生责罚！” 萧长离看了刘吉一眼，“无妨，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校尉大人慧眼识珠，得此贤才，何愁江州匪患不平？” 刘吉被萧长离拍得通体舒畅，越看卢平越顺眼，“既然军师大人也说你是贤才，那说本校尉没看错人。本校尉夜观天象，明日便是个好日子，不如就出兵清剿匪患，陆将军以为如何？” 萧长离连忙阻止：“校尉大人切莫心急，这成军之后，按例是要上报兵部备案，才可出兵的。” “嗯！此等小事本校尉自然知晓，军师大人做主便是！但切不可耽误了剿匪之事！”刘吉立即顺着弯转过话头。 “校尉大人请放心，沈某定不会误了大事。我看陆将军将这军中打理得井井有条，这报备之事，便交由陆将军，校尉大人以为如何？” 萧长离想了一下，既然事情已经如此，不如送个顺水人情，顺便看看柳墨竹的反应。 卢平心里一顿。他想不到短短时间，刘吉竟然已经如此信任百里寒，更加想不到百里寒竟然会把如此重要的事交到他手上。 上报兵部备案，看似简单的一句话，实则至关重要，因为上报的可是这三千人的黄册。 一旦上报了兵部，那卢平他们的身份就正式得到了朝廷认可。 如没有充分的理由，就算是主将也不能随意处置。也就是说，这支军队，只要刘吉这个草包在，以后基本上就是卢平他们说了算了。 墨竹不是说，百里寒是他们的对头么？他怎么会如此轻易就让他们掌控了大局？ 而刘吉只是点了点头，反正他也不懂，而且也不需要懂，他现在满脑子就只有运筹帷幄四个字。 “军师看着办就行！”刘吉从怀里掏出印章递给萧长离，“以后就这些小事，你和陆将军就放手去做便是，本校尉还得运筹帷幄，哪里有这些功夫。” 说完，刘吉便扬长而去，留下萧长离和卢平两人愣在原地面面相觑。 “校尉大人真是……真是心胸狂广！”萧长离手里拿着印章，绞尽脑汁才找到了这个词语。 卢平点头表示赞同，叹道：“赤子之心，难得可贵。” 在背后算计刘吉这样基本上没有脑子的人，道德层面的负罪感真的很大！ 第50章 旗开得胜 送往兵部报备的文书走的是驿站，不到七日，兵部回复文书便到了。 兵部在文书中对刘吉办事效率提出了表彰，并送来了一万两银票作为这个月的军饷和开支。 受到表彰的校尉大人兴奋异常，直接把一万两的银票交到了萧长离手里。 萧长离和卢平对此只能摇头。 兵部这是在敷衍刘吉，顾明德也没有将萧长陵的事放在心上。一万两有个屁用，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光这三千人的甲胄兵器，还有那两千战马，顾惜衣填进去就不下几十万两了。 三千人，每月军饷，全按最低标注一两银子算，也要三千两，粮秣一月最低也是几千两，更别说其他物质消耗了。 也就是说，这三千人每天就是躺那，一个月也要一万多两银子，兵部给的这些银子，完全就是在打萧长陵的脸。 但是刘吉哪知道这些？现在他心里满满的算是建功立业、封侯拜将。 所以送文书的信使前脚才走，后脚他便催促萧长离和卢平出兵剿匪。 萧长离没问题，他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只是想通过刘吉刺探萧长陵的情报。 卢平更加没问题。 多耽误一天，惜衣就要多花销一天的银子。 现在大部分的乱民团伙已经在凉州商会庞大的物资攻势下名存实亡了。 如果不是已经跟那些头领说好了，一定要撑到朝廷的军队他们捞完功劳才能散伙，江州境内早就只剩下那么几处老牌山匪了。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刘吉便意气风发的带着三千精兵出发了。 三千官军出动，在江州这个素来安稳之地不常见，所以就算是大灾之后，前来围观的人也不少。 刘子方作为一州之地的父母官，当然也要出面。 等他看到刘吉身后那三千虎狼之师后，更加确定了他之前的猜测，于是对原本看不起的刘吉又客气了三分。 这位可是德王殿下器重的人，怎么可能是草包？可怜自己一直被他骗得团团转。 这三千人，他可是出了力的，说不定在有心人眼里他已经被划入了德王一系，愁啊！ …… “校尉大人，前方便是禹山，据说山中聚集乱民数万，请问大人是否进山？”队伍行至一座山前，一身铠甲的卢平前来汇报。 刘吉一听顿时有些心虚：“多少？” 他虽然不知兵，但是识数。 自己这边才三千人，对面数万？前些日子光顾着运筹帷幄，忘记问一下江州到底有多少乱民土匪了！ “禀校尉大人，数日前在下也曾探查过，山中大小山寨不下十处，聚集乱民恐怕估计不下三万之之众！”萧长离在旁边补充。 “这个……还是先找个地方安营扎寨吧，且等本将再谋划谋划！”刘吉开始打退堂鼓，他是来缴费拿功劳的，不是来送命的。 这就怂了？卢平心中嗤笑，但是惜衣的事耽误不得，于是劝谏道：“校尉大人，兵贵神速，我们孤军深入，应当速战速决，迟则生变！还请大人三思！” “这……”刘吉左右为难，他不是不想打，只是怕打不过，“军师以为如何？” 萧长离点点头，“陆将军说的极是，此事确实等不得，一旦那些乱民有了准备，恐更加难以应付！” “既然如此，那陆将军便领军进山吧！本将军就在这里为你断后！”刘吉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末将领命！还请大人和军师在此稍候！”卢平心中大定。 不敢去最好，本还担心有些事情当着面不好做呢！ 不料萧长离却对刘吉说道：“我前几日探查禹山，发现山中地势险要，还请大人允许我随陆将军一同进山，也好有个照应。” “准了。”卢平刚想拒绝，但是却刘吉点头答应了下来。 有军师相随，他也放心，只要不是让他去，那他就没意见。 卢平见推脱不得，只得和萧长离一同离去。 “沈军师浑身是胆，陆某佩服！只是山中情势复杂，进山之后，军师还需小心为妙。”卢平看了跟在他身边得萧长离一眼，不冷不热的说道。 这是在威胁他？萧长离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老子带兵纵横边关的时候，你还在上树掏鸟蛋呢！ “陆将军放心，沈某虽然不才，这自保的手段还是有的。进山之后，陆将军只管剿匪之事，也好让沈某见识下将军的手段。” 卢平见吓唬不住萧长离，便催马往前奔去，不一会，就过来一队骑兵，把萧长离牢牢围在中间。 “军师大人，陆将军有令，命我等好生保护军师，进山进山之后，还请军师大人切莫乱动。”为首的一名虬髯汉子恶狠狠的对萧长离说道。 萧长离知道这是陆平专门派来软禁他的，也不恼怒，对他拱手说道：“如此就有劳各位了。” 这些人都是浑身煞气冲天，就是边军中的精锐也不过如此，看来这柳墨竹的背景真是深不可测。 李家，有这么大的能耐吗？萧长离从心底里感到怀疑。 看来他这一趟来得没错。 …… 陆平带着人马浩浩荡荡的进了山。 顾惜衣安排的人在得知刘吉来了之后，早就让山里的乱民都散了。 这都是提前计划好了的。 这年头但凡能吃上一口饱饭，谁愿意落草为寇？ 凉州商会的人不仅给他们发了一个月的口粮，还发了安置费。 所以山里的乱民大都感恩戴德的回家去了。 但既然是平定匪患，那总得有点拿得出手的功绩。 所以乱民之中那些罪大恶极的，都被挑出来毫不留情的杀了。 顾惜衣还让人从乱民之中精挑细选招揽了不少好手，这些人会以投诚的名义，通过卢平加入刘吉军中。 所以卢平带着人长驱直入，半天时间之横扫了十几个山寨。 刘吉在山外眼巴巴的等着卢平的消息，直到傍晚时分，看到萧长离和卢平两人带着队伍出了山，才把一颗心放了下来。 “大人，属下幸不辱命，已荡平禹山乱民，斩首三百！”卢平飞身下马，向刘吉抱拳朗声说道。 斩首三百确实有点上不得台面，但北齐一向律法森严，作奸犯科之徒本就少，能找出三百够得上砍脑袋的，也十分容易。 “好！陆将军旗开得胜，立下大功！本校尉一定上报兵部，为陆将军请功！”赢了就好，刘吉心花怒放！ 第51章 中饱私囊 刘吉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财物笑得合不拢嘴。 辛苦了快一个月，总算看到收获了！ 萧长离看到刘吉的丑态，知道他心里想打这些财物的主意，便上前小声说道：“大人，这些缴获的战利品，按照惯例是应该登记造册，上报兵部的。” “啊！”萧长离的话立即将刘吉从美梦中拉了出来，他在心中已经将这些财物怎么变现、变现后该怎么花都计划了好几遍了。 现在跟他说这些东西不能动？还有没有天理，难道这些天他就白运筹帷幄了？ 送到嘴边的肥肉吃不了，不甘心啊！ 幸好此时有人站出来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大人，属下有要事禀报，还请大人移步。”卢平也凑到刘吉身边小声说道。 这个陆将军的动作神情，他熟啊！这是有戏？ 当初在司闻曹当主事的时候，他那些手下，可没少对他说过这些话。 “且说来听听！”刘吉连忙拉住卢平的手，和萧长离拉开了距离。 卢平会意，连忙上前附耳对说道：“大人，属下在清剿山中匪患之时，发现有不少被裹挟的良民。” 刘吉一听脸就拉胯下来了。 卢平看到刘吉脸色不快，于是接着说道，“大人，这些缴获来的财物，反正是要上交兵部的。不如大人安排人把它们分发给那些百姓……” 说完，卢平冲刘吉比了个点银票的手势。 刘吉顿时会意，看卢平的眼光立即不一样了！ 与其把财物上交兵部，不如分发给那些流民。但是怎么分，那就不是他刘吉说了算了。 想不到这个陆将军看起来浓眉大眼的，原来也是个同道中人。 刘吉心中欢喜。既然这陆平如此上道，不如就交给他去做。 “想不到大灾之下，百姓生活竟如此艰难。上天有好生之德！陆将军，传令下去，将山寨之中的财物，尽数分与那些流民，只盼他们能平安度过这个灾年！其他的事，由本校尉一力承担！” 说完，刘吉有些心虚的看了萧长离一眼。 这种事一般都讲究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现在沈军师也知道了，可能不太好交代。 毕竟，腐儒这个称号可不是没有缘由的。 “大人心系百姓，乃是社稷之福！沈某替江州的百姓谢过大人！”萧长离见刘吉朝他看来，立即一个马屁朝他拍去。 他想明白了，江州的流民大部分已经被凉州商会安置妥当了，这些财物一看就是特意用来引刘吉上钩的，他自然不会在这些事上给柳墨竹添堵。 以柳墨竹那份算计，刘吉现在吞进去的，恐怕到时也要一分不少的吐出来。 刘吉见萧长离没有反对，心中大喜，特意大声嘱咐卢平：“陆将军，此事变交由你去办理，但切不可从中贪墨！” 说完，想了一下，又加上了一句，“以后但凡有这种情况，一律按此处理，不得有误!” …… “这刘吉胆子可真不小！”顾惜衣看了手中的情报，她在禹山留下的财物，刘吉竟然吞下了八成。 青黛在一旁气呼呼的说：“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就萧长陵那样的卑鄙小人，手下能有什么好人？” 这些财物是夫人留给那些流民的，原以为刘吉再能贪，能拿克扣一半就顶天了，没想到他的胃口竟如此之大。 “放心，他今天怎么吃下去，到时候就让他加倍吐出来！其他地方安排得怎么样了？”顾惜衣无所谓的说道。 她看不起萧长陵，但是对皇帝却还是有信心的。 如今有这个把柄抓在她手上，刘吉就算是被她牢牢的拿捏住了。 “江州境内，除了几处为祸百姓多年的山贼，其他地方都已经安排妥当，只等卢大哥前去了。”青黛答道。 顾惜衣点点头，又问道：“生意的事情安排好了吧？” 为了江州的事，她前后花费了几百万两银子，各种物资更是不计其数。 如果不是凉州商会其实是她的私人产业，恐怕早就散伙了。 饶是这样，她也有些吃不消。 但是这样做也不是没有回报。 趁着此次大灾，商会不仅赢得了江州百姓的民心，又有萧长陵这块金字招牌，已经把触角伸到了江州的每一个角落。 现在在江州，凉州商会已经是一家独大的局面，只要江州从恢复过来，带给商会的利益将是无法想象的。 “请夫人放心，别的不敢说，至少在江州的每一个县城，是没有任何势力能在生意上和我们抗衡了！”青黛得意的说道。 “那便好！”顾惜衣站起身来，“也该出去活动活动了！青黛，让紫衣她们准备一下，我们去会会那几个山大王！” “好嘞！”青黛欣喜的点头，这段时间跟着夫人日子过得太安逸，身上的筋骨都快生锈了。 …… 刘吉对陆平非常满意。不到三天，一叠厚厚的银票便交到了他的手上。 这些都是那些财物变现之后的银票。 江州虽然受了灾，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没银子。 那些豪门大户依然是家财万贯。而大灾之年，正是他们这些饕餮抄底的时候。 为了能更好的拿住刘吉的把柄，那些财物卢平都是让人折价卖了出去，并且详细记录了交易的时间、地点、物资种类等信息。 这些东西一旦出现在皇上的案头，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别说是萧长陵现在还只是一个王爷，就算是日后成了太子，也不敢保他。 现在只剩下一件事没有解决了。他不仅给刘吉带来了银票，还带回了五百精壮的汉子。 “大人，属下还有一事，向请大人定夺！” 刘吉正兴冲冲的数银票，听了卢平的话，看了他一眼，恍然大悟，肉疼的从手里抽出一张银票，递给卢平。 “陆将军辛苦了！” 卢平接过一看，嘴角一歪。 五十两！这刘吉看来是真没脑子。他手里的银票可是足足有三万两！自己吃肉，连汤都舍不得给下面的人喝一口！ 这得亏是他，换做别人，以后能到刘吉手上的银票，至少要少一半！ “大人，那些百姓得了大人恩典，感激不尽，有不少百姓愿意投到大人麾下，属下见其中有不少确实是从军的好料子，便自作主张，留下了五百人，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第52章 势如破竹 “五百人？”刘吉心中一惊，“此事万万不可，你速速将这些人遣散！” 朝廷各军员额是有定数的，兵部给他三千的员额，那便是能是三千。 多一个就算的私养军士，那就是谋逆的大罪，要诛九族的！ 刚才还在心里夸他懂事，现在给他来这一出？是嫌他分的银子太少了还是嫌他活得太舒坦了？ 哪知卢平只是笑了笑，“大人，您想想，就靠我们这三千人，如何平定这江州的匪患？江州境内，可不是只有乱民，也有悍匪的。” 刘吉听了也不禁皱眉，这事他不是没想过，只是方才数银票数得开心，把这茬忘记了。 “所以，大人，不仅这五百人咱得留下，而且以后还的继续招人。” ”反正这些乱民兵器粮草都是现成的，军饷也不用发，管个饱饭就行，等到围剿那些悍匪之时，就用他们来当先锋，咱们的人殿后，大人也不至于损兵折将不是？” 卢平娓娓道来。 刘吉听了，也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只是兵部那一关，恐怕不好过，“只是如果兵部查起来，该如何回复？” 卢平心中自然早有说辞，“大人可以上书兵部，言明江州形势，请求增加员额。而且，按照朝廷律例，辅兵是不算员额的。如此一增一减，大人手下再增加个一两万人马，想必不难。” 刘吉听了心中顿时火热起来，作为领军将领，哪个会嫌自己带的兵多，而且，带兵越多，那品阶肯定要随之提高啊！ 这个陆平，确实是个有本事的人！ “此事就交与你去办，事情若成了，少不了你的好处！”刘吉心动了。 卢平连忙行礼：“多谢大人栽培！” …… 有顾惜衣的人在前方铺路，刘吉带着三千人马一路所向披靡，不到三个月时间，就荡平了江州绝大部分乱民团伙。 而刘吉在赚得盆满钵满的同时，手下人马竟然已经到了两万之众。 兵部将他带兵的员额增加到了一万，但是没有给他升官，这让他在一路发财的同时，未免有点小遗憾。 而卢平也没有闲着，他将原来的那一千部下分散到这两万人中，再加上顾惜衣之后陆续安排进来的人手，已经牢牢的将这两万人马凝成了一股绳。 加上这三个月的磨合锤炼，这两万人的队伍就是一般节度使的府兵，也不敢撄其锋芒。 而且随着越来越多的银票塞到刘吉的怀里，刘吉对卢平的重视程度已经远超萧长离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萧长离已经被刘吉边缘化了，但萧长离对此的反应却让卢平十分意外。 按理说，他应该是要极力破坏卢平掌控军队，但是令他想不通的是，百里寒对此根本就不管不问，甚至于有些时候还给他打起了掩护。 他不知道萧长离其实已经把顾惜衣的身份猜得差不多了。 顾家军后人。 就是看在惜衣的份上，他也要帮他们一把，更何况，他们现在的目的是一致的，都是为了坑萧长陵，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所以他现在更多的精力都放在其他事情上，自己主动淡出了刘吉的视线范围。 不管怎么说，卢平对现在的情况还是比较满意。 现在江州境内只剩下那几块硬骨头了，听说惜衣在两个月前已经动身了，也就说，他马上就又能见到她了。 想到这里，卢平心中不禁激动起来。 从名义上说，惜衣还是他的夫人呢！虽说他的那个身份已经是个死人了。 这几年他一直在追求顾惜衣，可惜顾惜衣一直拒他于千里之外。 就是这次来江州，两人虽说是近在咫尺，但顾惜衣却不肯见他一面，这让他很失望。 不过这次，她应该没有借口不和他见面了吧？ …… “夫人，大概还有三天，卢大哥就会带人来了。”青黛兴奋的对顾惜衣报告这个好消息。 顾惜衣已经跑了三个匪寇的巢穴了，这是最后一个。 也许是刘吉这几个月风头正盛的缘故，前三个匪寇的老巢在顾惜衣赶到时已经是人去楼空了。 经过众人的打探之下，才知道这三处的土匪已经逃到了江州势力最大的匪寇、鹰喙山“混天王”程猛的地盘。 如此一来，混天王的势力暴增，根据这些天顾惜衣的观察，人数应该不下三万之众! “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见你的卢大哥了？”顾惜衣笑道，“说起来也是因为我才耽误了你们的好姻缘，等事情了结了，我一定替你们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你看如何？” 其实青黛才是真正的柳墨竹，这些年顾惜衣手里的生意，绝大部分都是她在幕后一手操控的。 至于为什么顾惜衣会取代她的身份，卢平为什么又会假死，这里面的缘由有点复杂。 简单的说，是顾惜衣需要柳墨竹的身份，但是她的身份太高，卢平配不上，所以卢平就只能死了。 “谢谢夫人！”青黛立即喜滋滋的说道。 顾惜衣心里叹了一口气，卢平是什么心思她一清二楚，否则就不会一直避着他了，只有这个傻姑娘还什么都不知道。 卢平人很好，性情温和，文武全才。但是就是因为太好了，她才不能接受。 抢走她的身份已经是很过分了，她的姻缘，顾惜衣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插足的。 “好了，别再发花痴了。鹰喙山的事情办得怎么样？”顾惜衣打断了青黛的遐思。 青黛这才恢复正常，“地形已经探查清楚了，只等卢大哥一来，便可以随时进山。只是那程猛还想见夫人一面。” 顾惜衣低头想了一会，“去见一见也好。鹰喙山现在是兵强马壮，若是强攻，就算是打下来，恐怕也是惨胜。卢平那里毕竟是新军，能够少了损失，就少点损失吧！” 半个月前她就到了鹰喙山，而且见到了程猛。 鹰喙山在江州多年屹立不倒，自然有他的道理。 程猛本就是江湖有数的绝顶高手，手下更是能人异士无数，所以江州的厢军一直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而鹰喙山聪明之处就在于，在大事绝不给朝廷添乱。 拦路抢劫也好，劫富济贫也好，平时该怎么闹就怎么闹，但是一旦朝廷有事，鹰喙山便绝不会出来生是非。 就像这次洪灾，鹰喙山不仅没有趁火打劫，反而是救济了不少流民。 所以对于这样一个聪明人，顾惜衣还是起了惜才之心。 第53章 身陷囹圄 “柳夫人果然是女中豪杰，这种情况下竟然敢以身犯险，程某佩服！” 程猛看到顾惜衣只身前来，心里对这个在凉州叱咤风云的女子也是敬佩不已。 虽然青黛极力反对，但是顾惜衣还是孤身一人上了鹰喙山。 她本身就是绝顶高手，且又有青黛几人暗中策应，鹰喙山又是林深树茂。 一旦出了什么岔子，只要藏身这茫茫大山，保命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天王说笑了，都说天王乃是侠义之人，如果连这点信任都没有，那我也没这脸和天王说话了。”顾惜衣笑道。 “好！程猛双手一拍，“既然如此，那程某也定不让夫人失望。还请柳夫人入山一叙！” 之前她和这个凉州最大的土匪头子也见过几次面。这个程猛看似粗狂，实则城府极深。 他对顾惜衣的拉拢既没有拒绝，但也没答应的意思。所以顾惜衣还是想利用最后的是时间争取一下。 这其中当然也是有风险，程猛这个混天王虽然素有侠名，但也是土匪。 顾惜衣跟着程猛进了鹰喙山，不多时便来到山寨之中的一处山坳。 “天王，这是何意？”顾惜衣看了程猛一眼，平静的说道。 鹰喙山山寨的布局她基本上已经摸得差不多了，程猛带她来的不是别的地方，而是山寨的大牢。 程猛憨厚的笑道：“柳夫人，山寨之中人多眼杂，您身份尊贵，住在其他地方恐怕不安全，这些天就要委屈夫人了。” 顾惜衣瞳孔一紧，“天王这是要出尔反尔？” “柳夫人误会了，你也知道，现在这山寨可不是我一人说了能算的，混江龙、滚地雷如今在山寨中势力也不小。” “我这么做，也是为了避人耳目。夫人放心，我已经命人单独收拾出来一间牢房，绝对不会怠慢了夫人的。”程猛面带难色的解释。 顾惜衣心里暗自斟酌，卢平三天后便能到来，她进山之前已经跟青黛说好了，这三天之中，如果有一天没有收到她的传信，便立即去找卢平。 程猛现在的情况大概率是要翻脸了，但是现在所处的地方正是山寨重兵看守之处，她孤身一人很难脱身。 为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刘吉的军队气势正盛，横扫江州，想必这些人暂时不敢拿她怎么样。关着她，不过是用来作为一个和朝廷谈判的筹码罢了。 “既然天王考虑周全，那我自当配合。不过朝廷大军不日就将到来，还请天王早做决定。”顾惜衣提醒程猛。 程猛点头称是，“柳夫人说的是，只是此事事关数万人生计，程猛须得准备周全，还请柳夫人见谅！” 顾惜衣见他油盐不进，也不再说什么，转身便进了大牢。 …… 将顾惜衣关进大牢之后，程猛带着手下回到了聚义厅。 “天王，为何不直接杀了她？反正李家的人也快到了，咱们根本不需要怕那些官兵。” 说话的是前些日子投奔鹰喙山的混江龙曹武。 “鼠目寸光！”程猛看了曹武一眼，“柳墨竹是凉州商会的会长，掌管的钱财何止千万？江州民变能这么快消弭，可都是这尊财菩萨的功劳。如果她能为李大人所用，何愁大事不成？” 和曹武同时投奔的滚地雷甘鲁皱眉道：“只是传闻这柳墨竹可是进了德王府的，恐怕是难以说动。” 程猛冷笑道：“就算是不能把凉州商会拉拢过来，这段时间，他们在江州的动作可是不小，只要能吃下这一块生意，等朝廷诏安的旨意一下，这江州就是李家争夺天下的基础，到时候，咱们几个，可就都是开国功臣了！” 聚义厅内众人个个面露喜色。 他们在江州做土匪这么多年一直能安然无恙，靠的就是李家在朝堂之上多方周旋。 而他们，本来就是李家养的私兵死士，落草为寇，只不过是为了避人耳目。 李家人不是傻子，虽然校事府的事让他们一时乱了手脚，但随即便反应过来。 陛下已经开始在挑选继承人了。 所以顾明德刚坐上大将军的位置，李家便开始筹划如何将江州这股力量摆到明面上来了。 正好遇上萧长陵要将刘吉塞到军中，于是他们便将计就计，想借刘吉的手把程猛他们洗白。 按照原来的计划，等程猛收拾了刘吉这个草包之后，李家便会利用在手中的力量，让朝廷派出钦差前去招安。 只是没想到他们眼中的草包竟然在江州闹出了那么大的声势，没有办法之下，只得让程猛直接向朝廷上降表请降。 这些人肯定是不能落到刘吉手里的。刘吉这个草包根本不可能做出这么大的事，唯一的可能是萧长陵在背后捣鬼。 所以李家猜测，刘吉的事一开始就是萧长陵的阴谋，他们在江州的事，肯定是已经被他发现了。 不过还好，也不知萧长陵是犯了什么浑，竟然让柳墨竹来了江州，那李家自然是不能放过这个好机会了。 …… “青黛，你怎么来了？”卢平见到青黛，大吃一惊。这个时候，她不应该是在惜衣身边么？ 顾惜衣进鹰喙山一整天了，却没有任何信息传出来，这说明肯定出了变故，青黛当机立断，按照顾惜衣的安排，去找卢平。 “卢大哥，出事了，昨天夫人去见程猛，这一天了都没消息，应该是被程猛扣押了下来。”青黛着急的说道。 “什么？”卢平顿时从椅子上蹦了起来，“被程猛扣押了？她去见那些土匪做什么？你们怎么也不知道拦着她！” 青黛委屈的说道：“夫人的意思是如果能招安那些土匪，也能减少一些伤亡，她的性子你也知道，决定的事谁拦得住？卢大哥，你还是先想想办法吧！” “你先别急。”卢平在营帐里来回走了几圈，停了下来，拉住青黛的手，“走，跟我去见刘吉。” “啊？”青黛一头雾水，去见那个草包做什么？ “你别管，见了刘吉，你就说夫人被程猛掳上了山，别的什么都不要说！”卢平拉着青黛匆忙往刘吉的大帐跑去。 第54章 意外之人 卢平的应对十分正确。 青黛过来找他，他却不能因为顾惜衣出了事而私自调动军队。 因为虽然卢平认识顾惜衣，但是陆平不认识柳墨竹。 虽然刘吉可能察觉不出什么，沈陌寒大概也会冷眼旁观，但是肯定瞒不过萧长陵。 他们之间的关系，绝不能暴露在萧长陵眼前。 况且惜衣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她出了事，刘吉敢不尽心尽力？ “大人，军营之外有一个女子，说是德王府的下人，有要事要禀告大人！属下不敢怠慢，就将她带进了军营，还请大人处置！” 刘吉此时正在和军师运筹帷幄，听到殿下竟然派人来了，立刻抛下萧长离：“殿下的人？快快有请！” 卢平连忙掀开营帐的门帘，把青黛叫了进来。 “刘大人，你快去救救夫人吧！她被鹰喙山的土匪掳进山了！” 刘吉原本还以为是自己这段时间功勋卓着，殿下派人来慰劳自己了，哪知青黛一开口，就把他拉进了地狱！ 青黛他认识，柳夫人的侍女。 夫人出事了，那不就是柳夫人出事了！ 柳墨竹现在可是殿下的心头宠，要是在江州出了事，他刘吉就不用回去见殿下了，直接在江州找个地把自己埋了，说不定还能保住他妹子！ “陆平，快，快！召集军队，连夜赶路，不得耽误！”刘吉是真急了，心里埋怨。 虽然他也知道军队这些吃穿用度军需器械都是柳墨竹在背后出力。 但是，财神奶奶啊，您就好好的在王府里待着，没事就撒撒银票什么的，不好吗？何必非要来趟这趟浑水呢？ 卢平领了军令，立即转身出了大帐，随即军中响起一阵密集的鼓点，不到一刻钟，一万大军竟然已经开始向鹰喙山进发。 萧长离看着有条不紊的军队，心中暗自点头。 这个陆平确实是个人才，几个月时间，竟然将这些流民整合成了一支战力直逼边军的雄狮。 不过那个女人这次确实是孟浪了。 千金之躯，不坐垂堂。以她的身份，何必去犯那份险？ 也罢，看在惜衣的面子，就帮她这一次！ 他不知道鹰喙山其实是李家人暗中培植的势力，如果是一般的土匪，这事情估计就让顾惜衣做成了。 卢平带领一万人马出发之后，刘吉依然是一副惶惶不可终日的样子。 “校尉大人，不知这柳夫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让大人失了方寸？”萧长离故意问道。 刘吉叹了一口气，“你不知道也正常，这个柳夫人，可是如今殿下最宠爱的人，她又是凉州商会的会长，手握数千万钱财，对殿下的大事至关重要，容不得半点闪失啊！” 萧长离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大人如此重视。大人，我在江湖中也有些朋友，不如我去找找他们，看能不能在背后转圜转圜？” “如此甚好！”刘吉大喜，他现在也是病急乱投医，“那军师速去，如果能安然救下柳夫人，必有重谢！” …… 顾惜衣在鹰喙山的大牢里过得还不错。除了没有自由，其他确实都是按照招待贵客的标准准备的。 但是两天了，程猛都没有见过她。 这更加坚定了她的猜测。程猛这是要拿她做人质，和刘吉谈条件了。 也就是说，她的安全现在是没有问题，但是一旦谈崩了，那就不好说了。 就是被拎出去砍了祭旗，也不是不可能的。 只是，鹰喙山到底有什么依仗，竟然敢跟朝廷谈条件？ 还有，刘吉是萧长陵的人，鹰喙山是如何知道她和萧长陵的关系的。 江州和京城相隔两千里，她进德王府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且不过鹰喙山是一群土匪而已，怎么会知道京城之中的这些隐秘事？ 除非，他们背后也有人！ 李家！ 这次是真的大意了！原本以为程猛只是想捞点好处，没想到他竟然是盯上了她这个人，这算不算自投罗网？顾惜衣苦笑。 现在要脱身，恐怕难了！ 他们之所以没有动手，应该是看上了她手里掌握的财富，这是她最后的依仗了！ 正当顾惜衣还在为如何脱身而苦恼时，牢房外传来一阵响动，有人走了进来。 鹰喙山的大牢都建在地下，终日不见天日，顾惜衣借着微弱的灯光看清了来人，是每日给她送饭的那个年轻人。 “柳夫人，该用晚饭了。”年轻人将提来的饭菜顺着栅栏的缝隙送进牢房之内，又从餐盒里拿出一壶酒，一个酒杯。 顾惜衣也不可以，拿起酒壶替自己倒了一杯酒，“有劳了！” 往常这个送饭的将饭菜放下就离开了，绝不会对她多说一句话，然而今日听了顾惜衣的话，竟然抬头对她一笑。 “柳夫人客气了，您是贵客，小的可不敢怠慢。牢头今日纳了一房小妾，大家都去喝酒去了，小的还要去值夜，就不陪柳夫人说话了。” 顾惜衣心中一动，端起酒杯对他做了个敬酒的动作，然后一饮而尽。 年轻人则是收拾好餐盒，站起身来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待年轻人离开之后，顾惜衣将饭菜细细检查了一遍，果然在饭菜里面发现了三片钥匙。 鹰喙山地牢之内，正好有三道门！ 顾惜衣将钥匙拿在手里，眼中精光四溢。 按刚才那人离开时说的话的意思，今晚的大牢之内，只有他一个守卫，加上这几把钥匙，很明显，就是要帮她逃走。 他到底是谁的人？ 青芜她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在鹰喙山中找到内应，萧长陵应该还不知道她被抓的事情，卢平虽然也在凉州，但是最快也要今晚才到，不可能是他安排的？ 或者，是程猛在给她下套？图什么？ 顾惜衣尝试着拿出一把钥匙插进锁眼内，轻轻一扭，铜锁应声而开。 钥匙没问题。 顾惜衣出了房间，大牢之内关押的人不多，且大都已经奄奄一息，对这边发生的事情没有任何反应，而平时那些巡逻的土匪，此刻也是一个也没看到。 看来是真的没人看守了。 顾惜衣穿过另外两道关卡，不时便来到大门。 此时本应紧闭的大门，却不知何时被打开了。清朗的月光从敞开的大门中洒了进来。 第55章 兵临山下 卢平带着人马赶到鹰喙山之时，正值深夜时分。 青芜早已在山外焦急的等候，见到卢平和青黛，这才放下心来。 “青芜，有没有惜衣的消息？”卢平一见到青芜便上前问道。 “夫人被他们关在大牢里，白苏她们几个正在里面伺机营救。”青芜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这是山寨的布防图，卢大哥，赶紧派人进山救夫人吧。” 卢平接过地图，立即安排身边手下去复制，两万人马，又是深夜，一份地图是远远不够的。 “鹰喙山匪类不下三万，都是穷凶极恶之徒，现在还不能轻举妄动。”卢平只带带了一万人马，对方又占了地势之利，虽有地图，一时之间也无可奈何。 “那也不能这么干等着啊！多耽误一刻，夫人便多一刻危险。”青黛焦急的说。 卢平心里也着急，但是这事急不来。 “青黛，青芜，你们熟悉山中地形，现在两队人马进山潜伏，只等队伍到齐我便开始攻山，你们再伺机配合！切不可轻举妄动！”卢平想了一下说道。 他对自己带出来的军队有信心，后面那一万人，一个时辰之内肯定能到，到时恰好是人最松懈的时候，正好进攻的好时机。 …… 萧长离一人快马加鞭，比卢平更早就到了鹰喙山。 无常殿早就注意到了鹰喙山，作为一股在江州存在了几十年的匪宼，朝廷一直没派兵清剿，这有些不正常。 所以无常殿在鹰喙山早就埋了钉子。 到了山脚的联络点之后，萧长离拿到了探子最新探查到的消息。 鹰喙山居然是李家培植的势力！看来，李家所图不小啊，只怕就是李扶摇也被他们蒙在了鼓里。 江州号称北齐的粮仓，北齐的军粮，差不多有一半都是由江州提供。 李家在这里动手脚，可绝不是为了替萧长生争储这么简单！ 兵部虽然不归李家管，但是朝廷派人清剿江州匪患这么大的事，李家人居然没有反应，这不正常。 就算刘吉是个草包，但是打退了刘吉，朝廷必然会派出精兵强将前来，但是李家在江州这些年的心血，不就成了泡影？ 除非…… “让里面的人想办法，不惜一切代价救出柳墨竹。”萧长离收起手中的情报，看来他还要回刘吉那里去一趟了，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刘吉顶不住。 …… “柳夫人，您可千万不能有事啊！”刘吉坐在马背上，心中不停祈祷。 卢平出发不到一个时辰，剩下的一万人便将营地收拢整齐，在刘吉的带领下开始向鹰喙山进发了。 饶是他一路催促，然而心中却始终惊魂不定。 如果柳墨竹出了事，不仅没法跟殿下交代，而且没了柳墨竹的帮助，他刘吉算连个屁都算不上。 “大人！大人！”后方一骑朝他狂奔而来。 刘吉心中一惊，终于还是出事了？随即醒悟过来人是从后面来的，不会是鹰喙山传来的消息。 “何事？”刘吉拉住缰绳停了下来。 “大人，有上差驾到！”来人翻身下马，跪下回报。 不会吧？难道柳墨竹的事这么快就传到陛下耳朵里了？ 只有传达圣意的使者才能称上差，其他人，都只能是称大人或者官爷。 陛下派来的人，自然是马虎不得，刘吉慌忙拨转马头，往回疾驰而去。 眼见前方有数骑驰来，刘吉慌忙下了马，跪伏于地。 “折冲校尉刘吉，恭迎上差！” 来人很快就到了刘吉跟前，下了马。 “刘校尉免礼，杂家此次事奉皇上旨意，特来招安鹰喙山程猛等人的，还请刘校尉协助。” 听口音，赫然是宫里传旨的太监。 刘吉闻言大喜。 这下好了，只要招了安，那不是就是自己人了？柳夫人想必就无恙了，他在殿下那里也好有个交代。 “公公辛苦了，既然陛下有旨意，公公但请吩咐，下官自无不从之理。”说罢，刘吉爬起来，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不露声色的塞到传旨太监手里。 “刘校尉在江州一路凯歌，捷报频传，皇上可都是知道了的，还在朝堂之上夸赞刘校尉是百年难遇的将才呢！”太监手指估摸了下银票的厚度，满意的塞进袖子里。 刘吉听了顿时心里乐开了花，听到没？连陛下都在夸他了，看来这次开来江州没来错！ 来江州之前，他妹妹跟他说了，让他去军中是柳夫人的主意。当时他还不理解，现在看来，柳夫人真是他的贵人啊！ “下官只是尽了做臣子的本分，当不起陛下夸赞。还请公公回京之后，替下官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刘吉恭敬的说道。 “好说！好说！刘校尉这是要去鹰喙山？”传旨太监问道。 “正是！江州匪患未平，既然公公要去传旨，这路上恐不太平，下官正好一路护送！” “也好！”传旨太监点了点头，“那就不耽误了，赶紧上路吧！” 一行人随着大军继续前行，眼见就快要到鹰喙山地界，萧长离到了。 “军师！军师！好消息，朝廷招安得上差到了！”刘吉看到萧长离，兴奋的上前对他说道。 萧长离看了刘吉身边的太监一眼，确实的宫里的太监。 他虽然已经离开七年了，但是对宫里很多人还是有印象的。 李家人还真是好手段，竟然能说服父皇下旨招安！ “草民沈陌寒见过上差大人！”萧长离不动声色的催动战马，缓缓向他们靠拢。 他虽然名义上是刘吉的军师，但没有官职在身，只能自称草民。 “你就是刘校尉的军师？”传旨太监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他虽然是宫里的太监，但早就和李家勾结在一起了。 刘吉这个草包能横扫江州，大概就是这个人在背后出谋划策！说不定，这人就是萧长陵插手军中的依仗。 这人留不得，须得想个办法除掉！ “那都是校尉大人抬举！”萧长离在距他们一丈距离时，便拉紧缰绳，停了下来。 这个距离刚刚好，既不会引起对方警觉，也能保证一击必杀。 第56章 胆大包天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刘校尉，你可是捡到宝了！真不愧是慧眼识英才啊！”传旨太监见他停了下来，也就放松了警惕，转头对刘吉说道。 刘吉闻言脸上也浮现出少许得意之色，这个军师，可是他亲自从半道上捡来的呢！ “公公谬赞了……”正要客气几句，不料萧长离出声打断了他的话语。 “上差大人，不知李元亮李大人现在可好？”萧长离没头没脑的突然问道。 传旨太监心中一紧，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也是李家安插在德王身边的棋子？ “难道你也是……”传旨太监话未说完，萧长离毫无征兆的出手了。 一丈的距离对于他这样的绝顶高手，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刘吉脸上笑意还没散去，就见萧长离坐在马背之上，正擦拭软剑上的血迹。 而包括传旨太监在内的几个上差，已经被他的军师斩落马下。 “军师！你这是何意？”刘吉顿时肝胆欲裂。 杀害上差，那就是谋反，这个罪名他可是担当不起。 “鹰喙山是李家培植的势力，你如果想救李夫人，那这几个人非杀不可。”萧长离淡淡的说道。 “李家？”刘吉一愣，“但是这几位上差可是宫里的人啊！就算鹰喙山那些人是李家的人，但你也不能杀陛下的人啊！” 什么李家张家的，和他刘吉有什么关系？他只担心自己的脑袋还能不能保住。 萧长离冷笑一声，就是因为他们是宫里的，所以才必须死。 他刚才出其不意说出李元亮的名字，就是要试探他的反应。一试之下，这个太监果然和李家有勾连。 吃着他萧家的饭，却背地里勾结李家，干着挖他萧家根基得事，不杀留着过年？ “校尉大人，这几位上差分明是死于贼寇之手，您害怕什么？现在要做的不是清剿鹰喙山的贼寇，以慰上差大人在天之灵么？”萧长离提醒刘吉。 刘吉也反应过来了，这离开校事府也没多长时间啊，怎么这脑子就转不过弯来了。 以前这些事他可没少干。 “军师，虽说是事急从权，但以后再若有什么事，还是先跟我商量一下为好。”刘吉看了看左右，不动声色的远离了萧长离几步。 天色已经昏暗，周围又没有其他行人，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还在可控的范围之内。 再说人都杀了，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这个军师连陛下的人都敢杀，万一惹得他不高兴，弄死他也就是一剑的事。 “大人，事发突然，在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萧长离解释道，“李家人借着此次民变契机，想把鹰喙山的贼寇洗白，就是要在军中跟殿下分庭抗礼。如今他们抓了柳夫人，是绝对不会轻易散手的。” “所以，绝对不能让这招安的旨意传到鹰喙山。否则，不仅柳夫人有危险，也势必危及殿下的大业！” 对于这个解释，刘吉也只能无可奈何的表示同意，“既然军师早有计较，那我也不说什么了。接下来的事，还请军师安排吧。” 跟这些人打交道，心累！刘吉决定还是做回他的甩手掌柜。 萧长离也不客气，当即找到传令兵，有条不紊的下发各项指令。 指挥一万人的队伍，对他来说，完全不在话下！ …… 青黛两人各自带了几百人的队伍进了山，卢平则是带着大部队在外围等候刘吉的到来。 “大人，山上有动静了！”一名手下跑来汇报。 卢平心中一惊，抬头往山寨方向看去。只见山寨所在得位置，原本一片漆黑，此刻灯火竟然一处接一处亮了起来。 而山腰之处，也随之亮起了两处灯火。 惜衣出事了！卢平心里忽然冒出这个念头。 “传令下去，各部按照既定路线，攻山！” 刘吉带的人还没有来，但是他已经不能等了。 …… 随着卢平一声令下，近万人马分成数路，开始向鹰喙山发起进攻。 偷袭是不可能的，这些匪宼常年出没于鹰喙山，地形熟悉，唯有硬碰硬，一刀一枪的杀上去！ 霎时间整个鹰喙山灯火通明，卢平手擎长枪，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 他一手枪法出神入化，一路杀来，竟无一人是他一合之敌。 时间不长，他便带人杀到了山腰，碰到了正匪宼追杀的青黛。 “卢大哥！快去救夫人！”青黛见卢平带人杀了上来，士气大振，返身一枪撂倒两个匪宼，竟然又朝着山顶杀了回去。 青黛本就身手不凡，如今两人汇合，更是如虎添翼，一时之间杀得那些贼寇连连败退！ 但是其他几路就没有这么顺利了。 虽然他从凉州带来的那些人都是精锐，但是鹰喙山的守军占据着地势之利，人数也是他们几倍，虽然也在推进，但是却异常艰苦。 刚开始还杀了那些匪宼一个措手不及，随之时间推移，匪宼反击的力度越来越大，进展愈发缓慢了。 …… “柳夫人，我劝你还是不要做无谓的挣扎，这鹰喙山进来了，可就没有这么容易出去了！万一我这些兄弟们一时收不住手，伤了夫人，德王殿下可就要伤心了！”程猛带人将顾惜衣堵在一座小楼之前。 顾惜衣在逃出大牢之后，本想趁着夜色的掩护离开鹰喙山，但没想到还是被人发现了。 虽然有无常殿的人相助，但这里毕竟是程猛的老巢，大小头目都在此地，可以说是高手如云。 顾惜衣双拳难敌四手，最终还是被程猛带人堵住了。 “你没事吧！”顾惜衣回头看了那个给他送钥匙的年轻人。 年轻人后背一道长长的刀伤，不停的在往外渗出鲜血。 “柳夫人，放心，既然殿主下了令，我就是豁出去这条命，也要把你安全送出去！”年轻人扯下身上的衣裳，在上身缠绕了几圈，咧着嘴狞笑道。 “好！”顾惜衣豪气大发，手中抢来的一杆长枪往前一指，“那我们便杀出去！” 七年前，她能从萧长陵的手中逃脱，今天，鹰喙山照样留不住她！ “敬酒不吃吃罚酒！”程猛一挥手，围着两人的匪宼蜂拥而上。 一场恶战旋即展开！ 第57章 大局已定 萧长离带着军队来到鹰喙山时，卢平已经杀到半山腰了。 虽然官军现在还占据优势，但身经百战的萧长离一眼就看出来，官军后劲不足。 除了已经杀到半山腰的那一支队伍，其他地方都支持不住多长时间了。 萧长离当即将命令部队增援另外几处，而自己带着几百精兵往半山腰赶去。 这几个月的接触，他知道陆平不是鲁莽之人，如今竟然在后援没有到位的情况之下孤注一掷，那就是说柳墨竹出事了。 能让他放弃这大好得局面，不惜一切代价救援的人，身份肯定不简单！ 刘吉见萧长离带着人马冲进了山，想跟上去，却又担心刀剑无眼，万一有个闪失，身上那些银票就白贪了。 但想到如果能救出柳墨竹，在萧长陵那里肯定能加分不少，而且万一柳墨竹出了事，他这个主将却贪生怕死没有出力，那是没法向萧长陵交代的。 于是只得一咬牙，跟在萧长离身后冲了上去。 沈军师那杀人的手段他是看在眼里的，还是跟在他身边比较安全。 …… 顾惜衣虽然只有两人，但面对程猛手下的围攻，还是坚持了下来。 程猛却毫无办法。 原来应该是一天之后才能到达鹰喙山的官军，居然提前到了。 卢平突然大举进攻，让鹰喙山陷入一片混乱。 程猛只得让大部分头领下山去收拢队伍，阻击官军。 李家办事也太不牢靠了，不是说招安的圣旨马上就到吗？现在官军都杀上山了，圣旨连个影都没有。 “混天王，看来今天你是留不住我了。你还是先考虑考虑怎么样跟你主人交代吧！”顾惜衣一枪挑飞一名悍匪，朗声对程猛说道。 卢平就要到了，她甚至已经听到了从山下传来的喊杀之声。 程猛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山寨完了！ 虽然之前那些头领下去之后，情势有所好转，但是官军的援军又到了。 这个刘吉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在几个月之内打造出了一支如此强悍的军队！ 既然寨子里这些人都保不住了，就算是他能逃出生天，李家几十年心血毁于一旦，肯定不会轻饶他，那他必须自己争取一丝活下去的机会的。 只要拿下柳墨竹，看在凉州商会的份上，李家说不定会留他这条性命！ 虽然眼前这女人身手绝高，但是他也不是没有后手。 “杀！”程猛大喝一声，抽出大刀便快步顾惜衣奔去。 顾惜衣怡然不惧，举起长枪就迎了上去。单对单，她顾惜衣怕过谁？ 刀枪碰撞到一起，程猛被震得飞身后退，顾惜衣却步步紧逼，枪枪不离程猛要害！ 顷刻之间，程猛连退十丈，眼看就要退到悬崖边上。 “动手！”已经退无可退得程猛忽然大声喝道！ “夫人小心！”一直守护在顾惜衣身边的年轻人察觉到了不对，舍身扑了上来。 在夜色的掩护下，周围突然杀出十几个黑衣人，各种奇门兵器纷纷朝两人袭来。 中计了！顾惜衣大惊，连忙舞动长枪击退那些黑衣人，一把拉住年轻人就要撤退。 “现在想走？晚了！”程猛狞笑着杀了上来。 那些黑衣人个个实力强悍，瞬间又把两人围在中间。 顾惜衣一杆长枪左冲右突，竟然无法摆脱黑衣人的包围，身上反而是多了几道伤口。 “柳夫人，还是束手就擒吧！只要你放下武器，我保证，绝不伤你分毫！”程猛大笑。 顾惜衣呸了一声，“做梦！”手中长枪更是使得虎虎生风。 只是到底已经落了下风，几个回合之后，她闷哼一声，左臂中了一刀，血流如注，瞬间浸湿了衣衫。 “柳夫人！”年轻人扶住她，焦急万分。 顾惜衣咬紧牙关，右手挥舞长枪，与敌人厮杀。 然而，伤势让她的动作渐渐迟缓。 程猛见状，心中一喜，攻势更加凌厉，顾惜衣和年轻人愈发难以抵挡。 “该死！你们竟然敢伤他她！”一个暴怒从程猛身后响起。 程猛心中一惊，来不及回头，就听到脑后传来一阵风声，连忙回刀一挡，一股巨大得力量从刀身传来，把他击飞了十数丈！ 高手！程猛还没落地，就见有数人杀入战场，把他那些秘密培养的死士杀的七零八落。 这些人身手绝高，而其中又以一个浑身沐血的官军将领和一个一身儒装的文士为最。 那位将领一杆长枪神出鬼没，不在柳墨竹之下，瞬间就挑他三四个死士，而那个文士，手中软剑变幻莫测，他那些手下竟没有一个能挡住他一剑！ 程猛一落地，便立即转身，不要命的朝山林中奔去！他现在心只剩下一个念头！ 逃！ 再不跑，这里随便一个人，都能将他拿下！ 顾惜衣听到卢平的声音，顿时放下心来。 既然他来了，说明大局已定！江州之事，总算已经圆满结束了。 “你受伤了？要不要紧？”卢平杀退黑衣人后，来到顾惜衣身边关切的问道。 顾惜衣摇了摇头，往程猛逃走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举起长枪，奋力往前掷去。 长枪划破长空，从程猛的后背透体而入，将他钉死在地面。 “我能有什么事？”顾惜衣得意的看了卢平一眼。 萧长离在一旁喝道：“好枪法！” 顾惜衣大惊，小声问卢平：“你怎么把他也带来了？” 这个百里寒可不好忽悠，而且，他似乎和李家也脱不了干系！ 卢平小声回答：“这次多亏了他，不然我也不能及时赶到。我看他好像不是李家的人。” 不是李家的人？那他为什么要对付萧长陵？ 顾惜衣狐疑的看了萧长离一眼，有些想不通。 萧长离见顾惜衣看向她，便对她拱手道：“柳夫人只身硬闯龙潭虎穴，真乃女中豪杰，沈某佩服！” 顾惜衣回礼道：“沈公子救命之恩，墨竹没齿难忘！” 一直护在她身边的那个年轻人，是无常殿的人。 虽然前不久她还拿暴雨梨花针射过他，他也刺伤了她的手臂，但不管怎么样，这次是欠了他一个人情。 “举手之劳罢了，柳夫人不必记在心上。”萧长离笑了笑，借着火光看了远处被钉在地上的程猛一眼，一语双关的说道，“只要以后还是少拿东西射人为好，太危险了！” 射人？暴雨梨花针？顾惜衣脸色一变。 看来他知道的事情还不少！ 第58章 从小便耳背 “沈公子说的极是。江州商会小门小户的，比不得无常殿，墨竹自应当节俭，像什么暴雨梨花针什么的，不当用的时候肯定不会浪费！” 就你知道的多？别以为她就不清楚沈陌寒就是百里寒，藏头露尾的鼠辈！ 顾惜衣吃不了这个亏，立即针锋相对的说道。 萧长离哑然失笑，是他错了，吃饱了没事和女人讲什么道理？ 他的原意是让柳墨竹收敛着点，刚才钉死程猛的，非常明显就是顾家军名震天下的掷枪术！ 只要是在边关时间稍微长一点的，基本都能一眼看出来。 “沈某失言了，柳夫人就当没听到吧！既然夫人无恙，那沈某便告辞了！” 他要查的基本也查得差不多了，刘吉已经成了柳墨竹的囊中之物，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军师……救我……”被众人遗忘在一边的刘吉一把拉住正要离开的萧长离，眼巴巴的哀求道。 他是跟着萧长离一起到的。 原本以为这次能捞个大功劳，但是他现在觉得自己可能看不到早晨的太阳了。 虽然东方已经开始泛白，但是他看到了太多不应该看到的事情了。 陆平和柳墨竹是一伙的。 他只是笨不是傻！这个柳夫人如果没有问题，为什么要瞒着殿下把人往他身边塞？ 而且，他刚才看到了什么？ 平日弱不禁风的柳夫人，居然一枪就钉死了鹰喙山的匪宼头子程猛。 那一枪，他太熟悉了。 七年前，顾大将军的女儿顾惜衣，就是这么一枪，擦着他脸，把他一个校事府的同僚钉在了地上。 顾家军的勾人回来报仇了！刘吉整个人如坠冰窖！ 现在整个军队都已经被他们掌控，唯一能够救他的，也就只有军师了。 这种情况，军师你可不能离开啊！ 萧长离无奈的看了刘吉一眼，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校尉大人，其实我是百里寒，无常殿的，懂？” 刘吉一听，顿时呆立当场！ 百里寒，不可能啊？这百里寒他见过，这两人也不像啊？ 卧槽！易容？ 这是一点活路都不给啊！ “校尉大人！保重！”萧长离看着刘吉如丧考妣的模样，故意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扬长而去。 柳墨竹应该不会杀他，不然也不会费尽心思把他抬出来了。 不过，吓唬吓唬他，也挺有意思的，谁让他这段时间没事就在他面前充名将？ “柳……柳夫人，如果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看到，您会相信吗？”接连受到惊吓的刘吉只能把目光转到顾惜衣身上。 顾惜衣摇了摇头，转身问青黛等人，“你们信吗？” 青黛：“不信！” 卢平：“不信！” 青芜：“夫人，我觉得他讽刺你！” 顾惜衣柳眉倒竖：“刘大人，在你眼中，我就这么好骗！” 刘吉连忙解释：“小人从小便耳背，眼睛也不好……” 青芜：“夫人，你看，奴婢还是怀疑他就是在讽刺你。” 刘吉对青芜怒目而视，这小丫头，就你聪明是吧？如果不是打不过，定要叫你好看！ 青芜见刘吉瞪她，眼睛一转，对刘吉说道：“眼睛不好是吧？如果你现在往左走十步，我就相信你！” 刘吉往左瞥了一眼，用不了十步，七八步左右就是悬崖。 “我耳背，听不到姑娘说的是什么……” 众人顿时满头黑线。 正如萧长离所想，顾惜衣不会杀刘吉。只是刚才历经大战，放松一下心情罢了。 顾惜衣见玩得差不多了，便走到战战兢兢的刘吉身边。 “六月初三，刘大人率部剿灭禹山匪宼，缴获物资若干。三日后，刘大人得银三万两。” “六月初十，刘大人率部剿灭……” “……” 顾惜衣娓娓道来，把这几个月刘吉每一次进账说得清清楚楚。 “刘大人，这缴获按律应当上交兵部的，倒卖军需，中饱私囊，这可是夷三族的大罪啊！”青芜在一旁咂舌。 原来在这里等着呢！刘吉哭丧着脸看了卢平一眼，这事可是你们的人提出来的啊！ 卢平强忍笑意，无辜的对刘吉说：“刘大人，我可是按照您的命令才做的，而且，我这前后才拿了一百两，只要我向兵部举报刘大人，应该是可以将功折罪的。” 刘吉把头转过去，表示不想和他说话。 “刘大人，别急，还有呢！”顾惜衣笑道，“兵部核定刘大人部属员额一万，但是刘大人却私自以辅兵的名义扩军两万，那一万辅兵实际上和战兵并无二致。” 青芜立即在一旁咂舌：“刘大人好胆色，这豢王私兵，视为谋逆，那可是夷九族的大罪！” 反正他也就妹妹一个亲人了，前面已经夷了三族，再加上六族也无所谓了！ “柳夫人，要杀要剐，您就给句话吧！”刘吉此刻心里已经毫无波澜。 “你这蠢货，夫人要杀你，还用得着如此大费周章？”青黛看不下去了，张嘴骂道。 刘吉听了青黛的话，将信将疑的问：“夫人不杀我？” “我要是想杀你，你还能活到现在？”顾惜衣活动了一下手腕，“你这个人，虽然笨点，但还不蠢，应该知道我想要什么。” 听到顾惜衣亲口说不会杀了，刘吉立即原地满血复活。 “从今天起，刘某唯夫人马首是瞻！” 至于殿下什么的，能有自己的小命重要？眼前这个女人不仅掌管着富可敌国的财富，而且还和七年前横扫列国的顾家军有关。 当初的三十万顾家军将士，现在不知道有多少散落在民间。这些人一旦被有心的人聚集起来，恐怕能掀翻半个北齐！ 这是他能抵抗得了的？ 更加要命的是，她和无常殿的百里寒关系似乎很好啊！ 无常殿啊！几个月前几乎将校事府的高层一网打尽，他作为漏网之鱼，到今天听到无常殿三个字还心慌！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抛弃了萧长陵。 “我就说你不蠢嘛！”顾惜衣满意的点了点头，“以后该贪的银子你大胆的贪，不该管得事情就不要管！以后保你兄妹荣华富贵！只是如果你存着首鼠两端的心思，萧长陵可保不住你！” “夫人放心，刘某也不是个不知道轻重的人！”刘吉无奈的笑了一声，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指望不上萧长陵了。 以他对萧长陵的了解，一旦知道就他做的这些事，恐怕是第一时间就把他砍了，来洗脱他自己的嫌疑。 第59章 名将之资 北齐终于又出名将了！ 刘吉单人匹马闯江州，白手起家，横扫数十万匪宼的事迹已经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听说陛下也曾当着满朝重臣的面夸赞刘吉有名将之资！ 北齐朝野人心振奋！继顾明武之后，北齐终于又有了一个可以将列国摁着摩擦的人物了。 天佑北齐！ 只是作为刘吉的主人，萧长陵却十分懵逼。 这个刘吉不就是一个只知道阿谀奉承的草包么？怎么一到江州，就成名将了？ 就算是有柳墨竹暗中相助，也就是资助些物资钱财，江州数十万乱民匪宼可不是假的！ 是他看走了眼，还是刘吉这次去江州，觉醒了什么了不得的天赋？ 但是不管怎么说，刘吉是他的人，他的能力越强，他成事的几率便越大，这是好事！ 顾明德现在不是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么？如果不是因为顾明武，你顾明德能算老几？ 现在有他刘吉，你顾明德就靠边站吧！这个大将军的位置，迟早要给北齐的名将让位的！ 萧长陵现在对顾明德意见很大，连带着对她女儿顾竹喧也疏远了。 “也不知柳姐姐在江州如何了，此次我哥哥能平定匪患，她必定出力颇多！以后殿下可不能亏待了她！”刘筱然一边替萧长陵捶腿，一边对他说道。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啊！”萧长陵没有正面回应她，只是长吁一口气，喟然叹道。 “殿下又烦心了！都怪筱然没用，不能为殿下分忧！”刘筱然见他兴致不高，知道他在想什么。 顾明德做了大将军以后，便有些不听话了，而顾竹喧也是成往她父亲那里跑，对萧长陵也没有了以往的依赖。 萧长陵起身拍了拍她的背，“你很好，你那兄长也很好，只是有些人恐怕巴不得看本王的笑话！” “没有殿下，我们兄妹两个还不知能不能活到现在呢！”刘筱然乖巧的依偎在萧长陵胸前，“现在殿下有柳姐姐相助，筱然这个兄长也给殿下争气，殿下又何必为那些没心没肺的人烦心呢？” “说得好！”萧长陵捏了她一把，“既然不是一条心，那本王也不强求！不过既然敢在本王背后捅刀子，那就不要怪本王不念旧情了！” …… 萧长陵是高兴了，但是有人却高兴不起来。 比如顾明德父女，最近日子就非常不好过。 原本以为刘吉到了江州，很快便会灰溜溜的回来。 就算是有江州商会的财力支持，剿匪又不是做生意，靠刘吉那个草包，加上柳墨竹那个寡妇，能成什么事？ 但是接下来从江州传来的消息一个比一个让他吃惊！ 兵部那边他都盯着呢，绝对没有给刘吉提供任何有用的帮助，但没想到那刘吉竟然凭空变出了三千精兵。 不仅还一路横扫，平定了江州那些乱民，更是扫平了盘踞江州鹰喙山多年的悍匪！ 现在刘吉风头正盛，如果不是资历尚浅，恐怕在陛下心里，他这个大将军就该给他腾位子了！ 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预想。 “父亲，现在如何是好？殿下已经快两个月没有去女儿那里了！” 顾竹喧也着急了。这两个月她按照顾明德的吩咐，刻意疏远萧长陵，想着他能主动找她服软。 没想到反倒是弄巧成拙，这样下去，德王府恐怕就没有她的立足之地了。 “哎！为父也没想到那刘吉竟然真能把江州匪患解决了，如今殿下心里恐怕对我们已经心生芥蒂！真是世事难料啊！”顾明德叹道。 “那怎么办？要不我现在就去跟殿下道歉，把事情讲清楚？”顾竹喧连忙说道。 顾明德摇了摇头，“万万不可，这样就坐实了我们在刘吉的事情上动了手脚。萧长陵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是不知道，被他知道了，我们还有活路？” “我不管！这主意可是你出的，你得想办法解决了。” 现在萧长陵手下又出了个刘吉，已经稳压了萧长生一头。跟着他就算是做不成皇后，做个贵妃也是好的。 她在萧长陵身边隐忍就七年，可不想这个时候前功尽弃。 “这样，你先回去，这段时间就在王府呆着，不要回家了。殿下那里你也不刻意说些什么，为父自有计较！”顾明德想了一下，对顾竹喧说道。 顾竹喧怀疑的看着他，“这样行吗？真不要我去给殿下解释？” “放心，我是你父亲，你还信不过为父？”顾明德笑道，“你回府之后，多和那个柳墨竹亲近，我还是不相信那个刘吉有这么大的本事！” …… 离城号称列国最繁华的城市，但是要说离城哪里最有名的地方，离城人肯定会说是尚书府。 胡奎生前想进，却没能进去的尚书府。 而尚书府之所以有名，是因为这个府里住着两位，现在应该说是三位尚书了。 礼部尚书李元亮，刑部尚书李元新，再加上刚上任不久的户部尚书李元节，北齐朝堂半壁江山，都在这个宅子里住着，如何能不有名？ 一门三尚书的李家，在北齐已然风头无两！ 只是最近李家情况不是很好。 刘吉要回京了。 据说是要带着程猛等鹰喙山大小头目的首级一起回京。 这让李家人心头滴血！ 几十年的心血，竟然被那个废物毁于一旦！ 虽然李家还有不少后手，但是鹰喙山出事，这个兆头可不怎么好。谁知道萧长陵知道了他们李家多少秘密。 虽然他们在朝堂之上能呼风唤雨，但北齐没有其他国家以文制武的恶习，而是文武分家。 别看兵部管着天下兵马，但是还有大将军府在那看着呢！没有大将军府的首肯，兵部其实很难插手军中之事。 鹰喙山是李家踏足军中的第一步，只是没想到这还没开始迈步，就摔了个大跟头！ “大哥，陛下派出招安的公公不是已经到了江州了么？怎么还是这般结果？那个刘吉，肯定在中间做了手脚！”李元节心有不甘的说道。 李元新叹就口气，“当然有问题，传旨的李公公不明不白的死在江州，你不会以为真的是匪宼下的手吧？” “他刘吉能有这么大的胆子？”李元亮有些不相信。 “刘吉没有，萧长陵有。”李元亮恨声说道，“我怀疑这次刘吉去江州，就是冲着鹰喙山去的。我们都被萧长陵骗了。” 李元新大惊，“你是说萧长陵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事？” 第60章 回京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萧长陵毕竟掌管校事府多年，说不定查到了什么蛛丝马迹，万事还是小心为妙，最近就不要向军中伸手了。”李元亮沉声说道。 他是李家这一代的年纪最大的，行事素来稳重，家族已经将他视为下一任族长的继任者。 “只是吃了这么大个亏，心里实在不甘心！”李元新仍是愤愤不平。 “刘吉不是快回京了么？既然萧长陵要将他捧上神坛，那我们就让他摔下去。”李元亮冷笑道。 刘吉是什么人他太清楚了，这些年李家的人没少被他敲过竹杠。什么横扫江州、名将之资，都不过是萧长陵的障眼法罢了！ …… “青芜妹子，能不能打个商量，让哥眯一会如何？” 刘吉看着眼前厚厚的一摞文案，苦着一张老脸哀求青芜。 “夫人！刘大人说他困了！”青芜没理会他，掀开帘子朝外喊道。 “那就让他清醒清醒！”顾惜衣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青芜放下帘子，得意的朝刘吉挥了挥手中的戒尺：“刘大人？” 刘吉立即乖巧的拿起一卷文稿诵读起来。 江州大捷，震惊朝野。 为了表彰刘吉，萧弘成特意令诸皇子出城三里相迎，并要在金銮殿召见刘吉。 至于去招安的几个太监为什么死了，已经没有人去追究了。 剿匪死几个人是最平常不过的事了，死了的太监怎么比得上活着的名将？ 这是要升官发财的节奏，换做旁人，恐怕早就笑的合不拢嘴了。 但是刘吉却很惶恐。 上了金銮殿，那可是要君臣对奏的，还会安排史官在一旁记录，然后流传千古。 然而他就是一个草包，胸无点墨，一对奏不就露馅了？ 陛下金口玉言，说你有名将之资，如果对奏出一个草包来，这不是打陛下的脸，他刘吉还能有半分活路？ 不过顾惜衣和卢平谋划了这么久，就是等这一天，自然早有准备。 所以摊牌之后，刘吉苦命的学习生活就开始了。 顾惜衣几乎将刘吉回京之后所有事情都考虑到了。 从刘吉踏入离城地界开始，他的一言一行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甚至精细到了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做什么动作，脸上什么表情。 只是这样一来，刘吉就悲催了。 每天不是训练仪容礼节，就是背诵朝堂之上陛下和大臣们可能提出的各种问题的答案，一天休息时间最多不会超过两个时辰。 …… 刘吉很忙，顾惜衣也没闲着。 两万人的军队，鹰喙山一役伤亡了四千。 这就和原来构想的三万差了几乎一半。 鹰喙山那些人原本也在她的计划之中，但是知道他们的幕后老板是李家了，她一个都不敢要了。 幸好凉州商会和刘吉在江州声望日隆，加上从凉州调过来的人手，又凑够了两万之数。 部队训练有卢平，但是抚恤阵亡将士，安置伤员等事务却牵扯了顾惜衣大部分精力。 商会的发展虽然有青黛负责，但一些重要事情还是需要她来拍板。 这样一来，时间就不够用了。 所以顾惜衣干脆减缓了行军速度，原本半个月的路程，硬是走就一个月。 一个月以后，队伍总算到了京城。 顾惜衣和青黛几个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队伍。 刘吉只要不傻，便不会横生事端。 …… 顾惜衣回府时，萧长陵正和萧长生一起随萧长琒在城外迎接刘吉回朝。 王康见到顾惜衣回来，立即小跑着上来献殷勤：“柳夫人，您可是回来了，您不在府中这些日子，下人们可都盼些您回府呢！夫人车马劳顿，且先去歇息，小人去备些饭菜来。” 这话倒是真的，顾惜衣在府上时间不长，但是对他们这些下人可是真心不错，不仅是涨了月钱，赏赐就基本没断过。 顾惜衣笑道：“王管家有心了。我这次去江州正好带了些东西回来，青黛，快把王管家那一份拿上来。” 青黛从一旁随从那里拿来一个锦盒交给王康。 王康打开锦盒一看，里面赫然是一块精致的玉佩。 “柳夫人，这可使不得！小人可当不起夫人赏赐如此珍贵之物！”王康惶恐的说道。 江州禹山产玉，列国闻名。这块虽然不大，但品相极好，放到如意楼里至少也是几千两银子。 “王管家为了殿下殚精竭虑，怎么就当不起了？况且这又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你就收着吧！以后还少不得要麻烦王管家呢！”顾惜衣笑道。 王康见推辞不得，便满心欢喜的将锦盒纳入衣袖之中：“夫人请先去歇息，小人这就下去准备了。” 顾惜衣点点头，牵着小宝便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 “夫人！夫人！她……她回来了！”芸香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进顾竹喧的屋子。 顾竹喧这段时间非常低调，萧长陵已经两三个月没有去过她的院子了。 这让府上的下人们未免的对她起了猜测，她是不是失宠了？ 豪门大宅就是这样，一旦失了宠，没有雪中送炭的，落井下石倒是不少。 所以以前对她恭恭敬敬的下人们，这段时间对她就像完全换了一副嘴脸。 顾竹喧虽然很愤怒，但却只能收敛自己的脾气。 她现在也看清楚了，萧长陵对她好时，是因为她父亲有利用价值，而现在，他找到了比她父亲更有价值的人，所以便立即毫不留情的把她抛到了一边。 她只能暂时忍耐。只要她父亲能把那些将领握在手里，那个柳墨竹又算得了什么？ “回来了？回来了就好，芸香，带上全聚楼的点心，我们去看看殿下的大功臣！”顾竹喧站起身来。 父亲说得对，柳墨竹现在正得殿下宠爱，锋芒正盛，她现必须和柳墨竹搞好关系。 “柳墨竹，等到了那一天，我就会让你知道，所谓的富可敌国，在大势面前，是如何的不堪一击！”顾竹喧心中暗道。 …… 顾竹喧进到柳墨竹的院子里时，刘筱然已经先她一步过来拜访了。 这两个贱人果然是搞到一起去了！顾惜心里恨恨的骂道。 难怪刘吉去江州，柳墨竹就跟着去了，说不定那个草包去江州，就是她背后唆使的！ 第61章 万人空巷 如今的刘吉在北齐可谓是如日中天，连带着刘筱然在德王府的地位也水涨船高。 以前府上那些下人对她总是爱搭不理的，如今却都争着上来献殷勤了。 刘筱然自然知道这都是谁的功劳，所以顾惜衣一回府，她便迫不及待地在院子前候着了。 顾惜衣很满意，刘吉这个妹妹可比他强多了。 两人进了院子，刘筱然还没来得及把感谢的话说出口，顾惜衣便把从江州带回来得特产大盒小盒的往刘筱然怀里塞。 刘筱然也是来者不拒，满心欢喜的收下了。 柳夫人送她东西，说明她们兄妹俩在她心中还有用，这是好事！ 收下了礼物，刘筱然真诚的表达了自己的感恩之情。 “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客气。”顾惜衣也没摆架子，拉着刘筱然的手，亲切地说道。 “柳姐姐，我那哥哥不成器，还请姐姐多多帮衬。今后有什么用得着我们兄妹两的，您尽管开口。”刘筱然满怀感激地看着顾惜衣。 她只是一个出身青楼的侍妾，刘吉说得好听是萧长陵的心腹，说得不好听就是萧长陵的一条狗，柳墨竹凭什么帮她们？ 顾惜衣微笑着拍了拍刘筱然的肩膀，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此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顾竹暄的声音从屋外传来：“柳姐姐在吗？妹妹来看你了！” 刘筱然微微皱眉，身对顾惜衣说道：“姐姐，要不我先回避？” 顾惜衣笑道：“无妨，我们一起去见见这位顾姑娘。” 她们刚起身，顾竹喧就满脸堆笑的走了进来。 “柳姐姐这次去江州可是辛苦了。前些日子殿下还在念叨姐姐呢，要是知道你回来了，殿下还不知高兴成什么样子！”顾竹喧笑容满面，完全没有就之前那一副当家家主母的做派。 刘筱然低头暗笑，殿下是不少念叨柳姐姐，但是可是从来没在你顾竹喧面前念叨过，这两个月，殿下可是连话都不愿和你多说几句的。 顾惜衣却知道她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是在萧长陵那里失了宠，不得不放下身段在她前面伏低做小而已。 “顾妹妹有心了！”顾惜衣不动声色的将桌上那些大小盒子挪到一边，“这次去江州实在匆忙，倒是没有给妹妹准备礼物，还请妹妹见谅！” 顾竹喧脸色瞬间就拉了下来。 她堂堂当朝大将军的嫡女，当然不会稀罕什么礼物。 但是，顾惜衣这般掩耳盗铃呃的动，无疑是在打她的脸。 她这一路走来，发现不少下人手里都拿着一些小玩意，现在才知道，那是柳墨竹从江州带回来的。 连下人都有，但是她没有，这说明在人家眼里，她连下人都比不上。 顾竹喧勉强笑了笑，“姐姐言重了，咱们都是姐妹，说这些外道的话作甚。” “妹妹不怪罪就好。方才我就和筱然妹妹说，顾妹妹到底是最得殿下宠爱的，哪会看得上这些小东西？”顾惜衣笑着说道。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顾竹喧脸上有点挂不住了，王府上下谁不知道萧长陵都已经开始不搭理她了？ “要说受宠，竹喧哪里比得上姐姐！往后还得仰仗姐姐多照拂呢！”顾竹喧讪讪说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顾惜衣却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她，“顾妹妹来得正好，筱然妹妹的兄长立下大功，连陛下都夸刘大人是名将之资。这是府上喜事，我和筱然妹妹正准备庆祝一番，顾妹妹不妨也留下来？” 顾竹喧心中开始滴血。刘吉出了头，她顾竹喧就没好日子过了，算个什么喜事？ “妹妹当然是想留下来一起庆祝，只是我那边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实在耽误不得，只能对不住筱然妹妹了。” 顾竹喧说完，转身便带着芸香狼狈的离开了顾竹喧的院子。 …… 横扫江州的刘校尉回京了，离城一时之间万人空巷。 其实一州之地的匪患，随便动用一支边军，都能轻松解决，本不应产生如此大得轰动。 但一来北齐自顾明武死后，军中一直未出现标志性的领军大将，萧弘成需要北齐出一个名将。 二来顾惜衣在背后推波助澜，毫无底限的夸大刘吉的那些所谓的战绩。 如此一来，北齐军中的这颗将星便被迫冉冉升起。 “不愧是刘校尉，你看那气势，真是山崩于眼前而不改其色，端的是英雄气魄！”有人赞道。 刘吉面无表情的坐在马背上，目不斜视。 这么大的场面，刘吉心中其实早就开始打鼓了。 柳夫人说了，要是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就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挺直腰杆往前走就行。 柳夫人诚不欺我也，果然有效。 “如何不是？听说鹰喙山一役，刘校尉单人匹马杀进匪窝，手起刀落，就将那混天王程猛斩于马下！”又有一人说道。 旁边立即有人反驳：“非也！那晚月黑风高，刘校尉如何认得出混天王？我听说当时刘校尉手持一口金丝大环刀，从那鹰喙山上下来回杀了七趟，杀得那些匪宼尸横遍野，鬼哭狼嚎！” 刘吉嘴角一抽，来回七趟，别说杀人了，光爬山就累死了！而且，程猛可不是被刀砍死的，而是被长枪钉死的！ “北齐有刘校尉，真是天赐洪福，刘校尉不仅武艺高强，更有撒豆成兵的本领。听说他进江州只之时，身边仅一奴仆而已！” “啊？那不是刘校尉现在带的那些兵都是豆子？”让人惊诧。 “夏虫不可语冰也！”方才那人顿时怒目而视。 …… 刘吉如同泥雕木塑一般，好不容易来到了金銮殿。 萧弘成见到刘吉非常高兴。详细的询问了江州之事，又考究了他一番兵法。 刘吉早就将顾惜衣交给他的那些文稿背得滚瓜烂熟，因此在金銮殿上对答如流，引得萧弘成连连点头。 萧长陵在一旁目瞪口呆，是他没睡醒还是这个世界颠倒了？这还是他的那个刘吉么？ 不仅是萧弘成，便是那些平时对武人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文官，对刘吉的表现也是交首称赞。 只是有些人却不高兴了。 第62章 辅国将军 “刘校尉，本官有一事不解。还请刘校尉解惑！”李元亮走到刘吉面前，开始发难。 刘吉面无表情的转过看着李元亮，心里根本不慌，“李大人请讲。圣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在下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柳夫人真是神机妙算，连这老王八要出来挑事都算到了！ 李元亮脸上抽搐，师焉你个祖宗！就你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草包，还想做他的师父？ 不要以为仗着有萧长陵在后面撑腰，便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心里没点数？ “听闻刘大人初至江州，身边仅一奴仆，如何在数日之间便有了三千精兵？难道刘大人真如传闻所说，有那撒豆成兵的本事？”李元亮直接抛出杀手锏。 “募兵！离京前，兵部曾给在下拨付了一万两银子。”刘吉有一说一。 兵部尚书夏成济顿时慌了，立即出了列，扑通一声跪在金銮殿上。 “臣办事不利，还请陛下降罪！不过兵部后续也是给刘校尉拨付了银子的……” 刘吉回京之事让他寝食难安。 当初他收了顾明德的银子，把刘吉弄到江州去送死，谁能想到这个草包竟然能咸鱼翻身？ 他做的这些事情如果被陛下知道了，恐怕就不是掉脑袋这么简单的事了。 刘吉不慌，李元亮却慌了。本来想借此引出萧长陵，没想到却把兵部给炸出来了！ 开什么玩笑，一万两银子？夏成济你也真做得出来！ 这下好了，本来这个老匹夫对李家的态度已经有了松动，现在是直接没希望了。 “原来是夏大人在运筹帷幄，元亮佩服！”李元亮赶紧打圆场。 哪知萧弘成根本不理会他们，兵部那些手段如何能瞒得过他。 只不过刘吉是萧长陵的人，他存着想看看萧长陵到底想做什么，便一直冷眼旁观罢了。 “刘爱卿，朕也好奇，难道你真如百姓所传的，有那撒豆成兵的本领？” 刘吉听了萧弘成的话，不紧不慢的说道：“陛下，其实微臣能平定江州匪患，凉州商会出力颇多，微臣粮秣军资，大部分都是由凉州商会供给的。” “凉州商会？”萧弘成抬头看了萧长陵一眼，“那倒是说得通了。不过刘爱卿，这凉州商会如何会资助于你呢？” 刘吉老实的回答：“凉州商会的会长柳墨竹是德王殿下的贵宾，此时正住在德王府。” 此言一出，顿时满朝皆惊，本来就惴惴不安的萧长陵也是顿时脸色煞白。 这句话看似是替他邀功，实际上却是把刀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刘吉是他的人，这是朝野皆知得事。但是一个刘吉便能做成如此大事，这让他老子怎么想？ 要是你身边再藏着几个刘吉般的人物，又有凉州商会的财力支持，这龙椅是不是得换个人来坐了？ 萧弘成像是完全没有看到群臣的反应，饶有兴趣的看着萧长陵：“哦？还有这事，你且好好和朕说一说长陵，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 “父皇，那凉州商会的柳墨竹虽然是女子之身，但却是忧国忧民的侠义之士，此次江州受灾，她央求儿臣的名义赈济灾民，儿臣便自作主张，还请父皇明察！” 萧长陵心思急转，给自己找了一个谁也不会相信的理由。 “长陵有心了。”萧弘成笑道，“事急从权，况且这结果朕十分满意。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萧长陵闻言大喜，正要张嘴，随即醒悟过来，他现在还真是什么都不能要。 他身后有澹台氏，虽然失去了校事府，但是柳墨竹又送来了凉州商会，现在手下更是出了个名将刘吉，在夺嫡一事上已经压了萧长生一头。 如果再提什么要求，那就不是夺嫡，而是夺位了！ “为父皇分忧是儿臣的本分！况且江州民变，本就是儿臣监察不利，致使赈灾银两流失导致，儿臣也是在替自己恕罪。”萧长陵连忙跪下回话。 萧弘成点了点头，“既然你有这份心，那我也就随了你的意。这样吧，传朕旨意，折冲校尉刘吉，平定凉州匪患有功，擢升辅国将军，节制江州兵马！” 北齐武将以大将军为首，下面就是镇国将军、定国将军、辅国将军。 这三个将军虽然名义上归属大将军管辖，但却是可以单独开府的，可以组建自己的一套班子，实际上是大将军的权利进行分权，是皇权对大将军权利的限制的手段。 而且后面还有节制江州兵马，也就是说从凉州带来的两万人，还是在刘吉的麾下！ 萧长陵闻言大喜。这个赏赐对他而言无异于是一场及时雨。 顾明德那边刚起了点小心思，这样一来，他就不愁没办法对付顾明德了。 “微臣叩着隆恩！”刘吉心里那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别的他听不懂，但是陛下升他官这事他听懂了。既然是升官，拿他这一关应该是过去了。 辅国将军，虽然在三个封号将军里面是排最后的，但那是实打实的三品。 也就是说，他一下子从五品升到了三品。 跟着柳夫人，可比跟着殿下强多了啊！刘吉心中感慨。 不仅允许他贪银子，而且还能升官，这样的主子哪里找？ 萧长陵也准备跟着谢恩。 刘吉是他的人，封赏了刘吉，不就和封赏他一样么？ 谁知萧弘成不等他开口，便对他说道：“听说凉州商会对此次江州的事出力颇多，那商会会长正在你府上。朕也不能厚爱薄此。这样，你让人把柳会长请来，朕在这金銮殿上当面谢她。” 萧长陵原本的好心情顿时一扫而空，果然还是没能瞒过父皇。 柳墨竹虽然是个寡妇，但也是个女人。一个女人住进了王府，代表什么意思还用说？ 父皇此时召见柳墨竹是什么意思？是想拆散他和凉州商会的联系？没了凉州商会的支持，他根本就负担不起夺嫡苏需要的钱财。 不管了，万一父皇有这个心思，他便求父皇赐婚，让柳墨竹做他的侧妃，反正以柳墨竹手中掌握的财富，她当得起这个侧妃的名头。 这样一来，生米煮成熟饭，谁都奈何不得，萧长陵打定主意。 夺嫡嘛！各凭本事，能吃上这口软饭也是他萧长陵的本事！ 第63章 那就对上了 顾竹喧走后，顾惜衣和刘筱然又说了会话，眼看时间也该差不多了，便借口让她先回去。 果不其然，刘筱然离开后不久，王康便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柳夫人，皇上要召见您，赶紧准备准备，随公公上朝吧！” 顾惜衣微微一笑，看来刘吉今天表现得不错，也不枉青芜这些日子没日没夜的监督。 “慌什么？我一个妇道人家，有什么可准备的，再说，不是还有殿下么？”顾惜衣平静的说道。 跟着王康来到前厅，宫里的太监已经在候着了。 “柳夫人，皇上召见，还请夫人速速随我上朝。”太监态恭敬的说道。 凉州商会在江州匪患一事上出力颇多，又有萧长陵这一层关系，他不敢有丝毫的不敬。 “劳烦公公跑一趟了。”顾惜衣弯腰行礼，非常自然的递过去一张银票，“公公辛苦了，本应该留公公在府上用饭的，只是怕耽误了陛下的事，只能请公公喝茶了。” 太监不动声色的接过银票，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来二皇子倒是找了个贤内助，不仅有钱，还是个会做人的，这北齐的储君之位，恐怕要落到他手中了。 想到这里，他对顾惜衣愈发恭敬了。 “夫人客气了，宫里的车正在府外等候，还请夫人现在就出发吧。” …… 萧长离离开江州之后，便回到了京城。 现在京城是风云际会，各方势力云集。既然皇上已经把夺嫡摆到了台面上，那以前还在遮遮掩掩的那些大人物也不装了，纷纷浮出水面。 这种情况下，他有些不放心柳墨竹。 就算她手上的牌不少，但是面对那些豪门世家，稍有不慎，便有可能万劫不复。 当年大将军顾明武谋反一案，到现在可是也没有翻案的。 她就算是功劳再大，也顶不住顾家军余孽这顶帽子。 “殿下，陛下召见柳墨竹了！”玄影匆匆而来。 “什么？”萧长离大惊失色，“她到底想做什么？” 连进德王府都是小心翼翼的，如今竟然敢大张旗鼓的出现在朝堂之上，她不会以为就凭刘吉那两万人，真能左右朝堂的局势吧？ “通知所有在离城的人，一旦有事，随时准备接应柳墨竹。” 他不知道柳墨竹到底想做什么。 要杀萧长陵的话，凭她的身手，萧长陵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但是如果是想谋反的话，就凭这两万人，在离城根本翻不起什么风浪。 “殿下，其实您已经不欠顾家什么了。”玄影犹豫了一下，还是毅然说道。 如果柳墨竹真的突然发难，那肯定是全军覆没的结果。 无常殿这时若出手相助，恐怕这些年在京城苦心经营的势力便会毁于一旦。 虽然顾家因为是受了夺嫡之争的牵连，才被萧长陵灭了门，但是如果不是顾惜衣给他下毒，萧长离也不至于改头换面这么多年。 “我曾经对她说过，会护她一身平安，但是我却没有做到。这就算是我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萧长离喃喃说道。 …… 萧弘成见到顾惜衣的第一眼，便想起一个人。 北齐上一任大将军顾明武。 在他还是皇子之时，顾明武便跟着他。甚至于他当了皇帝之后，他们私下里还以兄弟相称。 但是他却在利用顾明武斩断澹台家族的爪牙之后，眼睁睁的看着他被灭了满门。 作为一个皇帝，最大的忌讳就是后宫嫔妃的家族势力太大。 所以他要削弱澹台氏，所以他会放任萧长陵置顾明武满门于死地。 怪就只能怪他女儿为什么要去招惹他儿子。 已经的位极人臣了，为什么要一定要掺和到夺嫡中来？ “民妇柳墨竹，参见陛下！” 顾惜衣缓步走进金銮殿，龙椅上坐着的那位，年幼时她也曾叫过一声伯父，她很想问一问，当初萧长陵屠将军府时，他这个皇帝真的毫不知情？ “你就是柳墨竹？西凉商会的会长？柳文林倒是生了个了不得的女儿。”萧弘成看着顾惜衣。 像，太像了！一个人不管容貌怎么变化，那双眼睛总是变不了的。 看到这双眼睛，他就想起了那个曾经怯生生的喊他伯父的小女孩。 柳家，恐怕是生不出如此出色的女儿！ “听说你还有个儿子？”萧弘成继续问。 顾惜衣跪在大殿低头回答：“草民丈夫早亡，只留下一子与民妇相依为命。” “那也是苦了你了。”萧弘成叹息道，“孩子多大了？” 顾惜衣心思急转，萧弘成的反应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她父亲在世时曾说过，萧弘成身体有问题，不是高寿之人。 所以她所有的谋划，都是围着萧长陵展开的。 先剪除萧长陵的羽翼，把她的人安插在他身边，再利用他夺得皇位。 到那时萧长陵身边都是她的人，她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公布小宝的身份，至于萧长陵，她会让他在人生最得意的时候，悲惨的离开这个世界。 今天金銮殿见驾，也是她谋划的一个环节。她原是想借着这个机会，逼萧长陵纳她为妃。 只是没想到萧弘成却根本不提她和萧长陵的关系。 “回陛下，犬子今年已经七岁了！” “七岁了……”萧弘成沉默了一会才说道。 当初惜衣和他两个儿子纠缠不清，而且她和离儿是成了婚的。 如果真是那样，那就对上了。 当初普济寺的主持慧能禅师推算惜衣是凤凰命格，但在她出事以后，却终日谢绝外客，修起了闭口禅。 原以为老秃驴是因为打诳语羞于见人，没想到却是因为这个原因。 “听说你如今住在德王府？”萧弘成皱了皱眉头，“德王府虽然也不错，但终究不合规矩。这样吧，今日你便随朕入宫，暂且住在宫里吧！朕稍后会安排人把你儿子也接进来。” 原来正准备看戏的满朝文武顿时惊呆了。 什么情况？ 这个柳墨竹不是萧长陵看上的女人么？陛下怎么会让她住进宫里？ 说到不合规矩，这才是最大的不合规矩吧？ 这个女人可是非常有可能是您老人家的儿媳妇呢！陛下您这样做合适吗？ 萧长陵听到他老子的话也懵了。他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他老子竟然会和他抢女人！ 现在就办没法再打赐婚的主意了！萧长陵悔恨不已，早知道会是这样，他就应该霸王硬上弓，先把饭煮熟了！ 第64章 凤仪宫 顾惜衣更懵圈！ 她怎么也没想到萧弘成会让她进宫。 这糟老头子想做什么？几十年的铁树想开花？ 但是要是说萧弘成看上了她，或者是看上了她手里的钱，她是不会相信的。 萧弘成是什么人？那是堪称一代雄主。 在他之前，谁不高兴了都可以欺负北齐一下，他继位之后，北齐基本上就是按着周边这些邻居摩擦了。 这样的人，怎么会在乎这些东西？ 而且萧弘成给她安排的住处也让人浮想联翩。 凤仪宫。 这是先皇后住过的宫殿。皇后去世之后，萧弘成日日安排人清扫，却从未有嫔妃住进去过。 如今竟然让她住了进去，这不是把她架到火堆上去烤？ 然而这些都不是最让顾惜衣担心的。她最忧心的是怎么和外面的人联系。 皇宫不是德王府，明里暗里得守卫把整个皇宫防护得密不透风，根本不可能往外传递消息。 但是萧弘成却帮她解决了这个问题。 跟着小宝进宫的，还有青芜和白苏。并且萧弘成还贴心的让太监给她送来了一块金牌。 任何人凭这块金牌都可以随意出入皇宫。 这可是有点坏了规矩。 在整个皇宫之中，就是现在最得宠李贵妃李扶摇，也没有这个待遇。 顾惜衣更加头疼了。 难道他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 …… 顾惜衣进宫，在离城掀起了轩然大波，所有人都在猜测陛下此举背后的深意。 散朝之后，李家三位尚书径直回来了家里。 宫里的消息已经传来了。 柳墨竹住进了凤仪宫。 这不是好事！ 北齐谁不知道凤仪宫是什么地方？难道陛下要立柳墨竹为后？ 要不宫里空着那么多宫殿，陛下偏偏让她住到了那里？ 她做了皇后，那扶摇怎么办？长生怎么办？ 那柳墨竹之前就跟萧长陵打得火热，江州的事，就是她指使凉州商会从中作梗，让李家几十年心血毁于一旦！ “大哥，我们绝不能坐以待毙！”李元新站起身来果断的说道。 李元节也跟着站了起来，“三哥说得对！这很有可能是萧长陵的阴谋！我们绝不能让他得逞！” 李元亮点了点头，“陛下金口玉言，既然柳墨竹已经进了宫，那必然是无法挽回了，但是她若是想做皇后，那就眼看天下人同不同意了。” 他是礼部尚书，做的就是讲规矩的事。 一介商贾，还是个带着孩子的寡妇，如果做了皇后，那北齐不就成了全天下的笑柄？ “你们这几天联络一下依附于李家的大小京官，我去找御史台和钦天监，我就不信，那两个老匹夫能放任北齐让天下人笑话。” 李元亮狠狠的说。 …… “她住进了凤仪宫？”萧长离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玄影，“你确定消息没有错？” 凤仪宫是什么地方，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玄影：“殿下，宫里的人可都是您一手带出来的，您还信不过？而且，这事在京城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这下可好了，殿下也不用操心那个柳夫人和萧长陵的事了，老子都下场了，做儿子的还能拿什么争？ “不对！还是不对！”萧长离揉了揉额头，父皇是什么人他清楚，这么做，一定有他的深意。 “还能有什么不对的？她那儿子都已经进宫了，听说陛下他老人家正张罗着给他取名字呢，以后小宝就姓萧，不姓卢了！”玄影见他还不死心，又抛出了一个消息。 姓萧？萧长离忽然豁然开朗！ “查！安排再去查！把卢家、柳家，还有凉州商会那些大掌柜，仔细再查一遍！” 萧长离心里顿时火热起来。 原来是这样！父皇不愧是父皇！ …… 刘筱然还好。 青芜随小宝进宫不久，顾惜衣特意让她拿着令牌回了一趟王府，把一些事情交代给给青黛，顺便去见了刘筱然，让她安心。 既然是柳姐姐让她安心，她便安心。如果柳姐姐真做了皇后，那她和兄长就是上面有人了，还有比这让人安心的？ 但是萧长陵却是如丧考妣。 他的钱没了！ 被他老子硬生生从手手里拿走了。 虽然青芜回来承诺凉州商会仍然会支持他，但是，既然父皇出手了，便不会这么简单。 他也不相信父皇看上的是柳墨竹的人。 拿走了他的校事府，如今连他好不容易哄到手的财神菩萨也抢走了。 父皇，您太偏心了！ 之前是萧长离，现在是萧长生，什么时候，您才能一碗水端平？ …… 萧弘成一个人坐在御书房内，身边伺候的太监宫女都被他轰出去了。 他想静静。 小宝他看到了，和他想象中的并无二致。 是他萧家人的种。眉眼之间，依稀还有长离她母妃的影子。 老二也是瞎了眼！ 自家侄子在他眼皮底下晃荡了这么多天，竟然没认出来。 不过没认出来也是好事。 但是有一件事他不能忍。萧家血脉何等高贵，怎么能姓卢？ 不是看在卢家庇护她们母女多年的份上，他就想立刻把卢家人都砍了！ “大伴！随朕去凤仪宫！”萧弘成朝门外吼了一嗓子。 王恩立即小跑着进了门。 皇宫之内，能当得起这声“大伴”的，也只有他了。 “陛下，如今天色已晚，要不老奴先让人通知一声？” 萧弘成一脚把王恩踢了个趔趄。 老子是去看自己的孙子和儿媳，还要怎么通知？ “大伴，你今年有五十了吧？”萧弘成看着战战兢兢的王恩。 他忽然这么一问，王恩摸不准他的意思，只得小声说道：“禀陛下，老奴五岁进宫便陪在陛下身边，到如今已经有五十年了。” 萧弘成厉声说道：“五十年了，你还不知道朕的脾气？朕看你最近，话有些多了！” 王恩一听，顿时面如死灰，噗通一声跪了下去：“陛下饶命，老奴是一时鬼迷心窍，说了不该说的话，请陛下饶过老奴这一回吧！” 萧弘成叹了一口气，“其实朕也知道，这不怪你。你是担心朕走了之后没人护你。但是这种事，一旦沾了边，就很难脱身了！你是自小便在朕身边，朕岂能不为你考虑？” “是老奴辜负了陛下一片苦心，还请陛下赐老奴一死！”王恩垂泪而泣。 萧弘成又抬腿踹了他一脚，“行了，就别在朕面前演了！把你那些心思都收起来，朕保你能颐养天年！” …… 第65章 朕要做你爷爷 萧弘成到了凤仪宫时，顾惜衣正带着小宝在宫里玩耍。 一大群宫女太监小心翼翼的跟在小宝身后，生怕他磕着碰着。 虽然他不是皇室血脉，但是他母亲很有可能是未来的皇后，小心伺候着总是没错的。 “看来他玩得很开心！”萧弘成不知何时走到了顾惜衣身后，轻声说道。 顾惜衣其实早就知道他来了，听到他说话，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草民参见陛下！陛下驾到，民妇未能远迎，还请陛下恕罪！” 萧弘成怜悯的看着顾惜衣，在那种情况下，能活下来，想必受了不小的罪吧？ 是朕亏欠了他们顾家啊！ 小宝在花园里玩得正开心，忽然看到娘亲跪在了一个面色沧桑的老人面前，立即跑过来站在顾惜衣身边，警惕的看着萧弘成。 “小宝，快跪下！”顾惜衣连忙拉小宝。 小宝却纹丝不动，只是护在顾惜衣身前。 自他记事起，除了江州那几位爷爷，娘亲什么时候跪过别人？这个老头子竟然敢欺负娘亲！ 不可饶恕！ “起来吧！”萧弘成看着小宝气呼呼的样子，心中一笑，有胆色，不愧是他萧弘成的孙子。 顾惜衣小心翼翼的站起来，连声向他道歉：“小宝年幼不懂事，还请陛下见谅！” “无妨！无妨！以后有的是机会。”萧弘成很高兴，“朕倒是很喜欢这个孩子！柳会长，朕想带小宝在宫里转转，可以吗？” “这……”顾惜衣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小宝虽然懂事，但是萧弘成可不是简单人物，她担心会被他瞧出破绽。 “难道柳会长对朕还不放心？”萧弘成有些不高兴。 他想和他孙子享受一下天伦之乐，都不行吗？ 哪知小宝却突然说道：“我才不要和你玩呢！你是坏人！” 顾惜衣大惊失色，萧弘成却笑眯眯的看着小宝，“哦？为什么说朕是坏人？” 小宝不假思索的大声说道：“因为你想做小宝的……” 顾惜衣一把捂住他的嘴，尴尬的向萧弘成再次表示歉意：“童言无忌！童言无忌，陛下就当没听到……” 这话是能在这里说的么！顾惜衣后背惊呼出一身冷汗！ 萧弘成大乐，兴致勃勃的看着小宝：“我看是你不敢！” 小宝努力挣脱顾惜衣的手：“才不是！小宝厉害着呢！” 萧弘成：“我不信！除非你敢一个人跟朕去玩！” “去就去！”小宝表示他真很勇敢！ 顾惜衣无语，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萧弘成牵着小宝离开了凤仪宫。 老狐狸到底是老狐狸，比小狐狸厉害多了！ 不过小宝跟萧弘成搞好关系貌似也没有问题，爷孙俩呢！ 萧弘成带着小宝在皇宫四处溜达。小宝虽然跟着顾惜衣见过不少世面，但是像皇宫这样奢华的场所，却还是第一次见，所以一路上看到什么都想去摆弄一番。 这就急坏了跟在身后的王恩。这宫里的东西，就算是路旁种的花花草草，哪一样不是价值连城？ 就这位小爷这般弄法，这皇宫怕是要遭殃了。 但是陛下看起来好像很高兴，王恩没有办法，只得小心翼翼的跟在小宝身后，一有不对便上去善后。 虽然萧弘成已经最大限度得削减了宫里的人手，但偌大个皇宫要正常运转，还是需要不少人。 因此一路上见到他们的人也不少。 嘶！这个小孩子到底是何方神圣，一向勤政的陛下竟然能放下政务，专门陪他在宫里玩耍。 而且看这架势，完全是不把自己当外人啊！ 这事传开以后，慢慢的大家都知道了。 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少爷就是引凤宫那位带进来的孩子。 原来如此！ 这样就说得过去了，陛下爱屋及乌，疼爱他也是正常的。 只是，引凤宫那位，才进宫就如此受宠，这要是有了名分之后，那在这后宫里还不是一手遮天？ 难道陛下他真的要立她做皇后？那李贵妃怎么办？ 萧弘成不知道这些下人的想法，或者说知道了也没理会。 这是老萧家的家务事，何必在乎外人的眼光？ “大伴，传朕旨意，即刻起，宫内所有人皆闭门在内，无朕旨意，不得外出行走！” 萧弘成看了看不远处的宫殿，吩咐王恩。 王恩色变，连忙领命下去传旨，不到一刻，整个皇宫除了他们三人，竟看不到一个闲杂之人在外。 “皇帝爷爷，你为什么要把他们都关到屋子里呢？”小宝不笨，已经知道了萧弘成是北齐的皇帝了。 “那你先告诉朕，你为什么说朕是坏人？”萧弘成想知道之前顾惜衣捂住他的嘴时，他想说的是什么。 小宝：“因为你想做小宝父亲，所以是坏人！” 萧弘成面色一滞，这果然不是他能听的。 随即脸色一寒，看来之前有不少人想打他儿媳的主意啊！ “以前也有人想做小宝的父亲吗？”萧弘成脸色铁青的问。 小宝点点头，“有啊！不过都被娘亲打跑了！” 萧弘成脸色这才好看了点。 “以后还有谁想做你父亲，你就告诉朕，朕帮你打他！” 小宝怀疑的着萧弘成。 萧弘成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一巴掌打在他脑袋上。 “放心，朕不会做你父亲的！”萧弘成没好气的说。 “真的？”小宝表示怀疑。 “朕乃天子，金口玉言，岂会骗你这个小孩子？”萧弘成怒道。 想什么呢！朕可不想做你父亲！朕要做你爷爷！ “那就好！”小宝终于松了一口气。要是让他喊这么一个老爷爷做父亲，他感到压力很大！虽然这个老爷爷看起来也不错。 “小宝，一会朕带你去见一个人。”萧弘成见外面已经无人行走了，便对小宝说道。 小宝点点头，“好！”只要不是要做他父亲，那什么都好说。 宣宜殿，萧长离生母宜妃楚漫菁的住所。 萧长离死后，楚蔓菁遣散了殿里绝大部分太监宫女，孤身一人住在这里，深居简出，除了萧长琒的生母淳妃洛飞鸢外，几乎从不见外人。 就是见萧弘成，一年也见不到她几次。 第66章 诛他九族 “蔓菁，朕来看你了。”萧弘成看着眼前一头白发的女子，心里心如刀割。 长离走后，楚蔓菁一夜白头，自此便把自己关在这深宫之中，连他见一面都难。 楚蔓菁正埋头抄写佛经，听到萧弘成的话，却没有起身。 “陛下国事繁忙，不应该到这里来。” 萧弘成苦笑一声，他知道她还在恨他。只是给北齐挑选一个合格的皇帝，哪里有那么容易？ 他不能把这江山社稷，交到一个不合格的继任者手中。 因此，哪怕是能够重来一次，他还是会坚持他的选择。 “蔓菁，我知道你还在为长离的事怨我。只是我今日来，是想让你见一个人。” 楚蔓菁停住笔墨，抬头看了萧弘成一眼，“凤仪宫里那位？” 原来你还是在乎朕的，不然怎么会知道引凤宫里的事？萧弘成心情莫名其妙的好了起来。 “你见了就知道了！”萧弘成神神秘秘的看了四周一眼，转身往外小声喊道，“小宝，快进来。” 小宝听到萧弘成呼唤，连忙跑了进来。 “皇帝爷爷，您带我见的就是这位奶奶吗？”小宝看着眼前满头白发的楚蔓菁问道。 楚蔓菁比萧弘成小十几岁，现在也不过四十出头，只是满头白发，再加上几乎常年不见日光，面容异常苍白，看起来有些苍老。 萧弘成牵着小宝得手，走到楚蔓菁面前，“蔓菁，你看，像不像？” “离儿？”楚蔓菁一脸不可置信得看着小宝。 这个小孩，虽然长得和长离有些不同，但是她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就是长离的孩子。 这怎么可能？ “陛下？”楚蔓菁转头看着萧弘成。 萧弘成点了点头。 楚蔓菁顿时泪如雨下，一把把小宝抱在怀里。 “奶奶，您怎么哭了？”小宝不知所措，看到楚蔓菁痛哭流涕，便想伸手替她擦拭脸上的眼泪。 楚蔓菁却握住小宝的手，轻轻的在脸上摩擦。 “蔓菁！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让小宝先出去，朕有话和你说。” 有些事情，现在还不能对小宝讲。 “朕想和这位奶奶说会话，小宝先去外面玩一会，好吗？” 小宝点点头，在楚蔓菁依依不舍的目光中走出了房间。 “凤仪宫里的是惜衣？”小宝出去之后，楚蔓菁恢复他理智。 萧弘成点了点头。 楚蔓菁眼里闪过一丝小小失望。看到小宝，她心里不由得生出了另一个希望！ 只是，这个希望是如此的渺茫。 萧弘成拉过她的手，“惜衣能活下来，长离未必不能，当时也……” 也没人看到的尸骨，只是这句话他说不出口。 “陛下，能见到离儿的孩子，妾身就心满意足了，只是，惜衣此次回来，恐怕不会那么简单！”楚蔓菁打断了他的话。 “朕也为此头疼！”萧弘成叹了一口气，“七年前的事，是朕对不起他们顾家。” 楚蔓菁白了他一眼：“在我面前就不用假惺惺了，顾家的事虽然是长陵做的，你就没有责任？” 萧弘成：“蔓菁，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惜衣这丫头有备而来，长陵又被蒙在鼓里，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事来，所以我把她放到宫里，你多操点心！” “我操什么心？你把她无名无分的弄进宫来，那点心思我能不知道？离儿没了，我倒要看看什么时候你能把剩下的这三个也折腾没了！”楚蔓菁柳眉倒竖。 萧弘成黯然，“江山社稷，朕也是无可奈何……” 楚蔓菁怒不可遏，抓起桌上的狼毫就朝他砸去，“你眼里就只有你的江山社稷，还要什么老婆孩子！出去！” 萧弘成躲闪不及，被狼毫砸在胸前，明黄色的龙袍上顿时墨迹斑斑。 “惜衣的事，就拜托你了！小宝那孩子现在还姓着卢呢，这可不行，这几天你辛苦一下，替他取个名字。”萧弘成狼狈而逃，临走前把小宝抬了出来。 他继位以来，后宫嫔妃屈指可数，但是每一个都各具特色。比如宜妃，虽然性子泼辣点，但却是刀子嘴豆腐心。 她既然拿笔扔了他，这事应该就成了。 “皇帝爷爷，那个奶奶为什么要打你？”萧弘成才出门，小宝便拉着他的手问道。 这个皇帝爷爷看起来还不错，为什么会被那个奶奶打呢？ 萧弘成嘴角抽搐了一下，真是终日骑马碰不着亲戚，一次骑驴就碰上了，你爷爷我平日里可威风着呢！ “小宝，朕只是不小心沾到了墨汁，这天下可没人有谁敢打朕呢！” 小宝拉着他的手让他蹲下来，细心得替他拭去脸上的墨点，“被女人打不丢人，百里叔叔就被娘亲打过，他现在对娘亲可好呢！” 萧弘成顿时如遭雷击，百里叔叔？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挖他萧家的墙角，严查！一定要严查！ 朕要诛他九族！ …… 接下来几天，各方势力对顾惜衣进宫之事默契无比的保持着沉默。 顾惜衣也难得的有就几天清闲的日子。 刘吉那里有卢平，萧长陵那里有青黛，如意楼和罗刹阁有红莲和紫衣，生意上的事有那些忠心耿耿的大掌柜，根本无须她操心。 她每日要做的事就是陪小宝玩。 萧弘成倒是来得勤快，每日总是会过来一个时辰，只是来了和她也说不了几句话，但是和小宝的关系却日渐好了。 这让她非常不安。 一旦她的身份暴露，别的不说，报仇之事，肯定是没希望了。 虽然一边是儿子，一边是孙子，但是顾家可是外人！ 这样下去不行，必须整点事出来。 顾惜衣打定主意，只是这宫里人生地不熟的，要整出点动静，还真不容易。 闹小了没用，闹大了，容易把自己闹没了。 正当她一筹莫展之时，却有人主动过来送温暖了。 “到底是乡野村妇，不懂规矩。怎么住进了凤仪宫，就连本宫都不放在眼里了么？”一个嚣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顾惜衣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穿华丽宫装的中年艳妇一步三摇的朝她走来。 周围的宫女太监立即欠身行礼，可见这个女人在宫里分量不小。 好人啊！顾惜衣顿时热泪盈眶。 第67章 我在村里能打八个 顾惜衣拍了拍小宝的脑袋，“乖，娘亲有点事，你先进屋。” 小宝业务已是相当熟练，点了点头，毫不犹豫的跑进了宫殿。 顾惜衣站起身来，冲青芜使了个眼色， 从容不迫的朝那个妖艳妇人的走去。 “夫人，这是庄贵妃，二皇子的母妃！”身边的侍女看到她的架势，连忙小声提醒。 萧长陵的母亲澹台明珠？那么欺负起来就完全没有心理压力了。 澹台明珠是后宫里唯二的贵妃，另一个就是萧长生的母妃李扶摇。 顾惜衣进宫之时，澹台明珠心里还在嘀咕，这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陛下竟然让她住进了凤仪宫。 等萧长陵进宫跟她诉苦后，澹台明珠怒了！ 好一个狐狸精，勾引她儿子还不够，如今竟然恬不知耻的进宫来魅惑她的男人？ 这要是不给她点眼色看看，真当澹台家好欺负了？ 于是澹台明珠立即气势汹汹的带着人杀到了凤仪宫。 “我这个乡野村妇再不懂规矩，也知道进别人家里之前先敲门，你这个妖艳的贱货有什么资格跟我讲规矩？” 顾惜衣嘴角轻扬，毫不示弱的怼了过去。 “好啊！竟然敢顶撞起本宫！你知不知道本宫是谁？”澹台明珠暴怒，在宫里，就算是李扶摇也不敢这么跟她说话。 顾惜衣怼道：“一个不懂规矩的贱货，我为什么要知道？” “你……！”澹台明珠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一个带着野种的寡妇，也配住进引凤宫！” 呵呵！ 本来不想揍你的！但是既然你自己找揍，那就怨不得她了！ 顾惜衣几步走到澹台明珠面前，盯着她，“你说谁是野种？” 澹台明珠见她靠近，心里有些惧意，随即想起自己是贵妃，难道她还敢动手不成？ 于是壮着胆子说道：“身边没个男人也还带着个小的，鬼知道是谁的种！” “啪！” 顾惜衣抡起手臂，一个巴掌结结实实的糊到她脸上。 “你有种再说一遍！” “你竟然还敢对本宫动手？”澹台明珠捂着火辣辣的脸庞懵了，她竟然真的敢打自己！ 周围的宫女太监也懵了，他们也没想到顾惜衣敢动手。但是这种事情根本不是他们能插手的。 一个是澹台氏出生的贵妃，一个是陛下看中的女人，这两个他们哪一个都得罪不起。 于是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开始装聋作哑起来。 “你很了不起吗？对你动手又如何？”顾惜衣看了他们的反应，心里有了底，扬起胳膊作势又要打去。 这个澹台明珠，果然如传闻的那样，没什么脑子，一点就着。 澹台明珠自小在家里养尊处优，进宫之后仗着家里权势，在后宫呼风唤雨，从来没把谁放在眼里。 如今吃了这个亏，如何能忍，立即张牙舞爪的扑了上来，和顾惜衣扭打做一团。 只是她从小娇生惯养，如何是顾惜衣对手？顾惜衣随已是尽可能的掩饰身手，片刻之后，互殴就变成了单方面殴打。 这时候那些装聋作哑的太监宫女们才敢上前拉架。 再不拉开，贵妃的衣服都要被扒光了。 众人手忙脚乱的把两人拉开，澹台明珠衣衫不整，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甚是凄惨。 顾惜衣好整以暇的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对着澹台明珠挑衅：“像你这样的泼妇，我在村里能打八个！” “啊！本宫跟你拼了！”澹台明珠被她刺激，战斗力瞬间爆发，挣脱了宫女的搀扶，又扑了上来。 顾惜衣也毫不示弱的迎了上去，两人又打成一团。 “胡闹！” 正当澹台明珠被顾惜衣按着摩擦的时候，萧弘成总算赶来了。 “光天化日之下，成何体统！这里是皇宫，不是山野乡村，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萧弘成没有看顾惜衣，而是对着澹台明珠一顿臭骂。 这丫头是要闹事了！从青芜匆匆忙忙跑到勤政殿，他就猜到了。 不愧是顾明武的女儿，只是当初怎么就着长陵的道呢？ 可惜！如果那时她也这般精明，他现在也不至于为了继承人苦恼了。 “陛下！这个是她先动手打臣妾的！你可要为臣妾做主啊！您看，她把臣妾打成什么样子了！” 澹台明珠吃了亏，看到萧弘成过来，边整理身上凌乱的衣物，边上前诉苦。 萧弘成一阵头大，自己的儿媳妇把小老婆揍了，他能怎么办？清官都难断家务事呢！ 但是该做的样子还得做出来，于是萧弘成厉声对顾惜衣说道：“墨竹，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殴打贵妃，这可是以下犯上的大罪！” 还不是你逼的？顾惜衣心道，只是这话不能摆到明面上。 “陛下，民妇在这宫里好好的，庄贵妃不知发什么疯，进来就骂小宝是野种，民妇气不过，便动了手！” 小宝是野种，那他算什么？ 萧弘成一愣，反手一个巴掌甩到澹台明珠得脸上，“你说谁是野种？” 澹台明珠正想下一步该如何整治这个狐狸精，冷不防被萧弘成一巴掌扇在脸上。 不是野种？ 澹台明珠慌了，难道是……？ 对了，七年前，顾家出事的那段时间，陛下正好微服私访，不在京城。 那个孩子正好也是六七岁的样子。 澹台明珠顿时感到天都塌了。她刚才做了什么？她竟然骂陛下的儿子是野种！ “陛下恕罪！臣妾不知道他是您的……”澹台明珠话未说完，萧弘成又是一个巴掌扇在她另一边脸上。 “滚！丢人现眼的东西！”萧弘成怒骂，这个蠢货把自己想成什么人了！ 澹台明珠仓惶而逃。 “让你看笑话了。”萧弘成有些尴尬的对顾惜衣说道。 这事其实也怪他。如果不是他没头没脑的将她带进宫，自然不会生出这些风波。 只是，如果把她放在外面，恐怕掀起的风浪还要更加不可收拾。 但是不管是从保护她们母子的安全考虑，还是从他考察那三个儿子的角度来考虑，她们的身份现在又不能摆到明面上来。 “陛下，民妇在市井之中闲散惯了，不懂规矩，在这宫中住久了，难免会生些事端！还请陛下准许民妇出宫！”顾惜衣看着萧弘成，意思很明了。 你也看到了！不放我出去，我就继续闹！ 第68章 小公子 萧弘成默然。 人他是不会放的，这是他的底线。这里是皇宫，他就不信她能折腾出朵花来。 “宫里险恶，总有朕顾及不到的地方，小宝年幼，你应该小心照看。” 萧弘成说完转身便走了。 “夫人，陛下好像生气了呢！”青芜对着顾惜衣竖起了大拇指。 刚才揍那个什么庄贵妃时，夫人真是太霸气了！ “就怕他不生气！” 这才刚开始，以后还有得生气的呢！ 刚才萧弘成的话让她豁然开朗，她闹腾可能不太方便，但是有人方便啊！而且就算是捅破了天，也有人兜着。 顾惜衣带着青芜回到屋子里。 “小宝，你喜欢住在这里吗？”顾惜衣拉着小宝问道。 “不喜欢！”小宝摇摇头。皇宫虽然大，但是毫无烟火气息，小宝在过了好奇阶段后，就对这里失去了兴趣。 “那你想不想出去？”顾惜衣循循诱导。 小宝点点头：“想！” “如果小宝想出去，就要按照娘亲说的去做。”顾惜衣拉过小宝，在他耳边轻声交代起来。 小宝有些迟疑。 娘亲说的话好像和平时教导他的不一样。 “娘亲，可是如果这么做的话，小宝是不是就不是好孩子了？” 顾惜衣脸不红心不跳的说：“怎么会呢？娘亲也想出去，可是没有办法，小宝现在是在帮助娘亲呢！能帮娘亲做事的孩子就是好孩子。” “好的！”小宝一听还是好孩子，立即兴奋的跑了出去。 娘亲说的那些事，好像都很好玩的样子。 “你和白苏好生跟着，只要不出事，就随他折腾。”顾惜衣看着小宝跑远的身影，眼里闪过一抹狡黠。 闹起来吧！她已经能想象得出接下来皇宫里会有多么热闹了。 澹台氏已经被他父亲打断了脊梁，光靠一个澹台氏，改变不了萧弘成的主意。 但是这后宫里可不是只有澹台明珠一个有后台。 能在进得了萧弘成后宫的，就算不是世家豪族，这些年母家也发展出了不小的势力。 这些人如果都在朝堂之上闹腾起来，萧弘成再独断朝纲，也得掂量掂量！ …… “陛下，不好了！小公子把张美人的画眉弄死了，张美人正往这里赶呢！” 王恩心急火燎的进了勤政殿，在萧弘成身边小声说道。 自从澹台明珠因为一句“野种”被皇上扇了两记耳光之后，皇宫上下对小宝的称呼就变了。 这可是陛下的私生子，叫名字那就是大不敬，叫殿下吧，陛下估计马上会砍了他的头。 还好有个聪明人灵机一动，想出了“小公子”这个称呼，总算解了大家的燃眉之急。 于是这个称呼就在宫里传开了，而且陛下听了也没表示反对。 只是他们的陛下现在不怎么高兴。 “几次了！这是第几次了！朕这皇宫，她就这么不愿意住吗？”萧弘成大发雷霆。 王恩在自然默不作声。 陛下你把人家弄进来的时候也没问愿不愿意吧？ “陛下，这几日，除了宜妃那里，小公子可都是闹遍了，就是纯妃的宫里也没放过去，这样下去，恐怕不好办。”王恩忧心忡忡的说。 萧弘成一手扶额，他知道王恩的意思。 他后宫嫔妃不多，总共李扶摇、澹台明珠两个贵妃，楚蔓菁、洛飞鸢等四个妃子，还有两个美人。 但是她们的家族，怎么说也是皇亲国戚，在在朝堂之上势力不小，如果他们闹起来，他恐怕真的留不下顾惜衣。 这小丫头片子厉害啊！好像比他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还要强几分！ 不行，得想想办法。 “走！随朕去瞧瞧！”萧弘成站起身来。 “陛下，您可得为臣妾做主啊！小公子他……”张美人一路哭哭啼啼的朝着勤政殿走来，看到萧弘成，连忙跪下开始哭诉小宝的恶行。 那个杀千刀的兔崽子，竟然把她的画眉弄死了！ 陛下可是不少次夸它的鸣叫声好听呢！每次到她那里，必然会逗弄它一番。 如今画眉没了，她拿什么讨陛下的欢心？ 她伸出双手往前一扑，原想着能抱住皇上的大腿，没想到萧弘成大步流星从她身边经过，连头都没有歪一下。 此时正好有一队皇宫侍卫从旁经过，张美人众目睽睽之下扑了一个空，顿时臊得面红耳赤，连忙站起身来跟了上去。 …… 张美人扑了一个空，萧弘成也扑了一个空。 等他赶到张美人的宫里，小宝已经出色的完成了顾惜衣交代的任务，去祸害别的地方去了。 “要不还是去一下凤仪宫？”王恩建议。 萧弘成想了一想，不能去！ 这世上哪里有公公跟儿媳妇让步的道理，况且他还是一国之君，不要面子啊！ “安排人去找！看看他现在在哪里！”皇宫就这么大，他想找个人还找不到。 王恩立刻招呼旁边几个宫女过来，吩咐他们去找一找小公子现在在哪里，并且特意交代，不可惊扰了他。 宫女领命而去，不一会，就有人回报。 “陛下，小公子现在在宜妃宫里。” 萧弘成松了一口气，他带小宝见过楚蔓菁，而且楚蔓菁也知道小宝的身世，想必不会再闹出什么事情来了。 等他赶到楚蔓菁的宫里时，小宝正安静的坐在桌旁用餐，楚蔓菁正在一旁慈祥的看着他。 “小宝，做坏事可不是好孩子，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萧弘成走到桌旁坐下，开始兴师问罪。 小小年纪就不学好，看来有必要将他带在身边好好教导一番。 小宝看到萧弘成，眼里闪过一丝畏惧，下意识的往楚蔓菁的身边靠了靠。 “小宝是帮娘亲做事，娘亲说了，能帮娘亲做事的都是好孩子！”小宝反驳。 “好！好！好！你娘亲还教了你什么？”萧弘成有些恼怒，顾惜衣这些年都教了他些什么！ 这可是他的皇长孙，如果那几个小子不争气，他可是打算亲自上阵，培养个继承人出来。 楚蔓菁瞪了他一眼，“急什么，咱们小宝啊，可不简单呢！来，跟皇帝爷爷说说，你现在正在读什么书？” “《政要》是读完了，可是《通鉴》太长，才读了一半……”小宝低头小声回答，似乎对自己很不满意。 嘶！萧弘成倒吸一口凉气！ 第69章 凤归来 小宝才多大？好像七岁不到吧？ 他那几个儿子，以老三最聪慧，但是也是十岁才开始接触书籍。 萧弘成有些不相信。 “原来小宝这么厉害，那皇帝爷爷考你几个问题。”萧弘成慈祥的说道。 “那你问吧！”小宝愁眉苦脸的答应了，他最怕的就是娘亲考他的功课了。 要是答不上来，不是被罚扎马步，就是练枪，很累的！ 萧弘成先从《政要》里挑了几个简单的问题，没想到小宝竟然对答如流。 他顿时来了兴致，又接连问了几个高深一点的问题，小宝也都答了上来。 萧弘成顿时心里乐开了花，两人一问一答，竟然过去了一个时辰。 最后小宝还是被问住了，垂头丧气的站到一边开始蹲马步。 萧弘成奇道：“这又是何意？” “娘亲说了，功课答不上来就要受罚……” 小宝幽怨的看了他一眼，都怪皇帝爷爷多事，吃饭吃得好好的，考什么功课？ 原来是这样！萧弘成有些不好意思，只得替他找台阶下，“此刻你娘亲不在，不用罚的，来，再陪皇帝爷爷说会话！” “不行呢！娘亲说了，这世上唯慎独最难！小宝不能因为娘亲不在就坏了规矩！”小宝毫不犹豫的拒绝。 萧弘成再一次沉默。 顾家丫头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他总算知道了。 小宝她教得很好，至少现在看来，也许真的担得起这份责任。 或许，可以随她的意？ 萧弘成抬头看了楚蔓菁一眼，“小宝不错！” “你真这么想？”这七年里两人虽然见面不多，但是那份默契还在，楚蔓菁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错是不错，但是还要靠自己的本事！”萧弘成斟酌了一下说道。 楚蔓菁顿时炸开了：“你祸害你那几个儿子我不管，要是敢打小宝的主意，我可饶不了你！” “放心，朕还有几年时间！”萧弘成忽然神情萧索的说道，“再说，有惜衣那丫头在，他吃不了亏的！” “还是没好？”楚蔓菁听了他的话，不由得心中一软。 萧弘成若无其事的笑道：“好不了啦！朕这几个儿子，老大一根筋，老二不成器，老四也是个绣花枕头，只是可惜了老三，朕对不住你啊！” 楚蔓菁也叹了口气，“这都是命，怪就怪他不该生在皇家！不过说好了，小宝绝对不能出事！” “同样的错误，朕怎么可能犯第二次？”萧弘成摸了摸小宝的头，“这孩子，朕是真心喜欢！” 小宝茫然的看着萧弘成和楚蔓菁，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是能感觉到，他们对自己，和娘亲一样的好。 …… “听说没有，皇上前些日子把一个寡妇带到了宫里！”有人神神秘秘的说道。 “可不是！听说连孩子都带进去了呢！”旁边有人感叹，“想不到陛下英明一世，竟然做了这等事情！” 有人立即提醒：“这事可别乱说，诽谤陛下，可是大不敬，要掉脑袋的！” 周围顿时安静下来。吃瓜是吃瓜，但不能把自己的性命吃没了。 但终究还是有人忍不住：“这事我清楚，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我跟你们说，咱们陛下这次……” 周围人又来了兴趣，立即围了上来：“这次怎么了？” 那人瞅了瞅四周，确定都是街坊邻居，才小声说道““陛下把德王殿下的女人抢进宫了！” “嘶！”周围人顿时作鸟兽散。这话是他们能听的么？ “怎么都走了，我这话还没说完呢！” …… 顾惜衣进宫这件事，在李家等人的推波助澜下，迅速在离城传开了，一时间离城市井之间传得沸沸扬扬。 有说萧弘成看上了自己儿媳妇扒灰的，有说萧长陵为了讨好他老子献妻的，还有说柳墨竹其实是九尾狐狸转世来祸乱天下的，各种版本的流言蜚语满天飞。 在离城百姓吃瓜吃得欲罢不能的时候，离城不声不响的死了个和尚。 普济寺的主持慧能禅师圆寂了。 那一日，负责照顾慧能禅师的小沙弥正要给他送吃食，才走到门前，听到禅房之内有人说话。 小沙弥大惊。 主持修了七年的闭口禅，今日开口，难道是佛法大成了？ 小沙弥连忙敲门，却不见住持回应，便推门而入。 却只见主持满心欢喜的坐在床上，嘴里念道：“原来如此，却是一朝凤归朝，双龙且冲天。” 念毕，慧能双手合十，盍然而逝。 …… “陛下，该上朝了。”王恩上前提醒。 北齐的早朝分大小朝。小朝皇帝无须坐朝，各部要员到太和殿点个卯，就可以忙自己的事务去了。 但是每五日一次的大朝，皇帝是要坐朝，一些朝政大事也会拿到大朝上来讨论。 今日便是大朝。 “听说最近朕在离城风评可不怎么好。”萧弘成站起身来。 王恩连忙低头说道：“那些升斗小民哪里知道陛下的宏图大志？一些都是一些市井流言，当不得真。” 萧弘成在王恩的伺候下穿好龙袍，“慧能也圆寂了。这个老秃驴，临死了还要多嘴，朕真该早点送他去极乐世界！” “陛下，慧能禅师也还是有几分本事的，毕竟是佛门高僧。”王恩小心翼翼的说。 “哼！”萧弘成冷哼一声，却也没再说什么。 双龙且冲天，是说小宝吗？那另一条龙是谁？ 这秃驴，不仅多嘴，还可恶！ “此次朝堂那些人恐怕已经忍不住要出头了吧？”萧弘成冷笑道。 “陛下料事如神，李家勾连了御史台和钦天监，打算在朝会上进谏，后宫几位娘娘，除了宜妃和淳妃的本家，都要找皇上讨要说法。”王恩笑道。 萧弘成眼中闪过一丝精芒，“这是看朕没几年活头了，就赶着跳出来是吧！大伴，把宫里清一遍，把人头送到那些不长眼睛的蠢货面前！” 王恩不敢接话，只是小心的把一个精致的小瓷碗递到他面前，小声说道，“陛下，药煎好了。” 萧弘成接过来一饮而尽。 第70章 那是你叔叔 刘吉成了辅国将军，总算给萧长陵带来了一丝安慰。 只是刘吉那天下了朝之后，便一头扎进了军营，再没有露面，因此他心里也变得忐忑起来。 这蠢货不会因为一朝得势，就要和他划清界限吧？ 还好数日后，刘吉终于来了王府。 “刘吉……哦，以后本王可是该称呼你为刘将军了，想不到刘将军竟然如此大才，看来之前是本王埋没你了。”萧长陵拉着刘吉的手，异常热情。 按照卢平的安排，刘吉封了辅国将军之后，并没有立即回王府，而是先回军营住了几天，等辅国将军府收拾好了之后，才回王府以探望妹妹的名义去见萧长陵。 刘吉立即惶恐的的说道：“殿下这可是折煞小人了！小人能有今日，全靠殿下栽培！莫说是个辅国将军，就是做了大将军，小人也是殿下的奴才！” 萧长陵一听到大将军这几个字，心里便烦躁，顾明德做了大将军之后，可是一次都没来过王府呢！ 白眼狼！ “你能如此想，本王甚是欣慰。放心，跟着本王，以后这大将军也是做得的。”萧长陵对刘吉的态度十分满意，“对了，这几日你没来，筱然可是念叨你好几次了。” 萧长陵话里有话，明面上是怪刘吉不来看他妹妹，实际上是问他这几天做什么去了，为什么没来见他。 刘吉一听连忙说道：“殿下，非是小人不来，而是小人出身王府，如果来得早了，未免会让殿下招人非议。因此才晚了几天，还请殿下恕罪！” 萧长陵眼前一亮，“想不到你刘吉竟然有如此见识，看来真是本王小觑你了。” 刘吉说得没错，虽然萧弘成不禁止他们几个皇子插手军权，但那些军队，实际上还是掌控在萧弘成手里的。 但是刘吉手里的两万人可不一样，在外人眼里，那是完完全全是刘吉一手打造出来的，说是私军也不为过。 如果刘吉此时还是以萧长陵的家臣自居，那确实不合规矩。 “殿下您就别取笑小人了，小人哪里有这本事？”刘吉尴尬的笑道，“这都是柳夫人教我的。” “墨竹？她为何没跟本王提起？”萧长陵皱眉。 “夫人她现在这种情况，实在是不方便跟您传话。”刘吉小声说道。 萧长陵看到他那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便笑道：“无须这般小心，府上都是自己人，这点自信本王还是有的。墨竹还说了什么？” 刘吉愕然。 殿下，您这自信到底是谁给你的？还都是自己人，您眼前这位和你不是自己人！ “柳夫人说，她也不想住在宫里，只是陛下的意思她忤逆不得！如果殿下想她早日出宫，那就的如此这般才好。” 刘吉把顾惜衣交代给他的一五一十的说给了萧长陵，最后有特意交代：“夫人说了，朝堂之上殿下不可出面，但殿下这边的人，务必要配合李家等人。” 顾惜衣担心萧长陵搞敌人支持的我就反对这一套，坏了她的事。 “她真想出宫？原来她的心还是向着本王的。”萧长陵大喜。原来他还担心柳墨竹起了别的心思，毕竟都住进了凤仪宫，全天下真没几个女人能顶得住这份诱惑。 “殿下，您也不想想，柳夫人要不是向着您，能舍得这么为您花银子？这前前后后的，都花了多少银子了！”刘吉叹道。 萧长陵深以为然，“你让墨竹放心，她交代的事本王定会尽力！” …… “陛下现在应该已经上朝了吧？”顾惜衣搓了搓手。 “五更天去了呢！也不知道这皇帝有什么好当的！”青芜埋怨道。 初冬的清晨已经非常寒冷了，她不明白都当了皇帝了，怎么还不能睡个懒觉。 “你呀！就是太懒！”顾惜衣笑道，“李扶摇那里查清楚了没有？” “已经查清楚了，萧长生每日五更便会去给陛下请安，从未中断。”白苏答道。 顾惜衣看着青芜，“听到没？看看人家白苏，好好学学，一会你就带小宝去半道劫住萧长生。” 青芜吐了吐舌头，“真要让小宝揍他叔叔？” “揍一顿又少不了一块肉。反正以后他们这叔侄之间关系也好不了，先揍一顿再说。”顾惜衣无所谓的说。 至于能不能揍得过，她完全不用考虑。别看小宝年纪小，但是自出生她便帮他锤炼筋骨，再大一点就跟着她习武，揍萧长生那个绣花枕头完全没有压力。 青芜只得不情不愿的到小宝房间把他带了出门。 “青芜阿姨，今天小宝要做什么？”小宝显得异常兴奋。这几天他到处惹是生非，性子有点野了。 “今天姨带你去揍人！好不好？”青芜笑道。 小宝眼睛立即亮了起来，“真的吗？”顾惜衣管他管得严，平都是挨揍，揍人的机会可不多。 “姨还会骗你不成？” 两人边说边走，就看到前面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年迎面走来。 青芜不动声色的给小宝递过去一根棍子，“看到前面那个人没有？今天你的任务就是揍他。” 小宝接过棍子藏在身后，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是随便怎么揍都行吗？” “呃，收着点，揍哭就行了！”青芜连忙说。 那是你叔叔，下手可别太狠。 萧长生正从勤政殿往回走。 但在萧长生看来，这完全是脱了裤子放屁，大冷天的，父皇又不在，躺在被窝里睡觉不好么？ 十来岁的年纪正是好睡的时候，萧长生一路晃晃摇摇，连一路跟着他的小太监被青芜拖走了都没察觉。 小宝见青芜动手了，立即从一旁窜了出来，埋头朝萧长生冲了过去。 “哎呦！”萧长生被他一头顶在小腹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你是谁家的小混蛋！走路不带眼睛吗？竟然敢冲撞本王？小心本王诛你九族！”萧长生爬起来一看，只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孩站在他面前。 自从封了王之后，萧弘成要立他为太子传闻就愈发多了，萧长生也有些飘飘然，一开口动不动就诛九族。 哪知那个小孩丝毫不惧，反而挥起木棍朝他打来。 第71章 臣有本上奏 萧长生大怒，他就算不是未来皇帝，也不是你一个小毛孩子能欺负的吧？当即撸起袖子就迎了上去。 哪知那小孩虽然年纪小，但是力气却出奇的大，而且手上的棍子舞得虎虎生风，他竟然完全不是对手。 不一会便挨了十几棍子，浑身疼痛难忍，萧长生这才发现事情不对了，“来人啊！快来人！” 远处的侍卫听到动静，纷纷跑了过来一看，卧槽，什么情况？ “四皇子好像在殴打小公子？”一个侍卫眼神不怎么好。 另一个侍卫看就他一眼，“你哪只眼睛看到是四皇子在殴打小公子了？” “两只。” “眼睛不错，以后出门不要带了！” 绝大部分侍卫的眼睛是雪亮的。 小公子厉害啊！竟然把四皇子揍得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蠢货，还不快将这逆贼拿下！”萧长生实在顶不住了，见那些侍卫还在一旁看戏，顿时狂怒。 侍卫们这才绊手绊脚地跑了过来。这几天小公子到处惹是生非，连陛下都不管，他们哪里管得了？ 小宝见状，立刻扔下木棍，转身就跑。 青芜趁机躲在柱子后面，心中暗喜，任务完成！ …… 萧弘成殿端坐在龙椅之上，一身明黄色龙袍，绣着九条金龙，气势非凡。 两侧文武百官，按照官阶高低，分列左右，肃穆而立，衣袂飘飘，各色官服交织出一幅庄严的画面。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王恩尖锐声音响起。 “臣，有本上奏！”钦天监监正缓步走向大殿中央，跪下行礼，“陛下，臣夜观天象，北方荧惑星现世，光芒直冲紫薇。圣人人云：荧惑守心，妖星惑主。望陛下明察秋毫！” “臣，有本上奏！”钦天监监正话音未落，御史大夫也走了出来，“陛下，臣弹劾辅国将军刘吉，勾结凉州商会，私养精兵，图谋不轨！请陛下明察！” “臣，有本上奏……” “臣，上奏有本……” 钦天监和御史台开了头，早有准备的各路大臣纷纷出列。 他们的意思就两点。 柳墨竹是狐狸精，迟早要祸乱朝纲，陛下您长点眼，赶紧把她轰出宫。 陛下您做事不讲究，现在全京城的百姓都在说您扒灰。 萧弘成越听脸越白。 听说是一回事，被方面说又是一回事。 好啊，真当朕是提不起刀了是吧？ “张监正，你所说的妖星是谁？”萧弘成冷声问道。 张监正抬头直视，丝毫不虚的说道：“柳氏进宫，上天便降下异象，臣认为必是她！” “可有证据？” “事关江山社稷，臣认为……” 萧弘成挥手打断他的话，“齐关山，你是御史大夫，掌管御史台，所上奏的，可有证据？” 齐关山挺起腰杆，“陛下，御史台有风闻奏事之权！” “好！好！好！”萧弘成大笑，“李大人、澹台将军、张大人、楚大人……还有你们，想不到你们对朕如此关心，这后宫里的事，竟然知道得比朕还清楚！” 这话说得诛心。 皇家的事，操心太多是要掉脑袋的。 要是以往萧弘成在朝堂之上放出这样的狠话，下面的这些臣子就要偃旗息鼓了。 但是今天他们这些人却是铁了心要跟萧弘成对着干。 “陛下，臣万死，但请陛下为江山社稷，逐出妖女！” “陛下，社稷为重，臣万死无悔！” “请陛下三思！” …… 几乎所有朝臣都跪了下去，直接硬刚萧弘成。 朝堂之上气氛立即紧张起来。放眼看去，就只有萧长琒、萧长陵还有刘吉三人还站着。 “看来，今天我不给你们一个说法还不行了？”萧弘成大笑起来。 他早就知道今天朝堂之上会不平静，但是却没想到场面竟然会如此之大。 看来这几年他还是太心软了！ 萧弘成双眼扫过大殿上还站着的三人。 萧长琒还是那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情，这个儿子他也没办法，不去管他。 萧长陵面色有些忐忑，一看就是心里有鬼，他那一系的官员今天竟然也跟着起哄，看来他还是不想放弃凉州商会这块肥肉。 也不想想自己有几斤几两，吃得下？ 至于刘吉…… “辅国将军，你就没什么可说的吗？”萧弘成点了他名。 刘吉心里已经完全失去了分寸。 他总共也就上过两次朝，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更何况之前御史台还在弹劾他呢！ 听到皇上喊他的名字，心里更是慌张，两腿一软就跪了下来。 “微……微臣有本上奏……妖……妖女……祸乱朝纲，请陛下三思。” 仓促之间，他只记得顾惜衣的吩咐，但是替他准备的词却忘记了，只能绞尽脑汁，把那些人的话东拼西凑起来。 萧长琒咧嘴一笑，原来这货真是个草包，那就有意思了。 萧弘成一把抄起身边的茶杯朝他砸去！你跟着瞎凑什么热闹！ 英明一世，怎么就被被这蠢货蒙了眼？这可是他亲口封辅国将军啊，后世史书上这一笔恐怕是抹不去了！ “好！既然你们一定要朕给你们一个说法，朕今天就给你们一个说法！” 萧弘成逆反了。 他原本已经想好了，借着这个机会，把顾惜衣送到凉州去，只是朝堂之上这些人的态度让他愤怒了。 他还没死呢！ 你们不是想让顾惜衣出宫么？朕偏不！朕不仅不让他出宫，朕还要培养她儿子接班！ 一个是他儿媳妇，一个是他亲孙子，米们这些外人过来凑什么热闹？ 大殿之上，李元亮听到萧弘成的话，心里暗道坏了，逼得太急，把陛下逼逆反了！ 于是悄悄转头和那几个老狐狸交换了一下眼皮，硬着头皮对萧弘成说道：“陛下，其实也不急于一时，臣以为，且待事情查清楚之后陛下再做决定也不迟。” “无须再等！朕今日就……”萧弘成正要说话，一个小太监从偏门跑了进来，小声对王恩说了几句话，王恩脸色立即变了。 “陛下！”王恩小步快跑到萧弘成身边，在他耳边细语了几句。 萧弘成颓然色变，叹道：“罢了！” 第72章 媳妇变小妈 “小公子把四殿下揍了！” 王恩只在萧弘成耳边说了几个字，萧弘成一听，便立即没了脾气。 只顾着生气，都快忘了宫里还有一个麻烦。 前几天都只是小打小闹，今天就开始揍皇子了，下一步是不是要到他头上动土了？ 看来把她们母子放宫里确实不是办法。 但是放出去的话，他那个傻儿子恐怕就要遭殃了。 不过他要是能过这一关，这龙椅他也有资格坐了，过不了，大不了他出手保他一命吧！ 萧弘成打定主意。 “传朕旨意，凉州商会柳墨竹协助平定凉州匪患有功，封锦阳郡主，赐离城府邸一座。” “锦阳郡主幼子璟钰，朕甚喜欢，赐姓萧，准许入皇室学堂进学，一切供应按皇子例。” 群臣哗然。 萧弘成这么痛快就答应让柳墨竹出宫已经出乎他们的意料，然而对小宝得封赏更是让他们惊慌失措。 坏了，被李家那几个满肚子坏水的混蛋坑了！ 赐姓萧！还不能说明什么？ 陛下，想不到您竟然是这样的陛下！ 您要是要说您在外面有个私生子，咱就是拼着媚上的名声也会给您办得妥妥帖帖的。 也不至于先让让您妻离子散的啊！ 萧长陵更是如遭雷击。 父皇这道圣旨信息量太大了，他要缓缓。 媳妇变小妈？ 这算什么事啊！ …… 陛下有个私生子的消息立即传遍了离城。 这下舆论风向立即变了。 萧弘成继位以来，北齐国力蒸蒸日上，他在百姓心中的口碑还是很好的。 再加上凉州商会在凉州做的事情已经慢慢的传到了离城。 离城的百姓怒了。 这些当官的真不是东西！ 陛下一家三口好不容易走到了一起，这些杀千刀的就逼得他们妻离子散！ 端的是不当人子！ 所以这几日那些官员上下朝，总是人心惶惶。 不仅要担心陛下什么时候给自己穿小鞋，上下朝途中，时不时还会被剩菜剩饭泔水臭鸡蛋之类的偷袭。 悔不当初啊！ 陛下虽然让柳墨竹出了宫，但是却把英王府赐给了她，而且还改了名字，叫引凤宫！ 英王可是陛下曾经最宠爱的皇子，如果不死，这太子就没其他两位什么事了。 而且那女人从凤仪宫出来，又搬进了引凤宫，儿子还认祖归了宗，这还能有假了？ 顾惜衣也没想到萧弘成让他住进英王府。 英王府空置了七年，但是里面的摆设却依然如新，必定是日日有人清扫，可见萧长离在萧弘成心中的地位确实是不一般。 “娘亲，我们又要搬家了吗？”小宝抬头看着顾惜衣。 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到京城没多久，就搬了好几次家了。 顾惜衣蹲下来对他轻声说道：“小宝，咱们不是搬家，是回家。” 七年前，她不仅害了自己满门，也辜负了这座府邸的主人。 “那我们是不是就可以不住那个坏人的房子了？”小宝高兴的说。 坏人就是萧长陵，小宝十分不喜欢他。 “那就要看你了。如果你以后好好读书，就可以住在这里，要是调皮捣蛋不好好学习的话，娘亲就把你送到坏人那里去！”顾惜衣威胁道。 “我才不要去坏人那里呢，娘亲，我一定会好好读书的！”小宝保证。 “青芜，去请德王殿下过来一趟。”顾惜衣和小宝交代完，吩咐青芜。 “他怕是不敢来哦！要掉辈分的。”青芜笑道。 顾惜衣骂道：“再贫嘴，就让青黛来收拾你！” …… 萧长陵想去找顾惜衣，但的确如青芜所说的，他不敢。 谁也不敢和皇帝抢女人，儿子更不行。 但是他又不甘心，要是真的失去了凉州商会的支持，真还不一定能争过李家支持的萧长生。 正当他还在纠结时，青芜过来了。 这对他无疑是久旱逢甘霖，五十便立即跟着青芜来到引凤宫。 只是见了顾惜衣，他却有些尴尬。 “不知锦阳郡主见本王，可有何事？”萧长陵斟酌了半晌，方才开口说道。 顾惜衣嫣然一笑，“这几个月不见，殿下和墨竹倒是生分了不少。” 萧萧长陵听到她自称墨竹，心里舒了一口气。 虽然刘吉曾说柳墨竹的心还是向着他的，但是他对刘吉这个蠢货还是不放心。 如今听到柳墨竹亲口说，这才放下心来。 “墨竹，自你去里江州之后，本王朝日日念你，如今总算是又见到你了。” 顾惜衣：“墨竹如何不是念着殿下，只是陛下那里，你也知道。墨竹也没有办法。” 萧长陵默然。 她这是默认了现在那些传闻了。 顾惜衣见他不说话，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 “殿下，过去的事没有办法改变，但是，将来的事，谁又能说得清了。” 这话说得已经非常露骨了。 “墨竹，本王……”萧长陵开始犹豫起来。 虽然他暗地里动作不小，但那都仅限于夺嫡之争，让他打他老子的主意，他还不敢。 顾惜衣冷笑：“原来殿下之前所说的，都是在哄骗墨竹！也罢，从今日起，你做你的德王殿下，我做我的锦阳郡主，以后两不相欠！” 萧长陵一听急了。 你做锦阳郡主没问题，但是他怎么办？他缺钱啊！ “墨竹，本王发誓，以前说的句句都是本王得肺腑之言，只是，只是眼下情势，你我之事，恐怕还需从长计较。” 顾惜衣见他开始急了，知道他是绝对不会放弃凉州商会这块肥肉的，心中便愈发有把握了。 “殿下，你的难处我也知道。你也不要怪墨竹。这些天朝堂之上的事你也看到了。一旦陛下不在了，我和小宝还能依靠谁？还不是只能依靠殿下？” 顾惜衣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陛下年事已高，如果殿下不能继承大统，我和小宝恐怕就要随陛下一起去了。” 萧长陵陷入纠结。 “可是父皇……”萧弘成文治武功，这些年把左邻右舍欺负了个遍，在他心里就是一座翻不过去的大山。 “殿下，墨竹又不是要你谋逆！”顾惜衣循循诱导，“只要陛下只有你一个继承人，那这皇位除了你，还有谁能坐？” 萧长陵脑子一抽，脱口而出，“小宝呢？” 随即醒悟过来自己失言了。只要柳墨竹跟着他，小宝就不是成了他得儿子？ 这关系虽然说是有些乱，但他确实对自己构不成威胁。 如果把柳墨竹推到他父皇身边，反倒是凭空给自己树立了一个竞争对手。 第73章 阴魂不散 “想明白了？”顾惜衣娇媚的看了萧长陵一眼。 萧长陵心动了，“好！为了墨竹，本王尽力而为。只是还需墨竹全力助我。” “殿下放心，只要殿下心中有我，凉州商会定会全力支持殿下。” 顾惜衣觉得此刻自己就像是一个大反派。 但是她却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当初，萧长陵就是这样骗她的，骗得她家破人亡，现在不过是一报还一报而已。 两人达成了协议，萧长陵还想再进一步，被她以人多眼杂的借口赶了回去。 只要他心里起了那份心思，她就有办法让他在这条不归路上继续走下去，顺便替小宝清除掉前方的一切障碍。 …… “精彩！” 送走了萧长陵，顾惜衣正常到后花园去去深山身上的晦气，身后却传来百里寒的声音。 这家伙怎么一直阴魂不散？ 经过江州那些事情之后，她差不多已经把百里寒是李家爪牙的嫌疑排除了。怎么到了京城，又开始盯着她不放了？ 顾惜衣回过头来，盯着墙头上的萧长离，“我说，你能不能每次都从墙头进出，我这府上可是有门的。” 萧长离笑着从墙头飞身而下，“如果从大门走，怎么能看到如此精彩的一出好戏呢？” 哼，故弄玄虚！ 顾惜衣也不怕他知道了什么，在江州的时候，他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也应该知道得差不多了。 “你要多少？开个价吧！”顾惜衣开门见山。 江湖事就按江湖人的规矩解决。 无常殿不就是看上了她的银子么？开个价，她出得起！ 萧长离哈哈一笑，“柳会长豪气！不过在下看上的可是件无价之宝，柳会长真的舍得？” 还真敢狮子大开口啊！顾惜衣冷笑。 真当她好欺负是么？ 罗刹阁在江湖上的排名，可是比无常殿要高的！ “废话少说，有什么条件尽管提！”顾惜衣没好气的说道。 “好！那在下可就直说了！”萧长离整了整身上的衣物，“如果我说我是看上了柳会长，不知道柳会长会不会以身相许？” “滚！”顾惜衣暴怒。 这是吃了喝了还不够，还要把厨子打包带走是吧？ 无常殿的胃口，恐怕也太大了。 “怎么，柳会长舍不得？”萧长离戏谑的道。 “趁我还没动手，我劝你赶紧上墙！”顾惜衣冷声说道。 萧长离见顾惜衣已经有爆发的趋势，连忙纵身跃上墙头，“在下的条件已经提了，至于柳会长信不信，那就不是在下的事了。再奉劝柳会长一句，京城水深，柳会长不要把自己陷进去了。” 说完，萧长离跃下墙头，扬长而去。 …… “殿下为何不直接跟王妃说清楚？”玄影跟在萧长离身后，不解的问道。 萧长离停下脚步，问玄影，“你不觉得奇怪吗？以萧长陵的本事，他如何能对付得了顾明武？” “据说是王妃偷了大将军的兵符。”玄影说道。 “哼！顾家军是顾明武一手带出来的，就算是有兵符，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动的。”萧长离冷笑道，“萧长陵没这个本事。” “不是还有顾明德吗？”玄影又说。 “顾明德也不行。你以为惜衣手里的这些势力是怎么发展起来的？顾明武死了七年了，还有那么多人替他报仇，你再看顾明德身边有几个人？”萧长离不屑的说道。 “那还能有谁？”玄影有点转不过来了。 萧长离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所以我的身份，现在还不能暴露。这个幕后之人，能把萧长陵和顾明武玩弄于股掌之间，绝对不简单！” “哦！还是殿下考虑周全！佩服！佩服！”玄影一记马屁拍了过去。 …… 无常殿在凉州的探子已经把最新的情报传过来了。 凉州商会在七年前还只有十几个做小买卖的商人。 然而在七年前，这十几个商人突然直接爆发，迅速垄断了凉州一切能赚钱的生意，从而一跃成为北齐屈指可数的大势力。 而柳墨竹，就是从那个时候崛起的。 而柳墨竹成为凉州商会会长之后，大量从顾家军退下来的将士隐姓埋名进了商会。 这太不正常了。 就算柳墨竹是经商天才，凉州商会这么大一块肥肉，那些掌柜就舍得让出来？ 顾家军那些将士，又是因为什么原因才进商会的？ 种种迹象表明，柳墨竹就是从漓江死里逃生的顾惜衣。 而小宝就是他的孩子。 虽然他和惜衣成婚后没几天就去了边关，但是，他们是圆了房的。 所以萧长离才心急火燎的跑来提醒顾惜衣。 他知道她想做什么。 报顾家军的仇，还想把小宝推上龙椅。 但是事情根本就没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也许真正的幕后黑手，正隐藏在某处盯着她呢！ …… “晦气！” 顾惜衣被萧长陵恶心了一把，又没头没脑的被萧长离调戏了一次，心生郁闷，一进屋便一头扎到床上开始生闷气。 “哎呦呦！这又是谁惹我们惜衣生气了，给胡叔叔说说，叔叔替你去出气！” 一个豪爽的声音响起。 “胡叔叔，您什么时候来的？”顾惜衣一个弹身从床上蹭了起来，欣喜的说道。 “来了不少时间了，不过你在宫里，我不方便去见你。”胡三刀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 “丫头，以前可没见你有这么失态得时候，可是遇着了什么难题？” 顾明武还是边军中的一名小头目的时候，胡三刀便跟着他了。 随着官越做越大，顾明武总感觉不踏实，为了给顾家留一条后路，他陆陆续续安排了一些过命的兄弟秘密离开了顾家军，在凉州蛰伏，一旦他出了事，也有人能保护他的亲人。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番安排是派上了用场，却只护住了顾惜衣一人。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碰到了一个登徒子而已。胡叔叔，凉州的事情安排得怎么样了？”顾惜衣岔开话题。 不知怎么的，她一想到百里寒就心慌意乱。 这个家伙刚开始看起来还不错，现在是越来越不讨人喜欢了。 “你胡叔叔办事你还不放心？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了。” 第74章 公主不见了 胡三刀看着顾惜衣，“先别说这事。我可是听说，你在京城几个宅子的墙头都让人翻烂了。” 百里寒的事情他听青黛讲了。 他出生行伍，向来看不起那些礼教，只是见不得大将军的女儿受苦，想让她能够有个好归宿。 只是他们这些人的晚辈不争气，唯一卢家那小子勉强算个人才，只是惜衣心里那一关过不去，也只能作罢。 现在听说有一个不错的追求者，他自然要关心一下。 顾惜衣面色一红，看来是青黛这丫头多嘴了。 “叔叔，就是一个登徒子而已，惜衣才看不上呢！辽国进贡的队伍算算时间也快入境了，这事可耽误不得！”顾惜衣再次扯开话题。 胡三刀无奈，只得叹气道：“丫头，不怪叔叔们烦你，你还年轻，难道就这样过一辈子？遇到合适的，就别错过了。” “知道了！知道了！”顾惜衣脑海中浮现出百里寒的面孔。 不知道这面具下面，藏着怎样一副面孔呢？ …… 凉州，倒马关，北齐和辽国之间最大的一座关隘。 一队辽人装饰的马车缓缓驶进城门。 辽国是北齐最大的敌人。 萧弘成继位之前，北齐势弱，辽国屡次南下烧杀劫掠，把丰饶的北齐当做他们的粮仓。 萧弘成继位之后，形势却开始转变。 特别是顾明武再世之时，曾三次带兵杀进辽国的王城，辽国王室亲自替顾明武牵马，被迫割地称臣，每年进贡，才免去了灭国之灾。 顾明武虽然死了七年，但顾家军的铁骑余威犹在，就算是辽国国力上升，但仍然不敢对北齐不敬。 这个车队，就是辽国一年一次的进贡车队。 因为倒马关地理位置原因，车队进了关一般都是傍晚时分。往年辽国进贡的队伍在换了文书之后，便会找一处客栈住下来。 但今年的车队却有些奇怪。 在换就文书之后，竟然趁着暮色离开了城池。 车辆出了倒马关的城池，一路向南而行，每次经过城池时，都没有停歇。 这一日，车队安置下来之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大部分随车人员简单的吃了些东西后，便在临时搭建的营帐中睡了，只有少数守夜的骑士骑着马在营地四周巡逻。 “那木合，还有多少路程？”车队里最华丽的一辆马车里，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 这声音宛若莺啼燕啭，又带着些许辽人口音，让人心醉神迷。 一个魁梧的辽人骑士连忙下马，对着马车恭敬的说道：“公主，还有一天的路程，才能走出凉州地界。但到离城尚需一月。” 辽国车队庞大，行进速度并不快，一天最多走百余里路程，凉州到离城三千余里，正好是骑士说的一个月的路程。 “北齐真大啊！”马车中的女子掀开车帘，站在车上往远方望去。 辽国疆域其实不比北齐小，只是适合放牧耕种的地方却不多，大部分是荒漠。 哪里像北齐，就算是素有苦寒之地之称的凉州，在辽人眼中也是沃野。 “公主，只要你喜欢，将来那木合就把北齐打下来送给公主做封地！”骑士骑在马背上，大声对那女子说道。 女子是辽国公主耶律兰朵，辽国国主耶律洪川最小的妹妹。而这名骑士是她的护卫，辽国年轻一辈的第一勇士，那木合。 耶律兰朵笑眷如花，“那木合，这话等你打下离城那一天，再给我说吧！” 那木合看着耶律兰朵的面容，不觉痴了：“公主放心，此次那木合便是舍了自己的性命，也会把公主带回大辽的。” “真的？”耶律兰朵歪头俏皮的看了他一眼。 那木合又是一痴，热血上涌，张嘴便说道：“从见到公主的第一眼，那木合这条命，便是公主的了。” 耶律兰朵满意的点了点头，“那你现在就带我走吧？” 啊？那木合一愣，“现在？可是国主那里恐怕不好交代……” 耶律兰朵立即泫然欲泣，“原来你方才只是在骗我。你走吧，去你的国主那里，以后不要来见我了。” “公主，我……”那木合见她哭了，顿时急得在马背上手足无措，“公主，您别哭了……” 耶律兰朵却很不不理他，一会便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好！我带你走！”那木合没有办法，只得答应下来。 “那木合，我就知道只有你对我好！”耶律兰朵立即破涕为笑，掀开车帘，小声喊道，“依兰，快点！” 一个侍女背着包袱小心的钻了出来。 …… 辽国这次进贡的队伍由国师耶律蒲里罕带队。 耶律蒲里罕是大辽三朝老臣。按理说，进贡这种事并不需要他这样的重臣出面，但此次辽国却是另有所图。 国主耶律洪川继位之后，大力整顿国内的贵族势力，皇权第一次压制了贵族。大辽国力渐渐恢复，已经有了跟北齐抗衡的资本。 因此，耶律洪川便想借着进贡的机会，试探北齐的底细。 只是，此行的主要人物，公主耶律兰朵，却似乎不怎么安分。 “国师！国师！不好了，公主不见了！”护卫统领粘不勒急急忙忙走进了耶律蒲里罕的营帐。 “什么！”耶律蒲里罕大惊。他这一路上，不在任何城镇过夜，就是为了防备耶律兰朵趁乱逃走。 没想到还是被她钻了空子。 “废物！还不赶紧派人追寻！”蒲里罕大怒，急急忙忙出了营帐。 粘不勒其实早已经派出人手追寻了，只是这荒山野岭，又值深夜，一旦脱离了众人的视线，就很难寻到踪迹了。 蒲里罕无奈的叹了口气，计划里最重要的人物不见了，他怎么跟国主交代？ “粘不勒，你带一半的护卫留下来追寻公主下落，务必在我进离城之前将公主安全送到。” 为今之计，就只能他先带着队伍先走，只希望粘不勒能及时找到耶律兰朵了。 粘不勒正要组织人手出发，忽然地面传来一阵细微的颤抖。 骑兵！偷袭！粘不勒心中一紧！心中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所有人，上马！戒备！” 第75章 祸国不殃民 胡三刀急匆匆的找到顾惜衣。 “丫头，出事了，我们的人没有找到耶律兰朵。” 顾惜衣微微皱眉，“是没找到，还是没在队伍里。” 胡三刀有些不确定的说：“好像是在我们的人到之前，她就蛊惑那木合带着她逃跑了。” 顾惜衣低头细想再三，“只要其他方面没有差错，问题也不大。这样，我带青青芜她们回一趟凉州，京城里的事，你和青黛多看着点。” …… “陛下，辽国进贡的队伍在凉州被人截了。车队人员死伤过半，贡品全部被劫走。”王恩小声向萧弘成汇报刚从凉州传来的消息。 萧弘成揉了揉额头，“是她的人做的？” 萧弘成口中的她自然是顾惜衣。 顾家军退下来的人在凉州可有不少，她有这个实力。 “应该不是。根据凉州那边传来的消息，是黑风寨的马匪。黑风寨在凉州已经有几十年了。”王恩回答。 “黑风寨？”萧弘成想了一下，冷笑道，“区区马匪怎么敢对进贡的车队动手？让刘吉出兵凉州，传信给澹台灭明！朕给他一个月时间，查不出结果，澹台氏就没有在军中存在的必要了。” 辽国进贡的车队被劫，必然对两国之间的关系造成影响。 北齐和辽国关系本就紧张，处理不当，双方就极有可能再起刀兵。 对于辽国这个邻居，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但是有人想混水摸鱼，向军中伸手，这就不能忍了。 萧弘成想了一下，对王恩说道：“想办法，把这个消息传到李家。” “老奴明白。陛下，锦阳郡主上了折子，说是要回凉州省亲，恳请陛下同意她带小公子一同回凉州。”王恩小心看了萧弘成一眼说道。 “省亲可以，璟钰不能去！”萧弘成斩钉截铁的说道。 璟钰的亲人都在京城，去凉州省哪门子亲？且凉州现在不太平，他不放心。 …… “大哥，黑风寨得事，是您安排的吗？”李元节心急火燎的跑到礼部，找到了李元亮。 宫里下了旨，让户部准备大量粮草。李元节心中疑惑，如今并没有什么战事，陛下为什么要准备如此多的粮草呢？ 在拿银子喂饱了传旨的太监之后，李元节才从他口中知道了这个惊天的消息。 黑风寨和鹰喙山一样，都是李家筹划了多年的势力。 “冒冒失失，成何体统！”李元亮走到门口往外看了看，见门外无人，迅速把门关闭。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要慎言！慎言！这衙门可不是家里！要是走漏了一点消息，李家就完了！”李元亮责备道，“黑风寨出了什么事？” “你不知道？”李元节慌了，“黑风寨的人大辽进贡的车队劫了，陛下震怒，下令顾明德出兵剿灭黑风寨！” “啊？”李元亮一听，脸色顿时煞白。前段时间折了鹰喙山，怎么黑风寨也出问题了？家里那些老不死的到底想做什么！ “元节，你速速和老家联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派人去凉州！” 黑风寨可不能出事，李家家底薄，可经不起这么折腾。 …… 萧弘成没同意小宝跟着她去凉州，这在顾惜衣的意料之中。 本来她就没打算带他去，这么说只是给萧弘成一个砍价的机会罢了。 小宝在京城她放心。胡三刀和青黛都在这里，凉州商会、如意楼加罗刹阁三大势力在京城人手也不少，安全问题完全不用担心。 而且小宝现在身份已经不一般了。萧弘成隔三差五就去皇室学堂看他一次，楚蔓蔓菁和洛飞鸢也时不时给他送点小东西。 萧长离死后，楚蔓菁基本上就脱离了夺嫡的旋涡，小宝本就生得可爱，她又拉上了洛飞鸢，因此也不会让人疑心。 小宝自己就更了不得了。 自从在宫里将萧长生揍了一顿消息传出来后，在学宫基本上就没人敢招惹他了。 年纪都差不多，动起手来有几个是他的对上？ 顾惜衣带着青芜四人坐着马车出了离城。 出城不久，便有人牵着几匹骏马在等候。 凉州离京城太远，马车太慢。 耶律兰朵的事有些蹊跷，她必须去看看。 根据她在辽国的眼线传来的消息，辽国国主要在这次进贡的时候提出联姻，用他的幼妹耶律兰朵换取北凉四郡，如果北齐不愿意，就要停止进贡。 这是对北齐底线的试探。萧弘成继位以来，不曾因任何原因丢过一分疆土。 北齐不答应还好，如果答应了，那就说明现在的北齐已经是今非昔比，大辽的机会就来了。 顾惜衣得到这个消息之后，立即想到了一个一石二鸟的机会。 在鹰喙山差点被李家摆了一道后，她很生气。手下的势力全力运转，终于又发现了李家暗中扶持的另一个势力，黑风寨。 于是他们安排人冒充黑风寨的人劫了辽国的车队。 这样一来，萧弘成震怒之下，必定会出手。 黑风塞这些年在北凉和辽国边境来来去自如，势力非同小可。 北凉那些节度使不能动的，边军更不能动，府军动了也没用。 那就只有两个人选了。 盘踞并州的澹台灭明和北齐新进名将辅国将军刘吉。 这两人无论谁去，对顾惜衣而言都是机会。 而且，以萧弘成谨慎的性格，很有可能是双管齐下。 澹台灭明去的话，她不介意顺手坑他一把，最好是能直接坑死。 刘吉去的话，也可以趁机扩充。反正她和萧弘成之间已经是彼此心知肚明了。 她给小宝积攒点家底，做爷爷的，应该没意见吧？ 原本计划是等把目的达成之后，便把随便找个理由把耶律兰朵送回辽国。 但是现在耶律兰朵不见了，事情就大了。 耶律洪川本来就是狼子野心，一定会借此机会对对北齐动武。两国战事一起，受苦的还是百姓。 她是想祸国，但没想殃民啊。 所以顾惜衣必须回凉州。 一行五人日夜兼程，加之一路上安排了更换马匹，三千里路程五日便走完了。 “夫人，过了这个小镇，就到凉州地界了。这几天赶路也辛苦了，就在这休息一晚吧！”接连几日风餐露宿，青芜有些顶不住了。 “也好！今晚便在此歇息。”顾惜衣看看天色已晚，到了凉州之后，事情更多，是应该先休整一番。 几人进了镇子，寻了个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客栈走了进去。 “都说百年修得同船渡，看来在下和柳会长还真是有缘啊！” 顾惜衣刚进客栈，就看到百里寒端坐在大堂一方桌之前，对着自己微笑。 第76章 那我去凉快凉快? 顾惜衣暗道晦气。 这家伙怎么阴魂不散，走到哪里都有他？ 他不会也是冲着耶律兰朵来的吧？ 顾惜衣没好气的瞪了萧长离一眼，冷着脸走到另一张桌子。 然而萧长离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 “柳会长这一路奔波，所为何事？莫不是有什么大买卖？”萧长离起身走了过来，示意坐在顾惜衣身边的青芜给他让座。 青芜连忙站起身来坐到白苏边上，和她们几个一起瞪大着眼睛开始看戏。 青芜等人对百里寒的印象不错，虽然在江州时伤了夫人，但是有句话不是说，不是冤家不聚头么？ 萧长离也不客气，大大咧咧便坐了下来。 哪知顾惜衣根本不给他好脸色，冷冷地回道：“与你无关。” 百里寒也不恼，腆着脸说道，“柳会长真的不考虑考虑之前的提议？在下对柳会长的一片真心，可是苍天可鉴。” 青芜几人情绪立即被调动了起来。这两人，有情况！ 还有完没完了！顾惜衣心中大恼。 “百里公子，你要是真没事做，不如出门右拐，那边有条巷子，米可以去那里转转，那边凉快！” 萧长哑然，这是要让他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啊！ 这女人真是不知好歹，要不是为了她，他能千里迢迢从离城来到这不毛之地？ 自己的老婆，让着点，萧长离自我安慰。 无常殿也收到了辽国进贡车队遇袭的消息。 萧长离知道了后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事肯定和顾惜衣脱不了干系。 等他知道顾惜衣要回凉州省亲以后，刘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这女人想做什么？虽然他萧家是家大业大的，也经不起她这么折腾吧？ 于是他便立即动身前往凉州，一来可以暗中照看顾惜衣，再就是万一她捅了什么篓子，他也好及时补救。 “既然柳会长心情不好，那在下就不在这里碍眼了。只是最近黑风寨的贼人在凉州闹出了不小的动静，柳会长还须注意安全。” 萧长离知道两人的事急不得，既然等到了她，也就不急于一时。 “夫人，百里公子对你可真是不错哦！”萧长离离开之后，青芜四人立即把顾惜衣围了起来。 “没事做了是吧？没事做就都给我出去打探消息！”顾惜衣没好气的对四人说道。 青芜四人立即散开。 “我去问问还有没有房间。” “怎么还没上菜，我去催催。” “我去喂马。” 青芜：“我……我出门右拐，去凉快凉快？” 赶走四个吃瓜客后，顾惜衣百无聊赖趴在桌子上发呆。 这个百里寒为什么总是跟着她？从他身上，顾惜衣没有感受到敌意。 难道，他真的是喜欢自己？ 顾惜衣摸了摸自己的脸，有点发烫。 …… “殿下，顾大将军在门外求见！” 萧长陵在顾惜衣的蛊惑下，已经开始对顾明德父女起了疑心，和他们日渐疏远了。 顾明德思虑再三，他决定还是要去见萧长陵。 他怀疑柳墨竹有问题，而且有大问题。 看似她给萧长陵带来了凉州商会这个大助力，但实际上，萧长陵得到了什么？ 校事府的差事没了。 刘吉手里多了两万来历不明的人马。 和他的关系日渐疏离。 而柳墨竹自己却成了锦阳郡主，她儿子姓了萧！ 虽然看似柳墨竹为他花了不少银子，但细想一下，真正花到萧长陵身上的，并不多。 就是搞了个装修。 现在辽国贡品一事刚传开，柳墨竹便匆匆离离京前往凉州，他怀疑柳墨竹这是要对萧长陵最后一个助力，澹台氏动手了。 “顾大将军，今日怎么有空来本王府上？真是稀客啊！” 萧长陵把顾明德晾在门外半晌，才慢腾腾的出了门。顾明德看着萧长陵，心中满是无奈和痛惜，拱手行礼道：“殿下，老臣此番前来，实乃有要事相商。” 萧长陵冷哼一声，“要事？不知道大将军口中的要事所为何事？如果是军国大事，本王可没这个资格。” 顾明德热脸贴到了萧长陵的冷屁股，但是也不好发作。 柳墨竹出身凉州，他们顾家也是从凉州发迹。如果真是他心中猜测的那样，那他也是柳墨竹的目标。 “殿下，能否进府一叙？”这些事哪里能够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顾明德低声下气的对萧长陵说道。 这时顾竹喧也匆匆赶到了，见萧长陵面色不善，连忙上前打圆场，“妾身的父亲好不容易来一次，殿下总不能连门都不让进吧？以后妾身可没脸在府上待了。” 说完，眼圈一红，就要落泪。 萧长陵看着她那扭捏作态的样子，心中更加厌恶，只是顾明德现在的大将军，难得太僵了也不是好事。 “进来吧！”萧长陵转身回府，把两人留在身后。 顾明德无奈的叹了口气，跟在他身后进了王府。 “殿下，柳墨竹此人心机深沉，恐对殿下不利啊！”进了萧长陵的屋子，顾明德便直言不讳的说出自己的担忧。 萧长陵脸色一沉，“大将军莫要信口雌黄，墨竹为我做的桩桩件件，本王心中有数。” 顾明德急切道：“殿下，您且细想，自从她出现，您失去的难道还少吗？如今她匆匆离京去凉州，定有阴谋。” “匆匆离离京？”萧长陵冷笑，“不知大将军口中的匆匆二字从何而来？” 顾明德低声说道：“柳墨竹出城之后，便换了快马，五日便到了凉州……” 话未说完，萧长陵拿起几封信笺便朝他砸去，“够了！莫要再胡言乱语，你先看看这个。” 顾明德捡起那些散落在地上的信笺一看，竟然都是柳墨竹通过驿站传回来的信笺，上面清楚的盖着驿站的印章。 好一个滴水不漏！顾明德心中叹道。 只是这欲盖弥彰的手段，更加确定了他的想法。 “殿下，老臣一片忠心，日月可鉴。还望殿下能清醒过来，莫要被那柳墨竹所迷惑。” 萧长陵不耐烦地挥挥手，“你走吧，看在竹喧的面子上，以后你做你的大将军，我做我的王爷！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他现在有了刘吉，已经看不上顾明德了。这些年让他拉拢那些顾家军出身的将领，却没有任何进展，这与废物何异？ 顾明德见萧长陵油盐不进，只得长叹一声，“殿下，老臣言尽于此，望您三思。”说罢，转身落寞离去。 萧长陵望着顾明德的背影，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但很快又被对柳墨竹即将带来的利益所掩盖。 第77章 狼骑入凉州 “父亲，那柳墨竹真的有问题？”顾竹喧把顾明德送到了王府门口。 顾明德反问：“你要是富可敌国，让你现在做皇后，你做不做？” “当然做！”顾竹喧回答。 顾明德叹了口气，“她选择不做。她连母仪天下的皇后都不想做，她想做什么？” “她想做皇帝！”顾竹喧恍然大悟。 顾明德忧心的看着她这个女儿，这份聪明劲，他是坚决不承认是随他。 现在能指望得上的，也只有并州的澹台捏明了。 …… 澹台家族是北齐有名的世家之一。其先祖随萧家起兵，建立了北齐，在之后不管皇室发生了什么变故，澹台家始终能屹立不倒。 因为澹台家历代经营，已经把持了北齐一半军事力量。 但是到了萧弘成这里形势却变了。 他重用横空出世的顾明武，全面打压澹台家在军中的势力。 最后，澹台灭明不得不收拢爪牙，龟缩在并州老巢。 顾明武死后，澹台家逐渐有了卷土重来的势态，但是在萧弘成压制之下，进展十分缓慢。 “家主，陛下是什么意思？既然将此事交与我们处理，为何又派刘吉前来？” 说话的是澹台瑾，他和澹台玙、澹台珩、澹台珝又称“澹台四杰”，是澹台家族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 刘吉是萧长陵的人，澹台家是萧长陵的后台，陛下不会不知道。 难道陛下怀疑凉州的事是澹台家族在背后策划的，所以来个放长线，钓大鱼？想借刘吉引澹台家族出手？ 澹台灭明面色阴沉，目光中透着寒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已经退让到如此地步，他要是还不放心，那就不要怪我们不遵祖训了！” “顾明德那里传来消息，要我们留意凉州商会，我看那个柳墨竹，恐怕不简单。”澹台瑾皱了皱眉。 澹台灭明微微眯起眼睛，沉声道：“顾明德？背兄弃义之徒，不可信！不过是看着柳墨竹得势，从中作祟罢了，一介女流，能有多少本事？” 澹台瑾一脸忧虑，“家主，不管是不是，还是都要小心应对为上。” 澹台灭明点点头，“让珩儿带着暗虎卫先行，你和我率一万狼骑，入凉州！” 澹台瑾心中凛然。 狼骑乃是澹台家立足之本，至今不过三万之数，家主却要带一万进凉州。 看来家主恐怕这是要向陛下摊牌了。 …… “夫人，你看，辽人！” 休息了一晚，顾惜衣等人一大早便离开了客栈，准备继续赶路，青芜眼尖，一眼便看到一个魁梧的辽人正在在街道上对着行人比划。 “去看看！”这个辽人眼神中精光内敛，从服饰上看，应该是军中的高手。 北齐和辽国之间这几年民间交流日渐增加，但是很少见到辽人的军士出现在北齐国境之内。 青芜会意，不声不响的朝那名辽人走去，不一会，就把情况摸清楚了。 “夫人，这辽人在找耶律兰朵，应该就是耶律兰朵身边的那个护卫，那木合。”青芜疑惑的说道，“他们不是应该在一起么，怎么会走散了？” 顾惜衣笑道：“看来耶律兰朵也不是盏省油的灯！我和青芜留着这里跟住他，白苏你们几个，去几位叔叔汇合。澹台明灭明也应该快到了。” 从他们的人从辽人口中拷问得的消息，耶律兰朵对联姻之事十分抵触，所以蛊惑那木合带着她逃离了进贡的队伍。 现在看来，好像又出事情了。 跟着那木合，虽然不能马上找到耶律兰朵，总比完全没有方向的要好。 那木合非常自责，因为耶律兰朵不见了。 那晚从车队逃离后，在耶律兰朵的要求下，他们三人一路南下，来到了这座小镇。 因为一路躲避粘不勒的追踪，到了小镇之后，耶律兰朵便提议先找个客栈休息，那木合自然不敢违背她的意思于是便住了下来。 哪知第二天早上，耶律兰朵和她的侍女依兰就不见了。 这个急坏了那木合。公主从来没有来过大辽，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想必是走丢了。 他带着耶律兰朵出逃，其实也有自己的小九九。 他喜欢耶律兰朵。 辽人习武立国，作为辽国第一勇士，他认为只有他才配得上耶律兰朵这朵草原的鲜花。 只是国主的意志他不能违背。 所以耶律兰朵要他带她逃跑时，他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同意了。 只要公主不去联姻，他就还有机会。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其实不是走丢了，而是耶律兰朵主动抛弃了那木合。 她知道那木合喜欢她，但是她不喜欢他。 只是一个低贱的贱奴罢了，怎么配得上她！ 她的男人，身体里必须流淌着最高贵的血脉！ …… 顾惜衣和青芜远远得跟着那木合在小镇里转了半天，却没有发现耶律兰朵的影子。 “夫人，你说会不会是耶律兰朵在有意躲着他？或者，被其他人掳走了？”青芜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要是走散了的话，就这么一个镇子，怎么着也找到了。 “敢违抗耶律洪川的旨意，这个耶律兰朵不是个简单的人物，那木合是被她耍了。”顾惜衣冷静的说道。 “啊？那我们不是白跟了这蠢货半天了？”青芜有些生气。 顾惜衣笑道：“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至少我已经知道耶律兰朵往哪个方向走了。” “啊？夫人，你是怎么知道的？”青芜好奇的问。 “虽然丢了贡品，但蒲里罕还是要赶到离城去的。”顾惜衣分析道。 “他留下粘不勒寻找耶律兰朵，粘不勒只能只能也是一路往南寻找，否则，就算是找到了人，也没办法及时赶到离城。” “所以如果耶律兰朵够聪明，她就会往北走，回辽国。”青芜接过话，“但是如果她没这么聪明呢？” “她要是没这么聪明的话，就算让她到了离城又如何？”顾惜衣不屑的说道。 她之所以要截住耶律兰朵，是因为北齐和辽国联姻，萧长陵是最合适得对象。 一旦让萧长陵和耶律兰朵联姻，那可能出现的变数就太多了，她不能冒这个险。 但是如果耶律兰朵是个蠢货的话，吗她就完全不担心了。 只是，从她得来的情报来看，这个耶律兰朵，怕是不简单啊！ 第78章 杀人灭口 顾惜衣离开以后，萧长离出现在两人离开的地方。 看来这件事确实是她策划的。 这女人七年不见，确实让他刮目相看。只是做事还有些不干净。 澹台家族的暗虎卫已经到了，让那木合在在这里四处招摇，澹台灭明很快就知道耶律兰朵的消息。 耶律兰朵来北齐消息连萧弘成都不知道，一旦澹台灭明知道了这个消息，他手下的暗虎卫肯定会和顾惜衣产生冲突。 那她就危险了。 澹台家族不是李家，那是连萧弘成都忌惮的老牌势力。 萧长离看了正要离开小镇的那木合一眼，远远的跟了上去。 …… “为什么一直跟着我？公主是不是你们抓走的？”那木合警惕的注视着萧长离。 萧长离跟了那木合一段时间后，那木合终于发现了他。 作为辽国第一勇士，那木合丝毫没有把这个远远跟着自己的北齐人放在心上。 在他所受的观念中中，北齐人都是只会玩弄心术的懦夫。 “不要误会，我只是想让你闭口罢了。” 萧长离见已经离镇子很远了，且这里荒无人烟，正是一个杀人灭口的好地方，便不再隐匿身形，大大方方的出现在那木合身前。 这个北齐懦夫想杀他？ 那木合狂笑一声，并不多话，抽出背后的巨斧，朝着萧长离猛扑过来。 斧风呼啸，仿佛要将空气都撕裂。 萧长离侧身一闪，轻盈地避开了这凌厉的一击。他眼神凌厉，手中长剑挽出一个剑花，直刺那木合的咽喉。 那木合反应亦是极快，巨斧一横，挡住了萧长离的剑。 金属碰撞，火花四溅。那木合紧接着一个横扫，试图逼退萧长离。 萧长离脚步轻点，跃至半空，避开斧风的同时，剑势如流星般落下。 那木合连忙举斧招架，却被萧长离强大的剑力震得手臂发麻。 两人你来我往，十多招过后，那木合已经彻底落入下风，身上也多出了几道的剑痕。 那木合大口喘着粗气，眼神中却依旧透着凶悍。 这个北齐人，很强。但是，他是北齐第一勇士，哪怕是战死，也要扞卫作为战士的荣耀！ 他再次发起了一轮猛攻，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只是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这一切都是徒劳，萧长离抓住那木合的一个破绽，手中长剑如白蛇吐信，直刺咽喉。 那木合躲闪不及，眼看就要被一剑封喉，谁知这时却异变突起，几支箭矢带着凌厉的破空声，朝萧长离射来。 萧长离心中叹了一口气，收回长剑击落射来的箭矢，随即几个起落没入了密林之中。 终究还是慢了一步，澹台家族的暗虎卫到了。 救下那木合的，正是澹台珩。 他带着暗虎卫一路追查，发现蒲里罕居然留下了粘不勒，好像是在寻找什么人。 敏锐的他立即察觉到了不对，当即命令手下继续探查黑风塞的情况，而自己则带着一队精锐跟上了粘不勒这些人。 在弄清楚情况后，澹台珩立即动用澹台家族在凉州的眼线，不久便查到了那木合的行踪。 “请问可是那木合统领？”澹台珩走到那木合面前。 那木合死里逃生，正惊魂未定，澹台珩又从那个神秘人剑下救了他的命，也不疑有他。 “多谢几位救命之恩，在下正是那木合。”那木合左手扶胸，弯腰答谢。 澹台珩听了欣喜的对他说道：“那木合统领，总算找到你了！兰朵公主现在有危险，还请统领同我们一起前去营救公主！” “什么？公主现在在哪里？”那木合听到耶律兰朵有危险，瞬间忘记了身上的伤势，一把抓住澹台珩的双臂。 这蛮子力气真大！ 澹台珩双臂吃痛，连忙说道：“我们已经得到消息，黑风寨劫走了辽国的贡品，公主已经落到了黑风寨的手里。” “什么？黑风寨？”那木合大惊，转身就要前去营救耶律兰朵。 黑峰寨是什么地方，公主落到他们手里，还不知道要收到什么样的折磨。 澹台珩连忙拉住他，“统领莫及，我是澹台珩。圣上已经知道此事，澹台家族的狼骑正在赶来的路上，不如我们先去打探消息，再做计较。” 那木合听到他竟然是澹台家族的人，想到自己单枪匹马，确实很难从黑风寨手里将公主救出来，跟着澹台珩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 澹台珩的消息一传回来，澹台灭明就猜到了耶律洪川的想法。 联姻。 如果萧长陵能取得辽国的支持，那北齐谁还有资格跟他争皇位？ 所以澹台家族这个老牌世家全力运转起来了。 不仅是澹台灭明所带的一万狼骑正加速向黑风寨行进，剩下的两万也开始向凉州靠拢。 不仅于此，澹台家族在凉州的节度使、领军将军都纷纷出动，在凉州布下了天罗地网。 这样一来，顾惜衣的行动就大受影响。 毕竟，她现在应该还在来凉州的马车上。 澹台家族和萧长陵是同盟，一旦她提前到凉州的消息绝不能让萧长陵知道。 “看来澹台灭明已经知道耶律兰朵的事了。”顾惜衣躲过几波官兵的巡查，有些头疼的说道。 她带着青芜一路追踪耶律兰朵的消息，好不容易有了点眉目，但是这几天，官府巡查的力度突然大了很多。 边军一般不插手地方事务，凉州与并州相邻，能影响各地府衙的，就只有澹台家族了。 “夫人，那个耶律兰朵也太狡猾了。”青芜连续扑了几个空，心中不免起了些小脾气。 “越是因为这样，就越不能让她去离城。”顾惜衣拿出一幅地图，上面标记了耶律兰朵曾经出现的地方。 “她要回辽国，肯定不会走倒马关。根据她这几天的行进路线，应该是想从这里出关。 顾惜衣沉思少许，手指点在地图上。 “重楼关？” 重楼关，北齐边境之中离辽国王城最近的一座关隘，离辽国王城不过八百里。 只是这八百里都是崇山峻岭，路途艰难。 但这对耶律兰朵来说不是事。 她是辽国的公主，只要进入辽国境内，就是到了自己家里面，从此便是海阔天空。 耶律兰朵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顾惜衣猜不透。 如果是单纯的不想联姻而逃回辽国，那自然是万事大吉，但是如果不是呢？ 所以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耶律兰朵必须在可掌控的范围之内。 第79章 贵客临门 青芜看到顾惜衣手指指向的地方，惊呼一声，随即捂住了嘴巴。 重楼关，萧长离出事的地方。 当初两人新婚之后，萧长离发现她和萧长陵藕断丝连，一怒之下去了重楼关戍边，结果在那里身陨。 青芜抱歉的看着顾惜衣，顾惜衣只是稍微愣了下神，便继续说了下去。 “这个耶律兰朵倒是会挑地方。黑风寨碰巧就离重楼关不远，如此一来，便省了我们不少事。” “让白苏把耶律兰朵要去重楼关的消息放给澹台灭明，请几位叔叔做好准备，澹台家族的账，也该算一算了！” 青芜不放心，“夫人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去重楼关守株待兔？可是万一猜错了怎么办？” 顾惜衣轻声说道：“放心，我错过一次，便不会再错了。” 她曾经错过，但是，她现在不会再错了。 …… 耶律兰朵摆脱了那木合之后，带着侍女依兰在凉州境内转圈。 在外人看来，她好像是漫无目的的在游山玩水，但是如果从地图上看，她每一次转换目的地，都会离重楼关更近一步。 顾惜衣没猜错，她就是要从重楼关回辽国。 重楼关自从七年前萧长离在那里出事之后，便成了北齐的一处禁地。方圆数百里之内，除了几个戌边的户所，基本上是荒无人烟。 只是她到了重楼关地界后，却发现事情变得有些不对了。 接连几日，都有一些形迹可疑的人出现在她前方，逼得她不得不更换路线。 这些人不像是来抓她的，倒像是要逼着她去某一个地方。 因为从对方出动人手的规模来看，要抓住他她们主仆二人，是轻而易举的事。 在数次改变行程之后，耶律兰朵终于知道那帮人的目的了。 黑风塞。 她和依兰两人这一路上没少听到这个名字。 黑风塞劫了辽国进贡的车队，原本她还对这个消息将信将疑。 她在辽国时便有耳闻，黑风寨是活跃于两国边境的一伙马贼，人数达到了数万之众，凉州各地的厢军根本拿他们没有任何办法。 但是奇怪的是，虽然北齐数次出动节度使的府军，甚至是边军进行围剿，每一次都能让他们逃出生天。 久而久之，北齐朝廷也默许了他们的存在，只要不是闹得太出格，便不会管他们。 按理说，以黑风塞的行事风格，是绝对做不出打劫辽国贡品这样的事情来的。 现在耶律兰朵明白了，这根本就是有人在嫁祸黑风寨。 能做出这等事情来的，在北齐肯定不是小人物，而黑风寨值得这样的人物背后下黑手，背后的势力绝对也简单不到哪里去。 朝堂之争还是夺嫡之争？看来北齐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啊！ 耶律兰朵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既然想让她去黑风寨，那她去一次又何妨？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走，今天本公主就带着你这个小娘子去落草为寇！”耶律兰朵把依兰叫到身边。 …… 黑风一次是李家在凉州秘密培植的势力。顾明武在世时，黑风寨一直活跃在辽国边境那一边，顾明武对他们也没太在意。 顾明武死后，黑峰寨的势力逐渐南移，没了顾顾家军的威胁，在朝中又有李家从中斡旋，黑风寨迅速壮大起来。 黑风寨有四大当家。 大当家“血斧”雷武，武功走得是刚猛一突，手持巨大的血斧，勇猛无畏，性格暴虐，出手便从无活口。 二当家“暗箭”林羽，箭术超群，能在百米之外取敌首级。为人冷酷少言，尤好酷刑逼供，落在他手里的人，往往生不如死。 三当家“玉面狐”秦媚，面容姣好，却心如蛇蝎。擅长魅惑之术，常让敌人在不知不觉中陷入陷阱。性格妩媚狡黠，善于利用自己的美貌获取情报。 四当家“诡谋”钱智头脑灵活，诡计多端，外表和善，实则心机深沉，善于算计，是黑风寨的定海神针。 这些年，黑风寨在他们四人的统领下，在凉州呼风唤雨，闯下了赫赫凶名，好不威风快活。 只是这段时间，四个当家的都是愁眉苦脸，惶惶不可终日。 哪个杀千刀的把这么大个黑锅扣他们头上？他们背不起啊。 黑风寨这些年顺风顺水靠的是什么？一是有李家财力的支持，再就是他们懂事，从来不去招惹朝廷。 现在好了，不仅并州的澹台家族的狼骑要来搞他们，陛下连现风头正劲名将、辅国将军刘吉也要来了。 这还给不给他们活路了？ 雷武他们不是没想过跑，李家也传来消息，让他们自行其是，保存实力，以待将来。 但是他们跑不了。 分散逃走不行！ 不知什么时候，黑风塞周围出现一股神秘而强大的骑兵，任何试图离开黑风塞势力范围的马匪，都会被无情的斩杀！ 大规模的撤离更不行！ 黑风塞现在被北齐和辽国都已经挂上了号，稍有风吹草动，两国的边军就动了。 边军的战斗力，可不是他们这些马匪能抗衡得了的。 打又打不赢，跑又跑不了，那就只能留在这里等死了。 “老四，你脑子聪明，难道这次，真的就没有办法了？”雷武往嘴里灌了一口酒，不甘心的问钱智。 钱智苦笑一声，“我想这是朝中有人对李家动手了。无论是陛下还是德王，他们既然敢出手，就不会留余地。” “干他*！”风情万种的秦媚突然爆了句粗口，“早知道要被困死在这破地方，前些日子就该多抓几个读书人解闷了！” “老四，好歹你也是女子，行事还是要注意点！”林羽皱着眉不满的对秦媚说道。 秦媚立即变了脸色，娇声的对林羽说道：“二哥，妹子可是眼馋你这副身子好久了，这眼看就快没命了，二哥就让妹子解解馋，如何？” “我去练箭！”林羽大窘，黑着一张脸站起身便离开了聚义厅。 秦媚看着她的背影啐了一口，“有贼心没贼胆的废物！” 说完也愤然离席。 雷武和钱智相顾无言。老二和老三这两人分明对对方都有意思，却弄成了今日这局面。 要是往常，他们还想着撮合两人，只是如今这个情况，在一起了又能怎么样？ 两人又喝了会闷酒，正有七八分醉意的时候，一个马贼欢天喜地的跑了进来。 “寨主！寨主！辽国的公主来了！” 第80章 百里寒来信 “辽国公主？”雷武还在懵逼，钱智的酒意瞬间醒了一半。 “快！快快有请！不，还是我们亲自去迎接！”钱智手忙脚乱的把雷武拉了起来，随手端起一杯茶水浇到他的脸上。 “大哥，你先清醒一下，救星到了！” 雷武伸手抹了抹脸上的茶沫，迷茫的四处张望，“救星？哪里来的救星？” 钱智无奈，只得扔下雷武，“公主在哪里，速速带我过去！” 钱智见到耶律兰朵时，她正好整以暇的在山寨门口看风景。 “不知这位哪位是辽国公主？”钱智恭敬的对耶律兰朵主仆二人问道。 耶律兰朵回头嫣然一笑，“你就是这里的寨主？说话何必这么拐弯抹角，直接问有什么凭据不就行了？” 钱智被她看穿心思，讪讪笑道：“公主身份尊贵，钱某不敢马虎。” 耶律兰朵拿出一方小金印递给钱智，笑道：“就算我是假的，恐怕你们也要把我当真的供起来吧？” 钱智接过金印仔细查看了一番，之前在辽国境内时，黑风寨也和辽国官方打过交道，这金印确实是辽国皇室的印章。 “公主说笑了。您金枝玉叶，千万别跟小人一般见识！”说罢，恭敬的把金印递还给耶律兰朵。 “小女子可不敢说笑，寨主可是让人把我辽国进贡的队伍砍了一半呢！小女子能保住一条性命，还要感谢贵寨手下留情。” 钱智连忙喊冤：“公主，那是真不是我们黑风寨做的，我们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同时惹到大辽和北齐啊！” 耶律兰朵笑道：“我要是真认为是你们做的，还会来这里？我本公主来这里，就是想问问你们，想不想活命？” 钱智大喜，能活命谁愿意浪？ 只是就算眼前这位是辽国的公主，空口无凭，他也不能完全相信。 “公主，我大哥今日醉酒，不能与公主详谈。公主不妨到蔽寨小住几日，好让我们也尽尽地主之谊？”钱智斟酌了一下说道。 “也好，这连日奔波，我也有些累了。就在这歇息几日吧！也好让你们安心。”耶律兰朵笑道。 “不敢！公主，请！”钱智躬身把耶律兰朵迎入山寨。 雷武喝醉了，林羽在秦媚那里吃了瘪，此刻正在大牢里安慰受伤的心灵，秦媚则不知又跑到哪里找读书人去了。 四个能说上话的也就钱智一人忙上忙下，把耶律兰朵安顿了下来。 “去把二寨主，三寨主找来，给大寨主熬碗醒酒汤。”钱智吩咐手下。 耶律兰朵的到来是个机会，但是很多细节，他还有疑虑，需要静下心来好好想想。 “公主，你真要住在这里啊？他们可都是马匪呢！听说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依兰有些担心。 耶律兰朵眼中闪过一丝阴鸷，“我不在这里，怎么能看到这一出好戏呢！既然连我都敢算计，要是不送他们一份大礼，倒显得我这个客人不懂规矩了！” “公主，奴婢总是觉得不放心，还是早点回大辽的好。”依兰十分担心。 “放心，我要是想走，你真以为他们拦得住我？” …… 澹台灭明一万狼骑已经离黑风寨不到百里，暗虎卫在澹台珩布置下，更是已经渗透到了山寨周围。 黑风寨澹台灭明没放在眼里，但让他忧虑的是，刘吉那两万人还没进凉州，就从所有人眼皮底下消失。 两万人，不是两百人，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萧长陵驾驭不了这样的人物，李家也不可能。 唯一的可能，刘吉是陛下的人。 难道陛下又想弄出一个顾明武来？澹台灭明不寒而栗。 也许，可以趁这个机会，让他变成七年前顾明武。 澹台灭明眼神愈发阴沉，心中开始盘算着应对之策。他知道，这件事一旦开始做，就没有回头的可能，如果处理不好，后果不堪设想。 此时，顾惜衣也从澹台家族在各地频繁调动力量中察觉到了异常。 如果是为了黑风寨那几万马贼，一万狼骑完全足够。 澹台家族耗费几百年心血，至今仍然只有三万狼骑，狼骑的珍贵程度可见一斑。 澹台灭明这个老贼，到底想做什么？ “夫人，耶律兰朵真的进了黑风寨。”青芜走进顾惜衣的房间，惊叹道。 她没想到耶律兰朵竟然毫不犹豫的就进了黑风塞。 顾惜衣也没想到。 “心思缜密，决断果断，看来还真是小觑她了。希望不要节外生枝！”顾惜衣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青芜却毫不在意，“再厉害能有夫人厉害？还不是被夫人逼着乖乖上了黑风寨？” 顾惜衣摇摇头，“你不懂，这个耶律兰朵，看似如丧家之犬四处流窜，但其实每一步都是她在主动。哪怕是这次，我怀疑如果她不想，我们可能不能把她逼进黑风寨。” “啊？她有这么厉害吗？”青芜表表示怀疑。 “她是耶律洪川的妹妹，辽国的公主，有什么后手也是正常。不说她了，其他地方都还正常吧？”顾惜衣还是担心澹台灭明那边会出状况。 青忽然记起一事，从衣袖里拿出一个信封，“无常殿的人送来的，奇怪，我们和无常殿并无往来，如果是百里公子的话，他自己来就是了，还写什么信？” 顾惜衣接过信封，上面果然留有无常殿的标记，抽出里面的信笺，一看之下，立即色变。 “青芜，速速通知卢平还有几位叔叔，澹台家族的那两万狼骑，不见了。” …… 信确实是百里寒让人送过来的。 不是他不想亲自过去告诉顾惜衣，而是他被澹台屿、澹台珝缠住了。 澹台四杰，澹台瑾长于谋略，澹台珩统领暗虎卫，精通情报刺探，突袭暗杀，而澹台屿、澹台珝则是不折不扣的绝顶高手。 萧长离在截杀那木合失败后，为了将功补过，他就打算去监视澹台灭明和他那一万狼骑的行踪。 谁知这一去，竟然听到了一件大事。 第81章 想不想活命? 萧长离坐在一条小溪边，忍痛拔出肩胛上的箭矢，用清水清洗了一下伤口，艰难的涂抹上金疮药，才咬牙包扎好伤口。 他已经被澹台玙、澹台珝两人带着狼骑追杀三天了。 三天前，他趁这个夜色乔装打扮进入了澹台灭明的大营，碰巧听到澹台灭明和几个心腹正议事。 他当即潜伏在一旁听起了墙角。 “家主，我们当真要对刘吉出手？”说话的是澹台玙，澹台家族年一辈中的后起之秀。 澹台灭明恨声说道：“萧弘成那老匹夫欺人太甚！二十年前弄出来一个顾明武，生生压了澹台家十几年，再忍下去，并州都保不住了。” 澹台瑾点了点头，“人无害虎意，虎有伤人心。萧弘成想替他几个儿子扫清障碍，就必然会对我们出手。” “不错！”澹台灭明站起身来，“澹澹台瑾，你安排并州的两万狼骑，秘密进入凉州，在黑风塞伏击刘吉。” “澹台玙，澹台珝，你二人带着剩下的暗虎卫和澹台珩回合。你们留意那个柳墨竹的情况。江州的事背后有凉州商会的影子，她可能和刘吉一样，也是萧弘成的手笔。” 澹台灭明竟然想利用剿灭黑风塞的机会，弄死刘吉！ 萧长离大惊！ 刘吉要是知道澹台灭明竟然这么重视他，肯定会谢谢他八辈子祖宗。 三万狼骑全部出动，如此一来，惜衣那里就危险了。 必须尽快通知她早孕准备！萧长离正想离开，却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一块石头，发出了声响。 “谁！”澹台灭明一声怒喝，与此同时，数道人影朝着萧长离藏身之处扑了过来。 萧长离心中暗叫不好，身形一闪，如鬼魅般朝着外面掠去。 “想跑？给我追！”身后传来澹台灭明愤怒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萧长离不敢回头，全力施展轻功，朝着远处狂奔而去。 澹台玙和澹台珝两人已经迈入绝顶高手的行列，身手也仅比他差几分，又加上数量众多的暗虎卫，萧长离一时之间竟然摆脱不得。 所不过在逃亡之中，他还是仓促的把情报传递了出去，只是自己却因此而受了不轻的伤，只得藏身于深山密林之中，躲避澹台家族的搜捕。 所幸澹台家追杀了他几日后没有结果，大概是不想纠缠太久，派来的人逐渐减少，让他可以稍微喘口气。 “看来澹台家族不光是想要扶持萧长陵这么简单，怪不得父皇会放纵顾明武收拾他们。” 萧长陵隐藏在密林之中，警惕的注视着澹台玙和十几个一身黑甲的暗虎卫。 这个澹台玙身手相当不错，比那个那木合差不了多少，加上那十几个暗虎卫，很让他头疼。 他在等，等一个可以一击得手的机会。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是一阵闷雷响起。 那十几个暗虎卫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雷声惊了一下，动作出现了短暂的停滞。 萧长离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机会，他身形如电，瞬间冲向了澹台玙。 澹台玙反应也是极快，立刻挥剑迎击。 两剑相交，火花四溅。 萧长离咬紧牙关，将全身的内力都灌注到剑上，猛地发力，竟将澹台玙逼退了几步。 趁着这个间隙，萧长离剑式突变，使出了一招刁钻的剑法，直刺澹台玙的咽喉。澹台玙躲闪不及，被萧长离一剑封喉。 “少主！” 暗虎卫们这才反应过来，见澹台玙倒地，顿时一阵慌乱。 萧长离趁此机会，左冲右突，剑剑致命，一时间，暗虎卫死伤大半。 冲出暗虎卫的包围后，萧长离不敢有丝毫停留，迅速朝着山林深处奔去。 直到确认已经摆脱了澹台家族的追杀，才终于放缓了脚步。 澹台四杰死了一个，想必澹台灭明那个老贼定然会暴怒，此地不宜久留，萧长离再次确认了方向，朝倒马关方向赶去。 “到底是谁在跟澹台家过不去！” 澹台玙的尸身被抬到了澹台灭明前面，澹台灭明老泪纵横。 他膝下无子，对澹台瑾等四人视如己出，平时都是带在身边悉心教导，如今折了一个，让他如何不伤心欲绝？ “家主，那木合已经确认了，从伤口来看，和截杀他的乃是同一人。”澹台瑾上前说道。 澹台灭明咬牙切齿的说道：“不管是谁，敢动澹台家的人，就要付出代价！瑾儿，让那两万狼骑加快速度，我要让他们全部给玙儿陪葬！” 但是澹台瑾却说出了他的担忧，“家主，根据暗虎卫的情报，逃走的那个人应该是无常殿的人。无常殿之前在京城刺杀了校事府几乎所有高层，但陛下竟然没有反应，如今……” 他怀疑无常殿也是萧弘成的棋子，此次凉州的事，说不定是萧弘成为了对付澹台家布置的阴谋。 “哼！”澹台灭明摸了一下额头上的一道伤疤，那是顾明武留给他的，“萧弘成！要不是念着先祖的那点情分，他萧家的天下能坐稳？既然他想掀桌子，那我们也没必要再跟他客气！” “既然家主已经做了决定，那就必须考虑周全。”澹台瑾点点头，“刘吉应该已经进了凉州，几位叔叔可以行动了。” “嗯。给家族传信，这些日子，不能让一个苍蝇飞出凉州！”澹台灭明恶狠狠的说道。 …… 耶律兰朵现在黑风寨最高处往下眺望，澹台家的一万狼骑已经在不远处扎营了。 “公主，现在如何是好，那可是澹台家族的狼骑啊！”雷武忧心忡忡的对耶律兰朵说道。 耶律兰朵转身看了黑风塞四个头领一眼，“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澹台家的狼骑又如？你们说要是这一万狼骑都折在这里，澹台灭明那个老头子会不会伤心？” 林羽皱眉道：“公主莫要开玩笑！虽然山寨之中也有三万人，但在这一万狼骑面前却根本不够看。” 耶律兰朵轻笑一声，“不试试怎么知道够不够看？不过，如果你们想活命，恐怕要换一个主子了。” 第82章 你是我什么人? 雷武四人面色一变。 难道她知道黑风寨背后站着的是李家？这等机密的事，就是李家知道的人也不多，她一个辽国的公主是如何得知的？ 而且跟着李家做事，是一回事，如果跟辽国勾结，恐怕山寨之中绝大部分人都不会同意。 北齐人有北齐人的骄傲，怎么可能臣服外邦蛮夷？ “公主说笑了，黑风寨里只有落草为寇的马贼，哪里来的主子？”钱智陪笑道。 雷武却是抬头冷冷注视着耶律兰朵：“黑风寨虽然是马贼，但也是北齐的马贼。要我等投靠辽国，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放心！也就是李家才把你们当香饽饽，你们还去入不了本公主的眼。”耶律兰朵丝毫不给 他们留颜面。 “想活，就按照我说的来。如果想死，我也不拦着。不过本公主可没兴趣当你们的陪葬，我现在就走。” 秦媚连忙说道：“我等自然是想活的，不知公主有何妙计？” “想活还不简单？你们只需……”耶律兰朵将她的谋划跟四人细说了一遍。 雷武将信将疑，出言问道：“公主就这么肯定辅国将军和澹台家会打起来？” “所以说你们入不了本公主的眼。”耶律兰朵不屑的说道，“你们不会真以为就凭你们也值得萧弘成和澹台灭明大动干戈吧？棋子就要有棋子的觉悟，想那么多做什么？” 四人顿时面面相觑。耶律兰朵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只是从一个外邦之人嘴里说出来，还是让他们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其实耶律兰朵在骗他们。这场局，不管是萧弘成赢，还是澹台灭明赢，他们都没有活下去的希望。 萧弘成虽然不知道这件事的始作俑者的顾惜衣，但是却敏锐的察觉到这是一个对付澹台家族的机会。 而澹台灭明在刘吉的队伍消失之后，就知道萧弘成要对他们出手了。 但是澹台灭明却不能退。他不能给萧弘成一个光明正大的拿澹台家开刀的机会。 所以一旦开始，参与其中的第三方，在澹台灭明和萧弘成眼中，都是必须抹杀的。 澹台灭明带着一万狼骑已经到了黑风寨五日了，却一直按兵不动，只是日日派出游骑在黑风寨四周游弋。 刘吉还不见踪影，他现在还不能动。 耶律兰朵也没有动作。因为之前那些截杀黑风寨逃亡的人已经没了踪影，除了澹台家已经现身的狼骑，她没有足够的信息来推测局势的发展进程。 顾惜衣也在等。 按照百里寒通过无常殿传来的消息，白苏她们总算是找到了那两万狼骑的行踪。 虽然刘吉的两万人也已经到了，对上那一万狼骑都没有胜算，何那两万狼骑藏着在一旁虎视眈眈？ 所以她也不敢轻举妄动。反正只要刘吉不现身，澹台灭明那个老狐狸就不会动。 “夫人，澹台老狐狸真的能忍住不出手？”青芜有些担心。 如果这一万狼骑出动，黑风寨可撑不了多久。 顾惜衣笑道：“放心，他不敢动的。叔叔他们到什么地方了？只要他们赶到了，就通知刘吉，让他出来透透气。” …… 萧长离赶到倒马关，却没发现顾惜衣的踪影，只得又循着踪迹一路寻来，总算在离黑风寨不远的一座小镇上找到了顾惜衣。 “你没有收到我传来的消息？怎么还在这里？”一见到顾惜衣，他便劈头盖脸的问道。 顾惜衣心中疑惑，这个猥琐男又发什么疯，她不在这里还能在哪里？ “百里公子，这凉州是北齐的地界，我好歹也是堂堂锦阳郡主，为何不能在这里？” 这女人，真当自己是盘菜了？澹台家的狼骑是何等恐怖？就算是北齐战力最强的边军，同等数量下也是毫无胜算！ “就凭陆平那两万人，连那一万狼骑都对付不了，何况是三万？你现在就跟我走，应该还来得及！”萧长离上前就要去拉顾惜衣。 一旁的青芜看到这种情况，立即蹑手蹑脚的退出了房间。 百里公子这是对夫人上头了啊！话说这百里公子，虽然长得普通了点，但是其他方面，和夫人还是蛮般配的呢！ 顾惜衣也被萧长离弄得不知所措。 以前她追求萧长陵的时候，都是单方面的付出，萧长离虽然是喜欢他，但在成婚前却是连手的没碰过。 出事之后，她的生活除了放在培养小宝身上，就是准备复仇，追求者虽然不少，但就是卢平这样的青年俊彦，她也没考虑过。 一时不慎，顾惜衣竟然被萧长陵抓住了手，拖拽着往门外走去。 走了几步，她才反应过来，心里有些恼怒，用力甩开萧长离的大手，“你这人好没道理，说话就说话，怎么还动手动脚的？” 萧长离回过头：“那可是三万狼骑，就靠陆平那两万人，根本没法抵挡。听话，先跟我离开，让陆平也撤出凉州，还能有一线生机。” 顾惜衣微微一怔，这男人看来是真的喜欢上自己了，脸上的怒色稍有缓和，故意装作倔强的说道：“那又如何？我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再说，不就是三万狼骑，他敢来，我就敢把他们都吃了！” 萧长离看着她，语气坚定：“我知道你不怕，但我不能让你陷入危险之中。” “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管我？”顾惜衣存心逗他。 我是你什么人？我是你男人！是你孩子他爹！ 萧长离心里又有些恼怒。这女人怎么还是这么自以为是？七年前的家破人亡教训还不够？ 只是幕后黑手至今未露面，他的身份还需要保密，只能耐住性子劝说：“澹台灭明心思缜密，他那三万狼骑绝不可小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就是想提顾家军将士报仇，也不要急于一时。” “你既然知道我是顾家军后人，就该知道顾家军所犯的是谋逆之罪，就不怕惹祸上身？” 顾惜衣眼睛微眯，想不到他竟然知道她和顾家军有关，只是不知道他还知道多少。 第83章 关门，放刘吉 谋逆个鬼啊！如果不是那事，他现在就是北齐铁定的接班人，还需要谋逆？ 萧长离眼见无法说服她离开，心中一急，伸手又朝顾惜衣抓去。 既然好好说话不管用，那就只能用强了。 “放心，既然我敢留在这里，自然有万全之策。”顾惜衣侧身躲过，见他着急了，便不再逗他。 有万全之策？萧长离一愣，难道她除了刘吉那两万人，还有别的依仗？ “既然知道我是顾家军的后人，那你应该知道，顾家军可是不怕澹台家的狼骑的。”顾惜衣见他还有些怀疑，便解释道。 萧长离这才记起来，顾明武在世时，曾经用一万顾家军骑兵围杀了澹台家一万狼骑，自己伤亡不到三千。 但是那是巅峰时期的顾家军，七年前顾家军就被解散了，难道……？ “既然你有把握，那我也不强求你离开，只是这段时间，我必须留在你身边。”萧长离有些好奇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倚仗，竟然敢无视澹台家的狼骑。 “先说好，留下可以，但是别乱跑。知道的越多越短命！”顾惜衣也想知道他对自己到底是不是真心，也不拒绝，只是凶巴巴的对他说道。 萧长离不禁莞尔，这女人全身上下，他好像都知道呢！ 两人在去留问题上达成了一致，气氛立即变得暧昧起来。 正当两人搜肠刮肚也找不到话题时，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青芜和白苏两人跌跌撞撞的滚了进来。 “夫人，我没有偷听！”青芜爬起来拉住着白苏就往外跑。 “站住！”顾惜衣冷笑一声，这两姐妹现在是越发不像样了，竟然学会听墙角。 青芜白苏两人不得已站住身形。 顾惜衣走到她俩身前，面无表情的说道：“看来几天不收拾你们，皮就开始痒了是吧？” 两人顿时吓得面无人色，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口中不停求饶：“夫人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萧长离有些懵，以前惜衣对待下人可不是这样，都是拿她们当自己家人看待，难道在经历了灭门之灾后，心理扭曲了？ 当下心中有些不忍，便出言替她们求情：“柳夫人，念她们也是初犯，就饶过她们这一次吧！” 白苏听了他的话，转身一把抱住他的双腿：“百里公子，您就行行好，收了我家夫人吧，再这样下去，奴婢就没有活路了！” 萧长离嘴角一抽，感情这几人是拿他寻开心了！ “我呸！起来吧！再口无遮拦，小心我撕烂你那张嘴！”顾惜衣淬了白苏一口，“说吧，有什么事？” 白苏个和青芜立即换了副嘴角，笑嘻嘻的站了起来，“夫人，那边门已经关好了。” “好！”顾惜衣大喜，对白苏说道，“你通知陆平，让他放刘吉！” 白苏领命而去，顾惜衣对浑身尴尬的萧长离说道：“百里公子，有没有兴趣陪我看场戏？” 萧长离心中凛然。原来她早已经是胸有成竹，是他小看她了！ 也许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她在幕后操控！ 不愧是将门虎女！ 只不过自己还是要在她身边多看着点，对付李家也好，澹台家也好，这也算是为国除害。 但如果由着她的性子来，说不定会让北齐刀兵四起，那百姓必定会流离失所。 “既是柳夫人相邀，在下哪敢不从？” …… 耶律兰朵自那日和雷武他们把事情交代清楚后，便让人在那山寨最高处搭了间茅屋住她下来。 四人之中，唯有钱智能稍微入得了他的眼，因此便时常让钱智过来陪她谈天说地。 “公主，果然如您所料，刘吉的部队出现在澹台家狼骑五十里处，正往这边缓慢推进。”钱智急急忙忙来到茅屋，对耶律兰朵说道。 耶律兰朵站起身来，语气中透露着一丝疯狂，“好戏终于要开场了！让雷武他们按照计划，以两千人为限，轮番冲击狼骑，一轮冲锋后不要恋战，绕路回营！” “公主，两千人会不会太少她，澹台家可是出动了一万狼骑。”钱智担忧的说，虽然不用他冲阵，但他和雷武几人是多年的袍泽，自然不想他们送死。 耶律兰朵瞪了他一眼，“蠢货！狼骑的最大优势在于爆发，他们要是一开始就全军出动，用不着刘吉本公主都能把他们吃了！” 狼骑所骑乘的战马都是澹台家族用秘法培育出来的，爆发力举世无双，但是有一个弱点，就是持久不如其他战马。 耶律兰朵让黑风寨不停冲击，目的就是消耗狼骑的体力。 而且刘吉那两万人还在背后虎视眈眈，所以她算准了澹台灭明只可能出动小部分兵力应付雷武他们的冲击。 只要能让澹台灭明三分之一的狼骑的失去爆发力，那刘吉就会动手，到时候，双方底牌就会尽出，她才有机会看到那个一直在算计她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 “想不到小小的黑风寨里竟然也有如此人物！”澹台灭明看着呼啸而来的马贼，感叹道，“分出一千骑迎敌，其他人继续推进！” 刘吉一现身，澹台灭明便没有任何犹豫，立即指挥一万狼骑向黑风寨逼近。 只是没想到，黑风寨的马贼竟然有胆量主动发起进攻。 对方出动的人数大概两千，以狼骑的战力，五百人虽然足够应付，但伤亡可能会比较大。 但黑风寨的马贼都是刀头舔血的亡命之徒，虽然在军阵配合上不如官兵，但是论拼命的本事却也不差。 一千狼骑缓缓出列，迎上了雷武带领的两千马贼。 虽然澹台家族的狼骑凶名在外，但那些马贼被堵在山寨这么长时间，骨子里那股戾气彻底爆发出来了，都跟着雷武嗷嗷叫唤着冲向了那一千狼骑。 骑兵冲锋速度极快。转瞬之间两支队伍就撞到了一起。 双方交错而过，不时有人从战马上坠落下来。狼骑无论是战马还是骑士都是重甲，战斗技巧也强于山贼，一个照面下来，一千狼骑损失五十不到，而山贼有一两百人落马。 狼骑在带队千户的指挥下，调转马头，准备和马贼进行第二次对冲，哪知那些马贼却并未折身，而是趁势绕了一圈，便山寨方向疾驰而去。 澹台灭明脸色铁青，因为他已经看到第二波马贼的队伍正在飞速接近！ 第84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家主，这样下去不行！”澹台瑾看着轮换下来的第三个千人队，眉头紧锁。 从他们的驻地到黑风寨不过十里，然而在黑风寨不要命的轮番冲击下，两个时辰只前进了一半的路程，并且有两个千人队的战马已经失去了战力。 狼骑胯下的战马爆发了当世第一，但是一旦体力消耗到一定程度，就会陷入虚弱，三日之内无法再投入战斗。 坍台灭明看着冲击频率已经越来越慢的黑风寨马贼，冷笑道：“鱼还没咬钩，急什么？继续轮换，真以为狼骑下了马就能任人揉捏了？” 他的目的的刘吉那两万人，如果只是对付黑风寨的马贼的的话，狼骑根本就不需要上马。 澹台家的狼骑能名震天下，靠的不仅是战马，还有人！ …… 雷武浑身浴血走到耶律兰朵面前。 “公主，这样下去，黑风寨的兄弟们可要死光了！”雷武悲愤的说道。 狼骑的实力实在是太恐怖了。他和林羽、秦媚三人已经轮番带队冲击了几十次，每一次冲击都会损失几百马贼，而狼骑的伤亡仅仅几十人，战损比几乎是十比一。短短两个时辰，两万马贼已经折损过半了。 “这就怕了？你们几个想活下去的话，就继续冲击。你们不是有句古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吗？那些废物死了就死了，北齐最不缺的就是人。”耶律兰朵波澜不惊的说道。 她没想到狼骑的战斗力竟然如此强悍，就是大辽最精锐的骑兵，恐怕也难以与之争锋，看来北齐当真不可小觑！ 不过越是这样，这一万狼骑越是不能留！ 雷武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盯着耶律兰朵说道：“公主说道的自然是有理，不过雷某总觉得，除了这样毫无意义的送死，黑风寨也许还有其他活路。” 这个仗他的越打越不对劲。 朝廷围剿黑风寨的原因是因为辽国进贡的车队被洗劫，黑风寨非常无辜的背了这个黑锅。 这个锅他们之前是没办法甩掉。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辽国的公主就在他们手里，如果把她送到澹台灭明那里，未必不能保住黑风寨这些人的性命。 “蠢货！”耶律兰朵冷笑一声，“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我已经跟你们说了，黑风寨不过是那些大人物相互算计的棋子而已，不管谁赢谁输，黑风寨的人都没有活路。要想活命，就要自己杀出一条活路来。” “公主，这一切都只是你的片面之词而已，你让我等如何信你？”雷武仍不甘心。 “我不是还给你们留了一万人么？等这两万人拼得差不多了，如果局势还没有变化，你再把我交给澹台灭明，如何？”耶律兰朵轻笑道。 雷武眼神闪烁不定，能活谁不想活下去？就算是这两万人都死光了，只要他们四人还活着，加上那一万人，未尝没有和澹台灭明谈条件的资本。 “好！雷某就暂且信公主一回。老四，你留在这里好好陪公主说话！”雷武说完，转身匆匆下了山坡。 …… “这是狼骑第几次轮换了？”顾惜衣带着青芜等人隐藏在离战场不远的一个树林里面。 青芜看了一下手中的记录手札答道：“夫人，这已经是第六次轮换了。想不到这黑风寨竟然还有两把刷子！” “应该是说那个辽国的公主有两把刷子。”顾惜衣笑道：“时间差不多了，等第七批狼骑上去，就通知卢平行动！” “她就是刷子再多，还不是逃不出夫人的五指山？”白苏在一旁笑道。 顾惜衣摇摇头，“这个耶律兰朵不简单，这么不要命的送死，恐怕是留了什么后手。” 萧长陵却没青芜她们那样乐观，“澹台家的狼骑，就算是下了马，也极难应付，切不可小觑！” 他知道顾惜衣肯定也有后手，但是仍然忍不住出言提醒。 “百里公子你就放一百个心！什么狼骑狗骑的，对着夫人那都不够看!”白苏信心十足的说道。 几人说话的功夫，狼骑的第七个千人队上去了。 青芜见状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竹筒，朝空拉开底部的引线。 一朵明亮的烟花带着尖锐的胡晓声划破长空。 一支庞大的队伍出现在十里之外，走在前面的，正是卢平带领的一万精骑。 耶律兰朵口中的变化，终于出现了。 …… “家主！刘吉终于出现了！”澹台瑾看着天空中的烟花，恭敬的对澹台灭明说道。 虽然撒出去的探子还没有消息回来，但他却知道，一定是从进入凉州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刘吉那两万人出现了。 其实他之前对澹台灭明的说法还是将信将疑，如今看来，局势的发展竟然完全按照家主的预想在发展，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他要想跟住家主的步伐，要学的还有是太多。 “你带着没有出动的三千狼骑去试试刘吉的斤两！退下来的六千人下马，三千戒备黑风寨，三千原地待命！”澹台灭明有条不紊的吩咐。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今天就要让这个后辈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做黄雀的！ …… 雷武带着最后还有战力的两千马贼正要发起冲锋，忽然看到远处天空出现一道烟火，而前方正缓缓逼近的狼骑忽然停住了脚步。 雷武心中狂喜。 耶律兰朵口中的变化，终于出现了！ 澹台家完全占据上风，自然不需要动用什么后手，唯一的解释，有第三方势力，插手了。 “所有人！回寨！”雷武狂笑。 两万马贼，还囫囵的不到五千，绝大部分已经被狼骑杀寒了胆，听到大当家的吩咐，顿时不要命似的往山寨逃去。 “终于来了！”山寨的山坡上，一直在观察局势的耶律兰朵也松 了一口气！ 再不来，她就只能跑路了。 “四当家，让那一万人准备！等他们斗得两败俱伤，就让雷武他们带着所有人倾巢而出！”耶律兰朵意气风发的吩咐钱智。 第85章 大战将起 澹台瑾看到卢平率领的骑兵时，心里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从京城出发时，刘吉只有五千骑兵，但是现在看对面骑兵的规模，应该至少是一万。 多出来的五千骑兵是哪里来的？ “速去禀报家主，情报有误，刘吉的骑兵至少一万以上！”澹台瑾不敢耽搁，连忙吩咐护卫回去报信。 三千对一万，他心里没有底。 萧弘成雄才大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刘吉又是声名鹊起的名将，强将手下无弱兵，这一万骑兵肯定不是黑风寨的马贼能比拟的。 但是退却是不可能的。这个距离，一旦开始退，就等于是给自己判了死刑。 当双方距离不足两里时，澹台瑾发出了冲锋的命令，三千狼骑开始逐渐提速，而卢平的骑兵，也在这个时候加快了速度。 两里的距离对于骑兵而言不是距离。 几个呼吸之后，两股骑兵就撞到了一起。 “坏了！”澹台瑾心中一紧，两军刚一接触，身边的狼骑就少了一大半。虽然敌人损失更多，但是在人数的压制下面，狼骑一碰面就落了下风。 骑兵不同于其他兵种，一旦开始冲锋，阵型不能太厚，前后左右也必须有充分的距离，所以不到片刻，澹台瑾身边就见不到几个狼骑的身影了。 卢平此时也正在浴血拼杀。 澹台家的狼骑盛名在外，进了凉州之后，顾惜衣又安排了五千顾家军的老卒到他麾下。 这些老卒身手不俗，但毕竟多年未经战阵，一身本事能剩下几分还未可知，不亲自上阵他不放心。 “不愧是曾经排天下第一的骑兵！”卢平一枪把一个狼骑挑下马，心中感慨。 一万对三千，他手下的骑兵和狼骑的战损比竟然超过了一比一，如果数量相同，他根本没办法抗衡。 …… “一万骑兵？”澹台灭明心中一冷，萧弘成还真是看得起他！ 不过来的越多越好，一次就把他打疼了，以后再想对澹台家动手，就要好好掂量掂量了！ 一万狼骑，澹台瑾带走了三千，在和黑风寨的马贼交手是损失了大概两千，他手里还有五千人，其中一千人可以骑马作战，另外四千人不得不下马战斗了。 狼骑的战马一旦失去了体力，比寻常战马更加虚弱，反而成了累赘。 “澹台珩，你带领四千人结阵，澹台诩，你带领一千狼骑，在军阵一侧，随时准备策应！”澹台灭明铿锵有力的说道。 不怕你不来，就怕你来得少！ …… 虽然离得远，但是从战场势态来看，卢平带领的骑兵和狼骑的战损比例竟然差不多是一比一，这让萧长离十分惊叹！ 顾家军到底是顾家军，虽然已经消失了七年，但重新出现之时，实力依旧是不减当年。 难怪惜衣信心十足，看来澹台家族好不容易积累下来的家底，这一次要见底了。 “柳会长胸有成竹，原来是有顾家军的老卒相助，只是不要忘了澹台家的狼骑可不止这一万。”萧长陵提醒道。 不等顾惜衣说话，青芜在一旁笑道：“管他有多少，只要他们敢来，就一个都别想回去！” 萧长陵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顾惜衣专注的看着战场中的形势，三千狼骑已经开始溃败，只剩下三四百骑往澹台灭明大阵方向撤退。 “走，我们跟上去！”顾惜衣翻身上马。 差不多该到她上场的时候了。 …… 雷武等人在耶律兰朵身后，看着卢平的骑兵将三千狼骑击溃，心中对这个辽国的公主敬若神明。 只是耶律兰朵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刘吉的那一万骑兵的战力之强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这样下去，这些骑兵再加上正在往这边赶来的一两万步兵，完全可以碾压澹台灭明剩下的几千人，那她两败俱伤的计划就落空了。 这些精锐迟早是大辽将要面对的对手，必须最大限度的削弱他们！ “雷武，你带五千骑，秘密从左侧绕到那些步兵身后，冲击他们的阵型！林羽、秦媚，你们给带五千人马，随时听我号令！”耶律兰朵吩咐道。 既然实力不平衡，那就想办法让两边的实力平衡起来。 秦媚听了之后疑惑的问道：“公主，为何不趁他们无暇兼顾我们的时候逃走，黑风寨离大辽边境不过一日路程，我们有机会。” “蠢货！信不信只要你们一旦有逃走的意思，刘吉和澹台灭明就会立即掉头先把你们灭了？”耶律兰朵嗤笑道。 雷武等人面面相觑。 耶律兰朵只好再解释：“萧弘成算计澹台灭明，那是残害忠良，澹台灭明算计萧弘成，那是谋逆！这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你以为他们能让你们活着？” 四人这才恍然大悟，“我等愚钝，还公主见谅。以后黑风寨唯公主马首是瞻！” 雷武等人现在对耶律兰朵是言听计从，也再不多想，转身便去整顿人马。 …… 顾惜衣跃马扬鞭，带着青芜等人来到刘吉的大营。 “柳夫人，您怎么来了？”刘吉看到顾惜衣，顿时喜出望外。 虽然他带的这些人马名义上是他的手下，但是却没一个人将他放在眼里。 这也不能怪他。 顾惜衣现在做的事情跟谋反差不了多少，卢平自然是要小心谨慎，军中所有人都是绝对忠诚可靠之辈。 这样一来，这两万多人也就是刘吉一个外人了，平日里连找个人说说话都困难。 “刘将军辛苦了。”顾惜衣笑着给刘吉打了个招呼，“这段时间你做得不错，回京后我让青黛给你送十万两银子过去！” 刘吉一听有银子可拿，心中的郁闷顿时冲淡了不少：“能为柳夫人办事乃是在下的福分，夫人但有差遣，刘吉绝不推辞！” 顾惜衣满意地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请刘将军随我一同去见见澹台灭明吧！” 刘吉吓了一跳，“这怎么行，战场上刀剑无眼，万一伤到夫人怎么办？” 他是担心自己的小命。 澹台灭明可是澹台家族的家主，虽然现在看似场面上占据优势，道谁知道那老狐狸还有没有后手？ 第86章 搅局 虽然不情愿，刘吉还是跟着顾惜衣去见了澹台灭明，毕竟他才是主将。 等到了将军交战的之处，卢平的骑兵和后续赶来的一万多步卒已经将澹台灭明牢牢围住。 澹台灭明看到刘吉带着几名下属出阵，也带着澹台瑾等人来到阵前。 “刘吉，你好大的胆子！我澹台家自随先皇起兵，世受皇恩，乃是世袭的镇国公！今天你对我澹台家出手，就不怕陛下灭了你九族？”澹台灭明厉声呵斥刘吉。 刘吉唯唯诺诺不敢搭话。 澹台灭明澹台家的家主，贵妃澹台明珠的父亲，现任镇国公。萧长离能够在夺嫡之争中站稳脚跟，和澹台家的支持是分不开的。 而他几个月前还不过是萧长陵身边的一条狗，如今见了澹台灭明，在气势上完全被压制。 顾惜衣看着前方的澹台灭明。 七年前，就是他带着人在重楼关围杀了五万顾家军将士，让萧长离尸骨无存。 今天，她来讨债来了。 “澹台灭明，受死！”顾惜衣大喝一声，举起手中长枪，向澹台灭明掷去。 “家主小心！”澹台珩大惊，拍马挡在澹台灭明身前，手中长槊横扫。 “铛”的一声，飞刺而来的长枪和槊相撞，巨大的力道让澹台珩坐立不稳，差一点就从马背上掉下来。 长枪轨迹偏移，插着澹台灭明的身体扎入身的泥土之中。 掷枪术！顾家军！ 澹台灭明双眼精光一闪！ 重楼关前，顾家军的掷枪术让他麾下的狼骑死伤惨重！ “哈哈哈！想不到在这里还能看到顾家军的后人！真是好算计，看来不光的老夫，就是萧弘成也被你等玩弄于股掌之中吧？佩服！”澹台灭明大笑。 原来想钓鱼，没想到却钓上来一条猛虎！真是意外之喜！ “澹台灭明，当初你在重楼关围杀我顾家军五万将士之时，可想到会有今天？”顾惜衣恨声说道。 澹台灭明狂笑：“小女娃子，你以为今天就吃定老夫了？老夫七年前能灭你五万顾家军，今天就能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顾惜衣也笑道：“就凭你这几千强弩之末？” 澹台灭明：“你试试便知！” 看来这老狐狸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到现在还不肯让那两万狼骑出来。 “卢平！进攻！一个不留！”顾惜衣调转马头。 卢平的一万骑兵在击溃了澹台瑾的三千狼骑后，还有六千之众。 六千骑兵如决堤的洪水，以雷霆万钧之势向前冲去，大地都在马蹄的践踏下颤抖。 虽然澹台灭明的五千人都是精锐，但骑兵对步卒本就有天然优势，不到片刻，防线便摇摇欲坠。 澹台珝的一千狼骑不得不也投入了战斗，才勉强维持住局面，只是却也坚持不了多久。 “家主，发消息吧！”澹台瑾看到情势危急，焦急的向澹台灭明建议。 “不急！再等等！”澹台灭明眉头紧锁， 黑风寨的强悍出乎他的意料。 如果不是黑风寨消耗了他狼骑的体力，靠刘吉这点人，留不住他。 这个道理萧弘成不可能不懂。 那么，就有两种可能。 黑风寨本来就是萧弘成的棋子。但是萧弘成作为作为一国之君，为什么会做出养匪这种事？ 另一种可能就是刘吉还有后手。 如果刘吉还有后手的话，那两万狼骑现在出动，就是打草惊蛇。 澹台瑾忧虑的看着前方焦灼的战事，一万狼骑，澹台家多年的心血，这一次就损失的三分之一，让他心痛不已。 “咦！家主！黑风寨动了……他们竟然在宫里刘吉的步卒！”澹台瑾忽然惊呼起来。 澹台灭明连忙举目望去，只见一支规模不小的骑兵已经绕道刘吉大部队身后，向他们发起了冲锋。 “黑风寨怎么会突然出击刘吉的部队？”澹台瑾想不明白，而且，相对于刘吉的部队，黑风寨不是更应该攻击他们么？ 澹台灭明稍加思索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想活命而已！看来黑风塞中，也有了不得的人物啊！” …… “这些马贼，要不是我们帮他们，他们早就被澹台灭明弄死了，怎么现在还反过来对付我们？”青芜在后方愤愤不平的嚷道。 “耶律兰朵！”顾惜衣也没料到黑风寨在这个时候竟然会跑出来搅局，“青芜，白苏，跟我前去破敌！” 后方一万多部队都是步卒，且大部分都是江州招募的兵丁，面对数千马贼的袭扰，根本没办法抗衡，阵型被冲得凌乱不堪，卢平现在无暇分身，只有她出面了。 “这些小事何必麻烦柳夫人亲自出手，交给在下便是？”萧长离一直在关注战场上的局势。 黑风寨出击的时机把握得很好，卢平的骑兵正在和澹台灭明交手，肯定不能转身回援，那这些步卒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他们宰割！ “你？行吗？”青芜有些怀疑。 “哈哈！青芜姑娘，我可是军师呢！你说行不行？”萧长离哈哈一笑，“刘校尉，请吧？” 刘吉一听就急了，你去送死何必要拉上我？这么多人都打不过，加上他们两个就能打赢？ “百里公子天纵奇才，胸中有雄兵百万，我这个废物去了也没什么用，还是不要去拖公子后腿了吧！”刘吉哭丧着脸拒绝。 萧长离没好气的骂道：“蠢货，你不去，那些士卒能听我的？” 刘吉只得转过头求助顾惜衣，“柳夫人，您看……” 顾惜衣点点头，“去吧！” “啊？”刘吉的心彻底凉了。 萧长离在自小文韬武略，又在边关历练数年，指挥这一万多人自然不在话下。 在刘吉的协助指挥之下，不久马贼的攻势便被遏制下来，渐渐占据了上风。 只是这些步卒中新兵实在太多，要是全部是老卒的话，他有把握把那五千马贼全部留下来。 耶律兰朵在山坡上看到刘吉的一万多步卒居然顶住了五千马贼的攻击，连忙让林羽再率领五千马贼增援。 如此一来，萧长陵面临的压力剧增，部队的伤亡渐渐大了起来。 “秦媚，你且去整顿最后五千兵马，等到澹台灭明支持不住之时，便率军出击，一个不留！” 耶律兰朵看着场上的局势，刘吉的一万骑兵对上澹台灭明的五千人，已经陷入焦灼，打到最后，肯定是刘吉这边惨胜的结局。 而黑风寨的一万骑兵对那一万多步卒，就算是不能全胜，也能死死拖住让他们不能支援。 到最后秦媚率领五千状态正值巅峰的骑兵出场，正好收拾残局！ 第87章 第三道烟花 “夫人，百里公子那边应该没问题吧？”青芜看到黑风寨又来了增员，不禁有些担心。 顾惜衣现在也有些后悔，早知道耶律兰朵这么难对付，就不去招惹她了。 “无妨，这个百里寒指挥进退有度，虽然有些艰难，但短时间内还不至于败落。我只是担心耶律兰朵是不是还有什么后手！” 顾惜衣话音未落，场上局势又发生变化。 澹台灭明的五千人战力确实强悍，尽管是以步卒对骑兵，且人数上还处于劣势，但是仍然和卢平杀得有来有回。战至现在，卢平这边尚有战力的不足三千，而且差不多还是个个带伤，澹台明灭身边也只剩下四五百人。 “家主，撤吧！再不撤就来不及了！”澹台瑾一身血污，悲愤的对澹台灭明说道。 一万狼骑竟然差不多全灭在此，家族此次可以说是损失惨重。 澹台灭明等不到刘吉的后手，只得长叹一声，“这个刘吉不愧是萧弘成看重的人，这种情况下仍然能够忍住，以后你们对上它一定不要轻敌！” 这次是他轻敌了，白白损失了一万精锐。 “刘吉！看来今天你留不住老夫！”澹台灭明翻身上马，冲着顾惜衣所在的方向哈哈大笑。 这次既然留不住他，那他后面就要留人了。 刘吉这些人想回京城，必须要经过澹台家族的势力范围，吃了这么大一个亏，怎么都要讨点利息回来！ 只是他这想法刚刚升起，就被密集的马蹄声压了下去。 “家主！是马贼！”澹台瑾脸色大变，“他们怎么还有这么多人？” 无数马贼从黑风寨蜂拥而出，向他们杀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没想到黄雀背后有猎人！只是不知道，这黑风寨的背后，站着的又是谁？李家还是萧长琒？”澹台灭明苦笑，“发信号吧！” 再部发信号，他们这些人可就要真的交代在这里了。 战事展开以来，第二道烟花划过长空。 东南方向，无数狼骑从密林中如潮水奔涌而出。 澹台灭明的后手，两万狼骑，终于出现了！ “公主，果然如你所料，澹台灭明果然有后手！”钱智站在耶律兰朵身后，看的胆战心惊。 “走吧，雷武他们完了！”耶律兰朵面无表情的说道。 澹台灭明完了，澹台家族也必然元气大伤。 她用尽手段，就是想看看刘吉和澹台灭明到底哪一个先亮底牌，没想到还是刘吉更胜一筹，看来北齐又要出一个顾明武了，这对大辽来说，真的不是一个好消息！ 钱智连忙替她牵来马匹，“公主请上马，到了大辽，还请公主多多关照！” 耶律兰朵看了钱智一眼，“放心！你是个聪明人，只要对本公主忠心，李家能给你的，本公主加倍给你！” “奴才谢过公主殿下！” 黑风寨的四当家，竟然投靠了辽国的公主！ …… “狼骑！是狼骑！这次黑风寨总算是做了一件好事了！” 眼尖的白苏看到东南方向的骑兵，兴奋的对顾惜衣说道。 “通知几位叔叔吧！”顾惜衣苦笑，这次虽然是坑了澹台家一把狠的，但是她也被耶律兰朵坑了一把。 从江州带来的人马死伤大半，如果不是她横插一手，伤亡至少要减少七成！ “终于出手了吗？”萧长离看着第三道烟火划过长空，喃喃说道。 澹台家的狼骑出现之时，萧长陵也得到了消息，但是他丝毫不慌。那女人忍到现在，就是为了让这两万狼骑现身吧？ 顾家军，真的不简单！也许当初萧长陵诬陷顾明武谋反一事，他那个父皇在后面也扮演了一个不光彩的角色！ 七年了，竟然还有这么多人在替主帅报仇，有这样一支雄狮，无论那个皇帝都会睡不安稳吧？ 想到这里，萧长离不寒而栗。 …… 澹台家的狼骑和顾惜衣埋伏的骑兵几乎同时从东南和西北两个方向奔向战场。 澹台灭明看着西北方向疾驰而来的骑兵，脸上的肌肉不停的颤抖，心中一口热血上涌，从口中喷涌而出，整个人一头从战马上栽了下来！ 澹台瑾等人连忙上前将他扶起。 “龙骑！怎么可能还有龙骑？”澹台灭明面如死灰，“澹台家族，完了！” 澹台家的狼骑名震天下，却称不得天下第一，因为狼骑之上，还有龙骑！顾明武横扫天下的龙骑！ 重楼关一战，五千龙骑顶着两万狼骑的围攻，硬是拼掉澹台家一万狼骑。 可以说，顾明武的龙骑，完全就是狼骑的克星！ 龙骑现世，澹台家还能有活路？ “家主，你先走，我等替你断后！”澹台瑾几人手忙脚乱着想把澹台灭明扶上马。 澹台灭明苦笑一声，“走不了了！萧弘成布了这么大一个局，怎么能会给我们逃走的机会？” “你们确实走不了了！”顾惜衣带着青芜、卢平等人来到澹台灭明等人面前。 黑风寨的马贼在两股骑兵出现之后就四散逃亡，他们虽然是亡命之徒，但是在数万狼骑和龙骑的威压之下，早已是肝胆俱裂，哪里还提得起反抗的勇气，心中只恨胯下的战马跑得太慢。 可惜这一切都是徒劳。 顾惜衣既然做好了关门打狗的准备，自然不会让他们轻易逃脱，在其他几个方向，又有几支队伍出现，把他们牢牢的围在战场之内。 “刘吉呢？”澹台灭明见到顾惜衣，虽然之前她掷出的那一枪让几乎要了他的命，但是他却不认为如此缜密的计划会出自一个年轻女子之手，“老夫就要死了，难道辅国将军连面都不见吗？” “刘将军何等人物，可没有空来见你！”顾惜衣笑道，“不过，五万顾家军将士的冤魂，倒是非常想见一见镇国公！” “果然是顾家军的余孽！哈哈哈哈哈！”澹台灭明仰天长笑，“早知今日，七年前那三十万逆贼就应该一个不留！” 顾惜衣大怒：“住口!我顾家军上下对陛下忠心耿耿，何来逆贼一说？倒是你这个老匹夫欺君罔上，残害忠良，其心可诛！” “欺君罔上？”澹台灭明嗤笑一声，“你凭什么认为老夫对付顾家军就是欺君罔上？” 第88章 欺君罔上? “胡说！不是你欺君罔上，难道还是陛下的意思？世人谁不知道，陛下和顾大将军名曰君臣，实为兄弟，他怎么会要杀害顾大将军？” 马贼逃散，萧长离指挥的步卒已经派不上用场，他简单的安排了一下，便赶到顾惜衣这边来了。 “实为兄弟？看来这位小兄弟知道的倒不少！”澹台灭明饶有兴致的看了萧长离一眼。 “可是你们就不奇怪，一向勤政节俭的萧弘成，为什么刚好在顾明武遇害的那段时间大张旗鼓的巡视天下，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不在京城？” “为什么七年了，他没有替他的兄弟平反？” “为什么杀害顾明武的元凶萧长陵，自那以后成了就成了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皇子？” 澹台灭明哈哈大笑，“什么亲如兄弟！你们别忘了，他是皇帝！他借顾明武的手打压我澹台家，顾明武做大，他便纵容甚至是怂恿萧长陵对付顾明武！” “那都是你的一面之词罢了！”顾惜衣和萧长离对视一眼，她虽然心里已经相信了几分，但是身后是都是顾家军的老卒，一旦这些消息传开，恐怕局面将难以收拾。 “作为一国之君，巡视天下那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三皇子萧长离死后，大皇子无心皇位，四皇子年幼，二皇子萧长陵无疑是储君最佳人选。” “不给顾明武平反，也是为了维护萧长陵的声望，除了顾家，陛下没有杀顾家军哪怕一个士卒！” 为了稳定局面，顾惜衣只能一个个给萧弘成找借口。 萧长离在一旁苦笑，这些理由，估计惜衣自己都不相信！ “哈哈哈哈！小女娃子，刚才看你出手，应该是顾家军的后人吧！你找澹台家报仇老夫无话可说，只是老夫要提醒你一句，和萧弘成合作，要多想几个心眼！” 澹台灭明说完，转身看着身边几十名澹台家族的将士，“儿郎们，澹台家从没有过贪生怕死之辈，只有战死的勇士，随老夫冲阵，杀敌！” “冲阵！杀敌！” 仅剩的几十名狼骑义无反顾的跟着澹台灭明向着顾惜衣所在的方向发起了冲锋！ “倒不失为枭雄本色！”顾惜衣挥了挥手，无数顾家军老卒瞬间把那几十人淹没。 澹台家族家主澹台灭明，澹台四杰战死，澹台家族视若珍宝的三万狼骑在龙骑的铁蹄之下，全灭。 “柳夫人，顾家军的事，我一个外人不宜多言。只是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些吧！” 萧长离看着荒野上惨烈的景况，心中说不上来是怎么一种感觉。 当初澹台灭明和萧长陵联合设计他，如果不是他命大，早已尸骨无存。但是他那些军中忠心的属下，却几乎都死在了那里。 如今澹台灭明授首，大仇得报他本来应该高兴才是，但是惨烈的结局却让他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你知道七年前的重楼关、大将军府是什么样的吗？”顾惜衣寒声说道。 澹台灭明已死，三万狼骑无一生还，萧长陵失去了在军中最大的依仗。 下一步，就是对付萧长陵和顾明德父女了。 那些欠债之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七年前的重楼关是什么样子，他怎么会不知道？只是这样下去，伤害的终究是北齐的国力！ “也罢，在下言尽于此！既然这里已经没什么事，那我也没必要再在这里待下去了，柳夫人，告辞！” 萧长离见无法改变顾惜衣的主意，当即向他辞行。 趁现在时间还来得及，他必须好好筹划筹划，千万不能因为惜衣的一时冲动，让其他人有了可乘之机。 辽国的耶律洪川，可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 “惜衣！”萧长离走后不久，卢平来到她面前，“在黑风寨内没有找到耶律兰朵，根据俘虏说，是钱智带着她从小道去往辽国边境去了。” “还是小看她了！”顾惜衣黯然，“算了，既然她回了辽国，那联姻只是暂时不用操心了。叔叔们怎么样了？” 卢平说道：“他们已经走了。临行前托我带句话给你，想做什么就放心去做，凡事有他们。惜衣，这次事情闹这么大，萧弘成那里恐怕不好交代！” 顾惜衣点点头：“你先按照之前定下来的上报朝廷，我带着青芜她们去锦阳。有什么事，等我回京再说。” 凉州的消息传来，朝野震动。 镇国公澹台灭明轻敌冒进，一万狼骑被黑风寨全歼！ 辅国将军刘吉率部救援，虽然剿灭了黑风寨马贼，追回了辽国进贡的物品，但却没能救下澹台灭明。 而根据刘吉的奏报，从黑风塞中搜出大量的书信，而这些书信竟然都来自某个豪门世家。 萧长陵听到这个消息，顿时觉得天都塌了。 澹台灭明死了就死了，但是那三万狼骑可是澹台家族的立身之本，一下子没了三分之一，澹台家族势力必将大损。 澹台家一旦势弱，刘吉根基尚浅，他争储的希望基本上就破灭了！ “王康，去一趟大将军府，就说本王有事请顾大将军开府一叙！”萧长陵吩咐王康。 王康正要离去，萧长陵又叫住了他，“算了，我亲自去一趟。你替本王办件事，去如意楼的珍宝阁替竹喧和筱然挑几件饰品，切记不可马虎了事！” 澹台家实力大损，他就只能紧紧抓住顾明德和刘吉这两根稻草。 刘吉对自己忠心耿耿，顾明德最近却和他生了间隙，还需好好安抚。 王康走后，萧长陵急忙走到顾竹喧的院子。 顾竹喧这段时间一直过得不如意，萧长陵不到她的院子里来，府上的下人对她的态度也明显变了。 如果不是记着父亲的嘱托，她早就去找萧长陵了。 只是她没想到，她没去找萧长陵，萧长陵竟然主动来找她了，这让她喜出望外。 “殿下，您今天怎么有空到竹喧这里来？可是有什么事？”顾竹喧欢天喜地的把萧长陵迎进房间。 萧长陵笑道：“怎么，没事就不能来看你吗？” “怎么会呢？竹喧可是恨不得天天能见着殿下呢！”顾竹喧娇笑道。 “说道有事，本王还真有一事。”萧长陵正色道，“你父亲做了大将军以来，本王还不曾上门道贺，不如就趁今日，我陪你回府一趟如何？” 第89章 最适合的继承人 顾明德对萧长陵的到来丝毫没觉得意外。 凉州的事他早已经知晓，现在萧长陵要想争储，必须依靠他。 “竹喧，你去后院准备饭菜，殿下好不容易来一趟，一会可要好好喝上几杯！” 顾明德把顾竹喧支开，带着萧长陵来到房内。 “岳丈大人，之前是本王疏忽，得罪之处，还请岳丈不要计较。” 萧长陵这一声岳丈其实有些不合规矩。顾竹喧虽然住进了王府，但只是个侍妾，他们之间根本谈不上姻亲关系。 但是为了拉拢顾明德，萧长陵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顾明德一听，连忙回道：“殿下切莫如此，小女只是殿下身边的侍妾，微臣可当不起！” 萧长陵闻弦歌而知雅意，笑道：“竹喧已经跟本王七年，说到底也是本王怠慢了。岳丈大人还请放心，本王明日便向父皇请旨，立竹喧为侧妃。” 正妃是不可能的，别说萧长陵不同意，就是萧弘成那里也过不去。 顾家现在虽然也算是大家族，但根基尚浅，如果萧长陵做了皇帝，以顾家的家世，还撑不起一个皇后。 顾明德大喜，对萧长陵拱手说道：“殿下有心了，微臣替小女谢过殿下！只是此事也不宜过急，殿下且等凉州之事有了结果再提不迟。” 萧长陵也笑着回礼：“本王就是担心竹喧误会我是那薄幸之人，既然岳丈大人有了计较，那本王就遵岳丈大人之言。” 条件已经谈成，萧长陵已立顾竹喧做侧妃为条件拉拢顾明德，顾明德则是欣然接受，接下来便是谈合作了。 “殿下，凉州的事，你可是听说了？”顾明德开门见山。 萧长陵长叹一声，“岳你也知道，本王所依仗的，也不过是母妃的母家，如今澹台家实力大损，本王危矣！” 顾明德笑道：“澹台家虽然损失惨重，但在军中仍有根基，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恢复。” 萧长陵：“话虽如此，但李家近来咄咄逼人，我那四弟年岁日长，又封了王，本王怕是等不到那一天啊！” 顾明德摇头说道：“李家？现在恐怕他们是自顾不暇吧？殿下以为，从黑风寨搜出来的那些书信，是从哪里来的？” 萧长陵心中一惊，“你是说李家？他们怎么会有如此大的胆子？” “不仅是黑风寨，微臣怀疑，就是鹰喙山也和李家脱不了干系！当初朝中可是有人试图招安鹰喙山的，只是传旨的上差被贼匪害了，才没招安！”顾明德说道。 萧长陵站起身来，“李家已经掌控了半个朝廷，怎么还会做出养匪的事？这可是如同谋逆！” “殿下，皇权说到底还是要看谁手里的刀多！殿下一开始就占了先机，只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有些出乎微臣的意料！”顾明德沉吟少许，说道。 萧长陵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柳墨竹那里岳丈大人大可放心，她要是真有异心，怎么可能花那么大的代价扶持刘吉？”萧长陵皱眉说道。 “这……”顾明德也没把这件事想明白，刘吉是萧长陵的心腹，这是铁的事实，没有谁愿意壮大对手的实力，“也许真的是微臣多心了，只是……” 萧长陵见他还想说下去，以为他是担心柳墨竹会取代他女儿的地位，抬手制止了他的话，“岳丈还请放心，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现在也不可能打柳墨竹的心思，我和她现在只是合作关系，不会影响到竹喧的。” 顾明德见无法说动他，只得转过话题，“刘吉那里，殿下还需要好生笼络。陛下很看重他。” “嗯！”萧长陵点点头，“本王准备把她妹妹也立为侧妃，就是怕竹喧使小性子。” “竹喧那里微臣自会劝说，只是刘吉此次又立下大功，陛下恐怕又要赏赐，这对殿下不是好事。”顾明德小声说道。 “这又是为何？”萧长陵不解。 “黑风寨如果真和李家有关，那陛下肯定要对李家动刀，这种情况下，如果刘吉更进一步，那陛下对李家的处置就不会太重。”顾明德解释道。 萧长陵恍然大悟，姜果然还是老的辣，竟然把父皇的心思看得明明白白的。 “岳丈大人高见，本王佩服！”萧长陵赞道，“只是澹台家实力受损，岳丈大人还是要加紧收拢那些顾家军旧将，本王也好放心一些。” 顾明德笑道：“此事已有眉目，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殿下还请放心！” …… 萧弘成对凉州之事的圣旨很快就下来了。 澹台灭明轻敌冒进，损兵折将，有失朝廷颜面，褫夺澹台家世袭镇国公封号，降为镇北侯。 辅国将军刘吉虽然救援不利，但平贼有功，功大于过，赏黄金千两。 至于李家养匪一事，虽然萧弘成用经查并无实据，任何人不得再议论阻止了它继续发酵，但是却又罢免了李家在朝中几乎三分之一的大小官员。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陛下这是在玩平衡。 二皇子背后萧家损失惨重，四皇子背后的李家也必须伤筋动骨。 双方实力对比又回到同一起跑线。 “陛下，暗卫已经传来消息，锦阳公主是在刘吉剿灭黑风寨一日之后，才在锦阳郡露面的。”王恩小心翼翼的向萧弘成汇报。 “哈哈哈，朕还是小看了她啊！”萧弘成心情舒畅，“三万狼骑！这丫头本事不小！” 虽然战报上说的是一万，但这样的大事如何瞒得过他？ 他这些年一直想找澹台家的麻烦，却抓不住澹台灭明那老狐狸的把柄，没想到顾惜衣一出手，不仅要了澹台灭明的命，还把澹台家的命根子给灭了。 澹台家族！ 如果不是当初他用顾明武把他们收拾了一通，恐怕现在坐在皇位上的就是澹台灭明那个老狐狸了！ 都说皇室无情！说得轻巧！有情的皇室，那都成了前朝！ “陛下，有句话老奴不知当讲不当讲？”王恩踌躇良久，才咬牙说道。 萧弘成笑道：“你的忠心朕知道。顾家丫头要做什么朕也清楚，如果她真得有这个本事，朕倒是愿意乐见其成！” 王恩立即闭嘴。 陛下想的没错，反正最后都是萧家人坐这个位子。 而且，顾家已经没有母族了，还有谁比小公子更符合陛下挑选继承人的标准？ 第90章 送上门的侍卫 “锦阳郡主，你还在省亲，朕便召你回来，心里不会埋怨朕吧？”萧弘成笑眯眯的对顾惜衣说道。 这个儿媳妇他是越看越喜欢，一出手就打残了澹台家和李家，日后不管是谁做皇帝，外戚对皇的威胁都少了一大半。 “锦阳不敢！再说，离京日久，我也很想念小宝，巴不得早点回来呢！”顾惜衣乖巧的回话。 萧弘成点点头，“小宝是个好孩子，朕也很喜欢。不过朕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恐怕会耽误你们母子团聚了。” “能替陛下办事是锦阳的荣幸！”顾惜衣心中狐疑，这老狐狸又想整什么幺蛾子，不会又要把她往宫里塞吧？ “也不是什么大事。”萧弘成说道，“辽国使臣已经到京城有几天了，但是朕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去接待，这就想到了你。” 让她去接待辽国使臣？这又是打的什么主意？顾惜衣一愣。 “陛下，国家大事岂是我等妇人能够参与的，锦阳自知才疏学浅，恐难以当此大任。” 萧弘成笑道：“那些辽人蛮子不过是借着进贡的名头来要点好处罢了。你是生意人，最擅长的就是讨价还价，所以这事还真没有谁比你合适。” “但是锦阳毕竟只是一个郡主……”顾惜衣还想推辞，她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哪里有空管这些事？ “放心，朕让长琒他们三兄弟协助你，但是还是以你为主，切不可再推辞了！你今天就带着朕的旨意去鸿胪寺吧！”萧弘成一锤定音。 顾惜衣走后，萧弘成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人是你杀的，公主也是你赶跑的，那这摊子事，你就得替朕收拾了……” 虽然一开始他也被蒙在鼓里，但那些事最终还是没能逃得过他的眼睛。 …… “这糟老头子到底是打得什么主意呢？” 顾惜衣回到引凤宫，对萧弘成的举动百思不得其解。 北齐人才济济，不至于接待辽国使臣的人都找不出来。 试探他？不至于。 让萧长琒他们三个给她打下手，就比较有意思了。 她相信萧弘成已经猜到她的身份了，这不是乱搞么？ 顾惜衣摇摇头，既然想不清楚就不想了。 虽然耶律兰朵没来，但耶律洪川联姻的算盘不一定会打消，正好可以坏坏萧长陵的好事。 “青黛，走！跟我去鸿胪寺！”顾惜衣正要出门，冷不防一个身影闪了进来。 “百里寒？你怎么进来的？”顾惜衣警惕的看着眼前一脸笑意的男人。 从大门进来下人肯定会通报，这家伙不会又是翻墙头进来的吧？ 而且，他好像在打她的主意，不能给他好脸色！ 萧长离无视她眼中的戒备，“柳夫人这是要去哪里？” 顾惜衣：“去哪里你管得着么？还有你，下次再翻墙头，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萧长离：“嚯！这么大火气？不过柳夫人在凉州做的那些事，在下可都是一清二楚，想对在下动手，我劝你还是三思？” 顾惜衣双眼一眯：“你这是在威胁我？” 萧长离连忙退后几步，这娘们身手不错，而且还不讲武德，可不能再着了他的道了。 “我知道柳夫人圣眷正隆，陛下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对你怎么样，但是如果其他人知道了，柳夫人猜一猜会是什么后果？”萧长离气定神闲的说道。 顾惜衣心里权衡了一会，这家伙身手不错，自己不一定留得住他，如果真萧长陵知道了他的身份，要复仇难度就大了。 “说出你的条件！”顾惜衣冷声说道，既然他来这里，就说明他肯定有事情需要她去做。 萧长离微微一笑，“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最近手头有点紧，我看夫人进出也没个侍卫，就想到贵府当个侍卫，赚点零花钱。” “就这？”顾惜衣有点懵。 无常殿的头号杀手会缺钱？好像谁没做过杀手似的！ 这家伙，是想监视她吧？之前在凉州那么尽心尽力帮她，现在又反过来以此为威胁，无常殿，到底想做什么？ “青黛，给百里公子取十万两银票。”顾惜衣看着萧长离，“百里公子之前对墨竹帮助良多，这些银子就送与公子了，至于侍卫什么的，公子休得再提！” 萧长离接过银票：“柳夫人莫非认为在下是那种不劳而之人？要么我留下来做侍卫，要么我现在就去德王府，柳夫人自己选吧！” “你！”顾惜衣无可奈何，“好！好！你想留下来就留下来吧！先说好，我这里可不管饭！” 萧长离一副无所谓的神情：“无妨，有工钱就行！” “青黛，我们走！”顾惜衣现在看到他这副嘴角就烦躁，正好鸿胪寺那边还有事，眼不见心不烦！ “好的，夫人！”青黛强忍笑意跟在顾惜衣身后。 顾惜衣走出几步，忽然又返身回来。 “柳夫人……”萧长离以为她要和他说话，哪知话刚出口，顾惜衣劈手从他手里将那十万两银票抢了过来。 “工钱月底才有！”顾惜衣抢过银票揣进怀里，气冲冲的走出了大门。 萧长离摇摇头，连忙跟了上去。 从凉州回来以后，萧长离考虑了很久，最终决定还是不能放任顾惜衣这么闹下去了。 北齐就这么点底子，她一出手就弄没了三万顶尖的骑兵，再来几次，他老子几十年积攒下来的家底就要见底了。 这女人破坏力太强，他必须看着点！ 而且，北凉的事情闹这么大，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萧长陵或者澹台家知道了她的身份，就算她有三头六臂，恐怕也难以面对他们疯狂的报复。 这可是他老婆，可不能让别人欺负了。 “你跟着我做什么？”顾惜衣才出门，就看到那个百里寒一步三摇的跟了上来。 萧长离慢条斯理的说道：“在下现在是锦阳郡主的侍卫，郡主出门，在下自然要护卫左右，否则就是在下的失职了。” 顾惜衣冷笑：“笑话，我还要你护卫？” 萧长离：“郡主这是不信任在下。那在下只能去德王府在谋个差事了。” 顾惜衣：“……” 第91章 败家娘们 鸿胪寺作为北齐处理邦交和朝会礼仪的衙门，其实地位一直都不怎么高 萧弘成继位以来，北齐国力日益强盛，打得周边邻邦都抬不起头来，鸿胪寺也因此而水涨船高。 原因很简单，这里油水厚啊！ 以前那些鼻孔朝天的使节，现在到了北齐，一个个恨不得夹着尾巴做人，唯恐得罪了北齐。 而作为和他们直接对接的鸿胪寺，那就更要小心翼翼的伺候了。 万一人家不高兴了，在萧弘成前面吹点妖风，说不得自己的国家又要被北齐按着摩擦一番。 因此，每次有使节过来，鸿胪寺的大小官员每一个都是赚的盆满钵满的。 现在陛下竟然让锦阳郡主接待辽国使臣！这不是断人财路么？ 谁不知道辽国使臣在所有邻邦之中，是出手最大方的？ “果然是妖星现实，要不怎么能蛊惑陛下做出如此荒唐的决定！” 鸿胪寺卿王甫致心中暗恨！ 原以为捞完这一笔，就可以替春风楼的小翠赎身了，这妖星，竟然坏了他的好事！ 春风楼虽然比不上如意楼，但是里面的姑娘也是一等一的，要赎身，没个四五万两银子可下不来。 “大人，锦阳郡主来了，要不要出去迎接？”典客司的主薄进来汇报。 王甫致没好气的骂道：“迎什么迎牝鸡司晨，阴阳倒置，国之不幸！该做什么做什么，不用理她！” 接待一国使臣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那个锦阳郡主不过是一介女流，做点小买卖或许还，但这可是国事，他就不信没了他们配合，这个差事她能做好！ “他们好像不怎么欢迎你呢！”萧长离看着空无一人的大门，对顾惜衣说道。 顾惜衣横了他一眼，“请记住你的身份，不说话没人会把你当哑巴！” 她们三人来到鸿胪寺后，跟门房说明了来意，便在门外等罢候。 鸿胪寺是九寺之一，而且后面也少不得要他们配合，因此顾惜衣是做足了礼节。 哪知道门房进去半天了，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 这是要给她一个下马威了？顾惜衣心中冷笑。 一品的镇国公她说弄死就弄死了，鸿胪寺正卿也就撑死也就三品吧？也敢在她面前甩脸子？ 不过要是她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动手，有点不符合她的人设。 想到这里，顾惜衣看了一旁正在幸灾乐祸的萧长离一眼。 萧长离：“……！”看他做什么？刚才他可在一旁老老实实扮哑巴。 顾惜衣：“……！”这登徒子脑子里装都是什么？这么简单的暗示都看不懂！ 青黛见两人大眼瞪小眼僵持住了，连忙上来解围。 “百里公子，夫人的意思是要你闯门。” 萧长离一愣，闯门？鸿胪寺里面都是一些只会打嘴仗的家伙。以她的身手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她自己不会闯？” 青黛无语：“夫人一介弱质女流，怎么能做这等事？” 萧长离顿时惊诧，这主仆两个怕是对弱质女流有什么误解吧？ 有哪个弱质女流能把他这个排行天下第二的杀手打晕扛走两次？那个弱质女流会用暴雨梨花针射人？ 青黛恨铁不成钢：“百里公子，这是京城，夫人现在是锦阳郡主呢！” 以顾惜衣的身份，她要是想闯进去，肯定是没人敢拦的。 但她两个明面上身份，西凉商会的会长，锦阳郡主，都是不会武功的。 要把事情闹大，不揍翻几个人，肯定是不行的。 萧长离恍然大悟，跟着这个女人，自己智商好像被平均了不少，脑子都不灵光了！ 不过既然她想闹，那他不妨就顺她的意，好好闹上一回。 他出手还有个分寸，要是惹恼了这个女人，指不定闹出什么事来。 萧长离活动了一下筋骨，朝着大门走去。 门口的杂役见他面色不善，连忙上前阻拦，“站住！这里可是鸿胪寺，不得在此闹事！” 萧长离冷笑一声，飞起一脚，直接踢在大门之上。 厚实的大门顿时四分五裂，碎成数块飞落到院子中间。 这还是人吗？鸿胪寺这些年搞得风生水起，根本不差钱，这大门用的料是千年古树，差不多有两千斤重，竟然被这人一脚踢碎了！ 杂役吓得瘫坐在地，脸色煞白，指着萧长离战战兢兢的说道：“大……大胆，竟……然敢毁坏鸿胪寺大门，你们……” “鸿胪寺？很了不起？”萧长离拍了拍身上的木屑，转身对顾惜衣做了个手势，“郡主，请！” 顾惜衣点点头，“做得不错，赏！” 青黛连忙从身上掏出一张银票，欢天喜地的送到萧长离面前，“百里公子，厉害！” 萧长离接过银票一看，嘴角顿时一歪！一万两！ 这败家娘们，有点钱就飘了！这些日子她都花了多少银子？ 不行！他必须盯着点，自己媳妇的钱，不就是他的钱么！ 巨大的响声惊动了里面的人，王甫致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冲了出来。 “哪里来的狂徒，竟敢在鸿胪寺撒野！”王甫致怒喝道。 顾惜衣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王大人好大的威风！” “你就是锦阳郡主？”王甫致狐疑的看着眼前的三人。 两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弱女子，那个相貌普通的男也是读书人的样子，是谁踢坏了大门？ “原来你还知道我是锦阳郡主！”顾惜衣冷笑道，“既然知道，为何闭门不见？” 顾惜衣眼神犀利地看着王甫致。 王甫致愣了一下，他没想到顾惜衣如此强势，但他也不是吃素的。 “本人腆为鸿胪寺正卿，也是正三品的朝廷大员，你不过是一个郡主，也就是相当于五品，”王甫致看着顾惜衣，倨傲的说道。 “三品大员！”顾惜衣笑道，“本郡主奉皇上的旨意来鸿胪寺办差，难道王大人得品阶比皇上该高？” 王甫致心中一颤，坏了，这女人唬不住！ “藐视皇上圣意，就是藐视皇上！王甫致，你这是死罪！”顾惜衣厉声喝道。 王甫致顿时额头冷汗直冒，这个看来他今天是踢到铁板上了！ 这个锦阳郡主不好惹！ “郡主息怒，下官不是这个意思……” 他正要狡辩，但是顾惜衣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念在鸿胪寺这些年还算过得去的份上，本郡主今天就饶你一条狗命，来人，掌嘴！” 第92章 杜少卿，杜正卿 萧长离当仁不让，闪身而上，一个巴掌抽在王甫致脸上。 “哎呦！”王甫致惨呼一声，被扇出一丈开外。 “郡主饶命！郡主饶命！” 其他人看到老大被扇飞了，顿时双腿一软，乌泱泱跪倒一片。 顾惜衣看了已经人事不省的王甫致一眼，朗声说道：“本郡主奉皇上旨意，接待辽国使臣，各位都是鸿胪寺的老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说到这里，顾惜衣停了一下，“差事办好了，本郡主只会向皇上请赏，若是谁想阳奉阴违，从中作梗，是什么下场你们也看到了！” 鸿胪寺少卿杜承平见她声色俱厉，心中惶恐，连声说道：“郡主请放心，下官自当尽力！” 王甫致已经投靠李家，仗着李家的权势在里面排除异己，有油水的位置都被他的亲信占据了。 杜承平不愿意依附李家，因此他虽然是少卿，却被分配负责司仪司这个清水衙门。 如今见王甫致吃瘪，他敏锐的感觉到机会来了，当即率先出来向顾惜衣表忠心。 看来还是有聪明人！顾惜衣看了杜承平一眼。 “你是何人？在鸿胪寺担任何职？” 杜承平见顾惜衣出言相问，心中大喜，“禀郡主，下官是鸿胪寺少卿杜承平，负责司仪司。” “负责司仪司？”顾惜衣这些年因为教导小宝，对朝廷官署的设置也有所涉猎，这个司仪司可是个清水衙门，而且费力不讨好。 所有朝廷礼仪之事都要负责，这种事，做好了出不了彩，但一旦出了问题，那就是有损天颜，说不定脑袋都保不住！ 他这么急着蹦出来，看来是有点想法。 正好她也缺人，不妨给他这个机会！ “杜承平是吧？我会禀明圣上，鸿胪寺正卿王甫致身体抱恙，由你暂代正卿之职。你应该知道怎么做。”顾惜衣轻描淡写的说道。 杜承平连忙磕头谢道：“郡主提携之恩，下官不胜感激。接待辽国使臣一事请郡主放心，下官以性命担保，绝不会出现纰漏！” 顾惜衣点点头，“如此甚好，本郡主也有些乏了，就先回府了。记着，通知三位皇子，明日一早，来鸿胪寺议事！” 说完，顾惜衣便带着萧长离和青黛离开了鸿胪寺。 顾惜衣三人离开之后，鸿胪寺那些人连忙七手八脚把王甫致扶了起来。只是萧长离那一巴掌扇得太重，一时半会是清醒不了了。 “诸位！”杜承平见同僚都围着王甫致，对他不闻不问，只得高呼一声。 众人回头看了他一眼，原来负责典客司的少卿宋修诚语气不善的对他说：“杜少卿，不要以为你攀上了锦阳郡主，就能踩着王大人上位，这朝堂之上，还是李家说了算的！” 杜承平闻言摇头，“我说你们是傻还是蠢？李家？李家算什么？不要说锦阳郡主如今圣眷正隆，你们就不知道她和德王的关系？” 众人面面相觑，这才想起来，锦阳郡主之前可是在德王府住了一段时间。 而且，据说她前后为了德王可是花费了几百万两银子！ 宋修诚见众人意动，连忙说道：“德王又如何？如今澹台家失势，他还能争得过睿王殿下？” “李家？”杜承平嗤笑一声，“你们不会认为，出了黑风寨的事，陛下还会信任李家吧？而且就算有李家，德王有顾大将军和辅国将军刘吉辅助，何惧李家？” 宋修诚反驳：“睿王殿下还有端王！” “端王！你怎么知道，端王自己不想坐那把椅子？”杜承平冷笑，“睿王虽然受宠，但毕竟年幼！端王虽有实力却不受宠，只有德王，才是陛下选定的继承人！” 众人窃窃私语，已经开始相信杜承平的话了，但是宋修诚还不死心：“你说陛下选定德王，何以见得？” 杜承平长叹一声，“诸君可还记得七年前的事？出了那样的事，陛下没有惩罚德王，这还不能说明陛下的心意？” 一言已出满堂皆惊。 “杜正卿慎言！”一名老者低声说道。 众人也纷纷小声附和。 杜承平却知道事情成了，因为他们称呼的，不再是“杜少卿”，而是“杜正卿”！ …… “郡主今天可是很威风啊！”回府之后，萧长离打趣道。 顾惜衣看他今天在鸿胪寺表现还不错，也不跟他计较，“就那几个菜鸡土狗，收拾他们还不容易？不过李家在朝中势力太大，那个杜承平不一定能扛得住。” “扛不住也没关系，明天我多扇几个耳光就行了。”萧长离无所谓的说道，“只是你这么难，陛下会怎么看？” “他爱怎么看就怎么看！”顾惜衣撇撇嘴，她其实一直有些犹豫，既然萧弘成知道了她的身份，那肯定知道她回来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还这么放纵她？ 萧长离看的神情，立即就知道他老子肯定也是确定了顾惜衣的身份，怪不得要让小宝改姓萧，这是认祖归宗了。 这情况就有点不妙了。 老爷子老毛病又犯了，以前是逮着四个儿子熬鹰，现在连孙子都不放过了。 也就是小宝年纪还小，要是再大上几岁，说不得也要给他封个王什么的。 他知道顾惜衣打的是什么主意，这正中老爷子下怀，只是夺嫡之事凶险，就是他当年一时不慎，也差点命丧黄泉，他可不想小宝也承担这个风险！ 既然已经成了这样的局面，那就只能在小宝走到前台之前，把事情解决了。 “郡主，不知道你对几位皇子有什么看法？”萧长离不经意的问顾惜衣。 “怎么看？几位殿下天潢贵胄，虽然我也是郡主，但也没资格评论皇家之事吧？你这话问得可是有点僭越了啊！” 顾惜衣立即警惕起来，百里寒问这个是什么意思？该不会还认为自己是这三人之中其中一人的支持者吧？ 萧长离笑了笑，“我只是认为凡事还是小心为上。毕竟皇室无情，你虽然得了陛下的青睐，但有些事情，还是不得不防。” 第93章 这可是你自找的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萧长离笑道，“虽然是以你为主，但他们毕竟是皇子，他们的意见自当重视。” 耶律洪川得打的是什么主意，顾惜衣早就通过在辽国的眼线知道了，但这事肯定不能跟外人说。 “那你怎么看？”顾惜衣耐着性子问。 萧长离细想了一会，才说出自己的看法。 “睿王萧长生虽然得陛下宠爱，背后又有李家，看似后来居上，但李家在军中毫无根基，充其量就是个陪跑的。” “德王萧长陵就不用我顺了，虽然背靠澹台家，又有大将军顾明德辅助，但郡主想必早有谋划。” “端王萧长琒，这个人我看不懂，这个人几乎完全没有缺点，如果非要找一个缺点，那就是作为皇子，居然一点争储的心思都没有，不思进取。” 萧长离说完，心中一阵惘然。 他这些年一直没想明白，七年前在重楼关，就算是有顾明德和澹台灭明相助，以萧长陵的本事，也绝对做不成那样的大事。 那么到底是谁在背后帮他？ 父皇是不可能得，虽然他一直存在让他们兄弟之间相互竞争的想法，但肯定不会对他下死手。 李家更没那个能力。 但是萧长琒自小就和他关系亲密，他初入军中之时，萧长琒对他帮助良多，他们两人的母亲在宫中也是情同姐妹，这样的人，怎么会害他？ 顾惜衣越听越糊涂，警惕的对萧长离说道：“百里寒，你说的这些，应该和接待辽国使臣没什么关系吧？” “怎么没用？”萧长离笑道，“耶律洪川可是要替他妹妹找夫婿的，除了这三个，他还能找谁？” “这你也知道？”顾惜衣大惊，“也对，无你是常殿的，能知道也不足为奇！不过，萧长生应该可以排除吧，他才多大？” 萧长离：“耶律兰朵今年不到十七，年龄差距也不算大。” “这倒也是！”顾惜衣表示同意。 “话我都说了。剩下都是郡主的事了。”萧长离话锋一转，“今晚我睡哪？” 顾惜衣还在想他说的话，随口说道：“你爱住哪住哪！” 萧长离微微一笑，不再说话，转身离开。 …… “百里寒！你还挺会挑地方啊！”顾惜衣愤懑的看着萧长离。 她一大早就到了鸿胪寺，萧长离自然是寸步不离的跟了过来。 只是昨天晚上萧长离住的地方让她十分郁闷。 “郡主昨日不是对在下说爱住哪住哪吗？在下对那个房间甚是喜欢，还没感谢郡主的宽宏大度呢！” 萧长离微笑。 顾惜衣有些抓狂。这男人真是狗！ 早上起来，她竟然看到百里寒从她和萧长离成婚的住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顾惜衣：“好！好！好！今晚你要是还住那里，信不信我把你射成筛子？” 萧长离故作惊恐：“郡主要是也喜欢，要不咱们一起住？” 狗男人竟然敢调戏她！谁给他的胆子？ 顾惜衣作势就要动手。 “郡主！殿下们到了。”杜承平及时出现，顾惜衣只能罢手。 “锦阳见过三位殿下！” 虽然此次接待辽国使臣，萧弘成指定有她负责但萧长琒三人毕竟是皇子，又是有封号的王爷，顾惜衣连忙起身把三人迎了进来。 萧家基因确实优秀，就是才十三岁不到的萧长生，现在也长得有模有样了。 而萧长琒更是出色，身材颀长，星眉剑目，活脱脱一个萧弘成第二。 “锦阳郡主客气了，此次父皇让我兄弟三人跟着郡主学习，还望郡主不吝赐教！”萧长琒有礼有节，完全不像是那个在南疆大开杀戒的残暴王爷。 完美无缺！顾惜衣暗道，一般这样的人，不是圣贤就是大奸大恶之徒。 不过他和萧长离之间的关系的天下皆知，应该不至于吧？ “锦阳可当不起！此次和辽国使臣接洽之事，自然还是需以三位殿下为主，锦阳在一旁协助便是。” 反正场面上的话要说道，该给萧长陵使绊子的还是要使绊子。 萧长琒和萧长陵两人连忙表示一切以顾惜衣为主，但是萧长生不乐意了。 这个锦阳郡主，可是让他和母妃在宫里丢了不小的面子，朝野上下都少拿他们母子俩的事当笑料。 “邻国邦交乃是国之大事，岂能交由妇人之手？父皇让你负责，只是掩人耳目罢了，锦阳，你要是聪明点，这事就少掺和！”萧长生摆足了王爷的架子。 嚯！给你点颜色你就要来染坊了是吧？连小宝都弄不过的废物，也敢在她面前嘚瑟？ 顾惜衣没有看他，只是微笑着看向萧长琒和萧长陵。 萧长琒闻言眉头微皱，只是也没出声阻止，萧长陵则是面露喜色。 原来他还把萧长生当成一个劲敌，没想到竟然是草包一个。 此事是父皇钦定的，质疑柳墨竹，就是质疑父皇啊！ 况且柳墨竹和他现在是同盟，正好借此机会让柳墨竹看看他的诚意，顺便让老四吃个亏。 “长生，怎么说话？这事是父皇的旨意，你若是质疑，就是对父皇的不敬！”萧长陵呵斥道。 萧长生冷笑，“二哥，你和锦阳的那点事，朝野上下谁不知道？要说不敬父皇，我看谁都比不上二哥您吧？” 萧长陵顿时面红耳赤，“老四你休得胡言！锦阳郡主只是为了江州匪患才住进了本王府上，父皇也是知晓的，你此番言语，要置父皇于何地？ “哼！不过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寡妇罢了！有什么神气的？” 萧长生见他搬出了萧弘成，心中已有惧意，只是他母子两轮番被柳墨竹和那个私生子打脸，心中实在受不了那个恶气。 “老四！慎言！”这话是能随便说的么！萧长琒见他越说越不像话，连忙出言阻止。 顾惜衣闻言柳眉一竖，怎么？这是嫌小宝揍得还不够狠？这可是你自找的！正要起身动手，却见身边人影一闪。 “啪！” 萧长陵身形一闪，瞬间来到萧长生身边，一个巴掌甩到萧长生脸上。 第94章 这是我媳妇，你委屈个啥? 萧长离是真生气了。 这好歹也是你嫂子，有这么跟嫂子说话的小叔子么？ 萧长离动作太快，等众人反应过来，就只见萧长生惊恐的捂着肿的高高的腮帮子看着萧长离。 “你……你竟然敢打本王！本王要诛你九族！” 萧长离一摆手中长剑，朗声说道：“天子犯法与庶民罪！既然陛下让我家郡主主持此事，那郡主就是你等的上司！不尊郡主便是不尊陛下！看在你是皇子的份上，饶你不死，再有一次，再不轻饶！” “好！好！好！”萧长成不敢和萧长离对视，只能咬牙切齿的对顾惜衣说道，“锦阳，你记着！今天的事，本王没完！” 说完，一甩衣袖，怒气冲冲的出了大门。 顾惜衣看着萧长生狼狈的身影，心中暗道可惜！ 要是她出手，高低要崩下他几颗牙来！ 不过这个狗男人能替他出头，顾惜衣有点意外。 “百里公子，他毕竟是皇子，以后切不可如此鲁莽，伤了他的脸面在陛那里不好交代，下次再有事，敲掉几个牙就是了！”顾惜衣轻描淡写的对萧长离说道。 “郡主说得极是，在下定当谨记！” 萧长离暗道这女人果然胆大包天，还好自己出手快，不然他这个弟弟可就要受点苦了。 百里公子？ 萧长陵这才发现，一直跟在锦阳郡主身后站着的，竟然是百里寒！ 这个杀神怎么会在这里？这个百里寒，好像一直在打柳墨竹的主意，想不到如今竟然混到了她身边去了！ 萧长陵心中升起了一股危机感。 “原来是百里公子！久仰久仰，不知道百里公子何时在郡主入了郡主麾下？” “德王殿下，在下现在是郡主的贴身侍卫！”萧长离挑衅的看了萧长陵一眼，把重音落到了“贴身”二字上。 贴身侍卫？萧长陵顿时觉得头顶绿油油的一片。 萧长离看到他那副表情，差点就没忍住上去抽他一顿。 “这是我媳妇，你委屈个啥？” “德王殿下，百里公子只是我重金聘请的侍卫。”顾惜衣瞪了萧长离一眼，这狗男人这个时候凑什么热闹？要是坏了她的好事，定要他好看！ 萧长陵看到顾惜衣的表情，心中一下就凉了半截！ 柳墨竹在他面前，可从来没有过这样小儿女的姿态，他纵横花丛多年，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看来这个百里寒，绝不能留！只是他是无常殿的人，必须要好好计较一番。 “郡主，本王记起府中还有些公务急须处理，就先告辞了！” 顾惜衣点头应道：“殿下请自便，等日程定下来，锦阳会提前知会殿下。” 得！事情一句没谈，先弄跑了两个！ “不知端王殿下有何赐教？”顾惜衣看向萧长琒，这人倒是沉得住气。 萧长琒这才站起身来，“久闻锦阳郡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端王殿下过誉了。世上流言，十之八九皆不能信，锦阳不过一介妇孺，当不起大名二子。倒是端王殿下文韬武略、义薄云天，锦阳甚是钦佩！” 按理说，从萧长琒进京第一的态度，他应该是站在萧长生那一边的，但是萧长琒在百里寒手里吃了亏，他竟然不管不问。 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本王说你当得起，自然是当得起的！”萧长琒却突然变脸，“柳夫人一入京城便搅动风云，我那二弟不成器，被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也说得过去，只是没想到父皇竟然也对你青睐有加，真是好高明的手段。” 顾惜衣凛然。这个萧长琒，果然不简单！ “端王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顾惜衣面沉似水，“莫非殿下也相信那妖星现世、祸乱天下的无稽之谈？” “本王可没这么说。”萧长琒轻笑一声，“不过，本王很好奇，郡主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让澹台家的三万狼骑灰飞烟灭的？” “殿下真看得起墨竹！”顾惜衣淡淡的说道，“凉州之事陛下早有圣裁！端王若是想借此把攀咬墨竹，怕是要让殿下失望了！” “哼！”萧长琒冷哼一声，逼近顾惜衣，“是不是攀咬，本王自会查清楚！不过本王奉劝夫人行事还是收敛点！真要是做出什么危害北齐社稷的事情，本王麾下数十万大军，可不是凉州商会能抗衡的！” 萧长琒要做什么？他竟然知道澹台家损失的狼骑不是一万而是三万！难道他已经知道了惜衣的身份？ 萧长离来不及细想，挡在了顾惜衣面前。 “端王殿下，我家郡主乃是陛下亲封，如果殿下有什么疑虑，不妨自己去问陛下，何必在这里咄咄逼人？” “百里寒？”萧长琒凝视萧长离，阴森的说道“听闻柳夫人进京之后就和百里公子纠缠不清，本王是不是可以认为二位是同谋？” “同谋走又如何？端王若是有证据，便将在下拿了去便是，若是空口白牙胡乱攀咬，在下也不介意试一试端王殿下的手段！”萧长离也起了几分火气。 一个个的都欺负她媳妇，当他不存在么？什么纠缠不清，两口子的事能叫纠缠不清么？那叫情趣！ 萧长琒摇了摇头，转身走向大门，“无常殿便是你的依仗？可惜，还入不了本王的眼！言尽于此，两位好自为之！” 顾惜衣看着空荡荡的大厅，好吧，又走一个，还议个屁的事啊！ 看来萧弘成那老狐狸安排他们三个进来，是要告诉她将来要面对的是什么了。 萧长陵和萧长生她早有准备，澹台家和李家也收拾得差不多了。 只是这个萧长琒有点难办。论城府，远超他那两个弟弟，论实力，就是南疆那几十万大军，凭她手里那点人，真还吃不下。 “怎么，现在知道为难了？”萧长离凑了上来。 顾惜衣：“……！” 这狗男人看到他有事就这么幸灾乐祸？ 不过看在他今天两次替她撑场子的份上，就不和她计较了。 “今天的事，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你！” 萧长离哈哈一笑，“郡主客气了，作为郡主的贴身侍卫，这是在下的本分，不过这工钱……是不是要加点？” 萧长离做了个加钱的手势。 “滚！” 第95章 元亮，你怎么看? 走就走了吧！死了张屠户，还能吃了混毛猪？ 正好方便她行事。 顾惜衣把杜承平叫了过来，这种规格的外交活动她没有实操过，在细节还是需要他这样的专业人士来做。 “郡主放心，这些小事承平定然会安排妥当，只是今日三位殿下的事难免让有些人误会，郡主还须慎重处理。” 顾惜衣交代完了事情，杜承平便借机在她面前上眼药。 “宋修诚？”顾惜衣似笑非笑的看着杜承平。 杜承平见顾惜衣看穿了他的小心思，连忙讪讪陪笑道：“郡主恕罪！李家在朝中势大，这个宋修诚便是李家在鸿胪寺的心腹，昨日郡主走后，他便不怎么安分……” “知道了！”顾惜衣摆摆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杜承平说的也没错，在外人看来，她今天算是把北齐三个皇位继承人都得罪了，这样一来，难免会生出一些心思。 “那个王甫致，要在家里躺几天？”顾惜衣扭头问萧长离。 萧长离以为顾惜衣怕王甫致躺久了耽误了和辽国使臣的事，连忙解释，“我下手有分寸，躺个三四天就没事了。” “看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见连揍个人都揍不利落？”顾惜衣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杜少卿，一般这种和他国使臣打交道的事，需要多长时间？” 杜承平答道：“顺利的话，十天半月即可，要是遇着难处，两个月也是平常。” 顾惜衣点点头，对萧长离说道：“听到没有？两个月呢，就算是打个对折，也要一个月吧？” 萧长离无语，这是嫌他下手太轻？ “这样吧？杜少卿，你带着百里公子转一圈，看看哪些人身体抱恙需要休息的，和他说一声就行，不要客气！” 杜承平大喜，锦阳郡主果然的陛下宠爱，不仅几位殿下都不放在眼里，现在竟然敢明目张胆的对朝廷命官下手了！ 要是抱住这条大腿，何愁不平步青云？ …… “陛下，礼部尚书李元亮带着鸿胪寺正卿王甫致、少卿宋修诚以及一干鸿胪寺官员在殿外求见。” 萧弘成听了王恩的话，不禁一阵头大。 前脚刚有人把顾惜衣和他那三个儿子的事报了上来，如今李元亮又带带着鸿胪寺的人这来了。 这个丫头到底想做什么？ “让他们进来吧！”萧弘成以手扶额，头疼！ “陛下！锦阳郡主罔顾礼法，指使下人殴打殴打微臣等！恳请陛下为微臣做主，严惩锦阳郡主！” 李王甫致一进来声泪俱下的向萧弘成告状。。 殴打朝廷命官？萧弘成心中一惊，连忙抬头看去，只见以王甫致为首的那些鸿胪寺官员个个鼻青脸肿，看来是被打得不轻。 “锦阳郡主做的？”萧弘成狐疑的问。 王甫致等人点头，“臣所言句句属实，陛下可召锦阳郡主前来和我等对质！” 萧弘成气笑了，这个顾惜衣，他不过是想趁这个机会让她见见将来的几个竞争对手，怎么前脚刚揍了老四，转眼又把鸿胪寺给挑了？ 看这阵仗，鸿胪寺管事的差不多来了一半吧！ “元亮，你怎么看？”萧弘成看向李元亮。 李元亮见陛下问他，连忙开口：“陛下，锦阳郡主今日在鸿胪寺的作为实在是有失体统，还请陛下下旨严惩！” 萧弘成微微皱眉，沉声道：“锦阳郡主做事向来有分寸，莫不是你们有何不当之处？” 李王甫致急忙说道：“陛下，臣等在鸿胪寺一直兢兢业业，丝毫不敢怠慢那，锦阳郡主昨日刚到鸿胪寺，便将微臣打成重伤。郡主的行为实在是太过肆意妄为，若不加以惩处，难以服众啊！” 宋修诚也跟着哭诉：“陛下，臣等今日正在谋划接待辽国使臣的事，哪知郡主在恼了三位殿下之后，便指使手下殴打臣等出气！臣等一心为朝廷办事，却遭此无妄之灾，实在是冤枉啊！” 李元亮则在一旁添油加醋道：“陛下，郡主如此作为，若是传到邻邦诸国，未免让他国看了我北齐的笑话。” 萧弘成点点头，“是寡人的疏忽，诸位爱卿受委屈了。正好岁末年尾，各位就辛苦了一年，正好在家调养调养身体。” 就这？李元亮慌了。 陛下这是要将柳墨竹的事揽到自己身上啊！ 知道那她得宠，却怎么也没想到陛下宠她竟然到了这个地步。 “李大人……”王甫致眼巴巴的看着李元吉。 接待辽国使臣可是了肥差，他们挨了一顿打，到头来还是鸡飞蛋打，这买卖可不划算啊！ “陛下，郡主殴打大臣，此风断不可长。若不处置郡主，以后朝纲何在，律法何存？望陛下三思！”李元亮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萧弘成的脸色变得阴沉，他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来，“好一个朝纲律法！锦阳是朕亲封的郡主，你们还要朕如何处置？” 李元亮等人见萧弘成发怒，双腿一软，连忙跪地口称不敢。 萧弘余怒未消，“一群大男人，被一个女子欺负了，还有脸到朕面前来告状？你们真是北齐的好栋梁！王甫致，你等就在家养伤，什么时候朕认为伤养好了，再出来做事！至于你李元亮，鸿胪寺的事，以后你就不要管了！” 说完，萧弘成一挥袖子，转身离去。留下李元亮等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 “国师大人，属下探听到那锦阳郡主不仅得罪了三位殿下，还指使手下伤了王甫致等十几名官员。”粘不勒找到蒲里罕。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蒲里罕状如枯树的脸上看不出悲喜。 虽然被马贼劫去的贡品已经被北齐军方送了回来，但是公主却一直没有影踪。 而萧弘成态度也很奇怪。 竟然让一个刚封的郡主来主持和他们接洽的事宜。 难不成他已经知道了国主的谋划，所以特意派一个女子来应付他们？ 凉州的事情辽国也得到了消息，一帮马贼，就算是人数再多，也不可能将一万精锐的狼骑一网打尽。 看来此次北齐之行，说不得要生出诸多是非。 “国师大人，锦阳郡主来了！”刚出去不久的粘不勒匆匆走了进来。 蒲里罕心中一惊，她现在来做什么？这不符合规矩啊！ 第96章 生意可不是这么做的 “锦阳郡主大驾光临，老臣未能远迎，还望郡主恕罪！”蒲里罕带着粘不勒到驿馆门口迎接顾惜衣。 辽国是北齐的附属国，就算他是辽国的国师，在顾惜衣这个郡主面前，也只能自称老臣。 顾惜衣微微一笑，轻启朱唇道：“国师言重了，本郡主此番前来，也是临时起意，岂敢国师大人远迎。” 只见她莲步轻移，步入厅内，环视四周后，缓缓说道：“听闻辽国与北齐大不相同，有诸多新奇之物，本郡主好奇得很，特来一探究竟。” 蒲里罕一听，这是明目张胆的过来打秋风了？听说这个郡主之前乃是一个商贾，果然上不得台面。 赶忙躬身作揖，恭敬回应：“郡主说笑了，辽国苦寒之地，土地贫瘠，比不得北齐物华天宝，那些上不得台面东西，恐怕入不了郡主的眼。” 顾惜衣故作生气的瞪了萧长离一眼：“本郡主就说辽国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能有什么好东西，你非说这里有宝物，宝物在哪里？” 萧长离会意，小声对她说道：“郡主，小人看外面那匹马就不俗，卖出去至少万金！” 顾惜衣眼睛一亮，嚣张的对蒲里罕说道：“老头，本郡主看上那匹马了，你怎么说？” 粘不勒闻言大怒，拿着战刀就站了出来。 那匹战马是他的坐骑，乃是国主耶律洪川亲赐的宝马，在整个大辽都找不出几匹来。 蒲里罕连忙拉住粘不勒：“只不过是一匹马而已，郡主若喜欢，下老臣做主朝送与郡主了。” 顾惜衣面露喜色，就要出门寻马，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训斥蒲里罕：“好你个老头，差点着了你的道！竟然敢贿赂本郡主！本郡主岂能贪你这点小便宜？” 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翻来覆去数了好几遍，才从中间挑出一张塞到蒲里罕手里：“便宜你了，今天本郡主没有带零钱，这五十两，就算是买你那匹马的钱了！” 粘不勒怒目圆睁，大声吼道：“锦阳郡主，你莫要欺人太甚！” 顾惜衣冷笑一声：“哼，本郡主做买卖从来都是童叟无欺，何来欺人太甚？尔等蛮夷，来了北齐，本郡主就是欺你又如何？” 蒲里罕脸色阴沉，强压着怒火道：“粘不勒，莫休得对郡主无理！既然老臣收了郡主的银子，那这匹马自然就归郡主了。” 顾惜衣转怒为喜，“还是国师明事理，你也知道，本郡主之前是个生意人，最喜欢的，就是和人做生意！” 萧长离趁机谄媚道：“郡主英明，有了此等宝马，日后出行更是威风凛凛。” 顾惜衣得意地仰头，“那是自然，本郡主的威风岂容他人小觑。走，去看看本郡主那匹宝马！” 粘不勒咬着牙，紧握战刀的手微微颤抖。 蒲里罕见状，连忙挡在粘不勒身前：“郡主既然得偿所愿，还请郡主在国主面前美言几句，以保两国情谊长存。” 顾惜衣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国师，生意可不是这么做的。” 说罢，便带着萧长离朝那宝马走去。 “国师，这个女人出言无状，贪得无厌，国师为何如此百般忍让！”顾惜衣走后，粘不勒终于按捺不住。 “愚蠢！”蒲里罕训斥道，“她是凉州商会的会长，身家富可敌国，岂会看上你那匹马？” 粘不勒不解：“那她为何……” 蒲里罕冷笑：“她只是想借此告诉我，在她眼里，什么都是生意罢了！” 既然是生意，那就是可以谈的。 大辽，可是从来都不拒绝生意人的，蒲里罕心中那块石头终于落下地来。 …… “百里寒，你今天表现可以啊，怎么知道我想要这匹马？”顾惜衣骑在五十两银子买来的宝马上，对萧长离说道。 萧长离微微一笑，“也许在下和郡主心有灵犀一点通也说不定啊！” 顾惜衣给了他一个白眼，“你说那个蒲里罕，到底有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萧长离想了一下，“既然能做到国师，肯定不是笨人。不过郡主把陛下的差事当生意对待，就不怕被陛下知道了？” 顾惜衣撇撇嘴，“这种事，王甫致他们这些年做得还少了？不过你竟然也看清了本郡主的意图，倒是让我意外。” 萧长离哈哈一笑，“都说了是心有灵犀，郡主怎么就不信呢？” “再油嘴滑舌，看本郡主不抽烂你这张嘴！”顾惜衣扬起马鞭。 萧长离赶紧闭嘴。 …… “睿王殿下，微臣得到消息，辽国使臣昨天晚上给锦阳郡主送了十万两银票。”睿王府，李元亮兴奋的对萧长生说道。 “哦？”萧长生笑道，“这女人真是不知死活，之前用五十两买了辽国使臣价值万金的宝马，现在又收了十万两银票。舅舅，你马上联合朝中大臣，参她一本，看父皇还能怎么庇护她！” 自从被小宝揍了一顿后，萧长生没有脸再住在宫里了，一直住在自己的府邸。 “殿下莫及，现在还不是时候，她既然收了蒲里罕的银子，肯定会有所动作。只要我们拿住了她和蒲里罕勾结，损害北齐利益的证据，皇上也保不住她！”李元亮咬牙切齿的说道。 鹰喙山的账还没跟她算呢！这一次，一定要连本带利要回来！ 萧长生点点头，“那接下来，本王该如何做？” 李元亮说道：“殿下什么都不用做，锦阳郡主说什么你只管同意就是，切不可让她起了疑心！” “本王知道了，只是父皇既然派本王跟随她一起差，如果放任她胡作非为，父皇那里恐怕不好交代。”萧长生有些担忧。 李元亮笑道：“殿下，国之大事，最终还是要陛下圣断，只要殿下在最后时刻揭露锦阳的真面目，陛下不但不会责怪于殿下，想必还会对殿下另眼相看！” 萧长生大喜：“有舅舅相助，本王何愁大事不成？柳墨竹，你算计我母妃，让本王在父皇面前丢了面子，这些账，本王到时一起跟你算！” 第97章 明事理的勇士 辽国自从被顾明武三次打进王城之后，就成了北齐的附属国。 既然是附属国，那自然就要履行附属国的义务。 比如每年一次的进贡。 这个进贡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对于上国来说，既要考虑附属国的承受能力，又要最大限度的限制附属国的国力。 而对于附属国来说，那自然是越少越好，最好取消。 所以，每年进贡的使臣在面圣之前，双方少不了一番唇枪舌战。 陛下皇恩浩荡威加四海，自然不会管这种小事，所以前些年负责和辽国使臣交涉的是鸿胪寺，也就是王甫致。 不过今年换成了顾惜衣。 杜承平办事能力不错，顾惜衣喜得宝马三天之后，双方终于坐到了谈判桌上。 “锦阳郡主，我辽国这几年天灾人祸，民不聊生，实在难以承受每年的进贡，还望郡主能体恤下国，减少进贡的份额。” 照例，蒲里罕作为使节团的主使，首先提出了要求。 这个时候，作为北齐负责谈判的主事人，顾惜衣应该严词拒绝，并对蒲里罕进行训斥。 但是顾惜衣却微微一笑，“陛下皇恩浩荡，最见不得民间疾苦，辽国百姓也是陛下子民，国师大人的说的本郡主自然会禀明陛下。只是不知国师大人认为减少几成合适？” 一旁的萧长生大喜，这个蠢女人果然不知死活，收了蒲里罕十万两银子就把北齐卖了，这下，看谁还能保得住她！ 萧长陵却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柳墨竹这是在作死，父皇要是知道了，便是死罪！ 那时别说凉州商会那些钱和他没关系了，他王府大部分生意都是凉州商会在打理，查起来，他也脱不了干系！ 而萧长琒只是眉头轻微的皱了一下便恢复如初，让人看不清深浅。 “郡主慈悲，依老臣来看，五成已经是我辽国的极限了。”蒲里罕不徐不疾的说出他的条件。 蒲里罕这完全是狮子大开口。往年就是辽国再难，至多减少也不会超过半成，他一开口就要减少五成！ 顿时满堂皆惊。大家都目不转睛的看着顾惜衣，想看她如何答复。 顾惜衣听了蒲里罕的话，丝毫不觉得惊讶，反而是对他赞赏有加。 “国师大人果然是忧国忧民，辽国有国师真乃百姓之福！”顾惜衣赞道。 蒲里罕一愣，“郡主这是答应了？” 一般情况下，只要双方达成一致，最后的结果就算是有出入，也不会太大。 他之所以提出这个北齐根本不可能答应的条件，就是想拖延时间。 公主还没有找到，国主也没有消息传来，他必须等到耶律洪川的下一步指示，才能正式和北齐谈判。 没想到这个锦阳郡主根本不按照常理出牌，竟然轻而易就答应了。 难道是因为那天送的十万两银子？ 这不可能！以她那天的表现，不可能看不出他的意图。 “自然是答应了！”顾惜衣笑道，“不过国师别急，本郡主以前是个生意人，最喜欢算账，所以本郡主有几一笔账，要和国师大人算一下。” 蒲里罕一头雾水，“郡主请明示！” “好！那本郡主就不客气了！”顾惜衣撸起了袖子。 “第一，辽国的贡品是被劫，是我北齐替你们找回来的，辽国是不是应该表示表示？本郡主算就一下，这批贡品价值大概五百万两，辽国拿出三成来，不多吧？” 一百五十万两，虽然不是小数目，但也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 蒲里罕点了点头，“那自然是应该的。” “国师大人痛快！”顾惜衣接着说道，“第二，我北齐为了替辽国拿回贡品，三万大军出动一月有余，这期间的花销，算五十万两不多吧？辽国是不是该承担一下？” “这？”蒲里罕迟疑了，又是五十万两，辽国一年进贡的各种物资加现银，也不过两千万之数，一下就两成了？ “国师慢慢考虑，我接着说。”顾惜衣喝了口茶。 “第三，世人皆知，我北齐澹台家族的狼骑举世无双，培养一名狼骑要耗费钱财物资无数。” “此次为了寻回辽国贡品，我北齐损失了一万狼骑，按照一名狼骑一千两计算，就是五千万两，这笔钱，辽国可不能赖账！” 蒲里罕满头大汗：“郡主，这账可不是这么算的，认识黑风寨的马贼杀的，和辽国没关系啊！” 五千万两，他要是答应下来，国主还不把他生吞了！ 顾惜衣：“你们要是把贡品看好点，能整这一出？” 蒲里罕：“……” 粘不勒不服气：“你们这是漫天要价！在辽国一千两都能买一千个奴隶了……” 蒲里罕脸色大变，连忙示意粘不勒不要说话。 你一个莽夫出来凑什么热闹！ 然而还是晚了，顾惜衣柳眉倒竖！ “大胆！竟然把我北齐的勇士和奴隶相提并论，你是何居心？” 蒲里罕连忙道歉：“郡主息怒，粘不勒是个粗人，他说的话郡主千万别放在心上！” 岂料顾惜衣看了他一眼，转头和颜悦色地对粘不勒说道：“既然你也觉得辽国应该赔偿这笔钱，看在你还算明事理的份上，就给你打五折，一口价！两千五百万两！” 粘不勒迷茫了，“我什么时候答应赔偿钱了？” 顾惜衣怒道：“不答应你刚才还什么价！是在拿本郡主寻开心么！” 粘不勒：“我还价了么……好像真的还了……” 蒲里罕汗出如浆，“郡主，这赔偿之事，咱们稍后再议，稍后再议，如何？” 顾惜衣瞪眼：“这才哪到哪？我还有第四呢！” “既然你们说本郡主要价太高，那这次你们定价钱。请问国师，北齐世袭罔替的镇国公，你们认为赔多少银子合适？” 蒲里罕傻眼了。 多少银子合适？多少银子都不合适啊！ 镇国公是超品，论尊贵程度，就是辽国的国主耶律洪川也比不上，你说多少银子合适？ 这要是算起来，辽国倾家荡产也赔不起！ 顾惜衣见蒲里罕不说话，转身看向粘不勒，“这位明事理的勇士，你怎么说？” 第98章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粘不勒慌了。 他刚才一句话就说出去了两千五百万两银子，现在哪里还敢说话？ 见顾惜衣看向他，非常干脆的一头撞在了案桌上。 顾惜衣大惊，谁说莽夫就没脑子？ “国师，你看……”顾惜衣不好意思的看向蒲里罕，“如果国师大人为难的话，本郡主倒是有个主意。” “听说贵国主耶律兰朵公主国色天香，聪慧过人，辽国不如就赔个人吧！” 蒲里罕一听，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仰面朝天倒在了地上。 咦！吐血了？这演技也太浮夸了吧！ 顾惜衣摇了摇头。 辽国使臣队伍顿时慌了，一窝蜂的跑了上来，把蒲里罕和粘不勒抬了出去。 “郡主殿下，国师大人身体抱恙，暂时无法议事了，还请郡主大人见谅！”一个侍卫恭敬的对顾惜衣请罪。 顾惜衣惋惜的说道：“这谈得好好的，怎么就吐血了呢？国师，您可一定要保证好身体，这价钱，都是可以谈的！” 辽国使臣纷纷对她怒目而视，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一个自残一个吐血，你觉得这是谈得好好的？ 顾惜衣讪讪的收回看向蒲里罕的目光，转头看向自然目瞪口呆的三兄弟。 萧长生看到顾惜衣看向他，立即蹦了起来：“不要和本王说话，离本王远点！” 太可怕了，以后坚决不和她说半个字！ 萧长琒回过神来，这个锦阳郡主，真不简单。 “锦阳郡主好手段，本王佩服！” 顾惜衣：“客气客气，没发挥好，也就一般。” 萧长琒：“……” “德王殿下，您脸色好像不怎么好，有哪里不舒服吗？”顾惜衣关切的对仍震惊之中的萧长陵问道。 萧长陵心中十分犹豫，到底要不要说话，以前也不知道她这么恐怖啊！ …… “看不出你还有这一手啊！”萧长离对顾惜衣今天的表现惊为天人。 顾惜衣娇笑：“你看不出的东西还着呢！” “是吗？”萧长离上下打量顾惜衣，好像该看的他都看过了吧？ 顾惜衣挥了挥拳头，“又想找揍？” 萧长离收回目光，“你说那老家伙是不是真吐血了？” 顾惜衣正色说道：“既是真的也是假的。我给出的价钱他要是砍不下去，他没法跟耶律洪川交代，而耶律洪川一直没有消息过来，他也需要时间等在，所以他只能吐血晕过去。” “这么说，他还得感谢你替他争取时间喽？”萧长离笑道。 顾惜衣洋洋得意，“那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那可是十万两银子呢！？” 萧长离大乐，相对于杀伐果断的顾惜衣，他更喜欢她现在的样子，“想好了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顾惜衣叹了一口气，“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担心耶律兰朵会来。” “你好像很重视她？”萧长离好奇。 “这个耶律兰朵，很难对付！”顾惜衣说道。 在凉州她步步为营，任然被耶律兰朵逃出生天，顺便还坑了她一把，这样的人，怎么重视都不为过。 萧长离问：“你认为她什么时候会来？” 顾惜衣伸手捉住片雪花，“快了！” 快过年了，又是一年快过去了。 …… “胡闹！朕让你去北齐，是为你好！二皇子萧长陵最有可能继承大统，你要是嫁给他，将来就是北齐的皇后！”耶律洪川看着耶律兰朵，大发雷霆。 耶律兰朵却毫不畏惧的注视耶律洪川，“王兄，你要是真的为兰朵好，就应该把兰朵留在王兄身边帮你，而不是把兰朵推出去。” 耶律洪川一阵头疼，他这个妹妹什么都好，就是太依恋他。 “你是个女孩子，迟早是要嫁人的，再说，你如果成了北齐的皇后，不是能更好的帮助本王，帮助大辽吗？”耶律洪川柔声劝说。 耶律兰朵冷笑，“为了你的大辽，连自己的妹妹都可以拱手送人，你真是个好哥哥啊，王兄！” “放肆！”耶律洪川大怒，正要训斥妹妹，只是看着耶律兰朵那张倔强的脸庞，心中一软，“兰朵，听哥哥的话，哥哥不会害你，去北齐嫁给萧长陵才是你最好的选择，哥哥一定会让你北齐的皇后。” 耶律兰朵泫然欲泣，走到耶律洪川身前，把头埋在他腿上：“可是兰朵以为，留在哥哥身边才是兰朵最好的归宿。” 耶律洪川叹了口气，轻轻的抚摸着耶律兰朵的秀发，“兰朵，你长大了，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啦！” “如果长大就要离开哥哥，兰朵宁愿永远也长不大。”耶律兰朵喃喃细语。 耶律洪川笑道：“傻姑娘，人总是要长大的。你休息几天就动身去北齐吧，蒲里罕在那里的日子可不好过啊！” 耶律兰朵抬头，好奇的问：“蒲里罕那只老狐狸也有吃亏的时候？” 耶律洪川把刚才北齐传来的情报递到她手上，“听说北齐出了个了不起的郡主，蒲里罕都吐血了，你要是再不去，他能不能回来还说不准呢！” “那不是真合了王兄的意？”耶律兰朵一边笑一边研读手上的情报。 凉州商会会长？锦阳郡主？耶律兰朵心中忽然浮现出一个身影：“王兄，还有没有这个锦阳郡主的情报？” “有”耶律洪川从桌案上拿起一份卷宗递给她。 耶律兰朵草草翻了一遍，终于看到了她想要的信息。 原来她在凉州东躲西藏的时候，锦阳郡主正好在凉州省亲。 那么，她在黑风塞山头上看到的那个身影，很有可能就是这个郡主了。 有意思！ 耶律兰朵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皇兄，既然如此，那我便去会会这位锦阳郡主，看看她究竟有多大能耐。” 耶律洪川点点头，“也好，你去了之后切不可胡闹，一切以大局为重。” 耶律兰朵乖巧地应道：“皇兄放心，兰朵省得。” 一个圣眷正隆、风头无两的郡主，暗地里却让北齐最精锐的三万骑兵毁于一旦，这样的人，才配做她耶律兰朵的对手！ 耶律兰朵嘴角上翘，脸上浮现出一道神秘的笑意。 第99章 只道歉，不赔礼? “哈哈哈哈哈！”勤政殿里，萧弘成开怀大笑。 “我就知道这个小丫头没那么简单，竟然硬生生把蒲里罕谈吐血了！现在看还有还敢质疑朕的决定！” “陛下慧眼识珠，岂是那些凡夫俗子所能及的？”王恩恰到好处的送上了马屁。 萧弘成满意的点了点头，“还是大伴说话中听，传朕旨意，明日大朝，让锦阳也上朝议事！” “是！”王恩躬身允诺，“陛下，辽国那边有消息传来，失踪的兰朵公主回王城了。” “是那个从使臣队伍里逃走的耶律兰朵？”萧弘成皱了皱眉头。 随着越来越多的情报送到他手里，凉州之事早已清晰的呈现在他眼前。 “连顾丫头在她手上都没讨到好，耶律洪川倒是有个好妹妹！”萧弘成笑道，“她不会也要来北齐了吧？” “陛下圣明，果然什么都逃不过您的法眼。”王恩笑道，“耶律洪川已经让她启程了，年前应该能到京城。” 萧弘成笑道：“耶律洪川是看上朕哪个儿子了？” “是德王殿下！”王恩小声回答。 萧弘成继续问：“大伴以为那个耶律兰朵能不能瞧得上长陵？” “辽国乃是蛮夷之地，能嫁到北齐就是她的福分。”王恩目光闪烁，应该是没看上，否则上次就不会跑了。 “行了。朕自己得儿子自己心里有数。你下去吧！”萧弘成笑道。 耶律洪川打的什么算盘他差不多猜到了。 不得不说，耶律洪川确实也称得上雄才大略，这些年辽国在他的带领下国力蒸蒸日上，只是，他真的以为，没有顾明武，他就收拾不了他了？ …… “监正大人，听说前些日子你在陛下面前说本郡主是妖星？本郡主觉得监正大人对本郡主有些误解，要不我们谈谈？” 顾惜衣一把薅住老监正的衣袖。 老监正顿时满脸煞白，极力挣脱了顾惜衣的手，仓惶躲到一边。 谈谈是不可能的？他这把老骨头没几口血可吐！ “哎！这……”顾惜衣惋惜的叹了口气，随即眼一亮，“几位李尚书，咱们好好谈谈妖女的事……” 李元亮三兄弟结伴而来，迎面刘看到就顾惜衣朝他们招手。 李元亮三兄弟面面相觑，脚步不禁迟疑了起来。 柳墨竹把蒲里罕陶吐血的事早已传遍朝野，和她谈，是嫌弃自己命长还是银子多的没处花？ 但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直接转身就走，只得硬着头皮向前。 “见过锦阳郡主。”李元亮率先抱拳行礼，声音中带着几分勉强。 顾惜衣笑靥如花，“三位尚书大人来得正好，咱们好好说道说道这妖女之事。” “郡主，这……这从何说起啊？”三位尚书大人额头上已有了细密的汗珠。 顾惜衣双手抱胸，微微挑眉，“怎么？三位大人是贵人多忘事还是敢做不敢当？” 李元亮轻咳一声，“郡主误会了，下官当时也是受奸人蒙蔽，误会了郡主，还请郡主原谅！” “手奸人蒙蔽？”顾惜衣惊诧的说道，，“张监正，尚书大人说您是奸人呢！” 张监正狠狠的盯紧李元亮一眼，却不敢上前说话。 “郡主切莫乱说，下官可从未说过张监正是奸人！”李元亮急忙辩解。 顾惜衣目光锐利地扫过三人，“哼，都不承认是吧？你，你，还有你……” 顾惜衣挨个点了一遍当日在朝堂上给她泼脏水的人。 “今日若是不给本郡主一个满意的解释，下朝之后，本郡主一个个上门跟你们好好谈谈！” 反正有萧弘成在背后替她撑腰，她正好趁机捞上一笔。 那些大臣一个个顿时愁眉苦脸，开始计算自己的家底能承担锦阳郡主谈到第几点。 还好这个时候王恩走了进来，高呼：“陛下驾到！” 众人连忙行礼，萧弘成坐上龙椅，看着下方的众人，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顾惜衣向前一步，行礼说道：“陛下，这些大臣之前诬陷臣妾为妖星，臣臣妾准备和各位大人好好谈谈，以证清白。” 萧弘成心里一咯噔，可不能由她这么扯着虎皮做大旗胡闹下去，否则他这些臣子恐怕一大半都要倾家荡产了。 “锦阳，这事朕自会给你个说法，你就不要管这个事了。”萧弘成目光扫过朝堂，见那些当时激昂慷慨的臣子此刻都眼巴巴的看着他，心中也不由一阵痛快。 让你们乱嚼朕儿媳妇的舌根，如今踢到铁板上了吧？ “朕今天就替他们求个情，下朝之后，让他们亲自上门道歉，如何？”萧弘成笑着对顾惜衣说道。 顾惜衣一脸遗憾，“既然陛下都说了，那臣妾也不找各位大人谈了，只是只道歉，不赔礼？” 萧弘成转头看向群臣，“我北齐乃是礼仪之邦，诸位知道该怎么做了？” 李元亮等人顿时松了一口气，这份家业就算是保住了，纷纷保证一定携重礼登门向郡主道歉。 萧弘成看向顾惜衣，“锦阳，朕这么处理，你可曾满意？” 顾惜衣大喜，能坐着收钱，这样的好事哪里找？果然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当即痛快的表明态度，“锦阳全凭陛下做主！” “好了，闲话少说。锦阳，和辽国使臣谈得怎么样了？”萧弘成问顾惜衣。 顾惜衣扭扭捏捏的回道：“启禀陛下，谈的差不多了，只是镇国公的价钱还没有谈下来。” 群臣一听，顿时炸了。 堂堂北齐镇国公，你还真的拿过来做生意？ 顾惜衣扭头往后看了一眼，“各位大人这是有意见？要不和锦阳谈谈？” 朝堂顿时鸦雀无声。 萧弘成也有些哭笑不得，虽然他早就想收拾澹台灭明了，但是拿镇国公卖钱确实也是有伤大雅，“锦阳啊，镇国公可不是拿来交易的货品。” 顾惜衣正色道，“陛下，非是锦阳不懂这个道理。只是辽国狼子野心，早就对我北齐有了不臣之心。” “锦阳查阅了历年来辽国进贡的记录，发现如今进贡的份额，已不足之前的四成，而辽国国力却逐年强盛，若是不闻不问，必生变乱！” 萧弘成闻言皱眉，“诸位爱卿，锦阳郡主之言可属实？” 李元亮等人心里嘀咕，每年进贡的份额不都是您亲手定批下来的么，您心里还不清楚？ 只是这话肯定是不能朝会上说的，众人只能默不作声。 他们这些年也没少收受耶律洪川的东西，所以每次朝议进贡之事时，他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他们不说，却有人说。 杜承平越众而出，朗声对萧弘成说道：“臣鸿胪寺少卿杜承平，锦阳郡主所言非虚，十年前，辽国进贡物品价值约为三千万两，而此次进贡物品，加上后续战马矿石，价值不超过一千万两。” “竟有此事！”萧弘成大怒，“杜承平，既然你知道此事，为何不早禀报？” 第100章 糟老头子说话就是好使! “启禀陛下，臣虽是鸿胪寺少卿，却只负责司仪司之事，典客司之事一向由正卿王大人和少卿宋大人负责！”杜承平答道。 萧弘成大怒，“好一个王甫致！他真是朕的好臣子！传朕口谕，将王甫致、宋修诚押入大理寺大牢严查！杜承平接任鸿胪寺正卿！” 王甫致、宋修诚完了。 众人心中顿觉不妙，这两人屁股底下肯定是不干净，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看来给锦阳郡主的赔礼要重新考虑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大家都是人心惶惶，这朝会也就没法开下去了。 萧弘成只得草草宣布散朝。一干臣子如蒙大赦，飞也似的跑出金銮殿，顾惜衣也不例外。 她急着回去收礼，自己不看着点，鬼知道那帮子不要脸的会怎么蒙混过关。 “锦阳，你留一下！” 还没出大门，萧弘成叫住了他。 顾惜衣无奈只能回头，这糟老头子要坏她的事啊。 “陛下，臣妾想起和辽国使臣还有要事要谈，就先告辞了！”说完转身就要跑。 谈个鬼！都让你谈吐血了，再谈怕是命都保不住了！ 萧弘成恼怒：“锦阳，这北齐恐怕没几个人比你有钱了，何必盯着他们那几个歪瓜裂枣？” 顾惜衣讪讪笑道：“臣妾不是想着给小宝赚点老婆本么……” 萧弘成气结，他的皇长孙还缺这点钱？ “你随朕来，朕有话对你说！”萧弘成不再理会顾惜衣，扭头走出了金銮殿。 顾惜衣无法，只得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 一路来到御花园，萧弘成才停下脚步。 “澹台家的事你做得不错，只是何必一定要弄得举世皆敌？”萧弘成叹道。 澹台家的事？他已经知道凉州的事是她做的了？果然能做皇帝的都不是什么善茬子。 不过这事不能认，认了以后就不能这么肆无忌惮的搞事情了。 “陛下谬赞了，臣妾一定会把镇国公卖个好价钱，还请陛下放心！”顾惜衣装傻。 萧弘成摇了摇头，“你这是又何必……算了，朕要跟你说的是耶律兰朵要来京城了。” 果然不出所料！顾惜衣暗忖，就是不知道是耶律兰朵的意思还是耶律洪川的意思。 “陛下放心，臣妾一定会好好接待辽国公主，不会失了朝廷的脸面。” 萧弘成无奈，“行了。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你下去准备吧！” …… “粘不勒，把那件百花锦绣披肩给锦阳郡主送去。”蒲里罕躺在客馆的床上，吩咐粘不勒。 粘不勒不忿：“国师，那个郡主收了我们十万两银票，还狮子大张口，为什么还要送她这么贵重之物，那披肩可是用天蚕丝织成的！” 蒲里罕笑道：“你懂什么！这个锦阳郡主是个聪明人，只管送就是！” “国师，她可是把你都气吐血了！”粘不勒还是不情愿。 “蠢货！我要是不吐血，怎么能拖延时间？她这是给我留了个借口！”蒲里罕笑道，“而且国主已经来信了，公主应该也快到京城了！” “公主要来？她不是不愿意嫁给那个德王么？国主怎么说？”粘不勒奇道。 “国家大事岂能由她的小性子？”蒲里罕正色说道，“你再把我们带来的贵重之物整理一个清单，我们在北齐的新春宴上，替国主求娶锦阳郡主！” “什么？”蒲里罕大惊失色，这个锦阳郡主可不是什么好人，“这是国主的意思？” 蒲里罕点点头，此次就算是不能促成耶律兰朵和萧长陵的联姻，如果国主能迎娶锦阳郡主，那也是大辽之福。 抛开她身后的凉州商会不说，以她的手段，至少在大辽皇室中，也有一个人能对付耶律兰朵这个祸患了！ 他在大辽历经数朝，早已经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耶律兰朵心里在想些什么，他清楚得很。 为了大辽的国祚，这次要么把耶律兰朵送出去，要么把锦阳郡主迎进大辽！ 粘不勒虽心有不甘，但也不敢违抗国师的命令，只得照办。他一边整理着清单，一边暗自嘀咕：“这郡主如此难缠，真不知国主怎么想的。” …… 引凤宫中，顾惜衣看着满屋子的各色珍宝乐不可支。 糟老头子说话就是好使！ 她从宫里回来，京城大小官员，不管有没有参与过当日之事的，一个不落，送来的礼物差不多快把引凤宫宫堆满了。 “按理说你也不差钱了，怎么还是这一副财迷样子？” 萧长离看着一边擦口水一边清点礼物的顾惜衣，好奇的问。 顾惜衣头也不回，“你懂什么？” 真是不当家不知财米贵！ 在黑风塞虽然搞定了澹台家三万狼骑，但自己的损失也不小，不说几万人调动的花费，就是那些阵亡将士的抚恤金，不能少吧！ 而且搞没了糟老头子三万狼骑，怎得替他训练一支差不多的队伍顶上吧？ 这又是一大笔钱。 虽然澹台灭明说顾家满门被杀一事和萧弘成脱不了干系，但是她不信。 小时候，她可没爬到萧弘成头上拔胡子，就算是萧弘成忌惮顾家军的实力，最多也只是夺了顾家兵权，绝不会下死手。 所以她就算是要复仇，也不能拆萧弘成的台，拿北齐的江山社稷开玩笑。 “郡主，蒲里罕派人送来了一件百花锦绣披肩。”青芜捧着一件美轮美奂的披肩又了进来。 顾惜衣挑了挑眉：“这老狐狸，又在打什么主意？” 她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这披肩是天蚕丝织成，天蚕丝极其稀有，一块天蚕丝织成的罗帕都价值万金，这个披肩，放到市面上不会低于十万两！ “郡主，他们是不记打啊，上次送了十万两买了个吐血，这次是准备送命么？”青芜笑道。 顾惜衣冷笑一声，“先收着，看看他们还有什么后招。” 耶律兰朵要来京城，蒲里罕又送来重礼，这背后定有更深的阴谋。 要本郡主促成耶律兰朵和萧长陵的好事？ 这可不行！ 在旁人眼里，她和萧长陵可是不清不楚的！ 第101章 陛下这是要明牌了 耶律兰朵悄无声息的进了离城之后，便一直在客馆中闭门不出。 但是这个消息却不声不响的传遍了京城。 作为北齐的公主，耶律洪川的幼妹，耶律兰朵虽然年纪不大，但在辽国却被誉为“大漠明珠”。 这个时候，耶律兰朵来北齐，就让人浮想联翩了。 就是萧长陵，这些日子看到顾惜衣，脸上也有些纠结。 一边是凉州商会富可敌国的财富，一边是辽国的支持，这让他很难取舍。 顾惜衣心中冷笑，左右为难是吧？是不是还想着左右通吃？ 蒲里罕上次送来了百花锦绣披肩之后，也来找过她几次，言语之间透着说不出的尊敬。 顾惜衣心中狐疑，这老狐狸又在打什么主意？ 马上就是新春宴了，到时候萧弘成会在皇宫之中大摆宴席，宴请群臣和各国使节，耶律兰朵闭门不出，大概是想在宴会上一鸣惊人。 只是，皇子的婚事，好像和她没什么关系吧？蒲里罕总是围着她转做什么？ 她可没这么多时间和他虚与委蛇，前些日子收的那些礼物都还没有清点清楚呢！ 等顾惜衣好不容易将那些礼物分门别类整理好，新春宴开始了。 “宴会都准备好了？”萧弘成放下手中的狼毫，对王恩说道。 王恩连忙上前收拾笔墨，“陛下，已经准备好了，各宫娘娘，满朝文武和各国使臣都已就坐。” 萧弘成点点头，“那就开始吧！” 王恩连忙捧着萧弘成刚写好的条幅跟在他身后，往奉天殿走去。 …… 新春宴是所有朝中后起之秀们最看重的宴会。 因为宴会上，圣上会赐下他的开开春墨宝。而历年来凡是在宴会上得到御赐墨宝的，最后无不是位极人臣。 繁琐的仪式走完之后，萧弘成高坐主位，各宫嫔妃和皇子们分列左右，这宴会算是正式开始了。 萧弘成举起酒杯，高声说道：“新春佳节，愿我北齐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诸位，共饮此杯！” 众人纷纷举杯，一饮而尽，只是那些官员中的后起之秀，眼睛却不住往王恩手里的条幅瞄去。 不知道今年是谁运气好，能得到陛下青睐呢？ 萧弘成将这些看在眼里，自然知道他们心中所想，只是今年这开春墨宝，他却早已有了人选。 “小宝，来，到爷爷这里来坐！”萧弘成看了良久，总算找到了带着小宝藏在角落里大快朵颐的顾惜衣。 坐在旁边的李扶摇面色一变。 如此重要的场合，皇上竟然让那个狐媚子的儿子坐到他身边，这是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他有个私生子么！ 小宝专心对付桌案上的美食，听到萧弘成叫他，抬头看着顾惜衣。 顾惜衣点点头，小声对他说道：“去吧！” 小宝立即欢天喜地的跑到萧弘成身前，有模有样的行了礼，乖巧的坐到了他身边。 自从入了皇室学堂后，因为吃住都在学堂，仅每月有两日休沐，而萧弘成一有空就去学堂看他的孙子，因此小宝这段时间和萧弘成关系愈发亲密了。 只是为何陛下不和那位奶奶坐一起，而是和这个打扮的跟妖精一样的女人坐一起呢？ 这女人和娘亲在宫里揍过的女人一样，都不是好人。 萧弘成不知道小宝的心思，笑着对他说道：“小宝，朕送你一件礼物好不好？” 小宝一听有礼物收，立即满心欢喜的说道：“好吧！小宝谢谢陛下赏赐！” 萧弘成哈哈一笑，朝王恩点了点头。王恩会意，立即把条幅递到他手里。 萧弘成拿着条幅对小宝说：“今天朕送你一幅朕写的字，如何？” 小宝一听皇上送给他的礼物竟然是一幅字，心里不禁嘀咕这皇上还真是小气，不过看到下面那些人艳羡的眼神后，连忙伸手接了过来。 看他们的样子，好像还不错呢！要是卖给他们，估计能值不少钱。 “陛下，这开春墨宝，陛下一直是赏赐朝中有功之臣的，如今陛下竟将它赐予一个孩童，未免有不妥！” 澹台明珠在一旁看了，气得七窍生烟，于是出言劝谏。 萧弘成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不过就是一幅字而已，朕要送给谁难道还要贵妃同意？” 澹台明珠心想，这是一幅字的事么？你这是要把江山都送给他吧！只是跟萧弘成她可不敢这么说话，只能赶紧欠身道歉：“臣妾不敢！” “你们啊，就是想得太多。不过是一幅字，谁要是喜欢，朕就写几张送给他就是，哪里来的这么多弯弯绕绕！” 萧弘成往顾惜衣的方向看了一眼，心道，朕能帮你的就只能这么多了。 顾惜衣无语的看了过去，这糟老头子坏得很，就这么喜欢往自己儿媳妇身上泼脏水？ 虽然看着澹台明珠和萧长陵等人吃瘪，她心里也痛快，不过这样一来，恐怕不光是李家，就是萧长陵，在背后也会对小宝动一些手脚了。 两人这番动作被底下群臣看在眼里，众人顿时心中波涛汹涌。 陛下这是要明牌了啊！ 刚把开春墨宝送给她儿子，现在又当着后宫嫔妃的面和她眉目传情，这不是说，锦阳郡主的儿子，从这一刻起也有了争储的资格？ 虽然锦阳郡主背后除了凉州商会，无权无势，但是这不正合陛下的心意么？ 外戚太强，可是皇室最大的忌讳。 如此一来，锦阳郡主最大的劣势反而成了优势了。 如此想来，上次给郡主送的礼，好像还不够重啊！ 一些胆子大的转头往萧长陵看去，只见原本意气风发的德王殿下如今脸色惨白。 萧长陵不是没怀疑过柳墨竹和他父亲之间的关系，只是一直没捅破那一层窗户纸。 如今见萧弘成对柳墨竹母子的态度，顿时面如死灰。 原来那些传言都是真的，那么，柳墨竹接近自己，恐怕就是为了她儿子铺路吧。 这女人的心思，当真是深不可测！ 正当众人各怀心思的时候，蒲里罕却站了出来打破的沉闷的气氛。 “尊贵的皇帝陛下！北齐这些年对我辽国子民照拂颇多，蔽国国主特向陛下进献辽国至宝，以谢陛下天恩！” 第102章 不情之请 蒲里罕说完，拍了几下手掌，只见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女子走了出来。 这个女子之前一直站在蒲里罕身后，大家都以为是他的侍女，此时却见那女子走到大殿中央，缓缓将披风取了下来。 众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黑袍之下，竟然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绝色少女。 只见她肌肤如雪，眉如远黛，双眸犹如深邃的湖水，清澈却又透着神秘。 她的鼻梁挺直，樱桃小口不点而朱，一头乌黑的秀发如瀑布般垂落在她纤细的腰间。 更妙的是额间一点朱砂痣，更添几分妩媚与灵动。 “臣女耶律兰朵，拜见北齐皇帝陛下！”耶律兰朵盈盈下拜，眼神中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原来她就是耶律兰朵！果然不愧大漠明珠的美誉！” “倾国倾城，不外如是！” “德王殿下有福了……” 一时间群臣议论纷纷。 萧弘成眉头微皱，说道：“兰朵公主请免礼！蒲里罕，你口中所谓的至宝，现今在何处？” 蒲里罕笑着回应：“陛下，兰朵公主乃我国国主的幼妹，身份尊贵无比，更是我辽国第一美人，称其为至宝丝毫不为过！” 萧弘成微微点头，言道：“兰朵公主确实国色天香，又是皇室血脉，称之为至宝倒是有些低估了。只是不知贵国国主究竟是何意图？” 蒲里罕收起笑容，郑重说道：“陛下，我辽国国主诚心与北齐修好，特让兰朵公主前来，愿与北齐结秦晋之好，永保两国和平。” 此言一出，殿内又是一阵哗然。 萧弘成沉默片刻，问道：“不知贵国国主欲让兰朵公主与我北齐何人联姻？” 蒲里罕看向萧长陵，说道：“德王殿下文韬武略，才华出众，乃不二之选。” 萧长陵心中一喜，脸上却波澜不惊，站起身说道：“国师，本王与兰朵公主素未谋面，承蒙公主垂青，只是两国联姻乃是国之大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蒲里罕正要说话，耶律兰朵却往萧长陵的方向走了几步，“兰朵只问德阳殿下一句话，殿下愿不愿意娶？” 萧长陵往顾惜衣方向看了几眼，见她丝毫没有往这边看的意思，心里不免有些打鼓。 虽然这个柳墨竹很有可能是自己的小妈，但父皇年事已高，自己却正值年轻力壮之时，也许她真的是看上自己了呢？ 要是恼了她，没了凉州商会的支持，他府上可就是捉襟见肘了。 只是辽国的支持，他也舍不得。 一时之间，他是难以抉择。 就在萧长陵犹豫不决之时，萧弘成开口了：“德王，此事你意下如何？” 萧长陵实在没有办法，只得躬身答道：“全凭父皇做主！” 萧弘成冷笑，如果今天他这个儿子痛快的同意或者拒绝，他都会高看他几分。 如今看来，经过这些年的磨砺，他竟然毫无长进，之前真是高看他了！ “诸位爱卿以为此事如何？”萧弘成看向在场的臣子。 耶律兰朵进京的消息万一不是秘密，而且大部分人都猜出了辽国必然会在新春宴上提出两国联姻之事。 所以萧弘成刚发问，立即有人站了出来。 “陛下，如果德王殿下能和兰朵公主结为百年之好，北齐和辽国的关系定将更进一步，臣以为可行。” 说话的是工部尚书宋礼，虽然和鸿胪寺少卿宋修诚同出西河宋家，却是萧长陵的坚定支持者。 宋礼话音未落，李元亮站了出来，“陛下，微臣以为此事事关国祚，还需三思。” 接着又有数人出来进言，虽然李家在朝堂上势大，但支持萧长陵的也不在少数，一时之间斗了个旗鼓相当。 萧弘成坐看两边相斗，面上仍不动声色，说道：“既然意见不能统一，那这联姻之事便暂且搁置，待朕与诸位大臣商议之后再做定夺，兰朵公主以为如何？” 耶律兰朵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恢复如初，说道：“陛下，此事关乎两国情谊，还望能早日有个结果。” 萧弘成微微点头，说道：“公主放心。朕这这个儿子不成器，既然公主能瞧入眼，朕倒是求之不得呢！” 耶律兰朵听到萧弘成这些话，脸上才有了些许喜色，“陛下，臣女来京路上偶感风寒，至今未痊愈，不能久站，还请陛下允许臣女先行告退！” “兰朵公主既然身体抱恙，那就回客馆好生歇息吧！来人，送兰朵公主！” 萧弘成连忙吩咐宫女将耶律兰朵送出宫去。 待耶律兰朵走后，萧弘成对蒲里罕笑道：“既然贵国国主送给朕如此贵重的一份大礼，那国师以为，朕给贵国国主回什么礼好？” 根据前些日子探子回报的消息，耶律洪川竟然想用他妹妹换凉州四郡之地。 呵呵，他萧弘成继位以来，从来只有开疆扩土的时候，何时曾丢过一寸国土？ 蒲里罕笑道：“陛下，蔽国国主真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陛下成全！” “哦？”萧弘成来了兴趣，“国师请讲！” 蒲里罕站起身来，郑重对萧弘成说道：“陛下，老臣代表蔽国国主，向陛下求娶锦阳郡主，为表诚意，辽国愿用四城为聘礼，还望陛下成全！” 辽国虽然地域广大，但大部分是荒漠，全国不过五十余城，这份聘礼不可谓不丰厚！ 顾惜衣正一边吃饭一边吃瓜，冷不防吃到到了自己头上，心中一惊，手中的筷子都掉到了地上。 这是要闹哪样？她觉得她已经很低调了，怎么还被千里之外的耶律洪川惦记上了？ 萧弘成也被蒲里罕这出其不意的一记狠招打懵了。 这是惦记上她儿媳妇了？ 虽然长离已经去了七年了，北齐也不禁止寡妇再嫁，但惜衣可是皇家的媳妇，岂是耶律洪川这蛮子能惦记的？ 这耶律洪川真是狗胆包天！ 萧弘成心中起了怒意，“原来贵国国主也知道这是不情之请，不知他凭什么认为朕会同意将锦阳郡主嫁给他？” 蒲里罕一愣，萧弘成语气里似乎有些不快，这不应该啊！ 虽然锦阳郡主和萧弘成的传言几乎传到了大辽，但是在蒲里罕看来，萧弘成看锦阳郡主的眼神，只有长辈对晚辈的溺爱，绝无男女之情。 难道这其中另有隐情？ 第103章 自己卖自己? “陛下！臣女不同意！”顾惜衣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虽然萧弘成听起来好像也不怎么愿意，但是对方开出的条件实在太丰厚。 四座城池，这对于一直热衷于开疆扩土的萧弘成无疑是最大的诱惑。 保不齐这糟老头子心一热就把自己卖了。 这要是去了辽国，还怎么报仇？总不能带着辽人来打北齐吧？ 萧弘成听到顾惜衣出声拒绝，心想这丫头还算有几分情义，不枉他这些日子如此纵容她。 “国师，锦阳郡主不同意，你有什么想说的？”萧弘成死死盯着蒲里罕。 蒲里罕心中有些慌乱，萧弘成竟抵挡住了四座城池的诱惑，这已经出乎了他的意料。 而且锦阳郡主和萧弘成之间的关系，绝对不简单。 只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蒲里罕只得硬着头皮说道：“陛下，一旦蔽国兰朵公主加入北齐，而锦阳郡主成了辽国的王后，北齐和辽国从此便是兄弟之邦，岂不美哉？” 萧弘成听了之后不徐不疾的说道：“可是朕觉得，现在北齐与辽国之间的关系，就很好！” 想和北齐成为兄弟之邦，辽国有这个资格？ 蒲里罕一时语塞，思量再三后，才狠心说道：“如果陛下认为四座城池太少，我辽国可以将聘礼增加到六城，还请陛下成全！” 四城是耶律洪川定的条件，但是蒲里罕私自又加了两城。 虽然萧弘成看起来对耶律兰朵嫁入北齐之事很满意，但是他对耶律兰朵不放心。 一旦不能把她从耶律洪川身边赶走，那耶律洪川身边就必须有一个能压制住她的女人。 耶律洪川虽然没有王后，但是侧妃却也有几个，然而这些年却一无所出，都是耶律兰朵在背后兴风作浪。 错过了这个机会，大辽皇室血脉可就要断绝了！ “陛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辽国是北齐的附属之国，所有城池自然归陛下所有，拿北齐的城池来做聘礼，辽国真是打得一副好算盘！” 蒲里罕这个老狐狸又加筹码了，顾惜衣担心萧弘成顶不住，只得出来搅局。 只是这宴会上，不仅仅只有蒲里罕希望她嫁给耶律洪川，有这个想法的还有不少。 比如李扶摇。 如果能把锦阳郡主赶到辽国去，那对萧长生而言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只要她去了北齐，就是斩断了萧长陵的一条臂膀，失去了凉州商会的财力支持，萧长陵争储的资本就少了一半。 而且，就算是陛下对萧璟钰，也就是小宝再宠爱，只要她母亲做了辽国的王后，就断了继承皇位的可能了，萧长生又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陛下，臣妾以为，耶律洪川是一国国主，锦阳做他的王后，倒也没辱没了她。何况还能为北齐平添六城之地，陛下不妨考虑考虑。”李扶摇见萧弘成似有不快，便出言劝道。 澹台明珠前面被萧弘成怼了一次，才老实了一会，此时见李扶冒头，便迫不及待的说：“陛下，锦阳郡主受陛下天恩，理应为北齐社稷考虑。臣妾也认为可行。” “放肆！”萧弘成脸色一变，“后宫不得干政，这是祖训，两位贵妃这是要违背先祖遗训？” 李扶摇毫不畏惧，“陛下，这等婚嫁之事只不过是寻常家事，何来干政之说？如果陛下非要如此，不如就问问诸位大臣的意见。” 为了自己儿子，李扶摇决定拼了，一旦萧长陵娶了耶律兰朵，就会被萧弘成排除在继承人之外。 唯一可虑的，就是萧璟钰这个私生子了。 只要把柳墨竹打发到辽国去，长生几乎就是皇位的唯一继承人了。至于萧长琒，完全不用考虑，他要是想争储，何必一直窝在南疆做土皇帝？ 李扶摇和澹台明珠表明了态度，李元亮、宋礼等人迅速达成了一致。 萧弘成把夺嫡之事摆到明面上之后，朝堂之上得势的，不是德王党就是睿王党，那些摇摆不定的或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早已经被排挤到了边缘地带。 锦阳郡主不能留，这是他们的共识，虽然这样可能得罪锦阳郡主，但只要把她弄走，那就万事大吉了。 于是众人便纷纷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锦阳郡主嫁给耶律洪川，对北齐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他们举双手赞同！ 好！好得很！ 萧弘成脸色铁青，没想到他手下这些臣子破天荒的第一次达成一致，竟然是逼他把自己的儿媳妇拱手送人！ 顾惜衣也懵了。 你们这些人是吃饱了撑得吧？要嫁到辽国去的可是她自己，而不是群糟老头子！ “我说……你们是不是该听一听我这个当事人的意见？”顾惜衣挤了上来。 李元亮看了她一眼，“郡主深明大义，想必不会辜负陛下的圣眷！” 周围人纷纷附和。 顾惜衣大怒，这是嫌弃上次送的那些礼还不够多是吧？ 好！小本子上先记下来，以后有空一个个上门去算账！ “够了！”萧弘成被这些人吵的头晕脑胀，“此事容后再议！锦阳郡主，和两国联姻之事就交由你和辽国使臣商议！切不可伤了我北齐脸面！朕有些乏了，就不在碍诸位的眼了！” 啊？这是要让她自己卖自己？顾惜衣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事还真只能她去谈。 要是交给别人，恐怕分分钟就把她卖了。 “臣女谨遵圣谕！”顾惜衣领命。 李元亮等人则是大急，交给锦阳郡主，这怎么行？ “陛下，两国联姻乃是大事，不如交给礼部……” 李元亮话未说完，萧弘成冷声说道：“只不过是寻常家事而已，何必劳烦李尚书？” 李元亮哑然无语。 李扶摇见状连忙上来打圆场，“陛下息怒，李尚书只不过是为社稷考虑。臣妾认为此事交给锦阳郡主甚好。” 交给这个贱人又如何？虽然是以她为主，但是陛下之前可是让产生他们三个也参与进去了的。 只要和澹台明珠达成一致，两个皇子的分量，岂是她一个郡主能够比拟的？ 第104章 要不你也揍我一顿? “什么？他们竟然敢逼你嫁给耶律洪川？”萧长离大怒，抓起剑就往外冲。 顾惜衣连忙一把拉住他，“哎哎！不是，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萧长离继续往外走，“你别拉我，我去把他们都砍了！” 这可是老婆，这帮子杂碎想什么呢！ 顾惜衣一愣，这百里寒的反应，好像不对吧？ “你是不是喜欢我？”顾惜衣松开手，小声问道。 萧长离回头：“是！” 顾惜衣：“我是个寡妇！” 萧长离：“也喜欢！” 顾惜衣：“我是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 萧长离：“两个都喜欢！” 顾惜衣勃然大怒，随手操起一把扫帚朝萧长离打去，“好你个百里寒，果然对老娘有想法！” “疯女人，你竟然打我？”萧长离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顾惜衣劈头盖脸揍得满院子乱跑。 顾惜衣眼看追不上了，把扫帚一扔，“我奉劝你收起那些龌龊的心思。还把他们都砍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是最近给你好脸了是吧？” 一个个的，不是惦记她的身子就是要给她整事，没一个省心的！ 那些混蛋要是能砍她早就砍了，还轮到这个莽夫替她出头？ 萧长离瞬间老实了，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它有暴力倾向呢？一想到以后可能面临的生活，他不禁不寒而栗。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耶律洪川怎么会突然发疯？这非常不符合常理。根据之前得来的线报，耶律洪川只是借联姻之事来试探萧弘成的底线，怎么就试探到她头上来了？ 顾惜衣看了萧长离一眼，娇声说道：“百里公子？” 萧长离浑身汗毛倒立，“有事说事……” 这个状态，比她刚才拿扫帚打人更加让他觉着恐怖。 顾惜衣：“百里公子现在是不是特别想揍人？” 萧长离：“现在不想了……” 想是想，就怕你又用扫帚打他。 顾惜衣：“不！你想!” 萧长离看着扫帚离得挺远，壮着胆子问：“所以呢？” 顾惜衣：“你去把那个粘不勒揍一顿。” 坐以待毙不是她的性格。既然想不通蒲里罕和耶律兰朵到底想做什么，那她干脆就掀桌子。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既然这事是你们闹出来的，那就从你们开始收拾。 “好！”萧长离果断的往外走，有这好事早说嘛，搞得他还提心吊胆的。 “揍狠一点，最好的揍得她妈都认不出的那种……”顾惜衣急忙叮嘱。 …… 粘不勒在众多下属惊恐的眼神中，一遍又一遍的擦拭着他的佩刀。 部落大萨满赐给的赐福之物和国主赏赐的饰品被他虔诚地摆在身前的空地上。 作为大辽勇士，只有在回归神明的怀抱时，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粘不勒想死！ 或者说部不想死，但是却没法活了。 因为他被揍了。 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书生模样的北齐人跟揍儿子一样胖揍了一顿。 作为北齐的勇士，他实在没有脸面再活在这个世界。 “统领大人，咱不至于……”副统领蹑手蹑脚的走上来劝说。 粘不勒回头看了一眼，手中的佩刀不由自主的扬了起来，好像刚才唯一没憋住而笑出声来的，就是你吧？ 副统领脖子一缩退了回来，小声问身边的属下，“国师和公主来了没有？” 属下小声答道：“国师和公主去拜会北齐的官员，应该快回来了。” 统领点点头，鄙夷的看了粘不勒一眼，这擦刀都擦了半个时辰了，这真要是想死，还不早就抹脖子了？真要当自己是大辽勇士，那就拔刀打回去，何必在这里磨磨叽叽装模作样？ 不过好像还真不行。 刚才那人揍粘不勒的时候完全是在侮辱人，拳拳尽往显眼的地方招呼，这一顿胖揍下来，粘不勒没见受多重的伤，但是整个人完全变了个样。 “行了，把你的刀收起来。那人是百里寒，无常殿第一杀手，你打不过很正常！” 蒲里罕收到消息就和耶律兰朵匆忙赶了回来。 粘不勒的死活她不在乎，但是不能在这个时候死。 要是这个时候辽国时使臣的护卫统领死了，那就是严重的外交事件了，没解决好之前，这联姻是没法联下去的。 他没看错人，这个锦阳郡主真不简单，这么快就想到了破局之法。 看来是要小心应付了。 既然有国师递过来的梯子，粘不勒也不装了。 “今日之耻，我粘不勒日后必报！”粘不勒狠狠的配刀插入鞘中，慷慨激昂的发誓。 可惜蒲里罕和耶律兰朵却没空看他的表演，见他自己下了坡，转身便走进的房间。 …… “那个粘不勒竟然没有自己抹脖子？”顾惜衣惋惜中带着鄙夷，“还终日吹嘘自己是什么大辽勇士，可耻！” 萧长离直到蒲里罕和耶律兰朵回客馆，才从暗处撤了回来。 看了粘不勒的表演之后，他才明白顾惜衣的意图。 他这个老婆比他强啊！萧长离心中暗中竖起了大拇指。 可惜那个粘不勒是个怂货，萧长离心中也甚是惋惜。 “要不我去把蒲里罕也揍一顿？”萧长离替顾惜衣出了个主意。 顾惜衣像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走眼了，原以为这狗男人还有几把刷子，想不到也是个草包。 萧长离也觉得自己出了个馊主意，都把粘不勒侮辱成那个样子了，人家都不去死，蒲里罕那个老狐狸怎么会去死？ 至于其他人，耶律兰朵肯定是不能揍的，剩下的分量也不够。 “怎么就不去死呢？”萧长离再次扼腕叹息。 顾惜衣感到头疼，这狗男人似乎魔怔了。 只要是脑子没坑，谁会想着去死？ 之前是蒲里罕在拖延时间，如今轮到她了。 如果不出意外，蒲里罕今天就会向鸿胪寺提出谈判请求。 装病肯定不行，那些人早就巴不得换个人来谈。 如果没有合情合理的借口，恐怕是推脱不得。 “要不你也揍我一顿？”顾惜衣思来想去，发现没有更好的办法。 第105章 栽赃陷害 “不行！绝对不行！” 她不会是想不开吧？ 萧长离大惊失色，当即表示拒绝。 确实不行！顾惜衣点点头。 挨揍多疼啊！必须另想一个办法，说什么也得把蒲里罕拉进来。 既然来明的不行，那就怨不得她下暗手的了。 …… “什么？你说锦阳郡主中毒了？” 校事府内，萧长琒听了下属的汇报，猛然站起身来。 自从他从萧长陵手里接掌校事府后，校事府一改之前嚣张跋扈的行事作风，在京城几乎处于隐形状态。 但是这并不是说，萧长琒什么都没做。 这些日子，他把校事府从上到下几乎换了一个遍，但凡稍微重要一点的位置，都换成了他从南疆调过来的人。 所以校事府虽然看似低调，但是京城中的一切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目。 “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 “据说是穿了辽国使臣送的百花锦绣披才中的毒，所幸发现得及时，并无性命之忧，只是身子却遭了罪了。”属下回道。 原来如此！萧长琒恍然大悟。 怪不得能让父皇另眼相看，这个锦阳郡主确实不简单。 “锦阳郡主现在何处？”萧长琒重新坐了下来，若有所思。 “禀殿下，锦阳郡主让下人抬着她，到客馆找辽国使臣去了！”下属小心翼翼回答。 有趣！ 萧长琒微微一笑，“走！召集人手！去客馆！” 他也想看看，她到底闹到什么程度？ …… “蒲里罕，本郡主跟你无冤无仇，不过就是收了你十万两银子，你竟然下毒要置我于死地！” 顾惜衣面色惨白，在青芜的搀扶下，气若游丝的责问蒲里罕。 蒲里罕昨天才向鸿胪寺提出会谈的申请，一大早下人就通报锦阳郡主来了。 只是还没等他出门迎接，一大群人就踹开了客馆的大门，乌央乌央的把他围了起来。 郡主“是何意？我何时下毒害过你？”蒲里罕一头雾水。 “休得装傻！我看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萧长离义正辞严的训斥道，随即从一人手里接过一个托盘。 “你看看这是不是你送给郡主的？” 蒲里罕拿起托盘里的天香锦绣披肩，确实是他让粘不勒送到引凤宫的那件，看不出有个异常。 “这披肩确实是老朽赠与郡主的，只是……”蒲里罕正要分辩。 “你承认了便好！”萧长离打断他的话，“既然披肩是你送的，披肩里面的血狼花毒又是辽国独有，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血狼花毒？蒲里罕心中一惊，顿觉手上得披肩变得烫手不已，被他一把扔到托盘上。 有毒你不早说！ 蒲里罕幽怨的看了萧长离一眼。 他终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昨天设计粘不勒不成，今天过来栽赃陷害了。 是个狠人，血狼花毒都敢样自己身上抹，这要是能做国主的王后，何惧耶律兰朵这个妖女？ “郡主身体无碍吧？”蒲里罕关切的问顾惜衣，千万别玩过头了，这血狼花毒可不是闹着玩的，稍不小心就能要命。 “本郡主无甚大碍……” 不对！这老头有病吧？本郡主明显就是在陷害他，他怎么表现的比她本人还关心自己？ 顾惜衣差点没反应过来。 “老头，别以为你说几句好话本郡主就能原谅你！本郡主已经报了官，京兆府的人马上就到，到时候证据确凿，我看你如何狡辩！” 要把事情闹大，光靠她可不行，必须把京兆府也扯进来，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到时候看耶律洪川还有什么脸要娶她。 说话间，京兆尹张堂带着人慌慌张张的到了现场。 张堂是李家人，虽然他也不待见柳墨竹，但是她好歹是郡主，又正得陛下宠爱，如果她出了事，李家可保不住他。 “郡主，您没事吧？” 张堂一眼就看到人群中摇摇晃晃的顾惜衣，连忙上来问好。 “是张大人啊！你来了就好，这些辽国蛮子意图谋害本郡主，还请张大人为我做主！”顾惜衣有气无力的说道。 张堂闻言大怒，“来人，将这些辽人全部围起来，彻底搜查每一个房间，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京兆府的衙役立即将蒲里罕等人赶到院子中央，连耶律兰朵也没能幸免。 不一会，一个衙役提着一个包袱走了过来。 “大人，在蒲里罕的房间里发现了这个！” 衙役打开包袱，只见里面都是些大大小小的瓷瓶。 仵作立即上前挨个打开那些瓷瓶检查。 “大人，这里都是一些辽国特有的剧毒，其中便有血狼花毒，和那披肩上的毒是一致。”仵作检查之后向张堂说道。 张堂有些无语。 这么简单的栽赃陷害的手段你们都能着了道，这可就怨不得他了。 “来人，将在场所有辽人带到京兆府，待本府禀明圣上后，再行审问！”张堂下令。 这事情不是他一个京兆尹能处理得了的。 锦阳郡主根本就是想搞事情，什么下毒陷害，虽然有披肩这个物证，但血狼花毒虽然是只有辽国才出产，在北齐能搞到的地方也不少。 就凭这些，除了能耽误点时间之外，定不了这些辽人的罪。 既然锦阳郡主想拖延时间，那这个锅就不能由他来背。 “且慢！张大人，区区小事，何必惊动父皇，这些人，就交给校事府吧！” 萧长琒带着校事府的人恰到好处的赶到了。 萧长琒？他怎么也凑热闹了？不是说他无心争储么？ 他是想帮着萧长生，还是另有所图？ 顾惜衣有点意外。 “端王殿下！您来了就好了！”张堂看到萧长琒，立即像看到了救命的稻草。 这事情别人担不起，这位可是担的起啊！ “行了！把你的人带回去吧，这事就交给本王了！”萧长琒摆摆手，示意张堂滚蛋。 张堂求之不得，就要带着手下离开。 “等一下！”顾惜衣伸手拦住张堂，“端王殿下，校事府有监察百官之职，但辽国使臣毕竟不是朝廷官员，端王殿下的手，是不是伸得太长了？” 第106章 吃不消也得撑下去 萧长琒微微一笑，“锦阳郡主似乎忘了，校事府不仅有检查百官之职，还有协助京兆府巡查京城的义务，郡主在京城出事，本王自然有权利追查。” 萧长琒态度不明，绝对不能让他插手其中！ 顾惜衣毫不示弱：“端王殿下也知道是协助巡查，这里面可不包括断案吧？不得插手地方府衙事务，这是先皇在校事府成立之初便定下来的铁律！” “如果本王非得插手呢？”萧长琒神色不变，冷冷说道。 顾惜衣默然。 他是北齐的端王，一个手握重兵却无心争储的皇子，萧弘成对他放心，萧长陵和萧长生只会想着拉拢他，而不会得罪他。 她顾惜衣能拿他有什么办法？ 萧长离悄然走上前来拉了拉顾惜衣的衣袖，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顾惜衣低头不语，良久，才抬起头来，对着萧长琒嫣然一笑。 “如果端王殿下一定要插手，锦阳自然没有办法，不过，有人一定有办法！” 萧长琒心中一惊，连忙抬头看去，只见萧弘成身边的太监王恩从门外走了进来。 “老奴见过端王殿下、锦阳郡主，圣上口谕，辽国使臣谋害锦阳郡主一事，朕已知晓，着京兆府严查，案情未明之前，辽国使臣不得离开客馆半步！” “另锦阳郡主身体抱恙，在郡主身体大好之前，进贡及联姻事宜暂缓商议。” 萧长琒和顾惜衣连忙回礼。 王恩传达完萧弘成的口谕，别有深意的看了萧长琒一眼，“陛下说了，如果不想要，就不要伸手，如果想要，就光明正大的去拿。 萧长琒心头一紧，却未在面上表露半分。 王恩转身离去，那脚步声仿佛一下下敲在众人的心间。 王恩走后，顾惜衣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轻哼一声道：“端王殿下，看来这事儿您是插不上手了。” 萧长琒神色恢复如常，淡淡说道：“郡主莫要高兴得太早，此事究竟如何，尚未可知。” “是吗？那咱们就走着瞧！”顾惜衣咳嗽了几声，苍白的脸上显出一丝红润。 萧长琒冷笑一声，“郡主还是担心一下自己身体吧，别自己把自己毒死了！” 说完，带着校事府的人离开了客馆。 “郡主，您看这事该如何处理？”张堂陪笑着凑了上来。 他知道锦阳郡主受陛下宠爱，只是没想到陛下为了她，连自己儿子的脸都打。 顾惜衣瞄了他一眼，“张大人是没听清王公公的话？” “下官明白！”张堂立即咋咋呼呼的指挥京兆府的衙役们开始干活。 …… “你又何必真的给自己下毒？”萧长离轻蹙眉头，神情略显紧张。 顾惜衣靠在软榻上，神情悲愤：“我要是知道老头子会替我站台，何至于走到这一步？” 萧长离莞尔，血狼花毒虽然毒性强，但是对他这样顶尖的杀手而言，也只是寻常的杀人手段，解药自然是常备的。 只是既然入了体，对身体自然还是有伤害的。 “那这几天你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的。”萧长离倒了一杯茶水递到顾惜衣跟前。 顾惜衣接过茶杯。自从收下这个侍卫之后，青芜和白苏就失业了，平常这些端茶递水的事，都被这男人包圆了。 “交给你？你准备怎么做？把他们都砍了？”顾惜衣喝了一口茶，送给他一个白眼。 这是什么眼神？看不起他？萧长离气结，他驰骋疆场的时候，你还被萧长陵那个白眼狼耍得团团转呢！ 要破坏联姻，他有的是方法。 “你在无常殿地位应该不低吧？这样，你让人把客馆监视起来，不要让蒲里罕等人和外界有一丝一毫的联系，能不能做到？”顾惜衣问道。 萧长离点点头，“这个简单。”无常殿虽然在京城的人不多，但是做到这点并不是难事。 剩下的就是等辽国那边的消息了。 耶律兰朵也许并不像之前得到的消息一样被耶律洪川看重，不然已经逃回去了了，怎么又给送回来了？ “夫人，蒲里罕和耶律兰朵派人送来了礼物。”青芜敲了敲门，把小脑袋伸进来对顾惜衣说道。 “在外面做什么？还不死进来？”顾惜衣看到青芜眼神中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就生气。 青芜连忙闪身进来，对着萧长离比了个大拇指。 百里公子果然厉害，这些年来夫人还是第一次对一个男人如此亲近呢！ 顾惜衣看到她的小动作，没好气的问：“他们两人都送了，是一起送的还是分开送的？” 青芜说道：“两波人前后也就差了不到半个时辰。这辽人也是奇怪，不都是一起的么？送礼都分开送的。” 顾惜衣心中一动，对萧长离说道：“你再去一趟鸿胪寺，让杜承平通知萧长琒他们三个，明天准备明天去客馆和蒲里罕谈判。” “明天？你的身体能吃得消？”虽然这和之前拖延时间的决定完全是背道而驰，但是萧长离更担心顾惜衣的身体。 “吃不消也得撑下去。”顾惜衣无奈说道，“这个耶律兰朵和蒲里罕，看起来根本不是一条心，既然这样，拖下去，反倒是给了他们机会。” …… “礼物送过去了？”耶律兰朵问依兰。 依兰低头答道：“已经按照公主的吩咐，在国师的人去了半个时辰之后，奴婢就安排人通过京兆府的人送过去了。” “很好！”耶律兰朵转身看着窗外，“锦阳郡主，机会已经给你了，能不能抓住，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公主既然不想嫁到北齐，那为什么还要给那个郡主送礼？”依兰好奇的问。 “蒲里罕想拖时间，他在等北齐的官员给萧弘成施压，锦阳郡主想拖时间，她在等辽国的消息，但是我拖不起。” 耶律兰朵双拳紧握，“我必须知道，求娶锦阳郡主到底是蒲里罕的意思，还是哥哥的意思！现在客馆应该已经被监视起来了，如果不乱起来，我怎么能收到外面的信息？” 她原来以为，这次进贡，就是为了她的婚事，却没想到蒲里罕竟然会在新春宴上替哥哥求娶锦阳郡主！ 第107章 难道你也愿意 萧长琒早早就到了客馆。 他没想到柳墨竹不惜给自己下毒来拖延时间，却又如此急着和辽国使臣商谈。 这又何必？ 萧长陵和萧长生也陆续赶到。 三人各怀心思，在客馆门口等顾惜衣。 毕竟她才是父皇安排的主事之人，她没到场，他们也不和蒲里罕见面。 “锦阳身体欠佳，让三位殿下久等了！”顾惜衣姗姗来迟。 不是她故意晾这三兄弟，而是体内余毒未消，身体有些吃不消。 萧长陵连忙迎了上去献殷勤，小声说道：“墨竹，怎么不多休息几天？这些小事，交给我们做就行了。” 虽然满朝文武大都支持把柳墨竹送到辽国，但是他还是想争取一下。 辽国那边，有个耶律兰朵就够了。 “锦阳谢过殿下关心！”顾惜衣退后几步，不冷不热的对萧长陵说道，“殿下天潢贵胄，锦阳可是担不起！” 萧长陵讪讪的立在原地，心中却窃喜。 她果然生气了！这说明，她心中还是在乎他的，那他就还有机会。 …… “国师，那咱们就继续吧，不知道这些日子国师想好了镇国公的价钱没有？” 顾惜衣一开场就故技重施。 蒲里罕不上当，“郡主，老臣以为还是先将两国联姻之事定下来为好，这是喜事，陛下还在等好消息呢！” 顾惜衣斜眼看着蒲里罕，“你这老头不老实，这联姻之事要是成了，那大家都是亲戚了，还怎么好意思讨价还价？” “还是说，你们辽国其实根本不想联姻，只是想以此为借口占点便宜？” “郡主说笑了。蔽国国主绝对是真心想和北齐联姻的。这样吧，只要两国联姻之事能定下来，进贡之事，郡主您说了算。” 蒲里罕是铁了心要把耶律兰朵送走了，即使大辽要付出不菲的代价，但是相对于皇室血脉延续而言，都是值得的。 竟然这么舍得下本钱？顾惜衣狐疑的看着蒲里罕。 她不觉得凭她能让辽国舍得下如此血本，那问题在耶律兰朵身上了。 这么看来，辽国这不像是在嫁公主，而像是在送瘟神啊！ “国师这么急着把兰朵公主嫁到北齐，难道辽国的公主就这么嫁不出去？” 顾惜衣看着安静的坐在一旁的耶律兰朵，揶揄道。 耶律兰朵身躯微微颤动了一下，脸上却看不出任何异样。 “郡主慎言，兰朵公主只是倾慕德阳殿下文韬武略，愿意托付终身，郡主如此折辱公主，实在于两国邦交不利。” 蒲里罕并没有看耶律兰朵的反应，只是对顾惜衣的言论提出抗议。 “等等！”顾惜衣突然大声说道，“谁说两国联姻一定非得是德王了，北齐可是有三位皇子呢！” 蒲里罕一愣，这可就是胡搅蛮缠了！谁不知道端王早已娶妻，而睿王才十三岁，除了德王其他两个也不合适啊！ “郡主，据老臣所知，端王殿下已经有正妃了吧？”蒲里罕笑道。 顾惜衣无所谓的说道：“无妨，休了便是，总不能耽误了两国邦交！” “胡闹！”萧长琒见她越说越不像话，脸色铁青的出言呵斥。 顾惜衣挠了挠头，“既然端王殿下不愿意为国事牺牲，那也不勉强。但这不是还有睿王殿下么？” 蒲里罕：“郡主又说笑了，睿王殿下年幼，恐怕不适合？” 顾惜衣：“年龄不是差距，感情才是唯一。你不问问当事人，怎么知道他们愿不愿意？是吧，睿王殿下，你可愿意娶兰朵公主？” 萧长生本来就打定主意不和顾惜衣说话，哪知这联姻之事竟然牵扯到了他的身上，一时之间有些如坐针毡。 他愿不愿意娶兰朵公主？ 如果可以，他倒是想。 本来在和萧长陵的竞争之中，他就一直处于下风。 如今稍微扳回了点劣势，辽国又眼巴巴得将耶律兰朵往萧长陵身边送。 联姻之事要是成了，萧长陵在军中本就势大，再加上辽国支持，他恐怕就没有希望了。 再说，耶律兰朵长得确实漂亮，而且，年龄差的也大吧？ 萧长生已经快十三岁了，正是开窍的年纪，于是看向耶律兰朵的眼神也变得火热起来。 “你看！他愿意！”顾惜衣兴奋的开始解说，“虽然睿王殿下嘴上没说，但是他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让我们祝福这一对璧人吧！” “郡主慎言！”蒲里罕连忙阻止她继续胡说八道，“我们兰朵公主看上的是德王殿下，郡主怎么不问问德王殿下的意思？” “需要问吗？”顾惜衣转头看向蒲里罕。 蒲里罕：“……！” “好吧，那就问问！”顾惜衣勉强转头看着萧长陵，语气不善的问道：“德王殿下，听说你想娶兰朵公主？” 萧长陵目光闪烁，不敢和顾惜衣对视。 她肯定是因为联姻之事生气了，如果现在说愿意娶，那凉州商会估计就不会再支持他了，但是如果说不愿意娶，见辽国的支持就没有了。 左右为难啊！萧长陵陷入纠结。 “你看，他不愿意！”顾惜衣再次化身解说，“虽然德王殿下也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眼神同样说明了一切！兰朵公主，不要为了一棵树而放弃整片森林，相信我，睿王殿下，你值得拥有！” 蒲里罕无语，耶律兰朵嘴角上翘。 萧长陵幽怨的看着顾惜衣，他也没说不愿意啊！ 萧长琒终于忍无可忍。 “国之大事，岂能如此儿戏！”萧长琒拍案而起，“锦阳郡主，本王看，今天就谈到这里吧！” 顾惜衣大惊失色，“难道你也愿意？端王殿下，难道你真得要休妻？” “长陵！长生！我们走！” 萧长琒再也待不下去了，谁知道一会这个活宝还会说出什么虎狼之词？ 萧长琒是老大，萧长陵和萧长生只得起身跟着他往外走。 蒲里罕和耶律兰朵连忙起身相送。 顾惜衣看着闹哄哄的大厅，心中暗笑，不是要联姻么？那就联了！至于怎么个联法，那就由不得你们了。 第108章 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国师请回，不必相送了。” 萧长琒走到客馆大门，只见数个京兆府的衙役对蒲里罕等人虎视眈眈，便对蒲里罕说道。 “那就请殿下恕老臣失礼了！”蒲里罕心中苦笑，柳墨竹玩这一出，让他完全断了消息来源。 萧长琒点头，正要出门，耶律兰朵却叫住了他。 “端王殿下，兰朵千里迢迢来北齐，只盼能促成两国联姻之事，还请端王殿下成全。” 萧长琒回头，却看到耶律兰朵竟然跪了下去。 “公主却不可如此！”萧长琒连忙上前将耶律兰朵扶了起来。 耶律兰朵抬头楚楚可怜的看向萧长琒，“殿下，兰朵不知哪里得罪的锦阳郡主，竟让她处处针对，还请殿下为我做主。” “公主还请放心，有本王在，定让公主遂了心愿！”萧长琒退后几步，和耶律兰朵拉开距离。 “那就拜托殿下了。”耶律兰朵盈盈下拜。 “哎呦！这就依依不舍了？端王殿下可真是怜香惜玉啊！” 顾惜衣不知何时冒了出来，对着两人笑道。 “不知所谓！” 萧长琒大袖一摆，转身便离开了客馆。 “脾气还挺大。”顾惜衣对萧长琒的态度丝毫不以为意，“兰朵公主，听我劝，长生那孩子，真是不错！” “郡主何必欺人太甚！”蒲里罕走到顾惜衣身前，有意无意间将两人隔开。 顾惜衣挑衅的看了耶律兰朵一眼，耶律兰朵只是跟完全没看到一样，低头跟在蒲里罕身后。 两人擦肩而过，耶律兰朵嘴角浮现出一道莫名的笑意。 …… “你说她怎么就这么能忍？”顾惜衣叹息。 如果不是知道她在凉州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让自己吃了个大亏，她还真被耶律兰朵这楚楚可怜的表情给骗了。 这样的人，越是能忍，说明下面的事情就越大。 “谅他们也翻不起什么风浪。现在可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萧长离对耶律洪川惦记他媳妇的时候情仍然耿耿于怀，从昨晚开始就安排人暗中把客馆围了起来。 “现在是冬天，你给我找一只苍蝇出来试试！”顾惜衣瞪了他一眼。 男人果然还是不能给好脸色，容易嘚瑟。 “还有，京兆府这些人靠不住，你的人看着点。” 耶律兰朵在黑风寨时能从她眼皮子底下逃走，她就不信这个时候老老实实任她摆布。 “京兆府的人倒是能看住，但是有些人却不好办！”萧长离忽然老神在在的说道。 离开客馆后，顾惜衣身体不适，并没有回府，而是在距离客馆不远的一座酒楼里休息。 听到萧长离这么说，顾惜衣连忙站起身来走到窗前，只见萧长陵鬼鬼祟的走到了客馆门前。 “他来干什么？”顾惜衣秀眉紧蹙，满心疑惑，这个时候绕开她来见辽国使臣，如果被李家人看到了，私通外邦的帽子就扣的严严实实的了。 萧长离讥笑道：“还不是舍不得放弃辽国的支持？想左右逢源，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只见萧长陵在客馆门前跟京兆府的衙役说了什几句，衙役匆匆进了客馆，不一刻，蒲里罕便带着耶律兰朵满脸笑容的将他迎了进去。 “你说耶律兰朵会不会利用他和外界取得联系？”顾惜衣喃喃自语。 萧长离摇摇头：“不好说，这萧长陵虽然有些小聪明，但不是耶律兰朵得对手。” 顾惜衣轻咬下唇，思忖片刻道：“不管怎样，先派人盯着他，以防有变。” 萧长离点头应下，正要吩咐下去，却见一名青芜匆匆赶来。 “夫人，宫中传来消息，陛下急召。” 顾惜衣与萧长离对视一眼，看来萧长琒是去找家长了。 顾惜衣不敢耽搁，即刻起身入宫。 一入勤政殿，萧弘成便一脸笑意的看着顾惜衣。 “听长琒说，今天你又在客馆胡闹了？” 顾惜衣看萧弘成心情不错，就知道他并未责怪自己，就娇声说道：“陛下，锦阳要是不胡闹，可是要被嫁到辽国去了。陛下想必也不愿意的。” 皇帝冷哼一声：“就你会说话！朕自然不会让你嫁给耶律洪川，但是你也不能坏了长陵的好事。再说，长生才多大？你就是再胡闹，也得有个度吧？” 顾惜衣抬头道：“陛下，臣女倒是觉得，耶律兰朵未必想嫁入北齐。而且，就算是真的，对北齐而言，也未必是好事。” 皇帝微微皱眉：“此话怎讲？” “臣女在凉州的掌柜传来消息，说耶律兰朵曾随进贡的队伍一同入关，后来私自逃回了辽国，这次是被耶律洪川送过来的。”顾惜衣答道。 她也不怕萧弘成怀疑她的消息来源，商会本来就是一个庞大的情报机构，消息不灵通，还怎么做生意？ 皇帝沉默片刻，挥挥手道：“行了。你的事情，朕自有考虑，你无须担心。至于耶律兰朵，你也不用刻意为难，朕有分寸。” …… 而此时的客馆中，蒲里罕面色凝重。 “公主，那个锦阳郡主不是个易与之辈，有她在，公主与德王联姻之事恐怕要生些波折。”蒲里罕忧心忡忡。 耶律兰朵面色如常：“国师是大辽元老，国之柱石，兰朵但听国师吩咐。” 蒲里罕在心中慨叹：倘若耶律兰朵是个男子，他定然会全力协助其登上国主之位，只可惜！ 倘若此次联姻之事无法达成，即便要直面耶律洪川的怒火，他也定要将她除去。 “既然德王单独来见公主，这表明他心中还是对公主有意的，公主在下次商谈的时候，不妨多与德王交流。”蒲里罕言道。 耶律兰朵微微颔首：“知道了。国师，兰朵身体不适，如果没他事，就先回房了。” 蒲里罕点头，“公主请自便。” 耶律兰朵离开蒲里罕的房间，回到自己的住所，立即变了脸色。 “依兰，有消息了吗？” 依兰走近小声说道：“方才巡房的衙役留下了一封密函。” 耶律兰朵接过密函，嘴角微微上翘。 上面的特有的印记并未损坏，应该还没人看过。 看来她赌对了！ 第109章 谁赞成，谁反对? “公主，您没事吧？”依兰满是担忧地望着耶律兰朵。 看过密函之后，耶律兰朵脸上的笑容缓缓消散。 “我没事，你先出去吧！”耶律兰朵把手中的密函投入香炉之中。 这密函所用的纸张乃是特制的，极易燃尽，没过多久便化作了一团灰烬。 依兰将香炉中的灰烬处理妥当之后，便退出了房间。 “真是我的好哥哥啊！” 依兰离开之后，耶律兰朵的眼神刹那间变得癫狂，“在你眼中，我到底还是没有你的江山社稷重要！” “你不是想得到锦阳那个贱人吗？好！那我就让你永远也得不到她！” 锦阳！你该死！ 耶律兰朵双拳紧握，指甲深深的嵌入手掌之中。 …… 接下来的商谈进行的十分顺利。 因为得到了萧弘成的允诺，顾惜衣没有在耶律兰朵和萧长陵的联姻之事上再生事端。 双方协定，三个月之后，耶律兰朵嫁入北齐，和萧长陵成婚。 而为了表示北齐的诚意，北齐同意则是将辽国来年进贡份额减少三成。 萧长生大概是知道了这是他老子的意思，也就熄灭了心中那点小心思，只是看萧长陵的眼神是愈发阴冷了。 而萧长陵则是春风得意。 一方面即将迎得美人归，而柳墨竹对他的态度也似乎有所转变，凉州商会并没有因为联姻之事而放弃就对他的支持。 但是和谐的氛围也就到此为止了。 锦阳郡主加入辽国一事的商谈，不出意外的陷入了僵局。 “如果你们国主真有诚意，那就拿出一半的国土作为嫁妆，本郡主倒是可以考虑考虑！”顾惜衣狮子大张口。 她当然是不会真自己把自己卖了。 一半的国土，就算是耶律洪川昏了头自己同意，蒲里罕也绝不敢答应。 这要是答应了，他马上就会被辽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郡主别开玩笑了，六城，这是辽国的极限，再多，就算是国主亲临，也不可能答应。”蒲里罕自然不会让步。 既然已经把耶律兰朵送出去了，那耶律洪川能不能娶锦阳郡主，就不那么重要了。 但是如果能成，那就是意外之喜。 虽然锦阳郡主带着个孩子，但是辽国不比北齐等中原诸国，没那么多讲究。 就算是这个孩子跟着她到了辽国，成年之后大不了封王裂土，反正辽国地域广阔，不差那点地方。 “那就是谈不拢了？”顾惜衣哂笑道，“要不说蛮夷之人目光短浅呢，这可是嫁妆，只要本郡主嫁过去，可都是要一起带过去的，还能让你们亏了？” 蒲里罕心道我信你个鬼，这要是真给了，萧弘成还能再吐一寸地出来就是他良心发现了。 总之是谈不下去了，所以蒲里罕非常识趣的提出暂时搁置，以后再谈。 顾惜衣对蒲里罕的态度并不感到意外。 辽国的情报已经传回来了。 耶律兰朵果然有问题，怪不得蒲里罕这个老狐狸连之前定好的四郡之地都不要，也要将她送走。 不过她倒是乐见其成，反正以后头疼是萧长陵，她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出手阻止？ 接下来就是商谈明年辽国进贡的份额了。 这就回到了顾惜衣的主场。 “老头，上次我们谈到哪里了？”顾惜衣开始撸袖子。 蒲里罕连忙求饶：“郡主，您就饶了老臣吧！就算是老臣答应了，辽国也拿不出这么多财物来啊！” 顾惜衣大怒，“没钱还说什么拿六城之地迎娶本郡主？感情是拿本郡主寻开心是吧？这样吧，本郡就做个主，一城一千万两，明年的进贡就拿这六城抵了！” 蒲里罕大惊，“不是说两千七百万两么？怎么成了六千万两？” 顾惜衣拍案而起，对蒲里罕横眉冷对，“你就说我堂堂北齐的镇国公，值不值三千三百万两？” 蒲里罕无言。你要是这么算，那就是没法谈了。 粘不勒见顾惜衣气势汹汹，加之上次被她怼得撞了桌子，心中不忿，便出言说道：“哪里有那么多？不是说好了要减三成的么？” 顾惜衣冷笑：“蛮夷！那三成是嫁妆，懂不懂？既然是嫁妆，难道辽国就不用陪嫁？这么算还便宜了你们！” 粘不勒败退。 顾惜衣意气风发，“既然你们都没有意见，那这事就这么定了，谁赞成，谁反对？” “且慢！”蒲里罕惊慌失色，怎么就是没有意见了？ “郡主，此事事关重大，老臣还须向蔽国国主禀报，还请郡主再等几天。” 顾惜衣闻言鄙夷的看着蒲里罕，“老头，你说你，既然不能做主，就别来这里充大尾巴狼，这不是耽误事么！” “国师不能做主，本公主能做主！”一直默默无闻的耶律兰朵突然站起身来，“郡主提的条件，本公主替王兄答应了！” “公主不可！”蒲里罕连忙阻止。 耶律兰朵对蒲里罕小声说道：“此事我会跟王兄解释的。兰朵是怎么说也是皇室血脉，绝不会损害我大辽利益。” “你能做主？”顾惜衣狐疑的看着耶律兰朵，如果她真能做主，怎么会被辽国当瘟神送出来？ “我是王兄唯一的妹妹，你说我能不能做主？”耶律兰朵笑道，“不过我也有个条件，不知郡主能不能做主？” 六城之地，你既然敢送，她有什么不敢收的？要真是这样，萧弘成那老头子恐怕做梦都会笑醒吧！ “公主请说！”顾惜衣丝毫不担心，难道她还能玩出一朵花来？ “明年辽国进贡份额不变，这六城之地，就算做本公主的嫁妆，划入北齐后，必须归入德王殿下的封地，锦阳郡主以为如何？”耶律兰朵不徐不疾的说道。 萧长生在旁边听了，脸色立即变得惨白。 这六城之地如果是以耶律兰朵嫁妆的名义纳入北齐，那就是萧长陵的功劳，在朝野之间的声望势必大涨。 而且，在争储一事上他本就没有优势，一旦萧长陵有了这六城之地，他便再无翻身之日了。 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顾惜衣不禁在心中对耶律兰朵赞叹不已。 还好她自己走错了道，不然有她在，辽国迟早要成为北齐的心腹之患。 第110章 这些年，很辛苦吧? “不知郡主能不能做主？”耶律兰朵挑衅般的看向顾惜衣。 顾惜衣微微一笑，“兰朵公主还没嫁过来，就这么替德王殿下考虑了？放心，这点小事本郡主还是能做得了主的！” “那兰朵就等郡主的好消息了！”耶律兰朵说完，冲着萧长陵嫣然一笑，起身便离开了。 萧长陵顿时心荡神摇，能娶到耶律兰朵他已经是心满意足，没想到她竟然还送给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这样一来，萧长生还拿什么跟他争？ 顾惜衣看到萧长陵这副魂不守舍得模样，心中冷笑，你就先乐着吧，到时候有你哭得时候！ 耶律兰朵想北齐内部生变，她又何尝不想？不乱起来，她的仇如何能报？ …… 商谈的结果很快就传遍了朝野。虽然李家人不甘心，但是有着六城之地打底，正中萧弘成的命门，事情就正式定了下来。 只是顾惜衣还是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萧弘成。 虽然以他的城府，肯定已经猜到了耶律兰朵的盘算，但这事毕竟是她惹出来的，还是有个交代好一点。 “陛下，臣女认辽国如此轻易就出让六城之地，恐怕背后另有所图，还请陛下千万不要掉以轻心。”顾惜衣特意进宫拜见萧弘成。 萧弘成心情看起来非常高兴，虽然顾明武曾三次领兵攻入辽国王城，也占据了辽国不少领土，但如此兵不刃血就收获六城，却是从来没有过的。 “这事你做得非常不错，可惜朕已经封你为郡主，没法再封赏了，要不朕给璟钰封个王？”萧弘成对辽国之事避而不谈。 顾惜衣撇撇嘴，小气！舍不得银子就直说，何必这么弯弯绕绕的？ 给小宝封王还不如直接赏个几百万两银子，来得实惠，再说，封王的事，能过得了李家人那一关？ “陛下就不怕祸起萧墙？”顾惜衣也不跟萧弘成绕弯子了，直接把话挑明。 萧弘成哈哈一笑：“难为你还能替朕着想，朕没看错人。放心，只要朕还在一天，这北齐就乱不起来。” 顾惜衣：“只是陛下迟迟不立储，这才让辽国有了可乘之机。人心思变，陛下还是小心为妙。” 反正话她是说到了，以后真要是发生什么事，和她无关。 以萧弘成的一贯作风，不让他这几个儿子分出一个胜负，从而挑出他认为最适合的继承人，他是不可能罢手的。 “行了！朕自有计较，国家大事还轮不到你来操心。”萧弘成有些不耐烦，“璟钰正好被宜妃接到了宫里玩耍，你也过去看看吧！” 顾惜衣一拍脑袋，这段时间忙前忙后的，都快把小宝忘了，再这么下去，估计小宝也都要快把她这娘亲给忘记了。 “那臣女就先告退了。” 顾惜衣从萧弘成那里匆匆离开，来到宜妃的宫里。 “娘亲，你都好久没有陪小宝玩了！” 小宝看到顾惜衣，立即欢快的跑了上来，抱着她开始撒娇。 “小宝乖，娘亲不是有事么？等娘亲忙完了，一定天天好好陪小宝。”顾惜衣连忙安抚小宝。 “陛下也真是，大过年的也不让你消停。我是看小宝一个人在家无聊，便接了进来，郡主不会介意吧？” 楚蔓菁走了过来，笑着对顾惜衣埋怨萧弘成。 “锦阳拜见宜妃娘娘！”顾惜衣连忙下跪行礼。 “一家人，哪里来的这么多规矩？快让我好好看看！”楚蔓菁笑着把她扶了起来。 这丫头出生之时，普济寺的慧能和尚便断言她身具凤命，将来贵不可言。 待她年岁稍长，萧弘成便有意撮合她和萧长离，只是那时她被萧长陵蒙了心。 萧长离那混蛋，竟然能狠得下心下那么重的手！ 楚蔓菁伸出手轻轻抚摸顾惜衣的脸庞，“这些年，很辛苦吧？” 顾惜衣定定的看着楚蔓菁。 她是这些年来，唯一一个纯粹的对她表现出关心的长辈。 虽然在凉州那些年，那些叔叔伯伯对也是关怀备至，但更多的是因为她是顾家军统帅后人这一个身份。 “宜妃娘娘……”顾惜衣的眼眶微微泛红，“多谢娘娘关心，虽然是有些辛苦，但是有小宝陪着，再怎么辛苦也是值得的。” 楚蔓菁轻叹一声，拉着顾惜衣的手走到一旁坐下，温柔地说道：“你这孩子，倔强得让人心疼。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别一个人担着。” “锦阳谢谢宜妃娘娘！”顾惜衣低头答谢。 楚蔓菁叹了口气，“你要做什么事，我也管不着。但是小宝年纪还小，你须得顾及着点。” 顾惜衣知道她是担心孙子安危，便点头答道：“锦阳知道了。” 楚蔓菁点点头，“再过两天就是上元佳节了，到时候你们娘俩都来宫里，尝尝我亲手作的元宵。” …… “公主这个时候要见本王，可知本王要担多少风险？”萧长琒身穿一身夜行衣，出现在耶律兰朵的房间。 虽然辽国联姻以及进贡的事情已经定他下来，但不知萧弘成是有意为之还是真的忘记了，竟然没有让京兆府解除对客馆的管制。 所以萧长琒接到耶律兰朵要求见面的消息后，只能趁着夜色潜进了客馆。 耶律兰朵若无其事的说道：“那是殿下的事。如果殿下连这点本事都没有，那兰朵就得考虑换一个人合作了。” 萧长琒哂笑，“难道你们辽人都是这么求人办事的？” 耶律兰朵对萧长琒的态度不以为意，“端王殿下蛰伏多年，不会真的想做一个逍遥王爷吧？” 那一日她冒险将寻求合作的字条塞到萧长琒手里，就是在赌萧长琒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无心争储，而是在蛰伏。 萧长琒虽然是长子，但是他母妃却家世普通，在朝中的势力根本没法和他那两个弟弟相比。 待到晚上依兰把密函送到她手上时，她就知道她赌对了。 “废话少说，这次让本王过来有什么事？”萧长琒不愿和她过多纠结，这个女人心思之重，连他都感到心惊。 “我要柳墨竹那个贱人死！”耶律兰朵面色狰狞的说道。 第111章 想来是如了意了 “公主好大的胆子，竟然当着本王的面试图谋害本朝郡主！”萧长琒寒声说道。 耶律兰朵冷笑：“现在朝野上下谁不知锦阳郡主和德王殿下关系不清不楚？她要是不死，端王殿下恐怕也难安心吧？” 萧长琒狠狠盯着耶律兰朵：“你在教本王做事？” “兰朵不敢，不过就是实话实说而已。”耶律兰朵轻笑，“后天就是上元佳节，殿下想必是要入宫的，京城要是发生点什么事，殿下不能及时处置想必也是情有可原。” 萧长琒转身离去，“就算是本王不在，校事府也能在一刻之内出现在京城任何一处。” 耶律兰朵看着萧长琒的背影嫣然一笑，“两刻！” 杀柳墨竹，一刻时间绰绰有余，不过她身边的百里寒背后是无常殿，实力却不可小觑！ …… “母妃，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萧长陵迎娶耶律兰朵，而我们什么都做不了？”萧长生不甘心的在李扶摇面前咆哮。 李扶摇微微眯起双眸，眼神中透出一抹狠厉：“慌什么？平日我都是怎么教你的？他萧长陵有了柳墨竹的凉州商会支持，还想着娶辽国公主，那本宫就让他鸡飞蛋打！” 萧长生握紧拳头，情绪稍稍平复：“难道母妃自有应对之法？” 李扶摇轻捋发丝，缓缓说道：“这件事你不用管了，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母妃……”萧长生没想明白，还要说话。 李扶摇抬手打断他的话，“你去一趟尚书府，就说我上元节要回李家省亲，请几位尚书大人过来商议。” 萧长生无奈，只得依言离去。 “柳墨竹，如果不是你，就不会凭空生出这么多是非，既然如此，那就留不得你了！” 萧长生离去后，李扶摇立即变得阴沉起来。 李家，不仅会做官，还会杀人！ …… “怎么不陪小宝一起进宫？”萧长离跟在顾惜衣身后，不解的问。 顾惜衣没有回答的话，反而对他说，“你陪我去个地方吧？” 萧长离看她神情凄凉，心中顿生怜惜，这些年她一人带着小宝本就很难了，还要为了复仇的事的是奔波辛劳，真是难为她了！ “好！你想去哪里？”萧长离柔声问道。 “去见一个见不到的人。”顾惜衣强作欢颜。 本来跟宜妃说好了，上元节带小宝一起进宫的，只是到了皇宫门前，看到满院墙摇曳的灯笼，她却迈不出脚步了。 她记得以前的上元节，她都会去找萧长陵，但是萧长陵却每每都是敷衍了事，最后陪在她身边的，都是那个已经离世的男人。 顾惜衣缓步走在离城的街市上。 上元节其实更多得是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们的节日。 街市上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妙龄女子手里提着形态各异和灯笼，笑靥如花。 而这些少女身后，总会跟着一个或者几个神情拘谨的少年。 曾经的她，也如这些少女一般，对未来充满了憧憬和幻想。可如今，命运的波折让她身心疲惫。 “老丈，麻烦您给我拿一个灯笼。”顾惜衣来到小河边的一个摊铺前。 漓江横贯离城，所以离城之内水路十分发达，纵横交错的水道如蛛遍布离城。 “女娃，要什么样式？”老丈埋头整理着各式各样的灯笼。 顾惜衣指着一个凤凰样式的灯笼，“就那一个吧！” 老丈抬头顺着顾惜衣的所指的方向看去，却见是一只凤凰样式的河灯。 北齐虽然不如其他王朝那么讲究，民间各色装饰也不少见，但龙凤毕竟意义非凡，普通百姓也不常用。 老丈立即恭敬的替顾惜衣取来灯笼，又奉上纸笔。 上元节的河灯，情窦初开的少女们都会将自己的心思写在纸上，放入河灯之内，期待自己的心意能被送到意中人眼前。 顾惜衣接过纸笔，在上面写了一段话。 老丈有些好奇，偏头看了过去，顿时惊诧的说道：“女娃写得一手漂亮的字呢！” 顾惜衣抬头笑道：“老丈过誉了！” 见她和善，老丈也打开了话头，“老头子记得几年前也有一个漂亮的不听话的女娃子，每次都会挑这个样式的河灯，那字写得可不比你差！” “可惜好几年都没见她来过了，也不知道如了她的心愿没有。”老丈欷吁不已。 顾惜衣将写好的纸条小心的纳入河灯之内，抬头笑道：“想来是如了意了，要不怎么不来了？” 老丈听了高兴的说道：“如了意才好呢！女娃，不是老头子吹嘘，这离城，就属老头子我这里的灯灵验！” 顾惜衣也笑道：“那就借老丈吉言了，要是真如了意，我就请你吃酒。” …… 萧长离默默的跟在顾惜衣身后，如同七年之前跟在她身后一样。 “这就是你要来的地方？”萧长离小声问道。 顾惜衣小心翼翼把河灯放到水面，看着河灯缓缓顺流而下。 “在凉州的时候，就听说离城上元节可以放河灯，今天也算是得偿所愿。”顾惜衣拍拍手，对萧长离说道。 傻丫头！我可是陪你不止放过一次河灯了，以前你都是为了萧长陵那个混蛋，不知道这次是为了谁？ 萧长离笑了笑，“既然得偿所愿，那就回府吧？” 凭他这些年做杀手的直觉，他敏锐到街市之上有不少人在暗中注视着他们。 “现在就回去了，岂不是会让更多人失望？”顾惜衣眼中精芒闪过。 当街刺杀？李家的人？还是耶律兰朵？ 这也太不把她这个杀手榜排行第一的玉罗刹放在眼里了吧？ “那你小心！”萧长离知道她也发现了异常，但是既然她想留下来，那他也只能留下来陪她。 顾惜衣继续往前走，又经过刚才卖河灯的铺子。 “女娃，灯放好了？老头子祝你心想事成。”老丈笑眯眯的跟她打招呼。 顾惜衣也笑着回道：“有劳老丈记挂了。” 话音未落，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猛地抽出藏在糖葫芦架子下的短剑，朝顾惜衣刺来。 顾惜衣侧身一闪，萧长离闪身上前，一把夺过短剑，反手刺向小贩的小腹。 第112章 婉婉长离，凌江而翔 小贩一击不成，身形暴退，躲开萧长离的刺来的短剑。 小贩出手的同时，旁边一个挑着担子的货郎突然把肩上的货物往地上一惯，两个箩筐瞬间裂开，无数暗器呼啸着射向顾惜衣。 “小心！”萧长离手中短剑离手，朝小贩爆射而去，自己却抽出腰间软剑，向顾惜衣这边我不晓得远一些吗在那里啊很好不要动了来。 顾惜衣眼神一凝，脚尖轻点地面，身形如飞燕般向一旁掠去。那些暗器纷纷而已，没有射中顾惜衣，反倒是伤到了不少行人。 “杀人啦！”周围行人这才反应过来。 顿时，街市上一片混乱，人们惊慌失措地四处逃窜，呼喊声、尖叫声此起彼伏。 小贩和货郎早已趁乱隐匿了身形，萧长离靠近顾惜衣，“再坚持一会，玄影带人马上就到。” 顾惜衣点点头，警惕的注视着慌乱的人群。 刚才两人只是动手得信号，真正的刺杀还在后面。 果然，街市上的行人一乱，隐藏在暗处的杀手便开始趁乱对顾惜衣出手了。 卖花的小女孩、提着灯笼的少女、当街卖艺的异邦人，形形色色几十个杀手同时暴起，抽出形态各异的兵刃杀向顾惜衣。 真是好大的阵仗！顾惜衣冷笑。 这些突然杀出的杀手身手矫健，一个个眼露凶光杀向顾惜衣。 只可惜还未近身，便被人截住。 赶来的是青芜四人和玄影带领的无常殿的高手。 从进入街市伊始，顾惜衣就察觉到了不对，因此暗暗通知暗中跟随的青芜等人。 虽然那些杀手身手不错，但是在罗刹阁和无常殿的精英面前，还是不够看，不到一刻便被纷纷击败。 只是这些人都是死士，眼见行动失败，又无法脱身，便果断的咬碎藏在牙齿里的毒药。 “夫人，您没事吧！”青芜提着一对短剑赶到顾惜衣身边。 顾惜衣摇摇头，眉头紧锁，心中疑虑更甚，“我没事！” 刺杀虽然突然，且人数不少，但因为青芜等人及时赶到，她倒是未伤及分毫，只是不少路人遭了殃。 白苏紫衣和玄影等人正在救治伤员，场面惨不忍睹。 青芜不忿的说：“这官府的人都死绝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竟然一个人影都没有！” 说者无心闻者有意，顾惜衣和萧长离对视一眼。 就算是在萧长陵管事之时，校事府对城中异动反应也是极为迅速，此次却迟迟未到场，定有隐情。 如果是萧长琒也参与其中，那事情就没这么简单了。 “夫人小心！” “殿下小心！” 两人还在为校事府的事忧心，白苏和玄影先后惊呼。 顾惜衣来不及反应，就被萧长离拦腰抱住，身体随之往一旁滚落。 无数的利箭从四面八方向他们站立的方向射来。 青芜等人被箭雨射了个措手不及，转眼就有几名无常殿的杀手中了箭。 “是军中的箭矢！”萧长离拔出插在附近的一支箭矢，眼神中充满愤怒。 顾惜衣站稳身形，神色凝重地看向利箭射来的方向。 四周隐隐有黑影闪动，显然还有敌人隐藏在暗处。 但是顾惜衣却松了一口气。 只要第一轮偷袭没有要了她的命，这些人就没有机会了。 他们等人虽然一时被压制，但稳住阵脚之后随时可以开始反击。 而且这里是京城，萧弘成还活着，萧长琒胆子再大，也不能拖延太长时间。 果然，等青芜等人开始反击的时候，校事府的人出现了。 “校事府办事，闲杂人等速速回避！” 无数身穿甲胄的校事府的将士蜂拥而至，将萧长离等人团团围住。 “来得真及时！”顾惜衣冷笑，这不像是来救他们的，反而像是在为那些箭手撤离争取时间。 …… “李扶摇这个蠢货！”萧长琒站在一处高楼上，愤怒的注视着顾惜衣等人所在得方向。 他怎么也没想到李家竟然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对柳墨竹动手，而且还动用了军械。 他答应给耶律兰朵创造刺杀柳墨竹的时机，是因为他知道这场刺杀必定是徒劳。 柳墨竹身边有百里寒，无常殿岂是这么好对付的？ 只是他没想到却被李家人钻了个空子。 李扶摇蠢，李家人其他人也都没脑子吗？不管事情成与不成，一旦动用军了军械，肯定能查出蛛丝马迹来。 一旦查到李家头上，到时候萧长生就会永远失去争储的资格！ 没了萧长生，他还能去哪里找一个人出来和萧长陵打擂台？ 所以他不得不提前让校事府的人提前出动，这些人哪怕是有一个落到柳墨竹手里，都会掀起滔天巨浪。 “殿下，灯笼找到了！”一名校事府的军士提着一盏河灯匆匆赶来，正是顾惜衣放出去的那盏凤凰河灯。 萧长琒一把扯过灯笼，从里面掏出一张纸条。 “婉婉长离，凌江而翔。 长离云谁，咨尔陆生！” 萧长琒忽然疯狂大笑起来。 “长离！引凤宫！哈哈哈哈哈哈！父皇，原来你早就知道她是顾惜衣，果然你还是对我不放心！” “殿下，李家的人已经全部撤离，辽国的第二批杀手也不见了踪影！我们的人是否可以撤了？” 萧长琒止住笑声，眼神中闪过一丝阴狠。“把锦阳郡主安全送回府，通知那边，可以动手了！” …… 校事府的人既然到了，那刺杀肯定就画上了句号。 有顾惜衣的做保，校事府的人并没有为难无常殿的人，而是让他们离开了。 顾惜衣和萧长离则是在校事府的重重护卫之下回了府。 “百里公子，今天多谢你出手相助！”如果不是他机警，今天那波箭雨就可能要了她的命。 萧长离笑了笑，“郡主客气了，在下可是拿了郡主工钱的，哪里有皇拿钱不做事的理？” 顾惜衣看着萧长离，“其实百里公子真的不必如此，我和公子之间，是不可能的。” 这是被拒绝了？萧长离苦笑。 他可以说是两世为人了，没想到居然会被同一个女人拒绝。 这难道是就是命么？ “夫人！不好了，青黛出事了！”青芜急匆匆跑了进来。 第113章 终究会有人离去 准确的说，是小宝出事了。 今天是上元节，小宝出生之后，基本就是青黛在在带，两人之间关系早已超普通主仆。 青黛一直在外替萧长陵打点生意，正好趁着回京有空，准备看一看小宝，只是小宝却进了宫。 于是青黛便去皇宫门口候着，只等小宝出来便接他回府。 只是没想到，小宝是接到了，但是在回府的路上，却出事了。 等顾惜衣赶到时，青黛面无血色的躺在车厢里，小宝在一旁无声的啜泣。 “青黛！” 顾惜衣心中一紧，连忙上前查看青黛的伤势。 只见青黛面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一支利箭从左胸透体而入。 一旁的太医对顾惜衣摇了摇头，“郡主，属微臣无能，青黛姑娘被这一箭伤及心脉，微臣也无力回天。” 顾惜衣轻轻握着青黛的手，“青黛，我来了……” 青黛似乎听到了顾惜衣的声音，微微睁开了眼睛，眼神中满是疲惫与不舍。 “夫人……照顾好小宝……”青黛的声音极其微弱，仿佛随时都会消散在风中。 顾惜衣强忍着泪水，用力点头：“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小宝。青黛，你坚持住，一定有办法救你的。” 然而，青黛却缓缓地摇了摇头，她知道自己的伤势已无药可救。她的目光移向小宝，眼中满是慈爱。 小宝扑到青黛身边，大哭起来：“青黛阿姨，你不要死，小宝不要你死。” 青黛艰难地伸出手，摸了摸小宝的头：“小宝乖，以后要听夫人的话……” 说完这句话，青黛的手无力地垂下，眼睛缓缓闭上，再也没有了气息。 顾惜衣呆坐在那里，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她紧紧地握着青黛的手，仿佛这样就能留住她的生命。 “丫头，节哀！”楚蔓菁走到顾惜衣身前，轻轻将她扶了起来。 小宝遇刺，她和萧弘成都赶了过来。 “宜妃娘娘！”顾惜衣把头埋在楚蔓菁的怀里。 从开始谋划复仇开始，她就知道迟早会面临这一天。 从看到付澹台家族狼骑一役时的惨烈景象开始，她就知道这条复仇之路上终究不可避免会有人离去。 但这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仇。 三十万顾家军，是他父亲从凉州带出来的，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乡党兄弟。 重楼关那五万战死的顾家军的仇，可以说是所有顾家军将士的血仇！ 只是第一次见到自己亲近之人离去，带给顾惜衣情感上的冲击还是太大。 “这姑娘是为了保护小宝而死的，你放心，朕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萧弘成铁青着脸对顾惜衣说道。 皇城之下，竟然有人对他的孙儿下手，这无疑是对他最大的挑衅！ “陛下！小宝是锦阳的孩子，青黛为了保护小宝而死，锦阳自然会给她一个交代的。”顾惜衣向萧弘成行了个礼。 “宜妃娘娘，小宝这段时间就拜托您了。”顾惜衣把小宝带到楚蔓菁。 楚蔓菁连忙牵过小宝的小手，“小宝在我这里出不了事！” 既然耶律兰朵和李家已经对她出手，就不会停下来，家里已经不安全了，只有萧弘成看着，她才能放心。 顾惜衣谢过楚蔓菁之后，开始勘察小宝遇袭的现场。 马车所处的位置是一条小巷中间，这是皇宫到引凤宫的必经之路，两边都是一些荒废的旧宅。 这样一来，偷袭者的行踪便无处可寻。 现场一片狼藉，街道上散落着箭矢，有些箭矢深深地插在路边的墙壁上，仿佛在诉说着那惊心动魄的一刻。 如果不是暗卫出现及时，就算是有青黛的舍命相救，小宝恐怕也难逃毒手。 顾惜衣从车厢上抽出一支箭矢。 从箭矢的样式来看，又是北齐军中制式。 只不过箭矢的尾羽却进行了细微的调整，让箭矢的命中率降低，但是杀伤力却大幅增强。 她曾听父亲说过，辽国的箭矢和北齐不同，战场之上辽国箭手在获得了北齐的箭矢之后，都会在尾羽上做改动。 这说你袭击小宝的这些箭手和袭击他们的那一些虽然所用的箭矢相同，但却不是一批人。 顾惜衣紧紧握住手中的箭矢，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她心中已然确定，这一切定是耶律兰朵所为。 “耶律兰朵！真的是你！” …… “李家那些废物！竟然坏了我的好事！”耶律兰朵在房内大发雷霆。 萧长琒的消息已经传来。 本来按照她打计划，第一批安排的杀手虽然人数众多，但真正死杀招却在第二批。 只是没想到李家横插一腿，让校事府的人不得不提前出手，从而错失了刺杀柳墨竹的良机。 “让蒲里罕上书北齐皇帝，尽快回国！” 李家人不出手还好，毕竟想对付她的不止只有辽国。 柳墨竹树敌太多，帮助不仅萧长陵夺嫡，让王甫致、宋修诚，还在朝堂之上让众多重臣大失脸面。 但是现在就不好说了。北齐是柳墨竹的主场，在这里虽然有萧长琒暗中相助，但也讨不了便宜。 …… “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朕说的？”萧弘成对跪在躺下的萧长琒厉声问道。 萧弘成还未回宫，萧长琒便跑到勤政殿跪着了。 知道了柳墨竹的真正身份，那小宝的出身就显而易见了。 “父皇，儿臣一时失察，让锦阳郡主身陷险境，还请父皇责罚！”萧长琒以头抢地，大声说道。 萧弘成冷笑：“一时失察？皇儿在南疆声名赫赫，治军严谨是人尽皆知的。怎么管了这校事府，反倒是不如以前了？” “父皇，儿臣是因为……因为……”萧长琒额头冷汗直冒，却欲言又止。 “因为什么？”萧弘成大喝！ “因为儿臣发现了这个！”萧长琒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双手高高举起。 “呈上来！” 萧弘成也想知道他这个一直以来都安分守己的儿子这次为什么如此反常！ 校事府虽然被萧长陵祸害了这么些年，但是底蕴犹在，在京城防务上，不至于会出这么大的乱子！ 第114章 一石三鸟 萧长琒小心翼翼的将纸条呈到萧弘成面前。 萧弘成接过纸条一看，立即色变。 “说，这纸条是从哪里来的！” 萧长琒连忙又跪下回话：“启禀父皇，这是在锦阳郡主昨晚所放河灯里发现的。” 萧弘成眼中精芒一闪，“你在监视锦阳郡主？” 萧长琒回道：“儿臣只是觉得，锦阳郡主入京以来所作所为，有些不合常理，” “所以你就眼睁睁看着她被刺杀？”萧弘成直直的盯着萧长琒。 “父皇，顾惜衣虽然是三弟的王妃，但也是顾明武的女儿，她这些年一直藏身凉州，儿臣之前怀疑她早已与辽国勾结。”萧长琒大声说道。 萧弘成点点头，“所以你怀疑刺杀之事是他们唱的一出双簧？” 萧长琒说道：“本来儿臣也是这么认为。但是第二批杀手出现之后，儿臣才知道错了。辽国是真的要置她于死地，所以儿臣才会让校事府出手。” “那你说说，顾惜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萧弘成神情稍霁。 “复仇！二弟灭了她满门，又与澹台灭明合谋在重楼关围杀了顾家军五万将士。她是来找二弟和澹台家族复仇来的。”萧长琒斩钉截铁的说道。 萧弘成：“那你觉得朕应当如何处置她？” “父皇，虽然二弟有错，但毕竟是父皇的儿子，惜衣是二弟的王妃、陛下的儿媳，璟钰更是陛下皇孙，都是一家人，应当以和为贵！”萧长琒不假思索的回答。 “你有这份心，不错！”萧弘成笑道，“只是有人要对朕的家人出手，朕就不能不管！长琒，你且说说你的看法。” 萧长琒知道他问的是两次行刺的事，便开口说道：“儿臣认为，行刺惜衣的人，第一波是辽人，第二波虽然用的是北齐军械，但也是辽人的障眼法。” 萧弘成点点头，接着问，“那袭击璟钰的又是什么人？” 萧弘成说道：“儿臣查看了现场的遗留的箭矢，发现尾羽都进行了改动，这是辽人的习惯。” “你的意思是辽人？”萧弘成皱眉。 “不！儿臣反倒认为这是有人借此嫁祸辽人！” “李家？”萧弘成沉吟少许，“行了，这件事就交给你去查，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胆敢伤害我萧家血脉的人！” 萧长琒领命而去，萧弘成低头看着手中顾惜衣写的字。 “婉婉长离，凌江而翔。 长离云谁，咨尔陆生！只可惜，朕的引凤宫，再也引不回长离了……” 萧弘成把纸条小心的纳入袖中，叹了口气，“一石三鸟，真不愧是最像朕的皇儿！只是，你就真的不能容下这几个兄弟吗？” …… 上元节的两次刺杀事件在北齐朝野引起轩然大波。 虽然真凶尚未有定论，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两件事，却让大家对策划两次刺杀的幕后之人的猜测更加扑朔迷离。 首先是辽国使臣队伍的护卫统领粘不勒被暗杀，尸体被吊在客馆的大门之上。 毫无疑问，这是顾惜衣做的。 耶律兰朵是辽国公主，蒲里罕是国师，这两个人不能死在北齐。 但粘不勒身份刚好！ 这既是她对青黛之死对辽人的报复，也是她向耶律兰朵下的战书。 所有知道此事的人也都认为这是锦阳郡主做的。 郡主晚上刚遇刺，早上辽国使臣的护卫统领就吊死在客馆大门。这不是说明那些刺客是辽人安排的？ 虽然之前锦阳郡主在朝野的名声并不怎么好，但是和辽国使臣谈判一事传开后，形势立即反转。 仅凭一张嘴就为北齐赢得六城之地，什么叫巾帼不让须眉？就是他们这些须眉，有哪个有这个本事？ 锦阳郡主可算是北齐的英雄！ 而卑鄙的辽人竟然用刺杀这种下作的手段谋害他们的英雄！ 死得好！ 而第二件事，则是将李家彻底拉进了这个漩涡。 禁军副统领、军需官以及两名参将，外加数十禁军，被人发现集体服毒自杀于禁军军营之之中。 根据校事府调查的结果，这些人在那天晚上都曾私自离开禁军大营，而且，禁军刺杀现场留下的箭矢，皆是出自禁军军需库房。 这些人，都是李家安插在禁军中的棋子。 旁人纷纷咂舌，这李家的胆子也太大了！ 虽然锦阳郡主支持德王，而李家支持的是睿王。但争储归争储，李家竟然敢私自动用禁军，这事情就大了！ 禁军是做什么的？那可是保护皇上的最后一道防线！ 你们李家手伸得这么长，皇上他老人家知道吗？ 但顾惜衣知道对小宝出手的必定不会是李家。 李家人可能会出手对付她，但是却不敢对小宝出手。 因为他们认为小宝是她和萧弘成的私生子，只要萧弘成在位一日，他们就没这个胆子。 除非是他们已经做好了连萧弘成也一起干掉的准备。 显然，李家还没这个本事！ …… “到底是谁做的！”李扶摇面如死灰的瘫坐在宫殿之中。 行刺柳墨竹失败已经出乎了她的意料，还好并没有人失手被擒。 虽然这次用的箭矢来自禁军，但派出的人都是李家私兵，就算追查起来，顶多也就追究个治军不严之罪。 但是接下来传回来的消息却让她几乎肝胆俱裂。 派出行刺柳墨竹的人一个都没有回来。 有人用从禁军中流出的箭矢试图行刺锦阳郡主的儿子萧璟钰。 李家在禁军中安插的几十个棋子，自杀在禁军军营之中。 这一切都表明，李家就是两次行刺的幕后主使！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要命的是，李家人竟然能在禁军上动手脚，这会让陛下怎么想？ “贵妃娘娘，我们也不知道这是谁做的啊！”李元亮哭丧着脸说道，“我们只是派人刺杀柳墨竹，其他得事，绝对和李家无关！” “与你们无关！那禁军中发生的事你怎么解释？”李扶摇怒道，“谁都知道那些人和李家有联系！你们这么做，真当萧弘成不会砍你们的脑袋？” “贵妃娘娘，我们就是再蠢，也不拿全族的性命来开玩笑！而且，这件事在李家，也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其他人很不不知情！”李元节也上前说道。 “真不是你们？”李扶摇狐疑的问。 “绝对不是！”三位李尚书连忙赌咒发誓。 李扶摇脸色才好看了一点，“刺杀萧璟钰一事如果不是李家做的，那李家还有一线生机！” 第115章 一个都没落下 李元亮三人知道消息后第一时间就求到了李扶摇这里。 因为这件事真要是追究起来，那就是诛九族的大罪，如今李扶摇说还有一线生机，顿时心中大喜。 “还请贵妃娘娘明示！” 李扶摇蹙眉道：“如果这件事真不是李家所为，那你们好好想一想，在京城之中，还有谁做到即能让李家背锅而自己却不露痕迹？” 三人面面相觑，是啊，还能有谁能力做成这件事？ 对付李家，就是想对付萧长生。 而最想对付萧长生的，非萧长陵莫属。 但是萧长陵不可能，先不说他有没有这个能力，首先他就不会对柳墨竹出手。 “萧长琒？他怎么会掺和进来？”李元亮试探的问道。 李扶摇点点头，“萧长琒掌管校事府，没有他的暗中相助，辽人不可能做出如此大的动作。而且，以他有能力，完全可能做成那些事情。” 李元节大惊：“陛下必定会派他彻查此事，如果真是他做的，那李家哪里还有活路？” 李扶摇决然说道：“所以，李家必须有人出来定罪。你们今天就安排一个人，把他带到陛下把行刺柳墨竹的事情顶下来！” 李元亮担忧的说：“只怕陛下不会相信。” “无妨！只要李家在这件事中所做的毫无隐瞒的跟陛下说清楚，陛下自有决断！”李扶摇断然说道。 李元亮恍然大悟：“娘娘高见！刺杀萧璟钰和禁军中发生的事，本就不是李家做的，只要把这两件事摘出来，陛下就算是要责罚，也不至于会动摇李家根本！” …… 刺杀的事情很快就有了结果。 礼部尚书李元亮带着一个五花大绑的李家族老，跪到了大理寺。 事情太大，大理寺不敢受理，亲自带着李元亮和那个李家族老到了勤政殿。 没有人知道勤政殿里发生了什么，只是半天之后从勤政殿传出来的圣旨，才让人隐隐猜到了事情真相。 李氏族老李修德试图谋害锦阳郡主，视同谋逆，李修德一脉满门抄斩，以正视听。 李氏治家不严，致使族人犯上作乱，责令全族闭门读书，十年内不得入仕，已在朝为官者，十年内不得升迁。 贵妃李扶摇纵容母族，无视朝纲，罔顾国法，有损社稷，褫夺贵妃封号，降为嫔妃。 旨意一出朝野皆惊。 十年内不得入仕，不得升迁，墙倒众人推，李家近百年在官场积累下来的实力，即将面临崩溃。 如果说前面三道圣旨是针对李家，那么接着来两道圣旨就有些让人看不清了。 锦阳郡主遇刺一案，交由大理寺查办，其他人等不得以任何借口插手。 交由大理寺查办没有任何问题，问题是前一天陛下的旨意还是由端王掌管的校事府查办，这才一天不到，就换人了。 难道端王也牵扯进去了？ 最后一道旨意是有关萧长陵的。德王萧长陵，与辽国公主耶律兰朵成婚之后，立即前往封地就封，不得延误！ 而所谓得封地，就是耶律兰朵的陪嫁，辽国即将纳入北齐的那六城之地。 这样一来，萧长生失去了李家，萧长琒被猜忌，萧长陵直接被赶出京城。 三个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一个都没落下。 陛下这是要做什么？ …… 京城之中风雨欲来，但是刺杀事件的另一个元凶——北齐使团在粘不勒从大门上被取下来之后，似乎就被遗忘了。 一方面是因为皇上这接连几道圣旨的信息量实在太大，大家都还没来得及消化，无暇关注其他。 另一方面就是北齐使团的反应却是出乎意料的安静。 拿贼拿赃，捉奸捉双。 实际上并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辽国使团参与了针对顾惜衣和萧璟钰的刺杀，反倒是使团的护卫统领粘不勒死得不明不白。 按照常理，辽国使团应该提出抗议，并要求北齐捉拿凶手，给他们一个交代。 但是北齐使团只是默默的将粘不勒从大门上取了下来，一把火烧了之后，便向北齐朝廷提出了回国的请求。 蒲里罕保持安静，是因为好不容易才把耶律兰朵送出去，不想再生事端以免节外生枝。 而耶律兰朵不替粘不勒出头，则是因为这事本来就是她做的，虽然中途被人摆了一道，背上了一口大大的黑锅。 事情只要查起来，她根本脱不了干系。所以她只能忍气吞声。 柳墨竹肯定要除掉，但也不能急于一时，以后有的是机会。 耶律兰朵想的没错，因为机会马上就来了。 …… “锦阳，你身体刚痊愈不久，还是留在京城休息吧，出使辽国之事，朕另有安排。” 萧弘成委婉的对顾惜衣毛遂自荐担任出使辽国的主使一事表示了拒绝。 按照之前商谈的结果，三个月之后耶律兰朵就要嫁入北齐。 两国皇室之间的联姻自然和民间嫁娶之事不同，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提前沟通协商，三个月时间看似很长，但实际上在时间上却是十分紧迫。 因此，萧弘成决定派出使团和辽国使臣一同前往辽国。 对于这样的机会，顾惜衣肯定不会放过。 青黛的仇她一定要报！而且耶律兰朵竟然敢对小宝出手，那么两人之间便再也没有和解的可能！ 萧弘成自然知道顾惜衣想做什么。 耶律兰朵现在还不能出事，至少在六城之地到手之前，不能出事。 所以他必须拒绝。 “陛下！德王殿下和兰朵公主的婚事是臣女谈成的，也算得上是半个媒人了。”顾惜衣笑道。 “而且臣女久居凉州，对辽国风土人情也熟悉，作为主使臣女自认为最适合不过了。”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是我北齐人才济济，这些小事倒也不用你出马，诸位爱卿，有谁愿意代替锦阳郡主出使辽国啊！”萧弘成看向各位大臣。 要是以前，众人都是巴不得揽上这个差事，只是今时已不如往日。 萧长陵被排除出了争储的序列，自然没人愿意去烧他的冷灶。 锦阳郡主既然主动请缨，旁人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去得罪她。 因此面对萧弘成的问话，竟无一人响应。 所以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第116章 不应该是送死你上? “其实你根本没必要冒这个险的。”萧长离对顾惜衣说道。 无常殿在辽国的探子已经传来消息，她就这个大摇大摆的去辽国，耶律兰朵是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顾惜衣掀开窗帘看了看外面辽国使臣的车队，“青黛不能白死，况且她既然敢小宝下手，那我自然也不会让她活。” 萧长离沉默了一会，才说道：“那晚上对伏击小宝的人，也不一定是耶律兰朵安排的，也许真的是李家。” 其实他很清楚，那天晚上的事，极有可能是萧长琒策划的，李家和耶律兰朵不过是正好赶上了，被他推出来背起了这个黑锅。 只是萧长琒毕竟是他大哥，而且以前对他也是颇为照顾。 “我知道。”顾惜衣笑了笑，“但就算不是她安排的，但她也脱不了干系。京城这边我暂时不好动手，就先拿她开刀。” 萧弘成是把李家收拾得不轻，但也是手下留情了的。所以对小宝出手的绝不是李家，那么这个人是谁就呼之欲出了。 耶律兰朵是怎么和他勾搭上的？这两人的关系到底已经走到了哪一步？ “陛下的意思你应该清楚，他也不想耶律兰朵现在就出事。”萧长离继续劝说。 他老子的脾性他清楚，如果不是周围强敌环绕，牵扯了北齐的军力，十几年前就把辽国吞并了。如今能光明正大的拿到辽国六城之地，他肯定是不会任由顾惜衣破坏眼前的局势。 顾惜衣：“我有分寸，不会马上杀了她。” 耶律兰朵既然敢来北齐搞事情，那她也可以去辽国兴风作浪。 总不能让萧长陵真的和辽国勾搭上吧？ 虽然现在夺嫡的形势是越来越诡异了，萧长陵看似已经被排除在外，但是以萧弘成的一贯作风，怎么会可能早早就将他踢出局？ 萧长离：“但是耶律兰朵一有机会就会要了你的命。” 顾惜衣：“我知道。情敌嘛！这对女人来说和争皇位没什么区别。” 萧长离似乎有些生气，“那你还眼巴巴的往上凑？” “这不是还有百里公子你么？无常殿啊，总不可能连一个女人都护不住吧？”顾惜衣笑着挑开了车厢门帘，起身弯腰跳了下去。 萧长离有些头疼，这女人实在是有些有恃无恐了。 自从知道了这女人原来就是他媳妇之后，无常殿正经的业务完全荒废，尽给她白打工了。从玄影传来的消息，那些下属都颇有怨言。 毕竟没业务就没有收入，这些人过的都是刀头舔血的日子，身上有一两银子就不会花八分，如今突然没有进账，一个个日子都过得苦哈哈的。 没办法！自己的媳妇，还是得自己来宠！ 萧长离掰着手指头计算他那点家底还能撑多久。 …… 车队停在了一条小河边上，应该是要在这里稍作休息。 顾惜衣跳下马车，朝耶律兰朵走去。 “公主好不容易来我北齐一次，却又如此匆忙离开，实在是太可惜了，锦阳还想把公主留下来好好北齐的大好河山呢！”顾惜衣挑衅的看着耶律兰朵。 耶律兰朵转头看着她，“可惜你留不住我。” 顾惜衣收回目光：“不试试怎么知道？” “所以粘不勒是你动的手？”耶律兰朵笑了。 “活计做得是粗糙了点，还请公主见谅。”顾惜衣有些不好意思。 耶律兰朵叹了口气，“其实你不该来！” 顾惜衣同样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想来，只是奈何你家王兄情深意重，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去道个谢！” “你……你该死！”耶律兰朵表情瞬间变得狰狞！ “这是为何？”顾惜衣惊诧的说道，“如果不是因为从未见过你王兄的缘故，说不定我就是你嫂子了！哪里有小姑子如此对嫂子说话的？” 耶律兰朵怒目而视，“你休想！我王兄乃辽国之主，岂会娶你这个厚颜无耻的寡妇！” 顾惜衣嫣然一笑：“萝卜白菜，各有所爱，说不定，你的王兄就好这一口呢？” “好！好！既然你赶着找死，那我就如你所愿！” 耶律兰朵脸色铁青的一甩衣袖，把顾惜衣留在原地。 “你就不能消停点？非要现在就招惹她？”萧长离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叹了口气。 顾惜衣拍了拍它的肩膀，“无须担心，在北齐境内，她不敢出手，你还有时间。” 萧长离：“我担心什么？她要杀的是你！” 顾惜衣瞪眼，“说什么胡话？凭咱俩的关系，不应该是送死你上？” “我们是什么关系？”萧长离顿时紧张又期待，他俩的关系？难道她已经发现他的身份了？ 顾惜衣大怒，“怎么？想耍赖不成？你的职业道德呢？本郡主可是付了工钱的！” …… “好一个壮士断腕！李扶摇，真是小看你了！”校事府内，萧长琒面色阴沉。 他没想到李扶摇能在如此困境下，果断舍弃李家百年基业，以保家族根基，也保住了萧长生争储的资格。 本来在他计划之中，所有有资格继承皇位的，都被他算计到了。 萧长陵既然娶了耶律兰朵，以他对萧弘成的了解，那就等于是自动放弃了皇位继承资格。 北齐皇帝，怎么可能有蛮夷血脉？ 而李家插手禁军之事暴露，萧弘成必定要清算李家。 李家所支持的萧长生，也会被萧弘成猜忌。 而潜在的的竞争对手萧璟钰，在他的计划之中，也应该在这次刺杀中丧生的。 只是没想到，这一石三鸟的计划，除了萧长陵那只傻鸟自己撞了上去之外，其他两处都落空了。 不仅如此，还让李扶摇绝地反击，让萧弘成对他起了疑心。 萧长琒眉头紧锁，心中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此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一名亲信匆匆而来。 “殿下，有新的情况。”亲信低声说道。 萧长琒微微抬眼，“说！” “锦阳郡主和耶律兰朵在北齐境内起了冲突，两人不欢而散。” “无常殿和凉州商会有大量人手向辽国方向汇聚。”亲信向萧长琒汇报最新的情报。 “让斩龙出动，在北齐境内，刺杀锦阳郡主！” 萧长琒毫不犹豫的地吩咐。 第117章 血统和皇位 “殿下！顾大将军求见！”萧长陵正在房内和胡三刀商议生意上的事，王康走了进来。 青黛出事之后，顾惜衣把商会上的事交给了胡三刀，因此萧长陵手里的生意都是由他负责。 “顾明德？”萧长陵停了一下，“让他在前厅等候，本王稍后就去见他！” 胡三刀见状笑着说道：“既然王爷有要事，那老朽就不打扰了。” 萧长陵连忙说：“胡掌柜客气了，生意上的事，还要看到掌柜多费心。” 送走了胡三刀，萧长陵来到前厅，顾明德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因为和耶律兰朵联姻之事，顾竹喧闹起了小情绪。 萧长陵没有办法，只得在萧弘成面前替她求了个侧妃的名分，好说歹说总算是安抚住了。 “岳父大人前来，小婿未能远迎，还请恕罪。” 顾竹喧现在已经在册的侧妃，顾明德身份自然是不一样了，萧长陵对他的态度自然也不同往日。 “殿下客气了，小女承蒙殿下照顾，微臣不胜感激。”顾明德连忙上前见礼。 萧长陵笑道：“只是委屈竹喧跟本王这么些年，想来还是我怠慢了她！不知岳父此次前来有何要事？” “殿下言重了。”顾明德笑着说，“小女能有今日，全托殿下洪福。不过此次前来，微臣确有一事与陛下相商。” 萧长陵微微颔首，“还请岳父明示。” “微臣此次前来，是与殿下和兰朵公主的婚事有关。殿下，微臣以为，殿下绝不可以迎娶兰朵公主。”顾明德郑重的说道。 萧长陵心中一个咯噔。 他不是已经在父皇面前替顾竹喧求了个侧妃的名分了么？这父女俩怎么如此不知足？难道一定要正妃才肯善罢甘休？ “不知岳父何出此言？”萧长陵语气有些不善。 顾明德知道萧长陵误会他了，连忙解释，“殿下，北齐五百年传承，何曾出过异族血统的皇帝？” 萧长陵有些不解。虽然父皇让他成婚后就到封地就婚，但萧长生和萧长琒同样也受了不小的影响。 以他对父皇的了解，绝不可能因为联姻而断了他的争储之路。 顾明德继续解释：“一旦殿下娶了辽国公主，那公主所出就是殿下的嫡长子。一旦殿下荣登大宝，那他就是太子。一个有着辽人血脉的太子，殿下认为陛下能够容忍？” “这……”萧长陵终于反应过来。 顾明德说的没错。 不光是北齐，就是历代中原王朝，几乎从未有过有异族血脉而染指皇位的先例。 他之前只想着娶了耶律兰朵，就能获得辽国的支持，没抢到反而是把自己夺嫡之路直接堵死了。 “但是如果耶律兰朵不能诞下皇嗣的话，也就就没这方面忧虑了。”萧长陵转念一想。 顾明德微微摇头，“殿下，此事绝非如此简单。耶律洪川舍得六城之地，所图非小，一旦兰朵公主没有子嗣，辽国能不能支持殿下还难说。” “而且，以陛下的心思，是绝不可能容许这种风险发生的。” 萧长陵眉头紧锁，在厅中来回踱步。 片刻后，他停下脚步，看向顾明德，“岳父大人所言极是，是本王考虑不周。那依岳父之见，本王当如何应对此事？” 顾明德沉思片刻，说道：“殿下，联姻之事，绝不能成。” 萧长陵摇头，“但是联姻之事是父皇定下的，现在已经无法改变。” “殿下，如果兰朵公主出事了呢？”顾明德轻声说道。 萧长陵心中一惊，随即不露声色的说：“岳父大人的意思是……” 顾明德微微一笑，“锦阳郡主的儿子在京城遇刺，她最倚重的侍女身死。这件事和辽人脱不了干系。” “如果郡主要报复辽人，刺杀耶律兰朵，倒也说得过去。”萧长陵闻弦歌而知雅意，接口说道。 “殿下高明！”顾明德一记马屁拍了上去。 “这件事，我会安排。”萧长陵沉声说道，“只是本王有些担心，萧长琒似乎有些不安分，还请岳父替本王看着点。” “殿下放心。”顾明德说道，“端王虽然还掌着南疆军权，但鞭长莫及，只凭校事府那几千人，翻不起风浪。” …… “陛下，您该歇歇了。”王恩给萧弘成呈上一碗药汁。 萧弘成端起小碗一饮而尽，苍白的脸上才出现几丝血色。 “大伴，朕的时间，不够了啊！”萧弘成长叹一声。 “陛下这是说什么话，您的身子好着呢！太医都说了，只要静心调养，很快就会大好起来。” 王恩小心的收拾桌案上的杂物。 萧弘成苦笑：“朕的身子朕自己清楚，你也无须忌讳。朕早已看开了，只是朕这几个儿子，实在很难让朕放心啊。” 王恩微微垂首，轻声道：“陛下，几位殿下都是一时龙凤，假以时日，定能成为国之柱石。” 萧弘成微微摇头：“国之柱石？就凭他们？皇帝哪里是那么好当的？朕这些面磨砺他们，也是想让他们明白为君之难，却没想到一个个都走歪了。” 王恩不敢接话。 “那几个孽畜最近有什么动作？”萧弘成问道。 王恩不敢隐瞒，“端王的斩龙卫已经出发，要刺杀锦阳郡主。” “哼，看来是涨本事了！”萧弘成微怏，“李家失势，长生已经不能和他争了，没了惜衣，璟钰便没了依仗。算盘打得倒是不错！老二在做什么？” “德王殿下的暗卫也已经离京，目标是耶律兰朵。”王低头答道。 “哦？倒是小看他了。”萧弘成齐道，“这榆木疙瘩怎么这次就开窍了？” 王恩：“大将军顾明德昨日拜访了德王府。” 萧弘成点点头，“这个顾明德虽然比不上他弟弟顾明武，但是也算是个人才。这就说得过去了。” “只是朕还没死，他就这么急着认主子，可见是个首鼠两端之辈！老四呢？” 王恩连忙回答：“睿王殿下这段时间一直闭门读书，只是……” “只是什么？”萧弘成问道。 王恩额头开始冒汗，“只是李家有点不安分，最近一段时间，在频频接触京营的禁军将领。” 第118章 你可以试试 “就这么等不及？”萧弘成嗤笑道，“也好，反正朕时间也不多了，总归得给他们这个机会吧？” “陛下……”王恩大惊。 他几岁入宫，一直就陪在萧弘成身边，虽然有时候难免也会有自己的一点小心思，但两人之间的情义，已远超主仆。 “大伴，放心，朕会安排妥当的，只是可能会要苦你了。”萧弘成笑道。 “老奴愿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王恩伏地，语气哽咽。 萧弘成弯腰扶起王恩，对他正色道：“我要你无论如何，都要保惜衣和璟钰的周全，你能不能做到？” “陛下放心！老奴就是豁出这副残躯，也要护王妃和皇孙周全！” “好！”萧弘成大笑，“那我们主仆二人这段时间就好好看上一场戏！” …… “你说这个耶律兰朵是不是疯了？” 顾惜衣从衣袖上扯下一截布条，替萧长离包扎伤口。 自从当面挑衅耶律兰朵之后，车队就没有安生过几天。 离开京城到凉州，也不过一月路程，这段时间，车队竟然遭到十几波伏击和暗杀。 车队护卫力量其实不弱。 耶律兰朵和蒲里罕的护卫人数有差不多两百，萧弘成也给顾惜衣派了两百禁军。 再加上萧长离调集了不少无常殿的高手暗中跟随，按理说这个队伍配置足可以应付绝大部分变故。 但是毫无疑问，他们碰到了绝大部分之外的那极小的一部分。 将近四百的护卫还剩不到一百，而且个个带伤，无常殿也损失也不小。 “恐怕疯的不是耶律兰朵。”萧长离咧了咧嘴，往不远处耶律兰朵看去。 她的情况比顾惜衣更惨，身边的护卫几乎损失殆尽，只剩下侍女兰朵在身边忙前忙后。 而蒲里罕似乎对她的安危根本不屑一顾，仅剩的几十名护卫都围在蒲里罕身边。 这些伏击和刺杀的目标，不仅是顾惜衣，还包括耶律兰朵。 如果不是顾惜衣担心她死了会影响萧弘成的谋划，分出了部分力量保护耶律兰朵，她估计早就 “对付我可以理解，但是到底是会要她的命？”顾惜衣不解的问。 萧长离耐人寻味的说：“也许是我们的德王殿下开窍了呢？” “看起来你对皇室这些弯弯道道很清楚啊！”顾惜衣饶有兴致的看着萧长离。 她这些日子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萧长离这句话提醒了她。 娶一个辽国公主，对于萧长陵来说，确实不是什么好事。 只是作为一个杀手组织成员的百里寒，竟然能比她先看清楚，他真的只是一个杀手？ “见得多了，其实也就这么一回事。”萧长离含糊其辞的说道。 顾惜衣笑了笑，谁还能没点秘密，她也不想去深究，至少目前看来，他对自己没有恶意，反而是百般维护。 “我去慰问慰问未来的德王妃。”顾惜衣看了看形影单只的耶律兰朵。 萧长离试图劝阻：“还是不要再生事端的好！” 顾惜衣横了他一眼，“我能生什么事端？要不是我护着，她能活到现在？” …… “如果我说这些人不是我派的，你信不信？” 顾惜衣还没有说话，耶律兰朵抢先开口。 顾惜衣微笑：“我信！这世上哪里有自己花钱雇人杀自己的道理？” 耶律兰朵：“我记得郡主可是自己差点把自己毒死吧？” 顾惜衣微怏，这女娃子好不讲道理！就算是情敌，也是救过你命的情敌，怎么逮着空子就怼自己？ “这才刚进凉州，本郡主劝你三思而后言！”既然你不给面子，那顾惜衣也不客气。 耶律兰朵波澜不惊：“萧弘成还舍不得让我现在就死。” 顾惜衣叹了口气，“第一次刺杀后，我便往京城传了信。” 如果萧弘成收到了消息，就算是看在那六城之地的份上，肯定是会派援军来的。 但是没有。 耶律兰朵点点头，“看来他真的是要我死。” 顾惜衣：“难道你不担心？” 耶律兰朵回头，“马上就进凉州了，我担心什么？” 她早就知道凉州是顾惜衣的地盘，她能无声无息的干掉澹台家三万狼骑，还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 “但是我也是要杀你的。”顾惜衣说道。 耶律兰朵认真的看着顾惜衣，“我承认是派人刺杀你，但绝对没有派人刺杀你儿子，米侍女也不是我的人杀的。” 顾惜衣：“我知道。” 耶律兰朵一怔，不解的问：“那米为什么还要杀我？” 顾惜衣坦然说道：“因为我是北齐人，而你是辽人。” “就因为这个？”耶律兰朵一脸不可置信，“一个一手覆灭了北齐最精锐的骑兵的人，竟然说为了北齐？可笑！” “我要的，你不懂。就像你要的我不懂一样。”顾惜衣平静的说道，“而且，我感觉，你迟早是北齐的心腹大患。” “其实我们也许可以成为盟友。”耶律兰朵第一次在顾惜衣面前示弱，“我可以保证，有我在一天，辽国永远不会对北齐产生威胁。” “也许吧！”顾惜衣转身，“放心，我一定会安全的把你送到耶律洪川身边。” 她已经隐隐听到的奔腾的马蹄声，那是顾家龙骑特有的声音。 “进了大辽，我不敢保证不会对你出手！所以，你还是考虑考虑我的提议！”耶律兰朵望着马蹄声传来得方向，发声说道。 “那你可以试试！”顾惜衣大笑。 …… “殿下，斩龙卫行动失败。锦阳郡主已经进入凉州。” “知道了。”萧长琒眉头紧锁，他知道顾惜衣难缠，却没想到如此难缠。 他斩龙卫全都是江湖一流的高手，又在军中磨砺多年，竟然还是对付不了她。 “回来的人怎么说？”就算是有百里寒在身边，应该也挡不住斩龙。 汇报消息的属下小声说道：“没有人回来。” “什么？”萧长琒站起身来，斩龙是什么实力他还能不清楚，就算完成不了任务，自保问题应该不大。 属下连忙继续说道：“殿下，根据最后传来的消息，斩龙自跟上使臣车队后，先后发起了数次袭击，都失败了。在马上进入凉州地界时，龙骑出现了。” “龙骑？顾家龙骑？”萧长琒勃然色变。 第119章 真是栽得一手好赃 顾家龙骑，这是曾经可以唯一正面碾压狼骑的骑兵，竟然又出现了。 难怪澹台家的三万狼骑就那么悄无声息的倒在了凉州。 顾惜衣到底想做什么？ 能消灭三万狼骑，那龙骑的数量肯定不少，她不过是一介女流，难道还想造反？ “把我们的人都撤回来，先不要管锦阳郡主了。”萧长琒沉吟少许，吩咐道。 他不知道顾惜衣的事他父亲到底知道了多少，万一他们之间已经达成协议，那这就是一个圈套。 “殿下，那边还有消息传来，在斩龙刺杀锦阳郡主之时，还有人对耶律兰朵出手。”属下继续汇报。 萧长琒闻言冷笑，这是他那个蠢货二弟出手了！ 只是现在才反应过来，是不是晚了一点？ 不过这倒是一个机会！ “既然有人抢着背锅，那我们也无需客气。准备一下，本王要进宫面见父皇！” …… “长琒！这么晚过来见朕，可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萧弘成身体每况愈下，精神也不如从前，此时早已经睡下。 “惊扰了父皇龙体，儿臣惶恐，只是事关重大，儿臣不得不来。”萧长琒神情焦急的说道。 “哦？有什么事竟然让你如此惊慌？” 萧弘成有些好奇，他这个大儿子虽然表面上行事孟浪，但实际却是极有城府，如今看他神情不似有假。 “父皇！儿臣收到情报，锦阳郡主遇袭，护卫几乎损失殆尽！”萧长琒急忙说道。 “什么？”萧弘成拍案而起，“是什么时候的事？锦阳郡主现在如何？” 他不是不知道这两个儿子背后做的事，只是不知道事情竟然到了这个地步。 萧长琒拱手说道：“儿臣失察，据说锦阳郡主出京城地界不久便接连遭遇刺杀，所幸郡主并无大碍，现在已经到了凉州境内。” 已经进了凉州，那就应该安全了，萧弘成松了一口气。 萧弘成的反应被萧长琒看在眼里，心中暗道，他果然已经知道了龙骑之事。 “父皇，锦阳郡主遇袭，而一路上各州各府均无上奏，儿臣以为，其中定然有人刻意隐瞒！还请父皇明查！”萧长琒朗声说道。 上次刺杀的事虽然坑了李家一把，但是萧长生受的影响却并不大，这一次，他要让他再也翻不了身！ “有人可以隐瞒，你是说李家？”萧弘成皱眉。 虽然他知道事情是萧长琒做的，但他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北齐的从郡县到六部，李家一系的官员几乎占了一小半，要说谁还能把这件事瞒下来，那除了李家，其他人很难做到。 萧长琒趁热打铁，“李家因为刺杀璟钰一事被父皇重罚，对锦阳郡主心怀怨恨，早就欲置郡主于死地而够快，儿臣认为，此事绝对和李家脱不了干系！” 有动机！还有这个实力！真是栽得一手好赃！ 萧弘成在心里替他这个大儿子叫好。 不过，这也是一个机会！ 如果不逼一下，李家人估计还不敢踏出那一步。 “端王，你把锦阳郡主遇刺的消息送到三位尚书大人府上！王恩，传朕旨意，睿王失德，褫夺睿王封号，非诏不得入宫！” 萧弘成断然说道。 …… “殿下！大喜！大喜！” 萧长陵和顾明德正愁眉苦脸的在房内议事。 派出去刺杀耶律兰朵的人一个都没有回来，这不是好兆头。 虽然那些人都是死士，无论如何也不会透露和他的半分关系，但百密一疏，既然做了，就肯定会留下痕迹。 万一被陛下知道了，他可就与皇位无缘了。 两人心中正忧心忡忡之时，王康冒冒失失的跑了进来。 萧长陵一脚把王康踢了个趔趄，“没眼色的玩意，大呼小叫的做什么？” 王恩不知道他和顾明德暗中谋划的事，但是他得到的消息对殿下而言确实是天大的好消息。 “殿下，陛下下旨，褫夺四皇子睿王封号，非诏不得入宫！”王恩爬起来，陪笑着对萧长陵说道。 “哦？” 萧长陵和顾明德同时站起身来，对视一眼。 他们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刺杀的事情已经暴露。 但是却没想到，李家这个时候竟然又出来顶缸了！ “王恩，你备上厚礼，替本王送到睿王……四皇子府上，替本王好生安慰四弟！” 王恩欢天喜地的领命而去，四皇子失宠，自家主子出不多就是储君的唯一人选了。 王康出去之后，顾明德连忙对萧长陵说道：“殿下，赶紧把我们的人都撤回来，微臣在州郡还有些面子，善后之事就交给老臣，切不可让陛下察觉出倪端。” “这是自然，有劳岳父大人了。”萧长陵皱眉，“只是耶律兰朵一日不死，本王还是难以继承大统。岳父大人可有良策？” 顾明德埋头想了一会，才抬头说道：“要是论杀人，当是以无常殿和罗刹阁声名最盛！但百里寒在锦阳郡主身边，无常殿可以不用考虑。” 萧长陵：“岳父大人的意思是？” 顾明德得意的说道：“无常殿虽然实力不俗，但是杀手界排行第一的却是罗刹阁的玉罗刹！殿下不如以重金请罗刹阁的高手出马，就算是出了事，也查不到殿下的身上！” “岳父大人高见！”萧长陵大喜，罗刹阁虽然神秘，但既然是打开门做生意，自然有联系渠道。 而且，他现在已经完全不缺银子了。 自从凉州商会接管他手里的生意之后，利润比之前翻了几倍，这些银子，他完全负担得起。 而且，他也不是非得用自己的名头找罗刹阁谈生意，比如李家，他们可是没少阻扰他和耶律兰朵的婚事。 既既然已经替他背了一次锅，那再背一次，也就顺理成章了。 …… “兰朵公主，我北齐军士，可雄壮否？” 既然龙骑到了，那安全自然就不是问题了，于是顾惜衣便嘚瑟的拉着耶律兰朵在营地中乱窜。 “要是我没有看错，眼前这些，应该是曾经名震天下的顾家龙骑吧？” 耶律兰朵看着顾惜衣问道。 “咦！想不到你竟然也有几分见识！”顾惜衣大惊，“现在还知道顾家龙骑的，可不多了。” 第120章 我拒绝 耶律兰朵冷笑，“顾明武以谋逆之罪被屠满门，三十万顾家军将士一朝卸甲归田。如今龙骑再现，就是不知道北齐的皇帝陛下知不知道！” 顾惜衣嗤笑道：“要是陛下不知道，当初我怎么能灭了澹台家的三万狼骑，却什么事情都没有？你真当骑在你们脖子上几十年的萧弘成是个糊涂蛋？” 耶律兰朵脸色一暗。她一直没想明白，澹台家三万狼骑被灭这么大的事，为什么在北齐一点风浪都没掀起来。 原来一开始，这就是萧弘成布的局。 真是好深的心计！ 看来王兄所谋划的，终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 这个萧弘成和柳墨竹到底是什么关系？好像他对她的信任，更甚于他自己那三个儿子？ “我始终觉得，我们之间应该没什么冲突。”耶律兰朵突然说道。 顾惜衣眨眼：“所以呢？” 耶律兰朵：“结盟。” 顾惜衣：“我拒绝。” 这个女人是个疯子，绝对不可信。 “出凉州之前，你可以尝试杀了我，否则，一旦到了辽国，我必杀你！”耶律兰朵转身。 顾惜衣娇笑：“那也要你那个王兄舍得才行。” 耶律兰朵身形微颤，面孔瞬间变得狰狞。 …… 李扶摇入宫二十年，从来未曾如今天这般失态。 宫中伺候的宫女太监都战战兢兢，生怕惹怒了她而无妄之灾。 “萧弘成，这是你逼我的！”李扶摇清秀的面孔已经变得狰狞。 萧弘成打压李家，废她贵妃之位，她没有怨言。 这都是他们自作自受。 但是，他竟然褫夺了长生睿王的封号！ 一个皇子，被褫夺的封号，哪怕是个傻子都能看出来是什么意思！ 长生，已经被踢出了皇位继承人呃序列了。 这个，她不能忍！ 为了萧长生能坐上那个位子，她这些年小心翼翼，在萧弘成面前几乎从不多言。 而李家这些年来野心勃勃，也是她在盯着着家族内部的压力，压制李家在朝堂之上势力的扩张，以免引起萧弘成的警惕。 她想做的，只不过是想把自己的儿子扶上那张龙椅。 没想到，萧弘成竟然如此狠心，废了长生的王爵！ 她不甘心！ 李扶摇在宫中来回踱步，心中的怒火难以平息。 她咬着牙，暗暗发誓一定要让萧弘成后悔今日的决定。 此时，萧长生得知自己被褫夺封号，满心的愤懑与不甘。 他不顾萧弘成非诏不得入宫的旨意，只身闯到李扶摇的宫殿。 “母妃，这到底是为何？父皇为何如此狠心？”萧长生双眼通红，已经到了崩溃边缘。 从他懂事开始，周围人都说将来皇位非他莫属，而如今却落到这般境地，他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李扶摇看着儿子，心疼不已，她紧紧握住萧长生的手说：“长生，莫怕。母妃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这是父皇的旨意，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萧长生悲愤的说道。 “不！这是陛下的旨意！”李扶摇冷冷说道。 萧长生不解，“母妃，陛下不就是父皇吗？” “你父皇是陛下，但陛下却不一定是你父皇！”李扶摇眼中闪过一丝凶戾之色。 “不！母妃，你想做什么？”萧长生有些慌了。 “长生，若是让萧长陵或者萧长琒任何一人继承了大统，你、我还有李家，势必会死无葬身之地！”李扶摇看着萧长生，声色俱厉的说道。 萧长生恐惧万分，“母妃，不会的，就算是皇兄当了皇帝，父皇也不会让他们害了孩儿！” “萧长生！你可知皇室无情这几个字是怎么来的？你以为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就算你父皇能护得了你一时，他还能护得了你一世？”李扶摇厉声问道。 “那该如何是好？”萧长生六神无主，毕竟他才是一个十几岁得孩子，哪里能经受得了这个场面。 李扶摇深吸一口气，“长生，如今已别无选择。我们必须放手一搏。为了母妃，为了李家，你都必须成为坐到龙椅上的那个人！” …… 重楼关。 顾惜衣骑马缓缓走过一片荒凉的旷野。 本来使臣队伍应该是从倒马关出关的，但是在顾惜衣的坚持下，改走重楼关。 现在顾惜衣才是队伍里的老大，她坚持，他人自然是无法反对。 当年萧长陵假传圣旨，让萧长离带着重楼关五万顾家军将士撤离关口，被澹台灭明伏击，全军覆没。 萧长离也葬身此地。 当初如果不是因为京城的消息传到萧长离耳中，让他心中方寸大乱，她萧长离也许不会上当。 萧长离喜欢她，她知道。 只是当初她的一颗心都在萧长陵身上，而萧长离又常年驻守北疆，很少回京。 但是只要他回来，都是默默地陪在她身边地。 现在她才知道，自己当初是如何瞎了眼，如果当初不是她蒙了心，也许结局会不一样吧？ “没想到你会选择这条路。”耶律兰朵跟了上来。 出了重楼关，就是辽国国土。 而重楼关到辽国王城，一路崇山峻岭，地势险要，如果她想对柳墨竹动手，她将插翅难逃。 顾惜衣回过神来，对耶律兰朵笑道：“机会了你，能不能抓住，就看你的本事了。” “真当我不敢杀你？”耶律兰朵怒道。 顾惜衣不为所动，“你尽可以试试！” 耶律兰朵不再说话，调转马头朝关口疾驰而去。 “夫人！要不要下死手？”青芜走上前来问道。 顾惜衣轻笑：“她死了，那六城之地谁来给？不过对她的人倒是不用太客气。让紫衣她们不要留手，怎么说都是收了钱的，总不能让德王殿下的钱白花吧？” 其实本来她是要走倒马关的，只是前两天忽然收到紫衣传来的信息。 罗刹阁接了李家的大单子。 五十万两白银，买耶律兰朵的人头。 顾惜衣衣一眼就看出这是萧长陵的手笔。李家现在自顾不暇，哪里有闲工夫管耶律兰朵的事？ 正好趁这个机会，让紫衣她们过来替耶律兰朵修修指甲，顺便狠狠赚萧长陵一笔。 第121章 美男计? 从重楼关出关后，顾惜衣把只留下两百龙骑相随，其他人都留在了北齐境内。 “你真就只准备带两百人去辽国？”萧长离有些不放心。 出关之后，接连几日都是在深山密林中赶路。这一路上，萧长离数次发现有人在丛林之中窥视他们。 他之前调过来的手下在之前的伏击刺杀中伤亡不小，已经撤离了，新调集的人手还没有到位。 “有百里公子在身边，本郡主还担心什么？”顾惜衣往身前的火堆上添了一个柴。 萧长离：“小心使得万年船。耶律兰朵上次就是走重楼关去的王城，这一路所经过之处，应该都是她的地盘。” “其实你有时间还不如关心关心兰朵公主。我看她这段时间看你的眼神都快掐出水了。”顾惜衣调笑道。 萧长离脸色一红。 顾惜衣没冤枉他，耶律兰朵确实是对他起了心思。 因为只要他守在顾惜衣身边，以他的身手，要动顾惜衣很难。 所以耶律兰朵只能想办法把他从顾惜衣身边弄走。 要是平时，她有千般手段离间两人的关系，但现在这个情况，能施展的却不多。 所以她选择了最直接的方法：色诱。 “你是知道我的。”萧长离嗫嗫嚅嚅，“我的心里要是没你，怎么会跟你来这里？” 顾惜衣痛心疾首，“就这点出息！一个是二八年华的妙龄少女，一个是带着拖油瓶的寡妇，一个是公主，一个是郡主，连猪都知道怎么选，你脑子进水了？” “你！”萧长离气得站了起来。 这女人真是不知好歹！就这么把自家男人往外推是吧？你以为我不想？只是总不能放着自己的老婆孩子不管吧？ 顾惜衣笑了起来，“好啦好啦，跟你开玩笑的。不过说实话，耶律兰朵确实挺漂亮的。” “哼！”萧长离别过头去。 “要不要给你创造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顾惜衣突然问道。 “嗯？”萧长离警惕地看着她。 顾惜衣冲他眨了眨眼：“机会我给你了，能不能抓住，就看你的本事！” 话音未落，营地异变突起。 原本寂静无声的丛林中忽然激射出数十道暗器，紧接着，数个黑衣蒙面的刺客如鬼魅般杀进了营地。 只是他们得的目标竟然不是顾惜衣，而是耶律兰朵。 萧长离一头雾水，这是杀错人了？ “走你！”顾惜衣伸手搭在萧长离肩上，突然发力，把他往前一推，萧长离的身体便不由自主的朝耶律兰朵飞去。 萧长离大惊，在半空中回过头看向顾惜衣，只见她心满意足的搓了搓手，张嘴向他说了几个字。 作为顶尖杀手，唇语这种技能他也是略懂一二的，顾惜衣口中说的分明是“不要谢我！” 谢你个鬼啊！萧长离在空中暗骂。 只是顾惜衣的力道刚好，萧长离落地之后，正好站在耶律兰朵和几个刺客中间。 那些刺客见有人拦路，一言不发，举起兵刃便朝他攻去。 萧长离连忙抽出腰间软剑招架，数招之后，他就发现事情不对了。 这几个刺客的招式他很熟悉。 为首的四人不正是当初营救古凌霄时遇到那四个如意楼的高手么？ 这些刺客明显是不想和她交手，几个回合之后，为首的那个沉声说道：“点子扎手，先撤退！” 四人又对着萧长离放出数道暗器，趁萧长离躲避的时机，带着这些刺客没入了丛林之中。 萧长离无语，开口说话的这名刺客虽然变了口音，但他还是听出来了，就是青芜那个小丫头。 怪不得一到重楼关，顾惜衣就将青芜打发走了，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这些人肯定是顾惜衣派来的，只是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搞事情，真的合适么？ “兰朵多谢百里公子救命之恩！”耶律兰朵在依兰的搀扶下走到萧长离面前，盈盈下拜。 从她惊魂未定的神情可以看出，这次刺杀明显出乎她的意料。 队伍的护卫力量主要有两部分。 占大头的是顾惜衣的两百龙骑。两人现在是对头，顾惜衣自然不会安排龙骑保护她。 蒲里罕那边还有几十名侍卫，这些侍卫都是蒲里罕的手下，从在北齐境内遇袭开始，蒲里罕就没关心过耶律兰朵的生死。 所以耶律兰朵身边只剩下侍女依兰还有两名侍卫。 现在这两名侍卫也在青芜几人的暗器下丧生了。 萧长离连忙回礼，“举手之劳，公主不必记挂！” 既然惜衣想整事，那就只能配合她了。只是不知道她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 难道是要他施展美男计？ 萧长离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脸上的面具，要是他本来的面目，倒也拿得出手，现在这副容貌的话，是不是还差了点？ 耶律兰朵见他神情有些尴尬，又伸手摸自己的脸颊，这是心中藏着事情的才有的反应。 当下暗笑，这些日子面对她的百般示好视而不见，原来还以为对柳墨竹是如何死心塌地，原来在心里也是对她起了心思的。 “今晚要是没有公子，兰朵势必在劫难逃，救命之恩，兰朵实在无以为报！” 耶律兰朵言语凄惨，半蹲着身子却是不肯起来。 “哎呦！百里公子，公主都蹲了这么久了，你还不将她扶起来？” 顾惜衣一副捉奸的势态强势杀到。 “郡主！在下只不过是见情势危急，仗义出手罢了……” 虽然知道这是演戏，但萧长离心中还是有被捉了现行的感觉。 “啧啧啧！好一个英雄救美！”顾惜衣冷笑，“兰朵公主天姿国色、我见犹怜，百里公子怜香惜玉本也正常，只是百里公子还是不要忘了现在吃的是哪家的饭！” 耶律兰朵见她的心思被点破，也不再装了，直起身来对顾惜衣说道：“百里公子虽然是郡主的侍卫，但也是北齐的勇士。辽国和北齐联姻在即，百里公子救兰朵性命又有何不妥？” 顾惜衣哂笑道：“难为公主还记得联姻之事，我还以为公主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呢！” 第122章 挖墙脚 她这话说的有些诛心。 这是在打耶律兰朵的脸。 既然你耶律兰朵即将嫁人，怎么还有脸去勾引其他男人？ 耶律兰朵被她这句话怼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就算柳墨竹是个寡妇还带着孩子，在勾搭男人这件事上，也比她一个有婚约的人名正言顺。 “兰朵只是倾慕公子为人，并无他想，不知道郡主为何如此咄咄逼人？”耶律兰朵楚楚可怜的看向萧长离。 既然说不过，那就先示敌以弱。 “倾慕？我看你那眼睛是恨不得长到人家身上了！依我看呐，就别倾慕了，直接扑上去多好！”顾惜衣开始放飞。 “郡主，这次是在下自作主张，惹恼了郡主，在下保证绝不会有下次！”萧长离脸色铁青，对顾惜衣拱手说道。 越说越不像话，再不出来出来控制局面，鬼知道她还会蹦出什么话来。 “百里公子，我也不是责怪于你，只是担心你受了那些狐媚子的魅惑，到时候吃了亏，这人生地不熟的，道哪里说理去？” 顾惜衣见萧长离似有不快，连忙走上前去娇声安慰。 萧长离脸色稍微好转，偏头看了耶律兰朵一眼，转身便离去了。 顾惜衣连忙跟了上去，临走前还不忘丢下一句，“公主还是早些回去吧，免得叫旁人看见了，传出些不好听的名声。” 耶律兰朵凌乱了。到底是谁名声不好？ 一进京城住进了萧长陵的德王府，还和萧弘成不清不白，现在又勾搭上了百里寒。 就她还好意思说自己名声不好？ “公主！这个锦阳郡主也也太可恶了！”依兰见自己主人吃了亏，上来打抱不平。 “无妨！既然来了大辽，那我就没有不好好招待的道理。”耶律兰朵见顾惜衣等人已经走远，脸色立即恢复正常，“有消息了吗？” 依兰点点头，“是罗刹阁！李家花了重金买公主的命！” “不会是李家！应该是我那未来的夫婿做得好事，真是好狠的心！”耶律兰朵笑道。 依兰有些着急：“我们派出的人都没有回来，应该是碰上罗刹阁的人了。公主，罗刹阁声名在外，绝不可小觑，还是把暗卫都调过来吧！” 耶律兰朵平静的说道：“急什么！有百里寒在！倒也不怕罗刹阁！” 百里寒既然今天出了手，就算是柳墨竹心中不快，她也有办法让他继续出手！ 男人不就是在乎那点东西么？柳墨竹就是一个寡妇，拿什么和她比？ 耶律兰朵用手拢了拢头上的发髻，对依兰嫣然一笑，“走！我们去拜访百里公子！” …… “你猜等下耶律兰朵会不会来？”顾惜衣笑着问萧长离。 “刚被你落了面子，应该不会吧？”萧长离迟疑道，“还有，你有事能不能先打个招呼？万一露馅了怎么办？” 顾惜衣摇摇头，“你太不了解女人了，事先让你知道了反而会露了马脚！” 萧长离不置可否的哼他一声。 他好歹也管着无常殿，难道连演场戏都演不好？ “不信？”顾惜衣笑道，“那就赌一把，就赌刚才那个问题，耶律兰朵一会儿会不会来找你？” “怎么赌？”萧长离也起了兴致。 顾惜衣：“你不是说她不会来吗？我说她一定会来找你的！要是我输了，十万两银子，我要是赢了的话，你就一辈子做我的侍卫，敢不敢赌？” “好！一言为定！”萧长离一听，还有这好事？这输赢都是他占便宜，凭什么不赌？当即应承下来。 哪知顾惜衣却突然脸色一变，随手抓起一把泥土砸到他身上。 “你走！去找你的公主去！我就知道，男人都是一个样，看到人家年轻貌美，就把家里的黄脸婆扔一边！” 顾惜衣泫然欲泣，站起身来掩面往自己的马车跑去。 “你去保护你的公主就行了，我的死活用不着你操心！” 萧长离顿时手足无措的傻在了原地。 这女人，想一出是一出。 这个突如其来的戏份，他真心的接不住啊！ “唉！”萧长离无奈的往火堆里添他一根柴。 还是以前那个不谙世事的惜衣可爱，现在的顾惜衣，他完全招架不住。 “百里公子何故叹气？”火堆快燃尽时，耶律兰朵悄然出现在他身后。 何故叹气？和自家媳妇打赌输了呗！ 萧长离回过，“公主方才受了惊吓，本应好好歇息才是。” 耶律兰朵凄然笑道：“有劳公子挂念！只是刚才兰朵言语间冲撞了郡主，细想下来深觉不妥，特来向郡主道歉。” 女人果然都是天生演戏的料。如果不是他早就发现在暗处窥探已久的依兰，还真会信了她的话。 要道歉早干什么去了？你不就是趁着惜衣不在才过来挖墙脚的么？ “郡主也是性子刁蛮了些，公主不必放在心上。待明日我和她好生解释一番就行。夜已深了，公主还是好好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别累坏了身子。” 这女人果然是天生祸水，就算是知道她在演戏，萧长离也忍不住对她流露出几分关切。 “都是兰朵的不是，只是委屈百里公子了。”耶律兰朵怯生生的说道。 萧长离有些受不了，忍不住出言问道：“公主好像和之前不一样了……” 妹子，你之前是什么样子哥不是没见过，现在在哥面前装可怜，很没有说服力啊！ 耶律兰朵泫然落泪，“我在辽国本就不受待见，虽是有王兄照拂，却也是举步维艰。如今眼见能脱离苦海，不得不为自己争取些安身立命之资，旁百里公子见笑了。” 这话倒是实话，虽然耶律兰朵在辽国有草原明珠的美誉，但那些贵族，对她却是恨之入骨。 所以蒲里罕这一路上，刘根本没把她的安全放在心上。 能把她嫁到北齐自然是好的，但如果耶律兰朵死在归国的途中，那就更是皆大欢喜了。 “想不到公主竟有如此遭遇。”萧长离顿生怜悯之心，“公主放心，这一路上在下必定护公主周全！” 耶律兰朵抬头，泪眼婆娑地望着萧长离，“若是能得百里公子相助，兰朵自然欢喜，只是郡主那边公子恐怕不好交代。” 萧长离心中一动，朗声说道：“路见不平本就当拔刀相助，公主只管安心！” 耶律兰朵闻言，眼中波光流转，“有公子此言，兰朵感激不尽。公子情义，兰朵定当铭记于心。” 萧长离心中暗暗叫苦，气氛已经烘托到这个地步，顾惜衣要是外不出来，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 第123章 郡主还请自重 “吵死人了，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顾惜衣掀开马车帘子，满脸怒容地走了出来。 萧长离心中松了一口气，小声对耶律兰朵说道：“公主的事，在下定会放在心上，只是现在公主还是先回去的好。” 耶律兰朵点头：“那就拜托公子了。” 她来这里就是为了一个承诺，既然目的已经达到，自然不会和顾惜衣对上。 “怎么？心里舍不得？舍不得就追上去啊！” 顾惜衣见萧长离看着耶律兰朵的背影，似有不舍，便出言讥笑道。 萧长离转过头，“我们这么做，真的合适么？” 顾惜衣白了他一眼，“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这就不合适了，以后还有更不合适的呢！” 萧长离大惊，还有更不合适的？她是什么意思？ 再有几天就到辽国王城了，马上就要见到耶律洪川，按照这个趋势，这个女人不会是要给他戴绿帽子吧？ “你说清楚一点，更不合适是什么意思？”萧长离急忙追问。 顾惜衣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急什么？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萧长离心中愈发不安：“我觉得你还是先说清楚点好……” 这是事关男人尊严的问题，他不能让步。 哪知道顾惜衣根本不理会他，转身就朝她的马车走去。 萧长离见状连忙跟上，顾惜衣无奈的回头，“我要去休息了，百里公子要不一起？” 萧长离点头：“好啊……” “好你个头啊！”顾惜衣恼怒。 接下来几天耶律兰朵又遭到了几次刺杀。 虽然蒲里罕照例不管她，但是在萧长离奋不顾身的护卫之下，每次都是有惊无险。 于是萧长离和顾惜衣之间的关系愈发恶劣了，虽然他吃住依然在北齐使臣队伍这一边，但是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这两人大概是闹翻了。 顾惜衣接连几天没有和萧长离说话了。 而耶律兰朵则是有事没事就往萧长离身边凑，就是面对顾惜衣也没了之前的楚楚可怜，反而是浑身透着一股挑衅的意味。 好在这样的日子没有持续多久。 七天之后，耶律洪川到了。 “老臣拜见国主！”蒲里罕上前参见。 虽然耶律兰朵最终还是逃过了刺杀，有点可惜，但是她和萧长陵之间的婚事定了下来。 只要她离开王城的时间一长，他就有把握把瓦解她在王城的势力。 “国师免礼！”耶律洪川把蒲里罕扶起来，“国师为我大辽奔波数月，辛苦了！” “为了大辽，老臣再辛苦也是值得的。”蒲里罕感慨万分。 耶律洪川继位以来，将辽国上下梳理得井井有条，已显露中兴之主风范，只可惜有耶律兰朵这个妖女在侧，国本难固。 如今总即将把耶律兰朵送走，他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有脸去见大辽的历代先皇了。 “兰朵见过王兄。”耶律兰朵等耶律洪川和蒲里罕寒暄完毕，缓缓走了过去。 耶律洪川神情微变，随即恢复正常，只是看向耶律兰朵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复杂。 “兰朵，你此次出行，历经诸多波折，如今婚事已定，当安心待嫁。” 耶律兰朵垂首，轻声应道：“兰朵谨遵王兄吩咐。” “兰朵终于长大了，要嫁人了！”耶律洪川长叹一声。 只是不知道那德王到底配不配得上他这个妹妹。 耶律兰朵神情不变，低着头退了下去，只是眼神中藏着几分阴鸷。 “客人到了，做主人的却只顾着和自家人说闲话，这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辽国有多瞧不上北齐呢！” 顾惜衣跳下马车，施施然走向耶律洪川。 耶律洪川眉头一皱。 这个锦阳郡主，果然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 他毕竟是一国之主，虽然辽国是北齐的，但锦阳郡主只是一个使臣，自然应该是由她主动来参见他的。 “是本王失礼了，还请郡主见谅！”耶律洪川也不和她计较，连忙上前致歉。 哪知道顾惜衣根本不跟他客套，丝毫没有停下来回礼的意思。 “耶律国主，你那个妹妹不讲究，这一路上抢走了我的贴身侍卫，国主怎么也得给个说法吧？”顾惜衣走近耶律洪川，在他耳边小声说道。 耶律洪川不露痕迹地后退一步，和顾惜衣拉开了距离。 虽然他曾让蒲里罕替他向萧弘成求娶锦阳郡主，但那却只是为了将耶律兰朵嫁给萧长陵释放的烟幕。 他对柳墨竹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富可敌国的凉州商会，还有就是在两国谈判之时，把蒲里罕谈的吐了血。 想不到她竟然是一个如此轻佻之人，难道真的是闻名不如一见？ “郡主好歹是上国使臣，还请自重！”耶律兰朵走上前来，双眼冒火，盯着顾惜衣一字一句的说道。 顾惜衣不置可否，“和公主比起来，锦阳可是自愧不如！这还和德王殿下谈婚论嫁呢，转眼就勾搭上了我的侍卫！” “你！”耶律兰朵气得满脸通红，“你休要血口喷人！本公主与百里公子清清白白，何来勾搭之说？” 顾惜衣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公主殿下这话说得可就违心了。这一路上公主对我的侍卫那可是关怀备至，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公主的心思。” 耶律洪川见两人争吵起来，眉头皱得更紧了。 耶律兰朵是什么人他清楚，要说她对锦阳郡主的侍卫起了什么心思那是不可能的。 这中间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变故，让她不得不依靠那个侍卫才能活下来。 锦阳郡主的那名侍卫名头可不小，无常殿的头牌杀手百里寒！ 见耶律兰朵还要说话，耶律洪川说道：“好了，不要吵了。想必郡主和舍妹之间定是有些误会，私下里说清楚就行了，大可不必如此。” 顾惜衣却并不买账 “误会？要不要我那两百护卫将他们在这一路上看到的在这里说出来？还有……” 顾惜衣看向蒲里罕，“老头，我看你浓眉大眼的，想必不会说谎，要不你出来做个证？” 蒲里罕哭笑不得，这事就是你闹出来的，怎么还要问我？ 第124章 争风吃醋 旁观者清，耶律兰朵受了顾惜衣的刺激，一叶障目，看不清形势，他可是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 百里寒和柳墨竹根本就是一伙的。但他是巴不得耶律兰朵吃亏，自然也不会提醒她。 “郡主说笑了，老臣老眼昏花，且这一路上屡次遭到伏击刺杀，老臣保命都困难，根本无暇理会其他事情。”蒲里罕喘着气说道。 他这话既没有替耶律兰朵辩解的意思，也没有反驳顾惜衣，完全是一副看热闹的的势态。 “郡主！虽然辽国是小国，但兰朵也是本王的妹妹，郡主还请慎言！” 耶律洪川一听大概也明白了八九分。 有人想要耶律兰朵的命，所以耶律兰朵才不得不把百里寒拉到自己身边保命。 顾惜衣盯着耶律洪川，心想你这妹妹心里是怎么想的难道你不知道，还这么护着她？ 这俩不是双向奔赴吧？顾惜衣心中一阵恶寒！ 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就是再恶心也要上了。 “感情你们都是一家人，就欺负我一个外人是吧？”顾惜衣冷笑。 “既然你们的公主抢了本郡主的男人，这口气本郡主自然是咽不下的。” 说到这里顾惜衣话锋一转，看着耶律洪川笑道：“我看国主就长得眉清目秀，本郡主就吃个亏，不如你就替妹还债如何？” 耶律洪川一张老脸顿时涨得通红。 这郡主也太不讲究了吧？ “无耻！”耶律兰朵走到两人中间。 顾惜衣嘴角微扬，“公主，我劝你还是对我客气一点。国师大人可是在陛下面前替你兄长向本郡主提亲了的，这事要成了，我可就是你嫂子了！” 耶律兰朵闻言气得浑身颤抖，而耶律洪川表情却发生了变化。 他自然看得出来，这两人不对付。但是正如刚才所说的，这事，万一成了呢？ …… 虽然闹了点不愉快，但总算是安全到了王城。 走完流程之后，顾惜衣带着两百龙骑住进了辽国的客馆。 “你情绪好像有点正常。”顾惜衣拦住了黑着脸匆匆路过的萧长离。 萧长离不得已停了下来。 他情绪要是还正的话，那他就不正常了。对于一个男人，媳妇当着面要给自己戴绿帽子，情绪怎么才算正常？ 虽然他知道顾惜衣这样做自己的面，是为了打乱耶律兰朵的阵脚，但是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其实要对付耶律兰朵的，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 萧长离冷着脸说道。 顾惜衣大惊失色，“百里寒，你不会真的对我有想法吧？” “不可以吗？” 萧长离无语，对你有想法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你什么时候在乎过？ “也不是不可以……”顾惜衣低着头，双手不安的抓着衣袖。 萧长离神情稍解，柔声说道：“那就交给我……” “交给你个头啊！”萧长离话还没说完，顾惜衣突然暴起，握拳朝萧长离当头砸去。 顾惜衣好整以暇的收起拳头，呵呵一笑，“既然你我勾搭上了，那你和那个耶律兰朵不清不楚的，我自然就没有跟你客气的道理。” “不可理喻！”萧长离一手眼睛，嘴里忿忿不平的念叨。 什么叫勾搭上了？他们两人的婚事可是御赐的！ …… 三日后，耶律洪川在辽国皇宫宴请上国使臣。 顾惜衣带着眼圈淤青的萧长离赴宴。 宴会上，众人的目光时不时落在顾惜衣和萧长离身上，尤其是萧长离那显眼的黑眼圈，更是引得众人暗自揣测。 顾惜衣其实下手并不重，其实以萧长离的手段，其实这黑眼圈早该消下去了 但是顾惜衣不允许。 按照她的说法，这个黑圆圈就是要耶律兰朵看的，如果要是治好了，还要她再揍一次，何必多费这一道手脚？ 果然，酒过三巡，耶律兰朵出手了。 “百里公子，这一路上承蒙公子照顾，兰朵才能安全回到辽国，兰朵敬公子一杯！” 耶律兰朵端着两杯酒走到萧长离身前。 萧长离只是顾惜衣的侍卫，在这么高规格的宴会之上，自然不会有一席之地，因此耶律兰朵特意给他端了一杯酒。 萧长离有些犹豫，并未伸手去接酒杯。他的目光越过耶律兰朵，看向顾惜衣，似乎在有些顾忌她的反应。 顾惜衣会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慢悠悠地说道：“公主这是何意？当着本郡主的面，给我的侍卫敬酒，莫不是有什么别的心思？” 耶律兰朵脸色一僵，强压着心中的怒火说道：“郡主想多了，我只是感激百里公子一路上的照顾罢了。” “哦？只是感激吗？”顾惜衣挑了挑眉，“那公主这酒，本郡主替他喝了如何？”说着，伸手就要去拿酒杯。 耶律兰朵连忙将酒杯往后一缩，说道：“郡主身份尊贵，这酒是我敬百里公子的，郡主喝不合适。” “有何不合适？”顾惜衣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向耶律兰朵，“公主莫不是忘了，他是我的侍卫，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耶律兰朵咬咬牙，“百里公子是郡主的侍卫不假，但是堂堂北齐郡主，就是如此对待自己的手下？” “心疼了？”顾惜衣冷笑，“既然是本郡主的侍卫，那就是本郡主的人。吃着本郡主的饭，心里却还想着勾搭别的女人，本郡主这样处置已经很宽容了！” “锦阳郡主，请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耶律兰朵脸色铁青，她没想到顾惜衣竟然全然不顾颜面，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演起了争风吃醋的戏码。 顾惜衣微微一笑，“兰朵公主，也请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两人怒目相对，谁也不愿意让步。 就在这时，耶律洪川开口了：“好了，都别争了。兰朵，既然郡主不愿意让百里公子喝你的酒，那你就回来吧。” 耶律兰朵无奈，只能狠狠地瞪了顾惜衣一眼，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顾惜衣得意地笑了笑，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以后离这个女人远点，不然有你好看的。”顾惜衣看了耶律兰朵一眼，转头对萧长离说道。 萧长离无叹了口气。如果不是在演戏，他心里也许还会有点成就感，可惜！ 耶律兰朵既然出手了，那顾惜衣自然玩礼尚往来。 “国主气宇轩昂，实乃人中龙凤，可见辽国皇室血脉确实非凡。我北齐端王和国主年龄相仿，先前还托我与国主早早结个儿女亲家，不知国主可否将诸位王子公主唤出来一见？” 第125章 不如我们玩大一点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能参加这次宴会的，都是各部落的首领，耶律洪川没有子嗣，这里面的原因，自然是瞒不过他们。 国主正值壮年，如果不是他纵容耶律兰朵胡作非为，何至于现在还没有子嗣诞生？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辽国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力量，就有可能再次分崩离析。 一时之间，这些部落首领看向耶律兰朵的目光都变得不善起来。 耶律兰朵也不惧怕这些首领，依靠着耶律洪川，这些人对她没有任何威胁。 而耶律洪川是不可能对她下手的，因为她已经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只是她心里对顾惜衣的怨恨又重了几分。顾惜衣在这些场合抛出这个话题，明摆着就是挑拨耶律洪川和她的关系，简直不可饶恕！ “可惜本王至今还没有子嗣，倒是辜负端王殿下的一番美意了。”耶律洪川有些尴尬的笑道。 “国主今年也不过而立之年吧，为何没有子嗣？难道……”顾惜衣掩口惊呼。 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满对耶律洪川说道，“国主，您可是不厚道，既然知道自己身体不行，那为何还要在陛下面前求娶本郡主？” 耶律洪川顿时脸上红阵白一阵，本王身体不行？ 但是底下有些头脑灵活的反应过来了。 对呀，这个锦阳郡主可不简单，听说在北齐就让耶律兰朵吃了不小的亏，如今又在众目睽睽之扫了她的面子。 如果能促成她和国主的好事，那不就是有人能对付耶律兰朵这个妖女了？ “郡主说笑了，国主身体强健，自然是不会有任何问题，只是机缘未至罢了。”蒲里罕第一个站了出来。 其他人闻弦歌而知雅意，也纷纷连声附和。 “顾惜衣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哦？原来是机缘未至。那本郡主倒是好奇了，这机缘何时能至呢？” 蒲里罕笑道：“老臣觉得，国主和郡主之间，倒是一桩难得的机缘。郡主以为如何？” 老狐狸终于舍得出手了？顾惜衣满意的点了点头，“国主俊朗不凡，本郡主现在也觉得和国主甚是有缘。” “哼！……”萧长离站在顾惜衣身后，忍不住哼了一声。 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礼义廉耻，这些话也能说出口？ 还有那那蒲里罕，竟然敢当着他面挖他的墙角，早知道在来辽国的路上就把他嘎了！ 顾惜衣没有理会萧长离，因为她知道马上就会有人跳出来。 果然，还没等其他人说话，耶律兰朵站了出来。 “郡主虽然身份高贵，但玩做我王兄的王妃，怕也是不够的！”耶律兰朵冷声说道。 顾惜衣笑道：“既然公主能做德王的王妃，那我怎么就做不了你王兄的王妃呢？” 耶律兰朵轻蔑的说道：“我辽国乃是草原上的天之骄子，无论男女老少都精通骑射之术，我看郡主身体柔弱，恐怕连弓都拉不开吧？” 顾惜衣微微扬起下巴，，“公主此言差矣。骑射之术并非衡量能否成为王妃的唯一标准。再者说，本郡主虽看似柔弱，却也并非如公主所想那般不堪。” 在她面前提骑射，到底是谁给你的勇气？本郡主玩弓的时候，你连玩泥巴的资格都没有！ “原来郡主竟然是深藏不露，正好兰朵对骑射也略有心得，不如我们切磋一番如何？” 耶律兰朵这一路上没看到过顾惜衣出手，不知道她的底细，见她如此说，就存了让她出丑的心思。 顾惜衣哈哈一笑，“本郡主虽然出身商贾之家，这骑射之术也是学过的！既然你想自取其辱，那本郡主倒是可以成全你！” 耶律兰朵原本还有些担心顾惜衣深藏不露，听她这么说顿时就放心了。 这锦阳郡主大概在闺中之时学过几日骑马射箭，可是这真正的骑射之术，岂是那般儿戏？ “既然如此，那就演武场上见真章！郡主请！” 耶律洪川本想阻止，但锦阳郡主今日的表现和以往情报上的全然不同，他也想看看她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既然郡主和兰朵都有此意，那本王也不好阻止，只是辽国交好，两位千万莫因比斗之事伤了和气。” …… 顾惜衣在兵器架上挑了一张软弓，又拿起一支箭，勉强张弓搭箭，箭矢离弦而出，射在五十步之外的箭靶之上。 “许久未曾练习，有些生疏了……”顾惜衣尴尬的笑了笑。 虽然射中了箭靶，但却射在了边缘之上，这对于寻常女子来说，已是殊为不易，但放在这个场面，却是有些丢脸面了。 “郡主如果是这个水准，我看这比斗就就没必要比下去了。” 耶律兰朵说完拿起弓箭，随手射出，箭矢正中百步之外的靶心。 周围围观的部落首领们纷纷叫好。 虽然他们也不待见耶律兰朵，但是她这一手射术确实精湛，放到军中已是神射手的水准。 顾惜衣脸上顿时就不好看了，从场面上看，耶律兰朵的箭术明显碾压了她。 “射这靶子算不得本领，兰朵公主，不如我们玩大一点！” 顾惜衣脸皮数度变幻，最终像是下定了决心，对耶律兰朵说道。 “不知郡主想如何比试？”耶律兰朵只当她是想投机取巧，但是她自恃射术精湛，也不放在心上。 顾惜衣眼珠一转，开口说道：“你我各选一人，百步之外放置一个苹果于头顶之上，射中者胜，如何？” 百步之外？耶律兰朵心生疑虑。 这对她来说，射中不是难事，但如果头顶苹果之人心生怯意，稍做躲闪便要落空。 而且五十步你都射不准，百步之外，你就不怕伤了人？ 不等耶律兰朵说话，顾惜衣又抢着说道：“人我选好了，就请国主配合，不知国主意下如何？” “大胆！” “放肆！” …… 周围辽国部落首领纷纷出言训斥。就你五十步都射不中靶心的水准，竟然敢让国主以身犯险。 这要是不出事才怪！ 第126章 不敢请耳，固所愿也! 原来是打的这个盘算！ 耶律洪川笑了。 百步之外射中一个苹果，确实不难，但是如果选中之人心志不坚，那就难如登天。 她提出这个比斗方式，又选自己，就是赌定兰朵射不中。 而且就算是兰朵射中了，辽国的这些重臣也肯定不会让他这个国主以身犯险，这样她也有说辞了。 既然这样，那他何不“配合”她一次？百步之外，就她那个射术，如果有危险，他完全可以躲开。 “既然郡主盛意相邀，那本王自然不能辜负了郡主的美意。”耶律洪川微微一笑。 顾惜衣听到耶律洪川开口，连忙说道：“国主身份尊贵，不想以身犯险，本郡主也能理解，既然如此，那此次比斗就算了吧！” 耶律洪川乐了，“可能是本王没说清楚，郡主，本王的意思是，本王答应了。” 顾惜衣一愣，“答应了？国主，你就不再考虑考虑？” 耶律洪川：“是的，本王答应了。” 顾惜衣没了办法，只能一指五十步外的那个箭靶，“国主，本郡主劝你三思！” 耶律洪川：“无妨，本王信得过郡主！” 这耶律洪川是个人物！难怪这些年能将辽国带得风生水起。 这种情况下还能答应下来的，不是傻子就是有两把刷子，耶律洪川肯定不会是傻子。 看来，这次辽国之行，有些事情是必须要做了。 “国师，诸位首领，难道你们就眼睁睁得看着你们的国主往火坑里跳？” 耶律洪川吓不住，顾惜衣将目标转向蒲里罕等人。 蒲里罕等人纷纷对她投来鄙视的眼神。 原本还以为你是个人物，没想到也只是投机取巧之辈！ 就你手里那软弓，别说一百步，就是五十步也伤不了国主分毫。 “郡主射术无双，我等皆相信郡主！” 顾惜衣再也无计可施，只能忿忿的退到一边，“好！既然你自己要找死，那本郡主也不拦着！” 耶律兰朵见她的计划落空，本来应该高兴，只是见耶律洪川竟然如此痛快便答应了她的请求，心中不免有些不快。 “百里公子，不知可否帮我一个忙？”耶律兰朵走到萧长离身前。 既然顾惜衣找上了耶律洪川，耶律兰朵也不客气，直接找上了萧长离。 这个比斗方式是柳墨竹提出来的，现在又和她王兄拉拉扯扯，百里寒想必心中也有些芥蒂。 既然耶律洪川愿意当锦阳郡主的箭靶，那她找百里寒，百里寒想必也不能退缩。 这样正好也能离间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 百里寒身手不凡，背后又有无常殿，如果能拉到自己身边，势必将是如虎添翼。 萧长离的反应也正如耶律兰朵所想，没有任何犹豫便答应了下来。 耶律兰朵走到满脸怒容的顾惜衣面前，“郡主，百里公子已经答应本公主的请求了，这比斗，是郡主先来，还是本公主先来？” 顾惜衣怒视萧长离：“好你个百里寒，现在学会胳膊肘往外拐了是吧？本郡主要是输了，定然是要你好看！” 萧长离正色道：“属下是北齐子民，耶律洪川一国国主之尊尚且敢以身犯险，属下如若退群，岂不是丢了我北齐的脸面，还请郡主见谅！” 顾惜衣见他似乎有些怨气，就走上前去上去小声说道：“你就别跟我闹了，有什么事回去再说不行么？” “郡主，还请让一让，不要耽误我和百里公子的事。”耶律兰朵拉过萧长离。 顾惜衣大怒，却也发作不得，只能小声咒骂：“狗男人，祝你等下被一箭穿心……” 耶律箭术确实不错，尽管萧长离站在百步之外，她还是一箭稳稳的射中了他头上的苹果。 围观众人纷纷拍手叫好，耶律兰朵微微扬起下巴，脸上露出一抹得意之色。她看向顾惜衣，眼神中满是挑衅，“郡主，该你了。” 顾惜衣遗憾的叹了口气，看着往这边走来的萧长离说道：“怎么就没一箭射死这狗男人呢！” “郡主，你不是不敢了吧？”耶律兰朵得势不饶人。 顾惜衣一脸惊诧的看着她，“公主，等下我可是要拿箭射你的王兄啊！就我这射术，难道你心里盼着你王兄去送死？” 耶律兰朵神情一滞，暗道不好，只顾着打这女人的脸上，忘记这茬了！ “你别扯开话题，本公主就问你到底敢还是不敢！” 顾惜衣如同看白痴一样看向耶律兰朵，“笑话，本郡主有什么不敢的？反正一会被弄死的是你王兄，又不是我王兄……” 耶律兰朵顿时为之气结，“还以为你有什么本事，原来也只会玩弄这些小手段！” 顾惜衣笑道：“谁说本郡主只会玩弄小手段，本郡主玩弓箭的时候，你还没断奶呢！” 说到这里，顾惜衣身上气势陡然一变，看向耶律洪川，“不知道国主有没有胆量陪本郡主赌上一把？” 耶律洪川看顾惜衣身上的气势，爽朗一笑，“不敢请耳，固所愿也！” “好！既然如此，左右！牵本郡主的坐骑过来！”顾惜衣大喝一声。 “喏！”顾惜衣身后的一名属下领命而去，不一会，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一名白衣白甲策马疾驰而来。 “是龙骑！” “顾家龙骑！” “不是说顾家军已经被北齐皇帝解散了么？怎么北齐还会有龙骑出现？” …… 那些部落首领一个个面色如土。 那两百龙骑虽然护送顾惜衣进了辽国，但是进去辽国境内后却都已经换了兵甲，因此除了极少数人，都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顾家军，尤其是顾家龙骑，是辽国挥之不去的梦魇，就算辽人以骑射闻名天下，但是在龙骑面前，却如同孩童稚子一般，不堪一击！ 耶律洪川站在百步之外看着顾惜衣，这个锦阳郡主到底是什么身份？ 顾家军在北齐已经是禁忌，但是她却敢大摇大摆得带着龙骑招摇过市？ 龙骑转瞬就至，到了顾惜衣面前，翻身下马，取下身上的弓箭恭敬的递到顾惜衣面前。 顾惜衣微微一笑，伸手接过弓箭，翻身上马，“兰朵公主，今天本郡主就会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骑射之术！” 第127章 共乘一骑 耶律兰朵呆若木鸡，看着顾惜衣骑马策马奔腾而去。 怎么可能？根据之前的情报，她虽然是有几分谋略，但也不过是一个商贾之女。 可如今这一身气势，就是那些身经百战的将领怕也是颇有不如。 顾惜衣骑在马背之上，风在耳畔呼啸而过，发丝飞扬，与风共舞。 身下的骏马奔腾如闪电，每一次蹄落都带着强大的力量，震得她的身体微微颤动。 七年了，就是在围杀澹台家族的狼骑之日，她也未曾像今日这般痛快淋漓的策马奔腾。 骏马继续向前飞驰，顾惜衣调转马头，朝耶律洪川疾驰而去。 在距离耶律洪川快到百步时，她微微眯起眼睛，双手放开缰绳，稳稳地端起长弓，手指轻轻搭在弓弦之上，感受着风的流动和马的节奏。 利箭如闪电般射出，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朝耶律洪川射去。 竟然是强弓！耶律洪川瞳孔猛然一缩。 不等他有其他反应，锋利的箭矢带着锐利的破空声，准确的射在他头顶的苹果之上。苹果瞬间被射成两半，而耶律洪川却毫发无损。 耶律洪川后背瞬间被汗水湿透，被箭矢瞄准那一刻，他仿佛感受到了死亡的无限临近。 箭矢射中头顶苹果的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寂静无声。耶律洪川的心跳如擂鼓般在耳边回响，恐惧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耶律国主，受惊了！”顾惜衣策马走到耶律洪川面前。 耶律洪川这才回过神来，拱手对她说道：“郡主骑射天下无双！本王佩服！” “国主谬赞了！北齐能人异士无数，我这点微末本领算不得什么。不过……”顾惜衣转头看向耶律兰朵，“公主，本郡主这点本事，可有资格做你的嫂子？” 耶律兰朵还没从顾惜衣给她带来的震撼中走出来，这一手骑射之术，不光是她，就是在辽国恐怕也难找出几人与之抗衡。 “哼！”耶律兰朵冷哼一声，已是无颜再和顾惜衣纠缠，转身带着手下离开了演武场。 “郡主此番大费周章！恐怕不是为了要嫁给本王吧？”耶律洪川目送自己的妹妹离开后，走到顾惜衣身边幽幽说道。 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如果她真有这般想法，在蒲里罕提出联姻的时候，便不会百般推却。 顾惜衣莞尔一笑，“那国主认为我是为了什么？” 耶律洪川长叹一声，“本王倒是希望郡主是回心转意了。” 顾惜衣点点头，心有戚戚的说道：“本郡主风华绝代，国主有点想法也是正常的，但是国主还是不要再想了。” 耶律洪川苦笑，这个女人的想法天马行空，他完全摸不准脉络，“那郡主为何要来辽国，其实你完全没必要亲自来的。” 就算是她要报复，凭她的手段和实力，等耶律兰朵嫁到北齐后再慢慢炮制，根本没必要亲自到辽国来冒险。 顾惜衣摇头，“本郡主不来，这事成不了。” 耶律洪川低头默然不语。 耶律兰朵是他的妹妹，他不可能亲自出手对付耶律兰朵，而他不出手，那些部落首领，包括蒲里罕，都拿耶律兰朵没有任何办法。 这样一来，就算是辽国和北齐已经达成了联姻的协议，以他这个妹妹的手段，恐怕最后也会不了了之。 “那郡主打算怎么做？”半晌之后，耶律洪川抬起了头。 顾惜衣笑着在马背上向耶律洪川伸出一只手，“本郡主打算和国主共乘一骑，不知国主是否赏脸？” “荣幸至极！”耶律洪川握住顾惜衣的手，翻身上马，两人骑在马背之上，朝皇宫疾驰而去。 萧长离站在原地，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虽然知道顾惜衣是在做戏，但是他看到顾惜衣与耶律洪川共乘一骑，亲密无间的样子，心里依然不是滋味。 “百里公子，您就别看了，郡主已经和国主离开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替顾惜衣送马的龙骑对萧长离说道。 自从顾明武被害，顾家军被迫解散之后，活下来的顾家军将士对北齐就没什么归属感了。 耶律洪川作为辽国国主，雄才大略，而且长相也是不凡，完全配得上小姐。 至于这个百里寒，一个江湖人士而已，也想癞蛤蟆吃天鹅肉，真是痴心妄想！ 萧长离回过头，笑了一笑，“麻烦代我禀告郡主，就说百里寒自知浅陋，不敢高攀郡主，今日就此别过！” 说完，丢下那名龙骑扬长而去。 “呸！还拿捏上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龙骑摇了摇头，朝萧长离离开的方向呸了一口。 …… “气死我了！”耶律兰朵气冲冲的回到自己的府邸，一把将桌上的茶具扫落在地。 府上的下人们战战兢兢，唯恐遭受无妄之灾。 公主虽然平日待人极好，但是发怒之时却和平时天壤之别，万一触了她的霉头，小命就有可能不保。 “顾惜衣，你竟敢如此羞辱我！”她咬牙切齿地说道，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顾惜衣当着那些部落首领的面勾引耶律洪川，让她怒火中烧，几乎丧失了理智。 “公主息怒。”一旁的依兰小心翼翼地说道，“国主不过是一时受了蒙蔽，他心里还是在乎公主的。” 依兰是她的贴身侍女，自然知道她此发怒的原因是什么。 “王兄自然是在乎我的！”耶律兰朵冷笑一声，“不过她今日敢在演武场上如此嚣张，倒也是有几分本事，值得本公主出手！” 听到耶律洪川的名字，耶律兰朵冷静下来，柳墨竹在演武场的表现出乎了她的预料，看来那些手段是要重新布置了。 “我离开之后，演武场发生了什么事情？”耶律兰朵看着依兰问道。 “小姐……”依兰战战兢兢不敢看她。 耶律兰朵看到神情不对冷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依兰不敢隐瞒，只得如实答道：“国主和锦阳郡主共乘一骑，回皇宫去了……” 第128章 尔虞我诈 “什么？王兄竟然和她共乘一骑！这个贱女人竟然敢如此勾引王兄，简直是恬不知耻！”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耶律兰朵又陷入疯狂。 依兰连忙跪下说道：“公主，还有，百里公子离开了客馆，听说是和锦阳郡主闹翻了。” 听到这个消息，耶律兰朵微微一愣，随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哼，这狐狸精也有今日！那百里寒倒也算有几分骨气，竟能与她闹翻。不过，这王兄与那贱女人共乘一骑之事，绝不能就此罢休。” 她来回踱步，眼神中闪烁着愤怒与算计。“依兰，去给我查清楚，他们去了何处。还有，密切关注百里寒的动向，或许我们可以从他那里找到对付锦阳郡主的法子。” 依兰连忙应道：“是，公主。奴婢这就去办。”说罢，依兰起身匆匆离去。 耶律兰朵站在原地，紧握着拳头，从北齐进城以来，一直被柳墨竹压着打，今天终于看到了一丝反击的机会。 …… 萧长离独自坐在酒馆的一个角落，满脸落寞。 耶律兰朵款步上前，轻声说道：“百里公子，好巧。没想到在此处遇见公子。” 萧长离抬眼，看到耶律兰朵，微微皱眉。“公主有何贵干？” 耶律兰朵微微一笑，在他对面坐下，替他斟了一杯酒，“兰朵只是替公子不值得。” “这世上哪有什么值得与不值得的道理。”萧长离自嘲的一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耶律兰朵替他把酒再斟满，“兰朵听说当初公子为了追求锦阳郡主，不惜自降身份才做了她的侍卫，在北齐京城时又数度救她于危难之中，如今却……” 萧长离端起酒杯，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公主莫要再说了，就当在下是一时被蒙了心，但我与郡主之事，乃是私人之事，公主还是莫要多言。” 耶律兰朵见他有所松动，继续说道：“公子此言差矣。既然牵扯到了王兄，那在兰朵眼中就不是公子的私事了。” “其实郡主没你想的那般不堪，这里面应该有不少的误会。”萧长离叹了口气。 耶律兰朵看着萧长离，“公子倒是多情之人，看来心里还是放不下她了。” 萧长离沉默不语。 “公子既然放不下郡主，那为何又放弃了？”耶律兰朵微微眯起眼睛，又为萧长离倒上一杯酒。 这个柳墨竹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一个男人在历经背叛之后仍然念念不忘？ 萧长离苦笑一声，“她看上的是你的王兄，辽国的国主，我有什么资格跟他比？” 耶律兰朵本来还怀疑两人是在唱双簧给她看，如今看了百里寒的言行，心里已经信了八九分。 柳墨竹是北齐的郡主，虽然在这之前，她的风评不怎么好，但是成为郡主以后，却一直安分守己。 现在既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和耶律洪川牵扯不清，如果没个结果，一旦传回北齐，就是在萧弘成面前也无法交代。 既然这样，那就有办法对付她了。 “那公子就不想把郡主追回来？”耶律兰朵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萧长离叹了口气，“公主说的容易，在下只是一介江湖草莽，怎么追？” 耶律兰朵笑道：“如果再加上本公主呢？” 萧长离有些迟疑，“公主为什么要帮我？锦阳郡主掌管凉州商会，又和顾家军有牵扯，如果能做辽国王妃，那辽国势必实力大增。” “表面上看正是如此，可是这正是我所担心的。”耶律兰朵说道，“既然锦阳郡主有这么大能力，那北齐怎么就舍得让她嫁到辽国？” 萧长离皱眉，“你是说，锦阳郡主所做的一切，都是北齐皇帝授意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耶律兰朵端起酒杯浅尝了一口，“辽国在王兄的带领下，国力蒸蒸日上，已经成了北齐的心腹大患。萧弘成不过是想借锦阳郡主的手控制王兄，对付我辽国而已。” 萧长离低头沉吟少许，抬头说道：“那公主此时不应该来找在下，而应该去找国主。” “呵呵！”耶律兰朵冷笑，“如果我要百里公子现在出手对付锦阳郡主，耶律公子可会出手？” 萧长离立即回答：“自然是不会！” “那就是了。”耶律兰朵叹道，“既然公子不会，那王兄想必也不会。” 萧长离心中不禁对耶律兰朵大伟赞叹，如果这不是事情一开始就是他和顾惜衣谋划的，就这一番说辞，他早就被打动了。 难怪惜衣要对付她！ “需要我做什么？”萧长离看似已经被耶律兰朵说动。 耶律兰朵终于放下心来，只要百里寒能够配合她，她绝对有把握将柳墨竹留在辽国。 “你先回到锦阳郡主身边，暂时不要轻举妄动，如果有需要，我会找人通知你。” …… “这离家出走还不到半日，怎么就回来了？” 顾惜衣看到萧长离走进客馆，便戏谑的朝他说道。 “别闹！说正事！你是怎么猜到耶律兰朵会去找我的？”萧长离把顾惜衣拉进房间。 顾惜衣微微一笑，这还不简单？ 她既然去找了耶律洪川，耶律兰朵自然要来找百里寒，在感情这件事上，女人从来都是针锋相对，吃不得半点亏的。 “本郡主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算无遗策，这些小事如何能逃过我的法眼？”顾惜衣嚣张的说道。 萧长离无奈，他这媳妇确实是厉害，“那你再算一算，她会在什么时候对你下手？” “再过几日，便是春狩了。这么好的机会，想必她肯定是不会错过的。”顾惜衣想了一下。 “春狩？春狩是辽人最重要的仪式，历来都是由各部落首领主持，耶律兰朵的实力仅限于王城之内，恐怕是插不上手。”萧长离表示怀疑。 顾惜衣摇摇手，“如果你这么认为，那就太小瞧耶律兰朵了。也就是耶律洪川这个蠢货还以为自己能压制他这个妹妹，如果再给她几年时间，整个辽国都会在她的掌控之下。” “她能有这么厉害？”萧长离大惊。 “你以为蒲里罕为什么不惜以六座城池为代价，也要把耶律兰朵送给北齐？”顾惜衣哂笑道。 第129章 死人，不需要交代 “既然耶律兰朵实力如此大，你就不怕玩脱了。”萧长离好奇。 顾惜衣得意的仰头，“所以我找上了耶律洪川。” “好像他们才是一家人吧？”萧长离顿时满头黑线，这能靠谱？人家是亲兄妹，怎么会帮着你这个外人对付自己的妹妹？ 顾惜衣鄙夷的看着萧长离，“所以你只能做一个杀手，而人家能成为一国之主。” 耶律洪川不会自己动手对付耶律兰朵，辽国的那些部落首领已经拿耶律兰朵没有办法了，如果顾惜衣有办法剪除耶律兰朵在王城是羽翼，让她老老实实嫁到北齐去，那他肯定会冷眼旁观。 …… “国师，你对锦阳郡主这个人怎么看？”耶律洪川放下手中的情报，问蒲里罕。 蒲里罕恭敬的回道：“老臣观她行事，可用深不可测形容。” 耶律洪川叹道：“也不知此事，到底是福是祸。” 蒲里罕正色：“此事对公主而言是祸，但是对我大辽、对国主却是幸事。” “只是兰朵毕竟是本王的妹妹……”耶律洪川还是有些犹豫。 “国主，兰朵公主虽然是你的妹妹，但是这些年她做了什么您应该都清楚。您念及亲情，可以任由她恣意妄为，但是为了大辽的社稷永续，请国主莫要插手此事。”蒲里罕继续劝说。 耶律洪川沉默半晌，“你就这么信任那个锦阳郡主？兰朵是本王的妹妹，就算是离开了辽国，也不能任由人欺负。” 蒲里罕回答：“国主大可以放心。我大辽在国主的治理之下，早已是今非昔比，公主嫁到北齐必定无人敢欺凌。况且只要我们支持德王夺得皇位，那公主就是皇后，到时何人敢欺？” 耶律洪川点点头，北齐的情况他清楚，萧弘成一代雄主，有他在，周边各国都不敢轻举妄动。 但是只要萧弘成一死，不管是萧长陵还是萧长生，都不可能让北齐维持现在的鼎盛之势。 “也只能如此了。兰朵这丫头，本王真是拿她没有办法，也只能替她谋划个好前程了。”耶律洪川无奈的说道。 “国主圣明！”蒲里罕俯首送上一记马屁。 耶律洪川苦笑一声，“本王有自知之明，如果真是圣明，怎么会有如今之局面？国师，你说兰朵会在什么时候动手？” “春狩！”蒲里罕非常肯定的回道。 …… “春狩？公主，春狩历来是那些首领负责的我们的人，很难插上手。”依兰有些担忧的说道。 耶律兰朵笑道：“为什么一定要插手？春狩在祁山脚下，锦阳郡主初来我辽国，人生地不熟的，要是走错了地方，也是情有可原的。” 依兰恍然大悟，“郡主的意思是……” 耶律兰朵语气冷冽的说道：“按照惯例，春狩也是各部落展示实力的机会，每个部落都会分到一片指定的区域。只要把她的地图换了，到时候出点什么事情，也怪不到辽国的头上。” 依兰点头：“如果这样，锦阳郡主肯定是在劫难逃，只怕百里公子不会答应换地图。” 耶律兰朵淡淡地道：“你去给百里寒传信，就说，事成之后，只要柳墨竹可以放弃锦阳郡主的身份，随他隐居江湖，可以留她一命。” 依兰皱眉：“只怕她是不可能放弃这个郡主身份的，否则以她富可敌国的身家，何必掺和北齐皇室的纷争之中。” 耶律兰朵笑一下：“为什么要她同意？只需要百里寒同意就行了。” “那公主就准备这么放过她？” “哼！”耶律兰朵冷哼一声，“不管她存的是各种心思，从她魅惑王兄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不可能活着离开大辽了！” 依兰心中一凛，公主这是真的动了杀心了！ “可是百里公子那里该如何交代？” 耶律兰朵眼中透过一丝疯狂：“死人，不需要交代！” …… 果然不出顾惜衣所料，三天之后，耶律洪川派人过来了。 “郡主，两日之后便是辽国的春狩，郡主远道而来，国主特意让微臣邀请郡主参加春狩，还请郡主赏脸。”来人恭敬的向顾惜衣表达了耶律洪川的意思。 顾惜衣笑道：“国主既然盛情相邀，本郡主自然不敢不从。只不过本郡主此行的目的是兰朵公主和德王殿下的婚事，不知国主有何安排？” “郡主，两国联姻之事尚有些时日，国主的意思是等春狩过来再议也不迟。” 顾惜衣点头：“既然如此，那请回禀国主，春狩之事，本郡主定会参加，只是请国主莫要耽误了联姻之事。” 送走了耶律洪川的使者之后，顾惜衣开始和萧长离商议春狩的事。 顾惜衣：“这两天耶律兰朵应该会找你，你小心应付，别露了马脚。” 萧长离：“放心，我自会小心。况且不过是一个小女孩子，能翻得起什么风浪？” 顾惜衣白了他一眼，“我是让你上点心，别到时人家一个眼神就让人把魂勾走了。” 萧长离气不过：“我是那种人么？” 顾惜衣呵呵冷笑：“连一个寡妇都不放过的，你还能是什么人？” 萧长离大怒，你男人还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呢！成天寡妇长寡妇短的，这是要咒你男人再死一次？ 这是自己找的媳妇！萧长离心中默念，无奈地叹了口气：“行了，别闹了。说正经的，你真准备要耶律兰朵的命？” “怎么了？舍不得？”顾惜衣横眉冷对。 萧长离不禁头大：“她到底是耶律洪川的妹妹，你确定耶律洪川会在春狩的时候坐视不管吗？” 他不担心顾惜衣会算计不过耶律兰朵，根据无常殿传来的消息，至少有五千以上的龙骑已经潜入了辽国。 而且这些年，凉州商会在凉州一手遮天，凉州和辽国接壤，他就不信顾惜衣在辽国没有埋下棋子。 “在你们男人心里，有什么会比你们是事业重要？”顾惜衣哂笑。 当初萧长陵可以为了皇位置她于死地，现在耶律洪川不也一样为了所谓的江山社稷，和她达成了默契？ 第130章 但是你输给了我 两日后，辽国春狩正式拉开帷幕。 北齐萧弘成继位之后，以武力镇压列国，各国之间鲜有大的摩擦，因此春狩便成为辽人各部为数不多的落展示实力的一个机会。 辽国朝堂势力的变更、这一年牧场的划分，差不多都由春狩的结果决定。 因此辽国十大部落都带来了他们最精锐的勇士。 顾惜衣也带着她的两百龙骑来到了春狩的会场。 “此次春狩能得郡主参加，乃是我辽国之幸，如若郡主喜欢，春狩之后，郡主可在所有狩猎的收获之中任意挑选三只猎物。” 各部落的队伍都到场之后，耶律洪川来到顾惜衣身边。 顾惜衣微微欠身答道：“锦阳多谢国主厚爱。不过我对辽国知之甚少，也不知道选什么好，不如就由国主替锦阳挑选可好？” 耶律洪川大笑，“那本王自然乐的效劳！” 狐媚子！耶律兰朵看着两人谈笑风生，态度亲昵，心中妒火中烧。 “我大辽奇珍异兽无数，郡主若是想要，自去猎取便是，这靠着他人施舍，也不怕丢了北齐的脸面！” “兰朵，休得胡说！”耶律洪川连忙阻止耶律兰朵继续说下去，“锦阳郡主身份高贵，又得陛下宠爱，如果出了什么事，我辽国可担待不起！” 耶律兰朵冷笑，“郡主骑射之术我们可都是见识过了，以郡主的本事，怎么可能对付不了区区野兽，就是看郡主有没有这个胆量了！” 顾惜衣看着耶律兰朵，“公主不说本郡主还忘了。上次比斗可是本郡主赢了，你怎么还敢这么和本郡主说话？万一本郡主真成了你嫂子，就不怕被穿小鞋？” 耶律兰朵咬牙切齿，抬头却看到顾惜衣含情脉脉的也看着耶律洪川，更加怒不可遏，“逞这些口舌之利算什么本事？” 顾惜衣：“但是你输给了我。” 耶律兰朵一听更加抓狂：“你要有本事就和我在春狩上再比一比！” 顾惜衣：“但是你输给了我！” 耶律兰朵：“你要是赢了，以后我见到你退避三舍，你要是输了，就给本公主马上滚出辽国。” 顾惜衣：“但是你输给了我！” 耶律兰朵：“……” “兰朵，别闹了，郡主说什么也是陛下的使臣，你不可无理取闹。”耶律洪川看不下去了。 耶律兰朵见顾惜衣不上套，立即改变策略，满脸委屈的对耶律洪川说道：“王兄，兰朵只是见到郡主那日在演武场上的英姿，心中仰慕，想和郡主再切磋一番，谁知郡主竟然如此羞辱臣妹！” 仰慕个大头鬼啊！你心里现在要是没有再咒我不得好死就算本郡主输了！顾惜衣心中暗笑。 耶律洪川左右为难，“郡主，要不你就指点舍妹一番，至于安全问题郡主无需考虑，本王会安排近卫一路保护郡主。” 顾惜衣对耶律兰朵微微一笑，“你真的要和我比？” 耶律兰朵：“就怕你不敢！” “好！既然你一定要自取其辱，那本郡主也没必要外顾及国主的面子了！”顾惜衣莞尔一笑。 “你真的敢参加春狩？”顾惜衣答应下来，耶律兰朵反而有点不相信了。 顾惜衣咧嘴一笑，“怎么？刚才还叫得挺欢的，现在就怂了？” 耶律兰朵不甘示弱的回道：“本公主岂会怕你？不过既然是比试，那自然应该公平，王兄不能插手！” “好！本郡主这次就让你输得心服口服！我只带我那两百护卫，绝不会借助任何一个辽人之力！”顾惜衣点头同意。 耶律兰朵见她已经上钩，便接口说道：“既然你只带两百人，那我也只带两百护卫！十日之后，就由王兄和各位首领来评判胜负！” …… 辽人春狩的区域历来定在祁山。 祁山是辽人的祖地，据说其先祖就是从祁山中走出，历经几千年，终于统一了草原，更是起了问鼎中原的心思。 可惜这种心思没起多久被横空出世的萧弘成和顾明武生生打断了。 祁山绵延数千里，更是辽人祖地，春狩自然不会去那些核心的区域。 而且，就是祁山外围的那些区域，也足够这十几个部落完成春狩了。 …… 五日后，顾惜衣带着百里寒和两百龙骑，终于来到了地图标识的地点。 “看来耶律兰朵是没打算让我活啊！”顾惜衣看了看手里的地图。 真正的地图已经被耶律兰朵通过萧长离换了。 手里的地图标识的目的地，正是耶律兰朵选定的伏击之地。 “此处四面环山，只有一条小道能经过，而且此处离春狩的区域已经有将近五日的路程，如果真发生了什么事，辽国的军队根本来不及营救。” 萧长离四处观察地势。 顾惜衣对萧长离怒目而视：“还不是你这个叛徒干的好事！” 萧长离无语，这个时候还要闹，所有事不都是你策划的么？ “耶律洪川就算再宠她，应该也不会让她插手军中事务吧？你说耶律兰朵到底有什么依仗？” 顾惜衣想闹，萧长离却要为她的安全考虑，因此直接忽略她的挑衅。 “”哎呦！这话说的！她有什么依仗？连高风亮节的百里公子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耶律兰朵想忽悠几个辽国蛮子，又不是什么难事。” 顾惜衣见萧长离不和她正面交锋，继续挑衅。 这辽国还真不是人呆的，除了草原就是光秃秃的山岭，这一路上看得她都快自闭了。 “就算她有些手段，到耶律洪川不是庸才，想必也瞒不过他，怎么会容许她动用军队？” 萧长离皱眉。 她知道顾惜衣有后手，但是如果耶律兰朵真在军中有势力，那势必准备万全了，就算是有五千狼骑，恐怕也难以应付。 狼骑确实是精锐，但并非没有能克制的办法。 辽国和顾明武斗了十几年，虽然最后输了，但要对付几千狼骑也不是难事。 “也许耶律洪川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呢？英雄救美不是你们这些男人最拿手的手段么？”顾惜衣揶揄道，“在本郡主命悬一线之时，耶律国主及时出现，解救本郡主于危难之中，你猜我会不会以身相许？” 第131章 围三阙一 “所有人听令，全速前进！” 祁山脚下，一支规模不小的骑兵正在极速行军。 龙骑，这支曾经杀得北齐周边列国胆寒的骑兵之王，虽然已经消失了七年，但再次出现之后，雄风依然不减方面。 几千人的队伍，在茫茫的大草原中一往无前，如滔天洪水势不可挡。 “将军，想不到我们还有驰骋在辽国草原的这一天，痛快！” 一名精悍的中年汉子追上了领军将领，在他身后大声说道。 将领并未回头，“方老六，你要是再扰乱行军队伍，现在就给我滚回北齐去！” 那名叫方老六的汉子在马背上一缩脖子，大声辩解：“将军，我只是担心小姐，小姐身边可没多少人，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可没法向大将军交代！” 那将领回头斥道：“就你话多！小姐是什么人？既然她敢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方老六悻悻的减慢速度，重新融入队列之中。 将军说得不错，小姐是什么人？ 一出手便灭了澹台家三万狼骑，逼得澹台灭明那老不死的自戕阵前，替顾家军报了重楼关的血仇。 小小的辽国，哪里能伤得了她分毫？ “将军，辽人骑兵！”派出去的斥候飞马开报。 将领心中一凛，果然不出小姐所料，抬头看去，只见前方数里之外，无数辽人骑兵早已严阵以待。 将领一挥手，慢慢的放缓了速度，身后几千龙骑的速度也随之慢了下来。 “马老六，带着你的人，去称称辽人的斤两！” 马老六听了将领的命令，立刻挥舞起手中的长枪，大声回应：“得令！将军您就放心吧！” 他转身对着自己的队伍吼道：“兄弟们，让那些辽国的狼崽子看看到底什么才是骑兵！” 一千狼骑在马老六的带领下，速度慢慢提升，朝辽人的阵列冲去。 两军对垒，冲锋的时机十分重要，尤其是骑兵，战马的耐力有限，必须合理的分配体力。 有经验的将领，会根据敌我双方之间的距离调整战马的速度，确保两军短兵相接之时，自己这边能处于最佳的状态。 马老六就是一名优秀的指挥官，一千骑兵在他的率领下，逐渐向辽人的队伍靠近。 对面的骑兵至少有两万之数，一千骑兵，哪怕是龙骑，这么冲上去也绝对没有胜算。 但是马老六还是毫不犹豫的冲上了上去。 因为他们是顾大将军麾下的龙骑！ 辽人的指挥官看到龙骑分出一千骑向他们冲杀而来，犹豫了一下。 “传令，让斡勒带着他的千人队，冲锋！” 虽然国主给他们的命令是尽量不要与北齐的骑兵产生冲突，但他还是想知道，那支曾经横扫天下的骑兵，还剩当初几分的实力！ 然后他就知道了。 斡勒的一千骑兵在和龙骑接上之后，就如同三岁稚童对上了彪形大汉，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一个照面下来，辽人骑兵损失了至少一半，而坠马的龙骑却是寥寥无几。 差距太大了。 所幸龙骑一个冲锋之后，没有再继续追击，而是收拢队形，带着伤亡的袍泽缓慢了回归了大部队。 将军让他们称称这些狼崽子斤两，他称了，完全不够看！ “将军，已经称完了，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马老六趾高气扬的带着手下回到本阵。 “尿性！”将军笑骂了马老六一声，“传令，所有人，距辽人两里，列阵！” 马老六闻言不解：“将军，怎么不冲杀过去，虽然他们有两万人，但是我们冲过去完全没有问题！” 将领骂道：“你这个莽夫，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哪里来的这么多话？” 这一切，都在小姐的预料之中，辽人来这里的目的，仅仅是要阻拦他们一段时间。 否则，这两万多骑兵一拥而上，他们这几千人再厉害，也要交代在这里。 …… 四方岭，四面环山，中间是一片狭小的谷底。 这里就是耶律兰朵给顾惜衣挑选的埋骨之地。 此刻，她正在东面山岭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山谷之中的顾惜衣等人。 “公主，有消息了，万丹部已经拦住了北齐的数千龙骑。” 耶律兰朵站起身来，“好！传令下去，让日连部、匹絜部发起攻击！” 为了围杀顾惜衣，她已经动用了几乎能动用的所有力量。 蒲里罕那个老狐狸还以为她的势力仅限于王城之内，却不知道辽国十大部落里已经有三大部落投靠了她。 她安排万丹部拦截北齐的援军，自己则是亲自带着日连、匹絜的三千勇士在四方岭围杀顾惜衣。 四方岭地势狭小，人带多了施展不开，反而容易暴露了目标。 而且，对付两百龙骑，三千人足够了。 “贱人！这一次一定要你有来无回！” 耶律兰朵站在山顶上，远远的看着山谷之中往前行进的队伍。 …… “你的人呢？怎么还没来？” 萧长离眼见到了目的地，但是依然不见顾惜衣安排接应的人手，心中感到有些不妙。 顾惜衣气定神闲的骑在马背之上，“既然还没来，那就是让你的小情人拦住了。” 拦住了？萧长离一听头就大了。 四方岭可是一个死地，如果没有接应，就他们这两百人，还不够人家一口吞的。 “不是说耶律兰朵的势力只在王城么，她拿什么阻拦五千龙骑？”萧长离不解。 顾惜衣笑道：“耶律洪川掌权之时，她还只有五岁，如今已经过去十多年了，只有和蒲里罕那个老糊涂才会相信她的势力出不了王城。” 萧长离心中一惊：“她和十大部落有勾连？” “十大部落，至少有三个已经投靠了她，你说呢？”顾惜衣反问。 “那就糟了，这里四面环山，只有一进一出两条小道，耶律兰朵只需要三千人便可以轻而易举的置我们于死地。”萧长离担忧的说道。 好像是为了验证他的话，萧长离话音未落，东、南、西三个方向忽然冲出大量的骑兵，朝他他们冲杀而来。 顾惜衣微微一笑：“围三阙一，真是打的好盘算！” 第132章 插翅难逃 三面都有强敌，那就只有往北一条路可走了。 耶律兰朵围三阙一，不是因为她没这个实力把顾惜衣围杀在这里，而是她需要把顾惜衣赶到邙山中去。 邙山多凶兽，举世皆知。 北齐的郡主骑在凶兽利爪之下和骑在辽人的铁骑之下，还是有区别的。 如果顾惜衣还想争取一线生机，就只能逃入东、西的四方岭，或者向南杀出一条血路，原路返回。 所以，顾惜衣决定往北。 …… “再前走，就是邙山深处了！”萧长离擦了一把额头得汗水。 从四方岭峡谷之中逃离之后，他们已经在邙山之中走了一天了。 顾惜衣这两百龙骑确实是精锐，就是跑起路来也比辽人的骑兵快多了，早已经甩开了后面的追兵。 只是，进了邙山之后，路就难走了。山高路险不说，山林之中的狼虫虎豹就多了起来。 再走下去，不要说耶律兰朵的追兵，就是山林中的这些猛兽毒虫，就能把这两百人吞了。 顾惜衣一剑挑飞草丛中的一条毒蛇，“你猜耶律兰朵会不会跟过来？” 萧长离无语。 女人，现在前有猛兽勾走追兵的，你这关注点不对吧？ 不是应该想想如何摆脱辽人的追杀么？ “大概不会！”邙山里面危险重重，耶律兰朵只需安排人把他们往深处驱赶，他们活着的希望就很小，她没必要跟着冒险。 “你还是不懂女人！”顾惜衣摇头，“她既然做了这么大一个局，怎么可能错过亲自送我上路机会？早知道，女人在这种情况下，心眼一般都会比较小。” 萧长离色变：“所以你早就算到了这个局面？进邙山也是提前安排好了的？” 没想到数年不见，她已经从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女成长到这个地步了。 “你说呢？”顾惜衣看了萧长离一眼，“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比任何人都怕死。” 她当然怕死，大仇未报，她如何能死？ 萧长离：“所以呢？” 顾惜衣没回答他的话，而是往四周看了看，“终于到地方了！看看本郡主给她选的地方怎么样？” “你早就在邙山之中埋伏了人？”萧长离有些不可置信的问。 从他们进辽国之后，两国边境上的所有动静都在无常殿的监视之下。 除了那五千龙骑，无常殿没有发现边境还有任何的异常。 除非顾惜衣在这之前，就已经把人偷偷调到了辽国。 “要是没点准备，我怎么敢进来？”顾惜衣得意的晃了晃脑袋。 “所以，就算耶律兰朵本来不准备对付你，你也会想方设法诱导她对付你？” “你不会是心疼你那个小情人了吧？我说过女人在这方面心眼很小的。你要是敢起什么心思，小心出不了邙山！”顾惜衣瞪了她一眼。 萧长离叹了口气，这女人要是狠起来，可比男人可怕多了。 看来自己以后还是要小心一点。 一行人继续前行，不多时便来到一处山坳，许久未见的青芜、白苏赫然就在那里等着他们。 “夫人，我们的人已经到了。那个什么公主什么时候能来？”青芜见到顾惜衣，欢天喜地的跑了上来。 顾惜衣下马，两缰绳递给一旁的萧长离，“应该快了，一切都还顺利吧？” 萧长离接过缰绳，默默走到一边。 自己的地位是越来越低了，以前是百里公子，然后是侍卫，现在成了马夫了。 “夫人放心，这方圆十里之内，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保证不会误了夫人的大事。”青芜点头说道。 顾惜衣笑了笑，“就是对付一个黄毛丫头而已，算不上什么大事。你们暂且先不要出来，别吓坏了小朋友。” …… 耶律兰朵带着三千精锐一直远远的跟在顾惜衣身后。 虽然有顾惜衣的两百狼骑在前方开路，但是三千人的队伍目标比两百人大多了，所以一路上遇到的阻碍也多了许多。 “公主，其实您没有必要亲自进来冒险的。” 依兰看着密林之中不时闪过的野兽，心中有些惊惧。 耶律兰朵恨声说道：“柳墨竹这个贱人辱我太甚！若不能亲手了结她的性命，如何能解我心头之恨？” 依兰看了看四周的密林，“可是公主，这邙山里实在太危险，前方斥候已经出现伤亡了！” 山路险陡，普通战马已经不能通行，大部分辽人骑士已经下马不行。这样一来，受到的威胁就更大了。 “怕什么！我们尚且难以应付，那贱人不过区区两百人，又是仓皇逃窜，怕的应该是他们！传我军令，加速前进！” 耶律兰朵冷笑一声。 贱人！竟然敢勾引他王兄，这次一定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报！启禀公主，前方发现北齐人的踪迹！” 一名传令兵匆匆来报。 “终于逮到了！”耶律兰朵大喜，“不要打草惊蛇，先围起来！” “是！”传令兵领命而去，三千辽人将士迅速融入了密林之中。 …… “公主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这可不符合你耶律兰朵的身份吧？” 顾惜衣坐在一处林间空地，惬意的在篝火边翻烤着一只不知名野兽的大腿，不时落下来的油脂滴落下来，腾起一阵火花，滋滋作响。 “郡主真是好兴致！只是这空中之鸟的滋味，恐怕不好受吧？” 耶律兰朵从林中走了出来，来到顾惜衣身边。 顾惜衣奇道：“公主不是鸟，怎么就知道龙中鸟的滋味不好受？” 耶律兰朵冷笑：“哼！柳墨竹！这里可不是北齐，如今你落到了我的手里，可还有什么话说？” “落到你的手里？这从何说起？”顾惜衣故作惊诧的说道，“公主孤身而来，我和公主相距不过数尺，难道公主对自己就这么有信心？” 耶律兰朵心中警觉。 柳墨竹骑射之术她是见识过的，想必身手也不差，看来是自己大意了。想到这里，耶律兰朵不露声色的退后了几步。 “怕了？”顾惜衣看着耶律兰朵，揶揄一笑，“看来辽国的兰朵公主也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也只有蒲里罕那样的草包才会把你当成对手。” “你知道蒲里罕要对付我？”耶律兰朵心中一紧。 蒲里罕和她接触的时间可不短了，难道他们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 “方才听公主说起什么笼中鸟，公主就不奇怪，为什么这附近数十里之内，就没有一只鸟兽？” 顾惜衣没有回答耶律兰朵的话，反而问了她一个问题。 第133章 只讨债，不要命 耶律兰朵心中顿时生出一股不安的感觉。 进入邙山之后，丛林里那些毒虫一刻也没有停止对他们的袭击，只是到了这里以后，那些毒虫猛兽却忽然之间销声匿迹。 “眼下虽然已开春，但邙山本就比别处寒冷，见不到鸟兽也不是什么怪事。”耶律兰朵强做镇定。 顾惜衣拿起烤好的兽肉小小咬了一口，“味道不错，要不要来一点？” 耶律兰朵警惕得看着她，猜不准她到底是真的有所依仗还是在唱空城计。 “看来你对自己也没什么信心啊！”顾惜衣把烤肉重新架到篝火上。 火候还有点不够，耶律兰朵来得比她预料的早了一刻。 耶律兰朵冷笑，“我会没信心？如今你已经被我围困在此处，我就不信你还能翻起什么风浪来！” “有自信是好事，但是盲目自信真的会害死人。”顾惜衣微微一笑，“不如公主猜一猜，本郡主收拾你带来的那三千人需要多长时间？” 耶律兰朵头上已经开始冒汗，就在刚才两人说话之时，她已经给藏在暗处的依兰打了好几次动手的手势，但是没有周围动静。 “行了，别白费劲了，你要找谁，跟本郡主说一声就是了。”顾惜衣站起身来。 既然耶律兰朵叫不出人来，那就是青芜他们得手了。 耶律兰朵带来的三千人确实是精锐，但是在如意楼和无常殿的杀手面前，还是不够看。 这次不仅如意楼高手尽出，隐藏在凉州的顾家军也来了不少好手，再加上萧长离调来的无常殿得高手，差不多有两千多人。 如意楼和无常殿的杀手在两队对垒时可能用处不大，但是在这丛林之中，那些辽人将士很不不是他们得对手。 有心算无心，再加上顾家军中的精锐在一旁协助，三千辽人几乎是悄无声息的被解决了。 “不可能！你的五千龙骑已经被日连部挡在了邙山之外，你拿什么对付我的人！”耶律兰朵脸色已经有些发白。 “谁告诉你我的援军是五千龙骑了？”顾惜衣有些奇怪的问道。 耶律兰朵尖声道：“不可能，自从你进入辽国之后，除了那五千龙骑，并无其他人进入辽国境内。” “是啊！”顾惜衣点点头。 耶律兰朵情绪已经有些激动，“那你哪里来的人手？” 依兰到现在还没有回音，那就代表她带来的人已经凶多吉少了。 顾惜衣：“你猜。” 耶律兰朵：“是蒲里罕？” 顾惜衣哂笑：“那个老糊涂还没有和本郡主合作的资格，你再猜。” 不是蒲里罕！那难道是？ “不可能是王兄！”耶律兰朵斩钉截铁的说道，“王兄绝不可能帮你对付我！” “你说的不错，耶律洪川如果狠得下心对付你，你活不到现在！”顾惜衣点头。 耶律兰朵忽然脸色一暗，“你在进辽国之前，已经把安排进来了。” “终于想明白了？”顾惜衣鼓掌。 “所以一切，早就在你的预料之中？”耶律兰朵早已不复刚来的趾高气扬。 “既然你敢对我伸手，那就要想到会有今天后果。欠了债，那就必须要还！” “在离城对你儿子出手的人不是我安排的，你的侍女，也不是我的人杀的。”耶律兰朵试图解释。 顾惜衣微笑：“但是你想杀我。在北齐想，到了辽国也想。” “所以你在离城的事情发生了以后，就在策划这件事？”耶律兰朵想明白了。 “说是策划谈不上，其实对付你根本不用花多少心思？”顾惜衣道。 “那百里寒也是你安排的？” 顾惜衣点头，“如果不这样，我怎么知道你会在哪里下手？” 耶律兰朵眼睛一亮，“你和我王兄的事，也是装出来的？” 顾惜衣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也只有你将你的王兄当个宝吧？在北齐随便拎一个出来，不比你的王兄香？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没有任何冲突了。说不定，我们该能成为朋友……”耶律兰朵忽然笑道。 只要她不打王兄的主意，其他的和她有什么关系？ “停！”顾惜衣打断她的话，“成为朋友就免了，你只要把欠的债还了就行。” 耶律兰朵恶狠狠的盯着她，“你一定要杀我？这里是辽国，你要是杀了我，怎么跟王兄交代？” “谁说的我要杀你？”顾惜衣惊诧的看着她，“我只是来讨债的，不要命。” 耶律兰朵松了口气，如果她起了杀心，她真的没有任何生还的希望。 既然她的手下既然已经全军覆没，就算对方不亲手杀了，她也没有走出邙山的可能。 “虽然在离城刺杀你，但并未伤你分毫。你已经伤了我三千手下，再多的债都已经还了吧？” 既然没有了性命之忧，耶律兰朵开始谈起了条件。 “公主似乎忘了黑风寨的事。”顾惜衣悠悠说道。 当时因为耶律兰朵横插一手，她的伤亡至少要减少三成。 “那时兰朵并不知道郡主的谋划，多有得罪，还请郡主见谅，不知道郡主需要兰朵付出什么代价？” 耶律兰朵心中有些后悔，早知道会有今天，当初老老实实从重楼关出关便是，也不至于惹上这个大麻烦。 “其实也说不上什么代价，就是想请公主在这邙山陪我一段时间。”顾惜衣慢慢悠悠的说道。 听起来确实不算什么大事，但是耶律兰朵听到她这句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为了谋划这次围杀，她几乎动用的绝大部分能动用的力量。 要在蒲里罕和那些部落首领的眼皮子底下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不可不是件简单的事。 也就是说，一旦事情泄露，她这些年笼络下来的势力就再也藏不住了。 而且，如果她被困在这里，王城里面怎么办？ 蒲里罕那些人想对付她已经很久了，只是她几乎从不出王城，而王城之内，就是他王兄耶律洪川，也拿她没有办法。 “王兄还是出手了？”耶律兰朵惨笑。 只有把她困在这里，她的那些手下就是群龙无首，估计不出几日，就会被屠戮殆尽。 顾惜衣摇摇头，“你很聪明，只是可惜了！” 第134章 你王兄，可还行? 耶律兰朵面如死灰，“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疯子？” 顾惜衣一看她状态不对，这可不行。 辽国的事就靠她出来搅风搅雨了，耶律洪川这些年的所作所为，除了对他妹妹的态度之外，绝对可以算是一代明君。 辽国如果任由他这么搞下去，以后小宝做了北齐的皇帝，就要面对一个异常强大的对手了。 “谁说的？这么说吧，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你也不例外。”顾惜衣违心的安慰耶律兰朵。 妹子，坚强一点，辽国的大好河山还等着你去祸害呢！ 听到她这样说，耶律兰朵眼中恢复了一丝神采，“你也认为我没错？” “在这个世界，什么是对，什么是错？”顾惜衣继续给她打气，“所谓的对错，只不过是别人强加到你头上的说辞罢了。你认为是对的，就去做，除非你认为自己错了。” “我怎么会错！”耶律兰朵眼神中开始闪烁疯狂的光芒，“那些所谓的贵族女子，只是一些吸附在大辽身上吸血的低贱血脉，她们怎么配替王兄生下子嗣！” “你认为对就行！”顾惜衣心中恶寒，这女人看来真是疯得不轻。 “所以这些年，不管王兄如何宠幸那些女子，我都有办法让她们怀不上王兄的孩子。”耶律兰朵越来越兴奋，“只有我！只有我才配怀上王兄的骨肉。” 顾惜衣摇头，“可是你王兄可能不这么想。” “你知道什么？”耶律兰朵狠狠的盯着顾惜衣，“王兄和那些女人只是逢场作戏罢了，为的就是迷惑那些部落首领。他心里，最爱的还是我！” “但是你的王兄现在要对付你了！”顾惜衣毫不留情的戳穿了她。 耶律兰朵忽然泄了气，痛苦说道：“是啊，王兄要对付我。我为他付出一一切，想不到他竟然还是要对付我……” “想知道原因吗？”铺垫了真的多，顾惜衣终于露出獠牙，“因为就算他再爱你，在他心里，江山社稷也远比你重要！” “不可能！”耶律兰朵大吼，“王兄说过，在他心里，没有什么比我重要！他说过，要让我成为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顾惜衣咂舌，耶律洪川对他妹妹是真的好。只是他这个思想已经扭曲的妹妹误解了他的意思了。 不过她可没兴趣替耶律洪川教孩子。 “所以呢？”不仅不能教，她还要火上浇油。 耶律兰朵：“我不甘心！” 顾惜衣：“可是你就要嫁给萧长陵了！” 耶律兰朵不屑地说：“这个我自有办法。”萧弘成的三个儿子也就是萧长琒还有点样子，至于萧长陵，她没放在眼里。 顾惜衣：“但是你王兄不会这么想。” 耶律兰朵神情瞬间低落。 是啊，她的王兄不要她了。 顾惜衣见她不说话，便问道：“所以你是怎么想的？你准备认命，嫁给萧长陵，还是再争取一下？” 耶律兰朵苦笑：“就算我有万般不甘，可是我还有机会么？” “怎么会没有？”顾惜衣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你要是没机会，我何必要做这么大一个局？” 耶律兰朵不解：“你要帮我？可是既然你想帮我，那为什么还联合王兄算计我？” 顾惜衣也不隐瞒：“因为你太聪明，现在不把你抓在手里，等你收拾了那些部落首领，对北齐不是一件好事。” 耶律兰朵低头沉思，半晌才抬头。 “七年前凉州柳家嫡女柳墨竹忽然横空出世，那一年，顾明武被屠满门，顾家嫡女顾惜衣命丧漓江。” “从你到离城开始，就在开始布局对付萧长陵，还灭了澹台灭明和他的狼骑。” “你手下有曾经纵横天下的顾家军，又有凉州商会富可敌国的财富，不可能瞒得过萧弘成，但是他却不忌惮你。” “所以，你是顾惜衣，三皇子萧长离的王妃，小宝是你们的孩子。” “你想扶你儿子做北齐的皇帝！”耶律兰朵忽然掩口惊道。 顾惜衣叹了口气，“所以我说你太聪明，但又不太聪明。这种事一定要说出来吗？你就不怕我杀人灭口？” 耶律兰朵想清了这些，忽然觉得自己这次输得不冤。 “你不会。因为现在你大势已成，你现在缺的，只是一个光明正大报仇的机会。而这个消息一旦传播开，反而助长你的声势。”耶律兰朵笑道。 顾惜衣看着她，“所以呢？” “所以你需要跟我合作！”耶律兰朵斩钉截铁的说道。 “不错！”顾惜衣不禁点头表示赞许。 耶律兰朵也彻底恢复了正常，既然是合作，那就应该有合作的样子。 “我可以帮你对付萧长陵，但是你能给我什么？” 顾惜衣神秘的一笑：“你王兄，可还行？” “你有办法？”耶律兰朵皱眉。既然王兄这么做了，那就是向她表明了态度。 而她多年的积累的势力，肯定会被彻底清算，她根本没有任何翻盘的机会。 “男人嘛，要是不老实，揍一顿就行了！如果一顿不行，就两顿！”顾惜衣笑道，“为了表示诚意，我先送你一个人。” 说完，顾惜衣拍了拍手，萧长离带着一个身形高大的人走了过来。 耶律兰朵看清来人，心中一惊，怎么会是他？ …… 春狩是整个辽国的盛事。 十大部落在这段时间齐聚王城，给这座辽国少有的繁华城市带来勃勃生机。 只是此刻，辽国的王城却并未像往常一样向世人展示它的繁华。 相反，浓厚的血腥味充斥着王城的每一处角落，那刺鼻的味道仿佛是从地狱深处散发出来的，弥漫在空气中，久久无法散去。 街道上不时有抬着尸体匆匆而过的身影，显示着这里曾经发生了多么惨烈的战斗。 耶律洪川端坐在大殿之上。 空荡荡的大殿除了他，就只有蒲里罕静静的站在他身边。 “国师，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兰朵毕竟是我妹妹。”耶律洪川疲惫的问道。 短短几日之内，在蒲里罕的主持下，耶律兰朵在王城的势力被一扫而空。 而那些与她有勾连的贵族势力，在各个部落首领的配合下，也都一一浮诛。 蒲里罕躬身说道：“为了大辽江山永续，这也是无奈之举。国主的一片苦心，公主迟早会明白的。” 这几日，蒲里罕才知道，这些年耶律兰朵的实力，王城之内的势力，她已经掌握了大半，十大部落，也被她渗透了四个。 也许再过两年，就算是耶律洪川要对她动手，也是无能为力了。 第135章 就赌你不敢赌 “现在兰朵心里一定在恨本王了。”萧弘成叹气。 蒲里罕劝慰道：“国主也是为了大辽考虑，公主迟早会明白国主的一片苦心。况且，公主一旦嫁给德王，将来就极有可能母仪天下，这也是好事。” 耶律洪川点点头，“只希望她能明白吧！国师，你对锦阳郡主怎么看？” 以前他还以为这只是她和兰朵之间的私仇，但是五千龙骑的出现，说明萧弘成才是整件幕后推手。 蒲里罕正色道：“国主，老臣认为，这件事应该是萧弘成一手策划的。” “那他的目的是什么？”耶律洪川问。 蒲里罕说道：“萧弘成觊觎我大辽国土多年，只是忌惮其他国家，一直未能如愿。如果公主不嫁到北齐，萧弘成就拿不到那六城之地。” “只是如今兰朵怕是已经和本王生了间隙，之前的筹划，可能要落空了。”耶律洪川眉头紧锁，难道真的要把这六城之地送给北齐？” “那也未必。”蒲里罕道，“老臣认为，公主应该还是和国主站在一边的，国主只要等公主回来之后，好生劝慰，想来公主必定会体谅国主的。” “希望如此吧！不然真就成了替他人做嫁衣裳了！” 三日后，耶律兰朵和锦阳郡主先后返回王城，耶律洪川出城相迎。 双方都默契的没有再提及春狩之事。耶律兰朵回宫后，就把自己关在了宫中，不再露面。 耶律洪川则是开始张罗嫁妹的事。 耶律兰朵是她的妹妹，此次又是辽国和北齐两国之间的联姻，需要准备的事还有很多。 顾惜衣虽然是两国联姻之事的使臣，但现在她也没有时间管这些事情。 七年之后，龙骑再现世间，这件事恐怕瞒不了多久。 萧弘成那里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若是其他人知道了，不免会对她的身份起疑。 这件事能瞒多久，就必须瞒多久。 这里是辽国，要掩盖龙骑出现的消息，就需要耶律洪川帮忙了。 所以她要和耶律洪川谈一谈。 …… “郡主，舍妹的事，劳烦您操心了。”耶律洪川异常客气的对顾惜衣说道。 顾惜衣见耶律洪川已经屏退了左右，知道耶律兰朵肯定对他讲了什么。 “国主，明人不说暗话，我的身份，想必你妹妹已经跟你说了。”顾惜衣开门见山。 耶律兰朵虽然是个疯子，但也是个聪明的疯子，在这种大事上，不会对耶律洪川隐瞒。 耶律洪川见她不在遮掩，也不装了，“十几年前，顾大将军三度马踏王城，如今郡主在窝辽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果然是将门虎女，小王佩服！” 顾惜衣笑道：“这番奉承之言听起来是让人舒心！不过国主应该知道，我这次来，可不是来听国主拍马屁的。” 耶律洪川微微皱眉，沉声道：“既然如此，郡主想要什么？” 顾惜衣轻轻挑眉，缓缓说道：“北齐！” 耶律洪川闻言摇头，“郡主有此鸿鹄之志，可惜我辽国国贫力弱，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国主，这可不是合作该有的态度。”顾惜衣不急不慢的说，“以六城之地搅动北齐朝政，推德王上位，辽国怎么可能帮不上忙？” 耶律洪川脸色一变，这女人果然是手眼通天，怪不得那么多人都被他蒙在了鼓里。 “那辽国又能得到什么？”推德王上位，辽国就多了一个北齐的皇后，以后北齐皇室就有了辽国血脉。 而和顾惜衣合作，她还能给出比这个更丰厚的回报？ “我可以给辽国一个和北齐公平竞争的机会！”顾惜衣收敛笑容。 “仅此而已？”耶律洪川笑了，“郡主莫不是以为小王是三岁孩童？” 只要兰朵做了皇后，辽国和北齐就能平起平坐，何须冒这个风险？ “国主说笑了，整个辽国谁不知国主雄才大略，以后必定是一代明君？”顾惜衣笑道，“只是本郡主虽然做事不怎么样，但坏事的本领，还是有一些的。” 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耶律洪川陷入沉默。 根据他得来的情报，现在北齐最受宠的，就当锦阳郡主了，就是萧弘成自己那三个儿子，恐怕都比不上。 只要她在萧弘成面前吹吹风，他的谋划恐怕就会毁于一旦。 “这里是辽国，郡主对自己就这么有信心？”耶律洪川语气阴冷下来。 死一个郡主，换六城之地，萧弘成就算再不高兴，想必也会忍下来。 顾惜衣哂笑，“国主，当初你妹妹也是这般想的。” 笑话，真当她是吓大的？ 这些年她苦心经营，凉州商会在辽国早已生根，她要是拼着这些实力暴露的危险，逃出去是没有问题的。 而且，她顾惜衣敢赌，耶律洪川敢赌吗？ 耶律洪川哈哈一笑，“看来郡主对自己很有信心，倒是小王多虑了。不知郡主需要小王做些什么？” 凉州商会遍布各地，顾家军退下来的老卒不知道有多少已经投靠了她，就算是能杀得了她，她那些手下也可以将辽国的计划送到萧弘成面前。 至少现在，辽国还无法和北齐抗衡。 他赌不起。 “这样才对嘛！”顾惜衣轻笑，“国主果然是识时务之人。” “首先，国主需全力封锁龙骑再现的消息，不能让此事传出辽国。” “其次，在某个时间，我需要国主借我十万精兵。” “第三，我需要国主现在就交割六城之地。” 前两个要求都没有问题。 尤其是第二个，十万精兵进北齐，正好和他之前的谋划不谋而合。 但是现在就交割六城之地，却让他有些为难。 在没有充分准备之前就交割六城之地，一旦北齐在那里站稳了脚跟，再要回来恐怕就难了。 “你放心，我说过要给辽国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便不会在这时占你们的便宜。”顾惜衣见他有些踌躇，“我会跟陛下说，这六城之地便由我负责接收，正好方便我们行事。” “既然郡主已经考虑周全，那小王便答应了，只是小王还有一事有疑疑惑，还请郡主解惑！”耶律洪川说道。 “你做这些，萧弘成知道吗？” 第136章 难道是老头子的私生子? 萧弘成知不知道，这很重要。 如果他知道，那这件事就是他在背后谋划，那他怎么甘愿吃这么大一个亏，就为了给自己找个儿媳妇？ 如果说顾惜衣是瞒着萧弘成做这件事的，凭萧弘成的手段，怎么可能瞒得过他？ 那么萧弘成在说不定早就在背后磨刀霍霍，只等他上钩了。 “皇位传给儿子和传给孙子，有区别吗？” 顾惜衣扔下这句话，转身就离开了。 萧弘成坐在椅子上，眼神复杂。 他继位以来，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北齐皇室之间的争斗。 顾惜衣话里的意思，就是她所做的这一切，萧弘成是默许的。 这也符合北齐皇室挑选继承人的一贯作风。 三王夺嫡，再加上一个顾惜衣，北齐很快就会乱起来。 这对于辽国，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耶律洪川眼中精芒闪过。 …… 刺杀顾惜衣的计划失败之后，萧长琒果断地停止了一切针对顾惜衣的行动，甚至在京城中的探子，也撤回来了一半。 既然顾惜衣已经和他父皇达成了默契，他做得越多，就越会引来猜忌。 但校事府监察百官，正常的监视，不算越权。 自从李扶摇被褫夺了贵妃封号，他就敏锐的感觉出父皇可能时日无多了。 李家虽然受挫，但毕竟老牌世家，在士林中的声望无人可及，澹台家就算是没了狼骑，但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无论是萧长陵和萧长生那个做了皇帝，外戚之忧依然存在。 所以老头子想用最后的时间，布局把这些皇朝隐患一网打尽。 他的母亲纯妃洛飞鸢只是一个孤女，而顾家在八年前就没了。 所以这个局针对的是萧长陵和萧长生，他看似完全可以置身事外。 但实际却并非如此。 只要萧长陵和萧长生愿意舍弃母家势力，他们的赢面依然比自己大。 两人从小就积累下来的人脉，就算是没了母家，依然不可小觑。 所以他必须让他们犯错，他才有机会。 现在机会就来了。 李家最近动作很大。 根据他手下探听来的情报，六部之中，除了兵部，其他五部都已经被他们掌控。 禁军之中，隐隐也发现了李家埋伏的棋子。 京兆府、皇城兵马司也向李家提交了投名状。 也就是说，现在的京城和朝堂，基本上已经被李家人掌控。 也就是说，李家人准备动手了。 而萧长陵那边，顾明德最近很活跃，在他的主持下，离京周边郡县的一些节度使的府兵以及州郡的厢军，在以缴费的名义向京城靠拢。 而澹台家虽然看似平静，但是大量家族私兵已经秘密潜伏向京城渗透了。 暴雨欲来，至于谁才能笑到最后，也许要到了那一天才能揭晓。 萧长琒手指轻轻在桌上敲击。 顾惜衣，这个时候在做什么？ …… 顾惜衣在和萧长离逛街。 辽国愿意前交割六城之地的奏章已经送到了萧弘成手里，萧弘成也很干脆，让顾惜衣全权负责接收。 所以顾惜衣现在无事可做。 六城之地她已经和耶律洪川达成了协议，至少目前也就是一个幌子，所谓的接收，只能是做个样子。 萧长离跟在她身后，有些不满的说：“这样做真的好么？这可是欺君，而且，六城之地本就是辽国答应下来的，就这么不要了？” 他老萧家的东西，让这个娘们就这么嚯嚯了？ “你当耶律洪川的东西就这么好拿？”顾惜衣边走边说。 辽国虽然不比北齐繁华，但这些年耶律洪川也是学得有模有样，至少这王城，已经有几分都城的气势了。 萧长离道：“既然吃到嘴里，自然就没有吐出去的道理。他耶律洪川莫非还敢抢回去不成？” 顾惜衣回头，“如果陛下在，那自然没问题。” “但是陛下他身体向来不错，怎么可能会不在？”萧长离大惊，他隐约知道父皇身体有些问题。 但这些年宫里传来的消息一直是说父皇身体康健，难道父皇出事了？ 顾惜衣摇头，莽夫就是莽夫，果然是个没脑子的。 “你以为陛下打压李家仅仅是因为我遇刺的缘故？” 萧长离不解：“那还能因为什么？” 顾惜衣解释：“因为他时间不多了。如果萧长陵或者萧长生上位，李家和澹台家就是皇室的心头大患。所以他想趁他还在，把他们解决了。” 萧长离不是笨人。他此次回京，虽然是要找萧长陵报仇，但是也没存在夺嫡的心思。 后来跟着顾惜衣，发现她这个媳妇可比自己强多了，所以平日里也懒得动脑子了。 如今听顾惜衣这么一说，也迅速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父皇要死了，他这个儿子得却还在外面闲逛，这怎么行？ “郡主无常殿那边还有事情需要我去处理，就不能留在这里陪郡主了，我把玄影留在这里，安全应该没什么问题。” 他必须马上回京，看看身体一向强健的父皇到底出了什么事。 顾惜衣被他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百里寒是怎么回事？一听到萧弘成活不长了就急着要离开，他和那个糟老头子是什么关系？ 私生子？不可能啊！那老头虽然一肚子坏水，但生活作风绝对没问题。 而且，如果他是萧弘成的私生子，怎么会做杀手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行当？ 就算他百里寒自己愿意，萧弘成也绝对不会同意。 但是他这般着急，又是为了什么？ 难道无常殿真的是萧长陵他们其中一方的棋子？ 顾惜衣看着萧长离离去的背影，心中不免有几分叹息。 这男人是不错，如果走错了道，那就有些可惜了。 萧弘成布下的局，贸然踏进去，怕是没了活路。 …… “娘娘，兰朵公主十日之前已经从辽国王城出发，下月初一将入京。陛下已经命礼部和鸿胪寺准备迎亲事宜。” 李扶摇的心腹太监在她身边小声说道。 她虽然被褫夺了贵妃封号，但在宫中的权势却并未削减多少。 李家毕竟是士林第一世家，就算是被萧弘成打压，但门下弟子早已遍布朝堂，依然是一股可以左右朝政的势力。 “我们的人准备得怎么样了？”李扶摇问道。 太监连忙回到：“娘娘放心，禁军那边有尚书大人打点，只要娘娘一声令下，便会配合娘娘举事。” “宫里呢？”李扶摇眼中寒芒闪过。 “除了勤政殿、澹台贵妃、宜妃和纯妃四处，其他地方都是我们的人。” “好！那四个地方先不要动，以免打草惊蛇！这些日子你在把过一遍眼，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李扶摇眼中的寒意渐盛！ 萧弘成，既然你一味要置长生和李家于死地，那就怨不得我不顾这些年夫妻情分了！ 第137章 杀人要诛心 萧弘成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年轻时征战留下来的隐疾压制了几十年后，终于彻底爆发出来了。 “大伴，你说朕是不是做得有些过了？” 萧弘成一口喝下玉碗中的药汁，对王恩叹息道。 这些年，他一直逼迫他几个为了皇位明争暗斗，也是无奈之举。 北齐在他的带领之下，看似强盛，然而内有豪门世家蚕食皇权，周边强敌林立。 看似繁花似锦，实际却似烈火烹油，难以为继。 如果他的继承者这些事情都处理不好，就不可能维持北齐如今的盛况，更别说带领北齐更进一步。 “陛下为了北齐江山社稷，这一片苦心，殿下们迟早会明白的。” 作为和萧弘成一起长大的随身太监，王恩自然明白萧弘成这么做的缘由，陛下也难啊！ 萧弘成笑了笑，“大伴，你说说，这三个小子，你看好谁？” 如果说萧弘成以前这么问，王恩肯定会诚惶诚恐，但是此时问他，王恩知道他只是想和他说说话，仅此而已。 “陛下，老奴以为，端王隐忍多年，应该会一鸣惊人。” 萧弘成点头，“朕这个老大，从小就城府极深，为了磨砺他的性子，朕一直冷落于他，可是他却认为朕厌弃他的出身，对朕有怨气啊！” “如果不是陛下冷落他，李家和澹台家恐怕早就对他下手了。陛下也是在保护他。”王恩说道。 “不说他了。”萧弘成摆手，“李家的事情做到哪一步了？” “已经掌控一半禁军，朝堂重臣八成已投靠李家，宫里也基本被李妃掌控了。”王恩小声说道。 萧弘成脸上挂着一丝讥笑，“他们准备什么时候下手？” 王恩低头：“德王大婚之日。” “老二那边呢？”萧弘成有些好奇。 “刘吉已经领军往京城靠拢，澹台家以及顾明德联络的节度使、州郡厢军统领都开始动了。” 萧弘成有些失望，“如果是太平盛世，老二也坐得稳这个皇位，只可惜北齐现在是逆水行舟，不需要一个守成之主啊！” 王恩沉默不语，勤政殿又陷入沉寂。 良久，萧弘成才打破沉默。 “大伴，朕让你安排的事，如何了？” “陛下，已经安排好了。” 萧弘成喃喃说道：“朕这一辈子，最痛心的长离的事。朕走后，就辛苦大伴了，无论哪个小子最后成功了，你一定要保住其他人的命。” 王恩闻言潸然泪下。 “陛下放心！老奴就是拼着这条老命，也要护着陛下血脉周全。” …… “郡主，这好像是我的马车吧？” 耶律兰朵看着四平八稳躺在自己马车里的顾惜衣，有些无语。 自从和她达成协议后，顾惜衣就彻底不把自己当成外人了，从王城出发以来，每天都跟在她的身边。 顾惜衣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你以为我想？” 她确实不想，但是却不得不如此。 萧长陵重金评聘罗刹阁刺杀耶律兰朵，结果顾惜衣拿钱不办事，还演了一场戏。 时后萧长陵和顾明德也发现不对了，果断的中断了和罗刹阁的合作，转而聘请其他杀手。 而顾惜衣身边，现在已经是无人可用了。 萧弘成大概是想以身为饵钓大鱼，这种事肯定是凶险异常。 老头子对他不错，又是萧长离的父亲，小宝的爷爷，万一有什么闪失，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出事吧？ 而且，萧长陵那个人渣肯定是要动歪心思的，不能不防。 所以她把青芜她们以及大部分人手都调回了京城。 至于玄影，无常殿的人，百里寒的突然离开，让他她现在有些不敢用了。 所以保护耶律兰朵的事，就落到她一个人身上了。 从送亲队伍进入北齐境内开始，她已经帮耶律兰朵暗中应付了好几波刺杀了。 “是谁要我的命？”耶律兰朵也不笨，虽然她没看到顾惜衣出手，但是也猜出来了她的用意。 顾惜衣坐起来活动了下身体，“你那未来夫婿。” “听说八年前，他射了你一箭？”耶律兰朵坐到顾惜衣身边，对这个女人，她现在已经是非常的钦佩了。 顾惜衣伸手在她脸上捏了几把，“你这小丫头，年纪不大，怎么会这么八卦？” 耶律兰朵连忙躲开，“这不是好奇嘛！当初你是怎么看上他的？” 顾大将军嫡女和德王萧长陵之间的传闻，在列国之中可不是什么隐秘事。 “眼瞎，行了吧！”顾惜衣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我会安全把你送到离城，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你真准备这么做？就不怕引狼入室？”耶律兰朵认真的看着顾惜衣。 十万精兵进北齐，如果辽国一旦生出什么异心，北齐就等于是国门大开，辽国铁骑完全可以长驱直入，让北齐千年基业毁于一旦。 “但是你不会啊。”顾惜衣语气真诚的说，“还记得我跟你说的吗？男人，只有躺着或者挂着的时候，才能好好听女人讲话。” 耶律兰朵轻笑：“你就这么相信我？” 顾惜衣也跟着笑了起来，“你太高看自己了。我从来没相信过你。” 耶律兰朵冷笑：“你在赌？就不怕输？” “我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我只是认为，一个疯子，根本不值得我放在心上。”顾惜衣忽然伸手，稳稳的抓住一支劲射而来的箭矢，接下来便是无数利矢破空的声音呼啸而来。 耶律兰朵脸色瞬间惨白。 如果不是顾惜了 衣及时出手，这一箭就能要了她的命。 “这活是做得越来越粗糙了！”顾惜衣皱眉，反手把箭矢扔出车厢。 这次刺杀并没有掀起什么波浪，杀手毕竟只是杀手，护送耶律兰朵的车队在进去北齐之后，北齐迎亲的队伍也到了。 数千的精锐之师，绝不是杀手能够撼动的。 所以只要顾惜衣在耶律兰朵身边，耶律兰朵的安全，就不是问题。 “最后一个问题。以你的实力，完全可以轻松对付萧长陵这个人渣，为什么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因为杀人要诛心啊！” 第138章 出大事了! 陛下不行了。 开春之后，连续数个大朝，萧弘成都没有在朝会上露面，而是要王恩将所有奏折送往了勤政殿。 而宫里传出来的消息，萧弘成这两个月从从未再任何一个嫔妃宫中留宿过。 萧弘成二十七岁登基，尔后东征西讨，才有了北齐今日之局面。 就算是四方臣服之后，也是宵衣旰食，像这般情况从未有过。 所以北齐朝堂皆人心惶惶。 皇帝抱恙，而皇储之位未定，这对于一个皇朝而言，是一个致命的隐患。 而对于这些臣子来说，萧弘成身体有问题，早已经不是秘密？ 他们这些年该站队的已经站了，万一坐上龙椅的不是自己支持的人，那以后别说仕途，能保住性命都是问题。 所以，立储之事，萧弘成不急，他们急。 李元亮三兄弟带着文武百官，已经在勤政殿外等了三天了。 “王公公，请您再禀报陛下，求陛下一见臣等。”李元亮言辞恳切，满脸焦急之色。 萧长生年幼，又刚被褫夺了封号，在陛下心中分量已经不如从前，他必须再争取一下。 虽然李家已经做好了准备，但能通过立储的方式继位，也就无须冒那个险了。 “李大人，陛下说了，这是陛下的家事，无须诸位操心。”王恩不冷不热的对李元亮说道。 李家在背后使的那些手段，他一清二楚，所以对李家人没什么好脸色。 李元亮见王恩油盐不进，便对身后两个兄弟使劲个眼色。 李元节两人会意，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勤政殿外。 “陛下，臣等冒死觐见，非逼迫陛下，只是事关我北齐国祚，还请陛下三思！” 有两人带头，勤政殿外立即乌泱泱的跪倒了一大片。 这些文臣武将之中，不乏支持萧长陵的人，但此时所有人的目标是一致的，请陛下立储。 至于立谁，那就各凭手段了。 王恩虽然不情愿，但这场面他也没有办法，只得转身进了勤政殿。 不多时，王恩走了出来。 李元亮连忙上前，“王公公，陛下怎么说？” 王恩看了他一眼，才缓声说道：“陛下有旨，请各位大人进殿议事！” …… “有消息了？”顾惜衣返回车厢，耶律兰朵便凑上来问。 这是这些天顾惜衣第一次离开她身边，应该是有什么重要消息传来。 顾惜衣笑道：“恭喜你，你马上就能做皇后了。” 耶律兰朵一怔，她要嫁的是德王萧长陵，一个王妃而已，怎么就成皇后了？ “萧弘成估计是不成了。前几日朝臣在勤政殿力谏，请他立储，你知道最后结果是什么吗？” “萧长陵做了太子？”耶律兰朵有些不敢相信。 “那倒是没有。不过萧弘成同意立储，只不过要在你大婚之日一同宣布。惊不惊喜，意不意外？”顾惜衣调笑道。 耶律兰朵是顾惜衣计划中的重要一环，如果她因为这个消息而起了异心，那她就只能舍弃这个棋子了。 “惊喜没有，惊吓倒是不少！你们这个皇帝陛下真是了不起！”耶律兰朵叹道，“只是他就不怕玩脱了？” “这不是你应该考虑得事。我的意思是，难道你不想做皇北齐的后？”顾惜衣问道。 “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现在就杀了我。”耶律兰朵冷笑，“萧弘成明显就是在刺激李家，我这一次去离城，能不能活着还是一回事。” “放心！”顾惜衣拍了拍她的肩膀，“既然我答应了你，自然会让你如意。那木合安排好了？” “已经回部落了。”耶律兰朵点头，“他在伏弗部声望很高，也深得王兄看重。有他在，至少能拉拢伏弗部一半以上的战士。” 顾惜衣：“那就好。只是这样一来，你的王兄恐怕会记恨你了。” 耶律兰朵娇笑道：“郡主不是说过么，男人只有在躺着或者挂着的时候，才能好好听女人说话？” …… 德王府。 萧长陵神色紧张的坐在前厅。 朝中文武进谏请皇上立储的事已经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但这种事他们几个皇子都不能掺和进去。 根据传来的消息，父皇终于召见的各位大臣，只是不知道结果到底如何，这让他很煎熬。 重金聘请的杀手至今还没有音讯传来，眼看耶律兰朵就要进京了，这个节骨眼上，如果立储，他胜算实在不大。 “殿下，大喜！大喜！”正当他一筹莫展之时，王康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 大喜？萧长陵腾的下站起身来。 难道父皇立他为太子了？ “快说！是怎么回事？父皇可是立了本王为太子？”萧长陵迫不及待。 王康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见，见萧长陵问得急，来不及缓口气，“陛下没有立太子……” 没立？萧长陵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但是陛下说了，会在殿下大婚之日将立储结果昭告天下！说什么要双喜临门！”王康终于是把一句话说完了。 双喜临门，在本王大婚之日昭告天下？萧长陵心中狂喜，父皇这不是暗示要把皇位传给他吗？ 不对啊？如果他娶了耶律兰朵，那将来的皇后就有了辽人血统。 皇室的婚姻不是儿戏，一旦立了耶律兰朵为太子妃，那他继承大统之后，耶律兰朵就必然是皇后。 除非他能保证耶律兰朵以后不诞下男丁，否则她的儿子就是北齐皇位的第一继承人。 难道父皇根本不在意这件事？还是说顾明德在诓骗他？ 想到这里，萧长陵心中顿生疑窦。 “王恩，侧妃这些日子在做什么？” 王恩被他问得一头雾水，府上侧妃有两位，一位是大将军顾明德的女儿顾竹喧，另一位是辅国将军刘吉的妹妹刘玩意。 刘侧妃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殿下应该问的是顾侧妃了。 不过顾侧妃不是殿下自己安排的，去接管凉州商会管理的那些王府生意了么？怎么还问自己？ “殿下，侧妃每日早出晚归，奴才也不知道侧妃在做什么。” 萧长陵这才想起来，顾竹喧的事是他自己安排的。 “行了。你先下去吧！” 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不是他的作风。柳墨竹的凉州商会管着王府的生意，虽然让他获利颇多，但他也不放心。 因此就把顾竹喧安插了进去。 顾明德一直唆使他对付耶律兰朵，难道，这个老家伙其实已经暗中投靠了李家？ 难怪这些年他要顾明德招揽顾家军仍在军中的那些将领，却一直推诿，而最近却忽然热心起来。 这个顾明德，甚至于顾竹喧，都有问题！ 萧长陵想到这里，正准备让人把王康喊过来，就看到刚出去不久的王康又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 “殿下！不好了！出大事了！” 第139章 小宝也很喜欢陛下 是的，出大事了。 萧长陵在离城周边十二个庄子，被人一夜之间端了六个，他秘密训练的死士，无一生还。 等王康战战兢兢将这些消息说出来，萧长陵顿时觉得五脏俱焚。 这些年他花费了无数的财力物力，招揽江湖人士，在京城周边十二个庄子里训练了一万二千死士。 “到底是谁干的！”萧长陵暴怒。 一夜之间就损失了一半的人手，这对于他的大计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启禀陛下，奴才也是刚才收到的消息。不过庄子里都是高手，一般人没有这个本事。”王康说道。 “其他六个庄子怎么样？”萧长陵稍微冷静下来。 王恩连忙说道：“已经派暗卫前去探查，不久就会有消息传来。只是殿下训练私兵之事一向隐秘，如何会被发现？” 萧长陵心中一惊，“你是说有人泄密？不可能，知道此事的都是本王的心腹，绝不可能背叛本王，除非……” 想到这里，萧长猛然转身朝后院走去。 德王府很大，空闲的院子不少。 萧长陵来到一处闲置的院子中。这处院子一看就荒废的不少年月，处处透露些破败的气息。 “殿下怀疑有人进了密室？”王恩跟在后面说道，“此处有暗卫监视，应该不至于出了问题。” 萧长陵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到一处假山前，伸手扭动开关，一扇隐秘的小门便出现在他面前。 密室一切正常，看不出有翻动的痕迹，但是萧长陵还是发现了问题。 有人进来过，而且动了卷宗。 虽然位置没有变化，但是卷宗的封口处，他特意留下的隐秘记号却被破坏了。 而这些卷宗，记录的正是十二个庄子的信息。 这间密室向来隐秘，连他也很少前来，进来的人到底是谁？ 萧长陵现在密室之中，眉头紧锁。 猛发现这间密室的，应该是对王府很熟悉的人。 “去查！这些日子，有谁靠近过这个院子！” 萧长陵想了想，继续说道，“让刘吉在本王大婚之日务必带兵赶到离城！另外，让澹台家的死士接手王府的护卫。” 在这个时候出手对付他，就只有李家，或者萧长琒了。 萧长琒虽然善战，但是现在手里只有校事府这一股力量，不足为惧，如果是李家，那麻烦就大了！ …… 辽国送亲队伍一路浩浩荡荡，从重楼关去北齐，一路南行，终于在一月之后，到了离城。 耶律兰朵既然已经抵达京城，顾惜衣的使者自然就做到了尽头。 安置好耶律兰朵之后，顾惜衣进了皇宫。 萧弘成的气色看起来还不错，但是顾惜衣却一眼看出来，他已经是油尽灯枯，时日无多了。 “陛下，您的身体……”顾惜衣声音有些哽咽。 抛开和萧长离这层关系不说，她自小对萧弘成的印象都还不错。 如今见他如此，心中不免也有些伤心。 “朕的身体自己知道，还能撑些时日，你无须担心。”萧弘成微微笑道，“大伴，我有些话要和锦阳说，你且去外头候着。” 王恩犹豫了一下，还是领命出去了。 顾惜衣的身份他是知道的，陛下这是要交代后事了。 “这些年，辛苦你了。”王恩出去之后，两人都没说话，良久，萧弘成打破了沉默。 顾惜衣低声说道：“有小宝陪着，不辛苦。” 说到小宝，萧弘成眼中多了几分神采，“小宝是个好孩子，朕很喜欢。” “小宝也很喜欢陛下呢！”顾惜衣笑道，“这些日子，好像他和陛下在一起的时间，比我这个做娘的都多。” 萧弘成脸上也浮现出几缕笑意，“朕看到这孩子，就想起了长离，这父子俩，倒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顾惜衣没有接话，萧弘成此时提起萧长离，肯定有话要说。 “你还在怪朕？萧弘成见她不说话，便直接问道。 顾惜衣抬头看着他，“臣媳不敢。那些事情本来就和父皇无关。” 当年顾家被萧长陵屠了满门之时，萧弘成恰好出京巡视。 世人都以为萧弘成是为了替自己要掩饰屠戮功臣的嫌疑。 顾惜衣本也曾这么想过，但这些年调查下来，萧弘成出境巡视之事，却是另有隐情。 “你还能称朕一声父皇，朕心里高兴！”萧弘成叹道，“当年户部上奏，凉州地动，百姓受灾无数。朕正好也想去凉州看看，便动了巡视的念头。” “哪知道等到了凉州，才知道地动之事乃是有人做的一场戏，之后便引出了长离的事。” 萧弘成不胜唏嘘地说道。 “父皇想对臣媳说什么？”顾惜衣问道。 萧弘成看着顾惜衣，“能不能放过长陵？” 顾惜衣再次沉默。 “这一切都是朕的错，如果不是朕逼着他们争这个皇位，也许不会是这个结果。但如果不是声在皇家，朕又何苦逼他们斗来斗去？” 萧弘成难得的放下了一国之尊的架子。 顾惜衣还是不说话。 萧弘成叹了口气，灭门之仇，穿心之恨，顾惜衣如果能轻易放下，她就不会回京城了。 “也罢，惜衣，就看在父皇的面子上，在我死之前，不要杀他！” “好！我答应你。”顾惜衣看着行将就木的萧弘成，本想拒绝，但又不想让他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世界。 “你是个好孩子，是长离没这个福气！”顾惜衣答应了他的要求，萧弘成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顾惜衣垂眸，“那时臣媳年少不更事，只是辜负了英王殿下。” “你能把小宝带这么好，长离知道了肯定会高兴的。” 萧弘成精神有些不济了，“小宝在蔓菁那里，你去看看吧。这段时间就让他住宫里，有朕看着，你放心！” …… 自从李扶摇被废除了贵妃封号之后，澹台明珠就成了宫里唯一的贵妃。 萧弘成病重而皇储未定，澹台明珠数次去勤政殿侍疾，都被王恩挡了回去。 不光是他，就是萧长琒他们三兄弟，还有后宫那些妃嫔，除了楚蔓菁带着小宝进去过几次，其他人都不曾踏入勤政殿一步。 但自从萧弘成放出要在萧长陵大婚之日宣布立储的消息后，澹台明珠就安心了。 “春茗，走，陪我去一趟李扶摇那个贱人那里！” 萧长生出生之后，李扶摇在宫中地位渐高，已经压过了她一头，如今萧长生去了睿王封号，李扶摇也从贵妃降为普通妃嫔，而她儿子又即将成为太子。 这个时候，怎么都要去狠狠羞辱那个贱人一番。 “人都死哪里去了？本贵妃来了，怎么不出来迎接？宫里现在都这么没规矩了吗？”澹台明珠来到李扶摇的宫殿，径直往李扶摇的寝宫床去。 “启禀贵妃娘娘，我家娘娘身体抱恙，无法出来相迎，还请贵妃娘娘恕罪！”李扶摇的侍女连忙跪下拦在她面前。 “好一个奴婢，竟然敢拦本宫！”澹台明珠冷哼一声，“春茗，掌嘴！” 身后的春茗立即上前，一个巴掌把那个侍女打翻在地。 “姐姐要找妹妹的麻烦，妹妹受就便是，何必为难这些下人？” 李扶摇在贴身侍女的搀扶下，脸色苍白的走了出来。 “哎呀，几日未见，妹妹怎么这般模样了？看妹妹这样子，还真让人怜惜！”澹台明珠故作惊诧的说道。 李扶摇神情平淡的说道：“有劳姐姐记挂，妹妹不过偶感风寒，并无大碍！” “没大碍才好！陛下这身子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走了！妹妹一定要养好身子，到时候也好去侍候陛下！”澹台明珠冷笑。 这个狐媚子，进宫之后便一直魅惑陛下，等长陵做了皇帝，第一个就让她去给陛下殉葬！ 第140章 陛下中毒了 这是已经做好了让她殉葬的打算了么？ 李扶摇冷笑，“澹台明珠，陛下只是病重，你却跑到我这里来耀武扬威，这要是传开了，你说陛下会怎么想？” 澹台明珠听了她得话，心中也有些打鼓。 虽说萧弘成时日无多，这是满朝文武人尽皆知的事，但现在毕竟还未归天，要是让他知道了她的所作所为，说不定会节外生枝。 “好！好！好！本宫且让你多活几天！”澹台明珠恨恨的看了李扶摇一眼，“春茗，走！” 春茗低头跟着澹台明珠离开李扶摇得宫殿，只是离开之前，有意无意的看了李扶摇一眼。 李扶摇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澹台明珠这个蠢货，要不是担心把她斗倒了，澹台家会换一个厉害的角色进宫，哪里容得她嚣张这么多年？ …… 四月初七，玄武值日，宜开市、出火，忌行丧嫁娶。 北齐德王萧长陵在离城迎娶辽耶律兰朵。 这一日离城旌旗飘扬，鼓乐喧天。 萧长陵身着华服，气宇轩昂，神色复杂的在再客馆门口等待耶律兰朵。 密室的事情已经有结果了。最后出现在那座院子附近的，是顾竹喧的丫鬟。 根据暗卫的回话，据说是顾侧妃巡查院子时，在这个院子里丢了一支钗子，所以让她来寻找。 前脚顾竹喧丢了钗子，后脚密室就进了贼。 好一个顾家父女，竟然吃里扒外！ 看来李家是忍不住了。 “殿下，将军已经进城，只是没有皇命不能现身，特让属下告知殿下，请殿下放心！” 一身军士打扮的卢平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萧长陵身边，小声对他说道。 萧长陵点了点头，“将军辛苦了，你且回去跟辅国将军说一声，只要本王登基，必定不会亏待于他。” 这个卢平他见过，是刘吉从江州带回来的嫡系，在北齐年轻一辈中，也算得上出类拔萃。 见到卢平，萧长陵心中安定了不少。 刘吉的名头在那里摆着，先后在江州、凉州两地闯下了赫赫威名，手底下三万江州军已然是北齐最精锐的力量之一。 皇室的婚礼，虽然在礼节上繁琐了不少，但大致流程也和民间婚礼相差无几。 萧长陵接了耶律兰朵，一路吹吹打打，围着离城内城几乎转了一个大圈，总算进了皇宫。 …… 萧长离找到了顾惜衣。 他虽然回京已经有不少时日，但是因萧弘成重病的缘故，皇宫的护卫比之前严密了不少，他进不宫。 萧弘成重病，他说什么也要去见最后一面，而且，他觉得今天一定会有大事发生，小宝还在宫里，他不放心。 所以他必须进宫。 “百里公子，事情忙完了？”顾惜衣一脸笑意的看着萧长离。 “最近京城不太平，郡主还是要多多提防才是。”萧长离想让顾惜衣带他进宫，就必须恢复他贴身侍卫的身份。 顾惜衣笑道：“百里公子多虑了，德王大婚，这是北齐难得得盛事，哪个不长眼的会挑在今天生事？” 百里寒想进宫，她估摸着是无常殿已经知道了李家的谋划了。 无常殿不是李家的棋子，也和萧长陵无关，而且萧长琒出手对付他时，百里寒也出手相助了。 那么他们到底是在为谁做事？ 难道是萧弘成的手笔？ 看他这个样子，是想跟着她进宫。这样也好，只要不是那三兄弟的人，对于她的计划，应该没什么影响。 李家和萧长陵不足为惧，但是萧长琒，她有点看不清。 “郡主费尽心思把耶律兰朵弄到北齐，就是为了替他人做嫁衣裳？”萧长离靠近顾惜衣，小声问道 顾惜衣面色一变，不动声色的将萧长离带到一处偏僻之处。 “你到底是什么人？” 从凉州之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亲近了不少，顾惜衣做事也很少瞒着他，但并不代表她就已经完全信任这个来历不明的男人。 “一个能帮你的人。”萧长离答道。 他这次回来，只想为他那些枉死的将士讨一个公道，至于皇位什么的，他没想过。 而且，他儿子当这个皇帝，跟他当皇帝有什么区别？ 顾惜衣认真的看着萧长离，神情语气都不似作假，“你需要我做什么？” 萧长离道：“带我进宫。” “这个简单！”顾惜衣说道，“你是我的侍卫，进宫自然没有问题。只是我为什么要带你进去？” “李家人不会坐以待毙！他们肯定会在今天出手。就算你已经有了应对之策，但是小宝还在宫里，我不放心。”萧长离说道。 顾惜衣狐疑的看着他，“就这个理由？没骗我？” 萧长离无语，我骗你做什么？那可是我儿子，我能不担心？ “好吧！一会你就跟在我身后，进了宫之后，你想办法去找小宝。”顾惜衣想了想。 虽然萧弘成信誓旦旦的让她放心，但是皇宫基本上已经被李扶摇的人掌控，有他这个无常殿的高手在，确实能让她安心一点。 …… 萧弘成把婚礼地点盯在了承乾宫。 因为大婚之日，就是宣布太子之位之时，这里正合适。 萧长陵与耶律兰朵身着华丽的婚服，在众人的簇拥下步入大殿。 随着礼乐声响起，婚礼正式开始。 仪式繁琐，但是却是省不得的。 萧长陵满面春风，拜堂之后，他就应该是太子了，也不枉他这些年卧薪尝胆。 至于李家，虽然前几日让他吃了个亏，但刘吉已经进京，且他剩下的六千死士也已潜伏他进来，一帮子腐儒而已，翻不起什么风浪。 三拜之后，就该是敬酒了。 萧长陵和耶律兰朵端起酒杯，走向萧弘成和澹台明珠。 “父皇，今日儿臣大婚，承蒙父皇恩准，得以与兰朵喜结连理。儿臣感激不尽，在此敬父皇一杯。” “萧长陵说道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下，“儿臣定当不负父皇期望，将我北齐治理得更加繁荣昌盛。” 萧弘成点头，“你有此志向，朕甚欣慰。” 澹台明珠在一旁听了，心中欣喜，看来陛下是决意要立她儿子为太子了。 想到这里，便从萧长陵手中接过酒杯，递到萧弘成身前。 澹台明珠忙道：“陛下，陵儿一片赤诚，定能不负陛下所托。” 萧弘成哈哈一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王恩，拟旨！”喝完酒，萧弘成高声说道。 王恩连忙上前，恭敬地应道：“陛下。” 萧弘成神色肃穆，缓缓开口道：“朕承天运，御宇临民，夙夜忧勤，以图社稷之永固。今有……” 萧弘成说到这里，面色一变，捂住胸口，一口污血喷出，整个人缓缓倒下。 澹台明珠吓得花容失色，她紧紧抱住萧弘成，呼喊着：“陛下，陛下你怎么了？快传太医！” 萧长陵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父皇马上就要立他为太子了，到底是发生他什么？ 萧弘成倒地，承乾宫里顿时乱做一团，有喊太医的，有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的。 王恩跑到萧弘成身前，脸色一变，“来人！所有人等，一律不得离开承乾宫！陛下这是中毒了！” 他是萧弘成的贴身太监，在这宫里，除了萧弘成，可以说就是他的权柄最大。 王恩发了话，宫里的护卫立即蜂拥而入，将众人团团围住！ 中毒！ 众人心中皆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毒害当今圣上，那就是谋反啊！ 不一会，十几个太医便来到殿上。 萧弘成此时已经陷入昏迷，几个太医替萧弘成服下解毒丸之后，小心的将萧弘成抬往后殿。 澹台明珠正要跟上去，王恩拦住了她。 “贵妃娘娘！事情未查明之前，还请留在此处！” 第141章 娘娘救我! “大胆！难道王公公怀疑是本宫下的毒？”澹台明珠大怒。 王恩面色阴沉的看着她，“是与不是，一查便知！陛下喝了二殿下的酒后便中了毒！而这酒，只经过殿下和娘娘的手。” 大殿之中瞬间安静下来，澹台明珠和萧长陵则是脸色煞白。 但是毒不可能是澹台明珠和萧长陵下的。 顾惜衣在一旁将刚才那些事情看得一清二楚。 萧弘成中毒是真的，而经过太医检验，问题就出在那杯酒里。 酒是萧长陵通过澹台明珠送到萧弘成手里的，盛酒得酒壶没有问题，那问题就只可能出在两人身上了。 但是顾惜衣肯定，这两人都没有在酒里做手脚，也就是说，这杯酒在送到萧长陵手里时已经被下了毒。 “王公公，父皇已经力本王为太子，本王为何要下毒谋害父皇？”萧长陵大声辩解。 既然他既然已经被立为太子，萧弘成又没几日可活了，那他就根本没有下毒的动机。 “确实如此！” “陛下龙体欠安，德王既然已是太子，的确没有下毒的动机！” 一部分大臣支持萧长陵的大臣立即发表意见。 “诸位！德王殿下此言差矣！陛下何时说过言立德王为太子？陛下又不是只有殿下您一个儿子！”李元亮站了出来。 “大胆！”萧长陵大怒。 李元亮冷笑：“殿下，要是臣没有记错，陛下曾经下旨，殿下大婚之后，就要去封地就封，如果陛下要立殿下为太子，如何会让殿下离京？” “李元亮！你不过是一个尚书，竟然敢妄议立储之事？”萧长陵怒斥李元亮。 肯定是李家在中间过了什么手脚，可恶，就差了那么一点，死老头子做事也太墨迹了，如果将那句话说完，哪怕马上就死了，也不会有这些事情。 “我为何不敢！李某恬为朝廷重臣，身受皇恩，如今朝中有人弑父夺位，李某为报皇恩，自当挺身而出！” 李元亮正气凛然的说道。 如今禁军已被他们掌控，朝中大臣一大半都已经投靠李家，他们完全光明正大的夺位。 但是他们还是想让萧长生名正言顺的上位。一来他们不可能把今天所有人都诛杀干净，这样将来难免会落人口舌。 二来，如果能借这个机会把萧长陵置于死地，将来也会少了许多麻烦。 萧长陵和澹台明珠张口结舌，这大殿之中，确实只有他们母子嫌疑最大。 只是这毒，真不是他们下的啊！ 该死的李家，谋害了父皇，居然还要嫁祸于他！ “李元亮，你说本王和母妃下毒，可有证据？”萧长陵愤然说道。 萧长陵话音未落，禁军统领拖着一个人进了大殿。 “王公公，属下发现此人在内殿形迹可疑，怀疑与毒害陛下一事有关！” 在场的虽然不是皇子皇妃就是朝廷重臣，但是涉及皇位之争，禁军统领给谁报告都不合适，只有跟王恩汇报。 王恩眼中寒芒一闪，禁军统领拖进来的人他认识，正是澹台明珠身边的宫女春茗。 “贵妃娘娘，不知您可有话说？” 澹台明珠一脸茫然，春茗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派去伺候耶律兰朵了么？ “既然贵妃娘娘不说，那老奴就只有自己问了。”王恩看澹台明珠不说话，便阴恻恻的看着春茗，“说，是谁派你来的？为什么要给陛下下毒？” 春茗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公公饶命，奴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没有给陛下下毒……” 王恩阴冷的笑道：“不说？好，来人，将她送到慎刑司好好伺候伺候！殿下大婚，老奴也没送什么贺礼，正好可送殿下一对灯笼。” 春茗听了立即花容失色。 王恩口中的灯笼自然不会是普通的灯笼，而是将人皮整齐的剥下后做成的灯笼。 “娘娘救我！”春茗忽然挣脱按压着她的禁军，用力扑向澹台明珠。 澹台明珠早已经被这一系列变故惊的六神无主，冷不防春茗朝他扑来。 “娘娘救我！”春茗紧紧抓住澹台明珠的双手。 “来人！把她带她去好好审问！”王恩命人拉开春茗，拖了下去。 “王公公，春茗跟随本宫多年，是宫里的老人，绝不会谋害陛下的。” 澹台明珠见到春茗的惨状，心中不忍。 “贵妃真是一副好心肠，现在还替一个宫女说话。不过娘娘还是先考虑考虑自己吧。” 王恩冷笑，这个女人真是愚蠢至极，连自己身边人已经被人策反了都不知道。 刚才春茗在拉扯之间的那些小动作他尽收眼底。 李扶摇倒是有几分心计，只可惜用错了地方。 “公公，已经查出来了，陛下所中之毒是噬心。”一个太医匆匆赶来。 竟然是噬心！这种毒非常霸道，一旦入体，会迅速侵蚀心脉。 大殿内众人，包括萧长琒三兄弟顿时面色大变。 萧长琒走用力上前抓住太医：“陛下怎么样了？” 太医低头答道：“已经控制住了。但是……” “但是什么?”萧长琒寒声说道。 “但是陛下本就体虚，恐怕……恐怕是撑不了几个时辰了！” 萧长琒闻言肝胆俱裂，转身一把抓住萧长陵，“老二，你想做皇帝我可以不管，但是，如果父皇出了事，你就准备下去陪父皇吧！” “皇兄！请相信我，毒绝不是我下的！”萧长陵一边挣扎一边艰难的说道，“一定是李家，是李扶摇！对！一定是她，她掌管后宫多年，只有她能做到无声无息给父皇下毒。” “二皇兄，春茗是贵妃宫中的人，却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皇兄与其在这里污蔑我母妃，还不如好好想一想该如何解释？” 萧长生虽然年纪不大，但耳濡目染之下，落井下石的本领也是相当熟练。 “你……你不过是一个被褫夺了王位的皇子，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萧长陵怒道。 “三位殿下不必争执！在下有一法或可查出下毒之人。”前来报信的太医连忙说道。 王恩微微点头，“你且说说，如何查找线索？” 太医清了清嗓子，“噬心之毒虽然无色无味，但是遇到甘草后就会呈现蓝色。公公可命人用甘草泡水，让在场之人双手浸泡其中便可。” “好！来人，速速准备一盆甘草浸泡之水！”王恩立即吩咐。 不多时，一盆甘草浸泡之水被端了上来。 王恩扫视众人，沉声道：“各位殿下、娘娘以及诸位大臣，为了查明真相，还陛下一个公道，请诸位依次将双手浸入水中。” 众人面面相觑，今天的事有些蹊跷，但在此时的情形下，也不得不听从王恩的安排。 首先上前的是宫女太监，然后是大臣，几位皇子，众人依次将手放入水中，水依然清澈，并无任何变化。 接着，澹台明珠也缓缓伸出手，浸入水中。 她的双手刚一浸入水中，水瞬间变成了蓝色。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 “贵妃娘娘，看来您也要跟老奴走一趟了！”王恩看向澹台明珠，眼神中透过一丝凶戾。 澹台明珠瘫倒在地：“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哪里错了，本宫绝对没有给陛下下毒！” 萧长陵也慌了。 他母妃是什么性子他还能不知道？虽然平时娇纵跋扈了一点，但在大事上还是分得清的。 他马上就会被立为太子了，在这种情况之下，如何还会节外生枝，父皇下毒？ 他们这是被陷害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春茗！萧长陵脑中灵光一闪。 父皇中毒之后，接触过母妃双手的，就只有春茗！ “慢！王公公！是春茗！一定是她刚才将噬心之毒涂到了母妃的手上！” 第142章 是的好皇帝，却不是一个好父亲 只要在春茗身上发现了噬心之毒，虽然母妃依然有嫌疑，但总算有了洗脱嫌疑的希望。 “殿下，微臣在来之前，已经去过慎刑司了。春茗身上并未发现噬心之毒。” 太医的一句话把萧长陵心中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泼灭。 萧长陵如坠冰窟。 到现在他已经明白了，这一切都是李家布下的一个局，正常的手段，他们已经无法摆脱嫌疑。 要破局，就只能动用他的底牌了。 “来人，请贵妃娘娘和德王殿下下去歇歇。”王恩挥挥手，立即上来几个宫中的近侍走到两人身后。 萧长陵眼光扫过大殿上众人，大部分大臣眼中均透着兴奋的光芒。 这些人都是萧长生的支持者，过了今天，他们就是从龙之臣了，飞黄腾达就在眼前，自然是欣喜异常。 但他在朝中也有支持者，虽然不多，但是把消息传出去却不难。 王恩看了萧长陵和澹台明珠一眼，淡淡的说道：“虽然事情已经查清楚了，但有些事情还需要诸位配合一下。” 说完话，一队禁卫军冲了进来，把萧长陵一系的官员围了起来。 一个大臣抬头，“王公公，这是何意？” 王恩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这位大人，得罪了。等一切水落石出，某家再给大人赔罪，只是现在还要委屈大人在宫中住上一段时间。” 萧长陵大恨，这个王恩，真是一点机会都不给他啊！ 澹台家的死士和刘吉的凉州军虽然进了城，但是若是给李家人占就先机，翻盘就很难了。 这个时候，他还有谁能指望谁？ 萧长陵眼光再次扫过人群，只见顾惜衣坐在一个角落，正好朝他看来。 之前因为联姻之事，两人之间几乎就没有怎么见面了。 后来顾惜衣去了辽国，两人更是没了联系。 但是凉州商会对他的支持，却是从来都没有断过。 也就是说，从始至终，这个女人一直是站在他这边的。 顾惜衣不动声色的点了下头，然后转过了头。 萧长陵的心猛然跳动了起来。 虽然她不知道死士和澹台家的事，但是她和刘吉关系不错，只要刘吉能领兵攻入皇城，他就有翻盘的机会！ …… 老头子真是狠！ 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从承乾宫出来，顾惜衣心中感慨。 她十分确定萧弘成在喝下那一杯酒之前，就已经知道酒中被下了毒，要喝酒时眼中不会闪过几分决然。 也就是说，京城中的一切都还在他的掌控之中。 但是不管怎么样，他还是中毒了。虽然他本就活不了几日了，但现在恐怕是没几个时辰好活了。 以身为饵，好大的胸襟气魄，只是，这样真的划得来么？ “陛下怎么样了？”萧长离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她身后。 顾惜衣大惊，“你怎么还在这里？去看过小宝了？” 她已经将他带入了皇宫，凭他的身手，在宫中说不上来去自如，但只要小心一点，大部分地方都还是能去的吧？ “守卫太严，不敢动。”萧长离老实回答。 “废物点心！”顾惜衣横了他一眼，就这还保护小宝？看他一身本领不错，原来也是个银样蜡头枪！ “喂喂！你什么眼神！”萧长离不满，“宫里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守卫比以前强了数倍不止。” 顾惜衣叹道：“萧弘成要死了！” “什么？”萧长离差一点就吼了出来，双目通红，不是说只是重病么？怎么就快死了。 顾惜衣没有发现他的异常，继续说道：“有人给他下毒，噬心之毒，已入心脉。现在婚礼也取消了。” “萧长陵？”萧长离双拳紧握，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 “李家。”顾惜衣说道，“但是锅萧长陵背了。” 萧长离深吸一口气，“李家要谋反？” “意料之中。”顾惜衣不以为意，“我带你去小宝那里，你就就在宫中保护小宝，我还有其他事。” “好！”萧长离应了下来。 小宝在他母亲宫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宫里肯定已经被李家掌控得差不多了。 他母妃这些年和父皇关系不怎么好，和冷宫妃子差不多，基本是无人问津。 如果宫中出了事，肯定不安全。 两人出了承乾宫，不大一会就到了楚蔓菁的宫里。 “娘亲！您回来了？”小宝看到顾惜衣，兴奋的跑了过来。 顾惜衣弯腰，张开双臂就要将他抱起，哪知小宝一个折身，和她擦肩而过。 “百里叔叔！”小宝看到顾惜衣身后得百里寒，立即把她这个娘亲抛到了脑后，“您是来陪小宝玩的吗？” 顾惜衣哭笑不得的看着趴在萧长离撒料的小宝，这个百里寒，不知道给小宝灌了什么迷魂汤，见到它，连她这个娘亲都不要了。 “小宝快下来，百里叔叔还有事情要办。”顾惜衣伸手去抱小宝。 小宝趴在萧长离怀里，冲顾惜衣扮了个鬼脸，“就不！小宝都好久没见到百里叔叔了！” 楚蔓菁听到院子里有动静，连忙出来查看。 宫里最近气氛不对，她出生将门，虽然母家早已经没落，对于这些事情确有些着天生的敏感。 出了房门，却看到顾惜衣站在门口，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背对着她，怀里抱着小宝。 长离！ 楚蔓菁眼中一阵恍惚。 门口男子的背影，和她那已经死去快八年的儿子实在是太像了。 难道是长离回来了？ 不！不可能！楚蔓菁摇摇头，长离已经在重楼关死于乱军之中，怎么可能出现在她眼前？ 只是，惜衣这丫头，还有小宝对他的态度，好像有些不正常，看起来倒像是其乐融融得三口之家。 “锦阳，你怎么来了？”楚蔓菁定了定神，朝门口走去。 顾惜衣见到楚蔓菁，连忙把小宝从萧长离身上扯了下来。 “惜衣见过母妃！”顾惜衣带着小宝跪在楚蔓菁身前。 既然已经和萧弘成说开了，那楚蔓菁这里已经没有必要在瞒着了。 “好！好！”楚蔓菁见顾惜衣不再隐瞒身份，眼眶微红，伸手扶起顾惜衣和小宝。“这些年，苦了你了。” “母妃早已经知道惜衣的身份？”顾惜衣见楚蔓菁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的神情，不由问道。 楚蔓菁没有回到她，而是看了看门外，“先回屋，有什么进去再说。” 宫里已经不安全，虽然这些日子她宫里的暗卫增加了不少，但惜衣和小宝的身份特殊，不能出任何岔子。 “陛下已经跟我说了。”进屋之后，楚蔓菁对顾惜衣解释道，“你来这里，是因为陛下出事了？” 小宝来了之后，她和萧弘成见面的次数多了起来，虽然他不说，但是她知道，萧弘成一定是在谋划什么大事。 而且，萧弘成的身体她很清楚，撑不了多久了。 按照他的性子，肯定是要在离世之前，替下一个皇帝扫清一些障碍。 比如李家，澹台家。 “父皇中毒了。”顾惜衣低声说道。 楚蔓菁柳眉轻蹙，轻声说道：“为了江山社稷，连命都不要了，值吗？” “父皇这一生为了北齐殚精竭虑，是个好皇帝！” 顾惜衣知道两人虽然因为萧长离的事有了些隔阂，但夫妻间的感情却是极深的，于是出言劝慰。 “是个好皇帝，却不是一个好父亲。”楚蔓菁无奈的笑道，这才看了看萧长离，“这位公子是……” 顾惜衣连忙介绍：“百里寒，是儿媳请来保护母妃和小宝的。” “哦？原来是百里公子？”楚蔓菁看着萧长离，“不知百里公子是何方人士？春秋几何？” 第143章 除非我死 萧长离微微垂首，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与挣扎，但很快便被他强行压下。 “回娘娘，在下百里寒，不过是一介江湖人士，自幼四处漂泊，籍贯却是忘了。” 大局未定，京城之中何方势力云集，他的身份一旦暴露，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反而会打乱惜衣的计划。 “如此有劳百里公子了。”楚蔓菁微微颔首，一个年轻男主给她的印象很好又是顾惜衣带来的人，她很放心。 顾既然已经把人带到，下一步就该替萧长陵传信去了。 “母妃，我还有事要出宫一趟，宫中如今不太平，你和小宝切记不能离开百里公子太远。”顾惜衣说道。 “万事小心。”楚蔓菁没有再说什么。 既然她隐瞒身份回京，那肯定是有她的目的。 长离不在了，萧弘成又即将离她而去，这个世界上值得她信任的人，也只有她和小宝了。 …… 京城虽然还没乱，但已经处于爆发的边缘了。 支持萧长陵和萧长生的大臣的势力在京城之中已经是剑拔弩张。只是宫里没有消息传来，双方都没有动手。 在这种情况下，京畿大营的禁军肯定不能动。 动就有谋反的嫌疑。 但作为天子亲军的校事府，也没有任何动作，甚至于是平时应该派出巡游刺探的人手，也被招了回来。 这就耐人寻味了。 校事府的主事之人是大皇子萧长琒。 他在京中没有根基，此时置身事外，就等于是完全放弃了对皇位的争夺。 虽然他在南疆有十几万大军，但北齐边军何止百万，而且不管萧长生还是萧长陵登上皇位，那就是正统，如果没有合适的理由，那就是谋反了。 他真的不想争么？他不出手，将来无论谁坐上了皇位，等待他的将是残酷的清算。 出了皇宫，萧长琒在满朝文武的注视下，带着两个随从，缓缓朝校事府走去。 “殿下，赵将军已经入城。”一名属下在他身后小声说道。 萧长琒并未停下脚步，“做得好！让赵俭做好准备，随时等候本王号令！派出监视引凤宫的人有消息了没有？” 该入局的差不多都入局了，只是顾惜衣却还没有动作，这让他有点不安。 “启禀殿下，一切正常。锦阳郡主回京之后，除了去皇宫，并未离府，也未与外人联系。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那个百里寒并未随郡主回京，但是今日却忽然出现，并随郡主进了皇宫。” 无常殿也参与进来了么？ 萧长琒瞳孔微缩，“封锁引凤宫，任何试图接近或者离开之人，格杀勿论！” 接下来就是李家和萧长陵之间的对决，不管最后谁胜谁负，最后都将是他出来收拾残局。 顾惜衣这个变数，不能留。 …… 萧弘成身体本就已是油尽灯枯，如今又中了毒，更是不堪。 虽然已经服下了解毒之药，又以各种名贵珍稀药材吊住了那一口气，但也已是回天乏力了。 “大伴，让宜妃把小宝带过来。”萧弘成躺在床榻上，声音细若游丝。 他清楚自己生命已经快走到尽头了。这个时候，其他人他都不想见，唯独对于楚蔓菁和顾惜衣女子，他心有愧意。 “陛下，宜妃娘娘和小王子已经在殿外等着了。”王恩垂泪应道。 楚蔓菁知道萧弘成在临终之前，一定会要见小宝一面。 他只有四个儿子，老三死了，另外三个此刻为了皇位已经斗得不可开交，能给他送终的，只有小宝这个孙子了。 “娘娘，陛下请您和小王子进去。”王恩出来，恭敬的对楚蔓菁说道。 楚蔓菁颤声问道：“陛下怎么样了？” 王恩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楚蔓菁知道萧弘成已经不行了，强忍泪水拉着小宝的手：“璟钰，走，跟奶奶去看看爷爷。” 小宝不解的点点头，楚奶奶这几天好像很伤心，“楚奶奶，您怎么苦了，萧爷爷是生病了吗？” “爷爷没事，只是想看看璟钰。”楚蔓菁摸了摸小宝的头，拉着他就要进去。 “这位公子，还请在殿外等候！”王恩伸手拦住跟在楚蔓菁身后的萧长离。 本来想着能蒙混过关，但看来行不通。萧长离只能停了下来。 “百里公子，你先在殿外等着。”楚蔓菁对他说道。 她没想到萧长离会跟着她进来。 顾惜衣带来的人，怎么会如此不懂规矩？这里可是皇宫，要见的人又是皇帝，怎么可能随便让他跟着？ “郡主吩咐过，让我跟在小宝身边。”萧长离终于找到了理由。 楚蔓菁皱眉：“这里是皇宫，你大可不必如此小心。” “职业所在，如果小宝要进去，在下必须跟着。”萧长离坚持。 “如果某家说不行呢？”王恩不露声色的站在萧长离身前。 “除非我死，或者小宝留在外面！” 萧长离没有办法，他是非进去不可的，父皇四个儿子，总得有一个来送终吧？ 王恩一愣，这是哪里来的愣头青？ “宜妃娘娘……”人是楚蔓菁带过来的，碰到这个头铁的，他也没有办法。 陛下可没多少时间了，一旦动起手来，肯定会引起其他人注意，陛下的计划说不定就会收到影响。 楚蔓菁看着萧长离，心中涌起一丝疑惑，此人为何如此坚持要跟着小宝？ 但此时也容不得她多想，她微微皱眉对王恩说道：“王公公，就让他跟着吧，陛下想见小宝，莫要在此耽误时间。” 王恩无奈，只能侧身让开。萧长离暗暗松了口气，跟着楚蔓菁和小宝走进了殿内。 萧弘成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如纸，眼神却依旧带着一丝威严。 小宝看到萧爷爷这般模样，眼中露出害怕之色，紧紧拉住楚蔓菁的手。 楚蔓菁带着小宝走到床榻前，轻声说道：“陛下，臣妾带着璟钰来了。” 萧弘成艰难地转过头，看着小宝，眼中露出一丝慈爱。 他伸出颤抖的手，想要摸摸小宝的头。小宝犹豫了一下，还是凑上前去，让萧爷爷摸到了自己的头。 “好孩子……”萧弘成声音微弱，“朕这一生，有诸多亏欠……如今，朕要走了，只盼你们能好好活下去……” 楚蔓菁眼眶微红，哽咽道：“陛下放心，臣妾会照顾好璟钰。” 萧长离站在一旁，看着生命垂危的父亲，心中悲痛不已。 当年他因为顾惜衣的事情，独身前往北疆，甚至都没有跟父皇告别，没想到再次相见，竟然是永诀。 “这位是……”萧弘成看到了侍立在楚蔓菁身后的萧长离，狐疑的问道。 楚蔓菁连忙回答：“他惜衣派来保护小宝的。” “哦……”萧弘成偏头打量了萧长离几眼，“既然是惜衣的人，那朕就放心了。你且走近点，让朕看看。” 萧长离心中一紧，缓缓上前几步。 萧弘成仔细地看着他，目光中似乎带着一丝探寻。 萧长离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脸上露出任何异样。 “你叫什么名字？”萧弘成问道。 “回陛下，在下百里寒。”萧长离微微垂首，恭敬地回答。 萧弘成微微点头，“嗯，看你的样子，倒是个忠勇之人。惜衣能找到你这样的人来保护小宝，朕很欣慰。” 萧长离心中百感交集，“陛下放心，在下一定会保护好小宝。” 萧弘成闭目恢复了一点精神，微微睁眼，对楚蔓菁说道：“蔓菁，你先带小宝出去，我有些话想和百里公子说说。” 有什么话，不能跟他和小宝说，却要和惜衣带进来的一个外人说？ 第144章 风雨欲来 楚蔓菁心中狐疑，但也依言带着小宝离开了房间。 萧长离心中也不解，父皇怎么为什么会单独留下他？ 待楚蔓菁离开后，萧弘成才开口。 “扶朕起来！” “陛下，您现在身体虚弱，还是要多多休息。”萧长离走到榻前，替他把身上得锦被盖好。 “老三，有多长时间，咱们父子俩没有好好说过话了？”萧弘成喃喃低语。 什么百里寒，自己的儿子自己能让不出来？虽然是换了一副面孔，萧弘成还是一眼就看出了，站在自己床前的，正是那个已经死了八年的儿子。 萧长离正在整理被褥的双手一顿，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儿臣不懂事，以前总是冲撞父皇，让父皇操心了。” 父皇认出了他，哪怕是换了一副面孔，父皇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怎么活下来的？这些年很苦吧？”萧弘成语气中有些怜惜，又似乎有些生气。 萧长离低声说道：“儿臣的属下拼死将儿臣送了出来，但还是中了毒，近几年才有好转。” “老二下的手？”萧弘成停了一下才问道。 萧长离答道：“虽然是是澹台家的人，但不像是二哥的手笔。” 萧弘成笑了笑，“你说得不错，老二没这个本事。” 不是老二，那就是老大了。 不过两人都没有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萧弘成喘息着说道：“小宝不错，我替她取了个名字，璟钰，你认为如何？” 萧长离眼中露出一丝痛苦，“父皇取的名字自然是极好的。小宝聪慧可爱，这个名字很适合他。” “惜衣知道你的身份吗？”萧弘成忽然想起一事。 “还不知道。她此次回京，想是有大动作，如若让她知道了，恐怕反倒影响她的谋划。”萧长离小声说道。 “真是这么想？”萧弘成强撑着一口气笑道。 萧长离不说话，他不把自己的身份告诉顾惜衣，只是因为她以前眼里只有萧长陵，而现在心中有的只有复仇，从来都没有他的位置。 一旦让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恐怕就难以再想留在她身边了。 “痴儿！”萧弘成叹了口气，“你们的事你自己决定，不过惜衣是个好姑娘，是你亏欠了她。” “儿臣知道。”萧长离在萧弘成床边坐下，蹙眉道，“只是现在局势，二哥和老四之间恐怕是难以善了。” “此事我有安排，你无须担心。”萧弘成在萧长离的搀扶下坐了起来，“李家和澹台家不能留，我担心的是，你大哥一旦上台，恐怕容不下老二和老四。” 萧长离有些犹豫，最后还是说了出来，“儿臣查了多年，当年的事，恐怕也和大哥脱不了干系。” “你们几兄弟只有长琒和朕，如果他做了皇帝，朕本该是放心的。”萧弘成喘了口气，“如果他能容得下老二和老四，这皇位给他也就罢了，只是委屈你和惜衣了。” “父皇放心，我会劝惜衣的。”萧长离替他顺了几下背。 虽然萧长琒很有可能是算计他的幕后之人，但动手的澹台灭明已经伏诛，只是惜衣那边可能会有麻烦。 “嗯！”萧弘成点头，“随如果他要是容不下老二和老四，那你可能容得下他们？” 萧长离沉默片刻，眼神中闪过复杂的神色。“儿臣……若真到了那一步，自会以大局为重，尽量保他们周全。” “你能如此想，朕便放心了。” 萧弘成微微颔首，眼中露出一丝欣慰，“朕累了，你先下去吧！记住你刚才说的话，朕到时候送你一个礼物，就当是这些年的补偿。” “儿臣告退。”萧长离起身，深深地看了一眼萧弘成。 虽然他想留下送萧弘成最后一程，但是他现在的身份是百里寒，再留在这里不合适。 如果萧弘成死的时候只有他在身边，难免会引起诸多猜忌，甚至于会给楚蔓菁和顾惜衣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萧弘成躺在床榻上目送萧长离离开。 戏，终于要开场了。 四个儿子之中，他最喜欢的就是萧长离，虽不似他杀伐果断，但性格平和中正，守住这份基业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他现在心里却又不希望坐上皇位的是萧长离。 因为一旦如此，就说明他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发生了。 “陛下怎么样了？”萧长离一出来，楚蔓菁便问道。 萧长离强忍悲意，“陛下有点累，想休息一下，宜妃娘娘，还是先带小宝回宫吧。” 楚蔓菁回头往殿里看了一眼，凄凉的笑了一声，“也好，他从来是什么事情都自己扛，如今总算是可以歇息了。” 说完，便带着小宝和萧长离回了宫殿。 虽然有暗卫暗中保护，但如今形势已不同平常，这宫中已然是不太平了，她宫里有萧弘成安排的暗卫守护，比其他地方要安全不少。 “百里公子，陛下到底跟你说了什么？”回到宫殿，楚蔓菁让宫女把小宝带到偏殿，却让萧长离留了下来。 “陛下知道在下是郡主派来的，因此问了些郡主的事情。”萧长离答道。 “就没问你为何八年不曾归家？”楚蔓菁强忍热泪，死死盯着萧长离。 从承乾宫里出来，她就一直在想，为什么百里寒一定要坚持进去见萧弘成，而萧弘成见到他之后，为何会单独把他留下。 现在她想通了。 萧长离身躯一震，还是没瞒住母妃。 “你就这么狠心？这么多年，连一声母妃都舍不得喊吗？” 楚蔓菁终于忍不住，眼泪滚落下来。 “母妃！”萧长离转身，噗通一声跪倒在楚蔓菁身前，“孩儿不孝，母妃这些年受苦了！” 楚蔓菁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庞，“为什么要瞒着我们？因为长陵？” 萧长离抬头，“儿臣当初侥幸逃得性命，便觉事情另有蹊跷。二哥虽然一心要置儿臣于死地，但儿臣也是早有防备。” “所以，是长琒？” 楚蔓菁和洛飞鸢关系要好，而萧长琒年长，一直以来对萧长离照拂也颇多。 要说在这京城之中，萧长离最信任的人，除了萧弘成，也就是萧长琒了。 “儿臣不知道。所以回京之后，便只能隐藏身份，也好暗中探查当年之事。”萧长离惘然道。 楚蔓菁默认不语。 这事情的根源，说到底还是在萧弘成那里。 如果不是他明里暗里纵容甚至是怂恿他这几个儿子为了皇位明争暗斗，哪里会有这些事情？ “回来了就好。”楚蔓菁叹了口气，“惜衣也回来了，还有小宝，不管你父皇跟你说了什么，我这个做娘亲的，只想你们能好好的活着。” “儿臣知晓。”萧长离说道，“父皇已经安排好了，母妃无须担心，等事情有了结果之后，我便带着你和惜衣，还有小宝离开京城。” “你真不想做皇帝？”楚蔓菁认真的问。 …… 萧弘成到底还是没撑住。 宫殿内外，太监宫女们皆身着素服，低头垂泪。 萧弘成继位之后，对外征战不休，但是对宫中的下人，却是极好。 如今陛下驾崩，这些伺候他的宫女太监们心中也甚是不舍。 朝中有资格进宫的大臣都来了，宫中皇子嫔妃也悉数到场，就是还未洗脱嫌疑的澹台明珠和萧长离，也被宫中禁卫带到了承乾宫中。 皇储未定，陛下驾崩，风雨欲来！ 所有人心中都明白，随着萧弘成的离去，北齐必将迎来一场巨大的动荡。 “澹台明珠、萧长陵，你们毒害陛下，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第145章 难道是私生子? 萧长生年幼，作为他的母妃，李扶摇站了出来，指着澹台明珠和萧长陵两人怒斥道。 “贱人！是你串通春茗陷害本宫，陛下真是瞎了眼，竟然会让你这个毒妇进了宫！” 澹台明珠就是再傻，现在也是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本宫陷害你？你当这满朝文武都是瞎子不成？昨日本宫未出宫门一步，春茗又是你从闺中带进宫的，本宫如何能收买得了她？” 李扶摇冷笑。 她这些年在萧弘成面前恪守本分，在宫中也是处处与人为善，但并不代表她什么也没做。 春茗早在几年前就投靠了她，只是一直未派上用场而已。 澹台明珠无言以对。 要是寻常人家，这般栽赃陷害的手段总得留下点痕迹，经不起查。 但现在这种情况，国不可一日无君，是由谁坐到那把椅子上才是最重要的事。 一旦萧长生做了皇帝，这事还怎么查？ 萧长陵一直未说话。 因为进殿之后，他便看到了顾惜衣。 虽然她没说话，但是萧长陵通过她的神情知道他要她做的事，已经做成了。 那么，现在就只要等了。 “老四，你非得如此么？” 萧长陵没有理会李扶摇，只是冷冷的看着萧长生。 李扶摇是个狠角色，此时本就是劣势，和她纠缠实属不智，但萧长生不一样。 他长于深宫之中，自幼便的父皇喜爱，没经过什么波折，虽是有些聪慧，但毕竟年幼，还少了些城府。 果然，在兄长的注视之下，萧长生便显得有些畏缩了，不敢搭萧长陵的话。 “德王殿下此言何意？澹台明珠毒害陛下，大逆不道，难不成你还想包庇她不成？” 李扶摇见萧长陵把矛头对准她儿子，连忙挡在萧长生面前。 这次就算是不能把萧长陵牵扯进来，但只要定了澹台明珠的罪，皇位就和萧长陵无缘了。 萧长陵看了李扶摇一眼，“本王倒是不知道，我萧家的天下什么时候轮到李家的人做主了？” “澹台明珠众目睽睽之下毒害陛下，如今陛下归天，你不思为陛下报仇，反而百般维护凶手，到底是何居心？”李扶摇怒目圆睁，言辞犀利。 萧长陵想将矛头指向李家，李扶摇岂能让他如意？ 这朝中虽然大部分人都投靠了李家，但是李家也不能一手遮天，萧长生要名正言顺的继位，就必须把萧长陵彻底打压下去。 “李妃娘娘，你是父皇嫔妃，本王尊你一声娘娘，但你也不要太放肆了！” 哪知萧长陵根本不惧，“是慎刑司查清了案由，还是大理寺定了罪，又或者是京兆府拿到了实证？” 李扶摇笑道：“在澹台明珠身上已经找到了毒药，算不得实证？” “春茗背主，陷害本王母妃，又如何当得了实证？”萧长陵淡淡的的说。 “笑话，春茗已经被慎刑司带走，是不是背主，也不是德阳殿下说了能算的！”李扶摇咄咄逼人，春茗的事她做得天衣无缝，要翻案是根本不可能的。 “既然如此，李妃娘娘何不请王公公出来？” 萧长陵一进来，就发现王恩不在。 父皇驾崩，作为随身太监自然有许多事情要处理，他一时也没多想。 不过他既然不在，正好可以借此拖延时间。 李扶摇和李元亮等人这时才发现王恩不在。 “去请王公公！” 王恩这个老狐狸，大概是已经料到了这个局面，想置身事外。 这条老狗，往日仗着和陛下的情分，根本不给她面子，等长生登基，就送他去伺候陛下！李扶摇心中恼怒。 “娘娘！不好了，贼人闯进了皇宫！还请娘娘和诸位大人随属下暂避！” 李扶摇的人还没有动身，皇宫禁军统领匆匆跑了进来。 他已经投靠了李家，进来之后径直走到李扶摇面前，急声禀报。 在场之人大惊，眼光纷纷瞄向萧长陵，李扶摇已经掌控大局，自然不会再动刀兵。 “萧长陵，你竟然敢谋反？”李扶摇狠狠盯着萧长陵。 皇宫已经在她的掌控之下，萧长陵又被滞留宫中，因此她虽然调动了部分禁军进攻，但人数却并不多。 “父皇死得不明不白，我这个做儿子的，总得要为他做点什么吧！李扶摇，不要以为有李家撑腰，你就能在北齐胡作非为，这北齐，还是我萧家的天下！” 萧长陵冷哼一声，殿外忽然冲进来十数个手持利刃的人影。 这些人虽然是太监打扮，但个个眼神凌厉，行动敏捷，显然都是训练有素的高手。 他们迅速将萧长陵护在中间，与大殿之中的禁军和内侍人对峙起来。 李扶摇脸色铁青，“萧长陵，你这是自寻死路。禁军马上就会将你们包围，你们插翅难逃。” 萧长陵却毫不畏惧：“李妃娘娘想做刀俎。可本王却不想做那鱼肉。如果你们不对父皇下手，本王登基之后，还能放你们一条生路，但是现在，本王势必将你们碎尸万段，为父皇报仇！” “你以为你还能走出皇宫？”李扶摇大笑，“数万禁军随时可以进宫，你竟然还在做着登基的春秋大梦！来人，将这些乱臣贼子拿下！” 宫中禁卫听到李扶摇的命令，纷纷拔出兵刃，朝着萧长陵等人围拢过来。 只是萧长陵身边的那些人个个身手不凡，虽然人数处于劣势，但面对禁卫却丝毫不落下风，护着萧长陵母子和支持他的那些大臣，杀了出去。 而此时殿外又有喊杀声传来，李元亮面色微变。他没想到萧长陵竟然真的敢在皇宫动武！ 外面那些人，肯定是萧长陵的援军。宫中虽然有禁军护卫，内侍也有不少，但动起手来，未必是那些亡命之徒的对手。 “娘娘和殿下万金之躯，此处刀剑无眼，还请娘娘和殿下随我等先暂避锋芒！待禁军赶到后再做计较！” 李扶摇点头，她虽然有些心计，但看着这场面心中也有些慌乱。 王恩不见踪影，明显是不想蹚这趟浑水，她现在能依靠的也只有李家人了。 “李尚书，本宫命你统管宫中防务，务必那些谋逆之人绳之以法！” “娘娘放心！微臣定不负所托！”李元亮大喜。 萧长生年幼，李扶摇不过一介妇人，孤儿寡母，将来的朝堂必将是李家的天下。 …… 李元亮虽是文臣，李元亮虽是文臣，但此刻也展现出了果断与狠辣。 他迅速调动宫中剩余的禁军和内侍，布置防线，扼守各处紧要之处，澹台家混进宫的死士虽然不少，但皇宫本事重地，防卫森严。一时间双方陷入僵持。 只是在这混乱之中，有两个人却悄无声息的失去了踪迹。 …… “萧长陵带兵进宫了？”萧长离在楚蔓菁宫中，听着外面震天的喊杀声，皱眉问道。 顾惜衣得意的答道：“是的，我带进来的。” 萧长陵没有想到李扶摇会铤而走险对萧弘成下手，大部分精力都放在防范李家在京中的势力和禁军上面。 如果不是顾惜衣，根本不可能进来这么多人。 “这就是他想看到的？”萧长离情绪有些低落。 嗯？这狗男人不正常啊！顾惜衣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在宫中也有眼线，知道萧弘成去世前曾单独见过他。 难道这莽夫真是萧弘成的私生子？ 狗男人，藏得可真深！ “皇家的事，可不就是这么一回事？”顾惜衣撇撇嘴说道。 萧长离叹就口气，“如果不是你出手，李扶摇就可能得手了，如果是那样，北齐还是萧家的北齐？” 第146章 有些账是时候该算算了 顾惜衣哂笑，这莽夫果然头脑有限，看在他老头子的私生子的份上，就勉为其难的给他解释一番吧。 “萧弘成考验的从来都不是萧长生，这个悲催货一出生下来就注定是个陪跑的。他费尽心思造成今天的局面，就是看萧长陵能不能化解这个死局。” 萧长离点点头，自家媳妇确实有点本事，能猜到父皇的用意。 “但是萧长陵很明显不合格，难道这江山就白白送给了李家？” 他不相信李家会一直这么老实，主弱臣强，时间一长，自然会生出一些不该有的心思。 “怎么可能？你爹如果这都没想到，怎么当得起雄才大略的美誉？你可别忘了，还有个萧长琒呢！”顾惜衣道。 也是。他这个大哥虽然从来没有表现过要争储的心思，但是兄弟几人中，只有他让他看不清深浅。 等等！萧长离忽然脑中一震，她刚才说什么？你爹？ 难道她已经发现自己的身份？ “我……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萧长离有些紧张起来。 “别不好意思！”顾惜衣大大方方拍了拍他的肩膀，“私生子嘛！老头子长得不差，偶尔红杏出墙也是情有可原的。其实米还是不错的，至少比萧长陵那个人渣抢多了。” 私生子！ 萧长离呆立当场。 这女人，竟然以为他是父皇的私生子！ 刚才自己心里还怎么夸她得呢？有点本事？这胡思乱想的本事确实是不小。 不过这也算是好事，如果在知道了他身份的情况下，对他依然是这个态度，那又该他伤心了。 “没想到我能猜出来吧？”顾惜衣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想再嘚瑟一下，忽然觉出有些不合适。 人家这是刚死了爹呢！ “节哀！”顾惜衣从嘴里蹦出来两个字。 虽然萧弘成是她公公，但对于他的去世，她心里谈不上多伤心，只有一些伤感。 本来他就活不长了，毒酒也是他自己赶着喝的，求锤得锤而已。 “谢谢！”萧长离咬牙切齿，“但是我不是私生子！” 太不像话了，死的是你公公，你男人的父亲，儿子的爷爷，你就这态度？ “哦！”顾惜衣抬头，“既然你不是私生子，那你谢什么？” 萧长离忽然很不想跟她说话。 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既能把一个英姿飒爽的将门虎女变成一个扭捏作态的小家碧玉，也能把她变成一个无厘头的村野妇。 顾惜衣没他那么多心思。私生的也罢，亲生的也罢，只要不影响她的计划，那都和她没什么关系。 “走，带你去看戏。” 既然萧弘成搭了这么大一个台子，又请了这么多戏子，这场戏，她可不能错过。 ……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一个泼皮跪在青芜几人面前，不停的磕头。 “杀了！”青芜眼中寒芒闪过，刀光一闪，身边一人手起刀落，泼皮顿时身首分离。 夫人吩咐过，不管萧长陵和李家人怎么斗，谁要是敢祸害百姓，杀无赦！ 皇宫里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京城早就乱了。 萧长陵数千死士和私兵，对李家在京城的官员举起了屠刀。 李家是文臣，虽然权倾朝野，但萧长陵手底下不仅有澹台家族的死士，还有六千私兵。 校事府萧长琒的授意下销声匿迹，京兆府的军士也不见踪影，没了他们的保护，李家一系的官员根本无法抵挡。 没过多长时间，京城之中便血流成河。那些朝廷重臣得府邸都被血洗，奴仆下人被屠戮一空，而那些官员眷属都被萧长陵的人押着往皇宫赶去。 李家最大的倚仗，驻扎在京城近郊的几万禁军，并没有出现。 京城近郊禁军有南北两个大营，各有五万禁军。 李家拉拢的，是南大营的统领耿彪。 南大营离皇宫不远，骑兵半个时辰便能到，但是耿彪却到不了。 萧弘成驾崩的消息传到南大营，耿彪就带着一万精骑赶往皇城，剩下的四万人马也陆续开始往皇城开进。 但是耿炳文碰到了江州军。 江州军本就是以顾家军老卒和子弟为班底组建的，凉州之事后，又补充了不少老卒，实力已经超出了北齐绝大部分边军。 而禁军虽然名头大，但是大部分都是没经历过战阵，而凉州军接连江州和江州大战，声势正盛，又有卢平等顾家军将领指挥，耿彪的禁军如何能是对手？ 卢平有心算无心，一万精骑一个照面便被江州军冲散，耿彪也落到了卢平手里。 接下来便是刘吉出面了，辅国将军的名头还是好用的，后面赶来的四万禁军被卢平围困之后，在刘吉的劝说之下，放下兵刃返回了南大营。 至于为何不利用刘吉的名头把这些人收为己用，顾惜衣也有考虑。 刘吉现在明面上还是萧长陵的人，要是带上这四万人，就等于是增加了萧长陵的实力，要是想收拾萧长陵，又多了几分阻力。 “陆老弟，您看这里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进皇城把郡主接出来了？现在皇城兵荒马乱的，老哥实在放心不下郡主。” 刘吉看着卢平手里还在滴着鲜血的耿彪首级，胆颤心惊的对卢平说道。 自从上了顾惜衣的贼船之后，刘吉对自己的定位就很有自觉了，做好工具人这个本职工作，恰当的时候再在卢平面前表表忠心。 卢平咧嘴一笑，“有些账是时候该算算了！” 卢家自顾明武还未发迹之前，就跟着他四处征战，家族男丁成年之后都进了顾家军中。 八年前京城顾明武谋逆一案，顾明武的亲兵之中，就有卢家子弟十七人。 …… 皇宫里的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虽然有李元亮竭力调度指挥，但终究实力差距太大，李扶摇等人已经被萧长陵带人围困在了太和殿。 “四弟，王兄知道这些事情和你没有关系，现在你到王兄身边来，对你我可以不追究。” 萧长陵站在太和殿前的台阶下面，意气风发的对着台阶之上的萧长生说道。 第147章 你这是谋逆! “萧长陵，你弑父夺位，必遭天谴！不要以为今天你赢了就能坐稳这皇位，你能杀了我们，还能堵住这天下悠悠之口？” 李扶摇把萧长陵拉到自己身后，狠声对萧长陵说道。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没想到萧长陵竟然事早有准备，早知如此，就该提前让耿彪带着禁军入城了。 “本王弑父夺位？父皇是怎么死的，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萧长陵寒声说道，“蠢女人，就算今天你赢了，你以为长生的皇位就坐得稳？” 澹台家族虽然一直支持他，但他却从来都没把赌注全部押在澹台家族上，所以才会不遗余力的养私兵，并让顾明德替他拉拢军中将领。 这个蠢女人却把所有的希望全部放在李家身上，这皇位，萧家坐得，难道李家就坐不得？ “今日是你赢了，自然你想怎么说都可以。”李扶摇的眼神中满是不甘与愤怒。 此刻的局势对她极为不利，但她仍不愿轻易低头。 “萧长陵，你不要得意得太早。你今日带兵进宫，这弑君的罪名，你是脱不了的！” 萧长陵轻蔑一笑，“你做的好事，这脏水就能泼到本王身上？” 说完，萧长陵拍了拍手，李家一系那些官员的家眷被带了上来。 “别说事情不是本王做的，就算是本王做的，只要满朝文武都站在本王这边，本王有什么说不清的？” 那些随李扶摇进入太和殿的大臣们看到自家妻儿老小都落到了萧长陵手里，就知道现在大局已定，他们根本就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德王殿下，老朽愿意归顺，只求殿下放过我一家老小。” “德王殿下，我愿降！” 这些跟着李家的大臣纷纷下跪，站错了队，自己丢了性命那是咎由自取，现在他们只希望萧长陵猛放他们的妻儿一条生路。 萧长陵笑道：“本王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既然你们能悬崖勒马，本王自然也可以既往不咎！只要不是李家嫡系，愿降者，免罪！” 萧长陵也有顾忌，这朝中一大半重要官员都在这太和殿中，一下子都杀了，朝政怎么办？只能先稳住形势，以后再慢慢收拾。 萧长陵话刚说完，除了李家嫡系，所有人都跪了下去。 李扶摇转头看着李元亮等人，她不明白，说好的禁军为什么还没有过来。 南大营到皇宫，就算是步卒，也不过两个时辰的路程。 “娘娘是在等耿彪？”刘吉终于赶到了皇宫。 “刘吉！你怎么会在这里？”李元亮看到刘吉，顿时大惊失色。 根据李家情报，刘吉此时应该还在百里之外才对。 “殿下，末将来迟，还请殿下恕罪！”刘吉没有理会李元亮，翻身下马，拜倒在萧长陵身前。 萧长陵看到刘吉，知道江州军已经到了，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刘将军辛苦了！”萧长陵连忙把刘吉扶了起来，“将军能来，本王甚感欣慰！将军放心，待本王登基之后，便封你做大将军！” 刘吉心中冷笑，还大将军，等你先当上皇帝再说吧。 虽然他不知道顾惜衣的谋划，但也知道，顾惜衣做了那么多，都是在对付萧长陵。 “末将能有今日，都是殿下栽培，末将不敢居功！” 刘吉起身，恭敬地站在一旁，目光却不时瞥向李扶摇等人。 李扶摇此刻面色惨白，抱着萧长生瘫倒在地，她知道，一切都完了。 今日之后，世上便再无李扶摇，李家也将灰飞烟灭。 萧长陵看着跪地的众人，心中满是得意。 他环顾四周，大声说道：“今日之事，乃天意如此。本王顺应天命，登基之后，定当励精图治，造福万民！” 在场之人闻言，纷纷跪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长陵仰天长笑，原来君临天下就是这种感觉！ 父皇，你看到了吗？你就是再喜欢老三，宠爱老四，这皇位，最终还是落到了我的手里！ “传朕旨意，李氏毒害先皇，赐死！四皇子萧长生罪犯谋逆，贬为庶人，圈禁宗人府，非诏不得出！李家谋逆，诛九族！” 萧长陵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二弟，父皇尸骨未寒，却忙于同室操戈，不知父皇九泉之下可能瞑目？” 一道清朗的声音悠悠传来，萧长陵随之脸色一变。 萧长琒！ 萧长陵缓缓转身，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太和殿不远，萧长琒一席白衣，缓步朝他走来。 “王兄是长兄，父皇的后事自然是以王兄为主。不过既然父皇已经把皇位传给臣弟，臣弟自然要替父皇扫清这帮乱臣贼子！” 萧长琒孤身而来，萧长陵摸不准他的虚实，只能是软中带硬的说道。 “原来你还知道有我这个皇兄！”萧长琒嗤笑，“父皇何时将这皇位传给了你，为兄怎么不知道？”萧长琒幽幽说道。 果然是来者不善！萧长陵双眼微眯，“王兄，你就非得要来趟这趟浑水？只要你就此离去，校事府依然是你的，南疆兵权，依旧由你掌控。” 萧长琒微微摇头，神色淡然：“二弟，你错了。这天下，这江山，乃是百姓之天下，江山之主，当以仁德治世，以贤能服众。你弑父夺位，残害手足，如此行径，怎配坐这皇位？” “哈哈哈！王兄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萧长陵脸色一沉：“王兄，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如今京城内外都已被我掌控，你孤身一人，能翻起什么大浪？” 萧长琒不慌不忙，在萧长陵身前五十步停了下来，“二弟就这么有信心？”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队队身着边军铠甲的士兵如潮水般涌现。 “萧长琒，你竟然违背祖训，私自将南疆边军带进了京城！你这是谋逆！”萧长陵怒喝。 北齐立国以来就有祖训，边军非诏离开边境就是谋逆，更别说进京，一旦发生这样的事，天下共伐之！ 所以几百年来，尽管北齐历经数次内乱，但外族却无法趁机入侵。 萧长琒展颜一笑，“二弟此言差矣！南疆边军乃是奉朕旨意进京平叛，何来谋逆一说？” 第148章 皇室无情 “啧啧！这就是你们萧家人！老子尸骨未寒，一个个的就开始称孤道寡了。”顾惜衣鄙夷的看了萧长离一眼。 “再说一遍，我不是私生子！” 这个坎是过不去了是吧？萧长离本不想搭理她，只是顾惜衣看他的眼神又着实让她恼火。 对他这几个兄弟确实也十分失望，老四年幼，受了李扶摇的蛊惑还情有可原，老大和老二实在是太不当人子了。 父皇还在那躺着呢，两人就开始迫不及待要坐龙椅了。 太和殿前那三个确实是萧家人没错，他是萧家人也没错，但但他真的不是私生子，是光明正大生出来的！ 顾惜衣点头表示理解：“和这几个玩意扯上关系确实有点丢人，这不是你的错！其实你还是不错的，以后他们是他们，你是你。” 萧长离扭头，决定不再和她说话。 顾惜衣见他好像有点生气了，也觉出方才自己说的话有点过了，于是岔开话题。 “你家……陛下的后手不会是萧长琒吧？” 老头子的目的是扫清外戚的威胁，李家、澹台家应该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如今李家在京城势力被萧长陵屠戮殆尽，萧长琒掌权之后，澹台家肯定也要被清算。 以前萧弘成不是没有力量扫清这个障碍，只是师出无名，无法给天下人交代，但是现在送上门的机会就摆在眼前，萧长琒肯定不会错过。 “应该不是。”只要不是私生子这个话题，萧长离还是很乐意和顾惜衣交流的。 父皇要他保全老二和老四的命，并说会送他一个礼物作为补偿。 也就是是说，他生前就已经预料到萧长琒会出手，那么。这个礼物肯定不会是萧长琒了。 “你在京中有多少人？”萧长离问。 顾惜衣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保命可以但是扳倒萧长琒却不行。” “先把宜妃娘娘和小宝带走，再做计较。” 萧长离皱眉，如果有实力对抗萧长琒，他是想把老二哥和老四保下来，到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顾惜衣点头。 她原来的计划是让萧长陵和萧长琒火拼，然后让陆平带着江州军收拾残局。 只是也没想到萧长琒会把南疆边军弄到京城来。 战阵厮杀罗刹阁和无常殿的那些杀手都派不上什么用场，江州军还要防范京郊的禁军，根本腾不出手来对付南疆边军。 两人商议完毕，就要从藏身之地返回，但是萧长琒的一句话，却让顾惜衣不得不停下来。 …… 萧长琒带着南疆边军强势进场，萧长陵瞬间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 “刘将军，你的江州军可带来了？”萧长离小声问刘吉。 刘吉此时已是双腿打颤，早知道就让卢平过来出这个风头了，南疆边军都到了，他现在就站在萧长陵身边，还能有活路？ “禀……禀殿下，没有圣旨，属下不敢带兵进内城……” 萧长陵一阵眩晕，感情就来了他一个？ 澹台家族派来的人加上他的私军，在经过和李家厮杀之后，剩下的不过数千，根本不足以应付现在的局面。他是 “二弟考虑的如何了？”萧长琒站在大军前面，面带微笑。 “王兄好算计，臣弟自愧不如！”萧长陵长叹一声，这一次输了，而且再也没有翻盘的机会，“臣弟以后愿为父皇守陵，永世不踏出皇陵一步，还请王兄成全。” “二弟，为兄问你，如果今天是你赢了，会怎么样对老四？”萧长琒走近萧长陵，弯腰在他耳边小声问道。 萧长陵低头不语。 什么贬为庶民，圈禁宗人府，那都是做给天下黎民看的。 只要还活着就是一种威胁，他怎么可能犯这种错误？ “你不会，朕自然也不会。”萧长琒直起腰，又看了李扶摇身边战战兢兢的萧长生一眼。 现在，只剩下一个麻烦了。 “锦阳郡主，本王知道你就在附近，为何不现身一见？”萧长琒站在太和殿前，朗声说道。 暗处的顾惜衣身形一顿。 顾惜衣本打算先把楚蔓菁和小宝带出宫，凭借卢平那三万人马，先和萧长琒周旋一段时间，等凉州的顾家军到了在做计较。 现在看来，可能有麻烦了。 萧长琒指名道姓要见她，应该是知道了她的身份。 “无须理他，先离开。”萧长离见她停了下来，担心她中了萧长琒的诡计。 萧长琒停了一会，见四周没有动静，继续说道：“既然郡主不愿相见，那本王就只能亲自往宜妃娘娘那里走一趟了。宫里不安宁，本王对宜妃娘娘和小王子的安危可是担心得紧！” 看来不出去是不行了，顾惜衣皱眉。 小宝那里虽然不少她带进宫的高手，但如果遭萧长琒大军围困，便再也没有离宫的机会。 “你赶紧回去，一定要带着宜妃娘娘和小宝离开，我去见一见萧长琒。” 顾惜衣思量再三，萧长琒肯定已经派了人手去了抓楚蔓菁和小宝，为今之计，就只有她出面拖住先拖住萧长琒，为她们离开创造机会。 “我留下，你回去！”萧长离一把拉住顾惜衣。 顾惜衣瞪了他一眼，“放手！萧长琒要见的是我，你去有什么用？” “不行，你去太危险了！”萧长离紧紧拉住顾惜衣。 顾惜衣挣脱萧长离的双手，“我去了还有活路，他不敢轻易动我。你去就是白白送死。” 萧长离黯然。 他如果表露身份，萧长琒必定会第一时间将他格杀。如果不表露身份，那就没有任何作用。 “好，我会把宜妃和小宝送到卢平那里，你脱身之后，立即找我们汇合。”萧长离说完，不再耽误，迅速往楚蔓菁宫里赶去。 顾惜衣见萧长离离开，随手抓了几把泥土往身上擦了擦，又把发髻弄得凌乱了一些，才装作惊慌失措的走了出去。 “锦阳郡主，久违了。”萧长琒见顾惜衣出来，微微一笑。 他已经派人去楚蔓菁的宫里捉拿小宝，只要再除了这两人，他的皇位就彻底没有隐患了。 第149章 那就是没得谈了? “端王殿下既然已经得偿所愿，何必还要为难我们孤儿寡母？” 顾惜衣满脸惊鸿之色，头上发髻凌乱，身上衣裙之上沾了不少尘土草屑，看起来狼狈不堪。 “停！”萧长琒见她向他靠近，连忙让她停下来。 当年顾惜衣单枪匹马在京城杀得七进七出，还差点要了萧长陵的命，他可是一清二楚的。 要是让她近身，他也没有把握能全身而退。 顾惜衣只得停了下来。 本来她是想趁萧长琒不备，挟持他作为人质，让他让自己和小宝等人离开京城，看来这个计划行不通了。 “郡主，你是什么人，大家心知肚明，只要你肯把凉州的实力交给本王，本王就放你和你儿子离开，并且把萧长陵送给你，如何？”萧长琒说道。 一旁的萧长陵眼中一亮，虽然他不明白萧长琒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在萧长琒手里，他一定会死。而柳墨竹帮了他那么多，应该算是自己人吧？ “墨竹救我！”萧长陵可怜兮兮的对顾惜衣说道。 “蠢货！”萧长琒看了萧长陵一眼，“老二，为兄不一定会杀你，但是郡主一定会要了你的命！” 萧长陵一头雾水的看着顾惜衣，不明白心里更加糊涂了。 他和柳墨竹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娶了耶律兰朵，也算是负了她，但这也不至于要了他的命吧？ “你就不能让他死个明白？”萧长琒对顾惜衣说道，“还是说，你要本王亲口说出你的身份？” 顾惜衣无计可施。 顾家谋逆的罪名还在，她就是罪臣之女。一旦身份暴露，萧长琒杀她名正言顺。 “如何？本王的耐心可是有限的。”派出捉拿楚蔓菁和小宝的人还没有回来，让他心里升起了一丝不妙，不想再拖延下去了。 顾惜衣无奈，只得在萧长陵耳边轻声说道：“殿下，八年前，漓江里的一位朋友托我向殿下问好。” “你是谁？”萧长陵脸上满是震惊。八年前，漓江！她刚才口中的朋友一定是顾惜衣了。 难道顾惜衣还活着？ 难怪当年她坠江之后一直找不到尸首，原来她没有死！只是，他亲手一箭射穿了她的心脏，怎么可能还能活下来？ “我是谁？”顾惜衣冷笑，“我只是一个替别人讨债的人罢了。” “替别人讨债？既然你要对付我，那为何还一直帮我？”萧长陵仍然有些不相信。 虽然顾惜衣曾经那么喜欢他，但是灭门之仇，穿心之恨，他知道这次他已经是在劫难逃了。 “她帮你？蠢货！”萧长琒实在看不下去了。 “校事府的那些人是她杀的！” “澹台灭明和他三万狼骑是她灭的” “你秘密训练的那六千私兵之死，是她做的。” “就是你倚仗的凉州军，你以为真的是你的人？” 萧长琒一字一句如同大锤击中萧长陵的胸口，萧长陵额头大汗淋漓。 “有一个这么蠢的兄弟，本王都觉得不好意思。”萧长琒哂笑。 “对了，顾明德那老家伙倒是对你死心塌地，可是因为你的猜忌，让他离京，不然本王也不会如此轻松便掌控了大局，这也要托郡主的福。” 萧长陵听了这些话，浑身一软，瘫倒在地。 原来这一切都是她的算计，可笑自己竟然还被一直蒙在鼓里，真是愚蠢至极！ “既然我帮了端王殿下这么多，那殿下又何苦为难我？你做你的皇帝，我要我的债，大家各不相干，岂不美哉？”顾惜衣提议。 萧长琒点头，“其实本王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在郡主做了这么多事后，本王有点不放心。” “就不能再商量商量？”顾惜衣微笑。她知道萧长琒心里想的是什么。 顾家军那些老卒，如果放任不管，迟早会成为萧长琒的心腹大患，所以他们要么臣服，要么死，没有第三条路。 “郡主以为呢？有得就有失！”萧长琒哂笑。 顾惜衣叹道：“那就是没得谈了。” 顾家军她是不可能交到萧长琒手里的，先不说他人品如何，就是当年发生的事，她怀疑里面也有他的手笔。 萧长琒一挥手，无数南疆边军蜂拥而上，把顾惜衣团团围住。 “带郡主下去休息！” …… 萧长陵赶到楚蔓菁的宫殿之时，那里已经发生过激烈的战斗。 楚蔓菁紧紧抱着小宝跟在一群黑衣人身后，正要离开。 看来顾惜衣也不是没有准备，这些黑衣人人数有数百之多，且个个眼中精芒闪烁，都是高手。 “百里公子，我家夫人呢？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一个黑衣人走上前来，正是青芜这个小丫头。 “郡主要我护送宜妃娘娘和小宝先出城，她随后就到。” 萧长离内敢说顾惜衣单独留下替他们争取离开的时间。 他知道顾惜衣和她这几个侍女感情极好，如果她们知道的真相，势必会奋不顾身去救她。 只是这些高手虽然实力不俗，但是面对边军种的精锐，根本没有任何机会。 “所以你把夫人一个人扔在那里了？”青芜大怒，“亏你还喜欢夫人，真是废物加人渣！” 骂完，青芜就开始分派人手，准备去营救顾惜衣。 萧长离无语，难道是他想把她一个人留下？这也是没有办法啊，如果可以，他是想替惜衣去应付萧长琒。 “先别冲动，当务之急是带小宝他们赶紧离开这里，再想办法去救郡主。”萧长离拦住青芜？ 青芜对他怒目而视：“让开！你带小宝他们出城，我去救夫人！没胆的鼠辈！” 萧长离心中本不痛快，也有了些火气，“救？拿什么救？萧长琒带着几万南疆边军进了皇城，你这点人过去，除了送死加添乱，能做什么？” 青芜停了下来，“真的有几万？” 不对啊，按照夫人的计划，萧长琒手里也就是校事府和京兆府的人手，他怎么敢把南疆边军也带过来了，南疆不要了吗？ “骗你的，你现在就带人去吧！”萧长离没好气的说。 青芜挠了挠头，这个百里公子是无常殿的高层，又一直在追求夫人，大概是不会骗她的。 但是夫人也不能不管。 “夫人会不会有危险？” 萧长离：“先出城，安置好宜妃和小宝，我再带人营救郡主。” “好。那就听公子的。” 青芜点头，小宝是夫人的心头肉，就是夫人在，也是要小先保证小宝的安全。 萧长离在皇宫中长大，皇宫的布置萧长离自然是最熟悉不过。 凭借着对皇宫布置的熟悉，他带着众人在皇宫中穿梭，巧妙地避开了一些可能遭遇萧长琒人马的路线。 “穿过这片树林，就到了皇宫边缘，从那里可以出宫。” 萧长离停了下来，对青芜说道。 第150章 儿臣不敢! “百里叔叔，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小宝拉着萧长离的手。 萧长离从青芜怀里接过小宝，“百里叔叔还有点事，你先跟着楚奶奶走，叔叔随后就到。” “嗯。小宝一定会好好听奶奶和青芜阿姨的话，百里叔叔，你一定要把娘亲带回来。” 小宝已经快八岁了，懂事又早，对这几天宫里发生的事情并不是一无所知。 萧长离点点头，把小宝交到楚蔓菁里。 楚蔓菁没有说话，只是对他点了点头。不是她不担心自己儿子，这是萧家欠惜衣的，哪怕是前面是刀山火海，萧长离也必须去。 “父皇尚未下葬，宜妃娘娘就急着要出宫，这未免有些不妥吧？” 萧长离正要离去，却听到萧长琒的声音从树林中传来，抬头看去，只见萧长琒从只见萧长琒从阴影中缓缓走出，身后跟着大批南疆边军。 “萧长琒，难道非得要赶尽杀绝？”萧长离死死盯着萧长琒。 “百里公子，皇家自有皇家的规矩，你又何必来趟这趟浑水？” 虽然他知晓萧长离的身份，但萧长离在北齐声望太高，一旦他身份曝光，就是他手下这些南疆边军，说不定也起什么波折。 “真的不能放人？”萧长离问。 “郡主正在本王那里做客，本王怎么忍心她们母子分离？她儿子留下，其他人可以走。”萧长琒道。 这就是不放人了。如果小宝不能走，他们出去又有什么意义？ “青芜，一会我带人冲出一条路，你护着小宝和宜妃娘娘走。”萧长离小声对青芜说道。 青芜断然拒绝：“公子，我带人在前面冲杀，你护着娘娘和小宝。” “你们在外面肯定还有后手，出去之后还需要你联络罗刹阁和江州军，你必须出去！”萧长离的语气不容置疑。 青芜眼眶微红，却也知道此时不是争执的时候，只能咬着牙点头答应。 萧长离握紧手中长剑，眼神凌厉地看向萧长琒和他身后的南疆边军。“萧长琒，今日就看你能不能留下我！” 说罢，他猛地向前冲去，身后的数百高手也紧跟而上。 皇宫太大，萧长琒带到这里的人只有两千，但人数也是萧长离他们数倍。 只是萧长离身后这些高手都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在萧长离的带领下，如猛虎入羊群般，所到之处，南疆边军纷纷倒下。 青芜带着带着小宝和楚蔓菁跟在队伍后面，慢慢向树林后面的围墙靠近。 萧长琒没想这区区数百人战力竟如此强悍，不到一刻，萧长离便冲破了边军得包围。 “青芜，带他们走！”萧长离回身，带着身边剩下的人又返身杀了回去。 萧长琒见他们已经突破了包围，又带着人赶了上来，他必须挡住这些边军，给青芜他们争取逃离的时间。 此处院墙虽高，但正好有几棵大树可做借力之用。青芜带着几人很快就将楚蔓菁和小宝送出了皇宫。 “百里公子，快走！”青芜站在院墙之上，焦急的对萧长离喊道。 只是萧长离此时已经陷入重围，那数百高手除了护送楚蔓菁和小宝的十数人之外，已经全部战死。 “走！去找胡叔和卢将军！”萧长离一剑劈翻一名边军，回头对青芜大吼。 青芜咬着嘴唇，但她知道此时不能犹豫，再拖下去，百里公子和那数百人就白白牺牲了。 “走！”青芜不再耽误，转身跃下宫墙，带着楚蔓菁和小宝迅速离去。 “何必？就算他们出得了皇宫，也出不了京城。”萧长琒看着浑身浴血的萧长离，摇头叹道。 萧长离深吸一口气，“你把南疆边军带入京城，就不怕南楚趁机入侵北齐？” “老三，这不是现在你应该考虑的，你还是考虑考虑自己的老婆孩子能不能从本王手中活下去吧！”萧长琒轻笑。 萧长离心中一凛，原来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看来是没有可能放过他了。 “老三是朕的儿子，他当然应该考虑！”一个威严的声音从萧长琒身后传来。 萧长琒脸色骤变，猛地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龙袍的身影缓缓走来，正是本应已驾崩的萧弘成。 “父……父皇，您没死……”萧长琒被萧弘成的气势所慑，心中有些慌乱。 萧弘成目光如炬地盯着萧长琒：“朕还没死，你很失望？” 萧长琒低头，“儿臣不敢！” “你不敢？你要是不敢，能把十几万南疆边军带到里面？你要是不敢，能把南疆国土拱手送给南楚？”萧弘成高声怒斥。 只是他身体本就亏虚，又中了噬心之毒，虽然及时解了，但依然伤了本源，说了几句话后，便剧烈的咳嗽起来。 “父皇！”萧长离此时是又惊又喜。 喜的父皇死而复生，但看他的情况，似乎比在床榻之上也好不了多少。 “老三，你很好！朕无碍，你无须担心，一切有朕在！”萧弘成看着萧长离，眼神中满是欣慰。 都说皇室无情，一个无情之人，怎么能成为一个好皇帝？ 萧长琒身边的边军被眼前的变故惊呆了。 不是说皇上驾崩了么？怎么还能好好的站在他们面前说话？ 还有陛下和殿下口中的老三，到底是谁？听他称呼陛下为父皇，那就是陛下的儿子？ 陛下有四子，能称为老三的，那就只有八年前丧生在重楼关叛军手中的英王萧长离了。 难道英王殿下也没死？ 萧长琒见边军之中有些人已经开始动摇，心中一紧，知道再拖下去，父皇还活着的消息一旦传开，他所做的一切都将成为泡影。 父皇是还活着，但是陛下在昨天就已经驾崩了。 宫里有多少人，他一清二楚，父皇所倚仗的，不过是宫里的暗卫罢了，这些暗卫虽然实力强悍，但数量不过几百。 他还有机会！ 萧长琒眼中阴鸷之色一闪而过，“听本王军令，拿下他们！若有违抗，军法处置！” 边军们面面相觑，眼前的可是皇帝陛下！ 第151章 送陛下回宫 萧长琒见自己的这些边军踌躇不前，暗道不好。 萧弘成在北齐积威太重，普通将士根本没有胆量在他面前动手。 萧长离一定要杀，哪怕是当着萧弘成的面，但是这话却不能由他来说。 萧长离转头看了身边一个将领一眼，将领会意，立面色狰狞的大声喝道：“陛下驾崩，贼子做乱，端王殿下顺应天命，拨乱反正，尔等将来就是从龙之功，还在等什么？” 还在犹豫的南疆边军将士听了此言，也明白了，今日如果不能助萧长琒成就大事，那他们就是谋逆，从离开南疆那一刻起，他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众人这才提振士气，提起兵刃朝萧长离杀去。 萧弘成摇头叹息，他一个儿子，终于还是踏上了那条路。 他对萧长琒的举动并不意外，只是没想到他会调南疆边军入京。如此一来，他的布置就有点捉襟见肘了。 “也只能靠他们的造化了！”萧弘成叹了口气。 在护着楚蔓菁和小宝离开皇宫之后，萧长离差不多已经力竭，如今面对围攻，实在是难以抵挡。 “想不到最终还是难逃一死。”萧长离苦笑。他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对于生死早已看淡，只是惜衣如今生死未卜，心中仍是不甘。 眼见萧长离就要丧生在利刃之下，忽然变异陡生。 四周忽然射出大量的箭矢，紧接着，大量披甲执刃的军士朝围攻萧长离的南疆边军杀了过来。 是暗卫！萧长琒心中微惊。 看在这一切都是父皇布下的一个局，如果不是他把南疆边军调了过来，恐怕现在已经成了阶下囚了。 皇宫暗卫战力惊人，一轮冲杀之后，已经冲到萧长离身边。 “殿下，我等奉陛下之命，送殿下出宫，还请殿下不要耽误。” 为首的一名暗卫低声对萧长离说道。 萧长离本来就觉得以他父皇的谋略，不可能想不到现在的局面，如今见萧弘成现身，又有暗卫相助，心中大定。 “好！那我们一起护送陛下出宫！” 暗卫统领闻言面色一暗，“殿下，陛下有令，请殿下速速出宫！还请殿下体谅陛下一片苦心，不要耽误！” 萧长离脑海中顿时如晴天霹雳，刚才见到萧弘成的兴奋一扫而空。 “将军，父皇的身体……”萧长离有些不敢置信。 “殿下，陛下身体早就不行了，如今只是强撑着一口气罢了。殿下切莫再耽误了！” 萧长琒带来的都是边军精锐且人数占优，暗卫纵使实力强悍，也难以长时间抗衡，慢慢便露出颓势。 “众暗卫听令，护送百里公子出宫！”萧弘成大喝一声，提醒萧长离赶紧离开。 他也不敢在南疆边军之前提及萧长离的身份，否则就是逼着萧长琒不惜一切代价杀死萧长离了。 萧长离闻言，知道萧弘成心意已决，只得强忍不舍，在暗卫的护卫之下，含泪跃上宫墙，逃离皇宫。 “殿下，是否追击？”方才出言替萧长琒解困的将领上面请示。 “先去保护陛下！”萧长琒犹豫了一会，心里拿不定主意。 父皇既然能在宫中布置后手，难免也会在京城之中有所布置，贸然追击说不定会落了圈套。 暗卫悉数护卫萧长离而去，此刻萧弘成孤身一人立在众人面前，虽未再言语，但却不怒自威，众人皆不敢近前。 “儿臣拜见父皇！父皇身体无恙，儿臣喜不自胜，还请父皇回宫主持大局。” 萧长琒壮着胆子来到萧弘成面前，跪下大声说道。 然而萧弘成却并没有反应。 萧长琒跪在地上良久，不见萧弘成出声，便抬起头来，只见萧弘成面容僵硬的站在自己前面。 萧长琒站起身来，走到萧弘成身前，背对着萧弘成弯下腰，把萧弘成背在背上。 “送陛下回宫！” …… 皇宫乃天子居所，并没有寻常意义上的牢房。顾惜衣被抓之后，萧长琒命人把她关押在冷宫之中。 “也不知道母妃和小宝逃出去没有？百里寒既然是无常殿的人，想必也有几分手段，应该不会出事吧？” 顾惜衣在冷宫之中一座残破的房间之内，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萧长琒隐忍这么多年，一出手便掌控了局势，可见其心思之深沉。 而且可能萧弘成也不曾想到，他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调边军入京。 因此，他假死布局，想借萧长陵和李扶摇相争，清除李家和澹台家势力，也不见得瞒得了萧长琒。 皇宫已经被萧长琒完全控制，就算以她的身手，要想脱身，恐怕也是难于登天。 正当她无计可施之时，房门被打开了。 一名精壮的边军将领走了进来。 此人在萧长琒带着南疆边军到太和殿之时便离萧长琒不远，就算不是萧长琒心腹，也是边军之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本将奉殿下之令，带锦阳郡主去勤政殿！”将领对门口的守卫说道。 守卫一听，有些为难的说道：“李将军，殿下命我等将锦阳郡主至此时，殿下交代，任何人不得将郡主带离冷宫……” 那李姓将军闻言大怒，一掌搁在守卫脸上：“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本将军是谁？老子跟着殿下纵横南疆的时候，你毛都还没长齐呢！还不赶紧把锁链打开！” 守卫受了他一个巴掌，不敢再多言，只得战战兢兢地打开了顾惜衣身上的锁链。 “锦阳郡主，请吧！”将领颐指气使的对顾惜衣说道。 顾惜衣舒展了下身子，跟在将领后面走了出去。 萧长琒要见她？看来小宝他们应该是逃出去了，不然萧长琒没必要再见她。 冷宫偏僻，与勤政殿隔着好几个宫殿。皇宫经此大乱之后，宫里的宫女太监死伤大半，剩下来的也都是战战兢兢躲在宫殿之中，不敢露头。 因此这一路行来，除了那些巡逻的边军之外，再无他人。 李姓将军带着顾惜衣左转右绕，来到一处僻静之地，忽然停了下来。 “属下见过王妃！”李姓将军单膝跪地，却是军中之礼。 第152章 只不过是换一个人坑 顾惜衣一愣，“将军，你这是何意？为何称我为王妃？” 萧长琒并在众人面前一直称她为郡主，就是不想揭露她的身份，他是如何得知自己身份的？ “王妃，属下李凌，是陛下在南疆军中的暗卫。陛下一月之前曾传令属下，一旦端王有变，命属下护住王妃周全。” 李凌说完，从胸前掏出一块令牌递给顾惜衣。 顾惜衣接过一看，确实是皇宫暗卫的身份令牌。 令牌是真的，但人却不一定是真的。 送楚蔓菁和小宝出宫之时，有几名暗卫战死，身份令牌想必是落入了萧长琒手里。 难道是萧长琒想放场面钓大鱼？ “你先起来说话。既然你是陛下得暗卫，那南疆边军进京，你为何没禀报陛下？”顾惜衣警惕打问道。 李凌站起身来，对顾惜衣说道：“属下虽然在边军中地位不低，但端王行事稳重，边军开动之后属下一直找不到机会将消息传递出来。” 顾惜衣皱眉：“无凭无据，我如何信你？” 李凌笑道：“王妃聪慧，谨慎一些也是应当。不过如今形势危急，王妃还请速速离宫，之后的事，陛下已有安排。” 顾惜衣将信将疑，不过能脱困就是好事。这皇宫虽然已被萧长琒掌控，但她一个人想走却不是难事。 “如此就谢过将军救命之恩了。只是如果我逃走了，将军想必无法跟萧长琒交代。”顾惜衣说道。 李凌抱拳说道：“王妃放心，属下自有脱身之法。校事府和京兆府都是端王的势力，王妃还需万事小心。” 说完，李凌转身离去，消失在顾惜衣面前。 顾惜衣此时对这个李凌也信了八九分。如果真是想借她引出楚蔓菁和小宝，那肯定是要想尽办法和她一同出宫的。 而且她也耽误不得。青芜几人带着楚蔓菁和小宝在京城之中，必须趁萧长琒反应过来，尽早离京。 卢平虽然有三万凉州军，但是此时禁军态度不明，仅凭卢平那点人无法抗衡南疆边军。 不过在出宫之前，她必须去见一个人。 …… “看起来郡主的计划出了点问题。” 耶律兰朵见到乔装打扮之后顾惜衣，丝毫不觉得意外。 大婚之日皇宫剧变，耶律兰朵却没收到波及，哪怕是萧长琒掌控了皇宫之后，也只是将她和依兰软禁在宫中。 因为她是辽国公主，萧长琒要坐稳皇位，光靠南疆边军远远不够。 北齐四大边军，以南疆和北疆的边军实力最强。 南疆边军由萧长琒掌控，而北疆边军大部分是澹台家族控制。 当初顾惜衣算计澹台灭明，之所以处处小心，速战速决，是因为一旦拖延太久，澹台家族控制的边军一旦参战，形势立即便能翻转。 所以，他需要辽国牵制北疆的边军。 “问题不大，还应付得过来。”顾惜衣取下头盔。 现在她身上穿的是从一名边军身上剥下来的铠甲，有些不合身。 “郡主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现在萧长陵自身难保，之前谈好的事，恐怕要再好好谈谈了。” 她所求的，无非是一人，如今萧长琒掌权，之前谋划恐怕是要落空，既然如此，那还不如替辽国争取一个机会，毕竟她的身份是辽国公主。 “无妨。”顾惜衣笑道，“萧长陵不行，还有萧长琒，只是换一个人坑罢了。” 耶律兰朵皱眉：“萧长琒可不是萧长陵那个蠢货，要骗过他恐怕不容易。” 顾惜衣道：“有句话叫病急乱投医。萧长琒把南疆边军调过来，南疆边防空虚，南楚虎视眈眈，他不能不管。所以他不敢耽误太长时间。” “东西两地且不论，而北地边军是澹台家族掌控，所以，他必然会来找你，借助辽国精兵对付澹台家族。” 耶律兰朵不置可否：“辽国为什么要帮他？” 顾惜衣笑道：“如果你成了北齐皇后呢？” “这不可能！”耶律兰朵正要反驳，却忽然明白了顾惜衣的意思，“你是说萧长琒……” “萧长琒应该马上就会来找你。”顾惜衣斩钉截铁的说道，“还是那句话，事成之后，辽国的六城之地还给你，这样你对辽国也有个交代。” 耶律兰朵冷笑：“那本来就是我辽国土地，郡主……应该说是王妃那来做人情，未免有些不地道。” “说什么胡话。”顾惜衣摇头，“那是你的嫁妆，既然你都是北齐皇后了，那六城之地自然是北齐的了。再说，人都是你的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耶律兰朵思量再三，才缓缓说道：“如今北齐朝野动荡，北疆门户一开，我辽国大军便可长驱直入，直指京城，你就不怕我毁约？” “不怕！”顾惜衣轻笑，“要灭辽国，北地边军就足够了，差的只是一个借口。况且北齐不光有四大边军，还有府军无数，就是再乱，腾出手来收拾辽国还是绰绰有余。” “六城之地归辽国，除此之外，你还需替我除掉几个人。”耶律兰朵做出了让步。 顾惜衣点头，“那是自然，既然我做了你的生意，那自然须的善始善终。蒲里罕和其他几个部落首领，我会安排人除掉。” 顾惜衣没有在耶律兰朵这里耽误太多时间，简单的说了几句，便偷偷潜出了皇宫。 一来时间紧迫，她要抓紧时间出宫，二来耶律兰朵是个聪明人，该怎么做不需要说的太详细。 出了宫之后，她并没有去引凤宫，也没有去如意楼。 这两处地方应该已经被萧长琒的人监视起来了。 南疆边军精锐之士有十几万，加上各地节度使府军和守备部队，人数不下五十万。 但萧长琒不可能将他们一下子全部带过来。 实际上这里进京城的不过十万精锐，而真正进了京城的，不过两万，其他八万还需要防备京郊的禁军和刘吉的江州军。 离城差不多是列国之中最大的城市，官府登记在册的人口便有两百万之众，实际人口恐怕还要翻倍。 因此就算是有这两万人，再加上校事府和京兆府的人手，对于整个京城来说也是捉襟见肘。 顾惜衣避过几波巡查的官兵，循着青芜留下的印记，小心翼翼的进了一个简朴的庭院。 “惜衣，长……百里公子呢？他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楚蔓菁见到顾惜衣，急切的上前问道。 第153章 心中应是只有利弊 “他不是该和你们一起出宫的么？” 百里寒还没出宫？顾惜衣心中一惊！ 她在见萧长琒之前特意让他护送楚蔓菁和小宝出宫，怎么反倒是自己没有出来？ 长离出事了！楚蔓菁心情瞬间沉到了谷底。 “百里公子本来要和我们一起出宫的，但是听说夫人被抓了，又要护着我们出宫，所以留在后面断后……”青芜有些焦急的说道。 她心里对百里寒印象颇好，如今皇宫已经被萧长琒牢牢掌控，既然没有出来，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青芜，你带着宜妃娘娘和小宝去找卢平，我进宫一趟。” 对于百里寒，顾惜衣用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如今听到他可能出了事，心中一时间没有他平素的沉着。 楚蔓菁一把拉住她，“惜衣，此时切不可鲁莽。百里公子本领高强，想必已经逃了出来。如今最要紧的是将小宝送到安全的地方。” 萧长离出了事，她这个做母亲的比谁都急，只是顾惜衣此时进皇宫，无异于飞蛾扑火。 “是啊，夫人，我们现在该在内城，接下的是事还要您拿主意呢！” 顾惜衣也冷静了下来，是的，她还有小宝，还有青芜她们这些忠心的属下，多耽误一刻，他们便多一份危险。 “青芜，你派人出去探路，我们马上就走。” 顾惜衣转头朝皇宫方向看了一眼。 百里寒，你可不能出事！ …… 萧弘成死而复生，让本来已经成了瓮中之鳖的萧长离逃走，这让萧长琒极度愤怒。 安置好萧弘成的遗体之后，萧长琒亲手处决了一批李家嫡系官员，才暂时缓解了心中的怨气。 父皇，在你中，我始终还是比不上老三的！ 这些年他做这么多事，只是为他心中的那一口怨气！ 从小到大，他无论是哪一个方面，都比萧长离强，但是在萧弘成眼中，从来都没有他，只有萧长离！ 萧长琒心中冷笑，只是如今，坐上皇位的是他，不是萧长离！ 扔下手中滴血的长剑，萧长琒朝仁寿宫走去。 他本想让他母亲淳妃洛飞鸢被住进去，但洛飞鸢在自己的宫殿闭门不出，不愿意见他。 所以他把耶律兰朵软禁在此处。 萧长离逃走，如果萧弘成再留下点什么后手，就是个很大的麻烦。 南楚暂时不会动手，所以他敢把南疆边军调过来对付李家和澹台家族。 但是现在多了一个萧长离。 北齐三皇子、英王死而复生的的消息一旦传开，随时可以召集一股强大的势力。 这样一来，他手中的兵力就有点捉襟见肘了。 他需要一个盟友。 “端王殿下，我怎么说也是你弟弟的妃子，辽国的公主，你将我软禁在此处，恐怕不合规矩吧？” 耶律兰朵见到萧长琒，便开始兴师问罪。 顾惜衣说得没错，他果然来了。既然是有求于她，那就不用跟他客气了。 萧长琒听到她的话，并没有生气的样子。 “坏了公主的好事，本王也是无可奈何。”萧长琒笑道，“我那个弟弟不争气，这个皇后她他是给不了你了。” “萧长琒，难道你要谋反？”耶律兰朵怒道。 “谋反？本王是先皇的长子，立嫡立长，先皇后无所处，父皇没有再立后，也就没有嫡子，那本王就长子，本应该就是太子，公主认为有问题吗？”萧长琒笑道。 “既然如此，那本公主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耶律兰朵冷笑道，“还请端王殿下允许我回辽国，至于六城之地，既然联姻未成，还请归还辽国。” “公主何必如此着急？”萧长琒不紧不慢的说道，“我这里有一桩生意，想和公主谈谈，不知公主愿不愿意听听？” 耶律兰朵神色淡然：“我还有选择的权利吗？” 萧长琒示意耶律兰朵坐下：“公主还请放心，此事对你，对辽国应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耶律兰朵坐了下来，替萧长琒倒了一杯茶：“愿闻其详。” “你可以继续做北齐的皇后，六城之地，也可以尽归辽国。” 萧长琒接过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耶律兰朵眼神一亮，抬头看着萧长琒：“我和德王已经是在陛下和文武百官面前拜了堂的，殿下此举，就不怕被天下人戳脊梁骨？” 做皇后？做他萧长琒的皇后？ 如果换一个人，那肯定想都不会想就答应了，可是这个条件对耶律兰朵却没有一点吸引力。 萧长琒放下茶盏，“世人都说对错，但对于身居高位之人，心中应是只有利弊。此时对公主、辽国、本王和北齐，都是利大于弊，世俗流言，又有何惧？” 耶律兰朵忽然展颜一笑，“看来殿下早就是胸有成竹了，不知殿下需要我辽国做什么？” “借兵！”萧长琒直视耶律兰朵，“我需要辽国出兵凉州、并州。” “殿下想借我辽国之手对付澹台家族？澹台家族狼骑虽灭，但披甲之士依然有数十万，就算是我辽国倾举国之力，恐怕也难有胜算。”耶律兰朵摇头。” 萧长琒道：“澹台家族的实力本王自然清楚，我只需要你们能拖住澹台家族的军队，让他们不能南下。” “仅此而已？”耶律兰朵替自己也斟了一盏茶，“殿下就不怕我辽国将士进了北齐后和澹台家合作？也许澹台家开出的条件，可能会比殿下的更加丰厚也说不定。” 萧长琒笑道：“澹台家族还没这个胆，耶律洪川也不会这么笨。” 北齐再怎么乱，除非四周诸国同时发难，北齐都能够应对得来。 如果辽国趁火打劫，等萧长琒稳住了局势，辽国必将面临北齐的报复。 以前萧弘成不是不想打辽国，而是师出无名，容易引起周边各国的反弹。 “殿下，此事我需与王兄商议后才能决定。”耶律兰朵没有立刻答应萧长琒。 对于人心的把握，她早已经是炉火纯青。顾惜衣是迎接她进北齐的使臣，两人几个月时间都在一起，如果答应得太干脆，反而会引起萧长琒的猜疑。 萧长琒点点头：“本王理解公主的谨慎，希望公主能尽快做出决定。时间紧迫，我们都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浪费。” 耶律兰朵站起身来，微微欠身：“殿下放心，我会尽快给殿下一个答复。” 第154章 进京勤王 顾惜衣带着众人出了内城。 外城鱼龙混杂，萧长琒属下的军士只驻守了几处要地，所以众人几乎是畅通无阻，就离开了京城，找到了卢平。 之前按照顾惜衣的吩咐，卢平将萧长陵府上一应家小都接到了军中，刘筱然自然也被了出来。 但顾惜衣没想到，还有一个人也到了这里。 顾竹喧和他父亲一直在替萧长陵联络原顾家军那些仍在军中任职的将领，在京城事变那一天正好回府。 只是还没来得及见萧长陵，京城便乱了，然后就被卢平带了出来。 “柳姐姐，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方才我还和筱然妹子念叨你呢！” 顾竹喧见到顾惜衣，连忙上前打招呼。 她才回来，京城便起了动荡，在青芜等人的帮助下，战战兢兢的出了京城，等到了江州军中，细细探听之下，才知道陛下驾崩，皇室内乱之事。 萧长陵一旦出事，那么她父女俩这些年所做的就成就一场空。 现在见了顾惜衣，顿时像捞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按照规矩，她本来应该称呼顾惜衣为郡主的，但是她现在想借顾惜衣的手救萧长陵，而顾惜衣进京之后，和萧长陵有一段不清不楚的关系，所以她就想着用姐姐这个称呼拉拢两人之间的关系。 顾惜衣大乐，这算得上是意外之喜了。 八年前那件事，顾明德在其中可是替萧长陵出了不小的力，否则，凭萧长陵的本事，还奈何不了她父亲。 这个仇，她是肯定要报的。 而且，顾明德之前可是替萧长陵拉拢了不少在外领军的将领，这是一股不小的实力，正好可以拉来当炮灰。 “原来是顾侧妃。”顾惜衣嘴角微微上扬，“可惜啊，这侧妃没做几天，殿下却没了。” 顾竹喧闻言，双眼一红，对着顾惜衣楚楚可怜的说：“柳姐姐，之前是妹妹不懂事，对姐姐多有冲突，还请姐姐不要计较。现在殿下有难，还请柳姐姐看着和殿下往日的情分上，救救殿下吧！” 虽然她父亲顾明德也拉拢了不少将领，但是现在萧长陵落到了萧长琒手里，如果他出了事，那些将领势必不会再跟随他们。 而且局势紧迫，就算她父亲那里不出事，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现在能依靠的只有江州军，而江州军是靠着凉州商会的支持才起家的，所以在外她必须服软。 顾惜衣见她说得凄惨，也不想演得太过，万一几句话把她堵死了，后面的事就不好办了。 于是也跟着叹了口气，“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谁都想也想不到。殿下如今是生死未卜，看在殿下的份上，我可以带你去凉州，至于后面的事，我也是爱莫能助了。” 顾竹喧大惊：“姐姐，难道你不管殿下了吗？” 顾惜衣无奈的说道：“殿下落到了萧长琒手里，想必是活不了了，妹妹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顾竹喧连忙说道：“不会的！殿下是陛下亲子，萧长琒就算是真容不下殿下，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就动手。还请姐姐救救殿下。” “妹妹！不是我不想救，而是有心无力啊。”顾惜衣叹道，“江州军不过只有数万，而萧长琒在京城周围的南疆边军至少有十万之数，如何能够抗衡？” “姐姐，其实我们并非是没有一战之力。”顾竹喧说道，“殿下的母族澹台家族的大军正在南下，我父亲也联络了不少统兵将领，随时可以过来支援。只要姐姐让江州军起兵勤王，让萧长琒不敢马上对殿下下手，我们就有机会。” “起兵勤王？”顾惜衣皱眉，“殿下还未登基，这勤王恐怕是不妥吧？而且江州军势单力薄，恐怕也是无济于事。” “姐姐，陛下就要立殿下为太子之事已是举国皆知，而今陛下驾崩，殿下自当顺应天命继承大统。我们起兵勤王乃是名正言顺的事。” 顾竹喧顿了一下，“至于军力问题，姐姐不用担心，江州军虽只有三万，但禁军京营右营尚有数万，如今耿彪身死，正好可以收归己用。” “右营？”顾惜衣摇了摇头，“右营早被李家收买，恐怕是难以收服。” 之前她让卢平伏击右营禁军，虽然杀了耿彪，但对这几万人只是缴了军械，便放回了右营。 不是她不想收服这几万人，而是担心右营被李家渗透，放在身边就是一颗随时能爆炸的炸弹。 “这点姐姐不用担心。父亲在右营之中也安插了人手，只要处置得当，完全可以为我们所用。” “当真？”顾惜衣大喜。 想不到还有这样的好事，有了这几万人，她就暂时不需要退回凉州，而是在京城周围跟萧长琒掰掰腕子了。 而且顾竹喧的话提醒了她，之前的谋划还是有漏洞，如果现在不整点事情出来，等萧长琒安稳的登基称帝，那留给她转圜的余地就小了。 而起兵勤王，无疑是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 “好！我要卢平带领江州军配合你去接受禁军由营，一旦事成，马上发檄文起兵勤王。”顾惜衣颔首说道。 顾竹喧没有说假话，右营之中虽然有不少李家人，但是顾明德的人也有不少，所以接手右营的事进行得非常顺利。 四五万禁军中高层以上的将领都换成了江州军的人。反正江州军中顾家军老卒不少，随便拎出来一个，当个什么裨将校尉什么的都绰绰有余。 至于顾明德的人，现在还不能翻脸，所以也都安排了位置。 再加上有江州军在侧，右营这几万人差不多已牢牢掌控在顾惜衣手里。 …… 登基是大事，马虎不得。 且不说挑选黄道吉日，就是那登基大典的流程，也是马虎不得的。 这些是礼部负责的。 而且，既然是登基，那光有一个皇帝是不够的，至少还得有满朝文武在大殿之前三呼万岁万岁万万岁吧？ 但是这满朝文武中，七八成是支持萧长生的，两成是萧长陵的人，剩下几个则是不管事的边缘人物。 萧长琒靠着南疆边军的武力囚禁了满朝文武，暂时掌控了京城局势，但真正归顺他的却没有几个。 因此，虽然萧长琒恨不得马上就称孤道寡，但登基大典筹备的却异常缓慢。 萧长琒事可以直接坐在龙椅发号施令，但毕竟名不正言不顺，如果在澹台家族反应过来之前登基，就有可能很麻烦。 北齐军力鼎盛，光边军就有四支，府军厢军更是无数，光靠他手里的南疆边军，还不足以支撑他坐稳皇位。 在萧长琒的百般威逼利诱之下，登基大典总算是快要筹备完成了。 正当萧长琒踌躇满志之时，一个消息让他勃然大怒。 江州军，竟然在这个关键的时刻，要进京勤王了！ 第155章 借刀杀人 端王萧长琒杀父弑君，囚禁当朝太子，江州军起兵了奉大将军顾明德之命，进京勤王！ 收到这个消息后，萧长琒撕碎了刚缝制好的龙袍。 顾惜衣逃走的消息虽然让她头疼，但是只要他正式登基，占了大义，其他问题就不成问题了。 但如今却不行了。 虽然目前这个消息还只在京城周边流传，但是萧长琒可以肯定顾惜衣现在正把这个消息通过凉州商会的渠道向各地传播。 消息一旦传开，他不仅不能急着登基，而且萧长陵和萧长生他也不能动。 如果动了他们，那就坐实了他谋逆的罪名。 这个局，近乎无解。 顾惜衣，既然你如此步步紧逼，那就怨不得本王鱼死网破了！ 萧长琒坐在龙椅上，眼中寒芒闪烁。 近乎无解，不代表无解。 “赵城，传本王令，京城事务由京兆府全权负责，在京城的边军和校事府将士随本王去剿灭叛军！” 现在陆续抵京的边军已经有四五万，对付三万江州军不是问题。 “殿下，京城初定，光靠京兆府恐怕难以维持局面。而叛军除了江州军之外，还有四五万禁军，如此贸然出击，恐后方不稳。” 赵城是南疆边军中的老将，是萧长琒的心腹之一。 萧长琒手下能征善战的武将不少，但谋臣却没几个，赵城是难得的文武双全的人才。 “本王就是想要后方不稳。有人想借刀杀人，那本王不妨也借一次，到时候就看这把刀到底会伤谁！” 萧长琒恶狠狠的说道。他不知道顾竹喧情急之下找的一个借口几乎把他逼到了绝境。 不过相对于萧长陵，他现在最忌惮的还是顾惜衣和萧长离。 现在两人都逃离了他的掌控，而且老头子还不知道到底留下来什么后手。 现在顾惜衣想借萧长陵的实力来对付他，那他就把萧长陵放出去。 如果萧长陵知道他现在一直以来倚仗的柳墨竹就是八年前他亲手射杀的顾惜衣，心情想必一定会非常精彩。 …… 萧长陵终于逃了出来。 萧长琒在完全掌控了皇城之后，便将他软禁在皇宫之内。 本来萧长陵已经认命了，澹台家族鞭长莫及，江州军本就势单力薄，主将刘吉也落到了萧长琒手里，只要萧长琒登基，等待他的估计就是圈禁终老的结局。 但是那日两个守卫之间闲谈的内容却让他精神一振。 江州军进京勤王了！ 这让已经死心的萧长陵心思又活络了起来。 出了这样的事，萧长琒肯定是不能马上登基了，如果……如果能逃出去，那这天下。还是可以争一争的！ 心里有了希望之后，萧长陵便开始留意起皇宫形势起来。 皇宫的地形他熟悉，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他就有把握逃出去。 皇天不负有心，在萧长琒带着大部分手下将士离开皇城之后，萧长陵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 出了内城之后，萧长陵便一路乔装打扮，躲避京兆府军士的搜捕，四处打探江州军的消息。 两日之后，终于探听到了江州军的消息，心中大喜，立即马不停蹄的朝江州军驻地赶去。 只是一路上还有不少南疆边军和校事府布下的哨卡，只能抄小路前去。 萧长陵小心翼翼地在小路上前行，就在他转过一处山坳时，一个人影极速朝他跑来。 被发现了？萧长陵大惊，连忙抽出捡来的扑刀。 然而那个人影还没到他身前，便一头栽倒在地。 什么情况？萧长陵壮着胆子走上前去，却看到一个校事府制式服饰的军士倒在地上。 萧长琒的人？萧长陵皱眉，伸手朝她鼻间探去，已经没有了气息。 校事府司职探查情报，此人在这荒山野岭中狂奔，难道是发现了什么重要得情报？ 萧长陵蹲下身子，在尸身上搜索起来，不一会，就搜出一封带着火漆封口的密函。 萧长陵小心的拆开密函，抽出一张信笺。 “不可能！怎么可能！” 萧长陵怔怔地看着信笺，双手微微颤抖。信中的内容如同一道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响，让他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在太和殿前，柳墨竹在萧长琒的逼迫下说的那些话他至今还在他耳边环绕。 他想过柳墨竹是受那些顾家军余孽所托来对付她的，甚至想过她可能是顾家军中某一位将军的后代，但是唯独没想过她会是顾惜衣。 如果她是顾惜衣，那小宝是谁的孩子？老三的种？ 这么说父皇对他青睐有加，又赐了萧姓，这就说得过去了。 而且父皇虽然驾崩，以他对老三的宠爱和愧疚，不会不给他儿子留一条后路。 说不定这一切都是老头子生前已经设计好的，只不过是老大横插一手，打乱了他的布局。 萧长陵越看心越惊，不多时，汗水已经湿透的后背。 还好看到了这封密函，不然，此刻他一头撞进江州军营地，那就是自投罗网了。 现在身边没有可信之人，江州军又是顾惜衣一手建立起来的，他要是去了，哪里还有活命的机会？ 萧长陵擦了一下额头的汗珠，虽然此地江州军已不远了，但是他肯定是不能往前走了。 如此，就只有两条路，南下，找顾明德，或者北上，去找澹台家族。 这两条路估计萧长琒都会派人围追堵截，但北上相对而言要危险一点。 因为顾惜衣的势力在凉州，说不定会碰上。 想到这里，萧长陵把密函纳入怀中，小心翼翼的没入了丛林之中。 …… “惜衣，那南疆边军确实名不虚传，我们若再留在这里，等他们增援到了之后，恐怕是难以脱身了。”卢平把头盔重重的放在桌案上。 萧长琒的边军战力强悍，这几天他带着江州军和禁军战了几场，虽然是互有胜负，但他们这边占据数量优势，实际上是败了。 如果等萧长琒的援军到来，靠他们七八万人根本无法抗衡。 “不急！”顾惜衣笑道，“再过几天，顾明德就应该带人到了。到时候让他们先狗咬狗。” 她之所以用顾明德的名义发勤王檄文，就是想把他引到京城来。 她先前没想到萧长琒会孤注一掷把南疆边军调到京城，所以留在凉州的顾家军并没有及时南下。 如今就必须靠顾明德来争取时间了。 “哼，当初如果不是这条老狗背叛大将军，大将军怎么会出事？只要他敢在我面前出现，我必要他狗命！”卢平愤然说道。 他虽然年轻，未在顾明武手下做过事，但族中不少兄弟叔伯是顾明武的亲军，顾明武出事之时，皆随顾明武一同战死。 顾惜衣却知道现在还不是动顾明德的时候，正要劝解，青芜急匆匆走了进来。 “夫人，萧长陵跑了。” 第156章 逃出生天 什么？ 顾惜衣和卢平顿时面面相觑。这事情非常不对。 以萧长陵的本事，怎么可能从萧长琒手里逃出来？ 内城已经被萧长琒的边军配合校事府、京兆府清扫了几遍，就算是有个别漏网之鱼，也不可能把萧长陵救出去。 除非是萧长琒有意为之。 她们这边才发勤王檄文，萧长琒就把萧长陵放了出来，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除非…… 顾惜衣猛然站起身来。 她可能知道萧长琒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只是他放萧长陵出来，就这么有把握最后能收得了场？ 南疆边军实力确实不错，但是如果澹台家掌控的北地边军加上顾明德拉拢的那一部分将领，他未必能稳操胜券，甚至说是要处于下风。 看来他已经去找过耶律兰朵，并且已经达成某种协议了。 “青芜，派人盯紧点顾竹喧。如果她往外传递信息，务必要知道其中的内容。”顾惜衣吩咐。 青芜走后，顾惜衣又对卢平说道：“萧长陵可能是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如果顾明德领军到来，我们能否安全脱身？” 卢平看着顾惜衣，如果仅仅只是想脱身的话，现在就走，一点问题都没有。 但是既然她这么问，就说明她还想做点什么。 “惜衣，按照我们之前的布局，对于萧长琒登基也是有应对措施，只是如今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萧长陵既然可能已经知道了顾惜衣的身份，那么就有可能告知顾明德。 现在他们打的是顾明德的旗子，如果顾明德真的带着大军来了，那就有可能是要对他们背后动刀子了。 而且，禁军这些人，可能压不住了。 “不是还有顾竹喧么？不打紧！”顾惜衣想了想，“你和青芜说一声，不要和其他任何人再说这件事，另外，顾竹喧往外传的消息，只能是我们想让她传出去的消息，能不能做到？” “应该不大问题。”卢平思索了一会，王府的下人都被编到了江州军中，顾竹喧身边只留下了一个贴身丫鬟，平时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中。 “好，那就这么办！”顾惜衣道，“既然萧长琒想坑我，那我要是没什么表示就说不过去。” 萧长陵得知了她的身份，肯定是要对付她，但是相对于她，顾惜衣相信，萧长陵更愿意先对付萧长琒。 …… 顾明德此时正带着十万人马心急火燎的赶往京城。 萧弘成驾崩，萧长琒突然发难囚禁了文武百官和两位皇子，这些消息早就通过各种渠道或快或慢的传到了外面。 京城剧变之前，他替萧长陵招揽各地节度等统兵将领已经小有成效，没想到一夕之间萧长陵就成了阶下囚。 主子都没了，他之前的各种努力瞬间化为泡影。而且，他已经打上了德王一系的标签，就算之后萧长琒不清算他，这仕途也走到了尽头。 正当他绝望之际，一个消息却又把他从地狱拉到了天堂。 “大将军，这勤王檄文真是您安排的？”一个节度使骑马跟在他身后问道。 这名节度使是顾明德以前在顾家军中的属下，因为顾明德的关系，没有被清除出军队。 只是之后在顾明德有意为之之下，两人之间关系逐渐淡了。 像他这样的人，在军中还有不少。 顾明德帮萧长陵杀了顾明武，知道自己肯定已经被萧弘成盯上了，于是韬光养晦，果断地断了和以前那些手下的联系。 直到萧弘成直接挑起了几个皇子之间争储之争，顾明德知道机会来了，才重新找上了这些人。 “这都是殿下安排的。老夫在离京之前，殿下就有交代，一旦他出他什么事，就要老夫领兵进京勤王。” 虽然顾明德不知道江州军为什么会打着他的幌子发那道檄文，但是这事不管成与不成，都不是他能够顶起来的。 成了，就应该是陛下英明神武，不成，他也是奉命行事，也算给自己留了条后路。 周围的领军将领纷纷点头，“原来是德王殿下的安排！只是殿下既然已经预料到会出事，为何还要以身犯险？” 顾明德叹道：“陛下要立殿下为太子，其他皇子心中有怨气。殿下不忍祸起萧墙，这才以身入局，欲以一己之力平息这场纷争。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终究还是被奸人所害。但吾等既受陛下之恩，自然不能让这江山社稷落到狼子野心之人手手里。” 周围将领纷纷点头称善，但心里都是鄙夷不已。 他们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原来顾家军出来的，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还不清楚？ 德王是个什么德行谁不清楚？ 不过萧长琒虽然占了京城，但南疆边军势单力薄，只要澹台家族反应过来，调北地边军南下，再加上他们这些人手里的力量，这皇位不管是谁坐，萧长琒肯定是坐不稳的。 众人随着大军一路疾驰，离京城也不过一两日路程了，顾明德吩咐大军就地安营扎寨。 “传令，派出斥候，务必探清京城周围是否有大战留下的痕迹。如果能联系到江州军，可以适当接触！” 顾明德也算是军中宿将，兵贵神速的道理他不会不懂，但是江州军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也要搞清楚，如果贸然出击，万一这是萧长琒设下的圈套呢？ 斥候派出去不到两个时辰，就有了消息。 随着消息来的，还有一个人。 德王，萧长陵。 顾明德及众将领见到萧长陵，皆是一惊。他们万万没想到，萧长陵竟会在此时出现。 顾明德连忙上前，恭敬行礼道：“殿下，您怎会在此？” 萧长陵神色冷峻，沉声道：“本王从萧长琒手中逃出，得知你等领兵前来勤王，特来相见。” 顾明德心中一个咯噔，要是说萧长陵能从萧长琒手里逃出来，他是一万个不信的，但事实就在眼前，其中肯定有隐情。 “殿下，您一路劳顿，还是先好好休息，养足的精神，也好再安排之后的事。”顾明德建议。 有些事情，还是单独和殿下商量为好。 萧长陵点头，他正好也有事要和顾明德商量。 第157章 各有算计 “岳丈，你在荆州怎么会和江州军有联系。还发了勤王檄文？” 顾明德安排军士替萧长陵收拾出来一个营帐之后，萧长陵示意其他人离去，和顾明德商议起来。 顾明德说道：“殿下，勤王檄文之事微臣并不知情，也许是刘将军假借微臣的名义为之。” “刘吉？这个蠢货现在还在我大哥手里呢！” 一提到刘吉他心里就来气。 如果不是他，顾惜衣怎么可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拉出三万精锐之师？ “不是刘吉？那是谁？”顾明德惊道。 “这个先不提。”萧长陵喝了口茶水，“岳丈，你之前猜测不错，那个柳墨竹有问题。” 顾明德更加惊诧，他之前对柳墨竹只是怀疑，并其实并不是十分肯定。 如今见萧长陵说得十分肯定，连忙问道：“殿下是收到了什么消息？” 萧长陵将藏在胸前的密函取了出来：“岳丈还请看。” 顾明德接过密函，匆匆看了一遍，脸色也顿时难看起来。 “怎么会如此？”如果柳墨竹是顾惜衣，那么不仅是江州军，就是德王府下所有的产业，恐怕都已经脱离了王府的掌控。 “这个贱人真是命大！一箭穿心都要不了她的命！”萧长陵恨恨的说道。 这几天他把顾惜衣进京之后发生的事情又细细捋了一遍，才发现如果没有顾惜衣，校事府的差事他便不会丢，自然就不会有之后这些事情。 他之所以会落到如此境地，罪魁祸首就是顾惜衣！ “殿下！微臣认为现在最要紧的事，还是要阻止端王登基。微臣虽然有十万兵马，但并不能与南疆边军抗衡，殿下还是要早日通知澹台家的北地边军南下京城。” “我自然知道，不过顾家的事，迟早是个祸患。”萧长陵冷声说道。 顾惜衣必须除掉，这点顾明德也知道。 顾家军现在散落在北齐各地的老卒不下二十万，这些人对顾明武忠心耿耿，再算上他们的族人，那数量估计不下百万。 而且顾明武在北齐民间声望极高，如果顾惜衣打出为父报仇的旗帜，那愿意跟随她的人数估计还要翻倍。 但是，现在最重要的事却不是顾家的事。 “殿下，现在最重要的，是阻止端王登基。微臣以为此次殿下能逃出生天，未必不是端王的手笔。”顾明德说道。 这话是什么意思？萧长陵一愣。 顾明德见萧长陵没明白他的意思，便解释道：“以端王的手段，仅凭殿下一人，在无人相助的情况下，很难逃出京城。” 萧长陵似乎有点明白过来了：“你是说萧长琒故意将我放了出来？他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顾明德笑道：“端王自然有他的目的。其一，他故意把柳墨竹就是顾惜衣的消息透露给你，就是想借你的手对付她。” “其二，如果殿下现身，那勤王檄文中所说的事就立不住脚了。到时候他再找个理由，甚至于把陛下驾崩的事推到殿下身上，便可以名正言顺的登基。” 萧长陵恍然大悟，“也就是说，我现在还不能露面？” “是的。”顾明德点头，“至少在北地边军到来之前，殿下还不能露面。如此一来，萧长琒便不敢轻举妄动。” “也好，那就先等等。” 萧长琒现在还对付不了，江州军那边又形势不明，只能暂避锋芒。 两人一直商议到深夜才休息，第二天一早，萧长陵还未起床，顾明德便匆匆赶了过来，也不等人通报，直接进了营帐。 “殿下！殿下！有好消息！” 萧长陵一听顿时来了精神，顾明德素来稳重，能让他如此失态的，必然是有大事发生。 “何事？”萧长陵问道。 “是竹喧传来消息。她现在就在江州军大营之中，而且，顾惜衣和她儿子，还有宜妃，也在那里。”顾明德兴奋的说道。 “啊？吗竹喧岂不是有危险？”萧长陵刚睡醒，还有些发懵。 自己女儿落到了仇人手里，这算哪门子好消息？ 顾明德笑道：“竹喧还不知道顾惜衣的身份，而顾惜衣也一直瞒着她。这道勤王檄文就是顾惜衣弄出来的，就是想借我们的手对付萧长琒。” 萧长陵听明白了，顾惜衣想借刀杀人，现在他们既然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那肯定就不能如她的意了，说不定还能借此机会，彻底解决问题。 “不错。这是个机会！”萧长陵喜出望外，“岳丈，此事我们必须好好计较一番。” …… “夫人，顾竹喧派出的人回来了。”顾惜衣和卢平正在议事，青芜走了进来。 “回来就好。”顾惜衣抬头，“青芜，你去请她过来，就说有要事相商。” 青芜领命而去，不多时便带着顾竹喧来到营帐。 “妹妹这段时间住得可还习惯？”顾惜衣见顾竹喧来了，便笑着开口问道。 顾竹喧此前已经知道了顾惜衣的身份，此时心中有些惶恐不安，见顾惜衣相问，连忙回话：“谢谢姐姐计划，妹妹在这里一切都好。” 顾惜衣笑道：“好就行。刚才探子来报，大将军已经离这里不远了，只要大将军一来，合兵一处，定能将德王殿下救出来。” 顾竹喧心中稍定，看来顾惜衣还不知道殿下已经脱险的事，那就说明她还不知道他们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 “一切都拜托姐姐了。只要殿下脱困，将来必有重谢。”顾竹喧小心翼翼的说道。 “这是说哪里话。等大将军一来，一切当是以大将军为主。而且殿下一旦脱困，那必然就要继承大统，大将军立下如此不世之功，妹妹这皇后之位是跑不了的，到时候姐姐还要仰仗妹妹呢！”顾惜衣轻笑。 顾竹喧陪笑：“姐姐说笑了。只要殿下能脱困，妹妹就心满意足了。” “好了。妹妹放心就是。卢平，你立即派人将这里的情况禀报大将军，请将军速速发兵。青芜，你带侧妃下去休息，切不可怠慢，妹妹以后可是要母仪天下的。”顾惜衣吩咐。 顾竹喧也随着青芜离开营帐。 待她们走后，顾惜衣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卢大哥，你怎么看？” 第158章 机会?圈套? “我们猜想得没错，他们肯定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卢平说道。 “这个萧长琒还有几分头脑。”顾惜衣说道，“凉州有消息了吗？” 卢平说道：“已经收到飞鸽传书，辽二十万精锐已经入关，直逼并州。澹台家族控制的北地边军已经和他们战了几场，互有胜负，但澹台家族恐怕是顾忌不到这边了。” “我们的人安排得怎么样了？”虽然已经和耶律兰朵达成了协议，但这是两国相争，她不敢大意。 如果耶律洪川毁约，凉、并二州百姓就要遭殃了。 “只要辽国不再增兵，对付这二十万辽兵没什么问题。辽国那边，已经暗中过去了两万精锐，只等耶律兰朵回去，便可以起事。” “好！那现在就等着顾明德和萧长琒上钩了。你现现在就联系顾明德，商量合兵的事。”顾惜衣笑道，“萧长琒现在立足未稳，一旦有机会，我就不相信萧长陵能忍住不对他下手。” …… “我那个弟弟现在到哪里了？”散朝之后，萧长琒站在勤政殿前，负手而立。 朝廷是国家的大脑，萧长琒虽然控制住了满朝文武，但国家的运转还是要依靠这些大臣，所以在杀了一批人之后，大部分朝臣官员还是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禀殿下，已经到了顾明德军中。”赵城答道。 萧长琒颔首，“顾明德呢？有什么动静？” “顾明德两天前在离京城百里之外就安营扎寨，这两天并无动静。”赵城把斥候打探而来的消息细细跟萧长琒说了一遍。 “看来是要准备下手了。”萧长琒笑道，“这几天不要松懈，加大对江州军的攻势。顾明德的大军如果开动，放开一条道路，不要阻拦。” “殿下，南疆那边的援军十日后便能到达，北地边军想必也快来了，殿下还是要早做打算。”赵城对现在的形势有些担忧。 虽然这些年殿下在南疆苦心经营，南疆能战之士实际上已经超过五十万，但是如果不早早占据大义，也难以和澹台家族这样的老牌世家抗衡。 “放心，澹台家族现在腾不出手来南下。只要等京城稳定了，本王便领军北上，澹台家族蹦跶不了多久。”萧长琒朗声说道。 算算日程，辽国精锐应该已经开始进入凉州了，有他们牵制，澹台家族怎么敢放弃上千年的基业领军南下？ 只要基业还在，这些世家大族可不会在意到底是谁坐在龙椅上面。 “既然殿下已有安排，属下这就去安排。” 萧长琒在南疆多年，仅仅以南疆边军就压得南楚喘不过气来，手下这些将领对他都十分信服。既然他已经做出了安排，赵城也就不再劝说。 赵城走后，萧长琒心里开始算计接下来将要面对的事情。 南楚那边，被他打压了多年，暂时不用管。 辽国耶律洪川也算得上雄才大略，想必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但是有澹台家族在那里扛着，想来不敢越过并州。 东西两部边军不会离开边疆，那些节度使大多都是见风使舵之辈，在形势不明朗之前不会轻易站队。 现在让他头疼的就只有萧长离和顾惜衣了。 萧长离是被他父皇的人救走的，他担心老头子会留下什么后手。 而顾惜衣那边更让她头疼。 她现在到底有多少实力，他一无所知。但是从她能悄无声息的干掉澹台家三万狼骑就可以看出，她手中掌握的力量绝对不小。 而且，她在萧长陵身边时间也不短，如果想报仇，机会多的是。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想替她儿子争那把椅子了。 现在的问题是，父皇在生前到底已经知道了多少。 顾惜衣的儿子，很有可能就是老三的儿子，父皇会不会是想把皇位传给他，或者老三？ 萧长琒越想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看来，如果这次不能留下顾惜衣和她儿子，就有必要和老二好好谈谈这件事了。 …… 卢平派来的人已经见了顾明德，顾明德当即派手下前往江州军商量进军事宜。 双方商定，在京城不远的隋漓山伏击萧长琒的部队。 隋漓山离京城两百余里，山势险要，是京城北上如果从这里通过，要么就要渡过漓江，要么就要再绕千余里的路，是京城的天然屏障。 “岳丈，想不到那个贱人竟然给我们送来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萧长陵看了作战舆图之后，欣喜的说道。 这个峡谷确实是个适合伏击的好地方，但是伏击谁就不一定了。 而且如果能一箭双雕，他也不介意把顾惜衣和萧长琒的人一并收拾了。 顾明德没有说话。按照江州军送来的作战计划，确实没有问题。 就算是出了问题，他们的损失也不会太大。 但是顾明德就是感觉不对。 顾惜衣选择的的这个伏击地点十分巧妙，是一条绵延几十里的峡谷。 这条峡谷是穿过隋漓山的一条要道，这几天江州军在顾惜衣的布置之下，一直在后退，已经退入了顺着这条峡谷隋漓山中。 萧长琒要追击顾惜衣，必须经过这条峡谷。 因此顾惜衣向顾明德提议，由江州军在峡谷之中阻挡萧长琒的边军，顾明德则是带着他的人在两侧展开攻击。 这个计划看起来是可行，只要萧长琒的边军进了峡谷，在他们的合围之下，定然是有死无生。 唯一的不足就是时间太过于仓促。 按照顾惜衣约定的时间，顾明德的大军赶到地点之后，不到一个时辰就要展开攻击。 但是负责阻击的是江州军，就算是情况有变，顾明德也可以带着人从容撤退。 “殿下，此事没这么简单。顾惜衣此人能让澹台灭明折戟黑风寨，微臣担心此中有诈。” 萧长陵听了顾明德的话，也觉得有理。 眼下澹台家族的援兵未到，顾惜衣又狡诈多端，一旦中计，那事情就会无法收拾。 “岳丈以为我们将如何应对？”虽然可能是圈套，但是萧长陵还是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顾明德想了一会，才道：“我们还是按照计划前往伏击地点，但是离计划发动还有两天时间，竹喧那里应该有消息过来了。” 第159章 赵老实 “王妃，您说大将军什么时候能来？”芸香忧心忡忡的对顾竹喧说道。 她是顾竹喧丫鬟，自从军中有传言大将军的大军马上就要到来后，锦阳郡主和江州军对她们的态度就变了。 之前有什么事情都会请王妃去商量，而现在，她们主仆二人像是被遗忘了一样，完全被孤立起来了。 顾竹喧心中也有些焦虑。 他父亲给她的信中，要她探听江州军的情报，如今顾惜衣做什么事情都瞒着她，她根本探听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芸香，你有机会就留意一下郡主正在做什么。另外，让你办的事做得怎么样了？” 芸香有些害羞的说道：“现在只有那个卢平的亲兵李老实和奴婢有些亲近……” 卢平的亲兵？的顾竹喧眼中一亮，刘吉一去不回之后，卢平实际上已经是江州军的统领，这样的话，说不定还真有办法。 “那你现在能不能靠近议事大帐？” “应该可以吧……”芸香想了一下。 “好。这几天你想办法靠近议事大帐，一定要弄清楚他们下一步准备做什么！” …… 赵老实是卢平的亲军，又一身好武艺，人长得也高大，但是为人过去憨厚，因此三十出头还是光棍一个。 但是这些日子他总是春风满面，人看起来也精神他不少。 因为他的春天终于到了。 德王殿下的侧妃的贴身丫鬟，不知道是脑子哪根筋不对了，忽然就和他对上了眼。 虽然芸香只是丫鬟，但却是王府的丫鬟，这身份放到外面，就是知府也要给几分薄面的。 因此赵老实这些日子在袍泽面前，腰杆都挺直了不少。 “赵老实，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芸香提着一个食盒，巧笑倩兮的朝赵老实走来。 赵老实满脸憨笑，“芸香，你怎么来了？” 将军和郡主在帐中议事，他奉命在帐外守候。 “来看看你吃午饭没有。”芸香走到帐前，打开食盒，端出几盘精致的小菜。 “还没吃呢。郡主和将军正在议事，已经大半天了，我要在这里守着。”赵老实憨笑着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真好吃！” “你慢点，要是不够，我再给你做就是了。”芸香横了他一眼，拿出手帕细心的替她擦了擦嘴，“这里怎么就你一个人，其他人呢？” 赵老实边吃边说：“郡主和将军有要事商量，知道的人不能太多，所以其他人都调走了，只留我一个在这里守着。” “是有什么大事情吗？”芸香惊诧的问道。 赵老实停下筷子，紧张的对芸香说道“芸香，你可别瞎打听。这是军事机密，要是被将军知道他，我可护不住你的。” “知道了。”芸香掩嘴笑道，“我好歹也是王妃的人呢！你先吃着，我先回去了，晚点再给你送饭菜来。” “芸香，你对我真好……”赵老实咧嘴一笑。 “贫嘴！” 芸香提着食盒离开了议事大帐，走了一小段路程后，眼见四下无人，又悄然折返回来。 不过这一次她没有走前面，而是悄悄的绕到的营帐后方，趴在营帐上仔细听了起来。 营帐之中，顾惜衣和卢平正在等她过来。 “郡主，将军，饭菜已经做好了，请问现在就让他们送过来吗？” 赵老实走进营帐。 顾惜衣和卢平对视一眼，终于是等到了。 “我和将军还有事情要商议，再等等吧！”顾惜衣说道。 赵老实退了出去。 “卢将军，按照我们的计划，虽然能让萧长琒吃一个大亏，但是顾明德人多势众，对于我们下一步的计划恐怕会有影响。”顾惜衣显得有些着急。 卢平点了点头，“是啊。萧长琒我们要对付，但是大将军的仇，也不能不报。这次伏击，对于我们，也许也是一个机会。” 顾惜衣说道：“你的意思是，我们改变计划？” “不错，你看这里，”卢平装模作样的站起身来，走到地图前面，“按照计划，顾明德会在此处设伏，我们不如将将计就计，提前在此处埋伏。” “这样的话，那萧长琒的人怎么办？如果让他们安然通过峡谷，后面恐怕就守不住了。”卢平有些担心。 顾惜衣恨声说道：“只要能报仇，我们管那么多什么？”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要好好计划一下了。”卢平说道。 芸香在营帐外面听得胆颤心惊，直到再也听不到什么声音了，才小心翼翼的离开。 “王妃，锦阳郡主和卢平，正在商议要对付大将军，还请王妃尽快通知大将军早做准备。” 芸香将她刚才听到的详细和顾竹喧说了一遍。 顾竹喧听完之后，也不禁有些后怕，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了顾惜衣的身份，恐怕这次不仅自己难逃一死，就是父亲也是在劫难逃。 “芸香，你等一下再去找赵老实，看看能不能将他们的计划偷出来。记住，此事事关殿下和大将军的生死，要是做好了，等殿下登基，我可以在殿下面前给你求个郡主的身份！” 芸香连忙跪下道：“能替殿下和王妃做事就是奴婢的福分。王妃放心，奴婢一定将他们的计划打探清楚。” 赵老实现在对他死心塌地，对她没有什么防备，他又是卢平的亲军，这些事情应该不会瞒他。 她只需要谨慎一点，一定能问出一些有用的情报。 等到临近傍晚，芸香又提着一个食盒去找赵老实。 “芸香，你又来了？这次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赵老实看到她，脸上照例是一副憨憨的笑容。 芸香娇嗔道：“难道只有有好吃的我才能来找你？” 赵老实憨乐：“芸香，只要你能来看我，就是什么东西都不带，我也是高兴的。” 说完，赵老实就要伸手去接食盒，但忽然脸色一变，“郡主和将军要出来了，你先藏好。” 芸香闻言，连忙起身，绕到营帐后方藏了起来。 “赵老实，我和郡主先去用膳，营帐里有此次作战的计划，你切记不可让任何人进入营帐，否则，军法处置！” 第160章 再添一把火 卢平声色俱厉的对赵老实吩咐完，便带着顾惜衣离开了营帐。 赵老实等两人离开后，才小声的呼喊：“芸香，芸香，可以出来了。” 芸香从营帐后方走了出来，“郡主和将军都商量了一天，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要紧的事，让你一人在这里守了一天，很辛苦吧？” “嘿嘿，只要你来看我，我就不辛苦。”赵老实傻笑。 芸香叹了一口气，赵老实人不错，心思单纯，只可惜这是王妃交代下来的，只能对不起他了。 “咦？芸香，你还带了酒？”赵老实从食盒中拿出一个瓷瓶，拔出塞子一闻，欣喜的问道。 “知道你喜欢喝，就跟王妃讨了点。”芸香从食盒里拿出一个小盅，见赵老实拿着瓷瓶就要喝，连忙抢下来，“像什么样子？用杯子喝！” 说完，小心的替他斟了一盅，递到赵老实手里。 赵老实嘿嘿一笑，端起来一口就喝了下去。 “好酒！”赵老实咂了咂嘴，赞道。 芸香笑道：“王妃那里讨的，能不是好酒？”说完又替他斟满了。 赵老实也不客气，大口吃菜大口喝酒，不一会，便觉得头脑有些打晕。 “这酒……好生厉害……”说完，赵老实身子一歪，便晕倒在地。芸香推了推倒在地上的赵老实，确定他确实晕了之后，立即站起身来走进营帐。 营帐内陈设简单，芸香进去之后，一眼就看到了中间桌案上摆着一份文书，翻来一看，正是已经拟定好的作战计划。 芸香大喜，从怀中拿出一张白纸，把其中重要之处一一抄录下来，又把案桌上的摆设复了原，才走出营帐。 赵老实还是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芸香从怀里掏出一个先瓷瓶，扒开塞子在他鼻下晃了晃，赵老实便悠悠醒转过来。 她给赵老实的酒里下了特制的迷药，服下后会有醉酒的症状，事后却查不出来。 “芸香，这酒可真厉害，我居然喝醉了。这要是将军知道了，说不定要被砍头……”赵老实懊恼的说道。 “啊？那你千万要小心一点！一会将军过来，你离着远点，别让将军闻着酒气了。”芸香惊道。 赵老实点头，“知道了，你先回去，将军应该快回来了，让他看到了不好。” 芸香点了点头，又和赵老实卿卿我我腻歪了一会，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 时间已经过去一天，顾明德和萧长陵一直在等顾竹喧的消息，终于在临近傍晚时分，传送消息的人到了。 萧长匆匆看了一遍送来的情报，心中大喜，“好！真是天助本王！这一次，本王不仅要收拾顾惜衣那个贱人，还要报太和殿前被辱之仇！” 顾竹喧送来的情报里把顾惜衣的计划写得一清二楚。 如果按照原来计划，顾明德的部队在凌晨抵达伏击地点时，会直接撞上萧长琒的南疆边军。 而顾惜衣江州军则会在他们两败俱伤之时，出来坐收渔翁之利。 不过现在他们已经知道顾惜衣的计划，那自然不会吃这个亏了。 顾明德也显得有些兴奋，萧长琒素有勇武之名，每战必冲锋在前，此战谋划好了，说不定不等澹台家族的人过来，就能一战定乾坤！ “殿下！此乃天赐良机！”顾明德指着舆图说道，“我们只需派出一支队伍，将萧长琒的队伍引到江州军埋伏的地点，大部队则在这里埋伏，在他们两军交战之时从旁杀出，便可将他们一网打尽！” “如此，就劳烦岳丈了。岳丈放心，竹喧此次立下大功，本王必不会负了她！”萧长陵朗声笑道，这段时间心中的郁闷与不堪一扫而空。 不多时，几匹快马如离弦之箭离开营地，萧长陵和顾明德等将领随后也朝大军行进方向赶去。 十万大军有条不紊的朝着预定的地域开进，在一个隐秘的角落，数只信鸽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天空。 …… “你就这么肯定萧长陵会上当？”卢平看着一脸平淡的顾惜衣。 在卢平看来，这个计划还是有些冒险，萧长陵那里还好，但是萧长琒却不一定会上当。 顾惜衣平静的说道：“以萧长琒的手段，虽然他接手校事府时间不长，要想完全掌控也不是难事。所以他肯定已经知道了萧长陵的动向。” 卢平说道：“就算他知道了又如何？他在南疆领军多年，这样的手段恐怕瞒不过他。” “那是你不明白皇位对于萧长琒这样的人多么大的吸引力，大到哪怕只有一成的希望，她都会毫不犹豫的冒险。” 顾惜衣哂笑：“他等不了了。就算有耶律洪川牵制澹台家族，只要不把江州军和顾明德聚拢起来的部队吃掉，他就没办法登基。” “而时间拖的越长，对他越不利。如不能快刀斩乱麻，萧长陵的实力就会越来越大。他隐忍了十几年，世人都已经相信他无心皇位，而萧长陵才是老头子选定的继承人。” “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卢平虽然认同顾惜衣的说法，但是他们现在虽然说有将领八万人，但是那四五万禁军却不指望不上。 对面两个都是皇子，而她说到底只是个罪臣之女，这些人一旦知道了真相，随时可能倒戈。 “所以，我准备再添一把火。”顾惜衣眨了眨眼。 卢平恍然大悟，“所以你让人把芸香和赵老实抓了起来，又把顾竹喧软禁了起来？” 顾惜衣忽然笑出声来，“那个赵老实可是一点都不老实，把顾竹喧的那个丫鬟骗得团团转。” “都是老兵油子，骗个小姑娘还不容易？不过要骗过萧长陵和顾明德恐怕有点难。”卢平笑道。 “所以我给了他几样东西。” …… “王妃，再坚持一下，马上就要到殿下的营地了。” 满身伤痕的赵老实挥刀斩断前方一片荆棘，转身对气喘吁吁的顾竹喧和芸香说道。 “赵将军，还有多长时间才能到？”顾竹喧艰难的跟了上来，焦急的问赵老实。 几个时辰前，顾惜衣忽然带着人把她围了起来。 当她看到五花大绑的赵老实被拖到她面前时，她知道盗取作战计划的事情败露了。 所幸顾惜衣顾忌萧长陵，没有对她们下杀手，只是命人把她们软禁了起来。 但是顾竹喧却知道事情要糟了。 之前的消息已经泄露了出去，江州军肯定要重新布置，说不定已经布下陷阱只等着他们过来自投罗网。 所幸赵老实趁着守卫换班的机会，杀了看守的他们的守卫，逃了出来。 第161章 赵老实不老实 “王妃放心，最多一个时辰，就能见到殿下的人了。”赵老实爬到一处高坡上观察了下地形。 天色已经渐晚，离原计划展开攻击的时间已经不足四个时辰，其实最保险的办法就是赵老实先赶到顾明德军中通报军情。 只是这崇山峻岭，野兽出没，后面又有追兵，赵老实又放心不下芸香，而顾惜衣也不愿独自留下，所以赵老实便带着两人在山林中艰难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顾竹喧隐约看到看到了前方似乎人影绰绰，心中一喜。 正要唤赵老实前去看看，一支冷箭突然射来，赵老实眼疾手快，一把将顾竹喧推开，自己却被箭射中了肩膀。 “王妃小心！”赵老实大喊一声，迅速拔出佩剑，警惕地看着四周。 顾竹喧和芸香惊魂未定，已经被四周忽然窜出来的军军士围了起来。 “小姐，您怎么在这里？”其中一个军士认出了顾竹喧，“快！通知大将军，是小姐来了。” 顾竹喧这才认出围困她们的领头之人正是她父亲的亲兵。 总算赶到了，顾竹喧双腿一软，倒了下去。 …… 顾竹喧的到来让萧长陵和顾明德都十分意外。 看她这个情况，应该是逃出来的，如果是这样，那岂不是顾惜衣已经察觉出了什么？ “竹喧，你不是在江州军中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萧长陵问道。 “殿下，父亲，顾惜衣已经知道我窃取情报的事情，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这里已经不安全了，还请殿下撤军！” 她好歹也是顾明德得女儿，虽然没有学会这行军打仗的本领，但耳濡目染之下，也知道轻重。 “你是说你是逃出来的？”顾明德和萧长陵对视一眼，“竹喧，你且说说，你是如何逃出来的？” 江州军虽然成军日断，但战功赫赫，可见那领兵之人不是庸才，顾惜衣行事更是让他们都望尘莫及，就凭顾竹喧如何能逃出来？ “殿下，那顾惜衣囚禁了我们之后，便急匆匆的离开了江州军大营，是赵将军拼死将我们救出来的，还请殿下一定好好赏赐赵将军。”顾惜衣有些后怕的说道。 “哦？原来你就是赵老实？”顾明德看了立在一旁赵老实一眼。 “启禀殿下、大将军，属下正是赵老实。”赵老实抱拳行礼，不卑不亢的说道。 顾明德笑道：“听说你是卢平的亲军，倒是有几分本事，能带着小女逃出来。说吧，你要什么赏赐，殿下和本将军定会满足你。” 顾竹喧见顾明德和萧长陵对她冒死送回来的情报不理不睬，反而和赵老实讨论起要什么赏赐来，心里不免有些着急。 “殿下、父亲，时间紧迫，已经耽误不得了，还是先商议撤军之事吧。” 赵老实哈哈一笑，“王妃，殿下和大将军这是不相信我呢！王妃如果还记着我救你出来的事情，就请让芸香随我一起离开，赏赐什么的，我可承受不起。” “哈哈哈，你倒是好胆量！”顾明德笑道，“只是既然来了，恐怕就没这么容易离开了。” 赵老实冷笑：“大将军和殿下不就是怀疑我和锦阳郡主唱双簧哄骗王妃罢了。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走了，反正有大将军和殿下给我陪葬，这辈子也不亏了。” 顾明德和萧长陵顿时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留给他们的时间确实不多了，现在最明智得做法就是撤军，但是澹台家族似乎被什么人拖住了，至今还没有音讯，现在又有这么一个机会放在眼前，他们实在是不想放弃。 “赵老实，不是本王不相信你，而是现在这种情况，本王不能有错一步，还请见谅！”萧长陵开口说道。 赵老实低头沉默数息，抬头说道：“殿下，十万两银子，再加上芸香，如果殿下同意，我就可以让殿下相信我。” 要银子？萧长陵眼中一亮，“只要你能说服本王，银子不是问题。” “殿下一言九鼎，将来必定君临天下，想必殿下也不会骗我！”说完，赵老实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令牌，还有两封信笺，递到萧长陵身前。 “殿下和大将军想必是在等澹台家族的援军吧？可是殿下可知援军迟迟不来的原因？” 萧长陵接过令牌和信笺一看，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赵老实怎么会有竟然辽国皇室的令牌？ 顾明德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他心里已经猜出了个大概。 等萧长陵看完两份信笺，拿信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信笺上的内容如同重锤一般，狠狠的砸碎了他的希望。 信笺是耶律洪川给顾惜衣的密信，上面有辽国皇室和耶律洪川的印章，应该做不了假。 顾惜衣竟然已经和耶律洪川达成了协议，现在辽国铁骑已经从重楼关入关，直逼并州！ 难怪澹台家族不敢南下，相比澹台家的千年基业，他萧长陵又算得他什么？ 这样一来，他最大的依仗就没有他。 “不可能！他顾惜衣是顾明武的女儿，这么做，对得起她父亲？而且，那些顾家军老卒都是忠义之士，怎么会任她卖国？”萧长陵怒道。 顾明德心里长叹一声，八年前顾家军肯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但是现在，却还真不一定了。 顾家军战不畏死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三十万顾家军中很多都是举族从军，亲族乡党关系盘根错节。 重楼关下那五万顾家军，有多少亲族都是顾家军将士？ 更何况顾明武死在萧长陵手里。 就凭这两点，顾惜衣和顾家军老卒，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殿下……”顾明德小声提醒了一下萧长陵。 萧长陵也冷静了下来，心里对这件事也信了八九分。 “还不够！”萧长陵寒声说道，“如果本王需要，做出这些东西不难。” 赵老实笑道：“殿下果然谨慎！只是殿下其实大可不必纠结这些，如今只剩两个时辰不到的时间，殿下和大将军不如好好想想到底是走还是留。” 萧长陵顿时语塞。 这个赵老实，不简单！顾明德心中暗想，忽然出声问道：“赵老实，你是真的喜欢芸香？” 赵老实微笑：“启禀大将军，属下是真的喜欢芸香，喜欢王妃的贴身侍女芸香。” 顾明德闻言，也笑了起来，“以你之才，就算是做一个节度使也是屈才了，为何刚才只要吗区区十万两银子？” 赵老实拱手答道：“大将军谬赞了！如果属下能拿到那十万两银子，那做个节度使又有何难？” 顾明德哈哈大笑：“赵老实，你可一点都不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