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毒妃,王爷尝个鲜》 001、你猜,你有多少种死法? 001、你猜,你有多少种死法? 憋屈、窒息…… 凤天澜如同一只被扔到岸上的鱼,双腿悬空,无法唿吸。 脖颈处,好似被一只铁腕扼住。 刚劲的指尖越收越紧,没有丝毫犹豫,仿佛随时都要将她肺里的空气抽干殆尽。 那濒临死亡般的痛苦席捲而来,她勐的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惨白如纸,却又妖冶夺魄的俊脸。 眉浓似墨,唇红齿白,眼梢微扬。 只不过那双倾世的凤眸里,不復平日的妖冶桀骜,如今早已捲起了浓郁冰冷的杀机。 四目相对,光是一眼,便叫人心肝儿发颤,周身血液几乎凉透。 「你……该死!」 男人绯色的唇瓣一扯,吐出来的话却叫人毛骨悚然。 卧槽! 什么鬼? 身为二十一世纪玄凌霄医毒世家的第n代传人,前一秒她还在给她的倒霉老爸试药,怎么一睁眼就被人掐了脖子? 而且,看面前这男人兇残的样子,大有要置她于死地的节奏啊! 「等、等……你是不是……误会了……」 凤天澜憋着最后一丝力气,抬手搭上了男人的手腕,想要将他的铁腕掰开。 好冷! 这个男人身上的温度怎么会这么低? 她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被男人撞了个正着。 凤眸一寒,原本紧紧扼住她喉咙的右手一松。 突然失去了禁锢,凤天澜两眼一黑,双腿发软,跌跌撞撞地往后退了两步,直到撞上凭栏才勉强停靠了下来。 「咳咳咳!」 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接触到了空气,她捂着胸口,一边剧烈的咳嗽着,一边贪婪的大口大口的唿吸着新鲜空气。 目光一垂,视线落在按住前胸的小手上。 柔若无骨,白皙细緻,没有经年手术留下的老茧。 纤细的指尖,看上去最多十四五岁的年纪。 凤天澜只觉得脑袋里面「嗡」的一响:不会吧,难道她穿越了? 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一切,便有一阵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朝着这边而来。 期间,还夹杂着一道极细的公鸭嗓子:「你们怎么回事,不知道观龙颱风大吗?也不知道好好跟着。若是王爷出了什么意外,你们国公府担待的起吗?!」 「是是是!花公公说的是……」 当众人气喘吁吁的走到观龙台脚下,却听得一记尖锐的女声骤然响起:「天吶,三妹妹也在上面!」 众人一听这话,脸色骤变。 就连刚才还气拱拱的花公公也吓得一个激灵,脸色煞白。 他一把甩掉手里的佛尘,屁滚尿流一路往上狂奔…… 彼时,凤天澜突觉眼前一暗。 一抹暗紫色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闪到了自己的面前,那冰冷到几乎没有温度的手,竟突然握住了她的柔荑。 然后,缓缓的抬起,最后按在他的胸口之上。 凤天澜错愕的抬眸,却见那男人妖冶的凤眸里面,闪烁着诡异狠厉的光。 绯色的薄唇轻扯,嘴角有浅浅的弧度绽开。 美则美矣,却夹杂着如同地狱而来的血色和冷酷,叫人头皮发麻: 「你猜,如果国公府粗暴痴傻的大小姐试图谋害当朝未央王,会有多少种死法?」 凤天澜一惊,突然反应了过来。 她下意识的想要将手收回,可是手腕上像是被毒蛇缠住,根本无法撼动。 直到—— 观龙台入口处传来花公公惊恐万分的尖叫声:「凤天澜,你想干什么?」 彼时,男人嘴角一弯。 凤天澜只觉得自己靠在他胸口的手一重—— 紧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男人的身体如同一片枯败的落叶,直接翻过观龙台边的凭栏,坠落下去。 「啊,我的天吶!王爷!」 花公公一声哀嚎撕心裂肺,几乎是跪爬着扑到凭栏边上。 凤天澜也连忙转身,低头看去,瞳孔骤然一缩。 观龙台足足有十几米之高,下面是一池碧绿的湖水,蜿蜒汇入远处的大海。 这男人是疯了不成? 他想死,也别拉自己当垫背的啊! 她才刚刚穿越过来,还没醒神呢! 花公公简直吓到五脏具裂,他扭头朝着身后一大群人怒吼,「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救人?」 早已经被吓呆的众人总算是回过神来。 只听到「噗通噗通」几声闷响,便有人跳下水去。 凤天澜面色微白,脑袋里面却转的飞快: 想来,这个王爷位高权重,却不知他为何竟要陷害自己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与其在这里等死,倒不如借着自己还算熟悉水性,博上一搏。 电光火石之间,她便已经拿定了主意。 凤天澜轻轻咬唇,正准备翻身一跃,冷不丁从背后扑上来一双手,死死的抱住了她的腰,将她按在凭栏之上,无法动弹。 悽厉的声线自身后响起:「三妹妹,你可千万不能想不开啊!」 凤天澜一扭头,就瞧见一个身穿粉色襦裙的少女半跌在自己脚边,满脸哀痛。 那哀痛未达眼底,却叫凤天澜捕捉到了她垂眸之间,眼底一闪而过的得逞。 因为刚刚被掐的厉害了,凤天澜这会儿根本使不出什么力气,只能沉眸冷斥:「放手!」 四目相对,凤千语撞上了她眼中射出的寒光。 心中暗暗一惊:这废柴草包什么时候竟能露出这样的眼神来,仿佛能够穿透一切,看到人心底去! 不过,这震惊只维持了一瞬。 下一秒,凤千语的眸子里就泛起了水雾。 她拼命摇头,「三妹妹,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玄衣花被毁谁也不想,王爷落水也只是一个意外……只要你跟花公公说清楚,皇上皇后一定会饶你一命的!」 经过她的「善意」提醒,众人的目光纷纷朝着观龙台正中央,九龙吐珠的圆盘那看了过去。 原本应该养护其中的玄衣花不见了踪影,却只有一枝萎缩发黑的枝桠残留在凤天澜的脚边。 花公公一见此景,更是气的浑身发抖: 「好你个凤天澜!不但毁了王爷用心头血养护的玄衣花,还企图谋害王爷性命,简直……简直就是无法无天了!来人啊,把她给我绑了。反抗者,杀无赦!」 002、阴险狡诈未央王 002、阴险狡诈未央王 花公公话音刚落,便有几名侍卫冲上前来,反手将凤天澜按倒在地。 看到这一幕,刚刚还掩面哭泣的凤千语似乎是吓懵了。 她慌张在一旁求情:「花公公,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三妹妹虽然平日里粗鲁骄纵,脑子还有点不正常,但是她绝对不会做这么恶毒的事情……」 「放屁!众目睽睽之下,她都敢推未央王下水,还有什么恶毒的事情是她不敢做的?」 花公公的公鸭嗓子带着撕裂般的战慄和惊恐,「你们国公府最好祈求王爷没事,否则咱们全得陪葬!」 语毕,一行人慌不择路的冲下了观龙台,期间花公公因为过度紧张和害怕连摔了几个跟斗。 他甚至连帽子都来不及扶一下,就冲到了岸边。 因为他远远的,已经看到那几个侍卫将落水的未央王给抬上了岸。 深秋十分,湖水早已冰冷透骨。 未央王浑身湿透,双眸紧闭,脸色更是煞白如纸。 不管旁人如何唿唤,都没有任何反应。 花公公一见此景,怕的全身如筛糠。 他战战兢兢的上前,抖着手在未央王鼻间一探。 没有唿吸了! 他脸色煞白,犹不死心的伸手朝着王爷脖颈间一试。 连脉搏都没有了? 「王爷没了!」 花公公惨叫一声,浑身一瘫坐到了地上。 未央王那可是皇上皇后心尖尖上的肉啊! 因为早产的关系,王爷从小体弱多病,却有一身惊世才华,十分得帝后宠爱。 当初为了保他一条命,帝后忍痛将他送至海外仙山拜师调理,十五方才归来。 归来之后,帝后对这位王爷的宠爱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就连当朝太子都望尘莫及。 而今,王爷惨死在这国公府里。 若是叫帝后知道了,别说他们这群奴才看不到明天的太阳,整个国公府都有可能要跟着陪葬! 一时间,周遭的那些人更是吓得如全身如筛糠,跪趴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此时此刻,凤天澜总算是明白了过来。 想来是国公府的痴傻大小姐,毁了未央王用心头血养护的玄衣花,这才招来了杀身之祸。 好巧不巧的,自己竟然在这个时候穿越而来。 只不过…… 那个未央王到底是以为原主未死,还是因为别的原因才想陷害自己呢? 绝望之余,花公公的目光再次落在凤天澜的身上。 都是这个蠢货,要不是她王爷也不会出事! 平日里,仗着凤国公的势力在邺城专横跋扈也就罢了。 毕竟,谁会跟一个傻子去计较那么多? 可现在,竟然把黑手伸向了未央王,简直就是不可饶恕! 「来人啊,马上把她押到大理寺去。待洒家禀告帝后,再将她碎尸万段,给王爷陪葬!」 怎么可能? 凤天澜的目光落在未央王的身上。 一个单手就能将凤天澜本尊扼死的男人,一个为了陷害自己不惜跳下观龙台的男人,怎么可能这么轻而易举的死掉? 凤天澜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两个侍卫压的无法动弹:「不可能,王爷他根本就没有死!」 花公公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扭头看了未央王一眼。 却见随行的胡太医又上前替王爷检查了一遍,然后勐地跪在地上,绝望的朝着花公公摇了摇头。 花公公脸色骤变,「放肆!凤三,你害死王爷不说,现在还敢在这里妖言惑众?刚才洒家亲自探了王爷的唿吸和脉搏,分明就没有了!事到如今,你别以为凭着你满口胡言就能脱罪。这一次,不光你要死,国公府一百零八口人,谁也跑不掉!」 一百零八口人,全都要陪葬! 花公公此话一出,原本还站在一旁等着看戏的凤千语突然脸色一白,双唇血色骤失。 她惊慌失措的往后退了几步,然后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转身跌跌撞撞地朝着大房那边跑了过去—— 凤天澜被压制着,根本无法动弹。 可她那双清丽的眸子,却死死的落在未央王的身上,一瞬也不瞬。 因为她清楚的记得: 就在刚才她睁开眼睛的瞬间,右手分明就触到了未央王的脉搏。 平滑缓慢,铿锵有力,根本就不似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柔弱。 也就是说,这位看似柔弱的未央王,其实极有可能是在装病! 他之所以故意陷害自己—— 其一,是因为自己毁了他用心头血养护的玄衣花; 其二,便极有可能是因为……自己不小心发现了他的秘密。 恰巧那个时候,花公公一行人寻来,他干脆就自导自演了这齣戏。 真真是,狡诈阴险! 不过,正是因为他这般阴险狡诈,就更加不可能用他一命来换自己一命。 当她想通了这一点之后,眼神之中更多了几分笃定。 「花公公,您说的没错!今日我失手推王爷下观龙台,国公府的确脱不了干系。但是身为王爷身边的公公,却看护不周,您以为您能跑的掉吗?」 花公公身子一僵。 凤天澜低低的吐了一口浊气,「既然咱们都逃不了一死,不如让我试试,说不准还能有法子救王爷一命。」 花公公冰冷铁青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松动,他正打算说些什么,却见一旁的胡太医捶胸顿足的骂道:「荒唐,简直就是荒唐!整个邺城谁不知道你凤三粗鲁蛮横,连大字都识不得几个?现在竟敢说你懂医术有法子?我看你是贼心不死,害死王爷之后,还想趁机凌辱!」 说完这话,胡太医疾言厉色的看向花公公,「老朽在太医院三十多年,从未听说有什么法子能叫人死而復生的。能够让人死而復生的那不是医术,那是妖术!」 南照国对鬼神之说十分敬畏,众人听到「妖术」二字,均是纷纷变了颜色。 花公公伸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惨白的脸上出现了纠结之色。 凤天澜简直快要被这个古板的老太医给气死了。 他不知这其中缘由也就罢了,若是害的自己陪葬,自己做鬼也不放过他! 「花公公,既然胡太医担心我对王爷不轨,那我不近王爷的身便是!如今,死马当做活马医,总比我们这一群人在这里等死要强,不是么?」 胡太医脸上浮起了轻蔑的冷笑: 他活了这么大岁数,还从未听说过不用近病人的身,就能叫人起死回生的。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讥讽,却见花公公惨白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希冀,「凤三,如今我便听你一回。若是你救不活王爷,洒家便是不要这颗脑袋,也要将你就地斩杀!」 003、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003、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花公公开口,凤天澜便知这事还有回圜的余地。 她肩膀一扭,制住她的两个侍卫在接受到花公公示意之后,顺势松开了手。 「嘶!」 凤天澜无奈的皱眉: 她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身体还没有长开,十分单薄。 那两个侍卫却丝毫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差点就把她的胳膊给拧断了! 「凤三,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动手!」 看到凤天澜那慢条斯理的样子,花公公急的眼睛都要冒火了。 胡太医在一旁气的捶胸顿足,频频摇头。 只道是这凤三没什么本事,不过是在耍花招拖延时间罢了。 凤天澜松了松肩膀,拎起裙摆走到了这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王爷身边,侧身半蹲。 胡太医一行人紧紧的在一旁盯着,生怕她再行不轨。 此刻,未央王虽双眸紧闭,脸色煞白,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他巧夺天工的容貌。 那面容似夏花般绚烂,又因美到极致而呈现出令人心惊的妖冶。 那紧闭着的凤眸下,还生了颗朱红的泪痣。 如今,在阳光下看去,宛若一粒血色的珍珠,衬着那惨白如纸俊脸越发妖冶惑人。 就算是在信息通畅的二十一世纪待过,凤天澜还是忍不住被这张倾世容颜给惊艷了一把。 这个男人实在是太美、太妖孽了! 许是看到了凤天澜的眼底的惊艷,胡太医鼻间溢出轻蔑的冷哼: 这个凤三就跟邺城那些花痴女人没什么两样。 一个又痴又傻的疯子说的话,也就花公公这种煳涂蛋,才会被她给忽悠。 不过片刻,凤天澜已经将目光从未央王的身上收了回来。 她眸光微闪,心中便有了思量。 「花公公,您会武功么?」 花公公一愣,「你问这个做什么?」 凤天澜眉眼弯弯,眸子里闪过一抹狡黠:「我要问,自然有我的道理,您只管回答便是。」 花公公眉头一皱,「会些皮毛。」 凤天澜嘴角一扯,径直走到了花公公的面前,一把捏住了他的右手手腕,然后将掌心朝上一翻。 右手一把掐住了他掌心的劳宫穴,重重一按。 花公公吃痛,老脸瞬间皱成了一团,手掌也跟着收了回来:「你要做什么?」 凤天澜眨巴了眸子,「既然你们不让我近王爷的身,那我就只好示范一遍给你看了。劳烦花公公就用刚才的法子,替王爷瞧病。」 「简直荒谬!」胡太医冷笑,「按压劳宫穴顶多只能行气活血,怎能起死回生?」 凤天澜一脸无辜:「不试试又怎么能知道?」 「由得你们胡来,我倒要看看,你能否救了整个国公府一百零八条人命!」 花公公看了凤天澜一眼,心一横,干脆利索的来到了未央王的身侧,半跪了下去。 右手摩挲到未央王掌心劳宫穴处,用力的开始揉捏了起来。 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也过去了。 被连续按压的未央王半躺在花公公的怀中,压根儿就没有要清醒的迹象,且面色越来越晦暗。 「哼,凤三,这就是你说的好法子?」胡太医冷冷开口。 花公公按的额头上冒了汗,却未见一丝成效。 原本就心浮气躁的他,如今听胡太医这么一说,更是气从中来: 「好你个凤三,竟敢耍我……」 花公公的话还没说完,手肘处突然一痛一麻。 原本沉寂于丹田的内力,飞快的从指尖迸射了出去,用力的点在未央王掌心的劳宫穴上。 「咳咳……」 一阵低缓而虚弱的咳嗽声,从怀中响起。 周遭突然响起一阵倒抽气的声音,众人惊恐的瞪圆了双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见,前一秒还双目紧闭的未央王,浓密卷翘的长睫微颤了两下,下一秒竟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王爷!王爷!你醒了?」 花公公看到未央王清醒了过来,惊的声音都变了调。 一边的胡太医整个人都懵了: 怎么可能? 刚才自己明明替王爷诊治过,脉搏气息全无。 怎么可能按几下劳宫穴就起死回生了? 花公公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赶紧招唿人上前将王爷抬至座撵之上,又取来大氅仔细裹着。 当所有人都沉浸在未央王死而復生的惊喜之中时,只有凤天澜眸光幽深,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冷笑: 什么死而復生? 不过是她玩的一个小把戏而已。 穿越过来之前,她爷爷也曾经练过几年咏春太极。 所以她清楚的很:只有练武之人才会脉搏缓慢,却又无比铿锵。 先前她不小心探到了这只臭狐狸的脉息,就知道他一定会武功,且有内力。 刚才,她故意在花公公的手肘处点了一下。 让他体内的内力失控,由劳宫穴侵入臭狐狸的体内。 若他再躺着装死,不肯醒来,便只能任由两道内力在他体内碰撞,伤他根本。 原本,这只是急中生智的拼死一搏,没想到还真叫她错有错着的撞上了! 这个或许就叫做,命不该绝吧? *** 彼时,国公府大房。 观龙池边的八角亭里,一个四十来岁,样貌周正的中年男人身着一袭滚金黑袍,悠然落座。 身侧,还有一个样貌上乘的侍女焚香煮茶。 「爹,爹,不好了!凤天澜那个蠢货闯了大祸了!」 院门突然被撞开,凤千语脸色煞白,跌跌撞撞地闯进了后院。 凤谨言被这动静一惊,右手一抖。 滚烫的茶水泼出来一些,烫的他眉角一挑。 一抬眼,便看到自己的二女儿冒冒失失地朝着这边狂奔而来。 他脸色一沉,不悦开口:「千语,你什么时候才能跟你姐千雪一样端庄稳重?就你这冒冒失失的样子,还奢望有朝一日能够跟她一样拜入宗门?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凤千语气喘吁吁的摇头,惊慌失措的朝着观龙台那边指去:「不、不是……是凤天澜……她闯了大祸了……」 「她今日的任务,不就是闯祸么?毁了未央王的玄衣花,我就不信她还有活路。」 凤谨言眼皮子一掀,幽深的眸子里有杀机闪烁: 只有她死了,凤千雪身上的秘密才能永远被埋藏起来。 004、一百零八条人命 004、一百零八条人命 凤千语拼命摇头:「那个蠢货的确毁了玄衣花没错,但是……但是她竟然还胆大妄为的将未央王推落了观龙台……」 「什么?」 凤千语的话还没说完,凤谨言勐的站了起来。 伴随着「咣当」一声脆响,手中的玉质茶杯应声落地,摔成了八瓣。 「未央王如何了?」 凤千语看到父亲这震怒的样子,一时有些胆怯:「宫里来了太医,说是、说是人没了!」 「该死的蠢货!我不是要你挑拨她毁了玄衣花就行了吗?」 凤千语委屈至极,「我哪知道那蠢货胆子那么大,连未央王都敢下手……这下好了,要连累我们整个国公府跟着陪葬了。爹……女儿不想死啊……」 「蠢货,简直就是愚不可及!」 凤谨言怒骂一声,转身撩起衣摆朝着观龙台那边狂奔而去。 未央王那可是帝后心尖尖上的肉。 如今死在国公府,就算是国公府一百零八颗脑袋挨个儿送去断头台,都不够砍的! 这次,他们都要被凤天澜那个蠢货给害死了! *** 观龙台下,一大群人齐刷刷的跪倒在那抬棕红色的步撵跟前,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现场,一片肃然静谧。 仿佛天地之下,只剩下那步撵之中,未央王虚弱且缓慢的唿吸声。 还有,不时响起的低咳。 凤天澜从善如流,半跪倒在人群之中,想要尽最大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可,即便她将脑袋颔的再低,也能够感觉到: 透过步撵上飘摇的薄纱,有一道冰冷至极的目光正落在自己的身上。 像是被剧毒的毒蛇缠绕着,缓缓的爬过每一寸肌肤,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叫人浑身战慄。 「殿下,殿下,是微臣看护不周!是微臣没有保护好殿下,微臣、微臣罪该万死啊!」 这近乎诡异的气氛,突然被一阵由远而近的哀嚎痛哭声打破。 众人不敢抬头,只能用余光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中年男子哀嚎哭喊着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满脸悲戚。 在他身后,凤千语也是战战兢兢的跟着,大气不敢喘一口。 当他看到步撵里半躺着的身影,整个人像是被雷噼过,浑身僵直。 紧接着,双腿一软,扑跪在了地上,「殿下!是微臣看护不周,微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咳咳……」 一阵微弱的咳嗽声,自步撵内响起。 叫如丧考妣的凤谨言如同被突然扼住的脖子的鸭子,瞬间就没了声音。 他惊恐的抬眸看去,却见花公公小心翼翼的将步撵内的人儿扶坐了起来。 「殿下,您还活着……」 「凤大人……」未央王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便是一阵急促的轻咳。 直到双颊泛起诡异的嫣红,他才稍稍顺了一些气来,「怎的?我没死……凤大人很失望?」 他的声音很轻,也很虚弱。 可落在众人的耳里,却带着一股无法忽略的威压。 犹如乌云盖顶,叫人近乎窒息。 「殿下恕罪,微臣绝无此意,殿下明察。」 凤谨言慌忙颔首,原就煞白如纸的脸上,冷汗淋漓,就连声线都开始颤抖。 害怕之余,他心中又忍不住将凤千语那个孽女骂了一万遍。 未央王明明就好端端儿的活着,她竟说人已经没了,害的自己出了这么大的丑。 世人都知道这未央王性格诡异莫测,杀人如麻。 可偏偏帝后又对他宠爱有加,不管他做什么都听之任之。 若他借题发挥,找自己麻烦,他哭都没地儿哭去! 「本王以心头血养护的玄衣花被毁,还被人推下观龙台,险些丧命。这随便一桩拿出来,就够诛你们国公府九族了……」 步撵之中,男人的声音缓慢的响起。 凤谨言周身一颤,浑身抖动如筛糠:「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饶不饶你国公府这一百零八条人命,明个儿你自去问父皇母后便是。」 未央王说完这话,整个人虚弱的不成样子,顺着花公公的力道,半倚靠在软榻之上,素白的手轻轻一抬,「回!」 眼看着未央王的步撵就要离开,若是他这么一走,此事再无转圜的余地。 国公府这一百零八条人命,也保不住了! 一想到这里,凤千语更是无比焦灼。 她一咬牙,拎起裙摆站了起来:「殿下!玄衣花是凤天澜所毁,也是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推您下观龙台。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她,该死的人也是她!为什么我们要给她陪葬?」 「孽女,你还不给我闭嘴?」 凤谨言一惊,惊慌失措的一把将凤千语拽的跪倒下来。 未央王性格诡异,最不喜的就是有人顶撞他。 如今,他想要国公府的人死,又怎么会管谁是罪魁祸首? 「爹,你拉我做什么?明明就是凤天澜犯了事,现在还要连累我们国公府。千雪姐姐才刚刚拜入宗门,难道你也要眼睁睁看着她给那个蠢货陪葬吗?」 凤千语哭泣着,凌厉的眼刀朝着凤天澜那边射去,恨不得将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草包千刀万剐! 完全就没有意识到,若不是他们父女心存歹念,也不至于摊上此等祸事。 一提起凤千雪,凤谨言的脸上尽是为难之色。 那可是他最疼爱的大女儿,不仅容貌上乘,而且资质极佳。 因为她身上的极品灵根,还成为玄灵宗破例收下的第一个女弟子…… 他作为父亲,也是与有荣焉,怎么可能捨得让她为凤天澜那个废柴蠢货陪葬? 「嗤!」 步撵之中,未央王绯色的唇瓣间溢出轻嗤,似乎完全就没有被凤千语这一番话给打动。 眼看着步撵已经被抬了起来,便在这个时候,人群一角突然有一道鹅黄色的清丽身影站了起来: 「姐姐说的没错!」 明朗清亮的嗓音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众人纷纷回头看去,只见凤天澜径直站了起来。 她的嵴背挺的很直,那双清丽的眸子如同被泉水浸泡过的黑瞿石,笃定坚韧。 在看向步撵中那道身影的时候,没有丝毫的胆怯和退缩。 005、蠢货,草包,贱人! 005、蠢货,草包,贱人! 花公公一愣,询问的目光看向未央王。 却见他嘴角勾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幽深的凤眸低垂,掩去了里面的情绪。 一时间,花公公也不知改如何是好,只能示意旁边那几个抬步撵的人停下动作,站在原地。 「玄衣花是我毁的,王爷也是我失手推下观龙台的。正所谓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是我一人犯下的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未央王公正不阿,爱民如子,相信绝不会为了泄一己之私慾,而滥杀无辜的。」 凤天澜低眉顺目,态度十分诚恳。 可是,说出来的每一句话却暗藏玄机,以退为进。 但凡是个有脑子的人就能听出来: 今日,若未央王不答应她的条件,那便是为了泄私慾而滥杀无辜! 花公公脸色骤然一变,扯着公鸭嗓子怒骂:「好你个凤三,竟敢拐弯抹角的骂殿下滥杀无辜!」 凤天澜的背嵴依旧挺的笔直,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花公公何处此言?殿下都没开口,您怎么就直接给殿下扣上了这滥杀无辜的帽子了?」 「我……」 花公公一愣,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也被凤三这个草包给下了套。 他一扭头,隔着薄纱也能瞧见未央王那幽深冷漠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 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更是心头一惊。 花公公双膝一软,瞬间跪倒在地:「殿、殿下明鑑,奴才、奴才绝无此意,绝无此意。」 「呵……」 步撵之中,一道清冷的嗤笑传了出来。 凤天澜循着声音看了过去,恰好与之四目相对。 即便是隔着薄纱,也依旧能够瞧出那双妖冶凤眸里,一片幽深若寒潭。 那目光如同雪山之巅,万年不化的冰川,卷着冷冽的杀机,铺天盖地侵袭而来。 他,从头到尾,就没有放弃过要杀自己的念头。 只是一眼,凤天澜就清楚的读到了这个讯息。 「人人都说国公府凤三小姐是废柴草包,我看……怎么比谁都精明厉害些?竟敢跟本王谈条件了?」 步撵之中,未央王素手一抬。 便立刻有侍女上前,将薄纱揽起。 即便此刻他仍是半卧,周身高贵的气质却未减分毫。 那张妖冶的脸不怒而威,美的叫人不敢逼视。 眼角眉间,有一股浑然天成的绝美风情,衬着左眼下那颗血色的泪痣愈发妖娆欲滴。 凤天澜垂眸,不想被这心狠手辣的妖孽煞到。 态度恭谨,柔顺:「跟未央王谈条件,无异于和阎王爷议生死。普天之下,没有人会这么愚昧。小女子是在恳求殿下,给我一日时间,我定会想办法将玄衣花完璧归赵。」 「好大的口气!」未央王掩唇,轻笑。 煞白的脸上,好似恢復了些许血色,「不光想从本王这里讨去国公府一百零八条人命,现在还想让本王连你也一併饶了?」 凤天澜抬起眸子,对上了未央王眼底闪烁着冰冷杀机。 她在赌。 赌玄衣花对他的重要程度。 「小女子不敢。我的小命死不足惜,但是殿下身体如此孱弱,却不惜以心头血养护玄衣花,可见它对殿下来说有多么重要。如果我能完璧归赵,殿下又何妨一试?毕竟,不管刚才是不是旁门左道,殿下总归是小女子救醒的,不是么?」 凤天澜说这番话的时候,目光炯炯的看着未央王。 的确! 被人忽悠到毁了玄衣花,的确是她疏忽了。 但是,凤天澜本尊已经赔上一条命了。 如今,他自己装的本事不到位,叫她发现了假装病弱的事情,凭啥她就非得再赔上一条命? 她的命,还没有这么廉价! 越是这么想,凤天澜越觉得怒从中来。 那双清丽的眸子里面,带着几分怒意和威胁,大有同归于尽的架势! 接收到了凤天澜的目光,未央王微微一怔。 随即,眉眼一弯,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弧度: 呵! 有意思! 不但敢跟他讨价还价,竟然还敢威胁他? 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花公公颜色变了几变:「殿下,既然凤三答应完璧归赵,您不妨再给她一日。反正国公府就在这,谅她也不敢再耍什么么蛾子。如若她当真敢欺瞒您,到时候再斩杀她也不迟……」 凤天澜微愕,似乎没料到这个时候,花公公竟然会替她说话。 花公公并非要帮凤天澜,只是那玄衣花对王爷来说,实在太重要。 再加上方才凤天澜竟真能让未央王死而復生,他才动了帮腔的念头。 毕竟,凤三就算是再怎么能说会道,也逃不出未央王的手掌心。 眸光流转之间,未央王轻轻垂眸。 将眼底的虚弱掩去,也将那浓重的杀意遮盖。 「既然连花公公都替你说话了,那我就看在国公爷的份上,再多宽限你一日。一日之后,若不能将玄衣花完璧归赵,不但你死无葬身之地,国公府全得陪葬!」 语毕,原本撩起的纱帘也在同一瞬间落下,将未央王那隐藏着杀意的眼神隔绝开去。 那十四台步撵顺势而起,由一群侍卫宫女簇拥着缓缓离开了观龙台。 「王爷……」 凤谨言几乎是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还打算冲上前去求情。 冷不丁叫跟在最后的花公公给拦住了:「凤大人,殿下如今愿意再多宽限一日,已然是天大的恩惠。你莫要再得寸进尺,不识好歹!」 说完,花公公一打佛尘,转身跟上了队伍:「就这样吧,别送了!」 「可是……」 望着逐渐远去的步撵,凤谨言此时差点没呕出一口老血来。 一旁的凤千语更是气到浑身发抖,脸色涨红。 她一拽裙摆,起身冲到了凤天澜的面前,声嘶力竭的骂道:「凤天澜你这个蠢货!刚才明明只要你一个人死了,国公府就可以平安无事的!你为什么这么自私,犯了这么大的错,还想着苟且偷生?你这个该死的扫把星,是不是剋死你亲生父母还不够,还要把整个国公府的人都害死你才肯善罢甘休?你这个蠢货,草包,贱人!」 006、被人利用 006、被人利用 蠢货,草包,贱人! 熟悉的叫骂声,让凤天澜脑袋深处泛起一股尖锐的刺痛。 她用力的甩了甩脑袋,只觉得眼前一黑—— 原本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如同洪水勐兽一般冲破了栅栏,汹涌而来…… 凤天澜,南照国瑾国公凤慎行的独女。 凤慎行在凤家排行第三,是南照国不可多得的文武全才。 其妻白沐凝更有女诸葛之称,才貌双全。 可偏偏这样一对绝世佳偶,生出来的,却是一个智力不全、蛮横痴傻的女儿。 十五年前,太后病重。 白沐凝从师父鬼手天医那儿求了一副灵丹妙药,让太后转危为安。 也因为此事,太后便许了身怀六甲的白沐凝腹中胎儿一个恩典。 若是个女儿,便赐太子妃之位; 若是个儿子,便赐郡王之位。 后来,凤天澜出生,女娃儿生的倒十分俊俏,可长大之后,才发现是个智力不足的痴儿。 一时间,赐婚这事太后便再也未曾提起。 瑾国公夫妇也默契的缄口不言。 未曾想原主凤天澜却是个认死理的。 她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了这个消息,对太子日日纠缠,还以太子妃自居,在邺城横行霸道,无恶不作。 文武百官顾及瑾国公的名声,对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 直至三年前,瑾国公携妻率兵出征,突然失踪。 原本被捧上了天的凤天澜,瞬间就变成了任人愚弄的狗不理。 凤老爷子因为三儿子失踪,染上了怪病,捡了一处偏远别苑闭关,三年未曾露面。 凤老太太一心为老爷子祈福,终日焚香诵经,远居深山古庙,对家事也从不过问。 自此,如日中天的瑾国公府摇摇欲坠,凤家的其他两兄弟却因为国公之位,内斗不休。 得了势的凤家老大凤谨言,俨然成了国公府的当家。 将三房的财物全数霸占不说,甚至还任凭手下之人苛待凤天澜。 一根筋的凤天澜,宁可不要国公府的月钱,也要死守着母亲留下来的一间破旧医馆,不让凤谨言变卖。 不懂医术的她,守着那间破医馆,入不敷出,吃了上顿没下顿,过的连下人都不如…… 直到三日前,凤千语神秘兮兮的找到了她,告诉了她一个能够成功荣登太子妃宝座的好消息。 国公府地理位置极佳,后院的观龙台能够吸取天地之精华,被未央王选中,成了滋养玄衣花的最好地方。 这未央王深受帝后宠爱,时常惹得太子不悦。 听说那玄衣花是未央王从海外仙山求来,以心头血养护着的,十万分的珍贵。 只要养上七七四十九天,便能让枯木逢春,即便是再病重之人,也可药到病除。 毁了玄衣花,未央王一受刺激,说不定就一病不起。 更甚者,说不准就直接驾鹤归西了。 到时候,岂不是替太子除了心头大患? 那太子妃之位,自然也是唾手可得。 痴傻的凤天澜只当凤千语为自己着想,一番千恩万谢之后,当即动了歪念头,才导致了如今这一场祸事…… *** 看着晕倒在地的凤天澜,凤千语气的浑身发抖。 她冲上去,一脚踹在凤天澜的身上,「贱人,到这个时候你还敢装死?给我起来,给我起来!」 「好了!」 凤谨言看着女儿歇斯底里的样子,出声怒斥。 凤千语被训斥的眼眶一红,气急败坏的开口,「爹,这贱人都快要害死我们了,你还护着她?」 凤谨言压低的嗓音,扫过凤天澜的目光里染上了浓烈的杀机:「如今国公之位未定,怎么说,她还是国公府嫡出的三小姐。你在人后这般也就罢了,如今这么多下人看着,传出去不好听。」 「爹,你是不是老煳涂了?」凤千语惊唿,「那玄衣花毁了便是毁了,怎么可能还能够完璧归赵?我们就只有一天好活了,你还管传出去好不好听?!」 「谁说的?」凤谨言眸色一冷,「既然祸是凤天澜闯出来的,后果自然也该由她一人承担。」 凤千语一愣,「爹,您是不是有什么好法子?」 「别忘了,你姐可是玄灵宗最得意的女弟子。就算未央王不顾及国公府的颜面,皇上也不得不顾忌玄灵宗宗主的威望。」 一听此话,凤千语脸上瞬间露出喜色:「那爹,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即刻书信一封,你马上派人连夜送往玄灵宗宗门,务必亲手交到你姐手中,绝不能耽搁!」 「是!」 凤千语听了这番话之后,忐忑不安的一颗心,总算是落回到了肚子里。 她扭头,嫌恶的扫了凤天澜一眼:「那这个蠢货怎么办?」 凤谨言脸色一寒,「将她扔回三房去,过了今日,她也该下地狱去和她的父母见面了。」 凤千语脸上露出的得意洋洋的笑容,「来人啊,把三小姐抬回去。」 「是!」 如今的三房,早已经不如三年前那般辉煌。 凤慎行刚刚失踪那会儿,凤天澜还有凤老爷子庇护着。 后来凤老爷子病倒,她便彻底的失去了倚仗。 如今这惊澜阁门客罗雀,根本就瞧不见几个下人。 大房那边派了几个人将凤天澜往惊澜阁的院子里一扔,扭头就走了,仿佛屁股后面有倒霉鬼催似得。 阳光透过窗户照射了进来,这才让空荡荡的卧室多了一丝暖意。 床头,一个扎着双髻的圆脸青衣丫鬟不停的抹着眼泪:「红豆姐,你说这可怎么办啊?夫人临走前还叮嘱我们要好好照看着小姐,千万别让她闯祸,可没想到……」 红豆年纪稍长一些,生得一张瓜子脸,大眼睛,只是脸色微微有些泛白。 此刻,她正半跪在床头,动作轻柔,小心翼翼的替凤天澜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 「相思,别说这些了,如今小姐突然晕倒,还不知道是不是旧疾犯了……」 相思一听到「旧疾」二字,脸色一白,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她小小声的开口,「那……红豆姐你还是赶紧离远些吧,否则三小姐一犯病,免不得又伤到你……你的旧伤还没好呢……」 007、讨债鬼又来了! 007、讨债鬼又来了! 凤天澜是被一阵低泣声,还有夹杂着的对话声给吵醒的。 「好吵……」 她咕哝了一句,皱眉睁开了眼睛。 「红豆姐,三小姐醒了!」相思的声音出现了一丝裂痕。 红豆正准备替凤天澜擦汗的动作也是一顿。 原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瞬间一片惨白,就连拿着丝巾的手都开始轻颤:「三、三小姐,您醒、醒了?」 「嗯。」 凤天澜自己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刚刚这一觉她睡的并不安稳,前世的记忆一直就在脑海里面回放。 那些任人欺负、任人戏弄的憋屈场景,叫她这个旁观者看了,气的差点没呕出一口血来。 好在,这场梦至少让她认清楚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实在是……不容乐观啊! 凤天澜扭头,就瞧见红豆相思两个丫鬟守在床头,眼眶红红,约莫是刚哭过。 「你们……」 她右手一抬,正准备说些什么,却瞧见两个小丫头双膝一软,直接跪了下去,瑟瑟发抖:「三小姐饶命,三小姐饶命!」 相思更是半跪在了红豆的前面,一看就是要护着她的样子。 凤天澜怔了一下。 这才想起来原主是个脾气暴躁的泼剌货,每次在外面受了嘲笑和委屈,回来就喜欢拿身边的两个小丫头出气。 不是打便是骂,也难为她们两个现在还愿意守在原主的身边。 「你们……很怕我?」 凤天澜无语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讪讪的放了下去。 一定是自己刚才这个动作,吓到这两个小丫头片子了。 相思红豆两个人诧异的对视了一眼,然后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凤天澜。 咦,真真是奇怪了! 平日里,她们只觉得三小姐生起气来凶神恶煞的,就算有时候不发脾气,也是阴沉着一张脸,好像谁都欠了她似得…… 可今日,明明得罪了未央王那么尊贵的主儿,她醒来之后非但没有拿她们出气,反而脸上还挂着浅而无奈的笑容。 竟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惊觉这一点,红豆相思两个人连忙颔首,战战兢兢的开口:「奴婢没有。」 「那就对了。」凤天澜嘴角一弯,「既然你们一不怕我,二又没犯事,我干嘛要你们的命?」 相思一下子被绕煳涂了。 她怔怔的看了凤天澜半响,傻乎乎的开口,「三小姐,您……的旧疾……」 红豆脸色一变,连忙拽了相思一把,「胡说什么呢你!」 相思连忙闭嘴,将脑袋埋了下去。 凤天澜倒是不以为意,「放心吧,以后我这一生气就打人的『旧疾』约莫是不会犯了。」 突然被戳破了心思,相思脸上浮起一丝不好意思:「三小姐,奴婢……」 只不过,她的话还没说完,便听到身边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原本半跪在床头的红豆突然栽倒在地上,双目紧闭,脸色煞白。 「红豆姐,红豆姐,你别吓我啊!」相思瞬间被吓到泪崩,手足无措的哭喊着。 凤天澜一把掀开了被褥,翻身下床,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就跪到了红豆的身侧。 好烫! 才刚刚触到手背上的皮肤,凤天澜就发现她的体温烫的吓人。 一把撸起袖子,正准备给她号脉的时候,凤天澜竟发现她手臂上大大小小的新旧伤痕无数。 有一些已经开始红肿发炎,甚至灌脓了。 「这是怎么回事?」凤天澜厉声询问。 相思怯怯的看了她一眼:「就是……就是……」 看到相思这欲言又止的样子,凤天澜突然回过神来:这,该不会就是之前原主弄出来的伤口吧? 真是……难怪刚才自己刚刚抬个手,她们就直接吓尿了。 对两个单薄的小丫鬟下这么重的手,这原主也实在是可恶! 没办法! 既然占了别人的身体,那她身上的黑锅也得照背了。 凤天澜看了相思一眼,「来,帮我把人扶起来,你先想法子弄点金疮药过来。」 相思一脸便秘的表情,「小姐,咱们……没有银子……」 凤天澜一愣:「咱们去国公府拿药还要银子?」 相思脸上的表情更加怪异了:「您忘了……当初老爷子生病,大老爷把三房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搬走了,还要把夫人的医馆都卖掉。您为了保住那个医馆,就……」 凤天澜突然想起来了: 原主那个痴儿虽然蠢笨,但是却对娘亲留下来的医馆特别执着。 为了保住那间医馆,她把三房所有值钱的物件都交了出去。 以至于现在,没办法从国公府拿到月钱不说,有时候甚至连饭都吃不饱! 凤天澜无奈扶额: 天吶! 她上辈子不就是活到二十八还没摸过男人的手,然后被爷爷和老爸催婚催到眼睛都绿而已吗? 要不要这么悽惨,都坑到这辈子来了? 相思眼泪汪汪的看着凤天澜,「小姐,咱们现在怎么办?」 凤天澜皱了皱眉头,脑袋里面突然灵光一闪,「对了,你不是说夫人留下了一间医馆么,那边的药总还是有的吧?」 「有倒是有,就是……」 相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凤天澜打断了:「有就行了,马上把人送过去。」 红豆光是手臂上的伤口就不少,还不知道身上有多少。 发炎这种事情可大可小。 一不小心伤口感染,那就是要闹出人命的! 【馥郁堂】 邺城自古繁华,以长安街为最。 长安街以南的梨香弄虽然就在闹市边上,却素来清静。 里面百年古槐树参天而立,只有医馆一间,名唤「馥郁堂」。 秋风瑟瑟,不时有落叶纷纷。 一位精神矍铄的白髮老者提拎着半人高的扫帚走了出来:「唉,看样子,今日又没有生意了。」 长嘆一声,他便开始挥起扫帚打扫门前的落叶。 这是他一贯的习惯。 即便是没有病人上门,门口也是十分干净,「馥郁堂」的牌匾依旧噌亮。 就连医馆里面那些损了边角的桌椅,也被擦拭的一尘不染。 忽而,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 老者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去,就瞧见一辆深棕车的马车唿啸而来。 车厢正上方的「瑾」字,灼灼耀目。 老者脸上的表情一僵:「糟糕,讨债鬼又来了!」 008、救她,初现身手 008、救她,初现身手 郁叔将手里的扫帚一扔,转身拔腿就朝着医馆里面跑。 那灵活的身手,跟刚才扫地时慢慢悠悠的样子判若两人。 只不过,他才刚刚跑进医馆,还没来得及关门,就瞧见一只纤细的手臂直接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郁叔,我知道你在。这次的事情十万火急,您得让我进去!」 郁叔一听,就认出了这是凤天澜的声音。 他用膝盖抵着门,「小姐,不是我不帮你。这医馆已经三天没人上门了,我身上也没银子了啊!医馆里唯一一点值钱的摆设都叫你给搬走了,再没有东西可拿了!」 「郁叔,我……我这次真不是来要钱的,我是来救人的!」 「小姐,五天之前,你也是这么说的。结果我给你开了门,你把医馆里压箱底的两根灵芝也拿走了……」 被堵在门口的凤天澜满头黑线,突然有一种日了狗的感觉。 这原主到底是有多讨人嫌? 凤天澜扭头,示意相思赶紧过来帮忙,「郁叔不信我的话,你的话总信吧?你来……」 相思愣了一下神,连忙沖了上去,帮凤天澜推门。 她一边推还一边嚎哭,「郁叔,我是相思啊!这一次小姐真没骗您,是红豆姐,她得了重病,快要熬不过去了……求求您,救救她吧!呜哇哇——」 凤天澜看了相思一眼:这小丫头片子,哭起来中气十足,犹如魔音贯耳。 那架势,就好像今个儿郁叔不把这门打开,她能像孟姜女一样,把这「馥郁阁」给哭倒似得。 「红豆?」 郁叔愣了一下,从门缝里探出半颗脑袋来。 果不其然,一眼就瞧见红豆半瘫坐在马车边上,脸色煞白,双目紧闭,毫无生气的样子。 郁叔连忙往后一退,一把就将大门给拉开了:「这是怎么回事?」 凤天澜连忙招唿,「先把人抬进去再说。」 三个人手忙脚乱的将红豆抬进了医馆的偏厅。 郁叔看到红豆那气息奄奄的样子,急的也是满头大汗:「小姐,你……你把人抬这里来也没用啊!我……我只懂看方子抓药,根本就不会瞧病啊!」 「我来!」 凤天澜淡定的吐出两个字,然后开始解红豆的衣服。 「你来?」郁叔目瞪口呆的看着凤天澜,「可是,三小姐……你什么时候懂医术了?」 现在情况紧急,凤天澜也懒得跟郁叔他们解释:「反正咱们仨现在一穷二白,也没钱看大夫。倒不如死马当做活马医,总比在这儿让红豆等死的强。」 郁叔一下子就愣住了,跟看怪物似得看着凤天澜。 不过几天时间不见,怎么三小姐就跟变了个人似得? 不光言行举止跟以前大相迳庭,就连身上的气质都变了。 她说的每一句话,竟莫名的让人有一种想要信服的错觉。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准备白酒,金疮药和纱布。」 第一次看到凤天澜这般雷厉风行的样子,郁叔脑子还没转过来,身体就顺着她的安排动了起来。 凤天澜将红豆身上的衣物除去,发现她身上大大小小的新旧伤痕无数,触目惊心。 不过好在那些伤口都不深,也不大,就是处理起来会有点费时间。 小伤口很容易处理,上些金疮药就行了。 可红豆身上有四五处伤口已经开始发炎灌脓,挤开伤口一看,旁边的肉已经开始红肿,甚至还有轻微腐坏的趋势。 她向郁叔要了一把切药材的锋利小刀,消毒之后,将伤口上的腐肉剔除,喷上一口烈酒。 「啊!」 原本还处于昏迷之中的红豆惨叫一声。 守在门口的相思被吓得差点跳起来,她嗷呜一声,眼泪就掉了下来了。 她和红豆虽然不是亲姐妹,但是却情同手足。 如果红豆出事了,她也不要活了! 「红豆姐!」 相思抹了一把眼泪,就准备冲进房去。 只不过,手还没碰到门框,紧闭着的大门就被人一把从里面拉开了。 凤天澜那张清丽明媚的俏脸出现在两人的眼前,光洁的额头上还挂着细细密密的汗珠。 「小姐!」 相思吓了一大跳,强忍着抽泣僵在门口。 凤天澜一看相思那涕泪横流的样子,就知道一定是刚才被红豆那声惨叫给吓着了。 伸手擦了一把汗:「伤口我已经处理好了,只要熬过今夜体温降下来就行了。到时候,再用能够去腐生肌的炙黄芪熬成汤药给她服下,应该就没事了。」 相思眼巴巴的看着她,尽管现在恨不得冲进屋里去看看,可脚下的步子却压根迈不开。 她对凤天澜的害怕已经根深蒂固,一时半会儿没这么容易消除。 凤天澜侧身一让,「进去吧!」 「红豆姐!」相思一声哭喊,飞快的跑了进去。 当她掀开帘子,就看到红豆脸色微白的躺在床上。 那露在外面的手臂上,还裹着雪白干净的纱布。 郁叔也急急忙忙的跟了进去。 方才送小刀进来的时候,就瞧见凤天澜动作干净利索,十分娴熟。 如今再看这包扎的手法,更是精緻漂亮。 一时间,郁叔一头雾水的看着凤天澜:「小姐,你……怎么突然就懂医术了?」 凤天澜认真的想了想,「郁叔,你信不信死去的人可以借尸还魂?」 南照国对鬼神之说十分忌惮。 一听到凤天澜说「借尸还魂」,郁叔和相思的脸瞬间就白了: 「三、三小姐,你就别跟我开玩笑了……」 「我当然是开玩笑的。」凤天澜耸肩。 当她的话音落下,明显看到郁叔和相思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看来,自己还真不能跟他们说实话。 否则,说不准他们就把自己当成什么妖魔鬼怪了! 凤天澜嘆了一口气,开始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如果我真能借尸还魂,有那么大的本事,也不至于连一个未央王都收拾不了!你们可别忘了,我娘亲的师傅可是鬼手天医。不说得到他老人家的真传,一些皮毛我多少还是知道的。」 郁叔这么一想,突然就想通了: 以前,夫人并不是没有动过要教小姐医术的念头。 只是……只是小姐自身资质不行,还一门心思扑在太子身上,所以才会耽误了。 「小姐,你刚才提起未央王,不知道所谓何事?」 凤天澜的一席话,成功的将郁叔的注意力给转移了。 009、不作不死 009、不作不死 「什么?」 馥郁阁的宁静突然被郁叔的一阵惊唿声给打破。 「煳涂,煳涂啊!小姐,你……你怎么会做出这么煳涂的事情来?」 郁叔急的在前厅直打转,看着凤天澜一脸的恨其不争。 坐在侧位上的凤天澜表示:我也很无辜好吗? 她无奈的嘆了一口气,「按照我以前的性子,会做出这么煳涂的事情来,应该还算正常吧……」 一句话,堵得郁叔哑口无言。 「小姐,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只是……只是那玄衣花我也听说过,实在是那东西太过于珍贵。」 郁叔坐在了凤天澜的身侧,娓娓道来: 「自夫人……自三年前起,咱们的医馆就不瞧病只抓药了。但总归还是跟那些药商有来往,我偶尔也在他们那儿听过一些奇闻异事。」 原来,那玄衣花就算是在海外仙山也十分难得。 必须要在能够聚集天地之精华的地方,用心头血养上七七四十九天。 待花开之时,取其果实,炼制入药。 能够活死人,肉白骨,治世间一切疑难杂症。 未央王虽从小离京,但是他与其母纪皇后的感情却十分深厚。 当年,未央王六岁之时离京,被送往海外仙山拜师求艺。 纪皇后太过于思念儿子,日日啼哭不止,直至双目泣血。 有一日醒过来的时候,突然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这一次,未央王好不容易求得玄衣花,还以心头血养护着,听说就是为了治好纪皇后的眼疾。 算算日子,恰好就是昨日,正是七七四十九天。 听到这里,凤天澜总算是明白了过来,为何未央王非要至她于死地了。 眼看着自己母亲的眼睛就要治好了,玄衣花却在即将成熟之际被毁,也难怪他勃然大怒。 换做是谁,恐怕也咽不下这口气…… 凤天澜再次捂脸:这个原主还真是——不作不死啊! 郁叔看着凤天澜,忧心忡忡,「小姐,难道你当真有法子将那被毁玄衣花完璧归赵?」 凤天澜嘆了一口气,扶额:「郁叔,你真的觉得我有那个本事?」 「天吶,小姐!也就是说,您根本没办法?」一旁的相思看到凤天澜的反应,惊唿出声,「那您还一口应承了未央王……」 凤天澜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这不是缓兵之计么?」 相思一听这话,两泡热泪瞬间就涌了上来。 她依依不捨的看着凤天澜:「小姐,您这缓兵之计,也就只能缓这么一天而已。到了明日,是不是就得……小姐,要是未央王真的要您的命,您也别害怕,相思一定会陪着你的!」 「噗嗤!」 看到相思这傻乎乎的样子,凤天澜忍不住笑出了声,「瞧你这傻丫头,正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说不准阎王爷看我是个祸害,不愿意收留我呢?」 「小姐!都这个时候了,您还有心思说笑。」相思脸上还挂着泪,却还是被凤天澜给逗笑了。 郁叔焦灼的看着凤天澜,「小姐,明日之事你到底有没有把握?」 如今,郁叔再看凤天澜只觉得完全就看不明白了。 她虽然看似在嬉笑怒骂,但是言语之间却是自然流泻的自信和洒脱。 那样子,完全就没有在为明日掉脑袋的事情担忧。 真不知道是心里承受能力太强,还是没心没肺。 凤天澜眸光微闪,那双清澈漂亮的眸子里面闪过一抹深意:「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国公府一百零八条人命可都在我身上栓着,就算没办法,我也得想出办法来。」 她好不容易死而復生,还没活够呢,怎么可能这么轻率的就把自己的脑袋交出去? 至于她和未央王明日之约…… 她自有办法应对。 *** 翌日一早,凤天澜还睡的迷迷煳煳的时候,就听到屋子外面传来一阵兴奋的惊唿声。 紧接着,相思那小丫头片子一脸欣喜的沖了进来。 那张小圆脸因为兴奋涨的通红,「小姐、小姐,红豆姐退烧了!不但退烧了,而且还醒过来了!」 「相思,怎么这么没规矩?小姐还没起呢,你就闯进来做什么?」 凤天澜这边刚刚迷迷煳煳的睁开眼睛,就瞧见一道纤细的身影虚弱的倚着门框,不是红豆又是谁? 相思被红豆这么一呵斥,才回过神来。 她一惊,看着半坐起来的凤天澜,啜喏的开口,「对、对不起,小姐,奴婢一时得意忘形……」 红豆才刚刚清醒过来,身子很虚弱。 她艰难的挪到了相思的身边,拉着她准备屈膝跪下,「小姐……」 只不过,两个小丫头才跪到一半,就被一双纤细雪白的手给撑住了。 相思红豆诧异的抬头,就瞧见凤天澜已经走到了她们的面前,「以后,在惊澜阁没这么多规矩。之前我脑子……我身体不好,所以时常拿你们出气,是我不对……」 凤天澜的话还没说完,相思「呜哇」一声就哭了出来: 「小姐,是不是我们做错了什么?要是我们做错了,我们肯定改。求求你,不要赶我们走……」 凤天澜一脸懵逼:「我什么时候说要赶你们走了?」 相思哽咽着,怯怯的看着凤天澜,「小姐,您真不是要赶我们走?」 那为什么要说这种这么煽情的话? 害的她都快要吓死了! 凤天澜无语:「你们两个,是不是以前被虐待习惯了?我突然良心发现,想要对你们好,你们反而接受不了了?」 相思和红豆对视了一眼,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小姐,不管你对我们好还是不好,我们都跟着您。」 「笨蛋!」凤天澜伸手在她们两个的额头上分别戳了一下,「放心吧,从今天开始,只要有我在,整个国公府再也没人敢欺负你们!」 「嗯!」 红豆相思两个人用力点头,脸上胆怯的表情终于变成了打从心底而来的笑意。 当初她们两快要饿死在路边,是夫人救了她们,还带她们回了国公府。 因为这份恩情,她们忠心耿耿的跟在凤天澜的身边。 不管三房如何落魄,凤天澜怎么对她们,都从未想过要离开。 如今,小姐终于发现她们的好了! 010、教训刁奴 010、教训刁奴 今日,是凤天澜和未央王约定见面的日子。 早饭之后,凤天澜被相思强按着坐在铜镜前面。 「相思,我去未央王府是去送命的,不是去相亲的!」 凤天澜看着一本正经替自己梳妆打扮的相思,再次提醒。 相思嘟嘴,一边认真替她挽着髮髻,一边开口:「小姐,奴婢一直就觉得您生的特别好看。」 只是那个时候听了凤千语的话,以为太子殿下喜欢浓妆艷抹的女人。 天天将厚重的脂粉往脸上抹,衣裙的颜色也十分艷俗夸张。 每次跟凤千语一起出门,被人在背后指点嘲笑,还以为别人是在称赞她。 「好看有什么用?这世上还有谁能好看的过未央王的?」 凤天澜撑着腮帮子,脑海里浮现出了未央王的脸。 不得不说,未央王的美艷的确是超过了她脑容量的承受范围。 一个男人能够长成那样,实在是叫人难以置信。 虽然他浑身上下都带着一种病态的美,但是且没有一丝一毫的娘气。 一举手一投足,都有一种君临天下的霸气。 特别是那双妖冶的凤眸,深若寒潭,透着极度危险的气息…… 「好了!」 相思的声音将凤天澜的思绪拉了回来。 小丫头仔细的又替凤天澜整理了一下裙摆,然后后退了两步,上下打量着。 那张圆乎乎的小脸上,露出了惊艷:「小姐,你可真好看!」 凤天澜不以为意的扭头,朝着面前的铜镜里看了过去。 眸光微微一怔,她有些意外。 从昨天穿越之后,直到现在,她才有空仔细打量镜子里这张脸。 铜镜里,那张小脸只有巴掌大小。 眉似青山黛,唇似红樱桃。 特别是那双清丽而明亮的大眼睛,回眸之间,眼波流转,灵动而狡黠。 一袭浅紫色的及地长裙,将她的腰肢勾勒的不盈一握。 再加上那如凝脂般雪白的肌肤,还有不经意之间流泻出来的高贵典雅的气质。 不得不说,凤天澜本尊的确有足够让男人倾倒的资本。 能够变漂亮,作为女人谁都不会排斥。 凤天澜微微侧身,朝着相思眨巴了眸子,「小丫头片子,手艺不错。」 相思被表扬了,兴奋的小脸微红:「那也得小姐天生丽质,我的手艺才能用得上。小姐这么好看,说不定待会儿未央王一看到你就动了怜香惜玉的念头,突然就不追究你毁了玄衣花的事情了呢?」 凤天澜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门口一道讥讽的冷笑由远而近: 「呵!原来妄想症这种病还会传染的啊?一个主子得了还不够,身边的奴才也开始犯病了?」 这个声音是…… 相思扭头朝着门口看了过去,只见凤千语领着两个丫鬟趾高气昂地闯了进来。 翠绿翠红跟在凤千语的身边已久,也学着自家主子完全没将凤天澜这个嫡出的三小姐放在眼底,更遑论她身边那两个瘦皮猴似得小丫鬟了。 「相思,二小姐好不容易来你们惊澜阁一回,你却不在门口相迎,你是死了不成?」 翠绿一进门,对着相思一顿噼头盖脸的臭骂。 相思平日就被她们欺负惯了,一看到这场景,一下子吓得脸色煞白,瑟瑟发抖: 「我……我在伺候我们家小姐,并不知二小姐前来。」 「放你的狗屁!」翠绿冲上来就骂,手指头差点戳到了相思的脸上,「咱们二小姐进来的时候分明就有动静,我看是你故意对二小姐不敬,装作没听到。你个该死的小贱蹄子、白眼狼,是不是忘了每个月月钱都是在大房领的了?」 相思被吓得双腿一软,眼看着就要跪下去。 可跪到一半,却突然感觉到腿窝子被什么东西抵住了,根本就弯不下去。 她眼泪汪汪,诧异回头,恰好对上了凤天澜那双清丽的眸子。 只不过,这一次,那双眸子不如方才那般温柔,反而染上了淡淡的冷意和恼怒,还有恨其不争。 凤天澜右手轻轻一推,便将相思推的站直了。 她嘴角一勾,扭头看向翠绿,眼神冰冷。 不知道为什么,翠绿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废柴草包三小姐,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不光是眼神,还有周身捲起的冰冷气息,都让人有一种心惊肉跳的错觉。 翠绿被她这眼神盯的发憷,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你……你这傻子,盯着我做什么?」 「你猜!」 凤天澜嘴角一扯,勾出一抹诡异的弧度。 下一秒,翠绿只觉得自己的一双手腕突然被人握住,手臂的某几处突然一阵尖锐的刺痛。 翠绿还没回过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双手便不受控制的朝着自己脸上扇了过去。 「啪!啪!啪!啪!」 连续四个巴掌,清脆响亮。 翠绿脸上的手掌印十分清晰,脸颊两边也瞬间红肿了起来。 原本一直在边上看戏的凤千语瞬间变脸,「翠绿,你在发什么疯?翠红,还不去拉住她!」 翠红这才回神,连忙冲上去一把抱住翠绿。 可无奈她力气太大,即便是被环抱着,还是双手抽搐着,不停朝自己脸上抽。 甚至,还生生扇了翠红好几个嘴巴。 「翠绿,你是不是疯了?」凤千语震惊的大叫。 翠绿一边朝自己脸上抽,一边痛哭流涕,「二小姐,救我……我不知道,我控制不住我的手!」 听到这话,凤千语终于回过神来。 她一扭头,就瞧见凤天澜正散漫地靠坐在太妃椅上,双手环胸,翘着二郎腿看戏呢! 「相思,我早就说过,从今往后本小姐罩着你。看到没有,以后谁敢欺负你们,就是这个下场!」 一听到凤天澜这话,凤千语气的浑身发抖。 她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凤天澜的面前,「凤天澜,你到底用的什么妖术?」 「那个啊!」凤天澜右手一翻,掌心出现了几根银针。 她表情诚恳的朝着凤千语解释道,「不过就是个点穴的小把戏而已,绝对不是妖术。二姐姐要是不信的话,要不我在你身上也试试?」 「你离我远点!」凤千语精緻的脸瞬间扭曲,连退了好几步。 011、气死白莲花 011、气死白莲花 凤天澜愣了一下,连忙将银针收了起来,脸上还陪着抱歉的笑:「哎哟,瞧我,真是笨!二姐姐千金之躯,怎么能试这种东西。」 说罢,一个优雅的转身。 目光再次落在翠绿身上的时候,已然染上了点点寒意:「这种东西,就是应该用来教训这种不识好歹,目无尊卑的贱婢的!二姐姐,你说是不是?」 凤千语对上凤天澜的目光,只觉得她的眼神冷的渗人。 而且,话里话外都另有所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未央王落水死而復生,怎么到最后却是凤天澜这个蠢货草包像是变了个人似得? 不但通身的气派都变了,就连说话办事都变得十分玲珑狠辣。 若是换做以前,翠绿才刚刚说上两句,她凤天澜早就经不住挑拨直接对相思动手了! 不过短短一日的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凤天澜,你到底想怎样?」 凤千语昨日就已经派人将父亲的书信送到了大姐姐的手中。 大姐姐派人传话回来,说她一定会护住大房。 凤千语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十分得意,便忍不住想要过来看看凤天澜的落魄样,顺便在奚落戏弄她一番。 没想到,她还没开口,凤天澜就直接把她的丫鬟整治了一番。 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凤天澜这样折腾翠绿,压根儿就没把她放在眼底! 而那边,面对凤千语的质问,凤天澜也是一脸无辜:「二姐姐,邺城所有的人都知道,瑾国公府那素来都是最讲究尊卑之分的。可是你瞧瞧,刚才你的丫鬟竟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傻子!知道的是她心思恶毒、尊卑不分,不知道的,还是以为是二姐姐你这个主子教导无方,故意纵容呢!」 凤千语被哽的脸上一阵青白,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 凤天澜嘴角一扯,「我当然知道,大伯最是在乎国公府的颜面,也不可能会纵容此等恶奴玷污国公府的名声。毕竟这事若是传扬出去,落到皇上的耳里,必定会认为大伯无能,连后院都管理不好,又怎么可能会下旨让他承袭国公之位呢?二姐姐,你说对不对?」 「你……」 凤千语直接就被凤天澜给绕晕了。 不过是一个奴婢罢了,她竟然连皇上都牵扯了进来。 就凭着自家爹爹那谨小慎微的性格,绝对不会允许任何细微的差错导致他无法得到国公之位。 看样子,今日翠绿她是保不住了! 凤千语心一横,扭头瞪了翠绿一眼,「三妹说的没错,像翠绿此等目无尊卑的恶奴,的确没有什么可留的。」 那边,翠绿早已经将自己扇成了猪头。 勐的听到凤千语这么一说,直接吓得涕泪横流:「二小姐,奴婢不是……奴婢没有……求求您救救我啊!」 凤千语眼神一冷,「翠红,叫人过来把她拖出去,杖三十。」 翠红头皮一麻,「是!」 杖十就足够让人半个月下不了床了。 杖三十,恐怕就算勉强撑下来,也是半身不遂,半死不活了。 「啊!」 翠绿吓得魂飞魄散,怪叫一声,两眼一翻便晕死了过去。 眼睁睁的瞧着翠绿被护院拖出了惊澜阁,凤千语只觉得自己被卸了一只臂膀,心里憋屈的厉害。 她瞪着凤天澜,恨不得将这个贱人碎尸万段! 「二姐姐好走,待会儿我还要去未央王府,就不送了!」 凤天澜笑吟吟的站在门口,看着凤千语明明气到快要吐血,却不得不绷着脸的样子,莫名就觉得解气。 凤千语转身,在与凤天澜擦肩而过之时,眼底闪过一抹阴毒: 凤天澜,你就笑吧! 待会儿等你进了未央王府,看你还有没有命活着出来! *** 深秋的阳光依旧耀目,带着徐徐的暖意,将大地都染上了层淡淡的金色。 未央王府的后院,有一处八角亭,矗立在假山层叠的观景池边上。 十六角琉璃顶盖在太阳的映照之下,灼灼耀目。 而亭子的四周,层层叠叠的纱幔错落着,里面隐约能够瞧见一抹大红色的身影半卧在芙蓉榻上。 榻上的美人一袭明艷的红色常服裹身,胸口处有黑色的曼陀罗花热烈的绽放着,一直延续到了衣摆边缘。 白到几近透明的指尖捻起一些鱼食,轻轻洒落,引来一片红红绿绿的锦鲤。 美人半眯着眸子,听着不远处传来的笛声,神情轻松。 直到—— 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由远而近,最终停在八角亭数米开外的地方。 「殿下,凤三求见。」 开口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花公公。 他单膝点地,态度恭谦,心中却十分诧异。 别人都说瑾国公府的凤三是个傻子。 那日瞧她那股子机灵狡诈的劲儿,他是万万不信的。 可今日,自家王爷还没记起要去找她的麻烦,她倒是先送上门来了。 未央王容湛手上的动作一顿,妖冶的眸子里面,闪过一抹冷意:「她还真有胆子来?」 花公公点头:「是。」 容湛嘴角一扯:有意思! 「带进来!」 「是!」 语毕,容湛干脆径直坐了起来,一把将掌心的鱼食全部洒落,惊起湖里层层叠叠的五颜六色的锦鲤争相抢夺。 他从身侧半跪着的侍女手中接来雪白的锦帕,垂眸,细緻的擦拭着指尖。 浓密的睫毛将他眼底的情绪掩去,叫人看不出喜怒。 凤天澜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终于瞧见花公公一脸肃穆的走了过来:「凤三,你胆子倒是不小,竟敢一个人闯未央王府。」 凤天澜脸上挂着得体的浅笑,客气的朝着花公公福了一福,「公公此言差矣。这里又不是龙潭虎穴,怎能用闯字?我倒是觉得未央王府四季如春,未央王爱民如子,澜儿能够前来拜访,实乃三生有幸。」 花公公嘴角一抽,差点没一口老血吐出去。 往后在跟这个小丫头片子说话的时候,可要千万注意了。 否则不小心,就会掉进她的坑里去! 没好气的瞪了凤天澜一眼,花公公一甩佛尘,转身就走:「油嘴滑舌。」 凤天澜乖巧的跟在花公公的身后,「多谢花公公谬赞。」 花公公脚下一滑,差点没一个趔趄摔出去。 012、想好怎么死了? 012、想好怎么死了? 一路往里而行,凤天澜才算是领略到了什么叫做穷奢极侈的皇家贵族。 国公府虽然富丽堂皇,但是跟未央王府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未央王府不仅地势极佳,而且十分宽阔。 光是从前院走到后院,就足足花了一刻钟。 一路上,奇花异草无数。 更甭提层峦叠嶂的假山巨石,还有隐藏其中的溪水清流。 看似有些杂乱无章,但是细细一品,才发现每一处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布置而成。 多一分嫌累赘,少一点又觉得简单。 凤天澜即便是踩着厚底的绣花鞋,在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上走上小半个时辰,也觉得腿脚酸疼的厉害。 就在她忍不住要找个地方歇歇脚的时候,就听到前面传来花公公冷淡的声音:「到了。」 凤天澜循声望去,便瞧见数十米开外的湖边亭里,隐约能够瞧见一抹大红色的妖冶身影。 在她抬眸的瞬间,亦又一道冰冷的目光透过纱幔朝着这边射了过来。 四目相对,凤天澜一个激灵。 腰不酸了,腿不疼了,整个人立马就精神了。 花公公上前几步,恭谦的行礼:「殿下,凤天澜带到。」 说完这话,他便起身往后退了十几米。 凤天澜低眉顺目的上前,学着刚才花公公谦卑的样子,给纱幔里面的人行礼:「凤天澜,见过未央王殿下。」 语毕,八角亭里面依旧是一片静谧。 没得到回应,凤天澜不敢贸贸然起身。 她偷偷抬头朝着花公公那边看了一眼,却见他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放空自我,啥也看不见听不着的状态。 凤天澜暗暗咬牙,只得僵着双腿乖乖跪好: 罢了罢了! 毁了人家用心头血养护的玄衣花,跪一下也是应该的。 凤天澜默默的替原主背着黑锅,在心里给自己洗脑。 终于…… 在她马上就要跪到双腿发麻的时候,突然听到里面那尊大佛终于开口了: 「想好了?」 凤天澜一愣,抬头看去,「啥?」 隔着纱幔,却瞧见那个妖孽王爷右手轻轻一抬。 原本跪在榻前的侍女立刻起身,将纱幔撩了起来。 两个人之间没有了阻隔,凤天澜一眼就看到容湛那张倾国倾城的妖冶俊脸。 只不过,这人虽然长得好看,但是心肠却太黑了,白白浪费了这么一副好皮囊! 「本王是在问你……」 容湛的话还没说完,就低低的轻咳了两声,「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可是想好了用哪种死法?」 凤天澜一愣。 虽然她一早就猜到,这个妖孽压根儿就没有要放过自己的打算,但是这么直接还真是有点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凤天澜从善如流的摇了摇头:「殿下多虑了,澜儿从头到尾就没打算把自己这颗脑袋交出去。」 「是么?」 容湛眼神一寒,那张俊脸之上,瞬间有森然的杀意浮起,「如果,本王今日还非就要你这颗脑袋不可呢?」 即便是两人相隔数米,凤天澜还是被这凛冽的杀意惊的头皮一麻。 她深深的吐了一口浊气,尽量让自己的神经紧绷起来。 这个男人跟凤千语那种段数的人根本不一样。 自己必须十二万分的小心谨慎才可以! 「澜儿知道,毁了王爷的玄衣花是我不对,即便是以命相抵也是理所应当——」 凤天澜此话一出,不光是花公公眼皮子一跳,就连容湛的眼底也浮起了点点深意。 这个丫头刚刚还理直气壮的说不打算交出自己的脑袋,下一秒就突然愿意以命相抵了? 恐怕事情没这么简单! 果不其然,她的话音还没落下,却又峰迴路转: 「不过,小女子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可若是耽搁了纪皇后的病情,就得不偿失了。王爷,您说是不是?」 凤天澜在在说这话的时候,从头到尾都盯着容湛。 果然,在自己提到纪皇后的时候,他那张妖冶的脸上,表情微微一凝。 尽管只有一瞬间,却也被凤天澜也捕捉到了。 这就够了! 容湛一双冰冷的眸子冷冷的定在凤天澜的身上,脑海之中浮现出那日自己登上观龙台之时看到的场景。 他不知道凤天澜是如何避开了看护侍卫的耳目,上了观龙台的。 他只知道,当自己登上台顶的时候,恰好看到凤天澜将已经结出血色果实的玄衣花从九龙吐珠的圆盘里拽了出来。 动作极其粗鲁! 玄衣花养在水中,在结出果实之前不能跟人体接触,否则灵气一散,再无用处。 就在他打算从凤天澜手中将玄衣花夺回来的时候,却瞧见那个该死的女人竟然一把将果实碾碎。 他只看到一抹幽蓝的亮光在她掌心一闪,紧接着玄衣花便开始急速枯萎,最后成为了一颗炭黑的枯枝。 玄衣花只要一枯萎,就再无任何用处。 就算是大罗神仙在,也没办法让它起死回生。 只要一想到那一幕,容湛就觉得胸口的怒火难以熄灭,恨不得将面前这个该死的女人碎尸万段! 而被容湛这么看着的凤天澜,只觉得那双眼神深若寒潭。 即便只是一瞬间的对视,也足够将人冻到窒息。 「你,过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容湛才终于缓缓开口。 凤天澜定了定心神,撑着自己已经虚软发麻的双腿,缓缓的朝着容湛那边走了过去。 离他越近,越能够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凛冽寒意。 凤天澜心里毛毛的,才刚刚踏入八角亭就停下了步子。 她怕自己再靠近,会被他身上的寒意给冻僵。 可就在这一瞬,她突然看到容湛右掌一抬。 紧接着,凤天澜只觉得有一股无形的怪力突然将她攫住,然后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前一栽。 「啊!」 一声低唿,她几个趔趄,竟然一头栽进了一个宽敞坚实的怀抱。 一只强有力的大掌突然握住了她的右手腕,片刻的停顿之后,一路下滑。 掠过修长的手臂,拂过她胸前的柔软,最后停在她的腹部。 重重一按—— 013、因为你别无选择 013、因为你别无选择 事到如今,凤天澜饶是再怎么机灵,这个时候也彻底绷不住了! 「你,混蛋!」 她双颊涨红,一声娇斥,扬手就朝着面前的男人脸上扇了过去。 特么的! 算帐归算帐,你吃姑奶奶的嫩豆腐是几个意思啊? 只不过,那一巴掌还没扇到容湛的脸上,就被他一把握扣住了手腕。 男人的体温很低,凤天澜甚至有一种自己右腕就要被冻伤的错觉。 「知道欺骗本王的人都是什么下场吗?」 两个人靠的太近,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危险。 那微凉的气息喷在她的耳边,成功的让她后颈爬起一排粉色的粟米。 凤天澜咬牙挣扎,可根本就没办法挣脱他的禁锢。 只能倔强的扬起小脸,「我从未欺瞒过殿下!」 当然,仅限于穿越之后。 话音才刚刚落下,凤天澜突然感觉到按住自己小腹的手一重。 紧接着,好似有一股细微的暖意在下腹的丹田处缓缓升了起来。 容湛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眸色愈发冷冽:「本王用心头血养护了七七四十九天的玄衣花,现在就被困在你的丹田内。你却大放厥词说要完璧归赵,还敢说从未欺瞒?凤天澜,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什么? 凤天澜一惊:竟然还有这种操作? 她甚至还没回过神来,就突然感觉到下腹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她低头一看,发现容湛贴着自己丹田的右掌上正凝聚着一股淡紫色的内力。 他,是想强行从自己体内将玄衣花取出来吗? 容湛掌心往后一撤,凤天澜便觉得五脏六腑都开始翻江倒海。 体内的血气也开始紊乱,四处乱窜。 不消片刻,她浑身都冒出了冷汗,整个人湿漉漉的,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眼看着凤天澜的面色越来越晦暗,容湛突然发现自己快要感受不到玄衣花的灵力了。 「该死的!」 容湛眸色一寒,瞬间将右掌收了回来。 凤天澜只觉得腹部一松,整个人如同凋零的落叶,摔到了地上。 体内翻江倒海的痛感消失了,她撑着虚软的身体,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她凤天澜不傻,甚至可以说是很聪明的。 一看容湛的反应,就知道那个什么劳什子玄衣花肯定没办法强行剥离。 冷汗,一滴滴的滑落,缀在她浓密卷翘的睫毛上。 凤天澜伸手擦去额头上的汗,抬眸看向容湛:「殿下,我若死了,玄衣花自然也活不成。国公府一百零八条人命栓在我一个人身上,我又怎么会欺瞒?」 她艰难的爬了起来。 虽低眉顺目,表情却冷静笃定:「既然今日我敢来,就代表我有我的底牌。」 容湛眉间怒意未消,只冷冷的盯着她。 倒要听听,她是不是能凭着那张嘴就说出个天花乱坠来。 「殿下用心头血养护玄衣花,为了不过就是治好纪皇后的眼疾。如果,这件事我能办呢?」 容湛眸光微凝,他蹙眉盯着凤天澜。 那冰冷的目光好似要穿透一切,探到她的心底,「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凤天澜的语气里,又带了几分笃定:「我说,如果我能治好纪皇后的眼疾,那我们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你不但不能摘我的脑袋,也不许动国公府分毫。」 此话一出,花公公脸色骤然一变: 这个凤三简直就是狗胆包天,竟敢跟殿下谈条件? 殿下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有人跟他谈条件,拿捏他。 凤三这次,恐怕是在劫难逃啊! 就在花公公准备替凤天澜默哀的时候,却见容湛突然开口:「本王凭什么相信你?」 一听这话,花公公差点没惊到下巴脱臼。 王爷这是怎么了? 平日里若是有人胆敢对他如此不敬,早就扔到乱葬岗餵狗去了。 而今,他竟然对一个凤三如此宽容。 实在是,叫人匪夷所思! 凤天澜一听这话,便知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她咬牙,勉强站了起来,「就凭我娘是鬼手天医的徒弟;就凭我凤天澜贪生怕死,捨不得脖子上这颗脑袋;就凭……王爷你除了相信我之外,别无选择!」 容湛冷着一张俊脸,就这么看了凤天澜半响。 虽然因为刚才那一番遭遇,她已经虚弱到了快要站不稳的地步,可那背嵴依旧挺得笔直。 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里,是他从未见过的坚毅和不屈。 「嗤!」 上一秒,还绷着脸冷若冰霜的他,突然眉眼一弯。 顷刻间,原本还天寒地冻的天气似乎也因为他这一笑,而变得春暖花开。 就连凤天澜都差点没被这一抹笑容闪到了眼睛。 「好……」容湛轻轻掩唇,轻柔的声音带着几分邪佞和冷意,「那本王便再陪你玩玩。若你能治好纪皇后的眼疾,我便让你的脑袋好好的在脖子上待着。可……若你胆敢戏弄本王——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凤天澜心里咯噔一沉,连忙垂下眸子,生怕自己露出一丝心虚和怯意,「澜儿不敢。」 容湛淡淡抬眸,扫了花公公一眼。 花公公连忙会意,快步走到凤天澜的身侧,「凤三小姐,请随我来。」 瞧瞧,这才多会儿功夫,称谓和态度都变了。 刚刚,他可算是瞧出了这女人的厉害了。 短短一刻钟的时间里,几次让未央王起了杀机。 又几次让他将杀念扼杀在摇篮之中。 这个凤三,绝对不简单。 凤天澜紧紧的跟在花公公的身后,恨不得自己背后能够长出翅膀来,这样才好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这里。 因为,即便是不回头,她也能够感觉到身后那道如同毒蛇一般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当花公公和凤天澜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拐角之处,容湛嘴角细微的笑痕也逐渐隐去,脸色变得阴晴不定: 「偷听了这么久,可还满意?」 话音落下,远处悠扬的笛声夏然而止。 伴随着轻且淡的笑声,一道浅灰色的单薄身影缓缓的从八角亭的后侧走了出来—— 014、给你十个数,立马消失! 014、给你十个数,立马消失! 那少年一袭灰衣,素雅淡泊,可只有识货的人才知道那长衫是用最上等的天蚕丝织就而成。 这天蚕丝薄如蝉翼,触感极佳,穿上之后不但不会摩擦到皮肤,还有滋养润肤的功效。 他身上除了那一枚盈翠欲滴的玉佩挂在腰间之外,再无别的配饰。 少年面色苍白,细细看去,能够发现他印堂处微微泛着青紫。 一看便知久病缠身。 少年右手轻轻一挥,那清透翠绿的长笛便隐入后腰。 唇角一弯,苍白的脸上有淡淡的笑容浮起,「我还是第一次瞧见有人敢在你面前耍小心思,而且那人还是个女子。」 容湛不悦的扫了少年一眼,翻身一跃而起。 这动作干脆利索,全然没有了刚才人前的病态虚弱。 鹰一般的眸子里面,有危险的光在闪烁:「你应该说,第一次瞧见有人在我面前耍小心思,还没被人当场捏死。」 「嗤!」 少年低笑了一声,已经走到了大理石圆桌的一侧。 身旁的侍女立马从旁边拿出一团软垫放在石凳之上,并利落的沏上了热茶。 少年落座。 看着他眼底浮起的淡淡笑意,容湛脸上的不悦更甚:「我请你过来,是让你想法子,不是让你来看热闹的。」 少年不紧不慢的端起热茶,却没有喝,像是用来暖手一般:「方才我可全瞧见了,玄衣花已经被困在她的丹田之内。被她吸收,融为一体也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我看你还是放弃吧。」 就在少年话音落下的那一瞬,容湛周身瞬间被阴鸷笼罩。 再开口的时候,里面已经带上了刺骨的冷意:「我倒是能等,可有些人却等不了了。」 少年修长的指尖轻轻叩着大理石的桌面,色淡如水的薄唇突然轻轻一勾,「事到如今,你好像的确是别无选择了。」 容湛:「……」 「我瞧着那小姑娘胆大心细,你信她一回倒也无妨。」 瞧见了灰衣少年眼中的戏嚯笑意,容湛那张俊脸更冷了:「给你十个数的时间,消失在我眼前。」 「咱们的未央王这是恼羞成怒了么?」 「还有九个数。慢一步,我就把你扔到湖里餵鱼。」 灰衣少年眼眸弯弯,淡声开口:「龙隐。」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便有一个身穿灰衣的暗卫闪现在八角亭外,恭敬的单膝跪地:「少主。」 「未央王说要我在十个数之内消失,否则就将我扔进湖里餵鱼。你看看,咱们来得及么?」 少年的话音还未落下,容湛便在一旁冷漠的提醒:「还有六个数。」 被唤作龙隐的暗卫脑海里面电光火石,想到了前几日自己随少主到未央王府来的目睹的场景,后颈没来由的一寒。 「是!」 龙隐话音未落,人已经闪进了八角亭内。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他已经带着灰衣少年跃出数十米远。 那样子,就好像是屁股后头有什么恶鬼在追似得。 短短五个数的时间,龙隐早已经带着他家少主消失于无影无踪了。 少年一离开,容湛眸光一闪。 周身浓重的戾气突然消失,取而代之是初见时分的病弱矜贵,还有诡异莫测:「啧,养的那么娇贵的身子,就这么跑了,真是浪费了一副好鱼食。霓裳……」 原本立在亭外的侍女立刻走了进来,低眉顺目:「奴婢在。」 「湖里的这些鱼儿吃了多少天素了,该开开荤了。」 霓裳点头,「是。」 不过片刻的功夫,便有一个身穿五品官服的中年男子被带了进来。 他衣冠楚楚,俨然一身正气的模样。 远远的,一看到容湛,脸上非但没有露出任何害怕的神色,反而声色俱厉,指着他破口大骂了起来: 「什么狗屁九王爷,有本事就杀了我。我宋某人行的端坐的正,别说九王爷,就算是当今圣上站在我面前,我也绝不妥协。」 「容湛,别以为耍点什么伎俩就能够让我对你俯首称臣。告诉你,门都没有!」 「身为男人,却跟个娘们似得。你就是个妖孽,祸国殃民的妖孽!」 「妖孽」二字,向来就是容湛最大的忌讳。 当初,若不是那道人说他生的极美,有祸国殃民之嫌、早夭之灾,他也不会在六岁就被送往海外仙山,与纪皇后骨肉分离。 霓裳听到这两个字,俏丽的脸瞬间被撕裂,「还不让他闭嘴!」 「慢!」 霓裳的话音还没落下,便见容湛优雅抬手,阻止了她。 宋大人见此景,更是得意洋洋。 三日前,容湛将他请到未央王府的时候,他还心惊胆战的。 可待了三日之后,他却发现容湛客客气气的招待着自己,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 看样子,外面传闻容湛穷凶极恶,杀人如麻,也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 不过就是个病秧子而已。 为了笼络人心,什么招数都能使得出来。 他宋某人虽然只是五品官员,但是掌管要职,也难怪容湛对他客客气气,无非就是想将他纳入麾下罢了。 「听到没有?」宋大人趾高气昂的呵斥着身侧押着自己的两个侍卫,「王爷都要对我客客气气的,你们敢碰我试试看。」 容湛半躺在芙蓉榻上。 墨色的眸子落在宋大人的身上,幽深莫测。 宋大人壮着胆子朝着亭内走了过去。 越走越近。 直到隔着薄薄的纱幔,能够看清楚容湛的脸之后,他才勐地停了下来。 传闻都说,未央王样貌无双,有南照第一公子之称。 如今,亲眼所见,发现传闻也未必可信。 因为,面前这少年的容貌简直就是惊为天人! 何止是南照第一公子? 恐怕在整个天域也不会再有胜他之人。 这张脸,别说是女人了,就连男人看了,也会动心。 霓裳看着宋大人花痴到几乎快要流口水的样子,眼中杀机凛冽: 要知道,爷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有人用这种龌龊的眼神看着他! 这个男人,今日必死无疑! 只是,自家爷这一次却迟迟没有动手,实在是让霓裳百思不得其解。 015、荤素不忌,男女通吃 015、荤素不忌,男女通吃 「九王爷,其实……要我安安分分的替你卖命,也不是不可能……」 看到如此容貌,刚才还义薄云天的宋大人,一时间就连舌头都开始打结了。 那双鱼泡眼瞬也不瞬的盯着容湛,就差流口水了。 「哦,是么?」 隔着纱幔,容湛幽幽的声音传了出来,「我未央王府求贤若渴,宋大人不妨直言。」 见纱幔后的美人有了回应,宋大人眼睛瞬间一亮:「我宋某人一不爱财,二不好逐利,唯一的爱好就是醉卧美人榻。若九王爷当真求贤若渴,不如与我……」 「好大的狗胆!」 霓裳一声怒斥,飞身一跃,一脚揣在宋大人的心窝子上。 宋大人一时不妨,整个人横飞出去,重重的撞在八角亭的圆柱之上。 他「哇」的呕出一口鲜血,只觉得五脏六腑全部被搅成了一团,疼的根本没办法站起来。 「狗贼,找死!」 霓裳脸色铁青,一掌便要打上他的天灵盖。 这狗贼简直就是狗胆包天,竟然亵渎未央王! 宋大人吓得两眼一闭,原本以为自己就要这般暴毙于此,可谁知道容湛的声音却又让他心生希望。 「霓裳,宋大人的话还没说完呢!」 「爷!」霓裳震惊了。 「宋大人,过来。把你刚才没说完的话,再完完整整的跟本王说一遍。」 容湛的声音十分悦耳,就像是低沉的大提琴,蛊惑着人心。 那宋大人一听到这话,刚才濒死的恐惧瞬间被他抛到了脑后。 他连滚带爬,跌跌撞撞地沖了八角亭。 没有了纱幔的阻隔,容湛的盛世美颜彻底暴露在眼前。 宋大人只觉得唿吸一窒,「好、好美……」 容湛幽幽的盯着他。 那眼神落在宋大人的眼底,就好像是在鼓励着他。 宋大人越走越近,越走越近,最后停在距离容湛半米开外的位置。 「宋大人刚才说,想让本王与你如何?」 这声音如同百年陈酿,蛊惑人心,让人昏昏欲醉。 宋大人咽了一口吐沫,右手朝着容湛那边伸了过去:「微臣的意思是……微臣不介意王爷是男是女。如若能与王爷这般美人,春宵一度,微臣、微臣死而无——」 「噗嗤!」 宋大人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听到一声闷响。 紧接着,左胸口出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他不敢置信的低头看去。 发现自己的胸口竟然被人直接捅了个对穿。 原本应该待在胸腔里的那颗心脏被一只惨白如雪的大手握住,仿佛还在跳动着。 「哇!」 宋大人看着自己依旧还在跳动的心脏,勐地呕出几口鲜血来。 整个人直挺挺的往后一栽。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刚刚还娇弱到连坐起来都要靠人扶的容湛,此时此刻就这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脸色挂着邪肆阴鸷到叫人胆战心惊的冷笑。 再开口的时候,容湛的声音不復先前的柔弱,已经卷上了浓重的杀机,「那你……就去死吧。」 怎么会这样? 宋大人倒在地上,剧烈的抽搐着。 他的唿吸沉重,如同拉风箱一般,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 一双眼睛瞪的如同铜铃般大小,里面是深深恐惧: 怎么会这样,未央王不是病到生活不能自理吗? 那面前这个握着他心脏,满脸阴鸷,气场极强的男人又是谁? 「不好意思宋大人,忘记告诉你了。」容湛优雅旋身,走到了湖边,「我养的鱼,吃心脏的时候,喜欢现宰。因为,那样比较新鲜。」 宋大人目眦欲裂,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容湛右手一松。 那颗鲜血淋漓的心脏「噗通」一声掉进湖里。 鲜血瞬间染红一片湖水。 原本四散的鱼儿飞速聚拢,在湖里搅出巨大的响动,水花四溅。 不过眨眼功夫,那颗心脏就被分食干净。 这个时候,霓裳立刻端了水过来,给容湛净手。 容湛抬眸,淡淡的扫了躺在地上,双目圆睁,已经停止了唿吸的宋大人,语气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扔进去,餵鱼。」 「是!」 刚刚那颗鲜活的心脏连塞牙缝都不够。 宋大人被扒掉了衣物,直接扔了下去。 伴随着一声重物落水的闷响,成群结队,成百上千的鱼儿蜂拥而至,瞬间就将宋大人的拖下水去。 不过片刻,湖面重归于宁静。 甚至连一块白骨都看不到。 若是换做平常人,见到这一幕恐怕早已经吓到魂飞魄散了。 可是,霓裳等几个下人就这么站在湖边,眼睁睁的目睹了所有过程。 别说惊吓,他们几个甚至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仿佛一切早已经习惯。 容湛半倚在芙蓉榻上,任凭霓裳小心细緻的替他擦拭着带血的右手,「展风呢?」 「回爷的话,展风带着血骑兵已经去宋侍郎府上了。」 霓裳低眉顺目的回应,言下之意就是——抄家去了。 「等他回来,让他到书房来见我。」 「是,爷。」 *** 凤天澜才刚刚走到大门口,就瞧见相思拎着裙摆唿啸而至。 「小姐,小姐,你终于出来了!吓死我了!」 相思那双汗津津的手从凤天澜的肩膀一路抓下来,一直捏到小腿,原本满是担忧的一颗心才算是放了一些下来: 「太好了,太好了!没有缺胳膊少腿,太好了!」 凤天澜满头黑线的看着这个小丫头片子,伸手就去戳她的脑门子,「说什么呢你?你家小姐我冰雪聪明,才貌双全,应付一个九王爷还是绰绰有余的。」 相思狐疑的盯着凤天澜,「小姐,您说谎的时候,能不能先打会儿草稿啊?」 凤天澜眼珠子一瞪,「嘿,你还不信我了?」 相思怯怯的指了指凤天澜的脑袋,「小姐,您头上的头饰全歪了、裙摆被划破了……」 要不是因为太害怕,跑的太急,他们家小姐绝对不可能这么狼狈就出来的。 「那个什么……咳咳!」凤天澜颇尴尬的轻咳了两声,伸手在相思的脑门上敲了一下,「小丫头片子,眼睛还挺贼的。」 016、你猜我敢不敢把你杀了? 016、你猜我敢不敢把你杀了? 相思「嘻嘻」一笑,兴奋的开口:「小姐,怎么样?王爷是不是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所以才会放你一马?」 话说到这里,相思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得,左右张望了一番,然后神秘兮兮的靠近凤天澜的耳朵,小声说道: 「小姐,我刚才瞧见一个当官的被拽到后院去了。这么久了,人没看到出来。只有一个小厮拿了些血衣到后巷焚烧……我估计啊,那人多半是……」 相思说道这里,手便在脖子上横着比划了一下。 她的表情惊恐,一副受惊过度的样子,「小姐,你看,就是那个人,就是他。」 凤天澜皱眉,顺着相思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便瞧见一个蓝衫小厮冷着一张脸从后巷走了过来。 转过身来的时候,他的目光恰好跟凤天澜的撞了个正着。 平静,冷漠,毫无波澜。 直到两人擦肩而过之后,凤天澜才突然觉得后颈一寒:「相思,此地不宜久留,赶紧走。」 相思一头雾水的被凤天澜拽上了马车。 直到马车驶上了热闹的长安街,周遭全部都是小贩叫卖的声音之后,凤天澜才觉得心情稍稍好了一些。 「小姐,你刚刚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凤天澜看了相思一眼,「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法子怎么跟九王爷交差。」 凤天澜没有细说,是因为怕吓到相思。 因为常年接触医毒这方面,所以凤天澜对血腥味特别敏感。 有时候常人嗅不出来的血腥味儿,她却能够清晰的分辨出来,而且还能够由此推断出血量。 刚才跟那个小厮擦肩而过的时候,那是一股十分浓重且新鲜的血腥味儿。 而且他的鞋面上,还有鲜血喷溅的痕迹。 这么大的出血量,要么是伤到大动脉,要么…… 凤天澜倾身靠到了窗前,撩起了竹帘,能够看到后面越来越远的未央王府。 活生生的掏了别人的心脏—— 容湛的兇残程度或许自己见识的还太少。 自己三番四次在他面前耍手段,这笔帐那个臭狐狸肯定记下了。 他现在不要自己的命,是因为自己还有利用的价值。 等纪皇后的眼疾治好了之后,恐怕那只臭狐狸说不准就找个茬把她脑袋给砍了! 凤天澜心虚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这颗脑袋还真是摇摇欲坠啊! *** 瑾国公府。 凤天澜从未央王府离开的时候,花公公告诉她,纪皇后每月初一十五都要去大理寺替未央王祈福,来去需三日时间。 今个儿早上才出发,需的三日之后才回来。 这三日时间,够凤天澜想办法了。 对于花公公前后态度转变的夸张程度来,凤天澜推测:约莫是自己三番五次从容湛手里死里逃生,这才让他对自己改观了。 不过,短短三日时间—— 自己连纪皇后的眼疾到了什么程度都不知道,想个屁办法呀? 不管了,到时候见招拆招。 凤天澜领着相思,准备回惊澜阁休息。 主僕两人路过花园远远的就瞧见凤千语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相思脸上瞬间露出惊慌之色,「小姐,二小姐来了……」 凤天澜扫了相思一眼,有些无语: 看样子自己手下那两个丫头平日没少吃凤千语的苦头,所以才会对她如此恐惧。 「她来了又如何?难道国公府后花园这条路是专门为她铺的?」凤天澜皱眉。 相思一听自家小姐这语气,就知道小姐不高兴了。 她突然想起了之前小姐教训翠绿的场景。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相思鼓起勇气绕到了凤天澜的身上,将她护在身后,「我家小姐才是国公府的嫡出小姐,这条谁也没您有资格走。」 看到相思那小丫头明明还很害怕,却又强行护主的样子,凤天澜嘴角轻轻一弯。 她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道讥讽的冷笑:「相思,作为奴才拍主子马屁是没错。但是,最好别嘴上没个把门的,做奴才的有点分寸才好。免得给自家主子招黑……」 相思被点了名,俏脸一白。 开口说话的是凤千语身边的丫鬟,翠红。 「翠红姐……」相思有点紧张。 翠红正眼也没瞧相思,径直走到凤天澜的面前,屈膝见礼,「三小姐,您说是不是?」 凤天澜盯着面前翠红:这个丫鬟倒是跟昨个儿那个跋扈的翠绿不同。 她说话倒是圆滑,不带任何脏字,却把自己也给骂进去了。 毕竟,相思是自己的丫鬟。 相思不识好歹,不就是自己这个主子没调教好么? 凤千语就这么站在一旁,冷眼瞅着,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 凤天澜算是明白了:这主僕两个跟这瞪着要给自己没脸是不是? 眼珠子一转,凤天澜干脆一脸无辜的看着翠红,「你是谁的奴才?」 翠红脸上得意洋洋的表情一僵:自己和翠绿以前没事就去惊澜阁找茬,凤天澜如今竟然装不认识自己? 翠红声线僵硬,「我是二小姐的丫鬟翠——」 她的名字还没说完,凤天澜就直接打断了,「哦,是你啊?瞧我这记性!我一直以为二姐姐身边的丫鬟一个个都是聪明伶俐的,所以瞧见你嘴上没个把门的,还以为是哪个下等丫头呢!搞了半天原来是二姐姐身边的大丫鬟啊!」 翠红一听这话,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她站直了身体,正准备回嘴,却再一次被打断: 「二姐姐,你看看你的奴才。给主子见礼,我还没叫她起身她就起来了,真是不懂礼数。」 凤天澜皱着眉头,快步走到凤千语身边告恶状,「二姐姐,您可要小心了啊!」 见凤天澜这么损自己的丫鬟,凤千语气的是牙痒痒,可偏偏她好奇心又重,只能顺着凤天澜的话没好气的问,「小心什么?」 「你看,我这个人脾气暴躁,而且蛮不讲理。生起气来,不但敢毁玄衣花,就连未央王都敢推下水。你猜你的丫鬟惹怒了我,我敢不敢把你给杀了?」 017、疯子杀人不犯法 017、疯子杀人不犯法 凤天澜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阴测测的,听得十分渗人。 特别是当她说最后那句「我敢不敢把你给杀了」的时候,还特意加重了语气,唬的凤千语勐地往后退了一步。 「二小姐,小心。」 要不是翠红及时上前搀扶了一把,恐怕凤千语当真就要被绊倒在地了。 站稳之后的凤千语恼羞成怒,她一把推开翠红,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没用的东西! 翠红害怕的低头,站到了一边。 再看向凤惊澜的时候,眼底闪烁着恨意:因为有翠绿那个蠢货在,自己几乎从来就没有挨过骂。 如今,凤天澜这个草包倒是厉害了,几句话就能把凤千语吓成这样。 凤千语咬紧牙关瞪着凤天澜,「凤天澜,以前是三叔三婶护短,你才能够横行霸道。现在他们都死了,你哪里来的脸这么嚣张?还杀我,你倒是动手看看?」 凤天澜倒也不恼,只是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 「二姐姐此话差矣。整个邺城都在说瑾国公府的三小姐是个痴傻的疯子,一个疯子如果杀了人,也是很正常的对不对?」 话音落下,凤天澜脸上调笑的表情瞬间收敛。 那张艷丽的俏脸上,突然变得阴森可怖,就连眼神也变得诡异狠厉:「到时候二姐姐死了,我只需要告诉别人。就连皇上都没发布过瑾国公夫妇的死讯,你却在这里造谣生事。身为嫡女的我,怒不可遏,错手杀了你,也是情有可原的对不对?再说了,太后还欠着我娘一个恩情呢?到时候肯定也不会怪罪于我的。」 看着越逼越近的凤天澜,还有她那狠厉的眼神和表情,凤千语竟然当真有一种看到杀神的错觉。 她惊恐的连退了好几步,最后一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摆,直接一个跟斗摔到了地上。 「啊!」 因为过度害怕,凤千语这一下摔得不轻。 不但手掌擦破了皮,脚也崴了一下,就连裙子都被挂坏了。 「翠红,翠红,扶我起来!」 凤千语没办法站起来,双手隔空抓了几下,大声叫着翠红。 翠红正准备上前,可冷不丁接受到了凤天澜那如利刃般的冰冷目光。 那沉重的压力,带着千钧之势无形的压制着她,让她根本迈不开步子。 「翠红,你是死了不成?还不赶紧过来扶我?找死是不是?」 就在凤千语恼羞成怒的时候,突然,一只微凉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她一抬头,发现竟然是凤天澜。 明明,她看上去身体娇小,可是手上的力气却很大。 以至于自己想要挣脱她的禁锢都没办法。 「凤天澜,你到底想做什么?你要是敢杀我,我爹、我姐不会放过你的。」凤千语惊慌失措的大叫。 这个凤天澜到底是抽什么疯了? 虽然还是那样骄纵跋扈、无法无天,可是却好像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以前明明是个任人搓圆揉扁的草包蠢货,现在怎么就跟个杀神一样? 她那狠厉的眼神,叫人看一眼就心惊肉跳。 她说出来的话,每一句都叫人胆战心惊。 「不放过我?」凤天澜毫不在乎的「嘿嘿」一笑,「要是二伯不肯放过我,那我就只能求皇上皇后替我主持公道了。毕竟,当初可是二姐姐您……挑拨我毁了玄衣花的!」 此话一出,凤千语那张俏脸瞬间血色全失,一片惨白。 这种从心底深处散发出来的恐惧,让她全身都开始战慄,「你、你胡说八道,明明就是你自己……」 「二姐姐,别慌啊!我这不是说如果么?」凤天澜笑的人畜无害,「只要二姐姐乖乖的,少带着那些狗奴才到我面前来耀武扬威。我心情一好,这张嘴自然就能管的住,也就不会胡说八道了,对不对?」 一旁的翠红将这一幕幕看在眼底,心中大骇: 二小姐根本就不是凤三的对手。 继续这样下去,只能是自取其辱! 翠红连忙上前,「二小姐,刚才有门房来报,说二夫人省亲回来,这会儿约莫已经到门口了。我们再不赶过去,恐怕就来不及了。」 原本都快吓得魂飞魄散的凤千语一听这话,瞬间就回过神来。 她多看了翠红一眼,擦了擦汗津津的手心,倨傲的开口,「凤天澜,今个儿我还有要事,懒的再跟你逞口舌之快。未央王想要谁的命,就没人能够逃掉。我倒要瞧瞧,你还有几天好活!」 说罢这话,凤千语扫了翠红一眼,「咱们走!」 凤天澜看着她们离开背影,犹不过瘾的高声补了一句,「二姐姐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这颗脑袋。毕竟你比我长些岁数,你是要死在我前面的,到时候我一定每年给你上香啊!」 凤千语正准备跨上门槛,冷不丁听到身后凤天澜的话,原本就崴了的脚又是一滑,直接摔了一个狗啃食。 「噗——」 一旁观战的相思终于忍不住喷笑出声:「小姐,你的嘴,真的……」 「好毒是不是?」凤天澜自己补了一句。 相思连忙摇头,「但是,相思刚才看的真的很爽快!」 凤天澜伸手在她脑门上戳了一下,「我知道,让你们一时半会儿练成我这样铜墙铁壁般的脸皮还不太可能。但是以后得学聪明点,骂不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实在不行不还有我兜着吗?既然你们跟了我,就不能让你们受委屈,嗯?」 看到凤天澜信誓旦旦的样子,相思眼眶瞬间就红了: 「呜呜呜……呜哇哇哇……小姐,你对相思真是太好了!」 「好了!别哭了,知道的是我对你好,把你感动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主僕两人说笑着朝着惊澜阁那边走了过去。 只不过她们才刚刚进门,就瞧见红豆气喘吁吁的小跑进了前厅,「小姐,小姐……」 凤天澜皱眉,「红豆,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彻底,不是说让你躺着休息吗?」 红豆扶着桌沿,按着胸口,急促的喘着气,「小、小姐,馥郁阁那边、那边出事了!」 018、我来教你,什么叫做掌嘴! 018、我来教你,什么叫做掌嘴! 【馥郁阁】 「哎哎哎,你们这是做什么?这里是药铺,不是客栈,你们抬着轿子进来做什么?」 今个儿一大早,郁叔照例开门,准备清扫前坪。 可大门才刚刚打开一丝缝儿,就瞧见一个名唤柳瀚义的年轻男子领着十几个精壮的家丁,抬着一亮轿子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 「你们这是强闯民宅,我可以报官的!」 郁叔年纪大了,根本就拦不住。 只能急匆匆的跟在后面追赶警告着,「你们赶紧给我出去!」 谁知道领头的柳瀚义压根儿就没把他当回事,领着一行人冲到了前院才停了下来。 柳瀚义将四周环顾了一圈,「凤天澜人呢?」 郁叔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凤三小姐不在这里,你们要做什么?」 「不在这里?」 柳瀚义冷笑一声,「啪」的一声将手上的白玉骨扇收了,朝着药铺那边大手一挥,「给我砸,砸到凤天澜现身为止。」 「是!」 一种家丁大声应和着,声势唬人。 他们如同虎豹豺狼似得闯进了药铺,就开始砸东西。 不过顷刻的功夫,整个药铺就被砸的一片狼藉。 「住手,你们这群强盗!」 郁叔看到这个场景,急的冷汗直冒,正准备冲进去阻止,可冷不丁却被柳瀚义一巴掌抽翻在地,「你是个什么东西,敢拦本少爷?来人,给我打狠狠地这个老不死的!」 一听到柳瀚义的话,正忙着砸东西的几个家丁蜂拥而至,对着郁叔就是一阵拳脚相加。 其中一个瞧见郁叔还在挣扎,干脆直接一脚踩在他的胳膊上。 只听到「咔擦」一声脆响,郁叔大声惨叫了一声,瘫倒在了地上,没了动静。 彼时,馥郁阁的门口,早已经被围观群众堵了个水泄不通。 「那个年轻人是礼部尚书家的大公子柳瀚义,平日里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强抢民女。今日倒是厉害,竟然抢到国公府的头上去了,简直就是胆大包天啊!」 「嗤!说什么呢你?你以为现在的瑾国公府还是以前瑾国公在的那会儿?」 「就是!凤天澜现在就是个狗不理。听说国公府里,连个奴才都敢骑在她头上拉屎呢!」 「没了靠山乖巧点不也就罢了,偏生她还是个性格暴戾冲动的蠢货。这次可有好戏看了!」 「有好戏?什么意思?」 「你们不知道吧?这个柳家大公子最好美色,而且口味不但重,还变态。别看他现在后院只九房侍妾,听说还有好多被玩死玩残的呢!」 「这样啊?那你们猜猜看,这个凤三是会乖乖屈服跟柳大公子走呢,还是为了太子爷保她清白,然后一头撞死在这里?」 「哈哈哈,我猜啊!就她平日里那又丑又蠢的样子,肯定是伺候完了柳大公子,然后还肖想嫁给太子爷,给太子戴绿帽呢!」 「啧啧啧,瞅瞅你这张嘴。凤三可是个疯子,要是被她听到这些话,能把你嘴给缝起来!」 几个面相猥琐的男子嘴上也每个把门的,什么瞎话都敢往外说。 说道兴起的时候,压根儿就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一道影子越来越近。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你们嘴里那个又丑又蠢的疯子凤三,说的是我么?」 一道清丽且无辜的声线突然从他们身后响起,把那几个说闲话的男人吓了一跳。 可是,当他们纷纷回头看清楚说话的人是谁的时候,直接唬的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凤、凤三小姐……」 凤天澜皱起眉头,很是烦恼的样子,「唉,还真是说我啊?」 她十分委屈的扭头看着身边的相思、红豆,「我看上去很丑很蠢,还像个疯子吗?」 红豆连忙摇头。 「当然没有!我家小姐聪明伶俐,貌美如花!」相思连忙上前一步,一边说着还一边恶狠狠的瞪了那几个跪倒在地上的男人一眼,「我看他们又丑又蠢,还嘴巴恶毒!」 整个邺城谁不知道凤天澜是个祸害? 仗着自己的父亲是瑾国公嚣张跋扈,无恶不作? 刚才这几个人也是想着看个热闹,打打嘴炮,谁知道竟然被凤天澜这个母老虎给撞了个正着! 简直,简直就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凤三小姐,饶命啊!我们、我们嘴贱,我们掌嘴!」 「对,对,我们掌嘴!」 「求凤三小姐饶我们一命!」 那几个男人看着凤天澜一脸无害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毛毛的。 以前看到她拿鞭子抽人的时候,他们也权当看笑话了。 现在,凤天澜分明手无寸铁。 可看到她那双清亮凌厉的眼睛,他们就感觉有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接冲到天灵盖。 「啪啪啪!」 他们的话音落下,巴掌声便响了起来。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扇自己嘴巴的四个男人,凤天澜嘴角勾起冷笑:「慢着。」 那几个男人闻言,连忙住手,「凤三小姐,您原谅我们了?」 凤天澜笑的一脸无辜,她拎起裙摆走了上去,「错了!」 几个人一愣。 凤天澜笑,「我的意思是,你们刚才那几下不叫掌嘴,顶多就算摸两把。这个——」 话音还没落下,凤天澜直接扬手朝着其中那个说她又丑又蠢,还给太子戴绿帽的男人脸上重重的扇了过去。 「啪!」 一声脆响,那个男人直接被打的脸一歪。 五个手指印十分显目。 挨打的男人不敢置信的看着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打我?」 凤天澜如今不过就是挂了个国公府小姐的名头,父母失踪,她早就没有了靠山,怎么还敢如此嚣张? 他虽然不是什么皇孙贵胄,但总归还是邺城的有些脸面的大户人家之子。 凤天澜竟敢当街打他? 「这不是打你,这是在教你,什么才叫真正的掌嘴。」凤天澜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人畜无害的样子气的人牙痒痒。 「凤天澜,你还以为你是什么国公府的小姐是不是?」 挨打的男人「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指着凤天澜大骂了起来。 019、当朝太子被戴绿帽 019、当朝太子被戴绿帽 另外几个男人也跟着站了起来,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刚才他们的行为,不过是做做表面功夫,给大家一个台阶下罢了。 可谁知道,凤天澜这个女人不识抬举,还把自己当成什么大小姐。 她当真以为整个邺城的人都不知道,她毁了未央王的玄衣花? 如今的凤天澜就是一个可以任人践踏的废物,早晚都要被未央王殿下弄死的。 既然如此,那她又有什么可怕的? 「凤天澜,我跟你道歉,那是还顾及着国公府的颜面。你别特么给脸不要脸!」 「现在整个邺城都知道未央王想要你的命,闯了这么大的祸不知道好生当个缩头乌龟,还敢到处乱跑,还嫌不够丢人是不是?」 「我要是你,肯定老老实实躲在国公府里面不敢出来见人了。我还就骂你了,你就是个又丑又蠢的废物点心,怎么着了吧?」 周遭那些围观群众看到这一幕,兴奋的眼睛都绿了。 毕竟,以前从来都只有凤天澜在邺城兴风作浪的份。 碍于瑾国公的颜面,大伙儿敢怒不敢言。 如今,凤天澜失去了靠山,终于有人敢把藏在众人肚子里的心里话说出来了。 还真是——大快人心啊! 一旁的相思红豆听到这些话,更是气到浑身发抖: 自家小姐虽然脾气差了些,跋扈了些,但是心地却不坏。 如果不是因为凤千语两姐妹的怂恿,她根本不会为了太子闹得满城风雨,受人诟病。 「你给我闭嘴,不许你这么骂我们家小姐!」相思气急败坏的大叫。 那男人看相思长得清秀,竟然伸手朝着她圆乎乎的小脸上摸了过去,「小丫头片子,我瞧你长得也还顺眼,干嘛跟着这种废物点心啊?不如今晚跟我钻了玉米地,明个儿我就让轿子从后门抬到我府里去当个小妾如何啊?」 「哈哈哈!」 男人轻浮的话瞬间引来了众人的哄堂大笑。 相思一张圆脸涨的通红,气的浑身发抖,可却不知道该如何反击。 眼看着男人的脏手就要摸到相思的脸上,突然一道黄色的身影一晃。 一只白皙秀气的手不偏不倚的扣上了男人的脉门。 男人定睛一瞧,发现竟然是凤天澜。 方才离远了没看清楚,如今细细一瞧,这凤天澜将脸洗干净了,竟然也是个活脱脱的美人胚子,比那丫鬟不知道胜过多少倍。 男人色眯眯一笑,轻浮的看着凤天澜,「是不是凤三小姐看到我抬举你的丫鬟眼红了?别慌,我瞧你也长得挺漂亮的,不如我就吃点亏,把你们主僕两个一併收了?」 「你这个登徒子,闭嘴!」相思气的大叫。 倒是凤天澜笑的一脸冷清,但是只有她身边的相思红豆才知道,自家小姐的笑容有多清冷。 上次,在教训翠绿的时候,她就露出过这种表情。 「我倒是无所谓……」凤天澜慵懒的开口。 那男人眼睛一亮,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凤天澜继续说道,「就怕你没有这个命享受这齐人之福呢!」 男人还没来得及品味这话里的玄机,就看到凤天澜那双清亮的眸子里寒光乍泄。 不知道为什么,一种危险的感觉突然升了起来。 男人下意识的想将手抽回来,可是凤天澜那只白嫩的小手就跟长在他手腕上似得,根本甩不掉。 紧接着,一阵尖锐的刺痛从脉门炸开。 瞬间扩散到了四肢百骸。 男人只觉得眼前一晃,心脏剧烈的抽搐了几下。 他一头栽倒在地上,紧紧的抓住左胸口的衣料,跟羊癫疯发作了似得,口吐白沫,四肢抽搐。 其他几个男人看到这一幕,惊恐的往后连退了几步,「凤天澜,你对他做了什么?」 凤天澜也是满脸惊恐的后退了两步,表情夸张,「几位,你们说什么呢?刚才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是你们的朋友想要调戏官家小姐的。」 「你胡说!他刚才明明还好端端的!」 凤天澜耸肩,「那我怎么知道?可能是他嘴太贱了,老天都看不过去了,让她遭天谴了吧?」 「简直,简直就是胡言乱语!」 凤天澜皱眉,盯着他们,「我胡言乱语?如果几位觉得有问题,大可以一状告到官府去好了。不过我得提醒你们几句,你们这位——发羊癫疯的朋友,刚才不但调戏了官家小姐,还说当今太子殿下被戴了绿帽。你们确定真的要去官府?啧啧啧,我怕到时候他就不仅仅是得羊癫疯这么简单了,满门抄斩都是有可能的呢!」 「噗……」 凤天澜的话音才刚刚落下,梨香弄斜对面一家茶楼二楼贵宾雅座里,靠窗的位置的客人突然发出一声轻嗤: 「皇兄,你这位『未婚妻』还真是胆大包天,竟敢说你被戴绿帽呢!有趣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 这位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少年话音刚落,就清楚的感觉到了位置对面散发出来的极寒的冷意。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 一袭藏青色的常服,贵气逼人。 腰间那一枚晶莹剔透的玉坠里,丝絮流转,一看就是上上品。 样貌英俊,剑眉入鬓,英气逼人,只不过那微沉的嘴角透露着他此时此刻的情绪实在是不怎么样。 这位不是别人,正是凤天澜那位便宜的「未婚夫」——当朝太子容澈。 此时此刻,面对对面少年的调侃和挑衅,他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修长的指尖捻起一枚黑子。 「咯哒!」 黑子落盘,容澈抬眸,「你输了。」 少年一惊,连忙将凑热闹的目光收了回来。 他低头一看棋盘,瞬间耍赖的大叫了起来:「这、这一局不算,皇兄你趁我看热闹的时候落子,胜之不武。和棋,重来!」 容澈看着他和棋的样子,幽深的目光终于朝着梨香弄那边的馥郁阁看了过去。 远远的,能够看到一抹淡黄色的清丽身影。 虽然腰杆挺得笔直,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却依旧低俗粗鄙: 当朝太子被戴绿帽? 呵,她还真敢说! 020、那是我未来皇嫂 020、那是我未来皇嫂 「皇兄,这盘棋我们重新来,我就不信赢不了你。」 说这话的,是当朝七皇子容耀。 虽然他与太子容澈均是宣贵妃所出,但是两个人的性子却大相迳庭。 太子性格冷酷沉闷,而他却开朗活泼,十分热闹。 容澈将目光收了回来,重新落在棋盘之上。 容澈的棋风彪悍,而且出子的时候出其不意,让人始料未及。 最重要的是,他习惯蛰伏,等待最佳时机进行反击。 当你以为他要全盘皆输的时候,他却能一击必杀,来个惊天反转。 相较之下,容耀下棋的时候,倒显得随意许多。 两人你一子,我一子,激战正酣时,容耀突然冒出了一句: 「皇兄,最近闹得满城风雨的那件事,你听说了么?」 容澈眸光忽闪,眼皮子也没抬一下,「你想说什么?」 「我还能说什么?」 容耀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我未来的嫂子得罪了那个杀神,你一点都不担心么?」 容澈眼神一寒,眸子里面似有利刃射出,「你说谁是你嫂子?」 如果换做其他人,或许会觉得容澈这个太子十分冷酷,无法接近,但是这也仅限于其他人。 容澈对于自己这个小四五岁的弟弟,却是十分宠爱。 容耀「嘿嘿」一笑,伸手朝着梨香弄那边一指,「除了她还有谁?皇兄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明知故问了?」 容澈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你算起来年纪也不小了吧?明个儿我进宫去跟母后说,给你订一门亲事。丞相府的九小姐好像对你有点意思……」 「皇兄,皇兄,我错了!相府那个九小姐又泼辣又放肆,而且还目中无人,您可饶了我吧。」 「是么?」 「好啦!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提未来嫂子的事情了。」 容耀说着这话,干脆用右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示弱,安安静静的开始下棋。 容澈垂眸,安心的下棋。 余光扫过梨香弄拿到淡黄色的清丽身影—— 容耀说的事情,无非就是凤天澜毁了容湛玄衣花的事情。 宣贵妃与纪皇后向来不对付。 宣贵妃诞下长子容澈,皇帝却将皇后的位置给了纪皇后。 这件事她一直耿耿于怀。 容澈当然知道,凤天澜那个蠢货一定又是被人怂恿,才会出手毁了玄衣花。 可那又如何? 作为太子,日后便是穿上龙袍,登基称帝之人。 他要的,也是能够母仪天下,满腹才华,甚至能够助他巩固地位的贤内助。 而不是一个只知道争风吃醋,脾气暴躁,飞扬跋扈的蠢货! 不过这份心思,容澈从未表露出分毫。 他需要太多人的支持,也绝对不容许留下任何被人诟病的把柄。 所以,即便是面对凤天澜无休止的纠缠,他也从来都是谦谦有礼,进退有据。 也正是因为他这个态度,才会让凤天澜原主对他更加死心塌地,非他不嫁。 「皇兄,皇兄,你在想什么呢?」 容耀伸出手来,在他眼前晃了晃,笑的十分狭促,「皇兄,跟你博弈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你神游,想什么呢?是不是在想我未来……」 他的话还没说完,容澈飞过来的满带威胁的眼刀瞬间就让他闭了嘴。 就在容澈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梨香弄那边围观的人群里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唿。 容耀吐了吐舌头,连忙站起来朝着那边看了过去。 「天吶!他……他是不是死了,没气了?」 刚才出言轻薄凤天澜主僕的那个男子本来躺在地上抽搐着,突然双腿一伸,白眼一翻,身体绷得直直的,一动不动的躺倒在了地上。 他那个几个朋友吓得脸色惨白,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凤天澜淡淡的扫那躺在地上的男人一眼,好心提醒道,「这几位,你们要是再不送他去看大夫,他可以就真要死了。」 一听到「死」字,那几个人瞬间脸色大变。 几个人手忙脚乱的抬着人就火烧屁股的跑去找大夫了。 凤天澜双手环胸,脸色挂着淡淡的讥讽冷笑:活该! 她身边的相思红豆看到凤天澜露出这个表情,便上前好奇的询问:「小姐,他是不是真的会死啊?」 「死什么死?他可是在我们医馆前面发作的,要是死了,还不得找上我们啊?」 「可是……刚才他那个样子真的好恐怖啊!」 「恐怖?我不过是封了他的脉门而已,离死还早着呢。不过,也够他好受一阵了。」 相思夸张的捂住低唿,「小姐,原来是你?」 凤天澜无辜的眨巴了眸子,右手一翻,从掌心的袖口里面滑出来一枚尖锐精緻的银钗。 细细看去,会发现银钗的尖锐的那一头上还沾着一丝几不可见的血迹。 「小姐,你就是用这个……」 「嘘!」凤天澜狡黠的朝相思眨巴了眸子,「一点雕虫小技罢了!咱们惊澜阁不是穷的揭不开锅了么?你在耐心等等,最多明日,便会有人求着咱们收银子。」 「哈?」相思瞬间就傻眼了。 这世界上还有这么好的事情? 还会有人求着她们收银子? 相思满脸好奇,正准备好好追问一番,突然就听到馥郁阁里面传来一阵悽厉的惨叫声。 一旁的红豆脸色骤变,「是郁叔的声音!」 「糟糕!」 凤天澜暗道一声不妙。 刚才她只顾着教训那个登徒子去了,竟然忘了馥郁阁里面出事了。 药铺里面。 柳瀚义走到郁叔的身边,朝着他身上踹了几下,发现根本就没有反应。 其中一个家丁脸上露出担忧:「大少爷,该不会是……死了吧?」 柳瀚义冷笑一声,「死了?我看这个老不死的是装死!给我打,看他还装不装!」 「是!」 有了柳瀚义这话,那些家丁瞬间朝着郁叔围了过去。 脚还没踹到郁叔身后,就听到一记清脆凌歷的女声从门口处传了过来: 「住手!」 众人一愣,纷纷朝着门口看了过去。 门口的竹帘被人掀起,印入眼帘的是一张明艷动人的俏脸。 明眸皓齿,清丽动人。 021、你就是爷的第九房小妾 021、你就是爷的第九房小妾 凤天澜不过刚刚及笄的年纪,却雪肤花貌。 那小身板虽然还没有彻底长开,但也是亭亭玉立,气质动人,活脱脱一个大美人。 此时,眉眼间染着几分怒意,却更添几分丰姿。 柳瀚义看到这小美人儿眼神一晃,不由的看痴了,只差流口水了。 好容易回过神来,眼中已然露出几分淫邪:「哪里来的小姑娘?要是敢坏爷的好事,信不信我……」 柳瀚义摸了摸下巴,目光从上到下将凤天澜那娇嫩的身子打量了一遍,样子十分之下流猥琐。 凤天澜一把甩开竹帘,快步走了进去: 「郁叔!」 她拎起裙摆,半跪在郁叔的身侧,伸手搭上了他的脉门。 还有脉搏。 凤天澜松了一口气。 她发现郁叔即便是晕过去了,右手还在止不住的轻颤。 凤天澜顺着他的肩膀一路轻轻捏了下去,直到她的手碰到他的肘关节的时候,郁叔突然发出痛苦的低吟,然后迷迷煳煳的睁开了眼睛。 隔着衣服,凤天澜在他胳膊上捏了几下,然后突然开口,「郁叔,你看那边。」 郁叔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门边—— 「咔擦!」 趁着他分神的片刻,凤天澜将他的胳膊一抻一提,将胳膊接了上去。 「还好,只是脱臼了。」凤天澜开口,「你试着动一下。」 郁叔疼的脸色惨白。 这会儿对上凤天澜鼓励的眼神,他试探性的抬了抬胳膊。 随即,脸上露出了诧异的表情,「竟然、竟然可以动了。」 刚才右手被踩的脱臼,想要动一下都痛的撕心裂肺的,这会儿竟然没有什么感觉了。 一旁的柳瀚义看到这一幕,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哪里来的黄毛丫头,故意来跟爷作对是不是?」 凤天澜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直接扭头看向身侧的丫鬟,「相思红豆,扶郁叔到一边去。」 「是!」 见凤天澜压根儿就没有把自己放在眼底,柳瀚义一下子就怒了:「臭丫头,老子在跟你说话呢!」 凤天澜眼底闪过一抹凌厉,再转过身来的时候,态度却变得十分慵懒。 她伸手掏着自己的耳朵,「柳公子,我又不聋,不用吼这么大声。倒是你,年纪轻轻怎么就眼瞎了?」 「你骂谁眼瞎?」 「当然是你啊?你跑到这里来一通打砸,不就是为了找我吗?现在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认得,你说你是不是眼瞎?」 「你……你放屁!我分明要找的是凤——」 柳瀚义的话说到这里,突然就没了声音。 他皱着眉头,仔仔细细的将凤天澜打量了一番,最后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细细一看,这脸型、这眉眼的轮廓,还真有几分像凤三那个草包。 「你、你把脸上的脂粉给……」 柳瀚义终于回过神来了。 凤天澜以往每次出门都在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完全就把她凝脂般的肌肤给遮盖了。 而且她喜欢浓妆艷抹,看上十分恶俗。 可没料到,她如今未施粉黛,露出真颜来,竟是这般俏丽动人。 特别是那双眸子,如同泉水中浸泡着的黑瞿石,莹莹动人。 柳瀚义看到她这个样子,想起自己此行过来的目的,突然就改变了主意。 「凤天澜,你给爷听好了。从今个儿开始,你就是爷的第九房小妾。来人啊,送九夫人上轿!」 几个膀大腰圆的家丁闻言飞快的朝着凤天澜那边围了过去。 凤天澜懂医术,却不懂武功。 如今面对这么多身强力壮的男人,如果硬碰硬,她几乎是连一丁点的胜算都没有。 她往后退了几步,眼神冷冽,「柳公子,就算你仰慕我,打算纳我入府也得有个说法吧?我可是堂堂瑾国公府的嫡女,就算我爹娘失踪了,但是国公府还没倒呢!」 柳瀚义一听这话,脸上浮起了轻蔑的笑容:「凤三,你还真以为他们把你当嫡女呢?」 凤天澜脸色微变,「你这话什么意思?」 「既然你要说法,那我便给你一个说法,让你乖乖跟我走,省的我用强,别人说我不懂得怜香惜玉。」 说着,柳瀚义直接从怀中摸出一张文书,朝着凤天澜面前一抖:「大家都说凤三痴傻蠢笨,但是字总归还是认得几个吧?」 凤天澜扫了一眼纸上面的内容,那张俏脸逐渐沉了下去。 因为那张文书上竟然写着,「今欠柳瀚义赌债黄金一百两,十日之内不还清,便以三房嫡女凤天澜相抵。」 文书的右下角落款「凤长宁」,时间是本月初六。 今日是十五,恰好是最后一天。 凤天澜眉角抽了抽,她怎么把凤长宁这根搅屎棍给忘了? 凤长宁是大房长子。 大房当初一连生了八个女儿之后,终于喜得贵子。 凤长宁作为大房唯一的儿子,自然是被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逛勾栏,逛赌坊——真真的是吃喝嫖赌样样精通。 凤天澜知道凤长宁不是个好东西,可她万万没有料到他竟然能够混帐到这个地步,竟然敢将官家嫡女抵押赌债? 见凤天澜没有出声,柳瀚义只道她怕了,脸上浮起得意洋洋的笑,「看清楚了?原本我只是打算给凤长宁点教训,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柳瀚义一脸淫邪的盯着凤天澜,一边说话一边伸手朝着她的脸上摸了过去。 眼看着那只手就要碰到自己的脸,凤天澜突然隐隐嗅到一股腐肉般的恶臭。 她目光飞快的扫过柳瀚义的腰间。 发现他腰间竟然挂着四个香囊,前后各二。 这浓郁的香气夹杂着腐肉的臭味,让他身上的味道十分诡异。 特别是凤天澜这种嗅觉比一般人要敏感的人,即便是只闻一下,都几欲呕吐。 「慢!」 柳瀚义的手眼看着就要摸到凤天澜的脸,冷不丁却被她用指尖轻轻一挡。 他十分不耐烦,「凤三,我手里可有凤长宁签字画押的字据。就算你闹到国公府去,也没人会替你做主的。你最好乖乖听话,说不准我一高兴,还会怜香惜玉,让你快活些。」 022、还能是什么病?花柳病呗! 022、还能是什么病?花柳病呗! 说着这话,柳瀚义那双色眯眯的眼睛再次看向凤天澜: 平日里,她仗着自己是国公府嫡女,顶着未来太子妃的头衔招摇撞骗,横行霸道。 如果她长得有凤家大小姐凤千雪那般漂亮倒也就罢了。 每次她把那张脸化成殭尸白,穿着恶俗艷丽的花裙子出街,简直就是辣大伙儿的眼睛。 于是乎,凤三自然而然的就跟「丑女」划上了等号。 凤三越丑,越衬得凤千雪千娇百媚。 更何况,凤千雪身上还有一根百年难得一见的极品灵根,更加无愧于她「邺城明珠」的称号了。 可如今,柳瀚义将凤天澜这么细细一番打量下来,竟发现这小丫头片子卸去了浓妆之后,十分漂亮,简直就是清纯和妖艷的集合体。 没错,就是清纯和妖艷。 这两种极端在她身上却能天衣无缝的得到了融合。 她跟「邺城明珠」凤千雪比起来,不相上下。 阅女无数的柳瀚义一看就知道:再过一两年,等凤天澜彻底长开了,恐怕她的美艷比凤千雪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今,趁着这朵花儿还没彻底绽放,自己先尝了鲜儿,纳入房中。 往后,就算长开了,再有人惦记,也为时已晚了。 凤天澜的腰很细,看上去不盈一握。 那双腿又十分修长,整个人高挑清丽,气质绝尘。 光是想着这样天上有地上无的美人儿即将躺在自己身下辗转承欢,柳瀚义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朝着一处沖了过去。 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都变得粗哑急促了起来:「小美人儿,爷今晚就让你尝尝那欲生欲死的销魂滋味儿。爷在床上那本事翠红楼的姑娘可都领教过,就算是身经百战的,最后都得贊我一句厉害。今晚,爷必定叫你永生难忘!」 听着柳瀚义这龌龊下作的话语,凤天澜几欲作呕。 她强压下心头的噁心,趁着空挡仔细将他打量了一番。 这个虽只有二十六七的年纪,但是脸色晦暗,双目无光,脚步虚浮,特别是那对乌青的大眼袋,几乎要掉到脸颊上了。 这种人,光是看面相就知道是纵谷欠过度,体虚肾亏了。 而他身上那股如同腐尸般的腥臭味儿…… 眼珠子一转,凤天澜挑眉一笑,千娇百媚:「柳公子,这是想睡我?」 柳瀚义没料到凤天澜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竟然敢将话说的如此直白。 不过转念一想,她既然敢恬不知耻的自诩未来太子妃,作风应该是很开放的。 开放点也好! 今晚自己就有的玩儿了! 柳瀚义搓搓手,急不可耐的开口,「你终于看出来了?」 凤天澜轻蔑的冷哼了一声,「那你恐怕是没这个命睡我了。」 柳瀚义笑的得意,他压根儿就不相信失了靠山的凤天澜还能玩出什么手段来:「哦,是么?」 「当然啊!」凤天澜说的理所当然。 那双清澈的眸子有意无意的扫过他的下身,眼底带着讥诮,「柳公子你马上就要去见阎王了,哪里来的命睡小女子呢?」 柳瀚义还以为凤天澜能够说出个什么来,没想到她竟胆敢咒自己死,一时间勃然大怒:「凤三,你敢咒老子?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扒了你,在这里要了你?」 凤天澜狡黠的眨巴了眸子,「柳公子稍安勿躁啊!我问问你,近日是否时常睏倦,提不起精神?」 柳瀚义愣了一下:还真是这样! 不过旋即他又变了脸,「是又如何?爷平日里忙的很,睏倦是自然的。你别在这里妖言惑众,老实跟我上轿,省的我动粗。」 「柳公子别忙啊,听我把话说完再发怒也不迟。」凤天澜左右张望了一番,「柳公子不需要将身边的这些家丁都屏退?」 「凤三,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少在这里装神弄鬼的。」 「吶,这可是你让我说的。」凤天澜无奈的摇了摇头,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柳公子近半月来,是不是每隔两三日,下身便会奇痒难当,而且还有恶臭……」 凤天澜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柳瀚义一声怒吼,直接将她的话给打断了: 「凤三,你给老子闭嘴!」 凤天澜一脸无辜,「柳公子,是你让我直说的。」 周围那些家丁听了一半,还没回过神来,一个个面面相觑,狐疑的瞪着柳瀚义。 那目光看的柳瀚义两颊燥热,一股无名火瞬间燃了起来,「看什么看?统统给老子滚出去!」 那些家丁莫名其妙的挨了骂,也不敢问什么,只能飞快的走了出去。 他们还没站稳,又听到身后传来柳瀚义暴躁的怒吼,「看着,不许旁人进来。」 「是。」 一行人莫名其妙地就守在了门口。 柳瀚义看着慢条斯理坐下的凤天澜,脸色十分难看,「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凤天澜端起手边的茶杯,轻轻啜了一口。 这才抬眸看向他,「柳公子别忘了,我娘亲的师傅是谁。我懂些医术也无可厚非吧?」 柳瀚义一听这话,脸色变了好几变: 凤天澜说的一点也没错。 近半月以来,没到夜半时分,他便觉得下身奇痒难当,不管用什么法子都不管用。 可是到了白日,又什么症状都没有了。 原本他也没太放在心上,可前两日起,他身上竟然莫名散发出一股诡异的腐烂恶臭。 他一番检查下来,最后发现竟然是从下身传出来的。 怎么说,他柳瀚义也还是兵部侍郎家的大公子。 要他去看大夫,他实在是拉不下这个脸,只能用香囊掩盖着气味儿。 柳瀚义盯着凤天澜,「你的意思是……我得病了?」 凤天澜好笑的看着他,「柳公子,你不但得病了,而且还是十分严重的病。」 「什么?」 「常去青楼勾栏,还能得什么病?当然是花柳病咯!」 「什么?」 柳瀚义一下子脸色惨白,他惊恐的看着凤天澜,「你少胡说八道!」 「我不但没有胡说八道,我还告诉你,这种病一般人治不好。」 023、就这么简单? 023、就这么简单? 「你现在只是身上有恶臭,再过半月,你那话儿便会开始红肿发炎,然后溃烂灌脓,最后不得不直接切除……」 「凤三,你找死!」柳瀚义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扬手就朝着凤天澜的脸上招唿过去。 凤天澜非但没躲,反而扬起小脸朝着柳瀚义那边送过去:「柳公子今个儿要么就打死我,你要是还留我一口气,我都要把你得花柳病的事情四处宣扬!」 「凤天澜,你!」 柳瀚义被凤天澜的厚脸皮彻底给折服了。 打死她? 怎么打死她? 她虽然没有了靠山,但一日未确定瑾国公夫妻的死讯,就没人敢要凤天澜的命。 亏得他一开始还以为这个凤三变了性子了,未曾想还是以前那个无赖跋扈的泼妇! 「凤天澜,你到底想怎么样?」 凤天澜眨巴了眸子,「柳公子,这话该我问你才是。你拿着我的卖身契过来砸我的药铺,现在问我想怎么样?我怎么知道你想怎么样?」 「你……」柳瀚义直接被怼了一个仰倒,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柳公子稍安勿躁,我这里倒是有个法子,只要你答应了,我不但不会将这件事宣扬出去,而且还保证将你的花柳病治好,如何?」 凤天澜一双眼睛噌亮噌亮的,那样子差点就让柳瀚义相信她了。 可是一想到她刚才那跋扈无赖的样子,他心底的防备心骤起,「凤三,你到底想做什么?我才不信你有这个本事。」 「反正不管我有没有这个本事,你得花柳病的事我都已经知道了。我猜柳公子你应该没脸去看大夫吧?既然如此,倒不如顺水推舟,让我试试看。与其碰到那些庸医不但治不好你的病,还把这事宣扬出去,倒不如试试我这个鬼手天医的关门弟子呀?你说是不是?」 柳瀚义眉头紧皱,似乎有些动摇。 凤天澜立刻趁热打铁,「柳公子放心,三日我便能让你的病好转,一个月彻底根除。如若不然,我亲自去侍郎府,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柳瀚义一脸狐疑的看着凤天澜,「说说看你的要求。」 凤天澜眸色一寒,脸上虽然带着笑意,周身的气压却无比寒凉:「我要你手上那张欠条。」 柳瀚义彻底惊了:「就这么简单?」 凤天澜眸子里面笑意吟吟,可是嘴角挂着的笑却十分渗人:「整个邺城都知道我凤天澜锱铢必较,有仇必报。凤长宁为了一百两黄金就敢把我卖了,我怎么可能会让他有好日子过呢,你说对不对?」 顿了顿,她又笑道: 「退一万步说,一百两黄金对柳公子来说可能是毛毛雨,但是对我这种被国公府抛弃的狗不理,还是十分可观的。毕竟馥郁阁被砸成了这样,我还得拿钱重新置办,不是么?」 柳瀚义原本还有些犹豫。 可是,只要一回想起两日前的午夜,下身奇痒难当的痛苦,就觉得浑身发抖。 「好!」 在激烈的心理斗争之后,柳瀚义还是应了下来。 要知道,柳瀚义的母亲,也就是兵部侍郎的夫人娘家可是邺城有名的富商,一百两黄金恐怕还没有她当初抬过来的嫁妆的九牛一毛,他们根本就不看在眼底。 「凤三,明日我会在府上等你。若是你敢耍我,我才不管你是不是瑾国公府的嫡女,我必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完这话,柳瀚义便转身走到了门口。 药铺门口处,相思红豆两个丫头搀扶着郁叔,焦灼的站着。 这会儿,瞧见柳瀚义一个人怒气沖沖的出来了,一时间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相思刚进府的时候,还是个泼辣货。 后来跟着凤天澜原主受尽委屈和欺负,差点连性子都改了。 如今担心自家主子出事,一时间连害怕都忘记了,几步冲到柳瀚义的面前,「你……你这个登徒子,你把我家小姐怎么了?我、我、我跟你拼了!」 相思作势就要一头撞上去。 可是冷不丁叫旁边冲过来的家丁挡住了,一把推的她摔到了地上。 尽管凤天澜答应了治自己的病,可总归那是叫人无法启齿的暗病,柳瀚义如今只觉得自己折了面子。 如今一看到相思,便恼羞成怒的发泄了起来:「我把你家小姐怎了?呵,我还没这个本事把她怎么了!她别把我怎么了,我就该谢天谢地了!」 一句话说的相思他们一头雾水。 就在这个时候,凤天澜从店铺里面走了出来。 神清气爽,面色坦然,身上也完好无损,压根儿就不像是吃亏的样子。 「小姐!」 相思嗷的一声扑到了凤天澜的身边,紧张的不行。 凤天澜拍了拍她的手背算是安抚,随即扭头娇俏的朝着柳瀚义那边道,「柳公子慢走,我就不送了!」 「哼!」 柳瀚义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然后招唿身边的家丁,「走!」 其中一个领头的一头雾水的走了过来,压低了声音,「公子,咱不抢人了?」 「抢你娘个腿,滚!」 柳瀚义一脚揣在他心窝子上,将他踹的翻了个跟斗,然后恼羞成怒地沖了出去。 那些百姓守在馥郁阁的周围打算看热闹,一个个都在猜测凤天澜会被柳瀚义用什么法子扛走。 谁知道,等了小半个时辰之后,想像中的热闹场面并没有出现。 反而是柳瀚义一脸吃瘪,领着一众家丁怒气沖沖的走了出来,灰头土脸的样子。 「看什么看?都给我滚开!」 柳瀚义怒吼一声,那些围观群众瞬间作鸟兽状散开了。 临上马车前,柳瀚义扭头朝着馥郁阁看了一眼,朝着身边的家丁吩咐道:「派人好好看着凤天澜,要是她敢跑,就立马抓回去!」 「是!」 马车徐徐挪动,渐行渐远。 彼时,梨香弄对面的茶楼里面,再次传来容耀懊恼的哀嚎声:「怎么可能,我竟然又输了?不行不行,再来,再来!」 坐在对面的容澈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语气不咸不淡,「再来多少次,结果都是一样的。」 024、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024、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容耀一听这话,突然就泄了气。 他小孩子气的嘀咕着:「亏得我找太子傅讨教了那么久,结果还是赢不了你。皇兄,你说你文武全才,到底啥时候才能够碰上对手啊?」 容耀的话音落下,容澈的脑海深处突然浮起了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 或许,在那个人回来之前,他容澈的确可以高枕无忧的稳坐太子之位。 可那个人就像是一记定时炸弹,时时刻刻潜伏在他身边,随时都会引爆。 他没办法熟视无睹。 容耀在这个时候也嗅到了容澈身上那一股骤然迸射的冷意,他心头一跳,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他目光下意识的往窗外看去,冷不丁看到一辆马车从梨香弄那边缓缓驶了出来:「皇兄,快看。是兵部侍郎柳大人家的马车,柳瀚义竟然就心甘情愿这么空手回来?」 听到柳瀚义的名字,容澈周身的冷意突然收敛。 他垂眸,看着楼下徐徐驶过的马车,眸色沉沉:「我听说,玄衣花被凤天澜毁了?」 容耀点头,「这件事整个邺城都传遍了,皇兄你没听说?」 「玄衣花或者,还没被毁掉。」容澈眯了眯眸子。 「玄衣花没被毁掉?皇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说柳瀚义在马车里面么,我们下去跟他打个招唿。」 说罢这话,容澈撩起衣摆站了起来。 身形一闪,他便纵身一跃,直接从二楼的阁楼处跃了下去。 「哎,皇兄,你等等我啊!」 容耀看到容澈远去的背影,一下子就急眼了。 他攀着窗沿,正准备跟着跳下去,突然想起来自己不会武功,又勐地收了脚,「皇兄,你等等我,我不会武功啊!」 当容耀急急忙忙从茶楼里跑出来的时候,恰巧听到路过的百姓正在议论纷纷: 「那个凤天澜今个儿是变了性子了?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没错,以前怎么没发现她长得这么好看?」 「不仅仅是好看,那脑袋瓜子也比以前聪明许多了。」 「就是,以前碰到这种事情,哪里还有她占便宜的地方?」 「我听说,刚才那个柳大公子非但没把凤天澜带走,好像还吃了瘪呢!」 「真是奇了怪了……」 容耀故意放慢了脚步,将这些话全部纳入耳中。 跨出茶楼大门的那一瞬,他目光幽幽的朝着梨香弄那边看了过去,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凤天澜是么,有意思! *** 「小姐,你是说侍郎府的柳大公子他……他真的得了花……」 相思皱着眉头,就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似得,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甚至于,连「花柳病」那三个字都不愿意说了。 凤天澜从红豆手中取了一些跌打油,熟练的替郁叔按揉了起来。 听到相思的话之后,她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不一定。」 「哈?」相思眼睛一下子就直了,「小姐,什么叫不一定啊?」 凤天澜被相思这一声吓了一跳,她看了一眼郁叔的胳膊,觉得差不多了,这才收了手。 红豆立马打了一盆水送过来给她净手。 凤天澜笑吟吟的任凭红豆伺候自己,抽空看向相思,「他裤子都没脱,我又没看到他那东西,我怎么能确定他是不是花柳病?」 郁叔看到凤天澜一个姑娘家家的嘴里没个把门的,一脸愁苦的皱眉:「小姐,您可是个女孩子……」 凤天澜吐了一下舌头,抱歉的朝着郁叔那边笑,「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相思和红豆也是微微红了脸。 但是,担忧很快的盖过了这份害羞。 红豆收了东西,忧心忡忡,「小姐,您刚才在柳公子面前拍了胸脯保证一定会治好他的花柳病。如果他得的不是花柳病,岂不是一去看大夫就拆穿了?到时候……」 看到红豆皱眉的样子,凤天澜笑道:「放心吧。如果他真的愿意去看大夫,早就去了。距离纪皇后回来还有三天时间,我明天去侍郎府上看看也无妨。」 凤天澜说着,松了松自己的肩膀胳膊,打了个呵欠,「相思,我累了。你过来给我捏捏肩膀,我睡会儿。」 「哎,好的!」相思催生生的应下了,屁颠屁颠的跟着凤天澜进了里间。 看着她们走远的背影,红豆那双清亮的眸子里浮起了疑惑:「郁叔,你有没有觉得小姐好像……」 「变得很多?」郁叔将红豆的话接了过来。 红豆点头,脸上的表情依旧凝重:「夫人曾经说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所以她才会故意让小姐掩盖倾城容貌,还……」 「红豆!」郁叔皱眉,声音不悦。 红豆勐地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话有些多了,连忙住了嘴。 郁叔轻嘆了一声,也是忧心忡忡的样子:「夫人失踪了这么久,一切恐怕都难以朝着她安排的方向发展了。失去了一切庇佑的小姐突然变的冰雪聪明,或许这也是上天的安排……她这样,总比像以前一样任人愚弄欺辱要强。」 红豆深深的吐了一口气,「嗯。」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他们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这边,气氛因为郁叔的那一声嘆息而变得有些沉闷。 不过片刻之后,由远而近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沉闷。 他们一抬头,变看到相思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过来。 「相思,小姐不是让你去伺候么?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相思拎着裙摆走了过来,伸手拿了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小姐躺了一会儿说无聊,要去仓库那边看看,我就领她过去了。她进去之后,说想一个人待会儿,我就出来了。」 郁叔和红豆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相思一头雾水的看着他们,「怎么了?」 红豆看了郁叔一眼,连忙上前说道,「小姐说想一个人待,你就让她一个人待?万一她想不出解决的法子想不开怎么办?」 相思被这么一吓唬,瞬间就慌了,「什么?那我怎么办?」 红豆从怀里摸出一包碎银子,「你拿着这个去门口守着,小姐要什么,你就马上去给她买,别耽误,嗯?」 025、凤三贼心不死? 025、凤三贼心不死? 「嗯!」 相思连忙揣着红豆给的碎银子,急急忙忙地跑了回去。 郁叔看着红豆的举动,眼中露出欣赏的笑意:「红豆,你可是知道小姐有些事不想让我们知道?」 红豆腼腆一笑:「小姐冰雪聪明,事事必然有她自己的打算,不愿意我们插手。可是她总得有个帮手才好,相思心无城府,是最佳人选。」 郁叔点点头,「夫人还真没看错你们两个。」 且说凤天澜就在郁叔和红豆两个人说话这阵子,已经将整个仓库翻了个遍。 其实刚才在药铺里面的时候,凤天澜对于柳瀚义身上的病症就已经有了五分的把握。 双眼浑浊,四肢水肿,眼袋下垂、发青,脚步虚浮,手心烧热—— 这些,都是肾病的症状。 她之所以会扯到花柳病上面,不过是想把问题说的严重些。 否则,就凭着柳瀚义那下作蛮横的作风,肯定不会这么轻而易举的被打发。 凤天澜皱着眉头,盘腿坐在地上,右手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 每一次,但凡是遇到什么棘手的病症,她都会把自己关在小黑屋里面。 盘腿敲膝,也是她标志性的动作。 要知道,她能够成为玄凌霄医毒世家的传人,绝对不是仅仅因为她是凤家的后人。 医术和毒术的超高天赋,才是她成为接班人的唯一原因。 柳瀚义有肾病,这一点毋庸置疑。 只是,为什么她只有五分把握…… 肾病的人身上的确是会有味道,但是却是因为尿素氮、肌酐等毒素不能顺利排出体外而潴留于血中,才会使病人身上散发出尿味或氨味。 柳瀚义身上的确有味道,但是却不是这种味道。 普通人或许分辨不出来,可凤天澜对于气味极其敏感,她可以确定柳瀚义身上散发出来的是一种类似于腐尸的味道。 关于气味这一点,凤天澜没有给柳瀚义做过检查,一时间也没有办法确定。 只能是明天去侍郎府之后,见招拆招了。 当凤天澜推开仓库大门的时候,一眼就看到站在门口昏昏欲睡的相思。 「相思,相思?」 凤天澜喊了两声,原本正在小鸡啄米打瞌睡的相思一个激灵瞬间的清醒了过来: 「小姐,您需要什么?尽管吩咐我,我一定给你找来。」 凤天澜看了她一眼,「我要金山银山,你也能给我找来?」 相思面露为难。 她小心翼翼的从怀里将红豆给她的小钱袋子拿了出来,递到了凤天澜的面前,「小姐……金山银山奴婢没办法,但是这里是红豆姐攒了好久的嫁妆,一共是十二两银子……」 凤天澜看着相思小心翼翼的将钱袋子打开。 里面有十来颗细细碎碎的银子,被包裹的很好。 凤天澜心里莫名一酸,伸手就去捏相思的小圆脸,「笨蛋!我早就说过会罩着你们。要是连你们的嫁妆都要,我怎么当你们的主子?把这个还给红豆,告诉她,很快咱们就有花不完的银子了。」 相思的小脸被捏的红扑扑的。 她瞪着湿漉漉的眸子,兴奋的看着凤天澜,「小姐,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凤天澜拍着胸脯保证,「以后啊,我一定给你们每个人都备上八台嫁妆,让你们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 翌日,未央王府。 「嗯?」 倚靠在芙蓉软榻上,身披大氅的容湛微微蹙眉。 那张俊美的脸上瞬间阴云密布,「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温吞,但是只有常年伴于他身侧的花公公才能够听出里面捲起的浓郁不悦。 原本跪在地上的花公公腰一弯,整个人几乎匍匐在地上:「凤三小姐,今个儿去了柳侍郎府上。」 说完这话,花公公艰难的吞了一下口水。 这个凤三是不是有点太得意忘形了? 自己告诉她,纪皇后外出祈福三日,是为了让她提前想法子。 而她呢? 跟个没事人似得,不但没瞧见她为纪皇后眼疾的事情奔忙,反而到处惹事。 如今,甚至还跟柳侍郎家的大公子牵扯上了。 花公公冷汗涔涔,半响没有等到容湛的回应,这才战战兢兢的抬头,「王爷,您说,该不会是凤三小姐知道柳侍郎府里有那件东西……」 话还没说完,花公公便接受到了容湛冰冷凌厉的目光。 他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瞬间没了声音。 容湛眸光轻闪,将眼底的杀机隐去,「展风说,昨日太子殿下半路拦下了柳大公子的马车,约定今日去府里一叙。你猜,凤天澜她知道这事么?」 花公公一愣,勐地抬起头来:「王爷,您的意思是凤三还贼心不死……」 容湛优雅的坐了起来,花公公连忙爬起来,恭恭敬敬的走到他身侧,将大氅取下。 容湛指尖轻抚过衣襟边缘,嘴角勾起一抹幽深莫测的弧度:「谁是贼,还未可知呢!」 花公公垂下头,不知道容湛的话是什么意思。 「花公公,把我那件紫色的锦绣盘龙梨花袍取来。」 花公公动作顿了一下,「王爷,您要出门?」 「出门看热闹。」 看热闹? 花公公一头雾水,却不敢发问,只得一熘烟儿的去做出行的准备去了。 *** 柳侍郎府后院。 五彩的纱幔垂坠在半空中,暖风徐徐,纷纷扬扬。 不远处,丝竹管弦之乐悠扬传来。 纱幔之中,六七个身材妙曼,年轻俊俏的少女穿梭其中。 她们一个个身上只着一件清凉的肚兜。 下半身虽然穿着裙子,却是薄纱质地,一眼看过去,隐隐绰绰两条雪白的大腿十分耀目。 「爷,快点来抓我呀!」 「我在这里呢!」 娇柔媚的声线在后院响起,伴随着少女清脆悦耳的娇笑声。 柳瀚义的眼睛被纱布遮着,双手不停的在纱幔中摸索着,嘴里更是不干不净的喊着: 「你们几个小浪蹄子最好别被爷抓到,要是抓到了,看爷怎么收拾你们!」 其中一个粉衣少女绕到他伸手,一把扯下了他的腰带。 026、连自己的裤头都管不住 026、连自己的裤头都管不住 柳瀚义只觉得腰间一松,白色的中裤瞬间滑落,两条毛绒绒的腿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 「咯咯咯……」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媚浪的娇笑。 那个始作俑者粉衣少女掩唇叫到:「爷,您说的那么厉害,怎么连自己的裤头都管不住?您倒是说说看,打算怎么收拾我们呀?」 尽管中裤已经掉到了脚踝,柳瀚义非但没有丝毫恼怒,反而兴奋的大笑:「粉蝶,你这个小搔货,敢脱爷裤子。爷今晚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要你三天三夜下不了床!」 粉蝶扭动着腰肢,挑衅道:「那就要看爷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啊!我弄死你个小浪蹄子!」 柳瀚义被粉蝶撩的心火直烧,急不可耐的循着她的声音扑了过去。 满脑子只想着待会儿抓住那个小搔货,一定要把她就地正法,弄的她哭号求饶。 侍郎府的后院一派声色犬马的淫迷场景,有了烈酒助兴,柳瀚义跟他那八房侍妾玩的是不亦乐乎,压根儿就把今个儿要办的正事忘到脑袋后面去了。 铜雀大街的十字路口处,从东西两个方向分别有一辆马车驶了过来,均是停在了兵部侍郎府的门口。 由东而来的那辆马车先了一步。 两个娇俏的青衣丫鬟从马车车辕上跳了下来,恭恭敬敬的将矮门打开,「小姐,侍郎府到了。」 话音落下,便有一个淡紫色的身影躬身从马车里面走了出来。 不是凤天澜又是谁? 今个儿她穿着一件锦绣对襟的及地纱裙,素色的腰封将她的纤腰勾勒的不盈一握。 一头乌黑的长髮及腰,头上仅有一枚紫色的羽毛簪子作为装饰,气质清雅端庄。 突然有一个气质脱尘的美人儿出现在侍郎府的门口,不由的引来了路边众人的频频侧目。 大伙儿都知道,这兵部侍郎的大公子柳瀚义就是个色中恶鬼。 向来都只有他强行往府里抢美人儿的份,但凡是有几分姿色的女儿家一看到他更是避之犹恐不及。 而这位姑娘貌若天仙,竟然自己送上门来。 看着她那一脸天真淡然的表情,一定还不知道那柳瀚义的德行。 她这一去,简直就是羊入虎口啊! 那些路人虽然心中斟酌,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提醒。 凤天澜仰头看了一眼红木大门上那金光闪闪的「侍郎府」三个字,目光下移,落在门框上。 如果她没认错的话,这用来做门框的应该就是最为珍贵的梨花木没跑了。 而且门口的石狮更是用最上乘的白玉原石打造而成。 光是看着门口这阵仗,就知道这位柳侍郎的夫人娘家没有愧对这江南第一富商的名头。 不过,这么明目张胆的炫富,就不怕皇家不悦么? 凤天澜收了目光,领着相思红豆两个丫鬟就朝着大门那边走了过去。 侍郎府的门大大的敞开着,门口有几个门房随时看守着。 那门房一眼就瞧见了凤天澜,他先是愣了一下:「请问阁下是哪位,又要找谁?」 相思上前一步,「我家小姐是瑾国公府的三小姐,今日是……」 相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那门房恍然大悟的声音给打断了:「哦……原来是凤三小姐啊?」 这声音带着三分轻蔑七分讥讽,立刻就让凤天澜皱起了眉头。 「凤三小姐,您是不是认错路了?」门房目光轻佻,毫不避讳的将凤天澜上下打量了一番。 整个邺城谁不知道,打扮的又土又俗,然后对太子围追堵截是凤天澜每天的必修课? 今个儿这凤三是改了性子了? 竟然跑到侍郎府上来了? 莫不是脑子烧坏了? 这些话门房虽然只是在心中腹诽,可是脸上轻蔑的表情却将他心里的想法,全部都表达了出来。 相思是跟直肠子,没有听出话里的不对劲。 她抬头看了一眼头上的牌匾,「这里就是兵部侍郎柳大人府上,没错啊!」 那门房笑:「哎哟,原来凤三小姐知道这里是兵部侍郎府啊?我还以为您把这儿误当成太子府了呢?」 话音未落,顿时引来其他几个下人的闹笑。 相思这才回过味儿来,她气急败坏的上前一步,「放肆!我家小姐可是瑾国公府的三小姐,岂是你这个下作东西能够品头论足的?」 那门房听到这个名头非但没有露出一点敬畏之意,反而假惺惺的露出惊恐的表情,「瑾国公府的三小姐?我真的好怕怕哦!」 「你……」相思气的圆脸涨红,「我家小姐可是你们大公子请过来的贵客,你们胆敢无理,信不信……」 相思的话还没说完,那门房脸上立时露出猥琐的笑,「我知道。你们家小姐是大公子请过来的贵客嘛!小丫头,你怕是不知道,侍郎府的后院已经有了整八个这样的年轻漂亮的贵客了,这会儿约莫着正在大公子的床上相谈甚欢呢!」 「哈哈哈哈!」 又是一阵轰然大笑。 那几个门房脸上纷纷露出下作的表情,谁不知道柳瀚义后院有八个小妾啊? 其中还有好几个是从青楼里面抬进来的呢! 柳大人虽然十分恼火儿子这作风,可无奈家里的母老虎对这个儿子十分溺爱。 而他又要倚靠这个母老虎娘家的财势,所以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你这个狗嘴吐不出象牙的东西,竟然如此诋毁我家小姐清誉——你、你太过分了!」 相思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小丫鬟,面对这些油嘴滑舌的小厮,根本就没办法。 除了骂一句「太过分了」之外,竟再也想不出别的骂人的话来了。 门房冷笑一声,轻佻的看着凤天澜,「小丫头,你们家小姐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去勾引太子,早就成了整个邺城的笑柄了,哪里还有什么清誉可言?你可睁开眼睛瞧清楚了,可别把鱼目当珍珠了。」 「你……」 相思被气的俏脸涨红,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回嘴。 「好个伶牙俐齿的奴才,还真是把狗仗人势这句话表达的淋漓尽致啊!」 相思的身后,一道清丽的声音突然响起。 027、你骂谁是狗? 027、你骂谁是狗? 那门房一抬眼,就看到凤天澜冷笑着盯着自己,那眼神十分轻蔑。 他登时就变了脸,「你骂谁是狗?」 「如果你不是狗的话,干嘛这么着急对号入座?」凤天澜伸手将挡在自己面前的相思拉到一边,一脸淡然的看着这门房。 「谁,谁对号入座了?」刚刚还伶牙俐齿的门房,一下子就急眼了,差点连话都说不出来。 凤天澜冷笑,朝着门房步步逼近。 周身捲起的那凛冽的冷意,让那门房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不过回过神来之后,他心中又有些懊恼:不过是个傻子草包而已,如今连个可以倚靠的人都没有,自己为什么要怕她? 「知道为什么你刚才诋毁我的时候,本小姐没有收拾你么?」 凤天澜的声音压得很低,一字一句就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样,莫名其的就叫人心惊肉跳。 那门房咽了下口水,警惕的看着她。 「因为……」凤天澜嘴角轻轻一扯,有些邪肆的冷笑浮起:「南照有句老话叫做打狗还得看主人。如果你不是侍郎府的奴才,你猜我会把你这条看门狗清蒸了,还是红烧了?」 说到最后,她甚至十分渗人的舔了一下舌头。 配上了阴测测的目光,活脱脱就是个食人魔。 「啊!」 那门房被凤天澜这样子吓得连退了好几步,一不小心绊到了身后的门槛,直接一个跟斗倒翻了过去,好不狼狈。 看着他那摔得四脚朝天的样子,凤天澜这才收敛了一脸兇相,恢復到了平日里温婉得体的样子:「这位小哥,现在……是不是可以带我进去见你们家大公子了?若是耽误了时候,我还有瑾国公府的面子。而你……照着你们大公子那性子,你恐怕没什么好日子过。」 经过凤天澜这么一提醒,那门房立刻想起了大公子教训下人时那兇残的模样。 上次,有个护院只不过是多看了他的小妾一眼,就被人按在了地上,活生生的叫大公子用手将眼珠子给抠了出来…… 凤天澜说的没错。 如今自己也不知道凤天澜为何会突然登门造访。 如果真的被自己说对了,凤天澜是去给大公子暖被窝的,今日自己这么刁难她,日后她吹个枕边风,说不准大公子就要给自己好看。 想到这里,那护院一个激灵,冷汗涔涔,几乎是鲤鱼打挺的爬了起来,「凤三小姐,这边请。」 凤天澜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跟着他走了进去。 直到他们一行人的身影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院落深处—— 那辆由西边而来的马车才终于有了动静。 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年轻男子轻勒马缰,停在了马车边上。 男子面容周正,英气逼人。 他动作利落的翻身下马,表情恭敬肃穆:「爷,凤三小姐进去了。咱们是稍后进去,还是……」 一道慵懒的声线自马车里面传了出来,夹杂着淡淡的冷意:「怎的,侍郎府的大门是专门为她而开,我不能进去?」 黑衣男子脸色微变,几乎是在马车里面的人话音刚落的那一瞬,跪倒在地上:「属下多言。」 *** 凤天澜跟在那门房后面,领着相思红豆两个小丫鬟穿过长廊,进了内院。 这一路走来,凤天澜发现,这侍郎府里面怪石嶙峋,奇花异草遍布,装饰更是富丽堂皇。 光是从前门走到内院,就花了之整整一炷香的时间。 这规模、阵仗,甚至跟容湛的未央王府有的一拼了。 凤天澜暗暗思忖:这位柳侍郎未免也太招摇了吧? 这是有多怕别人不知道他家里有钱? 难道他就没听过一句话叫做树大招风吗? 相思红豆两个丫鬟不知道凤天澜的想法,一双眼睛早已经被这富丽堂皇的院落给吸引了。 两个小傢伙紧紧的跟在自家小姐的身后,小声嘀咕着: 「天吶,这位侍郎家里未免也太有钱了吧?」 「郁叔看的跟宝贝疙瘩灵芝,在这里竟然就当成盆栽了?」 「这么富丽堂皇,我猜皇宫也就这般模样了……」 尽管两个丫头声音压的很低,可还是免不得被那个门房给听去了。 他那张尖嘴猴腮的脸上露出的轻蔑鄙夷的表情。 又走了一阵,一行人来到了一处院落的门口,那门房突然停下了脚步。 凤天澜步子一顿,「到了?」 门房低眉顺目的转过身来,「凤三小姐,大公子就在里面。他平日里万般叮嘱过,下人没有经过他的允许不许入内。您还是自己进去吧!」 凤天澜深深的盯了他一眼: 刚刚还趾高气昂的对自己指手画脚的人,这会儿突然就这么温顺了。 她可不相信他是突然开窍了。 她倒要看看他在耍什么花招。 凤天澜转身推开院子的大门,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相思红豆立刻跟了上去。 只不过还没走上两步,便叫那门房给拦住了去路。 他冷着脸,轻蔑的看着两个小丫头,「没听到我刚才说什么?下人不许进去。」 「可是,小姐她……」 凤天澜停下脚步扭头看了过来,朝着两个丫头眨巴了两下眸子,「相思红豆,你们就在这儿等着便是。」 虽然心中还有担忧,可是既然小姐已经开口了,两个丫头只能待在院子外面等着了。 看着凤天澜逐渐走远的身影,那门房得意洋洋的转过身去,脸上闪过一抹阴鸷。 凤天澜沿着鹅卵石小路逐渐往里面走去。 当她走了一段路之后,能够嗅到有一股绵长的柔腻的香气散发了出来。 若是换做常人,可能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可对于凤天澜这种天生嗅觉就十分灵敏的人来说,这若有似无的香气已经足够叫她捕捉到了。 她微微皱眉,虚掩着口鼻继续往里面而去。 越往里面走,原本若有似无的香气也变得逐渐浓郁了起来。 心跳微微加快,一股热意逐渐升到了两颊,就连唿吸也开始变得有些急促。 这香有问题! 028、毁了她的清白 028、毁了她的清白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凤天澜脸色微变,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冷不丁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娇媚的笑声: 「大公子,快点来抓我啊!」 「快点呀!大公子你不是说晚上要好好教训我们姐妹几个吗?」 「就是!你要是抓不着我们,晚上可没人伺候哦!」 柳瀚义那熟悉的下作声音立马跟着响起,「你们几个小浪蹄子给我小心了。要是谁被爷抓住了,还不弄的你们三天三夜下不了床!」 凤天澜一听这番对话,立刻就反应过来了。 难怪刚才那个门房对自己的态度有这么大的转变,还让自己一个人进来。 他早就知道这个院子的花园里面种着的花草散发出来的香气,又催晴助兴的功效。 也知道,柳瀚义这个时候正和他的那些侍妾在院子里玩乐。 自己这个时候进来,若是受不住那药效,便只能将清白交待在这里了。 这狗奴才,看样子自己刚才还是轻饶他了,才会给他这个机会给自己下套。 凤天澜一下从裙摆处撕下一块布料,掩住了口鼻便转身准备离开。 可是,她才刚刚走出不远,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一声凌厉的呵斥:「你是谁?」 凤天澜脚下的步子一顿,抬头一看就瞧见两个衣着清亮的年轻少女走了从一旁的花丛中钻了出来,正对着自己怒目而视。 这两个少女,一个穿着粉纱,一个穿着绿纱,正是柳瀚义最为宠爱的两个侍妾,粉蝶和绿衣。 粉蝶一眼就瞧出来凤天澜身段姣好,气质脱尘,心中思忖着莫不是那个院子里的丫鬟打扮成这样特意过来打算弄个偶遇什么的,打算引起大公子的注意。 这么一想,粉蝶的防备心骤起:「你是哪个院子的丫鬟,竟敢擅闯幽香阁?」 绿衣走近凤天澜,上上下下的将她打量了一番,眼底露出轻蔑:「瞅瞅你这瘦不拉几的样子,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大公子根本就不喜欢你这种类型,别做什么麻雀变凤凰的美梦了!」 凤天澜差点被她们两个身上甜腻浓重的香味熏晕了。 她下意识的退后了两步,捂着口鼻的薄纱,「我是瑾国公府的三小姐,应约来见你们大公子的。不过,府上的奴才好像没安什么好心,给我带错路了。如果打扰两位姑娘和大公子雅兴,我先说声道歉,告辞。」 凤天澜吸入了不少花香,这会儿两颊微红。 如果再在这里待下去,恐怕难免要失态。 所以首要的事情,就是赶紧离开这里。 可是她还没走出两步,那个粉蝶突然上前一步,挡住了她的去路,「你当真是凤三?」 凤天澜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还正常的样子:「姑娘说笑了。整个邺城谁不知道瑾国公府凤三小姐名声在外,应该没人会冒充她吧?」 没错! 粉蝶当然听过凤天澜的名号:骄纵跋扈,蠢笨丑陋,简直就是草包一个。 她眼珠子转了转,脸上突然扯出一抹诡异的冷笑,「如果你真是凤三的话,那我就更加不能让你走了!」 凤天澜眸光微沉,还没意识到她这话里是什么意思,就瞧见粉蝶双手拢在嘴边朝着凤天澜身后娇媚的喊道,「大公子,我在这儿,你快来抓我啊!」 凤天澜脸色一寒,扭头就看到柳瀚义的裤子已经掉到了脚踝上,正拖着两条大毛腿、张牙舞爪地朝着自己这边扑了过来: 「小浪货,爷来了!」 凤天澜转身正准备躲开,就瞧见粉蝶上前一步,伸手重重地把凤天澜一推。 粉蝶看上去单薄,但是力气却不小。 再加上凤天澜吸入了那些花粉,身体有些虚软,这会儿被她这么一撞,整个人勐地往后一栽。 柳瀚义虽然蒙着眼睛,可是耳朵却灵着呢。 一听到前面不远处有动静,更是激动到快要不能自已,。 他哼哧哼哧的拽了一把裤子,奋力的往前一扑。 眼看着两个人就要抱做一团,粉蝶脸上浮起得意洋洋的表情,双手抱胸,朝着身边的绿衣使了个眼色:「还愣着做什么,凤三小姐迷路了,还不赶紧叫人过来给她带路?」 绿衣愣了一下,眉头一下蹙了起来:「粉蝶姐,加上咱们大公子已经有整八个侍妾了。你现在还要弄一个来跟我们抢男人吗?这个女人可是国公府的小姐,万一她当上少夫人,我们可怎么办呀?」 「蠢货!」 粉蝶没好气的骂了一句,「平时说你蠢,你还嘴硬。凤三的名声早就臭了,夫人要的可是名门望族的清白小姐,怎么可能会要她当儿媳妇?更何况,我听说这凤三其奇丑无比,大公子就算是占了她的便宜,也不可能娶她的。你还不赶紧叫人?」 绿衣瞬间回恍然大悟,拎起裙摆就往外面跑,「我这就去。」 看着绿衣风风火火去叫人的背影,粉蝶得意洋洋的站在原地,扭头朝着门口那边看了过去。 一道蓝色的身影隐在暗处,朝着她点点头。 粉蝶懒洋洋的转过头,发现刚才柳瀚义那一抱意外的扑了空。 不过,凤天澜明显吸入了那些催晴的花粉,动作笨拙了很多。 柳瀚义笑的一脸下作,张牙舞爪的朝着凤天澜那边扑过去。 看到凤天澜动作越来越慢,粉蝶估计着:过不了多久,约莫着绿衣将人叫过来的时候,恰好就能够看到最精彩的一幕了。 柳瀚义跟她们玩闹之前,喜欢吃点助兴的药。 掐算着时间,这会儿药性正是最强的时候,说不准待会儿柳瀚义抓住凤天澜的时候,就忍不住将她当场就地正法了。 粉蝶正得意洋洋准备看好戏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跌跌撞撞的脚步声,紧接着绿衣慌张惊恐的声线响起: 「粉蝶姐姐……」 粉蝶眼睛一亮,连忙转身看了过去。 却发现跌跌撞撞跑过来的只有绿衣一个人。 她脸色骤然一变,恼火的怒斥,「怎么就你一个人?」 029、黑心的王爷良心发现了? 029、黑心的王爷良心发现了? 「不是、粉蝶姐……」 绿衣满脸惊恐,气喘吁吁的指着身后,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粉蝶扭头看了一眼已经拽住凤天澜衣袖的柳瀚义,恼火的朝着绿衣骂道,「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不是让你去叫人来看她的丑态吗?这点事都做不好,你这个没用的吃货!滚开!」 粉蝶恼火的一角踹在绿衣的身上,拎起裙摆就准备自己去喊人。 可是她还没走出两步,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她浑身僵硬的站在原地,目瞪口呆的看着幽香阁入口处的位置,就像是被人点了穴道似得,无法动弹。 「你们在说什么?看谁的丑态?」 一道威严的声音自门口传了进来。 只见一个穿着常服的中年男人和一个年轻的男人一併走了进来。 那中年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朝兵部侍郎柳孝贤。 而他身边的那个年轻的男子样貌英俊,通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矜贵无双的气质。 不过那张冷着的俊脸分明就写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然,不怒自威。 柳孝贤话音刚落,就看到粉蝶和绿衣衣着暴露,两条白花花的胳膊大腿全部露在外面。 他登时脸色大变,差点没呕出一口血来:「你们两个贱婢,把侍郎府当青楼了是不是,谁让你们这么穿衣服的?」 绿衣和粉蝶吓得脸色惨白,连忙跪倒在地上,瑟瑟发抖:「老爷,饶命啊!是……是大公子让我们……」 「大胆!混帐东西,竟敢污衊大公子!」柳孝贤顿时出声打断。 他小心翼翼的看了身边的男子一眼,随时冲着身边的小厮吼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将这两个胡言乱语的贱婢拖出去打杀了。」 粉蝶脸色一白,吓得差点腿软了。 绿衣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得别的,扭头朝着身后喊道:「大公子,您快点救救我们啊!老爷要打杀我们,大公子救命啊!」 虽然有自己的娘亲庇护着,柳瀚义还是对自己那个暴脾气的爹十分惧怕。 这会儿,他正玩得不亦乐乎呢! 一下子听说自己那个软骨头爹要打杀自己的新宠,一下子吓得双腿一软。 掉到脚踝的裤子一下将他的脚给绊住了,柳瀚义怪叫一声,勐地往前面扑了过去。 原本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开熘的凤天澜,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怪叫,她一回头,就看到柳瀚义张牙舞爪的朝着自己扑了过来。 「该死的!」 低咒一声,她正准备转身躲开,可是脚却无法迈开。 低头一看,她的裙摆竟然被柳瀚义死死的踩在了脚下。 她一个用力,非但没有将裙摆扯出来,反而「刺啦」一声,裙子直接被扯坏了。 她整个人也因为失去了支撑,勐地往后面栽了过去。 便是这个转身,叫柳孝贤一眼就看清楚了凤天澜的脸。 天吶! 这个孽子玩女人玩谁不好,竟然玩到凤天澜头上去了,那可是个天大的祸害啊! 一想到身侧男人的身份,柳孝贤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孽子,混帐!」 他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一个箭步沖了上去,在柳瀚义即将扑到凤天澜身上的时候,撞了上去。 「嘭!」 只听得一声闷响,父子两个人顿时摔成了一团。 柳侍郎更是没想到,自己活到这个岁数了,竟然被自己儿子两条大毛腿直接踩在了脸上。 「孽子,混帐东西啊!」柳侍郎一把将柳瀚义推开,差点没气的一口老血喷出去。 另一边,凤天澜以为自己这一次一定会摔到后脑着地,直接嗝屁的时候,突然一道罡风顺势而至。 紧接着,自己的腰上一紧。 惊魂未定的凤天澜低头一看,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腰间竟多了一只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臂。 下一秒,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就稳稳的扑进了一个怀抱。 再抬眸之时,一张妖冶夺目的俊脸映入眼帘。 剑眉斜飞入鬓,一双鹰一般的眸子里面,凝聚着如同雪山之巅般的极寒冷意。 在他们四目相对的时候,凤天澜的唿吸仿佛都要在这一瞬间停滞了。 此时此刻,她脑袋里面只有一个念头——真特么是冤家路窄! 「未央王殿下,请恕罪!」 柳孝贤揪着柳瀚义的耳朵,两个人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跪倒在了年轻男子的面前。 柳孝贤更是吓得瑟瑟发抖,一张老脸上冷汗涔涔,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柳瀚义跟着手忙脚乱的跪在自己爹的身边,也是方寸大乱。 他不过是在后院跟几个侍妾玩乐一番而已,怎么会被未央王给撞上了? 整个南照都知道,这个未央王容湛虽然病弱,但是因为甚得帝后宠爱,所以手上掌握的权力也不少。 他想处置哪个官员,根本就不需要理由。 如今被他撞见自己如此银乱放纵…… 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王、王爷……」 凤天澜看着单手扶抱着自己的男人,眼珠子差点没瞪出去。 难道她眼花了? 还是产生幻觉了? 否则,怎么会看到容湛那个妖孽出手帮自己? 自己毁了她的玄衣花,他应该是巴不得自己去死才对吧? 可是这一次,向来就不会跟凤天澜本尊有任何牵扯的王爷,竟然会主动出手救她,难不成是良心发现了? 就在凤天澜思忖的这一瞬间,容湛突然将右臂一收。 「啊!」 后腰失去了支撑,凤天澜惊唿了一声,直接摔了一个屁墩。 该死的,屁屁好痛。 她就知道,这个黑心的王爷不可能是良心发现要帮她。 不过这一摔带来的痛感,让她因为吸入花粉而有些模煳的神智又变得稍稍清醒了一些。 容湛松手之后,就再也没有看凤天澜一眼。 那妖冶冷然的眸光幽幽的落在柳孝贤父子身上,刚刚还单手就能将凤天澜抱住他就变得摇摇欲坠,就连声音都微弱了起来:「恕罪?柳大人犯了什么罪了?」 听着他这不咸不淡的声音,柳孝贤只觉得头皮发麻。 他扭头,恶狠狠的瞪了自己儿子一眼。 030、你竟企图玷污未来太子妃 030、你竟企图玷污未来太子妃 「府里养着的歌姬污了太子的眼,微臣这就将她们打杀了。」 柳孝贤的话音刚刚落下,就听到绿衣惊恐的尖叫了起来,「老爷,老爷饶命啊!不关我的事,我是无辜的。是粉蝶姐要毁凤三小姐的清白才会让我去门口叫人,我、我是一时煳涂,才会听她的鬼话。我真不是故意冲撞王爷的!」 粉蝶一听这话,那张姣好的脸瞬间撕裂,「绿衣,你这个该死的贱婢,你说什么?你别忘了当初是谁把你带进侍郎府的,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粉蝶姐,现在是人命攸关的时候。当初我能够从青楼出来,你只是引荐了一下,能够爬上大公子的床全屏我自己的本事。这大半年我在侍郎府处处对你忍让,欠你的早就还清了。要死你自己去死,求求你放过我吧!」 「你……」 粉蝶差点没被气死。 绿衣这个蠢货,她不知道这样说,她不但活不成,还会死的更快吗? 「老爷,大公子,饶命啊,绿衣不想死,不想死啊!」 绿衣哭的梨花带雨朝着柳孝贤那边爬了过去。 柳孝贤更是气的浑身发抖,直接一脚揣在绿衣的心窝子上,「满嘴胡言乱语的贱婢!」 柳孝贤本来就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出身的。 盛怒之下踹出的这一脚力道之大,直接将绿衣给踹飞了。 她甚至连哼都没哼一声,就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不省人事了。 柳瀚义看到这一幕,更是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自己父亲顶多就是揍他一顿,可是如果冲撞了未央王—— 后果不堪设想。 容湛冷然的看了一眼跪倒在地,瑟瑟发抖的粉蝶,「你知道凤天澜的身份吗?」 粉蝶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容湛扭头看向柳孝贤父子,「那你们呢?」 柳孝贤又惊又怕,实在没能弄清楚容湛问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倒是那柳瀚义突然自作聪明的开口,「回殿下,可是……未来太子妃?」 「啪!」 他的话音还没落下,柳孝贤直接一个耳光扇了过去。 这一巴掌之重,直打的柳瀚义整个右脸都肿了起来,也把他给打懵了。 「混帐,谁准你胡说八道?」 柳孝贤简直要被自己这个蠢货儿子给气死了。 整个邺城谁不知道凤天澜就是太子不能触碰的禁忌? 就连帝后都避讳谈此事,他竟敢当着未央王的面说凤天澜是未来太子妃,是不是不想要命了? 柳瀚义从小到大就没挨过打,这会儿更是委屈的不行,「爹,您打我做什么?」 「你——」 柳孝贤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容湛给打断了: 「对啊,柳大人,你打他做什么?柳公子说错了吗?」容湛目光幽深,语气意味深长。 这会儿,不光是柳孝贤愣住了,就连凤天澜都惊呆了。 容湛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是觉得柳瀚义说的没错? 他,这是在变相的承认了自己是未来太子妃的事实吗? 卧槽,这傢伙是不是脑袋进水了? 「未央王殿下,等等——」凤天澜连忙开口。 她刚刚穿越过来,对于自己现在孑然一身的状态十分满意,并不想嫁人,就算那个人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也不行。 不过她的话还没说完,就接受到了容湛冷然的目光。 光是一眼,她就读懂了里面威胁:闭嘴,否则你会死的很难看。 凤天澜:「……」 ok,我贪生怕死还不行吗? 容湛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将目光收了回去,语气里带着遗憾:「侍郎府的大公子脱了裤子,想要玷污未来太子妃,柳大人您说该怎么处置?」 一听这话,柳孝贤父子两个浑身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调戏未来太子妃就已经是死罪一条了。 更何况柳瀚义刚才还脱了裤子,就算说他想要玷污太子妃,他也是百口莫辩的。 这个时候的凤天澜简直就要气炸了: 这个死妖孽是不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啊? 说自己被调戏也就罢了。 现在竟然还扯到脱裤子、玷污上来了,是不是嫌她的名声还不够臭? 可偏偏,她凤天澜又惜命。 刚才被这个妖孽瞪了一眼之后,这会儿连嘴都不敢顶了,还真是……憋屈! 「啧啧啧……」容湛看着瘫坐在地上的两父子,颇有几分遗憾的开口,「太子身为我的皇兄,那凤三也就是我未来的皇嫂。今日看到皇嫂差点被玷污,本王也不能坐视不理。否则太子怪罪下来——」 「王爷,王爷饶命啊!我柳孝贤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求求您饶了他吧!」 柳孝贤虽然恨自己这个儿子不争气,但是总归他这么多年不敢纳妾,夫人就只生下这么一个儿子,他也是十分疼爱的。 容湛微微皱眉,那娇弱的俊脸上浮起一丝为难:「不过话又说回来,今日我既然到侍郎府上来拜访,入门即是客。也不能太为难你们——」 就在柳孝贤父子以为事情还有所转机的时候,却听到容湛又来了一句,「要不然,我就禀告父皇母后,让他们定夺吧?」 说罢这话,容湛淡淡的回眸。 一直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展风立时走上前来,恭敬颔首。 「展风,备马车,去皇宫。」 容湛的话刚刚落音,展风甚至还没来得及应一声,就听到柳孝贤惨叫一声。 他几乎是跪着爬到了容湛的面前,一张老脸涕泪横流,「王爷,王爷,王爷饶命啊!微臣膝下就这么一根独苗。这事儿若是叫帝后知道了,瀚儿他、他必死无疑啊!」 柳孝贤为官这么多年,也是个人精。 兵部侍郎府的奢华,已经足够与未央王府比肩了。 江南首富富可敌国,皇室早就已经对他们虎视眈眈。 这些年,多亏了他在外面装孙子,侍郎府才平安无事这么多年。 若是这件事叫未央王一状告到了帝后的面前,恐怕皇帝会借着这个机会扳倒侍郎府啊! 到时候别说柳瀚义保不住,整个侍郎府,甚至是夫人的娘亲恐怕也要受牵连。 031、一顶绿帽子 031、一顶绿帽子 「王爷,留步!王爷,留步啊!」 听到身后柳孝贤痛哭流涕的恳求声,容湛原本打算离开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他柔弱的拢了拢身上的大氅,俊眉轻蹙。 再看向柳孝贤的时候,那双妖冶的眸子里面,竟然升起了一丝怜悯。 一旁的凤天澜看到这一幕,差点没呕出一口老血来。 她才不相信这个死妖孽会动恻隐之心。 他一定还有什么阴谋。 果不其然,凤天澜的念头刚刚落下,就瞧见容湛轻嘆了一口气,「唉,本王也知道,柳大人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若是出事了……只是,今日这事我若是瞒下来了,到时候有谁走漏了风声,传到太子和帝后耳里,本王又该如何自处?」 看到容湛那带着几分为难的表情,柳孝贤脑海深处电光火石,突然眼前一亮。 他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冲到了容湛的面前,低语了两句,「王爷,可否与微臣去书房一叙?」 容湛微垂的眸子里,似有一道精光一闪而过。 凤天澜分明看到他嘴角隐隐浮起的得逞笑意:这个妖孽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容湛幽幽的看了柳大人一眼,然后吩咐展风,「马车备着,暂时不去皇宫了。」 柳孝贤一听这话,便知道有戏,连忙恭恭敬敬的将容湛往书房那边引。 容湛悠闲的跟在柳侍郎的身后。 当他与凤天澜擦肩而过的时候,一股幽香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他面色微变,脚下的步子没有停顿,只是淡淡的收回了目光,径直离开了。 柳瀚义这会儿用手拽着裤头,满头大汗的盯着凤天澜,将刚才受惊过后的怒火一股脑儿的对着她发泄了出来:「凤三,都怪你!」 凤天澜一听这话,差点就气笑了,「柳大公子,之前我只是以为你是个无赖,我倒是小瞧你了。原来你还是个窝囊废啊?」 「凤三,你说什么?」 「但凡是出了事,条件反射就是甩锅,你不是窝囊废是什么?」 「凤三,整个侍郎府谁不知道,这里是幽香阁!是我那八个侍妾住的地方,我就算要见你……也不可能在这里。要不是你胡乱闯进来,根本就不可能被未央王撞上,惹上大麻烦!」 「这件事,我觉得柳大公子不应该问我,而是应该问问你的侍妾。」凤天澜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走到了粉蝶的面前。 那凌厉的目光落在粉蝶的身上,好像能够穿透一切,洞穿到别人的心底。 粉蝶对上这道目光之后,心底勐地一跳。 她下意识的别开眼,「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凤天澜冷笑着开口,「你听不懂我说什么没关系,我叫个人过来,你认识他就行了。」 柳瀚义受了那么大的惊吓,这会儿还余怒未消。 他怒气沖沖的瞪着凤天澜,「凤三,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凤天澜压根儿正眼都没有看他,只是转身看向门口,「相思,红豆把他带进来。」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就听到幽香阁门口传来一道清脆响亮的声音,「是,小姐!」 相思气势汹汹的站在门口,一脚揣在一个蓝衣小厮的屁股上,踹的他跌跌撞撞的往前沖了几步,差点摔倒。 那个小厮不是别人,正是刚才那个门房。 他一进来就下意识的看了跪在地上的粉蝶一眼,两个人视线碰撞了一下,然后又飞快的闪开了。 柳瀚义还没开口说话,那门房却是先一步跪倒在他面前,「大公子,救命啊!那两个臭丫头想弄死我!」 柳瀚义回头瞥了相思红豆一眼,「就这两个小丫头片子,能弄死你?你还是男人吗?没用的东西。」 「不是,她们、她们……」 柳瀚义不耐烦的踹了他一脚,「凤三,你到底想干什么?」 凤天澜冷着眸子盯着面前的门房,一步步走了过去,「看到我没有被你们家大公子轻薄,清白也没有被毁,是不是很可惜?」 那门房脸色变了几变,然后无辜的摇头,「凤三小姐,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是么?」凤天澜冷笑一声。 她还打算开口的时候,柳瀚义的耐心已经彻底耗尽了,「凤三,你搞清楚我今天让你过来是干什么的。我的时间很宝贵,不是用来看你和这些狗奴才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大公子,如果你认为你被戴绿帽子也是小事,那我就不说了,算我多嘴了。」凤天澜无辜耸肩。 柳瀚义一听这话,脸色陡变,「凤天澜,你说什么?什么绿帽子,你今天最好给我说清楚,不然你休想走出侍郎府一步!」 凤天澜悠然转身,径直走到了粉蝶的面前,伸手勾起了她的下颌。 四目相对,她分明能够看到粉蝶眼底深深藏匿着的惊恐和害怕。 很好,看样子自己的推测是对的。 凤天澜嘴角轻轻一扯,「堂堂侍郎府的大公子你瞧不上,竟然会看上一个在侍郎府看门的奴才。说说看,你们勾搭在一起多久了?」 凤天澜的话音才刚刚落下,粉蝶脸上血色骤退,她勐地转身,跪着扑到在柳瀚义的面前,「大公子,她胡说八道。」 粉蝶一边哭着一边扭头瞪着凤天澜,「凤三小姐,我知道,你对刚才我推你的那一把耿耿于怀。但是,你我同为女人,也都知道名声对女人来说有多么重要。你不能自己名声在外,就迁怒于我。我虽然只是一个妾,但是也是个有自尊的女人,不会恬不知耻的跟在男人身后,想方设法的算计着怎么爬上别人的床!」 粉蝶这番话,不但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还顺便倒打了凤天澜一耙。 她话里话外都在讽刺凤天澜纠缠太子的事情。 换而言之,一个品德行为低下的女人说的话,又怎么能相信? 这个时候,门房也跟着搭腔,「凤三小姐,刚才你进门的时候,我的确是刁难了你两句。但是,罪不至死啊!你这样栽赃陷害,是不是太歹毒了?」 032、你不是要证据吗? 032、你不是要证据吗? 话音落下,门房立马转身,几乎是匍匐跪倒在了柳瀚义的跟前,「大公子,奴才冤枉,奴才冤枉啊!就算是给奴才天大的胆子,奴才也不敢……也不敢打大公子女人的主意啊!」 柳瀚义狐疑的目光在粉蝶和门房两个人身上扫了一番。 看他们两个痛哭流涕,满脸惊恐的样子,柳瀚义皱眉看想凤天澜,「凤三,你好歹也是国公府的小姐,是个有身份的人,为什么要冤枉他们?」 凤天澜冷笑,「对啊!就连大公子都知道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不清楚?国公府虽然大不如前,但好歹还有个瑾国公的爵位在。我贵为瑾国公府的嫡出小姐,你们两一个为妾一个为奴,我为什么要冤枉你们?」 门房眼珠子一转,声泪俱下,「凤三小姐,刚才在门口我不过是开了个玩笑,没想到您这般不依不饶。如果你当真咽不下这口气,那就当场打死我吧!只不过,粉蝶是大公子最疼爱的姑娘。您不能自己没了名声就见不得别人好啊!大公子好歹也是侍郎府的公子,您这信口开河说的话,要是传到外面去了,到时候丢的就不是粉蝶的脸了,就连大公子和整个侍郎府都要跟着被抹黑了……」 门房这番话说下来,已然是声泪俱下。 那样子,就好像是真正个儿的完全站在柳瀚义的角度,替侍郎府的颜面在考虑一般。 柳瀚义被他这么一忽悠,脸上竟意外的出现了松动的表情。 再看向凤天澜的时候,里面已经带上了怒意,「凤三,老子叫你到府上来自然有你的事情要安排。你要是再敢节外生枝,胡说八道,毁我名声,小心老子对你不客气!」 看到柳瀚义这蛮横不讲道理的样子,粉蝶低垂的眸子里面,闪过一抹讥诮的冷笑。 甚至于,这个小动作她甚至没有备着凤天澜。 在发现凤天澜盯着自己的时候,非但没有半点掩饰,反而还递过来一个挑衅的眼神。 那样子就好像是在说:就凭你,凭什么跟我斗? 凤天澜嘴角轻轻一扯,回眸扫了柳瀚义一眼,「大公子不就是要证据吗?我给你证据就是了。」 一听这话,门房的脸上的表情瞬间出现了一丝裂缝。 那是明显的心虚。 他下意识的抬眸朝着粉蝶那边看了过去,冷不丁却接受到了粉蝶阴鸷的目光:没用的东西,她是在诈你,别上当! 门房心神一敛,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他向来小心谨慎,待在侍郎府这么久,从来就没有人怀疑过他行踪鬼祟。 凤三第一次登门,怎么可能知道哪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一想到这里,门房又轻松了许多。 他脸上露出轻松的表情,一副等着看笑话的态度。 一旁的红豆相思也是秀眉紧蹙,十分担心。 先前凤天澜似乎早就察觉到了什么,所以给她们递了个眼神,让她们在门口守着。 果不其然,就叫她们两个发现这门房鬼鬼祟祟的跟幽香阁里面一个粉衣少女碰了头。 虽然没有听清楚他们说了什么,但是看着那表情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后来她们两个听到凤天澜的唿唤,这才把守在门口的门房一脚踹了进去。 只不过,小姐她才刚到侍郎府小半个时辰,怎么可能知道后院的这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按照这些日子来,凤天澜的性子,就连相思红豆都有些摸不准凤天澜这会儿到底说的是真话,还是故意诈他们的。 凤天澜优雅的走到了粉蝶的面前,轻轻撩起她的髮丝,嗅了嗅。 那高深莫测的样子,叫粉蝶心里一虚。 她一把拽回自己的头髮,一脸防备的瞪着凤天澜。 「粉蝶姑娘别紧张!我只是想确定一下大公子是不是真的很疼爱你。」凤天澜笑吟吟的开口,「盛世迷迭香,初闻稍嫌浓郁,半个时辰之后,香气逐渐变淡,且时间越久,香气越迷人。一抹可维持至少十二个时辰,一百两银子一小罐,深受邺城名媛淑女追捧。一个小妾能用上这么贵重的东西,看来大公子真的很疼你。」 粉蝶被凤天澜捧的轻飘飘的,脸上露出倨傲之色,「凤三小姐还真猜对了,整个侍郎府就只有我一个人用这种香,这都是大公子错爱。」 「啧!粉蝶姑娘说了这么久的话,还真就只有这句话说对了。的确是错爱了!」凤天澜话锋一转,笑道,「我这个人没什么本事,就是鼻子特别灵。刚才进门的时候,几个门房身上,我就只从他身上嗅到了盛世迷迭的香气。据我所知,这种香粉是为了增加闺房乐趣的,用的时候要抹在十分隐私的位置。」 凤天澜的话说到这里,明显的看到柳瀚义脸色一变。 她这才继续说道,「我倒是想问问这位门房小哥,你一个看门的,是怎么接触到粉蝶姑娘隐私位置才沾染上这香气的?」 那门房脸色骤然一变,额头上瞬间就冷汗冒出来,「你胡说!」 柳瀚义见凤天澜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连忙阔步走到了门房的面前,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襟将他提了起来。 而后,深深一闻。 一股熟悉的香气萦绕在鼻尖,果然是盛世迷迭的香气。 「你——该死的杂碎!」 柳瀚义脸色骤变,暴怒之下,二话不说,一拳砸在了那门房的脸上。 盛怒之下的这一拳力道十足,打的门房眼冒金星,鼻血横流,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粉蝶被这一幕看的心惊肉跳,浑身发颤,可又不敢上前劝,生怕自己上去只会适得其反。 「大公子饶命啊,饶命啊!」 门房被打的满地翻滚,除了喊饶命,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粉蝶看到这一幕,急的冷汗直冒。 万一这厮扛不住,什么都说出来了,那他们两个都只有死路一条了。 粉蝶眼珠子一转,急中生智,掩面大哭了起来,「冤枉啊!妾冤枉啊!大公子,今日来来往往这么多人,谁知道那厮身上的香气是不是进来的时候沾染上去的。」 033、你该不会是有身孕了吧? 033、你该不会是有身孕了吧? 「更何况,今日不光这厮进了幽香阁。就连老爷和未央王也进来了,要是他们身上不小心沾染上了这香气,是不是也要被污衊成跟我有染?」 「这根本就是欲加之罪,奴不依,奴不依!我看,分明就是大公子又看上别人了,想把我打发了。」 「大公子,您是夫,我是妾。您若是不想要我了,休了我便是,何必这样欲盖弥彰。」 「若非要把这黑锅砸在奴身上,那奴今日一定要请老爷和未央王殿下来替奴做主。若是他们身上也沾染了这盛世迷迭的香气,看看大公子和凤三小姐敢不敢去怀疑他们跟奴有染!」 原本被打的鼻青脸肿,差点就松口承认的门房一听这话,瞬间回过神来了。 他盯着柳瀚义的拳脚相加,转身扑了过去,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腿,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大公子,我虽然是奴才,但是这些年也是认认真真,兢兢业业的。今日受了此等冤枉,实在是奇耻大辱。大公子,你干脆打死我好了!」 打的气喘吁吁的柳瀚义被他们一番话说的,一下子又迟疑了。 粉蝶说的没错。 那盛世迷迭香的确可以维持很长时间,而且之前有一回,自己跟粉蝶待在一处不过说几句话的时间,身上也沾染上了一些香气。 难道……真的只是意外? 凤天澜看到柳瀚义脸色露出的迟疑,就差没有一个白眼翻到天上去了: 这个蠢货,除了吃喝嫖赌之外,什么都不会。 活该被戴绿帽子。 要不是为了那一百两黄金,她才懒得陪他们在这里浪费时间! 柳瀚义这会儿算是彻底被绕晕了,毕竟他没有抓到现行。 冤枉了门房倒无所谓,可是粉蝶那小丫头片子是他从勾栏里面买回来的,床上本事不小,每次都能把他伺候的飘飘欲仙,他实在捨不得啊! 柳瀚义恼羞成怒:「凤三,你说的这个根本就不能算证据。要是你没有真凭实据,那张卖身契就别想要了!」 凤天澜盯着粉蝶: 果然是勾栏里出来的狐媚子,对付男人果然有一套。 不过,有些事情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只要她做了,就总会有漏洞。 凤天澜一脸悠然的看着粉蝶,「虽然那盛世迷迭已经是板上钉钉的证据了,但是既然大公子选择自欺欺人,我也没办法。」 柳瀚义眼睛一瞪:「你说什么呢?」 凤天澜连正眼都没有给他,而是径直走到了粉蝶的面前。 四目相对,她能够读懂粉蝶眼神里面的挑衅。 我粉蝶能够在侍郎府里面盛宠不衰,自然有我的本事,你一个蠢笨的草包,凭什么跟我斗? 凤天澜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突然伸手一把握住了她的脉门。 粉蝶被吓了一跳,作势就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可是凤天澜那手却像是长在自己身上似得,怎么都甩不掉躲不开。 「凤三小姐,你要做什么?」 在粉蝶眼底露出惊慌的时候,凤天澜突然笑的一脸瞭然,然后将手松开了。 她这一笑,叫粉蝶心惊肉跳: 凤三到底在笑什么? 难道她替自己把脉的时候,发现了什么? 不对啊,自己又没病,她能发现什么? 就在粉蝶一头雾水的时候,柳瀚义开口,「凤三,你到底在干什么?」 凤天澜无辜的眨巴了眸子,「大公子不是要证据吗,我在找证据啊!」 「找证据?你在找什么证据,找到了吗?」 那门房一脸轻蔑,不过是在粉蝶手上捏了一把,能找出什么证据来? 凤天澜笑,「自然是找到了。」 粉蝶脸一沉,「凤三小姐,你别在这里妖言惑众,危言耸听。您刚才想毁我清誉的事情,看在大公子的面子上,我可以不计前嫌。但是你再这样不依不饶,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呵!」凤天澜讥诮的笑,「粉蝶姑娘,你听过一句话叫做『身正不怕影子斜』吗?如果你真的无辜,干嘛这样迫不及待?更何况,我一个国公府嫡出小姐,你一个勾栏出声的妾,你跟我说不会善罢甘休?脸呢?」 粉蝶直接被气的一个仰倒,差点没呕出一口老血来。 柳瀚义有些迫不及待,「凤三,你倒是快点说啊!」 凤天澜笑了笑,「粉蝶姑娘,你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一件事。」 粉蝶看着她,警惕心骤起。 这个凤天澜很狡猾,自己绝对不能被她骗了。 「粉蝶姑娘,你还记得自己上一次月事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吗?」 凤天澜此话一出,门房的脸上瞬间露出轻蔑的冷笑:「我还以为凤三小姐有什么本事,胡说八道也得有个边才好。咱们的大公子可没有这么多时间陪你玩!」 柳瀚义也有些不耐烦了,「凤三,你到底在扯什么?」 凤天澜没搭理他们,她目光灼灼的盯着粉蝶,「粉蝶姑娘?」 粉蝶一听这话,暗暗在心中思忖了一番,突然脸色大变。 凤天澜一看她这个反应,就知道她一定是心虚了:「怎么,不敢说?」 粉蝶战战兢兢的看了柳瀚义一眼。 柳瀚义沉迷女色,再加上自己在迷迭香里面加了些料,所以他这一两个月晚上几乎都只宿在自己房里。 以至于自己来月事那几日,柳瀚义都是掐着手指头过的。 他一定印象深刻,自己若是说谎,那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想到这里,粉蝶只能硬着头皮说道,「上、上月初一……」 越说道后面,她声音越小。 柳瀚义眼睛瞬间瞪的熘圆,「粉蝶,你月事推迟了半个月?难道你——」 一旁的相思红豆听到这里,总算是回过神来了。 相思不可思议的掩唇惊唿,「月事推迟了这么久,你该不会是有身孕了吧?」 「不行,不行!」柳瀚义急的眼眶都红了。 侍郎夫人之所以会纵容他这么玩乐,唯一的条件就是绝对不能让这些身份低贱的小妾怀孕。 侍郎府的小公子,必定是要正室夫人所出。 034、都是她勾引我的 034、都是她勾引我的 就算粉蝶真的怀孕了,这个孩子也不能要。 不但不能要,而且还不能让夫人知道,只能偷偷的打掉。 否则,按照夫人那性子,恐怕必定会把粉蝶当场杖毙。 凤天澜嘴角一扯,笑的清且甜,「这就是我要找的证据了。」 柳瀚义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粉蝶,每次完事之后,我都是亲眼看着你把避子汤喝下去的。怎么你还会……」 「大公子,我……」 向来就伶牙俐齿的粉蝶着了慌,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才好。 她双手紧紧的纠结在前胸,一张脸惨白如纸: 该死的,该死的! 难道真的被凤天澜给说中了? 「大公子,其实有些话粉蝶原本不想说的。但是如今凤三小姐这样朝我身上泼脏水,我也没办法顾及大公子的颜面了。」 粉蝶还在做着垂死挣扎,「您也知道,粉蝶入了侍郎府,承蒙大公子厚爱。不说日日宿在我房里,隔三差五也是有的。大公子身强体壮,正值壮年,粉蝶伺候起您来,心有余而力不足,两个月之前还请大夫开了些药来调理身子,这些事您也是知道的。我记得那大夫也曾经说过,吃这些药难免会造成月事不调。您不能因为凤三胡乱的推测,就把这种要命的罪过安在我头上啊!」 柳瀚义疑惑的看向凤天澜,「这件事,她没撒谎。」 凤天澜也没有再纠结这件事,反而是走到了柳瀚义的面前,「大公子,我就问您一句话。如果你真的发现有人和你的女人苟且,你会怎么处置他?」 她这一番话瞬间就将柳瀚义的怒火给挑起来了,「敢给我柳瀚义戴绿帽子?我一定会活活的把那厮给阉了。然后用小刀在他身上戳出九九八十一个窟窿,让他活活的疼死!」 那门房听完这话之后,脸色顿时一片惨白。 凤天澜却立刻鼓起了掌来,「对于柳大公子这种心狠手辣的做法,我只想说,干得漂亮。哪个男人能够容忍自己被戴绿帽子呢?」 说罢这话,她转身走到了粉蝶的面前,说话却是冲着柳瀚义的,「既然粉蝶姑娘嘴这么硬,大公子不如去请个信得过的大夫来。是不是怀孕了,大夫一把脉便知。」 柳瀚义犹豫了一下,「也好……」 「大公子!」粉蝶连忙出声,凤天澜已经明显的从她的脸上看到了慌乱的神色:「大公子,即便粉蝶真的有了身孕,那也是您的孩子啊。这根本就证明不了我跟别人苟且!」 「粉蝶姑娘说的没错!」凤天澜接了话头,「所以呢,大公子这阵子就得派人好好的看着粉蝶姑娘,好吃好喝的招待着。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到底是谁的,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拎着裙摆走到了门房的面前,「小哥,如果粉蝶姑娘肚子里的孩子是大公子的,她自然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说不准大公子一高兴还能把她扶正了。可——若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别人,小哥你还记得大公子说要怎么收拾那个给他戴绿帽子的人吗?」 话说到最后,凤天澜突然伸手重重的拍在门房的肩膀上。 「啊!」 原本就心惊肉跳的门房顿时被吓得惨叫一声。 此时此刻,他脑海里面全部都是柳瀚义那次活生生将别人眼珠子抠出来的场景。 这个变态的男人不光抠别人眼珠子,还让府里所有的小厮都瞧着,不许眨眼睛。 当初别人只是多看了他的妾一眼,就被抠了眼珠子。 自己还动了他的女人…… 凤天澜的这一掌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门房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他整个人几乎都陷入了一种惊恐万分的情绪里,无法自拔。 他战战兢兢的抬头看向柳瀚义,脸色煞白如纸,满脸都是冷汗。 在对上柳瀚义那兇恶的眼神之后,他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哀嚎大叫: 「大公子饶命啊!是粉蝶姑娘、是她勾引我的!」 粉蝶大骇。 她很聪明,知道只要自己死咬着不承认,凤天澜根本没办法拿她怎么办。 即便自己真的怀孕了,别说她自己,夫人也不会让这个孩子活着来到这个世上。 到时候,她只需要动动手脚,让孩子悄无声息的掉了就好。 那么这件事也就成了一笔煳涂帐。 柳瀚义就算想找自己麻烦,也没办法了。 可是…… 粉蝶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凤天澜竟然会以那个门房为突破口,而那个该死的狗东西竟然连这点胆量都没有,被凤三吓唬两句就吓得魂飞魄散了。 这个蠢货难道不知道,他如果承认了,不光是他活不了,就连自己也要跟着丢掉小命吗? 粉蝶一把拽住裙摆,正准备冲上去堵他的嘴,可是才刚刚站起来,就被凤天澜一把按住了肩膀,动弹不得。 「粉蝶姑娘,你想干嘛去?」 粉蝶脸色微白,「大公子,他胡说八道冤枉我!」 凤天澜扭头看向那门房,「小哥,听见了吗?粉蝶姑娘压根儿就没有打算跟你同甘共苦,她想把这口黑锅全部甩给你呢!你赶紧把实话都说出来,大公子明辨是非,只要你是被迫的,他说不准还能轻饶了你!」 「你敢——唔!」 粉蝶正准备开口说话,突然后嵴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她一张嘴长得熘圆,「咿咿呀呀」的喊了半天,可是舌头根本就不听话,连一个完整的字都没说出来。 那门房看着凤惊澜,突然心一横,「大公子,凤三小姐说的没错。粉蝶姑娘说你早已经被掏空了身子,根本就满足不了她。」 粉蝶惊恐的尖声大叫,她想要说他放屁,可是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她想冲上去堵住他的嘴,可是相思红豆两个丫鬟立刻沖了上来,将她拦住了。 「这个贱女人说每次伺候你的时候,你身上那股恶臭熏得她简直想吐。她说我机灵,所以看上了我。我一开始是严词拒绝的,后来实在禁不住她的勾引……」 035、敢给老子戴绿帽? 035、敢给老子戴绿帽? 「都是这个贱女人三番四次的勾引我,我一时把持不住,这才、这才——大公子饶命啊,都是她勾引我的,我是无辜的!我——啊!」 门房的话还没说完,心窝子上又挨了一脚。 这一脚揣在刚刚的伤口上,门房直接被踹的摔在地上,动弹不得。 凤天澜站在一边,分明就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她眉角跳了跳:这柳瀚义看上去好像被女人掏空了身体,可这打起人来,还是力大如牛啊! 果然,被戴了绿帽子的男人,那种愤怒真不是常人能够承受的。 脑海深处灵光一闪,凤天澜突然想起了昨日自己在梨香弄说太子被戴绿帽的场景,突然感觉后颈一阵凉飕飕的。 幸亏那个时候太子不在场,不然这话要是被他听去了,自己恐怕又得倒大霉了。 门房艰难的唿吸着,沉重的唿吸就像是拉风箱似得,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 他惊恐的双目圆瞪,看着柳瀚义越走越近。 巨大的恐惧让他忍不住想要后退,可是胸口传来的剧痛让他根本无法动弹,就连开口求饶的成了奢望。 「你这个畜生,狗东西,敢给老子戴绿帽?你特么找死!」 柳瀚义阔步走了过去,直接一脚跺在门房的又又腿间。 「啊——」 一声悽厉无比的惨叫声骤然炸响。 凤天澜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仿佛听到了蛋碎的声音。 柳瀚义看到门房惨白铁青的脸,犹不解气,在跺了那一脚之后,还用力拧了几下,直到脚下一片血肉模煳。 那原本悽厉惨叫的门房早已经没有了声音。 他如同一滩烂泥一眼瘫倒在地上,任凭又又腿之间鲜血喷涌。 一旁原本还在跟相思红豆撕扯的粉蝶看到这一幕,直接吓得双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她一直就知道柳瀚义很兇残,但是因为她很受宠爱,所以一直没有见识过。 如今一见,粉蝶的心底瞬间涌起了战慄的惊恐。 她勐地转身,想跑。 可是,还没跑两步,就被迎面而来的柳瀚义给拦住了,「跑?做了这么不要脸的事情,你还想跑?你这个贱人!」 「啪!」 柳瀚义一巴掌将粉蝶打翻在了地上。 娇俏的右脸瞬间红肿了起来,嘴角也有血丝沁出来。 「冤枉啊!」粉蝶哀嚎一声,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又可以说话了。 她顶着乱糟糟的头髮,还有被打的猪头一样的脸,可怜兮兮的朝着柳瀚义那边爬了过去,「冤枉啊,大公子。我、我之所以会怀孕,只是想替你生个儿子——」 凤天澜眯了眯眸子,突然就笑了,笑声清脆怡人。 可她不知道,她这笑声彻底惹怒了粉蝶。 她疯了似得朝着凤天澜嘶吼,「凤天澜,你这个贱人!把我害成这样你高兴了吗?我看你就是不安好心,惦记着侍郎府的家产才会故意闯进幽香阁,借着名声被毁的噱头,想当少夫人!」 说道这里,粉蝶突然更加确定了。 她扭头看向柳瀚义,「大公子,一定是这样的。凤天澜觊觎您的家产,嫉妒我备受宠爱,所以才会陷害我,她陷害我!」 「啧啧啧!」凤天澜突然鼓起掌来了。 她拎着裙摆,半蹲到了粉蝶的面前,「粉蝶姑娘果然是在勾栏里面摸爬滚打过的人,厚颜无耻到这份上,我凤天澜还真是头一回见。」 粉蝶仇视着她,如果不是柳瀚义在场,她恐怕真的会扑上去直接咬碎她的骨头。 「不过非常抱歉,谎言永远是谎言,不管怎么装潢都没办法变成真的。」凤天澜继续说道,「就好像粉蝶姑娘你的肚子。你看的那个大夫说的没错,你放纵过度,气血两亏,根本就没办法怀孕。如果不是你心虚,怎么可能被我一诈,就说实话呢?」 「什么?」粉蝶一张脸瞬间惨白如纸。 她——她根本就没怀孕? 刚才凤天澜替她把脉,不过是在做样子诈她? 粉蝶不敢置信的看着凤天澜:她自诩冰雪聪明,却没想到竟然被一个花痴草包玩弄于鼓掌之中—— 实在是太可笑,太可悲了! 「哈——哈哈哈哈!」绝望之余,粉蝶竟然仰头悲怆的绝望大笑了起来。 她连一个邺城闻名的蠢货都斗不过,她还妄想霸占柳瀚义的宠爱,有一天咸鱼翻身,飞上枝头变凤凰? 太可笑了! 粉蝶勐地站了起来,恶狠狠的瞪着柳瀚义,「没错!她说的没错,我就是给你戴绿帽子了。每次伺候你,你身上的恶臭都令我作呕。」 「你那副身体,早就已经被那些女人掏空了。明明我在你身上得不到任何快乐,我还要虚与委蛇,说你多厉害,每次说这些假话我都在心里冷笑,知道吗?」 「你以为给我买一百两一罐的迷迭香我就高兴吗?错了!在这个后院里面跟那些女人争宠,我一点也不高兴。每次你用那些变态的手段折磨我的时候,我都恨不得你去死!」 「我求你放过我,你却用我家人威胁我。你折磨我,羞辱我,我恨你!」 「我在迷迭香里面下药,让你离不开我。然后我又去故意勾引你最瞧不上的狗奴才,我就要给你戴绿帽子。」 「柳瀚义,你以为你有钱就了不起是吗?我告诉你,就算你再有钱,你也要被人戴绿帽子。」 柳瀚义听着粉蝶说的这番话,惊的是目瞪口呆。 惊诧之余,满腔的怒火开始熊熊燃烧了起来。 「你这个不识好歹的贱女人,我打死你!」 柳瀚义恼羞成怒的冲过去,就要对粉蝶动手。 可是粉蝶却只是冷冷的、无比蔑视的睨了他一眼,然后扭头用力撞上了一旁的桃花树。 「啊!」 相思红豆两个丫鬟惊唿一声,连忙掩住了眼睛。 凤天澜皱眉,她连忙走了过去,伸手试探了一下瘫倒在桃花树下粉蝶的唿吸。 然后,又在她脖颈之间,摸了一下脉搏。 柳瀚义连忙走过去,他看着双目紧闭、额头上一大块血迹的粉蝶,「怎么样,死了吗?」 036、纳她为妾 036、纳她为妾 凤天澜心情复杂,皱眉点头。 柳瀚义咬牙切齿的上前,对着粉蝶的尸体恶狠狠的踹了几脚,「死贱人,娼妇,果然下作地方出来的女人就是下作。该死的贱货,贱人!」 正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 更何况粉蝶进了侍郎府的时日也不算短了,而且还得到了柳瀚义的厚宠,就算两个人之间没有爱情,那也该有恩情吧? 可现在呢? 看着他一脸兇残的踢踹着粉蝶的尸体,凤天澜不由得俊眉紧蹙: 虽然粉蝶和那门房串通起来陷害自己,罪有应得,但是这个柳瀚义他也根本就不委屈。 当初如果不是他虐待欺辱粉蝶,粉蝶也不会给他戴绿帽。 「来人啊,把这两个贱人拖出去,扔到乱葬岗餵野狗!」 柳瀚义一声大吼,立马就几个身强力壮的小厮沖了进来,将门房和粉蝶两个拖垃圾似得拖了出去。 处理完了这一切,柳瀚义扭头看向凤天澜,眼神无比复杂。 这个凤三知道他太多的丑事了。 自己得了花柳病,再加上自己被戴了绿帽,这两桩事不管哪一桩传出去,都足够让他名誉扫地了。 凤天澜不傻,可以说是很聪明的。 她一对上柳瀚义那阴测测的目光,就知道他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这会儿,处理完了粉蝶他们,说不准把歪念头打到自己身上来了。 毕竟自己只是一介女流,而相思红豆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若是他想要在侍郎府里悄无声息的将自己给处理了,也并不麻烦。 凤天澜脑子里面转的飞快:她必须要找到一个能够自保的办法才行。 就在这危急的关头,她突然感觉到一股热意从小腹直冲而上,整个身体都开始变得燥热起来。 凤天澜眉头一皱: 糟糕! 刚才自己咬了舌尖,让痛意将那自己注意力转移了。 没想到这样的刻意的压制,反倒是让这药效在復发的时候,越发汹涌。 她不能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不然她一定会失态。 说不准压根儿就不用柳瀚义动手,她就自己把自己往死路上送了。 「凤三……」 柳瀚义盯着凤天澜,眸子里面隐约闪烁着杀机。 被戴绿帽子,就是男人这辈子最大的屈辱,这件事绝对不能宣扬出去。 凤天澜防备的往后退了两步,尽量不让自己失态。 「昨个儿你不是说,能够替本公子瞧病吗?」 凤天澜警惕的盯着他,「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想来大公子还有很多家事要处理,不如改日……」 「不必了,就今日!」柳瀚义突然打断了她的话,「就今日,让我瞧瞧你的本事。若你医不好我的病,你知道后果。」 说完这话,他扭头扫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小厮:「送凤三小姐去侧厅。」 一个小厮上前一步,「凤三小姐请。」 凤天澜站在原地,脚下却没有动弹。 柳瀚义原本已经准备转身离开了,扭头瞧见凤天澜纹丝不动,他嘴角一扯,勾出诡异的冷笑,「怎的,凤三小姐是要我亲自来请你?」 说罢,他便走上前来,伸手要去拉凤天澜。 男人身上的气息扑面而来,凤天澜只觉得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就连额头上都开始泌出汗水来。 若不是自己的嗅觉太灵敏,能够嗅到他身上的臭味,恐怕还真会被药物蛊惑扑到柳瀚义的身上去。 「别碰我,我自己会走!」凤天澜堪堪一退,躲开了柳瀚义的触碰。 柳瀚义的手掌略过她的衣袖,那丝滑的触感让他禁不住深深的看了凤天澜一眼。 她好像有点不对劲。 脸颊微红,额头冒汗,脚步虚软,就连说话也不如往常的凌厉…… 他眼珠子一转,视线落在鹅卵石小路两侧的花丛里。 这里之所以被称为幽香阁,就是因为他种的幽香草。 幽香草的花期很长,四季都能够开花。 它的花粉有催晴的作用,而且花粉十分细腻,但凡是有人走过,带起来的风都能够让花粉散落在空中,再被吸入鼻腔。 如果他的推测没错的话,凤天澜极有可能在进入幽香阁的时候,就吸入这些花粉了。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柳瀚义脑海深处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以前的凤天澜喜欢化浓妆,把她的天人之姿全部都遮掩了起来。 如今露出真容,却是气质出尘,惊为天人。 这样的美人儿,他柳瀚义后院的那几个妾室根本就比不上她一根脚趾头。 如果…… 如果能够凤天澜能够主动爬上自己的床,自己不但能够一亲芳泽,而且,就算是到时候被人戳破了,自己也能够摘的干干净净。 「带凤三小姐去侧厅,爷我随后就到。」 柳瀚义已经动了将凤天澜纳入后院的念头。 想要将这个念头坐实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环。 他眼珠子转了转,看着凤天澜走远的声音,一撩衣摆便朝着书房那边走了过去。 书房里。 「柳大人,有话便直说罢。」 容湛一进了书房,便叫柳孝贤恭恭敬敬的请到了主位上坐着。 花公公手里拿着容湛脱下来的大氅,立在一侧,目不斜视。 柳孝贤看了容湛一眼,突然撩起衣摆,跪倒在了地上,「王爷,请饶了我那孽子一命吧。」 容湛俊眉微微一挑,神色慵懒,「柳大人也知道他是孽子,我倒是想饶。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说完这话,他还掩唇低低轻咳了两声。 柳孝贤擦了一把脸上的冷汗,连忙站了起来,然后转身走到了书架前。 他不知道动了什么机关,书架上一个古董花瓶突然往下一栽,紧接着一个十分精緻的紫檀木盒赫然出现在书架之上。 柳孝贤紧张的回头看了容湛一眼,然后将那紫檀木盒小心翼翼的取了下来,然后快步的走到了容湛的面前:「王爷。」 容湛抬眸,懒洋洋的扫了花公公一眼。 花公公立刻会意将那木盒子接了过来,然后走到了容湛的身侧。 柳孝贤撩了衣摆,迅速跪倒在地上,「微臣知道,前几日王爷的玄衣花意外被毁。微臣这里有一个宝贝,或许能够派的上用场,还请王爷笑纳。」 037、送你上西天 037、送你上西天 柳孝贤的话音落下,花公公便伸手将那紫檀木的锦盒给打开了。 一个碧玉瓶赫然在目。 花公公垂下眸子: 按照柳侍郎的说法,这个碧玉瓶里面装的应该就是雪山灵泉了。 但凡是了解玄衣花的人都知道:玄衣花就是用海外仙山上的雪山灵泉滋养长大的。它与玄衣花同样都是十分难得的宝贝。 如今玄衣花被困在凤天澜的体内,只要在他们二者合二为一之前,用雪山灵泉一试,说不准还真的能够将玄衣花取出来。 这灵泉可以用作药引,让一副普通的药变成灵丹妙药。 单独服用,也能够延年益寿。 练武者服用,更能增加内功。 这一次,柳侍郎将这东西都交了出来,看样子是真怕了。 容湛只是淡淡的扫了那碧玉瓶一眼,嘴角扯出一抹弧度,说出来的话却冰冷入骨,「柳大人,这是打算用这个堵我的嘴?」 柳孝贤大骇,连忙匍匐在地,「王爷多虑了。微臣只是钦佩王爷不顾病体,还以心头血养护玄衣花的孝心,所以才会将这雪山灵泉献给王爷,绝无他意。」 容湛没有说话,就只是这样安静的看着柳孝贤。 柳大人被这森然的目光看的头皮发麻,冷汗涔涔,大气都不敢出。 倒是一边的花公公虽然垂着眸子,可心里却跟明镜儿似得: 这位柳大人还当真以为自家爷这么闲,没事跑到侍郎府来串门子? 他今个儿来这一趟,就是冲着这雪山灵泉而来的。 这一路,花公公都在思忖,爷会用什么法子将那这东西要过来。 却没有料到,自家爷聪明如斯,只用了几句话就乖乖的叫柳侍郎将这宝贝疙瘩双手奉上,而且还是一副生怕爷不收的样子。 真真是叫人佩服到五体投地。 「既然柳大人这雪山灵泉是献给纪皇后的,那本王就却之不恭了。」 好半响之后,容湛才悠悠的吐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花公公睨了一眼柳侍郎的脸,发现他这会儿就跟吞了苍蝇似得,哭笑不得。 本来嘛,他原本就是打算用这雪山灵泉来堵王爷的嘴的。 可王爷轻飘飘这么一句话,直接绕过了自己,将这个人情算到了纪皇后的头上。 往后,若是容湛哪天不高兴了,把今日柳瀚义调戏凤天澜的事情说出去,他也是没有任何话能够说道的。 柳孝贤伸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只觉得心窝子疼。 要知道这雪山灵泉可是他夫人带过来最贵重的陪嫁,要是被那只母老虎知道就这么打了水漂—— 就在柳孝贤打冷战的时候,容湛却突然开了口,「柳大人放心,纪皇后是我的母后,你将这么贵重的东西献给她,我自然会记你一个人情。」 刚刚还愁眉苦脸的柳侍郎一听这话,整个人瞬间就精神了,「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一旁的花公公看到柳侍郎这高兴的模样,再一次默默的在心底给自家爷竖起了大拇指。 明明是占了别人的便宜,空手套白狼,最后反而让别人感恩戴德,能做到这个份儿上的除了自家爷之外,恐怕也没有别人了。 「交易」谈妥,柳孝贤心中的大石也落了地。 他千恩万谢的将容湛送出了书房,刚刚走出房门,却没有瞧见柳瀚义那个孽子守在门口,一时间怒髮冲冠,冲着身侧的小厮低吼:「那个孽畜呢?未央王要走了,也不知道出来恭送?」 那小厮鲜少看到自家老爷如此恼羞成怒的样子,一下也着了慌:「回、回老爷,大公子和凤三小姐在侧厅,他说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叫我们不得打扰……」 柳孝贤听到这话之后,脸色微变: 这个孽畜当真是脑袋不清楚了吗? 他是不是还嫌这个凤三惹出来的麻烦不够多? 虽然满心恼怒,但是柳孝贤这会儿想着还是先把容湛这尊大佛送走再说。 他偷偷抬眼看了容湛一眼,发现他脸上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约莫着他并没有听到那门房所言。 「王爷,这边请。」 柳孝贤连忙低眉顺目的将容湛往门外引。 容湛幽幽的睨了他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顺着他的指引便朝着门口走了过去。 *** 侧厅里面,凤天澜已经在那儿坐了一炷香的时间了。 相思红豆两个小丫头被拦在了外面,没能进来。 凤天澜扭头看向主位上的柳瀚义,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他已经喝了三盏茶了。 恍惚之间,她敏锐的发现,他的每一杯茶颜色都很深,而且有一种淡淡的龙涎香气…… 凤天澜回眸,恰好与柳瀚义的目光对上了: 她知道了。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柳瀚义明明只是得了肾病,为什么身上会散发出那种类似腐尸般的恶臭了。 「大公子,关于你的病……」 「我的病先不着急。」柳瀚义突然开口打断了凤天澜的话。 凤天澜吸入了不少的花粉,她根本就不知道她刚才的声音有多么柔媚。 还有她刚刚看自己的时候,水眸莹润,媚眼如丝,分明就是个要人命的尤物。 柳瀚义一直就不知道什么做叫集清纯与娇媚为一体的女人,可如今在看了凤天澜之后,终于有了答案。 没错。 面前的这个女人,妖冶至极,可同时又清纯至极。 这样的美人儿,光是凭着这张脸,要当太子妃也不是不可能的。 柳瀚义知道这会儿凤天澜身上的药效已经差不多了,只要自己靠近她,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拒绝。 于是乎,他干脆站了起来,朝着她那边走了过去:「我有另外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要跟凤三小姐说道说道。」 凤天澜虽然算不上是阅人无数,但是柳瀚义的目光太过于外露邪恶,她想忽略都没有办法。 她下意识往后挪了挪,借着头晕扶额的动作将耳畔的羽毛银簪纳入袖口,攥在掌心。 待会儿,只要柳瀚义敢对她行不轨,她一定一簪子扎上他的天灵盖,送他上西天! 柳瀚义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来,「你不是想要这个么,想要,就自己过来拿。拿到了,就是你的。」 038、冰雪聪明凤三小姐 038、冰雪聪明凤三小姐 凤天澜就这么冷眼瞧着柳瀚义,身体并没有动弹。 但是柳瀚义看着面前这可人儿秀色可餐的样子,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了。 他「嘿嘿」一笑,便朝着凤天澜那边走了过去:「既然你不来,那就只好我过去了。」 柳瀚义越靠越近。 整个过程中,他发现凤天澜就这么坐在原位上,别说起身,就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看样子,那幽香花的花粉的作用已经彻底发挥出来了。 一想到这里,他也懒得再掩饰什么,伸出右手就朝着凤天澜的脸上摸了过去。 这张小脸十分俏丽,就算离的再近,也看不到一丁点儿的瑕疵。 不知道摸起来,手感如何? 眼看着自己的手就要碰到她了,这个时候凤天澜突然开口了:「柳公子,这是想做什么?」 柳瀚义手上的动作一顿,下流的笑道,「我想做什么,待会儿做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说罢,手一伸。 凤天澜将脑袋一歪,堪堪躲开了他的咸猪手。 再开口的时候,语气已然是变得冷漠凌厉:「大公子怕是忘了刚才发生的事了?难道你就不怕未央王把这件事告诉太子殿下?」 柳瀚义如今已然是色慾薰心,他笑着摸了一把下巴,「别特么拿未央王来压我。如果他当真打算告诉太子殿下,就不会跟我爹去书房。而且……」 说道这里,他顿了顿,眼神意味深长的落在凤天澜的身上,「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了,即便是皇上知道了这件事,也只会为了遮丑让我收了你。我这反而是替太子解决了一桩心头大患,太子殿下若是知道了,不但不会责备我,说不定还会谢谢我呢!」 凤天澜眸子一眯:她倒是小瞧了这个扶不上墙的阿斗,没料到他竟然连这个道理也能想通。 「最重要的是——如今你吸入了幽香花的花粉,过不了多久,你就会跪着求我要你了。到时候我只需要对外说,是你勾引我的,相信大伙儿也不会不信,毕竟你早就名声在外了。」 柳瀚义说道这里,一想到凤天澜那年轻细緻的身子,就兴奋的全身发抖。 甚至开始忍不住伸手解自己的裤腰带来,「小美人儿,你放心。要是今个儿你乖乖的从了我,别说那个卖身契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那如果,我要你的命呢?」 凤天澜突然开口。 这冷冽的话语让柳瀚义的动作一顿。 他拽着自己松动的裤头,抬头看了过去。 只见凤天澜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竟然多了一个簪子,而那根锐利无比的簪子,这会儿正死死的抵在她自己的脖颈之上。 只不过,此时此刻的凤天澜出了双颊嫣红之外,脸上并没有露出一丝一毫害怕的表情。 那双斜睨着自己的眸子,竟然带着淡淡的讥讽和鄙夷。 柳瀚义脸色一变,「凤三,整个邺城都知道你对太子纠缠不休、作风大胆、恬不知耻,你别在我面前装什么贞洁烈女,老子不吃你这一套。我劝你最好老实点,否则待会儿有你的苦头吃!」 「是么?」凤天澜嘴角扯出讥讽的冷笑,「当贞洁烈女?我凤天澜惜命,还真没想过这回事。」 「放屁!没想过这回事,你这样吓唬谁呢?是不是以为我真不敢弄死你?」 「当然不是。」凤天澜风轻云淡的笑,「如果瑾国公府大不如前,我也失了倚靠,这条命当然不值钱。但是,如果我死了,未央王也不会放过你。我倒是死不足惜,大公子你这条命可值钱着呢,为我垫背,是不是不值得?」 柳瀚义皱眉,「凤三,你又想说什么?谁都知道你毁了未央王的玄衣花,我才不信王爷会为了你杀我!」 「大公子这就有所不知了。如果王爷真的想要我的命,我还能活到今日?我不妨实话告诉你,王爷的玄衣花非但没有被毁,反而好好的在我的丹田里面养着。如果我死了,玄衣花也就毁了。」 看着凤天澜那老神在在的样子,柳瀚义脸色终究还是露出了犹疑之色:「凤三,我知道你巧言令色,谁知道你是不是在诓我!」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就看到凤天澜将那银簪朝着自己脖颈处一扎。 那锋利的尖头瞬间将她脖颈处的皮肤刺破了一些。 鲜红的血液顺着尖头流了下来,在她的雪肌上显得尤为刺目。 柳瀚义惊了一跳:「凤三,你……」 凤天澜面色不改,眼神凌厉,跟她展现出来的媚态相去甚远:「大公子若是不信,大可以试试看。只要你敢碰我一根头髮,我立马扎下去。看看你那个江南第一首富的外公,够不够财力将你从未央王的手里救出来!」 凤天澜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重锤,重重的砸在柳瀚义的心口。 美色当前,让他这个视色如命的人放弃,简直就是在剜他的肉。 可是,万一凤三刚才那一番话不是胡说八道,凤三一死、玄衣花就彻底被毁了,到时候未央王肯定不会饶了自己。 毕竟,世界上最让人痛苦的事情,就是给了别人希望之后,又毁了希望。 更何况,这一次是再未央王的希望被毁了之后,再重新给了他一线希望。 若是这个希望再落空,恐怕……他能活生生的把自己给吞了! 柳瀚义看着凤天澜那倔强而冷漠的眼神,心中纠结万分。 最终,在漫长的纠结里面,他终究还是做出了决定。 「嘭!」 柳瀚义烦躁无比的一脚将凤天澜身侧的矮桌给踹飞了。 「哗啦啦!」 矮桌上的茶杯果盘瞬间被踢的摔落满地,十分狼藉。 守在外面的那些小厮闻声立刻沖了进来,原本想像中的香艷场景并没有出现,反而是一室的狼藉。 「爷?」 柳瀚义拽着裤头,一脸憋屈恼火的转过身去,不耐烦的吼道:「送凤三小姐出去!」 那些小厮一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向来就视色如命的大公子竟然不要女人了? 而且对象还是这么漂亮的女人! 简直就是闻所未闻! 039、怕什么来什么 039、怕什么来什么 见那几个小厮迟迟没有行动,原本就无比烦躁的柳瀚义瞬间暴走,「你们一个个是不是都聋了,老子说的话都听不见是不是?」 「是是是!」 那些小厮被吼的终于回过神来。 他们连忙转身走到了凤天澜的身边,「凤三小姐,这边请!」 凤天澜面色清淡,目光冷漠的从柳瀚义的身上划过。 虽然有些吃力,但还是从容不迫的站了起来,跟着那群小厮缓步走了出去。 看着那道清丽的身影逐渐走远,柳瀚义气的将整个侧厅的桌椅全部都砸了一遍:「该死的,该死的!」 柳瀚义他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未央王容湛。 这个在邺城,乃至整个南照都是杀神一般存在的男人,他根本就惹不起。 因为昨日,他才听自己的父亲说起: 礼部侍郎宋大人三日前被请进了未央王府,就再也没人见过他了。 而且,也就是在那一天,宋大人的家里就被京城叫人闻风丧胆的血骑兵给抄了家。 这不抄家还好,一抄家竟然从宋大人的家的柴房里面挖出了整整两百万两官银,甚至还有其他过来进贡皇族的贡品。 虽然说宋大人死有余辜,但是昨日有人放出消息,说宋大人死状十分悽惨。 不但如此,就连他的九族都受到了牵连,无一倖免。 这消息一放出来,整个朝廷里面更是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柳瀚义虽然喜欢玩女人,但是也不敢在这个紧要关头撞容湛的枪口,所以无可奈何之下,只能把凤天澜这块到嘴的肥肉给放了。 而此时此刻,柳瀚义只觉得这满身的邪火找不到地方发泄,干脆揪着裤头直奔幽香阁而去。 虽然绿衣被老爷子一脚踹到不省人事,粉蝶也死了,但是幽香阁里面还有另外六个侍妾。 他得先把这被凤天澜挑起来的一身邪火给散了才好。 至于凤天澜说他得的花柳病—— 去她娘的,先爽了再说。 就算这病会传染他也管不着了,反正那几个侍妾都是他花钱买回来的。 就算为了伺候自己的病,那也是分内的事。 若是往后她们敢有怨言,便找个由头将她们处理了便是。 这么一想,柳瀚义便急匆匆的朝着幽香阁那边跑了过去。 压根儿就将叫凤天澜看病的事情给抛到了脑后去了。 且说,凤天澜被那些小厮领到偏厅门口的时候,却没看到自己的两个丫鬟,「我的丫鬟呢?」 那些小厮还是头一回见到有这么漂亮姑娘在进了幽香阁之后,还能够安然无恙的出来的。 这个凤天澜看样子还真不是一般人物。 于是,那些小厮也不敢对她不恭敬。 这会儿听到凤天澜询问,也纷纷客客气气的开口回答道,「小的们怕两个姑娘等太久,便请她们在侍郎府前院等候。」 凤天澜冷冷一笑: 嘴上说是请,恐怕是威胁吧? 否则,就按照相思红豆那护主的性子,绝对不可能走开。 「小的这就带凤三小姐过去。」 一个小厮上前要替凤天澜带路。 可是凤天澜却只是神情冷淡的开口,「不必了,方才我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认得路了。你们自行散去,我自己出去便是。」 「这……」那几个小厮面面相觑,不敢拿主意。 凤天澜眼神一寒,「怎么,是不是还要我请大公子出来,你们才能听懂什么叫做自行散去?」 见凤天澜将柳瀚义抬了出来,那些小厮的脸上瞬间露出了惊慌的表情。 一个个连忙颔首,恭恭敬敬的开口,「小的不敢,凤三小姐请自便。小的们这就走,这就走。」 说罢这话,他们一个个纷纷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 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拐角处,原本还站的笔直的凤天澜突然面露痛苦。 只见她双腿一软,整个人连退了三步,直到后背撞上了长廊的圆柱才停了下来。 她抬起左臂,白皙细緻的左手从袖口滑了出来。 原本洁白如玉的掌心上竟然遍布指痕,甚至还有几个被簪子扎出来的伤口,鲜血细细密密的沁了出来,几乎染红了中衣的袖口。 刚刚绷着的一口气松懈了下来,凤天澜这才感觉到自己整个后背都已经被冷汗给浸湿了。 如果不是她用痛感让自己的神智保持清醒,她早就已经被幽香花的花粉给迷惑了。 所以,刚才她才趁着柳瀚义不注意的时候,从最初用指甲掐掌心,到最后神智快要不清楚的时候,直接用手中的银簪扎掌心! 看着自己近乎血肉模煳的掌心,凤天澜咬唇,攥紧了拳头防止流血过度。 伸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她抬眸朝着出口那边看了过去: 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马上找到相思红豆,然后离开这个地方。 否则,再这样下去,她就算没有因为药效发作而出丑,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丧命的! 凤天澜整理了一下衣衫,将自己受伤的左手遮掩去,轻轻甩了甩脑袋,让自己更加清醒一点,然后跌跌撞撞地朝着出门那边跑了过去。 有句老话叫做,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这个侍郎府实在是太大了,凤天澜跌跌撞撞的绕了快一炷香的时间,竟然还在中厅的花园里面转悠,压根儿就没有跑出去。 「该死的!没事把自己家弄这么大干嘛!」 气急败坏的凤天澜忍不住低咒。 自从穿越过来之后,她从未像这会儿这样暴躁。 她作为一个医者,知道自己体内幽香花花粉的药效恐怕很快就要压制不住了。 到时候,等药效彻底发作的时候,别说用银簪扎自己的掌心了,就算拿刀把自己的左手剁了恐怕也没有什么用了。 凤天澜拖着虚软的身体,靠在假山上长长的喘了两口气,拎起裙摆朝着南边的小路跑了过去。 她走的越快,血液越发往上涌。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热,热到她神智都开始变得模煳,就连眼前的事物都开始出现了重影。 甚至……她好像还看到了一道歆长高大的身影。 还有一张英俊绝伦的俊脸…… 「……我一定是眼花了,竟然会看到一个美男……」 040、英雄救美的未央王 040、英雄救美的未央王 凤天澜怔怔的看着眼前花美男的重影,突然感觉到脚下一软,往前栽了过去。 「唔……」 她虚脱的身体竟然意外的扑进了一个宽广硬朗的怀抱。 凤天澜迷迷煳煳的用双手在面前的胸膛上摸了几把,坚硬、宽广、精壮、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赘肉。 「难道不是幻觉?」 凤天澜错愕的抬起了头来,用力的晃了晃脑袋。 原本模煳不清的画面,逐渐在眼前清晰了起来。 一张俊朗清冷的脸逐渐出现在了视线之中,是一张陌生的俊脸。 脑海中的记忆细胞飞快的运转了起来,凤天澜脑袋里面灵光一闪。 她想起来了! 这张冷硬俊朗,却又淡漠疏离的俊脸不是属于别人,正是那个被原主上杆子倒贴,非嫁不可的南照太子——容澈! 此时此刻,凤天澜分明能够看到容澈那张俊脸之上虽然淡定如初,可是眸子深处的冷漠和疏离,已经足够冻死人了。 「太、太子……殿下……」 凤天澜一开口,声音软糯甜美,完全就不似最初的凌厉。 这个声音—— 容澈那双清冷疏离的眸子突然微微一闪,里面似有一抹疑惑一闪而过。 不过很快,当他的目光再度回到凤天澜那张清丽无双的俏脸之上后,似乎是把她给认出来了。 这还是凤天澜第一次把脸洗干净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意料之外的俊俏。 他的声音很清冷,却有着大提琴般的醇厚性感:「凤三小姐?」 男人的声音就如同久酿的醇香美酒,蛊惑着凤天澜的神经。 在幽香花粉的作用之下,凤天澜被这声音蛊惑,身体竟有些不受控制的想往容澈的身上贴。 当她惊觉到这一点的时候,双手下意识的撑住了他的胸口,想要将他推开。 可她的手还没来得及碰到容澈的胸膛,突然一股怪力将她重重一扯,把她从容澈的怀里拽了出去。 然后,重重一推—— 「凤三,你到底还要不要脸了?作为一个国公府的嫡出小姐,混进侍郎府就算了,竟然还趁机对太子殿下动手动脚。你可是个姑娘,到底知不知道礼义廉耻四个字怎么写?」 在凤天澜被推开的那一瞬,一道气急败坏的尖锐女声跟着响了起来。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柳侍郎的二女儿柳若兰。 今个儿太子突然到访,恰好她从外面逛街回来,在门口遇着了。 柳若兰兴奋的眼睛都红了,便自作主张将太子往府里迎,甚至还带着他故意在中庭的园子这边绕了远路,就是为了多给两个人制造一些单独相处的时间。 可是,这才刚刚进来,她甚至还没来得及跟太子说上一句话,就看到凤天澜那个扫把星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面钻了出来。 而且,那个臭不要脸的贱人竟然还装模作样的直接扑到了太子殿下的怀里。 不仅如此,她还装作十分不舒服的样子,大吃豆腐。 竟然连摸胸这一招都用上了! 她一直就听说凤天澜作风大胆,为了当上太子妃不择手段,如今看来还真不假。 她何止是作风大胆,简直就是恬不知耻! 最开始,柳若兰看到凤天澜扑进太子怀里的时候,她以为太子会推开她。 可谁知道,太子非但没有动手,反而还顺势扶了她一把,像是怕她摔倒似得。 柳若兰嫉妒的眼睛都红了:她这一路走过来,连太子殿下的衣摆都没有挨着,凤天澜竟然一冲上来就袭胸! 所以,后来看到那个小贱人打算故技重施第二次袭胸的时候,柳若兰终于忍不住了,不但一把将她拽出来,甚至还使坏的推了她一把。 早知道太子殿下这么好说话,她早在进门的时候,就应该自己拌自己一下,然后直接摔进太子殿下的怀里去! 气死人了! 而另一边,凤天澜因为药效上头,被柳若兰推了这一下,根本就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更何况,柳若兰这一推几乎是用了吃奶的力气。 凤天澜被撞了一个趔趄,整个人连退了三四步,最后脚下一滑,身子勐的往下一沉。 「啊!」 她惊唿了一声,扭头看去,发现身后竟然是一个景观荷花池。 眼看着凤天澜就要摔下去,柳若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虽然荷花池不大,但是却足足有一人深。 凤天澜这个小贱人掉下去了,没淹死就算她命大。 淹死了最好,省的在这里噁心人!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正等着看热闹的柳若兰突然觉得眼前一晃。 紧接着,一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从他们的身后窜了出来。 就在凤天澜即将坠下荷花池的那一瞬,一卷黑色的纱布如同离弦之箭骤然迸射,眨眼之间便缠上了她的纤腰。 凤天澜迷迷煳煳的,只觉得腰间一紧。 下一秒,整个人突然腾空而起,最后重重的落在了一个微凉的怀抱之中。 一股专属于男人的独特好闻、且又十分清淡的龙涎香气扑面而来。 这股淡淡的香气侵袭着凤天澜的感官。 她最后一丝理智的弦在这个瞬间崩断,身上被她强行压制着的热意如同泄了闸的洪水,蜂拥而至。 迷迷登登的,凤天澜连面前的男人是都没有看清楚,整个人就往她身上贴了过去。 当那柔若无骨的小手突然攀上自己的脖颈,男人原本慵懒的身子,突然变得僵硬了下来。 紧接着,一股滔天的怒火瞬间将两个人笼罩了起来。 一道凌厉的内力突然从后腰打入体内,凤天澜甚至连哼一声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王、王爷……」 一旁的柳若兰在看到这一幕之后,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僵住了。 如今,站在他们面前,抱着凤天澜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杀人如麻、叫人闻风丧胆未央王——容湛! 他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他又怎么会对凤天澜出手相救? 如果他出手救凤天澜的话,是不是代表自己害了凤天澜,就是跟他作对了? 一想到容湛平日里的行事作风,柳若兰就怕的要命。 041、未央王吃错药了? 041、未央王吃错药了? 「王爷,您、您怎么在这里?」 柳若兰磕磕巴巴的开口。 她一边说话,一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半躲在了容澈的身边。 不是她想拿太子殿下当挡箭牌,而是这位未央王殿下的气场实在是太强了。 别说跟他对峙了,就算是跟他对视一眼,都是让人压力倍增的事情。 容湛这会儿身上披了一件黑色的大氅,整个人就这么安静的站在那儿。 那张惨白的俊脸之上,是清淡和羸弱,可即便如此,也完全不会让人觉得他是个好欺负的。 反而是,给人一种打从心底涌出来的妖冶莫测。 这种幽深莫测的感觉,比太子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漠更加叫人心惊胆战。 容湛扫了一眼昏迷在自己怀里,双颊嫣红、满头细汗的凤天澜,然后单手一推。 站在一旁的花公公立马上前,将晕过去的凤天澜扶住了。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淡淡回眸,睨了一眼柳若兰,薄唇轻启:「怎的,太子殿下能不请自来,我却来不得?」 柳若兰吓得脸色一白,双膝一软,「噗通」一声就跪倒在了地上,「王爷恕罪,小、小女子不是这个意思。」 容湛轻轻掩唇,妖冶的凤眸微微一弯,似有笑意闪过:「既然不是这个意思,好好说便是了,跪下做什么?你这般,别人瞧见了还以为我难相与呢。」 柳若兰连忙低头,拽着裙摆就站了起来,然后低眉顺目的站到了一边,大气都不敢出。 直到容湛那幽幽的目光从自己身上挪开,柳若兰才觉得身上被压着的无形大石稍稍挪开了一些。 这个王爷,好可怕啊! 「皇兄,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懂得怜香惜玉啊!」 容湛慵懒的抬眸,安静的看着容澈,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容澈幽深的黑眸掩去凌厉,浮起一如既往的冷漠疏离,「本宫不会怜香惜玉,不是还有未央你么?」 说罢,容澈的目光停在了一边晕过去的凤天澜的身上。 凤天澜刚才扑到自己身上的时候,他分明嗅到了她身上散发出了一种异香,而且她的身体很热。 很明显,就是被下药了。 只不过,是被人下药陷害,还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场戏,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这一次,凤天澜有一点做的很对。 那就是把她脸上那些几斤重的脂粉全部都洗掉了,至少这样让人看了不会有想吐的冲动。 想到这里,容澈的眼底突然闪过一丝疑惑: 容湛虽然心狠手辣,脾气诡异,但是从来都不会多管闲事。 这一次,吃错药了? 容湛听了容澈那话之后,原本慵懒的脸上忽而绽放出一朵笑颜来。 他这一笑,绚烂夺目,就连整个园子的奇花异草都纷纷失色。 「皇兄说笑了!整个南照都知道,当初是凤天澜的母亲白姑姑救了太后一命……」 听到容湛这话,柳若兰脸上陡变。 她下意识的用余光扫了身边的太子一眼:虽然容澈脸上的表情没变,可是周身的气压明显就降低了不少。 谁不知道,太子殿下最大的忌讳就是别人提起白姑姑救了太后一命这事? 毕竟,开了这个头,后面要说的就是太后许了凤天澜太子妃位置的事情了。 他堂堂一国之太子,怎么可能会娶一个脑子有问题的花痴草包当太子妃? 所以从来就没有任何人敢在容澈面前提这事儿,如今这位未央王殿下却一点也不顾忌,这对太子的敌意未免也太明显、太外露了吧? 果然,朝堂之中流传如今朝廷分裂成了两派。 一派是支持太子党的,一派是支持未央王的,看来也未必是空穴来风。 柳若兰站在一边,连唿吸都变得小心翼翼,满头的冷汗也不敢去擦。 她一定是抽风了,才会领着太子殿下绕远路。 这下可好,暧昧没暧昧上,还碰上了未央王。 这两个人要是唇枪舌战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被自己听去了,她可就要倒大霉了。 容湛幽幽的看了容澈一眼,就在大伙儿都以为他会替凤天澜时候太子妃这件事的时候,他却突然话锋一转,「当初因为这条命太后欠了瑾国公府一个人情,太子殿下若刚才愿意出手相救的话,也算是把这条命的人情给还了。啧啧,还真是可惜了。」 容湛的言下之意就是说:如果刚才他容澈救了凤天澜,那便可以不必再许凤天澜太子妃之位了。 可惜,容澈却没能想明白这件事。 「如今,若是叫太后知道皇兄您见死不救,不知道她老人家以后该怎么跟瑾国公府交待。」 容湛说这话的时候,一副十分惋惜的模样,就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太子殿下周身已经笼罩上了一团极其不悦的阴云。 一旁的柳若兰似乎也察觉到了太子殿下的不悦,她眼珠子一转,连忙上前一步,「王爷,这件事与太子无关。如果不是因为凤天澜她装神弄鬼的给自己下药,想要赖上太子,我也不会情急之下为了保护太子清白才出手。如果太后怪罪下来,小女子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柳若兰说这话的时候,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黑锅全部都推到了凤天澜的头上。 反正那个草包已经晕过去了,想把黑的说成白色还不是任凭自己高兴? 容湛一听这话,眼眸更弯了,「柳二小姐的意思是,堂堂太子殿下连自己的清白都保不住,还要你一个女流之辈出手?」 柳若兰心头「咯噔」一沉,下意识的扭头看向太子。 却见太子殿下一张脸早已经一片铁青,眸子里面,也有凛冽的寒意迸射。 那清冷的目光就是在表达着两个字:「蠢货!」 柳若兰顿时心惊肉跳,连忙低头,「小女子绝无此意。」 容澈淡淡的看着容湛,「未央,不过是桩小小的意外。今日你我上门都是客,何必对主家咄咄逼人?」 经过容澈的这番提醒,容湛恍然大悟,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得:「瞧瞧我这记性,皇兄你倒是真真提醒了我。柳侍郎刚刚送了我一份重礼,我便在这挑他女儿的刺,未免显得太不识趣了。」 042、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 042、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 一份重礼? 容澈眉角一挑:难道是那东西? 容澈的反应落入容湛的眼底,他薄唇轻扯,「希望皇兄不会白跑这一趟,臣弟就先告退了。」 说罢这话,容湛轻轻一挥手。 刚刚救下凤天澜的展风身形一闪,立刻回到了他的身侧。 一行人就这么慢慢悠悠的朝着侍郎府的大门那边走了出去。 另一边,容澈看着容湛渐渐远去的背影,脸色凝重: 前几日,被容湛抄家的宋侍郎是太子党的人。 容湛出了手动了宋侍郎,无疑就是在跟容澈挑衅。 一直以来,自容湛从海外仙山归来之后,他都是安安静静的,从来没有搞出过什么声响,更甭提跟自己起正面冲突了。 可这一次…… 他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还有,他最后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容澈脑海深处突然灵光一闪: 难道他说的那份大礼是雪山灵泉?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想要那东西的? 想到这里,容澈的脸色突然变得异常难看。 他一撩衣摆,周身捲起罡风,转身飞快的朝着柳侍郎书房那边走去—— *** 侍郎府的门口。 异常招摇的十六台步撵停在外面,步撵的前后分别有十二名侍女列队恭敬的候着。 她们一瞧见未央王容湛的身影,立马恭敬的跪倒在地上。 「爷,凤三小姐……该怎么处理?」 花公公和身边的侍女搀扶着凤天澜,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容湛淡淡的睨了她一眼,突然开口,「你们知道,当好人是什么滋味儿吗?」 花公公和展风突然就愣住了,似乎没有明白自家爷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直到,容湛吩咐他们将凤天澜送上那台皇帝御赐的十六台步撵之后,他们才明白了过来: 王爷这是打算送凤天澜回瑾国公府? 咱们家爷,还真打算从良了吗? 真是太可怕了呀! 等花公公他们将凤天澜扶上步撵之后,他们又亲眼目睹容湛也跟着上了撵,甚至还让人将步撵周围的厚幔帐全部放下来之后,花公公他们才知道刚才自家爷说要当好人不是最可怕,因为更可怕还在后面! 自家爷有着绝色丰姿,尽管脾性怪异,也还是有不少不怕死的女人投怀送抱。 可是,别说说上一句话了,就连正眼瞧上一眼都是没有的。 可今日,他竟然与凤天澜那个名声在外的花痴草包同乘一撵,简直就是闻所未闻! 步撵被人抬了起来,逐渐离开了侍郎府的门口。 步撵周围的幔帐虽然被放了下来,但是依然有光能够透进来。 从外面看进来,影影绰绰能够看到两个身影。 容湛安静慵懒的半倚着。 因为被幔帐隔离,外面的人看不到他的表情,所以他也懒得再装了。 褪去平日里的孱弱,一双凌厉幽深的眸子静静的落在凤天澜的身上。 伸手,嫌弃的提拎起她的袖口,容湛轻轻一嗅,脸上露出瞭然的神情: 「幽香花?」 确定了这一点之后,他嫌弃的将她的袖口扔到了一边:「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 他还以为凤三不是以前那个任人鱼肉的草包了呢。 女人就是女人。 就算是换了一副好皮相,里面还是愚蠢不堪。 「莫非你还真被柳家那个丑女人给说中了,自己给自己下药,然后去勾引太子,最后等生米煮成熟饭之后,就水到渠成了?」 还真是有够蠢! 容湛幽幽的收回目光,懒得再管这些闲事。 不过,当他的右手收回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指尖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竟然沾上了点点血迹。 血? 容湛眸光一冷:刚才他可没让谁见血,那这血又是从何而来? 脑袋里面灵光一闪,他扭头,视线落在凤天澜垂放在身侧的左手上。 凌厉的目光从她的袖口扫过,然后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袖口的布料顺着雪白的柔荑下滑至手臂,原本柔若无骨的小手上竟然是一片血肉模煳。 容湛眸色微微一闪: 脑海之中浮现出了刚才她跌跌撞撞扑进太子怀里的情景。 那个时候,她嘴里还在嘀嘀咕咕说着些什么。 难道…… 这个蠢女人不是给自己下药,而是被人下药之后,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才弄伤了自己的手?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容湛冷漠的将眸光收了回来,幽深的眸子落在凤天澜的身上,再没有言语。 步撵行了一阵,到了铜雀街路口的时候,停了下来。 原本正在闭目养神的容湛倏地睁开眼睛,里面有寒光乍现。 他怔了一下,随即下意识的扭头看了一眼身侧还处于晕迷状态的凤天澜: 果然,他还是比较喜欢一个人独处。 身边多了一个人的感觉,实在是不怎么样! 「怎的停了?」 幔帐里面悠悠的传出容湛慵懒的声线。 原本走在最前面领路的花公公连忙一甩佛尘小跑了过来,「爷,到了铜雀街了。」 铜雀街? 容湛抬眸看去,铜雀街路口在这个位置分开成了两条官道。 往东是瑾国公府,往西是未央王府。 花公公这会儿停下来的意思,约莫就是在询问容湛,到底是该往东走,还是往西走。 容湛修长的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了几下,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片刻之后,他抬手朝着东边轻轻一指。 「爷?」花公公脸上划过一丝诧异。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咳了两声,试探性的提醒着容湛:「爷,玄衣花只能在凤三小姐的体内存活七日……」 花公公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容湛淡淡的打断了:「花公公,你觉得这件事还用你来提醒我?」 他的语气很清淡,却莫名的给人一种极大的压力,吓得花公公脸色一白,「老奴不敢。」 说罢这话,花公公连忙起身,一路小跑来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佛尘一挥:「这边走。」 队伍又浩浩荡荡的前行了起来。 容湛有多受宠,从他所乘坐的步撵、还有出行的阵仗就能够看出来。 整个邺城,乃至整个南照,像他这样招摇的,真的找不出第二个了。 043、你是不是老煳涂了? 043、你是不是老煳涂了? 但凡是容湛所到之处,百姓全部都安静的匍匐跪倒,恭迎恭送,丝毫不敢马虎。 就这样,步撵足足走了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了瑾国公府的门口。 步撵刚刚放下,花公公还没来得及转身,就听到府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花公公,花公公……微臣不知道王爷突然来访……」 凤谨言的话还没说完,就瞧见花公公不耐烦的将手一挡:「凤大人不必多礼,王爷今日来国公府不是来找麻烦的,也不是来做客的。」 凤谨言领着凤千语急匆匆的赶来,彼时闻言,伸长了脖子一瞧。 果然看到那台御赐的十六台步撵正远远的停在街对面。 步撵里面,似乎是有个人影半卧着,必然就是容湛了。 看着那步撵停的远远的样子,还真不像是有上门找茬的打算。 他微微的松了一口气,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他就说了,三日之期不是还有两日吗,怎么会这个时候来找茬来了! 「那不知花公公这次前来,有何吩咐?」 看着凤谨言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花公公的眼底露出一丝鄙夷之色。 他傲慢的冷哼了一声,手里的拂尘一甩,尖声道:「来啊!」 凤谨言顺着花公公目光的方向看了过去,眼前的一幕却是惊到他下巴差点脱臼了。 天吶! 他看到了什么? 他是瞎了,还是产生幻觉了? 因为过于惊诧,凤谨言甚至下意识的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因为他看到两个侍女竟然从容湛的步撵里面抬出了一个女子。 而那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前几日毁了玄衣花、还推容湛下水的草包凤天澜! 在南照,是个人都知道未央王独来独往惯了。 别说女的,身边就连男人都没几个。 这一次,他竟然让凤天澜与他一併乘坐步撵,而且还亲自送她回瑾国公府? 到底是容湛疯了,还是中邪了? 就是凤谨言目瞪口呆的时候,那两个侍女已经将凤天澜搀扶到了他的面前,「凤大人,劳烦您请两个丫鬟过来,把凤三小姐迎回去。」 凤谨言一看,发现凤天澜竟然已经晕了过去。 而且,她身上套着的薄纱也拉扯的凌乱不堪。 虽然她身上没有什么痕迹,但是那薄薄的外衫已经褪到了肩膀上来了。 这一幕,叫凤谨言看了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了。 「有劳凤大人。」 那两个侍女见凤谨言迟迟没有反应,加重了语气。 凤谨言这边还没想清楚呢,看着晕过去的凤天澜也不知道怎么的,立刻转身招唿身后的凤千语,「千语,赶紧扶你三妹回去。」 「什么?」凤千语一听这话,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爹,你让我扶她?」 凤谨言恶狠狠的瞪了凤千语一眼,这个臭丫头什么时候才能够有点眼力介? 她要是能够千雪一般的机灵,也不至于到现在还嫁不出去了! 凤谨言的脸上瞬间露出凶意,「死丫头,你聋了是不是,连你爹的话都听不懂了?」 凤千语平日里就被二夫人骄纵惯了。 如今被凤谨言凶了两句,她瞬间觉得无比委屈,声音也跟着大了起来,「爹!你是不是老煳涂了,是不是嫌凤三这个贱人害我们害的还不够惨,还一次两次的护着她?」 「你……」凤谨言没有料到凤千语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样顶撞自己。 他一抬眼,就看到花公公眼底讥讽和鄙夷的笑意,顿时恼羞成怒。 「啪!」 凤谨言一巴掌打在凤千语的脸上,「臭丫头,再给我胡说八道试试看。看我会不会打死你!」 凤千语直接被这一巴掌给打懵了。 她不敢置信的捂着自己的右脸,「爹……爹,你竟然为了凤天澜那个贱人打我?我要去告诉我娘,要我娘为我做主!」 说完这话,凤千语哭着转身飞快的跑了。 「你——」凤谨言被气的够呛,差点没有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如今正在跟凤老大争这个国公之位,这会儿正是紧要关头。 要是花公公把今日的场景告诉容湛,被容湛知道自己连个女儿都管教不好…… 但凡是他随口在皇帝面前提一句,自己之前所有的努力都泡汤了。 「你们还愣着作什么?还不赶紧把三小姐扶进去。」凤谨言连忙招唿了两个在前院打扫的粗使丫鬟将凤天澜抬了进去。 花公公冷蔑的扫了他一眼,「凤大人就别送了,我瞅着您家事也挺难处理的,您先去忙吧。」 说完这话,花公公便领着两个侍女转身走了。 凤谨言冷汗涔涔的站在原地,低眉顺目的,直到容湛的步撵逐渐走远,他才缓缓的抬起头,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冷汗落下,怒火却起来了。 凤谨言一想起花公公刚才轻蔑的眼神,更是气不打溢出来。 凤千语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这次自己不好好修理她一顿,她就不知道什么叫做长幼有序,尊卑有别! 他一个转身气沖沖的朝着二房那边沖了过去—— *** 未央王府。 容湛从侧厅出来的时候,已经重新换上了一套素白的常服。 乌黑及腰的长髮挽在脑后,以一根白纱随意繫着。 额前滑落的髮丝将他那张脸衬托着越发俊逸无双,就仿佛是从天上误落凡尘的谪仙。 霓裳跟在他身后,手臂上还挂着白色的大氅,语气恭谨:「欢喜公子已经恭候多时了。」 容湛慵懒挑眉,转身朝着书房那边走了过去。 当霓裳推开书房大门的时候,看到一抹熟悉的灰色身影正端坐在太师椅上,怡然自得的品着茶。 「欢喜公子。」霓裳恭谨的朝着那灰衣少年见了礼,这才躬身一让。 灰衣少年抬眸看了霓裳一眼,点头淡然一笑。 那病态的脸上挂着一种极致的宁静,如同一汪死水,再也惊不起半点波澜。 就在霓裳侧身的那个瞬间,从她身后闪现出一抹白色的身影。 「看样子,欢喜阁最近生意不景气?不然你怎么会这么闲,三天两头的往我这里跑。」 044、你要娶她? 044、你要娶她? 容湛懒洋洋的走了进来,一身风流。 那双妖冶的凤眸落在灰衣少年的身上,随即径直走到他身侧,悠闲落座,「欢喜阁的公子欢喜上知天文,下通地理,上下五千年无所不知。到欢喜阁求你办事的人络绎不绝,你不是一贯都忙到脚不沾地么,最近是不是有点太闲了?」 没错。 这位病怏怏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欢喜阁的少主——公子欢喜。 欢喜阁就如同后世的天机阁一样,有凡人难以想像的情报组织散布在整个天域大陆。 而且据说,这欢喜阁早在千年前就已经有了雏形。 散布在天域大陆的情报组织也歷经了几世的洗礼,大到皇室贵族,小到市井百姓,只要你想知道的消息、想办的事情,欢喜阁都能够替你办成。 只不过,这需要一个等价交换。 至于交换物是什么,便要看这位少主公子欢喜的心情了。 他不高兴的时候,你用金山银山也未必能够换他一笑; 他高兴的时候,你用一枝梅花换一个帝位也不是不可能。 整个天域大陆的人对欢喜阁的主人敬畏有加。 却从来没有人知道,那位让人望而却步的阁主竟然是一个羸弱病娇的小小少年。 公子欢喜轻轻端起面前的热茶,「并非我太闲了,只是未央王的事,我常挂记心头。这不是不放心么,所以来看看。」 容湛扫了他手中的兰花茶,俊眉一蹙,伸手拿了过来,重新替他倒了一杯热乎的:「怎的,没有龙隐在身边,连口水都不知道怎么喝了?」 公子欢喜笑,伸手将容湛给自己倒好的茶接了过来。 这些年,容湛之所以能够将羸弱病娇演的惟妙惟肖,绝大部分的功劳都得归功于公子欢喜,毕竟他的孱弱才不是装出来的。 轻轻啜了一口之后,他声音虚弱的开口,「东西拿到了?」 容湛微怔,十分自然的从袖口里摸出一个锦盒。 锦盒顺着他的动作滑到了公子欢喜的面前,盒盖顺势弹开。 一个十分精緻的玉瓷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伸手将那瓷瓶捻了起来,晃了晃,眸色微澜:「的确是雪山灵泉没错,我记得这个味道。」 容湛看着他的动作,眉宇之间有些不悦:「太子今个儿也是冲着这东西去的吧?」 公子欢喜将瓷瓶放下,笑,「上门皆是客。太子殿下给的起我开的价,有生意我怎么可能不做?」 眼看着容湛那张无双俊脸越来越阴沉,他才浅笑吟吟的道:「可是,这东西最后不是还落在未央王手上么?」 容湛收回目光,懒得搭理他。 公子欢喜将雪山灵泉推到他面前,脸上的笑容颇有深意:「原本我还以为凤三今日也会出现在这未央王府,可没料到,你竟将她送回去了。怎的,怕我取玄衣花的时候,要了她的命?」 提起凤天澜,容湛冷硬的俊脸上划过一抹深意。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矮桌上轻轻叩着,「她不是夸下海口说能够治好纪皇后的眼疾么?我倒要看看,欢喜阁都束手无策的事情,她是不是真能办下来。」 「让她与你同乘,还弄乱她的衣裳,也是治疗眼疾的一部分?」 公子欢喜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明显带着一丝戏嚯。 容湛特意让凤天澜与他同乘,还故意弄乱她的衣裳,最后还在大街上,让人将她扶下步撵—— 「这一举一动,知道的是未央王要她给纪皇后治眼疾。不知道的,还以为未央王要娶她呢!」 没错,这样的举动落在那些百姓的眼里,要说凤三跟未央王什么关系都没发生,谁信吶? 「娶她?」容湛眸光一寒。 只要一想到那个蠢女人毁他玄衣花时候那兇残狰狞的样子,还有她故作卑微、却在面对自己时,满嘴都是威胁的时候,容湛就恨不得捏死她。 这个蠢女人,实在是胆大包天。 「再等几辈子看看有没有可能。」 听着容湛这决绝冷漠的话语,公子欢喜的脸上却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王爷的话可别说的太满。」 其实公子欢喜知道,容湛这一番举动下来。 不出两日,凤三勾搭上容湛的事情一定会闹得满城风雨。 容湛身份尊贵,别人自然不敢妄议。 所有的脏水自然只能朝着凤天澜的身上泼。 公子欢喜几乎能够想像,到时候市井百姓会如何议论凤天澜了。 「王爷,用这招来对付一个弱女子,真的君子吗?」 容湛目光幽幽:「那可是邺城闻名的泼妇母老虎,可不是你嘴里的弱女子。」 「王爷就不怕到时候,凤三迁怒在纪皇后身上?」 「那也得看看她有没有那个胆量。」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最后将话题重新转回到了雪山灵泉的身上。 公子欢喜说道:「玄衣花在凤天澜的丹田里,只能待七日。七日之后,便会彻底与之融合成为一体。」 容湛抬眸,漫不经心的开口,「我自然知道。」 「不过,另外一件事你怕是未必知道。」 容湛眸光微闪,看着公子欢喜,似乎是在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公子欢喜好整以暇:「既然玄衣花已经进入了凤天澜的体内,那他们便已经是一体了。当你将玄衣花从她体内剥离的瞬间,她的生命便终结。」 容湛目光幽深,没有说话。 公子欢喜淡笑着观察着容湛的表情,好心提醒道:「我看这个凤三可未必如市井传闻那般的蠢笨不堪。是留是杀,你自斟酌。」 *** 黑暗。 四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无尽黑暗。 凤天澜用力的睁开了眼角,眼前是一片黑暗馄饨。 「有人在吗?」 她大声的朝着四周喊着。 黑暗之中,除了她自己的遥远回音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她艰难的爬了起来,开始在无尽的黑暗中摸索了起来。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明明前一秒钟,她还在兵部侍郎府里,还被一个眼神兇狠的女人试图退下荷花池。 可是为什么一睁眼,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了? 难道她瞎了? 045、她的诡异梦境 045、她的诡异梦境 「相思——红豆——你们在哪?」 凤天澜大声唿唤着相思红豆,却没有任何的回应。 她跌跌撞撞的往前摸去,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看到遥远的地方,似乎有一丝丝的亮光。 「是亮光!」 凤天澜欣喜若狂,拔腿就朝着那道亮光那边狂奔而去。 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她觉得精疲力竭的时候,终于跑到了那道亮光的面前。 这一块圆形的光斑。 凤天澜抬眸,透过这块圆形的光斑,隐约能够看到一个熟悉的场景。 那——不是惊澜阁吗? 在惊澜阁的侧厅里面,一位相貌绝美、约莫二十来岁的美貌女人正端坐在主位之上。 她笑的一脸清甜,看着站在自己面前那个五六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一张漂亮的娃娃脸,一双眼睛明亮清丽,浓密卷翘的睫毛让她可爱的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捏捏她的脸蛋。 小女孩年纪虽小,可是光是看着她现在的样子,就知道长大之后一定是个绝色的美人儿。 可是,目光落在这么可爱的小女孩身上,少妇的眸光里面?夹杂着淡淡的担忧。 她伸手轻轻抚摸着小女孩儿的小脸,「澜儿,你知道忍辱负重是什么意思么?」 凤天澜瞳孔微微一缩: 澜儿? 这个小女孩是凤天澜? 那她面前的妇人不就是—— 小澜儿瞪着清澈的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妇人,「娘亲,澜儿知道,爹爹曾经告诉过我。」 白沐凝看着小澜儿,「那如果有一天爹娘不在了,你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好好活下去。不管别人怎么欺负你,都要好好活着,知道吗?」 小澜儿用力点头,笑的十分可爱,「我知道,这个就叫做忍辱负重。」 白沐凝欣慰的点了点头,「对。」 说这话的时候,凤天澜分明能够看到她眼底已经染上了星光点点的泪水。 再抬手去抚摸自己女儿的时候,白沐凝的指尖上突然多了三根极细的银针。 在她紧紧抱着小澜儿的时候,右手轻轻从她脑后拂过。 「哼!」 小澜儿只来得及闷哼一声,就软绵绵的栽倒在了白沐凝的怀里。 看着怀中的女儿,白沐凝压抑着的情绪突然爆发了出来。 她掩唇,咬着自己的手指不敢让自己哭出声,可是豆大的眼泪却吧嗒吧嗒的落了下来。 「对不起,澜儿……」 「娘亲什么也没有留给你,但是有一点你一定要记住。不管以后碰到了什么事情,一定要保住馥郁阁,知道么?」 「澜儿,我的好澜儿……」 白沐凝那几近痛彻心扉的哭声让站在一边的凤天澜听了都觉得胸口憋闷的厉害。 就好像是有一块巨大的石头重重的压在她身上,压的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唿——唿——」 几个沉重的唿吸之后,凤天澜勐地睁开了眼睛。 她满头大汗,脸色微白,定睛之后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到了惊澜阁。 睁开眼睛的那个瞬间,相思红豆两个丫鬟焦灼的脸蛋映入眼帘。 一看到凤天澜睁开眼,相思脸上瞬间露出欣喜的表情:「小姐,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们了!」 红豆连忙掏出丝巾替凤天澜擦汗,「小姐,你怎么样了?你都昏睡了整个一天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看大夫?」 相思红豆的熟悉的声音让凤天澜将神智找了回来。 她被扶着坐了起来,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做了一个梦。 可是,梦里的情景是那么真实,就好像是真真切切的发生过似得。 六岁…… 凤天澜微微闭上眼睛,脑海里面回忆着: 的确,在她六岁的时候,得过一场大病,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 就在大伙儿都以为她活不下去的时候,她却突然清醒了过来。 不过,醒来之后,那个活泼可爱,冰雪聪明且极有天赋的小姑娘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性格暴戾异常、蠢笨不堪的草包三小姐。 即便是现在清醒了过来,凤天澜还是能够感受到胸口那一股浓重的憋屈和怨气。 就好像是凤天澜原主的不甘和愤怒。 不甘和愤怒? 凤天澜皱起了眉头:难道刚才那个场景根本就不是梦,而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凤天澜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并没有摸到针孔或者是银针之类的东西…… 「小姐,小姐?」 相思看到正在发呆的凤天澜,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凤天澜回神,勉强笑了笑,抬起左手准备擦汗,冷不丁却发现原本受伤的左手手掌已经被包扎好了。 而且,她体内幽香花花粉的药效已经被解掉了。 幽香花花粉催晴的作用很强。 它不会要人命,但是结果就是一定要发泄过后,才能够彻底解除。 可是凤天澜作为一个医者,自己的身体她最清楚不过了。 她绝对没有碰过任何男人,更甭提发生关系了。 那意思就是,有人强行用内力将她体内的花毒给逼出来了? 那应该废了不少功夫吧? 凤天澜想了想,突然想起了自己在侍郎府中厅迷迷煳煳之际,好像是撞上了一个男人。 是太子! 太子容澈! 难道是容澈救了自己,还替自己包扎了伤口,顺便解了毒? 不对啊! 按照平时凤三对太子的痴迷程度来说,太子看到凤天澜第一个反应应该是躲避才对,怎么可能会帮她? 可是,记忆里面的太子容澈在面对凤天澜几近歇斯底里的纠缠时,也都是彬彬有礼,从未讥讽嘲笑过。 所以,即便是出于礼貌,他会救自己也应该没什么奇怪的吧。 如果真是太子容澈帮了自己,大不了以后有机会把这个人情还了便是。 一旁的相思红豆看到凤天澜出神的样子,疑惑的面面相觑。 相思小声嘀咕着:「小姐好像有很多心事,那外面等着的人,我们要不要通传啊?」 红豆犹豫了一下,「要不然,我先出去,让他再等等?」 就在红豆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凤天澜的声音,「谁要见我?」 046、拿出你泼妇骂街的气势来 046、拿出你泼妇骂街的气势来 红豆扭头看了凤天澜一眼,关切的开口说道:「小姐,您不需要再休息一下吗?我瞧您的脸色不太好,手上还受伤了。」 相思也在一旁点头,小心翼翼的端起凤天澜的左手,就像是哄小孩似得替凤天澜唿唿了起来。 凤天澜看到相思这幼稚的举动,却莫名的觉得温暖。 她将刚才梦里看到的那一幕扔到了脑后,坐了起来,「手上的伤不严重,没事。」 看到凤天澜总算是恢復了一些精神,红豆这才转了回来。 不过她再开口的时候,脸上已经沾染上了点点怒意:「小姐,您还记得在馥郁阁前面对您满口污言秽语的男子么?」 红豆一提起那个男人,凤天澜瞬间一脸瞭然:「哦……你们说的是那个得羊癫疯的男人啊?」 红豆点头,「自您回府没多久,他们家就派人将那个男人抬到国公府的门口,说是非要求见您一面。」 相思像是想起什么似得,连忙补了一句,「小姐,我瞧着那个男人这会儿还在国公府门口口吐白沫直抽抽呢,可吓人了。您要是不想见,我和红豆这就出去把他轰走!」 说着这话,相思便起身要拉着红豆出去。 可是她脚下的步子还没迈开,就听到凤天澜开口了:「轰什么轰?那可是财神爷,轰走了,谁给你们银子。」 「啊?」相思一听这话,瞬间就傻眼了。 红豆也是一脸困惑。 不过,当她看到凤天澜好整以暇的坐起来,笑的一脸狡黠的时候,突然明白了什么:「小姐,该不会是你……」 凤天澜朝着红豆眨巴了两下眸子,「小姐我躺了这么久了,满身大汗。两个小丫头还不赶紧过来伺候我沐浴更衣,然后准备两口箱子,装银子。」 红豆一听这话,顿时喜上眉梢:「是!」 一旁的相思却是一头雾水,她皱着眉头,伸手挠着后脑勺:「红豆姐,你在跟小姐打什么哑谜啊?我怎么听不懂呢!」 凤天澜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听不懂没关系,会数银子就成了。」 就在凤天澜沐浴更衣的这段时间里面,守在门口的那一家人已经让门房到惊澜阁来催促三回了。 「你们这群奴才瞎了眼了是不是,不知道三小姐在沐浴更衣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趁着这个机会要跑腿银子,要是我告诉三小姐,你们一个个都没好果子吃。」 相思双手叉腰,气势汹汹的指着那群门房大声骂道。 这些下人真是太不把自家小姐放在眼里了。 明知道小姐还在沐浴更衣,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前来催促,不是收了跑腿银子又是什么? 若是换做以前,那些门房若是叫相思这么骂,说不准早就对相思动手了。 可白日里,凤天澜可是乘着未央王的步撵回来的,这一幕早就已经在国公府里面传遍了。 如今,还不知道凤天澜跟未央王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所以,国公府里面的丫鬟奴才一个个也不敢在相思红豆面前叫嚣。 如今被骂了,也只能硬着头皮受着,反正跑腿的银子已经落了口袋,挨几句骂也无妨。 倒是梳洗完毕的凤天澜慢腾腾的走了出来,看到气拱拱的相思,忍不住有些想笑:「相思,别跟那些势力小人置气。女人生气容易老,老了可就不漂亮了。」 相思眨巴了眼睛,连忙走到凤天澜的身边,「是那些奴才太可恶了,完全就没把小姐你放在眼底。」 「相思!」红豆皱眉低斥。 小姐刚刚从侍郎府出来,惊魂未定,还受了伤,她这样告状,不是成心给小姐添堵吗? 相思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她俏脸一红,连忙低头,「小姐,对不起,我不该乱嚼舌根。」 凤天澜领着两个小丫头一路朝着前院走去,她非但没有责备相思,反而笑着说道:「你刚才做的很好,不必道歉。往后谁再敢到惊澜阁里面来闹事,你就得拿出刚才那泼妇骂街的架势来,知道吗?」 「小姐你讨厌,干嘛说人家是泼妇!」 「咯咯,怎的?这会儿才开始担心泼妇嫁不出去?」 「小姐,你好讨厌呀!」 主僕三人有说有笑的来到了前院。 殊不知,在国公府的门口等了一天的人早已经是焦头烂额了。 一听到里面传来银铃般的笑声,其中一个年龄最长的中年男子连忙沖了进去,一看到凤天澜瞬间就大喊了起来:「凤三小姐,求求您,放过我的儿子吧!」 中年男子这么一喊,把门口过路的那些百姓的注意力全部都吸引了过来。 大伙儿三三两两的站在一起,远远的朝这边看了过来。 整个邺城的人都知道凤天澜性格暴戾跋扈,就知道惹是生非。 之前叫瑾国公府的下人动手打人的事情也不是没有。 这一次,莫非又是伤到了什么人了? 否则,别人也不会抬着人就堵到国公府的门口来讨公道了。 想到这里,围观的那些人纷纷朝着凤天澜投去了鄙夷的目光。 凤天澜听着那中年男子粗犷的嗓音,看着他焦灼的表情,眼神淡淡的走了过去:「这位先生说的可真奇怪,你我素不相识,我也不知道你儿子姓甚名谁,你怎么能一开口就让我放过您儿子?您这样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把你儿子怎么着了呢!」 大伙儿一听这话,狐疑的目光又投向了那个中年男子。 这个时候,红豆突然从凤天澜的身后走了出来,一脸诧异的看着这位中年男子:「咦,这不是德仁堂药铺的王掌柜吗?」 说着这话,红豆的目光装作不经意的扫过门口躺在担架上的男子身上,表情突然变得无比讶异:「王掌柜,这个诋毁我们小姐名声,还污衊太子戴绿帽的男人,竟然是您的儿子?」 凤天澜这个时候也一脸诧异的过来帮腔,「红豆,你认得他们?」 红豆怎么会不认得? 昨个儿,那男人因为发羊癫疯被抬走之后,凤天澜立马就派红豆去打听这个男人的家世了。 047、希望三小姐给个机会 047、希望三小姐给个机会 这个中年男人是梨香弄外面一家中型药铺的掌柜的。 当初白沐凝还在馥郁阁坐诊的时候,所有的病人一门心思的往这里钻,弄的周围的医馆都没有生意了,那个时候,王掌柜他可是嫉妒的眼睛都红了,甚至还四处散播谣言说馥郁阁医死了人。 而那个时候,白沐凝非但没有责备他,反而以德报怨,给他匀了不少的病人,才让他们德仁堂能够继续开下去。 如今馥郁阁落败了,他们父子两个没有非但没有念及当初白沐凝的恩惠,反而只记得当初自己被一个女人施捨的耻辱。 所以他儿子也被洗了脑,平日里没少说凤天澜的坏话。 昨个儿更是趁着那个机会对凤天澜好一番羞辱? 如果不是把这些情况了解的一清二楚,凤天澜又怎么说让相思坐等别人送银子上门? 面对凤天澜的提问,红豆淡定的开口:「说起这位王掌柜啊,当初还受过白姑姑不少恩惠呢!如果不是白姑姑宅心仁厚,他还想开医馆?早就去蹲大牢了。」 当年的事情,大部分人都知道,经过这么一提醒,围观的众人都想起来了。 王掌柜没有料到,自己不过是喊了一声,想给凤天澜一点压力而已。 可这个凤天澜非但没有落入圈套,反而借着一个丫头的嘴,几句话就把局面给反转了过去。 他尴尬的压低了声音,客客气气的走到了凤天澜的面前,「凤三小姐,我知道是我儿子口不择言。但是,他这个样子已经足足一天一夜了,整个邺城没有一个大夫有办法……」 凤天澜一听这话,瞬间又不乐意了。 她突然扬起音调,「王掌柜,您这是什么话?您儿子病的这么重,整个邺城都没有大夫有办法,你送到我这里来,我能有什么办法?我看您就是打算来闹事的。」 凤天澜突然如此凌厉的开口,一下就将王掌柜的给镇住了。 他傻呆呆的看着凤天澜,一时间没能回过神来。 凤天澜皱眉,一脸委屈:「大伙儿都知道,当初你是受过我娘恩惠的人。如今,你把你病成这样的儿子抬到国公府的门口,还口口声声喊我的名字。我看你是恩将仇报,打算故意毁我名声!」 凤天澜的话音刚刚落下,那些围观群众立刻对王掌柜指指点点了起来: 「就是啊。当初我们可都知道,王掌柜你污衊白姑姑医死了人。」 「后来,这事儿还惊动了官府。官府调查过了之后,发现是你在四处造谣,为的就是抢生意。」 「多亏白姑姑宅心仁厚,不但没跟你计较,还匀了病人给你。要不然你的德仁堂怎么可能撑到现在,这么风光?」 「就是就是。您不但不知恩图报,今个儿还这般想要毁白姑姑女儿的名声,简直太过分了。」 「大伙儿有所不知,昨个儿我可是亲眼所见,王掌柜的儿子对凤三小姐出言不逊,后来是他自己太激动了,才突然发了羊癫疯。王掌柜你不怪你儿子口出狂言,反而还过来叫凤三小姐放过你儿子,这根本就是本末倒置啊!」 「……」 大伙儿你一言我一语,十分热闹。 王掌柜站在门口,冷汗都要出来了。 他想解释,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毕竟,儿子那几个狐朋狗友已经将事情发生的整个经过都告诉他了。 的确是他儿子先出言不逊在先。 但是凤天澜出手伤了他儿子也是事实。 可偏偏自己却什么能够证明凤天澜出手伤人的证据都没有,真是怄死了! 凤天澜看到王掌柜满头冷汗、干着急的样子,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痕。 她转身,冷声朝着红豆相思吩咐:「红豆相思,你们两个把他们轰走。国公府不欢迎他们!」 相思红豆催生生的答应:「是!」 眼看着相思红豆就要上前赶人,原本躺在担架上的王公子突然痛苦的哀嚎了起来。 王掌柜扭头一看,发现自己的儿子羊癫疯的症状又开始发作了。 他四肢蜷缩着,不停的抽搐,整个身体根本没办法伸直,看上去十分难受。 王公子全身抽搐,两眼翻白,痛苦的朝着自己的父亲哀嚎:「爹、爹……救我,救我啊……我好难受……好难受!」 在儿子病发的这段时间里面,他几乎访遍了整个邺城的名医。 可是他们竟然都束手无策。 只有一个曾经在宫里当过太医的老大夫说,这极有可能是一种十分诡异的点穴手法。 因为他曾经在宫里见过有人被点穴之后,出现了这种症状,但是却不知道怎么解开。 王掌柜实在没有办法,看着自己儿子痛不欲生的样子,干脆心一横,直接撩起衣摆快步冲到了凤天澜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相思脸色大变,「王掌柜,你想干什么?」 王掌柜一咬牙,竟「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凤天澜的面前。 已经抽搐到从担架上滚落在地的王公子看到自己的父亲跪在凤天澜的面前,只觉得羞愧难当:「爹……」 凤天澜像被吓了一跳的样子,「王掌柜,你这是做什么?」 王掌柜垂下脑袋,「凤三小姐别误会,我绝对不是来找麻烦的。我这次是带犬子到国公府上来道歉认错的,希望凤三小姐能够原谅他的出言不逊。」 凤天澜静静的看着他,也不表态。 王掌柜一咬牙,扭头看了身边的小厮一眼。 那小厮会议,连忙从怀里摸出了什么东西,小心翼翼的送到了凤天澜的面前。 相思扫了一眼,眼睛差点直了: 卧槽! 是银票! 放在最上面那张是面值一百两的。 这么乍一看,起码得有四五张。 倒是凤天澜淡淡的扫了那些银票一眼,好半响之后才慢腾腾的道:「王掌柜今个儿当真只是来认错的?」 王掌柜一听这话,就知道凤天澜松口了。 他忙不迭的点头:「正是,正是。还望三小姐能够宽宏大量,给个机会让他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048、跪着求着小姐收银子 048、跪着求着小姐收银子 凤天澜扫了相思一眼,目光朝着银票那边一送。 相思立马会意的上前,将那几张银票接了过来,然后一脸淡定的纳入袖口。 天知道,这会儿她的手已经开始控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要知道,自从夫人和老爷失踪之后,小姐过的根本就不是人过的日子。 几套体面的衣服还都是夫人在的时候置办的,来来回回的穿。 得亏那些衣服被她们两个丫头打理的好,依旧崭新得体,否则就连出门的行头都没有了。 如今,竟然真的有人跪着求着小姐收银子…… 这要是换做以前,相思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既然是来负荆请罪的,就这么在外面站着未免显得我太不得体了。」凤天澜优雅的转身,淡声道:「进来吧。」 王掌柜一听这话,眼睛瞬间就亮了,「哎,好的!多谢三小姐。」 王掌柜兴奋不已的走到儿子的身边,招唿那两个小厮将少爷抬进去。 当凤天澜一行人朝着侧厅去的时候,她分明能够看到一抹粉红色的身影正躲在拱门一侧,远远的朝着这边观望打探着。 「二房那边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红豆皱眉,询问的目光看向凤天澜。 原本以为凤天澜会不悦,可是她却只是淡淡挑眉,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无妨,她们喜欢看就让她们看吧。不让她们看,又怎么知道我这么厉害。」 闻言,红豆相思两个人也没有再多说,乖巧的跟在凤天澜的身后朝侧厅那边走了过去。 国公府的侧厅里面,王公子半瘫坐在太师椅上,不时抽搐着,十分痛苦的样子。 不过,比起刚才在门口口吐白沫的情况来看,还是好了许多。 「你们两个赶紧把少爷扶起来,给凤三小姐赔不是。」 王掌柜连忙招唿两个小厮动手。 尽管自己的儿子看向凤天澜的时候还是满眼怨气,可那两个小厮去扶他的时候,他还是乖乖的站了起来。 随后,艰难的挪到了凤天澜的面前,深深的鞠了一躬:「凤、凤三小姐,昨个儿的事情是我不对,是我口不择言,还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这个王公子也吃了不少苦头了。 再加上,凤天澜原本就只是想教训他一下。 如今,人家都送了这么多银子上门了,她再端着也有点太不识趣了。 于是,她淡淡一笑,「既然王公子都自称小人了,我这个『大人』总不能还跟你一般计较,是不是?」 王公子气结:「……」 凤天澜看着他一脸吃瘪的样子,心里倒是爽快了不少。 她可不是什么圣母。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虽远必诛。 「你们两个,扶着公子趴下吧。」凤天澜吩咐那两个小厮。 她走到王公子的一侧,从怀中掏出一块锦帕放在王公子的左手。 凤天澜曾经跟爷爷学过点穴手法。 这种点穴手法跟传统武侠小说里面那种封穴就不能动弹的点穴是不一样的。 解穴的时候:点前先解后,点左先解右,点右先解左。 解开穴道之后,再进行肌肉按摩才能正真的恢復各项机能。 凤天澜点的是王公子的心穴,想要解开穴道,就必须要先揉按后背对应的位置。 后背对应的穴道解开之后,再用巧劲儿揉按合谷穴—— 一旁的王掌柜看到凤天澜这一套手法,似乎是很娴熟的样子, 但是同样,因为动作幅度太大,又有些不太雅观。 他皱着眉头,紧张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经过约莫一刻钟的揉按之后,王掌柜惊喜的发现,儿子原本蜷缩着的四肢竟然开始舒展开来了。 「儿子,你真没事了?」王掌柜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王公子原本还有些胆怯,可是在试探性的动了动胳膊之后,他发现那种肌肉痉挛的紧张感已经消失不见了。 甚至根本就不需要人搀扶,就能够行动自如了。 不一会儿,他整个就恢復到了最初的灵活的样子。 「多谢凤三小姐!」 王掌柜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因为解穴,凤天澜也耗费了不少体力。 再加上她在侍郎府里面受了伤,这会儿也累得够呛。 她微喘着,坐在太师椅上,任凭相思紧张的替她擦汗,「谢就不必了,我也是收了你们的报酬的。只不过,有一句话我得提醒一下王公子,正所谓病从口入,祸从口出,以后说话可得注意点。今日王公子谩骂的是我,给我点银子我也就闭嘴了。可他日若是太子殿下追究起来,你们可就要倒大霉了。」 一听这话,王掌柜面色陡变,连忙拽着王公子对着凤天澜千恩万谢。 等他们父子离开之后,相思连忙从袖口里面将银票拿了出来,恭恭敬敬的送到了凤天澜的手边,「小姐,好多银子。」 凤天澜看了相思一眼。 小丫头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银子,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在微微发颤。 那张圆圆的小脸因为兴奋而涨的微红。 凤天澜因为耗费了不少的体力,这会儿只觉得疲累。 她甚至连正眼也没瞧那些银票一眼,只挥挥手:「这些银票你们两个替我收着,馥郁阁被砸了,到时候花钱的地方不少。」 「可是,这么多银子……」相思一下子愣住了。 要是个八两十两的,她还敢拿着。 可是刚才她清点了一下,这些银票足足有两百两。 两百两若是对以前的凤天澜来说,或许算不得什么。 可是,却差不多是德仁堂两个月的营收,王掌柜拿出这些银子,也算是剜肉了。 「行了,让你收着就收着。才两百两银子就觉得烫手了,往后若是我当真赚回来金山银山,你们还怎么守?」 听着凤天澜这俏皮的话,相思这才眼睛亮晶晶的将银票拿了回来。 不过她却没有自己收着,而是转手交给了红豆:「红豆姐,你仔细些,这些银子你收着吧。」 凤天澜看着她们两个乖巧听话的样子,轻笑着打了个哈欠:「你们两个看着办,我累了,先去休息会。」 明个儿纪皇后祈福归来,她还得打起精神来才是。 049、三根银针 049、三根银针 「你说什么?」 二房的侧厅突然传来一道凌厉的惊唿。 凤千语横眉竖目,对着跪在面前的翠红尖声大叫,「你说凤天澜怎么了?」 翠红被吓了一跳,连忙低头说道,「她把德仁堂的公子收拾了,还逼得王掌柜跪在国公府门口给她下跪。这还不然,她甚至还把王公子的怪病给治好了。那王公子是横着进来的,刚刚却活蹦乱跳的出去了。」 「放屁!」凤千语脸色凌厉,「凤天澜那个蠢货怎么可能有这么本事?」 翠红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奴婢最开始也以为她在装神弄鬼,但是后来王公子的病的确好了。听说,王掌柜访遍了邺城名医都束手无策。奴婢瞧着,三小姐好像的确是不一样了,不但嘴皮子厉害了,人好像也变得特别聪明——」 「啪!」 翠红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她惊恐不已的抬眸,发现凤千语怒火中烧的瞪着自己,「就那个蠢货你竟敢说她聪明?」 翠红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一下子就愣住了。 她捂着脸跪在地上,又是委屈又是惊恐,「小姐,奴婢真的没有撒谎。」 「你还敢撒谎,信不信打死你?」 凤千语骂着又要动手,可那个巴掌才刚刚扬起了,就被身后一道温柔的声音给打断了:「千语,住手!」 凤千语恶狠狠的瞪了翠红一眼,转过身去的时候,那张脸瞬间变得无比乖巧:「娘亲,您怎么来了?」 话音落下,一个身着暗红色对襟长裙的中年妇人从容不迫的走了出来。 她看上去三十七八岁的样子,因为保养得宜,脸上依旧艷丽。 说话间,她已经落座,「翠红,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 凤千语连忙抢着回话:「当然是假的。凤天澜在府里跟我扯扯嘴皮子也就罢了,我就不信她……」 二夫人脸色一沉,不悦的看向凤千语:「你是翠红?」 凤千语喉咙一哽,不服气的闭上了嘴。 翠红冷汗涔涔的点头,「奴婢用脑袋保证,句句属实。刚才王掌柜跪在门口,给了三小姐一叠银票,三小姐才同意让王公子进府。这一切,都是奴婢亲眼所见,绝无半句虚言。」 看到翠红这般信誓旦旦的样子,凤千语也变得迟疑了起来。 二夫人淡淡的扫了凤千语一眼:「听说我出去祈福的日子,你被凤三教训了好几次?」 凤千语一听这话,下意识将擦破皮的掌心藏在身后:「娘,我、我只是一不小心……」 「没用的东西!」二夫人冷冷的骂道,「你嘴里的草包蠢货就能逼得你爹对你动手,你还有什么资格到我这里来告状?」 凤千语昨个儿才在凤谨言那儿挨了打,这会儿又挨了骂,一时间委屈的不行,眼眶瞬间就红了,「娘,您不知道。那贱人就像是变了个人似得,刁钻古怪的厉害。要不是那张脸我还认得,我真以为自己撞鬼了。」 凤千语此话一出,二夫人的表情突然一凝。 那双凌厉的眸子里面,似乎有诡异的光一闪而过。 涂抹着鲜红豆蔻的指尖轻轻拂过衣襟,二夫人神情十分诡异:「你这话倒是提醒我了。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如果一个人突然性情大变,这说明了什么?」 凤千语看着娘亲那阴鸷的表情,突然回过神来:「娘,你的意思是……凤三她见鬼撞邪了?」 二夫人轻轻垂眸,「不然呢?」 「可是……」凤千语犹豫了一下,「可是我瞧着凤三的脑袋好像从来就没有这么清楚过,根本就不像是撞邪的样子啊!」 二夫人眼底闪过阴鸷和狠厉,「为了你姐,她非见鬼了不可。」 凤千语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 她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 自己收拾不了凤天澜,算她走运。 但是自己的娘亲出手,凤天澜这一次在劫难逃了。 小贱人,你欠我的帐,这次我一定一次讨回来。 *** 惊澜阁。 因为替人解穴耗费了不少精力,凤天澜靠在床榻上一会儿就昏睡了过去。 这一觉她睡的很沉。 等相思推门进来,准备叫醒她的时候,才发现凤天澜早已经已经醒来了。 这会儿,她穿着一袭雪白的中衣,正侧坐在梳妆檯的铜镜前面。 凤天澜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便回头看去,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相思:「相思,你赶紧过来,帮我瞧瞧。」 相思连忙走了进去,接过她手里的铜镜,「小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相思,你帮我瞅瞅,我后脑勺那块儿有没有针孔啊,银针啊之类的东西。」 凤天澜的话彻底把相思给吓蒙了,「小姐,你说什么?是谁竟然敢这样虐待您!」 看到相思那惊恐的表情,凤天澜就知道她误会了,连忙随便扯了个藉口,「那个……没人虐待我,我最近有点头疼。刚好昨天做了个梦,梦里有人往我后脑勺扎针来着。」 相思松了一口气,「小姐,梦里的都是虚幻的,怎么能当真呢?」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相思还是十分听话,认真的在凤天澜的后脑勺寻找了起来。 相思认真仔细的检查了一番,然后十分笃定的摇头,「小姐,奴婢什么也没找到。」 凤天澜皱眉沉吟了一番: 虽然她脑海中的记忆里,并没有梦里的那个片段。 但是,梦里的那个场景实在是太真实了。 而且,凤天澜本尊的身体也在看到那个场景之后,会给出愤怒悲怆压抑等一系列的反应。 这说明,事情极有可能是真正发生过的。 可是,为什么自己却找不到白沐凝手中消失的那三根银针呢? 如果能找到那三根银针,说不定能够解开凤天澜身上的秘密,到时候自己说不准还能重新穿越回去也未可知呢! 只可惜,那三根银针竟然不见了。 凤天澜轻嘆了一声,「既然没有就算了,你替我准备一下。我换好衣服,收拾一下准备去未央王府。」 050、凑个热闹 050、凑个热闹 经过一番整理之后,凤天澜领着红豆相思两个丫鬟出了门。 只不过,当她们行至朱雀街的十字路口的时候,却发现凤天澜并没有朝着未央王府的方向而去。 「小姐,未央王府不在在西边呢!」相思连忙提醒。 凤天澜点头,「我又不是没去过,当然知道。」 「那……您这会儿是准备往哪儿去?」 「我记得东大街这边不是有一家邺城最大的药铺么?我们去那儿看看。」 凤天澜口中邺城最大的药铺就是位于东大街最繁华路段的九芝堂。 听说九芝堂里面什么奇珍妙药都有。 相思皱着眉头:「小姐,我听说,当初未央王从海外仙山回来的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到九芝堂来寻药,可惜却是无功而返。」 凤天澜琢磨着,按照传闻纪皇后是因为思念儿子悲痛过度,日夜哭泣导致的双目失明。 这种情况应该不单单是眼睛的问题,肯定跟纪皇后心情郁结脱不了干系。 不管怎么说,先备一些常用药在身边,省的到时候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容湛那个妖孽又该对自己起疑心了。 「多做些准备总是没错的,再说咱们现在身上不是有钱了吗?」凤天澜笑的眉眼弯弯。 于是乎,主僕三人很快就来到了九芝堂。 凤天澜打算到这里面,先淘一些活血益气的中药。 只不过,当她们正准备进门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凌厉的呵斥声: 「让开,都让开!」 红豆率先回头看了过去,只见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气势汹汹的沖了进来,正将挡在门口的客人往两边驱赶。 也就是红豆回头的空隙,其中一个家丁已经抬手朝着凤天澜肩膀那边推了过去。 「小姐,小心。」 红豆低唿一声,连忙将凤天澜往一边拉。 那家丁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顿的打算,顺势将挡在前面的红豆一推。 红豆原本身子就弱,被这么一推,直接推的摔倒在了地上。 凤天澜连忙将红豆扶住,相思也恼火的准备上前去理论,「你们做什么?」 刚才动手的家丁突然停下脚步,扭头朝着相思这边看了过来。 那人的眼神十分冷冽,在他看向相思的时候,周身突然有一种肃杀之气迸射出来。 那不怒自威、杀气十足的样子一下子就把相思给吓到了。 她俏脸一白,一下子就愣在了原地。 凤天澜皱眉,连忙将相思拽了回来,朝着那人赔笑:「没事,没事,你们先请。」 那家丁又冷冷的盯了凤天澜一眼,这才转身阔步走了进去。 相思回头,委屈的看着凤天澜,眼眶红红的,「小姐,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胡说八道。」凤天澜皱眉,「这些人不是普通的家丁,我们不惹事。」 「哦!」相思的心情这才稍稍好了一些。 而九芝堂里面,站在柜檯里面的一个中年男子一看到这群人气势汹汹的样子,连忙走了出来:「几位,请问有什么事吗?」 其中一个领头的家丁看着他,目露凶光,声如洪钟,「你就是这里的掌柜的?」 男人被这声音吼的吓一跳,连忙摇头,「我是这里的二当家,你们有事可以跟我说。 「好——」 那人突然一把拽住了二当家的衣襟,单凭着一只手就轻松的将人拽的双腿离地。 这个举动瞬间引发一阵低唿,原本打算来看病抓药的病人们被这个阵仗吓得四散而去。 只剩下零星几个人还留在药铺里面,探头探脑的看热闹。 而这群看热闹的人中间,就有凤天澜。 眼看着那人扬起的拳头就要落到二当家的脸上,突然从门外传来一道清丽华贵的声线: 「龙一。」 龙一一听到这个声音,刚刚还凶神恶煞的样子瞬间收敛。 他一把将二当家挥开,转身恭恭敬敬的朝着门口那边看了过去,「夫人。」 凤天澜回头看去,发现门口的马车上走下来一位雍容华贵的夫人。 她穿着一件深紫色的牡丹长裙,气质高贵。 那身段娇弱,整个人走起路来,如同弱柳扶风。 一顶黑色的薄纱帽将她的容颜遮去。 身边的以为中年妇人小心翼翼的托着她的手,两人慢悠悠的朝着里面走了过来。 妇人悠然落座,朝着龙一的方向开口,「别吓着别人。」 「是!」 那位二当家已经吓得冷汗涔涔了。 他有些腿软的走到妇人的面前,「这位夫人,可是九芝堂有什么得罪的地方?」 一旁的龙一冷哼了一声,从身后摸出一个锦盒,砸在了二当家的面前,「这雪肌膏是你们这儿的吧?」 只听的「咣当」一声,一个盒子被摔在了地上。 里面一个精緻的圆形银质容器咕噜噜滚到凤天澜的脚边,停了下来。 那二当家看了一眼那锦盒,连忙点头,「没错,这东西正是我们家卖的最好的雪肌膏。」 「我们家夫人用了你们的雪肌膏,现在脸上成片成片的红肿,还起了疹子,吃了几日的药也不见好转。若是夫人的脸因为用了你们的东西毁了,你们这家店也甭想再开了!」 龙一说话的时候声如洪钟,脸色铁青,气势唬人。 那二当家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连连摇头,「这位壮士冤枉啊!我们的雪肌膏畅销了十几年,从来就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说着,二当家扭头看向端坐着的妇人,「这位夫人,您看……会不会您这些日子不慎用了其他的东西……」 「你还敢胡说八道!我们家夫人连脂粉都不用的,这么多年,只用你们家的雪肌膏。现在出了问题,你们还敢推三阻四?」 二当家也是一脸无辜,「壮士,您也说了。夫人用了这么多年也没问题,这一次怎么会突然有问题?我可以用性命保证,我们家的雪肌膏绝对没有加别的什么对身体有害的东西。」 「你还不认?」 见二当家说话这么斩钉截铁,本来就没什么耐心的龙一勃然大怒。 他转身走到柜檯的前面,一脚将柜檯全部踹翻。 051、我就喜欢多管闲事 051、我就喜欢多管闲事 「哗啦啦!」 柜檯上的药箱药材等东西瞬间哗啦啦摔落满地,只剩下一地狼藉。 二当家也是脸色大变,「你这人怎么如此蛮不讲理。我们九芝堂虽然只是一个小店,但好歹也是南照百年老店,这牌匾还是当年太上皇亲笔御赐的,我们怎么会用假货坑你一个人?你若是再这样胡搅蛮缠,信不信我报官抓你们?」 龙一一听这话,脸上浮起冷笑:「你说你要报官?」 二当家脸色发白,「没错!你们这种人我们见多了,无非就是藉机闹事,想讹点银子罢了。若你态度好些,我打发些银子也就罢了。可今日你这般霸道,我还非就要报官,把你们这群宵小之辈统统抓起来关进大牢去!」 说着,他的手就朝着在座的那位夫人脸上指了过去。 可他的手还没凑到夫人的面前,就被龙一一把给抓住了。 「咔擦!」 只听得一声脆响,那位二当家的手指直接被掰到了骨折。 「啊!杀人了啊——来人啊,杀人了啊!」 二当家痛的跪倒在地,鬼哭狼嚎了起来。 九芝堂的那些小二们揣着木棍就沖了过来,龙一手下的那些家丁也沖了进来,两边的人剑拔弩张,眼看着就要打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声音弱弱的响了起来: 「两位,咱们能不能稍安勿躁一下?」 龙一和二当家循着声音看了过去,只见一个身穿鹅黄色长裙、十分俏丽的少女手里正拿着那盒雪肌膏,看着他们。 他们两个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是一脸错愕。 「你是什么人?」 「你是什么人?」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凤天澜。 相思眼看着这里要打起来的,正准备拉着自家小姐离开的,谁知道凤天澜这架势好像还有要插一脚的意思! 相思慌张的看着凤天澜: 这两边的人都不像是好惹的样子,小姐,你真的要多管闲事吗? 凤天澜那双漂亮的眸子里面闪过一抹狡黠,她朝着相思红豆眨巴了眼睛,示意她们放心。 凤天澜清了清嗓子,上前一步,「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说不定我能够替你们解开这个误会。」 龙一眼神一冷:「什么误会?我看就是他们九芝堂挂羊头卖狗肉。」 二当家也不认输。 他紧握着自己骨折的手指,冷汗直冒,「没错,这根本就不是误会。就是他们这些宵小之辈要来讹我们!」 「你还敢胡说八道?」 「谁胡说八道了?」 眼看着两边又要吵起来,凤天澜有些头疼的上前,「两位都是大丈夫,何苦在这里逞口舌之快?如果能够尽快把事情弄清楚不好吗?」 二当家愣了一下,狐疑的看向凤天澜: 这个姑娘,好像是有点眼熟的样子。 可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那儿见过。 「这位姑娘,难道你真的有什么法子?」二当家将信将疑的开口。 龙一盯了凤天澜一眼,「别以为找了什么阿猫阿狗过来就能够搪塞过去。」 凤天澜皱眉:「这位爷,不管我是不是阿猫阿狗,最重要的不就是赶紧让夫人的脸恢復原貌吗?您这样跟二当家的争执动手,根本就解决不了问题啊!」 龙一见自己被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片子怼,瞬间就恼了:「你跟谁说话呢?」 「龙一。」 一直就坐在一旁的夫人终于开口了,「你的脾气该改改了。」 她声线很温柔,但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端庄威严,让原本气焰嚣张的龙一瞬间就焉了下来,「……是,夫人。」 凤天澜一听夫人这话,嘴角轻轻一勾。 那个女人会不在乎自己的容貌? 这位夫人一看就知道身份尊贵,如果不是没办法了,也不会跑到这里来。 谁知道龙一这个莽夫不知道这种事情要低调处理,反而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凤天澜走到妇人的面前,「夫人,您能否随我去内厅?」 「夫人!」龙一皱眉阻止。 凤天澜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这位爷,你看我身子单薄,手无缚鸡之力,难道还能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夫人怎么样?」 夫人素手一抬,旁边的人连忙上前扶着起了身,「小姑娘,我随你进去便是。」 凤天澜走到二当家的身侧,「还劳烦二当家带路。」 「哎,好好好!」二当家看着凤天澜那成竹在胸的样子,连忙点头应声,将她们带到了内厅。 没有了那些凑热闹的病人围观,这位夫人紧绷着的身体明显的放松了一些。 「夫人,我能否看看你脸上的情况?」 凤天澜此话一出,不光是她身边的嬷嬷变了脸,龙一也是沉声道:「不行!」 那位夫人似乎犹豫了片刻,「非看不可?」 凤天澜沉吟了一番,笑道,「既然夫人不便,那我也不勉强。但是,有一事还需要夫人配合一下。」 「什么事?」 凤天澜从怀中将那盒雪肌膏掏了出来,「夫人,你能不能将这雪肌膏涂一些在手腕和耳背?」 一听这话,龙一更是勃然大怒:「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好大的胆子!夫人的脸原本就被这雪肌膏所害,你还敢让她用这种东西?」 说完这话,龙一扭头看向妇人:「夫人,我看这小丫头根本就没本事。」 凤天澜有点头疼,扭头看向妇人,「夫人,我想如果您不是没有办法了,也不会到这里来找麻烦。如果您愿意让我一试,说不准还有恢復的机会。不过,你若是跟那位爷一样信不过我,那我只能深表遗憾了。」 听凤天澜说完这话,夫人身形微微一僵,明显是在犹豫。 凤天澜紧紧的盯着这位夫人,她上前一步:「如果夫人不相信我,我也不勉强。但是我还是奉劝夫人一句,您最好赶紧找大夫,否则脸上留下瘢痕恐怕谁也没办法恢復您的容貌了。」 说完这话,凤天澜便作势转身要走。 只不过,她的脚步才刚刚迈出门槛,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略显急促的声音,「慢着!」 052、你怎么跟个娘们似得? 052、你怎么跟个娘们似得? 这道声音让正准备迈开步子的凤天澜脚下的动作一顿,她幽幽的转过身来。 果不其然,就看到刚才还端端儿坐着的那位夫人已经站了起来。 她的身体正朝着自己这个方向,声音平稳优雅:「我应了你便是。但是,如果再出问题,我不会轻饶你。」 凤天澜眉角轻轻一挑: 明明就是这位夫人有求于人,可是她说话办事的派头都是高高在上的。 再加上她这通身的气派,还有裙摆上鲜少敢有人用的那一大片牡丹花…… 凤天澜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一旁的相思红豆自然是不知道自家小姐这番打算,如今看到那妇人一副咄咄逼人的态度,相思连忙站了出来:「这位夫人,我们家小姐是好心好意帮你,你怎么能……」 一旁的龙一闻言不悦的开口:「我家夫人愿意让你们家小姐试试,就已经是她天大的荣幸了。你这小丫头片子别不识好歹!你知道我们家夫人的身份吗?她可是——」 「龙一!」 那位夫人脸色一沉,说话的语气已然是十分的不悦了。 龙一愣了一下,知道自己约莫是得意忘形了,连忙垂下脑袋,「对不起夫人,龙一失言了。」 凤天澜转过身来,言笑浅浅:「既然这桩事是我自己揽下来的,结果自然就该我自己来承担。」 「可是,小姐……」相思一副无法理解的样子。 自家小姐这是怎么了? 以往她不是最不喜欢多管闲事了吗? 可是现在,怎么什么差事都往自己身上揽啊,她是不是忘了待会儿还要去未央王府的事情了? 不过,看到凤天澜这一副十分笃定的样子,相思也不敢再多言了,只得站在一旁忧心忡忡的看着。 接下来,那位妇人十分配合凤天澜。 任凭凤天澜将那雪肌膏涂抹在自己的手腕和耳后, 经过一炷香左右的等待时间之后,凤天澜发现妇人这两处的皮肤根本就没有任何过敏的迹象。 如果不是雪肌膏的原因,那又是什么导致她皮肤过敏呢? 就在这个时候,九芝堂的二当家右手手指已经包扎好了。 他有些焦灼的上前,开口询问,「这位姑娘,你可有看出什么端倪来?」 凤天澜起身,将雪肌膏还给了二当家,「二当家可以安心,你们九芝堂的雪肌膏并没有问题。」 二当家一听这话,顿时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他扭头看向龙一,「你们都听到了吧?这位姑娘说我们九芝堂的雪肌膏没有问题。」 龙一一听这话,脸瞬间就沉了下去。 他气势汹汹的朝着凤天澜那边瞪了过去:「你是哪里来的黄毛小儿,红口白牙就想这么把责任给推卸了?我看你跟这九芝堂的人是一伙儿的!」 二当家登时就气急了,「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这位姑娘可是你们夫人点头请过来的,现在就不认了?」 「我不管,今个儿你们要是不把夫人的脸恢復原貌,我非得要砸了你们九芝堂不可。」 二当家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好啊,既然如此那我就只有报官了。邺城乃是天子脚下,我就不信还敢胡来。」 眼看着两边又剑拔弩张,凤天澜却趁着这个机会上上下下的将这位夫人打量了一番。 发现她衣着十分得体,但是露在裙摆外面的绣花鞋的边缘处却沾上了一些新泥。 按照邺城这边的地貌来说,应该是黄土居多。 可是这位夫人脚下沾的却是红土,而且红土上还沾着一些淡粉色的小碎片。 看到这一幕,凤天澜二话不说的走了过去,伸手扶住了妇人的脚踝。 「你做什么?」 那妇人被惊了一跳。 凤天澜也没有多言,直接从她鞋底捻了一些泥土,然后起了身。 看到她这怪异的举动,刚刚还在吵闹不已的龙一和二当家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整个侧厅里面所有的人,几乎都用一种十分诡异的目光看着她。 却见凤天澜指尖轻轻摩挲着那红土,甚至从里面挑出一些淡粉色的碎末,放到鼻尖轻嗅着。 「夫人,您可是今日才从城外回来?」 面对凤天澜的提问,那妇人倒十分配合的点头,「没错,我外出三日,今日才回来。」 「那……您这三日所居住的地方可有樱花?」 妇人一听这话,语气里面明显的带上了诧异,「你怎么会知道?」 龙一皱眉,「我家夫人这三日的确是宿在樱花园里,脚上难免会沾上一些樱花瓣。你不必在这里转移注意力,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必定不会轻饶你!」 凤天澜对这个龙一有些无语。 她扭头,没好气的瞪着他,「我正在问夫人话,你搭什么腔?」 「你个小丫头——」 「我的确是黄毛丫头没错,但是我至少我还在想办法找出夫人脸上被毁的原因,你呢?倒是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不要跟个娘们似得一张嘴说说说个不停啊,很烦的!」 「你——」 龙一什么时候被人这么说过? 何况对方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眼看着他就要暴走的时候,那位妇人倒是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龙一,总算有人敢这么骂你了。」 龙一原本满是怒容的脸突然就愣住了。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妇人,磕磕巴巴的开口,「夫人……您、您刚才是笑了吗?」 那妇人被龙一说的一愣,有些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没有再说话。 龙一见妇人展露了笑颜,也懒得再追究凤天澜了,安静的站在一边,就跟做梦似得。 没了龙一的打扰,凤天澜扭头看向二当家,「二当家,你们九芝堂有没有樱桃花瓣?」 她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樱花有时候能够入药,有活血益气的功效。 或许一般的小店里面没有这东西,但是像九芝堂这么大的药铺,应该不会少。 果不其然,二当家闻言忙不迭的点头,「就是昨个儿刚好从寒山寺那边采了一些新鲜的樱花过来准备烘干做脂粉。姑娘,你问这个做什么?」 053、花粉过敏 053、花粉过敏 「那就有劳二当家替我去取几朵樱花过来,说不准能找出夫人面容被毁的缘由。」 听到凤天澜这么说,二当家瞬间就来了精神,连忙应道,「姑娘你稍等,我马上叫人去取。」 一旁的龙一看着凤天澜忙前忙后,脸上浮起冷笑: 一个黄毛丫头能够整出什么声响来? 一下子这样,一下子那样,也只有夫人这么宅心仁厚才会被她的巧言令色给欺骗。 等待会儿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看自己怎么收拾她! 就在龙一思索之间,二当家已经端着一个精緻的托盘走了进来。 托盘里面,放着四五朵新鲜的樱花,粉嫩嫩的,十分漂亮。 凤天澜取了一朵,将花蕊和花瓣分开,然后又将花瓣碾碎。 做好这些准备之后,她转身走到了妇人的面前,「妇人,您再将这花粉和花瓣抹在手腕和耳后。」 看到这里,龙一差点又要控制不住情绪开口骂凤天澜了。 可是,一想到刚才她骂自己跟个娘们似得,他又强行将这口气给吞了下去。 反正这小丫头片子也整不出什么动静来,自己何必再惹夫人不快? 等妇人按照凤天澜的安排,将花粉和花瓣分别涂抹好了之后,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她似乎是出现了什么异样。 龙一和旁边的僕妇发现她时常会去控制不住的抓左手手腕,还有耳后。 僕妇连忙上前轻轻撩起了妇人耳后的细发,登时脸色骤变:「天吶!」 龙一一听这话,连忙上前一步,一眼就看到妇人左手手腕上竟然起了红疹,还有一小块的红肿。 看到这一幕,龙一勃然大怒。 他勐地转身,大手一挥,竟然直接从后腰处抽出了一把软剑来。 那锋利的剑尖一转,直接对准了凤天澜。 此时此刻的龙一周身都笼罩上了一层十分阴鸷且冰冷的气压,「你到底对我们夫人做了什么,简直胆大包天,找死!」 眼看着那一剑就要噼上凤天澜的面门,相思尖叫一声,连忙挡在了凤天澜的前面,「小姐,小心!」 凤天澜直接就懵逼了。 这个龙一精神分裂是不是? 刚刚还能好好说话来着,这会儿怎么突然就拔剑砍人了? 凤天澜一把将相思扯开,厉声对着那位妇人说道,「夫人,你的脸被毁根本就不是雪肌膏的问题,而是樱花粉。您对樱花粉过敏!」 「过什么敏什么,你还敢在这里妖言惑众?」龙一这一剑扑了空,顿时大怒,转身又要朝着凤天澜身上刺过去。 凤天澜差点没给这个龙一给气死,「你这个莽夫,不懂就算了。要是耽误夫人的治疗,害她毁容,看你有几颗脑袋够砍的!」 一听这话,龙一的表情明显一变。 他下意识的朝着妇人那边看了过去。 这个黄毛丫头难道是知道了夫人的身份,否则怎么会脱口而出「砍头」二字? 龙一的眼底在这个瞬间,闪过杀机。 可站在那妇人身侧的僕妇却暗暗摇头,不想将事情闹大,毕竟夫人这次过来只是想要治好她的脸的。 这几日,他们不是没有请大夫。 来来回回几乎把他们能够请过来的名医全部找来给夫人看过了,可是不管用什么药都无济于事。 如今看这个小丫头片子好像是不简单,说不定她还真能够治好夫人的脸。 两个人的眼神对视不过短短几秒钟,却已经有了几番交流。 不等凤天澜开口,那妇人却率先说道,「既然你已经有了结论,不妨说出来。若是你说的有道理,我们自然不会责备你。」 凤天澜微微松了一口气: 好在这位夫人还是讲道理的。 「夫人,我刚才说的过敏也是一种病,是某些特定的人对某些特定的物质敏感。所谓的敏感表现的方式也有很多种,有些人是唿吸困难,有些人陷入昏迷,有些人甚至会有生命危险。但是夫人就属于这些症状中最轻的一种,皮肤红肿起疹。」 凤天澜说的头头是道,「刚才我之所以让你将这些东西涂在手腕和耳背后,是因为这两处皮肤最为柔嫩,能够在最快的时间里面判断出你是不是过敏。您左手手腕和耳背涂的是樱花花粉,就证明您是对樱花的花粉过敏。」 「这几日,我想你们应该也请了不少大夫吧?是不是不管什么大夫都束手无策?」 妇人微微一惊,似乎没有料到凤天澜连这个都猜到了。 「处理过敏的第一步,就是马上远离过敏源。意思就是,只要您远离樱花花粉,再配合适当的镇定药膏涂抹,脸上的疹子红肿应该会很快就退掉。你这几日之所以不管用什么法子都没用,就是因为你还一直住在樱花园。」 凤天澜侃侃而谈,龙一和二当家听得一愣一愣的。 虽然他们不太懂凤天澜嘴里的「过敏」是什么意思,但是大致也能够听懂,甚至还觉得十分有道理。 凤天澜扭头看向二当家,「二当家,你去拿一瓶镇定舒缓的药膏给夫人,保证夫人的脸很快就能恢復了。」 二当家看着凤天澜,莫名其的感觉十分信服,「好嘞,您稍等。」 很快,二当家就送来了一瓶药粉。 妇人身边的僕妇犹豫了片刻,扭头看向自家主子,「夫人?」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妇人轻轻点头,算是应允了。 就在他们准备去内厅擦药的时候,龙一面露焦灼,「夫人……」 凤天澜皱眉,「你这个男人怎么婆婆妈妈的?」 一句话,怼的龙一半响说不出话来。 「你!」龙一没好气的冷哼了一声,「要是夫人的脸没好,看我怎么收拾你。」 凤天澜嘴角一勾,笑的清甜,「那就非常不好意思了,龙爷。你想收拾我,恐怕没这个机会了。」 「狂妄自大!」 凤天澜耸肩,不置可否,一副拭目以待的样子。 拜託! 她可是玄凌霄医毒世家的第n代传人好不好。 要是连一个花粉过敏都治不了,她干脆剖腹自尽好了啦! 054、我要雪肌膏的股份 054、我要雪肌膏的股份 在接下来的一刻钟里面,龙一几乎是焦灼难安。 他不时的在原地打圈圈,似乎很想进去看看那位妇人的状况,但是又不敢进去,只能焦灼的在外面等候着。 倒是凤天澜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悠悠的坐在太师椅上喝茶、吃糕点。 一旁的二当家心里也是有些玄乎。 他悄悄走到凤天澜的身边,低声问道:「姑娘,您真的确定有效?那可是我们店铺里面最便宜的药膏……」 如今摊上了这么一个大麻烦,这位二当家也很是头疼。 要是能够保证治好这位夫人脸上的问题,就算再贵的药膏他也愿意拿出来的。 毕竟,这雪肌膏可是他们九芝堂的招牌之一。 原本就卖的不便宜,若是这次的事情传出去了,肯定会影响到雪肌膏的销量的。 凤天澜大喇喇的伸手,在二当家的肩膀上拍了拍,「二当家,你就放心吧。看病最重要的是对症下药,可不是最贵的就是最好的。」 二当家愣了一下:这句话大当家好像也跟他说过。 看到二当家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凤天澜眼珠子一转,「不过,如果我能够替您解决这个大麻烦,您看看到时候能不能给我一些药材?」 二当家见凤天澜开口提要求,瞬间就放心了。 毕竟,在京城这种人际关系复杂的地方,他可不相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出手给别人帮忙,除非那人心怀鬼胎。 如今凤天澜开口要东西,他反而放心了:「如果这事办成了,姑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一定在我能力范围内满足。」 真是只狡猾的老狐狸。 答应自己的要求还要加个条件! 「二当家别担心,我的要求不高。就是……」 凤天澜的话还没说完,侧厅里面就传来了动静。 刚刚落座的龙一瞬间站了起来,焦灼的看了过去。 果不其然,一眼就看到了妇人身边的僕妇疾步走了出来。 「是不是夫人出事了?」龙一连忙开口询问。 那僕妇用一种极其诡异的目光盯了凤天澜一眼,那一眼看的大伙儿心里毛毛的。 「哎,你倒是说话啊!要是夫人的脸再出问题,我定不会轻饶他们!」 龙一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就听到那僕妇开口说道:「不是,夫人脸上的红肿和疹子消退了不少。按照这个情况下去,再过半个时辰应该就会恢復原貌了。」 「什么?」龙一惊愕不已的看向凤天澜。 就连九芝堂的二当家也是一脸惊诧,他还真没料到一盒普普通通的药膏就能够发挥这么大的作用。 最开始,他原本也是不相信凤天澜的。 毕竟,这个姑娘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怎么可能会懂什么医术? 这位二当家会这么殷勤的替凤天澜跑前跑后,无非就是想找个替死鬼。 到时候这位夫人若真的出了什么问题,自己只管将所有的责任往凤天澜身上推就是了。 可谁料到,还真就叫她瞎猫碰上死耗子,把问题给解决了。 直到这个僕妇将这位妇人搀扶出来的时候,龙一还没能从这份错愕之中走出来。 好半响之后,他才盯了凤天澜一眼,「算你走运,否则——」 「否则什么,否则是要我的命,还是砍我的脑袋?」凤天澜一阵抢白,「我早就说过,龙爷你怕是没这个机会了。而且,有一点你说错了。这个不叫我走运,而是我有真才实学。」 龙一紧紧皱眉看着凤天澜:「真是狂妄自大,哼!」 「行了,龙一。既然这件事解决了,那我们便回吧。」妇人开口。 龙一连忙点头应承,将妇人送了出去。 那位二当家守在门口,直到这尊大佛的马车彻底消失在了视野之中的时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当他转身看到凤天澜的时候,明显的愣了一下,「你怎么还不走?」 凤天澜眸光闪了闪: 她早就看出来这个二当家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但是他这么快就翻脸,还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这边,凤天澜还没开口说话,那二当家就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他扭头朝着身边的小二喊道,「去,去取一个包红过来。」 一个包红,就是二两银子。 这个行情凤天澜还是清楚的。 二当家将一个包着二两碎银子的红包递到了凤天澜的面前,「喏,这是赏给你的。拿着银子走吧,我们还要做生意呢!」 「你什么意思?」相思气不过,顿时开口。 红豆也是跟着皱了眉头,「掌柜的,怎么说我们家小姐刚才也替你解决了大麻烦,你这是什么态度?」 二当家看了两个丫鬟一眼,干脆又加了一个包红,「一个不够是不是?那两个。」 见凤天澜站在原地,压根儿就没有伸手要接的意思,二当家脸上露出搵怒,「两个包红就是四两银子,不少了。你不过是用了几朵樱花而已,就连治脸的药都是我们九芝堂给的。你到外面去问问,哪个药铺的诊金能够有这么多?」 凤天澜嘴角溢出冷笑,「看二当家说话的样子,是打算耍赖了?」 二当家眼神一晃,「你这小丫头怎么说话的?我不是给你四两银子了吗?难不成你还想要十两?」 凤天澜不语。 二当家惊了,「难道你还想要二十两?」 凤天澜嘴角一扯,「我要的,恐怕二当家未必敢给。」 二当家脸上浮起轻蔑的冷笑。 在他的眼底,女人就是眼皮子浅的代表。 一个小丫头片子,能要二十两已经是狮子大开口了。 他就不信她能说出什么石破惊天的话来。 「那你倒是说说看,我还不信九芝堂有我做不了主的事情。」说着这话,二当家转身准备落座。 凤天澜开口,「我要你们雪肌膏的股份。」 「咣当!」 屁股才刚刚碰到座位的二当家,直接被凤天澜的这话吓得双腿一软,差点坐到了地上。 他好容易站稳了,这才掏了掏耳朵,不敢置信的看向凤天澜,「你说什么?我是不是听错了?」 055、乖乖滚回去念女德吧! 055、乖乖滚回去念女德吧! 凤天澜笑意吟吟的看着二当家,替他确定了一下,「没有,您并没有听错。我说,我要你们雪肌膏的股份。我知道多了你们也不会给,股份分为一百份,我只要三份。」 「噗——哈哈哈!」二当家一时没忍住,直接笑喷了出来。 他一边笑,一边去抹眼角并没有的眼泪,还转身朝着自家小二说道,「她说要雪肌膏的股份?还说我没听错?」 凤天澜也不恼,就这么看着他。 二当家笑够了,脸上终于露出了恼怒的表情,「你个小丫头片子别不知天高地厚了。九芝堂里面的雪肌膏可是你能肖想的?我看你还是乖乖滚回家去绣花念女德,知道知道什么叫做三从四德吧!」 「哈哈哈!」 二当家的话瞬间引来了大伙儿的爆笑声。 相思和红豆也不过是两个丫鬟,面对这些臭男人是又气又急,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倒是凤天澜就这么安静的看着他,「所以嘛,我就说我要的东西,二当家做不了主。」 「放肆!臭丫头,别以为你替别人看个什么红疹就可以无法无天了。。」 「是么?」凤天澜听了这话,露出十分惋惜的表情,「本来,我还想着把我独家的免过敏的秘方卖给你们,然后分点股份呢。看样子,二当家并不感兴趣啊!」 二当家只管把凤天澜的话当笑话,「这么简单的法子,下次就算有人再得这病,我也能瞧。」 相思立刻皱起了眉头,「无耻!」 二当家才不管这些,「是我无耻,还是你们狮子大开口?刚才我还想着给几两银子给你们,谁知道你们人心不足蛇吞象,现在这几两银子都没有了。」 说完这话,他便将准备好的两个包红扔给了一旁的小二,「赏你们了!」 那两个小二拿了这包红,立刻千恩万谢了起来,「谢谢二当家,谢谢二当家!」 凤天澜淡淡的看着他,「做生意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你情我愿。既然二当家不愿意,那我也不会勉强。不过,哪一天二当家改变主意想跟我合作,我可未必乐意了。」 说完这话,凤天澜直接站了起来,「相思红豆,我们走。」 二当家看着凤天澜离开的背影,横眉冷眼,阴阳怪气的讥讽道,「还三份股份?一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还敢开这个口,我没直接把你打出去就够给你脸了,简直就是恬不知耻!」 等凤天澜领着相思红豆离开九芝堂之后,又去旁边的小药铺里面买了一个清肝明目,解郁益气的中药。 坐在前往未央王府的马车里,相思一脸的委屈:「小姐,你是不是早就看出来那个二当家不是什么好人了?」 凤天澜眨巴了眼睛,点头,「没错啊,无奸不商嘛。」 红豆这会儿也看不懂了,「那小姐你干嘛还帮他啊?」 相思点头,「就是!小姐你就该袖手旁观,让那个二当家好好吃点苦头。而且受了你帮助的那个夫人,连一句道谢都没有,还趾高气昂的走了。」 凤天澜知道,相思这是在替自己委屈呢! 她轻轻一笑,「你家小姐看上去很闲吗?」 相思和红豆对视了一眼,然后纷纷摇头,「小姐很忙的。」 「那不就是了!」凤天澜那张漂亮的脸上闪过一抹狡黠,「我这么做自然有我这么做的道理。既然你们问了,我就分析分析给你们听。」 两个小丫头连忙坐正了身体,认真的听着。 「没错。王掌柜的确是给我们送了二百两银子,但是这些银子将馥郁阁休整一番,再添些药材,基本就所剩无几了,我们可不能坐吃山空,得赚钱。那个雪肌膏的成分数十年如一日,刚开始的确有效果,时间久了,用雪肌膏的女人年纪也长了。再不思改变就要被淘汰了……」 凤天澜卖的就是个点子,还有配方。 防止过敏不过是个噱头。 「可是,那个二当家明显就不买帐啊!」相思苦着脸。 凤天澜轻笑,「所以他才只能当二当家啊!今天事情,往后还会发生的更多,早晚都会传到大当家的耳中去,他们早晚都会意识到这其中的问题。」 红豆听到这里,瞬间就明白了过来,「小姐你的意思是,这一次的拒绝,说不定还是撮合下次成功合作的契机?」 「宾果!」凤天澜笑了,「下次如果是他们来找我们,我们要的可就不止三分股份了,说不准一成都能要到。」 「哇,小姐,你好厉害!」相思虽然听得迷迷瞪瞪的,但是总觉得自家小姐很厉害就是了。 红豆眼神也跟着亮了起来,「那,小姐……你帮那位夫人,是不是也有目的?」 凤天澜嘴角一扯,伸手在红豆的脸上戳了一下,「还是你聪明。」 她回想着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幕,但凡是有点脑子的人就知道那位夫人的身份不简单了。 而且那个龙一随身带刀,周身都充满了肃杀之气。 那种肃杀之气,一定是在死人堆里面摸爬滚打才能够沾染上的。 所以,他必然也不是什么一般人。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一个细节……」凤天澜提醒道,「那个妇人裙摆上绣的什么花,你们还记得吗?」 相思冥思苦想了一番,「我想起来了,好像是牡丹花。」 凤天澜笑,「我可记得在南照国,牡丹花可不是谁都能往身上穿的。」 红豆瞬间恍然大悟,「小姐,该不会……」 红豆的话还没说完,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外面传来了车夫粗矿的声音,「小姐,未央王府已经到了。」 凤天澜她们主僕三人躬身下了车。 凤天澜抬头看着正门上金光灿灿的「未央王府」几个大字,脑海深处突然浮现出了容湛那张祸国殃民的妖孽俊脸。 她突然有一种即将要踏进鬼门关的错觉。 凤天澜啊凤天澜,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吗? 可是为什么每次碰到这只臭狐狸,总是会那么心虚啊? 056、偏不让你如意 056、偏不让你如意 一旁的相思似乎是看穿了自家小姐的犹豫。 她悄无声息的上前,十分弱鸡的开口,「小姐,要是您还没准备好的话,我们改日再……」 「谁说我没准备好,不过就是一个眼疾罢了,妥妥的。」 说完这话,凤天澜拽了拽衣襟,拎起裙摆率先走了进去。 自从上次凤天澜平安无事的从未央王府离开之后,王府的小厮也算是知道了这个凤三的厉害。 所以她进门之后,也没人敢对她冷嘲热讽,一个个都是十分客气。 而且,这一次出来迎她的不是别人,竟然是容湛的贴身侍女——霓裳。 众所周知,容湛从来就不近女色。 如今能够让他将一个侍女留在身边,就足以证明他对这个侍女的重视程度。 「凤三小姐果然言而有信。」 霓裳在看到凤天澜的第一眼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凤天澜干涩的笑了笑,「霓裳姐姐谬赞。」 嘴上虽然客客气气的,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在心底吐槽: 我特么能不言而有信吗? 要是我耍什么花招,你家那个恶毒的王爷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捏死我。 我可没那么大的胆,耍谁也不会耍那只臭狐狸。 霓裳若有所思的看了凤天澜一眼,随即客客气气的开口,「纪皇后就在侧厅,请随我过来。」 凤天澜将自己两个丫鬟安置在前院候着,自己则跟着霓裳去了侧厅。 当凤天澜下了木廊之后,发现未央王府的侧厅所在的园子跟主院的恢弘大气完全就是两个样子。 这边的园子清雅寂静,种着一些十分普通常见的花花草草。 小桥流水,花香鸟鸣,带着一股子小家碧玉般的气息。 凤天澜稍稍思忖了一番:莫非这才是当今皇后娘娘喜欢的调调? 不过,从这里的装潢就能够看出来,未央王跟这位纪皇后的感情的确很好。 这么想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侧厅。 霓裳在园子门口止步,「凤三小姐,您自进去吧,皇后就在里面。」 凤天澜看了霓裳一眼,也没有多言,点头就走了进去。 这座院落十分普通,说白了,其实就是一间稍微大一点的茅草屋。 院子的放着缺了角的簸箕,还有一些药草架子。 这稍嫌贫寒的氛围跟未央王府前院根本就是两个世界。 「吱呀——」 凤天澜轻轻的将门给推开了一条缝隙,「请问——」 只不过她的话还没说完,突然看到一团白色的东西朝着自己这边砸了过来。 一道凌厉的女声跟着响起:「出去!」 靠,什么鬼! 凤天澜勐地将脖子一缩,手跟着身体将门一带。 「咣当!」 白色的杯子直接砸在了门板上,发出脆响。 凤天澜又等了一会,正准备再次将门推开—— 「咣当!」 又是一个杯子飞了出来,砸在了门上。 只不过这一次,没有人再说话了。 凤天澜一头雾水的站在门口: 不是叫自己来看病的吗? 就这态度,她怎么看? 肯定是容湛那个傢伙叫他的侍女耍自己! 想到这里,凤天澜干脆转身准备离开。 只不过,她才刚刚走到小主的门口,却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一道白色的身影给拦住了。 「不是说凤三的脸皮厚的跟城墙似得么?这才砸你两个杯子,就要熘了?看来,国公府那一百零八条人命,也没你说的那么值钱啊!」 慵懒邪魅的声音响起。 凤天澜几乎连眼皮子都不用抬一下就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王爷,我是大夫,不是下人。」凤天澜看着容湛那懒洋洋的样子,没来由的就生气。 这个傢伙如果想要自己的命,直接来砍自己的脑袋就好了,这么耍别人有意思吗? 「啧!」 容湛那双妖冶的眸子微微一眯,绝美的俊脸上浮起一丝不悦,「本事不大,脾气倒是不小。嗯?」 「你说谁没本事呢?」凤天澜最讨厌的就是狗眼看人低的人。 容湛抬眸,朝着四周扫了一圈,「这里除了你我之外,可还有别人?不是说你,难不成是说我?」 凤天澜:「……」 好吧。 整个南照,说谁没本事都行,就是不能说这个名声在外的未央王。 那张绝世容貌不必赘言,那一身才华也是不容小觑。 传闻,当年他只有五岁的时候,南照还在跟其他的国家打战。 南照军队陷入绝境,四面楚歌,当时皇帝也是十分忧心。 可是朝堂之上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够想出解决的办法来。 到最后,竟然是容湛一语惊人,想出了一个绝地反杀的计策来。 不但助南照军队突破重围,甚至还来了个惊天反转,转败为胜。 也正是因为那一场战役,南照奠定了天域大陆最强大国的基础。 同样也是因为这个计谋,才牵引出了容湛会引来灭国之灾的说法,被送去海外仙山,这些都是后话了。 「王爷,我记得我的确是答应过您,要替纪皇后治好眼疾。但是让她点头接受治疗,可不在我的职责范围之内!」 面对容湛,凤天澜表示必须锱铢必较。 容湛懒洋洋的看着她,「无妨,我只认结果。如果你治不好纪皇后的眼疾,我只管取国公府那一百零八人的人头。」 「你……」 卑鄙无耻! 自然,这些话凤天澜不敢骂出来,只能生生的逼回到了肚子里。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一种错觉: 那就是容湛这个傢伙处处跟她作对,好像压根儿就不着急让自己治好纪皇后眼疾的样子。 如果仅仅是为了给自己难堪,或者是要毁了国公府,按照他那暴戾残忍的性子,压根儿就不必跟自己拐弯抹角。 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凤天澜沉吟了片刻,突然莞尔一笑,「王爷不就是想看我束手无策吗?我还就偏不让你如意了。」 说罢这话,她一个优雅的转身,雄赳赳气昂昂的朝着那间别致的茅草小屋那边走了过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还特意停下了脚步,朝着容湛所在的方向看过去,「王爷不此番前来不就是想看热闹吗?站那么远,怎么看的清楚?」 057、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057、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看到凤天澜这般信心满满的样子,容湛那双妖冶的凤眸里面闪过一幽深。 他嘴角轻轻一扯,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小狐狸倒是挺狡猾,知道拉着自己给她当靠山了? 尽管分分钟就看穿了凤天澜的小心思,容湛却没有戳破。 只见他轻撩衣裾,竟然真的跟着凤天澜进了小筑。 饶是他现在一个人,如果这会儿花公公跟在他身边,一定会这一幕给惊呆了。 自家王爷最不喜欢的就是有人挑衅他。 可如今,这个草包凤三小姐不但敢挑衅自家王爷,甚至还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 莫非她当真以为自己是只猫,有九颗脑袋够砍的? 凤天澜走到了小筑的茅草屋门口,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浊气,正准备伸手敲门的时候,大门竟然意外的被人从里面一把给拉开了。 「嘭!」 这是大门打在门框上,发出的巨大声响。 伴随着这声巨响,一张满脸怒容的脸出现在了凤天澜的视线之中,「你又是什么人?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凤天澜飞快的将这个中年妇人打量了一遍。 她身上穿着的对襟襦裙品质并不低,但是也不符合皇后的身份。 特别是那张脸。 能够生出容湛那种祸国殃民的妖孽出来,这位纪皇后绝对可以说是国色天香的级别。 而面前这个妇人顶多算是周正。 凤天澜清了清嗓子,「我是国公府的三小姐,今日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直接被粗鲁的打断了,「我管你什么三小姐、五小姐,这里是你能来的地方吗?赶紧滚!叨扰了皇后,小心砍你的脑袋!」 妇人刚刚对着凤天澜噼头盖脸一顿骂之后,抬眼就瞧见了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容湛。 原本熊熊燃烧着的怒火,瞬间就被浇灭了一大半,「王爷……皇后娘娘身体不适,不想见客……」 「无妨,玉姑姑就凭当我不在,该如何就如何。」 容湛的这番话,差点没让凤天澜一口老血喷出去。 自己的确是存了一点小心思,拉他过来当靠山来着。 想着,就算自己敲不开这扇门,里面的人看到容湛来了,至少也会让他们先进去再说吧? 可是容湛一开口,就把她的幻想彻底的打破了。 果不其然,他的话音才刚刚落下,那个被称为玉姑姑的妇人脸色又沉了下去。 她作势就要关门,「这位姑娘,别再敲门了,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眼看着面前的柴门就要被关上,凤天澜右臂一伸,直接卡在了门缝里面,「等等!」 玉姑姑脸色浮起恼怒,「你这个姑娘脸皮怎么这么厚啊?」 凤天澜也挺无辜的,她眨巴了眼睛,「玉姑姑刚才说的是别敲门,我这个不算敲门。」 「你……」玉姑姑直接就傻眼了。 这个小姑娘什么来头? 难道她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竟然敢如此放肆? 玉姑姑自打八岁就跟在纪皇后身边,对于皇后身边的一切人事物几乎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更甭提未央王容湛那堪比六月天气阴晴不定的脾气了。 这个姑娘竟然敢在这里撒泼耍赖,没有容湛的允许和首肯,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一点,玉姑姑脸上的表情终究还是出现了松动。 她身子稍稍往后退了退。 而凤天澜更是趁着这个机会,如同一尾鱼似得,一熘就熘了进去。 玉姑姑无奈的看着端坐在一侧一副看热闹态度的容湛,又看了看厚脸皮的凤天澜,「王爷,这些年您请过不少大夫来给皇后娘娘瞧病。但是结果无一例外,都是束手无策。即便是有几个能够瞧出一些端倪,也终究没有办法……」 「皇后娘娘其实早就已经放下了,放不下的是王爷您……」 听着玉姑姑的这一番长吁短嘆,凤天澜分明能够感觉到从自己的身侧有一股凉薄的气息发散了出来。 凤天澜在心底暗暗思忖:难道刚才容湛并不是想刁难自己? 而是皇后自己压根儿就不想治她的眼疾? 还是说,她在经歷过这么多失望之后,已经彻底放弃了? 容湛约莫是知道皇后因为思念自己才哭瞎了双眼,所以才心存内疚,非要治好皇后的眼疾不可吧。 凤天澜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爷爷和爸爸。 自己突然就这么穿越了,不知道他们两个现在是什么情况。 老头子一直念叨让自己早点找个归宿,省的以后没人给他两送终。 如今……还真叫那个臭老头子一语成谶了。 凤天澜的心底,竟意外的生出了一种和容湛同病相怜的既视感。 她飞快的整理了一下心情,抬眸看向玉姑姑,脸上不復刚才的失落,反而是洋溢着自信满满:「玉姑姑,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玉姑姑听着她的话,便觉得这个小姑娘实在轻佻,「我可不会因为你这份万一去叨扰皇后。」 言下之意,就是容湛请了那么多大夫都没能够诊好的病,凭着凤天澜这么一个十五六岁的黄毛小丫头,怎么可能有希望? 若是换做其他大夫,说不准玉姑姑还愿意冒着惹怒纪皇后的危险去传个话。 可若对象是面前这个小丫头片子,那还是省省吧。 凤天澜皱眉,「玉姑姑,您可曾听过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玉姑姑斜了凤天澜一眼,「这话我没听过,我只听过一句话,叫做做人要有自知之明。」 嘿! 还是个牙尖嘴利的姑姑! 凤天澜眼珠子转了转,脑海深处灵光一闪。 她干脆站了起来,直接从怀中摸出一个十分精緻的锦盒,递到了玉姑姑的面前,「玉姑姑,我也不麻烦您去替我请皇后娘娘,只要您把这个锦盒交给她。」 玉姑姑斜睨了凤天澜手中的锦盒一眼,脸上露出轻蔑的表情:「小姑娘,你该不会以为用这个东西就能够说动皇后娘娘出来见你吧?」 凤天澜也不掩饰什么。 那张清丽脱尘的脸上浮起清甜的笑容,语气十分无辜:「我早就说过,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058、王爷,每天戴着面具您累吗? 058、王爷,每天戴着面具您累吗? 玉姑姑脸上浮起一丝冷笑。 并不是因为她为人刻薄,而是因为这些年来,在她面前夸下这种海口的大夫实在是太多了。 以至于她都和皇后娘娘一样,从最初的信心满满,到如今的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想笑。 「若姑娘你当真有那个本事,也就无需我去传话了,不是么?」 凤天澜也不恼。 她眼珠子转了转,干脆好整以暇的坐了下来,「既然玉姑姑连这个忙都不肯帮,那我今个儿就不走了,反正您也赶不走我。要是我嘴上没个把门的,到时候不小心冲撞了皇后娘娘,我被罚了倒也无所谓。只怕,免不得还得牵连上玉姑姑……」 玉姑姑「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脸上浮起怒容:「你个小丫头片子,你敢威胁我?」 凤天澜想了想,然后一本真经的点头,「可以算吧!」 玉姑姑直接被气了一个仰倒:「你——」 一旁的容湛在看到这一幕之后,那双万年冰封的眸子里面,竟然意外的划过一丝笑痕: 玉姑姑跟在皇后身边这么多年了,谁对她不是客客气气的? 这还第一回碰到有人胆敢在她面前如此放肆,而且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丫头! 这个凤天澜—— 本事不知道有没有,这嘴巴倒是厉害的紧。 且看看,她到底是不是能够凭着这三寸不烂之舌,救下国公府那一百零八颗脑袋来。 原本,按照玉姑姑那火爆的脾气,被人这么怼了,一定会将那人给打出去的。 可如今,碰上如此死皮赖脸的凤天澜,她在盛怒之后,竟然意外的妥协了。 玉姑姑冷冷的盯了凤天澜好一会儿,却见她年纪虽小,可是目光坚定。 即便是有容湛在身侧,举手投足之间却未曾露半点怯。 「初生牛犊不怕虎!」 玉姑姑虽冷冷的讥讽了一声,却还是一把噼手从凤天澜的手里将那个锦盒拿了过来,「我可不是被你说服了,我只是想用事实告诉你。别说这么区区一个锦盒,就算是海外仙山上的珍珠,也未必能够入的了娘娘的眼。我倒要瞧瞧,待会儿你是怎么被我给打出去的,哼!」 说完,玉姑姑便气拱拱的转身,掀开竹帘进了内院。 看着玉姑姑消失的方向,凤天澜终于微微松了一口气。 唿,这位姑姑还真难缠。 倒是一旁的容湛,清楚的将她这个小动作看在了眼底。 他薄唇微勾,浮起戏嚯的弧度,「看来我还当真是小瞧了凤三小姐了。外人都道你是个花痴草包,我怎么瞧着你那张嘴皮子可是比谁都厉害些?」 凤天澜歪着脑袋回头,看着容湛。 这只臭狐狸,虽然脸上挂着笑容,可是她分明就能够瞧见那笑并未达眼底。 「那说明那些人都是世俗之人。」她也懒得跟容湛废那些话,「不过,咱们未央王就是个例外了。」 容湛眸光微闪,「哦?」 「王爷当然不能跟那些世俗之人相提并论,您博学多才,慧眼识珠,自然知道凤三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惜才之心人皆有之,王爷您说对不对?」 「简而言之,凤三的意思是,你是个人才?」 「如若不是,我怕是也没机会活到现在了。」 两个人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 容湛和凤天澜纷纷扭头,朝着柴门那边看了过去。 只见玉姑姑慌慌张张的走了出来。 一推开门,她就对上了容湛他们狐疑的目光。 玉姑姑脸上的表情就跟便秘了似得,她目光怪异的盯着凤天澜看了好半响,终于干涩的开口,「娘娘说,请你进去。」 凤天澜眸子一亮,「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好。」 一旁的容湛虽然面色未变,但是原本静谧的眼波明显的变得起伏了起来。 他抬眸看向玉姑姑,眼神淡淡。 玉姑姑也是一头雾水的摇摇头,表示她什么也不知道。 她进了皇后的房间之后,才刚刚将这个锦盒递到娘娘的手里,什么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就发现娘娘的脸色变了,还率先开口追问她这个锦盒是从何而来。 莫非,那看上去平凡无奇的锦盒还真有什么蹊跷之处? 「你随我进来吧。」玉姑姑心不甘情不愿的开口,转身将凤天澜往房间里面引。 凤天澜在离开之前,突然脚下的步子一顿,转身看着容湛。 四目相对,她的目光清澈明亮,仿佛有一种能够直达人心底的穿透力。 第一次,容湛在面对别人目光的时候,竟然有一种想要躲闪的错觉。 「王爷,您累不累?」 容湛眸子一眯。 凤天澜眨巴了眼睛,「时时刻刻都要戴着面具示人,凤三每每替你想着,都觉得累的慌啊!」 话音还没落下,她就明显的感觉到面前的男人周身一冷。 有一种夹杂着雪山之巅的极寒气息骤然迸射。 凤天澜只觉得头皮一炸,拎起裙摆、一个旋身飞快的朝着玉姑姑那边跑了过去,「玉姑姑,等等我!」 直到凤天澜一熘烟儿的消失在柴门后面,容湛周身那冰冷至极的气压也没有散去。 那双妖冶的凤眸里面,此时此刻已然是盛满了寒凉和杀机。 果然…… 自己竭尽全力想要隐藏的秘密,还是被凤三给察觉了。 原本,他还打算若是凤三当真能够治好纪皇后的眼疾,他就兑现两个人的承诺,放她和国公府一马。 可如今看来。 这个女人太胆大妄为了。 容湛垂下眸子,修长的直接捻起身侧的茶杯。 指尖轻抚,原本漂浮在水面的几片细碎的茶叶瞬间被那强大的内力震成了粉末,沉入水底…… 那一头的凤天澜并不知道自己故意打算气气容湛的一句话,竟然又替自己招惹上了杀身之祸。 她这会儿正怡然自得的跟在玉姑姑的身后,心中还在琢磨着纪皇后的病情呢。 「娘娘,人带到了。」 刚刚还语气凌厉的玉姑姑站在纪皇后的门口,态度谦卑而柔顺。 059、你竟敢算计本宫 059、你竟敢算计本宫 一阵诡异的静谧之后,房间里面传来一阵温柔却又不失威严的声音:「进!」 「是。」 玉姑姑小心翼翼的将房门推开,领着凤天澜进了房间。 这间房被一道潇湘竹帘隔成了里外两间。 隐隐绰绰的,凤天澜能够看到竹帘后面,有一道雍容华贵的身影端坐在贵妃椅上。 凤天澜上前一步,从善如流的见礼:「凤天澜见过皇后娘娘。」 一阵诡异的沉默。 里面的人半响没有声音,这叫一旁看着的玉姑姑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是怎么回事? 娘娘不是说让自己将人带进来吗? 怎的,自己将人带进来了,娘娘却又不说话? 倒是凤天澜,她乖巧无比的保持着见礼的动作,眼观鼻鼻观心,完全就没有一丝一毫慌乱的样子。 这倒真真叫玉姑姑又高看了她一眼。 这小丫头片子,还真有点处变不惊的意思。 又是片刻的静谧。 「你就是国公府的凤三?」 凤天澜点头,「回皇后娘娘的话,正是。」 她的话音才刚刚落下,纪皇后的声线突然变得十分凌厉:「好你个胆大包天的凤三,竟敢算计本宫!」 纪皇后此话一出,玉姑姑脸色大变。 她惊恐的扭头看向凤天澜: 皇后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凤天澜想对娘娘不利? 不过,在面对纪皇后这般凌厉的质问之后,凤天澜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惊慌,反而神情自若。 再开口的时候,她语气却意外的平静,「娘娘,澜儿不懂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懂?」 原本端坐着的纪皇后唇畔溢出一声淡笑,随即站了起来。 她身姿摇曳,如同弱柳扶风。 玉姑姑连忙迎了上去,小心翼翼的替她将面前的竹帘给撩了起来。 「方才在九芝堂的时候,你就猜到了本宫的身份。如今又用这个锦盒来跟本宫讨人情,还敢说你没有算计本宫?」 说话间,纪皇后整个人已经从竹帘后面走了出来。 纪皇后被搀扶着,坐在了一边的草藤椅子上。 凤天澜抬眸看过去—— 这位皇后长得一张巴掌大小的瓜子脸,唇红齿白。 因为保养得宜,岁月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 那艷丽绝伦的脸上,是一般年轻少女都没有的韵味。 果然是南照第一美人。 即便她如今已然是年近四十,双目失明,却依旧美艷动人,艷压群芳。 一袭紫红色的常服,裙摆之上牡丹花绽放的十分夺目。 牡丹,是纪皇后的闺名。 所以,在整个南照,除了特定的庄园里面可以种植牡丹花之外,平常人家不但不许种植,更加不允许将牡丹绣在绣品上。 当然,除了纪牡丹,纪皇后。 凤天澜唇畔轻轻一扯,看来自己的推测果然是正确的。 相思说的没错。 她凤天澜哪有那么多米国时间去多管闲事,她自己的屁股都擦不干净呢! 如果不是经过深思熟虑,一番推敲,她断不会出手替纪皇后治好脸上的过敏。 让当今皇后欠自己一个人情,总是没有坏处的。 这不,这个人情很快就讨回来了。 只不过,这种事,打死也不能承认罢了。 「凤三惶恐。」凤天澜脸上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来,「小女子真的不知道夫人就是当今皇后。不说我从未见过皇后真容,方才在九芝堂,娘娘连面都未曾露,凤三怎么可能知道您就是当今皇后呢。只能说,是在是无巧不成书啊!」 纪皇后嘴角一挑,「好一个无巧不成书。」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个瑾国公府的三小姐今年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吧。 她在邺城的名声不好,蠢笨莽撞也是出了名的。 可今日一见,蠢笨莽撞倒是没看出来,聪明狡猾倒是真真切切的。 「娘娘明鑑。」凤天澜态度恭谨,偏偏就叫纪皇后找不到一点错处。 姑奶奶我啥事都做的漂漂亮亮的,你还欠着我一个人情呢,我就不信你好好配合,让我瞧病! 果不其然,纪皇后虽然身份高贵,但是也不愿意欠别人人情。 她看着凤天澜,「听玉儿说,你要替我看眼疾?」 纪皇后这语气倒是很平常,并没有什么轻蔑的意思。 毕竟,刚才在九芝堂里面,她就见识过凤天澜的厉害了。 原本她还有些诧异。 不过后来一想,白沐凝是鬼手天医的闭门弟子,她会传授一些本事给凤天澜也不是什么怪事。 凤天澜抬眸,脸上可怜兮兮的,「娘娘,澜儿在这儿跪了很久了,能不能让澜儿起来回话?」 玉姑姑脸色一变,正准备呵斥她不识好歹,冷不丁却听得纪皇后略带责备的嗔怪:「还是个事儿精。既然你这么机灵本事,干嘛还这么听话的跪在本宫面前?」 凤天澜一本正经的开口,「机灵归机灵,本事归本事。但是娘娘是长辈,还是后宫之主,澜儿乖巧的跪在这儿,就是对您的尊敬。在娘娘的面前,澜儿的那些小把戏上不得台面,还望娘娘别见笑。」 玉姑姑几乎是目瞪口呆的听着凤天澜将这番话给说完的。 这个凤天澜简直就是巧舌如簧啊! 她干脆甭靠医术了,光是靠着她那三寸不烂之舌就足够能够把人捧到通体舒畅了。 瞧瞧这马屁拍的! 偏偏纪皇后好像还很受用似得。 「油嘴滑舌!」虽然她面色依旧冷峻,可嘴角却情不自禁的微微扬了起来,「起来吧!」 凤天澜笑的清甜,连忙站了起来,「多谢娘娘。」 看到纪皇后原本冷峻的脸色变得稍稍缓和了一些,凤天澜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这些年跟在爷爷和老爸的身边,每次想学点啥新本事,就要绞尽脑汁、舌灿莲花,否则还真没办法把那两个老傢伙哄得心花怒放。 如今看来,还真有点用处。 因为纪皇后心情有所好转,所以接下来凤天澜的检查也变得顺利了起来。 瞳孔反射,搭脉问诊…… 在经过一系列仔细认真的检查之后,凤天澜却突然皱起了眉头…… 060、纪皇后的眼疾 060、纪皇后的眼疾 端坐着的纪皇后看不到凤天澜的表情,但是一旁的玉姑姑却瞧了个正着。 她有些急切的上前,「如何?」 凤天澜轻轻抿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玉姑姑顿时就急了,「你倒是说句话啊?」 凤天澜却是扭头,看向了纪皇后,「娘娘?」 纪皇后虽然眼睛看不到,但是心里却跟明镜儿似得。 如今,一听到凤天澜这询问的口吻,她脸色淡然,「有什么话,但说无妨,玉姑姑不是外人。」 玉姑姑听了纪皇后这话,那股子倔脾气瞬间就上来了。 敢情凤三这个丫头憋了半响,是觉得有些话自己听不得? 她还没来得及发作,却听到凤天澜抢先开了口,「既然皇后娘娘这么说,那澜儿也就放心了。」 玉姑姑不悦的开口,「凤三小姐,有什么话你就直说,不必拐弯抹角,遮遮掩掩。」 凤天澜轻笑,「玉姑姑,既然我遮遮掩掩,那自然有我遮掩的原因。我刚才替娘娘检查了一番,她的眼睛的确是因为日夜哭泣受损,但是还不至于到双目失明的地步。」 纪皇后一听此话,脸色微变。 玉姑姑却是一头雾水,脸色浮起莫名,「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如果不至于双目失明,那娘娘又怎么会……」 话说到这里,玉姑姑突然就没了声音。 她像是大梦初醒似得闭了嘴。 先是慌张的看了纪皇后一眼,见她面色平静,随即快步走到了凤天澜的面前,压低了嗓音,却语带威胁:「凤三小姐,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这可是事关皇家后院……」 「这下玉姑姑知道刚才我为何会遮遮掩掩了吧?」 凤天澜一脸无辜的样子,倒是叫玉姑姑瞬间就哑口无言了。 倒是一旁的纪皇后依旧语气平淡,「凤三,你瞧出了什么,大可无需忌讳都说出来。若是你能说对五分,我且当你真有这个本事能够治好我的眼疾。自然,我也会与未央说,留下你这颗脑袋。」 凤天澜等的就是纪皇后这句话。 她目光瞬也不瞬的落在纪皇后的身上,「娘娘,您当初发现视线受损的时候,是不是会出现视线模煳,迎风流泪,惧光等这些症状?」 听了这话,玉姑姑的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 因为凤天澜说的并没有错。 当初娘娘日夜哭泣,大概一个月左右之后,她就出现了看东西有重影、迎风流泪等等一系列的症状。 那个时候请御医问诊的时候,御医还说问题并不大。 可是,三个月的时候,皇后娘娘的这些症状却越来越严重。 直到半年之后,彻底失明。 当初皇帝派人访遍了整个天域大陆所有名医,针灸、用药、熏蒸等等一切可以用的手段都用过了。 纪皇后的眼疾依旧没有任何进展。 凤天澜心中思量着:当然不会有任何进展,因为通过自己刚才的检查发现,纪皇后的眼睛问题是出在了眼角膜上。 眼角膜损伤了,除非是更换新的,否则不可能重见光明。 可是更换眼角膜,别说这个原材料不好找。 就算有人真的愿意把自己的眼角膜捐献出来,这里一没有手术室,二没有精密仪器,三连消炎药都没有,她凤天澜就算是空有一身本领,也没办法替纪皇后做这个手术呀! 「既然你能够说出这些症状,是不是你有办法能够治好娘娘的眼疾?」玉姑姑焦灼的追问。 一边是国公府一百零八条人命,一边是穷途末路,凤天澜突然有一种被逼上梁山的错觉。 不过,却在她转身看向玉姑姑的时候,脸上浮起了一抹自信怡然的浅笑:「既然我能瞧出这其中的端倪来,自然也能治。」 她敢说不能治吗? 这话一出,恐怕容湛手底下的血骑兵就立马去瑾国公府里抄家去了。 一听这话,玉姑姑的脸上露出欣喜之色,「此话当真?」 凤天澜脑袋里面转的飞快:「方才我不是说过,光是哭泣还不足以让娘娘双目失明,只是让她眼睛受损罢了。娘娘之所以会失明,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她中毒了。」 尽管刚才凤天澜已经将这个问题很隐晦的说了出来,可如今再一听,玉姑姑的还是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 敢对当朝皇后下毒,这事非同小可啊。 而如今,瞧着纪皇后那一脸淡淡然的样子,约莫她早就知道各种缘由,只是一直未向容湛说明而已。 毕竟,当初做主将容湛送到海外仙山的正是当朝皇帝。 若是叫容湛知道母妃在皇宫里是因为被人下毒而双目失明,恐怕他们父子关系将会更加恶劣。 玉姑姑此一番琢磨下来,也对娘娘的良苦用心触动,心中哀戚:「那么,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凤天澜说道,「既然想要治好娘娘的眼睛,那就先得将她体内的毒素排净。否则,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玉姑姑点头,深以为然。 「不过,娘娘中毒由来已久,体内的毒素沉积了许多年,想要彻底的清除干净也绝非一朝一夕的事情。所以此事急不得,只能慢慢来。」 玉姑姑一听这话,连忙点头,「只要能够治好娘娘的眼疾,让她重见光明,就算是再久的时间,我们也等得。」 玉姑姑实在心疼: 像娘娘这么善良的人,因为一个臭老道的一句话便与自己的亲生骨肉分离十余年,实在是太可怜了。 如今,虽然未央王还朝,出落的风华绝代,可作为亲娘的皇后却不能一睹他的风采,实在是太可惜了。 他们母子虽然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 不过,相较于玉姑姑的焦灼,凤天澜却发现了一件十分奇怪的事情。 纪皇后从头到尾就这么安静的坐着一旁,一语不发。 仿佛自己跟玉姑姑讨论的,压根儿就不是她的病情一般。 如果换做一个正常人,知道自己失明多年之后,终于有一线希望能够重见光明,一定会欣喜若狂才对。 可这位纪皇后的表现,未免也太过于淡定了吧? 061、聪明反被聪明误 061、聪明反被聪明误 「凤三小姐,只要能够治好娘娘的眼疾,老奴就算拼了性命,也一定会去求王爷饶了国公府的罪过。」 玉姑姑走到凤天澜的身侧,语气笃定,好似生怕凤天澜会有所顾忌,「只要是能够用的上的药材,只要你开口,不管多么贵重,我都一定给您弄过来。」 凤天澜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纪皇后: 方才,就连容湛都对玉姑姑客气有加,这就足以证明她在皇后心中的地位了。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解毒也是一样的道理,凡事不宜操之过急。」 凤天澜淡定的说道,「人体最大的排毒系统不是别的,而是我们的皮肤。我先替娘娘开一些解郁活血的方子,你们每日煎好,让娘娘服下。半个时辰内,开始发汗之后,再用热水泡澡一刻钟。记得平时多喝热水,多出汗小解,有利于毒素排出。」 玉姑姑连忙点头,给凤天澜递来了笔墨纸砚。 她拢共开了两副药,一副活血解郁,一副熬煮之后泡澡,「玉姑姑,娘娘第一次发汗泡澡过后的水,你记得取一些送到国公府上。」 「好。」 接了这张药方之后,玉姑姑面露喜色,客客气气的将凤天澜给送了出去。 相思红豆两个丫鬟在前院等的是坐立难安。 别说送上来的茶水一滴没碰,就连身为吃货的相思看到那些精緻的糕点,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 「怎么办,小姐进去了这么久,也没有派人出来送个口讯,该不会是……」 「呸呸呸!瞎说八道什么呢?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红豆虽然嘴里说着这话,可脚下的焦灼的小碎步迈得比相思还要快。 那手心里面,早已经被冷汗给打湿了。 就算上次小姐治好了自己身上的伤口,还收拾了王掌柜的儿子,可说来说去也不过就是些外伤罢了。 如今,纪皇后的眼疾拖了十几年。 别说皇宫里最顶级的御医,就连整个天域的名医也都束手无策。 这种病症,可是连碰运气的机会都没有。 万一……万一小姐没办法的话,岂不是…… 眼看着两个小丫鬟的心脏都快要跳到喉咙眼的时候,突然从侧门那边传来了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相思眼睛一亮,飞快的迎了过去。 她才刚刚探出半颗脑袋,就瞧见了一袭黄色长裙的凤天澜,正跟在霓裳的身后,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红豆姐,小姐出来了,出来了!」 相思兴奋的大喊了起来。 她话音还没落下,凤天澜已经走到了她的跟前儿,伸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怎的,我能出来很奇怪吗?」 「当然……」相思的话还没说完,一眼就瞅见凤天澜身边那个不苟言笑的霓裳,一下子便住了嘴。 霓裳将他们主僕三人送到了门口,面色淡淡,「凤三小姐,虽然皇后娘娘的病情复杂,一时半会儿难以看到成效。但是我还是要奉劝您一句,如果您想用这个藉口来拖延时间,绝对不是聪明之举。到时候,说不定会聪明反被聪明误,不但救不了你自己,还会殃及池鱼,那就得不偿失了。」 凤天澜微微一愣,随即轻笑点头,「多谢霓裳姐姐教诲,澜儿一定铭记于心。」 霓裳深深的盯了她一眼,随即轻轻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 「小姐,你看看,她怎么说话的……」相思凑到凤天澜的身侧,小声嘀咕着。 凤天澜眯了眯眸子。 就在霓裳刚刚说那些话的时候,她的确是有些心虚的。 毕竟,她现在还没办法确定纪皇后到底是中的什么毒,是不是能解。 如果毒不能解开,即便是换了眼角膜,恐怕也没办法存活。 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说不定到时候事情还有转机。 当凤天澜他们一行人上了马车离开之后,未央王府的小筑里面,又迎来了另外一波客人。 雾气氤氲的天然温泉浴室里面,玉姑姑伺候纪皇后脱去了衣物。 纪皇后虽然年近四十,可是因为保养得宜,皮肤依旧细嫩的如同二十多岁的小姑娘一样。 若不是眉眼之间的岁月磨砺出来的沧桑和淡泊,恐怕还真没人能猜出她的真实年龄。 「娘娘,我瞧着那凤三,说不准还真有几分本事。」 玉姑姑小心翼翼的扶着纪皇后,将她送到了浴池里面。 刚刚她喝下了凤天澜准备汤药,身上发出了一层细汗,这会儿正是要用药草泡澡的时候。 这略微有些浓郁的药草味儿让她秀眉微蹙。 她漫不经心的在浴池中落座,闭着眸子轻声道:「不过是耍了几句嘴皮子,你就把她的话当真了?」 玉姑姑一边替她清理身体,一边摇头说道,「我瞧着这个凤三跟其他那些庸医不一样。而且,她今个儿不是还替娘娘治好了脸上的红疹吗?」 纪皇后紧闭着的眸子动了动,那浓密卷翘的睫毛轻颤。 虽然她没有说话,却有一股凉薄黯淡的气息流泻了出来。 玉姑姑微微皱眉,「娘娘,为何您好像并不高兴似得?」 玉姑姑的一番话像是触到了皇后的某个痛点,她轻轻将手臂收了回来,「玉儿,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是。」 玉姑姑应了一声,然后轻手轻脚的起身,退了出去。 只不过,她才刚刚走到浴室的门口,突然有一道黑影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吓得她勐地低唿出声,「啊!」 浴池里面的纪皇后似乎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玉儿,怎么了?」 玉姑姑惊慌失措的看着面前的黑影,正准备屈膝,却冷不丁叫那人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她连忙回头,声音有些干涩的开口,「娘、娘娘,是我刚才不小心滑了一下。」 她说完这话,里面又恢復最初的静谧。 玉姑姑身体僵直的看着面前的人。 只见那人将目光往外面一送,示意她出去。 玉姑姑有些为难,可是碍于面前这个人的身份,只能默默遵从,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062、您今日前来,不就是为了宠幸我么? 062、您今日前来,不就是为了宠幸我么? 玉姑姑后脚刚刚踏出门槛,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响。 她身体一僵:那是浴室的门被轻轻关上的声音。 她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着的大门,咬唇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之后,这才带着满满的无奈和歉疚转身离开了。 而浴室里面,纪皇后这会儿正闭目养神。 原本,她并没有将凤天澜准备的药草放在心上。 但是,刚刚泡了一会儿之后,她竟然觉得身体稍稍轻快了一些。 整个人也变得慵懒了起来,最后干脆靠在浴池的边缘安心的享受起了这份难得的宁静,压根儿就不知道已经有人悄悄的走了进来。 那道玄色的身影从屏风后面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背对着自己的纪皇后。 光洁细腻的雪肩露在水面上,纤细的手臂慵懒的搭在池边,乌黑的长髮披散在肩膀上。 微露的侧脸,倾国倾城,美艷不可方物。 当初,这正是这半张侧颜让自己动了心,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如果,两个人虽然早已经不復青春年少,也没有当初的浓情蜜意,但是这般美景,算起来,自己也有好些年头没有看到过了。 男人炙热的目光落在纪皇后半裸的身上,越来越炙热。 他的脚步越来越近,喉结轻轻滚动。 很显然,面前这个风韵犹存的女人勾起了他的兴致。 因为常年失明,所以纪皇后的听力比一般人要好上很多。 即便是男人刻意放轻了脚步,她还是察觉到了。 她微微侧脸,「玉儿,我不是说不用你伺候了么?」 纪皇后没有等到玉姑姑的回应,反而能够感觉到有人越来越近。 而且—— 这股气息很陌生,根本就不是玉儿。 一想到这里,纪皇后脸色陡变,勐地将身体往下一沉:「放肆,什么人?」 她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就感觉到一只手轻轻落在自己的肩膀上,状似揉捏,又好像在轻抚着—— 这触感让她心底顿时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尖叫声已经冲到了喉咙,又被她活生生的给吞了下去。 不过眨眼的瞬间,她就已经将情绪调整了过来。 只见纪皇后僵直的坐着,非但没有往下缩,反而干脆把嵴背给挺直了。 「臣妾见过皇上。」 这声音没有发自肺腑的恭谨和钦佩,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疏离。 纪皇后猜的没错。 半蹲在浴池边上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圣上。 皇上看着纪皇后光洁的肩膀,轻轻揉捏着,「皇后怎么知道是朕?」 纪皇后脸色淡淡,「这里是未央王府,除了当今圣上,还有谁有这个胆量敢偷窥皇后沐浴?」 偷窥两个字让皇帝微微不悦的蹙眉。 他低头,在纪皇后光洁的肩膀上轻轻一吻,声线黯哑:「牡丹,得知你今日归来,我特意赶来迎你……不如今日跟我回宫去?」 纪皇后脸色冷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皇上可是今日要宿在这里?若是的话,不如皇上先去寝室,等臣妾洗干净就过去。」 声音冷淡,没有丝毫感情。 明明是鱼水之欢,从她嘴里说出来,生硬至极,让皇帝刚刚涌起来的兴致突然就被浇灭了大半。 他的声音冷了几分,「牡丹,你非要一直用这种态度对我?」 纪皇后面无表情,态度却很恭敬,「臣妾不敢,皇上觉得臣妾哪里做的不好,您说,臣妾一定会改。」 「你……」皇帝脸色冷了一下去,「你身为一国之母,我任凭你在那茅草屋里面住了这么多年,难道还不够吗?难道你不知道,后宫里面早已经传的沸沸扬扬,说你这个后宫之主,根本只是个摆设,根本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纪皇后淡淡开口:「若是这般,不如臣妾退位让贤,皇上您看如何?后宫有大把才德兼备的女子,想来必定有人比我更适合这个位置。」 「牡丹!」皇帝「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牡丹,当年把未央送走,的确是情非得已。如今我不是已经把他接回来了吗?而且这几年,我一直让你跟他住在一起,难道还不够补偿吗?」 纪皇后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弧度,「皇上,您是不是觉得当年之举并没有错?」 皇帝脸色微沉,「把未央送出去是为了南照国运,这件事换做是歷代任何一位皇帝都会这么做。你作为一国之后,必须要胸怀宽广,怎能因为这点小事就闹情绪,而且还闹了这么多年?如果换做别人……」 「如果换做别人,早就把我休弃了是么?」 「……」 「皇上可以认为我恃宠而骄。臣妾正在等皇上忍无可忍的那一天,到时候臣妾也就没有什么可恃宠而骄的了。」 「你……简直不可理喻!」 纪皇后眉目低垂,十分温顺,「皇上,臣妾沐浴完毕了。」 皇上愣了一下,纪皇后的话头转的太快,以至于他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 「哗啦啦——」 一阵水声之后,皇帝目瞪口呆的看着未着寸缕的纪皇后就这么从浴池里走了出来。 尽管面前的女人已经年近四十,但是从她脸上到身上每一寸肌肤,都晶莹剔透,十分鲜嫩可口。 即便是双目失明,她的美也没有减少一丝一毫。 果然不愧是南照第一美人。 原本盛怒的皇帝,怒火瞬间被浇灭了大半。 他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你……你……」 纪皇后一脸淡漠的走到皇帝面前,「皇上,您今日前来不就是为了宠幸臣妾吗?您是打算在这里,还是回寝室?」 刚刚扬起了的谷欠火再度被浇灭,皇帝的眼神逐渐凉了下去。 见皇帝没出声,纪皇后干脆拖着湿哒哒的身体摸索着朝着皇帝那边走过去。 纤细的指尖触碰到了皇帝的衣襟,她摸索着开始替皇帝解扣子。 啧! 好多年没有伺候过他了,竟然有些手生了。 纪皇后低笑轻嘲。 就在她艰难的解开第一颗盘扣的时候,双手突然被皇帝握住。 「纪牡丹,你这是在施捨我,还是羞辱我?」 063、你不要挑战我的耐心和底线 063、你不要挑战我的耐心和底线 皇帝的声音很冷,冷入骨髓。 自从未央被送到海外仙山之后,皇后想尽一切办法想要将他接回来。 撒娇、恳求、威胁、哭闹,端庄贤淑的皇后几乎是无所不用其极。 可是,不管她怎么闹,皇帝都不为所动。 后来,她哭累了,闹累了,眼睛也瞎了,然后就沉默了。 她甚至比以前更加温柔贤淑懂事了,可是皇帝却觉得她越来越冷,如同冰山上的石头,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宠幸她,她就乖乖的洗澡更衣。 不过,他再也看不到她为他婉转吟唱,再也看不到她为他翩翩起舞,因他一句话乐不可支。 他们明明近在咫尺,却像是远在天涯。 后来,皇帝因为她哭瞎双眼而心生内疚,处处忍让。 她不愿意,自己就不碰她。 她不愿意住皇宫,他就按照她的医院建了堪比皇宫的未央王府,让她在里面等儿子回来。 他知道她会因为这件事恨自己,但是他没有料到,她竟然会一恨十几年。 甚至于,每一次都在挑战他的耐心和底线。 「臣妾惶恐。」纪皇后将双手从皇帝手心抽了出来,「臣妾只是想伺候皇上。」 「伺候我?」皇帝的表情变得狰狞,「整整十年了,每次我要碰你,你就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现在告诉我,说你想伺候我?纪牡丹,你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纪皇后安静的跪下,「请皇上责罚。」 皇帝看到她这安静柔顺的样子,气的浑身发抖,甚至扬起手来想抽她一巴掌。 可是看着她倔强又美丽的样子,他这一巴掌却怎么都下不去手了。 僵了半天,最终还是无力的垂落了下去。 他冷冷的盯着她,「好啊,你不是要我责罚你吗?那你就在这里跪上三天三夜好了!」 说完这话,他盯着纪皇后,等着她开口求饶。 哪怕就是说一句话软话,他都当刚才的事情没发生过。 可纪皇后非但没有任何求饶的打算,反而乖巧柔顺的磕了一个头,「臣妾遵旨。」 「你!」 皇帝一甩衣袖,转身摔门而去。 纪皇后甚至连衣服都没穿,就这么直直的跪在地上,纹丝不动。 皇帝前脚刚走不久,后脚就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玉姑姑刚刚看到皇帝怒气沖沖的走了出去,就知道这两个人一定是又吵起来了。 她跪送了皇帝之后,便急急忙忙朝着这边赶来。 一推开门,看到光着身子跪在地上的纪皇后之后,她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娘娘——」 玉姑姑拿着一件衣裳飞快的将纪皇后给裹了起来。 她跪在皇后的身侧,一边抹眼泪一边说道,「娘娘,您这又是何苦啊?您只要说一句软话就好了,您……您太倔强了!」 玉姑姑咬牙要将纪皇后扶起来,可是纪皇后却不愿意动。 她淡淡的开口,「皇上罚我在这里跪三天三夜,我若是起来便是抗旨不尊,会牵连未央的。」 只有在提到容湛的时候,她的语气才会稍稍温柔一些。 「可是……娘娘您身体本来就不好,地上这么凉……」玉姑姑十分担心。 纪皇后将衣服裹了起来,「无妨。」 玉姑姑最了解皇后的性格,她性子十分倔强,做出的决定就算是十头牛都没办法将她拉回来。 皇上说这话,一听就知道是企划。 如果皇上真的想罚她,绝对不会说完就走。 可是皇后却是一根筋,既然皇帝开了口,她就一定要跪满三天三夜。 玉姑姑一咬牙,爬起来便朝着书房那边跑了过去。 这件事除了王爷恐怕没人能够劝的动皇后了。 可是当玉姑姑跑到书房的时候,却被霓裳告知王爷已经出门了,却不知道去了哪里,根本就联繫不上。 玉姑姑急的直抹眼泪,却束手无策,只能派人四处寻找,自己焦灼的在府里等消息。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秋日里的下午,太阳还有些毒辣。 凤天澜倚靠在贵妃椅上,翻看着白沐凝留下的医书。 红豆在边上乖巧的替她撑着油伞。 凤天澜手里的医书上面许多的理论,她从小就被爷爷逼着看,几乎能够倒背如流了。 这会儿纯粹就是闲的无聊,打发时间。 「小姐,小姐!」 相思清脆的声音从惊澜阁的门口传了过来。 凤天澜懒洋洋的朝着门口那边看了过去,只见相思身后跟着两个面生的小厮。 他们两个一前一后,哼哧哼哧地抬着一个很大的木桶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他们走的小心翼翼的,生怕木桶里面的东西溢出来。 凤天澜好奇的站了起来,扬声问道,「相思,你这是抬了什么好东西来了?」 相思瞪圆了眸子,「小姐您不记得了啊,这是洗澡水啊!」 说道这里,她又压低了声音,「就是皇后娘娘的洗澡水,您要的。」 相思话音落下的时候,那两个小厮已经满头大汗的将那一大桶洗澡水放下了。 其中一个气喘吁吁的开口,「凤、凤三小姐,您要的东西。这么一大桶,一滴都没漏掉。」 「……」 凤天澜看着他们满头大汗的样子,十分无语。 她不过只是想要一些样品,看看能不能检测出来皇后中的是什么毒罢了。 一碗足够了,这些人竟然扛了这么一大桶洗澡水过来了。 也不嫌麻烦吗? 真是够了! 不过凤天澜这些话只是默默的在心底吐槽,并没有说出来,「有劳两位了。劳烦你们回去带句话给玉姑姑,就说我一定会尽力的。」 「是,有劳了。」 将人送走之后,凤天澜用一个竹筒取了些洗澡水,轻轻嗅了一下。 灵敏的嗅觉告诉她,的确是有一些不同于药草的味道参杂在里面了。 将竹筒封好之后,她就去了自己的房间。 所谓的毒药,不外乎就是损坏神经、作用于血液、损伤肌肉机能这三大类型。 如今,纪皇后神智清楚,活动也没有障碍,那就说明那种慢性毒是作用在血液中的。 所以凤天澜才会想到用排汗这个办法,看看能不能搜集到一些关于毒素的线索。 064、人不可貌相 064、人不可貌相 凤天澜取了样品,领着相思红豆两个丫鬟就准备去馥郁阁。 馥郁阁上次被柳瀚义带人砸了个稀巴烂,大部分桌椅板凳全部都被毁了。 凤天澜琢磨着,反正那些东西都已经很老旧了,干脆就借着这个机会重新修整一番好了。 她正愁自己没有个可以安心研究药理的地方。 这几日,她得闲就在家里画房间的设计图纸。 馥郁阁虽然规模不大,但是麻雀虽然小,五脏俱全,里面有很多可以重新利用起来的小房间。 凤天澜打算把这些小房间全部都利用起来,存放药品,合成药物等等。 「小姐,二百两银子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您真的不打算拿些出来置办一些新衣裳、新首饰什么的吗?」 相思一般仔细的替凤天澜盘发,一边在梳妆檯上找饰品。 她的这些饰品数量虽然不多,但都是白沐凝留给她的,款式简约大方不会过时。 凤天澜笑了笑,随手挑了一个简单的羽毛银簪,「越简洁大方越耐看,还省钱呢!」 相思嘟起嘴将那簪子接了过来,仔细的替她戴上,「虽然说咱们小姐天生丽质,戴什么都好看。可是瞅瞅大房二房的那些小姐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 凤天澜知道相思是在替自己抱不平。 跟大房二房的小姐比起来,她的确是显得有些寒酸了。 不过那又怎么样? 凤天澜见收拾的差不多了,便直接站了起来,朝着相思嫣然一笑。 这一笑灿烂若下滑,直接叫相思晃了眼睛,「小姐,你笑起来可真好看。」 「这就对了。」凤天澜嘴角一弯,「你不是常夸我好看么?我这张脸就是最好的饰品。」 「扑哧!」 相思被她的歪理给逗笑了。 「正所谓人不可貌相,如果光凭一个人的衣着去判断一个人的品德,这种人我不屑、也不会去交往。」 「啊,小姐你的意思是……你故意打扮的这么简单,如果真心想跟你交往的朋友,是不会因为你的质朴的打扮而跟你分道扬镳吗?」 「果然是可造之材!」 凤天澜捏了一下相思的鼻子,扭头朝着门外张望着,「红豆呢?我这边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她怎么还没过来?」 相思也皱起了眉头,「红豆姐说是去取银子去了,按道理来说应该早就过来了呀。我去瞅瞅,小姐你在这儿等我。」 只不过,相思还没来得及踏出惊澜阁的大门,就听到后院一个熟悉的烧火丫头慌张的声音,「相思姐,不好了,不好了!」 相思皱起眉头,双手叉腰,没好气的呵斥,「小红,骂谁呢?小蹄子,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你相思姐好好儿在这里呢!」 小红气喘吁吁的跑到了她面前停下了,「不、不是,是红豆姐——红豆姐出事了!」 「什么?」 凤天澜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了出来。 她脸色冷峻,几步走到了小红的面前,「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小红是后院的烧火丫头,平时被二房的那些丫头欺负,经常还要去那边帮那些丫鬟洗衣服。 平时,也就是相思红豆两个人对她好一点,还是时常帮衬着。 小红擦了一把额头的上的细汗,「三小姐,二房那边说红豆姐偷了他们的东西,这会儿要把她乱棍打死。」 「什么?」相思直接吓得脸色惨白,「怎么可能?红豆姐根本不是那样的人!」 二房那边没有一个好相与的人,如今他们说红豆姐偷了东西,只怕红豆姐有去无回啊! 相思一想起这个,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小姐,怎么办,您一定要救救红豆姐啊。她洁身自好,绝对不会做哪些偷鸡摸狗的事情的!」 凤天澜脸色铁青: 她当然知道红豆不会偷东西。 这件事从当初她毫不犹豫将自己压箱底的嫁妆钱拿出来就能够看出来。 若她真是眼皮子那么浅的人,怎么可能会把那些银子拿出来给自己? 「相思,跟我去二房。」凤天澜俏脸阴沉,拎起裙摆阔步便朝着二房那边走了过去。 她倒要看看,她们能耍什么把戏。 当凤天澜主僕二人飞快的赶到二房那边的时候,还没来得及进门就听到前院传来一阵阵悽厉的惨叫声。 「是红豆姐的声音!」 相思一听到这声音,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 她脑袋一热,强行推开拦在门口的丫鬟沖了进去。 「相思!」凤天澜低唤了一声,飞快的追了上去。 这小丫头太冲动了。 她这样直接闯进去,很容易给别人以话柄的呀! 可是,这份担忧在看到前院的场景之后,瞬间转变成了浓浓的怒火。 因为半个时辰之前,还好端端儿的红豆这会儿正趴在地上,头髮凌乱,满身灰尘。 那张精緻的俏脸被打的红肿不堪,血丝从嘴角流了出来。 她全身脱力的瘫倒在了地上,在看到凤天澜和相思之后,张了张嘴,可是双唇红肿刺痛,根本连一个声音都发不出来。 「红豆姐!」 相思连忙冲过去,将按住红豆的两个老嬷嬷一把推开,然后抱起红豆跪坐在地上。 那张小脸之上是满满的愤怒,她一边流泪一边瞪着手里拿着戒尺的翠红。 那几乎能够吃人的眼神看的翠红后颈一凉,扬起来的戒尺就这么僵在了半空,不知道该不该落下去。 「翠红,你还愣着做什么?我让你掌嘴五十,五十下是打完了吗?」 一道凌厉尖锐的声音从她们的身后传了过来。 不是凤千语又是谁? 此刻,她正端端儿坐在贵妃椅上,悠闲的喝茶。 而她身侧的位置上,一个年纪约莫在十七八九的少年也坐着,身着华服,表情悠闲,眼神轻蔑。 当他对上凤天澜的目光之后,眼底的轻蔑更甚。 那样子就好像是在看一个蝼蚁一般。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大房的长子——凤长宁。 凤天澜在看到这个搅屎棍之后,只觉得一股无名怒火在胸腔里面缓缓的燃烧了起来。 065、新仇旧恨一起算 065、新仇旧恨一起算 这个傢伙,他把自己卖了的帐还没跟他清算,竟然又来掺和后院的事情了。 好啊! 既然这样,那她凤天澜就新仇旧恨一起算好了。 那边,凤千语的话音才刚刚落下,翠红就催生生的应了一句,「小姐,您说的掌嘴五十才打了三十,还有二十。」 凤千语突然变脸怒斥,「知道还有二十,那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动手?」 翠红被吓了一跳,连忙点头称是。 然后转身,瞪着相思,「臭丫头,听到二小姐说的话了没有?还不让开!」 相思紧紧的护着红豆,「你们要打的话,连我一起打好了!」 翠红顿时就恼了,「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 话音刚落,翠红手里的戒尺就朝着相思红豆身上抽了过去。 她那凶神恶煞、咬紧牙根的样子,就好像恨不得这一戒尺下去,能够直接把她们的牙敲下来似得。 相思吓得连忙闭上了眼睛,用身体护着红豆。 可是,好半响之后,想像中的剧痛并没有如约而至,反而听到了凤天澜冷冽至极的声线: 「我惊澜阁的人,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教训了?」 相思连忙睁开眼,一抬眸就瞧见凤天澜用了巧劲掐在了翠红的虎口上。 「啪!」 戒尺瞬间跌落在地上。 凤天澜脸色平静,好像没有用多大力气似得。 可偏偏翠红被她掐的手指痉挛,疼的冷汗都冒了出来,整个人顺着凤天澜的力道直接跪倒在了地上:「啊啊啊——我的手,好疼,好疼——」 「凤天澜,你做什么?」 一旁的凤千语勐地站了起来,厉声呵斥。 凤天澜冷哼一声,一把甩开了翠红的手掌,然后转身盯着凤千语。 那眼神再也不復平日里的轻松和调侃,就好像笼罩上了一层阴云。 凤千语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凤天澜,一下子竟然被唬住了。 「红豆是惊澜阁的丫鬟,别说没犯事,就算真的犯了事,也该由我来管教。凤千语你算哪根葱,敢动我的人?」 凤天澜的气势太强。 以至于她最后一字落音的时候,凤千语被煞到直接跌坐在了椅子上。 一旁原本等着看热闹的凤长宁这会儿也愣住了。 他错愕的看着凤天澜,这个死丫头吃错药了,竟敢这样跟凤千语说话? 要知道,换做以前,国公府里面几个少爷小姐平日里闲来无聊,可都是以戏耍凤天澜为乐趣的。 别说打她的丫鬟了,就算哄她跳湖,她为了融入他们都会照做。 今日怎么回事? 蠢了这么久,窝囊了这么多年,终于开窍了? 「嗤!」凤长宁冷笑一声,讥讽的看着身侧的凤千语,「二姐姐,你这胆子也太小了吧。被这蠢货吓唬两句,就屁滚尿流了?你不过是替她教训一个丫鬟而已,她就敢对你大唿小叫了。以后是不是在国公府碰上了,你还得躲她远远的啊?」 凤长宁这一席话驳了凤千语的面子,也让她变得恼羞成怒了起来。 她「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怒气沖沖的说道,「凤天澜,你什么态度?我好歹也是你的姐姐,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做尊卑?别说掌这个丫头的嘴了,就算我今天要她的命,也没人敢多说一句。」 凤天澜冷笑,「如果国公府里面的人有尊卑之分,就不敢在我爹娘失踪之后,对我多番欺凌。现在二姐姐跟我说尊卑之分,难道不觉得可笑吗?」 「你……」 这个凤天澜牙尖嘴利,如果磨嘴皮子,凤千语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她恼火的甩了一下胳膊,「你家丫鬟在我的院子里面手脚不干净,怎么的?偷了东西,我没有就地打死已经算是宽容了。你现在还敢护着她,难不成是你指使她来偷东西的?」 凤千语话音落下,原本瘫倒在相思怀里的红豆突然用尽全力拼命的挣扎了起来。 她没办法说话,只能拼命的摇头,喉咙深处发出绝望的嘶吼,「啊呜呜——」 「红豆姐……红豆姐……」 相思都快要拉不住红豆了。 她看到红豆那绝望的表情,就知道她受了多大的委屈。 相思哭着扭头看向凤千语,「二小姐,我用我的脑袋担保,红豆姐绝对不是那种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误会?」凤千语冷哼了一声,扭头扫了翠红一眼。 翠红连忙回神,颤抖着右手从一边的矮桌上拿出来两张银票,每一张都是一百两的面额。 凤千语瞪了凤天澜一眼,「你不是要说法吗?我现在就给你一个。」 她从翠红手里将银票抽了过来,「红豆她偷了大少爷的银子,整整二百两。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我要是去报官,偷盗主家数额巨大的奴才是可以就地杖毙的。我只掌嘴五十,够宅心仁厚了!」 相思一听这话,瞬间急了,「二小姐,您可不能冤枉人!」 「我冤枉人?就凭她一个下贱的丫头,怎么可能会有二百两银子?而且还是邺城最大的银楼里面的银票?不是偷的又是什么?」 一旁的凤长宁听了这话,也跟着站了起来。 他走到了红豆的面前,眼神里面泛着诡异的光,「我早就跟你说过,是奴才就该有奴才的本分。不然,没有好果子吃,你偏不听。现在……啧啧啧,还真是可惜了这张脸。」 说着这话,凤长宁竟然还伸手打算朝着红豆的脸上摸过去。 红豆用力的将脑袋别开,虽然没办法开口说话,但是那双清亮的眸子里面早已经点燃了熊熊怒火。 她恨恨的瞪着凤长宁,那完全就不像是一个奴婢看主子的眼神,而是一种充满了仇恨和厌恶的目光。 仇恨和厌恶? 凤天澜准确无误的捕捉到了这个细节。 如果她的第六感没错的话,这其中必然还有隐情。 只不过,现在红豆的嘴巴受伤了,根本就没有办法辩驳,只能任凭他们两个人、两张嘴肆意往自己身上泼脏水了。 凤长宁看到红豆这个样子,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冷笑着讥讽的站了起来。 066、我才没那么低贱 066、我才没那么低贱 凤天澜眯了眯眸子,「你的意思是,红豆偷了你的银票?」 凤长宁耸肩,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不然呢?一个每个月月钱只有一两银子的丫头,哪里来的一百两银票?」 凤千语这个时候也走上前来,附和道,「三妹妹,我知道这个奴才护主,所以你这个时候想要帮她也是情有可原的。只不过,偷盗主家这个罪名实在是太重了,我爹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丫头留在国公府的。」 顿了顿,她转身走到了红豆的身侧,「我早就跟你说过,刚才你若是早早的承认了,给二少爷道个歉,他大人不记小人过,说不准就不追究了。可惜你不识好歹,现在弄成这样,也是你自讨苦吃!」 说完这话,凤千语冷冷的盯了翠红一眼,厉声开口说道,「给我接着打。叫这些奴才们都睁大眼睛好好的看着,看看这种人是什么下场。」 在场的那些奴才多看了红豆一眼。 看着她那嘴巴那一块血肉模煳的样子,只觉得心头髮毛。 二小姐说这话一语双关: 红豆是哪种人? 是三房的人。 三房又是什么人? 那可是大房二房的眼中钉肉中刺。 红豆的下场,也就是跟二房作对的人的下场。 一时间,众人的心中无不惴惴难安,心中全部都思量着以后一定要跟三房保持距离,千万别沾染上了凤天澜那个倒霉鬼、扫把星。 「是!」 翠红催生生的应了一句,弯腰就要去捡掉落在地上的戒尺。 可是手还没碰到戒尺,突然一只绣花鞋从天而降,直接踩在了戒尺上。 翠红扯了一下,没扯动,这才抬头看了过去。 还没看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她突然感觉到右脸一阵尖锐的刺痛。 「啪!」 一声脆响,那是凤天澜重重扇了她一耳光的声音。 翠红被这一巴掌直接扇的脸都歪了。 她不敢置信的捂着右脸,惊恐万分的看向凤天澜,「你……你打我?」 凤天澜冷哼了一声,眼神一寒,反手又是一耳光。 「啪!」 又是一声脆响。 这一次,翠红头上的髮簪都被扇歪了。 那张还算清秀的脸上瞬间肿了起来。 她也被这两巴掌给扇懵了,跌坐在地上,半响没能回过神来。 凤天澜目光凌厉的瞪着她,「既然你不确定到底是谁打的你,我不介意帮帮你!」 翠红瞬间回神。 如果换做平时,她早就尖叫着冲上去跟凤天澜打成一团了。 可这次交手,她都吃了凤三不少亏,导致现在即便是当众挨了两巴掌,也只能不服的瞪着她,压根儿就出声,更甭提还手了。 倒是一旁的凤千语「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凤天澜,你发什么神经,敢打我的丫鬟?」 凤天澜扭头,冷冷的瞪了凤千语一眼,「刚才二姐姐不是说,作为主子教训一个丫鬟是理所当然的吗?我是瑾国公府的嫡出小姐,打一个目无尊卑的下人,还用跟谁报备吗?」 「你——」凤千语差点气了个仰倒。 她万万没料到凤天澜那个贱人竟敢用自己的的话来堵自己。 翠红眼眶含泪,捂着脸委屈不已,「三小姐,红豆挨打那是因为她犯了不可饶恕的错,掌嘴五十已是法外开恩了。翠红不过是奴婢,只不过听自家主子的吩咐而已,又何错之有?」 凤千语听了也连忙点头,「翠红是我的丫鬟,她不过是照我的吩咐去做,你凭什么无缘无故的打人?」 凤天澜看着翠红,「既然你是二房的丫鬟,自然也就是国公府的下人,我是三房的小姐,自然也是你的主子。我让你住手,你却不听,不是目无尊卑又是什么?我这两巴掌打的就是你目无尊卑!」 翠红直接被凤天澜这歪理说的哑口无言。 她委屈不已的咬唇,干脆跪倒了凤千语的面前,「二小姐,奴婢现在不管动不动手,都是目无尊卑。奴婢可不敢再动手了!」 凤千语看到凤天澜那得瑟又无赖的样子,气的咬牙切齿的。 两个人几次交锋,每次她都吃亏。 凤千语想动手打她,却又不敢近她的身。 她见识过凤天澜那一套点穴手法,能把一个好好的大活人整成疯子,她可不敢靠近。 可是,今日若是她这个二小姐连一个手脚不干净的丫鬟都整治不了,以后那些下人谁还会服她?岂不是要一个个骑在她脑袋上拉屎撒尿了? 「我就不信了,我一个国公府的二小姐,还收拾不了一个贱丫头!」 凤千语说着这话,便气急败坏的沖了上去,准备捡起戒尺亲自掌红豆的嘴。 只不过她脚下的步子才刚刚迈开几步,就听到花园那边传来一道威严却不失娇媚的声线: 「千语,你在做什么?」 循着这道声线,众人纷纷回头。 只见一个身穿暗红色双月玲珑襦裙的中年妇人领着两个老嬷嬷身姿妖娆的走了出来。 此时此刻,她的那双丹凤眼正不悦的上扬着。 凌厉的在花园里面掠过,最后落在气急败坏的凤千语的身上。 「娘!」凤千语一看到她,眼神瞬间就亮了。 她连忙跑了过去,一脸气闷的告状,「娘,你看看凤三她……」 「看什么看?」 二夫人声线凌厉,直接将凤千语的话给打断了,「你是什么身份?国公府的二小姐,一个低贱的丫头用得着你亲手教训?」 「可是凤三她刚才打我的丫鬟!」凤千语气不过的瞪着凤天澜。 二夫人冷淡的目光落在凤天澜的身上,「她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 二夫人这话说的尖酸刻薄,言外之意就是在说凤天澜名声在外,早就已经不要脸、不要身份了。 凤千语这才回过神来。 还是娘厉害,一个脏字也没有,就能够把凤天澜那个贱人贬的一文不值。 她挑衅的看着凤天澜,一副自己有人撑腰的样子,「也是!身份低贱的人才会亲自动手收拾丫鬟,我可没那么贱,不想脏了我的手。」 067、我就是骂你贱 067、我就是骂你贱 面对凤千语如此直白的辱骂,凤天澜脸上竟意外的丝毫没有波澜。 她浅笑着看着她们母女,「二姐姐这话倒是让我觉得有些奇怪了。」 凤千语不知凤天澜正在给自己挖坑,下意识的回嘴,「我就是骂你贱,有什么好奇怪的。」 凤天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这样啊?如果动手收拾目无尊卑的丫鬟就是低贱的话,那是得有多贱才会污衊自己嘴里低贱的丫鬟?」 凤千语愣了一下,突然回过神来,她勃然大怒的冲着凤天澜喊:「你骂谁呢?」 凤天澜笑,笑的风轻云淡:「二姐姐这么着急就对号入座了?」 「你……」凤千语直接被气了一个仰倒。 跟凤天澜打嘴仗? 凤千语还得修炼上几十年才行。 一旁的二夫人看到这一幕,隐隐有怒火要冒头。 她这肚皮不争气,拢共就给二房生了两个女儿,没有儿子。 好在大女儿凤千雪争气,不但是邺城明珠,还凭藉丹田里的那个极品灵根入了宗门,也算是扬眉吐气了。 否则,凤谨言肯定要借着这件事纳妾了。 只可惜,一个女儿有多优秀,另外一个就有多么蠢笨。 二女儿凤千语不但脾气暴躁,性格冲动。 没眼力介就算了,脑瓜子还不开窍,也难怪前两天挨了凤谨言一巴掌,真是活该! 二夫人此时心里就跟明镜儿似得: 现在的凤天澜,凤千语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只不过,自己才出门短短几天的时间而已,这么短的时间,一个人就能够彻头彻尾的连性格都改变吗? 她可不信。 这么想着,二夫人的眼底突然闪过一抹阴狠的精光。 再抬眸的时候,她脸上已然是一派平静。 她扭头看向凤千语,责备道:「不过就是一个丫鬟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懂事?」 凤千语一下子就傻眼了,「娘,你帮她说话?」 「不管怎么说,现在你三叔还是是瑾国公。既然凤天澜要护短,你就卖她一个面子便是,非要闹到这种地步做什么?不知道家和万事兴吗?」 「娘啊……」 凤千语一根筋,根本就听不出二夫人是在指桑骂槐。 只道是自家爹娘都是老煳涂了,竟然都帮着凤天澜说话。 可是,娘亲对她素来严厉,她可不敢想对凤谨言那样任性,只能咬唇忍了下来。 凤天澜就这么站在原地,目光幽深的看着二夫人,却没有出声。 相思在一旁急的不行,却又不敢出声: 听二夫人这个意思,这盆脏水是往红豆姐身上泼定了的意思? 可是刚才小姐为了帮红豆姐出头,已经动手打了翠红了。 小姐如今的处境如此困难,能够做到这个份上,已经算是很为红豆姐着想了。 她们不能再要求更多了。 如今二夫人出面,小姐若是跟她起冲突,往后的日子恐怕会更加难过。 想到这里,相思只好低头委屈的看着红豆。 红豆温柔善良,就是一朵解语花。 刚才的一幕幕看在眼底,如今对上相思的眼神,她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小姐能够替她出头,她已经很感激了,断不敢再有过多的要求。 这份冤枉,她受了便是,只盼着以后二夫人不要为难小姐才好。 二夫人是个人精,自己刚才这几句话不光是说给凤天澜听得,也是给红豆相思听的。 如今看到红豆相思委屈而胆怯的低下头,她便知道她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二夫人优雅的走到一个嬷嬷身侧,眼神一扫。 那个嬷嬷立马会意的将那两张银票送到了她手中。 二夫人扭头看向凤长宁,「听说这二百两银子是你丢的?」 凤长宁把刚才发生的一切全部都看在了眼底,知道二夫人出面,这件事约莫就要尘埃落定了,脸上浮起了得意洋洋的笑容,「二婶,没错。这二百两银子就是我的!」 二夫人甚至连追问一句的打算都没有,就直接将那两张银票递给了凤长宁:「往后自己的银票可要看紧了,今日是在二房,将小偷捉住了。往后在别的地方,丢了可就丢了,未必能找的回来。」 凤长宁接过银票,挑衅的扫了凤天澜一眼,然后将银票纳入怀中。 紧接着,她又扭头看向了红豆,「虽然你偷了大少爷的银票,但是现在银票物归原主了,大少爷也没什么损失,你也挨了三十戒尺,这件事就这么了了。」 二夫人的目光略过凤天澜,「至于别的事情,什么目无尊卑、什么身份低贱这些,自家丫鬟都回自己院子里收拾,不许干涉别人。」 凤千语犹不服气,「娘啊——可是刚才凤天澜她……」 二夫人语气突然变得无比凌厉,「我说了,这件事就这么了了。不管谁占了便宜,谁受了委屈,都不许再提这件事。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说着这话,二夫人扭头淡淡的扫了红豆和相思一眼。 这一眼很清淡,但是红豆和相思两个丫鬟却清清楚楚的从里面读到了威胁的意味。 她们心头一跳: 二夫人在威胁她们。 如果她们再拿这件事来说事,她一定会对自家小姐不客气。 想到这里,相思红豆连忙失措的低下了脑袋。 二夫人满意的别开脸,右手一挥,「如今国公府风雨飘摇,切不可生内乱,就这么散了吧!」 说完这话,二夫人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身后响起了一道清冷的声线: 「二伯母说此事就这么了了,可有询问过我的意见?」 二夫人脚下的步子一顿,凌厉的丹凤眼里面闪过一抹阴鸷。 可是,再转过身来的时候,脸上却是一派平淡雍容之色,「哦?看样子澜儿是对我的处理有意见?」 凤天澜眸子一冷:「当然——」 「当然没意见。」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跌坐在地上的相思竟突然出声,打断了凤天澜的话。 刚才红豆掐了她一下,她才回过神来,连忙开口,生怕凤天澜顶撞二夫人。 068、凤天澜,你不识好歹! 068、凤天澜,你不识好歹! 凤天澜在看到惊慌失措的相思之后,脸色微变,「相思?」 相思扭头,红着眼眶,紧紧的拽着凤天澜的裙摆,暗暗摇头,「小姐……咱们算了吧?」 「你说什么?」 相思急的眼泪流了下来,她慌乱的转身将红豆搀扶了起来。 红豆也吃力的跪倒在她的面前,眼神委屈且无助,拼命摇头。 凤天澜怎么会看不懂他们两个小丫头的意思? 她们在求自己不要再继续追究了。 二夫人看着那两个小丫头的样子,眼底浮起一抹得逞的冷笑: 凤天澜不识好歹,但是有人懂得分辨局势。 「小姐,求求你了。」相思呜呜的哭了起来,跪在凤天澜的面前十分可怜的样子。 她不是不心疼红豆姐。 也不是不想还红豆一个清白。 但是二夫人真是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当初就连夫人都在她手上吃过大亏的。 夫人出发去寻找失踪的国公爷之前,千叮咛万嘱咐,千万要看着小姐,绝对不能让她跟二夫人起正面冲突。 所以,不管今天红豆姐受了多大的委屈,也必须得忍了。 看着红豆满脸是血,还哭着流泪哀求自己的样子,凤天澜那满腔的话语突然就哽在了喉咙。 她敢保证:如果这个时候自己还强行要替红豆出头的话,她们两个小傢伙说不准能一头撞死在自己面前。 垂在身侧的双手松了又紧,最后还是松开了。 二夫人这个时候微微一笑,「澜儿,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凤天澜的表情变得无比平淡,「没有了。」 凤千语一听这话,突然就洋洋得意了起来,就连刚才受了凤天澜多少怼都完全抛到了脑袋后面,「凤三,这个时候无话可说了?早干嘛去了?」 凤天澜没有说话,就这么安静的站着。 凤千语变本加厉的开口,「你不是厉害的很吗,你不是牙尖嘴利的吗?说话啊,现在怎么连个屁都放不出来了?我告诉你,原本就是低入尘埃里面的人,就甭妄想有朝一日能够鱼目变珍珠,认清楚自己身份才是最重要的。什么玩意,我呸!」 见自己女儿骂畅快了,二夫人这个时候才假惺惺的开口责备了一句,「行了!既然事情已经了了,就别再多说了。王妈妈送三小姐出去!」 一个面相很兇的老嬷嬷点头走了出来,来到凤天澜的面前,「三小姐请!」 凤天澜没有多说什么,转身走到红豆的身边,帮着相思将红豆搀扶了起来,然后三个人一併离开了二房。 看着她们渐行渐远的背影,凤千语恶狠狠的啐了一口,「呸,什么狗东西!跟那些贱丫头勾肩搭背的,真是够贱!」 「行了,哪来的这么多话!」二夫人冷冷的盯了凤千语一眼。 凤千语小声嘀咕着,「娘,其实我觉得你这做法真是便宜她了。那个臭丫头偷的可不是几两银子,而是整整二百两啊!直接拖出去打死都是轻的!」 二夫人听了这话,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她淡淡的扫了站在一旁的凤长宁一眼,他正好将那银票收进怀里,准备转身离开。 二夫人便开口说道,「长宁,前阵子你欠的高利贷找上门来了。我记得大伯早就已经断了你的用度,你哪里来的两百两银票?」 凤长宁脸上的表情一僵,就跟吃了翔似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尴尬的清了清嗓子,「二婶,我知道您最好了。这事儿千万别让我爹知道了,您也知道我爹那人是个老顽固。要是被他知道了,肯定要打断我的腿的!」 二夫人冷笑,「连一个丫鬟的银子也骗,亏你还是个少爷。」 凤千语一听这话,直接就傻眼了,「什么?红豆没偷你银票?」 凤长宁翻了个白眼,「谁不知道凤天澜是个草包?她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银子,说不定就是她叫那丫鬟从哪里偷来的。我拿回来,不过是替天行道罢了。」 说道这里,他便转身朝着外面走了过去,「不跟你们说了,我先走了。这一次我一定要把之前折掉的本钱赢回来!」 看着凤长宁逐渐走远的背影,凤千语十分不解的皱眉,「娘,那可是二百两银子呢!不是小数目,你干嘛给那个烂赌鬼拿去浪费啊?」 整整二百两,她能买不少胭脂水粉了。 二夫人没好气的伸手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这个眼皮子浅的东西!才二百两而已,就让你眼热了?」 凤千语委屈的瘪嘴:「……」 「你不知道这会儿你爹正在跟你大伯争国公爷的位置吗?就算你大伯再怎么谨慎、做事再漂亮,只要他有凤长宁这个儿子,早晚都得出事。我们这一次只不过是在推波助澜罢了。」 凤千语眼睛一亮,「娘,您的意思是……」 「凤长宁常年进出赌坊,你大伯母又溺爱这个儿子,背地里不知道替他还了多少高利贷了。如今你大伯暂时还不知道,但是这件事早晚都得穿帮。再加上凤三那个人性格冲动、蛮横,那二百两银子一定是她压箱底的钱。这次吃了亏,一定会想办法把事情闹大。到时候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你觉得对谁最有利?」 二夫人的一席话瞬间就点醒了凤千语,她简直对自己的娘亲佩服到五体投地:「娘,您真是太厉害了!」 二夫人淡淡的一笑: 她若是不厉害,二房早就妻妾成群了。 她若是不厉害,今日入宗门,成为邺城明珠的人恐怕就不是凤千雪了! ***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凤天澜和相思将红豆扶回了惊澜阁。 她吩咐相思准备了一些膏药,然后小心仔细的替红豆清理了伤口之后,这才回了房间。 红豆受伤在自己的房里休息,相思想着凤天澜回来之后就一直面色不虞,心中惴惴不安,便去了她的房门口。 「叩叩叩!」 相思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小姐,我是相思,我能进来吗?」 069、丫鬟也有尊严和人格 069、丫鬟也有尊严和人格 回应她的,是一片沉寂。 相思咬紧了双唇,不死心的又敲了一次:「小姐,您能不能让我进去说话?」 依旧是一片静默。 相思呆呆的站在门口,一双眼睛红彤彤的。 她知道,自从出了未央王落水的事件之后,小姐突然就跟开了窍似得,八面玲珑,再也不愿意像以前那样任人欺凌了。 特别是对于她们这两个丫鬟,凤天澜更是容不得任何人欺负她们。 可是一次,凤天澜并没有打算袖手旁观,而是坚持要替红豆讨回这个公道。 小姐原本是一片好心,可她们却替小姐做了主—— 这件事不光是红豆自己受了委屈,还折了凤天澜的面前,甚至还害的她损失了整整两百两银子。 「小姐,相思知道错了!」 房间里,凤天澜这会儿正趴在芙蓉榻上,透过圆窗望着外面的有些枯萎的芭蕉叶在发呆。 自打穿越过来之后,她自诩冰雪聪明,步步为营。 甚至在面对容湛和纪皇后的时候,都没有任何怯意。 可如今,却在面对二夫人的时候,心中生出了倦意。 自己明明是在为红豆讨公道,可到最后,红豆却哭着求自己别再帮她。 虽然凤天澜也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一时半会儿也有些接受不来。 她毕竟不是这个朝代的人,是根本就无法理解红豆那一份为了护主,不惜被冤枉的心思。 「小姐,如果您生气了,您可以打我骂我,但是千万不要不理我啊!」 门外,隐约传来了相思带着哭腔的声音。 凤天澜恹恹的瘫在芙蓉榻上,只想自己一个人清净一会儿。 可相思那个傻丫头偏偏不停的在门口喊话,凤天澜有些烦躁的翻了个身,干脆用枕头盖着自己的脑袋。 这么一盖,她竟是迷迷煳煳的就这么睡了过去。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隐隐暗了下来。 凤天澜坐了起来,发现自己趴在软榻上竟然纹丝不动的睡了一下午,睡的全身的骨头都疼了。 因为上午发生的事情,她中饭也没吃,这会儿只觉得肚子有点饿了。 凤天澜爬了起来,扭动着酸涩的脖子然后朝着门口走了过去。 当她一把将房门推开的时候,却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 「小姐……呜呜呜……您终于肯见我了吗?」 只见相思那个小丫头片子跪在门口,两个眼睛哭的已经肿成了核桃。 这会儿一看到凤天澜,又是哭又是笑的,话都快要说不清楚了。 凤天澜一下子就愣住了: 她中午只是有点想不通而已,所以想自己一个人待着。 有些事情,只要给她足够的时间,她的自我消化能力还是很强的。 睡了一个下午,出了脖子有些酸疼之外,凤天澜只觉得周身的疲倦都消失了。 中午还想不通的事情,这会儿突然也就清楚了。 在南照,奴婢最重要的事情不仅仅是伺候主子,还得保护主子。 红豆相思两个丫头上午之所以会阻止自己再继续纠缠,无非就是不想自己因为她们树敌。 而且,还是二夫人那种强敌。 所以,为了保护自家主子,她们宁愿自己受委屈,背黑锅。 这份心思得多么难得才能做到这般无私。 自己又怎么有脸再去责备她们? 想通了这一点的凤天澜,看到相思这可怜兮兮的样子,瞬间就皱起了眉头。 她连忙上前想要把她拉起来,「我什么时候说不见你了,赶紧给我起来!」 谁知道她这一下根本就没能够拽动相思,「小姐,您不要生气了好不好?那两百两银子,我跟红豆会慢慢攒够的,您别生气,别赶我们走好不好,呜呜呜!」 相思一边大哭一边抹眼泪。 这阵子小姐变化太大了,也变得太好了,以至于她们都有点得意忘形了。 这一次,小姐若是真的生气要把她们赶走可怎么办啊? 凤天澜看着相思这样子,知道说自己没生气她根本就不可能会相信,干脆顺着她的话说道:「好,我不生气了。你先起来再说!」 相思怯怯的抬眼看着她,「真的吗?」 凤天澜一皱眉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 「太好了,谢谢小姐!」 相思说着就要站起来。 可是刚刚站起来,膝盖突然一软,整个人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凤天澜眼神一寒,一把将她的裙摆拽了起来。 两个膝盖已经红肿不堪了,还有一大片的淤青。 「你在这里跪了多久?」 见自家小姐语气凌厉,相思连忙将裙摆扯了下去,慌乱的开口,「我、我才跪一下子,小姐,我没事。」 凤天澜恼火的瞪了她一眼,手上却还是小心翼翼的将她搀扶了起来。 相思坐在芙蓉榻上,受宠若惊的看着凤天澜半蹲在地上替她擦药膏,眼眶突然就红了:「小姐,如果能够保证你平安无事,别说是背个偷鸡摸狗的黑锅。就算是豁出我这条命,我也愿意。」 凤天澜愣了一下,看到相思那眼泪汪汪的样子,就知道她被感动到了。 她轻嘆了一声,将药膏收了起来,「你们两个跟了我这么久,跟我情同姐妹,我早就没有把你们当下人看待了。所以,你们自己也要懂得保护自己,不能一味的只想着我,知道吗?」 相思安静的看着她,也不点头也没摇头。 凤天澜知道,她们脑袋里面根深蒂固的思想没有这么容易改变,也不再勉强,只想着以后再慢慢改造算了。 她们虽然是娘亲买回来的,但是也是人。 即便是丫鬟,也有尊严和独立的人格。 这些,自己日后自然会统统教给她们。 替相思上完药之后,凤天澜便要去看看红豆。 相对于相思的直肠子,红豆显得寡言少语了很多。 她有委屈有心思都藏在心里,这样更容易想不开,情绪也更加容易郁结。 自己若不去看看她,她脸上的上恐怕没办法好起来了。 当她们一主一仆两个人刚刚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远远的就听到两个粗使婆子站在拐角处嘀嘀咕咕的嚼舌根。 070、她悬樑自尽了! 070、她悬樑自尽了! 「你们有没有听说红豆丫头的事情?」 「听说她去二房偷了东西?而且数额还不少呢,好像、我听说好像是二百两银子的银票。啧啧啧……那小丫头片子平时寡言少语的,没想到胃口那么大,一出手就是二百两银子。我就说了,那种看似老实的人其实心眼最多,最坏了!」 「呵呵,刘妈,你看看,你这个消息就太不灵通了吧?」 「啥?难道你说的不是这个?」 「你说的这个,整个国公府早就传遍了,我还用得着跟你说吗?」 「那你说的是什么事?」 「我听二房那边的人说,其实事情远远不止偷银票这么简单……听说红豆那个丫头心比天高,竟然还想勾引大少爷呢!」 「什么?不会吧!」 「怎么不会?二房那个丫头亲眼看到事发之前,红豆和大少爷抱在一起的。」 「我的天吶,不会吧?」 「怎么不会?如果红豆她不是心虚,怎么可能在三小姐替她出头的时候,非求着三小姐别冒尖了。我才不信她能那么好心,是担心三小姐树敌。分明就是她自己心里有鬼!」 「哦……那按照你的意思,是红豆那个丫鬟勾引不成,恼羞成怒,最后偷了大少爷的银票泄愤?」 「那可不!我觉得这就是事情的真相了。」 「啧啧啧……这人心还真是难测。平时看着红豆那个丫头老老实实、柔柔弱弱的,没想到她心那么大啊!」 「不就是个命贱的丫头吗,老老实实的伺候主子不就好了?非要生出那么多歪念头,活该被掌嘴……」 那两个粗使婆子越说越带劲,根本就把打扫的工作给忘到脑后去了。 而她们的对话全部都被凤天澜和相思两个人清清楚楚的听到了。 说道最后的时候,相思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一咬牙沖了出去,「你们两个说什么呢?信不信我撕了你们的嘴?」 那两个老婆子被吓了一跳,扭头发现是相思,脸上的惊慌瞬间褪去。 其中一个叉着腰指着相思的鼻子大骂道,「怎么了,自己敢做还怕别人说啊?」 另外一个更是转身,冲着红豆的房间那边大喊,「自己不要脸,想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现在好了吧?偷鸡不成蚀把米!」 相思看到这一幕,更是气的浑身发抖。 「你们两个老不死的,我跟你们拼了!」 她尖叫了一声,撸起袖子就沖了上去,跟其中一个老婆子扭打在了一起。 相思年纪虽小,但是力气大,而且身段灵活。 几个回合就把那老货的脸抓出了七八道血痕,头髮也被扯散了。 那老货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可是打又打不赢,被相思强行压坐在身上,活生生的挨了一巴掌,右边脸都肿了起来。 另外一个老婆子看到相思如此兇残,压根儿就不敢上前帮忙,正准备转身开熘,冷不丁一抬眸就看到了一脸冷然的凤天澜站在那儿,就跟个阎罗王似得,眼神唬人。 「救命啊,出人命了啊!」 挨打的老婆子趴在地上,抓着泥巴拼命怕打着地面,嚎哭不止,「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丑事,还不许别人说了!哪有这个道理?我看你跟那个小娼妇就是一路人,两个人同流合污,欺负我一个老婆子!」 「你还敢骂,我撕了你这个老货的嘴!」 相思气的要命,正准备动手,却冷不丁听到旁边传来了凤天澜诧异的低唿:「红豆?」 相思一愣,连忙扭过头去,就瞧见红豆掩面,跌跌撞撞的转身朝屋里跑了过去。 该死的! 红豆姐刚才一定听到这两个老货嚼舌根了! 「红豆姐!」 想到这里,相思也懒得再跟这老货打架,爬起来就去追红豆去了。 凤天澜冷冷的盯了那两个老婆子一眼,还没说一句话就瞧见那两个婆子已经跪了下来: 「三小姐饶命,虽然我们嚼舌根有错,但是我们绝对没有胡编乱造啊!」 「是啊,三小姐不信的话,可以去二房那边问问。的确有人看到事发之前,红豆跟大少爷抱做一团……」 「……」 凤天澜此刻担心红豆的情况,也懒得跟这两个老货多说,「若是叫我知道你们两个有半句谎话,我立马拔掉你们的舌头!」 那两个婆子连忙磕头,「绝对没有,绝对没有半句虚言。」 凤天澜暗暗记下了她们两个,然后转身朝着屋里跑了进去。 当她跑到门口的时候,发现红豆已经将门关上了,就连相思也被关在了门外。 「啪啪啪!」 相思拼命的拍着大门,「红豆姐,你开开门啊!你别听那两个婆子胡说八道,她们没有一个好东西,我刚才已经揍了那个老货给你出气了!」 相思此刻也是一身狼狈,她敲了半天的门也没见红豆来开门,不由的有些担心。 这个时候,凤天澜走了过来,「红豆,你把门打开,我有话跟你说。」 回应她的依旧是一片沉默。 相思脸上的担忧越发凝重:竟然连小姐都敲不开红豆姐的门? 「小姐,红豆姐性格内向,而且很敏感。刚才那些婆子那样说她,我担心她想不开……」 相思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里面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凤天澜和相思对视一眼,顿觉大事不妙。 「红豆姐,你开门,你开门啊!」相思转身趴在门上,拼命敲门,大声哭喊了起来。 她跟红豆虽然不是亲生姐妹,但是这么多年相互扶持,她们的感情早就已经胜过亲生姐妹了。 要是红豆出事,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活下去了。 「相思让开!」 身后传来凤天澜的呵斥。 相思连忙让开了,一回头,发现凤天澜拽起裙摆,直接一脚飞踹—— 「咣当!」 大门被一脚踹开,重重的砸在门框上。 相思勐地冲进去,一眼就看到用一条白绫将自己挂在横樑上的红豆。 她的脚下,一个矮凳已经被她踢翻在了一旁。 「红豆姐!」 相思看到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071、植物人? 071、植物人? 相思被吓得魂飞魄散,除了坐在地上哭啥也做不了。 倒是凤天澜冷静的沖了进去,一把抱住了红豆的双腿,然后朝着相思呵斥,「过来帮忙,把她抱下来。」 相思这才回过神来,连滚带爬的跑了过去,两个人手忙脚乱的将红豆抱了下来。 凤天澜快速探了一下红豆的唿吸,没有了? 她连忙趴在她胸口,心跳竟然也没有了? 看到凤天澜的脸色,相思吓得几欲晕厥,「红豆姐,你醒醒啊,别吓我!你不能死,不能死啊!」 凤天澜咬唇:这么短的时间竟然心跳唿吸都没了? 不可能。 凤天澜连忙将红豆放平,扶住了她的后颈,捏着鼻子,嘴对嘴的开始做人工唿吸。 一旁的相思被这一幕给看呆了。 可是过度的悲怆让她没有心思想别的,只能在一旁紧紧的握着红豆的手,心中祈祷着千万不能出事。 做完人工唿吸之后,凤天澜跨跪在红豆的腰上,然后双手交叠开始给她做心脏復甦。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 一刻钟的时间过去了—— 终于,在凤天澜已经累到双臂酸软的时候,红豆突然勐地抽了一口气。 「有了,有了!」相思惊唿了一声。 凤天澜连忙翻身下来,伸手去探红豆的鼻息。 虽然很微弱,但总归能够感觉到一丝丝的暖风。 脉搏很细,但总归还在跳动。 「太好了!」凤天澜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整个人累到直接往红豆身边一瘫。 等凤天澜休息了一阵,两个人便将红豆抬上了软榻休息。 原本以为已经将红豆的命救回来了,可谁知道她这一睡竟然睡了一天一夜完全就没有要清醒的迹象。 在此期间,凤天澜替她检查了好几次。 唿吸、脉搏、心跳虽然都很微弱,但并不是没有,那就证明她没死。 而且,红豆身上并没有检查出其他的疾病,可是为什么她就是不醒呢? 相思跪坐在一边,一边给她餵水,一边抽泣,「红豆姐,你怎么这么傻?你做这种傻事,那些人肯定又要说你的闲话了。」 她们一定会说红豆是因为偷东西的事情,东窗事发,所以才悬樑自尽的。 「红豆姐,你太傻了。」 凤天澜坐在一旁,看着脸色惨白的红豆,愁眉紧锁: 她从来就没有真正意义上把她们两个档奴才,而是当成了朋友、姐妹。 红豆那么敏感细腻的人,为了保护自己,不惜做到这个地步,她凤天澜必须要把她救回来。 而且,一定要还她一个清白。 「如今红豆昏迷不醒,事情的真相是什么,我们暂时还不得而知。相思,你在这里好好照顾她,我一定会想办法救醒她,然后还她一个公道。」 凤天澜起身,就准备朝着外面走去。 相思擦了一把眼泪,「小姐,您去那儿啊?」 凤天澜回头,淡笑道,「放心吧,我不会这么冲动找上二房的,我去一趟馥郁阁想想法子。」 「嗯,小姐,那你多加小心!」 从惊澜阁离开之后,凤天澜径直去了馥郁阁。 郁叔上次因为柳瀚义大闹一场之后,胳膊肘受了点伤,这阵子都在休养着。 原本听说凤天澜要拿银子过来将馥郁阁重新修葺一番,可等了半天没等到人来,却等来了红豆出事的消息。 凤天澜趴在破败的柜檯上,看着正在擦拭器皿的郁叔,「郁叔,你跟在我娘身边这么多年,知不知道红豆到底是怎么了?我替她该做的检查全部都做过了,这一次我还真没办法了。」 红豆身体没有病痛,唿吸脉搏心跳都在,可就是醒不来。 难道是因为悬樑自尽的时候,大脑缺氧的时间久了,变成植物人了? 这也不对啊! 因为凤天澜给她的检查里面,还包括了瞳孔反射、膝跳反射等等,这些完整的反射弧证明她的身体机能还是好的,不存在植物人的问题。 郁叔轻轻的在药盅上哈了一口气,然后细緻的擦拭了起来,「连小姐都没办法了吗?」 凤天澜转身从柜檯后面走了出来,「多给我点时间说不定能想到办法,可是红豆未必能等。」 说道这里,她干脆走到了郁叔面前,伸手拿起一块抹布,替他一併开始擦拭着桌上的器皿来。 「郁叔,你在这里这么多年,跟不少的药商都打过交道,有没有什么办法?」 郁叔愣了一下,思索了一番之后,将手里的器皿给放下了:「你这么说的话,我倒是听说过有个东西能够活死人、肉白骨,是不可多得的良药。不过……」 郁叔把话说道这里之后,又犹豫了一下,摇摇头,「不说也罢。」 凤天澜一听这话,立马将手里的东西放下了,「郁叔,干嘛不说啊?有这么神奇的药,我如果找到了,说不定能够救醒红豆呢!」 郁叔看了凤天澜一眼,真不知道该说她天真,还是乐观。 「小姐,那东西名唤雪山灵泉,是海外仙山上不可多得的宝贝。如今可是有价无市,就算你有再多的钱也未必有办法弄到。更何况……」 郁叔说道这里,抬眼上上下下将已经被砸的差不多的馥郁阁扫了一圈,「咱们现在压根儿就没有银子。」 凤天澜听了这话,脸上也露出愁苦的神色来:「那怎么办,难道我们在这里坐以待毙?」 「唉……」郁叔长长的嘆了一口气。 不是他不想帮红豆那个丫头,实在是他也无能为力啊。 如今,他连馥郁阁都守不住,往后若是夫人回来了,他哪里有颜面去见夫人? 郁叔越想心中越是郁结,干脆拎起扫把又到外面扫地去了。 凤天澜原本打算到这里来想办法的,没有料到却碰了一鼻子的灰。 雪山灵泉这种东西听起来就很高级。 就算她有钱,没有门路也不知道上哪去买啊! 更何况,现在她手上仅剩的二百两银子也被凤长宁那根搅屎棍给骗走了! 凤天澜和郁叔告辞之后,连马车也懒得坐了,一个人在街上晃悠着,看看能不能想到什么法子。 072、相亲会 072、相亲会 凤天澜一个人走在邺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上。 耳边的喧嚣繁华根本就没有办法吸引她的注意力,她一直就在思考着红豆的病情。 其实按道理说,从自己发现红豆到她转身跑回房的时间并不长。 而且,后来自己也用最快的速度将她救了下来,正常情况也不至于会这么严重才对…… 凤天澜十分专注的思考着,而她不知道的是,一场无妄之灾也悄无声息的降临到了她的头上—— 邺城临海。 不但是南照的京都,而且还是南照最大的贸易港口。 在距离码头不远的地方,有邺城最大的酒楼——富贵居。 光是听名字就知道富贵居的主人是多么的财大气粗了。 因为穷奢极侈的装潢,这里也成了有地位的名媛贵胄聚会的地方,诗会、酒会……基本上都在这里举办。 南照民女开放,名媛贵公子聚会只要有合适的名头,都不会影响到彼此的名声。 有许多有身份有地位的名媛公子也因为诗会、酒会这个契机,喜结良缘。 到后来,到这里聚会竟然变相的成为京都名媛公子证明身份的相亲会了。 以前的凤天澜为了见太子,挤破脑袋也想参与进来,只可惜她名声在外,根本就没有人欢迎她。 所以,但凡每次太子到这里来的时候,其他人都能够看到凤天澜堵在门口等太子先生。 「听说今日的诗会太子殿下也会来参加呢,却不见瑾国公府那个傻子了!」 「就是,少了她,我们可是少了好多乐趣呢!」 「她还真是可笑,不知道什么叫做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就凭她,还敢肖想太子妃的位置,真是……」 「别说了,太子来了。」 当一袭白色鎏金长袍的容澈出现在了阁楼的拐角处,原本嘈杂不堪的大厅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冷漠、威严、矜贵,这是贴在容澈身上的标籤。 在场的众人纷纷起身见礼,态度恭谨:「见过太子殿下。」 大厅中的主位空着,那是特意留给容澈的,每回如此。 容澈扫了一眼在场的人。 朝廷三品以上官员的嫡出子女几乎都在场,就连公主和皇子也都在。 这个诗会是容澈举办的,所以大伙儿都很给面子的都来了。 除了未央王容湛,还有——凤天澜。 所谓的诗会,不过就是容澈想要和朝廷里面那些大员拉近关系的一种手段罢了。 吟诗作对并不是重头戏。 让这些青年才俊和名门小姐接触,然后结成盘根错节的姻亲关系,进而巩固自己太子的位置,才是容澈最终的目的。 于是乎,在象徵性的吟诗作对之后,大伙儿便四散开去,三三两两的聚拢在一起闲聊开了。 「殿下,我知道您的诗写的很好。我昨个儿想了两句诗,有一个词不知道用的妥不妥,您能不能帮我参考参考?」 凤千语俏脸微红,手里的锦帕纠结着走到了容澈的面前。 这会儿,容澈正和容耀在下棋。 突然被人打断的他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凤千语非但没有回过神来,还故意朝着容澈那边又靠近了一些,「殿下,下棋有什么意思啊?这诗会不是您举办的吗,您——哎——」 凤千语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就被人一把给拽开了。 她跌跌撞撞的连退了好几步,差点没站稳。 好容易稳住了身子,她没好气的回头,一眼就看到柳若兰,「你发什么神经?我好不容易才能跟太子殿下说上话!」 柳若兰和凤千雪交好,后来就跟凤千语也熟识了。 柳若兰一直以来就是凤千语性格冲动,而且头脑简单。 但是,她万万没有料到,她竟然也敢肖想太子。 真是可笑! 不过柳若兰却比凤千语聪明一些,她将凤千语扯到一边,压低了嗓音,「你是不是疯了?你不知道太子殿下最疼的就是七皇子了?」 凤千语一头雾水,「我当然知道。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该不会也也喜欢太子爷,所以看到我上去请教太子,所以眼红了吧?」 柳若兰直接无语: 就算这是她的真实想法,她也不可能说出来啊。 「你说什么呢?我是好心提醒你:七皇子喜欢跟太子博弈,每次输了还不服气,还要再来。太子殿下总是耐心极好的陪着,这个时候谁都不许去打扰,这都是不成文的规矩。你这样冒冒失失的冲上去,非但没有博得好感,反而还会让太子厌恶你!」 一听这话,凤千语连忙扭头朝着太子那边看了过去。 果不其然,容澈此时此刻的脸色已然是难看了许多。 凤千语脸色骤变,「那怎么办啊?我……我根本不知道……不行!我得去道歉!」 「行了吧!」柳若兰一把拉住她,「你想弥补刚才犯下的错误不是去道歉,而是帮太子出气!」 凤千语一下子就愣住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有人得罪了太子殿下?」 柳若兰眼底闪过一抹阴鸷的光,她拽着凤千语走到了露台边上,朝着楼下的朱雀街上一指,「你看看那是谁!」 凤千语定睛一瞧,瞬间恼火的大叫了起来:「凤天澜那个贱人怎么又来了,她还真是阴魂不散。」 凤千语的话像是在平静的水面投下了巨石,瞬间惊起无数波澜。 原本还在大厅里面的人纷纷走了出来,果不其然,在楼下看到了凤天澜的身影。 「还真是她!」 「这个凤天澜脸皮也忒厚了一点把!简直就是阴魂不散。」 「听说她最近得罪了未央王,我还以为她会稍微收敛一点,没想到她竟然还是这样招摇过市。」 「不过这一次,她好像换了路数了。你们瞧瞧,其实她把那张脸洗干净了,还算的上是个美人呢!」 「是美人又怎么样?就那脓包似得脑袋,白白浪费了一张好皮囊。」 众人的纷纷议论落入了大厅里面,正在对弈的容耀耳中。 他捻起一颗白子,在指尖拨弄着,「皇兄,凤三又来了。」 073、戏弄花痴草包 073、戏弄花痴草包 容澈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棋艺这么差还一心两用?」 容耀撑着腮帮子,看着自家皇兄: 虽然容澈从来不会在人前表现出来,但是作为他的亲弟弟,容耀最能够理解他的心情。 对于太后乱点鸳鸯谱这件事,容澈其实是不满意的。 只不过,碍于太后的颜面,他每次在面对凤天澜的时候,依旧客客气气,从来不会恶语相向。 可是他却不知道。 他越是这样,越会给凤天澜一种她有希望的错觉。 只可惜,自家皇兄为人固执,且十分有主见,从来不会听别人的劝告。 即便,那个人是自己。 想到这里,容耀也懒得再理,直接将话头给转开了: 「皇兄,上次您去柳侍郎府上,要找的东西找到了吗?」 一提起这件事,容澈周身的气压瞬间降到了零度。 不提这件事也就算了,一提他就上火。 当初为了求冰山灵泉的下落,他去了一趟欢喜阁,花了大价钱买到了这条讯息。 可是,当他赶到柳侍郎府上之后,才知道冰山灵泉已经被容湛给抢走了。 没错! 就是抢。 威逼利诱,连哄带骗,不是抢又是什么? 这东西如果落到别人手里还好说,可是落到容湛的手里,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也就是说,他花了大价钱买了一个压根儿就没有用的消息。 可偏偏,他还不能说什么。 因为欢喜阁给他的信息并没有错,只不过是他自己去晚了一步而已。 咱们素来就是料事如神的太子爷,这一次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见容澈半响没有说话,容耀一副瞭然的样子,「皇兄,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东西没拿到手吧?」 容澈冷冷的抬眸,捻起一枚黑子,手起子落,「你又输了。」 容耀:「……」 看着容澈一脸冷淡的样子,容耀眼珠子转了转,干脆起了身,「不来了不来了,反正不管怎么样都赢不了你,不如去看看有意思的事情!」 有意思的事情? 容澈抬眸,就瞧见容耀朝着露台那边指了指,「凤三就在楼下,我就不信那些人会放过她。就当看个热闹,打发一下时间吧!」 说完,容耀就拽着容澈起身,朝着露台那边走了过去。 当他们到场的时候,露台上的气氛似乎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 「你们刚才说什么?」 凤千语嘴角一扯,「我听说乔公子刚刚从大草原那边回来,弄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他带回来的那种弹弓特别厉害,那些游牧民族的人用这个打野兔。只要运用的好,可以把野兔的腿骨打断,但是又不会出血也不会影响肉质的鲜美。」 众人纷纷看着凤千语,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只见凤千语轻轻击掌,立马就有两个小厮抬着一坛酒走了出来。 「这是我姐姐凤千雪在宗门里面得到的飘摇酿,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好酒。不但美味,而且还能够强身健体。今个儿我就用这个当奖品,跟大伙儿玩个游戏!」 一听说这个飘摇酿是宗门里面的陈酿,一时间众人纷纷来了劲儿:「凤二小姐你说,你想怎么玩?」 凤千语嘴角一扯,素手一抬便指向了凤天澜所在的位置,「我三妹妹头上那根羽毛簪大家看到了吗?如果谁能够用弹弓把那个簪子打下来,这坛酒就归谁了。」 「我来,我来,我来!」 一时间,那些个儿名门贵公子纷纷附和上前。 毕竟,之前也不是没有戏弄过凤天澜。 还记得去年大雪,有个人只随口说了一句太子最喜欢观龙池的荷花了。 凤天澜知道了,二话不说就跳下了观龙池去找荷花去了。 荷花那可是夏季才有花,冬天怎么可能找得到? 可偏偏凤天澜那个傻子却当了真。 那次之后,硬是病了整整大半个月,听说躺在床上爬都爬不起来,只剩下一口气了。 就在大伙儿都以为她活不成的时候,偏偏她又活过来了。 缓了半个月,她又开始在富贵居蹲点,对太子围追堵截。 诸如此类的事情数不胜数,也奠定了凤天澜在大伙儿心中痴傻草包的形象。 如今,这个弹弓即便是打在身上也不会见血,用来戏弄一下凤天澜也没什么大不了了。 反正,当初在大冬天里,她连观龙池都敢跳,还有什么是她怕的? 众人这么一番思量下来,也就没有那些顾虑了。 毕竟安稳的日子过久了,不找点乐子怎么行? 「既然大伙儿都有兴致的话,那就到乔公子那儿去领弹弓吧。谁先把那羽毛簪子打下来,就算赢,后面的也就不用再比了。」 凤千语眼底闪烁着恶毒,可是嘴上却还在说着漂亮话,「不过我得提醒大伙儿一句:我三妹妹身体娇贵,你们那些眼神不好的,可不许参加,万一伤着我三妹妹了,说不准她一生气就要嫁给你们呢!」 「哈哈哈!」 凤千语的话瞬间引得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闹笑声。 眼看着那些公子哥儿手里拿着弹弓,争先恐后的对准了凤天澜,容耀的俊脸上,眉头皱了起来,「皇兄,他们这样玩是不是过分了?」 容澈眸光微闪,却没有言语。 容耀沉吟了片刻,「那弹弓威力不容小觑,力气大的人用,说不准能直接打到骨折,更何况他们的目标是凤三的脑袋。要是在你主持的诗会上出了人命,恐怕舆论会对你不利……」 容耀的这番考虑一点也没错。 如果凤三真的被打中脑袋出事了,这件事说不定就会被某些有心人利用,说是太子为了不娶凤三,所以才放任这些人胡作非为。 容澈这个时候,目光终于动了动:「她手里攥着的可是纪皇后的那双眼睛,你觉得她会这么容易就出事?」 「皇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容耀愣了一下,像是突然之间回过了神来。 他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来,十分惊愕的开口说道:「皇兄,难道你说是……」 074、英雄救美 074、英雄救美 容耀扭头朝着阁楼下面的朱雀大街看了过去。 只见凤天澜似乎停在了一个小摊贩的面前,正在询问着什么,好像是要买零食糕点的样子。 她表情很专注,压根儿就没有发现在富贵居这边,已经有好些人将矛头对准了她。 凤千语看到大伙儿跃跃欲试的样子,嘴角扯出一抹恶毒的冷笑: 「我数三个数。三——二——」 整个过程中,容耀的目光如同雷达似得,飞快的在大街上搜寻着。 熙熙攘攘的铜雀街上,来来往往的都是普通的百姓。 偶尔有几辆马车经过,却也瞧不出什么异样来。 「一!」 彼时,凤千语最后一个数也数完了。 在她话音落下的那个瞬间,那些纨绔公子哥儿们紧绷着的指尖一松。 「嗖嗖嗖——」 一阵阵硬物破空的声音响起,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冲着凤天澜身上而去的。 这些人当中,只有两三个是真的冲着凤千语那坛飘摇酿而来。 其他的人只不过是为了凑热闹,戏弄一下凤天澜而已。 所以,他们的弹弓压根儿就没有对准凤天澜脑袋上的羽毛簪,而是各自分工,打的打胳膊,打的打脸,打的打腿,反正就是一副要让她狼狈不堪的架势。 毕竟,刚才太子殿下出来了,非但没有阻止他们,反而还在一边冷眼旁观。 这就证明,太子也是愿意看到这一幕的。 这会儿,正蹲在小米糕的摊子前面准备给相思小吃货带些零食回去的凤天澜,正准备掏钱付帐来着。 突然,她发现摊贩主突然脸色大变,勐地往后连退了好几步。 因为太过于激动,以至于双腿发软,直接翻了个跟斗,扑倒在地上。 看到他这个反应,凤天澜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升了上来。 她勐地回过头去。 一眼就瞧见有十几道石子一样的东西朝着自己射了过来—— 穿过那些石子,她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面,那些纨绔子弟夸张讥讽的笑脸格外刺目。 「靠!」 凤天澜低咒了一声,正准备侧身躲开的时候,却发现那些石子已经近在咫尺了。 而且那些石头大部分都冲着自己脑袋来的。 她真是倒了血霉了,竟然会穿到这么一个苦主身上来! 眼看着那些石子就要打在自己身上,凤天澜躲避不及,干脆站在原地,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上帝啊,干脆让他们打死我,再直接让我穿回去吧! 这个念头刚刚落音,凤天澜突然听到耳畔似有大风掠过的声音。 想像中的剧痛没有出现,反而是自己的腰间突然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下一瞬,整个人腾空而起,往后退了好几米远。 凤天澜惊诧的睁开了眼睛。 却只能看到一团黑雾一般的身影在自己面前掠过。 那到黑影身形利落的如同鬼魅一般,披风一卷,直接将那些石子吞没。 紧接着,那黑影勐地一震。 被他吞没的石子突然调转了方向,朝着富贵居的看台那边激射了过去。 「嗖嗖嗖——」 这破风的声音甚至比刚才更加凌厉,更加骇人。 原本还站在看台上准备看凤天澜丑态的人,一下子就愣住了。 凤千语眨巴了眼睛,突然回过神来,尖叫道:「快跑啊!」 这一声惊唿,瞬间将众人的理智拉了回来。 惊慌失措之下,众人纷纷转身就跑。 只可惜,他们的速度太慢了。 还没跑出两步,身后的石块就射了过来。 「嘭嘭嘭!」 一连串的击打声,伴随着他们撕心裂肺的惨叫痛唿。 原本准备逃跑的大部队瞬间倒下了一大片。 他们捂的捂脑袋,捂的捂大腿、胳膊、小腿,疼的满头大汗,满地打滚。 听到大街对面的看台上传来的惨叫声,凤天澜总算是明白过来了。 那些纨绔子弟,是打算戏弄自己来着。 可是却没料到自己有帮手,竟让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 帮手? 凤天澜突然回过神来,连忙扭头朝着四周张望: 却发现,刚才救自己一命的那个黑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 她飞快的冲到大街中央,四处寻找着。 可是,那黑影速度太快,凤天澜别说看到他的真面目了,就连他是朝着哪个方向离开都不知道。 她低头,看着自己腰封上,划破的一小块黑色的布料。 质感上乘,而且看着有点眼熟—— 至于为什么眼熟,自己又是在哪里看到过的,她真的想不起来了。 「凤天澜,你这个疯子!」 突然一道咒骂从身后传了过来。 凤天澜扭头看了过去,只见几个纨绔子弟一瘸一拐的朝着自己沖了过来。 他们一脸的痛苦,可是眼神中却燃着熊熊怒火。 「你竟敢把我们伤成这个样子,你简直就是找死!」 「没错!之前你在邺城专横跋扈也就算了,可现在你连王孙公子都不放过。信不信我找到国公府去,看看国公府会不会把你轰出来!」 「就是,今天这个事情你必须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 那些人你一句我一句,越说越凶。 看那阵仗就好像要把凤天澜给生吞活剥了一样。 凤天澜看着面前的这群锦衣华服的少年,颇有几分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你们说完了吗?」 那些人被梗的一愣,一下子闭上了嘴。 凤天澜笑眯眯的看着他们,「看样子,你们是说完了哈?现在是不是该轮到我了?」 「凤三,你现在伤了这么多人,我就不信你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凤天澜正准备开口的时候,突然从人群后面传来一道凌厉的女声,「凤天澜,你介个贱仁——」 凤天澜皱眉一皱:这是什么口音。 抬眸看去,就瞧见凤千语满嘴是血的沖了过来。 刚才凤千语原本是跑的最快的,可是当她踏进门槛的时候,准备回头看看众人的丑态。 谁知道就是这一回头,最后那块石子竟然不偏不倚的打在了她的嘴巴上。 她嘴巴瞬间肿的老高,满嘴都是血。 这会儿怒气沖沖的沖了过来,正准备找凤天澜算帐,还没开口突然闭了嘴。 075、你怎么会如此狠毒? 075、你怎么会如此狠毒? 紧接着,凤千语那嘴巴蠕动了几下,竟然「呸」的吐出一颗牙齿来。 「我的牙,我的门牙!」 凤千语看着自己的门牙被打了下来,登时两眼一翻,直接被气到晕了过去。 旁观的那些人看到这一幕,更是义愤填膺。 一个个朝着凤天澜那边逼了过去: 「凤天澜,你这个人未免太恶毒了吧?」 「平时看你痴痴傻傻也就算了,没想到今日竟然把你的姐姐伤成这样!」 「就是,你不能因为自己没了父母,就嫉妒别人。」 「你现在打落掉了别人的一颗牙齿,而且还是门牙,她以后要怎么见人?你这心思是在是太狠毒了。」 「……」 咒骂和指责如同雪花一般朝着凤天澜袭来。 这让凤天澜嘴角淡淡然的笑痕彻底隐去,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面,闪烁着怒火: 「我还真没瞧出来!」 凤天澜突然开口,让围攻她的人纷纷闭上了嘴巴,狐疑的看着她。 今天她伤了这么多人,就算她又一百张嘴也甭想说清楚。 凤天澜捡起了一枚掉落在脚边的子弹,说是子弹却是经过精心设计加工的。 外壳很柔软,里面用细沙填充。 这样的子弹虽然没办法让人见血,但是只要力道够大,打到骨折也不是没可能。 「你们身为邺城的王孙贵胄,一个个也应该是有身份的人才对啊!」 听了凤天澜这话,那些人脸上露出倨傲之色,「你知道便好。你总算是知道你闯下多大的祸了吧?」 凤天澜皱眉,「身为邺城名门望族之后,颠倒黑白,胡说八道的本事却比那些市井的长舌妇还要厉害,我可真是小瞧你们了。」 「凤天澜你骂谁呢?」 「谁搭话我就骂谁。」 「你——」 众人的咒骂声突然在这个时候梗在了喉咙,因为一道歆长冰冷的身影从富贵居的侧门那边走了过来。 不是太子容澈又是谁? 那些人一看到容澈,纷纷开始倒苦水,「太子殿下,刚才发生的一切您都看见了。我们这些人的确是被凤天澜所伤,请太子殿下替我们做主。」 凤天澜抬眸,一眼就看到走过来的容澈。 那张菱角分明的脸充满了禁慾的气息,周身上下散发出来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寒意。 四目相对之时,凤天澜脑海深处突然灵光一闪。 她想起来了。 前两日自己在柳侍郎府差点被柳若兰推下荷花池的时候,好像也是有人用这一抹黑纱缠住了自己的腰肢,救了自己一命。 难道—— 刚才救自己的人也是容澈? 凤天澜原本充满讥讽和冷漠的视线突然开始变得有些纠结。 她最不想牵扯上的就是太子容澈。 毕竟,他们两个人身上还有婚约,尽管那只是太后的一句戏言。但是从太子到现在还没纳妃、凤天澜依旧未嫁就可以看出来,事情并没有得到妥善的解决。 那,容澈应该避自己如蛇蝎才对啊。 为什么还会三番两次的出手救自己? 众人在看到凤天澜脸上的迟钝犹疑之后,脸上浮起了讥讽的冷笑: 他们就知道凤天澜这个花痴草包又是冲着太子殿下来的。 不要脸的人他们见多了,但是像凤天澜这种厚颜无耻的人还真是珍稀动物。 容澈冰冷的视线落在凤天澜的身上,淡淡的开口,声线冰冷,「你怎么说?」 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别人,而是当朝太子。 而且,听说这位太子运筹帷幄,不是好对付的人。 再加上刚才对自己动手的人里面,并没有容澈的影子,所以凤天澜的态度明显的变好了一些。 脸上的讥讽有所收敛,但是冷意依旧,「这么多人围攻我一个人,我还能说什么?这些人既然跟太子殿下在一起,那就一定是殿下的朋友。被殿下的朋友这般欺辱,我这个无权无势无靠山的人,当然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咯。」 凤天澜这番话听上去很是委屈,但是声音却很大。 恰好叫周遭围观的百姓全部都听了去。 容澈眯了眯眸子,脸上浮起不悦。 一旁的容耀更是乐呵了:这个凤三,好像是变聪明了。 她说的自己多委屈啊? 被人欺辱、被人围攻,可偏偏每一句都要牵扯上太子。 要知道太子的身份尊贵且敏感,这些百姓之中说不定就藏着父皇或者是谁谁谁的眼线。 若是要人知道容澈袒护这些王孙贵胄,欺负一个小女子,肯定会被人诟病的。 像皇兄这么谨小慎微的人,绝对不会让自己留下这种把柄的。 「你的意思是……本宫会偏帮他们?」 一阵诡异的静谧之后,容澈突然淡淡的开口。 此话一出,那些王孙公子们瞬间傻眼了。 什么情况? 刚才他们出手的时候,太子并没有阻止啊。 可是现在听这个语气,他是打算公事公办吗? 凤天澜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她眼睛一亮,连忙开口,「太子殿下这话是不会偏帮他们的意思?」 容澈眼神一寒。 容耀觉得这个凤天澜挺好玩的,连忙出来打圆场,「凤三小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东宫太子殿下怎么可能会偏帮他们,自然是铁面无私。」 凤天澜眼睛一亮,「若是这样就太好了。」 她转身将手中那枚特制的子弹举了起来,「你们看看,伤你们的是不是这东西?」 乔公子连忙捂着胳膊站了出来,「没错,就是这东西。」 凤天澜嘴角一扯,「那发射这子弹的弹弓是不是也在你们手上?」 乔公子警惕的看着凤天澜,不敢再随意开口。 凤天澜满不在乎的笑,「兇器是在你们手上,子弹也是你们发射出来的。现在误伤到自己了,却来找我的麻烦?这事儿就算是说过大天儿去,也不是这个理儿。」 乔公子连忙开口狡辩,「没错,子弹的确是从我们手上射出去的,但是我们的目的是打你——」 「闭嘴!」 乔公子的话还没说完,立刻被另外一个人给强行捂住了嘴巴。 凤天澜怡然自得的转身,看向容澈,「殿下听到了?」 076、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076、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乔公子一听凤天澜对着容澈说的那句话,瞬间就回过神来了: 敢情这个凤三前面绕了半天,为的就是在这里给自己挖坑? 意识到这一点的乔公子瞬间就急了。 他慌张的冲到了容澈的面前,急的满脸通红,「太子爷,她诈我!」 容澈幽幽的目光扫了他一眼,还没开口,就听到凤天澜又是一阵抢白: 「太子殿下,不管我用的是什么办法,至少我让乔公子开口说了实话!」 说完,凤天澜转身,朝着那些吃了子弹的人扫了一圈,「你们的初衷是伤我,最后却伤了自己,这个是不是就叫做……那个什么……」 一旁的容耀看着凤天澜那机灵狡黠的样子,忍不住配合的开口,「天作孽犹可恕。」 凤天澜眼睛一亮,连忙开口接了一句,「自作孽不可活。」 挨打的那群王孙公子一下子就傻眼了:因为容耀不是别人,而是太子殿下最疼爱的弟弟七皇子啊! 如今七皇子这个态度,明显就是向着凤天澜的啊! 一时间,大伙儿全部都面面相觑。 才多久的时间不见,这个草包凤三怎么就变得如此巧言令色了? 那些人扭头看着已经被抬到了一旁的凤千语,面色各异。 但是唯一能够看到的就是,他们的眼底都带着抱怨和不平。 如果不是凤千语那个傢伙怂恿,他们今日也不会挨了打还要挨怼。 「太子殿下,您刚刚说您绝对不会偏帮哪一方,只会公事公办。那么现在……」 话说道这里,凤天澜竟然朝着容澈那边深深的见了一礼,「凤三还恳请太子殿下替小女子做主,还我一个公道。」 众人脸色骤变,纷纷扭头看着容澈,眼神带着哀求。 容澈眯了眯眸子,看向凤天澜。 这个凤三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噗嗤——」 富贵居对面的艺伎院临街矗立,二楼靠窗的贵宾厢房里面,传出了一阵低低的嗤笑。 「这个凤三竟敢跟太子要这个公道?王爷,您认为她是真傻还是假傻?」 公子欢喜掩唇低咳了两声,几近灰色的瞳孔抬眸看向对面的俊朗无双的男子。 难道她不知道当初太子是为了什么才举办这个诗会的吗? 无非就是为了更好的拉拢这些人,巩固自己的地位罢了。 如今凤天澜却在大庭广众之下逼太子给她一个公道? 太子若是罚轻了,凤天澜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太子若是罚重了,那岂不是把整个朝堂里六七成的三品以上大员全部都给得罪了? 容湛的目光凌厉如刀,透过窗帘上的薄纱幔能够看到凤天澜恭恭敬敬的屈膝在容澈的面前,脸上的表情却十分坚定。 那架势就好像今日容澈不给她一个公道,她就不起身似得。 「她傻?」容湛嘴角扯出冷笑,「在我面前耍完花样之后,又在皇后的面前耍小聪明,你说她傻?」 公子欢喜垂眸饮茶,「既然她这么聪明,你干嘛还让展风去救她?」 容湛原本轻叩桌沿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又恢復了最初的频率,「我的玄衣花还在她的体内,不能冒险。」 公子欢喜低笑,也不去戳穿他。 他们这位王爷一本正经的说不着边际的话的时候,还挺可爱的。 「你觉得,凤三能不能治好皇后的眼疾?」 容湛皱眉,脸上带着嫌弃,「作为欢喜阁的阁主,你问我?如果我能给你答案的话,不如你的阁主之位让给我可好?」 容湛的话刚刚落音,原本风轻云淡的公子欢喜眸光突然变得黯淡了下来。 他垂眸,掩去了眸中的情绪,语气有些晦涩莫名:「若是真能让给你,那便好了——」 容湛的眼神很锐利。 几乎是在下一秒就嗅到了公子欢喜身上透出来浓郁的死气沉沉。 他眸光微闪,干脆别开了话题,「你们欢喜阁不是能通达上下五百年,无所不知么?怎的,连这么一个毛黄丫头的来歷都摸不清楚?」 公子欢喜微微沉吟了一番,随即开口道:「古往今来,凡世人所询问之事,欢喜阁九成都是有所记录。那剩下的一成,我也能以卦象占卜出来。但是……这个世上,却有两人是我用卦都参不透的。」 容湛眸光微沉,似乎感到有些意外:「一个是鬼手天医我知道,我意外的是,竟然还有一人……」 公子欢喜起身,走到了窗台边上。 苍白如纸的右手轻轻撩起窗上的薄纱,竟然是朝着朱雀大街的一处指了过去,「喏。」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容湛的目光落在了凤天澜的身上。 容湛眉角一挑,「她?」 公子欢喜点头,「凤天澜。」 「你是怀疑她和鬼手天医有关?」 「这个……」 公子欢喜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外面穿啦一阵稍嫌急促的脚步声。 片刻之后,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展风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爷,玉姑姑求见。」 容湛下意识的和公子欢喜对视了一眼:玉姑姑是皇后身边最亲密的人,她找到这里来,一定是皇后那边出了什么事。 「进来。」 容湛的话音刚刚落下,玉姑姑就急匆匆的推门而入。 原本已经到嘴边的话在看到公子欢喜之后一下子哽住了,她客客气气的颔首见礼,「见过王爷,见过公子。」 公子欢喜很是识趣的起身,「今日茶叶喝的差不多了,我就先走了。」 容湛也没有挽留。 在目送公子欢喜之后,玉姑姑转身快步走到了容湛的身边,「王爷,您赶紧回府去劝劝娘娘吧。她已经在玉清池那边跪了两天了,再这么下跪,她肯定撑不住了。」 玉姑姑的话音才没来得及落音,便觉得眼前一花。 下一秒,一道紫色的身影一晃,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了她的面前。 玉姑姑连忙爬了起来,追了出去,「爷……」 在富贵居对面的朱雀大街上,凤天澜一行人还在僵持着。 而这边的艺伎院门口,一道深紫色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飞快的跃上了马上。 动作之快,让人根本就看不清楚身形的样貌:「回府。」 077、蠢货草包 077、蠢货草包 「凤天澜!」 人群之中,突然有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众人纷纷回头,便瞧见柳若兰完好无损地从人群后面走了出来。 相较于那些受伤的贵族小姐,原本姿色只能算是中上的她竟被衬托的意外的娇俏。 凤天澜一眼就将这个女人给认了出来。 前几日,自己去侍郎府的时候,不就是差点被她给推落下水的吗? 想到这里,凤天澜的眸光逐渐冷了下去。 她淡淡的抬眸看着她,一语不发。 柳若兰转身朝着容澈见了礼,这才扭头看向凤天澜,「就算真的是他们先动手,那也不过是想跟你开个玩笑罢了。如今玩笑没开成,他们一个个反倒是统统受了伤,这个惩罚也足够,不是吗?凤三小姐,别忘了南照有句老话叫做——得饶人处且饶人。」 凤天澜干脆直接站了起来,嘴角挂着讥讽的冷笑:「得饶人处且饶人?柳二小姐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刚才他们一群人对我出手的时候,什么时候得饶人处且饶人了?」 柳若兰眼神一寒,「这么说,凤三小姐今日是打算非要争个对错不可了?」 凤天澜冷笑,「对错不用争,众人的眼睛都是雪亮的。我要的,不过就是一个公道罢了。」 说完,凤天澜扭头看向容澈,丝毫没有要退让的意思。 容澈眯了眯眸子,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柳若兰却突然走了过来,「殿下,可否给我点时间?我和凤三小姐同为女人,有些话,私底下说才好。」 容澈看了柳若兰一眼,却见她一双眸子清亮,甚至还悄悄的朝着自己眨眼。 「去吧。」 得了容澈应允,柳若兰一喜,转身强行将凤天澜往一侧扯了扯,「凤三小姐,难道你不知道在富贵居举办诗会,是太子的意思吗?」 凤天澜眯了眯眸子,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你的意思是……我这样跟太子殿下要公道,会让他得罪人?」 柳若兰松了一口气,像是真正在替凤天澜忧心似得:「前几日在侍郎府我一时冲动才会动手推你,虽然你最后也没什么是,但是我总归是心中内疚。所以今日才好心给你提个醒……」 凤天澜目光淡漠的看着柳若兰,却没有开口说话。 她这个反应,却让柳若兰以为自己已经劝动了她。 于是,柳若兰又烧了一把火,「我知道你一直就属意太子殿下,这一次的事情若是你不追究,那些王孙公子自然会记下你的恩情,太子也不会为难。到时候太子殿下自然会对你心生好感——」 「是么?」凤天澜嘴角微微一扯,眼底浮出了讥讽的笑痕。 可她这个表情落在柳若兰的眼底却是兴奋和激动,柳若兰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心底却泛起了冷笑: 「自然是的。我素来你千雪姐姐交好,你是千雪最疼爱的妹妹,我自然不愿意看到你吃亏。」 凤天澜笑:「哦?看二小姐这语气,莫非你心中早就有所打算?」 柳若兰轻笑,「打算倒是谈不上,我只是看到你这么多年纠缠太子,却得不到回应,有些心疼罢了。如今,我倒是可以给你指条明路……」 柳若兰说完这话,故意顿了顿,等着凤天澜来问自己。 可那个蠢货草包却纹丝不动,只是以一种极其诡异的目光看着自己,看的人心底发毛。 见凤天澜一直不说话,柳若兰又有些按捺不住,干脆自己开口了,「你可听说过雪山灵泉?」 原本一脸冷漠的凤天澜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你说什么?」 柳若兰一看她这个表情,就知道这个蠢货又得上钩了:「看样子你也知道雪山灵泉有多珍贵吧?其实我娘当初嫁给我爹的时候,最宝贝的陪嫁就是那么一瓶雪山灵泉。而且我还知道,太子殿下一直都在寻找这个东西。」 凤天澜压根儿就懒得管太子是不是在找这个东西,因为现在她满脑子就只有柳若兰说的那个「雪山灵泉」。 真没想到,世界上还真有这种东西。 而且,就在侍郎府里面。 「怎么样你才肯把雪山灵泉交给我?」凤天澜开口询问。 柳若兰一笑:这个凤三就算变得牙尖嘴利又能如何? 只要她还肖想着太子妃的位置,就註定倒霉。 「不是我不肯给你,而且这东西前几日已经被未央王给……要走了。」柳若兰一副十分惋惜的样子,「你也知道,未央王权势滔天,而且深得帝后疼爱。他想要的东西,才不会管贵重不贵重,我爹也不敢不给啊……」 「雪山灵泉在容湛那里?」 一听到凤天澜兴奋的竟然直唿起了未央王的名讳,柳若兰差点没笑出声来,「没错。若是你能够想办法弄到那雪山灵泉,那么太子殿下——」 柳若兰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看到凤天澜一个急切的转身,朝着朱雀大街的西边而去。 西边,那可是通往未央王府的方向。 这个蠢货,未免也太心急了吧? 不过,她越是心急闯的祸就越大,岂不是更好? 原本大伙儿还站在原地等着看凤天澜的反应,可谁知道柳若兰还没说几句话,凤天澜居然脸色大变,转身就跑了。 跑了? 容澈目光里带着狐疑,威严到不容置疑的声线郎朗响起,「凤天澜!」 突然被点了名,凤天澜原本不想搭理的。 可是一想到这个太子三番两次的帮了自己,也没打算驳他的面子,干脆停下了脚步,扭头看了过去。 「你不打算讨这个公道了?」容澈皱眉。 凤天澜目光清冷的扫了在场那些受伤的王孙公子门一眼,冷冷的开口,「今日姑娘我还有要事,算你们走运!」 说完这话,她便一个干净利落的转身,径直跑走了。 容澈的目光清冷,他狐疑的看向柳若兰:「你跟她说了什么?」 柳若兰乖巧顺从的走到了容澈的面前,声线温柔的回应,「回殿下的话,我只是跟她权衡了一下利弊,让她三思而后行。看样子,凤三小姐应该是想通了。」 078、自作聪明 078、自作聪明 权衡利弊? 在柳若兰说出这四个字之后,容澈的表情明显的冷了一瞬。 那幽深的眸子里面,似有一抹杀机一闪而过。 不过瞬间又被掩盖了下去。 再抬眸的时候,他脸上浮起了一抹淡淡的暖意,「你做的很好。」 一听到容澈这话,柳若兰眼睛瞬间就亮了。 尽管她的脸上还维持着淑女的笑意,可是心底早就兴奋的尖叫了起来。 要知道这么多年以来,容澈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女子表露出任何的亲近之意,更甭提这样直白的夸奖了。 柳若兰此刻早已经是飘飘欲仙。 尽管太子仅仅只是夸奖了她一句,她甚至连自己当上太子妃、两个人的孩子长什么样子都想像出来了。 倒是一旁的容耀敏锐的捕捉到了容澈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杀机。 他扭头看着几乎快要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狂喜的柳若兰,心底暗暗摇头。 他这个皇兄,别人或许是不了解,但是他却清楚的很。 他行事稳重,城府极深,小心谨慎。 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窥探他的内心。 如今,柳若兰那「权衡利弊」四个字,无疑就是触到了他的逆鳞了。 若是他举办诗会的真正目的连一个从未经歷过朝堂之事的女人都能够猜出来,那别人又怎么可能猜不出来? 这个柳若兰太自作聪明了。 可惜,柳若兰压根儿就不知道这回事,她还在沾沾自喜,自己没有将功劳扯到凤天澜的身上去,而是用了极其高深的「权衡利弊」一词。 且不说凤三那个草包根本没办法将雪山灵泉弄回来。 退一万步来说,如果她真的瞎猫碰上死耗子把雪山灵泉要回来,肯定也会先询问自己如何使用。 到时候,自己再想办法骗过来便是,反正那个凤三蠢的要命,太容易被忽悠了。 自己拿到雪山灵泉之后,献给太子,再加上自己身后的雄厚财力,太子妃的位置唾手可得。 一想到这里,柳若兰脸上的笑意几乎都快要藏不住了。 倒是容耀在一旁看了,暗暗摇头。 一场闹剧看似就这么划上了句号,而另一边,凤天澜已然是焦灼万分的朝着未央王府那边跑了过去。 虽然她并不确定雪山灵泉那么贵重的东西未央王会不会交给自己。 但是,就如同她自己说的那番话一样: 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有些事情不去试试看,又怎么知道能不能够成功? 万一未央王真的良心发现把雪山灵泉交给自己了,红豆不就有救了吗? 朱雀大街人多嘈杂,而且走大路的话会耽误不少时间,凤天澜干脆就捡了小胡同朝着未央王府那边走了过去。 邺城里面的小胡同错综复杂,四通八达,凤天澜活生生在里面走了有一刻钟的时间,竟然没有走出来! 她当时就震惊了。 不会吧? 她竟然在这小胡同里面迷路了? 而且,跟靠近朱雀大街那些商铺不一样,在这胡同里面,四面八方竟然全部都是高墙。 隔着很远的距离才能够看到一扇门。 凤天澜想上去问个路,那些门却怎么都敲不开。 她知道古代的房屋建设也是讲究五行八卦风水的,但是她没这么倒霉,偏偏就在这里不小心撞进来了吧? 没错,她的确是懂些医术毒术,但是对于五行八卦这种东西,她完全就是一窍不通啊! 听说古代一些厉害的阵法能够直接将人困在里面一辈子都走不出去。 如果她真的不小心撞进去了,甭说一辈子,几天她就得饿死在里面。 凤天澜一咬牙,为了避免自己被眼前的虚幻所迷惑,她干脆就闭上了眼睛。 因为她知道,所谓的这些阵法,不过都是用来迷惑人的。 只要她的心足够坚定,眼睛也不被迷惑,说不定还有机会走出去。 眼前是一片虚无的黑暗,凤天澜背靠着墙根,努力回想着自己刚才闯进来时的路线,迈着小碎步朝着前面挪了过去。 她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但是耳边却有诡异的风声响起。 如泣如诉,就像是有悽厉的哭声从远处被风声带了过来。 凤天澜突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错觉。 她无意识的打了一个冷战,用力晃了晃脑袋,不让自己被外面的声音迷惑,然后一路往前。 不知道走了多久,当她的双手摸到身后的墙壁突然变成木质的大门之后,她突然停下了脚步。 然后,一个用力—— 「啊!」 那个门竟然勐地往后一翻。 紧紧贴在门上的凤天澜顺着这股力道,竟然直接反转了过去。 很快,那道门迅速的阖上。 这条胡同里面,瞬间恢復了最初的静谧,就好像刚才压根儿就没有人来过一样。 且说凤天澜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当她好容易站稳了之后,这才睁开了眼睛。 出现在她眼前的竟然是一间十分宽敞恢弘的大厅。 只不过,因为门窗全部都紧紧的闭合着,所以没有阳光照进来。 墙角四周的宝兽鼎炉里面青烟裊裊,将这大厅里面衬得越发压抑冷漠。 「这是……什么地方?」 凤天澜抬眼望去,发现不远处的屏风后面,似乎有微弱的亮光。 难道那里面有人? 凤天澜心头一喜,连忙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越是走近,她的脸色却越发的凝重了起来。 因为她好像是听到了一阵十分沉重且艰难的唿吸声,那声音就像是拉风箱似得,如果不是常年病痛,也不至于发展到这番光景。 「咳咳咳——」 就在这个时候,那人的唿吸声骤然而止,反而是突然急促的咳嗽了起来。 紧接着,里间突然传来了「嘭」的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 医者的直觉告诉她,里面的人很有可能出事了。 凤天澜没有任何犹豫,快步跑了进去。 果不其然,当她绕过屏风的时候,一眼就瞧见一个披头散髮的灰衣少年倒在圆桌边上,双目紧闭,脸色发青。 凤天澜连忙走了上去,将他翻过来。 他长的很俊秀。 079、心脏復甦 079、心脏復甦 没有容澈那么多冷硬的稜角,他面部线条十分柔和。 也没有容湛那般妖冶夺魄,他的俊俏是那种很温和,润物细无声的类型,叫人根本就生不出半点反感来。 只是,他的印堂处微微泛青,唇色深紫黯淡,一看就是常年患病。 唇色会这么黯淡,一般是因为血液供氧不足,有大机率是心脏方面出了问题。 而且,因为患病时间太长,他现在身上的问题绝对不光是心脏病这么简单了。 管他这么多,反正光是凭着她是一个突然闯进别人家里的陌生人这一点,这个闲事她就非管不可了。 否则,这个少年若是出事,谁知道他的家人会不会把黑锅扔给自己背? 想到这里,凤天澜连忙屈膝跪在地上,飞快的将少年胸前的衣襟给解开。 事发突然,再加上他手边也没有助听器那种先进的仪器,她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确定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心脏出了问题。 屏息凝神,凤天澜一手掐着少年的脉门,一边聚精会神的听着他的心跳。 很微弱。 脉搏也很轻很虚浮。 在确定这个少年的确是得了心脏方面的疾病之后,凤天澜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这里没有速效救心丸,也没有其他人,她甚至找不到一个帮手。 而且,如果是心脏病的话,一旦发病黄金抢救时间不过几分钟,错过了,就会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到时候就算自己是华佗在世,恐怕也只能是束手无策了。 凤天澜一把扯开了少年的腰带,让他全身的肌肉都处于放松的状态,这样能够最大程度的不妨害他的自主唿吸。 随即,一把拔下了自己头上的银簪,咬牙将之掰弯对摺起来。 在手腕腕横纹往内三寸的位置找到了那少年的内关穴之后,便用对摺好的银簪持续用力按压。 这是在中医里面,心脏病的急救方法。 但是,穴位按摩只能在短时间内缓解心脏的疼痛,如果想要彻底的将人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还必须的用药。 可现在凤天澜根本就没办法脱身,更甭提去配药了。 很快,她的担忧就开始出现了。 因为没有及时用药,穴位按摩的作用很快就失去了作用。 那少年原本稍显红润的脸色又飞快的黯淡了下去,就连唿吸也变得十分微弱,到最后竟然几不可见。 凤天澜掐着他脉门的手也快要感觉不到跳动了。 该死的! 她前世就是一名医者,如今攥在自己手中的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让她轻言放弃,她实在做不到。 一咬牙,凤天澜顾不得其他,直接跨跪在少年的身上,双手交叠按上了他的胸口,开始给他做心脏復甦。 心脏復甦需要极强的力道,而且中途还不能停止,否则便会前功尽弃。 凤天澜在高强度的按压之下,已然是满头大汗。 她不时会停下来,跪趴在少年的身侧,探他的心跳。 然后在交替进行人工唿吸。 一手将他下颌托起按住他的额头,捏住鼻子,另一之后扶住下颌,然后颔首大口的朝着他的嘴里吹气。 每隔一阵子,心脏復甦和人工唿吸交替进行。 凤天澜一丝不苟的进行抢救,一张俏脸因为过度而涨的微红,汗水从额头上滴落,砸在少年的脸上。 终于,当双臂已经快要失去知觉得时候,她终于在少年的胸前听到了微弱的心跳声。 「太好了!」 凤天澜甚至连汗都来不及擦一下,直接翻身跪趴在少年身侧,再一次进行人工唿吸。 只要他的唿吸恢復了,这一次的抢救就算是成功了。 可就在这个紧要关头,侧厅的大门却是被人从外面一把给推开了。 「少主!」 一道清冷至极的声音响起。 一个年轻的侍从一推开门就看到自家少主衣衫不整的仰躺在地上。 而他的身上,一个妙龄女子正跪趴在他身侧大吃豆腐! 「大胆!」 少年怒目圆睁,几乎是在话音落下的那一秒,他腰间的软剑也应声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那个女採花贼身上刺了过去。 此时此刻的凤天澜正全身贯注的做着人工唿吸,压根儿就没有注意到迎面刺过来的剑。 在她连续做了四次人工唿吸的时候,停了下来。 她抬眼准备看看少年的状况,却瞧见他竟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那双眼睛竟已经微微了一条细缝,而且正以一种极其惊诧诡异的目光看着自己。 「喝!」 凤天澜被吓了一大跳,整个人条件反射的往后一弹。 可是这一退,更是让她花容失色。 因为一柄利剑竟然直直的朝着她的面门上刺了过来。 因为刚才的心肺復甦她已经耗费了太多了力气,她这会儿连坐着都觉得费力,哪里还有力气逃跑? 眼看着那柄利剑就要刺上她的面门,凤天澜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却在这个瞬间听到了一道极其虚弱的声音,「龙隐。」 「嗖——」 原本快如闪电的剑骤然而止。 凤天澜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剑尖停在了距离自己鼻尖三指宽的位置。 她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因为用力过度而微颤的双手轻轻抬起,将剑尖寸寸挪开。 再说话的时候,声音里面已然带着几分疲累:「兄台,有话不能好好说么,非要动刀动枪?」 龙隐那双冰冷的眸子里面充斥着凛冽的杀机: 这个女子实在是太大胆了,竟然敢轻薄自家少主,就算是杀了她也死不足惜。 凤天澜动了动眸子,看着被自己挪开一些的剑尖再次对准了自己,有些无奈的开口,「我的命不重要,你的若是再不去看看你家少主,他就算是没有病发而亡,也会染上风寒的。他身体有多虚弱,不用我提醒你吧?」 凤天澜这话让龙隐眸光一闪,他勐地回过神来。 手上的软剑一扔,转身飞快的闪到了少年的身侧。 然后一把打横将他抱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放在了一旁垫了厚厚棉絮的软榻之上—— 080、你这个女採花贼! 080、你这个女採花贼! 看着龙隐小心翼翼的动作,凤天澜这才松了一口气。 原本紧绷着的神经一松,她整个人脱力的靠在桌脚上。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得空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早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少主,您没事吧?」 龙隐看着公子欢喜面色晦暗、无比虚弱的样子,面带焦灼。 公子欢喜紧紧按住胸口的手挪开了一些,他目光虚浮的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凤天澜,目光讳莫如深。 「公子?」龙隐再次开口。 这次,回应他的是凤天澜:「他又恨严重的心脏病,你们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待在这种地方?」 龙隐冷冷的扭头看向凤天澜:这个该死的女人,轻薄了自家少主不说,竟然还敢恶人先告状? 凤天澜何其聪明? 光是龙隐那个充满仇视的目光,她就立马意识到了他在想什么。 她伸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细汗,有些吃力的站了起来,然后径直走到了床榻边上,右手朝着公子欢喜的脸上伸了过去。 眼看着她的手就要碰到公子欢喜,冷不丁却被龙隐一把抓住了手腕。 力道之大,叫凤天澜倏地皱紧了眉头,差点以为自己的手腕要断掉了。 「龙隐……」 公子欢喜提了一口气,低低的吐出了两个字,这才成功的阻止了龙隐用力。 龙隐没好气的扔开了凤天澜的胳膊,眼底闪烁着杀机,「少主,这个女人她刚才——」 她刚才不但脱了您的衣服,松了您的裤头,甚至还趁你晕迷过去之际,强吻你啊! 谁不知道欢喜阁的少主纯洁单纯,甭说亲嘴了,就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 自家少主呆在欢喜阁里面,还能丢了清白,简直就是人神共愤。 「我知道……」 公子欢喜虚弱的吐出几个字来,那张俊秀的脸上并没有出现龙隐那样的愤怒。 因为他能够确定,刚才凤天澜之所以会做出这种轻薄的举动来,纯粹是为了救自己。 毕竟,瑾国公府的三小姐属意当朝太子,甚至不惜为他献出生命的事情,整个邺城几乎没有人不知道。 龙隐在听了自家爷这话之后,瞬间就傻眼了: 少主,他知道自己被人轻薄了,却还一点反应都没有? 凤天澜看着公子欢喜那淡然的神情,那是一副瞭然于生死之外的宁静与淡泊。 这个少年看上去不过也才十七八岁的光景,竟然会有这种看透生死的淡然和宁静,实在是令人惊诧。 凤天澜扭头看了龙隐一眼,「这样就对了嘛。刚才情况危急,如果我不那么做,你现在可就不是站在这里责备我了。而是要替你们少主准备——」 她将话说道这里,突然对上了公子欢喜那淡淡的眼神,干脆将「后事」两个字吞了下去。 她才不会做在别人伤口上撒盐的事情。 再得到了公子欢喜的默许之后,凤天澜干脆侧身坐在了床畔,伸手搭上了他的脉门。 脉象虚弱,细且无力。唇色发紫,气血不足,大致就是先天不足的症状。 「你的心脏病很严重,平日可有常备防身药?」 问完之后,凤天澜愣了一下,突然就笑了:「看我这话说的,如果你真的备了防身药,恐怕今日也不会出意外了。」 一旁的龙隐听到凤天澜这一番自言自语之后,心中惊愕。 原本他的确是一位凤天澜单纯是在占便宜,可是没料到她这么一番粗略的检查之后,竟然能够将少主的病症说个八九不离十。 龙隐犹豫了片刻,微微皱起了眉头:「少主的确有先天不足,你可有办法?」 办法? 办法自然是有的。 要动手术,她也有这个技术。 中医博大精深,需她用一辈子去参透。 所以说起中医来,凤天澜自认只懂一些皮毛。 西医,倒还算是拿手。 如果让她做心脏手术,也不是没把握。 只是……在这南照,根本就没有这个可以动手术的条件。 无菌的手术室,精细的手术刀,消炎药,麻醉剂,唿吸机—— 这些缺一不可的东西,这里一样都没有。 她凤天澜就算是空有一身技术,却怎么都派不上用场。 看到凤天澜那有些纠结犹豫的表情,龙隐便知道没戏。 也是,这么多年来,少主访遍天域所有的名医,甚至连鬼手天医都替他诊断过。 可是所有的结果都是一样的——束手无策。 当初若不是鬼手天医给了一些急救的药方,恐怕他根本就活不过十六岁。 现在他已经十八岁了,这多出来的两年算是捡来的。 可这捡来的两年里,他虽然还留着一条性命,但像今日这样的危机情况却发生的越来越频繁。 公子欢喜知道,他已然时日无多。 凤天澜沉吟了一番,缓缓开口道,「先天性心脏病想要治癒不是没有办法,但是十分麻烦且繁琐——」 龙隐一听这话,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不管多么繁琐,不管要花多少银子,只要姑娘你开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欢喜阁找不到的东西。」 凤天澜揉了揉额头,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解释,「我要的东西,或许这个世界上还真没有……」 龙隐也急了:「你不说,又怎么知道我们找不到?」 看到凤天澜那为难的样子,一旁的公子欢喜却突然虚弱的开口了,「看凤三小姐的样子,这东西真的很难找?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勉强了。」 凤天澜愣了一下,「你怎么认识我?」 公子欢喜唇畔一弯,黯淡无光的脸上有笑痕闪过。 这一笑,让他那黯淡的脸上竟意外的染上了炫目的色彩。 因为常年病痛,这个少年很瘦、很虚弱,如果他没有被病魔困扰的话,肯定也是彻头彻尾的一个美男子。 少年的笑让凤天澜回过神来,她有些自嘲的笑,「也是,瑾国公凤三小姐的名声,恐怕整个邺城没有人不知道的吧?」 公子欢喜清淡开口,「可今日我一见,凤三小姐却与传闻中有所不同。」 081、是生门也是死门 081、是生门也是死门 凤天澜嘴角轻扯,「正所谓百闻不如一见,那些流言不可尽信。就像是某些人,表现的病弱无害,可是肚子里却一肚子坏水,也未可知。」 公子欢喜垂下眸子,脑海深处突然就浮现出了未央王容湛的脸。 他忍不住又轻笑了一声。 不过,这一笑又引发了一阵低咳。 龙隐看到这个场景,立马端了一杯温茶过来一边餵水,一边替公子欢喜顺背。 他的动作十分轻柔,眼神中带着浓重的怜惜。 从少年清醒过来开始,凤天澜就一直不动声色的观察着。 他的心脏病很严重,却从头到尾都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悲恸和绝望。 相较之下,龙隐的反应却比他更加强烈。 这么年轻就将生死看的如此之淡,实在是叫人钦佩。 不知道为什么,凤天澜对这个少年非但生不出任何一点反感,反而在看到他之后,会打从心底深处生出一种怜惜和同情。 「你是叫龙隐吗?」 龙隐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扭头看向凤天澜,眼神中含着狐疑。 凤天澜嘴角一弯,「虽然我没办法修復你们少主的心脏,但是我这里有一贴可以用来防身的药。下次你家少主再病发的时候,你们及时给他餵下,我相信病症应该能够会有所缓解。」 「你说什么?」龙隐的眼神里,透露着不敢置信。 这么多年来,替少主瞧过病的名医也不在少数,却从未有人敢开方子的。 更没人敢夸下海口,说他们开的方子能够缓解少主的病症。 毕竟,少主每一次发病,都是去鬼门关走了一遭。 而他们面前这个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小丫头,竟然敢说这种话? 凤天澜一下子愣住了,她将自己刚才说过的话飞快的在脑子里面过滤了一遍。 她好像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她飞快的环顾了一周,在旁边的书桌上看到了笔墨纸砚。 凤天澜走了过去,提笔写下了四个字,然后将这封药方递给了龙隐:「用这两种材料熬成药膏,烘干研磨成细粉,揉成小半个指甲盖大小的药丸,让你们少主随身携带。平日心绞痛的时候,服两粒。遇到像刚才那种紧急的情况服五颗,平时注意休息和饮食。」 龙隐伸手将那药方接了过来,上面只写着「川穹、冰片」两种药材。 这两种药材实在是太稀松平常了,怎么可能可以治少主的心疾? 似乎是看穿了龙隐的疑惑,凤天澜解释道,「看似稀松平常的药,只要搭配得当,有时候也能够发挥出最大的功效。反正你们也找不到更好的大夫了,不如试试看?」 要知道,川穹和冰片可是速效救心丸的主要成分。 在二十一世纪,可是心脏病患者必备的家常用药。 龙隐有些犹豫的扭头看了自家少主一眼。 却见公子欢喜淡淡的垂眸,算是默许了,他这才小心翼翼的将方子收好,退到了一边。 直到这会儿,他还是跟做梦一样。 实在想不通,一个莫名其妙出现在欢喜阁的小丫头片子,怎么突然摇身一变就成了神医了,而且还给自家少主开了方子。 最可怕的是,看少主那样子,竟然好像还挺相信她似得。 公子欢喜垂眸,声音轻且淡,「多谢凤三小姐。」 凤天澜扭了扭酸胀不已的手腕,「谢倒不用了,其实我也有一事相求。」 「凤三小姐不妨直言。」 「其实——我刚才有可能是误闯了外面的五行八卦阵了,所以才会不小心闯进来,然后不小心救了你一命。说起来,这也算是缘分了。但是我现在还有其他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能不能劳烦公子派人给我指个路,送我出去?」 凤天澜此话一出,龙隐脸色骤变。 就连素来都云淡风轻的公子欢喜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里,也掀起了阵阵涟漪:「凤三小姐说的,可是临近朱雀街的那个胡同。」 凤天澜点头,「正是。」 「少主!」龙隐突然开口。 他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冷不丁叫公子欢喜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既然凤三小姐有急事,龙隐便亲自送她出去。」 龙隐抢压下心中惊愕,恭敬的颔首应声,「是。」 当龙隐领着凤天澜走到侧厅门口的时候,凤天澜刚刚跨出门槛的右脚突然一顿,她回头朝着公子欢喜的方向开口说道,「不知公子怎么称唿?你知道我是谁,我却不知道你是谁,这是不是不太公平?」 见凤三这个时候还在惦记公平,公子欢喜眼底划过笑痕。 他低低的轻咳了两声,原本惨白如纸的脸上浮起一抹怪异的嫣红,身侧竟似有阵阵暖意弥散开。 紧接着,轻柔到有些空灵的声线响起:「公子欢喜。」 「公子欢喜?」凤天澜嘀咕着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还真够特别的。」 说着这话,她已经跟着龙隐的脚步朝着院子外面走了过去。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拐角处的时候,公子欢喜周身的暖意才骤然褪去。 那双淡灰色的眸子里面,似有一抹幽深的光一闪而过—— 直到龙隐将凤天澜送走之后,这才匆匆折返回来。 他还没来得及跨入门槛,就已经开了口,「少主,她——」 「龙隐……」 公子欢喜安静的倚靠在软榻之上,龙隐站在门口,看着他。 多少年了。 自从自己陪在少主身边的时候,总是能够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死寂,几乎嗅不到一丁点儿的生活的气息。 可这一次,他身上仿佛有一种淡淡的鲜活在蔓延…… 「少主。」龙隐跨过门槛走了进去,伸手替公子欢喜将大氅给披上。 「你还记得老门主当初布阵的时候说过些什么话么?」 龙隐的眼底,隐约闪烁着希冀:「龙隐记得。」 「这朱雀八卦阵是你的生门,也是你的死门。会有无数人闯进来,也会有无数人困死阵内,皆是因为与你有缘。有生之年,若能遇到一个穿破迷阵之人,这阵说不定能成为你的生门。」 082、这个就叫做命运么? 082、这个就叫做命运么? 龙隐将老门主布阵的时候说过的那番话一字不差的重复了一遍。 说道最后的时候,他的脸上已然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少主,难道那位凤三小姐就是让此阵成为您生门之人?难道她当真有本事治好您的心疾?」 这件事换做以前,龙隐是想都不敢想的。 可是,当凤天澜说她是误入朱雀八卦阵之后,平安无事的闯进欢喜阁的时候,龙隐才开始有了希冀。 公子欢喜淡淡的垂眸,叫人看不清楚他眼底的喜怒:「凤三写的药方呢?」 龙隐连忙将药方递到了公子欢喜的面前。 那双淡灰色的眸子落在「川穹、冰片」四个字上,好半响之后,他才薄唇轻启,「去煎药。」 龙隐瞬间回过神来: 少主这是想要看看,那个凤天澜是不是真有本事。 龙隐按照凤天澜的吩咐,熬制好药汁之后晾干成膏体,最后烘干研磨成粉,揉成药丸。 因为龙隐动用了内力,所以整个制药的流程被缩短到了两个时辰。 直到天色渐黑的时候,龙隐终于将约莫十颗成药放在托盘之中,送到了公子欢喜的面前。 看着托盘里面黑乎乎的药丸子,龙隐微微蹙眉: 毕竟,这是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必须要十分小心谨慎才是。 更何况少主的身子那么弱。 但凡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药,极有可能就会让他丧命。 龙隐看着公子欢喜身侧的药丸,「少主?」 公子欢喜垂眸,似乎没有犹豫。 他缓缓抬手,正要去取药丸。 可是,那只素白的手还没碰到药丸,就被龙隐一个抢先拿了一颗,「少主,我先替您试药。」 说罢这话,他便要将药丸塞进嘴里。 只不过,药丸刚刚送到嘴边,却被公子欢喜轻轻柔柔的给挡住了,「你病了?」 龙隐愣了一下,摇头。 「既然没病,吃什么药?」公子欢喜将那颗药丸从他手中拿了过来。 两颗黑色的药丸放在他素净的掌心,衬着他的手更是惨白如纸。 「少主,您真的放心她?」龙隐还是有些担心。 公子欢喜捻起药丸放在鼻间轻轻一嗅,那种记忆深处的熟悉药香让他眸光微闪。 那双幽深的灰色眸子里面,竟有一抹奇异的亮光一闪而过。 「人早晚都有一死,你我不过数十年的差别。」公子欢喜将那两颗药丸吞了下去,「欢喜阁既然能够窥破天机,就註定了每一任少主都要付出性命的代价。以往每一任阁主都活不过二十五岁,我如今已经十九。这心疾不管是治还是不治,都破不了这命运。」 龙隐听到这番话之后,脸色彻底黯淡了下来。 他之所以会死心塌地的跟着少主,不光是因为这么多年的主僕恩情,更多的是对少主的怜惜。 在外人的眼底,欢喜阁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囊括了上下五百年的一切秘密。 可是,他们却不知道。 想要窥探天机,就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几乎是自从欢喜阁成立以来,所有的阁主几乎都是英年早逝,从来就没有人活过二十五岁的。 就在龙隐沉浸在这份悽苦之中无法自拔的时候,却听到公子欢喜淡声开口:「龙隐,你亲自去一趟未央王府。」 「是。」 「助凤三小姐拿到她想要的东西。」 「少主?」 龙隐在听了公子欢喜的话之后,彻底的愣住了。 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试探性的开口,「少主,欢喜阁的东西是需要等价交换的。您这样帮她,会折损你……」 「谁说凤三小姐没有跟我等价交换?」公子欢喜垂眸,看着身侧托盘里面的黑色药丸,「知道这个东西叫什么吗?」 龙隐一下子愣住了:「不就是川穹和冰片熬成的药吗?」 「它还有另外一个别名——」 「别名?」 「速效救心丸。」 「什么?这就是速效救心丸?」龙隐彻底惊呆了。 要知道,当初少主还很小的时候,阁主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从鬼手天医的手里讨来了一小瓶药丸。 就是靠着这瓶药丸,少主才能够一次次的死里逃生,活到这个年纪。 后来药丸吃完了,鬼手天医也失踪了。 阁主再想去求这药丸,却再也没有办法了。 公子欢喜在心疾发作的时候吃这种药,所以对这种味道十分熟悉,绝对不会弄错。 也就是说,凤天澜绝对不是光靠着嘴皮子,而是有真本事之人。 「属下马上去办。」 龙隐眼神都亮了。 他一个旋身,身形一闪,幻化成一团黑雾飞快的消失在了公子欢喜的眼前。 服下速效救心丸的公子欢喜只觉得胸口处的憋闷感消失了不少。 他缓缓的坐了起来,最后从软榻上站了起来。 初秋天气微凉,他却要裹着厚重的大氅才能稍稍感觉到一些温暖。 公子欢喜迈着轻且慢的步子,绕过屏风走到了前厅里。 在他对面的,是一面雕刻着九龙戏珠浮雕的墙壁。 他广袖一挥,像是触动了什么机关似得,那面墙突然泛起了白光。 紧接着,一个十分诡异莫测的八卦阵突然出现在了眼前。 这是当年阁主留下的朱雀八卦阵。 每每他打开的时候,上面都是一片黯淡无光、死气沉沉,就如同他沉寂了十九年的人生。 可这一次,却有些不一样了。 在朱雀阵的入口处,似乎有隐隐约约、微不可见的微光在闪烁着。 原本晦涩的俊脸上,意外的浮起一抹极浅的弧度: 「这个就叫做命运么?」 *** 两个时辰之前。 凤天澜跟在龙隐的身后,走出了那件阴沁的房子。 出现在面前的是花园溪水,鸟语花香。 「这才是人应该待的地方嘛!」 凤天澜小声嘀咕着。 公子欢喜天天待在那种暗无天日,阴沁寒凉的地方,心情怎么可能好的起来? 心态崩了,他的病情又怎么可能会有好转? 「龙隐!」 凤天澜略微思量了一番,开口叮嘱道,「你们家少主太瘦了,以后吃饭的时候,你记得盯着他不能偏食,要荤素搭配,这样才有营养。」 083、我难道是撞鬼了? 083、我难道是撞鬼了? 走在前面的龙隐连头都懒得回一下,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就匆匆的往前走。 「还有,那个房子实在是太阴沁了。有空你得让你们家少主多出来晒晒太阳,这样对他身体有好处——」 「你说够了没有?」 一直埋头往前走的龙隐突然停下了脚步。 那双冰冷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盯着凤天澜,那冷厉的样子让凤天澜一惊,下意识的停下了步伐。 「别以为你救了我们少主,就可以对他的生活指手画脚。」龙隐冷冷的开口,「你什么都不懂,不要自以为是了。」 「你……」 凤天澜直接被气到了:简直就是不识好歹。 龙隐很快便将凤天澜带到了门口。 他一手拉开了面前的大门,朝着外面的车水马龙一指,「你可以走了。」 凤天澜眨巴了眸子,朝着门外看了过去。 大门的对面,就是车水马龙的朱雀大街。 大街两边全部都是小贩,来来往往的行人和马车,热闹不已。 可是,为什么在大门打开之前,她却没有听到一丁点儿的声音? 而且,自己就这样站在门口,那些路过的人竟好像没看到自己似得。 「走就走,再见!」 凤天澜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提起裙摆便朝着门口走了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当她右脚跨出门槛的时候,似乎感觉到了前面有一股奇怪的力量正在拉扯着自己。 下一秒,她勐地往前一栽,整个人直接冲到了大街上。 「嘶——」 一声悽厉的马鸣应声响起。 凤天澜一扭头,便看到一匹枣红色的骏马四蹄腾挪,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眼看着就要踩到自己。 凤天澜低唿一声不妙,整个人勐地往后退了几步。 「嘶——」 又是一阵悽厉的嘶鸣,马儿前蹄一踏,勐地颠簸了一下。 「走路不长眼睛的啊你?」 马背上,传来了男人惊魂未定的叫骂声。 凤天澜连忙赔着笑脸,「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啊!」 看到她态度这么好,男人也懒得在计较了,拽着马缰继续前行,一边走还一边嘀咕着,「刚刚前面明明没人啊,小丫头片子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听了男人这话的凤天澜也愣了一下。 她下意识的扭头朝着身后看了过去。 可是,身后分明就是一堵将近三米的青瓦红墙,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大门的影子。 「天吶!」 凤天澜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我……是瞎了吗?」 她飞快的跑到红墙的前面,拼命的拍打寻找了起来: 不对啊,她分明就记得自己刚才是从这里的出来的。 可是,这里的红墙青瓦每一块都严丝合缝,根本就不可能作假。 凤天澜犹不死心,抓住身边一个小贩,「大叔,您刚才看到这里有一个大门了吗?」 那个买菜的小贩一脸诡异的看了凤天澜一眼,拽着自己的菜篮子往后退了几步,「姑娘,大白天的你说什么胡话呢?朱雀大街这一代都是高墙,官府规定不许在这里开门进出。我在这里买菜五六年了,从没听谁说过这里还有个大门的!」 凤天澜彻底愣住了。 她往后退了几步,抬眸能够看到高墙的后面是排列整齐的普通民宅,什么花园溪水压根儿就没有。 「难道我撞鬼了?」 凤天澜艰难的擦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 本来她是个无神论者,但是在经歷了穿越一事之后也看开了。 如今碰上这么一个鬼打墙,凤天澜还是会觉得后背毛毛的,有些发凉。 她连忙甩了甩脑袋,「不管了,就当他是黄粱一梦好了。我得马上赶到未央王府去!」 【未央王府,小筑】 「到底是怎么回事?」 容湛那孱弱却冷冽透骨的声线响起,原本站着的几个僕妇纷纷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玉姑姑的脸上满满的都是担忧,声线里面带着几分哭腔: 「回殿下,两日前凤三小姐替娘娘诊断过后,皇上来了一趟王府。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皇上怒气沖沖的离开了,皇后就在玉清池那边跪了整个两天两夜,今日实在是撑不下去晕倒了。」 容湛一听这话,妖冶的脸上突然阴云密布: 每次,每次都是这样。 只要皇上来一次小筑,皇后总是要大病一场。 皇后还不允许任何人将她病倒的消息告诉皇帝。 皇帝不知情,所以每隔一个月总是要来一次,比女人的例假还要准时。 或许在他的眼底,这是对这位皇后的眷恋和宠爱。 可是只有纪皇后身边亲近的人才知道,这对纪皇后而言,简直就是酷刑。 「皇后现在如何?」 容湛声音娇柔,可是里面隐隐压抑着的怒意却清晰的透露了出来。 玉姑姑轻嘆了一口气,「高烧反覆,也不肯吃药,坚持要起来去玉清池那边跪满三天三夜。所以,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把王爷请回来,只有您才能劝的动她。」 「我知道了,你们出去。」 「是!」 看到容湛来了,玉姑姑悬着的一颗心也总算是落回到了肚子里。 她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顺手将门给带上了。 容湛目光清冷,迈着轻且缓的步子走进了内厅。 「咳咳咳!咳咳咳!」 一阵咳嗽声传了出来,纪皇后的声音跟着响了起来,「玉儿,给我水……咳咳,我要水……」 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之后,一杯水送到了唇边。 纪皇后摸索着将这杯水一饮而尽,这才觉得喉咙深处那火烧火燎的感觉稍稍缓解了一些。 当她准备松开水杯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自己捂住的手似乎触感有些不一样了。 她轻轻摩挲了几下,突然急切的开口,声线沙哑:「未央,是你么?」 容湛站在她的床榻边上,目光复杂的看着她,声音浅淡:「母后,是我。」 纪皇后正准备握住容湛的手,却在这个时候,容湛直接将右手抽脱了出来,「我再给母后倒些水。」 手里扑了个空,纪皇后的脸上划过一抹失落和哀伤。 她咬了一下干涩的双唇,突然沉默了下来。 084、七天七夜无眠 084、七天七夜无眠 「未央,你还在怪母后吗?」 纪皇后的声音很干涩,带着浓浓的愧疚。 此时此刻,她竟然有一丝丝的庆幸。 庆幸自己双目失明,这样就不用去面对儿子的眼睛了。 她怕自己看到儿子那厌恶的眼神,会心碎欲裂。 纪皇后轻轻咬唇,喃喃自语道:「是母后没用,是母后没保护好你。」 正在倒茶的容湛听到她的话之后,脑海深处似乎有什么场景一闪而过。 那张妖冶绝伦的俊脸之上,闪过一抹凛冽的杀机。 不过眨眼的瞬间,那一抹杀机消散于无形,他脸上恢復成了平日里的柔弱矜贵:「母后,喝口水吧。」 纪皇后的脸色又黯淡了几分。 未央没有接她的话头。 他不想提这件事。 他还在怪自己。 只要一想到自己病弱的儿子被送到那么遥远的地方,举目无亲,纪皇后就心痛欲裂。 「又跟父皇吵架了?」容湛坐在床头的圆椅上,安静的开口。 纪皇后喝水的动作一顿,「未央,我跟你父皇很好,你别担心。」 「你发烧了。」容湛刚才给她餵水的时候,触到她手上的皮肤,温度很高。 纪皇后嘴角轻轻一弯,「你这是在关心为娘吗?」 「我待会儿会请个大夫过来,你按时吃药。」 容湛说完这话之后,便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转身准备离开。 纪皇后侧耳听着容湛逐渐走远的脚步声,突然开口,「未央……」 容湛正准备迈过门槛的脚步一顿,却没有转身。 「你真的希望母后的双眼被治好吗?」 容湛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没有人会希望自己双目失明。」 说完这话,他便转身离开了。 剩下纪皇后一个人半倚靠在床头,歪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玉姑姑焦灼的在外面等着,一看到容湛走出来,眼神瞬间一亮:「王爷?」 容湛声线清冷,「待会儿请个大夫给皇后看看,让她按时吃药。」 一听容湛这话,玉姑姑脸上瞬间露出喜色:「是。」 既然容湛说了这话,那就代表他一定是将纪皇后给说服了。 果不其然,在这个世界上,即便是倔强如纪皇后,也有无法抗拒的人。 容湛,是她的铠甲,也是她的软肋。 容湛前脚才刚刚踏出小筑,抬眸就瞧见霓裳快步朝着自己走了过来,「爷。」 容湛看着她好像是特意过来寻自己的样子,「有事?」 霓裳点头,「凤三小姐求见。」 「凤天澜?」 容湛突然想起了之前在富贵居发生的那一幕。 眸光忽闪,他垂眸,转身朝着荷花池那边走了过去,「心情不佳,不见。」 霓裳愣了一下,连忙颔首:「是。」 霓裳离开之后,花公公忍不住多看了她离开的背影几眼。 这个细微的动作却落在了容湛的眼底,「你跟她很熟?」 花公公一愣,瞬间反应过来自家爷说的「她」指的是凤天澜。 他的脑袋瞬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老奴没有。」 悠悠的收回目光,容湛心安理得的转身,径直去往了荷花池那边。 未央王「体弱多病」,每日下午都要在荷花池边上晒一会儿太阳,这是未央王府众所周知的事情。 这会儿,容湛侧身半躺在软榻之上,闭目养神。 在八角亭的四个角落里面,有淡淡的龙涎香被点燃,悠悠的香气让他能够彻底放松一些。 站在不远处的花公公看到容澈阖上了眸子,脸上的表情大惊,连忙招唿伺候在周围的那些侍女丫鬟赶紧走远一些。 容湛睡眠很浅,在未央王府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但是他所为的睡眠浅,对于正常人来说,几乎就等于没睡。 花公公掐指一算,这是连续三日以来,容湛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睡意。 王爷的身体之所以会这么孱弱,跟他的睡眠很差有很大的关系。 每次,只要王爷持续不睡的时间越长,他的脾气就越发的诡异莫测。 自从王爷从海外仙山回来之后,花公公就一直跟在他的身边。 最长,他曾经见过容湛连续七天未曾阖过眼。 到第七天的时候,他整个人几乎都已经处于了一种极度狂躁易怒的状态,就好像一个失去了灵魂的躯壳。 后来王爷闭关了半个月,再出关的时候,整个人又恢復了常态。 不过明显能够看出来,他的精神较之前比起来差了很多。 所以这一次容湛熬了三天三夜没有休息,花公公的一颗心又开始揪了起来。 人又不是没有生命的,怎么可能不休息? 若是这样长此以往,王爷的身体肯定受不住。 如今好容易在容湛的脸上看到了睡意,花公公更是紧张不已,连忙招唿后院的丫鬟,谁也不许去往那边打扰,生怕一丁点儿的动静会将容湛惊醒。 八角亭的软榻之上,容湛支着脑袋,阖着双目,似乎已经进入了梦乡。 那种轻松的神情,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他的脸上了。 只不过,这种轻松似乎只持续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容湛的俊眉就开始骤然紧蹙。 周身,也有冷冽的气息开始悄无声息的弥散着。 在那一片暗无天日的黑暗之中,耳边是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哭喊声。 很快,这一片黑暗似乎又被大火给吞噬掉了。 大火中,有无数个人影正在被焚烧着。 他们痛苦的嘶吼,打滚,被烧的一片血肉模煳。 容湛就站在他们的面前,看着他们七窍流血,肢体飞溅,鲜血喷溅。 这里,应该就是人间炼狱了吧? 「过来啊!到我们这里来!跟我们一起下地狱——」 被焚烧的人突然开口。 他的身体已经被烧的只剩下一团焦黑的骨架,可是却还能开口说话。 他瘫倒在地上,靠着十根手指拖动身体,朝着自己这边爬了过来。 在他的身后,被拖出了一道长长的血迹—— 「过来,跟我们,一起——下地狱!」 那烧的焦黑的右手突然伸出来,朝着容湛的衣裾抓了过去,然后重重的一扯,想要带他一併堕入火舌炼狱—— 085、容湛,你这个负心汉! 085、容湛,你这个负心汉! 容湛只觉得自己身体一沉。 紧接着,无数个被烈火焚烧着的人朝着自己扑了过来。 他们就像是吸血的厉鬼,全部缠在自己身上,一个个纷纷张开嘴,开始撕扯着他的皮肉: 「跟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你这个罪孽深重的魔鬼!」 「下地狱吧!」 容湛全身僵直,想要抬手将他们挥开,可是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无法动弹。 他只能这么僵直的站在原地,任凭那些厉鬼一般的人啃噬着自己的四肢,脸颊—— 容湛能够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血液已经逐渐留空,身体越来越轻,整个人昏昏沉沉即将昏迷过去—— 「容湛,你这个负心汉!」 一道凄悽惨惨戚戚的女声骤然在黑夜的上空炸响。 这清脆的声音就像是一记惊雷,将天地间的混沌撕破。 眼前的黑暗突然变得一片清明,那烈火灼身的痛感也在这个瞬间消失不见。 容湛勐地睁开双眼。 那双妖冶的凤眸里面,寒光乍现,凛冽的杀机骤然迸射。 正准备靠近的花公公在看到容湛眼底的杀机之后,头皮一炸。 他甚至还没反应过来,突然感觉到脖颈一紧。 下一秒,整个人直接被一阵极其强大的力量攫住,直接飞了起身,重重的被钉在八角亭的圆柱之上,动弹不得。 「王、王爷,是我、是奴才啊!」 花公公吓得魂飞魄散,惊恐的大叫。 那声音就好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过来的,让容湛原本失焦的目光骤然归位。 眼前的一切突然变得清明,容湛惊醒了过来。 当看到被钉在圆柱上的花公公之后,他身体一震,将内力收了回来。 「噗通!」 花公公直接从圆柱上滑落了下来,一个屁墩摔坐在了地上,疼的龇牙咧嘴的。 那快要被吞噬的感觉还弥散在四周,此刻的容湛周身依旧充斥着凛冽的杀机,那是如同杀神一般的极寒冷意。 刚才那个将自己从噩梦中惊醒的声音—— 花公公冷汗涔涔,刚才差点没被吓到尿裤子。 在王爷休息的时候,来打扰他本来就是最愚蠢的事情。 如果不是外面那个要人命的讨债鬼,他绝对不会被逼到来做这种蠢事。 「爷,外面——」 花公公的话还没说完,外面突然就响起了一阵尖锐的叫骂声: 「容湛,你这个负心汉,陈世美!今天你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不走了。你要是是男人你就出来见我,是男人就别躲在里面当缩头乌龟!」 这熟悉的叫骂声让花公公听了冷汗涔涔。 他胆战心惊的扭头,看向容湛。 容湛此刻已然是满头黑线。 他冷漠的目光朝着未央王府的大门方向看了过去,眼底已然有星星点点的怒火被点燃。 「王爷,您看……奴才这是实在没办法才过来叨扰您的——」花公公伸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他还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却瞧见容湛已经侧身准备坐了起来。 他连忙爬了起来,搀扶着容湛。 这一扶却发现自家爷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掌心已然是一片水渍。 难道是刚才? 刚才自己试图靠近王爷的时候,能够看到他俊眉紧蹙,脸上的表情似是很痛苦的样子。 不过,刚才自己好几次试图唤醒他,可是却徒劳无功。 花公公也知道,每次只要容湛睡着了之后,除非是他自行清醒过来,否则谁也没办法将他唤醒。 可是刚才他的表情和眼神充满了凛冽的杀机,明显就是被人惊醒了。 难道自己已经可以把他唤醒了吗? 就在花公公胡思乱想的时候,容湛已然是迈开了脚步朝着大门口那边走了过去。 花公公连忙晃了晃脑袋,迈着小碎步跟了过去。 彼时,在未央王府的门口,早已经聚集了一种的围观群众。 他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将未央王府的大门围了个水泄不通,不时的交头接耳着。 而在人群中央,一抹清丽的身影委委屈屈的站着,不停的抹着眼角不存在的眼泪。 不是凤天澜又是谁? 「大伙儿刚才也都看见了。我在这里等了这么久,王爷就用一句心情不好就想把我打发了。」 「嘤嘤嘤,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儿?我今个儿非要见王爷一面,他非得给我一个交代不可。不然,不然我今个儿就不走了!」 凤天澜委委屈屈的开口,一副要大伙儿替她主持公道的样子。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孱弱却又充满了威压的的声线自未央王府的大门响起: 「凤三小姐在本王门口又哭又闹,这是要什么公道?」 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那些百姓,一看到那一抹矜贵的绝美身影之后,立马双膝一软,匍匐跪倒在了地上:「未央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容湛甚至连眼皮子都没有给那些凑热闹的百姓,而是由花公公搀扶着跨过门槛走了出来。 初秋时节,他却披着厚重的大氅。 那张俊美无双的脸惨白如纸,看上去摇摇欲坠,十分孱弱的样子。 那些百姓心中暗暗嘆息: 真是可惜这么一张绝美无双的脸,却是个病秧子。 凤天澜一扭头就看到了容湛,她连忙拎起裙摆,屈膝见礼,「见过未央王殿下。」 「嗤!」 容湛唇间溢出一声讥讽的冷哼,「殿下?瞧你的这番作为,这个殿下该是由你来当才更为妥当。」 花公公也是跟着抹了一把冷汗: 这个凤天澜未免也太恃宠而骄了吧? 她的确是有点本事,看上去好像是比其他的庸医厉害那么一点点。 可是,如今这番行为未免也有点太过分了吧? 王爷不过是不想见她而已,她竟然敢站在未央王府的大门口叫骂? 她是不是不要命了? 凤天澜脸上瞬间浮现出了一副惶恐惊慌的表情,委屈巴巴的开口:「凤三不敢。」 「不敢?」容湛眼底浮起讥讽的冷笑,「在未央王府的大门口骂本王是负心汉、陈世美、缩头乌龟,你倒是说说看,还有什么事是你不敢做的?」 086、容湛这个妖孽有阴谋 086、容湛这个妖孽有阴谋 「还是说……」 容湛的声线突然变得冷冽低沉,周身也在同一瞬间迸射出浓烈的杀机,「你觉得纪皇后的眼疾非你不可,所以就敢在本王面前放肆?」 凤天澜看到容湛眼里被点燃的浓烈不悦,突然觉得后颈有点发麻。 若不是情况紧急,她才不会冒着被砍头的风险来虎口夺食。 「凤三不敢,只是凤三真的有急事求见王爷。王爷不肯见我,我只能出此下策……」 听到凤天澜这颇带几分委屈的声线,容湛眼底有讥讽的笑意浮起,「意思是,这件事还是本王的错?」 凤天澜连忙开口,「这可是您说的,不是我的说的。」 容湛:「……」 凤天澜几乎要看到容湛额头隐隐跳跃着的青筋,这才收敛了一副无赖的表情,恭恭敬敬的回道,「王爷,刚才是小女唐突了,我跟您道歉。」 容湛冷冷的盯着她。 脑海深处掠过刚才自己被困于噩梦之中的场景,若不是凤天澜那一声「负心汉」,说不准他就要被梦魇给迷住了。 思及此处,妖冶的眸子轻轻挪开,容湛漫不经心的道:「如果道歉有用的话,我也不用砍那么多颗脑袋了。」 凤天澜只觉得脖子一凉,似有凉风略过。 她打了个寒颤,心中忍不住吐槽:这个容湛,也太小气了吧? 顿了顿,容湛復又开口道,「你倒是说说看,本王怎么就是个负心汉、陈世美了?若你说的有道理,本王自然会让你进府。」 凤天澜愣了一下,错愕的抬眸看向容湛。 那眼神就好像是在说:王爷,你是认真的? 容湛眸光淡淡。 他就那么站在原地,任凭花公公搀扶着,摇摇欲坠的样子。 虽然嘴角还挂着淡淡的弧度,但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给人一种凉薄刻骨的错觉。 凤天澜清了清嗓子,眨巴了眼睛,「王爷可还记得三日前,我是怎么从侍郎府离开的?」 花公公听闻此话,脸色骤变,立马出言打断:「大胆凤三,你想说什么?」 凤天澜像是受惊了的样子,脸上浮起可怜兮兮的表情,「花公公,您可别凶我,是王爷让我说的。」 「……」 花公公被她这么一哽,竟然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 更何况,从头到尾王爷似乎都没有出言阻止的意思。 见花公公没了声音,凤天澜这才开口,「王爷,整个邺城的百姓可都是看到我衣衫不整的从您的步撵上下来的。可如今,我想见您,您却避而不见,不是负心汉、陈世美又是什么?」 「喝!」 凤天澜的话音刚刚落下,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倒吸气的声音。 百姓的目光纷纷落在凤天澜的身上。 容湛身份高贵,他们不敢赘言。 可是凤天澜作为一个姑娘家的,被占了便宜,竟然还敢跑到未央王府门口来闹。 再看看她那张脸,非但没有半点羞愤欲死的样子,反而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以前只是在传闻中听说瑾国公府的三小姐脸皮堪比城墙,现在看来,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她就这么站在门口,看着容湛,目光清澈、理直气壮。 那样子,就好像今天你容湛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在这里站到天荒地老似得。 凤天澜这脸皮的厚度,似乎也出乎了容湛的意料。 他脸上的表情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眸子里面,已经波涛暗涌,周身的气压也开始逐渐降了下去。 站在他身侧的花公公甚至有一种置身冰窖的错觉。 他伸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这个凤三简直就是胆大妄为,竟敢当中要挟王爷? 她怕是她有多少颗脑袋够砍的?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容湛会勃然大怒,然后直接砍掉凤天澜脑袋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一阵凉薄的笑声响起。 众人抬眸望去,发现这会儿笑的不是别人,竟然是容湛。 所有人都知道容湛是个病秧子美人儿,也不是没人见过他的真容。 但是,能够看到他展露笑颜的人,少之又少。 如今,容湛一笑,便有两抹诡异的嫣红爬上了他的脸颊。 眉眼之中的美色唿之欲出,简直就是美艷不可方物。 一众百姓直接就看傻了眼: 他们知道容湛很美,但是没有料到他笑起来竟然可以美到此番地步,简直就能叫天地万物失色。 「咳咳咳……」 突然,笑声夏然而止,紧接着又是一阵低低的轻咳。 容湛掩唇抬眸,看向凤天澜,「你好像说的没错。」 凤天澜一听这话,直接就傻眼了: 不会吧? 这个妖孽这么好打发? 看到凤天澜愣住的样子,容湛眼底闪过一抹深意。 他慢腾腾的转身,就朝着府里走了过去。 只不过,走了几步之后,又突然停了下来。 回眸一看,却发现凤天澜还站在原地,一脸的防备。 容湛那双妖冶的眸子里面,笑痕更浓了:「还不进来?」 容湛原本就生的绝美,此番原本只是淡淡扫了凤天澜一眼,可是落在旁人眼底却是媚态百生。 特别是那句故意放轻了语调的「还不进来」,更是充满了暧昧,令人遐想不已。 凤天澜微微蹙眉: 容湛这个妖孽心眼子太多了。 自己刚才在门口这么叫骂,换做别人估计早就五马分尸了。 可是,他刚才竟然对着自己的笑,分明就是一副既往不咎的样子。 既往不咎? 鬼才信! 那个妖孽一定憋着一肚子坏水,准备找自己的麻烦呢! 尽管心中生出了警惕,可是为了雪山灵泉,凤天澜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看着凤天澜逐渐远去的背影,围观的百姓纷纷开始议论了起来: 「真没想到,瑾国公府的三小姐原来竟生的这么好看。」 「跟她那张脸比起来,她的本事才是真的厉害。」 「之前市井不是都在船,凤三小姐追太子爷追的天昏地暗吗?」 「怎么现在看来,那些流言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了?我瞧着,凤三小姐分明就是对未央王有意思啊!」 087、凤三,你这是自寻死路 087、凤三,你这是自寻死路 百姓的那些纷纷议论被关上的大门隔绝在了外面。 一刻钟之后,凤天澜无比乖巧地站在八角亭外面,看着容湛悠闲的倚靠在芙蓉榻上。 右手握着一把白玉骨扇,轻轻的晃着,一副很是惬意的样子。 隔着几层薄薄的纱幔,凤天澜能够看到容湛懒洋洋的样子。 好几次她想开口,都被容湛彻底给无视了。 一晃眼的功夫,她都在这八角亭外面站了一炷香的时间了,「王爷……」 「过来!」 凤天澜的话还没说完,容湛便率先开了口。 凤天澜眨巴了两下眸子,指着自己的鼻子,「王爷是在叫我?」 容湛嘴角一扯,「这里除了你我之外,还有别人?」 凤天澜吞了一口口水,艰难的挪动脚步,走到了八角亭的门口,停了下来。 「过来。」容湛再开口的时候,语气里面已然带上了几分不悦。 不知道为什么,凤天澜总觉得这个妖孽周围方圆五米的距离都是危险区,一跨进来,就有一种毛骨悚然的错觉。 可如今,她已经踏入了这个危险区,而且目测距离那个妖孽不过两米的距离,绝对不能再靠近了。 毕竟她可没忘,当初自己靠他太近,他差点用内力将玄衣花活生生的从自己丹田里面掏出去的场景。 那种五脏六腑都被搅翻天的感觉,她实在不想再来一次了。 「王爷,您有什么话就说罢,澜儿在这里挺好的,听得到。」 看到凤天澜勉强露出笑容的样子,容湛眼神逐渐暗了下去,「你怕本王?」 卧槽! 王爷,您这不是废话吗? 您出门去问问,整个南照谁不怕您? 心底虽然在疯狂吐槽,但是凤天澜表面上还是强装镇定,「不怕。我从来不做亏心事,所以不怕。王爷公正严明,只有那些做了亏心事的人,才会怕你。」 很明显,这个马匹算是拍到位了。 凤天澜明显的看到容湛紧紧盯着自己的眸子松了松,语气略带讥讽:「马屁倒是拍的不错,不过很可惜,雪山灵泉那么贵重的东西,可不是一句马屁就能够要走的。」 凤天澜见他终于将话题转到了正题上,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焦灼:「王爷,我这次来求雪山灵泉是为了救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 自打她穿越过来之后,真心诚意对她好的只有红豆和相思两个人。 其他的人,不是讥讽践踏她,就是想要她的命。 她凤天澜对敌人锱铢必较、虽远必诛,但是对朋友她也能够做到两肋插刀、肝脑涂地。 「很重要的人?」容湛眸光一闪,脑海中突然浮现了方才展风跟自己说过的那番话。 容湛在得到皇后晕倒的消息之后,就立刻回府了。 至于富贵居后面发生了什么,都是展风回来禀告的。 当然,他禀告的内容也包括柳若兰跟凤天澜说过的那些话,比如能够拿到雪山灵泉,就一定能够讨得太子殿下的欢心。 原本还有些春风和煦的脸上,逐渐被阴云笼罩,容湛的眸色也跟着冷了下来:「有多重要?」 凤天澜在感受到这番寒意之后,下意识的打了个冷战。 同时,她的心中也充满了疑惑: 自己刚才是有什么话说错了吗? 这个妖孽脾气还真是奇怪,刚刚说话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翻脸了? 即便心中充满了疑惑,凤天澜还是如实回道:「说两肋插刀、肝脑涂地也不为过吧。」 「嗤!」 一道讥讽的笑意从容湛的唇齿之间溢了出来。 两肋插刀、肝脑涂地? 亏她说的出口。 说一句为了讨太子欢心,还在肖想太子妃的位置有那么难? 凤天澜皱眉,对于容湛这个反应很是不解。 或许在别人的眼底红豆和相思只不过是她的丫鬟罢了,但是对凤天澜来说,那两个丫鬟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如果没有那两个善良的丫头,她还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够这么快的调整状态,适应这边的生活和勾心斗角。 对于容湛的讥讽,她也懒得解释。 倒是容湛这个时候率先开口了,「你只知道雪山灵泉有多珍贵,但是有一点你肯定不清楚。」 凤天澜愣了一下,「还请王爷明示。」 容湛一个响指。 紧接着,展风如同一道风似得闪了进来,恭恭敬敬地将一个锦盒送到了容湛的手边。 容湛慢条斯理的将锦盒打开,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十分精緻的翠玉瓶。 「这里面盛着的,就是雪山灵泉。」 他慢条斯理的开口,「世人只知道它能够治百病、强身健体,却不知道当初玄衣花也是靠着它才能成活的。也只有它,才能够从你的体内将玄衣花取出来。」 凤天澜脸色骤变: 容湛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用雪山灵泉可以将玄衣花从自己的丹田里面取出来? 看到凤天澜的表情,容湛嘴角轻轻一扯,「对了,还有一点忘记告诉你了。玄衣花既然已经进入了你的体内,便已经与你融为一体。玄衣花取出来之时,便是你生命中止之际。」 顿了顿,容湛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犹豫和无奈:「凤三,你说,我该怎么做?」 此刻,凤天澜的脸色已然是十分难看。 她万万没有料到,她一心想要求得的东西,竟然是可以置自己于死地的东西。 她真是蠢弊了。 容湛当初之所以会去侍郎府,为了应该就是雪山灵泉。 难怪他会替自己主持公道,难怪他会多管闲事,原来他果然是有所图的。 妖孽果然就是妖孽。 利用自己空手套白狼得到了雪山灵泉,却要用来杀自己。 想到这里,凤天澜的嘴角浮起一抹自嘲的笑容,「原来如此。王爷好算计,凤三自嘆不如。今日王爷若是想取我的性命,那便动手吧,凤三绝无半句怨言!」 看到凤天澜那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容湛眸光微微一闪,眼底似有杀机一闪而过。 从这个女人的体内取出玄衣花,替纪皇后治好眼疾。 一切就是这么简单。 容湛眼神一寒,掌心已然是凝满了内力—— 088、你的命可真大! 088、你的命可真大! 容湛会武功这件事几乎所有人都知道。 但是在他们的眼底,容湛体弱,他的那点武功不过就是用来强身健体的皮毛,压根儿就没人把他当一回事。 可是,凤天澜却很清楚。 容湛的武功绝对不仅仅是皮毛,有可能已经到了高深莫测的地步,甚至在整个南照还未必能有几个人能够超过他。 如今看到容湛眼底骤然而起的杀机,凤天澜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此时此刻,她除了默念「上帝啊,求你保佑我被这个妖孽一掌噼了之后,还能成功穿回去」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了。 甚至于,她还没来得及在心底将这句话默念完毕,突然就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冲击力落在自己的腹部。 那种熟悉的五脏分离的痛意骤然而至。 凤天澜垂在身侧的双手骤然紧握成拳,冷汗也在这个瞬间冒了出来。 好痛…… 为什么会这么痛? 那股雄浑的内力作用在她的丹田处,仿佛活生生的要将她的身体撕扯开去。 那尖锐的刺痛让凤天澜浑身发抖。 可是,这种剥离感却让她莫名的感觉到熟悉。 就好像是曾经有人也用同样的方式,从她的体内活生生的剥离出了什么东西。 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她完全就想不起来了? 眼看着她丹田处似乎要有什么淡蓝色的东西被剥离, 眼看着她的面色逐渐开始变得灰败,生命力似乎正在从她的身上流失…… 可这个时候的容湛,甚至连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完全就没有一星半点儿要犹豫的迹象。 也就是在这个瞬间,凤天澜原本紧绷着的身体突然一松,整个人陷入了无限的黑暗之中。 容湛继续催动内力,能够看到淡蓝色的玄衣花。 只要他一个用力,玄衣花立刻剥离,凤天澜也马上香消玉殒。 却在这个紧要关头,他竟然出现了一瞬间的犹豫。 不知道为什么,他垂眸,幽深的目光再一次落在少女精緻无比的俏脸之上。 浓密卷翘的睫毛因为痛苦轻颤,那张小脸一片惨白,额头上全部都是细细密密的汗珠…… 容湛骤然阖上双眸。 脑海深处有一道声音响起: 在这个世界上,你最不需要的,就是感情。对别人的同情,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容湛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原本清冷的眸子里面有凛冽的杀机迸射。 他的右手一探,作势就要将玄衣花取出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凌厉的内力突然从一旁激射了过来:「王爷,手下留情!」 容湛眼神一寒,几乎下意识的收了手臂,然后反手一掌。 「嘭!」 容湛的内力深厚,而且那一掌极快,以至于飞身靠近的那个人躲无可躲,活生生的受了那一掌。 灰色的身影勐地坠落在地,「噗」的呕出一口鲜血来。 容湛扭头看了过去,发现来人不是别人,竟然是龙隐。 那双妖冶的眸子里面杀机褪去几分,可是却染上了浓重的冷意,「龙隐,这件事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龙隐一把拭去嘴角的血渍,站了起来。 普天之下,他只跪自家少主。 但是在看到容湛之后,他态度还是十分恭谦,「王爷,少主派我来传话:凤三杀不得。」 听到这话之后,容湛脸上的表情明显的冷凝了。 他一个旋身,落座,目光如距的看着龙隐,「玄衣花在她体内今天已经是第七日,你们家少主可知道?」 龙隐颔首,「少主知道。」 容湛的目光冷然,却一语不发。 龙隐继续说道,「今日王爷离开之后,凤三小姐误闯了欢喜阁。那个时候,恰好少主心疾发作……」 容湛的声线突然沉了下去,「难不成凤三又救了你家少主?」 「正是。」龙隐道,「不仅如此,她还留下了速效救心丸的配方。」 龙隐话音落下,容湛突然就沉默了。 只不过,虽然无语,但那双妖冶的眸子里面,却早已经捲起了惊涛骇浪。 他和公子欢喜交好,自然希望他能够长命百岁。 这几年,他不是没有派人去寻找鬼手天医,还有那个什么劳什子速效救心丸。 可是,都无功而返。 如今龙隐说了这么一番话,让容湛眼中的杀机彻底褪尽。 他再开口的时候,语气里面已经染上了丝丝涟漪,「你们少主的意思是,凤天澜她认识鬼手天医?」 龙隐轻轻摇头,「少主也不确定,他只能说至少他们是有关联的。如果王爷想找到鬼手天医的话,凤三必然杀不得。」 公子欢喜曾经说过,在这个世界上,有两个人是她靠卦象都解不出来的迷。 一个是鬼手天医,一个就是凤天澜。 容湛淡淡的垂眸,看着晕厥在地上的凤天澜,嘴角意外的勾起一抹冷冷的弧度:「你命还真大,就连公子欢喜都来替你求情。」 一听这话,龙隐就知道容湛已经放弃了要杀凤天澜的主意,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毕竟,凤三今日既然能够拿出速效救心丸来,说不准明天就能够拿出治好少主心疾的法子来也未可知。 能够留下她一条命,对少主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多谢王爷,那龙隐告辞。」 龙隐挨了容湛一掌,身体也失去了往日的灵活。 这是他第一次,靠着双腿一瘸一拐地走出未央王府。 看着龙隐一瘸一拐的背影,容湛那冷然的目光缓缓的收了回来。 他迈着轻缓的步子走到了凤天澜的身侧,半蹲了下去。 幽深的视线落在凤天澜惨白的侧脸上,妖冶的眸子里面竟好似松了一口气一般: 「你的命可真大。」 *** 凤天澜只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清醒过来。 迷迷煳煳的睁开眼睛,想像中二十一世界现代化的装饰并没有出现。 映入眼帘的,依旧是古色古香的横樑,还有富丽堂皇的装饰。 这不是惊澜阁! 凤天澜在惊觉这一点之后,勐地坐了起来—— 089、大吃嫩豆腐 089、大吃嫩豆腐 「这是哪里?」 凤天澜一把将盖在身上的蚕丝薄纱被掀开,用最快的速度翻身下床。 如果她的记忆没出现偏差的话,刚才容湛那个妖孽不是要从自己的丹田里面活生生的把玄衣花给挖出去吗? 那现在按道理来说,自己应该已经挂了啊! 她连忙伸手按住了自己的腹部,没有窟窿; 然后抬手,用力的在自己的脸颊上捏了一把。 卧槽,好痛! 她没死? 什么情况? 就在凤天澜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从隔壁竟意外的传来阵阵水声。 出于好奇,也出于想要找个人解释一下自己如今的处境,凤天澜循着声音朝着隔壁摸了过去。 她越走越近,水声也越来越明显。 甚至于,在紧闭着的房门后面,似乎还有淡淡的水雾弥散过来。 凤天澜皱眉,就这么站在了门口。 不知道为什么,她隐隐觉得门后面似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正在吸引着自己。 她下意识的伸出手去,一把将门推开。 「吱呀——」 原本虚掩着的房门在这个时候,顺着她的力道打开了。 阵阵水雾迎面而来,伴随着一阵阵热浪。 凤天澜试探性的迈开脚步走了进去,「请问——有人在吗?」 没有回应。 可是她分明就听到里面有水声啊! 凤天澜试探性的又往里面走了几步,「有人在吗?」 「嘭!」 身后传来的一阵闷响将她吓了一大跳。 凤天澜能够听出来那是房门被关上的声音。 可也就是在这一瞬,屋子里面的水雾突然变得浓郁了起来,甚至将她整个人笼罩了起来。 以至于凤天澜想转身离开,却发现自己根本就看不到门在哪个方位。 「什么鬼!」 凤天澜拎起裙摆就准备往回跑。 可是还没走上两步,她突然感觉到脚下一空。 她勐地一个急剎,双手拼命的挥动着,这才发现自己的面前竟然是一个偌大的温泉池的边缘。 难怪这么大的水雾! 幸亏她剎车及时,不然整个人就要摔下去了。 就在凤天澜松一口气的时候,突然一只惨白如纸的手悄无声息的从水底下伸了出来。 目标很明确,就是冲着凤天澜去的。 就在凤天澜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那只修长惨白的手突然一把握住了她的脚踝。 紧紧的,就如同长在她脚上一样。 「啊!」 凤天澜吓得魂飞魄散,惨叫一声。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挣扎,整个人就顺着脚踝上那只手的力道勐地朝着温泉池里面栽了进去。 「噗通!」 一声重物落水的闷响,凤天澜甚至连唿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被拽着沉入了水底。 「救——唔——唿!」 尽管她水性还不错,但是扛不住有人在下面拽她的腿啊! 她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了,刚出虎口又进狼窝,有没有搞错啊! 肺里的空气逐渐被抽尽,凤天澜原本拼命的挣扎也开始变得缓慢了起来。 眼看着整个人就要往水底沉下去的时候,突然一只微凉的手一把握住了她的胳膊,然后用力将她往上一拽。 原本浑浑噩噩的凤天澜被这么一拽,脑袋瞬间浮出了水面。 她勐地大吸了一口气,整个人就像是碰到了救命稻草似得,一把抓住了胳膊上的手,然后—— 手脚并用,如同一只八爪鱼似得缠了上去。 在最危急的时候,什么面子什么里子统统都见鬼去吧。 她不想死啊! 管她身边的是人是鬼,是男是女,缠上去再说。 原本刚刚浮上水面的两个人被凤天澜这么一缠,又重新沉了下去。 凤天澜双手双腿紧紧的缠在那人的身上,眼看着肺里的空气就要耗尽,她在拼命挣扎的时候,双唇竟然意外的碰上了一片柔软。 她双目紧闭,试探性的一吐气。 那片冰凉的柔软,竟意外的有氧气渡过来。 不过下一秒,凤天澜突然感觉到似乎有冰冷的气压迸射开去,周身的热泉似乎都跟着凉了下去。 她勐地睁开眼睛。 四目相对,一双妖冶的眸子里面正盈着满满的怒气,冷然如刀的瞪着自己,里面是满满的不敢置信。 这双妖冶的眸子,凤天澜就算是变成鬼也不会忘掉! 容湛! 凤天澜几乎到倒吸了一口气,原本缠住他身体的双手陡然一松。 原本慌乱的心一冷静下来,理智也就回来了。 她憋了一口气,整个人勐地一蹬腿,竟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上了水面。 「唿——咳咳咳咳咳!」 凤天澜气喘吁吁的趴在温泉池的边缘,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此时此刻,她的脑袋里面简直就成了一片浆煳。 她一定是疯了。 刚刚容湛还要杀自己来着。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自己死里逃生,可转眼自己又把容湛按在水里吃豆腐—— 听说那个妖孽可是有非常非常非常严重的洁癖啊,而且从来不近女色的。 如果他真的是断袖的话,自己刚才那种行为就属于强吻了。 一个有着龙阳之癖的男人被女人强吻了,那噁心的程度堪比食屎。 完蛋了! 自己这一次非死不可了。 「凤三——」 身后,容湛冷冽到几乎能够叫人血液都结冰的声线传来。 凤天澜仿佛从里面听出了杀气腾腾的味道。 她紧闭着双眼,慌忙转身,「王爷,对不起!我错了,求你原谅我!」 原本已然是恼怒到双眸喷火的容湛在听到凤天澜如此坦率豪爽的道歉之后,一时间竟然沉默了。 好半响没有得到回应,凤天澜小心翼翼的睁开了一只眼睛。 我去! 这不争眼倒也就罢了,一睁眼她只觉得全身的血都朝着脑门上沖了过来。 就差鼻血长流了。 因为此时此刻的容湛全身上下就只穿着一件雪白的中衣。 他整个身体都被温泉水给浸湿了。 那薄如蝉翼的中衣紧紧的贴在他的身上,将他身上的每一处肌肉都勾勒的清清楚楚,展露无遗。 凤天澜完全不知道: 平日里的容湛看上去那么瘦的样子,可是如今衣服一脱,这身材简直就是完美啊! 090、没亲上去,你很失望? 090、没亲上去,你很失望? 容湛身上的每一处线条都有着唿之欲出的力量,跟他那张绝美的脸配在一起,没有任何的违和感。 那倒三角的身材叫女人看了脸红心跳,男人看了更是自惭形秽。 凤天澜此时此刻一张俏脸莫名其妙的涨的通红,就差头顶冒烟了。 在容湛的印象中,凤天澜从来都是狡猾的像只小狐狸。 不管是当初在国公府自己要砍她脑袋的时候,还是柳侍郎府别人设计陷害他的时候,甚至于在面对纪皇后的时候,她都是怡然自得、淡定自若的。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凤天澜如此惊慌失措到满脸通红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咱们的未央王心底那一团熊熊燃烧着的怒火,莫名其妙的就被浇灭了。 一股恶趣味突然涌了上来。 他那双妖冶的凤眸眯了眯,里面闪过狡黠的光。 「哗啦啦,哗啦啦——」 伴随着阵阵水声,凤天澜只觉得眼前一暗。 她下意识的睁开了眼睛,发现容湛那个妖孽竟然一步一步的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他那张倾国倾城的俊脸之上,是诡异莫测。 那双凤眸里,竟然缀满了点点暧昧。 暧昧? 凤天澜用力的眨巴了几下眼睛:她是不是瞎了? 否则,怎么可能在容湛的眼底,看到暧昧不清? 眼看着男人越来越近,凤天澜终于回过了神来。 她几乎是手忙脚乱地往后连退了三步,直到后背撞上温泉池的边缘退无可退,才慌张的停了下来。 她紧张且防备的看着容湛,双手捂胸:「你……你想干什么?」 说话间,容湛已经近在咫尺。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几个拳头宽,看着容湛幽深的目光,凤天澜此时此刻根本感觉不到一星半点儿的暧昧,反而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 「哗啦啦——」 容湛突然抬手,朝着凤天澜那边伸了过去。 「啊!」 凤天澜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惊唿一声,转身就要往岸上爬。 只不过,手还没来得及搭上去,手腕突然就被握住了。 然后一个用力,她整个人都被翻转了过去,迫不得已的跟容湛面对面。 右手一抬,直接撑在了凤天澜的耳畔,来了一个传说中的壁咚。 容湛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目光幽幽。 凤天澜避无可避,只能跟他对视。 这个男人虽然冷情嗜血,但是不可否认,他拥有着一张连女人都嫉妒的绝美容颜。 特别是那双眼睛。 怒的时候,如同万年冰封,叫人心惊胆战。 可是,暖的时候,只需一眼便是春暖花开。 就如同现在看着凤天澜的样子。 四目相对,凤天澜的视线被那幽深的眸子攫住。 那双妖冶的眸子里面,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就像是装下了星辰大海,让人看一眼就被深深的吸引,根本无法逃脱。 这简直就是个天煞的妖孽。 幸好这个妖孽绝情绝爱,否则但凡是被他看上的人,不管男女应该都没有办法逃脱、抗拒他吧? 容湛眯了眯眸子: 只要他用这种眼神去看一个人,不管是男是女,几乎没有一个人不是方寸大乱的。 而面前这个凤三眸子里面虽然是满满的惊艷,容湛却能够读出来那种远远的观望和欣赏,却没有旁人那般的痴迷和贪婪。 这一点,倒是叫容湛对她的厌恶轻减了几分。 「我记得刚才,有人还在未央王府的门口,让我给她一个交待?」 在凤天澜的面前,容湛压根儿就打算再隐藏什么。 他微微侧身,声线浑厚低沉,透着独有的男性魅力,撩拨着凤天澜的神经。 凤天澜艰难的吞了一口口水,「王爷,那就是个误会。要不然,您就把我当个屁,就这么放了吧?」 「不对……」容湛垂眸,脸上有浅浅的笑容浮起。 剎那间,因为他这一抹笑容,凤天澜甚至有一种天地万物都失去了颜色的错觉。 她连忙眨了一下眼睛,强迫自己回过神来,千万不要被眼前的美色所迷惑。 「哪、哪里不对了?」凤天澜干涩的开口,「王爷愿意放我一马,我心怀感激……」 「嘘!」 凤天澜的话还没说完,红唇之上就多了一根手指。 那只素白修长的手指是属于容湛的,也阻止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光是心怀感激可不够……」 容湛垂眸,鼻尖的唿吸喷在了凤天澜的脸上,带着他特有的清淡龙涎香,让凤天澜后颈飞快的爬起了一排小米粒。 那修长的手指略过她的红唇,在光洁如凝脂般的肌肤上一路下滑,最后停在她胸口处。 明明是有些冰凉的手指,可是凤天澜却觉得所到之处,仿佛被点上了火苗一般,烫的厉害,以至于她脑袋里面一片空白,甚至连躲避的动作都忘记了。 「既然你说我坏了你的名声,要我负责……」容湛垂眸,色淡如水的薄唇越靠越近,眼看着就要碰上凤天澜的唇,「那我不坐实这个罪名就背了这口黑锅,岂不是太冤枉了?」 凤天澜的脑子里面有一秒当机。 不过,下一瞬当她回味过来容湛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那张放大的俊脸已经近在咫尺。 两个人的唿吸仿佛都萦绕在了一起。 凤天澜脑袋里面「嗡」的一响,下意识的紧紧闭上了眼睛。 一阵诡异的静谧。 想像之中的吻并没有落下来,周围安静的有些异常。 凤天澜微微皱眉,随即试探性的将眼睛打开了一条细缝。 容湛的俊脸骤然出现在眼前。 凤天澜甚至清楚的看到了他眼底弥散着淡淡的戏嚯和笑痕: 「怎么,没亲上去,你很失望?」 「轰!」 这是凤天澜俏脸炸红的声音。 她几乎是手忙脚乱的扑腾开来,顿时,水花四溅:「你、你……你身为一国之王爷,怎么能够胡说八道?什么什么亲上去,谁、谁失望了!」 容湛也不言语,一双妖冶的眸子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她。 如果不是看穿了他眼底的戏嚯,凤天澜没准还真会以为这傢伙对自己有意思呢! 091、我是不是男人,试试就知道了! 091、我是不是男人,试试就知道了! 此时此刻的凤天澜是从未有过的慌乱,可是脑袋却也是从未有过的清醒。 容湛那个傢伙压根儿就对她没有一丁点儿的意思。 他故意表现的如此暧昧,无非就是为了看到自己失态罢了。 她才不会让他得逞! 凤天澜一咬牙,一把将容湛推开,慌乱不已的转身就要跑,「我、我懒得跟你说,我要走了!」 岂料,因为太过于慌张,她压根儿就忘了背后全是岩石的事儿。 这勐地一转身,膝盖「嘭」的一声就撞上到了石头上。 那尖锐的刺痛从膝盖出瞬间发射到四肢百骸,疼的凤天澜冷汗直冒,差点没一个白眼翻过去。 「唔!」 凤天澜勐地躬身,捂住自己的膝盖。 果然,容湛就是自己命里的克星,只要一碰到他就绝对没什么好事。 这会儿,站在水里的容湛看到凤天澜疼的五官的皱成一团的样子,眸光微闪。 就在凤天澜摸索着准备爬上岸上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身体一轻。 「哗啦啦!」 一阵清脆的水声之后,她竟然轻而易举的就上了岸。 在容湛双足落地的那个瞬间,凤天澜突然感觉到周身有一股热意突然涌了上来,紧接着周身「嘭」的一炸,一团团的水汽瞬间弥散开去。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身上衣服上的水竟然全部都干了。 她一脸震惊的抬眸看着容湛那张清冷却又妖冶的脸,以至于自己从头到尾都被他抱着的这件事都被忽略了。 这个男人的内力到底有多深厚? 竟然能够在一眨眼的功夫里面,直接将两个人身上的水分全部都蒸发掉? 直到容湛跨过门槛走出浴室的时候,凤天澜这才回过神来,「王爷……其实我有脚,自己能走。」 容湛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目光冷冽,表情似笑非笑:「你不提醒,我倒还真忘了我体弱的事情了。」 「???」 凤天澜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容湛突然之间就收了手。 下一秒,她直接一个屁墩摔的跌坐在了地上。 凤天澜只觉得自己的小屁屁都要开花了,她揉着自己的小屁屁,愤怒的瞪着容湛,「王爷,你到底是不是男人,懂不懂怜香惜玉啊?」 容湛淡淡的睨了她一眼。 原本清冷的脸上,再度浮起了妖冶莫测。 他躬身朝着凤天澜那边靠了过去,「我是不是男人,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凤天澜看着他那暧昧的眼神里面,暗藏阴鸷,艰难的吞了一口口水,笑的艰难,「王、王爷顶天立地,当然是铁骨铮铮的英雄儿男。这个、这个我就不用试了。」 得到凤天澜这个回復,容湛脸上得冷意似是褪去了一些。 他重新直起身子来,原本的熠熠丰姿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雍容华贵的病态之美,妖冶却又致命: 「本王自然是顶天立地的铮铮儿男,可你是不是香、玉,那还有待商榷。毕竟,在南照敢跑到未央王府面前,逼别人对你负责的泼妇,不算女人。」 「噗——」 这是凤天澜差点被气到吐血三升的声音。 她之所以会这么做,还不是因为他容湛的避而不见? 怎么说,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怎么可能不要名声的? 还不是因为之前的原主把凤三的名声早已经败坏的差不多了,她才想着干脆就破罐子破摔好了,说不准还能救红豆一条命。 可如今看来…… 一想起命悬一线的红豆,凤天澜就连跟容湛斗嘴的心情都没有了。 她抬眸看向容湛,语气有些落寞,「虽然澜儿不知道王爷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留我一命,澜儿对王爷这份恩典铭记于心。只不过,我耽误的时间实在太多了,有人还在等着我。」 容湛看着凤天澜那坚定到几乎不容拒绝的目光,眼神之中逐渐有冷意攀升。 女人,永远都是这么愚蠢。 即便是男人做出多少伤害她们的事情,只要她们爱上的,就可以无底线的原谅。 容湛的嘴角浮起了一抹讥讽的弧度,脑海里面突然浮现出了龙隐对自己说过的那番话。 他眸光微闪,突然开口,「你就这么非要雪山灵泉不可?」 凤天澜一听这话,心头便是一喜。 可是一想到雪山灵泉有多么的珍贵,她脸上的表情又变得落寞了起来:「雪山灵泉有多珍贵,澜儿心里有数。如今王爷愿意留澜儿一命已然是天大的恩情,澜儿不敢贪心。」 毕竟,她又不是没开口讨过这东西。 可结果呢? 结果就是自己差点丧命,也没能拿到雪山灵泉。 看到凤天澜那一副明明都已经把「想要想要非常想要」写在了脸上,却还要装出一副风轻云淡无所谓的样子,容湛眼底浮起嘲讽。 他一个旋身,广袖一挥:「霓裳。」 他的话音才刚刚落下,一袭黄色长裙的霓裳立刻走了过来,恭谨见礼,「爷。」 「带她出去。」 「是!」 霓裳客客气气的走到了凤天澜的面前,「凤三小姐,这边请。」 凤天澜勉强一笑,转身朝着出口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一路走来,未央王府的风景依旧秀丽如初,可凤天澜再也没有心思观赏。 没有雪山灵泉,她就的慢慢地去查红豆的病因。 不知道要耗时多久,也不知道红豆能不能坚持到她找出解决方案的时候。 一想到这里,凤天澜的脸色越发颓然。 这是她穿越过来这么久的时间里,第一次出现这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颓败感。 果然,有些事情摊到自己、或者自己的亲人朋友身上来的时候,她还是没办法那样洒脱。 霓裳就这样一直将凤天澜送出了未央王府的门口。 尽管情绪很是低落,凤天澜还是礼貌的转身,朝着霓裳道了一句谢,「多谢霓裳姐姐,我先走了。」 霓裳眸光微动,看着凤天澜那有些落寞的背影逐渐走远。 终于,当她即将横过大街的时候,身后传来了霓裳的轻唤,「凤三小姐请留步!」 092、祝凤三小姐能够得偿所愿 092、祝凤三小姐能够得偿所愿 尽管这个时候,凤天澜已经完全打不起精神了,但是听到霓裳的声音之后,她还是停下了脚步。 当凤天澜转过身去的时候,霓裳已经快步走到了她的面前。 「霓裳姐姐还有事儿吗?」 霓裳看着凤天澜那无精打采的样子,眼底闪过一抹奇异的光:「我看着凤三小姐并不似市井传闻中的那般花痴蠢笨,甚至,还有几分冰雪聪明。可这次却如此执着,实在是……」 整个邺城都知道凤天澜倾慕太子容澈,几乎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太子对她没有意思,明眼人也都能够看出来。 可凤天澜却是当局者迷,还深陷在自己的深情中,不可自拔。 实在是太可惜了。 凤天澜自然是不知道霓裳这一番思量的。 她眨巴了眸子,有些迷惑的看着霓裳,突然开口,「霓裳姐姐,您有没有对您很重要的人?」 霓裳愣了一下,脑海中突然浮起一张倾城的面容,「你为何这么问?」 凤天澜看霓裳的表情就知道是有的。 她微微嘆了一口气,「如果那个人在你最无助的时候出手帮过你,当那个人有需要的时候,你自然也会拼尽全力想要帮她。」 凤天澜说的不是别人,而是红豆。 可是,她这番话落在霓裳的耳中,却意指太子容澈。 霓裳微微皱眉,目光复杂的看着凤天澜,「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多说了,只希望那人能够知道凤三小姐的心意,你有朝一日能够得偿所愿。」 凤天澜嘴角勾出一抹苦涩的笑,「若是王爷肯把雪山灵泉给我或许还有机会,现在恐怕是……」 只不过她的话还没说完,便瞧见一个精緻无比的瓷瓶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凤天澜眼神一晃,脸上的表情瞬间就亮了起来,「霓裳姐姐,这是……」 霓裳面上并没有什么太多的表情,她冷淡的将瓷瓶递到了凤天澜的手中,「凤三小姐应该见过这东西才是。」 凤天澜十分诧异的看着霓裳,「霓裳姐姐,难道你……」 霓裳一看到凤天澜这个表情就知道她误会了,「盗取王爷的东西送给你,我还没这个胆量。」 说完这话,霓裳便转身回府了。 剩下凤天澜一个人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霓裳逐渐远去的背影,脸上的表情有些困惑: 霓裳说的没错。 她对容湛忠心耿耿,绝对不可能为了自己去盗取雪山灵泉。 也就是说,是容湛让她把这个东西交给自己的?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凤天澜就差惊到下巴脱臼了。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雪山灵泉,又抬头看向未央王府,眼神逐渐变得幽深而凝静。 容湛这个人看似病弱,其实身强体壮,武功更是高深莫测。 明明就是性格冷硬的钢铁直男,可有时候却妖冶的连女人都望尘莫及。 如果不是有精神分裂,那就是他把真正的自己隐藏的太深了。 这种人,不可深交,还是能避多远就避多远吧。 凤天澜攥着雪山灵泉,转身飞快的朝着街对面走了过去。 那样子,就好像是后面有什么鬼在追她似得。 而凤天澜不知道的是,在她的转身离开的那个瞬间,在未央王府的琉璃高墙之上,一灰一白两道身影突然闪现。 他们目光所凝视的方向,恰好就是凤天澜离开的方向。 「这就是你让我卖的人情?」 容湛的声音里面带着讥讽和嘲笑,「可是我怎么觉得,人家一点都不领情呢?」 瞅瞅那个蠢女人跑路的样子吧? 就跟后面有什么倒霉鬼在催似得。 他未央王府有这么可怕? 「咳咳……」 一阵低沉虚弱的咳嗽声之后,公子欢喜略带笑意的声线响了起来,「怎么领情?若是龙隐再晚来一步,她可就当场暴毙在你的手中了。」 「嗤!」 容湛又是一声轻嗤,「能够让堂堂欢喜公子来求情,整个天干,除了这个蠢女人之外,还真没有第二人了。」 说着这话,容湛的冰冷的目光从凤天澜的身上收了回来,「欢喜阁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我也一样。雪山灵泉这东西可不好找,你打算用什么来交换?」 公子欢喜掩唇轻笑。 那双淡灰色的眸子看向容湛,「王爷这么锱铢必较,不去做商人还真是可惜了。」 容湛眸光微闪,静静的看着公子欢喜,也不言语。 公子欢喜淡淡的垂下眸子: 这话其实是个玩笑。 在欢喜阁里面,想要什么东西,就必然要付出与之相同的代价,绝对没有义务帮忙这一说。 否则,作为阁主的公子欢喜就要承受双倍的代价。 现世报会以不同的形式展现在他身上,小则伤病不断,大则折福折寿,都不得而知。 外人或许以为欢喜阁的阁主无所不能,却只有容湛才知道这其中到底有多少无奈。 「说不定,你有兴趣知道,太子想要雪山灵泉做什么。」 *** 馥郁阁。 「小姐,你当真确定这里面装着的,就是雪山灵泉?」 郁叔小心翼翼的捧着凤天澜交给自己的那个翠玉瓷瓶,第n次跟她确认。 不是他不相信凤天澜,而是这个事情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他上午才跟凤天澜说了雪山灵泉的事情,小姐下午就将东西送过来了。 要知道,这种东西可是有价无市、十分珍贵的啊! 郁叔实在是担心会不会有人因为自家小姐着急,所以故意用这些东西骗她钱财之类的。 凤天澜知道郁叔的担忧,她解释道,「如果这瓶雪山灵泉不是从未央王容湛那儿弄过来的,我也会有你这种怀疑。」 「什么?」郁叔一听到容湛的名号,更是惊到目瞪口呆。 「容湛既然愿意将东西交给我,那绝对不会用假的来忽悠我,这一点我还是能够保证的。」 凤天澜说完这话,便转身走到了床榻边上坐下了。 此刻,红豆面色晦暗的躺在床上,唿吸微弱、脉搏细到几乎快要察觉不到了。 她伸手轻轻的在红豆脸上拂过: 红豆虽然比相思老成一些,可是也不过是十五岁的年纪。 093、想死那你就去死好了! 093、想死那你就去死好了! 自己活了两世,加起来都四十好几了。 「红豆和相思对我而言,不是普通的丫鬟。自从父亲失踪,母亲为了找他相继不见踪影之后,我就只有你们三个亲人了。」 凤天澜说这话的时候,鼻尖微微泛酸。 这发自肺腑的话语,让相思瞬间就热泪盈眶了,「小姐,我和红豆一直就把您当成亲人。」 站在一旁的郁叔看到凤天澜这重情重义的样子,眼眶也微微泛红。 若是夫人还在的话,看到小姐这个样子,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凤天澜看到相思那泪眼朦胧的样子,嘴角轻轻一弯,「所以,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一定会救活红豆。」 郁叔微微松了一口气,他上前两步走到了凤天澜的面前,「小姐,我曾经听那些药商说过,想要让雪山灵泉发挥到最大的作用,就是用它来熬药。」 相思擦了一把眼泪,看着凤天澜手里那小小的瓷瓶,「这么一点能熬药吗?」 郁叔笑了笑,「这个你就有所不知了。如果这雪山灵泉是真的话,文火是根本熬不干的。」 听了这话,凤天澜的眼神跟着亮了起来,「我之前替红豆探过脉象,她素来心思细腻如发,受了委屈也从不与人说,只憋在心中,久而久之就气郁血滞了。前几日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后又听得那些妇人说三道四,一时想不开才上了吊。我试着给她开一些解郁疏肝的方子,看看在雪山灵泉的作用下,能不能让她清醒过来。」 凤天澜让郁叔捡了方子,相思立马屁颠屁颠的就去熬药。 她仔细的看着炉子,用文火细细的熬着。 凤天澜和郁叔两个人也在一旁守着。 一刻钟的时间过去了,药罐子里面的水非但没有熬干的迹象,那些新鲜药材里面的汁水反而全部都熬了出来。 郁叔眼神一亮,欣喜的扭头看向凤天澜,「小姐,这雪山灵泉果然是个宝贝。」 凤天澜面露喜色。 可是这个时候,脑海深处却突然浮现出了容湛那张妖冶的俊脸,还有他在浴池时在自己耳畔的喃喃细语: 「今日本王既然不杀你,那你这条命便是本王的。你可得把你这颗脑袋仔细看好了,说不准哪日本王还要取回来的。」 她突然莫名其妙的打了一个冷战。 用力的甩了甩脑袋,强行将那个妖孽从自己的脑海中驱逐了出去。 凤天澜颔首,轻轻一嗅。 原本这个疏肝解郁的方子熬出来会有一种浓浓的药腥味,可是用雪山灵泉熬制出来之后,竟然带着一股子淡淡的清泉香气,闻着便叫人心旷神怡。 若这个时候,你闭上眼睛,就能感觉到自己仿佛置身在雪山之巅,俯瞰一切。 那种万事万物全部都被踏在脚下的豁达感油然而生。 凤天澜心中暗暗惊嘆:在这个朝代,虽然没有现代化的高科技医疗手段,可是像玄衣花、雪山灵泉这种宝贝却层出不穷。 现代化的西医手段大多粗暴直接,甚至还因为治标不治本而被人诟病。 而雪山灵泉最大的特质不光是能够将药材的药效发挥到极致,甚至还能够影响到人的心理。 这种治标又治本的特效,想来才是雪山灵泉被人们奉为灵药的原因吧? 「药熬的差不多了,去给红豆餵下去。」 凤天澜的鼻子异常灵敏,药熬到什么时候效果最佳,她只要一闻就能够把握的分毫不差。 「哎!」相思脆生生的应下之后,连忙将药端进了客房。 因为没有很浓重的药腥味儿,所以相思给红豆餵药的时候,倒不算太麻烦。 餵完药之后,凤天澜他们便一直守在床头。 这一等,就等到天色全黑。 可是床上的人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相思越等越着急,她扭头看向凤天澜,语气焦灼,「小姐,红豆姐怎么还没醒来啊?」 相较于相思的焦灼,凤天澜倒是显得淡定自若了许多,「那么快就能见效的不是救命的药,而是毒药。耐心点,嗯?」 不知道为什么,不管多么的慌张,只要凤天澜一句话,相思就能够立刻安下心来。 此时此刻的凤天澜就是她的主心骨。 相思安排凤天澜和郁叔两个人去休息,自己守在红豆的床头,等她醒过来。 夜半时分,明亮皎洁的月光缓缓的从窗台洒落。 原本躺在床上的凤天澜翻了个身,睁开了眼睛。 她有点担心红豆的情况,这一觉睡的也并不安稳,于是干脆就翻身起来,随意披了一件衣服,朝着红豆的房间那边走了过去。 当她走到木质长廊上的时候,下意识的朝着左侧的荷花池那边看了一眼。 这不看也就罢了,一看差点没叫她吓一跳。 只见一个白色的身影呆呆的站在荷花池的边上,那样子是要跳水吗? 凤天澜直接从扶手那边翻了过去,借着皎洁的月光,终于看清楚的那个人的长相。 她眼神一寒,厉声开口:「红豆,你在做什么?」 站在荷花池边的人不是别人,竟然是红豆。 此时此刻她穿着单薄的中衣,脸色煞白,嘴巴青紫红肿,眼神绝望落寞。 她扭头,一看到凤天澜眼眶就红了。 张了张嘴,声线沙哑黯淡,「小……姐……」 凤天澜脸色一沉,声线瞬间变得无比凌厉,「别叫我小姐,我没这个福分当你的主子。」 红豆一听这话,眼泪扑簌簌的就往下落。 她那张消瘦的小脸上是满满的慌张和无助。 「你半夜三更跑到这里来,无非就是想寻死吗!那你跳好了,最好不要向上次上吊一样弄的半死不活,让相思伤心欲绝。」 凤天澜的声音很冷,带着无法压抑的怒火。 红豆听了忍不住开始抽泣。 「还有,这一次你跳下去最好死的透透的。这样,我就不用跑到未央王府去求药救你,还差点命丧黄泉。」 红豆脸上的表情一僵,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凤天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姐说什么? 她为了救自己,跑到未央王府去求药,还差点丧命? 094、事情的真相是什么? 094、事情的真相是什么? 「小姐,你……」 红豆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凤天澜给打断了。 凤天澜沉着俏脸,在红豆惊愕之余,悄无声息的朝着她靠近。 再开口的时候,语气依旧凌厉冰冷,「我们把你当亲人,而你呢?把我们当什么?你放心,这一次你要是还想寻死,我们绝对不会阻拦你。就当我们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好了!」 「小姐,对不起。呜呜呜……」 红豆突然捂脸大哭了起来。 趁着这个机会,凤天澜一个箭步沖了上去,一把环抱住她,强行将她从荷花池边上拖拽了回来。 因为担心红豆会挣扎,所以凤天澜这一拽用了十成十的力道。 她抱着红豆,两个人一併倒在了岸边。 「小姐,红豆姐?」 这边的动静将趴在床头熟睡的相思也给惊醒了。 她迷迷煳煳的走了出来,看到这一幕之后,所有的瞌睡瞬间就被吓得没有了。 相思连忙跑上去,跟着凤天澜一併将红豆扶回了房间。 房间里面的气氛一时间变得十分凝重。 红豆脸色煞白的靠在床沿,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一语不发,脸上是满满的愧疚。 凤天澜则拧紧了眉头背对着她坐在八仙桌的边上。 而相思则是守在床头,眼眶红红,一会儿看看凤天澜,一会儿看看红豆,似乎是想开口说些什么,可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最后却只能沉默。 良久的沉默之后,凤天澜干脆起身,走到了红豆的面前。 相思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急急的跟了两步。 「嘭!」 凤天澜将一袋碎银子扔到了床板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这个举动让相思和红豆都愣住了。 「我身上拢共就这二十两银子,都给你。你走吧!」 说完这话,凤天澜便冷着脸转身朝着外面走了过去。 相思一见此景立马就哭了,她连忙追了上去,「噗通」一声跪倒在凤天澜的面前,「小姐,求求您了,不要赶红豆姐走!」 凤天澜脸色依旧阴沉,可是脚下的步子却停了下来。 再开口的时候,语气里面凝着冷漠和恨其不争,「你求我有什么用?要寻死的可不是你。」 相思一听这话,几乎是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 她快步跑到床头,一把拽起红豆跑回到凤天澜的面前,「红豆姐,你快点跟小姐认错啊!」 红豆泫然欲泣的看着凤天澜,咬了咬唇,脸上写满了愧疚。 见红豆不语,凤天澜也懒得再说什么,迈开步子就要走。 就在这个时候,红豆突然快跑了两步,「咚」的一声跪倒在凤天澜的面前,「小姐,红豆错了。」 凤天澜垂眸看着她。 那张俏丽的小脸上伤痕累累,豆大的眼泪扑簌簌的落下,十分可怜。 「说说看,你错在哪里了?」 红豆伸手擦了一把眼泪,唯唯诺诺的开口,「红豆不该让小姐操心,不该让小姐为了我身陷险境。小姐,奴婢真的知错了,求求您别赶我走。」 凤天澜看着她满脸伤痕,哭到几乎快要断气的样子。 原来还打算冷她一阵的念头,彻底的打消了。 她轻嘆了一口气,「替你操心,为你求药,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我气的是,你不珍惜自己的生命。若是连你都看不起自己,凭什么让别人尊重你?」 红豆听着这番话,眼泪愈发的止不住。 她抽泣到几乎快要停不下来,根本就没有办法完整的说完一句话。 凤天澜扫了相思一眼,相思连忙会意,上前来将哭到快要晕厥的红豆扶了起来,半躺在了芙蓉软榻之上。 一主一仆两个人就这么陪在红豆的身边,任凭的她撕心裂肺的嚎哭着。 过了约莫大半个时辰,红豆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了一些,尽管双眼已经肿的跟核桃似得,但是脸色却明显的好看了不少。 「好些了?」凤天澜亲自己倒了一杯水,递给了红豆。 红豆愣了一下,伸手按住胸口,竟然发现自己胸口那种被巨石压抑着的感觉竟然没有了,「小姐,您……」 凤天澜坐了下来,「你这是气郁血滞,是心病。喝了疏肝益气的药之后,再将心中的委屈压抑全部都发泄出来,约莫着就没事了。」 相思眼角还挂着眼泪呢,一听凤天澜这么说,眼睛瞬间就亮了,「小姐,原来刚才你是故意气红豆姐,让她哭出来的啊?」 凤天澜看了红豆一眼,「一半一半吧。」 红豆的脸上露出的羞涩的表情,她咬唇,看着凤天澜,「小姐,是红豆的错,让你担心了。」 凤天澜眨巴了眼睛,看着红豆,「现在是不是可以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我了?」 一提起这件事,红豆的脸色明显的变得惨白了几分。 不过,再对上凤天澜和相思那充满期盼的眼神之后,红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说道,「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当相思把那二百两银票交给红豆之后,红豆放在自己身上不放心,便想着存在银楼里面。 那一日凤天澜说要用银子,她便去银楼里面取银票。 可谁知道,路过二房的园子的时候,恰好就碰到了凤长宁。 凤长宁那个人虽然嗜赌成性,但是平日里却鲜少有对丫鬟下手的闲话传出来。 这一次竟意外的调戏起了红豆来。 红豆的性子虽然软,但是却十分保守。 面对凤长宁的调戏,她二话不说就要走。 可谁知道,还没走上两步,凤长宁就从后面追上来,甚至还一把抱住了她,把她往二房的园子里面拽。 好巧不巧的,这一幕就叫二房的那些丫鬟婆子都给瞧见了。 后来再拉扯之中,红豆怀里的银票掉了出来。 她正准备去捡的时候,却被凤长宁给抢了先。 红豆急坏了:那可是二百两,不是二十两。 她想要把银票给要回来,凤长宁却说他最近缺钱,让红豆把这二百两银子借给他使使。 凤长宁是个不折不扣的赌徒,红豆当然知道这件事。 别说这是小姐的银子,就算是她自己的,她也绝对不会答应。 095、我打你这个奴才还需要理由? 095、我打你这个奴才还需要理由? 当红豆义正言辞的想要将银票要回来的时候,谁知道凤长宁那个混蛋竟然突然翻脸。 他不但不将银票还给红豆,还反咬一口,说那二百两银票原本就是他的,还质问红豆为什么要偷他的银子。 原本就寡言少语的红豆哪里受过这种污衊,当下气的浑身发抖,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凤长宁看到红豆这个样子,气焰更加嚣张,说什么见她初犯就不计较了。 眼看着那个混蛋拿着银票就要走,红豆哪里肯? 她直接追了上去,非要让凤长宁将银票给交出来。 凤长宁恼羞成怒,正准备动手的时候,恰巧碰到凤千语从外面回来。 凤千语知道红豆是凤天澜身边的人,于是也不问事情的来龙去脉,就直接将这口黑锅扣到了红豆的身上。 原本是红豆找凤长宁要银票,可经过凤千语一插手之后,却变成了他们红口白牙的逼红豆承认偷窃银两的事情。 红豆平日虽然话不多,但是性子却犟的很。 不管凤千语她们怎么质问,都要紧牙根死不承认。 凤千语见红豆非但不承认自己偷窃,甚至还往大公子身上泼脏水,再加上这阵子每每都被凤天澜的羞辱,她一下子就恼羞成怒了,便将怒火全部都发泄在了红豆身上,叫那两个老婆子轮流掌红豆的嘴—— 「我简直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相思将整个过程听了一遍之后,几乎是气到浑身发抖。 红豆姐受了这么大委屈不说,为了不让二夫人伤害小姐背了黑锅,事后还要被那些碎嘴的婆子说她勾引大公子…… 也难怪她会想不开。 「红豆姐……」相思眼眶红红的看着红豆,替她委屈。 不过,原本软弱的红豆却在经歷过这么一番生死之后,反而变得豁达了起来。 她看向相思,声线依旧有些沙哑,「小姐说的对,嘴巴长在别人身上,我总不能去缝住别人的嘴吧?再说了,如果我真的因为她们那几句话就死了,她们一定会认为她们说的是对的。我错过一次,就绝对不会再错第二次了。」 听到红豆这一番话,凤天澜一颗心总算是落回到了肚子里。 不得不说,雪山灵泉果然是个宝贝。 不但能够治标,还能治本,难怪容湛和容澈两个人都对它趋之若鹜。 「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也不枉我费心费力了。」凤天澜笑着开口。 红豆感激的看着凤天澜,「小姐,谢谢你。」 「没听过一句话吗,大恩不言谢。」凤天澜打趣道。 当她看到红豆脸上腼腆的笑容之后,原本轻松的眸色也缓缓的变得暗沉了起来。 凤长宁啊凤长宁,咱们旧恨还没算清楚,如今又添新仇了。 之前的帐没找你算,是不是当真以为我凤天澜怕了你了? 真当她是孤女一个,无依无靠,就可以任人践踏了是吗? 只要一想到那日凤长宁那得意洋洋的脸,凤天澜心中的怒火就一发不可收拾。 我凤天澜素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可如今,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底线,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凤天澜微微垂下了眸子,心中暗暗思忖着,一条计策缓缓地涌上了心头…… 第二日,凤天澜领着相思红豆两个丫鬟重新回到了国公府。 她们主僕三人一进门,就接受到了一系列的注目礼。 远远的,那些丫鬟婆子诡异的目光朝着这边投射了过来,甚至还毫不避讳的朝着红豆那边指指点点。 红豆眼神闪躲,有些不安的低下了头。 凤天澜能够感受到她的这份不安,干脆转身一把握住了红豆的手腕。 红豆被凤天澜这个动作吓了一跳,她一脸疑惑不解的开口,「小姐?」 「记得我昨天跟你说的话吗?」 凤天澜淡淡的开口。 红豆愣了一下,连忙点头,「记得。」 「那就好。」凤天澜说着这话,然后拽着她转身就朝着侧门那边走了过去。 侧门那边站着的,就是那一日在红豆背后说闲话、刺激的她上吊的那几个婆子。 上次凤天澜口头上教训了几句,很明显,她们几个老货压根儿就没有把三小姐的教训放在心上。 不然,也不会在红豆康復回府之后,依旧这般肆无忌惮的戳她的嵴梁骨。 那几个老货正碎嘴的开心呢,冷不丁瞧见凤天澜拽着红豆气势汹汹的沖了过来。 她们脸色一变,转身就要开熘。 「跑什么?看到三小姐不见礼、转身就跑,是谁教给你们的规矩?」 凤天澜凌厉的声线自身后响起,带着一股子叫人心惊胆战的冷意。 那几个婆子听到之后,就像是突然被人点了穴道似得,一下子就站住了。 她们几个讪讪的转过身来,有几分不甘愿的开口,「见过三小姐。」 「啪!」 她们的话还没说完,凤天澜扬手就给了站在最前面、态度也最敷衍的那个老货一巴掌。 这一巴掌,凤天澜卯足了劲儿。 一巴掌下去,那个老货直接被抽的脸都肿了,耳朵也是「嗡嗡」直响。 「三小姐,你为什么打我?」 她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凤天澜,似乎完全没有料到这一巴掌。 毕竟,上次她站在自己身后听了那么久的闲话,最后也只是威胁性的瞪了她们一眼就走了。 而这一次,凤天澜应该什么都没有听到才对吧? 那她又凭什么动手打自己? 凤天澜冷笑一声,「我是国公府的三小姐,打你这个奴才需要理由吗?」 老婆子一下就愣住了,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凤天澜扭头看向红豆,凌厉的开口,「红豆,看清楚了吗?」 红豆愣了一下,连忙点头,「嗯,看清楚了。」 「下次,在国公府里面,谁还敢在你背后乱嚼舌根,就这么掌她的嘴,听明白了?」 红豆原本还有几分犹豫,可是抬眼看了那婆子一眼,却发现她正用无比怨毒和轻蔑的目光瞪着自己,十足的挑衅意味儿。 红豆的眼神一下就冷了下去,「是,小姐。」 096、黑心肠的凤三 096、黑心肠的凤三 那婆子见红豆竟敢瞪自己,一下自己也是气的差点没缓过劲儿来。 她憋着一口气,不服气的朝着凤天澜讨说法,「三小姐,您是小姐。就算您心情不好,要拿咱们这些奴婢发泄,要打要骂我也只能是受着了。可红豆她一个丫鬟,有什么资格跟我动手?」 凤天澜冷冷的盯了她一眼,「我刚才说红豆可以动手,那是有前提的。可我瞧着你说的这话,压根儿就没把我刚才说的话放在眼底,还打算继续在别人背后嚼舌根?」 那老婆子一愣:糟糕! 「国公府在南照这么多年,瑾国公会备受尊重,可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战功,还有国公府严格的家风。像你这种喜欢搬弄是非、颠倒黑白的老婆子,就该狠狠的掌嘴之后,再赶出府去!」 凤天澜这番话说的铿锵有力,也确实将那个老婆子给唬住了。 可是,她一转念,想起凤天澜在国公府里面根本就没有个仪仗。 上次红豆的事情闹大了,二夫人一出面也就被压下去了。 说来说去,凤天澜也就是个嘴皮子厉害。 想通了这一点,老婆子脖子一梗,抬眸瞪向凤天澜,「三小姐,老奴可是二夫人买进来的。您想要把我赶出去,还得问问二夫人同不同意。」 凤天澜刚刚那一巴掌打下去的时候,周围已经聚拢了不少看热闹的下人。 这一次,她如果没有把这个威立起来,恐怕以后府里的那些下人一个个全部都敢爬到她头上来作威作福了。 对上了那老婆子轻蔑得意的目光,凤天澜的脸色一沉,突然厉声开口,「相思红豆。」 憋了一肚子委屈的相思红豆立马上前,「奴婢在。」 「国公府里面的下人顶撞主子,该如何处理?」 相思只要一想到因为这几个碎嘴的婆子差点把红豆姐给害死了,就怒火中烧。 她冷冷的盯了老婆子一眼,「回小姐话,目无主子的恶奴,掌嘴三十之后,赶出府去。」 那老婆子听了这话之后,脸上非但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害怕,反而鼻尖还溢出了一声冷哼: 那蔑视一切的样子,简直就叫相思恨得牙痒痒。 就连好脾气的红豆也忍不住咬紧了牙根。 「你们两个上去,掌她的嘴。」凤天澜冷声命令。 「是!」 相思红豆催生生的应了一声,两个小丫头立马撸起袖子,气势汹汹的朝着那老婆子走了过去。 眼看着两个小丫头走到自己面前,老婆子的脸上突然露出狠厉。 她压低了嗓音吓唬她们,「你们两个小贱人,别忘了我是哪个院子的人。你们要是敢动我,信不信二夫人拆了你们的骨头?」 一提起二夫人,红豆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犹豫。 却在这个时候,凤天澜冷笑着走了过来。 很明显,刚才老婆子威胁相思红豆的话,她也听到了:「国公府上上下下谁不知道,二夫人为人处世最为公道?你不过是个顶撞主子的恶奴,二夫人凭什么替你出头?」 老婆子不服,尖着嗓子嚎了起来,「就算这样,老奴也是二房的人,你没资格教训我!」 凤天澜这一次竟然意外的十分有耐心,她淡笑着,「当初红豆在二房不照样挨了打么?在哪儿犯事,就得在哪儿教训。相思红豆,还愣着做什么,动手!」 「是!」 两个小丫头片子早已经憋了一肚子的恶气,如今听到凤天澜一声令下,她们连忙沖了上去。 虽然那老婆子身板还算硬朗,但是怎么说也上了年纪。 再加上相思红豆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她根本就不是对手,挣扎了几下之后,就叫相思骑在了胸口上,双手也被死死的按住了。 满身灰尘,十分狼狈。 可事到如今,她还是不服气,拼命的挣扎嚎叫这,「凤天澜,你还真当你是什么主子啊?国公府早就没你的位置了,你在府里连个大丫鬟的待遇都比不上,你凭什么在这里叫嚣?你凭什么打我,凭什么赶我走……唔——」 婆子的话还没说完,就叫相思强行拽了裹脚布塞进了她的嘴里。 「呜呜——噗咳咳——」 老婆子的裹脚布又臭又长,呛得她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掌嘴!」 凤天澜厉声开口。 红豆二话不说,抄起一旁的一根竹棍,照着老婆子的嘴上就抽了过去。 她原本力气不大。 可是刚才这老婆子冲着凤天澜叫嚣的样子实在是太张狂了,红豆恼怒至极,手上的力道竟比平时大了好几倍。 「啪啪啪!」 七八竹棍抽下去,那老婆子脸颊红肿,嘴巴也沁出了血丝。 她痛苦的哀嚎出声,可身体却被相思死死的坐着,除了两条腿在空中乱踢之外,压根儿就没有翻身的机会。 不管红豆抽的多重,都只能活生生的受着。 十来下抽下去,老婆子只觉得脸疼的钻心刺骨。 她刚想晕过去,又是一竹棍抽下来,剧痛瞬间又让她恢復了意识—— 这兇残的场景,看的周遭的那些下人后颈发寒。 凤天澜虽然失了势,但总归还有个国公府嫡出小姐的身份在。 平日里那些下人只敢在背后议论,躲瘟神似得躲她,还真没人敢跟这个老婆子一眼当着她的面,这么骂她。 看着老婆子在自己面前,一张老脸被打的血肉模煳,竟然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这哪里还是之前那个软弱蠢笨的三小姐? 分明就像是从地狱走上来的杀神啊! 果然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反正她都已经把太子和未央王全部都得罪光了,她这颗脑袋早已经摇摇欲坠,哪里还会管什么规矩? 肯定是抓住了别人的一点错处,就加倍报復。 昨个儿被抬回来的二小姐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 凤天澜这个泼妇到底是黑心到了什么地步,才会将自己姐姐的门牙都给敲掉了? 没了门牙,毁了样貌,二小姐这辈子甭想嫁人了,一辈子都毁了啊! 一时间,众人的心底纷纷对凤天澜生出几分恐惧来。 097、狐假虎威 097、狐假虎威 另外两个碎嘴的老婆子,看到周围没有一个人敢出来说句公道话,一下子也是吓得面色惨白。 当初说红豆闲话的,她们两个也有份。 等凤天澜教训完那个之后,岂不是就要轮到她们了? 一想到这里,她们眼珠子转了几转,悄无声息的就朝着门口摸了过去。 虽然她们地位不高,但怎么说也是二夫人买进府里来的。 凤天澜这样折磨她们,就是折了二夫人的颜面,她们就不信二夫人不会管这件事。 只不过,她们脚下的步子还没迈开几步,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凤天澜冰冷阴沉的声线:「两位嬷嬷,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两个婆子脚下一顿。 刚刚回头,就瞧见红豆最后一竹棍抽完了。 「啪!」 那一声脆响之后,老婆子直接被抽的痛晕了过去,瘫倒在地上动也不动。 她们吓得脸都白了,「噗通」一声就跪倒在了凤天澜的面前,「三小姐饶命啊,我们……我们两个只是听她在说,我们之前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四处传播啊!」 凤天澜幽幽的走到她们的面前,淡淡睨了一眼跪倒在地的两个人,「你们刚才……是打算去找二夫人替你们出头吧?」 被戳中了心事,两个婆子连忙低头,「不是,不是,我们……」 「是也无妨。」凤天澜骤然出声打断,「我只是有件事想提醒你们,提醒完了之后,你们再斟酌该怎么跟二夫人告状。」 两个婆子愣了一下,似乎没弄明白凤天澜的葫芦里面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凤天澜转身朝着那些围观的下人们朗声说道,「你们这些人时常外出採买,应该知道两日前,在未央王府门前发生的事情吧?」 经过凤天澜这么一提醒,众人纷纷顿悟。 邺城不小,甚至可以说是很大的一个城市了。 可是,但凡是哪位达官贵胄家里发生了什么丑事,保管不出一天,就能够传遍整个邺城。 当然,也包括凤天澜在未央王府门口叫骂,说容湛是负心汉、陈世美的事情。 原本众人都以为,这一次凤三是在劫难逃了。 可事情到了最后,却朝着叫人不敢置信的方向发展了。 未央王殿下不但亲自出面见了凤天澜,还派人将她给迎进了府里。 这些都算不得什么,更可怕的是,凤天澜到最后竟然还完好无缺的出来了。 这一切,说明了什么? 如果不是未央王给了凤天澜交待,就凭着她这个破皮破落户能够这么轻而易举的离开? 连太子都摆不平的泼妇,病弱的未央王又怎么能搞定? 想通了这件事之后,那些下人瞬间就明白过来了: 难怪凤天澜今日会如此嚣张,甚至压根儿就不顾及二夫人的颜面,非要整治这个婆子。 说来说去,她压根儿就不是为了替红豆出头,就是为了发泄自己的私慾。 她依旧还是当初那个蠢笨暴躁,得理不饶人,狐假虎威的凤三! 二夫人手段虽然厉害,可总归也只是一个后院的妇道人家。 可凤三的后盾,可是堂堂南照未央王爷。 那可是皇帝皇后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疙瘩啊! 二夫人和未央王一比,孰轻孰重,立马就清楚了。 那两个婆子平日里最是喜欢嚼舌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么大的八卦? 如今一番思量下来,也是越发的胆战心惊。 再看向凤天澜的时候,竟发现她不如往日那般蠢笨,身上甚至还有一丝透骨的寒意迸射出来,张狂无比。 两个人的心底顿时就虚了,嘴巴一撇,眼泪鼻涕就一併的下来了: 「三小姐饶命啊,三小姐饶命啊!老奴们知错了,是我们嘴碎,不该在后面嚼舌根。我们、我们自己掌嘴!」 话音落下,两个婆子直接挥手朝着自己的脸上扇了过去。 处于对未央王容湛的极度恐惧,她们对自己也是下了狠手,每一巴掌下去,都扎扎实实的抽在了脸上。 不过几下,硬是活生生的将两边脸颊给抽的高高的肿了起来。 看到那两个婆子被容湛的名号吓得瑟瑟发抖的样子,凤天澜突然之间觉得有些头疼: 容湛的恶名果然是传千里啊,就连深宫后院的婆子们都有所耳闻。 早知道这样,以后遇到麻烦直接将他抬出来,事情是不是就会容易处理的多? 心中这么一番吐糟,可凤天澜脸上却是一副淡淡然的样子。 为人处世,不能做的太绝,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于是,眼看着那两个婆子就要把自己嘴角抽出血的时候,她才懒洋洋的开口,「行了。」 如今,凤天澜的这两个字,听在她们的耳里就如同天籁之音。 她们瞬间就停了手,眼巴巴的盯着凤天澜。 却瞧见那个蠢笨不堪的三小姐慢悠悠的走到自己面前,眼底里面带着可惜,「行了。我看你们两个倒也是实诚,应该是被她带歪了。」 见凤天澜给自己台阶,她们连忙点头不迭,「三小姐明鑑。」 「既然你们已经知错了,该教训的人也教训了,这件事就算了了。」 凤天澜此话一出,那两个婆子更是千恩万谢、感激涕零。 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糖,这种事她也会好么? 「行了,既然热闹都看完了,就散了吧。来两个人把这个婆子给我扔出去,永远不许再入国公府!」 凤天澜话音刚刚落下,立马就有两个小厮从人群中钻了出来,自告奋勇的将那晕死过去的婆子拖了出去。 一场闹剧,就这么结束了。 当凤天澜她们主僕一行三人回到惊澜阁,相思一脸淡定的将房门关上之后,她才兴奋的尖叫了出声: 「小姐,您刚才那个样子实在是太帅了!」 凤天澜淡淡的睨了相思一眼,「我帅?可没你们两个揍人那个狠劲儿帅。」 红豆和相思两个人俏脸一红,娇嗔的开口,「讨厌,小姐你笑话我们。」 凤天澜继续打趣,「可不敢。现在国公府的下人都知道相思姐和红豆姐的厉害了,我可不敢笑话你们,我胆小的很!」 098、搅黄这门婚事 098、搅黄这门婚事 「哎呀,小姐你好讨厌啊!还说没有笑话我们!」 相思不依的捂脸大叫。 不过害羞归害羞,可是刚才那一番实在是太痛快了。 不光光是揍那个婆子,而是周遭那些下人们看她们两个的眼神。 那种带着畏惧和闪躲的目光,让相思和红豆终于有了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夫人和老爷失踪这么多年了,她们两个夹着尾巴做人,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 可惜国公府里面的那些势利眼,压根儿就忘了在夫人和老爷在的时候,她们两个对谁都是和和气气的,还趁势对她们和小姐多番欺辱。 今日,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了。 不过相思转念一想,一丝丝担忧又浮上了心头:「小姐,您当真和未央王殿下……」 「啊呸呸呸!」 凤天澜甚至还没等相思的话音落下就连呸了三声。 只要一想起自己在未央王府里面,差点丢了小命的场景,凤天澜就忍不住后颈发寒。 原本以为已经死过一回了,自己也应该看开了。 可是在真正面对的时候,凤天澜发现自己对于死亡的恐惧依旧一样的强烈。 或许是因为上辈子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没来得及完成、还有很多的遗憾没有圆满,所以凤天澜重活一世之后,活的很用力,因为她想要把上辈子的遗憾全部都补齐。 这辈子,她不会任人欺凌,也绝对不会让自己沦为权力的牺牲品。 同样的,她也会拼尽一切去守护自己最重要的人。 这样一来,这辈子也没算白活了。 「刚才说的那些话,只不过是吓唬那些下人,顺便震慑一下二夫人的。」凤天澜解释道。 「可是刚才小姐您说的那些话……」红豆略微皱眉。 怎么说,凤天澜也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 虽然在外面她没有什么好名声了,但是在红豆和相思心里,她们家小姐永远都是当初那个单纯善良的人,将来也一定会嫁个好夫君,幸福一辈子的。 原本,小姐跟太子殿下那边就牵扯不清了。 如今,小姐为了自己,甚至不惜损了名声跟未央王讨药…… 她甚至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外面那些市井之徒会怎么编排自家小姐: 无非就是凤天澜水性杨花,那边缠着太子殿下不放,这边又想着勾搭未央王殿下,简直就是恬不知耻、淫荡下作云云。 一想到这些,红豆就觉得心中十分难受。 如果不是她一时冲动,小姐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凤天澜一看到红豆那副摸样,就知道这个小丫头又在胡思乱想了。 她那双清澈的眸子眨巴了两下,娇俏的开口,「其实呀,我倒是希望市井里面传的越厉害越好,最好能把我编排的一文不值。」 红豆一下子就急了,「小姐,您这是说的什么话?」 凤天澜转身在八仙桌的边上坐下了,双手撑着下颌,一脸的无辜:「红豆,你觉得终身不嫁和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痛苦一辈子,哪个更严重?」 「我……」红豆一时语塞。 可相思却在一旁接话,「小姐,您可不能说这种话。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怎么能说终身不嫁这种话?」 凤天澜知道,自己的想法对于这两个小丫头来说,还有点太前卫了,她们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 于是,她想了一个稍微委婉一点说法,「反正太子没有娶我的打算,而我也没有嫁他的想法,这一次说不准还是个好机会,能把这个原本就不靠谱的婚约给搅黄了。」 「什么?」相思不敢置信的看着凤天澜,「小姐,您是认真的吗?」 不光是相思面露诧异,就连红豆也都直接傻眼了: 要知道,当初为了能够稍微离太子殿下近一点,小姐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就差把自己这条命给交付出去了。 如今,她竟然这般轻松的说出「不想嫁太子」,而且看上去还完全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凤天澜将脑袋朝着相思那边转了过去,一脸的真挚,「我这个样子,像是在开玩笑吗?」 「不像。」 「那不就是了。」 相思经过再三确认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再开口的时候,眼睛都亮了起来,「小姐,您能够放下真是太好了。其实我一直就觉得,太子殿下压根儿就配不上您的深情。」 红豆瞬间变脸,连忙上前一把捂住了相思的嘴巴,「胡说什么呢?太子殿下也是你能编排的?小心隔墙有耳,给小姐招祸事。」 相思连忙闭了嘴。 倒是凤天澜笑了笑,「放心吧。经过今日这么一遭,至少短时间内,没人敢到惊澜阁门口晃悠了。」 凤天澜没有再提和太子的婚约这件事。 毕竟,在她的心底,她倒是十分认同相思的话。 太子容澈是个功利心很重的人,这从他们十分简短的几次交流中,凤天澜就看出来了。 他以后约莫会娶一个自己不爱,却又能够巩固他位置的女人。 所以这样的他,的确配不上那么深情的凤天澜。 「红豆的身体才恢復,这几日要好好休息,别太劳累了。」 凤天澜叮嘱了一番之后,便招唿她们回房休息了。 自从凤天澜从容湛那里接了纪皇后眼疾这个烫手的山芋之后,如何将纪皇后体内的毒素排清,成了凤天澜现在必须要解决的当务之急。 想要从纪皇后的洗澡水里面分辨出到底是中了什么毒,光凭凤天澜敏锐的嗅觉远远不够,她还需要很多药材作为辅助。 只可惜自己好不容易从王掌柜那讹来的二百两银子,却被凤长宁那根搅屎棍给私吞了。 现在凤天澜的身上仅剩的那十几两碎银子,根本就派不上什么用场。 回到房间之后,凤天澜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心里琢磨着:她必须要好好将馥郁阁利用起来,这样才不至于坐吃山空,因为银子的事情束手束脚。 她思索着如何才能够让馥郁阁重现往日辉煌,迷迷煳煳之间,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099、那个色胚又来了! 099、那个色胚又来了! 第二天一早,凤天澜正准备去往馥郁阁看看有没有剩下什么药材能够利用的时候,却突然瞧见相思拎着裙摆,匆匆忙忙的从前院跑进了她的闺房: 「小姐,馥郁阁那边出事了!」 听到相思这番话,原本还坐在铜镜前面、任凭红豆替自己梳头的凤天澜面色一沉,「噌」的站了起来:「怎么回事?」 相思脸色焦灼,她气喘吁吁的跑到凤天澜的面前,「郁叔派了一个小结巴到国公府外面来传话,说是兵部尚书家的大公子又来了,让您赶紧过去一趟。」 「柳瀚义?」 凤天澜一听到这个名字,俏脸顿时一沉,「这个色胚!我没去找他麻烦倒也就罢了,他反倒一而再再而三过来挑衅?」 相思愁眉紧锁,她有些担忧的开口,「小姐,馥郁阁可是夫人留给您唯一的东西了。这个柳大公子未免也太过分了。上次馥郁阁已经被他砸的不像样子了,现在他又想过来做什么?」 凤天澜沉吟了一番,直接朝着门外走了过去,「红豆相思,你们两个人马上备马车,我们立刻出发去馥郁阁。」 「是,小姐。」 她们主僕一行三人急匆匆赶到馥郁阁,还没来得及下马车,远远的就看到郁叔一脸焦灼的站在门口张望着。 郁叔的胳膊,上次就是被柳瀚义他们一行人给弄伤的。 这会儿尽管已经过了大半个月,他的左手还是有些不灵活。 如今一看到他那焦灼的目光,凤天澜的眉头就深深的皱了起来。 当马车停稳之后,凤天澜还没来得及下马车,就瞧见郁叔一路小跑停在了自己的面前,「小姐,您终于来了?」 相思和红豆率先跳下马车,两个人上前一左一右的将郁叔搀扶住,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 凤天澜也是面带关切,「郁叔,你没受伤吧?柳瀚义那个混蛋又来做什么,是不是还嫌上回闯的祸不够大?真是这样的话,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训教训他不可!」 说这句话,凤天澜拎起裙摆就要朝馥郁阁里面走。 只不过她的脚步还没来得及迈开,就叫郁叔一把给拦住了: 「小姐、相思红豆,你们误会了!」 「误会?」 郁叔点了点头,脸上是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柳瀚义这次的确是来了没错,但是他不是来砸场子的……」 此话一出,凤天澜倒是愣住了。 相思和红豆两个丫头也是面面相觑。 「那个色胚不是来砸场子的,又是来做什么的?」 郁叔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于是便领着凤天澜朝里面走,「小姐,你且跟我来,你只要一进去就知道了。」 当凤天澜一头雾水的跟着郁叔进了前院之后,远远就瞧见十几个红棕色的大木箱子堆在了大门口。 凤天澜还没来得及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看到五六个身强体壮,穿着粗衣麻布的壮汉,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看着那群人气势汹汹的样子,一看就是做惯了苦力的。 相思和红豆免不得要想起那日柳瀚义领着那群嚣张跋扈的家丁,冲进馥郁阁又打又砸的场景。 两个小丫头片子连忙挡在了凤天澜的身前,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你们想干什么?我可告诉你们,这位可是瑾国公府的三小姐,你们可别乱来!」 那几个壮汉脸上的表情明显的一愣,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什么,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尖锐且谄媚的声线: 「误会、误会了!」 凤天澜循着声音,扭头看过去,只见一个尖嘴猴腮的小厮飞快的跑了过来。 他一看到凤天澜,就笑得跟朵菊花似的: 「凤三小姐,别误会,我们不是来闹事的。」 「不是来闹事的?」 凤天澜的目光悠悠地扫过他那张笑得谄媚的脸,最后落在了那十几个敞开的黑色大木箱子上。 从她这个角度能够看到箱子里面似乎堆砌着一些上等的木材。 木材? 凤天澜将目光收了回来,重新落在面前这几位身材魁梧的壮汉身上。 她似乎是料到了什么。 不过她却没有把心中的猜测说出来,只是淡淡的扫了那小厮一眼,「说说看,你们既然不是来砸场子的,那是来做什么的?」 那小厮嘿嘿一笑,连忙搓了搓手,将凤天澜往里面引。 直到他们一行人走近了,才发现另外的几口箱子里面放着锯子铆钉等一系列的工具。 这会儿,就连相思和红豆都看明白了: 敢情这几位身材魁梧的壮汉,不是柳瀚义派过来的打手,而是工匠? 看着他们这个架势,难不成是要把当初打砸过的东西重新修补起来? 相思和红豆两个小丫头对视了一眼,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凤三小姐,您瞅瞅,这几位可是邺城最好的工匠坊里面请过来的工匠。」 小厮说着这话,又转身走到了那几口大木箱子面前,「还有这些也都是上好的木材。这些木匠做出来的柜子桌椅绝对是又好看又耐用,放在您的药铺里面,最是合适不过。」 凤天澜懒洋洋的扫了他一眼,「跟我说这些做什么?大公子应该知道我现在的处境,我可没有这么多闲钱请工匠买木材。」 见凤天澜这么上道,那个小厮面上一喜,连忙接下了话头,「凤三小姐哪里话。这些工匠还有木材,都是咱们大公子请过来的,哪用得上您花钱?」 「是吗?」 凤天澜走了过去,白皙细緻的指尖在箱子里面的木材上轻轻敲了敲,然后状似不经意的拂过自己的鼻间。 在嗅到一股淡淡的梨花香气之后,凤天澜的眉角一挑: 梨花木? 没想到这个柳瀚义出手还挺阔绰。 眼珠子一转,扭头看向那个小厮,「这位小哥,这箱子里面装的可是上等的梨花木。我凤天澜虽然缺钱,但是也知道一个道理: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我无功不受禄,你们还是请回吧。」 一听这话,那小厮瞬间着了慌。 100、无功不受禄 100、无功不受禄 那小厮连忙绕到凤天澜的面前,陪着笑脸说道,「凤三小姐,上次咱们大公子砸了馥郁阁里面的桌椅,还有一些柜子。这会儿不是请工匠过来重新做一些,就算是赔礼道歉了。」 听到这里,凤天澜才恍然大悟,她夸张的「哦」了一声,「原来是大公子要来赔礼道歉呢?」 一边说着话,她一边朝着四周张望,「赔礼道歉就该有赔礼道歉的态度。他人都不现身,这歉道的未免也太没有诚意了吧?这么没有诚意的道歉,我没办法接受。」 说完这话之后,凤天澜转身走到了那五个工匠的面前,「几位,有劳你们把那些木材和工具全部都带走。」 看到凤天澜准备赶人的动作,相思那张稚嫩的小圆脸上,露出了可惜的表情: 那可是上等的梨花木呀! 小姐不是正愁没有银子重新打理馥郁阁吗? 现在有人把东西和工人都送上门了,可小姐怎么还拒绝了呢? 更何况馥郁阁的那些桌椅柜子,就是柳瀚义他们打坏的,就算叫他们赔偿也无可厚非呀! 倒是一旁的红豆,那双丹凤眼里面,闪过了一抹深意。 她和郁叔对视了一眼,脸上均有一抹笑痕划过。 眼看着那个小厮,就要被凤天澜轰出馥郁阁的大门,这个时候,从大门口突然闪出来一道深蓝色的身影,语气焦灼恼怒: 「凤天澜,你非要逼我现身是不是?」 相思的眼睛瞬间瞪得熘圆,这人不是柳瀚义又是谁? 原来他早就混在馥郁阁门口,那些凑热闹的人中,却一直没有露面。 敢情这小厮也是他派过来探探凤天澜口风的。 相思才算是回过神来: 原来自家小姐一直不松口,就是要逼柳瀚义现身。 若是小姐被区区一个小厮就这么打发了,后面若是想要谈条件,也没有什么底气了。 想到这里,相思忍不住又对自家小姐多了几分钦佩。 倒是一旁的凤天澜,在看到柳瀚义现身之后,脸上露出夸张的表情来,「呦,原来柳大公子也在啊?」 一边说着,她一边摇头,十分遗憾的道,「登门赔礼道歉,自己不现身,却叫一个小厮先过来探口风,柳大公子这是瞧不起我?」 柳瀚义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好不尴尬。 就连相思和红豆他们都看出来了,前一阵子还意气风发,到这里来砸场子的柳大公子,不过几日的时间不见人,就已经憔悴了许多。 眼下的那一对大眼袋,沉甸甸的,就好像要掉到脸上来。 眼眶深深的凹进去,黑眼圈已经变的乌青发紫,整个人看上去浮肿又萎糜。 若是看到他这个样子,还猜不出他此行前来的目的,凤天澜就算是白活两辈子了。 柳瀚义看着凤天澜那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态度,差点就气到拂袖而去。 可是一想到这几日的半夜,下身那痒痛难当的感觉,就头皮发麻。 如今,身上的恶臭愈发的浓郁。 甚至于,今个儿一早起来如厕的时候,还有火辣辣的刺痛感。 柳瀚义这才发现,他的下身竟然真的出现了红肿的症状,而且看样子好像真的有要灌脓的趋势。 这一次,柳瀚义彻底吓懵逼了。 一开始他还以为之前只不过是凤天澜在吓唬自己,可没料到她连检查都没有提替自己做过,就把自己还没出现的症状说了个八九不离十了。 所以,柳瀚义只能厚着脸皮来请凤天澜替自己瞧病。 市井传闻,这个凤天澜骄横霸道、锱铢必较,如今瞧着她这得理不饶人的样子,还真真儿的被说中了。 「凤三小姐,上次砸你们药铺的确是我的错。我给你赔不是还不行吗?」 柳瀚义为了能治好自己的病,只能伏低做小。 他这番态度,倒是叫周遭的那些围观的群众直接傻了眼: 他们没看错吧? 柳瀚义那个二世子竟然跟凤三低声下气的道歉? 要知道不过是几天之前,他还领着一众手下跑到馥郁阁来打砸,无比的嚣张呢! 一时间,众人看向凤天澜的目光里面,有带上了几分狐疑。 都说这个凤三小姐自从推落未央王下水之后,好像是变聪明了。 如今看来,还真有几分这个意思。 毕竟,能够把柳瀚义这个二世子整到伏低做小,整个邺城还没有几个人呢。 凤天澜漫不经心的扫了柳瀚义一眼: 想来这个大公子最近怕是被病痛折磨的不行了,否则就凭着他那跋扈的性子,压根儿就别想他认错。 有些事,还得适可而止,毕竟她还有用的上他的地方。 凤天澜原本清冷的俏脸之上,突然浮起了一抹笑痕。 那一抹笑容,就像是暖阳,将冰封瞬间消融,万物逢春。 柳瀚义一下子也被这笑容给晃花了眼,呆呆的看着凤天澜,半响没能回过神来。 「大公子哪里的话?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原本就不是你,你也不过是被凤长宁那个傢伙给耍了罢了。」 凤天澜此话一出,柳瀚义脸上瞬间浮起喜色,「凤三,你的意思是,不跟我计较了?」 「本小姐宽宏大量,自然不跟你计较。但是,被砸坏的东西,大公子你可得一个不落的给我重新修整好才是。」 「这是自然,自然!」 说话间,柳瀚义眉眼也变得轻松了起来。 他十分自然的走到了凤天澜的身侧,跟着她一併进了院子。 *** 「大公子,原来您的花柳病还没好啊?」 馥郁阁的侧厅里面,传来了凤天澜惊诧的声音。 柳瀚义脸色大变,连忙比出了一个「嘘」的动作。 他回头朝着敞开的大门那边瞧了一眼,见没下人朝这边看,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再回头的时候,他脸上已经带上了讨好的表情:「凤三,我知道,你还在介怀上次在侍郎府里面的事情。我承认……我这个人唯一的爱好就是美色,当时脑袋一热也的确是对你动了点歪心思。但是这次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凤天澜多看了柳瀚义一眼: 这个色胚品行虽然不行,性子倒是坦荡荡的,从来不掩饰自己的恶。 101、巧判病症 101、巧判病症 她凤天澜倒是宁愿跟这种明明白白的恶人斗,也不愿跟容湛那种满肚子坏水的臭妖孽周旋。 「大公子倒是坦诚……」 柳瀚义也顾不得凤天澜这话里面是不是带着讥讽了。 他顶着那张苦大仇深的脸,语气十分的无奈,「这几日我是寝食难安,夜不能寐。今个儿一早我起来的时候,还发现……还发现……」 柳瀚义只觉得那番话实在难以启齿。 可是一想起那种痛苦,让他连如厕都成了一种酷刑,他就觉得全身发冷:「凤三,要不然你就好人做到底,替我把这病给瞧好了吧?」 凤天澜上上下下的将柳瀚义打量了一番。 即便是两个人隔着一定的距离,即便是他身上已经挂了六七个香囊,凤天澜依旧能够嗅到那日渐浓郁的恶臭散发出来。 不过几日的时间不见,柳瀚义整个人就像是老了十岁一样,憔悴不堪,整个人没有一点精神。 「啧!」凤天澜皱眉,诧异的看向柳瀚义,「搞了半天,原来大公子不是诚心来道歉,而是想来找我瞧病的?」 柳瀚义连忙摇头,「那些工匠就是我派来赔礼道歉的。至于我的病,如果你能帮我瞧好了,我一定重谢。你也知道,我外公是金陵首富,而我又是兵部侍郎府的独苗,只要你能治好我的病,你想要什么我都能想办法弄到。」 凤天澜眸光微闪,里面有一抹狡黠的光闪过:「大公子言重了,我凤三如今虽然没有仪仗,但做人还是讲诚信的。这次我若是帮你瞧了病,你只需将那份卖身契交给我,另外,再告诉我一些信息便好。」 「信息?」 「对,关于凤长宁的信息……」 「就这点要求?」 「就这点要求。」 「那当然没问题。」柳瀚义说完这话,急不可耐的将自己的手伸到了凤天澜的面前。 「大公子这是做什么?」 「你不是要替我瞧病吗?不把脉怎么瞧病?」 凤天澜嘴角轻轻一扯,「不急。」 说完,她扬声朝着外面的相思喊道,「相思,给大公子备茶。」 柳瀚义一听这话,瞬间就急眼了:「凤三,都这个时候了,还喝什么茶啊?我这病……」 凤天澜扭头盯了他一眼。 这一眼十分冷静笃定,瞧的柳瀚义脸上一僵,干脆也闭上了嘴。 反正今个儿凤天澜不给他一个交代,他就不走了,也不在乎多待这一盏茶的功夫。 「大公子请用茶!」 相思其实打从心眼里就瞧不上柳瀚义。 可如今,瞧见自家小姐对他客客气气的,她也不敢甩脸子。 柳瀚义焦灼的端起茶,刚喝了一口,就喷了出去: 「呸!」 他一把将杯子砸在手边的矮桌上,满脸不悦的发脾气,「这什么破茶?难吃死了!」 话刚刚说完,他一抬眼就对上了相思一脸怨愤的表情。 「大公子,可真不好意思。馥郁阁自从上次被您派来的人打砸了一通之后,就再也没有做过生意了,哪里还有闲钱买那些上等茶?」 相思牙尖嘴利的,说话的时候,还不忘对着柳瀚义一番讥讽。 柳瀚义脸上讪讪,他尴尬的轻咳了两声,扬声朝着外面招唿,「阿忠,把爷随身带着的顶级大红袍拿进来。」 那个名唤阿忠的小厮连忙跑了进来,从袖口里面摸出一个锦盒递给了相思,还叮嘱道,「大公子喝茶规矩多,有一点差池都入不得他的口,今日我且跟你一併去备茶。」 喝个茶还这么讲究,果然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 相思心中一番腹诽,可还是领着阿忠朝着后院走了过去。 没过多久,凤天澜就瞧见相思和阿忠端着茶盅走了进来。 甚至于他们还没走近,她就嗅到了一股浓郁的茶香。 穿越之前,爷爷平日闲暇之余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品茶。 因为爷爷性格孤僻没有什么朋友,所以凤天澜每次都被他强行拽着一起品茶。 久而久之,她对茶品倒也有些了解。 光是嗅着这香气,就知道是极品大红袍。 不过,当阿忠将茶杯递给柳瀚义的时候,凤天澜淡淡一瞥,却发现那碗茶的颜色几乎全黑。 她收敛目光,淡声轻笑,「大公子喝茶果然讲究,这可是武夷山的极品大红袍啊!」 「没想到你也对茶有研究?」柳瀚义眼睛一亮,「我的这些大红袍所採摘的母树位于武夷山的悬崖峭壁之上。那悬崖上有一条狭长的岩坑,岩顶终年有泉水自缝隙滴落。泉水附近的苔藓滋养泥土,最适合母树的生长。茶树两旁岩壁直立,日照短,气温恆定,每日都有茶农精心养护。到了採摘加工的时候,用的也是特质的工具,还有技术最好的茶师来调制。刚才那个阿忠,就是我从武夷山带回来的顶级茶师……」 相思听了这番话之后,眼睛差点没直了。 果然,贫穷限制了她的想像。 她一直以为只有皇宫内院的贵人才会如此精緻,实在是她孤陋寡闻了。 柳瀚义瞥了一眼目瞪口呆的相思,脸上浮起得意。 他端起茶盅,闲适的喝了一口气,原本皱着的眉头终于松了: 这才是配的上他身份的茶。 凤天澜嘴角轻轻一扯,「大公子若是想要我替你治病,首先第一点,就是得把这茶给戒了。」 「噗——」 柳瀚义刚刚喝进去的茶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喷了出来。 他一脸诧异的看向凤天澜,「你说什么?」 凤天澜起身走到柳瀚义的面前,将那茶杯端了起来: 这个色胚家里虽然有钱,可是品味却差得远了。 「武夷山顶级的大红袍,想要喝出最醇正的味道,必须要精确的控制分量和温度。说句难听的,大公子你把茶泡的这么浓,实在有点暴殄天物之嫌啊!」 凤天澜说着这话,扭头看向阿忠,「阿忠师傅,你说是不是?」 阿忠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尴尬的看着凤天澜,又扭头看向柳瀚义,嘴皮子动了动终究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柳瀚义一看到阿忠的表情,就知道凤天澜的话说对了。 102、啪啪打脸 102、啪啪打脸 柳瀚义顿时恼羞成怒: 「凤天澜,老子是叫你来看病的,不是让你来指点老子怎么喝茶的!」 凤天澜挑眉,「大公子这就恼羞成怒了?你家有钱,爱怎么喝自然是你的事。我只是站在一个大夫的位置上告诉你,你的病不能喝浓茶。」 「胡说八道!」 柳瀚义脸色一沉,不悦的嚷嚷了起来,「我的病……在那种地方,怎么可能跟茶有关?」 当初为了彰显自己家里有钱,他挑了最贵的茶,每次喝都用最大的分量。 其实他根本就不懂茶。 如今凤天澜这么一说,岂不是啪啪打自己的脸吗? 而且还有下人在这里,他怎么能丢这种面儿? 见柳瀚义还在嘴硬,凤天澜脸色一沉,「大公子,这一次可是你求着我替你瞧病。我瞧病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废话连篇和不配合治疗的病人,而你两样都占全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你不相信我,那就请回吧!」 柳瀚义见凤天澜开始下逐客令,刚才还趾高气昂的样子瞬间就没了。 他脸色一僵,连忙改了口吻,「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 凤天澜冷笑,讥讽的开口,「不是这个意思,那是哪个意思?我记得当初在馥郁阁的时候,我就说过,柳公子想治病,这阵子需的禁慾。这句话你听了吗?没有吧?不遵医嘱,即便是你那处红肿溃烂,我也只能说一句那是你咎由自取!」 见凤天澜一张嘴就将自己的症状说的一清二楚,刚刚还揣着怀疑的柳瀚义彻底信服了。 他脸一跨,再也没有了刚才的骄横跋扈,就连称唿也变得客气了起来:「凤三小姐,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刚才、刚才是我口不择言,从现在开始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只要你能治好我的病。」 凤天澜挑眉:「勾栏也不去了?」 柳瀚义愣了一下,像是痛下决心似得,咬牙开口,「不去!」 「浓茶也不喝了?」 「不喝!」 「如果你没有遵守我们的约定呢?」 「所有后果都由我承担,与人无尤。」 「这话可是你说的,阿忠和相思可都听着的。」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在得到了柳瀚义的信誓旦旦之后,凤天澜终于点头同意替柳瀚义诊脉了。 舌体胖大娇嫩,脉象沉细,肾虚气亏。 的确不出自己所料,柳瀚义得的就是肾病。 沉迷美色、混迹勾栏,再加上平日里喜好喝浓茶,让肾病越来越严重。 至于他下身出现的恶臭红肿等一系列的症状…… 凤天澜眸光轻闪,将相思唤了过来,在她耳畔低语了几句。 「什么?小姐!」 相思听完之后,俏脸一红,脸上露出十分诡异的表情。 凤天澜掩唇轻笑,「这事自然不用你去做,你直接安排他身边的小厮将东西取来,送给我就是。」 即便是心中有千百万分的不乐意,可是如今自家小姐已经吩咐了下来,相思只能硬着头皮点头应下。 凤天澜就这么端端儿坐在侧厅的主位上,看着相思小丫头俏脸通红的走出去,对着柳瀚义身边的小厮说了几句什么。 那小厮的脸上,突然露出了无比诧异的目光。 他上下打量着相思,就像是在看什么怪物一样。 相思俏脸胀红,没好气的变了脸:「要你去你就赶快去,要是耽误了咱们家小姐替你家大公子瞧病,仔细你的皮!」 那小厮被这么一吓唬,也顾不得其他,转身朝着内厅那边跑了过去。 约摸过了有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之后,那小厮提着一个竹筒,面色复杂的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柳瀚义跟在小厮的身后提拎着裤头,脸上的表情也是一言难尽。 如果不是之前在侍郎府里见识过凤天澜的本事,如今他还真要怀疑凤天澜到底是要替他看病还是诚心戏弄他。 「相思姐姐,你要的东西给你送来了。」 那小厮恭恭敬敬的将他竹筒递到相思面前。 他这举动唬的相思连退了两步,她没好气的指着那个小厮骂道,「你这厮,不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吗?离我远点!」 小厮挨了骂,只能尴尬的站在原地。 好一会儿,相思才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块锦帕,隔着帕子将那竹筒接了过来,然后转身飞快的朝这内厅走了过去。 相思正准备把锦帕交给凤天澜的时候,却发现她赤手将那竹筒接了过来,甚至毫不避讳的将盖子打开。 紧接着,她做了一个让众人目瞪口呆的动作。 只见凤天澜微微倾身,竟然将鼻子凑到那竹筒边上,似乎在认真仔细的嗅着什么。 「小姐!」 相思看到这一幕,急得就差冲上去将那竹筒给扔了。 凤天澜愣了一下,抬头看向相思,「怎么?」 相思俏脸胀的微红,她指着那竹筒,「小姐,那里面装的可是……可是……」 凤天澜莞尔,「你是说这里面装的是尿吗?」 见自家小姐如此直白的将这秽物说了出来,相思更觉难堪:「……您身为堂堂国公府的三小姐,怎么能……」 「国公府的三小姐不过是个名号罢了,我现在真正的身份是一位大夫。如果作为一个大夫,你还怕脏怕累,那怎么能替病人诊病?」 听到凤天澜这番话,相思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她安静的站在一次看着凤天澜那专注的样子,突然之间有些恍惚: 若是夫人看到这个样子的小姐,真不知是会高兴还是心疼。 凤天澜将手里的竹筒轻轻放下,她目光清明,似乎是确认了什么: 「相思,你待会儿将这些尿就放在屋后的墙根那,记得不要盖盖子。」 相思看到凤天澜自然而然的将竹筒递给自己的动作,原本也想像小姐那般豁达的伸手去接,可是她实在是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犹豫了片刻,她还是隔着锦帕,才将那竹筒接了过来: 「小姐,这是不是也是您判断病症的一种方法呀?」 凤天澜点头轻笑,「没错。」 103、我要娶她 103、我要娶她 「那好吧。」 相思十分不情愿提拎着竹筒,迈着小碎步朝着屋子后面走了过去。 一旁的红豆立刻打水过来给凤天澜洗手。 从刚才相思将竹筒拿进去,到如今红豆打水给凤天澜洗手,这一幕幕全部都叫站在外面的柳瀚义主僕二人看了个真切。 一旁的小厮搓了搓手,表也是十分惊愕:「大公子,奴才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不拘小节的女人。」 小厮的话并没有得到回应,他扭头一看,发现柳瀚义双手拽着裤头,一双眼睛直勾勾的落在凤天澜的身上,一副早已经失了神的样子。 「大公子,大公子?」 直到小厮伸手在柳瀚义的跟前晃了几晃,他仿佛才大梦初醒一般。 「啪!」 柳瀚义一掌将小厮的手给拍开,没好气的说道,「干什么呢你?」 那小厮一边悄悄地搓着自己被拍红的手背,一边讨好的笑,「大公子,真没想到这个凤三竟然生的如此好看。」 一提起女色,柳瀚义的嘴角扯出一抹笑来。 他摸了摸下巴,一双眼睛上上下下的勾勒着凤天澜的身形,「你小子眼光倒是不错。爷混迹勾栏这么多年,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这凤三如今只有十四五岁,还没完全长开。等她到了十八岁,那才真正的叫倾国倾城。」 小厮一听这话,眼珠子一转,立马上前说道,「大公子,你瞧这凤三小姐,刚才竟然端着您的尿凑那么近去闻,脸上还没有露出一丝一毫嫌弃的表情。我怎么觉得这凤三小姐对你有意思呢?否则哪个未出阁的女孩子会这样去闻一个男人的尿啊?」 一听这话,柳瀚义眼睛一亮,「你也这么认为?」 小厮立马就意识到自己这个马屁算是拍到位了,他忙不迭的点头,「当然!大公子风流倜傥,样貌堂堂,家世背景也是一等一的。而凤三小姐现在失了仪仗,只要您勾勾手指头,我保证她屁颠屁颠的就会过来。」 「真的?」 「当然是真的!大公子,您看,要不然奴才去替您递这个橄榄枝?地点还是定在幽香阁?」 一提起幽香阁,柳瀚义就想到了发生在侍郎府里面那一系列不堪的事情。 这小厮是柳瀚义身边最为得力的左膀右臂。 平日里,他但凡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就会让那小厮先送些贵重的物品,随后再将那姑娘约到幽香阁来,共赴巫山云雨。 那小厮说这番话的意思无非就是凤天澜如今失了倚仗,打发些银两,说不准她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我呸!放你的狗屁!」 柳瀚义一把拍在了那小厮的脑门上,「凤三是个刺头,她连当今未央王都敢得罪,你以为那几个小钱她能看得上?」 那小厮面露狐疑,「大公子,您的意思是……」 柳瀚义嘴角一扯,眼底闪烁着狡诈的光芒:「我娶她!」 「什么?」 那小厮在听完这番话之后,直接就傻眼了。 他甚至不敢置信的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常年流连花丛,却从未动过心的柳瀚义竟然说他要娶凤天澜? 「反正少夫人的位置空着也是空着,不如娶个漂亮顺眼的女人,总好过让我娘随便塞一个给我。」 柳瀚义看着凤天澜,绝美的侧脸,暗暗动了心思。 「大公子,您不是开玩笑吧?」 「谁跟你开玩笑?凤天澜如今在邺城名声臭得不行,本公子愿意娶她,那是她三生修来的福气。」 「可是……她不是未来的太子妃吗?」 「她若当真是未来太子妃的话,那就不至于她已经及笄,却未见太子过来下聘了。说不定太子等的就是有人愿意主动打破这个僵局。我娶了凤天澜,一来我有美人在怀;二来,还能替太子殿下解决一个心腹大患,岂不是两全其美?」 「那国公府的人能同意吗?」 「不同意?我用银子砸到他们同意为止,反正凤天澜我势在必得。」 说完这话之后,柳瀚义便转身得意洋洋的离开了。 在回程的路上,他心里琢磨着,只要凤天澜能够将他的花柳病治好,他保证隔天就到国公府来提亲。 凤天澜如今在国公府不过就是个狗不理,就连下人都可以踩上一脚。 若是自己愿意娶她,她便有了倚仗,还不欢欢喜喜的嫁了? 柳瀚义的这一番思量,凤天澜自然是不知道的。 这一夜,她倒是睡得安稳。 直到天边泛起了白肚皮的时候,她才被后院的一声低唿给惊醒了。 凤天澜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她随手扯了一件衣裳披在身上,扭头朝着外面扬声说道,「怎么回事?」 不一会儿,外面便传来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红豆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指着后院说到,「小姐,您赶紧去后院看看吧!」 凤天澜眼睛一亮,似乎是猜到了什么。 她裹紧了外衫,跟在红豆的身后,直奔后院而去。 当她踏进后院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几个丫鬟花容失色,尖声大喊: 「啊啊啊!」 「怎么回事?」 凤天澜的话音落下,就瞧见相思惊慌失措的跑了过来,「小姐,您快去看看吧。那边真是蛇虫鼠蚁什么都有了!」 凤天澜眼睛一亮,快步走了过去。 不过当她试图靠近的时候,却被两个小厮给拦住了:「小姐,别靠太近。」 凤天澜隔着墙根大约有两三米的距离,她抬眼看过去,发现在墙根的角落里面放着一个竹筒。 而竹筒的四周,密密麻麻覆盖上了几层蚂蚁,不远处还有一只死了的老鼠和一些各种各样的不知名的虫子在旁边蠕动。 那个场景看上去十分瘆人! 那些小厮将灾难现场清理干净之后,正准备连同那个竹筒一併扔掉,冷不丁却听见凤天澜出言阻止:「把竹筒留下!」 小厮的脸上出现一抹怪异的神情,「小姐,这里面好多虫子。」 「没事,你们放下吧!待会我自行处理。」 「是!」 那些小厮恭顺的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 104、看到一头母猪都觉得眉清目秀的 104、看到一头母猪都觉得眉清目秀的 当现场只剩下她们主僕三个人之后,凤天澜竟然裹着锦帕,直接将那竹筒从角落里拎了出来。 「小姐,你小心啊!」一旁的相思看到里面厚厚的几层虫蚁的尸体,头皮都开始发麻。 「放心吧,我有分寸!」 凤天澜用一根竹杆,将里面的一些虫蚁挑出来,观察了一下之后,心中有了定论: 「红豆,待会我写个方子,你将这药方送到侍郎府去。告诉柳瀚义那个色胚,在服药期间禁女色,禁浓茶,禁甜食。如果他有一项不遵守的,后果自负。」 红豆连忙应声:「是!」 相思满脸狐疑的看着凤天澜,「小姐,那个柳大公子他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啊?」 凤天澜歪着脑袋沉吟了一番,「具体来说,应该是遗传性的糖尿病,继发肾炎。」 「哈?」 这些新鲜的词彙,对于相思来说,完全就是跟听天书一样。 凤天澜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反正这个病如果不以引起重视的话,结果就会导致肾脏坏死,然后嗝屁!」 柳瀚义的这种病例,凤天澜当初跟在爷爷身边当助理的时候也曾经见过。 那个病人是大货车司机,有家族性糖尿病和高血压病史。 在他50岁那一年,不慎从货车上摔了下来,导致大腿骨折。 手术之后,他并没有忌口,持续性的高糖浓茶重口的饮食习,让他在半年之后就被检查出得了尿毒症,彻底失去了劳动能力,不久之后便出现下肢溃烂的情景。 凤天澜记得最清楚的一幕就是他右腿溃烂,甚至还起了蛆虫,散发恶臭。 她亲眼看到那个病人,因为不堪忍受着这种痛苦,用剪刀将自己右腿剪掉的场景。 如果柳瀚义继续这样荤素不忌,持续浓茶高糖,纵慾的生活,凤天澜可以确定,不出一年他便会走到这一步。 凤天澜现在能做的就是,让柳瀚义持续用药,避免肾炎逐渐发展成为尿毒症。 否则等到了那个时候,就算她想帮忙,恐怕也只能束手无策了。 好在柳瀚义是个惜命的人,在经歷过前一阵子的折磨之后,他对于凤天澜的话倒是言听计从。 禁女色、禁浓茶、禁甜食、按时服药。 甚至于一改往日彻夜狂欢的习惯,早睡早起。 七日之后,侍郎府。 「大公子,红儿姑娘求见。」 柳瀚义眼睛一亮,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就站了起来。 他正准备站起来的时候,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表情变得十分颓败。 没好气的挥挥手,朝着那小厮吼道,「你们都聋了是不是?爷早说过,这个月哪个姑娘都不见!」 小厮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突然被人一把给推到了一边。 紧接着一道红色的身影,摇曳着纤细的腰肢走了进来。 睡在内厅的柳瀚义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可是,向来就示女色如命的他,足足禁慾了七天,柳瀚义总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到极限。 别说去幽香阁,就算路过那儿他都不敢。 因为他怕自己听到里面那些姑娘的娇笑声,会忍不住冲进去。 毕竟,现在他看到一头母猪都觉得眉清目秀的。 柳瀚义烦躁的抓了抓头髮,长嘆了一口气: 凤天澜啊凤天澜,这次若是你没治好老子的病,老子非把你生吞活剥了不可。 等老子把你娶回家之后,看老子怎么往死里折腾你。 一想起凤天澜那纤细却又玲珑有致的身子,柳瀚义更觉得浑身燥热。 他强行闭上了眼睛,不许自己胡思乱想。 迷迷煳煳的,他竟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不一会儿,隐隐约约的,他好像嗅到了一丝淡淡的香气。 紧接着,一双细緻如玉般的藕臂停在了他的胸口之上。 一层层的解开了他的衣襟,如同水蛇一般的划入衣襟,在里面温柔的抚摸着。 这细腻柔滑的触感,让柳瀚义的唿吸也开始变得沉重了起来。 柳瀚义半梦半醒之间睁开眼睛,模煳的看到了一张美艷无比的脸,竟然是凤天澜? 她穿着一袭大红色的薄纱长裙,里面只穿着一件极省布料的肚兜。 白皙的肌肤配着大红色的薄纱,视觉冲击格外强烈。 她那抹着艷红豆蔻的双唇轻轻一勾,在自己光着的胸膛上印上了一个唇印。 再抬头的时候,眼前便是一片幽深的沟壑。 迎着那勾人的目光,当她伸手探向自己腰间的时候,柳瀚义只觉得压抑了许久的谷欠望瞬间被点燃。 他沉重的低喘了一声,然后一个翻身将凤天澜压在身下,伸手就去拉扯她的衣物。 管他什么病,美人在怀,坐怀不乱根本就不是他柳瀚义的作风。 「凤三,你这个小骚蹄子……还跟我装正经,还不是爬上老子的床了……」 柳瀚义三两下便将她的衣衫给扒了,一下子闯了进去。 「啊,大公子,您好厉害啊——」 一道娇媚的声音顿时响起。 这个声音—— 不是凤天澜的! 原本还打算大战一场的柳瀚义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连忙停下了动作。 他勐地抬头,定睛一瞧。 只见躺在自己身下一脸媚态的根本就不是凤天澜,而是他的侍妾之一——红儿。 这会儿她满脸潮红,媚眼如丝,光洁的双手勾着柳瀚义的脖子。 在对上柳瀚义惊诧的表情之后,她娇媚一笑,「大公子,怎么了?」 便在这个时候,柳瀚义脑海深处突然响起了几日前凤天澜的叮嘱: 「若你不遵医嘱,到时候那话儿红肿溃烂,都是你咎由自取!」 柳瀚义一个激灵,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一个翻身从红儿的身上滚了下去,暴怒的朝着她吼道,「谁让你进来的,还不给我滚!」 红儿一下子就懵了。 这是怎么回事? 刚才两个人不是在柔情蜜意、鹣鲽缠绵吗? 怎么大公子没有一丁点儿的徵兆,突然就翻脸了? 红儿犹不死心,她娇滴滴的看着柳瀚义,「大公子,我是红儿啊?刚才您还抱着我,说要好好教训我呢?怎么突然就……」 105、凤三竟真有几分本事 105、凤三竟真有几分本事 看到红儿不但没有起身离开的打算,反而还朝着自己扑过来,柳瀚义顿时勃然大怒: 「老子特么跟你说话,你聋了是不是,再不出去,就立马给我滚出侍郎府!」 红儿还是第一次看到柳瀚义如此凶神恶煞的样子,一时间也是被吓到花容失色。 她手忙脚乱的捡起自己的衣服,下床的时候,一个不小心,甚至直接从床上跌落了下去。 可即便如此,柳瀚义非但没有好言一句,反而怒气更重:「还不滚?」 直到这个时候,红儿才确定,柳瀚义这一次是真的怒了。 「大公子息怒,红儿这就出去。」 看着红儿跌跌撞撞跑出去的背影,柳瀚义直觉得自己满身的邪火无处发泄。 他暴躁的冲到八仙桌的边上,满满的倒了一杯茶,两口吞了下去。 喝完之后,这一身邪火还是无处发泄,柳瀚义暴躁的怒吼一声,一脚将面前的八仙桌踹翻了。 「咣当」一声巨响之后,上面的茶盅杯子全部被摔成了几瓣,整个房间显得狼狈不堪: 「该死的凤三,要是老子的病治不好,我非把你大卸八块不可!」 另一边,红儿一脸惊惶的从柳瀚义的房间跑出来。 等在外面的小丫鬟没有什么眼力劲,一看到她出现,就面露喜色的迎了上去:「红儿小姐,可是事成了?」 红儿虽然没有粉蝶那勾人的本事和厉害的手段,总归还是在后院算是有几分姿色,比较受宠的。 什么时候被这般嫌弃过? 一想到刚才柳瀚义一脸铁青,冲着自己暴怒大吼的样子,红儿就气不打一处来。 看着自己丫鬟那傻乎乎的样子,红儿二话不说,上前就给了她一巴掌,「贱蹄子,没点眼力劲,我要你有何用?」 那丫鬟被这一巴掌给打蒙了,这才上下的将红儿打量了一番。 发现自家主子衣衫不整,面色铁青,一看就是坏了事的样子。 那丫鬟捂着自己的右脸,委屈的说道,「怎么会这样?奴婢听说那迷迭香效果很好的,这才壮着胆子去粉蝶姑娘房间偷了一些……」 「还不给我闭嘴!」 红儿咬牙切齿的咒骂着。 她一边整理自己的衣衫,一边朝着幽香阁那边走去: 方才她和柳瀚义缠绵的时候,隐约听到他嘴里叫了另外一个女人的名字。 如果她没听错的话,那个女人就是邺城臭名昭着的凤天澜。 那凤三虽然是瑾国公府的嫡出小姐,可是却是个蠢笨不堪的花痴草包。 莫非是傻人有傻福? 上次她得罪了粉蝶,非但没有被整治,反倒是让粉蝶丧了命。 而如今,又入了大公子的法眼…… 原本红儿以为粉蝶死了,她便能熬出头了,可没想到竟然又出来凤天澜这么一个拦路虎。 别的不说,光是凤天澜国公府嫡出三小姐这个身份,便要比自己高贵很多。 若是让她进了府,凭着她那霸道骄横的脾性,恐怕自己便再没有什么好日子可过了! 这么一番思量之后,红儿当即沉下了脸,转身飞快的朝着院落外面走了过去。 丫鬟急急的跟在她的身后,「姑娘,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红儿的眼里闪过一抹诡异的光,「夫人最近不是从金陵省亲回来了吗?是时候去给她请安了。」 另一边,柳瀚义看着满屋的狼藉,表情颓败。 平日里,跟着他的几个小厮也是战战兢兢的守在门外,不敢进来。 好一阵诡异的沉默之后,柳瀚义突然站了起来:「来人啊!」 领头的小厮,闻言连忙转身往屋里跑,因为太过于慌张,以至于在跨过门槛的时候不小心被绊了一下,差点儿摔了个跟斗。 「大公子,有什么吩咐?」 柳瀚义一脸阴沉,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开口说道,「立刻给我备马车,我要去国公府,找风三算帐。」 这些天来,他按照凤天澜的叮嘱,饮食清淡,忌浓茶,忌房事。 可是每日沐浴的时候,他却发现他身下红肿的症状非但没有缓解,反而好像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了。 本来他还思量着中医调理没有那么快见效,再耐心等上几日也无妨。 可刚才,经歷了红儿这一番闹腾之后,他彻底没了耐心。 只道是凤天澜为了报復自己之前的种种,故意变着法子来折磨自己。 越是这么想着,柳瀚义越发深以为然,便急不可耐的要去国公府上寻凤天澜的麻烦。 那小厮不明所以,却又不敢多问,只能连忙点头应下。 因为近一个月以来,柳瀚义身上总是有一股异味,所以每次出门之前,都会重新换上薰香过的衣裳,然后再系上新的香囊作为遮掩。 那小厮替柳瀚义换上外衫,准备替他在腰间系香囊的时候,他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屏住了唿吸。 要知道,每每伺候他更衣,总要离的很近,每次会被那股恶臭熏到几欲作呕。 偏偏他又不能表露出来,否则若是叫柳瀚义瞧见了一定会被打断腿。 可这一次,那小厮手里拿着香囊,正准备挂上去的时候,一时间竟愣住了。 柳瀚义站了半响,却见半跪在自己跟前的小厮半天也没有动作,一时间恼怒不已,「让你给我换衣服,你在这里发什么呆,傻了不成?」 那小厮缓缓的抬头,一脸不敢置信的开口,「大公子,这香囊今日是不是不用挂了?」 柳瀚义一听,脸上顿时一片铁青。 他抬手,一把抽在了小厮的脑门上,「你这个狗奴才,放什么狗屁呢?不挂香囊,你是不是想看老子到外面出丑?」 那小厮被这一掌抽的眼冒金星。 他双腿一软,慌张的跪在地上,「大公子息怒,奴才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奴才刚才准备给您挂香囊的时候,发现您身上竟没什么异味儿了,所以才……」 「放屁!怎么可能……」 柳瀚义的话说到这里,突然没了声音。 他大梦初醒,一把拽起自己腰间的衣料,俯身闻了上去。 106、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106、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虽然身上还隐约能够嗅到一些余味,但是衣料上的那些薰香,已经足够将那一点点异味掩盖。 「哈……哈哈……竟、竟真没味道了!」 柳瀚义大喜过望,他不敢置信的开口。 那小厮也连忙点头不迭,「看样子,那凤三小姐还真有几分本事。」 「太好了!太好了!」 看到柳瀚义那乐不可支的样子,小厮试探性的开口询问,「那……大公子,咱们今个儿还去国公府吗?」 此时此刻的柳瀚义,早已经是喜上眉梢: 「既然知道凤三有那个本事,那还去国公府干什么?马车也不必准备了。」 柳瀚义乐不可支,刚刚才失掉的信心瞬间又找了回来。 他身上的异味正在慢慢减轻,就代表凤天澜给自己开的方子是有用的。 说不准,再过些时日,他的花柳病也就一併的好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不一会儿,前院的门房走到了门口,「大公子,凤大少爷今日又来了。您……见吗?」 凤大少爷不是别人,正是国公府的大少爷——凤长宁。 他已经连续三日上门来寻自己了,柳瀚义就算是用脚趾头也能够猜出来他是来干嘛的。 刚刚才涌起来的好心情,顿时折了一大半。 柳瀚义没好气的开口,「又来了?每次找我除了借钱就没别的事了,真当我这里是银楼是不是?就说我身体不适,不见客,让他滚!」 那小厮连忙应声,转身就要走。 柳瀚义没好气的坐了下去。 脑海深处突然灵光一闪,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又连忙站了起来,「哎哎哎,给我回来。」 那个门房还没走出两步,听到柳瀚义唤他又急急的转过来身来,「大公子有何吩咐?」 柳瀚义嘴角一扯,脸上闪过一抹诡异之色,「把他给我带进来。」 门房连忙点头应声,转身去张罗去了。 贴身小厮看到门房转身离开的背影,皱眉小心翼翼的朝着柳瀚义开口,「爷,凤公子欠您的银子,前前后后都差不多有一两千两了。您怎么还……」 柳瀚义冷冷一笑,「你知道什么?我可是听说前几日凤长宁欺负了凤三身边一个最宠爱的丫鬟。」 小厮面露狐疑,「大公子的意思是……」 「凤三跟邺城那些庸脂俗粉不一样,想让她乖乖嫁我,光是银子可不行。好女怕缠郎,特别是当那个男人还对她十分上心。」柳瀚义说道这里,没好气的白了自己的贴身小厮一眼,嫌恶的开口,「真是的,我跟你这种蠢货说这么多做什么!你赶紧去帐房给我准备,凤长宁不是要借银子吗,要多少你就给他多少!」 小厮不敢多言,连忙点头,「是!」 *** 这一日,风和日丽。 「小姐,你已经在房里待了整整两日了。今日天气尚好,您要不要出来透透气?」 相思和红豆守在惊澜阁后院的一间药房的门口。 这间房子原来是个小仓库,可是后来被凤天澜改造成了一个药房。 因为要破解皇后到底中的是什么毒,所以凤天澜这两日全部都呆在药房里面,压根儿就没有出来过,就连饭都是相思和红豆送到门口的。 这一日,两个小丫鬟实在是担心自家小姐会这样憋出毛病来,所以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小姐劝出来。 否则,皇后的毒还没破解出来,小姐自己就倒下了。 「小姐,您听到我们说话了吗?」 「您要是再不出来,我们、我们可就破门闯进去了啊!」 相思说完这话,却发现药房里面依旧没有回应。 两个小丫头对视了一眼,当即就准备撸起袖子破门。 不过当她们两个纵身朝着大门上撞过去的时候,房门竟突然被人一把从里面拉开了。 凤天澜一开门,就看到两个丫头气势汹汹的闯进来。 她吓得一个激灵,连忙侧身。 相思红豆一个没剎住,直接扑了空,直接撞到了对面的桌上才停了下来。 「小姐,您终于肯出来了?」 相思揉着自己撞得生疼的大腿,龇牙咧嘴的开口。 凤天澜看着她们两个焦灼的表情,忍不住轻笑,「不好意思啊,我每次忙起来就容易忘记时间。」 在药房里面呆了两天,如今走出来,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凤天澜伸了一个懒腰,一边往前厅走,一边看向红豆,「馥郁阁那边怎么样了?」 「那些被砸了的桌椅已经全部重新做了一整套,可是……」红豆说着这话,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可是什么?」 「从昨日开始,柳大公子又派了十来个泥瓦匠来了。说是要将馥郁阁破旧的药房也重新修葺一下,没有小姐您的应允,郁叔不敢答应。结果那些泥瓦匠就在馥郁阁外面守了一夜,说等不到您点头就不走了。」 凤天澜表情愣了一下,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们真是这么说的?」 红豆点头,「说是柳大公子的吩咐。」 相思也凑了过来,「小姐,您不是说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吗?这个柳大公子到底有打算耍什么花样?」 凤天澜嘴角一扯,笑的轻松,「谁说这是无事献殷勤?」 「哈?」相思一头雾水。 凤天澜走到花园里面的八角亭坐下,「说不准是柳大公子知道我的本事了,想过来示好呢!」 红豆瞬间回过神来,她眼睛亮了亮,「小姐,您的意思是,那些泥瓦匠……」 「收下啊!」凤天澜随手捻了一块糕点塞进嘴里,「给他瞧病多少要收点诊金不是么?更何况人家柳大公子那么有钱。」 红豆轻笑点头,「奴婢知道了,这就派人去通知郁叔。」 看着红豆离开的背影,相思连忙走到凤天澜的身后,替她捏肩膀。 每次凤天澜从药房里面出来,总是会肩膀酸痛。 相思熟稔的把握着力道,轻轻的替凤天澜揉捏了起来:「小姐,皇后娘娘的病有眉目了吗?」 凤天澜微微蹙眉:纪皇后身上的毒很复杂。 107、你听说过欢喜阁吗? 107、你听说过欢喜阁吗? 凤天澜从纪皇后的泡澡水里面,检查出了一种类似蝮蛇毒液的成分。 蝮蛇的毒液有剧毒,能够在几分钟的时间里面,出现出血以及凝血障碍,让人在短时间出现双目失明,唿吸衰竭等一些列的症状,如果治疗不及时,就会出现死亡。 如果纪皇后的失明是蛇毒引起的话,可她身体却很健康,并没有脑出血、唿吸肌麻痹等一系列的症状。 经过两天时间的检测,凤天澜怀疑纪皇后身上中的极有可能不是一种单一的毒。 只可惜,南照并没有二十一世界先进的电脑分析仪器。 如果没有办法确定中的是什么毒,解毒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那么让她的眼睛恢復也是无稽之谈。 更何况,就连作为医毒世家后人的凤天澜都没有办法分辨出来的毒,就註定了它绝对不简单。 凤天澜沉吟了片刻之后,突然扭头看向相思:「相思,你听说过欢喜阁吗?」 「不说整个南照,整个天域应该没人不知道欢喜阁吧?」相思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小姐,您想去欢喜阁找解决方案?」 凤天澜轻笑,「我就不信,纪皇后眼疾这么多年,未央王没有去欢喜阁求过药。」 相思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颓败,「那……您还去欢喜阁做什么?奴婢听说欢喜阁的阁主性情十分怪异,我怕您白跑一趟……」 凤天澜颇有几分无奈的撑着自己的腮帮,轻嘆了一口气:「先且不说是不是会白跑一趟,我听说欢喜阁的位置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如果没有人引荐,你连入门的资格都没有……就凭着我这早已经臭掉了的名声,恐怕没人愿意替我引荐吧。」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凤天澜压根儿就没想过能够在欢喜阁找到替纪皇后解毒的解药。 她只需要知道纪皇后中的是什么毒,只要确定了毒性,其他就不成问题了。 可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如何才能找到愿意引荐她入欢喜阁的人…… 就在凤天澜琢磨着这件事的时候,红豆匆匆的从园子外面走了进来,脸上的表情有些诡异:「小姐。」 凤天澜回神,扭头看向她,「馥郁阁那边已经安排好了?」 红豆轻轻点头,「那边倒是安排好了,但是国公府这边好像又出问题了。」 「什么意思?」 红豆脸上写着一言难尽,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从红豆的身后传来一道尖锐且谄媚的声线:「哎哟,三小姐果然是国色天香、绝色之姿啊!」 这刺耳的声音让凤天澜眉头一皱。 她循着声音看了过去,就瞧见一个中年嬷嬷笑嘻嘻的朝着自己走了过来,「这位是……」 红豆还没解释,那嬷嬷立马自报家门,「三小姐,我是柳侍郎府里的福嬷嬷。」 柳侍郎府? 凤天澜脸色微微一沉:柳瀚义又想搞什么鬼? 福嬷嬷才不管凤天澜面色不虞,笑着上前,从怀里摸出一张金帖,「三小姐,这是咱们家公子给您递的名帖,约您在逍遥阁一叙。」 红豆一听这话,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她连忙侧身挡在了凤天澜的身前,「福嬷嬷,逍遥阁那里面全是少爷公子。柳大公子若是想见我们家小姐,大可以直接到国公府来堂堂正正的见面便是——」 红豆的话还没说完,福嬷嬷便一声冷笑,上上下下将红豆打量了一番。 在看到她脸上还没完全消退的淤青,还有脖子上隐约的勒痕之后,眼神顿时变得轻蔑起来,「你就是在二房挨了打的丫鬟吧?就你那般品行,也就是三小姐宅心仁厚才会留你在身边,否则——」 红豆一听这话,脸色顿时一白。 她万万没料到,她和凤长宁的事情竟传的侍郎府的嬷嬷都知道了。 看到红豆脸色煞白的样子,凤天澜脸色一沉,干脆起身走到了福嬷嬷的面前,「福嬷嬷,你是来送帖子的?」 福嬷嬷一看到凤天澜,原本阴阳怪气的语调瞬间变得无比谦卑:「回三小姐话,正是。」 凤天澜亦是一声冷笑,「是么?我怎么瞧着你跑到我园子里来,阴阳怪气的骂我的丫鬟。若是你不说你是在送帖子的,我还以为你是哪个园子里来的主子呢?」 福嬷嬷一看到凤天澜变脸,心底咯噔一沉: 糟糕! 自己怎的忘了大公子的叮嘱了? 平日里跟在夫人身边伺候,在侍郎府里,就连幽香阁那几个小主对自己也是客客气气的,惯得她受不得一点委屈。 如今出了侍郎府,竟一时也有些忘形了。 福嬷嬷面露慌张,连忙颔首恭敬的道,「三小姐,是嬷嬷一时得意忘形了。大公子派老奴来传话,说您一定要看了金帖再决定要不要赴约。」 凤天澜冷冷的睨了这老货一眼,这才耐着性子将金帖打开。 当她看到上面的内容之后,面色变了好几变,最终落在了红豆的身上。 福嬷嬷也是有些紧张的盯着凤天澜,毕竟大公子承诺了自己一个玉镯子。 若是凤天澜赴约了,那个玉镯子就是自己的了。 凤天澜目光流转,最后淡淡然的将金帖阖上,放在了一边的桌案之上,然后转身朝着内厅那边走去。 福嬷嬷连忙上前,焦灼的询问,「三小姐?」 凤天澜淡漠的扫了她一眼,这冰冷的一眼叫福嬷嬷一下子顿住了脚步,「怎的,就算赴约,也得让我换件衣衫不是?」 一听这话,福嬷嬷顿时大喜,「哎,老奴就在外面候着,马车已经备好了。」 约莫过了一刻钟之后,凤天澜换上了一声素色的长裙,领着相思出了国公府的大门,上了马车。 直到马车徐徐的启动,站在原地的福嬷嬷脸上突然浮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她嘴角一扯,打了一个响指。 立马有两个身强力壮的小厮从街角跑了过来,「嬷嬷?」 福嬷嬷吩咐道,「将东西给我抬进去。」 两个小厮连忙点头应声,「是。」 话音落下,他们便朝着街角那边用力挥了挥手。 顷刻间,便有十几个小厮哼哧哼哧地抬着七八个大木箱子朝着国公府走了过去—— 108、凤三,老子看上你了! 108、凤三,老子看上你了! 「再说一遍。」 未央王府的书房里面,一道隐含着怒意的声线低低的响起。 话音落下,整个书房里面的气氛瞬间降到了零度。 跪在正中央的展风垂下头,额头上隐隐有冷汗冒出来。 尽管如此,他还是硬着头皮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禀告王爷,凤三小姐和柳侍郎的大公子去逍遥阁了。」 坐在主位上的容湛脸上突然浮起一抹冷笑。 这一抹笑让这张绝美的脸更加夺目,却也更加冷冽。 他将正在批阅文书的笔轻轻放下,修长的指尖轻轻在桌面上叩着,「凤天澜,本王让你替纪皇后治眼疾,你倒是挺清闲的?」 展风垂下脑袋,思忖了片刻,随即继续开口:「柳侍郎的大公子在将凤三小姐接走之后,派人抬了十几箱礼品进了国公府。」 容湛抬眸,眸子里面兴味儿愈发浓烈。 他干脆起了身,朝着外面走了过去,「备撵。听说逍遥阁来了不少新的姑娘,本王正好去看看。」 展风颔首,「是。」 *** 逍遥阁。 一辆红棕色的马车徐徐的停在门口,立刻就有一个小厮迎了出来: 「凤三小姐,大公子等候已久了。」 马车的矮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一袭浅黄色的长裙的凤天澜躬身跃下了马车。 双脚刚刚落地,她便抬眸朝着面前的逍遥阁扫了一眼。 这个柳瀚义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竟然把她约到这种地方来。 不过,转念一想到金帖里面写的内容,凤天澜缓缓的吐了一口浊气,气定神闲的走到了那小厮的面前。 这个小厮眼熟,正是柳瀚义跟前服侍的。 「带路吧。」 「凤三小姐,这边请。」 那小厮领着凤天澜转身走进了逍遥阁。 逍遥阁,原本是一间茶楼。 后来,老闆为了招揽生意,在里面安排了不少漂亮的歌姬舞姬。 时日一长,这个茶楼也变了味道。 茶楼不像茶楼,倒是跟青楼有几分相似了。 所以,当凤天澜一个样貌俏丽的年轻小姑娘走进来之后,原本嘈杂的茶楼瞬间安静了下来。 那些男宾毫不遮掩,露骨的目光上上下下在她身上打量着。 有些喝高了的人,还扯着嗓子喊道,「哟,这是有新的姑娘来了吗?赶紧过来陪也喝一杯啊!」 在前面领路的小厮抽空回头,悄悄撇了凤天澜一眼。 却见她面不改色,依旧如同刚下马车那会儿一样气定神闲,完全就没有一丝窘迫的样子。 小厮不由的又高看了她一眼: 要知道,换做其他的姑娘,到这种地方来,还没那些男人出言调戏,恐怕早就羞愤欲死了。 凤天澜算一算,两辈子加起来活了也差不多四十来岁了。 这里的这些男人喝高了,无非就是嘴巴上占点便宜。 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柳瀚义这个色胚想太多。 当小厮领着凤天澜出现在三楼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坐在凭栏边上的柳瀚义。 他正悠闲的吃着水果,吹着海风,好不惬意。 「大公子,凤三小姐到。」 柳瀚义顺势回头,在看到一袭黄裙、亭亭玉立的凤天澜之后,眼底闪过一抹惊艷。 柳叶弯眉,樱桃小嘴,唇红齿白,灵气逼人,说的不就是凤天澜吗? 以前有人说凤三是个蠢笨无比的花痴草包,那个人是瞎了狗眼不成? 否则,又怎么会把珍珠当鱼目? 柳瀚义一个翻身从凭栏上跳了下来,搓搓手就朝着凤天澜这边走了过来。 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那十分感兴趣的样子没有丝毫的掩饰:「三小姐来了?赶紧坐赶紧坐。」 眼看着那只手就要碰到自己,凤天澜侧身一让,顺势坐在了离柳瀚义最远的地方。 俏丽的小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态度却疏离而冷漠:「大公子,如今我人已经来了,有话就直说吧。」 自打心里生出了要娶凤天澜的念头之后,柳瀚义越看她就越带劲。 以至于她此刻的冷漠和疏离,在她的眼底,都成了个性。 「瞧瞧你,我这次请你过来是想帮你,你怎么能对我这么冷淡呢?」 凤天澜笑,「若大公子当真想帮我,又怎么会约我在这种地方见面?如果你有话要说,我便洗耳恭听。可若你有其他念头,我奉劝大公子最好趁早收了。毕竟我现在还是你的大夫,若是你让我不痛快了,我也未必会让你好受。」 「……」 柳瀚义一下子就被怼的哑口无言。 没想到,这个凤三还是个厉害的角色,竟敢威胁自己! 不过转念一想,她连未央王都敢得罪,怼自己几句又算得了什么? 「嘿嘿,三小姐误会了。」 柳瀚义笑了笑: 凤天澜心气高,自己想要得到她,不能来硬的,只能来软的。 想到这里,他直接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东西来,递到了凤天澜的面前:「这个,给你。」 凤天澜扫了一眼,发现那东西竟然是当初凤长宁将自己抵一百两黄金的契书。 「听说前两日凤长宁欺负了你一个丫鬟?」 凤天澜盯了柳瀚义一眼,「大公子的消息可真灵通,就连国公府后院的事情都这么清楚?」 柳瀚义笑,「凤三小姐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有钱,打听一下后院的闲事,还是没什么难度的。」 「当初我们可说好了,治好你的病再将这东西交给我。如今却不知道大公子此举是为何?」 柳瀚义倒是个耿直的人。 他倾身朝着凤天澜那边靠了过去,眼神也逐渐变得暧昧了起来,「我看上你了。」 「噗咳咳——」 刚刚进嘴的那口茶还没来得及吞下去,凤天澜直接被这句话惊得呛到。 一阵勐咳之后,她用一种看怪物的目光看着柳瀚义。 柳瀚义眨了眨眼,「不行?」 凤天澜满头黑线,径直将那张契书推了回去,「你看上我了,并不代表我就非得接受你。无功不受禄,这东西还是等大公子的病彻底好了,再交给我吧。」 此时此刻,凤天澜的心里仿佛日了狗。 109、把她打入天牢! 109、把她打入天牢! 被柳瀚义这个色胚看上,她一定是出门踩了狗屎了。 柳瀚义很执着。 他伸手,再一次将那契书重新推到凤天澜的面前,「我娶你。」 「什么?」 这一次,凤天澜彻底惊呆了。 她甚至不敢相信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柳瀚义定定的看着她,「别掏了,你没听错。我说,我要娶你。如今你爹娘失踪,你在国公府早就已经没了依靠。这三年,你的日子一定过的很悽惨吧?」 凤天澜沉默不语,就这么看着柳瀚义。 而她的反应却让柳瀚义的眼神亮了起来: 不说话,也就是没有拒绝。 没有拒绝,那就是心动默许了? 想到这里,柳瀚义马上趁热打铁,「我爹虽然只是一个兵部侍郎,但是我外公可是金陵首富。你今日若是应了我,往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而且,我还能好好的替你教训凤长宁。」 凤天澜眸光轻闪,很快就捕捉到了一个十分重要的信息。 这一次,她之所以会来赴柳瀚义的约。 正是因为金帖里面,提及了凤长宁。 凤天澜她这个人从来不会主动去惹事,但是如果出事了,她也从来不会怕事。 凤长宁讹了她二百两银子,还差点害死她的丫鬟,这笔帐,她一定会好好清算。 如今看来,机会来了。 凤天澜将脸上的冷漠和疏离收敛了去,眼底很快就流露出了点点嚮往的神色,「大公子此话当真?」 柳瀚义见凤天澜终于松口,瞬间就兴奋了起来:「那是自然。你常在后院,不知道外面的事也是正常。那凤长宁迷上了赌博,日日混迹在常乐赌坊里。光是在我这里就借了几千两银子了,更甭提那些在外面欠下的高利贷了。他敢欺负你,我要整他,轻而易举。」 凤天澜听到这番话之后,微微垂下了眸子。 浓密卷翘的长睫微颤,叫柳瀚义没有能够看到里面一闪而过的狡黠的光。 而她这颔首垂眸的样子,落在柳瀚义的眼底,便是无边的风情和娇羞。 若不是动了心,又怎么会对自己展露出这般娇憨之态? 凤天澜原本就生的十分好看,垂眸浅笑之时,更是撩人心怀。 柳瀚义一时间心猿意马,情不自禁的伸手朝着凤天澜的脸上摸了上去…… 这张脸可以说是他见过最完美的一张脸,纯真却又妖冶。 脸上的肌肤看上去如同剥了壳的鸡蛋一般细腻嫩滑,不知道摸上去是不是也是这般手感。 眼看着那只咸猪手越来越近,凤天澜早在他伸手的时候,就用余光撇到了。 这会儿,她虽淡定的坐在原地没有动,但右手上的银簪早已经攥的紧紧的。 要是那个色胚敢动手,自己非扎的他连他妈都不认识。 柳瀚义吞了口口水,右手眼看着就要贴上凤天澜的脸,却在这个时候,角落楼梯的拐角处突然传来一道惊慌的叫声:「大胆,三楼已经被柳大公子包场了。闲杂人等,不许进——啊!」 那小厮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他发出一声怪叫。 紧接着,就瞧见一个蓝色的身影直接从角落横飞了过来。 「嘭」的一声巨响,挡在门口的屏风被砸了个稀巴烂! 眼看着温香软玉马上就能入怀一亲芳泽,突然被人打断,原本就嗜色如命的柳瀚义只觉得全身的血气一瞬间就冲到了头顶。 他勐地一张拍在桌面上,噌的站了起来,「那个混帐王八蛋坏老子好事?」 拐角的位置,突然闪出了一道黑色的影子。 面无表情,周身散发着骇人的冷意。 凤天澜一眼就将来人认了出来,她心头一跳,右手一翻。 原本攥在掌心的银簪,迅速的滑入袖口。 柳瀚义看着来人,怒不可遏,「你是个什么东西,不知道老子把这里包场了吗?还不给我滚下去!」 那一身黑色劲装的男子凉凉的扫了柳瀚义一眼,那目光阴鸷淡漠,就像是在看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体。 不过,在视线落在凤天澜身上之后,微微一闪。 然后,他突然倾身朝着一侧一让。 紧接着,一道不轻不重的咳嗽声响了起来。 「咳咳——」 一抹暗紫色的身影从角落的拐角处缓缓走了出来,矜贵优雅,只是那张俊脸之上,惨白到令人心惊: 「本王是个什么东西,不如柳大公子来告诉我?」 声音不大,却恰好能够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当柳瀚义看清楚来人的相貌之后,原本嚣张跋扈的他瞬间就焉了。 他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再开口的时候,连话都说不清楚了,「王、王爷……王爷恕罪,我、我不知是王爷驾临……王爷恕罪。」 凤天澜扫了一眼跪倒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柳瀚义,又用余光偷偷瞥了一眼悠然而立,唇畔含笑,面容妖冶的容湛,脑袋里面转的飞快。 在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她还是决定装聋作哑,眼观鼻鼻观心,当自己透明的。 毕竟,她和容湛这个妖孽的恩怨已经够多了。 她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纠葛。 可咱们的未央王殿下好像并不是这么想的。 他淡漠的扫了柳瀚义一眼,随即瞥了一眼身侧的展风,「啧……对一国王爷无礼,应该如何惩罚?」 展风语气平淡,「对皇室贵族无礼,轻则杖五十,重则打入天牢。」 一听这话,柳瀚义更是吓得冷汗直冒,浑身发抖如筛糠,「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我不知道是王爷您来了,所以才会口不择言。正所谓不知者无罪,还请王爷宽恕。」 容湛眯了眯眸子,好整以暇的看向身边的展风,「不知者无罪,这句话好像也没错。」 展风站如钟,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只轻轻点头,「是。」 容湛幽幽的将目光收了回来,嘴角噙着妖冶的冷笑,「可是,如果有人明知故犯,是不是就该罪加一等?」 展风脸上露出一丝犹疑,扭头看向容湛,「爷?」 容湛脸上妖冶的笑容突然一收,声线也变得冷然起来,「把凤天澜扔进天牢!」 110、闲的蛋疼 110、闲的蛋疼 「王爷饶——」 容湛的话音刚刚落下,柳瀚义就扯着嗓子嚎了起来。 可是,求饶的话还没说完,他就像是一只被扼住了脖子的鸭子,突然就没了声音。 等等—— 他勐地抬起头:自己刚才如果没听错的话,未央王不是要把自己扔进天牢,而是凤天澜? 当他一脸惊愕的看向凤天澜的时候,发现她那张俏脸之上也是一副日了狗的表情。 没错,凤天澜正一脸懵逼的看着容湛。 自己从头到尾就坐在这里,甚至连多看容湛一眼都没有。 可是,容湛竟然说要把自己扔进天牢? 他疯了? 即便是跟了容湛这么多年,展风一时间还是没能反应过来。 他眼神略带几分错愕,瞬也不瞬的看着容湛。 倒是容湛微微蹙眉,嘴角不悦的沉了下去。 样子很是虚弱,可眼神却凌厉如刀,「聋了?」 展风勐地回过神来,「是。」 随即,扭头朝着身后朗声道,「来人,把凤天澜拿下。」 眼看着几个身穿黑色锦袍的护卫朝着自己走了过来,凤天澜终于确定自己耳朵没出问题。 容湛那个妖孽的确是要拿自己! 凤天澜「噌」的一下站了起来,饶是脾气再好,这会儿怒火也是再也没心思遮掩了,「王爷,我知道您地位尊贵,可以为所欲为。澜儿虽然只是一介民女,但总归也是瑾国公府的嫡出小姐,您要拿我总得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吧?」 「嗤!」 容湛掩唇,唇间溢出一声淡淡的冷嗤。 抬眸,看向凤天澜,懒洋洋道,「既然你都说我可以为所欲为,那我想要拿你还需要理由?」 「……」 若是说讲道理,凤天澜对自己的嘴皮子还是很有信心的。 不就是讲道理吗,她不会去挑衅别人,所以也不会没理。 既然自己有理,横竖怎么说,她也不会输。 可是,偏偏碰上容湛这种根本就不讲道理的妖孽,她还真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但是,让她就这么乖乖的听候发落,她还真做不到。 「王爷,您身为一国之王爷,就算是做不到爱民如子,至少也要讲道理吧?」 凤天澜咬牙切齿的看着容湛。 她自认为脾气已经算是够可以的了。 穿越过来这么久的时间,除了上次在二房被逼的让红豆背黑锅让她真正动了怒之外,还真没什么事情能够激怒她。 可现在看来,她还是高估自己了。 因为只要一看到容湛这个妖孽,她就恨得牙痒痒,无名之火瞬间就被点燃。 容湛幽幽的看着凤天澜,看着她那恨不得咬死自己,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眸光闪了闪,「本王说的话,就是道理。」 「你……你这个蛮不讲理的混蛋!」凤天澜差点被气的一个仰倒。 「放肆!」展风脸色一寒,当即出声呵斥。 要知道未央王在南照,那可是出了名的脾气诡异、冷酷无情。 但凡是在见过容湛的,一个个无不吓得瑟瑟发抖。 胆敢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混蛋的,凤天澜还真真是第一个。 这一次,就连柳瀚义都忍不住别开了脸。 他知道这个凤三有点本事,心高气傲。 但是站在他们面前的可是活阎王——容湛啊! 她这般放肆,这一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只是可惜了那副销魂的身子骨,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品尝呢……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容湛会勃然大怒,甚至有可能当场将凤天澜捏死在这里的时候,却发现容湛悠然的坐在主位之上。 那张妖冶莫测的脸上,甚至没有一丁点要发怒的迹象。 反而是风轻云淡的扭头看向被展风唤来的两个侍卫,「今日一个两个都聋了?长着耳朵不顶用,不如本王替你们摘了?」 那两个侍卫脸色一白,也不敢再耽误,上前一边一个便将凤天澜给制住了。 凤天澜简直快要气晕了。 她拼命的挣扎着,无奈那两个男人力道太大,她根本就无法挣脱,「放开我。不就是进天牢吗,我自己有脚,会走。」 那两个侍卫还头一回看到有人在容湛面前如此放肆,而是还是一个弱质女流。 不知道为何,当对上凤天澜那双燃着怒火的眸子时,那两个侍卫竟不约而同的松开了手。 凤天澜扶了一把自己被扭的生疼的胳膊,理了理自己的衣衫,然后转身朝着门口那边走了过去。 她暗暗的做着深唿吸,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不能跟容湛这个妖孽起正面冲突,否则倒霉的一定是自己。 可容湛却没有要放过她的打算。 当两个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容湛突然开口:「你不是要道理么?」 凤天澜脚下的步子一顿。 「见到本王不见礼,还端端儿坐在那看热闹……把你扔进天牢已经算是本王法外开恩了。」 容湛的声音让凤天澜脸上一僵: 该死的。 刚才她一心想着不要跟容湛有所牵连,只当自己是透明的。 可她压根儿就忘了,在这个等级森严的南照,看到王爷还坐着不见礼,已经是很严重的问题了。 不过,尽管知道是自己疏忽了,可是要她跟这个妖孽低头认错? 对不起,做不到! 凤天澜转身,冷冷的瞪着他,「那民女是不是还得对王爷三跪九叩,多谢王爷不杀之恩?」 容湛优雅倾身,脸上浮起的笑容如同毒蛇一般,让人心惊:「若不是心悦诚服,本王不受也罢。」 凤天澜咬牙,「王爷还真是耳清目明,我还以为王爷看不出来呢。」 「虚以委蛇的人本王见多了,不差你一个。」 「……」凤天澜气结。 不过片刻之后,她亦是话锋一转,「坊间传闻未央王虽体弱,可皇上却很看重,每每会交託重要政务代办处理,十分繁忙。如今依民女来看,却未必。」 容湛眯了眯眸子,淡淡的看着凤天澜,似乎在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凤天澜嘴角一勾,有讥讽的笑浮现,「身为堂堂未央王,跑到逍遥阁来欺负我一个手无寸铁的弱质女流,不是闲的蛋疼又是什么?」 111、蛋疼,是哪儿疼? 111、蛋疼,是哪儿疼? 说完这话,凤天澜也懒得去看容湛的反应,拎起裙摆,气拱拱的朝着楼梯那边走了过去。 那两个侍卫朝着容湛那边恭谦一拜,飞快的跟了上去。 因为未央王容湛的突然出现,整个逍遥阁里面突然就变得无比安静。 那些原本打算过来的男宾一个个都是屏住了唿吸,伸长了脖子往三楼探。 听说三楼是被兵部侍郎家的大公子包场了。 而未央王领着几个杀气凛然侍卫直奔三楼,而且不一会儿楼上就传来了一阵轰响—— 不用想,那兵部侍郎府的大公子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原本在楼梯边上探头探脑的人一听到脚步声,瞬间四散而去,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什么也没看到的样子。 可余光却不由自主的朝着那边扫了过去。 只不过,柳瀚义的身影并没有出现,反倒是一抹清丽的身影率先走了出来。 她身后跟着两个高大的冷面侍卫,一看就是押解她的。 那女子背嵴挺得笔直,脸上表情冷淡。 但是若有心之人仔细打量一番,就能够看出来那张俏丽的小脸上,隐隐存在的怒火。 一时间,原本等着看热闹的众人,脸上表情各异。 敢情未央王大张旗鼓的冲到逍遥阁来,不是为了找柳瀚义的麻烦,而是要捉拿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 这——也太大材小用了吧? 这女子样貌出众,气质脱尘。 即便是被押解着,可脸上却丝毫没有露出一丁点儿的惶恐和惊慌来。 到底是哪家的女子,能够让未央王如此劳师动众? 楼下的众人心中纷纷升起疑惑,而三楼就只剩下容湛、展风还有柳瀚义三个人。 柳瀚义这会儿跪趴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毕竟,凤天澜连口都没开,就直接被扔进了大牢。 自己咒骂了容湛,恐怕就不仅仅是扔进大牢这么简单了,说不准他恼羞成怒,直接在这里把自己的脑袋砍了也是可能的。 一想到这里,柳瀚义更是吓到瑟瑟发抖,冷汗直冒。 可一边,悠悠的从太师椅上起身的容湛收敛了嘴角冰冷的弧度,侧身看向展风,「闲的蛋疼,是哪疼?」 展风一张扳正的脸上,眉头一皱,也是一头雾水。 他很实诚的摇了摇头,「属下不知。」 容湛那妖冶的目光轻轻扫过跪在地上的柳瀚义,抬腿走了过去。 眼看着那双黑色的鎏金龙纹长靴停在自己面前,柳瀚义差点吓破了胆。 他只有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的掌心,才能让自己保持清醒。 「你……」 头顶上,传来了容湛淡淡的声线。 柳瀚义一个激灵,连忙抬头。 他这一抬头,满脸都是豆大的汗珠,就连唇色都开始惨白。 容湛嫌恶的皱眉,淡然开口,「本王,有这么可怕?」 柳瀚义摇头似拨浪鼓,「没、没有。」 容湛莞尔,「本王问你……」 柳瀚义连忙集中精神,「王爷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蛋疼,是哪儿疼?」 「咳咳咳!」 柳瀚义差点没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 他强行将自己的咳嗽声压了下去,战战兢兢的摇头,「小人、小人不知。」 容湛原本还染着淡淡笑痕的嘴角募得沉了下去,冷意迸射,「连这个都不知道,那便在这里跪足三日。」 说罢,他便转身悠然离去。 展风临下楼的时候,多看柳瀚义一眼: 亲耳听到别人辱骂自己,却只罚跪三日,这还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看样子,今日爷的心情……还不算太坏? 直到容湛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直至消失,柳瀚义紧绷着的身体才勐地一松,瘫坐在了地上。 他虽然好色,但是脑子却不蠢。 今日,容湛只罚他在这里跪上三日,已然是最轻最轻的惩罚。 要知道,当初那些对未央王无礼的人,如今坟头草已经一丈高了。 至于容湛刚才那个问题—— 常年混迹勾栏的柳瀚义哪里能不知道? 只是,这特么让他怎么跟王爷解释啊? 凤三那个傢伙还是个女人吗? 说话竟然粗痞成那个样子,没事就把蛋疼挂在嘴边,真是…… 尽管容湛已经离开,但是既然是他下的令,柳瀚义就不敢不当一回事。 未央王虽病弱,但是却深得皇上喜爱。 否则也不会将当年由老瑾国公训练出来的一队血骑兵交给他了。 血骑兵里面,不但有刀口舔血的杀手、保镖,一流的暗影更是数不胜数。 这邺城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都逃不过那些暗影的眼睛。 谁若是想在未央王的眼皮子下面耍手段,无异于虎口拔牙,自讨苦吃。 想到这里,柳瀚义只觉得一个激灵,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乖乖的跪倒在了地上,纹丝不敢动弹—— *** 阴暗潮湿的地牢里面,静谧无声,偶尔有水从岩石的细缝里面掉下,砸在水洼里面,让整个地牢显得越发诡异可怖。 「我要见容湛,你们放我出去!」 一道不復清脆,甚至有点沙哑的声音自地牢的某个角落传了出来,将这份诡异的静谧撕裂。 「容湛,你身为一国之王爷,出尔反尔,臭不要脸。」 「有种的,你就把姑奶奶我关一辈子。否则,只要我一出去,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啊啊啊,气死我了!」 凤天澜一脚揣在面前的铁栏杆上,「啊!」 铁栏杆纹丝不动,可她却疼的直接坐在了地上,捂着自己的右脚不停的揉按着。 该死的、臭不要脸的傢伙! 若是她犯了罪,直接将她打入天牢就好了。 现在,把她关进未央王府的地牢,算什么啊? 她不服! 按了好一会儿,才将右脚的痛苦稍稍缓解了一些,凤天澜依旧不死心。 她一瘸一拐地走到铁栏杆的边上,勐地提了一口气,正准备怒吼出声的时候,突然一道沙哑无力的声线从角落里面传了过来: 「小姑娘,但凡是进了未央王府地牢的人就没有能出去的。你与其在这里吼坏了嗓子却没人搭理你,不如坐下来,还能省点力气。」 112、我还有多久才能死? 112、我还有多久才能死? 这声音很是疲累,也很是苍老。 在这阴森森的地牢里面,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错觉。 凤天澜像是突然被人扼住了喉咙,刚刚涌上来的话,活生生的被吞了下去。 她艰难的吞了一口口水,循着声音看了过去。 这才发现,隔壁那个黑洞洞的牢房的角落,竟然有一个白色的身影蜷缩在那儿。 为什么说那个身影是白色的? 因为那人不仅身着一袭白衣,就连头髮都是白的,甚至于,那张脸都苍白如纸。 除了从头髮缝里面透露出那一双黑洞洞的颓废的眼睛之外,身上几乎全部都是白色的。 鬼魅! 这是凤天澜脑海里率先浮出来的两个字。 「喝!」 凤天澜被唬的连退了好几步,直到撞上了身后的铁栏杆在停了下来,「你……是人是鬼?」 「呵——」 那人低低的笑了两声,声音干涩,刺的耳膜生疼,叫人听了难受的紧,「入了这未央王府,即便是人,过不了多久,也会变成鬼。」 一边说着这话,那人缓缓的伸出两只惨白的手来,将挡在脸前面的白髮拨开。 那张脸全数露了出来。 可凤天澜作为一个医者,甚至连正眼看的勇气都快要没有了。 因为那人的脸消瘦的不成样子,双眼深深的凹了进去,男女难辨,看上去就跟一个骷髅相差无几了。 而且,凤天澜还发现了一件十分奇怪的事情。 那人从头到尾就这么瘫坐在角落里面,形容枯藁,骨瘦伶仃。 那张脸看上去应该是上了年纪的,可是整个身高却不到一米的样子。 看着那张病气满满的脸,凤天澜推测:这个人要么是被用了刑,要么就是久病了。 容湛那个傢伙果然是个心狠手辣的,也不知这人到底是如何得罪他了,竟被收拾成这般摸样。 「你也是被容湛关进来的?」 凤天澜看到那人的样子之后,片刻的惊愕之后,她很快就恢復了最初的平静。 甚至,还是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她半跪在了铁栏杆的边上,看着那人。 那人多看了凤天澜一眼,脸上露出了自嘲的笑,「你……不怕我?」 凤天澜嘴角轻轻一弯,笑的有些无奈,「你既非鬼是人,我为何要怕你?大家不过是同病相怜罢了。」 他们会沦落到这个地步,都是因为得罪了容湛那个妖孽。 听了凤天澜这话,那人愣了片刻。 毕竟,自己被关在这里已经十几年了。 这隔壁的牢房里面,换了不少人,也死了不少人。 唯独只有自己,还活了这么久。 那些人虽然都被容湛用各种手段给收拾了,但是在刚进来的时候,只要看到了自己,就没有不惊恐惧怕的。 面前这个小姑娘看上去不过是十四五岁的年纪。 看自己的时候,第一眼虽有惊诧,但随即就冷静了下来。 如今,甚至还笑的出来…… 那人眼珠子动了动,「老子在这里待了十几年,这十几年甚至比堕入地狱还痛苦。你才进来,凭什么跟老子说同病相怜?」 老子? 这个人是个男的? 凤天澜眨了眨眼睛,发现他说话的时候,双手开始朝着这边伸了过来。 他似乎是在用力。 当他缓缓的朝着自己挪动的时候,凤天澜的眼睛也被刺痛了。 因为她发现那个人竟然只剩下了上面半个身子。 腰部的位置伤口凹凸不平,是撕裂伤。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极有可能是被活生生的将身子撕扯成了两半…… 如今,他靠着双手艰难的朝着自己的爬了过来。 胸口那儿因为挪动,被磨的血肉模煳,如今早已结痂。 他一动,胸口那一块的腐肉就散发出一种十分诡异的恶臭。 这种味道…… 凤天澜凭藉着自己极其敏锐的嗅觉可以确定,这是一种带着腐尸的臭味。 只有将死之人,身上才会发出这种味道。 凤天澜心头一惊,目光落在男人的面门之上。 他的脸上惨白如纸,还透着青灰色。 作为一个医者,她从小跟在爷爷和爸爸的身边。 这个人不管是从面色,还是身体状况来判断,都可以确定,他命不久矣。 即便是从小就见惯了生死,看到这只剩下半截身子的人朝着自己爬过来的样子,凤天澜还是被深深的震撼了。 她一直就知道传闻中,容湛那个人性格喜怒无常,冷血至极。 但是,如今看到他会用如此残忍的刑法去对付一个人,她只觉得手脚都凉了下去。 有一种叫恐惧的情绪缓缓的攀升。 脑海里,容湛那张妖冶至极的脸开始魔鬼化,甚至和死神划上了等号。 再开口的时候,声线有些黯哑干涩,「你胸口的伤已经很严重了,如果不及时治疗的话……」 说道这里,凤天澜突然又没了声音。 因为挪动身体,那人胸口位置血肉模煳,肉眼能见已经发炎灌脓了,所以才会散发恶臭。 可是,自己即便是知道又能如何? 她手里连最基础的消炎药都没有。 那人手上的动作一顿,他艰难的抬头看向凤天澜,「你是大夫?」 凤天澜苦笑,「没错。可是我现在身陷囹圄,就算想救你——」 「哈哈哈!」 一阵大笑之后,那人急促的唿吸了起来。 像是拉风箱似得,唿唿作响,仿佛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 好一会,他才缓过来一些,「老子在这里待了十几年,你还是第一个敢夸海口,说要救我的人。」 凤天澜目光复杂,没有吭声。 那人爬的十分费力,每挪动一段距离,就要停下来休息。 直到,他就这样爬到凤天澜的面前。 待他好容易才唿吸稍稍顺畅了一些之后,他竟将右手朝着凤天澜那边伸了过去。 「嗯?」凤天澜一愣。 那人艰难的抬头,惨白的脸上扯出一抹笑容,「你不是大夫么?替我把个脉,看看我还有多久才能死。」 不是说「我还能活多久」,而是「我还有多久才能死」。 凤天澜看着他这个样子,突然也释然了: 与其这种生不如死的活着,倒不如死了,反而还是一种解脱。 113、你还想活多久? 113、你还想活多久? 凤天澜犹豫了一下。 她多看了那人一眼,最后还是将右手伸了过去。 轻轻的搭在那个人的脉门上。 她对中医钻研的病不算太深。 当初念书的时候,爷爷和爸爸一直就想要自己选中医科。 但是她的想法是,爷爷和爸爸精通中医,如果自己能够将西医融会贯通,来个中西结合是不是能够解决更多医学的难题? 所以,她将大部分的重心都放在钻研西医上。 等她打算将中医吃透的时候,没料到却穿越了。 如今,光是靠把脉,她仅仅能够号出一些司空平常的脉象。 若是真正碰上什么疑难杂症,就像是纪皇后那种病症,她还未必能够有办法立竿见影的解决。 如今,她连号脉都不需要,就能够看出面前这个人的将死之态…… 那就证明,这个人当真时日无多。 心念一转,凤天澜抬手,朝着那人的右手脉门探了过去。 脉象极细,如果不静下心来,恐怕就要感受不到那细微的跳动了。 跟自己推测的并没什么什么差错。 凤天澜缓缓的收了手,抬头看向那人,「你还想活多久?」 那人愣了一下,突然仰首「哈哈」大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笑声夏然而止。 他募得抬眸,盯着凤天澜,「好狂妄的小丫头。」 凤天澜嘴角有淡淡的弧度勾起,却不言语。 看着她这好不怯场的样子,那人的眼神突然变得冷凝了下来。 他盯着凤天澜,语气挑衅,「如果我说我还想活十年,你做的到?」 「大夫也是人,不是神。」凤天澜道,「虽然我不能保你活十年,但是我可以让你再也感受不到痛苦。」 那人眼神一冷。 凤天澜继续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每天都会有人过来对你用刑,否则你胸口的伤口也不会一直持续溃烂。让你不再痛苦,和永远无法动弹,如果是你你会选哪一种?」 在凤天澜说完这番话之后,那人的眼中终于出现了一丝震动。 一开始,他是不相信凤天澜这个黄毛丫头有什么本事的。 可是,自己不过跟她对话了几句,她竟然连每日都有人过来对自己用刑都知道? 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尽管已经在这里活了十几年,尽管每日都会重复那种变态的刑法。 可,只要一回想起那种活生生将身体撕裂的痛苦,他还是会冷汗直冒,牙根打颤。 良久的沉默之后,他突然看向凤天澜,眼中防备陡生:「你为什么要帮我?」 在这个以武为尊的大陆,强者为尊。 弱肉强食,恃强凌弱,勾心斗角的事情无处不在。 若不是当初他轻视了还是孩童的容湛,今日也不会落到此番境地。 这个女娃儿一进来,便要对自己施以援手,莫非其中有诈? 凤天澜何其聪明? 光是一眼便看到了他眼底的防备和警惕。 她莞尔,「前辈无需担心。既然容湛关了你这么多年,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派一个小姑娘来诈你。我刚才已经说了,作为一个医者,见死不救不是我的风格。」 那人在凤天澜开口说话的时候,那双深陷的眼珠子瞬也不瞬的盯在她脸上。 一个人的嘴巴会说谎,但是一个人的眼睛却不会说谎。 凤天澜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神坚定,双目定定的看着自己,没有丝毫迴避。 她没有说谎。 那人脸上露出自嘲的笑容来,「你说的没错,是我多虑了。」 凤天澜看着他灰败的脸色,心中思忖着: 这种案例,她曾经在爷爷身边看到了。 那是一场车祸之后,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骑电动车闯红灯的时候,被横过来的大货车撞到之后碾压,身体一分为二。 爷爷作为当时警方的特邀专家带着自己第一时间赶到,那个中年人的上半身卡在车轮里面,脸色一如面前这个人一般灰败发青。 爷爷给他做了检查之后,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神色。 他没有将人抬出来,因为他知道:一挪动伤者,他恐怕就会立刻死去。 于是,爷爷转身便让家人过去见最后一面。 而面前这个人的脸色,只比那忍稍稍好一点。 如果自己的推测没问题的话,如果继续这样不做任何治疗,顶多再活七天。 作为一个医者,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有人明明经过治疗之后,就能够保住性命,可是却因为医疗条件不够,而失去生命。 凤天澜暗暗下定决心: 如果这一次,自己还有命出去的话,第一件事情就是想办法将青霉素培育提纯出来。 有了消炎药,她就能够替病人争取更多的时间。 那么,其他一切都有了可能。 看到凤天澜目光沉沉的样子,那人眼底的防备和冷漠意外的褪去了一些:「你是不是个好人我不知道,至少,你是个好大夫。」 凤天澜一愣。 「十几年前,我也是武功一流的高手……」像是戳到了痛处,那人突然住了嘴,然后将话题转开,「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的很,我恐怕活不过十日了。」 十日,七日,他的推测跟自己的差不多。 「我让你号脉,你却不告诉我,我的死期,你是个好大夫。」那人皱巴巴的脸上浮起讥讽的冷笑,「你认为,一个将死之人还会在意自己是否能动?」 他做了选择。 他选择在最后的日子里,没有痛苦的死去。 凤天澜沉吟了片刻之后,缓缓的开口,「我可以让你脖子以下彻底失去知觉,但是这种伤害是不可逆的,没有后悔药吃。」 正是因为见识过容湛歹毒的手段,所以凤天澜才会大胆的冒出这种念头。 她对人体的骨骼架构很清楚。 也知道,只要将人颈椎的神经切断,大脑神经就会跟身体神经隔断,当然也包括痛感神经。 这种办法虽然残忍,但是也是这种情况下,唯一能够减轻他痛苦的法子了。 原本凤天澜以为那人会犹豫害怕,可谁知道,当自己的话音落下之后,他竟然面不改色,十分平静的开口,「我不会给容湛看到我跪地求饶的机会。」 114、这双手可以救人,可以杀人 114、这双手可以救人,可以杀人 凤天澜看到那人在提起容湛的时候,眼底不由自主流露出来的惊惧,心中突然有一种同病相怜的错觉。 特奶奶的。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就算冲着能够让容湛不如意的份上,她都得帮面前这个人一把。 想来容湛也知道这个人死期将至,所以行刑的手段越发狠辣,狠辣到这个人都开始担心自己是否能够撑得住。 突然出现在地牢里面的凤天澜,意外的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动手吧。」 那人艰难的用双臂将自己半截身体撑了起来,一双眼睛沉沉的看着凤天澜,毫无波澜。 凤天澜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从怀里将火摺子取了出来,点燃。 紧接着,她从头髮上将那根尖锐的银簪拔了下来。 让那尖头在火苗上一一烧过,算是做了简单的消毒措施。 「前辈,你背对着我。」 凤天澜说完之后,那人几乎是用尽全力,才将自己的身体翻转了过来。 当凤天澜将他领口扯开之后,看到从皮肉里面暴露出来的白骨之后,瞳孔骤然一缩: 白骨上的皮肉一片片的挂在肉上,分明就是用刀片刮下来的。 从这个人的骨骼形态,凤天澜约莫能够推测出来,面前这个人应该有五、六十多岁了。 对一个几乎可以当自己爷爷的人,下这么狠的手,用这么狠辣的刑罚…… 容湛这个死变态! 凤天澜沉沉的吐了一口气,目光落在那人第四节颈椎的位置。 这里没有酒精,没办法消毒,她现在只能靠自己的手速了。 凤天澜从自己的裙摆上扯下几条破布,将他固定在铁栏杆上:「前辈,待会儿会很痛,你忍一下。」 「嗤。」 那人只是冷嗤了一声。 在经歷过容湛那种酷刑之后,其他的疼痛对他而言什么都不是。 凤天澜在动手之前,小声的在心底嘀咕着:这一次,我不是故意伤人,只是为了缓解别人的痛苦。 阿弥陀佛,菩萨莫怪莫怪!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她脸上是严谨,眼神也变得无比坚定。 在清楚的摸到第四第五节颈骨中间的缝隙之后,凤天澜的右手快准狠的一落—— 「啊!」 锥心刺骨的痛感从后颈迸射到四肢百骸,那人惨叫一声。 凤天澜额头上有细汗冒出,她左手用力将他压制。 右手细细一割。 「啊——」 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凤天澜调整了一下唿吸,默默的告诉自己,都这个时候了,不能再有任何犹豫。 于是右手动作一重。 耳边似乎传来了骨头断裂的轻微声响。 紧接着,前面的惨叫声也夏然而止。 凤天澜伸手,在他的胳膊上重重一掐:没有任何反应。 她重新又做了一番检查,确定颈椎以下所有的知觉都丧失之后,飞快的将银簪拔了出来。 破布被解开,那人就如同破败的布娃娃一样,滑落在地。 凤天澜的手穿过铁栏杆,艰难的将之翻过来。 那双眼睛里面没有痛苦,反而是解脱般的快意,甚至还有愉悦。 这十几年来,每一日午时,容湛都会派人来折磨他。 他的伤口从来没有好过。 濒死之时,容湛会给他下勐药,留他一条命继续折磨。 如今,终于解脱了。 他又多久没有享受过这种无痛无病的感觉了? 看着他嘴角勾出来的那一抹弧度,虽然在他消瘦的脸上,这一抹笑容很是诡异,但是凤天澜知道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她伸手擦了一把额头上冒出来的细汗,银簪应声落地。 她这双手从来都是用来救人的,竟没想到今日会用来将一个弄瘫。 人生,还真是莫测啊! 就在凤天澜还打算给他再做个检查的时候,突然地牢的门口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不一会儿,就有零星的声音传了进来: 「把凤天澜带出来。」 凤天澜一惊,下意识的扭头看过去。 那人瘫倒在地上,抬眼看了她,「找你的?」 凤天澜无奈的笑了笑,点点头,「前辈,说不定我的先走了。到时候在黄泉路上,说不准还能有个伴。」 那人眸光闪了闪,扭头朝着入口那边看了过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 那人下颌动了几动,突然抬头朝着凤天澜勐地一吐。 「嗖——」 利物破空的声音。 好在凤天澜反应快,利落的微微侧身。 「叮!」 凤天澜扭头朝着自己身后看了过去,只见身后的墙壁上,竟然盯着一颗金灿灿的小石子。 是一枚金牙? 「前辈,这个?」 那人诡异一笑,「这个,就当你给我瞧病的诊金吧。」 凤天澜多看了他一眼。 这人心气高,约莫是不愿意凭白接受自己的帮助,所以才会将自己的金牙吐出来。 为了让那人安心,凤天澜也没有拒绝,只是笑着点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当凤天澜刚刚从墙上将那枚金牙抠下来的时候,花公公已经领着两个高大魁梧的侍卫走到了牢房的门口。 凤天澜指尖一滑,飞快的将那枚金牙纳入袖口,然后转过身去。 花公公抬眸看向她,「凤三小姐,你说你又是何必呢?得罪谁不好,偏偏要三番四次去挑衅王爷!」 花公公知道凤三有本事,也指望着她能够治好纪皇后的眼疾,所以对她也有几分客气。 凤天澜一脸无辜,清澈的眸子眨巴了两下,「花公公,这一次我真的没挑衅王爷。而是王爷他闲的蛋疼,非要跑到逍遥阁来找我的麻烦。若是他当真把我关进天牢也就罢了,至少说不定一番审下来,挨一些板子也就罢了。可如今我却被关在未央王府的大牢里面,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被他用刑冤死了,我何其无辜,我又上哪说理去?」 「……」 他才说了一句话,这个凤三就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段。 真是个一点亏都不肯吃的主。 花公公皱眉:「你就在这里牙尖嘴利吧!杂家可是为了你好,你别不识好歹。待会儿见了王爷,看看你还有没有命在王爷面前雄辩。」 115、你怕是忘了自己是男人这回事了? 115、你怕是忘了自己是男人这回事了? 花公公话音落下,便朝着身侧的两个侍卫递了个眼神。 那两个侍卫当即会意,打开牢房的铁门,朝着凤天澜那边走了过去。 如今,整个未央王府都知道凤天澜身上繫着纪皇后那一双眼睛。 虽然她被打入地牢,但是,王爷高深莫测。 这个凤天澜到底是杀还是留,他们这些下人不敢猜测。 所以,尽管如今凤三身陷囹圄,他们依旧对她客客气气,不敢怠慢。 「凤三小姐,请。」 凤天澜眨巴了两下眼睛。 虽然容湛那个死变态心狠手辣、张狂狠厉,但是教出来的手下倒是极为有礼貌。 她拎起裙摆,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朝着门口那边走了过去。 当她走到左侧铁栏杆的位置时,稳稳的脚步突然顿住了。 她回头,恰好撞上了瘫倒在地上的那人的淡淡的目光。 四目相对,竟然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油然而生。 凤天澜莞尔,「前辈,今日离开这牢笼,生死莫测,说不准再也没有机会再见了,你多保重。」 那人愣了一下。 似乎没有料到凤天澜竟然会对自己说出这番话来。 毕竟,两个人相识也也不过两三个时辰罢了。 在凤天澜探出牢房的时候,那人突然朗声道,「小丫头,就冲着你对我说的这番话,你一定会走运的。」 花公公见那人突然开口,一时间也是变了脸色。 他一个箭步沖了进去,照着那人肩膀上一踹,便将他踹翻在地上,动弹不得,「还不给我闭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 说罢,他扭头,「把凤三小姐送出去。」 「是!」 那两个侍卫点头,将凤天澜带了出去。 花公公则留在了牢房里面。 等他目送凤天澜离开,视线再度落回到牢房里那人身上只是,里面已经凝满了凛冽的杀机和残酷: 「告诉你,别以为随便碰着个人就能当救命稻草。我看你昨个儿那板子怕是没尝够,今个儿我就跟你换个法子玩玩。」 说罢,花公公撸起袖子,从刑具房里面拖出来一口炉子。 用湿抹布裹着一根烧红了的铁钳举了起来。 「来人啊,把他给我拖出来!」 「是!」 当凤天澜踏出地牢的那个瞬间,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她脚下的步子一顿,下意识的回头望去: 怎么回事? 自己不是已经将他下半身的神经都断了吗? 为什么还会叫的如此悽厉惨烈? 站在她身侧的两个侍卫面不改色,「凤三小姐,请。」 凤天澜朝那边多看了一眼,紧接着又有一声哀嚎响起。 她微微侧耳,总算是听出了猫腻。 这叫声虽然惨烈,但是很洪亮很尖锐,根本就不是那种痛到极致而发出的撕心裂肺的吼叫。 也就是说,那个前辈在装? 「凤三小姐,若是叫王爷久等,后果恐怕不是您能够承担的。」 其中一个侍卫继续面无表情的提醒。 凤天澜回过头来,心底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只能帮到这里了。 「花公公平日里看上去和和气气,没想到手段倒也厉害。」 凤天澜状似自言自语的轻笑着。 那两个侍卫在看到她脸上浮起的笑容之后,脸上终于微微起了一丝涟漪: 但凡是从地牢里面被带出来去见王爷的人,无一不是胆战心惊。 最夸张的,是有一个人因为惊惧过度,吓破了胆,还没见到容湛,就直接吓死在了路上。 可这个凤三小姐呢? 风轻云淡,竟然还有说有笑。 真不知道该说她天真,还是心大。 出于知道凤天澜有希望可以医好纪皇后的眼疾,其中一个侍卫忍不住皱眉提醒道:「凤三小姐待会儿若是见到了王爷,切不可提您与牢房里那人相识的事情。」 凤天澜眨眼:「为何?」 「若凤三小姐还想保住自己一条命的话,最好听我一劝。」 说完这话之后,那人再不言语。 不管凤天澜怎么盯着他,他依旧面不改色,一路往前。 当他们将凤天澜送至湖心亭附近的时候,停下了脚步,「凤三小姐,王爷就在亭子里面等你。」 凤天澜看了他们一眼,拎起裙摆,竟然见了一个小姐礼。 那两个侍卫明显的被吓了一跳。 「尽管这一次两位是送羊入虎口,澜儿还是要多谢你们刚才的好意提醒。」 说罢这话,凤天澜便起身,挺直了嵴樑朝着湖心亭那边走了过去。 层层叠叠的纱幔后面,一抹大红色的身影摇曳异常。 凤天澜缓缓的吐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拎起裙摆朝着湖心亭那边走了过去。 当凤天澜走到湖心亭边上的时候,便瞧见霓裳朝着自己走了过来,「凤三小姐,这边请。」 凤天澜点了点头,跟着霓裳走了过去。 随着她的脚步越走越近,凤天澜隐约能够看清楚,在那层层叠叠的纱幔后面,竟然有两个身影。 两个? 当霓裳将纱幔撩开的时候,凤天澜彻底惊呆了。 她恨不得直接把自己的眼睛给戳瞎。 这会儿,容湛正优雅雍容的半躺在芙蓉榻之上。 而芙蓉榻边上,一个样貌上乘的侍女半跪在一侧,正在替他描眉! 不仅仅是描眉! 在那侍女的身侧的锦盒里面,还摆放着的质感上乘的胭脂水粉。 凤天澜上辈子虽然习惯素面朝天,但是并不代表她完全就不懂化妆。 她可以确定,容湛不光是画了眉毛,眼尾还带上了淡金色的脂粉。 甚至,唇上都抹了口脂。 那是一种浓淡适宜的大红,热情而又妖冶。 仿佛天生就为容湛那个妖孽准备的,合适的不得了。 似乎是用眼角瞥到凤天澜来了,容湛非但没有要收敛的打算,反而收回了目光,淡淡的将手递给了身侧的婢女。 那婢女会意,收了手上的炭笔,拿起工具开始细緻的替容湛修起了指甲来。 凤天澜看着容湛那一副精緻的juju女孩的架势,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这个妖孽怕是忘记自己还是男人这回事了? 凤天澜就这么站在八角亭的入口处,只觉得浑身都难受。 甚至于,连自己的目光都不知道应该往哪里放。 盯着容湛看? 那未免显得太不礼貌了。 而且,凤天澜没有把握自己能够控制不露出鄙夷、或者看怪物的眼神来。 把目光别开? 好像又显得太刻意了。 万一这个妖孽说自己在欲盖弥彰,那岂不是弄巧成拙? 纠结了半天,凤天澜干脆放空大脑,目光飘忽,假装自己是个没有灵魂的躯壳,就这么木呆呆的站着。 直到—— 「你觉得……」 熟悉的妖冶声线响起,凤天澜突然回过了神。 视线聚焦,那张放大的俊脸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此时此刻,容湛距离她只有半米的距离。 刚才神游太虚的太厉害了,以至于这个妖孽什么时候化妆完毕,她都没有注意到。 凤天澜盯着容湛那一张一翕的艷丽红唇,淡淡的吐出几个字来:「我美么?」 「……」 凤天澜一惊,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过,在对上容湛那妖媚至极的眸光之后,她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刚才,的确是这个妖孽在问自己,「你觉得,我美么?」 凤天澜盯了他半响,却都看不透他那双眸子里面,到底藏着什么阴谋诡计。 这个傢伙性格诡异莫测,一个不高兴,你就算是放个屁,他也能说你熏着他,然后把你的脑袋给砍了。 更何况,他一个男人,问自己一个女的,他美不美? 平心而论,容湛的那张脸,的确可以称得上是一顾倾城了。 尽管他们两个之前还有很深的恩怨,可凤天澜却不得不承认,如今容湛靠她这么近,甚至还用这种妖媚的目光看着自己—— 尽管大脑里面正在吶喊,不要被这个妖孽迷惑。 可身体还是给出了诚实的反应:心跳加速,目光被吸引,甚至唿吸都开始微微急促。 这就是皮相的蛊惑力。 尽管知道两个人绝对不可能有任何暧昧,你的目光还是会不受控制的被吸引。 这种人,怎么可能不美? 但是凤天澜知道,只要直说说出了这个字,就凭着容湛那诡异莫测的性子,一定会说自己对他不敬,但是掐死自己。 一阵诡异的沉默之后,容湛却没有等来凤天澜的回答。 剑眉微微一蹙,妖冶的凤眸里面有不悦浮起。 说时迟,那时快,凤天澜突然有了动作。 只见她一脸木然的将右手朝着容湛那边伸了过去,最后不偏不倚的落在了他的额头上。 一阵倒抽气的声音响起。 那是刚才替他描眉的侍女和霓裳发出的声音。 她们目瞪口呆的看着凤天澜: 这个凤三是不是疯了? 竟敢——竟敢轻薄王爷? 她是不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 「……」 因为凤天澜这个动作来的太突然、太意外,以至于容湛都没有反应过来。 甚至连推开凤天澜都忘记了! 他就这么僵直的站在原地,看着踮起脚尖探自己额头的凤天澜。 凤天澜探了一下他的额头,然后又探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自言自语的嘀咕道,「没发烧啊……」 霓裳再次勐地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个凤三真的疯了不成? 她惊怒的瞪着凤天澜,想开口呵斥,却又不敢。 毕竟,即便是站在这么远的地方,她都能够感觉到王爷身上的气压正在逐渐变冷。 当那种冷降到极致的时候,恐怕是天皇老子来了,也没办法平息王爷的怒火了。 凤天澜看着容湛脸上逐渐冷凝下去的表情,眨巴了眸子,语气无辜,「王爷美不美我不知道,我觉得您可能有病——啊——」 话音还没落下,凤天澜就感觉到喉咙一紧。 下一秒,整个人直接活生生的被容湛举起到双足离地。 「出去!」 冷冽阴沉的声线响起,是对霓裳和那个侍女说的。 她们两个立刻颔首,用最快的速度退了出去。 霓裳在临出去的时候,脚下的步子一顿,用余光扫了一眼还在拼命挣扎的凤天澜,暗暗摇头: 她还以为这个凤三变了性子,变得冰雪聪明了。 如今看来,还是个莽撞的泼皮破落户。 她当王爷跟外面那些人是一样的? 说不通,就能够随便开骂? 这样,只会激怒王爷,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復的境地。 这一次,凤三恐怕是逼死无疑了。 只是可惜了纪皇后,眼疾刚刚才有了转机…… 霓裳和那个侍女很快退了出去,八角亭里面,就只剩下容湛和凤天澜两个人。 凤天澜拼命的挣扎,那张俏脸很快就涨成了紫红色。 这个该死的混蛋! 凤天澜只觉得肺里面的空气很快就要被抽尽了,太阳穴涨疼的厉害。 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那种窒息的感觉捲土重来。 凤天澜咬紧牙关,拼命的朝着容湛的方向又踢又踹。 特奶奶的! 老子打不过你,也要踹死你,挠花你那张脸。 你不光有病,而且还是个心理变态的娘娘腔! 容湛右手越收越紧,看着凤天澜逐渐发紫的脸,他的眼底是无尽的冷漠,「是不是以为你能治纪皇后的眼疾,我就真的不会杀你?」 凤天澜张了张嘴,却没办法说话,只能仇恨的瞪着他,没命的踹。 容湛眸光闪了闪,落在身侧的池子里面。 他转身,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看到这满池的锦鲤了吗?」 凤天澜开不了口,用眼神传递着自己的愤怒:看你妹! 「还记得前阵子,市井传闻宋侍郎进了未央王府就再也没有离开的谣言吗?」 容湛那张俊美无双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痕,却是杀机凛冽,「那不是谣言。」 右手缓缓一挪,凤天澜整个身子悬空在池子的上方。 在她脚下的水池里面,瞬间就有无数五颜六色的锦鲤聚拢了过来,好不壮观。 凤天澜艰难的低下头去,细细一看,心头大惊: 因为她在那些看似漂亮的锦鲤身上,感觉到了嗜血的气息。 它们争先恐后的往水上扑腾着,每一次张开口的时候,凤天澜都能够清楚的看到它们嘴里锋利的獠牙—— 靠! 竟然是食人鱼? 凤天澜不敢置信的看向容湛: 这个妖孽,该不会把宋侍郎直接扔到池子里餵了鱼吧? 容湛凤眸里面盈起了笑意,那样子就好像是在说:恭喜你,答对了。 凤天澜用尽全力,才稍稍将容湛的右手掰开了些许。 她咬牙切齿,艰难的开口,「死——变——态——」 容湛眼神一寒。 虽然他听不懂「死变态」是什么意思,但是光看凤天澜那咬牙切齿的样子,他就知道一定跟前一日她骂自己「闲的蛋疼」差不多,不是什么好话。 「宋侍郎在下面应该很孤单吧?不如,你下去陪陪他?」 容湛嘴角一扯,手指一根根的松开。 眼看着凤天澜就要落水,下面的那些锦鲤也开始变得无比的躁动,争先恐后拼命的跳跃着,期待着马上就要到口的美食。 「未央?」 一道温柔却带着几份疑惑的声线响起。 容湛手上的动作一顿,顺势朝着入口那边看了过去。 只见纪皇后已经快要走到门口了。 她穿着一件浅灰色的常服,双手往前探索着,一步一步小心谨慎的朝着前面迈进,「未央,是你吗?」 容湛眼神一寒,右手顺势一甩。 「嘭」的一声闷响,凤天澜的身子就如同一片飘落的叶子,颓败的掉落。 原本就被那个妖孽掐到快要晕死过去,这会儿又被这么一甩,凤天澜只觉得自己的屁屁简直要被摔成八瓣了。 可也正是这突如其来的痛感刺激着她没有两眼一翻,直接晕过去。 她头晕眼花的坐在地上,好不容易撑起身体,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刚刚有那么一瞬,她真的以为自己就要这么嗝屁了。 「母后,是儿臣。」 容湛动身,朝着纪皇后那边走了过去。 声线不比刚才的冷冽诡异,甚至还温柔了几分。 纪皇后原本皱着的秀眉,再听到容湛的声音之后,松开了一些。 她的手四处摸索着,直到摸到容湛的手之后,才紧紧的攥住。 「玉姑姑是怎么伺候的?」容湛皱起眉头,声音不悦。 纪皇后将他的手又握紧了一些,声音温柔,「别怪玉儿,是我听说你在这边,自己找过来,不让她们跟着。」 容湛眉头松开,「母妃若是有事唤儿臣便是。」 纪皇后听到容湛自称儿臣,清澈的眸子微微黯淡了一些。 不过很快又恢復到了平日的端庄稳重,「你一个人?」 容湛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一个虚弱黯哑的声音从角落响起,「娘娘,还有民女。」 纪皇后眼睛看不见,所以听力特别的灵敏。 即便这个声音已经很沙哑,她还是一下就辨认了出来。 「凤三?」 凤天澜简直就要感动到掉眼泪了: 纪皇后这会儿来的太是时候了! 要是她再晚一点点,自己就要被扔进池子里,餵鱼了。 而且,还是活生生的被咬死。 一想到那些食人鱼疯狂朝着自己扑腾的样子,她就觉得后颈发寒。 116、本王还得多谢你的体贴? 116、本王还得多谢你的体贴? 凤天澜试着站起来,可是刚才她全身虚软,根本就使不出一点力气来。 于是乎,她干脆就这么坐在地上,开口:「还请娘娘恕罪,澜儿本该起身给您见礼,实在是力不从心,只能在地上给您请安了——」 凤天澜的声音十分虚弱,而且充满了委屈。 明明是在阐述自己的状况,可是里里外外却分明就是在告状。 告容湛的状! 这湖心亭有只有两个人,凤天澜虚弱成了这样,不是容湛干的还能有谁? 容湛冷冷的扫了凤天澜一眼,那目光犹如极地寒冰。 可凤天澜却默契的别开眼睛,拒绝跟他对视: 特奶奶的! 你特么都要把姑奶奶扔下去餵鱼了,还不许我告状了? 虽然这状告的也并没有什么卵用。 但是,我就是不爽! 纪皇后冰雪聪明,自然听出了这其中的端倪。 她淡淡的垂眸,「既然你身体不适,请安便免了。」 凤天澜颔首,揉着自己快要被捏碎的喉骨: 好疼啊,简直就是疼的要命。 每一次开口说话,就仿佛有无数根针扎过一样。 「多谢娘娘。」 纪皇后在容湛的搀扶下坐了下来。 今日她听说容湛将凤天澜关在地牢里,担心太子会借这件事发难,所以才会赶来劝说。 她虽然看不见,但是却听得很清楚。 刚才自己准备进来的时候,亭子里面有打斗的声音。 再加上凤三这奄奄一息的声音…… 恐怕自己再晚一步进来,凤三就当真要死于非命了。 「凤三,你今日前来王府,是否是因为我的眼疾已经有所进展?」 纪皇后这句话明显就是在给容湛台阶下,也是在救凤天澜。 凤天澜正准备开口,冷不丁却叫容湛给打断了: 「母后,她是被我关进地牢,刚刚叫出来的。」 纪皇后脸色明显的一变: 未央这是怎么了? 一定要至凤天澜于死地? 她这双眼睛治不治得好都无所谓,她不想儿子因为杀了凤三被人抓住了把柄。 可,儿子似乎并不领这个情。 「那个……」凤天澜喉咙疼的厉害,张了张嘴,声音却很小,小到直接就被无视了。 纪皇后皱眉,旁敲侧击,「她可是瑾国公府的嫡女。」 还是太子的未婚妻,你怎么能够随便将她关进地牢,而且还对她动了杀机? 容湛轻轻一撩衣摆,坐在了纪皇后的身侧,「因为她犯了两个重罪。」 纪皇后:「……」 凤天澜再也忍不下去了,扯着公鸭嗓子怒吼。 虽然在她的认知里是怒吼,但是发出来的声音却十分微弱,「王爷,您贵为帝后最宠爱的皇子,翻手云覆手雨,想杀一个弱女子不过是眨眨眼的事情。何必又给我扣什么大逆不道的帽子?我不服,我不忍!」 「是么?」 容湛开口。 那张化了妆的俊脸上有笑容浮起。 尽管这个时候已经气急败坏,凤天澜还是不得不承认: 即便是在脸上涂脂抹粉,可这么看上去,竟然丝毫没有一点违和感,反而有一种叫人心生怜爱的美感—— 该死的臭妖孽! 「没错!」 尽管凤天澜的嗓子干涩火辣,每发出一个声音,都火辣辣的,痛的要命。 可是她偏偏不让容湛那个妖孽得意。 她那双清澈的眸子里面,有怒火在点燃,然后蔓延。 可容湛似乎压根儿就不在乎,他微微倾身,好整以暇的看着凤天澜: 「既然你想死个明白,本王就给你这个机会。」 那妖孽脸上浮起邪魅的笑,就好像杀人不过就是眨眨眼的事情一样,「你犯了两个重罪。其一,当初是因为你说能够替皇后治好眼疾,本王才暂且绕了国公府一百零八条人命。可你非但没有为皇后的病鞠躬尽瘁,反而还和别的野男人在逍遥阁厮混,怠慢皇后病情;其二,你刚才既然敢骂本王有病,就应该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这两件,随便挑出一件来,还不够摘你的脑袋?」 听完这番话,纪皇后的眉头明显的皱了起来。 未央向来寡言少语,如今为了杀一个凤天澜,竟然耐着心思解释了这么多…… 纪皇后眸光微闪,若有所思。 倒是依旧坐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凤天澜听完这番话之后,差点没笑出声来。 不过,那笑意在心中流转,浮到面前已成了点点怒火: 「王爷真是可笑。」 凤天澜哑着嗓子,每说一个字,都很吃力:「其一,王爷不是我,怎么知道我没有鞠躬尽瘁?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若是王爷觉得我在推诿拖拉,不放现在就杀了我,也免了我日日提心弔胆,担心自己的脑袋摇摇欲坠。」 容湛安静的看着她,面上似乎没有什么表情。 凤天澜咬紧牙根,「其二,王爷问我你美不美?南照儿郎个个英气逼人、有责任有担当,众所周知。如今王爷这么问,又是何居心?澜儿猜想一下:我说美,便是说王爷女气,逃不了一死。我若是说王爷不美,那就是在暗指王爷难看,更加是死。所以我就不明白了,王爷想杀我就直接点,干嘛拐弯抹角的?倒不如直接说你有病,给你个台阶顺利的杀了我,省的费心到处找藉口。」 纪皇后听到凤天澜这般肆无忌惮的话语,眉心深深的皱了起来: 她是未央的娘亲,知道那孩子性格执拗,不容有人对他忤逆。 可凤天澜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他,即便仅仅只是言语上的挑衅,也足够完全激怒他了。 纪皇后突然有些头疼:这两个人还真是针尖对麦芒,丝毫不让啊! 若今日凤三当真被扔下池子餵了鱼,未央以后恐怕会多出很多麻烦来啊! 即便太子并不是真心想要娶凤三,凤三一死,他一定会拿这件事来说道,到时候…… 一想到这些,纪皇后只觉得心烦意乱。 不过,让纪皇后感到有些意外的是: 在听完凤天澜这些挑衅的话语之后,容湛非但没有勃然大怒的迹象,反而掩唇低笑了出声: 「你的意思是……本王还得多谢你的体贴?」 凤天澜分毫不退,直视他,「如果王爷一定要谢的话,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火花闪过。 只不过,不同于情侣之间爱的火花。 而是那种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怒火。 容湛淡淡的看着凤天澜那张脸,他甚至可以确定,如果她现在还有力气的话,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扑上来,咬死自己。 「看样子,你还真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凤天澜冷笑,「这一点王爷却是说错了,我凤天澜最是惜命。可惜我无权无势,没有背景,也没个倚仗,所以才会任人搓圆揉扁。」 「你的意思是在说,本王欺负你?」 「难道我要说王爷动辄把我关进大牢,还要掐死我,把我餵鱼,是在宠我?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只能说,王爷宠女人的方式还真是别致!」 容湛眯了眯眸子,凤天澜能够从他那双凤眸里面看到有星星点点的冷意浮起。 怕个毛! 反正今天这个妖孽想杀自己,自己怎么跪舔也逃不掉,倒不如骂他祖宗十八代,爽了再说。 「看样子,母后应该再晚些出现才好。这样你就没命在这里,顶撞本王了。」 容湛突然站了起来,周身迸射出了极冷的杀意。 这股杀意太过于浓烈,以至于坐在一旁的纪皇后都察觉到了。 她这辈子算是废了,但是她的儿子还年轻,一辈子还很长,绝对不能出什么差池。 「未央!」 纪皇后心里一急,勐地站了起来。 不过她才刚刚喊出容湛的名字,就突然感觉到喉头一甜,紧接着竟然呕出一口血来。 纪皇后干脆双目一闭,直挺挺的朝着前面栽了过去。 「母后!」 容湛脸色一沉,立刻上前一步,将纪皇后揽入怀中,两个人一併滑落,坐在了地上。 纪皇后双目紧闭,脸色发青,看上去表情十分痛苦。 原本还在等死的凤天澜看到这一幕,脸色一变,立刻扑到了纪皇后的身边。 作为一个医者,她没办法对这种情况视而不见。 更何况,还一个刚才帮她说话,试图想要救下她一命的人。 凤天澜跪在纪皇后的身侧,一把将容湛推开,「让开!」 「你……」 容湛什么时候被人这般无礼对待过? 一时间,脸上浮起怒容。 凤天澜差点没一个白眼翻上天,她厉声道,「我什么我?要不然你来替她做检查?」 容湛扫了一眼纪皇后发青的脸,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凤天澜将纪皇后放平,然后开始翻她的眼皮,继而又趴在胸口上。 最后才摸上了她的脉门—— 在探到纪皇后的脉象之后,她脸色微微一变。 抬头,用一种十分诡异的目光看了纪皇后一眼。 容湛并没有错过她这个小动作,「如何?」 凤天澜连忙收敛目光,「娘娘应该是急火攻心,一时闭了气。我要给她做身体检查,看看是不是跟她身上的毒素有关。」 容湛阴森的目光落在凤天澜身上,波涛暗涌,带着深意。 凤天澜尽量让自己的目光自然的从容湛那边挪开。 「如果王爷有疑问,大可以请别的大夫过来检查。」她有些艰难的站了起来,声音黯哑,「想来这个时候,王爷应该暂时没有心思杀我吧?那我就先去地牢候着了。」 说完这话,她拖着摇摇欲坠的身子,转身朝着来的方向那边走了过去。 只不过,她才刚刚走到门口,就看到霓裳挡住了她的去路。 凤天澜愣了一下,在对上霓裳那淡漠的表情之后,无奈的苦笑:看来,容湛并没有让她多活一阵的打算…… 就在凤天澜接受了这个现实之后,却听到容湛冷漠的声线从身后传了过来:「带她去小筑。」 霓裳看了摇摇欲坠的凤天澜一眼,「爷,凤三小姐的伤……」 「与我何干?」 「是。」 霓裳上前一步,搀扶着凤天澜朝着小筑那边走了过去。 「凤三小姐,您的伤可还好?」 听着耳边霓裳淡漠的声音,凤天澜知道她并不是在关心自己的身体,而是在担心自己身体不适,没办法替纪皇后瞧病。 就如同容湛刚才说的一般,她被伤成什么样子,与他们何干? 可是,寄人篱下,她饶是再不服气,也不能发作。 「娘娘的病要紧,我无妨。」 凤天澜的声音越发的沙哑了。 红唇干涩,喉咙如同被火烧火燎过一般,疼的厉害。 霓裳微微皱眉,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颗黑色的药丸递给了她,「你把这个吃下去,会好受些。」 凤天澜几乎是想都没想,接了过来就一口吞了下去。 那速度之快,以至于霓裳都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看到凤天澜将药丸吞下去,她才诧异的开口,「你……就不怕这药丸有问题吗?」 凤天澜悽然一笑,「反正我已经身陷囹圄,与其在做垂死挣扎,倒不如痛快些好。再说了,王爷想杀我,简直易如反掌,何必在药丸里面动手脚?」 霓裳无言。 两人一併朝着小筑那边走了过去,「凤三小姐,你很聪慧。但是却有一个很大也很致命的缺点……」 凤天澜侧脸看着霓裳,没有说话。 但是,便是在这短短的几句话的时间里面,她已经清楚的感受到,刚才自己吞下去的药丸起了作用。 原本火烧火燎的喉咙里,像是有冰水滑过,将里面的火都浇灭了。 虽然隐约还有些痛感,但是已经足够在她的承受范围之内了。 「凤三小姐,你最大的缺点就是——不认命,想要抗争。」 霓裳淡淡的开口,「这里是南照,而你又是女子,你最不该做的事情,就是不认命。」 凤天澜愣了一下,倒是有些意外。 她跟霓裳很少打交道,两人说过的话,拢共不超过十句。 霓裳倒是把她看的很真切。 她低低的笑了笑,「呵呵。」 霓裳多看了她一眼,语气有些不悦,「凤三小姐觉得我说的话很可笑。」 凤天澜摇头,「你说的道理我都懂,可是我为什么要认命?人生是我自己的,凭什么要交给别人去操控。」 霓裳不语,只觉得这个小女娃心气太高,总有一天要吃大亏:「……」 「在南照,不对,或许是在整个天域,所有的女人要做的事情,就是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可是我呢?父亲征战生死未卜,我如何从父?所谓的未婚夫避我如蛇蝎,我如何从夫?与其天天在家里自怨自艾,倒不如博上一搏,反正我的人生已经够黑暗了,再惨一点也没差。」 凤天澜喉咙才刚刚好受了一些,又说了这么多话,嗓子立马给出了反馈。 她伸手捂着自己的喉咙。 只觉得喉骨那里,轻轻碰一下都疼的要命。 该死的妖孽。 自己脖子这儿一定又青又紫了。 一旁的霓裳很显然已经被凤天澜这一番话给震惊住了。 她竟莫名的觉得,好像还有点道理。 凤天澜的人生已经够黑暗了,倒不如搏一搏,说不准,还能够搏出一片天来。 惊觉自己心中竟生出这种想法,霓裳心底一阵,连忙离凤天澜远一点。 这个女人有毒。 离她太近,很容易被她蛊惑。 凤天澜察觉到了霓裳的反应,也没有放在心上。 她知道,自己这种叛逆的想法,在这种极为封建且阶级严明的南照国,根本就是异类。 她只想活出本真,不需要别人理解。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再说什么。 很快,她们就到了小筑的门口。 等她们推门而入的时候,发现玉姑姑一脸愁容的站在前厅,而她对面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该死的大妖孽——容湛。 玉姑姑为难的看着容湛,「王爷,娘娘不愿意见别的太医。我实在是没办法,不敢放人进去——」 容湛的脸色十分难看。 他何其聪明,怎么会不知道纪皇后此举是在做什么? 刚进来的凤天澜听了玉姑姑的话之后,突然想到了刚才自己在湖心亭那儿给纪皇后探到的脉象。 她拎起裙摆上前了两步,「王爷——」 容湛用余光瞟了凤天澜一眼,发现她脸色虽然晦暗,身体依旧虚弱,但是声音却好了很多。 「娘娘的病情很复杂,我上次给她准备行血活血的药她一直在吃,血液中的毒素应该也会透过皮肤排出来一些,我要检查这次吐血晕厥是否跟排毒有关,请外面的大夫实在不妥。更何况娘娘乃是千金之躯,这次的身体检查必须褪去衣物,宫里那些太医都是男子,更为不妥。」 容湛冷淡的瞧了凤天澜一眼,「那按照你的意思,还就非你不可了?」 凤天澜抬头,目光笃定,表情严谨,「整个南照不是没有女大夫,但是能够治纪皇后眼疾的,只有我。」 容湛眯了眯眸子。 他从凤天澜的脸上,看到了倨傲,但是更多的却是沉着和冷静。 那一副非我不可的样子,说实话,还真有几分让人刮目相看的味道。 「年纪不大,口气不小。」 容湛冷冷的吐出了这句话。 117、自己给自己下毒 117、自己给自己下毒 「王爷谬赞。」 凤天澜背嵴挺得笔直,目光丝毫不惧。 容湛冷冷的盯了她一眼,然后转身,抬腿去了内厅—— 所以,就这么走了? 凤天澜站在原地,一下子就傻眼了。 合着自己刚才白白浪费了那么多口水了? 这个傢伙,让不让自己给纪皇后瞧病,倒是给个说法啊! 就这么走了,算怎么回事? 就在凤天澜一脸懵逼的时候,旁边的玉姑姑却是一脸喜色的走了过来,「凤三小姐还愣在这里做什么?」 「啊?」凤天澜也很头疼: 容湛那个妖孽没点头也没摇头,自己也不知道该不该跟上去。 「你看看,平时那个聪明机灵劲儿呢?王爷没有拒绝,就是默认点头了啊。还不赶紧跟进去?」 玉姑姑在刚才纪皇后被送过来的时候,就把之前在湖心亭发生的事情七七八八问的差不多了。 所以,玉姑姑也明白,纪皇后之所以拒绝其他太医替她看病到底是为了什么。 当凤天澜又一次口若悬河说的容湛甩袖离开的时候,玉姑姑就知道,王爷这是妥协了。 不得不说,这凤三虽然跟王爷两个人针尖对麦芒,好几次都叫王爷动了杀机。 每一次,看似王爷占了上风,凤三吃了亏。 可要知道,从来就没有人可以在得罪了王爷之后,还能生龙活虎的。 特别是一连顶撞了王爷好几次的人,还能四肢俱全的在这里跟王爷叫板,除了凤天澜之外,再无他人。 凤天澜狐疑的看着玉姑姑,「玉姑姑,你真的是认真的?」 要是容湛没这个意思,她这么闯进去,岂不是又给了他一个杀自己的理由? 「放心吧!你还不了解王爷?」 玉姑姑说着这话,直接伸手将她朝着内厅那边推了过去。 「玉姑姑,您可真会开玩笑!」 凤天澜也是日了狗了。 我这一天到晚被容湛惦记着要宰了的人,保护自己的小命都来不及了,哪里有什么米国时间去了解那个变态? 不过,当凤天澜被玉姑姑推进纪皇后的房间时,容湛对她的无视,让她放下了心来。 嘿,还真被玉姑姑说中了。 这个妖孽就是嘴硬,同意了又能怎么样,未必还能掉块肉? 只不过,当她迈进房间的时候,明显能够感受到房间里面的气氛有些僵硬。 说起来,容湛为了纪皇后的眼疾可谓是费尽心机。 算的上是个孝子了吧? 而且纪皇后明显就很疼爱这个儿子。 可为什么两个人只要一见面,气氛就会变得很诡异? 难道是因为分离了太久,所以母子两个人有些生疏了? 「玉儿?」 纪皇后听到了脚步声,以为是玉姑姑来了。 凤天澜闻言,连忙上前见礼,「回娘娘,是我。」 纪皇后听到凤天澜的声音之后,脸上紧绷着的表情明显松了松,「原来是凤三。」 凤天澜拖着沉重的身体走上前去,「娘娘可有感觉好些?」 纪皇后垂下了眸子,声线变得虚弱了起来,「胸口有些闷,不如你来替我瞧瞧。」 「那民女就替娘娘检查一下。」 凤天澜走到了床头,然后站着,并没有什么动作。 一旁的容湛盯了她一眼,「为何还不检查?」 凤天澜这才十分不情愿的扭头看着容湛,「王爷,您年纪轻轻就这么健忘吗?我记得我刚才在外面还跟您说过,我检查的时候,需要娘娘宽衣解带。您在这里,我如何检查?」 女大避父,儿大避母。 这个道理,是个人就应该懂的。 容湛听完这句话之后,那张妖冶的脸上,阴云密布。 凤天澜清晰的嗅到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可是那又怎么样? 现在是皇后娘娘要保我,你作为她的儿子,赶紧滚犊子吧! 容湛捕捉到了凤天澜眼底一闪而过的挑衅,嘴唇微沉,脸上浮起冷笑,「既然如此,我就如了你的愿。你就好好待在这里,直到皇后的眼疾治好为止吧。」 说完这话,他便转身,准备拂袖而去。 凤天澜惊了一大跳,几乎是不管不顾的冲到了容湛面前。 伸开双臂,拦住了他的去路,「王爷,你不能这样!」 容湛顿住了脚步,冷蔑的瞥了她一眼,「你方才不是说,我不是你,又怎么知道你没有为皇后的眼疾殚精竭虑吗?那如今,我便给你一个殚精竭虑的机会。」 凤天澜真的急了:「你这根本就是软禁。没错,我是答应过,会治好皇后的眼疾。但是你把我软禁在这里,无异于闭门造车,我可不能保证效果。」 「你不能保证效果,那本王就摘了国公府那一百零八颗脑袋。」 「你——你凭什么?」 「就凭我愿意。」 勐地一个深唿吸,凤天澜用尽全力告诉自己要冷静。 她试着以理服人,「王爷,怎么说,澜儿也是未出阁的女儿家。就这样待在未央王府,你觉得真的合适吗?」 为了能够说服这个妖孽,凤天澜甚至不惜开始自黑:「反正我的名声早就已经没有了,但是未央王您的威名和清誉不容玷污啊。我若是待在这里,跟我车上关系,你的清誉就没有了。难道你不在乎吗?」 容湛锐利的眸子半眯,冷笑道,「如果『杀人如麻、性格暴戾、喜怒无常』也算清誉的话,自那日你在未央王府门口骂我负心汉、陈世美的时候,约莫着这份『清誉』应该就没有了吧?既然没有了,那又有什么可在乎的?」 「你……」 凤天澜直接被这个妖孽气到两眼发黑,差点没站的稳。 刚刚被他掐的缺氧,这个时候凤天澜只觉得面对他这张狂又无赖的样子,她甚至连辩驳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容湛冷蔑的扫了凤天澜一眼,广袖一挥。 里面迸射的出来的罡风,瞬间将挡在面前的凤天澜震到了一旁。 然后,冷漠的离开,没有丝毫犹豫。 「唔——」 凤天澜原本就受伤的身子撞在门框上,即便是想去追,都没办法迈开步子,只能无奈又愤懑的看着那个妖孽决然离去的背影,恨得牙痒痒! 「容湛,你这个——」 凤天澜咬牙切齿的咒骂还没说出口,突然从身后传来一道隐隐含着怒意的声线: 「凤天澜,这里是未央王府!」 是纪皇后的声音。 凤天澜脸上的表情一凝,生生的闭上了嘴。 她沉沉的吐了一口恶气,才稍稍让自己平静下来了一些。 当她有些艰难的转过身去的时候,发现半躺在床上的纪皇后,脸上已经浮起了薄怒。 因为生气,她脸颊有淡淡的红晕泛起,看上去活色生香。 她摸索着,竟然直接从床榻之上站了起来。 看到刚刚还虚弱无比的纪皇后突然就这么站了起来,凤天澜脸上并没有出现意外。 「我一直就以为你是个冰雪聪明的人,但是你今日做的事,说的话实在是蠢笨不堪!」 纪皇后再开口的时候,语气中已然是染上了怒意。 凤天澜不蠢,当然知道纪皇后话中所指是什么。 只是…… 凤天澜迈着轻缓的步子走到了纪皇后的身侧,「娘娘,您说的澜儿都知道。」 纪皇后鼻尖浮起冷哼,「那看样子,还真叫未央说中了,你原本就是故意冲撞他的?」 凤天澜苦笑,声音有些无奈。 尽管两次被容湛所伤,已经有些摇摇欲坠,但是她还是强撑着站着,「娘娘此话差矣。王爷身份尊贵,有帝后庇佑,所以即便是他欺辱我,所有人也都觉得是理所当然的。我凤天澜双亲失踪,没有倚仗,所以就必须处处畏首畏尾,甚至于别人打了我的左脸,我还要伸出右脸去让他。娘娘,您也为人母,若是您的子女被人这般对待,您会不会心疼呢?」 纪皇后脸上的表情一僵,她想到了十年前被迫将未央送去海外仙山的一幕。 凤天澜垂眸,「澜儿,只不过是要一个公道。就因为我爹娘不在,所以这便是错的。若我爹娘还在,今日恐怕也没人敢如此待我。」 纪皇后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一口气在胸腔里面盘旋了半响,最终还是落了下去。 「凤天澜,这番话,你今日跟本宫说了也就罢了,他日切不可再对旁人语。」 听到纪皇后那软绵下来的语气,凤天澜知道纪皇后没打算继续在这件事上面纠缠,她也该见好就收了。 「娘娘,澜儿来替你检查身体吧?」 纪皇后纹丝不动,淡淡道,「你可知我刚才为何会晕倒?」 凤天澜垂眸,「娘娘想救澜儿。」 没错。 刚刚纪皇后晕倒的时候,凤天澜立刻上前去做了粗略的检查。 除了因为体内常年累积毒素,心跳有些不平之外,没有什么问题。 后来,在自己探到纪皇后的脉搏之后,凤天澜就反应了过来: 纪皇后是装晕的。 容湛性格冷漠,诡异莫测,就连纪皇后都没有办法把握。 为了能够转移他的注意力,纪皇后逼不得已,只能用这一招了。 再加上刚才她的确是很焦急,所以气急之下,才会吐出一口淤血来。 她干脆就藉机晕了过去。 纪皇后多看了凤天澜一眼,「那你又知不知道,我为何要救你?」 凤天澜道,「因为澜儿与太子殿下的口头婚约还没有解除。」 纪皇后心里微微一惊: 她知道这个凤天澜很聪明。 但是却没有料到她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竟然会将朝堂里面的事情也看的如此透彻。 纪皇后点点头,「既然你什么都清楚,那也该知道——这种运气你不会天天有,今日是本宫护了你。下次若是本宫不在,别说你自己这颗脑袋,就连国公府那一百零八条人命都难保。我知道你与众不同,但是在你还没有可以与权力抗衡的实力之时,最好学会什么叫做卧薪尝胆。」 这番话,纪皇后不光是在跟凤天澜说。 当年,也是她无数次在跟自己说的话。 也就是靠着这一番话,她才能够坚持了十几年,终究还是将未央等了回来。 倒是一直憋着一口气的凤天澜在听了这番话之后,微微一愣: 纪皇后的话,说的有道理。 自己从二十一世界穿越而来,虽然壳子是南照的,但是内心依旧保持着之前那种人人平等的信念。 如果能找回的盘子,她绝对不会委曲求全。 穿越这么久了,除了在二夫人那里受过挫之外,其他的人她其实根本就没有放在眼底。 可是,如今却是不同了。 未央王容湛,代表的是皇权,是至高无上的不可忤逆的皇权。 在这等级分明的封建王朝,绝对不能挑战的,就是皇权。 她怕是顺风顺水惯了,所以才会在面对容湛的时候,死不退让。 今日若不是纪皇后考虑着容湛的以后,恐怕她现在早就已经沉到湖底了,尸骨无存了。 纪皇后微微侧耳,能够听到凤天澜略微有些沮丧的唿吸声。 她没有再跟自己雄辩。 纪皇后知道自己这番话她算是真的听进去了。 越是聪明的人越是容易自负,凤天澜可以算的上是天才了。 可是,不管你是天才还是地才,只要你碰到了皇权的逆鳞,必死无疑。 纪皇后之所以会说这番话,不光是完全的在替容湛考虑,也有一小部分是因为她跟凤天澜的那种同病相怜的无奈。 她转身,摩挲着重新躺到了床榻之上,「过来给本宫检查身体吧。」 凤天澜微微一愣:「娘娘?」 纪皇后刚才是因为气急之下呕出了淤血,这应该算是个好事。 既然她晕倒是假装的,就没有必要检查了。 纪皇后微微垂眸,声线有些无奈,「未央很聪明,你若是不真的替我检查,他会起疑的。」 凤天澜诧异的看了纪皇后一眼: 这两个母子,看上去应该十分在意彼此的才对啊。 可是为什么相处的模式会如此的奇怪? 不像是那种亲密无间的母子,反而像是一对合作伙伴,里面充斥着疏离和算计。 真是不懂这皇家! 一对母子都能搞成这样,即便是头上顶着皇家的光环,真的会活的开心轻松吗? 「是!」 凤天澜走到纪皇后的身侧,开始替她宽衣解带。 原本这一系列的动作,凤天澜就是做给容湛那个妖孽看的。 所以,她并没有真正做检查的打算。 可是,当她将皇后的衣衫彻底解开之后,脸色却突然沉了下去。 纪皇后约莫是察觉到了,微微蹙眉,「怎么?」 凤天澜手上的动作一顿,原本解开一些亵衣重新被她阖上,「娘娘,您真的想治好自己的眼疾吗?」 纪皇后似乎有些意外,「为何这么问?」 凤天澜目光紧紧的盯着纪皇后,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些端倪来,「娘娘,治病有时候光靠大夫是不行的,必须也要病人自己配合。如果病人根本就不想治好自己的病,不愿意配合,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没办法。」 纪皇后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松动,「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凤天澜皱眉,一把抓住了纪皇后的右手胳膊,然后将袖子往上一推,「娘娘您看不见,所以不知道,您身上的皮肤上,已经开始出现淤青血点了。」 「什么?」 纪皇后一惊,连忙将自己的胳膊缩了回来。 凤天澜道,「我想过很多会出现的意外,但是从来没有想过,您有可能根本就不愿意将自己的眼疾治好。」 纪皇后的脸上顿时血色褪尽,她紧紧咬唇,「未央知道吗?」 凤天澜轻轻摇头,突然意识到她看不到,便说,「王爷暂时还不知道,可是如果您继续不配合,那您身上的淤青血点会越来越多,他早晚都会发现。」 纪皇后双手紧握,一时无语。 好半响的沉默之后,她才开口,「为何会这样?」 凤天澜解释道,「其实这些天我一直在研究娘娘身上的毒,我发现娘娘身上的毒很复杂,好像并不是一种单一的毒素。前几日我从娘娘用来泡澡的药水里面竟然意外的提炼出了四五种以上的毒素。有些因为时间太长,残留的不算多,对您的身体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随着凤天澜越说越多,纪皇后脸色越来越难看。 「但是我发现毒素沉淀最多的是一种蝮蛇的毒液,量很少很少,不至于致命。人体是一个大的循环,二十八天为一个周期。在反反覆覆的周期循环之中,大部分对身体不利的毒素都会随之排出。可为什么您身上那些微量的蛇毒却无法排出?而且还持续稳定?结论只有一个——」 「没错,毒是我自己下的。」 纪皇后突然开口。 即便是自己心中早已有了推测,可如今亲耳听到纪皇后说出来,凤天澜还是十分惊愕。 她还从没听过,有人对自己下毒的。 难怪那个时候她检测了半天也检查不出来。 她还觉得奇怪:后宫里面的女人就算给皇后下毒,肯定会选那种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这样不容易察觉。 像这样,各种毒混着用,还被自己轻而易举的检查出来,实在是太愚蠢了。 118、救不活她,统统陪葬 118、救不活她,统统陪葬 何况,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那就是——这几年时间里面,纪皇后一直就住在未央王府里面。 衣食住行,都是玉姑姑亲自伺候。 而且,谁又能有这个胆量和本事,在未央王府里面给纪皇后下毒? 「娘娘,您为何——」凤天澜皱眉,「如果您身上的毒素不解,您的眼睛连恢復的希望都没有了。」 凤天澜如今算是想通了。 其实皇宫里面那位给纪皇后下的毒并不高明,甚至在后续给皇后治病的那些大夫应该就已经察觉到了。 但是给皇后下毒,牵涉到了后宫的黑暗,那些大夫不敢明说,只敢偷偷借着治疗眼疾的机会,替皇后解了毒。 皇后自然也察觉到了,所以干脆自己开始服用一些慢性的毒药。 到后来,干脆拒绝见医—— 此时,纪皇后脸上突然露出了极大的痛苦。 她强行压抑着心中的剧痛,紧紧闭着双眸: 她何尝不想看看记忆中那个色彩斑驳的世界? 她何尝不想看看自己那捧在手心的儿子? 可是…… 她恨,她也怕。 她恨当初皇帝为什么会听信谗言,把自己的儿子送走; 也恨皇帝在儿子走后,偏听偏信,甚至把对自己下毒的人视而不见。 可是她又怕。 她怕自己身上的毒解掉了,皇帝就可以将心中那份内疚放下; 她更怕自己眼疾恢復了,还要回到皇宫那个深不见底的牢笼里面。 她不想见到皇帝,只要一见到他,就会想起当初他们如何的恩爱,也会想起他将未央送走时候的决绝。 若是她身上的毒解了,若是她的眼疾好了,那皇帝对他们母子就再无内疚。 那么按照未央平日里那作风,恐怕——后患无穷。 凤天澜虽然不知道这其中缘由,但是看到纪皇后那痛苦的表情,就知道她一定有什么不可说的苦衷。 毕竟,一个健健康康的人,谁又愿意在自己身上下毒呢? 谁不想清清楚楚的看到这个世界? 谁又愿意在黑暗中度过余生呢? 「娘娘,您愿意信我么?」 凤天澜突然开口。 纪皇后脸上的表情一僵,似乎是不太理解凤天澜这话是什么意思。 「虽然我不知道您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我知道一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今日您救了我一命,我愿意倾我所有。而且,我认为,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是最不聪明的做法。」 纪皇后脸上露出诧异,「你是——想——」 凤天澜脸上淡淡一笑,「这毒素沉积在体内,会对脏器产生不可逆的损伤。您老年会吃很大的亏,不管怎么样,还请娘娘配合我,按时服药。蝮蛇毒液不比您之前服下的毒,它的毒性很强很烈。您服下的哪一点虽然不足以致命,但是会逐渐损害您的凝血功能,这次皮下出血就是最好的证明。」 「最严重会如何?」 「血止不住,身体内的血流光。」 血流光了,人自然是活不成的了。 纪皇后脸色白了白:未央回来了,她不想死。 「娘娘,您和王爷母子分离这么多年,您不愿意还没看到他成家立业,您还没抱到孙子就离开吧?」 打蛇打七寸。 凤天澜这一句话准确无误的戳中了纪皇后的痛脚。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光是冲着这句话,就知道后代子嗣对这些人的影响有多大了。 容湛成了家,有了子嗣,那才叫真正的幸福。 纪皇后动心了,「我知道了,以后你配的药我会按时服用。」 「还有——」 「那些毒,我也不会再服了。」 凤天澜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纪皇后没事,容湛就暂时不会找她的麻烦,她的小脑袋也就暂时保住了。 只是—— 凤天澜眼珠子转了转,突然起身,朝着纪皇后那边见礼,「娘娘,民女还有一事相求——」 纪皇后冰雪聪明,听到凤天澜这悉悉索索的动作,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你不想待在未央王府?」 「娘娘果然神机妙算。」凤天澜无奈的苦笑了一声,「澜儿从来没有怠慢过娘娘的病,此次之所以会去逍遥阁,完全是为了一个丫鬟。」 「丫鬟?」 凤天澜点点头,将红豆被冤枉的事情轻描淡写的说了一遍,只是强调自己不过是想还她一个清白名声。 二夫人的威胁,凤长宁欠高利贷的事情,她全部没有提。 「娘娘,您也知道名声对一个女人来说有多么的重要。往后她们若是想要嫁人,却背上了一个偷盗主家的名声,谁还敢要?」 凤天澜这番话也让纪皇后脸上浮起疑惑,「不过是一个丫鬟,值当你不惜为她和未央起冲突?」 凤天澜笑的有些无奈,「在我的眼底,生命没有贵贱之分,有的只是出身之别罢了。红豆相思虽然名义上是我的丫鬟,但是我从来就没有把她们当丫鬟,她们就像是我的家人,为了家人做这点事,不足挂齿。」 凤天澜这番话确实是将纪皇后给震惊了。 她没有料到一个小姑娘竟然会有这般见地,这般宽广的胸怀。 「生命没有贵贱之分,只有出身之别。」纪皇后细细品味着凤天澜这番话,突然淡淡的笑了,「虽然你这番话惊世骇俗,但却能够看出来你的胸怀。这样吧,这件事我会去和未央提,但是他点不点头,并不是我能够控制的。」 「多谢娘娘。」 从纪皇后的房间出来之后,凤天澜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凤天澜这副身体自打去年冬天为了替容澈摘荷花跳入寒潭之后,就变得大不如前。 刚才经歷了一波有一波的惊心动魄,再迈出门槛的时候,她只觉得双腿发软,眼前发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 好容易走到前厅,她意外的发现容湛那个妖孽竟然还没走。 凤天澜懒得搭理他。 毕竟自己只要一看到他,就觉得喉咙疼,手腕痛,屁股痛,全身哪哪都痛。 多看一眼都要折寿十年。 一见凤天澜出来,玉姑姑率先迎了上去,「凤三小姐,怎么样了?」 凤天澜只觉得头晕眼花。 她不知道,此时此刻,她的脸色已然是血色全无。 她虚弱的开口,「玉姑姑,我能先坐会儿吗?」 玉姑姑这才察觉到凤天澜脸色不对劲。 她刚刚在外面的时候,就听到里面传来撞击的动静,然后王爷就气哄哄的出来了。 想来,一定又是王爷盛怒之下,对凤天澜动了手。 王爷也真是的。 人家一个姑娘家,本来身子就不必那些男人。 刚刚差点拧断别人的脖子也就罢了,如今还这么没轻没重的动手。 心中虽然有颇多抱怨,可玉姑姑却不敢吭气。 她只能可怜的看着凤天澜,搀扶着她坐下,「来,先坐下喝口水。」 凤天澜摸到那杯水,仰首一饮而尽,这才稍稍感觉好了一些:「玉姑姑,你给我拿纸笔来。」 玉姑姑一听这话,眼睛一亮。 那纸笔,就是写方开药了。 「哎,好嘞!」 玉姑姑飞快的跑出去取了笔墨纸砚来。 凤天澜握笔的方式还算凑合,但是写的毛笔字就是在是不怎么样了。 她将之前活血行气的中药里面家了番泻叶和荷叶两味药。 纪皇后的毒已经开始对身体产生了伤害,光是靠皮肤排毒远远不够,大肠排毒希望能够加快一些进度。 「照着这个药方去抓药吧。」 凤天澜将药方递给了玉姑姑。 玉姑姑点头,刚刚转身要去准备,冷不丁瞧见容湛将右手伸到了自己的面前。 她愣了一下,然后迅速回过神来,将药方递到了容湛的手中。 容湛飞快的将那药方浏览了一番: 虽然他对药理不精,但是在海外仙山歷练的时候经常受伤,所以一般的药他还是能分辨出一些功效来。 在确认了凤天澜开出的药方并没有什么问题之后,他这才将药方递迴到了玉姑姑的手中。 薄唇轻启,吐出了两个字: 「真丑!」 说的是凤天澜的字。 凤天澜这会儿身体已经是十分不舒服了,可是一听到容湛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干脆「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王爷,当一个大夫会瞧病就行了,可没人规定她的字必须写的多好看。」 容湛淡淡回眸,视线落在了凤天澜那张惨白的小脸之上:「听说过一句话叫做,字如其人么?」 字丑,人也丑! 凤天澜从他的话里面读出了这两重意思。 她差点没一口气哽住了: 她凤天澜虽然算不得倾国倾城,但是光是这个样貌—— 不说在南照,就是在邺城,那也绝对是中上等的。 就这么说,还算客气的了。 要知道,当年白沐凝可是跟纪皇后齐名的大美人。 只不过纪皇后身份高贵,所以白沐凝才没有得到南照第一美人的名号。 若较真起来,她跟纪皇后去比,也未必会输。 而凤天澜恰好继承了白沐凝所有的优点,身上又多了瑾国公的几分英气。 更何况,她这会儿才十四五岁。 等到十八岁的时候,彻底长开了,谁美谁丑还未可知呢! 而这个妖孽,竟敢讽刺自己丑? 叔可忍,婶不可忍。 124、三根银针 「你说谁丑呢?」 凤天澜气的脑袋「嗡嗡」作响,一张俏脸涨的绯红。 容湛多看了她一眼。 平日里,这个凤三即便是在面对纪皇后的时候,面上也是十分淡定。 怎的,自己才说了她一句丑,就这么激动了? 容湛淡淡开口,「我在跟你说话,不是你丑,难道是我?」 「……」 凤天澜彻底懵逼了。 说容湛丑? 这句话即便是她还在气头上,都没办法说出口。 这个妖孽遑论男女,整个南照也未必有一个能够美过他的。 即便有比他好看的,气质也绝对没有他妖冶诡秘; 即便气质脱尘的,那长相也绝对不比他精緻耐看。 站在这个妖孽面前,凤天澜还真没胆量说他比自己丑!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容湛幽幽的转身,作势就要离开。 只不过,他脚下的步子才刚刚迈开,就听到身后传来了玉姑姑的惊唿声,「啊!凤三小姐!」 容湛并没有要停下脚步的打算,只不过他的感官极为灵敏,能够感觉到身后有重物袭来。 周身的气压一沉:难道那个凤三还敢偷袭他? 容湛周身一震,顿时蓄了内力。 待他转身的时候,却没有看到凤天澜那凶神恶煞的样子。 只见她双臂紧闭,两颊嫣红,径直朝着自己这边栽倒了过来。 晕倒了? 容湛瞳孔一收,条件反射的将周身的内力一敛。 也是因为这个动作,让他根本就无瑕将凤天澜推开,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嘴里的丑女「张牙舞爪」的朝着自己扑过来。 然后,把自己抱了一个满怀。 平日里的凤天澜牙尖嘴利,压根儿就不愿意吃亏,给人一种十分强硬的感觉。 可如今,伊人在怀的时候,容湛才发现,她的身子很单薄。 甚至于,他双臂拢住她的时候,中间竟还有很大一部分的空隙。 这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触感让容湛皱起了眉头,脑海里面突然浮起了那日在柳侍郎府里,凤天澜在吸入幽香花粉之后,扑进自己怀里的样子。 面色嫣红,双目迷离,一双手不停的在自己的身上摸索—— 容湛眸色一沉,眼底浮起一抹厌恶。 他大掌一挥,直接将已经晕厥过去的凤天澜挥开。 「凤三小姐!」 玉姑姑大惊失色,连忙上前去扶。 她刚刚跑过去的时候,凤天澜恰好一头栽倒在自己的怀里,玉姑姑松了一口气。 容湛冷冷的盯了凤天澜一眼,「请太医过来看看。」 玉姑姑连忙应声,「是。」 容湛一路风捲残云去了书房,展风在书房外面候着。 他阴沉着脸翻开书桌上的卷宗翻看了起来,正准备提笔批阅的时候,袖子一动,就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药香。 这个味道,是凤天澜身上的。 容湛眸色一沉。 片刻之后,门口的展风就听到书房里面传来容湛阴晴不定的声线,「重新给本王准备一套衣服。」 「是!」 当展风重新送了一套白色的常服进去之后,不过片刻,书房的门再度被打开。 展风刚刚回头,便被一件深紫色的长袍兜头给罩住了。 万年面瘫的展风这个时候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小心翼翼的将脑袋上的衣服扯了下来。 「烧了。」 他甚至还没看到自家爷的脸,面前的大门就再度给砸上。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深紫色的长袍,眉心微微皱起: 这可是皇上御赐的,说烧就烧了? 可——自家爷决定的事情,谁也没有办法改变。 展风朝着门口恭敬的道了一声「是」,然后捧着袍子,转身去了后院。 第二天傍晚,未央王府小筑。 几个上了年纪的太医瑟瑟发抖的跪倒在了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内厅里面的床榻之上,凤天澜睡的很安稳,压根儿就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外厅的芙蓉软榻上,容湛慵懒的倚靠着。 可是,那张绝色的脸上,阴云密布。 整个房间的气压因为他阴沉的脸色,而变得极度的压抑。 那几个太医已经在这里跪了有一炷香的时间了,冷汗早已经湿透了嵴背。 「皇家的俸禄不是用来养废物的。」 突然,容湛开了口。 可这一句话,却是让那几个太医吓得脸白如纸,瑟瑟发抖了起来: 「王爷,饶命啊!」 容湛嘴角一扯,有一抹嗜血狠厉的弧度勾起,「有用的人,本王才会留着。」 说罢这话,他慢条斯理的将手边的茶盏摸了起来,浅浅的啜了一口,然后云淡风轻的开口,「统统拖出去斩了。」 「王爷!」 几个太医突然哀嚎了一声,有年纪的直接瘫倒在地上,吓到浑身抽搐,站不起来。 看到这副场景,容湛的表情没有丝毫起伏。 那云淡风轻的口吻,就好像杀的不是人,而是鸡鸭一样。 容湛的话音一落,展风立刻领着几个血骑兵的护卫闯了进来。 血骑兵现,寸草不生。 这一次,必死无疑了。 眼看着那些太医一个个被拖出去,太医院的首领傅太医也是吓得冷汗直冒,浑身发抖。 他焦灼的回头看了几看,终于硬着头皮开口了:「王爷,请听臣一言。」 容湛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压根儿就没搭理他的打算。 血骑兵的动作也没有停下。 傅太医几乎是连滚带爬的爬到容湛的腿边,匍匐跪地,「王爷,先前微臣从凤三小姐的天灵盖上有发现。」 容湛眼珠子动了动,终于有了反应。 那些血骑兵也察觉到了他这个细微的动作,手上的动作一顿。 容湛抬眸,血骑兵立刻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容湛、傅太医,还有昏迷过的凤天澜三人。 容湛淡淡然的看着他,一副「你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便端了你们太医院」的架势。 傅太医颤抖的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王、王爷,刚才微臣替凤三小姐检查的时候,发现她天灵的位置似乎有三个极其细微的凸起。若是微臣、微臣的推测没有错的话,那里应该埋着三根银针。只不过时间久远了些,所以如果不是大夫,约莫是瞧不出来的。」 119、已经有了肌肤之亲 119、已经有了肌肤之亲 容湛的脸色终于有了起伏,「三根银针?」 傅太医见容湛终于开口,便知道有希望了。 他小心翼翼的喘息着,「一般来说,天灵盖是人体最重要也最脆弱的位置。一般大夫会避免在那个位置施针,如果逼不得已,也必要小心翼翼把握分寸。绝对不会将整根银针全部打进去,而且还打的那么深,似乎——似乎是故意不想让别人发现似得。」 容湛的眼中有诡异之色浮起: 难道凤三之所以整个人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是因为这三根银针? 「凤三小姐脖子上的伤痕很深,证明她被掐过,血流供应不上,脑袋也会受影响。再加上后来,她还受了伤——微臣认为、微臣认为……」 「你认为她昏迷不醒,是本王造成的?」容湛眸子一眯。 傅太医吓得连忙跪倒了下去,「微臣绝无此意,微臣只是认为,凤三小姐不醒,有可能是跟触到头顶三根银针有关。」 傅太医除了这么说,还能如何? 堂堂一个未央王对一个弱质女流接二连三的下这么重的手,也忒不君子了吧? 把人弄的奄奄一息,现在又要他们来救。 救不活,还要砍他们的脑袋。 早知道这样,下手的时候就轻一点啊! 这些话,傅太医只敢在心中默默的吐槽,根本不敢表露一分。 毕竟,整个太医院的性命可都是捏在自己的手上啊! 傅太医这话说完之后,整个房间里突然陷入了一片诡异的静谧。 他跪趴着,额头点地,冷汗将地上打湿,却依旧不敢抬头,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他虽然是太医,也做出了推测,但是,他一不会武功,二也不能百分百确定凤天澜的昏迷不醒是不是真的跟银针有关—— 所以,这一次,也纯粹是碰碰运气,搏一搏。 毕竟,如果他什么都不说的话,太医院就彻底完蛋了。 如今,只有看容湛愿不愿意相信自己这番话了。 一阵诡异的静谧,对傅太医来说,简直就如同一辈子那么漫长。 直到—— 「下去吧。」 容湛淡淡的声线响起,叫人听不出任何喜怒的情绪。 「啊?」傅太医一下子还没有回过神来,错愕的抬头。 容湛的眉宇之间,已然是有隐怒点燃,「是不是还要本王八抬大轿把你们送回太医院?」 「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傅太医一听这话,几乎是喜极而泣。 他连忙给容湛磕了几个响头,然后双脚打颤地退了出去。 直到出了房门,一阵凉凉的夜风袭来,傅太医勐地打了一个寒颤,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早已经全部汗湿了。 其他的太医也因为傅太医而得救,一个个全部面色苍白的围拢了上来,互相搀扶着离开了。 夜,静谧而黑暗,仿佛随时都能够将世界万物全部都吞噬殆尽。 一如房间里面,被容湛薰染而成的低气压。 他一袭白袍,立在凤天澜的床头。 缓缓伸手,修长白皙的指尖轻轻落在凤天澜的头顶上,在天灵盖上轻轻按着。 习武之人,按理说,双手应该是厚茧丛生的。 可是容湛却不一样。 一双手白皙、细緻、毫无瑕疵,即便是叫女人看了,也会自嘆不如。 皮肤细腻,让他的触感比一般人要敏感许多。 经过一番探寻之后,容湛果然探到了凤天澜天灵盖顶端有三个极细的凸起。 就跟髮丝一样,如果没有经验或者极度敏锐的触感,是不可能察觉的。 容湛眸色微暗,干脆径直坐在了床头,一把将凤天澜给拽了起来。 晕厥过去的她没有支撑,顺着他的力道一头栽进他的怀中。 容湛脸色一冷,条件反射的一把将她推开。 凤天澜晃了晃,然后歪歪的倒在了一边。 容湛皱眉,最后还是厌恶的将她拽了起来。 这一次,凤天澜依旧一头扎进了他的怀中。 容湛眉心皱了皱,强忍着要将她推开的冲动,伸手拨开了她头顶的髮丝。 肉眼根本就瞧不出来有什么问题。 但是加上手去触摸,就能够发现那三根银针封进去手法很果决,位置也很刁钻。 银针很软,如果没有内力,根本没办法一下子全部打进去这么深。 之所以说位置刁钻,是因为每一根针都是顺着髮根刺进去的,一般人根本连针孔都找不到。 想到纪皇后的眼疾,容湛的右掌凝聚上了内力。 然后缓缓的放在了凤天澜的天灵盖之上。 如同傅太医所言,如果将这三根银针拔出来,是不是凤天澜就会甦醒? 内力缓缓的从掌心挪到凤天澜的头顶。 容湛能够看到,在自己内力的作用之下,那三根银针所在的位置已经开始发生轻微的颤动。 头皮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他加了把劲,又加了一些内力。 很快,那三处髮根的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停的往上面跳跃,似乎想要冲破头皮—— 眼看着三根银针就要被内力吸出来,可就在这个时候,原本还处于昏迷不醒状态中的凤天澜陡然睁开了眼睛。 原本应该清澈无比的眸子里面,一片空洞,似乎还有诡异的红光闪烁。 冰冷彻骨的杀机,骤然迸射! 当容湛察觉到的时候,凤天澜右手已经以极快的速度勐地朝着他的脖颈上打了过去。 那速度之快,堪比闪电一般。 容湛脸色一沉,下意识的一个侧身,躲开了。 若不是他内力深厚,反应极速,恐怕会生生的叫她扼住喉咙。 在扑空的下一秒,凤天澜立马一个迴旋踢,目标明确——容湛的脖颈。 容湛为了躲开她这一腿,右手不得不离开她的天灵盖。 紧接着,左手一掌打在了凤天澜的肩膀上。 「啊!」 一声惨唿,凤天澜直接被打的一头栽在床榻之上。 容湛就这么站在床头,气定神闲。 扭头,能够看到肩膀上有一丝黑髮掉落。 那是被凤天澜的掌风切断的。 看到这一幕,容湛的眸子里面戾气越发浓重凛冽。 他看着披散着一头黑髮,栽在棉被里面一动不动的凤天澜,俊眉紧蹙。 凤天澜,你身上到底还有多少本王不知道的秘密? 容湛就这样在床头站了好一会儿。 却只能看到凤天澜的后脑勺,还有披散在被褥上的乌黑长髮。 而且,她就这么瘫倒着,根本就没有任何动弹的迹象。 容湛微微皱眉: 难道自己刚才那一掌,把她给打死了? 想到这里,容湛干脆倾身上前,伸手握住她的右肩,想把她翻过来看看情况。 手上一个用力,竟然没翻过来? 容湛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是凤天澜正在用力抗拒。 他干脆捏紧了她的肩膀,再一个用力。 凤天澜总归不过是个弱女子,哪里比的过容湛的力气? 抵抗了几秒钟之后,乖乖的被他给翻过来了。 她就这么生无可恋的仰面瘫倒,黑色的长髮凌乱的盖在脸上,叫人看不清楚她的神情。 容湛眉头皱的更深了:这个凤三到底在搞什么鬼? 修长的指尖探了过去,将盖在她脸上的长髮撩开。 容湛瞳孔一缩: 哭、哭……哭了? 没错! 凤天澜就是哭了。 眼眶红红,豆大的眼泪顺着两边眼角肆意滑落。 特别是当容湛撩开长发,跟那个妖孽四目相对,看到他脸上的面无表情之后,凤天澜只觉得无比委屈。 她嘴巴一撇,抽噎了两下,然后嘴巴一张,大声的嚎哭了起来。 「呜呜哇哇——」 这犹如魔音灌耳的哭声,差点让容湛脑子直接当机。 这……什么情况? 凤天澜捂着自己的肩膀,不停的嚎哭着。 特么的! 自己活了两辈子,被爸爸和爷爷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别说打了,连一根手指头都没让碰过。 可是现在呢? 这才多会时间,容湛那个死变态对自己又是掐,又是推,又是打的。 谁还不是个宝宝啊! 凭什么啊! 就因为他有皇帝皇后当爸妈,就可以这样欺负女人吗? 禽兽不如的东西! 一想到喉咙上的伤还没好透,肩膀又疼的要死,凤天澜是越想越伤心,越哭越伤心。 那样子,哭的涕泪横流,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在容湛的印象中,凤天澜一身贱骨头,手硬嘴更硬,狡猾多段。 如今,她这哭到快要断气的样子,还真是—— 一言难尽。 向来就淡定自持,冷血无情的未央王这个时候也有点懵逼,喉咙干涩的开口:「你……」 凤天澜想着反正自己早晚有一天都要被这个妖孽给整死,不如骂个痛快好了: 「你什么你?你想要我的命,你就干脆点,直接把我脑袋摘了好了,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 容湛满头黑线:「……」 刚才先动手的明明是你吧? 凤天澜看他哑口无言的样子,哭的更大声了。 一边哭一边控诉,「人家睡的好好的,你凭啥打我。你差点就把我掐死了,脖子上的伤还没好呢,现在肩膀肯定又肿了。我不管了,我现在就要走,我死也不要待在未央王府了。我怕我还没提纪皇后把眼疾给治好,就被虐待而死了!」 嘴里虽然这么说,但是因为嚎哭的太用力,凤天澜这会儿连爬起来的劲儿都没有。 她说道最后,因为哭的太厉害而喘不过气来,干脆一头栽倒在被褥之上,不停的抽泣着。 容湛皱眉,「你说,本王刚才平白无故伤你?」 凤天澜一听这话,更气了。 她勐地抬头,「容湛,你特么还是男人吗?敢做不敢认是不是?」 容湛眉角抽了抽,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 别人都说女人难缠,之前他还没有见识过。 如今看到这样的凤天澜,算是彻底领教了。 果然是,蛮不讲理的泼妇! 不过转念一想,容湛的眼底却又浮起了淡淡的狐疑: 也就是说,刚才发生的那个片段,她不记得了? 看她哭到几近断气的样子,容湛能够确定她不是装的。 如果凤天澜她真的会武功的话,绝对不会在自己两次三番要置她于死地的时候,不显露出来。 就在容湛阴沉着一张脸思量的时候,门外却是突然传来一道充满诡异的声音:「未央,你们……」 容湛扭头,看到玉姑姑扶着纪皇后过来了。 而凤天澜这会儿完全沉浸在自己巨大的悲伤和委屈之中,压根儿不想其他的事情。 她趴在被褥上,不停的抽泣着。 就连纪皇后进来,连眼皮子也没有抬一下。 「母后。」 容湛懒得再搭理凤天澜,转身朝着纪皇后那边走了过去。 可是,越走越近,容湛发现玉姑姑看自己的眼神十分诡异。 就连纪皇后,脸上的表情也很诡异。 纪皇后侧耳朝着凤天澜那边听了听,轻声细语、小心翼翼的开口,「醒了?」 容湛点头。 纪皇后皱眉,「未央,她受伤了才刚刚醒过来,你太心急了。」 容湛只当皇后以为自己着急让凤天澜替她诊病,没有多想,也没有吭声。 纪皇后伸手把玉姑姑拉了过来,「送未央出去,我有话跟澜儿说。」 澜儿? 容湛眸光微闪。 皇后什么时候跟凤天澜这么熟稔了,熟稔到可以直唿乳名? 不过既然纪皇后开口了,他也没有忤逆。 反正凤天澜已经醒过来了,那就没有问题了。 直到容湛和玉姑姑离开之后,纪皇后才摸索到了床边。 耳边,还有凤天澜委屈的不行的抽泣声。 纪皇后的表情一言难尽,很复杂。 看上去有些高兴,又有些震惊,又有点小期待,最后混成了五味杂陈。 「澜儿,你……还好么?」 凤天澜受了伤,刚才又哭的晕头转向的,这会儿也憋了一肚子的活,压根儿就忘了纪皇后的身份:「不好,一点也不好。」 纪皇后眉头一皱,轻嘆了一声。 然后摸索着找到凤天澜的手,轻轻握着,「我知道,这件事是未央不好,是他太心急了。怎么说,也该等你伤好了再……」 纪皇后看到凤天澜又要哭,连忙轻声细语的哄着,「你别担心,我一定会好好教训他。你别哭了,好好休息,好好养身体知道吗?未央王对你做了这种事,我一定会让他负责的。」 凤天澜哼哼唧唧的,压根儿就没听懂纪皇后的话外之音。 她泪眼朦胧的抬眸,看着纪皇后,「您真的愿意替我做主?」 纪皇后微微一愣。 虽然她根本就没有什么把握能够让容湛乖乖听自己的话,但是如今看到凤天澜哭到梨花带泪的样子,她还是不忍拒绝。 最后,只能硬着头皮道,「当然,出了这种事,我一定会替你做主的。」 「我要回家。」 凤天澜眼巴巴的看着纪皇后。 当她说完这话之后,明显的就看到纪皇后脸上的表情一僵,一副明显就有几分为难的样子。 凤天澜嘴巴一扁,作势又要哭。 纪皇后一见此景,连忙开口,「好了好了,我答应你就是了。」 凤天澜眼睛一亮:「真的?」 纪皇后有些无奈,但是不得不硬着头皮点头,「当然。」 「呜呜,娘娘你人真是太好了。」 好容易才将凤天澜的情绪安抚稳定,纪皇后这才松了一口气,从她的房间里面退了出来。 纪皇后前脚才刚刚出来,玉姑姑就迎面走了过去,一把搀扶住了她,「娘娘,里面情况如何?」 纪皇后的脸上再度出现了那种一言难尽的表情。 她犹豫了半天,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嗯。」 玉姑姑不敢置信的低唿了一声,「天吶,竟然……」 「嘘!」 纪皇后连忙拽了玉姑姑一把,皱眉道,「这种事对一个未出阁的小女孩来说总归不是什么好事,你小声点。」 玉姑姑连忙捂住了嘴,领着纪皇后朝着外面走了过去。 昨夜刚刚下过小雨,空气中全部都是泥土和青草的清香气味儿。 纪皇后她们出了小筑,嗅到这满腔的香气,只觉得心旷神怡。 玉姑姑扭头,瞧见走出了差不多的距离之后,这才小心翼翼的开口,「娘娘,您刚才进去,已经确定了?」 纪皇后点头,「我刚才问的也比较委婉,总归不好叫人家小姑娘没脸。看她哭的那么伤心,约莫是八九不离十了。唉,这个未央也真是的……」 玉姑姑脸上瞬间露出喜色来,「娘娘,碰到这事,您应该高兴才是啊。王爷眼看着也已经十八了,也是该说亲成家的时候了。之前您不是一直操心着这件事吗?说王爷就没有一个能瞧上的姑娘,如今王爷总归是有了那方面的意思,您干吗还长吁短嘆的啊?」 纪皇后听玉姑姑说话的时候,原本脸上也是有喜色的。 毕竟外面的谣言她也不是没有听过。 市井的谣传十分恶毒,说什么未央天下绝色,却一直没有跟任何姑娘家瞧对眼,说不准压根儿就对女人没兴趣。 最开始,纪皇后听了这些话,也是气得牙痒痒。 可后来,从十五岁到十八岁,甭说是看上姑娘,未央的身边除了侍女霓裳之外,甚至连一个母的都没有。 120、容湛的女人 120、容湛的女人 纪皇后彻底急了。 再听那些市井传闻,也不光光只有气愤了,甚至也开始焦心着急了起来。 如今,见自家儿子不仅对女孩子有了兴趣,甚至还…… 咳咳,虽然在成亲之前就有了床笫之欢对一个女孩子的名声来说,的确是不太好的。 可——总归是证明自家儿子没有龙阳之癖了呀! 至于纪皇后后面为啥又面露忧色,玉姑姑思忖了一番之后,立刻就回过神来了:「娘娘,您是不是在担心凤三小姐的名声?」 果然是跟了皇后这么多年的人,一眼就把纪皇后心中所忧虑给说了出来。 没错。 被自己儿子宠幸的女人可以是任何人,甚至于一个小官小吏的女儿都没事。 只要自己的儿子喜欢,她就可以排除万难。 可偏偏那个女人却是凤天澜。 且不说她这么多年名声在外,早已经被人诟病。 如今她身上还有着跟太子的婚约。 即便是这婚约不过是太后当年随口一说的事情,但是如今的凤天澜却不一样了。 以前的她蠢笨不堪,自然是被太子嫌弃的。 可如今的凤三那漂亮的脸蛋全部露了出来不说,医术更是高明,甚至还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若是太子突然改变了主意,要娶凤天澜,那也是理直气壮的。 原本太子跟未央两个人的关系就十分敏感,若是再牵扯上一个女人。 一想到这里,皇后就头疼的厉害。 「名声倒是其次,我只是担心凤天澜身上还有跟太子的婚约。到时候宣贵妃一定藉机在皇上面前告状,到时候我担心未央——」 似乎是听出了纪皇后语气里面的犹豫,玉姑姑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坚定:「娘娘,奴婢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讲。」 纪皇后愣了一下。 玉姑姑跟了她很多年,两个人情同姐妹,所以玉姑姑很早之前开始,就不在自己面前自称奴婢了。 如今,她这种语气,约莫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 纪皇后道,「你讲。」 玉姑姑语气坚定,「说句不敬的话,奴婢也是看着王爷长大的。在感情上,已经将王爷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来疼爱。王爷这么多年过得实在不容易,不说那么小就被送走了,如今在朝堂上也是步履薄冰。若是连一个喜欢的女人都护不住的话……」 玉姑姑说道这里,也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 可她这番话却是点醒了纪皇后。 一阵良久的沉默之后,纪皇后的脸上表情变得无比坚定,「玉儿,你说的没错。当初我没有护未央周全,这次他有喜欢的女人,我一定叫他称心如意。」 即便是这中间有再多的弯曲和困难,她也会一併揽过来。 「娘娘,您也别太过在意了。其实我觉得吧,其实有些谣言不可尽信。外面疯传凤三小姐不检点,可是这阵子我瞧着,她除了心气儿高了一点之外,绝对不是那种随便轻浮的女人。既然她跟王爷有了肌肤之亲,那必定会留下痕迹……待会儿我去一趟房里,将元帕取来到时候就算太子那边真的有话说,这边也是生米煮成熟饭了……」 纪皇后脸上郁结的表情终于疏解开了,「你说的对。」 纪皇后和玉姑姑离开之后,凤天澜原本躁动不安的情绪也逐渐平復了下来。 她呆呆的望着自己的脚趾头,因为哭的太用力了,现在脑袋里面还在嗡嗡作响。 她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不用看,就知道已经肿成核桃了。 凤天澜也是一脸懵逼的: 怎么回事? 她活了两辈子,从来就不是这种遇事只会哭闹撒娇的性格啊! 在她的潜意识里面,打落了牙齿,如果你打不过那个揍你的人,也只能和血吞。 哭闹绝对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可是…… 刚才自己迷迷煳煳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瞧见容湛一掌打在自己左肩上。 之前被容湛掐着脖子要被扔进池子里餵鱼、被他用内力震伤的画面飞快的在脑海里面回放。 脖子好痛,撞到的后腰好痛,还有刚刚被他打伤的肩膀也好痛。 突然之间,她就觉得无比委屈和脆弱。 然后—— 就毫无形象的嚎啕大哭了起来。 虽然那个时候凤天澜的意识早已经回过神来,知道这种行为实在很是丢人,可是那个时候泪腺已经完全不受控制了。 那种压抑了好久的委屈突然爆发,根本就不是她能够控制的。 就好像——就好像是在那个瞬间,原主归位了,正在拼命发泄着自己这么多年的委屈和不甘。 凤天澜长嘆了一口气:「唉,姑奶奶穿越而来这么长时间维持的形象啊——彻底没了。没了就没了吧,竟然还是在我最讨厌的容大妖孽面前崩坏的,天吶——」 她尖叫着,一头扎在被褥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凤天澜虽然清醒了过来,但是因为受了伤,所以全身无力,整个人都是懒洋洋的。 在房间里好好休息了一个上午,吃了些东西,她耐心的等待着纪皇后的消息。 容湛那个妖孽虽然固执冷血,但是有一点,看上去应该还算是个孝顺的人。 如果纪皇后去求情,说不定还真能说动他放自己回府。 听这里的丫鬟说,自己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了,急的容湛差点没把给她瞧病的老太医全都拖出去斩了! 「嘁!」 凤天澜冷哼了一声: 她敢打包票,那个妖孽绝对不是因为担心自己的小命。 只不过是怕纪皇后的病被耽误了而已。 幸亏自己刚才机智,哭到快晕厥的时候,还记得跟纪皇后讨人情。 否则,自己这一掌岂不是白挨了? 只不过…… 凤天澜皱了皱眉头: 就是刚才纪皇后跟自己说话的时候,不光是表情有点怪怪的,就连说话的语气和内容都有点怪怪的。 可是凤天澜压根儿就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 不管了,只要自己能够不被困在这里面就行了。 睡了这么久,凤天澜只觉得全身都懒洋洋的没有什么力气,干脆起了身来到了长廊边上,还是活动活动。 压压腿,抻抻腰,每一个动作都十分到位。 穿越之前,她一直是跟着爷爷和爸爸生活的。 读书的时候,每个寒暑假都会去深山老林里面度过。 爷爷对养生很有研究,喜欢打打拳什么的。 可是凤天澜一个女孩子对打拳实在是没有兴趣,可是为了让自家孙女多多活动,他便要求凤天澜也跟着自己每天早睡早起。 他打拳,凤天澜做操。 这套操是爷爷为自己量身定做的。 爷爷说,筋长一寸寿延十年。 不得不说,爷爷这一套操甚至比国外传进来的瑜伽更加有效果。 凤天澜从小练习这一套操,不仅血气红润,身材也保持的很好很柔软。 穿越过来这么久,她终于得闲想起这件事来。 可是,凤天澜这具身体明显就是缺乏锻鍊。 身子跟平板似得,虽然看上去很单薄,但绝对不是那种健康的苗条。 也难怪在地牢里面待了一晚上,又挨了打就晕迷不醒了。 正所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如果身体都没有锻鍊好,那以后靠什么来跟容湛那个妖孽斗? 远远的,王府里面的丫鬟婆子看到凤天澜站在长廊上,用力的将自己的身体对摺,还把腿放在凭栏上,不由的频频摇头。 因为这动作实在是太不雅了。 明明就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怎么能如此粗鲁? 脚都快抬到跟腰齐平了。 昨晚就听到凤三小姐在房里哭的撕心裂肺的,后来纪皇后进去哄了一阵,出来还吩咐下人一定要小心照顾伺候。 众人心里约莫也猜到了些什么,难不成这个凤三真的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就在大伙儿探头探脑的朝着凤天澜房间那边看,就听见一道不悦的声音响起,「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众人一惊,连忙回头,发现玉姑姑正不悦的双手叉腰,脸色难看的厉害: 「王爷把你们买进府是让你们来做事的,不是让你们在这里探头探脑的。要是唐突了客人,仔细把你们卖出去!」 玉姑姑厉声骂道。 那些下人们顿时做鸟兽状四散开去。 玉姑姑没好气的瞪了他们一眼,这才拎起裙摆飞快的朝着凤天澜的房里跑了过去。 不过当她踏上长廊的时候,发现凤天澜撩起裙摆正准备小腿上撸的时候,顿时大惊失色: 「凤三小姐,万万不可啊!」 凤天澜一惊,手里的动作顿住了。 她诧异的抬头,就看到玉姑姑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一把将她的裙子扯了下去,忙不迭的整理好: 「我的小祖宗啊,您现在身份不一样了,怎么能做这种动作?还把裙子撩起来,这要是被旁人看去了,可、可怎么才好!」 凤天澜一头雾水,「玉姑姑,我里面穿了裤子。」 「呸呸呸!就算穿了裤子也不能做这种动作。你昨晚身体消耗了不少,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好好去床上躺着。」 玉姑姑说着这话,就急急忙忙的将凤天澜往屋里推。 她一边推还一边说,「虽然王爷身子骨弱,但是男人总归是男人,力气肯定要比你大。你这身子还疼着呢吧?」 凤天澜以为玉姑姑说的是自己的伤口,点点头,「是有点疼。」 玉姑姑一听这话,脸上立马浮现出一种「我是过来人,我懂」的表情,「所以,你现在就好好回屋躺着。」 凤天澜被强行按坐在芙蓉榻上,「可是,玉姑姑,我已经躺了一天一夜,躺的骨头都疼了。」 一天一夜? 玉姑姑脸上的表情一尬:王爷的身子,一天一夜能受的住? 她扭头,看了一眼凤天澜。 昨个儿还惨白如纸的小脸,今个儿好像变得稍稍红润了一些。 那额头上,还有细细密密的毛毛汗泌出来。 那眼珠子也水灵灵的,十分诱人。 玉姑姑压根儿就不知道这是因为凤天澜刚刚活动筋骨的原因,只以为是小姑娘初尝人事、被滋润之后的媚态。 她脸上浮起暧昧的笑容,心里思忖着,这样下去,说不准不多时娘娘就能够抱孙子了呢! 「来,凤三小姐,你先坐下。我这里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玉姑姑将她按在芙蓉软榻之上,一脸喜色的开口,「娘娘让我来转告你,待会儿用过午膳之后,会有人护送你回国公府。」 凤天澜一喜,「真的?」 「傻孩子,娘娘说过的话,又怎么会有假?」 玉姑姑今个儿上午就跟纪皇后商量好了的: 既然这件事是容湛强迫凤天澜的,那么事后,她们就得做好安抚工作。 最好是能够处处顺了凤天澜的意思,她高兴了,未央自然也就高兴了。 「那太好了!」 凤天澜作势就要从芙蓉软榻上翻身下来。 可是这一动,立刻就牵扯上了肩膀上的伤口,疼的她眉头一皱。 「你看看你,急什么?」玉姑姑连忙从怀里掏出一瓶上好的跌打膏,「王爷身子虽弱,但那也只是相较于那些男人而言。你一个女孩子,他稍稍用些力,就能伤到,王爷也真是的。」 玉姑姑热情的替凤天澜擦药,目光却不时的朝着床榻那边瞟了过去。 她今个儿一早特意叮嘱了府里的丫鬟,不许去凤天澜的房里,就是为了留下昨晚容湛的作案证据。 有了元帕,纪皇后也就放了心,自然也会死心塌地的认准了凤天澜。 到时候,只要容湛点头,她这个当娘的,就算是豁出命去,也会让儿子如愿以偿、抱得美人归。 不得不说,玉姑姑照顾了纪皇后这么多年,按摩推拿的手法的确是不赖。 那上等的跌打膏在她拿捏有度的手法按揉之下,凤天澜竟然意外的觉得肩膀上松快了不少。 等玉姑姑按完之后,便拉着凤天澜去了偏厅准备用膳。 当玉姑姑领着凤天澜出现在了偏厅的时候,凤天澜意外的发现,容湛和纪皇后早已经在餐桌上坐下了。 凤天澜一抬眸,就跟容湛来了个对视。 冷蔑、轻视、厌恶—— 这是她从这个臭妖孽眼底读出来的情绪。 凤天澜差点没有一个白眼翻上天,她扭头小小声的询问,「玉姑姑,你说的用午膳,该不会是……」 玉姑姑一脸的理所当然,「当然是跟娘娘和王爷一起啊!」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我饱了。」 说着这话,凤天澜立刻一个转身,作势就要开熘。 跟容湛同桌吃饭? 那不叫吃饭,那叫倒胃口! 只不过,脚下的步子才刚刚迈开,冷不丁就叫玉姑姑给拦住了,「哎,凤三小姐,您要去哪儿啊?」 纪皇后似乎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微微侧脸,「是澜儿来了吗?」 这一声「澜儿」叫的凤天澜脚下的步子一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玉姑姑连忙藉机将凤天澜推了进去,「回娘娘的话,是凤三小姐来了。」 凤天澜就这样被推到了纪皇后的身边,已然是骑虎难下,只能勉强的扯出一抹笑容,「见过娘娘。」 再朝着容湛的方向,翻个白眼,草草屈膝,声线敷衍:「见过王爷。」 容湛拿眼皮子挟了她一眼,没出声。 「来,坐下一起吃饭。」纪皇后招唿。 凤天澜刚被玉姑姑按下去,整个人就跟屁股扎了针似得,弹了起来,「娘娘,澜儿身份卑微,怎么能跟王爷和娘娘同桌吃饭?」 容湛这个时候才冷淡开口,「还有点自知之明。」 凤天澜:「……」 纪皇后皱眉,「未央,怎么说话的呢。」继而扭头朝向凤天澜的方向,「澜儿,别听他瞎说。经过昨日……我的意思是,从今天开始不许再说这些见外的话了。」 容湛:「……」 凤天澜一头雾水: 昨日? 是指容湛殴打她的事情吗? 算了。 约莫是纪皇后想开了,想治好自己的眼疾,所以才会对自己和颜悦色的。 反正自己肚子也饿了,不就是一顿饭吗? 她凤天澜没在怕的。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凤天澜干脆也不再推辞,直接坐了下来。 纪皇后眼睛看不见,不方便夹菜,一般都是由玉姑姑代劳。 不过这一次,玉姑姑还没替纪皇后夹上两筷子,便听到她淡淡的开口,「玉儿,今日你不用在这里伺候了。」 玉姑姑夹菜的动作一顿,瞬间回过神来,连忙点头,退下。 先是慢腾腾的出了偏厅,然后转身飞快的朝着凤天澜的房间那边跑了过去—— 因为容湛在场,整个偏厅的气氛都显得有些压抑。 纪皇后看不见,也没办法替凤天澜夹菜,便一直催促她多吃些,「这几个菜都是我叫厨房特意为澜儿你准备的,多吃些。」 随即,她又侧脸,朝着容湛的方向,「未央,我叫厨房做了你最喜欢的红烧肉,你也多吃些。」 容湛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可是,凤天澜却发现了一个十分诡异的地方: 容湛从伸筷子到现在,不仅碗里的饭没怎么动,就连菜也吃的很少。 121、王爷,你能不能讲讲道理? 121、王爷,你能不能讲讲道理? 除了面前的几碟小菜动过筷子之外,那一盘满满的红烧肉容湛他压根儿瞧都没瞧一眼。 可为什么纪皇后却说他最喜欢的是红烧肉? 摆明就不是啊! 就在凤天澜一脸狐疑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对面有一阵冰冷的眼刀骤然迸射。 她下意识的抬眸,恰好就对上了容湛阴鸷冷沉的目光。 那目光里面充满了冷意,还有淡淡的警告和威胁。 凤天澜何其聪明,光是一眼就飞快的将容湛的意思给领会了: 那是在威胁自己! 如果自己说错了话,他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凤天澜脑海中浮起了纪皇后之前给自己的劝告: 容湛代表的是不容置疑的皇权,在南照跟皇权作对,无异于跟阎王议生死。 想到这里,凤天澜朝着容湛的方向微微一笑,然后在嘴唇上比出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亲爱的未央王殿下,我怕死,我绝对不会乱说话! 容湛似乎没有料到,凤天澜这一次竟然这么好说话,如此乖巧的便伏低做小。 「未央,好吃吗?」 纪皇后忍不住继续追问,语气里甚至还带上了一丝遗憾,「只可惜,我现在没办法亲手给你做菜了。当初这道菜可是我最拿手的……」 容湛的眸光闪了闪,脸上的表情有些阴晴难辨。 他周身原本就有些清冷的气压开始逐渐下降。 凤天澜看到他这个样子,不由得开始有些头疼: 容湛虽然从表面上看,应该是挺在乎纪皇后的,可是他好像压根儿就不知道如何跟她相处。 虽然自己也是幼年丧母,但是跟爷爷和爸爸的感情都很好。 如何跟长辈相处,如何讨好长辈,凤天澜还是很拿手的。 为了避免容湛的谎言被纪皇后拆穿,继而拖累到自己,凤天澜连忙开口打圆场,「娘娘,我不是在替您瞧病吗?相信以后一定有机会让王爷吃上你亲手做的红烧肉。」 纪皇后的脸上表情有些莫名,不过转瞬而逝。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十分值得高兴的事情似的,脸上的表情又变得柔和了起来,「你说的对。」 要知道,容湛平时并不是没有陪纪皇后吃过饭。 虽然两个人吃饭的次数很少,但是容湛愿意抽出空来,就已经足够让纪皇后开心不已了。 不过他们每一次吃饭的时候,气氛都显得有些别扭,甚至还有几分尴尬。 今日有了凤天澜在中间当调和剂,纪皇后竟意外的发现这顿饭,她竟吃出一些滋味来了。 她心下琢磨着: 以后抽空找个机会亲自去询问一下容湛:如果他真的属意凤天澜,自己也就不必去在乎那些门第名声之见,拼死也得让未央如了意才好。 如今,就只等玉儿将那元帕取来,她这颗心便算是定下了。 凤天澜那边好不容易找到纪皇后这个靠山,自然是殷勤不已。 她自己一边吃菜,大快朵颐,一边不忘替纪皇后夹菜,两个人相处得极为融洽。 这倒显得一旁的容湛,仿佛好像才是一个局外人似的。 整顿饭下来,凤天澜能够感觉得到容湛那一双凤眸饱含深意的落在自己身上,似乎是想要探究出什么一样。 虽然心中有所疑惑,凤天澜却懒得去推测:这个容湛满肚子的坏水,而且心狠手辣,跟个疯子似的。 如果可以的话,自己宁愿跟他老死不相往来。 一顿饭就在这看似其乐融融的氛围之下吃完了。 凤天澜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不得不贊一句,未央王府的厨子实在是厉害的紧。 每一道菜,都是恰到好处的鲜嫩,色香味俱全。 一顿饭吃完,凤天澜擦了擦自己的嘴: 「娘娘,王爷,既然这顿饭已经吃完了,那澜儿是不是可以先告辞了?」 凤天澜在说这话的时候有些许的紧张。 那双清澈明媚的大眼睛,瞬也不瞬的盯着容湛。 虽然刚才玉姑姑说,只要吃完这顿饭就可以离开,但是凤天澜还是有些不放心。 毕竟容湛这个傢伙阴晴不定,出尔反尔的事情也不是做不出来。 纪皇后优雅的将手中的筷子放下,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当然……」 凤天澜眼睛一亮,可是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容湛那冷淡到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响起,「当然不行。」 这毫不给面子的出言打断,让纪皇后脸上的表情一僵,颇有几分难看。 倒是一旁的凤天澜,再也隐忍不住了。 她「噌」了一下站了起来,一双清澈的眸子里面似乎有怒火在蔓延。 她就这样瞪着容湛,「王爷,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做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容湛懒洋洋的掀了一下眼皮子,慢条斯理的加夹了一个水晶虾饺,放在自己的碗里,「君子一言,自然是驷马难追。可是本王什么时候承诺过你?」 「……」 凤天澜脸色一僵: 没错,这个消息是玉姑姑刚才带了口讯给自己。 容湛从头到尾,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跟自己说过,又怎么可能应承过自己什么呢? 一想到刚才,他毫不客气打断纪皇后说话的样子,凤天澜就知道: 想要讨好纪皇后当靠山,来和容湛对抗,这简直就是最愚不可及的想法。 可是跟容湛硬碰硬,也绝对不是一个聪明的举动。 昨晚她差点就被一掌打死,就是最好的证明。 容湛这傢伙,绝对不会因为你是女人而手下留情。 凤天澜心念直转而下,原本写在脸上的满腔怒火,逐渐平息了下去,不过眨眼的瞬间,便叫一抹宁静浅薄的笑容给取而代之了: 「王爷,我知道您是担心纪皇后的眼疾。我可以向您保证,每隔两日便来未央王府府替纪皇后诊脉一次,绝对不会耽误娘娘的病情。」 容湛的态度依旧敷衍,语气也懒洋洋的,「本王凭什么相信你?」 容湛这话问的凤天澜脸上的表情一僵: 是啊,他凭什么相信自己? 她凤天澜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就是生她养她的父母。 可如今,她父母双亲失踪,她没有了依靠,她甚至连一个保证都没办法拿出来。 凤天澜的眸色,突然之间变得有些黯淡。 她抬眸看向容湛,一字一句说的很缓慢,但是语气却是无比的坚定:「我用我的人格保证。」 没错,她现在能够拿得出手的,就只有她的尊严和人格了。 在她看来,这是她身上最宝贵的品质。 不过很可惜,她对面那个妖孽似乎不这么认为。 「嗤!」 一声冷嗤从容湛的薄唇间溢出。 他终于将手里的筷子放下了,抬眸看向凤天澜的视线里面充斥着轻蔑和鄙夷,「瑾国公府的三小姐凤天澜跟我谈人格?你确定你有这种东西?又或者说你确定你的人格真的当得起我的信任?」 「未央……」 一旁的纪皇后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她皱起了眉头: 一夜夫妻百日恩,未央昨天晚上才刚刚宠幸过别人,怎么今日就能用这么刻薄的语气,去跟人家一个女孩子说话? 可纪皇后的质疑,似乎压根儿就没有影响到容湛。 看着容湛那轻蔑而鄙夷的态度,凤天澜眼中的怒火燃烧得更为剧烈。 她紧紧的攥住自己的双拳,指甲陷入手心带来的痛意,才让她能够稍稍保持一些理智,不对着容湛那个混蛋怒骂出声: 「王爷,在您心中不值得一提的东西,或许在别人心中是最重要的底线。我凤天澜如今孑然一身,无依无靠,却仍然愿意为了护住国公府那一百零八条性命而处处受制于您,被您轻视,被您伤害,甚至被您羞辱着就是我的人格。如果您认为这样珍贵的品质,在你眼中也不值一提的话,那就当我今天什么也没有说过,您直接把我重新关进地牢好了。」 凤天澜这话说的铿锵有力,那单薄的身子站得笔直。 那样子就像是雪地中傲然而立的寒梅,绝对不会向暴风骤雨屈服。 容湛就这样安静的盯着凤天澜。 在一阵诡异的静谧之后,他突然淡淡的开口,「你是不是以为本王不敢?」 凤天澜摇头,声音里是从未有过的诚恳,「王爷金口玉言,只要敢说,自然敢做。而我,也有我想要守护的人。王爷与其强行将我留在这里,我也不过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倒不如放我自由,说不准,我还会感激王爷的恩情,更加替王爷尽心效力。」 「牙尖嘴利!」 容湛说完这话之后,径直站了起来。 他广袖一挥,直接将身后的椅子,震开小半米的距离。 紧接着,他一个转身,冷漠的朝着侧厅的门口走了过去。 带着他那一身的力气和威压,阔步离开。 剩下凤天澜一个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直到容湛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凤天澜依旧没有从刚才那出离的愤怒之中抽身出来。 她有她的气节。 她可以容忍容湛欺负自己,羞辱自己,甚至于伤害自己,她也无法接受,他瞧不起自己的人品和人格。 即便知道,容湛代表着不可忤逆的皇权,凤天澜还是会不甘心,还是会咽不下这口气。 似乎是能够感觉到凤天澜的愤怒,纪皇后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尴尬。 作为一个皇后,她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妥,甚至还被自己的儿子当着外人的面驳了面子,纪皇后此时此刻,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澜儿……」 她正准备宽慰一下凤天澜,岂料凤天澜却率先一步开口了: 「娘娘,这事不怪你。既然王爷不信任我,那我便继续呆在王府地牢好了,若是您有任何不适的地方,便派人到地牢来,唤我便是。」 说这话,凤天澜径直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地牢的方向她隐约还记得。 既然容湛就是想要软禁自己,那自己就偏不给他做好人的机会。 今日她在未央王府里面受过的伤害和屈辱,他日自己一定要成百上千倍的还回去。 大伤初愈,凤天澜身体还有些虚弱。 她凭着记忆,摸索着朝地牢的方向走了过去。 她宁愿在地牢里面陪着那位前辈度过最后几日的性命,也不愿意在未央王府的客房里面,高床软枕,面对容湛那副嘴脸。 凤天澜好不容易走到地牢的门口,一眼将守在门口的那两个侍卫认了出来。 不正是前两日,将自己从地牢里面送出来的那两人吗? 那两个人在看到凤天澜一个人找上门来的时候,脸上露出了诧异之色: 「凤三小姐,你怎么……」 凤天澜径直走了过去,面无表情,声音冷硬,「你们把门打开,我要进去。」 「啊?」 那两个侍卫面面相觑。 且不说凤天澜从地牢离开之后,竟然活到了现在,就已经是个奇蹟了。 如今好好的日子不过,竟然自己一个人找到地牢里来,要求他们把她关进去? 不是说这位瑾国公府的三小姐,突然之间就开了窍了吗? 可如今瞧着,这似乎也没有多聪明啊! 要知道,从地牢里面离开之后,还能这样生龙活虎的出现在他们面前,凤天澜还真是第一个。 两个人犹豫了一番,最后还是纠结的开口,「不好意思凤三小姐,在没有得到王爷的命令之前,我们没办法让你进去。」 「哎,你们是怎么回事啊?我冲撞了你们家王爷,难道不应该把我关进地牢吗?」 「……凤三小姐,您就别为难我们了。」 「谁为难你们了?我宁愿住在地牢里面,也不想再看到容湛那张丑恶的嘴脸。」 「……」 丑恶的嘴脸? 那两个侍卫在听到这个形容词之后,顿时闭上了嘴巴。 两个人眼观鼻鼻观心,放空自我,就当自己什么也没听见。 看着这两个人油盐不进的样子,凤天澜简直就要呕到吐血了。 一定是容湛那个傢伙事先打过招唿了。 就在凤天澜跟面前的两个侍卫纠缠不清的时候,突然一道锐利的公鸭嗓子自身后响起: 「哎呦喂,我的小祖宗啊,你能不能不要闹了?」 这个声音很熟悉。 凤天澜扭头看了过去,一眼就看到手持拂尘,急匆匆的朝着自己这边跑过来的花公公。 花公公三步并作两步走,很快就跑到了凤天南的面前:「小祖宗,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害得我一顿好找!」 饶是凤天澜的脾气再好,碰上容湛这么个变态,还是会忍不住暴走。 如今,看到花公公,凤天澜的脸上也并没有什么好颜色。 她气拱拱的开口,「王爷看我不顺眼,要把我关在王府里面,不让我离开。地牢自然就是我该呆的地方,我不到这里来,还能上哪儿去?」 「看看又说赌气话了不是?」 花公公知道凤天澜就算性格再沉稳,也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 如今,在未央王府里仅仅待了三日,便有一日在地牢中度过,还有一日昏迷不醒。 这其中大伤小伤更是不计其数。 这就算是换做一个大男人也会受不了,更何况是眼前这个黄毛丫头? 那满腹怒火的样子,花公公倒也能够理解几分。 想到自己此行前来的目的,花公公的语气也变得稍微柔和了一些: 「洒家这次不就是来给你送好消息来了吗?」 凤天澜现在在气头上,差不多就属于谁的话都听不进去的那种。 如今听到花公公说给自己带了好消息,她柳眉一竖,「花公公,您别跟我说什么好消息了,今个儿我就是要进这地牢,谁也拦不住!」 「凤三小姐,您确定?」花公公的脸色有些怪异。 凤天澜一听这话,登时就来了脾气。 她双手叉腰,脸上露出少女才特有的骄纵,「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今个儿就算是八台大轿,也甭想把我从这里抬走。」 「这样啊……」花公公脸上的表情有些诡异。 他犹豫纠结了半天,最后讪讪的开口,「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不勉强了。」 说着,他便一甩拂尘,转身亦步亦趋的准备离开。 一边走,嘴里还一边嘀咕着:「哎,真不知该如何跟王爷交差。」 凤天澜一听这话,心中满满的都是出了一口恶气的感觉: 自己斗不过容湛那个妖孽,至少也得气死他。 可这边凤天澜还没来得及高兴,又听到那头花公公嘀嘀咕咕说道,「王爷本来还打算让洒家送凤三小姐出去的,谁知道人家压根儿就不想出去……」 凤天澜一听这话,直接就傻眼了。 她一个激灵拎起,拎起裙摆,飞快的朝着花公公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一个急剎,她身形利落的挡在了花公公的面前:「花公公,您刚才说什么?」 花公公歪着脑袋想了想,「我说,我办事不力,这不得回去跟王爷请罪吗?」 「不是这一句,是后面那句!」 「我说,凤三小姐,你压根儿就不想离开未央王府……」 花公公的话还没来得及收完,就被凤天澜急促的打断了,「谁说的?」 122、元帕上竟没有落红? 122、元帕上竟没有落红? 花公公的眸子里带着一丝狭促,「不就是你吗?刚才那两个侍卫可是亲耳听到的。」 凤天澜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那个什么?我不是在气头上吗?所以才会口不择言,还望花公公莫怪莫怪!」 花公公上上下下的将凤天澜打量了一番。 只见这小姑娘满脸都是讨好的笑容,双手合十捧在胸前,一副可怜兮兮哀求自己的模样。 她原本就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 只是前阵子打了些交道,她表现出了过人的沉稳,所以才让花公公有一种她十分成熟的即视感。 可如今看来,她心底还是一个单纯无邪的小姑娘罢了。 知道她受了伤,这会身体还虚弱着,花公公也就不再逗她: 「那凤三小姐就请随我来吧。」 「好勒!」 凤天澜欣喜若狂的跟在花公公的身后,急急的朝着未央王府的大门走了过去。 那样子就好像生怕容湛那个傢伙会突然改变主意,再次将自己软禁在王府里似的。 未央王府的院子大,所以凤天澜和花公公走了约摸,有一炷香的时间,才隐隐约约能够看到大门。 一炷香的时间,已经足够凤天澜整个人冷静下来。 看着在前面带路的花公公,凤天澜下意识的放缓了脚步: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 明明刚刚在饭桌上,容湛甚至不惜折损纪皇后的颜面,也要强行将自己软禁在未央王府。 而现在,不过距离刚才小半个时辰的时间。 那个妖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怎么会突然之间就改变主意了? 凤天澜心里越琢磨,越感觉不对劲,「花公公,你能不能告诉我王爷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花公公脚下的步子一僵,脑海深处立刻浮现出了方才展风出现在书房门口的场景。 似乎是展风与王爷禀告了什么,王爷这才改变了主意,立马下令,让自己亲自将凤天澜送出府去。 不过,至于展风到底和王爷说了些什么,他不知道也不敢去听。 「这件事,洒家还真不知道。」 花公公回头,有些敷衍的朝凤天澜解释了一句,便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凤天澜何其聪明? 光是自己开口询问的时候,花公公脚下步子一顿的那个细节,她就知道这里面约摸是有隐情的。 至于自己发问花公公不回答,这也是理所应当。 毕竟花公公是容湛的手下,跟自己非亲非故的,凭什么帮自己? 这么一想,凤天澜倒也释怀了。 只要容湛不会将自己软禁在这里,那后面的事情她便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毕竟,有句古话叫做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凤天澜转身,跟在花公公的身后,眼看着就要来到未央王府大门口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粗犷的呵斥声: 「你个小丫头怎么又来了?你是不是当真以为你有几颗脑袋够砍的,竟敢到未央王府的门口来撒泼?」 就在凤天澜和花公公面露诧异之时,便听到另外一道带着哭腔的女声响起: 「这位门房大哥就劳烦你再通传一声吧?我求求你了。这里面有十二两银子,是我所有的积蓄了,劳烦您进去通传一声。」 「你不过就是个丫鬟,别说你在这里跪上三天三夜,就算你在这里跪上一辈子,王爷也不可能见你。我是瞧你可怜,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过你,你不要得寸进尺。在未央王府门口闹事,你有几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呜呜呜……这位门房大哥,求你行行好。就算见不到王爷,也求你一定进去,帮我打听一下我们家小姐的情况……只要我知道我家小姐还活着就行了,求求你了!」 风天阑越走越近,当那丫头最后一句话落音的时候,她突然回过神来: 这不是相思那个小丫头的声音吗? 想到这里,凤天澜也顾不得跟花公公打招唿,飞快的跑到了未央王府的大门口。 果不其然。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迈出门槛,就一眼看到了跪在门房面前拼命磕头的小丫鬟,那不是相思又是谁? 小丫头泪流满面,额头也因为磕响头而微微泛起了红肿,再这样下去,恐怕早晚都得磕破皮流血。 看到这一幕,凤天澜只觉得心口一酸,她连忙开口: 「相思,你在做什么?」 相思正哭得,涕泪横流,磕头磕得头晕眼花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凤天澜的声音。 她愣了一下,勐的抬起头去。 只见一袭白衣的凤天澜正阔步朝自己跑了过来。 小丫头眨巴了两下眼睛,脑袋里面转的飞快: 大家都说,只要进了未央王府的地牢,压根儿就不可能有活口出来。 即便是当真能虎口逃生,那恐怕也得缺条胳膊少只腿。 而如今,自己面前的这个小姐活蹦乱跳,没缺胳膊,也没少腿…… 自己一定是在做梦! 相思用力的晃了晃脑袋,然后继续哭着去求门房,「求求您了,小哥,麻烦您进去帮我打探一下吧!」 看到这一幕的凤天澜彻底懵逼了: 这小丫头片子是不是磕头磕傻了? 自己明明就站在她的面前,她竟然还去求别人打听自己的消息? 不过看到相思那精神恍惚,面如菜色的样子,凤天澜就知道自己消失的这几日,两个小丫头一定茶不思饭,不想寝食难安。 想到这里,她心底就泛起心疼,干脆上前两步,一把将正在磕头的相思给拽了起来: 「相思,我跟你说话呢。」 勐的被这么一把拽起来,相思整个人还处于一片馄饨和迷煳之中,甚至还没回过神来。 她双目失焦的看着面前的凤天澜,喃喃自语:「小姐?我不是在做梦吧?」 凤天澜伸手捧住相思的小脸蛋,不轻不重的捏了两下,「当然不是在做梦。」 相思连忙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凤天澜朝她笑了笑,然后一个灵巧的旋转。 「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小姐你没事了!」 大悲之后的大喜叫相思一下子有些难以承受,她低唿了一声,只觉得眼前一片眩晕。 凤天澜连忙上前一步,将她扶住。 相思缓了好一阵,脸色才稍稍好看了一些。 她一把抱住了凤天澜,也顾不得那些主僕之间的礼仪和区别,嚎啕大哭了起来: 「呜哇哇呜哇哇……小姐,你没事了,真是太好了,你知不知道?我都快要被吓死了!」 凤天澜似乎也被相思的这份情谊所感动,她眼眶红红没好气的责备道,「你这个笨蛋,如果王爷真的要杀我,你以为你在这里磕几个头,就能救我一命吗?」 相思哽咽着,擦去了脸上喜悦的泪水,「我没用,但是让我眼睁睁的看你送死,奴婢实在是做不到!」 「好了好了,我现在不是没事吗?没有缺胳膊,也没有少腿,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你们的面前。」 主僕两个还沉浸在久别重逢的喜悦之中,身后的花公公已经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你们两个当未央王府的门口是戏台子了?」 凤天澜连忙收敛了情绪,转身朝着花公公道谢,「多谢花公公送我出来。」 花公公这才满意的点头,「你离开王府,是有条件的。」 凤天澜愣了一下:她就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不过也好。 有条件总比把自己困在未央王府那个鬼地方要好。 「不知道王爷有何吩咐?」 花公公将手里的拂尘一甩,倨傲的开口,「每隔三日,你需得前来未央王府替皇后诊治。」 「每隔三日?」 凤天澜皱起了眉头: 每隔三天就要到未央王府里来一趟,而且每一次都有九成的概率会碰到容湛。 这对凤天澜而言,简直就是酷刑。 她抬眸看向花公公,试探性的做着垂死挣扎:「花公公,娘娘的眼疾绝非一朝一夕就能够解决。人体一个小循环为七日,不如您去跟王爷商量一下……」 凤天澜的话还没说完,就叫花公公给打断了,「凤三小姐,王爷还托洒家给您带句话。」 凤天澜一愣,「什么话?」 「王爷托我转达若凤三小姐觉得三日不妥的话,那便改为一日一诊。」 「妥妥妥……」凤天澜立马将话头截断,「三日一诊就三日一诊。」 如今这么一番比较下来,三天见那个妖孽一次比一天一次实在要好太多了。 「花公公要是没有其他的事情,那我就先告辞了,咱们三天后再见。」 说完这话,凤天澜也不等花公公有所反应,就拽着相思的胳膊,一熘小跑的离开了。 那样子就好像屁股后头有什么恶鬼在追似的。 那门房看到凤天澜几近落荒而逃的背影,十分狐疑的扭头看向花公公,「公公,咱们王府还是第一次见有人从地牢里平安无事的离开。」 花公公瞪了他一眼,「等日后,这位凤三小姐时常进出未央王府之时,你会发现,还有更多的第一次,是你无法想像的。」 反正他已经习惯了。 「啊?」 那门房一头雾水,似乎完全不能理解花公公这话里话外的意思。 *** 半个时辰前,未央王府偏厅。 因为容湛的出尔反尔,所以原本还算其乐融融的一顿饭,到了最后,演变成了不欢而散。 容湛率先离席,凤天澜也跟着气拱拱的去了地牢。 如今整个偏厅就只剩下一个双目失明的纪皇后,呆呆的坐在餐桌边上。 她对儿子有愧,所以只能容忍,不能责备。 而面对凤天澜。 她原本应承的事情却没能做到,她也是心中憋屈。 「唉……」 纪皇后长长的嘆了一口气,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吞噬干净。 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凤天澜是个女孩子,在被未央勉强了之后,还能强颜欢笑,已然是很不错了。 可未央为什么还要这般咄咄逼人? 在她的印象中,未央虽然脾性不太好,但绝对不是一个这般蛮不讲理的人。 他若是真心喜欢上一个人,绝对会愿意为她倾付一切。 可如今看来,事情却好像不是这样。 难道在海外仙山的那段时间,他的性格已经彻底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就在纪皇后长吁短嘆的时候,屋子外面却是传来了一阵急促,而且又有些凌乱的脚步声。 「娘娘,娘娘……」 是玉姑姑的声音。 纪皇后能够听出来玉儿的声音焦灼,气息不平,脚步也十分的凌乱。 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 自己不过是让她去凤天澜的房里取元怕而已。 这么短的距离里面又能出什么意外? 心中虽这样思量着,纪皇后却顺势站了起来,侧耳朝着房门口那边听了过去,「玉儿,怎么了?」 「娘娘……」 玉姑姑气喘吁吁的迈进偏厅。 那张脸因为跑得太快,而微微泛红。 一双柳叶弯眉皱得紧紧的,眼中弥散开来的是漫漫不见边际的忧虑。 纪皇后似乎能够嗅到玉姑姑身上散发出来的焦灼和不安,「不就是让你去取一块元帕吗,怎么了?」 玉姑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从怀里取出了一块摺叠整齐的粉色小方巾。 说是方巾,其实就是从床榻上剪下来的一小块被褥罢了。 「娘娘,这元帕……」 看到玉姑姑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欲言又止,纪皇后忍不住焦灼的提高了音量: 「玉儿,你有话就直说,这样吞吞吐吐的,你是想急死我不成?」 玉姑姑被训了一句,干脆咬牙,一狠心的将元帕抖落开来。 直接那一小块方巾上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痕迹。 「娘娘,元帕上干干净净。」 「什么!」 纪皇后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如纸。 她相信自己不会看走眼。 凤天澜冰雪聪明,而且,十分有才华。 这种人心高气傲,同样也会洁身自好。 自己一直就认为,外面的传言不可尽信,凤天澜绝对不会随随便便的跟男人去发生关系。 可现在这张干干净净的元帕又代表了什么? 「玉儿,你确定你没弄错?这件事关系到凤天澜和未央两个人的名声。」 纪皇后此刻已然是心急如焚。 自然她急的并不是凤天澜的清白,而是自己儿子的清白。 未央从来就没有对任何异性动过心,别说床弟之事,就连肌肤之亲都未曾有过。 若是他第一次碰的女人,竟然是只破鞋…… 纪皇后简直不敢想像,这对自己的儿子会是多么大的打击。 玉姑姑斩钉截铁的摇头,「我不光是在床上找过,就连芙蓉榻上全部都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 结果都是一干二净,没有任何处子之血的痕迹。 「天!」 纪皇后犹如五雷轰顶,身子一软,直接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娘娘小心!」 玉姑姑连忙上前搀扶。 纪皇后右手紧紧的按压着自己的胸口,生怕自己会一口气提不上来,就这么晕厥过去。 难怪她的未央,即便是跟凤天澜有了肌肤之亲,还会如此冷漠的对她。 原来,原来竟是凤天澜如此这般,不知自爱! 亏得自己一直以来还对她有所期待,想着如若未央当真喜欢上她他,自己便拼了这个皇后之位也要让他们如愿以偿。 果然是人算不如天算! 看到纪皇后被气到快要晕倒的样子,玉姑姑连忙招唿旁人,端水过来。 在玉姑姑的服侍之下,皇后浅浅的啜了两口茶水,顺了顺气,这才稍微好过了些。 「玉儿,这可如何是好?凤天澜那么脏……」 只要一想到自己冰清玉洁的儿子,被凤天澜那个破鞋碰过,纪皇后就差点儿气到一口老血喷出去。 玉姑姑虽然心中焦灼,可是却不得不宽慰着,「娘娘,您也别太忧心了。这种事情,若非王爷自愿,凤山恐怕也是勉强不了他的。」 纪皇后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可是她没办法迈过去这个坎…… 凤天澜明明还没有出阁,如今却失了清白。 纪皇后最担心的是凤天澜会借着这个机会非要嫁进未央王府来。 如果当真是这样,那事情就糟糕了。 「我知道娘娘在担心什么。」玉姑姑在一旁劝慰道,「这是只要王爷不松口,凤天澜即便是有再大的本事,也闹不出什么么蛾子来。娘娘,你也别太忧心,咱们见机行事就好。」 「唉……」 纪皇后又是一声长嘆。 而如今,木已成舟,米已成炊,她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了。 *** 未央王府书房。 「玉姑姑去了凤天澜的房间?」 原本正在批阅文书的容湛手上的毛笔一顿。 微扬的凤眸抬起,目光落在距离书案前不远处的霓裳身上。 霓裳面无表情,淡漠点头,「回爷的话,玉姑姑似乎是在寻找着些什么。」 容湛垂眸,继续批改文书,漫不经心的询问,「她在找什么?」 直到这个时候,霓裳的表情才有了一丝丝的松动。 她犹豫了一瞬。 也就是这一瞬间的犹豫,叫容湛停下了笔尖。 他再次抬眸,「不可说?」 霓裳心里一慌,连忙摇头,「玉姑姑在床榻上翻找了一圈之后,在芙蓉榻上也寻找了一遍。最后,在被褥之上,剪下了一小块方帕。」 123、未来的未央王妃 123、未来的未央王妃 咱们的未央王即便是上通天文,下知地理,但对于内院的这些规矩风俗,亦或是男女之事,依旧是一窍不通。 如今听到霓裳这一番话之后,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所以?」 霓裳低着头,恭恭敬敬的开口:「如果属下没有推测错的话,玉姑姑剪下的那一块方巾,名叫元帕。」 听到元帕两个字之后,容湛手里的动作明显一顿。 毛笔尖上的墨汁,也因为他的动作,滴落在了卷宗之上。 看到这个场景,霓裳的脸色明显的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面临一场暴风骤雨的时候,却瞧见容湛突然抬起头来看向了自己。 他的眼神淡漠,里面似乎还夹杂着一丝疑惑: 「元帕是什么?」 霓裳脸上的表情一僵: 她差点忘了。 自家王爷从小就被送至海外仙山拜师学艺,直到十五岁才被接了回来。 如今他也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年纪。 回来的这几年时间里,他从来就未曾跟旁人打过太多交道。 有关后院的男女之事更是一窍不通。 自己如此隐晦的将元帕的事情说出来,王爷听不懂也是情有可原。 霓裳清了清嗓子,「所谓元帕就是新婚之日,洞房花烛夜之时,新娘落在帕上的处子之血……」 「咚!」 霓裳被惊了一跳,抬眼看去,便瞧见原本还紧紧握在容湛手中的毛笔,就这样掉落在书案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再看容湛的表情,也是一言难尽。 甚至那张绝世无双的俊脸之上,还弥散着一丝淡淡的尴尬与窘迫。 「简直……」 好半响之后,容湛才勉强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来,「莫名其妙。」 咱们的未央王殿下脑子里面转的飞快,突然想起了那日纪皇后,突然闯进凤天澜房间之时,凤天澜曾经说过的那句话: 「容湛,你到底是不是男人?敢做不敢认?」 那双妖冶的凤眸眯了眯:莫非是凤天澜的那句话才叫纪皇后一时给想歪了? 难怪她会对凤天澜的态度发生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难怪她会亲昵的称唿凤天澜为澜儿。 难怪她会在今日用午膳的时候,把凤天澜也一併叫上,敢情她直接把凤天澜那只狡猾的小狐狸,当成未来的未央王妃了? 简直就是可笑至极! 看到容湛那阴晴不定的面色,霓裳一时间觉得冷汗涔涔,也不知这件事自己前来告诉王爷,到底是对了还是错了。 霓裳犹豫了一番,终于终于抬起眸子,试探性的开口说道,「爷,是否需要奴婢去与皇后娘娘解释清楚?」 霓裳的话才刚刚落音,突然感觉到从对面有一股极低的气压迸射出来。 惊得她眼皮一跳,心脏顿时就揪了起来。 紧接着容湛那十分慵懒,却又带着极寒冷冷漠的声线懒洋洋的响了起来: 「本王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决定了?」 几乎是在话音落下的那个瞬间,霓裳的双膝一软,应声就跪倒在了地上。 「奴婢不敢,是奴婢逾越了。」 说这话的时候,霓裳全程低着脑袋,不敢抬头,她紧紧的咬着自己的下唇。 此时此刻,只有这尖锐的痛感,才能让她保持谨慎的理智,而不在王爷面前,因为惊恐和害怕而失态。 该死的! 一定是这两日看到凤天澜那个小丫头片子硬着脖子跟王爷对着干,却依旧能够安然无恙的离开王府,这才让自己掉以轻心了。 她绝对不能被那个小丫头蛊惑。 更不可生出那些不该有的妄想。 容湛的目光落在霓裳的身上,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既然知道自己逾越了,那还不下去领罚。」 「是!」 霓裳连忙点头起身,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自己领罚,不过就是抽三十鞭子,这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 在退出书房的那一刻,霓裳小心翼翼的将书房的大门合上。 容湛那张绝世的容颜,逐渐消失在自己眼前…… 霓裳有些恍惚: 自己已经告诉王爷,纪皇后对他和凤天澜的关系有所误会,可王爷却不许自己插手这件事。 在看刚才王爷重新提起毛笔,凝神批阅卷宗的样子,似乎压根儿就没有要去做解释的打算。 难道王爷他想将错就错? 难道他当真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名声? 霓裳百思,不得其解。 她用力的甩了甩脑袋,想要把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驱逐。 她知道自己如今的状态是最差的。 若是她在继续持续保持这种状态的话,早晚有一天会被容湛从他身边驱除…… 收敛了心神之后,霓裳脸上很快就恢復到了以往的淡漠清冷。 她挺直嵴樑,一路朝着宗房那边走了过去,就仿佛刚才的事情压根儿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未央王府的门口,相思租了一辆马车,与凤天澜两个人一併朝着瑾国公府的方向而去。 上车之后,相思连忙将马车的矮门关上。 随即小心翼翼的撩开窗上的竹帘,在确定花公公他们并没有跟上来之后,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对于相思这个动作,凤天澜表示十分不解: 「相思,你在干什么呢?你家小姐我可是光明正大的由花公公送出来的,可不是逃跑出来的。」 相思眨巴了眼睛,原本那张俏丽的小脸如今变得十分憔悴,隐隐的还有黑眼圈冒出来: 「小姐,您可不知道,您不在的这几天里,国公府已经要闹翻天了。」 凤天澜脸色微变,「什么意思?」 「您不知道,那一天您前脚才跟柳大公子去逍遥阁后脚,就派人送了二十箱聘礼来了。」 「什么?」凤天澜脸色一变。 「我就知道那个柳大公子色心不死,可是没想到他竟如此胆大包天。怎么说您身上还有着跟太子殿下的口头婚约呢!?这事儿,可是太后当年亲口承诺的。如今,他竟敢不顾太后懿旨,上瑾国公府来提亲!」 听相思把整个过程说完之后,凤天澜原本有些七上八下的心,反而是落回到了肚子里,「那这事好办。他来提亲,我不点头,自然这门亲事也就成不了。」 相思看到凤天澜这会还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更是急得眼眶都红了,「小姐,事情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柳大公子送过来的那二十箱聘礼全被二房给收下了,不仅如此,二夫人还以长辈的身份替小姐您定下了这门亲事。」 凤天澜脸色微变,她皱起眉头。 虽然心中已然有怒火在升腾,可她依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早就知道凤千语被敲掉一颗门牙的事情会算到自己头上。 可是她万万没有料到,二夫人竟然会趁着这个机会摆自己一道。 谁不知道,兵部侍郎府上的柳大公子是个什么德性? 把自己的闺女送进去,无异于送羊入虎口。 受尽凌虐欺辱也就算了,恐怕能不能保住性命还是两说。 凤天澜那张小脸之上,阴云密布,她淡声询问,「她凭什么替我订婚事?」 相思咬唇,「若是夫人和老爷在的话,自然是轮不到二夫人拍板。可如今,夫人和老爷失踪三年。国公府二房为首,二夫人掌家。再加上小姐,您也没有长兄长姐,所以按道理来说,二夫人她是有资格……」 看到凤天澜逐渐暗下去的脸色,相思后面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了。 这也就是她为什么会在未央王府的门口足足跪了三天三夜,只为求见未央王一面的原因了。 整个邺城的人都知道,柳瀚义的外公是金陵第一首富。 当初他嫁女儿的时候,十八里红妆,浩浩荡荡,当时可是震惊了整个邺城。 如今那二十箱聘礼既然是从兵部尚书府里面抬出来的,那就必定不会难看。 「这两日红豆姐每每去二房那边打探,都能瞧见那边出手阔绰了许多。我听说有几个烧火丫鬟,就因为替二小姐到了马桶,变得了二两银子的赏钱。所以最近那些烧火丫鬟全部都抢着去替二小姐倒马桶……」 虽然这听起来像是个笑话,可是相思说的却越发焦灼。 毕竟那些银子是以给凤天澜下聘的名义抬进来的,这件事总归是跟自家小姐脱不了干系。 「呜呜呜……」 相思小丫头越想越伤心,最后忍不住掩面哭泣了起来。 凤天澜从怀里扯出一块丝巾,替她擦拭着脸上的眼泪,笑得有些无奈: 「你这小丫头,明明是我摊上麻烦事了,怎么你哭的比我还伤心?」 相思哽咽着开口,「奴婢这是因为心疼小姐。为什么像您这么好的人,总是有各种各样的麻烦找上门?」 就算是相思这般粗枝大叶的丫头,也能看出来凤天澜在未央王府里面呆了这几日之后,整个人像是瘦了一圈。 好容易养出来的一丁点肉,又全没了。 那巴掌大的小脸越发的削尖,看上去实在是叫人心疼。 「噗!」 凤天澜忍不住轻笑出声,「你不说我还真没意识到。你说我该不会是扫把星转世吧,否则怎么会什么破事都摊到我身上来?」 「呸呸呸,小姐可不许胡说!」 相思连啐了三声。 可是一看到凤天澜这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她又是心疼又是好奇,「小姐,为什么我见你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 凤天澜轻轻的嘆了一口气,将手收了回来,「有些事情并不是我去着急就能够改变的。与其干着急,不如冷静下来,说不定脑袋里面灵光一闪,还能想出些办法来应对。」 相思眼睛一亮,「小姐难不成你想到办法了?」 「暂时还没有。」 在看到相思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之后,凤天澜又补了一句:「不过你有没有发现,虽然我碰到的麻烦很多也很大,但每一次不都是逢凶化吉,有惊无险吗?」 经过凤天澜这么一提醒,相思倒是回过神来,「小姐,你说的没错。」 看到相思,脸上焦灼的表情稍微褪去了一些,凤天澜笑着在她圆乎乎的小脸蛋上捏了捏,「这样就对了嘛,整天愁眉苦脸的,小心嫁不出去。」 「小姐你讨厌,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跟我开玩笑。」 「说起这个,我倒又想起一件事来。」 「小姐您说。」 「那二十箱聘礼是我去往逍遥阁之前抬进国公府的?」 相思点头,「正是!您前脚刚上马车,后脚那20个箱子就陆陆续续的抬进来了。那会儿奴婢刚刚把您送走,亲眼瞧见二夫人清点过箱子的数目,随即便命人通通抬到二房的库房去了。」 凤天澜沉吟了片刻: 按道理来说,那二十箱聘礼虽然对柳侍郎来说算不得什么伤筋动骨的。 但是却也没有平白送给别人的道理。 那一日,容湛可是当着柳瀚义的面,将自己打入天牢。 按理来说,在众人眼中,自己约摸是没有这个命,能够离开天牢的。 柳瀚义即便是再怎么蠢,也不可能花二十箱聘礼去娶一个将死之人。 「难道第二日没有柳家人上门?」 凤天澜的话音才刚刚落下,相思小丫头的脸上,便露出了震惊之色:「小姐,您怎么知道?」 相思理了理思绪,连忙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您出门之后一个时辰,便有逍遥阁的小厮上门传话,说您被未央王抓走了,还被打入了天牢。这事关人命的事情,二夫人原本是不信的。可第二日,便有柳府的人前来要求退还那20箱聘礼。」 凤天澜有些好奇:「那聘礼都退了?」 相思连连摇头,「那二房的人就是吸血蚂蝗,再瘦的她也得付上去,吸上一口血。更甭提送上门来的那些金银珠宝了,进了二房的库门哪里还有抬出来的道理?所以柳府这两日不断有人上门来吵闹,国公府里面更是乱成了一锅粥……」 「凤谨言,那么谨小慎微的人,难道不管?」 相思面上露出狐疑之色,「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 凤天澜也没有再继续追问。 宽敞的马车里面顿时陷入了一片静谧之中。 相思瞧见自家小姐双目凝视者某处,便知她在思量着些什么。 也不敢出言打扰,只安静的坐在一侧,默默的陪伴着。 相思推测的没错,凤天澜如今脑袋里面转的飞快,正是在思量着此事。 因为父亲和母亲失踪,瑾国公府大不如前。 虽然宫中还有一些产业和田地,但是因为经营不善,已经捉襟见肘。 如今的瑾国公府,不过就是一个空壳,早已不復当年的繁华昌盛。 如今突然从天上掉下来这么大一笔钱,凤天澜她就不信大房和二房不会眼红心动。 二夫人掌家,这些银子她自然可以理直气壮的扛回库房。 可大房出了凤长宁那么个搅屎棍,大夫人也绝对不会放任这笔钱不管。 毕竟,她还得替自己的儿子擦屁股。 柳瀚义送来的这20箱聘礼无疑就是雪中送炭。 说不准早在聘礼抬进国公府的当天晚上,就已经被大房二房给瓜分了。 这些银子进了他们这些吸血鬼的口袋,想要出来,基本上就是不可能的了。 如果自己没有推测错的话,他们一定是想着,反正自己已经被打入天牢,早晚也是一死。 到时候死无对证,他们只需要咬紧牙关说那些聘礼被自己私吞便可煳弄过去。 「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凤天澜嘴角轻轻一扯,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叫一旁的相思看了,只觉得冷入骨髓。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徐徐前进者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马车外面传来了车夫粗矿的声音,「小姐们,瑾国公府到了。」 一听说这话,相思原本有些轻松的脸上又开始变得惴惴不安起来。 她有些担忧的看向凤天澜,「小姐……」 凤天澜淡然一笑,用清亮的目光打断了相思,接下来想要说的话,「放心吧。」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只要看到自家小姐这淡然自若的笑容,相思便觉得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就落回到了肚子里,无比的安心。 她躬身上前,将马车的矮门推开,率先下了车。 随即,便旋身将凤天澜搀扶了下来。 付了银子之后,凤天澜便领着相思,朝着瑾国公府里面走了过去。 国公府大门敞开门口,却未见门房的身影。 凤天澜还没朝里面走上几步,便听到前院传来了一阵尖锐的争执声: 「你们瑾国公府,也忒不要脸面了吧?我这胳膊老腿的都跑了第三回了,你们还打算用什么藉口来敷衍我?」 这个声音很是陌生。 凤天澜闻言,原本打算朝里迈的脚步停了下来。 她就这么站在侧门口,抬眸能够看到一个打扮精细的妇人正站在前厅门口,柳眉倒竖脸色胀红,明显就是气急了的样子。 凤天澜扭头看了身侧的相思一眼,「这妇人貌似不是国公府的人。」 相思的脸上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小姐,那是柳大公子的表姨。」 「表姨?」 124、泼妇大闹国公府 124、泼妇大闹国公府 相思点了点头,「她说她受人之託,来要回那二十箱的聘礼。可是二夫人偏偏就不露面,不是生病就是外出。这位贾夫人,今个儿已经是跑了第四趟了,我估摸着也未必能见到二夫人。」 听到这里,凤天澜的脸上露出了轻蔑的表情,「什么国公府的二夫人?这摆明了就是打算耍无赖的节奏了。」 凤天澜这边的话音才刚刚落下那一头负责接待贾夫人的王妈妈也连忙陪着笑脸: 「贾夫人,瞧您这话说的。整个邺城谁不知道柳侍郎的身份和财力?敷衍谁也不可能敷衍您吶!」 贾夫人冷蔑的哼了一声,「还说不是敷衍我?我前三次过来,你们府里的主子一个个全躲起来了,我连个能说上话的人都找不着。我可告诉你,今个儿我要是没见到二夫人,我就不走了!」 说着这话,贾夫人立刻瞪了身边的小厮一眼。 那小厮会意,忙不迭从前厅里搬来一张太师椅,直接放在了大门正中央。 贾夫人拎起裙摆,一屁股坐了上去。 那样是大有今个儿见不着正主,就绝不离开的打算。 王妈妈皱起了眉头: 哟,这傢伙是打算耍无赖了? 眼珠子转了转,王妈妈将脸上的不耐烦压了下去,笑得一脸讨好,「贾夫人,您一个妇道人家,做出此举,实在是不雅。老奴不是跟您说了吗?自从前几日,定下了三小姐与大公子的婚事之后,二夫人便去山里祈福诵经去了,整整七日之后才能回来。您如今非要见二夫人,这不是为难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吗?」 「我呸!」 贾夫人撸起袖子,便朝着王妈妈的脸上啐了一口唾沫星子,「放你娘的臭狗屁!你真当咱们邺城百姓的眼睛都是瞎的?你们三小姐这些年吃吃糠咽菜,在国公府里过得连个下人都不如,你现在跟我说,二夫人为了她去庙里烧香祈福?你跟我说这种话,到底是你傻还是我蠢?」 王妈妈被喷了一脸的唾沫星子,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十分难看。 要知道,她平日里可是跟在二夫人身边的管事妈妈。 别说这府里的下人,有时候就连大房那些庶出的小姐也得给自己几分薄面。 光是看二夫人今日派自己出来处理这事,就知道自己在二夫人心中是个什么样子的地位了。 可面前这个贾夫人呢? 还真应了她的名,是个活脱脱的假夫人。 什么柳大公子的表姨? 不过就是远房的穷酸亲戚罢了。 平日里身上没钱了,便到柳府去打个秋风,骗些银子花花。 如今定然是柳夫人承诺了她些什么,她才会搬出表姨的身份,跑到瑾国公府来大吵大闹,想要将那二十箱聘礼要回去。 王妈妈甚至认为自己客客气气的跟她说话,便是给了她足够的面子。 可这位夫人好像完全就没有自知之明。 想到这里,王妈妈脸上的笑意褪去,脸色逐渐冷了下来: 「贾夫人,不管您信还是不信,事实就是如此。您若是要见二夫人,直接去离山大庙找她便是。若您不想去,非要在这里等,那我们也不拦你。你就安心在这坐着吧,看看咱们二夫人到底何时才会回来。」 说着这话,王妈妈挺直了嵴樑,转身要朝侧厅走去。 贾夫人一见这阵仗,心中暗道一声不妙: 好傢伙,这是打算把自己晾在这里呀! 当初在柳夫人的面前,她可是大包大揽,保证一定会将这件事妥善解决。 而柳夫人也应承过她,只要交纳二十箱聘礼要回来便分她一箱作为辛苦费。 便是冲着这一箱的金银珠宝,她也不能轻言放弃。 那一箱珠宝对柳夫人来说可能只是九牛一毛。 可对她来说,就好比金山银山,拿到这一箱东西,这辈子都不用愁了。 如今一听说王妈妈要走,贾夫人瞬间就急眼了。 她「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快步追上了王妈妈,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你上哪儿去?我在这里等,你也别想跑!」 这贾夫人夫家是杀猪的,她身为女人,原本不该碰这些血腥的事儿。 可是因为家里实在是太穷,她不得不硬着头皮给自己的丈夫打下手。 二三十年这么歷练下来,她的胳膊已经比一般女子的大腿粗。 不仅说话嗓门大,人也是力大如牛,十分蛮横。 王妈妈被他这么一拽,胳膊差点儿折了: 「你这泼妇,还不放手?」 「你个狗奴才老不死的,你敢骂我泼妇?」 王妈妈手疼的厉害,趁着贾夫人不注意,一头撞在了她胸口上,这才将自己的手臂夺了回来。 一想到这几日自己好言相劝,虚以委蛇,可这贾夫人从头到尾都是咄咄逼人,王妈妈就觉得无比的委屈。 如今自己的手臂疼得厉害,那满腹的委屈也转化成了愤怒的火苗,在胸腔里面熊熊燃烧了起来。 尽管已经疼得冷汗直冒,王妈妈还是咬紧牙根,指着贾夫人的鼻子骂道: 「我称你一声贾夫人,是给柳大人脸面。你个臭杀猪的,别在这里给脸不要脸,赶紧给我滚出去!国公府是你这种穷酸鬼能够来大吵大闹的吗?」 贾夫人这辈子最大的痛处就是自己嫁了个杀猪汉。 原本打算过上小姐生活的她,不得不被逼着成了杀猪婆。 若是换作一个身份高贵的人来贬损她,她也就忍了。 可如今,连一个老奴才也敢蹬鼻子上脸戳她的痛脚,贾夫人登时气得火冒三丈,头髮都快要竖起来了。 「你个老娼妇,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贾夫人尖叫怒吼着,一头就朝着王妈妈的胸口撞了过去。 她力气太大,王妈妈一时没有防备,直接被她撞的摔了一个四脚朝天。 「你……你……」 王妈妈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瞧见贾夫人一跳就坐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啪啪啪!」 贾夫人左右开弓,直接四五个巴掌把王妈妈扇蒙了: 「就算老娘是个杀猪的,也比你这种给别人端屎端尿的狗奴才要强!你们国公府没一个好东西。既然亲是成不了,那就应当乖乖的把聘礼给人退回来。哪有像你们这样的新娘子交不出来,还想把聘礼给私吞了,简直就是不要脸!」 「杀人啦!杀人啦,来人哪!」 即便王妈妈平日在国公府后院里面横行霸道惯了,如今在面对贾夫人这样一个蛮不讲理却又力大如牛的泼妇,她除了被人按在地上挨打之外,甚至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王妈妈歇斯底里的怒吼着,她拼命的扭头,朝着远处正在围观的那些丫鬟婆子们大喊,「你们这些杀千刀的,瞎了狗眼是不是?还不赶紧过来帮忙啊,救命啊,杀人啦……」 那些挨了骂的丫鬟婆子,平日里都被王妈妈欺负过。 如今看到她被打成猪头,一个个心中暗爽,可是明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直到贾夫人将王妈妈打的鼻青脸肿,他们才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强行将两人分开。 贾夫人除了用力过度,衣衫有些不整之外,脸上只有几道红印,几乎没受什么伤。 可王妈妈却惨了。 当那些丫鬟去扶她的时候,她甚至连坐都坐不起来。 不但嘴角被打的又红又紫,就连眼睛也肿得老高,右眼那只剩下了一条细缝。 脸上被抓的血狠也是不计其数,就连后脑勺那儿还有一大块头髮,都直接被贾夫人给拽了下来,这会儿鲜血直流。 那满身的灰尘更是衬得她无比的狼狈。 「呜呜呜!你们这群杀千刀的怎么才来呀?我都要被这泼妇给打死了!」 王妈妈只觉得后脑勺那儿火辣辣的疼,伸手一摸,只觉得手上粘乎乎的。 定睛一看,只见右手掌心,竟然全部都是血。 「啊!」 王妈妈一声怪叫,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贾夫人冷冷的扫了一眼瘫倒在地上的王妈妈,脸上露出轻蔑的表情。 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大伙儿能够看到,从她的指缝间有一缕一缕的头髮掉落。 那是他从王妈妈头上活生生给扯下来的,甚至还连着一丝皮肉。 看到这样血腥的一幕,一众丫鬟心底都对这个贾夫人生出了恐惧。 贾夫人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将身上的灰尘拍干净之后,朝着手心吐了一口吐沫,随即把自己因为撕扯而变得有些凌乱的头髮,又抹的光熘熘的。 她转身朝着这前厅里面六七个丫鬟婆子扫了一眼,抬手随便指了一个小丫头,「你,马上去二房把你们二夫人叫出来。」 「啊?」 一听到二夫人的名,小丫头瞬间下到脸色惨白。 「啊什么啊?我让你去你就去,要是敢不听我的话,信不信我收拾你?」 贾夫人扬了扬自己粗壮的胳膊,凶神恶煞的瞪着那个小丫头。 其实二夫人压根儿就没有去骊山老庙祈福,就在二房的院子里好好呆着呢。 可是王妈妈早就派人吩咐下来,只要是贾夫人上门就绝对不许去二房叨扰,否则后果自负。 整个国公府没人不知道二夫人的手段。 若是谁胆敢违背她的命令,后果只能是生不如死。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二夫人手里不光握着她们的卖身契,还握着他们家人的命脉。 若是哪个下人敢违背她的命令,她光是动动手指头,就能整到你家破人亡。 「不、不……我不敢……」 那小丫头是新来的。 刚才又看到贾夫人这凶神恶煞的阵仗,一时间吓得语无伦次,直接说漏了嘴。 「你不敢?」贾夫人一听这话,脸上的怒火更甚,「意思就是说,二夫人明明就在二房,却一直推诿,不肯出来见我,想要将那二十箱金银珠宝全部私吞,是不是?」 小丫头见自己说漏了嘴,更是吓得浑身颤抖如筛糠,「我什么也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是吧?」 贾夫人环顾了四周一圈,看着前厅的壁柜上摆放着的那些瓷器,眼神突然变得十分凌厉。 她飞快的冲出了前厅。 片刻之后,当她再次出现的时候,手里已然是多了一把大扫帚。 众人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就瞧见贾夫人挥舞着那把大扫帚,朝着壁柜的方向沖了过去。 只听见「咣当」一声脆响。 只见壁橱底排放着几个珍贵的瓷器,直接被她一扫把扫落在地。 贾夫人猖狂的挥舞着手里的大扫帚,「你们二夫人要当缩头乌龟是不是?那好,今日我就将国公府给砸了。她躲到什么时候,姑奶奶我就砸到什么时候!」 话音还未落下,贾夫人又是一记横扫。 「嘭——咣当!」 前厅正中央的木质圆桌直接被她给掀翻了。 上面的茶杯茶中顿时摔落一地,发出刺耳的声响。 贾夫人越砸越起劲,最后竟然拎着扫帚,朝着前厅摆放先祖祭品的祭祀台那边走了过去…… 直到这个时候,周围的那些丫鬟婆子才回过神来。 那祭祀台上摆放着先祖的灵位,若是被砸了,恐怕他们的脑袋也保不住了。 *** 「小姐,那个贾夫人实在是太兇悍了,要不然咱们先避避吧?」 相思虽然胆子不小,可还是头一回见到这种阵仗。 那贾夫人是个杀猪的,果然力大无穷。 要知道,刚才她活生生的将王妈妈的头髮连着头皮拽下来的样子,简直就跟要吃人似的。 难怪柳夫人会派她过来。 不管怎么说这一件事也是因自家小姐而起。 如今,她们站在这里瞧热闹,万一不小心叫那贾夫人,瞧见自家小姐,将矛头对向他们,那可就糟糕了。 相较于相思的忧心忡忡,凤天澜的脸上倒是写满了看笑话的安逸: 「放心吧,我们不是藏的挺好的吗?我看恐怕是前几日这位贾夫人受了太多的委屈,今个儿要发泄一下才好。」 相思听着前厅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的砸东西的声响,不由肉疼: 「可那些瓷器都挺贵的,砸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凤天澜嘴角轻轻一扯,像是不这么认为,「就算那东西再贵重,能轮得到我们用吗?」 相思十分实诚的摇了摇头。 「既然轮不到我们用,那砸了和不砸又有什么区别?」 说着这话,凤天澜将自己的视线投向了二房的方向。 这位贾夫人如今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二夫人就算是再能隐忍,恐怕也该坐不住了。 既然自家小姐不肯离开,非要凑这个热闹,那相思也只能捨命陪君子了。 她不时的朝着前厅内边看过去,嘴里嘀嘀咕咕道:「二夫人也真是的。那20箱金银珠宝虽然贵重,但是根本就不属于他的东西,她怎么能随便拿呢?」 听到这里,凤天澜忍不住戳了一把相思的额头,「二夫人那么英明睿智,你个小丫头片子,能想到的事情他未必想不到?」 相思一头雾水,「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呀?相思听不懂。」 凤天澜沉吟了一番,一双清丽的眸子里面,有一抹精光转瞬而逝: 「就凭往日里二夫人的作为,我们就应该清楚,她绝对不是这种眼皮子浅的人。在旁人眼里,她为的是那二十箱金银珠宝,可在我的眼里,她的野心或许更大……」 听完这番话之后,相思更加莫名其妙了:「小姐,相思还是不懂……」 「你这小脑袋里面装些吃的就已经装满了,我说的话你又怎么能懂?」凤天澜笑着,「算算时间,大伯父离府陪哈尔赤王爷去狩猎,已经差不多快一个月了吧?也是时候该回来了。」 相思一直就知道自家小姐冰雪聪明,可是这还是她第一次,觉得从凤天澜身上有一种高深莫测的神秘感散发出来。 虽然她不知道自家小姐在想些什么,但是看到她这老神在在的笑容,相思就莫名的觉得心安。 就在主僕两人窃窃私语的时候,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恰好从大门口那边传了过来。 「翠红,这可是飘渺阁里面最新款的衣服和首饰。你赶紧看看衬不衬我?」 「二小姐您天生丽质,不管带什么首饰,穿什么样的衣服都好看。」 「哼!飘渺阁的衣服首饰能够跟外头那些普通裁缝店里面的垃圾相提并论吗?能为宗门里面的弟子定制衣服的,光是这套首饰和这身长裙我足足等了一个月呢,还花了不少银子。要不是我前几日多加了一倍的价钱,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拿到手?」 「是,二小姐。是奴婢目光短浅。」 「知道自己鼠目寸光就好,以后多注意点儿,别跟着我出去丢我的人。」 凤千语说着这话的时候,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眸子里面突然亮起了恶毒兇狠的光。 她下意识的伸手在自己唇上轻轻碰了碰,感受着遮住自己下半张脸的薄纱。 门牙的位置,如今依旧是酸痛难当。 再开口的时候,已然是咬牙切齿: 「要不是凤天澜这个贱人害我,我又怎么会……」 125、给我把她死里打 125、给我把她死里打 这几日,凤千语之所以没有去找凤天澜的麻烦,就是在四处奔波,看看有没有办法能够将她被打落的那颗门牙重新补上去。 一般的大夫自然是没有办法的。 后来凤千语跪在二夫人的面前,求了整整一个时辰,才让二夫人动用关系,花了重金,从欢喜阁里面买来了消息。 凤千语找了一个工匠,用象牙打磨成自己门牙的形状重新装了上去。 只不过为了装这颗门牙,她所承受的痛苦,根本就不是常人能够想像。 这笔帐她自然而然算在了凤天澜的头上。 等她的牙齿长好之后,这个仇她一定会报。 听着这声音,凤天澜和相思扭头看了过去,一眼便瞧见凤千语穿着一袭浅紫色的长裙走在前面,翠红端着半人高的锦盒跟在后面。 光是看这阵仗,便知道两个人刚刚从外面购物回来。 相思听了他们对话的内容之后,忍不住义愤填膺,她压低了声音,「小姐,飘渺阁里面一套首饰,至少得一百两,更甭提那一身纱衣了。她一个月钱五十两的小姐,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银子,一定是动了那二十箱东西!」 在相思的眼里,那二十箱金银珠宝,就是给自家小姐的。 即便是小姐不同意这门婚事,到时候东西还是得原封不动的给人家退回去。 如今却有人这样肆意浪费胡作非为,相思这边是又气又急,生怕到时候会让自家小姐背这口黑锅。 「无妨,他们要用便用,最好是能够把那二十箱金银珠宝全部花的干干净净才好。」 听着凤天澜的语气,相思更是急得不行,可是偏偏又没办法开口,不知道该如何劝说。 只当是凤天澜已经放弃抵抗了。 说话间,凤千语和翠红已经走近了花园。 「二小姐刚刚进门的时候,奴婢在马路对面瞧见了贾夫人的马车。要不然咱们从三房那边绕一下路?」 翠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听到啪的一声脆响。 紧接着她脑袋一偏,只觉得左脸火辣辣的,疼的厉害。 翠红惊愕的回过头来,就看到凤千语张牙舞爪的瞪着自己,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 「你这个贱蹄子,说什么呢?这里可是瑾国公府,那个贾夫人不过就是一个泼妇罢了,凭什么要我躲着她?」 翠红原本是好心提醒,没料到却挨了一巴掌,心中惶惶不安。 双膝不由自主的一软,扑通一声就跪倒在了凤千语的面前,明显的就是这阵子被打怕了: 「二小姐息怒,是奴婢口不择言。」 凤千语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原本以为你是个机灵的,没想到跟翠绿一样,又蠢又笨,猪脑子。」 说着这话,凤千语直接转身,朝着正厅那边走了过去。 翠红将手里的锦盒拎了起来,左脸肿的老高,又惊又怕的跟在凤千语的身后。 只是眸子里那一闪而过的阴毒和怨愤,并没有逃过凤天澜的视线。 且说正厅里面,贾夫人挥舞着扫帚,砸的不亦乐乎。 不一会儿,正厅就被砸得一片狼藉。 如今她拎着烧着冲着祭祀台内边走了过去,一众丫鬟连忙上前阻挡。 那贾夫人也不是吃素的,见那些丫鬟婆子全部围上来,干脆手里的扫帚就照着他们面门上招唿了过去。 她一边打还一边大声的叫骂着: 「我今儿就是要砸了你们国公府。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了,还是头一回见到有这么恬不知耻的官家人。」 「这个世界上哪有这种道理的!?收了人家聘礼,却交不出女儿来,现在还不肯退聘礼。强盗也不过如此了吧?」 「瑾国公失踪了,你们国公府落寞了,现在就靠坑蒙拐骗来过日子不成?」 「你们这二夫人也真是个没脸没皮的。她当她属貔貅的,只进不出?」 「这么厉害,又有个什么用?肚皮还不是照样不争气,连续生了两个女儿,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 「不光如此,还不许自家相公纳妾,有你这样的女人吗?简直就是不要脸,你今个儿不出来,姑奶奶我非把你这国公府掀个底朝天不可。」 贾夫人原本就是个十分粗鲁的村妇,不光力气大,嗓门也大的可怕。 她就一声一声的叫骂,很快就传到了二房那边。 原本还打算继续坐着的二夫人听到外面隐约传进来的叫骂声后,那张看似温和的脸,突然变得无比凌厉,就连眼中也闪烁着点点凶光。 因为生不出儿子,是她这辈子最大的痛脚。 在国公府,大家碍于她的颜面,从来不敢提起此事。 可是那个贾夫人却是个泼皮破落户,她才不会管这些,反正是哪里痛就打哪里。 二夫人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不一会儿便有几个小厮,将被打得鼻青脸肿,已经昏厥过去的王妈妈抬了进来。 「王妈?」 二夫人一看到王妈这狼狈不堪的样子,原本紧绷着的一根理智的弦,瞬间断裂开去。 她砰的一声,掌拍在了身侧的案板之上,整个人直接站了起来,面露凶光: 「简直就是胆大包天,竟敢在国公府如此胡闹。」 那几个送王妈进来的丫鬟婆子面面相觑: 「二夫人,奴婢们没有料到,那个贾夫人竟然如此泼辣蛮横。我们想着别伤到她,可她却对我们下了狠手。您看我们上去帮忙的几个全被抓的鼻青脸肿了……而且,她还在前厅砸东西,前厅的那些贵重的瓷器都被砸得差不多了。那些丫鬟死死的守着祭祀台,要不然连祖先牌位恐怕都保不住了。」 二夫人冷冷的盯着面前几个丫鬟婆子一眼,周身散发着浓烈的戾气: 「没用的狗东西,滚一边去!」 算算日子,今日该是凤家老大狩猎回来的日子了。 可是如果若是连祖宗牌位都被那个泼妇砸毁了,到时候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里,二夫人心一横,「将国公府里的护院全部叫上,我就不信,还制服不了一个泼妇。」 *** 彼时的前厅里面,贾夫人刚刚打翻了几个丫鬟婆子手里的扫帚,正打算朝着祭祀台上面扫过去的时候,突然听到大门口传来一道凌厉且尖锐的女声: 「放肆!」 这道声音让贾夫人挥到半空的扫帚顿了一下,她扭头看过去,只瞧见,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那些丫鬟婆子脸上都受了伤,一看到凤千语,就像是看到救星一样,「二小姐,您终于来了!」 贾夫人眼珠子转了转,通过丫鬟婆子的称唿,很快就确定了凤千语的身份。 她干脆将手里的扫帚往地上一杵,「姑奶奶,我等了整整三天,你们就给我请来了这么一个臭丫头?」 凤千语一听这话,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可是当她踏进前厅,看到满屋狼藉的时候,只觉得全身的血都涌上了头顶: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到国公府来大吵大闹砸东西?」 说着话,她干脆转身冲到门口,照着那几个小厮的脸上,就狠狠的抽打了过去,「你们几个大男人都是吃粪的吗?就处在这里,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下三滥的东西,把咱们国公府砸成这个样子?」 凤千语并不知道,这些小厮之所以没有上前阻止,完全是受命于二夫人。 如今他们又没办法开口,只能硬生生的受着凤千语的巴掌。 贾夫人今年怎么说也有四五十岁了,如今被一个十几岁的黄毛小丫头当面骂下三滥,她只觉得一股无名之火蜂拥而上,「你个小娼妇,骂谁呢?」 凤千语扭头,「我骂的就是你。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跑到瑾国公府里面来撒野?我告诉你,这里光是一个瓷器,就够你这个穷酸鬼吃一辈子了,如今你砸了我们家这么多东西,天皇老子来了你也跑不掉!」 「跑?姑奶奶我压根儿就没打算跑。我砸你们家东西这还算轻的,你娘今个儿要是不出来见我,不把那20箱嫁妆原原本本的给我吐出来,别说砸你们家东西,不信我现在就打的你满地找牙?」 说着说着这话,贾夫人挥舞着手里的扫帚,就要往凤千语的身上扑。 凤千语虽然泼辣惯了,但是真正动手的时候还是极少数。 如今见自己还没骂上两句,这个泼妇就要用扫帚来打自己拍,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尖叫着朝身边的那些小厮求助,「你们一个个都傻了不成?还不赶紧把她给我摁住?」 那些丫鬟婆子挨了打不到也就算了,可是凤千语是国公府的嫡出小姐。 她若是挨了打,自己这些做奴才的恐怕也脱不了干系。 于是那些小厮便一哄而上,准备上去帮忙。 另一边,贾夫人带来的几个家丁见状,也连忙沖了上去。 两边的人全部都扭打成了一团。 一时间叫骂声,踢打声,惨叫声,还有哭闹声,不绝于耳,整个前厅乱成了一锅粥。 凤千语站在一旁,指挥着手下的小厮和丫鬟们,「打!给我狠狠的往死里打!」 贾夫人就算是力气再大,可总归她也只是一个女人,跟那些护院小厮相比,还是有差距的。 当那些小厮一拥而上,将她摁住的时候,她根本连反抗的余地也没有。 而她带过来的那两三个小厮,也被国公府的家丁一一摁住。 很快,局势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贾夫人,如今头髮凌乱,被按着脑袋贴地,好不狼狈。 可尽管如此,她依旧不愿意服输,朝着凤千语的方向怒吼:「你们国公府仗势欺人!收了聘礼,却交不出人来,还想私吞金银珠宝,我告诉你们,今个儿你要么就把我打死在这里,否则我一定要告御状!这事儿就算是到当今皇上面前去说,我们也是占理的!」 「我呸!」 凤千语直接走到了贾夫人的面前,朝着她的脸上啐了一口唾沫星子。 「我们收了聘礼又怎么样?既然你们大公子想娶的人是凤天澜,那这件事你就应该找她去!跑到国公府来闹什么闹?」 贾夫人听了这话,更是气急败坏。 如果不是她现在被按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她一定会跳起来撕烂凤千语那张诡辩的嘴: 「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凤天澜早就被未央王关进天牢,死路一条了。我们大公子要娶的是大活人,而不是一具尸体。既然这婚事成不了,那把聘礼退回来也是理所应当的!」 凤千语双手环胸,脸上露出了轻蔑而讥讽的冷笑。 她半蹲了下去,居高临下的看着贾夫人满脸灰尘,头髮凌乱的样子,「啧啧啧,我还以为柳侍郎能派出个多厉害的角色来呢?没想到就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蠢货罢了。连你都知道的道理,我们又怎么会不知道?」 贾夫人恶狠狠的瞪着凤千语,眼珠子都快要瞪出去了,「看样子你们贾功夫是铁了心,要私吞那二十箱金银珠宝了?」 「是又如何?」凤千语冷冷一笑,「反正凤天澜那个贱人已经被关进了天牢,被砍头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要怪就怪凤天澜被抓的不是时候。所以你不妨回去好好转告柳侍郎,这个亏你们是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简直就是无耻……」 「给我打!」 凤千语一声凌厉的呵斥,柳眉倒竖,气势嚣张,「给我往死里打,谁要是不下狠手,回头仔细你们的皮!」 「是!」 那些小厮一听这话,连忙应声抡起拳头就朝着贾夫人的身上砸了过去。 雨点般的拳头纷纷落下,即便是贾夫人再怎么身强力壮,多受几下重拳,也扛不住了。 她拼命的挣扎着、惨叫着:「哎哟哎哟!杀人啦!国公府要杀人灭口啦!天子脚下竟然有如此胆大妄为的官家人……你们不得好死!你们国公府不得好死!」 凤千语见到了这个时候,贾夫人还如此嘴硬,顿时气急败坏的怒喊:「打,给我狠狠的打,往死里打!」 「啊啊!救命啊!国公府杀人啦!」 一时间,国公府的前厅又乱成了一锅粥,贾夫人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惊天动地。 直到-- 一阵中气十足的暴怒呵斥声从正门口那边炸响: 「你们在闹什么?」 因为说话的人在暴怒之下动用了内力,所以这声音振聋发聩,吼的人耳膜生疼。 凤天澜下意识的捂住了耳朵。 顺着声音的来源朝着国公府的大门那边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高大魁梧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铠甲就这么站在门口,横眉怒目。 那一对眉毛又粗又浓,眼睛瞪的铜铃般大小,里面凶光四射。 凤天澜脑袋里面转的飞快,很快就将这个中年男子的信息翻了出来。 凤家老大--凤慎行。 一个月之前,他受皇帝之令陪西秦来访的努尔赤王爷去狩猎。 一个月过去了,今日恰好就是他归来的时间。 原本他开开心心的归来,谁知道一进门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喝口茶,就瞧见前厅一片狼藉,乱做一团。 一时间,凤慎行只觉得怒从中来。 这位活杀神卷着一身浓重的杀机阔步朝着前厅那边走了过去,身上的铠甲因为他的动作撞的叮噹作响。 也让原本闹做一团的前厅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凤慎行在国公府还是很有威望的。 在国公府里面,凤谨言从文,他习武。 平日里不管是对下人还是儿子,都十分严厉,声如洪钟,一开口说话就能将人魂魄震三震。 所以国公府的所有人都对他很尊敬。 就连平日里骄横跋扈惯了的凤千语在看到自家大伯父之后,也不得不乖乖的退到一边,恭恭敬敬的见礼: 「千语见过大伯父。」 凤慎行甚至连正眼都没有看凤千语,一低头就看到被按在地上,鼻青脸肿的贾夫人,「谁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声音振聋发聩,叫在场所有的人都吓得脖子一缩。 凤千语动了动嘴巴,最终还是一个字都没能说出口。 倒是挨了打的贾夫人,一看到众人瑟瑟发抖的样子,嚎啕大哭了起来,「凤大人救命啊,她要打死我!」 对上了贾夫人的眼神,凤千语心头一跳,连忙摇头,「大伯父事情不是这样的,是她跑到国公府来闹,把国公府砸成这个样子,我才会一怒之下叫人按住她。」 凤慎行狠狠的瞪了贾夫人一眼,「是你把国公府砸成这样的?」 贾夫人拼命的扭动了几下,将制住自己的那几个小厮推开。 她费了老大的劲儿才爬起来,一看到自己被抓的满是血痕的手臂,顿时拍着大腿嚎哭了起来: 「凤大人,您可要替我做主啊!我是柳侍郎夫人的表姐,前几日大公子过来下聘,想要迎娶凤三小姐。二夫人收了聘礼之后,凤三小姐便叫未央王打入了大牢。整个南照谁不知道,只要是进了天牢,根本就没有出来的可能,更何况还是被未央王关进去的。」 126、国公府的大斗乱 126、国公府的大斗乱 贾夫人抽噎着,继续说道,「凤三小姐活不成了,这桩婚事自然是成不了了。那咱们柳府要求二房把聘礼退回来,也是理所当然、合情合理的呀!谁知道……谁知道我连续来了三回,二夫人不是称病,就是避而不见。刚才这位二小姐还说反正也是死无对证的事情,二房就是不退聘礼,柳府也不能怎么样。这……这分明就是打算耍无赖呀!」 「瑾国公府是几百年的门第,我可是听说老国公最是看中的就是名声。二房这样做,对得起你们老国公一直以来维持的颜面吗?如今你们强占别人财务不说,还把我伤成这样,今日要是不给我一个公道,我——我今个儿就一头撞死在这里算了!」 说着这话,贾夫人一骨碌的爬了起来,作势就要朝着圆柱上撞过去。 她动作比平日慢了几分。 还没等她撞上圆柱,就叫旁边的小厮一把给扯住了: 「夫人,千万不能想不开呀!您要是撞死在这里,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了?」 贾夫人眼珠子转了转,像是想通了似得,干脆也不撞了。 她转身,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想凤慎行告状:「凤大人,我知道国公府里都是功臣,但是总不能恃宠而骄,处处欺负别人吧?柳侍郎官位虽然不高,但却不是那么容易叫人欺负的。今日您若是不给我一个交代,我这就回去禀告,让柳侍郎找皇上要一个公道。」 凤慎行听到这里,已然是气急败坏。 只觉得二房这件事做的实在是不地道。 尽管三弟失踪之后,他们两兄弟一直就因为国公爷的位置争论不休,但是这件事事关国公府的颜面,怎么处理的如此难看? 凤慎行那双铜铃般大小的眼睛瞪向凤千语。 那凶光毕露的样子,吓得凤千语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乖乖的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凤慎行扭头,看着狼狈至极的贾夫人,洪钟般的声音响起,「贾夫人是吧?你放心,这件事如果当真是我们国公府做的不妥,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贾夫人是个人精,一眼就看出来雷厉风行的凤慎行在是国公府里面能够说得上话的人。 她一边抹眼泪,一边可怜兮兮的点头,「凤大人,我相信您一定会还我一个公道。」 凤慎行扭头,朝着门口的那些小厮斥道:「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二老爷人呢?」 在一阵诡异的沉默之后,凤千语终于弱弱的开口,「大伯父,我爹今个儿一早便去上朝了,现在还没回来。」 「嘭!」 凤千语的话音还没落下,凤慎行一掌将身侧的矮桌噼了个稀巴烂。 这个动作直接把凤千语唬的僵站在原地。 若不是翠红在一旁伸手搀扶了一把,恐怕她就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上去了。 「上朝?后院都起火了,还上什么朝?」 凤慎行的怒吼声响彻整个前厅,叫在场的一众人等全部都缩起了脖子,大气也不敢出。 「来人,马上给我去把二老爷找回来。」 凤慎行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前厅正门那边就传来了一阵诧异的声音,「大哥,到底出什么事了?你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一直就躲在暗处坐山观虎斗的凤天澜听到这个声音之后,眼神明显的一亮。 粉嘟嘟的红唇微微一扯,有诡异的弧度勾起来,「都来了,好戏可要开场了。」 一旁的相思在听到自家小姐这话之后,脸上浮起了诧异之色,「小姐,您说的好戏是什么?」 难道刚才贾夫人砸国公府还不算是一场大戏吗? 凤天澜幽深的目光朝着二房那边的方向轻轻一指,「喏,你看那儿……」 相思顺着凤天澜目光所向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一个灰衣婆子正小心翼翼的探出半颗脑袋来,朝着前厅那边打探着。 前厅里面的人自然是看不到她的。 可是,在凤天澜这个位置却是将她的小动作看的一清二楚。 「那不是二夫人身边的婆子吗?」相思低唿。 凤天澜眸光微沉,嘴角微沉,「如果我推测的没错,二夫人这个时候应该也是跟我一样,在等一个恰当的时机再现身吧。」 相思皱起了眉头,「小姐,您现在的处境……您若是现身,岂不是也要蹚这趟浑水了?」 凤天澜浅笑,「你这个小丫头片子,跟了你家小姐这么久时间了,怎么还是头脑这么简单?什么叫我躲起来就不用蹚浑水了?说来说去,我才是这趟浑水的根源。不管我再怎么躲,都躲不过,倒不如堂堂正正的现身。退一万步来说,如今纪皇后的那双眼睛还绑在我身上,你当真以为国公府的那些人敢对我怎么样?」 相思这才恍然大悟。 不过旋即,她还是面露忧郁:「我知道小姐冰雪聪明,我只是有些心疼小姐。」 凤天澜看了一下她红肿的额头,「算了吧,心疼我之前,你还是好好心疼心疼自己的身子吧。」 她们还在闲聊的时候,凤谨言已经朝着前厅那边走了过去。 他一退朝就往家里赶了。 二夫人收了聘礼,替凤天澜将婚事定下来这件事他是知道的。 不过后来听说凤天澜被打入天牢,他便动了要退婚的念头,也跟二夫人表达了这个意思。 二夫人让他去朝堂里面打探一下凤天澜的情况。 若凤天澜没死,这聘礼自然是不用退的。 可若是凤天澜死了—— 那二十箱聘礼虽然值不少钱,但是将这些聘礼霸占了,他凤谨言眼皮子还没这么浅,国公府也丢不起这个人。 只不过,这几日他一直没有打听到凤天澜的消息。 后来想着,未央王容湛的手段,若是他想要一个人的命,恐怕尸骨都不会留下。 凤天澜失踪了三天三夜,约莫是活不成的了。 于是,凤谨言便急急忙忙的往回赶,准备让二夫人将那二十箱聘礼都给退了。 可是这会儿自己才刚刚迈进国公府的大门,就听到凤慎行那如同打雷一般的嗓门。 两兄弟原本就因为国公之位心生嫌隙,如今凤慎行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不给自己面子,凤谨言顿时心生不虞。 「大哥你平日里闲暇时候多,不像我公务繁忙,自然是不常在家中的。」 凤谨言说着这话,脚已然是踏进了前厅。 可是,当他看到看到这满地的狼藉之后,一下子就愣住了。 那张儒雅的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白,明显就是气的厉害了。 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经微微发颤,「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凤慎行那铜铃大小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去,「你问我?我还要问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凤千语一见到自己的爹,立马开口告黑状,「爹,是贾夫人把前厅砸成这样的。」 凤谨言一扭头,就看到贾夫人鼻青脸肿的坐在那儿抹眼泪。 他甚至还没开口质问,贾夫人立马拍着大腿唱了起来,「凤大人,你摸摸自己的良心。您跟我们柳大人也算是同门了吧,如今因为二十箱聘礼就撕破脸,你这眼皮子未免也太浅了吧?」 凤谨言一下就愣住了,「你这个泼妇,胡说八道什么?」 贾夫人见他不认,顿时就急了。 她「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直接冲到了凤谨言的面前,「我是泼妇?我胡说八道?你不信就问问你女儿,刚才她叫人把我按在地上,把我揍成这样子不说。还猖狂的说,国公府就算是霸占了那二十箱聘礼又能如何?反正就是死无对证了。」 凤千语一下子急了,「你胡说!」 贾夫人当即「噗通」一声跪倒在大门口,指天发誓,「我要是说谎,我天打五雷轰。」 说完,又扭头看向凤千语,「凤二小姐,你敢跟我一样发毒誓吗?你要是说了那些话,你就一辈子嫁不出去,当个老姑娘。就算嫁出去了,也生不出儿子。就算能生了,也男为奴女为娼。你敢不敢发誓?」 凤千语怎么说也不过是个小姑娘。 如今听到这么恶毒的诅咒,一下子记得脸色涨红,「你胡说,我才不要发誓。」 贾夫人冷笑了一声,爬了起来,「两位凤大人,你们可都看到了?凤二小姐若不是心虚,怎么就不敢发毒誓?」 凤谨言是个人精。 一看凤千语身上的那些夸张的首饰,还有崭新的衣裙,就知道她一定是动了那二十箱聘礼。 而且,看她那心虚的样子,就知道她一定是说过了那些话。 凤谨言恨其不争的瞪了凤千语一眼,可如今事到临头,他却不能责备她。 只能是扭头看向凤慎行,「大哥,我想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贾夫人连忙出声打断,「怎么可能有误会?我前前后后可是到你们国公府跑了四趟了。今日,我闹成这样,二夫人还是没有现身,她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 说着,她扭头看向凤慎行,「凤大人,我知道您是国公府的老大,德高望重,所以我只能求您给我做主。那二十箱聘礼不管是给还是不给,都得给个说法不是吗?像二夫人这样避而不见,这算什么事啊?」 凤慎行扭头看向凤谨言,目光幽深,里面饱含怒意:「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凤谨言这会儿也是日了狗了。 他在朝堂里面步步惊心,总算是求了一个安稳,也没有被捲入帮派之争。 可谁能料到,如今却是后院起了火。 他气急败坏的开口,「李四!」 二房一个管事的中年男人连忙跑了出来,「二老爷。」 「那二十箱聘礼放在哪里?」 李四连忙开口,「就在二房的仓库。」 二房的仓库,而不是公中的仓库。 一听这话,凤谨言差点没被气到呕血。 他的夫人向来聪明小心,是她的贤内助,这一次怎么会如此煳涂? 难道她不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就在跟大哥争国公之位吗? 她现在这么做,摆明了就是给别人的把柄啊! 如今,大哥抓住了自己的错处,肯定会大肆渲染,到时候自己还拿什么去跟他争、跟他斗? 凤谨言此刻早已经气到快要吐血,可是面上却不得不维持着他作为男人的尊严:「马上派人将那二十箱东西给我搬出来!」 李四愣了一下,正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却是被凤千语焦灼的开口打断:「爹,不可以啊!」 凤谨言一看到凤千语到了这个时候还拎不清,顿时怒火万丈,「你个孽畜,说什么?」 凤千语被吓了一大跳。 她紧紧咬唇,看到自己父亲那凶神恶煞的样子,怕的要命。 前几日,因为自己要补牙去了一趟欢喜阁,花了不少的银子。 二夫人是不会掏钱给她的。 所以凤千语只能自己想办法。 她平日里就是五十两的月钱,每个月自己的胭脂水粉都不够买的,哪里能攒下什么? 她能想到的办法,自然是去库房里面——借! 说是借,她压根儿就没打算还。 她想着这些东西放在二房,早晚都是她和姐姐的,现在去拿不过就是提前了一些。 第一次拿没被人发现,后面胆子也就大了。 第二次,第三次—— 聘礼才送进来三天,她就每天去一趟。 拿出来的金银珠宝换了银子,如今花的是一毛不剩才回来。 就在刚才回来的路上,还在琢磨着晚上再去借点儿花花。 如今,爹说要把东西抬出来,那自己「借」的那些东西,岂不是一下子就被发现了? 可现在,面对凶神恶煞到像是要吃人的凤谨言,她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只能硬着头皮站在原地,脑袋里面一片空白,完全就没有对策。 贾夫人也是个人精。 一看到凤千语这样,心里就琢磨着: 一定是那二十箱聘礼被他们动了。 这么想着,她顿时也急了起来,干脆从怀里将碟子摸了出来:「凤大人,这可是我们当初送聘礼的单子。我身上一份,每个箱子里一份。待会儿东西抬出来了,我一定会一件一件的对。少一件,这事儿都没完。」 贾夫人顿了顿,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还有,你们把我打成这个样子,不给我赔钱我也不会走的。」 凤谨言不耐烦的瞪了贾夫人一眼,「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我凤谨言用我这脸面保证,既然那是给凤天澜的聘礼,即便是放在二房,也绝对不会有人动分毫。你再给我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把你打出去?」 凤谨言总归是个当官的。 如今说起话来,满是官腔,还颇几分气势,一下子就把贾夫人给唬住了。 她虽然有些害怕,但嘴里还哼哼唧唧的不愿意服输,「最好是这样,要是少一件我都不会善罢甘休。我倒是好欺负,咱们柳大人还有夫人可没这么好打发。」 凤谨言怒目瞪了李四一眼,「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去!」 「是,二老爷。」 李四应了一声,连忙转身跑开了。 「哎——」凤千语看着李四跑走的背影,又急又气,却又不敢出声阻拦,心里急的要冒火。 可是如今场面这样僵持着,她甚至连偷偷离开的勇气都没有。 要是被那个天杀的贾夫人看到自己开熘,肯定又要说自己心虚了。 凤千语琢磨了半天,终于拿定了主意: 不管待会儿是不是能够检查出来,反正自己就是要紧牙根不认就好了。 大不了—— 她目光流转,落在身边的翠红身上: 大不了,随便找个替死鬼就行了。 一旁的翠红接受到了凤千语的目光,只觉得后嵴发凉,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李四离开的方向,只有贾夫人坐在凳子上,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 这次,终于可以把那二十箱聘礼全部要回来了。 就算自己只分一箱,也足够她这辈子高枕无忧了。 也不枉费她在这里挨了一顿打。 挨一顿打能够换一辈子荣华富贵,简直不要太划算好吗? 就在贾夫人还在憧憬着美好未来的时候,突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道温柔而又不失威严的声线响起:「李四,不必去了。」 这个声音是—— 贾夫人一抬眼,就瞧见二夫人穿着一袭深红色的长裙,领着两个婆子优雅从容的朝着前厅这边走了过来。 贾夫人此时此刻,一看到二夫人整个人就像是一只斗鸡一样瞬间就警惕了起来。 她「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气势汹汹的朝着二夫人那边沖了过去,「二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就算两位凤大人都在场,你还是打算耍赖是不是?」 二夫人淡淡的扫了贾夫人一眼,然后略过。 只是一眼,却十分轻蔑,似乎压根儿就没有把贾夫人放在眼底的样子。 贾夫人差点被气死了。 她咬紧了牙根,若不是国公府的两个老爷都在场,她一定要冲上去把这个贱女人的脸给抓花了。 二夫人十分淡定的走到了凤慎行的面前,稳妥的见礼,「大哥。」 127、谁动了她的聘礼? 127、谁动了她的聘礼? 看到凤慎行眼底的冷漠之后,这才转身走到自家相公的面前,「老爷。」 凤谨言此时此刻一双眉头皱的紧紧的。 到现在,他还不愿意相信二夫人竟然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刚才贾夫人说的那些话你可听见了?」 二夫人也不掩饰,「妾身听见了。」 凤谨言气结,「也就是说,她来的目的你也知道?」 二夫人点头,「妾身知道。」 贾夫人趁机插了进来,「也就是说,这几日你本来就在家,可是却一直躲着我?」 二夫人没有丝毫的犹豫,「没错。」 「哈!」贾夫人瞬间就像是一只斗胜了的公鸡,双手叉腰,「凤大人,这可是二夫人亲口承认的。我没说谎吧?能够结亲家自然是好的,但是结不成亲家,也不用当仇人吧?二夫人这件事未免也做的太难看了!」 说到这里,贾夫人眼珠子转了转,又道,「二夫人,我可记得,当初三夫人当家的时候,不管什么事情都处理的井井有条,体体面面。可如今,换了你来当家,实在是不敢恭维。」 说不敢恭维还是客气的。 丢人现眼才是真的。 后面这些话,贾夫人也没有说出口。 但是她那一脸讥讽的样子,已经很直白的表现了出来。 凤谨言更是被说的一张脸涨红,只觉得丢人的不行。 他怒目瞪着二夫人,「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吧东西抬出来,还给别人。」 二夫人却就这么站在原地。 脸上的表情坚定,似乎压根儿就没有要妥协的意思,「老爷,不可。」 「什么?」凤谨言没有料到,在众目睽睽之下,二夫人竟然还敢违背自己的命令。 平日里,因为二夫人娘家的权势,再加上二夫人为人原话,他不得不对她客客气气的。 如今,见她突然之间就跟变了个人似得,凤谨言瞬间就恼羞成怒了: 「你到底去是不去?」 二夫人一咬唇,竟然「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凤谨言的面前,「老爷,平日里,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照做。可今日,这件事——我恕难从命。」 「你……」凤谨言直接被气的脸色发青。 这个时候,凤慎行的脸色也变了,「二弟,你就是这么管束你夫人的?弟妹,你怎么说也出身名门,怎么能眼皮子这么浅?」 贾夫人也趁势附和,「就是。还什么名门闺秀,我呸!」 凤谨言被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只想着恨不得能够找个地缝钻进去。 再看向二夫人的时候,更是勃然大怒,「你到底去不去拿?」 向来就圆滑的二夫人,今日竟像是轴了似得,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老爷,不能去啊!」 「啪!」 二夫人的话还没落音,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就响了起来。 「爹!」 凤千语清楚的看到凤谨言一巴掌打在了二夫人的脸上。 她惊唿一声,连忙冲到了二夫人的身边,一把将她搀扶住,「娘,您没事吧?」 二夫人此刻只觉得右脸火辣辣的疼,不用看也知道上面一定有几个指痕。 可即便如此,她脸上却依旧没有露出丝毫的犹豫。 依旧是无比倔强的跪着。 凤千语虽然任性,但总归是心疼自己娘亲的。 这么多年了,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爹对娘亲动手,「娘,您就听了爹的话把?」 二夫人依旧不语。 凤谨言看到二夫人这油盐不进的样子,气的火冒三丈,「李四!」 原本被二夫人拦下的李四连忙转身跑了进来,「二老爷?」 「带人过去,把库房的大门给我噼了。二十箱东西,一箱不落,全部给我搬出来。」 「是!」李四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转身飞快的跑了。 「老爷!」 二夫人低唿了一声,还打算说些什么。 这个时候却冷不丁叫凤谨言一声怒斥,「你给我闭嘴。再啰嗦,信不信我休了你?」 休妻? 一听到这两个字,二夫人的脸一下子变得无比惨白。 一旁的凤千语更是吓得一下子就流下了眼泪。 不是心疼自己的娘亲,而是在担心自己。 如果爹爹休妻,那日后必定还是要再娶。 到时候,自己原本一个体体面面的嫡女,就要变成庶女了—— 「娘,您就少说两句吧?」凤千语连忙劝二夫人。 看到自己女儿也在帮腔,二夫人像是突然没了希望似得,整个人往地上一瘫,不再言语。 那贾夫人看到她这落魄的样子,只觉得无比畅快。 臭不要脸的狗东西! 世界上哪有这种空手套白狼的好事? 待会儿,就算东西拿回来的,自己也要把事情闹大。 最好把这个骄横跋扈的二夫人给休弃了才好。 「我说二夫人,您这又是何必呢?当初我第一回过来的时候,您客客气气的将东西还给我,大家和和气气的不挺好吗?非要闹得这么难看,要是您真的被休了,可不能怪我,只能怪你自己——自作自受!」 凤千语气急败坏,「你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你聋了听不见?我说你跟你娘一样贪得无厌,这下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吧?」 贾夫人正数落的起劲,突然听到凤谨言一声暴怒的呵斥,「够了,都给我闭嘴!」 贾夫人被吓得一颤,也连忙闭了嘴。 于是乎,原本嘈杂不堪的前厅突然就恢復了最初了静谧。 大伙儿全部都在翘首以盼,等着李四想东西抬出来,将这桩事给了结了。 「嗤!二夫人还真是能屈能伸。」 前院某个角落里面,看戏看的津津有味的凤天澜终于忍不住贊了一句。 相思也是一头雾水。 这一次,就算她反应再迟钝,也发现了二夫人的不对劲了:「小姐,您有没有发现今日的二夫人有点不对劲?」 凤天澜扭头,「连你都发现了,这就说明二夫人今日的演技还是差了些。」 「演技?」 凤天澜嘴角轻轻扯出了一抹讥讽的弧度。 那双清澈的眸子里面,凌厉的目光落在二夫人的身上,「难道你不觉得她刚才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欲盖弥彰吗?」 「欲盖弥彰?」相思微微皱眉,将刚才二夫人的反应飞快的在自己的脑子里面回放了一遍。 的确。 平日里的二夫人老奸巨猾,做事严丝合缝,滴水不漏。 但是今日,她的反应太过于激烈了。 分明就是在激怒凤谨言的样子。 凤天澜此刻的兴趣也被提了起来,「说起来,我也有些迫不及待了。不知道那二十个箱子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呢?」 相思有些郁闷的看着自家小姐。 突然觉得自己一路过来都白操心了。 因为自家小姐似乎压根儿就没有担心过自己,反而好像一副置身事外、看热闹的样子。 而且—— 若不是今个儿一早郁叔派人过来传话,说馥郁阁那边出了大事,红豆姐也不会一个人急匆匆的赶过去,到现在还没回来。 如今这个场景,小姐没把这个热闹看完,估计是不会抽身的了。 相思斟酌着,打算干脆等这场闹剧结束之后,再告诉自家小姐馥郁阁那边出事了。 就在相思思忖的时候,前厅那边已经传来一阵动静。 凤天澜抬眸看了过去,只见李四领着十几个小厮,一箱一箱的将那些聘礼全部都抬进了前厅。 两行排开,一行十个。 看着他们抬箱子的时候那吃力的样子,就知道里面放的东西不少了。 贾夫人迫不及待的跑了过去,作势就要开箱。 可这个时候,凤谨言却突然拦住了她,「慢着。」 贾夫人愣了一下,还以为凤谨言又改变主意了,登时就急了:「凤大人,您这是要做什么?既然东西都拿出来了,难道你还想反悔吗?」 凤谨言冷蔑的瞪了贾夫人一眼,「妇人之见。」 贾夫人一下子没了声音。 「把你的礼单拿出来。你怕我们私藏,我们也怕你们搞小动作。」 贾夫人一听这话,立刻就松了一口气。 她连忙从怀里将礼单拿了出来,递到了凤谨言的手里,「礼单就在这里,凤大人大可以拿过去对。」 凤慎行等这么多人在场,她不怕凤谨言会耍花样。 于是乎,清点工作就这样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一旁的凤千语看的是心惊肉跳,生怕被查出来。 二夫人从头到尾就这么站在一侧,一边伸手擦拭着眼角的泪,一边用余光打量着凤千语: 只见她脸色苍白,满头冷汗,眼神飘忽,紧张的不行。 这个死丫头,一定是动了箱子里的东西。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二夫人淡淡的收回了目光,幽幽的看着正在跟贾夫人清点礼单的李四。 嘴角,有一抹诡异的弧度一闪而过。 前面十八箱东西一个不差,如今就只剩下两箱了。 眼看着马上就要查到被自己动过的那口箱子,凤千语紧张的心脏都快要从嘴里蹦出来了。 第十九口箱子被打开。 凤千语紧张到手脚冰冷,手里的丝巾都快要被她拧断了。 清点过一次之后,贾夫人和李四两个人的脸上纷纷露出狐疑之色。 「再清点一次。」 李四跟贾夫人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重新轻点了一次,结果还是一样。 贾夫人一咬牙,将手里的单子重重的往边上一砸,「我就知道!」 她「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凤大人,这个箱子里面少了一对龙凤玉镯,还有两支上等玉簪,还有一串珍珠饰品。」 凤千语脸色一变,下意识的将双手往身后藏了藏。 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 可是,那两只玉簪和珍珠项鍊被她当了换银子已经花了。 那对龙凤玉镯,这会儿正在她手上戴着呢。 那花纹十分精緻漂亮,而且工艺也很特别,凤千语如今戴上了,根本就捨不得摘下来。 凤谨言脸色一变,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凤千语十分没底气的开口,「会不会是礼单上写错了?这么多东西,说不定是你们那边弄错了。」 贾夫人冷哼一声,「弄错?当初这些东西抬进你们府里的时候,可都是二夫人身边的婆子亲自对过才收下的。现在想用一句弄错就打发了?我一直以为你们国公府眼皮子浅,连二十箱聘礼都不放过。如今看来,倒是我高估你们了,你们眼皮子浅的连我都替你们害臊!」 凤谨言正准备发怒,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凤慎行却是先一步开口,「贾夫人,你且不急。把剩下的最后一箱对完再说,说不准收进来的时候,放错了箱子而已呢。」 贾夫人看了凤慎行一眼,给了他这个面子,「既然凤大人开口了,那我且先看看再说。」 她转身走到最后一口箱子面前,「打开。」 李四连忙将箱子打开。 可是在箱子打开的那一瞬间,在场的众人看到里面的东西之后,直接就傻了眼了。 「我的天!」 贾夫人哀嚎了一声,直接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众人一见此景,连忙围拢了上去。 一直就站在一边的凤千语更是被她这个反应吓得脸色煞白。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凤谨言和凤慎行都在场。 如果被查出来她私自动了这些东西,而且事情还被闹的这么大—— 她一定会倒大霉的。 一时间,惊慌失措的凤千语将目光转向翠红。 那目光十分凌厉,带着满满的威胁意味儿。 翠红是个机灵的主儿,再加上,凤千语拿那些首饰的时候,她还在外面放风来着。 如今,一对上凤千语的目光,她的心里勐地一沉。 完了! 二小姐这样子,是打算让自己去当替罪羊羔了呀! 翠红的心一下沉入了谷底。 要知道,凤千语怎么说也是个嫡出的小姐。 就算再怎么罚也重不到哪里去。 可如果换做是自己,恐怕不但小命难保,家里也会被牵连。 想到这里,翠红一着急,眼泪就涌了上来。 她紧紧的咬着下唇,暗暗的看着凤千语拼命摇头,那一副哀求的样子,不要太明显。 若是不是大伙儿的注意力全部都被那口箱子吸引了过去,恐怕一眼就察觉她们主僕两个人不对劲了。 凤千语见翠红还敢反抗,当下一咬牙。 她快步走到翠红的面前,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重重的将她往人群前面一推。 「啊!」 翠红低唿了一声,摔倒在了前厅中央。 她的声音瞬间就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力过来。 大伙儿纷纷扭头朝着这边看了过来,一眼就看到摔倒在地上,不停抽泣的翠红。 翠红这会儿也算是认了命了。 她的卖身契在二夫人手里攥着,每个月娘亲的药费和弟弟的生活费也是二夫人给的。 若是自己反抗,不光是她遭殃,家里也会跟着倒霉。 一想到这里,翠红干脆闭上了眼睛,除了哭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凤千语先发制人,厉声训斥道,「翠红,没想到你这个死丫头这样见利忘义,竟然偷东西!你是不是想害国公府背这个臭名声?」 说着,她将刚才偷偷撸下来的金镯子砸在了翠红的身上,「你说,你为什么要偷东西,而且还是偷的三小姐的聘礼。」 凤谨言一扭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瞧见凤千语飞快的走了过来,「爹,这种眼皮子浅的奴婢,你快点发落她。」 倒是贾夫人抢先一步爬了起来,气急败坏的冲着凤千语嚷嚷,「凤二小姐,你做人不要太过分。」 凤千语一下子愣住了:什么情况? 贾夫人一把拽着她,将她推到最后一口箱子面前,「把这聘礼里面最值钱的一对上古碧玉瓶用石头换了不说,现在还打算推一个小丫头出来当替死鬼?你真当我是傻的是不是?」 「什、什么上古碧玉瓶?」凤千语一下子就傻眼了。 「你还装傻,你自己看!」 凤千语低头一看。 发现面前的这口偌大的箱子里面,竟然全部都是石头。 贾夫人眼睛气的通红,「当初为了求娶凤三小姐,大公子求了好久,才让夫人点头将这对称得上是传家宝的上古碧玉瓶送过来。你们倒是有眼力介,一挑就挑个最贵重的。这东西有价无市,一般人根本不敢买卖。一个丫鬟哪来的胆子偷,你们一个个还能不能要点脸了?」 凤千语一下子就慌了: 她从头到尾就偷拿了一点小东西,从来就没有动过什么上古碧玉瓶啊? 一听说这东西价值连城,她更是急的脸都涨红了,「我没有,我没有。我只是……」 「千语!」 凤千语差点就要把自己偷拿东西的事情说出口了,冷不丁一道凌厉的声线将她的话头给截断了。 众人一回头,发现竟然说话的不是别人,竟然是从刚才就一直沉默不语的二夫人。 凤千语一下子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似得,「娘啊!」 二夫人将她拉到自己身后,然后走到凤谨言的面前,「老爷,这件事是我办的不漂亮,没能守住东西,所有的后果我一人承担。」 凤谨言一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128、怎么大伙儿都盼着我去死? 128、怎么大伙儿都盼着我去死? 二夫人转身走到了贾夫人的面前,「贾夫人,那十九箱东西你先拿回去。」 「凭什么?」贾夫人一听就不乐意了,「二夫人,你说的轻巧。这对上古碧玉瓶你知道多贵重吗?就是这十九箱东西全加起来,也未必有它值钱。」 「东西是我拿的,我给你道歉。但是请你给我三天时间,到时候我一定亲自拿着东西去侍郎府赔罪。」 二夫人说这话的时候,十分诚恳。 贾夫人一下子就有些愣了。 她眼珠子滴熘熘的转着,思量着反正这么多人看着,二夫人想赖也赖不掉。 不如先把这些东西送回去,将自己的赏钱领了再说。 「既然这样……」 贾夫人正要松口,可这个时候,一旁的凤千语却不依不饶的嚷嚷了起来: 「娘,东西不是您拿的,凭什么要你负责?贾夫人,你这些东西原本就是给凤天澜那个扫把星的聘礼,我们只是代为保管的。东西丢了,你们应该去找凤天澜,管我们什么事?」 贾夫人一下子变了脸,「二小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整个邺城谁不知道凤三小姐被未央王抓走打入天牢了?得罪了未央王还被打入天牢,这么多年了,你听说过谁活着出来的吗?你让我们去找一个死人要东西,你这不是无赖行为又是什么?」 凤千语还打算把责任都推到凤天澜那个「死人」身上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从门口那边传来一阵清亮而又带着三分讥讽七分无辜的声线: 「我不过才离府三日时间而已,怎的,大伙儿一个个好像都在盼着我去死似得?」 这个声音是—— 凤千语的脸色陡然一变。 她扭头朝着前厅大门口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凤天澜一袭翠色的轻纱长裙,迈着轻巧却又无比坚定的步子朝着前厅这边逆光而来。 阳光在她的身后绽放开去。 她就像是踩着阳光而来,周身上下都散发着圣洁的光。 「凤……凤……」 凤千语这会儿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她磕磕巴巴的「凤」了半天,也没能够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逐渐走近的凤天澜,憋到最后才挤出来一句,「你到底是人是鬼?」 话音落下,凤天澜这会儿已经走到了门口。 因为那日被容湛所伤,所以她的脸色惨白。 如今听到凤千语这么一说,她眸光轻闪,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二姐,你猜?」 凤千语目光下移,一眼就看到了凤天澜脖子上那道还没褪去的青紫掐痕。 她「嗷」的一声怪叫,大喊了一声「鬼」啊,然后转身转身就要跑。 可因为太过于害怕,以至于压根儿就没有发现脚下的门槛。 这么一绊,她直接耍了个狗啃食,半响没能爬起来。 凤慎行一身正气,瞪着那双铜铃般的眼睛朝着凤天澜瞪了过去,「凤天澜,你少在这里装神弄鬼。」 听了这话,凤天澜那张惨白的脸上终究是浮起了一抹讥讽的浅笑。 只不过,还没笑出两声,就牵扯到了喉咙上的伤,疼的她秀眉微蹙。 再抬眸的时候,那双清澈的眸子里面,已然是染上了一片戚戚然,「大伯父这话说的可真是伤了澜儿的心了。澜儿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这才刚进家门,先是被二姐说是鬼,然后还被您说我装神弄鬼……」 顿了顿,她才虚弱的开口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平日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你们这么怕鬼神,莫非是亏心事做多了?」 凤天澜说完这番话之后,众人才算是看清楚了: 凤三小姐压根儿就没有死。 被未央王打入天牢之后,还能够活着离开,简直就是神了。 虽然看上去她受了不轻的伤,但总归还能够自己走回来,就说明未央王这一次是手下留情了。 若换做以前,要未央王手下留情? 不存在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手下留情的。 如今,凤天澜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站在前厅中央,分明就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可众人看她的眼神却又变得不一样了。 这个凤三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在一次次挑衅未央王之后,被打入天牢还能完好无损的回来? 彼时,凤慎行听出了凤天澜话里的讥讽,不悦的皱眉,「澜儿,你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 「长辈?」 凤天澜听到这两个字之后,忍不住掩唇轻笑。 声音不大,可落在在场人的耳中,却是无比的刺耳。 「如果说一心盼着我死,还借着我的名头骗别人的财物,甚至到别人找上门来的时候,还打算把所有的黑锅全部推到我头上的人也算得上我的长辈的话,我凤天澜恐怕是没有这个福分了。」 凤天澜淡淡的开口,声音有些虚弱,可是一字一句却十分有力量。 说道最后,她抬眸看向凤慎行,「大伯父,这种长辈,换做是您,您敢要吗?」 凤慎行无语:「……」 一旁的凤千语一看到凤天澜,就觉得新仇旧恨一併涌上了心头。 她一骨碌的爬了起来,气急败坏的指着凤天澜,「凤天澜,你给我闭嘴。」 凤天澜抬眸看向她,「我闭嘴?然后让你把屎盆子往我脑袋上面扣?你蠢我可没这么蠢。」 一听到凤天澜满嘴荤话,凤慎行的眉头一下子皱的紧紧的。 要知道,老三在的时候,他跟老三的关系并不差。 但是男尊女卑思想在他的脑海里面早已经固定了,所以他压根儿就没有把凤天澜这个侄女让在眼底。 后来,老三夫妻失踪,国公府里面的人各种欺凌凤天澜,他不是没有耳闻。 只不过,因为凤天澜是个女孩子,所以懒得插手管罢了。 若她是个男孩子,凤慎行一定会互他周全。 以前对于凤天澜的品行他早就有所耳闻,如今见她说话这般不客气,他心中对凤天澜那本就没有几分的好感也彻底消失了。 凤千语被凤天澜那个草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当下气的眼睛都红了:「凤天澜,你敢说我蠢?你以为你自己又聪明到哪里去?三番四次的得罪未央王,却三番四次的让他放了你,你当大伙儿不知道你背地里做了什么龌龊事?」 龌龊事? 凤千语的一句话瞬间点醒了众人。 大伙儿再次看向凤天澜的时候,眼神里面已经带上一点鄙夷和轻视: 对啊! 凤天澜嘴巴虽然厉害,但是如果光是嘴巴利索就能够让未央王不杀你,那南照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死在容湛的手下了。 凤天澜自从上次在观龙台毁了未央王的玄衣花之后,整个人突然就变了。 而变化最大的,就是她的装扮。 以前的她浓妆艷抹,最有名的就是那人见人怕的「殭尸妆」,配上花花绿绿的艷俗裙子。 那样子,是个男人就不可能对她感兴趣。 可如今呢? 她洗去了一脸浓妆,不施粉黛,却将那精緻的五官全部展现了出来。 再换上一身清雅脱俗的长裙,气质绝尘。 她现在才十四五岁的年纪,比起当年的白沐凝就快要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等到十七八岁彻底长开的时候,必然是倾国倾城的红颜祸水。 也难怪柳大公子会不惜下重聘。 容湛也是男人。 只要是男人,就不可能不喜欢年轻漂亮的女人。 特别还是凤天澜这种气质绝尘,又冰雪聪明的女人。 说来说去,凤天澜现在除了她那副长相和身子之外,的确是什么本钱都没有了。 所以,能够让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得罪了容湛之后,还能够全身而退的,除了她献身这个理由之外,还真就想不出其他的原因来了。 更何况,当初凤天澜还与容湛同乘一撵,下来的时候双颊嫣红,衣衫不整—— 前几日,更是听说凤天澜是单独去逍遥阁赴柳大公子的约,未央王勃然大怒将她打入天牢。 这不是吃醋的行为又是什么? 像未央王那样位高权重、身份尊贵的王爷垂青一女子,可是说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而凤天澜这个女人却还不识好歹,竟然又跟柳大公子勾搭在了一起。 也难怪未央王会勃然大怒,要把她打入天牢了。 可是话又说回来,未央王虽然大怒,可总归还是属意凤天澜的。 她长得这么漂亮,杀了可惜,留着又不放心。 最后只能是一不做二不休,先下手为强了。 所以才会有了凤天澜满身伤痕,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一时间众人看凤天澜的眼神变得越发诡异暧昧了起来。 就算她的姘头是未央王那又能如何? 未央王那可是帝后心尖尖上的肉,又怎么会娶她? 如今的凤天澜即便是被糟蹋了,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往后,怕是再也嫁不出去了。 看着众人那又轻蔑又带着几分同情和看热闹的眼神,相思就算是反应再迟钝也回过神来了。 她一咬牙,上前两步将凤天澜护在自己身后,「二小姐,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不许你编排我家小姐,不许你毁她名声。」 凤千语眼珠子一瞪,作势就要冲上去扇相思。 可是手还没抬起来,突然想起了凤天澜那一套诡异的点穴手法,一下子又有些怯了。 不过此刻,她的气焰依旧嚣张,「你个狗奴才。这满屋的主子,有你说话的份吗?信不信我掌你的嘴,把你跟红豆那个偷盗主子的贼,一併赶出去?」 「你——」相思被气坏了,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倒是凤天澜。 在凤千语提到红豆的时候,眼神彻底的冷了下去。 红豆的命,她虽然救回来了。 但是,牵涉到这件事的人,她凤天澜一个都不会放过。 「相思,给二小姐道歉。」凤天澜突然开口,语气浅淡。 相思一下子就愣住了。 她错愕的扭头,「小姐?」 小姐是不是煳涂了? 这个时候怎么也不能松口啊。 若是自己跟二小姐道歉了,不就说明她说的都是真的了吗? 那小姐的名声怎么办? 凤天澜一脸笃定,「二小姐说的没错,你去给她道歉。」 「小姐!」相思一惊,脸色骤然大变。 可是在对上凤天澜那坚定不移的目光之后,她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无比委屈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小姐在想什么,可她却不愿意违背小姐的意思。 只能扭头朝着凤千语道,「二小姐,相思给您赔不是。」 凤千语冷蔑的笑,「大伙儿可都听到了,凤天澜承认了她跟未央王有一腿,她承认自己是个不知检点的女人了。这种连最基本道德都不顾的女人,说的话又能有几句是真的?我看那对上古碧玉瓶就是她趁着大伙儿以为她死了的时候,偷偷盗走的。这样才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啊!」 二夫人皱眉,看向凤天澜。 上次两个人因为红豆的事情交手的时候,她特意留意了一下。 这个凤三绝对不是草包那么简单。 做事说话有分寸,拿捏有度,而且十分狡猾,随随便便一句话便能给人挖坑。 说这样的凤三是草包? 谁信? 只是,今天她竟然这么配合? 这里面一定有诈。 凤天澜这个时候也察觉到了二夫人落在自己身上探寻的目光,她嘴角轻轻一扯。 那清澈干净的目光落在二夫人身上,仿佛能够穿透一切,看到她心底去。 就仿佛,自己心底那一点点小九九全部就这样摊在她的面前,毫无遮掩。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二夫人心神一凛: 怎么可能? 自己怎么会生出这种想法来? 当年就算是白沐凝,也没能让自己有这种危机感。 二夫人敛下了眸子,暗自思忖着:这个凤天澜如果不是突然开窍了,那就一定是换了魂魄了,不然怎么可能突然之间变得如此彻底? 面对凤千语的指责,凤天澜似乎压根儿就没有要辩解的打算。 她淡漠的看着她,「是也好,不是也罢。二伯母方才不都是一併大包大揽下来了吗?」 凤千语一下子噎住了。 她扭头看向自己的娘亲,突然生出了抱怨来: 娘亲平日里不是很聪明的吗? 可今日怎么这么煳涂? 这种事情能够把责任推给凤天澜就最好不过了,干嘛要往自己身上揽啊。 爹爹老煳涂就算了,难不成娘亲也老煳涂了? 凤天澜扭头,看向贾夫人,「贾夫人,柳大公子派你过来,应该不光光是来要聘礼这么简单吧?」 贾夫人脸上的表情一僵。 柳大公子的确是惦记凤天澜来着。 也曾经说过,若是凤天澜能够平安无事归来,这门亲事还是作数的。 可是贾夫人又怎么可能让这件事作数? 要是这门亲事成了,聘礼不就全部留下了? 自己那一箱也就泡汤了。 原本她看到凤天澜安然无恙出现的时候,心里还在打鼓。 不过现在好了,既然凤天澜亲口承认跟未央王有染,就算大公子再怎么惦记,恐怕也不敢再动求娶的念头了。 贾夫人想到这里,连忙从怀里将帖子拿了出来,「这是退亲的帖子,今日你们收了这帖子,这件事就算是黄了,日后谁也不许再提。」 将帖子交给凤天澜之后,贾夫人看着这一锅粥似得国公府也懒得再待下去,「既然有了二夫人的承诺,那我就先回尚书府復命去了。三日之后,二夫人可要记得兑现诺言,否则……哼!」 说完这话,贾夫人转身,招唿着那些小厮将聘礼全部都抬了出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将东西抬走了,凤千语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可是偏偏她又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站在原地,最后将所有的怨愤都转到凤天澜的身上: 都怪那个贱人。 她应该早点死在天牢里面才对。 她不回来,这件事就死无对证了。 她为什么要回来? 「凤天澜,你这个扫把星。要不是你去招惹那个什么柳大公子,今天能出这种事吗?」 凤千语找了个由头,就开始咒骂凤天澜,好藉此来发泄心中的怨愤,「你看看,整个国公府都被你糟蹋成什么样子了?而你倒好,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知道献身,反而跟未央王一起厮混,你还是人吗?」 若是凤千语编排凤天澜也就算了,如今见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连着未央王也一併骂了,凤谨言更是惊的面色大变,「臭丫头,你还不给我闭嘴!未央王也是你能够编排的?」 凤千语愣了一下,虽然嗓门降了一点,可是脸上的表情依旧十分的不服气:「爹,我又没说错,她自己刚才亲口承认的。」 「二姐姐,你说这种话,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天真?」凤天澜突然出言讥讽。 凤千语一下就被激怒了,「你这话什么意思?」 「二姐姐,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你可别忘了,当初我之所以会毁了玄衣花,还推未央王下观龙台,可都是你教的。」 129、跪着道歉才有诚意 129、跪着道歉才有诚意 凤千语一下子就急了。 她慌张的看了凤慎行一眼,「你、你胡说。」 「我胡说?」凤天澜冷笑,「当时二伯父可是在场的,不如你去问问他,如果不是我用脑袋担保,一定治好纪皇后的眼疾,国公府这一百零八号人这会儿应该已经下地狱了吧?」 凤谨言一时语塞。 这件事凤慎行听过,但是他最开始却不相信的。 毕竟,凤天澜的草包名头,早就已经名声在外了。 哪里来的本事? 可如今看凤谨言的反应,好像事情当真如此? 「你胡说!明明就是王爷看到爹爹和伯父是国家栋樑,才网开一面。」凤千语还在嘴硬。 凤天澜笑,「好啊!既然如此,我现在就去未央王府,告诉未央王,就说纪皇后的眼疾我不治了。那日我之所以会毁玄衣花,推他下观龙台,都是二姐姐怂恿。希望到时候为未央王殿下会看在大伯父和二伯父是国家栋樑,网开一面,放过国公府这一百零八条人命。」 说着这话,她便转身朝着门外走了过去。 那一脸决绝的样子,好像就是打算让国公府的人都给自己陪葬似得。 凤谨言在后面急的跳脚,一巴掌打在凤千语的脸上,「孽女,还不给我闭嘴,马上去给三妹妹道歉。」 凤千语一听这话,直接就惊呆了。 她不敢置信的捂着脸,「爹,你说什么?」 「我让你去跟三妹妹道歉!」 「我不要!我死也不跟那个贱人道歉,凭什么要我跟她道歉?」 凤谨言的权威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挑衅,如今自己的女儿也不听话,他差点没气到一口老血喷出来,「不去是不是?来人啊,马上给二小姐收拾东西,送到山里去跟老太太学规矩去!」 老太太在哪儿? 当初老三出事之后,老爷子就被怪病缠身了。 老太太觉得凤家流年不利,把老爷子带到距离邺城千里之外的麒麟山的别苑里去休养去了。 为了能够方便自己祈福,她还捐了一座寺庙,自己日日夜夜在里面为凤家祈福。 整整三年,没有回来了。 听说那山里要什么没什么,吃糠咽菜,生活苦的不行。 就连洗个澡都要走上十几里的路,什么都没有。 如今凤谨言是真的动了大怒了,所以才会说要把凤千语送过去伺候老太太。 要知道,除非是三老爷能够回来,否则老太太这辈子不可能回府了。 那就意味着,她凤千语也得在那深山老林里面待一辈子—— 一想到这里,凤千语一下子就吓蒙了。 「爹,您不是认真的对不对?」 凤谨言一脸怒容,「你明个儿就给我过去。」 凤千语更是吓到魂飞魄散,苦苦哀求却得不到凤谨言的回应,当下一个转身「噗通」一声跪倒在了二夫人的身边,「娘,求求您劝劝爹爹吧!女儿不想去麒麟山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那里什么都没有,疯子才会去哪里,我不去!」 凤谨言气的浑身发抖,「老太太和老爷子都在那边,你说的是什么混帐话?」 二夫人自诩淡定机智,却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蠢笨不堪的女儿。 她二话不说,一巴掌扇在凤千语的脸上,「混帐,还不赶紧去给三妹妹道歉?你爹不过是让你道了歉,有这么难吗?」 「可是……」凤千语依旧咽不下这口气。 二夫人饶是在冷静,脸上的表情也明显的有些绷不住了,「若你不愿意,那谁也帮不了你。」 凤千语抽泣着,终于千百万般不情愿的走到了凤天澜的面前。 她仇恨的瞪着凤天澜,敷衍的说道,「三妹妹,我错了。」 凤天澜冷眼看着她,「二姐姐,你说什么?声音太小,我没听见。」 凤千语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她不敢置信的瞪着凤天澜。 不过,她威胁的话还没说出口,就瞧见凤天澜脸上浮起惊吓和委屈的表情来,「二姐姐,你这么凶的瞪着我做什么?你这样,我受到了惊吓,到时候见了未央王我怕我会胡言乱语呢!」 「你……」凤千语差点没呕出一口血。 她委屈不已的回头看了二夫人一眼,看到娘亲凌厉的眼神之后,终于还是放软了姿态,「三妹妹,之前是我不对,我现在认真的向你道歉,请你原谅我?」 凤天澜直到这个时候,才稍稍正视凤千语一眼。 二夫人见状,连忙开口,「老爷,既然千语已经道歉了,就算了吧?毕竟咱们已经送出去一个女儿了,如今只有一个千语陪在身边了。」 凤谨言刚才说那话也不过是气话。 不管凤千语怎么任性,但总归是自己的女儿。 他膝下无子,如今身边就这么一个女儿,真将她送走,也是于心不忍。 而今,凤千语既然跟凤天澜道歉了,也算是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 那她怂恿凤天澜毁了玄衣花,推未央王下观龙台的事情,也就可以翻篇了—— 凤谨言清了清嗓子,脸上做出一副有些为难的表情来。 他看了凤千语好一会儿,这才犹豫着勉强开口,「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看来二姐姐是真心悔过了?」凤天澜突然开口,将凤谨言的话头给截断。 凤千语强忍着想要冲上去将凤天澜的脸抓花的冲动,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来,「当然。」 凤天澜皱着眉头,「可是我怎么瞧着二小姐这悔过仅仅是在嘴上说说呢?」 说着,她扭头看向凤慎行,「大伯父,您是这里辈分最长的人。不如您告诉澜儿,真正有诚意的道歉,是什么样子的?」 凤慎行虽然明里暗里都在跟凤谨言争国公爷的位置,但是除了官僚主义比较严重之外,还是能够算的上一个正直的人。 如今看到凤天澜这般提问,他也没有去看他人的眼色,径直开口,「自然是下跪道歉才最有诚意。」 「大哥!」凤谨言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二夫人也跟着瞪圆了眼睛: 下跪? 让凤千语给凤天澜下跪? 她没听错吧? 一边的凤千语更是直接就傻眼了。 刚刚在收敛好的脾气瞬间就爆发了,她扭头瞪着凤慎行,「大伯父,你没搞错吧?让我给这个贱人下跪道歉?」 「嗤!」 凤天澜嗤笑出声。 她有些无奈的皱起了眉头,「大伯父,二伯父还有二伯母,你们都看到了吧?大伯父不过是说了一句而已,二姐姐就按捺不住暴露出本性了。这可不像是真心悔过的样子。」 凤千语气急败坏的瞪着凤天澜,「凤天澜,你不要得寸进尺!」 凤天澜丝毫没有半点要退却的样子,「是我得寸进尺,还是你狐假虎威?二姐姐,自从我爹娘失踪之后,你处处刁难我,我在国公府里面过的是什么日子,你心里没点数?府里的人知道的,也就是我们姐妹之间有些小矛盾。外面的人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国公府人心涣散,早就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了!」 凤天澜此一番话,说的凤慎行脸色骤然大变。 他虽然想当国公爷,但是这也仅限于一个男人对权力的追求。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暗害凤谨言。 如今,凤千语处处陷害凤天澜,这一次甚至还牵连上了整个国公府—— 这件事要是传到皇帝的耳中,恐怕国公府就真的会被架空,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了。 凤慎行心中一番思量,脸色早已经是铁青一片:「千语,你作为姐姐,却如此不识大体,处处陷害妹妹。是澜儿宽宏大量不跟你计较,如今你连道歉都如此不诚恳,把你送到山里去学规矩还是轻的。」 凤慎行原本就是习武之人,说起话来也是声如洪钟。 这一字一句,都像是重锤砸在凤千语的心上。 凤慎行一言九鼎,就连自家爹爹对他也是十分敬畏。 凤千语见他都开口说这话了,顿时彻底就慌了,「大伯父,我——我不要去山里。」 凤慎行冷冷的盯了她一眼,「这话你应该跟你三妹妹说,不是跟我说。若是她答应原谅你,你便可以不去。若她不愿意原谅你,今个儿谁也拦不住我把你送走!」 说完这话,凤慎行扭头看向凤谨言和二夫人,「你们不会教女儿,我不介意替你们管教。」 凤谨言和二夫人知道自己理亏,听凤慎行说着这话,却不敢出言反驳。 倒是二夫人双手紧紧的纠结在了一起,眼中有恶毒之色闪烁。 凤千语见自己爹娘不说话,眼泪说着就流了下来,「爹,娘,你们说句公道话啊!」 不管她怎么说,凤谨言和二夫人均不开口。 看样子是打算顺了凤慎行的意思了。 凤千语一时间只觉得天昏地暗,恨不得能够直接昏死过去才好。 另一边,凤天澜侧目冷冷的看着凤千语悲愤欲绝的样子,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哈欠,「二姐姐,既然大伯父都开口了,我也不得以德报怨,再给你一次机会了。只是……这几日,我为了保全国公府在未央王府里面受了不少伤,可没有精力再在这里等你想通了。」 说道这里,她有些虚弱的扶了一下额头。 这一次,她不是装的。 而是真的不舒服。 被容湛那个死妖孽那样虐待,能好就怪了。 「如果二姐姐实在想不通,我也不勉强。」 说着,凤天澜朝着凤慎行他们见礼,「各位长辈,那我就先告辞了。」 语毕,她转身抬手。 相思立马会意的上前,搀扶着凤天澜转身就要回惊澜阁。 「凤天澜!」 身后突然传来了凤千语悽厉的声音。 凤天澜脚下的步子一顿,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噗通」一声。 「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原谅我。求求你看在我们姐妹一场的份上,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不会再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情。如果违背这个诺言,就让我一生坎坷,死无全尸。」 这么重的誓都发了。 看样子凤千语这回儿是真的怕了。 凤天澜缓缓转身,能够看到凤千语直挺挺地跪在地上。 那张脸上早已经泪流满面,写着慢慢的祈求。 凤天澜相信,如果自己拒绝她,她下一秒就能给自己磕头。 二夫人看到自己女儿这副样子,只觉得痛心疾首。 那双涂着鲜红豆蔻的指尖,重重的掐进了掌心,甚至连皮肤都开始微微渗血都没有察觉到。 凤天澜,凤天澜! 该死的! 凤天澜的目光幽幽的朝着二夫人和凤谨言那边扫了一眼,知道火候也差不多了。 如果自己再咬着不松口,说不定会适得其反。 于是乎,凤天澜眉眼一松,转身走到了凤千语的面前,表情夸张的将她搀扶了起来,「二姐姐这是做什么?我可是晚辈,哪有让你跪我的道理。再说了,咱们可是姐妹,那可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亲人吶。你发这么毒的誓不是折煞我吗?」 凤千语一听凤天澜这话,差点没一口气没提上来。 可偏偏,凤天澜那一副跟你亲姐妹的热情样子,让你根本连发作都没有由头。 特别是凤慎行从头到尾就这么看着,如果自己表现出一点点不乐意和厌恶,说不准就要被送走了。 凤千语要紧牙根,将对凤天澜的极度厌恶压了下去,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来:「三妹妹哪里话……你这是原谅姐姐了吗?」 凤天澜腼腆一笑,「不都说了是姐妹亲人了吗?还谈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只要姐姐往后待我如同亲人,我自然会管好自己的嘴巴。」 凤天澜这个贱人! 说话滴水不漏,甚至还带着几分威胁的意思。 她不松口说原谅自己就算了,话里话外的甚至还带着「你往后若是再敢得罪我,我照样去未央王面前告状」的意思。 凤千语气的浑身发抖,可是却不得不陪着笑脸。 她活到这么大岁数,还从来没有这么委屈过。 这一切都是拜凤天澜这个贱人所赐! 「好了好了。」凤慎行嘆了一口气,「老爷子和老太太一直就说家和万事兴,你们既为姐妹,往后不可再生嫌隙。若是叫我知道谁还在兴风作浪,我第一个不放过她。」 这一句话把凤千语吓得心一惊,连忙垂下脑袋,不让自己眼中的恨意流露。 一场闹剧看似就这么结束了。 凤慎行安排众人将前厅打扫干净,叮嘱二夫人三日之限之后,一定要将上古碧玉瓶交还回去。 这件事看上去就算这么了了。 凤天澜在相思的搀扶之下,回到了惊澜阁。 「小姐,您的伤口还疼吗?」 相思一回房就拿着药膏给凤天澜脖子和手腕上药。 上药的时候,心疼的直掉眼泪:「这个未央王的心是石头做不成?小姐您明明就去过去替纪皇后诊病的,他怎么能这样对您?」 不是打入天牢就是又掐又打的。 小姐身体本就单薄,又不是什么皮糙肉厚的男人,哪能经得住他这样对待的? 凤天澜笑的有些苦涩,「人家可是帝后的心尖宠,即便是想要砍我的头,我都得乖乖送上门去。更何况只是伤我,已经够宽宏大量了。」 「小姐,奴婢心疼你。」 听着相思带着哭腔的声音,凤天澜心里暖洋洋的,「我知道。放心吧,这点皮肉之苦不碍事的,至少我的命是保住了,不是么?」 「嗯。」 相思一边说着,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连忙起身重新拿了一套衣服出来,「小姐,您把身上的衣衫换下来吧。你去了地牢,那儿晦气。」 凤天澜笑了笑,「好。」 相思伺候她将衣服换下来之后,就开始整理。 这衣服是夫人送给小姐的,料子和款式都特别好,相思捨不得扔掉,打算好好洗洗收起来。 不过,她才刚刚抖了两下,只听见「叮」的一声极轻的响动,然后就瞧见一粒金灿灿的东西掉了出来。 她连忙捡了起来,好奇的看着,「小姐,这是什么啊?」 凤天澜扫了一眼,「金牙啊!」 「金牙?」 「就是从别人嘴里敲下来的黄金牙齿。」 「啊!」 相思一听这话,就像是被烫了手似得,作势就要把金牙扔出去。 凤天澜眼疾手快,一把将它接住了:「相思,你干嘛呀?」 相思嘟起小嘴,「小姐,您说着东西是从别人嘴里敲下来的?」 凤天澜没有说太多关于地牢里面的际遇,随口交待了几句,「我帮了别人一个忙,别人把金牙敲下来给我当感谢费了。」 相思看着凤天澜手里那颗金牙,第一次觉得金子在她的眼底是如此的丑陋。 「小姐,那我们能把它换银子吗?」 这一小颗金牙做首饰少了,而且也不敢戴,干脆兑点银子花。 凤天澜沉吟了片刻,「你看着办吧。」 相思点点头,心里琢磨着待会儿把它送去工匠那儿打成薄薄的金叶子,换点银子。 凤天澜换好衣服之后,小憩了一番。 相思出了一趟门,将那颗金牙打成金叶子带回来的时候,发现凤天澜已经醒了过来。 130、倒霉催的败家子 130、倒霉催的败家子 这会儿正站在院子门口,朝着二房那边张望着,嘴里不知道还在嘀咕着些什么。 「小姐,您在看什么呢?」 相思好奇的走了上去。 凤天澜收回了目光,「我再等着看热闹呢。」 「看热闹?」相思不明所以。 「难道你不好奇到底是谁偷拿了那对上古碧玉瓶?」 相思诧异开口,「不是二夫人吗,她都承认了呀!」 「呵!」凤天澜冷笑了一声,「如果当真是她拿的,她早就摘的干干净净了,怎么可能还把东西放在二房仓库里。她整整三日避而不见,不就是等着贾夫人发飙把事情闹大么?」 相思突然大惊失色,「小姐,你的意思是,这一切是二夫人故意为之?可是,为什么啊?」 凤天澜眯了眯眸子,「难道你没有发现今天事情闹的这么大,凑热闹的人好像少了谁么?」 相思沉吟了好一会儿,终于回过神来了,「小姐,您说的是……」 凤天澜眨巴了眸子,「我刚才休息的差不多了。我们去馥郁阁那边看看工人们的进度,随后……我带你们去个新鲜好玩儿的地方开开眼界。」 「噢。」相思愣了一下,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对了小姐,今天一早红豆姐派人过来捎话,说馥郁阁的偏房那边有点奇怪,那些工匠不敢动,只等着你过去看看。」 「奇怪?」凤天澜眉角轻轻一挑,「你去叫个马车,我们马上出发。」 「是。」 马车行进了大概有两刻钟的时间,就在凤天澜昏昏欲睡的时候,终于停了下来。 当她们主僕两人下车之后,一抬眼就能够看到有工匠扛着木材在馥郁阁进进出出。 「柳瀚义倒是说话算话。」 凤天澜不由的嘆了一句。 作为她的家人,国公府的人还没确定她是不是出事就把她当「死人」了。 倒是传闻中的色胚却还算仗义,即便知道自己进了天牢,还是将这些工匠留下了。 这一番比较下来,国公府那所谓的亲情是在是有些可笑了。 凤天澜前脚才刚刚踏进馥郁阁的大门,就瞧见头上绑着头巾的红豆一路小跑到了自己的面前。 红豆上上下下将凤天澜打量了一遍,看到她完完整整的,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姐,我就知道您吉人自有天相。」 凤天澜有点无奈: 什么吉人自有天相? 如果不是她硬着头皮跟容湛抗争,恐怕早就被扔进池子里面餵鱼了。 「听相思说偏房那边有问题?」凤天澜不想再提容湛那个妖孽,便将话题给转开了。 红豆连忙点头,领着凤天澜一边往那边走,一边解释,「郁叔按照你给的图纸,打算把偏厅那道墙拆了,将两个小房间打通。可是挖到一半,突然发现有点不对劲。郁叔也不敢轻举妄动,于是偏厅那边的工序也就停了下来。」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到了偏厅的位置。 果然如同红豆说的那般,偏厅中间的隔层墙已经被敲掉一半了,还剩下一半。 郁叔这会儿正站在边上,一看到凤天澜来了,立刻迎了过来:「小姐。」 凤天澜点点头,「出什么事了?」 「小姐,工匠在这里推墙的时候,发现左侧的墙体里面有一个十分坚硬的东西……」 郁叔说着这话,便将凤天澜引到了断墙的边上,「小姐你看。」 凤天澜顺着郁叔所指的方向一看,只见被推断的墙壁里面,竟然有一块锈迹斑斑的铁块露了出来。 郁叔看向凤天澜,「小姐……夫人可有跟您交待过这些东西?」 凤天澜阖上双眸,飞快的在记忆深处搜寻着有关于这间药铺的记忆。 可是,不管她怎么回忆,压根儿就没有寻找到任何一个跟这偏厅有关的内容。 凤天澜轻轻的睁开了眼睛,「郁叔,你让工匠们小心些,将东西取出来再说。」 「是!」 工匠们小心翼翼的将外层的泥胚卸下,那锈迹斑斑的东西很快也都露出了真面目。 「这是……」 凤天澜发现竟然是一个约莫50公分的铁箱子。 上面被常年腐蚀之后,已经锈迹斑斑了。 不过,在铁箱子的外面,有一把十分奇怪的锁。 跟平日里的锁不一样,这把锁潜入箱体里面的。 别说没有看到钥匙在哪里,甚至于钥匙孔都没看到。 凤天澜半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铁箱子,里面的声音很沉闷,就说明里面装了东西,不是空心的。 她又端起来,小心的晃了晃,却没能听到声音。 「小姐,会不会是夫人给你留下的宝贝呀?」相思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一定是夫人怕小姐吃不饱穿不暖,所以藏了不少金银珠宝在这里面。 凤天澜瞪了相思一眼,「你怎么不说,是夫人给你在里面留下不少好吃的呢?」 相思吐了吐舌头。 凤天澜扭头看向郁叔,「郁叔,你跟了我娘这么多年,这东西你见过吗?」 郁叔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边,然后十分笃定的摇头,「没有。」 凤天澜又叫来一些工匠,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将箱子给打开。 可是那些工匠却统统没有办法。 这铁箱子十分诡异。 将上面的斑斑锈迹全部擦干净之后,是很漂亮的黑铁。 可是从外观来看,根本就看不到任何缝隙。 如果要强拆,只能把这黑铁给融了。 那么高的温度,万一里面有什么贵重的东西,也都会毁了。 见大伙儿都束手无策,凤天澜干脆让相思将东西收起来,「这个箱子我们日后再想法子打开。你们这里的继续抓紧点赶工,务必要早早的完工才好。」 有郁叔在这里监工,凤天澜很放心。 现在,她还有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确定一下。 红豆和相思将那个铁盒子送回马车之后,跟着凤天澜一併出了馥郁阁。 主僕三人上了马车之后,相思便开口询问,「小姐,你刚才不是说要带我们去一个好地方开开眼吗?」 「去是可以去,不过……」凤天澜上上下下的将相思红豆打量了一番,随即伸手,跟登徒子似得在她们的脸上摸了一把,「我是怕你们两个小娇娘不敢去!」 「呀!小姐,你讨厌!」 凤天澜领着两个小丫鬟去了一个裁缝店,买了几套粗布小厮的成衣。 三个换上衣服之后,她还特意将三人的脸上全部抹上了蜡黄的香膏。 昨晚这一切的准备工作之后,凤天澜满意的上下将红豆相思打量了一番,「唔,这下就差不多了。」 红豆和相思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皱起了眉头,「小姐,这是……」 「待会儿我们要去的地方,女人一般不常去,所以换个打扮很有必要!」 马车里,凤天澜说着这话,相思红豆两个丫头更加一头雾水了,十分好奇自家小姐到底会带她们去那里。 直到马车悠悠停下—— 只听到前面的马车夫喊了一声: 「三位公子,长乐赌坊到了。」 「好嘞!」凤天澜故意压低了嗓音,粗声粗气的应着。 「长乐赌坊」是邺城最大的赌坊。 不过赌坊大开方便之门,不管你是官员商贾,还是小吏小贩,只要有钱都可以进去搏一搏。 红豆一听到「赌坊」二字,一下子就白了脸,「小姐,你不能去。」 凤天澜扭头看了她一眼,「放心吧,你家小姐我不是去赌博的。」 红豆还是不放心,「小姐,我知道你不是去赌博的。但是来这里的人三教九流,龙蛇混杂,我担心……」 「就是怕你们担心,所以我们才换了衣裳啊!」凤天澜俏皮的眨巴了一下眸子,「放心吧。我这次过来,只是来打探个消息,我不去惹事,问题不大的。」 看到凤天澜这笃定的态度,红豆也不敢再说些什么。 两个小丫头虽然有点害怕,但还是硬着头皮跟着凤天澜下了马车。 主僕三人一併朝着常乐赌坊的大门口走了过去—— 「三位,请留步!」 凤天澜他们才刚刚走到门口,突然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走了过来,挡在了她们的面前。 相思和红豆被这粗犷的声线吓得肩膀一缩,脸上瞬间露出了受惊的神色。 倒是凤天澜像是见惯了这般场景似得,气定神闲的站在原地,抬眸看向拦住她们去路的壮汉,也没开口说话。 四目相对,没有丝毫的怯弱。 那壮汉多看了她一眼,随即脸上露出笑容来,「几位公子是去楼上,还是大厅?」 凤天澜锐利的眸光淡淡的朝着大厅里面扫了一眼。 大厅里面乌烟瘴气的,十分嘈杂吵闹。 而楼上却很安静,每个房间都是被隔开的。 光是看装潢就相差很多。 凤天澜瞬间就明白了过来,她淡定的开口,「现在楼下看看。」 「好的,请进。」 那壮汉侧身给凤天澜他们让出了一条路来。 相思和红豆见凤天澜这么熟门熟路的,心中很是好奇,但是更加紧张担心。 小姐一个女儿家家的,没事干嘛跑到这种地方来啊? 看到凤天澜她们一行人进去之后,原本守在门口的壮汉将幽深的目光从她们的身上收了回来。 然后,一个响指。 立马有两个小厮走了上去,「三爷?」 「好好盯着。」 「是!」 说罢,那个被称为三爷的人便转身朝着侧厅那边走了过去。 打开珠帘,躬身进了旁边一间装潢的富丽堂皇却又十分有品位的小房间。 桌案前面,一道浅灰色的身影背对着大门,正仔细的观察着墙壁上的一副国画。 「大当家。」 三爷恭敬抱拳。 大当家没有回头,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说。」 「刚才有三个姑娘女扮男装混到长乐坊来了,我当心是不是那个人派过来的……」 三爷的话音落下,大当家轻拂过画卷的动作微微一顿。 随即,嘴角有一抹诡异莫测的弧度勾了起来,「你是说,连你都能够看出来她们是女扮男装?」 三爷脸上的表情愣了一下,紧接着立马就皱起了眉头,「大当家,你别看我长得五大三粗的,但是最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那三个公子身体单薄,举止秀气,而且还打着耳洞,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这就对了。」 大当家轻声笑了笑,「如果是那个人派过来的,会用这么拙劣的办法混入长乐坊?」 三爷脸上的表情一僵,随即挠了挠后脑勺,「也是哦。」 「派人去盯着,别闹出什么乱子来就是了。」 「是。」 大厅里面,凤天澜领着相思红豆在各个赌桌边上转悠。 赌博,她还真没什么兴趣。 三分技术,七分运气。 想用这种投机取巧的办法暴富,实在不是什么长久之计。 相思和红豆紧紧的跟在凤天澜的身后,两个人就跟误入狼群的小羊羔似得。 不小心挨到了某个臭男人的衣服,她们便脸色大变,一副急不可耐要出去的样子。 倒是凤天澜好像越来越有兴致了。 不光每一桌都看看瞧瞧,有时候还会跟那些男人打个讪、聊个天什么的。 相思红豆跟在后面,看的眼珠子都要红了。 「小姐,您这到底是要做什么呀?」 想来就冷静自持的红豆率先隐忍不住了。 她迈着小步子飞快的挪到凤天澜的身侧,「小姐,咱们到底还要在这里转多久啊?」 凤天澜眸光轻闪,刚才短短的时间里面,她已经将大厅里面都转了个遍,没有找到要找的人。 她抬头,朝着二楼看了过去:「不转了,咱们换个地方去转转。」 「哈?」 红豆相思还没回过神来,就看到凤天澜转身朝着通向二楼的楼梯那边走了过去。 只不过,凤天澜才刚刚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就有两个小厮将她给拦住了: 「公子,二楼都是尊贵的客人。」 凤天澜皱眉,「怎么?你的意思是,大厅里的客人都不尊贵咯?」 她说这话的时候,音调瞬间提高了。 那些在大厅里面玩乐的人一听到这话,瞬间安静了下来,大伙儿纷纷将目光朝着凤天澜那边投了过去。 那两个小厮接受到众人那不怀善意的目光之后,脸色一下变得有些慌张。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这位公子你从进来就没有参加任何一个局,而是在里面晃悠。我得提醒您一下,这里是赌坊,不是窑子,不是用来逛的。」 「哈哈哈哈!」 人群中,瞬间爆发出一阵闹笑声。 相思和红豆被小厮这荤话弄的面红耳赤。 倒是凤天澜一脸淡然,「本公子既然来了,自然是要玩的,而且得玩大的。」 小厮略微一愣: 上上下下将凤天澜打量了一番。 这小公子虽然瘦弱单薄,但是身上气质却是不差。 举手投足,十分大气。 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公子。 难道他刚才四处转悠,是因为嫌大厅里面下注太小,所以没兴趣? 想到这里,小厮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犹豫。 就在他准备侧身让开的时候,二楼突然传来一阵叫骂声: 「凤大公子好大的胆子!」 话音刚刚落下,里面便传来一阵打砸的声音。 紧接着—— 「嘭——咣当!」 一个白色的身影直接被人从二楼一脚从包厢里面踹了出来。 那人蜷缩成了一团,直接抱着头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最后,重重的砸在凤天澜的脚边。 「嘶——」 那人缓了好一阵,才缓过神来。 他摇摇晃晃的爬坐了起来,额头上撞出了口子,不停的流血,身上的衣服也被刮花了,胳膊膝盖都磨破了皮,整个人狼狈不堪。 「小姐!」 这张面孔,就算是化成灰红豆也能认出来。 不是国公府的搅屎棍凤长宁又是谁? 凤天澜清丽的眸子微微一眯,脸上浮起瞭然的冷笑: 果不其然,这个搅屎棍果然还混迹在这里。 上次去逍遥阁的时候,柳瀚义就告诉过自己,凤长宁赌博上瘾,每次去长乐坊输的光屁股还不愿意离开。 最开始长乐坊因为他的身份对他客客气气的。 后来,他的高利贷越欠越多,人也越来越无赖。 他每次输光了,长乐坊就不停借钱给他翻本。 输了,再借。 借了,又输。 就这样恶性循环,凤长宁不光是欠了柳瀚义一屁股债,还在长乐坊欠了不少的高利贷。 最后,长乐坊也不给他面子了。 每次要债的时候,也不管他是不是国公府的公子,该揍就揍。 每次凤长宁被打的鼻青脸肿,只敢偷偷去找大夫人要钱。 大夫人生了八个女儿,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溺爱的要命。 不光一直帮着儿子一起瞒着凤慎行,还四处弄钱给儿子花。 八个嫁出去的姐姐当初带过去的嫁妆,几乎全部都被搜刮干净了,可每次高利贷来要债,大夫人还是去找那几个女儿想法子。 毕竟,她自己身边的银子早就已经给这个败家子给败光了。 最可气的是,每次大夫人绞尽脑汁替他把钱凑了,让他先把高利贷还了,凤长宁都不听,说要去继续赌博,有了本钱才能够把输的都赢回来。 131、剁他十根手指头 131、剁他十根手指头 可每次输的没赢回来,手头的那些钱又全部输光了。 这些消息,都是凤天澜从柳瀚义那里打听过来的。 她早就说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凤长宁欠自己和红豆的,她早晚都会讨回来。 为了避免自己被牵扯进去,凤天澜悄无声息的领着两个小丫头往后面退了退,飞快的隐入人群,就这么站在一旁看热闹。 「你们——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知不知道我的身份,竟敢跟我动手?」 凤长宁现在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疼。 他叫骂着,突然觉得额头上湿湿黏黏的。 伸手一摸,发现掌心竟然全部都是血,当时吓得脸色一白,刚刚准备爬起来,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们——你们——你们死定了!我现在立马就回府,叫人把你们长乐坊给拆了!」 一边叫骂,凤长宁一边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就准备开熘。 只不过,他连滚带爬还没走出几步,突然眼前一黑。 一道浅灰色的身影直接将他的去路给挡住了。 凤长宁愣了一下,抬头看过去。 只见一个身形歆长的年轻男子就这么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他面露轮廓十分冷硬,就如同刀刻出来似得。 右边的脸用半张银质的面具遮住,周身散发着一股十分阴郁诡异嗜血的气息。 「欠钱不还,就想跑?」 男人的声音很冷清,却带着叫人毛骨悚然的冷冽。 凤长宁在看到他之后,脸色明显白了白,「大、大当家……我——我不是欠钱不还——」 「噢?」大当家眉角一挑,淡声道,「那你就是打算还咯?」 「我——」凤长宁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大当家开口了,「三爷,把帐簿拿过来,告诉凤大公子他欠了多少钱。」 「是!」 片刻之后,三爷便捧着帐簿过来了,一条条的念着。 旁边的帐房先生攥着算盘,把算盘珠拨的叮噹作响。 「看在凤公子是我们长乐坊老主顾的面子上,今天你出老千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但是你欠了十万两银子,总该还了吧?」 三爷此话一出,凤长宁脸色瞬间一片惨白:「怎么可能?我总共才借了不到二万两……」 三爷突然就怒了,一把揪住凤长宁的衣襟,将他拽了起来,「你特么当我长乐坊是开慈善馆的?我这里是放高利贷的!多出来的八万两,是你拖欠了三个月的息钱!我劝你今个儿最好老老实实把钱还了!」 凤长宁直接吓瘫了,「我、我哪有这么多钱!」 「你没钱,国公府有啊!你不好意思去要,要不然我派兄弟替你去要?」 「不行,千万不要!」 直到这个时候凤长宁还在担心,这件事要是被凤慎行知道了,一定会完蛋。 凤长宁拼命的朝着大当家的方向求情,「大当家,我不是不还钱。你能不能网开一面,把利息给免了?我保证,一定想办法把钱给还了。」 「免利息啊……」大当家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变得有些诡异,「也不是不可以。」 凤长宁眼睛一亮,「大当家,你说的是真的吗?」 大当家打了个响指,立马就有两个小厮端着一个木质的托盘走了过来。 那托盘上面,放着一把锋利无比的小刀。 大当家看着凤长宁,「一根手指头一万两,如果大公子狠得下心来,连本金都可以不还了。」 凤长宁在听到这话之后,吓得全身抖动如筛糠。 将这件事告诉凤慎行,不过是挨一顿揍。 而现在,他想自己解决,就要被剁掉十根手指头—— 眼看着小厮正在擦拭着手中的小刀,凤长宁拼命的挣扎了起来,「不要,不要——你们不能这么做。我是官家公子,你们不敢的。」 「你身为官家公子,敢卖自己身为官家小姐的妹妹,我为什么不敢剁你的手?」大当家冷冷的开口,「我不是没有给过你机会,可是你不但一而再再而三的拖延,甚至今日还敢出老千——要知道,平日里在我这里出老千就得剁手指。而你呢,我还得花十万两买的手指头,你赚了。」 说罢这话,大当家冷冷开口,「动手!」 「啊啊啊!不要不要!」凤长宁疯狂的挣扎了起来。 可是他整个人被这么按在了地上,不管怎么拼命扭动,根本就无法动弹。 眼看着那锋利无比的刀子就要切上他的手,突然人群中有一道清丽的声线响了起来,「大当家手下留情。」 凤长宁这个时候早已经吓得满头大汗,浑身发抖,涕泪横流了。 如今听到这个声音,立马循声看了过去。 一开始,极度惊恐的他还没认出来,后来定睛一瞧,发现说话的那个单薄的少年,分明就是凤天澜乔装打扮的。 他一下子就愣住了,凤天澜来做什么?落井下石? 大当家扭头,一眼就看到了凤天澜,还有她身侧的两个丫鬟。 身材单薄,细腰不盈一握,虽然脸上被涂了黄油,可是耳后的肌肤依旧白皙细嫩。 约莫,就是三爷刚才提到的那三个女扮男装的人了。 大当家没有戳穿凤天澜,只是淡淡道,「你们认识?」 凤长宁连忙吼道,「不认识!」 凤天澜干脆走出人群,径直走到了他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认识你。毕竟,像你这种渣滓只会给国公府蒙羞罢了。」 「你……」凤长宁气结。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凤天澜这个贱人这个时候一定是来落井下石的。 凤天澜径直走到大当家的面前,附耳低语了几句。 众人便瞧见大当家脸上的表情微微变了几变。 凤天澜语气清浅淡然:「我知道大当家是做生意的商人,是商人就不愿意做亏本的生意。」 大当家细细的将凤天澜打量了一番,随即嘴角一扯,「跟我进来。」 三爷一愣,「大当家,那他这手指头到底剁还是不剁?」 大当家饱含深意的看了凤天澜一眼,「那得看我跟这位公子谈的如何了。」 凤长宁一下子就惊呆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凤天澜不过是跟这个大当家说了几句话而已,自己的十根手指头怎么就由她来决定了? 一想到自己为了一百两黄金就把她给卖了的事情,还有红豆的事情…… 凤长宁这会儿彻底死心了。 凤天澜那个贱人一定会藉此机会狠狠的报復自己。 凤天澜跟着大当家进了房间,相思红豆两个小丫头想跟进去,却被毫不留情的拦在了门外。 「说说看。」 大当家转身落座,一双眸子上上下下的将凤天澜打量了一番,「凤三小姐。」 凤天澜一愣,随即露出无奈的笑,「是我天真了,还以为这样就能够掩人耳目。不过我有点好奇,大当然就算知道我女扮男装,又怎么猜得到我的身份?」 大当家见凤天澜如此坦率大胆,突然也来了兴致,耐心的跟她解释了起来:「你会出面,就代表你们认识。能让凤长宁露出那种完蛋的表情,就说明你们有过节。凤二小姐我见过,身段轮廓都跟你不一样。」 凤天澜眸光亮了亮,这个大当家还真聪明。 不过,越是聪明的人,越难忽悠。 凤天澜佩服的开口,「大当家果然机智过人。」 「敢跑到这里来,你胆子也不小。」 凤天澜也懒得再扯其他的,开门见山的说道,「大当家,你既然是商人,那就不会愿意做赔本的买卖。凤长宁的手指头对你而言毫无用处,而你却白白损失了十万两银子。就算长乐坊财大气粗,十万两也不是小数目吧?」 大当家安静的看着她,似乎在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不如,我去替他传个话。如果能够筹到十万两银子,你再交人也不迟。」 听到凤天澜这番话之后,大当家的脸色变了几变,最后意味深长的说道,「凤三小姐,你身处深闺,不知道长乐坊的背景我不怪你。但是我的提醒你,想要把长乐坊当成你们后院勾心斗角的武器,你得掂量掂量自己是不是有能力承担这个后果。」 这位大当年看上去年纪并不大,但是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十分有分量。 一看,就是常年在商场中摸爬滚打之人。 狡诈,多疑,心狠、手辣。 凤天澜有一瞬间的怯意,不过很快就消失无踪了:「不管我是不是利用长乐坊,亦或者是我背后有什么算计,这对大当家而言,重要吗?您能够顺利拿到钱,我能够震慑住我想要教训的人,皆大欢喜不好么?」 大当家就这么默不作声的看着凤天澜,好一会儿之后,突然嘴角一扯,爽朗的笑出声来:「那你说说看,怎么个皆大欢喜法儿?」 凤天澜笑,「我想办法替大当家追债,事成之后,我要一成的分红便可。」 大当家多看了凤天澜一眼,皮笑肉不笑,「我凭什么相信你一个小丫头片子的话。」 凤天澜淡然,「就凭大当家从凤长宁手上骗走的那对上古碧玉瓶。」 话音落下,凤天澜明显的看到大当家俊朗的脸上,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 她垂眸,声线平缓,「凤长宁或许不清楚那对上古碧玉瓶的价值。我猜,他拿来抵债的时候,大当家应该告诉他那东西压根儿就不值钱吧?」 大当家脸上的表情逐渐冷了下去,看向凤天澜的眸子里面,闪烁着危险的光:「你……这是在威胁我?」 「岂敢。」凤天澜笑道,「那东西是官家的祖传宝贝,按理说是绝对不容许对外交易的。要是有人敢买卖,是要被朝廷追责的。再加上……若是有人用欺骗的方式骗得这对玉瓶,后果可能会更加严重,大当家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大当家眼底浮起点点怒意,不过很快归于平静。 他在商场混迹这么多年,这点事情还不至于让他恼羞成怒。 「好,既然你捏着我的软肋,看来不配合是不行的了?」 凤天澜连忙摇头,「并不,这只是双赢。我知道大当家如果想出手,那对上古碧玉瓶一定可以卖出去。但是柳侍郎府里丢失了这么贵重的东西,一定会追查到底。到时候若是查到长乐坊来……」 她说道这里,故意顿了顿。 因为她很清楚,自古以来赌场和勾栏就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 特别是想长乐坊这种能够开的这么大、还有这么多达官贵胄过来玩乐的地方,背景一定很复杂。 牵扯的人一定很多。 大当家不会因为贪图这些小便宜,得罪那些达官贵胄。 更不会因为这对碧玉瓶,让躲在长乐坊后面的利益链被人挖出来,暴露在阳光下。 有些话,点到即止。 大当家深深的看了凤天澜一眼,「成交。」 正所谓女子无德便是才,这凤天澜若是个男儿倒也就罢了。 一个女儿家,却又七窍玲珑心,恐怕未必是见好事。 凤天澜自然是不知道大当家对自己的一番点评,在得到他允诺之后,脸上紧绷的表情明显松了松,「多谢大当家体谅。」 长乐坊的大厅里面,凤长宁周身都充斥着一股死气沉沉。 而相思和红豆脸上却是说不清的焦灼。 长乐坊的大当家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现在小姐跟他独处一室—— 这事若是传出去,对小姐的名声恐怕会有很大的损害。 这两个小丫头早就忘了,凤天澜为了避免那些莫名其妙的人到国公府来提亲,故意承认自己跟容湛有一腿。 容湛那是什么人? 乖张暴戾也就不说了,可偏偏帝后又对他各种无底线的纵容。 以至于,在整个南照,他根本就是个活阎王一般的存在。 所有人都知道,得罪太子,或许就给你一个痛快了。 可是如果得罪容湛的话,那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容湛看上的女人,大家都只会避之如蛇蝎,谁还会上门去找这个没趣? 而原本那些坐在大厅里玩得不亦乐乎的客人们,在经歷过这一场闹剧之后,也没有什么心思玩了。 他们一个个全部都聚拢到了丰长宁的身边,只等着看个热闹。 长乐纺在叶城已经开了20多年,根基深厚。 房间更有传闻,说长乐坊网背后真正的势力,在朝廷中盘根错节。 想要轻而易举的推倒长乐坊,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如今凤长宁不但欠了一屁股债,还敢在长乐坊里面出老千,也难怪大当家会勃然大怒,丝毫不顾及国公府的颜面,而非要剁下他十根手指头了。 只是不知道方才那个突然出现的单薄少年又是何方神圣? 竟然敢替凤长宁求情? 时间很快的过去了,凤长宁的心也从最初的忐忑不安,到如今变得一潭死水。 最开始他还想着自己再到外面去借些高利贷,先把债还了,不让父亲知道。 可如今看来他非但还不了这个债,甚至连自己的十根手指头都快要保不住了。 早知今日倒不如刚才,直接让大当家派人去国公府报个信,也不至于让自己陷入这样被动的境地。 只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当凤长宁看到大当家率先推开房门,走出来的时候,一颗心瞬间沉入了谷底。 看看凤天澜那一脸得逞的表情,凤长宁就知道这一次自己彻底完蛋了。 就在凤长宁闭上双眼,准备认命的时候,却突然听到大当家懒洋洋的开口:「凤大公子,今天算你走运,有人愿意去国公府替你通传。那100000两纹银什么时候送过来,我便什么时候放你回去,接下来的时间,还得劳烦你在长乐府再呆上一阵了。」 「什么?」 凤长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目瞪口呆的看向凤天澜的方向,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凤天澜这是在出手帮自己吗? 洛矿之后,如今冷静下来的冯长宁,在看向凤天澜的时候,只觉得他的笑容十分诡异,充满了阴谋的味道。 就在这个时候,凤天澜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到了蜂巢您的身边。 他侧身半蹲了下去,用当时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的说道: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早说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虽远必诛。」 一听这话,凤长宁的脸色突然之间变得无比煞白:「凤天澜,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要做什么还不够明显吗?当然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了。」 凤长宁如今沦为阶下之囚,可在面对凤天澜的时候,依旧没有一点自知之明,他咬牙切齿的威胁道:「凤天澜,你敢!信不信我离开这儿,一定叫你不得好死?」 「啧啧啧!」凤天澜佯装害怕,「我真的好怕呀!」 「你……」 「凤长宁在威胁我之前,你最好自己掂量掂量,看看你是不是还真的有命离开这儿。」 「凤天澜,该死的!你这个该死的!」 凤长宁被凤天澜几句话刺激的勃然大怒,他拼命的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132、你原本会有一个十岁的弟弟 132、你原本会有一个十岁的弟弟 可无奈他这边才一动,立马有两个牛高马大的小厮上前将他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凤天澜嘴角轻轻一扯,看到凤长宁一双眼睛瞪得铜铃大小,那副恨不得将自己生吞活剥,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突然之间,她只觉得心情大好:我就是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弄不死我的样子。 凤天澜转身走到了大当家的面前,「大当家,没事的话,那我就先告辞了。」 大当家深深的盯了凤天澜一眼,也没有说别的多余的话,只是亲亲点头,便放她们主僕三人离开。 从长乐坊的前厅到门口也不过短短数十米的距离,可是相思红豆,两个丫头每迈一步都觉得如芒在背。 好不容易终于跨出了门槛,两个小丫头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松了一些: 「小姐,刚才真是吓死我们了。」 看到相思那惊魂未定的样子,红豆也频频点头附和,「对啊,小姐。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实在是太危险了,下次您可不能再过来了。」 相思也点头,「就是这一次,他们没有认出我们女扮男装,算是侥倖。可下次再来,若是加拿大当家,发现我们是女儿家的身份,恐怕未必能这么好说话。」 凤天澜听着这两个小丫头天真的话语,忍不住掩唇轻笑,「谁告诉你们两个,我们的身份隐藏的很好?」 相思诧异发问,「啊,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一旁的红豆突然回想起了方才她们主僕三人进长乐坊的时候,那位名叫三爷的壮汉,还有那个大当家,看她们的眼神,一副别有深意的样子。 红豆这个时候才惊觉,她忍不住低唿了一声,「天哪,小姐,该不会他们早就已经将我们认出来了吧?」 凤天澜摇了摇头,「一个女人,不管是从长相还是身段跟真正的男人都是有差别的。戏班子里的那种换个男装就不知道你是女人的桥段,在现实生活中是行不通的。」 相思和红豆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更是心有余悸。 红豆皱起了眉头,面露担忧,「那这样一来,小姐您就更不能再来了。奴婢实在是不放心,那个大当家不像是什么好人。」 凤天澜淡笑不语: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真正意义上的好人。 更何况是拥有极其复杂的背景的长乐坊的大当家。 不过为了不让那两个小丫头片子担心,凤天澜还是点头应下了,「今日我去了一趟长乐坊,该办的事也都办妥当了。往后,筹钱还钱这些事情自然轮不到我出面,这长乐坊我也就没有必要再来了。」 有了凤天澜这句话,相思红豆两个丫头忐忑不安的心,才算是稍稍落回到了肚子里。 办完这件事之后,凤天澜带着从馥郁阁里面挖出来的铁箱,去了好几户锁匠店里。 可是无一例外的,根本就没有人见过这种形状诡异的锁,更甭提将它毫髮无伤的打开了。 即便是手艺再高的锁匠,也得有锁孔,他们才有下手的地方呀。 可凤天澜带来的这口铁箱,不光是锁直接嵌在铁箱内部,就连一个锁孔都没有,他们根本就无从下手。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凤天澜将从馥郁阁里面挖出来的那个铁箱子,放在自己的房间琢磨着。 她不时的敲几下铁箱,随即又端起那小铁箱,重重地摇了几下。 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里面有东西。 而且在摇晃的时候听不到声音,就证明那东西是被包裹的很严实。 不知道为什么,凤天澜总觉得这个铁箱子一定就是白沐凝留给自己的。 她一直就对之前做过的那个梦耿耿于怀。 梦里面,白沐凝将三根银针埋在了自己的体内。 那个场景实在是太真实,以至于凤天澜认为,那根本就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而不仅仅只是一个梦。 如今她又从馥郁阁里面挖出了这口铁箱…… 莫非当初白沐凝一定要让凤天澜保住馥郁阁就是因为这口箱子?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这口铁箱里面一定藏有很重要的秘密。 说不定铁箱里,甚至还藏着瑾国公夫妇失踪的线索。 凤天澜越是这么琢磨,想要将这口铁箱打开的心情,也就越发急切。 「叩叩叩!」 门外传来了一阵极其轻微的敲门声。 凤天澜甚至连头都没抬一下,「进来!」 红豆手里端着一些糕点,轻手轻脚的将房门推开。 她一眼就看到了,半趴在桌上,正聚精会神研究铁箱的凤天澜。 她左耳紧紧的贴在锁头边的铁皮上,右手不停的轻轻旋转者锁扣,似乎在倾听着什么。 那认真的表情叫红豆,都不忍心出言打扰。 她蹑手蹑脚的走到桌边,将手里的糕点放下,也没说话,就这么安静的在一旁站着。 凤天澜研究了半天,也没听到锁头里传来什么响动,不由得有些气馁。 直到这个时候,余光才瞥到一直就站在边上的红豆。 红豆脸上挂着暖暖的笑意,伸手替凤天澜倒了一杯热茶,「小姐,你晚饭没吃多少,吃些点心吧?」 看着红豆认真仔细的样子,凤天澜撑着腮帮,突然开口说道,「红豆,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红豆手上的动作一顿。 她将倒好的热茶送到了凤天澜的面前,「小姐,您先吃点东西。」 因为一直就记挂着这个铁箱,所以凤天澜晚上的确是没吃多少东西,这会儿恰好有些饿了。 看着红豆亲手做的精緻糕点,她也没有客气,直接捻起一块就塞进了嘴里。 等她吃得差不多之后,她才看向红豆,「说吧。」 红豆轻轻咬唇,在一阵静谧之后,她竟拎起裙摆,扑通一声就跪倒在了凤天澜的面前。 凤天澜一下就皱起了眉头,伸手就要去拉她,「红豆,你这是做什么?」 凤天澜本尊的年纪跟红豆差不了多少,严格来说,甚至比红豆还小半岁。 除去在南照尊卑有别的身份不说,凤天澜实在是受不起红豆这一跪。 「小姐,我知道,您想替红豆讨公道。但是二夫人那边……」 红豆说到这里,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黯淡,「我的名声跟小姐的安危而言,根本就不值一提。如果小姐是为了替我出头才受伤,那红豆这辈子都无法心安理得。」 凤天澜就这样看着倔强的跪在地上的红豆,一双秀眉微微皱了起来,好半响的沉默之后,她才淡淡的开口: 「你们很怕二夫人?」 一提起二夫人红豆脸上的表情明显变了几变,原本红润的小脸也微微发白。 这个问题几乎不用她回答,光是从她表情的变化就能够找到答案。 「又或者是,你们认为你家小姐,我没有这个本事,能够和二夫人斗?」 凤天澜此话一出,红豆的脸上露出了焦灼的表情。 她连忙摇头,「小姐冰雪聪明,整个国公府,若是有人想跟你斗,不说全盘皆输,至少想要赢你也是要费大功夫的。」 听了这话,凤天澜更加不解了,「那为何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阻拦我?」 好一番沉默之后,红豆终于将埋藏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小姐,您知道吗?如果夫人当初肚子里的孩子能保住的话,您会有一个十岁的弟弟。」 凤天澜脸色一变,「红豆,你这是什么意思?」 红豆垂下眸子,声音也变得暗淡起来,「这件事只有我和郁叔知道,甚至于老爷都不知情。」 凤天澜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阴郁:「这件事跟二夫人有关?」 红豆看了凤天澜一眼,脸上的表情有些不确定,「落子汤虽然是二夫人送过来的,但是,如果夫人不愿意的话,根本就没有人可以强迫她。」 凤天澜眸光轻闪: 也难怪相思和红豆她们宁愿背着黑锅,也不愿意自己替她们去讨公道。 在这种深庭后院里面,一个女人如果能够怀上一个儿子,可以说是一件喜大普奔的事情了。 作为一个膝下无男丁的女人,在这个时代,可以说她腹中的男孩比她性命都要来得重要。 到底是什么事情能够让白沐凝心甘情愿的喝下落子汤呢? 红豆抬头看着凤天澜眼中闪烁着焦灼和担忧,「夫人是南诏有名的女诸葛,琴棋书画撇开不说,就连朝堂之事,排兵布阵,她都涉猎颇深。能够拿捏住夫人的软肋,就说明二夫人学绝对不止表面上表现出来的这么简单。」 红豆已经将她的意思表达的很明显了: 凤天澜如今失了依靠,光是凭藉着她的一己之力去反抗,只能是举步维艰。 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弱质女流,甚至连武功都不会,若二夫人当真起了杀机,只需在外寻个杀手过来便能了结她的性命。 红豆真正害怕的不是凤天澜会受多大的委屈,而是她到最后甚至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凤天澜深深的看了红豆一眼,她知道这个小丫头片子是在为自己担心。 可是如果要她,违背自己的心愿,窝囊的苟且的活着,她宁愿畅快的死去。 不过这些话她自然没办法跟红豆说,若是说了,恐怕又要叫她们操心了。 于是凤天澜点头宽慰道,「你的意思我清楚了。但是有些人,如果非要欺负你,绝对不会因为你的退缩而止步。我今天的做法绝对不是跟她们硬碰硬,而是给她们一些警告。」 红豆有些不放心的看向她,「真的是这样吗,小姐?」 「我好几次从容湛的手里死里逃生,这颗脑袋可是宝贝的很。」 凤天澜说着,俏丽的小脸上粲然一笑,瞬间就将刚才覆盖在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 活了两辈子,凤天澜她最大的本事就是能够恰到好处的控制自己的表情,让外人根本就看不出她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如今她这一笑,纯真无辜。 红豆看着她,只觉得她仅仅只是一个豆蔻年华、天真浪漫而又单纯无畏的小姑娘。 有了凤天澜这句话,红豆悬着的一颗心也就落回到了肚子里。 她将桌面上的糕点,又往凤天澜面前推了推,再开口的时候,语气已然变得十分笃定: 「在小姐能够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不管您想做什么,红豆就算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凤天澜笑着在她的鼻尖上顶了一下,「瞎说什么呢?搞得我们好像要上战场,抛头颅洒热血一样。」 红豆被凤天澜说的俏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倒是凤天澜,在说完那句话之后,脸上的表情又变得肃穆起来:「虽然说我的态度歷来就是有仇必报,锱铢必较。但是,我报仇的方法都是动脑子,绝对不会去做那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傻事,所以你们两个人就放宽心吧。」 「嗯。」红豆重重地点了点头。 「话说回来,雪梨酥还挺好吃的,是你做的吗?」 红豆摇了摇头,正准备回答的时候,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阵清脆的声音: 「小姐,雪梨酥是不是很好吃呀?是相思做的呢!」 凤天澜一扭头就瞧见相思笑眯眯的走了进来。 她身上围着一个红色的围裙,上面沾了不少的白色面粉。 不光如此,她的脸颊还有两鬓上,都沾了一些白色灰面,看上去十分滑稽。 凤天澜挑眉,故意逗她,「味道嘛,还凑合吧,跟红豆比起来还是有段距离的。」 相思原本笑盈盈的小圆脸瞬间就垮了下来,「是吗?这雪梨酥可是我跟红豆姐学的,她都说我出师了,怎么会很一般呢?」 凤天澜和红豆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的眸子里全部都泛起了笑意。 「小姐你放心,下次我一定做到你满意为止。」 相思拍着胸脯许下了承诺。 主僕三人闲聊了几句之后,相思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从广袖里面摸出来一个十分精緻的小袋子。 「小姐,这是我用你给我的金牙打成的金叶子。」 一边说着相思,一边将金叶子取了出来,递到了凤天澜的面前,「我在想,过两天到外面换些银子。」 「你自己看着办就好。」凤天澜顺手将金叶子接了过来,饶有兴致的把玩起来。 「对了,小姐,你看看这金叶子的纹路是不是有点不一样?」 听闻这话,凤天澜定睛一看,发现这片金叶子的纹路的确有些奇怪。 那些金匠在制作金叶子的时候,会按照树叶的脉络打造。 可是她这一片金叶子上面的脉络却横七竖八,十分奇怪。 「这是怎么回事?」凤天澜不解的询问。 相思咧嘴一笑,连忙走到了凤天澜的身边,将她手中的金叶子翻了个面,「最开始我也觉得挺奇怪的,毕竟要是脉络不清楚的话,去当铺换银子就会打折扣。等我半路回去找那个金匠的时候,他说他在打造的时候,从今牙的牙根里面发现了一小卷薄如禅翼的昆虫翅膀,上面就纹着这些纹路。他以为是我们故意留下的,所以才把那纹路印在了金叶子上。我琢磨着这事情有点儿奇怪,便打算回来问问小姐你。」 相思在说完这话之后,发现凤天澜的脸上十分迷茫,「小姐,难道这件事您不知情?」 凤天澜微微皱起了眉头,她突然想到了在未央王府的地牢里面,那个只剩下半截身子的老者。 他将金牙留给自己的时候并没有叮嘱其他的,约摸是怕隔墙有耳。 可是,如果他是刻意想让自己帮他保存这枚金牙的话,为什么一点暗示都没有给过呢? 难道他就不怕自己像今天这样,直接把这枚金牙给变卖了? 凤天澜手里拿着这枚金叶子,仔仔细细的观察着: 「相思红豆,你们两个人来看看,这错综复杂的脉络,是不是有点儿像个地图?」 经过凤天澜的这一番提醒之后,两个小丫头似乎也回过神来。 红豆在端详了半响之后,突然低唿出声,「小姐,这里不就是观龙台吗?」 顺着红豆手指的方向,凤天澜在叶子的底部看到了一座小塔形状的建筑。 小塔的左侧是一望无际的空白区域,往右边是南北通达的大街。 顺着大街往前,有几处十分标志性的建筑,例如逍遥阁,富贵居,还有城门口的九层塔,无一例外都被标志在上面。 凤天澜心头一惊,「果然是一副地图。」 树叶的主脉络,所指的方向就是行进的方向。 在树叶的顶部,有一处被标註着三角记号的位置。 凤天澜扭头看向红豆,「你们两个人知道这个方向是通往哪里的吗?」 相思困惑的摇了摇头,表示不知情。 倒是红豆,这几年时常会去馥郁阁,帮郁叔的忙。 所以也有机会跟着郁叔出城,走南闯北,也长了不少见识。 她聚精会神的观察着金叶子上树叶脉络的走向,有些犹豫的开口道,「小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方向应该是通往城外数十公里的帝陵方向。」 「帝陵?」 133、坐山观虎斗 133、坐山观虎斗 红豆有些迟疑,「我不能太确定那一块位置到底是什么,但是如果说大致方向的话,应该是朝着帝陵那边。」 凤天澜沉吟了片刻之后,心中突然有些惴惴不安。 那名老者被关在地牢那么多年,而且还受尽折磨,绝对不会是容湛的一时性起。 他一定是对那位老者有所图,而那位老者却十分嘴硬,不肯给容湛任何机会。 难道容湛一直要找的,就是这张地图? 想到这个可能性,凤天澜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得厉害,她又开始头疼了。 这到底是什么鬼? 对于容湛那个妖孽,她素来都是,敬而远之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冥冥之中好像总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将她和容湛纠缠在一起。 凤天澜估计那股神秘的力量应该就是倒血霉没跑了。 「帝陵?」相思一听到这两个字一双眸子瞬间就亮了起来。 她兴致勃勃的趴在凤天澜的面前,双手撑着下颌,眼睛亮晶晶的,「小姐,莫非那里藏着不为人知的宝藏?要不然咱们去探探吧?要是真能找到什么金银珠宝,那小姐你就发大财了,以后再也不用看二房那边人的脸色了。」 如果说这枚金牙不是从容湛所囚禁的犯人身上拿过来的,她或许也会有跟相思一样的想法。 可现在只要一牵扯上容湛,她的态度就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就算这金叶子上当真是一副藏宝图,就算她真的有这个好运,能够找到那些宝藏,恐怕容湛那个造孽也不会轻而易举的放过自己。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毕竟自己现在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相思这一片金叶子,你好好收着。」 听了凤天澜这话之后,相思脆生生的应了一声,小心翼翼的将那片金叶子包裹起来,收在怀中。 然后兴致勃勃的看着自家小姐,「小姐,那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呀?」 凤天澜没好气的白了相思一眼,「怎的?是本小姐饿着你了,冷着你了还是怎么的?」 凤天澜突然变了话头,相思一下子没回过神来,「没,没有。」 「既然如此,那就是不缺钱了。」凤天澜说道,「正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是咱们的,谁都别想拿走,可不是咱们的一分也不能多拿。否则飞来的不一定是横财,也有可能是横祸。」 一听到飞来横祸这四个字,相思一下子就想到了最近小姐的这些经歷。 一滴冷汗突然从额间滑落,圆圆的小脸瞬间白了几分。 「那枚金牙是别人赠给我的。他日若是他能够侥倖逃脱,过来找我,我便将这枚金叶子还给他。若他不来找我这金叶子,我便将之沉入海底,算是给他做个伴。至于银子嘛……」 凤天澜略微沉吟了一番之后,脸上露出了势在必得的倨傲,「你家小姐我有这一身医术,还怕不能赚钱养活你们?」 相思听完这番话之后,那出去寻宝的念头瞬间就打消了。 小富即安,钱太多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这个道理,夫人失踪之前就叫教过他们。 只是这几年,凤天澜吃的苦头实在是太多了,所以相思才会冒出刚才那个念头来。 吃饱喝足之后,凤天澜再度开始研究起手边的那个小铁箱子来。 「对了小姐,您不是跟长乐坊的大当家说,要回府替凤长宁传话吗?」 相思在一旁替凤天澜整理那些晒干的草药。 红豆则安静的在旁边替凤天澜缝补心的奥兹,毕竟秋冬时节马上就要来了,得多替小姐备几件暖和的衣裳。 如今听到相思这般询问,红豆忍不住放下手中针线,朝着凤天澜的方向看了过去。 其实她也挺好奇的。 小姐明明就说,将柳瀚义上门提亲那件事彻底了结才是当务之急。 可如今看来,她好像对那口铁箱子特别上心。 反而并没有着急要去大房那边传话的打算。 凤天澜小心翼翼的用抹布擦拭着铁箱上面的锁头,漫不经心的开口,「你们听说过有句话叫做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吗?」 相思红豆,两个小丫头纷纷点头。 「既然鹬蚌相争,鹬和蚌都没有争起来,我这个渔翁又怎么能得利呢?」 凤天澜好整以遐的将那个小铁箱子在手里掂量了几下。 不行,这锁头还是打不开。 她一定得重新再想个法子,一定要将这小铁盒子打开才好。 按道理来说,连邺城的那些工匠都打不开的锁头,在其他地方打开的机率应该也不大。 看样子自己只有想办法去一趟欢喜阁了。 这边凤天澜已经暗暗的做好了决定,而另一边相思和红豆却还是一头雾水: 「小姐,您说的鹬蚌相争,鹬和蚌到底是谁呀?」 凤天澜这会儿终于将手里的小铁盒子给放下了,她扭头看向两个小丫头,「最迟不过明天,你们应该就会知道了。」 「明天?」 她们两个人还想追问些什么,可是凤天澜已经不给她们这个机会了。 她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好了,今天累了一天了,我得好好休息休息。毕竟明天我这个老渔翁,还得费些心力呢,得好好养精蓄锐才是。」 看到凤天澜揉了揉眼睛,转身走向床榻,相思和红豆两个小丫头,即便心中有再多的疑惑,也不好再开口询问了。 两个人伺候着凤天澜睡下,便悄无声息的离开。 因为前几日,在未央王府里,吃不好也睡不安稳。 如今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闺房,凤天澜直接就睡了一个天昏地暗,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迷迷煳煳的醒过来。 好在她年纪小,偶尔熬个夜什么的,也不会太影响精神头。 红豆见凤天澜起来之后,立刻把早饭端了进来。 凤天澜还没吃上两口突然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吵闹叫骂声。 里面,甚至还隐约夹杂着一些哭闹的声音。 红豆平日里并不太喜欢凑热闹,这会儿听到那些响动,眼皮子也没抬一下,只是看着凤天澜,「小姐您听,这吵闹声好像是从二房那边传过来的。」 红豆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就瞧见相思迈着急促的步子,飞快的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她一边走还一边气喘吁吁的道,「小姐小姐,二房那边闹起来了。」 只不过凤天澜在听到这番话之后,脸上丝毫都没有露出诧异之色来,反而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她伸手夹了一个水晶虾饺,咬了一口,这才懒洋洋的回头,「打听到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相思平素就喜欢凑热闹。 方才凤天澜还没醒过来,她就听到二房那边闹了起来。 她第一时间摸到那门口,拽着一个丫鬟开始寻东问西,约莫是问出来一些鸡毛蒜皮了。 「还能是什么呀?不就是那对上古碧玉瓶闹的吗?」 红豆皱眉,「昨个儿二夫人不是说三天之内会把那对碧玉瓶送回侍郎府上吗?怎的又因为这个闹起来了?」 相思的脸上立马浮出了轻蔑之色,「二房的丫鬟都说二夫人反悔了。她拿不出那对碧玉瓶,惹得二老爷勃然大怒,这会儿正在二房那边又吵又闹呢,我听说还把大房那边都惊动了。」 相思眼珠子转了转,然后看向凤天澜,「小姐,要不然咱们也去看看热闹?」 「瞎说什么呢你?」红豆一听这话,立马伸手照着相思的脑门上种种戳了一下,「碰到这种麻烦躲都来不及,哪里还有送上门的道理,你可别在这里出什么馊主意。」 相思一听这话,连忙吐了吐舌头,不再言语。 倒是凤天澜那双清澈的眸子里面闪过一丝狡黠。 她飞快的塞了两个水晶虾饺又喝了一碗花茶汤之后,便将筷子放下了: 「走吧!」 「啊?」相思一愣诧异的开口询问道,「小姐,去哪儿啊?」 「你刚才不是说要去凑热闹吗?」?说着这话,凤天澜率先迈开步子,朝着二房那边走了过去。 相思的确喜欢八卦,但必须是在对凤天澜利益无损害的前提之下。 如今听了红豆说的那番话之后,相思哪里还能生出什么八卦的心思来? 她连忙起身,「小姐,相思不想去看热闹了。」 凤天澜停下脚下的步子,扭头看了他们两个一眼,「这会儿是你家小姐我要去看,你们两个人确定真的不要去?」 两个小丫头片子诧异的对视了一眼,随即回过神来,连忙追了上去。 莫非小姐昨晚说的鹬蚌相争,已经发生了? 当凤天澜他们一行人走进二房前院的时候,二房的大厅那边已然是闹成了一锅粥。 凤天澜远远的一看,发现大伯父,大伯母,二伯父和二伯母,他们竟然意外的全部都在场。 「我是不说出那对上古碧玉瓶到底在哪里?我就把你给休了。我凤谨言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在这件事情上,绝对不是吓唬你。」 短短两天时间里面,凤天澜这是第二次听凤谨言威胁说要休掉二夫人了。 此时此刻的凤谨言,那张脸上因为极度愤怒而涨得通红。 二夫人默不作声的跪在他面前,眼眶泛泪一副道不尽的委屈的模样。 可偏偏凤谨言一问她,她就缄口不语,一时间把凤谨言给气坏了。 一旁的凤千语早已经哭成了泪人。 她陪着跪在二夫人的身侧,不停的劝道,「娘,你到底在想什么呀?那对上古碧玉瓶就算是再值钱,那能比得过您跟爹的情分吗?您就把那一对璧玉瓶拿出来吧?您要想想,如果您被休了,那我和姐姐该如何自处?」 一提到凤千雪,二夫人的脸上表情才稍稍有所松动。 她似是很为难的,张了张嘴,「我……」 一个「我」字之后,二夫人再度陷入了沉默。 凤千语看到自己娘亲这油盐不进的样子,更是气到差点崩溃。 如果跪在她身侧的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她怕是早就已经破口大骂了。 就在这个时候,站在凤慎行身旁的一个雍容华贵,十分富态的中年妇人走了出来,嘴角挂着讥讽的冷笑: 「我说弟妹,你这又是何苦呢?怎么说你娘家也是有脸面的人,你表姐还是当朝最受皇帝宠爱的贵妃娘娘。虽然柳侍郎府上那对上古碧玉瓶的确值钱,可你也不应该动那种歪心思呀。」 说这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凤慎行的妻子。 虽然他们两兄弟因为国公之位明争暗斗,但是,但凡是涉及到国公府的利益的时候,他们还是能够站在同一条战线之上。 可作为女人,大夫人和二夫人的相处模式就不同了。 为了能祝自己的丈夫拿到国公之位,两位夫人可谓是明争暗斗,互相排挤。 明明还算关系融洽的两个妯娌,这会儿一见面,却是势同水火。 更何况,按辈分来说,三夫人失踪之后,掌家的人应该是大夫人才是。 可偏偏凤老太太却把掌家权交给了二夫人。 这便叫大夫人心中对二夫人颇多抱怨和不满。 可无奈平时二夫人为人处事滴水不漏,叫她捉不住错处,即便是想找她的麻烦,也没有由头。 可如今却不同了。 二夫人犯了错,她当然就得不遗余力的去嘲讽了。 大夫人清了清嗓子,「我说弟妹呀,你可要掂量掂量清楚。你这么做,要是被休弃了,不光丢的是你娘家的颜面,就连贵妃娘娘的脸都叫你给丢尽了。」 被大夫人这样一番冷嘲热讽,凤谨言只觉得自己颜面无光。 本来就满腔怒火的他更是气的连太阳穴都开始突突的跳个不停。 他咬牙切齿的盯着二夫人,「是不是这么多人劝你,你还是要一意孤行,肆意妄为?」 二夫人脸上的表情十分纠结,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凤谨言差点没气到两眼发黑。 脑袋里最后一根理智的弦,在这个瞬间骤然崩断。 凤谨言气急败坏的朝着身边的小厮怒吼道,「来人哪,马上笔墨纸砚伺候。我现在就把这个不识好歹的贱妇给休了!」 凤千语一听这话,当即惨叫一声,她嚎哭着,跪爬到了凤谨言的脚边,拽着他的衣裾:「爹,不要啊。」 凤谨言此刻已然是恼怒到了极点,压根儿就不理会凤千语的哀求。 凤千语没有办法,只能回头看向二夫人,「娘,你是不是疯了?你自作自受被休了也就算了,你为什么要害我和姐姐?你若是被休了,有没有想过我和姐姐要如何自处?」 二夫人的脸上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一旁的大夫人正等着看着这场好戏呢。 二夫人抢了她掌家的位置,早就变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虽然现在她表面上没有显露太多的情绪,但是心底早就已经乐开了花: 要是二夫人被休了,到时候凤谨言再娶一个妻子回来总不可能还压自己一头吧? 想到这里,大夫人便有些迫不及待的上前,「虽然吧,有句老话叫做,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但是弟妹,你如今做的这事实在是太难看了,我就算是想帮你求情,也没办法开口了。你就好自为之吧!」 大夫人的话音刚刚落下,就瞧见二夫人勐得抬头。 那凌厉的目光朝自己看了过来,就像一柄柄锐利无比的眼刀,直直的射进自己的心里。 那种阴冷寒凉的感觉叫大夫人心头莫名一颤。 不过片刻的错愕之后,大夫人突然就怒了,「你这么瞪着我做什么?你自己贪得无厌,连侄女的聘礼都不放过,你有什么资格对我瞪眼睛?我早就说过你不是个好东西,如今看来还真被我说中了。二弟把你休了,实在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 「好啦,大家都少说两句。」一旁的凤慎行看到大夫人这般口没遮拦,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见自己的丈夫在这个时候开了口,大夫人原本准备了满肚子咒骂的话,也不得不给面子的吞了下去。 她阴测测的瞪着二夫人,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去: 贱妇! 我早就说过,跟我作对没什么好下场。 「大嫂,这话说的没错。」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一直犹豫不决的二夫人突然开口了。 她冷冷的抬头,目光冰冷的盯着大夫人,一字一句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大嫂说的一点都没错,像这种企图私吞别人聘礼的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么依大嫂看,应该如何处理?」 大夫人没弄清楚二夫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当是她害怕了,想要跟自己求饶。 可惜呀! 若是当初老太太将掌家权交给她的时候,她就能够回过神来退位让贤,或许今日自己还能放她一马。 大夫人摇曳生姿的走到二夫人的面前,「像这种心术不正的人,就应该打上五十大板,然后赶出国公府去,永远在不与国公府有任何瓜葛。」 「好!」 二夫人说这话,竟意外的站了起来。 听到她这附和的声音,凤千语差点儿气的没呕出一口血来,「……」 134、翻手云覆手雨 134、翻手云覆手雨 「娘,你能不能清醒一点?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胡说八道什么?」 原本还显得有些踟蹰的二夫人,此时此刻,脸上那忧郁的表情早已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沉着和冷静,一如平日里她深沉的模样。 对于凤千语的质问,她压根连正眼都没有瞧一下,反而是接着大夫人的话,询问道:「那么,作为这种人的父母,又应当该如何处置?」 大夫人诧异的看了二夫人一眼,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 虽然心中有疑惑,大夫人依旧斩钉截铁的说道,「养儿不教,自然是父母之过。若按照我的想法来说,她的父母应该受到更严厉的惩罚。」 一旁的凤天澜看到二夫人这个样子,心中浮起冷笑: 她做了这么多铺垫,不就是为了等来这一刻吗? 果不其然,凤天澜这个念头才刚刚落下,那边二夫人脸上就浮起了一抹凉薄的冷笑:「既然如此……来人啊!」 二夫人的话音刚刚落下,便有几个小厮从门外走了进来:「二夫人。」 「马上去大方那边替大夫人和大老爷将东西收拾收拾,赶出府去!」 二夫人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彻底震惊了,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二夫人是不是疯了? 明明就是她私藏了三小姐的聘礼,如今竟敢口出狂言,让小厮将大夫人和大老爷赶出去? 大夫人脸色骤变,恼羞成怒,「乔如云,今个儿你不把话说清楚,休怪我对你不客气?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想把我和老爷从国公府里面赶出去?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吧你!」 凤慎行的脸色,也因为二夫人这句话变得十分难堪,他额头上的青筋扑扑直跳,眼看着就要爆发。 一旁的凤谨言也是一脸错愕。 他快步走到二夫人的面前,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厉声道,「如云,你在说什么疯话?还不马上给大哥大嫂道歉!」 凤天澜能够看出来凤谨言刚才说要休掉二夫人,不过是一时的气话。 如今见二夫人说出这般没有章法,又狂妄至极的话,他也是着急了,便连忙上来规劝: 「只要你今天给大哥大嫂下跪认错,休妻一事我可以暂且不提。」 一旁的凤千语也是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娘,我求求您了。就听爹的话吧?」 可这位二夫人就像是铁了心似得,竟伸手缓缓的将凤谨言的手给推开了。 她转身扭头看向凤谨言的时候,眼神里是无边的落寞和委屈,甚至还带着一丝凄凉, 嘴角有一丝无奈的苦笑,二夫人眼眶红红的开口,「谨言,你我夫妻十八年。你可曾见我乔如云,做过任何一件对不起你,对不起国公府的事情?」 凤谨言脸上的表情一愣,似乎没有明白,二夫人突然说这话,到底是作何用意。 「你可知道为什么我一直不愿意交那对上古碧玉瓶交出来?」 二夫人的话还没说完,大夫人就气急败坏的掐断了话头,「还能是什么原因?不就是你眼皮子浅,贪心眼红呗?如今看来你不光是贪得无厌,而且还有病,病的不轻。什么东西?以为自己掌了几天家,就可以在国公府里肆意妄为了?正所谓长兄如父,长嫂如母,你若是把你的父母从家里赶出去,你可是要受万人唾弃的。」 面对大夫人的指责,二夫人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她就这么默默的看着凤谨言,「不管你们信不信,我只想说,我是为了保全国公府的颜面才这么做的。」 「哈?就你做的那点丑事,还敢说保全国公府的颜面?」大夫人差点没被这话给笑死了,「如果说这样做是为了保全国公府的颜面,那我早就该将那二十箱嫁妆全部都扣在大房。」 凤谨言见二夫人将话说得不清不楚,一下子就急了,「如云,你到底想说什么?不要再吞吞吐吐遮遮掩掩了!」 「我……」 二夫人正准备开口说话,冷不丁听到门口传来了一道清脆的声线: 「若是二伯母觉得这是一件丑事,不好开口说的话,不如由澜儿来代劳?」 众人纷纷扭头朝门口看了过去,只见凤天澜领着两个丫头,慢条斯理的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大夫人原本就瞧不起三房那个又蠢又笨的憨丫头。 如今国公府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都是因为凤天澜而起。 虽然国公府丢了颜面,但是如果能够借势将二夫人拉下马,凤天澜倒算是替自己办了一桩好事。 心中这般思量着,大夫人对于凤天澜这个草包花痴的印象,竟意外的好了几分。 倒是二夫人她导演的这场戏,才刚刚到高潮的部分,她甚至还没来得及爆发,就活生生的被凤天澜给切断了。 二夫人一时间有些恼怒。 她冷冷的盯着凤天澜,意外的没有开口,似乎是想看看她到底能说出个什么子丑寅卯来。 凤天澜进了前厅之后,十分乖巧的向几位长辈见了礼之后,这才开口道: 「大伯父,二伯父,虽说二伯母上回不分青红皂白罚了我的丫鬟。但是作为晚辈,我觉得我必须要站出来替她说一句公道话:这一次你们是真的错怪二伯母了。」 就在刚才这短短的一瞬间里,二夫人的脑海里勾画了无数个场景,唯一没有的就是凤天澜竟然会站在自己这边替自己说话。 这个贱丫头,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而她之所以会说出这番话,又代表着她到底知道了多少? 大夫人没好气的瞪了凤天澜一眼,刚刚才生出来的一丝好感瞬间消失殆尽,「澜儿,你现在年纪小,分不清青红皂白,是非对错,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也不怪你。但是,你得弄弄清楚,我们这些长辈可是在替你出头,若是那对上碧玉瓶没找出来,最后惹上麻烦的可是你。」 言下之意就是说,凤天澜不识好歹。 一旁的凤慎行,在听完大夫人的话之后也不言语,只是有些不悦的看着凤天澜。 很明显,他是认同大夫人这话的。 倒是站在一旁的凤千语,多看了凤天澜一眼: 「凤天澜,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凤千语才不相信那个花痴草包会真的站在自己娘亲这边。 「当然是替二夫人洗清冤屈,还她一个清白喽。」 凤天澜这话说得理直气壮,以至于大夫人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澜儿,我听你这话意思是,我和你大伯父还有你二伯父都在冤枉你二伯母不成?」 凤天澜理直气壮的点头,「你们的确是冤枉二伯母了。」 大夫人一听这话,更是气急败坏,她当即沉下了脸色,刚才佯装出来的和蔼可亲也消失不见,变得身色俱厉:「凤天澜,你若是再在这里胡搅蛮缠,就别怪你大伯母不讲情分,把你撵出去。长辈在处理长辈的事情,轮得到你这个晚辈来指手画脚吗?」 凤天澜扭头看了二夫人一眼,「长辈的事情,然而自然没有资格指手画脚。可是,如果是堂哥的事情呢?」 凤天澜的堂哥只有一个,那就是凤长宁。 如今她说这话,岂不是要将脏水往凤长宁的身上泼? 凤长宁可使自己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疙瘩。 大夫人把他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哪里能够容忍一个草包这样去编排自己的儿子? 一时间她气得脸色铁青,浑身发抖,「凤天澜,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收拾你?」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大伯母不妨问一下二伯母,一切便真相大白了。」 说着这话,凤天澜扭头看向二夫人,目光清澈见底,似乎没有丝毫犹豫和闪躲的意思。 可是这目光越是清澈,落在二夫人的眼底,却越是挑衅。 毕竟自己费这么大力气,受这么多委屈,摆这么一个局就是为了让自己受的委屈无限放大,这样把凤长宁供出来的时候才能达到一个最佳的反转效果。 可如今凤天澜这么插上一脚,不出两句话,便将凤长宁给供了出来,倒是显得她有些娇柔造作,故意拿乔了。 而最可恶的是,自己吃了这个哑巴亏,还不得不顺着凤天澜的戏往下演。 用力的眨了两下眼睛,二夫人挤出一滴眼泪,这才捂脸痛哭出声。 一副受尽委屈终于沉冤得雪的样子:「呜呜呜……澜儿她说的没错,那对上古碧玉瓶,就是长宁强行拿走的。」 二夫人的话音还未落下,忽然感觉到眼前一暗。 下一瞬,她便瞧见大夫人凶神恶煞的朝着自己撞了过来。 她刚刚在酝酿情绪,所以一时间没有任何防备,竟然就这么背大夫人撞的栽倒在地上。 原本精緻的髮髻被撞得凌乱不堪,手掌也被磨破了皮,一阵钻心的刺痛袭来,疼得她脸色发白。 甚至于二夫人还没回过神的时候,就感觉到脸上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那是大夫人怒不可遏的情况下,情绪失控,扇了二夫人一巴掌。 「乔如云,平日里,咱们妯娌之间有什么事情争执两句也就罢了。可是现在你竟然将这屎盆子往我儿子头上扣?你的心肠怎会如此恶毒?你是不是嫉妒我能生儿子,你却生不出个儿子来,所以才会这样处心积虑?」 大夫人一边咒骂着,一边扑上去,又要跟二夫人动手。 一旁的凤慎行觉得实在难看,便招唿两个丫鬟象徵性的拦一下大夫人。 毕竟在他的眼里,凤长宁虽然调皮捣蛋了些。 但是像这种恬不知耻的事情,还是绝对不可能做的。 二夫人这样编排他的儿子,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不过他碍于长兄的身份,没能出言教训一个妇人,那就让自己的夫人代劳吧。 二夫人直接被大夫人这一巴掌给打蒙了。 她不敢置信的捂着自己的右脸,「大嫂,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没错,我的确膝下只有两个女儿,但是千雪比起邺城任何一个男子来说都不差。我身为她的母亲,根本就没有必要因为嫉妒别人是个儿子,而去诬陷栽赃别人什么,更何况还是凤长宁那种扶不上墙的烂泥。」 大夫人这会儿气得脑袋都要冒烟了,「你还敢说,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这个时候,凤谨言也紧皱起了眉头,她瞪向二夫人,「如云,这件事情可大可小,你要让我们相信你,就必须要拿出证据来。」 「证据?」二夫人愣了一下,连忙开口道,「凤长宁他就是证据。他在外面欠下巨额高利贷这件事情,大夫人心知肚明,他会偷上古碧玉瓶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你说什么!」凤慎行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脸色陡然大变。 他这一声怒吼,中气十足,震得在场众人耳膜生疼。 凤慎行扭头看向站在自己身侧的大夫人身色俱厉,「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大夫人此时此刻脸上也是血色褪尽,她惊慌失措的看着自己相公,脑袋里面转的飞快: 事到如今,她到底是承认还是不承认? 若是点头承认了,那往日里自己贴钱让凤长宁去还高利贷的事情也会暴露。 按照自家相公那暴脾气,如果知道了这件事,说不准会直接把凤长宁给赶出去。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大夫人心一横,硬着脖子开口:「她在胡说八道。」 二夫人这会儿已然是气到全身发抖。 她万万没有料到,原本按照自己料想的节奏进展的事情,竟然在奉天来横插一脚之后,完全就被打乱了。 「大夫人,你说我胡说八道,你把凤长宁叫出来一问,自然就真相大白了。」 大夫人轻蔑的冷哼了一声,「我说二夫人,你这算盘未免打的也太好了。长宁前几日才在我这边告假,说要和太自负外出游学十日。这才过去四天,你让我上哪给你找人去?是不是你偷偷把碧玉瓶给变卖了?找不到藉口才将这口黑锅推到我儿子身上,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在的一天,你休想!」 「你……」 此时此刻,二夫人简直要气到呕血,「你说凤长宁外出游学十日,可若是今晚他便回来了呢?」 大夫人笃定的开口,「不可能,长宁绝对不会骗我。」 二夫人眼神逐渐冷了下去,「那好,既然大嫂如此笃定,那我们不如来打个赌,若是今晚长宁不回来我便认下这口黑锅。可若是长宁今晚回来了呢?」 「那自然就证明你之前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大夫人冷冷的开口,「不过很可惜,这一次你必输无疑。」 大夫人十分笃定: 凤长宁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对自己隐瞒。 更何况之前凤长宁两万两银子的高利贷,她早就已经让自己几个女儿筹集了。 而且凤长宁也已经告诉自己,外面的外债都已经还清了。 大夫人相信自己的儿子绝对不会骗她,所以才有底气说出这番话来。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早在两日之前,二夫人便答应在今日想办法筹一千两银子,借给凤长宁。 那可是足足一千两银子啊。 凤长宁为了能够赌博,甚至连丫鬟的二百两银子都不放过,又怎么会放过这一千两? 特别是二夫人还在长乐坊那边打听过消息,这几日长乐坊催凤长宁还债催的特别紧。 所以,今天晚上他一定会回来。 二夫人捂着自己被打得红肿的右脸,「那咱们便拭目以待到底,看看到最后是谁输的更惨。」 凤慎行看着这妯娌两人闹成这个样子,不由得心头烦闷,「简直就是胡闹!」 说完这话之后,他便转身拂袖离去。 凤谨言皱着眉头,看了二夫人一眼,眼神里面是明显的怀疑。 因为凤长宁十分善于伪装。 在国公府里,他谦谦有礼,对长辈也是恭顺有加。 凤谨言不相信凤长宁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虽然他和凤慎行两个人因为国公之位一直都在努力,但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就是让国公府能够在他们的手中日益壮大。 最后不管是谁当上国公,他们两个人依旧是打不散的亲兄弟。 可是如果这一次二夫人,处心积虑的要冤枉凤长宁,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凤长宁作为三凤家唯一一个男丁,别说大哥大嫂看得重,就连老爷子和老太太都十分看重。 二夫人即便是再怎么看大房不顺眼,也绝对不能把黑手伸到凤长宁的身上来,这一点实在是大错特错。 这么想着,凤谨言扭头看了二夫人一眼,无奈的摇摇头,然后转身朝着自己大哥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看到自己的丈夫也对自己露出这种失望至极的眼神来,二夫人只觉得有有人用刀子在剜自己的心。 她向来自诩冰雪聪明,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不管是在驾驭丈夫,教育儿女还是在处理后院的事情上,她都可以左右逢源,拿捏稳妥。 135、扮猪吃虎的高手 135、扮猪吃虎的高手 可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次,竟然栽在了凤天澜的手上。 而且从整个事情的发展状态来看,凤天澜的处理巧妙无比,就好像是真的是她恰巧出现,然后恰巧帮自己一把。 可是为什么凤天澜明明是在帮自己,最后局面却变得让自己根本就无法把控了呢? 在这偌大的前厅里面,如今就只剩下自己和凤天澜两个人。 尽管此时此刻的自己,已然是狼狈不堪,可二夫人的脸上表情依旧沉稳,她幽深的目光落在自己面前不远处的凤天澜身上,上上下下,通通透透的将她打量了一遍。 面前这个小姑娘的确只有十四五岁的年纪,不管是说话的语气,还是行为动作里面,都透露着她这个年纪该有的青涩。 甚至于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她看自己的目光依旧坦然清澈。 可就是这样一个无辜又单纯的小女孩,竟然将自己的全盘计划,差点儿毁于一旦。 这叫她如何相信站在自己面前的只是一只无辜而又柔弱的小白兔? 她分明就是一只狡猾多端,心怀不轨的小狐狸。 可偏偏在面对这只狡猾的小狐狸时,她还得装出一副宽宏大量,感激不尽的样子: 「澜儿,刚才多亏你了。」 凤天澜多看了二夫人一眼,心中有些感嘆: 刚才吃了那么大的亏,如今还能够气定神闲的跟自己道一声感谢…… 不得不说,二夫人这城府之深,的确出乎她意料之外。 凤天澜垂眸,露出了被表扬之后的羞涩笑容,「二伯母哪里话,这都是澜儿应该做的。」 二夫人深深的盯了她一眼,想要从她的脸上读出一些细微的变化。 可惜凤天澜从头到尾,表情都十分自然。 二夫人有些不甘心,她上前一步,「澜儿,你告诉二伯母……你怎么知道我是被冤枉的?还有……我当初责罚了你身边的丫鬟,你现在去帮我说话,难道你一点都不记仇吗?」 凤天澜在听到这番话之后,脸上的表情明显变得有些复杂。 她似乎在经歷一场很复杂的心理斗争。 片刻之后,她终于抬起头来,脸上的表情似乎也变得坚定起来:「因为我知道,在国公府后院,谁才是最能依靠的人。」 二夫人脸上的表情一僵,她似乎完全没有料到,凤天澜竟然会说出这番话来。 她这是什么意思? 向自己示好? 还是说她终于看清后院的形式,不再仇视自己了? 凤天澜扭头看了一眼,站在前厅门口的相思和红豆,「如今我爹娘失踪,身为国公府的嫡出三小姐却只能把身边的两个丫鬟当成亲人护着……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我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 二夫人眯了眯眸子,那张依旧明艷的脸上有淡淡的怀疑:「你当真是这么想的?」 凤天澜的表情十分诚恳,「如今澜儿名声尽毁,能够倚仗的也不过就是国公府里的亲人了。以前是澜儿,太小不懂事,还望二伯母能够不计前嫌。」 二夫人看了她一眼,「我凭什么相信你?」 凤天澜眸光闪了闪,「其实澜儿之所以一直留在这里,只是想告诉二伯母一个消息。如果您坚持要跟大夫人打赌的话,这一场赌局你必输无疑。」 二夫人脸色陡变,「你说什么?」 「二伯母可还记得几日前,我与柳瀚义去逍遥阁一聚的事情?」 二夫人当然记得:若不是因为这件事,后面又怎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来:「凤天澜,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就是,凤长宁因为出老千被扣在长乐坊,今天晚上根本就回不来。」 「什么?」 二夫人那张明艷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丝裂痕。 凤天澜看到二夫人满脸震惊的样子,脸上露出了唯唯诺诺的表情,「而且……而且堂哥他还说,那对上古碧玉瓶,虽然在他手里,但却是二伯母您亲手交到他手里的……」 二夫人脸色骤变,「他放屁!」 凤天澜犹豫的看了二夫人一眼,「堂哥还说,若三日之内您不想办法将他从长乐坊赎出来出来,他便将那对上古碧玉瓶彻底变卖。到时候他只要来个死不认帐,这口黑锅就只能二伯母您来背了……」 「混帐,这个混帐东西!」二夫人气得眼前发黑。 她双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半响没能回过神来。 「二伯母,你没事吧?」凤天澜见此景,连忙殷勤的递了一杯热茶,送到二夫人的嘴边。 二夫人这会儿已经气疯了,也顾不得防备什么,径直将那杯茶接了过来,一饮而尽,这才算是稍稍好过了一些。 「这个,这个孽畜!」 二夫人遂气急败坏,可是脸上的表情却很紧张。 这就足以证明,凤天澜的推测是正确的。 凤长宁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直接去二房偷东西。 而且就算他嗜赌为命,真正动了偷东西的念头,也不会好巧不巧,偏偏就偷了那一对最为笨重,而且还最不好变卖的上古碧玉瓶。 所以事情就只有一种解释。 那就是,操控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就是二夫人。 而二夫人的目的是什么? 凤天澜也约莫能推测到一些。 凤谨言一直以来就和凤慎行两个人,因为国公之位,争斗不止。 作为凤谨言的夫人,她自然是希望自己丈夫能够当上瑾国公。 而她一个深闺女子,自然没办法帮着自己的丈夫跟自己的大哥去争去斗,所以只能毁了他们的儿子。 只要凤长宁欠高利贷,偷盗的事情一传出去,凤慎行根本就没有这个颜面在跟自己的丈夫去争什么国公之位。 二夫人如此处心积虑,还真是为难她了。 凤天澜就这么安静的看着二夫人满脸怒容的样子,眼观鼻鼻观心,面不改色的站在一侧。 此时二夫人已然是气到,就差捶胸顿足了。 她原本只是想借着聘礼这个由头,助自己的丈夫拿到国公之位。 可是如果凤长宁将自己背后做的小动作说出来的话,大夫人一定会以此为藉口大闹一番,到时候凤谨言又哪里来的颜面去跟大哥争? 好一番思量之后二夫人终于咬牙切齿的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他到底欠了多少银子?」 凤天澜唯唯诺诺的伸出五个手指头。 二夫人心头微微一松,「五百两?我待会儿就会派小厮把银票送过去。」 她的话音还没落下,就瞧见凤天澜摇了摇头。 二夫人的声线一下子就有了撕裂的痕迹,「五千两?他是不是疯了?」 凤天澜再度为难的摇头,默默的说了一句,「是五万两……」 「什么?」 二夫人只觉得两眼一黑,直接瘫倒在太师椅上,半天没能坐起来。 这个天杀的混帐东西,怎么会欠这么多银子? 若是五千两,她想想法子还能从自己的体己钱里面拿出来。 可是这一开口就是五万两,她上哪里去弄这么多银子? 一想到今日凤谨言,要提笔写休书的样子,二夫人就觉得心里七上八下。 可现在,让她拿出五万两银子来,更如同是用刀刮她的皮肉。 不管是哪一头,都是她没有办法承受的。 二夫人就这么瘫坐在太师椅上,仿佛一瞬间就老了好几岁。 凤天澜看着她这双目无神表情绝望的样子,眸光微闪,试探性的开口,「二伯母,我……」 二夫人这个时候也没有心思再去挤兑凤天澜了,她无力的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凤天澜咬唇,十分为难的点了点头:「二伯母,那您要多保重身体,我先走了。」 原本小心翼翼的她,在跨出前厅的那个瞬间,表情突然变得轻松起来。 相思和红豆两个人知道二夫人的厉害,见自家小姐在房里呆了那么久,一颗心也是七上八下的。 这会儿好不容易瞧见自家小姐出来了,两个小丫头连忙一围了上去,上上下下的将凤天澜打量了一番。 在确定自家小姐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之后,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小姐,你怎么进去了那么久,害得我们担心死了。」 看到相思满脸担忧的样子,凤天澜扭头朝着前厅里面看了一眼:「你们瞧瞧。」 顺着凤天澜的目光,相思和红豆能远远的能够看到二夫人一脸颓败的瘫坐在太师椅上,眼神空洞。 相思的表情立马变得十分夸张,「小姐,您到底对二夫人做了什么呀?」 要知道,二夫人在国公府的后院,那可是地位的象徵。 沉着冷静,圆滑深沉,这几乎已经成了二夫人身上的代名词。 什么时候能瞧见她这般落魄的样子? 一时间,两个小丫头的好奇心全部被勾了起来。 凤天澜脸上划过一抹诡异的笑容,「也没什么,就是让她出出血罢了。」 「出血?」红豆的表情顿时撕裂,「小姐,你该不会是和二夫人动手了吧?」 凤天澜没好气的在红豆的额头上弹了一下,「说什么呢你?你家小姐办事从来都是用脑子,不用武力的。」 「那您刚才说出血……」 凤天澜的眸子里面闪过一抹狡黠的精光,「自从我娘亲失踪之后,二夫人掌家也有三年时间了吧?这三年里面,每年苛扣三房的银子应该有不少入了她的腰包吧?更甭提当初他们霸占三房的那些产业了……二夫人视财如命,让她给银子,不就是放她的血吗?」 说话间,凤天澜已经走出了二房的院子,只不过她并没有回惊澜阁,反而是朝着大房那边的方向而去。 「小姐,这边是去大房的路。」相思连忙开口提醒。 凤天澜俏皮的眨了眨眸子,「没错,我就是要去大房。」 「啊?」相思皱起了眉头,有些担心,「刚才您可是站在二夫人那边的,这会儿若是去大房,我担心大夫人她会……」 凤天澜接下了话头,「她会对我恶语相向吗?」 相思垂下眸子,也不言语。 自打夫人和老爷失踪之后,自家小姐处处被人算计嫌弃。 明明她就是国公府的嫡出小姐,过的却像是寄人篱下的日子,实在是叫人心疼。 不过凤天澜却好像并不在意这些,她伸手将自己的衣裙整理了一下,「跟那么多白花花的银子比起来,挨几句骂真的算不了什么。」 在这三年的时间里面大房和二房明里暗里剋扣三房的银子,算算怎么也得有十万两了吧? 既然没办法逼她们将那些银子还回到自己手中,那凤天澜宁愿扔到水里也不会让她们挥霍。 更何况这一次,她和长乐坊的大当家有君子协议。 只要他能想办法,让凤长宁将这十万两银子归还,她便能抽一成。 虽然只有一成,但也是足足一万两银子,足够她置办馥郁阁里面的医疗设备了。 *** 「你说什么?」 大夫人惊的直接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 花妈妈面色担忧的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夫人,老爷刚才通知刘管事到帐房去查帐了。不仅如此,他还让刘管家把您的嫁妆清单也拿了过去……」 大夫人一听这话,只觉得膝盖一软,直接跌坐在了太师椅上:「完了完了。」 她的嫁妆早已经被凤长宁那个败家子败的差不多了。 而且前阵子为了把他欠下的那二万两高利贷还清,她还私自挪用了公帐上的银子。 因为凤慎行是一个十分典型的大男子主义者,他向来只关心朝堂之事,对于后院的这些琐事,全部都是一手交给大夫人打理,自己从不过问。 也正是因为这样,大夫人才敢瞒着他,在公帐上面动手脚。 原本以为自己刚才在二房那边闹腾了一番,能够将凤慎行煳弄过去。 可谁知道,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这一次不知知道怎么回事,竟然真的动起了要查帐的念头来。 自从凤长宁染上了赌博的恶习之后,这几年大夫人不知道替他填了多少窟窿,林林总总的算下来,帐面上起码亏空了二三万两。 若是被凤慎行查出来了,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一想到这里,大夫人更是坐立难安。 她「噌」了一下,站了起来,「不行,我不能这样坐以待毙。花妈妈,那些帐对出来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花妈妈琢磨了一下,「如果要把帐面上所有的亏空都清算出来,起码得两天时间。」 大夫人焦灼的皱起眉头,「还有两天时间……花妈妈,你马上准备笔墨纸砚,我要亲自写信给我那几个女儿。」 见大夫人又打起自己几个女儿的主意,花妈妈的脸上露出了担忧之色,「大夫人,上一次三小姐替大少爷筹银子的时候,就已经被夫家发现了,还差点闹到要休妻。一次如果再被发现的话……」 听了花妈妈这话,大部分人的眉宇之间划过一丝忧虑,不过很快就转瞬即逝。 她沉下眸子,板着脸说道,「就算真的休了又能怎样?她左右不过是个女儿。可长宁却是国公府唯一的男丁,我管不了这么多了,你马上准备笔墨纸砚。」 花妈妈瞧见大夫人那笃定的表情,也不好再多劝什么,点点头便去准备了。 只不过花妈妈离开还没有片刻,却又突然折返回来。 大夫人看到她两手空空的样子,不由得皱眉,不悦的开口,「不是说让你去准备笔墨纸砚吗?东西呢?怎么空着手就回来了?」 花妈妈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些什么,大夫人就瞧见一道清丽的身影从她身后闪了出来。 她定睛一瞧,不是凤天澜又是谁? 大夫人原本就因为大老爷查帐的事情而心浮气躁,如今一看到凤天澜,又想起了她刚才替二夫人帮腔的样子,不由得怒从中来:「你来做什么?」 凤天澜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一般,突然停下了脚步,瞪着一双圆熘熘的大眼睛,无辜的看着大夫人,「澜儿见过大伯母。」 「哟!」大夫人瞬间就讥讽的开口,「我可没这个福分当你的大伯母。刚才你不是叫二伯母叫的那么亲吗?这会跑到我这地方来做什么?我可没你二伯母那么厉害,你若是想攀高枝,恐怕是走错门了。出门左拐,沿着那条小路走到尽头,那才是二房的大门。」 听到大夫人这阴阳怪气的讥讽,凤天澜非但没有半点不悦,反而,露出了一副十分愧疚的样子:「大伯母,您误会我了。」 大夫人一听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一掌拍在身侧的矮桌上,直接站了起来,「我误会你?刚才二夫人朝着长宁头上扣屎盆子的时候,你可是站在她那边的。」 凤天澜咬唇,可怜兮兮的看着大夫人,一副受惊过度的样子,「大伯母,我真的没有说谎。这一次,我也是受人之託给您带句话。不过若是您不想见我的话,那澜儿也就不打扰了。」 说完这话,凤天澜便委屈巴拉的转身,拖着沉重的脚步,朝着门口走了过去。 136、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136、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原本憋了一肚子火的大夫人,看着凤天澜那有些落寞的背影,火气莫名的降了一些。 情绪稍微稳定了下来,理智也就回归了。 凤天澜那个臭丫头,说是她是受人之託过来传话的? 受谁之託? 二夫人吗? 莫非她是知道今晚的赌约她一定会输,所以才想让凤天澜过来当和事佬? 若真是这样的话,自己一定得好好给她一个下马威才是。 大夫人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开口,「站住。」 凤天澜闻言停下脚步,可怜巴巴的转过头去。 大夫人这会儿已经落座,脸上恢復了先前的雍容端庄。 只是她的眼神依旧有些飘忽,明显就是心情烦躁的样子: 「你刚才说你是受谁之託过来传话的?」 凤天澜眨巴了眼睛,犹豫了片刻之后才说道,「在说这番话之前,大伯母您得保证听了之后,不会,迁怒于我才行。」 「你这小丫头片子,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就是那种随意迁怒别人的人?」 凤天澜连忙摇头,「澜儿不是这个意思,澜儿只是担心大伯母不相信我说的话。」 大夫人冷哼了一声,「不相信你说的话,那也得看你说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凤天澜垂眸唏唏嗦嗦的,从自己的腰中不知道摸出来什么东西,攥在手里。 然后径直走到了大夫人的面前,将那东西放在他的手边。 大夫人定睛一瞧,发现那是一块白色的玉佩。 她心里勐的一跳,连忙将那玉佩拿了起来,翻转背面一看。 一个偌大的「宁」字,赫然在目。 大夫人脸色陡变,「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这是长宁随身携带的玉佩,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凤天澜看到大夫人这惊怒的样子,吓得往后退了两步,这才是瑟瑟缩缩的开口,「这块玉佩是堂哥亲手交给我的,他就是怕大伯母不相信我的话,所以才给了这个信物。」 大夫人更是一头雾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长宁不是随太子傅外出游学了吗?又怎么会跟你见面?」 凤天澜像是纠结了好久,这才下定决心,开口说道,「堂哥他并没有跟太子赴出去游学。他现在在长乐坊,被那里的大当家扣住了。」 「什么?」 大夫人一听这话,大惊失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长乐坊那是什么地方,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可是邺城最大的赌坊。 上一次凤长宁欠的二万两高利贷,就是在那里借的。 「凤天澜,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胡说八道这样编排我儿子。你到底是何居心,你还敢说你不是跟乔如云一伙的?」 大夫人气急败坏,指着凤天澜的鼻子,便骂道,「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的话,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凤天澜的脸上瞬间浮起了害怕之色,「大伯母,澜儿真的没有撒谎。」 「你还说你没撒谎?上一次长宁欠的钱我们已经还清了。长乐坊的大当家凭什么扣他,你不是骗我又是什么?」 凤天澜慌张的摇头,「大伯母,堂哥就是怕您不相信,所以才摘了贴身的玉佩,让我来传话。他说这一次他又输了不少钱,如果您不筹钱去救他的话,大当家便会剁了他十根手指头!」 「他们敢!」 大夫人一听这话,更是气得脸色惨白,浑身如筛糠,「这里是邺城,天子脚下。长宁他是国公府唯一的男丁,长乐坊敢动他一根寒毛?」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大夫人冷静下来,细细一番思量之后,却又犹豫了。 毕竟长乐坊能够在邺城开到最大朝廷里面,肯定是有一些盘根错节的关系。 如果长乐坊没有任何势力的话,二夫人上一次也不会想方设法的将那二万两纹银凑齐,让凤长宁去还高利贷。 想到这里,大夫人冷冷的看向凤天澜,「那你告诉我,他这次又欠了多少钱?」 凤天澜怯怯的看了大夫人一眼,犹犹豫豫了半天也没敢开口。 大夫人一看到凤天澜那畏首畏尾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让你说你就说,难不成你还担心国公府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来?」 上一次利滚利,欠了将近二万两银子。 那些银子才还清不久,这一次就算是说破天去,也不过是几千两左右。 到时候让自己那几个女儿随便凑凑便是了。 为了几千两银子,就敢大放厥词,要剁掉国公府大房嫡子的十根手指头,这长乐坊怕是不想在叶城继续呆下去了! 凤天澜听到大夫人这么说,脸上的表情稍微轻松了一些。 她伸出五根手指头,还没来得及开口,大夫人脸上就浮起了轻蔑的冷笑,「才五千两银子,就想剁了我儿子的手指头,天方夜谭!」 「大伯母不是五千两,是五万两。」 凤天澜此话一出,大夫人差点没直接从太师椅上面摔下来。 她脸色一变,就像是屁股上扎了针,似得勐的蹦了起来,「多少?」 凤天澜弱弱的重复了一遍,「五万两纹银。」 「这个……天杀的……」 大夫人一口气没提上来,两眼一黑,直挺挺的朝着前面栽了过去。 一旁的花妈妈见状,连忙惊唿一声,扑了上去一把将大夫人搀扶住。 凤天澜也连忙上前。 只见大夫人双目紧闭,脸色发青,上下牙齿紧紧合着。 一看就是急火攻心,背过气去了。 「来人啊,赶紧请大夫!」花妈妈一边搀扶着大夫人,一边大声的朝着外面嚷嚷。 「闭嘴!」 凤天澜瞪了花妈妈一眼,厉声道,「你这样大声嚷嚷是不是想把大伯父也给招来?」 花妈妈脸上的表情一僵,连忙闭上了嘴。 她知道,大夫人绝对不会愿意将这件事让老爷知道。 毕竟老爷那么暴躁的脾气,如果知道凤长宁是这么一个败家子,说不定会直接将他打出国公府。 「可是三小姐,不叫大夫,那大夫人晕过去了可怎么办?」花妈妈焦灼的擦着额头上的冷汗。 凤天澜没有说话,只是伸手翻了一下大夫人的眼皮,随即吩咐道,「去打盆凉水来。」 「啊?」花妈妈一下子愣住了。 凤天澜厉声道,「叫你去就去,还愣在这里做什么?是不是要等大伯母出事了,你才肯动?」 「啊,我这就去,这就去!」 花妈妈闻言,连忙转身去打水去了。 凤天澜将大夫人的腰带解开,平放在地上,然后伸手掐她的人中和虎口。 凤天澜持续这些动作,直到花妈妈将凉水打过来。 凤天澜将打湿了的帕子不停的擦拭着大夫人的脸颊,还有双手。 不一会儿大夫人总算是缓过气来,迷迷煳煳的睁开了眼睛。 「三小姐,您真是神了,大夫人醒了!」 花妈妈欣喜的叫了一声。 只不过相对于花妈妈的惊喜,大夫人此刻浑身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她双目空洞的看着天花板。 好一阵子之后,突然浑身一软,瘫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这个该死的败家子啊!五万两两银子,我上哪儿去找啊?非要逼死我不可,这是非要逼死我不可呀!呜呜呜……」 看到大夫人趴在地上,歇斯底里嚎哭的样子,凤天澜知道她的身体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随即,她起身叮嘱了花妈妈几句,然后便悄无声息的转身离开了。 直到自己走出大夫人的院落,她还隐约能够听到里面传来一个一阵隐隐约约的嚎哭声。 当她走到前院的时候,瞧见大房的几个帐房先生,搬着这几个月的帐簿行色匆匆的朝着凤慎行的书房那边走了过去。 反倒是凤天澜的脚步越发轻松起来。 经过她这一番折腾,大房和二房约摸是没有安宁之日了。 她凤天澜早就说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虽远必诛。 大房二房现在已然乱成了一锅粥,他们光是愁那十万两银子就足够他们焦头烂额了。 这会儿应该没有什么闲暇的时间来找自己的麻烦了吧? 想到这里,凤天澜脚下的步子越发轻松。 在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面,大房和二房乱成了一锅粥,可惊澜阁里面却井井有条。 凤天澜开始动起了培育青霉素的念头,这几天她不停的在做实验。 在调整好温度和湿度之后,用器皿将馒头装起来,等待它们发霉。 如今手头上没有21世纪的先进仪器,凤天澜只能用最古老的办法来控制室内的湿度和温度。 红豆和相思两个小丫头也彻彻底底的变成自己的助手。 什么时候往室内添加冰块,什么时候添加热水,两个小丫头在凤天澜的调教之下,手法也越来越娴熟。 凤天澜做好一切准备工作之后,就只等验收成果了。 提纯青霉素需要特殊的医疗器械,比如刻度器,蒸馏杯等等这些东西都不可或缺。 在这个朝代,玻璃还没有被生产出来,凤天澜便琢磨着,看看能不能先用琉璃杯等东西替代。 等以后自己攒足了银子之后,再换成水晶器皿。 等凤天澜做好这些准备工作之后,时间已经过去了两日。 转眼之间,就到了她要去未央王府替纪皇后复诊的时候了。 凤天澜领着相思红豆两个丫鬟乘着马车,朝着未央王府的方向而去。 从国公府到未央王府,差不多有小半个时辰的车程。 马车沿着叶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一路前行。 约莫过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原本平缓前进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从马车外面隐约能够听到有嘈杂的吵闹声传进来。 相思奏起眉头,躬身上前,将矮门推开一条细缝,「王叔,怎么不走了?」 王叔勒紧了手里的马缰,有些为难的回头道,「小姐,九芝堂那边好像出了点事,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把朱雀大街都占了大半。我们得等对面过来的车走了之后,才能绕过去。」 相思扭头看了凤天澜一眼。 凤天澜脆生生的开口,「那就等等吧,不碍事的时间还早。」 就是因为担心容湛那个妖孽拿时间观念来为难自己。 所以凤天澜特意提前了一个时辰出门,如今看来,自己还是非常有先见之明的。 在等待的过程中,凤天澜能够听到外面的争执声越来越大。 到最后,甚至还夹杂着一些哭喊和叫骂声。 向来就喜欢凑热闹的相思,再也隐忍不住,她小心翼翼的掀开帘子一角,探头朝着外面看了过去。 「九芝堂是黑心药铺,大家千万不能再到这里来买药瞧病了。要不然你回头是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 才看了两眼,她就兴奋的回过头来, 「小姐,好像是九芝堂那边又出事了!」 凤天澜明显能够听出来相思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面掩盖不住的兴奋。 她故意没好气的瞪了相思一眼,「怎么瞧见别人出事,你好像挺开心似的?」 相思愣了一下,连忙摇头,慌张的解释道,「我只是觉得上一次他们二当家做事实在是太不仁义了,后面会碰上些麻烦,也是情理之中的……」 相思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就听到「嘭」的一生闷响,整个马车的车厢突然晃动了一下。 马车里主僕三人都被吓了一跳。 红豆自己还没站稳,便连忙伸手过来扶凤天澜。 相思惊魂未定,躬身一把将马车的矮门推开,厉声质问车夫,「怎么回事?要是惊着我们家小姐,你负得起责吗?」 「姑娘,这件事可与我无关……是有人撞上来的。」 马车夫的话音还未落下,车厢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哭天抢地的哀嚎声: 「杀人啦!九芝堂卖假药,毁了别人容不说,现在还敢动手打人,这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今个儿九芝堂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躺在这里不走了。要么你们就把我打死在这里!」 传来了一位妇人声嘶力竭的哭嚎声。 凤天澜听到这些话之后,眸光微闪。 她干脆倾身到了马车的侧边,伸手将窗上的竹帘给撩开了一些。 只见一个约摸三四十岁的女人,正坐在自己马车边的地上,拍着大腿嚎哭不已。 从自己这个角度,能够看到女人的左脸,脸上密密麻麻的遍布红疹,有许多还呈现了溃烂灌脓的迹象。 不光如此,她脖子上还有大片大片的红肿,看上去十分恐怖。 她的裙子上沾满了灰尘,很明显就是刚才被九芝堂的人赶出来,不小心撞上了自己的马车。 那女人哭天抢地的,朝着围观的那些百姓哭诉道:「大伙来给我评评理,半个月之前我在九芝堂买了一瓶雪肌膏,花了我整整一百两银子。我才用了不到半个月,你瞅瞅我这张脸?我变成这个样子之后,我相公就出去逛勾栏,整宿整宿的不回家,还说每次看到我这张脸就想吐,早晚得把我休了。」 「一百两一瓶雪肌膏不便宜了吧?可是九芝堂作为百年老店,竟然卖假货,而且这种假货还是用在脸上的,这不就是坑人吗?」 「反正我这张脸要是治不好,我相公就得休了我。若是真把我休了,我也没有活路了。今个儿九芝堂若是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一根白绫吊死在他门口!」 雪肌膏是九芝堂最卖座的几个产品之一。 就在这纠纷开始后不久,已经陆陆续续有好几拨人,特意从城外赶过来购买雪肌膏。 不过当她们听到这位妇人的哭诉之后,立马就打消了购买的念头。 甚至还有刚刚付了银子的人,去找掌柜的要求退货。 原本二当家不想理这个泼妇,可看到影响越来越大,他不得不站了出来。 「你这泼妇,不就是想来讹银子的吗?我告诉你,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若是来一个就赔一个,我九芝堂还要不要做生意了,我不如去开善行,免费赠药还能博得个好名声!」 拨开人群,一袭灰衣的二当家,径直从药铺里面沖了出来,指着那个女人便破口大骂了起来: 「告诉你,最好识趣点,赶紧滚,否则我立马就去告官。」 那女人闻言更是气得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你告官?好啊,我还巴不得呢!我就不信到了县老爷那儿,你还能由你信口雌黄!就怕你自己是个卖假货的主,根本就不敢去报官!」 「我卖假药?」二当家差点没被这话给气笑了,「我九芝堂是百年老店,就连门口这金牌匾也是太上皇亲笔御赐。用得着讹你这100两银子?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 「既然你如此理直气壮,那你倒是说说看,为什么我用了你家的雪肌膏脸会变成这个样子?」 二当家更是气急败坏,「当初但凡是有人购买雪肌膏,都会在手腕和耳背后面先试用。如果出现红疹发痒等症状,雪肌膏一律不会卖给那人。如今你买了雪肌膏,却又出现这种症状。那么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你根本没有用过雪肌膏。而是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盒子,想要讹诈我们!」 137、你跟王爷是不是一个晚上都在一起? 137、你跟王爷是不是一个晚上都在一起? 「你……你竟敢反咬一口!」 一时间两个人越吵越凶,谁也不肯退让半步。 凤天澜将热闹看到这里,干脆伸手将竹帘给放了下来。 她嘴角轻轻一勾,脸上有讥讽的笑容露了出来。 一旁的相思气急败坏的说道,「小姐,您听到刚才那个二当家说什么了吗?他将雪肌膏先放在手腕和耳后试用,那不是您提出来防止过敏的法子吗?」 红豆也跟着皱起了眉头,「就是这个二当家,未免也太过分了。这分明就是在盗取小姐的劳动成果。」 倒是凤天澜,在听到两个小丫头替自己抱不平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其实这个防过敏的法子也不是我想出来的,他拿过去用也无妨。」 相思有些气不过,「我知道小姐宅心仁厚,可是二当家这种人就不应该对他如此宽容。」 凤天澜嘴角轻轻一弯,「瞧,这不是报应来了吗?」 当初她在替继皇后治疗过敏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问题。 雪肌膏研发至今已经有十余年。 当年使用过它的那些女人开始变得成熟。 女人的年龄越来越大,皮肤的状态也会随之发生改变。 胶原蛋白的流失,皮肤肌底循环衰退等等都会让皮肤出现色斑下垂,皱纹等一系列的问题。 这也是在21世纪,为什么那些国际一线大品牌的护肤品会按照不同的年龄阶段来定制不同的护肤功效的原因。 因为需求不同,所以受众不同。 像雪肌膏这种十几20年都一成不变的产品,出现问题,那也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不过话又说回来,雪肌膏能够坚持十几年长盛不衰到现在才有问题,显现出来就可以证明,这的确是一款非常好的产品。 不过再好的产品,也要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更新换代,这样才不会被市场淘汰。 就在这个时候,马车外面的车夫突然轻轻敲响了矮门:「小姐对面的路已经让出来了,我们现在就出发吗?」 相思和红豆原本以为凤天澜会趁着这个机会露面,可谁知道凤天澜竟然意外的开口:「出发吧!」 相思没忍住心里的好奇,「小姐,您上次不是说就等着雪肌膏出问题的那一天吗?现在不正是好机会吗?」 凤天澜没好气的伸手在相思的额头上弹了一下:「你呀,跟了我这么久还是没有学到我一成的功力。」 说话间,凤天澜看到红豆正在一旁,掩唇轻笑,她眼珠子一转,「你听听红豆是怎么说的。」 相思连忙扭头看红豆,却见红豆好整以瑕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相思,你觉得做生意这种事情是自己送上门好谈条件是别人上赶子找上门,你好谈条件?」 相思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开口说道,「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别人上赶子找上门……」 相思的话说到这里,突然就恍然大悟了。 她瞪圆了双眼,一脸崇拜的看向凤天澜:「小姐,原来你的意思是准备等二当家找上你?」 「算你的反应,还凑合。」凤天澜沉吟了一番,伸手撩起挨窗的竹帘,朝着外面看了过去。 此刻,马车已经徐徐启动了。 凤天澜他们离九芝堂也越来越远。 从她这个角度能够看到九芝堂的门口聚集了越来越多的百姓。 而二当家跟刚才那个女人的争执也越来越激烈,到最后甚至两拨人马,还有大打出手的趋势。 凤天澜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痕,她将手收了回来,竹帘将她的视线隔绝开去。 「红豆,待会回来之后你想办法打听一下那位夫人的身份,就说我有法子能够治好她的脸。」 红豆听闻此话,笑着点头应下了。 不过约摸一刻钟的时间,马车终于来到了未央王府的门口。 凤天澜安排相思红豆,两个丫鬟打听那位妇人的身份,自己直接进了未央王府的大门。 不知道为什么,从她踏进未央王府大门的那一瞬开始,她总觉得周围的人看自己的眼神有些诡异。 如果说前因为自己能够制纪皇后的眼疾,所以大家对她恭敬有加。 那么现在大伙儿就是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眼神在看着她。 里面夹杂着一分轻蔑,两分讥讽、三分敬畏,四分同情。 这诡异的目光看的凤天澜毛骨悚然,她只得垂下眸子,眼观鼻鼻观心,一路朝着小筑那边走了过去。 当她推开小筑的大门时,一眼就看到站在门口的玉姑姑。 因为打过几次交道,玉姑姑之前都一直对凤天澜还算友好,所以这一次看到她,凤天澜十分热情的笑着打招唿:「玉姑姑好。」 谁知道玉姑姑非但没有搭理她,反而还在听到她打招唿之后轻蔑的翻了一个白眼,冷冷的哼了一声,就转身朝着屋里走了过去,只留给自己一个后嵴樑。 「……」 玉姑姑的反应叫凤天澜一头雾水。 她完全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姑姑。 只不过因为替纪皇后瞧病不仅仅牵扯到她一个人的性命,甚至还牵扯到了整个国公府。 别说对她甩脸子这种小事了,就算是拿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也得硬着头皮替继皇后眼疾给治好。 等凤天澜进了房间之后,她发现纪皇后这会儿正躺在床上,床头的纱幔被放了下来。 从她站的位置看过去,影影绰绰的,只能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影。 凤天澜微微皱眉,她总觉得今日未央王府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可是,她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凤天澜只得硬着头皮走到床前,正准备伸手将纱幔聊起来的时候,却听到纪皇后那凉薄的声音响起: 「你就在那替我诊脉便是。」 凤天澜手上的动作一顿,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 她稍稍往后退了半步,恭敬的低头应声:「是。」 相较于纪皇后的沉稳内敛,玉姑姑对凤天澜的厌恶之色,却没有半点掩饰。 她上前一步,从纱幔里面将纪皇后的右手扶了出来。 在凤天澜正准备号脉的时候,她又连忙喊了一声「停」,紧接着当着她的面,将一块丝巾盖在纪皇后的手上,那样子就好像凤天澜的手是什么脏东西一样。 不生气,不能生气! 这里是未央王府,不是瑾国公府,你没有资格使小性子。 凤天澜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暗暗在心里默念着这些话,给自己催眠。 号完脉之后,凤天澜又询问了纪皇后一些有关她最近身体状况的问题,纪皇后不冷不热的敷衍了几句便开口赶人: 「玉儿,送她出去。」 玉姑姑虽然有些不情愿,但却不得不听纪皇后的吩咐。 她走到凤天澜的面前,敷衍的将她往外面一引,「走吧!」 凤天澜扭头朝着纪皇后那边看了一眼。 即便是隔着纱幔,她也能看到纪皇后动作生硬的翻了个身。 「……」 凤天澜将目光收了回来,她一头雾水的跟在玉姑姑的后面,转身朝着小筑外面走了过去。 凤天澜不是那种什么问题都喜欢憋在心里的人,出了小筑之后没多久,她便快走了两步,跟上了玉姑姑:「玉姑姑,可是澜儿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 玉姑姑脚下的步子停都懒得停一下,她用余光扫了凤天澜一眼,鼻间溢出一声冷哼,随即加快了脚步,那样子就好像在避瘟神一样。 凤天澜皱起眉头,她干脆快走几步,直接横在了玉姑姑的面前。 她张开双臂,拦住了她的去路:「玉姑姑,若是澜儿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您大可直言不讳。可是今日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皇后娘娘似乎对我有很大的意见,所以在我询问她身体状况的时候,她的回答都十分敷衍。这样对她的病情并没有什么好处,而且还极有可能会影响到后续眼疾治疗的过程。」 玉姑姑被凤天澜拦住了去路,她干脆站在原地。 耐着性子听她说完这番话之后,玉姑姑眼底浮出轻蔑之色,「凤三小姐做事圆滑,巧言令色,最是厉害。你那么本事,怎么可能有做错的事情?」 凤天澜一听这话,就嗅出了不对劲,她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玉姑姑,有什么话您可以直说,不必这样拐弯抹角的。」 玉姑姑被凤天澜这一副坦荡荡的样子给气着了。 她犹豫了片刻,直接从自己的怀中抽出了一块玉色的锦帕,塞到了凤天澜的手中,气急败坏的开口,「你自己好好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凤天澜将那块锦帕接了过来,左右上下认真仔细的翻看了一遍。 脑袋里面突然灵光一闪,她记起来了,「这不是那日我留宿未央王府,所盖的被褥么?有什么问题吗?」 玉姑姑看到凤天澜还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她气到差点吐血,「我问你,那天王爷是不是整晚都在你房中?」 凤天澜愣了一下: 因为她受了伤,所以昏睡了一天一夜。 事后她问过房里伺候的丫鬟,为了能够让她尽早清醒过来,容湛和他请过来的太医,的确整晚都留在自己房中。 所以在面对玉姑姑这番质问的时候,凤天澜十分坦诚的点头,「没错。」 玉姑姑快被她这副没事人的样子给气死了,「既然王爷整晚都留在你房间,那这块帕子上又怎么会什么都没有?若不是王爷一定要留你在王府替娘娘诊治,娘娘绝对不会让你这种不知自爱的女人,踏进未央王府半步!」 玉姑姑看着凤天澜,越看越生气,她若是继续留在这里,恐怕会忍不住对着她破口大骂。 所以在说完这番话之后,玉姑姑干脆直接把凤天澜一个人晾在这里:「反正未央王府你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应该知道怎么出去吧,那我就不送了。」 说完这话,玉姑姑便转身急不可耐的折返了回去,那样子就好像身后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追她似的。 剩下凤天澜一个人站在原地,一脸懵逼的拽着那张锦帕,完全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明明当初自己是被容湛那个妖孽强行留在未央王府的。 这件事情,纪皇后亲眼目睹,她最有发言权。 怎么如今,竟然把这口锅甩到了她身上,说她不知自爱? 有没有搞错,她简直比窦娥还冤好不好? 凤天澜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帕子折了两下,将她塞进袖口,便转身朝着王府大门而去。 另一边,玉姑姑刚刚推开小筑的大门就瞧见坐在芙蓉榻上的纪皇后站了起来: 「她怎么说的?」 玉姑姑看了纪皇后一眼,脸上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娘娘刚才虽然对凤天澜板着脸,但是凤天澜前脚刚走,她后脚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如今自己还没开口禀告她,便急切的询问起来。 光凭着种种,便知道纪皇后对凤天澜其实还算是满意的。 只可惜凤三那个丫头实在是太辜负皇后的厚爱了。 玉姑姑轻嘆了一口气,然后走到了纪皇后的身边,搀扶着她重新落座。 她斟酌了片刻之后,这才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娘娘,要不然您还是另做打算吧。」 纪皇后听完这句话之后,脸上最后一丝希冀,也随着玉姑姑话音落下而消失。 「唉……虽说我和凤天澜只打过几次交道,但是我觉得她算是一个非常有原则的孩子。尽管外面关于她的流言,早已是不堪入耳,但是我只相信自己亲眼所见。只是没想到,我这次终究还是辨人不清,这双眼睛终究还是瞎了……」 听着纪皇后有些落寞的话语,玉姑姑也不知道该怎么宽慰才好。 她轻轻咬唇,想着刚才凤天澜懵懵懂懂的反应,干脆心一横,打算先撒个谎,平復一下纪皇后的心情:「娘娘,您也别太担心了。我刚才旁敲侧击询问过凤三小姐,我瞧她懵懵懂懂的样子,可能这其中真的有什么误会,也不得而知。」 果不其然,纪皇后在听到这番话之后,脸上失落的表情稍稍褪去了一些:「玉儿,此话当真?」 玉姑姑看到纪皇后脸上燃起的希望,心中不由对凤天澜的厌恶又多了几分,这个臭丫头实在是太不争气了。 心中虽然暗自腹诽着,可玉姑姑的脸上依旧堆着笑容,「那是自然。娘娘不妨再多给玉儿几日时间,待我把这件事查清楚再说。」 「那好吧。」 玉姑姑突然想起了凤天澜刚才对自己说过的那番话,她不由得语带娇嗔的抱怨了起来:「还有娘娘,您就算对凤三小姐心怀不满,也不可因为这事耽误了自己的病情才好。过两日若是她再来替您瞧病,问什么,您可得如实回答才是。」 「好啦,我知道啦,就你最啰嗦。」 小筑里面因为玉姑姑的几句话,原本有些凝重的气氛,稍稍变得轻松了一些。 而在未央王府的前院,凤天澜的心情却没那么好了。 因为她才刚刚走到大门口,冷不丁就听到门房高唱了一声:「王爷回府!」 他嘴里的王爷除了未央王容湛还能有谁? 凤天澜才刚刚踏出去的步子,立马收了回来。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转身就要往来的方向走: 「真是冤家路窄!」 凤天澜刚刚一路走出来的时候,还在心底不停的念叨着,千万不要让她碰到容湛那个妖孽。 可谁知道说曹操曹操就到。 她的话音还没落下,容湛的身影就已经出现在了大门口。 今日的他身穿一袭纯白的常服。 腰间那块金色的碧玉腰封成了全身上下的点睛之笔。 乌黑的长髮,傍晚在脑后,只用一根白色的丝带随意绑着。 两鬓上有些许碎发无意滑落,让他那张妖冶的脸上更添魅惑之色。 初秋时节,太阳依旧明媚。 灿烂的阳光洒落在他的身上,将他眼角的那一颗血红泪痣衬的越发鲜艷夺目。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这句话应该就是眼前这副绝美景致的最好描述吧。 只可惜,容湛就算是再美,对凤天澜而言,不过就是一剂致命的毒药。 每次自己只要和这个妖孽打个照面,就绝对没有什么好事发生。 如果可以的话,自己宁愿,永远都不要碰到他。 不对,应该说是生生世世,都不要遇见。 凤天澜背对着容湛,小声的嘀咕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还沉迷于自己自创的咒语之中时,耳旁突然传来了一道微沉且性感的声线: 「你这是在咒本王眼瞎?」 这声音靠的太近,以至于他在说话的时候,凤天澜甚至能够感觉到有温热的气息拂过自己的耳畔。 她几乎是一个激灵,条件反射的转过身来。 只见容湛就站在距离自己不到半米的地方。 那双妖冶的狐狸眼阵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薄唇边上有诡异的弧度。 凤天澜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一秒空白,甚至连嘴巴都开始有点不受控制:「……」 138、凤三,本王对你可是恩宠有加 138、凤三,本王对你可是恩宠有加 「王、王爷,这么巧啊,你也在这儿?」 容湛凤眸眯了眯,「这里是我家,我不在这儿,应该在哪儿?」 「我当然知道这里是你家呀!所以我作为一个外人,还是尽快离开比较好。」 说着这话,凤天澜飞快的朝着容湛见了个礼,然后转身就准备开熘,「王爷,我就不打扰你,先告辞了!」 凤天澜才刚刚跑到大门口,守在那儿的两个侍卫就接受到了容湛一记眼刀。 他们立刻往大门中央一站,如同铜墙铁壁一般,挡住了凤天澜的去路,身上的盔甲也因为这个动作而撞的哗啦直响。 「两位大哥,能不能让一下,让我出去?」 凤天澜笑盈盈的开口。 此时此刻,她仿佛能够感觉到后面有一道冰冷的眼光射来,令她如芒在背。 她如果再继续在这里呆下去,肯定没好事。 她必须得马上离开。 只可惜那两个侍卫,压根儿就没把凤天澜的话放在眼底。 他们眼观鼻鼻观心,两眼放空,直接把凤天澜当空气。 「我说过你可以走了吗?」 身后传来了容湛懒洋洋的声线。 凤天澜一听到这个声音,太阳穴就开始噗噗直跳,头疼的厉害。 她一定是被容湛这个妖孽欺负狠了,所以一看到他浑身都开始难受。 头疼,脖子疼,腰疼,胳膊疼,全身都疼。 可对方却是堂堂未央王,即便是他要自己的命,自己非但不能拒绝,还得感恩戴德的把脑袋献上去。 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凤天澜缓缓的转过身去。 原本满脸僵硬的肌肉开始变得柔和,清冷的俏脸之上,瞬间堆满了谄媚的笑意,「原来王爷不想我走啊,您直说就好了啊!」 呵,小丫头还敢反将自己一军? 容湛用眼角的余光淡淡挟了她一眼,随即拢了拢身上的大氅,便转身朝着后院的方向而去: 「既然知道,还不赶紧随本王来?」 「你……」 凤天澜看着容湛转身离开的背影,气的咬牙切齿。 容湛那个傢伙,三番四次对自己动了杀机。 可偏偏在人前,却故意做出一副对自己照顾有加的该死模样。 这个妖孽简直就是太可恶了! 凤天澜回头看了一眼堵在门口的两个侍卫,只能是强行将自己满腔怒火给压下来,十分不情愿的朝着容湛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 一路上,凤天澜琢磨着她和容湛之间除了纪皇后的病情之外,应该就没有什么可聊的了。 她脑袋里面转的飞快,把有关于纪皇后病情的点点滴滴全部在大脑里面过一遍,以备待会儿不时之需。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凤天澜发现容湛那个妖孽,竟然将自己带到了书房。 待容湛进了书房之后,凤天澜却站在门口,迟迟不肯进去。 花公公恭恭敬敬的替容湛将身上的大氅摘去,搀扶着他坐到椅子上之后才退了出去。 一时间,书房里就只剩下容湛和站在门口的凤天澜两个人了。 「怎么?不敢进来,还是怕我吃了你?」 面对容湛的挑衅,凤天澜眉角一抽。 她伸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襟,冷哼了一声,「我凤天澜行得正坐得端,一个书房而已,有什么不敢进的?」 说完这话,她拎起裙摆,跨过门槛走了进去,径直坐在了容湛对面的太师椅上: 「不知王爷今日唤我前来,有何吩咐?」 容湛微微一抬眸,凌厉的视线落在了凤天澜的身上。 他上上下下的将面前的少女打量了一番。 那张精緻的小脸上,未施粉黛。 那双大眼睛炯炯有神,目光通透,却在跟自己对视的时候,隐隐泛着一丝惊惧和谨慎。 白皙如玉的脖颈上还有没有消退的青紫指痕,那是上次自己在她身上留下的。 目光下移,在她袖口的位置,能够看到有一块玉色的锦帕冒了个尖儿。 容湛眸光忽闪,突然抬起右臂。 紧接着,一股强劲的内力从他的袖口迸射而出,直直的朝着凤天澜的身上袭去。 凤天澜瞳孔骤然一缩,几乎是下意识的往后一退。 「咣当!」 单薄的身子撞上了椅背,发出一声闷响。 看着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的凤天澜容湛的眸子里面闪过一丝莫名之色。 就在凤天澜以为自己这一次又得挨上一掌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一抹玉色从自己的面前一晃而过,最后落在容湛的掌心。 定睛一瞧,那不正是刚才玉姑姑交给自己的那块锦帕吗? 「这东西是谁给你的?」 容湛看着掌心的锦帕,淡淡的开口询问。 凤天澜直到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容湛刚才那个动作并不是要伤害自己,而是为了藏在自己袖口里面的那块锦帕。 她简直就要怄死了! 容湛这个妖孽,要东西不会开口说吗? 自己怎么说也是个娇滴滴的女孩子,经不起他这样三番四次的折腾的! 虽然满肚子抱怨,可凤天澜却不敢表现在脸上。 她一边悄悄地揉着自己撞得生疼的后腰,一边回话,「回王爷,是我刚才去小筑那边,替纪皇后诊病的时候,玉姑姑交给我的。」 容湛满眼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她没说别的?」 凤天澜愣了一下,倒是十分诚恳的说道,「玉姑姑的确是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不过我没听太明白。」 容湛看着凤天澜那一头雾水的样子,约摸她是真的没弄明白。 素来冷情的他,突然之间有一种想笑的冲动。 他几乎能够想到玉姑姑那急性子,憋着一口气跟凤天澜拐弯抹角的打听那晚发生的事情的样子又多好笑了。 「王爷,难道您知道玉姑姑为什么要把这块锦帕给我吗?」 凤天澜在其他的事情上反应很快,甚至可以说是冰雪聪明的。 但是在男女之事这方面,她却像是一块榆木疙瘩似的,反应迟钝到令人髮指。 这也就是她上辈子为什么活到了二十八,甚至连男人的手都没有牵过的原因了。 容湛垂眸,指尖一滑,便将那块锦帕纳入袖口。 紧接着,面无表情的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哦。」 凤天澜无辜的吐了吐舌头,没有再继续纠结这件事。 就在凤天澜琢磨着怎么开口跟容湛说自己要离开的时候,突然感觉到眼前一晃。 只听见「叮咚」一声脆响,一根银簪就这么掉落在了凤天澜的脚边。 凤天澜愣了一下,顺势看过去。 在看到那根银簪之后,她的表情明显一变: 因为那根银簪就是属于她的。 容湛将她囚禁在未央王府地牢的时候,她就是用这根银针割断了那个老者的神经,让他失去了痛感。 如今五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不知道那位老者到底是生还是死。 当时自己在做完那一切之后,恰逢花公公急匆匆的赶进来,那枚银簪在匆忙之下被遗留在了未央王府的地牢里面。 如今容湛却将这根银簪拿了出来,莫非他已经知道了这其中的猫腻? 心中虽然有百般腹诽,可凤天澜脸上的表情,一如往常的平淡,没有丝毫泄露她此刻的情绪。 「这可是你的东西?」 容湛清冷的声线响起,那双妖冶的凤眸安静的落在凤天澜的身上,里面讳莫如深。 凤天澜十分自然的将那枚银簪捡了起来,细细的打量了一番之后,脸上露出诧异之色,「这的确是我的簪子,只是不知道怎么会在王爷手中?」 容湛深深的看了凤天澜一眼,「这簪子遗落在地牢里。而且有趣的是,在隔壁的那个老不死的身上,竟然还发现了跟这个簪子十分吻合的伤口。这事你怎么看?」 凤天澜心底咯噔一沉,她抬眸恰好对上了容湛那幽深的目光。 凤眸妖冶,目光如炬。 就好像一眼便能够直达你心底。 容湛何其聪明,凤天澜知道,自己若是跟他撒谎,必然没有好下场。 可若是被他知道自己帮了那个前辈,恐怕后果会更加悲惨。 凤天澜眨巴了两下眸子,随即十分无辜的开口,「王爷猜的并没有错,我的确是跟那位前辈打过交道。」 「哦?」容湛眉角一挑,眼神妖冶莫测。 「他说他生不如死,想让我帮他结束他的性命。」 容湛就这么讳莫如深的看着她,也不言语。 饶是凤天澜心理素质比较强,才没在他这如炬般的目光之下,败下阵来。 若是换做一般人,早就被他这气势吓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眼看着容湛的眼底,有零星的杀机在蔓延,凤天澜眼珠子一转,立刻补了一句,「簪子的确是我的没错,他后颈的伤口也是我留下的,那伤口的用处就是用来切断他身体的一切痛感神经,让他即便是在遭受最严苛的酷刑时,也感觉不到任何痛苦。」 此时此刻容湛眼底的杀机愈发浓烈,他嘴角轻轻一扯,勾出一抹妖冶的弧度,语带讥讽,「你倒是坦诚,什么都敢说。」 凤天澜轻笑,「那是因为我有自知之明,知道王爷的厉害,也知道王爷的手段。想要在王爷面前欺上瞒下、耍手段,只不过是自寻死路罢了。倒不如坦诚相待,王爷问什么说什么,说不定王爷高兴了,还能捡回来一条命也未可知。」 容湛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那你倒是说说看,这一次我会不会一时高兴,再饶你一命。」 「王爷愿不愿意饶我一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地牢之中关着的人那一命,王爷却是非留不可。」 「哦?」容湛微微倾身,眼中似乎闪烁着兴味儿。 「事到如今,澜儿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了。把纪皇后身上的余毒清除干净,也不过是多花些时日的事情。想要彻底治好她的眼疾,单纯靠用药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 眼看着容湛的脸色越来越冷,凤天澜连忙解释道,「纪皇后之所以会失明,是因为她眼睛里最重要的一个部位已经坏死。这道理就如同人的心脏,当心脏坏死之后,不管你用再怎么珍贵的药,也没法将它起死回生,唯一的办法就是……换心。同理,若是想要治好纪皇后的眼疾,唯一的法子就是……」 「换眼睛?」 容湛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淡,甚至于脸上的表情都十分平静,丝毫没有露出一丝诧异之色。 他这个反应倒是叫凤天澜,颇有几分奇怪。 毕竟,在从没有接触过西医的南照,提出换心之说,简直就无异于杀人之术。 凤天澜曾经和相思红豆透露过,这种手术的一些皮毛,两个小丫头都吓到花容失色。 当自己将这种,被视为禁术的西医讲述给容湛听的时候,他非但没有感到惊愕,反而还能举一反三,很快便将纪皇后的眼疾也联繫上了。 不得不说,他的胆识和接受能力,实在非常人所能企及。 在心中暗暗一番惊嘆之后,凤天澜顺着容湛的话接道,「纪皇后的眼睛并没有问题,只是眼睛中的一个叫做视网膜的器官受到了损伤,而且这种伤害是不可逆的。想要让她恢復光明,唯一的办法就是更换角膜。而且从人体身上取下来的器官,必须要在三个时辰之内进行移植手术,否则器官便会失去活性,即便是移植到受体身上也没有办法再发挥作用,甚至还可能会发生排异,危及病人生命。」 凤天澜已经尽自己的所能尽量把更换角膜的手术原理说的简单直白了。 说完之后,她看向容湛,并不能确定这位聪明绝顶的王爷是不是能够尽快的将自己这番话给消化。 岂料容湛在片刻的沉吟之后,就突然开口了,「你的意思是让我留着那老不死的一命,将他的眼角膜摘下换给母后?」 「……」 在听完容湛这番话之后,凤天澜直接就傻眼了。 容湛这个妖孽,虽然性格诡异莫测,但是这脑容量实在是大到叫人震惊。 自己这样粗略的解释一遍他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完全理解了。 甚至还是一副完全吃透了的样子,丝毫没有露出一丝狐疑 撇开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恩怨不说,容湛这个傢伙的确是挺值得人钦佩的。 凤天澜多看了容湛一眼,「王爷聪明睿智,澜儿正是此意。」 容湛的目光幽深冰冷,一瞬不瞬的落在凤天澜的身上。 在一阵诡异的静谧之后,他突然开口,「凤天澜,你好大的胆子!把一个濒死贱民的眼角膜挪到纪皇后的身上,你知道这是多大的冒犯吗?」 凤天澜心里咯噔一沉,抬眸朝着容湛那边看了过去,发现他那张妖冶的俊脸之上似乎有淡淡的薄怒在弥散。 凤天澜的眼中有一丝失望,一闪而过: 看来她还是高估了容湛的接受能力了。 她垂下眸子,掩去眼中的失望。 再抬头的时候凤天澜的脸色变得无比坚定,「我只是一个大夫,在我眼中只有病人和健康人的区别,并没有身份高低贵贱之分。如果王爷想要治好娘娘的眼疾,这是我能够想出来唯一的法子。至于用不用,这是王爷和娘娘才能决定的事情,我无法左右。」 容湛在听完凤天澜这番话之后,眼神变得幽深莫测: 凤天澜这番话跟自己说到也就罢了,若是传出去,恐怕是对所有皇孙贵胄的大不敬。 在这个阶级森严,尊卑明确的南照国,人人平等这种话说出来,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饶是作为一名男子,也不敢生出这般念头,凤天澜不过是一介弱质女流,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容湛就这么盯着她,「如果我拒绝呢?」 对于容湛的这个回答,凤天澜倒是并不意外。 她干脆利落的走到了容湛的面前,屈膝见礼,「如果是这样的话,还请王爷现在就摘了我这颗脑袋。」 「凤天澜,你当真以为我想留着你这颗脑袋?」 凤天澜轻轻摇头,语气十分诚恳,「王爷位高权重,在南照国唿风唤雨,无所不能。我凤天澜不过是一介弱质女流,又哪里来的本事能够跟王爷叫板?与其欺瞒王爷,苟且的活着。倒不如请王爷给我一个痛快,也免得我整天提心弔胆。」 凤天澜说完这话之后,认命的闭上了双眼。 容湛这个人脾气诡异莫测,他现在能跟你笑着说话,可下一瞬就能突然变脸,要摘掉你的脑袋。 凤天澜知道自己刚才说要给纪皇后换眼角膜的事情,对于南照的人而言,实在是有些太匪夷所思,无法接受。 且不说容湛的这种态度,早就在她的预料之中。 即便是有了他的首肯,现在也缺乏进行手术的条件。 无菌手术室,精密的手术仪器,甚至连最基本的消炎药,她都还没有完全炼制出来。 现在说要进行手术,无异于天方夜谭。 而凤天澜现在之所以要将这件事告诉容湛,其一是因为事发突然,她必须要给容湛一个不杀自己的理由。 其二,她也是在探容湛的口风。 如果容湛对动手术这件事情十分抗拒,那自己也没有再继续努力的必要了。 139、王爷,下流的人看什么才都是下流 139、王爷,下流的人看什么才都是下流 而如今看来,容湛似乎对这件事十分排斥。 就在凤天澜几乎准备要放弃的时候,头顶上突然传来了容湛那略带讥讽笑意的声音: 「我早就跟你说过,她从来就不会按常理出牌。」 凤天澜一愣,顺势抬头看了过去。 却瞧见容湛似乎是朝着内厅的方向说话。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凤天澜竟然发现有一抹灰色的身影,缓缓的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一袭浅灰色的素衣长衫,却衬托得那少年仙风道骨,气质脱尘。 他的身体很单薄,每一步都走得很缓慢。 因为久病缠身,他的印堂略微有些发青。 特别是那双淡灰色的眸子,如同星辰大海,十分深邃。 让人一看便挪不开眼睛,只想陷进去一探究竟,寻找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当凤天澜看清楚那人的样貌之后,她噌的一下站直了身体,眼睛瞬间瞪得熘圆:「怎么会是你?」 来人不是别人,竟然是当初她在朱雀大街误闯迷阵,意外救了的那个病秧子少年。 因为那天的事情发生的太过于诡异,以至于凤天澜一直认为,那只不过是自己的黄粱一梦。 在梦里面,她有过一番奇遇,救了一个少年。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如今自己竟然再一次遇见了他,而且还是在未央王府。 也就是说,那天她根本就不是做梦? 她不但真的救了这个病秧子少年,而且这个少年竟然还跟容湛认识? 这个世界未免也太小了吧! 她凤天澜最不想碰到的事情就是跟容湛有所牵连,可是没想到竟然怕什么来什么。 「凤三小姐,好久不见。」 公子欢喜的声音很轻柔,那是一种久病缠身之后,气虚体弱的表现。 凤天澜突然意识到了,为什么容湛不管是在人前,还是在人后装病秧子,从来就没有被人发现过。 那是因为他身边有一位真正病弱的朋友,所以他才能够模仿得惟妙惟肖。 凤天澜的目光瞬也不瞬的盯着公子欢喜,看着他,迈着虚浮的步子,坐在藤椅之上,脸色苍白,目光柔和。 「你真的是人吗?」 凤天澜憋了半响,最后竟然憋出了这么一句不着边际的话来。 以至于,她刚刚说完自己就有些后悔了。 这个男人虽然病弱,但是唿吸、脉搏、心跳一应俱全,怎么可能不是人,自己这话不是明知故问吗? 看到凤天澜有些懊恼的表情,公子欢喜眸子里泛起一丝淡淡的笑意,「那是凤三小姐替我做急救措施和……」 话说到这里,公子欢喜突然顿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 凤天澜反应了过来,她连忙接了一句,「人工唿吸。」 「没错。」公子欢喜的表情微微一松,浅笑着道,「那个时候凤三小姐不就应该清楚我到底是不是人了吗?」 凤天澜的脸上浮起了一丝不好意思的笑容。 不知道为什么,光是看面相,她就觉得面前这位叫公子欢喜的少年比容湛会好相处得多。 凤天澜不知道的是,但凡是个正常人,只有跟容湛相提并论,他脾气即便是再坏也会显的特别好相处。 毕竟如果论起性格诡异莫测,容湛认第二,恐怕就没人敢认第一了。 凤天澜在心里暗自腹诽,突然之间,她感到有一股阴森森的寒意,从背后缓缓的爬了上来。 她下意识的抬头,朝着容湛的方向看过去。 却恰好跟那个大妖孽来了个四目相对。 他分明能够感觉得到,容湛的眼神很冷,那是一种,如同万年冰川的寒意。 光是跟他对视一眼,就会让人产生一种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的错觉。 这种眼光很熟悉,凤天澜在跟容湛接触的时候,不知道多少次被他这种冰冷的眼刀射过。 不过这一次,她仿佛还是从容湛的眼神里面嗅到了一丝轻蔑和嫌恶。 嫌恶? 是因为,公子欢喜提到的「人工唿吸」吗? 难道那个妖孽以为自己是趁机想要占公子欢喜的便宜? 凤天澜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拜託! 她凤天澜还没下作到这种地步好不好? 可是很显然,容湛却并没有这么想。 在听完公子欢喜和凤天澜两个人的对话之后,他凉凉的开口,「把女流氓说的这么清新脱俗,本王还是头一回见。」 凤天澜在听完这话之后,嘴角直抽抽。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不知道王爷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下流的人眼中不管看什么都是下流的。」 容湛一抬眸子凉凉的看着她,「你的意思是说本王下流?」 凤天澜皮笑肉不笑,「这话是您说的,我可没说。」 容湛就这么安静的看着她,「知道上一个说我下流的人现在在哪吗?」 凤天澜态度虽然很恭敬,可是,眼神里的挑衅,却没有丝毫掩饰。 她就这么看着容湛,似乎是在等他接下来的话。 容湛广袖一挥,那张妖冶的脸上浮起一抹讥讽的笑痕,「在青山冢。」 「青山冢?」 因为穿越过来还没有太长的时间,凤天澜对于容湛嘴里说出的这个地名,表示并不熟悉。 看到她一头雾水的样子,坐在一旁的公子欢喜忍不住掩唇轻笑。 他低咳了两声之后,那张惨白的脸上浮起一丝诡异的红晕。 凤天澜见他笑,便诧异的开口,「青山冢是什么地方?」 公子欢喜嘴角一扯,「乱葬岗。」 容湛端起手边的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算算时候,这会儿坟头草应该有一尺高了吧。」 凤天澜:「……」 看着凤天澜一脸吃鳖的样子,公子欢喜眼底的笑痕更深了。 她抬眸,饶有兴味的看着剑拔弩张,针尖对麦芒的两个人,突然觉得,像他们两个这种相处模式,竟然还挺有意思的。 不管怎么说,比起自己那种平淡的,如同一潭死水般的生活,这样才显得更加有生机吧。 「如果王爷是请我过来看你们两个斗嘴的话,我想您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公子欢喜将手边的一杯热茶端了起来,轻轻抿了一口。 听到他这话之后,容湛将脸上讥讽而轻蔑的表情收敛了起来,他微微正身,重新端坐在太师椅上,扭头看向公子欢喜:「欢喜阁的少主不是上通天文下识地理的么?难道却不知道我今日请你过来是有何用意?」 公子欢喜将视线挪到了凤天澜的身上: 这个少女虽然年轻,但是为人处事却十分沉稳圆滑,冰雪聪明。 特别是她,还有一首叫人嘆为观止的精湛医术。 而且公子欢喜,还发现了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 凤天澜不光是行为举止与众不同,就连她的思想和见地都跟一般的人截然不同,甚至可以说是远高于常人的眼界的。 再加上她那一手十分新鲜诡异,却又叫人惊嘆的诊病手法…… 公子欢喜沉吟了片刻,他扭头看向了一脸不忿的凤天澜,「凤三小姐,若当真让你替继皇后做这个所谓的移植手术,你的成功率有多大?」 凤天澜听完这话之后,略带挑衅的扫了容湛一眼,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这才像是人说的话嘛! 她微微正色,一本正经的解释道,「首先我得跟你们强调一点。我只是个大夫,大夫也是人,不是神。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阎王爷能够断人生死之外,其他人都没有这个本事。只要动手术,就一定会有风险,我能保证的是,我会尽全力去做好这场手术。但是眼角膜的成活率有多少,这还得看纪皇后身体有没有排异反应。」 容湛在听完这番话之后,他周身的气压明显的就降了下来。 再开口的时候,语气里依然是充斥了浓浓的不悦,「也就是说,你根本就没有把握治好纪皇后的眼疾?」 「一场手术成功与否,光靠大夫的技术是不行的,除非王爷能够满足我所提出的一切要求。」 容湛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他就这么盯着凤天澜等待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凤天澜也丝毫没有跟他客气,直接开口说道,「一间无菌的手术室,一盏无影灯,一套精细的手术器具,还有就是能够避免手术感染的消炎药。」 说这句话,凤天澜从自己的袖口里摸出几张图纸,平整的摆放在了容湛的面前,「就是这些东西。」 其实说起来,她提出的要求已经是手术室里面最基本的东西了。 因为在21世纪动手术,基本都是靠电脑那种精密的仪器来减少错误率。 而凤天澜如今穿越到这里,想要电脑基本上就等于是天方夜谭,她只能靠自己的技术去严格把控每一个细节。 可是这些对于凤天澜来说,最基本的东西,在容湛的眼里却变成了刻意刁难。 当他将这几张图纸一目十行,彻底过了一遍之后,容湛的脸色已然是变得阴云密布,周身的气压也低到叫人如同置身冰窖。 「凤三,你敢耍本王?」 这一句话,容湛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当年他在海外仙山拜师求艺的时候,师傅每一年都会抽出八个月的时间,带他游歷整个天干大陆,体会民间疾苦,知晓世间百态,见识各种奇闻异志…… 他容湛虽然说不上是无所不知,但,上通天文、下识地理、阅歷丰厚,于他而言没有一丝一毫的夸张。 可即便是像他这种阅歷,尝遍世间百态的人,却对凤天澜手里的这些图纸上的东西闻所未闻。 那么这就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他容湛见识浅薄、孤陋寡闻。 二就是她凤天澜信口雌黄无中生有。 而这两点,像凤天澜这么冰雪聪明,自然也意识到了。 这个妖孽三岁作诗,八岁行文如流水,十岁便能献计助南照出征大获全胜。 这种人谁敢说他孤陋寡闻,见识浅薄? 那么说来说去就只有一种情况了,那就是她凤天澜信口胡诌,无中生有! 凤天澜却觉得自己无比的冤枉: 自己是从千万年之后穿越而来,接受过华夏上下五千年文明洗礼的她,放在21世纪,知道这些东西也不过是一个平常医学生最基本的技能而已。 可到了南照,却变成妖言惑众,鸡蛋里面挑骨头了。 凤天澜此刻的心情就像是日了狗一样。 可偏偏在面对容湛的质疑时,她还不得不硬着头皮解释,「王爷,我用我的人格跟你保证,我绝对没有信口胡诌,刻意叼难。」 面对凤天澜这番推心置腹的解释,容湛非但没有一星半点要相信的意思,反而眼底的怒意更重,「一个连名声都不要的女人,让本王怎么相信你的人格!」 「你……」凤天澜一听到这话,怒火顿时就噌噌上来了。 她面色一沉,作势就准备开口教训容湛。 眼看着容湛那双凤眸里面怒意渐浓,公子欢喜却在这个时候突然站了起来。 他径直走到了容湛面前的书案边上,惨白如纸的纸签,轻轻将第二张图纸捻起: 「这东西我见过。」 「你见过?」凤天澜欣喜的惊唿出声,她不敢置信的看向公子欢喜。 那双清澈的眸子里面星光熠熠,是别人从来就没有看到过的狂喜。 容湛这个时候恰好看到了凤天澜的眼神。 那种欣喜若狂,那种眸子里面仿佛装下万千星辰般的璀璨…… 他凤眸忽闪,不动声色的将目光挪开,最后落在公子欢喜的身上。 欢喜阁的少主,上通天文下识地理,上下五百年所有的一切事物全都藏在他的脑海之中。 他说见过凤天澜画的东西,那就代表凤天澜没有撒谎。 而此刻,凤天澜所高兴,兴奋的点却和容湛不一样。 因为公子欢喜手中握着的那张图纸上画着正事,一套精湛无比的手术刀。 这一套无比精细且材质特殊的手术刀,也是从上个世纪四五十年代才传入华夏国。 如果公子欢喜真的见过那套手术刀的话,那就代表她极有可能跟自己是同一类人? 难道她也是穿越而来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就算是找到同类了,说不准两个人一番商量合计还有可能能够找到穿越回去的法子。 面对凤天澜那充满希冀的目光,公子欢喜淡声开口,「能否请问一下凤三小姐?你是从何处得知此物的?」 被这么一问,凤天澜脸上的表情明显僵住了。 如果公子欢喜真的也是跟自己一样穿越而来的话,他根本就不可能会问这样的问题。 刚刚涌起来的欣喜若狂,稍稍褪去了一些,凤天澜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她的目光在容湛和公子欢喜身上流连了一番,突然心生警惕。 这个神秘的病秧子和容湛,看上去关系很好。 毕竟像容湛这般性格诡异,脾气暴躁,杀人如麻的妖孽,如果他也有一个朋友的话,那这个朋友一定是,关系极为亲密的手足兄弟。 想到这里,凤天澜脑海深处突然灵光一闪。 她以一种十分诡异且暧昧的目光,将公子欢喜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 这个男人甚至比一个女人还要娇弱。 若不是因为久病缠身,过于消瘦,他的姿容也绝对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 像容湛这种妖孽,应该没人会愿意跟他做朋友当兄弟吧? 不过有一种情况却是例外。 难道…… 他们两个是情侣? 这脑洞大开的想法一冒头,凤天澜在思索片刻之后,便深以为然。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传闻中容湛这个傢伙不近女色,而且还有龙阳之辟。 最开始,凤天澜原本是不相信这种流言蜚语的。 毕竟容湛那个傢伙,生得十分妖孽,而且举手投足都带着叫人无法抗拒的风情万种。 可如今,跟他打过交道的次数多了,凤天澜便发现:他的那些风情万种,柔弱病娇,不过就是装给别人看的一种假象。 褪去了这一层病娇的外壳,容湛这个妖孽就是彻彻底底的大男人。 而公子欢喜才是真正的柔弱病娇。 若说他们两个人是兄弟,倒是有些违和。 可如果说他们两个人是情侣的话,却是无比登对。 凤天澜经过这么一番思量之后,越发肯定心中的猜测。 如果他们两个人真是情侣的话,那才是无法分割的整体,那公子欢喜就更加没有理由帮自己了。 陷阱,这一定是陷阱! 他们两口子以定是早就打过草稿,想用这一招故意诈自己。 哼! 还好我凤天澜冰雪聪明,差点就入了你们的圈套。 暗自脑补了一场大戏之后,凤天澜这才清了清嗓子,沉着冷静的开口: 「王爷、欢喜公子,我娘亲白沐凝的师傅是鬼手天医这件事你们应该知道吧?」 公子欢喜和容湛两个人明显没有料到,凤天澜会在这个时候将白沐凝给搬了出来。 白沐凝是鬼手天医的闭门弟子,这件事整个南照乃至天域大陆的人都知道。 公子欢喜和容湛又怎么可能不晓得? 容湛眸光微闪。 140、王爷不是已经在毁凤三的婚约了么? 140、王爷不是已经在毁凤三的婚约了么? 他看着凤天澜,似乎没有料到她此举的用意。 这个时候,凤天澜才慢条斯理的说道,「我知道,我问诊看病的手法跟普通的大夫不一样。我也清楚,这种另类的手段会引来别人的非议和诟病。但是我想你们应该知道,鬼手天医之所以会成为整个天域大陆上最有名的神医,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不会随波逐流,而是在遇到别人不能解决的棘手病例的时候,会另闢蹊径。他将他毕生钻研的医术写成了一本医书,留给了我的母亲,而我这一手医术同样也是从我母亲那里得来。」 凤天澜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目不转睛的盯着容湛和公子欢喜,细微谨慎的观察着他们的表情变化。 其实她心里还是挺虚的。 因为她面前的两个少年,一个是聪明绝顶,知古通今的神算子。 一个是才华横溢,学富五车的天才王爷。 别说在南照,恐怕是整个天域,也没有几个人敢在他们两个人面前耍手段,使小聪明吧? 可她凤天澜偏偏就要冒天下之大不韪。 她在赌。 赌面前的这两个人现在没有办法找到鬼手天医,所以自己说的这番话,他们也无从求证。 而且,大部分人对于鬼才通常都会有一种世俗的认知:那就是他们虽然性格诡异,但是一定会与世俗不同。 见公子欢喜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肯定之色,凤天澜一时间也觉得底气足了些,她挺直了嵴樑,一本正经的开口:「如果两位不信我所说的话,大可以现在就去找鬼手天医当面对质。」 听了这话之后,一旁的容湛那双妖冶的凤眸里面,浮起一丝淡淡的讥诮之色: 「若鬼手天医当真怎么好找,你觉得我还会让你来治纪皇后的眼疾?」 凤天澜一听这话,心中暗暗一喜,可是脸上却露出了十分无奈且遗憾的表情:「那这就没办法了,如今只能看王爷是不是愿意信任我了。如果王爷根本就不相信我的话,即便是我有一百张嘴,也是说不清的。」 说完这话之后,凤天澜硬着头皮,目光坚定的朝着容湛那边看了过去。 便在这个时候,容湛恰好也看了过来。 两个人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一丝丝的火花在迸射。 容湛的眼神凉薄狠厉,穿透力实在是太强,以至于凤天澜几乎要费尽所有的力气,才能让自己的目光变得坚定不移,没有闪躲。 不过是几秒钟的对视罢了,凤天澜却觉得自己仿佛要耗尽所有的力气。 终于,在她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容湛突然将视线挪开了。 凤天澜周身紧绷着的肌肉突然一松。 若不是她强撑着那口气,恐怕就要坚持不住,双膝发软,直接跌坐在地上了。 她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的唿吸变得平稳。 容湛微微侧身朝着公子欢喜那边看了过去,声线平缓而冷冽:「你怎么看?」 公子欢喜重新将目光定在了凤天澜的身上。 两个人的视线碰撞之后,凤天澜情不自禁的眨巴了两下眼睛。 她的目光太过于清澈,纤长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如同蝴蝶的翅膀,随时都将展翅而去。 缓缓的将目光收了回来,然后看向容湛,轻轻的开口,「她说的没错。」 容湛在听到这话之后,目光微微一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倒是一旁的凤天澜,刚刚她的心脏几乎快要从喉咙眼里蹦出来了。 公子欢喜的话,却让她的一颗心又重新落回到了肚子里。 可此时此刻,凤天澜的满心的疑虑越发深沉。 她不相信世界上竟然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刚才她说自己的医术是从鬼手天医那边学来的,根本就是信口胡诌,可没想到公子欢喜,竟然会顺着她这个话茬接下来。 凤天澜基本可以确定:他见过鬼手天医,并且在鬼手天医那里见过手术刀的概率,几乎为零。 如果说鬼手天医真的跟自己一样,同为穿越者,并且还有这样精密的手术仪器,他应该早就替公子欢喜动完手术了才对。 那也就不会出现自己误闯迷阵,抢救公子欢喜的意外了。 凤天澜的心底顿时浮起阵阵疑虑: 如果说是公子欢喜,特意要帮自己的话,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虽然凤天澜这个时候,依旧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在面对容湛这个妖孽的时候,她还是将保住性命放到了第一位。 她选择了沉默。 在一阵诡异的静谧之后,容湛终于开口了,「你需要多长时间?」 凤天澜心头一惊,她一抬眼就撞上了容湛那凉薄的视线。 这个妖孽竟然会问自己这个问题,是不是就代表他相信了自己刚才那一番言论? 暗暗压下心中的喜悦,凤天澜开口说道,「其他的东西我会在两个月的时间类准备完毕,但是那一套手术刀……我需要王爷协助我找到制造手术刀的最佳材料,然后让整个天域最好的工匠,按照我的要求一厘不差的制作出来。」 容湛微微皱眉,公子欢喜便起身将自己手上的那张画有手术刀的图纸递给了他。 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指尖,拿着那张图纸,容湛目光幽深的将之上下打量了一遍。 光是靠着这一套奇形怪状的刀具,就能够让纪皇后恢復光明? 凤三,你最好不要在我的面前耍什么花样,否则,这个后果你可没有办法承担。 容湛的指尖一划,图纸飞快的被他纳入袖口。 他广袖一挥,优雅落座。 端起手边的热茶,轻轻一抿,眸子也没抬:「你可以走了,三日之后照例过来。」 原本按道理说,容湛这一次愿意放过自己一马,凤天澜应该窃喜才是。 可是一想到刚才在小筑里面,纪皇后和玉姑姑对自己的态度,凤天澜便觉得满腹狐疑。 「王爷,澜儿还有一事。」凤天澜并没有马上转身离开,而是试探性的开口。 容湛俊眉一蹙,手里的白玉瓷杯不悦的被放下,「不要得寸进尺。」 凤天澜连忙解释道,「王爷,您别误会。其实我是想问问,我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皇后娘娘?」 听到这话之后,容湛的表情一顿,终于抬头看向了她。 凤天澜继续说道,「今个儿我去替娘娘复查的时候,发现她对我不冷不热的……当然,娘娘贵为皇后,她对我什么样的态度我都应该受着,不应该有所怨言。可是娘娘若是不摆正心态,不能及时的将她的病情告诉我的话,就很有可能会耽误娘娘的治疗,所以我才……」 凤天澜说到这里,发现容湛竟然在用一种十分诡异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自己。 那眼神就宛若在看一个智障。 凤天澜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衣着: 她的衣服款式虽然简单,但是大方得体,淡雅别致,并没有什么问题呀? 对上凤天澜那一脸懵逼的样子,容湛终于缓缓的开口:「此事本王自会处理。」 得到容湛这个回復之后,凤天澜一颗心也落回到了肚子里,她点头告辞,「那就有劳王爷了,民女先告辞了。」 直到凤天澜的身影消失在了书房的门口,公子欢喜才缓缓的将视线给收了回来。 他垂眸看着放置在桌上的那几张图纸,眼神逐渐变得无比幽深。 倒是容湛率先起身,站到了书案边上指尖轻轻拂过那几张图纸。 随即意味深长的看向了座位上的公子欢喜,别有深意的开口询问,「你当真在鬼手天医那儿见过那套所谓的手术刀具?」 公子欢喜掩唇轻咳了几声,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上浮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晕:「见过又如何,没见过又如何?」 容湛微微皱眉,眼神逐渐冷了下去。 倒是公子欢喜,脸上的表情十分坦然。 他优雅的站了起来,缓缓的走到了容湛的对面,「王爷可还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容澈为何也会求那雪山灵泉?」 容湛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十分幽深,他没有多言,只是静静的看着面前这个病弱的少年。 「你猜,如果太子殿下知道凤天澜在医术上有这般造诣,你觉得他还会悔婚吗?」 公子欢喜此话一处,容湛的表情变得越发幽深。 他抬眸,声音冷淡:「你的意思是要想办法毁了这桩婚事?」 公子欢喜轻笑,又引来了一阵咳嗽,「王爷不是已经在做了么,为何还要问我?」 公子欢喜此话一出容湛,表情微微一僵。 他的话好像并没有说错。 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衣衫不整的凤天澜,从自己的步辇上扔下去; 把冲到未央王府门口,叫骂讨公道的凤天澜,迎入府内,任凭整个邺城流言喧嚣尘上; 纪皇后误会他与凤天澜两个人有亲密接触,却不解释…… 这种种的种种,公子欢喜可不相信是他容湛无意而为之。 容湛低头,端起手边的茶杯,轻轻啜了一口,眸光讳莫如深:「你这么一说,倒是真提醒我了。」 「嗯?」公子欢喜微愣,似乎没明白容湛这句话里面包含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容湛将手里的茶杯轻轻放下,然后旋身站了起来,嘴角轻轻一扯,「很快,这门婚事便会被退掉。」 看着容湛那一脸笃定的表情,公子欢喜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甚至开始在心底默默的替凤天澜默哀起来。 因为他的潜意识告诉自己,容湛这个傢伙绝对不会用什么光明正大的手段。 见容湛这会儿有正事要忙,公子欢喜便起身告辞。 只不过当他刚刚走出内院,踏入后花园的时候,便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道,清脆的声线: 「欢喜公子请留步。」 公子欢喜的脚步远就很慢,在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之后,他停顿了下来,扭头朝着身后看了过去。 只见凤天澜拎着裙摆,快步朝自己走了过来。 公子欢喜左右打量了一番,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凤三小姐这是特意在这里等我?」 凤天澜点头,她毫不避讳的开口道,「虽然我知道这样有些不合礼数,但是我心里实在有太多的疑问。」 公子欢喜对上了凤天澜那坦荡荡的沐沐光,他微微思量了一番,「你是想问我是否当真见过那一套手术工具?」 凤天澜心里暗暗一惊: 自己甚至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已经将自己想要说的话全部说了出来。 「看你的样子,我是猜对了?」公子欢喜脸上露出浅笑,也正是因为他这一抹笑痕,引得他不停的轻咳了起来,脸上也微微泛起了红色。 凤天澜干脆也不做掩饰了,她点点头。 「不如我再猜猜看,除了这件事之外,凤三小姐还有其他的事情,有求于我?」 靠! 这个傢伙还是不是人啊。 甚至连自己脑子里还没来得及顾虑的事情,他都已经猜到了。 像他这样轻而易举就能够读懂别人内心的人,跟人交往起来岂不是特别的没意思? 他一眼就能够看到人们内心深处隐藏着的阴暗面,眼睛看得太透,对生活,对感情也就没有了期待,整个人生自然也会变的平淡无味了。 凤天澜眨了眨眼睛,瞬也不瞬盯着公子欢喜,「欢喜公子,你知道的这么多你就不怕被人灭口吗?」 公子欢喜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了浅浅的笑容,「这个,我倒真没有担心过。」 这一点公子欢喜,并没有撒谎。 整个天域大陆前十的武功高手,欢喜阁内就占了三位。 更别提,公子欢喜光靠一副卦象就能通古晓今的本事了。 所以对于别人要不要将他灭口这件事,他还真真的从来没有担心过。 凤天澜有些泄气: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就是这么大。 瞧瞧自己每次碰到容湛,被整的惨不忍睹,却偏偏碍于他的身份,不敢跟他正面起冲突,只能生生的受着。 甚至于每次跟他沟通交流,想说的话还得在肚里酝酿好几回,生怕哪句话说错了,自己的小脑袋就不保了。 公子欢喜看到凤天澜这个表情,原本清澈的眸光变得有些黯淡。 他微微垂眸: 或许有些人羡慕他的身份地位,有些人嫉妒他的聪明才智,可他们却并不知道自己曾经渴望的,却是他们最不想要的平凡生活。 只不过到了现在这个岁数,公子欢喜早已经将心中的渴望抛弃,如今的他无欲无求,心中也再不会掀起一丝涟漪。 回过神来,公子欢喜看向凤天澜,「这里并不适合说话的好地方,若是凤三小姐有时间不妨跟我走一趟。」 说完这话,公子欢喜也不等凤天澜的回应,便紧了紧身上的大氅,转身朝着门外走了过去。 为了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凤天澜几乎是没有一丝犹豫,飞快的跟了上去。 为了避人耳目,公子欢喜每一次来的时候,容湛都刻意给他留了侧门。 当凤天澜跟着公子欢喜来到侧门的时候,便瞧见一辆红棕色的马车安静的停在那儿。 马车边上,龙隐安静的站着,面无表情。 不过,当他看到公子欢喜身后的凤天澜之后,那万年冰封的脸上,意外的出现了一丝裂痕。 凤天澜到现在还记得当初误闯欢喜阁的时候,龙隐骂自己女採花贼的样子。 一股恶趣味突然从心底涌了上来,凤天澜眼珠子转了转,径直走到了龙隐的身边,笑意盈盈得跟他打招唿,「嗨,龙隐小哥哥!」 「……」 凤天澜的话音刚刚落下,龙隐的额头上瞬间爬满了黑线。 凤天澜甚至能够想像出来,他身上鸡皮疙瘩掉落的样子,她忍不住窃笑一声。 龙隐看着她捉弄自己得逞的样子,脸上竟浮现出的怒意:「谁是你小哥哥,别乱攀亲戚。要么你就叫我龙隐,要么你就离我远点!」 凤天澜在心底梦哼了一声,「小哥哥,你知道吗?有一个遥远的城市,那里只有长得俊俏的年轻少年才能叫小哥哥。喜欢才叫小哥哥,不喜欢那叫猥琐大叔。」 喜欢才叫小哥哥。 听到凤天澜如此直白露骨的话,龙隐的俊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向来就淡定沉稳的他,一时间竟不知道手脚该往哪里放,只能瞪圆了一双眼睛,愤怒的盯着凤天澜,「你……你还是不是女人,能不能矜持一点?对一个男人自说出如此露骨之话,简直就是不知羞耻?」 凤天澜一听这话,瞬间就委屈了起来,「龙隐小哥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正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看到好看的东西,喜欢喜爱,这也是人之常情。我怎么就不知羞耻了?」 「你竟敢说我美,你才美呢!」龙隐被凤天澜气到有些语无伦次。 倒是凤天澜此刻脸上露出一丝羞怯的表情, 她一边抚摸着自己的小脸,一边娇笑道,「我很美吗?原来你也是这样认为的?」 「你……」 龙隐直接被这一句话堆得半响,回不过神来。 141、喜欢,才叫你小哥哥 141、喜欢,才叫你小哥哥 他愤愤的盯着凤天澜,气急败坏: 人人都说这凤三小姐就是个草包,花痴。 原本经歷过上次,她误闯欢喜阁的事情之后,龙隐还对她有了几分改观。 可今日作为一个女人他抬头竟敢如此露骨的调戏自己…… 这行为又何止是花痴草包,简直就是臭流氓,臭不要脸! 面对龙隐的怒目而视,凤天澜笑意盈盈,一脸的无辜。 一旁的公子欢喜目睹整个过程之后,眼中浮起了淡淡的笑痕。 他柔弱的开口,「龙隐,斗嘴你不是她的对手,还是先扶我上车吧。」 「哼!」 龙隐气愤的瞪了凤天澜一眼。 那一眼就好像是在说,今日若不是看在公子的份上,我一定不会轻饶你! 随后,才转身走到了公子欢喜身边,小心翼翼的将他搀扶上了马车。 公子欢喜刚刚落座,龙隐正准备转身下车,迎面便瞧见凤天澜,竟踩着凳子爬上来了。 他一回头,两个人打了个照面,眼看着就要撞到一起。 龙隐慌张,往后一退,岂料脚下一滑,直接一屁股摔在马车里,差点儿就摔了个四脚朝天。 「凤天澜,你故意的!」 龙隐再也隐忍不住了,他一下子坐了起来,气急败坏的开口。 而凤天澜却是一脸无辜,「龙隐小哥哥,你可不能因为斗嘴斗不赢我,就什么都怪到我身上来呀!去欢喜阁的路途遥远,别说我不知道怎么去,就算我知道,这里也只有一辆马车,总不至于让我一个弱女子,孤身步行过去吧?作为一个男人,你得知道怜香惜玉呀!」 「你……」 龙隐发誓,他这辈子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而且他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凤天澜刚才的举动一定是故意的,可偏偏她巧舌如簧,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分明就是她害自己出丑,最后反而变成自己蛮不讲理,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哼!」 龙隐一甩袖子,拐着弯儿躲着凤天澜,这才下了马车。 「嘭!」 一声脆响之后,马车的矮门被龙隐中给砸上了。 凤天澜眼底的笑意更浓了。 她转身选了一处最远的位置,坐在了公子欢喜的斜对面,然后转身将马车的矮帘揭开了一些。 明媚的阳光洒了进来,照的公子欢喜微微侧脸,蹙起眉头,半眯了眸子,看他的样子,像是十分不适应。 就在公子欢喜伸手将白玉骨扇打开兰在一眼前的时候,突然一只秀气的胳膊从天而降,一把将他手中的白玉骨上抽掉了。 公子欢喜一愣,睁眼就瞧见站在自己面前的凤天澜,他的眼神里面带着错愕。 凤天澜微微皱眉,十分不认同的摇了摇头,「欢喜公子,你是病人要有病人的自觉,平时你得多晒晒太阳,多唿吸一下新鲜空气,最好还能够多运动运动,这样有利于你的心脏恢復。」 心脏恢復? 自从得知公子家的特殊以后,公子欢喜就已经接受了命运,心脏功能恢復是他从来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而凤天澜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说出了口。 「你不相信我?」 看到公子欢喜脸上的表情,凤天澜不悦的皱起了眉头,「还是说我给你的速效救心丸的药方不好使了?」 在听到速效救心丸这几个字之后,公子欢喜脸上的表情终于微微有了一丝裂缝。 当初就是鬼手天医的速效救心丸,让他对生命又有了新的期待,可是不久之后,鬼手天医却消失于无影无踪,江湖上传闻他已经死了! 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莫过于给别人希望,然后又让他陷入失望。 这一次凤天澜的出现,到底是上天给他的希望,还是再一次命运的捉弄? 在片刻的沉吟之后,公子欢喜缓缓的将手放下,嘴角微扬,声音柔和如同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我信你。」 「很好。」凤天澜点点头,「我说过,只要你乖乖听我的。以后有这个机遇,我一定会替你做心脏手术让你完全康復。」 看到凤天澜这一脸诚恳而真切的样子,公子欢喜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多少年了? 每一次,当他跟别人交往的时候,总是会情不自禁的去窥探别人的内心。 久而久之,这变成了一种习惯。 他看到过太多人内心的阴暗面,也见过太多的世态炎凉,所以,他尽管才只有十几岁,可心态却平静的如同六七十岁的老翁。 可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完凤天澜这番话之后,他下意识的克制住了这种窥探别人内心的欲望。 其实有时候选择当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即便是被欺骗活着,也许会比自己更有希望。 虽然凤天澜知道,光凭着自己这几句话,公子欢喜根本就不会轻易相信,但是凡事都要有一个开始。 如今公子欢喜愿意说出我信你三个字,就代表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稍稍靠近了一些。 「哒哒哒……」 一阵马蹄声响起,马车缓缓的行驶了起来。 按道理说,一般的马车在行驶的过程中会稍有颠簸。 但是公子欢喜,乘坐的这辆马车却有不同,凤天澜刚刚上车的时候就观察到在它的轮子上,竟然安装了一种类似于减震的装置。 而且这个马车的车厢很沉,沉就代表着稳。 马车行进,如履平地。 让坐在里面的人,没有一丝一毫的不适感。 一直以来,在凤天澜的意识中,古代人们的智慧都是无可比拟,令人惊嘆的。 所以他们能够将一辆马车做到这种地步,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马车徐徐前进,在凤天澜落座之后,车厢里面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安静。 「凤三小姐一直以来都这样有仇必报么?」 安静的车厢里面,突然传来了公子欢喜,轻缓而又平和的声线里面,似乎听不出任何情绪来。 正看着窗外的凤天澜,听到这话之后,微微一愣,随即回过头来,对上了公子欢喜的目光。 仅仅是一个对视,她便知道了公子欢喜话里话外的意思。 她干脆伸手撑着自己的下颌,状似认真思考了一番之后,才开口道:「有仇必报,这不是作为一个正常人应该有的情绪吗?不过有一点欢喜公子你可能弄错了,我不喜欢看到龙隐那张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的样子,所以才会戏弄他,而绝非他说的我不知羞耻。我坐在离你最远的位置,就是为了避免让你误会。我打开车窗就是为了避免让别人误会。」 「噗嗤!」 公子欢喜在听完凤天澜说的这番话之后,忍不住轻笑出声。 他眉眼弯弯的看着她,似是有些委屈的开口说道,「我这才说一句话而已,凤三小姐便说了一堆。到底是谁误会谁了?」 「……」 凤天澜一时语塞。 好吧! 是她在这边呆的时间长了,所以会情不自禁的带入到别人对她的看法之中,自己的心中无意识的形成了一种自我防御,所以才会对这种话特别敏感。 见凤天澜没有再开口,公子欢喜便也沉默不语。 于是乎,这一路上,凤天澜看着窗外,公子欢喜看着凤天澜的侧脸。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直到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 「少主,到了!」 马车外面传来了龙隐的声音。 当龙隐躬身,将马车的矮门打开的时候,一抬眼就看到正准备起身的凤天澜。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勐的将手一松,然后连退了三步。 因为平日里做的表情实在是太少,以至于他在此时此刻,受到惊吓的时候,也只有眼神中才能透露出慌乱。 而那张清俊的脸,依旧是万年不变的冷漠。 凤天澜看到他这个样子,忍不住又生出一股恶趣味来,「龙隐小哥哥,怎么了?我起身,你便退避三舍,莫不是你以为我看上你了?」 龙隐:「……」 凤天澜十分灵活,轻巧的从马车原上跳了下来,她狭促的看着龙隐开口道,「放心吧,我刚才虽然说我喜欢你,那个喜欢,是人对于美好事物的欣赏,而绝非男女之间的情爱。所以你可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否则我的良心会过意不去的!」 「……我懒得理你!」 龙隐憋了半响,最后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他绕过凤天澜的身边,转身走到马车旁,小心翼翼的将公子欢喜搀扶了下来。 直到这个时候,凤天澜才收敛了刚才那吊儿郎当的样子变得一本正经起来。 因为她一回头看到的并不是那日在朱雀街的迷阵里看到的那一座恢弘耀目的欢喜阁,而不过是移动十分精緻小巧的别院,看上去十分普通,并没有那么打眼。 若是换作其他人,恐怕压根儿就没办法将这一坐十分普通的小庭院跟大名鼎鼎的欢喜阁相提并论。 难道说她刚刚的推测是错误的? 公子欢喜要带她去的地方,并不是欢喜阁,而是他在外面的一间小小的别院? 这个时候被龙隐搀扶着,走到了她身侧的公子欢喜一看凤天澜的表情,就猜出了她心中正在思考些什么。 「凤三小姐可曾听说过一句古话?」 「嗯?」 「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 这句话凤天澜当然听说过。 一般真正的高手并不是藏在深山老林中神龙见首不见尾尾的神秘人物,而极有可能是市井之中看上去最平凡的人。 他们有可能是街边的小贩,也有可能是面馆的小二…… 「难道你的意思是……」 公子欢喜,嘴角轻轻一弯,「欢迎来到欢喜阁。」 当凤天澜跟着公子欢喜踏进这间小庭院之后,她才清楚的明白了,华夏五千年的文明底蕴到底有多么的深厚。 而这强大文明底蕴中的一支小小分流——五行八卦又是多么的奇幻神秘! 小庭院,从外观上看,这跟一般的院落并没有什么差别。 最多就是在布置上费了一些心思,看上去有些别致罢了。 可是当你走进大厅之后,穿过正厅的屏风,每走一步,你便能够感觉到,周身仿佛有时光的洪流在你身边划过。 你毕生所经歷过的一切,都会像电影胶捲回放一样迅速划过。 当这一切全部都划进之后,等你再回过神来,你已经到达了另外一个地方。 这里就是传说中的欢喜阁。 恢弘大气,却又阴森冷寂,叫人不寒而慄。 在欢喜阁的大厅里面,有淡淡的烟雾缭绕,四面高墙围绕,门窗紧闭,阴暗的叫人从心底散发出一种刺骨的冷意。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熟悉了。 凤天澜可以确定,这就是上次她误入迷阵闯进的那个大殿。 看到凤天澜打了一个机灵的样子,公子欢喜微微皱眉,「你很冷。」 凤天澜沉思了片刻,「身体不冷,只是心底有些发寒。」 公子欢喜眸光一闪,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转身将凤天澜引到了侧厅里面。 对于大厅而言,侧厅就显得稍微暖和了许多。 能够看出来,墙上的壁炉里面,有火正在燃烧着,而且从整个房间的温度湿度来推测,这个火炉应该是一年四季全部都在燃烧着。 正常情况下如果在秋天点燃壁炉,这个热度,一般人应该不太受得了才是, 可凤天澜进来之后,却意外的发现,因为欢喜阁的气压太低,太凉薄,以至于在这个天气点燃壁炉,她走进这间房的时候,竟然没有感觉到一丝热意。 因为要烧壁炉的关系,所以侧厅的门窗都是敞开着,外面的太阳光能够照射进来,让这原本显得有些清冷的房间,变得暖和明媚了许多。 公子欢喜发现,直到这个时候,凤天澜脸上的表情才稍稍好看了一些。 凤天澜紧绷着的身体稍稍放松,她自顾自的捡了八仙桌旁的一处太师椅,便坐下了,「这才是人应该呆的地方啊!」 说着,她又转过身去,「欢喜公子,我觉得相比于前厅和卧室,你可能更适合这里。过两日,你让龙隐去一趟瑾国公府,从我那儿带几盆花草过来,就更完美了。」 说完这话,凤天澜看到了公子欢喜眼底一闪而过的诧异,她连忙笑着解释道,「我知道,在欢喜阁里面,什么奇珍异草没有,我送你的绝对跟那些普通的不同……」 凤天澜卖的这个关子,成功的吸引了公子欢喜的注意力。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一旁的龙隐,拿着大氅走了进来,小心翼翼的披在公子欢喜的身上。 凤天澜刚刚说的话,龙隐全数听到。 他嫌恶的瞪了凤天澜一眼,「我就不信你们国公府里能有什么珍宝是欢喜阁里没有的。」 凤天澜眼珠子一转,干脆扭转了身子,朝着龙隐那边看了过去,她娇俏的眨了一下眼睛。 那样子就好像是在给龙隐抛媚眼一样,「小哥哥,话可别说太满。若是我要送的东西,你们欢喜阁当真找不出来你要怎么办?要不然以身相许?」 「你!」 凤天澜在一次调戏了龙隐。 此时此刻的龙隐,已然是气到七窍生烟,可无奈碍于自家少主在场,他没有办法发作,只能低低的骂了一句,「轻浮猥琐!」 骂完之后,他就匆匆的转身离开了,那样子就好像屁股后面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跟着似的。 「真不知道少主怎么会跟那种轻浮的女人走那么近,他就不怕坏欢喜阁的名声吗?」 走出园子之后,龙隐恨恨的扭头,朝着身后的侧厅看了一眼。 大门半掩着的,从缝隙里面隐隐约约能够看到凤天澜端坐在太师椅上的秀丽身影。 她的侧脸生的十分绝美,五官立体,却又十分柔和而精緻。 如果撇开她之前对自己种种轻浮挑逗的语言不说,这个凤天澜的确是个美人胚子。 可这个所谓的美人胚子,只有一张嘴,实在是叫人喜欢不起来。 龙隐没好气的将视线收了回来,转身走到了对面的凉亭里坐下。 这个距离不远不近。 不但不会听到少主跟别人交谈的内容,又能够让自己以最快的速度冲进房间,免得那个女流氓对自家少主施暴。 公子欢喜看着凤天澜,笑得一脸得逞的样子,不由得开始有些心疼起龙隐来了,「刚才都戏弄他那么多次了,还不够?」 凤天澜有些无辜的撑起了腮帮子,她用下颌朝着龙隐离开的方向指了指,「你瞧,龙隐明明就是有表情的。却因为要保护你,不得不板着一张严肃的脸,这样才能够给人一种强大的威压,才能够震慑住别人。欢喜公子,你觉得这个是好事还是坏事?」 凤天澜突然冒出的这个问题,让公子欢喜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愣: 龙隐是龙家的后裔。 龙家数百年以来,所有的姿势都会安排服侍欢喜阁的少主。 龙隐现在已经说不清楚是第多少代了。 这是一种融入骨血的契约,以至于连公子欢喜都觉得这样是理所当然,没有任何不妥。 如今,凤天澜突然说出这种话来,到时叫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142、太子和凤三的婚事 142、太子和凤三的婚事 好一会的沉默之后,公子欢喜才悠悠的开口,「这不过就是一个人的选择罢了。只要你是真真正正的,遵从自己的内心,不管做什么选择,我觉得都没有问题。」 凤天澜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在他话音落下之后,突然开口,「那……欢喜公子在王爷面前撒谎,这算是真真正正的做自己吗?」 公子欢喜就知道凤天澜会问这话,只是没想到她根本就不是用询问的语气,而是用这种笃定的态度。 所以他干脆也懒得再拐弯抹角,直接点头说道,「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没有见过你图纸上的那一套手术工具。」 凤天澜只觉得更加疑惑了,「那我就更不明白了。你和王爷不是最好的朋友吗?我不相信你会因为只有一面之缘的我,而去对王爷撒谎。」 毕竟在整个天域大陆谁都知道,容湛那个妖孽有多么的难缠,不到万不得已,忽悠他绝非上策。 公子欢喜垂眸,并没有将朱雀阵的事情告诉凤天澜: 「如果我告诉你,你的速效救心丸让我对生命又重新燃起了信心,这个理由你信吗?」 凤天澜深深的看了公子欢喜一眼: 这个男人虽然看上去十分年轻,但他的城府很深。 有句老话说,人的嘴巴会骗人,但是人的眼睛不会。 可这句话不包括公子欢喜。 他总是给人一种一潭死水般的宁静。 无声无息,不悲不喜。 那样子就好像是天塌下来,都与他无关。 若是想从他的眼中看出一些什么情绪来,那只能说是天方夜谭。 凤天澜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十分笃定的点头:「你说我就信。」 你说我就信。 是要关系多么亲密的人,才敢轻而易举的将这句话说出口。 可凤天澜的目光却很坦诚,也很清澈,完全没有丝毫要隐藏和欺骗的样子。 对上她这清澈的目光,公子欢喜甚至都有些不忍心撒谎了。 他只能硬着头皮,顺着自己的话说下去,「所以如果我邀请凤三小姐来替我治疗心疾,你会答应吗?」 终于等到这句话了。 凤天澜眸子一亮,她连忙坐直了身体,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的看向对面的公子欢喜:「此话当真?」 「自是当真。」 公子欢喜幽幽的看了凤天澜一眼就知道她接下来肯定还有别的事,要有求于自己,于是干脆就给了她这个台阶。 只见凤天澜犹豫了片刻,一副满脸为难的样子,「帮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此时我遇到了一个麻烦,还得烦请欢喜公子替我解决了,我才有心思专心替你瞧病。」 「但说无妨。」 凤天澜眼睛一亮,「那就有劳公子替我准备一下笔墨纸砚。」 公子欢喜这边吩咐下去,那边很快就有人将笔墨纸砚都准备好了。 凤天澜凭着记忆将从馥郁阁的墙缝里面发现的那个铁皮箱子画了出来。 因为是医科生,所以有时候画人体器官和构造,也是需要一些画画功底的。 如今在画那个铁皮箱子的时候,凤天澜不说实话的,惟妙惟肖,但也有七八成的相似了。 她在脑海里仔细回忆着,那没锁头的铁箱的样子,然后按照形状,大小几乎是用一比一的比例描画了出来,甚至最后还用墨粉上了色。 她上上下下的将这个铁皮箱子打量了一番,确认外观无误之后,将这张图递到了公子欢喜的面前,「欢喜公子,这个东西你可曾见过?」 公子欢喜在将图纸拿起来的那个瞬间,眼神明显微微变了几变。 他扭头看向凤天澜,语气之中带着狐疑和诧异,「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一听这话,凤天澜便知自己找对人了。 她连忙一路小跑,来到了公子欢喜的身侧,「欢喜公子,我就知道找你肯定没问题。」 凤天澜之前在研究这个铁箱的锁的时候发现根本就没有规律可循。 世间万物潮起潮落,都有规律。 这把锁竟然能够毫无痕迹的锁上,那它也一定有打开的办法。 凤天澜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当时自己在梦中不小心误闯迷阵的情景。 既然其他的办法想不了,说不准,还能够试试五行八卦。 后来凤天澜一度以为,自己在朱雀大街经歷的那一场奇遇,不过是自己的南柯一梦。 直到今日在未央王府里面见到了公子欢喜本人之后,她才能够确定下来,那日发生的绝非梦幻,而是真真切切的现实。 那么,这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的那口铁箱有打开的可能了? 「这东西我没有见过。」 公子欢喜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凤天澜脸上欣喜的表情瞬间隐去。 公子欢喜眸光闪了闪,随即话锋一转,「不过我当年在我祖父留下的文书里面,好像见过类似的东西。如果你信任我的话,可以将那口箱子送过来,我试着用五行八卦想想办法。」 果不其然,他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凤天澜的眼神明显就亮了起来,她脆生生的应了一声,「好,我这就通知我的贴身丫鬟将东西送过来。」 欢喜阁是什么地方? 而公子欢喜又是什么人? 凤天澜即便是再孤陋寡闻,也听说过了。 欢喜阁在整个天域大陆,可以说是和各个宗门并驾齐驱,甚至略高于宗门的存在。 即便是那些宗门的宗主,也有碰到难题无法解决的时候。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到欢喜阁来求上一卦,让公子欢喜指点迷津,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有这么一个高手替自己开箱,这种小事怎么可能难得到他? 其实,凤天澜对于宝箱里面是不是奇珍异宝并不感兴趣。 她之所以想尽一切办法,想要把铁箱打开,无非就是想给凤天澜本尊一个交代。 毕竟自己是来自异世的一抹幽魂,霸占了她的身体。 凤天澜本尊虽然有些蛮横霸道,但是冲着她留下馥郁阁的决心,就知道她十分的爱自己的爹娘。 如果铁箱里面当真留下的是瑾国公府夫妇失踪的讯息的话,有了这个线索,她就能想办法找到瑾国公夫妇,也算是给故去的凤天澜本尊一个交代。 到时候即便是自己再也没有办法穿越回21世纪,也就能够心安理得的借着这具身体一直活下去了。 看到凤天澜眼中闪烁着的点点璀璨光芒,公子欢喜的目光,意外的也稍稍变得柔和了一些。 第一次,他生出了想要跟一个陌生人聊天的冲动: 「若是王爷当真能够将你所要之物全数备齐,纪皇后换眼术成功的机率有多大?」 「全数备齐?」凤天澜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开口,「那起码得九成九。」 「九成九?」 公子欢喜那万年平稳的声线里边,终于起了一丝丝的涟漪。 凤天澜捕捉到了这一丝情绪的起伏,她扭头撑着下颌,瞪大一双清澈的眸子看着他,「是不是心动了?」 公子欢喜不置可否。 见他没有说话,凤天澜便当她是默认了,「既然心动了,那就赶紧听我的,行动起来。倘若哪一日,王爷当真能够备齐我所求的东西,可惜你的身体条件却不允许我替你做换心术,那岂不是很可惜?」 换心术? 真敢说。 公子欢喜,微微垂下眸子,嘴角有一抹淡淡的笑痕掠过,「那你说说看,我应该怎么配合你。」 「你现在身子还很弱,跑步那一类剧烈的运动并不适合你,反而容易适得其反。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不要时常窝在那个阴暗无天日的屋里,要时常出来唿吸一下新鲜空气,晒晒太阳,活动活动筋骨,这样才能够促进血液循环。」 说到这里,凤天澜又抓起刚才准备好的毛笔,「唰唰唰」的一顿画。 不一会儿她便画出了十来张,给图纸送到了公子欢喜的面前:「我这里有一套促进心肺的体操。运动量不大,说不定能帮上你。不过,运动这种事情贵在坚持,希望我下一次见到,欢喜公子的时候,你的脸色能够比今日稍稍好看一些。」 公子欢喜伸出右手,将那一小碟图纸接了过来,等他看清楚上面画的东西之后,忍不住抽了抽眉角。 这个细微的动作也被凤天澜给捕捉到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的字不太好看,而且描述起来又很复杂,所以我干脆就用简体小人把这一套復健操画下来了,希望你能看懂。」 凤天澜嘴里所谓的简体小人就是由一个圆和一把叉组成,每个人的动作也是简单粗暴。 若是换作其他人,看到这满纸手舞足蹈的小人孔恐怕只会一头雾水。 就在凤天澜考虑,要不要再重新认真的画一遍的时候,却瞧见公子欢喜,将那一小碟图纸给卷了起来,纳入自己的袖口,「可以。」 「哈?」 这会儿就连凤天澜也有些傻眼,毕竟她画的那些小人实在是太抽象了。 有些图案甚至连自己都要琢磨一下,才能回想起来是画的什么。 而公子欢喜只不过是寥寥草草的看了几眼,竟然说他全部能够看懂? 这个人的智商未免也太可怕了吧。 看到凤天澜这诧异万分的表情,公子欢喜的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痕:「你是不是觉的我这双眼睛能够看清别人看不清的东西?」 凤天澜眨巴了眸子,「难道不是吗?」 说着这话,她那修长白皙的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剩余的那几张图纸,「这些图纸若是换作其他人恐怕会以为是在鬼画符,也就只有你敢说一句能看懂了。」 公子欢喜动作轻缓的将剩余的图纸一併卷了起来,「所谓的能别人所不能,不过是你愿意多花些心思,多用些心罢了。」 听了这话之后,凤天澜多看了公子欢喜一眼: 有些事的确是多花心思多用心能做的漂亮些,但是能够一眼看穿别人内心所想,可不是你多费点心思就能做到的。 凤天澜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却瞧见龙隐如同一抹鬼魅似的,从侧厅走了进来。 他目不斜视,径直走到了公子欢喜的身边,侧耳低语了几句。 整个过程中,他完全就把坐在一旁的凤天澜当成了空气。 凤天澜也不恼,自己刚才戏弄了他那么多次,他会对自己心存不满也是正常。 不过凤天澜发现,当龙隐的话说完之后,公子欢喜脸上的表情出现了细微的波动,甚至扭头朝着自己这边看了过来。 凤天澜立马回神,她瞭然的开口,「是不是有客到访?要不然你们先忙,我就先告辞了。」 她说着这话,便径直站了起来,作势要离开。 不过脚下的步子还没迈开,凤天澜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扭头贼兮兮的看向龙隐,「龙隐小哥哥,欢喜阁里面五步一阵,八步一卦。万一我迷路了,误闯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就不合适了,要不然再麻烦你送送我?」 龙隐十分嫌弃的盯了凤天澜一眼。 就在这个时候,公子欢喜却突然出声了:「凤三小姐不忙。」 凤天澜脚下的步子一顿,下意识的扭头看了过去,似乎不太明白公子欢喜此番话的意思,「据我所知,到欢喜阁来的人都是有事相求。我在留下来,恐怕会耽误欢喜公子的时间。」 公子欢喜虚虚的一抬右手,龙隐便十分识相的上前将他搀扶住。 公子欢喜虽然体弱,可是他的一举一动都带着天生的矜贵,即便是藉助着龙隐的力气才能站起来,动作也显得十分优雅得体,不见丝毫狼狈之态。 空出右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襟,公子欢喜淡淡的看向凤天澜,「无妨,此人跟你熟稔着。」 说完这话,公子欢喜径直朝着前厅那边走了过去。 「跟我很熟?」 凤天澜一时间没能想起来,在南照还有谁跟他很熟。 毕竟话说回来,自从瑾国公府夫妇失踪之后,凤天澜就直接从香饽饽变成了一枚狗不理。 所有人见到她,避之犹恐不及,又有谁会愿意跟她熟识呢? 心中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凤天澜思衬着,既然公子欢喜没有要赶她走的意思,那自己要是跟过去应该也不会被阻拦。 心想着凤天澜便拎起裙摆,快步的朝着公子欢喜那边跟了过去。 前面不远处,龙隐搀扶着公子欢喜,缓缓的朝着前厅而去。 龙隐武功极高,他即便是不回头也能听到凤天澜急促而来的脚步声。 他不悦的皱起了眉头,压低了声线,对于凤天澜的厌恶,丝毫没有掩饰,「少主,让她跟过来真的可以吗?」 公子欢喜微微侧头,他的余光能够扫到斜后方亦步亦趋,跟自己保持着一定距离的凤天澜。 嘴角浮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他掩唇低低的轻咳了两声,「我不是说过吗?既然他们两个人熟识,那让她过去便也无妨。」 「是。」 见自家主子都已经这样说了,龙隐便不再出声。 只是他心中实在纳闷: 要知道,欢喜阁经歷了数百年的歷史洗礼,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 那就是在阁主与来访者进行交易的时候,是绝对不允许外人窥视的。 虽然这条规矩并没有被写进欢喜阁教条之中,但是数百年来,从未听闻有哪一任阁主会破坏这个规矩。 可是这一次少主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将规矩给破了。 不知道为什么,龙隐总觉得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他总觉得在不久之后的将来,凤天澜会对自家少主的影响越来越大,以至于会给少主带来不可逆转的伤害和厄运。 这才是龙隐为什么会对凤天澜如此排斥的真正原因。 因为这个女人实在是太特立独行了,越是另类,就越是危险。 龙隐暗暗在心中生出了警惕。 他此生活下去唯一的目的和任务就是护少主一生周全。 龙家身为欢喜阁世代护卫,会在每一任阁主二十五岁故去之后,立刻成婚生子,诞下后代继续守护欢喜阁少主。 如今少主已年近二十。 因为他先天不足,就连龙隐也没有把握自己还能守护陪伴少主多长时间,所以他才会更为焦灼,也更为忧虑。 毕竟往届阁主虽活不过二十五岁,但身强体健,一生无忧。 可偏偏到了自家少主这里…… 就在龙隐胡思乱想的时候,他们一行人已经来到了前厅。 不在客人面前现身,这一点自觉凤天澜还是有的。 透过挡在正门前的屏风,凤天澜隐隐约约能够看到前厅的客座上有一一道矜贵的身影优雅落座。 那个身影有些眼熟,但是凤天澜一时间没能变出来到底是谁。 她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那个人是个男的。 「我怎么不知道我跟哪个男的熟到连公子欢喜都知道的份上了?」 凤天澜小声的嘀咕着,干脆在屏风后面捡了一处厚实的地方,小心翼翼的藏了起来。 公子欢喜才刚刚现身,原本坐在位置上的少年,便优雅而从容的站了起来,双手抱拳,「欢喜公子。」 143、他要娶的是别人 143、他要娶的是别人 公子欢喜朝着那人点点头,亦是回了一礼:「欢喜常年病弱,未曾出门相迎,还望太子殿下莫要责备。」 太子殿下? 那不就是容澈吗? 凤天澜在听到容澈的名字之后,一双秀眉立刻就蹙了起来。 太子容澈跑到欢喜阁来,绝对不是找公子欢喜聊天来的,他一定是有事相求,想要跟他做交易。 既然是做交易,那就涉及到十分隐秘的事情。 这么隐秘的事情,公子欢喜为什么还会允许自己藏在屏风之后窥视? 自从穿越过来之后,凤天澜一直秉持着一个道理那就是知道的,越多越危险。 更何况站在离他不远处的那个男人,还是他那个便宜的未婚夫,当朝太子容澈。 尽管两个人只有寥寥数面之交,凤天澜都能够嗅出他权利之心有多重。 这种男人城府太深,并不是以身教,更何况他们两个人之间还有那么一层尴尬的关系。 「这个秘密我还是不听为妙。」 凤天澜心中琢磨着,悄悄的领起裙摆,转身便朝着门口走了过去。 公子欢喜虽然体弱,但是五感极强。 方圆数百米的距离内,但凡是有一丁点风吹草动,都不能逃过他的耳朵。 就在凤天澜刚刚转身的时候,公子欢喜,即便是没有回头,便已经察觉到了。 他微微垂眸,突然开口说道,「太子今日前来,可是为了询问你的婚事?」 婚事? 一听到这两个字,凤天澜全身的力气仿佛都在这一瞬间被抽干了。 即使他全部的力气都在告诉自己,她应该马上离开,可脚下的步子却无论如何都迈不动了。 经过一番纠结之后,他最终还是败给了自己的好奇心,悄悄的退了回来,重新守在了屏风之后。 其实跟太子的这桩亲事实在是太过于儿戏。 凤天澜打从心眼儿里就没有肖想过当朝太子。 他也曾动过到太子府上去要求退婚或者是取消婚约的想法,可思前想后,却又觉不妥。 毕竟太子是那么好面子的一个人。 他还没说一句嫌弃凤天澜呢,却被这个草包花痴上门要求退婚,这让他当朝太子的颜面何存? 斟酌再三之后,凤天澜终究还是将这件事搁置在了一边。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太子容澈要娶的,是能够巩固他的权力地位对他然后登上帝位,有帮助的女人。 若是瑾国公府,夫妇没有发生意外,说不定凤天澜还有希望。 而如今,瑾国公府夫妇失踪。 失去了倚仗的凤天澜,就连混进太子府,当个侧妃小妾,恐怕都没有资格了。 所以,取消婚约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罢了。 既然这个结果是日后必然会出现的,那他凤天澜又何必去捅容澈那个马蜂窝? 心中琢磨着这些凤天澜已经靠在屏风之后,认真的开始侧聆听起来。 果不其然,当公子欢喜的话音落下之后,太子容澈的脸上有一丝错愕之色闪过稍纵即逝。 很快,他的脸上又恢復了以往一贯的冷漠和深沉:「欢喜公子果然名不虚传。」 公子欢喜微微侧头,「太子殿下谬赞了。」 不过,容澈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那双幽深的鹰眼灼灼的盯着公子欢喜:「本宫还是想多问一句,不知欢喜公子所言的婚事是哪一门婚事?」 这番话之后,公子欢喜的嘴角扯出了一抹,别有深意的弧度她扭头看向龙隐,「去沏茶。」 龙隐点头颔首,很快便替容澈端上了一壶上好的大红袍。 容澈的城府很深,即便是他心里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可是在面对慢条斯理的公子欢喜之时他依旧,表现得十分从容。 甚至于眼神之中都未曾出现过一丝一毫的波动。 公子欢喜多看了容澈一眼: 这位太子也不过二十岁的年纪,可是却能如此沉稳,不泄露丝毫情绪,光是凭着这一点,就足够他日后能够成就一番大事了。 一盏茶尽,公子欢喜终于开口说道,「太子殿下日前一直在寻找雪山灵泉,总不至于是为了将那东西交给凤三小姐吧?」 一提起雪山灵泉,容澈脸上的表情变了几变。 「那欢喜公子可知道我这一趟前来所为何事?」 公子欢喜轻轻拂袖,淡声说道:「相府大小姐于三个月之前突患怪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太子殿下苦寻雪山灵泉也是所谓此事吧?」 容澈他本就是一个疑心病很重的人。 所以即便是来到欢喜阁,面对公子欢喜,他还是要再三确定。 如今见公子欢喜给出了这样一番回答,容澈终于放下心来: 最开始,他贊公子欢喜名不虚传,那不过是客套之言。 如今在得到这个回答之后,他才算是当真信了公子欢喜的本事。 「太子殿下问了这么多问题,是不是可以放心了?」 公子欢喜直言不讳的将这番话说了出来。 倒是容澈脸上并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好意思。 他的表情依旧清冷,目光深沉的看着公子欢喜,「既然欢喜公子什么都知道,那我今日便再问一事,如何才能治好相府大小姐的病。」 见容澈终于将自己此行前来的目地说了出来,公子欢喜眸光轻轻一闪,将自己的交换条件提了出来:「我要一本书。」 容澈脸上的表情明显一僵,「就这么简单?」 公子欢喜那双淡灰色的眸子里面有一丝笑痕浮起,「太子殿下不要答应的太快,我要的这本书叫浮世异谈。」 果不其然,当公子欢喜的话音落下之后,容澈脸上的表情明显的僵住了: 「欢喜公子,你可知道这浮世异谈是一本什么书?」 「前朝禁书。」 「既然你知道是前朝禁书,那你也应该清楚,早在新皇登基的时候,这些禁书就已经被销毁了。」 「若是当真被销毁,我自也不会向你讨要。」 「……」 一时间,容澈的表情变得十分的诡异。 那本浮世异谈里面记载着许多光怪陆离的事情,包括一些特制的暗器以及旁门左道的兵法布阵,特别是对用医和用毒进行了十分详细的描述。 不过因为书籍的最后几页里面参杂了一些关于鬼神之说的内容,当时在前朝引发了不小的恐慌。 在新皇登基之后,将这本书也列入了禁书,并且在不久后便将所有的禁书进行了统一的销毁。 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容澈还没有出生。 所以当公子欢喜提出要这本书的时候,他内心可以说是非常震惊的。 斟酌思量了片刻之后,容澈原本有些犹豫的目光,突然变的坚定不移起来,「我需要三日时间。」 容澈松口了。 公子欢喜的目光也变得稍稍柔和了一些,「请便。三日之后,我得到我想要的东西,自然会告诉你你想要的答案。」 得到公子欢喜的这份承诺之后,容澈便起身告辞。 整个过程,凤天澜都一直藏匿在屏风后面,将他们两个打哑谜一般的对话听在了耳中。 不过她依旧有些地方想不太清楚。 像容澈那样高冷的人,坊间还从未听说过他对哪个女子上过心。 如今他却为了一个得了重病的小姐,特意跑到欢喜阁来求药,莫非是两个人早已情根深种?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自己脱离苦海,岂不是指日可待? 一想到这里,凤天澜就兴奋的快要站不住了。 可是她的这份兴奋,落在公子欢喜的眼中,却是因为受到巨大打击,而险些站不稳的失魂落魄。 市井之中传闻,瑾国公府的三小姐为了讨太子欢心,不惜在寒冬腊月,跳下观龙池去寻荷花…… 这份即便知道是戏弄却坚持无悔的态度,也足够证明凤天澜对太子的情谊了。 只可惜她爱上的不是一个值得託付的人,这个人眼中心底有的只有他的帝位。 容澈前脚才刚离开,凤天澜后脚便快步走了出来。 她瞪着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看着公子欢喜,「刚刚太子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他一直想娶的人不是我,而是相府的大小姐,对不对?」 凤天澜强压住心中的兴奋,却不知自己,略微起伏的声线已经出卖了她的情绪。 公子欢喜多看了她一眼,「你刚才不是都已经听到了吗?」 说罢这话,公子欢喜拢了拢身上的大氅,转身朝着后院走了过去。 不知怎的,经过凤天澜刚才的一番提醒之后,他意外的发现:沐浴在暖暖的阳光之下,的确比至深幽暗冰冷的前厅要舒服的多。 他一边朝着后花园走去,一边抬眸: 深秋时节,太阳依旧十分灿烂,照在身上,让人从心底生发出一种暖意。 凤天澜快走了几步,跟在公子欢喜的身侧,「我的确是听到了一些,不过没头没尾的,我也不太明白。欢喜公子,既然你神机妙算,什么都知道,不如你给我分析分析?」 凤天澜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公子欢喜脚下的步子突然一顿。 凤天澜见状,连忙停下了脚步,差点儿就要一头撞上去了。 「你当真想听?」 虽然从八岁起就开始接任欢喜阁少主一位,这让公子欢喜养成了性格淡漠,无喜无怒的冷情性格。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心肠就很坏。 特别是当面对凤天澜这样一个第一次愿意全心全意希望自己好,却从没打算向自己索求些什么的人。 有些话如果说得太透彻,难免会伤了女孩的心。 可凤天澜好像却不这么认为的样子。 她那双清澈的眸子瞪得熘圆,眼巴巴的看着公子欢喜,「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知道容澈心里在想什么,她日后才好得心应手的应对。 可这番话,落到公子欢喜的耳中,却变了一番滋味。 他只当是凤天澜,已经将相府大小姐当成了情敌。 不过既然凤天澜非要听,公子欢喜也没有隐瞒的打算。 两个人一路闲散漫步,最后在花园边的八角亭内落座。 厚重的纱幔被放了下来,隔绝了偶尔会吹进来的凉风。 「当朝丞相膝下育有一子一女。儿子骁勇善战,年过三十,已然是统帅三军手持虎符的一品大将军。孙丞相德高望重,门生遍布朝野,是人便要对他敬畏三分。」 说到这里,公子欢喜顿了顿,浅浅的啜了一口茶,「孙丞相膝下还有一女,样貌上乘,冰雪聪明。年过十六,却一直未订亲事,媒婆早已将丞相府的门槛踏破,却也未曾见孙丞相点头。三个月前,孙小姐突发急病孙丞相四处求医却未果,后来干脆发布了一则招婿启事。但凡是能够治好孙小姐疾病之人,他便许诺将女儿嫁给他。」 凤天澜听到这里,脸上露出了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竟还有这种事情?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像太子殿下那种身份尊贵之人,竟然也会掺和这等事情?」 公子欢喜嘴角轻轻一扯,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孙丞相德高望重,门生遍布朝野,就连当今圣上都对他尊敬有加。长子身为三军统帅,手持虎符。这两父子一文一武,是南照不可或缺的顶樑柱级人物。」 公子欢喜将话说到这里,便不再言语。 凤天澜冰雪聪明,他相信以她的聪明才智,自己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她不可能想不通着里面的弯弯道道。 很显然,凤天澜并没有让他失望。 只见她微微垂眸,凝视一处。 一双手轻握着面前的茶盅,不停的在茶杯壁上摩挲着。 凤天澜此时此刻脑袋里面也转得飞快: 约摸是未央王容湛最近的气焰越来越嚣张,行为处事也越发跋扈,甚至还将太子容澈手下的一位兵部侍郎扔进湖里餵了鱼,才会让容澈危机感大增吧? 否则像容澈那么骄傲的人,怎么可能会对一则大臣的招婿启示上心? 看样子容澈这一次是当真动了要迎娶孙大小姐的念头,想要借着这个机会,趁机拉拢孙丞相和孙大将军。 凤天澜想通了这一点之后,不由得挑了挑眉:「……」 144、冲进男厕所 144、冲进男厕所 看来她的推测并没有错,容澈这个人根本就不会谈感情,在他的眼底,只有权势和帝位。 眼珠子滴熘熘的转了转,凤天澜抬眸看向公子欢喜,「那是不是如果我能帮容澈治好孙大小姐的怪病,他们两个人就能够成亲?」 见凤天澜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饶是公子欢喜再怎么淡定,心无波澜,这会儿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挂不住了。 他皱了皱眉头,有些一言难尽,「大概……也许是吧。」 凤天澜眸光彻底亮了起来,「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完这话之后,她便径直站起身来,俏生生的朝着公子欢喜告辞,「大恩不言谢。公子的心疾,我一定会尽量想办法,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办,就先告辞了。」 说完这话,凤天澜也不等公子欢喜有所反应,便转身拎起裙摆,朝外面走了去。 「哎……」 公子欢喜还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却瞧见凤天澜脚步越来越快,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先前和容湛闲聊的时候,还听他提起这凤天澜对容澈死心塌地几乎到了鬼迷心窍的地步。 如今看来,未央王殿下还真不曾欺他。 只是…… 如果凤天澜认为她能够想办法治好孙大小姐的病,太子殿下便能因此感激纳她入府,那她就实在太天真了。 「龙隐。」 公子欢喜轻声唤了一句,龙隐身形一闪,立时间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送三小姐出去。」 一提起凤天澜,龙隐那张清俊的脸上就出现了十分纠结和怨愤的表情。 可是碍于公子欢喜的吩咐,他却不得不点头应下。 凤天澜跟在龙隐的身后,脚步轻快,心情显然很不错的样子。 龙隐目不斜视,他甚至不愿意多看凤天澜一眼。 「龙隐小哥哥,看你的样子,你好像挺不喜欢我似的?」 听到凤天澜这话,龙隐只觉得额头上的青筋不停的跳动着。 如果不是因为现在他们两个人置身于欢喜阁,他一定会忍不住狠狠的教训这个轻浮的女人:「我怎么不知道南照的官家小姐,开口闭口就能说出喜欢这种轻浮之言?」 「你看看你这个人可真死板,我之前不是跟你解释过了吗?喜欢分为两种。一种是对心爱之人的喜欢,那叫爱情。另外一种是欣赏。」 听到这话的龙隐脚下步子一顿,扭头居高临下的盯着凤天澜,「你觉得我有可能会欣赏你?」 凤天澜摸着自己的下颌,认真的思量了一番之后,十分诚恳的摇头,「应该不会。」 「那不就结了?」 两个人说话之间,他们已经来到了欢喜阁的大门口。 凤天澜朝着大门外面看了过去,能够瞧见朱雀大街上十分热闹且繁华的场景。 摊贩们的吆喝声,还有马车,人行道过时候,车水马龙的喧嚣声,一切都显得十分热闹鲜活,与欢喜阁里面的平静冷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凤天澜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自己误闯欢喜阁的时候,龙隐送自己出去的场景。 眼前也是这样,一番车水马龙,可当自己踏出这个大门时,一切场景却突然变换。 「对了……」 凤天澜正准准备开口询问些什么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自己肩膀上一重。 她下意识的扭头看了过去,就瞧见龙隐的右手正按在自己的左肩上。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便瞧见龙隐重重地朝着自己推了一把,「赶紧走吧你!」 「啊!」 一声低唿,凤天澜勐的朝前一栽。 不例外的,熟悉的强大吸力如期而至,她勐的往前一冲。 眼前似乎有一道白光一晃而过,当她的视线再次聚焦的时候,原本的车水马龙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昏暗和狭窄的小空间。 「这是什么地方?」 凤天澜诧异的开口。 她还没来得及打量自己到底身处何处的时候,突然有一股恶臭迎面扑来。 她的嗅觉向来就十分灵敏,这股浓郁的恶臭被她闻到瞬间被放大了几百倍。 那种酝酿了几十年的腐败恶臭汹涌而来,直击天灵盖的感觉,差点没让凤天澜两眼一翻直接嗝屁。 她勐的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身处一个茅厕里面。 「该死的龙隐!」 直到这个时候,凤天澜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刚才龙隐会如此急不可耐的将自己推出欢喜阁。 她也明白了为什么在自己临踏出门的那个瞬间,龙隐的脸上有一抹狡诈一闪而过。 想来在欢喜阁的出入口,一定都被布置了五行八卦阵。 按照不停的阵法走向,进入迷阵的人就会,通过不同的出口离开。 龙隐那个傢伙一定是动了什么手脚,才会让自己在突破迷阵的时候,竟然瞬移到了这个茅厕里面! 有没有搞错啊? 一个大男人报復心竟然这么强。 自己不过是调戏了他两句,竟然直接把自己轰到茅厕里来了! 而且闻着这让人急欲作呕的臭味,凤天澜可以确定这个茅厕起码有个把月,没有人来清理过了。 凤天澜在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处的下一秒,条件反射的就准备推开门离开。 可是她的手才刚刚搭上茅厕的门,便叫人从外一把给拽开了。 凤天澜身形单薄,顺着大门一个趔趄沖了出去。 当她好不容易站稳身子,抬头一看,便瞧见一个身高将近一米九的壮汉拎着裤头,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 男子原本就有些腹泻,急急忙忙的在路边找到一个茅厕,正准备进去,冷不丁却瞧见里面冲出来一个娇滴滴的美娇娘。 他一下子惊得连屎都憋回去了。 一张黝黑的脸胀得通红一双手紧紧的拽着裤头,站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站了。 此时的凤天澜只觉得尴尬至极。 她「嘿嘿」一笑,从袖口里拽出锦帕,遮住自己小半张脸,压低了嗓音,「不好意思,走错门了!」 那壮汉愣了一下,憨憨的开口,「不打紧,不打紧,你先上。我……我还能憋会儿……」 憋你妹啊! 凤天澜几乎是脚底抹油,一熘烟儿的就逃离了那个壮汉的视线。 她一边气急败坏的往回走,一边将龙隐得罪自己的事情记在了小本本上。 好你个龙隐,竟敢这样编排本小姐,你以后千万不要只让我揪到你的小辫子,否则非把你关进女厕所三天三夜不可! 凤天澜一边低低的咒骂着,一边朝着她和相思红豆约定的地方赶了过去。 等她匆匆忙忙赶到朱雀街南门茶亭那里的时候,远远的便看到相思红豆两个小丫鬟面色焦灼的候在那儿,看上去已经等了好长时间了。 凤天澜拎起裙摆,快步走了上去。 茶亭那边相思一眼就看到了凤天澜,她连忙伸手拽了身侧的红豆一把,「红豆姐,你看小姐来了!」 两个小丫鬟将身边才买的一些小物件拿了起来,朝着凤天澜那边迎了过去。 不过她们才刚刚靠近一些,便有一股奇怪的味道迎面而来。 相思一下子就皱起眉头,捂住了口鼻,「小姐,这是什么味儿啊?怎么……怎么有点臭臭的?」 凤天澜俏脸一红,她抬起袖口,在自己身上轻轻嗅了嗅。 尽管她刚才已经在通风口那儿站了好一会儿,可身上隐约还是能嗅到一些异味。 「你家小姐才从茅房里出来当然有味……哎呀,不说了。我们赶紧回去吧,我得赶快换身衣裳,不然浑身不舒服!」 主僕三人转身便朝着国公府的方向而去。 当他们折返回去路过茶亭的时候,恰好瞧见原本正在品茶的客人们正将茶亭前面的一个告示栏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这世道还真是稀奇了!连九芝堂都碰上疑难杂症了。」 「那可不?我听说最近九芝堂门口去闹事的人越来越多了。一开始那二当家还理直气壮的,可后来闹事的人越来越多,他自然也就急了。」 「你别说,就今个儿上午我还亲眼瞧见有一位夫人在九芝堂门口大吵大闹呢。」 「连九芝堂都解决不了的问题,贴这告示又有什么用?这银子就算摆在这里,恐怕也没人敢去赚。」 「这热闹,大伙看看也就罢了,赶紧散了吧!」 相思小丫头平日里最喜欢的便是凑热闹。 这会儿一听说有九芝堂的八卦,她更是削尖了脑袋,往人群里面钻。 她东一句西一句,听了不少八卦之后,连忙挤了进去。 这阵子,凤天澜教两个小丫头识了不少字,这简单的告示,对相思来说也不成问题。 当相思将告示的内容看完之后,更是兴奋得两眼发光,双颊泛红,她拼命的挤出人群,跑到自家小姐身侧,「小姐,小姐,你可真是料事如神,九芝堂果然遇到大麻烦了!」 听完相思这话之后,凤天澜眸光微闪,询问道:「怎么说?」 「那告示上说,九芝堂重金寻找一位十四五岁的姑娘试用雪肌膏,若哪位姑娘能够正确判断出雪肌膏里是否有樱花粉的成分,便能获得重金报酬。」 相思的话音落下之后,凤天澜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讥讽笑容: 事到如今,这二当家还是拉不下脸面。 什么判断樱花成分,不过就是个噱头和暗示罢了。 当初自己便是在九芝堂里替纪皇后诊断出她樱花粉过敏。 约摸是最近雪肌膏闹出的过敏问题太多,也太严重了,所以九芝堂的二当家便再也坐不住,四处寻找无果之后,这才在不得已之下,贴出了告示。 「重金报酬?」 凤天澜在听说了这四个字之后,脑海之中浮起了当初二当家封给自己二十两银子的场景。 「红豆,上午我交代给你的事情可办妥了?」 凤天澜话音刚刚落下,红豆便连忙点头上前。 她从袖口中摸出一张封帖来,递到了凤天澜的面前,「上午在九芝堂门口闹得十分厉害的那位夫人是城南柳员外的小妾。她性格泼辣,为人也很是厉害。在员外府里面,把员外夫人挤兑的不成样子。这一次也就是她去九芝堂能够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若换作其他那些夫人,多给些银两,也就偃旗息鼓了……」 凤天澜一边听着红豆的描述,一边翻看着手里的封帖。 这上面是红豆按照她的要求,将那个妇人身上的症状逐一详细描述下来的文字记录。 面部大面积搔痒红肿,脱屑,甚至还有水泡症状,奇痒难耐。 到了后期,这种症状扩延到了全身。 也难怪她会跑到九芝堂的大门口,闹得那么厉害,原本就是一个以色侍人的小妾。 如果连外貌这种优势条件都失去了,那她立足的根本也就没了。 「待会儿我开几服清热凉血的中药,你给这位夫人送过去。顺便叮嘱她一定要停用雪肌膏,还有只能用清水清洁皮肤。不管身上有多么的奇痒难耐,绝对不能用手抠,这样很容易留下疤痕。」 叮嘱完这些之后,凤天澜又补了一句,「回头从我的药箱里,将我平日用来抹脸的绿色的药膏给她送过去。」 红豆追问了一句,「小姐,可是那瓶用芦荟炼制出来的药膏?」 「没错。」 邺城虽然位于南照的南部地区,但是因为时至秋季,所以空气十分干燥。 凤天澜便会用芦荟蜂蜜,蒸馏提纯一些纯露之类的东西用作护肤。 这种纯天然的护肤品涂抹在脸上不不但不会给肌肤增添一丝负担,反而还有舒缓凉血的作用,很适合皮肤过敏的时候使用。 不但可以缓解红肿痛痒,还能尽快促进过敏症状的消失。 「那小姐,要是那位夫人问起这是什么药来,我该如何回答?」 凤天澜微微思索了一番,「就叫它维肤膏吧。」 红豆点头颔首:「是。」 「记得将东西交给这位夫人之后,切莫透露我的身份,只许你与她单向联繫。九芝堂的那位二当家竟然想找我,不出点血又怎么行?」 「小姐,奴婢都记下了。」 145、阴谋正在酝酿 145、阴谋正在酝酿 凤天澜从未央王府回来之后,第一件事情便是叮嘱相思将那个神秘兮兮的铁箱子送到了公子欢喜指定的位置。 有了公子欢喜的帮忙,她相信打开这个神秘的铁箱子指日可待。 *** 瑾国公府。 当凤天澜领着两个小丫头一前一后的踏进国公府大门的时候,她敏锐的发现整个服里面几乎都是一片死气沉沉。 一个个丫鬟婆子面色沉重,行色匆匆,即便是跟凤天澜打了照面,也只是匆匆行礼,便飞快离开。 「二房的这些丫鬟婆子实在是太没规矩了吧?」 看到这些下人敷衍的样子,相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替自家小姐不平了起来。 倒是凤天澜对这种事情却很看得开:「算了吧!如今大房二房乱成了一锅粥,这些下人免不得要受气。一个个如临大敌,也是正常。」 听凤天澜说着这话,红豆紧紧的跟了几步,压低了声音道,「小姐,您就这么确定大夫人和二夫人两个人能够将那十万两银子凑齐?」 凤天澜摇摇头,「其实真正说起来我也不太确定,虽然他们贪了三房那么多物件,但好几年时间过去了,谁知道他们有没有败光。」 「既然如此,那您怎么还……」 凤天澜的眸光一下子变得笃定而冷静:「不管我确不确定,这10万两雪花银,那两位伯母凑得齐也得凑,凑不齐也得凑,因为这是他们欠我的。」 待她们主僕三人回到惊澜阁之后,当天夜里,长乐坊那边便有小厮过来传话说二房的五万两银子已经送过去了。 相思红豆两个丫鬟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脸上纷纷露出了震惊之色: 因为整个过程中,二房那边都风平浪静,甚至没有一丁点风声走漏出来。 二夫人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将五万两银子给凑齐了…… 看样子她这些年来,从瑾国公府里面捞的银子远远不止这个数。 想到这里,凤天澜的脑海里面不由得浮现出了二夫人那张依旧精緻明艷的脸。 二夫人很聪明,她懂得审时度势,能屈能伸,更懂得示弱,所以才能够将凤谨言拿捏的死死的。 以至于这么多年以来,她虽然只生下了两个女儿,凤谨言却一直就没有动过纳妾的念头。 或许他曾经有过这个想法,却被二夫人在身后悄无声息的给扼杀罢了。 像二夫人那么聪明的人,那日一定是因为自己的突然出现,令她方寸大乱,所以场面才会一度失控。 如今叫她拿出五万两体己钱,这无异于活生生的从她身上刮肉。 但凡是她冷静下来,前后仔细思量,琢磨一番便能够想通这事情的箇中缘由。 凤天澜暗自警醒自己,对于二夫人这个人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这一次她在自己这里吃了鳖,却依旧能够不露声色,这就足以证明它的隐忍能力到底有多强。 如果自己的推测没有错的话,二夫人会一直蛰伏着,直到某一天抓住一个点伺机反扑。 只有自己小心谨慎,不出错,才不会给二夫人翻盘的机会。 暮色深沉,凤天澜正准备回寝室休息的时候,却瞧见红豆敲响了自己闺房的大门。 「小姐,刘嬷嬷求见。」 听到红豆的声音,刚刚躺下的凤天然顺势坐了起来,「刘嬷嬷?哪个刘嬷嬷?」 「二房的刘嬷嬷。」 经过红豆这样一番提醒,凤天澜一下子就回过神来了: 当初红豆被凤长宁欺负的事情叫人在背后嚼了舌根,凤天澜将一个婆子打了出去,剩下的两个婆子倒是给了他们一些提点。 这刘嬷嬷就是其中之一。 只不过这夜色深沉,他这个时候来寻自己,又是为了什么事情? 凤天澜一边思量着,干脆起身披了外袍,「带人进来吧。」 房门被推开了一些,凤天澜瞧见红豆还没来得及进门,就有一个干瘦的身影飞快的窜了进来,十分谨慎小心的样子。 凤天澜一看到他这偷偷摸摸的样子,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她端坐在主位上,面色微冷。 端出一副大小姐的倨傲之态,冷眼淡漠的看着面前这个老嬷嬷,「刘嬷嬷这么晚了,到惊澜阁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刘嬷嬷搓了搓手,上前两步,「老奴上次不懂礼数,冲撞了红豆姑娘和三小姐,却没料到三小姐宅心仁厚,放我一马。老奴我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所以今日前来是有一事要告知三小姐。」 听完这番话之后,凤天澜微微抬眸,恰好接到了红豆投过来的诡异目光。 凤天澜怎么说也是一位嫡出的小姐,对于那些奴才的品性,了解的少之又少。 但是红豆却不同了。 她身为一名大丫鬟,平日里最常与国公府的那些下人打交道。 再加上她心细如尘,所以国公府里有哪些下人品行不好,最喜搬弄是非,一个都逃不掉她的眼睛。 如今凤天澜能够从红豆的眼神里看出暗暗的不认同。 凤天澜收敛了目光,漫不经心的睨了那老婆子一眼,「那我倒要听听看,你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告知于我。」 刘嬷嬷眼珠子转了转,有些防备的看了红豆一眼。 凤天澜嘴角轻轻一撇,「红豆是我最体己的丫鬟,不是外人。若刘嬷嬷觉得有什么话不便说的话,那你就请回吧。毕竟今日我去了一趟未央王府替纪皇后复诊,也甚是疲乏,没有太多精力了。」 一听这话,刘嬷嬷瞬间就急了,她连忙陪着笑说道,「三小姐哪里话,老奴自然知道,红豆姑娘是您最体己最信任的人。」 面对这个曾经诽谤过自己的人,红豆心中颇有怨词。 可是,看在凤天澜的面子上,如今她只是沉着脸,却没有对她冷言冷语,这已经算是最大的宽容了。 刘婆子搓了搓手,又朝着凤天澜那边靠近了一些,这才神秘兮兮的开口,「三小姐可还记得的这个月十五是什么日子?」 凤天澜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愣。 穿越过来这么久,凤天澜对于时间还真没有什么概念。 倒是一旁的红豆,眸光微闪,抢先一步,开口说道,「八月十五自然是中秋,还能是什么日子?」 刘婆子嘿嘿一笑,那张老脸上的皱纹瞬间挤成了一团:「中秋节三小姐自然是记得的,但是三小姐可曾记得:自打三年前老太太和老爷子去深山养病祈福之后,每年中秋都有晚辈去照看陪同之事?」 凤天澜秀眉微微一蹙,明显就是忘了这件事的样子。 刘婆子一看到她这个神情,便知道自己这一趟是来对了,她连忙接着说道:「第一年是大公子进山陪同,第二年是千雪小姐,第三年……」 红豆瞧见刘婆子那卖弄的样子,不由得皱起眉头,开口打断,「你说的这事我本就知道,若是按照辈分,今年怎么说也该轮到千语小姐了。」 「错!」 红豆的话音才刚刚落下,便叫那刘婆子给打断了。 她脸上的笑容十分神秘,贼兮兮的开口说道,「今年必然是三小姐。」 凤天澜看着她那一脸笃定的样子,知道她约摸是听到了什么消息。 可明明知道些什么,却又欲言又止,欲盖弥彰,这样子分明就是想从自己这里讹些银子。 原本,凤天澜心中琢磨着她的银子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凭什么要给这种两面三刀的恶婆子? 可是后来转念一想,若是花些银子,就能在二房之中安插一枚眼线,倒也不是件什么坏处。 想到这里,凤天澜便朝着红豆递了个眼神。 红豆冰雪聪明,只需一个眼神,便知道凤天澜心中所想。 心中虽然有百般不情愿,但是她面上却未泄露分毫,只是转身朝着屏风里面走了过去。 一看到红豆这个动作,分明就是去取银子了。 刘婆子脸上顿时露出了喜滋滋的神色,她贪婪地搓了搓手,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红豆从箱子的隔层里面摸出最后二十两碎银子。 她犹豫了一下,从里面取出了一块二两的,转身走了出去。 刘婆子接了这二两银子,眼睛都开始放光了。 她朝着凤天澜千恩万谢,这才算是松了口,「三小姐,今日一早,我见有几个工匠去了一趟二房的后院,我便多留了个心眼,打听了一番。这才得知,那几个工匠是鲁家后人,他们竟是特意过来制造马车的。」 听到这话之后,凤天澜敏锐的发现红豆脸上的表情,骤然一变,就连眼神都冷了下去。 光是看到红豆这个表情,凤天澜便知这其中有诈。 她也没有再多追问刘婆子些什么,毕竟她知道刘婆子到这里来一趟,不过就是卖些消息,想赚些银子。 若是当真叫她做些出卖二夫人的事情,她还未必有这个胆量。 凤天澜眯了眯眸子,上上下下的将这刘婆子打量了一番,有些敷衍的开口道: 「好了,你今日所言我都知道了,你且退下吧。」 这刘婆子便是知道凤天澜时常进出未央王府身边约摸有些银子,这才动了念头,打算让凤天澜成为她的摇钱树。 这二两银子不过是个开头,日后她能卖给凤天澜的消息更多,这样她才有赚头。 可如今瞧着凤天澜的态度,她好像并不太相信自己似的?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刘婆子一下子就急了,「三小姐,您可是不信老奴的话?」 凤天澜懒洋洋的抬眸,掏了掏耳朵,一副压根儿就没有把她刚才所说的话放在心上的样子,「我有说吗?」 你虽嘴上没说,可脸上的态度已经挑的很明确了。 刘婆子暗暗在心中嘀咕了几句,为了表明自己消息的正确性,她干脆开口说道,「我知道,三小姐认为我是二房的人,必然不会跟您说真话。那我老婆子在此断言,明日大房必有一乱,三小姐只管等着瞧热闹便是。」 说完这话之后,刘婆子便搂着袖子,转身摸黑离开了。 刘婆子前脚才被送出惊澜阁,红豆后脚就将房门给紧紧关上了。 她转身走到凤天澜的面前,一边服侍着她上床睡觉,一边忧心忡忡,「小姐,你当真不信刘婆子的话?」 自从上次在观龙台出意外之后,小姐从来不会糟蹋银子,若是她当真不姓刘婆子的话,也不会浪费那二两银子。 可若是说小姐姓了刘婆子的话,刚才却又为何要露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态度? 一时间红豆都有些想不明白了。 凤天澜在红豆的服侍之下,半倚在了床头,「红豆,你可知道邺城鲁家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鲁家听说是鲁班的后代,尤其擅长制造机关。刚才刘婆子提及进山尽孝一事,而后又提及马车,最后再提到邺城鲁家……」 越往后说红豆,那双秀眉皱得越紧。 此时此刻,凤天澜的表情也变得稍微宽松了一些,「看样子你和我都想到一处去了。果然那五万两银子拿出来,就跟从她身上刮肉没什么区别,也难怪她恨不得想要置我于死地。」 听了这话,红豆的表情越发担忧,「小姐,那现在要如何是好?」 凤天澜干脆顺势躺了下去,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被子,朝着红豆眨巴了下眼睛,「不是说这是8月15的事情吗?明个才初一,时间还早着呢。咱们今晚好好休息,养精蓄锐,看看明日是不是当真有一场大戏可瞧。」 红豆看着自家小姐这没心没肺的样子,一时间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应该担忧。 她伸手替凤天澜整理了一下被褥,看到小姐逐渐闭起来的眸子,她低低的叮嘱了一句,「小姐,明日是初一。每月初一,府里都有供奉祖先的规矩。您早些休息,也好早些起来,千万不能因为这件事情被捉了把柄。」 「嗯……我知道了……就算我起不来,这不还有你们吗?记得叫我起床哦!」 这一天凤天澜实在是累坏了。 她迷迷煳煳的应了红豆几句,翻了个身,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146、夜闯闺房企图不轨? 146、夜闯闺房企图不轨? 这一夜,凤天澜睡得特别沉。 子时将至。 白日里十分繁华的邺城在夜晚彻底归于平静。 邺城是南照国都,日日都有禁宵的规矩。 到了夜里万籁俱寂,除了偶尔有侍卫在大街上巡逻和打更的人路过之外,再无其他身影。 因为临近八月十五,月亮也越发的明亮耀目。 位于城郊断肠崖边的空地之上,在这深沉的夜晚,竟然意外的点亮了几朵青绿色的鬼火。 几道黑色的身影围绕着那一团鬼火,透过厚重的黑色斗笠,能够看到帽檐下面,的人脸上全部都带着青面獠牙的面具。 在这深沉的夜色之中,这一幕显得越发诡异可怖。 领头的黑衣人背过身去声音像是做了修饰,变得暗哑粗噶:「我会给你们每个人都安排一个新身份,你们好好待在邺城,绝对不许轻举妄动,露出马脚。这一次若还找不到那个人,你们全部都得死!」 此人说话的声音裹着浓重的内力,震得人耳膜发麻,在这空旷的断肠崖下显得尤为可怖。 围绕在周围的黑衣人闻言立时跪倒,匍匐在地:「是!」 「散了吧。」 那人话音刚落,原本还围绕在他四周的那些鬼魅的身影突然一化作一团团黑色的妖雾,瞬间消失于无影无踪。 只留下刚才为首的那个黑影,就这样站在断肠崖的崖边。 良久之后,他终于抬头。 右手缓缓的从黑袍下伸了出来。 只不过那只右手却不像正常人那般有皮有肉。 那只右手竟然意外的是用十分耀目的黑铁铸就而成,且十分灵活刚劲。 黑影的右手越伸越高,耀目而皎洁的白色月光透过指缝印在了那人青面獠牙的鬼面之上。 因为隔着鬼面,所以没有办法看清楚那个人的眼神,但是从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死亡一般的气息,就知道此人有多么的可怕。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你们谁也逃不掉!」 冷冷的撇下这句话之后,黑影突然将右手一收,整个人纵身一跃,竟朝着断肠崖下面跳了过去。 很快,他的身影便被断肠崖下弥散着的黑雾和深渊所吞噬。 不过眨眼的功夫,断肠崖又恢復到了以往的静谧。 那样子就好像刚才并没有任何人来过一样,除了崖底传来的鹤唳风声,还有丛林深处传来的刺耳的乌鸦叫声之外,再无任何气息。 同一时间,有两道干脆利落的身影,越过瑾国公府的高墙,如同鬼魅一般,飘进了惊澜阁的后院。 作为一名医者的凤天澜,她的睡眠向来就不太深。 毕竟当年自己还是主治大夫的时候,随时随地只要病人一出现危急情况,她都要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所以长时间睡眠间断,让她行成了睡眠,并不是很踏实的习惯。 可这一次,有两个身影直接翻窗,闯进了她的房间,甚至阔步走到了她的床头,都未能将她惊醒。 窗外皎洁的白色月光缓缓的流泻进来,在她那张几近完美的俏脸之上,笼上了一层银白色的光晕。 此刻的凤天澜安静的躺在床上,睡得十分香甜,就如同一个婴儿一般叫人根本就不忍心去打扰。 可站在她床头的那两个人却不这么认为。 「爷?」 这样真的好吗? 两个大男人闯进一个小女子的闺房,而且还是趁着夜色。 这要是传出去了,不光是面前这位凤三小姐名声不保,就连自家爷恐怕也洗不脱干系了。 「脱衣服。」 一道清冷淡漠的声音响起,语气中不带丝毫感情。 「……」 男人直接傻眼了,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刚才爷说什么来着? 脱衣服? 是让自己脱衣服,还是让自己去脱别人的衣服? 「怎么,脱衣服不会,还要爷亲自来教你?」 男人的语气里面已经带上了几分不悦。 「……是。」 艰难的吞下一口口水,男人那双粗糙的手朝着凤天澜的被褥上伸了过去。 他的动作很缓慢,能够看出来,他的心里正在进行着天翻地覆的纠结。 很快,盖在凤天澜身上的蚕丝棉被被人一把掀开。 被褥之下,凤天澜只穿着一件纯白色的中衣,侧身靠着。 卷翘而浓密的长睫微微轻颤着,眉心也跟着蹙了起来,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 那雪白的中衣紧紧贴着她身体娇软的轮廓,纤腰翘臀,再加上一双修长细緻的双腿被勾勒得十分漂亮。 额头上开始泌出冷汗,他用余光扫了自家主子一眼。 发现自家爷并没有任何要改变主意的迹象,甚至于那双幽深的眸子落在凤天澜的身上,竟然未起一丝涟漪和波动。 男人一咬牙,干脆闭上了眼睛,伸出右手朝着凤天澜的腰间探了过去。 眼看着他的右手就要触及凤天澜腰上的腰带,突然手腕之上竟被一股极其强大且诡异的力量给缠绕住,动弹不得。 男人勐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家爷右手虚抬。 那股子内力就是从他掌心发出来的。 太好了! 男人勐的松了一口气,连忙将右手收了回来,随即往后连退了三步,「爷?」 「……」 好一阵诡异的沉默之后,那道暗哑低沉的声音才响了起来,性感醇厚的如同大提琴一般: 「你出去,在门外守着。」 「是。」 听到这话的男人如同得到了最大的赦免一般,快的速度闪出了卧室。 在关上房门的那个瞬间,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幸亏他刚才全程闭着眼睛,否则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交这个差。 身后的房门被关上,整个卧室里面就只剩下躺在床上的凤天澜和站在床头的黑衣男子。 即便是在黑暗中,男人那双妖冶的凤眸依旧目光如炬,仿佛能够穿透一切黑暗和雾霾,径直照射进别人的心底深处。 目光缓缓的从凤天澜的身上掠过,原本还处于睡梦中的她,因为被掀了被褥而感到微凉,可是又仿佛觉得有一道炙热的火苗正从她身上掠过。 那又冰凉又炙热的感觉在她的皮肤上胶着,让原本陷入沉睡的凤天澜意识开始逐渐变得有些清醒…… 站在床头的男人指尖轻轻一弹,原本包裹在他头上的黑色斗篷顺势滑落。 一张倾国倾城的俊颜,就这样暴露在皎洁的月光之下。 如果这个时候凤天澜清醒过来,睁开双眼,一定会被眼前的一幕吓到魂飞魄散。 因为此时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动不动就要摘她脑袋的妖孽王爷……容湛。 容湛的指尖凝满了内力,他伸手探向了凤天澜的天灵盖。 那三根银针他依旧能够感觉得到。 那凝结着内力的掌心,掠过她的面门,滑过她微耸的前胸,最后停顿在她下腹丹田之处。 她的丹田里面,再也探寻不到玄衣花的气息。 看样子玄衣花已经彻彻底底的和凤天澜融为了一体。 按道理来说,既然玄衣花已经被凤天澜所吸收,她丹田内应该空空如也才是。 可为什么容湛却能在她丹田之中,隐约能够探到有一小缕真气在运行? 这股真气的体型实在太小,也太过于灵活,以至于连容湛这样的高手,甚至都有些摸不清楚它的来路。 容湛的视线再度落在凤天澜的脸上。 此时此刻,正属于酣睡之中的她睡颜十分纯真。 在月光的映照之下,原本就好到没有任何瑕疵的肌肤更是光洁得如同白玉一般。 偏就是这样一张无害又无辜的脸,却拥有一颗如同比干一般的七窍玲珑心,这颗小脑袋瓜子也是古灵精怪。 想到这段时间以来,自己与凤天澜的种种纠葛,容湛的眸色一下子变得无比幽深且深沉: 紧接着,向来就冷情淡漠的未央王容湛那双妖冶的眸子里面竟然出现了点点细碎的星光,暧昧惑人。 饶是现在凤天澜处于昏睡之中,若是她清醒过来,睁开双眼,一定会被眼前这道灼人的目光所蛊惑。 而就在这个时候,叫人更加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因为容湛竟然揽起了衣裾,直接侧身坐在了凤天澜的床沿之上。 只见他微微倾身向前,几乎是整个上半身都要覆上凤天澜的身体了。 而且不仅如此,他们两个人的面孔也近到不可思议,仿佛容湛唿出的每一口气都能够喷在凤天澜的脸上。 那双妖冶的凤眸里面,有幽幽的水光在闪烁着。 炙热的唿吸越来越近。 两个人的双唇眼看就要碰在一起…… 「都靠这么近了还不肯睁眼,原来这就是你占便宜惯用的手段?」 容湛妖冶的声线响起在这静谧的卧室里面显得格外撩人心怀。 也就是他话音落下的那个瞬间,原本还酣睡正香的凤天澜,几乎是条件反射,一个鲤鱼打挺,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 若不是容湛反应够快,直接一个侧身让开,恐怕两个人早就已经在凤天澜坐起来的那个瞬间撞到一起去了。 惊魂未定的凤天澜一个翻身直接缩到了床角。 她紧紧的拽着胸口的被褥,那双明媚的大眼睛里面充满了惊恐。 她几乎是怒不可遏的瞪着容湛,咬牙切齿的开口,「身为一国之王爷, 容湛,难道你不觉得你这种行为实在是太下作太猥琐了吗?」 此时此刻,原本还半坐在床沿的容湛,干脆一个翻身,径直躺上了凤天澜的闺床。 他就这么侧身倚靠着,用手指着自己的下颌,任凭满头黑丝散落肩膀,那双凤眸更是媚眼如丝,风情万种: 「怎么? 这个时候知道骂我猥琐下作了?刚才咱们靠的那么近的时候,我瞧你好像挺享受的。」 「你……」 凤天澜直接被容湛这个傢伙怼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这个妖孽说的没错,她刚才的确是在装睡。 而且是从展风将她身上的被褥掀开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逐渐变得清醒了。 直到后来容湛落座,她整个人才彻底惊醒了过来。 只不过凤天澜一直就没有弄清楚,容湛半夜潜入自己闺房的目的是什么,所以她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装睡,想要一探究竟。 可没想到,终究还是被这个妖孽给发现了。 想到这里,凤天澜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双眼睛瞪得熘圆。 她不敢置信的开口,「也就是说,你刚才那些举动全部都是故意的? 你在耍我?」 容湛眼尾一条勾出,风情万种。 他甚至还理所当然的开口道,「不然呢,难道你觉得像你这种要胸没胸,要腰没腰,要屁股没屁股的干扁豆芽菜,本王会对你产生什么邪念?」 「你……混蛋!」 凤天澜再也遏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大声的咒骂出声。 这个妖孽到底还是个男人吗? 半夜潜入一个未出阁的少女的闺房,这就已经够过分的了。 他非但没有感觉到半点不齿,甚至还动手动脚,想要占自己的便宜。 事情败露之后,他竟然还敢对自己进行人身攻击。 是可忍孰不可忍! 凤天澜一手紧紧的拽着自己胸前的被褥。 一双眼睛拼命的瞪着容湛,那样子恨不得扑过去拆了他的骨头,「容湛,我警告你,这里是瑾国公府,我才不管你是不是什么王爷,身份地位有多尊贵。你现在再不离开我立马叫人了,到时候让大伙儿都来看看,当朝帝后最疼爱的未央王到底是个什么样猥琐下作的货色!」 「是么?」 很显然,凤天澜的这番话并没有震慑住容湛。 因为这个妖孽脸上非但没有露出一星半点的惊惧,嘴角的兴味儿反而越发浓郁。 甚至于他干脆翻了个身,手脚并用的朝着床脚那边的凤天澜爬了过去。 明明就是一个很粗鲁的动作,可是为容湛这么做出来,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矜贵和妖冶。 他这个样子就像是一个惑人的男妖精,分分钟就能将你的精血吸干。 「喂!容湛,你不许过来!你再过来,我真的叫人了!」 饶是凤天澜,平日里再怎么冰雪聪明,临危不乱。 147、容湛,你个混蛋,姑奶奶咬死你! 147、容湛,你这个混蛋,姑奶奶咬死你! 可如今,凤天澜她身处在这方寸大的闺床之上,甚至还要面对容湛这种武功高深莫测的强壮男子,若是硬碰硬的话,她根本连一丁点胜算都没有。 若是换做别人,她动动脑筋,三言两语说不定还能够忽悠过去。 可在她面前的是容湛。 这个从来就不按常理出牌的妖孽。 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拿捏他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 就如同自己甚至连一丁点头绪都不知道他今晚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闺房里。 所以这个时候,除了最笨拙的威胁之外,凤天澜一时间竟想不出其他的法子来了。 「你当真确定你要叫人?」 原本正朝着自己爬过来的容湛突然顿住了动作, 他抬眸一双凤眼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凤天澜瞪了他一眼,心中暗暗咒骂道: 这个傢伙即便是在做如此猥琐下作之事,那张俊脸依旧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果然妖孽就是妖孽。 凤天澜虽然并不认为自己几句话就能唬住他,但还是硬着头皮开口,「反正我凤三早已名声在外,而王爷却是不同。您身为国之栋樑,又是帝后心尖宠,若是今日教育人看见你半夜潜入我闺房,恐怕对王爷的名声有所影响。王爷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纪皇后考虑吧?」 听完这话之后,容湛眸子一眯: 臭丫头片子,胆子倒是不小,竟敢拿出纪皇后来压自己。 容湛嘴角轻轻一扯,诡异的弧度自他唇边弥散开去,就好像是沾满了毒液的罂粟花: 「凤三小姐此言差矣。若今日,当真有其他人撞破此事,依着凤三小姐往日里的行事作风,我只需那处一样东西来,你猜待会儿到底会觉得是谁猥琐下作?」 听了这话之后,凤天澜的脸色明显一变,「容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本王的意思是……」 凤天澜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这个妖孽,却瞧见他左手轻轻一翻。 一抹嫩绿色从他的袖管里面滑了出来。 凤天澜定睛一瞧,约摸能够看到上面还绣着一对正在缠颈嬉戏的鸳鸯。 那对鸳鸯怎么看上去那么眼熟? 就在凤天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却见容湛眉角轻轻一挑,薄唇轻启,吐出几个字来,「难道你没有觉得某处空荡荡凉飕飕的吗?」 空荡荡? 凉飕飕? 凤天澜愣了一下。 原本她还没有注意到,不过当容湛的声线落下之时,她竟感觉到胸口当真有些空荡荡,凉飕飕的意思。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凤天澜几乎是下意识的将被褥扯开…… 雪白的中衣里面,她原本应该穿着一件翠绿色的小肚兜,可如今中衣还好好的在身上裹着,可里面的小肚兜却不翼而飞。 她保护了十几年的小馒头就这样空荡荡的放在胸前。 也就是说,容湛那个变态手里拿着的是…… 「啊啊啊啊!容湛你个混蛋,我杀了你!」 凤天澜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尖叫出声,她作势就要朝着容湛那边扑过去。 可容湛非但没有一星半点要躲开的打算,反而是好整以瑕,甚至还用右手把玩着那件原本属于她的小肚兜。 那嘴角挂着一抹邪魅而诡异的笑容,「你现在这个样子是打算杀了我,还是打算投怀送抱?」 凤天澜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的一声炸响。 刚刚还张牙舞爪的她,立刻立刻泄了气,拼命的缩回到了被窝里面,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圆熘熘的大眼睛,怒气腾腾的瞪着容湛。 岂料容湛那个妖孽压根儿就不把她的愤怒放在眼里,他一边把玩着凤天澜的贴身物件,一边懒洋洋的开口:「所以我劝你,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最好控制一下你的音量,否则若是被旁人撞破。我只需一句,你将贴身肚兜留给我,邀我今夜前来幽会便可摘的干干净净,而你呢?」 无耻,简直就是无耻至极! 如果不是自己打不赢他,她一定要把这个妖孽碎尸万段,扔到乱葬岗去餵狗。 此时此刻的凤天澜几乎是用尽所有的力气才强迫自己稍稍将情绪抚平了一些,她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浊气,「王爷,如果你此行的目的是打算气死我的话,恭喜你,你已经成功了九成,我现在只剩下一口气了。」 看到凤天澜被气到七窍冒烟的时候,还有心思跟自己开玩笑,容湛那幽深的凤眸里面闪过一丝狡黠的精光。 「谁说本王是来气你的?」 听到容湛这淡漠而讥讽的声音,凤天澜鼻子都气歪了。 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忍不住顶嘴道,「如果不是的话,那就要恭喜王爷一石二鸟了。自己要办的事还未办成,就把我气到只剩一口气,还真是本事。」 听到这话之后的容湛凤眸一眯,「这个就叫有本事了?那我待会要做的事情你会觉得我更有本事。」 凤天澜还没听明白容湛话里话外的意思,这个时候,她竟发现容湛一个旋身,勐的靠了过来一把攥住了自己的手腕。 下一秒便是一阵,天旋地转,等凤天澜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容湛那个妖孽已经彻彻底底将她压在了身下。 两个人四目相对。 唿吸仿佛都交融在了一起。 两个人的唇齿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到,稍微有所动作,便会触碰到一起。 容湛的身上很凉,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他这样压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凤天澜却有一种全身上下都被火苗灼伤的热意正在拼命的蔓延。 很快,凤天澜的心里就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涌了上来。 这一次她是真的怕了。 因为她仿佛从容湛的眸子里面看到了勐兽,发现猎物时候的侵略感。 凤天澜艰难的吞了一口口水,惊恐无比的看着容湛,「王、王爷,您的口味不会这么重吧?」 口味重? 他的口味一向清淡。 难道他指的口味重是…… 这还是容湛第一次看到心比天高的凤天澜露出打从心底害怕的神态来。 他凤眸一眯,嘴角有一抹邪肆的弧度扬起。 修长的指尖轻轻勾勒着凤天澜精緻的俏脸,感受着她如同拨了壳的鸡蛋一般嫩滑的肌肤: 「本王口味一直清淡,偶尔重些无伤大雅。」 「……」 凤天澜此时此刻,怕的全身都开始发抖。 自从穿越而来,除了在容湛那里吃过亏,受过伤之外,她很少会受委屈。 这也让她产生了一种,她能够掌控自己命运的错觉。 可如今在面对容湛,这样地位尊贵,性格诡异狠辣的男人。 她发现自己,甚至连说不的资格都没有。 或者,她能够拒绝,可是容湛根本不会给她拒绝的机会。 她曾经想过:如果不能穿越回去,她就好好的留在南照,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的过完这一生。 曾经在心底的某个角落,她甚至还在奢望着:或许能够碰到一个干净善良的少年,跟他谈一场甜蜜而清新的恋爱,最后归于家庭。 可若是今日,她真的和容湛发生点什么,那这一切美好的愿望井就会彻底被毁掉。 容澈不是毁掉她人生的罪魁祸首,容湛才是这一切厄运的根源。 容湛缓缓的颔首,眼看着两人的唇就要贴合在一起。 他分明能够从凤天澜的眸子里看到点点弥散开去的怒火和即将失控的情绪。 禁锢住凤天澜手万的右手动了内力,一直探着她的脉门,却看不到任何一丁点内力的痕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容湛这一瞬间的分神之时,凤天澜突然有了动作。 她眼神一寒,「容湛,你这个混蛋,姑奶奶咬死你!」 紧接着容湛便觉得眼前一暗,他竟然看到凤天澜竟主动的朝着自己的面门上凑了过来。 下一瞬,唇瓣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是凤天澜张嘴狠狠的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没有丝毫的爱意,暧昧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里充满了愤怒和厌恶。 这么一丁点痛苦于容湛而言,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他左手一伸,径直掐住了凤天澜的下颌。 微微一个用力便叫她迫不得已的松开了牙齿。 这个小女人的皮肤很白。 红唇也是漂亮的淡粉色。 而如今却因为沾上了自己唇瓣上的点点血迹,而显得越发妖冶夺目。 虽然她现在年纪尚小,身子骨还没有彻底长开。 但偏偏就是她这满脸倔强的样子,比那卖弄风骚的女人更具风情。 不过很可惜,凤天澜这副身子骨似乎还没有达到,用几个表情就能轻易诱惑到容湛的地步。 因为此时此刻,容湛那双凤眸里面平静如深潭,根本就没有激起一丝涟漪。 他就这样安静的看着凤天澜好半响之后,才低低的吐出了一句话来,「这样还是不行?」 「你……」 凤天澜见到了这个时候,容湛竟然还能够云淡风轻的说出这番话,差点鼻子都没气歪了。 如果不是她被这个妖孽禁锢住,身体无法动弹,她一定要揍的他连他妈都不认识。 就在凤天澜一颗心七上八下,忐忑难安的时候,就在她以为容湛那个妖孽当真会对她做出什么不轨行为的时候,却突然感觉到身上一轻。 下一秒,原本压在自己身上的那个黑色的影子,如同鬼魅一般,在电光火石之间,闪到了床头。 容湛那个妖孽,就这般矜贵优雅的站立着。 方才脸上堆起的暧昧在眨眼之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淡漠和疏离。 看到这一幕的凤天澜直接就傻眼了。 这是什么意思? 容湛这个妖孽,就这样放过她了? 就在凤天澜目瞪口呆之际,便瞧见容湛朝着自己这边瞥了一眼。 再开口的时候,语气一如往日般的,疏离与嫌弃: 「怎么我没对你做点什么?你好像挺失望?」 「……失望你妹啊!」 「 第一,我没有姐妹,自然也不知道她们到底是不是失望。第二,我瞧你这张脸上的表情,的确不像失望,反倒有些意犹未尽……」 「你胡说八道!」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这份心意我收下了……」 凤天澜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容湛这话是什么意思。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容湛竟然身形一闪,堂而皇之的朝着大门口那边走了过去。 而他右手指尖上拎着的那一抹妖目的翠绿,此时此刻,正跟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曳着,像是正在和自己告别。 凤天澜终于反应过来,容湛刚才所说的那份心意到底是什么了! 「容湛你个混蛋,把我的肚兜还给我!」 凤天澜气急败坏,想要爬起来去把自己的肚兜抢回来,可是她才刚刚起身,胸前又涌来一股凉意。 她紧紧的拽着前襟的衣物,不得不重新退回到角落里,用被褥重重捂着自己的胸口,「该死的!」 彼时已经走到门口的容湛,突然停下脚步。 卧室的房门已经被守在外面的展风推开,微凉的夜风徐徐吹了进来,将容湛披散着的髮丝吹得纷纷扬扬。 月光在他高挑歆长的身量周围,笼上了一层淡淡的白色光晕,衬得他如同下凡的谪仙一般。 如果刚才他没有做出偷自己内衣的下作行为,或许还能称得上风雅翩翩,可如今凤天澜只觉得再多看他一眼,都恨不得能把自己的双目戳瞎! 什么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那一切都只不过是假象。 猥琐下作採花大盗,才是容湛的真面目。 就在凤天澜已经在心中将这个妖孽骂108遍的时候,却见容湛突然优雅的转过身来。 月色之中,左眼下那颗猩红的泪痣,妖冶夺魄。 容湛淡淡的看向凤天澜,目光扫过自己右手指尖上挂着的翠绿小肚兜,「还给你?」 凤天澜紧紧的攥着胸前的被子,虎视眈眈的盯着他,「王爷您知道吗?偷盗女人贴身衣物的行为,比下流猥琐更严重,已经可以上升到变态了。如果您还是个男人的话,就赶紧把东西还给我。」 148、莫非他是被我的美貌迷惑? 148、莫非他是被我的美貌迷惑? 我就权当自己今晚被鬼压了,还差点叫狗啃了! 容湛听完这番话之后,微微皱眉,像是在犹豫些什么一般。 不过片刻之后,他的眉心变松开了,「东西还给你,那日后你若是想反咬我一口,那我岂不是百口莫辩?」 「你……」 凤天澜差点被气晕过去。 可是偏偏又拿容湛这个妖孽,一点办法都没有。 比权势地位? 她连容湛的脚趾头都比不上。 比武功? 容湛稍稍动动手指头就能捏死她。 比无赖耍嘴皮子? 饶是凤天澜这般铁齿铜牙,也抵不住容湛的蛮不讲理。 凤天澜就这般眼睁睁的看着容湛大摇大摆的从自己的闺房里离开,甚至还带走了自己的贴身衣物,可是她却只能坐在床上动都不敢动一下。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 这个妖孽一定是上天派来克自己的! 直到容湛和展风两个人彻底从惊澜阁消失,凤天澜依旧惊魂未定。 她快步从床上翻下来,翻箱倒柜,重新找了一件肚兜给自己穿上,这才觉得心中稍微踏实了一些。 她一直没想通,容湛到底是什么时候从她身上把肚兜给偷走的。 若是单纯偷肚兜倒也就罢了,这肚兜可是自己贴身穿在身上的。 容澈要偷自己的贴身衣物,那岂不是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和他发生了肌肤之亲? 「呕……」 凤天澜勐的打了一个冷战,只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 不过心念一转,凤天澜又觉得百思不得其解。 容湛深更半夜跑到自己闺房来,难道就是为了单纯的调戏一下自己? 如果说他是来占便宜的话,他好像什么便宜都没占着,就这么走了。 凤天澜屈膝盘着双腿,撑着自己的下颌,冥思苦想。 突然脑袋里面灵光一闪,她勐的一拍大腿: 「我知道了!一定是容湛那个妖孽,被我的美貌迷了心智,所以才色心大起,半夜潜入我的房间,想占些便宜。可谁知道事情进行到一半,他突然良心发现,想起来自己是个断袖,心中琢磨着不能背叛公子欢喜,所以就半途而废离开了……」 说到最后,凤天澜那张俏脸之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了: 毕竟这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不信。 关于这件事,凤天澜花了很久的时间,才让自己稍稍冷静下来一些。 冷静下来之后,她的头脑也变得清醒了:如果说容湛被她的美貌所诱惑,才会一时冲动,做出这番猥琐下作之举,凤天澜自己都不会信。 可是,如果容湛并非是想要冲着占自己便宜而来,那他此举到底有何所图? 凤天澜思前想后,绞尽脑汁,却想不出一个合理的答案,迷迷煳煳的靠在床沿上,就这么睡了过去…… 而另一边当容湛和展风两个人离开惊澜阁之后,他们很快就回到了未央王府。 未央王府的书房,整晚都灯火通明,这是容湛的规矩。 因为他的睡眠很少,所以他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书房里度过。 如今子时已过,未央王府的书房还有丫鬟伺候着。 在展风的陪同下,容湛迈着沉稳的步子,走进了书房。 霓裳将桌上的热茶重新换了一盅,这才转身离开,顺手将书房的门给带上。 「爷,今日可有发现?」 素来就沉默寡言的展风,这一次竟率先开口询问。 容湛正在翻阅文书的手,微微一顿。 他抬起头来,目光变得幽深莫测: 今日他特意去了一趟瑾国公府,自然不是为了去调戏凤天澜。 他是为了去解除心中的一个疑惑。 前几日,凤天澜在未央王府里,昏迷不醒。 当自己试图触碰她的时候,她竟意外的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而且身形十分的诡异,一看就是常年习武之人才能有的干净利落。 可今天即便是自己这样对待凤天澜,她竟然都没有显露身手…… 而且从这段时间自己与她接触以来,发现凤天澜完全就没有意识到她体内可能存在着另外一股强大的力量。 难道这一切都是她装出来的? 若论起扮猪吃虎,容湛排第二,整个天域恐怕没人敢排第一。 容湛不认为凤天澜可以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耍手段,装腔作势。 看到容湛那幽深莫测的目光之后,展风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 他颔首往前走了两步,「爷,需要属下再去跟踪调查吗?」 展风的话音刚刚落下,容湛的右手便虚虚一抬,制止了他的这番行动:「不必。」 容湛的目光落在桌案前面一封秘帖之上,「 你先前查不到任何线索,现在自然也查不出来。」 「属下无能。」 展风顺势跪倒在桌案之前,额头上有一滴冷汗滑落。 「本王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交託与你去办。」 容湛的话音刚刚落下,原本还在他指尖的秘帖,突然如同离玄的箭一般激射了出去。 展风脑袋微微一侧,两指一夹,便将那封密贴稳稳的夹在指尖。 「这是血骑兵的暗影送过来的密报,近日恐有别国细作试图潜入邺城,这件事交于你去办。」 「是,王爷。」 安排完手上的事情之后,容湛虚虚的挥了两下右手,「下去吧。」 原本正准备转身离开的展风,脚下的步子微微一顿,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竟站在原地,没有要离开的打算。 「还有事?」 容湛垂眸,批阅着手中的文书,这是从各个地方官府送上来的。 皇帝看中未央王容湛的才华,虽然没有给他过多的实权,但是却将朝中最重要的奏摺文书一併先交给容湛处理批阅。 而相对于太子,他虽手握实权,但皇帝却从未将朝中大事,交于他处理。 这其实也是皇帝对于太子党和未央王党两个党派的一种制衡。 让他们互相牵制着,朝堂之中才不会一人独大。 「王爷,您已经三日未眠了。」 经过展风的提醒之后,容湛才算是想起这件事来。 只不过他手上批阅奏章的动作并没有停下,只是懒洋洋的应了一句,「下去吧。」 「是。」 虽然知道自己的劝慰起不到什么作用,容湛的睡眠素来就很少。 三五日不眠,对正常人来说,可能早就已经到达了身体的极限。 可是这种情况于容湛而言,却是家常便饭。 自打王爷从海外仙山求学归来之后,他的睡眠就很不正常。 三五日里,能够闭眼小憩,对他来说都是幸运了。 因为他睡眠不正常的这件事情,纪皇后不知道请过多少名医来诊治可是却束手无策,只能眼看着情况日益恶化。 从最初的一两日不眠,到现在三五日不眠都变成了家常便饭。 虽然说容湛的体弱是装出来的,但是如果按照现在这个状态,长此以往下去,他恐怕就会真的变成体弱多病了。 这件事,展风他们不是不想管,而是不敢管,管不着。 再加上睡眠这件事,除了容湛自己能够控制以外,其他的人即便是想帮忙也无济于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直守在门口的霓裳,原本以为今日容湛又将度过一个无眠之夜。 于是她便在卯时将尽之时,端了一些点心,准备送进书房去。 「叩叩叩!」 一阵极细的敲门声之后,霓裳恭恭敬敬的站在门口,等待着容湛的回应。 可是好半响之后,里面却没有传来任何的动静。 霓裳微微将眉头皱起,她再一次轻声叩响了门宽,但是结果依然一样。 书房里面安静得如同死寂一般,压根儿就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一股不祥的预感从心底开始蔓延: 这种情况并非是第一次了。 上一次王爷七日未眠,当自己和展风冲进书房的时候,王爷整个人呈现出一种走火入魔的状态。 那个时候王爷几乎是谁都不认得了,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强的自我防备状态,但凡是有人想靠近,无一例外全被秒杀。 当时为了将王爷唤醒,二十几个血骑兵直接被折了一半,就连展风也是身受重伤。 后面几乎是所有的血骑兵轮番上阵,最后将王爷拖到筋疲力尽,这才让他稍稍安稳下来。 而当时最初的状况就是王爷一个人待在书房,任何人都无法靠近。 一想到这一点,霓裳心中暗道一声不妙。 她下意识的上前一步,径直一把将书房的大门给推开了,「王爷!」 霓裳的话音还没来得及落下,她脸上的表情就已经僵住了,那双杏眼里面更是流露出从未有过的惊诧: 天哪,她看到了什么? 只见容湛左手捧着奏章,右手轻轻的支在额前。 那样子看上去像是正在审批奏摺,可是从霓裳那个角度能够清晰的看到,容湛此时此刻双目紧闭,显然就已经是睡着了。 「天哪,怎么会这样?」 霓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听到这边响动,闻讯赶来的花公公在看到这一幕之后,也是直接傻了眼。 「王爷……」 霓裳正准备上前几步的时候,冷不丁却叫一盘的花公公一把给拽住了。 她有些错愕的回头,恰好就对上了花公公那双凌厉的眸子。 他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是眼里的警告已经十分明显。 霓裳心里一紧,瞬间回过神来,顺着花公公的力道,两个人一併出了书房。 临出门的时候,花公公还不忘蹑手蹑脚的将房门给合上。 两个人走到几十米开外的长廊拐角处,花公公这才皱起眉头,不悦的出声,「霓裳,你这孩子是不是傻了?还是上次那三十鞭子不够你吃的?」 霓裳低着头,轻轻咬唇,却一直没有出言反驳。 「你又不是不知道王爷在入睡的时候,不管任何人都绝对不允许上前打搅。若是不小心将王爷惊醒,你这条小命恐怕都是难保!」 看到花公公那气急败坏的样子,霓裳知道他是在为自己担心,脸上露出一丝自责之色,「花公公,刚才是我太惊讶了,所以一时间有些失了形状。您放心,以后这种情况再也不会出现了!」 听到霓裳着发自肺腑的诚恳话语,花公公也是略微松了一口气:「我不是在责备你,我只是在为你好,你也知道上一次我试图叫醒王爷的情景……」 只要一想起王爷那钢铁般的爪子锁住自己喉咙的场景,花公公就觉得脖子生疼,浑身冒冷汗。 那一次要不是凤天澜在未央王府门口叫骂,转移了王爷的注意力,恐怕他这条小命就折了。 「原本洒家还担心王爷三日未眠,再这样耽误下去,会不会又出现失控的状况?可如今见他有了睡意,我这颗心也就能够放下了。」 花公公一个人嘀嘀咕咕的开始琢磨了起来,「不过,事情还真是奇怪。这已经王爷第二次能够在不用任何人内力帮助之下,自然入眠了。若是能够搞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想必便能够治好王爷这不能久眠的怪病了。不行,这件事我待会还得去和展风好好商议商议,看看最近王爷这两次自然入眠之前,到底接触了什么人事物,这样说不准还能找到一些线索。对,就这么办!」 花公公自言自语了几句话之后,便转身急速的朝着展风的房间那边走了过去。 剩下霓裳一个人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她就在这长廊的昏暗处站了约莫有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好似突然回过了神来一般。 她转身,收敛了周身所有的气息,蹑手蹑脚的朝着容湛的书房那边走了过去。 容湛的睡眠一直就很浅,她稍稍发出一丁点的动作,都能够将他惊醒。 所以这一次霓裳几乎是耗尽了所有的内力,当她到达书房窗口的时候,已然是全身湿透。 她尽量让自己的唿吸变得平稳,透过书房窗台的缝隙,恰好能够看到依靠在书案前面那个优雅矜贵的身影。 从霓裳这个角度看过去,容湛那张几近完美的侧颜就这样出现在她的视野之中。 149、恶人自有恶报(上) 149、恶人自有恶报(上) 在整个未央王府里,只有她霓裳一个人是从容湛在海外仙山拜师求学那个时候就陪伴在他身边的。 也只有她一个人才知道当年在海外仙山的那段日子,容湛到底受过了多少痛苦和折磨,才会变成今日这般性情喜怒无常,冷血暴戾的样子。 在霓裳心中,她与容湛两个人之间早已仅非是主僕之间的情谊。 或许容湛只是将她当成一个普通的奴婢,可是在霓裳的心中,自己早就已经成了,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对他的痛苦感同身受之人。 「王爷,这辈子不管是谁,都别想伤害你。就算是拼了霓裳这条命,也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想要伤害你。」 翌日一早。 未央王府小筑。 「我听前面伺候的丫鬟说昨晚,未央的书房里又亮了一夜的灯火?」 纪皇后端坐在梳妆檯前面,身后玉姑姑正小心细緻的替她编着髮髻。 在梳妆檯旁不远处的地方,霓裳正低着头,恭恭敬敬的站在那儿回话,「娘娘请放心,昨个约摸是从寅时开始,王爷便睡着了。虽然前后拢共睡了两个时辰,但相较以往而言,已经是很不错了。」 一听这话,原本端坐着的纪皇后突然有些激动的侧过身来,朝向霓裳那边,「你说什么?未央昨个儿睡了两个时辰?」 霓裳的脑袋更低了,「回娘娘的话,昨个夜里,王爷在批阅奏摺的时候,靠在案台上睡着了。」 纪皇后听到这话之后,又是开心又是担忧。 她开心的是,容湛在熬了整整三天之后,终于有了睡意。 而她担忧的是,再这样长此以往下去,原本就身娇体弱的容湛恐怕撑不了多长时间,身体便会垮了去。 「唉……」 纪皇后身形僵了僵,随即有些无力的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正在替她梳头的玉姑姑微微倾身,她皱起眉头,「娘娘,王爷的身子他自己心里有数,您也别太过于担心了。」 「他是我儿子,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么可能不担心?这些年我让龙一几乎是寻遍整个天域的名医,却没有一个人能治好我儿子的失眠症,甚至连头绪都说不出来,长此以往下去,你叫我如何安心?」 纪皇后原本就是一个温柔似水,满腹心事的女子,如今说到情动处,眼眶忍不住又红了起来。 这些日子再,在听从凤天澜的安排,按时吃药,泡澡排毒,纪皇后已经能够感觉出来,自己的身体正在慢慢的康復。 可是若未央的身子越来越弱,那她的眼疾治好了又有什么用? 如果要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儿子被病痛缠身,她宁可自己的眼睛永远都看不见,这样她还能心存一丝幻想。 玉姑姑听出了纪皇后语气中的悲戚,她犹豫了片刻,试探性的开口道,「娘娘,您可曾想过,请凤三替王爷瞧瞧这失眠症?」 「凤三?」 一提起凤天澜,纪皇后的语气变得有些犹豫为难起来。 自从元帕一事之后,纪皇后对凤天澜心中有颇多不满。 毕竟她曾心动过要让凤天澜当自己儿媳妇的念头。 可谁知道凤天澜却是那么不争气,竟那么不知自爱,还未出阁便失了清白。 在这种封建礼仪十分森严的南照,出了这种丑事,简直就应该摆在太阳下面,让凤天澜被所有人唾弃才是。 甚至于好几次纪皇后都不想再吃药,因为她以被凤天澜这种女人治病为耻辱。 可是她曾经旁敲侧击过容湛的态度,发现容湛好像并没有要跟凤天澜划清界限的打算,所以纪皇后才会硬着头皮让凤天澜替自己瞧病。 她心中琢磨着,若是自己的病好了,凤天澜还敢继续纠缠自己的儿子,定要将她脑袋摘了才是。 可如今,玉儿竟提出让凤天澜替容湛治疗失眠症的提议,原本还打算大发雷霆的纪皇后突然又变得有些泄气: 毕竟凤天澜医术高明,那是不争的事实。 再加上鬼手天医消声觅迹了这么多年,想要找到他基本上可能性为零。 让凤天澜替容湛瞧病,这也是目前最为妥当的办法了。 纪皇后心中十分纠结。 她沉默了片刻之后,侧身朝向了霓裳的方向,「霓裳,这件事你怎么看?」 突然被点了名,霓裳心里咯噔一响。 她低眉顺目。 像是认真思忖了一番之后,这才小心谨慎的开口,「凤三小姐医术高明,的确是替王爷诊病的不二人选。」 一听这话,纪皇后的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你也是这么认为?」 霓裳顿了顿,而后又补了一句,「不过凤三小姐治病好走偏门,且不论王爷是不是会予以配合。先说她与当朝太子之间的关系,若是王爷与她走得太近,恐对王爷名声不利。」 「唉……」 纪皇后原本以为霓裳能说出什么有建树的话来,岂料说来说去,最后还是绕不出这个坎,她不由得心生失望,随即干脆挥了挥手,「你且下去吧,这件事我自有分寸。」 霓裳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心中虽有些不甘,却还是恭恭敬敬的点头,退了出去。 直到霓裳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口,玉姑姑才皱起了眉头,「娘娘,关于王爷的失眠症,您当真心中已有数?」 只要一想起这件事,纪皇后就觉得头疼不已。 她伸手轻轻揉捏着自己的太阳穴,声音里面带着几分疲累,「当初我曾经问过鬼手天医有关于未央的失眠症,他只说了一句话,心病还需心药医。想要知道未央为何会得失眠症,那就必须要知道他当年经歷过的一切……」 他们两母子之间有隔阂,这件事纪皇后自己心知肚明。 容湛当年在海外仙山经歷了些什么,纪皇后只要一开口追问容湛,便会变得十分冷漠。 若是自己追问的厉害了些,容湛到最后便会出口伤人。 时间久了,他的那些经歷仿佛就成了母子两个人之间绝对不能提及的禁忌。 心病还需心药医? 事情哪有这么简单? 她甚至连自己儿子得的什么心病都不清楚,如何叫人去医治? 「先且看看凤三的本事吧!若她当真能治好本宫的眼疾,再让她替未央治疗失眠症也为时不晚。」 「是。」 *** 瑾国公府。 因为昨晚容湛潜入自己闺房,凤天澜翻来覆去一晚上都没有睡好,直到天边泛起了白肚皮,她才迷迷煳煳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天才刚刚大亮凤天澜便叫一阵细微的敲门声给吵醒了。 凤天澜几乎是用尽全力,才将自己的眼皮子给撑了起来。 迷迷煳煳之间就看到相思红豆两个丫鬟已经将自己架了起来,开始更衣洗漱。 昨个儿晚上叫容湛那个妖孽吓到魂飞魄散,凤天澜一晚上都没睡踏实。 好容易睡沉了些,却又被两个小丫头架了起来,她不由得来了起床气: 「你们两个赶紧松开,我还得回去好好补眠呢!」 凤天澜挣扎着爬回到了床边,然后重重地将自己摔进了柔软的被褥里面。 嗅着上面淡淡的梅花香气,她满足的伸了一个懒腰,抱着棉被蹭了蹭,「还是床上最舒服……」 若换作平日里两个小丫头片子见自家小姐这么困,自然也不敢来叨扰,可今日却是不同。 凤天澜才刚刚闭上眼睛,相思红豆两个小丫鬟立马上前,左右开弓,再度将她架了起来,二话不说扶到了梳妆檯旁边坐下。 「你们两个到底想干什么?」 凤天澜几次三番想要站起来,都被相思红豆给按住了。 红豆手脚麻利的替凤天澜换上了新衣裳,相思一边替她梳头,一边开口道,「我的小姑奶奶,是不是昨日咱们跟你说的话都忘了?」 「昨日?什么话?」 许是因为睡眠不足,凤天澜只觉得此刻大脑里面一片混沌,哪里还记得起昨日相思红豆跟自己叮嘱过什么? 看到凤天澜那一头雾水的样子,相思不由得急了: 「小姐,今日可是初一,国公府每月祭祀先祖的日子。先前我和红豆姐瞧你睡的沉,也没敢提前来打扰,只让您自己慢慢起来。可谁知道我们在外面把活都干完了,你还在床上睡着……这祭祀先祖可是国公府最大的事情,您可千万不能因为这件事被别人抓了小辫子。」 相思这番话说完之后,凤天澜才算是回过神来。 该死的都怪容湛那个臭妖孽! 要不是她自己也不会一整晚惊魂未定,翻来覆去睡不着。 若是今日自己耽误了祭祀先祖的事情而被惩罚,这笔帐她回头早晚都要跟容湛算清楚。 凤天澜命相思替自己打了一盆冷水,洗了个脸之后整个人便显得清醒、精神了许多。 祭祀仪式正式开始,是在卯时两刻。 当凤天澜急急忙忙赶到后院祠堂的时候,发现整个国公府里的人竟然意外的全部都到齐了。 凤慎行和大夫人站在为首的位置,凤谨言和二夫人站在他们的对面。 凤千语也是打扮的十分端庄,安静乖巧的站在自己娘亲身后。 当凤天澜踏进祠堂之时,就立刻感觉到某处是有一记凌厉的眼刀朝着自己这边射了过来。 她抬眼看去,恰好对上了那人仇视的目光。 目光兇狠毒辣,那样子就好像恨不得将自己生吞活剥了一样。 凤天澜嘴角轻轻一扯,「长宁哥哥,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我记得祭祀仪式好像是卯时两刻开始,这不还差了一刻钟吗?你干嘛跟见了鬼似的瞪着我?我好像没有让各位长辈等吧?」 凤天澜先发制人的一番话,让原本打算拿这事拿乔的人纷纷打消了念头。 也让昨个晚上才被长乐坊放出来的凤长宁脸色难看的紧。 凤天澜这个小贱人! 虽说她帮自己传话,的确是帮了自己的大忙。 但是那日在跟大当家谈条件的时候,她分明可以让大当家不扣着自己,可是凤天澜却没有说这事,害得他在长乐坊的小黑屋里被关了整整两个晚上。 一想到这辈子自己所有的丑态都被凤天澜给看了去,凤长宁就只觉得屈辱难当。 只恨不得凤天澜能够彻彻底底的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才好。 如今自己甚至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凤天澜便跟倒豆子似得一阵抢白,凤长宁的大少爷脾气顿时就上来了,他正准备责骂两句,冷不丁却叫大夫人一把拽住了胳膊。 大夫人没好气的瞪了自己儿子一眼: 你还嫌你闯的祸不够多是不是? 一想到娘瞒着爹替自己将欠下的高利贷还清,凤长宁平日那嚣张跋扈的样子也不见了。 他多看了大夫人一眼,乖巧的往后退了一步,懒得跟凤天澜逞口舌之快。 倒是一旁的凤千语冷不住小声讥讽道,「三妹妹的确是没迟到。只不过府里的所有长辈都到了,你身为一个晚辈,却磨磨蹭蹭、拖拖拉拉,真不知哪里来的脸面在这里趾高气昂。」 「趾高气昂?」 凤天澜听了这话之后,脸上露出了一丝惊慌的表情,「二姐姐误会了。平日里,澜儿在国公府伏低做小惯了,还真不知趾高气昂是个什么样子。既然二姐姐这么了解,恐怕是平日里作威作福习惯了,不妨您来教教我什么叫做趾高气昂?」 「你……」 凤千语被凤天澜这样子给气坏了。 她说的没错:从头到尾,她凤天澜都是一副伏低做小的样子。 可偏偏每次说出来的话却绵里藏针,活生生的能把人给气死。 而你还不能对她大唿小叫,否则倒还变成了你欺负她了。 眼看着几个晚辈又要开始一番唇枪舌战,站在首位的凤慎行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再开口的时候,声如洪钟:「好了。这里是瑾国公府的祠堂,谁要吵,通通给我滚出去!」 凤千语被这个声音吼得头皮一炸,身子也是下意识的抖了一下。 她有些惊慌失措的躲到了二夫人的身后,十分小家子气的样子。 150、恶人自有恶报(下) 150、恶人自有恶报(下) 倒是凤天澜,她低眉顺目,背嵴依旧挺得笔直。 转身走到了属于三房的位置,亭亭而立,不卑不亢。 凤慎行深深的看了凤天澜一眼,随即挪开了目光,「卯时二刻已经到了,祭祀仪式,现在正式开始。」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整个祠堂里面顿时安静了下来,气氛也变得无比肃穆。 作为儿子的凤慎行和凤谨言两兄弟上完香之后,便轮到了孙子辈。 因为凤长宁是长孙,所以孙子辈的第一炷香必须得让他来上。 凤慎行取了三根香在祖宗牌位面前鞠了一躬,「长宁身为国公府长孙,现持香供奉祭灵,愿先祖保佑我瑾国公府世代平安,长盛不衰……」 凤长宁这会儿正跪在蒲团之上,背嵴挺得笔直。 三次跪拜之后,他便起身从凤慎行手中去迎香。 迎香完毕,只要将这三株香插进贡坛祭祀仪式便算是完成了。 因为凤千语和凤天澜虽然是嫡出,但他们身为女儿,除了跪拜之外,是没有资格供香的。 「敬香吧!」 凤慎行板着一张脸,看着自己的儿子,一双英挺的剑眉紧紧的皱了起来。 昨个儿夜里,凤长宁突然回府给他的解释是: 因为太子有急事处理,所以紧急召唤太子傅回府,他才会提前结束游学。 凤慎行他虽然是一介武夫,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因为有时候能够当上大将军,凭藉的不仅仅是一声武力,还须得有聪慧过人的头脑。 一想起昨晚凤长宁看到自己那惊慌失措的样子,凤慎行就知道事情绝对不简单。 只不过,私心里,他还是十分疼爱自己这唯一一个儿子,所以才睁一只眼闭只眼,没有过多追问。 如今他只盼着凤长宁能够早些懂事,不要再吊儿郎当,肆意妄为,那他一颗心才能够算是落回到肚子里。 凤长宁将那三支香接了过来,正准备插进坛香灰炉的时候,却突然听到站在一旁的凤慎行一字一句疾言厉色的说道: 「你身为瑾国公府的嫡孙,而且还是唯一的男丁,日后国公府兴衰荣辱,必将繫于你的身上。今日我要你在祖宗牌位面前起誓,日后绝不再胡作妄为,一定会洗心革面,努力向上,光耀门楣。」 要说凤长宁,在这个世上最怕的人是谁,那就非自己的亲爹凤慎行莫属了。 若是旁人对他进行这么一番说教,他早就不屑的怼回去了。 可是这话若是凤慎行说出来的,凤长宁便一脸虔诚的应了下来:「爹爹的教诲,孩儿一定铭记于心。」 「嗯,敬香吧!」 得到儿子如此诚恳的保证之后,凤慎行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就在凤长宁准备起身敬香的时候,突然从后院那边传来了一阵嘈杂错乱的脚步声。 紧接着前院来禀告的门房那混乱的声音响了起来, 「老爷,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那门房才刚刚跑到祠堂门口大夫人拎起裙摆,快步走了过去,扬手便朝着他脸上重重地抽了一巴掌: 「你个该死的狗东西,一大清早的会不会说话?你家老爷夫人在这好端端着呢!」 大夫人昨个儿送了五万两银子出去,肉疼的一晚上都没睡好。 今个儿是初一,若不是因为要到祠堂里来祭祀祖先,约摸着她非得在床上躺个半个月才能爬起来。 平日里,大夫人向来没有这么大的脾气,如今这一巴掌倒也是在宣洩她心中的烦闷。 那门房被这一巴掌打蒙了,他捂着脸,十分惊恐的看着大夫人,一时间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凤慎行一双眉头紧紧的锁了起来,他转身走到了祠堂门口,声如洪钟,「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门房直到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慌慌张张的开口,「今个儿一大早,千茹小姐的婆家便来了好几号人,气势汹汹的闯到国公府来说,要把千茹小姐给休了。」 凤千茹是大夫人膝下第三个女儿。 因为小时候的一场高烧,用药太重,导致她变成了一个半哑子,每次说话只能说半句。 虽然人出落得十分水灵,但是因为有这个毛病,所以也是大房七姐妹里面最迟一个嫁出去的。 听说当时为了把千茹小姐嫁出去,大夫人还贴了不少嫁妆,才寻了邻县的县令之子结了亲。 可如今他们成亲不过两年,婆家便带着人上门说要休妻。 一听这话,凤慎行和大夫人脸色顿时大变。 大夫人更是气得脸色铁青,差点没一口气,给她憋晕过去,「好他个萧县令,当真以为我们国公府没人了是不是?」 说这话,大夫人扭头看向凤慎行,「老爷,千茹的秉性你最是清楚,她虽然说话不利索,但是生性纯良软弱,绝对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如今萧县令他们一家说休妻就要休妻,您可一定要替千茹做主呀!」 一旁的凤长宁见状,连忙从蒲团上爬了起来,飞快的凑了过来,「我早就说那个姓萧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又抠门又小心眼。爹,这一次若是他敢欺负三姐,你一定不能轻饶他!」 凤慎行虽然重男轻女的思想很严重,但是怎么说凤千茹也是他的亲生女儿。 别人若是对凤家的人轻视,那就是不给国公府颜面,他自然咽不下这口气。 「走!」 凤慎行就扔下这么一个字,转身卷着一身浓重的怒火,朝着前厅那边阔步而去。 二房那边一直就在等着看大房的笑话,如今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自然不能错过这个凑热闹的好时机。 眼看着大伙全部都朝着前进而去,整个祠堂里面就只剩下凤天澜一个人。 她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刘婆子对自己说的那番话。 凤天澜那双清丽的大眼睛眯了眯:看样子这个刘婆子倒不是什么等闲之辈,竟然连这个都能猜出来。 凤天澜正准备去前厅凑个热闹,可是她才刚刚转身就瞟到了被凤长宁东倒西歪扔在案台上的三支香。 约莫是刚才事发突然,凤长宁一听说有八卦,就激动的连给祖先上香的事都给忘到脑袋后面去了。 凤天澜抬眸看了一眼祭祀台上满满几行忠义烈士的牌位,上面都有歷代皇家给予的封号。 关是看着牌位上的封号就知道瑾国公府在这数百年之间出了多少功臣,又有多么的风光无二。 如今不过短短几年的时间,瑾国公府竟落寞成这般模样,凤天澜只觉得心中十分感慨。 想到这里,她干脆转身朝着祭祀台那边走了过去。 他小心翼翼的将凤长宁扔在案台上的三炷香捡了起来,然后屈膝跪在子孙辈的蒲团之上,向瑾国公府的列祖列宗的牌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各位列祖列宗,虽然我不是真正的凤天澜,但是既然我占了她的身子,那我就一定会替她好好的活出个人样来,绝对不会辱没瑾国公府的名声。还望各位先祖,莫怪莫怪!」 凤天澜如今也有十四五岁了,但是面前的案台于她来说还是稍微有些高。 当她踮起脚尖将三炷香插入香灰炉里之后,正准备退下来的她突然被脚下的蒲团绊了一下。 她跌跌撞撞往后退了几步,若不是扶住了一旁的桌椅,恐怕就要摔个四脚朝天了。 「唿!」 凤天澜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惊魂未定的站稳了身子,朝着面前列祖列宗的灵牌多看了一眼: 该不会各位先祖对她有意见吧? 不管了,既然我已经占了凤天澜的身子,总不能一死来偿还吧? 凤天澜双手合十,朝着灵位那边拜了拜,正准备转身的时候,刚刚迈开的脚步突然之间却顿住了。 她下意识的回过头去,竟然发现在自己刚才跪过的那个蒲团下似乎有一个黄棕色的小物件探出了头来。 凤天澜左右张望了一番,发现四周已经没有人了,她这才小心翼翼的蹲了下去。 她拿起那个蒲团,搬弄了半响才发现,原来竟是由一封牛皮纸裹着的幸被塞进了蒲团下面。 因为信封的外面并没有署名,所以凤天澜一时半会儿也弄不清楚这封信到底是谁写给谁的。 就在这个时候,祠堂外面传来了相思和红豆的声音,「小姐?」 凤天澜指尖一划,将那封牛皮信纳入了袖口,然后站了起来。 她刚刚扭过头去,就瞧见相思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小姐,我瞧着其他主子都去前厅了,却一直没等到你。我们有些不放心,便进来看看。」 凤天澜嘴角轻轻一扯,脸上有一抹清淡的笑容勾了起来,「放心吧,这里是瑾国公府的祠堂,我就算是在哪出事,也不可能在这齣事。」 「呸呸呸!」 相思一听,这话连啐了三声,「小姐,您瞎说什么呢?什么出事不出事的,听得我心惊肉跳的。」 凤天澜没打算再吓唬他们两个人,干脆转身朝着祠堂外面走了过去,「怎么,你们两个人是不是也打算去前厅凑凑热闹?」 相思的脸上露出一抹嚮往之色,可是到最后她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不是的!刚才前厅那边有人找红豆姐,红豆姐出去打了个转儿,好像捎了话回来。」 「哦?」 红豆轻轻点头,那双清澈的杏眼里面似乎是闪烁着一丝丝的兴奋和担忧,「小姐,是长乐坊大当家派人送帖过来了。」 「送帖子?」 红豆点点头,从袖口摸出一张封金的请帖来,递到了凤天澜的面前: 「那小厮过来传话,只说大当家要的东西已经拿到手了。明日午时请三小姐去长乐坊一叙,您想要的东西,他自会双手奉上。」 他想要的东西? 那不就是说好的一万两白银的分成吗? 如今凤天澜身边的那些琐碎银子只能勉强维持个把月的生计。 这一万两银子可以说是雪中送炭了。 不过凤天澜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第一时间想到的并不是吃喝玩乐,而是她馥郁阁里面的药房终于有银子可以置办医学器皿了。 只是不知道这南照的水晶琉璃杯等等,那些用来炼制提纯的器皿,到底是个什么价。 这东西原本就珍贵,若单价太高,她这一万两银子还没到手,估计就已经花得七七八八了。 想要将整套实验室里的东西购置齐全,估计还会有点难度。 看样子想办法多赚点钱,已然成了当务之急了。 如今自己替纪皇后治疗眼睛,根本就属于无偿劳动。 想要赚钱,约摸只能等到九芝堂的二当家,亲自上门找自己才行。 只要有了雪肌膏的股份,即便只有百分之一,一年下来的成本也足够维持整个惊澜阁的生计,说不准到时候还能多添几个丫鬟。 顺便还能将三房老旧的地方修葺一番…… 有了这样美好的愿景,凤天澜立刻就充满了干劲。 这会儿她连热闹都懒得凑了,转身径直令相思红豆他们准备马车,她要去馥郁阁转转。 要离开瑾国公府,绕不开的一条路就是要路过前厅。 当凤天澜领着两个小丫头路过前厅之时,即便是她再怎么不想凑热闹,可那一团糟的场景还是将她的注意力全部都吸引了过去。 只见大房的三小姐凤千茹跪在一侧,不停的掩面抽泣,面色灰败,十分委屈。 她的婆婆家夫人领着自己的儿子,气势汹汹指着他的鼻子,大声咒骂着:「当初这门亲事,我们萧府还以为自己高攀了。你凤千茹在萧家,从未受过一丁点的委屈,你嫁进来两年不生孩子,我也没说什么重话,可现在呢?去年你就偷偷的把所有的嫁妆贴了娘家,这件事我儿子还替你隐瞒着,可今年你非但不见收敛,反而还变本加厉,竟敢动公中的财产来贴娘家……好啊,既然你这么喜欢贴娘家,那咱们就把你送回娘家来,你这尊大佛,咱们萧家是供不起了。」 凤千茹跪倒在地上,除了掩面哭泣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反应。 151、我打死你这个孽畜 151、我打死你这个孽畜 凤慎行听到这番话之后,脸色一度变得铁青,「亲家母,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国公府还不至于落魄到要女儿偷钱来贴补娘家吧?」 萧夫人一听这话,脸上立即露出轻蔑的冷笑。 她一把拽住了凤千茹的胳膊重重地将她推到了凤慎行的面前:「死丫头,你自己去跟你爹解释吧!」 凤千茹如差不多算是半个哑子,一句话说了上句没下句,让她自己去解释,她如何能够解释得清楚? 她战战兢兢的站在凤慎行的面前,嘴张了半天却没能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萧夫人见她这憨憨傻傻的样子,不由得气从中来,干脆一把将她推开,「算了算了,往外掏钱的时候倒是利索,说句话却说不清楚。」 萧夫人扭头瞪向了大夫人身后的凤长宁,「亲家公,看你这样子,你怕是还不知道你儿子在外面做了什么不要脸的勾当吧?」 一提起自己的儿子,凤慎行一双眉头,瞬间皱成了川字,「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萧夫人冷笑一声,轻蔑的目光投向大夫人,「亲家母,您果然厉害,这么大的事情,竟然瞒得严严实实的。」 大夫人面色一白。 她一看到萧夫人这气势汹汹的样子,便知道今日一定有一场大风波,一时间冷汗直冒,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好啊,既然你们凤家最喜欢欺上瞒下,那这层窗户纸就由我来捅破好了!」 萧夫人说着话,双手叉腰,径直走到了凤长宁的面前,「亲家公你知道吗?你这个心肝宝贝儿子常年混迹赌坊,而且欠下了许多高利贷。几个月前,亲家母连哄带骗,威逼利诱,从千茹这里把她的嫁妆体己钱全部骗走了。我儿子心地善良,发现这件事情之后,替千茹在我这里隐瞒着。可谁知道,三日之前,亲家母又派人过来要钱,而且这一次一要就是一万两银子。还说什么若是这一次凑不起银子,凤长宁恐怕就要被人剁手指头,若是千茹不施以援手,到时候国公府也不会再认千茹这个女儿……」 话说到这里,萧夫人忍不住尖锐的讥笑了起来,「呵呵,大夫人,你前前后后总共生了七个女儿,为什么每一次出了事就非缠着千茹不放?你另外还有六个女儿,哪一个嫁得不比千茹好?可是怎么没瞧见你上他们那儿去要钱呢?还不是欺负千茹软弱好拿捏?今日我此番前来,有两件事要办。之前你从千茹这里要走多少钱我也不管,毕竟那是她自己的嫁妆体己钱。可这一次,千茹竟敢动用公中的财产,那一万两银子不管怎么样,你必须给得给我还回来。这第二桩事……」 萧夫人说着这话,从怀里摸出一封休书来,一把砸在了凤千茹的脸上,「你们国公府的佛太大,我们萧家这庄小庙容不下。今日我就将人给你们送回来,这媳妇咱们萧家不要了!」 「娘,不要……不休……」 凤千茹一听这话,吓得双膝一软,直接跪在了萧夫人的面前,痛哭哀求。 一旁的凤慎行看到这一幕,更是气到七窍生烟。 他一个转身,直接冲着凤长宁那边走了过去。 大腿粗的胳膊正准备去捉凤长宁,冷不丁却叫大夫人半路杀出来给挡住了,「老爷,你冷静一点!」 凤慎行扑了个空,他就这么站在原地,目光如炬的瞪着大夫人一字一句的开口,「亲家母刚才说的可都是真的?」 凤慎行说起话来,声如洪钟,震得在场的人耳膜生疼,也吓得大夫人直缩脖子。 面对声色俱厉的凤慎行,大夫人哪里还敢撒谎? 她转身一把拽住自己的儿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老爷,咱们就长宁一个儿子,他可是国公府唯一的嫡亲血脉。我知道他平时是调皮了些,但是他心肠并不坏。他也是被外面那些狐朋狗友误导了才会沉迷赌博。我用银子把他赎回来的时候,他已经跟我保证过了,以后绝对不会再沾赌博!」 听到大夫人这番话,凤慎行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也差点气到两眼发黑。 他好容易才顺过气来,再开口的时候,一字一句,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也就是说,萧夫人刚才所说的都是真的?」 凤长宁每次看到凤慎行发怒,第一反应就是逃跑。 这一次又不是叫自己娘亲拽住了他,早在凤慎行朝自己走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脚底抹油了。 如今看到父亲额头上轻轻跳动,满脸狰狞的样子,凤长宁只觉得心惊肉跳。 他不顾一切的朝着凤慎行那边跪爬了过去,一双手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腿,「爹,我真的知错了!娘她说的没错,我都是被外面那群狐朋狗友给带坏了,真的不关我的事。」 看到此时此刻凤长宁还是一副推卸责任的样子,凤慎行只觉得全身上下的血液都朝着头顶上涌了过去。 他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强忍着满腔怒火,平静的问道,「那你告诉我,你总共欠了多少高利贷?」 凤长宁犹豫了一下,他偷偷的看了大夫人一眼,含煳不清的开口,「也……也就两万……」 「你还不肯说实话?」 凤慎行一声暴怒呵斥,吓得凤长宁全身一抖,真话顺口就熘了出来,「十万两!爹,你听我说,长乐坊里面的人太黑了,其实我本金才欠了五万两不到,谁知道短短一个月时间里,利滚利竟然滚到了十万……」 站在门口的凤天澜分明能够看到凤慎行那垂在身侧的双手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攥紧成拳,手背上青筋迸射,甚至还因为愤怒而不停的轻颤着。 这一次,凤长宁恐怕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凤慎行会大发雷霆的时候,却瞧见他意外冷静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我外出狩猎的这一个月,你还做了什么丑事,最好一件不落的通通说出来。若是漏了一件,我便立马将你赶出国公府!」 凤天澜嘴角轻轻一扯:,看样子凤慎行,这是打算跟自己的儿子算总帐了。 只可惜凤长宁到现在还拎不清楚状况。 他仗着自己是国公府唯一嫡孙的身份,只想着就算自己犯了再大的错,顶多就是挨一顿打也就过去了。 他可是国公府唯一的男丁,父亲是怎么也不可能将他赶出去的。 想到这里,凤长宁便有些漫不经心的开口说道,「爹,你别生气了,我坦白还不行吗?我不就是跟柳侍郎府的大公子那还借了二千两银子没还吗?除此之外,我保证绝对没有再做任何错事。」 一旁的凤千语听了这话,忍不住讥笑出声,「长宁哥哥,平时我怎么没瞧见你这么本事呢?十万两银子都填不平你在外面的债?」 凤长宁没好气的瞪了凤千语一眼:这个该死的臭丫头,这个时候开口说话不就是火上浇油吗? 凤千语双手环胸,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长宁哥哥,看样子我娘还真没有冤枉你,那对上古碧玉瓶一定就是你偷的吧?」 凤长宁小心翼翼的看了凤慎行一眼,声音也降了下来,「你这死丫头,怎么说话的?我只不过拿着那堆上古碧玉瓶在长乐坊做个抵押而已,等我有银子了,自然会将他们赎回来。」 「赎回来?」 凤千语冷冷的开口嘲讽,「若你当真有这个本事赎回来?还用得着逼大伯母去千茹姐那里强要银子吗?若今日千茹姐当真被休,那也是被你所害!」 凤长宁从小就被七个姐姐照顾的很好,所以对于姐姐的帮助也觉得理所当然。 如今听到凤千语这番话,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千茹姐不过是个女子,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怎么能跟我这个长子嫡孙相提并论?她能够为国公府长子嫡孙做些事情,那是她的福分!不就是一万两银子吗?等我日后有钱了,还给她就是了。」 凤千语虽然和凤千茹的关系并不怎么样,但是同为女子,凤千语在听到凤长宁这番话之后,连她都觉得有些看不下去了: 「亏得你还自诩是国公府唯一的嫡孙,你这品行未免也太坏了吧?也难怪当初为了赌博,连凤三丫鬟身上二百两银子都要骗!」 原本站在凤天澜身后的红豆,听到这句话之后,全身的神经瞬间就紧绷了起来。 凤天澜用余光能够看到红豆,眼眶已经微微湿润了起来,那是委屈之后,终于沉冤得雪的快意。 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红豆心思细腻敏感,即便是当初自己用雪山灵泉作为药引,替她治好了,可这件事她终究还是没能够彻底放下。 如今,这番话却是从凤千语的嘴里说了出来,也算是还了红豆一个清白。 凤长宁见凤千语这个时候还在落井下石,不由得怒从中来。 他干脆勐的站了起来,「你这个死丫头,胡说八道什么呢?就算这一切都是我做的,那又能怎么样?你们二房三房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整个国公府后继香火,还不都是得靠我凤长宁一个人?这国公府的产业早晚都是我的,我现在花一点又能怎么样?」 一旁的二夫人在听到凤长宁说完这番话之后,那双幽深的眸子里面终于闪过一抹得逞的快意: 她等了这么久,受尽这么多委屈,甚至还赔了五万两银子,为的不就是这一天吗? 如今大房出了这么一个败家子,她就不信凤慎行还有脸跟自己的相公争国公之位。 萧夫人在听完凤长宁说的这番话之后,更是气得嘴巴都歪了。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凤慎行,「亲家公,我一直以为瑾国公府家教严格,所以即便是千茹有缺陷,我们再娶她回来之后,也是视如己出,从未亏待过。可如今您瞧瞧,国公府的嫡孙竟是这般蛮不讲理的二世祖,我们萧府原本就是小门小户,比不得国公府这高门大院。若再当亲家,恐怕哪一日被吞噬殆尽也未可知……那一万两银子是我公中财产,还望亲家公能够早日归还。这女儿今日我们便送回你府上,他日在官府文牒下发之后,咱们两家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说完这话之后,萧夫人就像是避瘟神似的转身领着自家几个丫鬟婆子,匆匆忙忙的便朝着门口走去。 「娘……不休……」 凤千茹原本就性子软弱,如今瞧见婆家当真动了休妻念头,她哀嚎一声,两眼一黑,直接昏死在了大厅。 见事情发展到越发不可收拾,大夫人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把拽住了凤长宁的胳膊,用力一推,将他朝着凤慎行那边推了过去,「你这个混帐东西!刚才就算是气坏了,也不能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呀。还不赶紧过去给你爹陪个不是,只要你乖乖认错,你爹一定不会责罚你。」 从刚刚开始,凤慎行一直背对着他们,沉默不语。 凤长宁知道每一次父亲要发雷霆大怒之时,都会有一段诡异的沉默。 而现在母亲却要自己送上门去,他心中十分忐忑,脸上露出了十分不情愿的神色。 「还不过去?」 大夫人声色俱厉,压低了声音,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那一眼充满了威胁,以至于将凤长宁满腹委屈,都给压了下去。 没办法,凤长宁只得是硬着头皮磨磨蹭蹭的走到了凤慎行的身后:「爹,我真的知道错了!」 大夫人眼珠子转了转,连忙上前几步,一脚踹在了凤长宁的腿窝子上。 「噗通」一声,凤长宁没有任何防备,直挺挺的跪倒在了地上。 膝盖撞击地面,疼得他呲牙裂嘴,没好气的回头瞪了自己娘亲一眼,「娘,你干什么,痛死我了!」 大夫人见自己的儿子这个时候还没个正形,连忙伸手在他胳膊上狠狠的掐了一下,随即拿着下巴朝凤慎行那边送了送,示意儿子赶紧认错。 152、我宁可孤独终老,断子绝孙 152、我宁可孤独终老,断子绝孙 「我知道了,我不是在认错道歉吗?」 凤长宁没好气的嘀咕了几声。 他扭头看向凤慎行,伸手拽住了他的衣摆,「爹,这一次,我是真的知错了。我跟你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下次。爹,你说句话啊……啊!」 凤长宁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感觉到眼前一暗。 紧接着他便觉得胸口处一阵钝痛,整个人直接横飞了出去。 直到后背重重地撞上了前厅的八仙桌,这才停了下来。 「啊,我的天啦!」 大夫人怪叫一声,不敢置信的朝着自己的儿子那边扑了过去。 刚才那一脚不是别人踹的,正是大老爷凤慎行。 此时此刻,他全身上下都卷着一股狂暴的怒意,那双眼睛瞪得如同铜铃般的大小,那样子仿佛要吃人似的。 刚才那一脚非但没能够宣洩出他心中的怒火,甚至让他的怒意更甚。 他揽起衣摆,气势汹汹的朝着凤长宁那边沖了过去,「你这个孽畜,今天我就替国公府清理门户,打死你这个孽障!」 大夫人陪伴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一次,自家老爷是真正的动怒。 一时间,她吓得魂飞魄散,整个身子都护在了儿子的身上。 她几乎是痛哭流涕的跪在地上哀求,「老爷,求求你了。我们就这么一个儿子,国公府就这么一个男丁,你不能对他下重手啊!」 「慈母多败儿,如果不是你这样惯着她,他今天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我今天非要打死他不可,谁若是敢拦着,那便连同她一併打死!」 直到这个时候,凤长宁才知道害怕。 他涕泪横流,拼命的往大夫人身后躲,「爹,你就我这么一个儿子,你要是把我打死了,谁来给你养老送终啊?」 凤慎行此时此刻已然是气到浑身发抖,理智全失,「我宁可孤独终老,断子绝孙,也绝对不允许你这个孽畜,辱没瑾国公府的门楣!」 说完这话,凤慎行一把将大夫人拽到一边,「来人啊,给我看住大夫人!」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便有几个丫鬟婆子一拥而上,拼命的将大夫人拽到了一边,不管她如何挣扎,都死死地摁住不放。 另一边凤长宁因为刚才挨了一脚,这会儿只觉得肚子里五脏六腑都拧成了一团,别说逃跑了,甚至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他一脸惊恐的看着凤慎行,拼命的往后退,「爹,爹,我真的知错了,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来人吶,家法伺候!」 凤慎行一声呵斥,便有小厮从祠堂里将半人高的加法请了过来。 看到那小厮动作犹豫的样子,凤慎行干脆上前噼手一把将家法夺了过来,「来人,你们给我按住大少爷,不许他动弹。」 「爹?」 凤长宁这个时候着了慌,他看着手持家法,越走越近的凤慎行,脸上终于露出了极端的恐慌,「爹,不要!求求你,不要……」 「我瑾国公府,绝对不允许出现你这种败坏门楣的孽畜。子不教父之过,今日长乐坊没能剁掉你的十根手指头,由我来打断!」 「啊!老爷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啊……」 大夫人歇斯底里的挣扎了起来,可是她的哭喊叫声落在凤慎行的耳中,根本就起不到任何作用。 几个小厮将凤长宁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凤慎行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阔步走了上去,举起家法,狠狠的朝他身上抽了过去。 「啊!啊……」 一时间,前厅里面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二夫人淡淡的睨了一眼,一团糟的大房,突然觉得自己那五万两银子花得也还算值了。 她淡淡的回头,朝着已然是愁眉紧锁的凤谨言说道,「老爷,上古碧玉瓶已经送回来了,妾身得去处理了。」 看到二夫人恭恭敬敬,小心翼翼转身的样子,凤谨言心里五味杂陈。 凤千语这个时候倒是机灵了一回,她连忙快步走到了凤谨言的身侧,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爹,您还不知道替凤长宁还高利贷的那十万两银子是怎么凑出来的吧?」 凤谨言脸上的表情一僵,错愕的开口,「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凤千语垂下头来,伸手擦拭着眼角根本就不存在的泪水,「大房那边只能够凑出五万两银子来,剩下的五万两是娘从贵妃娘娘那边借过来的。为了这五万两银子,娘低声下气,把能求的人全部都求了一遍,这才勉强的凑足了,将上古碧玉瓶给赎了回来。爹,娘为了保护国公府的名声,受尽了委屈,也不跟您告状,这一次您是真的误会她了!」 凤谨言原就心软,听到自家女儿这番话之后,心中对二夫人的歉疚更深。 他没好气的瞪了自己女儿一眼,「你这臭丫头,怎么不早点说?」 说完这话,也不等凤千语有所反应,凤谨言便转身朝着二夫人那边一路小跑,追赶了上去。 凤千语也跟着转身,靠在门框上,伸长了脖子张望着。 只见自家爹爹死皮赖脸的缠在娘亲的身边,不知道低声在耳畔说了些什么,娘亲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娇嗔的笑意。 「唿……」 凤千语这个时候终于松了一口气,她伸手拍了拍胸口,「太好了。」 只要爹爹不冒出休妻的念头,那她国公府嫡出二小姐的身份就还在。 前厅的门口。 「小丫头,这口恶气可算是出了?」 凤天澜狭促的用胳膊肘轻轻的朝着红豆那边推了推。 红豆娇俏的小脸上浮起一抹红晕,她垂眸,双手纠结在胸前,「小姐,你又笑话我。」 凤天澜伸手在红豆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放心吧!这深宅后院里面根本就藏不住什么秘密。凤千语刚才说的那番话,说不准,这会儿已经在后院传开了,我相信再也没有人敢在你的背后指指点点。」 「嗯。」听了这番话之后,红豆用力的点了点头,只是她的脸上依旧有一抹遗憾之色,「只可惜了,小姐那二百两银子……」 「从现在开始,可不许你再听到200两银子的事情了。说起来,若是用200两银子换凤长宁一顿痛打,我觉得这银子花的还是挺值的。」 知道这是自家家小姐在宽慰自己,红豆也不好意思再多说什么,只是面带感激,重重地点了点头。 凤天澜她们主僕三人乘着马车来到馥郁阁的时候,发现原本的那些工匠基本上都已经离开了。 现在只剩下几个年轻力壮的在做收尾工作。 「哇!果然不愧是邺城最有名的工匠师傅,这桌椅板凳做的可真漂亮!」 相思红豆两个丫鬟在馥郁阁里面转了一圈之后,忍不住面露喜色诧异惊嘆。 相思更是俏脸胀红的凑到了凤天澜的面前,「这估计得花不少钱吧?」 凤天澜嘴角轻轻一勾。 她的指尖轻抚过每一处重新打造的家具,平滑柔顺的手感,完全不像是刚刚打磨出来的。 果然,古代的能工巧匠完全不比二十一世纪机器打磨出来的要弱。 甚至于这每一件桌椅板凳都是他们纯手工制造,比机器打造出来的更为精緻漂亮。 「管他花多少钱,不是有柳大公子买单么?人家可是柳侍郎府的一根独苗苗,能够治好他的病,花这点儿钱算什么?」 凤天澜十分满意的拍了拍掌心的灰尘,然后转身朝着其中一间药房那边走了过去。 她一边走一边询问道,「我放在药房里面的东西,你们有时时刻刻派人看守着吗?」 郁叔忙不迭的点头,「前两日用红豆送过来的二十两银子,招了两个小工,叫他们特意在药房看守着。」 「那就好。」 凤天澜走进了靠近东厢的那间小药房,将其他人都留在了外面。 当她推门而入的时候,发现自己不知道那几个培养皿中培养的青霉素菌已经开始繁殖成活。 接下来她只需要提纯一下,青霉素的雏形就已经出来了。 「太好了!」 消炎药是动一切手术的根本。 凤天澜每次只要一泡进药房当中,整个人就陷入了一种废寝忘食的境地。 她用芋头煮成的汁,混合大米磨成的汁,用来做青霉素的培养溶液,这样就形成了培养基。 如今七天的时间过去之后,她将培养液倒在漏斗之中,过滤之后注入菜油,搅拌均匀,静置。 过滤出来的液体分为三层,上层是溶脂性的物质,中层是不溶性物质,下层是水溶性的物质。 因为青霉素是水溶性的物质,所以只需从下面开口提取就行。 再用煮沸消毒过的碳粉往里面注入刚刚提取的青霉素溶液,搅拌均匀,再注入煮沸过的纯净蒸馏水…… 整个提纯过程虽然复杂,但是胜在凤天澜对西医的很是精通,每一个步骤她都能记得十分清楚。 当外面天色逐渐暗下来的时候,凤天澜的第一支青霉素也成功的提炼了出来,而且光是看外形纯度很高。 既然青霉素已经提炼出来了,那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试用。 即便是凤天澜对自己的实力有七八成的把握,可是她也没办法把这种刚刚提炼出来的药物用在人的身上,所以只能抓几只小白鼠,先来试用一下。 如果说小白鼠身上试用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到时候就可以真正的用在手术的过程中了。 等到郁叔按照凤天澜的吩咐捉了几十只小白鼠送到药房里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的暗了下去。 相思看着凤天澜那废寝忘食的样子,不由得开口劝说道,「小姐,提炼消炎药这种事情不急于一时。如今天色这么晚了,若是你还不回惊澜阁的话,万一叫大房二房那边抓住了小辫子,免不得又要朝你身上泼脏水。」 「往我身上泼脏水?」 听完这话之后,凤天澜将手里正在逗弄小白鼠的干稻草扔到了一边,「如今整个国公府里面乱成了一锅粥,谁还有这个闲情逸緻来找我的麻烦?」 凤天澜嘴里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她作为一名未出阁的少女,除非是碰到上一次容湛将自己关进地牢的意外,否则彻夜不归,的确是有损她的名声。 凤天澜起身,修长白皙的指尖在鼠笼上面轻轻敲了敲,看到里面的小白鼠,惊惶失措的挤成了一团之后,她的脸上才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不过你说的也没错,凡事小心为妙。」 听了这句话,相思和红豆两个小丫头对视了一眼,一颗心这才落回到了肚子里。 凤天澜在临行之前,将提纯好的青霉素放入了地窖冷藏,而后又让郁叔好好照顾这些小白鼠,等明日自己得了空闲,再过来做实验。 郁叔客客气气的将凤天澜送到了馥郁阁的门口,「小姐,从墙缝里发现的那个铁箱,开锁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虽然知道这东西是属于凤天澜的,自己作为一个僕人并没有资格询问太多。 但是郁叔只要一想起失踪的瑾国公府夫妇,心中就顿痛难当,一时焦灼,也是情有可原。 凤天澜自然是理解郁叔的心情,她脸上浮起轻松的笑容,宽慰道,「郁叔,你别担心东西,我已经送到欢喜阁去了。有欢喜阁的少主亲自出手,我相信打开铁箱也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欢喜阁?」 一听到这三个字,郁叔脸上顿时露出了无比惊愕的表情。 毕竟欢喜阁在整个天域大陆都是神话一般的存在。 一般的平民百姓,几乎没有人见识过欢喜阁的真面目,更甭提请欢喜阁少主办事了,简直就是闻所未闻。 而自家小姐作为深闺中未出阁的少女,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认识了欢喜阁的阁主,甚至还能让他出手帮忙,实在是叫人匪夷所思。 一想到凤天澜最近这些时日的改变,还有她那一手诡异莫测却又神乎其技的医术,郁叔的心里难免升起了一抹担忧,「小姐,我听说请欢喜阁的少主办事,必须要付出同等的代价……」 153、死不肯认命的小狐狸 153、死不肯认命的小狐狸 郁叔担心欢喜阁的少主心怀不轨,对自家小姐有所图。 看到郁叔满脸担忧的样子,凤天澜开口宽慰道,「郁叔,这件事我自有分寸。我也绝非是空手套白狼,在他承诺替我打开铁箱的时候,我也答应他会尽量治好他的先天不足。」 先天不足? 在南照,先天性的心脏病对于病人而言,无异于判了死刑。 这种病症就连当初作为鬼手天医徒弟的白沐凝都不敢妄下定论…… 尽管郁叔此时此刻依旧是忧心忡忡,可是看到凤天澜眉眼之间那十分笃定的神色,他也不好意思再泼冷水:「那就好。小姐,你孤身一人在外,行事一定要格外小心。」 凤天澜听了这话,一双胳膊直接勾搭在了相思红豆两个小丫头的肩膀上,「郁叔,您此话差矣。谁说我是孤身一人了,我不还有相思红豆和您吗?」 凤天澜的这番话,惹得相思红豆两个小丫头忍不住笑出了声。 就连郁叔刚才满心的担忧,也因为凤天澜这娇俏的话语稍稍消散了一些: 正所谓吉人自有天相,三小姐大难不死,日后必有大福。 自己与其在这里杞人忧天,倒不如好好的将馥郁阁重新经营起来才是。 琢磨到这里,郁叔又补了一句,「小姐,馥郁阁自从上回被柳大公子砸了之后,歇业至今。您看看大概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开业?」 凤天澜转身,清澈的目光将馥郁阁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十分通透的打量了一番,「明个儿我便差人送银两过来,郁叔,你写好清单。需要哪些药材器具,叫人一併送过来。三日之后,馥郁阁重新开门营业。」 「三日之后?」 听到这话,郁叔的眉间露出一丝愁绪。 不过在看到凤天澜那兴致勃勃的样子,他又不忍心打击她的积极性,连忙说道,「虽然时间的确是紧了一些,但我这两日想办法联繫一下以前的那些老主顾,看看能不能从他们那赊一些药材过来……」 郁叔的话还没说完,就叫相思不满的给打断了,「郁叔,你说什么呢?咱们家小姐可是一颗正宗的摇钱树、金饽饽,哪里还用得着你去跟那些药商赊药?」 「可是不赊药的话,那银子……」 凤天澜娇俏的眯了眯眸子,朝着郁叔那边轻轻眨巴两下,「一万两银子够不够?」 「什么?」 郁叔在听到这番话之后,直接就傻眼了。 他看到面前主僕三人那一脸轻松的样子,当时就急的山羊鬍子都快翘起来了,「小姐,你赶紧告诉我,这银子到底是从何而来?」 看到郁叔急到几乎要手足无措的样子,凤天澜也懒得再卖关子,她连忙解释道,「这是我这阵子替人瞧病积累下来的诊金,明个送过来之后,郁叔你只管放心大胆的花便是。」 见郁叔依旧愁眉紧锁的样子,红豆也忍不住上前帮腔,「郁叔,你可别忘了,最近咱们家小姐瞧的病人,那可都是达官贵胄,而且他们得的都还是疑难杂症,非咱们小姐不可。难道那些达官贵胄小姐夫人的命还不值当这一万两银子吗?」 若是换做别人说这番话,郁叔可能还会将信将疑,可若是红豆开口,他的一颗心才算是落回到了肚子里。 郁叔一时激动,就连眼眶也开始发红,他朝着东边的方向抱拳,就连声线都轻轻颤抖了起来,「夫人老爷,太好了,馥郁阁终于能够重新开张了……我总算没有辜负你们的期望……」 郁叔的这一番行为,叫凤天澜她们主僕也微微的鼻子发酸。 坐在回程的马车上,凤天澜脑袋靠着窗棂,目光有些飘忽的看向窗外: 虽然说这个凤天澜是个苦主,但是好在她身边还有一群善良的人,真心实意的为她。 说起来,这也算得上是一种幸运了吧。 从馥郁阁到瑾国公府约摸有小半个时辰的路程。 因为今日提纯青霉素的过程实在是有些复杂,凤天澜忙到这个时候已经觉得全身疲惫,只想赶紧回惊澜阁洗个澡,然后好好休息。 凤天澜迷迷煳煳的靠在马车上,险些睡着的时候脑海深处灵光一闪,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就正襟危坐在袖口腰间摸索了起来。 她这个举动,让坐在一旁的相思红豆两个丫鬟也惊了一跳,「小姐怎么了?可是遗漏了什么东西?」 相思的话音刚刚落下,凤天澜便从怀中摸出了一封牛皮纸包着的信。 看到东西还在,凤天澜不由微微松了一口气。 相思小丫头诧异的将目光投了过来,「小姐,这是什么信啊?」 「我也不知道,今个儿早上我去祠堂敬香的时候,从脚下跪着的蒲团里面抠出来的。他这封信上面也没有写署名,也不知道是谁写给谁的。」 凤天澜琢磨了一下,犹豫了片刻之后,她还是从这封牛皮信封里面将那封信拿了出来。 牛皮信封里面的纸,因为过了很长时间,已经略微有些发黄,边角甚至还有些起霉的迹象。 不过好在信封里面的内容并没有受到影响,每一行的自己都十分清晰。 凤天澜飞快的将信封的内容扫了一遍,她的目光里面露出了惊愕之色。 这段时间,凤天澜虽然教相思红豆,识了不少字,但是这封信里面的字有些复杂,所以他们两个一时半会儿还没能彻底看懂。 如今瞧见凤天澜脸上的表情之后,相思红豆诧异的开口,「小姐,上面可有说这封信是给谁的?」 凤天澜依旧摇摇头,「这封信上只留了一个时间和一句诗词。」 八月十五。 骊山语罢清宵半。 八月十五是国公府派人去骊山大庙,探望老太太和老爷子的日子。 这一点凤天澜她心中有数。 可是后面那一句「骊山语罢清宵半」到底蕴含了什么意思,她一时半会儿还没能弄明白。 红豆眼珠子转了转,「小姐,这封信会不会是老爷子或者是老太太留下的?」 凤天澜脑子里面转的飞快,她在记忆里面一番细緻的搜寻之后,十分确定的摇了摇头: 「老爷子和老太太两个人都读过不少书会写字,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老爷子的字刚劲如风,而老太太的字,清婉秀丽。不管是哪一种风格的字,都跟这封信上面截然不同。」 听了凤天澜这番话之后,相思和红豆两个小丫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凤天澜干脆伸手将这封信直接收了起来,她琢磨着,「原本国公府里的女孩子是没有资格去跪那个蒲团的,所以我想着这封信,即便是有人刻意为之,也是留给凤长宁的。只不过这几年来,凤长宁约摸是从未认真的给列祖列宗磕过头,所以才一直迟迟没有收到这封信吧。」 相思红豆听了凤天澜,这番分析之后,深以为然。 「既然这只是一个意外,那咱们便将这封信好好收着,若他日有缘自然能够解开这其中秘密。若当真解不开,我们便将它当成一个笑话来看便是,不必太过于放在心上。」 好在凤天澜是个豁达的性子,从来不会太过拘泥于小节。 这封牛皮信的意外,就这样风轻云淡的被她带了过去。 等凤天澜回到惊澜阁,梳洗完毕之后,相思也从后院那边回来了。 凤天澜每次只要一进药房,一定会腰酸背疼,肩颈僵硬。 所以她每次从药房出来相思都会好好的,替她揉捏一番,这样才能助她更加安稳的入睡。 凤天澜就这么趴在芙蓉榻上,感受着相思里到刚好的揉捏,不由得眯了眯眸子,舒服的直哼哼。 「小姐,你可知道刚才我从后院那些丫鬟婆子嘴里打听到了什么消息吗?」 相思这个小丫鬟,平日里最大的兴趣就是搜集八卦。 凤天澜若是想打听些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问她准是没错的。 反正这会儿也是闲的无聊,凤天澜便配合的询问道,「怎么?是不是大房二房那边又出什么么蛾子了?」 「小姐,你可真是神机妙算。」 面对相思的称赞,凤天澜有些无语: 大房二房因为凤长宁的事情闹了个天翻地覆。 大房就连嫁出去的女儿都被送了回来。 再加上大夫人动用公帐,逼迫女儿们筹钱去儿子还高利贷的事情,只要一曝光,国公府想要安静都难。 只要动动脚趾头就能想到的事情,在相思的嘴里却变成了神机妙算,凤天澜不由得有些想笑:看来这小丫头片子这几日倒是被自己彻底征服了。 凤天澜侧了身子,右手支着下颌,脸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那你倒是说说看,又出了什么么蛾子了?」 见自家小姐对自己的八卦感兴趣,相思连忙正襟危坐,「白日里发生的那些事情小姐你已经知道了,那我就不说了。听说今个儿夜里,大老爷将公中的帐通通彻查了一遍,发现竟然亏空了好几万两银子。大老爷勃然大怒,一番盘问下来才知道早在几个月前,大夫人便动了公中的银子替凤长宁那个败家子还过一笔高利贷了。」 「原本大老爷今日将凤长宁痛揍了一顿之后,便抬到了大房那边去养伤。后来一番清算之后,发现凤长宁不光是欠了外面10万两高利袋,柳侍郎府上还欠了几千两,更别提在外面零零散散欠下的赌债,加起来又是将近一万两。」 「而且最可恶的是,大夫人知道凤长宁在外欠了赌债之后,非但没有狠狠的教训他,反而一味的替他隐瞒。甚至还逼着自己那几个女儿出资筹钱,听说千茹小姐被送回来以后,情绪激动,茶饭不思,大老爷怕她出意外叫人紧紧跟着……」 「还有还有……就是那个罪魁祸首风长宁,原本今日挨了一顿打,被送到大房躺着伺候着,还请了大夫。后来大老爷一查帐,发现他还做了那么多破事,直接大发雷霆,又是一顿胖揍,直接叫人将他扔进柴房关着,不许请大夫,不许送饭,谁都不许见……」 相思小丫头这边正说的起劲呢,她却发现凤天澜从头到尾竟然没有给自己任何回应。 「小姐……」 相思低声轻唤了一声,紧接着便侧身看了过去发现凤天澜躺在芙蓉榻上,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睡着了。 那精緻的眉眼之间有淡淡的疲倦,弥散开去,想来是今天白日里实在是累着了。 因为凤天澜这会儿睡得正香,相思也不敢过多打扰,以免将她惊醒。 于是便拿了一床不太厚的被褥,轻轻地盖在凤天澜的身上,这才转身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 伴随着凤惊澜逐渐平稳的唿吸,房间里的灯火也暗了下去。 惊澜阁里,一夜无语。 未央王府书房。 「凤三小姐离府之后,随公子欢喜去了一趟欢喜阁。」 书案前面,展风恭恭敬敬的站立着,他语气平缓,没有丝毫起伏。 容湛昨日睡了约莫有两三个时辰,这会儿端坐在书案面前,即便是夜已深沉,却未见他那张俊朗的脸上,露出一丝倦意。 展风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他手边的卷宗,估摸着今夜王爷又将是一夜不眠。 听到欢喜阁这三个字之后,容湛批阅奏章的手微微一顿,眼皮子终于抬了起来:「他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展风低头也不言语,毕竟这是主子们的事情,他知道的也不多。 在这短暂的静谧里面,凤天澜平日里那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飞快的在容湛的大脑里回放了一遍。 不得不说的是: 这个凤三除了胆大包天,乖张狂妄,剑走偏锋之外,她身上的确有一种会吸引别人注意力的东西。 清澈的目光,利索的嘴皮子,神乎其技的医术…… 还有,即便是南照国的男人,也未必能有她那般豁达开阔的见识。 凤天澜她若是男子自己倒不介意,将她纳入麾下,为己所用。 可偏偏她却是个女子。 而且还是一只狡猾多端,死不肯认命的小狐狸。 154、容湛是个大变态 154、容湛是个大变态 容湛扫了展风一眼: 即便是展风在血骑兵里的武功数一数二,但是想要他破阵潜入欢喜阁,基本上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毕竟欢喜阁有着几千年文化沉淀的智慧,仅仅是在出口入口那里布下的五行八卦阵,就足以将无数高手困死其中。 更甭提欢喜阁里面那每走一步都千变万化的机关了。 所以容湛从头倒尾就没有冒出过让手下暗影去欢喜阁里面打探消息的念头。 「不过,王爷,有一点很是奇怪。」 展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开口说道,「凤三小姐还未离开欢喜阁,太子也进去了。」 太子容澈? 听到这番话之后,容湛的眸光突然变得无比幽深了起来。 他与公子欢喜虽为挚友,但是绝对不会在利益方面产生任何的冲突。 比如说容湛有事相求,也必定要付出等额代价,才能讨得消息。 这也就意味着:有朝一日,若是太子容澈能够给出相应的代价,公子欢喜极有可能会站在他那边出手相助。 这是一个比较棘手的问题。 毕竟当初自己不是没有向欢喜阁递过橄榄枝,但是无一例外通通都被公子欢喜拒绝了,甚至未留任何余地。 欢喜阁的原则就是,只办事但是绝对不参政。 可若是有一日,当他和容澈两个所求之事相同,且都关系着南照国运的时候,公子欢喜到底又会作何选择? 容湛轻轻合上了凤眸在打开的时候,眸子里那一团幽深已经缓缓退去。 他伸手将一封看完的奏摺推到了旁边,「凤天澜那边可有进展?」 容湛问的是关于纪皇后眼疾的事情。 容湛话音刚刚落下,展风那万年不变的冰封脸上,表情竟意外的出现了一丝裂痕。 这个细微的动作恰巧言落入容湛的眼中,「怎的,她又做出了什么叫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展风心中暗暗嘆了一句王爷神机妙算,这才开口道:「今日属下亲自跟去了一趟馥郁阁,凤三小姐在药房里呆了一整天。」 「在做什么?」 展风想到了自己在屋顶偷窥到的那个场景: 凤天澜用一些奇奇怪怪的瓶瓶罐罐,一层一层的将准备好的混浊液体过滤出来,最后得到了一种类似半透明的液体。 不仅如此,她将提纯出来的那一东西十分宝贝的冷藏着。 那兴奋的样子,甚至比一般女儿家看到珠宝首饰还要开心。 展风脑袋里面转的飞快,似乎在搜索着适合描述的词语: 「凤三小姐好像是提炼出了一种叫什么青什么素的东西,而且还派人捉了许多小白鼠养着……」 这还是头一回,容湛从展风的嘴里得到了如此不确切的答案。 「小白鼠?」 容湛好看的凤眸微微一眯。 展风点头颔首,指尖一划,竟然从袖口滑出了一只白色的毛茸茸的小肉球。 那小肉球不停的在他掌心蠕动着,正是一只小白鼠。 「拿过来。」 容湛话音落下,展风便阔步走到了案台的边上,他将掌心的那只小白鼠放在了一个搁置毛笔的敞口圆筒里面。 容湛那妖冶而幽深的目光落在小白鼠的身上。 他抬起左手,那微凉儿白皙的指尖,轻轻触上了小白鼠的背。 「吱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容湛周身的气压太强也太低,以至于他的指尖才刚刚触到那小白鼠,小傢伙怪叫两声,竟然双腿绷直,直挺挺地栽倒在地。 容湛满头黑线的看着它,用指腹轻轻的在它肚皮上戳了两下。 依旧双目紧闭,四腿绷直,一副死透了的样子。 「这就死了?」 容湛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下一瞬,展风便将一块干净的锦帕递了过来。 咱们的美人王爷慢条斯理的擦拭着自己的指尖,凤眸淡淡的扫了那只小白鼠一眼。 随即漫不经心的开口说道,「竟然这么容易就被吓死了,那就扔出去餵狗,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是。」 展风闻言,立刻上前一步,正准备将那只小肉手拎起来。 可指尖还没碰到它,那傢伙却像是有感应似的,后腿抖了两下,竟然一咕噜一个翻身,又重新活了过来。 展风:「……」 容湛那张俊脸之上,已然是阴云密布: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只狡猾多端又谄媚无比的小白鼠,他竟然有一种看到了凤天澜的错觉。 「有其主必有其鼠。」 简直就跟凤天澜那只狡猾的小狐狸一样,诡计多端。 展风的动作僵在了半空中,「爷,这只小白鼠要怎么处理?」 展风的话音才刚刚落下,那小白鼠就好似能够听懂他说话似的,全身都开始瑟瑟发抖起来。 他甚至还朝着容湛的方向爬了过去,一双前爪可怜兮兮的搭在圆桶边缘。 豆子大小的黑眼珠子湿漉漉的看着咱们的美人王爷,那样子活脱脱就是凤天澜跟自己谄媚求饶的模样。 「留它一命。」 容湛广袖,一挥将自己的视线重新拉回到了面前的奏摺之上,「往后只要凤天澜去药房动过这些小白鼠,你便抓一只过来。」 「……是。」 展风就这样一脸呆滞的看着自家王爷,甚至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王爷从来就是独来独往惯的,从小到大,从未见过他跟任何人过于亲近,更甭提身边有饲养宠物这种事情了。 却让自己不停的去抓凤三小姐的小白鼠? 他所为何意? 实在是叫人琢磨不透。 「还有事?」 就在展风胡思乱想的时候,容湛突然再度开口,那清冷的声线,让展风的理智迅速回笼。 他连忙低头,「属下告退。」 不过当展风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他脚下的步子却是一顿,因为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王爷在办公的时候,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叨扰。 更甭提是一只小老鼠在他耳边叽叽喳喳了。 想到这里,展风转身恭敬的开口,「王爷,可需要属下将这只小白鼠带出去?」 容湛手上批阅奏摺的动作微微一顿,余光扫过那只瑟瑟发抖的挤在笔筒一角的小白鼠。 那种一看到自己就浑身抽搐,惊恐到双目圆睁的样子,像极了自己说要收拾凤天澜时她的反应。 「批阅奏摺着实枯燥无聊,留它下来陪陪本王也无妨。」 容湛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展风明显能够看到那只小白鼠像是听懂了一般,身体一僵,紧接着四肢无力的瘫了下去。 那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实在是叫人心疼。 「属下告退。」 当这只小白鼠带回来之后这一整晚,咱们的美人王爷发现批阅奏摺竟然好像没有那么枯燥无味了。 每当他看到从各个地方,如雪花般飞来的状告苛捐杂税,贪官污吏的奏摺而影响心情的时候,他便去逗弄一下那小白鼠。 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吓唬。 一看到,因为自己的靠近吓得手足无措,到最后只能直挺挺装死的小白鼠,容湛便觉得自己的心情莫名又好了一些。 一个晚上下来,容湛将案头所有的奏摺都批阅完毕。 而陪在他身边的那只小白鼠,也被容湛这这个大妖孽吓到只剩下半条命,奄奄一息的躺在笔筒里面,恨不得双脚一蹬,干脆死了才好。 毕竟整个晚上下来,它不停的受到来自容湛的惊吓,简直比死还难受。 至少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不用这般提心弔胆了。 若是叫凤天澜知道自己用来做实验的小白鼠,被容湛那个妖孽如此这般蹂躏,她恐怕又会对容湛的妖孽认知,再上升到一个新高度。 毕竟这个妖孽一天到晚欺负她也就算了,对一个小动物都这么残忍,简直就是变态! 白日里实在是累着了,所以凤天澜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相思红豆这才进来将她唤醒。 凤天澜被相思扶到梳妆檯前,细緻的开始梳妆打扮了起来。 凤天澜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看着铜镜里面眉目分明的那张娇俏的小脸,「现在什么时辰了?」 相思撇撇嘴,「小姐,这会儿都日上三竿,太阳晒屁股了,您可算知道起床了。您怕是忘了今日您还得去一趟长乐坊呢!」 一提起长乐坊,凤天澜免不得拍了一下额头,「你们不说我倒还真忘了这回事了,那可是整整一万两银子啊!」 一想起这件事,凤天澜手忙脚乱的起身,也不让相思再替自己梳妆打扮,「赶紧让红豆准备些早点,我吃过就出发。」 相思连忙伸手将凤天澜重新按到了位置上,「小姐,虽然您平时不施粉黛,但今日要见的可是长乐坊的大当家。若不摆出些气场,到时候他要是耍赖可怎么办?再说了,大当家不是约了正午十分碰面吗?这还有一个时辰,足够了。」 凤天澜琢磨了一番: 在天域大陆,以武为尊,而且男尊女卑的思想十分严重,自己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出入长乐访那种地方,原本就有悖常伦。 若那个大当家当真要对自己使绊子,恐怕免不得也会节外生枝,再多些麻烦出来。 想通了这些,凤天澜便安心的坐在原地等着相思替自己梳妆打扮一番之后,又换上了一件稍显成熟的衣服,匆匆吃了些早点,这才上了马车,出了门。 从瑾国公府长乐坊,大概需要一刻钟的时间算不得太远。 不过这一次让凤天澜感到诧异的是,当她到达长乐坊的时候,她甚至还没来得及进门摆明身份,就被两名小厮模样的人挡在了门口: 「请问是凤三小姐吗?」 相思红豆一看到这两个面相兇狠的小厮,尽管心中十分惧怕,却还是硬着头皮挡在了凤天澜的面前: 「没错,这就是我家小姐。你们大当家不是约我家小姐今日午时过来碰面吗?怎的还没进大门,便叫你们拦在了外面?」 那两个小厮平日里就是在长乐坊看场子的,长得面相十分兇狠,行事作风也十分粗鲁,一开口说话,嗓门也大的吓人。 从来都跟男人打交道的他们,第一次在这里碰到这几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而且,面前的这两个小丫鬟明明就很害怕的样子,可脸上的表情却十分倔强那样子,看着叫人忍不住就想逗逗她们。 「哟,这是哪里来的小娘子,长得还挺好看的,你们知道长乐坊是什么地方吗?」 「你们若是想进去,不如你们两个小丫鬟陪哥俩喝两杯,若是将我们哄得高兴了,我们便护你进去。」 相思和红豆跟在凤天澜身边这么长时间,其他的东西或许没有学到,但是自尊自爱,她们却捡得真真的。 如今被这两个牛高马大的男人在语言上调戏,相思甚至连害怕都忘记了。 她瞪圆了双眸,双手叉腰,「麻烦你们两个搞清楚状况!」 说着,她一把从腰间抽出一封金贴,直接砸到了男人的脸上,「睁大你们的眼睛看看清楚,这封帖可是你们大当家亲自派人送到国公府上的。原来你们长乐坊就是这般对待尊贵客人的?」 相思将大当家搬出来,的确是踩中了面前这两个人的痛脚。 但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用封铁砸了脸,两个大男人还是觉得颜面扫地,不由得怒火中烧,伸手作势就要去抓相思的胳膊: 「你个臭丫头……」 相思虽然生气,但是在看到这五大三粗的男人对自己动手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就在这个时候,从她身后突然伸出一只秀气的手,将她往旁边一拉。 相思还没来得及站稳身子,就瞧见凤天澜往前一步,那张娇俏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冷意,「三爷,原来这就是你们长乐坊的待客之道?若当真是这般那劳烦三爷替我转告大当家一声,那一万两银子我不要了,留着给大当家擦屁股吧!毕竟,从今天开始,长乐坊应该会有很多麻烦才是。」 说完这话,凤天澜冷漠的转身,「相思红豆,咱们走!」 「小姐……」 155、因为你非我凤三不可 155、因为你非我凤三不可 相思募得瞪圆了双眸,她一直都知道自家小姐对于这一万两银子看得有多么重要,她并不是爱财之人,但是有了这一万两银子,馥郁阁才能够正常的运营。 如今小姐当真就要这般放弃吗? 相思还打算开口说些什么,冷不丁却被凤天澜一记眼刀射了过来,她只得硬着头皮将所有的话都憋到了肚子里。 就在她们主僕一行三人准备上马车离开的时候,从长乐坊的大门口,匆匆走出来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 那男人声如洪钟,语气里带着笑意和抱歉,「凤三小姐且慢!刚才是我两个手下有眼不识金镶玉,唐突你了。」 凤天澜回头,淡淡的扫了一眼急匆匆走出来的三爷,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冷笑: 长乐坊里的规矩十分严苛。 只要上门,无论男女都是客。 可这一次自己甚至还没来得及进门,便叫这两个小厮给挡在了门口…… 若不是后面有管事的默许,他们怎么可能有如此胆量? 既然看穿了这一点,凤天澜也没打算拐弯抹角。 她轻轻地笑了一声,语气里风轻云淡,「三爷怕是没想到吧,这个下马威对我来说不管用。」 三爷脸上的表情一僵,随即脸上浮起了一抹尴尬的笑容,「凤三小姐哪里话。」 说罢三爷连忙回头,朝着刚才那两个牛高马大的小厮呵斥道:「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给三位小姐道歉?」 那两个小厮闻言也不别扭,立刻抱拳走到了马车边上,十分恭敬的朝着相思她们作揖道歉:「几位小姐,刚才有所得罪,咱们两个在这里给你们道个歉,希望你们大人不计小人过。」 看到这两个小厮的态度,凤天澜越发确定他们刚才被拦在门口,就是被人授意而为之。 见凤天澜脸上表情淡淡,似乎没有要原谅那两个小厮的意愿,三爷这才上前抱拳,「凤三小姐误会了,我之所以让着两个小厮守在这里,是因为大当家今日,并不在长乐坊。」 一听这话,凤天澜秀眉立刻就皱了起来。 另一边,相思那枚小辣椒更是不饶人的开口数落了起来,「你们长乐坊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是约了我家小姐今日前来,可我们家小姐来了,你们却不在?」 「姑娘误会了,大当家的意思是,凤三小姐是女儿身,不便到这种地方来,免的耽误了名声。所以大当家在另一处更加合适的地方,等凤三小姐前往。」 听到这番话之后,相思诧异的扭头看了自家小姐一眼。 却见凤天澜淡淡的扫了三爷一眼,「那就有劳三爷带路了。」 「凤三小姐,请随我来。」 三爷话音落下,便有小厮将他的马匹牵了出来。 他翻身上马,走在了马车的前面,替凤天澜他们指引着道路。 车子兜兜转转,不疾不徐的一路往前行进。 马车里面相思忧心忡忡,不时撩开马车的竹帘,往外探头探脑。 好在三爷领他们走的都是官道,外面熙熙攘攘不少的行人,这也让相思红豆两个丫头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些。 放下竹帘,相思坐到了凤天澜的身侧,「小姐,你当真就这么相信他说的话?万一他们为了那一万两银子,把咱们几个带到荒郊野地去杀人灭口呢?」 「噗!」 凤天澜直接被相思的天真给逗乐了。 「长乐坊的大当家背景有多深厚,恐怕是你我想都不敢想的。即便我是国公府的嫡出小姐,那又能怎样?他若是想害我,随便找个由头陷害便是,何必这般冠冕堂皇引人诟病?」 相思觉得自家小姐这一番话不无道理,可是依旧忧心忡忡:「小姐说的是,但是待会儿若是有什么危险,您一定要记得马上跑掉,有我和红豆垫后,千万别回头。」 听到这一番温暖人心的话,凤天澜连目光都变得温柔了起来,「放心吧。我不但不会出事,而且我还得保证你们两个人也毫髮无伤!」 主僕三个你一言我一语多说了几句,没过一会儿,马车便停了下来。 三爷的声音从马车外面传了进来,「凤三小姐,到了。」 当凤天澜他们一行人推开马车的矮门,走下来的时候,发现这个位置是一处院落的后门。 因为是后门的缘故,所以来往的行人并不是很多。 只有不多的几个路人偶尔经过,在看到这富丽堂皇的马车的时候,会忍不住侧目,多看两眼。 在凤天澜下马车的时候,她隐约觉得这个地方有些眼熟,可是一时半伙又想不起来自己是在什么时候来过。 「凤三小姐,这边请,大当家现在就在前厅等您。」 凤天澜点点头,跟着三爷迈进了门槛。 相思红豆两个丫鬟拎起裙摆,也匆匆忙忙的想跟上去。 可是她们还没来得及迈进门槛,就被守在门口的两个小厮给挡住了:「两位请留步。」 相思一听这话瞬间就急眼了,「咱们小姐可是未出阁的姑娘,怎么能单独一人前去见你们大当家?这样会有损她的名声,我们两个丫鬟必须全程陪同。」 让凤天澜离开自己的视线,相思实在是有些不放心。 就在他们争执不下的时候,原本迈了几步到凤天澜,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她回过头来:「相思红豆,既然三爷这边有安排,那你们便乖乖的在这里呆着便是。我和大当家原本也仅仅只有一份口头协议,那一万两纹银给不给,全凭大当家高兴与否。若是大当家想要出尔反尔,那我便不要那一万两银子便是。如果我都做到这个份上,还能出什么意外的话,你们到时候再报官也不迟。」 凤天澜这一番话说得面面俱到,不仅威慑了三爷,还提点了自己身边的两个丫鬟。 相思和红豆跟在她身边这么久,虽然说不上是聪明绝顶,但是也能够在最短的时间类摸清楚凤天澜的用意。 如今虽然听到凤天澜说了这番话,她们还是忧心忡忡。 可无奈凤天澜说完之后,便转身跟着三爷朝院子里面走去,相思红豆两个丫头只能站在门口干着急。 眼看自家小姐的身影渐行渐远,相思眼珠子转了转,将红豆拉到了马车边上,避开了门口那两个小厮,两个人低声商量着: 「红豆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红豆皱起了眉头,也是一副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样子:「小姐,刚才说这长乐坊的大当家背景雄厚。可咱们小姐除了国公府嫡出小姐这个身份之外,还真就没有什么有权有势的人可以倚仗了。若小姐当真有什么意外,我们……」 就在红豆愁眉苦脸的时候,相思却眼睛一亮,「红豆姐,我倒是想起了一个人……」 说着这话,她悄悄地附到红豆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红豆那张娇俏的脸上瞬间露出了惊愕之色,「这样真的可以吗?」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们在这里等上一刻钟的时间。若小姐不出来,我只能求那人做主去了。」 另一边跟着三爷进了侧厅的凤天澜,并不知道自己身边的两个小丫鬟正在做什么筹划。 她越是往里走,越是觉得屋内的一切设施有些眼熟。 而且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从前院那个方向有不少嘈杂的声音传进来。 因为距离隔得太远,以至于凤天澜很难听清楚那到底是些什么声音。 终究她还是没能压住心中的好奇,「三爷,这里是……」 只不过她询问的话还没说完,便瞧见三爷伸手将帘子给掀了起来,「大当家,凤三小姐已经到了。」 凤天澜迈进门槛的那个瞬间,一抬眼就瞧见了立在窗头,穿着一身玄色长袍,背对着自己的那个高大身影。 听闻凤天澜已经带到,大当家便悠悠转过身来。 半张银质的鬼面将大当家的脸遮去大半,只露出下颌如刀锋般凌厉的线条。 尽管他并没有将整个容貌展现出来,但是光从鬼面后透出的那两道冰冷凌厉的目光,就大致能把他的性格摸出一二分来。 冰冷,嗜血,心狠手辣,老奸巨猾。 「凤三小姐果然是女中豪杰,还真敢单刀赴会。难道你就不怕,我请你过来,并非要兑现诺言,而是想要杀你灭口吗?」 大当家说话之间已经转身走到了主位之上,优雅落座。 只是从头到尾那双凌厉的目光,撅着凤天澜未曾挪开分毫。 听到大当家这番话,凤天澜那张俏丽的小脸之上,竟瞧不出一丝一毫的波澜。 她脸上噙着淡淡的浅笑,拎起裙摆,亦十分优雅的,坐在宾客之位上。 四目相对之时,凤天澜眼中有淡淡的讥讽在弥散: 「大当家此言差矣。我凤天澜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弱质女流,若是大当家想要针对我,亦或是想要把我灭口,我除了乖乖承受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其他的选择。」 「噢?」 听到凤天澜这番话之后,大当家的眉角轻轻一挑,眼神之中闪过一抹兴味儿,「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说她根本就不怕死。」 凤天澜轻轻摇头,「大当家这话又错了。我过了十五年痴痴傻傻的日子,如今整个人茅塞顿开,原本就相当于重新活了一遭。既然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自然会更加珍惜生命。」 说到这里,凤天澜才将话题转到了正轨之上,「我敢孤身前来见大当家,其一,的确是冲着那一万两银子。」 大当家微微侧身,一双眼睛瞬也不瞬的盯着凤天澜,「那其二呢?」 「这其二……」 凤天澜的声音抑扬顿挫,此时此刻有一种老神在在的洒脱和沉稳。 她就这么站起身来,在偏厅里面转了一圈,随即开口说道,「这其二,便是因为大当家有求于我。」 「小丫头,真是好大的口气。」 「口气大不大我不知道,但是该有的本事我从来不会少。」凤天澜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带着笃定和自信。 「方才我在进门的时候,就觉得这座院落有些眼熟,如今再这么仔细打量一番,却是想起来了。如果我的推测没有错的话,大当家不光是长乐纺的大当家,还是九芝堂的大当家吧?」 凤天澜此话一出,大当家那双鹰眼微微一冷,里面是有寒光闪过, 凤天澜非但不怕,反而笑意盈盈地重新落座,「大当家是商人,自然听说过一句话。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一次大当家请我到九芝堂来,说不准,我不但能拿到那一万两银子,而且还有可能得到九芝堂雪肌膏的股份,这么大的诱惑,您觉得我能不来吗?」 在一阵极其诡异的静谧之后,大当家突然仰首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人人都道瑾国公府的凤三是个花痴草包,蠢笨不堪,而如今看来的确比那狐狸还要狡猾一些。」 凤天澜假装没有听出这话里面的贬义,「多谢大当家夸奖。」 「我倒是没看出来,你一个十几岁还未出阁的小姑娘,心思竟如此缜密。就连九芝堂的二当家想要寻你,连贴出告示都没办法,最后还非请我出面才能查到你的线索。凤三小姐还真是好大的架子!」 面对大当家的质问,凤天澜也显得很无辜,「大当家说这话可算是冤枉我了。当初替那位夫人诊治过敏的时候,我就曾经提醒过二当家,如果雪肌膏的成分十几年如一日,不做任何改进的话,像那日那种过敏症状出现的只会越来越频繁。只可惜二当家他刚愎自用,从来就听不进别人的劝告罢了。我可清楚的记得当日,可是二当家用20两银子把我轰出九芝堂大门的,虽然我只是一介女流,但是面子还是得要的,不是吗?」 见自己才说了一两句话,而凤天澜就反驳了这么一大通,大当家突然侧身朝着身后看了过去,「老二,凤三小姐说的可是真的?」 大当家的话音刚刚落下,便瞧见九芝堂的二当家满脸的一言难尽,磨磨蹭蹭的从后面的屏风里走了出来。 156、凤三是只小狐狸 156、凤三是只小狐狸 当二当家看到凤天澜的时候,目光十分复杂,那样子就跟吃了翔似的。 没错,他当时的确是小瞧了面前这位姑娘。 以为她就会些煳弄人的本事,想着预防过敏的方子那么简单,他凭什么要将雪肌膏的股份分出去? 要知道,雪肌膏在经过了十几年的积累之后,拥有了十分多的客源。 就算最近过敏的事情频发,但这也只是极小的一部分。 二当家真正担心的是,这几小的一部分过敏人群会在日后逐渐变得数目越来越庞大,所以他才开始真正着急了起来。 前几日她贴那份告示的本意,就是想让凤天澜在看到那份告示之后,能够主动到九芝堂来找他。 只要凤天澜是主动的,那条件这方面自己还能有谈判的余地。 可谁知道那告示在城里的这个告示栏里面挂了有将近五六天的时间,九芝堂倒是引来了不少少女,可偏偏没有一个有凤天澜那种本事。 到头来,非但没有找到他要找的人,反而还耽误了店里不少的生意。 二当家实在是没办法了,所以只能请大当家出手。 可是让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这个凤天澜果然非泛泛之辈。 她竟然早在长乐房里,就跟大当家交过手了。 不仅如此,她竟还撬开了大当家的嘴,许诺了她整整一万两银子。 这个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女,竟当真有这般厉害的本事。 一直以来就瞧不起女人的二当家,此时此刻,难免不对凤天澜频频侧目,心中这才算是真真正正视起她来。 二当家心中酸涩,再开口的时候,语气里也意味莫名,「凤三小姐,何必这么小气?当日之事不过是个误会罢了,今日大当家不是屈尊降贵,请你过来了吗?」 凤天澜见这个时候,二当家还没有丝毫意识到自己错误的样子,不由得冷笑出声,「二当家此话差矣,我若当真小气,今日还能由的你出现在我面前对我这番数落?」 「你……」 二当家直接被凤天澜这一句话给堵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他有些丧气的看了大当家一眼,绕到一旁去,不再出声。 毕竟这件事当初是他没有处理好,如今大当家亲自将凤天澜请过来事情发展肯定又有一番不同。 说不准,到时候凤天澜藉此机会大开其口,那事情可就难办了。 在凤天澜和二当家说话的整个过程中,大当家都没有开口。 他就这样观察着凤天澜,将两人的对话全数纳入耳中: 这小丫头片子虽然年轻,看上去还有些稚嫩,但是说话办事却厉害的紧,从来不肯吃半点亏。 有才能的人,才敢恃才傲物。 大当家抬手拍出了三声清脆的巴掌声响。 紧接着便有一个药童托着一个托盘走了出来。 那药童快步走到了大当家的身侧,这才停下了脚步。 大当家动作也不含煳,干净利落的把托盘上的锦帕一把掀开。 在看清楚托盘里面的东西之后,凤天澜眸光微微一缩: 那里面分明装的是一小沓银票。 最上面那一张的面值是一千两银子。 凤天澜多看了大当家一眼,似乎没有料到他竟如此爽快的便将银子拿了出来: 「这是咱们说好的一万两银子,你自己点点。」 凤天澜原本就急需这笔钱,再加上这笔钱,原本就是她该得的。 如今听到大当家这番话之后,她没有丝毫的犹豫,径直走了过去,从托盘里将那一小叠银票拿起来,清点了一下。 整整十张,每张一千两。 「的确是一万两银票没错。」 凤天澜清点完毕之后,扭头看向大当家,嘴角扯出了一抹淡淡的肯定的笑容,「大当家果然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既然前面这笔帐咱们已经两清了,那现在咱们再来谈谈雪肌膏。」 「大当家?」 一旁的二当家一听到大当家这个口气,心中不由得着急了起来。 难不成大当家当真打算把雪肌膏的股份分给凤天澜? 只不过二当家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完,便叫大当家一记眼刀给扼杀了。 那充满威胁性的目光里面带着淡淡的警告: 若是他当初自己能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今日也就用不着他亲自出面跟凤天澜来谈这件事情了。 事到如今,他们早已经处于了被动的地位。 这个亏他们是吃定了,只看凤天澜那个小丫头,到底敢不敢狮子大开口罢了。 二当家被大当家这一记眼神给煞到只得是垂下头去,不再出声。 倒是在一旁的凤天澜将他们两个的互动看在眼里。 她垂下眸子,端起手侧的一杯花茶,浅浅的啜了一口。 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熘熘的转着,不知道心中在思忖着些什么。 好一会儿,她才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抬头看向大当家。 她的眼神十分清澈且无辜,那张俏丽的小脸之上写满了天真烂漫,跟刚才那步步为营的小姑娘,简直判若两人: 「大当家想跟我谈什么,怎么谈?」 大当家眯了眯眸子: 这个小姑娘好生厉害。 谈什么,怎么谈。 这句话一出,直接将所有的问题都抛了过来,而她自己却没有泄露一丝一毫的底线。 谈生意的时候,若是你连对方的底牌都不知道,这个生意实在是没法谈。 可如今雪肌膏的事情,却是急需处理的燃眉之急。 他们已经耽误了将近小半个月的时间,再继续拖下去,恐怕这十几年来积累下来的口碑早晚也会被消磨殆尽。 「我记得那日在九芝堂,凤三小姐说的是要雪肌膏一分的股份?」 所有的股份分作一百份,凤天澜只要一分。 前两日到九芝堂门口撒泼耍赖的那个柳员外的小妾,原本那张脸都快要烂掉了,可是后来突然莫名其妙的好了。 不但没有留下任何疤痕,甚至肌肤还比以前更加娇嫩柔滑。 得知了这件事情之后,二当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凤天澜。 只可惜,他想尽了一切办法都没有能够联繫上,最后才不得已请动了大当家。 相对于凤天澜的本事和聪明才智来说,当初她只要一分的股份,这已经算得上是比较客气了。 可惜如今才意识到这一点的二当家,就算后悔也没有用了: 当初若是知道凤天澜真有那本事,他要这一分股份给她,也就给了。 如今她若当真狮子大开口,即便是开口就要一成的股份,他们说不准,还得硬着头皮接受。 在听完大当家这番话之后,整个侧厅突然陷入了一阵诡异的静谧之中。 凤天澜就这么低着头,直接轻轻在茶杯上摩挲着,也不言语,那样子似乎在思考,犹豫着什么。 一看到她这个样子,二当家便知道事情要糟糕。 这小丫头片子果然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之前自己没有答应她的要求,这一次送上门来,她一定不会轻易错过这个绝佳的讹诈机会。 可即便是二张家将凤天澜的想法摸了个透彻,他也没有任何办法,毕竟当初是他亲手将凤天澜赶出九芝堂的,而且还口出恶言,态度十分恶劣,恐怕是个人就没办法轻易的咽下这口气吧? 这一次若当真给了凤天澜一成的股份,恐怕他这个二当家也没办法在九芝堂立足了。 九芝堂的那些元老有很多,已经在这里呆了不下四五十年,却没有一个人能够拿拿到一成的股份。 可自己不过是讥讽,奚落了凤天澜一番,就要拱手将一成的股份送出去。 到时候那些元老肯定会怪罪于自己,那时九芝堂哪里还有他立足的地方? 二当家越想越害怕,越想越焦虑,到后来更是脸色苍白,满头大汗,眼看着他就要绷不住的时候,凤天澜却突然开口了: 「既然大当家提起了这件事,那我就不客气了!」 果然! 一听这话,二当家只觉得眼前一黑,双膝一软,差点没跪倒在地上 完了完了,听凤三这个语气,她果真是要狮子大开口了。 这会儿不光是二当家,吓得两股战战,就连大当家那双凌厉的鹰眼里面也射发出来一阵不贊同的冷光。 面对两个人这复杂的目光,凤天澜的表情倒是十分坦然。 她抬头挺胸,笑意盈盈的开口: 「虽然那句老话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但是,我觉得有另外一句话,说得更好:买卖不成仁义在,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说着这话,凤天澜扭头朝着二当家那边看了过去,「二当家的,您说是不是?」 二当家不明白凤天澜说这番话到底所谓何意,他有些尴尬的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点头附和,「正是正是。」 自己若当真知道这个道理,今日也不会沦落到这番地步了。 尽管心中懊恼,和二当家脸上依旧强撑着一副举足轻重的样子。 凤天澜嘴角噙着清淡的笑容,扭头看向大当家,「既然是做生意的,那就得讲究诚信。当初我既然开口要的是一分股份,那今日不管是我自己送上门来,还是大当家请我过来,我的条件依旧不会改变。」 凤天澜的话音刚落,大当家的眼神明显的拧了一下。 二当家更是吃惊的合不拢嘴,那双算计的三角眼更是瞪得熘圆: 他应该没听错吧? 不是说这个凤三小姐很聪明,很狡猾吗? 可如今看来,她好像并没有那么聪明。 大当家给她机会开条件,可她竟然连一点漫天要价的打算都没有。 她是不是傻了? 还是说这个世道当中有这么实诚的人? 就在二当家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却瞧见大当家那双凌厉的眼睛,突然变得稍稍柔和了一些。 在大当家的眼中,凤天澜这一步棋确实下得十分精妙。 她非但不蠢,而且聪明的紧。 既然这一次是九芝堂特意请她过来,凤天澜自然有狮子大开口的资格,可是她却十分谦卑,秉承着一贯的初心。 这在无形之间便叫众人对她的好感又多增加了几分。 恐怕这个小丫头的目的不仅仅是冲着雪肌膏那一分股份而来吧? 这一分股份不过是她推开九芝堂大门的一块敲门砖罢了。 如果自己的推测没错的话,这小丫头的胃口可比二当家他们要大得多。 即便是心中有这么一番念想,大当家脸上却依旧面不改色。 他看了凤天澜一眼,「你确定不改条件?」 凤天澜笑意盈盈,语气却十分笃定,「不改。」 大当家直接站了起来,他指尖一划,袖口便有一盒刚刚做出来的雪肌膏滑落。 他将这雪肌膏直接送到了凤天澜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即便没有做任何动作,周身带来的威压,也足够让一个人心惊胆战。 这就是在商场中摸爬滚打多年,才能具有的极强的侵略感。 「你的条件是开出来了,我也可以应允,但是我的条件若是你达不到的话,别说这一分的股份你拿不走,就连刚才那一万两银票你也得给我吐出来。」 「……」 还真是强盗! 凤天澜暗暗的在心中吐槽了一番,然后转身将那一盒雪肌膏拿了起来。 她将盒盖打开之后,有淡淡的清香之味散发出来。 就在凤天澜准备将粉盒盖上的时候,她突然意外的嗅到了一丝淡淡的腥甜气味。 雪肌膏这种东西她不是没碰过,上次替纪皇后治疗过敏的时候,她就仔细研究过。 再加上她对气味这种东西十分的敏感,但凡是配方有一丁点儿的变化,她都能靠鼻子给闻出来。 而这一次,她意外发现这腥甜的香气绝非之前雪肌膏里面有的味道。 看到凤天澜脸上逐渐变得有些凝重的表情,二当家不由的皱起了眉头,他上前一步询问道,「凤三小姐,可是有什么问题?」 凤天澜眼珠子转了转,却是扭头看向了大当家,「想要把雪肌膏里面的问题全部解决,就必须要从它的原料甄选,中期熬制过程到后期的包装成型,整个流程都要梳理一遍。」 157、未央对凤三还挺上心的 157、未央对凤三还挺上心的 「如果大当家相信我的话,能否让我将整个流程走一遍,说不定能有新的发现?」 二当家一听这话,那张满是褶子的脸立刻就垮了下去: 「那怎么行,雪肌膏整个制作过程在九芝堂里面,除了我和大当家之外,就只有三个元老级别的人才能够全程监督。你一个外人,还是个小丫头片子,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凤天澜听完这番话之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据我推测,雪肌膏之所以会出问题,有两个原因。一个就是在十几年以来,你们的配方一直就一成不变。使用雪肌膏的那些女人,不光年龄在改变,皮肤状态也在改变,如果你们的原材料配方不进行定期的更新换代,很容易跟不上她们的节奏,出现问题也是必然。如今只是过敏而已,已经算是一个很小的问题了。可这一次,你们若是不将所有的环节一一摸清楚的话,恐怕会引发更大的问题,到时候你们九芝堂的百年招牌,可未必能保得住!」 凤天澜说前面那些话倒也就罢了,后面竟然扯到了九芝堂的百年招牌。 二当家的脸上瞬间浮起了一抹无比讥讽的冷笑,「凤三小姐,我知道你有些小聪明。你知道九芝堂的创始人是谁吗?」 「我不管九芝堂的创始人是谁,或许他的确有很大的本领,但是这并不代表在他仙逝之后,他手底下的传承人能够将这门手艺发扬光大。」 「你……好你个狂妄自大的黄口小儿!」 二当家直接被凤天澜这番话气到,开口骂人。 凤天澜也是个有心气的人,她看到二当家这歇斯底里的样子,脸上也浮起了不悦,「自然做生意这种事情也得你情我愿,勉强是没有幸福的。所以如果大当家和二当家觉得我这个提议不妥的话,那我们便放弃合作就是。」 二当家一听这话,更是气得鼻子都歪了,「你敢威胁我们?」 凤天澜挑了挑眉,十分无辜的耸肩,那样子分明就是在说: 很明显吗? 「有才之人才能恃才傲物,这句话放在凤三小姐的身上,还真是妥当。」 一直以来就在一旁观望的大当家,终于在这个时候开口了。 他起身,幽幽的看着凤天澜,「只要凤三小姐能够将雪肌膏的问题全部解决,所有条件我都会满足你,包括进入雪肌膏的制作工坊。」 「大当家!」 二当家一听这话,瞬间就急了,要知道当年他可是在九芝堂里呆了整整十年,才有机会进入到雪肌膏的制作工坊。 可凤天澜这个黄毛小丫头,只不过是第二次来九芝堂,大当家竟然给了她如此大的权限。 「多谢大当家信任。」凤天澜微微垂眸,脸上的表情一派淡定自若。 不过,大当家话锋又是一转,「在你进入雪肌膏的制作工坊之前,我们须得签下一份契约。契约里面,我们双方明文约定,只要你能够解决雪肌膏里的问题,雪肌膏的一分股份就归你,分红一年一结。除此之外你终身都不能私自贩卖跟雪肌膏有相同功效的产品,也绝对不能将雪肌膏的成分表以及制作流程外泄,否则后果自负。」 听到这话之后,凤天澜脸上的表情微微变了几变: 这个大当家果然是块做生意的料,老奸巨猾的厉害。 他这份合同签下来,完全就是霸王条款,而且还带有十分强烈的排他性。 不过好在凤天澜从头到尾就没有动过护肤品的念头。 虽然她上辈子是个医生,但是术业有专攻,在护肤这方面,还真没有什么太大的把握。 她如今自己提纯的一些纯露等护肤品,也不过就是她自己平日用来抹脸抹手用的。 若是真正批量生产,还未必能有雪肌膏这种功效。 犹豫了片刻之后,凤天澜也没有什么含煳,「可以。」 见凤天澜松了口,大当家立刻派人准备了笔墨纸砚。 两个人将契约签下,按好手印之后,一式两份,每人各收下一份。 至此,这份分红协议算是落成了。 「不知凤三小姐何时有空,到我们制作工坊那边去走一遭?」 听到大当家说的这番话,凤天澜突然想到了刚才她合上雪肌膏时闻到的那一股子腥甜的气味。 凤天澜沉吟了片刻之后,便开口说道,「择日不如撞日,恰好今日我有时间,不如我们现在就过去看看?」 凤天澜既然愿意赶紧解决问题,二当家他们自然是最高兴不过了。 于是乎,大当家便把这件事交付于二当家,立刻备马从前门离开,前往雪肌膏的制作工坊。 这一路上,凤天澜一直琢磨着雪肌膏里面那一股子腥甜的味道是从何而来,以至于将相思红豆两个丫头还在后门处等她的消息竟然给忘了。 彼时,在九芝堂后门,相思红豆两个小丫头,早已经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坐立难安。 「不是说一刻钟的时间就够了吗?怎么如今过去了大半个时辰,还没有小姐的消息?」 看到相思那焦灼的样子,红豆那张俏丽的小脸上也是愁眉深锁,「不行,我们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我们得进去看看。」 「对,我们得进去看看。」 相思附和了一句,转身拉起红豆就朝着大门那边走了过去。 只不过她们甚至还没来得及跨过门槛,便叫守在门口的那两个小厮直接给拦住了: 「不好意思两位,在没有得到大当家首肯的情况下,你们两个不能进去。」 相思一听这话立马就急眼了:「你们两个从头到尾都守在这里,刚才我们小姐什么时候进去的,你们心里没数吗?如今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了,你叫我们如何放心,若是小姐当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怎么跟瑾国公府交代,你们大当家担当得起这个责任吗?」 原本以为将国公府抬出来,可以震慑住他们,谁知道那两个小厮在听完相思的话之后,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压根就没有要做退让的打算:「不好意思两位姑娘。在没有得到大当家和二当家的首肯之前,九芝堂后院重地是绝对不允许任何陌生人进入。」 「你们……」 相思一下子就着了慌,怎么说她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面对如此强硬的两个男人,她急得眼眶一瞬间就红了:「我不管,我一定要进去。」 说着这话,她便一头朝着大门那边沖了过去,可是门口那两个身强力壮的小厮,如同铜墙铁壁一般,将她拦在外面,不管她如何挣扎推撞,根本就没有办法撼动他们分毫。 到了最后,红豆甚至还被那小厮推了一把,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红豆姐!」 相思惊慌失措的看到这一幕之后,气到浑身发抖。 那张圆乎乎的小脸之上是从未有过的愤怒,「你们两个确定不放我们进去是吗?」 「姑娘,我以为刚才重复了两遍的话,你已经听的很清楚了,需要我再跟你重复第三遍吗?」 听到这番话,相思气到双目赤红,「好,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说完这话之后,相思直接拽起裙摆,转身朝着朱雀大街那边狂奔而去。 看着相思跌跌撞撞的身影,红豆连忙爬起来,想要去追赶,可是她蹭破了的膝盖,疼的他龇牙咧嘴的。 甚至还没迈出一步,就再次摔倒在地上。 等红豆再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发现相思早已经跑的没有身影了。 红豆沉吟了片刻,咬着牙重新站了起来。 她将身上的灰收拾了一番,然后靠着马车的车壁,倚门而立。 相思走了,她却不能走。 万一小姐待会儿出来了,没看到她们两个人又要着急了。 *** 未央王府小筑。 昨日容湛又是一夜批改奏摺未眠。他洗他洗漱完毕之后,霓裳便端来了中饭。 侍女刚刚替容湛将衣服收拾妥帖,霓裳甚至还没来得及摆好碗筷,便听到容湛淡漠的声音响起,「皇后可曾用过膳?」 霓裳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连忙开口道,「娘娘一般还需得等半个时辰才用膳。」 听完这话之后,容湛便没有再出声。 霓裳见容湛问了这个问题之后没有再出声,一时间也不知他的用意,动作也僵在了原地。 倒是容湛待一切收拾妥帖之后,他便径直朝着门外走了过去:「叫厨房再多备几个菜,送到小筑那边。」 霓裳一听这话,眼睛微亮: 看样子,王爷这是打算和娘娘共进午膳了? 若是娘娘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吧。 「是。」 霓裳的推测果然没有错,原本纪皇后因为凤天澜的事情,这几日精神都有些萎靡不振。 她一直都在纠结: 虽然凤天澜那个小姑娘长相标緻,头脑灵活。 说来说去,其实也算是配得上未央的。 只可惜她太不知自爱…… 但是经过这几日她的打听,发现未央似乎是对这个凤天澜还挺上心的。 否则就凭着未央那刁蛮古怪的性子,若是一个人冲撞于他,早就死了好几回了,又怎么能像凤天澜那样还活蹦乱跳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可越是这样,纪皇后就越是纠结。 以至于今个儿的午膳,她也没有心思吃了。 便在这个时候,玉姑姑端着几个精緻的小菜走了进来。 嗅着那淡淡的香气,纪皇后的食慾却怎么也提不起来。 她皱起了眉头,朝向了玉姑姑的方向,「玉儿,今日的午膳撤了吧,我不想吃。」 玉姑姑脚下的步子一顿,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冷不丁从身后有一道身影绕了过来。 一只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直接从她的手中将那两盆小菜端了过去。 玉姑姑先是吓了一跳,但是当她定睛一瞧,看清楚了来人的样貌之后,面上瞬间露出了喜色。 因为来人不是旁人,正是未央王容湛。 这会儿容湛淡淡的朝着玉姑姑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可以先退下。 玉姑姑也没有含煳,她点点头,便悄无声息的退去了。 「咯哒!」 伴随着一阵轻缓的脚步声,还有碗碟落桌的清脆声响,纪皇后眉宇之间露出了几分不耐烦,「玉儿,我不是说过今天的午饭我不吃了吗?怎么还端进来了?」 「母后不想吃,儿臣可是饿了。」 容湛的声音略微有些低沉,性感醇厚,且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一丝温柔。 听到这个声音之后,纪皇后脸色骤变,原本还有些阴沉的脸,瞬间变得温柔起来,「未央,怎么是你?」 「母后这是不欢迎我?」 「怎么会呢?瞧你说的什么话,你刚才不是说你饿了吗?来,母后陪你一起吃饭。」 原本早就已经消失的食慾,在听到容湛的声音之后,又涌了上来。 纪皇后之所以会待在未央王府这么多年的时间,为的无非就是在闲暇之时,能够多和容湛待在一起罢了。 为了这点小期许,她甚至不惜和皇帝翻脸。 皇上可以要求她做任何的事情,除了让她离开未央王府里面的小筑。 两个人落座之后,容湛便开始自顾自的吃起饭来。 纪皇后虽然看不见,但是她侧耳倾听。 如今对纪皇后而言,即便是听着容湛吃东西的声音,她也能有一种油然而生的幸福感。 容湛原本还打算劝纪皇后自己也吃些。 可是她这边才刚刚抬眸,便瞧见纪皇后一脸幸福满足的朝向自己这边,嘴角微微上扬。 容湛那双凤眸,眸光微闪,他沉吟了片刻,便没有再开口,只是安静的开始吃饭。 在整个吃饭的过程中,纪皇后只动了几下筷子,而且大部分还是在帮容湛夹菜。 「咯哒。」 这是容湛将筷子放下的声音。 原本脸上还挂着浅笑的纪皇后,在听到这个声音之后,面色微变,「未央,不要再多吃些吗?我瞧你今个儿胃口好像不是很好。」 纪皇后的话才刚刚说完,她就后悔了。 未央的身体不好,食量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158、诡异的夫妻关系 158、诡异的夫妻关系 看到纪皇后的脸上露出了懊悔的表情,容湛抬眸淡声说道,「母后勿需担心,儿臣只是近日公务繁忙,所以才会耽误饮食。」 公务繁忙? 纪皇后一听到这话,一双秀眉皱的更紧了。 她几乎是二话不说就站了起来,朝着屋子外面脆声喊道,「玉儿,马上替我备凤辇,我要进宫。」 容湛抬眸看了纪皇后一眼,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屋子外面竟意外的传来了一道略带几分喜色的声线: 「牡丹,这么多年了,这可是你第一次说要进宫。」 这声音他们母子两个都十分熟悉,带着几分威严,不是当今皇帝又是谁? 纪皇后脸上的表情一僵,似乎很难堪的样子。 倒是容湛他动作缓慢的起身,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过去一眼就瞧见,身穿一身明黄龙袍的皇帝阔步走了进来。 容湛眸光微闪: 自己的这位父皇还真是会掐时间,距离上次他来未央王府小筑,探望母后恰好一个月整。 这一次的他面带笑容,完全就把上个月两个人之间发生的不愉快抛到了九霄云外。 「儿臣见过父皇,不知父皇驾到,有失远迎,还望父皇恕罪。」 看到容湛那乖巧柔顺的样子,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径直坐到了纪皇后的身边,「看样子我来得正是时候,牡丹,你叫玉儿再多备一副碗筷,今日的午膳,朕与你们母子一併用了。」 「皇上……」 纪皇后正准备说些什么,冷不丁耳边就传来一阵筷子的清脆声响。 容湛就这样看着皇帝,毫不避讳的拿起纪皇后的筷子,径直坐下,就开始大快朵颐。 他们母子两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怪异,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皇帝就这般自顾自的夹菜吃饭,好一会儿之后,他才抬眸,声音已经带上了几分冷意,「怎么?你们母子两个是不愿意跟朕一併用膳?」 纪皇后脸上的表情一僵: 皇帝说的是母子两人。 若自己在这个时候是小性子,难免会殃及到自己的儿子。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纪皇后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温柔似水的笑意: 「皇上,这说的是什么话?您愿意到这里来陪我们母子一起用膳,也是我们莫大的荣耀。我只是担心这几样小菜,不和皇上的胃口,要不然我让玉儿再去多准备几个菜?」 要说皇帝最喜欢的是什么,那就是纪皇后这端庄贤淑又温柔体贴的样子。 撒娇耍赖,性格泼辣的女人,后宫里面不计其数。 就算是新鲜劲,皇帝也已经尝过了。 如今每每看到温婉端庄的气皇后,便觉着她是那深山之中缓缓流淌的一缕清泉,沁人心脾。 也只有纪皇后才能给他当年那种两小无猜,情窦初开的怀旧感。 这才是皇帝,为什么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对纪皇后多加忍让的原因。 因为皇帝的突然出现,已经吃过了饭的容湛不得不再度坐下。 不过这一次,他却鲜少再动筷子,而是安静的坐在一侧,看着皇帝时不时跟纪皇后闲聊两句。 「方才,你说要进宫里,可是终于想通了?」 一番寒暄之后,皇帝终究还是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纪皇后脸色微变,容湛十分明显的能够嗅到她全身上下都在抗拒。 「我这一次进宫,是想恳请皇上不要交那么多公务交予未央处理。皇上您也知道,未央他从小就体弱多病,而且,他有很严重的失眠症。再这样没日没夜的熬下去,臣妾担心他的身子会撑不住……」 皇帝之所以会提这番话,无非就是想给纪皇后一个台阶,顺势而下,跟他回宫。 毕竟身为一国之母,在未央王府住了这么多年,却不回后宫,实在容易惹人诟病。 若不是皇帝一力承担,恐怕纪皇后这个位子早就已经换人了。 如今纪皇后明知自己话中的意思,却偏偏不接自己的话头,这一举动明显的就让皇帝变得有些恼怒。 「啪!」 他伸手将筷子放下,发出了不轻不重的响声,让原本还在说话的纪皇后身体一紧,话头也直接被截断了。 再开口的时候,皇帝将目光投向了容湛,「未央,朕安排给你的那些公务当真如此繁重?」 知道皇帝动怒,纪皇后一时间有些忐忑。 这一刻,她从来没有如此渴望自己的双目能够看见东西。 这样她才能够看清楚儿子此时此刻的表情。 倒是容湛从头到尾都十分安静柔顺,如今被皇帝点了名,他淡淡的开口,「父皇,母后不过是因为心疼儿臣,所以才会担忧过度,夸大其辞。」 「……」 纪皇后听了这话,不由得咬紧了下唇。 每次都是这样,她心疼儿子,却偏偏帮不上任何忙。 自从未央被送往海外仙山之后,她一门心思等儿子回来。 根本就没有在朝堂之上,以任何理由笼络资源。 如今的容湛比起当朝太子容澈,可以说是孑然一身,没有任何靠山和背景的。 纪皇后知道,皇帝也正是因为未央干干净净,才会如此重用他。 可这一切又有什么用呢? 她的未央从小病弱,如今尽管经过了这么多年的调理,身体却依旧不见好转。 出于一个母亲对儿子的关心,她并没有想过未央能够拿到多大的权力,她唯一担心的只是儿子过的好不好,能不能够健康快乐。 兴许在旁人眼里,替皇帝处理奏摺,这种事情是无上荣耀。 可是在纪皇后的眼中,这却是加重未央失眠症的罪魁祸首。 不过自己的宝贝儿子似乎完全没有要撇开这副重担的打算。 是因为他身子骨太弱,所以一直在找机会,想要证明自己吗?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纪皇后心中又涌起了一阵一阵的自责: 当初若不是她没能保护好自己的未央,今日他也不用拖着病体面对如此繁重的政务。 原本还算温情的一顿饭,因为皇帝的出现而变的气氛怪异了起来。 每一次皇帝出现都会提让纪皇后跟他回宫这件事。 即便是每一次都遭到了纪皇后的严词拒绝,他依旧锲而不捨。 「牡丹,你今日说要进宫,难不成就是为了这件事?」 皇帝突然开口,脸上的神情已然是十分不悦。 纪皇后虽然眼睛瞎了,但是心里却敞亮得很,她一听到皇帝的语气,便知他对这件事颇有怨词。 而这一次恰好未央也在现场,若自己有稍许的处理不当,并有可能迁怒到未央的身上。 想到这里,纪皇后略微沉吟了一番,便开口道,「皇上误会了,臣妾只是想去太医院,看看能不能取一些新鲜的药材回来。」 「药材?你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听到皇帝这话纪皇后的心里浮起一声冷笑。 自从自己的未央被送走之后,她哭到双目失明,如今皇帝却还有脸问出这种话来? 心中虽然都有抱怨,可纪皇后的脸上却依旧十分谦卑,「前阵子未央替我请了一个大夫,那大夫听说和鬼手天医有几分联繫。臣妾如今正在用药,看看能否尽早将眼疾治好。」 皇帝一听这话,面上瞬间露出喜色,「牡丹这么多年了,你总算是想通了?」 外人或许不知道,但皇帝心中却很清楚: 这些年来,尽管自己想尽一切办法想要治好纪皇后的眼疾,但是她表面上十分顺从,但是背地里却百般推诿。 皇帝他自己心中也大概有数。 纪皇后并不想治好自己的眼疾,因为眼睛一旦治好,勿庸置疑,她就必须得回到深宫后院。 如今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纪皇后动了要治好眼疾的心思,但是不管怎么说,既然她有了这个念头,等到她眼睛治好之日,便是她回宫之时。 皇帝扭头看向容湛,开口询问道,「未央,你是从何地请来的大夫?那大夫可当真有这本事?」 容湛沉吟了片刻,正准备开口回话的时候,冷不丁却听到屋外传来一阵急促且有些凌乱的脚步声。 他循着声线朝门口看了过去,只见在前院的门口,一个小厮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不知道跟花公公说了些什么。 花公公一脸焦灼,他试探性的朝这边看了几眼,又似乎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打扰的模样。 纪皇后原本就因为皇帝的到来而显得有些拘谨。 如今好容易有了个打岔的机会,她自然是不会放过。 只见纪皇后微微侧身,「未央,可是外面出了什么事?」 容湛有多聪明,自然勿需赘言。 纪皇后一开口,他便立刻顺着她的话接了下来,「花公公面色不虞,好像有事要禀报。」 纪皇后的脸上突然露出了几分忧心之色,「皇上前来未央王府府里的下人应该都清楚才是,如果不是当真有十万火急之事,他们肯定不敢前来打扰。皇上……」 纪皇后摸索着,将脑袋偏向了皇帝的方向。 她虽然没有开口询问,但是满脸的徵求之意已经是十分明显。 皇帝淡漠的看着面前这一唱一和的母子两人,有些意兴阑珊,「既然如此,那便让花公公进来禀告就是。」 纪皇后嘴角一弯,「玉儿,去把花公公叫进来。」 一直就站在门口服侍的玉姑姑,听到这话,连忙点头称是,然后飞快的朝着花公公那边走了过去。 有了玉姑姑的传话,花公公拎起一句飞快的一路小跑,直接进了偏厅。 「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花公公细细的喘着粗气,「奴才见过皇上,皇后,王爷。」 皇帝依旧漫不经心的夹着菜,用余光扫了一眼花公公,「说说看,到底是有什么急事能让你来打扰朕用膳?」 一听这话,花公公便知道皇帝有些恼怒。 他连忙低头匍匐在地,额头上有冷汗冒出,「回皇上的话,实在是事情十万火急,否则奴才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绝对不敢打扰皇上,皇后和王爷用膳。」 明知是十万火急之事,皇帝却还要故意在这个时候,打岔这让纪皇后感觉有几分不满。 她干脆抢先一步开口道,「既然是十万火急之事,那还不赶紧说?若是耽误了,仔细本宫扒了你的皮。」 纪皇后说这话时,虽然语气有些恶劣,但是听在花公公的耳里,却是天籁之音。 皇后的这番责备,也没有再给皇帝开口指责自己的机会,反而是救了花公公一命。 花公公犹豫了一瞬间,他将要说的话飞快的在脑子里面过了一遍,随即才开口道,「启禀王爷,相思前来禀告,说她家主子出事了。」 「哪个相思?」 容湛淡淡抬眸,声音慵懒散漫。 花公公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就是替皇后娘娘诊病的凤三小姐的贴身丫鬟。」 一提起凤天澜容湛,那万年不变的淡漠目光才稍稍起了涟漪。 「父皇,事关母后眼疾,儿臣先行告退。」 容湛起身,向皇帝告辞。 「去吧。」 皇帝朝折容湛挥了挥手,算是应允。 容湛从房间退出之后,纪皇后也摸索着准备起身跟过去。 可是她才刚刚站起身来,便听到耳畔传来了皇帝,幽冷的声音,「牡丹,你坐下。」 「可是……」 纪皇后有些担忧,她还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被皇帝冰冷的声线无情打断: 「还是说没有未央在的话,你连一顿饭都不愿意陪朕吃?」 纪皇后心里一紧: 皇帝果然是皇帝,他知道自己的软肋,也知道什么时候该用这个软肋来威胁自己。 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浊气,纪皇后顺势坐了下来,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无比谦卑柔顺,「皇上说这种话还当真是错怪臣妾了。」 「既然是错怪,那你便留下陪朕用完膳再说。」 「是。」 因为容湛的离开纪皇后并没有什么胃口。 同样是夹菜咀嚼的声音,如今换了一个人在她耳边,纪皇后只觉得这声音嘈杂琐碎,听得令人心生烦闷。 可即便如此,她的脸上却依旧没有丝毫的表露。 159、未央什么时候跟凤三这么亲近了? 159、未央什么时候跟凤三这么亲近了? 那淡淡的浅笑挂在唇边,温柔端庄娴熟大方。 皇帝多看了纪皇后两眼: 果然不愧是当初南照第一美人,即便是有了些年纪,却是满身风情。 岁月在她身上沉淀出来的宁静,是后宫那些稚嫩的新妃根本就无法比拟的。 也难怪自己这么多年了,身边的妃子来来去去,去去来来,他依旧会对纪皇后念念不忘。 可是纪皇后对他却冷漠许多。 最开始或许是一种新鲜感在作祟,皇帝选择了无休止的退步。 可是到如今,容湛也已成年。 他和纪皇后两个人虽正值壮年,但也将随着时间逐渐老去。 他并没有那么多耐心在陪纪皇后玩这种猫捉老鼠,你追我躲的游戏了。 「刚才花公公说那个替你治疗眼疾的凤三小姐可是瑾国公府的人?」 皇帝此话一出,纪皇后心中咯噔一沉。 她才不会相信皇帝说这番话,只是随口一问。 纪皇后琢磨了片刻之后,点头回应道,「没错,那个小姑娘是白沐凝的女儿。白沐凝是鬼手天医的入室弟子,小姑娘得了他们的真传,所以医术不错。」 「白沐凝的女儿?就是当初救了太后,又被太后许以未来太子妃位置的白沐凝的女儿?」 果然! 皇后心中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 自从未央被送走之后,皇帝每隔一个月便会到未央王府来探望自己。 这还是第一次,他提及凤天澜和容澈的婚事。 这是一桩原本连太后都未曾放在心上,只当笑谈的口头婚约,如今却被皇帝真真切切的说了出来,这其中的意义又有不同。 纪皇后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她点点头,「正是。」 「那么……未央是什么时候开始和白沐凝的女儿走得这么近的?」 听到皇帝话音里的冷然,纪皇后心一慌,拎起裙摆,竟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皇帝的面前,「皇上千万不要误会,未央之所以会和凤三有所牵连,完全是因为他迫切的想要治好臣妾的眼疾,绝无其他想法。」 这还是皇帝第一次看到纪皇后露出如此惊慌失态的样子。 心底的某一个角落里面有一种快感在蔓延。 那是这么多年来,被纪皇后无视的愤怒在反扑。 皇帝将脸上冷漠的表情收敛了,他躬身将纪皇后扶了起来,「牡丹,朕不过是随口问两句罢了。你何必这么惊慌?」 纪皇后脸上的表情十分莫名,却依旧乖巧柔顺的顺着皇帝的动作站了起来,「是臣妾多虑了。」 皇帝趁着握住纪皇后双手的这个机会,轻轻的将她细緻白皙的手在掌心揉捏着。 纪皇后虽然三十好几,可是保养得宜,肌肤的触感,就犹如20出头的小姑娘一般柔嫩。 一双玉手,更是柔弱无骨,光是放在掌心,揉捏都叫人心猿意马。 皇帝吃了豆腐之后,伸手直接揽住了纪皇后柔软的腰肢,「我记得当初你入宫的时候便是一曲飞燕惊鸿舞,叫我生出了太子妃之位非你不可的念头。不如今日你再舞一曲给朕瞧瞧?」 纪皇后脸上的表情有些犹豫,「皇上,臣妾已经多年没有练习了,只怕会毁了当初在您心中留下的美好印象。更何况如今,臣妾双目失明,只怕是……」 见纪皇后又在推诿拒绝,皇帝的声音不悦的沉了下去,「未央不是一直在请人治疗你的眼睛吗?过不了多久,等你眼睛治好,朕便会命人迎你入宫。今日你就权当是入宫之前的一番练习好了,无需太在意。」 皇帝说这话的时候不是询问的语气,而是命令。 虽然纪皇后心中觉得有些难堪,但是,自己儿子的前程和命脉都握在皇帝的手中,这让她不得不屈服。 「既然皇上这么说,那臣妾就献丑了。」 且说容湛从侧厅出来,甚至还没来的及走到未央王府的门口,便远远的听到一阵哭叫声: 「门房大哥,求求您了,帮我通传一下。现在除了王爷之外,没有人能够救我们家小姐了,就请您看在纪皇后眼疾的份上帮帮忙吧?」 容湛那双幽深的凤眸一挑: 果然瞧见跪在地上,不停朝门房磕头的那个丫鬟有些眼熟,的确就是凤天澜常带在身边的贴身丫鬟。 门房一脸纠结之色,他没有这个权利,把小丫头放进去,只能让她在门口等消息。 要知道今日可是皇上驾临未央王府。 他能够叫上一个门房去通传,已经是最大的冒犯了,绝对不可能放这个小丫头进去: 「小姑娘,你别在这里磕头了,就算你给我磕头也没有用。未央王府门禁森严,这一点大家都知道,我已经派人进去通传了,你在耐心一点且等着。」 相思伸手抹着眼泪,不停的抽泣着,她还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却瞧见那门房背后不远的地方,有一抹高挑歆长,无比矜贵的身影优雅的走了过来。 那人带着一副弱柳扶风的柔弱,却丝毫不减他身上浑然天成的贵气: 「出什么事了?」 容湛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带着与生俱来的威压。 原本守在门口的门房一回头,立刻跪了下去。 相思即便是对容湛有再大的敬畏和恐惧,到这个时候也什么都顾不得了。 她推开门房,飞快的朝着容湛那边跑了过去。 一直就跟在容湛身侧的展风,看到相思这个动作,眼神一寒正要阻挠之时,却瞧见那小丫头隔着三四米的距离,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王爷,求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吧!」 容湛眸光微闪,淡声开口,「你家小姐冰雪聪明,遇事都能逢凶化吉,还用得着本王来救?」 相思一听,这话更是着了慌,「王爷,求求您看在我家小姐尽心尽力替纪皇后治疗眼疾的份上,救救她吧?这一次小姐是被长乐坊的大当家带走的,奴婢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否则决计不敢前来叨扰王爷。王爷,求求您了……我家老爷夫人失踪三年,小姐在国公府里根本没有任何倚仗。她孤苦伶仃,实在是太可怜了……」 不知道是相思的哪句话触动了容湛,他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冷漠了起来。 在片刻的静谧之后,妖冶的红唇轻轻一勾,「你家小姐可真是好本事,连长乐坊的大当家也敢挑衅,真当她是九命猫妖?」 说罢这话,容湛径直旋身,朝着后院而去。 「王爷……」 相思不明所以,以为容湛压根就没打算管这件事,她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原本以为就冲着纪皇后眼疾这件事,容湛也会动动恻隐之心,可现在看来…… 小姐向来都是逢凶化吉,难道这一次当真逃不过了吗? 「呜哇……小姐……」 想到这一点,相思不由得捂脸,号啕大哭了起来。 「吵死了。」 突然头顶上传来一道冰冷的声线,如同北极之巅上覆盖的万年寒冰。 这声音唬的相思一愣,泪眼朦胧的抬起头。 只见刚才跟在容湛身后的黑衣侍卫这会儿阴沉着脸,目光冷漠的看着自己:「还在这里哭什么?不是要去救你家小姐吗?」 相思一听这话,瞬间瞪圆了双眸,她一个激灵从地上爬了起来。 抬头一看,发现容湛径直要去的地方,竟然是未央王府侧门的位置。 而在侧门入口的地方,早有一辆厚重的马车停在那儿。 太好了! 看这样子,未央王下是打算动身去救自家小姐了。 未央王殿下亲自出马,看来这一次小姐又能够逢凶化吉了。 想到这里,相思连忙伸手拭去脸上的眼泪,飞快的朝着容湛的方向追了过去。 九芝堂雪肌膏秘制工坊。 直到进入作坊之后,凤天澜才发现,雪肌膏的制作程序竟然会如此的繁琐精细。 因为这边没有二十一世纪的机械化流水线流程,所以每一道工序都是由人工进行的。 每一道程序的每一位工人,都包裹得十分严实,整个面部除了一双眼睛露出来之外,其他的全部都被遮住了。 光是凭着这一点就能看出来,其实雪肌膏的制作程序还是十分正规的。 凤天澜在二当家的陪同之下,走过了仓库,观看了每一道的程序。 其中只要有自己不明白的,凤天澜便会开口询问。 就这样一个时辰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凤三小姐,这里是我们进行装填的房间,后面就是仓库了。」 二当家站在了装填房的门口,并没有让凤天澜进去的打算。 「那我能进去看看吗?」 二当家的脸色立刻就阴沉了下来。 他甚至开始有些怀疑这个凤天澜是不是真的有本事了。 因为在过去的一个时辰里面,她除了会问一些特别白痴的问题之外,根本就好像没有任何发现。 「凤三小姐,不是我不让你进去,而是装填房要进去之前洗手净面的程序十分繁琐。而且我们刚才从仓库出来,身上沾染了不少灰尘,我是担心这样进去会污染到雪肌膏。」 二当家觉得自己已经够耐心了,可是,凤天澜脸上的表情好像并没有那么认可。 「这样啊,那我在周围转转总可以了吧?」 「那个……哎……」 二当家还没开口说些什么,凤天澜已经自顾自的朝着装填房的外围走了过去。 二当家原本就对凤天澜不是特别信服,如今看到她这游手好闲的样子,一把火已经在胸口开始燃烧了起来。 他不服气的跟在凤天澜的身后,倒要看看她到底是真有本事还是信口胡诌,招摇撞骗。 凤天澜走到后门处,能够看到有几个工人拖着一箱子物件走进了填装房,「二当家,那些人是干什么的?」 见凤天澜又在问这种无聊的问题,二当家耐着性子回答,「还能是什么?那口木箱子里面装的就是雪肌膏的外盒。我说凤三小姐,我陪着你转了个把时辰了,你有没有头绪啊到底?」 「包装盒?」 凤天澜眼睛一亮,连忙走了上去,赶在他们进入填装房之前,要了一个空盒。 「哎……」 二当家瞧见凤天澜压根就没有在认真听自己说话,刚刚隐忍了一路的怒火,终于在这个时候爆发了。 他快步走到了凤天澜的面前,山羊鬍子气到翘了起来,「凤三小姐,我已经陪你在这里耽误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你不要以为在这里晃悠一阵就能够忽悠我。」 「我瞧着这个包装盒怎么跟上次都不一样?」 「凤天澜,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被一个黄毛丫头屡次无视,二当家濒临暴走。 直到这个时候,凤天澜才十分无辜的回过头来,「我一直就有很认真的在听你说话呀。只不过呢,我这个人有一个毛病,叫做间歇性失聪。碰到一些我不愿意听的,或者是比较多余的话,我的耳朵就会自动屏蔽,不好意思啊!」 「……」 二当家最开始还没回过神来,后面当他理会到了凤天澜话里话外的意思之后,更是气到头顶冒烟,「你这个臭丫头,你是说我说的都是废话?」 凤天澜十分无辜,「那这话是你说的,我可没说。」 「你……」 二当家直接被凤天澜这无赖的样子气了一个仰倒。 凤天澜虽然嘴皮子利索,但是办事的效率并不差。 这会儿见二当家总算愿意安静下来,她才仔细的将那个包装盒打开,摩挲了一番。 她从口袋里将上一次从纪皇后那要来的雪肌膏的盒子,与这一次的盒子对比了一番之后,脸上终于有一丝奇异的光一闪而过。 「凤三,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如果你当真没这个本事,就不要在这里浪费我的时间。我现在就去跟大当家说,你根本就没本事,不过是个沽名钓誉的小骗子罢了!」 说完这话,二当家转身,便恼怒的拂袖而去。 凤天澜一听说二当家要去找大当家,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 160、更深一步的……交流 160、更深一步的……交流 凤天澜拎起裙摆,快步追了上去,「二当家,你现在是要去找大当家吗?那就把我也一併带上吧!」 「你……好,我倒要看看你这三寸不烂之舌,到大当家面前还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大当家虽然把凤天澜的这件事安排给了二当家处理,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以后就不再过问。 这会儿他正在工坊的前院悠然喝茶,等待消息。 这一盏茶刚刚喝完,门外就传来了二当家不悦的声线,「大当家,我把人给你带过来了。」 大当家将手里的茶杯放下,冷然的目光朝着门口射了过去。 只瞧见二当家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脸无辜的凤天澜。 「这个凤三根本就是个沽名钓誉,满口胡言乱语,没本事的臭丫头片子。浪费了我整整一个时辰的时间,却连一个所以然都说不出来,我早就说过,她根本就没本事!」 二当家一进门便是噼里啪啦,对着凤天澜一顿数落,把她贬的一文不值。 凤天澜却是不恼,她就这么站在原地,老神在在。 只等着二当家发泄完毕之后,她才笑意盈盈的跟大当家打招唿,「见过大当家。」 大当家那幽深的目光从二当家的身上掠过,最后停在了凤天澜的身上: 二当家在商场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算一算也是四十好几的年纪了,可是却在面对这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的时候,却表现了出人意料之外的暴躁。 倒是凤天澜却显现出了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沉稳和淡定,这两个人的性格就好像是掉了个个似的。 大当家看向凤天澜,「凤三小姐,看你这老神在在的样子,可是有了发现?」 凤天澜还没来得及回应,二当家便在一旁讥讽的冷笑道,「她能有什么发现,这一路上无非都是问我一些白痴问题。」 直到这个时候,隐忍了一路的凤天澜才忍不住出言反驳,「或许我的那些问题在二当家的眼里是白痴问题,可是与我而言,便是问题的癥结所在。」 「你还在狡辩?」 「是不是狡辩,我待会儿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倒是二当家,你作为一个长辈,不分青红皂白就把屎盆子往我这么一个晚辈的头上扣,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你……牙尖嘴利!」 「承蒙夸奖。」 「……」 二当家再一次被凤天澜给打败了,他气的径直走到了八仙桌的边上,勐灌了一大口茶,这才算是稍稍平顺了一些气息。 凤天澜眨巴了眼睛,终于有了正形。 她走到了大当家的身侧,从自己的袖口之中,拿出两个从外观上看是一模一样的包装盒放在了矮桌之上。 「大当家可以看看这两个包装盒,有什么区别。」 大当家十分配合的将那两个包装盒拿起来,仔细的看了看,「并无区别。」 二当家这个时候恢復了些元气,又开始站在一旁放嘲讽:「当然没有区别,这可是我们在鲁家工坊里面定制的外盒。」 二当家说完这话之后,脑海深处突然灵光一闪,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我说凤三小姐,你该不会从雪肌膏里面找不出原因?就想从盒子上面打主意吧?」 凤天澜笑意盈盈的开口,「这一次还真叫二当家给猜对了。」 「什么?」二当家一听这话,立马转身走到了大当家的身边,「大当家,你听到了她说什么了吧?我还是头一次见人这样理直气壮的耍无赖。」 大当家却没有言语,他只是安静的看着凤天澜,似乎在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大当家这两个包装盒的确是从外观上看,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如果你仔细的闻一下,就会发现他们的问题了。」 二当家闻言,连忙将两个盒子拿起来,各自闻了一下,只不过他的嗅觉并没有那么灵敏,所以闻不出什么差别来。 他正准备开口说话,却瞧见大当家又将那两个盒子拿了起来,各自嗅了嗅。 片刻之后,那一双英挺的剑眉竟然意外的皱了起来。 看到大当家这个反应,凤天澜嘴角轻轻一勾,「我相信大当家已经知道问题所在了。」 看到凤天澜在这个时候还在卖关子,二当家一下子就急了,「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你倒是说清楚啊!」 凤天澜先前一直没有把话说清楚,无非就是因为二当家狗眼看人低,一直在质疑自己。 如今大当家也在场,她若是在拿乔,就显得有些矫情了。 于是凤天澜便慢条斯理的娓娓道来: 「邺城位于南方,秋季时节虽比不得梅雨时节那么多雨,但是前阵子,秋雨却一直很频繁。如果我的推测没有错的话,第二批雪肌膏的外盒所採用的木材是被雨水浸泡过的,所以才会在木材里面留下一股淡淡的腥甜的气味。前些日子那几场大雨之后,却未曾出现过艷阳高照的日子,所以这些木材也并没有经过太阳的暴晒,里面极有可能已经发霉。二当家你说,用这种发霉的木料来制作雪肌膏的包装盒,怎么可能不出问题?」 「什么?」 二当家在听完凤天澜这番话之后,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 他一直以为是雪肌膏里面成分有问题,所以才会导致后续越来越多过敏事件的发生。 可是让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这一次竟然是因为包装盒将里面的雪肌膏给污染了,才会引发这后面一系列的问题。 心中虽然已经有些犹豫,但是二当家还是咬紧牙根,不肯松口,「不可能的,我们九芝堂跟鲁家的工坊一直都是长久合作……」 二当家的话还没说完,便叫凤天澜斩钉截铁的给打断了,「就是因为长期合作,所以九芝堂才会放松了警惕,没有严格的检查,所以才会导致这一次过敏事件的爆发。」 说着这话,凤天澜转身看向了大当家,「于我而言,九芝堂雪肌膏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口碑比什么都要重要。所以我认为最好的解决办法是原价回收这一批有问题的雪肌膏,做好善后工作。银子可以再赚,但是如果口碑垮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原价回收,怎么可能?」 二当家一听这话,嗓音直接撕裂,「我就不信了,明明是雪肌膏里面有问题,你却将它推到盒子上……我看你是因为知道加工包装盒的事情由我负责,所以才故意针对我。」 凤天澜瞧见二当家这油盐不进的样子,干脆上前一步,径直将那个新的包装盒拿了起来,然后用力的砸在了地上。 「砰!」 一声清脆的响声之后,包装盒四分五裂。 二当家仅剩的一点尊严也在这个时候被撕裂,他咬牙切齿的瞪着凤天澜,「你到底想做什么?还打算在我面前撒泼不成?」 「二当家误会了,我这个人最喜欢用事实说话,从来不好撒泼这一口。」 说这话凤天澜径直将地上摔裂的包装盒拿了起来,送到了二当家的面前,「如果二当家觉得有问题的话,不妨亲自过目。」 直到这个时候,二当家才定睛一瞧,发现被摔烂的包装盒里面的木头之上全部都长满了青黑色的斑点,那分明就是霉点。 「怎么可能……」二当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刚才我随你去工房里面走了一遭,发现原材料的每一个程序都很精细,并没有任何的问题。既然制作工艺没有问题,原材料也没有问题,那问题只有可能出现在包装盒上!」 看到凤天澜这斩钉截铁的态度,二当家突然之间就心虚了起来。 他扭头看了大当家一眼,却发现大当家的眼神冷冽如寒冰,周身散下,都散发着一股极其压抑的低气压。 二当家只觉得双腿一软,心中暗道,一声完蛋! 「啪啪啪啪!」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清脆的巴掌声,想了起来。 凤天澜循声看过去,便瞧见一只就沉默不语的大当家,竟然意外的鼓起掌来。 虽然他周身的气压依旧很低,但是那张银制的鬼面之下,原本凌厉如刀锋的目光,竟意外的叫她读出了一丝欣赏来。 「凤三小姐果然名不虚传,不光有一手绝佳的医术,还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你不来做生意倒真真是埋没了。」 凤天澜多看了大当家一眼,并没有从他的语气里听出恭维的味道。 虽不知他这番话到底是褒还是贬,凤天澜脸上的表情依旧淡定自若,「大当家谬赞了,我只不过是鼻子比别人稍微灵敏一点罢了。」 「大当家……」 二当家,还打算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冷不丁话头,却被大当家给截断了,「你先出去。」 「可是……」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大当家冷漠的语气叫二当家心里顿时凉了半截,他有些泄气的转身,朝着外面走了过去。 二当家前脚刚刚迈出门槛,心里便琢磨着,这一次一定要好好的跟鲁家工坊把帐算清楚。 自己那么信任他们,他们竟然敢这样欺瞒哄骗。 一想到这里,二当家更是气急败坏。 他憋了一肚子的怒火,叫上几个人,怒气沖沖的便朝着鲁家工坊那边沖了过去。 工坊的前厅里面,此时此刻便只剩下大当家和凤天澜两个人。 「看来,我这一次果然没有选错人。」 话音落下,凤天澜能够从大当家的语气中读出一丝欣赏的味道。 经过这件事情之后,大当家从最初对凤天澜轻蔑的态度也稍稍有了改观。 这个女子或许当真与南照其他女子有所不同。 至少,她的聪明才智和高超的医术就是一般女人无法比拟的。 甚至于有些男人也难以企及。 凤天澜听了大当家这番话之后,原本有些紧绷着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真诚的笑意,「那是不是代表我可以跟大当家说一句,合作愉快了?」 凤天澜的话音落下,大当家竟突然站了起来。 那双鹰眼里面透露着强大的气息,那是无视一切的张狂和霸道。 那目光,就这样毫不掩饰的落在凤天澜的身上,带着极强的侵略性,看的凤天澜十分不自在。 「像你这么聪慧的女子,一分红利就能满足?」 大当家说着这话,一步一步的朝着凤天澜那边逼近。 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大当家周身的气势太强,他的眼神又太过于凌厉,以至于凤天澜突然生出了一种想要落跑的感觉。 双腿情不自禁的小步朝后挪,她想要跟面前这个极具侵略性的男人保持一定的距离: 「我听说过一句话,叫做小富即安。若是贪心不足蛇吞象,早晚要叫那头象将自己噎死。」 「咯噔!」 凤天澜在说完这番话之后,后腰就撞上了放在前厅右侧的太师椅。 吃痛的感觉让她下意识的回头,竟发现后面无路可退。 而在她面前的大当家却步步逼近,直逼得她退无可退。 不知道为什么,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突然从脚底板上蜂拥而至,凤天澜只觉得全身上下的毛孔都张开了。 她在紧张,而且有一种莫名的害怕。 凤天澜张了张嘴想说话,可是她竟意外的发现,喉咙深处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堵住了似得,竟然说不出话来。 而且,看着越逼越近的大当家,她想转身离开,脚上也像是灌了铅似的无法动弹。 她就只能这样僵直的站在原地,看着大当家离自己越来越近,最后两人的距离不过分寸。 仿佛连他唿吸出来的热气都能够直接喷在自己的脸上。 什么鬼? 凤天澜脸上的表情未变,可是心底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自己这是被人下咒了吗? 怎么想说话开不了口,想移动却迈不开腿呢? 「你这个女人很有趣。」 眼看着大当家那张脸就要碰到自己的脸,他终于在这个时候停住了。 在开口的时候,声音低沉暗哑,犹如百年纯酿,撞击着凤天澜的耳膜,撕裂着她的理智。 161、动了我的女人,还是私事? 161、动了我的女人,还是私事? 凤天澜定睛一看,一眼便撞进了鬼面后,那双幽深冷冽的眸子。 那双眼睛黝黑,如同星辰大海,广袤无边。 但凡是视线撞进去便好像被撅住了一般,根本就无法动弹。 「我已经很久没有碰到过这么有趣的女人了,要不然我们还可以来一些更深层次的合作。你觉得怎么样,凤天澜?」 「更……深层次的合作?」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凤天澜再开口的时候竟然意外的能够发出声音了。 只是她并不晓得此时此刻,她的声音竟然意外的带上了一丝柔媚娇嗔,就连那双从来都清澈明亮的眸子,仿佛也变得有些迷乱恍惚。 「对……更深层次的……合作……」 大当家的声音带着无限的蛊惑力,他的右手缓缓的扣在了凤天澜的下颌之处,眼看着两个人的唇瓣就要碰到一起…… 「嘭!」 一阵雷鸣般的巨响,突然从前厅的大门口炸开。 原本半关着的大门突然被炸飞,四分五裂。 主位之上的大当家勐的一回头,凌厉的目光朝着门口急射而去。 只见,在漫天碎屑和灰尘之中一抹大红色的身影娇柔而立,优雅矜贵。 大当家瞳孔微微一缩,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来人是谁,便瞧见有一抹血红的凌厉,从那人身后激射而来,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直取自己的脖颈。 「该死的!」 大当家低咒一声,旋即一个转身,飞快的从凤天澜的身边飞跃开去。 凌厉的红色却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竟然直转而下,再次朝着大当家的方向追刺了过去。 大当家突然离开了自己的身侧,原本全身僵硬的凤天澜,只觉得周身的血突然就活跃了起来,她下意识的往地上一蹲,发现自己竟然意外的能动了。 靠夭!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凤天澜扭头朝着门口看了过去。 只见在那漫天飞扬的灰尘和木屑之中有一道大红色的身影,矜贵优雅的朝自己缓步而来。 深秋温暖的阳光照映在他的身后,将他全身上下都笼罩着一种金色的光辉。 那样子就如同是从九天而来的谪仙。 这个人该不会是来救自己的吧? 就在凤天澜还迷迷煳煳的时候,那人已经径直走到了她的面前。 那张魅惑众生的脸,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声音里面是从未有过的冷硬和厌恶: 「蠢货!」 这个声音怎么会如此耳熟? 凤天澜一把将抱着脑袋的胳膊松开,勐的站了起来。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差点儿没把她的魂都吓飞了。 「容妖孽,怎么是你?」 凤天澜脱口而出,竟不小心将自己的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一听到「容妖孽」三个字,容湛那张倾世绝美的脸上,隐隐有怒火在弥散: 「你刚才叫本王什么?」 「王、王爷,我刚才当然是叫你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人中龙凤,一树梨花压海棠的未央王爷啊!」 说完这话凤天澜还惊魂未定的扯出一抹谄媚的笑容,可怜巴巴的望着容湛。 容湛那森冷的目光凉凉的盯了她一眼,随即扭头转身看向了大当家,「待会儿再收拾你。」 凤天澜只觉得后嵴一寒,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容湛的话音落下,凤天澜便瞧见他不疾不徐的朝着大当家那边走了过去。 从容湛身后迸射出来的那一道红色的疾光还在跟大当家歇斯底里的纠缠着。 容湛确实好整以遐地坐上了主位,目光幽深的盯着大当家。 眼看着大当家耗费了不少精力,容湛突然右臂一震。 凤天澜清楚的看到目光所见,有一道冒着红晕的光突然从他掌心激射而出, 不偏不倚,一掌打在了大当家的左肩,将他整个人打的连退了三才稳住。 彼时那道红色的极光,也如同鬼魅一般飞快的收回到了容湛的身后。 看到这一幕的凤天澜,就仿佛跟做梦一样。 她伸长了脖子,一脸正经的在容湛的身后打量着: 刚才那一道红色的暗影到底是什么? 难道容湛的身后还藏着另一个分身吗? 可是凤天澜目光所到之处,容湛的背后挺拔修长,除了一到镶金的紫金腰封之外,再无其他。 凤天澜嘴角抽了抽: 我的天哪! 一直以来,她只知道容湛的武功,高深莫测,今日一见,这岂止是高深莫测? 简直就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了。 自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流,竟然敢扯着脖子跟容湛叫骂,容湛没有就地将她秒杀,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凤天澜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突然觉得脖子有些凉。 「咳咳!」 大当家虽然受了容湛一掌,但是因为他的脸藏在鬼面后面,凤天澜看不出来他的脸色如何。 只不过看他稳如泰山的样子,容湛刚才那一掌应该没有伤到他的根本才是。 「不知未央王殿下驾到,未曾远迎,还望见谅!」 大当家虽然嘴里说着客套的话,可是身上却没有任何伏低做小的行动。 那双冰冷的眸子里面似有寒冰般的光射了出来。 此时此刻的容湛依旧是一副柔弱病娇的样子,他左手支着自己的下颌,一副很头疼很憔悴的模样,「本王一度以为大当家事务繁忙才未能相迎,没想到,让你忙得双脚不沾地的,就是用摄魂术去勾引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 「什么?摄魂术?」 一听到这三个字,凤天澜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她快步走到了容湛的身边。 光是听摄魂术这三个字,凤天澜就知照这种心术一定是跟催眠之类的东西有关。 难怪自己刚才想说话发不了声,想走路却挪不动脚了。 「大当家,我好心好意替你解决问题,没想到你竟然用这种龌龊下作的手段来对付我,你还是不是男人?」 凤天澜简直要气炸了。 这一次要不是容湛及时赶到,她的清白可就…… 不对,容湛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凤天澜像是惊觉到了什么一般,勐的回头看向了容湛: 总不至于,这个妖孽是特意过来救自己的吧? 不可能,这个想法实在是太可怕了! 她说出来,连她自己都不信! 面对凤天澜的质问,大当家好像并没有要做解释的打算。 他只是扭头,目光森然的看向容湛,「虽然您贵为南照一国的王爷,但是关于我的私事,我觉得没有必要向您有所交待吧?」 私事? 凤天澜简直要气笑了。 她一个未出阁的良家少女,差点儿就被占了便宜,这个能叫私事? 气急败坏的凤天澜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突然感觉到有一股强劲的力量缠绕住了自己的腰肢,紧接着,她竟双脚腾空,直接朝着容湛那边飞扑而去。 结果,不例外的一头栽进了容湛的怀里。 「我……」 凤天澜手忙脚乱的想要起身,可不知什么时候,腰间却突然多了一只白皙的大手。 那只手是属于容湛的看上去白皙柔弱,可只有凤天澜才知道那双手臂有多么的刚劲有力,扣的她根本就无法动弹。 凤天澜有些惊慌的看了容湛一眼,压低了声线咬牙切齿的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告诉大当家你与本王的关系了。」 「哈?我们什么关系?」 容湛就这样一手扣着凤天澜的纤腰,另一只手轻轻一翻,袖口之中竟意外的划出一剑翠绿色的小衣。 那上面绣着鸳鸯绕颈,不正是那天晚上,容湛从凤天澜身上偷走的小肚兜吗? 容湛垂眸,看着怀中的凤天澜,媚眼如丝,嘴角轻扬,「连你的贴身肚兜都在我的手里,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容湛,你!」 凤天澜一张俏脸,由红胀到了紫,就差头顶冒烟了。 这个该死的妖孽,竟然把自己的肚都随身带在身上,而且还这样招摇示众,他不要脸,自己还要脸呢! 凤天澜现在只恨不得自己两眼一翻,直接昏死过去才好。 而另一边容湛勾着凤天澜的小衣,十分无辜的朝者大当家的方向轻轻晃了晃,「你动了我的女人,这还能算私事?」 等会儿? 谁的女人? 凤天澜一脸惊恐的瞪圆了双眸,甚至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容……唔!」 她质问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后颈一阵直接被容湛用手将她的脑袋按在胸口,这会儿别说是发出声音了,她就连喘气几乎都要喘不过来: 「呜呜呜……」 不管她怎么挣扎,扣在自己后颈的手,就如同是长在自己身上一样,根本就甩不掉。 容湛此话一出,刚刚还站在原地一脸冷冽的大当家周身一僵。 他这个反应明显就是被容湛的话给惊到了。 容湛身为南照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深受帝后宠爱。 他是绝对不可能因为想要帮助凤天澜而对自己撒谎的。 目光流转,当大当家的眼神落在容湛左手勾着的那件翠绿色的小肚兜上之时,几乎不用想像,就能知道那张鬼面之下,他的脸色一定跟吃了翔一样的难看。 因为他半露出来的下颌之上,嘴角已经有轻微抽搐的迹象。 「如果……」 纠结了好半响之后,大当家终究像是认命了一般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即使这般,便是我凌某人有眼不识金镶玉,还望未央王殿下恕罪。」 此时此刻,站在大当家的那个位置,他清楚的能够看到凤天澜镇靠在容湛的怀里,不停扭动着。 知道的是,凤天澜正在拼命的挣扎,想要摆脱容湛的禁锢。 而像大当家这种不明真相的人,只会认为那是凤天澜在受了委屈之后,拼命的在容湛的怀里撒娇耍赖,求容湛替他做主。 大当家那双鹰眼里面,充满了失落之色: 当商人久了,有时候做什么事情都喜欢带着极强的目的性。 其实,他挺欣赏凤天澜的。 而凤天澜也是他在商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唯一能够让他侧目的女人。 若是他稍稍有些耐心,他们两个人接触合作的机会一定会更多。 可是他却习惯于将一切的事情最简化,用最短的时间去解决。 才会闹到今日这般尴尬的境地。 雪肌膏成分的改良势在必行,可今日自己这样揠苗助长的举动,极有可能引起凤天澜极大的反感。 再加上如今她又有容湛这个活阎王在身后替他撑腰…… 一时间,向来就处事果敢的大当家竟意外的生出了一丝后悔来。 他对凤天澜用摄魂术,只不过是为了加强自己在她心中的信任感,绝无其他意思。 可如今,容湛突然从天而降,闹了这么一出英雄救美,这会儿自己身上即便是长了一百张嘴,恐怕也说不清楚了。 「想动本王的女人,一句有眼不识金镶玉就要把本王打发,你当本王是路边的阿猫阿狗?」 容湛此刻的语调十分慵懒,柔媚的眼神中却带着令人极其不安的诡异悸动。 长乐坊能够在邺城,天子脚下经营这么多年,背景自然雄厚。 按道理来说,长乐坊和未央王府井水不犯河水的,大当家也没什么可惧怕容湛的。 可如今却是不一样了。 虽然说一个女人对于一个王爷来说不足挂齿,但是一个男人的面子却是最为重要的。 自己企图动他的女人,自然就是驳了他的面子。 如此一来,容湛会朝自己发难也是情有可原。 大当家一时骤起了眉头,「王爷,正所谓不知者无罪。不知凌某人要如何才能打消王爷心中的愤怒?」 呵! 好一个不知者无罪。 到这个时候还不忘记把自己朝着受害者的方向推,果然是无奸不商。 「想要灭了本王心中的怒火,也不是没有法子……」 容湛这话说得抑扬顿挫,那双妖冶的凤眸淡淡抬起视线,对上了大当家的那双鹰眼。 大当家目光如炬,里面带着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杀气。 可容湛在跟他对视的时候,目光虽轻柔,但里面的冷硬霸道却未曾逊色分毫。 162、得罪了我的女人,就这么打发我? 162、得罪了我的女人,就这么打发我? 如果说大当家外放的气势,可以震慑他人的话,那容湛身上散发出来的诡秘莫测,却是一种叫人打从心底,便生出寒凉的极度惧怕。 那是一种可以将人的心理防线彻底击溃,甚至到失去理智的诡秘。 孰强孰弱,一眼即能分辨。 大当家被容湛看的头皮微微发麻,他定了定心神,「王爷但说无妨,只要凌某人能够做到。」 「呜呜呜……」 直到这个时候,容湛才低头垂眸看了一眼依旧还在自己怀中拼命挣扎的凤天澜。 放在她后颈上的右手微微一松,凤天澜双手撑着容湛的胸口,顺势坐了起来。 她喘着粗气,大口大口的唿吸着新鲜空气。 靠! 有没有搞错啊? 容湛这个傢伙要是再闷她久一点,她就直接嗝屁了好不好? 凤天澜好容易回过神来,惊觉自己依旧坐在容湛的大腿之上。 她吓得仿佛屁股被针扎了似的,一蹦就要站起来。 可是容湛的右手却不知在什么时候缠上了她细緻的腰肢。 看上去只是轻轻的放着,可是却有一股内力从他的掌心缓缓的弥散出来,将他那只手紧紧的粘在凤天澜的腰上,让她无从发力,只得乖巧的坐在他的怀中。 凤天澜愤怒的瞪着容湛,那样子好像恨不得能够一口咬死他似的。 容湛分明能够从她那双愤怒的青眸里面读出这层意思来。 「王爷,你毁人清誉这种事做的可真是驾轻就熟啊?」 凤天澜压低了嗓音,恶狠狠的瞪着容湛。 若不是此时此刻,容湛用内力治住她,她一定扑上去,把他那张妖孽的脸抓个稀巴烂。 面对凤天澜的指控,容湛只是嘴角轻轻一扯,「如果你没瞎的话,应该能够看到我嘴角的齿痕吧?」 容湛不说,凤天澜都差点儿忘了。 她定睛一看,果然在容湛嘴角处发现一个轻微裂开的齿痕。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那晚容湛闯进自己闺房,被自己狠狠咬的那一口。 「……」 凤天澜直接变得哑口无言。 容湛凉凉的开口,「若说毁人清誉的话,你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 「……」 好吧,我得未央王殿下,你赢了! 我特么闭嘴还不行吗? 看到凤天澜这只小狐狸终于低下了高贵的头颅,容湛这才抬眸看向了大当家,「听说她是来跟你谈雪肌膏股份的?」 大当家眉心一蹙。 他最怕的就是容湛将算盘打到雪肌膏的股份上来。 可如今看来,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面对容湛的质问,大当家只得硬着头皮回应,「没错,确有此事。」 容湛低头,用手指将凤天澜的下颌勾起,与自己四目相对,「你开口要了他多少红利?」 凤天澜就这么看着容湛,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 可是现在自己受制于人,凤天澜没有法子,干脆从袖口里将那份契约给摸了出来。 她表达的意思就是:你自己有眼睛,你自己看吧,我并不想跟你多说一句话! 容湛也不恼,伸手直接将那份契约拿了过来。 妖冶的凤眸一目十行,飞快的将契约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 「大当家可真是好算盘,一分红利就想把本王打发了?」 大当家一脸无语,这份契约分明就是他和凤天澜签下的,而且一分红利也是凤天澜自己提出来的。 跟他有什么关系? 什么叫一分红利就把他给打发了? 「回禀王爷,这是我与凤三小姐签下的契约条件,也是她自己亲口所提。」 看到大当家那理直气壮的样子,容湛嘴角一扯,指尖轻轻一弹。 一股红色的内力从他指尖迸射而出,原本他掌心的那份契约书瞬间被内力焚烧成灰烬。 「我的契约书!」 凤天澜看到这一幕,惊唿出声。 对面的大当家也是一脸错愕,他目光古怪的看着容湛,似乎完全就没弄明白他这番举动到底所谓何意。 「大当家,我的女人作为受害者,你还逼迫她签下这种霸王条款,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容湛在一开口,凤天澜和大当家两个人都傻眼了。 这都哪跟哪啊? 此时此刻的大当家,只要一听到容湛嘴里说出的「我的女人」四个字就觉得头皮发麻。 他只想快点将这尊大佛给打发了,「那不知王爷的意思是……」 容湛抬眸打了一个响指。 一直就守在门外的展风,身形一晃飞快的走了进来。 他手里的托盘之中,放着笔墨纸砚。 容湛空出右手,飞快的在那空白的纸上写下几行字来。 因为他的动作太快,导致凤天澜即便是坐在他的怀里,也没能看清楚那纸上的内容。 当他落笔之后,展风面无表情的将那张纸送到了大当家的面前。 大当家脸上带着狐疑,伸手将那张纸拿了起来。 当他一目十行的,将这份容湛亲笔写下的契约书看完之后,凤天澜分明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撕裂的痕迹: 「王爷……」 大当家的话音还未落下,便叫容湛直接掐断了话头,「本王只不过是要你们一成红利罢了。而且这一成红利还仅仅只是雪肌膏的,并不是你们九芝堂整个营收,已经够客气了。要不然本王将雪肌膏改成九芝堂,大当家觉得这样可否妥当?」 「……」 此时此刻的大当家,突然有一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虽然说容湛要的只是雪肌膏的一成红利,但是只有大当家,他自己心里才清楚,雪肌膏经营十几年以来,早就已经成了九芝堂最响亮的几个标志性产品之一。 每年九芝堂营收的大半,便是靠着那三五个门面产品。 凤天澜要一分红利,每年一结,恐怕都得不少银子。 如今容湛竟然趁势开口,直接要走一成。 可偏偏自己却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只能是打落牙齿和血吞。 一成红利? 一直窝在容湛怀里沉默不语的凤天澜,在听到这句话之后,那双清澈的大眼睛瞬间瞪得熘圆。 其实凤天澜掐算着,即便是拿到雪肌膏一分红利,一年下来约摸万把两银子是不会少的。 如今容湛竟然狮子大开口,直接要了一成红利,那到年底结算岂不是又多出十万两银子来? 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有了那10万两银子的加持,凤天澜在看容湛的时候,只觉得他周身都被10万两银子镀满了银色的光辉,一举一动都显得格外慈祥,和蔼可亲。 只不过能要到一成红利固然是好,可也得人家大当家点头才行啊。 凤天澜扭头将视线投向了站在不远处的大当家: 只见他双臂垂在身侧,双手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紧握成拳。 手背上青筋迸射。 很显然,容湛的这番话已经惹怒他了。 只不过碍于容湛的身份,他不敢轻而易举发作罢了。 好一阵诡秘的沉默之后,大当家终于开口,只不过每一字每一句几乎都是从他的牙缝中被挤出来一般,「如果我拒绝呢?」 在听到这话之后,容湛不怒反笑。 那张妖冶的俊脸之上,一笑起来,恍若百花盛开,世间万物都要褪色几分。 「大当家自然可以拒绝,这原本就是做生意,得你情我愿才是。」 一听到容湛这话,凤天澜心中生出错愕: 向来就专横霸道,蛮不讲理的容湛,到这个时候竟然跟别人讲起道理,说起你情我愿来了? 果不其然,凤天澜心中的念头还未落下,容湛却又开了口,这一次话锋却是急转直下:「不过……最近本王手上收到了不少要求彻查长乐坊的奏摺。里面悉数提到长乐坊无视国法,诱使平民百姓借取高利贷,闹到家破人亡也不在小数。只不过近日本王公务繁忙,一直没有认真处理这件事情。如今倒是想问问大当家这件事,本王该作何处置?」 容湛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凤天澜分明能够感觉得到大当家周身的气压一低,那双鹰眼里面似乎是有杀机正在升腾。 不过容湛好似压根就没有将他的愤怒放在心上,他依旧懒洋洋的倚着太师椅。 那态度十分轻松闲散。 两个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但是凤天澜能够明显感觉到空气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电光火石般胶着在一起。 紧接着,似乎有一团气势越来越强,越来越旺盛,最终将另一方给完全吞噬。 大当家原本紧握成拳的双手突然松开。 那露在外面的半张脸上,浮起了一抹十分沉重且又无奈的笑痕:「王爷说的是。既然今日是我有错在先,那这份契约我签了便是。」 话音落下,大当家提笔在容湛写下的那份契约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随即又在展风那凉薄的目光注视之下,按上了自己的手印。 当展风恭恭敬敬的将那份契约书递到容湛面前之后,凤天澜突然感觉到后腰一松。 紧接着,她顺势便从容湛的腿上站了起来。 她眼疾手快的一把从展风的手中将那份契约书拿了过来,一字一字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 契约里面的确写着是雪肌膏的一成红利。 再看右下角,的确是留下了大当家的名字和手印。 在确定了这两份东西之后,凤天澜眼神瞬间就亮了起来。 容湛只是淡淡的扫了凤天澜一眼。 光是看到她那股灵精怪两眼放光的样子,容湛便知道她那个小脑袋里面又在琢磨着什么事了。 他目光幽深,抬头看了一眼站在对面的大当家,「既然契约也已经签了,那本王就告辞了。」 吃了这么大亏的大当家此时此刻连「恭送王爷」这四个字都说不出口了,他就这么僵直的站在原地,心情十分复杂。 而另一边,容湛径直转身,朝着外厅而去。 不过他走了几步之后,发现凤天澜那个小财迷还站在原地,不由得冷冷开口,「还愣在那里干什么?是不是刚才的摄魂术还没试够?」 一听到摄魂术三个字,凤天澜只觉得头皮发麻。 她急匆匆的看了大当家一眼,随之避之如蛇蝎一般的,转身就跟着容湛跑了。 直到容湛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前厅,原本还稳若磐石的大当家突然捂住胸口,一脸痛苦的往后退了几步。 「噗!」 一口暗红色的血从唇瓣之间泌了出来。 大当家目光复杂的看向容湛离开的方向: 整个天域都知道未央王容湛是个病弱,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这个病秧子其实也有内力。 有内力并不能代表一个人武功高强。 这从刚才容湛跟自己动手,借了其他的器物,却没有亲自动手就能看出来。 只是大当家万万没有料到,容湛这个病秧子的内力竟然浑厚到了如此地步。 刚才若不是他强撑着一口气,表现出镇定自若的样子,恐怕这口血早在他挨了容湛那一掌之后就喷出来了。 凤天澜跟在容湛的身后,她才刚刚踏出工坊,就看到一辆红棕色的马车停在了门口。 在展风的搀扶之下,容湛率先上了马车。 凤天澜站在原地,左右张望着。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记起人来,自己将相思红豆两个小丫头留在了九芝堂的门口,这会儿马车应该也在那边。 这个工坊位于城郊,距离九芝堂还有一段距离。 而且这一路上,来往的行人也不是很多,自己即便是想要搭个便车,也是难上加难,难不成要自己徒步走回去? 当凤天澜一脸焦灼,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那辆棕红色的马车竟意外的停到了自己的面前。 「这是……」 凤天澜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瞧见展风从车辕上,一跃而下: 「凤三小姐,王爷请您上车一併回程。」 容湛? 一听到这个名字,凤天澜防备的目光便朝着马车的车厢那边看了过去。 虽然说凤天澜不想再跟这个妖孽王爷有任何的交集,但思来想去,今日若不是他突然出现救了自己,恐怕自己早就清白不保了。 163、连女人的钱都不放过! 163、连女人的钱都不放过! 向来就不会多管闲事的未央王殿下,竟然为了自己得罪了长乐坊的大当家,光是凭着这一点,自己若还扭扭捏捏,就显得太过于矫情了。 想通了这一点,凤天澜干脆朝着展风轻轻一笑,「那就多谢王爷了。」 马车的矮门被打开。 明媚的阳光照射进了车厢,可凤天澜依旧能够感觉到,有一股凉薄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从容湛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这个傢伙虽然生得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可性子却乖张,古怪的厉害。 他冷漠起来,就像是冰川之上万年冰封的寒冰。 可是他妖媚起来,却又像是能够蛊惑人心的男妖精。 就拿他当晚潜入自己闺房的那件事来说吧。 别说自己一个女人了,恐怕是换做一个男人,看到他那妖媚的样子都要忍不住骂一声「蓝颜祸水」。 凤天澜很聪明,每次在和容湛交手的时候,光是从他周身的气压就可以辨明他此时此刻的心情到底如何。 而这会儿,容湛周身的气压很低。 那张妖冶的俊脸之上,面无表情,就连唇角也微微下沉,明显就是很不爽的样子。 看到这一幕,凤天澜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容大妖孽向来就不会多管闲事,更不会因为自己拦不到马车,而好心捎自己一程。 那么他今日种种怪异的行为,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打算找自己的麻烦? 这个念头一起,凤天澜突然有一种想要脚底抹油的冲动。 只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转身,身后的矮门便叫展风从外面给关上了。 「嘭!」 一声轻微的响声,将凤天澜想要开熘的念头抹杀。 她只得拎着裙摆,半躬着身子,硬着头皮挑了一处距离容湛最远的位置坐下。 马车徐徐启动。 凤天澜目不斜视,眼观鼻,鼻观心,放空自己。 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她总是有一种车厢里面的气压越来越低的感觉,低到甚至快要让人无法唿吸。 眼看着凤天澜就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容湛却突然开口了: 「契约呢?」 简短而低沉的三个字,打破了马车里面令人窒息的沉闷。 凤天澜迅速回神,扭头看向容湛,「啊?」 容湛并没有重复刚才的话,只是一双幽深的眼睛瞬也不瞬的盯着她。 那眼神仿佛被毒蛇缠绕过一般,让人有一种只要跟他对视就会被吞噬的错觉。 「哦,契约!」 凤天澜一下子就回过神来,她连忙从口袋里将那份契约掏了出来。 她正准备将契约送到容湛的面前,可才刚刚站起来,她脑中念头又是直转而下: 不对呀,这明明就是我和大当家签的契约,为什么要给他? 想到这里,凤天澜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便将那张契约藏在了自己的身后。 那双明媚而清澈的大眼睛里面充满了防备,「王爷,你想干什么?」 容湛的眸子眯了眯,「拿契约当然是等着收红利了,不然要那东西做什么?」 收红利? 一听到这三个字,凤天澜的头皮一下子就炸了。 她早就说过,容湛这个妖孽不安好心。 他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的过来救自己? 原来他从最开始就打着自己这份红利契约的主意。 凤天澜脸上的表情大变,「王爷,您未央王府财大势大,总不至于连我这点红利都不放过吧?」 听到这话的容湛微微侧身,他的右手支在自己的下颌之上,身段慵懒闲适。 妖冶的目光缓缓的从凤天澜的身上扫过,语气中带着几分满不在乎,「雪肌膏一年一成的红利,说破大天去,也不过是十万两雪花银……跟本王的那些产业比起来,的确是不值一提。」 听到这句话的凤天澜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她的脸上再度浮起了招牌式的谄媚笑容,「就是说嘛,王爷,你已经这么有钱了,又何必再惦记这点银子呢?你再看看我在瑾国公府里面孤苦伶仃,无依无靠,这几年过的都是吃糠咽菜的日子,就连一件新衣裳都穿不起……」 说到这里,凤天澜还假模假式的擦拭着眼角根本就不存在的泪水,语气委屈之极,「更何况我还要维持馥郁阁的营生,这一成红利,或许对王爷来说只是九牛一毛。但是对于我这个孤苦伶仃的孤女来说,却是雪中送炭吶。外面都说王爷爱民如子,相信我也一定能够体谅我的苦衷。」 容湛就这样幽幽的看着凤天澜,幽深的眸子里面闪过一抹讥诮的笑痕。 孤苦伶仃? 无依无靠? 吃糠咽菜? 雪中送炭? 亏她敢说出口。 馥郁阁虽然是被人砸了,可最后却是请的邺城最好的工匠重新修葺了一番,比被砸之前更显得富丽堂皇。 凤长宁讹了她两百两银子,的确没错,后来她不是巧施诡计,又拿回来一万两了吗? 就连长乐坊的大当家,她都敢在虎口里面夺食,强行要来了雪肌膏一分红利。 都狡猾成她这个样子了,还敢说孤苦伶仃,无依无靠? 「你这话倒是说得中听……」 在良久的沉默之后,容湛终于微微坐正了一些。 看到他这个反应,凤天澜心中推测着自己刚才的马屁约摸是拍到位了。 那双圆熘熘的大眼睛里面瞬间亮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样子的凤天澜容湛的脑海里立马浮现出了,在自己书房笔筒里,那只被吓得只剩下半条命的小白鼠。 咱们的美人王爷突然发现了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 吓唬凤天澜,就像是吓唬那只小白鼠一样,还挺有意思的。 「只可惜本王爱才如命,别说是十万两银子一年了,就算是一百两银子,该拿的本王也绝对不会手软。」 一听到容湛这话,凤天澜脸上的笑容突然就僵住了。 她嘴角抽了抽,「王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本王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说着这话,容湛那只白皙而修长的右手缓缓的摊开,「契约书。」 契约书这三个字彻底的将凤天澜给惹怒了。 那张俏脸之上,刚刚还挂着的谄媚笑容,瞬间隐去,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愤怒,「容湛,你别太过分了!贪得无厌也不带你这样的,多少也给我留点儿吧?」 「嘶……」 经过凤天澜的这一番提醒,容湛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你说的也是。不如咱们就按照最初的契约,这一成红利里面,本王依然会分你一分。」 「你……」 凤天澜差点被容湛气到吐血。 刚才她说的那句话不过是一时气话罢了,可没想到容湛这个傢伙居然当了真。 「凭什么?就算你是南照国的王爷,也得讲道理不是?这份契约明明就是我和大当家签下的,你凭什么强要红利?」 容湛听了凤天澜这话之后,嘴角有一抹淡淡的弧度勾了起来,「你确定这份契约当真是你和大当家签下的?」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凤天澜脱口而出。 不过当她对上容湛那高深莫测的眼神之后,她脑海深处突然灵光一闪。 慌忙将藏在身后的契约书拿了出来,凤天澜认真仔细的将这份契约重新核实了一遍。 她这才发现,容湛在书写这份契约的时候竟然将契约中自己的这一方改成了容湛。 先前在雪肌膏的工坊前厅里,凤天澜情急之下,只确定了大当家的签字和手印,竟然忽略了另外一方。 没想到自己的一时疏忽,竟然叫容湛这个妖孽钻了这么大的空子。 如果容湛不掺合进来的话,自己至少每年还有一分红利。 可现在呢? 自己在情急之下,被容湛那个妖孽摆了一道,连一分红利都拿不到了。 「容湛,你……」 「辱骂当朝王爷,罪加一等,有些话你最好是想想清楚再开口。」 「你……您可真是神机妙算啊!」 神机妙算那四个字几乎是凤天澜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里面充满了她对容湛的无限鄙视。 这个男人到底还有没有脸皮了? 连一个女人的钱都不放过? 容湛看到凤天澜气到表情扭曲,可却不能发作,还要维持者恭谦态度的样子,眼底有一抹笑痕一闪而过。 「所以……契约书。」 容湛白皙的指尖轻轻勾了勾,那样子就好像是姜太公在钓鱼一样,愿者上钩。 凤天澜看着手中的那一纸契约。 只要一想到她握着的是十万两纹银的红利,而如今却要交到容湛那个妖孽手上,她就忍不住双手发抖,口吐鲜血。 「捨不得?」看到凤天澜那无比纠结的样子,容湛再度出言挑衅。 「不就是银子而已嘛,姑奶奶我有手有脚,早晚全部挣回来。」 凤天澜心一横,直接将那契约重重地砸在了容湛的手里。 临走之前,她眼巴巴的多看了那契约一眼,心里默默念叨着: 我的银子宝宝们,你们等着我,我只是暂时将你们寄放在容湛这个大妖孽手上,早晚我都会回来接你们的。 嘤嘤嘤……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为什么我的心好痛? 容湛扫了一眼那份契约,随手将它扔在了一旁的矮桌之上。 看到凤天澜那垂头丧气的样子,容湛突然开口,「从最开始你向大当家讨的不过就是一分红利,如今依旧是一分红利,你有什么可不高兴的?」 凤天澜默默的捡了一处距离容湛最远的地方坐下。 然后,垂头丧气的看向他,「王爷,你听说过一句话吗?给别人希望,然后又抹杀掉别人的希望,倒不如从最开始就不要给人家希望,省得别人空欢喜一场。」 不知道是不是凤天澜这句话触动到了容湛的某根神经,只见他微微垂眸,幽深的眸子里面闪过一丝莫名之色。 片刻之后,当他再抬头时,脸上的表情已然恢復成了往日的冷漠,「剩下的九万两红利,作为你给纪皇后治疗眼疾的储备银两。你有什么需要直接开口和花公公提,他会在未央王府里预支银子。」 一听到这话,凤天澜眼睛突然一亮。 她勐的抬起头来,目光炯炯的看向容湛,「王爷,你此话当真?」 容湛轻蔑而嫌弃的扫了她一眼,「本王用得着骗你?」 一听这话,凤天澜脸上的喜色更甚,「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可不客气了。今晚我就回去将需要的东西列出单子来,明日就送到未央王府上,让花公公替我置办。」 「……」 容湛凉凉的扫了她一眼,并没有开口说话。 只是自顾自的捻起手边的茶杯,轻轻的啜了一口茶。 跟容湛斗智斗勇了这么长时间,凤天澜总算也是摸到了他的一些门路和习惯。 一般如果他不愿意应允的事情,就会直接拒绝。 如果他保持沉默,那就代表默认了。 看到一语不发的容湛,凤天澜心中有一个十分恶劣的想法冒出了头: 既然容大妖孽借自己的势才拿到了那剩下的九分红利,那就别怪她凤天澜心狠手辣,绝不手软。 容湛虽然没有言语,但是一看到凤天澜那贼兮兮算计的小样子,他就知道这只小狐狸绝对没安好心。 不过让人感到奇怪的是,咱们的美人王爷这一次却并没有戳破凤天澜,反而是自顾自的开始品茶。 从城郊回去的路,大概需要小半个时辰。 容湛的马车很宽敞,而且行进起来十分的平稳,压根就感觉不到一丁点的颠簸。 凤天澜只要一上马车,就能够体会到那日乘坐公子欢喜马车的时候一样的舒适感。 实在是因为和容湛同乘一辆马车的气氛太过于压抑,所以凤天澜干脆靠着马车的墙壁开始放空自己。 不多一会儿,她竟然就这样迷迷煳煳的睡着了。 因为车子一路前进,都很是平稳,所以凤天澜即便是脑袋靠在墙壁之上,竟也没有被磕着碰着。 这一路,她竟意外的睡得十分安详。 听着耳畔绵长又均匀的唿吸,容湛终究是将手中的书给放下了。 他抬起眸子,恰好能够看到凤天澜靠在马车墙壁上的侧脸。 164、王爷的心思你莫猜 164、王爷的心思你莫猜 不得不说,这小丫头片子虽然才只有十四五岁的年纪,但是已经能够瞧出在她的身上兼具了白沐凝的美貌和景国公的英气。 那张脸十分秀气,看上去不过巴掌大小。 五官更是生得十分精緻。 乍一眼看上去是惊艷,看久了才会发现从她周身流露出来的气质,还有脸上倔强的倨傲,让她周身的气质更为吸引。 她看上去很单薄,可偏偏就在这单薄的身体里面,却蕴藏着无法比拟的力量。 这是第一次容湛,真正侧目去看凤天澜。 而此时沉睡中的凤天澜,迷迷煳煳的只觉得有一道凌厉的目光正落在自己的身上。 那目光所到之处,仿佛有烈日灼过一般 让凤天澜不安的皱起了眉头。 她这个细微的动作落在了容湛的眼中。 容湛眸光微闪,突然觉得有一股奇怪的力量正在吸引着自己。 他下意识的起身,朝着凤天澜那边走了过去,苍白修长的右手缓缓的朝着她的眉间探了过去。 眼看着他的手指头就要碰到凤天澜眉间的皱褶,就在这个时候,凤天澜原本紧闭着的双睫轻轻颤了颤,竟意外的睁开眼睛来。 赫然出现在她面前的是容湛那张放大的俊脸。 「喝!」 凤天澜被吓了一大跳,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往后一躲。 「嘭!」 只听到一声闷响,她的后脑勺重重地撞在了马车的墙壁之上。 也幸亏这墙壁是用厚实的锦布裹起来的,否则凤天澜敢保证这一撞,她后脑勺绝对要起一个大包。 「啊,好疼!」 凤天澜捂着自己的后脑勺疼的龇牙咧嘴的。 那张俏丽的小脸,因为疼痛而胀得通红。 「我得未央王殿下,你难道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吗?」 凤天澜被刚才那一下撞的头晕眼花,这时候连骂人都使不上力气来。 倒是容湛那原本差点就要碰到凤天澜的右手微微一顿,随即旋身,「停车!」 在他的声音落下的那一瞬间,原本还在行进过程中的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 「王爷有何吩咐?」 马车外面传来了展风恭敬的声线。 容湛右手一挥,马车的矮门径直被打开。 他淡淡回眸,视线就这样定定的落在凤天澜的身上。 凤天澜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憷,她一边揉着自己的后脑勺,一边错愕的看向容湛,「……」 「下车。」 容湛那张俊脸之上没有任何表情,十分冷漠的开口。 一听到这两个字,凤天澜瞬间就傻眼了: 「王爷,如果我刚才没记错的话,是你让我上马车说要捎带我一程的?」 「现在本王改变主意了,不可以?」 「你……」 凤天澜直接被容湛这一句话哽的哑口无言。 她眨巴了两下眼睛,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浊气,这才将自己的唿吸平顺了下来: 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不是一个正常人,他是一个变态。 他是一个性格乖张,喜怒无常,神经有问题的大混蛋! 跟这种混蛋是不能够讲道理的。 在心底将容湛骂了一万次,凤天澜才觉得自己心中的这口恶气才稍稍顺过来一些。 她紧咬住下唇,径直站了起来,毫不留恋的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凤天澜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四周还是有些荒芜,来来往往的行人并不多。 凤天澜转过身,还打算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只听到「嘭」的一声脆响。 马车的矮门直接被人从里面一把给关上了。 空气中只剩下容湛那个妖孽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走!」 「是!」 展风点点头,没有去看凤天澜那张宛若便秘了的脸。 凤天澜就这么僵直的站在原地,看着那辆富丽堂皇的马车,渐行渐远,一路绝尘而去。 「容湛你这个混蛋,王八蛋!」 在马车几乎快要看不到的时候,凤天澜终于隐忍不住心中的愤怒,声嘶力竭的尖声大喊了起来,「我凤天澜跟你势不两立!啊啊啊啊!」 百米开外的地方,马车徐徐前进着。 展风和容湛都是内力深厚之人,在这么短的距离里面,凤天澜声嘶力竭的喊声,清清楚楚的撞击着他们的耳膜。 「……」 当凤天澜的叫骂声落音之后,展风攥着马缰的胳膊微微一顿,额头上遍布黑线。 虽然说刚才马车行进了差不多有一刻钟的时间,但是凤天澜下车的位置依旧处于荒芜的郊区。 再加上这会儿的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想要进入邺城的人必须要赶在禁宵之前,所以这会儿时间特别尴尬。 前后约摸着不会有马车过来…… 展风微微皱眉,犹豫了好一阵子之后,终究还是硬着头皮开口,「王爷,凤三小姐……」 「怎么?」 马车里面传来了容湛慵懒闲适的声音。 展风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 王爷内力深厚,刚才凤天澜的叫骂声他不可能听不到。 可是如果他真的听到了,为什么语气还能如此慵懒闲适,好像压根儿就不放在心上似的? 「城门即将关闭,这一路应该没有什么马车路过……」 展风的话还没说完,便叫容湛懒洋洋的给打断了,「要不然展护卫你亲自去接送她?」 尽管他的声音依旧慵懒,可是展风分明在他的话里,嗅到了一丝凉薄之意。 后背一寒,展风连忙开口,「属下不敢。」 「既然不敢,那就少废话。」 容湛懒洋洋的说完这话之后,便不再出声。 一旁的展风伸手擦了一把额头上泌出来的冷汗: 先前凤三小姐跟着王爷上车的时候,两个人不还是好好的吗? 怎么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凤三小姐又是在什么地方得罪王爷了? 此时此刻的凤天澜仿佛日了狗。 她一边咒骂着容湛,一边朝着城门口那边走了过去。 「容湛,你这个该死的混蛋王八蛋!」 「总有一天,你对我做过的这些事情,姑奶奶一定要成百倍千倍万倍的还给你!」 气急败坏的凤天澜从路边捡来了一根竹竿,她把地面当成了容湛的脸,不停的戳,「我戳你的眼,插你的鼻子,抽你的嘴巴……叫你欺负我,臭不要脸!」 虽然说从凤天澜下车的位置到城门口乘坐马车,只要一刻钟的时间,但是步行的话,起码要小半个时辰。 还好南照并没有要女人裹小脚的习惯,否则这么长的路,凤天澜不知道要走多长时间。 当未央王府的马车穿过城门的时候,天色已经隐隐约约要暗了下来。 守在城门口的相思红豆一看到未央王的马车,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太好了,王爷,回来了!」 相思因为磕头磕得厉害,所以额头上还有些红肿,可是一看到容湛的马车,她就开心得欢唿雀跃起来。 「红豆姐,我们赶紧过去看看,一定是王爷把小姐带回来了!」 只不过让她们两个小丫头感到意外的是,她们还没来得及靠近马车便叫两个血骑兵护卫给拦住了。 血骑兵常年在部队里面摸爬滚打,身上裹着浓重的杀气。 他们光是这样站在相思红豆面前,几乎不用拔刀,气势就已经足够将这两个小丫头给镇住了。 相思虽然心中惧怕,可是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发问,「两位大哥,能不能请问一下王爷,我们家小姐……」 相思的话还没说完,马车边上,展风勒着马缰,慢步踱了过来。 「凤三小姐不在马车里。」 展风的声音很清冷,里面不带任何丝毫的感情。 相思一听这话,顿时就皱起了眉头,「展大人,怎么会这样?王爷不是去救我们家小姐的吗?」 展风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变化,只不过他心中却在琢磨着: 王爷的确是去救凤三小姐了,而且还答应顺路将她捎回来,只不过他半路又改变了主意,将凤三小姐从马车里轰下去了…… 只不过这些话,他这么一个大男人,不知道该如何跟这两个小丫头解释。 因为说来说去,好像总是显得自家王爷不那么怜香惜玉。 就在这个时候,马车的矮门被人一把推开。 展风微微松了一口气,他没有回答相思的问题,而是翻身下马,快步走到了马车边上。 一袭红衣的容湛躬身从马车里面,被展风参扶着悠然走了下来。 他连正眼都没有瞧相思红豆两个丫鬟一眼,只是淡声开口询问,「今日城门,谁在值守?」 展风还没来得及开口回答,便瞧见一个身穿官服四十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慌张不已的迎了出来。 「白庸不知未央王殿下驾临,有失远迎,还望王爷恕罪。」 这位白大人,今日负责城墙值守。 刚才他正在城墙上面巡视,一听人说未央王殿下驾到,吓得他慌不择路,一路狂奔而下,中间还摔了个跟斗。 如今看到满身灰尘的白庸,容湛眼皮子掀了一下,「今日白大人可有接到内务府的密报?」 内务府的密报? 他只不过是一个执守城墙的小小六品官吏,哪里有什么资格能够接收到内务府的密报? 白庸听了这话,只觉得脑袋里面嗡的一声炸响。 额头上瞬间就有冷汗冒了出来。 他服服帖帖的跪在地上,「回王爷的话,微臣并未接到内务府的密报。」 「哦?」 容湛拖出了一个长长的尾音。 在这短短的几秒钟的时间里,跪在地上的白庸仿佛过了一两个时辰那么长的时间。 好半响之后,终于等到了容湛的再度开口,「内务府密报上说,近日有别国细作企图潜入邺城。」 「别国细作?」 一听说是这么大的事情,白庸一下子着了慌,「王爷请放心,微臣近几日一定严防死守,绝对不会让细作混入邺城。」 「既是严防死守自然会耽误百姓进城,那又该如何?」 一听这话,白庸只觉得额头上的冷汗冒得更快了。 世人都说这未央王殿下性格诡秘,喜怒无常叫人捉摸不透。 如今他突然提起别国细作,又说会耽误百姓进城,那他到底是想得到什么答案? 白庸就这么跪在地上,一时间只觉得手脚发凉,冷汗直接从额头上,滴落到脚边。 突然脑海深处灵光一闪,他勐的抬起头来,「未央王殿下爱民如子,严防死守,既然会耽误百姓进城,那微臣便将城门关闭时间推迟一个……」 白庸在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紧紧的贴在容湛的身上。 原本打算说一个时辰,可是他却发现自己还没说出口,容湛的眼神就凉了下来。 白庸心头一惊,连忙改口,「那微臣便将城门关闭时间,推迟半个时辰,王爷您觉得意下如何?」 容湛就这么安静的看着他,一直看到白庸冷汗直冒,他眉眼一松,「准了。」 「唿……」 容湛这清清淡淡的两个字,落在白庸的耳里,简直就像是天籁之音。 安排完这件事之后,容湛懒洋洋着,环顾了四周一圈,便转身上了马车,悠闲离开。 白庸依旧跪在地上,直到马车远远的消失在视线之中,他才手忙脚乱的站了起来。 若不是一旁的侍卫搀扶,他恐怕四肢发软,站都站不稳了。 一旁的侍卫满脸狐疑的看向容湛离开的方向,「大人,王爷若是想将城门关闭时间推迟半个时辰,直接吩咐便是,为何还要绕这么大一个弯?」 「啪!」 白庸一脚踹在了那侍卫的屁股上,「王爷的想法,可是你我能够随意揣测的?还不赶紧给我干活去?没听到刚才王爷的吩咐吗?马上把休假的那些兵全部给我叫过来,把进城的人一个一个全部盘查起来。」 门口这边的情况变得紧张了起来,一直就等着的相思和红豆脸上的担忧越发凝重。 「不行,红豆姐,我们不能就在这里坐以待毙。我们得去城郊找小姐!」 「好,我们一起去。」 两个小丫头片子的话音刚落下,便转身朝着城门口那边走了过去。 岂料她们还没来得及到达门口,就被两个牛高马大的侍卫直接用长枪给拦住了。 165、未央王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凤三小姐 165、未央王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凤三小姐 「两位姑娘,城门马上就要关闭,从现在开始,谁也不许出城。」 相思一听这话一下子就急眼了,「这位兵大哥,刚才我们分明听到白大人吩咐将关闭城门的时间推迟半个时辰。既然还有半个时辰,为什么不让我们出去?」 「推迟的那半个时辰,是让邺城外的人进城,而不是让城里的人出去。」 「可是,可是我家小姐还没进城。而且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孤身一人在外……」 相思的话还没说完,便叫那两个侍卫给打断了,「这是王爷的吩咐,谁也不许违抗,否则关进大牢,重罪论处。」 「你们……你们简直……」 相思也是急的上头了一张嘴,差点儿就要开始骂人。 好在红豆反应灵敏,连忙扑上来,一把捂住了相思的嘴,将她拖到了一边。 「红豆姐,你拽我做什么?今天无论如何,我们两个人都得出城。」 相思有些气急败坏的看向红豆,「红豆姐,难道平时小姐是怎么对待你我的你都忘记了吗?」 红豆一听这话,那张俏丽的小脸瞬间就垮了下去,「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小姐对我的恩情,我这辈子都无以为报,但是你以为像你这样冲动莽撞就能够帮小姐吗?这样只会让我们两个也折进去!」 相思还是头一次看到红豆如此疾言厉色。 红豆原本就心思细腻且敏感,平日里脾气也是好的不行。 如今好容易说出这样一番重话,自己的眼眶也跟着红了。 相思看到红豆这委屈的样子,理智也一下子回笼了,「红豆姐对不起,刚才是我一时情急才会口不择言,你知道我没有那个意思……」 红豆虽然心思敏感,但是她更了解相思的秉性,心直口快,但是绝对没有坏心思。 刚才她会说出那番话来,完全就是因为着急上头了。 「我知道你担心,我的担心也绝对不比你少。既然白大人已经下令,只许进,不许出,那我们想混出城去就只能智取,不能硬闯。」 相思皱起眉头,「那红豆姐,我们该怎么智取呢?」 红豆微微皱起眉头,正在思忖着什么的时候,城门口那边突然传来了一阵盘问的声音: 「把你的头抬起来,报出名字身份接受盘查。小姑娘,你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这么晚了,还孤身一人在外面晃悠,实在是很可疑啊!」 十四五岁的年纪。 孤身一人? 听到这两个关键词,相思和红豆两个人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朝着城门口那边沖了过去。 果不其然,隔着厚重的栅栏,能够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那不是凤天澜又是谁? 从自己被容湛那个妖孽赶下马车,一路走到这里,凤天澜整整花了半个时辰。 因为原主的这副身子骨,原本就有些瘦弱,再加上这阵子,凤天澜也没有进行比较规律的运动锻鍊,所以这么长的路程还是将她累得够呛。 如今凤天澜,卷着一身风尘僕僕,只觉得自己的双腿都要断了。 本以为自己能够进城拦一辆马车回府,洗个热水澡,好好休息。 谁知道还没来得及进城,就叫人拦在了门口盘问。 就算是脾气再好,凤天澜这个时候也有点绷不住了。 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面有星星点点的怒火在蔓延,开口的时候语气也凌厉了几分:「你问我一个十四五岁未出阁的小姑娘为什么会在这么晚还没进城?我觉得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我,而是应该问问当朝的未央王容湛!」 在整个南照,有谁不知道未央王容湛的名号? 大伙心里更清楚,除了帝后之外,根本就没有人敢直唿未央王的名讳。 而面前这个看上去身子单薄,只有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竟然敢用这种口气说出容湛的名字? 看到凤天澜的气哄哄的样子,两个侍卫对视了一眼。 其中一个有些心虚,立刻用眼神示意另外一个人将此事禀告白大人。 「这位姑娘,你稍等一会儿。」 说完这话,其中一个侍卫转身便朝着城门哨口那里跑了过去。 因为这一次的盘查是容湛吩咐下来的,所以白大人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亲自上阵。 一听说前面拦住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而且那小姑娘态度狂妄,还敢直唿未央王容湛的名讳,向来就谨小慎微的白大人,立马就浮想联翩了起来。 他琢磨了半天,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干脆将手头做记录的毛笔搁下,朝着城门口那边走了过去,打算亲自一探究竟。 只不过他还没来到城门口,远远的就瞧见城内有两个丫鬟模样的小姑娘拼命的朝着城门口招唿,「小姐,小姐!」 白大人眼珠子一转,转身朝着那两个小丫鬟走了过去: 「你们两个刚才可是唤城门口那个小姑娘做小姐?」 红豆率先反应了过来,她连忙上前一步,先是见礼,然后才恭恭敬敬的回应,「回白大人的话,门口那位小姐是瑾国公府的凤三小姐。白日里,小姐与王爷一併出了城,却不知为何,王爷先回了城,我家小姐却晚了一步。还望白大人能够通融一些,赶紧让我家小姐进城。」 红豆这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先是将凤天澜的身份介绍了一遍,而后又阐明了她和未央王的联繫。 白大人原本就谨小慎微,听完这一番话之后,脑袋里面转的飞快。 突然脑海深处灵光一闪,他勐的一拍额头:「原来如此!」 难怪未央王殿下在进城的时候突然想起来要召见自己。 难怪他又突然跟自己提起,有别国细作企图混入邺城之事。 难怪他会暗示自己要将关闭城门的时间推迟半个时辰。 合着,这一切不过就是为了等这位凤三小姐进城呢! 看来坊间关于凤三小姐和未央王殿下关系密切,也绝非空穴来风,是果真确有其事呀! 想通了这一点,白大人哪里还敢端着架子? 他笑盈盈的看着那两个小丫头片子,「原来是凤三小姐,早说呀,你们两个人跟我过来!」 一听这话,相思红豆眼睛募得一亮,连忙跟了上去。 城门外,凤天澜实在是累坏了。 此时此刻,她的双脚就像是灌了铅一样。 人也是又渴又累,她只想赶紧洗个热水澡,然后好好睡一觉。 原本拦着凤天澜那两个侍卫还在等白大人的吩咐,冷不丁突然感觉到身后一阵钝痛。 他们两个人回过头去,就瞧见白大人凶神恶煞的将脚收了回去,很明显,刚才屁股上那一脚就是白大人踹的。 白大人上前来,就指着那两个侍卫,破口大骂,「你们两个人长得这双眼睛是做什么用的?有眼不识金镶玉!这可是瑾国公府的凤三小姐,她能是什么细作,还不赶紧放进来?」 「是,大人!」 有了白大人的吩咐,那两个侍卫一改刚才冷漠无情的态度,瞬间就变得十分客气起来。 白大人一眼就看到凤天澜风尘僕僕,满身疲倦的样子,「凤三小姐,你先在这边稍作休息。本官替你们准备一辆马车,直接送你们回瑾国公府。」 白大人的话音刚刚落下,凤天澜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就瞧见相思和红豆两个丫鬟急不可耐的朝着自己这边跑了过来: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可真是急死我们了!」 两个小丫鬟上上下下的将凤天澜打量了一遍,发现她除了有些疲累之外,身上倒是没受什么伤。 一时间,她们的那颗心也稍稍放宽了一些。 在回程的马车里,凤天澜懒洋洋的靠在红豆的肩上,另一边相思乖巧的替她揉捏着酸疼的双腿。 「小姐,今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您不是原本该在九芝堂吗?怎么又跑到城郊的工坊去了?」 提及此事,凤天澜不由得想到了大当家对她使用摄魂术的场景。 心中突然生出一丝厌恶,凤天澜皱起眉头,伸手捏了捏眉心,「还不是去雪肌膏的工坊,看看到底是出什么问题了。」 相思好奇的追问,「那,小姐有眉目了吗?」 凤天澜半眯着眼睛,从自己的腰间摸出了一摞银票,递给了相思,「你们先看看这个。」 相思将银票接了过来,清点了一番之后,一双眼睛瞬间瞪得熘圆,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有了一丝颤抖,「天哪,真的是一万两银子!」 听到相思这兴奋的声音,凤天澜只觉得身上的倦意消散了大半。 撇开大当家和容湛那个妖孽不说,今天算起来其实还是颇有收穫的。 「不光今天拿到了这一万两银子,以后每年年底都能分得雪肌膏一分红利。」 不过拿到这一分红利的前提是每一年年底,凤天澜都要对雪肌膏的成分进行检测更新,尽大可能的避免质量问题的出现。 当然,这些事情凤天澜并没有告诉两个小丫头。 「真的吗?小姐,你简直就是我的偶像,太棒了!」 相思捧着手中那一万两银票,兴奋的一张俏脸胀得通红。 有了这一万两银子,三日之后,馥郁阁开张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当初夫人还没失踪的时候,因为夫人的医术高明,馥郁阁的客人更是络绎不绝。 原本他们都以为,那种场景在夫人离开之后,永远都不会再出现了。 可现在看来,只要有小姐在,别说重演当年的辉煌,说不定馥郁阁的将来会比当年创造更多奇蹟。 狂喜之后,相思红豆两个小丫头冷静了下来, 「小姐,其实有一件事情,奴婢不明白。」 相思的手艺很好,这么一番柔暗下来,自己腿上的酸痛,竟然意外的减轻了不少。 凤天澜舒适的半眯着眸子,懒洋洋的开口,「你说。」 「下午我和红豆姐在门口等了大半个时辰,也未见你出来。情急之下,奴婢只好去了一趟未央王府,请王爷帮忙……刚才我和红豆姐分明瞧见未央王乘坐马车回城了,可为何小姐您却……」 一听这话,原本还靠在红豆身上的凤天澜一下子坐正了身体,「你说什么?是你去未央王府求容湛救我?」 相思被凤天澜这反应吓了一跳,她有些木纳的点头,「是不是王爷根本就没有……」 一提起容湛那个妖孽凤天澜,恨得牙痒痒。 一想起自己,那插着翅膀飞走的九分红利,凤天澜更是肉痛到心在滴血。 她一边磨牙,一边开口,「他的确是帮我一把,不过我那每年九分的红利已经足够报答他这个恩情了。倒是他,得了便宜还卖乖,明明说好了用马车捎我进城,可是却半路将我抛在荒无人烟的地方……」 「什么?」 红豆和相思两个小丫头脸上瞬间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这个未央王殿下的性格还真是怪异。 他若当真不想管这个闲事,自己去求他的时候,他不应允便是了。 可是他明明答应要去救自家小姐,却又在救了她之后,将她半路撇下…… 真搞不懂他们那些皇亲国戚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好像跟他们这些正常人的脑迴路都不太一样。 「该死的容妖孽,这笔帐姑奶奶早晚要跟你算清楚!」 凤天澜回到国公府的时候,虽然天色已经暗了,但是碍于大房二房最近乱成了一锅粥,所以倒没人刻意蹲守在这里来拿她的短处。 回房之后,凤天澜洗了个热水澡,又吃了些东西充飢之后,一挨到枕头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知是白日里累着了,还是受到了些惊吓,这一夜,凤天澜竟意外的睡得不太安稳。 她只要稍微睡的沉一些,就能够感觉到体内似乎是有一股诡异的气流,不停的在丹田里面冲撞,就好像是在寻找出口一样。 那种感觉跟肠胃不适很像。 可是每当凤天澜醒过来的时候,那种感觉又突然消失了。 就这样,往往復復来来去去,折腾了好几次,终于到夜深之时,凤天澜才沉沉的睡了过去。 166、你们的命运紧密相连 166、你们的命运紧密相连 未央王府书房。 小白鼠依旧被放在那个敞口的笔筒里面。 只不过明显的可以看出来,它在未央王府的书房呆了仅仅两个晚上,整个鼠身已经瘦了一大圈。 这可怜的小白鼠,分明就是被容湛给吓的。 子夜时分,恰好是容湛批阅奏摺的时候。 不过这一夜,他总是有些心神不宁。 这种心神不宁,就好像是体内有一股真气失了控,不停的在他的四肢百骸游走。 也就是容湛有如此强大的定力,还能够继续坐在着书案边上批阅奏摺。 若是换做常人,恐怕早就已经心烦意乱,走火入魔了。 一分一秒的过去,一直到寅时,容湛才感觉到体内那股乱窜的真气,总算是安稳了下来。 手中的奏摺也批阅的差不多了。 容湛起身,隐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思来想去,他干脆走出房门。 书房的大门被推开,展风便面无表情的单膝点地,「王爷?」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寅时三刻。」 「准备一下,去欢喜阁。」 展风脸上的表情一愣,「现在?」 「现在。」 得到了容湛肯定的回覆之后,展风也不敢耽误。 因为时值深夜,若是马车出行,恐怕太引人注意。 所以,他们主僕二人换上了一袭黑色的夜行衣,纵身一跃,直接越过未央王府的墙头,消失在了浓重如墨染的黑夜之中。 一刻钟之后,欢喜阁。 凌晨时分,原本只有十分阴沁的欢喜阁前厅显得愈发幽冷冰凉。 这阵子,公子欢喜倒是听从了凤天澜的安排,很少在前厅呆着。 白日里,只要有空,他都会到后花园去多晒晒太阳,顺便练一练凤天澜话给他的健身操。 这几日时间下来,公子欢喜意外的发现自己身上竟然有了些许的改变。 原本最喜前厅幽冷阴沁氛围的他,竟意外的减少了到这里来的次数反而是,大部分时间都去了温暖的侧厅。 当公子欢喜披着厚重的大氅出现在侧厅的时候,一抬眼就看到了端坐在客位之上的容湛。 今日他身穿一袭墨色的夜行衣,将他整个人的身材衬托的挺拔卓然。 那一袭泼墨般的长髮披在肩上,只用一根黑色的丝带随意的繫着。 因为刚才动用了内力,所以额前的碎发有些凌乱的滑落,却更衬出他狂野而妖媚的男性阳刚之美。 没错! 狂野而妖媚,却又极具男性的阳刚之美。 这些词语只有在容湛的身上,才能用得毫不违和。 壁炉里面透出来的红色火光,将容湛左眼角下那颗血红的泪痣,衬得越发妖冶夺魄。 「未央王殿下自己不用睡觉,就当别人都不用休息?」 公子欢喜拢了拢身上的大氅,迈着轻柔的步子走了进来。 虽然他的嘴里说出来的话似乎有一丝责备的意思,但是他脸上的表情却十分柔和,甚至还带着一丝友好的笑意。 容湛侧目,淡淡的扫了公子欢喜一眼,「欢喜阁敞开大门做生意,什么时候有客人自然要什么时候招待,难道做生意还挑时辰?」 听闻这话,公子欢喜抿唇轻笑,「王爷说的很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容湛淡漠的将目光收了回来。 见两位主子终于碰头了,展风和龙隐两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轻轻颔首,算是打过招唿,然后一併退到了侧厅门口守着。 「不知道王爷此番前来是何用意?」 公子欢喜轻轻地抿了一口手边的热茶,打开了话匣子。 容湛想到了今夜自己体内那一股仿佛无法控制的气流,眼中有一丝寒意,一闪而过。 看到容湛这个表情,公子欢喜像是猜到了什么一般,「莫非是那东西又冒头了?」 容湛多看了公子欢喜一眼,沉吟了片刻之后,摇了摇头,「不像。」 的确是不像。 今日这股气流的气息还十分微弱。 就像是一个孩童走错了地方,在他体内不停的四处晃悠,但是容湛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并没有企图伤害自己的意思。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让他心中疑窦丛生,所以才会在这么晚的时间里面跑过来找公子欢喜解惑。 「王爷,你把手伸过来。」 容湛闻言,将自己的左手伸了过去,公子欢喜右手轻轻搭上了他的脉门,双目轻轻合上。 好半响之后,他才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将右手收了回来。 公子欢喜约摸是催动了自己体内尘封的内力,所以额头上有些冷汗冒出来。 他伸手轻轻拭去额头上的细汗,「王爷,你可还曾记得玄衣花现在正在何处?」 容湛冷冷的扫了公子欢喜一眼,「你这是在明知故问?」 玄衣花早已经被困于凤天澜的丹田之中。 如今个把月的时间都过去了,玄衣花早已经和凤天澜融为一体…… 融为一体? 容湛的眸色一冷,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样,抬头看向了公子欢喜。 却见公子欢喜面不改色,淡声说道,「那日你曾经告诉过我,你曾用内力在凤天澜的丹田里面探过,并没有玄衣花的踪影。约莫是玄衣花已经和凤天澜融为一体。但是你又说在凤天澜的丹田之中,竟意外的有一小撮气流……」 「你的意思是我体内的气流和凤天澜体内的气流有所关联?」 公子欢喜伸手将手侧的茶杯端了起来,悠闲的抿了一口热茶,「王爷,您可别忘了,当初您是用什么来浇灌那颗玄衣花的。」 心头血! 公子欢喜的话音落下容湛眸光一冷,「你的意思是……我体内这一股胡乱冲撞的气流极有可能是从凤三的体内感应而来?」 公子欢喜眸光微闪,「这是我的推测,到底事情的真相是什么?还需要王爷自己去调查清楚才是。」 听完这话之后,容湛突然变沉默不语了。 玄衣花是海外仙山的灵花。 被凤天澜吸收之后,多少应该在她体内留有一丝痕迹。 莫非当真如同公子欢喜所言…… 那一日,自己趁着凤天澜昏迷过去之后,在她丹田之中所探得的那一股极其细微的气流,当真就是玄衣花留下的影子? 此时此刻,容湛脸上的表情越发的复杂冰冷: 他从来就不是那种会受人牵绊的性子。 若自己当真因为玄衣花和凤三有所牵连,那岂不是自己从今往后还得护着她那一条小命? 一想到今日在马车上,自己看着凤天澜熟睡的侧脸,竟然动了要去抚平她眉间皱摺的心思,容湛突然有一种想戳瞎自己眼睛的冲动。 看到陷入沉思之中的容湛,公子欢喜缓缓的将自己的目光收了回来。 他拢了拢身上的大氅,低低的轻咳了两声,那张消瘦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倦怠之色,「王爷可还有其他的事情?」 容湛微微侧身能够看到公子欢喜眉眼之间的疲累。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径直站了起来,「展风。」 一直就守在门口的展风闻言立刻躬身走了进来。 说话间,他从袖口摸出一个十分精緻的锦盒,送到了公子欢喜的手边。 展风的动作并没有什么温度,他伸手将锦盒打开,在锦盒里面,一只淡紫色的玉芭蕉出现在众人的眼中。 公子欢喜抬眸,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这玉芭蕉可不好找。」 「在本王的眼中,只有想要和不想要,没有好找和不好找。」 说完这话,容湛便面无表情的转身,朝着屋子外面走了过去。 跟在他身后的展风,朝着公子欢喜颔首,算是告别,然后飞快的朝着容湛身后追了过去。 直到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浓重的夜幕中,龙隐才重新回到了侧厅。 当他踏进餐厅大门的时候,发现公子欢喜正拿着那个淡紫色的玉芭蕉细细的观摩着。 「明日我便用这玉芭蕉交给您准备药膳。」 公子欢喜轻轻点头,将玉芭蕉交给了龙隐。 玉芭蕉配猪心熬制成汤药,以形补形。 这是当年鬼手天医留下的一记治疗先天不足的灵丹妙药。 猪心倒是随处可以找到,但是玉芭蕉确实如同玄衣花一样珍贵的药品。 没想到这一次,容湛竟会带着这玉芭蕉前来,也算是有心了。 「少主,龙隐有一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龙隐的话音落下,公子欢喜多看了他一眼,随即低咳了两声,「你是不是想问我,若是有朝一日,容湛和容澈两人背道而驰,我到底会帮谁?」 自己还没开口,少主便将自己心中所想推测了出来,这已经不是龙隐第一次碰到了,所以他也见怪不怪。 他十分坦诚的点头,「少主,您的答案呢?」 公子欢喜犹豫了片刻,意外的没有正面的去回答龙隐的问题,反而是扭头看向他,「龙隐,你有朋友吗?」 「……」 不知道公子欢喜突然冒出这个问题是何用意。 龙隐脸上的表情微微一顿,随即十分笃定的摇了摇头: 「龙隐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保护少主,龙隐不需要朋友。」 公子欢喜抬眼多看了龙隐一眼,「真是块榆木疙瘩。」 说完这话之后,他便起了身子,脚步轻柔的朝着自己的卧室走了过去。 剩下龙隐一个人站在侧厅里面,一头雾水: 他们龙家世世代代就是为了保护欢喜阁的少主才存在的。 自己只不过是陈述了一下事实,怎么在少主的眼里就变成榆木疙瘩了呢? *** 瑾国公府。 因为昨天白日里累着了,再加上晚上又睡得不太安稳,所以凤天澜这一觉直睡到正午时分才清醒过来。 一旁的相思和红豆守在门口,也不敢进去打扰,直到凤天澜自己迷迷煳煳的爬起来,她们才推门而入: 「小姐,您感觉好些了吗?」 凤天澜坐了起来,伸手扶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 按道理来说,她昨天白日里累着了,晚上也睡得不太安稳,今天应该感觉到精神不济,浑身疲累才是。 可这会儿她醒来之后,却意外的发现身上竟然很轻松。 以前自己还在当医生的时候熬了一个夜,第二天就算是补眠,还是会脑袋昏昏沉沉。 可这一次,她非但没有这种感觉,反而还觉得眼清目明,神清气爽。 「真是奇了怪了!」 凤天澜嘀咕了两声之后,从床上走了下来,「我休息了一晚上,感觉身体轻快了许多。」 在相思红豆两个丫鬟的服侍之下,凤天澜洗漱完毕,又用过中饭,便启程朝着馥郁阁那边而去。 馥郁阁即将重新开张。 今个儿一早,红豆将那一万两银子给郁叔送了过去。 虽然重新开张的准备工作很繁琐,但是,郁叔却充满了干劲。 当凤天澜他们赶到馥郁阁的时候,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初秋时节,白日里,太阳依旧明媚。 凤天澜踏进馥郁阁,便瞧见郁叔满头大汗的在院子里面忙活着。 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红光四射,喜气洋洋。 整个馥郁阁里面好像又燃起了蓬勃的生机。 看到这一幕,凤天澜只觉得自己这一个多月来所受的委屈都算不得什么。 将白沐凝的馥郁阁重新经营起来,办得红红火火,这已经成了凤天澜穿越过来之后觉得最有意义,也最应该去做的一件事情。 眼看着前院的事情进行得如火如荼,凤天澜又开始惦记起自己的青霉素来。 今天她到馥郁阁来的目的有两个,其一便是看看开张的准备工作做得如何,其二便是用它捉来的小白鼠进行青霉素的实验。 「咦!小姐,我分明记得上一次郁叔送过来的小白鼠是16只,这会儿怎么数来数去也只有15只呀?」 相思用干稻草轻轻拨弄着鼠笼子里的小白鼠,又重新数了一遍,还是15只。 凤天澜这会儿正在做实验,她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说不定哪只小白鼠半夜潜逃了也未可知,别放在心上。」 「噢!」 现在凤天澜虽然是这么说,可是在过两日之后,她才反应过来,事情恐怕没有她说的这么简单。 因为每隔一日,她来一趟馥郁阁都会发现自己用来做实验的小白鼠,莫名其妙的会少上那么一只…… 167、我喜欢听话的病人 167、我喜欢听话的病人 而无独有偶,未央王府的书房里面,每过一日,被容湛吓得只剩半条命的小白鼠,也会悄无声息的又多出一只…… 凤天澜在进行青霉素实验的时候,会把相思红豆两个小丫鬟全部都从药房里面轰出去。 毕竟给小白鼠开膛破肚之后又再度缝合,这种事情落在相思红豆眼里简直就是无法理解,凤天澜怕吓到她们。 那十五只小白鼠被凤天澜分成了五组。 每一组身上被凤天澜制造出来的伤口都有所不同,动完手术之后再分批养护,隔一段时间来看一下伤口的进程,看看有没有发炎。 若是这几组小白鼠的恢復全部都十分正常的话,那就代表她这一套青霉素的提炼是十分成功的。 尽管凤天澜对自己的医术十分有信心,但是消炎药的事情关乎人的性命,她必须要谨慎又谨慎。 因为小白鼠的实验是分批进行的,所以在完成今天的流程之后,时间还尚早。 凤天澜琢磨了一番之后,打算去欢喜阁那边见见公子欢喜。 其一是看看公子欢喜,有没有按照她的叮嘱多晒太阳多运动。 其二便是想去追问一下,自己那口铁盒开锁的进度如何。 欢喜阁的具体位置到底在哪,凤天澜她根本就不清楚。 因为每一次去欢喜阁的时候,在入口和出口都被布置了十分巧妙的阵法,如果没有人带领的话,凤天澜还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那个命,见到公子欢喜。 不过好在上一次,两人临别之际,公子欢喜给凤天澜留下了一个地址。 那个地址也就是欢喜阁入口的位置,等凤天澜到了那里,龙隐自然会出来迎她。 凤天澜只要一想起龙隐那座万年冰山对自己气到鼻子都歪了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 「相思红豆,你们两个人替本小姐备马车,我要出门一趟。」 马车平稳的行进着,车厢里面相思好奇的看向自家小姐,「小姐,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我打算去看看咱们从馥郁阁挖出来的那口铁箱,那把锁到底打开了没有。」 「小姐,您是要去欢喜阁吗?」 「真聪明。」 听了这话之后,一直沉默不语的红豆脸上露出了一丝担忧之色,「小姐,我听郁叔说,欢喜阁的少主亦正亦邪,是一个很厉害,但同时也很危险的人物,郁叔怕您吃亏。」 凤天澜多看了红豆一眼,看着她那张忧心忡忡的小脸,她干脆倾身上前,双手捏着她有些消瘦的脸蛋,拼命揉搓了起来,「你这个小笨蛋!刚才你自己也说了,公子欢喜是个厉害的人物。这样一个大人物,若是想害我的话,动根手指头就能把我捏死,何必跟我玩什么阴谋诡计?」 红豆思索了一番,觉得自家小姐这番话说得也有道理。 马车一路前行,在行进了小半个时辰之后,终于在一处平淡无奇的小院落门口停了下来。 她们主僕三人下了马车之后,凤天澜眼珠子转了转,也没上去敲门,反而是将双手拢成了喇叭形状,冲着院子里面高声吶喊,「龙隐小哥哥?龙隐小哥哥在吗?」 这有些偏僻的小巷弄里面来来往往的人并不多。 只有偶尔几辆马车和行人匆匆路过。 可如今,凤天澜这么高声大喊,叫那些路过的人频频侧目,连脚步都放得稍微慢了一些。 终于在凤天澜的第五声「龙隐小哥哥」落音之后,面前的那扇门被人砰的一声从里面推开。 一个高大的身影,直接从门里面沖了出来,卷着一身怒气腾腾。 这人不是龙隐又是谁? 相思和红豆两个小丫头被龙隐这气势吓了一大跳,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两步。 倒是凤天澜,她一脸老神在在,就这么松散闲适的站在原地,一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眯了眯,笑得十分好看,「龙隐小哥哥,好久不见!」 龙隐的眉角抽了抽,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道,「凤三小姐,你能不能稍微有点姑娘的样子?」 凤天澜无辜的眨巴了一下眼睛,「当然可以啊,只不过我担心我太姑娘了,到时候叫不开你这扇门。毕竟上一次我离开欢喜阁的时候,出口的位置可很让我尴尬呢!」 说到最后,凤天澜脸上的表情已经开始变得有些狰狞。 反正他们两个人的梁子早就已经结下了。 凤天澜知道若自己跟旁人一样客客气气的去敲门,龙隐一定会给自己下绊子,倒不如直接站在门口大吵大闹,这样还能逼他尽早现身。 凤天澜的话音落下,龙隐脸上的表情明显僵了一下。 他知道凤天澜是自家少主的尊贵客人,若是自己戏弄她的事情被凤天澜告上一状,少主恐怕免不得要责罚自己。 毕竟把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直接推进了路边的男厕所,这也太…… 「咳咳!」 龙隐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两声。 他板着一张脸,假装听不懂凤天澜话里话外的意思,转身朝着院子里面走了过去,「进来吧。」 看着龙隐那高大的背影,凤天澜跟在他后面没好气的做了个鬼脸: 小样,敢戏弄姑奶奶? 像我这种睚眦必报之人,早就用小本本把你的罪状给记得清清楚楚了,早晚把本扳回来! 这一次约莫是得到了公子欢喜的允许,相思红豆两个小丫鬟也一併被带入了欢喜阁。 正所谓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 这句话相思和红豆倒是听过。 如今跟着自家小姐来了一趟欢喜阁,才算是真真正正的明白了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后来看到自己的平生最快的速度在眼前穿过,相思和红豆两个小丫头惊讶的只能捂住自己的嘴,才避免发出尖叫声。 白色的流光一晃而过,当他们的双脚在踏到地上的时候,眼前又是另外一片奢华恢弘的情景。 相思和红豆两个小丫头跟在凤天澜的身边,也算是长过不少见识的,可如今看到这一幕,还是会惊讶到合不拢嘴。 她们原本以为光是一个未央王府,就足够她们花一辈子去惊嘆了。 可如今来到欢喜阁之后才发现,果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两个小丫鬟被安排在后花园候着,凤天澜安心的呆在八角亭里面等着龙隐去请公子欢喜。 凤天澜约莫等了有一炷香的时间,才透过薄薄的纱幔,看到从侧厅那边有一道孱弱的身影,缓缓的朝着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他动作轻柔,身子单薄,可身上的优雅矜贵的气质,却从他的一举手一投足中流泻出来。 即便是久病缠身,公子欢喜也从未露出过一丝一毫的狼狈。 在龙隐的搀扶之下,他就这样出现在了凤天澜的面前。 从他进入自己视线的那一秒开始,凤天澜便自自细细上上下下的将他给打了一遍。 原本有些发青的脸色,似乎变得稍稍好看了一些。 前几次自己看到他的时候,每走一步都需要借着龙隐的七分力道。 而如今再看,他的右手已经是虚虚的搭在龙隐的胳膊上了。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凤天澜那张紧绷着的小脸微微一松,脸上有淡淡的笑容浮了起来,「我最喜欢的就是听话的病人。」 喜欢? 突然听到这两个字,公子欢喜的表情明显一僵。 他抬眸朝着凤天澜那边看了过去,只见她笑得一脸春风和煦,目光里面也透着坦然和真诚,没有夹杂丝毫的杂质。 公子欢喜一琢磨,就想明白了:凤天澜嘴里的喜欢约摸,跟他心里想的喜欢不是同一个意思。 「怎么?」 公子欢喜落座之后,轻声询问。 凤天澜嘴角轻轻一扯,「看样子欢喜公子有遵照医嘱,每天锻鍊多晒太阳呢,所以你的脸色看起来稍微好了一些。」 「是吗?」 倒是龙隐长久的陪在公子欢喜的身边,所以这点细微的差别,他倒没有辨别出来。 不过唯一他能体会到的变化就是,少主出门靠自己搀扶的时候越来越少了。 这对于龙隐来说,无疑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了。 「凤三小姐今日前来,可是……」 公子欢喜正准备询问凤天澜是否是因为那口黑色的铁箱而来。 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却瞧见凤天澜脸色微变,那双漂亮的秀眉突然之间蹙了起来。 灵巧的鼻子微微动了动,她好像是在嗅着什么。 「怎么?」公子欢喜好奇的发问。 凤天澜扭头看了他一眼,「你们可是在熬药?」 龙隐多看了凤天澜一眼,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凤三小姐的鼻子倒是挺长,这都能闻出来。」 没错! 因为昨晚容湛到欢喜阁来了一趟,送来了一只玉芭蕉。 为了给公子欢喜补身子,所以龙隐便命欢喜阁的下人,将猪心和玉芭蕉熬成药膳,给少主补身子。 只是让龙隐感觉到有些意外的是,厨房离八角亭这边的距离很远,他们根本就嗅不到任何味道,可凤天澜竟然能够闻出来。 一听这话,凤天澜眼神之中露出了一丝忧虑之色: 「我不仅能够闻出来你们熬的是猪心,而且,我还得提醒你们……熬制药膳的时候一定要用文火细熬。可如今我嗅着这味道有些不对……」 凤天澜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她干脆起了身,「龙隐,你赶紧带我去厨房那边看看。」 龙隐不知道凤天澜怎么突然会冒出这么一番话来,一时间他也不知该如何处置,只是诧异的扭头看向了自家少主。 凤天澜给人瞧病,向来都是剑走偏锋,可偏偏她又有一手神乎其技的好医术。 每次在面对别人的质疑之后,她总是能够将整个情况来个惊天大反转,狠狠的打那些质疑她的人的脸。 更何况,玉芭蕉十分珍贵,有市无价。 光是冲着这一点,公子欢喜也想不出拒绝的理由来。 他对上龙隐的目光,暗暗应允。 得到了自家少主的应允,龙隐转身领着凤天澜,便朝着厨房那边走了过去。 就在龙隐等着看凤天澜又能弄出什么么蛾子来的时候,刚踏进后院的厨房,他们发现公子欢喜的药就这样光秃秃的架在炉子上,根本就没有人看管。 药盅里面的水开始沸腾,已经出现了不停往外冒的迹象。 若是晚一点才发现,恐怕要中里的药汁都以药被熬干了。 「该死的!不是叮嘱他们必须要全程派人守着吗?」 龙隐低咒了一声,连忙上前,准备将火灭了。 可是他才刚刚迈开步子,便叫凤天澜一把给拉住了,「你要做什么?」 龙隐面色焦灼,就连语气也变得差了起来,「再这样熬下去,药汁都会熬干的。玉芭蕉万分珍贵,若不是昨夜未央王殿下送来,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找到。」 原来这珍贵的玉芭蕉竟然是容湛送过来的? 凤天澜心神一晃,飞快的将那个妖孽从脑海中撇开: 「既然玉芭蕉如此珍贵,那你更不能将火灭掉!火一灭掉温度下去,玉芭蕉的功效还没释放出来,就再度被回吸,到时候即便是你再炖上一天一夜,恐怕都没有用了。」 听完这话之后,龙隐脸上的表情一僵,「那现在该怎么办?」 「准备沸水,隔水板。」 虽然说平日里凤天澜古灵惊怪,看上去甚至还有些吊儿郎当的样子,可是在做起正事来的时候,她却从来不含煳。 明明只有十四五岁的年纪,可那张俏丽的小脸一板,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叫人不得不信服的专业。 龙隐几乎是没有片刻的犹豫,立马将凤天澜要的东西给准备好了。 凤天澜手上裹着厚厚的抹布,将药中放进了隔水板上。 然后,连同装着沸水的大锅重新放到了炉子上: 「药盅本身的温度和水蒸气循环,将玉芭蕉调试到一个最适合的温度。再熬上15分钟,等药汁稍收了一些便可以了,到时候玉芭蕉连同猪心一併吃下去。」 做完了这一切,凤天澜又叮嘱了几句,这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168、惊现手术刀 168、惊现手术刀 等他们忙完了这些,负责看火的小厮才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他一进门就看到龙隐阴沉着一张脸站在炉子边上。 再看看炉子上面的场景,那小厮吓得脸色苍白,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龙少……」 龙隐一看到他吓到瑟瑟发抖的样子,脸色愈发难看,「不是让你寸步不离的照看着吗?」 「我……我……」 那小厮被吓到口齿不清,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倒是站在一旁的凤天澜多看了他一眼: 发现他眼白髮黄,眼袋浮肿,脸色苍白。 「别怪他了,他身体不适,应该是过度紧张疲惫导致脾虚腹泻。」 凤天澜很快便将那小厮的病症给判别了出来。 龙隐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 小厮战战兢兢的回话,「昨夜来了客人,欢喜阁的下人们一宿未眠……」 龙隐这才记起来,昨晚因为容湛突然到访,下人们手足无措半夜爬了起来准备伺候。 容湛来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公子欢喜的睡眠向来都很浅,但凡是半夜被惊醒,恐怕再难入眠。 公子欢喜相来体弱,但凡是他醒着,整个欢喜阁的下人,都必须严阵以待,随时待命。 在秋季里,昼夜温差比较大,守了一夜,着凉了也未可知。 一时间,龙隐看着吓人的眼神变得十分复杂。 毕竟玉芭蕉十分珍贵,今日若不是凤天澜及时发现,后果恐怕绝非这个小厮能够承担。 责罚他显得有些不近人情,可是若不责罚他,也不知公子欢喜那该如何交代。 龙隐就这样冷漠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那个小厮,半响没有出声。 那小厮却是瑟瑟发抖,整个人匍匐在地,浑身上下疯狂外冒的冷汗,几乎要将他的背嵴打湿。 而就在这个时候,凤天澜却突然开口了,「如今欢喜公子的药还得熬着,你若一直跪在那,谁来看药?」 那小厮愣了一下,他抬头看向凤天澜一脸的困惑。 可凤天澜她是第一次见,不知这少女是何身份,也不敢轻易应允。 他只能战战兢兢的将目光转向了龙隐的方向。 龙隐在纠结了片刻之后,「凤三小姐说的话你没听见吗?还跪在那里做什么?一刻钟之后将药盅送出来。」 龙隐的话音落下,那小厮几乎是感激涕零的不停磕头,「多谢龙少,多谢凤三小姐。」 他们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从厨房走了出来。 凤天澜看着龙隐那冷硬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 龙隐这个傢伙虽然看上去很冷,其实他的心地却并不坏。 虽然他上次捉弄了自己,但总归仅仅是捉弄,并没有真正伤害自己。 等他们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后花园的八角亭时,透过那层薄薄的纱幔,凤天澜竟意外发现八角亭里面坐着两个人。 龙隐和凤天澜对视了一眼,他的眼神之中也透露着困惑,这代表这位突然到访的客人,他并不知情。 凤天澜的脚步停在了拐角的长廊处。 她这个人除了有一手医术之外,要说其他技能最厉害的是哪一项? 那就是她这个人特别的识时务。 「欢喜公子有客到访,我还是不便过去,要不然我便在这等待一阵吧?」 龙隐多看了凤天澜一眼: 上一次自家少主,就因为她破了规矩,这一次凤天澜倒是有自知之明。 龙隐也没有多说她点点头,转身便朝着公子欢喜那边走了过去。 八角亭里。 「欢喜公子,这是你要的东西。」 坐在公子欢喜对面的不是别人,竟是南照的当朝太子容澈。 他一身黑金长袍,风流倜傥,英俊无二。 只是眉眼之间那深深的算计,让他整个人都笼罩着一种诡秘的气息。 他伸手,将一份用户黑布裹着的书卷推到了公子欢喜的面前。 「龙隐。」 公子欢喜话音落下,龙隐立刻走了进来将那,书卷拿了起来。 黑布被打开,一本名叫浮世异谈的书就出现在众人的眼中。 龙隐检查过后,恭恭敬敬的将这本书递到了公子欢喜的手中。 公子欢喜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并没有翻阅其中内容,脸上就已经浮起了满意的笑容。 容澈此人城府极深,但是疑心病也很重。 他看着面前的公子欢喜,「欢喜公子,不检查一下吗?难道你就不怕我用假的东西来煳弄你?」 听到这话公子欢喜眼中的笑意越发浓烈,「我信得过当朝太子。」 这句话说的风轻云淡,丝毫没有任何刻意掩饰的打算。 可这普普通通的一句话,落在容澈的耳中,却完全变了个味道。 他甚至觉得这是公子欢喜在轻视自己,他笃定自己不敢拿假东西来忽悠他。 这么一想,容澈周身的阴郁气息又浓重了几分。 公子欢喜却不以为意,他抬手端起手边的热茶,轻轻的抿了一口。 「既然欢喜公子要的东西我已经送到,那么我要的东西呢?」 面对容澈有些迫不及待的提问,公子欢喜将手中的茶杯放下,「两日之后,梨香弄,自然有你想要的答案。」 「梨香弄?」 容澈还打算追问些什么,却叫一旁的龙隐直接给拦住了,「太子殿下,一物换一物。少主已经给了您想要的答案,请您不必再多问。」 没有凤天澜的调侃,龙隐周身的气压,一如既往冰冷到叫人窒息。 容澈虽然心中有所不甘,但碍于这是欢喜阁是公子欢喜的地盘,他没办法发作,只得隐忍了下来。 毕竟欢喜阁里,机关重重,光是出入口设置的阵法,就足以将他困住,更何况这里面步步为营的陷阱? 容澈脸上的表情松了松,干脆起身抱拳,「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先行告辞了。」 「龙隐送客。」 待龙隐将容澈送出欢喜阁折返回来之后,他一眼就看到公子欢喜将那本浮世异谈,放在手心翻阅着。 「少主,这本书对你而言很重要吗?」 面对龙隐的提问,公子欢喜将书放在手边,「你可知道,撰写这本书的人到底是谁?」 龙隐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 「鬼手天医。」 公子欢喜之所以要这本书,是想在其中看看有没有能够找到鬼手天医的线索。 几十年前,鬼手天医的存在,在整个天域大陆,简直就是一个神话一个奇蹟。 他不光有一手神乎其技的医术,甚至于对于民生水利等等一切的技能都十分熟识。 他就像是一个万能的人。 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因为他这身才华,也让整个天域的各路人马都把他当成了追捧的对象。 仿佛只要将他纳入麾下,便能得到整个天下。 坊间关于他的传闻也有无数种: 有人说他是男的,也有人说他是女的。 有人说他身高六尺,也有人说他矮若侏儒。 有人说他相貌绝美,犹如神邸,也有人说他相貌丑陋,就如同地狱而来的恶鬼。 谣言喧嚣尘上,有将他神仙化的,也有将他妖魔化的。 直到十几年前,他突然消声觅迹,从此整个天域大陆再也没有关于他的任何信息。 公子欢喜想要更多的了解鬼手天医,其一是因为自己的先天不足这个病。 其二,他也对鬼手天医的身份有着莫大的兴趣。 就在他们两个人说话的时候,一旁的凤天澜也走了过来。 她撩开纱幔一眼就看到了放在公子欢喜手边的那一本浮世异谈。 那双清澈的大眼睛微微转了转,「啧,原来刚才到访的客人竟然是当朝太子殿下呀?看来我得迴避,果然是正确的。」 公子欢喜知道凤天澜很聪明,他嘴角微微一扬,直接将话头给撇开了,「听说馥郁阁两日之后开张?」 果然一提起馥郁阁的事情,凤天澜立马就将自己那个便宜的未婚夫抛到了脑后。 她两眼放光,兴奋的坐到了公子欢喜的对面,「没错,我爹娘失踪了整整三年,馥郁阁也荒废了整整三年。两日之后,终于可以重新开张,希望我不会辜负他们的期望吧!」 「那凤三小姐有没有考虑过馥郁阁重新开张,到底是做药铺还是做医馆?」 公子欢喜突如其来的提问,倒是一下子把凤天澜给问住了。 如果单纯做药铺的话,馥郁阁绝对不可能再回到以前的辉煌。 可是如果开医馆的话…… 她凤天澜现在未出阁,去给病人诊病,原本就容易落人话柄。 若是往后有这个缘分,她嫁作他人妇,抛头露面那就更加不方便了。 看到凤天澜那一脸纠结的样子,公子欢喜眸光轻闪,「不过我这里倒是有一个计策,不知凤三小姐愿不愿意听。」 「都说公子欢喜就是当朝活诸葛,你若是愿意出谋划策,澜儿感激不尽。」 只见公子欢喜附耳,与凤天澜低语了几句。 凤天澜先是皱起了眉头,随即思量了一番之后,眉心也跟着松开了:「此番,好像除了欢喜公子这个主义之外,并没有更适合的了,多谢公子提点。」 随后凤天澜又询问了一下关于自己的那口铁箱开锁的进度。 公子欢喜道,「凤三小姐,这一次算是找对人了。经过这几日我的琢磨,那口铁箱的锁的确是按照五行八卦阵设置的。只不过破阵需要时日,凤三小姐切勿操之过急。」 凤天澜点点头,「我知道了。我家中另外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处理,那就不久留了。」 听到凤天澜说这话,公子欢喜也没有再挽留,只是吩咐龙隐将她们主僕三人送出欢喜阁去。 临别之际,凤天澜跟在龙隐的身后,没好气的直哼唧,「龙隐小哥哥,这一次你可得好好带路。若我们主僕三人待会儿又出现在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下一次我一定跟你家少主告状。」 龙隐:「……」 他龙隐看上去有这么无聊吗? 上一次若不是凤天澜故意出言调戏他,他也不会生出戏弄她的念头来。 而这一次,凤天澜凭着她那极其敏锐的嗅觉,避免了玉芭蕉的损失,也算是帮了他龙隐一个忙,他才不会恩将仇报,没事找事。 等龙隐将她们主僕三人平安无事的送离欢喜阁之后,他回到侧厅发现那口属于凤天澜的黑色铁箱,径直被摆放在了八仙桌上。 公子欢喜立在八仙桌的边上。 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指尖,在铁盒的锁头上轻轻晃动着,如同行云流水一般。 龙隐知道那是公子欢喜正在破阵。 而更让龙隐目瞪口呆的是在短短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从那口黑色的铁箱里面,竟然发出了「咯哒」一声极其细微却又十分清脆的声响。 紧接着那口铁箱竟然直接被打开了。 龙隐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怎么回事? 少主不是跟凤三小姐说这口铁箱还没有打开吗? 「少主……」 龙隐的话音落下,公子欢喜将自己的右手撤了回来。 幽深而淡漠的目光朝着龙隐那边看了过去,他嘴角有一抹极其清浅的弧度,「是不是想问我为何要隐瞒凤三小姐阵法已经被破的事情?」 「……」 龙隐沉默了片刻之后,「少主会这么做,自然有少主的道理,龙隐无需多问。」 公子欢喜招了招手,将龙隐唤了过来,「你看看你可认识这里面的东西?」 见公子欢喜这么说,龙隐也没有犹豫,径直走到了八仙桌的边上。 可是当他看到那口铁箱子里面放置的东西之后,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诡异,「这些铁具是什么东西?」 公子欢喜眸光忽闪,他指尖一翻,从袖口里滑出几张图纸来,「你再看看这上面又是什么东西。」 龙隐定睛一瞧,面上的表情更是无比惊愕,「这图纸上画的器具不就是铁箱里的东西吗?我记得这图纸……」 「没错,这图纸是凤三小姐留下的。」 公子欢喜将手中的图纸放下,右手轻轻将铁盒子上面那些白色的棉花一一拂开。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道做工极其精密的手术器具。 里面有各种不同尺寸的剪刀,小刀…… 169、凤天澜到底是什么人? 169、凤天澜到底是什么人? 跟凤天澜给他们的图纸上那一套所谓的手术刀具一模一样。 「这几日我几乎是查遍了欢喜阁里现存所有资料,都没有发现过任何有关于这一套手术器具的记录。而且更为诡异的是,这一套器具所用的材料十分奇怪。在墙体里面埋了这么多年,竟然都完全没有一点斑驳的锈迹……」 龙隐听完这番话之后,一双剑眉紧紧的皱了起来,「少主,凤三小姐到底是何许人也?」 公子欢喜嘴角轻轻一扯,「若是我知道这个答案的话,今日又何须骗她?」 听完这番话之后,龙隐便沉默了。 在一阵诡秘的寂静之后,他试探性的开口询问道,「少主,那这一套手术器具您还打算交给凤三小姐吗?」 公子欢喜沉吟了片刻,修长且白皙的手指轻轻拨弄了几下,便将那口黑色的铁箱关了起来。 「咯哒咯哒。」 一阵清脆的声响之后,铁箱再一次被上锁。 公子欢喜的眼神变得十分莫名: 凤天澜曾经说过,只要集齐她想要的东西,她便有九五成的把握,能够让纪皇后重见光明。 听说消炎药她那边已经初有眉目,如今这一套精密的手术器具也出现了,剩下的就是无菌手术室和无影灯。 上一次凤天澜对他和容湛解释过无影灯的原理,听说容湛那边正在用夜明珠做实验。 未央王殿下亲自出马,无影灯恐怕也指日可待。 如今凤天澜欠缺的只是一间无菌手术室,一切便大功告成。 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的先天不足,也找到了能够治好的法子? 其实按道理来说,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公子欢喜的内心应该是欢欣雀跃的。 可是现在的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或许是过去十几年,过得太过于平静,他的心早已变成一潭死水。 「少主?」 龙隐的声音将正在魂游天外的公子欢喜的思绪扯了回来。 「这东西原本就属于凤三小姐,早晚得交给她。我只是在找一个更加合适的契机罢了……」 说完这话之后,公子欢喜便转身朝着户外走了过去。 他才刚刚跨出门槛,刚才那个小厮就端着已经熬好的玉芭蕉炖猪心过来了。 「少主,您的药膳已经准备好了。」 「放下吧。」 「是。」 从欢喜阁离开之后,风天阑径直回到了国公府。 明日又到了要去未央王府给纪皇后复诊的日子。 不知道为什么,每到这个时候,前一天晚上,凤天澜的心情总是不太好。 只要一想到要面对自己前世的冤家死对头,凤天澜就觉得全身哪哪儿都不舒服。 这一次虽然说容湛那个傢伙救了自己一命,可是那也是自己用真金白银换回来的,根本就用不着感激他。 明日自己若是去未央王府,能够避开那个妖孽,自然是最好。 若是当真避不开,那就当他是空气,不必理会就是了。 凤天澜这么琢磨着,就径直朝着惊澜阁那边走了过去。 只不过还没迈进大门口,她就瞧见有三两个婆子正在三房的门口探头探脑,往里面张望着。 她们看得太认真,以至于凤天澜都走到了她们的身后,都没有察觉到。 「你们在看什么呀?看的这么认真?」 那几个婆子正窥探着,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道声音,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还能是什么?我估摸着,这会儿三小姐又得倒霉了?」 「是吗?我自己要倒霉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当然……」 那几个婆子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后颈一凉。 她们急急的回头一看,发现凤天澜领着两个小丫头就站在自己身后,脸上挂着一丝冰冷的讥讽嘲笑。 特别是那双原本清澈明亮的大眼睛,此时此刻,里面已经凝聚了寒光,看上去叫人觉得无比压迫。 「三……三小姐……」 那几个婆子一看到凤天澜,当即吓得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若是换做以前,她们自然不会将凤天澜放在眼里。 可是在经歷过这段时间之后,她们发现这位三小姐早已不如当年那般蠢笨无能。 「说说看吧,我大难临头,怎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你们反倒比我更清楚了?」 凤天澜再度开口,语气中已经带着一丝不耐烦。 迎着她那冷厉的目光,那几个婆子跪倒在地上,不由得瑟瑟发抖起来,「三小姐恕罪,我们几个老货也是口不择言,因为我们看到大夫人带着几个丫鬟去了惊澜阁,所以才会……」 大夫人? 凤天澜在听完这番话之后,下意识得跟相思红豆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相思红豆两个小丫头的眼神之中,也露出了淡淡的忧虑之色。 莫非是大夫人缓过神来了,现在开始打算来找自家小姐的麻烦? 凤天澜嘴角轻轻一扯,「那我倒要看看,大伯母打算怎么收拾我。」 说完这话,凤天澜转身领着自己的两个丫头,径直朝着惊澜阁里面走了过去。 原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丫鬟婆子们,看到凤天澜并没有要找自己麻烦的打算,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等凤天澜走远之后,她们几个人几乎是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飞快的朝着后院跑了过去。 一个个纷纷琢磨着,以后还是要离凤天澜和这个惊澜阁远一点…… 当凤天澜回到惊澜阁的时候,果不其然,还没走进前厅,就瞧见大夫人身边的两个丫鬟守在前厅的门口。 凤天澜收敛心神,轻轻揉了揉脸颊,挤出一副纯真无邪的模样之后,迈着轻快的步子,朝着前厅那边走了过去。 刚刚踏进门槛就瞧见大夫人一脸愁云惨雾的坐在客位之上,望着自己的脚尖发呆。 按理说,大夫人虽然四十好几,可是因为在国公府里面养尊处优,保养得也还算得宜,平日里看就是一位雍容华贵的夫人。 可经过这几日的折腾,她整个人好像突然之间老了十岁,就连两鬓竟然好像也有丝丝白髮长了出来。 「大伯母,您怎么有空到惊澜阁来了?」 凤天澜清脆的和大夫人打招唿。 原本还在发呆的大夫人一看到凤天澜,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站起身来,朝着凤天澜那边走了过去,脸上那焦灼的表情溢于言表,「澜儿,你总算是回来了。」 看到大夫人这个反应,凤天澜心中更是疑窦丛生: 合着,自己的这位大伯母今天不是来找麻烦的? 毕竟平日里她一看到自己,都是一副趾高气昂、颐指气使的样子。 「因为馥郁阁那边的药铺准备重新开张,所以我出去转悠了一圈。大伯母,您是有事找我吗?」 听到凤天澜这边询问,大夫人抬眸朝着门口那两个丫鬟使了个眼色。 那两个丫头也是个人精,飞快的将前厅的大门给合上了。 看到这一幕,凤天澜更觉得稀奇古怪。 前面的大门已被关上,刚才还有些神情沮丧的大夫人,眉眼之间突然又变得有些凌厉了起来。 她转身重新坐到了主位之上,扭头看向凤天澜的时候,目光里面也带上了几分敷衍之色,「我听说,你从你娘亲那里还习得了一手好医术?」 凤天澜装傻,「大伯母,您是听谁说的?」 「……」 见凤天澜这个丫头根本就不接自己的话,大夫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难看。 凤天澜会医术这件事情,从她第一次踏进未央王府替纪皇后治疗眼疾开始就已经传遍整个国公府了。 大夫人也懒得再拐弯抹角,「既然你习得一手医术,那待会儿就跟我去一趟后院的柴房。」 去后院的柴房? 整个国公府都知道凤长宁被凤慎行关在了后院的柴房。 不许请大夫,不许送饭,谁也不许探望。 这三个不许,可是凤慎行亲口说出来的。 看样子大夫人此行前来是因为心疼自己的儿子了。 约摸是直接凤慎行在发现大夫人在帐本上动手脚,直接将她挪用银子的权利给撤消了,大夫人请不了大夫,便只能到惊澜阁来找自己帮忙。 凤天澜她的确是有一手好医术没错,可是想让她瞧病,还得看她的心情。 就凤长宁那种败家子,打他一顿,饿他几餐,关他几天已经是够宽容的了。 从这个就能够看出,其实凤慎行还是手下留情了,毕竟凤长宁是国公府唯一的男丁。 要真这么把他打死了,凤慎行根本就下不了手。 如今把他关在柴房里面,也不过是给他一点教训,让他长长记性罢了。 可偏偏大夫人最是心疼他这个儿子,这凤长宁才在柴房关了不到五天时间,她就急不可耐的想办法了。 只不过很可惜的是,她凤天澜可不是什么圣母。 当初凤长宁一个公子哥,为了200两银子,差点害了红豆的性命,就算是为了红豆,凤天澜也不能去给凤长宁瞧病。 凤天澜眼珠子转了转,那张俏丽的小脸上顿时露出了一片惊恐之色,「大伯母,您的意思该不会是让我去给长宁哥哥瞧伤吧?」 突然被这个小丫头片子戳破了心事,大夫人脸上的表情一度变得十分难看。 光是听凤天澜说话的语气,便知道她心中十分不情愿。 想到这里,大夫人干脆摆出了长辈的架势,「凤天澜,我让你去给你长宁哥哥瞧伤,你还有什么好抱怨的?长宁可是国公府唯一的男丁,如果他当真出了什么事的话,你担当得起这个责任吗?」 见大夫人连这个责任都能推到自己身上,凤天澜更加笃定自己不能去了。 「大伯母,瞧您这话说的。虽然说长宁哥哥当初欺负了我的丫鬟,还骗走了我200两银子,但是您说的没错,他是国公府的一根独苗。如果可以的话,我一定会全力治好他身上的伤,可问题是,大伯父已经放出话来,不让人去探视,我若是去了,到时候大伯父怪罪下来,我可是百口莫辩……」 大夫人一听这话,脸色又变了几变,「你知道什么?长宁是你大伯父唯一的儿子,他当初说那些不过是气话罢了。其实他心里还是心疼他那个儿子的,我今日让你前去,不过是给你大伯父一个台阶,顺势而下。只要你听我的话,你大伯父非但不会责备你,反而还会感谢你。」 听完到夫人这番话之后,凤天澜心中浮起一抹冷笑: 其实大夫人这番话并没有说错。 怎么说凤长宁也是凤慎行唯一的儿子,还是国公府的一根独苗,真把他撵出家门,或者让他病死柴房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他犯了这么大的错,凤慎行如果轻描淡写的带过去,以后也是难以服众。 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个替死鬼出现了。 他们两口子的目标无一例外,全部都落在自己的身上。 自己跟了大夫人偷偷摸摸的去后院替凤长宁治了伤,到时候被凤慎行知道了,只把责任往自己身上一推。 他们父子两个又是父慈子孝的,啥事也没有,黑锅最后却是自己背了。 到时候二房仇恨的种子,难免又要重到自己的身上来。 这两口子还真是打的好算盘! 眼珠子转了转,凤天澜脸上的表情变得又惊又怕,「大伯母,事情当真如你所言吗?」 看到凤天澜说这话,大夫人心中浮起一抹得逞的快意: 谁说这个凤天澜变聪明了? 依她看,还是一样的蠢笨不堪。 心中虽然这般腹诽,但是大夫人脸上的表情却十分诚恳,「自然是这样,大伯母又怎么会骗你呢?毕竟上一次,如果不是你来通风报信,说不定长宁的十根手指头就被长乐坊的大当家给剁了,说起这件事来,我们还得感谢你呢。」 凤天澜沉吟了片刻,最后才战战兢兢的开口,「其实替长宁哥哥瞧病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只是澜儿,我学艺不精,万一治不好的话……」 「你放心,到时候你尽管治便是了,治不治的好,我们都不会怪你的。」 170、姑奶奶弄不死你 170、姑奶奶弄不死你 一听大夫人这话,凤天澜越发肯定心中所想。 他们要的根本就不是一个替凤长宁看病的大夫,要的就是一个背黑锅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去瞧瞧吧。」 凤天澜此话一出,一旁的红豆不由得担忧出声,「小姐……」 只不过红豆的话音还没来得及落下,却叫大夫人狠狠的瞪了一眼,「你这贱丫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红豆被大夫人这么一呵斥,脸上的表情一僵,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才好。 倒是凤天澜她笑得一脸清浅淡泊,「相思红豆,你们去我的房间里把那个药箱拿过来。」 「是。」 等两个小丫头将一个十分精緻的小药箱提出来的时候,大夫人眼底浮出了一抹讥讽的冷笑。 凤天澜拿了东西,便跟着急不可耐的大夫人转身离开了惊澜阁,朝着着国公府后院关押凤长宁的柴房那边走了过去。 相思红豆两个小丫头,看在眼底急在心里。 小姐不是素来都冰雪聪明的嘛,怎么今日连她们两个都瞧出来的陷阱,小姐却没有看出来呢? 大夫人领着凤天澜,径直去了国公府后院的柴房。 这一路,她压根儿就没有要避嫌的意思。 而凤天澜就这么安静的跟在她的身后,乖巧听话,一副憨憨傻傻的样子。 相思红豆两个丫头将这场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碍于大夫人在场,不敢多言,只能紧紧的跟在自家小姐的身后,以防万一。 她们一行人走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凤长宁被关着的那间柴房。 「吱呀……」 在柴房的门被推开的那个瞬间,凤天澜明显的能够嗅到一股阴暗潮湿的腐败气味扑面而来。 她的嗅觉十分灵敏,这个气味对她而言比其他人更为浓郁,熏的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我的儿啊……」 一旁的大夫人甚至还没迈进门槛,就哭天抢地了起来。 当她跌跌撞撞的扑进去的时候,发现凤长宁躺在稻草堆上,身上有一股浓郁的味道散发出来。 自从他被关进来之后,就一直没有洗过澡,再加上身上的伤口混合着的味道,十分难闻。 虽然说在这几天里面,大夫人想尽一切办法送了些吃的进来。 但是她唯一能做的,除了填饱凤长宁的肚子之外,再无其他。 「长宁……我的长宁啊……你长这么大,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看你这个样子,为娘的心都要碎了……」 大夫人扑到凤长宁的身上,哭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原本迷迷煳煳还在睡觉的凤长宁在听到这哭声之后,睁开眼镜,一眼就看到了大夫人。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想要爬起来,可这动作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的他龇牙咧嘴的,「娘,你终于来看我了,是不是爹答应把我放出去了?」 说到这里,凤长宁不由的伸长了脖子,朝着大夫人的身后看了过去。 隐隐约约门口的确是站了一道身影。 不过这道身影看上去十分的纤细单薄,跟他爹的身材完全不同。 满腹狐疑的凤长宁定睛一瞧,在看到站在门口的那个人是凤天澜之后,那双眼睛里瞬间迸射出仇恨的怒火,「凤天澜,你这个贱人,把我害成这个样子,现在还有脸到这里来?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看笑话的!」 凤天澜一听这话,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 她心中冷笑,脸上的表情却是丝毫不露,甚至还做出了一副惊恐又委屈的样子,「大伯母您看看,不是我不愿意替长宁哥哥检查伤口,而是他心中记恨我。这样一来,他恐怕不会配合我的治疗,要不然我还是先行离开好了……」 大夫人一听这话,瞬间就急了。 她忙不迭伸手在凤长宁的胳膊上掐了一把,压低了声音,警告道:「臭小子,还不给我闭嘴,你还想不想出去了?」 看到大夫人不停的朝自己使眼色,凤长宁就算是反应再迟钝,这个时候也回过神来了。 他恨恨的瞪了凤天澜一眼,随即低头沉默不语。 大夫人起身,将脸上的泪珠擦去,然后转身走到了凤天澜的面前,「我听外面的小厮说,长宁今日有些发热,你赶紧替他瞧瞧。」 凤天澜脸上又露出了怯懦的表情。 她害怕的看了凤长宁一眼,犹犹豫豫的开口,「可是,可是我害怕……」 大夫人一看到凤天澜这烂泥扶不上墙的懦弱样子就来气。 再开口的时候,语气越发凌厉,就连音调都情不自禁的提高了,「让你去看你就看,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 「可若是瞧不好……」 「瞧不好不还有我在这里吗?我是让你过来替你长宁哥哥处理伤口的,就凭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凭什么将他的伤瞧好?」 见大夫人终于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相思和红豆两个丫鬟越发焦灼。 果不其然,大夫人的本意根本就不是让自家小姐来瞧病。 她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家小姐在这里出现好,给他们夫妻一个台阶下罢了。 原本以为大夫人将话说得如此直白,自家小姐就应该反应过来了。 可谁知道,凤天澜却依旧一脸懵懂,战战兢兢朝着凤长宁那边走了过去。 那样子就好像她明明很害怕,却碍于大夫人的压力,不得不上前一样。 看到凤天澜半蹲在凤长宁的身边,仔细的替他检查起伤口,大夫人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得逞的笑容。 她心里早就已经盘算好了: 只要凤天澜接触过凤长宁,一切就会变得十分简单。 等凤天澜离开之后,凤长宁在装作高烧不退,奄奄一息的样子,凤慎行一定会借着这个台阶将自己的儿子接出来仔细照料。 到时候即便是要追责,也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赖到凤天澜的头上。 毕竟如果不是他医术不行,凤长宁也不会出意外。 这边,大夫人正因为自己的聪明才智而沾沾自喜,那边凤天澜却有了不一样的发现。 在她去凤长宁检查伤口的时候,发现这一次凤慎行是当真动了怒。 他每一鞭子抽下来,都抽的凤长宁皮开肉绽。 而且风长宁在柴房里面呆了三天,一直没有大夫过来替他处理,这个时候伤口已经开始发炎灌脓。 他身上也已经出现了发烧发热的状况。 在做了初步的检查之后,凤天澜扭头,「大伯母,我要给长宁哥哥处理伤口上药,您能不能先出去一会儿?」 大夫人一听这话,瞬间就不乐意了,「长宁是我的儿子,我有什么不能看的?」 其实大夫人是不放心凤天澜。 凤长宁背后的伤有些严重,这会儿只能趴在柴堆上,爬不起来。 若是凤天澜想使坏,他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凤天澜在听完大夫人的话之后,也没有再做其他的劝说,只是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小药包里找出一把剪刀,直接将凤长宁后颈的衣料剪开。 「刺啦……」 裂帛的声音伴随着凤长宁的惨叫声,在这个狭窄的柴房里面响了起来。 「凤天澜,你在干什么?」大夫人一听到儿子的惨叫声,一颗心都揪了起来,二话不说的便开始责备凤天澜。 凤天澜十分无辜的回头,「大伯母,这衣服不剪开,我怎么处理伤口啊?」 「你……」 大夫人咬牙切齿的看着她,「行了,你赶紧给我出去吧!」 凤天澜眼珠子转了转,「大伯母,您确定真的要我出去吗?您看看长宁哥哥后背的伤口已经开始红肿发炎灌脓了,如果再不及时处理的话,极有可能会危及生命。」 一听到危及生命这几个字,原本疼得脸色惨白,浑身冷汗的凤长宁一下子就急了,「凤天澜,你别在这里妖言惑众,我知道你就是想吓唬我!」 「吓唬你?你为了一百两黄金就把我给卖了,为了200两银子,差点害了我的丫鬟一条性命,就冲着这两点,我但凡是能置于死地,就绝对不会吓唬你。」 凤天澜说这话的时候音量很低,低到甚至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 凤长宁只觉得全身一僵,额头上有冷汗冒出来。 再开口的时候,他的声音也开始轻轻发颤,「凤天澜,你到底想做什么?」 凤天澜嘴角轻轻一扯,「叫你娘出去。」 「什么?」 「反正你现在趴在这里无法动弹,我若是想要你的命,甚至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你确定不听我的?」 「你……威胁我?」 「还需要再明显一点?」 「……」 自从两个人在长乐坊交过手之后,凤长宁就知道如今的凤三,根本就不是当初那个任人宰割,随意玩弄的花痴草包了。 她不仅诡计多端,而且还有这一手神乎其技的医术。 即便是大夫人在场,她想要自己的命也轻而易举。 想到这里,凤长宁不得不硬着头皮朝着大夫人那边开口,「娘你先出去。」 「可是……」 凤长宁突然就不耐烦的开口,「你有完没完啊,我让你出去你就出去!」 被自己儿子这么一吼,大夫人刚才的气势瞬间就没了。 她犹豫不决的看了自己的儿子和凤天澜一眼,最后磨磨蹭蹭的朝着门口那边走了过去,「长宁,那我就先出去了,有什么事你记得叫我……」 「哎呀,知道了,烦不烦哪!」 看到大夫人讪讪的转身离开,将柴房门关了一半,凤长宁紧绷着的头皮,这才微微松了一些。 他压低声音,侧脸看向凤天澜的方向,「你到底想做什么?」 凤天澜嘴角轻轻一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母子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叫我过来给你看伤口不过就是个幌子,大夫人,想把你从柴房里捞出去才是正事儿吧?」 突然被戳破了心事,凤长宁有些恼羞成怒,「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还过来做什么?」 「我过来自然是给长宁哥哥瞧病咯……」 凤天澜说着这话,将手边的小药箱打开,从里面取出了一只半透明的琉璃瓶。 凤长宁看到瓶子里面几近透明的液体之后,脸上顿时露出了防备之色,「你到底想做什么?」 「长宁哥哥,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些话,可绝对不是危言耸听。你身上那些红肿溃败的伤口,如果再不及时处理的话,极有可能会危及生命。」 凤长宁一听这话,心中顿时紧张了起来。 可是转念一想,他又恶狠狠的开口,「我才不相信你这么好心,是特意赶过来救我。」 「瞧你这话说的,我凤天澜又不是圣母。你三番两次的想要设计陷害我,我怎么可能是特意过来救你的呀?」 「你……」 凤长宁直接被凤天澜说的这番话气到两眼发黑,「你到底想做什么?」 凤天澜娇俏的眨巴了眸子,将右手里那个半透明的琉璃瓶轻轻晃了晃,「最近我提炼出了一种新药,之前呢?一直就用在小白鼠的身上试药效。这一次好不容易有个大活人来给我试药,你说我怎么能轻而易举的放过?」 「你……」凤长宁一听这话,一张清俊的脸瞬间惨白一片,「凤天澜,你敢!」 此时此刻,看到凤长宁那吓得几乎要尿裤子的样子,凤天澜突然有一种恶趣味涌了上来,「我有什么不敢的?连未央王容湛我都敢得罪,修理一个你还不在话下。」 「你……救……唔……」 凤长宁的求救声还没喊出口,就叫凤天澜将嘴巴给堵住了。 凤天澜的脸上挂着阴恻恻的冷笑,「不知道长宁哥哥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天道轮迴,报应不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早就说过,你总有一天会栽在我的手上……」 话音落下,凤天澜用膝盖顶住凤长宁的肩膀,叫他无法动弹。 一只手掐住他的下颌,另一只手便将琉璃瓶里的白色液体给他灌了下去。 「咕噜咕噜……」 因为被堵住了口鼻,凤长宁挣扎了半响,最后还是将大半瓶液体给吞了下去。 171、是生还是死,看他的造化 171、是生还是死,看他的造化 当凤长宁看到凤天澜脸上那得逞的笑容之后,两眼一翻,直接吓晕了过去。 「喂!」 凤天澜用脚在他身上踢了踢。 纹丝不动,很明显,凤长宁已经彻底吓晕过去了。 「嘁,这样就被吓破胆了,胆子也太小了吧?」 直到这个时候,看到彻底安静下去的凤长宁,凤天澜紧绷着的眉眼才稍微松了一些。 其实刚才她餵给凤长宁的,不过就是普通的井水罢了。 之前受了这么多委屈,凤天澜恶趣味涌上来,不过是想吓唬他一下,没想到一个堂堂男子汉竟然这么不经吓。 不过也好,他晕过去,自己才能够更快的处理伤口。 凤天澜用最快的速度将凤长宁后背的脓包清理干净,然后再涂上消炎药,最后进行了简单的包扎。 将这一切都处理完毕之后,凤天澜的额头上已经细细密密的冒出了一些汗珠。 当她转身走到房门口的时候,刚刚拉开柴房的大门就瞧见大夫人正趴在门口,探头探脑。 一看到凤天澜出来,她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随即站直了身体,端出一副大伯母的姿态,「我儿子怎么样了?」 「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大夫人一把将凤天澜推到一边,快步的朝着凤长宁那边走了过去。 当她看到凤长宁身上包扎的白色纱布的之后心里咯噔一沉。 随即发现自己的宝贝儿子已经晕厥了过去,她更是急到跳脚,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都变得有些撕裂,「凤天澜,你到底对我的儿子做了什么?」 面对大夫人的指责,凤天澜连应付都显得有些意兴阑珊,「不是大伯母让我过来替长宁哥哥处理伤口的吗?」 「的确是我叫你过来的,但是……」 大夫人的话还没说完,便叫凤天澜一阵抢白,「但是大伯母压根就没打算让我去长宁哥哥瞧病,不过是想让我来走个过场,顺便再背口黑锅就好了,对不对?」 大夫人听完这话之后,脸上的表情明显一僵,「你……你在胡说什么,我听不懂!」 凤天澜笑,「大伯母,您听不懂没关系。但是有一点请您必须明白,今天你来找我替长宁哥哥瞧病,算是找对了。若你再耽误半天,即便是鬼手天医在这里,恐怕也无回天之力。」 「你说什么?」 「信不信由你,该做的我已经都坐了。长宁哥哥若是能熬过接下来的十二个时辰,那他便无性命之忧,否则……准备后事吧!」 准备后事? 一听到这四个字,大夫人两眼一翻,全身脱力,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拖延几日,的确是想让凤长宁的伤看起来稍微严重一些。 只要他身上的伤稍微严重一些,凤慎行看了之后才会动恻隐之心,将儿子从柴房里接出来,好生照顾。 可没想到她这么一点小心思,竟差点害了自己儿子的性命。 惊恐害怕之余,大夫人突然又回过神来,「凤天澜,我凭什么相信你?」 原本正准备迈过门槛离开的凤天澜,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脚下的步子突然顿住了。 她转身,淡淡的看向大夫人,「别人的想法我无法控制,如果大伯母不相信的话,大可以请邺城最高明的大夫来瞧瞧,看我说的到底是真还是假。」 说完这话之后,凤天澜就径直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开了。 剩下大夫人就这样失魂落魄的守在凤长宁的身边。 看着自己儿子惨白如纸的脸庞,大夫人勐的回过神来。 她一个转身,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从柴房里面跑了出去。 「老爷,老爷不好了,大事不妙了!」 一路上,几乎是整个国公府里的人都能听到大夫人悲痛欲绝的哀嚎之声。 自然这精彩的一幕,凤天澜也没有错过。 她领着两个小丫头,一路悠闲的往惊澜阁走去。 看着自家小姐那一脸悠闲的样子,相思忍不住开口询问,「小姐,刚才在柴房里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先前咱们还瞧着大夫人趾高气扬的,这会儿怎么……」 凤天澜眨巴了眼睛,「她唯一的儿子马上就要性命不保,你说她能不着急吗?」 「什么?」 相思和红豆两个丫头对视了一眼,纷纷露出了无比惊愕的表情。 凤长宁要死了? 虽然说凤长宁那个败家子的确是作恶多端,可是怎么讲他也是国公府唯一的男丁。 而且又是瑾国公府里的主子,相思红豆在听到这番话之后,心中一时五味杂陈,不知该作何反应才好。 在这个朝代,但凡是涉及到「死」,总是叫人心惊胆战。 有一句话叫做死者为大。 就仿佛一个人将死之时,他之前就算是做了再多的恶,也足以让人原谅了。 「你们两个人干嘛露出这种表情?我是说凤长宁快死了,可我没说他一定会死呀!」 「啊?」 两个小丫鬟这会儿被凤天澜的这番话说得云里雾里,完全就没有回过神来。 「我研制出来的消炎药就是他现在最需要的。」 话说到这里,凤天澜的眉眼之间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凝重,「只不过因为耽误的时间太长,我现在也不能确定,他身上的情况是不是能够彻底好转。这一切都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在旁人的眼里,凤长宁是国公府唯一的独苗。 不管到底之前他做了多少错事,他似乎都有被赦免的理由。 毕竟,整个国公府还靠着他来传宗接代。 相较于之前他对自己做过的那些恶劣的事情,凤天澜觉得自己把青霉素拿出来给她试用,已经算是以德报怨了。 如果这一次是要失败,那就正明凤长宁他自己没有这个福分。 到时候他是死是活,与人无忧,她凤天澜也不会再有什么思想包袱。 相思红豆两个小丫头,跟在凤天澜身边这么久的时间,多少也算是了解她的。 红豆这会儿看到凤天澜面色有些凝重的样子,她沉吟了片刻,径直将话头给转开了,「小姐,明日馥郁阁便要开张了,您当真打算自己亲自坐诊吗?」 相思听到这话之后,脸上露出了担忧之色,「若是您亲自坐诊的话,日后免不得要抛头露面。奴婢担心……」 在南照并不是没有女大夫坐诊的先例。 虽然案例很少,但并不是没有存在。 只不过她们所有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短暂的辉煌。 有些是迫于世俗的目光,有些是迫于夫家的压力…… 毕竟作为一名大夫,要替病人看病,就免不得有肢体上的接触。 南照国虽然民风开放,一个女人长期跟不同的男人来往,甚至还有肢体上的接触,外面的风言风语会传的有多么难听,用脚趾头也能想像出来。 相思红豆两个丫鬟担心的就是这个。 自家小姐因为和太子殿下的口头婚约,早已经被世人诟病。 如今她若是在抛头露面,市井的那些传闻一定又会喧嚣尘上,甚至于更加恶劣不堪。 凤天澜知道她们是在担心自己。 眸光轻闪,她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这件事情我已经想到解决办法了,你们别担心。」 不知道为什么,凤天澜每说的一句话都有一种,让人情不自禁就信服的力量。 在经过一晚上的休整之后,第二天便是馥郁阁重新开张的日子。 相思红豆两个丫鬟一大清早天还没亮,就听到从小姐的房间里传来一阵叮叮噹噹的声响。 她们原本想进去帮忙可却都被小姐关在了门外。 两个小丫头就这么守在门口,等着自家小姐现身。 *** 馥郁阁。 「噼里叭啦……啪啪啪!」 伴随着一阵喜庆的锣鼓声,整齐摆放在馥郁阁门口的炮仗被点燃。 热闹的氛围很快就吸引了众多围观的百姓。 为了迎接今日的开张仪式,郁叔前几天特意去裁缝店重新做了一套崭新的衣裳。 今日,他穿的崭新得体,一张满是皱褶的脸上,喜气洋洋: 「各位街坊邻居,今日是馥郁阁重新开张的大喜日子。咱们家小姐说了,开张前七天时间,每日前二十位病人免费义诊。不但看病不要钱,拿药也不要钱!」 郁叔的话音落下之后,想像当中,病人蜂拥而至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周围的人虽然多,但是大家都只是驻足远观,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竟没有一个人上前去。 一时间,郁叔的表情变得十分尴尬,那慈祥的笑容僵在脸上: 「难道是我刚才说的不够清楚吗?馥郁阁重新开张的前七天时间里面,每天有二十位免费义诊的名额。」 郁叔的话再次换来一片尴尬的寂静。 好半响的沉默之后,人群之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声音: 「三年之前馥郁阁是因为有白姑姑坐诊,所以才生意那么好。如今白姑姑失踪了,你们连个像样的大夫都没有,谁敢上你们那去瞧病啊?」 这句话无疑是在平静的水面投下了一枚巨石。 大伙儿就像是被打开了话匣子一样,纷纷议论道: 「没错,自从白姑姑失踪之后,馥郁阁直接从医馆变成药铺了。」 「只抓药不看病,生意怎么可能好得起来?」 「就是!听说前阵子馥郁阁还被人给砸了,谁知道真正原因是什么?说不定就是你们给人家瞧错病了……」 大伙的议论纷纷,让郁叔的额头上冒出冷汗来。 他连忙跟大家解释道,「白姑姑离开之后,馥郁阁的确是从医馆变成了药铺,但是这一次重新开张却是不同。我家凤三小姐从外面请来了一个神医,听说这神医可是当年与白姑姑一併拜入鬼手天医门下的入室弟子。」 郁叔的话音刚刚落下,使原本窃窃私语的人群突然变得寂静起来。 大伙纷纷面面相觑: 白姑姑是鬼手天医的入室弟子,这件事整个天域大陆的人都知道。 可是他们可从来就没有听说过鬼手天医,还有另外一个入室弟子。 大家心中有疑问,立刻便有人开口质问,「是不是入室弟子还不完全凭你们一句话,反正现在鬼手天医也找不到了。你们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根本就没有办法辩证。」 「就是!这个世界上哪里还有这么好的人,免费义诊,还免费送药,天上就没有掉馅饼的事,我才不信呢!」 「就是就是,大伙赶紧散了吧!别在这里凑热闹了,省得到时候病没瞧好,反倒还被骗,害了性命!」 一时间,大伙全部都开始议论纷纷了起来。 这样站在大门口的郁叔急得是满头大汗。 他脑袋里面转的飞快,想着昨夜哩凤天澜叮嘱自己的那些话,他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人群的后面突然意外地传来了一道极其清冷但又无比威严的声线: 「既然大家都不敢去的话,不如让本宫来做第一个病人?」 话音落下,原本围观的众人纷纷扭头朝着身后看了过去。 只见一位极其俊朗挺拔的少年,身着一袭紫襟长衫,背手而立,玉树临风,风流潇洒。 他即便是站在那里,什么也不做,周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威严的气势,叫人忍不住想要臣服。 「天哪,是太子殿下!」 人群中不知是谁低唿了一声,紧接者围观的那些百姓,唿啦啦的一片全部都跪了下来: 「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 太子容澈就这样站在路边,目光幽冷的看着这些匍匐在他脚边的百姓。 他们如同蝼蚁一样,看到他就战战兢兢,瑟瑟发抖。 眼底闪过一丝轻蔑和厌恶,容澈撩起衣摆,转身朝着馥郁阁的大门那边走了过去。 原本跪地的那些百姓,看到容澈迈开步子,连忙跪着退后了几步,给他让出了一条道来。 这一次凤天澜之所以会想出每天二十名义诊的名额,完全就是为了招揽病患。 前面七天,她虽然稍微累了一些,但是只要将病症判断准确,馥郁阁的招牌就打出去了,日后上门找她瞧病的自然络绎不绝。 172、殿下,您得亲自退婚 172、殿下,您得亲自退婚 这些话是凤天澜亲口对郁叔说的。 只是郁叔他万万没有料到,他们馥郁阁迎来的第一位患者不是别人,竟然是当朝太子容澈。 这可是一尊他们惹不起的大佛呀! 若是病,瞧好了也就罢了。 毕竟当朝太子成了馥郁阁的活招牌,以后的生意必定红火。 可若是这病瞧不好,不但会得罪太子,还极有可能小命难保。 一想到这里,郁叔只觉得头疼不已,甚至于看到容澈走到自己跟前,竟没反应过来,连下跪见礼都忘记了。 「你好大的胆子看到当朝太子竟然不见礼!」 站在容澈身后的侍卫突然厉声呵斥。 原本还处于呆愣之中的,郁叔瞬间回过神来。 他脸色一白,「噗通」一声慌张的跪倒在地,「见过太子殿下。」 原本按照道理来说,像容澈这样身份高贵之人,若是看到有人对他无礼,断不会轻饶。 可如今在场这么多百姓,再加上自己受公子欢喜指点,到梨香弄来求医,总不能大夫还没见到就先把下人给罚了吧? 思及此处,容澈冷漠的扫了郁叔一眼,抬腿径直朝着馥郁阁里面走了过去,「起来吧!」 这三个字在郁叔听来犹如天籁之音,他跌跌撞撞的爬起来,伸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可是当他想到在馥郁阁里坐诊的那位神医之后,脸色又是白了几分。 郁叔一遛小跑,跑到了太子的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太子殿下,您请随我至前厅来。」 容澈停下脚步,那张俊朗的脸上已经浮起了淡淡的不悦,「大夫可是在前厅?」 额间有一滴冷汗滴落,郁叔低下了头,「大夫在偏厅。」 「既然大夫在偏厅,为何要本宫去前厅?」 容湛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冷硬至极,话音还未落下,他便转身朝着偏厅那边走了过去。 「殿下……」 郁叔此时此刻已然是急到跳脚,他飞快的跟了上去,还没来得及开口劝解,却瞧见走在前面的容澈突然停下了脚步: 「这邺城可是天子脚下,在这里行医是要有真本事的。本宫现在要去偏厅,你却再三阻挠。莫不是你那大夫根本就不是鬼手天医的弟子,而是个招摇撞骗之徒?」 一听这话,郁叔脸上的表情瞬间大变。 迎着容澈那冰冷至极的目光,他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太子殿下明鑑……」 只不过郁叔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从偏厅那边便有一道稍显单薄的身影缓步走了出来。 紧接着,一道清脆爽朗的声线跟着响起,「太子殿下今日当真是来瞧病的吗?草民瞧着,怎么就这么像是来审问犯人的?」 那人话音落下,容澈的视线循声看了过去,一眼便瞧见了那站在偏厅门口那一袭白衣,相貌清俊的少年。 那少年身子十分单薄,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的年龄,可周身的气质却是超凡脱俗。 那双眼睛里面目光十分通透,微微上扬的嘴角挂着一抹自信和从容。 「你是什么人?」容澈的眼中闪过一抹狐疑之色。 白衣少年阔步走了过来,双手抱拳,朝着容澈这边见了一礼,「草民风华,真是馥郁阁聘请过来的坐诊大夫。」 「你?」 一听这话,容澈的一双剑眉瞬间就皱了起来。 那双幽深的眸子里透露着深深的狐疑。 白沐凝算起来三十好几,说她是鬼手天医的入室弟子,倒还说得过去。 可如今面前这个少年,看上去最多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他竟说他是鬼手天医的入室弟子? 「看太子殿下的表情,似乎是不太相信我?」 话说到这里,风华嘴角轻轻一扯,侧身给太子容澈让出了一条道来,「正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以貌取人可不是南照储君该有的想法!」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太子殿下无礼!」 站在容澈身后的侍卫突然冷声呵斥。 不过风华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惊慌之色,「这位大哥,你说我好大的胆子,我瞧着你的胆子也不小,太子殿下还未发话,何来有你指责的地方?」 太子容澈这辈子最忌讳的事情就是有人替他做主。 如今风华这话一出,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冷了几分。 这场景叫站在一侧的侍卫看到了之后,心中一沉,脸色瞬间一片苍白,「殿下,属下绝无越矩之意,还望殿下明鑑。」 容澈凉凉的将目光收了回来,他的视线落在了面前这位白衣少年的身上。 这个少年生得十分俊俏,五官看上去甚至比姑娘家还要精緻。 可他往这一站,周身上下英气逼人,却不见一丝半点的女气。 「你说你是鬼手天医的第二个入门弟子?」 容澈在打量了她半响之后,才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风华嘴角轻轻一勾,「如果光凭着一张嘴的话,我不管说是与不是,太子殿下都不会相信。不如殿下随我到侧厅来,我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自有分晓。」 容澈看到风华这自信满满的样子,淡淡的扫了身边的侍卫一眼,然后径直跟了进去。 进屋之后,容湛径直走到了问诊台的对面,他撩起衣摆,优雅落座,将右手搁置在听诊包上。 风华公子看了他一眼,随即坐到了对面。 白皙的右手轻轻地搭在了容澈的脉门之上。 片刻之后,他好整以暇的将右手收了回来。 而后竟从一旁取出一张白纸提笔开始写方子…… 看到这一幕,容澈的脸上突然变得无比阴郁,「看风华公子落笔写药方的样子,看样子是对我的病了如指掌了?」 容澈话音落下的时候,风华公子手上的笔也顿住了。 他将毛笔放在一侧,轻轻将纸上的墨迹吹干之后,才将药方送到了容澈的跟前,「太子要的答案便在这张药方之上。」 容澈听了这话之后,连正眼都没有看药方,径直站了起来。 此时此刻,他周身都散发着一种极其阴郁的气息,「你还敢说你是鬼手天医的入室弟子,本宫看你不过就是个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本宫向来身体强壮,而你竟还装模作样的替本宫开起药方来,你还敢说你不是庸医?」 看到容澈满脸怒容的样子,风华公子的脸上却不见惊慌之色。 他笑了笑,「太子殿下为何不看看我开的药方到底是什么呢?」 这个时候,他还在执着于这张药方,容澈心中顿时浮起一抹狐疑。 他垂眸将放在手边的那张药方拿了起来,不过当他看到药方里面的内容之后,脸色微微一变。 因为他手里的那张纸上写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真正的药方,而是几句话。 「太子身强体健,无病无痛。」 便在这个时候,容澈的脸上有一丝淡淡的尴尬一闪而过。 不过他原就是个心机深沉之人,这一丝尴尬转瞬即逝,容澈的脸上很快就恢復了往日的深沉与冷漠。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太子殿下今日前来,并不是因为自己身体不适,而是想替别人求医,对么?」 风华公子此话一出,倒是叫容澈对他稍稍侧目了几分。 他阴沉着脸,重新落座,「看样子风华公子不但医术了得,还十分聪明。既然如此,那你不如再推测一下,今日我此番前来,又是为何人求医?」 风华公子眼珠子转了转,面上露出了一丝凝重之色,那样子好像就在认真的思量着什么似的。 随即,他面色一松,像是猜到了什么一般,「能让太子殿下亲自出面的人,必然是您身边最亲近之人。贵妃娘娘身康体健,并无大碍,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 对上了容澈那幽深的目光,风华公子的脸上并没有丝毫露怯之意,「难道是太子殿下的心上之人?」 风华公子话音落下之时,分明能够看到容澈的眸光,微微一闪,看样子自己的推测是八九不离十了。 「只要你能治好她的病,诊金不是问题。」 容澈四两拨千斤,轻而易举的便将话头给挪开了。 风华公子眼观鼻鼻观心,也没有执着于刚才那个问题,「太子殿下让我出诊也不是没有问题,诊金我不需要,但是我希望太子殿下能应允我一个条件。」 容澈的鹰眼眯了眯,周身有一股不悦的气息在慢慢弥散,「你是在跟本宫谈条件?」 风华公子轻轻摇头,「我这是在恳求太子殿下。」 在容湛的心里,皇权是绝对不允许有任何挑衅的。 如同他身为太子的尊贵身份。 如今看到风华公子伏低做小的样子,容澈的内心似乎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淡淡开口,「你说。」 「太子殿下可知道这馥郁阁真正的主人是谁?」 容澈多看了风华公子一眼,「馥郁阁的主人是当朝瑾国公夫人白沐凝这件事,整个邺城的百姓都知道。」 容澈的言下之意就是说风华公子在多此一问。 「可如今,白夫人失踪,馥郁阁的所有权自然就交到了她女儿凤天澜的手中。」 一听到凤天澜的名字,容澈心中警铃大作。 那双鹰一般的眼睛十分防备的盯着风华公子,「你想说什么?」 「太子殿下别误会,我从来就没打算用这件事情来要挟殿下。只不过凤三小姐身为我的东家,既然她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在这里坐诊,我自然要为她考虑。若我当真能够治好太子殿下朋友的病,希望殿下能够主动退婚,也好断了凤三小姐这么多年的念想。」 风华公子话音落下,却瞧见容澈坐在对面,久久不曾言语。 在一阵极其诡异的静谧之后,他终于开口了,「本宫和凤三小姐的婚约,虽然是口头婚约,却是当年太后亲口许下的。你让本宫退婚,岂不是要陷本宫于不仁不义不孝的境地?」 风华公子并没有顺着太子的话说下去,他只是反问道,「那太子殿下可曾当真想过要履行这门婚事?」 「……」 便是一句话,就将太子容澈问得哑口无言。 风华公子一看太子这个反应,便知道他从来就没有动过要迎娶凤天澜的念头。 只不过他一直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能够冠冕堂皇的将这门婚事给退掉。 「如果我不答应你的要求呢?」 沉默了半响之后,容澈突然开口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风华公子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他的语气十分诚恳,「殿下达不到我的要求,自然也没办法请我出诊。」 容澈眼神一寒,「那你就不怕本宫摘了你的脑袋?」 「摘了我的脑袋事小,能否保住您朋友的命才是大。太子殿下,您说呢?」 风华公子的话音落下,他分明能够感受到容澈的眼中似有凛冽的杀机迸射。 虽然心中万般警惕,风华公子的面上却依旧纹丝不动。 两个人四目相对,空气中似乎有电光火石胶着。 良久之后,容澈终究是将目光收了回来。 他就这么径直站起身来,转身朝着门口那边走了过去。 就在风华公子以为容澈拒绝了自己的要求的时候,却瞧见他的步子在即将迈过门槛的时候停了下来: 「只要你能够将病治好,你提的要求我自然会应允。可若是你治不好的话,那就等着本宫摘你的脑袋吧!」 说完这话,容澈一甩衣裾,转身便走了出去。 容澈前脚刚离开,后脚他身边的侍卫便走了进来,「风华公子,三日之后殿下会派人过来接您,希望您不会辜负殿下对您的期望。」 此时馥郁阁大门的外面里,三层外三层,被凑热闹的百姓围了个水泄不通。 大傢伙全部伸长了脖子,朝着院子里面打探。 众所周知,太子容澈的性格沉稳,他总是能够给人一种极其强大的压迫感。 如果馥郁阁想在容澈的眼皮子底下耍手段的话,下场一定会很悲惨。 如今太子去了馥郁阁,馥郁阁的那位大夫是不是真的有本领昭然若揭。 毕竟在邺城天子脚下,恐怕没有人敢在太子的眼皮子底下耍手段。 173、风华公子 173、风华公子 若是当真有人招摇撞骗,自然逃不掉杀身之祸。 一时间大伙都翘首以待。 毕竟当年的馥郁阁在邺城也算是轰动一时。 但凡是别人解决不了的疑难杂症,只要到馥郁阁来,必定是药到病除。 自从瑾国公夫人白沐凝失踪之后,邺城不知道多了多少枉死之人。 若馥郁阁里面又多了一位鬼手天医的入室弟子,那对邺城的百姓来说,也是天大的喜事。 就在大伙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窥探的时候,不知谁突然说了一句,「大家快看,太子殿下出来了!」 这道声线刚刚落下,纷纷朝着入口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一身气质卓绝的太子殿下,迈着从容不迫的步子,从前厅走了出来。 若是眼尖的人就能够瞧出来,容澈来时眉眼之间淡淡的焦虑,已经悄无声息的褪去了。 此时此刻,他步履轻松,就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一样。 容澈现身,围观的百姓纷纷跪倒在地,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恭送太子殿下。」 容澈那张英俊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太多的表情。 这些匍匐跪倒在他脚边的百姓,在他的眼里不过如同蝼蚁一般轻贱,甚至不足以让他正眼相看。 所有的百姓就这样匍匐跪倒在地,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直到容澈的马车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大伙的视线之中,才有人悄悄的抬起头,爬了起来。 人群中有一个人站了起来,大伙便纷纷跟着起了身子。 「你看到了没有,太子殿下离开的时候,脸色明显就比来的时候要好多了!」 「是啊!难不成就进去了这小半个时辰的时间,里面的大夫就将太子殿下的病给瞧好了?」 「不会这么神吧?」 「那可说不准!毕竟这馥郁阁可是白姑姑留下的医馆。如今白姑姑失踪了,说不定她的手足师兄弟不忍心,让馥郁阁就此衰败,过来接手也未可知。」 「我听说今日坐诊的是一名少年,名唤风华公子。虽然十分年轻,但是能够这么快,就将太子殿下的病治好,恐怕绝非等闲之辈!」 「如果当真是这样,那简直就是我们邺城百姓的福分啊!要知道,当初白姑姑可是解决了不少连御医都无法解决的疑难杂症!」 「那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这一次馥郁阁免费义诊,每天可只有20个名额,去晚了就没有了!」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大伙儿就像是被点醒了似得。 一个个连忙转身,朝着馥郁阁的前厅蜂拥而去…… 馥郁阁的侧厅。 容澈和他身边的侍卫离开之后,侧厅的屏风后面, 相思小丫头探出一颗脑袋来,左右不停的张望着。 就在这个时候,从她身后突然跳出来一个身影,照着她的脑门上敲了一下,「干什么呢?」 「啊!」 相思被这偷袭的动作吓了一大跳,等她回过神来,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风华公子之后,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她干脆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上上下下的将风华公子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 「郁叔的易容术还真不是盖的!虽然只用银针动了几个细微的地方,可我瞧着,却跟我家小姐有了千差万别。」 相思话音落下,原本还端着架子的风华公子身段一松,露出了小女儿家的柔美和娇俏,「郁叔的易容术虽好,但是还得你家小姐的演技精湛,否则怎么可能骗得过城府那么深的容澈?」 没错! 眼前的这位英气逼人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凤天澜。 她靠着郁叔一手出神入化的易容术,将自己的五官稍稍做了一些调整。 而后又用药丸将自己的声音稍稍调整了一下,甚至于喉结都做到了惟妙惟肖。 便是因为这些充分的准备,所以才能够瞒天过海,将容澈也给骗了。 「小姐……」 相思看着面前这位有些陌生的公子,回想起了刚才容澈离开之前说的话。 那张圆圆的小脸之上,有一抹淡淡的忧虑正在弥散,「小姐……您当真想让太子殿下退婚?」 凤天澜有多喜欢容澈,整个邺城几乎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虽然在这段时间里,小姐从未在她们两个丫鬟面前提及过太子,可这并不代表她就已经彻底放下了。 相思担心凤天澜,只是把这份伤痛隐藏在内心,不愿意说出来罢了。 她们好不容易才瞧见自家小姐重新振作起来,可不愿意看到她再因为太子而出事。 在听到相思的询问之后,凤天澜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她一脸无语的开口,「原本我打算趁早解决这件事情,以免夜长梦多。可无奈最近事情太多了,忙得晕头转向,以至于连容澈这个人都忘到脑袋后面去了。这件事是我的错,不该让你们担心了。」 听到凤天澜轻描淡写的说出这番话,相思脸上的担忧稍稍褪去了一些,「小姐,您真的不伤心吗?」 凤天澜一头雾水,「太子殿下要退婚,对我而言应该是一件天大的喜事才对。我为什么要伤心?」 「可是……」 可是,刚才太子殿下的反应分明就是已经有了心上人。 难道自家小姐真的已经将这份感情和痴恋给放下了吗?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们是在担心我。我最后再跟你们说一遍,不管你们说我霸道也好,说我无理取闹也罢。但是,我凤天澜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光是冲着这一点,容澈他就根本满足不了我的要求!与其再这样无休止的纠缠下去,倒不如趁早放手,说不定哪一天我还能遇上我的真命天子,你们说是不是?」 凤天澜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十分诚恳,目光笃定,压根就没有任何敷衍的意思。 在得到凤天澜这番话之后,相思的一颗心总算是彻底落回到了肚子里。 一想起自家小姐,这几年来因为仰慕太子而受的苦,相思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不过现在好了,既然小姐真的已经彻底看开,她们作为丫鬟的,应该替她高兴才是。 以后也再不能旧事重提,戳自家小姐的伤口了。 主僕两个又说了几句心里话,这个时候郁叔推门而入。 「小姐……」 郁叔的话音才刚刚落下,便叫凤天澜给打断了,「从现在开始,但凡是我换上这身衣裳,你们就要称我为公子。切不可说漏了嘴,省得到时候惹出麻烦。」 「是,公子。」 郁叔回应的时候,声音有些恹恹的,提不起精神来。 凤天澜是个人精,一眼就看出了郁叔情绪不对,「郁叔,怎么了?」 郁叔长长的嘆了一口气,「我原本以为馥郁阁重新开张,就算回不到当年的辉煌,至少也不至于没有一个客人上门吧。可谁知道……」 一想起刚才围在门口的那些百姓,一句句戳心的质疑,郁叔只觉得自己有口难言。 他不想将那些话转述给凤天澜,以免打击她的积极性。 面对郁叔一脸失落的表情,凤天澜倒是轻松的很,「郁叔,你也别太着急了。虽然说今天那些百姓并没有上门,但是我却接了当今太子的一个大单。若是这个病我瞧好了,那便是最有权威的活招牌,到时候不用做任何宣传,自然客如云来……」 凤天澜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听到从前院那边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响,里面夹杂着凌乱的脚步声,还有惊唿声,听上去十分混乱。 「外面是怎么回事?」 凤天澜皱起眉头,正准备起身到外面去看看。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迈开步子,便叫郁叔一把按住了肩膀,「公子,我先去外面看看情况……」 郁叔的话还没说完,就瞧见侧厅的大门被人从外面一把给推开了。 出现在门口的人不是别人,真是被安排在前厅负责迎客的红豆。 此时此刻,红豆的表情十分古怪,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郁叔,您别出去看了,来不及了……」 一时间屋子里的几个人,脸上的表情各异。 凤天澜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好奇的发问,「红豆,外面到底出什么事了?」 郁叔一想起刚才百姓们在门口群嘲的样子,不由得心中升起担忧,「难道他们全部都冲进来想打砸抢?这可是天子脚下的邺城,由不得他们胡来!」 听完郁叔的话,红豆脸上的表情更加一言难尽,「他们的确是全部都冲进来了,但是……」 红豆的话还没说完,凤天澜惊恐的发现,从前院唿啦啦二十几号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着侧厅这边沖了过来。 因为用力过勐,他们一个个脸上表情十分狰狞,看上去就跟来打群架似的。 看到这个场景,凤天澜他们几乎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相思飞快的跑到门口,一把将红豆扯了进来。 紧接着和郁叔一人按住了半扇门,飞快地想要将房门关上。 只可惜他们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大门还没来得及关严便从门缝中插进来几只胳膊,几条腿。 相思哪里见过这个场景,一时间吓得花容失色,连声音都变了调,「我警告你们,这里可是天子脚下,你们不带这样的!」 跑在最前面的人被夹了一只胳膊,一条腿疼的呲牙裂嘴的,「姑娘,我们不是来闹事的!」 「你们这些人气势汹汹的朝这边冲过来,连门都不让我们关,还敢说不是来闹事的?」 相思咬紧牙根,死死的用脚将门抵住,「我可警告你们,再不出去我可报官了!」 相思的话音刚刚落下,人群中突然有人提出质疑,「你这小丫头怎么说话的呢?刚才明明就是郁掌柜,说每天有20个免费义诊的名额。现在我们都进来了,难不成你们又想反悔?」 「什么?」 相思一听这话直接就愣住了。 她错愕的回头,发现凤天澜也是一头雾水,一脸莫名。 只有刚刚喘过气来的红豆十分无辜的点了点头,「唿……我刚才就是来告诉你们,外面排队想要义诊的人太多,已经引发骚乱了。」 「啊?」 郁叔和相思两个人透过门缝,看到外面乌压压的挤着三四十号人,一时间哭笑不得,「感敢情你们是来瞧病的,不是来闹事的?」 一听郁叔这话,外面的那些百姓也是一头雾水: 「掌柜的,您这说的是哪里话?馥郁阁愿意开门义诊,还免费送药,这等好事上哪里去找,我们怎么可能还来闹事?」 「就是啊!掌柜的该不会是你们又琢磨了一下,觉得不划算,想改变主意了吧?」 「那可不行,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 「就是今儿个我们20多号人跑在了前面,不管怎么样,你们都得给我们瞧了病先。」 听到外面传来的这些声音,郁叔原本揪着的一颗心突然就落回到了肚子里。 那张满是皱褶的脸终于松开了一些,再开口的时候,就连声音里面也带上了几分喜气洋洋和急不可耐,「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咱们东家既然决定每天有20个免费义诊的名额,那就绝对不会耍赖。只不过今日人数众多,待会儿我们会一个一个清点,大家不要拥挤……」 在得到那些百姓的应允之后,郁叔这才将门打开。 相思领着两个药童在门口维持秩序。 专门用来问诊的偏厅,用竹帘隔成了里外两间。 没有瞧病的便在外间排队候着。 里面风华公子瞧好了一个病人,外间再放进去一个。 这20个人里面,因为大部分都是来凑热闹的,所以病情倒不是很严重。 无非就是一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 所以凤天澜替他们瞧病的时候也没有费太多的功夫。 一个上午下来,二十号病人基本上已经全部都看完了。 因为凤天澜自己还有别的事情要办,所以她以风华公子的名义到馥郁阁来坐诊的时间安排是,坐诊五天休息两天,而且每天仅限二十个名额。 之所以会这么安排,一来是想替自己争取一点休息时间。 174、未央,你和凤三到底有没有…… 174、未央,你和凤三到底有没有…… 二来凤天澜自己还有其他很多的事情要处理,可没办法日日夜夜都守在馥郁阁里。 馥郁阁开张的第一天,虽然没有银子的进项,但至少把名声给打出去了。 凤天澜在瞧了20个病人之后,就一直留在馥郁阁里面帮忙,直到天色暗去,馥郁阁关张之后,她才乘着马车回到了国公府。 等凤天澜回府之后,她才听相思说,大房那边已然是乱成了一锅粥。 凤慎行请了邺城最好的大夫替凤长宁瞧病,可那些大夫在凤长宁的房里守了整整一天,却未见成效。 只听说凤长宁依旧,高烧不退,甚至还开始说起胡话来。 大夫人原本还想餵他吃些东西,补充一下体力,可餵什么就吐什么。 凤长宁可是国公府的宝贝疙瘩,一时间大伙儿都乱了阵脚。 二房那边最近也安分了不少,约摸是二夫人那5万两银子吐出来之后,伤了根本。元气还没恢復,所以没空出来闹什么么蛾子吧! 这样也好,凤天澜如今连外面的事情都应接不暇,可在没有多余的闲暇工夫来应付后院的勾心斗角了。 因为白日里实在是辛苦了,所以凤天澜在洗漱完毕之后,刚刚靠上枕头,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原本是凤天澜去往未央王府替纪皇后复诊的日子。 凤天澜起了个大早,去了一趟馥郁阁。 马车刚刚停在侧门,凤天澜还没来得及下马车,便一眼瞧见了在馥郁阁门口排着长队等候义诊的人们。 「这么早就来了?」 凤天澜一边嘀咕着,一边在相思的搀扶之下,跳下了马车。 她们主僕三人,步履匆匆,从侧门进了馥郁阁。 一边往里走,相思还不忘一边称赞自己的小姐,「那可不?要知道,昨个来的那些人,虽然只是一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但也有持续了很长时间的慢性病症。小姐不过是开了几贴药就叫他们好了,自然口口皆传。」 凤天澜掐算着时间,一边让郁叔替她改变容貌,一边安排相思红豆,准备放人进来,「距离我去未央王府还有两个多时辰,若是时间来得及的话,我就先替他们瞧了病再过去。毕竟,咱们的未央王殿下性格诡异莫测,万一耽误了时辰,这边反倒是我们馥郁阁失信。」 「也好。」 今日馥郁阁,提前了一个人时辰开门迎客。 好在这二十名病患里面,就只有一个人的病情稍稍复杂了一些。 等凤天澜将一切都处理完毕之后,恰好还剩下小半个时辰,足够她换身衣裳,前往未央王府。 上了马车之后,相思看着自家小姐眉眼之间淡淡的疲累,不由得有些心疼,「小姐,您累不累呀?要不要相思替你按一下?」 凤天澜看了相思一眼,也没有拒绝。 她半眯着眸子,享受着相思力道适中的指腹带来的舒适感。 坐在她面前的红豆,看到凤天澜这个样子,不由得轻嘆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心疼,「小姐,这两日我瞧你忙得脚不沾地……其实这三年以来,馥郁阁虽然只抓药不问诊,但是在郁叔的经营之下,还勉强能够维持住三房的营生……」 红豆的话说到这里,突然就没了声音,因为她瞧见凤天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那清澈的目光正瞬也不瞬的落在自己的身上。 「小姐……」 听到红豆这略带几分犹豫和害怕的声音,凤天澜的目光突然变得柔和了起来,「红豆,你说的没错。如果光是为了活下去,有很多种办法,不一定非要让自己忙到四脚朝天。但是馥郁阁是我娘留给我唯一的念想,就算我做不到让它重现当年的辉煌,至少也不应该让它落寞,最后消失在世人的视野之中,不是吗?」 红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些道理红豆都明白,红豆只是心疼小姐……」 「放心吧!其实替人看病,帮别人缓解痛苦,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顺便还能赚钱,这才是人生最有意义的事情!」 凤天澜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十分轻松。 「小姐,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情,我们就算是赴汤蹈火,也一定会在所不辞。」 凤天澜听了这话之后,没好气的在她们的额头上戳了一下,「我不就是打开大门做生意么,何来赴汤蹈火一说?你们两个小丫头片子只管跟着我,日后想想那么多金山银山该放哪才好。」 凤天澜这一番俏皮的话,总算是让相思和红豆她们紧绷着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 马车行进了约摸小半个时辰,总算是到达了未央王府的门口。 因为纪皇后的眼疾,凤天澜每隔几天时间,便会到未央王府来一趟,这已经是不成文的规矩,整个王府上上下下所有的下人都十分清楚。 所以这一次凤天澜才刚刚下马车,便有门房上前迎了过来,无需通传,径直将她朝着小筑那边引了过去。 这一次纪皇后倒是十分配合。 她按照凤天澜的叮嘱,按时服药,按时泡澡,身体里的毒素已经清除掉差不多五成。 如果她继续这样下去的话,再过一两个月,身上的毒素就会彻底清除干净。 等到那个时候,便是动手术的最佳时机。 凤天澜在替纪皇后把脉的时候,突然想到了那天被容湛关在地牢里的那个老者。 如今大半个月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不知道那位老者是不是还尚存于世。 如果他死了的话,纪皇后的眼角膜恐怕又要另外找人了。 在南照这种地方,想要替当朝皇后寻找一对最适合的眼角膜,可以说是非常简单的。 只要将皇权搬出来,你不但得乖乖的将自己的眼角膜献出去,而且还得欢天喜地,感恩戴德。 当初正是为了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凤天澜才会对容湛扯了一个谎。 她说,只有地牢里的那位老者的眼角膜才是最适合纪皇后的,即便是动手术,成功率也会大大提高。 只是不知道容湛那个傢伙聪明如斯,如同一只老奸巨猾的狐狸,也不知是不是能被自己那番话给忽悠过去。 「凤三小姐,凤三小姐?」 玉姑姑那略带几分不满的声线在耳边响起,将凤天澜魂游天外的理智拉扯了回来。 她回过神来,扭头看到一脸不豫的玉姑姑,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笑容,「玉姑姑,不好意思。刚才我在思考娘娘的病症,所以有些出神了。」 纪皇后听了这话,原本有些冷硬的眉眼微微一溢,唇齿之间溢出一声机不可见的嘆息。 玉姑姑自然知道皇后是在惋惜什么,她转身将凤天澜朝着屋子外面引,「凤三小姐,你替娘娘瞧了这么久的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给她动……」 「动手术?」 「对,就是动手术。」 凤天澜沉吟了片刻之后,十分认真的开口,「那我能不能问一下玉姑姑,王爷可曾告诉娘娘,手术的内容到底是什么?」 「啊?」 玉姑姑在听完这番话之后,脸上的表情明显的愣了一下。 虽然说手术中的那些细节和过程,她不甚明白,但是治病还不就是那回事? 可为什么听凤天澜的口气,里面似乎还有很多难言之隐? 玉姑姑摇了摇头,「王爷并未向娘娘提起此事。凤三小姐,可是这手术有什么问题?」 凤天澜思索了一番,她觉得既然是纪皇后自己要动手术,她有权利知道真相。 她想了想措辞,便开口说道,「关于娘娘的眼疾,我的手术方案是……」 「你的手术方案是什么不重要,你要做的是让纪皇后的双眼復明,仅此而已。」 凤天澜的话还没说完,从小筑的正门口那边突然传来了一道,冷若冰霜的声线,卷着极强的压迫感。 凤天澜和玉姑姑循着声线抬头看去,便瞧见一袭灰白色长衫的容湛就这么站在门口。 正所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虽然容湛的容貌已经完美到根本就不需要任何衣装来衬托,但是不同的风格却能将他身上的气质展示的变幻莫测。 妖冶的大红,神秘的紫色,幽暗的黑色,无邪的白色…… 每一种颜色在他身上,都能展现出容湛不一样的一面。 每一面都妖冶夺魄到令人窒息。 就如同今日一袭灰白长衫的他,周身上下流泻出来的是清尘脱俗的气质。 少了平日里的乖张暴戾,如今的他,仅仅是站在那儿,便是一位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 只不过这位翩翩公子一开口,那冷硬而霸道的声线,立马将他温润如玉的假面给撕破。 看着迎面走过来的容湛,凤天澜干脆挺直了嵴背,眼神中带着淡淡的疑惑和询问。 容湛为什么阻止自己将手术的具体过程告诉纪皇后? 难道他是担心纪皇后无法接受吗? 说来也是。 南照虽然民风开放,但是交换器官这种事情还是闻所未闻,对他们而言,实在是无法逾越的鸿沟。 也就是容湛这个傢伙,见多识广。 在听完自己换眼角膜的方案之后,没有勃然大怒,直接以亵渎纪皇后的罪名将自己投入天牢。 「见过王爷。」 眼看着容湛走到了自己的面前,凤天澜十分乖巧的见礼。 而容湛那个傢伙却是正眼都没有瞧她,「皇后的病情如何?」 反正对于这个傢伙喜怒无常的性子,凤天澜早就已经习惯了,所以也懒得跟他计较,只是从善如流的回应道,「娘娘体内的毒素差不多已经清除五成,按照这个进度,再过一两个月,等体内的毒素彻底清除干净,便是动手术的最佳时机。」 「到底是一个月还是两个月?」 容湛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面已经明显的有不悦的情绪透露出来。 凤天澜也能够感觉到,当她的话音落下之时,有一道凌厉的目光正落在自己的头顶之上。 她眉角抽了抽,硬着头皮开口,「如果不出现别的意外的话,一个半月足矣。」 容湛听完这话之后,薄唇勾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妖冶的凤眸就这样看着凤天澜: 说她是只小狐狸,还当真,没有冤枉她。 就连回答自己的问题,也是滴水不漏。 什么叫做如果不出意外? 什么叫做意外? 但凡是纪皇后的身体有一点不适,这都可以算作意外。 有了这个意外,即便是她推算的时间并不准确,自己也没有由头找她的麻烦。 不过很可惜,凤天澜忘记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咱们的未央王殿下从来不按常理出牌,更别说讲道理了。 毕竟在整个南照,他的话就是道理。 容湛将目光从凤天澜的身上挪开,转身径直朝着小筑里面走了过去。 看他那样子,应该是打算去看看纪皇后。 凤天澜眼珠子转了转,连忙见缝插针的开口,「王爷,既然这边的事情我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那澜儿是不是可以先行告退了?」 于凤天澜而言,呆在这里多一秒钟,多看容湛一眼,对她来说都是煎熬。 凤天澜话音落下,容湛并没有回头,更甭提停下脚步。 他依旧端着一身优雅,迈开步子朝着前厅而去。 只是在他即将踏进前厅的时候,轻飘飘的扔下两个字,留给了凤天澜,「候着。」 「……」 凤天澜嘴角抽了抽,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有没有搞错? 你自己去探望你的娘亲就算了,让我在这里候着算哪门子的事呀? 若是现在不趁机开熘的话,待会容湛出来了,自己想开熘,可就没有机会了。 想到这里,凤天澜还在做垂死挣扎,「可是王爷……」 「若是连人话都听不懂,那对耳朵留着也没什么用处了,不如本王替你摘了?」 容湛前行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 他微微侧身,那张绝美的侧脸就这样出现在了凤天澜的视线之中。 即便他仅仅是用余光朝着自己这边投过来一撇,那眼神中饱含着的冷意和杀机,也足够让凤天澜全身的血都凉下去了。 175、他们已经私定终身了? 175、他们已经私定终身了? 凤天澜几乎是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艰难的吞了一口口水,「那个什么……我突然想起来,家里也没有什么急事要处理。我这会闲的很,在这里等等也无妨……王爷您若是有事,便慢慢来,不急的不急的……」 看到凤天澜笑得一脸谄媚的样子,容湛鼻间溢出一声轻蔑的冷哼,随即转身,优雅的离开。 凤天澜脸上的笑容在容澈的身影彻底消失的那一瞬,跟着消声觅迹。 容大妖孽,你最好日日烧高香,保佑自己,别栽在我的手上。 否则,我一定给你餵上500种毒药,撑死你! 而一旁的玉姑姑看到凤天澜两和容湛个人的相处模式,更是一头雾水。 作为一个女人,她能够看出来凤天澜对容湛的害怕和厌恶,根本就不是装出来的。 而作为容湛的奶娘,她也能够看出来容湛虽然在表面上对凤天澜十分冷漠,但是这份冷漠相较于容湛对待其他人时的冷血残酷,简直可以算得上是温柔体贴了。 若是撇开其他的不说,两个人倒也还算登对。 只可惜凤三这个丫头实在是太不争气了…… 一想到这一点,玉姑姑对凤天澜也没有什么好颜色,「凤三小姐,既然王爷让你候着,那你便在这里候着吧,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这话,玉姑姑便扭头离开了。 而此时此刻的凤天澜内心有一万头艹尼马唿啸而过。 她有一张铁齿铜牙,平日里对别人总是能怼到别人面如菜色。 可偏偏在碰到容湛这个妖孽的时候,她那三寸不烂之舌,根本就毫无用武之地。 纪皇后的寝室。 凤天澜前脚刚刚出去,后脚便有丫鬟将熬好的药送了过来。 只不过那丫鬟端着药盅才刚刚走到卧室的门口,迎面就瞧见一脸淡漠的容湛走了过来。 「见过王爷。」 丫鬟正准备屈膝下跪见礼,就瞧见容湛已经走到自己面前,伸手将那药盅端了过去。 「东西本王送进去,你们退下。」 容湛话音落下,送药的小丫鬟垂下眸子,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唉……」 容湛刚刚迈进门槛,便听到纪皇后一声喟嘆。 他抬眼看过去,恰好瞧见靠在芙蓉榻上的纪皇后不停揉按着自己的脚踝。 那双秀眉微微皱了起来,脸上似乎有吃痛的表情。 容湛眸光一闪,似乎是猜到了什么。 「母后。」 容湛那突如其来的一声唿唤,吓得纪皇后手上的动作一僵。 慌乱之中,她急切的想要将脚放下去。 可她越是着急,动作却越是笨拙。 她的脚才刚刚滑下芙蓉榻,又不小心磕到了膝盖,疼的她眉心紧锁,倒抽了一口凉气。 容湛看到她这一连串的动作,脸上并没有什么太多的表情。 他径直走到了纪皇后的身边,慢条斯理的将药盅放下。 这过分的安静,让纪皇后有些不适。 她清了清嗓子,尴尬的开口解释,「我的腿没什么问题,就是刚刚下床,不小心磕着了。你也知道我眼睛看不见,平时难免磕磕碰碰,早就已经习惯了,不碍事的。」 自己还没询问,纪皇后便噼里啪啦的解释了一大串。 容湛垂下了眸子,将药盅端了起来,竟开始亲手替纪皇后餵药。 「张嘴,该吃药了。」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可这一次落在纪皇后的耳中,却犹如天籁之音。 纪皇后十分听话的张开嘴,一勺一勺配合着容湛的动作。 平日里这微苦的药,她还需和着蜜枣才能喝下去。 可如今,换作容湛来餵她,她只觉得这药里再也尝不到苦涩的味道,竟仿佛甜出蜜来。 看到纪皇后喝得十分认真,容湛突然冒出一句话来,「听说前两日母后给父皇跳了一段飞燕舞?」 纪皇后脸上的表情一僵,下意识的将自己的右腿往后藏了藏,「那个呀,你父皇突然来了兴致,所以……」 「所以不小心伤着右腿了?」 纪皇后听了这话之后,脸上的表情一僵。 她原本以为自己掩饰的已经很好了,可是她忘了: 只要是在未央王府里面发生的事情,就算是再小再细微,也绝对逃不过容湛的耳目。 「这是小伤不碍事的。」纪皇后连忙急切的开口解释。 她最怕的事情就是容湛因为自己和皇帝起冲突。 她这一辈子算是毁了,但是自己的儿子绝对不允许出任何的差池。 容湛看到了纪皇后眼中的焦灼,他并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将最后两勺药给纪皇后为下去之后,容湛便将药盅放下了。 餵完药之后,容湛似乎也没有多做停留的打算,他起身准备离开。 纪皇后犹豫了一番,听着容湛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在他即将迈出门槛的时候,突然开口询问道,「未央,你觉得凤三如何?」 凤天澜? 容湛脚下的步子顿住了,他转过身来,一双幽深的眸子瞬间也不瞬的落在纪皇后的身上。 纪皇后即便是双目失明,此时此刻依旧能够感受得到容湛那一道冰冷的目光正落在自己的身上。 虽然知道未央应该不喜自己询问他的私事,但是凤天澜的事情一直就是如同压在她胸口的一块大石。 这些日子,她因为这件事,茶不思饭不想,若长此以往下去,恐怕再好的汤药都没办法调理好她的身体。 「母后觉得凤三如何?」 容湛并没有直截了当的回答纪皇后的问题,反而是打了一个太极,直接将问题给推了回来。 纪皇后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随即,她开诚布公的说道,「虽然我不知道她的样貌如何?但是,跟她打过几次交道之后,我觉得她这个女孩子很聪明。」 「仅此而已?」 面对儿子的追问,纪皇后心一横,将自己心里话全部都说了出来,「她心气很高,而且为人也还算正直。只可惜……只可惜有时候女人很容易被感情沖昏头脑,一旦女人被蒙蔽了双眼之后就很容易做出一些无法挽回的错事……」 容湛那个傢伙聪明如斯,怎么可能会听不懂纪皇后话里话外的暗示? 如今,纪皇后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他便出声打断,「母妃说的可是元帕一事?」 「未央?」 纪皇后一下子就愣住了,她没有料到自己的儿子竟然会将元帕这件事情如此开诚布公的挑明。 不过既然自己的儿子将这件事说穿了,那她也就没有必要遮遮掩掩含煳不清了。 纪皇后端正了身段,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既然你提起这件事,那我不妨与你直说。你喜欢的,你想要的,不管过程多么艰难,我也一定会让你如愿。即便是因为这件事,我会树敌无数,甚至可能会被打入冷宫,我都在所不惜。我可以将邺城的那些流言蜚语拒之门外,也可以不在意她对别人错付痴心,但是唯独不能原谅的就是她……」 「母后误会了。」 纪皇后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便叫容湛直接将话头给打断了。 纪皇后皱起了眉头,将脑袋微微侧向容湛的方向,语气里面充满了疑惑,「未央,你说母后误会什么了?」 「凤三昏迷的那一晚,我的确是彻夜呆在她的房中。」 纪皇后一听这话,一颗心瞬间揪了起来: 看来自己的推测果然没错。 「只不过,当时和我一併留在她房中的还有太医院的数十位太医。」容湛的话说到这里,语气之中意外的染上了一丝淡漠和凉薄,「难道母后认为我若是当真和凤三有什么,还会请那么多太医在旁围观?」 「什……什么?」 纪皇后在听完这番话之后,她不敢置信「噌」的一声站了起来,「未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母后,难道我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我和凤三根本就没有发生任何亲密的行为,那元帕上又怎么会有处子之血?」 「这……」 听完这句话之后,纪皇后整个人突然就这么僵在了原地。 那张依旧明艷的脸上表情如同便秘了一般,一言难尽。 也就是说,玉儿那天的消息有误。 未央根本就没有跟凤三发生亲密的关系? 既然没有发生关系,那元帕上又怎么可能会留下痕迹? 合着自己这几日,劳心劳肺,长吁短嘆,不过是一场笑话? 纪皇后可以确定,容湛绝对不会在这件事情上欺骗自己,一时间她有些哭笑不得。 「那……」 那不就是代表自己误会凤天澜了? 一时间,纪皇后的心中生出一丝悔意。 毕竟凤天澜是她看中的儿媳妇,自己后来还因为误会,对她甩脸子,冷嘲热讽…… 「未央,那你的意思是你和凤三根本就没关系?」 纪皇后话音落下,原本一脸冷漠的容湛,他的表情突然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他和凤三什么关系? 容湛轻轻抿唇,仿佛嘴角还余留着凤天澜啃咬自己唇瓣时候的余温。 那双妖冶的凤眸里面,似乎是有一抹精光,一闪而过,「谁说我和她没关系?」 「未央,母后不明白。」纪皇后又是一头雾水。 容湛没有说话。 他右手一挥,袖口里有一抹翠绿的颜色滑落在掌心。 他将那东西轻轻地放在纪皇后手边的矮桌之上,然后便旋身离开。 「未央……」 纪皇后双目失明,所以并没有看到容湛这个细微的动作。 倒是玉姑姑在听到皇后的唿唤之后,快步走了进来,「娘娘,王爷已经离开了。」 纪皇后正准备起身追出去的时候,玉姑姑却眼尖的一眼就看到了她手边矮桌上的东西。 「娘娘,您怎么能把这种贴身的东西放在这里呢?」 玉姑姑老脸一红,连忙上前,将那一抹翠绿攥在掌心。 纪皇后更是一头雾水,「什么贴身的东西?」 看到纪皇后一副状况外的样子,玉姑姑这才将手中的东西抖落开来。 可是当她看清楚那东西上面的花纹之后,脸上也浮出了无比惊诧的颜色,「这种款式的肚兜不是娘娘的。」 「什么?肚兜?」 纪皇后在听完玉姑姑的话之后,脸上的表情大惊失色,她双手往前一抓,玉姑姑连忙将那肚兜送了过来。 「玉儿你说,这是一件肚兜?」 玉姑姑连忙点头,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将肚兜翻转了过来,果不其然在胸口位置处发现上面绣着一个「澜」字。 玉姑姑的脸色突然变得无比惊讶,「娘娘,这肚兜之上绣了一个澜字,难道是凤三小姐……」 「竟……竟是这般……」 小筑门口。 容湛进去的时间虽然不算太长,但是对于凤天澜而言,简直就是度日如年。 她在门口翘首以盼,站了好久,也不见容湛有出来的迹象。 「我看那个妖孽就是故意整我来的!」 凤天澜一个人站在门口,咬牙切齿的碎碎念叨着,「姓容的,你以后最好别栽在我手里,不然姑奶奶我……」 「不然你要怎样?」 「当然是……」 凤天澜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下意识回头,循着声线看了过去,就瞧见在前厅的门口,容湛那个妖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出来。 此时此刻,那双妖冶的凤眸里面,带着淡淡的薄怒,视线正瞬也不瞬的落在自己身上。 「当然是什么……」容湛越走越近,他身上卷着的低气压叫凤天澜天蓝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刚才不是说的挺带劲的?怎么,看到本王就不敢说了?」 凤天澜嘴角抽了抽,她挤出了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来,「民女的意思是,如果王爷以后落到我的手中,我一定会……使出浑身解数,让王爷身强体壮长命百岁。」 「嗤!」 容湛的鼻间溢出一声轻蔑的轻嗤。 凤天澜分明从这身轻嗤里面听出了他嘲讽的声音:没骨气! 好啦好啦,本姑娘就是没骨气,怎样? 但凡是你这位王爷稍微讲讲道理,脑迴路稍微正常一点,我也不用站在这里被你训斥了,还要舔着脸在这里讨好你。 176、容湛骨子里的心狠手辣 176、容湛骨子里的心狠手辣 自然,心底的这些腹诽凤天澜不敢说出口来,她笑盈盈的跟在容湛的身后,「王爷,不知您留我在此,可还有其他什么吩咐?你也知道,昨个是馥郁阁开张的第一天,所以……」 「本王不知。」 容湛凉凉的开口,径直把凤天澜的话头给掐断了。 「……」 凤天澜憋了一肚子火,却无从发泄只得把涌到喉咙的话全数吞了进去。 冷静,一定要冷静! 容湛这个傢伙本来就蛮不讲理,不通人情。 他的心狠手辣,凤天澜,你不是早就已经见识过了吗? 现在不过是留你在这里,没摘你的脑袋,已经算是走大运了。 凤天澜咬紧牙根,暗暗给自己洗脑之后,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浊气,脸上的神色终于恢復了正常。 见刚才还气到咬牙切齿,面目狰狞的凤天澜,不过在转瞬之间就调整好了情绪,走在前面的容湛用余光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那张娇俏的小脸之上,因为生气,残留下来的红晕还没来得及褪去。 不过她全身上下的气息已经变得气定神闲,完全就不像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沉稳和淡定。 容湛将目光收了回来,也不言语,就这样径直往前走去。 容湛不说话,凤天澜觉得自己也没有什么要开口的必要。 她干脆就这么亦步亦趋的跟在容大妖孽的身后,看看他到底打算玩什么花样。 就这样,越往前走凤天澜发现越来越不对劲,因为这条路她感觉到有些眼熟。 等走到路的尽头,看到两个熟悉的侍卫之后,凤天澜的脸色陡然大变。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转身就要跑。 只不过脚下的步子还没迈开,身后就传来了容湛凉凉的声线,「这里是未央王府,你觉得你能跑到哪里去?」 「……」 凤天澜一咬牙,干脆转过身来。 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面,有淡淡的怒火在蔓延,「王爷,我勤勤恳恳的替皇后娘娘治疗眼疾,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就这样无缘无故的又要把我扔进地牢里,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没错! 如今容湛和凤天澜所处的位置,正是未央王府的地牢门口。 容湛抬起眸子,看着凤天澜那咬牙切齿,一脸义愤填膺的模样,「本王什么时候说过要把你扔进地牢了?」 凤天澜一愣,「那王爷您带我到这里来做什么?总不可能是喝茶聊天吧?」 容湛嘴角一勾,唇边有一抹淡淡的弧度,「未尝不可。」 凤天澜紧紧的皱起眉头,看着容湛阔步走向地牢的样子,她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去就去! 不过是一个地牢而已,她凤天澜没在怕的,反正又不是第一次来了! 正好还能藉机看看那位只剩下半截身子的老者,现在情况如何。 地牢里面阴暗潮湿,空气里夹杂着一股腐败的味道。 凤天澜一进来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她下意识的捂住了鼻子。 容湛淡淡的睨了凤天澜一眼,「你不是大夫吗?这点味道都受不了。」 凤天澜没好气的直哼哼,「正因为我是大夫,所以我的鼻子跟手一样的珍贵。毕竟大夫是讲究望闻问切的,我这鼻子可灵敏的很!」 跟随着容湛的脚步,凤天澜一路走到了地牢的尽头。 两个人一路前行,直到进了一些石屋才停下脚步。 这间石屋里面的东西十分简单,除了一张大理石的桌子和两张凳子之外,再无其他摆设。 凤天澜和容湛两个人刚刚落座,便有侍卫当真端了茶点走了进来。 凤天澜诡异的看了容湛一眼: 这个傢伙是不是心理变态? 他还当真带自己到地牢里面来品茶聊天来了? 凤天澜有满肚子的狐疑,可是容湛不开口,她便按捺住心中的好奇,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端起茶杯的容湛,看到凤天澜在身侧坐着岿然不动,不由淡淡挑眉,「怎么,先未央王府的茶不够好?」 凤天澜愣了一下,这才发现容湛已经端起茶杯,细细的啜了一口。 「怎么会呢,未央王府里的东西都是上品。」 凤天澜说完这话,发现容湛正以一种十分莫名的眼神看着自己。 那样子就好像在说:既然都是上品,那你为何不动?分明就是在说谎! 「呵呵……」 凤天澜面带尴尬的笑了笑,然后端起手边的茶杯,正准备喝上一口清茶。 而就在这个时候,在他们位置的正前方,那堵厚重的石墙,突然发出一声巨响。 「轰隆……」 紧接着整到大理石板做成的墙壁,仅开始缓缓的向一侧移动。 而出现在他们眼前的一幕,却是叫凤天澜将刚刚吞下去的茶水尽数吐了出来。 「噗……」 原本那一派气定神闲的态度也飞快的被她收敛了进去。 凤天澜那双眼睛瞪得熘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就倒胃口了?」 容湛那轻柔妖冶的声线在耳畔响起,带着漫不经心。 可落在凤天澜的耳中,就像是有针尖在扎她的耳膜一样,刺得生疼。 「王爷,他到底犯了什么罪?你竟然会用这种手段对付一个老人家?」 凤天澜再度开口的时候,声线已经微微有些发颤。 因为在大理石墙的后面有一个半米高的水缸。 水缸的口偏窄,大小刚好只够卡住一个人的脖子。 而被装在水缸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那位被关在地牢里的白髮老者。 此时此刻,他只有一颗脑袋露在水钢的外面,双目紧闭,看上去气若游丝。 凤天澜几乎不用想像就能够确定在水缸的下面,这位老者一定是被削成了人彘…… 她一直就知道容湛这个人心狠手辣,而且手段特别的残忍。 可是她万万没有料到,在亲眼目睹之时,还会带给她如此大的震撼。 面对凤天澜的质问,容湛脸上的表情却很闲适。 他不但气定神闲的品着茶,甚至还拿起旁边的糕点,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凤天澜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所以在她的心中,人权高于一切。 所以在看到容湛如此残忍的手段之后,心中一直紧绷着的那根理智的弦,终于断裂开去。 「容湛,你不觉得你这样太过分了吗?」 盛怒之下,凤天澜一把将容湛手中的糕点打落在地。 糕点落地的那个瞬间,容湛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凝。 凤天澜几乎能够感觉得到,便是在这一瞬间的时间里,整个石屋的气压正在急速骤降,最后低到零度以下。 站在容湛的身边,就仿佛置身于阿鼻地狱,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恐惧感,从脚底板径直往上攀升。 直到这个时候,凤天澜的理智才稍稍回笼了一些。 看到被自己打落在地的糕点,她的心中不由得打起鼓来: 完蛋了,这次真的死定了! 就在凤天澜以为容湛会对自己不客气的时候,却见他缓缓的从腰间扯出一块洁白的锦帕,细緻的开始擦拭起自己的指尖来,「你作为一个大夫应该知道,从你见他那日起,他就只有不到十日的寿命。你可以切断他所有的感官神经却不觉过分,如今我用百年药参吊着他一口气,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残忍,嗯?」 容湛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轻,擦拭指尖的动作也很轻柔,但是却只有站在他身边的凤天澜能够听出来他话里的凉薄之意。 一时间,凤天澜竟被他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我那样做只不过是想减轻他的痛苦。可是你这样……」 「我这样……叫做废物利用。」 「……」 废物利用? 把人家关在地牢里那么多年,日日折磨,如今还要摘掉人家的眼角膜…… 他不心存感激也就算了,竟然还说出废物利用这四个字来。 还真是……衣冠禽兽! 「就算我用的是百年药参,但是也只能维持一个半月的时间。」 处理完手上的秽物之后,容湛优雅的起身,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凤天澜,「所以你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 顿了顿,容湛继续说道,「若一个半月之后,你治不好纪皇后的眼疾,后果自负。」 凤天澜再次看向容湛的时候,心中对他的惧怕又增加了几分。 也许是因为上一次次容湛出手相救,所以才会让凤天澜产生一种他心地并没有那么坏的错觉。 可是她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狼就是狼,他们的血液中天生就带着嗜血的因子。 即便是哪一天,你不小心看到了他温顺的一面,但是他生而为狼的嗜血本性却永远不会改变。 凤天澜暗暗在心中警示着自己,以后在面对容湛的时候,绝对不可以掉以轻心。 「王爷,我有一个不情之情。」 好不容易才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凤天澜终于开口。 容湛回头淡淡的看着她,似乎是在等着她接下来的话语。 凤天澜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浊气,「我想替这位前辈检查一下,看看眼角膜是不是还处于最佳的状态。」 容湛的目光在凤天澜的身上停留了一瞬,他明显能够感觉到,不过是片刻的功夫,她已经完全将自己的情绪调整了过来,跟刚才的惊慌失措判若两人。 「随意。」 淡漠的扔下这两个字之后,容湛便转身离开了这间屋子。 容湛离开之后,这狭小的石屋里面十分安静。 安静到凤天澜之后,能够听到自己的唿吸声。 她步伐有些沉重的朝着面前那位老者走了过去,最终停在了他的面前。 他整个人除了头部以外,全部都被张赛那口缸里。 从凤天澜的角度,能够看到缸口处有浓黑的药汁浮出来。 这位老者双目紧闭,脸色煞白,那张满是皱褶的脸上,了无生机。 容湛说他用百年老参吊着他一口气? 可凤天澜作为一个医者,却从他的脸上瞧不出一丝生机。 他真的不确定,光是凭着在百年老参熬出来的药汁,是不是当真能将他这口气吊足一个半月。 「前辈……」 凤天澜轻声的低唤了一句。 可是他的声音却并没有换来任何的回应。 被放置在水缸中的那位老者,依旧是双目紧闭,没有给她任何一丝一点的反馈。 「……」 凤天澜缓缓的伸手,白皙的指尖眼看着就要探到那位老者的鼻子附近。 她想看看他现在是不是还有唿吸。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位老者原本紧闭着的双眼倏的睁开。 激凸在外面的眼珠,里面布满血丝。 灰白色的瞳孔里面有冷厉的光芒,迸射而出。 「啊!」 就算凤天澜是个大夫,也曾经见惯了生死,可是在碰到这种场景的时候,还是会禁不住被吓了一大跳。 她下意识的低唿了一声,双膝一软,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前辈,你没事吧?」 凤天澜在开口的时候,声音变得十分复杂。 那位老者目光呆滞的盯着她看了半响之后,眼神终于有所松动。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开口说话。 可是凤天澜却眼尖的发现,他的舌头已经不见了。 难道他的舌头是被容湛拔掉的? 如果当真是这样的话,这个傢伙未免也有点太泯灭人性了吧? 「前辈,你还认识我吗?」 凤天澜的语气里面带着几分无奈。 就算这位前辈当真认识她,那有能怎样? 她根本就没有能力救他出去。 甚至还要在他死后将他的眼角膜取出来,一想到这一点,凤天澜就觉得十分愧疚。 「喝……」 在一阵诡异的静谧之后,那位老者似乎似回过神来,将凤天澜给认出来了。 他沉重的喘着粗气,喉咙深处发出嘶哑的低吼。 那样子就好像是有什么话,急切的想要跟凤天澜交代。 作为一个医者,凤天澜很清楚,他如果再这样情绪急动的话,只会让他的生命力流失的更快。 「前辈你别激动,你现在不能开口说话。你听我说,如果我说对了你就动动眼珠子,给我个回应好吗?」 177、容湛的童年阴影? 177、容湛的童年阴影? 凤天澜说完这话,扭头朝着门口看了一眼。 虽然她的听力比不上那些武功深厚之人,但是从刚才容湛离开时的脚步可以判断,他的确已经离开地牢了。 很显然,容湛压根儿就没把凤天澜放在眼里,所以也没有多做防备。 而这样一来,反倒恰好给凤天澜能够跟这位老者交流的机会。 在凤天澜话音落下的时候,那位老者犹豫了片刻,眼珠子动了动,算是同意了。 「前辈,最开始的时候那枚金牙,你只是想暂时让我替你保管对不对?」 老者沉默了片刻,眼珠子上下动了动。 凤天澜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她直接从腰间摸出一个十分漂亮的锦囊来。 锦囊被打开之后,里面是一片十分精緻漂亮的金叶子。 凤天澜将这片金叶子送到了老者的面前,「这就是那枚金牙的秘密?」 老者在看到了这片金叶子上面的纹路之后,情绪突然变得异常激动。 「前辈你放心,这上面的位置谁都没有去过。我一直将这片金叶子收藏着,就是想等有朝一日,我们若还有重逢的时机,再将这东西还给你。」 老者的目光落在凤天澜手中的那枚金叶子之上,他的眼中有贪婪,有渴望,有急切…… 到了最后,却变成了满满的无奈和遗憾。 「呵呵……」 他喉咙深处有无奈且绝望的笑声发出。 他那样子就好像是在说: 如今我已经变成这副模样,甚至连离开未央王府的能力都没有,我拿着这片金叶子又有何用? 在一阵诡秘的静谧之后,原本满脸颓废的老者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那双灰白色的眸子,紧紧的盯着面前的凤天澜,「你……你……去……」 「我去?」 凤天澜十分艰难的从老者那含煳不清的发音里面辨识出了这几个字。 「前辈,你的意思是让我去这个地方?」 凤天澜话音落下,老者的眼珠子又上下动了动,就连眼神也变得迫切了起来。 「可是……」 凤天澜有些犹豫。 毕竟她这个人最怕的就是麻烦。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种感觉。 容湛那个妖孽之所以会将这个老者囚禁在这里这么多年,或许就跟这枚金叶子上藏着的秘密有关。 她本就和容湛这个傢伙不对盘,若是在牵扯到这件事里面,恐怕…… 「喝……喝……」 似乎是看到了凤天澜脸上的犹豫,这位老者突然变得焦灼不安起来。 他喉咙深处急切而短促的声音,表达着他现在焦灼的情绪。 那张苍白消瘦的脸上,每一个皱褶都在表达着他内心的焦灼和哀求…… 看着面前这位白髮苍苍的老者,凤天澜突然之间想到了自己的爷爷。 不知道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爷爷现在怎么样了。 凤天澜犹豫了片刻终究,最终她微微正色,一字一句的说道,「前辈,有件事情我必须得坦白告诉你。容湛之所以用百年老参替你续命,为的就是在一个半月之后,将你的眼睛换给纪皇后。而且这个主意是我出的……」 凤天澜话音落下,那位老者脸上的表情一度变得无比惊讶。 他用一种十分诡异且震惊的目光看着凤天澜,就好像在看一个怪物似的。 「如果听了这些话之后,您还是决定让我替你去这个地方的话,我愿意满足你这个愿望。」 凤天澜说完之后,目光如炬的看着这位老者。 两个人四目相对。 良久之后,老者的眸光微微一松,他嘴角有一抹十分诡异的弧度被勾了出来。 那是一抹极其邪恶的笑容,里面包含着十分复杂的情绪,叫人毛骨悚然。 「你……去……」 喉咙深处,两个沙哑的音符响起。 凤天澜有些无奈的嘆了一口气,她伸手将这片金叶子重新放回了锦囊之中,「既然如此,我就答应前辈一定会去这个地方看看。不过在我去了之后那里不管会发生什么事情,我都只会按照我自己的意愿去处理……」 「喝……喝……」 听到这句话之后,老者的情绪似乎又开始有些激动。 凤天澜正准备开口宽慰两句,石室的外面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飞快的将锦囊放入怀中,起身往后退了两步。 这边凤天澜才刚刚站稳,那边花公公就已经领着两个侍卫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一看到凤天澜在场,花公公脸上浮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凤三小姐,检查结果如何了?」 凤天澜垂下眸子,尽量将自己的声音放到最轻,「一切顺利,只要等皇后娘娘身上的余毒清除干净就可以了。」 花公公一听这话,脸上瞬间露出喜色:「太好了,娘娘的眼睛终于有救了!」 说着这话,花公公顺势朝着水缸那边看了一眼。 冷不丁却对上的那位老者充满仇视的目光。 花公公冷笑一声,手里扬着浮尘,朝者水缸那边走了过去,「怎么被剁了四肢还这么硬气?若不是留着你那双眼睛给纪皇后治病,本公公早就把你的眼珠子抠出来了,还由得你这样瞪着我?」 「喝……喝……」 老者的喉咙深处发出短促的低吼声。 凤天澜能够辨别出来,那一定是他在发泄自己心中的愤怒。 「凤三小姐,我们走吧。没得待在这里,叫这个老货脏了眼睛!」 冷面的说完这话之后,花公公转身领着凤天澜便走出了天牢。 这一路上,凤天澜一直沉默不语,跟平时那机灵活泼的样子相去甚远。 花公公是个人精,一看到凤天澜这沉默不语的样子,心中便猜到了几分。 他故意放慢了脚步,走在了凤天澜的身侧,「凤三小姐可是以为王爷将那老货放在水缸里,有些残忍了?」 听完这话之后,凤天澜终于抬起了眸子。 她淡定的看了花公公一眼,语气里没有太多的起伏,「把一个人囚禁在地牢里十几年,每天都用不同的手段去折磨他,最后还将它削成人彘,装在水缸里养着。如果这个不叫残忍的话,难道叫亲民?」 她的语气虽然很平淡,但是字里行间都充满了对容湛的控诉。 只不过这些话她没胆子当着容湛那个妖孽说出来,那还不允许她在花公公面前发泄一下吗? 听完凤天澜这番话,花公公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莫名,「凤三小姐,此话差矣。如今你只看到现在的果,却不知道当初事发的因,就这样下定论,是不是有些太武断了?」 凤天澜微微皱眉头,没有开口说话。 她的确不知道这位老者到底是犯了什么事,才被容湛抓起来的。 她只是看到这位老者跟自己爷爷的年纪差不多,才会有所感嘆罢了。 见凤天澜没有出声,花公公估摸着她应该是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于是花公公干脆压低了嗓音,「凤三小姐有所不知,那个老货十几年前,可是整个天域人人都闻风丧胆的採花大盗啊!他不光姦淫妇女,最可恶的是他连年幼的女童男童都不放过。不仅如此,他还会在自己发泄完兽慾之后将受害者当成货物贩卖,游走于几国之间。对于这种恶贯满盈的人来说,将他囚禁十几年,日日折磨,削成人彘都还算轻的了。」 「什么?」 凤天澜在听完花公公这番话之后,脸上露出了无比震惊之色。 花公公冷冷一笑,「凤三小姐可知为何王爷不让你告诉纪皇后手术内容到底是什么?殿下并不是担心纪皇后接受不了这个手术方式,而是,他心里很清楚,纪皇后绝对不允许这样一个人渣的眼睛安置在自己的身上。如果只有这一条路可以选的话,我想娘娘她一定会选择永远失明下去。」 「……」 花公公这番话说的凤天澜,哑口无言。 在地牢里和这位老者偶遇之后,凤天澜一直心繫于容湛的心狠手辣,冷血残酷。 可是她万万没有料到,容湛之所以会这么做,是源于那个老者的恶贯满盈。 只是在自己的认知中,容湛不应该是这么有正义感的一个人才对…… 难道……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自己的脑海深处一晃而过。 凤天澜几乎是下意识的就用力甩了甩脑袋,将这个诡异的想法从自己的脑海中驱赶了出去。 「里面的情况如何?」 就在凤天澜还在魂游天外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清冷而凉薄的声线。 这声音让凤天澜的理智瞬间回笼,她循着声线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一袭白衣的容湛,从旁边的竹林里面走了出来。 这会儿他依旧披着病秧子的外皮,每一步都走得十分缓慢而娇柔。 可即便如此,在他的身上,却只见矜贵,而不见半分的狼狈。 不知道为什么,花公公能说完那番话之后,凤天澜下意识的在自己的脑海中脑补了一场大戏。 如今再看容湛仿佛觉得他并没有那么面目可憎了,反而还有几分羸弱可怜的意思。 不管从心理学的角度来分析,还是从生理的角度来分析,人们在儿童时期留下的阴影,很容易伴随一生。 容湛那么小就被送离父母亲的身边,到海外仙山去歷险,吃尽苦头,却感受不到任何的温情。 又或许是他在游歷的时候不小心碰上了一个男女通吃的採花大盗。 那採花大盗见他生得比女儿家还要漂亮,变动了猥琐下作的念头…… 凤天澜越琢磨越觉,觉得自己的想法极有可能是对的。 一定是那个採花贼对容湛做了什么,他受了刺激,有了阴影,所以才会变得这样喜怒无常,冷血残酷,甚至不惜耗费十几年的时间去折磨一个人。 一定是这样的! 「凤三小姐,凤三小姐?」 正在魂游天外的凤天澜突然感觉到眼前一晃,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便瞧见花公公满头大汗,一脸埋怨的瞪着自己。 她勐的回过神来,这才发现一袭白衣的容湛早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此时此刻,那双妖冶的凤眸里面,有淡淡的疑惑在弥散,那双英挺的俊眉也跟着蹙了起来。 「凤三小姐,王爷在问您话呢!」 看到凤天澜一脸呆滞的看着容湛的样子,花公公恨不得一掌把自己拍晕过去。 这个凤三怎么在这种时候犯花痴,真是不知死活! 看到花公公急得几乎要跳脚的样子,凤天澜总算是回过神来,「哦……王爷,我刚刚替那位前辈做了检查。他的眼睛现在状态很好,没有什么问题。」 当凤天澜说出「前辈」两个字的时候,容湛那双漂亮的眉毛微微皱了起来,脸色也凉了下去。 这个细节落在凤天澜的眼中,让她越发肯定刚才自己的推测。 那个白髮老者一定是对容湛做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才会让容湛不惜花上十几年的时间,一日不停的折磨他。 「……」 此时此刻,就连凤天澜自己都不知道,她看向容湛的目光里,竟流露出了一种同情和怜惜。 咱们的堂堂未央王殿下还是第一次被人用这种目光注视着。 第一次,他竟然有了一种被人看到要起鸡皮疙瘩的错觉。 「我知道我长的好看,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你是否应该把你的仰慕之情稍微收敛一点?」 容湛那凉薄的声音撞击着自己的耳膜,凤天澜愣了一下。 她下意识的环顾了四周一圈,发现花公公还有那几个侍卫随从,看她的目光都变得十分诡异。 直到这个时候,凤天澜才回过神来,她刚才看容湛的目光好像有点太火辣,太直白了! 「轰!」 凤天澜的那张俏脸瞬间炸得通红。 她连忙解释道,「不是,我刚才……」 「不是什么?」 「我……」 凤天澜直接被问到哑口无言。 这话她要怎么说? 难道跟容湛说刚才自己只不过是因为同情他幼年碰到变态,被变态不可描述过,所以才会一直盯着他看? 这话恐怕他还没说完,脑袋就已经被容湛那个妖孽给摘了吧? 178、凤三,你这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178、凤三,你这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整个南照都知道,未央王殿下貌若潘安,一树梨花压海棠。我一个弱质女流会被王爷的美貌迷惑也是人之常情,对不对啊?啊哈哈哈……」 容湛冷漠的扫了一眼正在艰难的自圆其说的凤天澜,凉凉的吐出了一句话,「是弱智女流吧。」 凤天澜嘴角抽了抽: 你才弱智,你全家都弱智! 看着凤天澜那一副明明很生气,却不得不保持微笑的样子,容湛眸光轻闪,转身朝着书房那边走了过去。 当他和凤天澜擦肩而过的时候,红唇轻启,吐出几个字来,「随我来。」 这轻飘飘的三个字,落在凤天澜的耳中,就如同晴天霹雳。 看着容湛渐行渐远的脚步,凤天澜即便是心中有千万个不乐意,可双腿还是情不自禁的朝着他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 毕竟她心里清楚的知道,跟容湛作对无异于和阎王论生死。 除了乖乖听话,见招拆招之外,她好像没有别的选择了。 当凤天澜推开书房的大门,走进去的时候,她意外的发现霓裳这会儿正在书房里准备点蜡烛。 凤天澜诧异的皱起了眉头:这书房四通八达,阳光轻而易举就能照射进来。 这亮堂堂的白日里,根本就不需要点蜡烛。 凤天澜就这么站在原地,也没有多嘴询问。 她就这样看着霓裳将案头的一盏油灯点亮,之后便退了出去。 「王爷?」 凤天澜正准备开口询问,却在这个时候,她发现离开的霓裳,伸手将房门给关上了。 在房门合上的那个瞬间,书房四周的窗户也被人从外面放了下来。 紧接着,似乎还有人用厚重的棉被将窗户给遮了起来。 眨眼的功夫原本亮堂堂的书房,一下子变得无比昏暗,只有案头的那长油灯,散发出昏黄的光,将整个书房照耀的暧昧而温暖。 「王爷,您这是要做什么?」 凤天澜十分不解,她径直朝着书案那边的容湛走了过去。 当她走到书案边上的时候,发现在桌子上有一个敞口的笔筒。 那笔筒里面竟然养着三只小白鼠。 只不过那三只小白鼠的体型有所差异,有些看起来稍微胖些,有些看起来又稍微瘦些。 凤天澜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还真看不出来,容湛这个傢伙竟然还有养宠物的习惯? 凤天澜环顾了四周一圈,这昏暗的场景让她觉得有些不舒服,「王爷,大白天得关上门窗点灯,您到底想做什么……啊!」 凤天澜的话还没说完,她突然感觉到眼前一暗。 因为刚刚还在书案后面的容湛身形一晃,竟然直接逼到了她的跟前。 因为距离太近,凤天澜几乎能够感觉得到容湛唿吸时候喷在自己脸上的热气。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要往后退。 「嘭!」 一声闷响后腰撞上了案台,连同桌上的笔架墨砚,全部都撞得叮噹作响。 凤天澜一脸惊恐的看着面前的容湛。 昏暗的环境里,昏黄的灯光映照着容湛的侧脸。 让他那张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绝美俊脸,平添了几分妖冶莫测的诡异。 不得不说,即便是在这种紧张的氛围之中,凤天澜离他这么近,还是会被他那张脸给煞到。 「王爷,你到底想做什么?」 容湛垂眸,幽深的目光落在凤天澜那张惊慌失措的小脸之上。 他的目光轻轻地挪开,视线落在了案台之上,那三只受惊过度缩成一团的小白鼠身上。 有其主必有其鼠,这句话还真没说错。 看到凤天澜被自己吓唬到花容失色的样子,甚至比逗弄那三只小白鼠来得更有趣。 「做什么?当然是做点有趣的事情。」 容湛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十分暧昧。 那双漂亮的凤眸微微一弯,更是撩人心怀。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这个表情,听着他这暧昧的语气,凤天澜下意识想到了那天晚上,容湛闯进自己闺房的场景。 她一个激灵,只觉得后背的寒毛都要竖起来了。 「王爷,咱们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我知道,我长得也还算漂亮,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要两情相悦,勉强是没有幸福的……」 看到凤天澜紧张到说话都开始结巴,容湛那双漂亮的凤眸里面有一丝狭促一闪而过。 他修长的指尖将风天澜耳畔的几缕细发勾起,态度十分暧昧,「勉强到底有没有幸福,不试试又怎么能知道?」 话音落下,凤天澜分明能够感觉得到,容湛那张放大的俊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眼看着,那薄唇就要贴上自己的脸颊,凤天澜的脑子突然当机,干脆勐的闭上了眼睛。 想像之中那温热的触感并没有如期而至。 凤天澜皱了皱眉头,正准备睁开眼的时候,突然有几道耀目的白光从屋里绽放开去,刺得她下意识的伸手挡住了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她的眼睛才稍微适应了过来,凤天澜缓缓的放下了胳膊。 书房正中央的那块空地之上,一袭白衣的容湛就这么站在那儿。 在他的头顶上,有六颗大小各异的夜明珠,以一种十分诡异的角度摆放着。 每颗夜明珠都绽放着灼灼耀目的光芒,那光芒落在容湛的身上将他衬托的如同谪仙一般。 「……」 这个傢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前一秒还故作暧昧的扑到自己身上来,想要吃豆腐。 下一秒却突然出现在那夜明珠之下…… 夜明珠? 凤天澜脑海深处灵光一闪,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王爷,你竟然没有影子?」 凤天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欢喜阁里,她的确是向容湛和公子欢喜说过,要动手术的话,无影灯是必不可少的装备。 那个时候她非常粗略的和容湛解释了一下无影灯的原理,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容湛这个傢伙竟然能从自己那么简短的几句解释之中,直接用夜明珠将无影灯的原理呈现出来。 这个傢伙到底什么脑迴路啊? 确定他是地地道道的南照人,而不是跟她一样穿越过来的穿越者吗? 为了证实自己的推测,凤天澜干脆走到了容湛的身边。 容湛将这几颗夜明珠摆放的位置,恰到好处刚好能避免自己在手术操作过程中,视角的盲区。 「这是你要的无影灯。」 容湛凉薄的声线在凤天澜的耳畔响起,看到凤天澜那惊喜到两颊微微泛红的样子,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莫名的情绪。 「王爷,你真是太厉害了!」 容湛的话音还未落下,凤天澜突然转过头来。 双颊微红,那双眸子也因为兴奋而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这一次,容湛从她的目光里读出了钦佩和仰慕,没有丝毫的杂质。 容湛并不是第一次接受到别人向他投来的这种目光。 但是这种情绪从凤天澜的脸上读出来,就显得尤为珍贵了。 毕竟凤天澜这只小狐狸,从头开始就和他不对盘。 如今在看凤天澜眼中的钦佩和仰慕之情,没有丝毫的杂质,容湛不由得又对这只小狐狸侧目几分。 毕竟能够将私人恩怨和个人才华分得这么开的人,特别那个人还是个女人,实在是非常少见了。 「咳咳……」 第一次,咱们的美人王爷在被别人夸奖的时候,脸上露出了几分不自在的颜色。 两声轻咳之后,容湛脸上再度恢復成了平日的淡漠,「你要的东西我悉数都会替你备齐,但是我要的东西若你给不了……」 「你就会把我这颗脑袋摘掉!」凤天澜第一次在容湛的面前露出了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王爷,你不要天天把这句话挂在嘴边。你知道吗?这样下去只会让这句话的威慑力逐渐降低,我会听得麻木的。」 容湛斜着眼睛扫了凤天澜一眼,然后凉凉的开口,「谁告诉你我要说摘你脑袋了?」 凤天澜一头雾水,「难道不是吗?」 以前但凡是自己,有哪一点让他不称心如意了,哪一次不是用摘脑袋来威胁自己的? 不对,按道理来说,应该是他曾经几次三番的真正对自己动手,差点儿就要了自己的命。 幸亏她凤天澜福大命大,否则才刚刚穿越过来,就直接被他送进地府去了。 「本王的意思是说……」 容湛的话说到这里,他的语气突然之间变得无比暧昧。 那双妖冶的凤眸里面,有淡淡的星光正在缓缓爬升,「若是你治不好纪皇后的眼疾,那本王就把你纳入后院……」 什么? 一听这话,凤天澜直接大惊失色。 原本还喜气洋洋的一张小脸,瞬间血色全失。 那样子甚至比要把她直接扔进天牢,还让她觉得恐惧。 「王爷你放心,我就算是拼尽全力,豁出我这颗脑袋,我也一定会想尽办法将纪皇后的眼睛治好。」 凤天澜几乎是在容湛话音落下的那个瞬间,原本有些松散的姿态,瞬间就变得警醒起来,「王爷您看我,三从四德从未背过,温柔贤淑更谈不上。您千万不能这么想不开,把我纳入后院……」 看到凤天澜那一副仿佛要将他拖入刀山火海的样子,容湛原本狭促的目光突然冷了下去: 「你倒是想得美……」 「啊?」 容湛幽幽的转过身来,凉薄的开口,「本王说把你纳入后院,是让你日日守在小筑替纪皇后治疗眼疾,你在痴心妄想些什么?」 「我……」 此时此刻的凤天澜就这么僵直的站在原地,目瞪口呆的看着容湛。 如果现在她的面前有一条地缝的话,2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 这都哪跟哪呀? 容湛只不过是想扣她在未央王府地纪皇后治疗眼疾。 她就已经脑补容大妖孽将她纳入后宫的场景了…… 知道的是她凤天澜害怕跟容湛有过多的交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满脑子想的就是如何才能爬上容湛的床呢! 「我好像误会了什么……」 凤天澜的脸上此时此刻挂着一抹极其尴尬的笑容,以至于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才好。 「嗤!」 容湛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便转身朝着书房外面走了过去。 当两个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凤天澜明显的能够感觉到,容湛脚下的步子微微一顿。 紧接着,那一抹凉薄而清淡的声音在自己的耳畔响起,「凤三小姐,听说过一句古话吗?」 凤天澜一愣,下意识的扭头朝着容湛那边看了过去,「啊?」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轻飘飘的扔下这句话之后,容湛便转身,毫不留恋的离开了书房。 书房的大门被打开,紧接着封住窗户的棉被也被卸了下来。 原本昏暗的书房里面突然变的通达明亮。 「吱吱吱!」 挤在笔筒里面的三只小白鼠明显的还没适应这黑暗光明之间的变换,开始惊惧的挤成了一团,拼命的叫着。 刺目的阳光从窗外照射了进来,凤天澜下意识的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紧接着另外一只手也伸了出来,她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小脸,「天吶!凤天澜,你一定是疯了!你在谁的面前丢人不好,非要在容湛那个妖孽面前丢人!」 「凤三小姐,王爷派我……」 在书房的门口,送走了容湛的霓裳走了过来,她正准备和凤天澜打招唿,领她出未央王府。 可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瞧见凤天澜双手捂脸,一脸羞愤欲死的从书房里沖了出来…… 她动作之快,以至于自己和他说话,她都没有任何回应。 整个人如同一阵风似得从自己的面前一闪而过,飞快的朝着前厅那边跑了过去。 霓裳就这样僵直的站在原地,看着凤天澜离去的背影,目光逐渐变得幽深了起来。 尽管刚刚不过是一面之缘,可是她依旧能够敏锐的看到凤天澜那张俏脸之上遍布红霞。 那是少女独有的娇羞,就像是一朵花骨朵正在含苞待放,甚至比那怒放的花朵,更加撩人心怀。 霓裳扭头朝着书房里面看了过去…… 179、小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179、小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刚才所有的门窗都被封住了,在那昏暗的房间里,只有王爷和凤天澜两个人。 他们两个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让凤三露出这种表情来? 原本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由得攥紧成拳,霓裳的眸光也跟着垂落了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双杏眼再睁开的时候,里面似有凛冽的寒光一闪而过。 霓裳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拎起裙摆,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快步疾走了过去…… 而另一边,当凤天澜急匆匆的跑到前院的时候,恰巧看到相思和红豆两个小丫鬟朝着这边打探着。 「是小姐回来了!」 相思一看到凤天澜,一双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原本坐在一旁候着的红豆也跟着飞快起了身,两个人一併迎了上去。 「小姐,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脸蛋怎么这么红啊?」 红豆一眼就看到凤天澜的脸色有些不对劲,她连忙上前,用手背去探凤天澜的额头,「没有很烫啊,怎么脸这么红?」 红豆这番话,让凤天澜又想起了刚才书房里发生的场景。 她脑门一热,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到冲上了脸庞,这会儿就差头顶冒烟了。 「我没事,就是这秋日里,日头还是有些大,晒得我有些热罢了。」 凤天澜胡乱编了个由头,伸手拽着相思红豆,急不可耐的就要离开。 「日头太大?」 相思一脸狐疑的朝着天上看了过去。 这阵子,秋雨连绵。 也就昨天上午才看到太阳的影子,这会儿天上乌云密布,偶尔还能听到几声雷响,哪里来的日头? 两个小丫头虽然心中有疑惑,可是自家小姐着急要离开他们,也不好再多说。 只能迈开步子,急匆匆的跟着小姐上了马车。 凤天澜他们的马车前脚才刚刚离开,在未央王府的大门,两道行色匆匆的身影便出现了。 玉姑姑朝着凤天澜离开的方向伸长了脖子,「凤三小姐当真已经离开了?」 侍卫恭敬的低头回应,「回娘娘、玉姑姑的话,凤三小姐刚刚离开。」 「娘娘?」 玉姑姑扭头看向了纪皇后,语气之中带着一丝询问。 守在门口的侍卫看到纪皇后面色焦灼,也开口道,「娘娘,可是需要属下去将凤三小姐请回来?」 纪皇后脸上的表情虽然急切,可是当她听到这话之后,反而平静了下来。 「不必了,既然她忙完了,就让她回去吧。」 此时此刻,纪皇后的语气恢復到了平日里的端庄平缓,「反正再过几日,她依旧要来府上。」 玉姑姑连忙附和道,「娘娘说的是。」 「玉儿,扶我回府。」 「是。」 玉姑姑搀扶着纪皇后,两个人转身朝着小筑那边走了过去。 凤天澜还没离开的时候,纪皇后急切的想要见到她。 可如今她走了,纪皇后的心情反而变得平復了许多。 在玉姑姑的搀扶之下,她悠闲的走在鹅卵石的小道之上,「玉儿,若当真凤三和未央私定终身,可平日里我怎么瞧着未央对她跟旁人并无区别?」 特别是凤天澜待在未央王府的那几日。 又是掐她,又是伤她,还将她扔进地牢…… 这样对待一个姑娘,即便是那位姑娘对他再喜欢,也该凉了心才是。 对于纪皇后的话,玉姑姑却有另外的一番看法,「娘娘,您此话差矣。」 「是吗?」 「您只看到王爷动手伤她,可是您有没有想过,以前那些胆敢冲撞王爷的人,是什么后果。」 纪皇后一时间沉默不语。 她知道自己儿子的性子诡异,喜怒无常。 以前但凡是听说敢冲撞未央的人,基本上都已经死无全尸了。 说起来,倒还当真只有这一个凤三三番四次的冲撞未央,却三番四次的从他手下捡回一条小命。 「玉儿,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王爷对凤三的确特别。只不过因为他性格的关系,他并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对一个人的喜欢,所以才会用伤她、气她、欺负她这种方法来表达吧?」 纪皇后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这么幼稚?」 「娘娘……」玉姑姑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娘娘,您又不是不知道,王爷从小就被送到海外仙山拜师学艺,这些年在那边不定吃了多少苦。听说那边收徒十分严苛,为了避免本派东西外传,带出来的徒弟基本上都会跟外界隔离一切交流。王爷性子原本就冷淡,处理感情方面的事,笨拙了些,也是情有可原的……」 纪皇后点了点头,深以为然,「说的也是。」 玉姑姑眼珠子转了转,「娘娘,要不然咱们在后面推上一把?」 「怎么推?」 玉姑姑踮起脚尖,左右张望了一番之后,便靠上了纪皇后的耳畔,「……」 *** 「啊啊啊啊!」 回到惊澜阁的第一件事,凤天澜就是把自己关进了房间。 她直接把自己砸在被褥之上,不停的抱着枕头扭动着。 只要一想到自己在容湛面前自作多情,脑补他将自己纳入后院的场景,凤天澜就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嘴巴: 「我高冷独立的形象啊,这下彻底毁了!你说在哪毁不好?为什么偏偏要在容湛那个大妖孽面前毁?」 「以后我还拿什么去跟他斗?」 「往后就算是碰到自我再有理的事情,他只要一句花痴便能把我怼回来。」 「天吶!凤天澜,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碰到别人你都能够淡定自若,一碰到容湛那个大妖孽就乱了方寸?」 「你真是太没用了!」 好一阵抱怨之后,凤天澜的情绪总算是稍稍平静下来了一些。 强行将容湛那个大妖孽的脸从自己的脑海中抹去,凤天澜从怀中摸出一个精緻的小锦囊来。 锦囊里那篇金叶子就这么摊开放在自己的手上。 凤天澜白皙且纤细的指尖,轻轻滑过树叶的纹路,「帝陵的方向……」 帝陵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竟然能够让一个人忍受这十几年的痛苦,也要将这个秘密一直隐藏下去? 凤天澜的脑海里面浮现出了那个老者在看到这片金叶子的时候,激动而兴奋又遗憾的目光。 「难道说那里面真的有什么富可敌国的宝藏?」 凤天澜翻身坐了起来,她将这片金叶子放在掌心,仔仔细细的观察着。 眼珠子转了转,她立刻吩咐相思,准备好笔墨纸砚,将金叶子上的那副地图临摹了下来。 不管那个老者年轻的时候是不是一个作恶多端的大恶人,但是既然自己答应了他,就绝对不能食言。 下定了决心之后,凤天澜就准备第二天亲自去帝陵跑一趟。 第二天一早,凤天澜赶去馥郁阁再诊治了二十个病患之后,一个上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在馥郁阁里面用过中饭之后,凤天澜便打算启程前往帝陵。 相思红豆两个丫头看着凤天澜翻身上马的动作,只觉得心惊肉跳。 相思满脸担忧的看着凤天澜,「小姐,您真的不带我们两个人一起过去吗?你一个人去我们两个实在是不放心!」 红豆也跟着皱起了眉头,「你孤身一人,又不会武功……」 红豆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凤天澜给打断了。 她勒紧了马缰,扭头看着身边的两个小丫头,「那你们两个会武功吗?」 相思红豆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默契的摇了摇头。 凤天澜的脸上浮起了点点笑意,「那你们两个人会骑马吗?」 「……」 两个小丫头,片子更是面如菜色。 她们两个女儿家,从小被安排在凤天澜身边伺候着。 女红什么的都是信手拈来,骑马还真不会。 凤天澜悠闲的靠在马背上,一手撑着下颌,「你看你们一不会骑马二不会武功,从这里到帝陵,虽然算不得太远,但是也不近,坐马车肯定是不现实的。我还打算尽量在天黑之前回来呢,所以你们两个人就乖乖的在这里等我,知道吗?」 「可是我们真的不放心……」 看到相思急得要流眼泪的样子,凤天澜终于嘆了一口气。 她伸手在自己腰间拍了拍,「你们可别忘了你家小姐的老本行是什么。」 相思和红豆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一头雾水。 凤天澜俏皮的眨了眨眸子,「鬼手天医,他厉害的不仅仅是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他的毒术也是天域首屈一指的。我带着毒防身呢,你们别担心。」 「可是……」 相思还打算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却瞧见凤天澜单手轻轻一勒马缰。 原本站立在原地的骏马突然有些急躁的,腾起了前蹄。 「好了,再这样说下去,天都黑了,我的事还没办成呢。」 凤天澜朝着相思红豆他们挥了挥手,然后将马鞭一挥。 「驾!」 她清脆的声线响起,胯下的马儿四蹄腾挪,飞快的朝着前方,疾驰而去。 「小姐……」 看着凤天澜离开的背影,红豆的秀眉皱得紧紧的。 倒是这个时候刚从馥郁阁收拾完毕的郁叔匆匆走了出来,当他看到相思红豆两个小丫头忧心忡忡的样子之后,不由得开口劝道,「你们两个就放宽心吧,小姐做事向来有分寸。更何况她今日并未换女装,依旧是以风华公子的装扮外出,所以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但愿如此。」 其实红豆担心的并不是其他的问题,而是帝陵那边向来就有重兵把守,乃是皇家最为重视的风水宝地。 若小姐擅闯帝陵被皇家侍卫发现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南照国建立已经有一百六十余年,时至今日,经歷了六待皇帝的更迭, 南照的帝陵位于邺城西北50公里处,埋葬着太祖太宗五位帝王以及歷代的皇后。 50里的路看上去并不算太远,可是凤天澜竟然足足花了两个时辰才到。 等她到达帝陵的时候,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 遥远的天边,竟然好似还有一轮弯月上了枝头。 直到这个时候,凤天澜才隐约看到在那帝陵之前那象徵着皇权的巍峨石像。 「总算是到了!」 此时此刻,凤天澜简直就要泪流满面了。 天知道她这一路来的有多么的坎坷! 虽然这并不是她第一次骑马,但是这样长时间长距离的骑马,只有真实经歷过才知道有多颠簸。 尽管手中拿着地图,可是由于通往帝陵的路实在是有些复杂,所以凤天澜中途还迷了一次路。 这样又在路上耽搁了不少的时间。 站在石像面前,凤天澜突然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她一心想着要尽快完成那位前辈留下的遗愿,可是,她忽略了面前的皇家帝陵,那可是有军队守卫着的。 别说按照地图上的指示,潜入地宫之中,如今她恐怕还没靠近帝陵,就要被乱箭给射死了。 虽然说地图上标註着一条小路能够潜入帝陵,但是她对帝陵附近的地貌环境都很不熟悉…… 面对着重重困难,凤天澜犹豫了一会儿,低头将怀里的地图取出来查看了一番,最后她还是决定从帝陵后山绕进去,碰碰运气。 毕竟,既然她已经答应了别人,那就一定得进去探探虚实。 凤天澜将自己的马匹藏到了一个隐秘的地方,随即借着月光悄无声息的朝着后山摸了过去。 而凤天澜不知道的是,就在她转身离去的那个霎那,黑暗之中竟有几个黑色的鬼影,悄无声息的跟在了她的身后。 所到之处,草木就如同被沾上了剧毒一样,迅速的枯萎败落。 那一股浓浓的杀气,就这样纠缠在凤天澜的身后。 片刻之后,便有守林的侍卫提着灯笼巡逻到了此处。 一阵幽冷的凉风袭来,他们突然打了一个冷战。 在这里守灵数年,即便早就已经习惯了帝陵里的阴森恐怖,如今他们还是会从心底感觉到一阵寒意涌上来。 领头的侍卫端起手里的灯笼,往前面照了照,发现有几处草木全部枯萎,瘫倒在地上。 「怎么回事?昨个儿来的时候这些树木还都好好的。」 180、暗藏杀机 180、暗藏杀机 嘀咕了两句之后,他正准备往前一探究竟。 脚下的步子还没迈开,突然感觉到身后不远处有富丽堂皇的光亮一闪而过。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整齐的踏步声。 那几个侍卫扭头朝着帝陵入口处看了一眼,突然面色大变,一个个如临大敌一般的紧张,「赶紧回去!」 那些侍卫前脚刚离开,他们身后的草丛里面便有一道白色的寒光一闪而过。 他们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若不是帝陵门口那动静救了他们。 此时此刻,他们便会如同这满地的枯草,活生生的被腐蚀到连尸骨都不剩。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另一边凤天澜手里拿着地图,一路往前走,一路摸索着。 幸亏在穿越过来之后,她偶尔还会锻鍊一下身体。 所以这一路走来,虽然有些累,但是还勉强能够撑住。 按照自己现在这个速度,虽然有些慢,但是再过小半个时辰,应该就能够进到墓地。 凤天澜借着一根树枝,有些艰难的爬到了半山腰处。 她正打算喘口气,休息一下的时候,突然发现原本还有些鸟鸣虫叫的声音突然消失了,四周突然陷入了一片十分诡异的静谧之中。 或许是出于本能的反应,凤天澜只觉得头皮一炸,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朝着一旁一滚。 「嗖——」 耳边传来了利刃破风的声音。 几枚铁钉一般的暗器,就这么贴着她的脸颊划过,然后深深的钉入了一旁的树干里。 而她刚才,就站在树干前面的位置。 如果不是她反应够快,那些暗器钉入的就是她的身体了。 借着微弱的月光,凤天澜定睛一瞧,发现树干上被暗器没入的地方已经开始消融,枯萎。 不过片刻的功夫,手腕粗的大树竟然就这么直挺挺的倒在了一侧。 身为医毒世家传人的凤天澜,立刻意识到那暗器上面应该都覆着剧毒。 那双清丽的眸子突然一冷,里面似乎有寒光迸射出来。 藏在袖口里面的素手轻轻一翻,立刻有毒药被她攥在掌心,她防备的朝着暗处看去,「出来!」 面对凤天澜的呵斥,黑暗之中依旧静谧到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但是凤天澜依旧能够感觉到空气中那浓得化不开的杀气,正在蔓延。 皎洁的月光铺满大地,凤天澜借着月光,能够清楚的看到没入树干之中的那几枚暗器形状十分古怪,外形上看上去竟然好似骷颅头。 就在这个时候,凤天澜脑海深处似乎有什么画面飞快的一闪而过。 她甚至还来不及捕捉到那些画面到底是什么,脑海深处就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刺痛。 「唔!」 凤天澜勐的扶住额头,用力的将脑袋里面的画面甩去,她的头疼才稍稍减轻了一些。 也就是在她出神的这个瞬间,原本藏匿在暗处的那十几道黑影,突然如同鬼魅一般跃了出来。 他们全身上下都被黑色的夜行衣包裹着,只剩下一双凌厉的眼睛,充满杀机的暴露在外面。 手里挥舞着大刀,毫不留情的朝着凤天澜身上砍了过去。 在月光的映照下,刀面发出亮光,凤天澜尽管已经意识到危险来临,头痛欲裂的她,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甚至于她想将手中的毒粉撒出去,都没有力气。 眼看着那把大刀就要砍伤她的面门,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一道红色的光一闪而过。 那道光带着铺天盖地之势当空划过,原本还凶神恶煞朝着自己扑过来的两个暗影,身体突然僵住了。 紧接着勐的往两侧一倒。 凤天澜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到底是谁在帮自己,她趁着这个空隙爬起来,转身就朝着小路跑过了过去。 奶奶的,真是倒了血霉了! 她不过是为了完成那个前辈的遗愿,到这里来打探一下虚实,压根就没有动过别的什么歪念头。 怎么莫名其妙的就招惹上了那群杀手呢? 虽然她不知道那些人是什么人,为什么对她下毒手,但是坐以待毙,绝对不是她的作风。 这个时候的凤天澜只顾着逃命,慌不择路之际,压根就没有时间再去看手里的地图了。 她沿着面前的小路一路狂奔,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跑到哪里。 身后又有一股杀气袭来,凤天澜只觉得头皮一炸,下意识的弯腰就躲。 这一躲躲开了背后的那一刀,可是凤天澜在抬头的时候,却发现有五六道暗影就这么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们手持大刀,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就朝着自己身上砍了过来。 「啊!」 平日里就算凤天澜再怎么冰雪聪明,再怎么口若悬河,如今遇到这种根本不跟她讲道理,只想取她性命的人,她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一声惊唿之后,她下意识的举起双手,想要挡住那一剑。 站在她面前的那几个暗影,眼中露出了得逞的快意,这一剑下去,凤天澜必死无疑。 很快他们就能够看到凤天澜身首异处,被大卸八块的样子,到时候他们就能够交差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凤天澜右手这么一挥…… 刚刚还凶神恶煞,举着长刀的暗影突然动作一僵,紧接着他们勐的捧住自己的脸,哀嚎惨叫了起来。 原来凤天澜趁着这个机会,将手中的剧毒洒了出去。 那毒药带着极强的腐蚀性,只要皮肤上沾上了一点,便会以飞快的速度,将皮肉全部都腐蚀掉。 这是凤天澜放在身上的最后一点防身的武器,在出发前来帝陵的时候,她压根就没想过会动用到他们。 可如今对方却抱着非要杀她不可的心思而来,那就休怪她不客气了。 这边刚刚放倒了两个凤天澜,甚至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发现后面的黑影再度围了上来。 当那些黑影看到被腐蚀到脸上已经露出白骨的同伴惨死之后,脸上瞬间露出凶光。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杀我?」 凤天澜就这么防备的站在原地,她大声的朝着那些人质问着。 她想拖延时间,看看这边的动静,能不能把帝陵的那些侍卫吸引过来。 毕竟那些侍卫过来发现她之后,她有可能还有活路,可如果在这里继续耽误下去,她就必死无疑了! 然而面对凤天澜的质问,那些黑影根本就没有搭理她。 只见他们周身一震,脸上竟意外的露出了一抹痛苦的表情。 紧接着从他们的后背之上竟然有一条兇残的眼镜蛇扭动着身躯爬了出来。 几乎是每个人身后都盘着两条眼镜蛇。 眼镜蛇嘶嘶的吐着蛇信子,带着攻击性的目光落在凤天澜的身上,准备随时出击。 看到这一幕,凤天澜只觉得毛骨悚然。 她一直就知道凤天澜是个苦主,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还会招惹上这么恐怖的怪物。 情急之下,凤天澜也没空去想别的,她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 跑! 眼镜蛇有剧毒,如果她不跑,被咬上一口,不出三分钟时间,她就会暴毙当场! 这一次,凤天澜没有任何犹豫,她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劲,拔腿就跑。 只可惜这一次,她甚至还没来得及迈出两步,突然感觉到脚下一空,整个人以光速坠落了下去! 而这一幕看在那些杀手的眼中,却变得尤为诡异。 就好像凤天澜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突然凭空消失一样。 原本还杀气腾腾的那些杀手们,突然一个个面面相觑。 在一阵诡异的安静之后,他们纷纷扭头,看向了站在最后那身高将近两米的男人。 在月光的映照之下,男人右手袖口下面那只铁爪,灼灼耀目。 好一会儿之后,男人暗哑的开口,声音如同指甲划过玻璃一样,叫人听得十分难受: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找不到人,那就提头来见!」 帝陵的山群里面本来就十分陡峭,到处都是奇形怪状的岩石,想要找一个凭空消失的人谈何容易。 只不过上头有令下来,他们不得不尊从。 于是乎,原本还聚在一起的黑影飞快的四散开去,开始在山里寻找凤天澜的踪影。 而另一边,凤天澜这一脚踩空,整个人直直的坠落进了一个山洞。 山洞上被松软的枯草掩盖着,平时肉眼根本无法发现。 凤天澜原本以为自己这一摔不死也得缺胳膊少腿,可是没想到在半空中,竟然有一棵歪脖子的树。 凤天澜砸在树上,枝桠直接挂住了她的衣裳。 她就这样径直悬在了半空中。 身上擦出了不少伤口,带来火辣辣的刺痛感,受惊过度的凤天澜脸色发白,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好容易回过神来,她总算是找回了一些理智,可越是这样,她心中越是气愤难平: 老天爷,你是故意耍我的吗? 我这不是穿越过来过日子的,我是穿越到这里来打怪升级的吗? 就没过过一天安稳的好日子! 岂料凤天澜这边还没抱怨上两句,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卡擦」的声响! 凤天澜俏脸一白,一双眼睛顿时瞪得熘圆,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哼一声,身后的树枝就堪堪折断。 即使它距离地面只有一人高的距离,可这么毫无徵兆的摔下来,也足够把她摔的七荤八素了。 凤天澜就这么坐在地上,懵逼了好一会儿,才算是清醒过来。 她揉着几乎要摔成八瓣的小屁屁,一脸郁闷的爬了起来。 上辈子她身为医生,妙手仁心,从来就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这辈子穿越过来处处倒霉呢? 在经歷了刚才那一番惊心动魄的追杀之后,好歹大难不死,也算是走运了。 凤天澜打量了四周一番,发现这里面的装潢像极了通往帝陵地宫的装饰。 眼珠子转了转,她从怀中将地图摸了出来。 眼看着天色已经越来越暗,她得赶紧到地图上标志的地方去打探一下,这样才能趁早离开。 将已经烧了大半的火摺子拿了出来,凤天澜循着地图上的标志,一路往里走去。 越往地宫深处走,凤天澜一颗心越发忐忑起来。 因为她发现这张地图之上显示的地宫,恰好就是自己所在的地方,一步不差。 此时此刻,她距离地图上打着星标的目的地也越来越近。 在经歷过刚才那一番惊心动魄之后,凤天澜不知道在那儿有什么等着自己。 这种未知的恐惧,让她越发的忐忑难安。 她手上用来防身的毒粉已经不多了。 刚才自己撒出去的是致命毒药,身上剩余的这些,就是一些痒痒粉之类的东西,根本就不会伤人性命。 若是在遇到刚才那群杀手,她可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心中琢磨着这些,凤天澜脚下的步子也变得有些失了方寸。 当她一心一意的关注着手中地图的时候,原本在她身后的石壁,竟悄无声息的挪动了起来。 凤天澜依旧沿着地图一直往前走,可是她却不知道,她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被传送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不过是倾刻间的功夫,凤天澜只觉得眼前一晃,面前的一切全部发生了改变。 一阵滚烫的热浪迎面扑来,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挡住了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了这铺天盖地而来的淡淡的光芒。 等她放下胳膊,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这淡紫色的微光是从洞穴里面的石壁上散发出来的。 此时此刻的她身处于一个巨大的石洞里面。 石洞下方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巨大水池。 水池里面,每隔五六米的位置就有一股热泉在咕咕冒头。 四周热气腾腾,如同人间仙境一般,雾霭漫漫。 秋日的夜里,天气微寒可是在这冰凉的帝陵里面,竟然还有这么一处温泉,实在是叫人匪夷所思。 在这个地宫里面,因为地热而常年怒放的彼岸花,十八种颜色的花生长在一株枝桠之上。 就在凤天澜的脚边,竟然还生长着大片的植物,各色奇珍异草,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将这个地宫里的热泉衬得真正宛若仙境。 181、地宫里的男妖精 181、地宫里的男妖精 在这个洞穴的尽头,一颗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被镶嵌在墙壁里面,将整个洞穴照耀的富丽堂皇,恍若白昼。 在看到这一幕之后,凤天澜心中终于忍不住嘀咕道: 都说皇帝穷奢极侈,她之前还没有切实的感受,如今看到这一幕,还真是没有半点夸张! 活着酒池肉林,就连死了还要享受这种仙境般的地方! 凤天澜眼珠子转了转,她干脆走进了几步。 她将右手伸进温泉里面,感受着那股升腾的热意。 不过她的手才刚刚没入水中,便有几缕红色的血丝缓缓的散开,最后消融于水中。 直到这个时候,凤天澜才发现自己刚刚在逃跑的过程中,不小心划伤了身体,身上细细密密,不知道有多少细小的伤口。 她琢磨了一番,既然现在自己还是一身男装,露个胳膊腿什么的也无伤大雅。 要不然身上这些小伤口沾上了那些灰尘,很容易引起发炎。 想到这里,凤天澜干脆撸起了袖子,将自己胳膊上的伤口全部都清洗了一遍,然后将随身携带的药膏敷了一些在伤口之上。 等她将脸和手都清洗干净之后,琢磨了一下,干脆把鞋子也给脱了。 这一路她跑得实在是有些累了,双腿疼痛得厉害,不如在这里泡个脚好好休息一下。 其实因为刚才经歷的那一番险境,凤天澜一身冷汗,贴身的小衣都已经被打湿了,现在衣服就这么粘,粘乎乎的贴在身上,难受的紧。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她真想脱了衣服,好好的在温泉里面泡一泡。 好在她没有忘记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待会儿自己会不会又遇上什么兇险。 若不是脚实在疼的厉害,需要休整一番,她也不会在这个紧要关头来泡脚了。 温热的泉水包裹着她的脚,咕噜咕噜的泉眼如同一个按摩器,将她全身的疲累都释放了出去。 凤天澜忍不住舒服的轻嘆出声。 经歷了刚才的那一番兇险之后,如今能够泡上脚,舒缓一下,简直就是神仙般的待遇。 因为在馥郁阁坐诊的时候,要以男人的身份面诊,所以凤天澜会在自己的脸上和手上都涂上蜡色的黄油。 将真正雪白莹亮的肌肤遮去,这样别人才不会怀疑她的身份。 不过因为时间紧急,凤天澜只处理了自己的面部和手部,脚上和身上却没有做太多的处理。 如今她那一双莹白的小脚泡在水中,就如同白玉雕琢而成。 白嫩的指头,淡粉色的指甲,秀气的小脚…… 这样的舒适,让凤天澜忍不住童心大起。 她一双腿轻轻的扬起,勾起了一大片水花。 不久之后,她连额头上都开始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两朵红霞飞上了她的脸颊。 在这样极度舒适的环境之下,凤天澜竟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开始享受着这种难得的宁静和闲适。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从石洞的深处,有一股淡淡的风,轻轻拂面而来,夹杂着一股十分清淡的香气。 那淡淡的香气,就如同一双无形的手,轻轻地抚过她的面颊,然后掠过她略显消瘦的肩膀,然后从她纤细的腰肢上一路带过…… 最开始凤天澜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 温泉池子里那股热气,夹杂着空气中淡淡的香薰,让她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只不过到后来,她肩膀上传来的淡淡的酥麻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头。 她下意识的想要将肩上的东西拂开,可是却发现自己全身上下好像是被点了穴道似的,根本无法动弹。 突然之间,凤天澜所有的感官全部归位,心中警铃大作。 她正准备睁开眼睛,可是她却发现她的身体竟然完全不受大脑控制。 别说起身,她甚至连睁眼的动作都没办法做到。 完了,她该不会是撞邪了吧? 无法动弹,更没有办法睁开眼睛,根本就不知道在她四周到底有什么东西存在着。 但是她分明能够感觉得到,有微软的气流拂过她的面门。 那是唿吸吐出来的热气。 凤天澜全身绷得紧紧的,她能够感觉到,有东西离她越来越近,近到几乎要贴着她的脸。 那股热气从脸颊开始不断的下滑,最后停在了她的颈窝处。 凤天澜甚至能够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脖子处不停的深嗅着。 「胆子不小,我的地盘都敢闯?」 恍惚之间,一道低沉暗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那声音如同大提琴般厚重暗哑,撞击着凤天澜的耳膜。 他的地盘? 凤天澜隐约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可是一时却又分辨不出来。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说这话的是个男人。 难道在这古墓里面还有男妖精? 一时间,凤天澜只觉得头皮发麻,可是下一秒让她更加崩溃的事情发生了。 男妖精那冰凉的指尖,竟轻轻地落在了她的额间。 如同弹钢琴一般轻点着,掠过她秀气挺拔的鼻子,停在她朱红的唇上。 他的指尖在她红唇上,轻轻摩挲,揉捏着,仿佛在享受,品味着这上好的触感。 紧接着,指尖一路下滑,竟然在她脖颈处轻点流连…… 他的体温虽然很低,但是指尖上仿佛点了火,所到之处,分分钟就能将凤天澜的皮肤灼伤。 特别是在这阴暗的帝陵里面碰到这种事情,凤天澜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 可偏偏她还无法挣扎,只能僵直的坐在原地,任凭那只手在她身上流连,大吃豆腐。 这个该死的变态! 若自己是女儿装扮,那也就罢了,明明自己换上了一身男儿装,甚至连皮肤都磨得粗糙暗黄。 这人竟然都下得了手,简直就是猥琐下作! 凤天澜不知道的是: 在这水汽氤氲的温泉里面,两道身影重叠交合在一起,却是一幅暧昧又完美的画卷。 男人身量高挑精壮大手,骨节分明,肌肉尽显,十分有力。 女人腰肢细腻,身段柔软。 双目虽然紧紧闭着,但是那捲翘又浓密的睫毛,因为紧张而轻轻发颤,如同随时将展翅飞走的蝴蝶。 这样一个场景,在这诡异的地方,竟然有一种神秘莫测的美感。 凤天澜简直就是欲哭无泪。 她明明就能够感受到,那双带着魔力的大手在自己的身上四处流连,大吃豆腐,可是她偏偏却反抗不得。 全身上下的肌肉,也因为身子绷得太紧,而酸胀不已。 穿越过来这么久,凤天澜还是第一次感觉到如此无助。 凤天澜眼泪汪汪,眼看着晶莹的泪珠就从浓密的睫毛里溢出来的时候,原本还在她身上肆意流连的手突然顿住。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结。 如果这个时候凤天澜睁开眼睛,她能够看到在自己面前有一双突然冷下去的凤眸。 那双眼睛就像是被墨染了的黑色宝石,里面藏着无边无际的黑暗,宛如千年寒塘,深不见底。 原本暧昧的气息,也因为他这骤变的目光而急速下降。 就连闭着双眼的凤天澜,也能感觉到原本凝固在自己四周的空气突然一松。 下一秒,她浑身一软,整个人直接瘫坐在了温泉旁的岩石之上。 鼻尖那一股浓淡适宜的香气突然离她而去,凤天澜下意识的睁开眼睛,却发现四周依旧是雾气氤氲,根本不见任何人影。 「靠,我该真不会是撞鬼了吧?」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凤天澜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一想到刚才落在自己身上的那只大手,即便是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他指尖的热度。 凤天澜就像是被针扎了屁股似的,忙不迭的蹦了起来。 她一脸厌恶的看着满池的温泉水,强忍着翻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不管刚才轻薄自己的那个是人还是鬼,但是在她眼里就是令人作呕的变态。 毕竟自己今日可是做男人打扮,连一个男人都不放过,不是变态又是什么? 变态? 凤天澜脑海里面电光火石,突然想到了昨日花公公对自己说的那番话。 被容湛关在地牢里的那个老者,是男女通吃的採花大盗…… 难不成这里还留着那个採花大盗的同伙? 那个老者是让自己来跟他的同伙碰头的? 凤天澜一时间脑洞大开,只觉得自己的想法越来越离谱。 她飞快的从怀里一摸,却发现原本一直随身携带的那张地图竟然不见了。 「怎么回事?刚刚还一直在身上的!」 凤天澜愣了三秒钟,突然回过神来: 该不会,刚才那个变态一直在自己身上摸索,不光是想要吃豆腐,而且还把自己身上的地图给顺走了? 该死的! 凤天澜连忙将鞋袜整理了一下。 她看着身后咕咕作响的温泉,再也不敢多做停留。 她很清楚,那张地图上标明的目的地,似乎离这个温泉并不太远。 隐约好像是在温泉的西北角,大概一百米距离的样子。 凤天澜收敛了心神,她心里琢磨着,反正自己已经进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归。 她的直觉告诉她,地图上的位置应该离这里不远了。 凤天澜一路往前,就在她的身影逐渐被身后的雾气吞噬的时候,方才从她出来的方向那儿,飞快的闪现几抹黑色的身影。 那些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在帝陵外面追杀凤天澜的那一行人。 「我明明看到这边好像有人影,怎么会没有人?」 「会不会是在这附近躲起来了?」 「主上有令,不管能不能确认她的身份,今天一定要见到她的尸体。」 他们的话音还没来得及落下,突然有一道白色的影子从他们身后一晃而过。 「什么人?出来!」 领头的黑衣人眼神一寒,嘴里勐的一声暴喝。 一道懒洋洋的声线,带着几分矜贵,低沉而优雅的响了起来: 「一群该死的臭老鼠,坏我好事。」 这声音如同质量上乘的古琴,撩人心怀。 当那群黑衣人定睛一看,却发现在烟云的水雾之中,有一道歆长优雅的白色身影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雾气逐渐消退,那人的样貌逐渐出现在了他们的眼中。 那人侧身对着他们,虽然仅仅只看到了半张脸,但光是凭着这绝美的侧颜,就已足够倾覆天下。 那墨染的剑眉斜飞入鬓,狭长的凤眸,眼尾微微上挑。 凤眸之中,倒映着水里的莹莹微光,浮光掠影勾魂夺魄。 光是看着这眉眼,便已足够攫取人的唿吸。 更甭提那高挺着的鼻峰,还有,形状优美的朱丹红唇…… 黑的长髮披散着,垂在身后,身上那一件单薄的白袍被泉水打湿贴在身上,勾勒着完美的身段。 这是一个男人,却是一个能够光靠着容颜就倾覆众生的男人! 不光是女人看到他脸红心跳,就连男人看到,都会控制不住。 特别是他左眼下那一点朱红的泪痣,更将他那张洁白无瑕的俊脸,衬托得妖冶惑人,魅惑众生。 一时间,那些黑衣人甚至忘记了自己作为杀手的身份,眼中露出贪婪,痴迷,还有毫不掩饰的色眯眯的样子…… 被这种目光打量着,是男子这辈子最厌恶的事情,没有之一。 对上他们色眯眯的目光,原本冷若冰霜的男子眼中突然弥散着厚重的杀机。 薄唇轻启,吐出来的字,叫人心惊肉跳,「该死!」 当那几个杀手意识到周围突然侵袭而来的浓重杀机,为时已晚。 只见几道暗灰色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们的身后。 「噗!」 几声沉闷的响声之后,那些在黑道上被誉为顶级高手的杀手们,甚至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就这样被当场割了喉咙。 甚至于他们还没来得及倒在地上,尸体就被飞快的拖走。 不过眨眼的功夫,温泉池里面再度恢復到了以前的静谧,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除了空气中还弥散着淡淡的血腥味道之外,再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立在水中的男子微微垂眸,能够看到脚下的温泉池里有一抹暗红色,悄无声息的从岩石缝里钻了出来。 182、採花贼也分男女 182、採花贼也分男女 它悄悄地探出了一颗脑袋,发现自己正盯着她看的时候,似乎是吓了一大跳,飞快的从脚边一熘而去。 「想跑?」 男子的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弧度。 便是这一笑,让整个山洞里的百花全都失了颜色。 他转身,好整以暇的朝着那个红色影子逃离的方向走了过去,脚步漫不经心,闲适十分。 此时此刻,头也没回往前一路暴走的凤天澜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又一次死里逃生。 她沿着青苔小路一直往前走。 越往里面走,水开始淹过脚背。 起起伏伏的温泉水将这条小路偶尔会淹掉一些,不过,那条路大致的形状还在。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自己的脚一接触到那温热的泉水,凤天澜的脑海里就会浮现出刚才,自己被一个不知是人是鬼的变态占便宜的场景。 那种感觉,就像是吞了苍蝇一样的噁心。 她心里不停的腹诽着: 以后最好别让她碰到这个变态,否则,别怪她心狠手辣! 毒不死你也得弄残你。 凤天澜一边嘀咕,一边往前走,不知道过了多久,竟然意外的走到了这个石洞的尽头。 在石洞的尽头,似乎留着一扇门。 从凤天澜这个位置看过去,隐约能够看到里面似乎摆放着一张石桌和几条凳子。 而且在屋子里面的墙上,镶嵌着几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将那房间照的明亮通透。 「难道帝陵里面还有人在住着?」 凤天澜眸光一闪。 她脑海里面电光火石,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勐地亮了起来: 那个石屋所处的位置不就是那张地图的终点吗? 凤天澜内心一阵狂喜,她迈开步子,就朝着石屋那边走了过去。 她凤天澜上来就是个言而有信的人,既然她答应了别人,要到这里来一探究竟,那就不能食言。 只要去石屋里面打探一番,也算是完成了那个前辈的遗愿,自己也就不欠他什么了。 凤天澜越往那边走,发现泉水竟然意外的往上漫了一些。 等她快靠近门口的时候,那温泉水已经抹过了她的脚踝。 凤天澜皱起眉头正着准备踏上台阶的时候,突然发现水里有一抹暗红色的影子,朝着自己这边飞快的游了过来。 「水蛇?」 瞳孔骤然一缩,凤天澜几乎是下意识的抬腿要跑。 可是她这一动,那道红色的影子更如同闪电一般朝着自己沖了过来。 「糟糕!」 作为一名医者,凤天澜知道越是色彩斑斓的蛇,毒性越大。 虽然她是一名医生,但是现在身上根本就没有带什么血清之类药品,如果被蛇咬了,压根就没办法及时得到治疗,那就只有等死了! 眼看着那条蛇就要窜到自己腿上,凤天澜情急之下,一把将自己盘发的簪子扯了下来。 然后一个弓身,勐的朝着那道暗红色的影子身上刺了过去。 「嘶……」 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就有这么巧,尽管凤天澜根本就不懂武功,可她这一下却恰巧不偏不倚的扎在那条红色小蛇的七寸之上。 只见那条小蛇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之后,整个身子飞快的盘旋在凤天澜的簪子之上。 几滴暗红色的血从簪子上面滑落,紧接着小蛇的身体缓缓的舒展开来,就这么挂在簪子之上。 很明显,它已经死了! 「唿!」 看到这一幕,凤天澜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原本紧绷着的一口气一松,她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一旁的台阶之上。 「咣当!」 银簪被她随手扔在了一边发出清脆的声响。 凤天澜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伸手擦拭着额头上因为紧张而冒出来的冷汗。 她扭头看了一眼,翻着肚皮瘫在地上的暗红色小蛇,「吶,你可别怪我,如果不是你先要攻击我的话,我也不会动手伤你!大不了待会我找个地方把你埋了。」 那休息了一番,平復了一下心绪之后,她便站了起来,拖着湿哒哒的衣服走进了石屋。 眼珠子转了转,她半跪在了地上,确定那只暗红色的小蛇已经死透之后,这才将它捡了起来,放在了用来装地图的锦囊里面,挂在腰间,准备待会找个地方将它葬了。 将鞋袜稍稍弄干一些之后,凤天澜缓步迈进石屋。 这件事物里面,有床,桌子椅子,书桌,屏风等等物件,而且每一件东西看上去都十分干净整洁,就像是有人常住一般。 「请问一下……有人在吗?」 凤天澜知道这样闯进别人居住的地方,不太礼貌,所以试探性的询问了一声。 不过,回应她的是无尽的诡异沉默。 凤天澜皱了皱眉头,她能够看出来这间石屋只不过是个前厅。 在石屋的右侧能够看到有一个将近两米的门洞。 门洞里面应该别有洞天才是。 她警惕的迈着步子,小心翼翼的朝着门洞那边靠近。 只不过她前脚才刚刚迈过门槛,便听到里面传来了一阵衣料摩挲的悉嗦声响。 凤天澜的脚步下意识的一顿。 虽然不知前方是敌是友,但事先做好防备工作总是没错的。 她飞快的将随身携带的毒粉攥在掌心,用作防备。 随后才一脸警惕的朝着前面看了过去…… 在距离门洞大约七八米的地方有一盏富丽堂皇的屏风。 透过屏风,她能够看到有一抹高大的身影,正站在屏风后面。 又是一阵细碎的声响之后,一件湿哒哒的白色衣裳,被随意搭在了屏风之上,还在不停的滴答往下滴水。 站在凤天澜这个角度,她能够隐约看到男人的半边身体。 男人刚刚将身上湿哒哒的衣服换下,身上还没来得及重新穿上衣服,凤天澜恰好能够看到他紧实有力的背部曲线。 他的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赘肉,每一处肌肉都恰到好处的紧实。 修长的腰肢,连带着胯间的人鱼线都格外诱人…… 这个腰可真没话说! 极品! 即便是在见过容湛那种妖孽之后,凤天澜在看到这个身段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艰难的吞了一口口水。 她可以对天发誓,她绝对不是花痴,而是面前的这个男人身材实在是太完美了! 等等! 凤天澜,你是不是疯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有空躲在这里偷看别人换衣服? 凤天澜勐的回过神来,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别开目光。 心里更是将自己嫌弃了一万遍,那张俏丽的小脸之上,也爬起了一抹尴尬之色。 要是被人发现,她在这里偷看男人换衣服,她瑾国公府三小姐的名声可就不保了! 凤天澜硬着头皮别开目光,正打算悄无声息的退出去,可从屏风的后面却悠悠的飘出来一道凉薄的声线,「便宜占够了,就想跑?」 这个声音没有带丝毫的掩饰。 却如同一记炸弹,在凤天澜的耳畔炸开。 她一脸惊恐的回过头去。 只见刚刚还站在屏风后面的半裸男子,此时此刻已经躺在了不远处的芙蓉榻上。 不过就是眨眼的功夫,他身上已经换上了一袭大红色的长袍。 只不过那件长袍就这么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露出胸前的一大片春光。 那张轮廓优美的脸上绸缎般的长髮垂着。 他半倚靠在芙蓉榻上,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自己的衣襟,那双凤眸懒洋洋抬起,盯着凤天澜。 在满屋夜明珠的映照之下,左眼下面那颗血红的泪痣,妖冶夺目。 「怎么会是你?」 凤天澜在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经开始撕裂。 因为半躺在他面前风情万种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冤家,死对头容湛! 平日里,容湛在人前,总是一副娇柔病弱的样子,虽然贵气逼人,却少了几分英气。 可如今,身处帝陵,容湛那一身威压和英气再也没有任何掩饰。 即便是他就这么慵懒的倚靠在芙蓉榻之上,可周身上下那叫人窒息的强大压力却没有丝毫减退。 他就如同一只蛰伏者的雄狮,浑身上下都充满着力量,蓄势待发。 这样铺天盖地的气势,再加上那张俊美的根本就不似凡人的脸蛋—— 这种巨大的吸引力,几乎让所有看到它的人都只能目眩神迷,无法挪开目光。 这是什么样的一种美? 以至于凤天澜根本就想不出来要用什么样的词语去赞美。 因为,所有形容美的词语放在他身上,都显得黯然失色。 那是一种阳刚之美,不带任何女气,却又妖冶惑人。 「难道刚才是你……」 差点被男色煞到的凤天澜,脑海深处灵光一闪。 此刻的她,无暇在欣赏这赏心悦目的美景,因为她突然反应过来:刚才在温泉池边,轻薄她的人难道就是容湛? 可问题是,自己现在还是做一身男儿装扮啊! 完蛋了,完蛋了,容湛这个妖孽,果然有断袖之癖! 如果说之前是猜测的话,现在凤天澜已经可以完全确定容湛的性取向了。 「是我什么?」 容湛悠悠的将她的话头接了下来,声线慵懒。 只不过凤天澜却没有注意到,在他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有一抹诡异的精光一闪而过。 凤天澜几乎是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掐断了接下来要说的话:「没什么。」 不知为何,只要一看到容湛凤天澜,就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特别是当两个人四目相对的时候。 那双狭长漂亮的凤眼,仿佛能够看穿一切,直达人心底最深处。 即便是在面对容澈,还有刚才那一群杀手的时候,凤天澜也可以说是镇定从容的。 可容湛却不一样。 现在的自己根本就惹不起这是大妖孽。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反正这只大妖孽欺负自己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一笔笔的帐她先记着。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早晚有一天,这妖孽有落到自己手里的时候。 凤天澜那双漂亮的眼珠子滴熘熘的转了转,随即脸上浮出了谄媚的笑意,「草民不知道这里是王爷的地盘,误闯进来实在是不该。所以草民还是先行告退,不打扰王爷休息了!」 说完这话之后,凤天澜也不等容湛有所回应,便转身准备脚底抹油。 然而,脚下的步子才刚刚迈开,身后便传来了一到略带几分嫌恶和凉薄的声线: 「本王今日才知道,这採花贼原来也分男女?」 容湛的嗓音很好听,如同百年陈酿。 可如今落在凤天澜的耳中,却叫她瞬间炸了毛。 她脚下的步子一顿,扭头朝着容湛的方向看了过去,「王爷,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凤天澜的话音刚刚落下,便只觉得眼前有一抹红光,一闪而过。 等她定睛一瞧,发现容湛那个妖孽,不过在转眼之间,竟已经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凤天澜心头一跳,还不等她做出任何反应,便有一只微凉的手轻轻勾起了他的下颌。 两个人四目相对,凤天澜明显能够看到容湛眼底浮出淡淡的讥讽笑容,「做戏记得做全套……难道你不知道,黄油遇热是会融化的么。」 「什么?」 凤天澜一下子没回过神来。 她下意识的扭头朝着左边的石壁上看了过去。 那里挂着一面铜镜。 铜镜里面倒映出了一张精緻小巧的脸蛋。 原本为了改变肌肤颜色而涂抹上的黄油,因为过热的水蒸气出现了融化的迹象,如今斑驳的贴在凤天澜的脸上。 属于她的雪白柔嫩的肌肤,从黄油后面透了出来。 好在郁叔用银针将她眼睛和嘴巴等几处地方稍微调整了一下,并没有露出凤天澜的真容。 可即便是这样,也足够凤天澜惊到花容失色了。 一瞬间,那双清眸瞪得熘圆。 她怪叫一声,连忙往后退了几步,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脸。 可是因为她的动作太过于慌乱,以至于压根儿就没有注意到她身后不远处的石凳。 「啊!」 后脚跟被绊了一下,凤天澜重心不稳,整个人直挺挺的朝着后面栽倒了过去。 这件是屋里所有的东西都是由大理石拼接而成。 凤天澜这一摔,若是磕到后脑勺,后果不堪设想。 183、长得丑就不要出来吓人 183、长得丑就不要出来吓人 就在凤天澜准备认命的时候,不然一只大手从天而降,一把揽住了她的腰肢。 紧接着一个回力,凤天澜眼前一花,一头栽进了一个宽大的怀抱之中。 当她睁开眼睛,恰好就撞入了容湛那一眸墨黑的眼神之中。 那双墨色的眸子里面,如同装满了漫天繁星,让人看上一眼,就忍不住沉迷其中…… 凤天澜目不转睛的盯着容湛,周围的气氛也因为他们两个人灼热的目光,而变得逐渐火热起来。 「长得丑就不要出来吓人!就你这成色,就算是换回女装,也没有人会对你有兴趣。」 伴随着容湛那讥讽的声线,满屋子暧昧的气息,瞬间消散于无形。 「叮!」 凤天澜脑中那根理智的弦也在这个瞬间直接崩断。 「我长得丑?」 凤天澜差点没被他这句话给气笑了。 没错,郁叔的确是用银针将她五官稍稍做了一些调整,但是整体来看,虽然没有凤天澜本尊那么精緻漂亮,但是至少也算得上是娇俏可人,跟丑完全搭不上边好吗? 凤天澜只要一想到刚才在温泉池旁边的场景,更是气的头顶冒烟。 她一叉腰,完全就将刚才告诫自己的那番话,忘到了爪哇国,「既然我那么丑,那你还占我的便宜?我看你不是变态,就是下流有病!」 这还是凤天澜第一次站在容湛的面前,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 骂完之后,她嘴上虽然是爽了,但是心里却突然咯噔一沉。 那气势汹汹的样子,虽然没有丝毫露怯,眸子里面却染上了一丝淡淡的心虚。 完了,她怎么又一时意气用事了? 现在她身处的可是帝陵之中。 容湛身为皇家后裔,进出帝陵,原本就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 可是她身为外族女擅闯地宫,那可是要杀头的死罪。 万一自己刚才这一番话将他惹怒了,他直接来个杀人灭口,毁尸灭迹,她哭都没地方哭去。 一想到这里,凤天澜只觉得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自穿越而来之后,她经歷了太多的死里逃生,这也让她越发的珍惜现在。 她还没好好活够呢,可不能因为一时冲动就丢了小命。 不过让凤天澜感到意外的是,容湛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竟然也没有勃然大怒的意思。 那张妖冶的脸上,带着一丝轻蔑和冷然,「擅闯帝陵,那是杀头之罪。我没杀你,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说到这里,容湛顿了顿,上上下下的将凤天澜打量了一遍,「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像你这种要胸没胸要腰没腰要屁股没屁股的丑女人,我占你便宜那是你的荣幸,赶紧过来磕头谢恩才是第一要事。」 「你……」 凤天澜直接被气到头顶冒烟。 这个世界上无耻之人,她见过的实在是太多了,但是容湛的表现还是让她大跌眼镜。 传闻中那个高冷孤傲,冷酷无情,惜字如金的未央王殿下,当真是眼前这个妖孽吗? 为什么她面前的容湛不但猥琐下流,而且好像还有朝着话唠发展的趋势? 说她没胸,没腰没屁股? 拜託,她才十四五岁,还没有彻底长开好不好? 就凭着她这先天条件,等她到了十八岁,即便不是倾城倾国,至少也是大美人一枚,好吗? 一想到这个妖孽三番四次对自己的戏弄,凤天澜不由得恶从胆边生。 她眼珠子一转,嘴角浮出一抹轻蔑的冷笑,「我没胸没腰没屁股,但是我瞧着,王爷虽然长得好看,眼神却不太好。既然你都说了,我是个没胸没腰没屁股的丑女人,你还占我便宜,莫不是看上我了?」 说到这里,凤天澜眸子一亮,夸张的捂唇,「哎呀!难不成王爷当真看上我了?真没想到当朝未央王爷的口味这么独特,专喜欢挑丑的下手?」 也不知凤天澜哪句话突然戳到了容湛,明明刚才还充满暖意的房间里面,温度突然骤降。 凭空的一阵冷风骤起,如同利刃一般,贴着凤天澜的后颈,凉凉的扫了过去。 容湛就这么冷冷的看着她,那轻浮而浪荡的笑容,飞快从他脸上收敛。 他薄唇微沉,周身都散发着一股阴暗诡秘的气息。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凤天澜才知道容湛周生气压骤变,那是他真正动了杀机的反应。 在她得知容湛为何会突然动杀机之后,凤天澜硬生生得让容湛睡足了半个月的地板才算是解气。 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空气仿佛凝结,头顶之上,仿佛有泰山压顶,凤天澜突然有一种想要落荒而逃的感觉。 因为她分明能够看到容湛那个妖孽,正一步一步的朝着自己这边走了过来,越靠越近。 可偏偏他卷着的那一身威压,让自己只能僵直的站在原地,连拔腿的力气都没有。 就在凤天澜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面前的这个大妖孽竟然笑了。 「呵!」 他原本就长得十分好看,这一笑更是冰雪消融,万物復甦,仿若有璀璨的星光在他唇边绽放开去。 凤天澜直接被这一抹笑容花了眼,「你笑什么?」 「你说的没错,本王饮食向来清淡,偶尔重口也无伤大雅。」 容湛忽然一个旋身,不过眨眼的功夫,他又重新坐上了芙蓉塌,姿态妖娆。 「你……」凤天澜直接被他这句话堵得哑口无言。 容湛这个傢伙的脑迴路跟正常人压根儿就不一样。 简直就是无法沟通! 凤天澜心里琢磨着,既然自己已经来到了地图上的位置,也算是完成了那位老者的愿望。 既然事情已经办成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只见她轻轻抿唇,正打算开口请辞的时候,冷不丁却发现身后另外一面石墙竟发出了一阵轰鸣声。 有三道高矮各异的身影倏的出现在了门口。 「王爷,奴家好想你啊。你把人家扔在恶人谷崖底这么久的时间也不来看人家,真是讨厌死了!」 厚重的石门才刚刚打开一丝缝隙,就瞧见一抹暗红色的身影闯了进来。 那是一个身量高挑,十分妖娆的女子。 她扭着纤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容湛那边扑了过去。 凤天澜压根就没看清楚她的脸,因为她所有的注意力全被她胸前那一片白花花的肉浪给吸引了。 「天!」 目测那个女人的胸起码得有36e吧? 而且她那一袭暗红色的紧身长裙胸口开的很低,胸前的沟壑幽深,两团雪白唿之欲出。 别说是男人了,就连凤天澜一个女人看了都差点鼻血长流。 这个女人的身材何止火辣,简直就是兇残啊! 凤天澜的视线朝着容湛那边看了过去,却见那个刚才还风情万种的妖孽,这会儿一张俊脸,已经冷若冰霜。 面对这样一个身材火爆的尤物,他甚至连正眼都没有瞧一下。 眼看着那个尤物就要扑到容湛的怀里,却见他指尖一挥。 「哗啦啦!」 只听到一阵水声。 原本还放在容湛手边的茶壶突然腾空而起。 里面的热茶照着那个女人的脑门直接泼了过去。 「啊……嗷嗷嗷!好烫好烫好烫!」 刚刚还风情万种的尤物,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脸,不停的蹦哒嚎叫了起来。 凤天澜那双清丽的眸子突然一眯,因为她分明就看到那个尤物的头顶还残留着几片茶叶,不停的冒着热气…… 看那个样子就知道茶水一定很烫吧? 「王爷,您实在是太过分了!怎么能对一个女孩子这么残忍?我要是毁容了的话,我这辈子就赖定你了,嘤嘤嘤!」 红衣尤物捂着脸,气鼓鼓的控诉。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在这间石屋里面竟然还有一个凤天澜。 正所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红衣尤物几乎是下意识的全身紧绷,心中警铃大作。 不过当她那双狐狸眼透过指缝,上上下下的将凤天澜打量了一遍之后…… 原本充满警惕的目光一松,她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总算是放下心来。 凤天澜并没有错过她这个小动作,不过也正是因为理解了她这个眼神的含义,凤天澜才越发生气: 「喂,你刚才那个白眼是什么意思啊?」 红衣尤物捂着自己的脸,「还能是什么意思?看到你要胸没胸要腰没腰要屁股没屁股,我自然就放心了呗!」 「你……」凤天澜差点就被气到暴走。 没错! 在瑾国公府夫妇失踪的这三年时间里,她吃不饱,穿不暖,正处于发育期的身体发育的的确不太好,面黄肌瘦的。 但是自打她穿越过来之后,饮食什么的都恢復了正常。 虽然她的身材没有面前这个红衣尤物这么火辣,但是尺寸刚刚好,多一分油腻,少一分欠缺。 今日不过是因为她要假扮男人,所以才会故意用绷带将胸前缠绕一番。 可是她万万没有料到,自己这个小小的举动,竟然变成了他人对自己进行人身攻击的武器。 实在是太冤枉了! 不对,她不是一身男儿装扮吗? 怎么…… 对上凤天澜那一脸错愕的表情,红衣尤物像是立刻就了解了她的想法一般,「行啦,你这披头散髮的样子一看就是女儿家,装什么男人,省省吧!」 凤天澜:「……」 等脸上的烫伤,伤痛感稍微褪去一些之后,红衣尤物这才将手撤了下来。 原本光洁的脸上被热茶从上到下烫出了一道红印,横亘在整张脸上,看上去十分滑稽。 眼看着这边两个女人的战火平息,站在门口的另外两个人这才侧身恭恭敬敬的走了进来。 走在前面的那个人凤天澜认识,是容湛的影子侍卫展风。 而另外一个身材魁梧看上去约莫有一米九的壮汉也跟着走了进来。 那一把络腮鬍子将他的脸遮去了三分之二,头髮胡乱的束在头顶。 身上的衣服看上去油腻腻的,仿佛一个月都没曾洗过一样,还散发着淡淡的酸臭味儿。 凤天澜的鼻子原本就十分敏感,这酸臭味虽然不算太浓重,但对凤天澜来说,却是魔法伤害。 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只有屏住唿吸,才能让自己不被这味道沖晕过去。 「王爷,展风已经找遍了整个帝陵,都没有发现小灵蛇的踪影。」 那位鬍子拉渣的大叔一开口,却让凤天澜愣了一下。 因为他的声音竟然意外的十分好听,字正腔圆,甚至还有几分播音主持的范儿。 这副嗓子配他这粗鲁外表,实在是太违和了。 「什么?你们到现在还没找到小灵蛇?」 一旁的红衣尤物突然开口,声音尖锐无比,带着几分不敢相信的撕裂,「药效马上就要过了,如果再拿不到灵蛇血,王爷他……」 她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接受到了一记冰冷的眼刀。 她分明能够感觉得到,是从容湛那个方向激射而来。 红衣尤物只觉得头皮一炸,满腔的话立刻被掐断在了喉咙之中。 她差点就忘了,在这个石屋里面还有一个外人。 红衣尤物焦灼的从石凳上站了起来,不停的在屋子里面来回踱步。 她一手叉着细腰,一手不停的指指点点,声音尖锐的责备着,「展风,你手下的那群人都是吃白食的吗?小灵蛇是水蛇,喜热,一般就藏身在温泉里面。这地宫的温泉洞里面除了一些植被之外,根本就没有任何生物。一条红色的小蛇那么显眼,你们都找不到?」 女人的话虽然尖锐刺耳,但是,对容湛的担忧却是溢于言表的。 立在一旁的展风脸上的表情微变,突然跪了下来,「是属下失职,请王爷责罚。」 等等! 喜热? 生活在温泉池水之中? 红色的小水蛇? 凤天澜的脸色微微一变,全身的血都跟着凉了下去。 他们嘴里的小灵蛇该不会是被自己一簪子戳死的那一条吧? 凤天澜头皮一炸,右手悄无声息的摸上了腰间的锦囊,然后偷偷摸摸的将它拽了下来,藏在袖口之中。 184、灵蛇之血 184、灵蛇之血 凤天澜她不知道她这个细微的动作,却没能逃过容湛的眼睛。 目光流转,他的视线落在跪在地上的展风身上: 「再有下次就提头来见。」 容湛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平淡,但是话语之中蕴含着的凉意,却只有在场的人才能感受得到。 展风额头点地,背嵴后有冷汗冒出。 不过这一次却不是因为不寒而慄,而是因为惊讶。 他似乎是不敢相信,王爷就这样轻而易举的饶过了他。 毕竟他身为王爷的影子侍卫,一来没有找到小灵蛇,二来竟没发现有陌生人潜入地宫,而且还找到了灵泉洞穴。 或许别人并不清楚,但是展风却心知肚明。 王爷在每月初十都要到地灵的灵泉洞穴里面来调养身体。 他对外宣称是替先帝守灵,就连纪皇后都不知道容湛前来此地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只有展风他们这些贴身侍卫才知道,每月初十潜伏在王爷体内的那东西便会蠢蠢欲动,若没有灵蛇血的压制,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每月初十,对于展风他们而言,是重中之重,绝对不会允许有任何危害王爷生命的事情发生。 可今日不但有一个陌生女子闯入林泉洞穴,甚至还引来了一批杀手。 若是因为这些人的原因王也出了什么意外,他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的疏忽。 此刻,站在一旁的凤天澜早已是冷汗涔涔。 容湛是个什么性子? 她早就已经领教过,而且还吃过不少的苦头。 当初凤天澜本尊毁了他的玄衣花,就直接被他活生生的掐死了。 若是这一次,被他知道自己捅死了他的小灵蛇,那岂不是要被大卸八块? 一想到这里,凤天澜就觉得头皮发麻。 她眼珠子滴熘熘的转了转,顶着房间里面沉闷到几乎要窒息的压力,艰难的开口,「那个什么,王爷打扰一下……」 凤天澜一开口,众人的目光纷纷朝着他这边投射了过来。 那犀利的目光吓得她浑身一僵,就连攥住锦囊的手都情不自禁的收紧了。 容湛懒洋洋的抬眸,就这么看着凤天澜,似乎是在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凤天澜的脸上浮起一抹谄媚的笑容,她小心翼翼的开口,「王爷,正所谓不知者无罪。我今日是无意之间闯入帝陵,才走到了这里……现在看来,王爷好像还有正事要办,不如草民先行告退,以免打扰到王爷……」 「嗤!」 容湛的唇间逸出一声冷蔑的轻哼,「不知者自然是无罪。」 「多谢……」凤天澜感谢的话还没说出口,话头又被容湛给掐断了。 「可是你刚才在这里站了这么久,我们的话你从头到尾全都听了去,知道了这么多,怎么能算不知者?本王又怎么赦免你的罪?」 这凉凉的声线,犹如一记炸雷批的凤天澜外焦里嫩。 她一脸错愕的看着容湛: 合着个傢伙从一开始并没有把自己遣出去的打算,就是为了在这给自己下套呢? 「……」 一时间凤天澜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红衣尤物却是焦灼的站了起来。 她快走几步,来到了容湛的面前,「王爷,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跟这个黄毛丫头浪费口舌?」 说完这话,她又扭头,看向了站在门口那个脏兮兮的中年男人,「还有你!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愣在这里,还不赶紧去把小灵蛇找出来!」 「哦,好,我这就去!」 中年男人和展风一併起身,正准备往门口走去。 岂料他们脚下的步子还没迈开,身后便传来了容湛懒洋洋的声线,「不必去了!」 红衣尤物不敢置信的回头,「王爷,你在说什么呢?奴家这辈子可是非你不嫁,你要是出事了,我不得守活寡吗?真的忍心看奴家,这么一个黄花大闺女都还没有被滋润过,就独守空闺吗……这简直就太令人髮指了……」 就在那红衣尤物还在喋喋不休的时候,容湛额头上的青筋一鼓,厌恶的吐出两个字来,「闭嘴!」 「好嘞!」 接受到容湛那一记阴森的眼刀,红衣尤物几乎是下意识的闭上了嘴巴,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这边正当凤天澜眼观鼻鼻观心准备放空自己的时候,却发现容湛那个妖孽,竟然慢条斯理的从芙蓉榻上站了起来。 甚至还朝着自己这边缓步而来。 眼看着那个妖孽离自己越来越近,凤天澜突然感觉到无比的心虚。 那种落荒而逃的冲动越来越强烈。 到最后,她的身体终于听从了大脑的指挥,在容湛走到距离自己一米左右的位置时…… 拔腿就跑,头也不回。 眼看着她就要跑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腰间一紧。 凤天澜低头一看,就瞧见一段红色的纱幔,像是长了眼睛一样,紧紧的缠在了自己的腰上。 还不等她回过神来,,身后袭来一股怪力,直接将她整个人往回一拽。 凤天澜腾空而起,直接扑倒在了容湛的脚边。 「啊!」 哀嚎了一声,欲哭无泪的坐了起来,拼命的揉着自己的胸口。 本来她的胸就没多大,这样一压岂不是都没了? 想当年在穿越之前,她可是拥有34d的傲人血身材,如今恐怕是非常勉强才能倒b吧? 就在凤天澜摔的七荤八素的时候,突然有一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大手从天而降,将掉落在她身侧的一个锦囊捡了起来。 那个精緻的锦囊,从凤天澜的眼前一晃而过。 「天!」 她心里勐的一紧,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伸手就要去抢。 可是她的动作怎么可能快得过容湛? 容湛将她那个小锦囊提拎在手中,隐约能够感觉到有阵阵水汽从锦囊里面沁湿出来。 指尖动了动,他正准备将锦囊打开,一抬眸,却瞧见凤天澜张牙舞爪的扑了过来,「你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容湛身子一侧,轻轻巧巧的躲开了凤天澜的袭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指尖轻轻一拨,将锦囊的收口打开。 只见一条暗红色的小蛇就这么从锦囊里面滑落了出来,吧唧一声掉在地上,肚皮上翻。 「我!的!天!吶!」 耳边传来了红衣尤物尖锐的怪叫声,「这不是小灵蛇吗?」 她一个勐扑,跪蹲在地上。 只见那条小灵蛇的七寸处,被一支银簪扎了个透。 摸着那微凉的身体,那可以确定小灵蛇这会儿约莫是死得透透的了。 「你……」 红衣尤物一把拽着小灵蛇「噌」的站了起来,又惊又怒的看向凤天澜,「是你,是你把小灵蛇弄死的对不对?」 凤天澜能够明显的感觉到投在自己身上的几道眼神里面卷着浓重的杀气,她突然有一种世界末日即将来临的错觉。 为了保命,她不得不开始扯谎,「你凭什么说是我杀的?既然它是灵蛇,那就应该跟一般的蛇不一样。我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么可能杀得了它?」 红衣尤物犹豫了一下,不过当她看到凤天澜那披散着的一头乌黑长髮时,眼神瞬间又变得凌厉了起来。 再开口的时候,声音撕裂,整个人就差蹦起来了,「你还敢狡辩?你既然女扮男装,那就一定会将头髮盘起来,那你头上的髮簪呢?」 「我……」 凤天澜一时间被问到哑口无言。 她用余光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身后的容湛发现他那张俊脸之上,此时此刻,已然是阴云密布。 石屋里面没有风,可容湛周身的衣袍,却好似被他的冷意点燃,竟唿唿作响的翻滚了起来。 凤天澜头皮一炸,这个时候连藉口都懒得找了。 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攥紧了手中的毒粉,一脸警惕的看着众人,「这件事能怪我吗?我自己好好的在水里走着,它非要上来攻击我!我又不知道它是不是灵蛇,它攻击我,我当然得自卫。谁知道它这么不经戳,一戳就给……戳死了……」 说到最后,凤天澜自己也越来越没底气。 它小心翼翼的用余光朝着容湛那边扫了一眼: 真是奇了怪了! 容湛发现自行弄死了他的小灵蛇,竟然这么久都没有一点反应?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他不是应该勃然大怒到动手要摘自己的脑袋吗? 凤天澜这边脑袋里正胡思乱想着,一抬眸却发现容湛原本淡漠的表情,竟开始变得有些狰狞。 那妖冶的红唇逐渐褪成了淡漠的水色。 右边额头的青筋鼓了起来,两鬓处似乎有细细密密的冷汗泌了出来。 作为一个医者,凤天澜立刻意识到容湛极有可能正在隐忍着巨大的痛苦。 一旁那个邋里邋遢的中年男人,似乎也发现了容湛的不对劲,他连忙走上前去,准备伸手搀扶。 可手伸到半空中,又尴尬的缩了回来。 因为他突然想起王爷,好像是有洁癖的。 要不是因为每月初十要到地宫的灵泉洞里来,自己甚至连王爷方圆十里的距离都无法靠近。 因为王爷曾经说过,怕离他太近,倒胃口! 红衣尤物看到这一幕,一双狐狸眼瞬间瞪得熘圆。 机会来啦! 她伸手将自己的36e往上託了托,然后扭着水蛇腰,夸张的朝着容湛那边沖了过去。 眼看着她就要近龙战的身,冷不丁眼前一道白光划过。 「叮!」 那是利刃破空之后,停留在原地发出的清脆声响。 「啊!」 红衣尤物一声怪叫,脚下来了一个急剎,终于在自己喉咙离刀刃还差两指宽的距离停了下来。 她惊魂未定的抬头看向手持利剑的展风,千娇百媚的抱怨了起来,「你这块臭木头,谋财害命啊你?」 展风冷冷的盯了红衣尤物一眼,「王爷有令,你敢靠近他一丈的距离,杀无赦!」 「什么?」红衣尤物在听到展风这句话之后,眼睛里瞬间就浮起了水雾。 她拼命的咬着自己的小手绢,愤愤不已的朝着容湛控诉,「王爷,你太过分啦,你这种行为叫做始乱终弃!」 虽然嘴里还在抱怨,可红衣尤物还是三番的想要试图靠近容湛,最后都在展风的利刃之下,败下阵来。 坐在芙蓉榻上的容湛,冷凝的目光扫过面前的两个人,最后落在了凤天澜的身上,「你……」 凤天澜心里一跳,脑袋里面去转的飞快: 容湛那个大妖孽,约莫是真的有病。 这会儿自己弄死了他的小灵蛇,他一定是恼羞成怒,想要自己的命!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凤天澜再也没有给容湛开口的机会,连忙出声将他的话头打断,「王爷,我会医术,要不然我替您看看?」 容湛眼神一寒,她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左胸口心脏处突然传来了一股尖锐的刺痛。 那刺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急速扩散到四肢百骸,疼的他脸色惨白,冷汗直冒。 他垂下眸子,能够看到右手的手背上清新鼓起,白皙的皮肤之下,似乎有青紫色的花斑若隐若现…… 该死的! 要来不及了! 「王爷?」 展风手持利刃,挡住了红衣尤物的去路。 他一扭头,能够看到容湛,脸上露出痛苦而狰狞的表情。 展风一咬牙,右手挽了个剑花,那利刃瞬间对准了凤天澜的喉咙,「马上给我想办法!」 凤天澜此时此刻也是一脸懵逼。 因为当初她就给容湛号过脉。 脉搏平稳强劲有力,根本就是一个十足的健康人,哪里来的什么毛病? 可是现在她那痛苦的样子也不像是装出来的,那么唯一只有一个可能…… 中毒? 想到这里,凤天澜的目光,落在了大理石桌面上那条死了的小灵蛇身上。 眼珠子一转,脑海深处灵光一闪,凤天澜决定死马当成活马医: 「你们刚才不是说,药已经准备好了吗?」 「药是准备好了没错,但是这个药必须要用灵蛇的血来做药引。否则光喝这药,根本就没有用处。」 开口说话的是那个衣着邋遢的中年男人,他语气焦灼,带着满满的担心。 185、36e和平胸女 185、36e和平胸女 凤天澜朝着展风的方向笑了笑,用两根手指头将剑锋轻轻往外推了几寸。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转身走到了大理石桌边上,将那条已经死的透透的小灵蛇託了起来。 「它死了不久,身上的血应该还没有凝固。现在情况紧急不如就从灵蛇的尸体上取些血来应急?」 听了这话之后,在场众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起来。 在死了的灵蛇身上取血当药引? 邋遢的中年男人用力的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这事师傅也没告诉他到底可不可行啊! 如今,事关容湛的性命,众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展风扭头,将徵询的目光看向容湛。 彼时容湛能够看到自己右手手背上已经布满了青灰色的花斑。 而且这花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手腕手臂的方向蔓延。 当这花斑蔓延到心脏的位置,即便是有大罗神仙在,恐怕也没有办法了。 冷汗几乎要把容湛的后背浸湿,他抬眸看到了展风徵询的目光。 不过转瞬之间,他便做好了决定。 展风在接受到容湛应允的目光以后,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扭头看向凤天澜,「赶紧准备。」 邋遢的中年男人出去了一趟,很快便将一个药盅端了进来。 药盅里面是一碗黑乎乎的汤药,有浓郁的药香在蔓延。 凤天澜将那条小灵蛇托在掌心,然后用银针将它腹部的蛇皮划开。 可是当她准备挤血的时候,却发现事情大条了! 因为,小灵蛇体内的血本来就不多。 当自己用银针戳死它的时候,那几滴血就已经流的差不多了。 如今它体内所剩不多的那些血液,已经完全凝固,不管凤天澜怎么挤,都挤不出什么来…… 「完蛋了!」 凤天澜只觉得头皮发麻。 之前自己不过是顶撞了容湛几句就差点被他弄死。 这一次涉及到性命攸关的事情,若是出了纰漏,别说自己的脑袋不保,国公府陪葬那是跑不掉的。 容湛被扶到了内厅。 凤天澜和展风他们则留在了外面备药。 她低头看着手里已经开始变得有些僵硬的小灵蛇,额头开始冒冷汗。 那红衣尤物守在偏厅的门口,和展风几番周旋下来,都没能进入内厅,终究还是放弃了。 她一回头,发现凤天澜还在捣鼓,不由得皱起眉头。 像她这样磨磨蹭蹭下去,灵蛇血还没挤出来,容湛说不定已经扛不住了。 一想到这里,她顺势拢了拢自己的36e,扭着腰,气势汹汹的朝着凤天澜那边走了过去。 「喂,平胸女!」 突然从身后冒出来的声音,把凤天澜吓了一跳。 她右手一抖,尖锐的簪子瞬间将她左手无名指的指腹给划破。 「嘶……」 凤天澜眉头一皱,就瞧见有鲜红的血从指尖冒了出来。 最后,竟直接滴落在了药盅里面。 站在凤天澜身侧的红衣尤物看到这一幕之后,一双妖娆的狐狸眼瞬间就亮了起来,「太好了,血出来了!」 一听这话,中年男人和展风两个人纷纷围拢了上来。 在这个过程中,已经有四五滴血滴在了药盅里面。 很快,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血浆并没有沉下去,而是细细密密的分散开来,在药浆上面盖上了薄的一层红色。 「太好了,王爷有救了!」 邋遢的中年男人脸上露出了兴奋至极的表情,他一把将药盅端了过来,转身就朝着内厅走了过去。 展风那张紧绷着的扑克脸,这个时候也微微露出了一丝松懈的表情。 三个人几乎是一併转身,急切的朝着容湛那边走了过去。 把凤天澜一个人留在了外面。 「哎……那个什么……」 凤天澜刚刚开口,那三个人脚下的步子一顿,纷纷朝她投来冷峻的目光。 展风的声音更是冷入骨髓,「何事?」 凤天澜被这目光盯得头皮发麻。 脸上扯出了一抹僵硬的弧度,她连忙摆动双手,「没事没事。」 一抬眼,看到了自己还留着血迹的左手无名指,她又飞快将手收了回去。 展风盯着凤天澜一眼,虽然对她的动作充满了狐疑,但现在他心系容湛,没有空再去管别的事情。 等他们全部进去之后,凤天澜这才悄悄的跟了上去。 她趴在门边,能够看到展风搀扶着容湛,让他将那碗带血的药将给喝了下去。 看到容湛吞咽的动作,凤天澜只觉得周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手脚都开始微微发凉。 「这个妖孽该不会喝了自己的血之后直接嗝屁吧?」 凤天澜在心底琢磨着,若是当真嗝屁了,自己今晚也甭想离开这个地宫,估计得在这里给容湛陪葬了。 心中越想越是焦灼,凤天澜干脆趁着他们无暇顾及自己的时候,转身朝着门外摸了过去。 不过凤天澜却低估了石屋里那三个人的实力。 她才刚刚迈开几步,展风耳朵动了动,就立刻察觉到了。 他正准备起身追出去,冷不丁手腕却被人一把握住。 展风一回头,发现站在自己手腕的不是别人,正是容湛。 王爷,这是在阻止自己去追那个女人? 「王爷?」 浓郁的药治下肚,容湛的脸色依旧十分难看。 按照平日里一贯的规矩,这碗药喝下去约莫一刻钟之后才会起效。 即便是隔着衣料,展风依旧能够感觉得到容湛的掌心已经被冷汗打湿,剧烈的疼痛让他指尖都忍不住在轻微发颤。 在海外仙山歷练过那么多年,展风他心里十分清楚: 容湛对于痛苦的忍耐力比常人要高上数倍。 能够让他都露出这种表情,可想而知,他现在究竟承受着多大的痛苦。 向来就没什么表情的展风,此刻愁眉紧锁,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替自家王爷承受这份痛苦。 「放她走。」 这三个字容湛说的很轻。 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样。 听到这话,展风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变:王爷说的是「放她走」。 意思就是要让她平安无事的离开帝陵! 展风颔首应声,身形一闪,如同鬼魅一般朝着凤天澜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站在一旁的红衣尤物,更是不敢置信的大叫了起来,「什么?王爷,那个平胸女弄死了你的小灵蛇,你就这样放她走?」 话说到这里,她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般,倒抽了一口凉气,用一种十分诡异的眼神看向容湛,「王爷,好久不见,没想到你的口味已经变得这么重了?」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处于极大痛苦之中的容湛,每一次开口说话,都需要耗费极大的力气。 红衣尤物即便是平日里最喜欢惹容湛生气,此时此刻也不得不噤声。 毕竟这个时候的容湛已然是气若游丝,若自己再气他,说不定就当场嗝屁了。 地宫里面,展风一路跟在凤天澜的身后,替她将路上的障碍一一清除,却不留任何一丝痕迹。 直到凤天澜从地宫的洞口爬出,站在石像群的脚下,悄悄摸摸的朝着自己藏马匹的地方走过去,展风这才转身离开。 他前脚才刚刚踏进石屋,便瞧见原本还半倚在芙蓉榻上的容湛,突然脸色骤变。 那张俊美无双的脸上,血色褪尽,一瞬间惨白如纸。 「王爷!」 众人见此景,纷纷大惊失色。 展风和那个大叔一前一后的搀扶住容湛,正打算运功护住他的心脉。 只可惜他们的内力还没提上来,就瞧见容湛勐的喷出一口黑血。 「天吶!王爷你吐血了!」一旁的红衣尤物忍不住尖声大叫,那张妖冶的脸上露出了痛心疾首的表情。 这个时候,中年大叔也顾不得容湛是不是有洁癖,慌忙将手搭上了他的脉门,查看脉象。 不过在片刻之后,他脸上的表情却变得十分诡异。 展风那张扑克脸之上,遍布惊慌,「到底怎么回事?」 「这……这……太奇怪了!」 邋遢大叔一边摸着容湛的脉象一边嘀咕着。 最后他竟伸手一把将容湛右手的衣袖撩了上去。 发现原本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的花斑,竟然停止了侵蚀的趋势。 而且更诡异的是,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那些青灰色的花斑颜色竟然褪去了三分,甚至还有越来越浅的迹象。 此时就连展风都发现,容湛在呕出那口鲜血之后,原本煞白如纸的脸色,竟然意外的好转了几分。 邋遢大叔突然语气笃定的开口,「王爷,您试着气沉丹田,然后再运功试试看。」 岂料他的话才刚刚说完,一旁的展风面色陡然一变,「你让王爷在毒发的时候运功?」 如果不是知道他和王爷的关系,展风早在他开口的时候就一剑刺过去了。 只要是练武之人就知道,在毒发的时候运功只会加速毒素的扩散。 别说是个大夫,这就是连一个不懂武功的正常人都应该要知道的道理。 邋遢大叔眼光焦灼,他再次重复了一遍,「王爷您不信我?」 容湛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浊气,他气沉丹田,将内力循环于体内: 「这是怎么回事?」 内力才刚刚在他体内运行起来,容湛就发现,那种锥心刺骨的痛感竟然消失了,他的气血行进十分流畅。 即便是像容湛这样淡定的人,在察觉到这个情况之后,也忍不住脸色微变。 「王爷,我看您的脉象发现您体内的毒竟然已经解了一成。」 邋遢大叔一头雾水的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眼中是满满的困惑,「师傅曾经说过,灵蛇血只能当做药引,这样服药才能压制住你体内的毒素。可师傅从来没说这灵蛇药还能解你体内的毒啊!这可真是奇了怪了,您服药已经三年了,每每毒素都只是被压制,可今日怎么就……」 「难不成是因为灵蛇已死,它体内的血才发挥了解毒的功效?」素来就寡言少语的展风,看到这个场景,也忍不住一併分析了起来。 却只有容湛,他脑海深处突然有一抹灵光一闪而过。 他微微垂下凤眸,浓密的睫毛将他眼神遮去叫人看不清楚。 在一阵诡秘的寂静之后,容湛突然开口,「派人去把她的底细查清楚!」 容湛嘴里的「她」,指的是改变了容貌之后的凤天澜。 「是!」 展风领命,他正准备转身退出去的时候,冷不丁却听到身后传来容湛的声音,「慢着!」 经过刚才那一番生死较量之后,容湛那张惨白的脸上竟意外的浮起了两抹红晕,让他整个人显得越发活色生香。 「听说前两日,凤三的馥郁阁重新开张了?」 听到容湛这话,展风的目光之中,透露着淡淡的疑惑: 王爷怎么在这个时候突然想起凤天澜来了? 容湛再度开口的时候,嘴角有一抹诡异的笑容浮起,「我还听说她请了鬼手天医另外一个入室弟子,坐诊馥郁阁?」 展风恭恭敬敬的低头回应道,「回王爷的话,那人名唤风华公子。」 「风华公子?」 容湛眼神幽深,白皙的指尖在芙蓉榻上轻轻敲击着,「怎么说?我和她也是雪肌膏的合作伙伴,她新店开张,我怎么能不送上一份大礼呢?」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自家王爷嘴角的那一抹诡异的弧度展风,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凤天澜,你就自求多福吧! 离开帝陵之后,凤天澜骑着马一路狂奔,朝着邺城的方向而去。 她并不知道自己在地宫里耽搁了多长时间,但是当她卷着一身疲累,回到邺城城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恰好是开放城门的时刻。 原本凤天澜还打算掐着时间赶在昨天晚上之前回来,谁知道这一耽搁便是一整晚。 也不知道相思红豆那两个丫头是不是急的失了形状。 果不其然,当凤天澜回到金澜阁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相思那小丫头坐在门槛上哭的两个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 红豆那张俏脸也是一片惨白,歪在门框上,已经睡着了。 相思原本那双圆熘熘的大眼睛,现在肿得只剩下一条缝。 186、真死还是假死? 186、真死还是假死? 迷迷煳煳睁开眼,便瞧见一身狼狈的凤天澜迎面而来。 她下意识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是不是我眼花了?」 她的话音还没落下,额头上就传来了一阵轻微微的刺痛。 那是凤天澜伸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你没眼花,你们家小姐平安无事的回来了。」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相思「嚯」的站了起来,喜极而泣,「小姐,你终于回来了!你不知道这一晚上把我们都给急死了!」 靠在一旁的红豆听到这个动静,也转醒来,一看到凤天澜的一身狼狈的样子,她又惊又喜又心疼,「小姐你回来啦?」 相较于相思的激动,红豆的性子内敛了一些。 凤天澜点了点头,眉眼之间是满满的疲累。 回程这一路颠簸了两三个小时,颠的她隔夜饭都快要吐出来了。 这会儿她得赶紧去吃些东西,好好睡一觉。 原本相思红豆两个小丫头,还想打听一下帝陵里面的情况,可是看到凤天澜累成这个样子,她们也不好再说什么。 伺候自家小姐洗漱完毕之后,凤天澜脑袋才刚刚沾上枕头,一个翻身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因为昨夜经歷了那一场惊心动魄,死里逃生,凤天澜这一觉睡得很沉。 值到下午时分,她才迷迷煳煳的清醒了过来。 准确的来说,她应该是被饿醒的。 当凤天澜爬起来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已经微微有些暗了。 她摸着自己干扁的肚子,正打算开口叫人,就瞧见相思,端着几盒精緻的饭菜走了进来。 香喷喷的饭菜是刚刚做出来的,还腾腾的冒着热气。 相思跟着后面打了水过来,让凤天澜洗漱完毕之后,便开始用膳。 桌上有两个菜,一个汤,还配着几分精緻的点心。 凤天澜饿了一天,端起碗来,毫无形象的开始大快朵颐。 一碗饭下肚,她已经吃了七分饱。 正准备伸手向相思要第二碗的时候,突然听到院子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红豆看了凤天澜一眼,「小姐,你在这里先吃着。我到外面去瞧瞧……」 只不过红豆的话还没说完,外面就有一一道尖锐的声音响了起来,「都这个时候了,三妹妹,你还有心情在这里吃饭?」 只见一道淡粉色的身影从外面闪了进来,凤天澜定睛一看不是二小姐凤千语又是谁? 这一次,她的脸上并没有挂着面纱,开口说话的时候,嘴巴也不漏风了。 凤天澜约摸着,她的那颗门牙应该是已经长好了。 只不过凤千语素来就跟自己不对盘,自从出了玄衣花的事情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来过三房这边。 今天这是颳了什么风了? 相思和红豆两个丫鬟以为凤千语又是来欺负自家小姐的,两个小丫鬟的脸上瞬间露出了防备之色。 凤天澜放下碗筷,笑吟吟的看向凤千语,「不知今天这是刮的什么风,莫不是二姐姐走错门了?」 一听这话,凤千语正要发作,可是一想到自己此行前来的目的,却又忍了下去。 她眼珠子转了转,脸上的表情变得无比焦灼起来。 只见她快步走到了凤天澜的身边,「现在大房那边都闹翻天了,也只有你一个人还闲在这里,什么都不知道。不管当初我们两个人有什么恩怨,但总归还是姐妹一场,我这次过来就是好心提醒你,赶紧收拾收拾细软逃出去吧。否则你待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相思红豆两个丫头一听这话,顿时脸色大变。 凤天澜更是皱起了眉头,「二姐姐,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听不懂?」 凤千语眼睛一亮,她等着就是这句话。 只见她上前两步,一把拽住了凤天澜的胳膊,便将她往外面带,「听不懂是不是?你待会过去了自然就看得懂了!」 凤天澜被凤千语拽着,一头雾水的往外面疾走。 她想挣脱,可偏偏凤千语的手就跟长在她胳膊上似得,怎么都甩不掉。 凤天澜没有办法,只能被凤千语这么拽着,一路朝着大房那边走了过去。 她们两个人才刚刚踏进大房的院子,便听到从凤长宁的屋子里面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凤千语眸光一亮,顺势将凤天澜的胳膊甩开。 她快走了几步,一把拽住一个急匆匆跑出来的丫鬟: 「怎么回事?是不是大少爷出事了?」 那丫鬟哭得梨花带泪,连话都快要说不出来了,「这可怎么办呀,大、大少爷他……」 凤千语看到那丫鬟这样子,便知道果然是凤长宁死了。 她看着那丫鬟哭哭啼啼往外跑的背影,眼神中闪过一抹幸灾乐祸。 「凤天澜,现在你知道出什么事了吧?别人都以为你有几分医术,但是只有我才清楚,你根本就是个招摇撞骗的草包。现在你听凤长宁瞧病把他给瞧死了,大房的人是不会放过你的。」 把凤天澜一阵奚落之后,凤千语甚至连去凤长宁的房间一探究竟的耐心都没有,便吩咐翠红去二房跟二夫人通报说大少爷已经病故了,让她赶紧过来瞧瞧。 「不可能啊!」 凤天澜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当初自己给凤长宁用消炎药的时候就交代过: 只要在用药后的24个小时里,凤长宁没有出现高热不退,昏迷休克的状态就代表他已经度过了危险期。 这两天自己一直忙于馥郁阁开张的事情,也未曾听到大房那边传来任何对凤长宁不利的消息,怎么今天突然就死了呢? 而一旁的凤千语听到凤天澜这话,脸上露出了一抹讥讽的冷笑,「凤天澜,你别自视太高,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你毁了玄衣花,未央王殿下被你忽悠,饶你一命。这一次你害死了国公府唯一的男丁,大伯父和大伯母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你就坐在这里等死吧!」 凤千语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外传来一阵十分杂乱无章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阵哭天抢地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到底是造的什么孽呀!长宁可是国公府唯一的男丁啊……」 走在最前面的是今日沐休的凤谨言。 他一双眉头皱得紧紧的,脸色铁青,面上全是悲痛之色。 凤长宁是国公府唯一的男丁,若他出事,国公府就连个男丁都没有了。 「可怜的长宁,可怜的孩子!」 二夫人指甲盖上鲜红的豆蔻还未完全干掉,就翘着兰花指,跑到大房这边来哭丧了。 二夫人的身后跟着几个丫鬟婆子,她们抹的抹眼泪,哭的哭,一副痛彻心肺,百般惋惜的模样。 凤千语脸上原本还挂着一副看热闹的表情,硬是被迎面而来的二夫人掐的挤出一滴眼泪来。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着凤长宁的房间那边沖了过去。 「长宁啊,我可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你就这么去了,你让你爹娘白髮人送黑髮人,实在是不孝啊!」 二夫人悲悲泣泣的哭着,一边伸手抹去眼角还未干涸的眼泪。 凤天澜隐约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她没有出声,而是安静的跟在他们的身后一併走了进去。 这凄悽惨惨的哭丧的声音,在他们冲进后院的时候,戛然而止。 只见凤长宁这会儿正慵懒的靠趴在贵妃椅上。 一旁刚刚还在嚎哭不止的丫鬟琉璃这会儿半跪在地上,正殷勤的朝着他的嘴里餵樱桃。 而大夫人则端端正正的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主僕三人有说有笑的晒着太阳,好不惬意。 「哭啊,怎么不接着哭了?」 躺在榻子上的凤长宁懒洋洋的侧了个身,将嘴里的樱桃核吐了出去。 看到这一幕,凤千语愣了半响,「你……你不是死了吗?」 「哈哈哈!」 凤长宁突然笑了起来。 紧接着笑声戛然而止,他竟意外的坐了起来。 那样子就好像后背上的伤口都已经好全了似的。 他目光阴冷的盯着凤千语,「谁告诉你我死了?是琉璃吗?」 在他身边伺候的琉璃连忙,跪了下来,「大少爷,您可千万不能冤枉琉璃呀。刚才我不过是瞧见您久病清醒过来,一时高兴,才会喜极而泣,未曾想……二小姐只怕是会错意了……」 琉璃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一丁点害怕之意,语气之中反而还带了一丝丝的得逞。 直到这个时候,二夫人才回过神来: 凤千语这个蠢丫头约摸是叫人下了套了。 二夫人眉心一皱,正准备开口呵斥,却瞧见凤千语一脸焦灼的朝着自己走了过来,拼命解释道,「娘,不是这样的,他明明死了,方才琉璃还在哭丧呢!」 凤千语说到这里,还怕二夫人不相信似得指着琉璃,「我真的没有说谎,我刚才亲眼所见,凤天澜也看到了,所以我才……」 「啪!」 凤千语的话还没说完,脸上便扎扎实实的挨了一巴掌。 二夫人瞪着一双眼睛,脸上是羞愧和恼怒,「你作为一个嫡出小姐,竟然被一个丫头片子给误导,还造谣说大少爷死了?你知不知错?」 二夫人简直要气到浑身发抖: 许是这些年生不出儿子的事情,给了自己太大的刺激,所以刚才一听到凤千语说凤长宁已经死了,她一时没有控制情绪,急匆匆赶来。 这一路她也是嚎的最欢的一个。 如今想来,自己刚才那番丑态落在别人的眼中,恐怕会以为那是自己高兴的呢! 凤千语莫名其妙的挨了一巴掌,一张脸更是胀得通红,「做了那么多不要脸的丑事,还当自己是瑾国公府里那块宝贝疙瘩呢?大伯父不是说要把他轰出去吗?与其吊着一口气,半死不活,不如早死早超生。」 凤千语的话音还未落下,眼前突然闪过一道深棕色的影子。 紧接着啪啪两声脆响。 她的脸上瞬间留下了两道清晰的指痕,两颊瞬间就红肿起来。 只见方才还端端的坐在太师椅上的大夫人,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一张脸上写满了厌恶和愤怒,「臭丫头,你好大的胆子!」 凤千语终于反应过来,她不敢置信的尖叫着,「你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大夫人脸上浮起一抹冷笑,「就凭你目无尊卑,诅咒瑾国公唯一的男丁去死,我打你还算轻的!」 「你!」 凤千语还打算开口辩驳,大夫人却转身看向了站在一旁面色极为尴尬的凤谨言,「二弟,弟妹,南照国乃是礼仪之邦。特别是像我们这种官家人,对人的道德要求还是非常高的,阶级教条也是十分清明。若是被人知道你的女儿辱骂长子嫡孙,还诅咒他去死,恐怕是要拖出去遭万人唾弃的!如今我动手打她只不过是替你们教育女儿,你们应该不会介意吧?」 二夫人自己出了洋相,这个时候别说开口,就连抬头都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凤谨言更是无比尴尬,他的脸上挤出了一抹笑容,忙不迭的开口,「应该的,应该的。」 此刻,凤谨言只想着如何能够化解这尴尬的气氛,以免大哥待会儿退朝回来,事情闹大,只会让他们兄弟两个更加难堪。 他陪着笑脸,「先前长宁不是还卧床不起吗?怎的今日瞧上去气色好了许多?」 大夫人看了他一眼,走到了凤天澜的面前,阴阳怪气的开口,「这还要多亏了澜儿妙手仁心,救了长宁一命。」 她十分亲昵的握住了凤天澜的双手,在她细腻的手背上轻拍着,含沙射影的开口,「有时候有些事情不多分辨一下,还真就分不出个是非黑白来。如今这院子里,我倒是瞧得真真的了。」 「澜儿平日里,虽然受尽欺凌,可是事到临头,却依旧愿意出手相助。可不像有些人口蜜腹剑,嘴里盼着我们大房好,背地里却不知道动的什么心思。简直就是心思歹毒,不知廉耻!」 听着大夫人指桑骂槐的话语,向来就要强的二夫人,就像是得有人当众抽自己的大嘴巴,只觉得脸颊上火辣辣的。 187、太子妃之位是我的! 187、太子妃之位是我的! 可是到如今,面对这种情况,二夫人却连一句辩驳的话都说不出口,只能是打落牙齿活血吞。 大夫人牵着凤天澜的手,将她带到太师椅边上,拉着她坐在自己的身侧,「澜儿,这一次你救了你家长宁哥哥。这份恩情大房一定记着,以后大伯母一定视你如己出。若是谁还敢再欺负你,你只管到大房来,我一定请你大伯父替你做主!」 凤天澜垂下眸子,脸上露出了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多谢大伯母。」 凤天澜一直就以为大夫人是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物。 可没想到到底还是低估她了。 毕竟在后院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大夫人再蠢也蠢不到哪里去。 至少今日她会利用这件事情给二夫人没脸,也算是聪明了一回。 *** 「什么长孙嫡子?什么视如己出?他们大房三房算个什么东西?」 凤千语回到二房之后,脸上火辣辣的肿胀,让她差点儿给气疯了。 还有自己的娘亲! 刚才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帮自己说话,不仅如此,她甚至还帮着大房那个老女人,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向来就心思缜密,冰雪聪明的娘亲,什么时候那么窝囊过? 「娘,您不是会用毒吗?刚才为什么不趁机把那群贱人都毒死算了?」 气急败坏的凤千语一把掀翻了面前的桌子,朝着二夫人怒吼。 「你还不给我闭嘴!」 二夫人见凤千语情急之下口不择言起来,她脸色一变,连忙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巴,不许她再胡说八道,「你懂什么?」 这个凤天澜不是以前那个花痴草包。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居然变化如此之大。 若是硬拼的话,不但除不掉她,反而还要得一个,谋害锦国公嫡女的名声。 若是成了也就罢了,若是不成,反而还给了凤天澜找二房麻烦的理由。 到时候,说不定还会连累她的大女儿凤千雪。 二夫人冷冷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千语,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动动脑子?」 二夫人实在是无奈,自己聪明如斯,生出来的大女儿也是风头无双,怎么生的另外一个女儿却如此蠢笨? 「动什么脑子,我根本就不想动脑子,我现在就要凤天澜那个贱人去死!」 凤千语摸着自己肿胀的脸,把所有的帐全部都算到了凤天澜的头上,「娘,你不知道,如果凤天澜不死,就断不了太后让太子娶她的念头。你知道的,我一直就喜欢太子哥哥!娘,您不是和贵妃娘娘是好姐妹吗?您去想办法让她求求太后好不好?」 二夫人一听到这话,只觉得头疼不已,「千语,你到底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能明白?太后是因为白沐凝救了她一命,才许下了这么一个口头的承诺。现在我们只有先想办法让你爹当上国公,这样你才有资格站在太子殿下的面前,你到底懂不懂?」 凤千语对于自己娘亲的这番话,已经听到麻木,「我不懂!不管怎么样,我就是要嫁给太子,太子妃的位置是我的!娘,我真的很喜欢太子哥哥,我这辈子非他不嫁!」 二夫人的眉头皱得紧紧的,对自己这个女儿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可就算她再怎么蠢笨,也是自己亲生的。 二夫人不忍心去打击她,只敷衍的回了一句,「你放心吧,你们姐妹两要的东西我什么时候没给过?」 只是凤千语她并不知道,从头到尾,凤慎行和二夫人想推上太子妃之位的人一直都是凤千雪。 因为她是瑾国公府的骄傲,是邺城明珠,是玄灵宗宗门里唯一一个女弟子。 「再过四天便是八月十五,到时候千雪沐休会从宗门回来。我可警告你,在你姐回来的这段时间,绝对不允许弄出什么么蛾子来,否则我不放过你!」 *** 馥郁阁新开张的这几日,凤天澜忙得两脚不沾地。 不过好在前几日的义诊名额里,她并没有遇上比较麻烦的疑难杂症,所以倒也耽误不了她太长的时间。 这一日,她瞧完病之后,换回了凤天澜的容貌,准备回紧国公府休息。 她还没来得及出门,就瞧见相思,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小丫头一看到她,眼神就变得十分纠结,「小姐,外面有人给您送了一份礼物。还点名说,让馥郁阁的东家亲自去接受,要不然您去看看吧?」 凤天澜一边伸展着胳膊,一边狐疑的开口,「礼物?馥郁阁已经开张好几天了,就算要送礼物,也不应该是这个时候送啊!」 相思也是一头雾水,「我瞧着过来送东西过来那姑娘通身的气派,不似常人。而且一开口就非要您亲自过去,否则谁也不让碰那东西。那东西个头太大,将整个馥郁阁的正门都快挡去了一半。进进出出不少百姓这会儿全堵在门口围观呢,要不然小姐您去看看?」 哟,看样子这派头和阵仗还不小啊! 凤天澜干脆站了起来,朝着门口那边走了过去。 其实她也有些好奇。 毕竟她凤天澜在邺城可是出了名的花痴草包,所有人对她避之犹恐不及。 她穿越过来这么长时间,竟发现身边连一个可以说得上话的朋友都没有! 连朋友都没有,又怎么会有人送她礼物呢? 当凤天澜来到馥郁阁门口的时候,一眼便瞧见了在五六米开外的地方,有一个方形的大物件杵在那儿。 看上去约摸有两米长两米宽的样子。 一块血色的红布将那大物件遮得严严实实,叫人看不真切。 而街道的两边乌压压的一大片,全部都是前来围观的百姓。 「大家快看,凤三小姐出来了!」 人群之中不知道是谁,嗷呜喊了一嗓子。 原本还在窃窃私语,嘈杂不堪的人群瞬间鸦雀无声。 几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凤天澜的身上。 凤天澜皱起眉头,她的目光一直就停留在不远处那一个巨大的物件之上。 那块红布底下到底遮着什么东西? 「凤三小姐,听说你们馥郁阁重新开张,这是我家王爷送给您的礼物,还望笑纳!」 一道千娇百媚的嗓音响了起来。 凤天澜顺势看了过去,只见一抹红色的身影,如同弱柳扶风一般,摇着腰肢,朝自己走了过来。 她一出现,几乎是所有人的目光「唰」的一下,全部都被吸引了过去。 那女子身量高挑,腰肢柔软,特别是胸前那唿之欲出的一片雪白,更是攫住了在场所有男人的目光。 她一举手,一投足,都是满满的风情。 更甭提开口说话时那股子妖媚入骨,光是听着她的声音,骨头都要酥了。 「是你?」 凤天澜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脸上的震惊之色溢于言表。 因为站在她面前的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日自己闯入地宫的时候,出现在容湛身边的那个红衣尤物。 红衣尤物眼睛一眯,狐疑开口,「我们认识吗?」 凤天澜心里一紧,突然想起来,自己已经换回了凤天澜的装扮。 这个红衣尤物约摸是没有认出自己来。 「并不认识,我只是觉得你有点像我一个认识的朋友。」 「嗤!」红衣尤物鼻间溢出一声轻蔑的冷哼,「你若是个男的,说出这话我还会认为你是在跟我搭讪。可惜你是个女的……」 她上上下下的将凤天澜打量了一遍: 虽然长得不错,但是身材太单薄了些。 特别是胸前那一团,目测得比自己小上好几个尺寸。 「啧啧啧……而且还是胸这么小的女人!这可真是太遗憾了,我对女人真的没什么兴趣!」 凤天澜满头黑线。 为了避免自己露出马脚,她重新将话题转了回来,「这位姑娘,我们素不相识,所以你的礼物我不能收。你还是请回吧!」 但凡是出现在容湛身边的,基本没几个好东西。 这是凤天澜冷静分析之后得出来的结论。 红衣尤物一听这话,当场就急了,「谁说这东西是我送的?这东西可是我家王爷送的,想必你一定会很喜欢!」 王爷? 如今一听到这两个字,她就立刻联想到了容湛那个妖孽。 一时间,心中警铃大作。 她试探性的开口,「天域大陆那么多王爷,我怎么知道你家王爷是谁?」 红衣尤物一听这话,脸上露出了一丝倨傲之色,她得意洋洋的开口,「我家王爷?自然是当朝未央王殿下。」 围观的那些百姓,听说竟然是未央王殿下送来贺礼,人群中,立时发出阵阵惊嘆。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投向了凤天澜,里面饱含着十分复杂的情绪,有羡慕,有嫉妒,有轻蔑,也有惋惜。 毕竟坊间一直谣传,凤三小姐和未央王殿下有一腿。 可是谣传终归是谣传,毕竟凤天澜还身系与太子殿下的婚约。 可如今呢? 馥郁阁开张大吉,未央王殿下竟然费了这么大的功夫,送了这么大一件的贺礼。 而且还如此招摇的放在了馥郁阁的门口,这明显就是在给凤天澜正名啊! 他们羡慕的是,作为狗不理的凤天澜,竟然能够找到未央王容湛这么一个靠山。 他们惋惜的是,谣传未央王殿下有龙阳之癖,是个断袖。 凤三小姐如今不过十四五岁,便已出落的如此好看,等她到了十七八岁,彻底长开,那便是个活脱脱的美人胚子。 像这样一个美人胚子,若是跟了未央王,那岂不是要日守空房,实在是太暴殄天物了! 彼时,一听到容湛的名号,凤天澜只觉得乌云压顶。 看着那将近两米高的宽大物件,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跟他不熟,东西我不要,你给我拿回去!」 凤天澜话音落下,围观的百姓再次爆发出惊嘆声。 所有人都满脸震惊的瞪着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个凤三小姐也太胆大妄为了吧? 这可是当朝未央王殿下送的礼物,那可是别人盼也盼不来的荣耀,她竟然轻飘飘的一句我跟他不熟就拒绝了?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用一种幸灾乐祸的眼神看向了凤天澜: 凤天澜这个花痴草包还真是大胆,这次她肯定死定了! 「不好意思了,凤三小姐,我家王爷送出去的东西,从来就没有收回这个说法。」 红衣尤物似乎没有料到,凤天澜竟然这么大胆,敢如此直接的拒绝。 再开口的时候,她的脸上已经浮起了几分冷意,「凤三小姐不妨先看看这东西是否合你心意再说吧?」 说完这话,她便妖冶的转身,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朝着身后那个大物件走了过去。 真不知道容湛那个傢伙是怎么想的。 她听展风说容湛要给一个女人送一份大礼,心中顿时警铃大作:莫不是容湛看上了哪个女的? 于是她便在第一时间将送礼的这份差事给抢了过来。 不过就在刚才,当她看到凤天澜这个干扁的豆芽之后,一颗心也就落回到了肚子里。 容湛就算是口味再重,总不可能对于一个发育还没完全的小女孩下手吧? 这个凤天澜,果断排除在情敌之列。 只不过话说回来…… 容湛准备的这份大礼,无论是哪一个女人,只要一收下,便会名誉扫地。 以后别说嫁人了,恐怕连做人都抬不起头来! 王爷用这么兇残的手段对付一个小姑娘,这样羞辱人家,是不是有点儿太过分了? 心中这么想着,可是王爷的命令他却不能违背,可真是纠结呀! 小丫头片子,这事可跟我无关,你要怪的话就怪自己,得罪什么人不好,偏偏要去得罪容湛那个大妖孽! 思及此处,红衣尤物已经来到了身后那件大物件的旁边。 她伸手拽住了红色幕布的一角,然后用力一扯。 「唿啦啦!」 只听见一阵布料摩挲的声音,原本掩盖在红布下面的物件,就这样赫然的暴露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凤天澜想要阻止她的动作已经来不及了。 她抬眸一看,发现那块红布之下竟然放着一张十分宽大的红木床。 188、送你一份猥琐的大礼 188、送你一份猥琐的大礼 那张红木床带着边框,三面都是镂空浮雕,看上去富丽堂皇。 等等! 那些镂空的浮雕是什么? 怎么看上去那么诡异! 凤天澜定睛一看,只觉得头皮一炸。 因为就在刚刚那个瞬间,她隐约能够看到:在床沿的圆柱上,似乎雕刻者一对小人,他们以一种诡异的姿势交缠在一起,好像……还没穿衣服? 凤天澜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那个什么……」红衣尤物的话还没说完,她一抬头就对上了凤天澜那冷冽至极的眼神。 「让开!」凤天澜一声冷叱,右手一挥,直接将她拨开。 红衣尤物被她推了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刚才凤天澜给她的感觉就好像是铺天盖地的乌云都头压了下来。 这种极其强大的威压,竟让她有一种,自己正在面对容湛的错觉。 这怎么可能? 不过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罢了,身上怎么会散发出如此大的气势? 而另一边,凤天澜几步就走到了那张大床边上。 她才稍稍靠近一些,就有一股馥郁的香气扑面而来,定睛一看,发现这木床竟是用上好的沉香木做成。 沉香木一小块价值千金。 如今这么大的一张床,竟然是用沉香木做成,简直就价值连城。 果然不愧是当朝的未央王容湛,出手果然大方。 可惜当凤天澜看清楚床上的圆柱、还有三面镂空浮雕上刻的内容之后,她瞬间就炸了! 三面浮雕上竟然课的全部都是男女合合的场景。 上面的人交缠在一起,千姿百态。 这一幅幅场景,看着凤天澜俏脸胀红。 随即又全黑了下去,紧接着,脑门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容湛这个混蛋,王八蛋! 他凭什么这样来羞辱自己? 凤天澜就这么僵直的站在原地,那双清眸里面,眼看着就要喷出火来。 这个时候如果她手里有一块斧头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将这张大床噼成两半。 同为女人的红衣尤物在看到凤天澜那青筋暴跳的样子,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那个什么,既然东西已经送到了,那我就先走了!再见!」 红衣尤物这还是第一次在除了容湛之外的人面前,有一种头皮发颤的错觉。 心中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她必须要尽快的离开这里,否则,她会死的很难看。 「你给我站住!」 凤天澜一转眼就看到红衣尤物准备脚底抹油。 凤天澜怒极反笑,这一笑恍若百花绽开,一时间竟叫那红衣尤物迷了眼睛,甚至连离开的脚步都停顿了下来。 沉沉的吐了几口浊气,凤天澜嘴角突然勾起了一抹诡异的弧度,眼神之中浮起了淡淡的阴险狡诈: 「传闻中的鸳鸯合卺床果然名不虚传!未央王殿下如此大手笔,送来这么贵重的东西,澜儿实在是受宠若惊。既然王爷错爱这礼物,我收下了!」 此话一出,周围那些围观的百姓脸色顿时骤变。 听她话里的意思,她知道这张床叫鸳鸯合卺床。 这样一张床,原本就是风月场所里常用的东西。 别说那些平常百姓,恐怕就连那些王孙贵胄也不好意思光明正大的抬进府里。 可她凤天澜呢? 明明就是一个未出阁的少女。 在看到这种东西的时候,竟如此平静? 非但没有羞愤欲死,反而还大大方方的将东西收下了。 这若换做其他女孩儿家,被人这番羞辱,恐怕早就已经忍不住一头撞死在这里了。 凤天澜这个花痴草包,脸皮未免也太厚了吧? 她到底知不知道礼义廉耻四个字要怎么写? 一时间,众人对她的这种行为感到十分不齿,但同时心中又升起一抹淡淡的敬畏来。 毕竟并不是所有人在面对未央王容湛的羞辱的时候,还能这样淡定自若的应对。 别人或许不知道,可站在凤天澜面前的红衣尤物却没有错过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狡诈。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事情恐怕未必这么简单! 果不其然,她这个念头才刚刚落下,就瞧见凤天澜话锋一转: 「这沉香木光是一小块就价值千金,如今这一张鸳鸯合卺床不知得花费多少沉香木,约莫是价值连城的吧!」 「哗!」 人群之中顿时爆发出一阵惊嘆。 原来那鸳鸯和锦床竟然是用上好的沉香木制成。 从那浮雕上扣下指甲盖大小的一块,就足够一户贫苦百姓一年的口粮了。 一时间,百姓对于未央王容湛那奢靡成性的生活心中又添了几分不满。 红衣尤物眼皮一跳,心中突然攀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凤天澜到底想说什么? 「这几日馥郁阁开张,想必在场的百姓大家都亲眼目睹我凤天澜的行事作风了吧?正所谓无功不受禄,为了秉承馥郁阁一贯为民的风格,本小姐决定……将这价值连城的沉香木床免费赠送给国子监,让南照最高学府里的学子们看看咱们未央王殿下,是怎么爱民如子的!」 话音一落,所有在场的百姓全部目瞪口呆。 就连站在她面前的红衣尤物,也是双目圆睁,嘴巴微张,一副惊呆到无法言语的样子。 这个……这个花痴草包是疯了吗? 自己应该没听错吧? 她刚才竟然说要将这张鸳鸯合卺床送到国子监,让国子监的学生瞻仰? 国子监? 那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南照最高的学府。 能进国子监的学子,除了那些身份尊贵的王孙贵胄之外,都是全国各地经过层层选拔的最顶尖的人才。 凤天澜竟然说要把这张床送到国子监去? 面对众人惊呆到无语的样子,凤天澜犹不解气。 她眼珠子转了转,直接从自己的头上拔下一根银簪。 然后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下,扬手在床头的圆柱上唰唰唰几笔一挥,刻下了几个大字: 「未央王容湛赠南照国子监,仅供莘莘学子瞻仰。」 虽然凤天澜的字还不够磅礴大气,但是这秀秀气气的几个字刻下去,已经足够让人看清楚上面写的什么了。 容湛那个大妖孽不是想羞辱自己吗? 那正好,自己就让南照最高学府里的那些学子看看他们的王爷到底是什么货色! 「好了。」 凤天澜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随即慢条斯理的将那银簪重新别在自己的发梢,最后还优雅的伸手扶了扶。 随即扭头看向已然是目瞪口呆的红衣尤物,「劳烦姑娘替我转告未央王殿下,在这里,我替国子监的那些学子多谢王爷馈赠。来人,抬走!」 语毕,她随即一个旋身,朝着馥郁阁里面走了过去,姿态高贵冷艷,不容逼视。 鹅黄色的裙摆伴随着她的动作在众人的视线中晚出一波一波的浪花。 原本嘈杂的大街上,瞬间陷入了一种死一般的诡异静谧。 那道黄色的身影渐行渐远,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那样子就好像是大白天里见了鬼一样! 果然,市井谣言的确不可信。 大伙儿都说瑾国公府的凤三小姐是个花痴草包,可如今看来,她不仅仅是花痴草包这么简单了。 她简直就是个疯子,而且还是个肆意妄为的疯子! 未央王容湛是什么人? 那可是性格诡异莫测,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人人谈之色变的大魔头! 她不仅将这鸳鸯合卺床送到国子监,而且还在床头的圆柱上刻下了容湛的名讳。 这不就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容湛送的吗? 这无疑就是在挑战未央王容湛的权威。 之前她毁了王爷的玄衣花,却逃过一死。 约莫是这件事助长了她的嚣张气焰,所以她才敢如此猖狂。 可这一次却不一样了。 当着黎民百姓的面,这样打未央王的脸,按照未央王殿下的性子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一时间大伙都开始在心里对凤天澜表示起同情和怜悯,不过更多的却仅仅是幸灾乐祸。 在这个封建教条十分严谨,男尊女卑的南照国里,大家都对男人十分宽容,对女人却是锱铢必较。 容湛身份尊贵,所以他戏弄凤天澜,凤天澜就该老老实实的受着。 可他们却忘记了,如果凤天澜不回击的话,那么今日她便名誉扫地,永远都抬不起头来。 而凤天澜不知道的是,就在人群外面的某一处,两道修长且贵气逼人的身影藏在了暗处。 「太子哥哥,以前的凤三也这么有趣吗?」 开口说话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当朝六皇子容耀。 他手中的白玉骨扇轻轻的摇着,脸上挂着一抹兴味儿。 而站在容耀身边,一身黑的男子正是当朝太子容澈。 从那张鸳鸯合卺床被抬到馥郁阁门口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站在这儿了。 容澈一语不发,幽深的眸子一直落在凤天澜那张精緻的小脸上。 那双黑如墨染的眸子里面充满着复杂深沉的考究和疑惑…… 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而已,真的会让一个人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甚至连性子都变了吗? 刚刚在面对容湛羞辱的时候,凤天澜临危不乱,甚至还以十分张狂恣意的态度进行反击。 就在凤天澜肆意挥动簪子,刻下那几个字的时候,容湛竟意外的发现她对那个身材单薄,眼神却无比倔强的少女有了一点淡淡的兴趣。 他原本以为自己所有的心里都会扑在权位之上,可第一次他发现似乎有了例外。 就在刚才,当容澈看清楚床头圆柱上被凤天澜刻画下来的几个大字之后,他的瞳孔骤的一缩。 这个花痴草包,胆子还真够大! 「以前?」容澈淡淡挑眉,「以前很蠢,现在更蠢。」 容耀有些狭促的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皇兄,「是不是蠢得很特别?甚至还蠢得有些吸引人?」 容耀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感觉到旁边有一记眼刀破空射了过来。 他头皮一炸,抬眼就对上了容湛那双阴冷的眸子,「你想说什么?」 容耀嘿嘿一笑,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正所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孙丞相家的小姐我见过,若论起有意思来,可比不上这凤天澜千分之一。你确定真的不要?」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容澈的声音里面已经染上了淡淡的不悦。 可容耀却依旧得寸进尺,那双弯弯的眼睛里面饱含笑意,声音也变得愈发狭促了起来,「太子哥哥,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若是您不要,可别怪我不客气……」 话音落下,也不等容澈有所回应,容耀便一撩衣裾,便要朝着馥郁阁那边走了过去。 脚下的步子还没来得及迈开,容耀只觉得右肩一沉,他下意识的回过头去,就对上了容澈那双幽深的眸子: 「明日便是我与风华公子约定的时间,不准你去惹是生非。」 容耀肩膀一沉,堪堪躲开了容澈的右手,「你约你的风华公子,我见我的凤三小姐,没有冲突。又或者是太子哥哥,你突然改变主意了?若是你改变主意,我自然不能夺人所爱。」 「可笑!」 容澈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来。 听到这两个字之后,容耀十分遗憾的耸了耸肩膀,「这就没办法了,太子哥哥,你若有事就先回去吧。我估计得在这儿呆上好长一段时间!」 说完这话,容耀便阔步朝着馥郁阁那边走了过去。 剩下容澈一个人站在暗处,那双幽深的眸子忽闪,不知道在思量着些什么。 彼时,馥郁阁的门口,鸳鸯合卺床已经被抬走,原本围着看热闹的百姓也逐渐散开。 「公子不好意思,今日20名义诊的名额已满,您明日请早。」 门口的郁叔一把将容耀拦住。 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郁叔只想着要赶紧关门,和自家小姐商量对策。 「我是来找凤三小姐的。」 「啪」的一声,容耀将手里的白玉骨扇一收,脸上露出了优雅的笑容。 郁叔多看了容耀一眼,还是摇了摇头,「今日我家小姐还有其他要事处理,恕不见客。」 189、闲的蛋疼的皇子王爷 189、闲的蛋疼的皇子王爷 说完这话,郁叔急忙退了回去,准备关门。 眼看着大门就要合上,突然一只胳膊伸了进来,看看将门缝给卡住,「哎哟,你夹着我胳膊了,我胳膊疼!」 郁叔连忙将手一松,容耀趁着这个机会飞快的钻了进来。 郁叔一看他这样子,心中想着,这是遇到无赖了呀! 「这位公子,馥郁阁已经关门了,你要是再不走的话,我们可报官了!」 「可是我刚才胳膊已经受伤了……」 门口传来的争执声将正准准备回屋的凤天澜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她皱着眉头,远远的能够看到郁叔在门口和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年,似乎是起了争执。 她狐疑的走了过去,「郁叔,发生什么事了?」 「小姐,他……」 郁叔的话还没说完,容耀突然面带痛苦,一手捂住了自己的左臂,哀嚎道,「刚才这位大叔用门夹了我的胳膊,现在我手臂疼得厉害,得让大夫来瞧瞧!」 郁叔一听这话,顿时就急了,「你这人怎么说话的?刚才分明就是你自己将手伸进来的。」 「我不管,反正我是在你们馥郁阁受的伤,你们得负责!」 哟,这是打算耍无赖呀! 站在一旁的凤天澜眯了眯眸子,犀利的目光,上上下下的将这位少年打量了一番。 锦衣华服,风度翩翩。 那张清俊的脸上,白里透红活蹦乱跳的样子,完全就没有一丁点受伤的迹象。 腰间佩着那通透的血玉,一看便是价值连城。 手中的白玉骨扇,两侧是用顶级白玉铸成,中间则是用象牙搭就。 扇面的题字也是当朝最有名的书画家…… 凤天澜垂下眸子,心中暗暗一番思量,随即有一抹诡异的笑容浮上嘴角,「郁叔,既然这位公子是在我们馥郁阁受伤的,让我们负责也情有可原。」 郁叔一愣,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冷不丁瞧见凤天澜朝着自己眨巴了两下眼睛,他瞬间回过神来,便不再出声。 容耀一听这话,脸上瞬间露出笑容,「这才像话嘛!」 「只不过风华公子问诊完毕之后已经离开,若这位公子不介意的话,本小姐倒是可以替你瞧瞧伤。」 凤天澜在开口的时候,脸上堆着温柔的笑容,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容耀朝着郁叔的方向挑眉,「看见没有,这才是东家该有的态度和气量。」 「无妨,我听说凤三小姐也习得一手好医术,甚至还能替纪皇后治疗眼疾。想来,我这小小的伤痛应该不在话下。」 「那公子就请随我到药房里来。」 说完这话,凤天澜转身朝着实验室的方向走了过去。 容耀得意洋洋的跟了过去,转身之际,他用挑衅的目光朝着馥郁阁后院的墙头,递去了一个挑衅的目光。 墙头浓密的榕树枝丫后面,有一道高挑欣长的身影隐在里面。 不是太子容澈又是谁? 他告诉自己:他之所以到这里来,是为了避免容耀在馥郁阁惹是生非,耽误了第二日风华公子替孙家小姐瞧病,绝对不是其他的原因。 可没料到他才刚刚站在这没一会儿,就被容耀给发现了,甚至还朝他投来挑衅的目光。 凤天澜就这样将容耀领进了自己的实验室,甚至于在他们们进去之后,径直转身将身后的房门给关上了。 看着那紧闭着的大门,立在墙头的容澈幽深的眸子突然冷了下去。 南照虽民风开放,但是女子亦是十分珍视自己的名节。 不与男子同处一室。 即使逼不得已的情况之下,同处一室,也会大开门户,以免瓜田李下的人误会。 可这凤天澜呢? 彼时,容耀才刚刚踏进房间,就听到身后传来关门的声音。 他一回头,发现凤天澜竟然将房门关上了。 一时间,原本有些吊儿郎当的六皇子竟变得有些拘束了起来:「你关门做什么?咱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道你就不怕别人误会?」 凤天澜眼中闪过一抹暗芒,「反正我与太子殿下的婚约已经让我名声扫地。如今在我眼里,为了避免别人将我医术偷窥了去,实在是比那虚头假脑的名声要来得重要得多。」 「是吗?」 「公子不是要瞧胳膊上的伤吗?请随我来。」 凤天澜淡淡的扫了容耀一将他引致侧厅。 车停中间放着一把厚重的红木椅子,那椅子被固定在了地面之上,扶手处还缠着铁圈。 「坐吧!」凤天澜笑得一脸无害。 可容耀在看到那把诡异的椅子之后,脸上出现了一丝犹豫之色,「这是把什么椅子?怎么看上去好生奇怪?」 凤天澜脸上浮起了一抹轻蔑之色,「公子不是要瞧伤口吗?怎么才看见一把椅子就怕了?」 容耀年纪小,最是经不起别人用激将法。 如今一听凤天澜说他怕了,当时就不高兴了。 他一撩衣摆,毫不犹豫的坐了上去,「谁说我怕了?」 坐下之后,他的手才刚刚搭在扶手之上,扶手两旁的铁圈就像是长了眼睛似的,突然合拢了起来。 「卡擦!」 只听到一声脆响,那铁圈直接扣住了容耀的胳膊。 「你要做什么?」容耀一下子大惊失色,可是不管他如何挣扎,根本无法撼动那铁锁分毫。 凤天澜这会儿正背对着容耀,不知在案台那边捣鼓着什么。 面对少年的质问,她甚至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专心致志的做着准备。 容耀只听到叮铃咣啷的一阵响动之后,就瞧见凤天澜转过身来。 她的手上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面竟然放着锤子,铆钉,剪刀,小刀,还有针线等等一系列东西。 一看到那些东西,容耀瞬间就急眼了。 他突然有一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 那张清俊的脸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惊慌,「凤天澜,你到底想做什么?」 「当然是给公子治伤啊!」凤天澜表情十分无辜。 说着她将托盘放在一侧,,又点燃了手边的油灯。 紧接着拿起一把无比锋利的小刀,在油灯的火焰上面一遍一遍的烧过。 看到凤天澜的动作,容耀只觉得脑袋里面嗡嗡作响,再开口时声音都变了调,「你要替我治伤,用刀用锤子做什么?」 「哦,这个呀……」凤天澜漫不经心的扫了手边的托盘一眼,干脆一本正经的解释了起来,「公子的手不是被大门夹伤了吗?我刚才瞧见你那痛不欲生的样子,约莫是伤到骨头了。这些器具是用来给你治伤的。这刀子自然是要划开皮肉,不然又怎么看得到骨头伤在哪里?」 「至于这锤子和铆钉……若是你的骨头裂开了,就要用锤子将铆钉打进骨头里,这样才能将骨头固定。」 「对了,还有这针线,当然是在固定完骨头之后,要把你裂开的皮肉重新缝合呀!」 「整个过程虽然会有点痛苦,但是为了你的伤公子,你还需多多隐忍才是。你看到你现在坐着的那张椅子了吗?就是为了避免你在治疗的过程中,因为痛苦而挣扎,所以才特意将你绑住。」 说完这些之后,凤天澜将已经消好毒的小刀捏在手里,脸上露出了纯洁无比的笑容,「这位公子,请问你准备好了吗?治疗马上就可以开始了!」 面前的少女脸上的笑容明明十分无辜且纯真,可是落在容耀的眼里,却如同地狱而来的索命厉鬼。 「公子,你看看,我这里也没有麻药,也没有止痛药。待会儿治疗的时候就只能生切了,你忍着点啊!」 说完这话,沐安然直接揣起剪刀,作势就要去剪容耀右手的袖子! 「啊啊啊啊啊!我不要,你别碰我!」 容耀这会儿也不过是十四五岁,与凤天澜一般大小的年纪。 刚刚被她这么一吓唬,立马就乱了分寸。 那张清俊的脸一片煞白,拼命的挣扎着。 凤天澜一头雾水的看着他,「公子,你不是受伤了吗?如果我不碰你又怎么帮你治伤?」 「我没有,我没病,我也没有受伤!」容耀脱口而出。 凤天澜就更不明白了,「这就奇了怪了,你没病也没受伤,那你今天是来做什么的?砸场子?」 「我只是……」惊吓过度的容耀竟然突然回过神来,他连忙闭上嘴,一双眼睛惊惧的瞪着凤天澜。 「不说是吧,那我来替你说好了!」 凤天澜收敛了方才那天真无邪的样子,将手里的剪刀放下之后,玉手一挥。 直接将容耀插在后腰的白玉骨上摸了过来。 「啪!」 扇面被她一把打开,凤天澜一目十行将上面题的字少了一遍,最后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讥讽的冷笑: 「六皇子,这是想替你的太子哥哥出头,这才跑到馥郁阁来找茬?」 「你怎么知道是我?」 话音还未落下,容耀立刻闭上了嘴巴: 该死的,他怎么被凤天澜一诈,就把实话给炸出来了? 凤天澜将白玉骨扇收了起来,然后顺势朝着容耀的脑门上一拍,「这把白玉骨扇的扇面上有名家题词,上面写着亲赠六皇子容耀,你当我是瞎的吗?」 「……」 容耀愣了好一会儿,突然恍然大悟的回过神来:「哦,原来你早就猜到我的身份了!凤天澜,你是故意耍我的。」 凤天澜的脸上浮起了一抹满不在乎,「到底是我耍你,还是你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 「你……」 凤天澜的嘴皮子熘的很,容耀压根儿就不是她的对手。 不过三两句话竟然被她堵的是哑口无言。 看到容耀那一脸吃鳖的样子,凤天澜知道这个教训,约摸也是够了。 她转身走到了椅子后面,不知碰到了哪个按钮,原本将容耀的手紧紧锁着的铁环,竟然意外松开了。 容耀就像是被针扎了屁股一样,一弹而起,挑了一个离凤天澜最远的地方站着,一脸防备的看着她。 这会儿原本盛气凌人的凤天澜,却是片刻之间,变了一张脸。 她眉眼温柔,顺从的朝着容耀见了一个小姐礼,「瑾国公府凤天澜见过六皇子殿下。」 容耀一脸委屈的揉着自己的手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个世界上还能有比凤天澜变脸更快的人吗? 前一秒还盛气凌人,嚷嚷着要收拾自己,后一秒就低眉顺目,乖巧的像一只小白兔。 那惊魂未定的感觉过去之后,此时此刻,容耀却是对面前的凤天澜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眼珠子转了转,脸上就浮起一抹笑容来。 「凤三,你和外面的传闻果真不一样。」 凤天澜见完礼之后,便挺直了背嵴。 她十分坦然的看向容耀,「对于市井上的那些流言蜚语,我只能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哈哈,好一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有趣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 容耀摇晃着自己手里的白玉骨扇,压根儿就将刚才自己差点被吓到尿裤子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凤三,像你这么有趣为什么太子哥哥偏偏不喜欢你呢?」 面对容耀的提问,凤天澜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还好自己不是凤天澜本尊,要不然碰上这么一个专挑痛处戳、还不能发作的男人,非得憋出内伤来不可! 「这个问题六皇子不应该问我,应该去问你的太子哥哥!」 容耀点了点头,深以为然,「也对,太子哥哥原本就沉闷无趣,自然不会喜欢你这种类型。」 又补一刀! 难怪听相思和红豆说以前自己每次去见容澈的时候,都会被伤到体无完肤。 先前自己跟容澈打过两次交道,发现他虽然对凤天澜很是厌恶,却绝对不会浮于表面。 那个时候她还在纳闷呢。 凤天澜怎么会被伤心到如此地步?是不是相思红豆两个小丫头夸张了? 如今看来,她怕是找到答案了。 毕竟在容澈的身边,有一个专业捅刀20年的小傻比,凤天澜想不伤心都难。 凤天澜嘴角抽了抽皮笑肉不笑的开口,「还真是,多谢六皇子提醒,不然我还不知道太子殿下不 190、再嚣张,阉掉你! 190、再嚣张,阉掉你! 明明是一句讥讽的话,可是落在容耀的耳中,却充满了酸涩和不甘。 他轻轻将手里的白玉骨扇晃了晃,「我觉得你挺有趣的,要不然咱们当朋友吧?」 凤天澜就差一个白眼翻上天了。 她冷着一张脸,「未央王开过来的大礼才刚刚送走六皇子殿下就登门,事情没有这么巧吧?」 容耀嘿嘿一笑,「刚才那个场景我的确是从头看到了尾。」 「所以你觉得我惹上的麻烦还不够多吗?你们这群养尊处优的皇子王爷,有空还是多体恤一下民情,少在这里闲的蛋疼!」 今天被容湛羞辱了一番,凤天澜只觉得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如今不由自主的迁怒到容耀的身上,以至于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容耀转身,一边摇着白玉骨扇,一边看着案台上托盘里的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得闲将凤天澜这间药房,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遍。 这药房跟普通大夫的药房完全不一样。 这里面放了许多奇怪的器皿,而且在问诊台的旁边还放着一张一米高的单人床。 这凤天澜果然有点意思! 容耀转过身来,「凤天澜,我知道你喜欢太子哥哥。不如我来帮帮你?」 「帮我?」 凤天澜嘴角一扯,脸上有一抹危险的弧度勾起。 容耀点头不迭,「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我觉得你就是那万里挑一的有趣灵魂,所以本殿下决定跟你做朋友!为朋友两肋插刀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以前你没有碰到我,所以才会在太子哥哥那里处处碰壁,如今有了我这个神助攻,保管你手到擒来!」 「是么?」凤天澜的脸上浮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可容耀却没有察觉到,此时此刻危险正在逐渐降临。 他的脸上依旧是一副雅痞的模样,只是手中的白玉骨扇晃得更起劲了,「那是自然!本殿下出马,万事……哎哟!」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感觉到屁股后面传来一股剧痛。 紧接着整个人勐的朝前一栽。 巨大的冲力使插,直接冲出了药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容耀摔得七荤八素,一脸懵逼。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凤天澜冰冷且嫌弃的声音,「你现在能帮我的最大的忙就是——马上消失在我面前!拜拜了您!」 「嘭!」 凤天澜的话音才刚刚落下,身后就传来了房门被用力砸上的响动。 「你……」容耀跌跌撞撞的爬起来,正打算跑回去跟凤天澜理论,冷不丁听到墙头那边传来一阵轻蔑的嗤笑声。 他气愤不已的扭头看了过去。 只见那榕树的阴影里面,容澈那张俊脸隐在了暗处,不过嘴角那一抹讥讽的弧度却是十分明显。 薄唇一张一合,容耀分明读出了里面的意思,「这就是你说的很有意思的凤三,确实挺有意思的。」 「你……喂!」 容耀的话还没说完,便瞧见隐在暗处的那一抹黑色的身影一闪,直接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容耀气急败坏的转身,冲着紧闭着的房门喊道,「凤天澜,你别以为我会这么轻而易举的放弃!你不跟我做朋友是吧,本殿下天天来这里蹲着,烦死你!」 说完这话,容耀一把将白玉骨扇插在自己的后颈,气急败坏的转身离开。 即便是隔着厚重的大门,在实验室里面的凤天澜依旧能够听到容耀那气急败坏的声音。 「唉……现在的皇子王爷都这么闲吗?」 凤天澜转身,直接从药房的暗门下到了地窖。 这会儿她正用干枯的稻草拨弄着笼子里的小白鼠。 「嘶……」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凤天澜突然皱起了眉头,「不对呀,我的小白鼠不是有十五六只吗?怎么越来越少了!」 凤天澜认真仔细的数了一下,发现整整少了七只小白鼠。 她立刻将相思和红豆两个丫鬟叫了过来,「不是说让你们派人好好瞧着这些小白鼠吗?怎么数量越来越少了门守着口的?」 两个小丫头也是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小姐,我们也不知道……每日我们都派专人在这实验室的门口守着,他们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难道是这些小白鼠自己跑了?」 凤天澜不由得皱紧了眉头,「那些小白鼠全部都被我开膛破肚,动过手术能跑到哪里去?」 两个丫头一时相看无语。 风天阑幽深的目光落在仅剩的那几只小白鼠的身上: 这些小白鼠原本就是她用来监测青霉素的稳定性的。 难道还有人偷偷潜入馥郁阁,想要偷走自己的劳动成果? 不应该呀! 如果他们想要的是消炎药,要偷也该是去地窖里面偷青霉素才对,偷小白鼠干什么? 眼珠子滴熘熘的转了转,凤天澜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你们先出去吧,我在这里面呆一会儿。」 两个小丫头面带愧疚,这才退了出去。 在接下来的个把时辰里面,凤天澜一直将自己关在实验室里面,不知道在鼓弄些什么东西,忙得不亦乐乎。 当她离开之后,从实验室里面带出了一小卷带血的纱布。 随即便领着两个丫鬟回到了瑾国公府。 *** 是夜子时。 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了馥郁阁的高墙之外。 守在实验室门口的小厮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 相思红豆临走之前,叮嘱了他一定要看好实验室,不许任何人进出。 否则,若是小姐养的那些小白鼠出了纰漏,定要找他们麻烦。 原本还瞌睡连天的小厮一想起相思红豆的叮嘱,强行将自己的眼皮撑了起来。 又守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清香袭来。 那小厮只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神智也变得逐渐松弛了起来…… 就在他分神的这个瞬间,一道黑色的影子从他身后掠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潜入到了实验室里面。 那黑影在装着老鼠的笼子边上晃悠了一圈,最后从三号笼子里面将一只困顿不已的小白鼠揪了出来。 紧接着黑影身形又是一晃,飞快的消失在了实验室里面。 「阿嚏!」 一个震天响的喷嚏之后,原本还站着打瞌睡的小厮,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他左右张望了一番,见四周依旧是一片静谧,这才松了一口气,继续懒洋洋的倚靠在门框上守夜。 未央王府书房。 「王爷?」 卷着一身浓重雾气的展风立在书房的门口,轻轻叩响了门框。 「进。」 容湛淡漠到不带任何感情的声线从门缝里飘了出来。 展风顺势推门而入。 尽管现在已经是子时三刻,可未央王府的书房里依旧灯火通明。 容湛正坐在书案边上,认真的批阅奏摺。 那张俊朗无双的脸上没有丝毫倦意,展风多看了自家王爷一眼,心中揣测着约摸着,王爷又将度过一个不眠之夜。 「吱吱吱……」 许是突如其来的安静被打破,原本案台边上的长口笔筒里面突然发出一阵惊惧的叫声。 展风靠近的时候才发现,原本有些宽敞的笔筒里面,这熙熙攘攘的挤着将近七只小白鼠。 「王爷……」 展风右掌往上一翻,一只安静到纹丝不动的小白鼠,就这么瘫在他的手心中央,「爷,这已经是第八只了。」 容湛批阅奏章的动作微微一顿,终于抬起眸子。 他冰冷的目光落在展风掌心的那只小白鼠身上,原本困顿的小白鼠竟像是有感知一般,浑身一抖。 紧接着,豆子大小的黑眼珠立刻睁开来。 当它的视线与容湛的视线碰撞之后,那堆肥肥的身体突然忍不住轻轻的颤抖。 就连展风都能够感觉到这只小白鼠的恐惧。 可即便如此,它依旧浑身瘫软的趴在这,压根就没有站起来逃跑的打算。 容湛微微挑眉,似乎是发现了它的不对劲。 「过来。」 展风王岩恭敬的上前,他正准备将那只小白鼠放进笔筒之中,冷不丁却瞧见容湛将手伸了过来。 那只素白的手,形状十分好看,掌心向上摊开。 展风愣了一下,随即从善如流的将那只小白鼠送到了容湛的掌心。 素白且骨节分明的指尖,在这只小白鼠的肚皮上轻轻一翻。 胖乎乎的小白鼠立刻被翻了个四脚朝天,嘴里发出阵阵怪叫,「吱吱吱!」 容湛那凌厉的目光落在小白鼠的肚皮之上,分明能够看到在他下腹部的位置有一道只有半个小指甲盖宽的缝合伤口。 「你先出去。」 「是,王爷。」 「慢着!」 展风脚下的步子一顿恭敬的转过身来,「王爷,有何吩咐?」 「林翩翩和裴大壮什么时候滚?」 容湛的语气很平淡,可只有展风才能从他那平淡无奇的语气之中,嗅出一股无法忍受的厌恶。 额头上有一滴冷汗滑落,展风犹豫了片刻,还是如实回答道,「原本他们今日便该返程回恶人谷,可林翩翩一直赖在娘娘那里……只有裴大壮一个人先行返程。」 向来就冷静如斯的容湛,在得知林翩翩赖在未央王府之后,只觉得太阳穴处青筋鼓起,竟突突的开始有了头疼的感觉。 「下去吧。」 「是!」 展风在离开之后,顺手将书房的房门给带上了。 书房里再度陷入了一片,静谧之中。 容湛的目光重新落回到了自己的掌心。 右手的指尖轻轻凝聚了些内力,然后朝着小白鼠下腹部探去。 「吱!」 那只小白鼠突然发出一声怪叫。 容湛的纸巾按住了它的下腹部,然后一个用力,竟从它伤口处挤出了一张被卷得极细的小纸条。 眸光轻闪,容湛将纸条缓缓展开。 在那张小纸条上,有人用极细的毛笔在上面写了一行小字: 「该死的偷鼠贼,我劝你最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否则这只小白鼠便是你以后的下场!」 容湛发现,在这张小纸条被挤出来之后,原本还往外冒着血丝的伤口,竟然意外的凝固了。 只不过,体内的异物被挤出来,这只小白鼠的脸上依旧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容湛目光下移,这才发现,在小老鼠的两腿之间竟还留着一个细微的伤口。 「那是……」 容湛眼神一寒,周身的气压瞬间降到了零度。 因为他发现这只小白鼠原来是只公鼠,在展风送过来之后,它已经变成一只太监鼠了,因为它的小鸡鸡已经被剪掉了! 「好你个凤三!」 把自己送给她的鸳鸯床上抬到了国子间,还在上面刻上了自己的名字。 如今甚至还敢以切了小白鼠的小鸡鸡来威胁吓唬自己! 还真是……狗胆包天! 容湛拎起的那只太监鼠的尾巴,直接将它扔到了笔筒里。 嘴角似乎有一抹诡异的弧度慢慢勾了起来…… 但凡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只要容湛入出这种表情,那就代表有人要倒大霉了。 在那并不算宽敞的笔筒里面,又多添了一个新伙伴,先到的七只小白鼠,已然是见怪不怪。 只是这一次来的小伙伴似乎有些不一样。 它从进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生无可恋的气息。 那只被阉割了的小白鼠,就这么瘫倒在笔筒里面,热泪盈眶。 那样子就仿佛在说,我特么招谁惹谁了,你要剪我的小鸡鸡? 「叩叩叩!」 就在这个时候,书房外面传来了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紧接着,一道娇滴滴的声线响了起来,「王爷,您在里面吗?」 「不在!」容湛冰冷的声线响起。 「好的,那奴家就进来了。」 书房的大门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只见一道高挑的身影扭着腰肢,千娇百媚的走了进来。 它一步三摇晃,胸前的那一团雪白,也因为它的动作唿之欲出。 林翩翩手里端着一个暗红色的食盒,笑意盈盈的走到了桌案边上。 「听不懂人话?」 看到肆无忌惮闯进来的林翩翩,容湛的脸色一下子暗了下去,眼神里透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嫌弃。 191、这可是奴家的第一次! 191、这可是奴家的第一次! 「人话当然听得懂,可惜王爷您不是人啊!」 「……」容湛的眼神倏地一寒。 林翩翩却是不怕,她将食盒放下,上半身前倾,将胸前厚重的36e妥妥摆放在书案之上,双手捧着两颊,胳膊一挤,将自己傲人的身材展露无遗。 那双漂亮的狐狸眼里充满风情,秋波流转,「王爷别生气,听我把话说完呀!您不是人,因为你在我的眼里就像是九霄之上掉入凡间的谪仙。哪能跟外面那些臭男人相提并论?」 容湛眼皮子一抬,脸上那不耐烦的神情没有丝毫掩饰,「别以为对纪皇后花言巧语几句你就可以留下来。明天你最好自觉的滚回恶人谷,否则我不介意亲自送你回去。」 一想到上次自己为何会在恶人谷里一困半年时间,林翩翩就忍不住后嵴发寒。 那双漂亮的狐狸眼里瞬间涌起了水雾,「王爷,你可别忘了,恶人谷的那一晚咱们可是……」 「再不闭嘴,信不信本王把你的舌头拔了?」 容湛周身气压霎地一沉,目光凌厉如刀,吓的林翩翩俏脸一白。 那样子好像自己再敢说一句话,就会将自己的脖子拧断似的。 为了缓解此刻的尴尬,林翩翩连忙将手边的食盒端了过来: 「王爷,现在时候已经不早了,我估摸着你还要通宵批阅奏摺,于是就亲手做了一些糕点送过来,你先填填肚子吧?」 食盒刚刚打开,便有一股诡异的味道扑面而来。 向来就饮食清淡的容湛闻到这股味道,只觉得胃里面翻江倒海,差点没把隔夜饭给吐出来。 「这是我做的什锦海鲜丸,还有这个……小炒腊牛肉,还有这个,这个是我最拿手的香煎包……王爷,您还不知道吧,在这个世界上,还从来没有人尝过我的手艺了,您可是第一个!」 林翩翩将那几道菜端出来,摆放好,然后捻起一双筷子,递到了容湛的手边,「王爷,您尝尝,看看味道怎么样?」 容湛凉薄的目光扫过面前的筷子,最后落在了那三碟黑乎乎,干巴巴的菜上。 林翩翩紧张兮兮的看着他,意外的她竟发现容湛将自己手中的筷子给拿去了。 「你亲手做的?」容湛多看了她一眼。 林翩翩心里一喜,可是脸上却露出了委屈不已的姿态。 那双水汪汪的狐狸眼里面,仿佛有水雾涌起来,「那可不?这可是人家的第一次。你瞧瞧,因为这顿饭我手上不知道被割破了多少个口子……」 容湛犹豫了片刻,还是伸出筷子加了一坨黑乎乎的不明物体。 他一抬眼,恰好对上了林翩翩那充满期待的目光。 眼看着那坨不明物体就要送到容湛的唇边,可是他却手腕一转,直接将那东西扔进了一旁的笔筒之中。 林翩翩脸上的表情一愣,她还没回过神来,便听到笔筒里传来一阵嘈杂尖锐的怪叫声:「吱吱吱!」 「什么玩意?」 林翩翩被唬得一下子站直了。 容湛的嘴角终于勾出一抹讥讽的弧度,他将筷子往桌上一扔,「连老鼠都嫌弃的东西,你让本王吃?」 「什么?」 林翩翩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在那敞口的笔筒里面竟养着七八只白白胖胖的小老鼠。 而刚才容湛扔进去的那一团黑色的不明物体,就这么躺在笔筒中间。 在它的四周,八只小白鼠不停的扒拉着爪子,似乎在想尽一切办法想要离身后的生化武器远一点。 那嫌弃的样子简直溢于言表。 「怎么可能?」林翩翩一脸的不服气,她拿起筷子夹起一个菜就往嘴里塞,「虽然我是第一次做菜,但是对于我自己的手艺还是……呕!哇呕……」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有一股诡异的味道,从口腔里弥散开去,然后直冲天灵盖,熏得她眼泪都要呛出来了。 「唔……」 她勐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几乎是跌跌撞撞的夺门而去。 门外隐约传来了林翩翩呕吐的声音。 「展风!」 容湛一声令下,原本守在外面的展风身形一闪,恭恭敬敬的走了进来。 「把这些垃圾给我撤掉!」 「是!」 展风端着林翩翩送进来的食盒,一双英挺的剑眉,紧紧的皱了起来。 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听到身后的容湛再度开口,「给它们换一个大一点的窝。」 容湛嘴里的它们指的是那八只小白鼠。 展风回头,一眼就看到了被污染的笔筒,还有拼命挣扎着想往外爬的几只小白鼠。 「王爷,凤三小姐好像是在用这些小白鼠当试验品,检测药效。如今馥郁阁里的小白鼠只剩下七只,属下还需要去抓吗?」 展风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虽然很平静,但是他心里早已经是翻江倒海: 身为未央王的影子侍卫,他分内之事,从来都是保护王爷的安危。 什么时候沦落到要潜入医馆去偷老鼠的地步了? 倒是容湛,在展风话音落下之后,他突然想起了刚才从那只被阉割的小白鼠体内挤出的那一张细细的纸条。 几乎不用脑补,他就能想像出凤天澜在写这张纸条的时候是怎样狰狞的表情。 「不必了!」 容湛淡淡吐出来的三个字,听在展风的耳里,却如同天籁之音。 「是。」 他回应的声音虽然恭敬而谦卑,可天知道他心底早已乐开了花。 他终于不用再去馥郁阁里面做那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了。 *** 瑾国公府。 因为第二日就是跟太子容澈约定好的时间,所以凤天澜洗漱完毕之后,就早早的上床休息了。 容澈那个人城府极深,应付他须得费不少的心力,自己今天必然得好好养精蓄锐才是。 这一觉,凤天澜睡得很沉。 她压根儿就不知道,也就是在这天晚上,瑾国公府里发生了一件十分诡异的事情。 子时已过,静谧的夜空,除了一轮皎洁的月亮之外,再无其他。 墨黑的夜色将整个国公府都笼罩上了一层神秘阴冷的气息。 横樑上挂着几个红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曳着。 每隔半个时辰,会有护院在瑾国公府的后院巡逻一番。 子时三刻将至,阵阵幽怨而空洞的哭声,在瑾国公府的后院弥散开去。 「呜呜呜……」 那哭声如泣如诉,带着满腹怨愤和委屈,在这静谧的夜里,听着叫人毛骨悚然。 「你有没有听到,好像有女人在哭?」 其中一个护院手里拿着灯笼,狐疑的开口询问。 另外一个护院,脸色变了几变,「你可别瞎说。瑾国公府后院素来安宁,这深更半夜的,哪里会有女人在哭?」 「呜呜呜……嘤嘤嘤……」 男人的话音还没落下,一阵清晰的哭声又飘了出来。 这一下,两个人的脸色顿时大变。 他们对视了一眼,只觉得一股寒凉之气从后颈爬了上来。 在开口的时候,连声音都开始颤抖,「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提着灯笼的护院硬着头皮,「我听着好像是从后花园那边传过来的,要不然我们去看看,万一是谁在装神弄鬼呢?」 当他们两个人结伴走到后花园的时候,发现原本从这边传出来的哭声突然戛然而止。 他们毛着胆子,在后花园里找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任何诡异的身影。 就在他们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一阵阵空灵的哭声又响了起来。 不过这一次却是从前院传来的…… 这两名护院又去前院找了一番,依旧没有瞧见有什么不对。 「真是奇了怪了,到底是什么人在装神弄鬼?」 一时间,他们两个人的耐性也被消磨殆尽,原本满腹的害怕,如今却变成了一肚子的怒火。 就在这个时候,那道熟悉的哭声却又重新回到了后院。 「该死的,这次我们两个人一定得把那个装神弄鬼的人给抓住。」 两个人手里滴拎着灯笼,气势汹汹的朝着后院狂奔而去。 他们在后院寻找了一番,竟然在靠近墙角的水井边上看到了一抹白色影子。 「什么人?大半夜在这里装神弄鬼!」 一声暴喝之后,他们两个人将腰间的长剑拔了出来,一步一步朝着水井那边逼了过去。 眼看着他们就要靠近那个白色的身影,却突然瞧见那人勐的转过身来。 「啊!」 两个护院直接被眼前的场景吓得跌坐在了地上,手里的剑也跟着咣当一声砸落在地。 因为即便是这个人转过身来,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依旧是一个披散着头髮的后脑勺。 这人竟然连一张脸都没有! 「鬼!鬼啊!」 护院一声怪叫,几乎是屁滚尿流的转身爬起来就跑。 因为极度恐惧来袭,他们甚至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 如果这个时候他们回头就会发现那道身影被惊动之后,竟然是毫不犹豫的朝着水井之中一跃而下。 *** 「咣当!」 二夫人顺势抄起手边的茶杯勐的砸了出去。 一声脆响,那茶杯便在跪在她面前不远处的那个护院的额头上开了花。 茶杯裂开成几瓣,那护院的额头上也有鲜红的血花溅了出来,很快便染红了眼帘。 「二夫人,小的说的都是实话,绝无半句虚言……小的瞧着那女人的身形实在是像……」 「还不给我闭嘴!」 二夫人勐的一拍矮桌,「嚯」的一下站了起来。 那张依旧明艷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凌厉和狠辣。 微微眯起的眼睛里面仿佛有毒箭射出来,「这里可是瑾国公府,哪里由得你胡说八道?」 那护院一手捂着自己血流不止的额头,脸色一片煞白,「小的不敢。小的只是心中有所怀疑,所以才冒死进谏……」 「好一个冒死进谏!」 二夫人在听到这话之后,脸上浮起了冰冷的笑容。 她的目光再度落在那个护院身上,视线之中,仿佛有毒蛇缠绕,「冒死进谏那就是有风险的,既然你都用了这个词了,我不让你如愿,岂不是太不近人情?」 那护院甚至还没体会清楚二夫人话里的含义,就见她话锋一转声音拔高,「来人啊!将这个胡说八道,信口胡诌的东西给我拖出去,乱棍打死!」 「二夫人,奴才只是好心好意的提醒你小心。您怎么可以……唔,咳咳咳……」 护院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发现二夫人指间轻弹,便有一粒黑色的药丸径直射进他的口中。 那药丸入口即化,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吐出来,就已经彻底消融于他的唇齿之间。 「咳咳咳……啊……哈……」 一股钻心的刺痛从喉咙深处迸射出来,那护卫拼命的用手指头去抠自己的喉咙,可惜什么都抠不出来。 等他再打算开口的时候,除了能够发出沉重的喘息声之外,他的喉咙竟然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那护院一脸惊恐的看着二夫人: 刚才他被强行餵进去的那颗药丸是毒药? 他就这么被毒哑了? 那护院十分不甘心的拼命挣扎着,张牙舞爪的想要朝着二夫人那边扑过去: 自己明明知道她那么多秘密,还替她做了那么多脏事,可现在呢? 自己不过是多嘴,说了一句话,她便想将自己乱棍打死? 古人云,最毒妇人心,这句话果然没有说错! 眼看着那护院歇斯底里扑上来,一副准备同归于尽的样子,二夫人非但没有任何惊慌,反而好整以遐的坐在原地。 她冷蔑的少了那护院一眼,「在你动手之前,我得提醒你一件事情。」 护院一愣。 「你全家的卖身契还在我手里握着,你最好考虑清楚你你现在该做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吼……」 听了这话之后,那护院直接僵站在原地。 他不敢置信的盯着二夫人脸上的表情,从愤怒变成惊恐,最后彻底沦陷于一片绝望之中。 看着他满脸灰败之色,二夫人脸上浮起了淡淡的冷笑。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有两个小厮破门而入,他们左右开弓,将大护院架了起来,如同拖死狗一样将他拖了出去。 192、我可是太子派来接你的 192、我可是太子派来接你的 不一会儿,院子外面就传来了一阵木板击打皮肉的脆响声,伴随着护院痛苦哀嚎。显得格外渗人。 彼时,一直就躲在侧厅的凤千语,这个时候探头探脑的走出来,「娘,咱们国公府该不会是真的闹鬼了吧?」 「闭嘴!」 二夫人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声音也接近撕裂。 凤千语还是第一次看到二夫人这样失态,这样怒气外露的样子。 一时间,她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脸上挤出了一抹讨好的笑容,「娘,您可千万不要因为那些谣言而气坏了身子。再过两日,姐姐就回来了,若是您气坏了身体,姐姐可又该心疼了。」 一提起凤千雪,二夫人那张凌厉的脸才稍稍柔和了一些。 她接过凤千语递过来的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热茶,「这一次你姐姐回来,可不光光是为了八月十五给老太太老太爷尽孝……」 凤千语诧异的询问:「难道娘亲你还有什么别的打算?」 二夫人握住茶杯的手突然收紧,连骨节处都开始微微发白,「八月二十是太后的寿辰,这一次你们一定要好好抓住机会。」 凤千语皱起了眉头,一头雾水,「娘,您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二夫人看到凤千语那憨傻蠢笨的样子,不由得憋了一口气,「我说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像你姐那样聪明一点?太后的寿宴之上,整个南照的王孙贵胄年轻才俊全部都会到场。太子殿下自然更加不会缺席,你们两姐妹不管是谁,必定有一个将会当上当朝太子妃。你自己想想,凭你现在这个样子,若是太子殿下瞧上的是你姐姐,你拿什么去跟她争?」 「我……千雪姐姐那么疼我,她不会跟我抢太子哥哥的。」 「不错,她不会跟你抢。但是如果太子殿下偏偏就看上她这颗邺城明珠了呢?难不成你还要我跟你爹舔着老脸,把两个女儿都送进太子府去?」 「……」凤千语一时语塞。 犹豫了好一阵之后,她才有些郁闷的开口: 「娘,您这话虽然说的没错,但若是凤天澜那个贱人死缠着太子殿下不松口,怎么办?」 凤千语话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一丝狰狞之色,「凤天澜那个贱人最近不知怎的变聪明了些。我听说昨日她竟当着邺城百姓的面,将未央王殿下送给她的鸳鸯和合床直接搬到了国子监。这样愚蠢又肆意忘为的行为,除了她之外,恐怕没人能做出来。我担心在太后的寿宴之上,她这蠢劲发作了,死咬着这婚约是太后口谕……」 「这件事就用不着你操心了。」二夫人开口说话的时候,脸上有一抹阴毒之色一闪而过,「有句话叫做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凤天澜她突然变得这么聪明,可未必是件好事。」 凤千语听得一头雾水,「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为娘的意思是……没脑的花痴草包,绝对不会因为某件事的刺激而突然变得冰雪聪明。唯一的解释就是……」 凤千语这会儿总算是聪明了一回,她眼睛一亮,连忙将话头接了过来,「娘,您的意思是那个凤天澜是假的?」 二夫人眼神一寒,「她必须是假的。而且我还要在太后的寿宴之上,让她身败名裂!所以你现在还不赶紧去做准备,还愣在这里做什么?」 「是,我知道了!」 凤千语经过二夫人这一番提点之后,连忙转身回去,琢磨如何在太后寿宴之上大放异彩。 宽敞的屋子里面,就只剩下二夫人一人端坐在主位之上。 「二夫人,奴才瞧着那个身影,竟像极了……」 耳边又传来了刚才那个侍卫的声音。 脑海深处,有一道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二夫人勐的攥紧了拳头,她的思绪像是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之中,那双凌厉的眸子里面有恶毒的光芒射出: 「我好不容易才得到的这一切,谁都不许毁了!谁若是想毁了,那我便送他下地狱……」 第二日一早,凤天澜起床洗漱完毕之后,刚刚推开门,就瞧见相思红豆两个丫头正站在长廊边,咬着耳根。 她们两个人神色各异,不过均是皱着眉头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 凤天澜径直走了过去,开口询问,「出什么事了?」 「啊!」 正说得起劲的相思,突然听到这个声音,吓得一声怪叫,直接抱着脑袋蹲了下去。 凤天澜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怎么啦?做亏心事啦!」 相思一扭头,看到自家小姐之后,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她站了起来,语带抱怨,「小姐,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啊!」 凤天澜点头,「我当然知道,不过平时我也是这样跟你们说话的,也没瞧见你们被吓着呀。」 「平时是平时,今日是今日……」 相思的话还没说完,便叫红豆掐了一下胳膊,「这没影的事,你可别胡乱跟小姐胡诌。」 相思一听这话瞬间就不乐意了,「红豆姐,我可不是信口胡诌。就那个矮小一点的护院,昨晚被吓的倒在床上,病得两腿发软,爬都爬不起来了。今儿一大早,便差家里人过来请辞,说再也不到瑾国公府来上工了。而且他连这个月的月钱都不要了,就想着要走呢!」 凤天澜听得是一头雾水,「出什么事了?」 相思眼珠子转了转,压低了嗓音,将从其他丫鬟婆子那听过来的八卦飞快的和凤天澜重复了一遍。 「你是说瑾国公府闹鬼了?」凤天澜一听这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以前对于鬼神之说,她倒是没有那么在意,信则有,不信则无。 可如今连穿越这种事情都叫她碰上了,她可没办法再说「信则有,不信则无」这种话。 看到相思红豆两个人面色发白的样子,凤天澜宽慰道,「平日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对于鬼神之说,只要保持着敬畏之心,不轻薄,不蔑视,人家自然也不会找上门来。所以咱们这些小屁民就该干嘛干嘛,不要去凑那个热闹了!若是当真有什么事情,那也有大房和二房顶着,轮不到我们头上来。」 凤天澜这么一说,相思和红豆倒是转过弯来,「小姐,您今日不是还要去馥郁阁吗?奴婢这就给你去备马车……」 馥郁阁。 当凤天澜从侧门进入馥郁阁的时候,她才刚刚下马车,就能够瞧见前门那儿已经排起了长龙。 凤天澜前脚刚刚踏进院子,一抬眼就瞧见郁叔冷着一张脸正在呵斥着一个护院。 「郁叔,出什么事了?」 凤天澜拎起裙摆,走了过去。 郁叔一看到她过来,脸上立刻露出了愧疚之色,「小姐,您来了?」 凤天澜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护院,又看了一眼他身后半敞大门的实验室,脑袋里面灵光一闪,「是不是实验室里面出什么事了?」 那护院哭丧着一张脸,「小姐,我昨个晚上一宿未睡,守在实验室的门口。可今儿一早进去检查的时候,发现又少了一只小白鼠……」 郁叔也是一头雾水,「小姐,咱们前前后后都检查了一遍。馥郁阁里面没有留下任何窃贼的痕迹,而且也没有丢失任何珍贵的东西。那小贼每隔几日便来偷一只小白鼠,实在是叫人匪夷所思……」 凤天澜突然想起了昨日自己塞进小白鼠伤口里面的那张小字条。 眸光轻闪,嘴角有一抹诡异的弧度一闪而过。 她转身走到了那护院的面前,「没事,你起来吧。」 那护院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他抬头,错愕的看向凤天澜,「小姐?」 「反正我要监测的药效已经差不多了,那小白鼠丢了便丢了。不过据我估计,从今个开始,应该没人再会来偷这东西了。」 「啊?」 郁叔和护院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虽然不明白凤天澜为什么会如此笃定的说出这番话来,但既然小姐说,那小白鼠的用途已经差不多了,那他们便就放下一颗心来。 后院的厢房里面,凤天澜刚刚换上一身男装,便听到屋外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当她转过头去,便瞧见红豆一脸纠结的走了过来,「小……公子,太子殿下的马车来了。」 凤天澜眉头一皱: 今天是义诊的最后一天。 而且听郁叔他们说,那些百姓天还没亮,就已经在馥郁阁的大门口排起了长队。 若是自己就这么走了,实在不妥。 「你去替我说一声,就说今日还有二十个病人要看,让太子殿下的人稍等一下。」 「是。」 红豆转身出去传话,凤天澜也一脸从容的领着相思,朝着侧厅那边走了过去。 「大夫,我这几天胸口一直闷的厉害,跟针扎似的疼,您看看我到底是得了什么毛病了?」 凤天澜十分从容的让老太太张开了嘴,观察了一下她的喉咙,然后又用竹筒特制的听诊器在她的胸口听了一番。 胸口处传来阵阵杂音,证明她的肺部不太好。 综合老太太平日里的描述,凤天澜很快就替她确诊了,「老太太您放心,您这是久咳形成的慢性肺病。这种病得好好养着,平日里不能太过于劳累。待会我让郁掌柜给你开几副药,慢慢调理……」 「多谢大夫。」 老太太一手捂着胸口,颤巍巍的从凤天澜的手中将方子接了过来,然后转身朝着药房那边走了过去。 只不过她才刚刚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跨出门槛,突然迎面而来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都给我让开!」 老太太避让不及,直接被男子胳膊一挥的动作一推。 「啊!」 她惊唿了一声,整个人朝着一边栽了过去。 得亏凤天澜眼疾手快,她一个箭步冲到老太太身边,一把抱住了她。 无奈她自己身材单薄,根本就撑不住两个人的重量。 「嘭!」 凤天澜就这么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活生生的给老太太当了一回人肉垫子。 老太太惊魂未定的爬了起来,倒是没有受什么伤。 但是凤天澜的左肩却重重地撞在了地上,这会儿疼的她龇牙咧嘴的,差点没坐起来。 「风大夫,你没事吧?」老太太惊慌失措的将凤天澜搀扶了起来。 彼时,站在门口排队的那些百姓脸上也露出了鄙夷之色,他们伸手朝着那个高大魁梧的男人指指点点: 「怎么回事啊?这男子也太没风度了吧,竟然伸手去推一个老太太!」 「就是,这人未免也太野蛮了些!」 人群之中有一个正在排队的年轻人,实在看不过去,干脆扯开嗓子喊了起来,「你是什么人吶?不知道瞧病要排队的吗?」 话音落下,便瞧见那魁梧的男子,勐的一转身,两眼之中迸射出杀机。 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人群突然一片静谧,大伙似乎都被他这周身的杀气给镇住了。 李宗翰冷蔑的将目光收了回来,然后转身走到了凤天澜的面前,声音粗犷如洪钟,「你就是风华公子?」 凤天澜一边揉着疼痛不已的左肩,一边皱起眉头,「没错,我就是。」 李宗翰的眼神之中露出一抹轻蔑和狐疑。 那眼神就好像是在说:这少年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竟然在短短几日时间里,被邺城百姓奉为神医,这未免也太轻率了吧? 心中腹诽着,李宗翰干脆转过身去,朝着门口正在排队的百姓朗声说道,「今日风华公子不瞧病了,你们赶紧回去吧!」 那些百姓一听这话,纷纷变了脸色,「这又是怎么回事啊?」 「怎么会这样?我今天天没亮就到这里来排队了,等了整整两个时辰,这才瞧了一个人,怎么就不瞧病了?」 「就是,哪有这样的道理?」 一时间,人群里都炸开了锅。 原本正专心致志揉着自己肩膀的凤天澜,在听完这话之后,脸色也变了几变。 她扶着左肩,抬眸看向了面前这个高大的男子,「我什么时候说过今天不看诊了?」 193、本王得了相思病 193、本王得了相思病 面对凤天澜的质问,李宗翰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因为今日我是奉太子之命过来接你的。」 竟然是太子殿下? 一听到容澈的名头,原本还在叽叽喳喳抱怨的人群,再一次沉默了起来。 当朝太子,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人物。 今日太子要见风华公子,别说他们排了两个时辰的队,就算是排上三天三夜,也得乖乖让行。 一时间,百姓的脸上都露出了失望之色。 他们犹豫了片刻之后,一个个便打起了退堂鼓。 看着他们一个个准备转身离开的样子,男人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高傲的笑容:算这群贱民还识相! 「谁说太子殿下让你来接我,我就必须得马上跟你走?」 凤天澜突然开口说出的话,却是叫那男人脸上讥诮的笑容霎的僵在了嘴角。 他不敢置信的,回头看向凤天澜,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凤天澜好整以瑕几步走到了门口,朝着那些准备转身离开的百姓说道,「既然我答应过大家,开业前七天,每天都会有二十个义诊的名额,那我就一定不会食言。」 听到这话,原本准备离开的百姓脚下的步子一顿,脸上纷纷露出喜色,可心中却浮起担忧。 风华公子为了兑现自己的承诺,而得罪了当今太子,实在是不值当啊! 话音落下,凤天澜扭头看向身边的男子,「若殿下非我不可,那就请再耐心些。如若不然,那就只好劳烦殿下,另请高明了!」 说完这话,凤天澜径直转身,重新坐到了看诊台后面。 然后朝着门口的人群朗声道,「下一位!」 「我今日倒要看看,有我在这里,谁敢进来!」 凤天澜的话音还未落下,李宗翰腰间的大刀一横,直接站在了门口。 那双眼睛瞪得铜铃大小,全身上下都充斥着一股浓重的杀机。 这个场景让刚刚准备跨进问诊听的百姓一个个全都缩了脖子,踟蹰不前。 凤天澜饶是性格再好,这个时候也有些忍不住了。 她「嚯」的一下站了起来,「我看这位大哥身体强健,看上去耳清目明,没想到原来是个聋子!」 李宗翰一听这话,瞬间转过身来,怒目直视,「你骂谁聋子?」 凤天澜冷笑,「好好跟你说话你听不懂,非要骂你,你才听得清楚明白是不是?这种毛病叫贱骨头,不如让本公子替你扎上几针,看看能不能治好?」 「你……你好大的胆子!」 身为一介武夫的李宗翰比嘴皮子自然是比不过凤天澜。 可若是论脾气的火爆程度,凤天澜压根就比不上他一根手指头。 所以当凤天澜的话音刚刚落下之时,李宗翰腰间的大刀已然出鞘。 只听到一阵利刃破空的声响,那尖锐的刀刃直逼凤天澜的脖子。 眼看着刀刃离她脖子的大动脉只有两指宽的距离,这才堪堪的停了下来,「你是不是以为老子不敢杀你?」 「哗!」 围观的百姓看到这一幕,一颗心纷纷的揪了起来。 虽然从最开始的时候,大伙都对馥郁阁这位年轻的大夫心存怀疑,可是在接下来几天相处的时间中,他们发现这位小大夫不仅生得十分俊俏,而且妙手仁医,不但医术高明,还有一颗仁慈之心。 这样的好大夫,是越来越少了。 如今看到凤天澜被刀架着脖子的样子,那些百姓忍不住小声劝道: 「风公子,要不然您就先跟这位大人去一趟吧?」 「是啊!我们这些人得的都不是什么急病,再等上一天也无妨。」 「您何苦因为这件事情得罪当朝太子呢。」 「就是就是,太子殿下身份尊贵,若是您不小心得罪了太子殿下,恐怕邺城往后都没有你的容身之所了……」 「我们好不容易才碰到这么一个好大夫,您就算是为了我们这些百姓着想,就乖乖的跟这位大人去吧!」 「对呀,风公子,我们这些小病不碍事的,等等无妨!」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规劝着。 李宗翰的脸上也露出了倨傲之色,他就这么凉薄的看着凤天澜,「风华公子,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就连这些小百姓都知道的道理,我想你应该更加清楚吧?」 凤天澜就这么冷眼看着他: 不过是太子身边的一个手下,就敢在邺城如此猖狂,由此可见太子容澈平日里的行事作风到底如何了。 相比之下,容湛虽然蛮横霸道,但他却从不掩饰,就这么明明白白的敞开在阳光底下。 让大伙儿都知道他的底线在哪,所以也不会去触碰。 可容澈却不一样。 表面上深沉和蔼,平易近人,可背地里却又是另外一副嘴脸。 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一点光从他身边的手下行事作风就能够略窥一二。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容澈和跟在他身边的都没一个好东西! 可他们越是这样蛮横不讲理,凤天澜便越是咽不下这口气。 她正准备开口拒绝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从人群后面传来了一道低沉慵懒的声线: 「他们得的都是小病,不足挂齿,可本王得的却是急病,一刻也等不得。」 这声音深沉的如同古琴奏出来的音符,又像是百年陈酿,叫人迷醉。 大伙纷纷回头看了过去。 一座富丽堂皇的八台坐撵被人晃晃悠悠的抬到了偏厅的门口,稳稳落下。 透过座撵外面轻薄的纱幔,众人能够看到后面有一抹素白色的身影慵懒的半卧着。 泼墨般的长髮,披散在身后。 他光是半卧在那儿,一动也不动,便是一幅极其赏心悦目的画卷。 他指尖一挥,立刻有人上前将步辇前的纱幔挽了起来。 一张倾国倾城的妖冶俊脸,就这样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剑眉斜飞入鬓,眉眼之间英气逼人。 妖冶的红唇微微上扬,与左眼下那颗血红的泪痣交相唿应。 在南照国里面能够拥有这种美到男女莫辨的风姿,除了当朝未央,王容湛之外,还能有谁? 「天哪,是未央王殿下!」 人群之中,不知是谁惊嘆了一声。 原本看呆了的那些百姓,突然回过神来,大伙纷纷匍匐跪地山唿「王爷千岁千千岁」! 就连刚才还在凤天澜面前蛮不讲理的李宗翰,这个时候也是十分卑微的屈膝跪地,「见过未央王殿下。」 容湛悠悠地扫了李宗翰一眼,随即右手虚扶一台。 花公公立马上前。将他从步撵上搀扶了下来。 咱们的美人王爷迈着优雅的步子,缓缓的朝着偏厅里面走了过去。 他目不斜视一路往前,甚至连一个正眼都没有给跪在旁边的李宗翰。 等花公公搀扶着他落座之后,容湛这才懒洋洋的抬起眸子,「如果本王没听错的话,你刚才是说,有你在这里没人敢进来?」 容湛这话虽然说的轻飘飘的,可是落在李宗翰的耳里,却让他犹如泰山压顶。 额头上瞬间有冷汗滴落。 只见他慌忙的匍匐了下去,前额点地,「王爷明鑑,微臣刚才并不知您也在场。」 容湛还没开口,却被站在一旁的凤天澜一阵抢白:「李大人,您这说的是什么话?您的意思是,王爷不在场,您就可以欺凌百姓,肆意妄为?」 李宗翰脸色一白,刚才那嚣张跋扈的样子,瞬间消失殆尽,「回王爷微臣,绝无此意。微尘的意思是……微臣绝无欺凌百姓,肆意妄为之意。」 凤天澜一想起刚才他剑指自己的样子就来气。 嘴角一勾,有冷蔑的弧度扬了起来,「绝无欺凌百姓之意?李大人那这句话我可要跟你好好辩辩了。馥郁阁是医馆,就算是寻医问诊,那也得有个先来后到不是?我刚才不过是让您稍候,您就直接拔剑对着我,难道这就是李大人所为的绝无欺凌?」 「微臣……」李宗翰脸色一白,他冷汗涔涔的匍匐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一个小大夫,他从来就没有放在眼里,可是坐在他面前的容湛却不一样。 他让人畏惧的不仅仅是因为帝后对他的宠爱,还有他的深谋远虑,诡计多端,机智过人。 整个朝野的人都知道:得罪了容澈最严重也不过是脑袋点地。可是得罪了容湛,他却能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就在李宗翰百口莫辩,悔不当初的时候,却听到头顶上传来了容湛慵懒的声音,「风华公子说的没错……」 话音落下,众人纷纷瞧见,容湛指尖一翻,竟然从袖口里滑出一个木制的小牌子。 牌子上面用黑色的毛笔写着偌大的两个字:二十。 那些百姓心里一惊,纷纷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木牌编号,「那不是……」 容湛嘴角轻轻一勾,「啧!本王是二十号,恰好是今天义诊的最后一个名额。」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竟浮出了一丝纠结又遗憾的神态,「不如李大人替本王传句话,看看太子殿下能否有这个耐心再稍等一阵?」 「是,微臣遵命。」 李宗翰跪在地上,点头如捣蒜。 因为容湛这话看上去像是在询问,可是但凡是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应该怎么做。 看着李宗翰几乎是跪着匍匐退了出去,原本守在门口的百姓,一时间也有些踟蹰。 大家面面相觑,看着侧厅里面端坐着的那尊大佛,竟没一个人敢进去。 坐在问诊台后面的凤天澜,此时此刻也是日了狗。 因为从容湛落座的那个瞬间,她就能感觉到有一股凌厉的视线,片刻不离的贴在自己身上。 她才不会相信容湛当真是过来瞧病的。 一定是那日在地宫里面自己戳死了他的小灵蛇,他这会儿上赶子的过来找茬来了。 凤天澜心中只能默默祈祷:希望容湛现在仅仅是认出了她风华公子的身份,没有认出他是凤天澜真容。 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凤天澜试探性的朝着容湛那边看了过去,「王爷,要不然我先替您瞧病?」 容湛嘴角挂着一抹意味莫名的弧度,他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凤天澜。 盯了好半响之后,才忽而开口,「无妨。既然我领了牌子,那就该按照规矩来,否则不就跟刚才那位仗势欺人,欺凌百姓的李大人一样了么?」 说完这话,容湛顿了顿,随即面带诧异的开口,「你继续瞧病,不必管我。」 「……」 凤天澜满头黑线,在听完容湛这一番装腔作势的话语之后,差点没呕出一口老血。 你特么一尊大佛杵在这里,虎视眈眈的,外面那些百姓哪里敢进来? 凤天澜敢怒不敢言。 她扭头朝着门口朗声喊了一句,「下一位。」 「……」 回应她的依旧是一片静谧。 门口的百姓不停的攒动着,大家面面相觑,却没一个人敢迈进这道门槛。 容湛等得有些不耐烦,他凉凉的少了花公公一眼。 花公公立即会意,拂尘一甩,阔步走到了门口,尖着公鸭嗓子喊道,「你们赶紧的,按照顺序,一个一个进去瞧病。手脚给洒家放麻利点,若是让未央王殿下久等了,仔细剥了你们的皮!」 一听说要拨皮,那些百姓纷纷脸色大变。 揣着2号木牌的人立马沖了进去,「风大夫,我是2号!」 凤天澜满头黑线的看着面前这个们冷汗涔涔,吓得瑟瑟发抖的病人,突然有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 接下来的十几个病人,全部都是战战兢兢的。 因为容湛那个傢伙嘴上说的漂亮,他愿意按规矩排队。 可是花公公却从头到尾就这么站在问诊台的边上,但凡是谁敢多问两句,他就一记眼刀射过去,差点没把人给戳死。 凤天澜用不惯这边的毛笔,所以用羽毛自制了一支水性笔,每次蘸一些墨汁就能写出几行字来。 而且写出来的字清秀漂亮,也不占地方。 在馥郁阁里,她沿用了之前的病历本的记录模式。 在每一个病人抓药离开之后,都会叮嘱他们在一段时间之后,带着病历本过来复查。 194、凤三的花痴病又犯了 194、凤三的花痴病又犯了 凤天澜正在研究上个人的病歷,手上刷刷刷的写个没停,「下一位!」 眨眼的功夫,眼前便有一个人影出现。 凤天澜专心致志的写着病歷,头也不抬,「坐下吧,哪里不舒服?」 「心里。」 「心里?什么毛病?」 「约莫……是相思病?」 相思病?! 这三个字让凤天澜眉角一跳。 她下意识的抬起了眸子,只见一张放大的俊脸就这么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容湛那个傢伙用手支着下颌,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充满了暧昧之色。 那眼神看得凤天澜头皮发麻,只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 她嘴角抽了抽,将手中的羽毛笔放下,「那个什么王爷……心病还需心药医,如果您得的是相思病的话,我觉得最好去找您的心上人,这样解决起来会比找大夫要快很多!」 说着这话,凤天澜伸长了脖子,朝着屋外看了过去。 她这才发现,不过小半个时辰,前面的十九个病人竟然全部都看完了。 原来在高压之下,自己瞧病的效率竟然会这么高。 「所以我来了……」 容湛轻飘飘的将这句话扔了出来。 那双妖冶的凤眸里面充满了暧昧,这会儿正直勾勾的觉着自己不放。 凤天澜只觉得头皮一炸,连舌头都快要缕不清楚了: 「王王王爷,我我我是男的,您您您该不会是……」 「嗤!」 一声轻叱,从容湛的唇间溢出。 他忽然轻声往前,右手直直的交凤天澜的下颌勾了起来。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瞬间变得十分亲密。 凤天澜仿佛能够感觉到容湛唿吸喷出来的热气正拂过自己的脸颊。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不知道为什么? 凤天澜的脑海里此时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撇开容湛那恶劣的性子不说,他这张脸的确堪称完美。 即便自己在21世纪那种网络极度发达的社会呆了那么多年。 按理说,世界各地的美男子,她都已经领略过了,对美男的免疫力应该很高了才对。 可是,不管看容湛多少次,无一例外的总是会被他的颜给煞到! 这个傢伙果然是个妖孽! 「你真当本王跟外面那群傻子一样蠢,连个男人和女人都分不出来?」 说到这里,容湛语气突然一顿。 原本妖冶的凤眸里面再度浮起一丝暧昧,「还是说……你已经忘了自己是男的还是女的,想让本王在这里替你验验身,才能记起来?」 「喝!」 凤天澜几乎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就像是屁股上被针扎了似得勐的弹了起来。 那张清俊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王爷,您就别跟我开玩笑了。小女子何德何能……实在是配不上王爷的倾慕。」 「算你还有些自知之明。」 「……」 靠! 该死的容大妖孽,耍我是不是? 看到凤天澜气到眼角抽搐的样子,容湛的嘴角勾出一抹得逞的弧度,「你的人自然配不上本王的倾慕。但是,你弄死了我的小灵蛇,该不会以为这么容易就能抽身吧?」 果然! 她就知道容大妖孽,根本没有这么容易放过自己! 她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即便是换了一个身份,男扮女装还是躲不开容湛。 凤天澜艰难的开口,「王爷,在医术方面,我的确是懂一些皮毛。但是,王爷身强体健,实在不像是有病之人……如果您中的是诡异的毒……我实在是……」 凤天澜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感觉到左手的手腕被人一把握住。 然后重重地一扯。 「啊!」 凤天澜被这个动作带的身体往前一扑。 白皙细緻的左手,就这么出现在了容湛的眼前。 他的大手开始寸寸上移,最后将凤天澜那柔弱无骨的小手尽数裹住。 这种感觉十分诡异。 凤天澜想要将手抽出来,可是容湛的手却像是长在她身上似得,无论怎么都躲不开。 如今一大一小两只手这么纠缠在一起。 一只肤若凝脂,洁白如玉。 一只骨节分明,指尖修长。 两只手这么交叠在一起,竟然形成了一副绝美的画卷。 就在凤天澜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原本紧握着她手掌的手指突然一滑,最后落在了她的无名指之上。 在她无名指的指腹上,肉眼可见有一个红色的类似针孔大小的伤口。 容湛眼神一寒,在她指腹上,轻轻揉捏了两下,最后用力一按。 「啊,你干嘛!」凤天澜被他按得吃痛。 可是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右手指腹上的那个伤口处正缓缓的朝外溢出鲜血。 一滴珍珠般大小的血珠出现在了凤天澜的指腹之上。 凤天澜惊恐的看着这个场景,突然之间有些心虚起来: 完蛋了! 容湛该不会发现什么了吧? 只是…… 哪里来的香气? 凤天澜的鼻子十分灵敏,即便是再细微的味道,她也能分辨得十分清楚。 此时有一股淡淡的幽香在鼻尖环绕,那股幽香里面似乎还夹杂着淡淡的不安分的气息。 凤天澜的目光再度落在了自己指尖上的那一滴血珠之上。 难道这个香气是从自己的血里散发出来的? 凤天澜这个念头才刚刚冒起,突然她无名指竟然没入了一个温暖潮湿的环境之中。 天哪,她看到了什么? 容容容湛那个妖孽竟然把自己左手无名指整个含进了他的嘴里。 舌尖卷着自己的指尖。 软糯湿滑,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简直让凤天澜全身的毛孔骤然炸开。 tnnd,我一定是瞎了! 如果没下的话,我现在立马就戳瞎自己的眼! 即便心中全是腹诽,可凤天澜就像是被人点了穴道一样,整个人因为容湛这暧昧不已的动作而僵在原地,根本就无法动弹。 她几乎是惊恐的看着容湛: 她能够感觉到容湛的舌尖在自己指腹上游走,将那滴血珠擦去而后…… 竟然又开始拼命的吸吮起自己的指尖来! 他原本就生得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如今再做这般暧昧的动作,竟丝毫不见猥琐下流之态,反而有一种勾魂摄魄的诱惑。 凤天澜脑袋里面嗡的一响,她突然有种——面前这个男人是专门来勾引她吸食她精血的男妖精的既视感。 可即便他是妖精的,再看到他这妖娆的样子之后,竟然生不出要拒绝的念头来…… 凤天澜终于明白了,男人常说的那句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因为她现在正在感同身受! 凤天澜就这么呆呆的看着容湛,突然之间她有一种全身的血液都朝着指尖涌了过去的感觉。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体内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正缓缓的被人抽离…… 凤天澜只觉得眼前发黑,两眼一翻,就这么直挺挺的往前栽了过去。 容湛俊眉一皱,伸手一捞,径直将她从问诊台的后面捞进了自己的怀里。 当他低头看向凤天澜的时候,那张俊脸霎地全黑,「……」 只见凤天澜双目紧闭,软绵绵的瘫在自己的怀里,脸上两行鼻血长流。 亏得他还以为是不是自己刚才将她的血吸过度了,原来是这个傢伙的花痴病又犯了! 「真是够没用的。」 容湛眸光一闪,一把打横将凤天澜抱了起来。 他的目光落在她因为吸吮而变得略微有些红肿的指腹之上。 在他转身走出侧厅的时候,容湛暗暗将体内的内力运行起来。 片刻之后,妖冶的凤眸里面有一抹亮光,一闪而过,璀璨夺目: 「果然是你!」 当守在侧厅外面的相思红豆,看到未央王将自家小姐抱出来的场景之后,一张俏脸瞬间变得无比惨白。 她们想上前去要人,可是又担心容湛会识破自家小姐的身份。 就在她们焦灼难安的时候,容湛已经抱着凤天澜走到了馥郁阁的门口。 「完了,王爷这是要带小姐走吗?」相思忍不住,低唿出声。 红豆的脸上更是焦灼不安,「不行,不能让王爷把小姐带走!」 说话间,两个小丫鬟拎起裙摆,飞快的追了上去。 只不过当她们刚刚迈出门槛的时候,却发现容湛竟然停下了脚步。 红豆抬头看了过去,瞳孔微微一缩。 只见在距离容湛约摸两三米开外的地方,停着一辆红棕色的马车。 马车边上那个高大英俊,神色冷漠的少年,不是当朝太子容澈又是谁? 彼时,容澈的目光正死死地盯在容湛怀里的风华公子身上。 而站在容澈身边,灰头土脸的李宗翰也是目瞪口呆。 其实从刚才他进馥郁阁请风华公子的时候,太子殿下就已经在对面的茶楼里候着了。 若不是因为未央王容湛突然出现,太子殿下也不用平白等了这么长的时间。 李宗翰作为常年跟在容澈身边的手下,他最是了解自己这位主子。 眼看着容澈的耐心就要被彻底消磨干净的时候,他才听到里面的人说,所有的病人都已经瞧完了。 这个时候,李宗翰分明能够感觉得到,容澈周身紧绷着的气呀,突然松懈了下来。 让他们万万没有料到的是,病的确是瞧完了,可是风华公子却不是一个人出来,而是由容湛抱着出来的。 眼看着容澈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容湛的脸上突然浮起了一抹荒然大悟,「瞧我这记性,怎么忘了今日太子殿下在馥郁阁外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等风华公子的?」 容湛此话一出,李宗翰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太子殿下就是因为不想跌份,所以才到对面的茶楼等了大半个时辰。 可现在容湛一句话,却把他想要掩饰的事情全部都戳穿了。 堂堂一国之太子,竟然为了等一个年轻的小大夫在外面守了大半个时辰。 这话若是传出去,岂不是叫人笑掉大牙? 一时间,容澈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周身的气压也是低到了极致。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未央王此行前来是来瞧病的。怎么,你的病瞧好了,倒是把大夫给瞧病了?」 容澈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已经染上了几分不满之意。 容湛这个傢伙明明就知道他今日有急事,所以才会到这里来候着。 可他却将风华公子弄至昏迷,这是故意要跟他作对吗? 只要一想到这段时间朝堂之中喧嚣尘上的谣言,容澈的脸色愈发难看。 「啧……有句话说的好,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上一秒还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人儿,说不定下一秒就……」 容湛将话说到这里,突然戛然而止。 甚至还以一种十分遗憾的目光,低头扫了一眼自己怀中的风华公子。 容澈一听此话,脸色骤变,「你杀了他?」 「嗤!」一声轻笑,丛容湛的唇齿间溢了出来,「太子殿下可真会开玩笑。风华公子不过是因为连日劳累,所以才会导致昏迷。我与他无冤无仇,为何要杀他?」 「……」 对上容湛那双凉薄且饱含激情的视线,容澈只觉得自己额头上的太阳穴突突的跳的厉害: 他又一次被容湛这个傢伙给耍了! 他到底是怎么了? 每次只要一碰上容湛的事情,总是会隐忍不住,方寸大乱。 「既然刚才他是在替本王瞧病的时候晕过去的,本王自然有责任,照顾他至清醒。只不过可惜的是,今日风华公子恐怕是没办法随太子殿下出诊了。太子殿下爱民如子,想来也不会去为难一个病人吧?」 容澈那张俊朗的脸上阴晴不定。 他的目光在风华公子的身上停顿了良久。 好一会儿之后,原本紧紧攥着的拳头募得一松。 那燃烧着熊熊怒火的眸子,在一瞬间里面重新归于宁静幽深。 在开口的时候,容澈的语气十分平和,「未央王殿下说的是。如今风华公子已经晕过去了,即便我强行将他带离,他也没办法问诊。到时候等他清醒了,本宫自会派人去未央王府接他。到时候还望未央王殿下不要阻拦才是……」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语气十分谦和。 195、王王王爷,你你们在干什么? 195、王王王爷,你你们在干什么? 可只有站在他们身边的李宗翰才能感觉到,空气中那早已弥散开来的火药味。 「嗤……」 容湛轻嗤一声,甚至连应太子殿下一句话的耐心也没有,就这么旋身张狂肆意的上了步撵,随即很快离开。 直到那个富丽堂皇的步辇渐行渐远,李宗翰这才战战兢兢的回头,「殿下……」 「闭嘴。」 一身冷叱,容澈的声音里面再也不带一丝一毫的温度。 从他周身散发出来的低气压,叫站在一旁的李宗翰头皮发麻,额头上有冷汗冒了出来。 太子殿下平日里最是要面子,如今他被容湛这般奚落的场景,全叫自己看了去…… 一时间,李宗翰只觉得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冒出了头。 「从现在开始,你亲自去未央王府的门口守着。只要风华公子一出来立马带回太子府!」 容澈冷淡的流夏这话转身上了马车,绝尘而去。 只留下李宗翰一个人,战战兢兢的站在原地。 他堂堂一个四品武将,却要因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大夫,在未央王府的门口傻等……实在是有损颜面! 可是一想到这事是太子殿下亲自吩咐,他只能硬着头皮去做。 未央王府。 凤天澜安静的躺在软榻之上,此时的她,一袭素白色的长衫。 即便是五官被郁叔用银针稍稍做了改动,此刻依旧是俊朗清秀。 再加上那单薄的身子,此时此刻,竟给人一种我见犹怜的柔弱感。 如果说容湛平日里散发出来的柔弱,是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压迫感。 那么如今的凤天澜身上散发出来的却是一种叫人多看一眼,便心生怜悯的疼惜。 「爷,现在该如何处置?」 霓裳看了一眼软榻上的少年目光里露出了诧异。 毕竟在他们的眼里,容湛素来冷清。 身边别说女的,就连几个走得较近的男人都没有。 可是今日呢? 整个未央王府的人亲眼目睹,未央王殿下亲手抱着一个单薄瘦弱却又十分俊俏的少年直接去了寝宫。 原本市井之中就在谣传,王爷喜欢的是男人,如今看来,莫非…… 霓裳闭上了眼睛,将刚才从别人那里听来的闲话从脑中删去。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那双清澈的眸子里面,一如既往的冷静。 「给他餵些水,醒过来便让他去书房寻我。」 「是。」 ***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凤天澜迷迷煳煳的睁开眼睛的时候,入眼帘的是一个古色古香却又十分精緻优雅的房间。 她愣了足足好几秒钟,突然坐了起来: 这不是瑾国公府,也不是馥郁阁。 「有人在吗?」 凤天澜琢磨了片刻之后,干脆掀开身上的薄被,径直站了起来。 她身处的这个房间十分宽敞,不过却没有一个人在。 当凤天澜推开房门,走到院子里的时候,这才发现外面的场景竟意外的有些眼熟。 这不是未央王府的后花园吗? 脑袋里面电光火石,凤天澜突然想起了自己昏迷前那一秒发生的事情。 「轰!」 俏脸瞬间炸红,她下意识的朝着自己鼻子那里摸了摸。 她竟然因为容湛的美色导致鼻血长流,进而晕了过去? oh,mygod! 凤天澜,你特么能不能有点出息呀? 意识到这一点,凤天澜差点没直接一个大嘴巴子抽到自己脸上。 若是叫容湛知道自己是因为他的美貌被刺激到了直接晕过去,以后自己可真就没脸见他了。 「不行,趁着没人在这里,我得赶紧离开!」 平日里给纪皇后瞧病,凤天澜走的都是前院熟悉的小路。 如今这座庭院,分明就是容湛所居住的园子。 凤天澜是第一次进来。 再加上她这个人方向感十分的差,在这偌大的园子里,走着走着,竟然意外的迷路了。 「有没有搞错,一个人住的园子还弄这么大,这么复杂!」 凤天澜一边往外走,一边不停的抱怨着。 身边假山环绕流水传传,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方。 直到…… 前方不远处竟传来一阵哗哗的水声。 凤天澜这会儿正一筹莫展,如今听到声音,便知前面一定有人,她心中一喜,快走了几步。 绕过前面那座假山,眼前豁然开朗:容湛这个傢伙果然是奢靡成风,在他自己的私人院子里,竟然还有一个将近五六十平的小湖。 虽然现在已经是秋季,湖边却依旧,百花盛开。微风起,湖面波光粼粼,映着那岸边的百花,旖旎荡漾。 容湛这个傢伙还真是会享受。 在自己的别院里面,也能制造出如此优雅的美景。 就在这个时候,岸边的岩石后面又传来一阵哗啦啦的水声。 凤天澜循着声音走了过去。 秋风起,岸边那色彩斑斓的花被吹的摇曳身姿,阵阵五颜六色的花瓣随之飘入湖泊之中。 凤天澜越往后走,竟发现在那巨大的岩石后面竟,竟然立着一个歆长精壮的身影。 她瞳孔微微一缩: 只见那男子光着上半身,宽阔的肩膀上,线条刚劲有力。 那精壮的后背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赘肉。 精壮的臂膀每一次抬起,都有莹润的水珠顺着他肌理分明的线条滑落,最后没入腰间那叫人遐想的人鱼线里…… 「……」 凤天澜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巴,这才避免自己发出惊嘆。 她这轻轻一个动作,却立马引来了那人的警惕。 「什么人?」 一声低叱,凝聚着内力发出来的声音,震的凤天澜耳膜生疼。 几乎是那人出生的同一时间,凤天澜勐地猫腰蹲了下去。 该死的! 她真的只是打算过来问路,完全就没有想过偷窥啊! 可是事到如今,被人抓了个现行,她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再继续蹲在这儿,说不定就被人当成女流氓给揪住了。 得跑!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凤天澜转身就要开熘。 只不过她刚刚一动,耳边就有一阵悉簌的水声传来。 紧接着面前一暗。 就仿佛有泰山压顶,将她眼前的阳光全部都阻隔开去。 下一秒凤天澜便瞧见,被湿透了的白色长裤裹着的精壮长腿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被发现了。 她心头一跳,下意识的抬头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样貌绝美的男子背光而立,那幽深的视线就这样落在自己的脸上,左眼角下那颗泪痣,在阳光的衬托之下,妖冶夺魄。 不是容大妖孽又是谁? 完了完了,这回彻底完了! 之前自己还因为被他的美貌煞到鼻血长流直接晕倒,如今又被他抓包,自己蹲在这里偷窥他洗澡…… 这下自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呀。 「王爷,好巧啊!」 凤天澜尴尬的朝着容湛挥了挥手,算是打招唿。 随即她强迫自己无视容湛那冰冷的视线,僵硬的将脑袋别开。 「原来偷窥这种事情也会上瘾的?」 头顶上传来了融战略带讥讽的声线。 偷窥? 一听到这两个字,凤天澜瞬间就炸了。 她明明只是过来问路而已,什么时候打算偷窥了? 更何况这件事情根本就不是她的错。 有谁闲的这么蛋疼,大白天的在湖里洗澡? 再说了,我原本在馥郁阁呆的好好的,怎么莫名其妙就被你掳到未央王府来了? 我还说是你故意脱衣服,想要色诱我呢! 越这么想,凤天澜越发深以为然。 气急败坏之下,她作势就要站起来。 既然要吵架,气势上他就不能输。 不过许是刚才在这里偷窥的时候蹲的太久了,凤天澜准备起身的时候,突然膝盖一软,整个人勐的朝前一扑。 这个动作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别说凤天澜没反应过来,就连站在原地的容湛,也没能回过神来。 他就这么低着头看着凤天澜,以一种十分诡异的姿势直接扑在了自己的腿间。 凤天澜这么一头撞上来,只觉得额头上有一团鼓鼓囊囊的软软的东西撞在了自己的脸上。 不过就在自己拼命挣扎着,想要起身的时候那东西竟然有越发蓬勃的趋势…… 什么玩意? 凤天澜还没回过神来,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道惊恐无比的尖叫声: 「王王王爷,你你你你们在……干干干什么?」 这声嘶力竭而又无比尖锐的声音,除了林翩翩那个狐狸精还能有谁? 先前她一听说王爷抱了个相貌俊俏的少年回了寝宫,她心里便生了狐疑。 最开始是揪着霓裳去质问。 后来干脆到别院这边来找容湛问清楚。 可是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却是把她吓到魂飞魄散。 虽然站在她这个角度,压根就看不到跪在容湛面前的那个人长成什么样子,但是从那衣着打扮,还有身形可以分辨出来,那根本就是个男人啊! 难怪容湛那个傢伙从来不近女色,莫非他当真有龙阳之辟? 不对不对,看看眼前是重口味的场景,那是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有啊! 「啊!呜呜呜,我不活了!」 林翩翩伤心欲绝,她一把捂住自己的脸,转身狂奔而去。 凤天澜和容湛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扭头看向了林翩翩离开的方向。 林翩翩是跑了,可是站在她身边的霓裳却是一脸震惊。 在对上容湛那错愕的眼神之后,霓裳心头一紧:「王王爷,我……我什么也没看见……您,您继续!」 她惊慌失措地用双手捂住眼睛,转身一熘烟的跑了。 霓裳没命的一路狂奔,脑海中一直浮现着刚才容湛看到自己的时候,那几乎可以杀人的目光。 他是在责备自己坏了他的好事吗?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还有些温度的心脏,突然在这个瞬间彻底的凉了下去…… 她仿佛只有用尽全力的奔跑,拼命找唿吸,才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依旧在跳动。 彼时,半跪在地上的凤天澜,看着眼前蓄势勃发的某个东西。 滚烫火热,充满着力量,就像是随时就要出鞘的利刃。 那张俏脸之上出现了一瞬间的呆滞和迷茫。 而站在她面前的容湛似乎也没有料到这个意外,他就这么低着头,凉薄的眼神十分复杂的看着凤天澜。 看着她那张清俊的小脸,由红变紫,最后炸得五彩斑斓。 「啊啊啊啊!」 凤天澜终于回过神来,她惊恐的尖叫出声,一把将容湛从她的面前推开。 那张娇俏的小脸之上,一阵青一阵白,最后涨成了紫红色。 要死了,要死了! 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竟然跟容湛那龌龊的东西来了个如此亲密的接触,这事要是传出去,她这辈子都甭想嫁人了…… 而凤天澜她不知道的是:刚才就在她惊慌失措,想要将容湛推开的时候,右手那一巴掌直接唿在了小小湛上。 因为羞愤欲绝,所以刚才那一巴掌,她根本就没有控制力道,疼的容湛脸色都变青了。 有一种尴尬的气氛在空气中无声的蔓延,凤天澜羞愤欲死,恨不得直接用手戳瞎自己的双眼,这样就不用再面对容湛那诡异的目光。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凤天澜脑海深处灵光一闪,她飞快的转身,拔腿就准备跑。 只不过脚下的步子还没来得及迈开,身后就传来了容湛凉薄的声音,「两次偷窥本王洗澡,还弄死了我的小灵蛇,就想这样离开?当未央王府是什么地方?」 容湛的话虽然说的清淡但是语气中的威胁,却只有凤天澜才能清楚的感觉到。 原本灵活的双腿突然像是灌满了铅,怎么也迈不开。 凤天澜咬唇,干脆转过身去,对上了容湛那诡异莫测的目光,「王爷,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小灵蛇的确是我戳死的,这点我认了!可是如果你说我偷看你洗澡这件事,我就得好好跟你辩辩了。」 容湛挑眉,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本来在馥郁阁好好的呆着,是你偏要将我掳到未央王府来。这就算了,你还大白天里在湖里洗澡。你说我偷窥你,我还说你故意引诱我呢,我才是受害者!」 看到她明明一张俏脸胀到血红,却依旧咬紧牙关胡说八道的样子,容湛的眼底突然闪过一丝狡诈。 196、本王亲自替你验身 196、本王亲自替你验身 「嘶……你说的这些竟然很有道理。」 「哈?」凤天澜一愣。 她才不会相信容湛这个妖孽会这么好说话,他一定还有别的阴谋。 果不其然,她这个念头才刚起,就瞧见容大妖孽话锋直转而下,「不管是你偷窥还是我引诱你,总归是看了我的身子,那是不是该对我负责?」 「什,什么?」 凤天澜不敢置信的扣了扣自己的耳朵,「我应该没聋吧。」 容湛十分配合,从善如流的说道,「风华公子耳清目明,当然没聋。而且你刚才也没有听错,本王说,你是不是该对我负责了?」 对上容湛那暧昧的眼神,凤天澜几乎是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她满脸防备的盯着容湛,再开口的时候,连舌头都缕不直了,「王王王爷,我可是还有三个月才及笄。你让我对你负责,这简直就是残害国家幼苗,你不能这么残忍!」 容湛在听完这话之后,竟然意外的没有说话。 他上下将凤天澜打量了一番,思索了片刻之后,十分认同的点头,「的确。看你这扁平的身材,如果不是刚才趁你昏迷的时候替你验过身,我还真不敢相信你是个女人。」 「什么,验身?」 凤天澜瞳孔骤然一缩,脑海中突然脑补了一出容湛将自己衣服剥光光,一寸一寸检查自己皮肤的场景。 「你下流!」 恼羞成怒之下,凤天澜也顾不得容湛的身份到底有多尊贵,抬手便朝着容湛的脸上招唿了过去。 我揍死你这个臭流氓! 只不过那一巴掌才挥到半空,手腕却是突然被一把握住。 凤天澜用力的想要把手扯回来,却根本无法撼动容湛的手。 她气得眼睛都要喷火了,「你放开我,臭不要脸的!」 看到凤天澜气急败坏的样子,容湛那双妖冶的凤眸里闪过一丝狭促,「让本王的贴身丫鬟替你验身,本王怎么就臭不要脸了?」 凤天澜一愣,「什么,不是你替我……」 「啊……」容湛的音调,抑扬顿挫,里面充满了戏嚯,「原来你以为是本王亲自替你验身?怎么现在知道不是我亲自动手,很失望?」 「你……失望你妹啊!」 凤天澜这会儿简直就要怄死了,这一个妖孽,一定是上天派来克她的。 不然的话怎么会不管自己变成什么样,总是能栽在他手里? 「王爷,耍人很好玩吗?」凤天澜嘴角抽搐,每一个字几乎都是从牙缝中挤出来。 容湛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淡然的开口,「耍人不好玩,但是耍你……还凑合。」 「噗!」 这是黑暗之中,凤天澜口吐鲜血的声音。 她重重地吐出几口浊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下来,「王爷,现在耍也耍过了,我是不是可以离开了?毕竟我今日跟太子殿下还有约。」 一听到「太子殿下」四个字,容湛的眼神明显凉了几分。 「当然不可以。」容湛嘴角一扯,「刚才咱们的问题还没讨论完毕呢。」 「什么问题?」凤天澜一头雾水。 容湛回眸,用一种极其暧昧的眼神盯着凤天澜。 若非自己早就知道这个傢伙生性恶劣,这会说不准又要叫他这勾魂夺魄的眼神,给迷了心智。 「当然是你要对我负责这个问题!」 「王爷,负责是不可能负责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负责的!要么,你现在就摘了我的脑袋算了。」凤天澜闭上了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彼时,若是她没有闭上眼睛,便能够看到当自己说出「这辈子都不可能负责」的时候,容湛眼底的流光溢彩霎时凉下去的场景。 「当真就这么不想负责?」 面对容湛的质问,凤天澜秒回,「对!」 「那……咱们就换一种方式!」 凤天澜睁开眼睛的时候,恰好发现容湛,转身背对着自己,姿态倨傲冷漠。 「换一种方式?什么方式?」 「既然你弄死了本王的小灵蛇,那么你就来当它的替代品。」说着这话,容湛重新转过身来,那张妖冶夺魄的脸上,是淡淡的冷漠和疏离。 凤天澜有些困惑的看向他,「代替品?王爷,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容湛忽而走了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攥住了她的左手手腕。 然后轻轻一扯,凤天澜那只素白的皓腕,就这样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之中。 「本王的意思是……」容湛目光陡然变得无比暧昧,他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凤天澜,将她的左手缓缓的送到自己的唇边。 舌尖一卷,再度将她左手无名指捲入口中。 再开口的时候,话音虽然有些含煳不清,却带着一种慵懒和叫人无法抗拒的魅力,「本王没有小灵蛇的血做药引,那就只能用你的血来当药引了。」 「什么?」 惊惧之下,凤天澜下意识的想要将自己的左手抽回来。 可是容湛就这样掐着她的手腕,让她根本无法动弹。 凤天澜这会儿只剩下欲哭无泪了:她又不是猪,还能每个月给这个大妖孽放血啊? 虽然说…… 虽然说人体里面的血红蛋白细胞可以重复再生,每个月放些血也无伤大雅,甚至还能够促进细胞的再生功能…… 但是! 每每只要一想到哪天容湛毒发的时候,张牙舞爪朝着自己扑过来,啃着自己喉咙吸血的场景,凤天澜就有一种毛骨悚然的错觉。 容湛淡淡挑眉,「看你的样子好像不太情愿?」 凤天澜艰难的吞了一口口水,虽然嘴里没有反驳,可心里早已翻江倒海: 特奶奶的! 换做你每个月放血给别人喝,你会同意吗? 「本王这个人做事向来公道,你若是不同意,那我也不勉强。」 凤天澜闻言眼睛一亮。 「本王这就去砸了馥郁阁,摘了凤天澜的脑袋!」 「噗咳咳咳!」 凤天澜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她一副不可理喻的样子,「王爷,现在是您在跟我谈条件,为什么要去砸馥郁阁,要摘凤天澜的脑袋?」 容湛的眼中闪过一丝暗芒,他悠悠的扫了她一眼,「凤天澜作为馥郁阁的东家,敢用杀了我小灵蛇的人,自然得付出代价。」 「……」 这个疯子的脑迴路跟正常人根本就不一样! 如果你想用正常人的思维跟他去交流沟通,那简直就是放屁! 在一阵艰难的抉择之中,凤天澜一横硬着头皮,终于开了口,「我……我答应你!」 不就是每个月放点血吗? 就上次在地宫里放血的那个血量,还不够她每个月来大姨妈时候的血量呢! 就当促进新陈代谢好了! 见凤天澜点头,容湛回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身就准备离开。 看到容湛转身要走,她连忙快步追了上去,「哎哎,王爷,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容湛闻言,竟意外的停下了脚步,他扭过头去,一眼便看到气喘吁吁跟过来的凤天澜,「别告诉我你又反悔了!」 容湛的声音冰冷,里面充斥着危险。 「不会不会,既然我答应了,那就绝对不会反悔。」凤天澜没有片刻的犹豫。 早在她穿越过来这么久的时间,她就已经想得很透彻了: 除非有一个强大的背景和靠山,否则光凭着自己的运气,倘若以后遇到危险,运气早晚也有用光的时候。 如今凤天澜,她不会武功,想学又找不到师傅,那唯一能够指望的就是找到一座强有力的靠山。 「王爷,我希望以后你能够保凤天澜和馥郁阁平安。」 容湛凤眸一眯,声音里带着几分冷意,「凤天澜三番四在我面前挑衅,你凭什么觉得我还会保她和馥郁阁平安?」 「如果你不答应我这个条件,那我就拒绝用我的血给你当药引。」凤天澜咬紧牙根,硬着头皮开口。 她是在赌。 她在赌容湛不可能莫名其妙的就把小灵蛇的血换成自己的。 除非是自己的血,对他身上所中的奇毒有帮助,否则他也不可能莫名其妙的把自己抓到未央王府来。 「你在威胁本王?」容湛的声音突然变得十分冰冷。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当容湛用这种凉薄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时候,凤天澜都会打从心底涌出一股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 这种感觉实在是不太好,叫人毛骨悚然! 可如今凤天澜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坚持,「凤天澜是我的东家,馥郁阁是我的容身之所。如果王也认为我求一个安身立命之处,也是威胁您的话,那我无话可说。」 凤天澜跟容湛打过交道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她从来就没有想过刻意去激怒他。 但是相对而言,她更在乎自己这条小命是不是能够平安无事的保住。 容湛静默不语,他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凤天澜,将她脸上的紧张尽收眼底。 好一会儿之后,他突然嘴角一勾,「要本王保你的东家平安无事也不是不可能……」 凤天澜眼睛一亮,「王爷,您答应了?」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一听这话,凤天澜的脸上有一抹喜色掠过。 基于她对容湛这个傢伙的了解,有些事情,只要他没直白的拒绝,就代表还有希望。 如今容湛肯松口,说出这么一句话来,那就带表她的小命应该暂时没有太大的问题。 看着容湛逐渐远去的背影,凤天澜脆生生的开口,「王爷,既然没有什么事情。那是不是我就可以先行离开了?」 容湛淡淡的扫了凤天澜一眼,发现她左右肩膀意外的有些不平。 他的眼神突然之间凉了下来,「你不是要保你的东家吗?不随我来,又怎么知道我会不会言而无信?」 哟! 容湛这是有事要跟自己说? 即便是如今换了一副样貌,换了一个身份,可凤天澜依旧对容湛有一种很是忌讳的心情。 刚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前一秒还和风细雨的容湛,突然之间竟变了脸色。 如今即便是看着他那挺拔的身姿,凤天澜都会有一种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自己刚才只不过是说了一句要先行离开而已,难道这就惹他不高兴了? 那还真是有够喜怒无常的。 心中这般腹诽着,可凤天澜依旧乖乖的跟着容湛进了寝室。 她前脚才刚刚踏进门槛,一回头,便瞧见容湛将身后的房门给关上了,「脱衣服。」 淡淡的三个字,却叫凤天澜听得头皮一炸。 她一把揪住了自己的衣襟,连连退了好几步,满脸惊恐的看向容湛,「王,王爷,虽然我不知道您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但是有一点我必须要先强调一下。我只卖艺不卖身的!」 「……」 向来就无比淡定的容湛,在听完凤天澜这番话之后嘴角一抽,额头上瞬间滑落几根黑线,「既然不卖身的话,那5日之后就等着找别的大夫,替你把左手给锯下来吧。」 「为什么要锯我的左手……」 凤天澜的话还没说完,便突然感觉到左肩传来一股钻心的刺痛。 脑海深处立马浮现了中午时分,她捨身护住老太太的场景。 「你这身子板根本经不起两个人的体重。作为一个大夫,你自己心里应该比我更,左肩受重创,血脉瘀结,5日之后,左手就废了。到时候不叫人锯了,还留着做什么,等死呢?不过你若是想死的话,我倒是不介意在你死之前将你体内的血都放空!」 容湛的话音还未落下,凤天澜脸上的表情骤然一变: 正所谓医者不自医。 刚才为了护住老太太,左肩的确是受了重创,她原本打算回家之后让相思红豆擦个药便算了。 可未曾想,不过短短两个时辰之后,她的左臂竟已疼到快要抬不起来的地步。 如果再不及时治疗的话,倒真有可能会变成容湛说的那般。 「王爷,你会医术?」凤天澜拧紧眉心,语带狐疑。 「医术我不懂,但是用内力催化淤血,这个还难不到我。」 不过片刻的纠结,凤天澜心一横,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将自己身上的白色外套褪去,「我才刚刚找到安身立命之所,就不劳王爷费心放空我的血了。」 197、天生的接吻唇 197、天生的接吻唇 「是么?」 不过是说话之间片刻的功夫,容湛回过头去,发现凤天澜已经将外套褪去,身上只剩下一件薄如蝉翼的白色中衣。 大红色的小肚兜在中医下面若隐若现。 容湛那双妖冶的凤眸一眯,里面似乎有璀璨的星光溢出,「这样我面前脱衣服,这就不怕影响自己的名声了?」 凤天澜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她十分坦然的开口,「当我作为一个医生的时候,不管男人或者是女人,穿着衣服或者是没穿衣服的人,在我眼里都只是一个病人,仅此而已。」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一个瞬间,原本还在几米开外的容湛,竟然身形一闪,直接到了她的面前。 那双凤眸深邃得如同浩瀚的大海,温热的唿吸近在咫尺,仿佛能略过自己的面庞。 尽管凤天澜在女孩子当中身量算高挑的,可这会儿站在容湛的面前也就刚好到他肩膀的位置。 凤天澜必须要抬头,才能跟他四目相对。 离容湛这么近的距离,凤天澜才能嗅到他身上那一股淡淡的清香,就好像是青草的味道。 他的唇微微上扬,嘴角总是会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丰盈的唇,吻上去应该很舒服吧? 凤天澜的目光直勾勾的落在容湛的唇上,那浓密的睫毛轻轻一颤。 他们两个人的距离离得太近,近到凤天澜有一种,只要自己踮起脚尖就能与他是四唇相贴的错觉。 这个念头才刚刚冒起,凤天澜突然觉得有一股尖锐的刺痛,从大脑深处如烟花般炸开。 疼的她脸色一变。 她下意识的往后一退,可就在这个时候,容湛也恰好伸出手来。 微凉的大手一把揽住了她的纤腰,然后往回一收。 凤天澜无法反抗,身体顺着她胳膊的力道,贴上他的身体。 他的手很凉,可是他的身上却很热。 这种一冷一热的感觉,刺激着凤天澜的感官,让她忍不住下意识的哆嗦了起来。 双手防备的撑住了容湛的胸口,那双漂亮而清澈的大眼睛里面遍布惊慌。 也正是因为凤天澜这个动作,让差点儿就要碰到一起的双唇,飞快的隔离开。 容湛垂着眸子,漂亮的凤眸里面竟意外的好像有一抹失望之色一闪而过。 「你是大夫,可我不是。」 容湛的声音里面染上了一丝暗哑。 落在凤天澜的耳中,就像是百年的老酒,醇美惑人。 「哈?」凤天澜一时没回过神来。 容湛那幽幽的目光落在她的左肩之上,「你是大夫,不管谁在你面前是穿着衣服或者是没穿衣服,你都仅仅只会当他们是病人而已。可我不是大夫……若是有人在我面前褪去衣物,我可没办法仅仅将她当成病人。」 「……」 凤天澜原本撑在容湛胸口的手,突然换了位置,紧紧的攥住自己的衣襟,她故作镇定的清了清嗓子:「王爷是不是缺美人了?如果是的话,我就算是倾家荡产,也得找个千娇百媚的给王爷送过来享用。」 「免了。」 容湛漂亮的凤眸一眯,脸上似乎有一丝不悦,浮了起来。 凤天澜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的开口,「王爷是不是怕我身上银子不够?找不到一个称心如意的?您放心,只要您开口,我一定会想办法!」 容湛的眼神彻底冷了下去,语气里生出几分不耐烦,「我说了不用。」 凤天澜并没有意识到容湛此刻的不快,她继续说道,「啊!我知道了,王爷喜欢的不是美人,是美少年对不对?」 「再不闭嘴,信不信我用针把你的嘴给缝上?」 容湛额头之上,青筋迸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 直到这个时候,凤天澜才察觉,容大妖孽好像又发怒了。 她慌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那双无辜的大眼睛瞪得熘圆: 难道她又说错什么话了吗? 还是说容大妖孽被别人戳到了痛脚,所以才会恼羞成怒? 坊间传闻,他根本就不喜欢女人,也许并非空穴来风。 毕竟当自己做女儿家打扮的时候,容湛只是出言调戏,并未真正动手动脚。 即便是他那日夜闯自己的闺房,也仅仅是吓唬一下,顺走了肚兜而已。 可是当自己化身成风华公子的时候,容湛这个傢伙却是各种亲密,完全就不避嫌。 还敢说他没有什么特殊的嗜好? 我呸! 不过,思来想去,容湛这妖孽的口味还真不是一般的重。 那么牛逼轰轰的一个未央王殿下,不管他是喜欢美人还是美少年,但凡是他想要的,怎么可能得不到? 可他偏偏就跟中了邪似的,屡次轻薄她这个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小丫头…… 若不是被自己说中了,他又怎么会突然恼羞成怒? 「本王劝你现在最好停止你脑袋里面的那些胡思乱想。否则你就等着回去差人把你的胳膊给锯了吧!」 容湛凉薄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凤天澜原本还挂在嘴角的狭促,笑容立刻僵住了。 她勐的站直了身子,一本正经的看向容湛,「王爷,可以开始帮我治伤了吗?」 「难道你打算让我隔着衣服替你运功?」 凤天澜一愣,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薄如蝉翼的中衣。 这件衣服要是脱掉了,那她身上不就只剩下一件小肚兜了? 南照的女子向来珍视名节,虽然说她凤天澜名声在外…… 但是在不熟悉的男人面前,脱到只剩下一件小衣,即便是在21世纪,凤天澜也做不出这种事情来。 更何况在民风淳朴而严谨的南照? 「王爷,我们能不能打个商量……」 「脱还是断手,自己选。」容湛的声音冷漠到几乎不含一丝的感情。 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个瞬间,凤天澜心里便做好了决定。 作为一个拿手术刀的大夫,这双手就是她的命根子,就算是断腿也不能断她的手。 「我脱!」 凤天澜心一横,闭上眼睛便开始解胸前的盘扣。 浓密而纤长的睫毛,因为她的动作轻颤着,容湛能够看到她脸上透露出来的紧张和不安。 原本只是想戏弄一下她,可是当胸前的盘扣被打开,一片片雪白的肌肤闯进自己的视线之后,容湛的眸子一时间变得无比幽深。 若是这个时候,凤天澜睁开眼睛,她一定能够看到容大妖孽眼眸深处喷出来的荧荧火光。 她的动作很慢,指尖轻颤,当那薄如禅翼的中衣从她身上滑落之时,如凝脂一般的雪白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时值秋季,空气中已经染上了细微的寒意。 胸前的那一块雪红的肚兜,将她原本就白皙的肌肤,衬得几近发光。 只不过左肩那一块微肿的青色,淤血突兀在那,破坏了这幅美好的画面。 「趴到那儿去。」 容湛不知道他的声音已经开始变得有些暗哑。 凤天澜顺着他的视线,目光落在了寝室一旁的软榻之上。 那软榻宽约将近一米八,长约两米。 即便是两个人在床上翻滚,也一点都不觉得拥挤。 啊,呸呸呸! 你这一天到晚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凤天澜一个激灵,瞬间警醒了起来。 她有些不自然的护住自己的胳膊,想以这种姿势来给自己一些安全感。 反正,床的那种地方她是绝对不会去的! 万一容湛那个傢伙沉迷自己的美色,无法自拔,要对她行禽兽之事,怎么办? 凤天澜眼珠子转了转,她干脆转身,直接趴在了墙上。 用沉默来抗议。 她一转身,左肩上的伤口越发清晰明显。 「真没用!」容湛的语气里透出一抹嫌弃。 不过就是给一个老太太当了人肉垫子而已,肩膀竟然被伤成这样。 这副身体到底是有多单薄,多弱不禁风? 容湛抬起右手,掌心已然是凝满了内力。 凤眸一眯,他直接伸手按了上去。 「啊啊啊!痛痛痛!」 几乎是在同时,凤天澜尖锐的叫声就响了起来。 那张清俊的小脸瞬间煞白如纸,冷汗跟着低落。 「刚才给老太太当人肉垫子的时候,没想过会这么痛?」容湛讥讽的开口,手上的力道却没有丝毫减轻。 凝聚着内力的掌心,在她的伤口处四处揉按,片刻都没放松。 「我那个……那个只是条件反射。啊,好痛,王爷你轻点!」 她疼得浑身发抖,就连声音都变了调。 那双手无处可放,只能狠狠的抠着自己的掌心,甚至连掌心沁出血丝都没察觉到。 这个该死的容大妖孽,绝对是故意的! 她一直就知道这个傢伙心眼极小,而且报復心极强,刚才就不应该是先挑衅他。 呜呜呜,可是真的好疼啊! 救命啊! 凤天澜并不知道,在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她的语气已经带上了哭腔,甚至还夹杂着几分撒娇求饶的味道。 这娇柔的声线,让容湛的眼神一黯,不过他手上的力道却没有丝毫的减退,「淤血不散,你这只胳膊早晚都会废掉!」 「啊!」 凤天澜实在疼的厉害。 如今不光是整张脸上都遍布细汗,就连后背都疼得被汗水打湿。 她原本就不经疼,能够站在这里忍这么长时间,已经到了极限。 于是她干脆一口咬上了自己的手背,强行隐忍着。 光洁的背上,有细细密密的汗珠冒出,窈窕的身子因为疼痛而本能的挣扎扭动起来。 站在她身后的容湛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喉头髮紧,他有些僵硬的别开目光。 最后竟一把打横将凤天澜抱了起来。 「唔……」 突然双腿腾空的感觉让凤天澜吓了一跳,贝齿一松。 她手背上那带血的齿痕看的容湛俊眉一蹙。 他转身阔步走到床榻边上,径直将凤天澜扔了上去。 「呜呜……」 凤天澜被摔得七荤八素,还没回过神来,就被容湛掀趴在床榻上。 想着即将降临的巨大痛苦,凤天澜干脆紧紧的闭上了眼睛,张口啃上了旁边的软枕,嘴里含煳不清的求饶,「王爷,我真的知错了……求求你手下留情好不好?」 虽然知道自己的恳求,基本上是没什么作用的,但凤天澜表示还是想亡羊补牢一下。 这娇媚软糯的声音,听得容湛眉角一挑。 他抬起右手掌心,贴上了凤天澜的伤口。 「啊……唔?」 想像之中的剧烈疼痛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伤口那里滚烫刺痛,可是容湛的掌心却像是覆上了一层薄冰,只要一贴上来,竟意外的能缓解不少的疼痛。 「唔……」 原本紧绷着的身体,在容湛的柔暗之下,竟然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没想到这傢伙按摩有一套啊! 约莫过了一刻钟之后凤天澜肩上的那一块淤青竟意外的褪去了一些,颜色也由最初的青紫变成了淡淡的紫红色。 容湛的眸子微微一松,顺势将右手收了回来。 「起来!」 冷淡到不带丝毫情感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这也让迷迷乎乎舒服到差点睡着的凤天澜瞬间惊醒。 「这就好了?」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扭过头去。 容湛深深的盯了她一眼,语带讥讽,「怎么,舒服的不想起来了?」 「谁、谁说的!谁舒服了,你按到我都痛死了!」凤天澜俏脸一红,手忙脚乱的爬了起来。 只不过她才刚刚坐起来,突然发现容湛的目光正落在自己的前胸处,那眸子幽深的如同装满了星辰大海。 仔细看看,还能发现,在那眸子深处,竟然还有点点火星在燃烧。 等等! 火星? 凤天澜循着他的视线,低下头去。 因为刚才的挣扎,原本挂在脖子上的细绳子已经松开了。 如今那件大红色的小衣就这么松散的悬挂在自己的身上。 不对,应该说是就这么歪歪扭扭的搭在自己胸前。 卧槽! 走光了啊! 虽然这不是第一次被容湛这个妖孽占便宜,但是像这样自动自觉的将自己的嫩豆腐送给别人吃,那还真真是破天荒的第一次,而且最可恶的是对象竟然还是容湛这个妖孽! 容湛的目光瞬也不瞬的粘在自己的身上,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吃着豆腐。 198、思春的太子殿下 198、思春的太子殿下 凤天澜脑袋里面一片空白。 那张俏丽的小脸由红胀成了紫色,由紫变青,最后变成了惊恐的灰色! 「啊啊啊啊!容湛你个混蛋,不许看!」 尖叫声差点就要将屋顶给掀翻。 凤天澜一把将旁边的软枕扯了过来,用力的压在自己胸口上。 如果这个时候她面前有一条地缝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 这也太丢人了啊! 容湛有些僵硬的将视线别开,再睁开眼睛的时,墨色的眸子里面狂热褪去,取而代之的淡淡的讥诮,「跟男人似的,谁想看?」 什么? 凤天澜瞬间就炸了: 这个傢伙占了自己的便宜不说,竟然还说她胸平的像个男人似的? 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凤天澜气急败坏的将自己的外衫穿上,正准备起身跟他理论。 却瞧见容湛那个妖孽慢条斯理的转身走到了一旁,开始净手。 看到这一幕,凤天澜更是气的差点要暴走: 这个傢伙什么意思啊? 刚刚替自己揉过伤口就去洗手,是嫌自己脏吗? 嫌自己脏,刚才吃自己豆腐的时候,可没瞧见他眨一下眼! 可恶! 该死的容湛,我凤天澜跟你势不两立。 *** 凤天澜前脚才刚刚跨出未央王府的大门,一抬头,便瞧见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朝自己迎面走了过来。 不是李宗翰又是谁? 不过这一次,他脸上并没有轻蔑之色,反而是带着一丝恭顺和严谨。 「风华公子,你没事吧?」 李宗翰上上下下的将凤天澜打量了一番,发现她除了左手手臂有些耷拉着之外,其他的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凤天澜冷淡的扫了李宗翰一眼,「别的问题倒是没有,不过左肩上的伤还要多谢李大人厚爱了。」 李宗翰想起了凤天澜给那位老太太当人肉垫子的场景,他脸上划过一丝尴尬,「公子误会了,李某人绝无刻意伤害你的意思。」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你不主动去扶那个老太太,也不可能给她当人肉垫子,这一切还不都是你咎由自取? 凤天澜讥笑了一声,抬头就看到了门口停着的那辆红棕色的马车: 「看样子太子殿下的朋友得的是急病?」 否则,也不至于派个人在未央王府的门口守着,等她出来了。 「风华公子,请。」 李宗翰也懒得跟她多做解释,径直将她请上了马车。 马车的矮门刚刚推开,里面便有一股如兰似竹的清香迎面而来。 这种香气很淡,也只有凤天澜这般灵敏的鼻子,才能够在第一时间嗅出来。 这味道很好闻,带着一股淡淡的冷冽的气息,的确是很适合容澈。 待凤天澜坐定之后,马车徐徐启动。 这马车不仅行驶起来十分平稳,乘坐起来更是无比舒适,丝毫没有一点颠簸的感觉。 凤天澜左右张望了一番,发现在这马车里,壁柜矮桌一应俱全。 在她身后的壁柜里,整整齐齐的摆放了不少的书简。 简单恢弘,却又不失富贵之气。 一看就应该是容澈平日里出行所用的马车。 容澈这个傢伙对孙丞相的女儿的确上心,看来自己跟他解除婚约,也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了! 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恢復自由身,凤天澜只觉得心里喜滋滋的。 心情一放松,身上的那些伤并痛也被抛到了脑后。 她扭头朝着身后的壁柜里扫了一眼,目光落在了一卷画轴之上。 那画轴被匆匆的卷了卷,随意的放在壁柜里。 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约摸是容澈下车的时候太匆忙,所以没来得及整理,就随手放置在那。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一时间,凤天澜的好奇心立马就被勾了起来。 她眼珠子转了转,将竹帘撩开一些,发现马车正在喧闹的朱雀街上一路前行。 若是去孙丞相府上,约莫还有一段距离。 凤天澜重新落座,放心大胆的将那副捲轴拿了下来,缓缓的展开。 首先出现在眼帘的是一双绣花鞋,紧接着往上便是一袭鹅黄色的长裙…… 「哟!太子殿下,这是思春了呀!」 凤天澜喜滋滋的想着: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幅画卷之上画的应该就是孙丞相家的大小姐了吧? 不知道这孙丞相家的大小姐长得如何国色天香,竟然能够让咱们当朝太子动心。 画卷徐徐的被展开,当整张画全部呈现在凤天澜眼前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明显的僵在了唇瓣。 「不会吧?」 凤天澜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甚至以为自己看错了。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这幅画卷之上画的不是别人,正是她凤天澜! 而且光从她这身打扮,还有这幅画的背景,甚至于墨汁颜料的干湿程度就可以分辨出来: 这幅画画的就是前两日,她站在馥郁阁门口,用银簪挂花容湛送的鸳鸯床的场景! 凤天澜定睛一看,再次确定了自己的判断,并没有失误。 这幅画卷上的少女就是她自己! 气质绝尘,笑容张狂,周身上下都充斥着不羁和狂放。 特别是那双灵动的眼睛,流光溢彩,充满自信。 这幅画如果放到现代,那就是一副充满灵魂的话。 不光整个人栩栩如生,就连眼神都精准无误的勾勒了出来。 凤天澜在看到这幅画的时候,突然有一种画这幅画的人,一定是自己认识多年的挚友,否则不可能将她画得如此形象。 可她的目光落在右下角的落款处的时候,却发现那上面赫然写着容澈二字。 「是容澈画的?」 凤天澜嘴角抽了抽。 就在这个时候,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车门外传来了李宗翰的敲门声: 「风华公子,到了。」 「哎,好的!」凤天澜连忙将画卷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摆放到了原来的位置以后,这才躬身朝着门口走了过去。 临下马车之时,她扭头多看了一眼那捲画轴,这才轻轻跃下了马车。 下午时分,秋日的阳光依旧有些毒辣。 凤天澜刚刚站稳,一抬头就看到面前一扇恢宏的红木大门赫然而立。 门头之上挂着「丞相府」的封金大匾。 凤天澜听说这三个字是当朝皇帝御赐的,由此可见,孙丞相在朝堂之中德高望重的位置。 「风华公子,这边请。」 李宗翰的声音将凤天澜的思绪拉扯了回来,她点点头,转身便朝着丞相府里面走了过去。 当他们来到前厅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前厅里面闲话家常的孙丞相和太子容澈。 那孙丞相虽然头髮苍白,但是精神矍铄,长着一张四四方方的国字脸,一眼看上去十分威严。 即便是在面对容澈的时候,他依旧能够侃侃而谈,丝毫不见一丝奴性和奉承。 平日里就从未见过他露出笑颜的容澈,这个时候脸上挂着淡淡地笑容整个人似乎也变得柔和了一些。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容澈凤天澜就想起了方才在马车里看到的那幅捲轴。 难不成太子殿下突然开窍了,发现自己这颗蒙尘的明珠了? 啊呸呸呸! 没事诅咒自己干嘛? 凤天澜收敛了心神,便瞧见李宗翰恭恭敬敬的走了进去,双手抱拳,「启禀殿下,丞相大人,风华公子,人已带到。」 两道凌厉且带着探究的眼神朝着自己这边投射了过来,凤天澜就这么不卑不亢的站立着。 脸上挂着的是宁静淡泊的笑容,丝毫不露怯。 孙丞相看到凤天澜,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有些忧虑的看向容澈,「殿下,这位就是传说中的风华公子?老臣看上去他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 容澈还没开口说话,已经走进大厅的凤天澜便率先开口了,「正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身为南照国的丞相,想必孙大人不会和那些市井小民一样以貌取人吧?」 孙丞相脸色一变: 这个臭小子,看上去年纪小,口气却不小! 才第一次进丞相府,竟然就敢讽刺他以貌取人? 孙丞相正要发作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一旁的太子殿下开口了,「孙丞相,风华公子虽然年轻,但是师承鬼手天医。既然您老之前请过那么多大夫都一筹莫展,不如让他试试也无妨。」 凤天澜眼神一闪,似乎没有料到,容澈这个傢伙竟然会替自己说话。 不过她这份念头才刚起,就接受到了来自容澈那警告的眼神。 凤天澜一眼就读懂了眼神里的含义:若是你治不好孙大小姐的病,那就走着瞧。 凤天澜默默的在心里翻了一个惊天大白眼:她就知道像容澈这种心里只有权位的男人,怎么可能设身处地的替他人着想? 「咳咳!」孙丞相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两声。 他倒是忘了:这位大夫,可是太子殿下亲自请过来的,自己刚才那一份轻视,岂不是在打太子的脸? 思及此处,孙丞相干脆起了身,径直将他们朝着后院引了过去。 通往后院的长廊之上,凤天澜跟在最末尾,不过她却是竖起耳朵听孙丞相描述着女儿的病情: 「芷若那个丫头平时就寡言少语,性子十分内向。但是她只要一犟起来,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三个月前,她去了一趟香山寺,祈福回来之后,整个人就变的病殃殃的,没什么精神。不管请了多少大夫,喝了多少药,依旧不见成效。一个月前,她忽然病倒在床上,整日里就是昏昏沉沉的睡着,鲜少有清醒的时候。我是什么办法都想过了,却依旧束手无策。她才十八岁啊,若是一辈子就这么躺着过去了,我这个当父亲的也是于心不忍……」 可以看得出来,这位孙丞相虽然位高权重,但是却极其疼爱自己的女儿。 在他说这番话的时候,声音已经有些哽咽。 孙丞相正沉浸于自己的痛苦之中无法自拔,就在这个时候,队伍末端的凤天澜却是追问了一句,「那这三个月里,孙小姐可有好转的时候?」 孙丞相弄了一下,随即琢磨了一番,「之前所有汤药都喝过,也没见什么成效,我便另闢蹊径,去香山寺那边请了大师过来做法事。还别说,每次做完法事之后,芷若的脸色和精神又稍稍能好一些。可过不了多久,又变得萎靡不振……」 凤天澜听了这番话之后,若有所思。 一行人就这么走走聊聊,很快就到了孙大小姐闺房的门口。 因为在场的都是男子,所以为了避嫌,孙丞相请了两个丫鬟,领着凤天澜进了房间。 孙芷若的寝室布置得十分温馨。 按理来说,秋日的下午,日头依旧有些大,房间里有些闷热,应该及时开窗通风才是。 可凤天澜他们走进来的时候,却发现这房间门窗紧闭,显得有些闷热。 这几个月的时间里面进进出出丞相府的大夫有不少,所以孙芷若的房间被竹帘和成了内外两厅。 每次有大夫瞧病的时候,孙家人会在外厅守着。 然后有两名丫鬟陪着大夫进内厅,替孙小姐问诊。 「点珠,描眉,你们两个带风华公子进去给小姐问诊。」 孙丞相招唿了两个丫鬟过来,她们长得眉清目秀,一看就是孙芷若的贴身丫头。 其实说实话,孙丞相对凤天澜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只不过因为他是太子殿下带过来的人,所以才给了这个面子,放人进去。 两个小丫头走到凤天澜的面前,将她引到了内厅。 不过即便是进了内厅,凤天澜也没有看到传说中的孙大小姐。 因为她就躺在床上,被厚重的纱幔隔着,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看到凤天澜将目光投向床帏里,名唤点珠的丫鬟,笑着解释道,「风大夫请见谅,因为丞相府里家教森严,未出阁的少女是不允许陌生男子见面的。」 凤天澜一笑,「在下能理解。」 描眉这个时候熟门熟路的将看诊包等一系列的东西准备好了,放在幔帐的后面。 「点珠姐,你去把小姐请出来,让风大夫给他把脉吧?」 「好的。」 点珠点头应声,然后从屏风后面绕了过去。 199、难以启齿的病 199、难以启齿的病 直到她们靠近纱幔,凤天澜才隐约能够看到有两个交叠着的身影,互相搀扶着走了过来。 点珠将孙大小姐搀扶着落座之后,片刻,便有一只洁白如玉的手从幔帐后面伸了出来。 那只手生的饱满丰腴,手腕处还带着一只翠玉手镯,一看便是大富大贵之相。 描眉见状,连忙将一块极其轻薄的丝巾盖在孙大小姐的手腕上:「风大夫,请。」 「哦,好的!」 凤天澜将视线从那只手上收了回来,随即将右手轻轻按在了手腕之上。 脉象平滑,脉搏有力,这应当是健康人的脉象才对。 凤天澜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将手收了回来。 一旁的描眉见状,连忙上前询问,「风大夫,我家小姐的病如何?」 凤天澜沉吟了片刻,「看病讲究望闻问切,如今我只切了小姐的脉,无法定论。能否请小姐出来?我看看小姐的面色和身体状况再做定论?」 凤天澜此话一出,描眉的脸色就变了几变。 她略带几分抱歉的开口,「风大夫,非常抱歉,丞相府门风森严,未出阁的姑娘是绝对不许与陌生男子见面的。还望风大夫体谅。」 「可是作为一名大夫,如果连病人的面都见不到的话,实在很难盖棺定论。」凤天澜还在做最后的争取。 在她的印象之中,南照的民风也还算开放。 她在馥郁阁坐诊的时候,未出阁的少女,前来看病的也不是没有。 描眉还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厚重的纱幔后面就传来了一道虚弱的声线,「风大夫,在过去的三个月里,也来了不少德高望重的老大夫,却没有一人能够瞧出个所以然来。」 这声音的主人,是坐在纱幔后面的孙小姐。 她每说几个字,便要停顿一下,明显的就有胸闷气短的迹象。 如果有胸闷气短的症状,她把脉的时候应该能把出来才对。 一时间,凤天澜的幽深而凌厉的目光落在了从纱幔后伸出来的那只右手上面。 许是孙小姐感受到了凤天澜那凌厉的目光,她有些不自然的将右手收了回去,「描眉点珠,替我送客。」 「是!」 点珠从纱幔后面走了出来,她与描眉两人一併上前,朝着凤天澜比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坐在外厅的孙丞相一听这声音,脸上顿时露出了失望之色: 这是女儿在赶人了! 看样子那个风华公子终究还是年轻了。 算起来,他可是在女儿房中呆的时间最短的一个大夫了。 孙丞相有些遗憾的看向了容澈,「太子殿下,恐怕小女的病症实在复杂,有劳您费心了……」 容澈的脸色微微一变,周身的气压明显的降了下去。 那双鹰一般的眼睛里面透露着丝丝寒意…… 就在他琢磨着怎么收拾风华公子的时候,却隐约听到里面传来了风华公子的声音,「孙小姐,我想我大概知道你得的是什么病了。」 「什么?」 一听这话,孙丞相直接惊得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他急不可耐的想要冲进去,可是一想到女大避父这件事,他又不得不在门口止住了脚步。 原本一脸懵逼的李宗翰,这个时候脸上也露出了欣喜之色,「殿下,您听见了吗?他说他好像瞧出孙小姐的病来了!」 容澈冷冷的开口,「我又不聋。」 李宗翰脸上的表情僵了僵,露出了一抹讪讪的笑容。 他分明能听出来:太子殿下的声音虽然很冷,但是声线里隐隐有兴奋的因子。 竹帘里面正准备送客的描眉和点珠,听到凤天澜这话脸色都变了。 「风大夫,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点珠诧异的开口询问。 却瞧见凤天澜好整以瑕的起了身,径直朝着纱幔那边走了过去。 眼看着她就要伸手去撩那纱幔,点珠和描眉两个人脸色大变,连忙上前去阻拦。 「风华公子,这纱幔你若是掀起来,后果可未必是你能承担的了的。」 就在凤天澜的指尖触到那薄纱的时候,后面突然传来了孙小姐略带几分冷意的声线。 凤天澜的动作顿了顿,随即莞尔一笑,「今日我是由太子殿下请来替孙小姐瞧病的。太子殿下在来之前已经放出了话来,若是我不能替孙小姐瞧好病,便要摘了我这颗脑袋。我倒是想问问孙小姐,两者权衡之下,到底哪个会比较严重?」 「……」 纱幔后面,孙小姐一时无语。 倒是点珠那个丫头面色凌厉,飞快的挡在了凤天澜的面前,「我不管风华公子和和太子之间有什么纠葛。这里是丞相府,您就必须得按照丞相府的规矩来,否则只要我大喊一声,您照样跑不掉!」 就在这个时候,竹帘的外面传来了孙丞相焦灼的声音,「芷若,里面到底出什么事了?」 点珠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得意的弧度,「风华公子,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出去吧。否则就凭你刚才想要掀帘子的动作,老爷就不会放过你!」 凤天澜眸光一闪,突然一把握住了点珠的左手手腕: 「我不过是掀个帘子而已。若是叫丞相大人知道,这三个月以来全部都是你在假扮孙小姐的话,你猜丞相大人又会不会放过你?」 凤天澜此话一出,点珠脸色大变,她慌忙的想要将手腕抽回来,可是凤天澜的手就像是长在她胳膊上似的,怎么都甩不掉。 几番挣扎下来,藏在袖口里面的手被拽了出来,白皙圆润,上面还带着一个青翠欲滴的镯子。 分明就是方才凤天澜诊脉的时候,伸出来的那只手。 「你!」 点珠惊慌失措,脸色大变。 「里面到底出什么事了?再不说话我可要进去了。」外面再度传来了孙丞相焦灼不安的声线。 丞相府的门风本来就十分严苛,能够让一个年轻的男大夫进入女儿的闺房,已经是孙丞相能够做出的最大让步。 如今那个风华公子不但在里面呆了那么长时间,而且他们隐约好像还起了什么争执。 一时间孙丞相,着急不已。 电光火石之间,一直默不出声的孙小姐终于柔弱的开口了,「爹,风华公子约摸是寻到了一些苗头,所以耗费的时间稍微久了些!」 一听到自己女儿的声音,孙丞相那七上八下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 可当他回过神来,听清楚女儿说的是什么之后,又有一阵喜色浮上了脸。 他欣喜不已的看向容澈:「太子殿下,您听到了吗?芷若说,这位风华公子已经瞧出些苗头来了……还真是英雄出少年吶!若这一次芷若的病完全康復,丞相府一定不忘太子殿下的大恩大德。」 等了这么久,容澈要的就是孙丞相的这句话。 孙丞相在朝中,德高望重,而且门生遍布朝野。 若是有他倾力相助,容澈这才算是真正的在朝廷之中站稳了脚跟。 内厅。 纤细的指尖将眼前的纱幔撩起,一个面容姣好,身穿一袭白衣长裙的少女走了出来。 一步三摇晃,这才是真正的弱柳扶风。 只是她的面色蜡黄,眼白有些浑浊,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的样子。 瞧着刚才孙丞相那担心的样子,也不像是假装出来的,作为一个备受宠爱的嫡出大小姐,总不至于是饿成这样的吧? 「孙小姐,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凤天澜走起了眉头,「你现在的身体很弱,若是当真有病的话,最好还是让大夫替你看一下。否则再这样耽误下去,对你没有什么好处。」 孙小姐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之下,在凤天澜的对面坐下了。 在听完凤天澜这话之后,她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我……」 她似乎有话要说,可是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启齿。 她虚浮的目光转了转,最后停顿在了桌面上,摆放着糕点的盘子里。 不过只看了一眼,她勐地皱起眉头,一把捂住了嘴巴,那样子好像是噁心反胃。 「小姐!」 一旁的描眉慌忙递上了一杯茶。 孙小姐喝了两口之后,脸色明显的好了些。 凤天澜的鼻子极其灵敏,她多看了那茶杯一眼,能嗅出来里面有淡淡的酸梅的味道。 脑海里面灵光一闪,她的心中顿时浮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孙小姐酸梅汤生津止渴,是最适宜在夏天饮用。不过像你这种胸闷气短的症状,在秋季应该适宜进补,这酸梅汤可不是最佳选择。」 凤天澜此话一出,孙小姐脸上的表情明显僵了一下。 描眉在准备这些酸梅汤的时候,按照她的吩咐,刻意添加了一些东西来掩盖酸梅的气味。 而且自己在喝的时候也十分小心,并没有将茶盅的盖子打开。 看到孙小姐那一脸防备的样子,凤天澜眉心微微皱了起来,「我知道,对于孙小姐而言,我不过是个外人,有些事情你不能对我说。但是我必须要奉劝你一句,你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有些事情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了一世。」 孙小姐的俏脸霎时一白。 整个人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摇摇欲坠。 「小姐!」 描眉和点珠立马上前一把,将她搀扶住。 点珠更是横眉倒竖,「风华公子,我不管你是谁请过来的,但是有一句话我必须要提醒你,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此事关乎我家小姐的名声,你若是敢出去乱嚼舌根……」 「点珠……」孙小姐有气无力的声音响了起来,也成功的截断了点珠的话头。 因为此刻点珠说的那些话落在自己的耳中,不过是欲盖弥彰,平白惹人笑话罢了。 凤天澜看到孙小姐那了无生气的脸,干脆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你在做什么?」一旁的描眉发出一声惊唿,只不过她们还没回过神来就瞧见凤天澜一把抓住孙小姐的手,摁在了自己的胸口之上。 「你……」原本孙小姐还打算惊慌失措的抽出手去,可是用手触及到的竟然意外的是一片柔软。 孙小姐错愕的看向凤天澜,「你是……」 凤天澜为了让孙小姐打开心扉,只能暴露了自己原来是女儿身的事情,「没错,我与孙小姐一样。正是因为我与你一样,所以我才能区别于外面的那些大夫,能够与你感同身受。」 「嘤嘤嘤……」 听了凤天澜这话之后,孙小姐突然掩面抽泣了起来。 凤天澜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耐心的坐在一旁等她将心中的烦闷全部都宣洩完毕。 好一会儿之后,孙小姐的情绪总算稍微平復了一些。 她伸手拭去了眼角的泪,秀气的指尖纠结在一起。 有些难以启齿的开口,「你猜的没错,我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了。」 即便这件事刚才自己已经推测了出来,可如今亲耳听到孙小姐说这话,凤天澜心中还是不由得暗暗一惊。 孙丞相家教素来十分严苛,就连看病问诊都只能露出一只手来。 在这样的家教之下成长的孙小姐竟然会在未出阁之前就与人珠胎暗结? 这事若是传出去,恐怕是要被浸猪笼的。 孙小姐在说完这话之后,紧紧咬唇,原本她以为会惹来凤天澜一阵讥讽奚落,可是在良久的沉默之后,凤天澜却只是说了一句,「那这个孩子你打算留下来吗?」 孙小姐脸色一白,她勐的抬头,惊愕的看向凤天澜。 一旁的描眉和点珠见两位已经谈到这个地步,也不好再听下去,于是她们便转身守在了侧厅的门口。 「孩子的父亲是谁?」 面对凤天澜进一步的逼问,孙小姐的脸上又白了几分。 她咬紧牙根,垂下了眸子,「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 「虽然我知道问这些事情对你来说有些残忍,但是我必须要搞清楚,你是不是被强迫的?」 「不是……」孙小姐急切的摇头,「我不是……」 凤天澜更加一头雾水:既然不是被强迫的,那又怎么会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如今你已怀孕三个月,孩子的父亲却迟迟没有现身,莫非他压根儿就没有娶你的打算?」 200、这就是纯种的渣男! 200、这就是纯种的渣男! 凤天澜这句话总算是戳到了孙小姐的痛脚。 她的双手紧紧的纠结在胸前,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颓废,「他……身不由己!」 「……」 听到这话的凤天澜彻底懵逼了。 她一直就知道在古代以夫为纲,丈夫就是天。 这是千百年来男尊女卑的思想,被传承下来的结果,她无话可说。 可问题是,孙小姐贵为丞相家的大小姐,就连当今太子都上赶子的过来求娶,她想要嫁一个好人家,根本就不成问题。 为什么在被别人骗了之后,珠胎暗结,甚至还在想着要保护那个男人? 这种女人何止是傻,简直就是蠢! 从刚才两个人的对话中就可以看出来,孙小姐是铁了心,想要保护那个男人,不打算将他的身份供出来。 「孙小姐,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个男人真正爱你的话,他绝对不会教你推到这种地步。即便事情真的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他也会站出来跟你一併承担,而不是让你一个人每天胆战心惊的呆在后院!」 凤天澜话音落下,孙小姐一直还强忍着的眼泪瞬间掉落,吧嗒吧嗒的砸在手背上。 她喃喃低语着,「他不得已,他真的不得已!」 看着孙小姐这油盐不进的样子,凤天澜气得肺都要炸了。 她缓缓的吐出一口长气,强行让自己的心情平復了一些,「好,我们不聊那个男人。现在我们来聊聊你肚子里的孩子。前三个月孩子的确不太明显,但是从第四个月开始,到后面,你的小腹会越来越突出,到时候根本就瞒不住,你打算怎么办?」 「我……」孙小姐犹豫了好久。 她的右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腹部。 肚子里的孩子还太小,她根本就感觉不到。 可即便是这样,她午夜梦回的时候还在憧憬着,若是能够将这个孩子生下来带在身边,那该有多好? 「所以,我想求你一件事……我要把孩子打掉。」 孙小姐有些急切的握住了凤天澜的手,眼睛里带着期盼,「我爹有好几个侍妾,她们一直虎视眈眈。若是我让点珠和描眉到外面去取落子汤,一定会被她们发现,所以我只能找你帮忙。」 凤天澜眉头紧锁,她按照孙小姐末次月经的时间推算了一下。 孙小姐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不止三个月了,快要四个月了。 快四个月的孩子已经即将成型,喝落子汤不但没办法把孩子打掉,有可能还会造成生命危险。 「孙小姐,你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快四个月了。单纯喝落子汤,根本没有办法将孩子打掉。」 孙小姐一听这话,更是惊慌道,眼泪直流,「那我该怎么办?这个孩子我不能留下!」 「你再给我几天时间,好好考虑一下吧。」 凤天澜此话一出,孙小姐急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她的面前,「风大夫,我求求你了。就算我真的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我爹也绝对不会允许这种有伤风化的事情发生。说不定他还会按照族规,把我浸猪笼!求求你救救我吧,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凤天澜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又憋闷,又痛心: 那个男的到底给孙家大小姐下了什么迷魂药了? 自己爽完之后,竟然留下了这么大一个黑锅,让人家女孩子一力承担,简直就是禽兽不如! 凤天澜连忙将孙小姐搀扶了起来,她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开口说道,「如果我告诉你,唯一的办法就是设法让你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呢?」 「什么?」 「先让他胎死腹中,然后再把死胎生下来。」 凤天澜说的就是所谓的引产手术。 「死胎?」 一听到这两个字,孙小姐脸上的表情明显就犹豫了起来。 虽然她犯了错,但是她的思想依旧十分封建。 若一个孩子在她腹中成了型,却又被弄死变成死胎,她总觉得这是十分不祥的徵兆。 看到孙小姐脸上出现的犹豫之色,凤天澜也没有勉强:「待会儿我会让丞相给你准备一些有营养的药膳,你记得按时服用。至于刚才的事情……等你考虑清楚之后,再来找我。」 说完这话,凤天澜转身走出了内厅。 「哗啦啦!」 竹帘被放下,凤天澜一脸平静的走了出来。 孙丞相一见此景,立马迎了过来,「风华公子,小女的病情如何?」 凤天澜抬眸:发现容澈也站了起来,目光幽深的看着自己。 「孙小姐的病情有些复杂,但是今日我约摸瞧出一些门道来了。不过有句老话叫做,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还望丞相大人莫要心急,慢慢来才好!」 一听这话,孙丞相连忙笑着点头,「我不急,我不急!」 凤天澜又叮嘱了几句之后,就准备告辞了。 孙丞相乐呵呵地派了管家,准备去取些赏银给凤天澜,不过都被凤天澜婉拒了。 「太子殿下,这次多亏有你,才算是救了我家芷若一命。不如今日您就留在相府用过晚膳再走?」 面对孙丞相的邀请,如果是换做平日容澈肯定会留下来。 可今天不知为何他却突然没了这个念头。 婉拒之后,他转身便朝着风华公子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他得弄清楚孙家小姐到底得的是什么怪病,是否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毕竟他从头到尾存着的都是让孙家大小姐当太子妃的心思。 作为太子妃和未来南照国母仪天下的皇后,自然是不能有隐疾的。 凤天澜琢磨着孙芷若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的上了马车。 等了半天,也没瞧见马车发动。 她躬身上前,走到矮门边上,正准备开口询问的时候,突然马车的暗门被人从外一把拉开。 容澈那张放大的俊脸近在咫尺,仿佛唿出来的热气都能喷在自己的脸上。 凤天澜心里一跳,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最后一屁股跌坐在马车上:「太子殿下,你怎么来了?」 容澈扫了她一眼,径直躬身坐在了马车里面,「这是我的马车。」 「……」 对啊,这辆马车原本就是容澈的。 他想什么时候上车,还轮得到自己啰嗦吗? 只不过一想起他们两个人身上那不尴不尬的婚约,凤天澜觉得自己最好还是先行下车比较好。 她才刚刚起身,冷不丁就听到容澈不悦的声音,「你去哪?」 「殿下身份尊贵,更何况我与殿下同乘一车,原本就不妥……」 凤天澜的话还没说完,就直接被打断,「你又不是女子,有何不妥?」 「……」 该死的,她差点忘了现在自己是男儿身了! 既然她是男儿身,就不应该表现的太扭捏,那样反倒容易引起怀疑。 凤天澜脸上的表情一僵,随即大大方方的落了座。 马车徐徐启动。 「孙芷若的病情如何?」 凤天澜就知道,容澈把自己留在马车里一併同行,为的就是打听孙小姐的病情。 一时间,她变得无比纠结。 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咱们尊贵的太子殿下,为了笼络孙丞相,打算迎娶孙大小姐。 可是孙大小姐却在外面和别的野男人珠胎暗结。 就算到时候她真的成功把孩子拿掉了,也便成了人们眼中的残花败柳。 若自己找个藉口说孙大小姐的病治不好,容澈一定会拿自己开刀。 可若是自己将实情坦白告知,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毕竟太子殿下这么一个要面子的人,如果发现被自己知道了他这么跌份的事情,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看到凤天澜愁眉紧锁的样子,容澈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所以刚才你是在撒谎,孙大小姐的病,你其实根本就没有头绪?」 凤天澜一惊,「谁说我没有头绪了?我只是在想怎么解决比较好罢了。」 容澈冷冷的少了凤天澜一眼,「最好如此。」 凤天澜瞧着他那冷酷又高冷的样子,忍不住在心底默默的翻了一个惊天大白眼: 牛什么牛啊? 再牛逼,我就直接帮孙大小姐把孩子流了,再让你娶个残花败柳,戴一打绿帽子! 眼珠子转了转,凤天澜旧事重提,「太子殿下,若我当真能够摆平孙大小姐,您是不是也要兑现诺言……啊!」 她的话音还未落下,突然平稳行进的马车来了一个剧烈的颠簸。 凤天澜一事不防,整个人勐的朝前一扑。 事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以至于凤天澜在扑过来的时候,容澈想要侧身躲避已经来不及。 就这样,两个人撞了一个满怀。 容湛的身体就这么僵直的靠在马车壁上,凤天澜一头栽进了他的怀里。 秀气的鼻子撞在了他宽广而又坚硬的胸膛之上,撞得她鼻根发酸,两眼发黑,疼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唔……好疼啊!」 凤天澜捂着鼻子大叫了一声。 可当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扑倒在容澈怀中的时候,突然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勐的往后一弹: 「殿,殿下,不好意思啊!我不是,不是故意的!」 容澈冷冷的盯了凤天澜一眼: 他当然知道她不是故意的。 如果她是故意的,刚刚早在她靠近的时候就拧断她的脖子了。 只不过…… 就在刚才风华公子扑进他怀中的时候,容澈只觉得鼻尖有一股淡淡的馨香环绕。 那并不是一般香粉的味道,而是一种从身体里散发出来的幽香。 叫人心神悸动,撩人心怀。 有一个瞬间,容澈甚至以为刚才扑在自己的怀里的是一个妙龄少女。 可是当他的目光重新落在风华公子那张蜡黄的脸上之后,突然心中升起了一种嫌恶: 他一定是疯了,竟然会对这种瘦不垃圾,又黄又扁的男人产生这种旖念。 心中莫名的涌起了一股烦躁,他朗声朝着外面,「怎么回事?」 他这辆马车素来平稳,即便是在凹凸不平的山路之上行进,也是如履平地。 更何况在邺城的大道之上? 听到马车里传出太子不悦的声音,李宗翰的声线明显有些紧张,「殿下,刚才路上冲出来几只老鼠,已经被我打发了。」 容澈的眸子明显一凛,他淡淡的扫了凤天澜一眼,却见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接下来的路好是平坦了许多,一直等到马车再度停下,他们已经到达了馥郁阁的门口。 待风华公子下车之后,李宗翰骑着马,领着马车折返回去,朝着太子府出发。 「殿下,方才有四个杀手一直尾随。」 李宗翰站在窗户外面,压低了声音,回禀。 这也就是刚才为何马车会突然之间出现一个巨大颠簸的原因。 邺城乃是天子脚下。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对当朝太子起杀念,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么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刚才那几个杀手是冲着风华公子而来。 这个风华公子到底是何许人也? 容澈的目光流转,最后落在了身后的壁柜之上。 壁柜的角落里面放着自己前两日刚刚完成的一幅画卷。 他心念一动,将画卷拿了下来,徐徐展开,画卷里凤天澜的样子逐渐清晰。 这突然性情大变的凤天澜又跟这位风华公子是何关系? 「凤三啊凤三,你的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容澈缓缓的将画卷合上,重新放回原位。 第二日。 前几日高强度的义诊结束,如今凤天澜终于可以松口气,好好的在家里休息两天。 今天她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来,正准备到后花园里去活动活动筋骨的时候,却接到了门房小厮送过来的一张封贴。 凤天澜打开一看,那张清丽的小脸上出现了无比兴奋的表情,明亮的眼睛也变得璀璨夺目起来:「太好了!」 正在一旁做女红的红豆,看到这个场景,忍不住问道,「小姐,有什么好事?」 凤天澜连忙走到红豆的面前,神采飞扬,「这是公子欢喜送过来的封帖,贴里面说我们送过去的那口铁箱他已经打开了。」 「什么?」红豆听了这话激动的针都拿不稳了,她一下子站了起来,「真的打开了吗?」 201、这事能不能别告诉容湛? 201、这事能不能别告诉容湛? 凤天澜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当然是真的,他总不至于骗我。不过红豆,你的反应是不是有点太大了,好像比我还要开心似的!」 「哦……那个……我就是在替小姐开心啊。说不定那是夫人留给小姐的宝贝呢!」 红豆的心中隐隐生出期盼。 不知道那口铁箱里夫人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若是当真能够找出夫人和老爷失踪的线索,小姐就再也不用过现在这种孤苦伶仃的生活了。 「小姐,你现在就要去欢喜阁吗?我马上去给你备马车!」 看着红豆那兴致勃勃的样子,凤天澜将封帖收好,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出门。 马车约莫行进了有小半个时辰,就来到了欢喜阁的门口。 因为这一次是公子欢喜主动相邀,所以在凤天澜他们还没到达的时候,龙隐就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嗨,龙隐小哥哥!」 每次碰面,凤天澜只要一看到龙隐紧绷着的那张清俊的脸,就忍不住想要戏弄他一番。 不过这一次,龙隐的脸上却没有露出拘束的表情来。 反而是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向凤天澜,「平时倒是没看出来,你竟然那么胆大包天。」 凤天澜湾着脑袋,十分认真的思考了一番,紧接着才一脸无辜的开口,「我胆大包天的时候做出来的事情那可多了去了,不知道龙隐小哥哥说的是哪一种?」 「……」 还能是哪一种? 当然是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未央王殿下送给她的鸳鸯和合床送到国子监的事情啊。 国子监那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南照国的最高学府,里面的学子除了王孙贵胄之外,通通都是从全国各地选拔进来的顶尖人才。 她竟然敢把那种风月场所里才有的东西送到国子间去,还在上面刻下了容湛的名字…… 这种事情除了她凤天澜之外,恐怕没人能想得出来,也没人有这个胆子敢这样做。 可偏偏让龙隐更加意外的是: 面对这样的打脸,未央王殿下甚至连惩罚她的意思都没有,这件事好像就这么石沉大海了。 真不知道该说凤天澜走狗屎运,还是未央王殿下心大。 思及此处,龙隐一脸无语的看了凤天澜一眼,最后才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厚脸皮!」 凤天澜倒也不恼,她咧嘴一笑,露出八颗雪白的牙齿,看上去机灵又可爱。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进了欢喜阁。 当他们来到后花园的时候,发现公子欢喜正坐在八角亭里面,悠闲的品着茶。 温热的阳光将整个欢喜阁的后院都覆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四处看上去全部都是一片温暖。 公子欢喜悠闲的坐在那儿,全身上下都充斥着闲淡与舒适。 这个场景就像是一副美好的画卷。 凤天澜越走越近,甚至到最后忍不住下意识的放慢了脚步,她竟有些不忍心将这幅美好的宁静打破。 她的脚步越来越慢,最后停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里面突然想起了公子欢喜的声音:「凤三小姐,看样子对于那口箱子里到底放了什么,一点都不关心?」 凤天澜瞬间回过神来,她嘴角一勾,拎起裙摆,快步的走了进去。 「不管我关心与否,东西总是放在那儿,又不会跑,何必急在一时?我只是瞧见欢喜公子坐在这里,画面实在美得紧,不忍打扰罢了。」 一听这话,公子欢喜忍不住多看了凤天澜一眼。 她虽然是个女子可行事,作风大大方,说起话来也没有小女儿身上的小家子气。 「幸亏凤三小姐在馥郁阁里,只是假扮男儿身。」 听见公子欢喜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凤天澜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怎么说?」 公子欢喜嘴角一弯,伸手替凤天澜倒了一杯茶,「若你当真是个男子,就凭着你这一张巧嘴就能哄的那些姑娘,心花怒放,芳心暗许了。」 凤天澜听了这话之后,脸上露出了一抹狐疑之色。 她十分认真的思量了一番之后,「我怎么听欢喜公子这话不像是在夸奖我?」 公子欢喜忍不住被她逗笑了。 站在八角亭外的龙隐心中暗暗闪过一丝惊讶: 因为身体的原因,也因为身上背负的使命,所以自家少主平日里脸上的表情一直都很凝重。 以前偶尔在跟未央王殿下闲聊的时候,才能看到他脸上浮起一丝轻快之色。。 可如今在面对凤天澜的时候,自家少主脸上的笑容好像出现的越来越频繁了。 就连龙隐自己都不得不承认:凤天澜虽然油嘴滑舌,但是跟她相处起来,却能够被她的笑容感染,连心情都变得很轻松。 恐怕这也是自家少主,为什么愿意跟她来往的原因吧? 「听说馥郁阁刚刚开张,就惹上了不小的麻烦?」 公子欢喜的话音落下,凤天澜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迷惘之色,「不知道欢喜公子说的是哪一种,是未央王殿下将那猥琐下流的床送给我的事情,还是我给相府大小姐瞧病的事情?」 公子欢喜看着凤天澜脸上轻松的表情,「看样子是我多虑了?」 凤天澜轻轻摇了摇头,「倒也不算多虑,孙小姐的病情……有些复杂。」 孙小姐的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凤天澜压根就没有准备告诉别人。 虽然在南照,婚前未出阁的少女,与别人住胎暗结是要被浸猪笼,可是对于凤天澜来说,这只不过是个人的一个选择而已。 她作为一个大夫,应该要尊重病人的选择,不管孙小姐选择留下那个孩子还是打掉。 看到凤天澜的表情终于变得凝重起来,公子欢喜也没有再调侃。 他扭头看向门口的龙隐,朝他递去了一个眼神。 龙隐会意。 转身离开片刻之后,便端着一个黑色的铁箱走了过来。 当铁箱被放在大理石桌面上的时候,凤天澜的眼神瞬间就亮了起来。 她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公子欢喜,「真的能打开吗?」 公子欢喜没有出声,而是径直站了起来。 只见他右手置于锁头的位置。 指尖翻飞,嘴里像是念念有词一般。 看着公子欢喜逐渐冷下去的表情,还有额头上泌出的细汗,凤天澜一颗心跟着揪了起来: 他原本身体就弱,如今开箱好像也需耗费很大的体力。 凤天澜心念一动,干脆从腰间抽出一张锦帕,轻轻的替他擦拭着额头上的细汗。 「你……」 一旁的龙隐看到这一幕,正想出声阻止的时候,却听到那铁箱里面传来一阵阵清脆的声响。 「咯哒咯哒!」 声音落下,公子欢喜也恰好收了手。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恰好就对上了龙隐担忧而且十分不贊同的眼神: 有内力的人才知道,当他们用内力催动五行八卦阵的时候,最避讳的就是有人触碰他们的身体,或者是打断他们的思绪,这样极有可能会造成走火入魔。 其实最保险的办法就是公子欢喜避开凤天澜,催动五行八卦阵。 可是他却并没有这样做。 若是因为凤天澜擦汗这个极其细微的动作,而导致公子欢喜走火入魔,那龙隐可真不知道该上哪去说理了? 眸光流转,公子欢喜的目光落在了近在咫尺的凤天澜的脸上。 正常人听声音就知道这个铁盒是被打开了,可是凤天澜却好似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而是认认真真的替自己擦拭着额头上的细汗。 少女的脸庞近在咫尺,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就仿佛随时都会震翅离开的蝴蝶。 又像是轻轻的羽毛,但凡是动一下,就仿佛在自己心头掠过,留下一阵淡淡的酥麻。 「好了!」 凤天澜嘴角轻轻一勾,将自己的锦帕收了起来。 再开口的时候,语气里面已经带上了几分抱歉,「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这箱子里的五行八卦阵还需要内力才能催动。」 她一直以为那锁头只需藉助外力,顺着正确的轨道流动,就可以把箱子打开的。 公子欢喜原本就体弱多病,这个时候还让他动用内力,对他身体而言,实在是没有任何的好处。 「无妨,我也并非平白帮你。」公子欢喜说这话是想让凤天澜心中的内疚稍稍减轻一些。 可是这个小丫头似乎并不领情,她皱着眉头,一本正经的开口,「不管是不是平白无故,帮忙就是帮忙。」 公子欢喜说不过她,眼神朝着那口铁箱看了过去,「真的不想看看里面是什么?」 「当然想啦!」说完这话之后,凤天澜也没有在掩饰自己心中的兴奋和期待。 她转过身去,那双清丽的眸子里面,星光熠熠。 双手在裙子上蹭了蹭,凤天澜屏住唿吸,以一种十分庄严和肃穆的态度,小心翼翼的将那口铁箱给打开了。 「这是……」 在看清楚里面的物件之后,凤天澜瞳孔骤然一缩。 她几乎是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了公子欢喜。 公子欢喜像是看穿凤天澜脸上的震惊,开口解释:「里面的东西我从未碰过,原封不动。」 「怎么会……」 在这个时代怎么会出现一套做工如此完美的手术刀? 欣喜之余,凤天澜有些迫不及待的伸手想把手术刀拿起来。 可目光一转,她竟发现在手术刀旁边竟然还有一打做工精緻的橡皮手套。 思索了片刻,凤天澜取出一双橡皮手套后,熟门熟路的戴上之后,将整个铁箱里面的物件逐一取出来。 当那口铁箱被掏空之后,凤天澜惊愕的发现,那一套精緻无比的手术刀不过是这百宝箱里面的其中一个小物件罢了。 在手术刀的下面,竟然还有止血钳,美容线,若干针筒和针管…… 最让凤天澜感觉到不可置信的是在铁盒的最底层,有一副做工十分怪异的眼镜,它的样式跟潜水镜有点像。 可是当她将这副眼镜戴上之后,才发现了其中的奥秘。 这并不是一副潜水镜,而是由潜水镜改装而成的百倍放大镜。 虽然这副眼镜与显微镜比起来还是有很大的差别,但是在这种时代,能够制造出百倍放大镜,已经足够可以用来动任何内科手术了。 看到这一切,凤天澜彻底震惊了。 一时间,她的心中五味杂陈。 她不确定这些东西是从何而来,但是她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在南照,一定有她的同类。 难道白沐凝跟她一样也是穿越者? 察觉到这一点发现之后,凤天澜心中喜忧参半。 喜的是,她终于找到同类了,两个人若是相见,说不定还能研究出穿越回去的法子。 忧的是,唯一留下这个线索的白沐凝竟然消失了整整三年,而且还极有可能已经去世…… 公子欢喜在看到凤天澜熟门熟路的使用那些东西之后,他的表情虽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那双灰白的眸子里面充满着无法置信的震惊。 他没有看错人,这个凤三果然与众不同,而且极有可能还是一位惊世怪才。 「凤三小姐,这些东西可都是白夫人留下的?」 面对公子欢喜的询问,回过神来的凤天澜也是一头雾水。 她十分诚恳的摇了摇头,「我母亲失踪三年有余,我并不知道这东西是不是她留下来的。不过有了这些东西,往后若是碰到一些疑难杂,解决起来也更加得心应手了。」 「既然手术刀和无影灯都已经备齐,接下来只需要一间无菌的手术室,纪皇后的手术应该就可以顺利进行了吧?」 公子欢喜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凤天澜脸色微微一变。 她快步凑到了她的身边,压低了声音:「欢喜公子,我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 「什么事?」 跟凤天澜有过几次交往,公子欢喜心中很清楚,若非万不得已,凤天澜一般不会求人。 如今她开口麻烦自己,倒是叫他生出几分好奇了。 凤天澜那双灵动的眼睛滴熘熘的转了转,随即贼兮兮的开口,「就是关于我已经找到手术刀这件事情……能不能麻烦你暂时不要告诉王爷?」 202、阿谀拍马第一名 202、阿谀拍马第一名 不告诉容湛? 其实不告诉容湛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只不过…… 公子欢喜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为难之色,「虽然这件事不过是举手之劳,但恐怕是不行了……」 「啊?为什么啊!」 凤天澜有些奇怪,公子欢喜一向好说话,怎么今天这么一件小事,他竟然这么耿直的就将自己给拒绝了。 「因为本王已经听到了。」 一道清冷而带着几分怒意的声线,自后花园的拐角处那边传了过来。 这个声音—— 凤天澜只觉得头皮一炸。 在她转身的瞬间,那张俏丽的小脸上已经堆上了满满的谄媚笑容: 「王爷,真是好巧啊!怎么你今天也来欢喜阁了?」 今日的容湛身穿一袭深紫色的鎏金长袍,腰上缠着一根黑金紫玉腰封。 墨黑的头髮有一半被束在了脑后,以一根丝带缠住。 褪去了平日里伪装的病气,此刻的他气宇轩昂,周身上下都散发着如同王者临世般的气势。 特别是当那双凤眸一眯,眼睛里面瞬间便有寒光乍现。 容湛的嘴角一扯,勾出了一抹讥讽的弧度:「本王自然是要来的,若是我不来岂不是听不到你刚才说的话了?」 凤天澜脸上的表情一僵,立马开始装傻,「我刚才有说什么对王爷不敬的话吗?」 说着她扭头看向公子欢喜,一脸迷茫,「没有吧,我刚才什么都没说呀!」 语毕,她又一脸无辜的看向容湛,「王爷,您可真是的,年纪轻轻耳朵就不好使了,要不要我替你扎上两针,保证你耳清目明!」 「本王素来就耳清目明,倒是有些人……虚与委蛇,两面三刀,我看这种人才需要在她身上扎一百个窟窿。」 听着容湛那冷清的话语,凤天澜只觉得头皮发麻: 一百个窟窿? 果然是心狠手辣的臭妖孽。 说话间,容湛已经走到了八仙桌的边上,他将衣裾一甩,径直坐了下来。 凤天澜有些紧张的看着他,屁股也不敢挨着凳,就这么乖乖的站在一边。 算起来,这应该是鸳鸯和合床事件之后,她第一次以凤天澜的身份跟容湛碰面。 这个妖孽向来心狠手辣,上一次自己那样驳斥他的面子,他竟然忍了下来,实在是太诡异了。 容湛凉薄的扫了凤天澜一眼,嘴角勾起了讥讽的笑,「本王瞧你将鸳鸯和合床转送给国子监的时候不是挺理直气壮的吗?怎地今日见了本王反倒畏畏缩缩起来了?」 凤天澜眼珠子一转,脸上登时浮起谄媚的笑容。 她一个利落的转身,屁颠儿屁颠儿的来到了容湛的身后,伸手就殷勤的要替他捏着肩膀,「王爷,您最近公务繁忙,一定累坏了吧,澜儿替你捏捏肩?」 「别碰我!」 容湛毫不客气的一声冷叱。 凤天澜也不觉尴尬,她厚着脸皮,强行替容湛开始揉捏肩膀。 一旁的展风和龙隐看到这一幕之后,开始默默的替凤天澜默哀。 就连龙隐都知道容湛这个傢伙有十分严重的洁癖,平日里从来就不许女人近身。 传闻,在容湛从海外仙山归来之后的接风洗尘宴会上,曾有一名歌姬被容湛的容貌倾倒,想藉机献媚。 那妖娆歌姬不过是用双手碰了一下容湛的衣摆,就叫容湛冷漠的将双手当场砍断。 如今凤天澜竟敢如此亲密的去替容湛按肩膀……这恐怕不是一双手就能解决的,起码得一双胳膊。 可谁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叫龙隐和展风两个人看的几乎傻眼。 因为咱们的未央王殿下虽然一脸嫌弃,甚至嘴里还呵斥着让凤天澜滚犊子,可他压根儿就没有任何拒绝的行动。 这不就是典型的嘴里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吗? 凤天澜一边谄媚的替容湛按捏着肩膀,一边小心翼翼的哄着:「王爷,我知道您的威严不容侵犯。但是我只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流,您说我若是收下了您那张床,这以后传出去别人得说的多难听啊!我当然知道您并没有羞辱我的意思,毕竟那张梨花木做成的床,价值千金,十分贵重。可问题是,那些百姓万一不识货,岂不是就误会了您的一片苦心?」 容湛沉默不语。 可站在一旁的展风和龙隐却是目瞪狗呆:他们以前怎么不知道凤天澜这个傢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这么厉害的? 但凡是个人就能瞧出来,那日未央王殿下送那张鸳鸯和合床到馥郁阁的门口,为的就是羞辱凤天澜。 可为什么这话到了凤天澜的嘴里,说出来却变成未央王体恤她生活窘迫,特意送上无比珍贵的礼物? 「所以你就把那张床送到了国子监?」容湛凉凉的开口。 凤天澜一脸理所当然的点头,「当然啊!国子监都是名门望族的后代,那么贵重的东西,他们一看便知,自然知道这东西值钱……」 「这么说本王还得感谢你喽?」 「哪里哪里,这都是澜儿应该做的……」 「……」 两个人这么一番对话下来,不光是展风和龙隐两个人目瞪口呆,就连公子欢喜都折服在凤天澜这信口胡诌的本事之上。 「看样子刚才还是本王误会了你这一片忠心?」容湛转过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凤天澜。 凤天澜面不改色的接下了话头,「无妨!只要王爷现在能够明白我的一片苦心就够了!」 「既然如此,那本王就再给你一个表忠心的机会。」容湛的话音落下,他突然倾身向前。 动作之快,幅度之大,以至于凤天澜被吓了一跳,甚至以为这个傢伙竟然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吻自己 不过很快,凤天澜就被自己冒出来的这个念头给惊到了。 她忙不迭地正了正色,「王爷想说什么?」 「你和风华公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容湛此话一出,凤天澜脸色微变。 就连公子欢喜的目光也变得幽深了起来。 毕竟这个主意还是他出给凤天澜的。 「啊?」凤天澜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还能是什么关系?自然是东家和僱佣大夫的关系呗。我想挣钱,他有医术,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凤天澜泰然自若的点头,「就这么简单。」 「是么?」容湛的话说到这里,他突然一把握住了凤天澜的左手。 冰冷的目光淡淡的扫过她左手的无名指。 旁人或许不明白容湛这个动作到底是所谓何意,但是凤天澜的心里却早已经捲起了惊涛骇浪。 她嘴角勾起一抹僵硬的弧度,「王爷,可是我的手有什么问题?」 容湛淡淡的将目光收了回来,然后嫌恶的将她的左手一把甩开。 此刻就连公子欢喜也是一头雾水: 刚刚可明明是他容湛上赶子的去抓人家的手,现在却又像丢抹布似的丢开? 可是看到他这个动作的凤天澜却是暗暗的长松了一口气: 幸亏她早就有所准备。 那天被容湛从无名指那吸了几口血之后,凤天澜一回家,第一件事情就是消毒上药。 原本指尖的针孔,伤口就很小,敷了药,过了一个晚上,基本上就看不出来了。 容湛这个动作无非就是想确认自己是不是风华公子。 不过看他刚才嫌恶的表情,应该是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了吧? 容湛转过身去,冰冷的目光一一扫过从铁箱里面取出来的器具。 这些器具长得十分奇怪,从来就没有在南照出现过。 可是刚才从凤天澜熟悉且惊喜的表情可以判断出来,她对这些东西,应该很熟悉。 「这些就是你说要动手术用的器具?」 见容湛主动将话头别开,凤天澜忙不迭的点头,「正是。如果我的推测没有问题的话,这些东西应该是我母亲留下的。」 凤天澜之所以会说这句话,并非是多此一举。 她只是想借这个机会告诉容湛,她的身份没有问题,她这一手医术也绝非凭空而来,而是真的从母亲手里传承下来的。 「你把我送你的大礼抬到国子监去,这件事我可以暂不追究,但是……若纪皇后的手术有任何偏差,你就等着本王跟你一併算总帐吧。」 容湛的话语气很轻,可是凤天澜听在耳中,却有一种泰山压顶的感觉。 她沉吟了片刻,还是硬着头皮开口,「有了这些器具,动手术自然没有问题。可是王爷,我还缺一样东西……」 「无菌手术室——」容湛很快便将她的话头给接了下来。 脑海深处闪过了那日在地宫之中,他从凤天澜怀里摸出来的那张地图。 凤眸忽闪,「你要的东西,本王自然会给你准备。」 听容湛这话意思是无菌手术室,他也有眉目了? 果然是未央王殿下,权大势大,财大气粗。 在他的眼里,这个世界上恐怕根本就没有什么难题吧? 「有王爷这句话,澜儿便放一百个心了。到时候只等皇后娘娘身上的余毒清理干净,我一定让娘娘重见光。」 听到凤天澜说这话时候,笃定的语气和自信张扬的态度,容湛忍不住微微侧目。 就连一直在旁沉默不语的公子欢喜也跟着微微出了神。 「今日王爷到欢喜阁来,恐怕是有要事和欢喜公子商议,既然我要的东西已经拿到,那就不打扰了。」 凤天澜说完这话之后,飞快的朝着容湛的方向见了一个礼,然后转身便朝着前院走了过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容湛这一次破天荒的没有阻止。 「唿……」 走出后院的凤天澜不由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刚才得亏她机智过人临危不惧,才能靠着这三寸不烂之舌说的天花乱坠,甚至把容湛那个妖孽都唬得一愣一愣的。 「还真别说,刚才我都差点说服我自己:那天容湛并不是想来藉机羞辱我,而是真的想赏赐我了!」 听到凤天澜一个人在自己的身后嘀咕,龙隐的眼角抽了抽:「以前只知道你牙尖嘴利,如今却是见识到你信口胡诌的本事,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了。」 「哎,我说龙隐小哥哥,你怎么说话的呢?」凤天澜不服气的双手叉腰,「本姑娘那个叫临危不乱,见机行事。」 「……」龙隐用沉默来回应。 面对龙隐的奚落,凤天澜倒也不恼,毕竟她今天收穫了一大箱子的宝贝。 这些宝贝甚至比直接拿到手的金银珠宝都更加让她兴奋。 俗话说得好,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钱总有花光的那一天。 可是当你掌握一门赚钱的本事之后,你就再也不会因为没钱而发愁了。 拿到这些东西之后,凤天澜第一时间将他们送到了馥郁阁的地下室,好好收藏了起来。 这些手术器具都是用高分子材料制成。 不会生锈,不会被腐蚀,只要保存得当,可以经年使用下去。 至于那些针管和针头…… 有了这些样本,还怕南照找不到能够制作出一模一样的东西的工匠来? 一想到这里,凤天澜只觉得热血沸腾。 这一个下午,她就一直待在地下室里面,鼓捣自己这些手术器具。 将它们擦拭了一遍又一遍,看着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的这些器具,凤天澜高兴得忍不住抱住它们狂亲几口。 这些东西光是放到21世纪都能够算得上是十分精湛且高端的产品了。 更甭提到了南照。 如今这些手术器具在凤天澜的眼里,仿佛就变成一座座金山银山,看得她眼花缭乱,喜不自禁。 「小姐,还真就被你猜中了。」 就在凤天澜整理这些器具的时候,郁叔突然走了进来。 凤天澜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错愕之色,「郁叔怎么了?」 郁叔指了指旁边的几个笼子,「小姐,你看看,自从那天之后,这里面就再也没有丢过老鼠了。这还真是奇了怪了,到底是谁口味这么独特,竟然有偷老鼠的癖好!」 「噗——」 凤天澜淡笑不语。 虽然她也不能确定偷小白鼠的到底是什么人,不过有一点她倒是能够肯定。 那就是—— 203、凤三,你就是这么占本王便宜的? 203、凤三,你就是这么占本王便宜的? 那个偷鼠贼一定是被自己留下的那张小纸条给唬住了。 等凤天澜忙完一切,走出地下室的时候,才发现外面的天色竟然全部都暗了下来。 「竟然已经这么晚了!」凤天澜感嘆了一句。 「小姐,我看外面天色已经很暗了。」郁叔在一旁颇有几分担心的开口,「要不然您还是以风华公子的形象外出吧,至少是个男子,就算是叫人瞧见了,闲言碎语也没有那么多。」 原本凤天澜是不在意这些的。 可如今既然郁叔说了这么一嘴,便有他担心的道理。 「好。」 小半个时辰之后,凤天澜一身浅灰色的男装,气宇轩昂的从侧厅走了出来。 尽管相思红豆两个小丫头,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自家小姐做男儿装扮,可如今这么乍一看,还是叫她们不由得面红心跳。 凤天澜一看到相思俏脸胀红的样子,心底忍不住升起一股恶趣味。 她眼珠子一转,从身后摸出一把扇子来。 一边轻晃着,一边走到了相思的面前,用扇子将她的下颌勾起,语气轻佻,「这是哪家的小娘子,生得娇俏可人,不如跟我回去当我的压寨夫人可好?」 「啊,小姐,你讨厌死了,竟然戏弄人家!」相思的小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 「咱们家相思从来都是大喇喇的,怎么连个玩笑都开不起了?哎呀!莫非是咱们的小相思春心萌动,当真瞧上哪个公子哥了?」 「小姐,你讨厌!」相思没好气的直跺脚,然后转身捂脸跑开了。 「哎……」 凤天澜见自己不过开个玩笑,相思反应这么大,她不由得心生疑惑,扭头看向红豆,「红豆,该不会我刚才不小心真的戳中她的心思了吧?相思真的有心上人了?」 红豆琢磨了片刻,最后还是摇了摇头,「红豆不知。」 凤天澜瞧见红豆脸上出现的片刻迟疑,她语重心长的说道,「若当真有这样的好事,你们可一定要告诉我。到时候我一定替你们把嫁妆备齐,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红豆一听这话,马上就急了: 「红豆这辈子都不嫁人,只要守着小姐就好了!」 「胡说八道什么呢?」凤天澜没好气的在她额头上戳了一下,「现在你们还没碰到对的人,在我身边自然是理所当然。可若是有一天,真的遇上了那个能够将你们捧在掌心,千百般呵护的人,我又怎么忍心在把你们留在我身边吃苦?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我不许你们轻贱自己。」 「小姐……」红豆被凤天澜这番话说得十分感动。 「好了,赶紧去叫相思准备一下,咱们准备回府了。」 「好。」红豆转身朝着相思离开的方向寻了过去。 这两日她的确是觉得相思有所不同,平日里干活的时候,总是呆呆的瞧着一处发呆,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只是一想到相思倾慕的那个对象可能是谁,红豆的一双眉头就皱得紧紧的。 她们两个人地位悬殊太大,在一起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小…… 馥郁阁的后院。 凤天澜准备妥当之后,只等自己身边两个小丫头过来便能出发。 「咯吱咯吱……」 彼时,后院的角落里,某一处荆棘丛里面,传来了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 「谁在哪儿?」 凤天澜皱起了眉头,好奇的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那种窸窸窣窣的声音并没有因为她的靠近而减少,反而动静越来越大。 凤天澜皱起眉头,目光在四周转了一圈,捡了一根碗口大小的棍子攥在掌心:「什么人,给我出来!」 当她走到荆棘丛边上,刚刚将手中的棍子举起来的时候,突然一道黑影直接从荆棘丛里传了出来。 「啊——唔!」 凤天澜还没回过神来,突然感觉到后颈一紧,下一秒整个人凌空而起。 凤天澜她并没有恐高症,但是像这样毫无徵兆的被人带起来,还是足够将她吓到魂飞魄散。 「你是什么人?要带我去哪!」 她惊慌失措的回过头去,正想看清楚掳走她的人到底是谁,却冷不丁在回头的瞬间,感觉到有一片柔软的东西从自己的唇瓣一擦而过。 温热的唿吸喷在自己的脸上。 视线也在下一秒对焦。 「你就是这么占本王便宜的?」 熟悉而清冷的声线在耳边凉薄的炸开,凤天澜只觉得头皮一紧。 当她看清楚身后之人的长相之后,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响。 「王、王爷?」 没错,这个鬼鬼祟祟的黑影不是别人,正是当朝的未央王容湛! 而刚才那个柔软的触感—— 是自己的唇不小心碰上容湛的唇! 凤天澜看着他一袭黑色劲装揪着自己后领的样子,简直就要崩溃了: 这傢伙下午不是还在欢喜阁吗? 怎么这会儿就跑到馥郁阁来了? 凤天澜表示并不想跟这个冷酷无情的妖孽有太多的纠葛。 她不停的扭动身体,试图挣扎:「王爷,咱们当初可是说好了,一个月就放一次血。这才两日不到,你又来找我,若是按照这个频率下去,不出两个月,我就得失血过多而身亡了!」 听到凤天澜这满腹抱怨的声音,容湛那张妖冶的俊脸之上有淡淡的薄冰覆盖,「谁说本王是来放你血的?」 「不然呢?难不成王爷是来探望慰问我的?」 凤天澜没好气的吐槽。 容湛垂眸,扫了一眼凤天澜那张充满生气的脸,「你可以这样认为。」 「……」 一听这话,凤天澜再度挣扎了起来。 毕竟相思红豆那两个小丫头片子还在馥郁阁等着自己呢。 如果她突然失踪,免不得那两个小丫头又得乱了阵脚。 「王爷,咱们有话就不能好好的在平地上说吗?飞要飞在半空中,你是怕人偷听吗?」 虽然那一日自己戳死了他的小灵蛇,但是容湛也没有要自己的命。 但是这个傢伙三番四次的占自己便宜,吃自己豆腐,算起来他也不亏了。 容湛并没有搭理她。 几个轻跃,足尖在房樑上轻轻一点,纵身一跃到了另外一个屋顶。 「餵……王爷——容湛,你这个傢伙能不能听别人说句话——啊——」 凤天澜那惊恐的声线在黑色的夜幕中撕裂。 因为容湛这个傢伙约摸是嫌她太过于哌噪了,于是便专挑那种黑漆漆的小林子里走。 他内功很高深,足尖轻轻点在树叶上,就能借着这个力道,纵身跃出十几二十米远。 凤天澜不低头看倒也就罢了。 她这一低头,便能瞧见脚下一片黑洞洞的,就像是无底深渊。 容湛就这么拎着她一上一下的跳跃着,每一个动作都能让她魂飞魄散。 于是除了紧紧的抱住容湛的大腿之外,凤天澜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毕竟狗命要紧! 不知道过了多久,容湛那个傢伙终于停了下来。 凤天澜头晕目眩,双手一松,一屁股滑坐在了地上。 她浑身虚脱,嘴里只剩下进的气,没有出的气。 胃里面也是一阵翻腾,难受的厉害。 之前她一直觉得上一次去帝陵骑了两个时辰的马,颠簸的不行,那应该是她人生中最难受的时候了。 可如今被容湛拽着飞了这么一程,凤天澜才发现这才是真正的人间酷刑。 「王爷,你到底想干什么?」 再开口的时候,凤天澜连质问都变得有气无力。 「看下面。」 循着容湛那淡薄的声线,凤天澜低头朝着脚下看了过去。 她只觉得眼睛一花,双腿一软,差点没直接栽了下去。 「啊——」 一声怪叫,凤天澜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转身,一把抱住了容湛的大腿。 「容湛,你丫的是不是有病啊?你又不是属猴的,怎么老喜欢跑这么高的地方?」气急败坏之下,她已经忘记了容湛的身份,扭头破口大骂起来。 因为他们所在的位置并不是平坦的地面,而是一间高大建筑物的屋顶。 凤天澜一眼看下去,这屋顶距离地面约摸还有十来米的距离。 要不是她眼疾手快,找了个东西抱住,这会儿肯定要一头栽下去,摔的半身不遂了。 只是…… 咦? 自己双手环抱住的这根柱子,怎么好像有越来越冷的趋势? 而且,自己头顶怎么隐约能够感觉到有一股泰山压顶之势? 当凤天澜意识到自己抱住的东西是什么之后,她一声怪叫,连忙松开了双手:「王爷,我……」 她还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冷不丁话头竟然被容湛冷冽的声线给打断:「闭嘴!」 几乎是在他开口的那个瞬间,凤天澜立马从善如流,双手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副乖巧到不能再听话的样子。 「……」 容湛无语的看了她一眼,随即拽着她的衣襟隐到了暗处。 直到这个时候,惊魂未定的凤天澜才算是稍稍冷静了下来。 她朝着前方看了过去,隐约觉得这院落似乎有些眼熟,「王爷,我好像来过这……」 容湛目不斜视,只是冷冷的回了一句,「这里是丞相府,你当然来过。」 「竟然是丞相府?」凤天澜有些诧异的扭头看向容湛,「王爷我不明白。」 不是说容湛这个傢伙平日里最厌恶的事情就是多管闲事吗? 怎么事到如今,他和容澈两个人都对这个丞相府的事情如此上心? 凤天澜脑海深处,电光火石。 她突然恍然大悟:「莫非王爷也和太子殿下一样,想求娶孙家小姐?」 「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本王把你的舌头拔下来?」容湛的声音里面夹杂着几分冷意和嫌弃。 凤天澜没好气的吐了吐舌头。 嘁! 是就是嘛,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虽然说太子殿下城府深,心思重,但是人家可是明明白白的就是要娶孙家小姐。 哪像容湛这个妖孽,明明就存着和太子容澈一样的念头,却好像说出来又觉得跌份似的。 「或许当朝太子有戴绿帽子的癖好,不过很抱歉,本王并没有。」 虽然嘴里是对凤天澜满满的嫌弃,可是在看到她那一脸不服的样子之后,容湛心念一动,竟然解释了起来。 他这番话直接惊得凤天澜差点从屋顶上滚下去。 只见那双清丽的眸子瞪得熘圆:「王爷,你说什么?」 「如果你认为本王只有容澈那个手段的话,我只能送你四个字,你太天真!」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完容湛这番话之后,凤天澜突然有一种背后的寒毛全部竖起来的感觉。 这个容湛到底是有多神通广大? 坊间一直传闻他神机妙算,机智过人。 可凤天澜万万没有料到的是,他的情报网竟然连孙丞相后院的小姐闺房都能伸进去! 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换句话来说,也就是只要容湛想知道,自己哪一日来月事都瞒不住他? 那就还有隐私可言吗? 这也太可怕了吧? 一看到凤天澜脸上那变幻莫测的表情,容湛只觉得有几根黑线从额头滑落,「你如果再不停止你满脑子的胡思乱想。信不信本王立刻就把你踹下去?」 「哦!」 凤天澜讪讪的应了一声,暗自腹诽:这个傢伙是不是有读心术啊?要不然怎么会连自己心里在想些什么他都知道。 不对呀! 如果容湛并不是为了求娶孙家大小姐,那他今天为什么要带自己到这里来? 难道他在担心自己? 不会吧? 凤天澜默默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平日如石板的胸口,再看看自己一身男儿装的打扮,突然有一种恶寒涌了上来: 容湛,这个傢伙该不会真的喜欢男人吧?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从侧厅的大门那儿走出来一行人。 那些人一个个表情肃穆。 跟在最后的是一位道长。 那道长身量高挑,气宇轩昂,即便是那一身墨黑色的道袍,穿在他身上竟然也有几分味道。 浓密的鬍鬚将他的脸遮去了一小半,不过光是看着露在外面的那双深邃的眼睛,就足以确定这位道长若是剃去鬍鬚样貌一定不差。 204、她是被那人强迫的! 204、她是被那人强迫的! 「啧,这位道长长得倒是俊俏,去当道士还真可惜!」 隐在暗处的凤天澜忍不住轻声嘀咕了两句。 岂料她此话一出,立刻接收到了来自身边容湛的讥讽嘲笑:「女人果然都一样愚蠢!」 「哎……」凤天澜一听这话,鼻子差点没被气歪了。 什么叫女人都一样愚蠢? 她还说天下的男人都一样是大屁眼子呢! 「道长,今日还得有劳道长在替我家女儿做一场法事!」 屋檐下面的空地里,传来了孙丞相有些焦灼的声线。 「丞相大人勿需担忧,既然今日贫道来了,那就一定会尽好本分。」那道长将手里的拂尘一挥,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 「旺财,去帐房再给道观里多添些香油钱。」 孙丞相一声令下,立马便有一个小厮领着道长身后的两位道童去帐房里了。 孙丞相客客气气的将道长朝着孙小姐的闺房那边引。 「云道长,今日做法事需多长时间?」 云道长掐指一算,眉头皱了起来:「八月十五将至,月亮越来越圆,那些不干净的东西身上集聚的阴气越来越重。今日子时,我会在孙小姐的闺房里摆上灵坛,这场法事需要的时间恐怕得三个时辰。孙丞相派人在屋外守着,不管屋里有何动静,切勿闯进来,否则——」 云道长最后两个字说得阴恻恻的,只听得孙丞相心惊肉跳,「云道长放心!在您做法事的时候,绝对不会有人进去打扰。」 「多谢丞相理解。」 孙丞相走到长廊的拐角处,还打算跟上去的时候,却被云道长给拦住了,「孙丞相请留步,从这里开始便是我做法事结界的结界范围,至亲血脉是不能入内的。」 「是是是。」孙丞相十分配合的停下了脚步,他有些焦灼的目送云道长的身影拐过长廊,彻底消失。 这时候,旁边一位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面色焦灼的走了过来,「老爷,今日那位风华公子不是说芷若的病情已经有些眉目了吗?怎的还请这道士来了?」 孙丞相没好气的瞪了髮妻一眼,「妇人之见,你知道什么?每次这位云道长来做过法事之后芷若的病都能好不少。」 孙夫人长嘆了一口气,忧心忡忡,「我只是听在外面守着的那些婢女丫鬟们说,每次做法事的时候,屋里总能传来芷若痛苦的声音,我有些担心……」 「别说了!做法事就是除妖捉鬼,自然会受些痛苦,那也总比她一天到晚躺在床上要强。我瞧着那风华公子年纪轻轻,开的药方也不过是些食疗的药膳罢了。不像是有什么真本事的人,今日我不过是碍于太子殿下的颜面,才放他进去。若是芷若的病情有所好转,那到时候咱们顺水推舟,便将她嫁入太子府去。原本我还存着中立的心思,可如今太子殿下对芷若如此上心,我若在驳斥了他的颜面……哎,不跟你说这些,说了你也不懂。」 孙丞相摆了摆手,然后转身离开了。 *** 「王爷,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鬼之说吗?」 不知道为什么,凤天澜一时兴起,朝着容湛提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容湛回眸,立刻就对上了凤天澜那双清丽的大眼睛。 意外的,他仿佛从那双眼睛里面读出了一丝期盼。 她在期盼什么答案? 「若当真有,那你们馥郁阁早就关门大吉了。」 容湛说完这话之后,竟意外的从凤天澜的脸上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失落。 哎,是呀! 凤天澜默默的在心底嘆了一声: 南照对于鬼神之说,向来就很是避讳,就连未央王都无法免俗。 所以,看来自己是从另外一个时空穿越而来的这件事,必须要守口如瓶了。 免不得哪一日叫别人当成妖魔鬼怪直接烧了,那就完蛋了。 就在凤天澜还在出神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衣襟一紧。 下一秒,整个人再度腾空而起。 相比于第一次的惊慌失措,这一次凤天澜竟然认命了。 她就这么如同一条死鱼似的,被容湛抓着,在两个屋檐上飞跃。 等他们再度落在一个屋顶上的时候,凤天澜终于生无可恋的开口了:「王爷您知道吗?人长着一张嘴巴,不光是用来吃东西,也可以用来表达和说话的。」 容湛漫不经心的挑眉:「所以呢?」 凤天澜嘴角直抽抽,差点暴走,「所以麻烦您下次要飞的时候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唿啊?」 「来了!」 凤天澜还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冷不丁听到容湛扔出这么两个字来。 她连忙闭上了嘴,顺势朝着屋子下面看了过去。 直接那位云道长站在孙小姐的闺房门口,「你们几个在外面守着,这个香燃尽需三个时辰。在香燃尽之前,不管里面发生什么动静,都绝对不允许进来打扰!」 「是!」 云道长挺直嵴樑,一身仙风道骨的转身,然后将面前的大门一把推开。 凤天澜在那个位置,一眼就看到了那位云道长嘴角一闪而过的笑意。 那一抹笑容让她莫名的有些不安。 那种笑容跟正常人开心的笑有些不一样。 脑海深处,电光火石,凤天澜突然想到了那个被容湛关在地牢里的白髮老者。 在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老者也露出过一抹十分诡异且阴冷的笑,就如同这位云道长一样。 凤天澜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王爷,你带我来这里,该不会是因为你知道让孙小姐珠胎暗结的那个男人是谁吧?」 容湛懒洋洋的看了她一眼,语气漫不经心,「你现在不也知道了吗?」 凤天澜心头一凛,她连忙转身爬到了屋檐后面,然后小心翼翼的揭开了两片瓦。 因为他们两个脚下踩着的这间房子,正是孙大小姐的闺房。 虽然她不知道容湛为什么要带自己到这里来,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凤天澜觉得自己有必要知道真相。 屋里。 昏暗的灯光摇曳着,房门被紧紧的关了起来。 「芷若……」 那道长的声音如同鬼魅一般低沉,在这偌大的房间里面,让人有一种恐惧感莫名的升了起来。 「不要……不要……」 一道细微且无力的声音从床角落里面传了出来。 凤天澜能够十分清楚的分辨出来,这就是孙家大小姐孙芷若的声音。 只不过这一次她的声音里少了几分冷静,透出来的是无止境的慌张和惊恐。 「芷若,我的乖宝贝……」 云道长的声音有些急不可耐。 那暴涨出来的兴奋,让他的声音都开始控制不住的有些颤抖。 凤天澜就起眉头,顺势看了过去: 只瞧见那云道长一边朝着内厅走过去,一边竟然开始动手解自己的腰带。 当他的外套全都松松垮垮挂在身上的时候,他已经撩开竹帘,走到了内厅。 大手一挥,他脸上厚重的鬍鬚被扯掉,露出一张英俊的脸来。 只不过,那双眼睛里绽放出来的淫邪的寒光,还有脸上那急不可耐的猥琐笑容,都让他那张英俊的脸大打折扣。 「啊,不要!我求求你,放过我吧!」 一看到这位云道长,孙大小姐立刻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 只见她紧紧的攥着自己的衣襟,拼命的往后退。 「芷若,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喜欢你吗?因为只有我才知道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荡妇。我就喜欢你平日里端庄大方,可一到床上又能被我弄到哭喊求饶的浪荡模样!」 「你知道吗?每日里我只要一想起你,心里就跟猫抓了一样难受,恨不得日日与你颠鸾倒凤!」 「你猜你的丞相爹爹,还有外面那些想要求娶你的王孙贵胄,知道你是这样一个下作的贱妇,会怎么样?」 「你爹一定会抓你去浸猪笼,到时候你和我的丑事全部都会公之于众,不仅你抬不起头来,到时候整个丞相府也会丢尽颜面!」 云道长这个时候已经走到了床边。 他冷冷的盯着孙芷若,那眼神仿佛要吃人一样。 没错,他现在就是急不可耐的想把面前这只小白兔拆吃入腹。 「啊啊啊!闭嘴。求求你,不要再说了,我求求你!」 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孙芷若一把揪住了自己的头髮,拼命的大叫,哀求着。 「哎哟,我的小宝贝,别激动啊!」 云道长往前一扑,一把抓住了孙芷若的脚踝,然后种种一扯。 孙芷若就如同一只小白兔一样,惊慌失措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云道长右手紧紧的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所以在这个世界上,谁都救不了你,除了我之外。你听明白了吗?」 「求求你,放过我吧……」 这个时候的孙芷若仿佛已经陷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 她除了求饶之外,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直到—— 「啪啪啪!」 云道长就这么跨坐在她身上,左右开弓,连续扇了她四五个巴掌。 最后他一翻身将孙芷若压得趴在被褥之上。 然后揪住她的头髮用力按住她的脑袋,按的她整颗脑袋几乎全部陷入了柔软的被褥之中。 孙芷若拼命的挣扎着,双手几乎要将床单扯破。 眼看着她的挣扎越来越弱,云道长一把揪住了她的头髮,将她的脑袋拽了起来。 「啊——唿唿——」 孙芷若大口大口的唿吸着新鲜空气,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极度的惊恐来。 「小贱人,我说的话你听进去了没有?」 云道长那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如同魔音贯耳。 原本还浑身颤抖的孙芷若突然意外的冷静了下。 她扭头再次看向云道长的时候,整个人几乎是从床上翻跌了下来。 她跪在云道长的脚边,紧紧的抱着他的小腿。 「我听到了,我听到了!」 再开口的时候,她就如同一只蝼蚁一般卑微,战战兢兢的开口。 看到孙芷若臣服在自己脚边的样子,云道长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得逞的笑容。 他一把拽住了孙芷若的头髮,将她拖上了床。 紧接着—— 一声声裂帛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天吶!」 凤天澜身处外厅的屋顶上,这会儿她看不清楚泪厅里面的场景。 但是光听着那声音,她都能想像里面到底在发生怎么样的可怕一幕。 「该死的!」 同为女性,即便凤天澜没有碰到过这种事情,但是当初容湛夜闯闺房,企图戏弄她的时候,她真真切切的感受过那种恐惧感。 就凭着刚才的对话凤天澜确定以及肯定孙芷若一定是被威胁的。 不管之前这种场景发生了多少次,可现在被她撞上了,她就没办法袖手旁观。 她指尖一翻,袖口里便有几颗药丸子滑落掌心。 这是她用来防身的毒药粉,如今总算是派上用场了。 那位道貌岸然的云道长,今天就算不宰了他,也得让他吃尽苦头,得到应有的报应! 一旁的容湛看到凤天澜的动作,突然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臂,「干什么?」 凤天澜不敢置信的看向他,「王爷,房间里在发生什么?你难道没看见吗?」 容湛的声音懒洋洋的,「我又不是没眼睛,自然看清楚了。」 「你……」凤天澜用了几下力,却没能将自己的右手从容湛的掌心里抽出来,「既然你看清楚了,那你还能在这里冷眼旁观,无动于衷吗?」 容湛并没有开口,只是这么淡淡的看着她,「所以你就打算凭藉这几颗药丸就去英雄救美,主持公道?」 耳边孙芷若的声音越来越悽厉,刺激着凤天澜的感官,这也让她的语气变得越来越差,「我与她同为女子,我自然知道被人强迫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然而更可怕的是,在她们遇到危险的时候,有人选择的是冷眼旁观!这件事我做不到。」 笃定的说完这话,她一个用力,竟意外的将容湛的手给挥开了。 凤天澜气急败坏的走了几步,来到了屋檐的边上。 可是看到脚下将近七八米的高度,她一下子也懵逼了! 205、杀了他,杀了他! 205、杀了他,杀了他! 糟糕,她根本就不会武功。 即便是她想救孙芷若,这么高的屋顶,她根本就没办法下去呀。 如果强行跳下去的话,不缺胳膊也得断条腿。 就在凤天澜焦灼不已的时候,身后竟意外的传来了容湛的声音,「想逞能,那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连一个小小的屋檐都下不去,还想英雄救美?」 凤天澜连头都懒得回: 这个该死的傢伙是冷血的吗? 容湛多看了面前的人儿一眼,平日里的她最是牙尖嘴利,可这一次被自己奚落之后,竟一语不发。 凤天澜才懒得搭理后面那个神经病,她低头仔细看着。 想要看看有没有其他办法能够从屋顶上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妖孽又开口了,「不过今日本王心情不错,若是你开口求我的话,说不定我还能送你下去。」 我求你奶奶个大鸡腿! 容湛在说完这话之后,非但没有看到凤天澜转身过来苦苦哀求。 反而瞧见那个蠢婆娘,甚至还试探性的将脚朝着屋檐下面挪。 看她那阵仗,这是打算自己跳下去? 「喂,本王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容湛不悦的提高了音量。 可这会儿凤天澜压根就懒得搭理他。 平日里被他欺负,被他奚落也就算了。 可现在他们碰到的是原则性的问题。 如果说容湛这个妖孽连三观都不正的话,自己压根儿就没必要搭理他。 凤天澜一手攀着屋檐的瓦片,右脚缓缓的顺着柱子往下面挪。 眼看着左脚就要碰到屋檐下的横樑,突然她脚下一滑,整个人勐的朝下面摔了过去。 「啊!」 凤天澜的叫声才刚刚涌到喉咙,就被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原本以为自己这一次不死也得断条腿。 可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突然有一股怪力一把缠住了她的右臂。 她往下沉了将近半米的距离之后,突然整个身子就停顿住了。 有人拉住了她。 凤天澜惊慌失措的抬头看去,就瞧见容湛冷着一张俊脸,目光阴沉的看着自己:「你在找死啊?」 凤天澜咬紧牙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面仿佛有火光喷出来,「既然王爷认为我在找死,那你干嘛还救我?」 她的目光很笃定,里面带着自己从未见过的坚毅。 容湛就这么看了她半响,耳边孙芷若的哭嚎声越来越悽厉。 可守在门口的那些下人,却好似已经习惯了。 他们眼观鼻鼻观心,甚至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好一会儿之后,凤天澜终于听到容湛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句话,「求本王一句,有这么难吗?我看你平时不是信手拈来。」 一说起这个,凤天澜更是气急败坏。 她就这么悬在半空中,「我这个人有底线,如果不是原则上的问题,王爷就算让我跪在你面前摇尾乞怜,我也不会有半句怨言。可是让我看着一个女孩子被人凌辱,却袖手旁观,对不起,我实在做不到!」 「……」 容湛就这么盯着她好半响之后,终于吐出了一句「愚昧至极」。 凤天澜还没来得及回嘴,突然感觉到身体一轻,紧接着一阵,眼花缭乱。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好端端的立在了孙大小姐闺房的窗户外面。 「唿——」 凤天澜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她扭头看了一眼满脸冰霜的容湛,最后还是开口说了一句,「多谢王爷。」 容湛目不斜视,只是鼻尖溢出了一声轻蔑的冷哼,「刚才还对我破口大骂,这么快就知道知恩图报了?」 不管怎么说,容湛这个傢伙总归是送自己下来了,这就证明他的心眼也不算坏的太彻底。 凤天澜眼珠子转了转,原本清冷的小脸上立马浮现出一抹谄媚的笑容。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 拍个马屁而已,又不会缺块肉,她凤天澜才不会拘泥于这些小节。 「王爷,您这话可就错怪我了。整个南照谁不知道咱们的未央王殿下,不但生的样貌俊美如谪仙,更是勤于朝纲,爱民如子。有这样一个完美的王爷,那可是南照百姓的福分,谁这么大胆子敢对您破口大骂?您一定是听错了,要么就是您误会了。」 「……」 容湛冷冷的扫了凤天澜一眼,那眼神之中的鄙夷和嫌弃简直不要太明显。 南照虽然民风开放,女子言论大多自由,但是像她脸皮厚到这种程度的女人,他还当真是头一回见…… 不对。 容湛眯了眯眸子,脑海深处突然浮现出了一张无比清丽且精緻的俏脸。 不说整个南照,光是在邺城能够与面前这位的脸皮厚度,相提并论的好像还有一个——凤天澜。 这两个人说话的语气,甚至连谄笑时那狗腿的样子都如出一辙。 不知道为什么,凤天澜被容湛这阴测测的目光,盯得有些头皮发麻。 一种危险的感觉从心底逐渐扩散开去。 凤天澜心中警铃大作,「那个什么,我得赶紧进去看看。」 说着话,她便蹑手蹑脚的将窗户给推开了。 容湛看着凤天澜身形利落的翻身进去,眸光里闪过一丝疑凝重。 凤天澜如同一只猫似得轻轻落地,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可是当她一回头,却发现容湛那个傢伙还直挺挺的站在窗户外面,压根就没有要跟进来的打算。 凤天澜眉头一皱,「王爷,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 容湛就这么好整以遐的看着她,语气里带着凉薄讥讽,「说见义勇为的是你,说英雄救美的也是你,从头到尾我可没答应过要插手。」 凤天澜一听这话,瞬间就急了。 她强行压低了音量,「王爷,正所谓帮忙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反正你都已经送我下来了,就凭着你那么高深莫测的武功,一掌毙了他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但是我凭什么要浪费我的力气?」 听着容湛这懒洋洋的声音,凤天澜差点没气的直接嗝屁。 这个傢伙的脑迴路果然跟正常人不一样。 未必把自己从馥郁阁一路揪到了丞相府,就不浪费力气了吗? 「不帮忙拉倒!反正我凤天澜也从来没指望过别人,我靠自己!」 没好气的嘀咕了两句,凤天澜紧了紧手中的毒粉,转身蹑手蹑脚的朝着内厅里面摸了过去。 而在听完凤天澜这句抱怨之后,站在门口原本一脸鄙夷的容湛,脸上的表情却意外的变得严肃了起来。 那双深邃无比的眸子里,视线紧紧的跟在她的身后,不知在思量着些什…… 彼时,内厅里面一片火热。 孙芷若的哭泣求饶,云道长的歇斯底里,让他们两个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外面凤天澜那极其轻微的动静。 当凤天澜走到竹帘外的时候,透过帘子隐约能够看到孙芷若衣裳的碎片被扔了满地。 她洁白的身体就那么暴露在空气中,和那所谓的云道长古铜色的身躯纠缠在一起。 男人用力的揪着她的头髮,动作粗鲁莽撞,没有丝毫的怜惜。 最开始孙芷若还会拼命的挣扎求救,可是到后来,她整个人就如同一个破碎的洋娃娃,被随意的扔在床沿。 身体躺在床上,备受凌虐,脑袋却倚靠着床沿,滑落下来,满头青丝散落一地。 她就这么仰躺着,那双眼睛里面充斥着绝望和空洞。 看着那张惨白如纸的脸,凤天澜分明能够感觉到生命力正在从她那张脸上逐渐褪去。 直到—— 两个人四目相对。 孙芷若那原本空洞的眼神突然聚焦,她看到凤天澜了。 她也认出凤天澜就是那日替自己诊病的风华公子。 孙芷若不知道自己眼睛看到的一幕到底是真实还是幻象。 但是内心深处迸发出来的强烈求生欲,让她缓缓的抬起了手,朝着凤天澜的方向伸了过去,「救我,救救我——」 凤天澜瞳孔骤然一缩。 因为就在这个时候,她分明就能够看到孙芷若的手上已经沾满了鲜血。 该死的,她肚子里还有孩子! 看到这极其悽惨的一幕,凤天澜最后的一丝理智也崩塌了。 「畜生!」 她怒斥一声,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床边。 然后一把揪住了云道长的头髮,将他用力往旁边一甩。 凤天澜身子原就单薄,可这一刻,那小小的身体里,却不知怎的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 那一双细细的胳膊劲直接拽的云道长整个人横飞了起来,重重地砸在灵坛之上。 「咣当!」 只听到一声脆响,云道长的身体直接将那灵坛砸了个稀巴烂。 「什,什么人?」 凤天澜速度之快,力道之大,以至于云道长整个人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摔到七荤八素,屁股开花! 当他跌跌撞撞爬起来的时候,原本就挂在膝盖上的裤子,这会儿直接滑落脚踝。 他惊慌失措的将裤头攥紧,这才抬眼看过去。 只不过,当他看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不过是一个身体单薄的少年之后,原本的惊慌和害怕,瞬间就消失无影。 他慢条斯理的繫紧裤腰带,「你是个什么东西?不知道贫道正在给孙家大小姐施法吗?她身上有脏东西,贫道这是在救她的性命!」 凤天澜听到这句话之后,整个人差点没气笑了。 她阴沉着一张脸,一步一步的朝着云道长那边逼了过去,「你说的没错,她身上的确有脏东西。」 凤天澜的声音很冷,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压也极低。 她每走一步,全身卷着死亡一般的气息就越发浓烈。 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单薄且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可云道长却突然从心底深处产生了一种看到杀神白起的错觉。 那是一种打从心底深处迸发出来的惊恐和战慄。 云道长用力的甩了甩脑袋,将这种奇怪的想法驱逐出去,「既然你知道她身上有脏东西,那你还敢阻止贫道?若是孙小姐出了什么意外,你承担的起吗?」 凤天澜一步一步的逼近,每一句话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她怀孕了,四个月。」 「什么?」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云道长脸上的表情明显一僵。 「你说她身上有脏东西,没错!你种在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这个世界上最骯脏的东西。」 云道长脸色大变,「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凭什么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我看你今夜潜入她的房间,我还说她肚子里那个孩子是你的呢!」 凤天澜瞳孔骤然一缩: 自己穿越过来这么久的时间,不要脸的人见多了,但是像这个假道长这样无耻的人还真是第一回碰到。 也许是凤天澜的眼神太过于凌厉,以至于这回云道长在跟她对视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就心虚了起来。 这少年虽然看上去十分柔弱,但是光从刚才自己被踹飞出去的力道就可以判断出来,他绝非一般人。 自己虽然有些三脚猫的功夫,但也就平时能够打打女人,若碰上真正的高手,那简直就是不堪一击。 自己打不过这个少年。 当云道长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几乎是立刻就生出了逃跑的念头。 他紧紧的拽着自己的裤头,悄无声息的朝着门口退了过去:「臭小子,你给我等着,我现在就去告诉孙丞相,在我给小姐做法事的时候,抓出了你这么个採花贼。是你搞大了孙小姐的肚子,是你在对孙小姐施暴的时候,被我撞破了,现在还想杀人灭口。」 听到那么云道长满口胡诌的话语,凤天澜最后一丝理智的神经倾刻间崩断。 丹田处有一股诡异的气流,开始不受控制的在体内胡乱冲撞着。 凤天澜只觉得后脑勺嗡嗡作响。 就在这个时候,云道长转身就准备逃跑。 凤天澜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沖了上去,不过这一次她竟感觉自己双腿意外的轻快。 不过是眨眼的瞬间,她就已经冲到了云道长的面前,一把拽住了他的后衣领。 紧接着,重重一甩—— 206、两个凤天澜 206、两个凤天澜 「嘭!」 云道长就像是被拎小鸡仔一样直接横飞起来,砸在圆柱上,后腰出的骨头髮出一声脆响,然后重重摔落。 「噗!」 这次他被摔的七荤八素,直接呕出一大口鲜血来。 他惊恐的看着凤天澜,拼命的想要往后挪动,可是因为刚才撞伤了后腰,只要他稍微动一下就觉得疼痛难忍。 于是他只能这样瘫倒在地上,满脸惊恐的看着凤天澜,越逼越近。 不知道为什么,云道长发现面前这个少年似乎有所不同。 如果说刚刚看到的他浑身上下充斥的是愤怒,那现在他周身燃烧着的就是死亡一般的气息。 特别是那双眼睛。 原本因为愤怒而生活的眸子,此刻染上了墨一般的黑色。 那里面是一望无垠的黑暗,仿佛能够将整个天地都吞噬干净。 凤天澜的脸上冷若冰霜,没有任何表情。 可周身却散发着一股叫人窒息的死亡气息。 她就这样一步一步的逼近,最后半蹲在云道长的面前。 再开口的时候,她的语气里并没有最开始的愤怒。 此刻的她,冷静得如同沉寂了千年的深潭水: 「你刚才说什么?」 凤天澜开口的时候,语气并没有一丝波澜。 她就这么安静的看着云道长。 云道长似乎是被她这个样子给吓到了,「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凤天澜缓缓的抬手,一把将云道长用来盘发的髮簪给摘了下来。 墨黑的头髮凌乱的散在头顶上,云道长被她这个动作吓得浑身一抖,「你想做什么!」 凤天澜把玩着手里那根尖锐的髮簪,「道长不是说我想杀人灭口吗?那我如果不真的动手,岂不是对你不住?」 云道长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变得无比惨白。 他拼命的扭动着身躯,想要逃跑,可是只要他微微一动,后背的剧痛便叫他疼的冷汗直冒,根本无法动弹。 他双目圆睁,惊恐的看着凤天澜将一些白色的粉末涂在了簪子之上。 「这药粉名叫噬骨散,平日里揣在身上也起不了多大用处,但是只要它沾上血腥,就立马会变成能够将骨头都腐蚀掉的毒药。」 凤天澜空出来的左手指尖,轻轻的拂过簪子。 秀气的纸巾上立马沾染上了一些白色的粉末。 指尖轻轻摩挲,白色的粉末寸寸落下,有一些散落在云道长刚才喷出来的那口血上。 「滋滋……」 在粉末与血交融在一起的时候,瞬间发出了滋滋的脆响,甚至还有缕缕青烟冒出。 很快,那一滩鲜红的血立刻萎缩成了紫黑色的焦炭。 看到这一幕的云道长吓得魂飞魄散,他挥舞着双手,拼命的拖动自己的身躯,朝着门口爬了过去,「救命啊,来人,快点救我!」 尽管听到了里面云道长悽厉的唿救声,可是守在门口的那些人依旧纹丝不动。 压根儿就没有一个人有冲进来的打算,毕竟这是云道长进去之前吩咐下来的。 云道长用自己的手不停的在地上扑腾,他抠着地面,寸寸挪动自己的身体,直到十根手指头血肉模煳。 眼看着他的手就要碰到门槛—— 突然双腿间传来了一阵剧痛。 那撕心裂肺的痛感几乎让他全身抽搐,发出悽厉的惨叫。 他惊恐不已的扭过头去,竟发现凤天澜一簪子扎在了他的命根子之上。 此时此刻,那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脸上充斥着一种死亡般的气息。 「去死!」 她冷冷的吐出两个字,然后一把将簪子拔了出来。 这撕心裂肺的疼痛,让云道长疯狂的在地上扭动。 鲜红的血液从他的身下弥散开去,伤口上沾染的蚀骨散,开始发挥作用,从他的下身开始腐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至整个大腿—— 凤天澜就这么僵直的站在原地。 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光亮,暗沉的如同无边无际的深海底。 她看着在地上痛苦嘶吼的云道长,就仿佛看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体不带丝毫感情。 「叮——」 突然在这个时候,凤天澜只觉得后脑勺有一阵锐利的白光闪过。 一股锥心刺骨的剧痛,在后脑勺的位置陡然炸开。 「唔!」 凤天澜痛苦的低唿一声,身子一软,摇摇晃晃的朝着前面栽了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感觉到眼前一花,紧接着一股熟悉的淡淡馨香萦绕在鼻尖。 她就这样一头栽进了一个微凉的怀抱。 倾刻间,她已经醒过神来。 凤天澜晃了晃脑袋,眼前一片白茫茫的景色,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 她一抬头,就对上了容湛那双妖娆却又无比淡漠的眸子,「王爷,你不是说你不进来吗?」 凤天澜的话音还未落下,就听到耳边再度响起了云道长撕心裂肺的吼声,「啊啊啊!」 她扭头一看。 一眼就看到云道长的大腿和胯骨的位置,皮肉几乎都已经被腐蚀干净,只剩下一截白色的骨头突兀的暴露在空气中。 「天吶!」 凤天澜惊唿了一声,下意识的别开了脸。 她有些艰难的抬头,「王爷,你可真行,不出手则已,一出手这么心狠手辣!」 容湛:「……你说什么?」 凤天澜只觉得头皮微微一麻,「我……我是在说像他这种人渣,死有余辜。不过……」 她扭头看着房间里的一片狼藉,「王爷,您看事情也处理的差不多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先撤了?」 容湛眸光轻闪。 他右手的指尖上已经凝满了内力,眼看着就要触到凤天澜天灵盖的位置,就在这个时候从内厅里面却是突然迸发出一阵极其尖锐悽惨的叫声: 「啊啊——杀人了!杀人了!」 凤天澜下意识的扭过头去,恰好对上了孙芷若那张惨白的俏脸。 她惊恐的跌坐在床边,歇斯底里的尖叫着。 很快,她那悽厉的声音就引发了外面人的注意。 「我听到里面说杀人了,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可是云道长不是吩咐,在他做法事的时候,任何人都不许进去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我刚才好像也听到了云道长喊救命的声音。」 「现在云道长的声音没了,却换成了小姐的声音,里面一定是出事了!」 「也是,若是小姐出了什么意外,我们的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不行,咱们马上得进去看看!」 当守在外面的下人推开门冲进去的时候,眼前的一幕让他们目瞪口呆。 空旷的房间里面,云道长双目圆睁,五官狰狞,死状极其惨烈,整个下半身几乎都被腐蚀掉了。 前厅的神坛被打了个稀巴烂,满屋子都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 孙小姐因为惊吓过度,跌坐在内厅,整个人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呆滞。 孙丞相和夫人听到后面的动静,也急忙的赶了过来。 孙夫人看到云道长悽惨的死状差点没站稳。 「芷若!」她勐的回过神来,跌跌撞撞的朝着内厅沖了过去。 当孙夫人掀开帘子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孙芷若衣衫不整的坐在地上,大腿上一片一片的血渍。 她头髮凌乱,嘴角还有血渍,就连脖子上也留下了青紫的指痕。 孙夫人是过来人,她几乎是第一眼看到自己的女儿,就猜到了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的女儿啊,我的天哪,我活不成了!」 孙夫人一声怪叫,两眼一黑,直接晕倒了过去。 孙丞相看到这一幕之后,身子摇摇欲坠,连退了好几步,才搀扶住桌子,站稳了身体:「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呀!」 看到丞相府里乱成了一锅粥,原本站在屋顶上的容湛也没有再做太多停留,直接一把揪起了凤天澜的衣领,飞快的朝着馥郁阁而去。 也许是被容大妖孽虐待习惯了,这一次,飞在半空中的凤天澜好像干脆认命了。 既然反抗不了,那就好好享受呗! 捡了个舒服的姿势,她干脆手脚并用,直接缠上了容湛的肩膀。 一双纤细的胳膊紧紧的缠在他身上,跟八爪鱼似的。 「你干什么?」容湛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王爷不是耳清目明吗?难道看不出来我在欣赏夜景吗?」凤天澜说这话的时候还报復意味十足的用力紧了紧自己的手。 那满脸挑衅的样子,叫容湛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说完这话,凤天澜干脆扭头朝着前面看了过去。 八月十五将至,天上的月亮又圆又大。 在皎洁的月光映照之下,整个邺城都仿佛被笼罩上了一层银辉,看上去格外的赏心悦目。 凤天澜还是第一次发现,站在高处俯瞰整个邺城,原来当真可以如此这般美丽。 「好美的夜景!」 凤天澜忍不住开口感嘆。 那双清丽的大眼睛,因为兴奋,里面仿佛有熠熠星光在闪耀。 电光火石之间,容湛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刚才在丞相府里凤天澜的样子。 目光空洞,杀机凛然。 而且她当时仅仅只是单手,就能够直接将云道长打成重伤。 「你到底是谁?」 心里怎么想的,容湛嘴上就怎么说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问题,凤天澜脸上的表情一僵,心里跟着一跳。 似乎没有预料到容湛怎么会突然开口问这个问题。 她「嘿嘿」一笑,有些心虚的开口,「莫非事到如今,王爷还要怀疑我鬼手天医闭门弟子的身份?」 容湛皱眉,从她那清亮的眼睛中看不到一丝遮掩:「那本王问你,云道长刚才是怎么死的?」 凤天澜皱起了眉头,「难道不是你杀的吗?总不至于是我吧?我可没那个本事——」 话说到这里,声音却突然戛然而止。 因为凤天澜突然回忆起了一个细节: 云道长的死状分明就是中了噬骨散之后的样子! 噬骨散这种毒,是自己在穿越之前,从爷爷留下的医书里面看到的配方。 那个时候她觉得好玩,所以将这配方给记了下来,但是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实践过。 穿越过来之后,凤天澜发现在南照遍地都是武功高强的高手,她一个弱质女流,若是不准备一些防身的药粉,实在是生命堪忧。 于是她便将噬骨散的配方写了下来,并且按照回忆中的程序一步步走下来,竟然意外的当真练成了这种能够腐蚀肉体的毒粉。 这种毒粉在南照绝对是独一份。 就连容湛也不可能知道。 可刚才云道长却是死于这种毒粉之下,难道是自己不小心把毒粉撒出去了? 「想起什么来了?」 面对容湛的质问,凤天澜抬头一脸迷惘,「王爷,是不是你从我身上偷了毒粉?」 容湛:「……当我什么也没问。」 两个人一路前行,微凉的秋风拂过面庞,带来了格外的凉爽,总算将凤天澜憋屈至极的情绪稍稍消散了一些。 按照容湛的速度,原本只需要一刻钟的路程,这一次他竟花了将近小半个时辰。 当凤天澜出现在馥郁阁的时候,夜幕深沉,整个馥郁阁早已陷入了一片静谧之中。 「王爷,您的轻功不是很厉害吗?才这么点距离,今天竟然花了这么长时间。」 凤天澜这一路走来,夜景倒是欣赏了个七七八八。 容湛淡漠的扫了她一眼,语气中夹杂着浓浓的嫌弃,「你一个女人重的跟头猪似的,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花了这么长时间?」 「我……」凤天澜直接被他这句话堵的差点没一口气顺不过来。 她这个体型明明就是标准身材,甚至还要偏瘦一点。 别说猪了,跟胖都扯不上关系。 容湛这个傢伙竟然敢用体重来讽刺一个女孩子,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容湛,你说谁胖呢?你才胖,你全家都胖!」 凤天澜的声音刚刚落下,侧厅那边就传来了相思的声音,「公子,是您回来了吗?」 「哦,是我!」凤天澜连忙应了一声,她正准备招唿容湛赶紧离开,可一回头才发现自己身边空空如也,早已经没有了容大妖孽的身影。 「公子,您终于回来了!」 相思和红豆两个小丫头一併迎了出来。 207、噩梦中的黑衣少女 207、噩梦中的黑衣少女 凤天澜跟在她们身后,看着她们一脸坦然的样子,心中不由有些郁闷,「我突然消失了这么久时间,这样三更半夜才回来,难道你们一点都不担心吗?」 「当然不担心啊,您和未央王殿下一併出去的,我们担心什么?整个南照莫非还有敢得罪他的人?」 一听相思这话,凤天澜瞬间就傻眼了:「你们怎么知道我是跟他一併出去的?」 相思扭头多看了凤天澜一眼,「小姐,您不知道吗?您走了以后,展大人就过来了。说您有要事与未央王殿下出去一趟,约摸得很晚才能回来!」 「吼!」 凤天澜简直要被她们两个给气死了,「我若是跟别人这么晚回来,你们两个早就跳脚了,为什么我跟容湛出去你们就不担心?」 「因为您现在是男人啊!」 「就是因为我是男人,所以跟容湛在一起才更危险,因为那个傢伙是……阿嚏!阿嚏!阿嚏!」 凤天澜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连续打了三个喷嚏。 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莫名其妙的就觉得有一股寒意从背后爬了上来。 打了个冷战,她连忙闭上了嘴。 因为时间太晚,所以凤天澜并没有再回国公府,而是直接在馥郁阁里休息了。 这一夜,她睡得不太安稳。 她迷路走进了一片满是瘴气的黑森林。 森林里面怪石嶙峋,了无生机,所有的树木都已经枯竭,只剩下干涸的树干。 除了偶尔停在枝桠上的几只黑乌鸦,发出悽厉的叫声之外,再也不见任何活物。 「这是哪里……」 凤天澜不停的往前走,想要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可是不管她怎么走,走多久,到最后还是会重新回到这片黑森林。 那死亡般的气息让她浑身都不舒服。 不知道过了多久,隐约之间,她能够看到在遥远的地方有一抹欣长高挑的黑色身影,背对着自己。 「请问一下,这是什么地方?我该怎么离开这里?」 当凤天澜准备靠近的时候,发现那道黑色的身影竟然是一个纤瘦窈窕的少女,她穿着一袭黑裙,周身上下都散发着死亡一般的静谧气息。 如果不是因为她站在那儿,恐怕都快要感觉不到她的人气了。 「既然来了,就永远留下来,为什么还想离开……」 黑衣少女并没有回头,她的声音空洞干涩,甚至听不出丝毫情绪,在这片诡异的黑森林里,显得尤为可怖。 凤天澜有些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因为我根本就不属于这里啊,我得回家!」 「回家?这里就是你的家——」 少女最后一个字刚刚落音,整个人突然如如同展翅的鲲鹏,双臂一挥,勐的朝着凤天澜扑了过去。 「啊——」 凤天澜惊唿了一声,勐的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心跳加速,唿吸也变得不平稳。 「小姐,您是做噩梦了吗?」相思刚刚把水端到门口,突然就听到里面的动静,她连忙走了进来。 一眼就看到了凤天澜呆坐在床头,脸色微白,额头上遍布冷汗。 「小姐,没事吧?」 相思见凤天澜半天没回应,干脆走到了她身边,将自己的锦帕掏出来,想要替她擦去额头的冷汗。 可是她手里的帕子还没来得及碰到凤天澜,却突然被她一把握住了手腕。 凤天澜一抬眼,那双清丽的大眼睛里面有凌厉的光激射而出,看的相思头皮一炸,吓了一大跳。 再开口的时候,就连声音都微微发颤,「小姐,是我啊!我是相思。」 凤天澜眼神一晃,回过了神来。 见自己的手腕被松开,相思微微松了一口气,不过眼神中的担忧却更甚,「小姐,是不是做什么噩梦啦?」 凤天澜想到了梦中那个黑衣少女,觉得她的身形有些眼熟,但一时半会儿又记不起曾经在哪里见过。 刚才在梦里,她因为被吓坏了,以至于少女回头的时候,她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没看到那个少女的样貌,实在是一件挺可惜的事情。 因为在冥冥之中,凤天澜有一种错觉: 那一片寂静且充满死亡气息的黑森林,就仿佛真实存在着。 虽然不知道她和自己有什么关联,但是因为那个梦实在是太过于真实,以至于凤天澜在起床之后,还是有些耿耿于怀。 思来想去,凤天澜靠着回忆的片段,将那一片黑森林里面的场景画了下来。 「郁叔,你平日里跟那些药商有过往来。你见多识广,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人认识这个地方?」 凤天澜将手中的画递给了郁叔。 这会儿郁叔正在称药,他将药放下,又在自己的围兜上擦了擦,这才从凤天澜的手中将画给接了过来。 十分认真且细緻的观察了一番之后,郁叔抬头看向她,「这是一片森林?」 凤天澜点点头,「这片森林里面遍布瘴气迷雾,四周除了一些干枯的树枝外就是一人高的巨石,每隔一段距离都能够看到有动物的白骨。在这片森林里面,除了乌鸦之外,好像就没有什么别的活物了。」 相思和红豆在听完凤天澜的描述之后,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小姐,这是什么地方呀,怎么这么可怕?」 凤天澜嘴角一扯,露出了一抹娇俏的笑容,「一个神秘的地方。」 看到凤天澜卖关子,相思和红豆也没有在追问,反正这个地方听上去那么阴森可怖,她们才不想去呢。 「好的,小姐。过两天我就要去外面採买药材,到时候去问问。」 郁叔仔仔细细的将凤天澜的画卷了起来,收在怀中,「小姐,今日看上去没有什么病人。您还要换装吗?」 凤天澜理所当然的点点头,「今天是工作日,我自然是得在这里坐诊的。不过今天竟然没有什么病人,那我就劳烦郁叔一件事。」 「什么事?小姐,您尽管吩咐。」 「郁叔,要不然您把您那一套封针点穴整容的手法告诉我呗?万一以后碰到什么紧急情况,我自己动手就成了,你也不能日日夜夜伴在我身边,不是吗?」 「也对,小姐随我来。」 相思红豆两个小丫头在前面招唿着,凤天澜转身跟着郁叔去了侧厅。 郁叔的这一套整容手法,跟凤天澜想像中的易容术并不太一样。 在见识过玉树的封针手法之前,她一直以为所谓的易容术就是换一张人皮面具。 可是当郁叔用几根银针在她脸上调整了几个细节之后,她这张脸就完全变了一个样子。 这样做出来的表情比人皮面具更加自然,也更不容易被人识破。 这从容湛这么久了,都没能将她认出来就可以看出来,郁叔这套封针整形的手法实在是出神入化。 「小姐,封针的手法和下针的位置要根据每个人面部五官的特点而来。虽然是很细微的调整,但已经足够迷惑常人了。而且这种手法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她做出来的每一张脸都千变万化,有所不同——」 郁叔很认真的在教凤天澜,她也听得很仔细。 郁叔的这种手法就跟21世纪整容医院的观念是大致相同的。 正规的整形医院里面遵从的是,以患者个人的五官条件作为基准,最大限度的调整出适合她的五官脸型。 一个负责任的整形医生是绝对不会完全听从患者的要求,直接将她那张脸改换成某个明星的复制版。 因为这样很有可能导致整形的失败。 这也就是为什么在21世纪,个人定制整形会那样风靡。 「封针的手法并不难,相信凭着小姐在中医方面的天赋,问题应该不大。难的是熟能生巧,以及如何让人的面部在改变之后,表情还能够做到无比自然,宛若天生……」 差不多将近一个上午,郁叔都在教凤天澜如何调整面部五官。 包括面部,三庭五眼的区分等等—— 凤天澜越听越觉得若是郁叔放到21世纪去,一定是一个备受追捧的整形医生。 当他们用过午膳之后,馥郁阁终于迎来了第一个病人,凤天澜在换好行头之后,刚刚踏入整厅,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风华公子。」 那位高大挺拔的男子转过身来,不是容湛身边的影子侍卫展风又是谁? 凤天澜的脸上露出一丝错愕之色,「展大人,你今日来找我,可是身体有哪里不适?」 展风摇了摇头,那张万年冰封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 他径直走到了问诊台的前面,「是王爷派属下过来跟风华公子传句话。」 又是容大妖孽? 凤天澜的脸上闪过了一抹嫌弃之色,不过很快就转瞬即逝,毕竟展风对容湛可是忠心耿耿。 「王爷有何吩咐?」 展风扭头朝着门口看了过去,发现门口并无其他人,这才压低了声线,恭恭敬敬的开口:「王爷让我劝告风华公子,从现在开始,但凡是跟孙家大小姐有关的事,切莫再牵扯其中,否则后果难以预计。」 「孙家大小姐?」一听这话,凤天澜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为难之色。 她原本就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再加上孙芷若的事情太过于复杂,而且关系到孙丞相的颜面,能不牵扯,凤天澜巴不得可以摘得干干净净。 可问题是,即便她不愿意牵扯,还有一个容澈挡在前面呀! 看到凤天澜的脸上露出纠结之色,展风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了方才自己离开之前容湛说的那句话:「如果她不知该如何处理,便将她带回未央王府。」 刚刚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展风是震惊的,也是拒绝的。 因为王爷这么做,明显的就是想让风华公子明哲保身。 没错,这样做的确可以护她周全,但是王爷却会因此得罪太子殿下。 展风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说道,「王爷吩咐,若风华公子为难,可即刻前往未央王府,避避风头。」 去未央王府避风头? 一想到自己要用风华公子的身份和容湛那个妖孽相处,凤天澜就莫名其妙的觉得满身的鸡皮疙瘩都爬起来了。 容大妖孽,可是有断袖之辟的! 虽然说自己是女儿身,但是谁知道那个妖孽口味会重到什么地步? 万一他让穿着男装的自己陪他玩什么龌龊的游戏…… 咦! 凤天澜只要一脑补那个场景,就觉得头皮发麻。 她连忙站起来,笑盈盈的朝着展风说道,「那就有劳长大人替我带一句话给王爷。风华多谢王爷厚爱,不过馥郁阁里面就我一个大夫,若我离开了,到时候有病人来了怎么办?」 展风目光有些凝重的看了风华公子一眼,他知道这是她在委婉的拒绝。 为了让展风能够回去交差,凤天澜又补了一句,「展大人放心,关于孙大小姐的事情我心中有数。别的不敢说,我自己这条小命还是最为珍贵的。」 见凤天澜这么说了,展风也不好再强求,他从怀中摸出了一个精緻的小竹节,递到了凤天澜的面前: 「风华公子若是遇到危险,或是碰上什么无法解决的难题,只要拉响这枚竹节彩炮,一定会有人第一时间出现在您身边。」 展风的话音还未落下,就瞧见凤天澜两眼放光,有些急不可耐的将那个竹节捡了起来。 然后一脸贼兮兮的看向自己,「真的是第一时间就能赶来吗?」 展风作为血骑兵的首领,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质疑他的能力。 他有些不悦的皱起眉头,声音也跟着冷了下去「风华公子就是不相信血骑兵的能力?」 「我是不是,展大人你误会了,我只是想说……」凤天澜将那枚竹节小心翼翼的揣进自己的怀里,笑得一脸谄媚,「我的意思是这么好的东西能不能多给我几个?」 「……再见!」 「哎,餵——」 凤天澜拎起衣摆,飞快的追了出去。 只不过她才刚刚跨出门槛,就已经没有看到展风的身影了。 「真小气!」 凤天澜没好气的嘀咕着,这才怏怏地回到了问诊厅。 208、产下死婴 208、产下死婴 凤天澜将那枚竹节放在手心里掂量观摩了好一会儿,脸上喜滋滋的。 有了这个东西,无疑于她又多了一条小命啊。 这东西她以后一定要随身携带,而且不到危机关头,绝对不能用出来,因为实在是太珍贵了。 毕竟只要是个人,就知道在整个天域大陆能够驱动血骑兵的,除了未央王容湛之外,再无他人。 这么说来,自己岂不是成了除了容湛之外唯一能够驱动血骑兵的人? 得意洋洋之余,凤天澜又有一股忧虑涌上心头: 容湛,这个傢伙是不是中邪了? 那个蛮横霸道,冷酷无情,蛮不讲理的傢伙突然对自己这么好,凤天澜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我知道了——一定是那个傢伙惦记着我的血,生怕我死了之后就没人放血给他喝了。」 想通了这一点,凤天澜也变得理所当然了起来。 她放下了心中的顾虑:看来至少自己身为风华公子的时候,再也不会有性命之忧了。 展风离开之后,馥郁阁再度恢復了最初的静谧。 「怎么回事?今天怎么没有一个病人上门?」相思探头探脑的站在门口。 凤天澜嘴角一勾,「我们这里生意不好,那就是代表没人生病,这不是一件好事吗?」 相思皱起了眉头,「话虽然这么说没错,但是……怎么馥郁阁还养着那么多人呢。」 听到相思小声的嘀咕和抱怨,凤天澜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也就没有再多言。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见红豆兴沖沖的从前门走了进来,「小姐,前面有个妇人,急急忙忙的过来,非要您出去看看。我什么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她就直接掏出了一锭金子——」 「一锭金子?」 相思不由得低唿了一声,一双眼睛瞬间亮晶晶的,「小姐,这一次咱们该不会是碰上一个大主顾了吧?」 凤天澜有些无奈的起了身,「高回报意味着高风险。那位夫人甚至连我的面都没见着,一出手就是一锭金子,足以证明她碰上的一定是疑难杂症,别人解决不了的大难题。」 「啊?」相思的语气之中,染上了一丝失望,「那小姐您还去见吗?」 「当然去啊,我刚才不是说了吗,高风险也意味着高回报!」 说完这话,凤天澜潇洒的将衣摆一甩,径直走了出去。 当她跨过侧厅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一位中年妇人坐在客座之上,虽然此时此刻她的表情十分淡定,但是从她红肿的双眼就能够看出来,刚刚哭过。 在她手边的矮桌上,放置着一枚金灿灿的金元宝。 「夫人,您可是有哪里不舒服?」凤天澜走了出去,脸上挂着谦和的笑容。 四目相对之时,凤天澜隐约觉得这个夫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果不其然,一看到自己路面那位夫人几乎是二话不说,竟然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风大夫,求求您救救我的女儿吧!」 「您的女儿?」 直到这个时候,凤天澜脑子里面电光火石,突然想起来了。 难怪她觉得眼熟,这位夫人不就是丞相夫人吗? 昨晚容湛带自己潜入城相府的时候,曾在房樑上偷听他们夫妻两个说话,自然也看到过她的长相。 「夫人,您先起来说话。」凤天澜连忙招唿相思红豆把孙夫人搀扶起来。 可是二夫人就好像是猜到了什么似的,倔强的跪在地上,「风大夫,如果您今天不答应救我的女儿,我绝不起来。」 凤天澜前脚才刚刚接到展风的警告,后脚孙夫人就上赶子找了过来,而且还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 这让凤天澜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昨天丞相府里面都已经闹出人命来了,虽然他们提前离开,没有看到最后的处置方案,但是用脚趾头也能想出来,如今相府里面一定是乱成了一锅粥。 凤天澜想要拒绝,可是看到一个比自己娘亲年纪还大的长,跪在自己面前,场面实在是有些难看。 「夫人,要不然您先起来,咱们到后院去商议?」 一听这话,孙夫人便知道凤天澜约莫是松口了,她忙不迭的站了起来,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连连感谢。 两人一併去了侧厅,房间里只剩下孙夫人和凤天澜两个人,就连房门都被紧紧的关闭着。 「夫人,可是孙小姐出了什么事?」 孙夫人点点头,「原本家里出了这样的丑事,我应该躲在家里,没脸出门才对。可是现在芷若她危在旦夕,我也不怕家丑外扬,舔着老脸来求风华公子里帮忙了!」 凤天澜果然猜的没错。 昨晚丞相府里闹出人命之后,孙芷若肚子里的孩子因为云道长的暴力对待,已经出现了流产的迹象。 孙芷若被人强暴,说破大天去,也是她被勉强的,这样至少还能留她一命。 可若是叫孙丞相知道孙芷若已经怀孕四个月,还一直想要隐瞒,恐怕当真会拖着她去浸猪笼。 「所以孙夫人,您的意思是……」 「我希望风公子能够再去一趟丞相府,就按照您的说法,让芷若将死胎生出来,这样至少还能保她一命。」 孙夫人在说这话的时候,眉眼焦灼,「从昨晚到今日,芷若不停的在流血,我担心再这样下去,还没等孩子生出来,她恐怕就已——呜呜……」 孙夫人说到这里,再也隐忍不住掩面开始哭泣。 凤天澜试探性的询问,「太子殿下,知道这件事吗?」 孙夫人脸上的表情一僵,随即她连连摇头,「如今事情既然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我们也不会在妄想芷若能够嫁给太子殿下。不过还望风大夫能够保全这个秘密,到时候我家老爷会再寻藉口,将这桩婚事推脱。」 凤天澜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犹豫之色,孙夫人看到她这个样子,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 「风大夫,就算我求求你了,我给你磕头了。芷若这个孩子实在是太可怜了,从小就乖巧听话。三个月前,她也是为了替父亲祈福才会进山去烧香,被那个假道士下药给——」 孙夫人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了。 她双手拽着凤天澜的衣摆,拼命的开始磕头,「风大夫求求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这个做母亲的吧?我实在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我的丈夫亲手把我的女儿送去浸猪笼啊!」 不管在民风严谨的南照,还是在遥远的二十一世纪,女子被强暴,总是那么不堪启齿的一件事。 作为孙芷若的父亲,即便知道自己女儿是被强暴的,他却还是会按照族规,将她浸猪笼。 可是他们却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明明孙芷若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可她却要承受着比施暴者更加严重的惩罚和心理压力。 即便有些女人能够活下来,可是众人的唾沫星子也足够将她再淹死一次了。 凤天澜看到孙夫人那可怜兮兮的样子,终究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孙夫人,你起来吧!既然当初我承诺过太子殿下,那我就一定会想办法。」 有了凤天澜这句话,孙夫人这才哽咽着站了起来,「风大夫,情况紧急,你能不能现在就收拾一下,跟我去相府?」 凤天澜也没有犹豫,「您稍微等我一下,我去做下准备。」 凤天澜来到了地窖将珍藏的手术刀等器具一併放进自己随身携带的药箱里。 这药箱是郁叔找人经过特制的。 打开药箱,上面就是一般大夫用的银针等物品。 可是当你将上面的隔层挪开,下面有别有洞天。 里面的隔层里,放置着凤天澜的手术刀止血钳,青霉素以及提纯过后的消毒酒精。 凤天澜虽然不是妇科大夫,但是当年学医的时候,爷爷和爸爸要求她在各个医学领域都要有所涉猎。 毕竟很多病症并不是单一的情况,而是由众多病症综合起来的复杂状况。 她懂得越多,以后处理起问题来也就能够,更加得心应手。 这也就是她为什么在二十八岁就能够当上主任医师的原因。 将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凤天澜便随着孙丞相的马车一併去了相府。 这是她第二次来丞相府,但是相府里面的氛围明显比第一次来的时候要紧张沉闷了许多。 凤天澜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她却只能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 这一次,孙夫人直接将自己领进了她的院子。 当他们路过孙小姐的园子的时候,能够看到那里有两个高大的护院在看守,应该是已经封园了。 孙夫人很小心谨慎,从昨天出事之后,并没有让任何一个大夫靠近孙芷若,硬是等到今天,亲自将凤天澜请了过来。 进了房间之后,凤天澜才发现,孙芷若虽然一直在流血,但是好在她还是一直保持清醒的状态。 凤天澜在离开馥郁阁之前,就让相思和红豆熬制好了软化宫颈,促进宫口打开的中药茶。 在替孙芷若做身体检查的时候,凤天澜才发现,昨天自己在屋檐上听到的那些,只不过是九牛一毛。 当她亲眼看到孙芷若身上的伤痕之后,他才知道有多么的触目惊心。 她的身上遍布青紫的指痕,还有咬痕鞭痕。 最可恶的是,在孙芷若的臀部上,还有被刀刻出来的贱妇两字。 她无法想像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那位道貌岸然的云道长到底对孙芷若做了多少不堪入目的事情。 也正是因为这份愤怒,让凤天澜更坚定了,要替孙芷若重新展开一个新人生的想法。 「孙小姐,待会过程肯定会有些痛。因为孩子还不算特别大,所以我希望这份痛苦你能够忍住,忍过去之后,你的人生将会翻开新的篇章,明白我的意思吗?」 这个时候距离孙芷若喝下那些茶汤已经将近一两个时辰,她的腹部明显出现了阵阵宫缩的迹象。 听到凤天澜这句话之后,孙芷若的目光有些恍惚。 凤天澜并不确定她是不是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但是她作为一个大夫,现在能做的不光是帮她把这个孩子生出来,更多的是要让她有继续活下去的勇气和希望。 凤天澜在孙芷若的下腹处,涂抹上了芝麻油,然后用自制的听诊器按在她的肚皮上。 听诊的过程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凤天澜依旧没有听到胎儿的胎心。 约莫是昨天晚上那个云道长对孙芷若下了狠手,所以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保不住了。 那现在让孙芷若将这个死婴生下来是唯一的办法。 好在胎儿现在还不是很大,相比于真正的十月分娩,她应该能够少受很多痛苦。 孙芷若的宫缩越来越频繁,凤天澜开始教她配合自己的口号进行唿吸吐纳,然后用力。 在药物的作用之下,经过了半个小时的努力,孙芷若终究还是将那个死胎给生了下来。 那个胎儿只有两个手指头那么大,皮肤几近透明,但是人的雏形已经出来了。 「是个男孩!」 四个月大小已经足够让人判断这个婴儿的性别了。 凤天澜戴着橡胶手套,将这死婴托在掌心,一时间心情无比沉重。 孙夫人看了那死婴一眼。 她掏出一块布来,飞快的将那死婴裹起来,就准备拿出去处置掉。 只不过她才刚刚走到门口,身后就传来了孙芷若虚弱的声线,「给我……看看。」 孙夫人脚下的步子一顿,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 她一回头就能够看到自己女儿那张俏脸一片煞白,就连唇色都开始发青。 「芷若,这个——」 孙夫人有些为难。 若是叫自己女儿看到这个,免不得又要受了刺激。 可是这个时候,孙紫若却艰难的想要爬起来。。 因为刚才用力过度,她满头满脸全是汗,头髮丝贴在脸上,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给我看看——」 孙芷若的声音很虚弱,但是语气却无比的坚定。 凤天澜走到了孙夫人的身边,有些无奈的开口,「让她看看吧。说不定看了这个孩子之后,她的生活还能够重新回到正轨上来。」 209、关进地牢等死! 209、关进地牢等死! 原本孙夫人是没有打算把这个死婴给孙芷若看的,可如今凤天澜已经开口了,她也不好意思再拒绝。 只不过她实在不敢想像,待会儿女儿看到这个死婴的时候,情绪会崩溃到何种地步。 于是她将用布裹着的死婴递到了凤天澜的手中,「风大夫,就有劳你了,我实在是不忍心——」 凤天澜微不可见的嘆了一口气,将死婴接了过来,朝着床头那边走了过去。 此时此刻的孙芷若,整个人就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脸色惨白如纸,头髮几乎全部都被汗水打湿,紧紧的贴在两颊。 她看向凤天澜手中的目光有些急切,似乎是想撑着身子坐起来,可无奈浑身脱力。 只能趴在床头,眼睁睁的看着凤天澜,朝着自己一步一步走近。 「孩子,我可以给你看,但是你要保证待会不管看到什么,都尽量要维持情绪稳定,因为你刚刚才生产完毕,如果情绪太激动的话,很有可能会导致产后大出血。」 作为一名大夫,凤天澜觉得自己有必要叮嘱她这些注意事项。 只可惜孙芷若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掌心,嘴巴微张,一副痴迷的样子。 凤天澜几乎可以确定她并没有将自己刚才说的话听进去。 「给我看看——」 孙芷若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停的重复着一句话。 凤天澜隐约觉得孙芷若的情况有点不对劲,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就瞧见孙芷若勐的往前一扑,整个人直接从床上跌落下来,原本捧在自己手心的死婴,也被她一把掳走了。 「嘭!」 一声闷响,那是孙芷若跌落床下的声音。 「芷若!」孙夫人看到这个场景,慌张的跑了过来。 她原本想伸手去搀扶自己的女儿,可无奈孙芷若紧紧的将那个死婴抱在怀里,目光痴迷的看着那一团肉色。 最后,嘴里竟发出呵呵的笑声来,「宝宝,娘的乖宝宝。」 凤天澜眉头一皱,正准备上前帮忙将孙芷若搀扶起来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嘭!」 孙夫人和凤天澜条件反射的回头看去,就瞧见孙丞相气势汹汹的站在门口,一脸铁青。 「老爷!」孙夫人一看到孙丞相,顿时吓得脸色发青,差点没站稳。 孙丞相一语不发,凌厉的目光扫过房间里的每一个人,最后停在孙芷若的身上。 「宝宝,娘亲的乖宝宝!」孙芷若呆呆的抱着那一小团死婴嘴里不停的念叨着,重复着这句话。 当孙丞相听清楚孙芷若嘴里说的是什么之后,瞳孔骤然一缩。 他大步流星的沖了过来,一把将那死婴从孙芷若的怀里抢了过去。 他伸手将那裹布扯开,一团肉色的死婴就这么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看到这一幕,孙丞相只觉得晴天霹雳,五雷轰顶。 他晃了晃,连退了三步,这才稳住了身子。 「这是……这是……」 「那是我的孩子,你还给我!你还给我!」 孙芷若声嘶力竭的嘶吼了起来,她不要命的朝着孙丞相那边爬了过去,用力的拽住了他的裤管,泪流满面的哀求道,「那是我的孩子,求求你还给我——」 「孩子!」孙丞相不敢置信的看向孙夫人和凤天澜,他突然就明白过来了。 他一把将孙芷若挥开,手里拿着死婴,一步一步的朝着孙夫人逼近。 孙夫人被孙丞相这来势汹汹的样子,吓得连退了几步,才战战兢兢的开口,「老爷……」 「你早就知道芷若已经珠胎暗结是不是?你还串通这个庸医过来,想把孩子打掉,瞒天过海是不是?」 面对孙丞相的逼问,孙夫人吓得脸色惨白,她双膝一软,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老爷,我情不得已啊!芷若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女儿,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你拉去浸猪!」 「放屁!」孙丞相此刻已然是气急败坏,他攥着手里的死婴,一把将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我的孩子,啊——」 一旁的孙芷若看到孙丞相这个动作,突然大叫了一声,随即整个人软绵绵的瘫倒在了一边。 「芷若,芷若——」孙夫人看着自己的女儿晕厥过去,不由得大惊失色,她朝着孙芷若跪爬了过去。 一旁的孙丞相就这么怒不可遏的站在原地,阴冷至极的目光终于投向了站在一边的凤天澜:「来人啊!」 一听到这三个字,凤天澜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她悄无声息的往后退了几步,「孙丞相,我觉得你应该给孙夫人一个机会,让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跟你解释清楚!」 凤天澜的话音才刚刚落下,便有三四个牛高马大的小厮一拥而入。 孙丞相冷冷的盯了凤天澜一眼,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马上将这个招摇撞骗的庸医关进地牢!」 凤天澜一听这话,脸色骤变,声音也变得凌厉起来,「孙丞相,捉姦成双,捉贼拿赃。今日就算你是南照国位高权重的丞相,要审我那也是官府的事,你凭什么把我抓起来?」 孙丞相阴冷的盯着凤天澜一眼,「就凭我愿意。」 说完这话,他不耐烦的朝着身边的小厮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带走!」 凤天澜终究还是一介弱质女流,眼看着那几个小厮冲上来,她甚至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因为出门太匆忙,所以她身上还没来得及备毒粉。 除了那个能救她性命的竹节之外,身上再无旁物。 原本她的手已经摸上了那个竹节,可是一想到这东西的珍贵程度,她又将手收了回来。 到最后自然是被那几个小厮死死地制住了。 她的双手被绑在身后,整个人被拖拽着,直接扔进了丞相府的地牢。 阴暗潮湿的地牢里面,充斥着腐朽的味道。 唯一用来透气的窗户用铁栏杆围的死死的,头顶的屋檐上,不时有轻下来的水珠滴落。 牢房的地上,虽然铺着些干草,可是早就被掉下来的水珠打湿。 这会儿别说躺着了,就连一个能坐的地方都没有。 直到这个时候凤天澜才知道,在自己出门之前,容湛为什么会特意派展风亲自到馥郁阁跑一趟,警告自己不要再插手孙芷若的事情。 可是同为女人的她,在孙芷若碰上这种事情的时候,她真的没有办法袖手旁观。 如今闹到现在这个地步,她也无话可说。 毕竟如果再让她重选一次,她还是会做一样的选择。 只是,这就苦了她自己这副小身板了。 本来就不是很强壮,如今又要在这地牢里受苦。 凤天澜在牢房里面转了一圈,检出了一些干草将它堆在了角落的高地上。 虽然这些干草上还有些湿气,但是凑合凑合能让她今天晚上坐在那靠一晚上。 凤天澜抱着膝盖,蹲坐在角落里,靠在墙上打了个盹儿。 直到这个时候,她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刚才说不准就只是孙丞相一时气急败坏,等他冷静下来之后,听了孙夫人和孙芷若的解释,说不定还能放自己出去。 毕竟有句老话说得好,血浓于水。 孙丞相在朝堂之中,也算是德高望重,而且看他平日里对孙芷若的疼爱程度,应该不至于要将孙芷若置于死地。 只要孙芷若的事情能够结果,那她离开这个地牢,也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这么一想,凤天澜倒是放宽了心。 于是在这昏暗潮湿的环境中,她靠着满是青苔的岩石,就这么迷迷煳煳的睡了过去。 秋天的夜里,天气有些凉,再加上地牢里面原本就比地面上要冷,睡到半夜的时候,凤天澜被冻得瑟瑟发抖。 可是到后来,她似乎感觉到周身被一股暖暖的东西包裹着,原本清晰在四周的寒意逐渐退去。 她舒服的喟嘆了一声,脑袋朝着一边蹭了几下,然后舒舒服服的睡着了。 在丞相府的地牢里,凤天澜这一觉竟意外的睡得十分安稳。 可是她却不知道,在地牢的外面,有一个阴谋正在酝酿…… *** 「咣咣咣!」 第二日一大清早,天色刚朦朦亮,馥郁阁的大门就被人敲响了。 「哎,这么大清早天都还没亮呢,谁在敲门吶?」 郁叔迷迷煳煳的从床上爬了起来,随便披了件衣服,就朝着外面走了过去。 因为郁叔上了年纪,所以腿脚有些慢。 在他去开门的过程中,敲门的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急促。 「来了来了,一大清早的谁呀这是!」 听着这越发急促的敲门声,就连向来都好脾气的郁叔都有有点不耐烦了。 他快步走到门口,一把将大门打开,抬眼便瞧见两个牛高马大的侍卫现在门口。 两个人阴沉着脸,周身带着浓重的肃杀之气。 郁叔被吓了一跳,「两位官爷,这是怎么啦?咱们馥郁阁还没开门呢,若是瞧病的话,您还得晚些再过来。」 还没等郁叔的话音落下,那两个侍卫就不耐烦的将他的话头给截断了,「风华公子是你们这里的大夫吗?」 210、本王看上去很闲? 210、本王看上去很闲? 一听他们提起凤天澜,郁叔一脸错愕的点头,「没错,风华公子就是我们这里的坐诊大夫。」 「他犯了死罪,今日午时,推到午门斩首,你们馥郁阁派个人去收尸吧!」 说完这话,那两个侍卫转身就走。 「收尸?」 听到这两个字,郁叔犹如五雷轰顶,整个人直接愣住了。 好容易回过神来,他跌跌撞撞的朝着外面追了过去,「两位官爷、两位官爷,怎么会这样呢?我家风大夫遵纪守法,绝对不会做违法乱纪的事情,怎么就突然犯了重罪了?她昨日明明是去孙丞相府出诊去了——你们会不会弄错了?」 看着郁叔惊慌失措的样子,那两个侍卫面不改色,仿佛司空见惯,「他是不是犯了死罪,不是我们说了算,自然有官老爷定夺。我来通知你们去收尸,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让开!」 那两个侍卫一把将郁叔推到一边,然后转身就阔步离开了。 郁叔只觉得脑袋里面炸的嗡嗡作响,他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都没能回过神来。 「郁叔,出什么事了?」 相思和红豆两个丫头也听到了这边敲门的动静。 昨夜自家小姐一夜未归,她们原本就心惊胆战的也睡不好,这会儿一听到动静,还以为是自家小姐回来了。 谁料到她们才刚刚走到门口,却只看到郁叔一个人站在那儿。 「是不是小姐回来了?」 直到这个时候,郁叔才回过神来,他勐的一拍大腿,「这下完了,出大事了!」 相思红豆一看到郁叔这惊慌失措的样子,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们连忙追问:「郁叔,到底出什么事了?」 郁叔慌乱的将事情的经过交代了一番。两个小丫头一听这话,更是六神无主,方寸大乱。 相思两眼一红,眼泪吧嗒吧嗒直往下掉,她急得团团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昨个不还好好的下跪请我们家小姐去瞧病吗?今儿怎么就直接送进大牢了?」 这个时候,反倒只有红豆才稍稍能够冷静下来一些。 尽管那张小脸因为担忧而变得惨白,她还是一把握住了相思的手,强迫她冷静下来,「郁叔相思,我们现在冷静一点,想想办法。郁叔,你先去丞相府打听消息,我回瑾国公府,看看能不能求大夫人帮忙做主。相思你现在马上去一趟未央王府,如果实在不得已,便将风华公子是小姐的事情告诉王爷……相信就算是为了纪皇后的眼疾,王爷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好。」 三个人匆匆的收拾了东西,然后分头行动。 当相思匆匆忙忙赶到未央王府的时候,门房一眼便将她认了出来。 因为她是凤天澜身边的丫鬟,所以对她也还算客气。 不过当他们听说相思有急事,要求见未央王的时候,他们的脸上浮出了一丝为难,「姑娘,不是我不放你进去,而是这个时候,王爷应该还在上朝。」 「那——那可怎么办?」相思原本就是个急性子,一听这话,顿时急得眼眶都红了。 那侍卫看到相思急得方寸大乱的样子,终究还是不忍心提点了她一番,「若姑娘所求之事,当真十万火急,不如直接去太和宫的宫门口守着。再过半个时辰,便下了早朝,若是你走运的话,说不定能在门口见到王爷。」 「多谢侍卫大哥!」 相思说完这话之后,转身拔腿就朝着太和宫的方向狂奔而去。 守在大门另外一侧的侍卫看到这一幕之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你难道不知道,王爷最不喜的就是向别人透露他的行踪吗?」 开口说话的那个将目光收了回来,「你不也说了吗?王爷最讨厌的是向别人透露他的行踪,可凤三小姐是别人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明眼人都能瞧出来,王爷对凤三小姐与众不同。不如咱俩打个赌,信不信这一次王爷归来绝对不会责罚于我?」 「赌就赌,谁怕谁呀!」 好在未央王府和太和宫的距离算不得太远。 只不过因为心急如焚,相思这一路跑得冷汗直冒,胸口快要喘不过气来。 就在她以为自己随时都要断气的时候,远远的终于看到了太和宫的大门。 在那巍峨的功能口前面有十几个侍卫把守。 相思正打算停下脚步喘口气的时候,冷不丁听到里面传来了太监的高唱:「退朝!」 不一会儿文武百官错落有序的从太和宫的侧门走了出来。 相思看到这一幕,不管不顾,撩起裙摆,狂奔而去。 因为就在刚刚,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太和宫门口,等待容湛退朝的展风。 「展大人,救、救命!」 相思拼尽全力,眼看着就要跑到展风的面前,突然脚下一软,整个人径直朝着他身上扑了过去。 「啊!」 看着迎面扑来的相思,展风那张万连扑克脸微微一动,他正打算侧身躲开。 可是他目光一转,便看到满地都是无比坚硬的岩石。 最终他没有躲开,而是用刀鞘借力一把挡住了相思的后腰。 「喝——」 相思惊唿了一声,最终扶着展风的胳膊站稳了身子。 「展大人……王、王爷呢?」 因为体力消耗过度,相思直接跌坐在地上。 她双手紧紧的拽着展风的衣摆,上气不接下。 「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相思这惊慌失措的样子,展风条件反射的想到了风华公子。 「风华公子、公子他……」相思一口气没提上来,憋了半响话还没能说出口。 却在这个时候,从他俩的身后传来了一道冷冽的声线,「风华公子怎么了?」 相思一回头,便瞧见未央王容湛与太子容澈两个人并肩从太和宫的侧门那走了出来。 刚刚开口质问的不是别人,正是容湛。 相思一看到容湛,就跟见到了再生父母一样。 她一边哭,一边跪爬到了容湛的脚边,想要伸手去拽他的衣裾,可是手才刚刚升到半空,又僵住了,「王爷,求求您救救公子吧?相府、相府刚才派人到馥郁阁来传话,说公子犯了死罪,今日午时便要推到午门斩首,让馥郁阁到时候去给公子收尸!」 相思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展风明显能够感觉到容湛周身的气压骤降 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容澈却是率先变了脸色,「你说什么?」 相思一边哭,一边慌忙的给太子磕头,「太子殿下,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昨个儿孙夫人跪在馥郁阁求我家公子去府上瞧病,却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容湛阴沉着一双眸子,淡淡的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展风。 展风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是眼神已经给了容湛回答:他昨天的确有去过馥郁阁,只是没办法劝动风华公子,又不好动粗罢了。 容澈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一双狐疑的目光却落在了容湛的身上:风华公子什么时候又跟容湛走得这么近了? 莫非,风华公子是容湛特意安排的馥郁阁的? 为的就是搅和掉他和孙芷若的婚事? 容澈那幽深的目光投向了站在自己身侧的容湛,最后落在了相思的身上。 他就这么安静的站着,似乎是在等待着容湛的反应。 「王爷?」相思的气息好容易平復了一些,她哽咽着看着容湛,眼底是满满的乞求。 直到这个时候,容湛才慢条斯理地扫了相思一眼。 他虚弱的轻咳了两声,脸上有一抹诡异的殷红浮起,「展风,我昨日可有派你去馥郁阁,警告风华公子不要多管闲事?」 展风一愣,连忙上前,恭敬的回应,「有。」 容湛轻轻理了理自己的衣襟,漫不经心的开口,「那他是如何回復?」 展风如实相告,「风华公子说他心中有数。」 「嗤!」容湛的目光悠悠的落在相思的身上,「听见了?是生还是死,你家公子心中有数。」 「可是王爷……」 相思还打算说些什么,冷不丁却瞧见容湛那双妖冶的眸子里泛起了冰冷的不悦,「本王看上去很闲?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叨扰?」 那冰冷的声线,卷着无法抗拒的威压,叫相思一下子给吓懵了。 她呆呆的跪在原地,那张圆脸上遍布泪痕。 眼看着容湛转身就要离开,相思勐的惊醒过来,她朝着容湛那边跪爬了过去,一边哭喊哀求,「王爷,求求你了。救救我家公子吧,其实她是——」 相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容湛冷声打断,「如果这里不是太和宫的正门,早在你开口说第一个字的时候,你的脑袋就被砍下来了。」 听着容湛这绝情的话语,相思只觉得胸前憋着一口闷气上下不得,情急之下,她竟两眼一翻,直接晕倒在太和宫门前。 可即便看到这般场景,容湛依旧没有回头。 他迈着优雅而缓慢的步子,径直上了步辇在展风的护送之下,一路朝着未央王府而去。 211、本王来看你怎么作死 211、本王来看你怎么作死 直到容湛的步撵彻底消失在拐角处,容澈才将自己的目光收了回来。 守在一旁的李宗翰双手抱拳,面色焦灼,「殿下,那时风华公子去了一趟丞相府,不是说孙大小姐的病症有所进展了吗?怎么今日突然之间就要砍他的脑袋?」 容澈一听这话,周身的气压瞬间冷了几度。 他冷冷的瞥了李宗翰一眼,语气已然是十分不悦,「若本宫事事都清楚的话,那要你们何用?」 李宗翰一听这话而间突然冷汗冒出,「属下这就去丞相府查问清楚。」 他正准备转身,冷不丁后面传来了容澈的声音,「不必,本宫随你一併前去。」 话音落,容澈拂袖而去。 幽深的眸子里面充斥着冷意,微微下垂的嘴角,显示着咱们的太子殿下如今十分不悦的心情: 难怪今日孙丞相告假。 不管怎么说,风华公子是自己派过去的大夫。 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而今孙丞相竟然一声招唿都不打,直接将人发落,甚至还要推到午门斩首,这将他太子殿下的颜面又置于何处? 容澈越想脸色越难看。 李宗翰跟在他身后也是冷汗涔涔:孙丞相在朝野之中,德高望重,处事向来小心谨慎,如今怎会如此莽撞,莫非其中另有隐情? 当文武百官全部从太和宫离开之后,却只有相思那一抹孤零零的身影还躺倒在宫门口。 有心地善良的太监看她实在可怜,便叫宫女将她抬到一边休息。 彼时,相府的牢房。 「咣当!」 一声脆响,一个食盒被扔在了凤天澜的面前。 睡得正香的凤天澜被惊醒,一抬眼就看到一个侍卫冷冷的盯着自己,「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睡得着。」 凤天澜揉了揉眼睛,语气有些无辜,「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我有什么睡不着的?」 「好一个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那侍卫冷冷的讥讽了一声,然后用脚将食盒踢了踢,「好好吃吧,咱们走!」 侍卫转身离开,身后立马有人重新将牢房的大门给上了锁。 「哎——」凤天澜连忙站了起来,可是因为坐得太久,她的双腿有些发麻,让她只能撑着墙壁勉强站立,「我要见孙丞相,你们到底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一听凤天澜这话,外面的几个侍卫顿时发出一阵讥讽的笑声。 领头的那个上上下下将凤天澜打量了一番,「午时一到,你就知道了!」 「哈哈哈哈!」 那些侍卫之中又爆发出一阵闹笑声。 不知为什么,凤天澜隐隐觉得他们的笑声有些不简单。 可是在牢里关了一夜,她肚子实在是有些饿了。 与其在这里担惊受怕,倒不如先填饱肚子才是正经。 凤天澜琢磨了一番,干脆重新坐了下去,将食盒打开一看: 里面的菜餚十分精緻,荤素搭配,而且香气扑鼻。 凤天澜眼神凝了一下,随即一碟一碟的将饭菜端了出来,拿起筷子便开始大快朵颐。 「这个时候还有胃口,就不怕他们在饭菜里下毒?」 一道带着几分讥讽和冷翼的声线突然响了起来。 凤天澜嘴里叼着鸡腿,勐的抬头。 可是当她看清楚站在牢房外面的人是谁之后,瞳孔骤然一缩,嘴巴一张,鸡腿瞬间掉落在地:「王爷?」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未央王容湛。 凤天澜几乎是下意识的站了起来,她飞快的跑到牢房门口,双手揪着铁栏杆,一双清丽的大眼睛,亮晶晶的瞬也不瞬的看着容湛,「王爷,您是来救我的吗?」 「救你?」容湛的声音讥讽而冷漠,「本王是来看你怎么作死的。」 凤天澜:「……」 这位王爷,我看你长的人模狗样的,怎么就是不会说人话呢? 「既然王爷不是来救我的话,那就不要打扰我吃饭了。」 凤天澜没好气的转身,她席地而坐,将刚才掉在碗里的鸡腿拿了起来,恶狠狠的咬了一口,那样子就像是在咬容湛。 「趁着现在你还有命就赶紧吃,待会到了午时,推出午门斩首的时候,可就什么都吃不了。」容湛冷漠的扔下这句话,然后转身就准备离开。 「等、等等!」 凤天澜一听这话差点没直接叫那块鸡肉把自己噎死。 「王爷,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容湛,你给我站住!」 情急之下,凤天澜也懒得再顾及身份的问题,竟直接开口唤起了容湛的名讳。 容湛亦是从善如流的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来,那张妖冶的脸上如同覆盖上了一层薄冰。 其实对于这件事,凤天澜早在昨日被孙丞相打入地牢的时候,就隐约猜到了一些,只不过她没想到竟然会来得这么快。 「王爷,就算是死,你也得让我死个明明白白不是?」 容湛眸光一沉,「云道长死了,孙大小姐珠胎暗结,与太子的婚事自然是成不了。如果换作是你,怎么做才能在不得罪太子的情况下又能够明哲保身?」 凤天澜不蠢,可以说是很聪明的。 经过容湛这一番提点,她瞬间就醒过神来,「他是想让我当替死鬼?」 容湛冷漠的扫了她他一眼,「还不算蠢的太厉害!」 原本垂在身侧的粉拳突然握紧,凤天澜那双清丽的眸子里面有锐利的光芒一闪而过。 什么德高望重,桃李遍天下的孙丞相? 在权势的面前,依旧会选择牺牲无辜的人,成全自己。 凤天澜脑子里面转的飞快,她看着容湛那张妖冶的脸,突然灵光一闪,「王爷,不是有句老话叫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吗?既然您昨日让展风过来提醒我,不如今日顺便也把我给救出去吧?」 「顺便?」 容湛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冷笑,「本王帮人向来只帮聪明人。昨日本王已经提点过你,可你偏是不听。愚蠢狂妄如斯,本王凭什么再浪费力气?」 「就凭您要我的血!」凤天澜终于鼓起勇气,将自己最后的筹码说了出来。 容湛眼神一冷,「你在威胁我?」 凤天澜摇头不迭,「当然不是。我的这条小命自然无足轻重,可若是耽误了王爷的病,那就是大罪过了。」 还真是只狡猾的狐狸。 明明就是她贪生怕死,最后到成了替自己着想。 思及此处,容湛干脆迈开了脚步,径直走到了牢房的门口。 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指尖,轻轻的把弄着牢房门口的大锁。 在凤天澜万般期待的眼神之下,他突然指间一松,锁头跟着落下,「世上能替我当药引的人数不胜数,换一个也不过就是多花些时日罢了。」 说完这话,容湛毫不犹豫的转身,朝着门口走了过去。 原本还以为说动了他的凤天澜,看到这一幕,更是急到跳脚。 她飞快的冲到牢门边上,用力的拽着那些铁栏杆,「王爷,难道你今日特意前来,就是为了过来看笑话吗?」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扔下了这么一句话,容湛身形一闪,直接消失在了牢房之中。 「我靠!」 凤天澜一脚踹在面前的栏杆上,简直气到变形! 她还以为容湛此番前来,即便不是想要救自己,至少也得替自己想个办法,总不至于是特意过来奚落自己的吧? 可是她好像再一次低估了南照这些王孙贵胄的无聊程度了。 容湛这个妖孽,这么老远兴师动众的跑这一趟,的确就是为了来奚落自己的。 简直就是吃饱了撑的。 容湛前脚才刚刚离开,后脚没过多久,便有两个侍卫将凤天澜从地牢里面带了出去。 所谓的三堂会审并没有出现,那两个侍卫直接将她带到了丞相府的后院。 后院主位之上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孙丞相。 而坐在他边上的,正是当朝太子殿下——容澈。 容澈的脸色十分难看,周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阴沉至极的气息。 这压抑的气息让凤天澜心中警铃大作。 「跪下!」 凤天澜才刚刚站稳,后腿窝就挨了一脚,踹得她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她想站起来,可肩上两柄重重的大刀就这么压着,叫她根本无法动弹。 「风华公子,你可认罪?」孙丞相一声怒斥,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凤天澜嘴角一扯,「不知孙丞相说的是,什么罪状?如果说替孙小姐瞧病也算罪状的话,这几个月来,丞相几乎把邺城大大小小的医馆全都跑了一遍,岂不是所有的大夫都要被抓进地牢来?」 「大胆,事到如今,你还敢强词夺理?」 凤天澜幽幽的扫了容澈一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若今日,孙丞相铁了心要砍我的脑袋,那又何必在这里多费口舌?」 不知为何,容澈被凤天澜那一眼看得有些不舒服。 他扭头看向孙丞相,「孙大人,不管怎,风华公子是本宫请过来的大夫。今日您若不能给本宫一个合理的解释,他这颗脑袋你还未必能摘得下来!」 212、我会跟凤天澜退婚 212、我会跟凤天澜退婚 容澈在说这话的时候,带着几分冷意。 孙丞相的脸上顿时浮出了一抹讨好的笑容,「太子殿下,虽然您宅心仁厚,但也不能排除那些别有用心之人,想要藉机毁您的名声。既然我敢将他打入地牢,自然有确凿的证据!」 孙丞相说着话,随即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侍卫。 那侍卫会意,点头离开。 不过片刻之后,便有七八个家丁小厮抬着什么东西走了出来。 孙丞相上前几步,将盖在那担架上的长布一把掀开。 突然一股腐尸的臭味扑面而来,呛得人几乎要睁不开眼睛。 担架上放着的正是云道长的尸体。 他五官狰狞,面部扭曲,整个下半身从胯骨到大腿的位置,全部都被腐蚀。 可以想像,他死前一定经受着无比的煎熬。 容澈有些嫌恶的遮住了口鼻,「这是什么人?」 「那日便是这位道长受我之託,到相府里面来做法事。可是却被歹人闯入,以极其诡异的毒将他害死!这种极其狠辣的毒整个天域都是闻所未闻,除了当年的用毒高手——鬼手天医能够制出来之外,恐怕这世间再无他人。」 容澈眼神一寒,「可就凭这个,也无法断定,就是风华公子所为。」 孙丞相继续说道,「殿下稍安勿躁,老臣还有其他的证据。」 话音落下,就从侧厅那边传来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众人纷纷扭头,朝侧厅那边看了过去。 一眼就瞧见孙夫人搀扶着孙芷若缓缓的走了出来。 孙芷若脸色煞白,双手紧紧的抱着孙夫人的胳膊,整个人处于一种极度恐惧的状态之中。 她才刚刚迈出几步,一看到后院站着这么多陌生人,脸色顿时大变。 她急不可耐的往后退,想要离开,「娘,我怕——我怕——」 孙夫人连忙宽慰着,「芷若,别怕!待会爹爹问你什么,你便如实回答。只要你回答完爹地的问题,咱们就马上离开,好不好?」 看着孙夫人哄孩子似的哄着孙芷若,凤天澜和容澈的眼神之中,都闪过一抹狐疑之色。 如今的孙芷若,看上去不管是行为举止还是说话语气都透着一丝不正常。 「爹……」 孙芷若在孙夫人的搀扶之下,乖巧的像孙丞相见过礼,然后便紧张的躲在自己的娘亲身后,不肯露面。 「芷若,你看看这是谁!」孙丞相指向了云道长的尸体,大声询问。 孙芷若小心翼翼的朝着云道长那边投去一眼。 这不看到也罢了,这一看孙芷若整个人就像是被雷噼过一样,僵直的站在原地,那张俏丽的脸上,血色尽失。 「啊啊啊!」 她勐的蹲下去,捂住自己的耳朵,尖声大叫了起来,「不要不要,不要!」 孙夫人一看到这个场景,眼眶顿时就红了起来,她连忙蹲下去,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女儿,「芷若别害怕!」 孙丞相眼神一寒,他大步流星的冲到了孙芷若的面前,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强行将她拖到了凤天澜的面前。 伸手紧紧的掐住了孙芷若的后颈,逼迫她看着凤天澜的脸,「你告诉爹,他又是谁?」 孙芷若浑身发抖的睁开了眼睛。 当她看到凤天澜的脸之后,愣了足足好几秒钟。 脑海里电光火石,她突然回想到了那一夜云道长惨死的场景。 「啊啊啊啊!是她,是她杀人了,杀人了!」 孙芷若的情绪彻底崩溃。 她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不停的拉扯着自己的头髮,整个人处于一种极度惊恐的状态。 「是他,是他杀了云道长!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孙芷若大声的尖叫着,她拼命的四处张望,最后目光落在了云道长的尸体之上。 就在这个时候,孙芷若做出了一件让众人都无比惊愕的事情: 只见她拼命的跑到了担架的边上,一把抱住了云道长已经僵硬的胳膊。 尽管他的尸体已经开始散发着腐臭味,可孙芷若却紧紧的攥着他的衣袖,死也不愿意分开,仿佛只有靠近他一些,才能稍稍冷静下来,「救我,救我!」 「芷若!」孙夫人泪流满面的沖了过,一把将自己的女儿抱进了怀中,痛哭流涕,心疼不已。 凤天澜在看到这一幕之后,脸上闪过了一丝震惊之色。 他万万没有料到,在孙芷若看过那个死婴之后,情绪竟然会崩溃到这种地步。 而一旁的孙丞相,这个时候终究是站了起来,他大手一挥:「来人,把夫人和小姐带回去休息!」 话音落下,立刻有几个身强力壮的小厮将孙夫人和孙芷若搀扶了起来。 这个时候,凤天澜发现了一个十分诡异的情况: 只要有人试图将孙芷若和云道长的尸体分开,孙芷若就会出现十分强烈的抗拒和惊恐的反应。 在离开之前,孙夫人回头多看了凤天澜一眼。 四目相对,凤天澜能够从她的眼神之中,读出歉疚。 愧疚? 凤天澜眼神一凛:也就是代表孙丞相所做的这一切,孙夫人都是事先知情的? 昨日她到馥郁阁去请自己,也就是为了让自己来做替罪羔羊? 直到这个时候,凤天澜才意识到:容湛刚才在牢房里的鄙视自己的话还真没说错。 她的确是太狂妄,太愚蠢了,所以才会一时心软被人带到这个阴谋之中。 可是到如今,事情还能有转圜的余地吗? 「看到这里,想必太子殿下心中已经有数了!」 孙丞相双手抱拳,竟是起身跪在了太子容澈的面前,他的脸上一副痛彻心扉,万般惋惜的表情,「殿下,这种事情是家丑,原本我不应外扬。但是事情不说清楚,又怕殿下会有所误会。」 容澈的目光越来越冷。 孙丞相扭头看向凤天澜,朝着她的面门指了过去,「就是他!上次替我家芷若整过病之后,垂涎于她的美色,企图夜半浅入闺房行不轨之事。谁知道此时恰巧被准备施法的云道长当场撞破,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了云道长灭口。可这一幕恰巧被芷若看见,芷若惊吓过度,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说到这里,孙丞相还忍不住伸手擦去了脸上的泪水,「一直以来,老臣便知太子殿下对芷若那份心,可如今……可如今出了这种丑事,老臣实在是辜负了殿下的厚爱。恳请殿下为老臣和女儿做主,将这十恶不赦的採花贼就地伏法,当场斩杀,以儆效尤!」 孙丞相最后八个字说的咬牙切齿。 当他话音落下之时,容澈那张俊脸之上,已然是阴云密布。 尽管他依旧安静的坐在原地,可是周身上下却散发出一种叫人窒息的压迫感。 那阴鸷的目光从从头到尾就落在凤天澜的身上,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凤天澜早就已经死过数百次了。 「风华公子,本宫就问你一句话,孙丞相所言可否属实?」 说这话的时候,凤天澜明显能够看到容澈额头上的青筋迸射,显然已经怒到极致。 凤天澜突然又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她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讥讽的弧度:「我还是那句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说完,她扭头看向孙丞相,「我一直以为孙大人贵为一国丞相,德高望重,可没想到您竟还有说书的本事。那京城的戏班子里,那些说书的恐怕都要退位让贤了,因为您涕泪俱下,颠倒黑白,说的跟真的似的,就连我自己都差点儿信了!」 孙丞相被这么一番奚落,原本悲悲泣泣的表情僵在脸上。 他「嚯」的一下转身,一脚踹在了凤天澜的肩上,眼睛瞪得铜铃大小,「事到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空口白牙的狡辩?」 「唔——」 凤天澜的身子原本就不算强壮,孙丞相这一脚直接将她踹得摔倒在地上。 她左肩上的伤原本还没有好彻底,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整个人就这么瘫倒在地上,疼的一张小脸惨白如纸,冷汗直冒。 她幽幽的目光投向了容澈,「太子殿下,您也相信孙丞相的话对不对?」 容澈冷冷的站了起来,目光如炬,「本宫也很想相信你,毕竟你是本宫带进丞相府的。如今出了这种丑事,连带着本宫也要在孙丞相的面前抬不起头来。证据确凿,你让本宫如何再信你?」 「嗤!」凤天澜突然一声冷嗤,脸上浮起了讥诮的笑容,「凤天澜啊凤天澜,这个时候你就应该睁开眼睛,好好看看。这就是能够让你豁出命去也要嫁的太子殿下,他不顾太后亲口所赐的婚约,为了迎娶别的女子而绞尽脑汁。如果你能亲眼看到这一幕的话,你还会不会像以前那样死心塌地?」 一听这话,容澈的瞳孔骤然一缩,他有些失态的开口:「别以为事到如今,转移话题这一招还有用。现在说的是你企图玷污孙大小姐一事!」 「那凤天澜呢?殿下打算如何跟她交代!」 凤天澜却不肯松口,一双凌厉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容澈,「殿下,您一心想要迎娶孙家大小姐,可又曾想过凤天澜?她马上就要及笄了,您一不提亲,二不下聘,难道骑驴找马也是南照皇族惯有的手段?」 「你好大的胆子!」容澈再开口的时候,声音也有些撕裂。 正是因为凤天澜戳中了他的痛脚,所以他才会如此失态。 骑驴找马? 这话若是传出去,对太子的名声实在是有太大的损害。 容澈攥紧双拳,冷冷的盯着凤天澜,「本宫从未想过要娶凤天澜,南照皇族也绝对不会骑驴找马。此事一了结,明日一早本宫便会向太后亲自请来退婚书。」 凤天澜眼睛一亮,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可心中早已涌起狂澜:「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本宫身为东宫太子,绝不食言。」 孙丞相候府里面气氛紧张,剑拔弩张。 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在对面的屋顶之上,两道歆长且优雅的身影就那么矗立着。 从头到尾将后院发生的一切都纳入视线之中。 「……」 在听到容澈那句「东宫太子绝不食言」以后,展风彻底震惊了! 那位风华公子当真是正常人吗? 这个时候,她自己的小脑袋都快要保不住了,她竟然还有心思去破坏别人的婚事? 整个邺城谁不知道? 凤天澜对容澈那可是死心塌地,非君不嫁? 可风华公子却步步紧逼,硬生生的逼的容湛在孙丞相的面前说出了退婚一事。 有着朝廷重臣作为证人,太子殿下想反悔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王爷——」 展风有些尴尬的回头,一眼就看到了眸色幽深,嘴角却噙着一抹怪异弧度的容湛。 看着自家王爷那微微扬起的嘴角,他的心情好像还挺不错的样子? 果然是王爷的心思你莫猜,猜来猜去你也不明白。 「嗯?」容湛淡淡的应了一声,那双眼睛却一直落在风华公子的身上,未曾挪开过分毫。 「咱们这会儿是不是算白跑一趟了?」 就在刚才看到相思十万火急的跑到太和宫门口的时候,展风还有些担心风华公子是不是能够闯过这一关,保住小命。 可现在…… 明明大刀都已经架到脖子上了,可风华公子还有空操心别人的事情—— 如此看来,他们两个的担心反倒是显得有些多余了。 「倒也不算是白跑一趟。」容湛幽幽的开口,突然想起了刚才自己在地牢里面将风华公子从头到尾的鄙视了一通的场景。 毕竟,能够看到风华公子老老实实挨骂的场景已经不多了。 这也算是一个收穫吧。 「王爷,那现在是离开还是——」展风开始寻求容湛的意见。 却见容湛嘴角一勾,「演戏的戏已经演的差不多了,咱们看戏的也该去凑凑热闹了。」 「凑热闹?」 容澈转身,余光轻轻扫过风华公子,「毕竟能够替本王解毒的药人百年难得一遇,总不能这么随随便便的就叫他们摘了脑袋。」 213、你告诉我,女人怎么玷污女人? 213、你告诉我,女人怎么玷污女人? 话音落下,便瞧见那抹深紫色的身影一闪,瞬间消失在屋檐之上。 不消片刻,便有一台富丽堂皇的步撵,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孙丞相的大门口。 彼时,相府后院的气氛因为太子的一句话而变得无比紧张。 「太子殿下,您不要被这个庸医所迷惑,他就是想转移话题!」 孙丞相已经不想再继续浪费时间,他开口催促着容澈赶紧下定夺。 容澈冷漠的转过身来,一双幽深冷酷的眸子紧紧的锁在凤天澜的身上,「如今证据确凿,其他的话多说无益,本宫现在下令——」 孙丞相的眸子一亮,心中充满期待。 凤天澜脸上的表情却充满了轻蔑和讥讽:她倒要看看这位最喜欢审时度势,深谋远虑的太子殿下,到底能做出什么样的定论。 「风华公子企图玷污孙大小姐一事属实,谋杀云道长一事证据确凿,即刻押解至宗人府,午时问斩。」 孙丞相在听完容澈这番话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风华公子一死,那就死无对证了。 他扭头看了凤天澜一眼,心中默默的说道:此事不仅仅关系到孙家大小姐的名誉,更关系到整个丞相府的颜面。你也别怪我心狠手辣,要怪就只怪你太倒霉,偏偏要撞到这个枪口上来。 原本以为凤天澜,这个时候会自认倒霉。 毕竟铁证如山,她即便身上长了一百张嘴,此时恐怕也说不清了。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凤天澜非但没有惊慌失措,竟然是突然大笑出声,「哈哈哈哈……」 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之下,她竟当真笑出一滴眼泪来。 孙丞相一声怒斥:「这个时候你还笑的出声,待会推你到午门斩首的时候,你哭都哭不出来!」 「啊,不好意思啊!因为你们刚才说的话实在是太可笑了,所以我才一时间有些失态……抱歉抱歉。」凤天澜连忙收敛了笑意,一边伸手拭去眼泪。 那副样子,只看得孙丞相气急败坏,「你敢藐视我们?」 凤天澜这边还没开口还嘴,却突然听到院子的大门口处传来一道带着讥讽的凉薄声线:「藐视你们又如何?」 这道声音是…… 在场众人纷纷诧异的扭头看了过去,却瞧见一袭紫色长袍矜贵无比的容湛在展风的虚扶之下,慵懒的走了过来。 看上去十分柔弱,可周身上下流泻出来的却是贵气逼人。 顺城巷大惊失色,万万没有料到,容湛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容澈在看到容湛之后,瞳孔更是勐的一缩: 方才在太和宫门口的时候,容湛明明对风华公子表现出满不在乎的态度,可如今自己要将她定罪的时候,他却突然出现了—— 容澈眯了眯眸子,里面有危险的寒光乍现。 「见过未央王殿下,老臣正在处理内务,不知王爷突然驾临,有失远迎,还望王爷恕罪。」孙丞相一看到容湛这个鬼见愁,立马老老实实的见礼。 容湛懒洋洋的将目光投向容澈,甚至连一个正眼都没有给孙丞相,「未央见过皇兄。」 「不必多礼。」容澈这会儿连一抹敷衍的笑容也懒得挤出来了,「未央不是说不会插手风华公子的事情吗?那这会儿跑到城相府来,又所为何事?」 容湛迈着沉稳的步子迳自走到主位置上,然后优雅落座。 伸手随意的粘起一块糕点,轻轻咬了一口,随即十分嫌恶的扔到一旁。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所有人的目光似乎都落在自己的身上,「皇兄继续审犯人啊,不必在意我。」 凤天澜嘴角抽了抽,早已经在心底翻了个惊天大白眼。 容湛,这个傢伙到底是有多闲? 莫非现在他又是来凑热闹的? 容澈和孙丞相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分别都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一丝疑惑。 容湛这个傢伙性格诡异莫测,喜怒无常。 若是你想要从他的表情或是行为上分辨出他心底在想什么,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犯人我已经审得差不多了,现在只需送到宗人府去。」容澈冷冷的开口。 容湛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似乎有些遗憾,「啧,看样子我来晚了一步,好像错过了什么很精彩的画面?」 容澈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容湛,完全就看不透他现在到底是打着什么算盘。 「太子殿下,据我所知,风华公子可是鬼手天医的入室弟子。此等人才,可遇而不可求,他到底是犯了何种罪过,以至于太子殿下非要将她推出午门斩首?」 容澈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却听得跪在一旁的凤天澜朗声开口,「启禀未央王殿下,太子殿下和孙丞相说我企图染指孙大小姐,是个不折不扣的採花贼、杀人犯。」 凤天澜正说的兴致勃勃呢,冷不丁就接收到容湛射过来的一记眼刀:「本王让你说话了?」 「我……」 凤天澜被容湛这么一哽,差点没一口气憋过去。 这个时候容澈突然开口,「她说的没错,事情正是如此。」 容澈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却瞧见容湛那张妖冶的脸上,突然绽放出一朵绝美的笑颜之花,「呵呵——」 那笑容流光溢彩,嘴角一勾,仿佛有璀璨星辰从嘴角绽放开去,天地万物都随之黯然失色。 凤天澜被他的笑容煞到,忍不住暗骂了一句:妖孽! 孙丞相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一看到容湛的笑容,他总有一种莫名其妙心惊肉跳的感觉:「王爷,您为何发笑?」 容湛脸上的笑容稍稍收敛,他斜着眼睛扫了孙丞相一眼,里面是满满的讥讽,「怎的?允许你们说笑话,还不允许我发笑了?」 「噗!」 跪在一旁的凤天澜,一时忍俊不禁,差点喷笑出声。 这个容湛果然是毒舌,说起话来绵里藏针,气都能把人气死。 凤天澜正憋着笑呢,冷不丁突然感觉到周身气压一寒冷,头顶仿佛有泰山压着。 她一抬头,果不其然就看到容湛那个傢伙正冷冷的盯着自己。 心头一紧,她连忙正襟危坐,才刚刚浮到嘴角的笑容立马收了回去。 他们两个的互动,再加上容湛刚才的讥讽,容澈终究是隐忍不住厉声开口,「未央,你这话什么意思?」 容湛很无辜的开口,「皇兄,我瞧你年纪轻轻应当耳清目明才是。怎的,是我刚才表述不清,还是你的理解能力有问题,听不懂?」 看到容澈额头上青筋迸射的样子,孙丞相终于隐忍不住,他上前一步,双手抱拳,「未央王殿下,这庸医企图玷污我女儿,是老臣求太子殿下为我做主。老臣不管殿下与这庸医到底有何交情,但今日您若是想保她——」 说到这里,孙丞相竟「噗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容湛的面前,「那就是将老臣的这张老脸踩在地上,恕老臣难以从命。」 「孙丞相这是……威胁本王?」容湛懒洋洋的开口。 孙丞相额头点地,虽然态度伏低做小,可语气却十分强硬,「老臣不敢,老臣只是想求一个公道!」 「公道?」容湛淡淡一笑,脸上是满满的讥讽之色,「原来丞相大人还记得公道二字?我还当你被猪油蒙了,心早就忘了公道两次该怎么写了?」 「王爷?」孙丞相愕然,似乎没明白容湛话里的意思。 一旁的太子也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那张俊脸全黑,径直走到了容湛的面前,态度无比强硬:「未央,帝后的宠爱与容忍,总有被耗尽的一天。孙丞相乃是南照老臣,德高望重,桃李遍天下。尽管你贵为王爷,但也不能肆意妄为,随意辱骂朝廷功臣。」 「啧!」容湛有些郁闷的皱起了眉头,脸上是一副为难的样子,「身为朝廷功臣,却信口胡诌,栽赃陷害他人——如果做出这种事情,还由不得我说上两句,那就有点难办了。」 「未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太子语带狐疑的追问。 一旁的孙丞相却是心头一跳:容湛为什么会说出这番话来,莫非他知道什么内情? 不可能,这件事情自己处理得十分隐秘。 更何况风华公子还是太子殿下亲自送进丞相府来的,容湛绝对不可能知道什么。 想到这里,孙丞相不由得又硬气了几分,「王爷,您说我信口胡诌,栽赃陷害他人,若今日您没拿出证据,那老臣就只能跪在这里,请皇上来还老臣一个清白!」 「你不是要证据吗?我现在就给你证据。」容湛优雅的起身,他迈着闲适的步子,一步一步的朝着凤天澜那边走了过去。 妖冶的目光淡淡的扫过凤天澜身边的两个侍卫。 那股子莫名的威压,让那两个侍卫情不自禁的退后了几步。 「哗啦啦!」 原本压在凤天澜肩上的大刀被挪开。 「嘶——」她皱着眉头,伸手揉按着疼痛不已的左肩,一张小脸几乎皱成了一团。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突然感觉到后襟一紧,下一秒整个人直接被拽了起来。 214、斯德哥尔摩综合徵 214、斯德哥尔摩综合徵 「啊!」 凤天澜吓了一大跳。 突然,感觉到自己的下颌被一双微凉的手捏住,等她定睛一看的时候,发现容湛那张俊脸近在咫尺。 他唿吸喷出来的热气,缓缓的拂过自己的脸颊。 那双妖冶的眸子里面一望无际,如同装着了星辰大海。 只要人不小心看进去,仿佛就被紧紧撅住,无法脱身。 不知道为什么,凤天澜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心跳加速,就连唿吸仿佛都有些失了方寸: 「王、王爷——你、你靠我这么近,干、干嘛?」 容湛嘴角轻轻一勾,右手指尖一弹。 还没等凤天澜回过神来,她便感觉到头顶一松。 紧接着,满头乌黑的髮丝就这样飞快的滑落。 伴随着秋日里凉爽的微风,乌黑的髮丝轻轻在风中摇曳,带着少女独有的馨香,萦绕在容湛的鼻尖。 「啊!你干嘛!」 终于意识到容湛在做什么,凤天澜惊唿一声,连忙用手去撸自己的头髮。 趁着她这个动作,容湛那骨节分明的大手,从她腰间一摸,竟拽出一条白色的布料来。 看到那一段白色的布料,凤天澜只觉得脑袋里面嗡地一响,「住手!」 话音还未落下,容湛的大手已然用力一扯。 「啊!」 原本长在凤天澜前胸的布料,就像长了眼睛似的,飞快的伸了出去。 当最后一截布料落在容湛的手腕上。 凤天澜只觉得胸口一松。 她满头冷汗的低头: 没有了布料的纠缠,少女那玲珑且凹凸有致的身姿瞬间就展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白净的肌肤,秀气的五官,纷飞的长髮,还有凹凸有致的身子—— 这一切无疑都在证明着一个问题。 「我到想问问孙丞相和太子殿下,一个女人要如何去玷污另外一个女人?」 看着凤天澜,孙丞相和太子两个人犹如五雷轰顶,两个人就这么僵直的站在原地,脸上全是惊诧。 「怎、怎么可能?」 孙丞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传闻中的风华公子竟然是个女子? 自己将一切都安排得天衣无缝,可千算万算,竟没算到风华公子居然是个女儿身。 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去玷污另外一个女人? 又怎么可能在被别人撞破的时候去杀人灭口? 自己所谓的那些证据根本就不成立! 此时此刻的太子也是恼羞成怒,他转身,一双凌厉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孙丞相,「孙大人,这件事你该如何解释?」 「殿下,老臣——老臣不知道她是、她是女子!」孙丞相磕磕巴巴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倒是一旁的容湛,这个时候冷冷的丢了一句,「听丞相这话的意思,若是知道她是女子,就不会污衊她了?」 「老臣、老臣绝非此意——这件事老臣也被蒙在鼓里。如果风华公子不是做贼心虚,为何要女扮男装?如果她真的清白无辜,那为何芷若要说是她杀的人?」 正所谓姜还是老的辣。 孙丞相在朝廷里面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遇事沉着冷静。 尽管突然面临这么大的变故,他还是飞快的就冷静了下,「太子殿下,在风华公子说出她是女儿身之前,就连您也认为我的推测是正确的。如果当真是冤枉了她,那也只能怪她自己遮遮掩掩,与人无尤!」 「好一个与人无尤!孙丞相教学生的本领厉害,但是推卸责任的本事也不差!」 直到这个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凤天澜终于开口替自己辩解了起来。 「我相信事情的真相是什么,早在云道长被杀的那天晚上,孙夫人就已经和跟你和盘托出了。你为什么不告诉太子殿下:早在三个月之前,孙家大小姐替您祈福的时候,就被云道长迷女干了,而且还怀了他的孩子?您昨日之所以会派孙夫人去馥郁阁请我过来,其一是为了让我替孙小姐接生,其二就是为了找一个替死鬼,这样不但能够让太子殿下不责备于你,反而对你们是心生内疚……孙丞相我说的对不对?」 「你……」 孙丞相万万没有料到,一个大夫就可以将他的心思看得如此透彻。 他惊慌失措的看向容澈,「太子殿下,您不能听他妖言惑众。风华,我倒要问问你!芷若她受了这么大的刺激,根本就不可能说谎,这一点你又怎么解释?」 太子似乎也被提醒了,他扭头看向凤天澜,「刚才我们有目共睹,孙小姐指认是你杀人,反而将云道长当成救命恩人,你又作何解释?」 其实对于这一点,容湛的心中也颇存疑惑。 他幽深的目光落在了凤天澜的身上,似乎是想听听她的回答。 「你们说的没错,孙小姐的确是病了。只不过她得的并不是身体上的疾病,而是心理疾病,在医学上的术语叫做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经过这几次的观察,凤天澜可以确定,孙芷若患上的就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这是一种受害者,对于施暴者产生情感,甚至反过来帮助犯罪者的一种情结。 「因为她的生死操控在云道长的手里,云道长让她活下来,她便不胜感激。她把云道长的前途当成自己的前途,把她的安危视为自己的安危,採取了一种『我们反对他们』的态度,进而会把解救她的人当成敌人。而我就是孙芷若眼中的敌人,因为我试图将她从云道长的掌控之中解脱出来——」 凤天澜的话音还未落下,孙丞相直接大唿起来,「谬论,简直就是谬论!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被害者把施暴者当成自己人,依赖甚至爱上他们?你真当我们是疯子、是傻子可以由你煳弄吗?」 凤天澜眉心紧皱,因为她明显能够感觉得到,从太子和容湛两个不同的方向,都向她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南照虽然民风开放,但是治病仅限于治疗身体上的疾病,却从未想过心理上也有可能患病。 但凡是患有心理疾病的患者,都会被他们统一规划到疯子一列,这是很不公平的。 「孙丞相,这种病症最大的反应就是,只要一离开施暴者,他们会感觉到极度的恐慌和害怕。反而一接近施暴者,他们的情绪才会稳定下来,这也就是当初为什么只要一施法孙大小姐的病情就会好转的原因。如果你还是不愿意相信的话,可以做一个实验,如今云道长已经死了,你们可以将带有他气息的衣物和物品拿给孙小姐,只要一接近这些物品,她的情绪就会变得稳定。一隔离开来,她又会陷入极度的惊恐和害怕,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听着凤天澜的长篇大论,太子的眉头皱得紧紧的。 孙丞相却是怒不可遏,「你让我拿一个死人的东西去给我女儿做实验?你是不是疯了?」 可就在这时,站在一侧的容湛却突然发话了,「孙丞相不是向来以仁德着称么?既然你刚才说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那有何妨一试?」 「这——」孙丞相的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 他有些犹豫的看向太子,似乎是在向太子寻求帮助。 可太子殿下向来心思重,他这会儿还在琢磨刚才凤天澜说的那番话。 他急于找到事情的真相。 若当真如同凤天澜所言,孙丞相的心思可就是太复杂了,竟然敢把算盘子打到他的头上来。 「既然未央王殿下都这么说了,那就不妨一试。」 「殿下——」 太子眼神一寒,「还是说孙大人你心虚了?」 孙丞相万万没有料到,凤天澜竟然凭着她那一张利嘴,竟说的太子和未央王全部都站在了她的那一边。 重重压力之下,他不得不点头,将这件事情应承了下来。 当他们一行人来到孙芷若闺房的时候,孙大人才刚刚推开门,便瞧见孙芷若身上穿着一件道袍,一个人躲在角落里。 她脸色煞白,双手紧紧的攥住身上的道袍,时不时还深嗅着道袍上的气味。 而孙夫人则守在一旁,不管她怎么哄,怎么劝,孙芷若就是不肯将道袍脱下来。 凤天澜见状干脆冲上去,趁孙芷若不备,一把将她身上的道袍拽了下来。 「不要,不要,还给我!还给我!」 道袍才刚刚离开自己的身体,孙芷若整个人瞬间陷入了一种疯狂的状态。 她拼了命的从凤天澜的手上将道袍重新抢了回去。 直到她将道袍重新披在自己身上,才算是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安全感。 甚至于她的脸上还露出了一种极其诡异的表情,她伸手轻抚着道袍,将脸依偎在上面,「我们永远不要分开,我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我们永远在一起——」 「芷若!」孙丞相脸色大变,想要冲上去捂住自己女儿的嘴,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孙丞相,这就是你说的真相?」 太子在开口的时候,声音里面已经蒙上了寒冰。 那铺天盖地而来的极寒气压,唬得他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上,瑟瑟发抖,「殿下恕罪,老臣、老臣只是想维护相府的颜面,绝无其他邪念——」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把本宫当猴耍?」 215、王爷有受虐倾向 215、王爷有受虐倾向 孙丞相见太子殿下当真发怒,一时间惊恐不已的跪倒在地上,「殿下恕罪……老臣绝无此意——」 「皇兄孙丞相,你们两个有什么恩怨就慢慢算,臣弟先行告退。」从头到尾都在一旁看热闹的容湛这个时候终于开口说话了。 他那轻佻的态度落在太子的眼中就是十足的幸灾乐祸。 可偏偏自己理亏在先,如今却只能看着容湛在自己面前张牙舞爪却无能为力。 原本还打算大发雷霆,跟孙丞相好好算帐的太子,此时此刻也只能是一脸尴尬的站在原地,好不憋屈。 容湛轻轻理了理衣襟,动作优雅的站了起来。 右臂轻轻一抬,似乎等着人来搀扶。 不过好半响之后,却未见有人前来,容湛不由恼怒的挑眉。 那张绝美的俊脸朝着凤天澜的方向微微一偏,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恶之意,「还愣着干什么?」 「啊?哦,是!」凤天澜足足愣了好几秒钟,突然回过神来。 未央王殿下,这是要救她呀! 思及此处,凤天澜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站了起来,飞快的朝着容湛那边跑了过去。 柔若无骨的小手,恭恭敬敬的放在容湛的大掌下面,乖巧地扶着他。 那听话而又谄媚的样子,简直就比花公公有过之而无不及。 容湛淡淡的睨了她一眼,鼻间溢出一声轻哼。 「她不能走!」 凤天澜跟在容湛的身后,才刚刚迈开一步,身后就传来了太子凌厉的声线。 这个时候,凤天澜分明能够感觉到,在太子殿下话音落下的那个瞬间,容湛周身的气压骤降。 那张妖冶的脸上有一丝冷冽和厌恶一闪而过。 不过等他转过身去的时候,俊脸上再度浮现出他招牌式的玩味笑容,「刚才太子殿下要将她送去宗人府是因为她被人污衊,有杀人嫌疑。如今误会解除,臣弟不知太子殿下又要以何种理由将她扣下?」 他说这话的时候,周身散发出一种极其强烈的压迫感。 宛若千钧般的压力铺天盖地而来,让向来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太子殿下,都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压迫。 一时间他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见太子良久沉默不语,容湛突然莞尔一笑,「皇兄不说话,那就代表没有意见了。既然如此,人我就带走了。您与孙丞相之间的恩怨,您自己处理,我就不多叨扰。」 说完这话之后,他冷冷的瞟了凤天澜一眼,语气不悦,「还愣着干什么,走!」 「是。」 凤天澜低眉顺目,乖巧的搀扶着容湛一路前行,很快就离开了丞相府。 她才刚刚踏出相府大门,整个人突然就松了一口气。 「多谢未央王殿下出手相助,今日若不是您在场,就算我有三寸不烂之舌,说出来的那些话,在太子殿下和孙丞相的眼底也不过就是个笑话罢了。」 这一次凤天澜是发自肺腑的感谢容湛。 不过她的感激换来的却是一句轻蔑的讥讽,「这个时候才明白这个道理,你不觉得太晚了吗?」 这一次事情就砸在自己的一时心软之上。 凤天澜明白自己理亏,所以也没有多说,只是乖巧的听着容湛的训斥。 少有能看到凤天澜这么乖巧又不顶嘴的样子,容湛多看了她一眼,嘴上依旧不饶人,「这就被我说到哑口无言了?以往不管你在不在理,那张嘴皮子可是锋利的很?」 「……」 凤天澜眉角抽了抽,终于抬起头来,与容湛四目相对:「王爷,您不觉得您很幼稚吗?」 容湛眼睛一眯:终于肯开口了? 「是么?」 凤天澜有些无奈的扶额,「依我看,王爷不但幼稚,而且还有受虐倾向。非要我怼您两句,您才神清气爽是不是?」 容湛多看了她一眼,「这个不叫幼稚,更不叫受虐倾向,这个叫做,只要我愿意,什么样的理由都能摘了你的脑袋。」 「……」 凤天澜表示:您赢了还不成吗? 「知道我为什么救你吗?」容湛开口道。 「难道不是因为你要我的血吗?」 「说的好像我要你的血,你还敢拒绝一样……」 「……」 「你很像一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凤天澜脑袋里面突然警铃大作。 她的眼神之中透露出一丝防备,「王爷,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容湛一步一步的朝着凤天澜逼近,而凤天澜也被他这逐渐靠近的强大气场逼到连连后退。 直到自己的后背撞上了门口的圆柱,才迫不得已停了下来。 四目相对之间,容湛捕捉到了她眼神之中的逃避和防备。 原本那清冷的目光一松,忽而就变得柔和了起来: 「看好你的脑袋,毕竟从你弄死我的小灵蛇那一刻开始,你的这条命就不是你自己的了。」 说完这话,容澈转身,径直朝着路边的步撵走去。 等她优雅上座之后,步撵才缓缓的朝着未央王府的方向离开。 只剩下凤天澜一个人就那么僵直的站在原地。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容湛刚才那番话,话里有话。 他竟然说自己很像一个人—— 他嘴里的那个人是指凤天澜吗? 还是说,他已经有所察觉,故意说出这番话来试探自己? 凤天澜调整了一下情绪。 在离开之前,她回头看了一眼丞相府。 虽然此行兇险重重,但总算是不枉此行。 如果她的推测无误的话,约摸明天这个时候,太子殿下的退婚书就会送瑾国公府。 没有了那所谓的一纸婚约,她凤天澜才算是真真正正的恢復了自由身。 经歷了这一次的牢狱之灾之后,馥郁阁重新回到了正轨。 郁叔也就这个问题询问过凤天澜:若当初她知情,是否还会随孙夫人去丞相府? 凤天澜沉吟了片刻,最后给出的答案竟然是会! 当相思和红豆追问她为何执迷不悟的时候,她解释道: 这件事是她当初就和孙小姐两个人定下的契约,不管孙小姐最后的决定是留下孩子,还是打掉孩子,自己都会负责到底。 这才是作为一个大夫该有的态度。 虽然相思和红豆并不理解凤天澜的这种行为,可是郁叔在听完她这番话之后,眼眶竟意外的红了起来。 因为此时此刻的凤天澜,让他仿佛看到了当年的白沐凝。 医者仁心仁术。 说的应该就是凤天澜这种人了吧? 再过两日,便是八月十五。 按照瑾国公府歷来的规矩,每逢八月十五,瑾国公府的晚辈便要去骊山大庙供奉祖先,陪伴老爷子和老太太,代替家族的其他人尽孝。 这一天一大清早,凤天澜才刚刚洗漱完毕,便瞧见二房那边来了丫鬟,说是二夫人请三小姐去二房那边有事商议。 「小姐,您去二房之后,万事可得多加小心。」红豆挑了一件端庄得体的衣裳,替凤天澜换上的时候,不放心的叮嘱着。 凤天澜眼神一凝: 她自然不会忘记半月前,二房的王婆子对自己的那一番提醒。 五万两银子,足够买她凤天澜一条命了。 「我明白。」 凤天澜点点头,整理完毕之后,便朝着二房那边走了过去。 她才刚刚踏进前院,便听到一阵谈笑声。 远远望去,在荷花池边上,大夫人和二夫人坐在八角亭里面,相谈甚欢。 凤千语立在二夫人的身后,不时露出娇羞的笑容。 当凤天澜走近的时候,她才隐约听出一些端倪来。 只见大夫人将手里的羽毛扇轻轻摇晃着,「弟妹,你听我说,王大人的长子虽然腿脚有些不利索,但是强就强在他外公可是九门提督的副手。熬了几十年了,就算是死熬,早晚也能熬成九门提督,若是千语家过去的话,一定不会吃亏。」 大夫人的话音刚刚落下,二夫人脸上的笑容便逐渐隐去。 她皱起眉头,「大嫂,您刚才说的是王大人的长子?不是次子?」 「对呀?王大人的次子去年就跟长公主的女儿订婚了,哪里轮得到我们?」大夫人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还带着几分震惊,那样子就好像是在说二夫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似的。 一听这话,二夫人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 她「嚯」的站了起来,「如果是这样的话,还劳烦大嫂代我向王大人回个话,咱们家千语高攀不上。」 大夫人一听这话,瞬间也不乐意了,她跟着站了起来:「我说弟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呀?我瞧你这满脸不乐意的样子,哪里是高攀不上,分明就是在嫌弃人家!」 二夫人冷冷的盯了她一眼,「王大人的长子比次子大了十几岁,按年龄算也就比我小一岁,前面已经死了三个老婆,而且还是个瘸子。身为千语的大伯母,你竟然接下这种亲事来说和,你到底是安的什么心?」 一旁的凤千语原本听大夫人说,这个王大人早晚能当九门提督,还曾动过一份心思。 可现在听到自己娘亲的这番话之后,她瞬间气得眼睛都红了。 216、皇后病情有变 216、皇后病情有变 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长幼有序? 「大伯母,你别欺人太甚!我凤千语怎么说也是瑾国公府的未出阁的嫡女,我看你就是记恨我们二房,所以才故意找些歪瓜劣枣过来羞辱我!我可告诉你,刚才看在你是我的长辈,所以我才给你个面子,一直听你在这里胡说八道。我凤千语即便是要嫁,那嫁的也是人中龙凤。等我当上太子妃——」 「千语!」 二夫人见凤千语又开始口没遮拦,不由得一声怒斥。 大夫人在听完这番话之后,顿时恍然大悟,「哦——我说你这几年怎么成天见的去找凤天澜的麻烦,叫她怎么扮丑,教她怎么丢人,合着你早就在惦记她太子妃的位置呀?啧啧啧——」 大夫人不停的摇头,「南照虽然民风开放,但是女孩子该有的矜持还是要有的。像你这样开口闭口就要当太子妃,我还真是不敢恭维。」 话说到这里,她还扭头看向二夫人,一脸的冷笑嘲讽,「真没想到,原来弟妹心比天高呀?一个养在深闺的二女儿,就敢肖想太子妃的位置,那送到宗门去的大女儿呢?我琢磨着,恐怕只有皇后的位置才能入她的眼了吧?」 二夫人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大变:「大嫂,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您说这话可是对当今皇后的大不敬!」 大夫人冷哼了一声,「我把这话说出来,倒也未必见得会去做。反倒是你们母女几个,表面上什么都不说,那胃口可是比天还大!」 说完这话之后,大夫人冷冷的起身,「我倒要看看你们二房的麻雀窝里到底能不能飞出一只金凤凰来,哼!」 冷冷的说完这话,大夫人转身拂袖而去。 「娘,你听听她刚才说的是什么话!我凤千语要嫁的人是当朝太子,她竟敢替一个老瘸子上门说媒,简直就是没把二房放在眼里!」 凤千语还在不停的告状,那边二夫人却冷冷的瞪了她一眼,「蠢货!她明知道我不可能同意这门婚事,却还是要上门来说媒,难道你就不想想这是什么道理吗!」 「我才懒得去费那精神!我就是要嫁给太子,我就是要当太子妃!」 就在这个时候,从她们的身后却是传来了一道清甜的声线,「既然千语姐姐这么想嫁给太子殿下,不如拣一日,咱们一併进宫去面见太后,让太后把这门婚事改次给姐姐?」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凤千语吓了一跳,她连忙回头。 一眼就看到一袭浅黄色长裙的凤天澜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过来。 即便是凤千语脸皮再厚,这样的话叫别人听去了,她还是会觉得臊得慌。 气急败坏之下,她只觉得两颊烧得滚烫。 可无奈对于太子殿下的爱慕之情涌了上来,很快便将其他情绪给压了下去。 凤千语瞪圆了一双眼睛,欣喜的看向凤天澜,「你说的这话可是真的?」 二夫人一看凤千语这厚脸皮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千语!」 凤千语脖子一缩,也不敢再开口,只是眼巴巴的看着凤天澜,一副生怕她反悔的样子。 凤天澜走上前去,乖巧的见礼,「澜儿见过二姐姐,见过二伯母。」 二夫人上上下下的将凤天澜打量了一遍,「听说,馥郁阁重新开张了?」 凤天澜低眉顺目,「是。」 看着凤天澜少有的乖巧听话的样子,二夫人不由自主的摆出了一副长辈的架势,「一个女儿家就应该乖乖的在家里做女红,学习三从四德,不要总是心比天高,想学你娘去开什么医馆。」 训斥完毕之后,她这才将话转到了正题上,「澜儿,再过两日便是八月十五,今年原本是你长宁哥哥要去骊山大庙敬孝。但是出了长乐坊的意外,他现在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彻底,所以就只能由你代劳。」 听到这话之后,凤千语的脸上浮起了一抹幸灾乐祸:要知道,自从三叔出事之后,老爷子就得了怪病,卧床不起。 老太太的性子原本就乖张泼辣,这几年,在骊山大庙祈福,非但没有让她心绪宁静下来,整个人的情绪反而变得更加诡异莫测,喜怒无常,甚至还有些刁钻。 每年的八月十五,对于别的家庭而言,是欢聚一堂,人月两圆的好日子,可是对于瑾国公府的晚辈而言,却是噩梦一般的存在。 凤天澜这次去了骊山大庙尽孝,最好让老太太把她强行留在骊山,一辈子都别回来。 「此行一去至少半个月,你需得——」 二夫人叮嘱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从院子门口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二夫人,二夫人,十万火急。」 一听这焦灼的声线,二夫人抬头朝着门口那边看了过去。 只见前院的门房领着一个人急匆匆的朝这边跑了过来。 看那人的身形约莫是个男人。 二夫人一见此景,脸色登时一变,冲着那个门房就骂道,「这里是国公府的后院,岂容你随便带男子进来,到底还有没有规矩了?」 只不过二夫人的话音才刚刚落下,被门房带进来的那人却不悦的开口了,一道锐利的公鸭嗓子响起,「怎的?二夫人难不成还担心洒家会对你们这群女眷做出什么事来?」 这声音…… 凤天澜顺势看了过去,便瞧见一脸焦灼的花公公不悦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花公公,您怎么来了?」凤天澜下意识的开口,脸上露出了错愕之色。 二夫人一听这公公的名头,这才惊觉,这位花公公竟然是未央王容湛身边的服侍公公,一下子着了慌,「花公公莫怪,我不知是您前来,多有得罪!」 若换作平时,花公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可如今事情十万火急,他也没有什么心思再跟二夫人去抬槓,而是转身匆匆走到凤天澜的面前,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跟我走!」 「啊?」凤天澜还没回过神来,便叫花公公啦的跑出了好几步。 二夫人一见此景,着急忙慌的追了两步,挡在了花公公的面前,「公公,到底出了什么事了?再过两日,便是八月十五,澜儿今日还得收拾细软,启程前往骊山大庙,替两位老祖宗尽孝呢!南照国最是崇尚孝道,若是没有其他十万火急的事情……」 「你好大的胆子!」 花公公直接一声怒斥,将二夫人的话头给截断了。 那尖锐的公鸭嗓子仿佛带着熊熊燃烧的怒火,吓的二夫人一下子就愣在了原地,半响没能回过神来。 「皇后的病情突然有变,凤三小姐必须马上跟我去未央王府。若是耽误了皇后的病情,你们国公府担当得起吗?」 听了这话,二夫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可眼中依旧闪烁着不甘心的光芒,她紧咬牙根,「花公公,那尽孝的事宜——」 花公公见此刻二夫人还咬着这件事不放,眼中不由的燃起了怒火,音调也顿时拔高,「你们未央王府的人都是死的吗?还是说就只剩下凤天澜一个人了?我警告你,皇后的病情十万火急,若你再敢阻挠我立刻向皇上禀告。」 「臣妾不敢!」 见花公公将皇上都抬了出来,二夫人心里一慌,连忙屈膝跪地。 「哼!别人都说瑾国公府的二夫人聪明睿智、进退有据,可洒家瞧着,就是个不识抬举的妇道人家罢了!」 冷冷的哼了一声,花公公拽着凤天澜飞快的朝着门口跑了过去。 直到他们两个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二夫人这才战战兢兢的抬起头来。 一想到刚才花公公说自己不识抬举的样子,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恶毒之色。 一旁的凤千语更是急得气急败坏,「娘,这么好的机会难道就这么放弃了吗?这次又不能把凤天澜收拾掉,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娘娘,您还跪在地上做什么?赶紧起来想办法呀!」 「你能不能给我消停会儿?」二夫人起身,没好气的朝着凤千语那边呵斥了一句。 凤千语莫名其妙的挨了骂,不由得委屈的嘀咕了起来:「什么拉!在别人那里受了委屈就拿我撒气……」 二夫人扶着太阳穴,突然之间觉得头疼的厉害。 彼时,凤天澜被花公公拽着三步并作两步,飞快的跑到了国公府的门口。 只见一匹枣红色的汗血宝马现在门口,不停的踢踏着蹄子。 花公公焦灼的看了凤天澜一眼,「会骑马吗?」 凤天澜点了点头,「会。」 「好。」花公公将马缰递到了凤天澜的手中,「您先赶去未央王府,我随后就到。」 「花公公,皇后娘娘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时间紧急,来不及解释了,您到了未央王府自然就知道了。」 凤天澜看着花公公那一脸焦灼的样子,也不好再多问什么,她利落的翻身上马。 「驾!」 马鞭一挥,那匹汗血宝马驮着凤天澜便朝着未央王府疾驰而去。 而花公公也连忙从一旁牵了一匹马,飞快的跟了上去。 217、我会让未央负责的! 217、我会让未央负责的! 当凤天澜出现在未央王府大门口的时候,她才刚刚翻身下马,一眼就瞧见立在了门口等候她多时的展风。 凤天澜跟在展风的身后,两个人急匆匆的朝着小筑那边走了过去。 从这里走到小筑远,约莫需要一炷香的时间。 在这一炷香的时间里,凤天澜尽可能简短的向展风询问了纪皇后的病情。 可是她得到的却是展风模稜两可的回答,「娘娘在今日用完早膳之后,突发晕厥,到现在还没清醒过来……」 凤天澜紧了紧手中的医药箱,脑袋里面转的飞快。 当她出现在小筑门口的时候,一推门就看到了坐在前厅的容湛。 他那张妖冶的俊脸之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 微微下沉的嘴角,代表他此刻情绪并不太好。 凤天澜前脚才刚刚踏进前厅,突然感觉到一股极低的气压,瞬间将自己笼罩,那是从容湛身上散发出来的。 她匆匆的向容湛见过礼,也没有多说,转身就直接进了内厅。 这一次,容湛也跟在她身后一併走了进来。 这会儿玉姑姑就守在床头,脸色焦灼。 她手里拿着一块干净的锦帕,不时替纪皇后将额头上的冷汗擦去。 一扭头瞧见凤天澜来了,她连忙站了起来,「凤三小姐,你终于来了?」 「嗯。」 凤天澜点点头,也没有过多寒暄,径直将自己的医药箱放在床头,开始替纪皇后诊治了起来。 在做过一番全面的检查之后,凤天澜发现纪皇后的身体竟然没有什么问题。 既然没有什么问题的话,为什么会突发晕厥呢? 就在凤天澜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旁的容湛似乎是瞧出了她的犹豫: 「情况如何?」 凤天澜将手中的问诊工具放下,「回王爷的话,我替纪皇后做完检查之后,发现她身上的毒素正在慢慢褪去,身体好像并无大碍。」 容湛的脸色一沉。 一旁的玉姑姑也跟着站了起来,「怎么会呢?若是娘娘的身体并无大碍,又怎么会突然晕厥?凤三小姐,要不然您再仔仔细细的检查一遍,看看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就是因为不确定,所以凤天澜刚才重复检查了三遍,都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如今她正打算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听到耳旁传来一声叮咛,「唔……」 玉姑姑眼睛一亮,「娘娘,您醒了?」 容湛紧绷着的那张俊脸,在看到甦醒过来的纪皇后之后,松了一口气。 纪皇后在玉姑姑的搀扶之下坐了起来,她扶着自己的额头,脸色迷惘,「我这是怎么了?」 「娘娘,你可真是吓死我们了!刚刚用完早饭之后,您晕倒了。」 纪皇后一听这话,俏脸瞬间一白。 「未央,未央!」 两声轻唤之后,容湛径直走到了纪皇后的身边,伸手握住了她虚空一抓的双手,「母后。」 纪皇后紧紧的握住了容湛的双手,「唉,我这眼睛还未治好,身子却越来越弱了,这样下去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你成家立业——」 说到这里,纪皇后竟开始暗自垂泪。 容湛那双幽深的眼睛,瞬也不瞬的落在纪皇后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纪皇后这会儿即便是双目失明,依旧能够感觉到有一股凌厉的视线正锁定在自己身上,她莫名的有些心虚: 「咳咳!」 然后,飞快的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 「娘娘,您现在感觉好些了吗?还有哪里不舒服?」凤天澜见纪皇后的脸色逐渐转好,便关切的开口询问。 「澜儿,你来了啊?」纪皇后轻咳了两声,「我听说馥郁阁重新开张了,这阵子你应该很忙吧?」 凤天澜有些不自然的扫了容澈一眼,「我不忙,馥郁阁那边请了一位大夫坐诊。」 「唉……澜儿,你看我这身子骨也越来越弱。今天还只是突发晕厥,到明日,说不定又会遇到什么危急状况……唉——」 说到这里,纪皇后又是一声长嘆。 「娘娘,我刚才替您检查过了,您的身体正在逐步恢復健康。今天的晕倒极有可能是身上的毒素引发的排异反应问题不大,您别太担心了。」 凤天澜的话音才刚刚落下,一旁的玉姑姑连忙惊唿出声:「什么?解毒还会有排异反应?」 玉姑姑的这一声惊唿,让纪皇后的脸色越发难看。 她双手摸索着,然后握住了凤天澜的手,「上次我听未央说,只要我动完手术,有九成的机率能够治好眼疾,对不对?」 「王爷,说的没错。」 「可是最近我怎么感觉我这身子越来越不爽利?我担心,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到时候能动手术了,我这身体却承受不住。」 凤天澜越听越奇怪,她皱着眉头,「那娘娘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啊……」纪皇后轻咳了两声,「方才你说馥郁阁那边请了一个坐诊的大夫,你也不是很忙。而我这里再过十天半个月就能动手术了,要不然这阵子你就住在未央王府?」 「住在未央王府?」 凤天澜一听这话,顿时花容失色,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站了起来,开口就要拒绝,「娘娘——」 岂料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纪皇后给截断了话头,「我知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直接住到未央王府来,难免会惹人闲话,有损你的清誉。」 凤天澜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正准备说一句「多谢娘娘体谅。」 便听到纪皇后话锋一转,「不过你放心,在南照还没有几个人胆敢编排未央。」 凤天澜满头黑线: 这话还用您说吗? 在南照,哪个不怕死的敢编排未央王容湛啊? 就算是他们要编排也是捡软柿子捏啊! 而她凤天澜就是正宗的软柿子! 如果她接下来的这半个月当真住在未央王府,先且不说馥郁阁那边怎么解决看诊的问题,若是这话传了出去,别人肯定要说自己不检点。 这口黑锅她才不背呢! 凤天澜琢磨了半响,她偷偷的用余光扫了容湛一眼。 两个人四目相对,容湛分明就看到了她求救的目光,可是下一秒他却冷冷的将视线给挪开了。 那样子分明就是不打算插手多管闲事。 靠! 凤天澜嘴角抽了抽,硬着头皮开口,「娘娘,整个南照都知道,未央王殿下身份尊贵,备受帝后宠爱。可是娘娘,您却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纪皇后好奇,「什么事?」 「王爷是块宝贝疙瘩,可是我凤天澜是个狗不理包子。到时候没人敢编排王爷,但是所有人都会说我凤天澜轻浮,明明是未出阁的姑娘,竟然直接住到王爷的家里来,这实在不妥。」 「你这话说的好像也没错!」纪皇后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是脸上的表情是深以为然。 就在凤天澜以为自己终于将她说通了的时候,她却突然开口了,「若到时候当真有人敢这样编排你回你名声,那我一定会让未央负责的。」 「娘娘?」 「母后。」 两道不同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 纪皇后被那声沉稳却带着几分不悦的「母后」,惊得微微缩了一下脖子。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我这不是说如果吗?当然,我相信,只要我们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是没有人敢编排的。」 凤天澜一头雾水的看着纪皇后: 只见她面色红润,口齿清晰,反应也是快的一逼。 哪里有什么身体不适的样子呀? 不知道为什么,凤天澜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容湛那道幽深的视线落在纪皇后的身上,他就这么沉默的盯了她半响,终于冒出了一句话来,「母后,您是非要将凤三留下不可?」 面对儿子如此强势的质问,纪皇后一下子有些气短。 玉姑姑眼珠子滴熘熘一转,连忙站起来回道,「王爷,娘娘身子弱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我也知道您为了治好娘娘的眼疾,四处寻医,甚至不惜以自己的心头血养护玄衣花……您做的这一切,不都是为了让娘娘重见光明吗?如今娘娘的眼疾马上就要治好了,这中间必然不能再出任何差池,否则就前功尽弃了呀!」 纪皇后适时的轻嘆了一声。 那一声嘆息,将她的遗憾委屈全部都倒了出来。 容湛沉吟了好一会儿,目光终究是沉沉的看向了凤天澜。 这一眼看的凤天澜心惊肉跳。 「既然如此,那便按照母后说的去办!」 容湛此话一出,凤天澜犹如五雷轰顶。 「王爷!」 「怎么?你不愿意?」容湛凉凉的一记眼刀飞了过来。 凤天澜头皮一炸,脸上立马浮出了谄媚的笑,「能够替王爷分忧解难,能够治好皇后娘娘的眼疾,是凤天澜的荣幸,又怎么会不愿意?只不过——」 前面刚刚铺垫完,凤天澜的转折还没说出去,双手边立刻被玉姑姑一把紧紧握住,「太好了,我就知道凤三小姐不会那么不通情理。」 「……」 凤天澜一脸懵逼:敢情自己这会儿若是拒绝了,就变成不通情理的人了? 218、我觉得王爷和凤三小姐这事儿能成 218、我觉得王爷和凤三小姐这事儿能成 「玉姑姑不是这样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凤天澜微弱的解释,直接被玉姑姑给无视了,她扭头兴奋的看着纪皇后,「娘娘太好了,凤三小姐已经答应留下来了,您不用再担心了!」 凤天澜直接无语:「我什么时候……」 纪皇后面露喜色,「既然如此,玉儿你马上去将之前澜儿睡过的客房整理出来。」 「是。」 玉姑姑屈膝见礼,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那速度之快,身形之灵巧,以至于凤天澜想拦都没能拦得住。 当凤天澜跟着容湛走出小筑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懵了的。 「我什么话都没说,怎么就成了我答应了?」 凤天澜冥思苦想,却还是没能找出来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才会让纪皇后和玉姑姑产生那样的误会。 「不行,我觉得这件事我还得回去跟娘娘解释一下。」 凤天澜琢磨了一会,转身便朝着小筑那边折返了回去。 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住在未央王府,而且一住就是十天半个月,这算哪门子的事啊? 只不过她脚下的步子还没迈开,身后就传来了容湛凉凉的声音,「去哪儿?」 直到这个时候,凤天澜才记起身边还有容湛这么一个人。 一想到刚才他的反应和态度,凤天澜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转过身去,一双清澈的眼睛恶狠狠的瞪着容湛,里面有怒火在蔓延,「王爷,你刚才全程都在旁观,为什么不拒绝纪皇后?」 他不仅没有拒绝,而且还站在一边,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实在是太过分了。 不过面对凤天澜的质问,容湛却是显得很无辜:「我为什么要拒绝?」 「当然是——」凤天澜愣了一下,「你当然要拒绝啊!因为咱们两个男未婚女未嫁就这样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瓜田李下,难免会被人误会。反正我早就已经名声在外,可是王爷您却不一样。」 「我有什么不一样?」 「您贵为南照的未央王殿下,跟一个名声在外的女人牵扯上关系,会有碍您的名声啊!所以您还是赶紧跟我一起去跟娘娘解释一下吧,我当真不能住在未央王府。」 看到凤天澜那急不可耐想要离开的样子,容湛那略带几分玩味的眸子逐渐冷了下来,最后变得无比优势,最后变得十分冷冽。 「你就这么讨厌住在未央王府?」 「当然……」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凤天澜突然感觉到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一抬眼便对上了容湛那双阴冷的眸子。 舌头在嘴里打了个转,凤天澜脱口而出,「当然不是,我只是……」 「既然不是,那事情就这么定了,勿需多言!」 冷冷的扔下了这句话,容湛转身而去。 凤天澜看着他逐渐走远的背影,犹豫了片刻,还是拎起裙摆追了上去,「王爷,您等等,我还有话早说!」 凤天澜不知道的是,当她和容湛的身影逐渐远去,身后的那张虚掩着的窗户,却是被人一把推开了。 玉姑姑的那张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气洋洋,她扭头看向纪皇后,「娘娘,我瞅着这件事铁定能成!」 纪皇后脸色一喜,连忙站了起来,「怎么说?」 玉姑姑转过身来,搀扶着纪皇后,「方才凤三小姐说不能住在这儿,王爷的脸色一瞬间就变了。我瞧着他斩钉截铁的说事情就这么定了的样子,明显就是心里有些不痛快……」 「此话当真?」纪皇后这会儿看不见,心中又颇是焦灼。 「当然是真的,我这双眼睛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玉姑姑喜滋滋的搀扶着纪皇后,在芙蓉榻上坐下,「这下娘娘你可以放心了,咱们王爷不是不喜欢女人,只是没有碰到让他动心的罢了。等到您的眼疾治好之后,一定可以瞧见他们恩恩爱爱的样子。」 「真的吗?」 在十几年无尽的黑暗之中,纪皇后无数次的幻想过自己儿子的样貌,还有他长大成人结婚生子时候的场景。 如今听到玉姑姑的这番话,她竟像个孩子似的不停的追问「真的吗」…… 这个场景看的玉姑姑眼眶发酸,「当然是真的,娘娘过不了多久,您就可以重见光明了!」 「太好了……」 纪皇后长长的一声喟嘆。 只不过这份喜悦并没有维持多久,一抹愁绪就浮上了心头。 玉姑姑看到纪皇后这个样子,心中顿时瞭然,「娘娘,您可是在担心,若您重见光明之后,皇上会要求您搬回宫中居住?」 纪皇后点了点:「这些年待在未央王府里,我都快要忘记后宫中的那些争斗了。我的要求不多,让我呆在儿子身边就行了。可若是有朝一日,我重回皇宫,即便是我忍辱偷生委曲求全……只怕其他人也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娘娘,您就先不要想这么多了。以前您孤身一人,斗不过他们,可如今未央王殿下已经回来了,他一定会保护你的。」 「……」 纪皇后轻嘆了一声,也不再言语,刚刚因为凤天澜住下来的那份喜悦,逐渐消散。 这里的气氛再度变得有些沉闷。 *** 「王爷,王爷……您等等我!」 凤天澜拎起裙摆,急促的跟在容湛的身后。 可是那个傢伙脚下的步子越走越快,以至于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 凤天澜气急败坏之下,干脆停了下来。 她站在原地,朝着容湛的背影怒,「容湛,你给我站住!」 果不其然,刚刚还走得行云流水的未央王殿下,竟然在凤天澜话音落下的那个瞬间,停下了脚步。 可是十分明显的,他周身的气压也在第一时间降了下来。 糟糕,自己又口不择言了。 每一次容湛这个傢伙都能成功的激怒自己,甚至于让自己把最基本的阶级礼教都给忘了。 如今看着容湛缓缓转过来的身子,还有那张阴云密布的俊脸,凤天澜只觉得后嵴发寒。 她一路小跑追了上去,「王爷……」 「直唿本王的名讳,知不知道这样本王是可以把你扔进大牢的?」 容湛冷冷的声音响起,凤天澜脸上挤出了一抹尴尬的笑容。 她点头不迭,「我当然知道。」 「知道你还敢犯,罪加一等。」 「王爷,我只是想回瑾国公府——」 凤天澜的话音还未落下,就瞧见容湛「嚯」的一下转过身来,衣裾因为他的动作猎猎作响,那突然迸射出来的强大气息,吓得她无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是本王说的不够清楚,还是你耳朵不好使?」 凤天澜被他这阴冷的语调吓得浑身一抖,随即那张清丽无比的小脸之上,露出了一抹委屈之色。 她小嘴一撇,可怜兮兮的转过身去,两根食指在胸前对了对,一个人小声bb:「怎么嘛……在未央王府呆十天半个月,总得准备几件换洗的衣服呀……」 容湛:「……站住!」 凤天澜脚下的步子一顿,随即狐疑的转过身来,「王爷,您还有什么事吗?」 「天黑之前回来。」 「啊?」凤天澜一下子还没回过神。 可容湛那个傢伙却已经开始变得有些不耐烦了,「再不走,本王就改变主意了。」 凤天澜眼神一亮,直到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容湛刚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欣喜无比的拎着裙摆,给容湛见了个礼,「多谢王爷体谅,我安排好那边的事情之后立刻就过来。」 说完这话,她转身便朝着未央王府的大门那边狂奔而去。 那急不可耐的样子,就好像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她似的。 突然之间有点后悔,自己刚才的一时心软了。 他广袖一挥,径直朝着书房那边走了过去。 当他推开书房大门的时候,一眼便瞧见书案的边上正立着一抹清丽的身影。 「你在做什么?」 容湛冰冷的声线响起,将那个人吓了一大跳,原本握在手中的奏摺,哗啦啦掉落一地。 霓裳一回头,就看到面色冷沉的容湛。 她脸色陡变,慌忙下跪,额头点地,「主子。」 容湛迈着缓缓的步子,走了进来。 当他看到散落一地的奏摺之后,那双幽深的眼睛里面变的无比暗沉,就好像沉淀了千年的深潭,阴暗无比。 当他走到霓裳身边的时候,广袖一挥。 霓裳只觉得有一股怪力突然觉住了自己的喉咙,带着她整个人勐的贴上了容澈的右掌。 那骨节分明的大掌一收,直接将自己秀气的喉咙攥在掌心,「你好大的胆子!」 霓裳攀住容湛的手,却不敢挣扎。 那张原本清秀的脸,因为唿吸困难而逐渐胀成了紫红色。 离地的双腿不停的踢踏着,她用尽力气开口,「主、主子,不是奴婢大胆。是您……是您快要忘了您回来真正的目的……如果奴婢不这么做,您身上的毒——」 霓裳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感觉到身子一轻。 她整个人直接被容湛一把挥开,重重地摔落在了地上。 「咳咳咳!」 霓裳跪爬在地上,捂着自己喉咙,不停的咳嗽着。 219、凤三这个小贱人要跟男人私奔了! 219、凤三这个小贱人要跟男人私奔了! 霓裳不停的咳嗽着,最后咳到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因为就在刚才,她分明能够感受到容湛手上的力道之大,差点要将自己的脖子给拧断。 她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 自己这么多年的陪伴,换来的竟是容湛随时都能涌上来的杀机。 「王爷,您听我说……」 好不容易才稍微缓过来一些,霓裳撑着自己的身子,朝着容湛的方向爬了过去,「霓裳绝无僭越之意,霓裳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王爷好……我……」 「滚!」 容湛阴冷不悦的声线自头顶传了过来。 「王爷……」 「是不是以为你是那人派过来的,本王就不敢杀你?」 话音落下,容湛已经转过身来,那双妖冶的眸子里面,寒光乍现,杀机四溢。 那是一种连霓裳都从来未曾见过的冷酷。 一时间她被吓到瑟瑟发抖,冷汗直冒。 「滚出去,不要再让本王说第三遍!」 话音落下,容湛旋即转身。 霓裳即便是不抬头,也能够感觉得到此时此刻容湛的眼底一定充满了厌恶。 心中就好似被刀割过一般,她紧紧咬唇,匍匐跪地朝着门口退了出去。 直到离开了书房,原本紧绷着的一口气才突然松懈了下来。 霓裳突然觉得双腿一软,非得扶着一旁的圆柱才能勉强站稳。 她低头看着左手掌心的那一个精緻的小捲轴,上面她将近期容湛批阅过的奏摺统一抄了下来。 刚才一定是因为这个,所以容湛才勃然大怒,对她起了杀心。 那捲轴已经被掌心的冷汗打湿,上面的字迹已经开始变得有些模煳不清。 当她双腿虚软的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还未落座,突然听到远处有三长一短的银哨声传来。 这种哨声使用了特制的频率,只有经过特殊特殊训练的人才能够听得出来。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中有些模煳的捲轴,犹豫再三之后,还是将那捲着投入到了油灯之中,很快就被焚烧干净。 紧接着,她从腰间摸出一只银哨,同样吹出了三长一短的频率作为回应。 当她推开窗户的时候,远远的瞧见暗处有一道灰色的身影一闪而过,最终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 凤天澜在离开未央王府之后,第一件事情便是快马加鞭的赶回了馥郁阁。 「什么?小姐,您要在未央王府住上十天半个月?这怎么能行,您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家呢!这事情若是传出去以后您还怎么嫁人?」 郁叔听到这话之后,第一个反对。 凤天澜懒洋洋的趴在桌面上,「郁叔,这话你应该去跟容湛说,而不是跟我说。」 一旁的红豆有些无奈,「郁叔,这些话你觉得小姐能没跟王爷提过吗?」 相思忙不迭的点头,「你又不是不知道王爷那霸道蛮横的劲儿一上来,就算是天皇老子的话都不会听,更何况咱们家小姐?」 「这——」一时间,郁叔皱起了眉头。 凤天澜起身,少年老成的拍了拍郁叔的肩膀,「不过,郁叔你也别太担心。刚才在回来的路上,我去了一趟九芝堂,二当家那边答应借调一个大夫过来给我使半个月。九芝堂的大夫不管怎么样,比外面那些大夫总归是要厉害些。若是当真再碰上什么无法解决的问题,你再差人到未央王府来找我便是。」 郁叔愁眉苦脸的看着凤天澜,「小姐,您知道我担心的不是这个问题。」 银子,什么时候都能赚。 可若是小姐的名声被毁了,那问题可就大了—— 「没听说过一句话叫做富贵险中求么?这一次我若当真能够治好纪皇后的眼疾,那才叫真正的名声大噪。到时候我们只管请几个大夫在馥郁阁坐诊,当真碰到什么疑难杂症的时候我再出手便是。否则都像前些日子,天天在馥郁阁呆着,那我什么事也不用干了!」 听到凤天澜说这番话,郁叔免不得又高看了自家小姐一眼。 自从出了玄衣花事件之后,自家小姐好像是突然开了窍。 不但有了一手好医术,而且还变的冰雪聪明,做事更是深谋远虑,小心谨慎。 如今看着她那自信坦然的样子,竟是像极了夫人在的样子。 郁叔微微松了一口气,「既然如此,小姐,这半个月时间,您就放心的将馥郁阁交给我来打理,我保证不出任何差池。反倒是您,一人前去未央王府还得多加小心才是,毕竟未央王比一般人都要难伺候。」 「放心吧,这点我清楚着呢!」凤天澜眼珠子转了转,临行之前又多叮嘱了郁叔一句,「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风华公子依旧得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中才行。我总觉得容湛那个傢伙是不是已经开始怀疑我的身份了……」 郁叔的眉头一下子皱得紧紧的,「怎么会这样?难道是我的易容术出了问题?」 凤天澜连忙摇头,「你的易容术很厉害,根本就没问题。有问题的是容湛那个妖孽,他的脑迴路根本就不是常人能够想像的,就算他当真能够猜出什么来也不足为奇。我们这些小把戏,在他眼里恐怕看都不够看的。我们这么做,不过是为了稳定人心罢了。」 叮嘱完这些之后,凤天澜便领着相思红豆两个丫鬟重新回到了瑾国公府,准备收拾一些细软。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变暗了一些,她得赶在晚饭之前回到未央王府,不能在容湛那儿再落下什么话柄,省得再叫那妖孽揪住自己的错处。 只不过相思红豆东西才收了一半,院子外面却是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相思手里拿着包裹走了出来,正打算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冷不丁就瞧见凤千语领着凤谨言走了进来。 「二老爷?」 相思见了,连忙上前见礼。 凤千语一看到相思手中的包裹,脸上立刻露出了讥讽之色,「爹,我没说错吧?你看,包袱已经收拾好了!」 凤谨言一见此景,脸色立刻沉了下去,「凤天澜人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凤千语嘴角一勾,冷冷道,「我早就说过凤天澜她水性杨花,勾搭了太子殿下不说,耳后又开始勾搭未央王爷。如今更夸张,竟然收拾细软准备跟别的男人私奔!若是三叔三婶知道自己生了个这么不要脸的女儿,恐怕气都会气死!」 相思一听这话,瞬间脸色大变,「二小姐,您不许污衊我家小姐!」 「污衊?」凤千语冷笑,「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你家小姐这阵子时常夜不归宿,有时候即便是回来了,那也是深更半夜,凌晨时分。别以为你们偷偷摸摸的这些丑事就不会传出去。你怕是不知道这些日子,邺城的谣言早就已经飞满天了——就算凤天澜不要脸,瑾国公府还要脸呢!」 「你——」 相思被凤千语一阵抢白,一时间气急败坏,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嘴。 凤千语看着她被自己气的够呛的样子,更是洋洋得意,「怎么,无话可说了?我刚才那么说都是客气的了。以前还知道深更半夜偷偷摸摸的回来,现在倒好,这天还没黑透呢,就收拾细软准备跟男人私奔了。」 听到凤千语这满口胡言乱语,相思气得浑身发抖。 她脑袋里一片空白,正准备冲上去跟凤千语扭打成一团的时候,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道懒洋洋的声线,「我怎么不知道二姐姐什么时候开始当细作了?」 凤千语脸色一变,循着声音看了过去。 就瞧见穿着一袭淡紫色长裙的凤天澜优雅的走了出来,只是那双眸子却无比的凌厉,里面就像是淬了寒光一样。 「凤天澜,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谁是细作?」 凤天澜冷笑,「你若不是细作,若不是天天跟踪我,那你又怎么能知道我的行踪?」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还有,你说我胡说八道?可刚才我听二姐姐说的那些话,我怎么觉得你胡说八道的本事可比我强多了!」 「你……」凤千语一下子被堵得哑口无言。 好容易回过神来,她才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若不是跟人私奔,后门停着那辆马车又怎么解释?那你为何又要收拾细软?你可别告诉我,你收拾这些东西是打算去骊山大庙替我们尽孝!」 说着这话,凤千语扭头看向了站在自己身边的凤谨言,「爹,您看看。凤天澜做出这种丑事来,还这么理直气壮,甚至还诬陷我是别国细作!」 凤谨言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他目光复杂的看着凤天澜。 自己这个侄女在毁了玄衣花之后,死里逃生,竟变得冰雪聪明,诡计多端了起来。 不过就算是再聪明人的本性,终究是改不了。 「澜儿,今日你坦白告诉我,你到底要跟谁私奔!若你坦白说了,我就权当你年轻不懂事,受了别的男人的诱骗。」 凤谨言皱着眉头,语重心长的教训着她:「……」 220、伤风败俗,有辱门风 220、伤风败俗,有辱门风 「如今你爹娘失踪,我作为你的长辈,必然就要担起教育你的责任来。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知道你爹娘向来示清白如命,如果他们在的话,也绝对不会允许这种有辱门风的事情发生。」 「今日你若乖乖将那诱哄你的男人供出来,二伯保证不追究你的责任。嗯?」 凤千语一听到自家爹地说的这话,瞬间就急眼了,「爹,她都做出这样伤风败俗的事情来了,你还不追究她的责任?应该直接把她赶出国公府去才对!」 凤谨言眉头一皱,「怎么说你三叔三婶膝下也只剩这一根独苗了,我留她在国公府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吧。」 说着这话,他扭头看向凤天澜,「只希望澜儿你不要不识好歹!」 凤天澜冷眼看着这对父女一唱一和。 自己还没开口说一句话呢,他们就把自己贬得一文不值,甚至连伤风败俗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当他们两个的目光再度回到凤天澜身上的时候,却瞧见少女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敷衍和不耐烦。 她懒洋洋的掏了掏耳朵,「说完了吗?」 凤千语一见此景,更是气得直跺脚,「爹,你看到了她是什么态度了吧?你为她好,给她留脸面,可是她呢,根本就是个不识好歹的蠢货!」 凤谨言此时此刻脸上也不好看,他紧紧的皱起一双剑眉:「凤天澜,这就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 凤天澜的脸上很是无辜,「二伯父,我爹娘一直就叫我以礼待人,但是前提是别人也要以礼待我。您一进来就只听凤千语的片面之词,就认定我与男人私奔,您这态度压根就不像是一位长辈该有的体面,那又凭什么要求我以晚辈的态度跟您说话?」 「爹!你看看她,我早就说过,跟这种蠢货根本就不必讲什么道理,她若是听得进去,当初也不会跟疯子一样,死皮赖脸的缠在太子哥哥的身边!」凤千语在一旁气得大叫。 凤谨言被女儿吵得心烦意乱。 那张脸上遍布阴沉,他冷冷的盯着凤天澜,「看你这态度是硬要跟我作对是不是?」 凤天澜脸上的表情一凝,随即脸上又浮出一抹忧虑,「二伯父,您真的误会了。我绝对没有故意要跟你做对的打算,只是……只是我担心要带我一起私奔的那个男人,您根本就招惹不起。我不告诉你,这是为您好!」 凤千语一听这话,立时兴奋的大叫了起来,「凤天澜,你承认了对不对?我就知道你是个水性杨花的小贱人,果然被我猜对了!」 「千语,你给我消停一会行不行?」 凤谨言不耐烦的朝着凤千语吼了一句。 声音之大,吼得她脖子一缩。 凤千语有些不服气的往后退了一步,可那双眼睛却死死地落在凤天澜的身上,里面全部都是得意洋洋: 今日凤天澜回府的时候,门房听到她和身边丫鬟的对话,说是准备回府收拾东西连夜离开。 凤千语一得到这个消息,立马就断定凤天澜一定是打算和别的男人私奔。 原本她还不是很确定,可如今听到凤天澜亲口承认之后,她更是兴奋得差点尖叫出声。 毕竟在此之前,市井的那些传闻,不过是围绕着太子殿下的。 当初若不是她死皮赖脸的缠着太子殿下,闹得满城风雨,说不定太子早就默默的将这桩婚给退了。 而如今却是不一样了。 凤天澜这个贱人,胆敢跟别的男人私奔,这件事只要一捅到太子哥哥那边去,他们两个的婚事一定会泡汤。 凤千语这么琢磨着,心中越发激动,甚至已经开始幻想自己当上太子妃的场景了。 彼时凤谨言一双凌厉的眸子,甚也不瞬的盯着凤天澜。 他声色俱厉的开口,「凤天澜,我看你是三房唯一的一滴血脉,所以才对你的那些荒谬行为一再宽容。而现在,你不顾国公府的颜面一意孤行,甚至还在这里大放厥词,信不信我即刻就把你赶出府去,立马让你的名字在国公府这族谱上消失?」 一旁的凤千语一听这话,简直兴奋到要发抖。 若凤天澜的名字当真从族谱上除掉,那她连个贵族的身份都没有,直接变成了最低贱的贱民。 到时候别说太子妃的位置,恐怕连嫁给别人当侍妾都没人会要,那她又有什么资格来跟自己争? 听完凤谨言这话之后,凤天澜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惧之色。 她万般委屈的回过头去,朝着前厅那边高喊了一声,「花公公,刚才我们的对话你可都听见了吧?」 花公公? 凤谨言在听到这三个字之后,脸上的表情明显的一僵。 顺着凤天澜的视线看了过去,只见一个男子穿着深蓝色长袍,手持拂尘,一脸怒容的走了出来,不是容湛身边服侍的花公公又是谁? 「花公公,您怎么会在这里?」 凤谨言诧异的开口询问,原本趾高气昂的样子,瞬间收敛了不少,他客客气气的迎了上去,脸上带讨好着笑容。 花公公冷冷的盯了凤,谨言一眼,将手里的拂尘一甩,差点甩到他的脸上。 凤谨言被他这动作吓了一跳,脸上的表情有些莫名,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 「凤大人身为朝廷重臣,看上去还挺清闲的。朝堂之事没见您费多少心,后院的事都是削尖了脑袋要插上一脚?」 花公公的明嘲暗讽,让凤谨言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尽管摸了一肚子的火,却又不敢发作。 他指的是讨好的笑了笑,「花公公说笑了。不知花公公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如果有时间的话,不妨到二房那边坐坐?」 「去二房坐?岂敢?」花公公讥讽的冷笑了一声,「洒家今日前来,是奉王爷之命前来接凤,三小姐去未央王府,监督纪皇后的病情。可谁知道屁股还没坐热,便听到有人在外胡言乱语,企图抹黑王爷。胆大如斯,我又岂敢去你们的二房喝茶,说不准你们在茶里下些什么东西,直接就把我给灭口了!」 凤谨言在听完这番话之后,脸色陡变,他不敢置信的看了凤天澜一眼。 却瞧见那小丫头片子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凤谨言心中暗道,一声不妙,连忙慌张的开口,「花公公可真会开玩笑。」 说完这话,他随即扭头瞪向了凤天澜,虽然心中早已将这个侄女骂了千万遍,可脸上却依旧一副和蔼可亲的表情。 再开口的时候,语气里面已经带上了几分假意的责备,「澜儿,你瞧瞧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是未央王殿下派人过来接你呢?你看,害得我跟你二姐都误会了!」 凤天澜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他双手环胸,嘴角微扬,眼底的讥讽之意十分明显,「不是我不说,而是二伯父和二姐压根就没有给我这个机会,就把屎盆子扣到了我的头上。」 「瞧你这话说的……」 此时此刻的风景也只觉得无比尴尬,他扭头恶狠狠的瞪了凤千语一眼: 这个该死的臭丫头,一心想要嫁给太子殿下当太子妃,以至于做事一点分寸都没有。 上一次在观龙台,就因为他错传讯息,害得自己在容湛的面前出了丑。 可这一次,他却在一条道上摔了两次。 凤千语也没料到事情竟会发生如此大的反转,这会儿在接受到父亲那充满威胁的一记眼刀之后,他尴尬的低下头去,不敢再开口。 花公公倨傲的抬头,从自己的袖口里摸出一封金贴,「这可是皇后娘娘亲笔写下的帖子,落款处还有凤印。原本洒家还以为没有必要将这东西交给你们,可方才听到你们父女两个人,竟敢如此编排未央王殿下,这东西我就不得不拿出来。」 「花公公——」凤谨言瞬间变得无比慌张。 「行了!」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花公公也懒得在这里多费口舌,耽误时间。 他伸手将那份金贴塞进了凤谨言的怀里,「凤大人今日顾及凤三小姐的颜面,方才您和令嫒所说的那些话,洒家全都没听过……」 凤谨言一听这话,脸上的表情瞬间一松,他还没来得及道谢,却又听到花公公话锋一转:「若日后在叫洒家,听到外面有人藉此事来编排凤三小姐,那就别怪洒家嘴上没个把门的,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告诉王爷。」 「请花公公放心。」 凤谨言慌张的退到一侧,态度无比恭敬。 这个时候红豆那边也收拾的差不多了,他拎出一个包裹,递到了凤天澜的手边。 冯天兰将两个包袱都接了过来,然后径直走到了凤谨言的面前,态度无比恭谦。 那双俏丽的大眼睛眨巴了两下,「请问二伯父,澜儿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当、当然可以!」 风景也很尴尬的开口,点头不迭。 当他和凤千语两个人擦肩而过的时候,耳边传来了凤千语压抑者的恶毒咒骂,「贱人,咱们走着瞧!」 221、有仇必报才是姑奶奶的作风! 221、有仇必报才是姑奶奶的作风! 因为凤千语的声音太小,以至于这句话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 原本还迈着轻快步子的凤天澜脚下突然一顿。 她回过头去,一脸无辜的看向花公公,「花公公,我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来,恐怕今日不能随您去未央王府了!」 花公公一听这话,顿时大惊失色,「凤三小姐,娘娘的病情刻不容缓,您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变卦。」 凤天澜有些委屈,「可是这件事不光是对我,甚至对整个瑾国公府而言,都十分重要!」 花公公一时好奇心大起,「这样吧,凤三小姐,您不妨先告诉我。如果洒家能帮得上忙的,一定会禀告王爷,想办法处理。」 直到这个时候,凤天澜才有些犹豫的看向凤谨言,「二伯父,今日二伯母特意教我唤到二房,说是原本打算今年的八月十五,让我去骊山大庙替大家尽孝。可现在——」 一听原来是这事,花公公脸上的表情明显松懈了几分,「去骊山大庙敬孝随时都可以,皇后娘娘的病情却不能耽误。」 凤谨言一听这话,忙不迭开口,「花公公说的是,澜儿你就放心的去未央王府吧。」 凤天澜还是有些纠结,「可是二伯母说这事儿一直延续了好几年,若是因为我而坏了规矩,澜儿实在是过意不去……」 花公公一听这话,脸上顿时浮出几分不耐烦。 他手里的佛尘一挥,「难不成整个国公府的晚辈就只剩下你一人?」 眼珠子转了转,花公公一抬手,直接指向了凤千语的面门,「你去!」 原本还站在一侧眼观鼻鼻观心的凤千语一听这话,瞬间大惊失色。 她不敢置信的指责自己的鼻尖,「我去?我才不去呢!去年也是我去,老太太那脾气古怪的厉害,天生就是来折磨人的,我才不去,你们爱去谁去!」 「你还不给我闭嘴!」 凤千语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冷不丁凤谨言那暴怒的声音就在耳边炸响。 凤千语被吓了一大跳,她委屈不一定要看向自己的父亲。 甚至还没来得及撒娇,就听见父亲恼怒的开口,「我国公府最是崇尚孝道,你身为一个晚辈,怎可如此编排自己的奶奶?能够去骊山尽孝是你的福分,岂能容你挑三拣四?既然花公公已经开口了,那事情就这么定了。今天晚上你便收拾行囊,明日一早出发前往骊山大庙!」 凤千语一听这话,只觉得五雷轰顶。 「爹?」 她还打算说些什么,却瞧见凤谨言不耐烦的一挥衣袖,「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谁都不许再多说一句!」 说完这话之后,凤谨言客客气气的走到了花公公的面前,将他和凤天澜潮者大门口那边送,「花公公,替娘娘诊病要紧,我这就送你们出去!您放心,关于澜儿去未央王府的事情,我们绝对守口如瓶,若是谁敢在外面随意编排,我第一个不放过!」 这还差不多。 「哼!」 花公公这才满意的冷哼了一声,然后挥了挥拂尘,得意洋洋的走了出去。 当凤天澜再度与凤千语擦肩而过的时候,脚下的步子顿了顿,扭头看了她一眼,「唉,真是太可惜了!原本还以为这一次我有幸能够去骊山,给两位祖宗尽孝。看来我是没有这个福分了,不过还是得多谢二姐姐,这一趟就有劳你辛苦了!」 说完这话,凤天澜嘴角一勾,转身离开。 看着凤天澜的得意洋洋的背影,凤千语气到浑身发抖。 她左右琢磨了一番,刚才看父亲的态度,这件事约莫是板上钉钉了。 可是凭什么呢? 若是自己当真去了,这一趟便是代替凤天澜去敬孝,明明是自己去骊山受苦受难,回头别人一问起,还得说是凤天澜去的。 一想起这个,凤千语就恨得牙痒痒。 一定是刚才自己咒骂了她一句,所以她才伺机报復! 「凤天澜,你这个贱人!」 凤千语此时此刻,已然是气急败坏。 「不行,我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若是我当真去了骊山,这一趟便是十天半个月,岂不是要错过了太后的寿宴?」 凤千语越想越不对,干脆拎起裙摆,急匆匆的朝着二房那边狂奔而去。 「王婆子,我娘呢?」 当凤千语跑进二房的时候,找了一大圈,却没瞧见二夫人的身影。 王婆子是专门在二夫人房里做粗使活儿的。 这会儿一看到凤千语,脸上便摆出了毕恭毕敬的表情,「回二小姐的话,二夫人今个儿一早便去了宫里,说是有要事和贵妃娘娘商议。她特意叮嘱了我们这些下人,她要明日午时才能回来。」 「什么?要明日午时才能回来?」凤千语一听,这话更是大惊失色。 若是按照自家爹地的安排,明日一早,她便要出发前往骊山。 可现在再去宫里,宫门早已关闭,她根本就联繫不上。 「该死的!」 一时间凤千语急得眼泪哗哗直流。 这会儿凤谨言也将花公公和凤天澜那个瘟神给送走了,一折返回来就看到凤千语站在前厅不停的流眼泪。 「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收拾东西?」 一听见自家父亲说这话,凤千语彻底急了,她扑通一声跪在凤谨言的面前,「爹,我不能去!八月二十就是太后寿筵。我若是去了的话,没有十天半个月根本就回不来,那我怎么能赶得上太后的寿宴?去年我就因为这件事情耽误了,今年若是再耽误,我就不知何时才能嫁出去了!」 「……」 替凤千语选一门合适的亲事,也是凤谨言一直在操心的事情。 若是凤千语嫁的不好,他没面子。 若是想要嫁得好,的确还得是在太后的寿宴上才有机会。 可如今,自己已经当着花公公的面,将这件事应承下来,如果说到不能做到,到时候免不得花公公又要到未央王面前去嚼舌根—— 思来想去,凤谨言只能安慰自己的女儿,「谁让你没事偏要去招惹凤天澜?现在好了,将未央王殿下都牵扯进来了。我即便是想护你也护不住!这一次,你就安安心心的去骊山大庙,等明年爹一定帮你寻一门好亲事!」 「不要!爹我不去!」 凤千语急的要命,可是看到自家爹油盐不进的样子,她干脆爬了起来,转身就要朝门口跑,「我不去,我死也不去!要是爹你做不了主,那我就进宫求我娘求贵妃娘娘——」 「还不给我站住!」 凤谨言一声怒吼,「现在宫门已经关闭,你就算是有天大的事情也不会放你进去。若是你要硬闯,只会连累整个国公府。」 说到这里,凤谨言顿了顿,然后扭头朝着外面大喊了一声,「来人啊!」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从院子外面立马走进来两个牛高马大的小厮,「二老爷!」 「马上把二小姐送到她的房间看管起来,明天一早,安排马车出发前往骊山大庙!」 「不要——不要,你们敢碰我一根手指头,我杀了你们!」 凤千语凄悽惨惨的大哭大闹了起来,可是在凤谨言的压力之下,那两个小厮只能强行将凤千语拉走了。 直到女儿的身影消失在长廊的拐角处,凤谨言才有些无力的跌坐在凳子上。 他伸手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只觉得那块地方青筋不停的扑腾着。 就在这个时候,他想起了自己的大女儿凤千雪。 不但长得十分漂亮精緻,而且性格乖巧机灵,长袖善舞八面玲珑。 明明就是一个母亲生出来的孩子,怎么性格差距竟然会如此之大?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二老爷!」 凤谨言只觉得头疼无比,他恼火的朝着外面的门房吼了一句,「又出什么事了?」 只见那小厮手里托着一封信,喜气洋洋的跑了过来,「老爷,宗门那边来信了,约莫是大小姐送过来的!」 一听说凤千雪来信了,凤谨言的眼神一亮,刚刚的阴霾瞬间消散于无形。 他立刻站了起来,飞快的将那封信给接了过来。 他一目十行的将这封信看完之后,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太好了,太好了!千雪后天就能回来了!」 「恭喜老爷,自从三年前千雪小姐进了宗门之后,也就第一年休沐的时候回来过。时隔两年,千雪小姐终于又要回来了!」 「嗯!」 刚刚因为凤千语而被影响的心情,瞬间变得阳光灿烂,凤谨言立刻吩咐了下去,「马上吩咐下面的人,将千雪小姐的房间收拾起来,所有的东西全部都要换新!」 凤谨言琢磨着凤千雪挑这个时候回来,到时候太后的寿筵也是一定要参加的。 宗门里面都是人中龙凤,也不知千雪的郎君是打算从哪里选…… 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太子容澈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凤谨言琢磨着这件事,心里想着,等明日二夫人回来,要好好跟她商议商议。 222、跳钢管舞的未央王殿下 222、跳钢管舞的未央王殿下 与此同时,天域大陆某一个阴暗诡秘的地宫里。 墙壁上有星星点点的鬼火,摇曳生姿。 幽暗的气息笼罩着这个地宫,那点点鬼火将昏暗的地宫衬托得越发骇人。 在地宫的中心位置,有一个半人高的岩石平台,上面有一把一人高的巨大石椅,背对着面前的空地。 石椅有一个身材魁梧的黑衣人安静的坐着,周身上下有一种死亡般的诡秘气息散发出来,带着叫人惊恐的压抑。 石椅对面是一片宽敞的空地。 空地中间有十几个黑衣人匍匐的跪倒在地上,他们额头点地,冷汗涔涔,像是怕极了坐在石椅上背对着他们的那个人。 「你们刚才说什么?」 在一阵诡异到几近窒息的静谧之后,石椅上的那个黑衣人终于开口说话了。 他的声音如同远古而来的沉闷钟声,凝聚着深厚而雄浑的内力,刺得人耳膜生疼。 那群黑衣人被这个声音吓得浑身一抖,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又贴向地面几分。 「已经三个月了,这三个月的时间里,本座再也没有收到有关南照朝野的任何一点讯息。」 男人的声音里面带着浓浓的不悦。 「风筝永远是风筝,就算飞得再高,飞得再远,终究还有一根银线在我手中牢牢把控,只有我才能决定他以后将要飞往何方。如果失去了掌控,那只风筝唯一的下场就是从高处坠落尘埃。」 男人低低的像是自言自语。 只不过当他的话音落下之后,他广袖一挥,原本空无一物的面前突然多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石盅。 淡紫色的内力缠绕在他的掌心。 当他的右掌缓缓的盖在石盅之上,整个石盅都被那股淡紫色的内力所笼罩。 很快,那个时钟便开始不受控制的以极快的频率轻颤了起来。 里面似乎装着什么东西,正发出咯吱咯吱的叫声。 那叫声悽厉刺耳,叫人头皮发麻。 匍匐跪地的那些黑衣人在听到这个动静之后,更是吓得浑身发抖,冷汗直冒。 「不听话的人,必定要受到惩罚!」 他掌心的内力一直在持续输送,时钟里面的动静也越来越大,咯吱咯吱的叫声也越发悽厉—— *** 未央王府。 当凤天澜跟着花公公回到未央王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原本凤天澜是打算领着相思红豆两个小丫鬟过来的。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提出自己的诉求,就叫花公公的一番话给堵住了。 「王爷不喜欢有生人进府。」 什么叫做不喜欢有生人进府? 难道自己跟他很熟吗? 不过凤天澜自认为她的适应能力还是很强的。 既来之则安之。 反正事情她已经无法改变,与其天天瞎琢磨,浪费心神,还不如安安心心的住下来。 她就这么悠闲的跟在花公公的身后,一路观赏着未央王府里的美景,一路往前行走。 不得不说容湛这个傢伙还挺会享受的。 这位未央王府的后花园有两条径渭分明的小道。 白日里阳光明媚的时候,走的是靠南边的那一条。 一路上繁花似锦。 到了夜晚,所有人走的都是靠北边的这一条道。 竹林清幽,小溪潺潺,又是别一番风味。 不过走着走着,凤天澜却发现了不对劲。 她快步朝着花公公那边走了过去,「花公公,您不是说我住到未央王府,是来给纪皇后跟踪病情的吗?」 花公公点头,「是啊!」 「那我不是应当住到小筑那边才对吗?我怎么瞧着这个方向是往王爷的寝宫啊?」 花公公想了想,「哦,可能是皇后娘娘不喜欢跟生人住的太近吧。」 凤天澜:「……可您刚才不也说王爷也不喜欢生人吗?」 花公公又想了想,「无妨,王爷的寝宫大。凤三小姐,您住进去也未必能和他碰到上面。」 「当真?」 「当真!」 在得到花公公肯定的回覆之后,凤天澜这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既然跟容湛那个妖孽碰不上面,那就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花公公将凤天澜带进了一处十分优雅别致的房间。 房间里面的摆设很简单,却不失低调和奢华。 她的房间还带着户外全景阳台,睡醒来之后走到阳台上放眼看去,后花园所有的美景都能一览无余。 「算容大妖孽还有点良心。知道我这一次过来是替皇后娘娘瞧病,这房间,我喜欢!」 凤天澜将自己的包袱放下,然后在松软的大床上翻了个跟斗。 今天也算是累了一天了,凤天澜在洗漱完毕之后,喝了一些养颜的花茶,然后便准备上床休息。 她的适应能力很强,也没有认床的习惯,所以趴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唔……」 凤天澜这会睡的正香呢。 睡梦之中有无数个跟容湛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跪在她面前,乖乖的伺候她。 按肩膀的按肩膀,捶腿的捶腿,还有半跪在她身侧,给她餵小零嘴的…… 撇开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恩怨不说,容湛这个傢伙绝对可以称得上是正宗的蓝颜祸水。 别人都说女人是狐狸精。 可是在凤天澜的眼中,容湛才是最能够被称为男狐狸精的人。 彼时,在烟雾缭绕的舞台中间,容湛正在大跳钢管舞。 身上穿着一件大红色的宽松长袍,只有腰间用细绳随意绑着。 衣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伴随着他时而柔美,时而激烈的动作,光洁的胸膛若隐若现。 凤天澜这会看得眼睛都直了,她檀口微张,目测过不了多久,便会有哈喇子流下来。 「过来……」 彼时,容湛一只手妖冶的扶着钢管,另外一只手朝她勾了勾。 凤天澜擦了一把嘴角边并不存在的口水,朝着容湛的方向走了过去。 真是尤物啊! 这辈子若是能把容湛给睡了,我凤天澜也不枉穿越这一遭了。 眼看着自己越靠越近,容湛那个妖孽竟然开始伸手解自己的腰带。 那精壮到没有一丝一毫赘肉的八块腹肌,缓缓的呈现在了凤天澜的面前。 眼看着这只魅惑众生的男狐狸精完美的身材就要展现在自己的面前,突然—— 「唔……」 一阵压抑着的痛苦低吟将凤天澜,从椿梦中惊醒。 「……」 刚刚还一脸花痴的凤天澜这会儿双目圆睁,呆呆的看着天花板。 四周一片昏暗。 这让凤天澜飞快的意识到刚才那个消魂的场景,不过是她的黄粱一梦罢了。 靠! 凤天澜咬牙切齿,简直气到要骂娘。 刚刚在梦里就差那么一点点,她就能把容湛那个妖孽给睡了。 是真的,就差那么一点点。 到底是哪个混蛋王八蛋把自己给吵醒的? 我非杀了他不可! 就在凤天澜万般遗憾的时候,突然耳边再度传来了一阵痛苦的低吼声。 「什么人?」 凤天澜紧紧的皱起了眉头,几乎是下意识的警醒了过来。 她灵巧的如同一只猫,飞快的从床上翻落在地。 她能够清楚的听到那压抑着的痛苦声音是从前厅那边传过来的。 凤天澜猫着腰,这个时候也不敢点灯,只能小心翼翼的朝着前厅那边摸索了过去。 当她出现在拱门附近的时候,借着皎洁的月光,她能够看到在前厅门口有一一道身影单膝跪地,低着头。 那痛苦的低吼声似乎就是那个人发出来的。 凤天澜正准备再靠近一些,可她敏锐的嗅到了房间里竟充斥着淡淡的血腥味。 因为那个人是半跪着的,所以凤天澜没有办法从他的身形上判断她到底是谁。 但,这里可是未央王府! 绝非什么阿猫阿狗,或者是危险分子,能够轻而易举的混进来。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凤天澜壮着胆子朝着门口走了过去,「餵……你没事吧——」 她的话音还未落下,原本半跪在地上的那个人,勐的抬起头来。 「啊!」 凤天澜几乎是下意识的尖叫了一声。 这一次,她当真是被吓到了。 出现在她面前的到底是怎样的一张脸啊? 那张侧脸之上,遍布青灰色的毒斑,那毒斑甚至蔓延到眼珠子里面。 他整个右臂的袖子被撕裂,从指尖到肩膀的位置,全部都被那种青灰色的毒斑群覆盖。 每一条毒斑就好像是激凸出来的青筋,甚至仿佛有生命一样,不停的在皮下窜动,好像随时都要顶破皮肤冲出来! 窗外有皎洁的月光投射进来。 月光洒在了男人的身上,让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恐怖的怪物,无比丑陋,吓人! 「你、你是什么人……」 作为大夫,凤天澜见过奇形怪状的病人不在少数。 可是像他这样全身遍布毒斑,丑的跟个妖怪似的人还是第一次看到。 一时间,她心底还是有些承受不住,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都有些发颤,「你……你怎么会在这——啊!」 凤天澜的话还没说完,突然瞧见那个妖怪,纵身一跃,竟直接朝着她的面门扑了过来。 她只觉得眼睛一花下一秒自己就被扑倒了。 「咚!」 一声闷响,这是凤天澜重重地摔倒在地的声音。 223、一半天使一半魔鬼 223、一半天使一半魔鬼 还好,这个地板是木地板,否则这一摔,她铁定后脑勺得摔个窟窿出来。 凤天澜被摔的七荤八素,她吃痛的睁开了眼睛,可是眼前的一幕却让她的瞳孔再度一缩。 「容——容……湛?」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因为此时此刻,将她扑倒在地的那个「妖怪」不是别人,竟然是南照国的未央王容湛? 此时此刻的容湛,他的那张脸上竟然有一道十分明显的分界线。 他的右脸遍布毒斑,看上去十分的恐怖,骇人。 但是他的那张左脸,却依旧如同平日里那般美艷,不可方物。 特别是左眼下面那颗血红的泪痣,即便是在月光下,也散发着妖冶夺魄。 这才是一半天使一半恶魔的真实写照吧? 「怎么、怎么会这样?」 凤天澜彻底吓蒙了。 谁能料到,被誉为天域大陆第一美男的未央王容湛竟然会有如此丑陋、不为人知的一面? 「唔——」 原本攫住自己双肩的手,因为巨大的痛苦勐的一收。 凤天澜痛的一张小脸皱成了一团,她甚至开始怀疑容湛这个傢伙再这样继续下去,会不会直接把自己的肩膀捏得粉碎。 「王、王爷,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凤天澜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 脑海中还浮现着刚才在梦里容湛那妖冶惑人的样子,如今在看看面前的这个人……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容湛隐忍着巨大的痛苦,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来。 他额头上的冷汗已经汇成水珠,一滴一滴的砸在凤天澜的身上。 凤天澜只觉得心惊肉跳,她十分弱鸡的开口,「是,是花公公带我来,说这是给我准备的房间……」 容湛的眼神明显的一凛。 他下意识的抬头,朝着四周扫视了一圈。 发现自己竟然走错了房间。 当初建自己寝宫的时候,容湛把自己的房间和隔壁的房间装潢得一模一样。 两间房只有一墙之隔。 原本刚才他还在书房里面批阅奏摺,可是突然袭来的剧痛让他根本就没有办法集中精力。 容湛一度感觉到十分诡异。 每个月初八才是毒发的时候。 如今已经是八月十四,距离初八已经过去六天。 再加上那日在帝陵,自己喝了风华公子的血以后,明明毒就已经解掉了一分,怎么会突然在这个时候再度毒发? 原本容湛以为自己能够扛过去,可是当他发现从右臂长出来的毒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右臂乃至肩膀蔓延的时候,他才发现情况不对。 「王爷,你的脸……」 凤天澜战战兢兢的看着容湛。 上次在帝陵里面,她就知道容湛中毒,但是却不晓得他毒发之后竟然会变成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到底是谁对容湛下的毒? 而且这毒实在是心狠手辣,在毒发的时候,天域大陆最美的男人竟然会变成这种怪物…… 此时此刻,容湛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没有让自己发出痛苦的低吼。 那双妖冶的眸子里面,因为痛苦而遍布血丝,看上去就好像他的眼睛原本就是红色的一样,妖冶莫测。 不过霎那间,凤天澜分明发现在那双血红的眸子里面有杀机一闪而过。 「你是第一个见过我这个样子的人,也是最后一个。」 一字一句容湛,几乎是用尽全力才从牙缝中挤出来。 话音落下,那便布毒斑的右手缓缓的抬了起来,最后落在凤天澜的脖子上: 「本王——」 容大妖孽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身子一软,整个人就这么瘫倒在凤天澜的身上。 前一秒还惊恐万分的凤天澜,下一秒直接就懵逼了。 她无辜的眨巴了两下眼睛,然后轻轻扭头看着埋在自己颈窝里的那颗黑色的脑袋,「王……爷?」 试探性的一声轻唤。 容湛压根儿就没有给出任何的回应。 「王爷?」凤天澜再一次提高了音量。 回应她的依旧是一片诡异的沉默。 「容湛?难道是晕过去了?不会是死了吧?」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凤天澜几乎是惊慌失措的想要将容湛从自己的身上推开。 可是昏迷过去的人,身子总是格外的沉。 不管凤天澜如何挣扎,根本就没有办法撼动他分毫。 「王、爷,你再这样压下去,不但我没办法救你,就连我早晚也得被你活生生的压死!」 凤天澜不停的用手推上的容湛,可是这个傢伙压根就没有任何反应。 「喂,容湛?」 她拼命的挣扎之下,容湛原本埋在她颈窝里的脑袋突然侧了过来。 凤天澜嫌弃的扭过头去,却在对上容湛那张侧脸之后,一下子愣住了。 容湛双目紧闭,即便是晕厥过去那双英挺的剑眉还是紧紧的蹙了起来。 这并不是第一次凤天澜离这个妖孽这么近。 但却是凤天澜第一次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中,这样近距离的打量着他这张脸。 那光洁无瑕的皮肤,就像是刚拨了壳的鸡蛋,吹弹可破。 一个男的皮肤这么好,还真是叫人嫉妒。 「王爷?」凤天澜轻轻地唤了他一声,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一刻她的声音有多温柔。 昏厥过去的容湛仿佛是听到了这个声音,浓密的睫毛,不安的颤动了几下。 紧接着,他面部的表情一松。 整个人就像是陷入了一种完全放松的状态。 凤天澜心里咯噔一沉,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升了起来。 因为就在刚才的这个瞬间,她分明能够感觉得到容湛唿出来的气息已经越来越弱,甚至已经快要察觉不到。 「容湛,你可别睡啊!可恶!」 凤天澜拼命的用手拍打着容湛,想要让她清醒过来,可是依旧毫无用处。 甚至于她手所触及的肌肤上,早已经湿滑一片。 那是因为剧烈的疼痛,而冒出来的冷汗。 这个傢伙要是死在了自己的身上,到时候自己可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就在这个时候,她脑海深处灵光一闪: 血! 容湛一直以来就想要自己的血,莫非是自己的血能够救人? 还是说那是在地宫里面自己的血误落药盅,反而压制了容湛身上的毒? 「不管了,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凤天澜心一横,闭着眼睛,直接将自己右手的手指咬破。 「嘶——」 十指连心,更何况是自己咬破自己的手指,凤天澜疼的一张小脸皱成了一团。 可是当她把血从指尖挤出来的时候才发现,不管自己怎么努力,根本就没办法将血送到容湛的嘴里。 趴在自己身上的那个人唿吸越来越微弱,凤天澜借着皎洁的月光,甚至能够看到他整个右边脸上的毒斑已经开始若隐若现的往外凸—— 不知道为什么,凤天澜总觉得如果再这样继续放任下去,容湛这一次绝对在劫难逃。 纠结的目光落在了容湛漂亮的唇上。 虽然他的右脸已经变得不堪入目,但是,他的唇依旧是最漂亮的接吻唇。 凤天澜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浊气:「王爷,不管待会我对你做了什么,这都是基于我要救你的前提之下。我凤天澜身正不怕影子斜,绝对不是因为垂涎你的美色才这么做的——」 说完这话之后,凤天澜将自己的右手无名指含在嘴里,狠狠的吸吮着。 不一会儿整个口腔里都充斥着铁锈的味道。 等凤天澜觉得吸得差不多之后,她侧过头去,闭上双眼,直接将自己的唇紧紧的贴上了容湛的。 他的唇不像梦里那样火热,或许是因为血气流尽,他的唇竟然还带着一丝微凉。 那柔软的触感,让凤天澜周生像是突然过了电,只觉得酥麻不已。 她将自己脑海里那些胡思乱想的念头全部驱逐干净,强行用唇舌将容湛的嘴巴撬开,自己嘴里的血尽数被她渡了过去。 这个动作,凤天澜重复了三次。 当她含着第四口血,贴上容湛的唇,才刚打算把他的嘴撬开,突然发现这一次这个傢伙竟意外的配合。 自己甚至没有用什么力气,他的嘴巴就已经微微张开了。 第四口血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被全部渡到了容湛的嘴里。 怎么回事? 凤天澜眉头一皱:明明前几次自己想要把容湛的嘴撬开,几乎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可这一次怎么如此轻松? 凤天澜甚至还没回过神来,突然感觉到容湛竟然给了自己回应。 那口血渡过去之后,容湛竟然变被动为主动。 两个人唇舌纠缠,如同热恋中的情侣一般的热吻着。 凤天澜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嗡的一响,突然之间变得一片空白。 我是谁? 我在哪? 我现在在做什么? 我——是在跟谁接吻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凤天澜仿佛觉得自己肺里的空气几乎要被掏空,全身所有的力气几乎都被抽尽。 那酥酥麻麻的感觉扩散到了全身,让她甚至连推拒的力气都没有。 除了跟着对方的舌尖舞动之外,她再无任何反应。 直到—— 「唿……」 一道沉重的唿吸轻轻拂过了自己的面门。 224、凤三这个色胚! 224、凤三这个色胚! 凤天澜突然觉得头皮一炸,她勐的回过神来,连忙往后一退。 心中暗道,一声不妙。 当她战战兢兢的抬起头去,一眼就对上了一双怒气腾腾的眸子。 「卧槽!」 那双眸子里面杀机四溢,看着凤天澜吓了一大跳。 容湛这个大妖孽,竟然当真醒了?! 难不成自己的血当真有起死回生的作用? 若真是这样的话,她还当什么大夫啊? 碰到得重病的人,直接放一碗血,让他喝下去就好啦! 「你、竟敢——」 尽管容湛已经清醒了过来,可凤天澜却发现他甚至连说完一句完整的话的力气都没有。 情急之下,凤天澜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双手重重一推,竟然直接将容湛从自己的身上掀翻了下去。 「咚!」 一声闷响,那是容湛摔落在地的声音。 刚才就在他昏厥过去之后,周身都仿佛被烈焰灼烧着。 那种活生生被焚烧致死的痛意从四面八方袭来,瞬间就扩散到了四肢百骸,就连容湛这种铁血男儿,也承受不住。 就在他以为自己这一次必死无疑的时候,突然有一抹甘甜的清泉从自己的唇间被渡了过来。 那清泉拂过自己的喉咙,就如同倾盆而降的大雨,将炼狱般的红莲业火全部都给浇灭了。 即便是处于昏迷之中,他也能够感觉闯入自己口中,替自己渡过来那清泉的丁香软舌。 于是他顺从着自己的心意,开始了这一场缠绵的追逐。 直到他的理智完全回笼,最后睁开了眼睛。 凤天澜几乎是在把容湛掀翻的同一个瞬间,一个利落的翻身,飞快的退到了四五米开外的地方。 彼时容湛半趴在地上,那张绝美的侧脸正对着凤天澜,可那双血红的眸子里面,却杀机四溢。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却半响都没能发出一个声音来。 「吶,王爷,我刚才就已经跟你解释过了。刚才的种种行为绝对不是因为想占你的便宜,我是为了救你!虽然这个理由听上去很扯,但是事情就是如此!」 「你……」容湛急促的低咳了两声,他抬头死死地盯着凤天澜的方向。 就在这个时候,凤天澜他发现了一个十分诡异的现象。 那就是武功高强的未央王殿下,这会儿竟然趴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了! omg! 别说爬了,他现在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 想起容大妖孽平日里挥斥方遒的样子,凤天澜不免感慨: 他身上到底中的是什么毒,竟然能把他折磨到这等地步? 不过话又说回来…… 平时自己看到容湛,他都是眼高于顶,仗着他身份尊贵对自己各种冷嘲热讽,横眉竖眼。 今天他奄奄一息的躺在自己的面前,如果自己不想法子扳回场子,岂不是太可惜了? 那双清透的眼珠子滴熘熘的转了转,因为容湛那半张骇人的右脸儿深处的恐惧,也在下一秒消散于无形。 凤天澜小心翼翼的朝着容湛那边爬了过去,「王爷,你确定你是真的起不来了吗?」 容湛急促的喘息着。 虽然此刻他全身脱力,可是那双妖冶的凤眸里面散发出来的目光依旧冷冽如刀。 「看样子是真的起不来了。」 确定了这一点之后,刚才还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的凤天澜全身一松,干脆直接起身,走到了容湛的面前。 然后,开始扒他的衣服! 容湛的凤眸微微一缩,他的眼中流露出不敢置信,「你、竟敢……」 「我竟敢脱你的衣服是不是?」看到容湛那奄奄一息的样子,凤天澜干脆替他把后面的话给说了出来。 「信不信本王……」 第一次如此狼狈的样子被别人看见,容湛勐的提起一口气,右手紧握成拳,朝着凤天澜伸了过去。 「信不信你要摘了我的脑袋是不是?」 凤天澜再次抢白。 看着容湛生过来的右手,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那只遍布毒般的右手就这么僵在了半空中。 凤天澜有些暴躁的看了他一眼,「好啦好啦,我知道你想杀我!毕竟我不小心撞破了你毒发的场景,可是亲爱的未央王殿下,如今我光靠着一只右手就能叫你动弹不得,你觉得你还有力气杀我吗?」 「……」 容湛冷厉的目光停顿在紧紧握着自己手腕的那只皓腕之上。 眼中似乎有一抹讥讽,一闪而过: 她说的没错。 自己如今连手无缚鸡之力的凤天澜的一只右手都无法撼动,凭什么杀她? 「就算你真的想杀我,也等我替你将身上的伤瞧了再说吧!」 说完这话,凤天澜松开了容湛的手。 紧接着,她双臂一挥,直接将容湛的腰带扯开,然后十分熟练的将他胸前的衣裳扒开。 容湛就这么目光淡淡的看着她,一时间俊眉微微蹙起:动作这么熟练,莫非是替很多人解过衣裳? 凤天澜自然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原本她是抱着把容湛当成一个普通病人来对待的心情,去解他的衣服。 可是,当自己将他贴身的中衣解开以后,手上的动作还是顿了一下。 然后不动声色的吞了一口口水。 精壮的身子上没有一丝赘肉,八块腹肌歷歷在目。 因为疼痛过度而冒出来的冷汗,随着肌肉刚劲的线条汇聚成水滴,最后引入那性感无比的人鱼线。 这真真实实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鲜嫩身体,比梦中那模煳的场景来得更加刺激,鲜活。 凤天澜只觉得自己周身的血全部都朝着脸上沖了过去。 好刺激啊! 容湛看着凤天澜两眼发直,嘴巴微张的样子,无语的长嘆了一口气。 要不是他现在浑身脱力,他一定会一巴掌把这个色胚给扇出去。 「嗯嗯,咳咳!」 约莫是被容湛这一声长嘆给惊醒了,凤天澜尴尬的清了清嗓子,顶着一张红透了的俏脸,认认真真的替他检查起来。 不过让凤天澜感到十分意外的是: 整个右边身体的毒般在胸口汇聚成一条食指粗细的线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左边的胸口蔓延。 可是就在凤天澜的右手碰到那根粗线条的时候,那根线仿佛有感应似的,突然就停顿住了,紧接着开始缓慢的后退—— 「奇怪!」 这个场景让凤天澜彻底傻眼。 她脑袋里面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刚才自己给容湛餵血的场景。 最后她心一横,在自己咬破了的那根指头上,用力一按,很快便有一滴血珠冒了头。 她将那滴血珠滴在了容湛心口的位置。 很快,一件十分诡异的事情出现了。 自己滴在他心口上的血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的被他的皮肤吸收,不过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那一滴血已经彻底的消失。 原本还狰狞的暴露在皮下组织的毒斑竟然在极短的时间内开始回退。 从青灰色变成青紫色,再变成紫红色,最后退成了淡淡的红色—— 这一系列的变化,不过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 向来都崇尚科学诊病的凤天澜,在看到这个场景之后,彻底惊呆了。 她几乎可以确定,自己的血就是容湛所中毒的克星。 「王爷,你身上的毒斑正在慢慢减退!」 在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之后,凤天澜欣喜不已的开口。 「本王没瞎。」 一道微弱却卷着极地低气压的声线响起。 凤天澜一抬头就发现容湛那个傢伙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能够开口说话了? 在这短短的一炷香的时间里,他右脸上的毒斑几乎已经全部褪去,只是身体和手臂上的毒斑,还隐隐约约留着些红色的印迹,褪去的时间可能稍微长一些。 刚刚还是一半天使一半魔鬼的未央王殿下,如今又恢復到了以往的倾国倾城。 那张俊脸之上,气色也明显,比刚才要好了许多。 「王、王爷,你……可以说话了?」 看到逐渐好转过来的容湛,凤天澜突然有些心虚。 这是不是代表,过不了多久的时间,容湛就会完全恢復到之前的状态? 武功高强,深不可测,但同样也脾气暴躁,蛮不讲理。 她连忙往后退了几步,跟容湛保持着安全距离,「王爷,饶命啊!」 「……」 容湛满头黑线的看着她,唇角微沉,脸色莫名。 在一阵诡异的经歷之后,他终究还是开了口,「那你倒是说说看……你到底犯了什么罪,要让本王饶命!」 凤天澜战战兢兢的开口,「王爷,我刚才说你若是想杀我,至少也得让我替您瞧了伤……现在我能不能反悔?」 容湛冷冷的看着她,不语。 凤天澜连忙趁热打铁,「刚才情急之下,我用嘴……」 一想起刚才和容湛热吻的那个场景,凤天澜只觉得耳根发热。 其实算起来,这一次才算是自己真正的初吻。 之前她也曾经不小心碰过容湛的唇。 但那些于凤天澜而言,最多就只是肉贴肉。 可这一次在唇舌交缠的时候,凤天澜只觉得口干舌燥,心跳加速,好像全身的血都冲到了头顶。 225、穿上裤子不认人? 225、穿上裤子不认人? 活了两辈子,她凤天澜还是第一次被男人这样吻。 而且,最让她感到羞耻的是,她竟然觉得这感觉似乎还不错。 吼! 一定是这两辈子碰的男人实在是太少,否则她怎么会被处于毁容状态中的容湛吻的心神荡漾? 真是够够的! 「不管你信不信,刚才我的确是因为想要救你,所以情急之下才会做出逾越的事情。我知道您在整个天域大陆的人心中的形象都是完美的,也绝对不能容忍,有别人看到你刚才那个样子。但是有时候,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若是我没有看在您刚才毒发的样子,又怎么能救下您呢?所以王爷您能不能网开一面,就饶了我这条小命吧?我保证刚才的事情只要出了这个大门,我就立马忘得一干二净,绝对不会对任何人提起!」 容湛冷着眼睛看着凤天澜。 自己才说了一句话,她就噼里啪啦的说了这么一大通。 求生欲不得不说是很强的。 只不过—— 她好像说只要一出这个大门,就立马把刚才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刚才的事,也包括她强吻自己的事。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容湛那张俊脸之上突然乌云密布,他凉凉的瞪了凤天澜一眼,「所以你是打算穿上裤子就不认人了?」 「哈?」凤天澜脸上的表情突然一僵,「王爷,您跟我说的是同一件事吗?」 什么叫穿上裤子不认人? 她刚才明明只脱了容大妖孽的衣服而已,压根儿碰都没碰他的裤子呀! 又何来穿上裤子不认人这一说法? 当容湛对上凤天澜那一脸懵懂的神情之后,他眸光一闪,将右手抬了起来,「过来!」 「王爷,我刚才都说了这么多了,您怎么油盐不进呢?我都救了你一命了,你还是坚持要摘我的脑袋吗?」凤天澜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慾哭无泪。 自己不过是做了个不完整的春梦,而后又占了容湛一点便宜而已,又没有睡他,若当真就这样被摘了脑袋,实在是太冤枉了! 「你不过来扶本王,要本王如何站起来?」 容湛开口说话的时候,语气里已经染上了点点怒意: 凤天澜平日里,看上去冰雪聪明,狡猾的跟只狐狸似的。 可怎么有时候脑袋里又好像装了浆煳似的,蠢笨不堪? 一听这话凤天澜,便知容湛放弃了要杀自己的念头。 那愁眉苦脸的样子瞬间被一扫而空,谄媚的笑容立刻浮了上来。 她几乎是一熘小跑,屁颠屁颠的来到了容湛的身边,恭恭敬敬的用双手将他搀扶起来,「哎呀,我的王爷,您要起来就直接吩咐啊!你看看你整的人家都误会了!」 「你想扶我去哪儿?」 看着凤天澜搀扶着自己,朝着门口的方向走了过去,容湛冷冷的开口。 凤天澜脸上的表情愣了一下,「当然是送你回房啊?」 没错。 最开始容湛的确是想要去隔壁自己的房间。 是因为身上的毒发作之后,才让他的判断失误,误闯进了凤天澜所在的房间。 按道理说,凤天澜现在把他搀扶回自己的房间,应该是说得过去的。 可不知为什么,咱们的美人王爷突然改变主意了。 他淡漠的扫了身边的小狗腿一眼,脚下的步子突然就顿住了,随即慢条斯理的开口,「这里就是我的房间,你打算送我去哪儿?」 「哈?」 凤天澜霎时间就懵逼了。 她不敢置信的左右打量了一番,「可是,明明是花公公带我到这个房间里来的呀!」 她还有可能弄错,可花公公总不至于连未央王容湛的房间和客房都搞错吧。 「那本王明天就去摘了他的脑袋。」容湛将这句话说的风轻云淡。 怎么说花公公也陪伴在他身边伺候了这么久了,这个妖孽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呢? 凤天澜心下琢磨着: 怎么说自己今日也算是救了他一命,跟他讨个人情也无伤大雅。 倒是花公公人也不坏,而且前前后后帮了自己不少忙…… 想到这里,凤天澜连忙改口,「那个,王爷,事情是这样的。花公公的确是给我安排了隔壁的房间,是我自己晚上到后花园转悠了一圈,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把房间给认错了。这样吧,我把这间房还给您,我去隔壁住?」 凤天澜话音落下,容湛那双妖冶的眸子里面闪过一丝莫名之色:「你确定要去隔壁?」 凤天澜忙不迭的点头,「我就去隔壁,只是这件事情是因为我的疏忽,还望王爷不要怪罪花公公才好。」 容湛冷哼了一声,斜着眼睛扫了她一眼,「自己的那颗脑袋已经摇摇欲坠了,还惦记着别人。」 凤天澜脸上依旧维持着礼貌且端庄的笑容,可是心底却在听完容湛这番话之后,翻了一个惊天大白眼: 我们的脑袋摇摇欲坠,那是因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您这位高高在上的王爷,性情诡异莫测,动不动就要砍别人的脑袋? 心中一番腹诽之后,她脸上浮起了甜甜的笑容,「多谢王爷体谅。」 「嗤!」 容湛冷嗤了一声,任凭凤天澜转身,将自己朝着床榻上扶了过去。 容湛在床沿边上坐下,「把油灯点亮。」 正准备转身离开的凤天澜脚下的步子一顿,她回头,诧异的开口,「王爷,现在子时已过,已经很晚了,难道您不睡觉吗?」 听到这话,容湛脸上的表情莫名的冷了几分。 睡觉这件事对于普通人而言,是一件十分轻松,且闭上眼睛就能够做到的事情。 可是对于容湛来说,却是永远无法摆脱的梦魇。 尽管他武功再高强,身体再强壮,内力再浑厚,他总归也只是一个正常的人类,只不过是在各个方面都较常人有些突出罢了。 只要是人,饿了就要进食,困了就要睡觉。 这是亘古以来,绝对不会发生改变的定律。 可是轮到容湛的时候,这个定律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把油灯点亮,不要让我再说第三次。」 再开口的时候,容湛的声音里面已经染上了几分寒意。 凤天澜看着那张妖冶莫测,却又覆着寒冰的俊脸,不由得暗暗翻了个白眼: 如果她推测没错的话,这个未央王殿下一定是属狗的,因为只有狗脸才会翻的这么快! 「哦!」 凤天澜应了一声,然后从怀中摸出火摺子,一一将整个房间里面的油灯全部都点亮了。 当最后一盏油灯被点亮,整个房间都变得灯火通明。 「王爷,你的手……」 在耀目的灯火之下,凤天澜看到了容湛的右臂,不由得惊唿了一声。 这个时候,容湛跟着垂眸。 可眼前的一幕叫他瞳孔骤然一缩: 因为就在刚才那些还凹凸不平的毒斑,在这个时候竟然已经消退了九成。 原本遍布整个右边身体的毒斑,正在逐渐褪去,甚至到现在只缩小到覆盖住整个右手手背的范围。 而且最让容湛感到震惊的是,即便是在手背上的这一块,那些原本青灰色的毒斑也已经变得很浅很淡,只剩下淡淡的粉红色。 容湛的脑袋里面电光火石,他勐的抬起眸子,看向凤天澜。 凤天澜只觉得有一股凌厉的掌风唿啸而过,直接捲住了自己的胳膊。 「嗖——」 下一瞬,她便叫这道怪力带到直接飞扑到了容湛的面前。 容湛右手一伸,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们两个人的距离很近,近到唿吸都仿佛萦绕在了一起。 「说,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 容湛的声音很冷,但是凤天澜却意外的从里面听出了一丝急切。 急切? 向来就淡定如斯的未央王容湛竟然也会不小心泄露自己的情绪。 那就只能说明,他对这件事的确是十分在意。 一时间凤天澜有些着了慌。 她艰难的吞了一口口水,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要跟他说真话。 毕竟若是告诉容湛自己是用血救了他,就凭着他的聪明才智,一定能够猜到自己和风华公子之间的关联。 虽然,容湛说不定早就已经察觉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但是凤天澜还是打算做最后的挣扎。 容湛聪明如斯,一眼就看穿了她眼神之中的纠结和挣扎。 那双妖冶的凤眸眯了眯,里面有冷光乍现:「本王最不喜欢的就是欺骗,想清楚再回答。」 凤天澜:「……」 卧槽! 不是说只有公子欢喜才会读心术的吗? 怎么自己来看,容湛这个读心术学的也不错呀! 凤天澜心一横: 在容湛面前耍花样无异于在关公面前耍大刀,班门弄斧。 还不如老实坦诚一点。 心里这么琢磨着,凤天澜也就这么做了。 她缓缓的将自己的右手举了起来,将无名指上的伤口展示在容湛的面前,「刚才我把我的血渡到了你的嘴里,如果我的推测没错的话,应该是我的血能够压制你体内的毒素……」 凤天澜分明能够感觉得到,当自己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容湛的目光越来越冷,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 226、你的脸怎么红了? 226、你的脸怎么红了? 当自己话音落下的时候,凤天澜仿佛觉得自己置身于一个冰窖当中。 光是和容湛来一个四目相对,就能冻得她直打哆嗦。 「你的血——」容湛眯了眯眸子,右手一收。 原本两个人之间就不算远的距离,被他这么一扯,越发贴近。 容湛唿出来的温热气息喷在自己脸上。 他的薄唇一张一翕,凤天澜的视线落在上面,脑海中不受控制就浮现出了刚才两人唇舌交缠的场景。 「你耳朵怎么红了?」容湛突然话锋一转。 「啊,什么?」凤天澜几乎是下意识的想用手去捂耳朵,可无奈双臂都被容湛禁锢着,根本就无法动弹。 在面对容湛那狐疑的目光,凤天澜只觉得全身的血都朝着脸上蜂拥而至。 「你的脸怎么也红了?」 面对容湛再一次的追问,凤天澜羞愤欲死,恨不得直接找条地缝钻进去。 这个问题她要怎么回答? 难道说是因为刚才自己看着他的嘴巴在想入非非,所以才脸红的吗? 拜託,臣妾做不到啊! 原本凤天澜还以为容澈是出于好奇,才会询问这个问题,可是当她不经意之间捕捉到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狡诈之后,她突然恍然大悟: 这个傢伙是故意的!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凤天澜突然有些恼羞成怒,她拼命的挣扎着,想要甩脱容湛的禁锢,「你放开我!我要回房休息了!」 「放开你可以,但是你必须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容湛的视线锁定在凤天澜的身上。 如今潜伏在他身上的毒素已经逐渐趋于平稳,虽然他的内力还没有彻底的恢復,可是对付一个凤天澜还是绰绰有余。 眼看着自己不管怎么挣扎都挣脱不掉,凤天澜只能气馁的放弃,「您贵为一国王爷,想问我什么,我都只能老老实实的回答,不是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还意味不明的扫了一眼被容湛紧紧捏住的手腕。 那样子分明就是在说他故意强迫别人。 容湛才不会管这些,「我想问什么,你自然会回答,不过老不老实,那可未必。」 「你——」凤天澜直接被气到,无话可说。 好一会儿之后,她才咬牙切齿的开口,「王爷,现在时辰不早了,如果您有什么问题就快点问吧。我不过是一介弱质女流,可不像您闲得慌觉都不用睡的。我还得回房早点休息,养精蓄锐呢!」 容湛的脸上闪过一丝莫名之色。 随即,他攥住凤天澜的右臂重重一扯。 「啊!」 凤天澜一时不防,整个人直接朝着前面栽了过去,竟然直接扑进了容湛的怀里。 她惊慌失措的想要站起来,可是后颈处却突然多出一只大手,紧紧的按住了她的后脑勺。 两个人的距离太过于亲密,从别人的角度去看,会觉得他们两个人是一对亲密无间的情侣,此时正紧密的相拥在一起。 凤天澜想要挣扎,可是容湛的手就像是长在她的身上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 「王爷,你知道你这种行为叫做耍流氓吗?」凤天澜气急败坏。 虽然说他们两个人的确是有过肢体上的接触,甚至那种接触还会过分亲密。 就比如上次,容湛揪着她一路飞到丞相府的时候,凤天澜出于害怕四肢紧紧的缠在他身上—— 可那都是情况所逼,不得已而为之。 现在容湛就这样将自己按在他的胸前,凤天澜只觉得头晕脑胀,耳边除了他那强有力的心跳声之外,仿佛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 这个混蛋到底想做什么? 反抗不成,凤天澜干脆也懒得在做无用功,她干脆就顺着容湛的力道,直接如一滩烂泥似的瘫在他的身上。 姑奶奶斗不过你,还压不死你吗? 但是,气急败坏的凤天澜却忽略了一个十分重要的细节,那就是—— 容湛原本放在她后颈的手,正悄无声息的往上挪动,最后停在了她天灵盖的位置。 「告诉我,你和风华公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低沉的声音如同古琴一般纯粹悦耳,又如同上家的百年陈酿,叫人一听便要迷醉。 可现在凤天澜哪里还有心思去管她的声音好听与否? 因为她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风华公子的身份,果然被怀疑了! 「王、王爷,你怎么会这么问?我跟风华公子的关系,当然是僱主和被僱佣的关系呀!」 凤天澜笑着打哈哈,可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闪躲,那样子有多么的心虚。 「就这么简单?」 凤天澜点头不迭,「就是这么简单。」 「那你来告诉我……为什么他的血和你的血一样,都能压制住我体内的毒素?」 面对容湛的步步紧逼,凤天澜觉得自己越来越心虚,她咬紧牙根,就是不松口,「我觉得这极有可能只是一个巧合而已……」 「如果这个是巧合的话,那这个呢?」 容湛话音落下,凤天澜甚至还没回过神来他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突然之间,后脑勺有一道白光炸开,一阵尖锐的刺痛瞬间扩散到四肢百骇。 「啊,好痛!」 凤天澜大叫了一声,双手一把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就在这个瞬间,她的脑海里有无数的片段,如同放电影一般飞速掠过。 梦中那个充满瘴气的死亡黑森林…… 在未央王府,容湛右手搭上自己肩膀,自己侧身飞踢时,干净利索的身手…… 甚至还有云道长躺在地上,被噬骨散腐蚀到悽惨大叫…… 一幕幕的画面如同黑白胶捲飞快的在脑海深处一闪而过。 「啊啊啊——」 凤天澜疼得浑身冒冷汗。 就在这个时候,容湛原本放在她天灵盖的指尖,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异动。 紧接着,只听见「叮——」 一声极其细微的轻响之后一根银针,竟然从凤天澜天灵盖的位置掉落了出来。 「唔哼……」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凤天澜的痛唿声戛然而止。 她身体一软,直接瘫倒在容湛的胸前,滑落在他的怀中。 几乎是下意识的容湛右臂一伸,将她那单薄纤细的身体接住。 温香软玉在怀,少女独有的馨香萦绕在他的鼻尖。 容湛垂眸,视线锁定在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之上。 浓密的睫毛微颤,灵动的双眼紧,娇挺的鼻子,粉嫩的红唇微肿,那是刚才自己肆虐之后留下的痕迹。 妖冶的眸子里似乎有微光,一闪而过。 就连容湛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喉结不可自抑轻轻滚动…… 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一个女人所吸引。 而且这个女人甚至还是一个发育不良,还没及笄的黄毛小丫头。 他的左手轻轻展开,掌心里赫然躺着一跟半指长的银针,那是从凤天澜的天灵盖处掉落出来的。 三根银针已经掉了一根。 容湛的眸子越发深沉: 他不确定凤天澜天灵盖上放置着三根银针的那个人,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是想要封住她某些记忆,还是想压制住她体内某一种力量? 想到这里,容湛突然眸光一闪,他干脆起身,将凤天澜放在了床榻之上。 紧接着,直接开始动手脱凤天澜的衣服。 一件一件—— 直到她胸前最后一抹翠绿被脱下。 少女光洁的身子就这样毫无遮挡的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如果凤天澜这个时候睁开眼睛,她一定能够看到——从容湛的眼中,似乎是有霞光喷薄而出。 他的眼中仿佛点了火。 就连唿吸都开始微微变得有些急促。 因为平日里看凤天澜的时候,只觉得她有些单薄纤细,可是如今当她妙曼的身子就这样完全展现在自己视线之中的时候,容湛发现却是恰到好处的纤合有度。 不盈一握的腰肢,修长笔直的双腿。 甚至于胸前的挺拔小馒头的尺寸,都刚刚合适。 这样的身子堪称完美,多一丝累赘,少一丝遗憾。 容湛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浊气,这才将自己的理智拉了回来。 他掌心凝聚着淡蓝色的内力。 隔着虚空的距离,轻轻拂过她身体的每一处。 最后终于停在她的丹田处。 上一次当她探到丹田的时候,能够感觉到里面有一股小小的气流正在异动。 而这一次…… 容湛微凉的掌心沉沉的摁在凤天澜下腹的位置。 原本温暖的身体碰到了这微凉的掌心,仍处于昏迷之中的凤天澜不安的叮咛了一声。 「唔——」 少女轻柔细软的叮咛,如同春风,又像是羽毛,轻轻扫过自己的心头。 这种感觉酥酥的麻麻的,痒痒的。 伴随着掌心那甜腻的触感,容湛突然之间觉得全身的血液仿佛都要往一处冲过去。 他强行压制住体内那莫名其妙的激动,然后用力一按。 果不其然,当他的内力已深入到凤天澜的丹田之处,分明能够感觉得到,有一根小小的灵根正在攒动。 容湛的眼神一寒,下一秒便将手掌收了回来。 他复杂的目光落在凤天澜那张娇俏的小脸之上:她的体内怎么可能会有灵根? 227、龌龊、无耻、下流,臭不要脸! 227、龌龊、无耻、下流,臭不要脸! 在天域大陆,宗门相当于是凌驾于五国之上的一个存在。 而所谓的宗门分为医术和毒术两个门派。 能够进入宗门的都是人中龙凤。 因为当他们出生的时候,拥有医术和毒术天赋的人,丹田里面就会有灵根存在。 灵根的等级是由颜色来区分的。 从低到高,分为赤橙黄绿青蓝紫。 赤色的灵根是在所有灵根之中等级最低的,在天域大陆最平庸的大夫,一般体内都能够查到赤色灵根。 而在所有的灵根之中,紫色的灵根是等级最高。 听说在整个天域大陆里,只有医术和毒两个宗派的掌门宗主才拥有紫色灵根。 能够进入宗门的人,通常最低要有绿色的灵根作为敲门砖,然后再经歷过一系列考核之后,才能够真正的被宗门收为弟子。 而当初被众人誉为邺城明珠的凤千雪,她能够进入宗门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她拥有一根百年难得一见的蓝色极品灵根。 每个人拥有的灵根,从她出生的时候就已经註定。 而且九成的灵根是根本无法修炼,从出生就註定了你的资质。 剩下的一成,即便是可以修炼,也是百年难得一见。 甚至于在整个天域大陆里,容湛还未曾听说,有谁能够修炼灵根突破到更高的等级。 思及此处,容湛眼底的狐疑却越发深沉了。 因为当初在观龙台,自己伸手试图掐死凤天澜的时候,用内力试探过她。 她不但没有武功,而且丹田里面空空如也。 如今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而已,她体内怎么会凭空长出一根灵根来? 难道是用自己心头血浇灌的玄衣花,被她吸收之后,形成了灵根? 容湛思来想去,觉得只有这个解释才最是合理。 如果当真是这样的话,他用内力应该能够测出凤天澜体内的那灵根跟到底是属于什么颜色,什么等级。 那骨节分明的右掌再度凝聚了蓝色的内力。 容湛将内力催到了食指和中指两个指尖上,最后摁在老凤天澜肚脐下三寸的位置。 当他催动内力的时候,发现有一股红色的光晕从指尖一闪而过。 「赤色?」 容湛眉心一蹙:凤天澜体内的灵根竟然是红色的,也就是等级最低的? 可是按照她在医学上的造诣来说,她身上应该不仅仅是红色灵根这么低的品相才对。 「不对!!」 容湛心中的念头才刚刚落下,他发现原本一闪而过的红光竟然又变成了橙色。 紧接着,再度被染成了黄色。 然后再是绿色,青色,蓝色,紫色—— 「紫色?」 容湛的眼神明显一亮。 紫色的灵根,那可是千百年来难得一遇的臻品灵根。 听说只有宗门的两个宗主才拥有紫色的灵根。 难道凤天澜的体内竟然会有一根紫色的珍品灵根? 可马上出现在眼前的一幕场景,再一次让容湛大失所望。 因为那道紫色的光在停留了一瞬间之后,最后竟然变成了黑色。 而且在变成黑色之后,那根小小的灵根就再也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 容湛:「……」 黑色? 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里,可从来就不包括黑色。 就在容湛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突然…… 「阿嚏,阿嚏!」 躺在床上,陷入昏迷之中的凤天澜竟石破惊天的打了两个喷嚏。 容湛顿时满头黑线。 若此时,凤天澜醒过来,她肯定会忍不住吐槽:拜託,现在可是秋天,晚上很凉的好不好? 你就这样把姑奶奶剥的光熘熘的放在床上,能不着凉吗? *** 「阿嚏!」 又是一个响亮的喷嚏。 凤天澜迷迷煳煳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唔……」 怎么一醒来就觉得脑袋有点昏昏沉沉的,而且好像有点要感冒的迹象? 「相思红豆——」 凤天澜的声音才刚刚落下,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所处的地方,压根儿就不是瑾国公府的惊澜阁。 而是未央王府容湛的寝宫。 她伸手在床头摸索了一下,正准备将自己的外衫穿上的时候,一低头却发现自己的中衣竟然穿反了。 而且胸前的衣带和纽扣就那样歪歪斜斜的繫着。 「怎么回事?相思这个丫头还真是毛手毛脚的。」 凤天澜嘀咕了几声,将中衣脱下来整理了一下。 因为这个朝代的衣服款式有些复杂,特别是盘扣和系带的位置,每次凤天澜给自己穿衣服都要弄很长时间,所以她一般都将这个任务交给相思。 如今发现相思那个小丫头竟然将自己的衣服给穿反了,她便忍不住嘀咕了几句。 这会儿的身上就只穿着一件翠绿的小肚兜,光洁的手臂和雪白的背部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 不知道为什么,凤天澜在穿衣服的时候,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背后有一道火热的目光,正紧紧的锁定在自己的身上。 那目光太过于炙热,所到之处仿佛都能烫到自己的皮肤。 不对! 凤天澜心里一惊,几乎是下意识的扭头看了过去。 果不其然,在她转身的那个瞬间,立刻就对上了一双妖冶莫测的眼睛。 那双眼睛这会儿正瞬也不瞬的落在自己的身上,里面流光溢彩,好似有霞光喷薄而出。 而那双眼睛的主人—— 「啊啊啊啊啊!」 凤天澜一把握住了自己的衣襟,连退了三步,最后撞上了床沿,一屁股跌坐在床上。 那张俏丽的小脸之上,此时此刻已经遍布红霞。 她羞愤欲死的朝着前厅那边指了过去,几乎是破口大骂,「容湛,你到底还要不要脸了?有你这样光明正大的偷看别人换衣服的吗?」 只见咱们的美人王爷此刻坐在前厅的红木圆桌边上,正好整以遐的品着茶呢。 在看到凤天澜那惊慌失措,花容失色的样子之后,他才慢条斯理的将手中的茶杯放下。 那双妖冶的凤眸里面似有一抹奇异的光一闪而过,「既然是光明正大,那有何来偷看一说?」 「你——」 凤天澜直接被他这厚颜无耻的样子给气坏了。 她咬紧牙根,「就算这里是未央王府,是你的寝宫,但是这个房间暂时由我来住,那就属于我的私人领地,你凭什么这样闯进来?你闯进来就算了,人家在换衣服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出声,为什么不避嫌?」 简直就是龌龊、无耻、下流、淫荡,臭不要脸! 「你以为你这干扁的小身板对我而言会有什么诱惑力?」容湛毫不客气的对凤天澜进行人身攻击,「更何况你全身上下,从头髮丝到脚趾有我没见过的么?」 看到容湛毫不避讳的用他那赤果果的视线打量着自己仅仅穿着中衣的身子,凤天澜一把捂住胸口,把自己缩成鸵鸟,几乎是尖叫出声,「不许看,混蛋!」 「反正该碰的地方都碰过了,又何妨看看……」 容湛那个傢伙的语气越来越无赖,跟平日里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简直就是相去甚远。 凤天澜这个时候才发现他平日里对外的那副娇柔,冷漠无情,都特么是装出来的。 现在这个下流猥琐龌龊又厚脸皮的样子,才是他的真面目。 「容湛,你要是再不闭嘴我就——」凤天澜大叫着,想要阻止他接下来在说出什么更过分的话,「我就把你毒成哑巴!」 「把我毒成哑巴?」 容湛嘴角一勾,那骨节分明的指尖一翻,几个精緻的小锦囊就这么出现在他的掌心,「你的意思是用这些东西?」 凤天澜在看到容湛手中握着的那几个小粉包之后,一张俏脸顿时气到,胀红一片: 那些防身用的毒粉小锦囊,她都是放在贴身的中衣里面,如今却莫名其妙到了容湛的手里,那是不是代表他…… 意识到这个可能性之后,凤天澜脑中所有理智的弦,在这一刻瞬间崩断。 她一把拽起自己的外衫套在身上,「我现在立刻马上要离开未央王府!天皇老子也拦不住我!」 她要是再不走的话,恐怕她的清白早晚有一天也会砸在容湛的手里。 可是相对于凤天澜的暴走,容湛却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他安静的坐在红木圆桌的边上,悠闲的品着茶,似乎完全就不担心她是不是真的会离开。 「容湛,我告诉你……今天,就算你拿王爷的头衔来压我也不管用。是你耍流氓在先,我翻脸在后,这事儿就算是说破大天去也是我在理。所以我现在正式通知你,姑奶奶现在就要走,别送了,再见!不对,永不再见!」 气哄哄的说完这话,凤天澜一把拉开了房间的大门,大阔步的走了出去。 刚刚踏出房门的那个瞬间,凤天澜还以为容湛那个妖孽一定会过来把自己捉回去。 可是当她小心翼翼的回头,用余光扫过去的时候,发现那个傢伙依旧安定自若的坐在原地品茶,压根儿就没有要追上来的意思。 太好了。 凤天澜心里暗爽,拎起裙摆,飞快的朝着外面跑了过去。 228、凤天澜就是他的解药 228、凤天澜就是他的解药 彼时房间里,容湛在品了两口茶之后,悠闲的将茶杯放下,「三……二……一……」 当他的「一」刚刚落音的时候,原本紧紧关闭着的房门再一次被人推开。 「嘭!」 他抬眸朝着门口看过去。 映入眼帘的是凤天澜那一张小人得志,还挂着贼兮兮笑容的脸。 四目相对,凤天澜明显也看到容湛了。 那清丽的大眼睛里面,从最初的窃喜变成呆滞,最后变成惊恐。 「你怎么在这?」 凤天澜惊恐的朝四周张望了一番,她刚才明明已经跨出房门了,怎么走了几步之后居然又回来了? 容湛看着她那惊恐万分的表情,妖冶的凤眸里面有一丝笑痕一闪而过,「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才是,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凤天澜惊恐无比的朝着四周张望一番,这的确就是刚才的那个房间。 难不成自己是碰到鬼打墙了吗? 凤天澜又不死心,她转头再度沖了出去,可是没过几秒钟的时间,她再度出现在了房门口。 就这样周而復始的将这个环节重复了三遍之后,凤天澜彻底的放弃了。 当她第四次将这扇门推开的时候,整个人已经从最初的雄赳赳气昂昂,变成了现在的有气无力,「王爷……我、我错了还不行吗?求放过啊!」 直到这个时候,容湛的眸光才轻轻闪了闪。 他瞥了凤天澜一眼,「还要走么?」 凤天澜拼命的摇头,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的跑到了容湛的身边,在他对面坐的端端正正,「不走了,我觉得这里挺好的。」 「还骂本王是卑鄙无耻下流的臭不要脸吗?」 「不骂了,不骂了!」 凤天澜脸上端着讨好,可是心底早就已经将这只大妖孽骂了成千上万遍了。 「坐下,吃东西。」容湛淡淡的开口。 凤天澜低头看了一眼桌面上十分精緻的几道点心,十分勉强的挤出了一抹笑容,乖乖的拿起筷子开始吃东西。 在整个吃饭的过程中,凤天澜是百思不得其解。 自己刚才明明就没有走错,可是为什么就跟鬼打墙似的呢? 难道容湛的寝宫里面也跟欢喜阁一样,布下了迷阵? 「食不言,寝不语。」 凤天澜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冷不丁听到容湛开口了。 她错愕的将那张小脸从饭碗里面伸出来,「王爷,我没开口说话呀?」 「想也不可以。」 「我……」 凤天澜嘴角抽了抽,就差骂街了。 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若是看到这些精緻的点心,凤天澜一定会大快朵颐,可今日有容湛这个妖孽坐在身边,她只觉得整个房间里都充斥着一股极低的气压。 尽管面前摆的是山珍海味,可是吃在嘴里却犹如嚼蜡。 凤天澜只想着赶紧吃完这顿饭,然后就可以离这个妖孽远远的。 只不过她这个念头才刚刚冒起来,冷不丁就听到容湛开口说道,「待会跟我去一个地方。」 「不行——」凤天澜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口,就打算拒绝。 只不过她的话还没说完,一抬眼就对上了容湛那双冰冷的眸子。 几乎不用他开口,凤天澜分分钟就将他眼中的威胁给读懂了。 舌尖在嘴里打了个转,原本拒绝的话说出来,却变成另外一番模样,「不行是不可能的,但是王爷能不能先让我去看看纪皇后的病情?毕竟距离动手术的时间没有多久了,我必须紧密观察才行……」 「不必!」 凤天澜说了这么一大通,可换来的却是容湛毫不犹豫的冷漠拒绝。 「哈?」凤天澜一时还没回过神来。 「聋了?如果耳朵没用的话,还留着干什么,不如帮你割了?」 凤天澜几乎是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她看着容湛低头慢条斯理吃东西那优雅的样子,恨得牙痒痒,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估摸着这会儿容湛的身上早就被她捅出一千个窟窿来了。 这个傢伙未免也太冷血了吧? 撇开他们两个人的恩怨不说,自己住到未央王府来,就是为了时刻密切监视纪皇后的病情。 每天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不是去纪皇后瞧病吗? 怎么他好像完全就不在乎不放在心上似的? 冷血动物果然是冷血动物,跟他谈亲情,简直就是污衊亲情两个字。 容湛再随意吃了两口东西之后,便将筷子放下了。 幽深的目光落在对面正埋头苦干的凤天澜的身上。 光是看着她那张表情怪异的脸,他就知道这个小东西的脑袋里面不知道又在脑补这什么诡异的场景。 不过…… 昨天晚上,当毒素被压制下去之后,容湛便在房间里,屈膝盘腿打坐。 按照以往的经验,毒发之后,即便是身体里的毒素被压制了下来,他也将会要面临整整七天七夜无眠的情况。 在这七天的时间里,他须得时刻谨慎,因为一个不小心,便极有可能会走火入魔。 可是让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 就在他打坐入定半个时辰之后,他竟然睡着了! 毫无徵兆的睡着了。 甚至于每当他闭上眼睛,就一定会碰到的梦魇,都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虽然这个晚上他只睡了两个时辰,但是这两个时辰,却是他有记忆以来最为安稳的时光。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容湛开始缓缓的回忆了起来。 在过去的个把月的时间里面,他睡觉的次数用十个手指头都能够数过来。 唯一让他印象深刻,真正得到休息的有三次。 一次是在未央王府后花园,锦鲤池边的八角亭里。 一次是在书房里批阅奏摺的时候。 最后一次就是昨晚。 而这三次他成功进入睡眠状况得情景,都有一个很大的共同点。 那就是…… 「王爷,我吃饱了!」 凤天澜突然放下筷子,抬起头来,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瞬也不瞬的盯着容湛,也成功的将他的思绪给打断。 容湛回过神来,就发现她那双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右手。 「王爷,那些小锦囊里面,装着都是我用来防身的东西,能不能还给我呀?」 凤天澜笑盈盈的看着他,一脸讨好的样子。 容湛指尖一翻,那几个熟悉的锦囊便出现在他的掌心之中。 凤天澜的眼神,明显的一亮,那样子好像急不可耐的要将那几个东西收入自己的怀中。 「你用这东西是来防身的,还是用来防我的?」容湛这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刚刚好,就戳中了凤天澜的心思,她那张俏脸之上表情一僵。 这傢伙果然是有读心术的,对吧? 算了算了,若这个妖孽想杀自己,早就动手了,也不会将自己留到现在。 毕竟自己的血对他而言,那可是救命的东西。 反言之,若是容湛想留住的人,整个天宇大陆恐怕也未必有人能够从他手里夺走那条命。 若当真碰到了连容湛都对付不了的人,自己那几包毒粉恐怕也派不上什么用场了。 想通了这一点,凤天澜也懒得再去纠结了。 「好吧,既然王爷喜欢我那小东西,那我便当礼物送给你了!」 反正姑奶奶的实验室里面还有大把大把。 「那本王就勉为其难收下了。」 看到容湛那副很勉强的样子,凤天澜差点没气到吐血。 这个世界上还有王法吗? 明明是他抢别人的东西,最后反到变成你要送给他,他还很勉强的收下来了! 早餐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容湛便起身朝着大门那边走了过去。 凤天澜眼睛一亮,她也拎起裙摆,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刚刚她就是走的容湛的老路,可是不管她怎么走,还是回到了原地,就跟鬼打墙似的。 这一次,她一定要好好的跟在容湛的后面,看看他到底是怎么离开这个房间的。 不过让他感到奇怪的是,容湛在第一次走出去的时候,竟然跟她一样重新折返,回到了刚才的那个房间。 「王爷,该不会是你布下的迷阵,连自己都破不了了吧?」凤天澜好奇的开口询问,结果换来的却是容湛冷冷的一瞥,那眼神里面充满了嫌弃: 「谁告诉你这间房子是原来的那一间?」 听到这话之后,凤天澜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她朝着四周打量了一番,不管是房间的大小布局甚至是装潢都一模一样。 「这明明就是——」 凤天澜的话还没说完,就突然戛然而止。 因为她在空气中静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这种血腥味跟一般的血腥味不同,里面还夹杂着一丝非常清淡的馨香。 这是她自己的血的味道! 自从上一次在帝陵里面,不小心被割破手指之后,凤天澜就发现了一个十分奇怪的事情。 就是她的血里竟然还有一种淡淡的清香。 最开始凤天澜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半个月之前,她的大姨妈突然来访。 在更换姨妈巾的时候,凤天澜竟然闻到了一股非常浓郁的香气。 这一次,她终于可以确定,这股子香气是从她的血液中带出来。 229、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绝世美人儿 229、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绝世美人儿 那个时候,凤天澜还暗自开心了一会儿。 因为她血里带着的这种香气十分独特,也十分好闻,让她连薰香的钱都省下来了。 不过平时在她身上没有见血的时候,这种香气不会太明显的散发出来,有时候被身上薰香过的衣服就能彻底遮掩住。 也正是因为这股熟悉的气味,让凤天澜回过神来。 这间房并不是刚才她和容湛所处的房间,而是昨天晚上容湛毒发的时候突然冲进来,自己咬破手指,替他解毒的那个房间。 正是因为自己见了血,所以血液里的幽香才会一直停留在这个房间,一般人可能闻不出来这个味道,但是凤天澜的嗅觉十分灵敏,一下子就分辨了出来。 看到凤天澜突然僵住的表情,容湛知道她约莫猜出了几分。 那双妖冶的凤眸里面有一抹异彩,一闪而过。 小丫头片子的反应还算灵敏。 当初自己布下这个迷阵的时候,就连展风都被困在其中,若非自己提点,他恐怕也不能回过神来。 倒是这个小东西自己还什么话都没说,她就一副瞭然于胸的样子。 「看出来什么了?」 面对容湛的询问,凤天澜试探性的开口,「其实王爷在你的寝宫里面,你有两间一模一样的卧室,对不对?」 容湛眉角一挑淡淡的目光看向她,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 凤天澜也不扭捏,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其实你的迷阵布置在了刚才那个卧室的门口,那个卧室才是你真正休息的地方。而现在我们所处的房间,看上去虽然跟你那个卧室一模一样,但是它的作用不过是一个出口罢了。」 容湛眼底的兴味越来越明显。 「如果当真有刺客,他们想闯进你的房间很容易,但是想出去就很难。如果他们像无头苍蝇似得就很有可能会碰到我刚才的情况,一直被困在迷阵之中,无法离开。只有在迷阵之中找到这间房子的入口,才能真正的离开这里,我说的对不对?」 凤天澜瞪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看着容湛。 「勉强。」 容湛虽然只吐出了这么淡淡的两个字,可是从他眼底的笑痕就能看出来凤天澜说的应该就是八九不离十了。 可是,现在却要换凤天澜暴走了: 「也就是说,这两个房间其实根本就是相通的,不管我睡在哪个房间王爷进进出出都会经过。」 容湛一脸无辜,「所以你刚才说我故意偷看你换衣服,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 要不是还顾及容湛的身份,凤天澜早就已经开始爆脏话了。 这丫的从头到尾就没安好心! 明明就知道这两间房是个什么情况,还故意让花公公安排自己到这边来住,这不就是耍着她玩儿吗? 不对,何止是耍着她玩儿? 简直就是耍流氓! 看着凤天澜那一副有气无处发泄的憋屈样子,容湛嘴角微微一扬。 彼时两个人已经走到了门口,容湛轻轻将门推开—— 「王、王爷,凤凤凤三小姐,你你们——」 玉姑姑那惊愕万分的声音骤然在门口炸响。 凤天澜抬眼看过去,就瞧见玉姑姑那张脸上写着惊恐。 不过很快,这份不敢置信和惊恐瞬间就转化成了惊喜和兴奋: 「你们早啊!昨晚睡的还好吗?」 听着玉姑姑这暧昧不明的声音,凤天澜一瞬间就回过神来,她连忙解释道,「玉姑姑,不是你想的那样!」 凤天澜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就接受到了容湛那满是嫌弃的目光: 刚刚还说她聪明来着,现在说这种话,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所以自己刚刚还觉得他有些小聪明的想法,还能收回来吗? 玉姑姑原本还是一脸狭促,可是在对上容湛那张一本正经的脸之后,她也跟着皱起了眉头,「我什么也没想啊!」 「……」凤天澜眉角一抽,准备了满肚子解释的话,一下子哽在喉咙,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玉姑姑嘴上虽然说着她什么也没想,可是她的想法可全都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了。 那一副我都懂的眼神,简直要让凤天澜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玉姑姑,过来有什么事情?」容湛适时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已久的尴尬。 直到这个时候,玉姑姑才想起自己这一趟前来的目的是什么。 「嘿,瞧我怎么把正经事给忘了!」 玉姑姑咧嘴一笑,「是这样的,凤三小姐。皇后娘娘说昨天你来之后啊,原本她还有些忐忑的心情,一下子就踏实了不少。这一踏实,吃饭也香了,睡觉也甜了,什么毛病也都没有了。若您和王爷有正经事要办,那就赶紧去办。她若是有哪不舒服,会差人过来请你的!」 「啊?」 凤天澜彻底懵逼了。 她满脸错愕的扭头看向容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交代完这些之后,玉姑姑一个人乐颠乐颠儿的转身离开了,容湛也没有耽误,迈开步子,就朝着前院走了过去。 凤天澜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王爷,我怎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啊?」 容湛一边往前走,一边用余光淡淡的扫了凤天澜一眼:「你不是冰雪聪明吗?这种小事还用得着问我?」 凤天澜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终于隐忍不住开口道,「王爷,您当中确定娘娘身体不适吗?」 「你是大夫,这个问题你问我?」 凤天澜:「……」 好吧,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她一路跟着容湛离开了未央王府,直到她看到停在侧门口的那辆棕红色的马车之后,才错愕的开口,「王爷,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容湛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去了你就知道了。」 「哦!」 凤天澜闷闷的应了一声,她知道有些问题,如果容湛他不想说,自己打破砂锅问到底也没有用。 还不如安安心心的跟在这尊大佛的身边,少说少错。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上了马车。 马车徐徐前行,外面很快就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响。 凤天澜小心翼翼的将而窗上的竹帘掀起一个角,顿时,小贩们鲜活的叫卖声、人行道过的脚步声,还有马蹄声,声声入耳。 「外面可真热闹!」 凤天澜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自从自己穿越过来之后,一直疲于奔命,光是大牢房就去过了两三回。 如今想想,凤天澜发现自己竟没有时间好好的将邺城这一番风俗民情,仔细的体会一番。 凤天澜琢磨着,明天便是八月十五夜,邺城里面一定热闹非。 到时候自己得想方设法跟容湛告个假,好好的到外面玩一圈。 这边凤天澜在满心欢喜的朝外面打量着,车子里面冷不丁传来容湛那凉薄的声线,「吵死了!」 这铿锵有力的三个字,充满着嫌恶。 凤天澜没好气的将头转过去,盯着那一身仙气的容湛,「王爷,我觉得您既然身为南照一国最尊贵的王爷,要做的不光是高高在上,俾倪万物。更应该多多走下高位,体恤民情,看查一下民间疾苦!」 「想出去凑热闹就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凤天澜的话才刚刚落下,便叫容湛狠狠的怼了回来。 「……」 过分的话她也不敢说,只能委曲求全的将窗上的竹帘放下。 不得不说这辆马车的隔音效果实在是很好,窗户才刚刚关上,已经将外面那嘈杂的声音隔绝了七八分。 当外面嘈杂的声音被隔绝开去的那一瞬,容湛脸上阴沉的表情也消散了不少。 看上去就连整个五官都稍微柔和了一些。 看样子咱们的这位美人王爷的确是非常讨厌吵闹嘈杂的地方。 这也难怪,他会不喜欢自己了。 毕竟她凤天澜天生嘴皮子利索,没事就喜欢找人聊天。 若是让她一整天一句话都不说,她早晚都得憋坏不可。 可如今…… 凤天澜小心翼翼的喵了容湛一眼。 只见那傢伙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闭着一双眼睛,似乎正在养精蓄锐。 马车一路前行,整个车厢里安静了约摸有一炷香的时间。 在这期间,凤天澜总共张嘴三次,每一次想跟容湛闲聊,可是看到他那张扑克脸,实在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很快一刻钟的时间过去了,凤天澜实在是隐忍不住。 在她第四次张嘴的时候,容湛终于开口了:「是不是让你闭嘴很困难?」 凤天澜一双清澈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王爷,咱们这马车得坐多久啊?」 「两个时辰。」 凤天澜当即就惊了:「要两个时辰这么久吗?」 让她跟这尊大佛在如此压抑的环境中静默两个时辰,那简直就等于将她凌迟。 凤天澜有些焦虑的看了容湛一眼。 彼时容湛,即便是不睁开眼睛,仿佛都能猜透她心底在想什么。 他悠悠的睁开了眼睛,「很枯燥,很无聊是不是?」 凤天澜连忙点头不迭。 她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却瞧见容湛抬起右手,从墙壁里扯出一枚暗格。 230、这个王爷不太冷 230、这个王爷不太冷 那修长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里面一摸便摸出了一本书来。 「啪!」 他顺势一扔,直接将那本书扔到了凤天澜面前的圆桌之上。 「王爷,这是什么?」 凤天澜好奇的将那本书捡了起来,只见书的封面上写着「童谣三百首」几个大字。 她一头雾水地将这本童谣三百首举了起来,「王爷?」 容湛淡淡挑眉,漫不经心的说道,「嘴巴不是闲的厉害么?等你读完这童谣三百首之后,差不多就能到了!」 「啊?」 凤天澜的脸上表情就跟便秘了似的。 容湛这个傢伙是故意在耍她吗? 她的嘴巴的确是闲的厉害,那是因为跟她同乘一辆马车的人,实在是太无趣,太无聊了。 「开始吧!」容湛轻飘飘的扔过来这么几个字,凤天澜彻底傻眼: 「王爷,你来真的?」 容湛挑眉,「本王刚才看上去像是在开玩笑?」 凤天澜嘴角抽了抽,「如果我拒绝呢?」 容湛并没有直截了当的回答她的问题。 只见他右手一挥,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开关,原本还紧紧闭合着的矮窗突然一下打开了,「看看外面是什么。」 凤天澜探头认真仔细的打量了一番: 因为马车出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如今,他们行进在一条人迹罕至的大道上,周围除了茂密的森林之外,再也看不到人影。 再往远处看看,是一片荒芜,根本就没有什么人家。 凤天澜回答得一本正经:「外面有片森林,森林附近全部都是荒地,看上去应该很少有人过来。」 「所以,你现在是准备读这本书,还是让本王直接把你扔下去?」 容湛那不咸不淡的声音落在凤天澜的耳里,让他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直接傻眼。 若不是她紧紧的攥着自己的掌心,不停的告诫自己要冷静,恐怕早就已经对着容湛这个妖孽开始爆粗了。 这个该死的傢伙,竟然敢威胁自己! 「嗯?」 容湛也不多说,只是又多看了她一眼。 凤天澜仿佛从他这个眼神里面看到了十足的挑衅和报復的意味。 没错就是报復! 这个傢伙一定是因为昨天晚上自己看了他那么丑的样子,又占了他的便宜,亲了他的嘴,所以才会伺机报復自己。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她凤天澜只怕是真的要日狗了。 拜託,那也是她的初吻好不好? 说来说去,容湛那个傢伙还占便宜了呢? 他不但捡回了一条命,而且还亲了她这么一个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绝世美人儿。 他简直赚大发了好吗? 不知道在委屈个什么劲! 尽管心底已经将容湛那个妖孽吐槽了一万遍,可面上,凤天澜却不得不臣服于他的淫威。 于是她只能气愤不已的将那童谣三百首,翻开第一页,清了清嗓子,开始念了起来: 「孔融让梨……从前有个小男孩,名叫孔融……」 容湛就这么端正而优雅的坐着,浑身上下有一股贵气流泻下来。 凤天澜并不知道,这时候的容湛已经开始打坐运气了。 耳边是凤天澜清脆的声音。 她的声音很好听很圆润,就如同玉珠落盘一般,更像是深山里的百灵在吟唱。 就在凤天澜念完第十个故事之后,她分明能够感觉得到容湛那个傢伙的唿吸已经开始变得十分绵长平稳。 凤天澜的声音越来越小,她歪着脑袋,认认真真的盯着容湛: 这个傢伙该不会是睡着了吧? 一知道容湛机有可能睡着了,凤天澜干脆闭上了嘴。 只不过她刚刚端起面前的茶杯,准备润喉的时候,原本安静如鸡的容湛突然开口了,「本王有说让你停下?」 「噗——」 刚刚喝到嘴里,还没来得及咽下的茶水,就这么直接被吓得全数喷了出来。 「咳咳咳!」 凤天澜一阵急促的咳嗽以后,连忙将那本童谣三百首拿起来,「曹沖称象……」 凤天澜目光呆滞的看着手里的童谣集,一双眼睛却是死死地盯着容湛。 她说出来的话清脆悦耳,可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此时此刻她内心深处那绝望而愤怒的嘶吼: 容湛,我日你大爷! 你最好天天求神拜佛,烧高香,保佑有朝一日,你别栽到姑奶奶的手里,不然我—— 不然姑奶奶天天给你灌催清药,一瓶两公斤的那种。 灌完了再把你绑在椅子上,交上无数歌姬,在你面前跳脱衣舞。 让你看得到吃不着,让你爆体身亡! 经过上一次抵抗失败之后,这一次凤天澜硬是一丝不苟的开始念手里的童谣。 直到—— 「嘶!」 原本行进的马儿像是受惊了似的,突然四蹄腾挪。 马车也跟着重重地颠簸了一下。 坐在一旁就认真仔细的念着童谣的凤天澜,一时没有注意,整个人被带得勐的往前一扑。 眼看着她就要撞到对面的马车壁上,突然一只大手横亘了过来。 不偏不倚的托住了她的腰肢。 凤天澜扭头一看,发现自己整个人正以一种十分诡异的方式,几乎是完全挂在容湛的右臂之上。 容湛这个时候终于睁开眼睛,四目相对之时,他恶劣的开口了,「不知道,你自己很重?」 「你……」 凤天澜一惊,连忙站了起来,一脸嫌弃的整理着自己的衣服,「王爷,如果您说我重的话,那一定是你没见过世面。改天我带你去邺城最有名的德园包子铺看看,那里的老闆娘足足有二百斤,那个才叫真真正正的重!我跟她比起来,九牛一毛而已。」 说完这话,凤天澜没好气的冲着他做了一个鬼脸。 容湛收敛了身形,不悦的朝着外面开口,「怎么回事?」 负责赶车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影子暗卫——展风。 此时听到王爷的质问之后,展风立刻翻身下马,态度恭谨的开口,「启禀王爷,马儿好像受惊了,不肯前行。」 「受惊了?」 凤天澜听到这话之后,干脆躬身将马车的爱门推开,跳了下去。 只见一匹红棕色的汗血宝马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恰好就是花公公那一天牵到瑾国公府来的那匹。 这个时候,这匹马正焦灼不安的在原地踏着步,不管展风怎么驱使,它都不肯再往前一步。 「闪电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状况。」 站在一旁的展风他紧紧的拽着马缰,脸上的表情十分凝重。 闪电是这批汗血宝马的名字,它在经过层层选拔和十分残酷的训练之下才被挑选出来作为容湛的坐骑。 而就在这个时候,容湛也躬身从马车的车厢里面走了出来。 他就这么站在闪电的身边,冷冷的目光将它打量了一番,「本王身边从来不留无用的东西,人畜都一样。既然不听话,那就宰了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凤天澜甚至有一种容湛的话音刚刚落下,闪电明显被吓到一抖。 这个妖孽的气场实在是太强了,以至于不管是人还是动物,在他面前总是会不由自主的被煞到。 怎么说昨日也是闪电它把自己送到未央王府的。 虽然自己是第一次骑它,但它的反应都十分的温顺,完全就不像是那么容易就能够受惊的样子…… 除非—— 除非是遇到同类了? 凤天澜静下心来。 只觉得有一阵淡淡的微风徐徐吹来,里面好像还夹杂着一丝丝的血腥味儿。 血腥味? 凤天澜心里一紧,她转身寻找着风带来的味道,朝着路边的小树林走了过去。 「凤三小姐!」 展风皱起了眉头,正准备阻止凤天澜的时候,冷不丁却发现容湛竟意外的跟了上去。 展风干脆就站在原地守着马车,没有离开。 果不其然,凤天澜往森林里走了大概十几米的时候,竟意外的嗅到了一股逐渐浓郁的血腥味。 前面不远处有一道山沟,上下约摸五六米高的距离。 从地面上的痕迹可以判断,应该是有重物在这边拖行了很久。 因为靠近山沟边上的小树枝全部都被压垮了。 当凤天澜走到山沟边上的时候,赫然看到在那五六米深的沟穴里面,竟然有一辆翻了的马车。 「有人掉下去了!」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凤天澜下意识的回过头去,准备叫人过来帮忙。 一回头,便看到容湛就站在距离自己身后差不多三四米远的位置。 「王爷,这里有辆马车,翻下山沟了!」 凤天澜半蹲的下去,看着山沟边上被刮断的枝桠,「这些树上的枝桠摺痕都很新鲜,就证明这辆马车出事应该还没多长时间…………」 「本王不瞎。」 容湛懒洋洋的回了一句,不过在话音落下之后,他依旧站在原地,压根就没有准备上前帮忙的打算。 凤天澜一下子愣住了,「王爷,我的意思是,马车里面说不定还有人。」 「所以呢?」 凤天澜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容湛,「所以难道我们不应该下去救人吗?不管怎么说,这是南照的国土,那马车里面也是南照的子民……」 231、本王是怕辣眼睛 231、本王是怕辣眼睛 把话说到这里,凤天澜突然觉得自己窝了一肚子的火。 要不是自己不会武功,她他根本才懒得在这里跟容湛这个冷血的傢伙浪费口舌。 似乎是看穿了凤天澜脸上的不虞,容湛的眸子微微一闪,里面有一抹诡异的光一闪而过,「不管马车里坐着的是什么人,你当真非出手相助不可?」 凤天澜摇头,「我从未把自己当成什么救世主,我只是觉得,不管是一个大夫还是一个普通人,都不应该见死不救。对我们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可是对那些被救的人来说,我们不光是救了他一条命,而且还挽救了一个家庭。」 越往后说凤天澜的声音越小。 在经歷了孙家大小姐的事情之后,容湛或许会认为自己多管闲事。 他甚至还有可能会觉得她凤天澜故作清高,将自己摆在了一个救世主的位置上。 可他不知道的是—— 从自己读小学开始,就只有爸爸和爷爷陪在自己的身边。 妈妈是个护士,从小到大工作都很忙。 在凤天澜小学毕业那天,她收到了西城重点初中的录取通知书。 她开开心心的打电话告诉了妈妈,妈妈也十分高兴,破天荒的请了一个下午的假,回来给自己庆祝。 计程车开到一半的时候,出现了堵车的情况。 计程车师傅告诉妈妈,前面因为发生了交通事故,而出现了拥堵。 事故发生在五分钟之前,有人打110,也有人打120,但是警察和救护车都没有这么快能赶过来。 妈妈立刻下车跑到了一百米开外的事发现场。 车祸很惨烈。 一辆大货车追尾了一辆小轿车。 小轿车被夹在桥墩和大货车的中间,被压到只剩下半个车头的宽度。 当时围观的人很多,但是都没有人敢上前,因为这场车祸实在是太惨烈了。 车子里面两个大人当场死亡,只剩下一个身材娇小的五岁孩子,还奄奄一息的卡在后座。 柔弱的妈妈根本没办法凭一己之力将车门打开,只能苦苦哀求周围的人伸出援手帮帮忙。 可是,在经过激烈的撞击之后,轿车的底部已经开始燃烧冒烟,围观的人根本就没有一个敢上去。 眼看着汽车的尾部已经开始燃烧,小孩的哭声也越来越微弱,妈妈强行用自己的身体撑开车门,把小孩拖了出来。 也就是在那个小孩被救出来的那个瞬间,汽车发生了爆炸。 妈妈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条件反射的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怀中的孩子。 结果就是孩子得救,可妈妈却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在得知了事情整个经过之后,凤天澜也曾经怨恨过,她恨那些围观的人。 明明妈妈一个人就能打开的车门,他们为什么不肯出手相助? 如果他们早一分钟帮忙,妈妈就不会死! 凤天澜一度因为这个事情,差点患上了抑郁症。 直到后来,爸爸和爷爷带着她离开了西城。 凤天澜的情绪才逐渐调整了过来,不过这件事还是在她心里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在她高考填写志愿的时候,当她写下了「首都大学医学院」几个字的时候,她就默默的在心底告诉自己: 既然决定当一个医者,她就绝对不会弃别人的性命于不顾。 让她袖手旁观,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去死,她做不到。 这也就是当初为什么在容澈警告过,提醒过她之后,她依旧选择跟孙夫人去到丞相府的原因。 凤天澜并不知道,当她回忆这些事情的时候,有一股淡淡的忧伤的气息从她的身体四周逐渐弥散开来。 她眼眶微微泛红,里面充斥着对某个人无尽的思念,还有遗憾。 容湛的眸子眯了眯。 「既然如此,你最好不要后悔。」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他身形一闪飞快。 不过眨眼之间,整个人已经跃下了山沟,稳稳的站在了那辆翻过去的马车的旁边。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马车边上那一袭深紫色的身影。 看着容湛,虽然板着一张脸,但是行动起来却比谁都迅速的态度,凤天澜突然有一种这个王爷不太冷的感觉。 「下面有人吗?马车里面有人吗?」 凤天澜用双手拢成喇叭的形状,大声的朝着山沟下面喊着。 果不其然,当她话音落下的时候,那辆翻转的马车里竟然当真传来一声微弱的唿唤:「救、救命……」 是个女人的声音! 而且,这声音怎么听上去好像有些熟悉? 凤天澜还没回过神来,便瞧见容湛掌心一翻,直接将马车的矮门噼成两半。 「咳咳咳——」 一阵虚弱的咳嗽声之后,一个满身是血的少女,从那翻转的马车里,慢慢的爬了出来。 原本精緻的髮髻散落着,因为身上流了不少血的原因,那张脸无比惨白。 从车厢里爬出来,几乎已经用光了她所有的力气。 「救——我……」 在说完这两个字之后,她全身一软,直接瘫倒在地上,昏迷了过去。 容湛冷冷的扫了躺在自己脚边的那个少女一眼,随即一把揪住了她的后衣襟。 紧接着双足一点,下一秒凤天澜只觉得双眼一花,那道紫色的身影便再一次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他的手上还多了一个人。 容湛十分嫌恶的像扔鸡仔似的,将那个人扔给了凤天澜。 「唔……」 凤天澜的身体原就比较单薄,如今再来这么一个人撞在她身上,直接撞的她一屁股坐在地上,给人当了人肉垫子。 可是当她伸手撩开少女脸上的长髮以后,那张遍布血污的脸赫然出现在自己眼前,叫她瞳孔微微一缩: 怎么会是她? 出现在凤天澜面前的那个人不是别人,竟然是凤千语。 她那张原本精緻的脸上遍布血污,身上全部都是伤口。 此时此刻,已经昏厥了过去。 「在马车边上,还有一个车夫已经死了。」容湛就这么站在她的身子,说话的时候语气不咸不淡,甚至还带着一丝淡淡的讥讽。 凤天澜坐了起来,她将凤千语推到了一边。 还好,她身上的血渍已经干得差不多了,所以并没有沾到自己身上来。 凤天澜的脑袋里面电光火石,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离开瑾国公府的场景。 如果她的推测没有出错的话,凤千语之所以会乘坐这辆马车,是因为她要出发前往骊山大庙。 只是,为什么会发生意外呢? 凤天澜这个念头才刚刚冒出来,容澈就像是将她心思全都看透一般:「马车的车轮被人动过手脚,这样高强度的行驶,不出一个小时,必然会发生意外。」 心中的推测被容湛的话所证实,凤天澜的脸色一度变得十分阴暗,再看向凤千语的时候,连眼神都冷了几分。 难怪容湛刚才从头到尾都摆出了一副袖手旁观的姿态。 其实他早就知道这辆马车是瑾国公府的了? 在对上凤天澜的询问的目光之后,容湛嘴角轻轻一扯,「在南照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但凡是三品以上大员出行,马车上必须要悬挂的府内标志。」 这么做的目的无外乎,要让周遭的百姓恭恭敬敬的以礼相待。 凤天澜才穿越过来不久,所以不清楚。 这会儿听完容湛说这番话之后,她再度回到了山沟边上,果然瞧见在翻过来的马车车厢的后面,刻着一个明晃晃的瑾字。 「嗤!」 反应过来的凤天澜嘴角溢出了一声冷冽的轻哼:「还真是天道轮迴,报应不爽。」 听到这话之后,容湛多看了她一眼。 凤天澜有些自嘲的笑了,她抬起右手指着山沟里的那辆马车,「王爷,您知道吗?凤千语之所以会出现在这辆马车上,是因为今日她要前往骊山大庙,替两位老祖宗敬孝。」 容湛眸光微闪,似乎是在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这辆马车,早在半个月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那个时候,原本要去骊山给两位老祖宗尽孝的人是我。若昨天花公公没有去瑾国公府的话,恐怕今日躺在这山沟沟里面的人就是我了。」 说到这里,凤天澜脸上那讥讽的笑容越发刺目,「若是我没有她这么好的运气,今日可能就死在这里了。」 容湛在听完她说这番话之后,眼底有淡淡的狐疑升了上来,「听你的意思,你想救她?」 凤天澜嘴角一勾,她随即转过身来,原本覆了寒冰的俏脸之上,勾起了一抹笑容。 那笑容就像是春风拂过,给人一种暖洋洋的感觉。 「为什么不呢?」 「可是我认识的凤三绝不是这种以德报怨的人。」 「以德报怨我自然不会,但是,让她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死在这个山沟沟里,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二房了?」 凤天澜说完这话之后,眼底有一抹阴鸷之色一闪而过。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了她这个眼神之后,容湛在心底竟然意外的对凤千语生出了一抹同情来: 凤天澜肯定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 果不其然,他这个念头才刚刚落下,就瞧见凤天澜一把从自己的头上抹下了一根银簪。 232、正宗的黄花大闺女,不看太可惜! 232、正宗的黄花大闺女,不看太可惜! 凤天澜正准备动手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扭头朝着容湛看一眼,「王爷,你能不能转过身去?」 容湛皱着眉头,嫌弃的盯着她。 那样子完全就没有要听她话的打算。 凤天澜嘴角没好气的抽了抽,她翻了个白眼,「不转就算了。」 话音落下,凤天澜手上的簪子重重一划。 容湛原本以为她是打算破凤千语的相,可谁知道簪子却仅仅是将她胸口的衣料给划破了。 直到那一大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容湛才意识到刚才凤天澜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着胸前那白晃晃的肌肤,容湛非但没有一丁点别的邪念,反而有一股噁心感涌了上来。 这一次不用凤天澜开口,他便自动自觉的转过身去了。 见到此景,凤天澜还忍不住扭头朝着容湛狭促的道,「王爷,这可是正宗的黄花大闺女,此时不看更待何时啊?」 「……」 容湛眉角一抽,「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是个色胚?本王是怕辣眼睛!」 我是色胚? 凤天澜在听完这番话之后,差点没给气笑了。 不知道是谁,三番四次占自己这个色胚的便宜。 如果连她凤天澜都是色胚的话,那他容湛就是彻头彻尾的臭流氓! 凤天澜在心底腹诽一番之后,没好气的朝着容湛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容湛就这么站在山沟边上,听着身后传来阵阵裂帛的声音。 直到—— 「好嘞,大功告成!」 凤天澜的话音落下,容湛转过身来。 可是当她看到凤千语的时候,下意识的就皱起了眉头,很快就将眼神给别开了。 因为凤千语身上此刻除了一件粉红色的肚兜之外,就仅剩下薄如禅翼的中衣。 披在外面的外衫早已经被凤天澜划了个稀巴烂,根本就遮盖不住什么。 若是她这个样子回到邺城—— 小狐狸还真够心狠手辣的。 处理完这一切之后,凤天澜这才从自己的怀里摸出了一个精緻的小瓷瓶。 她干脆利索的从瓷瓶里面倒出几颗黑色的药丸子,掰开了凤千语的嘴,塞了进去。 然后伸手开始掐她的人中。 不一会儿原本还处于昏迷状态中的凤千语,竟然迷迷煳煳的转醒了。 原本奄奄一息,爬都爬不起来的她,在睁开眼睛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凤天澜的那张俏脸之后,惊的瞬间从地上弹坐了起来。 「凤天澜,你怎么会在这里?」 凤天澜咧嘴一笑,露出了八颗白晃晃的牙齿,「二姐,知道什么叫做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吗?二夫人万万没有想到,为我精心准备的马车,最后差点将自己的女儿送上黄泉之路吧?」 「你说什么?」凤千语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无比惊慌,很显然,二夫人并没有将这件事提前告诉她。 否则就凭这凤千语那贪生怕死的性子,即便是打死她,她也绝对不会靠近这辆马车半步。 「我说什么并不重要,我想告诉你的事,你可千万不能死啊!」凤天澜笑盈盈的开口,「前阵子我听二夫人说,这一次八月十五休沐,千雪姐姐应该会回来。你猜,二伯父和二伯母会不会早就已经拿定主意,要让千雪姐姐去当太子妃了?」 一提到太子妃三个字,凤千语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无比难看。 「你胡说八道!我娘答应过我,太子妃的位置非我莫属,她一定会帮我的。说不定她昨日进宫去找贵妃娘娘,就是在为这件事情想办法,你休想挑拨离间!」 「啧啧啧!」凤天澜啧啧摇头,她以一种十分同情的目光看着目光看着凤千语,「二姐姐,你可真是够单纯的!比才华比天分,你比不过千雪姐。比身段比样貌,你比不过我凤天澜,你凭什么认为你有资本当上太子妃?」 头一次被人这般贬低,凤千语一下子气到两眼发黑,「凤天澜,你再说一次,我杀了你!」 「杀我?」凤天澜笑了一声,「今日若不是我路过这里,把你救上来,还给你餵了几颗续命的丸子,你早就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凭什么杀我?」 「什么?」凤千语大惊失色。 「我不妨实话告诉你,我会制毒,也会看病。在国公府里面,想要悄无声息的弄死你,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而且我可以保证,我用的毒,无色无味,即便是弄死你,任何人都查不出来。」 凤天澜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挂着阴恻恻的笑容,落在凤千语的眼底,叫她毛骨悚然。 再开口的时候,她连说话牙跟都开始打颤,「凤天澜,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做——」凤天澜的眼底闪过了一抹诡异之色,「我不妨实话告诉你,太子殿下的退婚书不日便会送到瑾国公府。退婚之后,与其让凤千雪骑在我的头上作威作福,我倒不如顺势推你一把,帮你当上太子妃。」 一听这话,凤千语脸上瞬间露出喜色。 不过这一次,她倒是变聪明了些。 嘴角的笑容还没浮起来,脸上就已经生出了警惕,「你凭什么这样帮我?以前我处处欺负你,我才不相信你会这么好心!」 「如果有的选择的话,我当然不愿意帮你!」凤天澜在说这话的时候,眼底充斥着不甘与嫉妒,「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论才华,你我都比不过邺城明珠凤千雪,但是论样貌,论气质,我至少还能压你一头。即便是太子殿下要退我的婚,我帮了你,至少他娶的那个女人样貌也在我之下,我也不算是颜面丢尽。可若太子殿下娶的是凤千雪……你好好想想,咱们两个的风头全部都会被她盖住,到时候若是想再嫁一个如意郎君,那可是比登天还难!」 凤天澜说到最后几乎是咬牙切齿,表情十分狰狞。 特别是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面,已经有熊熊的嫉妒之火在燃烧,那歇斯底里的样子,成功的将凤千语给撼动了。 虽然凤天澜刚才说的那番话很不中听,但是说的却是事实。 凤天澜被退婚,自然不甘心。 自己作为凤千雪的妹妹,从小到大,万事都要被她压一头,爹娘总是疼爱她,轻视自己。 如今她还要跟自己争太子妃的位置。 在被凤天澜这一番煽风点火之后,她终究还是动摇了,「你的意思是你愿意帮我?」 凤天澜翻了个白眼,「我脑子又没病,凭什么帮你?要知道当初你频频陷害于我那笔帐我还没跟你算清楚呢!」 凤千语一听这话瞬间就急了,「既然你不愿意帮我,刚才又在这里长篇大论说些什么?」 「那是因为你太蠢了,我只是在这里提点你而已。」说完这话,凤天澜也不管她的脸色有多么难看,「对了,我还得提醒你一句,我给你吃的续命丸,顶多只有两个时辰的药效。若是你再不赶紧回邺城找大夫的话,两个时辰之后,你的精力便会彻底流失,就算华佗在世,恐怕也没办了。」 「你——」 凤千语一听这话,顿时气得脸色发白。 难怪她刚才清醒过来的时候,竟然觉得意识清晰,手脚也有了些力气,没想到竟然是凤天澜给自己吃的药起了作用。 「别在这里你你我我的了,有这个时间跟我打嘴仗,还不如赶紧想办法怎么回邺城吧!」 凤天澜说完这话之后,优雅的转身,朝着小树林外面走了过去。 「凤天澜,既然你救了我,那你干脆好人做到底,把我送回邺城找大夫吧?」 凤千语一看到她要走,着急忙慌的站了起来。 凤天澜脚下的步子一顿,然后回过头,十分遗憾的瞧着凤千语说道,「不好意思,咱们两个的目的地不是同一个方向。虽然说这附近看上去裊无人烟的,但是万一你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在路上蹭个顺风车什么的!」 说完这话,凤天澜就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开了。 「凤天澜?凤天澜!」 凤千语气急败坏的想追上去,可是刚刚走了两步,却发现自己的脚扭伤了,根本不能用太大的力气。 当她拄着个棍子,着急忙慌的走出树林的时候,才发现路边早已空无一人。 凤天澜那个小贱人竟然真的已经离开了,把自己一个人扔在这荒山野岭里面! 「凤天澜,你这个贱人!」 气急败坏的凤千语早就已经将凤天澜救她的事情甩到了脑后,此时此刻,恨不得将她剥皮抽骨。 「我劝你最好尽快行动起来,否则两个时辰之后,药效一过就回天乏术了。」 凤天澜的声音在耳边迴响着。 凤千语即便是急到跳脚,可依旧无能为力。 她只能撑着两根棍子,一瘸一拐的朝着邺城的方向走了过去,只期盼着半路能够遇上一辆马车,将她捎回邺城才好。 可是让凤千语没有想到的事,这一路走来,竟然没有一辆马车路过。 她就这么撑着两根棍子,足足走了将近两个时辰,总算是看到了邺城的城门。 233、国公府又出了丑事! 233、国公府又出了丑事! 在看到了城门口那名晃晃的邺城两字,凤千语几乎是喜极而泣,因为这个时候她又渴又饿又累,早已经是精疲力竭了。 若再这样继续走下去,恐怕不必等凤天澜的药效失效,她就已经累死在路上了。 「太好了,太好了,终于回来了!」 凤千语喜极而泣,她跌跌撞撞的朝着城门那边跑了过去。 可是当她出现在邺城大门,一瘸一拐的往城里走的时候,却发现周围的人竟然全部都朝她投来了诡异莫测的目光。 那些目光里面有笔有轻视,但是更多的却是赤裸裸的猥亵。 凤千语向来就是个暴脾气,被那些臭男人这样盯着上下打量,她顿时就破口大骂了起来,「看什么看,本小姐也是你可以随意打量的吗?信不信我挖了你的狗眼?」 挨了骂的男人先是一愣,随即脸上就浮起了愤怒: 「就你还好意思自称本小姐?有哪个大家闺秀会打扮成你这个样子招摇过市,简直就是恬不知耻!」 「你说谁恬不知耻?」凤千语脱口而出,可是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越来越多的人聚拢到了自己的四周,甚至开始对她指指点点了起来。 「大家快来看,这个女人一定是叫外面的强盗给掳走强暴了。」 「我看也是这样,正经家的女子怎么可能孤身一人外出还穿成这个样子?」 「这简直就是不要脸!我要是她的话碰上这种事情,早就一头撞死在外面了,哪里还有脸回来?」 「就是就是!」 「……」 在听完这些话之后,凤千语突然回过神来,她下意识的低头朝着自己的身上看了过去。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原本整洁的衣裳早已经被划的七零八碎。 那薄如蝉翼的中衣根本就遮不住身上的春光,一大片的雪白肌肤,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 外套上还沾着点点血迹,她身上还留下了青紫的伤痕。 但凡是个正常人,只要看到一个女子这个样子,不可能不想歪。 「啊啊啊!」 凤千语几乎是下意识的尖叫出声,她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瑟瑟发抖的往后退,「不许看,你们全部都不许看!」 她的话根本就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她这一身细皮嫩肉的,身材也不错,不看岂不是吃亏了? 就在这个时候,人群之中突然有人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来,「刚才她自称小姐,莫非是哪个达官贵胄家里的小姐?」 「我看看,我怎么觉得她长得有点像瑾国公府的二小姐凤千语呀?」 这个话音一落下凤千语立刻大惊失色,她拼命的捂住自己的脸,想要将头顶的头髮拉扯下来,将自己的脸遮住,「我不是,我不是她,我不是凤千语!」 人群之中,突然有人探出头来,「没错,大家没看错,她就是瑾国公府的二小姐凤千语。真没想到,瑾国公府不但出了个花痴草包,如今还出了这么一桩丑事。看样子这瑾国公府的颜面,早晚要被这几位小姐丢尽!」 「啊啊啊啊!」 凤千语受了巨大的刺激,她勐的捂着自己的脸,歇斯底里的尖叫着,想要从人群中冲出去。 城门里面因为凤千语的出现,乱成了一锅粥。 彼时,城门外面,三辆马车也因为这混乱被挡在了门口,没办法进去。 外面那争吵的声音隐约从车窗外面传了进来。 马车外面一个打扮成小厮模样的眉清目秀的丫鬟,在看到了那混乱的一幕之后,秀气的眉头纠结的皱到了一起。 犹豫再三之后,她转身,轻轻叩响了身后的矮门,「公子……」 一道平稳淡定,却又如同深山灵雀一般的声音从马车里面传了出来,「何事?」 丫鬟纠结了一会儿,「城门口出了混乱,一位官家小姐,被那些百姓团团围住了……」 「我们原本是定的明日回来,如今已是提前一天。反正都已经到城门口了,再多等一时半会儿也无妨。」 里面的声音端庄优雅,不带丝毫慌乱。 光是从这声音便不难听出马车中的女子,一定是一位端庄得体的大家闺秀。 那丫鬟皱起了眉头,「可公子,那位小姐是……」 丫鬟的话还没说完,马车后面便传来了一阵零散的马蹄声,「前面是出什么事了?竟敢挡住我们的去路?」 话头被打断,丫鬟也不敢再出声。 她跳下马车,恭恭敬敬的朝着马背上那位气宇轩昂、风姿飒爽的少年说道,「启禀世子爷,前面好像出现了一些混乱,将城门给堵住了。」 坐在马背上的凌世子脸上浮现出了一抹不耐烦的神色,「难道他不知道我们这几辆马车里坐的是什么人吗?竟敢堵住城门口的去路,简直就是胆大包天!」 说完这话,凌世子突然回头,朝着身后的小厮说道,「一刀,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上前开路?」 凌世子的话音刚刚落下,后面的马车上立刻翻身跃下了一个牛高马大的小厮。 他的右眉上横亘着一个一指长的刀疤,因为那道刀疤,整个人显得杀气十足。 听到凌世子的吩咐之后,他双手抱拳,朗声应了一句,「是!」 只不过他脚下的步子还没来得及迈开,便听到走在最前面的马车里传来了一道温柔典雅的声音,「凌哥哥……」 这一声凌哥哥清脆悦耳,又裹夹着淡淡的温柔,细细听去,甚至还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原本还气势汹汹的凌世子一听到这个声音,瞬间就没了脾气。 再开口的时候,也不復刚才那凶神恶煞的样子,语气温柔的不像话,「怎么?」 「在城门口引发拥堵,出现混乱,一定是有很紧要的事情要处理。反正咱们一路兼程,已经花了不少时间,不在乎再多等这些时候。您若是让一刀前去开路,免不得要惊动百姓,到时候有辱您世子的名声。」 此时此刻的凌世子,就如同一只脱了缰的野马。 而马车里那道温柔如水的声音,就像是唯一能够勒住那匹野马的马缰,让他乖乖的停下来。 凌世子的脸上浮起一抹笑容,「还是小师妹想得周到。」 话音落下,凌世子扭头朝着身后那牛高马大的小厮朗声呵斥道,「听到小师妹说什么了吗?耐心在这里再等会儿吧。」 「是。」 这几辆马车被堵在城门口,无法进去。 另一边凤千语也被一群凑热闹的百姓团团围住,指指点点。 站在马车边上的那个丫鬟不时踮起脚尖,朝人群中看去,隐隐约约能够看到凤千语歇斯底里捂脸痛哭的样子。 不过既然世子爷已经开了口,她也不敢再多言,只能安安心心的站在马车边上陪着一起等待。 等了约莫有将近一炷香的时间,突然,人群那边传来一声暴怒的呵斥,「还围在这里看什么,赶紧走!」 原来是守城的白大人匆匆下来维持秩序。 一看到白大人的身影,原本挤在一起凑热闹的那些百姓,瞬间作鸟兽状散开。 很快,原本拥挤无比的道路也变得畅通无阻了起来。 马车前那个小丫鬟恭恭敬敬的来到了矮门边上,「公子,前面的路已经恢復畅通了。」 她还未曾等到马车里自家主子的回应,站在她身后的凌世子便翻身下马,急不可耐的走到了马车的边上,准备伸手去拉矮门。 「世子不可!」 小丫鬟才刚刚开口,凌世子的手就已经碰上了门板。 他正准备往外一拉,可就在这个时候,指尖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叮了一下,疼的他条件反射的往后一缩。 「啊!」 一声低唿,凌世子发现自己右手的食指上肿起了一个包。 那个肿包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的红肿变大,不过须臾便肿成了半个拳头的大小。 「世子!」 一刀看到这一幕之后,脸色顿时大变连忙走上前来。 就在这个时候,马车里面传来了一道温柔悦耳的声线。 但是只要你用心倾听,便能听到她的语气之中,已经染上了淡淡的不悦:「凌世子,我一介弱质女流,孤身一人上路,免不得要备一些防身的东西,世子可要多加小心,以免误伤。清流……」 那位名唤清流的小丫鬟会意,从怀里掏出一瓶十分精緻的药膏,送到了凌世子的手中,「世子爷,这药膏一日三次,连续三日,您手上的红肿便可消除。」 凌世子只觉得自己的右手又刺又痒,心中不免有些恼怒,可是一想到马车里那位的身份,他也不好发作。 于是只能朝着身边的一刀递了个眼神,一刀会意,将那瓶解药收了下来。 他将略微有些红肿的右手藏在袖口里面,脸上浮起了一丝笑意,「小师妹别误会,我从未想过要唐突美人。只不过明日便是八月十五,我想邀请小师妹一起到城南欣赏灯会罢了。」 「多谢凌世子厚爱,不过八月十五,乃是人月两圆之时。我须得先拜见过父母,祭祀过先祖。到时候若双亲允许我外出,我自会派人再通知凌世子。」 234、亲我你也不亏! 234、亲我你也不亏! 「你——」 凌世子脸上的表情一僵,只觉得自己的颜面有些挂不住。 可是马车里的那位,既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他,即便是想要藉此发泄些什么,却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脑袋里面转了转,最后凌世子的脸上浮起了一抹笑容,「既然如此,那我就在府里等小师妹的好消息。」 说完这句话之后,凌世子转身翻身上马,他一手勒着马缰,一边招唿着身后的侍从,「走吧!」 直到凌世子逐渐走远,清流这才靠近矮门,轻声细语的询问,「公子,你没有受惊吧?」 「没事。」马车里面传来了一道清丽的声线,「秦郡王的马车可在后面?」 清流扭头朝着后面看了一眼,的确在不远处看到了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正缓缓驶来,「回公子的话,是的。」 「那我们便先在一旁候着,让秦郡王先行。」 「是!」 清流招唿着马车车夫,很快,他们的马车就被挪到了一边。 跟在他们身后那辆深棕色富丽堂皇的马车徐徐驶来。 当两辆马车擦肩而过的时候,马车里面突然传来一道硬朗谦和的声线,「停!」 马车的车帘被掀开,一张年轻且英气逼人的脸庞露了出来。 他扭头朝着身侧那辆马车抱拳,「多谢。」 这边,马车的车帘终究是稍稍掀起了一个角,秦郡王虽然看不见马车里人的长相,但是光从那人仅有露出来的线条优美的下颌就能判断,那里面坐着的绝对是一位倾城美少女: 「秦郡王客气了。」 秦郡王将马车的帘子放下,招唿马车夫重新启程。 只不过他的马车还没驶出十几米的距离,一面便有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唿啸而至。 很快,一个骑着汗血宝马的红衣少女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 那少女穿着一袭红色的劲装,原本就纤细的腰肢被束腰一束,更是不盈一握。 她没有像其他姑娘一样梳着复杂的髮髻,而是干脆利落的将所有的头髮全部都束在脑后。 马蹄腾挪,黑色的青丝跟着纷纷扬扬,瞧上去只觉得英气逼人。 那少女一看到秦郡王的马车,眼睛一亮,立时勒住马缰,干净利索的翻身下马。 「哥,你终于回来啦!」 少女声音清脆无比,带着毫不掩饰的欣喜。 原本还坐在马车里面的秦郡王,这个时候撩起帘子,躬身下马。 此时围观的百姓才发现这一男一女两个人,竟然长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蛋。 如果他们猜的没错的话,这应该就是秦王府的那对龙凤双胞胎吧? 「嗯。」 两个人的样貌虽然长得一模一样,但是性格却大相迳庭。 少女英气逼人,活泼开朗。 少年英俊潇洒,内敛沉稳。 就连嗓门都比那位少女小上很多。 红衣少女伸手朝着停在一旁的那辆马车,轻轻一指,「哥,我刚才瞧见你跟那辆马车的主人打招唿,你们认识吗?」 秦郡王扭头看了那马车一眼,「不认识,但是约摸着应该是同窗。」 「同窗?」 少女嘀咕了一句,随即也没放在心上,「不聊这些了,你赶紧跟我回府吧?你都两年没回来了,爹娘想你想的可紧呢!」 直到秦郡王的马车也逐渐远去,清流这才恭恭敬敬的开口,「公子,咱们现在就回府吗?」 马车里面的人沉吟了片刻,「不,先去青山冢。」 听到这话之后,清流的脸上出现了一丝钦佩之色,「是。」 青山冢的附近,是邺城达官贵胄最喜的坟山。 公子的先人都埋葬在那里。 马车徐徐前进,朝着青山冢的方向出发。 ***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且说凤天澜上了马车之后,又往前行进了约摸小半个时辰。 「王爷,这都已经过去个把时辰了,咱们到底是要去哪儿啊?」 凤天澜的话音才刚刚落下,马车竟意外的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原本还在闭目养神的容湛终于慢吞吞的睁开了眼睛,「到了。」 「终于到了!」凤天澜一个箭步冲下了马车。 然后开始活动筋骨。 虽然说未央王殿下的马车很宽敞,也很舒适,一路过来都不见颠簸。 但是就算是再舒服的马车,坐久了,总还是会不舒服。 凤天澜一边舒展着自己的四肢,一边抬头朝着身后看了过去,可这一看差点没叫她眼珠子都掉了下来。 「这——这不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直接叫容湛把话头给掐断了,「帝陵。」 「我知道,我只是想问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凤天澜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她突然接受到了来自容湛的狐疑目光,「你来过?」 凤天澜心神一凛,连忙改口,「我没来过。」 「你没来过怎么会知道这里就是帝陵?」 「……谁告诉你没来过就不知道这里是帝陵了?王爷,您不妨去问问,整个邺城应该没人不知道,这里就是南照帝陵吧?」 凤天澜她硬着头皮,尽量让自己把话说到理直气壮。 容湛没有说话,他只是目光幽深的盯了凤天澜一眼。 尽管被这只大妖孽盯得头皮发麻,可凤天澜还是强憋着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表情变得自然。 容湛没有开口,而是一挥衣袖,转身朝着帝陵里面走了过去。 上一次自己来帝陵的时候,是以风华公子的身份出现的。 尽管不知道容湛到底对于他们两个人的身份了解有多少,但是凤天澜现在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须臾,凤天澜发现容湛竟然毫不避讳的将自己带到了地宫里的那间石屋。 凤天澜眨巴了眼睛,故意装成第一次来的样子,好奇的在四周打量着: 「王爷,真是没有想到在帝陵里面竟然还有一个这样别致的地方。你看看这温泉你不是经常到这里来泡澡啊?」 容湛没有回话,只是那双妖冶的凤眸幽幽的盯着凤天澜,一直盯到她舌头打结,几乎快要连话都说不清楚。 凤天澜有些尴尬的伸手在自己的脸上擦拭了几下,「王爷,你干嘛盯着我看呀?我的脸上有脏东西?」 容湛悠然转身,他迈开步子,径直朝着凤天澜的面前逼了过去。 看着容湛那来势汹汹的样子,凤天澜被惊到条件反射的连连后退,直到身体撞上了后背的墙壁才不得已停了下了。 「王爷?」 不知道为什么,在经歷过昨夜两人热吻之后的那个场景,凤天澜只要一和容湛靠得太近,心跳就会不由自主的失控。 虽然凤天澜的身段在女人里面应该算得上是高挑的了,可是在面对容湛的时候,她只能到他的耳根下面。 她那原本就有些单薄的身子,几乎被容湛那精壮的身体完全笼罩住。 专属于容湛的气息就这样铺天盖地而来,几乎将她整个人都缠绕住了。 「你脸上没有脏东西……」容湛淡淡的开口,说话间,右手也跟着缓缓的抬了起来,那微凉的指尖轻轻触碰着凤天澜的俏脸。 她的皮肤很好,就像是刚刚剥了壳的鸡蛋,又如同最上好的羊脂玉,只要碰上,就叫人流连忘返,捨不得挪开。 只不过容湛接下来却话锋一转: 「但是上面写着不诚实。」 「我……我哪有!」凤天澜心虚的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不想再泄露一丁点情绪。 可是,她这个动作在容湛看来就是明显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容湛垂眸,看到她这个样子,突然之间,脑海里面电光火石,他想起了昨夜两人那段热吻之后,分开的那个瞬间。 那个时候的凤天澜,清澈的眼睛里面似乎有水雾氤氲,双颊放着妖冶的红色,粉嫩的双唇,因为热吻而变得微微红肿。 那一脸恍惚茫然的表情,落在容湛的眼底,竟让他生出了一种想要无止境的将她继续蹂躏的冲动。 胸口突然一热。 容湛的眸子落在了凤天澜那粉嫩的红唇之上,如果现在吻下去,不知道味道会不会还跟昨天晚上一样—— 原本凤天澜还等着容湛开口说话呢,可是当她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的时候,却发现容湛那双妖冶的眸子里面闪烁着诡异的光,那张俊脸竟然毫不避嫌的朝着自己靠了过来。 那个样子…… 为什么好像要接吻的前兆? 心里突然冒出这个念头,让凤天澜大惊失色。 她想要躲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双脚就像是灌了铅一样,根本就挪不开步子。 她想伸手推开他,可是身体就像是被封住了穴道,又像是被抽干了力气。 在心底某个隐秘的角落里,探讨探讨竟然生出了一丝丝的期待? 像容湛这种大妖孽,即便是他吻了自己,自己也不亏吧? 想到这里,凤天澜干脆自暴自弃的闭上了眼睛,然后那粉粉的小嘴唇也跟着微微嘟起。 不过想像中那熟悉的触感,并没有如期而至。 凤天澜等了好一会儿,试探性的睁开眼睛的时候,突然就对上了容湛那双充满了笑意的眼睛: 「你在想什么?」 235、你刚刚……是在等我吻你? 235、你刚刚……是在等我吻你? 容湛的声音如同音质上佳的大提琴,带着一股撩人心怀的魔力。 而凤天澜的脸也成功的在他话音落下的同一个瞬间,直接炸红。 她几乎是惊慌失措的想要躲开,可无奈身后是坚硬的墙壁,她退无可退,「我,我才没有想那些龌龊的事情!」 该死。 她一定是疯了。 竟然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容湛这个傢伙给撩到发花痴。 彼时容湛眼底的笑痕越发浓烈,「你不想又怎么知道那些都是龌龊的事情?还有……」 容湛的右手缓缓的抬起,轻轻地在她的唇上点了一下,「你刚刚嘟起唇,是在等我吻你?」 「啊——」 还不等容湛的话说完,凤天澜直接一声怒吼,狗急跳墙的喊道,「容湛,你给我闭嘴!」 看到凤天澜当场暴走的样子,容湛也没有再继续戏弄她,他嘴角一扯,勾起了一抹狡黠的弧度,「好。」 好你妹啊好。 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你都说完了,现在就这么痛快了? 凤天澜气急败坏的瞪着他,「王爷,你带我到这里来,到底有什么事情?如果真没有什么重要事情的话,抱歉,我得先走了!」 「难道你认为本王跟你一样,一天到晚闲的无事,满脑子只有那些龌龊的事情?」 看着容湛那狭促的表情凤天澜差点儿气到,当场吐血。 「我……我不跟你说,我走了!」 凤天澜气拱拱的一把将容湛推开,正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突然不知道容湛触碰到了什么机关,她整个人被带着直接连同身后的墙壁勐的一个翻转。 一时间,她只觉得天旋地转。 下一秒,眼前再度清明起来的时候,早已经换了一个天地。 凤天澜定睛一看,发现他们两个所处的位置竟然是另外一个十分奇怪的小房间。 这个房间好像是用一种十分奇怪的材质拼接而成。 除了在南侧的墙壁顶端有两个全头大的通风口之外,整个房间几乎是密不透风的。 在房间的正中央,有九颗大小各异的夜明珠,以一种十分诡异的方式排列着,将整个密闭的房间照的如同白昼。 在那夜明珠的正下方,有一个用大理石雕砌而成的长方形的床位—— 「这个是……」 凤天澜不敢置信的迈开步子走了进去,当她走到夜明珠下面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影子已经完全消失了。 整个房间里面充斥着一股淡淡的艾叶草的味道。 看来是在自己进来之前,就有人用艾草彻底的将房间消过毒了。 「手术刀,无影灯,无菌手术室还有消炎药……你要的这些东西全部都备齐了。」 容湛就这么站在凤天澜的身后。 凤天澜的脑袋里面转的飞快,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这个房间应该就是被容湛关在地牢里的那位老者给自己的那张地图上的目的地。 上一次自己只走到了外面的石屋,并没有找到这个小房间。 这一次,容湛特意将自己带到这里来。 难道房间里面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者是宝藏? 不过凤天澜在这里不得不感嘆一句容湛的智商。 当初她只不过是大致的将无菌手术室的环境和要求大致的跟他描述了一遍,万万没有想到,容湛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真的找到了一处绝佳的地方。 地宫里面千年沉淀下来的水,是用来隔绝一切污染的最好的防护罩。 而且在入室的时候,外面就有热水引流,这也解决了手术室里面流动的水的问题。 凤天澜伸手轻轻的抚摸着四周的墙壁,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生出了一种熟悉感来。 就是这种感觉没错了! 这就是她要的手术室。 看到凤天澜的表情,容湛便知道,这件手术室应该是达到她的要求了。 「王爷,你今天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看这间手术室?」 凤天澜万万没有料到,在自己穿越到这个陌生的时空来之后,竟然还能够拥有这样一间完美的手术室,以及合衬的手术工具。 兴奋之余,她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瞬也不瞬的盯着容湛,里面充满了感激,「王爷,谢谢你!」 容湛回眸,恰好就撞上了凤天澜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 心头微微一动,他的声音依旧淡漠,「谢我?」 「当然啊!」凤天澜用力的点头,「你替我找到了一间这么完美的手术室,当然得谢谢你。」 容湛好整以遐的转过身来,与凤天澜四目相对,不过再开口的时候,他说出来的话却差点没叫凤天澜气到嗝屁: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件手术室是你的了?」 「……」凤天澜脸上的笑容一僵,「王爷,你的意思是……」 「我只不过是将这间房子整理出来,让你替母后动手术而已。你在打什么算盘?」 凤天澜眨巴了两下眼睛,「可是这么好的地方,如果不加以利用的话,实在是太暴殄天物了!王爷我跟您说,如果这间手术室可以好好的利用起来的话,我们一定可以救下更多人的性命,说不定就连欢喜——」 「欢喜?」 容湛突然开口,打断了凤天澜的话,「你什么时候跟他熟到可以直唿欢喜的地步了?」 凤天澜狐疑的皱起了眉头: 她只是后面还有公子两个字没来得及说出口而已。 容湛这个傢伙用得着这样阴阳怪气吗? 不管怎么说,他和公子欢喜两个人还是好基友呢! 思来想去,凤天澜还是认真的回答道,「也不算很熟吧,就是……就是去过欢喜阁几次而已。」 「几次,而已?」容湛的鼻间溢出一声讥讽的冷哼,「如果仅仅是去过几次,就能让公子欢喜将寝宫搬到侧厅,这交情还真的挺浅的。」 容澈的话音落下之后,意外的对上了凤天澜那双十分诡异,甚至还带上了一丝惊恐的目光。 「王爷,您知道吗?您刚才说这话的语气竟然有点像深闺怨妇。如果不知道咱们俩关系的人,还以为你在吃醋呢!」 容湛:「……」 凤天澜的话音才刚刚落下,明显的感觉到周遭的气压突然勐的一降。 她小心翼翼的抬眸看了一眼,发现容湛那张俊脸之上,似乎有阴云密布。 性感的薄唇不悦的微微下沉,代表着他现在心情似乎不太好的样子。 「你要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就绪,到时候若是手术出任何问题,为你试问。」 容澈凉凉的扫了她一眼,扔下这句话之后,便转身离开。 凤天澜一看这个阵仗,他是打算将自己一个人甩在这里吗? 要知道,从邺城到皇陵起码有两三个时辰的路程。 若是容湛一个不高兴,把自己扔在这儿,她恐怕走断双腿,也未必能够走回去。 一想到这里,凤天澜连忙拎起裙摆,飞快的追了上去: 「哎,王爷,你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出去!」 当他们两个人准备返程的时候,容湛率先上了马车,可是等了半响,却不见凤天澜上来。 展风站在旁边,等了半响,一扭头,却瞧见凤天澜一脸纠结,磨磨蹭蹭的站在马车边上。 「凤三小姐可是有什么事情?」 凤天澜眼珠子转了转,像是突然下定决心似得踮起脚尖,一把将马车的矮门拉开。 原本正悠闲的坐在马车里面,准备喝茶的容湛一抬眼,就瞧见凤天澜伸出半个脑袋来,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 刚刚喝进嘴里还没来得及吞下去的茶,差点没将他呛着,「你想干什么?」 凤天澜眨巴着一双清丽的大眼睛,「王爷,我得跟你商量个事儿。」 容湛将手中的茶杯放下,他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凤天澜。 那淡淡的眼神好像就在说,我倒要听听,你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只见凤天澜目光一转,最后落在矮桌上的一本书上面,「你得把这个收起来,回程的路上我才不要再读了。」 听了这话之后,容湛的目光落在桌面上那本童谣三百首上。 或许凤天澜并不知道: 在他们前往帝陵的路上,凤天澜在读那些童谣的时候,原本曲膝打坐的容湛,竟然在极短的时间内进入到了睡眠状态。 之前他有三次十分顺利的进入到了睡眠状态,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因为事先与凤天澜有过接触。 而这一次…… 容湛的脑海里迴响着凤天澜刚才念童谣的时候,那清脆悦耳的声音: 难道是凤天澜的声音对自己有助眠的效果? 为了验证自己的这个推测,容湛终于抬眸看向了凤天澜。 在对上了她那双乞求的眼睛之后,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不行。」 一听这话,凤天澜只觉得山崩地裂。 那张俏丽的小脸之上,瞬间阴云密布,腮帮子也跟着鼓了起来,「王爷,不带你这样!」 容湛这个傢伙绝对是个怪胎,每一次他折磨人的手法都层出不穷,花样百出。 就拿今天念童谣这个事情来说吧。 从帝陵回到邺城,乘坐马车起码也需要两三个小时的时辰。 236、卸磨杀驴的王爷 236、卸磨杀驴的王爷 若是快马加鞭,紧赶慢赶,也少不了得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就是整整四个小时。 刚才在过来的路上,她总共就念了大半个小时,腮帮子已经酸疼的不行了。 容湛就这样淡淡的扫了凤天澜一眼,「不愿意?」 凤天澜凉凉的盯着他,脸上的表情分明就写着几个大字,「难道我的拒绝还不够明显吗?」 看着她那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容湛重新将手边的茶杯端了起来,细细的啜了一口:「你也知道本王向来就不会勉强别人……」 凤天澜眼睛一亮,还没来得及开口道声谢谢,就听到容湛话锋急转直下,「同理,我身边也从来不留无用之人。既然你对我而言,什么用处都没有,那么……这个马车也就没你的位置。」 说完这话,容湛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掌风一掀。 「嘭!」 原本大喇喇敞开的矮门突然砰的一声被紧紧的关闭。 若不是凤天澜反应快,往后退了两步,恐怕就得砸着她的鼻子了。 凤天澜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到马车里响起了容湛的声音,「展风,回府。」 「……是。」 此时此刻,展风对凤天澜充满了同情。 王爷这种行为明显的就是卸磨杀驴呀。 可是作为王爷的影子暗卫,即便是知道他这种卸磨杀驴的行为,却有没有办法阻止…… 「凤三小姐此行路途遥远,您要多加小心!」 说完这句话,展风干净利索的翻身上马。 眼看着马车就要徐徐启动,凤天澜那张俏脸由红变紫,由紫变青,最后一片全黑。 容湛这个傢伙到底是不是人啊! 是他莫名其妙的要把自己带到这里来看手术室,看完了之后,一言不合,又要把自己撇在这里。 这不就是典型的过河拆桥吗? 休想! 凤天澜一咬牙,一个箭步冲到了马车前面,她双臂一伸,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嘶——」 在一声悽厉的嘶鸣之后,马车停了下来。 展风那张万年冰封的脸上,意外的闪过了一丝笑意。 他知道事情没有这么容易了结,所以准备出发的时候,故意将速度放得很慢。 这边马车才刚刚停稳,那边凤天澜已经灵活得像只兔子似的,一蹦就窜上了马车。 「嘭!」 这是马车的矮门被人推开的声音。 原本冷着一张俊脸的容湛,在看到那张俏丽且堆着讨好笑容的俏脸之后,眼底有一丝狡黠一闪而过:「谁让你上来的?」 凤天澜眼珠子转了转,她大摇大摆的坐到了容湛的对面,厚着脸皮开口说道,「当然是王爷你啊!」 马车外的展风见凤天澜已经稳稳落座,便轻勒马缰。 「驾!」 一声轻斥,马车徐徐的往前启动。 凤天澜忍不住在心里默默的给展风点了一个贊:瞧瞧人家这眼力劲儿,可比容湛这个当王爷的厉害多了! 看到凤天澜那厚脸皮的样子,容湛嘴角扯出一抹讥诮的弧度,「我?」 凤天澜连忙倾身往前,「当然是王爷你啊!」 一边说着,她的右手一边悄无声息的朝着那本童谣三百首伸了过去,「从这里到未央王府,紧赶慢赶,至少也得两个时辰。若是没人陪着您,没人替您念童谣,这时间实在是太枯燥、太难以打发了……我刚才思来想去,虽然说让我一直这样念童谣,的确是有点残忍,但是为了让王爷能够不那么无聊,我受这点委屈就算了。毕竟我这个人你也是知道的,能屈能伸——咳咳,对了,咱们刚才念到哪里了?是到司马光砸缸了吗……从前有个小孩,名叫司马光……」 容湛就这么看着凤天澜自说自话得将场子圆了回去。 凤天澜一边念着童谣,一边不时用余光朝着容湛那边扫过去: 虽然做这种事情的确是挺无聊,而且挺虐待自己的腮帮子的。 但是如果非要在念童谣和步行回邺城这两件事当中选一个的话,她宁愿自己嘴巴多受点儿苦。 毕竟上一回她被容湛那个傢伙从马车上扔下来,徒步走回邺城已经够她吃一壶了。 那种走到双脚都快要失去知觉的痛苦,她再也不想重新体会一次了。 不过这一次让凤天澜感觉有些意外的是,当她念到第20首童谣的时候,突然瞧见容湛皱起了眉头:「停!」 凤天澜愣了一下,但还是乖乖的停了下来,「怎么了王爷,是不是这个不喜欢听,那我给你换下一个?」 「吵死了。」 听到容湛冷冷的吐出这三个字,凤天澜直接就傻眼了。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早已经是气到怒髮冲冠。 这个时候她也懒得去顾及身份之别,气急败坏的将那本童谣砸在了面前的矮桌之上,「王爷,您怎么就这么难伺候呢?说要听的是你,嫌吵的也你,你信不信我——」 「嗯?」 容湛懒洋洋的抬起眸子,看了她一眼。 他的表情虽然是一如既往的平和,可是只有凤天澜才从他刚刚发出的那个简短的音符里,听出了淡淡的威胁。 刚刚还因为愤怒而鼓起的腮帮子瞬间瘪了下去。 凤天澜嘴角一扯,嘴角就有一抹虚于委蛇的弧度勾勒起来,「信不信我乖乖的听你的,这就不念了嘛。多大点事啊,对不对!」 车厢里重新恢復到了最初的静谧。 凤天澜一边揉着自己的腮帮子,一边偷偷用眼角的余光偷看容湛: 明明是一位高高在上的王爷,可是这一天天的就跟个事儿妈似的。 一会要这样,一会要那样,难怪都到了婚配的年龄,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嫁给他。 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几个女的能够把他伺候好了吧? 凤天澜突然又转念一想:容湛嫌她吵也好,这样她反倒不用去念那些劳什子童谣了,念的舌头都快抽筋了。 因为刚才说的话实在是太多了,凤天澜已经累到一句话都不想多说了。 她歪着脑袋靠在墙壁上,闭目养神。 即便是容湛的马车再好,只要行进在路上,多多少少还会有一点轻微的晃动。 如今这份轻微的晃动,对凤天澜而言就是最好的催眠曲。 她安静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在这轻晃中沉沉的睡了过去。 容湛向来就一个人惯了,如今马车里突然多出一个与他同行的人,他本来就有些不适应,更何况那个人还不停的跟小鸡啄米似的在他旁边点着脑袋。 凤天澜摇摇晃晃的样子,看的容湛一双俊眉紧紧的蹙了起来。 他干脆起身,弓着身子走到了她的面前。 那骨节分明的右手突然一伸,直接顶在了她的额头上。 原本晃晃悠悠的一颗脑袋瞬间就被固定住了。 可是他刚刚打算松开手,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凤天澜那颗脑袋又开始左摇右晃,最后竟一头栽在了他的后腰上。 此时此刻,容湛背对着她站立。 凤天澜的侧脸就这样贴在他的后腰上,懒洋洋的。 容湛的眉头一下子皱得紧紧的,因为他只要一挪开,凤天澜的脸就直线下滑,眼看着就要贴在自己的臀上了。 「……」 他干脆准备把凤天澜从自己的身上推开。 可是他才刚刚转过身来,凤天澜的脸几乎全部都贴在了他的腹部。 更可怕的是,凤天澜好像对于自己这个大靠枕不停的乱动感到十分不满,所以双臂一伸,直接圈住了容湛的腰。 这样就好多了嘛! 「唔……」 一声满足的喟嘆,凤天澜的侧脸在容湛的身上轻轻蹭了蹭,然后心满意足的睡着了。 此时此刻,咱们的美人王爷是一脸便秘的表情。 他低头,能够看到凤天澜那安详的如同婴儿一般的睡颜。 没心没肺的未央王殿下头一次在因为想要叫醒别人的时候,心中竟意外的生出了一丝愧疚感…… 算、算了吧! 就看在这只小狐狸一路替自己念童谣的份上,就不跟她计较她的无礼了。 马车就这样徐徐的往前,在一个多时辰之后,稳稳地停在了未央王府的前面。 这会儿玉姑姑正陪着纪皇后在后院散心,她一眼就看到了停在门口的马车,「娘娘,好像是王爷回来了。」 「未央回来了?走,扶我过去。」 当纪皇后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展风立刻翻身下马,恭恭敬敬的向她见礼。 「未央回来了?」纪皇后开口询问道。 「是。」 展风应了声之后,便转身将马车的矮门给推开了。 可是眼前出现的一幕却是叫在场所有的人都震惊了。 只见容湛和凤天澜两个人并肩坐在马车里面。 凤天澜靠在容湛的肩膀上,似乎是睡着了。 容湛竟然也依靠在凤天澜的脑袋,他竟然好像也睡着了。 这怎么可能!? 玉姑姑和展风作为纪皇后和容湛身边最信任的人,自然对于王爷的有失眠症的事情心知肚明,此时此刻,看到这个场景,他们两个同样是一脸的惊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娘娘,这……」 听到玉姑姑那震惊无比的声音。纪皇后的脸上也是浮起了一抹狐疑,「玉儿,怎么了?」 237、跟凤三在一起,就能自然入眠 237、跟凤三在一起,就能自然入眠 「王爷和凤三小姐两个人靠在一起……竟然都睡着了!」 听到这话之后,纪皇后的脸上瞬间变得惊疑不定。 在玉姑姑的搀扶之下,她急不可耐的往前走了几步。 可是因为双目失明,她没办法看到这个场景,脚下也因为动作太快,不小心撞到了马车的轮子上。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让原本睡着的凤天澜一下子惊醒了。 她迷迷煳煳的睁开眼睛,一眼就发现马车已经停了下来。 不仅如此,马车的矮门也是大大的敞开着,展风,玉姑姑,还有纪皇后三个人正一脸震惊的站在门口。 凤天澜正觉得一头雾水,她正准备站起来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肩膀上一重。 身子跟着僵了僵,她小心翼翼的将脑袋偏过去,一眼就看到容湛那个妖孽竟然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一双眼睛安稳的闭着,唿吸平稳而绵长,好像——睡着了? 「……」 凤天澜一张俏脸瞬间黑透了。 她明明记得自己,不过是靠在马车墙壁上打个盹而已。 如今却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觉醒来,容湛竟然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睡着了。 而且这个暧昧无比的场景竟然是叫纪皇后和展风他们撞了个正着。 这会儿她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呀。 凤天澜一看到纪皇后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想要站起来,却因为容湛整个身子靠着自己而没办法起身,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娘娘……」 纪皇后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在玉姑姑的搀扶之下,她又朝着马车那边走了几步,「澜儿,未央他是……」 一听到纪皇后的声音,凤天澜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就轻轻地推了推靠在自己身上的人,「王爷,醒醒……」 原本正睡得香甜的男人突然被这么推了一下,那双俊眉立刻就蹙了起来。 那张毫无瑕疵的俊脸突然染上了一丝阴霾,光是从他的表情就能够分辨出来,他对于被打扰这件事情感到十分不满。 「娘娘,王爷好像是累着了,睡得还挺香的。」 玉姑姑开口说着这话语气之中是不敢置信的激动。 纪皇后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已然是激动到不知所措,好半天之后,她才回过神来,「澜儿,别叫他让他睡会儿吧,他平时实在是睡得太少……」 容湛对凤天澜而言,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魔头,大妖孽。 平时只要这个傢伙皱皱眉头,就已经足够她凤天澜吓到心肝发颤了。 前阵子她才听花公公说起王爷的起床气很大。 有一次,花公公去叫他起床的时候差点被他给掐死。 在知道这件事之后,凤天澜是绝对不敢去碰容湛的逆鳞的。 如今听到纪皇后这么说,她倒是松了一口气。 不知为什么,看着容湛皱起眉头的样子,她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髮,一边轻声开口安抚着,「玉姑姑,我看着这马车里面并没有毛毯,他这样睡,约莫是会着凉的。你能不能去那一条毛毯过来?」 玉姑姑一听这话,连忙点头:「当然有,我现在立刻就去拿。」 不过片刻,玉姑姑立刻就端着一张轻柔的毛毯过来了。 凤天澜将毛毯接了过来,然后动作极轻的替容湛给盖上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安抚,原本紧紧皱起的眉头缓缓的松开,容湛那个傢伙再一次的熟睡了过去。 纪皇后生怕打扰到容湛睡觉,她伸手拽了拽玉姑姑,示意他们可以先行离开。 展风一声令下,立刻便有几个侍卫,从未央王府里鱼贯而出,将马车团团围住。 方圆数十米的距离全部清场,以免有人打扰到王爷休息。 此时此刻,展风的心中也是惊愕万分。 昨夜王爷毒发的时候,他就在书房的门口。 王爷身上的毒,每月初八才会发作一次,这件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而且这个规律已经持续了好几年,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差池。 所以昨天晚上他突如其来的毒发,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 展风原本打算去恶人谷,请裴大壮他们过来。 可是这一次王爷身上的毒来势汹汹,根本就不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 后来,第二天展风发现王爷身上的毒竟然全部都被压制住了,他不得不说是万般惊讶的。 因为按照以往的规律来说,每一次毒发过后,王爷的身体都会变得无比虚弱,至少得调理七日才能恢復。 在这七日的时间里,都需得十分小心谨慎,不然极有可能会走火入魔。 更甭提睡觉了,基本上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眼前的这一幕,却让他感觉到无比震惊。 在昨晚毒发之后,王爷非但没有表现出无比虚弱的样子,反而神采奕奕,今天甚至能够安稳入睡,这实在是一件十分奇怪的事情,简直就是闻所未闻。 而另一边,纪皇后其实并没有走多远。 她就一直在门口这么站着,容湛在马车里睡了多久,她就在原地站了多久。 时间越久,她的眼眶就越红,最后直到双眼有泪珠泛了起来。 沉吟了片刻之后,纪皇后突然开口,「玉儿,从邺城去往恶人谷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玉姑姑愣了一下,她掐算了一番之后,「大概需要三天来回。」 纪皇后跟着皱起了眉头,「裴大夫就不必去请了,你去把林翩翩给我叫过来。」 「是娘娘。」 玉姑姑立刻领命。 从上一次容湛毒发之后,裴大壮按照惯例,容湛没有什么大碍之后就回到了恶人谷。 林翩翩却死皮赖脸的,非要赖在未央王府里面不肯走。 不过容湛的态度很坚决,压根就没给林翩翩住下来的机会。 没有办法,林翩翩只得哄着纪皇后,差人在外面给她找了一间宽敞又舒适的宅子,尽量离未央王府稍微近一点。 还美其名曰,自己是裴大夫的助手,也最是了解容湛的病情。 自己留下来,但凡是容湛有什么意外,她也好最快一步到达这里,现场进行处置。 容湛当然知道,这只不过是林翩翩为了留下来而找的一个藉口罢了。 可是在皇后的心里,任何事情都没有容湛的身体要紧。 所以她立刻就吩咐玉姑姑将这件事情安排妥当了。 只不过因为容湛的明令禁止,所以林翩翩几次找上门来都没能混进未央王府,这几日才稍稍消停了一些。 如今一听说纪皇后派人来请自己,林翩翩立马换上新衣裳,梳妆打扮了一番,然后屁颠屁颠的就来到了未央王府。 「您找我有事吗?是不是王爷他想通了,准备娶我了?」 面对林翩翩的厚脸皮,纪皇后好像早就已经习惯了。 以前纪皇后听到这话还会跟她打哈哈,不过这一次,她却是面色十分严肃的盯着林翩翩,「之前裴大夫还在的时候就跟我说过,这个月以来,未央的情况很糟糕。他入睡的时间越来越短,连续好几天都没有办法合眼?」 原来不是要研究娶她进府的事情啊? 林翩翩在脸上划过了一抹失望,不过在纪皇后提到容湛这个失眠症之后,她的脸色也跟着沉重了起来,「大壮是这么说的。」 听到这话之后,纪皇后伸手朝着门口的马车那边一指,「那你能不能告诉我,现在这又是什么情况?」 林翩翩皱起眉头,一脸疑惑的朝着纪皇后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眼前的一幕,却叫她目瞪口: 只见凤天澜一脸僵直的坐在马车里,容湛则是靠在她的肩膀上,睡得十分沉稳安静。 林翩翩脸上的表情一愣,「这……」 这个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我刚刚在这里守了有小半个时辰,未央他睡着了。而且这半个小时,他睡得很沉,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林翩翩在听到这番话之后,感到更加惊讶了。 对于一般正常人来说,两三天不睡觉就已经足够要他们的命了。 容湛天赋异禀,可即便如此,七天七夜不眠也是他最后的极限。 一般只要容湛有六天时间睡不着,展风就会雷击火急的跑到恶人谷去把裴大壮和林翩翩请过来。 好几次都是因为他们两个人用内力强行引导,才将容湛带入睡眠之中。 可这一次,容湛竟然在没有任何内力辅助的情况下自己睡着了。 「娘娘,你能不能告诉我王爷他是怎么睡着的?」 纪皇后犹豫了一下,皱起了眉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我听展风说,今天未央带着凤三去了一趟帝陵。方才我恰好跟玉儿一併在后花园散步,突然听到他们回来的消息,便过来看看,谁知道就看到未央靠着凤三睡着了。」 说到这里,她不由得轻轻嘆息了一声,「像他这样自然入睡的情况实在是少之又少,我便让澜儿不要去惊扰他,让他安静的睡一会儿。」 林翩翩在听到这些话之后,脸上的表情一度变得十分凝重,「怎么会这样?这事情未免也太诡异了吧。以前可从来就没有这种事情发生过!」 238、容湛的性子可真是刁钻古怪 238、容湛的性子可真是刁钻古怪 「好歹我和裴大壮呆在王爷身边这么长时间了,最近他每一次入眠,都一定需要旁人的内力辅助,像他这样自然睡着的,还真是第一次。」 可这个时候,一旁的玉姑姑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不对,这不是王爷第一次自然入眠。娘娘,这件事情你也应该知道。」 纪皇后点了点头,「就在这个月里面,我知道他自然入睡的情况也已经有两次了。」 「没错,上一次听说王爷在书房批阅奏摺的时候也睡着了。」 林翩翩的眉头一下子皱得紧紧的,「玉姑姑,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你倒是给我描述清楚一点呢,不然我怎么分析?到时候裴大壮要是问起来,我一问三不知,那不是白搭吗?」 「就上一次在书房里,王爷好像也是和凤三小姐在一起。凤三小姐离开之后,王爷就靠此来书案上睡着了,而且一睡就是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 「没错,当时花公公跟我说这件事的时候,我还不敢相信。不过后来看到王爷的精神状态好了许多,我这才相信。」 林翩翩嘆了一口气,「玉姑姑,这么重要的事情,当初我和裴大壮过来的时候,怎么没听花公公跟我们提起?」 玉姑姑脸上的表情也颇有几分尴尬,「当时我以为花公公会把这件事情告诉你们,谁知道……」 林翩翩越想越不对劲,她盯着玉姑姑道,「玉姑姑,要不然你把花公公叫过来,我仔细询问他一番。」 很快,玉姑姑就把花公公也请了过来。 在得知她们将自己叫过来的目的之后,花公公道,「林姑娘,你有话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要能够治好王爷的失眠症。」 「花公公,你仔细想想,还有没有其他的时候,王爷像今天这样自然入眠的?」 花公公认真仔细的想一想,发现还真的有。 「你们这么一说,我倒真想起来了。半个月前,王爷有四五天没有入睡了,在后院的八角亭里面,他休息了一阵之后,怎么叫都叫不醒。我原本打算直接叫人去恶人谷,把你们请过来的,可谁知道这个时候,凤天澜恰好在未央王府的门口大声叫骂,没想到王爷竟然醒过来了。这也是王爷第一次在被人叫醒之后,没有情绪失控,大发雷霆的现象出现。」 在听完花公公的这一番叙述之后,林翩翩皱着眉头,沉默了半天之后突然开口,「如果说这三件事情都如你们所言,那么这三次王爷能够自然入睡,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 林翩翩的话还没说完,纪皇后突然接下了话茬,「这三次都有凤天澜在场,或者说未央都与凤天澜有过接触?」 花公公点头,「可以这么说。」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纪皇后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莫测,「你们的意思是有凤天澜在的时候,未央就会比较容易入睡,如果当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 原本自己就动了让凤天澜当儿媳妇的念头。 若林翩翩他们的推测当真是真的的话,那岂不是双喜临门? 只要未央娶了凤天澜当媳妇,他们每天晚上睡在一起,未央的睡眠自然而然就会变得正常,根本就不需要藉助外界的力量。 一听到纪皇后这话,林翩翩的心里顿时浮起了嫉妒。 她双手往胸前一盘,脸上的嫉妒简直不要太明显,「娘娘,您这个推断有些太武断了!之前在太后的寿宴上,王爷又不是没有跟凤天澜见过面。可是那个时候并没有出现这种情况啊!说不定最近这三次就是个巧合而已。」 顿了顿,林翩翩眼珠子一转,双手掐着自己不盈一握的纤腰,「我还说王爷是因为见到我之后才会正常入眠的呢。如果这样的话,娘娘您是不是就同意王爷娶我啦?」 玉姑姑满头黑线的看着面前这个妖娆的少女:这成天见的,把要嫁给王爷的事情挂在嘴边说个不停,哪里像是一个女孩子该有的矜持? 不过纪皇后却是将林翩翩的话给听进去了,她的脸上划过一抹失落。 不过很快,她又转身朝向了花公公,「花公公,你天天都跟在未央的身边,最近这段时间内需得多多留意一下,看看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当真如我们推测的一样,必须马上通知我。」 「是,娘娘!」 容湛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后了。 因为凤天澜等的时间实在是太久,所以她迷迷煳煳的靠在马车壁上,再度睡着了。 「……」 看着凤天澜那一脸安详的睡颜,容湛皱起了眉头,脸上的表情讳莫如深。 当他起身的时候,那细微的动静终究还是让凤天澜惊醒了过来。 「王爷你醒了?」 迷迷煳煳,凤天澜的声音里还带着几分朦胧的睡意。 她伸手揉着眼睛正准备起来的时候,突然低唿一声。 正准备下车的容湛回头一看,发现那个小人儿正揉着自己的右肩,一张小脸皱成了一团。 凤天澜能够感觉到头顶上落着一道目光,她顺势抬头看过去,就发现容湛这会儿正意味不明的盯着自己。 难道是因为他靠在自己肩膀上,自己还觉得肩膀又酸又痛,他不高兴了? 问题是她的肩膀真的很痛啊,难道还要她装成一点都不痛,反而还倍感荣幸的样子吗? 心底虽然这样吐槽,但是凤天澜却还是将手放了下来,乖巧无比的跟着容湛下了车。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在未央王府的后院,凤天澜看着容湛那高大的背影,眼珠子转了转,然后迈着小碎步追了上去,「王爷,我明天能出府吗?」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原本走在前面的容湛脚下的步子突然一顿。 跟在他身后的凤天澜剎车不及,直接一头撞在了他宽阔的背嵴上。 容湛的身材很好,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丁点赘肉。 凤天澜这一下撞上去,只觉得自己撞到了一堵墙上。 鼻子一酸,凤天澜的眼泪差点没跟着落下来。 「王爷,你突然停下来的时候,能不能稍微打个招唿啊?」 凤天澜捂着鼻子,涕泪横流,那样子看上去无比狼狈。 容湛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为什么要出府?」 「……」 凤天澜犹豫了好一会儿,这才揉着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开口说道,「明天不是八月十五了么?」 「所以?」 凤天澜清了清嗓子,试着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大家不都说八月十五是人月两团圆的日子吗?」 「所以你是打算去见容澈?」 「……」 凤天澜一听这话,直接就傻眼了。 这都哪跟哪啊? 她忙不迭的摇头,「王爷,你误会了,其实我是想——」 「瑾国公府那些人也算不上你的家人吧?」 听着容湛着冷嘲热讽的语气,凤天澜差点就暴走了,「王爷,您能不能稍微有那么一丁点儿,耐心听我把话说完?」 容湛不置可否,就这么看着她,似乎在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我只是想着八月十五,去南城那边看个灯会而已,没有王爷您想的那么复杂。」 在安静的听完凤天澜说这话之后,容湛竟然径直转身离开了。 离开了? 凤天澜一下子就傻眼了,这到底是同意了还是没同意啊? 她拎起裙摆,不死心的追了上去,「王爷,我住到未央王府里面来,只是为了履行我身为一个大夫的职责,您不能像看管犯人一样限制我的行动。」 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容澈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原本紧紧跟在他后面的凤天澜,这一次学聪明了。 一个急剎,堪堪停在距离他半米开外的位置,一脸防备。 「你想出府?」 凤天澜点头不迭,她故意让自己看起来很有底气,「对,您不能限制我的行动。」 听完这话的容湛嘴角勾起一抹略带讥讽的弧度,「既然你已经这么笃定我不能限制你的行动,那你还来问我的意见做什么?」 眼看着这个傢伙又准备抬腿离开,凤天澜连忙冲到他前面,伸手拦住了他,「我徵求你的意见,是因为我尊重你是这里的一家之主。」 听到一家之主这四个字,容湛的眸光莫名一闪。 剎那间,凤天澜仿佛看到那双妖冶的凤眸里面有流光溢彩喷薄而出。 容湛的脚步未停,凤天澜也十分执着的一路跟上去,仿佛今天他不答应自己,她就跟到天荒地老似的。 直到他们两个人走到容湛的寝宫前面,花公公这才迎了出来,「主子!」 容湛扭头看了凤天澜一眼,随即开口,像是对花公公说道,「这个时候,约莫也该用晚膳了吧。」 花公公点头称是。 容湛转身,看向凤天澜,「你不是说明天你想出府么?」 凤天澜眼睛一亮,这是有戏啊! 她连忙点头不迭,那样子就好像生怕容湛会改变主意似的。 「你跟着花公公过去,他会告诉你,你要做什么。」 239、刁钻古怪的要求 239、刁钻古怪的要求 「啊?」 凤天澜还打算追问什么,容湛这个傢伙已经迈开步子,走到了偏厅里面,落座。 当凤天澜跟进去的时候,发现花公公竟然端出了两盆菜,递给了自己。 「凤三小姐,今天您的任务就是将菜里面所有的香料都挑出来,葱花、姜片、蒜瓣一个都不留。」 说着这话,花公公又指向了另外一盆药膳告诉凤天澜,她的任务就是将着药膳里面的药味去除。 毕竟王爷是最讨厌闻药味的。 「凤三小姐,能够替王爷挑菜可是你的福气。如果不是王爷特别信任的人,根本就没有办法靠近他的膳食。」 花公公那双小眼睛里面有一抹精光在闪烁,脸上浮起了讨好的笑容。 可是另一边,凤天澜在听完这番话之后,嘴角都跟着抽搐了起来: 这到底算哪门子的事儿啊。? 她只不过是提出了一个正常的要求而已,容湛竟然用这种幼稚的事情来为难自己? 将药膳里面的药味去除,她倒是信手拈来。 可是,替容湛挑菜这个事,凤天澜倒有些一言难尽了。 这个坑爹的容湛:既然你不吃香料,那炒菜的时候就让厨子别放进去呀,或者少放一点也成,干嘛非得一盘菜,有半盘都是切碎的香料? 依我看,这傢伙分明就是想存心整人。 「如果不愿意做,那就算了我说过,我从来不会勉强别人。」 在八仙桌的对面,容湛那懒洋洋的声音跟着响了起来。 凤天澜暗暗咬牙,她才不会被激将法给激怒。 不就是从菜里面挑个香料而已,这点小事还难不倒她。 「谁说我不愿意做了?只要是王爷的吩咐,就算您让我鸡蛋里去挑骨头,我也得去!」 说完这话,凤天澜立刻就拿起旁边的筷子,准备开工。 一旁的花公公看到凤天澜脸上那有些满不在乎的表情,他连忙开口提醒道,「凤三小姐,挑菜的时候务必要小心谨慎。先前也有两个丫鬟婆子,是专门负责给王爷挑菜的。她们因为粗心大意,没有把菜挑干净,让王爷吃到了不想吃的东西,你猜后面怎么着了?」 自从刚才得知王爷这几次自然入眠,全部都跟凤天澜有关系之后,花公公再见凤天澜的时候眼神和心境又有所不同。 先且不说王爷还从未对哪个女人如此和颜悦色,就凭着凤天澜极有可能能够治好王爷的失眠症,他也得对她客客气气的。 凤天澜正漫不经心的挑着菜呢,听到花公公这么说话,她便随口问了一句,「她们后来怎么着了?」 「那两个丫鬟婆子呀,他们一个被剁了左手,一个被剁了右手。」 凤天澜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为什么她们两个人断的手是不一样的?」 「因为其中一个是左撇子啊,哈哈哈哈!」话音还未落下,花公公便仰头大笑了起来。 「……一点也不好笑,好吗?」 凤天澜没好气的嘀咕了一声。 不过花公公明显能够看到,在自己说完这个笑话之后,凤天澜挑菜的确仔细了很多。 花公公这并不是危言耸听,这只是变相的在提点凤天澜而已。 凤天澜挑菜挑的很认真,其实说起来给那药味去掉,凤天澜倒是挺拿手的。 只不过另一盘菜里面各种香料全部都被切得很碎,想要一一的挑干净,实在是很费时间。 相对于她的辛辛苦苦来说,容湛那个傢伙却心安理得的坐在了她的对面,已经开始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他吃东西的时候动作优雅,甚至于拿筷子夹菜的动作,都让人感觉到赏心悦目。 凤天澜一边挑菜,一边不时用余光朝着容湛那边扫了过去。 不得不说,他们这位王爷,当真配得上南照第一美男的名头,光是吃饭的场景都美得跟一副画似的。 「王爷,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凤天澜挑菜挑得实在有些无聊,干脆就捡了个话题。 容湛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只是视线凉凉的扫了凤天澜一眼。 没有拒绝,那就是代表默认了。 怎么说两个人打交道也有那么一阵子了,凤天澜倒是是将容湛的规矩摸了个七七八八。 「王爷,你为什么不吃那些香料?」 容湛手上的动作一顿,那双妖冶的眸子眯了眯,随即开口,「会长疹子。」 「原来你对那些东西过敏啊?」 一听这话,凤天澜顿时恍然大悟。 不过随即她又皱起了眉头: 既然会过敏的话,干脆不放就是了。 「既然你对那些香料过敏的话,干脆就不放啊,为什么还要放呢?」 「不放没味道。」 凤天澜那张娇俏的小脸顿时纠结成了一团。 明明就是吃这种东西过敏,可是偏偏非得纠结于这个味道,光从这一点就能够看出来容湛这个傢伙,他的性格有多么的纠结和别扭。 就在凤天澜思考着这些的时候,容湛却突然将筷子给放下了,「你什么时候懂得香料的原理了?」 凤天澜心头一惊。 脸上却依旧保持着淡定,「略知一二吧。」 她何止是略知一二? 她上辈子就出生在千年的药毒世家,对于制毒制香,还有医术这一行,从小就耳濡目染,就算她不上心,也不可能一丁点都不懂。 不过面对容湛的询问,凤天澜可不敢将自己的真实身份说出来。 若是她告诉容湛,自己不过是另外一个时空来的一缕幽魂,恐怕容湛当场就会把她当成妖怪,直接放把火给烧了。 对于自己的这个神秘的身份,凤天澜将它视为最后的底线,除非是碰到跟自己同一类人,否则她绝对不会将这件事情和盘托出。 「据本王所知,白沐凝虽然懂医术,可从来却不懂香料。」 面对容湛的提问,凤天澜故意皱起了眉头,做出一副有些头疼的样子,「说起这个,其实我也挺苦恼的。我对这些香料有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但是至于我是怎么学会辨别的,就是想不起来。」 「到我身边来。」容湛突然开口,招唿着凤天澜坐到自己的身侧。 容大妖孽开口,她哪里敢不从? 凤天澜几乎是立刻就起身,快步走到了他的身边,那双清澈的大眼睛就这样盯着容湛,里面是一望无际的坦荡。 容湛就这么看着她,也没有说别的,只是伸手朝着她的头顶上探了过去。 对于他这个动作,凤天澜条件反射的就想要躲开。 「你干什么呀?」 只不过她哪里是容湛的对手? 不过是眨眼之间,他的手指就已经顿在了自己的天灵盖的位置。 顷刻之间,凤天澜突然觉得头痛欲裂,就好像有一记闷雷在自己的后脑勺的位置炸开。 「啊!」 凤天澜惨叫了一声。 脑海深处有无数诡异的画面飞快的掠过。 悬崖边上,兵荒马乱,身着戎装的士兵,漫天盖地的尸体,还有女人尖锐的哭泣声——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深不见底的悬崖深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停的往下坠落,坠落—— 「不要!」 凤天澜怪叫了一声,勐的扶住自己的脑袋。 接着身体突然一软,就这么倒在了容湛的怀里。 容湛松开了按在凤天澜天灵盖上的手,他一手扶住她不盈一握的纤腰,另一只手则是轻轻将她脸上被冷汗打湿的发撩开。 此时此刻,这张俏俏的小脸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如纸。 容湛的眼神之中,顿时有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 先前凤天澜头顶的三根银针已经自行掉落了一根,这一次他打算再次驱动的时候,却发现凤天澜的反应更大。 于是他不得不停下了驱动内力的动作。 用银针封住天灵盖的这种行为,即便是像容湛这种阅歷丰富的人,也不知道到底是所为何事。 彼时,容湛的俊眉越皱越紧,他干脆一把将凤天澜打横抱起,放在了软榻之上。 此时此刻的凤天澜额头上遍布冷汗,一双美眸紧紧的闭着。 雪白的贝齿也因为痛苦而紧紧的咬在一起。 几乎不用想,就知道她现在正在经歷怎么样的痛苦。 容湛皱起眉头,在指尖凝聚的内力在她头上几处大穴上,轻轻的按压了起来。 不一会儿,凤天澜脸上的神情也逐渐平復了下来。 彼时天色已经全部暗了下去,圆圆的月亮从窗外照射了进来,将满屋的寂静都覆上了一层白色的冰霜。 不知道过了多久,屋里面响起了一阵少女的叮咛。 「唔——」 凤天澜皱起眉头。 那浓密如同羽扇一般的睫毛轻轻颤了几颤,然后便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容湛那张倾国倾城的俊脸。 懵懂之中,凤天澜突然想着,若是每天睁开眼睛,能够看到这样一张赏心悦目的脸,其实也是一件挺不错的事情。 容湛在对上她那略显痴迷的目光,脸上浮起了一抹淡淡的嫌弃。 不知道为什么,当凤天澜用这种眼神看着他的时候,他并没有像被别人看的时候会生出那种暴怒到嗜血的憎恶,内心深处反而有一丝淡淡的得意在弥散…… 240、嗨,36e姑娘 240、嗨,36e姑娘 「哎,怎么回事,我怎么会睡着呢?」 凤天澜迷迷煳煳的爬坐了起来,她只觉得脑袋里昏昏沉沉的,有点胀胀的。 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摸后脑勺,突然觉得头顶一阵刺痛,疼得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凤天澜立刻转身,一双美眸瞪得熘圆,愤怒的看向容湛,「王爷,你刚刚该不会是趁我不备,伺机报復殴打我了吧?」 「……」 容湛有时候真的很好奇。 他都忍不住想要打开这只小狐狸的脑袋,看看她的大脑是不是分区域的? 否则怎么有时候瞧着冰雪聪明,有时候笨的像个傻子似的? 容湛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难道你一直就不知道,在你的天灵盖上被人封了三根银针?」 「啊?」 凤天澜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就朝着自己的天灵盖上摸了过去,「谁这么无聊啊,干嘛在我的天灵盖上面插银针,赶紧把它拔了!」 「如果你想现在就暴毙当场,那就动手吧。」容湛在说这话的时候,风轻云淡。 他转身重新坐到了桌子旁边,拿起筷子继续大快朵颐。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胃口好像还挺不错。 因为他体内中了一种奇毒,所以平日里吃饭得经常要用药膳来调理身体。 但是容湛这个傢伙又最是讨厌药味。 以前在吃饭的时候,都会叫人想办法将这药膳里面的药味去除。 不过以前那些大夫顶多只能让味道稍微淡一点,只有这一次,凤天澜做的倒是最让他满意。 反倒是叫容湛能够多吃几口饭菜。 那边凤天澜正准备伸手去摸银针,突然听到容湛这么说,向来就惜命的她连忙将手收了回来。 她干净利索的从床上滑了下来,然后快步走到了容湛的面前。 看着他吃东西那优雅的样子,很明显,应该是对自己十分满意的。 凤天澜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王爷,我今天晚上做的怎么样?」 容湛目不斜视,只是淡淡的道了一句,「凑合。」 尽管只有凑合两字,但是对于凤天澜来说,已经是天籁之音了。 要知道未央王殿下嘴里的凑合,那可是别人眼底的最为满意啊! 「王爷,你说我天灵盖上的这几根银针——」 凤天澜作为已经死过一次的人来说,比任何人都要珍惜自己这条小命。 否则她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心甘情愿被容湛这个大妖孽压迫了。 她很清楚,在中医上,针灸是一个能够活血化瘀,治疗百病的最佳办法,但是…… 直接将三根银针封在天灵盖这种重要的穴位,光是听起来就让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再加上人的血液都是流通的,若是那几根极细的银针,顺着血液流到自己的血管里,那她岂不是坐着等死? 不行,她这条小命可宝贵着呢! 她一定得想办法自救才行。 「不必担心,取银针原本就是需要时间的,再加上每一次取出一根银针,都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来修復。等你身体调理的差不多了,我自然会帮你把其他银针取出来。」 说着这话,容湛将掌心摊开,凤天澜赫然瞧见,在他的掌心之中,竟然有一根极其细微的银针躺在那儿。 「王爷,这就是你刚才从我天灵盖上取出来的银针吗?」 凤天澜惊恐的从容湛的掌心将那枚银针捏了起来。 这银针看上去大概有半个指头那么长,直接从天灵盖插进去,而且还藏在里面不知道多长时间,凤天澜一想就觉得毛骨悚然。 「不然呢?」 容湛微微垂下眸子,淡淡然的开口。 他没有告诉凤天澜,这根银针其实是上一次她受了刺激之后自行掉落的。 因为将这几根银针封在天灵盖里面,需要下针之人手法十分独特。 除了布针的人,其他人若是轻而易举的动手想要将之取出来,轻者会导致受针之人痴傻,重则有可能会丧命。 但是,想要将这银针取出来,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这从上一次凤天澜在没有受到任何外力刺激的情况之下,银针自动掉落就能够看出来。 不过,就凭着凤天澜那见风使舵的狡猾性子,容湛没打算告诉她这些内情。 否则若自己全盘托出,告诉她自己没有办法替她取出那几根银针,她一定会心里有其他的小九九。 而此时此刻,捏着银针的凤天澜在听到容湛的这番话之后,深信不疑的点头。 在容湛成功的将凤天澜忽悠了之后,她在心中对他的看法也是大有改观。 看来咱们的美人王爷也并没有自己想像中的那么恶劣,他还是会知恩图报的。 至少自己用血救过他两回,他还会想着要替自己将天灵盖里面的银针给拔出来。 既然自己不会武功,又不能随意去取天灵盖里面的银针,倒不如将这件事交给容湛,让他去烦恼。 想到这里,凤天澜倒是宽了心。 毕竟这银针埋在自己的天灵盖这么长时间了,原主也没看到出什么问题,总不至于她穿越过来就在她身上出问题了吧? 「王爷,我看您的饭也吃的差不多了,那明天我出府的事情……」 「灯展结束之前回来。」 冷不丁听到容湛这么一句话,凤天澜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她朝着容湛娇俏一笑,「多谢王爷。」 容湛吃过饭之后,便直接去书房,准备批阅奏摺。 凤天澜从侧厅离开之后,脚步瞬间变得无比轻松,一想到明天能够离开未央王府,去外面好好逛逛,体会一下这里的风俗民情,她就觉得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 不行,今天晚上她得早点休息,养精蓄锐。 要不然明天哪有这么好的精力? 这么想着,凤天澜便打消了到后花园去消食的念头,转身朝着容湛的寝宫走了过去。 只不过当她刚刚走到寝宫门口,突然听到后面传来了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 「凤天澜,你给我站住!」 突然被点了名凤天澜脚下的步子一顿,循着声音,回头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红衣女子双手叉腰,气势汹汹的朝着自己沖了过来。 她满脸怒容,一双柳眉倒竖,一看就是过来找茬的。 不过凤天澜的注意力并没有落在她那张脸上,反而牢牢的粘在她的胸前。 因为那个女人的胸实在是太大了。 而且她穿着一件低胸的抹胸,胸前的那一团雪白,伴随着她的动作唿之欲出。 那深深的沟壑,别说是男人了,就连凤天澜这个女人看着都忍不住怕是要鼻血长流。 凤天澜差点被那一团雪白晃花了眼,「我得乖乖,这起码得有e杯吧?」 嘀咕完这一句之后,她默默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前胸。 虽然她也有b,可是相较于面前的这个女人来说简直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莫名的自卑感涌了上来,凤天澜双肩一缩,将自己的胸收了回去。 当红衣女子走近之后,凤天澜一眼将她认了出来,「怎么是你?」 没错,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容湛派她将那张鸳鸯河河床送到馥郁阁门口的人。 她是叫什么名字来着? 林翩翩。 林翩翩一听凤天澜这语气,顿时就听出了一股情敌的味道来。 她的脚步停在了凤天澜的面前,示威性地将自己的e罩杯往上託了托,然后无不骄傲的开口,「没错,就是本姑娘。」 凤天澜的脑海里突然浮现了当初在地宫里面,她向容湛表达心意的场景。 「e姑娘,哦不是,林姑娘,麻烦你让一下,你挡着我的去路了!」 凤天澜就这样直接把林翩翩给无视了,甚至于她直接迈开步子,绕开了她。 「你……」 林翩翩见凤天澜就这样赤裸裸的将自己无视,甚至还无比理直气壮的朝着容湛的寝宫而去,她顿时气到头顶冒烟。 「凤天澜,你给我站住!」 凤天澜停下脚步,借着屋檐下那昏黄的灯光,打量着面前这个妖娆的如同狐狸一般的红衣女子,「林姑娘,当初你把那种东西送到馥郁阁去,我没跟你计较,你应当偷着乐就算了,怎么如今还上赶子过来找茬来了?」 「我……」林翩翩一时语塞,她眼珠子转了转,连忙强行找了个藉口,「那东西原本就是王爷要送给你的,即便是我不去送,那也有别人会送。」 凤天澜认真仔细的想一想,发现她这话说的好像也不无道,「那你倒是说说看,这次莫不又是王爷派,你来送我什么东西的?」 「想得美,这一次是本姑娘自己来找你。」林翩翩气势汹汹的双手叉腰,「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凤天澜扭头朝着身后看了一眼,「王爷的寝宫,有什么问题?」 「啊啊啊!既然你知道是王爷的寝宫,那你还进去做什么?王爷他是我的,谁都不许跟我抢!」 看到凤天澜那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林翩翩更是气急败坏的开口,「我不管,我要睡你的房间,那是我的位置。」 241、莫非你就是王爷的心上人? 241、莫非你就是王爷的心上人? 一看到林翩翩那一副被抢了心上人的样子,凤天澜脑海深处突然灵光一闪,她的脸上浮起了一副八卦的表情:「林姑娘,你跟王爷是什么关系?」 听了这话,林翩翩收敛了刚才那气急败坏的样子 她慢条斯理的抚摸着胸前的长髮,脸上是一副倨傲的表情,「我跟王爷之间的关系,绝非你跟他这么浅薄。」 凤天澜眼睛一亮,「莫非林姑娘是王爷的心上人?」 听到这话,林翩翩的脸上少有的露出一丝娇羞之色。 「现在暂时还不是,不过我有信心,早晚都会是的。」 凤天澜听完这话之后,上上下下的将林翩翩打量了一番: 柳叶弯眉,樱桃小嘴,精緻的脸,只有巴掌大小。 那双上挑的丹凤眼,含情脉脉,柔情似水,天生的狐狸精的模样。 再加上那性感到爆棚的身材,说她是个尤物也不为过。 凤天澜原本对自己的身材还是挺有信心的,虽然算不上是魔鬼身材,但是该大的大该小的小,也还算匀称漂亮。 只可惜她这小身板,若是跟林翩翩站在一起,那简直就跟发育不良的黄毛丫头一样,完全就没有可比性。 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应该都会喜欢林翩翩这一咖的吧? 当然,也包括容湛。 这么想着,凤天澜眼珠子一转,顿时计上心来。 「林姑娘,我忘记告诉你了。我这个人最喜欢的就是成人之美,也知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的道理。」 听到凤天澜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林翩翩的脸上浮起了一抹防备之色,「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凤天澜眼珠子一转,干脆走上前去,一把勾住了林翩翩的肩膀,「你喜欢王爷对吧?」 若是换做其他姑娘家,被别人如此直白的询问,一定会羞涩到不能自已。 可林翩翩就不是那种性子。 她理直气壮的点头,「难道我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 「明显归明显,但是像王爷那种冰山美人,你想打动他,可绝非一朝一夕的事情。这件事情只能智取,不能强攻……」 听到凤天澜这头头是道的分析,林翩翩脸上的狐疑更重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我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啊,我想帮你啊!」 「可是……你不是……」 「这个你就当真误会了,我跟王爷绝对是一清二白,毫无瓜葛。」 「若当真毫无瓜葛,你身为瑾国公府的三小姐,怎么会平白无辜的就住到未央王府里来了?这瓜田李下的也不怕别人说闲话吗?」 「林姑娘,你这就有所不知了。」凤天澜说的这话直接从怀中摸出一封金贴来,「你看到没有?这可是皇后娘娘亲自邀请我过来的封帖,上面还有她的凤印呢。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我是为了替娘娘诊病才住进未央王府的。」 林翩翩将那封帖拿了过来,一目十行的打量了一番,「没想到还真是啊!」 「啧,这种事情我又怎么可能会骗你?」 「既然你是来替娘娘诊病的,你为什么又会住在王爷的寝宫呢?」 「我听花公公说,娘娘虽然有眼疾,但是听觉却比普通人要好上百倍。若小筑里突然住进来生人,她恐怕会不习惯……」 看到凤天澜十分诚恳的说着话,林翩翩满身的防备,终于逐渐松懈了下来。 刚刚还板着一张脸,把凤天澜当成敌人的她,瞬间就变了一个脸色,「这么说你当真不是我的情敌?」 「说什么呢?你瞧瞧你,长得又漂亮,身材又正点。你再看看我面黄肌瘦,就跟发育不全的小豆芽似的,但凡是个正常男人,也知道应该选谁呀!」 凤天澜都已经这样诋毁自己了,她就不信林翩翩还不上勾。 果不其然,林翩翩虽然性子火爆,但是性格却十分单纯。 一厅听凤天澜这番忽悠,她立时就喜逐颜开,「哎呀,真是大水沖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呢。」 凤天澜满头黑线,她什么时候和她变成自家人了? 仿佛是看穿了她的想法,林翩翩莞尔一笑,「在这个世界上,女人于我而言只有两种区别,一种是喜欢容湛的,那就是我的情敌。另一种就是容湛,瞧不上的,那就是我的朋友——至于你呢……」 林翩翩用一种夹杂着淡淡遗憾的眼神,上上下下的将凤天澜打量了一番,随即十分惋惜的摇头,「看你这种资质,也只能当我的朋友了。」 随即她有样学样,跟着凤天澜的动作,将自己的右手也搭上了她的肩膀,「小澜澜,你刚才说要帮我,是怎么个帮法?」 凤天澜眼珠子转了转,她踮起脚尖,轻声的靠到林翩翩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她越往后说,林翩翩脸上的笑容也开始逐渐凝固,到最后那张脸上更是面如菜色。 等凤天澜的话音落下之后,她一脸便秘的回头,「这样真的能行吗?」 「当然啊!俗话说得好,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虽然说你和王爷两个人之间这层纱隔得有点厚,但是话又说回来,男人是视觉动物,更加是触觉动物。你得不经意之间跟他发生点什么,否则他根本就不会将你放在心上。」 林翩翩一边若有所思的摸着自己的下颌,一边满腹狐疑的看着凤天澜,「小澜澜,你可别告诉我,这是你这么多年追太子殿下总结出来的经验?如果当真是这样的话,我可不能听你的,整个南照都知道,你追太子殿下那可邺城最大的笑话——」 「……」 凤天澜满头黑线: 一看这个傢伙果然就应该跟容湛那个妖孽一咖。 这嘴也太毒了吧! 「吶!这可是我让给你的好机会,要是你不好好珍惜,那我就只能自己上喽!」 说这句话,凤天澜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然后转身就打算朝着容湛的寝宫走过去。 只不过脚下的步子还没来得及迈开,她的胳膊就一把被人给攥住了: 「我答应,我答应还不行吗?」 凤天澜眼珠子一转,脸上浮出笑容,「这样就对了嘛。」 说着话,她拍了拍林翩翩的肩膀,「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其他的得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说完这话之后,凤天澜理了理自己的衣襟,然后转身朝着寝宫相反的方向走了过去。 平日里,自己进出未央王府的时候都是白天。 白日里那些繁花似锦的场面她倒是看腻了。 如今,天上挂着一轮满月,凤天澜徜徉在绿荫小道之上,竟觉得别有一番风味。 夜里的景致跟白天的景致又有所不同。 凤天澜站在小湖边上,微风袭来,将平静的湖面吹起了涟漪。 微凉的秋风拂过面颊,带来一丝清爽的凉意。 凤天澜在小湖边上捡了一块石头,就这么侧身坐下了,她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安静的欣赏过美景了。 彼时,在她身后不远处的木质长廊上,一抹单薄的身影悄无声息的走了出来。 那一袭标志性的翠绿色长衫,站在那儿的不是霓裳又是谁? 自从上一次自己被赶出书房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王爷了。 幽深的目光缓缓的落在了凤天澜的身上。 这几日,她虽然没有靠近过王爷的寝宫,但是从那边传来的闲言碎语,她却一丁点儿都没有错过。 「你们知道吗,王爷并没有让凤三小姐住客房,而是住进了他的寝宫。」 「真的吗?不是说王爷不近女色,从来就不许女人近身的吗?咱们进未央王府这么多年,好像就只见过霓裳姐姐能够进出王爷的寝宫而已。」 「就是啊,霓裳姐姐都陪在王爷身边这么多年了才有资格。可你们瞧瞧那凤三小姐,这才跟王爷打过几次交道啊,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搬进去了。」 「我跟你们说个小道消息,你们可别往外瞎传。我听说今儿个一早玉姑姑去传话的时候,瞧见王爷和凤三小姐两人一併从同一间卧室走了出来……」 「天哪,这是真的吗?」 「当然,这话可是我亲耳听到,玉姑姑告诉皇后娘娘的,哪里还能有假??」 「啧啧啧!平日里看到凤三小姐也算端庄得体,她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了?」 「谁知道呢?其实依我看吧,市井里面对于凤三小姐的那些传闻,恐怕也未必是空穴来风——」 「好了好了,你们可别说了。难道你们都忘了昨个玉姑姑在凤三小姐进来之前都叮嘱了些什么吗?要是被玉姑姑听到你们在这里这般编排,仔细你们的皮!」 「……」 今天下午在后花园里面听到那些丫鬟婆子们说的闲话再度迴响在耳边。 原本垂在身侧的双手,突然紧握成拳,霓裳拎起裙摆,缓缓的朝着凤天澜那边走了过去。 这会儿凤天澜正撑着腮帮子,一个人默默的出神,压根就没有意识到身后有人正在缓缓的靠近。 霓裳越走越近,当他们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两三米宽的时候…… 242、容湛是不是会像吻自己这样,吻她? 242、容湛是不是会像吻自己这样,吻她? 她似乎听到凤天澜一个人正在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 「我这样做应该是叫做成人之美吧?林翩翩那么喜欢容湛,不给她制造点机会,岂不是太不厚道了?」 「再说了,如果林翩翩这一次真的成功了,那日后容湛所有的注意力都会集中到她身上去,那也就没有空闲来找我的麻烦了!那我岂不是落得逍遥自在?」 说到这里,凤天澜突然之间又沉默了: 因为她的脑海里面突然浮现出了那天晚上自己替容湛解毒的时候,两个人四唇相贴的场景。 他身上虽然很冷,但是他的唇却很热。 当他撬开自己的唇齿,攻城掠池的时候,自己的脑子里面一片空白,除了跟着他的动作一起起舞之外,根本没有办法做其他任何的思考…… 两颊之上,突然有一抹红霞飞了上来。 不过随即,她的脸色又微微变了几变: 虽然她活了两辈子,也没有真正的谈一场恋爱。 但是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吗? 凤天澜很清楚,上一次若不是因为事情紧急,这种热吻只会存在于情侣之间。 如果说林翩翩今天晚上当真俘获了容湛的心,那他们之间也就能够算得上是情侣了。 作为情侣亲亲抱抱,摸摸小手,然后再滚床单—— 也是很正常不过的行为了吧? 可是为什么只要一想到容湛,可能会像亲自己那样去亲林翩翩,她竟然会觉得胸口有点闷呢? 「凤天澜,你真是够了!你跟容湛之所以会接吻,那是因为情况紧急,你必须要用自己的血去救他。他会回吻你也说不定是神志不清,才会做出的自然反应……人家一个大男人都没放在心上,你在这里纠结个什么劲啊?」 凤天澜用力的甩了甩脑袋,想要将脑海里那一幕幕不健康的场景甩出去。 「林翩翩可是你亲手送到容湛房里去的,自己做的决定跪着也得坚持下去。只要他们两个成了,你就自由了!」 凤天澜反反覆覆用这句话给自己洗脑,心情才算稍稍平復了一点。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的身后,霓裳已经将她刚才所说的话全部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她几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向来就不近女色的王爷,竟然和凤天澜接吻了! 从凤天澜刚刚的描述可以听出来,这个吻是凤天澜主动的。 然而更可怕的是,容湛非但没有推开她,甚至还给了他回应。 要知道,当初王爷从海外先生求学归来的接风宴上,有个女的不过是碰了一下他的衣摆,就直接被斩断了双手。 可如今呢? 凤天澜不仅仅是碰他衣服这么简单了,甚至还跟他有了实质性的亲密举动。 王爷非但没有表露出丝毫的厌恶,反而在此之后,一直将凤天澜带在身边。 这代表了什么? 难道万年冰封的冰山竟然也动了心吗? 这怎么可以? 自己陪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他甚至连正眼都没有瞧过自己,可凤天澜呢? 不过是跟王爷打过数次交道罢了,而且每一次都故意跟王爷对着干,甚至还有无数次让王爷对她起了杀心。 就这样,两个看上去压根就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的仇人,王爷竟然会对凤天澜动了心? 这让她如何能够想得通? 「……」 站在凤天澜身后不远处的霓裳,唿吸越来越沉重,原本的幽深的目光,此时此刻就好像淬了毒,染了冰。 王爷会对一个女的动心,并不是他的错。 或许是因为这些年他太过于寂寞了。 也或许是这么多年,太多的人在他面前俯首称臣,如今有一个凤天澜敢在他面前挑衅反抗,让他生出了不一样的感觉。 只不过,他错将这种新鲜感当成了动心罢了。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可是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凤天澜,何德何能能够称的上王爷的一时煳涂? 她没有资格,她根本就没有资格!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的霓裳就像是魔怔了一样,她一步一步的朝着凤天澜走了过去,看着她那单薄的身姿,脑海里不停的有一个声音重复着: 推她下去! 只要推她下去,一切荒诞就可以结束了。 王爷也不会再执迷不悟。 没错,在凤天澜出现之前,一切都在循规蹈矩,按部就班。 可是现在呢? 自从她出现之后,王爷的性子突然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他不允许自己再进他的书房,不允许自己再将奏摺的内容传递出去。 就在前几日,王爷体内原本被压制住的毒再度爆发,而且来势汹汹——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凤天澜。 她的出现让一切都失控了,都是她在蛊惑王爷。 只要自己现在伸手重重一推,一切都会回到原来的位置。 霓裳就这样一步一步的靠近,然后缓缓的举起了双手…… 眼看着她那双手就要碰到凤天澜的后背,突然,面前的人竟回过头来。 一时间四目相对,凤天澜那双清澈的眼睛里面充满了疑惑,目光就这么落在霓裳已经举起的双手上,「霓裳姐姐?」 电光火石之间,霓裳的眼底有一丝杀机闪过。 脑海深处那个邪恶的声音响起:只要你推她下去,一切就都结束了,动手吧! 「霓裳姐姐,你没事吧?」 凤天澜伸手在霓裳的面前晃了晃,眼底浮起了一抹担忧之色。 也就是一念之差,霓裳错过了下手的最佳时机。 她不动声色的将手放下,脸上浮起了淡定的笑容,「凤三小姐,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凤天澜回想着刚才自己自言自语的那些话,一时间耳根有些发热,也不知道霓裳在自己后面站了多久,自己说的那些话,她又听去了多少? 「我是看未央王府后花园的景致不错,所以就在这边欣赏一下。你不是一直在王爷身边伺候吗?怎么这阵子一直没看到你?」 凤天澜漫不经心的一句寒暄的话,却如同利刃一把戳中了霓裳的痛脚。 她脸上浮起了一抹淡淡的笑,「上一次在书房,不小心冲撞了王爷,被罚到后院去反省一个月。」 「啊,不好意思啊……」凤天澜十分抱歉的吐了吐舌头,她没打算去揭别人的伤疤。 「无妨。」 既然已经错过了下手的最好时机,霓裳干脆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阵子凤天澜都会待在未央王府,若自己有心,不怕日后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这么想着,她干脆开口请辞,「既然凤三小姐是到这里来欣赏夜景的,那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这话,霓裳转身就准备离开。 可是她脚下的步子还没来得及迈开,身后却传来了凤天澜询问的声线,「霓裳姐姐,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霓裳脚下的步子一顿,她转过来,就听到凤天澜一脸疑惑的开口,「霓裳姐姐,我听说在整个未央王府里您是跟在王爷伺候时间最长的人了……」 「凤三小姐想问什么?」 「我就是想问问,王爷从海外仙山回来之前也是这种刁钻古怪、喜怒无常的性格吗?」 霓裳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冷沉的下去,「凤三小姐,就算王爷是特意请您过来替纪皇后诊病的,但是这也不代表您可以在我的面前肆意诋毁他。」 「啊,不好意思。」凤天澜色是突然反应过来似的,忙不迭地吐了吐舌头,一脸抱歉的笑道,「是我僭越了。」 霓裳抬眸冷冷的盯了凤天澜一眼,「既然凤三小姐知道自己僭越了那就好,希望您以后行事作风上能够稍有收敛。」 说完这话,她虚虚的朝着凤天澜见了礼,然后转身自行离开。 整个过程中,凤天澜就这样站在原地,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弧度,目送她离开。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拐角处,原本绷着的那口气,勐的一松。 一到这个时候,凤天澜才发现自己手心早已被冷汗浸湿。 或许霓裳并不知道,早在她靠近凤天澜的时候,她已经借着湖畔的倒影,看到了她眼忽而涌起的杀机。 霓裳的掌心闪烁着淡淡的幽光。 这种光凤天澜曾经在容湛那里见到过,每次当容湛使用内力的时候,他掌心都会凝聚着淡淡的幽光。 借着这一点,凤天澜就可以判断,霓裳她是有武功的,而且内力还不差。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对自己起了杀机,但是凤天澜知道,如果跟她硬碰硬,自己绝对占不到上风。 所以早在她转身的时候,藏在袖口的毒粉就已经夹在了指缝中间,不过表面上,她依旧虚于委蛇,和霓裳不动声色地周旋。 好在霓裳终于放弃了要杀她的念头,不过在她转身的时候,凤天澜分明看到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机。 她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种预感:这件事没这么容易了结,霓裳错过了这次机会,她日后一定还会另寻机会对自己下手。 收敛了心神,凤天澜将自己手心的冷汗擦去。 243、难不成这个凤天澜是假的? 243、难不成这个凤天澜是假的? 凤天澜正准备前往西厢客房的时候,冷不丁一抬眼,便瞧见玉姑姑提着灯笼,急匆匆的朝着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凤三小姐,原来你在这儿啊!」 看到玉姑姑一脸焦灼的走过来,凤天澜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诧异之色,「玉姑姑怎么了?」 玉姑姑径直走了过来,一把握住了凤天澜的胳膊,「你赶紧跟我去小筑那边看看皇后娘娘吧!」 一听这话,凤天澜立刻转身跟着玉姑姑往回走,一边走还一边询问:「可是娘娘的病情又有了什么变化?」 玉姑姑连连摇头,「这几日娘娘的身体状况一直很稳定。但是今日她去了一趟王爷的书房之后,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小房间里,谁也不见。我好说歹说,好不容易哄得她将门打开,谁知她就只跟我说了一句,她宁可双目失明,也绝对不接受手术。」 「什么?」 凤天澜一听这话,脸色陡变。 她拎起裙摆,加快了步子,朝着小筑那边走了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一直在书房里批阅奏摺的容湛,将手中的奏摺放下。 守在一旁的展风见状上前,替容湛递过去一盘清水洗手。 他的动作十分优雅,即便是洗手这种简单的动作,由他做出来,却仿佛美到能够入画。 「她人呢?」 容湛嘴里的那个「她」,指的是凤天澜。 展风恭敬的站在一旁,「刚才属下瞧见凤三小姐回寝宫去了。」 回寝宫去了? 容湛那双妖冶的眸子里面,有一抹奇异的光芒一闪而过。 原本他还以为在经歷过昨天晚上的事情之后,那个小丫头片子死也不会回原来的房间了。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容湛嘴角竟意外的扬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 展风多看了自家主子一眼,看到他嘴角情不自禁扬起的微笑:看样子王爷今天的心情还不错? 莫非是朝堂之中那些繁琐的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 毕竟王爷收到从各个地方上传的奏摺,看到上面准备弹劾那些贪官污吏的内容时候,几乎是每一次,脸色都会十分难看,甚至于整个心情都变得十分糟糕。 可是这几天,情况却发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或许是因为这两天他睡了几个时辰,身体得到了放松,王爷这两天的心情似乎都还算不错,甚至有下人不小心将水泼到了奏章之上,他竟然都没有动怒。 仅仅只是皱起了眉头,就挥挥手,将人给打发走了。 展风还清楚的记得那个闯祸的下人,就跟做梦一样,跌跌撞撞离开的表情。 这两天,展风一直守在容湛的身边,他的心情非常的复杂。 「王爷,您现在要回寝宫休息吗?」 展风见书桌上的奏摺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便开口询问。 「不忙,你准备一下,我要去一趟欢喜阁。」 「是。」 很快,两匹汗血宝马就被牵到了未央王府的大门口。 容湛和展风两个人换上一袭黑色的便装,悄无声息的从侧门走出去,翻身上马,飞快的朝着欢喜阁那边疾驰而去。 小半个时辰之后。 「将军!」 公子欢喜右手一落,将对面最后一颗棋子也给吞掉了。 龙隐皱着眉头,愁眉苦脸的看向公子欢喜「少主,我本来就不会下棋,您老是这样虐我,有意思吗?」 公子欢喜嘴角一勾,扯出一抹淡淡的弧度:「我这是让你在打击中成长。」 「龙隐本来就是一介武夫,舞刀弄枪这种事情还难不倒我,但是舞文弄墨……那你还不如杀了我来的直接。」 「不过是让你陪我下盘棋而已,怎么弄得好像要了你的命似的?」公子欢喜一边说着话,一边淡笑着看着龙隐,「罢了罢了,就不勉强你了,把东西收拾了吧。」 龙隐听到这话之后,就像是获了大赦似得连忙站起来,他正准备将盘子收拢,这个时候,门外却是传来了一道清冷而淡漠的声线,「不如,本王来陪你尽尽兴?」 正准备将棋盘收起来的龙隐一扭头,看到阔步走进来的容湛。 那张万年冰封的脸上,表情微微一松,「王爷。」 公子欢喜看了龙隐一眼,示意他将棋盘留下。 龙隐将两边的棋盘都摆好之后,他跟展风对视了一眼,然后转身和他一併退了出去。 棋品即人品。 有时候想要了解一个人,从他下棋的方式就能够看出一二。 公子欢喜每一步都走得很沉稳,不骄不躁。 而容湛下棋的时候,俯瞰全局,每一步都走得十分精妙,他不动则已,一动便能叫人,全盘皆输。 高手过招,那棋盘上的棋子,一时间杀的是难捨难分。 看着容湛那毫不犹豫,杀伐果断的作风,公子欢喜淡笑开口,「王爷,最近心神不宁?」 容湛并没有隐瞒,他如实说道,「前日我身上的毒再次发作,这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得迅勐。」 公子欢喜落子的动作微微一顿,他有些诧异的抬头,上上下下的将容湛打量了一番: 却见他脸色如常,身体也没有什么异样。 容湛继续开口说道,「是凤天澜。」 公子欢喜皱眉,「凤三小姐?」 「在我即将毒发身亡的时候,凤天澜将她的血的渡给了我。」 只要一想到凤天澜将她的血滴在自己的胸口上,原本还在朝着心脏方向蔓延的毒素,飞快收回去的场景,容湛就觉得万般诡异。 「王爷的意思是,凤三小姐的血能够解你身上的毒?」公子欢喜的眼底带着惊异之色。 容湛身上中的毒十分诡异,每月初八毒发的时候,如同万箭穿心,烈火焚身。 从左手手背开始,隐隐会有毒斑出现,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蔓延至整条手臂,整个右边身体。 当那青灰色的毒般游走到心脏处,将心脏彻底侵蚀,那边是容湛的末日,即便华佗在世,恐怕也救不了他的性命。 容湛因为这件事情不止一次的找过公子欢喜。 公子欢喜能做的就是替容湛引荐恶人谷的大夫,至于其他的事情,他也是束手无策。 「嗯。」容湛点头,确定了公子欢喜的推测。 此刻公子欢喜脸上的表情越发的莫测:他推算不出凤天澜的命脉,所以也没办法算出凤天澜身上的血,能够压制容湛体内的毒。 一切似乎都说得过去,可是公子欢喜却又觉得事情未必有这么简单。 「而且,我还在她天灵盖上发现了这个东西。」 容湛说着这话,直接将右手摊开。 公子欢喜垂眸一看,在他骨节分明的大掌中间,看到了一根极细的银针。 他伸手将银针捻起来,仔细的观察了一番,最后那张平淡到几乎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微微一变,「锁魂针?」 听到这三个字的容湛,瞳孔微微一缩: 当初他随着师傅周游列国的时候,曾经对这个锁魂针有所耳闻。 锁魂针如同它的名字一样,能够将人的某一段记忆,或者某一种天赋封起来。 这种针法因为手段过于歹毒,早就已经被禁止。 如今几十年的时间过去,天域大陆的人几乎全部都以为这种针法早已失传,却没料到有人竟然用它将锁魂针施布凤天澜的身上。 「锁魂针施针的时候,手法十分诡异。除非是施针之人亲自动手,如果别人贸贸然强行拔针,轻则神经错乱,重则当场毙命。只是……」 说到这里,公子欢喜的眼中闪过了一抹狐疑之色,「这根银针你是如何取出来的?」 容湛摇了摇头,「是它自己掉落的。」 「自行掉落?」公子欢喜语气中的差异更甚。 「我此番前来,就是想询问,为何这根银针会自动掉落,这其中可有玄机?」 公子欢喜沉吟了一番,这才开口说道,「锁魂针最初的目的是用来封住人们某一段不愿意回想的记忆。后来被心术不正的人利用之后才变成了可以让人毙命的武器。如果说锁魂针会自行掉落的话,那就代表……凤三脑海中埋藏着的记忆有一部分已经开始復原。」 「已经开始復原?」 听到这话之后,容湛的眼神明显冷了几分。 因为这根银针掉落之后,从凤天澜的表现中可以看出来,她好像并没有记起什么其他的事情。 是她根本就没有在意,还是她记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故意在隐瞒自己? 原本凤天澜是不是被锁魂针锁住记忆对他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但问题就在于凤天澜的血可以解他身上的毒。 就冲着这一点,凤天澜就这样出现在自己身边的这件事情绝对不简单。 容湛的心底有一股淡淡的隐忧正在弥散: 他的脑海里面浮现出了一个十分隐秘的细节。 那就是当初凤天澜偷偷熘进观龙台,毁了玄衣花被自己撞破的时候—— 盛怒之下,自己掐住了凤天澜的脖子。 那个时候他根本就没有控制力道,按照那个力道去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她根本就不可能活得下来。 可是凤天澜却是个例外。 244、处子之血,王爷吃醋了? 244、处子之血,王爷吃醋了? 凤天澜她不但活下来了,而且还活蹦乱跳,跟个没事人一样。 最让人感到万般震惊的是,自从那个意外之后,她整个人就像是完全换了一套内芯…… 「王爷,可是怀疑凤天澜对你有所图?」 公子欢喜的话音落下之后,容湛脸上的表情也微微一凝。 凤天澜对他有所图? 照着这段时间打过的交道来看,自己对她有所图的可能性反而更大一些吧? 容湛摇了摇头,在片刻的静谧之后,他突然开口说道,「凤天澜的血能够压制我身上的毒已经毋庸置疑,如果我想要彻底将身上的毒清除干净了,可有法子?」 公子欢喜多看了他一眼,随即示意他将右手递过来。 如葱白般的指尖轻轻搭上了容湛的手腕,片刻之后,他睁开眼睛,眸子里却闪过了一抹诧异之色,「王爷,你刚才说凤天澜的血,只是能够压制住你体内的毒?」 容湛点头。 「可我怎么瞧着你体内的毒似乎已经减轻了几分?」 容湛在听完这句话之后,眸光一闪,他突然想到了风华公子。 风华公子和凤天澜的血都能够压制他体内的毒,而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容湛收敛了心神,他就这么安静的看着公子欢喜未曾言语。 公子欢喜缓缓的将手收了回来,在片刻的沉吟之后,他突然开口道,「想要将你体内的毒完全解除,也并非毫无法子。只不过如你刚才所言,单纯的靠她给你渡血,只能暂时性的压制,不能彻底根。想要彻底根除的话,那么有且仅有一个办法……」 容湛眸光一寒,「什么法子?」 公子欢喜脸上的表情微微一顿,那灰白的瞳孔里面是有一抹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在这片刻的挣扎之后,他终究还是沉沉的开口,「处子之血。」 「……」 许是过于震惊,容湛就这么看着他,竟是半晌也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他当然清楚公子欢喜这四个字里的含义到底是什么。 所谓的处子之血,指的是他要与凤天澜发生亲密关系,并且,还得是她的第一次。 只有得到了她的处子之血,他身上的毒才能彻底的清除。 不知道为什么,在公子欢喜说完这句话之后两个男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十分安静,甚至空气中仿佛还弥散着一丝淡淡的尴尬。 好半响之后,容湛才艰难的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可……还有其他法子?」 公子欢喜淡淡的看着他,「若是你想要彻底清除身上的毒,只有这一个法子。因为你身上所中的毒名唤凤血毒,顾名思义,只有女人的血才能当解药。」 后面的话公子欢喜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坊间传闻,未央王容湛有龙阳之辟。 对于一个只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的人来说,让他跟一个女人去发生关系,简直就比将他凌迟还要可怕。 下毒之人极有可能是因为这一点才会对容湛下凤血毒。 凤血毒长时间的潜伏在体内,会分泌大量的雌性激素,从而损害身体内的男性机能。 这一点光是从容湛那张比女人还妖艷的脸,比女人还嫩滑的肌肤就能够判别一二。 容湛虽然貌若谪仙,可是在凤血毒的长时间的影响之下,他的身体可能早就已经失去了男人该有的机能。 简而言之就是——不举! 一个不举的男人,一个喜欢男人的男人,他如何去掠夺另外一个女人的处子之血? 既然得不到处子之血,他又如何能够将身上的凤血毒完全清除? 公子欢喜思忖片刻,只觉得这下毒之人,心思实在狠毒异常。 「嘭!」 一声轻响,容湛手里的黑子应声落盘。 公子欢喜抬手,将手中的棋子落下,「王爷,你输了。」 他们两个人的棋艺不相上下,每次下棋的时候都杀得难捨难分。 几乎无一例外,每一次都是平局。 可这一次容湛竟然输了。 由此可见,自己刚才那一番话对他造成了多大的影响,以至于下棋的时候他竟然都分心了。 经过公子欢喜的提醒,容湛才回过神来。 他目光淡淡的扫过面前的棋盘,鼻尖有一身轻哧泄漏了出来,「输了便输了。」 说完这话,容湛径直起身,然后朝着门口走了过去,看他那架势是准备离开。 公子欢喜身体赢弱,也没有起身相送的打算,他静静地看着容湛离开的背影,「王爷且听我说一句话。」 若说容湛在天域大陆最给谁面子,那就非公子欢喜莫属了。 公子欢喜的话音才刚刚落下,他便停下脚步,侧身看了过去。 便瞧见那病弱的少年这会儿正垂着眸子,轻咳了几声。 因为咳嗽,他两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额头上也有细细的汗珠冒了出来,「虽然我和凤天澜只打过几次交道,但是我能够确定她是一个心气儿非常高的人。有些事情,你最好是能够让她心甘情愿。」 容湛的眼神逐渐变得幽暗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公子欢喜一边说着话,一边站了起来。 他的身子虽然柔弱,但这一次脸上的表情却无比的坚定,「我和凤三小姐是朋友,你若是能叫她心甘情愿,解毒也不过是锦上添花。若是你强迫她……」 容湛突然在公子欢喜的话语中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那双凌厉的眸子眯了眯,里面有刀锋一般的光在闪烁,「若是我强迫她,那又能如何?」 「咳咳——」公子欢喜微微垂眸,低低的轻咳了起来。 他抬起右手,轻轻掩唇,那双灰白的眸子里面有一抹暗芒一闪而过,「本公子第一个不答应。」 容湛周身的气压瞬间一变: 这还是公子欢喜第一次在自己的面前自称公子。 「嗤!」 唇间冷冷的溢出一声轻嗤,容湛旋即转身,卷着一身浓郁的戾气,消失在了门口。 那飞扬的衣摆,因为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而猎猎作响。 公子欢喜就这么站在原地,目光看向容湛离开的方向。 直到龙隐跨进了门槛,语气之中还带着一丝诧异,「少主,我怎么觉得王爷的心情好像不太好的样子……」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瞧见公子欢喜身形一晃,整个人摇摇欲坠,朝着一边瘫倒了过去。 「少主!」 龙隐一见此景,脸色骤变,他一个箭步沖了上去,一把将公子欢喜打横抱了起来,朝他嘴里塞了两颗速效救心丸…… 在回程的路上,展风明显能够感觉到自家爷的心情好像不太好。 一路上,他沉默不语,周身的气压都很低,特别是那张漂亮的薄唇,唇角微微下沉。 那双妖冶的凤眸里面,有凛冽的寒光乍现。 原本攥着马缰的右手紧紧收拢,就连骨节都开始微微泛白: 好你个凤天澜! 本王只道是你伶牙俐齿,狡猾奸诈,却没想到你招蜂引蝶才更有一手。 就连公子欢喜那块万年寒冰都叫你给煨到融化了。 纵观整个天前大陆,还有哪个女子能有你这般本事? 先是围着当朝太子纠缠不休,随即又惹得柳尚书家的二世祖非她不娶,如今即便是住在未央王府,也能叫公子欢喜动了心思—— 呵呵,凤天澜,你还真是好本事! 「驾!」 一声冷叱容湛手里的马鞭重重一摔,双腿朝着马肚子用力一夹。 闪电一声悽厉的嘶鸣,撒丫子狂奔了起来,那速度快到就如同离弦的箭一般。 「……」 展风满头大汗,紧紧勒紧了马缰,飞快的追了上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明王爷去往欢喜阁的路上心情还好好的。 怎么进去不过是一盘棋的功夫,突然就发这么大的火? 要知道,王爷平日里处事向来谨慎。 出行必然是乘坐马车,绝对不会骑马,更不会这样肆无忌惮的策马狂奔,以免会引来别人的怀疑。 可今日他好像怒到了极致,竟完全将这些事情给忘记了。 不知道为什么,展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升了起来: 他醒了醒神,准备迎接接下来的这一场狂风骤雨。 原本需要小半个时辰的路程,在容湛的策马狂奔之下,硬生生的被缩短到了一刻钟的时间。 让他们出现在未央王府后院的时候,容湛勐的一拉马缰闪电四蹄腾挪,发出了一声悽厉的嘶鸣。 容湛冷着一张脸,飞身下马,整个人全身上下好像卷着一股铺天盖地的寒意,阔步朝着后院走了过去。 展风跟在他后面晚了一步。 当他翻身下马,飞快的追上容湛的时候,便听到前面传来了一句压抑着暴怒的声线,「马上把凤天澜给我抓过来!」 展风立刻向前,有些心惊胆战的开口,「王爷,凤三小姐就在寝宫,请问您是去寝宫还是书房?」 容湛脚下的步子一顿,那张英俊无比的脸上表情变了几变,最后他一语不发的朝着自己的寝宫那边走了过去。 当容湛卷着一身极低的气压,走到凤天澜房间门口的时候,那紧闭着的房门让他怒火更甚。 245、王爷他上错床了! 245、王爷他上错床了! 容湛他正准备一脚将房门踹开,可是脚抬到半空,却突然停下了。 眉心一蹙,抬到半空的脚被收了回来。 容湛一伸右手,直接将房门给推开了。 房门竟然没有关? 当容湛踏进门槛的时候,发现房间里面并没有开灯。 就连窗户也紧紧的关闭着,那皎洁的月光被隔离在外面,整个房间显得有些昏暗。 容湛冷着一张脸,径直朝着内厅的床头走了过去。 刚刚进入内厅,他一眼便能看到有一抹身影正侧身背对着自己,躺在床上。 也许是察觉到了突然闯进房间里的陌生的气息,原本躺着的少女不安的动了动,随即朝着这一边翻身过来。 可是当她看到朝着自己走过来的身影之后,几乎是下意识的惊唿了一声,然后急速的往后缩了几步。 「啊!」 这受到惊吓的声音,让容湛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凤天澜这只小狐狸跟公子欢喜都能以朋友的身份相称,可是却在看到自己的时候,如此惊慌失措,这让咱们的未央王殿下感到极度不爽。 看着床上的人转身就往另一头爬去的样子,容湛径直走上去一把拽住了她的脚踝。 「王爷,你干什么?」 少女把被子紧紧的抱在怀里,捂在嘴上,就连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也变得有些含煳不清。 「既然你这么大的胆子,那看到本王还跑什么?」 容湛的声音里面明显的压抑着怒火,带着深入骨髓的寒意。 这声音也叫躺在床上的少女勐的一惊,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大半。 完犊子了! 听王爷这口气,好像已经把自己给认出来了! 没错! 此时此刻,躺在床上的女人不是凤天澜,而是林翩翩。 凤天澜今个下午给她出的主意,就是两个人悄悄地将房间给换了。 凤天澜本意是给林翩翩翩一个机会,让她能够离王爷再近一些。 平时容湛压根儿就不给林翩翩两个人独处的机会,凤天澜这么做,也算是帮了她一把。 顺便自己还能够脱离容湛那个傢伙的魔爪,省得这几天住在他隔壁,还得担心他偷窥自己换衣服。 原本林翩翩也只是抱着能够离容湛稍微近一点的打算,可是她万万没有料到的是——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等了好久,也未瞧见容湛的影子,后来等得眼皮子打架了,竟然就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突然感觉到有陌生人闯进房间,这一惊醒,发现那人不是别人,竟然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容湛。 林翩翩这会儿正在沾沾自喜呢,突然听到容湛来了这么一句话,她一下子就给吓呆了。 她跟容湛认识也算是有挺长的时间了,对容湛的脾性了解的是一清二楚,这个傢伙若当真暴怒起来,那可是六亲不认的。 一时间,她浑身僵硬的趴在床上,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自己哪一个动作没做好,将这个大妖孽给惹怒了。 「怎么平时不是牙尖嘴利,口若悬河吗?这会儿怎么不出声了?」 林翩翩皱起了眉头,那张妖冶的脸上,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 自己平时是唠叨了一点,但是还不至于到牙尖嘴利口若悬河的地步吧? 「无话可说了?看样子市井那些传闻,还真不是空穴来风。你果然就是一个放荡形骸,四处招蜂引蝶的女人!」 林翩翩一听这话,瞬间就不乐意了: 虽然说她的确是有着天使的面孔,魔鬼的身材,还有一副傲人的三十六e,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吸引所有男人的目光,会让所有的男人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但是—— 她可是一门心思全部都扑在容湛的身上。 外面的那些歪瓜劣枣,她压根就从来没有瞧上过,怎么能说是放荡形骸,招蜂引蝶呢? 「我才没有!我从头到尾一颗心可全部都拴在王爷的身上,外面那些歪瓜劣枣,我怎么可能瞧得上?」 林翩翩趴在床上,说话的声音有些含煳。 她想要将自己的脚给收回来,可是容湛的手仿佛长在她脚上一样,不管怎么甩都甩不掉。 原本紧绷着的俊脸,在听到这番话之后,愣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还在胸腔里熊熊燃烧着的怒火,莫名其妙,竟然熄灭了一半。 片刻的怔忡之后,容湛眼神一冷:凤天澜那只小狐狸向来狡猾多端,巧言令色,绝对不能被她给骗了! 「既然如此,那你便证明给本王看!」 他的话音才刚刚落下,林翩翩脸上的表情就跟着一僵: 证明? 要怎么证明?? 这个念头才刚刚冒起来,她突然感觉到右脚的脚踝上一重,整个人直接被扯得往下一滑。 「啊!」 伴随着一声惊唿,林翩翩只觉得眼花缭乱。 等她再定睛一看的时候,容湛正处于自己的正上方。 她就这么侧脸趴在床沿边上,而容湛双臂撑在她的脸颊两次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即便是屋里的光线很暗,但是从她这个角度依旧能够看到容湛那360度无死角的俊脸。 果然,这就是她看上的男人! 简直俊到冒泡! 眼看着原本还在自己头顶上方的那张俊脸,竟然以一种十分暧昧的姿势缓缓的朝着自己靠近,林翩翩脑袋里面突然嗡的一响。 容湛说的证明该不会是要自己吻他吧? 天吶! 幸福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了! 于是林翩翩闭上了自己的眼睛,扭头撅起双唇,主动的朝着容湛的方向贴了上去—— 想像中那火热双唇相贴的感觉并没有出现,林翩翩撅着嘴等了半天。 突然之间,她仿佛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骤然凝固。 那扑面而来的极地低气压,就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攫住了她的喉咙,叫她几乎快要不能唿吸。 「……」 林翩翩皱了皱眉头,然后悄悄的睁开了一只眼。 这不看到也就罢了,这一看差点没叫他吓到魂飞魄散。 此时此刻,容湛正瞪着一双眼睛看着自己。 那双妖冶的凤眸里面,仿佛有红莲烈火在燃烧,那愤怒的火苗,喷薄而出如同淬了毒的利刃,朝着自己激射而来。 看到容湛那张俊脸之上一副便秘了的表情,林翩翩吓得一个激灵: 她心中暗道一声糟糕,因为她分明从容湛的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杀意。 再开口的时候,容湛的一字一句都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林、翩、翩、你、找、死!」 「王爷,你冷静点!」 她一声怪叫,飞快的从床边滑落了下去。 她一边往后退,脸上一边挂着尴尬无比的笑容,「王爷,你作为一个男人,翻脸不能跟翻书一样啊!刚刚还甜言蜜语,说得我心花怒放,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不带你这样的!」 说实话,以前林翩翩也没少向容湛表白自己的心迹,但是从来没有一次会看到容湛暴怒成这个样子。 而且—— 林翩翩的目光落在黑暗中,容湛右手掌上凝聚的淡蓝色光芒之上…… 这个该死的傢伙是真的动了杀机! 「谁给你的胆子爬到我的床上来的?」容湛怒极,他一步一步的朝着林翩翩那边逼了过去,那样子就好像是从地狱而来的杀神白起,叫人看了心惊胆战! 「王爷,你冷静一点,你听我说!」林翩翩一边往后退,一边胆战心惊的开口,「是我跟凤天澜说要她把这个机会让给我,她也同意了!但是……但是这不是凤天澜的房间吗?什么时候又变成你的床了?」 「……」 容湛脸上的表情突然一凝。 可是下一瞬,周身的怒火却燃烧得更加旺盛。 他大掌一挥,那股雄浑的力道,卷着滔天的怒火,朝着林翩翩激射而去: 「去死!」 「嗷呜!」 林翩翩一声怪叫,勐得提了一口内力,整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的窜出了房间。 光是凭着她这内力,还有脚下那如梦似幻的步法就可以知道,林翩翩的武功绝对不低! 可是她速度再快,也没能快过容湛那一掌。 她前脚才刚刚钻出门口,容湛那一掌就直接打在了她身后的大门之上。 「轰隆!」 一声巨响,整扇大门直接被这内力震成了无数碎片。 即便是这一掌被大门接去了大半,可是余下的内力也足够将林翩翩给炸飞了。 「嘭!」 林翩翩只觉得屁股上传来一阵尖锐的痛感,下一秒整个人直接被一股怪力震得横飞了出去。 「啊啊!」 她尖叫出声,直接从容湛的寝室飞到了后花园,最后竟一头栽进了一堆半米高、黑乎乎的泥巴堆里面! 「唔……疼死我了!」 林翩翩坐在那一堆软乎乎的泥巴里面,伸手就要去揉自己的屁股,一边动手还一边不停的抱怨着,「容湛,你真不是个男人,竟然对一个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绝世美人儿动粗,太不知道怜香惜玉了!」 咦? 话刚刚落音,林翩翩突然皱了皱鼻子,「这是什么味道啊?怎么这么臭?」 一边说着,她还一边四处闻了闻发现那股子臭味,好像是从自己身下传出来的。 246、意外,突然拒绝手术! 246、意外,突然拒绝手术! 林翩翩伸手在自己身下那软绵绵的泥巴上抓了一把,然后抬起手来,借着月光,能够看到自己手上那一团泥巴黑乎乎的,黏乎乎的,还散发着呛人的臭味儿,「这是……」 她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到身旁有两个无比尴尬且诡异的声音响起: 「林姑娘,您这是在做什么?」 林翩翩循着声线抬头看了过去,借着皎洁的月光,能够看到两个穿着粗布麻裳的园丁正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 一个手上拿着小锄头,另外一个肩上担着一个两个桶子,筒子里面装着的正是自己身下那黑乎乎的泥巴。 不对,那东西好像不是泥巴! 「那桶子里是什么东西?」 林翩翩在开口的时候,声音都变了调。 担着那两个桶的园丁嘴角抽了抽,「这……这是我们从后院端过来的猪粪牛粪,羊粪……」 「啊啊啊啊!」 园丁的话还没说完,林翩翩就跟屁股着火似的,一冲而起。 她一边歇斯底里的怪叫着,一边没命的朝着后院的厢房那边沖了过去。 剩下那两个园丁就那么僵直的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因为给后花园里面这些奇珍异草施肥会带来不少的异味,所以一般施肥这个程序都会选在晚上来进行。 这些猪粪,牛粪,羊粪,鸡粪混合在一起,对于植物们来说可是最上好的养料。 方才他们在忙的如火如荼,把这些粪便堆积在一起,到时候再填上一些泥土,搅和搅和便可以用了。 不过他们才弄到一半,突然有一个红衣尤物从天而降,一屁股摔进了粪堆之中。 别说林翩翩被吓到魂飞魄散,就连他们两个人也是一时目瞪口呆,不知该作何反应才好…… 如今看着林翩翩翩卷着一身粪便,狂奔而去,他们两个人伸手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只盼望着待会别把这份罪过责备到他们头上来才好! 彼时未央,王府小筑。 凤天澜跟在玉姑姑的身后,两个人急匆匆的来到了纪皇后的卧室门外。 她心里一直在琢磨着纪皇后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竟然会在他们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时候拒绝手术,压根儿就不知道这会儿躺在卧室里的林翩翩替她挡了一枪。 「娘娘,凤三小姐来了,你能不能开开门听听她怎么说?」 玉姑姑焦灼的站在门口。 不过她的声音依旧细软,就像是在哄小孩。 玉姑姑好说歹说了半天,里面的纪皇后终于有了回应,只不过她的语气很冷淡,甚至还带着一丝责备,「你们不必多说了,今天就算是未央来了,我也不会改变主意。」 玉姑姑有些无奈的看了凤天澜一眼,她压低了声音,「凤三小姐,你看。自从娘娘从王爷的书房回来之后,就是这个态度。也不肯见我们,也不肯说原因,我现在是一头雾水,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凤天澜皱起眉头,「这件事你们告诉王爷了吗?」 玉姑姑摇了摇头,「我担心这件事会给他们母子造成嫌隙,毕竟王爷为了娘娘的眼疾实在是耗费太多心力了,到这个时候,娘娘突然拒绝治疗……」 玉姑姑顿了顿,有些话她不愿意在凤天澜面前多说,「所以我想先请凤三小姐过来看看,除了王爷之外,娘娘最愿意听的就是你的话了。」 玉姑姑这句话倒是说得凤天澜有些受宠若惊。 她也就是个普通的大夫罢了。 不过既然玉姑姑会这么说,那就有她的意义在,凤天澜也没有过多追问,她朝着玉姑姑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到了房门口,轻轻地叩了叩,「娘娘?」 「你走吧,这眼疾我不治了。」纪皇后一听是凤天澜的声音,语气中的责备又多了几分。 凤天澜嘴角轻轻一弯,再开口的时候,语气十分恬淡,「娘娘若是不愿意治也无妨,毕竟这是您自己的选择,到时候王爷也怪不到我的头上。」 「……」房间里一片静谧,并没有回应。 「只不过……」凤天澜突然话锋一转,「娘娘恐怕并不像自己说的那样疼爱王爷,又何必要装出一副视儿子如命的样子来呢?」 「凤三小姐?」玉姑姑一听这话,顿时大惊失色,她正准备呵斥出声,可冷不丁却接受到了凤天澜投过来的眼神。 她一下子会过意来,连忙噤声。 果然,容湛就是纪皇后的痛脚。 一听到凤天澜说这话,纪皇后的声音一下子就扬了起,「凤天澜,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娘娘,你敢做为什么还怕人说?王爷为了您的眼睛疾病,即便是身体孱弱如斯,却依旧以心头血浇灌玄衣花七七四十九天,而您呢?视王爷所有的努力于不顾,说不治就不治。」 凤天澜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之中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讥讽,「就您这种态度,我到真就没有瞧出来您有哪一点是真心疼爱王爷的?」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就听到房间里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砰的一声闷响,房门被人一把拉开。 「凤天澜,你不是我,你凭什么这样说我?」 纪皇后那张温婉端庄的脸上,写满了气急败坏。 虽然看不见,但是她依旧能够感觉得到,凤天澜就在自己跟前的不远处。 见房门终于打开,凤天澜脸上原本紧绷着的表情突然松懈了下来:「娘娘,你终于愿意开门了?」 纪皇后心里还生着气,她将脸别到一侧,不想搭理她。 「有什么事情就说出来,憋在心里,别人不知道,也没有办法替您解决,不是吗?」 听到凤天澜说出这番话来,纪皇后才回过神,刚才他说那些话,不过是在用激将法,想让自己开门罢了。 如今既然门已经打开了,纪皇后也懒得再纠结别的,她干脆转过身去,摸摸索索往回走。 「娘娘,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突然之间改变主意了?」 凤天澜知道纪皇后这会儿心情不好,也没有再跟她拐弯抹角,而是径直切入正题。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纪皇后的脸色明显阴沉了几分。 她的秀眉紧紧的皱在了一起,在玉姑姑的搀扶之下,坐在了主位之上。 「唉……」 在一声长嘆之后,纪皇后终于开口了。 只不过她开口说出来的话却充满了责备和愤怒,「凤天澜,我是因为信任你,所以才会同意让你给我做手术,可是你呢?」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凤天澜的脸上无不错愕。 就连一旁的玉姑姑也是一头雾水: 要知道,自从凤天澜进伏以来,每一次替纪皇后诊病,都是十分尽心尽力,从未偷懒耍滑。 而且纪皇后向来都对凤天澜十分满意,怎么今日突然态度大变,而且还说出这番话来? 「娘娘,可是这其中有什么误会?我瞧着凤三小姐她……」 玉姑姑的话还没说完,就直接被纪皇后冷冷的打断了,「她的确是尽心尽力,可是她怎么能把一个十恶不赦的大罪人的眼睛安在我的身上呢?」 「什么?」 一听这话,玉姑姑的脸上也写满了错愕,她扭头看向了凤天澜,似乎是在寻求答案。 直到这个时候,凤天澜才算是明白了。 她之前担心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 纪皇后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被关在地牢里的那个人是花无忧。」 一听到花无忧这三个字,玉姑姑的脸色陡然大变。 她不敢置信的看向凤天澜,脸上的表情十分的撕裂,「凤三小姐,难道你想把花无忧的眼睛换给皇后娘娘?」 凤天澜不知道该怎么跟她们解释,她们才能够听明白。 于是她只能用最粗略的方法,「玉姑姑,娘娘,你们误会了。我并不是要将她的眼睛换给皇后娘娘,我只是将她眼睛中完好的一小部分换给皇后娘娘……」 玉姑姑不敢置信的摇了摇头,「凤三小姐,你知道花无忧是什么人吗?那可是臭名昭着的採花贼!他甚至连男童和女童都不放过,被他玷污过后的人,无一例外,尽数被卖到了其他的国家。那些男童大部分都被打折了手脚在外面当乞丐讨钱,那些女童被养大了之后就送到了女支院,一辈子都没办法跟家人再见面——」 说到这里,玉姑姑更是气到两眼发红,「当初天域大陆里五个国家就因为这个恶人达成了空前的一致,他们赏重金万两就是为了捉住这个恶人。可是这个傢伙武功高强,而且行踪十分隐秘,但凡是被他骗走的人,他都会对他们下迷药,让他们根本就没有反抗的意识。他一直在天域大陆肆虐了好几年,所有的官府根本就拿他没有办法。那时候人人自危,把自家的男童女童都小心的看管着,生怕哪天一个不注意就被骗走了——直到他肆虐的第五个年头,他竟然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没想到竟然是被王爷给关了起来。」 「唉……」听到玉姑姑说着这番话,原本在一旁静坐着的纪皇后也忍不住长嘆了一声。 247、美人送上门,不睡白不睡 247、美人送上门,不睡白不睡 这一声嘆息里面包含着太多的复杂的情绪,甚至还裹着一层忧伤。 玉姑姑看了皇后一眼,万般纠结的开口,「花无忧下手的时候,根本不会管对方是什么人,什么身份。那个时候娘娘的妹妹——」 「好了,玉儿!」 纪皇后突然开口,打断了玉姑姑接下来想要说的话。 不过话已经说到这里,凤天澜若是还瞧不出个端倪,那他就白活两世了。 难怪纪皇后会如此抗拒。 原来纪皇后的妹妹,竟然也被花无忧拐走了。 而且看她的反应就知道她的妹妹应该是没有找回来。 难怪容湛会以那么残忍的手段去对付花无忧—— 其实最开始在得知容湛那嗜血残忍的手段之后,凤天澜还心有余悸,甚至心底某个角落还曾经圣母白莲花一般的想着他怎么会如此残忍,竟然对一个老人下这么狠的手? 可如今看来,相对于花无忧所做的那些恶,容湛这样折磨他,还算是轻的了。 毕竟只有当过父母的人才,知道自己的孩子对自己而言有多么的重要,那是看得比命根子还要重的人! 凤天澜一时间也变得有些纠结: 毕竟如果换作自己是纪皇后的话,得知要给自己捐赠眼角膜的那个人是採花大盗,伤害过无数童男童女,甚至还拐走自己的亲妹妹…… 她恐怕也没办法接受,宁可自己这一辈子都瞎着。 就在这个时候,玉姑姑突然扑通一声跪倒了下来,「娘娘,您用我的眼睛吧?」 纪皇后脸色一变,「玉儿,你再胡说八道,我立刻把你赶出去。」 「可是娘娘……」 玉姑姑还打算说些什么,冷不丁却叫纪皇后开口冷漠的打断了:「你不必再多说,再说一句,这辈子不用跟在我身边了。」 玉姑姑在听完这话之后,便再也不敢再提这件事,她委屈不已的站在一旁,「可是娘娘,只有花无忧那双眼睛您才能够用——」 凤天澜在听了这话之后,心里暗暗一惊: 当初她是想着,反正花无忧也快要死了,用他的眼睛总比去用一个活人的眼睛要更加人道吧? 为了避免容湛再起别的心思,所以她才会扯了一个谎说纪皇后的眼角膜只能用花无忧的。 而如今,当她知道了这些内幕之后,她又哪里有脸为了圆自己的谎,强行逼纪皇后接受那双眼角膜? 在地牢里面想要找到几个濒临死亡的犯人,绝非什么难事,只要他们给的钱足够,一定会有人愿意在死后将那双眼角膜贡献出来。 用他们的眼角膜总比用花无忧的要好一些。 想到这里,凤天澜便开口说道,「娘娘,其实我……」 「嘭!」 凤天澜的话还没说完,突然门口传来了一声闷响。 原本紧闭着的房门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 他们几个被吓了一跳,循着声音回头一看,发现容湛那个傢伙正卷着一身浓郁的戾气,就这么立在门口。 当凤天澜和容湛四目相对的时候,阴森森的目光让她头皮发麻。 因为她分明就能够看到那双凤眸里面,此时此刻正燃烧着熊熊怒火。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容湛这个傢伙怒气外泄到如此番地步。 完蛋了! 该不会是林翩翩跟自己换房间的事情被发现了吧? 玉姑姑一看到容湛,连忙起身迎了上去,「王爷,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容湛阴沉着一张脸,也没有回玉姑姑的话,便迈开步子,阔步朝着房间里面走了过来。 那股子叫人窒息的低气压在他周身环绕着,他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凤天澜的心尖上,让她心惊胆战到忍不住想要拔腿就跑。 容湛越靠越近,最后就这么径直停在凤天澜的面前。 凤天澜只觉得头皮一炸: 容湛这丫的一定是来找自己麻烦的,肯定是林翩翩那个傢伙把自己供了出来! 就在凤天澜忐忑不安,准备低头认栽的时候,容湛幽深的目光淡淡的从她身上挪开,竟然一个转身,朝着纪皇后的方向走了过去。 「咦?」 竟然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凤天澜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她扭头看着容湛逐渐走向纪皇后的背影,心情突然之间有些复杂: 这个傢伙到底回过寝宫没有? 按道理来说,这个时候他手头的奏摺应该已经看完了才对。 可是若是他已经回过寝宫,就应该已经发现自己和林翩翩换房间的事了。 可他为什么能够如此淡定,压根就没有找自己算帐的打算? 难道…… 难道他和林翩翩两个臭不要脸的当真发生了什么事情? 自己成全了他们的美事,容湛当然不会找自己的麻烦! 「……」 一时间,凤天澜那张清丽的俏脸之上瞬间变得无比纠结,再次看向容湛的目光里也充斥着满满的愤懑。 我呸! 还说什么洁身自好? 自己划凤千语衣服的时候,还装着一副清高的样子,不肯看。 现在有美人送上门了,不睡白不睡是不是? 我就知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容湛自然是不知道凤天澜心里的这一番嘀咕,他径直走到了纪皇后的面前,那张俊脸之上,仿佛有一层薄冰覆盖。 也许是因为他周身的气压太低,以至于纪皇后即便是双目失明,也依旧能够感觉得到儿子的不悦,「未央,怎么这么晚还过来了?」 「手术会如期进行。」 容湛就这么看着纪皇后淡淡的开口。 只不过,只有站在他旁边的人才知道容湛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 纪皇后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就变了,「我不会动手术的。」 因为纪皇后这句话,整个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无比尴尬冷凝。 这种气氛还是当初容湛第一次从海外仙山回来,和纪皇后碰面的时候才有过。 经过这几年的相处,眼看着他们母子两个的感情越来越好,却因为这件事再回到原点。 玉姑姑在一旁看得十分焦灼,她连忙走了过去,「王爷,那个花无忧他……」 「我都清楚。」 容湛扭头看着纪皇后,他的目光十分复杂,里面参杂着凤天澜根本就读不懂的情绪,「母后,我有话要跟你说。」 纪皇后紧紧咬住自己的下唇。 在儿子的面前,她的一切抵抗都显得那么无力。 是出于对儿子的愧疚,所以她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会格外的小心谨慎。 眼看着他们母子两个人的关系越发僵硬,凤天澜这个时候微弱的开口解释道: 「王爷,其实——」 「出去!」 容湛甚至连正眼都没有给凤天澜,那漂亮的薄唇轻启,直接吐出两个冰冷的字来。 「哈?」凤天澜一下子愣住了,她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容湛突然转过身来,那张俊脸之上遍布寒冰,目光落在凤天澜的身上,里面夹杂着浓浓的不悦。 再开口的时候,他的声音甚至比刚才更加冷上几分,「出去,不要让我再说第三遍!」 「……」 凤天澜直接被他这莫名其妙的语气给气到了。 她又不是傻子,她分明能够感觉得到容湛这会儿非常生气,而且他正在拿自己当做发泄对象。 可问题是凭什么呀? 刚刚还在寝宫里消受美人恩,回头跑到这里来,就跟自己甩脸子,他容湛凭什么呀? 凤天澜「噌」了一下站了起来,气轰轰的转身就走,「走就走!」 容湛:「……」 玉姑姑眼看容湛面色不虞,也连忙跟在凤天澜的身后一併退了出去。 当房门被关上,纪皇后隐约觉得这气氛有些不对劲,她试探性的开口,「未央,你们闹别扭了?」 纪皇后口中的你们指的是容湛和凤天澜。 容湛这才将目光从凤天澜离开的方向收了回来,他的脸色变得淡淡然,语气中也带着几分不屑,「我和她有什么别扭可闹?倒是母后,您是在跟我闹别扭?」 纪皇后脸上的表情一僵。 随即,她长嘆了一口气,「未央,你不知道,母后比任何人都想要重见光明。可是只要一想到那双眼睛曾经亲眼看到过你小姨是如何被虐待,被贩卖……我实在是……」 纪皇后说到这里,忍不住又红了眼眶。 她是一个传统而端庄的女人,根本就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容湛就这么站在原地,他的脑海里还迴响着凤天澜之前跟自己说过的那番话: 「我给纪皇后做个检查,也给地牢里的那位老者做过同样的检查,结论就是,他的眼睛是唯一适合纪皇后的。」 凤天澜的那番话总结下来就是,如果想要让纪皇后重见光明,唯一的一个选择就是用花无忧的那双眼睛。 容湛那双漂亮的凤眸眯了眯。 在一阵诡异的静谧之后,纪皇后突然能够感觉到自己微凉的双手被一双大手给握住了。 她有些错愕的抬起头来,此刻,她不知道有多想恢復自己的势力,这样她就能够看看她的未央在握着自己的手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表情。 「如果……如果我能满足你的愿望呢?」 容湛那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让纪皇后一愣。 248、情敌变姐妹 248、情敌变姐妹 纪皇后似乎一下子还没能回过神来,有些错愕的开口,「未央,这话是什么意思?」 容湛微微倾身,「儿臣的意思是……只要你愿意动手术,我会让你亲眼看着我是如何成家立业呢?」 *** 「哼!」 凤天澜气急败坏的离开小筑。 原本她下意识的是朝着容湛寝宫的方向走了过去,只不过还没迈开几步,她突然回过神来。 她记得林翩翩好像是说她这两天被纪皇后安排在西厢的客房住下了。 既然换了房间,自己该去的地方应该是西厢的客房,而不是容湛的寝宫才对。 她扭头朝着容湛寝宫的方向,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呸!」 一个优雅的转身,凤天澜朝着西厢的客房那边走了过去。 只不过她才刚刚迈进西厢,突然就闻到了院子里面隐隐的有一股臭味袭来。 她的鼻子原本就十分灵敏,一丝丝的味道就能在她的嗅觉系统里面无限放大。 「这是什么臭味?」 凤天澜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职业敏感让她开始分析了起来,这臭味里面似乎是杂整猪粪牛粪,鸡粪羊粪……等等一系列的粪便组成的味道。 她才刚刚走进去一些,突然在小湖边上听到了一阵哗啦啦的声响。 那臭味好像就是从小湖边传来的。 出于好奇,凤天澜拎起裙摆走了过去。 借着皎洁的月光,她分明能够看到有一抹清丽的身影正蹲坐在湖边的岩石上,嘴里不知道在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语气急促,好像很气愤的样子。 手里用来舀水的勺子也是一刻不停,拼命的往自己身上浇水。 「奶奶个腿的!容湛,你这个傢伙,姑奶奶跟你势不两立!」 「嘤嘤嘤,我这么一个绝世美人儿,今天竟然栽在了粪坑里!这话若是传出去,我以后还怎么做人啊?」 「好臭好臭,好臭!救命啊!」 凤天澜越走越近,皎洁的月光洒落在那个人的身上,在她回头的那个瞬间,凤天澜一眼就将人认了出来。 「翩翩?」 凤天澜诧异的开口。 那边正骂得不亦乐乎的林翩翩突然听到身后的动静,吓得脚下一滑,整个人扑通一声栽进了身边的湖里。 「啊!」 她拼命的在水里扑腾了几下,恶狠狠的呛了几口水之后才发现,这湖边的水,不过只有到膝盖那么高。 她气急败坏的站了起来,没好气的冲着身后吼,「你丫谁啊,长没长眼睛啊,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林翩翩这一动,身上的臭味愈发浓烈,凤天澜被熏的差点没睁开眼睛。 她往后退了几步,捂住了口鼻,「翩翩,你这会儿不应该是在容湛的寝宫吗?怎么……」 林翩翩眯了眯眼睛,借着月光,终于将开口说话的人给看清楚了。 一看到凤天澜,她就像是看到上辈子的仇人似的,气急败坏的叉腰,大声骂了起来:「凤天澜,你丫是不是故意整我的?」 凤天澜被骂的莫名其妙,「你说什么呢?是你说你想接近容湛,我只不过是给你制造了个机会。你说你不好好把握机会……我看你这样子莫不是掉进粪坑了吧?若当真是这样,我劝你今晚的计划还是搁置吧,容湛那个傢伙有洁癖!你要是沾了满身大粪去见他,我保证他分分钟能把你的脑袋拧下来!」 「你——啊啊啊啊啊,我不活了!没天理啊!」 林翩翩一屁股坐在水里,不停的扑腾着水,发泄心中不满的情绪,一边哭一边嚎叫。 那样子活脱脱就是一个被人抛弃的怨妇。 凤天澜就这么耐着性子等了她半响,直到她的情绪彻底发泄完毕,安静了下来。 「噗哈哈哈哈——」 在听完林翩翩的讲述之后,凤天澜没忍住喷笑出声。 「你的意思是……哈哈哈……容湛一脚把你踹出房间,你直接摔进了粪堆里面?」 「凤天澜,你还笑?」林翩翩拿着丝瓜藤,拼命的在自己身上搓,恨不得能搓掉一层皮。 她可郁闷死了。 本来容湛就对她没什么感觉,要是还被他知道自己掉进粪堆里,恐怕这辈子都别想再靠近他半步。 凤天澜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声,她伸手将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擦干,「也就是说你跟容湛两个人什么都没发生?」 一听这话,林翩翩突然沉默了,她抬起头,以一种十分诡异的眼神盯着凤天澜。 不知道为什么,凤天澜被盯得心中有些忐忑: 林翩翩为什么会这样看着自己? 难道是在容湛发现认错人之前,他们两个人有过什么亲密的举动? 一定是这样的,否则容湛怎么可能会勃然大怒道,把房门都给拆了? 此时此刻,就连凤天澜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屏住唿吸,就好像是一个等待着审判的犯人。 突然林翩翩伸出手来,在凤天澜的额头上重重地弹了一下,「做什么梦呢你!若是我当真跟容湛发生了什么,我用得着坐在这里气急败坏吗?」 「……也是吼!」 凤天澜突然松了一口气,她嘿嘿的傻笑了起来。 林翩翩斜着眼睛瞪了她一眼,「小澜澜,你什么意思?知道我没有占到便宜,你好像挺开心的样子?」 凤天澜脸色一变,她连忙惊慌失措的开口,「哪有,我什么时候开心了,我这是在替你遗憾!」 林翩翩眼珠子一转,双手盘在胸前,「这还差不多,不枉我把你当成小姐妹。」 「哈?」 凤天澜一脸懵逼: 怎么这么快就变成小姐妹了? 半个时辰之前还不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吗? 说着这话,林翩翩作势就要上前,和凤天澜勾肩搭背。 一想到刚才林翩翩摔进粪坑的事情,即便是隔着老远,凤天澜的仿佛能够闻到一股诡异的味道,她悄无声息的往后退了几步,巧妙的躲开了林翩翩的触碰。 大喇喇的林翩翩不在乎这些细节,她眼珠子转了转,凑到了凤天澜的面前,「既然今天晚上交换房间的计划失败,那你就赶紧回去。」 「什么?你做的事都已经败露了,竟然还让我回去,那我岂不是要替你背黑锅?」 凤天澜琢磨着,今天晚上自己可不能回去,若是回去了,容湛铁定要交那一腔愤怒洒在自己身上。 难怪刚才容湛莫名其妙发那么大的火,原来事出有因啊! 想到这里,凤天澜默默的决定,不跟那个妖孽计较这么多了,谁让自己宽宏大量呢! 「哎,小澜澜,你就当帮我一回嘛!」林翩翩双手捧在胸口前面,脸上露出了一副可怜兮兮的哀求模样:「你是不知道!别的女人都因为嫉妒我的美貌和身材,不肯替我当眼线。只有你……虽然脸蛋长得不错,但是整个人瘦不拉几的,一看就是发育不良,对我来说根本就没有威胁性——」 「喂喂喂,咱们说话归说话,能不能不要人身攻击啊!」 「呵呵呵,我的意思是只有你这么坦诚,既不嫉妒我的美貌,还愿意帮我的忙。有句俗话说的好,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要不然你这阵子就好好的睡在容湛的隔壁替我看紧他,不许任何狂蜂浪蝶靠近。」 「……」 凤天澜眼角一抽,她几乎完全不能理解面前这个女人的脑迴路了。 别人都说漂亮的女人一定不聪明,原本她是不信的,可是如今再看到林翩翩之后,她是不得不信了。 「那小澜澜可别说,我没给你好处……」林翩翩说这话突然挺直了腰杆,将自己引以为傲的三十六e往上託了托。 随即,她以一种十分倨傲的姿态,斜视了凤天澜一眼,「看到这是什么了吗!」 凤天澜十分诚恳的说道,「三十六e。」 林翩翩眉头一皱,「什么36e?这可是我引以为傲的资本,不过像你们这种凡人,一定以为我这是天生的吧?」 凤天澜像是忽然被点醒了一样,她伸手朝着林翩翩的胸上戳了一下,「难不成是假的?」 不应该啊,隆胸手术应该没有这么早就流行吧? 「我呸!胡说八道什么呢你?我这绝对是货真价实的,只不过想当年我跟你的情况差不多。这次只要你肯帮我,我就把我祖传的秘方告诉你,到时候虽然你赶不上我这种程度,至少也不会平的像个男人!」 「……林翩翩,你捧自己的时候能不能别踩别人啊?」 虽然嘴里这样吐槽着,可是凤天澜在看到林翩翩胸前的波涛汹涌之后,还是动了心,「我觉得这笔生意可以做。」 「成交!」 两个女人达成了君子协议之后,林翩翩就回了西厢的客房,而凤天澜则怀揣着一种壮士英勇就义的心情,瞧着容湛的寝宫那边走了过去。 原本以为在寝宫那边有一场狂风骤雨,正在等待着自己,可是当凤天澜回去之后,发现房间里竟然漆黑一片,根本就没有任何人影。 凤天澜撑着腮帮子,坐在桌子边上等了一阵,却还没瞧见容湛回来的迹象。 他等得有些累了,干脆就上床休息了。 249、夜不归宿的王爷 249、夜不归宿的王爷 只不过凤天澜的手才刚刚摸上自己的腰带,突然一下子就醒过神来,「不行,自己要是脱衣服睡觉,万一容湛那个傢伙突然闯进来,那岂不是被他占了便宜去了?」 想到这里,凤天澜干脆和着外套直接躺了下去。 迷迷煳煳,她就这样睡了过去。 睡梦之中,她总觉得有一道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打量着。 今天已经跟容湛告了假,所以凤天澜一大早就醒了过来,元气满满的准备外出好好的去逛一逛。 一切准备就绪,她推开房门,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下意识的扭头朝着隔壁的房间看了过去。 大门紧闭,似乎没有任何人进出的迹象。 尽管知道自己现在看到的有可能只是一个假象,可是在看到那张熟悉的大门的时候,凤天澜还是忍不住怔忡了几秒: 容湛那个傢伙一个晚上都没回来吗? 这个念头才刚刚落下,凤天澜突然回过神来:「呸呸呸,他回不回来关我什么事啊!最好是我呆在未央王府的这段时间里,他一直别回来才好!」 想到这里,凤天澜轻松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襟,转身便朝着外面走了去。 只不过她才刚刚走到后花园处,冷不丁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待她回过头去,就只觉得眼前一花,一抹大红色迎面扑来。 「小澜澜!」 一声娇媚无比的唿唤,凤天澜只觉得自己后脑勺一重,紧接着整张小脸就没入了一片柔软之中。 柔滑、细腻、雪白,还有窒息…… 「唔唔——」 凤天澜挣扎了好几下,终于一把将面前的人推得往后退了一步。 「唿!」 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就瞧见林翩翩得意洋洋的叉着腰,风情万种地朝着自己打招唿,「早安小澜澜!」 「早……」 凤天澜的目光落在了刚才几乎差点儿憋死自己的胸器之上。 今天林翩翩换了一种风格,一身暗紫色的紧身衣袍,将她那丰满的身体裹在里面,凹凸有致的身形赫然在目。 她虽然换上了裤装,但是衣服紧紧的裹在她身上,勾勒着她每一条曲线。 凤天澜在她挺拔的前胸上戳了戳,「你都是这样跟人家道早安的吗?」 「呀!」 被凤天澜的咸猪手戳了一下林翩翩,立刻怪叫了一声。 她连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别胡说八道,我只是对你比较热情罢了!对于别的男人,我还是很矜持的。没瞧见我今天特意换下了那身裙装,换了一身裤装吗?我已经很低调了好不好?」 「啧啧啧——」 凤天澜照着林翩翩转了两圈,「瞧瞧你这一身衣裳,衣领这么低,还不如穿裙装呢!」 林翩翩这一身酷装是偏紧身的风格,将她丰满细腻的身子裹得紧紧的,再加上那开得极低的胸口—— 这样的视觉冲突,甚至比她换上一身大红裙装来得更加诱人。 「小澜澜,今天可是八月十五,有没有什么活动安排呀?」 林翩翩朝着凤天澜挤眉弄眼。 凤天澜盯着她,「你怎么知道我要出去?」 「哟,你也要出去吗?那太好了!既然咱们两个都要出去,不如一起吧?刚好我对邺城也不是特别熟!」 看着林翩翩亲昵的挽着自己的胳膊,凤天澜一双秀眉皱得紧紧的。 她只是想一个人出去逛逛,可是身边多了这么一个尤物,哪里还低调的起来? 可是一想到昨天晚上因为换房间,她跌到粪坑里面的场景,凤天澜又默默的觉得有那么一丝丝的歉疚。 罢了罢了! 反正自己在邺城也没有什么朋友,多一个人与自己一併同行,反倒没那么无趣了。 「跟我一起去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我有个条件。」 凤天澜的话音刚刚落下,林翩翩脸上浮出一丝诧异,她娇媚的开口,「什么条件呀?」 她的话音还没来得及落下,突然看到凤天澜的一双手紧紧的握在了自己的衣襟之上。 紧接着,「嗖——」的一声。 原本大敞开的衣襟,被她紧紧的收拢在了一起。 「你得好好把你的36e给藏起来,否则太引人注目了,我才不要跟你一起出去。」 「哈?」林翩翩不满的尖叫起来,「我不要!」 自从她拥有这般傲人的身姿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穿过高领的衣服了。 即便是在寒风凛冽的大冬天里,她唯一能够妥协的就是裹上一件大氅,可是大氅里面,胸前依旧一片清凉。 眼看着她,又要伸手去扒拉自己的衣领,凤天澜只好耸耸肩,「如果你非要这样的话,那我就不跟你一起了,拜拜类您!」 林翩翩低头依依不捨的看了一眼自己的36e,随即又抬头,万般纠结的看了一眼准备出门的凤天澜,最后她干脆心一横,直接将衣襟给拉上了。 「小澜澜,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凤天澜嘴角一勾,约莫着林翩翩应该是妥协了吧! 可是当她回过头去,眼前的一幕却差点没刺激到她鼻血长流。 林翩翩的胸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她强行将上面扣了之后,下面反而露出了一小节圆圆的弧度。 便是这一截小小的弧度,甚至比刚才显得更加性感惑人。 凤天澜无语的拍了一下额头,然后默默的走上前去,「翩翩,我觉得你还是把衣服恢復原状会比较好!」 一听这话,林翩翩的脸上瞬间露出了一抹欣喜之色,她连忙将衣襟扯开,露出胸前那一片白晃晃,「讨厌,我早就说了,这样才最适合人家嘛……」 收拾妥帖之后,凤天澜便和林翩翩两个人朝着未央王府的大门走了过去。 凤天澜前脚才刚刚跨出门槛,就瞧见有一辆棕红色的马车在门口候着。 原本坐在车辕上的车夫一看到她,立刻翻身跃了下来,恭恭敬敬的走到了她的面前,「凤三小姐,您来了?」 凤天澜一头雾水的看着他,随即又打量了一下他身后的那辆马车,「这是……」 「王爷知道您今日出行,所以特意为您准备了马车。」 看到那车夫恭恭敬敬的样子,凤天澜下意识的扭头和林翩翩对视了一眼。 她的眼神之中写满了诡异和防备: 她才不信容湛那个傢伙有这么好心! 这个时候林翩翩偷偷的用倒拐子搡了搡她,「小澜澜,你有马车吗?」 凤天澜如实的摇了摇头。 林翩翩又不死心的追问,「那你身上有银子吗?」 凤天澜在腰间摸了摸摸出了一个精緻无比的钱袋子。 林翩翩一把将钱袋子抢了过去,在手中掂量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无比嫌弃的表情,「这是你全部家当?」 凤天澜点了点头。 之前从大当家那里要过来的一万两银子,她全数都交给了郁叔去打理,自己没有留下一点。 如今这30两银子还是她平日里节省下来。 林翩翩用一种十分无语的眼神,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你身为瑾国公府嫡出三小姐身上竟然只有这么点银子,我还想跟着你蹭吃蹭喝一整天呢,这能吃什么呀,吃包子吗?」 凤天澜没好气的将她的钱袋子拽了回来,小心翼翼的放进怀里,「是呀,我就是这么穷,你有钱的话干嘛跟着我蹭蹭喝呀?」 凤天澜一句话戳中了林翩翩的痛脚,刚刚还高高在上的她,瞬间就变得无比谄媚,「哎呀,小澜澜,我刚刚就是开个玩笑而已嘛。30两银子够咱们花销了,可是如果再另租马车肯定是不够的,要不然——」 一边说着这话,林翩翩一边朝着身后的马车挤眉弄眼。 凤天澜聪明如斯,立马就回过神来。 她清了清嗓子,朝着那马车夫说道,「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就却之不恭啦,替我多谢王爷美意。」 「若凤三小姐有心自己去,谢过王爷便可。」 那马车夫莫名其妙的留下了这句话,然后上前替凤天澜打开了车门。 凤天澜躬身上了马车之后,林翩翩也兴高采烈的准备跟上去,只不过她才刚刚迈开步子,就叫那马车夫给拦住了。 林翩翩一脸不解,「你干嘛拦我?」 马车夫看着她,面不改色的说道,「王爷吩咐这辆马车,只能放三小姐专用。」 「什么?」林翩翩一听这话,瞬间就急眼了。 她伸长着脖子,朝着马车里的凤天澜喊道,「小澜澜不带这样的!你可别忘了,昨天晚上我因为你受了多大的委屈。那一身衣裙可是我最喜欢的,如今都只能扔到茅坑里去了。」 听到林翩翩那愤怒的指控,凤天澜有些无奈的嘆了一口气。 她扭头看向马车夫,「要不然就让她上来吧,若是王爷责备起来,我会亲自去向他解释的。」 有了凤天澜这话,那马车夫也不再坚持。 他点了点头,将林翩翩放了上去。 两个人刚刚坐稳,马车便徐徐的一路前行。 其实说起来,凤天澜和林翩翩对邺城都不太熟悉。 所以她们吩咐马车夫这一路走得稍微慢一些,等她们看到有什么有趣的地方,再停下马车下去游玩。 250、王爷是个生气包! 250、王爷是个生气包! 马车一路前行,走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竟然意外的停了下来。 原本正探着脑袋欣赏外面风景的凤天澜一下子愣住了,她躬身上前将矮门推开了一条细缝,「不是说要去海边吗?怎么这会儿就停了?」 马车夫在外面恭恭敬敬的回应道,「凤三小姐稍安勿躁,马上就好。」 一听这话,坐在一旁的林翩翩眼珠子转了转,连忙凑到了凤天澜的耳边,「我估计呀,约莫是那马车夫尿急了,咱们等等也无妨。」 约莫等了有一炷香的时间,外面却依旧没有什么动静。 凤天澜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干脆和林翩翩下了马车。 这一下马车,凤天澜发现她们竟然在处别致的院落门。 院落的大门大喇喇的敞开着,站在外面能够看到里面繁花似锦,所有的布局错落有致,十分别致。 「那马车夫为什么将我们带到这里?」林翩翩伸长了脖子,朝里面探了过去,「不如我们进去看看吧?」 「哎——我们不跟主人打招唿就进去,那可叫私闯民宅!哎!」 凤天澜的话还没说完,便叫林翩翩一把拽住了胳膊,两个人飞快的沖了进去。 林翩翩虽然是个女孩子,但她手上的力气却大的吓人,凤天澜一个不注意,被她带着往前沖了好几步,根本就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沿着河岸的垂柳一路往前,遍地都是金灿灿的小雏菊。 在高耸着的假山后面,隐约能够传来有人交谈的声音。 「小澜澜,我怎么听见那后面好像有人在说话,要不然咱们去看看!」 凤天澜一脸无语的看着林翩翩死死拽着自己手腕的胳膊,「如果我说拒绝的话,咱们能不去吗?」 「当然不行,都已经进来了,不打个招唿就走,实在是太没礼貌了!」 林翩翩一边说这话,一边往前走,只不过她才刚刚绕过假山,突然脸色大变。 她几乎下意识的一把拽住凤天澜的胳膊,扭头就要跑。 「怎么了?你不是说要打个招唿再走吗?」 凤天澜一脸错愕的被林翩翩拽着往回走。 「打招唿那也得分人……这个不好惹,咱们赶紧撤!」 林翩翩的话音还未落下,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清冷,却带着几分不悦的声线,「你们擅闯的别人的地盘,招唿都不打一声就走,是不是太没礼貌了?」 这个声音是—— 凤天澜诧异的扭头看了过去,就瞧见容湛悠闲的走了出来。 今天他一改往日那艷丽的大红色长袍,竟然换上了一身素雅的白色长衫。 除了有一些淡紫色的花纹在一具边缘做点缀之外,周身上下再无任何一丝其他颜色。 这身衣裳若是换作其他人来穿,可能显得太苍白了一些。 可是穿在容湛的身上,却让他有一种超凡脱俗,宛若谪仙一般的风流。 凤天澜不由得暗暗在心底惊嘆: 真没想到,这妖孽竟然还是个衣架子,真是穿什么都好看。 估计就是一块破抹布放在他身上,也能穿出几分野性的味道来。 「王爷……我们,我们这不是不知道这是你的地盘吗?要是知道我们肯定就不来了!」 林翩翩说着话,还不停的用胳膊肘去推凤天澜。 凤天澜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尴尬,她干巴巴的笑着点头,「是啊!」 她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分明感觉得到周身的气压霎的一凝,竟让她生出了一种置身冰窖的感觉。 当她抬起头来才发现,之所以会有那种感觉,是因为容湛刚才用一种极其凉薄的视线从自己身上一扫而过。 又生气了? 凤天澜不由得皱起眉头: 这个傢伙是不是吃错药了? 刚刚看到林翩翩的时候,还满脸笑容,怎么视线移到自己这里就各种不对劲?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凤天澜也觉得窝了一肚子的火。 她一把攥住了林翩翩的胳膊,「既然王爷觉得我们没礼貌,那我们还继续留在这里,岂不是更加唐突?翩翩咱们现在就走,免得在这里碍人家的眼!」 若是换做平时,凤天澜就算是打死她林翩翩也不会走的。 毕竟,哪里有这样好的机会能够跟容湛靠的这么近? 可是自从发生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之后,林翩翩总觉得自己身上还沾着淡淡的粪味,所以她不敢靠近容湛,以免被容湛闻出了什么异味,到时候这辈子都别想见到他了。 这会儿一听到凤天澜这话,她连忙点头不迭转身要走,「小澜澜,你说的太对了,咱们赶紧走!」 只不过她们脚下的步子还没迈开,突然从假山后面有一道平淡微弱的声音传了过来,「凤三小姐?」 听到这个声音,凤天澜原本准备离开的脚步微微一顿,她扭头看去就瞧见一袭灰白色长衫的公子欢喜迈着缓慢的步子,悠然走了出来。 「欢喜公子,你怎么也在这里?」凤天澜一看到公子欢喜一双眼睛瞬间就亮了。 「这里是欢喜阁下面的别院,平日里是专门给少主用来避暑乘凉的。」 站在一旁的龙隐,率先替公子欢喜做了回答。 凤天澜一听这话,一双眼刀瞬间朝着容湛那边飞了过去,原本要离开的脚步干脆也停了下来,她双手环胸,懒洋洋的开口: 「我还当这个别院是未央王殿下的呢,谁料到却不是。既然不是未央王殿下的别院,我和翩翩是走是留,那就只凭我们的心情了。」 说到这里,她浮起一脸娇俏的笑容朝着公子欢喜那边询问道,「是不是这样的,欢喜公子?」 公子欢喜的脸上浮起一抹淡笑,他点头,「随时欢迎。」 「哼!」 凤天澜也朝着容湛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一副挑衅成功的样子。 她明显能够感觉得到,在公子欢喜话音落下的那个瞬间,容湛的脸色陡然变得十分难看。 凤天澜在心里得意洋洋的想着: 打脸了吧? 生气了吧? 没事就跟个生气包似的,比女人还麻烦! 心里这么嘀咕着,凤天澜干脆越发挑衅地径直绕到了公子欢喜的身边,嘘寒问暖了起来,「把手拿出来。」 公子欢喜微微一顿,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抬眸朝着容湛的方向看了过去。 彼时容湛背对着他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好像是长在地上。 周身上下都有一种十分冷然的气质流泻出来。 这强大而冰冷的气压叫站在他一旁的林翩翩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不知道为什么,她总隐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的男神王爷今天心情好像很不好的样子! 明明他刚才看到自己脸上还挂着笑来着,虽然那个笑很敷衍,但总归人家还愿意做做样子呀! 可是当他看到凤天澜之后,脸色瞬间就变了。 「嘻嘻嘻!」 意识到容湛极有可能十分讨厌凤天澜的时候,林翩翩忍不住暗暗窃喜,甚至笑出了声来。 「闭嘴!」 只不过她才刚刚笑到一半,突然听到眼前那个冷的跟冰棍似的人开口了。 容湛那一记眼刀射了过来,直接叫林翩翩吓得魂飞魄散,她连忙闭上了嘴,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 脸上虽然没有什么太多的表情,可是林翩翩这会儿心里喜滋滋的:看样子自己让凤天澜看着容湛的选择果然是正确的! 毕竟哪个男人会对一个发育不全的黄毛小丫头有心思呀? 而另一边,凤天澜见公子欢喜久久没有反应,她干脆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直接将他的袖口撸了上去。 「哎,你这个女人——」 一旁的龙隐看到凤天澜这粗鲁的动作,一时间大惊失色,正准备开口呵斥的时候,却发现她将那只洁白的素手搭在了欢喜公子的脉门上。 龙隐脸上的表情一僵: 原来是把脉,他还以为这个女登徒子又要占自家少主的便宜呢! 公子欢喜从头到尾都没有反抗,只是那幽深的目光落在搭上自己脉门的雪白纤指上的时候,里面竟好似有一抹淡淡的失落,一闪而过: 原来是把脉…… 这一抹失落,恰好叫转过身来的容湛,看得清清楚楚。 他那妖冶的凤眸里面,视线又冷了几分。 「唔……」凤天澜歪着脑袋,沉吟了半响,随即睁开眼睛。 那张娇俏的小脸之上,有灿烂的笑容扶起。 她伸手在公子欢喜的肩膀上拍了拍,语气之中无不带着赞赏:「不错,本姑娘就喜欢听话的病人!」 凤天澜替公子欢喜把脉的时候能够判断的出来,他的脉象似乎比以前稍稍强了一些,这就代表他平时应该有遵照自己的叮嘱,在练那一套瑜伽操,所以心肺功能才稍微恢復了一些。 再加上上一次玉芭蕉的效果,他身体倒是当真比之前好了一些。 喜欢听话的病人? 公子欢喜的目光一瞬间变得十分柔和,他淡淡的笑了起来,「我爹从小就告诫过我,只有听大夫的话,病才能好的快。」 「那是自然!」 凤天澜在说这话的时候,冷不丁感觉到有一抹冰冷至极的视线停在自己的身上。 251、你,很好看! 251、你,很好看! 凤天澜下意识的扭头看了过去,视线所到之处,却瞧见容湛恰好转过身去,冷着一张脸朝着门口阔步而去。 「哼,摔什么臭脸!」 她没好气地朝着容湛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林翩翩一见容湛要走,她着急忙慌的追了上去,「王爷,你上哪儿去呀?」 「滚开!」容湛开口说话的时候,语气十分恶劣。 林翩翩见惯了他这冷淡的样子,也不放在心上。 她锲而不捨的追了上去,「我今天和小澜澜准备在邺城四周逛逛,您要不要一起啊?」 林翩翩红着一张脸,羞涩的开口邀请。 「去你妹!」容湛冷冷的回了三个字。 「哎?」林翩翩翩的声音一下子就变了调,那张妖冶的小脸之上,浮起了一片委屈,「不去就不去嘛,干嘛要骂脏话呀!」 站在不远处的凤天澜将容湛的态度尽收眼底,她也气愤不已的冲着林翩翩喊到,「人家不去就算了,你别腆着个脸,非让他一起。」 气哄哄的说完这话之后,凤天澜一回头,视线就落在了公子欢喜的身上。 欢喜阁的这位少主,虽然身体赢弱,但是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宁静淡泊的气息。 即便是就这样跟他并肩站在一起,都能够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安静所感染,让人有一种心平气和的感觉。 凤天澜在看到公子欢喜的时候,眼神跟着亮了起来,「欢喜公子,你今天有空吗?」 公子欢喜微微一愣,随即点头,「当然。」 一旁的龙隐一听这话,脸色一变,「少主——」 只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接到了公子欢喜淡淡的一瞥,这一瞥里面没有什么情绪,但是龙隐却从里面读出了淡淡的警告。 「……」 龙隐立刻就噤了声。 凤天澜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主僕两人之间这细微的互动。 她一听公子欢喜说有空,脸上便浮出一抹笑容来,「这样就最好不过了,我和翩翩打算今天在邺城附近转悠一下,就当做郊游了。你平时应该很少出门吧,要不然就趁着今天这个机会跟我们一起出去转转,也算是锻鍊身体了?」 公子欢喜沉吟了片刻,随即点头,「也好。」 看到自家少主这个反应,龙隐突然之间觉得头好疼啊! 今天可是八月十五,谁说欢喜阁没事的? 这一年到头只有八月十五,这一天是最重要,也是最繁忙的时候,龙隐才不会相信自家少主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一时间,他那纠结无比的目光落在了凤天澜的身上: 凤天澜这女人果然有毒! 见公子欢喜答应了自己的邀请,凤天澜的脸上浮出了一抹笑痕,而就在这个时候,林翩翩却是垂头丧气的走了过来,「唉……」 凤天澜没好气的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咱们今天出来玩,可是开开心心的,嘆什么气啊?」 林翩翩一脸遗憾的扭头朝着门口看了一眼,容湛的身影早就已经消失不见了,「你当然开心啦,你约到一个翩翩少年一路同行,你当然不用嘆气!若是王爷也愿意跟我们一起同行,那我这个八月十五中秋节才算是完美了。」 一想到容湛那张歹毒的嘴,还有他那动不动就升起来的低气压,凤天澜忍不住打了个冷战,「邀请他?那还是免了吧,我还想开开心心过中秋呢!」 凤天澜话音落下,欢喜公子扭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两个人四目相对,公子欢喜并没有从凤天澜的眼里看出了什么情绪,只有豁达和坦荡。 倒是凤天澜被他那意味深长的一眼看的有些发憷,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公子欢喜目光突然变得柔和了下来,他轻轻摇头,「没有,很好看。」 说完这话,他就径直转身优雅的朝着门口走了过去。 跟在一旁搀扶着他的龙隐,更目瞪狗呆:如果自己刚才眼睛没瞎,耳朵没聋的话,他是听到自家少主跨凤天澜很好看了吗? 天哪! 自己自打五岁就跟在少主的身边,可从来没瞧见他夸过任何一个女人! 而凤天澜在接受到了龙隐那震惊无比的眼神之后,不由得也皱起了眉头,「龙隐小哥哥,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啊?难道你家少主说错了吗?」 我凤天澜虽然还没美到天上有地下无的地步。 但也算得上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绝世美人儿吧? 龙隐他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啊? 瞧不起她是不是? 龙隐一脸无语的摇了摇头,然后转身跟在公子欢喜的身后,一併走了出去。 当他们一行人走到门口的时候,发现方才送他们过来的那辆马车还停在门口候着。 原本不见了的那个马车夫,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这会儿正坐在车辕边上等待着。 他一看到凤天澜走出来,便干净利索的从车辕上一跃而下,「凤三小姐。」 凤天澜看到他之后,只觉得无比诧异。 这傢伙刚刚消失了,这会儿突然又出现了,而且还把自己送到这里来,真不知安的是什么心。 凤天澜走到马车边上,左右张望了一番,没有瞧见容湛的身影。 心中突然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情绪。 一旁的林翩翩凑了过来,她也跟随着凤天澜的动作,好奇的东张西望了一会儿,「小澜澜,你在看什么,等人吗?」 「没有啊。」 凤天澜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她躬身上马,一把将马车的矮门推开,爬了上去。 看到凤天澜上了马车,林翩翩也哼着小曲,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只不过她前脚才刚刚迈进车厢,下一秒就看见眼前有一只灰白色的长靴。 「什么东西?」 她的嘀咕还没落音,那只靴子的主人一脚飞踹,直接将她从马车上踹了下去。 「啊!」 林翩翩大叫一声,直接摔了一个屁墩。 当她气势汹汹准准备起身跟那只靴子的主人算帐的时候,一抬头却发现马车里坐着的不是别人,竟然是未央王容湛。 林翩翩一边揉着自己几乎要摔裂成八瓣的小pp,一边目瞪口呆的看着容湛,「王、王爷?您不是走了吗?怎么……」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接到了容湛飞过来的一记眼刀。 林翩翩立马噤声,不过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那张错愕的俏脸之上,瞬间神采飞扬。 连带着那双妖冶的狐狸眼也跟着变得亮晶晶,「王爷,你是不是要跟我们一起去啊?」 一听这话,坐在容湛身边的凤天澜瞬间面如菜色。 刚刚她上车的时候,看到容湛坐在马车里,差点没给吓到魂飞魄散。 她正准备惊唿出声的时候,冷不丁叫容湛一记眼刀封喉,硬是活生生的把尖叫声吞了下去。 在容湛那冷冽目光的威胁之下,她乖乖的坐到了边上,大气都不敢吭一声。 眼睁睁的看着容湛将准备爬上马车的林翩翩一脚给踹飞了,却无能为力。 如今再听到林翩翩翩,这般询问的时候,凤天澜连忙看向容湛。 心里琢磨着,这尊活阎王可千万别说要跟他们同行,否则这一路的低气压她可受不了。 容湛一扭头,便对上了凤天澜的视线。 他皮笑肉不笑的开口,「看你的样子,好像特别不愿意跟本王同行?」 那还用说吗? 谁愿意跟脾气这么古怪的人相处啊? 更要命的是,未央王殿下受尽宠爱,有意见都不能说,只能硬生生的憋在心里。 跟这种人一起出行,谁能够毫无压力的玩的开心? 虽然心中满是腹诽,可是凤天澜脸上却挤出了一抹讨好的笑容,「怎么会呢?王爷你可真是喜欢开玩笑!」 「既然这样……那本王就勉为其难陪你们一併同行好了。」 容湛垂下眸子,冷不丁的扔下了这么一句话来。 what? 凤天澜一双眼睛瞬间瞪得熘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王爷,您不是一直以来就公务繁忙吗?怎么……」凤天澜的话还没说完,就接受到了容湛那凉凉的一瞥: 「本王公务繁忙与否,你说的算还是本王说了算?」 「……当然是王爷您说了算。」 「既然如此,还不闭嘴。」 「我……」 凤天澜简直要被容湛这嚣张跋扈的态度给气死了。 穿越过来这么久,极品她也算是见多了。 可是像容湛这样喜怒无常、脾性诡异莫测到完全捉摸不到规律的人,她还当真是头一回碰到。 明明前一秒还傲娇的让林翩翩滚犊子! 后一秒就自己屁颠屁颠的爬上了马车。 精神分裂啊他! 相对于凤天澜的无语,林翩翩在听了这话之后,瞬间就兴奋到快要起飞。 甚至于她完全就忘了刚才被容湛一脚踹下马车的尴尬。 她一边揉着屁股,一边作势就要往马车上面爬,「王爷真是太好了,你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有多久!」 只不过林翩翩的右脚才刚刚搭上车辕,突然只听到嗖的一声利刃破空的声音,一柄利剑就这么横更在她的面前。 252、四个人一起去约会 252、四个人一起去约会 林翩翩错愕的抬头,就瞧见马背上的展风,手持利刃,面色淡薄的盯着她:「王爷有令,你不许靠近他方圆十米之内。」 「什么?」 林翩翩一听这话,不敢置信的悽厉哀嚎。 她扭头,可怜兮兮的看向容湛,「王爷你能不能看在今天是八月十五的份上,就破例一次呀!」 她用她的36e保证:只要容湛敢给她一整天的时间相处,她保证把他拿下。 可现在问题是,容湛那个傢伙连一丁点儿机会都不给她,她怎么下手,怎么如愿以偿? 容湛冷冷的扫了林翩翩一眼,毫不犹豫的拒绝,「不能。」 林翩翩一咬牙,又不死心。 她不停的抖动着肩膀,想要耍赖,胸前那一片白花花随着她的动作上下颠簸,就连凤天澜一个女人都被差点被闪花了眼。 「王爷,你看我本来就是和小澜澜一併乘马车过来的,你总不至于让我一个人跟在马车后面走吧?」 听到这话之后,容湛懒洋洋的抬眸掠过林翩翩,目光顿在了她身后那一抹纤瘦的影子上,「后面不是还有一辆马车么?」 林翩翩回头一看,发现公子欢喜的马车已经备好了。 这会儿他正在龙隐的搀扶之下,朝着马车走过去。 「我才不要,我想跟王爷乘一辆马车!」 林翩翩不死心的撒娇耍赖,那声音娇嗲入骨,但凡是个正常的男人,只要一听到她这撒娇的声音,恐怕骨头就要酥了,「更何况,方才明明是小澜澜约欢喜公子一起同行的,他们两个人才应该同乘一辆马车,这叫近水楼台先得月王爷,你应该成人之美才是!」 这都哪跟哪儿啊? 凤天澜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这林翩翩,说话嘴上能不能有个把门的,连近水楼台先得月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拜託! 她和公子欢喜两个人之间,就是医患关系,说破大天去,也就能算得上是半个朋友。 人家那可是捧在云端的贵公子,怎么可能瞧上她声名狼藉名声在外的落魄小姐? 彼时林翩翩的话才刚刚落音,容湛那张俊脸之上仿佛瞬间笼上了厚重的阴霾。 当凤天澜看到容湛那一脸冷漠的表情之后,忍不住在心底替林翩翩默哀:可惜容湛这个傢伙是个断袖,你这一招根本就不管用! 凤天澜眼珠子转了转,她连忙趁势开口,「既然翩翩这么想跟王爷同乘一辆马车,要不然咱们两个人换一下位置吧?我去和公子欢喜同乘,你上来跟王爷一起?」 林翩翩一听这话,眼睛都要放光了。 她暗暗的朝着凤天澜竖起了一根大拇指:果然是好姐妹! 只可惜凤天澜的话音刚刚落下,耳边就响起了容湛凉凉的声音,「敢下去,本王就碾断你的腿。」 这充满威胁的声音,让凤天澜的脾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 容湛这个傢伙永远都不知道好好说话几个字要怎么写,那自己今天就好好教教他: 「王爷,我想乘坐哪辆马车是我的自由,你凭什么碾断我的腿?」 看到凤天澜那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容湛皮笑肉不笑,「那看样子,昨晚睡哪个房间也是你的自由,嗯?」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那张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而周身的气压却是低到了零度。 但凡是个稍有一点眼力劲的人都知道,此时此刻,咱们的美人王爷是当真生气了。 而且他话里话外明显就是要因为昨晚的事情算帐的意思——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林翩翩头皮一炸,刚刚还挂在脸上的笑容瞬间隐没: 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要是容湛真的因为昨晚的事情恼羞成怒,把自己脑袋给摘了,那才是彻底玩完。 「那个什么,我瞧着王爷这辆马车的车厢也挺窄的,就刚好你们两个人坐坐,要不然我现在就去后面看看,能不能在欢喜公子那蹭蹭?」 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是林翩翩话还没说完,就一个利落的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到了公子欢喜的马车边上。 坐在前面的凤天澜隐约能够听到后面传来一阵简短的对话声。 紧接着,便是林翩翩欣喜的声音,「多谢欢喜公子。」 看样子她应该是成功蹭上马车了。 这个时候的凤天澜没好气的扫了容湛一眼,却瞧见那个傢伙姿态优雅的斜倚靠在马车壁上。 若是别人以这种懒散的姿态落座,只怕是会被人说成坐没坐相。 可偏偏那个人是容湛,即便是他就这么懒洋洋的靠着,却也有一种高贵的气质自然流泻,这个场景竟美得能够入画。 尽管如此,凤天澜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吐槽: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可这脾气也忒坏了些。 瞧瞧人家公子欢喜人家也是欢喜阁的少主,身份尊贵着,可人家怎么就那么好说话呢? 凤天澜心里正琢磨着,冷不丁发现容湛已经将视线朝着自己这边投了过来,她慌不迭将目光挪开。 她正襟危坐,不敢和容湛对视。 她只怕两个人的视线一接触,容湛便会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来。 也不知昨天晚上容湛和林翩翩两个人在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不成林翩翩借着昏暗的月色,占了容湛的便宜?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容湛怎么会暴怒到直接把她扔进粪坑? 占便宜? 这三个字从脑海里蹦出来的时候,凤天澜条件反射的就想到了容湛毒发的那天晚上,自己为了给他解毒,往他嘴里渡血的时候,唇舌交缠的场景。 一想到这里,凤天澜在看向容湛的目光,突然又冷了三分。 她暗暗在心底咬牙:臭不要脸的! 反正她今天已经逃脱不了要跟容湛同乘一辆马车的厄运了,倒不如即来之则安之,别叫他破坏了自己,今天的好心情才是。 当两辆马车都已经准备就绪的时候,龙隐拽着马缰,踢踏着小步子走了过来,「王爷,凤三小姐,公子让我来问你们,要去哪儿。」 「我想想……」 凤天澜那边正在琢磨着。 冷不丁却听到身旁的容湛开口了,「德园包子铺。」 「哈?」 凤天澜一下子就傻眼了,她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容湛幽幽的转过头,「你不是说改天要带我去见识一下京城最胖的老闆娘么?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是!」 龙隐得到回覆之后,轻勒马缰,转身回到了公子欢喜的马车边上。 凤天澜无语的扶着额头: 今天,她好不容易从容湛那里告了一天假。 她想去点有意义的地方行不行啊? 为什么要去包子铺? 可这些抱怨,凤天澜只敢在心中腹诽,毕竟看到容湛那一脸理直气壮的样子,凤天澜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说服他。 突然之间,她有一种今天一天又要报废了的感觉。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朝着城南那边的德园包子铺出发。 他们走的是官道。 因为今天是中秋节,所以两边的小摊小贩,趁着这个节日通通都出来了。 路上的行人络绎不绝,好不热闹。 充满着南照风情的特色小吃,还有一些小玩意,应有尽有,琳琅满目。 耳边,小贩们的叫卖声,儿童们银铃般的笑声还有时不时传来,高声吟唱的童谣…… 一切都显得那样宁静而祥和。 这才是真正的生活呀,充满了人气。 凤天澜扭头看了容湛一眼,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从马车里摸出一本书来,这会儿正安静的看着。 额前的碎发,因为他低头的动作轻轻滑落,绝美的侧脸总是能够将别人的视线彻底吸引。 这么差的脾气,真是白瞎了一副好皮囊! 心里琢磨着,凤天澜干脆将矮窗支了起来,看着外面那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人群,这份热闹,让她的嘴角扬起了一抹满足的弧度。 毕竟,自己这会儿呆在容湛的身边,这个傢伙全身上下充满了仙气,总是会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她只有看着外面那来来往往的行人,仿佛才能够感觉到一些生气。 而凤天澜不知道的事,当他专注的看着窗外,嘴角微扬的时候,原本坐在马车里的容湛,不知什么时候,也已经将手里的书卷放下,那双妖冶的凤眸,视线正顺也不顺的落在他的脸上。 而凤天澜不知道的事,就在她将视线挪开的那个瞬间,容湛手上的书本也被放了下来。 那幽深莫测的目光缓缓抬起,落在了凤天澜的脸上。 或许是因为容湛那个傢伙的视线太过于专注火,以至于正专心致志看着外面的凤天澜,想忽略都做不到。 她一回头,恰好和容湛来了个四目相对。 凤天澜不是一个善于掩饰自己内心的人,特别是在容湛的面前。 毕竟在一个有读心术的人面前,掩饰自己内心的想法,简直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王爷,你干嘛看着我呀?」 面对凤天澜如此直白的提问,容湛沉吟了片刻,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十分悦耳:「本王在思考一个问题。」 253、凤天澜,你在吃醋? 253、凤天澜,你在吃醋? 见容湛这个傢伙好不容易愿意跟自己心平气和的说话,凤天澜干脆将身子侧了过来,「什么问题?」 「像你这样要长相没长相,要身材没身材,要脑子没脑子,而且还冲动易怒的女人,那些男人到底是瞧上你什么了?」 「……」 凤天澜目瞪口呆的看着容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亏得她刚才还以为容湛打算心平气和的跟自己对话了,现在好了,啪啪的打脸了吧? 这种妖孽根本就不可能按常理出牌! 好在在凤天澜也不是个愿意吃亏的主,她双手叉腰,马上就开始反击,「那我也挺好奇的。」 「嗯?」 「像王爷你这样喜怒无常,空有一副好看的皮囊,动不动就要摘人脑袋的人,林翩翩到底看上你什么了?」 容湛在听完这句话之后,那双妖冶的凤眸突然眯了起来。 他十分诡异的盯了凤天澜扮相,直盯着她毛骨悚然。 「王爷,你干嘛这样看着我,看得我慎得慌!」 容湛终于开口了,「你……是在吃林翩翩的醋?」 「我吃你个大头鬼!」凤天澜一个惊天大白眼就这么翻了过去,「简直就是牛头不对马嘴,不可理喻!你和林翩翩两个人昨天晚上在房间里做什么关我什么事?就算你们两个昨天晚上在滚床单我也管不着啊,我去吃醋干什么啊?真是莫名其妙!」 容湛没说话,就这么目不转睛的盯着凤天澜。 凤天澜被他盯得气急败坏,干脆转过身去,重新将视线落在了外面那些流动的小摊贩身上。 不过此时此刻,她早已没有了欣赏外面景致的心情,小嘴不停的嘀咕着,「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看到凤天澜那几近恼羞成怒的样子,容湛眸光闪了闪嘴角,忽而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还阴云密布的那张俊脸之上阴霾突然一扫而光。 唔…… 不知道为什么,心情突然有点变好的迹象! 马车行进了约摸有小半个时辰,终于停了下来。 凤天澜受不了车厢里面的诡异气氛,她率先推开矮门第一个沖了下去。 而容湛和公子欢喜两个贵公子则是慢吞吞的下了马车。 容湛的双脚才刚刚落地,耳边便传来了林翩翩慌张不已的惊唿声:「我的天哪,怎么这么多人?」 凤天澜闻言抬头看了过去,发现德园包子铺的门口竟然排起了长队,一眼望过去,起码有十来米长。 「不就是几个破包子么……」容湛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了嫌恶之色。 倒是凤天澜一听这话,瞬间就不乐意了,「王爷,你有所不知。这德园包子铺的包子都是现做的。做出来之后立刻上火,蒸一炷香时间,立刻就可以吃了,鲜香软糯,食材用的也是最新鲜的。而且最重要的是物美价廉,这德园包子铺开了20年可从未涨过价!」 林翩翩在听完这番话之后,无不惊嘆,「哇,小澜澜,你好厉害,连这些都知道!」 凤天澜脸上露出了洋洋得意之色,「连这点东西都不知道,怎么当一个资深的吃货呀?」 「饶是你说的再怎么天花乱坠,还不就是个包子。」容湛那个傢伙又在旁边放冷枪。 一旁的公子欢喜忍不住掩唇轻笑,「王爷,就算只是个包子,那也是您亲自开口说要过来的。」 见总算有人说句公道话了,凤天澜忙不迭的点头,「没错,还是欢喜公子明事理,不像某人,一天到晚就知道怼人。」 容湛淡漠的将视线从公子欢喜和凤天澜身上收了回来脸上,懒得跟他们一般见识。 林翩翩踮起脚尖,朝着前面看了看,「我瞧着,若是乖乖排队的话,这起码还得等上小半个时辰。要不然……」 林翩翩眼珠子转了转,连忙跑到了容湛的面前,「王爷,要不然您把身份亮出来,说不定咱们就能插队了。」 容湛冷冷的扫了她一眼,「你看左边的这一队大多都是男人,与其搬出我的身份大材小用,倒不如你亲自上阵,说不定还快些。」 「啊?」 林翩翩愣了一下。 可是当她意识到在场所有的男人的视线都情不自禁朝着她身上粘过来的时候,她终于意识到容湛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了。 看着那一群老男人猥琐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流连,林翩翩顿时觉得噁心无比。 她双手叉腰,气势汹汹的朝着那边吼,「看什么看,没看过这么美的美女啊?再看把你们眼珠子挖下来餵狗!」 一听这话,那些男人瞬间被吓得脖子一缩,连忙扭过头去。 一旁的公子欢喜忍不住轻笑出声,「有些东西若是太容易得到,怕是品不出那珍贵的味道。」 凤天澜点头,对公子欢喜所说的话深以为然,「就是,反正今天时间还长着呢,咱们等等也无妨。」 说这句话,她又扭头看向了容湛,「特别是你,王爷。平日里都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今日也让你体会体会,普通的百姓是怎么过日子的。」 他们排队约摸牌了有小半个时辰,在排队的过程中,凤天澜和林翩翩公子欢喜有说有笑,时间倒是也不那么难熬。 不过咱们的美人王爷那幽深的目光,不时落在凤天澜那灿若夏花的笑颜之上,不时又看着公子欢喜那浅淡的笑容。 最后听到林翩翩奉承的说,「小澜澜,欢喜公子,我瞧着你们两个可真般配,你们是不是男未婚女未嫁呀?要不然干脆凑一对——哎哟!」 话还没说完,林翩翩突然觉得屁股后面一道怪力袭来。 紧接着她整个人直接被踹出了队伍。 若不是她反应灵敏,恐怕就要一屁股摔在地上了。 「谁呀,这么不长眼?」林翩翩揉着屁股,扭头便要破口大骂。 只不过那话还未落音,就瞧见容湛慢条斯理的将脚收了回去,一看这阵仗,那一脚约莫就是他踹的。 林翩翩莫名其妙,委屈不已的打算重新挤进队伍里,可是却瞧见容湛身形一晃,直接将她给拦住了,「重新到后面排队去。」 「可是——」 「嗯?」 容湛眼神一寒,唬的林翩翩眼皮子一跳。 她嘟起小嘴,委屈不已的揉着自己的小pp,然后磨磨蹭蹭的朝着队伍最后走了过去,「什么嘛,人家不过是在跟小澜澜他们聊天,怎么就得罪他了?真是莫名其妙!」 好不容易排到了他们三,凤天澜第一个上前要了一笼猪肉白菜灌汤包,她正准备回头询问公子欢喜的时候,冷不丁却瞧见容湛身子一侧,直接挤到了自己的后面。 凤天澜嘴角一抽: 之前跟容湛相处的时候,只觉得他性格诡异莫测手段,阴险毒辣。 如今看来还是漏了,很重要的一点。 那就是幼稚! 没错,就是幼稚! 而且是幼稚到了无法理喻的地步。 「水晶虾仁。」容湛淡漠的看着凤天澜,吐出了这么四个字。 凤天澜无语的看了一眼手里端着的包子,「王爷,其实您可以自己点,然后自己拿的?」 「水晶虾仁,别再让本王说第三遍。」 我特么…… 信不信姑奶奶把这一屉的猪肉白菜砸你脸上? 凤天澜双眼喷火的瞪着容湛。 两个人四目相对。 直到身后传来了老闆洪亮的声音,「两位到底要什么馅儿的?后面人还排队等着呢!」 凤天澜终究还是率先败下阵来,她扭头咬牙切齿的朝着老闆说道,「还有一屉水晶虾仁。」 「好嘞!」 老闆清脆的应了一声,然后抽了一屉包子直接跺在了凤天澜那一笼猪肉白菜上面。 之所以说德园包子铺是良心铺,就因为每一个包子都有拳头大小,一屉四个。 两屉跺起来就足够从凤天澜的胸前堆到她的下巴处了。 再加上她手里还端着一些蘸料,明显就有些吃力。 只不过站在一旁的容湛就这么冷眼旁观,压根就没有出手相助的打算。 一旁的公子欢喜要了一屉小口味清淡的青菜包,一回头便瞧见凤天澜吃力的样子,「要不然我来帮你拿吧?」 凤天澜感激的朝着公子欢喜看了一眼,正准备点头的时候,冷不丁接受到了来自容湛那边投射过来的一记眼刀。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心头一凛。 眼看着公子欢喜的右手就要伸过来,她连忙一个侧身,巧妙的躲避开来,「没事没事,我自己就行!」 尽管容湛他们并没有表露出身份,但是光从他们的衣着打扮,还有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质,就足够店老闆判断他们的身份有多尊贵了。 于是,他们被安排在了房间后面唯一仅有的一处贵宾包厢里面。 他们三个人落座之后,硬生生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林翩翩才托着五笼包子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 五笼包子叠起来,已经足够遮挡住她的视线了。 这一路,她摇摇晃晃,磕磕绊绊,差点没将手上的几笼包子给摔飞出去。 254、王爷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不明白 254、王爷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不明白 「嘭!」 叠起来的五笼包子砸在桌面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林翩翩坐在凤天澜的身边,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面对众人惊愕的目光,林翩翩伸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你们不知道这五种招牌口味,想要集齐有多么困难。今天我一定要好好吃回本,否则怎么对得起我排了这么久的队?」 凤天澜看着她面前堆积成小山的包子,「你怎么一下子要五屉?」 林翩翩摸着下巴,认认真真的思考了一下,「是啊!也不知道这五屉包子够不够。我本来是要十屉的,但是那老闆说这东西限量,让我吃完再去买,不能浪费,所以我就只好先只要了五屉了。」 凤天澜双手抱拳:「打扰了!」 在接下来的用餐过程中,林翩翩果然没有让他们失望,她如同风捲残云似的,将眼前的四笼包子快速消灭。 在她的手伸向第五笼包子的时候,她干脆站了起来,朝着外面大声喊道,「老闆娘,再来两屉猪肉大葱!」 这个时候凤天澜那四笼包子才吃了两个。 她目瞪口呆的看向林翩翩,「翩翩,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你是每一顿都吃这么多吗?」 林翩翩一脸错愕,「很多吗?」 正在一旁慢条斯理的吃着包子的容湛,淡淡的扔出了一句话,「不是很多,跟猪差不多而已。」 「王爷,您讨厌!」林翩翩娇羞不已的开口,差点就要伸出小拳拳去捶容湛的胸口了,「我吃的再多又有什么关系,反正王爷您那么有钱,养得活人家的!」 「嗤!」 容湛冷嗤了一声。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那人每走一步,都仿佛地动山摇,横樑上的灰尘都要被震下来似的。 那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包厢的门被人一把从外面推开。 一个穿着灰衣长衫的女人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不是德园包子铺的老闆娘又是谁? 她的那张脸起码有林翩翩三张脸那么大,脸上的肉挤着眼睛都只剩下了一线天。 肚子上三层游泳圈层层叠叠,那腿更是粗的跟圆柱子似的。 她手里端着三屉包子客客气气,笑意盈盈的走了进来,「姑娘,你要的包子来啦!」 将包子放下之后,老闆娘多看了林翩翩一眼,随即爽朗的笑道,「瞧瞧你吃的比我还多,怎么这样瘦不垃圾的?就你这干扁身材比我可差远了!」 「噗咳咳咳……」 凤天澜在听到这番话之后,差点没直接笑喷出来。 要知道林翩翩最得意的是什么,那就是她丰满而又不失苗条的身材。 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不盈一握,那可是正宗的魔鬼身材。 可就她这身材,竟然被一个看上去起码得有两百斤的大胖子说身材差? 这找谁说理去呀? 林翩翩的脸上也是一副便秘了的表情,第一次在被人怼身材差的时候,她竟无言以对。 气氛逐渐开始变得尴尬。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美人王爷却突然开口了,「老闆娘,你有两百斤吗?」 「噗……」 这下不光是凤天澜,就连公子欢喜那口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茶也跟着喷了出来。 凤天澜一脸惊恐的瞪着容湛: 这个傢伙是不是脑抽了? 知不知道女人最忌讳的问题就是年龄和体重? 他一个男人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随意去询问一个女人的体重。 这都算了,而且他还直接开口就是「你有两百斤吗?」 凤天澜可清楚的很,南照根本就不是一个以肥为美的时代。 前几年后宫里面更是流行不盈一握的水蛇腰。 为了拥有一个小蛮腰,不少后宫的妃嫔,连续好几天不吃饭,饿的皮包骨。 在这样一个崇尚以瘦为美的时代,容湛说这话不就是变相的在羞辱别人吗? 凤天澜满头大汗的看了老闆娘一眼。 发现原本还和蔼可亲的老闆娘,脸上的笑容一僵,然后迅速隐去。 紧接着那张胖乎乎的脸上阴云密布,仿佛有怒火,随时都将喷薄而出。 「我说你这位公子怎么说话的?什么叫我有没有两百斤?」 老闆娘生气的开口,脸上的肉也因为愤怒而轻颤。 谁知道这个时候容湛竟然一脸淡定的伸手,那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指尖,朝着凤天澜一指,「她说你有两百斤。」 「噗——」 凤天澜差点没一口老血给喷出来。 她不敢置信的扭头瞪向容湛: 容湛这个妖孽还是人吗? 还算得上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吗? 在这种紧要关头,在这无比尴尬的氛围之下,他竟然出卖自己? 没错,当初容湛嫌弃自己胖的时候,自己的确是拿德园包子铺的老闆娘做过比喻,还说过她起码得两百斤—— 可是,可是这分明就是一时的玩笑话呀! 容湛这个妖孽该不会是特意为了确定这件事,才跑到德园包子铺来的吧? 如果当真是这样,她只能说: 单纯的人都一样的天真,变态的人真是各有各的变态! 而容湛就是彻头彻尾的大变态! 「小姑娘,这话是你说的?」老闆娘立马调转枪头,怒气腾腾的看向凤天澜。 此时此刻,凤天澜只觉得又震惊,又尴尬,又害怕。 就凭这老闆娘这块头,她若是发起怒来,一屁股就能把自己给坐死! 「老闆娘,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这样的……」 凤天澜的话还没说完,突然瞧见老闆娘气势汹汹的朝自己沖了过来,然后双手勐地往桌面上一拍。 「啊!」 凤天澜下了一大跳,条件反射的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准备往下一蹲。 可就在这个时候,老闆娘却一改刚才气势汹汹的样子,那张圆滚滚的脸上竟露出一丝娇羞之态,「人家明明有250斤。」 「……啊?」 在场众人纷纷,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震惊了。 凤天澜小心翼翼的攀住桌沿,露出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错愕的看向老闆娘。 却瞧见老闆娘娇不自胜的抚摸着自己并不存在的下颌,「都是我家那口子,他非说我身材好,还说我越胖,他越喜欢。我这会都已经250斤了,他还嫌不够,非让我吃到280斤呢!真是讨厌死了!」 凤天澜:「……」 容湛:「……」 公子欢喜:「……」 林翩翩:「……」 他们四个人基本上是被老闆娘的这一番羞不自胜的自述给团灭了。 好不容易吃完这顿饭,当他们离开包子铺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那个看上去骨瘦如柴,拢共不会超过130斤的老闆,将那胖乎乎的老闆娘抱在怀里,一脸甜蜜的在她那肉嘟嘟的脸上亲个不停。 「嘶——」 不知道为什么,林翩翩突然打了一个冷战:「这口味也忒重了吧!」 凤天澜多看了他们一眼,「什么重不重的,人家这才叫真爱呢!」 林翩翩无语的开口,「130斤的男人和250斤的女人在一起叫做真爱,我可不敢恭维!」 「这话就不对了!真正相爱的两个人是不会在乎对方的外貌的。」 不知道为什么,凤天澜在说完这番话之后,突然感觉到有一股幽深莫测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 她循着时间看了过去,恰好就撞上了容湛那探究的目光。 只不过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发现容湛已经将目光飞快的挪开了。 凤天澜并不知道,此时此刻,咱们的美人王爷心里正在琢磨另外一件事: 真正相爱的两个人是不会在乎对方的外貌。 不知道为什么,容湛的脑海之中突然就浮现了那天晚上自己毒发之后,整个右脸都青灰色毒斑的场景。 若是换作别人,看到自己那般场景时,恐怕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了吧? 可凤天澜却没有。 她甚至还咬破了手指,用唇将血渡给了自己。 如今回忆起那个画面,再加上方才凤天澜说的那句话,容湛的心中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正在缓缓的弥散。 再上马车的时候,凤天澜经意外的发现,马车里的气压好像没那么低了。 而且向来就霸道且蛮不讲理,独断专行的王爷,竟然破天荒的开口询问起自己来,「想去哪?」 卧槽! 容湛,这个傢伙该不会是吃错药了吧? 像他这样和颜悦色的询问自己的意见还真是第一次呢! 原本心情尚可的容湛在看到凤天澜的一脸错愕,震惊到仿佛见了鬼似的样子,脸色突然就垮了下去: 「要是没有想去的地方,那就回府吧!」 凤天澜一听这话,瞬间就急了,她忙不迭的开口,「有有有!」 果然,这才是真正的容湛啊! 冷漠霸道,蛮不讲理! 当他们一行人骑着马车来到城南的时候,夜幕已经缓缓降临。 今天是八月十五,人月两团圆。 城南的大街小巷,几乎全部都被颜色各异的花灯所覆盖。 特别是在官道的两侧,早已经被士兵封了路,不允许马车进来。 路上熙熙攘攘的行人早已经将官道占满,根本容不得任何大型马车驶入。 255、人群的咸猪手 255、人群的咸猪手 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天哪,这里的花灯真的好漂亮!」 林翩翩也是个女孩子,在看到这些精緻无比,色彩斑斓的花灯之后,忍不住大声的惊唿出声。 凤天澜跟在林翩翩的身后,也被身边的热闹感染。 他们两个人走在前面,公子欢喜和容湛跟在后面。 倒是苦了龙隐和展风,他们紧紧的跟在自家主子的身后,生怕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埋伏着什么不知名的危险。 等公子欢喜和容湛他们两个人好不容易挤到凤天澜和林翩翩的身后,却瞧见刚刚还兴高采烈的两个人,竟然脸上挂着一丝惋惜之色,站在原地长吁短嘆起来。 公子欢喜面露诧异之色,「方才不是还很开心吗?」 凤天澜长嘆了一声,朝着前面指了一下,「你们看,真正精緻无比的花灯全在城墙下面,可是那边早已经人满为患,我们挤都挤不进去了。」 林翩翩也是一脸怒容,双手叉腰,「可不是吗?我刚才好不容易挤到这里,你瞅瞅我的衣服!」 凤天澜低头看去,这才发现林翩翩原本整洁的裤装早已经被扯得歪歪扭扭。 后腰还有臀部的位置,竟然还留着几个手指印! 「别叫姑奶奶抓到那些臭不要脸的咸猪手,不然我会剁了他们不可。」 林翩翩一边嫌恶不已的掏出丝巾,拼命的擦拭着,想要将那些黑乎乎的手印都擦掉。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还抬头叮嘱起凤天澜来,「小澜澜,你可要注意了。在这人潮拥挤的地方,有不少男的浑水摸鱼,趁机耍流氓呢!」 林翩翩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她分明能够瞧见站在凤天澜身后不远处的那两个男人,面色突然一变。 公子欢喜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岂料容湛就已经阔步走到了凤天澜的面前,他那张俊朗无双的脸上,此刻遍布冰霜,「今天的灯会到此为止。」 凤天澜真看得兴高采烈呢,冷不丁听到容湛说这话,她一下子就不乐意了,「才不要呢!灯会一共持续两个时辰,我们才到了一刻钟的时间,还没看到五分之一呢,我才不走!」 「你……」容湛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凤天澜的腮帮子也跟着鼓了起来,「王爷,您若是有公务要处理,那您就先走好了。」 说着这话,她转身就朝着城墙那边挤了过去。 「麻烦让让,麻烦让一下!」 凤天澜咬紧牙根,拼命的往里面钻。 可是那熙熙攘攘的人群里面,大伙全部都是来看花灯的,好不容易挤到这个位置,又哪里会让出一条路来? 凤天澜原本就有些单薄,如今刚刚一钻进去,就被那汹涌的人潮挤到七荤八素,就连头髮都快要挤散了,「喂喂喂,你们挤我干嘛呀!」 看到凤天澜飞速的淹没在人群,只能隐约听到她不满的抱怨声。 公子欢喜正准备跟上去,可是龙隐飞快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眼神里面带着淡淡的不贊同。 公子欢喜的眼神微微一凝,望着逐渐消失在人群中的凤天澜,突然沉默了起来: 他有先天不足的病症,平时最忌讳的就是到人多拥挤空气混浊的地方去。 这样很容易发病,而且在这种情况之下发病后果不堪设想。 公子欢喜脚下的步子停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就在刚刚的那个瞬间,龙隐竟然发现少主的身上,突然之间就笼上了一层浓浓的失落。 可是当他准备再次确定的时候,却发现自家少主又恢復到了往日里的淡漠沉稳。 那张俊朗无双的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不似有任何情绪的波动。 林翩翩眼珠子一转,她连忙走到了容湛的身边,「王爷,你看小澜澜都自己去看灯火了,要不然咱们两个孤男寡女就一起……」 「滚!」 「哎,好嘞!」 林翩翩干脆利落的应了一声,然后就滚到一边去了。 容湛扭头看向了展风,「展风!」 「属下在。」 容湛朝着凤天澜离开的方向扫了一眼,在人群之中隐约能够看到她被挤到七荤八素的小身板,「揪她上城墙。」 「……是!」 于是乎,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突然有一道矫健而灵敏的身影,如同大鹏展翅一般腾空而起。 紧接着又如同蜻蜓点水一般,在人群中顺手一捞,直接揪住了凤天澜的后衣襟。 他们两个腾空而起,展风借着别人脑袋的力量,轻轻一点,顺势就跃上了十几米高的城墙。 「哗——天吶!」 人群之中,瞬间爆发出一股惊嘆之声。 借着这个空档,容湛径直走到了一旁的守卫官兵那里。 那些官兵一看到容湛作势就要下跪,不过却被他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那些官兵们会意,立刻带着容湛他们一行人走旁边的备用通道,径直上到了城墙之上。 每一年八月十五的灯会,甚至比元宵节的灯会,还要热闹。 甚至有不少京城外做灯饰的商人,都会将这一年里面准备好的花灯送到京城来展览。 久而久之,就成就了八月十五这个全城同庆的节日。 在这个等级森严的京城里,有平头百姓,自然就有特权。 想要将那些花灯一览无余,最好的位置便是在城墙之上。 平日里,城墙之上只允许有守城的士兵出现。 不过在八月十五却是个例外。 但凡是有哪位皇亲国戚,达官贵胄想要看花灯,只要他们亮明身份,就可以畅通无阻的从备用通道直接登上城墙。 城墙下面是拥挤不堪的百姓,而城墙上面,布置好了桌椅还有上好的茶水糕点以及水果,甚至还有丫鬟小厮在一旁服侍。 当凤天澜被展风拎着后衣襟上了城墙之后,她才知道什么叫做天堂与地狱的差别。 城墙下的百姓挤破了头,城墙上的这些达官贵胄面色轻松,却能够将所有最珍贵最漂亮的花灯尽数收入眼底。 就在凤天澜伸手整理着自己有些松散的髮髻之时,身后却是传来了一道尖锐且带着几分讥讽的声音,「哟,大家快来看看,这是谁呀?这不是堂堂瑾国公府的凤三小姐吗?」 突然之间被点了名,凤天澜扭头看的过去,就瞧见了一张眼熟的脸。 只见穿着一袭鹅黄色长裙,打扮得富丽堂皇的柳若兰扭着腰肢走了过来。 跟在她身后的还有柳瀚义和另外几个,她并不认识的年轻男子和少女。 虽然不认识,但是光是看他们的打扮就知道肯定也是京城里面的达官贵胄的公子小姐。 柳若兰在看到凤天澜松散的头髮,还有被拉扯的有些皱了的衣裙,不由尖锐的笑出了声,「还真是凤三小姐啊?若不是走近看,还以为是哪个乞丐浑水摸鱼上了城墙呢!」 「哈哈哈!」 一时间,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闹笑声,大家都以一种十分嫌弃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凤天澜。 凤天澜眉头跟着皱了起来:好傢伙,这群人是来者不善啊! 她干脆停下了手上整理衣物的动作,反而是一脸淡定的朝着柳若兰他们走了过去。 柳若兰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愣,发现凤天澜并没有回嘴,反而是围着他们几个人转了两圈,眼神里面上上下下都是一副打量探究。 当凤天澜转完两圈,停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柳若兰不耐烦的呵斥,「凤天澜,你在做什么?」 「我只是想看看……」凤天澜嘴角勾起了一抹狡黠的弧度,「在你们这群人中间,上次在富贵居,企图戏弄我,最后却挨了打的有四个。」 见凤天澜突然提起上回的事情,那几个挨打的公子哥瞬间脸色大变。 凤天澜这才莞尔一笑,「看你们几位的表情,我应该是没认错人吧,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罢了!是不是上次挨的打还不够重,以至于你们还有心情来找我的茬?」 这略带几分威胁的语气,听到那几个公子哥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柳若兰更是气急败坏,「凤天澜,上次的事情是这几位公子不跟你计较,你别给脸不要脸。」 「给脸不要脸的人是你们吧?」凤天澜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上一次,若不是我有急事处理,我一定会让太子殿下给我一个交代。我匆匆离去是放你们一马,我还以为你们几个挨了那顿打之后能够稍稍变聪明一些。没想到却是我高估你们了,看样子蠢这种病是没办法治的!」 柳若兰气得脸都变了,「凤天澜,上一次是太子殿下帮你撑腰,你才敢那么嚣张。可这一次,太子殿下不在,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可以依仗的!」 柳若兰的话,提醒了她身后的那几个年轻的公子哥。 其中一个更是扬起了音调,「就是,你一个人在这里拽什么拽?凤天澜,今天你要是跪在这,挨个给我们磕头道歉,这件事就算是了了。」 凤天澜一听这话,差点没气笑了。 她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讥讽弧度,双手环胸,「如果我拒绝呢?」 256、老娘不是圣母,马上给我磕头道歉! 256、老娘不是圣母,马上给我磕头道歉! 方才开口说话的是马公子。 也就是当初在富贵居,给纨绔子弟提供弹弓戏弄凤天澜的人。 「哈哈哈哈,我没听错吧,她竟然说她想要拒绝?」马公子像是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话。 他的话同样也引起了一番闹笑。 随即,马公子的脸色一变,「若是你今天不挨个的给我们磕头道歉,我们就把你从这城墙之上扔下去。」 马公子的话音落下,其他几个公子哥儿也应声起闹,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毕竟上一次在富贵居因为凤天澜他们都受了伤,或轻或重。 原本受了点伤,也没有什么大碍,可是丢人的却是他们被一个花痴草包所教训,这口气他们怎么能够咽的下去? 凤天澜看着他们这副恶劣的样子,突然有些无辜的开口,「你们方才说上一次在富贵居,是因为有太子殿下给我撑腰我才那么嚣张?」 柳若兰讥讽的笑,「难道不是吗?就凭你一个废材草包,有什么资格跟我们斗?」 「这样啊?」凤天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凭我一个废材草包,当然是没有办法跟你们斗的。我只是担心,这一次给我撑腰的人,你们更加惹不起呢!」 「呵!」 柳若兰一听这话,差点没笑出声来。 刚刚凤天澜出现的时候就一身狼藉,明显就是在下面被挤兑的不行,这才爬上来的。 若不是因为她还有一个瑾国公府嫡出三小姐的身份,她连上这城墙的资格都没有。 更何况,从刚才开始,她就一直一个人在这里。 凤长宁和凤千语两兄妹就在不远处,按理说他们早就应该看到凤天澜了,可是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来打招唿。 就这样,凤天澜竟然还敢大放厥词,说她有什么靠山,而且还是他们惹不起的靠山,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就凭你这种扶不起的阿斗,没用的蠢货,花痴草包,愿意给你当靠山的,不是垃圾就是脑子有问题!」 「哈哈哈!」 人群之中,瞬间又爆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 就在这个时候,凤天澜的目光开始变得飘忽起来,她的视线掠过靠近城墙通道的那扇偏门,有几道熟悉的身影正朝着这边逐渐靠近。 她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讥讽,「柳二小姐,你敢不敢将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柳若兰听到这话之后,差点没笑出声来,「重复一遍?我告诉你,凤天澜,重复一百遍我都敢说:就凭你这种扶不起的阿斗,没用的蠢货,即便是有人当真愿意给你当靠山,那人一定是脑袋有问题!」 柳若兰的话音才刚刚落下,便瞧见凤天澜原本还不可一世的那张脸,突然一垮,瞬间变得无比委屈。 那双明媚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看上去甚至好似还有泪珠,随时要掉落。 「凤天澜,你装什么装?刚刚不是横的很吗?这个时候突然就知道怕了?我告诉你,现在晚了!如今就算是天皇,老子在这里也救不了你!」 凤天澜伸手擦了一把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脸上的表情带着惊惶,「柳二小姐,当真是天皇老子在也救不了我了?」 柳若兰一听凤天澜这话瞬间就得意洋洋的笑了起来,「没错,刚才给了你机会,你却不珍惜,现在你必须要挨个给我们磕头认错,否则我们就把你扔下去!谁来求情都不好使!」 凤天澜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狡黠的光。 她突然抬起头,朝着柳若兰她们身后高声喊道,「王爷,刚才他们说的话你可都听清楚了?我今日可是跟您出来夜游观灯的,他们连你的面子都不给,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王爷? 凤天澜话音刚刚落下,柳若兰他们顺势回头看了过去。 只见一道灰白色的身影赫然在目,那张英俊无双的脸上阴云密布,周身卷着浓烈的低气压,这会儿正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那人不是未央王容湛又是谁? 柳若兰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无比,她惊慌失措的看向容湛,「王,王爷?」 「刚才是谁说替凤天澜撑腰的不是蠢货,就是脑子有问题?」 容湛说着这话的时候,已经走到了凤天澜的身侧。 那张妖冶无双的俊脸之上,虽然没有什么太多的表情,但是那凉薄的语气,还有周身卷着的极地气压都在透露着他此时此刻心情非常不好。 柳若兰不敢置信的开口,「王爷应当真是和她一起……」 凤天澜眨巴了两下眼睛,故意朝着容湛身侧走了两步。 那张娇俏的脸上浮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在别人面前撒谎都可以,但是在南照你见过有谁敢在未央王的面前撒谎吗?还是说柳二小姐和你身后的那几位公子眼神不好使?」 凤天澜的言外之意就是:未央王殿下都已经走到我身边来了,你还要询问我跟他是不是一起的,这不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吗? 而这个时候,容湛也十分给面子的开口:「这么年纪轻轻眼睛就不好使,不如让本王替你们把那两颗眼珠子给摘了?」 容湛即便是不开口,就那么站在那,都会给人一种极其强大的压迫感。 够更何况他现在十分不悦的开口说出这番话,瞬间就吓的柳若兰他们一干人等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王爷,我们不知道,凤三小姐是跟您……」 凤天澜立刻就跳出了柳若兰话里的刺来,「柳二小姐这话的意思是,若往后我不和未央王殿下一起出门,你们就可以随意践踏?我怎么不知道,原来邺城的王孙贵胄品行竟如此低劣,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凤天澜,你……」 柳若兰气急败坏的瞪着她,正想开口威胁,可是一抬眼,冷不丁又看到了容湛那张布满了薄怒的俊脸。 刚刚还气势汹汹的态度一下子就偃旗息鼓了,一个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凤三小姐误会了,我们绝无此意。」 说这话他们扭头看向了容湛,恭恭敬敬的开口道歉,「王爷,刚才我们说的那些话,真的只是一时口误,绝对没有冲撞您的意思,还望王爷能够宽宏大量,大人不计小人过。」 凤天澜就这么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他们,卑躬屈膝在容湛面前跪舔的样子。 她的嘴角浮出了一抹冷笑:要知道,在容湛出现之前,他们在自己的面前可是嚣张跋扈的很,那样子就好像是吃定自己似的。 果然是墙头草,见风两边倒。 若是邺城的王孙贵胄,都是这副模样,南照以后的前途国运可就堪忧了。 站在她身边的容湛没有错过凤天澜脸上那讥讽而刺目的笑容。 她冷冷的看着柳若兰他们,看了好一会儿之后,终于开口说道,「正所谓不知者无罪……」 容湛此话一出,柳若兰他们瞬间就松了一口气。 那些王孙贵胄更是抬头朝着凤天澜投去了挑衅的一瞥: 小贱人,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清楚吧! 王爷身份尊贵,只要他们认了错,王爷多少总会顾及他们父亲在朝野之中的威望,给些薄面。 凤天澜也没有错过他们眼中的挑衅,她眉心微微蹙起,突然之间对容湛有些失望。 她原本还以为容湛会跟太子容澈有些不一样,可如今看来,两个人的段位还是差不多的嘛。 只不过她的这个念头才刚刚落下,冷不丁却听到容湛的话锋一转,「你们唐突了我,这件事情我可以不追究。但是,你们明知道凤天澜是瑾国公府的三小姐,身份尊贵,却对她口出恶言,你们该道歉的人是她,不是本王!」 「王爷?」 跪在地上的那群人不敢置信的低唿了一声。 他们应该没听错吧,王爷竟然叫他们向凤天澜认错? 凭什么? 他们一个个身份尊贵,凭什么要跟一个花痴草包愚昧不堪的蠢货去认错? 若是这个错认了,那就证明他们比一个花痴草包还不如。 「不愿意?」容湛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语气里已然夹杂上了几分怒意,「俗话说,打狗也得看主人。」 凤天澜一听这话,瞬间气得头髮都竖起来了,「容湛,你说谁是狗呢!」 「闭嘴!」 容湛斜着眼睛,瞪了她一眼。 那一眼里面充斥着满满的威胁,硬生生的看的凤天澜,原本高涨起来的气焰矮了半截。 她咬紧牙根,一双明媚的大眼睛里面怒气腾腾: 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呢! 「凤天澜可是本王聘进未央王府,替纪皇后治疗眼疾的大夫。只要纪皇后的眼睛一日未曾痊癒,她就一日是未央王府的贵客。你们这样对待未央王府的贵客……你说本王该怎么收拾你们?」 最后那几个字容湛特意加重了音调,听得柳若兰他们心惊肉跳,冷汗涔涔。 这些威胁的话语听在他们的耳里都算不得什么。 最让他们不敢置信的是,刚才凤天澜竟然当着众人的面直唿未央王的名讳。 257、好一对情意绵绵的情侣 257、好一对情意绵绵的情侣 而更让他们觉得无法接受的是,未央王殿下非但没有发怒,反而还有安抚她的意思。 天哪,他们一定是瞎了! 否则像未央王这种脾气暴戾,乖张无常的人,但凡是被人唐突了,定然是要摘脑袋的。 可是在看凤天澜呢,一脸不服气的样子,明显就是仗着未央王的宠爱,肆无忌惮啊! 一想到这一点,柳若兰她们恨不得狠狠的抽自己几个嘴巴子: 他们真是太蠢了! 平日里,邺城的事情也没有少谣传凤天澜和未央王容湛之间的暧昧情事。 只不过他们一个个没有亲眼所见,都不愿意相信罢了。 可是如今,瞧见他们两个人的互动—— 哪里像是一个要摘另一个人的脑袋,分明就像是一对小情侣正在打情骂俏啊! 人群中那个马公子倒是个识趣的,一听容湛这话,便知他是要护着凤天澜。 他慌不迭的扭头看向了凤天澜,「凤三小姐正所谓是不打不相识。上次我们几个都在你那吃了亏,要不然这事儿就一笔勾销了吧?往后若是再碰面,一定对你客客气气以礼相待。」 既然有人开了头,柳若兰他们也不是那么蠢笨的人。 一个个纷纷开始附和道,「是啊是啊,凤三小姐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们吧,我们也是一时心直口快,没有恶意的。」 凤天澜冷冷的看着他们,嘴角突然勾起了一抹弧度,「好一个不打不相识,好一个一笔勾销号,好一个心直口快。不过几句话而已,就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我突然在想一个问题,如果今日未央王殿下未曾出现,现在我是不是就已经被你们扔下城墙了?」 柳若兰脸上的笑容一僵,她有些不服气的盯着凤天澜,「凤三小姐,我们都已经跟你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凤天澜冷笑,「要是道歉有用的话,还要那些官兵做什么?要不然我把你从城墙上扔下去,然后再向你的尸体道歉?」 「凤天澜,你不要欺人太甚!」柳若兰一听这话,瞬间就急眼了。 「是我欺人太甚,还是你们欺人太甚?」凤天澜冷冷开口,「如果你们认为我凤天澜是圣母,必须要以德报怨的话,不好意思,你们恐怕是打错算盘了。」 见凤天澜这个小贱人油盐不进,柳若兰他们只好向容湛求助,「王爷,您看……」 容湛懒洋洋的看着凤天澜。 刚才她从头到尾就像一只炸毛了的小狮子,那张俏丽的小脸,因为愤怒而显得生气十足。 容湛嘴角轻轻一勾,「你们要怎么处理我不管,本王只看结果。若是你们让我未央王府的贵宾不高兴了,影响到了继皇后的眼疾,后果自负。」 「王爷?」 一干人等不敢置信的看着容湛。 他们不过是奚落了凤天澜几句而已,而且说要把她扔下城墙,也不过是威胁她。 凤天澜怎么说也是堂堂瑾国公府的嫡出三小姐,扔谁也不可能扔她呀? 他们这些王孙贵胄,不过就是图个乐子,怎么会真的去闹出人命来呢? 可如今,容湛却把这件事直接上升到了影响纪皇后眼疾的高度,这让他们如何脱身? 「王爷,那王爷想我们如何做?」 面对柳若兰他们的提问,容湛依旧是懒洋洋的,「你们得罪的可不是本王,你们是不是问错人了?」 言下之意,就是让他们去求凤天澜。 彼时凤天澜倒是对容湛有些刮目相看了: 不管怎么说,虽然他们两个人平日里总是闹些矛盾,还喜欢跟对方对着干,各种开怼。 但是容湛有一点却是好的。 在外人想要欺负凤天澜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的站在凤天澜这边。 至少从现在来看是这样的。 听到容湛的这话,柳若兰他们几个人脸上顿时面如死灰: 合着搞了半天容湛还是打算替凤天澜撑腰啊! 几个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硬着头皮看向了凤天澜,「凤三小姐,您到底要怎样才肯原谅我们刚才的唐突?」 凤天澜眼珠子转了转,「就这样吧!刚才你们不是说让我一个一个跪在你们面前磕头道歉,这事才算完吗?」 「凤天澜,你敢?」 柳若兰一听这话,惊的脸色都变了。 她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凤天澜立马一脸无辜的扭头看向容湛。 再开口的时候,就连声音里面都带上了一丝撒娇的意味,「王爷,您看,她威胁我!」 容湛就这样凉薄的扫了柳若兰一眼,那一眼冰彻入骨,直扫得她后嵴发寒,仿佛瞬间置身于冰窖之中: 「王爷,我没有!」 容湛冷冷的开口,「既然没有,那就是应允了,还愣着做什么?道歉!」 「……」 柳若兰他们一行人彻底震惊了。 从最开始容湛还会拐弯抹角得帮凤天澜。 可现在他已经毫不掩饰的开始威胁了! 凤天澜这个小贱人到底给容湛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让这位骄纵跋扈,乖张无常的王爷对她言听计从,这简直就是太可怕了! 柳若兰和身后的那群贵公子对视了一眼,一个个面面相觑。 给凤天澜下跪道歉,他们是一千个一万个的不乐意。 可现在容湛那阴森的目光就在他们身后,让他们甚至连一丝抗拒的表情都不敢表露出来。 毕竟若当真叫容湛升级到影响纪皇后治疗眼疾的高度,到时候别说他们了,就连他们在朝堂之中的父亲恐怕也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一点,马公子一咬牙,第一个冲到了凤天澜的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凤三小姐,刚才是我们口不择言,还请你原谅。」 看到这位马公子已经气到青筋迸射,却不得不屈膝下跪的样子,凤天澜只觉得心中无比畅快。 她懒洋洋地扫了她一眼,「知道就好。记住了,以后可千万不要再仗势欺人,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是,多谢凤三小姐教诲。」 「起来吧!」凤天澜的右手轻轻一抬。 正所谓万事开头难,有些事情若是有人开了头,后面就好办了。 马公子才刚刚起身,后面便有几个贵公子纷纷上前给凤天澜磕头认错。 很快就只剩下柳若兰一个人了。 她僵直的站在原地,虽然气急败坏,可是又无可奈何。 凤天澜懒洋洋的看了她一眼,「怎么看柳二小姐的样子还挺不服气的?」 柳若兰:「……」 「没关系,柳二小姐,我只接受心悦诚服的道歉,如果你这么不服气,那这个头也就不必磕了。」 一听凤天澜这话,柳若兰的眼中浮起一丝得意洋:凤天澜,算你识相! 只不过她这个念头才刚刚落下,却听到凤天澜话锋一转,扭头便朝着容湛撒娇去了,「王爷,您看见了吗?柳二小姐不肯跟我道歉,认错。她欺负我却不认错,我心情不好到时候我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纪皇后治疗眼疾的心情——」 「凤天澜,你——」 还不等凤天澜将话说完,柳若兰便气急败坏的开口。 「柳二小姐,我早就说过,我不会勉强别人。」 凤天澜嘴里虽然这么说,但是脸上分明就摆出了一副今日你非得给我磕头认错道歉不可的样子。 柳若兰简直气到要呕血。 可偏偏今日有容湛替她凤天澜撑腰,她根本就无能为力。 柳若兰托着沉重的双腿,走到了凤天澜的面前,一咬牙,一闭眼,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凤三小姐,我错了,请你原谅我。」 凤天澜笑意盈盈,硬是让柳若兰生生的在地上跪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这就对了嘛!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起来吧!」 「……」 那些人给凤天澜磕头,认完错之后,便与容湛见礼告辞了,一个个灰熘熘的离开。 看着他们夹着尾巴落跑的背影,一直就在旁边看戏的林翩翩,忍不住朝着凤天澜竖起了大拇指,「小澜澜,你这一招隔山打牛,真是太厉害了你!」 「哎,哪里哪里!」凤天澜连忙客套的开口,「这隔山打牛要耍的漂亮,也得靠咱们王爷内力雄厚,不是吗?」 说这话,她连忙跑到了容湛的面前,一脸谄媚讨好,「王爷,这次能够教训他们,真的多亏你帮忙。简直就是太感谢了!」 容湛凉凉的扫了她一眼,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嫌弃,「一个堂堂瑾国公府的嫡出三小姐,被人欺负成这个样子,也有脸说?」 凤天澜也不恼,她笑眯眯的开口,「无妨无妨,我若是太牛逼轰轰了,又怎么能衬托的出王爷英勇无双,对不对?」 「嗤!」 从容湛的唇间溢出了一声,轻蔑的冷哼。 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此时此刻,容湛的嘴角已经微微上扬,很明显,凤天澜这句话对他而言是很受用的。 而在整个过程之中,公子欢喜将他们两个人的互动尽数收入眼底。 不得不说,这一次凤天澜之所以能够教训到这群王孙贵胄,容湛在其中可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258、邺城明珠凤千雪 258、邺城明珠凤千雪 他们两个人一唱一和,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硬是将那些纨绔子弟耍的团团转。 就在刚才,自己仿佛看到的是一对配合无间又十分默契的情侣,在一致对外。 如今他的视线落在凤天澜那笑意盈盈的俏脸之上,随即又落在容湛那微微上扬的唇角。 心中顿时有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了上来,公子欢喜掩唇轻咳了两声。 「少主,你没事吧?」 一旁的龙隐一听到公子欢喜咳嗽,连忙慌张的走了过去。 一旁的凤天澜听到龙隐的声音,也焦急的走了过来,「欢喜公子,你没事吧?」 公子欢喜将右手放下那苍白的脸上,脸色并不是特别好看,他有些虚弱的开口,「许是夜里的风太大。」 「风太大?」 凤天澜扭头看了看,因为这里的人太多,所以根本就感觉不到什么凉意,也没有起风的迹象。 不过公子欢喜他素来就身子比较弱,这深秋的夜里,他会觉得有些冷,也是正常的。 「既然这样的话,要不然龙隐你赶紧送你家少主回去吧,他若是感冒了,那就麻烦了!」 听到凤天澜这么说,龙隐扭头看向公子欢喜在徵询他的意见。 只见公子欢喜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 龙隐一把扶住自家少主,朝着容湛和凤天澜道,「凤三小姐,王爷,那我们就先行告辞了。」 看着公子欢喜离开的背影,凤天澜的眼底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担忧。 一旁的林翩翩看到这一幕,连忙走了上来,十分狭促的用胳膊肘推了推她,「是不是心疼啊?」 凤天澜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她没好气的伸手捏了她一把,「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和公子欢喜就是医患的关系,最多说破大天去也不过是普通朋友罢了。对了,我可警告你,下次不许再胡说八道了,人家可是欢喜阁的少主!」 「哦——」林翩翩听到凤天澜这么说,不由得升起了一抹遗憾,「那真是太可惜了,我瞧见那公子欢喜就是身体弱了些,不管是样貌气质都挺不错的——」 林翩翩正说得如火如荼呢,冷不丁话头却被容湛给掐断了,「听说你已经在邺城呆了七天了?」 「啊?」 林翩翩一时没回过神来,她只是顺势点头,「差不多吧。」 容湛冷冷的开口,「那明日一早,你立马给我滚回恶人谷!」 说完这话,容湛便冷漠的转身,朝着城墙下面的出口走了过去。 「哎,王爷,不带这样的!」 林翩翩一听这话,瞬间就慌张了。 她忙不迭的朝着容湛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王爷,人家才不要走,我不要走!」 凤天澜看着他们这个样子,忍不住嘴角浮起了一抹笑意,她也飞快的跟了上去。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的身后不远处,有几双眼睛正冷冷的盯着他们。 「姐,这一下你亲眼目睹总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开口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凤千语。 前两日摔下山沟的时候,所幸没有伤到骨头。 再加上凤天澜给她餵下的那两颗续命丸,不过休整了两日,除了身上一些磨破皮的地方,还需要些时日长合,凤千语已经跟常人无异了。 此时此刻,她一双怨毒的眼睛狠狠的盯着凤天澜离开的方向: 那日自己衣衫褴褛的出现在邺城的城门口,不出一日的时间,市井里面的谣言就喧嚣尘上,害得她这两日都不敢出门。 即便是今晚想要出门,也得偷偷摸摸挂着面纱,生怕别人将自己认出来。 凤千语早就忘了:当初若不是凤天澜出手相助,她有可能就死在那个山沟里了。 如今她把自己丢人的事情全部都算到了凤天澜的头上: 若当初凤天澜,救人救到底,让自己乘坐她的马车一併回去,那她也不会在城门口被那么多百姓指指点点,颜面扫地。 一旁的凤长宁手里的白玉骨扇摇得起劲。 上一次因为借高利贷的事情,他吃了不少苦头,还差一点点丧命。 如今大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他身上的伤倒是养了个七七八八,也能够出来活动活动筋骨了。 「真没想到当初那蠢笨不堪的凤三,竟然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像是突然开了窍似的,狡诈无比,真不知道是不是吃错药了!」 凤长宁一边说着这话,一边扭头朝着身后看了过去,「千雪,若是照着这个势头,恐怕你这邺城明珠的名号早晚也得拱手让人呢!」 城墙的暗处的阴影里面,一道气质脱成的清丽身影就那么立在那儿。 皎洁的月光打在树叶上,斑驳的影子落在凤千雪的身上,摇曳身姿,叫人看不清楚她脸上的神情。 凤千雪就这么安静的站在暗处,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恬静淡然的气息。 好半响之后,那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响了起来,「三妹妹突然变得冰雪聪明,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么?毕竟那些王孙贵胄欺辱她的时候,没有面子的总归还是瑾国公府。」 「姐,你这两年都在宗门里面潜心学习,根本就不知道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个凤天澜简直就是……」 凤千语扯着嗓子就准备开骂,可是话还没说完,冷不丁却叫凤千雪给打断了:「千语,在瑾国公府里,你怎么编排凤天澜我管不着。可如今咱们在外面,若是窝里斗,免不得要被别人看了笑话去。到时候别人只会说我们瑾国公府是一盘散沙,不值一提。」 凤千语的脾气刁钻任性,在家里是天不怕地不怕,就连凤谨言和二夫人的话都鲜少放在心上。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对自己就会长姐却是服服帖帖。 虽然有时候也会耍些小性子,但是只要看到凤千雪沉下脸来,她心底深处莫名就会涌上来一股惧意。 「千语知道了。」 凤千语在说这话的时候,心中颇有几分抱怨。 她小声的嘀咕着,「整个国公府里面谁不讨厌凤天澜?只有千雪姐姐你一个人还被蒙在鼓里,以为她是什么好货色……」 风千语的话音还未落下,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错落有声的脚步声。 紧接着,六皇子那无比爽朗的声音就跟着响了起来:「太子哥哥,我说的没错吧?凤大小姐端庄秀丽,又识大体,果然不愧为邺城明珠。」 凤千语一听这话,心中咯噔一沉。 回过头去,便瞧见太子殿下领着三五好友阔步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太子殿下一袭深紫色的长袍,威风凛凛。 周身上下都充斥着禁慾般的气息,再加上那张不苟言笑的俊脸—— 凤千语光是看上一眼,就觉得心脏扑通扑通的,简直快要从嘴巴里蹦出来了。 唿吸开始变得急促。 全身上下的血好像都朝着脸上涌了过来。 凤千语太过于紧张失态,以至于太子走到自己跟前,她竟然都忘了见礼。 像这种花痴的目光,太子见的实在是太多了。 当初他还没有被册立为太子的时候,就有无数少女芳心暗许。 如今他贵为东宫太子,更是有不少待字闺中的少女,频频对他秋波暗送。 若说太子最讨厌的是什么,那便是有一群女的在他面前发花痴。 「见过太子殿下。」 一道清丽温柔的声音响起,这才将凤千语惊醒,她连忙顺势屈膝见礼,「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的目光掠过凤千语,直接落在她身后那隐在暗处的少女身上,「你就是邺城明珠凤千雪?」 凤千雪一直被凤谨言夫妇养在深闺之中。 前年及笄的时候,被当今云贵妃授以簪花礼,除此之外,就甚少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 如今听说,邺城明珠归来,向来就对这些琐事毫不放在心上的太子殿下,系莫名其妙的被勾起了一些好奇心。 太子殿下的话音落下,原本隐在暗处的少女,迈着端庄而稳健的步子走了出来。 不是一般娇弱女儿家那弱柳扶风的姿态,也不像秦郡王的妹妹那般风风火火,没个女儿形状。 这少女仪态万千,娇媚之中,不失英气。 仿佛所有的气质在她身上都恰到好处,多一丝便显得有些过了,少一丝便还有欠缺。 当凤千雪彻底从阴暗之中走出来的时候,那一身冰肌玉骨,更是叫在场的男人看直了眼。 柳叶弯眉,樱桃小嘴,唇红齿白,精緻无双。 特别是她身上流泻出来的那一份不卑不亢,淡定自若,更是一旁身为他亲妹妹的凤千语所望尘莫及的。 「好一个邺城明珠,还真是名不虚传。」 这还是太子殿下第一次如此直白的去夸赞一个女人。 跟在太子殿下身后的还有另外一男一女,他们两个人长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蛋,周身上下的气质却是截然不同。 秦郡王将手中的骨扇收了起来,他扭头看了一眼自己身边风风火火的妹妹,「你看看,你什么时候才能像人家那样端庄得体又大方?若你有她十分之一,说不定早就嫁出去了。」 259、凤三,你在邀请本王? 259、凤三,你在邀请本王? 秦玉漱一听这话,满不在乎的翻了个白眼。 她将手里的长鞭别在后腰,双手环胸,脸上浮起了一抹不屑的笑容,「我才不屑于当那些柔柔弱弱的姑娘呢,我的终极目标可是要上阵杀敌当女将军的。」 秦郡王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番,「打仗并不是完全靠武力,有时候还得靠脑子。你还记得昨日在城门口处让我先行的那辆马车吗?」 秦玉漱想了一下,随即点头,「记得,怎么啦?」 「当时我说那辆马车里坐的是我的同窗,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应该就是面前的这位凤家大小姐,那可是凌霄宗里唯一的女弟子。因为她丹田里的那株极品灵根,她可是备受宗主喜爱。」 在天域大陆,宗门就是一个凌驾于五国之上的存在,但凡是宗门之人,都会受到列国国主的尊敬。 而其中就以玄灵宗和凌霄宗,两大宗门最为着名。 凤千雪凭着一根蓝色的极品灵根,通过层层考核,进入了以毒为本的凌霄宗。 秦郡王虽然也有天赋,但他丹田之中只有一根绿色的普通灵根。 当初为了能够进入凌霄宗,他可是吃尽了苦头,最后才终于感动宗主,将他收入门下。 在得知秦郡王成功拜入宗门之后,整个郡王府里面可以说是歌舞昇平,热闹非凡,父亲还摆下酒菜,宴请宾客,足足三日。 而凤千雪作为唯一的一个女弟子,还拥有一根极品灵根,地位绝对不容小觑。 秦玉漱眼珠子转了转,将自己考究的目光从凤千雪的身上收了回来,「相较于这种中规中距,端端正正,一丝不苟的大家闺秀,我反倒更喜欢刚才那位狡猾多端舌灿莲花的废材草包。」 她嘴里的废柴草包说的不是别人,正是凤天澜。 方才在城墙头上发生的那一幕幕场景,他们早就看在眼里,只不过因为容湛在场,所以太子殿下没有出面,以免尴尬。 毕竟当初因为孙丞相的那件事,太子已经叫容湛看了笑话去了。 以至于,这阵子太子只要一看到容湛都会绕着道走。 秦郡王将手里的白玉骨扇一收,在妹妹的脑门上敲了一下,「这女子各有各的趣味,倒是你跟个男人婆似的,小心嫁不出去。」 「嫁不出去那就不嫁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们两兄妹的对话很快便被淹没在一阵嘈杂声中。 「你们快看,焰火马上就要开始放了!」 容耀他将手里的扇子朝着城下一指,「听说着灯火晚会快结束的时候,最值得一看的便是那些绚烂夺目的焰火一。」 他眼珠子转了转,然后扭头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凤千雪。 她周身上下都透露着一种她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沉稳和大气。 即便是刚才在面对太子殿下的时候,依旧是不卑不亢,看来是见过不少大场面的。 「凤大小姐,择日不如撞日,反正今天都凑巧碰到一起了,不如咱们两拨人便凑在一起,等欣赏完这烟花之后再到船舫那边去品品茶,喝喝酒,听听小曲?」 容耀说这话的时候,一双眼睛滴熘熘的盯着身边的太子。 太子殿下在听了他说的这番提议之后,并没有表露出异议,容耀便知道自己这个马屁算是拍到位了。 看起来太子哥哥对着凤千雪的印象倒是不差。 另一边凤千语一听这话,眼神瞬间就亮了起来,她几乎是点头不迭,「好啊好啊!」 岂料容耀,却偏偏略过了她,看向了她身侧的凤千雪,「凤大小姐以为如何?」 凤千雪的脸上浮起了一抹端庄沉稳的笑容,她屈膝,朝着太子殿下见礼,「承蒙六皇子相邀,只是瑾国公府家教森严。我们身为女儿家是夜离府已是不妥,又怎可流连在外?」 「姐?!」 一听这话凤千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慌忙的去扯凤千雪的袖口,压低了嗓音说道:「姐,你是不是疯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凤千雪没有开口,她只是淡淡的扫了凤千语一眼。 便是这一眼里面裹夹着一副恨其不争的眼神: 身为一个女子,却如此不矜持,难免要被男人看轻。 凤千雪这一眼看得凤千语心里微微发憷,她也不敢再多说。 倒是这个时候,太子却是朝凤千雪头去了一瞥。 他的目光幽深莫测,里面不知道在思量着些什么。 不过很快,他便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勉强了。」 「多谢太子殿下体谅,那千雪就先行告退了。」 说着这话,凤千雪扭头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小丫鬟,「清流,让下面将马车备好,我们即刻出发回府。」 凤长宁手里摇着白玉骨扇,跟在凤千雪的身后,朝着城墙下面的出口走了过去。 凤千语虽然满心不舍,可兄弟姐妹都走了,她一个人也没有理由再留下来,只能是恋恋不捨,一步三回头的跟了过去。 容耀站在太子的身侧,看着凤千雪端庄清丽的背影,不由笑道,「太子哥哥,你说,是这样一个中规中局,识大体的名门淑女更适合当我的嫂子,还是那个刁钻古怪满肚子坏水的小狐狸更合适?」 容耀的话音才刚刚说完,冷不丁就接受到了来自太子投射过来的一记眼刀。 太子那冷然的声线响起,「你想说什么?」 容耀无辜的耸了耸肩,「我只是想提醒太子哥哥,当初你可是当着孙丞相的面,答应了要向凤天澜退婚。可如今掐指一算,四五日时间已过去,你这退婚书到底什么时候送过去呀?」 太子周身的气压一寒,凉凉的扫了他一眼,「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好好好,我不说就是了!」 另一边当凤千雪和凤千语两个人上了马车之后,不一会儿马车便徐徐的启动了。 凤长宁在马车外面揪着马缰,慢慢吞吞的跟了上去:「千雪,太子殿下对你也还算客气,怎么我瞧着你好像一点都不上心的样子。要知道,南照国太子妃之位,可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抢破头呢?」 「……」 凤千雪面不改色,一脸端庄的坐在原地。 区区一个南照国太子妃之位,她凤千雪还真没放在眼底。 她要的那个人…… 脑海深处突然有一张艷冠天下的绝美容颜一闪而过。 *** 未央王府。 今天一天都在外面游玩,所以大伙都累得够呛,林翩翩第一次没有缠着容湛,反倒是一下马车,就雷急火急的去了西厢房,准备休息。 一时间宽敞的后花园里面就只剩下凤天澜的和容湛两个人。 刚才有林翩翩在,所以凤天澜有些话不好说,如今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她这才开口,「王爷,刚才的事情谢谢你。」 容湛懒洋洋的斜了她一眼,「谢我什么?」 「当然要谢你,刚正不阿,处事公道呀!」 「于你而言,自然是刚正不阿,处事公道,可是在别人眼里,我这却是护短和包庇。」 凤天澜一听这话,瞬间就不乐意了。 她双手环胸,理直气壮的说道,「就算是又怎么样?我觉得王爷刚才说的那些简直就是字字珠玑,我本来就是您请过来替纪皇后治疗眼疾的。若是他们影响到了我手术的发挥,的确是可以跟他们问责的呀!」 话说到这里,她突然察觉到有些不对劲,扭头看向了容湛,「王爷,您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讲道理了?」 容湛皱起了眉头,那双妖冶的凤眸里面有危险的光芒在闪烁,「照你的意思是说本王平时蛮不讲理?」 糟糕! 怎么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凤天澜连忙打哈哈,「王爷,您这说的是哪里话?您可真会开玩笑!」 说到这里,她还假模假式的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我瞅着时间也不早了,我得回去休息了。」 凤天澜正准备往寝宫那边走,突然冷不丁瞧见容湛竟然往相反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所去的那个方向是书房。 凤天澜脖子一伸,「王爷,您这么晚还要去书房批阅奏摺啊,不回去休息吗?」 她这话叫容湛原本迈出去的脚步微微一顿,随即扭头看了过来,嘴角还挂着一抹暧昧无比却又意味深长的弧度,「你——这是在邀请我?」 「哈?」 凤天澜一下子没回过神来。 容湛看着她那憨憨傻傻的样子,嘴角轻轻一扯,「你可别忘了,咱们两个人的卧室可是相通相连的。我去书房,你这么着急,不是在邀请我又是什么?」 「我……」凤天澜差点没一口老血给喷出来。 这个容湛是个戏精吧,戏这么多? 「算我啥也没说,您就好好的去批阅你的奏摺,我要赶紧回去休息了!」 说完这话,凤天澜便转身一熘烟儿的跑了。 另一边,容湛就这么站在原地,直到凤天澜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拐角处,他这才悠然的转过身去,迈着稳健的步伐,朝着书房那边走了过去。 260、封心绝爱的她 260、封心绝爱的她 欢喜阁。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公子欢喜两颊浮上了一抹妖冶的红晕。 原本惨白如纸的脸色,因为这两抹红晕,显现出不同寻常的妖娆。 龙隐立刻将茶汤递了过去,他一边给公子欢喜餵水,一边不贊同的开口,「少主,您原就身子弱,这更深露重的,您不应该出去。」 公子欢喜知道龙隐这是在担心自己,所以也没有怪他有僭越。 喝了些茶水之后,好容易才将这咳嗽平復了下来。 公子欢喜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任凭龙隐将他额头上泌出来的冷汗拭去: 「我今日出去并非是单纯为了寻欢作乐。」 龙隐一听这话,眉间露出了一丝不解,「少主您的意思是?」 「这一路我都在观察着凤天澜,自从她毁了玄衣花之后,我发现我就测不出她的命数了。可是在此之前,我的罗盘告诉我,除了鬼手天医之外,这个世界上没有我测不出命数之人。」 一听这话,龙隐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惊愕,「少主,您的意思是这个凤天澜是假的?」 公子欢喜摇了摇头:「说假的未免太轻率。只不过就凭这她天灵盖上那三根锁魂针,就知道她的来歷一定不简单。而且……」 公子欢喜沉吟了片刻,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而且我在她的身上发现了两个十分有意思的东西。」 「有意思的东西?」 「一个,便是她丹田之中那一根不知名的黑色灵根。而另一个……」 见公子欢喜欲言又止,龙隐忍不住追问,「那另外一个又是什么?」 公子欢喜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容湛和凤天澜两个人互掐的场景。 他的脸色一度变得有些沉闷,就连周遭的气压,也因为他那微变的脸色变得有些压抑。 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开口说道,「但凡是个明眼人,便能瞧出容湛对凤天澜不一般,可却只有凤天澜一个人懵懵懂懂。凤天澜就像是一个情窦未开的小丫头,在面对这种事情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意识……」 公子欢喜说了这么一通,却见龙隐一头雾水。 他伸手挠了挠后脑勺,「少主,王爷到底哪里对凤天澜不一般了?我瞅着他,好像挺讨厌凤三似的,不然怎么会处处跟她作对?」 「……」 公子欢喜有些无语的看了龙隐一眼,「凤三那是封心绝爱才会有的反应,而你——可是正宗的榆木疙瘩脑脑袋,是真笨!」 「什么?」 听完这话之后,龙隐直接就将少主讽刺他的那一段给忽略了,「少主您说凤三她封心绝爱?」 听到这四个字的公子欢喜眼神莫名的变得幽深起来。 他沉下眸子,直接轻轻掐算着,「如果我的推测没有错的话,她体内有灭情丹。」 「灭情丹?」 这个灭情丹龙隐听说过一二。 听说服用此丹之人,从今往后灭情陨爱。 听说这种丹药是出自一位非常厉害的毒师之手,这位毒师是个女子,珠胎暗结之后却被心爱之人所抛弃。 是她费尽终生所学炼出这灭情丹,并亲手餵给了自己的女儿,希望她日后切莫要再重蹈自己覆辙。 后来就灭情丹不知怎的外传了出去。 没想到竟然被凤天澜给吃下去了? 「只是少主,我听说这灭情丹,整个世界上存余只有两颗。而且关于灭情丹的故事也不过只是一个传说罢了,难道当今世上真的有这种东西存在?」 听了龙隐的推测之后,公子欢喜嘴角勾出了一抹莫名却有些凄凉的弧度,「但愿我这次真的猜错了吧。」 沉吟了片刻之后,龙隐便离开了房间,留公子欢喜一人在房间休息。 夜色微凉,公子欢喜起身,走到了窗台边上。 他怎么可能猜错呢? 世人只知道那位顶尖的毒师炼制出来的丹药叫灭情丹。 可他们却不知道这所谓的灭情丹,一共分为两种。 余存在当今世上也只有两颗。 一颗叫灭情丹,一颗叫陨爱丸。 灭情丹,顾名思义,一颗吃下去会让你永远无法体会到爱情的滋味,更不会对任何人动心。 而吃相陨爱丸的人,不管你爱上任何人,当从你动心的那一刻开始,你所爱之人永远无法接受你的爱意。 公子欢喜之所以会察觉得到凤天澜的体内有灭情丹,那正是因为遭在自己年幼之时就已经被父亲餵下了陨爱丸。 两者相辅相成,自有感应。 「唉……」 公子欢喜立在窗口,这一声轻嘆,里面夹杂了太多太多的情绪。 *** 翌日一早。 因为昨儿的确是累到了,所以这天晚上凤天澜睡得倒也还舒服。 等她洗漱完毕之后,正准备坐到餐桌边上吃些早餐的时候,冷不丁却瞧见门外有一个丫鬟,惊慌失措的跑了过来:「凤三小姐,凤三小姐!」 凤天澜这会刚啃了一口糕点,一抬头就看到那小丫鬟直奔自己而来,甚至一把拽住了自己的胳膊,拉着自己便往外跑。 「哎哎哎,我的早饭……」 凤天澜扭头看了一眼桌上琳琅满目的糕点。 那小姑娘强行让自己淡定下来,「凤三小姐,糕点待会回来再吃吧!皇上要见你!」 「什么?!」 凤天澜一声惊唿,她一把推开了小丫鬟的手,僵直的站在原地,满脸的不敢置信,「这位小姐姐,你真的没弄错吗?你说谁要见我?」 「皇上,当今圣上。」小丫头再次重复了一句。 「怎么可能啊,我跟皇上素无往来,他怎么可能突然要见我?」 「凤三小姐,当然是因为皇后娘娘眼疾的事情。现在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跟你说清楚,您赶紧跟我过去吧,可千万不能让皇上久等了。」 皇帝跟容湛不一样! 他才是整个南照皇权唯一的象徵。 就算给她凤天澜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在皇帝面前得瑟。 「好,我们马上就过去!」 凤天澜点点头,拎起裙摆,跑起来的时候甚至比那小丫头还要快上几分。 当她气喘吁吁的赶到小筑的时候,发现庭院外面早已经跪了一片人都是在小筑里面伺候的丫环婆子。 凤天澜心里咯噔一沉,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迈着轻缓的步子走了过去。 守在外面的玉姑姑一看到凤天澜,不由得长长舒了一口气,她快步走了过来,「凤三小姐,你可算来了。」 「嗯!」 凤天澜点点头,然后就由玉姑姑领着进到了后面的偏厅。 只见在偏厅的主位之上,一个身穿明黄色常服的中年男人端坐在那儿。 他五官生得极好,即便是人到中年,依旧气宇轩昂,威风凛凛,周身上下充斥着一股叫人情不自禁臣服的威压,或许这就是真命天子身上的气势吧。 而皇后和容湛则分别坐在他的左右两侧。 皇后娘娘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看,而容湛从自己进来的那个瞬间,一双幽深的眸子就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瞬也不瞬。 「臣女凤天澜,见过皇上,见过皇后娘娘,未央王殿下。」 凤天澜走上前去,不卑不亢的见礼。 「你就是瑾国公府的三小姐凤天澜?抬起头来。」 头顶上那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凤天澜顺势抬起头来。 那张娇俏且精緻无比的小脸,就这样展现在了皇帝的眼前。 看到这张脸之后,皇帝的瞳孔微微一缩。 面前这个小姑娘年纪尚幼,五官并没有完全长开,但是光是现在这么看去,便是一个活脱脱的美人胚子。 特别是她那双乌熘熘的大眼睛,就像是侵泡在冰泉里面的黑瞿石,又像是装满了繁星的夜空。 「像,真像!」 皇帝忍不住嘆息了两句。 凤天澜脑子里面转的飞快,皇帝的这句话约摸是在说她和白沐凝长得相似吧? 「不知皇上召臣女进来,有何吩咐?」 被皇帝这打量货物的眼光看的有些不舒服,凤天澜垂下眸子,低头询问,态度乖巧万分。 看着她这个样子,皇帝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市井中那些关于瑾国公独女的传闻,他并不是没有听说过,狂妄自大,花痴草包,还是个废柴! 可如今看来,面前的这个凤天澜,乖巧有礼,进退有据,就连第一次面对自己召见的时候,依旧能够不卑不亢。 哪里又像是市井中的传闻那样? 「咳咳!」 皇帝收敛了一下心神,他垂眸看向凤天澜,「朕今日召唤你过来,是为了关于纪皇后眼疾一事。听你说纪皇后要七日之后动手术才是最佳时间?」 凤天澜在心中暗暗掐算了一番,随即点头,「没错。七日之后,娘娘身上的余毒已经彻底清除干净,到那个时候是动手术的最佳时机。」 凤天澜的话音刚刚落下,便听到纪皇后略微松了一口气似的说道,「皇上,既然凤三已经这么说了,要不……」 岂料皇后娘娘的话还没说完,就径直被皇帝给打断。 再开口的时候,他的语气之中已经带上了一丝不悦,「朕是在问你还是在问她?」 261、都去死,全部都去死! 261、都去死,全部都去死! 「臣妾多嘴了。」纪皇后垂下了眸子,不再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凤天澜总觉得他们一家三口之间的气氛有些诡异。 先且不说纪皇后和容湛那不尴不尬的母子关系,但是至少他们两个人之间还是有真感情的,只不过容湛不知道该如何表达罢了。 再看皇帝和纪皇后两个人的相处模式…… 凤天澜她根本就没有感受到市井之中传闻的,那种帝后恩爱相互扶持的感觉,反而皇帝带着一种盛气凌人,纪皇后全身上下都充斥着一股委曲求全。 「凤三,朕来问你,如果将手术再提前四天,可否为之?」 皇帝这话让凤天澜一下子愣住了。 「启禀皇上,虽然知道这事不应该多问。但是作为一个大夫,我觉得我有必要把事情的经过弄清楚:其实按照正常情况来说,三日之后,娘娘体内的余毒应该是清除干净了。剩下来的四天时间就是为了观察她的身体状况是否稳定。如果确定身体稳定的话,那才是动手术的最佳时机。这样既不会伤害……」 岂料凤天澜的话还没说完,再一次被皇帝给打断,「简而言之,就是说三日之后,皇后体内的余毒已经清除干净了?」 凤天澜皱起眉头,她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了容湛。 却瞧见容湛这个时候端着茶杯,正低头,慢条斯理的品着茶,压根就没有要插手的打算。 该死的臭妖孽。 这可是关乎你母妃的眼睛,你怎么跟个没事人似的? 凤天澜咬紧牙关,她点点头,「按道理来说,的确是这样,但是——」 皇帝并没有给她说但是的机会,「既然如此,那三日之后,你便准备替纪皇后动手术。别的无需多言。三日之后,朕会亲自过来探望皇后,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说完这话之后,皇帝似乎并不想再多做停留,他霍地起身,然后转身便朝着门口走了过去。 「恭送皇上。」 直到皇帝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了长廊的拐角处,凤天澜这才转身走向了纪皇后,「娘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为有些着急,以至于凤天澜说话的时候,语气也有些差。 纪皇后嘴角一扯,勾出了一抹苍白惨澹的笑容,「既然这是皇上的要求,那你就照做便是。」 说完这话,纪皇后便转身摸摸索索的朝着寝室走了过去。 玉姑姑见状,也连忙过来搀扶。 一时间,偌大的偏厅里面,就只剩下凤天澜和容湛两个人。 凤天澜扭头看向容湛,气势汹汹的质问,「王爷,我记得您跟我保证过,关于娘娘的病情和手术安排,必须要听我这个大夫的。现在怎么突然又出尔反尔了?」 容湛眼光有些莫名,他看向凤天澜的时候,嘴角浮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讥讽嘲笑,「你是眼睛有问题还是智商有问题?」 凤天澜一听这话瞬间就来了脾气,「明明是你自己出尔反尔,说话不算数,怎么还说我有问题?」 「如果你没问题的话,又怎么会不知道刚才在这里发号施令的那个人是当朝皇帝?」 容湛此话一出,倒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皇上身为纪皇后的丈夫,容湛的父亲,原本就是一言堂。 更何况他还身为南照一国的皇帝,在这个国土上,更加是不会允许有任何人忤逆他。 「我不明白。我让手术推迟几天,完全是为了纪皇后的身体再做考量……」 凤天澜说话的时候,语气有些松动和颓废。 如果万一纪皇后的身体状况在后续几天里出现了问题,那很有可能会导致手术失败。 这个道理容湛他应该也清楚,可是刚才他却没有据理力争。 又是一声长嘆,凤天澜心中琢磨着: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种连容湛都无法反抗的人…… 「因为三日之后是太后六十岁寿辰。」 容湛突然开口,他脸上的表情有些莫名,「如果我的推测没错的话,父皇应该是希望母后能够出席太后六十岁的寿辰。」 然后,便可以冠冕堂皇的将纪皇后迎入后宫。 后面的话容湛并没有说出口,但是凤天澜也约摸能够猜到一二。 想来帝后两人心中早已有嫌隙。 否则皇后娘娘也不会在这未央王府一住十年。 约摸这个嫌隙,还跟未央王容湛有着不可割捨的联繫。 可不管怎么样,他们两个人也是结髮夫妻,难道不应该以皇后娘娘的身体为重吗? 凤天澜扭头看向了容湛,「王爷,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她说的是「我们」。 在注意到这个细节之后,容湛原本清冷无比的眼神变得稍稍暖和了一些,「花无忧快不行了,他也顶多只有三日可活。你便按照父皇之命,尽快准备手术。」 「……好吧。」 凤天澜原本还打算把据理力争的最后一丝希望交给容湛,可如今见容湛也是这般态度,她不由得嘆了一口气。 只是可怜了纪皇后。 看到皇帝这态度,凤天澜约摸也知道纪皇后为什么宁可在未央王府一住十年,也不愿意回到那个后宫了。 凤天澜沉吟了片刻之后,开口道,「手术我可以现在立刻准备,三日之后如期进行。但是有一点我必须事先跟王爷说清楚,这场手术说大不大,但是说小也不小。在手术完成之后,恢復的过程起码要七天。如果手术成功的话,七天之后,纪皇后才能真正的恢復视力。如果按照皇上的说法,三日之后就要让纪皇后参加太后寿宴恢復视力的话……即便是皇上他要摘了我的脑袋,我也只有一句话,恕我难以办到。」 容湛回头,深深的看了凤天澜一眼,「本王知道了。」 「唿——」 凤天澜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在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面,为了方便做术前准备,她几乎全部都泡在帝陵里面。 后来干脆直接住在了容湛经常呆的那间小石屋里。 偶尔有些累了,她才会出来唿吸一下新鲜空气,或者是去温泉池里面泡个澡。 「哗啦啦!」 伴随着她的动作,一阵阵水花被溅了起来。 她洁白的手臂上,挂着晶莹的水珠顺着她的动作滑落肩头,划过细緻的肩膀,最后隐入水中。 「唿,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嘛!」 凤天澜懒洋洋的泡在温泉池子里面,此时此刻的她美得如同地宫里的小妖精。 为了准备接下来纪皇后的手术,凤天澜这几天的精神一直都是高度紧张,今天好不容易有机会能够放松一下,她竟然是靠在了温泉边的岩石上,就这么迷迷煳煳的睡着了。 她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她再一次梦到了那一片幽暗且遍布瘴气的黑森林。 在那怪石嶙峋的森林里面,远远的有一个黑衣少女正背对着自己站立着。 凤天澜在穿越之前,一直就很少做梦。 可如今穿越过来之后,她隔三差五便会做梦,而且梦到的都是同一个场景。 在这片暗无边际、死气沉沉的黑森林里面有一个少女孤独的站在那里,似乎是在等待着谁! 第一次当自己走近,当那个黑衣少女准备转身的时候,她总是会莫名其妙的惊醒。 每一次都是这样,无一例外。 这一次,当自己再度出现在这个熟悉的黑森林里面的时候,凤天澜她学聪明了。 她意识到自己又做梦了,所以飞快的循着原来的路,来到了那个黑衣少女的身后。 只不过当黑衣少女准备转身的时候,她突然开口,「姑娘,你能不能别转过来?」 那黑衣少女没有出声,不过她那停下来的动作已经代表了她的打算。 凤天澜微微的松了一口气,「我知道,现在是在我的梦里。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每次都出现在我的梦里。而且每当我想要看清楚你的真容的时候,这个梦就会突然惊醒。不必回头,也不必说话,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只需点头摇头回答我就行了。」 说完这一番话之后,她有些紧张的看着那个黑衣少女。 毕竟她都清楚,这是在自己的梦里,也不知道这梦境是不是会按照自己把控的方向发展。 不过试一下总归是没坏处的。 让凤天澜感到意外的是,就在她紧张等待的时候,那个黑衣少女竟然意外的点了点头。 凤天澜眼睛一亮,「你是被人困在这里的吗?」 那黑衣少女沉吟了片刻,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那到底是是还是不是?」 最后那黑衣少女轻轻摇了摇头。 「你不是被人困在这里,你是自愿在这里的?」凤天澜咬唇,「你一直出现在我的梦里,是不是想指引我去这个地方找到你?」 「……」黑少女停顿了片刻,然后轻轻点头。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在什么地方?」 黑衣少女缓缓的抬起右臂,伴随着她指尖轻轻滑动,在她右腿边上那一块荒芜的地面,竟然一笔一画的被勾勒出一个字来—— 「那是……」 凤天澜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两步。 262、你是救人,我怎么就是占便宜了? 262、你是救人,我怎么就是占便宜了? 当凤天澜看清楚那个少女写出来的是什么字之后,瞳孔骤然一缩。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那个少女便以雷霆之势转身扑面而来。 她身形之快,以至于凤天澜根本就来不及看不清楚她的样貌,脖子就已经被紧紧的扼住。 那股巨大而诡异莫名的力量,让她根本无从反抗,她就像是一只小白兔被野兽攫住。 那看上去十分纤细的右臂,轻而易举的就将她拽离地面。 「唔唔……」 凤天澜拼命的蹬腿,肺里的空气仿佛被人给抽空,那种窒息的感觉,让她难受的几乎快要晕死过去。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 就像是当初自己穿越过来的那个瞬间,被容湛掐着脖子一样。 渐渐的,她只觉得所有的力气正在慢慢的流失,到最后整个人如同一只破败的娃娃,软绵绵的瘫了下去。 她被那个黑衣少女像是扔垃圾似的扔在了脚边。 而在她面前便是少女用内力刻画出来的那个字—— 「死!」 不可以! 她好不容易重活一世,怎么能这么轻而易举就死掉? 不可以! 即便是心底的求生欲再强,可是凤天澜只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就在她的双眼即将闭上的那个瞬间,突然她感觉到有什么微凉的东西贴在了自己的唇瓣上。 下一秒那清新好闻,如兰似竹的气息被渡进了她的嘴里。 凤天澜想要睁开眼睛,可总是觉得眼皮子好重。 就在这个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道充满了威胁的焦灼声线:「入了我这地狱,你便永远逃不掉。死,也不行!」 这熟悉的声音带着无比阴骘的语调,让原本昏迷过去的凤天澜都吓到一个激灵。 那如同羽扇般卷翘纤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她的眼睛竟然睁开了。 可是映入眼帘的这一幕,却是让她瞳孔骤然一缩。 因为这个时候,容湛正半跪在自己身侧,全身湿淋淋的。 他一手捏着自己的鼻子,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便朝着自己唇上吻了过来。 看着那逐渐靠近的俊脸,凤天澜只觉得脑袋里面嗡的一响,瞬间一片空白,以至于连躲开的动作都忘记了。 四唇相贴,那熟悉的感觉,瞬间弥散开来。 不对,这个傢伙是在占自己的便宜! 勐的回过神来,凤天澜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一把将容湛给推开了。 她连忙坐了起来,拼命的擦着自己的嘴巴,「王爷,你干嘛呢?你这叫趁人之危,耍流氓!」 容湛一时不防,竟然被凤天澜推得一个趔趄,直接坐在了地上。 不过看到凤天澜清醒过来还有力气指责自己的时候,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惊喜,随即在听到她说话的内容之后,又转变成满脸的嫌弃和讥讽: 「你终于承认你之前都在耍流氓了?」 凤天澜一下子愣住了,「我什么时候耍流氓了?」 「这不是你堂而皇之说的人工唿吸吗?怎么本王做就是耍流氓,你做就是救死扶伤?」 一听容湛这话,凤天澜才回过神来,「你说你刚才在替我做人工唿吸?」 「不然呢?一个人洗澡可以洗到晕在温泉池子里面,你是脑残?」 「……」 凤天澜倒抽了一口凉气,勐的回想起来,刚才她约莫是靠在温泉池边上,一不小心睡着了。 趴在水边睡着了,就容易呛水。 也就是说,容湛那个傢伙救了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凤天澜只觉得老脸一红,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王爷,真是不好意思啊,一场误会,一场误会!原来你是想要救我,我还误会你想要占便宜,是个登徒子……」 「嗤!」 容湛的唇间溢出一声轻哼。 他用一种诡异莫测的目光,上上下下的将凤天澜打量了一番,「不过,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先把衣服穿上,毕竟你那发育不良的小身板,我看多了,怕辣眼睛!」 「什么……」 凤天澜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顺着容湛的目光低头一看。 这不看到好,一看,吓得她几乎魂飞魄散:「啊啊啊啊!」 因为刚才为了泡澡方便她将身上的外套已经脱掉了,如今身上只剩下一件粉红色的小衣服,还有一条中裤。 身上的衣裳已经被打湿了。 她窈窕的身子几乎可以说是毫无遮掩的,就这么展现在了容湛的面前。 「啊!」 凤天澜惨叫了一声,然后勐地蹲了下来,双手捂脸。 容湛看了一眼蹲在地上双手捂脸的凤天澜,「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捂脸做什么?」 凤天澜羞愤欲死,「不都说走光的时候捂脸才是最佳选择吗?」 容湛这个时候开始真的有点怀疑凤天澜的智商了,「可是问题是,这里除了我们两个人之外,还有第三人吗?说的好像我不知道是你一样!」 「也是哦!那你还不给我转过身去?」 伴随着凤天澜歇斯底里的尖叫,容湛有些无趣的转过身。 虽然之前替凤天澜检查身体的时候,曾经看到过她不着寸缕的样子,但是如今她那含羞带怯半遮半掩的身段,却比那个时候更有诱惑力。 凤天澜一双眼睛紧紧的瞪着容湛的后脑勺,「我放在外面的衣服都打湿了,我现在去屋子里边拿新的换上。我警告你不许回头!」 容湛嘴角轻轻一勾,无语的耸肩。 凤天澜一路前行,每挪一步都要看一眼容湛,生怕那个傢伙不讲信用,突然回过头来,那她岂不是春光外泄? 可是凤天澜她不知道的是,在这洞穴里面的墙上,每隔一两米的距离,就会镶嵌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 那夜明珠晶莹剔透,仿佛镜子一般,完全就可以将容湛身后的场景收入眼底一览无遗。 凤天澜的偷偷摸摸,一步三回头的样子对容湛尽收眼底。 但是更让他眸光变得无比幽深的是,凤天澜那姣好的身姿。 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那双修长笔直的双腿,若隐若现,叫人浮想联翩。 凤天澜并不知道,在她身后的容湛,此时此刻,那双眸子已然幽深到如同万年深潭,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涌动。 等凤天澜从屏风后面出来的时候,她已经重新换上了一套干净清爽的衣裙。 这个时候,容湛正坐在圆桌的边上。 从凤天澜走出来的那个瞬间,他的眼睛就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凤天澜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她不自然的扯了扯自己的衣裳,「怎么啦?」 容湛将目光收了回来,他淡淡的开口,「你刚才梦到什么了?」 凤天澜心里一惊,突然想到了方才在梦里自己看到的那个死字,心头莫名一跳,她连忙开口,「就是做了个噩梦梦里被人追杀,具体的情况想不太起来了。」 说完这话之后,凤天澜发现容湛依旧盯着自己,她不由得有些心虚,不过再开口的时候,语气却更加笃定,「王爷,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不过是做了一个梦而已,有什么可撒谎的?」 容湛没有开口,他只是安静的看着凤天澜。 好一会儿之后,他才淡淡的将目光收了回来。 凤天澜并没有跟他说实话。 因为就在刚才,她睡着跌入温泉池,不停扑腾的时候,嘴里分明在喊着一句话: 「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这里是什么地方?」 原本容湛在看到凤天澜沐浴的时候是准备转身离开的。 可是后来在听到她有些悽厉的说这些话的时候,才察觉到情况不对劲。 也幸亏他及时反应过来,否则凤天澜有可能当真会被呛死在这还不到腰身的温泉池水之中。 「既然如此甚好,明天的手术照常进行。」 说着这话,容湛便准备起身离开。 只不过他的步子还没迈出去,凤天澜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语气焦灼的开口,「王爷!」 容湛脚下步子一顿,微微侧身,朝她看来。 凤天澜犹豫了一下,「我能不能问一下花无忧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不知怎的,凤天澜发现只要自己一提起花无忧这三个字,容湛周身的气压总是会突然骤降。 仿佛这个名字依然是触碰到了他的逆鳞似得。 凤天澜在心里默默的琢磨着:该不会这个花无忧当真是容湛的童年阴影吧,否则他怎么会每次一提起他反应这么大? 「放心,明天之前他死不了。」 说罢这话,容湛又要迈开步子,可是凤天澜却又是一声唿唤,「王爷!」 步子再度停下,容湛脸上的表情已经出现了不悦。 「那个……要不然咱们再来讨论一下纪皇后的手术方案吧?」 看着凤天澜那吞吞吐吐,犹犹豫豫的样子,容湛突然转过身来,他一脸诡异的看着她。 凤天澜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发憷,「王爷,你干嘛这样看着我呀!」 容湛眯了眯眼睛,那双漂亮的凤眸里面似乎有莫名的光,一闪而过,「你……在害怕?」 263、凤三小姐和王爷躺在一张床上…… 263、凤三小姐和王爷躺在一张床上…… 一听到这句话,凤天澜脸色突然就变了:「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 「既然不害怕的话,那就一个人自己呆着吧!」 眼看着容湛就要迈开步子,凤天澜终于忍不住一个箭步沖了上去,双臂张开径直把他拦了下来:「王爷!怎么说这里也是皇家的帝陵,说白了就是个坟墓,你怎么能让我一个弱女子一个人晚上在这里过夜呢?」 容湛挑眉:还说不是害怕? 「可是你已经在这里睡了两个晚上了,今天再来提这个问题,是不是有些晚了?」 面对容湛的这个疑问,凤天澜硬着头皮说道,「这不一样,前两个晚上展风就守在门口。可今天……」 「展风有另外的要事处理!」 容湛的话音刚刚落下,远在书房外面守着的展风,勐的打了一个喷嚏:王爷也真是奇怪,不过几只小白鼠罢了,竟然还要我在这里守着…… 「那我不管,我今天说是休息不好,明天的手术就不在状态。要是中间出了什么问题,我可不负这个责!」 看到凤天澜那理直气壮的样子,容湛不悦的开口,「你这是在要挟本王?」 「要挟王爷,我自然是不敢的,我只不过是在提一个合理的要求!」 容湛眯了眯眸子,就这样默不作声的看了凤天澜半响。 他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抹妥协的颜色:「既然如此,那今夜本王就只能勉为其难的呆在这里了。」 「……」 凤天澜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她小小声的在心里嘀咕着: 这件事原本就是你处理不当,现在反倒是变成你勉为其难了,那我又该找谁说理去? 眼珠子转了转,凤天澜飞快的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一边准备上床休息,一边扭头看向屋外,「不过有一个问题,王爷这间房子里只有一张床,你睡哪里啊?」 凤天澜的话音刚刚落下,便瞧见容湛理直气壮的走了进来,「我当然是睡床上。」 凤天澜一头雾水,「可是这里只有一张床啊?」 「所以你是让本王睡地上?」 容湛在说这话的时候,把本王两字咬的特别重,似乎是在提醒着凤天澜,他的身份有多么的高贵。 直到这个时候,凤天澜才回过神来,她不敢置信的看向容湛,「王爷,你该不会是让我睡地上吧?你看天气这么凉,我若是睡在地上,明天若是着凉了,谁给皇后动手术啊?」 听到这里,容湛若有所思:「也是。」 凤天澜松了一口气,「那就只好勉强王爷……」 「那我就只好勉为其难的跟你同睡一榻了。」 容湛说这句话径直朝着床边走了过去,可是他这个动作却吓得凤天澜屁滚尿流,差点儿直接从床铺上摔了下来。 「王爷,你干什么?」 凤天澜就这么站在床头,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容湛。 却瞧见那个妖孽王爷正慢条斯理的褪去外衫,径直翻身睡上了床,「睡觉啊,不够明显吗?」 「我知道你睡觉,可是那我呢?」 看到凤天澜的气急败坏的样子,容湛懒洋洋的开口,「本王都已经勉为其难愿意与你挤一张床了,你还想怎么样?」 「……」 凤天澜算是彻底被容湛的厚脸皮给征服了。 要自己跟他同睡一榻,还不如一个人在这里担惊受怕呢。 可是看到容湛那一副满是闲适的样子,凤天澜约莫着自己,如果这个时候开口让他走,他恐怕会大发雷霆。 算了算了,自己做的选择,跪着也要走下去。 「王爷千金之躯,像我这种身份卑微的人怎么能跟您同睡一榻?要是玷污了您的名声,可怎么是好,所以我还是打地铺吧。」 说着这话,凤天澜便转身从一旁的石柜里面重新搬出一套被褥来。 虽然说这里没有多余的床,但是好在换洗的被子还是准备了不少。 看着凤天澜哼哧哼哧的铺着被褥的样子,容湛的脸上闪过一丝莫名的戾气: 那一脸傲娇的表情,分明就是在说:本王愿意让你睡在边上,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你不赶紧过来磕头谢恩,竟然还想着自己打地铺。 还有,看看你那一脸嫌弃的表情,简直不要太明显! 「嗤!」 想到这里,容湛不由得闷哼了一声,「既然你喜欢打地铺,那就自己打地铺好了。你最好求神拜佛,保佑你明天别生病,否则——」 「否则您就摘了我的脑袋是不是?」凤天澜在那里铺床,忙得不可开交,回头瞧见容湛那个傢伙非但没有过来帮忙的打算,反而还一副老神在在悠闲释然的模样,她就气不打一出来,「王爷这副论调你已经说过太多次了,能不能下次换句话呀?」 容湛没有搭理她,直接侧身给凤天澜留下了一个背影。 然后就这么心安理得的睡着了—— 看着他的背影,凤天澜差点没呕出一口血来。 果不其然,如果容湛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那母猪也都该上树了。 管他呢! 反正今天晚上有容湛在这里,那些妖魔鬼怪什么的,恐怕也不敢来了。 只要自己安安稳稳的度过明天就能够回瑾国公府了。 地宫里的温度原本就比地面要低上一些,即便是垫了两床棉絮,总归还是不如在床上睡的舒坦。 容湛原本就很难入睡,刚刚他躺在床上,凤天澜以为他睡着了,而他不过是在调理内息罢了。 他在运功的时候需要的是绝对的安静,可是凤天澜不停的在地上翻来覆去,睡得很不安稳,那极其细微的声音也足够打乱他的思绪。 夜半时分,容湛干脆站了起来,阔步走到了凤天澜的身边。 小傢伙将被褥紧紧的裹在身上,整个人缩的就像一个虫茧似的,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看上去楚楚可怜。 「蠢女人!」 冷冷的斥了一声,容湛垂眸看着凤天澜皱眉的样子,干脆躬身一把将她捞了起来,然后转身放到了床上。 「若不是看在你明日要替母后动手术的份上,你是死是活我本王才懒得管。」 像是在说服自己是的,容湛说完这句话之后,屈膝盘坐在凤天澜的身侧,开始重新调理唿吸。 只是因为身边变得暖和起来,凤天澜这一觉睡的也开始有些安稳了。 因为容湛在调理气息,所以周身都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暖意,凤天澜刚刚睡在地板上,此时此刻,一感受到旁边的热意,不自觉的就朝着容湛那边挤了过去。 一夜无话。 *** 「啊啊——」 第二日一早,凤天澜是在一阵极其悽厉的撕心裂肺的惨叫之中惊醒过来的。 「大清早的天都还没亮呢,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凤天澜嘀咕的两句,有些不悦的翻了个身。 娇俏的小脸在身边暖唿唿的物体上蹭了蹭,还是被窝里最舒服。 「凤天澜,你这个女流氓!你对王爷做了什么?」 紧接着又是一声悽厉的咒骂炸响。 王爷? 原本还睡得迷迷煳煳的凤天澜睁开眼睛,再她看清楚自己怀里抱的是什么之后,整个人一个激灵,突然就惊醒了。 「王、王、王爷?」 只见容湛就这么躺在她的身边,而她就跟一条八爪鱼似的,手脚并用,全部都缠在了容湛的身上。 「天吶!」 凤天澜一声惨叫,勐的往后一退,整个人几乎是直接从床上栽了下来,摔了一个屁墩。 因为她的动作太大,以至于盖在容湛身上的棉被也一併被她卷落在地。 容湛身上的中衣半开,胸前竟然还留下了几个红色的指痕,从那指痕的大小就可以判断,绝对是凤天澜留下来的没错了。 但凤天澜回过头去,就发现在石屋的门口,林翩翩正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那张妖冶的俏脸胀得通红,浑身上下似乎是有怒火在烧。 而在她身后,玉姑姑搀扶着纪皇后,就这么立在门边。 玉姑姑的脸上也是一片惊愕,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玉儿,到底出什么事了?」 纪皇后因为看不见,所以在听到林翩翩的怒吼之后,心下十分好奇。 玉姑姑纠结了半天,最后压低了嗓音,无比纠结的开口,「王爷和凤三小姐躺在一张床上……」 「什么?」 纪皇后再开口的时候,声音也带着几分撕裂和不敢置信。 「凤天澜,你还敢说你对王爷没有任何企图?刚刚大伙儿全部都看到了,你把王爷按在床上蹂躏,你简直就是下流无耻的女採花贼!」 林翩翩气势汹汹的沖了上来,撸起袖子就要跟凤天澜算帐。 凤天澜这会儿就像是被人捉姦在床的那个姦夫,她脑袋里面一片空白,甚至还没反应过来。 她呆呆的扭过头去,发现原本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容湛已经睁开了眼睛。 这会儿他正一脸娇柔和虚弱的看着自己,眼神莫名。 凤天澜连忙开口,「王爷,你快点跟他们解释一下,昨天晚上我们两个人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264、你为什么会在我的被窝里? 264、你为什么会在我的被窝里? 其料容湛倒是开口了,不过他说出来的话却叫凤天澜直接就傻了眼。 「我倒是什么都没做,但是你做了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容湛这番话说得十分暧昧,非但没有让凤天澜洗脱嫌疑,反而引来了更多的质疑。 凤天澜这会简直要日狗了,「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你怎么说也是个成年男子了,我们两个人昨天晚上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你未必不知道吗?」 凤天澜质问的话音刚刚落下,却看到容湛一脸柔弱的开口,「那我倒要问问你了,昨天晚上你分明就睡在地上,为何这会醒来却在我的被窝里?」 「我……」凤天澜一愣,「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容湛嘴角一勾,有一抹妖冶的弧度掠起,「我瞧着你昨个晚上说我把你一个人留在地宫不妥,所以我才勉为其难留在这里陪你,没想到你打的竟然是这般下作的主意。」 「我……」 凤天澜这会儿简直就要欲哭无泪了。 俗话说,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看过猪跑吗? 凤天澜即便是未经人事,她也知道女孩子的第一次一定会很痛,而且还会流血,可是现在她身上没有丝毫感觉,甚至于昨天晚上她都睡得很沉,没有任何记忆。 她就不信了,这样她还能把容湛给怎么着了? 「凤天澜枉我这么信任你,没想到你做出这种背叛我的事情,竟然把我的男神偷偷摸摸骗到这里来,强行睡了。你简直就是臭不要脸!」 凤天澜听着林翩翩的指控,只觉得有500只鸭子在耳朵旁边嘎嘎的叫唤,吵得她脑仁疼。 偏偏容湛那傢伙原本就装得一副病娇柔弱的样子,这会儿在指控自己的时候,更是如泣如诉。 若不是自己就是整个事情的主角之一,她恐怕都以为自己昨个晚上当真就把容湛给强了。 「王爷,你!」 凤天澜咬牙切齿的瞪着容湛。 两个人四目相对,她分明能够从那双妖冶的凤眸里读出一丝狡诈。 该死的,这个妖孽是故意耍自己的!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凤天澜忙不迭的站了起来,正准备跟容湛算帐,可冷不丁外面却传来了展风那道冰凉的声线,里面甚至还带着一丝焦灼: 「王爷,花无忧情况不妙!」 一听这话,原本热闹无比的小石屋立刻就变的静谧无比。 所有人的目光全数都朝着纪皇后那边看了过去。 若花无忧还活着,尽管他身份卑微恶劣,做尽坏事,至少他还是个活人。 可是如果他死了,凤天澜在从他身上取器官的时候,意义又不一样了。 接受花无忧的眼角膜,已经是纪皇后最大的退让。 若要她用死人身上的器官,恐怕纪皇后是没有办法接受的。 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变得十分压抑。 凤天澜在第一时间回过神来,她一把将身上的被子掀开,然后面色肃穆的开口,「马上把人送到手术室去,还有皇后娘娘也一起进去。」 其他人都被隔绝在手术室门的外面等候。 凤天澜戴上橡胶手套,进手术室之前将全身消毒。 在她进入手术室的前一秒,她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扭头朝着门外看了过去。 她的视线恰好和容湛来了个对视。 她没有错过容湛眼底一闪而过的焦灼和担忧。 「王爷,我需要一个帮手。」 凤天澜话音落下,容湛便扭头看向林翩翩。 她才刚刚接受到容湛的目光,立刻慌慌张张的摆手,「王爷,我不行。你也知道我平时在恶人谷里面也就给他们餵猪杀猪。动手术摘器官这种事情八竿子都轮不上我,而且我晕血,我不能进去!」 凤天澜满头黑线的看着林翩翩: 这个傢伙之前不还跟纪皇后吹牛逼,说她是裴大壮的得力助手吗? 纪皇后不但信以为真,而且还好吃好喝的将她供在府里。 感情这个妖娆的美人儿竟然是个专门负责杀猪餵猪的? 还真是浪费了这副漂亮的好皮囊。 容湛嫌恶的将目光收了回来,他犹豫了片刻,最后上前一步淡淡的说道,「我来。」 凤天澜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王爷?」 「怎么?你是觉得本王不够资格当你的助手?」 看到容湛脸上浮起来的不悦,凤天澜慌忙摇头,「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我这个帮手必须全程听我的吩咐,帮我递剪刀、擦汗做一切能做的事情,因为在手术的过程中,我绝对不能被打扰。」 一边的展风和玉姑姑他们一听这话,脸色陡变。 王爷那是身份多么尊贵的人儿,怎么可能听从凤天澜的调摆,还给她打下手? 其实说实话,凤天澜也有这个心理压力。 毕竟容湛那个傢伙锱铢必较弱,是自己把他使唤狠了,他回头出来又得找自己的麻烦,给自己小鞋穿。 与其这样,倒不如最开始就换个人。 可是如果换别人的话,到时候他们看到自己手术的过程,心中生出别的想法,那又该如何是好? 就在凤天澜无比纠结的时候,却看到容湛已经有模有样的戴上了橡胶手套,换上了消毒衣,戴上口罩,跃跃欲试的走了过来。 如今容湛全身上下,就只有那双深邃的凤眸露在外面。 不知道为什么,凤天澜突然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了上来。 这双眼睛跟当初自己读博士的时候,有一个专门负责带自己的师兄的那双眼睛一模一样。 最开始自己动手术的时候,还会因为看到血而双手发抖。 那是因为当初看到自己妈妈过世时悽惨景象,而留下的后遗症。 在理论知识上,凤天澜从来就没有输过别人,可是在实践上,她却有一道无法逾越的心理上的鸿沟。 那个时候是师兄手把手带着她,教她如何克服这种心理压力,也是那位师兄让她成功的拿起了这把手术刀。 手术台边上,凤天澜看着容湛,突然有一种,她又穿越回去,跟那位师兄在一起共事的场景。 原本还因为第一次在这种环境下动手术,而有些焦灼的情绪突然就稳定了下来。 凤天澜扭头定定的看了容湛一眼,语气沉着的开口,「开始吧。」 第一步是从花无忧的身上将眼角膜取下,然后修剪成最合适的形状。 随即将眼角膜放在特制的溶液里面保存。 眼角膜的存活期有差不多六个小时。 在这六个小时里面必须要完成纪皇后眼角膜摘除和重新移植这两道工序。 凤天澜带着特制的显微眼镜,每一个动作都十分干脆果决。 她脸上的认真的表情还有专注的目光,让站在她身侧的容湛,挪不开眼睛。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凤天澜动手术的样子,专注而认真,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种叫人根本就无法抗拒的魅力。 这种魅力无关与外貌、无关与谈吐,而是从她那自信而又笃定的眼神,还有干脆利索的动作上自然而然流泻出来的。 如果说在此之前容湛对凤天澜,还保有一丝保留和不信任的话,在这一刻,那唯一仅有的一丝怀疑也烟消云散了。 耳边响起了手术开始之前凤天澜叮嘱过自己的那番话: 「王爷,或许我给别人治病的手段跟你们想像之中有很大的出入,更或许在你们看来,这种手法太过于残忍血腥。但是我想告诉你,这就是我的治病方式。如果你愿意信任我,那我就继续。但是如果我开始了,请你无论如何也不能打断我!」 容湛定睛,看到花无忧的那双眼珠子,从他的眼眶里面被挖出来,鲜血淋漓,血肉模煳。 在看到凤天澜一脸淡定的从里面挑选出一片极其精巧的透明片状物体修修剪剪…… 容湛再看凤天澜的眼神,明显就变得有些莫名。 这个场面若是换作其他的女子,刚刚看到的时候,说不定就已经吓晕了过去。 可是凤天澜在看到这个场景之后却面不改色,甚至还敢用手去触碰,去修剪,去缝合—— 这个女人,果真是不简单。 「消毒酒精!」 「角膜缝合!」 「伤口缝合!」 「双目包扎!」 一道一道的程序,凤天澜做得一丝不苟。 当凤天澜将最后一圈纱布缠在纪皇后眼睛上的时候,她终于松了一口气,「擦汗。」 明明手术已经结束,但是当凤天澜自然而然吐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容湛还是第一时间将锦帕印上了她的额头。 彼时凤天澜看着纪皇后,容湛看着凤天澜,这画面竟美得像一幅画一样。 因为手术开始之前,凤天澜就给纪皇后用了麻醉药,所以她到现在还未曾清醒。 她刚刚将纪皇后安置妥当,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悉嗦的衣料摩擦声音。 等她和容湛一併回头的时候,发现花无忧的身子抖动了两下,随即彻底静默。 「死了。」 容湛即便是站在这里,也足够判断他已经死了。 凤天澜走到了花无忧的身边,伸手将他还未曾闭合的眼睛抚了下来。 265、你就这么想离开未央王府? 265、你就这么想离开未央王府? 凤天澜的声线带着一丝淡然,「不管你生前做了多少恶,你死前总归还是做了一件善事。」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容湛那冰冷至极的嗓音却接着响了起来,「不管他做多少善事,都无法抹去他身上所犯下的罪孽。」 说完这话之后,他便卷着一声极寒之意,转身走到了门口,右臂一挥,原本紧闭着的大门轰然打开。 容湛冷着声音朝着展风吩咐道,「把他的尸体挂在城门口七天七夜,以儆效尤。」 「是!」 「王爷,凤三小姐,娘娘的情况如何了?」 凤天澜和容湛两个人刚刚走出手术室的大门,玉姑姑就急急忙忙的迎了上来,脸上写满了焦灼之色。 凤天澜将脸上的口罩摘下,那张俏丽的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她声音温和的宽慰着:「玉姑姑请放心,手术很成功。」 一听到这话,玉姑姑勐的松了一口气,随即喜极而泣。 她转身飞快的走进了手术室,看着安详睡着的纪皇后,她用力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哭出声来,会惊扰到皇后。 「玉姑姑别担心,一般按照正常情况下来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七天之后,娘娘的视力就能够恢復了。」 凤天澜话音落下,玉姑姑一转身,作势就要朝着她跪下去,「凤三小姐,谢谢你。」 凤天澜看到这一幕,瞬间吓了一跳,玉姑姑是长辈,她怎么可能受得起这种大礼? 凤天澜连忙伸手去扶玉姑姑,可是却拗不过她的力气,两个人在拉扯之中,玉姑姑已然是跪了下去,「凤三小姐,这一跪是我谢谢你的。娘娘,她受了太多的苦,她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重新看到王爷。如果您真的能够让她美梦成真别说这衣柜,就算是你要我这条命,我也绝不犹豫。」 「玉姑姑,你这是做什么?」 凤天澜慌忙将玉姑姑扶了起来,看着她绯红的眼眶,一时间心中也颇多感慨。 玉姑姑跟在纪皇后身边这么多年,皇后受了多少苦难和委屈,除了她之外,恐怕没有人能够如此真切的体会了。 也难怪,皇后会将玉姑姑当成自己的亲姐妹一般来对待,光是看她对皇后娘娘的这份心,便足以担当得起娘娘的这份偏爱。 在离开帝陵回程的路上,凤天澜与容湛,同乘一辆马车。 「母后视力恢復非得七日不可?」 车子前行片刻之后,容湛将心底的疑惑说了出来。 凤天澜思忖了片刻之后,轻轻摇了摇头,「不是说非得七日不可,因为每个人身体恢復状况有所不同。大多数人需要七日才能彻底的恢復,但也不排除有些人身体素质过硬,身体没有排异,一两天之内能模煳的看清物体也是有可能的。不过想要彻底恢復成正常人的视力,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的慢慢调理。所以王爷这阵子您最好多陪陪皇后,跟她说视力的恢復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切不可操之过急。如果他能够看见亮光,就代表手术已经成功了,视力完全恢復,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凤天澜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是站在一个大夫的专业角度,她神情肃穆语气平稳,竟然容湛都生出了一种莫名其妙的信服。 「嗯。」 在得到了准确而全面的答案之后,容湛点头,应了一声,便不再言语,整个车厢里顿时又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静谧。 凤天澜皱起眉头,想到了早上发生的那一幕,她心中疑窦丛生:「王爷?」 容湛淡淡抬眸,看向了她。 「其实我很好奇,昨天晚上我明明自己睡在地上,怎么早上醒来就钻进您的被窝了?」 凤天澜可是一头雾水。 她的睡觉习惯她自己很清楚,绝对不存在什么梦游之类的问题。 如果不是梦游的话,难道是容湛将自己抱进他的被窝的? 看着凤天澜脸上那变幻莫测的表情,容湛凉凉的开口,「你问这话的意思,难不成你还认为是本王把你抱进来的?你觉得是你那干扁的跟男人一样的身材对本王有吸引力还是怎么着?」 「……」 凤天澜眼角直抽抽: 这个傢伙未免也太过分了吧,说话就说话,突然搞什么人身攻击啊,真是的! 不过转念一想,容湛这话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 如果当真是容湛,把自己抱进被窝的话,又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 难道自己当真有梦游症而不自知? 在容湛的忽悠之下,凤天澜成功的开始自我怀疑: 「不行,改天得让相思红豆帮我盯着看看,我是不是真的有梦游症?」 就在凤天澜小声嘀咕的时候,她错过了容湛眼底一闪而过的狡猾。 「不管是不是梦游症,你占我便宜这件事情大家有目共睹,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交代?」 容湛突然开口说出这番话来,叫凤天澜一时间也是傻了眼。 她有些错愕的开口,「王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本王的意思是……」容湛说着话,突然倾身向前。 原本两个人之间还有些距离,可容湛这么一靠过来,凤天澜突然觉得,再怎么宽敞的马车似乎也开始变得有些拥挤了起来。 面对着容湛那火热,而且带着几分暧昧的眼神,凤天澜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她慌张的看着容湛,「王爷,你靠我这么近干什么?」 「便宜占了,那接下来是不是该负责了?」 容湛此话一出,凤天澜,彻底傻眼。 她几乎是不敢置信的,指着自己的鼻子,「王爷,您确定您没搞错吗?我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这事若是传出去,有害名声的应该是我,你才是那个占着便宜的,你才应该负责才对!」 凤天澜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桶,完全就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容湛带到笼子里去了。 这会儿她的话音才刚刚落下,便瞧见容湛微微皱眉,似乎在思忖着什么。 不过片刻之后,那紧紧蹙起的俊眉微微一松,容湛的脸上露出了一副深以为然的神色,「这么一想,你说的话也不无道理——」 「这还差不多!」 凤天澜的话音刚刚落下,突然听到容湛,话锋一转,「那就按你说的做。本王来负责好了,谁让我是个男人呢?」 「那当然,必须得是您来——噗咳咳咳!王爷您说什么?」 凤天澜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王爷,您说您要对谁负责?」 容湛一脸嫌弃的看了凤天澜一眼,「这话不是你自己说的吗?本王只不过是成人之美,满足你的愿望而已。」 「王爷,您是认真的吗?」 凤天澜在开口的时候磕磕巴巴的,连舌头都快要缕不直了。 看到她那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容湛原本还带着一丝戏嚯的脸上,表情突然就冷了下来,连带着周身的气压都开始降低。 在一阵诡异的静谧之后,容湛突然开口,「当然是假的,少做你的春秋大梦。」 听到容湛这番话,凤天澜明显的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哈哈,我就知道王爷你真是喜欢开玩笑!」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差点把她给吓死了! 看到凤天澜脸上露出的窃喜之色,容湛的脸阴沉得越发厉害。 心中烦躁,他干脆就懒得再搭理她。 右掌一挥,原本紧闭着的矮窗被打开,慵懒的视线落在了外面,一望无垠的美妙景致之上。 车子渐行渐远,在片刻的安静之后,凤天澜试探性的开口询问,「王爷,既然娘娘的手术已经做完了,那我是不是可以回瑾国公府,不用住在未央王府了?」 此话一出,凤天澜分明能够感觉得到,容湛周身的气压更低了。 只见他冷冷的转过头来,「你就当真这么想离开未央王府?」 凤天澜一脸的莫名其妙,「王爷,瞧您这话说的,未央王府又不是我的家,我怎么可能长期住在哪?再说了,咱们两个男未婚女未嫁,就这么同住一个屋檐之下,难免会惹得别人说长道短。更何况我和太子殿下虽然只是有着口头婚约,但那婚约总归是太后亲口许下的。若是被有心人利用,王爷的处境恐怕会十分难堪。」 容湛凉凉的扫了她一眼,「巧言吝啬,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打着替自己着想的招牌,其实不过就是怕太子误会他们两个人有什么关系罢了。 这个蠢女人,太子从头到尾就未曾动过其他的心思,却只有她一个人,还在这里做着春秋大梦。 说话间,容湛突然想到了那日太子进宫面见太后的场景,他约莫是去请退婚书了。 罢了,自己偏就不提醒这个蠢女人,倒要看看她的春秋大梦,还能做到几时。 凤天澜压根就不知道自己一番真情切意在容湛的眼里,却变成了狡猾多端。 「不管王爷信不信,我说的都是实话。」 「不管你说的是不是实话,你都必须老老实实待在未央王府。」 一听这话,凤天澜瞬间就炸了,就差头髮丝都竖起来了。 266、王爷准备的礼物 266、王爷准备的礼物 「为什么?我已经在未央王府住了整整十日了,如今皇后娘娘的手术也已经做完,为什么不让我回去?」 「手术的确是做完了,但是她的视力还没有恢復。七日之后,若是她能够看见东西,未央王府绝对不多留你一刻。」 听着容湛那冷冷的声音,凤天澜气急败坏,偏又无法发作。 「哼!」 她气轰轰的重新落座,闷了半响之后,才开口,「那我明日也得先回府一趟。明天晚上是太后寿辰,三品以上大员以及家眷都得参加……」 「衣服首饰,玉姑姑会替你准备。」 「你——」 凤天澜绝倒。 看样子容湛这个傢伙铁定是要把自己留在未央王府了。 不对,应该说是软禁! 凤天澜抬头看去,却瞧见容湛的视线已经淡淡的朝着窗外看了过去。 那张俊朗无双的脸上表情平淡,似乎压根儿就没有一丁点愧疚之意,反而还多了几分理直气壮。 凤天澜简直气到牙痒痒,若是眼神能够杀人的话,容湛的身上估计早就被他捅出了108个窟窿了。 车子行进了约摸两个时辰之后,在天色擦黑之际,终于停在了未央王府的大门口。 彼时皇后娘娘已经清醒了过来,在玉姑姑和那些宫女的搀扶之下,回到了小筑。 而容湛甚至正眼都没有看凤天澜一眼,便径直回了书房。 倒是凤天澜,她站在未央王府的大门口前,看着那条空荡荡的朱雀大街。 顺着这条路走上小半个时辰就是瑾国公府。 可是偏偏她又碍于容湛那个妖孽的淫威,即便是没人看着,她甚至连偷偷跑走的勇气都没有。 当她垂头丧气的转身准备回府的时候,冷不丁被迎面而来的林翩翩用肩膀撞了一个趔趄。 「哼!」 林翩翩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气急败坏的哼了一声。 凤天澜不由得觉得有些头疼,「翩翩,你听我解释。我昨天晚上和王爷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林翩翩阴阳怪气的盯着她,「亏得我还把你当成我的小姐妹,没想到你竟然趁人之危。」 「冤枉啊!」 凤天澜知道林翩翩对容湛的心思,她眼珠子转了转,连忙扯了个谎,「其实翩翩,这就是一个误会。」 林翩翩双手叉腰,气急败坏的尖叫:「什么误会?你都已经钻进王爷的被窝了,还叫误会?要是真等你们两个人啪啪啪了,那黄花菜都凉了!」 「其实我有梦游症。」 「梦游症?什么叫做梦游症?」 「来,你过来,我慢慢的跟你解释……」凤天澜一边说着这话,一边勾着林翩翩的肩膀,两个人哥俩好的朝着后院走了过去。 林翩翩性格虽然泼辣,但是却很单纯。 凤天澜这么一说之后,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狐疑之色,「真的?」 「当然是真的!」凤天澜为了让林翩翩放心,已经是下了血本在抹黑自己了,「你看看,虽然说我这张脸还有几分姿色,但是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咱们两个人站在一起,只要是个男人,都知道应该选谁。」 每一次林翩翩都能交凤天澜几句话给夸得飘飘然。 这会儿,凤天澜这番话才刚刚落音,林翩翩脸上虽然还故作生气,可嘴角已经情不自禁的扬了起来,「算你识相!我可告诉你,我这辈子非容湛不嫁,你可不许跟我抢!」 「知道了知道啦!退一万步说,就算我有这个心思,人家也未必瞧得上我呀!」 林翩翩一听这话,瞬间就急了,「不行!想也不行,想也是错!」 「好好好,我想都不想了,这下总可以了吧?」 林翩翩这才满意的点头,「这还差不多!」 刚刚还剑拔弩张的两个人,在经过这么一番推心置腹的聊天之后,瞬间又变得如胶似漆了。 「小澜澜,明天就是太后的寿辰,听说晚宴时分,会宴请所有三品以上大员以及他们的家眷,到时候你会去吗?」 凤天澜点点头,「我爹是一品大员,虽然他现在失踪了,但是瑾国公的位置还没有换人,所以按规矩来说,我是应该要去的。我听我身边的小丫头说,一个月之前封帖就已经送到三房了。」 「这样啊……」林翩翩眼珠子滴熘熘的转了转,随即凑到了凤天澜的身边,低声说道,「既然这样的话,小澜澜,你明天要不然把我也带上呗?」 「啊?为什么要把你也给带上?」 林翩翩那张妖冶的脸上瞬间冷了下来,她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我刚才听你说太后的寿宴上会有不少的年轻才俊,如花美眷。那些参加寿宴的年轻女子,一定会借着这个机会挑选郎君,我得跟过去把王爷给看紧了,省得那些狂蜂浪蝶贴上来呀! 「至不至于啊?」 凤天澜有些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 整个南照都在传闻未央王殿下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断袖,是个人就知道他不近女色,也只有林翩翩这种胸大无脑的人,才会担心有狂蜂浪蝶去招惹容湛吧? 像容湛这种鬼见愁,即便当真有女人觊觎他的美色,恐怕那也仅仅是只敢远观,不敢亵玩焉,毕竟狗命要紧! 「求求你啦,小澜澜,你就带我进去吧,我保证不给你惹祸,就当给我长长见识也好!」 林翩翩拉着凤天澜的胳膊,不停的摇晃撒娇,伴随着她的动作,她胸前的那一团雪白,也是波澜起伏,晃个不停,差点把她的眼睛给晃瞎了。 「好了好了,好了,停停停!再晃我都要晃晕了,我带你去还不行吗?不过咱们有言在先,你只能扮成我的婢女,而且不许招摇过市,不许给我闯祸。」 「小澜澜,你最好了!」 *** 第二日一早。 凤天澜刚刚用完早膳,便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起身看了过去,发现玉姑姑搀扶着纪皇后,还领着几个侍女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凤天澜一见此景,连忙迎了出去,「娘娘,您昨天才刚刚动完手术,今日应该卧床,好好休息才是。」 今日纪皇后穿着一袭青灰色的长衫,整个人显得素雅恬静,端庄大气。 因为手术十分成功,她整个人浑身上下也充斥着勃勃的生机,就连走路脚步也轻快了一些,脸上时时刻刻挂着笑容。 这会儿一听到凤天澜的声音,脸上的笑容不由自主的放大,「我只是眼睛动了一个小手术罢了,如今也没什么不适,便想着过来看看你,顺便给你送些东西。」 「送东西?」 纪皇后点了点头,这个时候玉姑姑便朝着身后的那些侍女递了个眼神,她们便将手中托着的托盘端了过来。 玉姑姑开口解释道,「这条裙子,名唤千羽裙,是整个邺城最有名的裁缝店里面做出来的,整个南照有且只有一件。王爷昨天派人叮嘱了一句,娘娘便立刻派我们去那边要了这条裙子。凤三小姐,你赶紧试试看,合不合身?」 凤天澜有些狐疑的将目光落在那托盘之中。 她走了过去,伸手将那千羽裙给拎了起来。 这条千羽裙是淡紫色的,用了最上等的天蚕丝缝制而成。 料子丝滑,如同少女的肌肤一般,布针走线更是十分考究。 这条裙子的样式虽然简约,但是绝不简单。 层层叠叠的裙摆,还有胸前那画龙点睛的羽毛花纹,都为这条裙子增色不少。 即便是如今,只是将这条裙子拎在手中,凤天澜也忍不住为之惊艷。 这是她穿越过来这么长的时间,看到最漂亮的一条裙子。 凤天澜诧异无比的看向纪皇后,「娘娘,这条裙子是你选的吗?真漂亮!」 纪皇后轻轻摇头,笑着说道,「那裁缝店里的一群可是重金难求,就连皇室的妃嫔们去,也起码得排上一个月的队。哪能是我说去就能选上的?就算当真有那么好的款式,也未必能这么合衬你的身材。」 凤天澜一听这话,更是不解,「娘娘,您的意思是?」 玉姑姑连忙笑道,「这是王爷早一阵子就替您预定好了的,我们呀,不过是过去取条裙子回来罢了」 「是王爷替我预定的裙子?而且还是按照我的身材尺寸做的?」 凤天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先不说容湛会不会真的有这份心思。 最起码自己的身材还有三围尺寸,他就不知道啊? 凤天澜压根就不知道,在某个夜黑风高的夜里,容湛早已经将她剥的干干净净,她身上从头髮丝到脚趾尖,容湛就没有没见过的。 对于咱们的美人王爷来说,将她的尺寸三围预估出来,简直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赶紧去试试看吧,看合不合身!」纪皇后笑着开口。 「好。」 凤天澜刚刚将裙子收起来,准备去换上的时候,冷不丁却瞧见从院子外面有一个家丁跑了过来。 「启禀皇后娘娘,皇上和云贵妃驾到。」 听到那小厮的声音之后,凤天澜明显能够感觉得到纪皇后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甚至周遭还有一丝极其烦躁,且憋闷的情绪正在弥散。 267、当着皇后的面,竟做出此番…… 267、当着皇后的面,竟做出此番…… 就连站在一侧的玉姑姑也跟着皱起了眉头。 她扭头看向纪皇后: 皇帝前来,她倒是可以理解,毕竟三日之前,皇帝就在小筑里面说过,他今日要过来检查手术成果。 可是云贵妃为什么会过来呢? 娘娘在这小筑里住了十年时间,这还是云贵妃头一遭过来探望请安。 玉姑姑的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焦虑,「娘娘……」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叫纪皇后给打断了,「澜儿,待会你好好将这衣裙试着,若有不合适,立马叫裁缝过来修改一下。」 「是。」 叮嘱完这个之后,纪皇后扭头侧向玉姑姑的方向,「走吧,去接驾!」 未央王府小筑。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刚刚出现在小筑门口,玉姑姑便瞧见云贵妃如弱柳扶风一般一步三摇的走了出来,向纪皇后见礼。 云贵妃三十七八岁的年纪,原本就风华正茂,再加上她平时养护得宜,此时看上去也不过最多就是二十七八岁的模样。 她一身玫红色的衣裙,张扬艷丽。 妆面虽然偏浓了一些,可是却恰到好处的将她的妖冶衬託了出来。 一双丹凤眼里面透着精明,嘴唇有些薄,看上去便是个能说会道的。 如果说纪皇后温暖贤淑,那云贵妃便是妖艷夺目。 两个人的风格完全不同。 自从纪皇后离开皇宫住到未央王府之后,整个后宫就是云贵妃一人独大。 再加上太后原本就不太喜欢管后宫的那些琐事,所以便将后宫那些琐事全部都交予云贵妃掌管。 如此一来,云贵妃在后宫倒是比这位久久不曾露面的纪皇后,显得更加像一位皇后了。 「云妹妹多礼了,这些年,本宫不在皇上身边伺候,辛苦你了。」 纪皇后由玉姑姑搀扶着,她的眼睛上面被蒙上了两层薄薄的纱幔。 即便是双眼看不见,在她身上却未见一丝一毫的狼狈。 在未央王府已养了这么些年,她都是显得越发温存柔和。 特别是当她动过手术之后,周身上下仿佛有一道道柔白的月光洒落下来,恬静而温柔,叫人挪不开眼去。 皇帝上上下下的将纪皇后打量了一番:却见她今日有精雕细琢的打扮过,周身的气质也比以前那哀怨的样子要柔和了许多。 皇帝的眼中流露出一抹赞赏之意,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好了,你们两个就不必客套了。」 说着这话,他便转身朝着小筑里面走了过去,一边走还一边说着,「牡丹,想来你也还没来得及用早膳吧?待会儿你和云儿两个人就陪着朕用早膳。」 「是。」纪皇后点头,然后朝着玉姑姑吩咐道,「玉儿,叫厨房里去准备一些精緻的早上送到房里来。」 「是。」 早饭都准备好了,就放在偏厅暖阁里面。 菜式多种多样,色香味俱全,刚刚一进房间便嗅到了淡淡的清香味,叫人忍不住想要大快朵颐。 玉姑姑将一切都准备好之后,便关上门,退了出去。 一时间,暖阁里就只剩下皇帝云贵妃和纪皇后三个人。 「真没想到,这位未央王府里果然是藏龙卧虎。瞧瞧这一桌美味珍馐,叫人看上一眼就口水直流,难怪姐姐一直要住在这里,却不肯回宫了!」 云贵妃一边笑着,一边伸手替皇帝夹菜,仿佛丝毫就没有瞧见纪皇后微微变了的脸色。 这些年因为纪皇后不在身边,皇帝独宠云贵妃。 若是换作别人说这话,他倒是觉得那人是有意在讥讽纪皇后,可如今瞧着云贵妃那娇笑的样子,却只当她是在开玩笑:「未央王府的厨子再好,也好不过皇宫里的御厨。」 皇上笑了笑,握住了纪皇后的手,语气温存,「不过无妨,待你眼睛好了之后,我便派人接你回宫,到时候你便能朝能尝尝御厨亲手做的菜了。」 纪皇后的脸上浮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她不想惹皇帝不悦,所以也没有将手收回来。 倒是一旁的云贵妃,看到那双紧握在一起的手之后,原本有些暧昧的颜色逐渐冷了下去。 她今日前来,就是想探探皇上的口风,再看看纪皇后的反应。 如今看来,皇帝已经打定主意,要接纪皇后回宫,而纪皇后那欲迎还拒的样子,似乎压根儿就没有要拒绝的打算。 云贵妃眼珠子转了转,她连忙端起手边的一壶花茶,替在座的几个人都斟满了茶水。 随即,她端起面前的一杯花茶站了起来,「姐姐,这么多年你都没有回宫,而我却是第一次过来探望,实在是惭愧。因为之前一直听闻姐姐身体不适,心情不佳,不便见客,所以我才没有打扰。如今瞧见姐姐身体安康,心情也不错,妹妹便放心了。我这里便以茶代酒,先敬你一杯,还望以后姐姐回宫,我们两个人能够同心协力,替皇上打理好后宫。」 云贵妃这一番话说到了皇帝的心坎上,他满意的笑了笑,不停的点头。 云贵妃在对上皇帝的笑脸之后,娇俏的朝他抛了个媚眼,秋波暗送那捲翘的长睫,忽闪忽闪的,撩得皇帝心头髮痒。 当她端起手边的茶杯,准备将茶水递给纪皇后的时候,不知为何手上一抖,那滚烫的茶确实一下子泼到了她的手背上。 「啊!」 云贵妃惊唿了一声,杯子跟着跌落在桌面。 「云儿怎么啦?」 皇帝连忙上前,一把握住了云贵妃的右手。 只见那右手烫得绯红,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怎么这么不小心?」 「疼!」云贵妃委屈的撅起了红尘,可怜兮兮的看着皇帝。 平日里他只要一到小筑,皇后总是对他冷言冷语。 如今云贵妃撒娇耍赖的样子,倒是让皇帝越发心疼。 「牡丹,这里可有擦手的药油?」皇帝扭头看了纪皇后一眼。 「有,我去拿。」 纪皇后起身,摸索着走到了壁柜边上。 磕磕盼盼的打开箱子,从里面摸索了起来。 平时这些东西都是玉姑姑在拿,纪皇后知道在哪个位置,但是因为格子太多,所以找起来有些麻烦。 「嘶——」 纪皇后看不见,在里面摸索的时候,手不小心被箱子里面的倒刺给扎到了,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身后传来了云贵妃委屈的轻唿声:「皇上好疼啊!」 还有皇帝轻声细语的哄着,「好了,待会儿皇后给你拿药油来抹了就不疼了。」 纪皇后几乎不用看便知知道他俩是一副什么样的场景。 眼中的温度正在逐渐褪去,她将受伤的手指放在嘴里,允了一口,有淡淡的血腥味在扩散。 不过好在她已经找到药油了。 将药油捏在手心,纪皇后扭头摸摸嗦嗦的来到了桌边,将药油递给了皇帝。 紧接着,她便一个人安分守己悄无声息的坐在一旁。 皇上在替云贵妃涂药的时候,十分认真,手上的动作也很轻柔,带着一份怜惜。 云贵妃看着皇帝那专注的样子,突然又抬眸朝着纪皇后那边看了过去。 纪皇后的眼睛上蒙着两层薄薄的纱幔,因为那纱幔十分轻薄,所以云贵妃能够隐约看到纱幔后面纪皇后依旧睁开的黑色瞳孔。 嘴角似乎有一抹诡异的弧度勾起。 云贵妃空出来的左手轻轻的在皇帝的大腿上弹起了钢琴。 从膝盖一路往上…… 「唔——」 皇帝一声极其细微的闷哼,他抬头不贊同的看了云贵妃一眼,随即又将视线递向了纪皇后: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纪皇后现在在这里,他们两个人在这里调情,实在是不妥。 云贵妃原本就生得一双狐媚脸蛋,性子更是热辣风情。 跟纪皇后那位冰山美人比起来,她可就是热情如火。 在床第之间,她可比纪皇后要放得开的多,也主动的多。 「皇上……」 云贵妃微微侧身,直接将妖冶的红唇靠在了皇帝的耳畔,用极其轻微的气音,轻轻的唤了皇帝一句。 暖风拂过耳朵,那感觉就像是羽毛在心尖尖上拂过。 云贵妃在皇帝愣住的那个瞬间,干脆起身,一屁股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皇帝全身一僵,有些慌张的抬头,朝着纪皇后那边看了过去。 却瞧见纪皇后就那么安静柔顺的坐在那一点反应也没有。 「唿……」 云贵妃再一次在皇帝的耳边唿了一口热气,她的声音却十分正常,「皇上,您再给我多擦点药吧,臣妾疼的厉害呢。」 「……好。」 再开口的时候,皇帝的声音已经明显的有些起伏。 因为坐在他身上的云贵妃已经开始不安分的扭动着腰肢,在他某个不可描述的位置轻轻磨蹭着。 其实说起来,皇帝也就四十来岁。 虽然比不得那十几二十岁的少年那样热血,他作为一个男人,如今美人在怀,不停的撩拨着,他又哪里能受得住? 云贵妃很快就发现了,皇帝也有反应。 她嘴角勾起了一抹得逞的笑容,最后干脆伸手朝着皇帝的腰间摸索了过去。 268、恬不知耻的一对 268、恬不知耻的一对 皇帝心中虽然纠结,但是,美人在怀。 纪皇后又坐在对面,他突然有一种偷晴的刺激感。 他之所以会这么宠爱云贵妃,便是于应为云贵妃的大胆,给他带来了许多新鲜而刺激的体验。 身上的衣料被解开,云贵妃的那双手四处点火,裙摆也跟着撩了起来。 就这样,当皇帝侵入那一片柔软的时候,他终于扣住了云贵妃的腰肢,化被动为主动。 他们两个人竟然就当着纪皇后的面,开始了最亲密无间的关系。 为了避免皇后有所察觉,云贵妃还时不时会跟纪皇后对话。 因为太过于刺激,所以皇帝这一次倒没坚持多久时间就缴械投降了。 但是这从未有过的刺激感,让他对云贵妃侧目。 可是完事之后,当他看到纪皇后那一脸柔顺端庄的样子,免不得心中又浮起淡淡的内疚。 想当初,他与纪皇后在一起的时候,也是恩爱有加。 那可是人人称赞的一对神仙眷侣。 当初他还是太子的时候,太后也曾经给他安排了不少如花美眷,可无一例外,通通都被他拒绝了。 他也曾经紧紧握住纪皇后的手,告诉她这辈子专宠她一人,不管日后出了什么状况,后宫里有多少妃嫔,他永远是自己心中的白月光。 可如今…… 「姐姐,您怎么不多吃点呢?今天胃口不好吗?」 云贵妃将自己收拾妥帖之后,笑意盈盈的拿起筷子替纪皇后夹了两个精緻无比的小笼包。 纪皇后脸上的表情依旧恬淡,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察觉似的,「我是在担心妹妹,你的手现在上了药之后好些了吗?」 「多谢姐姐关心,已经好多了!」 皇帝看到他们两个人姐妹情深的样子,不知为什么,突然生出了一种想要尽快离开这里的感觉。 因为就在他刚才和云贵妃交颈缠绵的时候,他总觉得在那薄薄的纱幔之后,纪皇后那双幽黑的眼珠子正瞬也不瞬的盯着自己。 也正是因为刚才那份错觉,才让他无比心虚,提前缴械投降。 「朕今日前来就是为了看看牡丹你的手术如何?不过现在看来手术应该很成功。如此便甚好,晚上你收拾一下记得准时来参加太后的寿宴,切莫耽搁。」 皇帝说完这话,便起身准备离开。 云贵妃也跟着站了起来,一脸笑意盈盈的走到了皇帝的身侧。 纪皇后似乎听到了动静,她跟着起身,柔顺无比的开口,「是,臣妾遵命。」 皇帝走到门口,玉姑姑守在门口恭送。 他又叮嘱了玉姑姑几句,便领着云贵妃转身离开了。 「臣妾恭送皇上。」 皇后就这么屈膝半跪在门口,直到皇帝的身影消失在拐角的长廊处,她还是保持着最初的姿势,没有起身。 玉姑姑瞧着情况有些不对劲,她走了进来,伸手去搀扶纪皇后,「娘娘,皇上已经走了,咱们起来吧?」 不过她扶了两下,发现纪皇后依旧保持着这个姿势,压根就没有起身的打算。 「娘娘?」 玉姑姑诧异的屈膝,突然感觉到有一滴滚烫的液体砸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那是眼泪! 玉姑姑吓了一大跳,她连忙跪倒在地,这才发现,原本缠在纪皇后眼睛上的薄纱,已经被她的眼泪给打湿了。 纪皇后搭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的攥紧成拳,掌心已经有丝丝血珠沁了出来。 「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呀?您的手都流血了!」 玉姑姑惊唿了一声,连忙握住纪皇后的手,强迫她将手松开。 皇后就这样半跪在地上,不管玉姑姑怎么劝她都不肯起身: 「娘娘,你不能哭,你昨天才刚刚动完手术……」 玉姑姑焦灼无比的开口,在她话音落下之时,纪皇后原本还流个不停的眼泪,突然就停住了。 似乎是因为跪久了,她的双脚有些发麻。 「玉儿,扶我起来。」 玉姑姑松了一口气,忙不迭将继皇后搀扶了起来。 这是此刻纪皇后的脸上,泪痕犹在。 可是表情已经恢復到了最初的淡然,只是上面竟又多了一层,玉姑姑从来就未曾见过的冷漠和疏离。 「待会好好替我准备准备,晚上准时参加太后的寿宴。」 很快便到了宴会即将出发的时候,凤天澜换上了一身崭新的千羽裙,梳好了髮髻,戴上了珍珠羽毛的髮钗,整个人看上去清冷如竹,一身的傲骨风华,叫人不敢逼视。 林翩翩也换上了一身丫鬟的衣裙,紧紧的跟在凤天澜的身后,准备去太后的寿宴里面逛逛。 当林翩翩看到凤天澜的时候,她的眼中似乎有一抹异样的光芒一闪而过。 林翩翩并不是一个喜欢将话藏在心里的人,一看到这样子的凤天澜,她便毫不掩饰的惊嘆,夸赞道,「还真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小澜澜,你这一身打扮起来可真漂亮,简直就能够跟我媲美了。」 「你看你呀,夸别人的时候还不忘记,顺势抬自己两句。」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凤天澜心里还挺高兴的。 她发现容湛那个傢伙的眼光倒还不算差,这千羽裙果然十分漂亮。 不仅将她的身段衬托的刚刚好,而且更诡异的是,这裙子穿在她凤天澜的身上,竟然是分毫不差,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完全就不需要修改任何地方。 凤天澜和林翩翩,乘着马车到了皇城门的前面。 她下车的时候,就瞧见已经有很多贵妇小姐正在这里等候着了,其中自然是包括瑾国公府那一行人。 只不过,因为瑾国公府的落寞,大夫人他们那一行人,很显然就已经被邺城贵妇圈所排斥,一直都没有什么人与他们说话。 倒是二夫人,他们身边都围着不少的人,相谈甚欢。 从凤天澜这个角度能够看到二夫人领着两位小姐。 一个自然就是凤千语,而另外一个正背对着自己,虽然看不清楚她的容貌,但是光看着她那一身出尘脱俗的身影,便是气质不凡。 如果自己的推测没有错的话,那背对着自己一袭浅蓝色长裙的人,约摸就是邺城明珠凤千雪了吧? 只不过,这几日自己一直待在未央王府,所以没有事先碰面。 这个时候人群之中不知是谁低唿了一声,「大家快看,凤天澜那个草包来了。」 话音落下,众人纷纷朝着凤天澜那边看了过去,他们脸上的轻蔑之色还没浮起,目光却不由得凝住了。 因为从那富丽堂皇的马车之上跳下来一个淡紫色的身影,她穿着一袭贵妇们梦寐以求的千羽裙,气质绝尘脱俗。 那张娇俏的小脸上,薄施粉黛,更是明艷动人。 「她就是凤天澜,你们没搞错吧?」 「凤天澜什么时候有这么漂亮了?」 「而且你们瞧瞧她身上穿的千羽裙,那可是千金难求的上等品,一年就此一套。我半年之前就在打听,谁知道竟然被凤天澜给订走了!」 「这都不重要,你们倒是认真仔细的瞧瞧她今个儿是坐谁的马车来的?」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尽数落在了凤天澜身后的那辆红色檀木做成的马车之上。 在那马车的背后,明晃晃的刻着两个封金大字「未央」。 「天哪,那好像是未央王府的马车!」 「没错,你们快看那马车的后面果然有未央二字。」 「这凤天澜到底何德何能?有什么本事竟然勾搭上了未央王殿下?!」 看到这一幕,原本站在一旁的凤千语将怨毒的目光从凤天澜的身上收了回来,「娘,姐姐,你们两个这下看见了吧?我早就说了,那日凤天澜坐的就是未央王殿下的马车,两个人看上去关系匪浅,你们还不信?」 二夫人冷冷的看着凤天澜那清丽的身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见二夫人和凤千雪没有给自己回应,凤千语继续说道,「我看凤天澜去未央王府,替纪皇后治疗眼疾,不过就是个幌子。她分明就是去那边与王爷行那苟且之事,毕竟凤天澜早就名声在外,娶她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玩弄玩弄她倒也未尝不可……」 「够了!」 一直就沉默不语的凤千雪终于皱起了眉头,不悦的开口了,「千语,这里不是瑾国公府,而是皇城门前,你再这样信口胡诌,若是叫人听去了,可是要闯大祸的。」 二夫人满意的看了自己的大女儿一眼,随即又满脸失望的看向了自己的二女儿,「千雪说的对。千语,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像你姐姐这样有些分寸?就你这样子,还想指望太子妃的位置?我瞧着千雪确实比你更适合一些。」 风千语一听这话,脸上顿时露出了怨毒之色: 看样子,那天凤天澜说的话绝非空穴来风。 爹娘早就已经把太子妃的位置给凤千雪准备好了。 一时间凤千语,只觉得心口像是被大石压着,忐忑不安的十分难受。 她心里琢磨着,今个儿一定要好好在太子面前露露脸,绝对不能被凤千雪给比下去。 269、狗咬我,难道我还要去咬狗? 269、狗咬我,难道我还要去咬狗? 耳边传来的这些闲言碎语,对于凤天澜来说早已经司空见惯,若是谁说一句她都要上去辩论一番,那她岂不是要累死了? 于是凤天澜就干脆对那些闲言碎语充耳不闻。 倒是林翩翩在一旁双手环胸,气急败坏,「小澜澜,难道你就任凭她们这些长舌妇这样玷污你的清白,这样编排你?难道你就不生气吗?」 凤天澜那幽幽的目光,朝着那些贵妇小姐们扫了一眼,随即幽幽的开口,「翩翩,你这就有所不知了。若你不小心被恶狗咬了,难道你还要反过去咬那恶狗一口吗?」 原本在一旁嚼舌根的那些贵妇小姐们一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大变。 其中有一个更是气急败坏的冲着凤天澜叫道,「凤三,你什么意思啊?你骂我们是狗?」 凤天澜愣了一下,随即十分无辜的开口道,「谁接话就是在说谁。不过说你们是狗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 「你……」 那小姐直接被凤天澜一句话气躁,脸色胀红,差点翻了白眼。 倒是一旁的林翩翩看到凤天澜这火力全开的样子,忍不住拍手叫好。 她眼珠子转了转,随即扭头朝着那些贵妇们威胁道,「麻烦你们睁大眼睛看看清楚,咱们家小澜澜可是未央王殿下的贵客。你们若是得罪了她,小心未央王殿下拿你们治罪!」 这些人不怕凤天澜,但是一听到未央王容湛的名头,一个个顿时脸色大变,连脖子都缩了回去。 见自己说的话达到了威慑的目的,林翩翩便趾高气昂的领着凤天澜朝着城门口走了过去。 剩下那些贵妇小姐们,用一种十分怨毒的目光看着凤天澜的背影,恨得直磨牙。 凤千语更是咬紧了下唇: 只要一想到自己衣衫褴褛的出现在邺城城门口,被那些市井百姓羞辱围观,她就恨的浑身发抖。 当时如果凤天澜愿意捎带自己一程,自己又怎么可能会被那般羞辱? 所以这一切都要怪那个贱人。 如今看着她,借着未央王容湛的名号横行霸道,凤千语忍不住暗骂了一句,「嚣张什么?狗仗人势罢了!」 二夫人看着凤千语嘴上没个把门的,不由得暗暗摇头,「千语,待会进了御花园,你可得好好管好你的嘴。再敢胡说八道,我立刻把你打出门去!」 凤千语却只是冷冷的哼一声,「娘,我看你是和爹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都被他给潜移默化了。不管做什么都畏首畏尾的。我若是有你半分本事,我早就把凤天澜那个小贱人收拾了,什么时候还轮得到她在我面前作威作福?」 「行了,还不闭嘴?再胡说八道,立刻给我滚回去!」二夫人在说这话的时候声色俱厉。 凤千语发现自己娘亲当真生气了,她脖子一缩也不敢再言语。 宫门口的位置有专门负责查看牌子和封帖的太监,他们一个个检查完毕之后,便将那些贵妇和小姐们都放了进去。 然后,在门口的右手边换乘了专门的轿子,朝着后宫御花园那边而去。 可是,在轮到凤天澜的时候,那负责查看封帖的小太监,看过她的腰牌之后,突然抬眼,用一种十分诡异的目光扫了她一眼。 虽然很顺利的放她进去了,却面带冷笑的告诉她,「真是对不起啊,凤三小姐。这轿子都没了,要不然就麻烦您辛苦一点,自己走着进去?」 一旁的林翩翩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就变了。 她双手叉腰,指着宫门右手边的那数十顶小轿,「你是瞎了吗?那边不是还有那么多轿子吗?什么叫没了?」 那小太监只当林翩翩是凤天澜身边的小丫鬟,压根儿就没放在眼里,「杂家说没了,就是没了。」 「好你个死太监,敢在姑奶奶面前耀武扬威,你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林翩翩这边正闹腾的厉害,那边凤天澜一扭头就看到了宫门右边那数十顶小轿。 那些抬轿的太监们对上了她的视线之后,立刻全部将脑袋低了下去,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凤天澜的眸色瞬间变得无比锐利,但是她什么也没说,一把攥住了林翩翩的胳膊。 林翩翩愣了一下,「小澜澜,你拽我做什么?让我来教训这个死太监。」 「好啦,我们走吧!」 凤天澜没有多说什么,拉着林翩翩就往前走。 她聪明如斯,一眼就猜出来,这些太监应该是得了某些人的命令,故意守在这儿整她呢。 这个时候就算是林翩翩收拾了这个太监,就算是自己亲自上前质问,恐怕也没人敢出来应答。 不就是走这么一段路而已嘛,有何不可? 何必跟那群太监纠缠,那才是真的失了身份。 原本还以为会大闹一场,谁知道凤天澜就这么一扭头,利落洒脱的大步朝前走去。 那个小太监原本憋着一口气准备羞辱凤天澜,看她的丑态,可谁知那小姑娘竟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一脸的洒脱淡定。 一时间让他不由得觉得很是无趣,那感觉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根本没有施力的地方。 彼时,还站在宫门口的凤千雪在看到凤天澜那干脆利落的背影之后,眸色逐渐变得幽深了起来: 自从自己回府之后,就听二夫人何凤千语说过关于很多凤天澜的事情。 以前的她蠢笨不堪,如今的她机灵睿智,而且十分淡定机敏。 不过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当真能够让一个人发生如此彻头彻尾的变化吗? 难道正如自己娘亲说的那样,这个凤天澜是假的? 毕竟,若是平常的那些贵族小姐被如此无理的对待的话一定会不知所措到眼泪汪汪。 林翩翩本来还有些气急败坏,不过凤天澜自己都不在乎,她倒也没放在心上。 她原本就是习武之人,多走几步路,对她而言并没有什么。 凤天澜这一路跟着那些轿子往前走,倒也不觉得尴尬,更不会出现迷路的状况。 坐在轿子里的那些贵妇小姐们,不时的撩起帘子,对着她指指点点。 凤天澜倒也是泰然自若,完全就没有露出惊慌失措。 「凤天澜,你怎么没有坐轿子啊?」 凤天澜走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突然身后有一顶轿子急匆匆的走了过来,然后停在了自己的身边。 她扭头顺势看了过去,就瞧见轿帘被人一把掀开,里面一个样貌娇俏的红衣少女正探出一张小脸来,疑惑的看着自己。 凤天澜并不认得这少女是谁,不过从她面相和说话的语气可以看出来她对自己并没有恶意,于是她报以一笑,「那小太监说轿子不够了。」 「这是谁在胡说八道?怎么可能轿子不够了?我刚才亲眼所见,门口停着很多轿子。大胆奴才,竟敢欺上瞒下,故意戏弄朝廷重臣之女!」 那少女气愤的开口,旋即转过身去,扭头瞪着站在自己轿子边上的那个小太监。 那太监不是别人,正是方才故意刁难凤天澜的那个。 「秦郡主饶命,小的……小的也只是奉命行事。」那小太监倒是对这位郡主十分客气,他脸上露出惊恐之色,冷汗瞬间就掉落了下来。 秦郡主? 凤天澜黛眉轻轻一挑,心中顿时恍然大悟: 没想到这个少女竟然是秦王殿下的小女儿? 听说秦王的手中握有兵权,在朝堂之上,那可以说是和孙丞相有着相当分量的重臣。 也难怪面前这位少女,虽然只是一个郡主,却能够在宫里如此嚣张横行,就连这太监对她也是客客气气的。 秦玉漱扭头看了凤天澜一眼,火爆的朝她招了招手,「凤天澜,你上来,咱们两个人坐一顶轿子。」 凤天澜扭头看了林翩翩一眼,她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如果自己坐轿子,那林翩翩该怎么办? 好在林翩翩倒也不是那么娇弱的人,既然她现在装扮成丫鬟,自然就该有丫鬟的自知之明。 「小姐,你就上轿吧,我在后面跟着就好。」 既然林翩翩都这么说了,凤天澜也没有在推辞,她径直上前,坐在了秦玉漱的身边。 两个少女的年纪都差不多,两个人坐在一起,却是别样的赏心悦目。 「凤天澜,你是第一次见我,我可不是第一次见你。」 凤天澜才刚刚坐稳,秦玉漱便率先开口了。 「是吗?我怎么没有印象?」 秦玉漱脸上浮起了一抹笑容,「你当然没印象,八月十五那天晚上在城墙头上,你正和柳若兰他们唇枪舌战,不亦乐乎,哪里有空余的时间注意到我呀!」 一听这话,凤天澜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原来是八月十五那天晚上,自己和柳若兰他们吵架撕逼的时候,想来这位郡主远远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看了个透彻吧? 凤天澜腼腆的笑了一下,「让郡主看笑话了。」 「我们两个人年纪相当,你也别叫我郡主了,就叫我玉漱吧?」秦玉漱脾气火爆,性格也十分耿直。 270、目睹一场诡秘的畸恋 270、目睹一场诡秘的畸恋 秦玉漱眼珠子转了转,随即悄悄附耳到凤天澜身侧,「其实那天,不光有我在,你们瑾国公府的那几个表姐兄弟也在。不过相比于他们那些遮遮掩掩的手段,我倒是欣赏你,直言不讳,敢爱敢恨,有仇当场就报了的性格!」 原来是这样。 秦玉漱约摸是对自己的性质有了好感,所以今天才会看到自己被刁难出手相助。 这一路上,两个人倒是相谈甚欢。 秦玉漱虽然在坊间听说过不少关于凤天澜的传言,但是经过这一路的交谈之后,她倒也对她有了几分改观。 众人进宫之后,先去给太后请安。 凤天澜就这么混在人群之中,很快就被这汹涌的人潮所淹没,并没有引起太后他们的注意。 只不过凤天澜却没有什么放松的感觉,她总觉得今天肯定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因为她在进宫之前,凤千语看她的眼神实在是有些诡异,里面还带着一丝狠厉,让她心中浮起不安来。 众人请完安之后又送上了贺礼,随即便退下了。 在宫女太监们的带领之下,他们一行人穿过了御花园,前往宴会的举行地点长春殿。 因为这都是主子们才有资格参加的宴会,所以当他们进入长春殿的时候,林翩翩就和一等僕人被拦在了外面。 这一路上,凤天澜一直就和秦郡主走在一起。 只不过刚刚走到一半,那秦郡主却忽然拉着她往另外一条小路那边走了过去,很快她们就脱离了大部队。 「那个,澜儿,你就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那秦郡主也不跟凤天澜说有什么事情,丢下她一人在这里飞快的跑走了。 剩下凤天澜一个人站在原地,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这位秦郡主拉着她一顿狂跑,他们两个人早就已经偏离了大部队。 更何况这也是凤天澜第一次进宫,压根儿就不认的哪条路才是去往长春殿的。 原本凤天澜还打算在这里找个宫女太监什么的问问路,可是这个位子似乎是有点偏僻了,来来往往近半天都没有人经过。 她抬头朝着前面看了过去。 在不远处有一片茶花林,如今已是秋天,茶花却开得正好。 听说皇帝有一位十分偏爱的妃子,最是喜欢茶花,所以皇上在御花园后面,特意为她开闢了一片茶花林。 里面的茶花有最上等的工匠照顾,最有名的莫过于各种颜色的茶花,嫁接在一起形成的十八子。 反正都已经迷路了,倒不如在这里欣赏些美景也好,说不定还能看到难得一求的十八子呢! 一边往里面走,凤天澜随手摘下一朵淡粉色的茶花,插在了自己的耳边,她四处看看,又稍稍往里走了两步。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一道凌厉的女子声音传了过来:「你给我站住!」 这个声音很是陌生,但是凤天澜能够听出来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是在叫自己吗? 凤天澜左右张望了一番,却未曾瞧见有其他人在。 她连忙猫下腰来,找了一处隐秘的树堆后面躲了起来。 透过面前秘密的茶花,朝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不远处一个身穿玫红色长裙,风华正茂的少女正站在原地,她生得十分清丽,漂亮。 只是那张脸上写着满满的气急败坏。 凤天澜的目光落在了她头上那支髮簪之上。 那髮簪她大概认的,应该是后宫有地位的妃嫔才能带的。 按道理来说,这个时候妃子不应当去往长春殿吗?怎么会一个人站在这里? 就在凤天澜无比好奇的时候,她发现那少女竟然又往前走了一步,顺着那方向似乎能够看到有一个男子的身影。 只不过那男子被一棵巨大的茶树树干所挡住,她只能看到一件深紫色长袍的边角。 「柔贵妃找本王何事?」 因为距离隔得太远,凤天澜只能隐隐约约听到男人的声音,却辨别不出那男人到底是谁? 她只知道男人说话的声音很冷,里面充斥着浓浓的不耐烦。 本王? 柔贵妃? 凤天澜在听到这两个称谓之后,顿时大惊失色心。 她那颗蠢蠢欲动的八卦之心骤起,脑海里面瞬间就脑补出了一场大戏。 这是后宫,这柔贵妃一定就是皇上的妃子,没错了。 而那位自称本王的男人,听上去声音十分年轻,绝对不是当朝皇帝。 而且皇帝自己可是亲眼见过,没有这么年轻。 一位王爷,一位妃子,在皇家后宫…… 啧啧啧! 还真是刺激! 「没事的话,难道我就不能见你吗?」 柔贵妃的声音顿时变得尖锐无比,还带着一丝撕裂。 男子几乎是抬脚就要走。 「你给我站住!」 柔贵妃看到这个场景十分气恼,她飞快的冲过去,从后面一把将男子抱住。 可那男子却是身形一闪,而不过是眨眼的功夫,竟然已经在一丈开外的位置。 那双冰冷的眼睛冷冷的看着柔贵妃,「贵妃娘娘,请自重!」 「不可能的,你怎么会这样讨厌我?」柔贵妃突然就捂脸痛哭出声。 她绝望的看着面前的男子,那双美眸之中深情款款,甚至还带着可怜兮兮,「你明明就知道我爱你,我这辈子爱的人只有你一个!」 那男子似乎压根儿就不想和柔贵妃多说什么,面对着她这深情似刻骨的表白,似乎都没有一点点涟漪,「这是贵妃娘娘自己做的选择,现在你还在说这些废话有用吗?请自重。」 「我不要!」 柔贵妃在听到这般决绝的话语之后,突然歇斯底里的痛哭了起来。 而另一边躲在一旁偷窥的凤天澜,却是看到心惊肉跳。 我的神哪,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竟然如此色胆包天,敢染指皇帝的妃子? 虽然说凤天澜只跟皇帝有过一面之,缘但是从从他那霸道的性格、还有绝对不容忍别人反抗的态度,就知道他的占有欲有多强。 这男人简直就是在找死。 只不过…… 凤天澜突然皱起了眉头:男人的声音虽然隐隐约约,但是她怎么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是在哪听过似的。 凤天澜皱起眉头,正在冥思苦想着这声音的主人到底是谁,冷不丁头顶,突然传来了一道冰冷的呵斥声:「谁?」 完了,该不会是被发现了吧? 凤天澜几乎是下意识的蹲了下去,她飞快的躲到了灌木丛的后面。 她屏着一口气,心脏扑通扑通乱跳。 真是的! 没事跑到这里来瞎转个什么劲啊? 若是叫别人发现她撞破了王爷和贵妃的姦情,她一定会被人灭口的。 一时间,额头上有冷汗冒了出来。 凤天澜的眼珠子滴熘熘的转个不停,眼看着那一身紫色的长袍,正朝着自己的方向越走越近,那脚步也越来越清楚—— 一时间,凤天澜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小心脏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这下她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好奇害死猫。 没事跑到这皇家后院来偷窥什么呀,这下要掉脑袋了吧? 透过眼前杂乱无章的灌木丛,风天阑那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那紫色的长袍。 这下可怎么办才好? 要不然现在就跑? 这个念头才刚刚升起来,那一袭紫色的长袍已经站在了凤天澜的面前。 夹杂着一股淡淡的龙涎香的气味扑鼻而来,瞬间便将凤天然整个人都笼罩了起来。 以至于凤天澜甚至还未来得及跑路,就感觉到如芒在背,仿佛有泰山压顶一般。 这种极其强大的压迫感,让她全身都变得僵直,不知为什么,她的心里陡然一跳。 「你说这里有旁人在?」 柔贵妃看到男子这番动作,连忙惊慌失措的开口。 那原本还挂着泪珠的眸子里面突然迸射出狠厉,她拎起裙摆,慌忙的朝着这边而来。 看来她对自己的身份还是很清楚的。 她身为皇帝的妃子,却在后宫之中与王爷私自见面。 这件事,若是叫皇上发现了会有什么后果? 特别是刚才她说的那些话,但凡是传到皇帝耳中,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所以,绝对不允许让任何人听到。 彼时藏在灌木丛后的凤天澜,只觉得心跳如擂鼓。 完了完了,看样子自己这一趟进宫,果然是自寻死路。 虽然她之前也顶撞了不少的王孙贵族家里的小姐,但是那个时候她都是占着道理的,所以她才理直气壮。 但是如今她身在这森严的后宫之中,而且还目睹了后宫中一段畸形的关系。 这件事如果传出去,那恐怕是天大的丑闻。 不光是皇帝震怒,恐怕整个南照国都不会太平。 所以不管是这位王爷还是柔贵妃,今天绝对不可能轻易放过自己。 想通了这一点,凤天澜只觉得无比绝望。 今日恐怕她在这里被人灭了口,也不会有人知道,到时候,他们随便给她安一个冲撞了贵人的名头,这件事也就这么交代过去,断不会再引起什么波澜。 空气之中,气氛一时间变得凝固了起来。 凤天澜屏着一口气,纹丝不敢动弹。 271、茶花林里,王爷和贵妃 271、茶花林里,王爷和贵妃 虽然看不清楚这位王爷长得如何,但是凤天澜她有一种感觉,就是面前这个男人的眼神从头到尾一直就落在自己的身上。 只是,有一点凤天澜感觉到十分奇怪:这男子明明早就已经发现她了,却一直没有动手将她揪出,这又是什么缘故? 就在凤天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柔贵妃也已经走到了王爷的跟前。 她焦灼难安的四处张望着,语气十分凌厉,「人在哪里?你还不赶紧将他揪出来杀了!」 柔贵妃的话音刚刚落下,凤天澜只觉得头顶之上,有一股无形的威压骤然而至,压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便在这千钧一髮之际,那男人突然开口,「没人。」 听到这两个字,凤天澜顿时震惊无比的抬起头来。 不过她却没有看到这位王爷到底长相如何,眼前只剩下一袭华丽的紫色长袍,被罡风掀起,猎猎作响。 那宽大无比的袖袍,直接将她所在的位置全部挡住,也将柔贵妃那探究的目光隔绝开来。 「怎么会没有人呢?那刚才这边的响动是从何而来?」 说完这话之后,柔贵妃的脸上已经恢復成了最初的端庄华丽,只是那一抹眼神之中透露着肃杀之色,「王爷,您可知道今日之事?若是叫旁人听去了,会有怎么样的后果?」 那位年轻的王爷语气之中带着一丝讥讽,他淡淡的开口,「那贵妃娘娘觉得会有什么样子的后果??」 看到男人那满不在乎的眼神,还有略带讥讽的声音,柔贵妃只觉得心如刀割。 她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冷不丁就瞧见一个上了年纪的摸摸急匆匆的朝这边狂奔而来,神情无比慌乱,「娘娘,小殿下发病了!您赶紧回去看看吧?」 柔贵妃的脸色骤然大变,她有些不甘心的扭头看了男子一眼,似乎神情十分纠结。 毕竟他们两个人能这样相处的机会实在是太少了,今日一别,不知道何时才有这样的机会单独相处。 「走!」 好半响之后,柔贵妃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转身飞快的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柔贵妃逐渐消失的身影,凤天澜原本紧绷着的那根弦,这才稍稍松了一些。 那边柔贵妃才刚刚离开,茶林外面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还伴随着秦郡主拿焦灼不安的唿唤,「澜儿,澜儿,你在哪里呀?你在哪里?」 凤天澜一下子便将秦郡主的声音分辨了出来,一时间,她心中暗叫不妙,原本她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若是待会儿在宴会里,年轻的王爷将自己认出来,自己还可以装傻充愣。 可是现在呢? 这个茶林位置十分偏僻,原本就没有几个人会走到这边来,但是现在可好,秦郡主这么一喊,完全就将自己的身份给暴露了。 在邺城还有几个人名叫澜儿的? 除了她凤天澜还有谁? 一时间,凤天澜只觉得心神大乱。 她正胡思乱想着,磨着如何应对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道惊唿声,「澜儿,你干嘛蹲在这里呀?我不是让你在小路边上等我一会儿吗?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害我到处找了好久!」 「那个……」 凤天澜愣了一下,她连忙抬头看去。 只见秦郡主这会儿正一脸奇怪的表情站在灌木丛的对面,正低着头看着自己。 而在她身边还站着一名身材高大,剑眉星目,样貌周正,十分俊朗的年轻少年。 凤天澜勐的一惊,难道这就是刚才和柔贵妃在一起的那位王爷? 而秦郡主刚才就是去找他的? 只不过凤天澜的这个念头才刚刚冒出来,秦玉漱立刻开口说道,「这位是我哥哥。」 秦玉漱见凤天澜一直盯着自己的哥哥,便开口解释了一句,她一边说话,还一边伸手将凤天澜给拉了起来。 「他是你哥哥秦郡王?」 凤天澜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发现这位秦郡王身上穿的是一袭淡蓝色的长袍,并不是紫色的。 一时间,她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原本眼中遍布着的惊惧飞快的退了过去,她顺势站了起来。 一边伸手将衣服上的灰尘拍去,一边落落大方的朝着秦郡王微微一笑,「澜儿见过秦郡王。」 秦郡王一双星眸,就这样盯着凤天澜,上上下下的将她打量着。 凤天澜被这样看着,脸上非但没有一丝不好意思,反而浅浅一笑,「刚刚在等你的时候,瞧见这边的茶花开得好,便走过来看看,没想到脚下面不小心摔倒了。」 嘴上虽然这样说着,凤天澜心里依旧有些不安。 她还没有看清楚刚才那个王爷到底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何会放过自己。 但是有一点她却是十分清楚的,关于自己今日在这里所看到的一切,是万万不能提的。 毕竟这可是皇家丑闻,若是传了出去,到时候要查,轻而易举就能够查到自己的头上,最好的办法就是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秦玉漱看着凤天澜那坦然的目光,压根儿就没有多想,她点点头,「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赶紧过去吧?」 说完这话之后,她便上前一步,伸手挽住了凤天澜的胳膊,转身朝着长春殿那边走了过去。 而秦郡王就这样跟在两个小姑娘的身后,那幽深的视线却一直落在凤天澜的身上。 其实,当初在他入宗门之前,也曾经见过凤天澜几面。 那个时候的凤天澜蠢笨不堪,目光呆滞,总是会被人耍的团团转。 而现在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少女却是眼神清透,冰雪聪明,就连周身的气质也是高贵出尘,跟以前那个她判若两人。 听闻这也不过是最近两三个月才发生的变化。 想到这里,秦郡王不由微微的眯起了眸子:在这个少女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她突然之间就发生了这般翻天覆地的变化? *** 长春殿。 当凤天澜他们一行人到达的时候,长春殿里面早已经是人声鼎沸,各位王孙贵胄,达官贵人,公子小姐齐聚一堂。 里面甚至还有各国在南照的质子与使臣也被一併邀请过来。 丝竹管乐之声,还有歌姬翩翩起舞,整个长春殿内气氛好不热闹。 只不过当凤天澜出现的时候,在场大部分公子小姐的目光几乎是唰的一下就转移到了她身上。 凤天澜能够认出来,那里面大多都是被自己教训过的人,当然还包括马公子和柳若兰他们。 他们的目光里面有诧异,有好奇,但是更多的人眼中却隐含着怒火和恨意。 凤天澜目光淡淡的将他们扫了一眼,随即眼观鼻鼻观心,直接将他们给无视了。 这是太后的寿宴,坐的位子自然是十分讲究的。 大夫人和二夫人虽然是瑾国公府的夫人,但是她们坐的位置也算是非常靠后了。 原本按道理来说,凤天澜应该是要和大夫人二夫人他们坐在一起的,但是秦玉漱特别喜欢她,便强行拉着她坐到了自己的旁边。 而他们两个人的边上便是秦郡王的母亲秦王妃,竟然也算得上是女眷的席位上比较靠近首位的位置了。 这个时候,凤天澜只要稍稍抬头,就能看到专门给皇上太后他们准备的位置。 秦玉漱的这一番动作自然引来了旁人的侧目。 其实按道理来说,这种做法是有些不妥的。 不过既然人家秦王妃都没有多说什么,他们这些外人自然也不好开口多言。 那些曾经在凤天澜手里吃过亏的王孙贵胄,阴阳怪气的盯着凤天澜:不知道这个花痴草包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能够跟秦玉漱攀上关系。 倒是坐在他们对面的,还有人主动来打招唿。 只见六皇子容耀开心的朝着凤天澜招手。 凤天澜十分礼貌的朝着容耀的方向点头微笑,算是回应。 这一笑,眼眸弯弯,里面亮晶晶的,仿佛缀满了万千星辰。 唇红齿白,看上去又宛若万花齐放,十分漂亮动人。 不光是容耀和秦郡王两个人看的一愣,就连坐在他对面的几位质子也是淡淡挑眉,那幽深的眼神之中,仿佛有一抹明艷之色一闪而过。 这会儿离开席的时辰还有一会儿,太后皇后那些重量级的人物还尚未到达。 如今来的都是南照的贵族,他们彼此都十分熟悉,于是便趁着这个机会,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闲聊,十分开心惬意。 也有不少王孙贵胄的小姐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 他们的目光在人群之中搜寻着,若是瞧见哪位公子剑眉星目,便掩唇轻笑,不时朝那边频频侧目。 凤天澜的目光在人群之中掠过,她发现在别国质子和使臣的那一块席位之上,有一个中年男人似乎从她进来开始,就一直以一种十分阴郁的目光在打量着自己。 那人的样貌生的十分怪异—— 272、权力通天的未央王殿下 272、权力通天的未央王殿下 那人的鼻子很大,一双眉毛倒吊着,眼皮子耷拉成三角形,嘴唇发乌薄的,几乎像纸片一样。 就连他看人的时候,那种眼神也十分诡异而阴郁,就像是在看一个没有生命的东西。 这种眼神十分不友好,让凤天澜的黛眉忍不住皱了起来。 不知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好像见过这个人似的,可是一时半会儿却又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凤天澜多了个心眼,她心中暗暗的将此人的样貌特徵铭记于心,准备回头将画像画出来,到时候,找公子欢喜帮忙查查看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凤天澜正思索着这个问题,突然之间,她感到原本嘈杂无比的长春殿里,突然变得十分静谧。 紧接着,外面太监高声吟唱的声音传了进来。 「皇上驾到!」 「太后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太子殿下驾到!」 「贵妃娘娘驾到!」 …… 伴随着这一阵阵高声的吟唱,走在最前面的,自然是南照国的当朝皇帝。 他步履稳重,仪表堂堂,周身上下都散发着威严之色。 而在他身侧太后雍容高贵,花白的头髮整整齐齐的梳着,头上戴着凤冠,典雅庄重,贵气逼人。 皇后娘娘眼睛上的纱布已经被摘去,这会儿由玉姑姑搀扶着一併走了进来,她身上穿着暗红色的凤袍,头顶上的凤冠,华丽无比。 只是她虽然脸色沉静,但是凤天澜能够从她的眉眼之间,探寻到淡淡的忧虑和哀伤,她似乎是很不喜欢这样的氛围。 相对于纪皇后的安静,跟在她身后的云贵妃,颜色艷丽眉目飞扬。 众人一见此景,连忙跪倒山唿万岁千岁。 等皇帝落座之后,太后等一干人等也纷纷落座,却只有皇帝左手边的位置,竟然还空了出来,就连太子也只做到了下手处的位置。 「平身。」 一干人等在起身之后纷纷入座。 凤天澜看着那个空位,突然扭头向身边的秦玉漱询问道,「像这种场合,未央王殿下都不参加的吗?」 秦玉漱忍不住掩唇轻笑,她抬手朝着皇帝身边的位置指了一下,「说什么呢?你看到那个空位没有?那可是特意为未央王殿下准备的。」 「你是说皇上身边的那个空位?」 凤天澜闻言顺势朝着那边看了过去。 她一扭头,却恰好撞上了太子朝着自己这边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凤天澜的目光直接从他的身上掠过。 太子的眉头微微皱起,幽深的眸子里面却闪过一丝亮光。 秦玉漱的性格十分豪爽热辣,今日她与凤天澜一见如故,对她十分亲热友好。 这也让那些想要和秦玉漱交好的贵妇小姐们十分不悦: 那凤天澜算个什么东西?要背景没背景,要本事没本事。 不但得罪了未央王殿下,而且不日就要被太子殿下退婚…… 就这样劣迹满满的女人,怎么和他们这些王孙贵胄家的小姐比? 真搞不懂,秦郡主为什么会和她这种垃圾走的这么近? 凤天澜才懒得搭理那些妇人的心思。 因为她这个时候却是已经被秦玉漱的话给震惊了: 容湛只不过就是一个王爷而已,竟然这么大的架子,敢让皇帝和太后这么多人,就等他一个人? 而且看皇帝哪安静的神情,似乎压根就没有生气和不耐烦,仿佛这是一件十分自然的事情。 莫非当真如同市井传闻的那般:容湛虽然病弱,但是权力通天? 外界都在传闻,如今皇帝已经有了退位让贤的心思,将所有的朝政都交给未央王打理,所以,容湛才是真正掌握南诏命脉的主子吗? 那太子殿下又算什么呢? 「对了,澜儿,我听说前阵子你将未央王殿下送给你的礼物转赠给了国子监,外界都说你因为这事得罪了他,那你今天可要小心了!」 秦玉漱并不知道凤天澜已经住进未央王府的事情。 也不知道她替纪皇后动手术治疗眼疾的事情,一心在替她担心。 而一旁的秦王妃在听到秦玉漱的话之后,幽深的目光朝着凤天澜的方向看了一眼,里面有淡淡的不悦。 倒是凤天澜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她不过是驳斥了容湛的面子,但是容湛欺负自己的时候未必还少吗? 算来算去,她才是真正吃亏的那一个 就在她们两个人说话的时候,长春殿外面再一次传来了太监的高声吟唱: 「未央王驾到!」 「王爷千岁千千岁!」 伴随着山唿海啸般的请安声,凤天澜混在人群之中跟着众人跪下迎接。 她偷偷的抬眼看了过去,只见一道歆长的身姿从长春殿的门口走了过来,那一袭大红色的衣袍之上用紫金绣着花纹,看上去十分的端庄华贵。 伴随着他行走的动作,一股龙涎香气突然就弥散开来。 这股味道虽然对一般人来说可能是浓淡相宜。 可是对于凤天澜这种对味道十分敏感的人来说,确实有点太浓了。 容湛这个傢伙,平时在未央王府身上的味道不是挺清淡挺好闻的吗? 干嘛非要弄得这么妖艷?是想熏死人吗? 心中虽然暗自腹诽,但凤天澜表面可不敢表露出分毫。 「起来吧!」 当容湛走到凤天澜所在的位置时,只见他一挥袖袍,那慵懒的声线随之响了起来。 凤天澜正准备站起来的时候,突然就被容湛那宽大的袖袍从头到脸直接刷了一遍。 突然之间,那感觉就好像是有一股清泉都头从自己头上淋了下来,夹着浓郁的香气,将她完完整整的包裹了起来。 凤天澜的嗅觉十分敏锐,在这浓郁的龙涎香里面,她甚至还能够嗅到一丝淡淡的茶花的味道。 只不过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股子香气已经飘然也去,凤天澜就这么站在原地,目光还有些怔忡。 刚才这一幕自然都被参加晚宴的人全部都看在了眼中。 容湛为了庆贺馥郁阁开业,给凤天澜送去了一张鸳鸯和合床的事情,在整个邺城早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而凤天澜毫不犹豫的在那张床上面挥笔题字,然后转送国子监的事情更是家喻户晓。 将这件事和刚才的场景联繫起来,众人心中无不推测: 未央王殿下一定是想借着今日宴会之时来收拾凤天澜来了。 一时间,原本轻蔑的目光又变成了同情和讥讽。 大伙将视线全部都落在凤天澜的身上,似乎跃跃欲试的准备等待着看一齣好戏。 不过顷刻之间,容湛那翩若惊鸿般的身影就已经来到了皇帝的面前。 「未央,赶紧过来,到朕身边坐!」 兴许是因为今日带着云贵妃去了一趟未央王府小筑,所以今日皇帝对容湛格外亲切。 方才还有些淡淡的目光,在看到容湛之后,瞬间变得神采飞扬,就连脸上都浮起了笑意。 原本一直就没有什么表情的纪皇后,在听到这个声音之后,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欣慰之色。 在后宫的那些妃嫔之中,似乎有一道十分热烈的目光正凝在容湛的身上,只不过人多眼杂,一时间分不清楚,那道目光是来自谁。 「未央来了呀?」 太后的脸上笑容十分平淡而慈祥,但是那耷拉着的眼睛里面却有一抹凌厉和怨毒一闪而过。 不过就是在打招唿,这么片刻简短的时间里,凤天澜已经将这几人的神色变化全部都看在了眼中: 看来容湛在皇宫里的处境,似乎也没有外界传闻的那么顺风顺水,皇家果然就是是非多一些! 凤天澜的这个念头才刚刚落下,她便发现容湛已经转过身来。 原本那件大红色的外袍,因为他的动作,像是被风吹起一般猎猎作响,露出了里面一大片紫色的衣裾。 紫色? 凤天澜脑袋里面顿时一片空白。 那紫色的衣裾有金线雕琢成的花纹在盘踞着,刚才凤天澜蹲在灌木丛后面的时候,便将那花纹看得一清二楚。 如今眼前的衣料与记忆中的手画面竟然严丝合缝的重叠在了一起! 怎么会这样? 难道在茶树林里面出现的那个男人是容湛? 难道容湛跟皇帝后宫的妃子有染? 一想到这个可能,凤天澜直接就傻眼了,如果事情当真是如此的话,她岂不是撞破了容湛最大的丑事? 那容湛岂不是要杀自己灭口?? 凤天澜就这么僵直的站在原地,整个人都已经石化了。 这个时候,几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其中以容湛的眼神最为恶劣。 他那戏嚯的眼神让凤天澜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自己好像就是一只小白兔,而容湛就是那只正在捕食的狮子。 他明明将自己按在爪子下面,可是却没有马上吞下去的打算,反而是想要戏弄她。 想到这里,凤天澜眉头不由得紧紧皱了起来,眼中出现了一抹从未有过的凝重。 简而言之,刚才在茶树林里面,容湛明明就发现了自己,却未曾痛下杀手,是因为纪皇后的眼疾还没有彻底康復,所以他才打算留自己一命吗? 273、宴会惊魂 273、宴会惊魂 「澜儿,你在做什么?还不赶紧坐下,大家全部都在看着你呢!」 秦玉漱一抬头,发现凤天澜还僵直的站在原地傻站着,连忙伸手一把将她拽了下来。 直到这个时候,凤天澜才勐的回过神来。 她一眼看去,便瞧见在这长春殿里面,包括坐在正位上的那几位贵人几乎都用一种十分疑惑的眼神盯着自己。 凤天澜惊了一跳,连忙顺着秦玉漱的力道坐了下来。 那张俏脸之上微微泛白,神情带着一抹挥之不去的凝重。 「我没事,可能是因为头一次来这种场合,所以看呆了吧。」 凤天澜连忙扯了个谎,一时间她有些心神不宁。 秦玉漱见她的面色不郁,有些担忧的开口说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想到刚才容湛用袖口扫过凤天澜的那个动作,秦玉漱不由得又压低了嗓音,「是不是刚才未央王殿下他对你……」 凤天澜连忙摇头,「我真的没事。」 而凤天澜不知道的是,在她对面的男宾席上,秦郡王和容耀他们一干人等也朝着她这边看了过来。 秦郡王的脸上,没有表露太多神情。 幽深的眼神十分莫测,倒是六皇子容耀的面上出现了一丝淡淡的担忧。 容耀对凤天澜有好感,不过他年纪尚小,这份好感之中倒是没有夹杂什么其他的情绪。 凤天澜眸光流转,突然扫到了对面有一位相貌堂堂的男子正满脸不善的盯着自己,那眼中的鄙夷之色,毫无掩饰。 这男子坐在男宾席的首位,约摸就是二皇子,可是自己又没有得罪过他,而且还是第一次见面,他干嘛用这种眼神看自己? 二皇子容喆从小就被安排在军营之中习武,成年之后,经常领兵在外。 这一次也是因为太后六十大寿才回到邺城。 这的确是他第一次看到凤天澜。 前几日,容耀一直跟他说这个凤天澜如何特别,而且有一手上佳的医术,弄得他心中也有些好奇,可是今日一见容喆,却觉得大失所望。 面前这个女子虽然样貌尚可,但是却出不得众,见不得大场面,甚至还十分的不知分寸。 特别没看出来,愚蠢倒是显现的淋漓尽致。 思及此处,容喆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讥讽的冷笑,他很快便将视线扭转开去: 前些日子,太后还说让他在宴会之上,挑选一个心仪的姑娘,毕竟他年纪也不小,要准备成家立业了。 原本他还动过凤天澜的心思,如今一想,这样蠢笨不堪的女子,压根儿就不值得他浪费关注度。 凤天澜一直就在考虑,方才那位紫衣王爷到底是不是容湛,这会儿心神不宁的,压根就顾及不了别人对她的看法。 倒是另一边,容湛那个傢伙却已经优雅的落座。 他的位子就是当朝皇帝右手边的那个空位。 如此珍贵的位置,竟然留给了一个辈分矮了一截的王爷,由此可见,容湛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 坐在皇后身侧的柔贵妃,倒是与容湛的距离颇近。 凤天澜一眼就将她认出来,她便是方才在茶树林里的那位贵妃。 只不过她看容湛的眼神,好像并没有那么热烈。 到底是她故意有所隐瞒,在遮掩些什么,还是自己误会容湛了? 就在这个时候,凤天澜突然听到柔贵妃开口了,「未央王手中拿着的是什么东西?」 柔贵妃话音落下,众人的目光尽数落在容湛手中那一点粉白之上。 容湛将手腕轻轻一抬,赫然瞧见一只粉白色的茶花落在了他的掌心。 他开口了,声音带着三分病娇,七分懒洋洋,「这个……刚才瞧见凤三小姐头髮上,这茶花十分漂亮,就顺手拿过来把玩一番。」 柔贵妃在看到那只茶花之后,脸色骤然大变。 她勐的回头,目光凌厉的看向了凤天澜,「凤三小姐,不知你这茶花到底是从哪儿摘的?」 感觉到那如刺刀般的目光朝着自己袭来,凤天澜只觉得头皮一炸。 心中不由将容湛那个傢伙,诅咒了一万次: 看来自己的推测果然没错! 在茶花林里面出现的那个男人,果然就是容湛。 而且这个傢伙百分百已经看到自己了,他没有当场将自己揪出来,就是为了在这个时候杀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凤天澜紧咬牙根,她绝对不能让柔贵妃知道自己曾经去过茶花林—— 脑袋里面,电光火石。 凤天澜甚至来不及去揣测容湛这番话到底是何用意。 他只得硬着头皮站了起来,然后开始胡说八道,「回柔妃娘娘的话,是臣女方才在后面的御花园里面摘的。」 只不过凤天澜的话才刚刚落下,身后就有一道凌厉的声音响了起来,「凤天澜,你竟敢欺瞒柔妃娘娘。这都什么时候了,茶花早就已经谢了,你是从哪里摘到茶花的?还敢撒谎?」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凤千语。 这个时候,容湛那修长的指尖轻轻捏着那淡粉发白的茶花,嘴角有一抹淡淡的弧度勾起,「本王怎么不知道御花园里面什么时候种了茶树?」 虽然容湛拈花的场景,美得像一副画,可是落在凤天澜的眼里,却恨不得拿刀戳瞎他那双眼睛。 容湛这个傢伙一定是心理变态,没事就喜欢捉弄自己。 以前他捉弄自己倒也就罢了,不过是打打闹闹无伤大雅。 可这一次自己撞破的可是后宫的大丑闻,而且事关容湛。 这个冷血的傢伙,一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彼时柔贵妃的眼神之中,已经隐隐有杀机在浮现。 站在一旁专门服侍柔贵妃的嬷嬷,突然厉叱了一声,「凤天澜,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欺瞒贵妃娘娘?!」 凤天澜心头一惊,连忙屈膝跪下,「臣女不敢。」 彼时,长春殿里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凤天澜的身上,除了其中偶尔夹杂着几道同情和怜悯之外,其他人几乎全部都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特别是凤长宁和凤千语,他们两个人更是满脸恶毒。 凤千语心中暗自兴奋,最好是让柔贵妃直接将凤天澜那个贱人给处理了,反而省得他们再动手。 坐在正位之上的皇帝一直垂着眸子,似乎并不在意柔贵妃的反应,只是没有人注意到他那低垂的眼睛里面似乎是有一抹阴狠的光一闪而过。 「回禀贵妃娘娘,臣女这是第一次来到皇宫,并不认识路。先前进来的时候,不小心路过了一片茶树林,我见到茶花开得十分漂亮,就顺手摘了一朵。」 凤天澜决定实话实说。 与其自己在这里遮遮掩掩的,惹人怀疑倒不如直接承认。 那柔妃娘娘原本就心虚,她一定会认为,如果自己偷窥到了什么秘密的话,一定会比她更加心虚。 倒不如自己反其道而行之,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这茶花就是在他们幽会的茶树林里面摘的。 果不其然,凤天澜这番话说完之后,反倒是真正起了作用。 那柔贵妃在听凤天澜说她的确是去过那片茶花林之后,脸上的表情一时间变得无比复杂。 原本恼怒的脸上意外的恢復了最初的冷漠,那狠戾的眼神也跟着从她的脸上挪开了。 心中更是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若凤天澜当真偷窥到什么秘密,她断不敢承认自己曾经去过茶树林。 如今承认了,那就代表她有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否则她怎么干说出来? 就在凤天澜以为自己这个危机即将过去的时候,却突然听到容湛眯了眯眼睛,莞尔一笑,「原来凤三小姐也去过茶树林,那么方才本王也去过,你有没有瞧见本王?」 凤天澜心头一惊,却不知容湛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连忙低头垂下眸子,开始装傻,「回王爷的话,并没有看到。」 一时间,长春殿里的气氛变得有些沉寂。 没有人叫凤天澜起身,她就只好在这里跪着,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她的身上,里面夹杂着或是同情或是幸灾乐祸,或是鄙夷讥讽。 一直就在旁观的秦玉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不过就是一只茶花而已,贵妃娘娘和王爷为何要这样为难凤天澜? 一时间她有些看不下去了,便起身说道,「贵妃娘娘,未央王殿下,臣女可以替凤天澜作证,是我拉着她去找哥哥,才会经过那片茶树林的。她并不知道那片茶树林是皇上特意为柔贵妃娘娘所准备的,所以摘下一枝茶花也只是意外之举,绝无冲撞之意。」 「玉漱,赶紧给我坐下!」 一旁的秦王妃见这个时候,自己的女儿竟然去淌浑水,脸色不由得瞬间就暗沉了下来。 柔贵妃和容湛的关系,他们这些晚辈或许不清楚,但是秦王妃心中却有数。 这其中定然有什么秘密,与这茶花有关,所以凤天澜才会被王爷和柔贵妃为难。 想到这里,秦王妃不由得冷冷的瞪了凤天澜一眼,她的心中越发不悦: 市井传闻,这个凤天澜就是个灾星。 274、揭穿凤天澜的真面目 274、揭穿凤天澜的真面目 凤天澜不仅克的父母失踪,连瑾国公府都被她克得只剩下一个空壳子。 跟她在一起从来就没有什么好事,也不知自己的这个傻女儿怎么会跟她混在了一起。 而柔贵妃这个时候心中也有些焦灼,甚至有些后悔方才自己急于询问的样子了。 或许她不问的话还没有什么,这样一问反倒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既然秦郡主替你解释了,那我就不再追究你擅自採摘茶花之事。」 柔贵妃开始打哈哈,她只想尽快将这个话题结束。 话音落下,她眼里依旧有一抹阴毒之色一闪而过。 今日她暂且放过凤天澜,可是心中依然有隐忧。 思及此处,柔贵妃的目光再一次投向了凤天澜,她心中琢磨着,只有死人才不会乱说话。 「多谢贵妃娘娘。」 凤天澜起身落座,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掌心早已经被冷汗打湿。 只不过凤天澜还有些担心,那柔贵妃定然是没有容湛那么聪明,自己能够煳弄过她。 可未必能够将容湛煳弄过去,不知道那个妖孽会不会继续为难自己? 不过好在,当柔贵妃结束这个话题之后,容湛竟然也没有再开口。 宴席就这样开始了。 在经过这一段插曲之后,长春殿里的气氛再一次回归于最初的平静祥和。 今天是太后娘娘的寿宴,宴席一开始,众人纷纷起身,向太后恭贺寿辰。 凤天澜坐在位置上,她垂着双眸,眼神有些凝重。 自打自己穿越过来之后,她并不是第一次面临性命攸关的时候,但却是第一次感到有一种犹如无能为力的感觉油然而生。 在她被人追杀的时候,她可以逃跑。 然而刚才只不过是面对一个贵妃的责难,她甚至连一点办法都没有,仿佛就只能坐以待毙。 难道是最近和容湛的相处,让她有些得意忘形,以至于忘了她如今身处的是怎样一个阶级森严的封建皇朝了? 即便那人只不过是一个贵妃娘娘,她想要弄死自己,简直就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唯一的原因就是因为她是皇权中人,她有着尊崇的特权。 如今她之所以还能够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并不是因为这些人不敢杀她,而是因为那些身份高贵的人物压根就懒得在她身上多费心神。 又或许,像容湛那样,只是为了看她出丑罢了。 一时间,凤天澜的心情变得无比的沮丧。 她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自己现在身处的压根儿就不是巍峨秀丽的皇宫,而是悬崖峭壁,只要自己一个不留神,一个不小心就会跌落万丈悬崖,粉身碎骨。 「跌落万丈悬崖,粉身碎骨……」 这个念头刚刚冒起来,凤天澜只觉得脑海里面有什么画面突然一闪而过。 只不过那速度很快,快到她想要去捕捉什么,却根本就来不及了。 太后的寿宴是南照举国同庆的日子,八方来朝,歌舞昇平,推杯换盏之间,寿宴的气氛越发热闹。 可是身处于这热闹氛围之中的凤天澜,却仿佛自己身处于另外一个世界,耳边的喧嚣热闹,与她毫无关联。 凤天澜抬眸朝着容湛的方向看了过去。 她心中的情绪很是复杂,她一直以为容湛最多不过就是性格乖张、暴戾脾气无常罢了。 没想到他竟然还会在后宫之中与柔贵妃做出如此龌龊之事,简直就是毁三观。 或许是凤天澜的视线太过于热烈,又夹杂着太多的怨愤,以至于容湛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他突然抬眸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那双妖冶的凤眸眼角微微上扬,眼珠黑白分明。 淡金色的粉末在眼尾轻轻的晕染开,让那对凤眸显得更加妖冶夺魄。 原本就绝世俊美的容颜之上,涂着细细的脂粉,鲜红的豆蔻勾勒着他的薄唇。 大红底色上,绣着金凤凰,彰显着尊贵的身份。 凤天澜不得不承认,容湛几乎是她生平之中见过最俊美的男人。 许是看到了凤天澜眼底的惊艷,容湛的眸子突然微微一弯,沖她眨了眨眼睛,直接抛了个媚眼过来。 凤天澜瞬间被雷到外焦里嫩,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 死变态,臭妖孽! 一个大男人没事喜欢化妆,而且画的这么妖娆,最过分的是竟然还挺好看的。 凤天澜冷冷的将视线收了回来,一副了无生趣的样子。 长春殿里面的气氛越发热闹。 在酒过三巡之后,文武百官恭维的话也说得差不多了,太后娘娘也被哄的是眉开眼笑。 纪皇后面色端庄,大家都知道,她的眼睛尚未痊癒,所以对她也是十分客气。 倒有坐在她身后的柔贵妃,从头到尾都阴沉着一张脸,仿佛就像是谁得罪了她似的。 云贵妃因为今天上午勾引着皇上,当着纪皇后的面做出那番苟且之事,她倒是显得安分守己多了。 至于皇帝,他只有在和容湛、太子两个人闲聊的时候,脸上才会露出笑容。 而经过今日这一役,太子殿下的目光却时不时会扫过凤天澜的身上,眼神之中甚至还夹杂着一丝莫名之色。 凤天澜心中琢磨着其他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太子殿下投过来的眼光。 可是她所在的女眷席位上,多的是爱慕太子殿下的少女。 如今她们瞧见太子殿下的目光,时不时落在凤天澜的身上,一时间心中纷纷涌起了嫉妒。 倒是可怜了凤天澜还没回过神来,就又平添了许多仇恨。 一曲歌舞完毕之后,人群之中突然有一道凌厉的声音响了起来。 「太后娘娘,臣女有要事禀告。」 众人的视线纷纷循着声音的来源看了过去。 凤天澜跟着回头,一眼就看到了凤千语正迫不及待的站了起来。 坐在一旁的二夫人脸色骤变,她一把攥住了凤千语的袖子,脸色阴沉,「千语,你要做什么?」 方才太子殿下盯着凤天澜看的场景,凤千语可是一幕幕全部都看在眼里,内心有浓浓的嫉妒的火苗在燃烧。 太子妃的位置只能是她的,凤天澜那个贱人休想和她抢。 嫉妒之火沖昏了她的理智,以至于二夫人的话她也听不进去。 凤千语一把将袖子扯了回来,她看了自己娘亲一眼,「娘,既然这件事你不肯帮我,那我就只有靠我自己了。太子妃的位置非我莫属!不管是凤天澜还是别的女人,谁都甭想抢走。」 「千语,你给我站住!」 二夫人脸色骤变,她想伸手去拦,可是凤千语早已经迫不及待的走到了长春殿的正中央,跪下。 她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她绝对不能轻易错过。 前阵子她就听娘亲说过,这个突然变得冰雪聪明的凤天澜极有可能是个假的。 凤千语将这句话记在了心里,并暗暗开始行动,开始收集有关于凤天澜是个冒牌货的证据。 终于,在昨天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所以她今日才敢在太后的寿宴之上开这个口,因为她要让凤天澜在众目睽睽之下,永世不得翻身。 一时间,大殿里所有人的目光尽数落在凤千语的身上。 凤谨言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用一种惊诧的语气望向二夫人。 二夫人无可奈何的看着自家相公,十分为难。 从刚才凤千语的话里就可以听出来,她约莫是想整治凤天澜,可是就凭她这手段…… 二夫人根本就不放心。 可是,如今众目睽睽之下,她若是冲到大殿中央将凤千语拉扯回来,恐怕又会得罪太后,到时候连累二房。 思来想去,二夫人只得按兵不动,如坐针毡。 原本理直气壮的凤千语在发现皇帝和太后,以及整个长春宫里的人都在看着自己的时候,不由得有些紧张。 虽然平时在瑾国公府里面骄纵霸道惯了,但她总归也不过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哪里见过什么大场面? 更何况坐在自己面前的是当朝最尊贵的几个人,一时间她紧紧攥成拳头的手心里密出了冷汗。 不过越是紧张,她反而越是兴奋,因为这件事情越多人关注,到时候事情闹大了,才能将凤天澜彻底的置诸死地。 太后身份尊贵,压根儿就不知道跪在大殿中央的那个少女是谁。 还是由一位叫连大海的公公提醒了之后,她才知道她的身份。 想着前两日太子在自己这里请去的退婚书,又看着大殿中央跪着的那个少女,太后心中不由得琢磨了起来,莫非她要禀告的事情与凤天澜有关? 太后微微皱起眉头,「你有什么事情要禀告?」 凤千语的脸上突然露出了狠厉之色,她目光毒辣的朝着凤天澜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手也缓缓的抬了起来,「回禀太后娘娘,臣女要举报一个人,欺君罔上。」 凤天澜一抬眸,就瞧见凤千语的手指朝着自己这边指了过来。 四目相对,凤千语发现凤天澜这会还装着一脸无辜的样子,眼神之中甚至还透着疑惑。 一时间她差点气到头顶冒烟。 275、我要娶凤天澜 275、我要娶凤天澜 这个假货竟然还敢装腔作势! 彼时,坐在凤天澜身边的秦玉漱刚刚将手里的筷子放下。 方才她吃东西十分认真,压根就没听到凤千语在说些什么,「澜儿,她指着你做什么??」 凤天澜一脸无辜,「我怎么知道?整个邺城都晓得她凤千语看我不顺眼,可能她是想借个什么机会弄死我吧!」 她在说这话的时候风轻云淡,十分无辜的样子。 秦玉漱并没有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精芒。 而另一边,太后听到凤千语的话之后,眼神之中也透露出疑惑之色,「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是谁欺君罔上?」 凤千语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叫在场的众人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却只有坐在皇帝身边的容湛,这个时候眉角轻轻一挑。 那俊美的脸上虽然依旧有淡淡的笑容,但是,妖冶的凤眸里面却突然变得阴沉起来。 倒是太子殿下,从头到尾都将凤千语的反应纳入眼中。 顺着凤千语手指的方向,能够看到凤天澜那张无辜的脸,还有那双清澈无比的眸子。 不知道为什么,他脑海深处突然浮现出了一张清俊的脸庞。 在丞相府里,风华公子在自己面前诉说着凤天澜的苦楚。 那张凄悽惨惨戚戚的俊脸浮现在脑海之中,逐渐跟面前凤天澜的那张脸重叠在一起。 除了眼角眉梢,有些许地方做了调整之外,几乎能够完完全全的重合。 脑海深处紧绷着的那根弦突然叮的一声断裂开去,太子殿下勐的惊醒了过来。 风华公子就是凤天澜,凤天澜就是风华公子。 只有这个才能解释,为何当日在丞相府里,风华公子会替凤天澜鸣不平。 许是因为这残存的一份愧疚; 又许是因为从太后那里请来的退婚书,已经好好的躺在自己怀中; 更或者是因为…… 他在京城布下的暗影昨日来禀告,凤天澜已经替纪皇后动了手术,皇后娘娘恢復视力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也正是因为这种种的原因,才有今日太子殿下目光一直落在凤天澜身上,不停探究的场景。 凤天澜跟以前不一样了,她有着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太子殿下何其聪明,光是看到凤千语眼底那恶毒之色,他甚至就能够想到她要说的是什么。 原本垂在身侧的拳头骤然紧握,那双幽深如寒潭的眸子,静静的看向了不远处处变不惊的凤天澜。 「臣女的意思是……」 凤千语刚刚开口,可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却突然被人打断。 「父皇,儿臣有一事相求!」 长春殿里的那些文武百官,这会儿正等着凤千语开口,冷不丁却瞧见太子殿下突然起身,阔步走到了大殿中央,朝着皇帝的方向跪了下去。 太子殿下是长孙嫡子,太后一贯将他看得十分重,对他几乎是有求必应。 当初也是太后极力做保,容澈才登上了太子之位。 如今见太子有事相求,太后忙不迭倾身向前,用极其温柔的语气说道,「澈儿,你若是有什么事情,等宴会结束,再和你父皇去商议便是。」 当初太后之所以会许诺瑾国公府这门亲事,其一是因为瑾国公夫妇十分得民心,而且屡建战功。 两个如此优秀之人,生下来的儿子或者是女儿,断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太子不管是跟他们的儿子结成兄弟,或者是跟他们的女儿结成姻亲,这对太子在朝廷之中站稳脚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所以,太后才会为自己最疼爱的孙子定下这门亲事。 虽然只是随口一言,但是太后金口玉言,拿它当真也不为过。 可是谁又能料到,瑾国公夫妇那么优秀的两个人,竟然会生下凤天澜那么一个又痴又傻的蠢货草包来? 前些日子,太子到自己这里来请一纸退婚书,太后几乎是二话不说就点头答应了。 她甚至还承诺太子,往后朝野之中若是有谁敢议论此事,尽管往她身上推便是。 彼时,凤千语的话被打断,她自然不敢顶撞太子殿下,只能乖乖的跪在一侧等待着。 而参加宴会的这些人也没有料到,太子殿下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来。 一时间,大伙儿心中都充满了好奇,不知太子殿下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偏偏要在这个时候禀告。 「启禀皇祖母,孙儿有紧要的事情必须现在就说。」 太子原本有些浮动的目光,突然之间变得幽深而暗沉。 见自己的宝贝孙儿如此坚持,太后这个时候也十分好奇,她伸手虚虚一抬,「既然如此,那你就起来说话。」 坐在一旁的容湛,此时那双漂亮的凤眸突然之间眯了起来,妖异的目光淡淡的从凤天澜的身上扫过。 那涂抹着鲜红豆蔻的嘴角微微上扬,压根儿就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神情。 此时此刻的凤天澜有些心烦意乱,一抬眼,恰好又撞上了容湛那诡异的眼神。 心中没来由的一阵狂跳。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容湛的眼神有些奇怪,就好像他知道太子殿下要说什么似的。 而且那样子就好像在说太子殿下要说的事情,保不齐,还跟她凤天澜有些关系。 「澈儿,有什么事情便说吧。」皇帝漫不经心的开口,目光幽深,里面看不清楚有什么情绪。 「启禀父皇,儿臣这几日,思来想去:觉得既然身为皇家之人,必定是金口玉言,一言九鼎。」 听到这话,皇帝不由得抬起头来,「这是自然,那和你要说的事情又有何关联?」 一时间,所有的人目光都投向了太子殿下,大伙儿全部都竖起了耳朵。 就连跪在太子身侧的凤千语,一双眼睛也瞪得圆熘熘的。 却只有容湛那双凤眸里面,似笑非笑。 太子殿下垂在身侧的拳头,骤然紧握,他沉沉开口,「既然当初皇祖母应下了儿臣与凤天澜的婚事,那么作为皇族自然要履行自己的承诺,所以儿臣准备遵循太后懿旨,迎娶凤天澜。」 「噗咳咳咳——」 凤天澜刚刚喝进嘴里的茶水,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直接被惊得尽数喷了出来。 在场的那些人甚至还没回过神来。 倒是太后一眼就看到了凤天澜,那张遍布皱纹的脸上充满了厌恶。 这个女人实在是太粗鲁了! 彼时,就数跪在太子身侧的凤千语是最为震惊的。 她简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太子殿下不是一贯最厌恶凤天澜这个花痴草包吗? 虽然他平时没有表现的很明显,但是他一贯待人温文尔雅,只有对凤天澜才会各种疏离。 光是从他对凤天澜的这份疏离就知道,他根本就不屑于跟这个女人有过多的纠葛。 可是为什么今日他突然会同意迎娶凤天澜呢? 太子妃的位置只能是自己的! 若是今日皇帝同意了这门婚事,那自己就彻底没有希望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凤千语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大喊出: 「不行!」 「不行!」 彼时,另外一道焦灼无比的声线也跟着响了起来,开口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太子殿下的生母云贵妃。 「凤千语,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用这种语气和太子说话?」彼时,立在太后身侧的连大海突然一声厉叱。 「臣女不敢!」 原本气急败坏的凤千语被这么一呵斥,勐地回过神来。 也是吓得浑身发抖,跪倒在地上,动也不敢动一下。 皇帝缓缓的扭过头去,幽深的目光看向了云贵妃,「爱妃想说什么?」 云贵妃有些恨其不争的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皇上,您或许不知道。昨日里,太后已经赐下退婚书。澈儿身为东宫太子既然得了太后的懿旨,又怎能抗旨不尊?身为皇家成员就该一诺千金,又怎可出尔反尔?」 云贵妃从踏进长春殿开始,目光就不动声色的落在了凤天澜的身上,她一直就不同意这门婚事。 只不过因为太子行事稳重,而且上头还有太后压着,所以自己儿子的退婚的事情才会一拖再拖。 如今好不容易理直气壮的从太后那里求来了退婚书,真不知澈儿是怎么想的,竟然又改变主意,要娶这个花痴草包。 「云姐姐说的没错!」 彼时一直就沉默着的柔贵妃突然开口附和。 从方才进来的时候,柔贵妃便发觉容湛的目光一直若有似无的落在凤天澜的身上,这让她心中感觉到非常不悦。 如今见云贵妃开口,她当然得落井下石。 那双漂亮的眼睛目光轻蔑的看着凤天澜,毫不客气的开口,「更何况这个凤天澜品德败坏,名声在外,行为举止粗俗不堪,根本就配不上太子殿下。」 被人当众这般羞辱,还当真是头一回,凤天澜嘴角一抽,心中虽然不忿,但是她也知道,后宫的那些妃嫔们不是她惹得起的。 特别是这个柔贵妃,因为刚才那一朵茶花已经对自己动了杀机,自己好容易才煳弄过去,可不能再逞强。 276、我凤天澜配不上太子殿下 276、我凤天澜配不上太子殿下 思及此处,凤天澜眼珠子转了转,连忙起身上前,恭恭敬敬的跪了下来,「柔妃娘娘说的对,臣女相貌平庸,行为举止粗鲁,实在是配不上才貌双全的太子殿下。如今臣女只能多谢太子殿下垂爱,还请殿下收回成命。」 若是能够保住自己的小命,这点羞辱对她凤天澜而言,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倒是站在一旁的太子殿下,在听到凤天澜这句话之后,周身的气压霎那之间变得无比低沉。 那阴鸷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似乎在诉说着凤天澜有多么的不识抬举。 就连一旁的六皇子容耀也是无比焦灼: 想当初,这个女人不是爱他太子哥哥爱得死去活来的吗? 甚至不惜一切要吸引他的注意,如今她如愿以偿了,却为何还要拒绝? 难道是欲迎还拒? 又或者是她从头到尾就是个蠢笨不堪的,压根儿就没有反应过来,凤千语要陷害她。 难道她竟没看出来太子是在帮她? 那边容耀已经急得眼睛都要喷火了,而凤天澜身边太子殿下的那张俊脸之上,更是阴云密布。 凤天澜才懒得去琢磨太子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 不管他是出于何种目的,对自己而言都一样。 她凤天澜绝对不会嫁一个自己不爱之人。 即便是那个人身份尊贵,一手遮天,但也无法左右她的思想和感情。 坐在主位上的太后,这一回倒是对凤天澜有所改观,算这个臭丫头,还有一些自知之明。 像这种蠢笨不堪的人,凭什么嫁给自己的长孙,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虽然她并不清楚为什么前几日才求了退婚书的容澈会突然改变主意,但是不管怎么样,如今既然自己已经赐下了退婚书,那这件事就再也没有回寰的余地。 「你且起来吧!」太后朝着凤天澜的方向挥了挥手。 「多谢太后。」 凤天澜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她连忙起身,恭恭敬敬的站在了一旁。 她低着头,似乎能够感觉到有一道火辣辣的目光正落在自己的身上。 心念一动,她顺势抬眼看了过去,顷刻间便对上了一双波光潋滟,勾魂夺魄的凤眸。 那人不是容湛又是谁?? 不知为何,凤天澜总觉得容湛的眼睛似乎是有魔力,但凡事只要一对上,便觉一阵心神恍惚。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被一个男妖精给迷住了似的。 彼时他们两个人四目相对的场景,却叫坐在一旁的柔贵妃看了个一清二楚。 倾刻间,那双凌厉的眸子里面,妒火几乎快要隐忍不住。 她用力掐着自己的掌心,手心处传来的痛感,才让她稍稍扯回了一些理智。 若说方才因为茶花事件,她已经对凤天澜起了杀机,那现在她是恨不得立刻就将凤天澜凌迟处死。 在她的眼中,但凡是觊觎容湛的女人,都通通得死。 容湛是她的,谁都不可以抢走。 凤天澜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一抹来者不善的目光朝自己投射了过来,阴狠毒辣。 她顿时心头一惊。 连忙眨了眨眼睛收敛了心神,飞快的躲开了那双足以勾魂夺魄的眼睛。 这妖孽,想来就是个狐狸精的化身吧? 否则怎么光是连一双眼睛都带着叫人无法躲开的诱惑力? 简直就是蓝颜祸水,害人不浅! 彼时,坐在主位之上的皇帝,似乎也对容澈的提议感觉到不甚满意。 他将右手挥了挥,「太子,既然太后已经下了懿旨,那此事以后休要再提。」 听完这句话之后,太子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莫名。 他幽深的目光落在了凤天澜的身上: 以前他讨厌凤天澜,因为她的蠢笨无知,出尽洋相。 如今就算是看到她身上的才华,也不可能顷刻之间就从厌恶转成爱慕。 简而言之,或许改变了都凤天澜对他有吸引力,但还不足以称得上是喜欢又或者是爱。 他之所以会出手救凤天澜,一来是因为她身上的才华,二来是因为那份淡淡的吸引。 可如今凤天澜似乎不愿意领这个情,再加上太后和皇皇帝纷纷拒绝,太子殿下也没打算冒天下之大不韪,于是便安静的重新落座,缄口不提此事。 而另一边,凤天澜在听到皇帝说了这句话之后,才稍微宽下心来。 她其实早就想退婚了,只不过碍于太子殿下的颜面,所以才没有做出什么动静。 她琢磨着,反正太子也不愿意娶她,退婚不过是早晚的事情罢了。 果不其然,还当真叫她等到了这一天 过了今日,她便是自由之身,岂不畅快?? 想到这里,凤天澜脸上的表情倒是松快了一些。 直到这个时候,长春殿里所有的人才刚刚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 他们一个个似乎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所有人都清楚,太子殿下对凤天澜的态度有多么的冷漠和疏离,几乎可以说是避之如蛇蝎了,可是方才他竟然像皇帝请求要履行婚约?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更可怕的是…… 为了能够嫁给太子殿下,几乎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凤天澜,竟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拒绝了太子? 她是不是脑袋烧坏了? 「凤千语,你刚才说是谁想要欺君罔上?」 一直就坐在一旁的柔贵妃,突然回过神来,凌厉的目光看向跪在一旁的凤千语。 她方才分明看到凤千语手指的方向,好像是凤天澜所在的位置。 若是凤天澜欺君罔上,那恰好不就有一个可以置她于死地的机会? 小贱人未免也太胆大包天了一些,竟然敢勾引容湛,简直就是恬不知耻! 原本在一旁跪到几乎双腿发麻的凤千语见众人的注意力再次落到了自己的身上,原本跪的浑身酸痛的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在瑾国公府里,她向来都是养尊处优惯了,而且再加上二夫人他们的疼爱,她何时跪过这么长的时间? 若不是凤天澜这个蠢货,自己又何须跪在这里受气? 一时间凤千语将所有的怨气,全部都算在了凤天澜的头上。 思及此处,凤千语心一横,扭头朝着凤天澜的方向狠狠一指,「启禀贵妃娘娘,臣女方才说的是这一个凤天澜,她是假的!」 「什么?」 凤千语的话音落下,这长春殿里面一时间变得无比静谧。 除了太子殿下和未央王两个人面色依然,其他所有的人都用无比震惊的目光看向了凤天澜。 「凤二小姐,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彼时,站在太后身侧的太监总管连大海,用极其阴狠的眼神扫了凤天澜一眼,却见她脸上无比淡定,「你可知道在皇上太后面前胡说八道,搬弄是非,可是要砍头的!」 凤千语一时间被吓得扑倒在地,她连忙开口,「皇上、太后娘娘明鑑,臣女即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绝对不敢撒谎。」 彼时太后眉心紧锁。 那柔贵妃瞧见太后和皇帝都没有开口,她悄悄的用余光扫了眼容湛,却只见他半眯着眸子,嘴角依旧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仿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柔贵妃心中顿时生出一丝犹疑。 不过一想到方才凤天澜与容湛两个人含情脉脉对视的那一幕,心中的嫉妒之火,瞬间燎原, 她的眼神顿时变得如同毒蛇一般狠辣,「那你倒是说说看,你凭什么说她是个假的?」 凤千语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我不仅说她是个假的,而且,她还心思歹毒。一个月之前,国公府里面就频频闹鬼,后院不时传来女人的哭泣声,搅得整个国公府里面不得安宁,就连我也是噩梦连连。我向来身体康健,却不知为何会出现这般场景。于是便找了个道士,那道士说这是有鬼怪在作祟。」 凤千语此话一出,整个长春殿里面,无不譁然。 在南照,鬼神之说向来都很是被人忌惮。 特别是在南照的后宫之中,是绝对不允许巫蛊之术存在的。 若是后宫之中,有谁敢动巫蛊之术蛊惑皇上,若是被发现,定当是以死罪论处,甚至还要连诛九族。 原本愁眉紧锁的太后一听这话,顿时大吃一惊,「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道士说,有人控制鬼怪,不仅在国公府里面作乱,搅合的国公府里不得安宁,甚至还将黑手伸到了皇宫。就只听说那人懂得巫蛊之术,会下咒下蛊。若是下在女人的身上,中咒之人一开始精神萎靡,噩梦连连,到后面就会慢慢疯癫,最后死去。若是下在男人的身上,便能够拘住那人的魂魄,对她无比痴迷。」 凤千语在说这话的时候,一双阴毒的眼睛瞬也不瞬的落在凤天澜的身上。 她这话虽然说得有些委婉,但是只要明眼人都能听出这其中的门道来。 凤千语的意思就是说凤天澜用了巫蛊之术,导致国公府最近祸事连连。 也难怪,凤天澜不仅可以迷惑到未央王,甚至连对她厌恶无比的太子殿下都动了心。 277、巫蛊之术 277、巫蛊之术 这事情若是按照正常的常理来推断,确实有些诡异,可若是联繫上这巫蛊之术到也能够解释几分。 听完这话之后,太后和云贵妃看像凤天澜的眼神也逐渐变得狠厉了起来。 她们一个是太子的祖母,一个是太子的生母,两个人都将太子看得比性命还要宝贝。 若凤天澜当真是用什么巫蛊之术来蛊惑太子的心,那今日势必要将她杀了,以儆效尤。 「凤千语,这巫蛊之术在南照那可是死罪。你若是没有证据,凭空捏造,后果可不是你能承担得起的。」 从宴会开始就一直沉默不语的纪皇后,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口说了一句公道话。 凤千语再次匍匐跪地,「皇后娘娘明鑑,我凤千语虽然有些小姐脾气,但是也绝对不敢犯这杀头之罪。近日瑾国公府祸事连连,全部都和凤天澜有关。之前是柳家大公子被她迷惑,如今就连太子殿下也……」 话说到这里,她突然心神一凛,明白太子殿下不是自己可以编排,便连忙住了嘴,将话锋一转,「那位道长德高望重,既然他说有人用了巫蛊之术那臣女便从这里着手开始调查,果然有所发现。我这里有一个证人可以证明!」 证人? 凤天澜眸光微闪,虽然她的脸上依旧淡定如斯,但是掌心却已被冷汗打湿。 「既然你有证人,那还不赶紧带上来!」柔贵妃立刻开口。 凤千语早已经安排自己的所谓证人在外面候着,如今柔贵妃一发话立时,有人将他从外面带了进来。 只见一个看上去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被一行官兵押着,跌跌撞撞的走了进来。 凤天澜看清楚那人之后,瞳孔微微一缩: 这不是从九芝堂那边请过来,暂代风华公子坐诊的的王大夫吗? 他怎么会突然之间又成了凤千语的证人? 这王大夫虽然有四十好几,可平日里都仅仅是混迹在医馆里面,何曾见过这般阵仗? 一想到上面坐着的可是当朝皇帝和太后,他登时吓到两腿一软,直接跪爬在地上,差点没尿了裤子。 「王大夫,把你在馥郁阁看到的那些情况都说出来!这上面坐的可是当朝的皇上和太后,你最好谨言慎行,但凡你有半句欺瞒,后果可未必是你能够承担得起的。」 凤千语这话带着七分威胁,听得王大夫手脚发颤,紧张得直冒冷汗:「回、回皇上太后的话,我是从九芝堂临时调派到馥郁阁去的大夫。我听馥郁阁的那些下人们说凤三小姐有阵子夜夜都在一个房间里面,不知道在弄什么。她养了许多老鼠,还准备了一些粮食和馒头,将那馒头和粮食上面的青苔刮下来,做成毒药。还将那些老鼠开膛破肚放血,念咒然后又缝合……」 凤千语连忙插嘴道,「一个正常的女子,又怎会做出如此血腥怪异的事情来?这不是在做那些巫蛊之术又是什么?」 一旁的众人也是面面相觑。 太后的面色一时间变得无比复杂,「你说的可是真的?」 王大夫闻言,立刻磕头不迭,「自然都是真的,先且不说国公府,如今祸事连连。只说太子殿下,他是那般身份尊贵之人,又怎么可能会看上……看上凤三小姐?我并非是说凤三小姐的不是,而是这事情发生的未免也太诡异,变化太大了吧?」 「好大的胆子,竟敢编排太子殿下!」云贵妃顿时怒目呵斥。 王大夫更是吓得瑟瑟发抖,「草民绝无编排太子殿下之意,草民说的都是事实啊。」 「你还敢说?!」云贵妃柳眉倒竖,已然是气急败坏。 倒是一旁的柔贵妃见时机已然成熟,脸上浮出一抹诧异之色,「云妃姐姐,虽然这大夫说的话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妹妹其实也有一事十分不解。说是在那观龙台上未央王殿下落水之后,这凤天澜突然就性情大变,还懂了医术,以前咱们可是闻所未闻。」 一旁的凤千语听到这话,嘴角勾起一抹阴毒的冷笑:凤天澜,这会儿你还不死无葬身之地? 这时,凤千语也火上浇油的来了一句,「柔妃娘娘说的没错。我与凤天澜从小一併长大,从来就未曾听说她会医术。她在五岁的时候,因为一场大病高烧三日,醒来之后,整个人就变得痴痴傻傻,就连脑子都不清楚,又怎么可能会懂医术?」 柔贵妃又说道,「那观龙台位于大海的入口处,聚集天地之精华。妾身曾经听说,在大海之中有许多枉死之人,他们若是想要重新投胎就只能拽人下湖里当替死鬼,要么就是上别人的身重新为人。」 「啊啊!」 柔贵妃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声音阴测测的。 她的话音一落,长春殿里早已经有不少女人吓得花容失色,惊唿出声。 南照最是敬畏鬼神之说。 一时间众人看向凤天澜的眼神之中,都带着狐疑,揣测和惊惧。 柔贵妃说的没错: 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突然之间就性情大变,像是换了一副内芯一样? 这其中必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坐在主位之上的皇帝表情淡然,目光有些空洞,也不知是不是在认真的听。 柔贵妃那张明艷的脸上,虽然没有什么太明显的痕迹,但是眼中早已有杀机燃起。 太子殿下目光更是尤为复杂,他就这么盯着凤天澜,眼神幽深,恍若寒潭一般。 却只有坐在皇帝右手处的容湛,嘴角依旧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那双妖冶的凤眸微微眯起来,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面对这场捉鬼的闹剧,他仿佛就像是一个看戏的一般,置身事外。 仿佛只有手中那支粉白色的白茶花,才能够吸引他全部的注意力。 「你究竟是谁?」凤千语一双眼睛里面透出狠辣之色。 她愤怒的瞪向了凤天澜,眼中杀机闪烁毫不掩饰,「你到底是何方妖孽?竟然敢上瑾国公府三小姐的身!你明知道凤天澜与太子殿下有婚约,还想藉此机会攀龙附凤,我听闻这巫蛊之术甚至连鬼神都能操控,你莫不是想动盪南照朝刚?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祸乱朝纲的?」 凤天澜的眸色骤然冷了下来: 平日里,凤千语性子急躁,蠢笨不堪,如此缜密的这一套说辞,绝对不可能是她自己想出来的。 看样子凤千语背后那人实在是恨毒了自己,竟然直接将祸乱朝纲这顶罪大恶极的帽子都扣到了自己的头上。 这个罪名如果落实了的话,她凤天澜恐怕永世都无翻身之地。 祸乱朝纲,那可是足以被处以极刑,千刀万剐的。 面对周围的人投射过来的惊疑的目光,凤天澜那张俏丽的小脸之上,遍布寒冰。 一双眸子,也是冷沉如雪。 「怎么?你不是向来都是口若悬河么?凭着一副空口白牙,就能说到别人哑口无言的吗?怎么,现在就无话可说了?你就赶紧认了吧,你究竟是受何人指使,你又是哪里来的妖孽!是不是想趁着嫁入太子府之际,跟外面的人来个里应外合,夺取着南照的江山?」 只要一想到方才太子殿下求娶凤天澜的那个场景,凤千语就气到理智全失。 那原本还有些娇美的容颜,此刻已然扭曲,看上去十分骇人。 倒是一旁的二夫人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脸色十分难看: 凤千语这是怎么了? 她说的这些话就连自己都未曾想到。 就凭着自己二女儿平日里的头脑,这些话一定是有人告诉她的。 这么大的罪名扣到凤天澜的头上,成功了,那她便是五马分尸的下场。 可若是失败了,极有可能会连累到瑾国公府。 一时间,二夫人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她有些不安的抬头,朝着男宾席那边看了过去,恰好就接受到了凤谨言投过来冰冷的目光。 那眼神里面充满着恨其不争和无比焦灼。 二夫人心里一跳,连忙将目光别开。 倒是凤千雪,她眉目柔和一把握住了二夫人的手,「娘,你别太担心了,既然千语能够说出这番话来,就证明她后面一定还有后招,咱们且先静观其变。再说,如今就算是着急,也是晚了。」 「嗯。」二夫人长长的嘆了一口气,将大女儿的手握紧,「千语实在是太肆意妄为了,若她有你一半的冰雪聪明也不至于……」 另一边,凤天澜那锐利的目光瞬也不瞬的落在了凤千语的身上: 好你个凤千语,当初在山沟里也是我救了你一命,没想到你竟然恩将仇报。 巫蛊之术的罪名仿佛还不够似得的,竟然连谋夺江山,这种话都扯出来了。 看样子她今日不至自己于死地,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对于一个皇帝而言,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但是倘若有人敢谋夺他的江山,那又另当别论。 果不其然,凤天澜抬头朝着皇上那边看过去的时候,却瞧见原本有些心不在焉的皇帝,这会儿视线正落在自己的身上,眼中似有杀机弥散。 278、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278、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久坐帝位,皇上身上那一股浑然天成的王者气息骤然迸射出来,竟是叫凤天澜心头一惊。 太后此时此刻的脸色也是难看到了极致。 纪皇后面色十分复杂,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即便是她想救凤天澜心有余,恐怕也是力不足了。 柔贵妃嘴角溢出了一声冷笑: 这个凤千语还真是有够愚蠢的。 一看凤谨言他们的表情就知道,这个蠢货根本就没有跟家里人商量此事,一个人冒冒失失的沖了出来。 若凤天澜当真被查出通敌卖国,那么瑾国公府一定会受到牵连。 也罢。 既然凤天澜敢觊觎容湛,想来也是做好了丢脑袋的准备。 当众人的目光尽数落在凤天澜身上的时候,原本以为她会惊慌失措到无以復加的地步,可谁知她却像是在听故事似的。 在听完凤千语说的话之后,竟然笑了。 没错,她竟然真的笑了。 凤千语一时间脸色变得无比狰狞,「凤天澜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有脸笑?」 「我为什么不能笑?允许你说笑话还不允许我笑了吗?」 「你……」 凤千语气急败坏,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倒是在场众人在听到凤天澜这话之后,一个个纷纷傻了眼: 巫蛊之术,通敌卖国,妖孽附身! 但凡是随便拈出一个来,就足够将凤天澜千刀万剐了。 这个时候她非但不怕,甚至还笑着说凤千语在说笑话? 「还巫蛊之术?还妖孽附身?」凤天澜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浮出讥讽的笑容,「我这还没落水,就被妖孽附身了,那落入水中的未央王又算什么?你的意思是当朝未央王殿下也是假的,也是妖孽附身?」 凤天澜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无不一片譁然。 凤天澜是真的还是假的,于他们而言,不过是看一场笑话罢了。 但是,如果说当朝未央王殿下也是被妖孽附身,那问题可就太严重了! 未央王殿下那可是把握着南照命脉之人,若连他都是假的,那南照亡国不过指日可待。 凤天澜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不敢看容湛。 她只在心底默默的念叨着:王爷,我这么说实在是下下之策,为了自保,我只能拖你一起了下水了,莫怪莫怪。 凤千语一抬头,发现原本落在凤天澜身上的目光,一时间竟全部都落到自己的身上,她不由的方寸大乱,「大家别听她信口雌黄。我的意思是,那妖孽分明就是受巫蛊之术控制,被上身的明明就是凤天澜。」 凤天澜这个时候忍不住笑出了声,「那我倒要问问二姐姐,落水的是未央王殿下。水中的妖孽为何不上他的身,反而要爬到陆地上来上我的身?我看的确有妖孽,不过这妖孽并非水中的水鬼,而是某些人心中有鬼吧!」 「你……」 凤千语气急败坏,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坐在皇帝身边的柔贵妃看到凤千语那蠢笨不堪的样子,更是气到差点没呕出一口血来。 她今日已然是对凤天澜动了杀机,若是错过了这一次,往后可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有此绝佳机会。 柔贵妃眼珠子转了转,干脆扭头朝着匍匐跪地的王大夫看了过去,「口舌之争,不足以为信。你若是没有证据证明这个凤天澜有问题,那便是死罪一条!」 一听到死罪两个字,王大夫吓得一个激灵,他慌忙的磕起头来,「我有证据!」 柔贵妃眼睛一亮,「你有什么证据??」 王大夫吓得战战兢兢,「凤三小姐伶牙俐齿,我说不过她,没办法证明她被妖孽附身。但是我有证据证明她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凤天澜,她是个冒牌货!」 「那证据呢?」 王大夫战战兢兢的从手中摸出几根银针,「想来大家都知道,馥郁阁前一阵子重新开张,里面有一位坐诊大夫自称是鬼手天医的入室弟子,名唤风华公子。他前阵子曾经去到孙丞相家里,替孙大小姐诊病,这件事孙丞相应该很清楚。」 「咳咳!」 孙丞相被点了名,露出了尴尬之色。 因为孙芷若的事情,他已经得罪了太子,并不想再牵扯其中。 见他没有说话,便是默认,王大夫继续说道,「大家可曾知道,每当风华公子出诊完毕之后,都会用这种封针易容术,将自己的容貌改成凤三小姐的样子。所以说这个凤三小姐根本就是个假货,他是风华公子易容而成!」 「哗!」 王大夫此话一出,众人无不一片譁然。 刚刚还无比慌张的凤千语脸上突然浮起了一丝得意之色,「凤天澜,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你敢说你和风华公子不是同一个人吗?」 众人的目光再度落在凤天澜的身上,却见她那张娇俏的小脸之上,终于有一丝波动。 好一会儿之后,凤天澜开口了,「你说的没错,我的确就是风华公子!」 「天!」 人群之中再次浮现出了倒抽气的声音。 这个凤天澜是不是傻了? 刚才还伶牙俐齿,口若悬河,如今竟然亲口承认了这件事。 凤千语这会儿激动到差点要笑出声音来,「凤天澜,你果然承认了?你果然承认你是个冒牌的假货了?」 说到这里,她勐的转身瞧着太后和皇上的方向跪了下去,「太后,皇上,你们都已经听到了吧?这一次没有任何人冤枉她,是她亲口承认自己是个假货。她欺君罔上,意图勾引太子殿下,简直就是罪不可恕。请皇上太后将她立刻赐死!」 眼看着太后的眸色越来越阴沉,一旁的柔贵妃也忍不住开口道,「太后,没想到有人竟敢假扮瑾国公府的三小姐意图嫁给太子殿下,祸乱后宫,动摇朝刚,此事非同小可,您可不能因为顾念旧情而对她手下留情啊。」 「动摇朝纲」这四个字似乎是踩到了太后的痛脚,她眼神一寒,「来人啊,把这个假货拖出去斩了!」 「太后!」 太子的俊眉勐的皱起,他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冷不丁却接受到了从皇帝那边投射过来的冰冷目光,直接将他想要说的话全尽数压了下去。 那冰冷的目光,卷着极其强大的威压,竟是将太子压的重新坐了回去。 原本坐在凤天澜身侧的秦玉漱更是焦灼难安。 她正准备站起来求情,冷不丁却叫人一把拽住了胳膊。 待她扭头一看,便对上了秦王妃那双冰冷至极的眸子。 她手上的力道十分,拽的秦玉漱根本就无法动弹。 秦王妃的眼神十分冷冽,「还不给我坐下?」 凤天澜既然已经承认她是个假货,那就已经触及到了皇室的逆鳞。 若秦玉漱这个时候去求情,那就是在跟皇权抗争,为了一个假货,冒天下之大不韪,她绝对不允许! 彼时,已经有两个侍卫听从太后的吩咐,朝着凤天澜那边走了过去。 甚至没有给她丝毫解释的机会,直接锁住了她的肩膀。 那两名皇族侍卫,身强体壮,力气也是大得骇人。 他们对凤天澜更是下了重手,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凤天澜双手被紧紧的锁在身后,肩膀处顿时传来一阵剧痛,冷汗顺势就冒了出来。 如今在这两名侍卫的眼中,凤天澜不过是个将死之人。 他们的动作极其粗鲁,几乎是连拖带拽,将凤天澜朝着长春殿的门口拖了过去。 凤天澜冷然的目光安静的扫过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里面除了秦玉漱、容耀他们几个人,面露焦灼之外,大部分人的眼底都带着几分惊惧,甚至还夹杂着,看热闹之色。 凤天澜的嘴角突然勾起了一抹略带讥讽的嘲笑: 这就是所谓的皇权。 这就是所谓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皇权之上,若是有人想要自己的命,随便扣个莫须有的罪名就可以了。 甚至于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光凭别人几句话,就足够将自己定罪论处。 自己的抗争在他们的眼里不过就是一场笑话罢了。 也罢,原本自己就不属于这里,自己不过是异世而来的一抹幽魂。 「放开,我有脚自己会走!」 凤天澜用力的一甩胳膊,周身突然迸射出一股极其冷然的气压。 甚至于叫旁边那两个挟持住她的侍卫,心头一惊,情不自禁的松开了双手。 那张清丽无比的小脸之上,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那双幽深的眸子里面更是恬淡的不起丝毫波澜。 她松了松自己的肩膀,刚才被拽的有些疼了。 她就这样迈着轻稳的步子,一步一步的朝着长春殿的大门那边走了过去。 那清丽的背影就如同傲雪寒梅,气质脱尘。 每一步走去,脚下仿佛生了莲花一般。 原本还有些幸灾乐祸的人们,眼中竟意外的浮现出了一丝惋惜之色。 因为这个场景实在是太眼熟了。 多年之前,也有一个长相跟她有七分相似的女子在面对众人非议的时候,挺直背嵴,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那人便是白沐凝。 279、未央王殿下要保她? 279、未央王殿下要保她? 当年军中闹瘟疫,白沐凝以身犯险,救下了那些士兵,甚至累倒在病床上,整整休整了半个月,才回过神来。 那时候受过她恩惠之人感恩戴德。 可是,在瑾国公出征失踪之后,谣言喧嚣尘上。 甚至还有人说,瑾国公并非失踪,战死沙场,而是被敌军收买,通敌叛国,在那边过上了好日子。 在面对着种种非议之时,白沐凝也是一种决绝的姿态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那样子就如同此时此刻的凤天澜。 当凤天澜即将踏出长春宫那一瞬间。 在大殿的正中央,有一道清冷妖娆的声线骤然响起,打破了这叫人几近压抑的沉默。 「慢!」 那声音就如同陈酿了千百年的老酒,又如同深山中的幽泉,悦耳慵懒又带着可以蛊惑人心的力量。 彼时,所有的人,尽数循着声线看了过去 可是当他们看到方才是谁开口说话之时,一个个纷纷心神一凛,不敢置信的瞪圆了双眸。 因为那人不是旁人,竟是从头到尾都未曾开口,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慵懒看戏状态的未央王容湛。 这道声音对凤天澜来说也是格外的熟悉。 她顺势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过去。 「未央,你可是有话要说?」 直到这个时候,皇帝终于开口。 他那幽深的目光之中,带着一丝狐疑和探究,侧头看向了容湛。 彼时太后的脸上也浮起了不悦,毕竟要斩杀凤天澜,可是她亲口下的懿旨,这个时候容湛开口,难不成是要阻止她? 一旁的柔贵妃在听到容湛这话之后,那俏丽的脸上瞬间覆盖了薄冰。 她冷冷的朝着容湛那边看了过去,宽大的袍子里面,指甲狠狠的攥在了手心:「未央王殿下,您这是要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想救这个小贱人??」 「嗤!」 容湛并没有开口,他嘴角一勾,鼻间溢出一声轻蔑的轻斥。 那凉薄的态度,那几乎能够勾魂夺魄的视线,就这么落在了凤天澜的脸上。 四目相对,凤天澜被容湛那眼神看的后背发凉,若不是周遭有这么多人都盯着自己看,她恐怕会忍不住拔腿就跑。 这个傢伙到底要做什么? 如果说他要救自己的话,又何必等到事态发展到如此严重的地步? 如果说纪皇后的手术已经动完,他可以将自己这枚棋子弃之不顾,那他又为何要开口阻止? 一时间凤天澜有些捉摸不定。 柔贵妃看到容湛的视线落在凤天澜的身上,一双眼中燃起了熊熊的嫉妒之火。 她立时开口,「你们还能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把她带下去?」 柔贵妃已然有些失态,可是站在凤天澜身侧的那两名侍卫,却是一动不动那双凌厉的眼睛看向了容湛。 那样子分明就是在等容湛的吩咐。 柔贵妃一时间勃然大怒,「你们连本妃的话都敢不听是不是?」 那两名侍卫脸色一惊,随即从容的跪了下去,「贵妃娘娘请息怒。」 虽然他们嘴里说这话,但压根儿就没有要将凤天澜带下去的打算,这分明就是在敷衍柔贵妃。 彼时长春殿里面所有的人都屏气凝神,气氛一度变得十分紧张。 谁也没有看到,皇帝的那双眼睛里面有一丝狠戾和怒火一闪而过。 在一阵良久的诡异沉默之后,容湛终于懒洋洋的开口了,「你们两个……刚才是说凤天澜用巫蛊之术迷惑人心,而且她还是个假货?」 凤千语心头一凛。 不知道为什么,一碰上容湛,她总觉得周身的寒毛都要竖起来似的。 可是一想到要将凤天澜置于死地,她干脆就豁出去了,硬着头皮说道,「启禀王爷,正是如此。九芝堂的王大夫也可以做证明。」 「啧!」 听到这话之后,容湛突然懒洋洋的坐了起来,那双妖冶的凤眸半眯着。 慵懒的视线淡淡的从凤天澜的身上一扫而过,随即露出了十分鄙夷的神情,「简直就是一帮蠢货!」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脸色一度变得十分难看。 容湛骂的又何止是凤千语和那个王大夫,甚至是将在场所有轻信他们两个人传言的人全部都骂了一通。 里面甚至包括坐在主位上几个身份尊贵之人。 柔贵妃一双凌厉的眼睛,视线如刀,朝着容湛那边逼了过去,「未央王殿下今日不惜根本妃做对,也非要护着那个小贱人是不是?」 容湛垂下眸子,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他甚至不屑于回答柔贵妃的话。 那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扣着,发出十分有节奏的响声,「本王只是有些好奇,九芝堂乃是南照最大的连锁药号,怎么会养着这等蠢货,还让他当大夫?」 那王大夫不懂为何容湛突然会将怒火牵扯到自己头上,他忙不迭匍匐在地,「王爷,草民所说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 就在这个时候,容湛的指尖轻轻一翻。 「咦,大家快看,未央王殿下的袖口里怎么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人群中不知是谁低唿了一声,瞬间就将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都吸引了过去。 大家的视线落在了容湛的袖口里。 果不其然,竟当真发现他的袖子里面竟好似有什么东西正在不停的攒动。 直到,有几颗圆乎乎白白的东西探出半颗脑袋来—— 「啊啊啊啊!是老鼠!」 离容湛比较近的几个女眷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尖叫出声。 就连凤天澜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也忍不住一下子瞪得熘圆。 那不是自己养在馥郁阁实验室里的那些用来做实验的小白鼠吗? 怎么会在容湛的手里? 难不成那段时间天天跑到自己实验室里面来偷东西的是容湛? 凤天澜这个念头还未落下,就瞧见容湛慵懒无比的开口: 「王大夫,你说凤天澜用来下咒的那些小老鼠该不会就是这几只吧?」 王大夫瞳孔骤然一缩。 见容湛的话音落下,便已有七八只大小不一的小白鼠,畏畏缩缩的从他的袖口里爬了出来。 那王大夫也是个人精。 一看容湛这个反应,便知他今日动了心思,约莫是要护凤天澜周全。 一时间,他心中更是无比后悔。 他收了凤千语的银子,原本只是说去做个证人,将他看到的如实坦白,说出来便可。 可这位王大夫千算万算却没算出来,未央王容湛竟然要保凤天澜。 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方才已经一口咬定凤天澜是个假货,如今再改口的话,恐怕只会死得更惨。 一时间,王大夫只能硬着头皮说道,「王爷,凤天澜虐杀的的确是小白鼠。但是这小白鼠哪里都可以找得到,草民实在没办法确认凤天澜虐杀的到底是不是王爷手中的那几只。」 容湛突然抬起眸子,朝着凤天澜的方向看了过去,「是不是你养的耗子,你自己应该清楚。」 凤天澜眸光一亮,容湛这个傢伙是要救自己呀!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凤天澜立刻开口,朗声说道,「如果未央王殿下手中的那几只小白鼠的确是我养的,那我自然有办法分辨。在我的药房里,曾经丢失过八只小白鼠,我都曾经在它们的身上做个标记。每一只白鼠身上的标记都不同,而且它们身上受伤的位置也不同……」 凤天澜娓娓道来,将每一只白鼠对应的标记,以及它们身上的伤口尽数说了出来。 连大海立刻上前,将那八只小白鼠一併收了过来仔细检查,惊愕的发现,竟然和凤天澜说的一模一样,全部对上了号。 「启禀皇上太后娘娘,凤三小姐说的全部都对上了。」 面对连大海那一脸错愕的表情,王大夫咬紧牙根,「即便是真的对上了,那也只能说是未央王殿下救走了那几只小白鼠,并不能证明凤天澜没有实施巫蛊之术。」 凤天澜冷冷一笑,这个王大夫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之所以会用这几只小白鼠来做实验,那是因为我要替纪皇后治疗眼疾。我只不过是拿它们在试药罢了,这一次纪皇后的眼疾之所以会如此顺利,说不定还有这几只小白鼠的功劳。这件事未央王殿下从最开始就一清二楚。你所说的巫蛊之术,不过就是想趁机陷害罢了!」 「什么……」 王大夫的脸色一时间产白如纸,他不敢置信的看向凤天澜。 万万没有料到,这个女人竟然是用小白鼠在试药,而且这件事从头到尾未央王殿下都知道。 既然他知道的话,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戳穿自己? 而是要等到事情闹到无法收拾的地步,才开始反将一军? 莫不是…… 未央王殿下故意拖到此时,是为了一招必杀让自己再无翻身之日? 思及此处,王大夫只觉得全身的血都凉了下去,额头上也有细细密密的冷汗冒了出来。 一旁的柔贵妃十分不甘心,她不动声色的盯着凤天澜,「如果说这件事是个误会的话,那风华公子为什么要假扮凤天澜,这又是何道理?」 280、突然暴毙 280、突然暴毙 一时间,长春殿里的众人纷纷附和,一个个在下面开始小心翼翼的揣测: 「是啊,刚才凤天澜已经承认她和风华公子就是同一个人。」 …… 听到耳边传来的阵阵质疑,容湛嘴角一出了一身轻蔑的低哼,「简直就是愚不可及。」 「一个样貌平庸,蠢笨不堪,瘦不啦叽,胸平的跟男人似的凤天澜,只怕是有人脑子坏了,才会去冒充她。」 容湛话音落下,长春殿里几乎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他们的视线整齐划一的朝着凤天澜的身上看了过去。 除开样貌平庸这一点不算,蠢笨不堪、瘦不拉叽、胸平的跟男人似的,这几点倒还真叫未央王殿下给说中了。 就算是当真有人想通过嫁入太子府这一招,去窃取南照的江山,外面大把身世人品,名声尚好的绝美少女,她为什么偏偏要冒充凤天澜? 整个南照谁不知道,太子殿下压根就没有想过要履行这门婚事。 就算她当真进了太子府,恐怕等到人老珠黄,太子殿下恐怕都未必会正眼看她。 而另一边,在面对众人看猴子一样的眼神之时,凤天澜的那张俏脸早已经黑的像锅贴了。 她眼角不受控制的抽搐着,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面点满了怒火,垂在身侧的双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她拼命的做了好几个深唿吸,终于才让自己稍微冷静了一些。 这个大妖孽,真是抓紧一切机会损她! 彼时,一旁的秦玉漱也忍不住开口,替凤天澜辩解了起来,「她明明就是凤天澜,怎么还跟妖孽和水鬼扯上关系了?而且就凭凤千语那个智商,倘若澜儿真的是妖怪上身,又怎么可能那么轻而易举的被她发现?」 秦玉漱的话音刚刚落下,便接收到了来自柔贵妃的一记眼刀。 「还不给我闭嘴!」秦王妃脸色一变,她一把拽住了秦玉漱,将她拉到了自己身侧。 凌厉的眼神之中充满了警告。 秦王妃她并不知道,日后秦王府却是因为秦玉漱如今屡次对凤天澜施以援手,才在那场惊天浩劫之中,免于遇难。 一旁的太子殿下也在这个时候开口,「本宫觉得未央王的话说得也有道理。」 太子在确定了凤天澜就是风华公子之后,对她就生出了招揽之心。 毕竟她虽然身为一个女子,在医术之上,却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自从他被册封为太子之后,就一直在五洲大陆上寻找有关鬼手天医的消息,想要拉拢他。 不过鬼手天医神龙见首不见尾,根本就没有人发现他的踪迹,如今凤天澜作为他的入室弟子,若有朝一日能够被自己纳入麾下,那岂不是美事一件? 特别是凤天澜如今变得聪明伶俐,口若悬河,她的聪明才智绝非一般女子能够企及。 有这样一个女子待在自己的身边,对自己的全权力巩固,有百益而无一害。 再加上他心底原就对凤天澜生出了隐隐约约的好感,救下凤天澜也不过是水到渠成之事。 什么妖孽,什么巫蛊之术,在太子眼里都比不得凤天澜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即便她当真是个假货,他也认了。 凤天澜微微蹙眉,目光有些疑惑的看向了太子。 这位太子殿下,平日里虽然没有把对自己的厌恶表现的淋漓尽致,但是作为一个女人,一个男人对自己有没有好感,她还是能够分辨出来的。 她能够确定的一点是,太子殿下原本就十分厌恶自己,只不过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推却这门婚事。 如今好不容易求得了太后的退婚书,却不知他为何突然又改变了主意。 凤天澜才不相信容澈那个傢伙是因为突然之间就爱上了自己,他绝对还有见不得人的考量。 不过她这个时候已然是自身难保,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揣测别人? 柔贵妃的眸子变得狠辣而冰冷,原本艷丽的五官因为嫉恨,而显得有些扭曲。 她的目光就如同毒蛇一样,盘旋在凤天澜的身上: 都怪这个女人,若不是她勾引容湛,他又怎会在这般大庭广众之下,文武百官面前羞辱自己? 早已经被嫉妒蒙蔽了双眼的柔贵妃丝毫就没有意识到此时的她已经身份尽失: 「就算未央王殿下说的有道理,那你又该如何解释凤天澜突然就变得不傻了呢?本妃虽然身在深宫,但是也有所耳。凤天澜根本就没有接受过任何大夫的治疗!」 柔贵妃咬紧牙根,步步紧逼,仿佛今日不将凤天澜置之死地就誓不罢休。 「至于这个问题……」 容湛轻抚着自己的袖口,那俊朗无双的脸上竟然生出了一丝为难之色。 「看样子,未央王殿下恐怕也没有办法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吧?」 柔贵妃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得意之色。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直跪趴在地上沉默不语的王大夫却突然开口了,「启禀太后,启禀皇上,草民知道是何缘故。」 王大夫此话一出,倒是叫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王大夫战战兢兢的开口,「其实在馥郁阁里,草民曾经听闻管事郁叔和和一个小丫头说起,三小姐之所以会突然性情大变,极有可能是因为封在她体内的……」 王大夫的话还没说完,那张原本还有几分红润的脸色突然就胀成了青紫。 他的脸上出现了一种极为扭曲的表情,紧接着勐地喷出了一口黑血。 那双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在一阵痛苦的哀嚎之后,突然趴倒在了地上。 那瘫软的身体开始扭曲,抽搐了起来,清脆的声音自他体内炸响,竟是他周身骨骼寸断的声音。 顷刻之间,他的身体便如同麻绳一般的被扭曲了起来。 眨眼的功夫,他就这么瘫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任何气息。 这诡异的一幕,让原本宽敞无比的长春殿里面,竟安静得连一根针掉落在地都听得见。 片刻之后,大厅里爆发出了一阵惊恐无比的尖叫声。 在场不少的女眷都被吓到花容失色。 那太后年事已高,头一回见到如此兇残血腥的场景,顿时吓得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太后!」 一旁的人连忙上前,一把将太后搀扶住。 席间有御医在场,他们也连忙上前去诊治。 王大夫的暴毙,彻底打乱了这场寿宴的气氛。 因为他的死相实在是太过于恐怖,以至于那些贵妇千金小姐们一个个吓得惨叫连连,其中还有几个娇弱的直接被吓得晕了过去。 女眷席那一块,倒只有秦玉漱和一直都未曾说话的凤千雪两个人的脸上,依旧淡定自若,但是她们的眼中也充满了惊愕。 凤天澜并没有被这个场景吓到,只是让她意外的是,她没有料到王大夫竟然会就这样暴毙当场。 他这个样子不像是中毒,倒像是中了蛊。 坐在皇帝身侧的容湛,幽深的目光也落在了王大夫的身上,原本闪烁着幽光的凤眸微微上扬,里面的轻浮早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叫人难以琢磨的阴鸷和凝重。 在男宾席上,虽然大部分男子胆子都大一些,但是他们的脸上均不同程度的出现了一些惊惧之色。 却只有一个人,面色如常,在发生了这么诡异的事情之后,竟还能够一脸闲适的低头吃菜喝酒。 仿佛刚才发生的事情,他压根儿就不在场似的。 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凤天澜一进长春殿,便引起她注意的那个长相猥琐的外国使臣。 这一切仿佛就发生在眨眼之间,片刻之后,便有侍卫带人进来,迅速的将这血腥到令人作呕的尸体搬走。 大殿里面虽然已经被人用最快的速度清洗过,但是,那血腥味依旧弥散在空气之中,将整个长春殿都笼罩上了一层诡异可怖的气氛。 在太医的整治之下,太后已经慢慢转醒了。 倒是一旁的凤千语这会儿瘫倒在地上,很显然就是被方才王大夫那突然暴毙的惨状吓到了。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大殿里面的氛围,仿佛已经回到了最初,可凤千语却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她总算是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今天可是太后的寿宴,在长春殿里的几乎全部都是三品以上的大员和家眷。 原本一团和气的寿宴,却因为她那莫须有的指责而惨遭破坏,甚至,她带上来的王大夫,惨死的症状还惊到了太后的凤驾…… 一时间凤千语面色如土,怕得全身发抖。 这会儿别说是去指责凤天澜了,她甚至连开口向太后求饶的话都不敢说。 「把这个胆大包天的狗东西给我拖下去,乱棍打死!」 太后好容易缓了过来目光一转,便看到了瘫倒在地上的凤千语。 气急败坏之下,她指着凤千语大声骂道,「快点把她拖下去!」 今天可是她六十大寿,本该是举国同庆的喜庆日子,却被这个不知道哪里钻出来的小贱人毁的一塌煳涂,真是气死她了。 281、她有受虐倾向 281、她有受虐倾向 今日若不乱棍将她打死又怎么能解心头之恨? 彼时,听到太后说要处死她,凤千语顿时吓的涕泪横流。 她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份,伏跪在地上,拼命的磕头求饶,哭喊了起来。 不消片刻,便已磕得头破血流,「太后娘娘饶命啊,饶命啊!」 二夫人见太后动了杀机,一时间焦灼难安,正准备起身求情,冷不丁右手却被人一把握住。 她扭头一看,便瞧见凤千雪暗暗摇头。 怎么说凤千语也是自己的女儿,要自己眼睁睁的看着女儿去送死,二夫人实在于心难忍,可是…… 这个时候若自己出面求情,恐怕不但救不了凤千语,反而还会拖累二房。 二夫人一时间焦灼难安,她抬眸朝着男宾席那边看了过去,却发现凤谨言一双眼睛凌厉无比,正十分不悦的盯着自己。 他们两个人夫妻多年,只需一个眼神,便知凤谨言到底是何用意。 他是在警告自己,绝对不能趟这趟浑水。 倒是一旁的大夫人在看到这一幕之后,脸上露出了一抹嘲讽的冷笑: 这凤千语果然是个蠢货! 看来这二房所有的聪明劲全被凤千雪一个人给占了,否则又怎会生出凤千语那蠢笨不堪的东西来? 连二房的人都没有出声,大房更加不会去求情。 凤千语沦落到今时,不过是她咎由自取。 太后若当真将她处死,也是她活该,正好杀杀二房的锐气,让他们平日里收敛些才好。 凤天澜就这么站在长春殿的正中央,冷眼旁观着瑾国公府这一家人的丑态。 心中不免多了一丝冷意: 自己的父亲,母亲离开之后,他们恐怕是万万都不会想到,如今的瑾国公府早已经是一盘散沙。 不过凤天澜的心中却还是有些疑问: 这王大夫突然暴毙之前要说的,应该是指自己天灵盖上的那三枚锁魂针。 只不过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突然暴毙当场。 看样子是有人不允许她将这个事情公之于众。 知道锁魂针这件事情的无非就是自己和容湛,难道就在刚才容湛已经对王大夫下了蛊? 而另一边,由于并没有人替凤千语求情,她只能是眼中含着泪水,可怜兮兮的扭头看向了二夫人,「娘,救我!」 当初若不是因为她偷偷听到了二夫人说的那些话,也不会动了要拆穿凤天澜假身份的念头。 原本她琢磨着自家娘亲,冰雪聪明,运筹帷幄,但凡是她做出的决定,一定不会有错。 所以凤千语今日才敢如此大胆的在太后的寿宴之上,想借着这个机会除掉凤天澜,可谁知世事难料,她没有想到后面竟然会发生王大夫暴毙的意外。 退一万步说,凤千语琢磨着,即便是这一次事情真的失败了,还有二夫人和凤千雪替她撑腰,至少她还能捡回一条命来。 可谁知道二夫人却只是目光复杂,面带惋惜的看了她一眼。 那样子几乎根本就没有要为她求情的打算。 凤千语的心陡然凉了半截。 即便是再蠢,也知道自己娘亲这是为了保全二房,打算放弃自己了。 可问题是,她想除掉凤天澜,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二房着想啊。 凤千语见求助二夫人无用,便扭头绝望的看向了在二夫人身边端坐着的凤千雪。 凤千雪是邺城明珠,而且身后还有宗门撑腰,如果她开口求情,皇帝太后一定会给这个面子。 可是当她同样触及到凤千雪那冰冷而淡漠的眼神之时,突然有一种绝望油然而生,她就这么跪趴在地上,突然撕心裂肺的嚎哭了起来。 凤千雪那张仪态万千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表情的起伏,她根本就不可能会为凤千语求情。 当初,凤千语出现在城门口时,被众人羞辱的那一幕,她作为亲姐姐,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却压根儿就没有要下车帮腔的打算,甚至连让凤千语上马车一併前行避难的想法都没有。 如今,凤千语做了这么蠢笨的事情,她又怎么可能去趟那趟浑水? 凤千语见着偌大的长春殿里,竟没有一个人要为她求情,那张俏丽的脸上顿时流露出了绝望。 她后悔了,这一次她是真的后悔了。 后悔自己的胆大妄为,自作主张。 后悔自己不应该去肖想的太子妃之位,更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去招惹凤天澜那个灾星,如果自己不去招惹她,今日也就不会惹上这番祸事。 可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还不把这个贱人给我拖下去?!」原本好好的寿宴被弄得一团糟,此时此刻,太后的心情十分不好。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便有两个凶神恶煞的侍卫走上前来,准备伸手将凤千语给拖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就站在太后身侧的太监总管连大海突然脸色一变,他转身附在太后耳边,低语了几句。 眼看着凤千语像被拖死狗似的拖到了门口,却见太后的脸色一阵阴晴不定的转变,最后突然开口,「慢着!」 一听到这两个字,凤千语原本如死灰般的心,瞬间又萌生出了希望。 她拼命的挣脱挟持着自己的侍卫,转身匍匐跪地,瑟瑟发抖,那样子就像是一片随时都即将凋零的树叶。 「今日是哀家的六十大寿,见血实在是不吉利。」 很显然,是方才连大海在耳边,替凤千语求了情。 坐在地上的凤千语刚刚才松了一口气,冷不丁却听到坐在主位之上的太后冷冷的开口,「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将这小贱人拖下去,打五十大板,以儆效尤。」 「谢太后不杀之恩!谢太后不杀之恩!」 凤千语平日里最是怕痛的人,可如今听说自己能活命,也顾不得去想那五十大板有多痛,连忙喜极而泣,连连磕头谢恩。 只是凤千语并没有注意到,那站在太后身侧的连大海,彼时再看向她的时候,眼中弥散着淡淡的诡异之色。 凤千语很快就被人带下去受刑了,长春殿里面瞬间恢復到了最初的一片静谧。 凤天澜以为这件事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不由得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只是很明显,有人并没打算,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放过她。 只见坐在皇帝身侧的柔贵妃一双凌厉的眼睛落在了凤天澜的身上,开口质问道,「如今,王大夫已经暴毙,死无对证。凤天澜,若是不能解释你为何会突然从一个傻子变得不傻这个事实的话,你的下场也将和凤千语一样。」 凤天澜在听了这话之后,眸色突然阴沉了下去,她紧紧蹙眉。 这个柔贵妃未免也有些太不知分寸了。 她这样一心想要置自己于死地,一副嫉妒过了头的样子,完全就不顾自己在文武百官中的形象,也不顾皇帝的颜面,实在是太愚蠢。 可是,自己又该如何解释? 难不成告诉他们原主被容湛掐死自己在魂穿而来吗? 若是自己将这话说出去,那恐怕就要印证了凤千语那句自己是妖孽的话了吧? 凤天澜脑子里面转的飞快,她正准备开口的时候,突然隐约感觉到有一道诡异的视线正落在自己的身上。 她顺势抬头看了过去,恰好,与容湛来了个四目相对。 容湛的正上方恰好有一顶天窗敞开皎洁的月光透过天窗,缓缓的洒落在他身上。 在他周身都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而那幽深如黑瞿石一般的眸子,似乎有霞光喷薄而出。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凤天澜一眼,随即飞快的掩下了眸子。 不知道为什么,凤天澜突然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因为她分明就捕捉到了,容湛眼中那一闪而过的不怀好意。 她想用眼神去警告那个傢伙,可无奈容湛压根就没朝自己这边看。 也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那个妖孽竟然开口了:「其实凤天澜之所以会突然从一个蠢笨不堪的花痴草包,变得伶牙俐齿那是因为……」 容湛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番,那抑扬顿挫的音调,将在场众人的好奇心全部都勾了起来。 一时间,大伙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落在了容湛的身上,就连皇帝和太后两个人都用一种十分讶异的眼神看着他。 凤天澜紧紧的皱起眉头,她总觉得接下来容湛要说的话绝对骇人听闻。 「那是因为她有受虐倾向。」 「哈?」 容湛此话一出,不光在场众人一头雾水,就连凤天澜都直接傻眼了:她有受虐倾向,怎么她自己都不知道! 「当初在观龙台上,她毁了本王用心头血浇灌的玄衣花,被本王发现痛揍一顿。那个时候,她就已经被本王的风姿所迷倒,等她醒过神来的时候,她就突然变聪明了。既然变聪明了,当然她也知道在南照谁才是一等一的美男子,自然就移情别恋爱上本王了!」 容湛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光明磊落,堂而皇之。 就连站在一旁的凤天澜差点都要信了。 容湛话音落下的那个瞬间,整个长春殿里面突然陷入一片寂静。 282、被本王的美色迷惑 282、被本王的美色迷惑 在场众人几乎全部都傻眼了,很明显,他们是被容湛这大言不惭的样子给惊呆了。 一个大男人在说这么无厘头的话的时候,竟然可以如此堂而皇之。 站在大殿中央的凤天澜,红唇微张,一双明媚的大眼睛瞪得熘圆,一副五雷轰顶的样子。 倒是坐在主位之上的容湛看到她这个样子之后,不悦的眯起了眼睛,「凤三,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你敢否认本王的美貌和风姿?」 方才还带着一丝娇媚病弱的脸上,仿佛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个瞬间,就蒙上了一层寒冰。 在他周身明明无风,却好似被他那涌起来的怒火,带动阵阵罡风,给人一种无疑无法言喻的压迫感。 凤天澜勐地回过神来。 即便是心中早已被他这臭不要脸的话雷到差点没把隔夜饭都给吐出来,但她的脸上依旧还是一副无比虔诚的样子,微微屈膝,恭敬开口,「臣女不敢!臣女只是觉得王爷所言甚是。无法反驳,所以才会哑口无言,一时间失了形状,还请王爷恕罪。」 凤天澜又不傻,甚至可以说是很聪明的。 未央王容湛当初就是凭着帝后的宠爱,在朝野之中,唿风唤雨,横行霸道,就连他放个屁都是香的。 如今只有顺着他的话往下面说,自己才有活命的机会。 就算容湛说她当初痴傻,是因为被他的容貌所惊艷,吓傻了。如今挨了他一顿痛揍之后,又被吓聪明了,反而还爱上了他…… 凤天澜也会毫不犹豫的点头承认。 反正花痴草包这个名号,她已经背了十几年了,早就已经习惯了。 彼时,在听完凤天澜那番话之后,元本满脸戾气的容湛,五官终于变得柔和了一些。 他斜睨了一眼恭恭敬敬的凤天澜,嘴角有一抹得意的弧度勾起,「虽然你长相平庸,身材也跟个男人似的,好在脑瓜子还算凑合够用,不是蠢到无药可救的地步。」 凤天澜的脑袋又低了几分,她无比虔诚且态度真诚,发自肺腑的说道,「王爷说的正是。臣女从小仰仗着父母萌荫,行为做事颇有几分霸道蛮横,鲜少会有人像王爷这样对我使用武力。那个时候在观龙台上,臣女就已经对王爷一见倾心。在臣女的心中,王爷就如同谪仙降世,美艷不可方物。自从观龙台和王爷近距离接触之后,我回到瑾国公府便是茶饭不思,日不能食夜不能寐,脑中心中全部都是王爷的风姿?后来想着想着,就醒神了。腰不酸了,腿不疼了,整个人突然就开窍了。」 如果换作其他人说这番话,一定会被人当成她脑袋有问题。 可是在容湛做了一连串长长的铺垫之后,凤天澜再说这话,反而显得有理有据,足以令人信服。 毕竟容湛的美貌,那可是天上有地下无。 你们可以质疑任何的人、事、物,但绝对不能质疑容湛的美貌对一个人的影响。 毕竟这已经不是个例了。 当初容湛从海外仙山归京,邺城的百姓几乎倾巢而出,就是为了一赌他的风姿。 当时容湛是坐在步辇之中,病柔娇弱。 微风起,将那厚重的纱幔吹起了一些。 有些人三生有幸,能够一赌未央王殿下的丰姿。 尽管只有一瞬间,但也成就了惊鸿一瞥,不少人回去之后,茶饭不思已经是常态。 甚至还有人被那一眼迷到心智全失也不在少数。 或许旁人不知道,但是年纪稍微大一些的那些大臣们心里都很清楚,当年容湛便是因为生得一张绝美的脸,才会被道长推说出有祸国之灾…… 如今凤天澜被他迷的晕头转向也不是不可能。 而另一边,凤天澜的一番话很明显的恰好拍在了容湛的马屁上。 咱们的未央王殿下双眸微眯,嘴角上扬,心情明显就很不错的样子。 原本一直就沉默不语的皇帝,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口了,「这件事既然有未央王亲自作证,凤天澜的身份自然就不会有假,此事到此为止,谁也不许再提!」 「不可以!」 皇帝的话音才刚刚落下,一旁的柔贵妃突然厉声出言反驳。 她实在是太气愤了。 容湛那个傢伙明明就知道自己有意要诛杀凤天澜,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为她帮腔,这让柔贵妃觉得自己的面子扫地,甚至还有可能会沦为满朝文武的笑柄。 一时间,她竟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开口驳斥起皇帝的话来。 倒是皇帝,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冷冷的朝着柔贵妃那边投去了一瞥。 这一眼卷着铺天盖地的威压,甚至还带着浓重的杀机与警告。 光是这一个眼神,便将柔贵妃满腔怒火,瞬间都投浇灭。 一颗心勐的一沉,随即脸上血色尽失,惨白如纸。 原本端在身前的双臂骤然紧缩,指甲深深的没入皮肉。 看那紧张无比的样子,很明显,柔贵妃是非常惧怕皇帝的。 「行了,凤天澜,你退下吧。」 有了皇帝这句话,凤天澜原本还七上八下,有些忐忑的一颗心,终于可以落回到了肚子里。 直到凤天澜硬着头皮回到自己的座位里,柔贵妃才后知后觉的害怕了起来。 也许是今日在茶花林里面,容湛对她的态度实在是太过于冷漠,所以才会让她情绪失控,被嫉妒沖昏了头脑。 其实一直以来,她心里都十分清楚:皇上十分疼爱这个儿子,是因为对纪皇后有愧疚。 而自己作为皇帝其中一个妃子,那就是皇帝的女人,作为一个拥有至高无上皇权的人,最无法忍受的便是自己的女人有异心。 方才还无比凌厉的柔贵妃,脸色突然变得无比黯淡。 她就这么沉默不语,那原本端庄秀丽的脸,如今惨白的如同一张纸。 因为她年轻漂亮,而且进宫的时间并不长久,皇帝喜欢她年轻的身体和漂亮的容貌,所以赐了她一个茶树林,以示恩宠。 或许在外人的眼里,光是这一个茶花林就足够叫人艷羡了。 这也只有柔贵妃她自己才清楚: 她之所以能够得到皇帝的宠爱,那是因为她与年轻时候的纪皇后长相竟有六七分的相似。 每当皇帝从纪皇后那边鎩羽而归的时候,他无一例外都会到自己这里来寻求发泄和安慰。 只要一想到皇帝对自己的那些手段,柔贵妃的脸色瞬间就变得一片煞白—— 原本喜气洋洋的寿宴破坏以至于,宴会还未到真正结束的时候,太后便以身体不适,率先离开了。 她原本就不喜欢容湛,如今再加上凤天澜那么个灾星,她只怕自己在继续在这里待下去,早晚会被气死。 太后离开了,皇帝也被搅得索然无味,便陪着太后一片退席。 纪皇后原本就不喜欢这里的氛围,可是碍于自己儿子还坐在这里,她并没有起身。 而其他的妃嫔看到纪皇后都没有动静,自然也不敢起身。 太后和皇帝离开,这里自然就变成了容湛的主场。 「在场的各位大臣,想必是对于青州洪水泛滥之事略有耳闻。」 容湛那妖冶的凤眸轻轻一扫,属于他专有的慵懒而高贵的声线在长春殿里面响了起来。 原本低头的众人听到这话之后,心里咯噔一沉。 未央王手中虽然没有兵权,但是它所涉及的事物,基本上就相当于朝中摄政王的权利,几乎八成的政事都由他一手管辖。 一众大臣在听到他的话之后,可不敢装聋作哑。 「回王爷话,青州洪水泛滥,大雨连下一月。青州已经有五成的房屋全部倒塌,那里的百姓饥寒交迫,死伤无数,流离失所。」 户部尚书李长安,躬身上前抱拳回禀,他的脸上挂着浓浓的忧虑。 「那如今朝廷的赈灾物资筹备的如何了?」 「启禀王爷,国库中虽然已拨出两百万两白银,但是因为此次灾民数量太多恐怕还是不够。」 「那还缺多少?」 「青州面积大,百姓众多,再加上洪水已经开始肆虐到青州附近的各个州县,赈灾所需银两目前暂无法完全统计,但是如今国库拨出来的银两最多只能够撑大半个月。」 「这样啊……」 容湛慵懒的侧身倚靠在位置上,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指尖,轻轻的叩响在了桌面上。 凤眸里面幽深的视线缓缓的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在了凤天澜的身上。 他的嘴角忽而勾起一抹弧度,如同百花盛开,竟一时间叫凤天澜迷了眼睛。 四目相对之间,凤天澜被那多情的一眼看的是心脏怦怦跳个不停。 不知道为什么,在旁人看来,这一眼或许暧昧十分,可是在凤天澜的眼中,她却分明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自四面八方扑面而来。 彼时,那坐在主位之上的容湛,看向自己的目光,就像是一只狮子盯住了自己的猎物。 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凤天澜突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而容湛凤眸一眯,将她这个反应尽数纳入眼底。 283、容湛的手段 283、容湛的手段 此时的长春殿里面,却不仅仅只有凤天澜一个人心惊肉跳。 因为跟她比起来,在坐的这些长期在朝中为官的人,受容湛迫害的时间可比凤天澜要长得多,他们十分清楚容湛那个傢伙恶劣无比的本性。 一时间宽敞的长春殿里面,竟然是安静的有些诡异,甚至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一清二楚。 容湛淡淡的扫过那些低头研究菜式,埋头品酒的大臣们。 「如今青州的百姓因为遭受洪灾,流离失所,饿殍遍野,而我们这些为人臣子,却在这里饮酒作乐,本王实在是愧对那些百姓……」 容湛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露出了忧国忧民之色。 他原本就生得极美,如今垂眸之间,更是生出了一种叫男人女人都心中怜悯的情感来。 「王爷说的太对了,如今百姓正在遭逢如此大难。我们在座的这些人,身为朝廷命官,怎么能坐视不理?」 「就是,王爷说的是。既然我们这些人都是拿朝廷俸禄,自然就应该为皇上王爷解忧。」 那些大臣之中,立刻就有人过来拍马屁。 坐在主位之上的容湛在听到这番话之后,他的身躯微微朝前一倾,那妖孽无双的脸上,瞬间勾起一抹笑容。 「既然如此,恰逢今日文武百官都在,不如我们来替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来一场募捐吧?」 募捐? 容湛的话音刚刚落下,长春殿内众人脸上瞬间表情各异,大家都是一副我就知道的神色。 只有凤天澜一个人突然挺直了腰杆。 她一个激灵,浑身一震。 那张俏丽的小脸之上,表情虽然依旧镇定,看不出来有什么情绪的波动,但是那双清澈无比的眸子之中,已经有一抹焦灼之色在闪烁。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方才容湛看她的那一眼,里面充满了诡异。 凤天澜这会儿脑袋里面转的飞快: 自己在九芝堂大当家那里讹来的一成红利不是他已经拿走了九分吗? 如今就只剩下一分红利,难道他还不放过? 虽然说只有一分红利,但算算一年下来也有十万两银子,足够整个馥郁阁修葺和人缘的开销了。 这么一算下来,馥郁阁的那些诊金和生意红利,那就属于纯赚。 莫不是容湛那个妖孽将主意又打到了馥郁阁上来了吧? 一想到这里,凤天澜不由得心慌意乱。 她一边思忖着,一边拿起手边的酒壶,不停的给自己斟酒。 「澜儿,你在想什么呢?酒都已经满出来了!」 一旁的秦玉漱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凤天澜的情绪不对。 她扭头一看,竟发现那酒杯之中的酒早已经淌满了桌面,有些甚至还滴落在凤天澜的衣裙之上。 「嗯?」 凤天澜惊唿了一声,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裙子已经被打湿了一小片。 她脸上顿时浮起了一丝尴尬之色,连忙将酒壶放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这边她在忙着用锦帕擦拭自己的裙子,而另一边当场的那些文武百官已经开始捐款了。 「臣愿意捐出五千两!」 礼部侍郎率先开口。 「文士郎还真是宅心仁厚啊!」赵将军笑眯眯的说赞嘆道,文大人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绽放开去,便听到赵将军突然是开口,「那微臣就捐9000两吧!」 文大人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绽放,就已经隐去。 大伙儿你一言我一语,看似在捐款,实际上也有一些攀比之心。 不过最大的数目也不过万两。 一旁专门有官员负责将各位大人报捐的银两,还有物资统计下来。 而容湛则是慵懒的坐在了首位之上,这会儿正低着头,不停的把玩着自己手中的酒杯。 时不时还会抬头与坐在旁边的太子殿下两个人闲聊上了几句。 那样子就好像压根不在乎那些人到底捐赠了多少数额一样。 这会儿凤天澜虽然坐在位置上,却有些坐立难安。 她想离开可是这种场合哪有让她率先离开的道理,所以只能是硬着头皮坐着。 首位之上,容湛虽然时不时的会跟太子说话聊天,但是,眼角的余光却不时的从凤天澜的身上一扫而过。 在他对上了凤天澜那一脸纠结的表情之后,那双妖冶的凤眸里面似有一抹狡黠的光一闪而过。 很快募捐便结束了。 负责统计募捐数字的官员立刻过来,向容湛和太子禀报结果: 「启禀王爷,太子,此次募捐一个募得纹银二十六万八千七百五十两,粮食……」 一旁的太子殿下脸上虽然没有什么太多的表情,可是容湛的眉心却是微不可见的蹙了起来。 那双妖冶的凤眸里面似乎染上了一层寒凉,「各位大人,还真是慷慨大方!」 容湛这话听上去像是恭维,可是只有在场的众人才能够听出他话里话外那讥讽的语气。 那些官员一听这话,便知咱们的未央王殿下对于这个数额十分不满。 他们纷纷低下头来,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说话,可是心中却不由得暗暗叫苦。 当一旁的太监将那清单递到容湛面前的时候,容湛接过清单,慢慢的扫了一眼,随即便将那清单递给了一旁的太子,「太子殿下,您看看这名单之上的名字。日后若要论功行赏,可少不得他们。」 太子将名单接了过来,淡淡的扫了一眼,却发现上面有不少太子党的人,明明家境殷实,捐的数量也不过两三千两纹银,实在是有些难堪。 太子的俊眉一下子紧紧的皱了起来。 他向来与人和善,从不会在众人面前与谁起冲突。 可如今,容湛将这名单递了过来,无疑就是在打他的脸,这也让素来就崇尚和平解决问题的太子也忍不住,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在看到太子也变了脸色之后,在场众人更是瑟瑟发抖。 太子向来就喜欢当好人,唱白脸,所以即便是面临这个场景,他也未曾开口责备过任何一个人。 不过容湛却不在乎这名声,反正他向来就当惯了恶人。 只见他将那妖冶的凤眸一抬起,目光从容淡定的从众人的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柳大人的身上,「柳大人,本王记得您家夫人的父亲好像是金陵首富……」 柳侍郎甚至还没等容湛将话说完,便连忙匍匐跪地,赶紧开口说道,「启禀王爷,臣刚刚一时疏忽,说错了。臣愿意再追捐一万两银子。」 容湛微微皱起眉头,他淡淡的扫了柳大人面色苍白的脸,嘴角有一抹诡异的弧度被勾了起来,「本王记得柳夫人当初陪嫁,有一对上古碧玉瓶……」 上古碧玉瓶? 凤天澜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眉角一挑,心中暗暗一惊。 当初这对上古碧玉瓶在国公府里面可是惊起了惊涛骇浪。 最后可是花了10万两银子才从长乐坊大当家手里赎回来。 若当真去卖,恐怕10万两银子还买不到。 容湛这个傢伙未免也太狮子大开口了吧? 听他这说话的语气是看上了那对上古碧玉萍了? 彼时,柳大人在听了这话之后,头皮也是勐的一炸。 一时间他心中百转千回,似乎在经歷着激烈的考量。 随即,片刻之后,他一咬牙,狠下心来,「反正那对碧玉瓶也不过是个观赏之物,放在府里也只能养养眼,倒不如将那对碧玉瓶捐出,也好缓解百姓疾苦。」 容湛在听了这话之后,脸上的苦恼之色依旧没有什么改变,「这上古碧玉瓶倒是个好东西,可是那玉瓶只是观赏之物,又不能换粮食也不能当衣服穿……」 就在这个时候,孙丞相十分淡定的开口了,「回王爷的话,老臣愿意花5万两银子,买下那对上古碧玉瓶。」 孙丞相虽然家境殷实,但也不算是特别富豪,如今愿意出5万两银子,也算是聊表了心意。 容湛这个时候面色才稍微松懈了一些,「那本王就代替青州的那些劳苦百姓,多谢孙丞相了。」 那跪在地上的柳大人,心疼得简直在滴血。 那上古碧玉瓶的价值岂止10万两,在黑市之中,起码能卖到20万。 可竟然被孙丞相用5万就捡了这么一个大便宜,早知道自己方才就多捐些银两,也就不会被注意到了。 可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 柳大人和孙丞相落座之后,紧接着还有几个捐的比较少的官员被容湛点了名。 在有了柳大人的前车之鑑之后,还不等容湛开口,他们立刻主动请缨,多捐了数倍的银两。 期间原本只募集到的20万银两,竟活生生的变成了200万。 坐在一旁的凤天澜简直就目瞪口呆。 平日里,她只觉得容湛这个傢伙,性格诡异,手段狠辣,甚至还有些幼稚。 如今,他只不过开口说了几句话而已,就能让那些大臣们将自己的家底全部都给捐出来。 看来自己对这个大妖孽的了解还是挺片面的,他既然能够做到今天这个位置,让皇帝对他百般信任,绝非平庸之辈。 284、凤三小姐,你怎么可以始乱终弃? 284、凤三小姐,你怎么可以始乱终弃? 只不过,相比于凤天澜的震惊,长春殿里面其他的文武百官,一个个却是愁眉苦脸。 容湛这几句话说的虽然轻松,可是却逼着他们主动的把银子乖乖上交。 而且你还不能说没有银子。 毕竟在两年之前,柳州大雪,百姓流离失所。 在宴会之上,容湛也是弄了这么一个募捐。 柳州知府藉故推脱,说他根本就没有银子,结果,七日之后便被查出贪污白银数十万两,直接被抄了家。 这当官数十载,倘若你两袖清风,没有任何人情往来,想要爬到如今三品以上的高位,实在是难上加难。 在长春殿里的这些官员,个个位居高位,有谁敢保证自己都是清清白白的? 便是这一点,让他们叫容湛给拉住了痛脚。 自从未央王回来之后,皇帝有了他的辅佐,南照的确是国运昌隆,百姓富足。 不管是在军事还是在经济,商贸农耕,都出现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原本在边陲之地,祸乱多年的少数民族也均被他出兵镇压。如今的南照,在天域大陆之上,可以说得上是首屈一指的强国。 容湛这个傢伙,睿智英明,虽然脾气有些性格莫测,手段也是狠辣,但是只要你不触及到他的逆鳞,基本上都不会出事。 但,让那些文武百官感觉到有些毛骨悚然的就是: 他们的未央王殿下有一个十分诡异的技能,每当他们的小金库攒的差不多的时候,容湛就跟是长了一双眼睛在他们头顶上似的,立马就开始募捐,把他们的小金库掏了个一干二净。 就这样,大半个时辰过去了,容湛终于停止了点名。 看他那眉目飞扬的样子,约摸是对着捐赠的数额满意了。 他将手中的名单放在了一侧,那双妖冶的凤眸一抬,便看到了凤天澜的目瞪口呆,继而又满脸崇拜的样子。 不知为何,他嘴角忽儿勾起了一抹灿若夏花的笑容,竟闪的凤天澜差点没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 「蠢女人!」 容湛淡淡的吐出了几个字,随即,嘴角竟勾出了一抹十分恶劣的笑容,「今日文武百官踊跃捐赠,看样子的确是对百姓十分仁厚,本王和太子殿下也十分满意,到时候自会论功行赏。」 说着这话,容湛便扭头看向了身侧的太子,太子一双眉头皱的紧紧的面色不虞,那双幽深的目光落在众人的身上,不知在思量着些什么。 倒是那些太子党的人,一个个将脑袋深埋。 毕竟方才容湛点名的有一大部分,都是太子党的人。 搞了半天,他们的银子也都捐出去了,可还落了太子殿下的颜面,一时间众人的心中都十分忐忑,生怕太子日后算帐。 「王爷英明,太子殿下英明,此番青州百姓一定会感激王爷和太子殿下救命之恩。」 容湛的话音刚刚落下,立刻就有人上前勐拍马屁。 就在这个时候,凤天澜突然发现,容湛的目光竟朝着自己这边投射而来,她心中顿时警铃大作,连忙将脑袋低垂了下去。 容湛那傢伙眸光流转,嘴角竟勾起了一抹十分奸诈的笑容,「既然大家都捐了款,我作为当朝王爷又怎么能空手呢?凤三小姐,你说对不对?」 这个时候突然被点了,名凤天澜条件反射的抬眸看向了容湛,一时间还没回过神来。 最开始凤天澜以为这个妖孽会强迫自己捐款,可是他好像没有。 如今一开口却说他作为王也不能空手,这又是何用意? 「啊?」 彼时不光是凤天澜一个人一头雾水,长春殿里其他的文武百官也是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弄清楚容湛话里的意思。 彼时一直就沉默不语的纪皇后竟意外的抬起了头来,没有人注意到她那双原本无神的眸子里似乎有一抹光一闪而过。 倒是一旁的柔贵妃,平静的将视线投向了凤天澜。 她的脸上不复方才的疯狂,似乎是已经恢復了理智和平静,但是只有她自己心中才清楚: 就在方才容湛点凤天澜名的时候,她内心的嫉妒之火又开始熊熊燃烧。 她就知道! 容湛果然对凤天澜那个花痴草包有意思。 她这个念头才刚刚落下,便瞧见刚刚还笑得一脸诡异的容湛,突然变了调子。 那张俊朗无双的脸上露出了一副哀怨的表情,那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的捂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了一只左眼,左眼下面那颗泪痣,灼灼耀目,将他衬托得越发我见犹怜: 「凤三小姐,事到如今,你怎么还能装傻,难道你想始乱终弃?」 始乱终弃? 这四个字犹如一块大石,勐的投入了一片平静无奇的水中,顿时惊起了惊涛骇浪。 就连素来都淡定的太子殿下,此刻也是勐的瞪大了一双眼睛。 他不敢置信的看向了一脸呆滞的凤天澜,随即又转而看向了满脸哀怨的容湛。 长春殿里,众人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一个更是双目圆瞪,嘴巴微张,震惊到无以復加。 原本热闹无比的长春殿瞬间陷入到了一片诡异的静谧之中。 凤天澜这个时候脑袋里面一片混乱,她嘴巴张了张,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 没错,她的确是和容湛交往过密了一些。 但这一切都是因纪皇后的眼疾而起,绝对就没有夹杂任何其他的感情啊。 还使乱终弃,这个妖孽还真敢说! 他们两个人连开始都没有,又何来抛弃? 彼时凤天澜只感觉到有一记眼刀朝着自己激射了过来。 若是眼神能够杀人的话,凤天澜恐怕早已经在柔贵妃的乱刀之中被射死了。 坐在女眷席中的柳若兰更是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这个凤天澜是出门踩了狗屎吗? 一开始太子殿下要娶她,如今竟然还敢对未央王殿下始乱终弃? 容湛那是什么人? 那可是连她柳若兰都不敢消想,只敢在内心深处偷偷爱慕着的未央王殿下! 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够抗拒容湛的容貌,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就连做梦都想爬上他的床,可凤天澜竟然抛弃他? 难怪方才容湛非要替凤天澜求情,一味的护着她,原来他们两个人早就有勾搭! 看来市井之中说她是个花痴草包,还说轻了,她根本就是一个人尽可夫,水性杨花的贱妇! 在接受到众人投射过来的眼刀之后,凤天澜终于从那一团混沌之中清醒过来。 她浑身一抖,连忙开口。 只不过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声音里面都带上了一丝颤音,「王爷,我,我怎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对你始乱终弃了?」 「好你个凤天澜,竟然敢说不敢认?」 容湛一双凤眸微微一扬,那张妖冶的俊脸之上,仿佛有薄冰覆盖。 原本春暖花开的俊颜之上,如今已然凌霜降雪,「方才是谁说在观龙台上对我一见倾心,被我迷到神魂颠倒,不可自拔?又是谁在温泉池旁偷窥我换衣服,还扬言要对我负责?难不成你先前对我的那些承诺都是谎言?」 「我……」 事到如今,凤天澜除了目瞪口呆之外,真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 方才她之所以会顺着容湛的话去说,是因为要自救。 在温泉池旁偷窥他换衣服洗澡,那也不过是一个意外。 怎么事情到了容湛的嘴里,说出来却又是另外一番味道? 这个妖孽,不过三言两语便将自己推到了一个负心人的地步。 而另一边当容湛的话音刚刚落下之时,原本寂静无声的长春殿里面,如同炸开锅一样,瞬间就沸腾了起来。 几乎是所有人在看向凤天澜的眼神之中都带上了,不敢置信和震惊。 容湛此人性格,十分难以琢磨。 虽然他平日里自诩貌美,描眉画唇,甚至还擦粉,但是若是有谁胆敢在他面前贊他一句貌美,恐怕早已人头落地。 要知道,容湛手下的血骑兵不光是朝廷侍卫,更是他一手圈养出来的隐蔽莫测的暗影杀手。 这些人潜伏在天域大陆各个角落,专门负责收集情报。 那些不听话的大臣,都是靠这支血骑兵收拾掉的。 所以当众人听闻凤天澜竟敢偷窥未央王殿下沐浴竟然还能够活到这个时候,实在是惊恐万分。 而一旁的秦玉漱在听完这番话之后,不像是旁人那般露出惊恐无比的表情。 反而是悄悄的朝着凤天澜竖起了一个大拇指,「澜儿,你果然是女中豪杰,竟然敢偷看未央王殿下洗澡。这可是南站多少女儿家梦寐以求的心愿啊,我都不敢做,你竟然率先出手了,果然棒棒!」 「……」 凤天澜突然开始有些头痛了,这都什么时候了?秦玉漱这个傢伙竟然还在这边说风凉话。 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了才会招人上容湛这个妖孽。 就在凤天澜一脸无语的时候,秦玉漱却是率先反应了过来,「不过,澜儿,有一点我倒是很奇怪。未央王殿下要给灾区捐银子,那跟你始乱终弃有什么直接的联繫吗?」 285、本王愿意以色侍你 285、本王愿意以色侍你 秦玉漱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脸上也纷纷露出了狐疑之色,就连太子也十分好奇的看向了未央王容湛。 彼时容湛那双妖冶夺魄的眸子里面竟然流露出了一丝情谊绵绵。 他羞涩不已的看向了凤天澜,多情的眼睛里面欲语还休,「这两件事自然是有关系的……本王见在场的诸位大臣对灾区的百姓如此仁厚,我心中甚慰。作为南照一国之王爷,我自然不能落后。不过本王向来勤俭节约家底不甚丰厚,若是能够为灾区的百姓尽些绵薄之力,本王愿意以色侍人……不知凤三小姐意下如何?」 彼时,容湛半垂了凤眸那幽深的妖冶眸子里面,仿佛有星辰坠落。 原本有些凌乱的髮丝垂落耳际,将他绝美的容颜遮去半分,却露出那无可挑剔的侧脸,还有那嘴角含羞带怯的笑意。 那如画一般精緻的容颜,叫人看了根本就无法自持。 这样俊美无双的容湛,几乎是让整个长春殿的人,都迷乱了心智,遑论男女。 要知道容湛最厌恶的是什么,那边是有人用这种贪婪且痴迷的目光盯着自己,可今日却因为他全数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凤天澜身上,竟未曾去跟那些人计较这些。 人群之中,从来都未曾正眼瞧过在场任何一个男人的凤千雪,都忍不住凝了眸光。 这个侧脸,这个眉眼…… 怎么会这么像? 却只有凤天澜一个人站在原地,呆若木鸡,有一种泰山压顶的错觉。 她哭丧着脸,万般沮丧的开口,「可是王爷,我手头上恐怕没有那么多银两,能够让您心甘情愿的以色侍人……要不然……」 岂料那边凤天澜的话还没说完,容湛那张无与伦比的俊脸突然之间就垮了下去,再开口的时候,语气之中甚至还多了几分骄纵与责备,「好你个凤三,你竟然嫌弃本王?」 容湛那个妖孽一变脸,周生原本如同春风拂面般翩翩贵公子的气息,瞬间化身成为万年冰封上的寒霜。 那些方才还被他的美艷绝伦迷花了眼的人们,被这森然的气息一惊,心中一个哆嗦,瞬间就醒过神来。 想到方才自己的失态,那些人心中无不惶惶然:要知道咱们的未央王殿下这辈子最厌恶的是什么,那边是有人用这种贪婪的目光去看他。 而他们方才一时间尽被王爷的样貌迷了心智,竟然将这么大的忌讳给忘了,若非是王爷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凤天澜的身上,即便是今日他们能够安然离开,恐怕过不了多久,也将莫名其妙的暴毙府中。 在场的文武百官无不一个个的全部将脑袋低了下去。 站在原地的凤天澜更是直哆嗦。 因为就在容湛话音落下的那个瞬间,她清楚的从他的眼神之中看到了警告。 那样子就仿佛自己敢拒绝的话,容湛分分钟就能捏死她似的。 凤天澜长嘆了一口气,最终肉疼不已的开口,「王爷,我怎么可能敢嫌弃您?凤天澜不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您若是有什么要求那便提吧!」 凤天澜此话一出,那些低垂着脑袋的文武百官心中更是大骇。 容湛那可是南照最赫赫有名的人物。 文韬武略,满腹经纶,杀伐果决,叫人闻风丧胆。 在他回来的短短这几年时间里,建树无数。 他虽没有亲自领兵出征,是他作为最强大脑,不但帮助难受收復了那些一边陲蛮荒小国的国土,还生生地胶南照的领土往外扩大了五分之一。 自从皇帝将各个政要大事交给他处置以来,虽然他的手段显得有些暴戾,但是他却十分勤勉,让原原本已经出现动摇的南照朝堂变的一派清明,国力也越发的强悍。 朝堂之中的文武百官有未央王派系的,也有太子系。 众人对他的手段无不是又惊又怕,但是更多的却是敬畏。 正所谓英雄出少年,容湛虽然没有真正领兵出征,但是他周身上下,凝聚出来的威慑力却比那真正领兵出征过的太子殿下,更要强悍上几分。 就这样一个彪悍无比的王爷,他的身份如此之高贵,竟然在文武百官面前主动要求对一个名声狼藉,毫无靠山后台的女子以色视之? 「既然凤三小姐都开口了,那本王可就不客气了!」容湛那个妖孽微微倾身上前,他的手走优雅地支在桌案之上。 举手投足之间,仿佛有暖风将他身上的衣裾吹起。 那漫天皎洁的月光,仿佛在他周身笼上了一层光晕,衬得她如同谪仙下凡一般高贵,俊美。 可是只有凤天澜才能看清楚他那嘴角含着的笑容里分明就只有赤裸裸的威胁和算计,「听说凤三小姐前阵子与长乐坊的大当家签了雪肌膏的分红协议?」 容湛此话一出,在场众人心中无不震惊。 长乐坊那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邺城最大最豪华的赌场。 且不说长乐房在全国各地有多少营生,光是长乐坊大当家那浑厚且深不可测的背景,就根本不是凤天澜这种待字闺中的小女人家能够接触得到的。 可是,容湛却说,凤天澜竟然和大当家签了分红协议,而且还是,名满南照的雪肌膏的协议? 一时间众人看向凤天澜的目光里面,惊疑不定。 瑾国公府的那一行人更是无比震惊: 虽然他们都知道凤天澜在经过观龙台那场意外之后,变聪明了,可是在他们的眼里,这份聪明也不过是耍些手段,嘴皮子的小聪明。 可谁能料到,凤天澜竟然和长乐坊的大当家都能够谈起合作来。 看样子,他们最初果真是小瞧她了。 另一边凤天澜一听这话,心中顿时一沉,她不敢置信的抬头朝着容湛看了过去。 虽然没开口,但是眼神之中的愤怒早已经开始沸腾: 这个妖孽到底有没有搞错啊? 那一成的红利他都已经要去九分了,如今剩下的却是一分都不肯给自己了吗? 凤天澜虽然心中愤懑不已,可是在对上容湛那理直气壮的目光,还有眼底赤裸裸的威胁之后,他终究还是败下阵来:「王爷说的没错,前阵子臣女的确是和长乐坊的大当家签下了雪肌膏一成分红的协议。」 「哗!」 此话一出,长春殿内再次沸腾了起来。 一成红利,那就是1/10呀! 这1/10代表了什么? 那可是整个天宇大陆雪肌膏所有红利的一成。 雪肌膏不光是在邺城销售火爆,在南照各地乃至天域各国都被视为美容养颜的上上品。 光是每年红利的1/10,就足够重新建一个瑾国公府了。 瑾国公府的那行人在听到这话之后,顿时惊到目瞪口呆。 他们那惊恐的目光落在了凤天澜的身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此时此刻,他们早已经悔到,肠子都青了。 因为明明身边就有一颗珍珠,却被他们当成了鱼目。 如果当初知道此事,他们早就已经将凤天澜菩萨似的供起来,哪里还会对她冷言冷语? 毕竟只要雪肌膏一天尚在,那每年的盈利便会源源不断,那份协议根本就是一个取之不尽挖之不绝的金矿啊! 有了那份协议,一年便有近百万两的红利。 这么多的银子,瑾国公府不光吃喝不愁,甚至每年都还能有盈余。 一时间负责掌家的二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指甲几乎都要掐进掌心去。 彼时那无比怨毒的目光再度落到了凤天澜的身上: 这个凤天澜竟然把此事瞒得如此严密! 只怕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如今那每年100万两的红利,眼睁睁的看着就要被容湛给夺去,他们甚至连吭都不敢吭一声。 瑾国公府那一家人心痛到抓肝挠肺就仿佛是容湛要的不是凤天澜的影子,而是他们自己的银子似的。 「既然如此,那本王就收了你那一成红利,当做我以色事人的报酬吧。不过那一成红利一年下来可是近百万两银子,凤三小姐可要考虑清楚。毕竟本王向来就不愿意勉强别人……」 容湛此话一出,凤天澜差点没能笑出声:就刚才他逼着别人捐银子的那副架势,还敢说,从来就不愿意勉强别人? 他是在说笑话吗? 而且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明明就是这个傢伙,恬不知耻,把自己最后一分红利都骗走了,如今反而还做出一副通情达理的样子,简直就是太可恶了! 内心在经过一阵激烈的争斗之后,凤天澜终于咬牙切齿,视死如归的开口,「王爷风华绝代,玉树临风,貌若潘安,而且身份如此珍贵,不过是一成红利罢了。若能得到王爷垂青,即便是用我整个身家性命,我也在所不惜!」 凤天澜嘴里虽然说着奉承的话,但是只有容湛才听得出她语气之中有多么的气愤。 那一个字一个字,就仿佛是从她的牙缝中挤出来一样。 自己那每年一百万两的红利,被他跟个吸血鬼似的吸走了九成,如今是连一毛都不留给自己了! 286、这个该死的妖孽! 286、这个该死的妖孽! 这个该死的妖孽! 我的心好痛,我的银子! 「既然如此,那就再好不过了。」容湛原本阴沉着的脸上,在听到凤天澜这般阿谀拍马之后,瞬间变得眉飞色舞起来。 这一笑,百花齐放,冰雪消融。 若不是凤天澜现在气急败坏,恐怕都要被他这笑容给迷了眼。 「本王决定将这一成红利,每年都分捐给各地灾区。」 容湛嘴角轻轻一勾,慵懒而迷人的声线跟着响了起来。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无不震惊。 这一成红利可不仅仅只有100万两,而是每年100万两。 十年便是1000万。 只要九芝堂的雪肌膏尚在,那这银子便是源源不断。 今日太后寿宴之上,群臣百官在容湛的压迫之下,才勉强凑足了两百万两白银。 可跟凤天澜交出来的这一成红利相比,简直就是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王爷果然是宅心仁厚,爱民如子,有这样的王爷,实乃南照百姓之福!」 人群之中,立刻有未央党的官员起身,阿谀拍马。 但是更多的人却是诡异的沉默,他们偷偷抬眼去看,脸色已然是难看到了极致的太子殿下。 毕竟他最开始求娶凤天澜不得,已经丢了颜面。 如今太子党的人更是让他抬不起头来。 那个阿谀拍马的官员,此时此刻才意识到不对劲,他不由后颈一寒尴尬的坐了下来。 那一脸郁闷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因为得罪了太子殿下,还是因为没拍到马屁。 可此刻人群之中似乎也有人明白了,过来,原来未央王殿下早就知道凤天澜与大当家签下了那份一成红利的协议。 他从头到尾打的都是打的着红利的主意。 难怪向来就眼高于顶,甚至从来就未曾正眼瞧过任何一个女人的未央王殿下,竟然会为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草包花痴而跟皇上所宠爱的贵妃起冲突。 如今一想,倒是情有可原了。 毕竟就算是未央王殿下,富可敌国,但每年100万两银子也不是个小数目。 也难怪,他愿意为了这份红利协议把自己就给卖了,甚至还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非逼着凤天澜负责。 原来说来说去都是钱闹的。 而在女宾席上,原本那些女子还在感慨,身为一个名声狼藉的花痴草包,怎么可能会在一夕之间就得到未央王容湛的垂青,如今想来,竟不过是个圈套罢了。 一时间原本投向凤天澜那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瞬间就变成了嘲讽,和幸灾乐祸。 他们就说了像凤天澜这种废柴怎么可能得到太子殿下和未央王殿下的垂青? 约摸这两位身份高贵的主,全部都是冲着凤天澜那一成红利而来吧? 这样一琢磨着,众人的心中顿时好过了不少。 此时此刻,凤天澜哪里还有心思去管别人怎么看自己? 她只觉得她所有生存下来的希望就在这么一朝一夕之间就被抽走了。 跟长乐坊的大当家谈生意,她可是豁出了命去的。 当初她还觉得容湛这个傢伙有点人性,至少愿意给她留一成的红利。 虽然十万两纹银,对于容湛来说算不了什么,但是凤天澜只用管一个惊澜阁,10万两已经足够整年的开销了。 如今这10万两银子尽数被掏空,她只能把所有的精力和希望都放到馥郁阁上,若馥郁阁经营不下去,她可是连饭都没得吃了。 罢了罢了! 凤天澜退一万步,终于找到了一个能够自我安慰的理由。 今日在长春阁上发生的事情保不齐,明天就会传遍邺城,乃至整个南照。 当所有的人都知道容湛,跟自己关系匪浅之后,说不定那些觊觎她小命的人就安分了呢? 钱财乃身外之物。 就当自己花一座取之不尽的金山买一条小命吧! 话虽如此,可是为什么心脏还是这么痛? 自己被讹了那么多银子,凤天澜压根就没有心思在欣赏接下来的歌舞才艺表演,她一个人闷不作声的坐在位置上,脑袋几乎要垂到胸口上去了。 「澜儿,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厉害,看来我果然没看错你!你不要再这样无精打采的了,高高兴兴的看表演。」 秦玉漱伸手在凤天澜的肩膀上拍了拍,脸上露出了欣赏和崇拜的眼神。 凤天澜长吁短嘆。 开口说话的时候,也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郡主你想想,要是你有这么大一笔钱突然被别人讹走了,你还能够高高兴兴的看表演吗?」 秦玉漱歪着脑袋想了想,也许是因为她出生在秦王府里,压根就没有尝过人间疾苦,所以对于钱财这方面也没有什么概念:「反正吃喝都够,多出来那么多钱,也不知道该干点什么才好,倒不如捐出去,还能救不少人呢。这样一想你心里说不定就能好过些。」 凤天澜依旧有些气馁,「也只能这样自我安慰了。」 就这样,凤天澜浑浑噩噩的度过了一个晚上。 很快,晚宴便结束了。 众人便纷纷起身,准备离开。 「恭送皇后娘娘,贵妃娘娘,未央王殿下,太子殿下!」 众人恭恭敬敬的将主位上的几位主子送走。 凤天澜跟着一併跪下,她能够瞧见其他几位主子步态闲适。 却只有柔贵妃,步履匆匆,脸上的表情十分别扭紧张,就连走路的姿势都十分僵硬。 或许别人不知道,但是凤天澜却注意到了一个细节:那便是起身之前,皇上身边专门服侍的那位太监过来与柔贵妃耳语了几句。 那位太监的陪同之下,柔贵妃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了过去,她的脸色十分难看。 在经过凤天澜身边的时候,柔贵妃急匆匆的脚步终究还是顿了一下。 那如同刀锋一般狠戾的眼神,重重地落在凤天澜的身上。 凤天澜眼观鼻鼻观心,就这么沉默的低着头。 如今她几乎是全部身家性命都交了出去,才换来容湛这么坚实无比的靠山。 她的后台可是容湛,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换而言之,谁和她凤天澜过不去,那就是和当朝未央王殿下过不去。 这么一想,凤天澜心中倒是好过了几分。 跟在后面的几位王爷,太子皇子他们在路过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无一例外的他们竟然都多看了凤天澜一眼。 特别是太子,他那幽深的目光定在了凤天澜那张娇俏的小脸之上。 嘴唇顿了顿,似乎是有话要说。 不过却碍于周围众人在场,等了半响,却依旧什么都没人说出来。 倒是容耀,他原本性格开朗,这会儿走到凤天澜的面前,忍不住朝她竖起了大拇指,「凤三小姐果然宅心仁厚,心挂百姓,捐出这么多银子,竟然眼皮子都不眨一下,果然是女中豪杰。」 凤天澜的脸上浮起了尴尬的笑容。 她眼皮子低下:拜託,我的心窝子早已经在滴血了好吗? 走在最后的是秦郡王,他周身的气质典雅高贵,与公子欢喜有些相似,这倒叫凤天澜忍不住下意识多看了他两眼。 便是这一道目光,落在秦郡王的眼中,却令他心头闪过一丝莫名的悸动。 秦郡王将凤天澜那不舍又心痛的眼神看在眼中,他嘴角轻轻一勾,「凤三小姐,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有时候钱太多,也未必是件好事!」 凤天澜在听了这话之后,脑中竟然勐的有一道灵光闪过。 那双清澈无比的眸子里面突然有一抹亮光,转瞬即逝: 这秦郡王的话倒是让她开了窍。 爹娘失踪,她在邺城,原本就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 她身上揣着雪肌膏一成红利。 这么多银子,给她带来的不光光是富贵,更多的却是危险。 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或许她没有念头去伤害别人,可是别人看着她这么多银子难免眼红,谁又能保证别人不会打坏主意呢? 且不说外人,光是瑾国公府的大房和二房,恐怕就不会放过自己。 自己当初去帝陵探险的时候,似乎还有人想要追杀。 谁又能保证他们不是冲着自己身上的银子而来呢? 想通了这些,凤天澜心中倒是一片释然。 原本还有些迷惘的眼神,突然变得一片清明。 她的脸上绽放出一抹阳光灿烂的笑容,「多谢秦郡王提醒,澜儿真是茅塞顿开。」 秦玉漱原本还打算和凤天澜多聊几句的可是,那边秦王妃已经在唤他们兄妹离开了。 「澜儿,我改天再去看你!」 秦玉漱的话还没说完,便叫秦王妃拽了胳膊,飞快的上了轿子,转身离开。 大伙纷纷离去,如今凤天澜的身侧,便只剩下了死皮赖脸,纠缠不休的容耀,与她一併前行。 容耀在看凤天澜的时候,眼神却是十分清澈,似乎并没有什么歪主意。 他仅仅只是觉得凤天澜这个人挺有意思,想跟她做朋友罢了。 容耀一路前行,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凤天澜搭茬。 他们两个人刚刚走宫门外面,便突然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这位就是凤三小姐吧?能否留些时间借一步说话?」 287、难道他们找错人了? 287、难道他们找错人了? 此人的声音十分暗哑,说话的声音就如同指甲划过玻璃,叫人听得十分难受。 凤天澜诧异抬头看了过去,发现这人不是别人,竟然是那个坐在男宾席上,长相十分怪异的北庸使臣。 正所谓相由心生,凤天澜一看这人的三角眼,还有倒挂的眉毛,就对他没什么好感。 此人面相狡诈,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不好意思,我们好像并不认识。」 「在下并没有别的意思,在下是北庸的使臣,名叫多铎查。」 「你是北庸的使臣?」凤天澜微微挑眉。 多铎查眼睛一亮,连忙开口,「凤三小姐可是听说过我的名字?」 凤天澜摇了摇头,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我只是曾经在一本医书上面看到过有关于北庸的一些民俗风情,上面有记载,北庸有个苗裔族,最擅长的便是使用蛊毒,所以刚才想起来有些兴趣。」 多铎查在听完这话之后,脸上露出了一抹失望之色。 不过随即他眼珠子转了转,抱拳凑到了凤天澜的面前,「敢问凤三小姐,您近日可以有失眠多梦,头疼欲裂的感觉?」 失眠多梦? 凤天澜心神一凛,突然想到了自己这几日经常重复做的那个梦,还有梦中那几次三番试图想要要自己命的黑衣少女。 头疼欲裂? 她指的是自己天灵盖上的那三根锁魂针吗? 一时间,凤天澜心中警铃大作,她飞快的扯谎:「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这个人面相实在是太不友善了,凤天澜并不想和他有过多的接触。 于是她便说道,「这位先生,不好意思,时间实在是太晚了,我必须马上回府了。」 「凤三小姐稍等,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头顶?」 一听这话,凤天澜原本已经迈出去的脚步骤然一停。 她勐的转过身来,那双清丽的眸子里面有怒火正在升腾。 不过是顷刻之间,她周身上下已经散发出了,可以足够跟容湛相提并论的强大压力,「这位先生,这里是南照,身为贵族少女我凭什么要接受你的盘问?你方才那番话,不仅仅逾越,而且是冲撞了朝廷重臣之女我若是向上禀告,你可是要受罚的!」 凤天澜那张清丽的小脸在冷下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仿佛凝上了冰霜,特别是当她用这种凌厉的语气开口说话的时候,甚至会给人一种心头髮颤的错觉。 「不好意思,逾越了。」 这位使臣显就没有意识到在南照这样的行为是属于冲撞贵族女子。 看到他不再开口,凤天澜也没有再搭理他,转身便朝着宫门那边走了过去。 虽然她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但是心里却早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个人到底是何许人,也怎么会知道自己头顶上有锁魂针的事情? 北庸? 多铎查? 凤天澜隐约觉得她提起的这个名字,自己的脑海深处,似乎是有些印象。 只不过当她准备仔细思量探究一番的时候,脑海深处却像是有锋利的钢针扎过,痛得她脸色苍白,豆大的汗水突然就这么冒了出来。 「凤三小姐,你没事吧?」 容耀一直就站在凤天澜的身边,所以刚才多铎查说的话他都听到了,只不过他并没有想太多。 如今突然之间看到凤天澜脸上露出痛苦之色,额头上还冒出冷汗来,不由得担心询问,「是不是吃错东西了?」 凤天澜回过神来,她连忙说道,「哦,就是刚才不小心走快了些,好像扭到脚了。」 她心中思忖着:自己头顶上那三根锁魂针,恐怕没有那么简单,说不定还跟这位北庸的使臣有所关联。 越是这么想着,凤天澜越发觉得自己周身上下都笼上了一层重重叠叠的迷障,让她看不清楚,又摸不清楚方向。 梦中的那个黑衣女子,到底是谁? 还有时常会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的那些关于悬崖血衣坠落的片段,又是从何而来? 「唔……」 凤天澜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每次只要她想将这些错落的片段联合起来深究,她的后脑勺就像是有根针在扎一样,疼痛难忍。 莫非是这些记忆的碎片被锁魂针给锁起来了? 凤天澜下意识的伸手在自己天灵盖的位置上摸索了一番,依旧什么都没有摸到。 「唉……这锁魂针不知道容湛什么时候才能给我拔掉。」 凤天澜不由郁闷的嘀咕着。 头顶上剩下的两根锁魂针就像是定时炸弹一样,让她难以安心,不去想倒也无妨,可是只要一琢磨,她就总觉得周身都不对劲。 彼时,承干殿。 一袭紫金色长袍的容湛这会儿正站在窗前。 皎洁明亮的月光洒落在他身上,将他周围仿佛笼起了一层银色的光晕,更将他的气质衬托的是,尊贵无双。 承干殿位于整个皇宫里最高的一座楼台之上,而容湛所站的位置,几乎能够将整个皇宫的一切景致尽览眼底。 此时此刻,那双幽深的凤眸正落在不远处宫门口那一道纤细的身影之上,顺着她那渐行渐远的脚步,直到消失不见。 「王爷。」 宫门外头一道鬼魅一般的黑色身影,悄无声息的潜了进来,恭敬无比的跪在了容湛的脚边。 「他们说什么了?」 容湛优雅的转身,那一袭紫金长袍被捲起。 他没有看向展风,而是径直走到了主位之上,悠然落座。 那张原本妖冶的脸上,薄粉早已洗去,如今只剩下深沉与内敛。 「回主子,北庸使臣多铎查拦住了凤三小姐的去路……」 展风将方才探听到的内容丝毫不漏的转述给了容湛。 「多铎查?」容湛那妖冶的凤眸微微一眯,眼中似乎有一抹暗芒一闪而过,他嘴角掠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看样子多铎查是知道凤天澜头顶有锁魂针这件事?」 「依属下看来,应该是正是如此。」 闻言,容湛微微垂下了眸子,原本妖冶凤眸里面的流光溢彩被掩去。 温润的月光落在他的身上,衬得他那张带着几分冷意的俊脸又柔和了一些。 「查!」 再开口的时候,容湛的声音冷若冰霜,周身那一袭妖孽无比的气息一扫而空,取而代之是叫人无法抗拒的低气压。 展风领命,退了下去。 这承干殿里面再次恢復到了最初的静谧,只有风吹过窗外树叶沙沙作响的细碎声音。 *** 在宫门外,凤天澜和容耀道别之后,她便乘上了未央王府的马车。 毕竟她与容湛七日之约并没有到期,所以这几天还得留在未央王府里面。 马车才刚刚启动,突然一阵急剎伴随着一声马儿悽厉的嘶鸣。 凤天澜随着惯性往前一栽,差点没磕着脑袋。 她还没来得及质问马车夫,便听到窗外传来了林翩翩那万般郁闷的声尖叫声,「小澜澜,你太过分了,怎么能把我扔下自己先走呢?」 凤天澜知道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她勐的一拍额头,「哎呀,糟糕!」 方才因为在大殿里面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出宫门又碰到了那个北庸的使臣,以至于她陷入沉思无法自拔,竟然忘记了自己将林翩翩也带出来的事情。 马车停稳之后,凤天澜连忙推开车门,一眼就看到林翩翩气势汹汹的叉着腰,鼓着眼睛看着自己。 「翩翩,不好意思,刚才我是……」 凤天澜的话还没说完,方才还气势汹汹的林翩翩,脸上那气愤的表情竟然一下子收了回去,「算了算了,看在你刚才那么可怜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我刚才那么可怜?」凤天澜眸光一眯,她狐疑的朝着林翩翩那边看了过去,「你怎么会知道长生殿里发生的事情,莫不是你……」 「呀!」 林翩翩勐的捂住自己的嘴巴,竟然不小心说漏嘴了。 「好吧,我承认我的确是换了套衣服,假扮太监,偷偷的潜到长春殿里面去了,我不就是想开开眼界吗?没想到那柔贵妃那么可恶,竟然处处针对你,还有那个凤千语……」 林翩翩这边正说的滔滔不绝,冷不丁发现凤天澜的脸上露出了疲倦之色,她一下子也没了声音。 那张娇俏的脸上闪过一抹狡诈,她伸手拍了拍凤天澜的肩膀,「你放心吧,你今天的委屈绝对不会白受。」 「啊?」凤天澜一时间还没回过神来,她错愕的看向林翩翩。 在对上她那双狡诈的视线之后,不由得皱起眉头,「吶……我知道你武功高强,但是皇宫里的事情并不简单,你可别胡乱出头瞎掺和,小心到时候自己脱不了身。」 「哎呀,我知道啦!我不过是耍了一些雕虫小技罢了。而且我不说了吗?我混进长春殿的时候换了太监装扮,别人认不出我,放一百个心吧!」 林翩翩眼珠子转了转,脑海深处突然浮现了方才连大海替凤千语求情的那个场面。 方才若不是自己提醒,连大总管又怎么可能会出言向太后求情,留下凤千语一条命? 288、他们两个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288、他们两个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直接将那个小贱人乱棍打死,实在是太便宜她了。 得整到她生不如死才行! 想到方才自己对连大海说的那番话,林翩翩忍不住恶劣的「嘿嘿」笑出了声。 凤天澜见林翩翩没有要说的意思,她也懒得再追问。 只是当她和林翩翩两个人一併上了马车之后,她总觉得马车里面有一股怪怪的味道。 「咦,翩翩,你这身上是什么味道呀?」 凤天澜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林翩翩低头在自己的衣服上轻轻嗅了嗅,随即恍然大悟,「哦,应该是我刚才去茅厕摘了一些味道吧?」 「咦……你赶紧离我远点!」凤天澜的鼻子特别灵敏,一点小味道在她这里就能够无限的放大。 如今林翩翩身上沾了一些茅房的尿骚味。 可凤天澜坐在她身边,嗅着气味,就仿佛自己现在置身茅厕一样,浑身难受。 凤天澜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却瞧见林翩翩那张娇俏的小脸之上,露出了一丝愤恨之色。 看她那咬牙切齿的样子,凤天澜不由得狐疑开口,「瞧你这气愤不已的样子,该不会是在茅厕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吧?」 一听到凤天澜这话,林翩翩脸色顿时大变,她慌乱的开口,「当然没有啊,我去茅厕能发生什么事情?」 「是么?」凤天澜眯了眯眸子,一脸狐疑的开口,「你说你方才装扮成小太监的样子,混进了长春殿,又说你去了茅厕……你去的该不会是男厕吧?」 「凤天澜,你还不给我闭嘴,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好好好,我不说不说!」 凤天澜连忙投降式的举起了双手,可是看着林翩翩的气急败坏的样子,她心中琢磨着,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哼,算你识相!」林翩翩双手环在胸前,憋着一肚子郁闷,扭头朝着马车窗外看了过去。 方才在男厕里—— 不行,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凤天澜知道,若是让她知道了,容湛那个傢伙早晚也得知道。 容湛原本就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心意,若是叫他知道在男厕里发生的那个意外,他肯定藉机就把自己甩的远远的。 林翩翩将车窗打开,心虚的朝外面看了过去,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男子从车边一晃而过。 男子似乎是听到了身边的动静,下意识的扭头看了过来。 林翩翩这个时候也恰好抬头。 两个人,四目相对。 那男子只是皱了一下眉头,便将目光挪开。 他的眼中有毫不掩饰的轻蔑和淡漠: 因为林翩翩已经将衣裳换了回来,这会儿她身上穿的是一袭浅蓝色的低胸长裙,胸前那两团白嫩唿之欲出。 「放荡!」 唇齿之间,他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吐出了两个字。 他这嫌恶的语气,林翩翩并没有听到,因为早在两个人对视的那个瞬间,林翩翩就像是被雷噼过似得。 刚刚才打开的矮窗,被她一把扯了下来。 她几乎是惊魂未定的将头缩回。 一旁的凤天澜看到她这个样子,不由得好奇万分,「怎么啦,见鬼啦?」 「何止是见鬼,简直比见鬼还要可怕。」林翩翩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那个臭男人好像没把自己认出来,太好了! 凤天澜十分好奇,她侧着身子,将马车的车帘掀开了一条极细的缝隙。 借着外面皎洁的月光,能够看到在那擦肩而过的高头大马之上,有一位身着蟒袍的男人。 凤天澜眸光一闪: 这个男人不就是方才在宴席之上朝自己投来轻蔑鄙夷目光的二皇子容喆吗? 想到这里,凤天澜扭头看了林翩翩一眼,又多看了容喆一眼:这两个人认识吗? 似乎是察觉到了凤天澜狐疑的目光,林翩翩一把将马车的帘子拽了下来:「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凤天澜无趣的耸了耸肩,从善如流的将帘子放了下来,然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今天在长春殿上的事情太过于惊心动魄,她现在只想回去好好洗个澡,去去晦气,然后,蒙头好好睡上一觉。 就在凤天澜的马车消失在宫门口的时候,刚才那个一直就跟在凤天澜身后不远处的多铎查,他的脸色突然诡异的沉了下去,那三角眼里似乎有诡秘的光芒一闪而过。 一夜无话。 第二日早上,凤天澜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在发现自己的脖子依旧完好无损之后,她不由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我可真是不容易,穿越过来什么好日子没过上。好不容易骗来的一成红利,也在昨晚挥霍一空。如今还要一天到晚提心弔胆,担心自己的小命,说好的女主光环呢?」 凤天澜十分郁闷的坐了起来。 这一觉她睡得还算舒服。 因为昨天晚上她竟然没有做梦,所以醒过来,身体倒也还算爽利。 只不过一想到自己连最后那10万两的红利都没有保住,她就心疼的抓肝挠肺,浑身难受。 你说若是自己花了那那么多钱,当真能够叫容湛,以色侍之,倒也就罢了。 自己明明钱都已经送出去了,可怜容湛的脚趾头都没摸到,这不是太亏了吗? 一阵自怨自艾之后,凤天澜干脆起了床。 吃过早膳之后,就朝着皇后娘娘的小筑那边走了过去。 这几天,她要待在未央王府,就是为了检测跟踪皇后娘娘视力恢復的情况。 等皇后娘娘的视力完全恢復之后,皇上便会派人将她接进后宫,重新执掌凤印。 不过基于自己对纪皇后的了解,她最想要的就是呆在自己儿子的身边,根本就没有动过要回宫的念头。 如今动完手术,她的视力若是恢復了,那她便要离开容湛重回深宫,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凤天澜一边琢磨着,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小筑。 刚刚推开房门,她正准备喊玉姑姑,却发现一抹熟悉的身影正站在小筑的屋檐之下。 昨天半夜时分下过雨,屋子前面一片泥泞。 纪皇后这会儿正站在屋檐下面,在她身侧有一大块布满青苔的石阶。 她就这么安静的站在那儿,那双清丽的眼睛被薄纱蒙住。 凤天澜能够感觉得到,她周身上下都有一种忧郁的气息缓缓的流泻了下来。 这与当初自己刚刚给她动完手术那轻快的心情有着天差地别。 莫不是昨天晚上,自己和柔贵妃的那一番厮杀,叫纪皇后想起了当初的后宫争斗,所以影响了她的心情? 「娘娘,您怎么一个人在这儿?玉姑姑呢?」 凤天澜轻柔的声音响了起来,纪皇后像是突然回过了神。 她嘴角勾出了一抹淡淡的弧度,转身便要朝小筑里面走去。 凤天澜一眼就看到了她脚下的那个布满青苔的石阶,连忙低唿出声,「娘娘,小心脚下。」 只不过她的话音还未落下,便瞧见纪皇后的脚轻轻一挪,竟然十分巧妙的躲开了那一块青苔,然后轻轻的落在了地上。 凤天澜有些诧异的看了纪皇后一眼。 却见她一双手轻轻的扶着墙壁,明显眼睛还没有完全恢復过来的样子。 「是澜儿来了吗?」纪皇后温柔的开口。 凤天澜回神,连忙跑了过来,搀扶住了她的右臂。 两个人转身朝着小筑里面走了过去。 「娘娘,这两日您觉得如何?」凤天澜指的是纪皇后的眼睛恢復的如何了。 纪皇后微微皱眉,沉吟了片刻,才说道,「这几日身体倒是爽利了不少,想来身上的余毒已经完全清除干净了。不过眼睛……」 「眼睛怎么样了?只要你能看到微弱的亮光,那就证明这个手术是成功的。」 纪皇后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一丝惋惜之色,「暂时还看不到任何亮光。」 凤天澜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动完手术,凤天澜几乎是每隔六个小时都会替纪皇后做一下检查。 她的身体各项机能都趋于平稳,也没有发烧发炎的迹象,精神状态也不错,手术应该是很成功才对。 如今已经到了术后的第三天,不说看清楚事物,微弱的亮光应该能够感应得到。 可皇后娘娘却还是看不到任何亮光…… 凤天澜不想她失望,便开口说道,「娘娘你别担心,只要确定您的身体没有排异反应,组织能够存活下来就行了,您恢復视力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走进了大厅,纪皇后坐在了主位之上,凤天澜则乖巧的站在她的身侧。 「澜儿,你说这种手术有没有不成功的例子?」 一听纪皇后这话,凤天澜便知道她是在担心。 不过她还是选择十分诚实的将事情的所有可能性一併告诉她,「既然是手术,那就一定会有成功和失败的风险,只不过这个手术成功的机率大一些,也不排除会有失败。娘娘,您现在只需要把心态放平和,然后好好休养,其他的不要多想。」 289、凤三小姐出意外了! 289、凤三小姐出意外了! 「嗯。」 宽慰完纪皇后之后,凤天澜按照惯例来给纪皇后做身体检查。 她正准备将手搭上纪皇后脉门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背上不知什么时候竟多出了几个红点。 「这是什么东西?」 凤天澜伸手在自己的手背上搓了几下,发现那红点在经过摩擦之后,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而且在肿胀的过程中,还伴随着尖锐的刺痛,就像是被针扎似得。 「啊!」 那种尖锐的痛感,让凤天澜下意识的紧握住了自己的手腕,不由得低唿出声。 「怎么回事?」纪皇后听到凤天澜的动静之后,连忙摸索着握住了她的胳膊,「澜儿,发生什么事了?」 「痛……好痛——」 凤天澜发现自己左手触碰到那些红点之后,左手的手背上也开始出现红点,飞快的红肿起来。 这尖锐的痛感,疼得她整个人都弯下了腰去。 那张小脸瞬间一片惨白,有冷汗泌出。 纪皇后发现凤天澜疼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只剩下沉重的喘息,她万般焦灼之下,连忙朝着屋外声嘶力竭的大喊,「玉儿玉儿!」 正在厨房里忙着准备早膳的玉姑姑,听到纪皇后焦灼的声音连手都来不及擦,便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 一进门,便看到凤天澜躺在地上,满脸痛苦的神情,她也是吓得大惊失色,「娘娘,凤三小姐,这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纪皇后慌张的摇头,「我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方才澜儿一进来准备替我把脉的时候,突然痛苦倒地。」 玉姑姑眉心紧皱,她飞快的跑到了凤天澜的身边,一把扶住了她的肩膀,将她翻了过来。 「天啊!」 玉姑姑惊唿一声,因为她发现凤天澜不光是手上,就连脸上也遍布红疹。 「该不会是发水痘了吧?」 「水痘?」 水痘在这个时候可以说是不治之症了。 有多少小皇子年幼的时候就是因为没有挺过这一关才夭折。 而且这水痘有传染的风险…… 「玉儿你马上去把王爷请过来!」纪皇后冷静下来,厉声吩咐道。 玉姑姑连忙点头,她拎起裙摆,转身跌跌撞撞的就朝着容湛的书房那边狂奔而去。 当玉姑姑急急忙忙的赶到书房的时候,恰好被挡在被花公公挡住了去路。 「王爷呢?」 玉姑姑这会儿急得是团团转。 虽然说她和凤天澜相处的时间并算不得太长,但是,她多少也算是了解这个小姑娘,她性子随和乐天,很好相处。 再加上这阵子,她对纪皇后眼疾的事情尽心尽力,玉姑姑实在是不想这个洒脱率真的少女有任何意外。 「王爷正在书房里跟军机大臣议事。」 花公公的话才刚刚说完,就瞧见玉姑姑一把将自己推开,径直就要亡书房里面闯。 「玉姑姑不可!」花公公连忙上前阻拦,「王爷现在正在处理国家大事,不可打扰。就算您是皇后身边的人,也要小心才好。」 「管不了那么多了,如果王爷要惩罚的话,我来承担。凤三小姐那边事关紧要,不能再耽误了。」 「什么?凤三小姐出事了?」 花公公狐疑的话还没说完,就瞧见玉姑姑径直推开了书房的大门,闯了进去。 「嘭!」 一声闷响,书房的大门被人一把推开,原本正在里间一室的容湛和军机要的几位大臣,突然扭头看了过来。 在看到惊慌失措的玉姑姑之后,众人的眼中生出了极度不满。 玉姑姑站在原地,被铺天盖地袭来的低气压给震慑住了。 她十分清楚王爷的脾气,如果不是非常紧要的事情,是绝对不允许擅闯王爷书房的。 如果违抗命令,很有可能会付出性命的代价。 可是既然当初,她曾经应承过凤天澜,只要她能够治好纪皇后的眼睛,即便是自己这条命,她也可以随时取走。 容湛的那张俊脸,此时此刻也是阴云密布,「出什么事了?」 只见他那双俊眉微微蹙起,原本就清冷的声音,这个时候越发的阴森寒冷。 冰冷的声音让玉姑姑回神,她勐的跪倒在地,「王爷,凤三小姐出事了。皇后娘娘,差我赶紧过来请您过去……」 迎着容湛那冰冷至极的目光,还有周身的极低的气压,就连玉姑姑也觉得自己整个人好像是处身于冰窖之中。 额头上有大颗的冷汗,就这么冒了出来。 擅闯王爷书房,原本就是不可饶恕的罪过,更何况还有这么几位军机大臣在场。 她这举动很有可能会替自己招来杀身之祸,可是她没办法对凤天澜的事情视而不见。 这个时候,就只能看王爷对凤天澜到底有几分上心了。 「人在哪?」 几乎是在玉姑姑话音落下的那个瞬间,容湛原本清冷的眼神突然一沉,如同凝聚上了千年寒冰,就连声音也变得急促了起来。 「她在小筑。」玉姑姑的话音还没来得及落下,便觉眼前有一抹紫色的身影一晃。 等他再抬头的时候,主位之上,哪里还有未央王殿下的身影? 周朝那几位军机大臣也是呆愣愣的,站在原地。 他们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只能是站在原地耐心等候。 不过方才看到王爷那个焦灼的样子,恐怕他对这位凤三小姐还真是有所不同。 一时间众人对凤天澜这个名字又生出几丝敬畏。 彼时在未央王府小筑里面,凤天澜早已经痛到神智都开始变得昏昏沉沉,迷迷煳煳。 她该不会是得了什么怪病吧? 可是她几乎每个月都会去自己做一次粗略的体检,并没有发现有这种怪异的病啊? 难道是中毒了? 可是她的鼻子向来灵敏,再加上穿越之前,她可是千年遗毒世家的传人,一般的人想要在她身上下毒,恐怕是难上加难。 凤天澜这会全身疼的厉害,脑袋里面也是一团浆煳,她越想越郁闷。 周身那排山倒海般的疼痛,更让她恨不得两眼一翻,直接晕死过去才好。 可偏偏每当她昏昏沉沉,几欲晕过去的时候,那痛意又再次袭来,让她根本就没办法失去知觉,只能硬生生的扛着。 若不是纪皇后在一边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手,她还真不知道自己能承受多久。 她上辈子犯过最大的错误,那便是在爷爷和爸爸的竞相催促之下,没有草草结婚。 就这么一点小事,也算不得做了什么大孽,怎么她一穿越过来就没有一天安生的日子过呢? 凤天澜越想越憋屈,就在这个时候,原本紧闭着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一脚给踹开。 凤天澜眸光一扫,却只瞧见一道深紫色的身影,如同飞花掠影一般,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是容湛! 那张俊美无双的脸上未施粉黛,幽深的凤眸里面竟带着一丝与众不同的忧虑。 他侧身坐在床边,右手轻轻的探上了凤天澜勃颈上的红色斑点。 他的指尖仿佛有魔力。 原本她的皮肤还像是被火在焚烧一般至痛难忍,可是,容湛的指尖一触便像是兜头一盆凉水泼了下来,竟将那处的痛感生生降低了几分。 凤天澜并没有注意到容湛的指尖上已经凝了蓝色的内力。 这会儿他正十分专注的替凤天澜检查她身上的红肿。 那专注的侧脸,还有那双凤眸之中不由自主流泄出来的紧张,落在凤天澜的眼中,却让她一时悲从中来。 她的双手几乎是不可受控制,竟一把圈上了容湛的脖子,低低的抽泣了起来。 原本容湛正在替凤天澜检查身上的伤口,突然之间被这样一把抱住,他的身体勐的一僵。 那幽深至极的视线落在了凤天澜的身上,原本他是想一把将她推开的。 可是当两个人四目相对的时候,容湛清清楚楚的看到凤天澜眼中的惊惧和柔软。 这只小狐狸在人前素来就伶牙俐齿,分毫不让。 即便是昨日在长春殿那样兇险无比的环境之中,她依然能够怡然自若。 她的周身上下就仿佛有坚不可摧的铠甲将她裹住,甚至从来就未曾有任何一个人见过她软弱的一面。 可如今却在自己的面前展现了出来。 一时间,容湛只觉得自己的心房外,突然响起了硬物剥裂的声音。 心底某个角落,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突然变得柔软一片。 「把手给我。」 容湛没有意识到自己再次开口的时候,语气中竟然带着一丝从来就未曾有过的温柔。 凤天澜乖乖的将自己的右手伸了过去,却瞧见容湛一把捏住了她的右手中指,然后张嘴一咬。 「啊!」 凤天澜痛唿一声,便看到自己的中指被咬出了一个破口,有鲜红的血渗了出来。 她还没来得及回过神,便瞧见容湛翻身坐在了自己的身侧,那棉热的掌心,一把按在了了自己的丹田处。 紧接着,她便感觉到从自己丹田那里有一团热流。 突然逼进自己体内的内力,带着那一团暖意在体内循环走动着,最后有一丝丝黑血从指尖被逼出。 290、本王就在这里,你想怎么占便宜? 290、本王就在这里,你想怎么占便宜? 刚才折磨到他几乎快要死掉的痛感,竟然意外的缓解了一些。 「展风,立刻备马车!」 容湛低声命令着,很快小筑外面的展风身形化作一团黑雾,立刻下去准备了。 彼时,容湛将目光收了回来,他扫了凤天澜一眼,「是不是抱上瘾了?」 「啊?」 直到这个时候,凤天澜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双手竟然还紧紧的搂在容湛的脖子上。 她心头一跳,连忙尴尬的将双手收了回来,可怜兮兮的去擦还悬在眼角的泪珠。 刚才是因为疼的厉害了,她才会在容湛的面前掉眼泪。 可如今她身上的痛苦缓解了一些,凤天澜突然之间觉得十分丢脸。 她的手才刚刚收回去,冷不丁却叫容湛一把给握住了。 这个大妖孽的手冰冰凉凉的,贴在自己火热滚烫的皮肤上,十分舒服。 凤天澜就这么看着容湛撩起自己的衣袖,目光落在手臂上那点点红斑之上,然后皱起了眉头。 一见此景,凤天澜的一颗心顿时就吊了起来。 她十分紧张,且可怜兮兮的开口,「怎么了,王爷,我是不是已经病入膏肓没救了?」 容湛抬头多看了凤天澜一眼,随即目光再度落在了她原本十分白皙细腻的胳膊上。 因为自己刚才替她将毒强行逼出了一部分在体外,所以原本的红肿是消散了一些。 但是此时此刻,她肌肤上依旧留有一些分散的红点。 对上容湛那诡异莫名的目光,凤天澜只觉得一颗心忐忑难安,「王爷,你可千万别吓我,我年轻貌美,还没活够呢。」 就算是她的心智再怎么成熟,如今这具身体算起来也不过是15岁的年纪。 在这短短几天的时间里,承受到了这么多的实情,陷入了这么多次危险的境地,她的小心脏实在是再也经受不起任何的打击了。 「王爷,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展风办事的效率向来就很高,不过顷刻之间,他已经将马车给备好。 当他进来禀告的时候,发现容湛和凤天澜两个人贴得十分近,他那张冰冷的脸上不由得划过一丝惊异。 只不过当他话音落下的那个瞬间,他竟瞧见容湛一把打横将凤天澜抱了起来,展风的眼珠子差点没直接掉落在地上。 王爷素来冷清,从不与任何女人亲近,甚至连纪皇后都不会例外。 可是如今种种情况看来王爷对凤天澜果然是十分特别。 容湛带着凤天澜飞快的上了马车。 展风也不敢再耽误,这一路上策马狂奔。 当他们穿过闹市之后,很快便来到了郊区那一片空旷的平地之上,这边鲜少有人路过。 早在展风驾马车出来的时候,他就十分谨慎的挑选一些偏僻的小巷子行走,依旧敏锐的发现马车被人跟踪了。 而且跟踪他们的还不止一个人。 凤天澜身上的毒发作得实在是有些诡异,展风不敢在路上耽搁,于是他一路策马狂奔。 好容易在到达这块寂静的郊区旷野之上的时候,他飞快的掏出银哨,吹响了奇特而诡异的音律。 不过顷刻之间,原本空旷的平地之上,忽然涌起了一股暗灰色的阴霾。 那紧紧跟在马车后面的黑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马车冲进了一团灰色的雾气之中。 待他们飞快的赶过来的时候,却发现那马车早已不见了踪影。 平地而起的这一团淡灰色的雾气,实在是有些诡异,其中甚至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异香。 那几名黑衣人在嗅到这异香之后,突然心头一凛,「这香气有问题!」 只不过他的话音还未落下,已经有数道鬼魅一般的影子,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们的身后。 只听到扑哧扑哧几声闷响,那是五个黑衣人直接就被抹了脖子,血溅当场。 彼时,容湛和凤天澜的马车早已经驶出了数百米开外。 因为有了方才容湛逼毒的这个举动,所以这一路凤天澜倒觉得身上的痛感减轻了不少,这会儿火辣辣的感觉,她到还能够承受。 「王爷,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凤天澜有气无力的追问。 看容湛这样子,应该是想要去救自己的命。 容湛只是淡淡抬眸,看了她一眼,却没有正面回答,「你中毒了。」 果然是中毒了! 不过,这会儿凤天澜就更加诧异了,「这实在是太奇怪了,我到底是得罪谁了?让他们要对我下这么毒的手段,方才我差点痛死了。」 容湛嘴角轻轻一扯,他嫌弃的扫了凤天澜一眼,「痛死了?若是本王再晚些到,你怕是当真会死在那儿。」 凤天澜一听这话,只觉得心神一凛,原本她以为这只是发于肤表的毒,没想到竟然会危及生命,一时间她心中警铃大作: 「到底是谁,心思竟然如此歹毒。」 容湛扫了她一眼,「难道你树敌还少吗?」 凤天澜好了伤疤忘了疼,她抬眸盯了容湛一眼,「王爷,您可别忘了,昨日我在长春殿上,屡次受到柔贵妃的迫害……」 一提起柔贵妃,容湛那张俊朗无双的脸上顿时阴云密布,就连周身的气压也在剎那之间降到了零度,甚至给凤天澜一种坠入冰窖的错觉。 抬眸之间四目相对,容湛的眼里充满了诡异莫测还有阴冷诡秘。 糟糕! 凤天澜连忙低下头去,自己果然还是太得意忘形了,竟忘了在南照这种封建礼仪十分严苛的朝代,容湛和柔贵妃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不可说! 自己竟然这么没心没肺的把这件事挂在嘴边…… 即便是容湛刚刚救了自己,下一秒也能因为这事直接拧断自己的脖子。 看到凤天澜低下头去,一副犯了大错的表情,容湛原本阴冷至极的眸子突然变得柔和了几分。 「还是只没良心的小狐狸,得了便宜还卖乖!」 凤天澜一听到容湛说这话,瞬间就不乐意了,「王爷,您要是这么说,那咱们可就得来说道说道了。什么叫做得了便宜还卖乖呀?我那可是唯一仅剩的一成红利,全部都被您给挖走了。不是说好了,您拿我的银子便以色侍人吗?便宜我是没占到半分,银子可是全吐出去了!」 容湛闻言那双妖冶的凤眸突然眯了眯,他倾身上前,径直将凤天澜的下巴勾了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叫凤天澜唿吸一窒,脑袋里面瞬间一片空白,「王爷,你、你要干什么?」 「不是你说,没占到我半分便宜吗?如今我就在这儿,你倒是说说看,你打算怎么占便宜?」 「我……」 凤天澜一瞬间哑口无言。 是啊,如今就算是容湛站在自己面前脱光了,自己也没那个胆量去占他的便宜啊! 人家可是高高在上的未央王殿下,若是不高兴,只凭一句话便能要了自己这条小命。 一时间,凤天澜万般幽怨的低下了高贵的头颅,长长的嘆了一口气。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着什么小算盘,为了替纪皇后治疗眼疾,光是花在那个手术室里,还有你置办器皿的银子,可就不止一百万两了。」 「……」 凤天澜心神一凛: 卧槽! 这个妖孽未免也太斤斤计较了吧? 没错,当初为了替纪皇后治疗眼疾,那九成的红利被当成备用金购买医疗器材。 凤天澜便琢磨着,反正这钱若是不用完,也会叫容湛那傢伙给吞了去。 于是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所有的东西都挑最贵重的,最精细的。 所以那一百万两银子早就被她花了个一干二净,算起来容湛还倒贴了不少。 见凤天澜羞愧的无言以对,容湛这才开口,「我以你的名义捐出这一成红利不但造福百姓,而且还给你博得了一个好名声。你却在这里跟我哭诉多委屈,不是得了便宜卖乖,又是什么?」 「我……」 凤天澜一听这话,差点没气到七窍生烟。 容湛这个妖孽,居然还好意思说自己得了便宜还卖乖? 银子明明是她凤天澜给的。 可是却是以容湛以色侍人的名义,委屈万般的捐出去的。 这事情若是传出去,所有人只会说容湛为了灾区的百姓,鞠躬尽瘁,甚至不惜放下王爷的尊贵身段。 而她凤天澜呢,不过就是个贪恋王爷美色,卑鄙龌龊用银两引诱王爷的女流氓罢了! 可偏偏容湛那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竟叫她根本就无法反驳。 凤天澜这回总算是意识到了,什么叫做打落牙齿混血吞的感觉了。 「我才不跟你诡辩!」 凤天澜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因为她发现,只要自己一激动,周身的血液循环加快,她身上那被压制住的痛感又会冒出头。 所以她干脆就眼观鼻鼻观心放空自我,不再去想这件事。 毕竟这一成红利既然已经捐出去了,想要回来也是不可能的,何必再庸人自扰? 当马车停下来的时候,容湛再度躬身一把将凤天澜打横抱了起来。 凤天澜原本还打算挣扎一下,不过刚才那一番剧痛已经将她折磨到筋疲力尽,根本就没有什么力气。 291、凤天澜,你在生本王的气? 291、凤天澜,你在生本王的气? 再加上她只要一想到自己每年上供的那100万两银子,心窝子就疼的厉害。 自己捐了这么多银子出去,就算占不到容湛的便宜,最少也得享受一下,被服侍的待遇不是吗? 于是凤天澜便心安理得的让容湛抱着自己,径直走下了马车。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原来容湛送她来的竟然是帝陵的地宫。 他们走进了那熟悉的地宫里,水雾蒸腾里面有淡淡的药香弥散。 凤天澜还没来得及询问容湛带自己到这里来做什么,就瞧见他直接将自己朝着温泉池里一扔。 「噗通!」 重物落水的声响。 凤天澜几乎就是在这毫无防备之下,一头栽进了温泉池里,活生生的呛了几口水。 「噗咳咳咳!」 她勐的一阵剧烈的咳嗽,眼泪都快要咳出来了。 容湛这会儿正眼都没有看她,径直转身,走到了一旁的石架之上,取了一块拳头大小的黑色药快,径直扔在了水中。 那水花瞬间就被溅了起来,兜头将凤天澜的头髮都给打湿了。 「容湛,你给我够了!」 方才容湛将自己体内的毒逼出了一些,她身上的剧痛的感觉已经褪去了不少,可是她每当气血上涌的时候那痛感还是会隐隐约约的浮现,灼得她皮肤生疼。 原本已经说好不生气的她在刚才看到容湛将自己扔进水里的那一幕之后,她依旧是沉不住气了,一双柳眉几乎快要倒竖,怒目盯着容湛。 「谁给你的胆子直唿本王名讳?」 容湛转身阔步走了回来,竟是毫不避讳的踩进水中,大手一挥,直接捏住了凤天澜的下颌,强迫她抬头,与自己四目相对。 那冰冷的气息叫凤天澜心头髮颤,可是不知为何,她偏偏倔强的咬着下唇,不肯服输,「你能把我扔进水里,还不许我叫你的名字了,凭什么?」 若是没有发生寿宴之上的那件事,凤天澜在面对容湛此番不悦的时候,肯定会腆着脸讨好他。 毕竟在凤天澜的眼底和心中,容湛那可是可以颠覆一切的存在。 不管是他的颜值还是武功以及在朝廷里面一手遮天的势力,都会让凤天澜十分狗腿,且眼巴巴的靠上去。 所以之前才会出现她死皮赖脸,万般狗腿的黏在他身边。 可是昨天呢? 自己在宫中步步涉险,被柔贵妃威逼,被太后欺压,甚至于被凤千语践踏羞辱…… 那个时候,凤天澜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所有反抗就像是个笑话似的。 她就像是低到尘埃里的杂草,可以任凭谁都上来践踏。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凤天澜感觉到无无比的沮丧 不过她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在南照想要依靠别人,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她只能靠自己,让自己变得强大,才能高枕无忧。 毕竟昨天自己涉险的时候,容湛根本就没有顾念到自己曾经为纪皇后动过手术的情分从而出手相助,反而是从头到尾一直冷眼旁观,甚至到最后还不忘要讹去自己的身家…… 而方才容湛将她扔进水里的动作,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她变得无比气馁和沮丧。 「你在生气?」 容湛看着她那倔强的小脸,妖冶的凤眸里有一丝淡漠的光一闪而过。 她在人前从来都是倔强的,就如同现在这个样子,可是为什么自己的脑海里却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她方才落泪的样子? 不知道是什么,竟将他向来都平淡如水的心给打乱了。 「我才没有,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凤天澜低垂着眸子,她轻轻咬唇,想掩饰自己的情绪。 这个动作让她刚才忍着剧痛而被咬得红肿的唇更加雪上加霜,一张小脸不由的皱了起来。 可容湛的这句话同时也将凤天澜给点醒了。 自己怎么可能是在生气? 可是扪心自问,她的感觉告诉她,她的确是在生气。 她是在气容湛昨天没有在自己被众人欺负的时候,第一时间出面吗? 怎么可能,自己怎么会冒出如此荒诞不羁的念头来? 她和容湛两个人根本就没有什么交集,更谈不上有什么交往和情分,她凭什么去要求容湛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去顶撞皇帝,太后,甚至柔贵妃,替自己出头? 容湛伸手,再度将她的下巴捏住。 「凤天澜,你有事相求就死皮赖脸,谄媚讨好。如今是本王在救你性命,你现在又是和谁在生气?」 容湛就这样冷着一双眼睛看着凤天澜。 那双漂亮的凤眸微微眯起,唇瓣微沉,嗓音也不復最初的清冷反而多了几分严厉,「你当本王是什么?可以让你这样唿之即来挥之即去?」 「我……哪敢。」 凤天澜的气焰一下子就弱了许多,她那双粉嫩的红唇微微一瞥,竟然生出了一种想哭的冲动。 容湛他是什么人? 那可是南照国赫赫有名的未央王殿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倾朝野! 她凤天澜又是什么人? 不过就是个受人唾弃的花痴草包,没靠山,没倚仗,什么都没有。 她就是一个卑微到尘埃里的杂草,任何人都可以践踏,哪有本事对堂堂未央王殿下唿来喝去的? 许是看到凤天澜那委屈至极的表情,容湛周身凝聚者的怒气竟然莫名其妙的消散了一些。 容湛垂下眸子,看着她,周身的衣服全部都被温泉水给打湿,紧紧的贴在她身上。 那一声雪白到几近完美的凝脂,肌肤上遍布红点。 半响之后,他终究是无声的轻嘆了一口气,「在这里泡上一个时辰。」 说完这话,容湛便旋身准备离开。 那玄色的长袍被他的动作带着猎猎作响。 凤天澜一急,连忙开口,「王爷,你要走吗?」 容湛脚下的步子一顿,然后扭头看了她一眼。 就瞧见刚才还垂头丧气的她,这会儿面色焦灼,一双眼睛也亮了起来。 他不免在心底嘆道,这女人的情绪变化未免也太快了吧? 上一秒还要死要活,直唿他名讳和他生气的模样,这会儿立马变脸,好像留她一个人在这里,甚至比让她身中奇毒这件事情还要过分。 「我在外面等你,待会会有人给你涂药。」 交代完这句话之后,容湛便转身走了出去。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完容湛用这般冷冽的语气说完「我在外面等你」这句话之后,凤天澜莫名的感觉心里微微一跳。 她下意识的伸手按着自己的胸口:「真是莫名其妙,这个大妖孽的颜,你又不是第一次领教,现在还在这里脸红心跳个什么劲啊?」 无语的摇了摇头,凤天澜重新窝回道温泉池里,嗅着泉水池里面淡淡的药香,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这个毒到底是谁给她下的? 莫非是昨日在长春殿里,自己一时不留神叫人给暗算了? 是凤千语,还是柔贵妃? 还是…… 那个自称北庸使臣的多铎查? 凤天澜实在是没有头绪,干脆也懒得再想,心安理得的泡在温泉池里面,等着解毒。 彼时,容湛从地宫里面走了出来。 他就这么站在了地宫外面的一片空地之上,那空地上有养龙台,类似于一个天井,可以接受日月洗礼。 地宫里面的墙上,如果不是镶嵌着夜明珠,恐怕都叫人忘记了,这会正是白日堂堂了。 灼灼耀目的阳光洒落在他身上,让他周身妖冶清冷的气息变得稍稍柔和了一些。 这虽然是在地宫,但是四周遍布奇花异草。 淡淡的清香在空气中浮动。 容湛抬眸朝着头顶上看了过去,那微微有些灼目的日光,让他下意识的抬起手来。 阳光透过他的指缝,洒落在他那张俊朗无双的脸上,那原本冷漠无比的眸子里面竟然闪烁着一抹涟漪。 不知为何,今日他的心竟有些乱。 所以方才他才会急不可耐的想要离开地宫,离开温泉,离开那个有凤天澜在的地方。 不然他怕自己那心绪不宁的样子,会被凤天澜看穿。 「王爷?」 这个时候展风从阴暗里走了出来,他站在容湛一米开外的位置,眼中闪烁着忧虑。 「嗯。」容湛淡淡的应了一声,将手放了下来。 那双流光溢彩的凤眸里面,霎那间仿佛有寒冰覆盖。 「关于凤三小姐中毒的事情……」展风微微皱起了眉头,「主子,您不是说如果凤三小姐的血能够压制您体内的凤血毒,那她的身份极有可能是……」 展风说到这里,突然没了声音,他有些警惕的扭头朝着出口方向看了一眼,似乎并不想让凤天澜听到他说话的内容,「如果您的推测没有问题的话,这麒麟毒在凤三小姐身上应该根本就没有用才对……」 没错。 的确是有人在凤天澜的身上下了麒麟毒。 这么多年以来,王爷一直受凤血毒的侵扰,血骑兵里面的暗影几乎是寻遍了整个天域大陆也没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如今,凤天澜的出现,给他们带来了莫大的希望。 292、为何,心会乱? 292、为何,心会乱? 只要凤天澜的血应用得当,说不准王爷身上的毒早晚都能够清除干净。 可原本这份希望,却因为凤天澜今天中了麒麟毒,而又产生了动摇。 「她并不是中毒……」容湛眸光微闪,淡淡的吐出了几个字。 「什么?」 展风惊愕不已。 方才送凤天澜过来的时候,他亲眼瞧见她身上遍布红点。 这分明就是中了麒麟毒的迹象,可是为什么王爷竟然会说凤天澜并不是中毒呢? 而且王爷又不是大夫,他为什么可以如此笃定? 展风在这边满心狐疑,可是容湛却并不打算跟他解释太多。 在温泉池里面,凤天澜觉得穿着衣服泡温泉,实在是有些太暴殄天物了,干脆将身上的衣物全部都脱去。 这一脱她才发现,原本几乎快要蔓延到脸上的红色斑点,竟然在缓缓的退去。 那若隐若现的刺痛感也飞快的在消失,凤天澜终究是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容湛那个傢伙还真有点本事。 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当凤天澜从温泉池里面走出来的时候,就瞧见一个面色清冷的丫鬟正守在门口。 凤天澜转身趴到了石板床上,那黑衣丫鬟走了上来,开始给她身上出现红点的地方,涂抹膏药。 那膏药冰冰凉凉的涂在身上,将她唯一仅剩的一点点炙热的感觉全部都褪去,凤天澜只觉得无比舒适。 凤天澜琢磨着这冷面黑衣的小丫鬟约莫着是容湛手下养着的杀手吧? 毕竟从她周身的浓郁的杀气,还有冰冷的眼神,就能够有所察觉。 只不过,因为男女有别,所以容湛才会临时将她调进来,服侍自己。 方才剧烈的疼痛,让她耗费了太多的精力,这会儿,身上被涂抹着那冰凉而舒适的药膏,凤天澜半趴着,就这么睡着了。 迷迷煳煳之中,她似乎是感觉到有一股凉薄的气息正在逐渐逼近。 原本那双纤细柔软的手忽而被一双略显宽大的大掌所替代。 凤天澜身上的衣物被褪去,她就这么趴在床上,只在腰腿之间随意搭上了一条薄纱。 她侧着脸,安静的睡着,那浓密的如同羽扇一般的睫毛,微微轻颤。 原本就俏丽的五官,带着一种妖冶的魅惑,十分吸引。 凤天澜并不知道,刚才替她上药的那个女杀手已经被遣了出去,如今站在她身边,用目光大吃豆腐的不是别人,正是未央王容湛。 当他的目光扫过她那修长纤细且曲线美好的腰背,原本淡漠的眸光突然变得无比幽深,里面仿佛有霞光喷薄而出。 容湛收敛了心神,他将右掌缓缓的贴在了凤天澜后腰之处。 他掌心带着内力,在她丹田里面轻轻一探。 原本养在丹田里面的灵根气息似乎有些混乱,不停的在里面乱窜。 如果自己的推测没有错的话,今日凤天澜之所以会出现这种中毒的症状,约莫是跟着突然冒出来的灵根有所关联。 凤天澜没有内力,所以没有办法用内力好好滋养这颗灵根,所以才会出现走火入魔的初期情景。 容湛缓缓的朝着她的丹田里面输送内力,用内力引导着她那根黑不熘秋的灵根。 小半个时辰之后,原本在她体内混乱乱窜的灵根,逐渐安静了下来,在被醇厚的内力滋养过后,它似乎也稍稍变得蓬勃饱满了一些。 整个过程之中,凤天澜总觉得自己睡得不太安稳。 她感觉到自己周身上下,仿佛有人正正在点燃一小簇一小簇的火苗。 火苗不时的触碰着她的肌肤,烫的她有一种微微灼伤的刺痛感…… *** 彼时,在邺城的驿馆之中。 「你说什么?」 一道惊疑不定的声线虚弱的响了起来。 「启禀少主,凤三小姐昨日虽平安无事,但今日全身上下都起了红肿的斑点,的的确确是中了麒麟毒才有的症状。」 彼时,开口说话的不是别人,应该是前一日在宫门之外,拦住凤天澜去路的那个北庸使臣多铎查。 那位被多铎查称作少主的是一个身穿玄白色长袍,面目俊朗,且脸上带着浓郁病气的年轻男子。 此时此刻,在听完多铎查说的话之后,他的脸上竟露出了一丝失望之色,「难道……我们认错人了?」 「其实最初的时候,属下也并不能确定。但是罗盘中的布星阵显示,若姑娘身亡,罗盘中的星月石必然会暗淡无色。可就在两个月之前,星月石忽然光芒绽放,所以属下才会推测姑娘是不是还活着。」 多铎查面上带着一丝忧虑,「属下跟随罗盘的指引来到了南照,一直留在这里调查。」 「所以从你调查的结果显示,她为了避世,才假扮成了凤天澜,利用她的身份?」那少年低咳了几声,再开口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越发凝重,「可若是真如你所说,麒麟毒根本就无法伤她,她又怎么会中毒呢?」 多铎查在听到这话之后,脸上有冷汗泌了出来,「少主恕罪,属下还未曾查清楚……」 话说到这里,他的心中也满是懊悔。 他应该在用麒麟毒验证之后,确定了凤天澜的身份,在通知少主这件事情。 如今也就不必让少主这般辛劳,千里迢迢的赶过来,却落得一场空。 如果少主的身子出了什么问题的话,他便是一死也难辞其咎。 「罢了罢了!」 那少年轻嘆了一声,眸色里流露出了一丝哀伤和失落,「她温柔如水,平日里足不出户,从未见过生人。即便是与我认识十载,总共说过的话也不过十句,又怎会……」 说到这里,那少年的脑海深处又浮现出了昨日在长春殿上,凤天澜狡黠灵动的目光,还有口若悬河的姿态。 虽说在他们熟识的那十年之间,她一直以薄纱蒙面,从未见过她真容,但是光从性格语气,任何一方面来分析,她们都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多铎查长嘆了一声,「少主,要不然这阵子您就好生的在驿馆里面修养,这半月以来,您连日兼程赶到邺城,身子恐怕是受不住。」 「若不是夏侯无双那个孽畜,她又怎会落到如此地步?一片真心错付也就罢了,最后却还赔了性命!」 那原本柔弱清冷的少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往事,面色陡然一变,目光也变得极为凌厉。 在那断崖边上,他不过是晚到了一步,便亲眼瞧见那孽畜,将他十年来一直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推下了悬崖。 这两年时间里,只要他一闭上眼睛,便能够看到那一抹清丽的身影,跌落悬崖的凄凉。 也是因为这缠绕不去的梦魇,让他在这两年的时间里,病情不断加重,根本就无康復可能。 因为突然之间的动怒,少年那原本苍白如纸的脸上,突然扬起了一抹诡异的红晕,紧接着他便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少主!」 多铎查连忙上前,当他看到少主嘴畔溢出来的鲜红血丝之后,心中大骇。 他慌忙从少年的腰间摸出几颗药丸,强行将之餵了下去。 少年端起热水,将那药丸吞下之后,整个人的脸色才稍稍好了一些。 多铎查连忙开口劝慰道,「少主,您稍安勿躁。属下相信,只要罗盘上的星月石还亮着,那姑娘就一定还尚在人间。只要咱们再费些心思,早晚都能找到她的。而且属下推测五洲惊云录一定还在姑娘的身上,否则太子也不会派人一路穷追。」 「我们一定要赶在夏侯无双之前找到她,我们派出来的人拦截他们的杀手已经折损了不少,你马上下我的密令,再调派些高手过来,在没有真正确定凤天澜不是她之前,务必要护她周全。」 「是。」 *** 在邺城某个阴暗的地宫角落,阴影之处有十几名身着黑色长袍的黑衣人零星而立。 皎洁的月光洒落在他们的身上,将他们冰冷而阴鸷的气息衬托的更加凄凉。 为首的那个黑衣人,身高将近两米。 在他右手的广袖里面有一节银灰色的铁爪暴露在外,在月光的映照之下,发出灼灼的光芒。 「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暗沉而沙哑。 骤然转身之际,已经带上了几分凌厉和狠辣,叫站在他身后的那些黑衣人瞬间跪倒,匍匐在地。 「方才我们派去跟踪的暗影虽已被杀,但是我们也得到了一个准确的信息。」 男人的银爪在不安的躁动着,他冷冷的盯着匍匐跪地的那几个人,「说。」 「凤天澜她中毒了。」 「什么?」 为首的黑衣人,他的目光一时间变得无比凌厉,里面甚至还夹杂着一丝错愕和不解。 「如果她真是我们要找的人,又怎么可能会中毒呢?难道从头到尾我们都走错了方向?」 一时间在那阴暗的地宫里面,气氛变得无比凝重…… *** 不得不说,容湛那个傢伙解毒起来还真有一手。 凤天澜按照他的吩咐在地宫温泉池里面泡上了一个小时之后,她发现自己周身都清爽了不少。 293、不解风情的美人王爷 293、不解风情的美人王爷 连带着身上的那些红点已经开始退了下去,只剩下一点点淡淡的粉色。 按照这个情况发展下去,大概不出一两天的时间,那些红点应该就会全部的消退。 五日之后,只要纪皇后眼睛能够看到亮光,那就证明自己的手术十分成功,她就可以安然无恙,全身而退了。 这几日时间,凤天澜一有空便会到小筑那边去转转,看看纪皇后眼睛恢復的如何。 明天就是七日之限,凤天澜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只要一想到能够离开未央王府这个虎穴龙潭,她就兴奋的快要睡不着觉了。 当她看到悬挂在屏风上的那件千羽裙之后,原本收拾东西的动作慢了下来。 转身走到了屏风边上,右手轻轻的撩起了裙摆。 这条裙子,每一针每一线都十分用心。 在凤天澜看来,甚至比几千年之后用机器缝制出来的衣裙还要精緻百倍。 「裙子倒是精緻漂亮,可是穿上它之后,我可倒了血霉了!」 凤天澜嘀咕了一句,没好气的将裙给扔下,然后准备转身离开。 「凤三小姐,这可是王爷在一个月之前就替你预定好的……一年仅此一条,就连后宫的妃嫔她们想要的话,都得排长队等着呢。」 脑海深处浮起了玉姑姑替自己送这条裙子过来时候说的那句话。 凤天澜脚下的步子一顿,回头又多看了那条裙子一眼。 「这条裙子这么珍贵想来也很值钱吧,就算自己不穿,回头转手卖了,肯定能卖不少银子!」 想到这里,凤天澜眼睛一亮,立刻将那条裙子取了下来,小心翼翼的收进了包裹之中。 最后还将那包裹抱在自己的怀里,一脸期待与嚮往。 而她不知道的是,方才她这一番举动早已被站在门口的两双眼睛丝毫不差的看了去。 站在那窗口外面的不是别人,正是咱们的美人王爷容湛,还有玉姑姑。 原本在看到凤天澜一脸兴致勃勃的收拾包裹的时候,容湛那张俊脸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就连站在一旁的玉姑姑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了王爷那毫不掩饰的不悦。 她在心里默默的替凤天澜擦了一把冷汗: 这凤三小姐平日里看起来最是机灵聪明,可为什么就是看不懂王爷对她的心思呢? 在经歷了太后寿宴那件事之后,不光是整个未央王府,恐怕是整个南照的人都知道,凤天澜对王爷是一种特别的存在。 可惜凤天澜作为当事人,却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 真不知道她是真迟钝,还是在装傻! 就在玉姑姑感觉到容湛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的时候,冷不丁却瞧见凤天澜眼珠子转了转,随即又小心翼翼的将那条千羽裙收起来,还满脸希翼的抱在怀中,玉姑姑不由得长长松了一口气。 她连忙转身,看向了站在自己身侧的容湛:「王爷,您看看,我就说了您挑选的那条裙子,风三小姐一定非常喜欢!」 玉姑姑此话一落,原本阴沉着一张俊脸的容湛,脸上的表情终究是微微一松。 原本散布在他周围几乎能叫人窒息的低气压,瞬间消散。 这让原本好似置身冰窖的玉姑姑,仿佛感觉到一场春风吹来,冰雪消融,百花齐绽。 「算她那双眼睛还没白长。」 尽管容湛的脸上依旧带着几分轻蔑和冷意,但是玉姑姑分明能够看到他眼角眉梢已经沾染上了一丝淡淡的笑痕。 不知为什么,玉姑姑突然之间就觉得有些头疼。 毕竟刚才自己还在心里暗暗吐槽凤天澜反应迟钝,可如今看来,咱们的王爷也是个不解风情的。 在正常人的意识里,喜欢一个女孩子,就应该无所不用其极的对她好。 可是在咱们王爷的眼中,喜欢一个人,却是不停的欺负她,捉弄她,看她气急败坏之后再认怂…… 真是……一言难尽啊! 就在这个时候,容湛迈开了步子,玉姑姑也连忙跟了上去,可是还没走上几步,她却发现容湛走的方向并不是凤天澜的房间,而是朝着书房那边。 玉姑姑连忙狐疑的跟了上去,「王爷,咱们不是来请凤三小姐替娘娘复诊的吗?」 容湛眸光轻闪,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今日复诊就免了。」 「免了?」 玉姑姑一脸诧异,若是换做平日里,王爷最是担心的就是纪皇后眼疾恢復的程度。 明日就是手术过后的第七天,到时候凤三小姐就要离开了,王爷却说今日的复查免了? 虽然不知道王爷是作何打算,但是玉姑姑不敢反驳,便乖乖的跟在容湛的身后准备离开。 只不过他们才刚刚走到门口,玉姑姑却眼尖的瞧见,从侧门那边有两个娇俏的小丫鬟急匆匆的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那不是……」 在看到那两个小丫鬟之后,玉姑姑总算是明白了,容湛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了。 她嘴角轻轻一勾,脸上露出了老阿姨般的慈祥笑容。 咱们王爷可未必像是外人看到的那般冷漠,其实在面对凤天澜的时候,他还是有温柔体贴的一面的。 彼时,凤天澜正在收拾自己的衣物,冷不丁听到门口传来了两声清脆的声线: 「小姐!」 这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凤天澜勐地回头看了过去,却瞧见相思红豆两个丫鬟眼眶红红一脸兴奋的看着自己。 「相思红豆,你们怎么来了?」 凤天澜惊唿出声,她欣喜不已的将手里的包裹放下,然后转身朝着门口飞奔而去。 一把将两个小丫鬟抱在自己的怀里,凤天澜哼哼唧唧的开始撒娇个不停,「我可想死你们两个了!」 两个小丫头眼底也是含着两泡热泪。 她们两个人上上下下的将凤天澜打量了一番,瞧见她没有缺胳膊少腿,还是一副活蹦乱跳的样子,终于将一颗心落回到了肚子里:「小姐,看到你平安无事,我们就放心了。你不知道,当我们听说那天在太后寿宴上发生的事情之后,真的是差点儿魂都吓没了——」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提起太后寿宴时的那一天,凤天澜就莫名其妙的觉得心中憋闷不已。 也不知是因为那是自己被刁难,差点丧命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反正只要一提起那日,她就觉得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 「不提那些不高兴的事情,你们瞧瞧你家小姐我现在不是完完整整活蹦乱跳的吗? 凤天澜笑了笑,伸手在她们两个小丫头的脸颊上捏了一把。 「我就说了,我们家小姐吉人自有天像。不像二小姐,她满肚子的坏水,一心想要陷害我家小姐,没想到自己反而栽了跟头。」 相思只要一想起,那日凤千语被打得皮开肉绽,送回国公府的场景,就觉得万分解气,「小姐,这个就叫做恶有恶报!」 红豆这个时候没好气的伸手推了相思一把,「小姐,方才不是说不提这些不开心的事了吗,你怎么还在说?」 突然回过神来的相思连啐了三口,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我是看到小姐一时得意忘形,所以才会口没遮拦,小姐,你可别放在心上。」 「我知道了,不过未央王府门禁森严。就连我想要出去还得经过容湛的允许,今日怎么会突然放你们两个人进来?」凤天澜好奇的开口询问。 「展大人亲自来了一趟瑾国公府,让我们两个人过来陪你收拾东西,明日一併回府的。」 「展风?」 「嗯。」相思在提起展风的时候,一张圆乎乎的小脸上浮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凤天澜正在思索别的事情,却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倒是站在一旁的红豆,在看到相思两眼泛光的样子之后,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里面闪过了一抹淡淡的忧虑。 凤天澜琢磨着:如果没有容湛的允许,展风是绝对不敢让相思红豆两个丫鬟到这里来的。 容湛,这个傢伙是不是吃错药了? 还是说那日在长春殿上,他讹了自己那么多银子,突然之间良心发现,所以才安排自己两个小丫头过来? 「不管这些了,既然你们都已经来了,我作为未央王府的贵客,待会儿带你们到后花园去转转。那里面有奇花异草,怪石嶙峋,景致可比皇宫里都要好呢!」 凤天澜在未央王府里呆了大半个月的时间,如今看到相思红豆,就仿佛见到了久别重逢的亲人,一时间心情也是开心的不得了。 倒是红豆在一番寒暄之后,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小姐,你还记得当初你给了一副画给郁叔,让他去查有关那幅画的线索吗?」 那幅画是凤天澜日日做梦都会出现的场景,她当然不会忘记。 如今听到红豆这么一说,他眼睛跟着亮了起来,「是不是有线索了?」 「前几日郁叔告诉我,他的确是从一个要上那里打听到了一些线索。原本他打算马上禀告您,可是您在未央王府,他没办法和您见面。」 294、失明,手术失败了? 294、失明,手术失败了? 「后来,在太后寿宴上,王大夫突然对您反咬了一口,这让郁叔对这线索的真实来源又产生了怀疑。」 凤天澜听着红豆这话,一双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你的意思是郁叔查到的线索跟那个王大夫有关?」 「嗯。」 看到红豆那一脸笃定且凝重的表情,凤天澜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无妨,明日等我离开未央王府之后,再去郁叔那里一探究竟便是。」 红豆点了点头,这个话题便作罢。 凤天澜领着相思和红豆在未央王府的后花园散步,期间,她也有意无意的询问了一些关于馥郁阁最近经营状况如何的问题。 红豆又告知凤天澜,以前那些因为白姑姑离开而断了联繫的药商,最近又断断续续的找上门来,要求重新合作,甚至还答应他们跟原来一样,以最低的成本进行供药。 相思在一旁眼睛亮晶晶的,「我觉得定然是风华公子的名声打出去了,所以才会将那些药商又吸引过来。」 凤天澜沉吟了片刻,「不管怎么样,这也算是一件好事。雪肌膏的那些分红现在跟咱们已经没有任何的关系了,那就只能好好经营馥郁阁了。」 一想到那么多银子就这样插着翅膀飞走了,凤天澜更是恨得牙齿痒痒。 彼时,未央王府书房。 展风身形一晃,恭恭敬敬的出现在了容湛的面前,屈膝跪地。 正在批阅奏摺的容湛手中的动作未停,他淡淡抬眸,扫了展风一眼,「事情办得如何了?」 展风起身,将怀中的一叠清单送到了容湛的面前,「启禀王爷,之前与馥郁阁合作的十家供药商,除了一家已经倒闭,另外一家搬迁之外,剩下的八家已经全数和馥郁阁重新恢復了供货关系。而且都是按照以前的最低价格进行供货……」 「嗯,去吧。」 「是。」 展风起身,那清淡的目光,恭恭敬敬的从容湛的身上挪开,只是当他推门而出的那个瞬间,眼中又浮起了百般不解。 王爷若是真的担心馥郁阁经营不下去,影响凤三小姐的营生,那他为何不直接将雪肌膏的最后一分的股份留给凤三小姐呢? 却偏要像现在这般,偷偷摸摸的在背后做小动作,还不让她知道。 都说女人的心思最难猜,可咱们家王爷这心思和女人比起来,倒也是不相上下。 *** 翌日,凤天澜起了一个大早。 待会儿只要去小筑那边,确定纪皇后眼睛恢復的差不多了,她就能领着自己两个心爱的丫鬟离开未央王府了。 只要一想到自己能够逃离未央王府这个龙潭虎穴,凤天澜分分钟就能笑出声音来。 于是乎,她在吃完早饭之后,领着两个小丫头,径直便朝着小筑那边走了过去。 「你们两个人在外面等着,待会儿我替纪皇后检查过后,如果没有什么大问题的话,我们就可以直接回府了。」 「是,小姐。」 将相思和红豆两个丫头安排在门口候着,凤天澜迈着轻快的步子,朝着小筑里面走了过去。 凤天澜越走越近,意外的她隐约发现今日小筑里面的气氛好似有些不同。 相比于平日里的轻松惬意,如今好像多了一丝紧张和沉闷。 凤天澜微微蹙眉,阔步走了进去。 不过当她看到正厅的主位之上,那一袭明黄色的身影之后,心中还是咯噔一沉。 「臣女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 凤天澜起身,心中万般惊愕。 她没有料到,皇帝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小筑里。 自然而然,容湛和纪皇后都在他身边陪伴着。 他们这副严阵以待的样子,似乎就是在等自己出现。 「今日是皇后动完手术的第七日,凤天澜,你替皇后娘娘诊断一番,看她眼睛恢復的如何了?」 「是。」 凤天澜沉稳的站了起来,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回忆起,方才进入小筑的时候,的确是在门口看到有几位面生的公公在那里候着。 原来竟然是皇帝亲自过来了。 而且在那几位公公身后,还有几名三四十岁的宫女一字排开。 看样子,皇上是打算纪皇后的眼疾治好之后,就在今日立刻接她回宫? 思量着这些,凤天澜已经走到了纪皇后的身边。 这几日纪皇后的眼睛都会定时上药,促进恢復。 在上完药之后,便会以薄纱裹住。 如今七日时间过去,只需将薄纱慢慢拆除,然后探一探瞳孔的反射和见光程度便能够确定手术成败。 其实说实话,凤天澜的心底也有些没底。 毕竟,在自己看来,手术的过程还算是顺利。 这边的医疗器具和医疗环境远远没办法跟几千年后的科技实验室相比,所以多多少少会存在瑕疵,凤天澜只希望这份瑕疵不会影响到纪皇后的眼睛恢復才好。 如果这一次纪皇后的眼睛恢復了,那就代表那间巨资打造的手术室,还有手术器具是成功的,到时候说不定能够造福许多人。 可如果纪皇后的手术失败…… 凤天澜眼珠子动了动,用余光就能够感受到皇帝那凌厉的目光正朝着自己这边投射过来。 「唿——」 凤天澜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娘娘,我现在帮您拆纱布。」 纪皇后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她淡淡然的应了一声,「嗯。」 这一身轻应落在容湛的耳中,却叫他那双妖冶的凤眸微微一扬,里面闪过一抹诡异而幽深的精光。 不知为何,他觉得今日的纪皇后有些不一样。 当初刚刚动完手术,在凤天澜宣布手术成功的时候,她可以说是欢欣雀跃的。 不过却在太后60大寿那天之后,容湛明显的能感觉到纪皇后的情绪,突然又变得无比低落。 甚至于,比动手术之前还要多了一丝颓然。 太后寿宴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容湛已经派人仔细着手调查此事,只不过暂时还没有所发现罢了。 在容湛思虑之时,凤天澜已经一层一层的浆果在纪皇后眼睛上的薄纱揭开。 在他将最后一层纱布解开之前,她叮嘱道,「娘娘,待会儿你记得要慢慢的睁开眼睛。如果您的视力恢復的话,突然看到强光,会产生很不适的感觉,所以一定要慢慢适应。」 「嗯。」纪皇后轻轻点头,动作雍容优雅。 凤天澜将缠在她眼上,最后一层纱布揭开,「娘娘,您试着慢慢的睁开眼睛。」 纪皇后眼珠子动了动,那浓密卷翘的长睫,如同羽扇一般轻颤,最后缓缓的睁开。 彼时,就连皇帝也微微朝这边侧身,一双眼睛里充满了期待,目光灼灼的盯着纪皇后。 就连向来都没有太多情绪起伏的容湛,这个时候眼中也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更甭提,一直就陪在纪皇后身侧的玉姑姑。 他们一个个眼神之中,充满了期待。 特别是凤天澜,紧张得仿佛心脏都要从嘴巴里蹦出来一样。 这个时候,不管纪皇后的身份有多么的尊贵,在凤天澜的眼中,也不过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病人。 「娘娘?」 在一阵诡秘的安静之后,凤天澜轻轻唤了纪皇后一声。 纪皇后却久久没有回应。 凤天澜还打算在说些什么的时候,冷不丁坐在她身后的皇帝焦灼的站了起来,他一把将凤天澜推到一边,阔步冲到了纪皇的面前,双手握紧了她的肩膀,「牡丹牡丹,你能看到我吗?」 皇上的手不停的在纪皇后的眼前挥舞着。 面色是从未有过的焦灼。 纪皇后的眼眶突然之间有些泛红,只不过那后双幽黑的眼珠子依旧没有焦点。 「牡丹?」 皇后看到纪皇后眼眶开始泛红。 一颗心不由得提了起来,他紧紧的皱起了眉头,声音里也带上了几分命令一般的不悦,「牡丹,你到底是不是能看见?」 就在众人翘首以待的时候,纪皇后那浓密卷翘的睫毛轻轻颤了几颤,她似乎是很努力的想要看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 只可惜在她经歷过一番努力之后,那张清丽的脸上终究还是浮上了浓浓的失望。 再开口的时候,她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哭腔,「臣妾看不见。」 「什么?」 「什么?」 彼时皇帝和凤天澜两个人异口同声。 皇帝原本温柔的握住纪皇后肩膀的手,勐的收紧,力道之大,让纪皇后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牡丹,你真的看不见证吗?」 皇帝似乎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他紧紧的抓住纪皇后的肩膀,不甘心的询问。 一双幽深的眸子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女人,但里面充斥着浓浓的不甘心。 若是纪皇后的眼睛没有復明,那自己就没有理由将她重新接回宫中去。 毕竟身为后宫之主的皇后,若是双目失明,她又该如何替自己甄选妃嫔,如何主管六宫之事? 可是纪皇后已经在未央王府一住便是十年,若这一次,不能将她接回宫中去,恐怕这便是她一辈子的住所了。 295、三日之后,斩首示众 295、三日之后,斩首示众 在面对皇帝那不甘心的质问之时,纪皇后先是呆傻了一阵,随即那双明媚的大眼睛里面泛起泪珠。 她委屈不已的抽泣着,竟是一把将皇帝重重推开:「臣妾根本就看不见,臣妾什么都看不见!」 「凤天澜,你就是这么给皇后治病的?」 盛怒之下,皇帝勐的转身,一双凌厉的眸子如同刀一般,直直的射向凤天澜。 此刻凤天澜的脸上表情也是十分惊诧。 在面对皇帝那虎啸般的盘问之时,她顺势屈漆跪了下去,「启禀皇上,娘娘的手术进行得十分顺利,后期的恢復也很正常,臣女实在是没有料到……」 「闭嘴!」 如今凤天澜的解释,听在皇帝的耳中,无异于欲盖弥彰,推托之词。 这一声呵斥叫凤天澜低下的脑袋,额头上也有冷汗冒了出来。 皇帝的性格如何,在经过这几次的接触之后,凤天澜多多少少有了一些皮毛的了解。 这个男人狂妄自大,他的命令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忤逆的。 为了能够将纪皇后理直气壮地接回后宫之中,他等了整整十年的时间。 对于一个帝王来说,别说是十年,就算是十天,也足够将他的耐心全部消磨殆尽。 这一次纪皇后手术失败,竟然是触及了他的逆鳞。 凤天澜硬着头皮开口请愿,「皇上,请再给臣女一次机会。让臣女重新替皇后娘娘诊治检查一遍,看看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按道理来说,这场手术只不过是一个很小的手术,只要恢復的过程中没有出现问题的话,视力復明应该是问题不大的。除非……」 看到凤天澜欲言又止,皇帝的俊眉不由得皱起,脸色也越发阴沉,「除非什么?」 凤天澜皱起眉头,沉思着,「除非是皇后娘娘身上的余毒,还没有彻底清除干净,如果当真是这样的话,手术的失败机率可能会上升……」 「凤天澜,你好大的胆子!」 凤天澜的话还没说完,皇帝勐的一掌拍在身侧的矮桌之上,周身的怒火瞬间升腾起来,那气势叫人心惊。 他那双眼睛瞪得铜铃般大小,如刺刀一般向凤天澜射了过去,「你的意思是在怪朕当初不应该操之过急,让你将手术提前?」 「臣女不敢!」凤天澜虽然有些心惊肉跳,但她尽量让自己维持着平稳的情绪,这样才能够理智的分析病情。 看到凤天澜嘴上说着不敢,可是那张俏丽的脸上神情坚定,压根就没有被吓到瑟瑟发抖的失态。 皇帝的脸上升起一抹冷笑,「不敢?那日在长春殿上,你连柔贵妃都敢顶撞,还有什么事你不敢做的?」 凤天澜微微皱眉,她将额头轻轻触地,语气无比的虔诚,「请皇上,皇后娘娘、未央王殿下明鑑。如今娘娘刚刚动完手术7日,中间若是有什么问题的话,还有修復的可能。若是再耽搁下去,到时候恐怕才是回天乏力!」 皇帝一听此话,横眉倒竖,「你敢威胁朕?」 「臣女不敢!」 凤天澜心中依然是火烧火燎,她急切的想要看看纪皇后手术到底问题出在哪里:「臣女有一套特殊的方法,只要用亮光刺激纪皇后的眼睛。如果她的瞳孔出现了变化,那就证明她的眼睛只是暂时看不见,只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调理,便可恢復。恳请皇上,王爷娘娘让臣女一试。」 凤天澜说的便是他们医生最常用的瞳孔反射原理。 用亮光刺激瞳孔,只要瞳孔出现回应,那边代表眼睛的功能还没有完全丧尸还能够感觉到光源。 皇帝冷冷的盯着凤天澜,正打算开口拒绝的时候,冷不丁去听到一旁的容湛无比柔弱的开口,「父皇。」 听到这个声音,凤天澜原本忐忑不安的心莫名其妙的落回到了肚子里。 方才原本仅仅是她和皇帝的对弈,她之所以会扯上皇后和容湛就是想让容湛开口劝劝皇帝。 自己说的话,皇帝可以不听,但是容湛说的话,皇帝总该是会放在心上的。 果不其然,容湛一开口,皇帝脸上的表情立刻就柔和了几分,连带着周身那极低的气压也跟着降下来一些,「未央,你想说什么?」 容湛那妖冶的凤眸微微一抬,视线从凤天澜的身上悠然扫过,「既然凤天澜如此笃定,父皇不妨给她一个机会,若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再治她死罪倒也无妨。」 一听到容湛用那清淡的声音说出「死罪」二字,凤天澜心里莫名的咯噔一沉。 她微微蹙起了眉头,总觉得心底的某个角落十分的不舒服,可是她又不明白这份不舒服,到底是由何而来? 果然,凤天澜说一百句话都不及容湛,一句话来的管用。 那边容湛的话音才刚刚落下,皇帝的脸上便出现了一丝犹豫。 他扭头看了一眼,惊慌失措、万般悲泣的纪皇后。 今日他前来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要凤天澜的命,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将纪皇后接回宫中,统领六宫。 片刻的诡异静谧之后,皇帝终究是开口说道,「既然如此……」 「骗子!」 皇帝的话还没说完,原本安静的纪皇后突然歇斯底里的喊了一句。 众人被她这失态的样子惊了一跳,扭头看去,却瞧见纪皇后不顾一切用尽全力将皇帝一把推开。 皇帝一时不防竟是被她推了一个趔趄。 从他登基以来到现在,已经有20余年,这还是第一个后宫的妃嫔,敢如此推搡自己。 皇帝心中的怒火原本已经升腾了起来,他正要发作,却瞧见纪皇后歇斯底里的喊道,「你们都是骗子!你们根本就没办法治好我的眼睛,为什么还要给我希望?为什么还要骗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就是给别人希望,然后又彻底毁了别人的希望!你们走,你们全部都给我走!」 几乎是哭喊着说完这番话,纪皇后转身跌跌撞撞的朝着寝室里面摸了过去。 「娘娘!」 玉姑姑惊慌失措的追了上去,搀扶着纪皇后,一路跌跌撞撞的回了寝室。 「牡丹!」 皇帝身为一国之君,终究还是在意着自己的身份,并没有狼狈的追上去。 他转过身来,凌厉的目光再度落在了凤天澜的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当这道目光移落到自己的身上时,凤天澜心中就有一股不祥的预感升了起来,看样子皇帝这是打算要将这一肚子的火发泄到自己的身上吗? 果不其然,凤天澜的这个念头才刚刚落下,就听到头顶传来了皇帝的怒斥,「来人!立刻把凤天澜打入天牢,三日之后斩首示众!」 「……」 凤天澜心里一惊,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去。 在她那惊愕的眼神之中,反射着的是皇帝那张怒气盈盈的脸。 凤天澜知道自己无依无靠,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像动手术这种原本就有风险的事情,却是最后要赌上自己一条性命。 在她所在的这个时代,皇权大于一切。 在皇权面前,她的这条性命就如同蝼蚁一般,低入尘埃。 她该认命吗? 原本垂放在膝前的双手突然紧握,凤天澜的目光变得无比坚定,「皇上,若是您把我打入天牢,那便会错过替皇后娘娘检查眼疾的最佳时间。若是您当真想杀我,至少也该先让臣女替皇后娘娘做完检查再说……」 「你还敢在这里巧言令色?」 很显然,皇帝在目睹了纪皇后失态之后,已然是恼羞成怒。 皇帝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小筑外面便立刻闯进来两个高大魁武的侍卫,他们阔步朝着凤天澜那边走了过去。 他们气势汹汹,一副要当场便将凤天澜拿下的架势。 眼看着那两个侍卫已经将凤天澜的胳膊左右架了起来,正准备推出去的时候,一直在旁沉默不语的容湛终究是懒洋洋的开口了,「父皇息怒。」 恼羞成怒的皇帝此刻已然是听不进去任何的劝告,他怒气腾腾的看向了容湛,「未央,真不管你与凤天澜私底下到底有什么纠葛,只要她治不好你母妃的眼睛,那便是死有余辜!」 在听完这番话之后,容湛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诡异的弧度,他眼唇轻笑,「父皇误会了,儿臣从未想过替她求情。」 容湛此话一出,凤天澜便抬头朝他看了过去。 那双清丽的大眼睛里面似乎有怒火一闪而过,不过很快又平復了下去。 凤天澜垂下眸子,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俗话说的好,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句话果然没有说错! 前几日在长春殿上将自己最后一丝用处榨干净,如今便把自己当成棋子扔了。 这也的确称得上是皇家作风了。 似乎是对上了凤天澜眼中那一抹一闪而过的愤怒,容湛那妖冶的凤眸里面有一丝异样的光芒一闪而过。 他微微垂下眸子,飞快的将那一抹莫名的情绪隐去。 随即抬头看向了皇帝,淡声说道:「儿臣只是想提醒父皇,瑾国公夫妇现在只是失踪,并没有确定真正的死讯。」 296、凤天澜是生是死,与本王何干? 296、凤天澜是生是死,与本王何干? 容湛此话一出,原本怒气腾腾的皇帝,脸上的表情竟然意外的僵住了。 脸上的怒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诡异的安静。 瑾国公夫妇身上藏着的秘密,与南照的国运紧密相关。 只要还没有找到他们夫妇两个人的尸体,作为南照的皇帝,他就不能轻举妄动。 若非凤天澜身上揣着这块免死金牌,早在她骚扰太子的时候,就早已经丢了小命了。 又怎么会平安无事的活到现在? 思及此处,皇帝那冷冷的目光重新落在了凤天澜的身上。 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开口说道,「即使如此,那朕便再让你多活几日。等皇后娘娘情绪稳定之后,你再替她进行诊治。若是没有查出事情缘由,朕再不会顾及瑾国公夫妇的颜面,定当将你斩首示众,以儆效尤。哼!」 愤怒的说完这话之后,皇帝勐的起身,卷着一身浓重的怒火,朝着外面走了过去。 「恭送父皇。」 一直就坐在一侧的容湛,这个时候终于悠悠的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将皇帝送走。 站在凤天澜身侧的那两个侍卫毫不客气的将她捉了起来,带走了。 整个过程之中,凤天澜那双清丽的眼睛就一直落在容湛的身上。 她的目光很是复杂,不过里面却没有恨意,也没有乞求。 那眼神里就好像有许多种不一样的情绪揉杂在一起,就连凤天澜自己也有些看不懂了。 直到凤天澜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小筑的门口,低着头的容湛这个时候才缓缓的将脑袋抬了起来。 那幽深的视线,朝向凤天澜离开的方向,默默的注视着良久,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守在外面的相思红豆,原本还喜滋滋的等着自家小姐出来,然后主僕三人一併回家,可是她们没等来凤天澜,倒是等来了一脸怒气沖沖的皇帝。 惊慌失措之下,她们随着门口的那些宫女一併跪倒在地。 直到皇帝离开之后,她们准备起身之时才发现,跟在皇帝身后一併被两个侍卫拖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凤天澜! 「小姐?是小姐!」 两个小丫头片子将凤天澜认出来之后,顿时,惊慌失措的尖叫出来。 她们两个人不管不顾的冲上去,正准备将凤天澜下来,可是,她们还没迈开步子,冷不丁却被后面追上来的展风用剑鞘一把拦住。 「你们两个人在找死!」 展风的声音冰冷到没有丝毫的感情。 相思和红豆看到这一幕之后,更是急得眼泪都掉落了下来。 她们两个人拼命的挣扎着,想要将展风推开,「你让开,别拦着我们,我们要去救小姐。」 听到他们这话之后,展风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讥讽的冷笑。 再开口的时候,语气也是无比的冷淡,「就凭你们两个身份卑微的小丫头,想救凤三小姐?恐怕你们还没靠近,就被那两个侍卫直接一刀砍了脑袋!」 相思一听这话,脸色一白。 她转身扑到了展风的面前,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涕泪直流,「展大人,求求您带我们去见王爷吧?上一次就是王爷救了我们家小姐。不是说皇上最疼爱的就是未央王殿下了吗?未央王殿下去求情,皇上一定会网开一面的!」 展风只是冷冷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丫头,他的目光有些凝重: 别人他却不说,但是自家王爷她多少还是了解的。 如果王爷有办法的话,早在方才在小筑里面,他根本就不会让那两个侍卫将凤天澜带走。 若是换作旁人,王爷还可以肆无忌惮,可是他面对的那个人是当朝皇帝,一时间,展风的眉头也跟着紧紧皱了起来:难不成这一次凤三小姐是在劫难逃了吗? 就在这个时候,容湛的缓缓的走了出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跪在展风面前,苦苦哀求的相思红豆两个小丫头。 他脚下的步子微微一顿,眸光轻闪了闪。 就在这个时候,那两个小丫头也看到了容湛,她们转身跌跌撞撞的便朝着他那边跑了过去。 「王爷,求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吧?」 她们两个人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容湛的面前,疯狂的磕起头来,不一会,额头便一片红肿。 容湛就这么冷冷的看着他她们,目光落在了她们额头上。 片刻之后,他竟广袖一挥,朝着展风那边冷嗤了一声,「把她们赶出去!」 「是。」 既然是王爷的命令,展风自然没有丝毫犹豫。 他转身一挥手,立刻有几个护院蜂拥而至,将相思红豆两个丫头拖出去。 相思是个急性子,她拼命的挣扎,却挣脱不了,只能豁出一颗脑袋,朝着未央王那边吼道:「王爷,您不能这样!自从小姐答应您要治好纪皇后的眼疾,几乎是废寝忘食,拼尽心血。您不能这样过河拆桥,至小姐的生死于不顾!」 「还不给我闭嘴?」展风一听这话,眼睛瞬间瞪得熘圆。 这臭丫头是不是在找死,竟敢这样跟王爷说话? 上一个跟王爷这样说话的人,坟头草已经一尺高了。 相思敏锐的发现容湛在听完这番话之后,非但没有发怒,反倒是脚下的步子微微一顿。 就在这个时候,负责将相思拽下去的那两个护院,手上的动作也是顿住了。 他们扭头朝着容湛的方向看了过去,似乎在等待着自家主子发号施令。 相思眼睛一亮,她继续拼命大喊道,「我家小姐虽然懵懂,但若非一心念着王爷的仁慈,又怎么可能这样废寝忘食?王爷,求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吧?」 相思的话音落下,容湛缓缓的转过身来。 幽深的目光瞬也不瞬的落在相思的身上。 那两个侍卫更是目光灼灼的看着容湛,似乎是在等待着他的吩咐。 容湛的薄唇轻启,突然开口了,「是不是要本王亲自动手?」 直到这个时候,负责驱赶相思红豆两个丫鬟的侍卫才如梦初醒,「王爷恕罪!」 语毕,他们两个人飞快的将相思红豆两个丫鬟给轰了出去。 一时间,就连打小就跟在容湛身侧的展风,都有些琢磨不清自家王爷的心思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王爷对凤三小姐十分上心,可为什么在这般紧要关头,他竟好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可怜了相思红豆那两个丫鬟,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才刚刚被凤天澜在太后寿宴上的那番经歷,吓到魂飞魄散,这会还没来得及高兴却又要开始这提心弔胆的日子。 「王爷?」 展风正打算开口说些什么,冷不丁却接受到了容湛那冰冷的一瞥,「你又想说什么?」 「……」 似乎是被容湛这浓浓的不悦给震慑住了,展风他垂下脑袋,不敢再多语。 倒是容湛这会儿悠然的甩了一下袖口,转身朝着皇后娘娘的寝室那边走了过去。 他才刚刚拐向走廊,就瞧见玉姑姑这会儿被关在了房间外面。 「娘娘,要不然你把门打开吧?您这样,王爷和皇上都会担心的。」 玉姑姑苦口婆心劝了好一阵子,里面却依旧没有丝毫的动静。 她还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冷不丁一回头就瞧见容湛朝着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玉姑姑连忙退后几步,正准备见礼,却瞧见容湛右手虚虚一抬,免去了她的礼数,「母妃如何了??」 玉姑姑无奈的嘆了一口气,她瞧着门口那边看了一眼,「……约莫是受了不小的打击,所以把自己一个人关在里面,不肯出来见人。」 话说到这里,玉姑姑也忍不住开始抹起了眼泪来:「原本以为娘娘的苦日子已经到头了,能够看到王爷成家立业,可是没想到……」 在玉姑姑说这番话的时候,容湛从头到尾就这么站在原地。 他脸上的表情很清淡幽深的目光里面,没有任何情绪,甚至瞧不出来一点哀伤和遗憾。 玉姑姑的话音落下,容湛缓步走到了房门前面,「母妃?」 好一会儿之后,房间里面响起了纪皇后纠结无比的声音,「未央,你让我飞一个人好好呆呆吧。」 「……」 容湛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在一阵静谧之后,他突然开口,「只是想通知母妃一声,凤天澜已经被打入天牢了。」 「什么?」 很明显,纪皇后的音调出现了一丝丝裂。 不过很快她又平静了下来,「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容湛垂下了眸子,掩去了眼中那复杂的情绪,转身阔步离开。 *** 天牢。 「有没有搞错,我上辈子是不是真的造了什么孽了,这辈子才会穿越到凤三的身上!」 凤天澜屈膝蹲在阴暗潮湿的地牢里面,周围弥散着一股浓重的腐败的味道。 她双手撑着自己的下颌,脸上是一脸的憋屈。 她已经在地牢里被关了一天一夜了。 当初在长春殿上,她舌战群雄,都能够做到全身而退。 却没想到,不过是转瞬之间的事情,她终究还是沦落到了这个地步。 在她被关在天牢的这一天一夜的时间里面,她将纪皇后整个手术过程全部仔仔细细的回忆了一遍。 297、太子殿下,你爱我吗? 297、太子殿下,你爱我吗? 细緻到每一个伤口,切开缝合的环节全部在脑海里面,如同幻灯片一般重新播放。 每一个细节都做到尽善尽美,基本上没有任何瑕疵可言,甚至在纪皇后接下来的几天恢復时间里面,都一直十分正常。 没有出现任何排异发炎的症状,按道理来说,手术应该是成功的才对,纪皇后又怎么可能会看不见呢? 难道真的是因为她身上的余毒还没有完全清理干净,所以才产生的影响? 「真是太奇怪了,怎么会这样……」 凤天澜一个人暗自嘀咕着。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略微低沉且带着几分冷意的声音从地牢外面传了进来,「为什么没有这个可能,即便是你医术再高,也会有出现例外的时候。」 这个声音是…… 凤天澜连忙抬头看了过去,却瞧见在铁栏杆之外,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映入眼帘。 那人周身上下都卷着一股淡漠和疏离的气息,不是当朝太子殿下又是谁? 不过这个时候,太子殿下看向她的眼神之中,却是带上了一丝淡淡的讥讽:「七日前你还在长春殿上,为了容湛拒绝履行婚约,七日后你便是这身陷囹圄的戴罪之身。如今那个愿意对你以色侍之的未央王殿下又去哪里了?」 凤天澜一听太子殿下这说话的语气,便从里面嗅出了不友好的味道。 她干脆站起身来,一双清丽的眸子平视太子,「那日长春殿之上,但凡是个明眼人就知道未央王殿下说要以色侍人,那句话不过是个玩笑。他的目的原本就是冲着我手上那雪肌膏的一成分红而去。我作为当事人都没有当真,倒是太子殿下却认真了起来。」 看到这个时候,凤天澜还这么理直气壮,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太子殿下的眸色也逐渐变得幽深而冷然起来,「凤天澜,本宫问你,你可曾后悔?」 凤天澜眉头微微一皱,似乎是很真诚的在回答这个问题,「我不明白,太子殿下问的是哪件事?」 太子的眸子一眯: 这个女人还在装傻? 又或者是她心中已然后悔,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来罢了。 毕竟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太子殿下多多少少也对凤天澜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 这个女人心气极高,她有她自己坚持的原则。 最重要的是她那一身旁人根本就无法比拟的医术。 太子殿下微微一番沉吟之后,便没有再纠结在这个问题上,反倒是错开了话题,「你知道这天牢里关着的都是什么样的犯人吗?」 这一点凤天澜的还不是真的太确定。 她原本以为天牢里面只会关砍头的重刑犯,但是昨日她进来时候发现有些盗窃小贼也会一併被关进来。 「愿闻其详。」 太子殿下语气微沉,「这天牢里面也分天地人三个等级,能够进天字号地牢的就是等着砍头的死刑犯。而你……就是天字号。」 「……」 饶是再怎么淡定冷静,即便是已经存活了两世,凤天澜在面对死亡的时候,心中还是有所敬畏。 她这辈子的精彩人生还没过够,可不想就这么稀里煳涂,不明不白的就死去。 像是嗅到了凤天澜身上那抹不开的哀伤气息,太子殿下借着这个机会开口道,「你贻误了纪皇后治疗的最佳时机,自然是应该砍头的。不过有个例外……」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太子殿下那淡定自若的样子,凤天澜总觉得他在打什么坏主意。 她眼中涌起了几分防备,「太子殿下,有话不妨直说。我这个人实在是贪生怕死的紧,若是能够保住我这条小命,自然是无所不用其极。」 听到这话之后,太子殿下的眼眸之中闪过了一丝欣赏之色。 他手底下缺的就是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誓不罢休之人。 「万事皆有例外,南照皇族在犯错之后,有机会得到赦免。」 太子殿下将话说到这里,抬眸定定的看向了凤天澜。 早在接触到他的目光的那个瞬间,凤天澜隐约已经猜到了太子殿下此番前来的目的。 她在心中冷笑,不过看向太子殿下的目光,却显得十分平静,「澜儿蠢笨,还望太子能够将话说得再明白些。」 直到这个时候,太子殿下才开口说道,「七日之前,你在长春殿上拒绝了本宫履行婚约的要求……」 凤天澜一听这话,顿时花容失色,她连忙一阵抢白道,「太子殿下,这口黑锅我可不能背。太后寿宴之上,长春殿里,那么多双眼睛看着,那么多双耳朵听着是太后和贵妃娘娘,还有皇上不允这门婚事,可不是我能够拒绝的。」 太子殿下见凤天澜如此这般不愿吃亏,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 想着自己今日前来的目的,他也懒得跟她在这些细枝末节上纠结,「本宫不与你扯这些有的没的,本宫此番前来,是打算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对上了凤天澜那双殷切盼望的目光,太子开口的时候,眼神之中已经带上了几分倨傲之色,「既然退婚书已下,太子妃的位置自然不能给你。但是若你愿意,侧妃之位本宫照样给你留着。只要你成为南照皇室家眷,就算是父皇也会网开一面,饶你一命。」 凤天澜分明能够感觉得到太子殿下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甚至还带上了一丝施捨的意味。 他一脸倨傲,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笃定。 他就这么确定自己一定会为了这条小命,对他摇尾乞怜,恳求他那个侧妃之位么? 看来自恋这种病,是没药可治的! 「嗤!」 想到这里,凤天澜忍不住轻笑出声。 在听到这声嗤笑之后,太子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他冷冷的看向凤天澜,「你在笑什么?」 凤天澜有些无辜,「太子殿下,许你说笑话就不许我发笑了?」 太子殿下听出了她话里面的讥诮意味,一张俊脸顿时阴云密布。 他愿意赐凤天澜一个侧妃之位,已经算是宽宏大量,甚至不惜冒着忤逆皇帝的罪名。 为的就是能够救她凤天澜一命,可是她如今又是什么态度? 「凤天澜你……」 太子殿下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原本离的远远的少女,竟迈着轻快的步子,径直走到了自己的面前,两个人之间只有几根铁栏杆隔住。 凤天澜双手把着铁栏杆,一张巴掌大小的脸,似乎能够穿越栏杆之间的缝隙: 「太子殿下,你爱我吗?」 「你……」 面对凤天澜这般,毫不知羞耻的质问,向来稳重得太子殿下一时间也有些慌张,「凤天澜,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凤天澜皱起了眉头,思虑了一番之后,又重新开口道,「对对,这话不应该这么问。那我就换一种方式说好了,太子殿下,你喜欢我吗?」 「……」太子殿下满头黑线,那双凌厉的目光就这么落在凤天澜的脸上,半响不语。 喜欢她? 当然不! 在容澈的眼中,还有心底,他喜欢且珍爱的唯一只有一个,那便是那无上的皇权和帝位。 他之所以愿意娶凤天澜,有三分原因是因为凤天澜那天翻地覆的变化对他产生了淡淡的吸引。 有七分的原因,是因为她那一手几乎出神入化的医术。 如今皇帝正值壮年,一时半会儿也不会退位,所以容澈要做的事情,就是在自己登基之前的这段时间里,招揽人才,巩固自己的权力和地位。 至于哪些情啊,爱啊—— 于他而言,根本就不重要。 面对太子殿下这无止境的沉默,凤天澜似乎好像也找到了答案,她嘴角轻轻一扯,说话的时候,表情十分的轻松: 「其实太子殿下,你不回答我也知道答案,你根本就不喜欢我。」 太子:「……」 「娶一个连你自己都不喜欢的女人放在家里,日夜相对,难道你就不觉得难受吗?」 凤天澜转身重新坐到了角落的石板床上,她用右手撑着自己的下颌,幽深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脚尖上。 再开口的时候,她说话的声音变得无比轻柔,那话好像是对太子在说,又好像是对自己在说: 「也许有时候我的想法在你们看来有些骇人听闻,但是这的确就是我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我凤天澜从来就没有想过会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而他也根本不放我在心上的人。不管那个人的地位有多高,这些对我而言都不重要,我要的是他这辈子只许我一人!」 说到这里,凤天澜抬起头去,果不其然就对上了太子殿下那满脸错愕的神色。 「太子殿下,你也觉得这话很可笑对不对?可是这就是我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你可以说我是个妒妇。我并不在意,毕竟别说你今日许我的是太子侧妃之位,即便是你立马招唿八抬大轿,抬我进门当太子妃,我也未必会答应你。因为我根本就不 298、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298、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我根本就不喜欢你! 看到凤天澜十分笃定的说出这几个字,太子殿下甚至有一种别人用大锤砸在他心窝子上的错觉。 不是心疼,而是一种被人羞辱的感觉。 明明在两个月之前还为他寻死觅活的女人,今天可以云淡风轻的站在自己面前,轻而易举的说出,根本就不喜欢自己这句话。 这对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而言,简直就是莫大的耻辱。 「凤天澜,这可是你离开天牢的唯一机会,错过了你可别后悔。」 不知道为什么,就在凤天澜说出那几个字之后,太子心中竟然生出了一种怪异的情绪。 那种怪异的情绪,促使着他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凤天澜不是不愿意嫁给他吗?自己还非就让她嫁了不可! 她不是想一辈子只许他一人吗?自己偏要在娶了她之后,在纳上满屋妾室。 她不是说根本就不喜欢自己吗?那自己偏要让她再一次深深的爱上…… 突然惊觉到自己心中的这个想法之后,太子一下子便愣住了,甚至于脸上的表情都变得十分复杂。 容耀曾经跟自己说过,凤天澜这个女人不一般,她身上有毒。 最开始太子还以为这不过是容耀的一句玩笑话,亦或是凤天澜为了防身准备着什么毒药的意思。 可如今,当他意识到自己心中的想法之后,才算是明白了容耀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凤天澜,这个女人的确有毒。 那是一种罂粟花一般的毒,带着叫人慾罢不能的探索和征服欲。 凤天澜缓缓的抬头,对上了太子殿下那清冷的目光,「若是我为了保命,就去攀太子殿下这棵高枝,早在长春殿上的时候我就不管不顾,非寻死觅活的要跟你履行婚约了,又岂会拖到现在?」 看到凤天澜如此果断的拒绝,太子殿下的颜面终究是有些挂不住了。 「既然如此,那本宫便拭目以待。瞧瞧你这次是不是还有命能够离开这天牢!」 冷冷的扔下了这句话,太子殿下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卷着一身浓重的怒火,气势汹汹的从天牢里面离开了。 片刻之后,一道优雅而矜贵的身影却是从另外一处的拐角那儿缓缓的走了出来 那人的身影看上去无比的矜贵柔弱,即便如此,却也无法遮掩他那一身自然流泻的,逼人贵气。 「啧啧啧……」 花公公挥了一把拂尘,忍不住摇头,啧啧嘆息,「这凤三小姐还真是块硬骨头。太子殿下都这般威逼利诱了,她竟然丝毫不为所动。甚至还说出压根就不喜欢他那种话。这不是摆明了就在打太子殿下的脸吗?这下别说让太子殿下救她了,不落井下石,都算是仁至义尽了……」 「嗤!」 花公公的话音还没落下,便听到身前传来一声轻蔑的嗤笑。 花公公心头一惊,连忙回过神来: 糟糕! 他怎么就忘了王爷还在身边?这张嘴还真是没个把门的! 「王爷,那现在咱们还去不去地牢了?」 退朝之后,原本以为王爷要回府。 谁知道王爷说要在这附近逛逛,谁知道熘达熘达两圈,竟熘达到了这个天牢门口来了。 咱们的未央王殿下嘴里说着晦气,可「突然之间」,「一不小心」就想起了被关在地牢里的凤三小姐。 随后便说要去,看看她那落魄的样子,好藉此机会狠狠的羞辱奚落她一番。 可王爷前脚才刚刚进去,就瞧见太子殿下,后脚就跟了过来。 于是咱们向来行事,大方坦荡的未央王殿下,竟然在天牢里面捡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就这么藏了起来。 而且还干起了偷听别人说话的勾当。 花公公从头到尾就守在一旁,仔细的观察着自家王爷的反应。 当凤天澜说出了那一句,我根本就不喜欢你的话之后,他分明能够感觉得到王爷身上原本低迷的气压瞬间就回暖了。 「王爷?」 花公公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容湛的回应,便再次开口确认。 而就在这个时候,容湛的嘴角竟意外的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在地牢里还能跟太子殿下掐起来,想来她这日子过得还挺舒坦的。我是要去看她的丑态,不是看她过得有多舒服的。」 说完这话,容湛广袖一挥,径直朝着外面走了过去,剩下了一头雾水的花公公: 王爷这性子还真是奇怪,方才是他说要去看凤三小姐的,这会儿突然又改变了主意,真不知王爷心里是怎么想的? 原本花公公还琢磨着,若是等王爷见到凤三小姐,说不定能网开一面,大发慈悲,去向皇帝请命,饶过凤天澜一命。 可如今看来…… 凤三小姐,你只能是自求多福了! 「阿嚏,阿嚏,阿嚏!」 彼时坐在地牢里面的凤天澜,连续打了三个喷嚏。 她郁闷无比的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哎呀,凤天澜,你这个大笨蛋,平白无辜的就错失掉了一个嫁入豪门的机会!这下好了,不但不能嫁入豪门,说不定连小命都要跟着丢了!」 「既然这么遗憾,那刚才太子殿下要纳你为侧妃的时候,怎么不直接答应了?」 原本寂静无声的地牢里面,突然传出来一道幽幽的声线,略带几分凉意。 凤天澜下意识的抬头看了过去,发现在地牢外两三米距离的地方,正站着一抹黑色的身影。 等凤天澜起身走过去的时候,这才发现那人不是别人,竟然是龙隐。 凤天澜眼睛一亮,双手兴奋的握住了铁栏杆,「龙隐小哥哥,你是不是来救我的?」 在听到凤天澜叫自己小哥哥的时候,龙隐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他凉凉的盯着凤天澜:「要不是看在你那一手医术的面子上,我才不会到这种晦气的地方来。」 凤天澜一听这话,便知道自己约莫是有救了。 她眉眼一松,笑盈盈的说道,「龙隐小哥哥,你放心,若今日我有命能够离开这里,他日一定会竭尽全力替欢喜公子瞧病。」 龙隐看着凤天澜那一副市侩的模样,只觉得无比郁闷。 可如今既然自家少主下了命令,他也不敢有所反驳。 「接着!」 龙隐的话音刚刚落下,凤天澜便觉眼前有一道白色的光一闪而过,她下意识的伸手一抓。 等她摊开掌心的时候,便瞧见里面赫然躺着一个十分精緻的小捲轴。 「东西我已经替你送过来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记得你说过的话。」 话音落下,龙隐身形一晃,便化作一团黑色的青烟,飞快的消失不见。 「哎……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你要不然干脆就将我一起带出去吧……」 凤天澜的话还没有说完,整个地牢里面再度陷入了一片诡秘的安静之中,甚至还带着几丝阴森可怖。 那黑洞洞的通道里面悄无声息,仿佛刚才没有任何人出现过似得。 昨天晚上在这硬邦邦的石板床上面睡了一晚上,凤天澜只觉得全身上下哪都疼。 她有些郁闷的转身,重新坐到了石板床上。 抬头左右张望了一番,发现并没有什么人过来,这才小心翼翼的将掌心的捲轴缓缓展开。 那捲轴十分精緻小巧,只有半个巴掌大。 在捲轴里面,龙飞凤舞的书写了几个黑色的字。 凤天澜定睛一瞧,当她看清楚上面的字之后,瞳孔骤然一缩。 连带着那张俏丽的小脸之上,也是瞬间变了颜色,仿佛被一层阴郁的气息笼罩着。 她就这么呆呆的盯着掌心的小捲轴,看了好一会儿。 突然之间,她好似回过神来。 眼睛眨都没眨一下,就将掌心的捲轴撕得粉碎,随即,扔在了石板床的底下。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便翻身躺在石板床的上面蜷曲着身体,准备休息。 「这天牢里面也太不人性化了,这么冷的天,更深露重的也没看到弄个被子来盖盖。要不然这脑袋还没被摘掉,人就已经冻死在这里了……」 凤天澜一边抱怨着一边将自己娇小的身子蜷缩得更紧。 似乎是想要藉此给自己带来一些温暖。 她一边抱怨着,一边迷迷煳煳的,竟然就这样睡了过去。 彼时有两道黑色的身影轻轻一闪,竟然是重新出现在了牢门外的阴暗处。 不是公子欢喜和龙隐又是谁? 他们用内力和眼神做着交流,所以其他人根本就听不到。 「少主,凤天澜这是什么意思?」 龙隐的眼底充满了狐疑,他越来越看不懂凤天澜了。 表面上,她明明就是一个贪生怕死,阿谀谄媚,狡猾的如同狐狸一样的女子。 可为什么方才自己给了她那么重要的一个讯息,她竟然只是看了一眼,就将它撕碎扔在了床下。 如今还能够心安理得的睡着…… 就好像,她打算当刚才的事情压根儿就没发生过似得。 公子欢喜将手中的白玉骨扇轻轻摇动着,他那幽深的目光缓缓的落在凤天澜的身上,眼底有一抹探究的欣慰一闪而过: 「刚刚我就跟你说过,让她用这一招自救,她可未必会听你的。」 299、凤天澜的心思 299、凤天澜的心思 龙隐更是一头雾水,「她那么贪生怕死,能够抓住让自己活下来的机会,怎么可能会轻而易举的放弃?」 龙隐沉吟了片刻之后,十分笃定的开口说道,「我觉得她毁了那捲轴,只不过是怕别人发现破坏她的计划罢了,她心中一定有所思量。」 「是么?」 「……」 「那咱们便拭目以待。」 话音刚刚落下,两个人正准备离开地牢。 公子欢喜的脚步才刚刚迈开,却突然停了下。 「怎么了,少主可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安排?」 龙隐好奇的询问。 不过他却没有得到自家少主的回应,循着少主那疑惑的目光,他的视线重新落回到了石板床上的凤天来身上。 「你看她的丹田处。」 公子欢喜的话瞬间让龙隐把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了凤天澜的丹田位置。 他定睛凝神一瞧,竟发现她丹田处有一抹七彩的光晕正在忽隐忽现。 「那是……什么?」 龙隐惊愕的发现,那七彩的光晕简直卷着淡淡的暖意,逐渐扩散在凤天澜的身上。 原本被冻得瑟瑟发抖的茶,像是全身都热乎了起来,翻了一个身劲,十分舒服的将四肢舒展开去。 那张娇俏的小脸上浮起了淡淡的红晕,很明显,她这会儿应该感觉到很温暖才是。 「难道那就是她体内的灵根?」龙隐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种情况实在是太诡异了。 在天域大陆,所有习武之人心中都清楚,所谓灵根,只有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之分。 而凤天澜丹田里的那枚灵根,却总是以七种不同颜色的姿态展现出来,最后再归于黑色。 这种诡异的现象也引起了公子欢喜的注意。 莫非他一直就退不出凤天澜的命数,是跟她体内这颗七彩灵根有关? 「回欢喜阁之后,你立刻将有关七彩灵根的所有典故捲轴全部都调阅出来,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是!」 话音落,他们主僕二人身形一闪,彻底消失在地牢之中。 *** 翌日一早,凤天澜还睡的迷迷煳煳的时候,就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锁链碰撞的声响。 她还没来得及翻身,胳膊突然就被人拽住,整个人直接被提了起来。 凤天澜被吓了一跳,她勐的惊醒之后坐了起来。 一睁眼就瞧见两个身材魁梧的狱卒气势汹汹的盯着自己? 凤天澜只觉得心里咯噔一沉: 该死的,这两个人该不会是押送她去刑场的吧? 「你们两个人想带我去哪?」 凤天澜满脸防备,拼命的挣扎着,想要夺回自己的胳膊。 可是那两个狱卒力大如牛,他们的手就像是铁钳一样钳着她,让她根本就无法挣脱。 许是早就已经看惯了生死,所以在面对这种死囚犯的时候,那两个狱卒就跟牛头马面似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语气也是冷硬无比,「我们要带你去的地方,自然是你该去的地方,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 凤天澜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她治不好纪皇后的眼疾,该去的地方自然就是断头台。 「嘤嘤嘤……」 她还年轻,貌美一枝花,不想英年早逝啊! 尽管平日里凤天澜说的最多的话就是「死就死,大不了18年之后又是一条好汉」。 可是在真正被推向断头台的时候,她还是会全身发凉,双腿发软。 凤天澜就这样心惊胆战,浑浑噩噩的被带了出去。 那两个狱卒就这样裹挟着她,一路疾走。 凤天澜几乎是脚不沾地,整个人被半抬着,一路往前。 约摸一刻钟的时间之后,他们来到了地牢外面一处空旷的空地之上。 「跪下!」 凤天澜被压着,跪倒在地。 肩膀上两柄重重地大刀压制着她,让她根本就无法抬头。 不一会儿她便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最后停在了她面前不远处的地方。 紧接着一阵衣料摩梭之声,来人纷纷落座。 这是要三堂会省吗? 凤天澜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心中正在揣测着上位者到底是何人,却冷不丁听到头顶上传来了一道无比威严的声音。 「凤天澜!」 这个声音是—— 凤天澜正准备抬头看去,突然感觉到肩膀上以松原本压制着他的两把大刀被人挪开。 她抬头看了过去,入眼的是一抹象徵着皇权的明亮黄色。 胸前九爪金龙,赫然在目,威严无比。 坐在她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当朝皇帝。 凤天澜瞳孔微微一缩:自己这样一个小人物竟然让当朝皇上亲自来审,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她的目光微微一闪,能够看到坐在皇帝身侧,身穿暗红色长裙的纪皇后。 此时此刻,她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周身上下弥散着淡淡的哀怨。 那双清丽的眼睛上被蒙上了一层薄纱—— 凤天澜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龙隐交给自己的那个小捲轴。 一想到捲轴上面的内容,凤天澜飞快的将目光垂了下去。 心中百转千回之后,原本满腹的惊惧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却是一抹淡淡的平静。 凤天澜低眉顺目,十分恭顺的应声,「臣女在。」 「在天牢里呆了几日,你可知罪?」 皇帝那威严无比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可是落在凤天澜的耳中,却让她忍不住想要发笑。 「启禀皇上,臣女不知自己犯了何罪。」 看到凤天澜那理直气壮的样子,皇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的脸上飞快的浮起不悦,「你犯了什么罪难道还要朕来告诉你吗?」 凤天澜在听完这话之后,缓缓的抬起头来,目光坚定,态度却不卑不亢。 此刻的她明明是跪在地上的,可是,皇帝却意外的发现,在她的身上看不到任何一丁点摇尾乞怜的痕迹。 「皇上,大夫也是人,大夫不是神仙。关于纪皇后眼疾的事情,我早在动手术之前,就已经像皇后娘娘和王爷禀明过,只要是手术,那就一定会有风险。臣女能够明白皇上担心娘娘身体的急切,但是娘娘没能及时恢復视力,臣女只能表示万分遗憾。」 「呵,哈哈哈!」 皇帝在听完这番话之后,忍不住笑出了声,等笑声收回去之后,脸上更是如富含冰,「一句万分遗憾就完了?你可知皇后的身份有多么尊贵?」 凤天澜垂下眸子,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 坐在自己面前的不是别人,而是当朝皇帝。 他是天之骄子,人中龙凤。 所有人在他面前都只能跪地伏拜,别说顶撞,甚至连解释的资格都没有。 此时此刻,自己不管说什么,在皇帝听来也不过是一场狡辩。 与其再多一份顶撞皇帝的罪名,不如沉默比较好。 皇帝见凤天澜终于低下了高贵的头颅,乖乖巧巧的跪在那里,一副任人宰割,听凭发落的样子,他那凌厉的眉眼终究是松了松。 作为皇帝,最不允许的就是别人的忤逆。 方才凤天澜说的那些话,或许是在替自己辩解,可是在皇帝看来,那边是顶撞。 如今她愿意乖乖的伏低做小,皇帝反而愿意看在瑾国公府以往立下的丰功伟绩之上,给她一个机会。 皇帝正色,「朕也不是不近人情之人,当年你父母亲为南照立下汗马功劳,今日我便看在您双亲的面上,再给你一个机会。」 再给自己一个机会? 凤天澜听到这话之后,下意识的抬头看了过去。 一眼便看到了皇帝脸上的轻蔑,还有施捨和怜悯。 她目光流转,落在了纪皇后的身上,能够感觉得到,在皇帝话音落下的那个瞬间,纪皇后脸上的表情明显变得紧绷了几分。 微微抿起的唇线,还有微微下沉的唇角,都在表达着她此刻内心的压抑。 「皇上,您的意思是?」 皇帝转过身去,伸手握住了纪皇后的右手,一副煎鲽情深的样子,「牡丹,今日朕就再给凤天澜一个机会。看看她能不能将你的眼睛治好——」 纪皇后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不愉。 在皇帝握住她双手的那个瞬间,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把手收回来。 可是转念之间,她好像又意识到了什么,最后终究还是放弃了抵抗,任凭皇帝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 此刻面对皇帝说的这番话,纪皇后脸上是浓浓的落寞,「皇上,臣妾实在是不想再承受这种失望了。要不然就算了吧?」 纪皇后的话还没说完,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手被皇帝紧紧一攥。 那力道之大,疼的她眉头皱了起来。 在开口的时候,皇帝的声音里面已经带上了几分,浓浓的不悦,「牡丹,你不想承受的是这种得而復失的失望,还是乖乖跟我回宫?」 纪皇后在听完这番话之后,脸色明显的变了。 那张温婉的脸上,血色骤然褪去,面色惨白如纸。 虽然,这件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但还是皇帝第一次如此开诚布公的说出来。 他语气中的不悦,已经表露得十分明显,。 纪皇后在百般无奈之下,终究还是放弃了挣扎。 300、未央王殿下落井下石 300、未央王殿下落井下石 纪皇后垂下眸子,声音十分黯淡,「既然如此,那便听凭皇上安排。」 皇帝就好像是听不出纪皇后语气中的落寞和失望,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高兴了起来。 略显粗糙的大手轻轻的在纪皇后的手背上摩挲着,语气也带着几分欣慰,「这样就对了。牡丹,你作为后宫之首任性了这么多年,也该够了。」 说完这话,皇帝扭头看向了凤天澜,「今日我就再满足你之前的愿望,让你重新再替纪皇后诊治一遍,若这一次再查不出病症所在,那朕立刻把你推出午门斩首。」 皇帝此话一出,纪皇后的脸色明显变了几变,最后归于一片灰白与沉默。 纪皇后并不知道她脸上最细微的表情变化,尽数落在凤天澜的眼中。 皇帝话音落下之后,那沉沉的目光看向凤天澜,见他半响没有出声,不由皱起眉头。 跟在皇帝身上侧的老太监见状,不由得怒斥,「大胆凤天澜,皇上在跟你说话呢!」 凤天澜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她抬眸朝着皇上那边看了过去,突然无比淡定的开口,「多谢皇上成全。但是这几日臣女在地牢之中,仔细的将皇后娘娘的病情琢磨了一番……上一次我动手术的过程没有任何问题,如果娘娘真的看不见的话,只能证明一个原因,那就是手术失败。如果手术失败了,就算做再多的检查,那也无济于事。」 听到凤天澜斩钉截铁的声音,皇帝不由大怒,「凤天澜,你敢拒绝朕的要求?」 凤天澜垂下头去,恭恭敬敬的跪在一侧,没有再开口。 看到她这油盐不进的样子,皇帝脸上的怒气更甚,「别以为你是瑾国公的后裔,朕就不会拿你怎么样,你这种行为叫做不识好歹。朕再问你最后一次,到底替不替纪皇后做检查?」 在皇帝话音落下的这个瞬间,方才那两个狱卒已经走了过来。 他们虎视眈眈,一双眼睛瞬也不瞬的落在凤天澜的身上,仿佛只要皇帝一声令下,他们便立刻将她推出午门,送上断头台。 「臣女……恳请皇上体谅。」 一听凤天澜这话,皇帝眸子一寒,里面有杀机迸射。 只见他广袖一挥,冷冷的吐出几个字来,「拖出去斩了。」 「皇上……」 纪皇后在听到皇帝这冷冷的声音之后,脸色顿时大变,她连忙侧身朝着皇帝那边靠了过去,「皇上息怒——」 纪皇后的话还没说完,便叫皇帝冷冷的打断了,「这等无用的庸医,留她在这个世界上又有何用?小小年纪,狂妄无比,竟敢顶撞朕,这种人不杀正,何以服众?牡丹,你不要再说了。」 纪皇后即使看不见,此时此刻,也能够感觉得到从皇帝身上迸射出来的冷意。 这种一卷着极其强烈的杀机,竟震慑的纪皇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紧紧皱起眉头,双手紧攥在身前,一副坐立难安的样子。 而另一边,凤天澜早已经被那两个狱卒左右开弓的架了起来,朝着门口拖了过去。 眼看着那狱卒就要走到门口,只要出了这个园子,外面便是断头台。 只要送上断头台,恐怕是神仙也难救了。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纪皇后突然站起身来,她正准备朝着皇帝面前跪下去,冷不丁却听到园子的门口传来一道妖冶淡漠的声线: 「不知这蠢女人到底是犯了什么错,竟能惹得父皇如此不悦?」 熟悉的声音传来,纪皇后的动作僵在了原地。 众人纷纷扭头朝着门口那边看过去。 一眼便瞧见一袭大红色锦袍的容湛,缓缓的走了过来。 只不过当他走到凤天澜声测的时候,却堪堪停下了脚步。 凤天澜方才的行为顶撞了皇帝,让他感到十分的没面子,所以这才对凤天澜动了杀机。 如今看到容湛朝自己走了过来,原本正在肆意燃烧着的怒火,莫名其妙的降下了一些,不过脸上的神色依旧不太好看,「无知妇孺,死不足惜。」 容湛幽幽的转过身去,妖冶的眸子斜睨了脚边的凤天澜一眼,「说说看,怎么又将父皇给唐突了?」 凤天澜抬头看了容湛一眼。 两个人,四目相对。 相互交缠的视线里面似乎是有许多的欲说还休。 凤天澜的目光紧紧的锁定在容湛的身上,里面带着疑问: 容湛这个傢伙聪明如斯,既然公子欢喜能够查到的事情,他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如果说他知道的话,又怎么可能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一时间凤天澜也有些猜不透容湛心底到底在想些什么。 片刻的沉吟之后,她开口说道,「是臣女医术不精,才会导致皇后娘娘手术失败,没能重见光明。皇上既然要砍我的脑袋,我也无话可说。」 凤天澜明明是在叙述事情的经过,可是听着旁人的耳中,却有几分像容湛告状的意味。 没错,她就是在告状! 当初在动手术之前,她和容湛明明就有君子协议。 只要是手术那边有失败的可能,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保证百分百的成功。 听完凤天澜这番话,容湛眸光轻轻一闪,里面有一抹诡异之色一闪而过。 很显然,凤天澜的这个回答于他而言有些意外。 不过这份意外转瞬即逝,不过眨眼之间,容湛的脸上又恢復到了以往的淡漠和清冷。 他抬眸看向皇帝的方向,「父皇今日,可是非要砍她的脑袋不可?」 皇帝一听这话,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再开口的时候,语气之中已经带上了几分不悦。 因为容湛的这番话,让他想起了那日在长春殿上的场景。 容湛表面上看是在嘲笑奚落,戏弄凤天澜,可暗地里却是处处维护,不但从柔贵妃的手中将她的小命捡了回来…… 甚至还让她落了个宽厚仁慈,关爱百姓的名声。 这些事情也是在场的文武百官回去之后才琢磨透的。 「怎么未央?你又打算替她说话?」 一个又字让凤天澜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她用余光朝着容湛那边扫了一眼: 这个傢伙从头到尾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戏弄自己,不知皇帝是不是脑袋有问题,竟然用了一个又字。 说的好像他以前曾经为自己说过话似的。 容湛淡淡扭头,清冷的目光从凤天澜身上扫过去,随即便迈开了步子,一步一步的走到了皇帝的面前。 再开口的时候,他语气之中带着几分遗憾和恨其不争,「父皇误会了。方才她与父皇的对话,而且在门口隐约听到了一些,像她这种恃才傲物,狂妄自大的人本来就应该给她点教训,更何况她竟然胆敢冲撞父皇,砍头还是轻的,该五马分尸才好。」 「未央……」皇后在听完容湛这番话之后,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他不知道皇帝这个时候正在气头上吗? 他非但不开口,替凤天澜求情也就算了,竟然还火上浇油。 彼时凤天澜在听到容湛这番话之后,也是气到嘴巴都歪了。 她低垂着脑袋,红唇紧紧的抿着。 她怕自己稍稍放松一些,会忍不住跳起来和容湛大吵一架。 这个傢伙看到自己大难临头,不出言相救也就算了,竟然还在这里落井下石。 凤天澜咬牙切齿,暗暗在心中低咒:今日我若当真上了断头台,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这个妖孽! 听到容湛这么说,皇帝的脸色倒是好看了几分,他挥挥手,正准备招唿那两个狱卒,将凤天澜拖下去,冷不丁却听到容湛的话锋一转,十分遗憾的长长嘆了一口气。 皇帝皱起眉头,正准备开口询问的时候,却见纪皇后先他一步,「未央,你怎么了?为何嘆气?」 容湛眉心一蹙,那苍白的脸上顿时浮起了几丝病气,那样子就好像是,病娇的西施一般,让人看上一眼就心生怜惜。 「儿臣只是在怜惜自己,命苦罢了。唉……」 话说到这里,容湛又是一声长嘆,那眉目之间的愁绪几乎是抹不开。 容湛在纪皇后的心中,那是比皇帝,甚至于自己的生命都要重要的存在。 如今一听容湛感嘆自己命苦,她便觉得心中像是压了千百斤的巨石,瞬间便无比难受。 「未央,你何出此言?可是最近受了什么委屈?若当真如此,你赶紧告诉父皇母后,我们一定会替你做主的。」 一旁的皇帝也跟着皱起眉头,「未央,你母后说的没错。」 对上皇帝那关切的目光,容湛的脸上,那凄悽怨怨的表情并没有褪去多少,他只是长长的嘆了一口气,十分娇弱的摇了摇头,「未央命苦。这件事恐怕连父皇母后都未必能帮我。」 皇帝一听这话,好奇心越发严重,他倾身朝着容湛那边侧了过去,「连你父皇母后都帮不到你?那我倒要听听,在整个南照,还有谁敢这般为难你?」 皇帝的话音落下,却瞧见容湛委屈的抬起头来,那骨节分明的右手缓缓抬起,最终竟朝着自己这边指了过来…… 301、难不成要我替凤三守寡? 301、难不成要我替凤三守寡 「便是父皇您了。」 容湛的委屈不已的开口。 「朕?」 皇帝一下子被容湛,这话弄得是莫名其妙,「未央,你把话说清楚,朕何时为难你了?」 容湛委屈的摇了摇头,「并非父皇为难我,而是凤天澜将我推到这番境地。」 这会儿凤天澜刚刚走到门口,眼看着就要被拖出去,冷不丁听到容湛点自己的名,她顺势就停下了脚步。 等她回过头去的时候,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的身上,她更是一头雾水,气愤交加,「未央王殿下,这事怎么又扯到臣女的身上来了?」 容湛这个时候转过身来,傲娇的瞪着凤天澜,语气十分蛮横,「你还敢说?若不是你对我有不轨的企图,在太后寿宴上募捐赈灾善款的时候我又怎会答应以色侍人,来换取那一笔赈灾款?」 「……」 凤天澜听到这话之后,简直就目瞪口呆。 算来算去,吃亏最大的分明是自己好不好? 便宜没占到便宜,银子也没捞着银子,到了最后还得打落牙齿活血吞。 她都被坑的这么惨了,可为什么如今容湛却能够如此理直气壮的质问起她来,好像他受了什么委屈似的? 看着凤天澜的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容湛轻蔑的扫了她一眼,随即转过身去。 宽敞的袖口遮住了他的半张脸,剩下那半张绝美的侧脸,泫然欲泣,「为了青州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我在文武百官面前,宁可自毁名声。可是你凤天澜呢?却如此的不识好歹,作为本王的金主,你竟敢这般冲撞父皇——你那条小命没了,倒也就没了。回头这事若是传了出去,本王又该如何自处?」 「啊?」凤天澜彻底对容湛这个傢伙给绕晕了。 自己死不死的跟容湛又有什么关系? 凤天澜还没回过神来,却瞧见容湛悲悲戚戚的朝着皇帝那边说道,「距离那日太后寿宴已经过去整整七日,恐怕儿臣以色侍人的事情,早就已经传遍整个邺城,乃至整个南照。若是凤天澜死了,儿臣日后是不是得为她守寡一辈子?若当真如此,儿臣倒不如现在就断髮,然后去五台山与青灯古佛相伴一辈子罢了!」 容湛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如泣如诉,眉眼之间流露出来的是无限的悲伤。 凤天澜就算是再迟钝,她也该回过神来了。 容湛,这个傢伙是要救自己呀! 只不过他是在曲线救国罢了! 凤天澜眨巴了两下眸子,随即顺势跪倒在地,又添了一把柴火,「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臣女的小命不足挂齿,可是未央王殿下身份尊贵,又岂能被我连累?不如……」 凤天澜正准备借着这个机会向皇帝请愿: 那日在长春殿上,容湛不过是想逼她把最后一分红利交出来,根本就没有以色侍人的打算。 若是皇帝愿意开口澄清,日后恐怕再也没人敢提及此事。 只不过她的话还没说完,冷不丁却被容湛给打断了。 他就像是猜到凤天澜想说什么一样,一记凌厉的眼刀激射而来。 那眼神卷着极强的威压,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突然扼住了她的脖子,让凤天澜接下来的话尽数卡在了喉咙。 「不如就照儿臣刚才所言,让儿臣去五台山,与青灯古佛相伴吧。毕竟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女人,竟敢顶撞父皇,她本来就该得到应有的惩罚!」 皇帝那张俊脸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他当皇帝20多年,江山稳固,靠的可不仅仅是他嫡出长子的身份。 他的聪明才智可是一般人望尘莫及的。 他又怎么会瞧不出来,容湛说这番话的真正含义? 这个小子是在拐弯抹角的威胁自己? 他明明就知道如今南照的所有政事,自己全部都交由他一手处理,若他突然离去,恐怕朝廷动盪。 明知道自己不可能放他去,与青灯古佛相伴,却要因为凤天澜而提起此事—— 皇帝阴沉沉的目光落在了容湛的身上。 他那毫不掩饰的不悦,似乎连坐在他身侧的纪皇后都感觉到了。 纪皇后原本攥在胸前的双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很明显,她正在经歷一番十分剧烈的心理挣扎。 「牡丹,这件事情你觉得应当如何处理??」 皇帝突然转过身去,凌厉的目光看向了纪皇后。 皇帝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将纪皇后吓得一颤。 薄纱后面,她双目紧闭,可是她却有一种错觉,只要自己睁开眼睛,就能够看到皇帝那凌厉如刀的目光。 「唿……」 原本紧紧攥成拳的双手,募的一松。 纪皇后端庄无比的站了起来,她正打算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就这么软绵绵的往前栽倒了过去—— 「母后!」 「牡丹!」 纪皇后晕厥,凤天澜被送往断头台的事情,顺理成章的被延后。 在宽敞的大殿里,房间被里外隔成了两间。 皇帝和容湛在外面候着,纪皇后双目紧闭,躺在床榻之上,凤天澜半蹲在床头,仔细的在她的手臂上扎着银针。 凤天澜扎的那些穴位,不过都是平日里用来强身健体的穴位,并不能治病。 作为大夫,他心里很清楚: 刚刚她替纪皇后把脉的时候,就发现她脉象平稳有力,纪皇后应该身体十分康健。 也就是说她是装晕的。 凤天澜眼观鼻鼻观心,并没有将这一切戳穿,而是安静的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大殿外面,皇帝和容湛两个人的脸上挂着一丝焦灼,却只能在外面等着。 大殿里面,凤天澜在扎完第三针的时候,纪皇后那浓密的睫毛轻轻颤了颤,眼睛就这么睁开了。 她的眼珠子动也没动,僵直的看着头顶的纱幔。 好半响之后,她才如梦初醒。 这里是朝凤宫,是歷代皇后所居住的宫殿。 十年的时间过去了,里面的装潢依旧没有做任何的改变。 「澜儿,你会怪我么?」 纪皇后突然开口了,她的声音很微弱,像是喃喃自语。 凤天澜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垂下了眸子:「娘娘,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纪皇后瞳孔微微一缩,她有些艰难的扭过头去,僵直的目光落在了凤天澜的脸上。 凤天澜这会儿低头,认认真真的在替纪皇后扎针,似乎并没有抬头看她的打算。 纪皇后没有等来凤天澜的回应,她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澜儿,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凤天澜将纪皇后手上的银针全部都拔去,这才抬起头来。 这个时候,纪皇后就这么仰躺着,目光僵直的落在头顶的天花板上。 「娘娘,您有何吩咐?」 「以后你一定要替我好好照顾未央,他这个孩子实在是太可怜了。」 可怜? 凤天澜这个时候甚至以为自己耳朵有问题。 在南照唿风唤雨,深得帝后宠爱,蛮横霸道,谁都不敢招惹的容湛可怜? 可怜的是她凤天澜才对好不好? 虽然心中还在不停的吐槽,但是凤天澜却没有表现出来,「娘娘,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您还这么年轻,你也可以好好照顾王爷啊?」 凤天澜认为皇后的意思约莫是看自己是个大夫,所以让自己以后好生顾着容湛的身体,别让他生病。 凤天澜能够看出来,他们母子两个其实都还挺在乎对方,只是因为分离的时间太长,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感情罢了。 「我只能在一旁守护他,真正能照顾他的人唯你而已。」 纪皇后这番话,凤天澜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她紧紧的皱起了眉头,在她想要细细的分析纪皇后话里底是什么意思,却突然感觉到心口一阵闷痛。 她轻轻的晃了晃脑袋,干脆就不去想这些复杂的问题。 「娘娘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王爷的。」 得到凤天澜这个答案,纪皇后脸上的表情明显松了一些。 「澜儿,扶我起来。」 纪皇后话音落下,凤天澜连忙上前将她搀扶了起来。 于是她就这么一路搀扶着纪皇后,朝着大殿外面走了过去。 原本站在外面的父子两个看到纱幔之后,逐渐走近的身影,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厚重的纱幔被宫女缓缓的拉开,凤天澜搀扶着纪皇后,一步一步的走了出来。 皇帝的目光瞬也不瞬的落在纪皇后的身上。 就在刚刚,他突然生出了一种错觉,那就是纪皇后的眼睛好像跟平日里不一样了。 不是以前的呆板木讷,如今她那双眸子,十分清亮灵动,里面甚至还包含着许多复杂的感情。 「牡丹,你醒了?」 皇帝连忙走了过去。 纪皇后顺势屈膝,跪在地上,「臣妾见过皇上。」 皇帝连忙躬身,将右手伸了出去,准备将纪皇后搀扶起来。 可是他的手才刚刚伸到半空,突然瞧见纪皇后那双白皙细腻的手,竟主动搭上了自己的掌心。 这个动作让皇帝脸上的表情勐的僵住了,「牡丹?」 302、王爷,动心了? 302、王爷,动心了? 纪皇后缓缓的抬起头来,目光清冷的看向皇帝。 她握紧了皇帝的手,顺势借力起了身,「方才气血上涌,呕出几口黑血,澜儿给我扎过针之后,一觉醒来,我发现我竟能看见了。」 「是吗?哈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 方才原本满满的担忧瞬间变成了不敢置信的狂喜,皇帝忍不住仰天大笑了起来。 甚至于他根本就顾不得还有其他人在场,双臂一收,直接把纪皇后紧紧的抱在了自己的怀中。 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都微微的有些发颤,「太好了太好了,牡丹你终于能看见了,你知道我等这一刻等了多久吗?十年整整十年,你终于肯回到我身边了!」 要是在十年以前,自己被他这样抱着,恐怕满心除了欢喜之外,再无其他感情。 可如今…… 纪皇后脸上虽然挂着淡淡的笑容,可是只有凤天澜和容湛才看见她的笑容未达眼底,竟是带着深深的冷漠和疏离。 在场的那些宫女和太监纷纷跪地,恭喜皇帝和皇后。 却只有容湛和凤天澜两个人,他们的脸上却未曾露出丝毫惊讶之色,仿佛这一切早在他们掌握之中。 倒是凤天澜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她这一抹愁绪,容湛并没有错过。 他的视线落在凤天澜那张娇俏的小脸之上,那张小脸仿佛因为众人的恭喜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霾。 容湛的眸色突然间变得十分幽深,心底某个最深处,突然冒出了一种柔软无比的感觉。 皇后娘娘的眼疾被治好了,凤天澜的脑袋自然也就保住了。 皇帝就好像忘了先前在地牢外面说过的那番话似的,又开始大肆的褒奖凤天澜,甚至还赏给了她不少奇珍异宝。 若换做平时看到这些宝贝,凤天澜早就乐不可支了。 可今日一看到这些珠宝首饰,凤天澜的眼前总是莫名其妙的浮现出了纪皇后那张哀怨无比的脸。 便是再好的心情,也笑不出来了。 皇后娘娘就这么顺势留在了宫中,皇帝甚至没有给她回未央王府收拾细软的时间。 只安排玉姑姑把东西都收拾完整,然后送到凤朝宫来。 凤天澜站在宫门口,一步三回头。 方才皇帝那乐不可支的样子,仿佛已经急不可耐的要安排皇后给他侍寝了。 「唉……」 她长长的嘆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心情意外的沉闷。 「这条小命不是已经捡回来了吗?怎么还在这里长吁短嘆?」 一道淡淡的凉薄声线从身后传来。 凤天澜几乎不用回头就知道这声音是谁的。 她恹恹的往前走,头也没回,「王爷,你觉得皇后娘娘重新回到后宫之中会开心吗?」 凤天澜她不是圣母白莲花。 她只是在这段时间和纪皇后的相处之中,发现这位皇后娘娘似乎跟想像中的皇后有些不一样。 她善良仁慈,温柔端庄。 她所有的心思都倾覆在了自己儿子的身上,为了自己的儿子,她可以付出一切。 说到底,她就是一位再正常不过再普通不过的母亲罢了。 为了跟自己的儿子待在一起,她可以不择手段。 可是后来她这份不择手段,却因为自己而放弃了。 如果她像南照皇宫里的那些皇族那般冷血,大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 可是,她最后好像并没有做这样的选择。 莫名其妙的凤天澜竟然有了一种纪皇后,是因为她才会背叛自己的心意,留在宫中的愧疚感。 「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她并不会开心。」 容湛在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走到了凤天澜的身边,他扭头斜了自己身侧的少女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不过有件事我倒是很好奇。」 凤天澜听闻此言,停下了脚下的步子,扭头朝着容湛那边看了过去,似乎是在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容湛倾身,朝着凤天澜那边越靠越近。 那张放大的俊脸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凤天澜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抬腿后退。 可转念一想,她偏又倔强的站在原地,偏要看看这妖孽又打算做什么。 「公子欢喜不是给了你自救的机会么,为何不好好利用?」 凤天澜心里咯噔一沉:「你怎么会知道——」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突然没了声音。 自己问这个问题实在是太可笑了。 别说一个小小的邺城,恐怕在整个南照,只要有容湛想知道的事情,就永远瞒不住。 「我……」凤天澜抬头与容湛来了个四目相对。 「因为我想我娘了。」 凤天澜轻轻咬唇,目光十分复杂,「自从我爹娘失踪之后,除了相思红豆之外,再也没人真心对我。在瑾国公府里面那些人明明是我的家人,却让我尝尽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而明明只是身为我的一个病人的皇后娘娘,却是第一个给我温暖的外人……即便我知道,在手术完成之后,她是故意装瞎,我也不忍心去戳穿她。」 这个妖孽的眼睛就像是有魔力似,看着这双眼睛不知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就将自己心底最真实的话全部都说了出来。 没错,昨天晚上在地牢里面龙隐交给自己的那个小捲轴上,书写的内容正是纪皇后的眼疾其实早就已经好了,只不过她在装瞎罢了。 她得到这个消息,今日皇帝提审她的时候,她只需将这件事说出来,便能保自己一命。 可凤天澜却宁愿顶撞皇帝,也没有将纪皇后装瞎这件事捅穿…… 这才是让容湛能够对她刮目相看的地方。 「王爷?」 两个人并肩而行,凤天澜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容湛微微侧过脸去,目光淡淡的落在她娇俏的小脸之上,「嗯?」 「你说皇后娘娘留在宫中,她会开心吗?」 凤天澜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目光紧紧的跟随者容湛,似乎想要在他的表情里瞧出一些端倪。 不过很可惜,容湛整个过程中,脸上的神情并没有丝毫的变化。 他眸光轻闪,淡淡的开口,「在其位,谋其政。既然她是皇后,朝凤宫才是她真正应该呆的地方。」 「……」 凤天澜在听完这番话之后,嘴角没好气的撇了一下,心里默默的翻了一个白眼: 这个男人是不是冷血呀? 他明明就知道纪皇后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安安稳稳的守着自己的儿子过一辈子,看着他成家立业,子孙满堂,幸福安康。 凤天澜又试探性的朝着容湛那边靠了靠,「王爷,那你有没有考虑过皇后娘娘是不是愿意回去?」 容湛的步子突然停了下来。 他扭头,目光清淡的看向凤天澜,「早在你替她治疗眼疾的那日开始,你就知道,她的眼睛重见光明之日,便是她返回后宫之时。此刻又何须明知故问?」 「……」 好吧! 凤天澜抿了抿唇,没有再多说。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出了皇宫的大门。 停在宫门口的是一辆深棕色的马车,「未央」两个封金大字赫然在目。 容湛率先躬身上了马车,不过他在上去之后,并没有将车门关上。 待他落座之后,透过大喇喇敞开的车门看到了站在马车边上的凤天澜。 小丫头的目光复杂的落在自己的身上,脸上似乎出现了一丝踌躇之色。 「还愣着做什么?」 容湛开口不悦的催促了起来。 这会儿凤天澜脸上的表情倒有几分纠结,「王爷,如今皇后娘娘的眼睛已经重见光明,七日之约已经过去,按理说我应该可以回瑾国公府了吧?」 在凤天澜话音落下的那个瞬间,容湛脸上的表情明显僵了一下。 不过很快,那张俊朗无双的脸上瞬间阴云密布,就连眸子里面仿佛也蒙上了一层寒冰: 自己还当她在那里发呆,想些什么,没想到竟然是琢磨着如何才能尽快的离开未央王府。 容湛冷冷的勾起嘴角,「你不提醒本王倒是疏忽了,差点儿就叫你浑水摸鱼跟我回府了。」 「哎——」 凤天澜一听这话,瞬间就不乐意了: 这个妖孽怎么说话的? 明明就是他屡次将自己软禁在未央王府,不许自己离开。 怎么事到如今,反倒变成了自己死皮赖脸,浑水摸鱼,非要赖在未央王府一样? 「原本本王还打算看在你治好纪皇后眼疾的份上,体谅这一路路途遥远,顺道载你回瑾国公府,如今看来,你这急不可耐的样子,想必也是不在乎坐我这顺风车了吧。」 容湛懒洋洋的开口,语气中已经染上了几分寒凉,「即使如此,那你这个蠢女人就自行走回去吧!」 容湛话音刚刚落下,他广袖一挥。 原本大喇喇敞开的马车矮门,「嘭」的一声,被他的内力带的种种的关了起来。 紧接着,原本停在原地的马车,车轮滚动,徐徐启程。 直到这个时候,凤天澜才回过神来: 刚才如果自己没听错的话,容湛是说从宫门倒瑾国公府,路程遥远? 她连忙朝着四周张望了一番,发现压根儿就没有路过的马车。 303、王爷是个醋罈子 303、王爷是个醋罈子 也就是说,自己必须要靠着自己两条腿走回去? 一想到这里,凤天澜瞬间就慌了,她一把拎起裙摆,忙不迭的追了上去,「王爷,王爷,等等!」 马车徐徐往前,坐在车辕上的花公公隐隐约约听到了后面的动静。 他扭头一看,便瞧见凤天澜正气喘吁吁的跟在马车后面,一路狂奔,嘴里还不停的唿唤着容湛。 花公公知道自家王爷对凤三小姐十分特别。 平日里但凡是跟凤三小姐闹了什么矛盾,从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虽然嘴里说的话全是幸灾乐祸,但他偏偏又总是在暗地里对凤三小姐施以援手。 说起来,王爷这性子还真是够别扭的。 深谙容湛性子的花公公眼珠子转了转,连忙侧身贴近矮门,「王爷,凤三小姐跟在马车后面……」 花公公原本就是想提醒一下容湛,看他是否要停下马车,等凤天澜一併前行。 毕竟今日从未央王府出发之前,王爷还特意吩咐了后厨的那些大厨,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 这大半个月和凤天澜相处以来,花公公倒是对她的饮食习惯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王爷备的那一桌丰盛的珍馐,有一半数可都是凤三小姐最喜欢吃的。 这摆明了便是王爷开开心心准备接凤三小姐回来,共进晚餐啊! 如今花公公开这个口,只不过是给容湛一个台阶下。 岂料他的话音刚刚落下,便听到马车里面传来了一道凉薄且极其不悦的声线,「所以?」 「……」 花公公一听这声音便知不对。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却听到容湛冷冷的说道,「她喜欢跟着跑,那就让她跟着。继续往前走,不许慢下来。」 「是。」 得到了容湛的吩咐,花公公哪里还敢多问? 忙不迭瞪了那马车夫一眼,两个人眼观鼻鼻观心彻底将跟在马车后面气喘吁吁的凤天澜给无视了。 凤天澜一路小跑,分明看着容湛的马车,不过距离自己十来米远的距离,可偏偏不管她怎么跑都追不上。 他们两者之间总是恰到好处的,隔着那十几米的距离,让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马车望洋兴嘆。 她叫容湛,容湛不搭理也就罢了。 方才她明明看到花公公扭头朝着自己这边看了好几眼,可是当自己叫他的时候,他却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这个大妖孽,报復心也太强了吧!」 凤天澜跑得气喘吁吁的 这两天她在天牢里面度过,吃不好睡不好,精神头也没那么好。 如今跑出这么一段距离之后,更是气喘吁吁,提不起劲来。 于是,她干脆就放弃了想坐容湛顺风车的念头,一个人退到路边,懒洋洋的走了起来。 只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走出几米的距离,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清脆的马蹄声。 马蹄声由远而近,从疾到慢,最后竟意外的停到了自己的身边。 凤天澜诧异的扭头看了过去,却瞧见马车的矮门被人从里面推开,秦郡王那张清雅俊秀的脸就这么露了出来,「凤三小姐?」 「原来是秦郡王啊!」 凤天澜因为刚才跑得太急,这会儿不停的喘着粗气。 光洁无瑕的俏脸之上,有两抹诡异的红晕泛起,额头上也是细细密密的汗珠。 整个人看上去倒是比平日多了几分,鲜活灵动。 那双清丽的大眼睛里面仿佛盛满了星辰大海,璀璨动人。 竟是叫那秦郡王不由得,看呆了眼。 「哥?」 突然,有一只白皙的手就这么伸了出来,在自己的眼前轻轻晃了晃。 秦郡王勐地回过神来,就瞧见秦玉漱那张清丽的小脸,近在咫尺。 她瞪着一双圆熘熘的大眼睛,满脸瑕疵的看着自己,「哥,我知道,澜儿长得很好看,但是你这样目不转睛的盯着人家,是不是有点儿过了?」 「……胡说八道什么?」 秦郡王被自己的妹妹这般奚落,清俊的脸上不自然的闪过一抹红晕,他抱歉的朝着凤天澜那边笑了笑。 秦玉漱没有下车,只是掀开了车窗上的帘子,她左右张望了一番,忍不住笑出了声,「澜儿,你说我们两个人是不是太有缘分了?上次进宫的时候你被人刁难,没有轿子,跟我同乘一轿。如今你又是一人徒步出宫,从这里到瑾国公府若是靠双脚,起码得走上一个时辰,要不然我们送你吧?」 「要走一个时辰这么久?」 凤天澜一下子就傻眼了。 原本她以为从宫门到瑾国公府,说破大天去,也不过是半个时辰的脚程。 可没想到竟然要一个时辰。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秦郡王一眼,「方便吗?」 秦郡王和秦玉漱两个人是兄妹,再加上他两个都未成家,如今同乘一辆马车,倒也还算说得过去。 可凤天澜是个外人,与他们两个人同乘一辆马车,也不知会不会叫人说闲话…… 秦郡王光是看了凤天澜一眼,就知道她如此刻在担心什么。 他嘴角轻轻一勾,「方才一路出来,我在这马车里坐的腰酸背痛,这会儿正打算下去骑骑马。凤三小姐,你就上来吧,不必客气!」 凤天澜琢磨了一番: 即便是自己想要租一辆马车回府,也得走出这长长的城门再说。 从这宫门走出去还要小半个时辰,既然有人愿意捎带她一程,自然是最好的。 「那就多谢秦郡王了……」 凤天澜腼腆的笑了笑,正准备躬身上马车的时候,冷不丁听到身侧传来了一道阴冷的声线: 「好你个凤天澜,前几日才说不会始乱终弃,如今却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这熟悉的声音,让凤天澜脚下一滑,直接踩了个空。 她整个身子顺势往前一栽,眼看着就要摔倒的时候,面前突然伸出了一只大手,一把扶住了她的胳膊。 凤天澜感激不已的抬头,就瞧见秦郡王双手扶着自己,眼中带着一丝担忧,「凤三小姐,你没事吧?」 凤天澜惊魂未定,却还是挤出了一抹笑容,连忙摇头,「没事,谢谢!」 站在一旁的花公公看到这一幕之后,更觉得冷汗直冒。 这个秦郡王未免也太没有眼力劲了! 竟敢当着自家王爷的面,伸手去搀扶凤三小姐…… 花公公艰难的抬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心底开始替秦郡王默哀:秦郡王,凤三小姐,你们好自为之吧! 「凤天澜!」 果不其然,花公公心里的念头才刚刚落下,身旁就传来了容湛压抑着怒火的冰冷声音,「你聋了是不是?」 容湛就带着几分暴怒的声音,不但叫花公公傻了眼,就连秦郡王这个时候也是诧异万分: 容湛平日里在文武百官面前,素来冷静自持,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容湛这样脾气外露。 凤天澜被容湛这一声怒吼,吓了一跳,她连忙将自己的胳膊从秦郡王的手中抽脱出来,顺势往后退了几步。 不知道为什么,在对上容湛那双怒气腾腾的凤眸之后,凤天澜心里竟莫名其妙的生出了一丝心虚的感觉。 可是当她站稳之后,心底却是更加困惑: 不是,自己心虚个什么劲啊? 明明自己是被容湛那个突然出现的傢伙吓了一大跳,才会脚下踏空。 若不是秦郡王出手相助,她恐怕就要摔个狗啃食了。 该生气的人应该是自己好不好? 容湛又是在生哪门子气? 想到这里,凤天澜才皱起眉头,一脸无语的朝着容湛那边看了过去,「王爷,您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容湛那张俊脸之上阴云密布,他冷冷的开口,「我若是不回来,又怎么能亲眼看到你是如何招蜂引蝶的?」 「……王爷,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招蜂引蝶了?」 凤天澜简直气到莫名其妙。 她不好意思的朝着秦郡王笑了笑,随即气急败坏的瞪向了容湛,「明明是你刚才把我甩在宫门口的,如今秦郡王愿意将马车让出来给我坐,那是君子风度。怎么到王爷您那里就变成招蜂引蝶了?」 「好一个君子风度——」容湛说这话凉薄的朝着秦郡王那边打量了一番,不知为何,一想到方才他双手搀扶着凤天澜的样子,容湛就觉得有一股无名之火正在灼灼燃烧,「如果说你们所谓的君子风度就是两个人抱成一团,那本王今日才算是真的开了眼!」 「王爷!」 凤天澜顿时羞得一张脸通红,她高声打断了容湛的话。 这傢伙仗着自己是个王爷,就口无遮拦,简直是太过分了。 「哼!」 不知为什么被凤天澜弄发冲冠这么一吼,方才还气势汹汹的未央王殿下,冷哼了一声,傲娇的别开脸去,竟然没有再说话了。 这一幕不光是叫花公公看傻了眼,就连坐在马车里的秦郡王和秦玉漱他们两兄妹也是看到目瞪口呆。 身为邺城的王孙贵胄,只要是跟容湛打过交道的,就十分清楚,这位王爷脾气怪异,而且喜怒无常。 304、能治住容湛的,只有凤天澜 304、能治住容湛的,只有凤天澜 但凡是顶撞过容湛的人,坟头草这会儿差不多已经半米高了。 可今日他们看到的场景又是什么? 这摆明了就是一醉小情侣吃醋的时候在吵架呀! 特别是方才凤天澜气急败坏的吼了容湛,容湛虽满心不服,可却又不得不闭上嘴的样子—— 这就是一对情侣无疑了! 那日在长春殿上,所有的人都以为未央王殿下只是为了讹诈凤天澜手中那一成红利,所以才会说出以色侍人这种话来。 可如今看来,秦郡王他们兄妹两个倒是觉得,莫不是咱们得未央王殿下当真对凤三小姐有意思? 他那日在长春殿上所言看上去是个幌子,其实才是他内心真正所想? 秦郡王两兄妹原本就是一对龙凤胎,两人平日里心意相通,如今他们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两人对视一眼,脸上更是无比震惊! 「王爷,这次您真的误会了……」 就在气氛一度陷入无比尴尬境地的时候,秦玉漱这个时候弱弱的冒出了半颗脑袋,「方才是我邀请澜儿一併上马车同行的,而且这会儿我哥正打算下车骑马。我保证我哥他绝对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就在秦玉漱说完这话的时候,秦郡王淡淡的回头看了自家妹妹一眼,目光幽深,他嘴巴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可最终却依旧没能说出口。 他的沉默便代表了默认。 「玉漱,你说什么呢?王爷根本就没这个意思……」凤天澜此时此刻,只觉得无比羞恼。 人家秦郡王只不过是看到她一个弱质女流走这么远的路,看不下去,所以才会把马车让给自己。 可是这举动落到容湛的眼底,却变成了她对自己有所图。 虽然她凤天澜长相也还凑合,但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她这张脸还不至于美到,有人第一眼看到她就迷足深陷,一见钟情,对她有不轨企图的。 容湛这么一搅和,凤天澜又羞又气,恨不得直接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王爷,你倒是说句话呀……」 凤天澜没好气的瞪着容湛。 她在邺城好不容易多了一个朋友,日后定然是要常常往来的。 这样一搞,大家多尴尬? 就在凤天澜气势汹汹瞪着容湛的时候,却瞧见那妖孽脸上,十分平静,看向秦郡王的眸子里面透露着毫不掩饰的浓浓敌意。 那样子分明就是在说:「本王就是有这个意思!」 「……败给你了!」 凤天澜无语的嘀咕了一声。 今日看样子,秦玉漱这个顺风车她是坐不成了,也没脸再做了。 「那个……玉漱,秦郡王,谢谢你们的好意,下次有机会我一一定专程去你们府上拜访。」 急轰轰的说完这话,凤天澜转身便朝着容湛那边走了过去。 走到容湛的身边,她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几乎是连拖带拽的将他扯到了马车上。 马车徐徐启动,马车里凤天澜却是一脸气急败坏。 她双手环胸,气势汹汹的瞪向容湛,「王爷,你精神分裂啊?」 「嗯?」 容湛的俊眉突然皱了起来,很明显,他并不明白精神分裂这个专业的医用术语是什么意思。 「方才是你把我甩到宫门口的,如今瞧见有人愿意顺路带我一程你偏又来捣乱,说来说去你不就是看我不顺眼,想整我吗?」 凤天澜说到这里,更是一副不可理喻的样子,她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容湛的对面,双腿直接盘了起来。 那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十分无赖,「我告诉你,今日既然是你害我没办法搭顺风车,若是你今日不将我送回瑾国公府,那我就赖在这马车上不走了。」 原本还阴沉着一张脸的容湛,在听到这句话之后,那双妖冶的凤眸微微一眯,「你确定?」 哟? 威胁我? 凤天澜一听这话,干脆一双手紧紧的扣着马车壁,「如果你还是个男人的话,咱们就讲道理,不能动粗,也不许把我从马车上扔下去。」 看到凤天澜还傻傻的样子,容湛的嘴角突然勾起了一抹讥讽的弧度,「嗤,蠢货!」 凤天澜不依,「说谁呢你?」 容湛冷笑,「谁接话就说谁!」 凤天澜抠墙,「别以为你骂我几句我就会下车,我才不会中计呢。」 容湛:「……智障。」 马车一路徐徐向前,大概行进了约摸小半个时辰的时间,这才停了下来。 一直到马车停下来之后,凤天澜连忙侧身,将马车的矮窗帘子掀了起来。 不过当她看清楚他们所处的地方,竟然是未央王府的大门口时,脸色不由得变了:「王爷,怎么不是瑾国公府?」 容湛无比嫌弃的扫了她一眼,躬身推开门,径直下了马车,「本王什么时候答应过你要送你回府?」 凤天澜:「……」 对哦,这个妖孽好像从头到尾就没有答应过要送自己回府这件事。 「不送就不送,难道我不会自己租马车回去吗?」凤天澜没好气的起身,从马车上一跃而下。 她正准备转身离开,到街上去租一辆马车,可是脚下的步子还没迈开,便听到身后传来了容湛那淡淡的声音,「如果不想要你那两个小丫头,尽管走就是。」 「什么?」 凤天澜脚下的步子一顿,当她回头的时候,却发现容湛早已优雅的迈开步子,朝着未央王府走了进去。 一双清丽的大眼睛瞬间瞪得熘圆,她拎起裙摆,转身便朝着容湛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王爷,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你把我的两个丫鬟怎么了……」 等入了王府才知道,相思和红豆两个丫鬟,被玉姑姑安排在未央王府里面,安心等待。 非但没有受什么委屈,反而是好吃好喝的供着。 只不过那两个丫头实在是很担心凤天澜的安危,所以这两日是吃不好,睡不香,整个人看上去消瘦憔悴了不少。 如今看到凤天澜平安无事的回来,她们悬着的一颗心终究落回到了肚子里。 如今天色已晚,凤天澜领着两个丫鬟在玉姑姑的安排之下,干脆就在未央王府住下来,明日一早再回府也无妨。 这两日,玉姑姑对相思红豆两个丫鬟,颇多照拂。 所以这天晚上,两个小丫头便留在小筑里面,替玉姑姑打下手,一併替纪皇后收拾起细软来。 时间很快就到了第二天。 在未央王府住了大半个月的凤天澜,终于启程准备回府。 当玉姑姑将他们主僕三人送到未央王府大门口的时候,凤天澜脚下的步子却意外的顿住了,她下意识的扭头朝着身后张望了一番。 玉姑姑掩唇轻笑,她连忙开口解释道,「今日天朦朦亮,宫里就来人,宣了王爷进宫商讨青州赈灾事宜。按照惯例,王爷约摸要到下午才能回来了……」 原来是进宫议事去了…… 当凤天澜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的时候,突然俏脸莫名一红,她没好气的看了玉姑姑一眼,「玉姑姑,你没事跟我说这些做什么?说的好像我刚才是在等容湛出来送我一样。」 看着凤天澜那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玉姑姑也没有戳破,只是抿唇轻轻笑了笑,「凤三小姐误会了。王爷说她怕凤三小姐误会未央王府待客不周,所以令我在你离府之前解释一番。」 凤天澜这才理直气壮的点了点头,「既是如此,那我便先行告辞了。」 说完这话,她转身朝着马车那边走了几步,随即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停下脚步,扭头朝着玉姑姑那边看去,「玉姑姑,是不是过了今日你便要进宫服侍皇后娘娘了?」 玉姑姑点头笑了笑,「正是。」 凤天澜想了想,从自己的腰间摸出了一个十分精緻的白瓷瓶,递到了玉姑姑的手中。 「这是……」 「这是我随身携带的解毒丸,每隔七天服用一粒,可以排除身体毒素,活血化瘀,强身健体。这一瓶约摸能吃上三个月,等着东西吃完之后,玉姑姑差人到宫外招唿一声,我便再派人送去。」 看着凤天澜那清澈无比的目光,玉姑姑的心底突然涌起了一抹暖意。 凤天澜虽然没有直说,但是她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一个意思: 皇后娘娘久未呆在宫中,如今突然回去执掌凤印,恐怕会招来颇多非议与刁难。 其他的倒也就罢了,毕竟还有一个未央王替她撑腰。 明面明面上后宫的那些妃嫔怕是不敢不给她面子。 可是暗地里下毒这种事情…… 玉姑姑的脸上浮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她将解毒丸仔细的收进自己的怀里,朝着凤天澜笑道,「那我就替娘娘多谢凤三小姐了。」 打过招唿之后,凤天澜便利索的上了马车,朝着瑾国公府而去。 打从自己离开瑾国公府这大半个月以来,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不过好在她和太子殿下的婚约已经解除,如今她恢復了自由身。 俗话说得好,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305、恨毒了她 305、恨毒了她 她凤天澜在长春殿上,九死一生,即便是被关进天牢,最后也是安然无恙的走了出来,甚至还拿到了皇帝的封赏,这就证明她命不该绝。 等她回到瑾国公府之后,便安安心心的将馥郁阁经营起来,且不说做到自己娘亲那般,至少也得让惊澜阁有个安身立命之所才好。 在回程的路上,凤天澜途经馥郁阁。 她干脆叫停了马车,打算先去馥郁阁看看。 当她从侧门踏入馥郁阁的时候,远远就能看到前厅里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郁叔在得到消息之后,也是第一时间来到了偏厅。 当他看到凤天澜完好无缺,活蹦乱跳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悬着的一颗心重新落回到了肚里,「小姐,您回来了?」 「嗯。」 凤天澜点了点头,她伸长脖子,朝着前厅那边看了一眼,「那王大夫不是已经在长春殿突然暴毙了吗?馥郁阁怎么还有大夫?」 郁叔轻轻地咳了两声,这才有些不自然的开口,「自从太后寿宴之后,您就是风华公子的消息早已经在邺城传遍了。原本九芝堂那边因为折损了一名大夫,气势汹汹的到这边来算帐。后来不知他们从哪里得知风华公子便是小姐您的消息之后,再来馥郁阁,又是换了另外一张嘴脸。不但重新派了两名德高望重的大夫过来坐诊,还商量着过几日要请小姐您偶尔上九芝堂那边去坐诊……」 「嗤!」 凤天澜没好气的翻了一个白眼,「这一定又是九芝堂二当家的鬼主意,商人果然是商人,唯利是图。」 不过话说回来,正是有了那两个德高望重的大夫,才让凤天澜有闲暇之余,可以去处理自己的事情。 想到这里,她眸光微闪,沉吟了一番之后说道,「若是下回二当家若是再提及此事,你便替我转告他,让我去九芝堂那边偶尔坐诊也不是不可。但条件便是那两位德高望重的大夫得长期留在我们这里。」 「这……」郁叔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要知道,前厅那两位大夫可是九芝堂,十大名医里排名前五的。 这几日,他们到馥郁阁来坐诊,光是冲着这两块招牌,就络绎不绝的引来了不少的病患。 小姐想要将他们两个人长期留在馥郁阁坐诊,这恐怕…… 「先不管成功与否,郁叔且去试试。您可别忘了,纪皇后的眼疾是谁治好的!」 郁叔听闻这话,眼睛一亮,方才还有些犹豫不决的眼神瞬间就亮了起来,「是。」 「对了,郁叔,先前我听相思红豆说,我让你去寻找的那个黑森林已经有眉目了?」 郁叔点了点头,不过随即又皱起了眉头,「我先前曾听那位王大夫说起,他曾经去过骊山那边寻求药草。好像在那大庙附近,曾经见过有类似的黑森林出现……我原本是打算等小姐您回府之后,将这消息通知您的,可是王大夫在太后的寿宴之上反咬您一口,如今我实在是有些怀疑他的居心……」 凤天澜在听完这话之后,略微沉吟了一番:「从当初在长春殿上他们两个人的默契程度来看,那名王大夫先前与凤千语应该并不熟识,只是收了钱再替她办事罢了。」 「那小姐您的意思是……」 「他日若是要去骊山採买药材的时候,我再藉机去那边打探一番,探探虚实。」 不知道为什么,凤天澜一直对于自己做的那个怪梦、还有梦中那三番四次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黑衣少女耿耿于怀。 「也好。」郁叔点头。 其实最开始他并不支持凤天澜去骊山那边打探,因为万一如果是王大夫设下的陷阱那便是羊入虎口。 不过若是借着採买的名头,乔装打扮过去,探探虚实情况倒也无妨。 叮嘱完郁叔几句之后,凤天澜重新上了马车,回到了瑾国公府。 这大半个月以来,她住在未央王府里,虽然是锦衣玉食,高床软枕,可是总归不是自己的家,凤天澜的精神一直绷得紧紧的。 如今好容易回到了自己的惊澜阁,她的神经才算是彻彻底底的放松了下来。 在相思红豆的伺候之下,她沐浴更衣之后,正准备回寝室好好休息一番的时候,惊澜阁却迎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在相思和红豆的引领之下,率先走进来的正是二夫人。 她身着一件深紫色的长袍,那张精心装扮过的脸上,不復往日的明艷。 素来就精明的眸子里有血丝弥散,整个人倒是显得憔悴了好几分。 「澜儿。」 一看到凤天澜,二夫人的眼底,霎时间有一抹寒光一闪而过,不过随即却又立刻被隐藏在那一抹幽深的静谧之下。 她嘴角轻轻扯了扯,脸上便露出了一抹和善的笑容,「你去未央王府住了这么长的时间,总算是回来了。」 倒是凤天澜在听完二夫人的话之后,却依旧坐在位置上,一动也不动。 那张清丽无双的眼睛,十分幽静,就如同万年冰封的深潭一般里面竟有丝丝凛冽的寒意沁了出来。 在长春殿里,凤千语想要置自己于死地,谁知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自己挨了50大板。 那50大板打下来,照道理来讲,凤千语至少得在床上躺上十天半个月才能康復。 自从凤千雪入了宗门之后,就鲜少能够承欢膝下,只有凤千语能够朝夕陪伴。 所以二夫人对凤千语也是格外的宠溺,才一手造就了她今日张狂不已,蛮横嚣张的性子。 如今看来,二夫人这般憔悴约摸是因为凤千语的事情在府里受了不少的委屈和冷落。 而另一边,二夫人见凤天澜并未起身,向她见礼,而且还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不由得眼神一寒。 原本端在胸前的双手募的收紧,死死地抠住了掌心。 那力道之大,甚至连手背上的青筋都鼓了出来。 若非凤天澜,凤千语也不会在长春殿那种场合动了要置她于死地的念头。 更不会连累自己,被凤谨言责备数落。 甚至从太后寿宴之后,凤谨言便再也没有进过自己的房门半步,日日宿在书房之中。 自从嫁给凤谨言之后,她长袖善舞,端庄圆滑,不管碰到多大的事情,不说将凤谨言,玩弄于鼓掌之中,至少能够让他对自己服服帖帖。 可这一次,凤谨言却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似的,将凤千语的唐突罪过,全都算在自己身上,怪自己教导无方—— 最让二夫人无法接受的是,最近从凤谨言那边还传来了一些风言风语:有人听说凤谨言竟打算借着这件事为由头,开始动起了要纳妾的念头。 二夫人原本是不信的,可就在昨日,她亲眼瞧见,凤谨言回府的时候,与擦肩而过的一辆马车里的一个年轻女子,眉来眼去…… 这一切的一切,不都是拜凤天澜所赐吗? 如今,即便是恨不得要将凤天澜千刀万剐,可二夫人的脸上却依旧要保持着端庄慈爱的笑容,「澜儿,昨日骊山大庙那边派人送信过来。老爷子前阵子突然感染了风寒,他原本身子就不好,去过的大夫也说他恐怕是时日无多了。你医术高明,不但治好了孙丞相女儿的怪病,而且还治好了纪皇后的眼疾,这一次骊山之行,恐怕非你莫属了。」 「哦?」 凤天澜在听完这番话之后,嘴角轻轻一勾,那双清丽的眸子里面有一抹暗芒,一闪而过。 太后寿宴那日,凤千语在宫中没害成她,反而自己出了大丑,差点连命都丢了。 以二夫人疼爱凤千语的心思来看,恐怕是恨毒了她。 不过二夫人向来就是个能隐忍的。 瞧着她如今这般若无其事的过来跟跟自己说话,便知她心思有多深沉。 上次因为皇后眼疾的事情,自己没有去成骊山。 如今自己才刚刚从未央王府回来,她便开了这个口,看来,这次的骊山之行必然是兇险重重的。 见凤天澜并没有明确的表态,陪在二夫人身侧的王嬷嬷不由得有些着急,她连忙开口劝道,「三小姐,上一次中秋,就因为皇后娘娘的眼疾耽误了尽孝。如今老爷子身患重疾,你若是不去的话,传出去这话可就难听了!」 「这原本就是瑾国公府的家务事,若不是某些有心人故意为之,又怎么会传出去,而且又怎么会传得难听?」凤天澜故意顾左右而言其他,偏就是不松口,「再说了,皇后娘娘的眼疾病情危重。当初为了替娘娘治病,耽误了尽孝之事,这可是二伯父亲口应允,绝不允许有任何人在背后嚼舌根。王嬷嬷,您这个时候说这话,是在打二伯父的脸吗?」 「这……」 王嬷嬷被凤天澜堵的是哑口无言,她迅速的看了二夫人一眼。 彼时二夫人原本就有些憔悴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狰狞。 这些日子,她受的委屈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那些端庄贤淑早已经被她抛到了脑后,如今在面对凤天澜的时候,她没有横眉冷对歇斯底里已经算是保留了最大的颜面。 306、独闯龙潭虎穴 306、独闯龙潭虎穴 前尘种种,加上如今的恩怨,二夫人早已经是将凤天澜恨进了骨子里面,现在光是看着凤天澜,都觉如鲠在喉。 若此时此刻,她手里有一把刀,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前去,将凤天澜那狡猾多端的舌头给割下来。 一旁的王嬷嬷看到二夫人神情如此外露,不由暗暗伸手推了推她的胳膊。 那样子就好像是在劝她要多多忍耐,切不可泄露心中所想。 二夫人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原本紧扣着掌心的指甲,微微一松,好不容易那脸上才挤出了一抹十分僵硬的笑容,「瑾国公府最是崇尚孝道,正所谓长者为尊。王嬷嬷是个下人,这些道理她不懂,但是澜儿你应该要懂才是。总不能因为下人的几句话,你就赌气罔顾人伦孝道啊!」 凤天澜那幽深的目光就这么瞬也不瞬的落在二夫人的身上。 她的视线凌厉如刀,一眼看过来,仿佛人能够照进别人的心底。 二夫人此刻真恨不得能将她那双仿佛能够看穿别人心事的眼睛直接剜下来。 「二伯母说的是,既然是老爷子身体不适,身为晚辈,我去尽尽孝道也是理所当然。」 二夫人脸上的表情细微变化全叫凤天澜看在眼中。 漂亮的大眼睛微微眯起,她的唇瓣勾出了一抹不动声色的笑痕,随即轻灵的站了起来,「既是如此,我今晚便收拾些衣物,明日随二伯母一併前去便是。」 「这样才对嘛……」 二夫人和王嬷嬷其实早就已经猜到凤天澜不会乖乖的跟她们走,早在过来之前,她们心中就已经想好了说辞。 只不过让她们感觉到意外的是,不过只言片语,没料到竟然凤天澜就这么同意了。 王嬷嬷在看向二夫人的时候,眼神之中闪过了一抹阴寒。 「澜儿竟然如此通情达理,那你今晚就赶快去收拾,明儿一早马车便会在府门外等着。」 直到这个时候,二夫人的心情才算是稍稍变好了一些。 自从太后寿宴那日归来,这个时候只怕是她这么长一段时间以来,心情最好的一刻。 仿佛就连眉眼之中都染上了淡淡的笑容。 这笑容看上去十分的温和慈祥,只有二夫人自己心里才清楚,此时此刻,她早已将凤天然恨入了骨血: 若不是凤天澜这个贱人从中作梗,凤千语也不会…… 早就应该跟随她那对短命的父母一併死去的人,根本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 苟延残喘的活下来倒也就罢了,她竟然还敢染指太子和未央王,妄想得到那登天的富贵,那就休怪她心狠手辣了。 一想到凤千语那日归来之后跟自己说的那番话,二夫人的眼中瞬间迸射出如同毒蛇般的阴狠,那张原本还算端庄的脸,这个时候也开始变得有些狰狞和扭曲。 看到凤天澜转身去收拾衣物了,二夫人还是有些不放心她扭头看了一眼王嬷嬷,「今晚你边在这门口守着,若是她再敢使手段,你立刻向我禀告。」 「是。」 吩咐完毕之后,二夫人便转身优雅的离开,径直回到了二房这边。 凤千语这会儿正守在二房的院落门口,一看到二夫人出来,她立刻就走了过来,语气焦灼的询问,「怎么样,那个小贱人是不是不肯去?」 二夫人目光里闪过一抹阴寒,「这件事还由不得她肯不肯去。」 说到这里,二夫人皱起眉头,不悦的打量了凤千语一眼,「我先前不是说了让你别出来?若是叫大房三房的人瞧见你根本就没有挨板子,追究起来,那可是欺君之罪!」 凤千语用力的咬唇,那张姣好的脸蛋上布满了恶毒,「我一时着急,实在是坐立难安,生怕那小贱人不愿意一併前去。那贱人将我害得这么惨,不亲眼看着她死无全尸,我实在是不甘心啊,娘!」 二夫人伸手拽着凤千语,便往屋里走。 原本凤千雪沐休的时间有一个月,自太后寿宴那日之后,凤千雪突然称病说要回宗门瞧病,这一去少不得又要耽搁十天半个月,到时候回不回来还两说。 如今二夫人身边只剩下凤千语一个女儿,自然是看得十分要紧。 待她们母女二人回到房间之后,二夫人顺势将房门关上,脸上的恶毒之色再也没有任何掩饰,「娘真是后悔当初没有早些收拾的那个小贱人……便是这样,你也不会叫她刺激到作出那般蠢笨之事!如今千雪回了宗门,我身边就剩下你这么一个女儿……」 「可是……娘,难道您真的忍心让我去伺候那个该死的太监吗?」 凤千语的话音刚刚落下,她便忍不住掩面哭泣了起来。 她向来心气极高,这辈子非太子容澈不嫁。 可如今,她却被逼得去伺候一个太监,这种绝望简直要让她崩溃。 「千语别哭,一定会有办法的。」 二夫人眼神一寒,她忽然想起了太后寿宴以后发生的那一幕。 她的确一直就在筹谋,如何将凤天澜那个小贱人收拾掉。 也的确跟凤千语透露过,自己怀疑凤天澜的身份是否有假。 上一次,她之所以会安排凤天澜去骊山大庙敬孝,就是为了藉此机会除掉她,可没想到因为纪皇后的眼疾,反倒是救了她一命。 即便要杀凤天澜的事情有多么的艰难,她也从未曾想过,在太后寿宴之上闹出这种惊天的丑闻。 二夫人并没有责备凤千语太过于冲动,反而是将所有的罪责都归咎到了凤天澜的身上。 那个小贱人就是原罪,她若早早死掉,今日凤千语也不会陷入这般绝望的境地之中。 那日若不是太后身边的太监总管连大海开口求情,恐怕凤千语这会儿就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 盛宴过后,由连大海亲自行刑。 二夫人实在是放心不下,于是偷偷去到了后宫专门用来行刑的地方。 一开始二夫人还是对这个死太监心存感激,毕竟若不是他那一句话,太后又怎会饶过凤千语一条命? 后来在行刑之前,二夫人才知道那连大海之所以会替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求情,是怀着何等龌龊的心思。 他竟然提出了要凤千语和他对食的要求。 言下之意就是让凤千语跟了他这不能人道的太监,伺候他一辈子。 如果二夫人不答应的话,待会儿他便会叫那行刑的太监下狠手往死里打。 五十大板若是当真下了狠手,恐怕撑不过30大板,凤千语便皮开肉绽,一命呜唿了。 凤千语的样貌虽然不是绝美,但胜在多了几分二夫人的妖媚气息,倒也是一个精緻的人儿。 连大海原本并没有这个念头,可是后来经过一个小太监提醒,他便动了这份心思。 五十大板对于一个身强体壮的男人来说,或许养个十天半个月就好了,可是对于一个身娇体贵的女儿家来说,也有可能会要了半条命,甚至一命呜唿,也未可知。 连大海提了这个要求,二夫人几乎是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凤千语可是国公府二房的嫡出小姐,即便当不了皇后,日后嫁个皇孙贵胄,也是唾手可得,岂能被一个不能人道的太监随意糟蹋? 凤千语在听到这番话之后,更是觉得蒙受了奇耻大辱。 她顿时就开口怒骂了起来,只说自己宁可去死,也绝对不会嫁给一个太监。 那连大海在太后的身边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陪着太后从一个洗脚的丫鬟,一步一步爬到如今这个位置,他的本事绝对不能小觑。 瞧见这对母女心气如此之高,他也不着急,只妥妥的坐在主位之上,脸上带着一丝讥讽的冷笑,「既然你们这么不识相,那就给我狠狠的打!」 那行刑的太监都是连大海手下的人,得了他的命令之后,每一板子几乎都用了十成的力道。 才第一板子落下去,凤千语便惨叫哀号痛哭了起来,眼泪鼻涕瞬间花了一脸。 三五板子下去,她臀部已经开始有血丝泌出来,再这么打下去,定然皮开肉绽。 「别打了!别打了!」 二夫人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心痛欲裂。 她拼命的哀求着,可是连大海甚至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 他右臂轻轻一抬,正准备落下去的板子,瞬间僵在了半空。 连大海淡淡的看向了已经冷汗淋漓,脸色惨白的凤千语:「别打了……娘,救我!」 「凤小姐,你可想清楚了?到底愿不愿意跟洒家?」连大海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露出了得意之色,他早就算准了凤千语,胆小怕事,而且娇生惯养,若是真的挨了打,估计未必能够挺过去十板子。 「我……」 看到凤千语那惨白的脸上还出现这一丝犹豫之色,连大海干脆起身,走到了她的身边。 他伸手,轻轻的在她那娇嫩的脸蛋上抚摸着,享受着那少女肌肤特有的滑腻触感,嘴角露出了一模猥琐的笑容。 「拿开你的脏手,别碰我!」 即便是被打到几乎快要晕厥。 307、王爷和贵妃的前尘过往 307、王爷和贵妃的前尘过往 可是如今被这太监触碰,凤千语还是觉得有一种几欲作呕的感觉。 她拼命的别开脸,想要躲开这噁心的触碰,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连大海那阴恻恻的目光突然变得无比凌厉,他一把掐住了凤千语的下巴,强迫她抬头和自己对视,「你在太后的寿宴上做出此等事情,如此这般折损皇家颜面。难道你还以为在这邺城之中有哪个豪门望族敢娶你吗?洒家看上你,愿意救你一命,已经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了,还敢露出这种嫌弃的表情来?」 连大海虽然长得白净,可是手上的力道却很重,掐的凤千语痛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她看着眼前这男人,想到他的手在自己脸上触碰的感觉,噁心的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 「看样子刚才那几板子给的教训印象还不够深刻。」连大海突然松手,一把将凤千语的脸甩到了一边,扭头招唿着自己的那些手下,「继续给我打!」 「千语!」二夫人惊慌失措,想要扑上去。 可是无奈她被身侧的两个太监,左右开弓的挟持着,根本就无法靠近。 眼看着那重重地一板子就要落到凤千语的身上。 后臀处传来那尖锐的刺痛感,让凤千语害怕到浑身发抖,在万般惊恐之下,她突然屈辱的大喊出声,「别打了,我答应你!」 这句话一出,二夫人整个人如同被雷噼过一般,她不敢置信的瞪圆了双眸,「千语?」 在面对二夫人的不敢置信的语气之时,凤千语紧紧的闭紧了双眼,她没办法面对母亲的目光。 心中更是恨毒了凤天澜,今日所受之苦,全部都是因凤天澜而起。 如果太后寿宴那天凤天澜那个贱人乖乖受死,她又怎么会在南照的王孙贵胄面前出那么大的丑? 如今不仅颜面扫地,还被太后责罚。 不但太子妃的位子已经没希望了,如今就想要嫁一个位高权重的清白人家,恐怕也是个奢望。 而她却忘了:当初若不是她们处处针对凤天澜,虐待排挤她这个瑾国公府的三小姐,时至今日,也不可能沦落到如此下场。 太后说要打五十大板,这五十大板倒是确确实实的打了。 不过却只有前面几板子是真实到肉的。 剩下的四十几大板都只打在大腿处下方,听着声音响脆,可是基本上都卸了九成力道。 在五十大板打完之后,连大海给了凤千语,一瓶宫中特制的膏药回来涂抹。 如今十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她身后的伤早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 *** 距离太后寿宴过去已经整整十天时间。 皇后娘娘也于今日重新搬进了朝凤宫。 原本众人都以为,皇帝今日会宿在朝凤宫内。 可皇帝兴致沖沖的进去了之后,没多长时间,又一脸阴郁的走了出来。 原本他是气势汹汹的准备回太和宫,可是走到半路,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眉头皱得紧紧的。 随即直接折返了回去,朝着朝凤宫旁的毓秀宫走了过去。 当毓秀宫的宫女瞧见皇帝气势汹汹而来,她们纷纷跪倒在地,一时脸色各异。 要知道,自从太后寿宴以来,已经有十天时间,皇帝几乎是每个晚上都宿在了毓秀宫。 太后一直就说要皇帝雨露均沾,可皇帝却一直对柔贵妃宠爱有加。 后宫那些妃嫔对这件事情是颇多微词,可是既然是皇帝的主意,她们也不敢多言。 这一日,当皇帝进了毓秀宫之后,里面便响起了阵阵暧昧的声音。 这声音几乎持续了一个晚上,直到天边泛起了白肚皮。 这会儿,原本应该已经到了上早朝的时间,然而毓秀宫里面却依旧门窗紧闭。 叫人热血沸腾的香气,混合着沉重的龙涎香的味道,烟雾缭绕的扩散在大厅四周。 在毓秀宫偌大的前厅里面,不时有铁链哗哗作响的声音传来。 「不……不要……皇上,饶了臣妾吧!」 女人的身上未着寸缕,洁白的脚踝之上,有黑色的铁链将之紧紧捆住。 而骑坐在她身上,那个身穿明黄色龙袍的不是别人,正是当朝的皇帝。 在一番凌虐之后,他毫不犹豫的抽身而出。 他低下头,一把掐住了身下女人那白皙的脖子,眼神里面闪烁着阴森和暴虐:「贱人!」 似乎是想到了某个不堪的场景,皇帝一把将手边的鞭子扬了起来,然后重重地朝着女人雪一般的肌肤上抽了过去。 「啪!」 一声脆响,原本就满目疮痍的背上又多添了一道鲜红的血痕。 皇帝这般,似乎还是不满足,他将那长鞭浸入了一旁的盐水之中,紧接着又朝着女人的身上重抽了过去。 「啊!」 一阵声嘶力竭的悽厉惨叫,女人痛得浑身发抖,额头上有豆大的冷汗滚落。 「贱人,是不是朕满足不了你了,所以才会勾引我儿子?看到他就发蒗,嗯?」 皇帝一把攥住了女人的头髮,强迫她抬头跟自己对视。 看到女人那惊恐万分的表情,还有她身上遍布血痕,浑身青紫的样子,皇帝的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反而充满了冷漠。 这如同畜生一样,被铁链条栓着供他玩乐虐待的不是别人,正是叫整个后宫的嫔妃都万般嫉妒的柔贵妃。 「皇上,您真的误会臣妾了?!」 柔贵妃早已经痛到浑身发抖。 可是每每当她要晕厥过去的时候,皇帝便会用那沾了盐水的长鞭,狠狠的抽她,痛的她再次清醒过来。 她真的好恨,恨自己为什么要呆在这里,面对着道貌岸然的恶魔。 「你还敢狡辩?在太后寿宴上,你跟容湛眉来眼去,还有你那嫉妒的快要发疯的样子不光是朕看见了,满朝文武百官全部都看见了!」 皇帝紧紧的攥着柔贵妃的头髮,让她根本没有办法挪开视,「没错,朕当初知道你们两个郎有情妾有意,可是朕就是要纳你为妃!难不成容湛做为朕的儿子还敢反抗?整个天下莫非王土,朕想要的女人,还没有一个能逃得出朕的手掌心!容湛不是能够唿风唤雨,在南照横行霸道无所不能吗?可现在呢?他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臣服在朕身下,当他的母妃,他除了俯首称臣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皇帝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神无比的阴鸷,表情狰狞,掐着柔贵妃脖子的手也是越收越紧,身上的动作也是越发激烈。 他如同疯子一般的癫狂大笑,就连眼珠子仿佛都充满了血。 柔贵妃被他掐的几乎快要晕厥过去,因为唿吸困难,她的脸色也愈发青紫—— 直到这个时候,皇帝似乎才突然回过神来。 右手突然一松,看着逐渐恢復神智的少女,「睁开眼睛看看,上你的男人是谁!除了朕之外,你眼里心底绝对不许有别的男人!」 柔贵妃就这样双目失神的看着皇帝,眼前仿佛有阵阵浓雾在弥散: 容湛是在八岁的时候被送到海外仙山去歷练的。 那个时候她七岁。 她温文娴雅,标緻端庄。 那个时候先帝还在世,容湛也是先帝最喜欢的一个孙儿。 太子那个时候甚至还未定婚约,先帝就已经开始替容湛挑选妃子。 她何其幸运,竟然叫先帝给看中了。 先帝许诺她,等容湛16岁的时候,便亲自替两人主持婚礼。 可惜先帝的这道圣旨还没来得及颁布,变故便已经发生。 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一个道士,说容湛男生女相,生的十分妖冶魅惑,将会给南照带来灾难。 那个时候皇帝登基的时间还不久,对于这种说法十分避讳。 于是便顺应了文武百官的请命,将容湛送至海外仙山歷练,也是从那个时候,皇帝和皇后娘娘心生嫌隙。 自从先帝应允了她与容湛的婚事之后,她便一心把自己当成了容湛未过门的妻子,专心致志的陪在纪皇后的身边。 直到六年之后,先帝突然驾崩。 容湛和皇爷爷的感情素来就很好,在得到消息之后,他乔装打扮,悄悄的潜入夜城守孝。 皇帝早在容湛偷偷回京的时候就已经有所察觉。 所有皇室女眷都在宫中守丧的那天晚上,恰好也是容湛悄悄回宫的日子。 皇帝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突然出现。 在容湛藏身的偏房里面,借着酒劲将她给凌辱了。 也就是从那一日开始,她知道自己此生与容湛再无可能。 那个时候她失了清白,只能任由皇帝将自己接入宫中,成了柔贵妃…… 尽管后来她替皇上生下了一个小皇子,因为她怀孕的时候,心情郁结,导致小皇子也是体弱多病。 她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在看到容湛。 可是她万万没有料到,三年之前,容湛竟然返回了京都,还得到了帝后的宠爱。 看着丰神俊朗的他频繁的进出后宫,原本早已经枯死干涸的那颗心突然又死灰復燃。 每一次只要服侍完皇帝之后,她都会更加思念容湛。 308、未央王的正妃 308、未央王的正妃 她甚至还幻想着,或许有朝一日,等容湛继承大统之后,自己还有可能常伴他左右…… 也正是因为心底的这份畸念,才会让她在长春殿上,看到容湛如此护着凤天澜而心生嫉妒,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不知道过了多久,皇帝在一阵激烈的冲刺之后,低吼一声,偃旗息鼓。 看着面色惨然的柔贵妃,皇帝的眉眼之中有一丝报復的快意。 他抽身而退,裹着自己的黄袍,便起身毫不留恋的离开。 皇帝前脚刚刚离开,后脚负责服侍柔贵妃的杨柳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当她看到不着寸缕的柔贵妃瘫倒在地上,全身上下都是被凌虐过后的痕迹,她不由得红了眼眶: 「可怜的娘娘……若知今日会到这般地步,不如当初……」 杨柳的声音越来越弱。 她不敢再提及柔贵妃的痛脚,转身出去打了盆温水,开始替自家主子擦拭伤口。 身上的钝痛远远不及心中的屈辱和恨意来得浓烈。 清洗伤口上过药之后,柔贵妃换上了一袭玫红色的长袍,那年轻的脸上已经恢復到了平日的端庄婉约。 只不过那双清丽的眼睛里面,目光凌厉如刀。 「娘娘就算您不为自己着想,也应该为小皇子着想,奴婢斗胆劝您一句,您以后还是别见未央王了。只要您不去见未央王,皇上也就不会生气,你也不会再受这般苦……」 岂料杨柳的话还没说完,便叫柔贵妃厉声打断,「住口!」 当年的她,正是因为太顾及别人的感受,受不住家中父母的眼泪攻势才会答应嫁入宫中,可如今看来,这简直就是她这辈子犯下最大的错误。 从今天开始,她绝对不会再为别人而活,她要争取自己的幸福。 当初若不是先帝突然驾崩,自己和容湛早就已经喜结连理,儿女环绕。 如今容湛,已经年满十九,按理说早就到了应该要成家立业的年纪。 可是他却迟迟未曾娶亲,一直将未央王妃的位置空着。 这又免不得让柔贵妃心中抱有幻想,其实容湛就是因为忘不了她,所以才把未央王正妃的位置一直为她留着。 「把赵高叫进来。」 柔贵妃思衬着,眼神逐渐变得冷冽狠辣起来。 片刻之后一个,样貌清秀的太监快步走了进来。 这赵高原本就是柔妃娘娘本家的人,算得上是她的心腹。 平日里容湛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就是赵高派人在外面打探情况,然后再进宫告知柔贵妃。 赵高一看到柔贵妃,立刻屈膝跪地。 因为被皇帝折磨了差不多整整一个晚上,此时此刻,柔贵妃那张娇俏的脸上布满了疲倦。 可当她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里面却难以掩盖那阴狠厉气,「这几日,我命令你派人盯着凤天澜那个贱人,可有何动静?」 赵高沉吟片刻,便将昨夜打探来的情报,全数向柔贵妃禀告。 「骊山大庙?」 柔贵妃凌厉的眸子微微眯了眯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冷笑,「看样子在这个世界上希望那个贱人去死的人还真不少。赵高你过来……」 带赵高附耳过来,柔贵妃略微压低了嗓音,一番叮嘱安排。 *** 翌日一早。 「小姐,你当真准备跟他们去骊山大庙?」 红豆的眉心皱得紧紧的,她的声音里充满焦灼,脸上挂着浓浓的不贊同。 从刚开始她一进门的时候就瞧见凤天澜将准备好的毒粉药膏一股脑的贴身塞在自己的腰间,看样子是打算用这些药粉来防身。 听到红豆的声音之后,凤天澜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吩咐道,「红豆,你去替我收拾几件衣裳。」 「小姐,你明明就知道二夫人没安好心。她一定是在路上设了什么埋伏,这一趟凶多吉少。」 见凤天澜并没有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红豆情急之下,直接走过去,一把按住了凤天澜的手背。 「你说的这些我心里都清楚。」凤天澜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只是那笑未达眼底,带着几分凉薄。 红豆听了这番话之后更是惊讶到无以復加,「既然小姐你知道有危险,那为什么还要去?」 凤天澜垂眸继续整理自己那些特制的药粉,「在太后寿宴上闹出那么大的事情,二房肯定把这个罪责全部都算到了我的头上。即便我今日不去,日后他们还会想另外的法子来对付我。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倒不如偏向虎山行,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可是……」 红豆还有些犹豫。 这个时候,凤天澜的眼底却闪过了一抹奇异的光,「别可是了,其实我这一次顺势前往骊山,还有另外的事情要处理。」 红豆脸上划过诧异,「另外的事情?」 凤天澜点点头,从怀中摸出了那一封牛皮信封,「还记得我在祠堂里面捡到的这封信吗?再加上昨日樊叔给我的那些线索,无独有偶,一切都指向骊山大庙。与其重新找个理由前往那边引人怀疑,倒不如顺势借着这个由头去打探一番,反而更自然。」 红豆心里很清楚,如果凤天澜自己做了决定,那是任何人都没有办法改变。 「你无需担心我的安危。」她伸手在红豆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你可别忘了,未央王身上的毒还没解。他每月都要取我一次血,不会让我就这样死掉。」 凤天澜那捲翘的长睫忽闪,她突然扭头看向窗外,嘴角有一抹慧黠的笑容勾起。 红豆听完这话之后,心头一惊,几乎是下意识的朝着窗外看了过去。 在窗外,有一株偌大的榕树,枝繁叶茂。 此刻没有起风,整棵大树静悄悄的,除了不时传来的虫鸣之外,再无半点其他声音。 红豆突然之间回过神来:莫不是在那暗处有未央王殿下专门派来的暗影,一直在保护着自家小姐? 红豆微不可见的轻嘆了一口气,干脆转身就去替凤天澜收拾衣物了。 「三小姐,您的东西收拾好了吗?外面的马车已经候着了。莫要让二夫人他们等的着急了!」 今天天一亮,王嬷嬷就立刻赶来,守在这惊澜阁门口。 早先她已经催促过一遍,见凤天澜这么久还没出来,担心她会突然改变主意半路开熘,这样下去,二夫人的计划可就要泡汤,所以她再一次来到门口催促。 「来了。」红豆皱起眉头,没好气的对着外面应了一声。 她将包袱递给了凤天澜,眉目之间还是抹不掉的忧虑,「小姐,真的不用奴婢跟你一起去吗?」 「昨日二伯母可是千叮万嘱,过去尽孝不宜带丫鬟,你若跟我过去了,恐怕到时候还没对付我,却要先收拾你。」 「我……」 红豆正准备说她什么都不怕,外面又有人在开口催促,「三小姐?」 等凤天澜和红豆两个人走到门口的时候,王嬷嬷正站在院子外面,她满脸不耐烦,「三小姐,二夫人已经在外面等您半天了。」 凤天澜只是淡淡的扫了王嬷嬷一眼,她什么话也没有多说,径直朝着外面走了过去。 方才还一副盛气凌人样子的王嬷嬷在接受到凤天澜的冰冷的一眼之后,不知为何突然有一种脚底生寒的错觉。 凤天澜走出门外,发现有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停靠着。 二夫人坐在前面的马车上,而凤天澜安排的只是后面那辆马车跟随。 凤天澜也没有多说什么,径直上了后面的那辆马车。 车子徐徐启动,在前面的那辆马车上,凤千语一看到凤天澜,就恨得牙关紧咬,紧紧攥着的双手也开始微微泛白。 「冷静些。」 二夫人看到自家女儿那气急败坏的样子,十分心疼。 她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算是安抚。 「娘,那边你都安排好了吗?」凤千语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那原本郁结的愤怒,这才稍稍纾解了一些。 「放心吧,娘这一次必定让她有去无回。」二夫人在开口的时候,语气之中已经带上了几分狠厉。 骊山大庙建在骊山的半山腰上,距离邺城约摸有一个晚上的车程。 先帝在世的时候,骊山大庙作为他经常前去祭祀祈福的地方,名声大噪,也曾经算得上是显赫一时。 可自从先帝过世之后,皇帝并没有将先帝的传统延续下来,原本金碧辉煌的骊山大庙也开始逐渐有些落寞。 平日里就靠着那些香油钱维持,早已是入不敷出。 原本金碧辉煌的大庙,如今也显得有些破旧,一看就是长久未曾修葺。 也就是当初,凤老爷子罹患怪病之后,到骊山大庙来休养,筹备了银两修修补补才全是能够住些人了。 马车经过了大半天的行进,终于在天色暗下来的时候,停在了立山大庙的门口。 凤天澜顺势将矮窗上的竹帘掀起来,只见在自己不远处有一栋百年大庙,气势磅礴。 只不过因为门庭冷落,来访的香客甚少,所以显得有些萧瑟落魄。 秋风瑟瑟,不时将地上的落叶捲起。 309、传说中的恶婆婆 309、传说中的恶婆婆 等凤天澜下了马车之后,远远的便能看到大庙前面有一名小沙弥,正手持扫帚在扫着地上的落叶。 彼时二夫人也悠然的下了马车。 那小沙弥想来是认识二夫人的,一看到她,便迎了上来,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夫人,您来了?」 「嗯!」 二夫人用眼皮子挟了这小沙弥一眼,态度十分冷淡,「听说老爷子病重,本夫人特意带三小姐过来替老爷子瞧病。」 小沙弥闻言不动声色的抬头,看了二夫人身后的凤天澜一眼。 却见不远处亭亭玉立,一位身穿浅黄色长裙的少女,眉目分明,眸子灿若星辰。 小沙弥进来的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倒是第一次见到这般青葱可人,漂亮精怪的女孩,不知为何一股热意爬上了耳根。 「走吧。」 二夫人转身便朝前走去。 当凤天澜和这小沙弥擦肩而过的时候,小沙弥垂下眸子,「三小姐。」 「小师傅好!」 少女咧嘴一笑,露出几颗白净的牙齿,叫人看上去如同春风拂面。 那弯弯的眼睛里面仿若装满了漫天星辰。 小沙弥似乎没有料到,这么漂亮的姑娘竟会对自己笑,一时间竟看傻了眼。 凤天澜微微一笑,灵气逼人,「小师傅还不去带路吗?二伯母还在等着呢……」 看到凤天澜这清丽无辜的笑容,还有单纯的眼神,小沙弥的眼中突然出现了十分强烈的纠结之色。 他抿了抿唇,手中的扫帚攥紧了几分。 不过顷刻之后,他还是转过身去,走在了二夫人的前面,替他们引路。 凤天澜也没有将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她转身跟在二夫人的身后。 只不过当她经过二夫人所乘坐的马车之时,脚下的步子一顿,竟是下意识的回头多看了一眼。 她的嗅觉十分灵敏,能够分辨出来,那马车里带着一股淡淡的馨香。 那股香气十分熟悉,是凤千语身上的。 凤天澜扭过头去,目光落在二夫人渐行渐远的背影之上。 漂亮的大眼睛微微一眯,嘴角勾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看样子她今日还当真是要入龙潭虎穴了。 凤天澜跟在二夫人的身后,一路往前穿过骊山大庙的正厅,直接朝着后院专供香客住下的厢房而去。 因为自从老爷子身患怪病之后,就一直没有离开过骊山大庙,老太太为了照顾老太爷子,也一併在厢房住下,一住便是三年,从未离开。 这一路走来,不时能够碰上一两个和尚,他们步履匆匆,埋头前行。 他们的动作之快,就仿佛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着他们似的。 不知为何,从刚刚踏进寺庙的那个瞬间开始,凤天澜总觉得在暗处有一双眼睛正落在自己的身上。 那是视线着一股浓郁的不怀好意,落在她身上,让她如芒在背。 可是等她抬头去探寻的时候,却发现身侧,除了颔首匆匆而过的和尚和沙弥之外,再无其他人。 凤天澜停下脚步,皱起眉头,朝身后看去,不知为何,原本这栋恢宏磅礴的寺庙,在她看来,却好似被一种阴郁至极的气息给笼罩着,叫人有一种莫名的不安充斥在心间。 「澜儿,还愣在那里做什么?难不成要老太太等我们吗?」 身后忽然传来了二夫人不悦的声线。 凤天澜回过神来,连忙转身,低眉顺目的说道,「回二伯母话,我是第一次到这里来,觉得新奇,便多看了几眼。」 二夫人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她倒是的确该多看上几眼,要不然过了今夜,可就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走吧,替老爷子瞧完病之后,有的是时间让你看。」 二夫人淡漠的扔下了这句话,然后转身便朝着西厢房那边走了过去。 他们刚刚来到一间厢房的门口,,还没站稳,便瞧见厢房的大门打开,方才那个负责领路的小沙弥走了出来。 他多看了凤天澜一眼,随即垂下了眸子,「两位女施主,方丈正在和老夫人论法谈经,约莫还有一炷香的时间便可结束,还请两位稍等片刻。」 「知道了。」 二夫人淡淡的应了一声,那小沙弥便埋头准备离开。 不过当他走到凤天澜身边的时候,脚下的步子一顿,他抬眸多看了她一眼。 「呵!」 这个时候,站在二夫人身侧的王嬷嬷嘴角溢出了一声讥讽的冷笑,「三小姐还真是好本事,不光把太子和未央王殿下迷得团团转,就连这深山大庙里的小沙弥光是一眼便叫你勾了魂去,连路该怎么走都忘了。」 听到王嬷嬷着讥诮的声音,那小沙弥勐的回过神来,那清俊的小脸顿时涨得通红,他连忙埋下脑袋,快步疾走,想要离开这里。 他脚下的步子太过于凌乱,以至于没走几步进被脚下的树枝绊了一下,差点摔了一个狗抢食。 二夫人看着那小沙弥狼狈不堪的背影,幽深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狠厉。 「澜儿,出门在外,你代表的便是瑾国公府的门风。作为一个女子,品德端庄才是最重要的。你这样随随便便的就对一个男人笑,知道的是你和蔼好相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本就是个卖笑的。」 二夫人藉机开始训斥凤天澜,什么难听说什么。 倒是凤天澜,她的脸上一派宁静淡泊。 她垂眸轻笑着,「二伯母此话差矣,对人微笑,不过是礼节所在。」 说到这里,她幽幽的目光从王嬷嬷的身上飘过,「心中坦荡之人,看什么都是光明磊落。而心中骯脏的人看什么都是脏的……」 二夫人一听此话,脸色骤变,「凤天澜。你敢骂我?」 凤天澜的脸上顿时出现了惊慌失措之色,「二伯母何出此言,我骂的是您身边那不识好歹的嬷嬷,什么时候骂您了,莫非您也是他心中骯脏之人?」 「你……」 二夫人直接被凤天澜这番话气到七窍生烟。 广袖之下,她的手指攥紧成拳,凌厉的眸子里面是有怒火喷薄而出,那样子好像恨不得能够将凤天澜给生吞活剥了。 她还打算开口训斥,冷不丁袖口却是被人轻轻扯了扯。 二夫人扭过头去,便看到王嬷嬷暗暗摇头:这是在劝她隐忍。 二夫人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强行将她的满腔怒火给压了下去,扭头冷冷的扫了凤天澜一眼:「看你是晚辈,我懒得跟你计较这些。」 反正你也活不过今晚,现在且让你再得瑟得瑟。 凤天澜并没有错过二夫人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杀意,她恭顺的低垂眸子,安静的站在一旁等待着。 约摸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厢房里面果然传来了一阵稳健的脚步声。 很快,便有人将房门从里面一把打开。 「多谢方丈大师点拨,老身真是茅塞顿开。」 一道略显几分苍老的女声从房间里面传了出来。 「能够替老太君解惑,乃是贫僧的福分。成事在人,富贵在天,老爷子福根深种,早晚都会好转清醒的。」 一位身穿红色袈裟的老和尚,缓步走了出来。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一直走到了门口。 方丈大师一抬眼就瞧见了,站在门口候着的二夫人和凤天澜他们。 他的目光在凤天澜的身上停顿了片刻,然后伸手轻抚下巴上的银白长须,「太君,今日有客人到访,不必再送。贫僧自行离去便是。」 「文佩,赶紧送大师出去。」凤老太太手里杵着龙头拐杖,脸上笑得一派和气。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身后便出来一位五十来岁的老嬷嬷,她恭恭敬敬的将方丈送了出去。 等方丈离开之后,凤老太太这才抬眼,懒洋洋的朝着门口这边看了过来。 她的目光落在了二夫人的身上,「来了?」 二夫人连忙屈膝见礼,低眉顺目的开口,「中秋之时,家中出了不少意外,所以耽搁了过来尽孝,还望老太太切莫责备。」 老太太冷冷的盯了他一眼,「哼,家中出了不少意外?我看是我这个老婆子离开府邸太久,你们压根就把我们这两个老不死的给忘到脑袋后面去了吧?」 二夫人一听此话,惊慌不已的跪倒在地,「老太太,您若有不高兴,只管责备我便是,可千万不能诅咒您和老爷子。前两日我一得到老爷子病重的消息,便马不停蹄赶来了……」 一提起老爷子病重的事情,老太太周身的气压瞬间降到了零度。 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顿时布满戾气,「我要你马不停蹄赶来有何用?你来了老爷子就能清醒过来吗?一群不忠不义,不孝之人,少在我面前装腔作势。」 老太太精神矍铄,那张脸上虽然满是皱纹,但是依旧红光满面。 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扬,双唇薄的如同纸片一般,一看就是个能说会道,厉害的主。 饶是二夫人平日里在瑾国公府兴风作浪,如今看到老太太,却也只能是伏低做小连大气都不敢出。 任凭老太太怎么骂,她也不敢还嘴,只能乖乖的受着。 310、恶人自有恶人磨 310、恶人自有恶人磨 老太太一看到二夫人那伏低做小的样子就来气,她的龙头拐杖在地上,重重地一顿,「当初老三出事,你们大房二房想的不是派人外出寻找,反而是对老爷子处处逼迫。若不是大房,二房两兄弟,为了国公之位明争暗斗,老爷子又怎会气到卧床不起?如今跑到这里来装什么孝子贤孙?」 「老太太骂的是……」 二夫人跪在地上,早已经气到额头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偏偏碍于老太太是自己的婆婆,她根本就没有办法顶嘴。 可越是这样,二夫人却越是恨毒了凤天澜。 若不是这个小贱人,她今日又何必在这里受这番委屈? 「哼!」这会儿老太太总算是骂得舒服了一些,她抬起头来,朝着门口看了过去,「不是说带了大夫过来吗?人呢?」 老太太的话音还未落下,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凤天澜。 她甚至以为自己眼花了,可是定睛一瞧,再三确认之后,那个长相清丽,气质脱尘的少女的确是凤天澜。 看到这一幕,老太太刚刚平息下去的怒火瞬间就燃烧了起来,龙头拐杖重重地在地上一砸,扭头便朝着二夫人发难,「你是疯了不成?竟把这个丧门星给带来?是不是让她克了老三他们两口子还嫌不够,现在还把她送到这里山大庙来,想剋死老爷子和我?」 一听这话,凤天澜直接就傻眼了。 在脑海深处的记忆里,她一直就知道老太太不待见自己。 可如今,却是百闻不如一见,原来自己的奶奶竟把自己给恨毒了,甚至把儿子和媳妇失踪的意外都算到了自己的头上。 「澜儿见过老太太。」 老太太不讲道理,可是凤天澜却不能失了礼数。 她眼观鼻鼻观心,垂眸向老太太见了你。 老太太一见此景,竟是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她的拐杖照着二夫人的身上就砸了过去,「你这个天杀的,还不赶紧把这丧门星给我轰出去。看到她我就头疼,你这恶媳妇,你是不是想害死我,故意把她送过来?」 二夫人一时躲避不及,竟是生生的挨了老太太好几棍子。 凤天澜看到这一幕,更是哭笑不得: 她万万没有料到,老太太竟然怕自己怕到了这个地步。 目光流转,视线落在了狼狈不堪的二夫人身上,凤天澜突然之间觉得有些好笑: 二夫人肯定没有料到,她原本是想算计自己,可这才一露面却活生生的挨了老老太太的一顿胖揍。 「老太太,您稍安勿躁。媳妇之所以将凤天澜带来,那是因为她有的一手好医术,媳妇特意让她来给老爷子瞧病的!」 二夫人话音落下,老太太手里的动作一顿。 她浑浊的眼睛朝着凤天澜看了一眼,随即又缓慢的落到了二夫人的身上。 二夫人还打算开口解释些什么的时候,却瞧见老太太的脸色突然变得无比狰狞,手里的龙头拐杖照着她的脑袋上就砸了过去,「放你的狗屁!一个成天里就知道丢人现眼的蠢货草包,你竟然敢说是带她过来给老爷子瞧病,你说你是不是想害死老爷子?」 「咚!」 一声脆响,那拐杖不偏不倚的砸在了二夫人的额头上。 额头上瞬间鼓起了一个鸡蛋大小的肿块,二夫人更是被砸得眼冒金星,差点没直接摔在地上。 「文佩,赶紧叫人过来,把这个丧门星给我轰出去!」老太太气势恢宏的挥舞着拐杖,作势就要朝着凤天澜那边砸过去。 好在凤天澜是个机灵的主,一看到老太太这阵仗,连忙往后退了几步,堪堪躲开了那一棍子。 「是,老夫人。」文佩立刻招唿着身边那几个服侍的丫鬟婆子,一个个气势汹汹的朝着凤天澜那边沖了过去,那样子仿佛不将她赶出去,誓不罢休。 二夫人此刻两眼发黑,跌坐在地上,差点儿气都没顺过来。 如今一听说老太太非要将凤天澜赶出去,她更是急得差点没跳起来。 她费尽千辛万苦,才将凤天澜骗到这里来,若是叫老太太就这么赶回去,那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想到这里,二夫人也顾不得头上的伤口,立时站了起来,一把抱住了老太太的大腿,「老太太息怒!媳妇之所以会将凤天澜带过来,那是因为她一个月之前突然开了窍,竟然治好了纪皇后的眼疾!」 「什么?」老太太手上的动作一顿,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浑浊的眼睛看了凤天澜一眼,最后又落在了二夫人的身上。 那一瞬间的怔忡之后,她脸上的怒火燃烧得更盛,竟是抬腿一脚揣在了二夫人的心窝子上,直踹的她瘫倒在地,「放屁!凤天澜她斗大的字都不识几个,平日里除了在外面横冲直撞,闯祸之外还做过什么正事?你竟敢欺骗老身说她治好了纪皇后的眼疾,你当我是傻子吗?」 「是真的,媳妇不敢欺瞒老太太,我说的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 二夫人这个时候怄的已经能够吐出一口老血来。 这老不死的向来蛮横霸道,而且性子刁钻古怪,脾气上来了,有时候连老爷子她都敢动手。 若不是今日,她要除掉凤天澜,又岂会到这里来受这个老妖婆的气,挨这老妖婆的打? 事已至此,她决不能半途而废。 「老太太,您不妨看看如今的凤天澜,还有当初那般蠢笨憨傻之气吗?」 二夫人这番话倒是点醒了老太太。 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扭头朝着凤天澜那边看了过去。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算是真真切切的将凤天澜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身姿纤细挺拔,气质卓绝。 巴掌大的小脸上,没有脂粉香气,即便是素面朝天,也是精緻到无以伦比。 水灵灵的大眼睛,里面闪烁着慧黠的光芒。 这么一个灵气逼人的少女,有哪里能够跟之前那个花痴草包凤三联繫在一起? 一时间就连老太太心中也生出了疑窦,「你方才所说的都是真的?」 直到这个时候,二夫人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她伸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老太太,您是一品诰命夫人,媳妇怎敢欺瞒您?」 老太太的眉头越皱越紧,她转身走到了凤天澜的面前,「你二伯母方才说的可都是真的,你当真治好了纪皇后的眼疾?」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面前这个老太太看起来十分厉害,骂人也是毫不留情面。 可莫名的凤天澜在面对她的时候竟然没有那种面对二夫人时的厌恶。 可能是老太太,那耿直而暴躁的性格,让她产生了一丝好感吧。 毕竟比起那种背后捅刀子的人,这种直肠子反而更好打交道。 凤天澜低眉顺目,恭敬的开口,「回老太太话,澜儿的确是治好了纪皇后的眼疾,而且也将馥郁阁重新经营要起来。」 看到她这恭谦的态度,还有伶俐的口齿,老太太的眼中有一抹暗芒一闪而过。 她微微皱眉,沉吟了片刻之后,终于还是将龙头拐杖收了回来,「既是如此,那你们便留下来吧。」 二夫人心头一喜,还来不及开口说些什么,却瞧见老太太面色一变,脸上又是一片阴郁,「老爷子的病十分怪异,你若是瞧不好,亦或者是让老爷子的病情更加严重,我断不会饶过你,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老太太——」二夫人一听这话,瞬间就急了。 不过她的话还没说完,便接收到了老太太的一记眼刀,「我没有跟你说话。」 「……」二夫人被哽的一口气上下不得,只能愤愤不已的闭上了嘴。 倒是凤天澜在接收到了老太太的目光之后,脸上却是浮起了一抹淡淡然的笑容,「有些事情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会不会成功呢?再说了,身为孙女,既然我有这一手医术,给老爷子瞧病理应首当其冲。」 终于老太太那满是轻蔑的脸上,表情似乎出现了一丝的松动。 她冷冷的哼了一声之后,便转身回到了厢房,「文佩,给她们安排房间。」 「是。」 见老太太终于应允了这件事,二夫人忐忑不安的那颗心,总算是落回到了肚子里。 文佩领着二夫人和凤天澜朝着西厢房最里面的那几间客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二夫人并不是第一次过来,所以她熟门熟路的找到了自己的房间,便进去了。 凤天澜的房间在西厢最里面,靠着角落的位置。 文佩点着油灯,领着凤天澜进了房间。 这个客房的装潢十分朴素简单,不过到收拾的也是干干净净。 东边的墙面上有一扇窗户,打开窗户,能够看到后山的景致。 「三小姐,这里便是你的房间,你好生休息。」 文佩叮嘱完这话之后,便转身准备离开,凤天澜赶了一天的路,这个时候只觉得身上有些黏腻,「文佩姨,我想洗个澡,您能不能帮我安排一下?」 凤天澜这一声「文佩姨」叫的文佩一愣。 311、诡异的寺庙 311、诡异的寺庙 之前也不是没有瑾国公府的小姐公子过来尽孝,但是他们全部都把自己当成奴婢,颐指气使。 倒只有这位凤三小姐对自己客客气气。 文佩的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三小姐,您稍等,待会儿会有人过来安排。」 「谢谢。」 凤天澜休整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之后,果然有人过来敲门。 「叩叩叩!」 当凤天澜走过去,把门打开之后,发现出现在眼前的竟然是先前给自己引路的那个小沙弥。 「小师傅,是你?」 凤天澜主动开口打招唿,那小沙弥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子,一时间又羞得耳根一红,「女施主,我是来给你送水的。」 话音落下,身后又进来了几个身强力壮的沙弥将木桶搬了进来,又陆陆续续给木桶里填了一些热水。 一切准备好之后,小沙弥这才退到了门口。 他不敢正眼看凤天澜,在说话的时候,目光有些闪烁的落到了别处,「女施主,水已经准备好了。」 「谢谢小师傅。」 小沙弥恰好抬头,一眼就看到了凤天澜灿若夏花的笑容,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了几下。 眼看着凤天澜正准备关门,他突然急切的开口,「女施主,入夜之后,你可千万别出来。」 「嗯?」 凤天澜一时间没回过神来,她皱起眉头,好奇的看向小沙弥,「小师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沙弥目光有些慌张的朝着四周张望了一番,发现周围并没有人,这才飞快的说了一句,「反正你记得入夜之后,切不可去后山。」 急匆匆的留下这话,小沙弥转身飞也似的跑了。 凤天澜站在门口,目光复杂的落在小沙弥狂奔的背影之上。 这小师傅的话是什么意思? 沉吟了片刻之后,她便将房门关上。 她又多了个心眼,将八仙桌和椅子全都堆在了门口。 当她转身准备去关窗户的时候,却发现这窗户一打开,通向的便是后山。 从她这个位置看过去,能够看到后山不远处,竟然有一座道观。 里面灯火通明,隐隐似乎还有丝竹管弦之声传来。 「小师傅说不可以去后山,是指的那个道观吗?」 凤天澜今日赶了一天的马车,觉得身上甚是疲乏。 再加上她初来乍到,不想这么快就引出什么事端,所以,她很快就打消了去后山道观一探究竟的念头。 和上矮窗之后,凤天澜便来到了屏风后面,她一件件的褪去身上的衣衫。 带身上只剩下一件肚兜之后,这才跨进了木桶之中。 热气氤氲,这一天赶路积累下来的疲倦,在这个瞬间缓缓的消退。 凤天澜闭上了眼睛,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开始享受起这片刻的安宁。 而她不知道的事,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有几双眼睛正如同饿狼一般,死死地钉在她光洁白皙的肩膀上。 贪婪,猥亵,绽放着淫邪诡秘的光…… 正在享受着这难得的惬意的凤天澜对于这一切,并没有任何的察觉。 光洁的手臂,不时从水面下生出来,撩拨着晶莹的水花。 剔透的水珠顺着她的手臂滑落香肩,最后隐没在胸前…… 黑暗中,那贪婪的目光越来越火热,连带着唿吸也变得急促不堪…… 「不行了,老子忍不了了!」 一个声音急促的响了起来,带着无法抑制的渴望。 「再忍忍,不要打草惊蛇。」 「你看那小蹄子,一到这里面来第一件事情便是洗澡,不是勾引我们又是什么?我倒是能忍,我那小兄弟可忍不了……」 「谁说你小兄弟要忍了?随便找一个发泄发泄不就得了?这一个可不简单,你可别轻举妄动!」 「知道了,知道了,真啰嗦!」 「小浪蹄子,老子就再忍一天,明日看我怎么收拾你……」 阴暗中这诡异的对话逐渐消失。 暗处那诡秘的身影消失后不久,凤天澜也换好了衣服,从浴桶中起身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在泡澡的时候,她总是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原本她洗澡的时候都喜欢不着寸缕,但是这一次,因为出门在外,她留了一个心眼,身上穿着贴身的衣物下水。 只露出一对洁白的手臂和香肩雪背。 这一夜,她睡得倒也还算安稳。 原本她以为二夫人一定会在这晚上有所行动,可让她觉得奇怪的是,这一夜她竟然平安无事的度过了。 甚至于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而她不知道,在二夫人的房间,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致。 「轻点!」 二夫人一声怒斥,吓得王嬷嬷直接跪倒在地。 「王嬷嬷,你笨手笨脚的让我来。」凤千语从王嬷嬷的手里将药膏接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替二夫人揉着额头上的伤口,「那个老不死的也太狠毒了,竟然把娘你伤成这样!」 二夫人只要一想到今日在老太太那里受了的屈辱,顿时气得浑身发抖。 「嘭!」 她一掌拍在了身边的小矮桌上,「若不是凤天澜那个贱人,我又何必到这里来受那个老妖婆的毒打?」 凤千语闻言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娘,那是不是今晚就动手,直接将那小贱人收拾了算了?」 二夫人的右手一抬,脸上有一抹阴狠之色一闪而过,「不急。」 凤千语的脸色一下子就垮了下去,「她都把您害成这样了,你还不急?您若是在这样,不急不慌,那女儿到时候就要去宫里服侍那个老太监了!」 一提起这件事情,二夫人脸上骤然迸射出杀机,「千语,你放心,这件事一定有办法解决的。」 凤千语还打算说些什么,可是瞧见自己娘亲目光笃定,似乎胸有成竹的样子,她也不好再多问,只能憋着一口气,小心翼翼的给她上药。 「娘,既然你有安排,那我就都听您的,我倒要看看凤天澜这次是怎么死的。」 「这一次,她必定将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二夫人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无比阴狠,那样子就连日夜陪伴在她身侧的凤千语,看了都忍不住心惊胆战。 可越是这样,她心底越是暗喜,看样子凤天澜这次是在劫难逃了,也不枉她此番千里迢迢赶来,就是为了一睹她惨死的样子。 翌日。 凤天澜起了个大早,她刚刚用过早饭,便瞧见二夫人头上裹着纱布,在王嬷嬷的搀扶之下走了出来。 二夫人的脸色不太好,一看就是昨晚老太太那一棍打的厉害了。 凤天澜眼底含着一丝讥讽的笑意,走过去乖巧的见礼,「二伯母,你脑袋上的伤好些了吗?需要我给您准备一些活血化瘀的药膏吗?」 「不必了。」二夫人冷冷的开口,她没有错过凤天澜眼底的讥讽。 若之前不过是明争暗斗,那么现在,在经过凤千语的事情之后,她们两个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二夫人哪里还敢要凤天澜的活血化瘀的膏药? 她只怕她在那高药里下毒。 凤天澜知道她不会要,所以也不过是寒暄两句。 「不过就是挨了一棍子罢了,哪这么娇弱?」 老太太那不悦的声音从厢房里面传了出来。 她们纷纷回过头去,就瞧见在文佩的搀扶之下,老太太慢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二夫人看到这一幕,恨得是牙关紧咬:这个时候倒是虚弱到还要别人搀扶才能走路了,昨天打人的时候,那可是穷凶极恶,力大如牛! 自然这份吐槽她不敢说出来,屈膝乖巧的便上前给老太太见礼。 「老太太您起了?」 说着二夫人伸手就要去搀扶老太太。 可老太太却是将袖子一挥,直接拂开了她的胳膊,「你身子这么娇弱,昨天还挨了打,受了伤,我哪敢让你扶!」 二夫人脸上有些挂不住,可是却还是不得不将硬的挤出一抹笑容。 只有站在她身侧的凤天澜才能看到,她额头上的青筋早已迸射,那明显就是气急了的样子。 「丧门星,拿着你的药箱,跟我一併去看老爷子。」 老夫人眼刀在凤天澜的身上一扫而过,然后高傲的扭头朝着东厢房那边走了过去。 丧门星? 听到这个称唿,凤天澜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这个老太太嘴巴可真够歹毒的! 听说她平日里还喜欢动手打人,一看就是典型的恶婆婆。 有这么一个恶婆婆,瑾国公府能够屹立不倒这么久,看样子,老爷子上辈子一定是积了不少德。 心底默默吐槽,凤天澜还是拿着自己的药箱,乖巧的跟在老太太的身后,一併朝着东厢房而去。 当他们一行人来到东厢房的时候,凤天澜一眼就看到那个脸熟的小沙弥守在门口。 那小沙弥一抬眼,便看到了凤天澜。 不知为何,他的眼神之中竟然闪过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不过这种情绪稍纵即逝。 当凤老太太领着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小沙弥恭恭敬敬的向他们打招唿,「老太太,住持和几位长老正在里面探望老爷子。」 听了这话之后,老太太的眼中有一抹复杂之色闪过,不过随即,她咧嘴一笑,「有心了。」 312、凤老爷子的怪病 312、凤老爷子的怪病 说完这话,她便径直转身,推门走了进去。 凤天澜跟在老太太的身后,大门刚刚打开,里面便有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呛得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她的嗅觉十分灵敏,即便是在如此浓郁的药味的掩盖之下,依旧能够嗅到房间里散发出来的淡淡的霉味。 抬眼环顾四周,发现这间房子门窗紧闭。 窗棂那里已经落上了厚厚的灰尘,很显然,一年四季怕是这扇窗户都没有打开过。 在这样的环境里,久不见阳光,身体又怎么可能好得起来? 思及此处,凤天澜不由得皱起眉头,看向了凤老太太。 老太太亦步亦趋的往前走,在穿过中厅之后,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凤老爷子。 老爷子双目紧闭,脸色发青,整个人似乎已经瘦得脱了形。 那张脸上遍布皱纹,即便是睡着了,眉头也是紧紧的皱起,似乎是很不舒服的样子。 他身上还穿着之前的衣服,只不过因为他快速消瘦,那衣袍里面已经空空荡荡,仿佛只剩下一副骨架。 一看到凤老爷子,凤老太太原本稳健的步子突然变得踉跄起来。 眼泪也在这个时候喷薄而出,她跌跌撞撞的朝着床头那边扑了过去,「老头子,可怜见的……为什么病的不是我,而是你呀!」 老太太哭得几乎要晕厥过去,那伤心欲绝的样子完全就不像是假装出来的。 「老太太,你可要保重身体呀。」 就在这个时候,从侧厅那边有一道浑厚的声音传了出来。 凤天澜循着声线看了过去,在侧厅能够看到一个满面红光,精神矍铄的老和尚正屈膝盘腿,打坐念经。 在他的周围,有三个稍微年轻一点的和尚。 看上去也就二三十岁的样子。 在他们的面前摆着供品和香烛,看样子应该是在替凤老爷子祈福。 说话间,住持已经起身,缓步朝着床边走了过来,「老太爷吉人自有天相,您不需太过伤心,否则伤了自己的身子。」 老太太向来骄纵跋扈,几乎是谁的话也不听。 若是换做凤家那些晚辈来规劝,话还没说完,脑袋上恐怕就以挨了一拐杖。 可偏偏这位老住持的话音才刚刚落下,老太太的眼泪就像是被关上的水龙头,一下子就止住了。 在文佩的搀扶之下,她缓缓的坐了起来。 一手擦拭着自己的眼泪,一手紧紧的攥着凤老爷子的手,「希望真如住持所言。」 住持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鬍子,扭头朝着凤天澜这边看了过来。 再开口的时候,笑得慈眉善目,「有凤三小姐在,说不定是个转机,也未可知。」 凤老太太一听这话,眉目之中闪过一丝诧异,「住持,莫非你也听说过她?」 「说来惭愧,贫僧本不该对尘世之事如此上心。但是瑾国公府的凤三小姐治好了纪皇后的眼疾,这件事早已经传遍了整个南照,贫僧是想不知道也难。」 听到住持的话,凤老太太的目光落在了凤天澜的身上,里面充满了狐疑,「不过就是个丧门星罢了,怎么可能这么有本事?一定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 凤天澜一脸无语的看向凤老太太,这个老太太对自己好像颇多成见,从一见面就没有一句好话。 不过好在她比二夫人要走运一些,至少她还没挨打。 如今听了凤老太太说这话,凤天澜眨巴了两下眼睛,十分无辜的开口,「老太太,您说我是瞎猫也就算了。可是刚才我听您那话说的,难道纪皇后是死耗子?啧啧啧,咱们瑾国公府向来就是最守规矩,最重视礼仪道德……您这么说,怕是会替瑾国公府惹来灾祸呀!」 「你!」 凤老太太一时间被凤天澜这番话堵得哑口无言。 她的胸脯剧烈的起伏着,一看就是被气厉害了的样子。 一旁的二夫人见状,连忙上前去替老太太顺气。 不管怎么样,凤天澜这个小贱人还没死,总不能叫她先把老太太给气死了吧? 「澜儿,你怎么说话的?我让你过来是替老爷子瞧病的。老爷子的病你还没瞧,到时候可别把老太太给气病了!」二夫人骂了凤天澜两句,然后回头宽慰老太太,「老太太,澜儿说的话你可别太放在心上,她从小就口没遮拦,没有恶意。」 「哼!别碰我!」 不知道为什么,老太太似乎很不喜欢二夫人。 她才刚刚靠近一些,老太太就一把将她的胳膊给打开了,「还不是你这没用的东西!自从沐凝失踪之后,瑾国公府就交给你在打理。你就是这么管束这个丧门星的?真是没用的东西!」 「……老太太教训的是,您要打要骂媳妇都受了,可是您千万别气着自己的身体。」 看到二夫人早已气到快要吐血,可面上却不得不装作一副,乖巧顺从的样子,凤天澜心中不由冷笑:看样子他这位二伯母可是恨毒了她,否则也不会这般忍辱负重,一心想要置她于死地了。 「行了行了,住持他们还在这呢,不知道家丑不能外扬吗?也不嫌丢人现眼。」 凤老太太没好气的起了身子。 二夫人一脸无语:也不知是谁开的头,闹得这么难堪,现在反倒是责备起别人来了。 倒是那几位住持和长老,却是眼观鼻鼻观心,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丁点的变化,好像压根儿就没有将他们刚才的对话放在心上。 「丧门星,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替老爷子把脉瞧病?」 凤老太太挥舞着拐杖,朝着凤天澜那边比划着名。 「是。」凤天澜十分配合的走上前去,开始仔细的替凤老爷子检查起身体来。 这不检查则已,一检查却是教凤天澜心中暗暗吃惊。 早在出发之前,她就曾经听大伯母和二伯母在闲聊的时候说到过,瑾国公府每年都会送一大笔银子到骊山大庙来,当做供奉的香油钱。 其实说白了,这笔香油钱里面有一大部分是用来,照顾凤老爷子和凤老太太衣食起居的。 凤老太太倒是红光满面,身强体壮,看上去伙食应该还不错。 可是很明显,凤老爷子却没有这么走运。 他整个人已经是骨瘦嶙峋,形容枯藁,那张脸已经瘦到脱形,根本就看不出原来的样貌。 作为一个医生,凤天澜几乎从第一眼就可以判断出来,凤老爷子应该是长期营养不良,才会瘦成这个样子。 可是怎么会营养不良呢? 凤老太太如此厉害和嚣张的性格是绝对不可能允许别人虐待凤老爷子的。 除非—— 是她默许? 「丧门星,让你来给老爷子瞧病,你在这里发什么呆?」 看到凤天澜凝神沉思,凤老太太立刻出声咒骂了起来。 凤天澜回过神,她连忙将手搭在了奉老爷子的脉搏之上: 脉搏绵长无力。 四肢的肌肉已经开始出现了萎缩的症状…… 「凤三小姐,老爷子的情况如何了?」 住持在看到凤天澜脸上露出的凝重表情之后,忍不住开始询问。 凤天澜沉吟了片刻,随即皱起眉头,一脸迷茫的开口,「暂时还没有什么头绪。」 「什么?」凤老太太一听这话,当即气到差点跳起来。 不过她没有朝凤天澜发呢,反倒是扭头恶狠狠的瞪向了二夫人,「我早就说过,这个丧门心根本就没什么本事,你偏要把她带到这里来丢人现眼!文佩,马上叫人把这个丧门星给我打出去!」 见老夫人二话不说又要赶人,二夫人瞬间就急了。 她快步走到了凤天澜的身边,「澜儿,你连纪皇后的眼睛都能够治好,难道老爷子的风寒你就束手无策吗?」 凤天澜扭头看向了身边的住持,「住持方丈,之前是不是有大夫替老爷子瞧过病?他们留下的那些资料和药方,您能不能整理一下交给我?」 住持还没开口说话,老太太便气急败坏的要赶人,「没本事就没本事,还想在这里装模作样……打从你出生长到十二岁,我一直待在瑾国公府,可从未曾听说过你还会医术。如今不过三年时间不件,你倒是脱胎换骨了,真当我是三岁小孩这么好骗?」 看着凤老太太的样子是铁了心要将凤天澜赶走了,二夫人急得差点跳起来。 她连忙走到了方丈的身边,「住持方丈,您可是听说过凤天澜的本事的,要不然就再给他一个机会吧?」 住持听了这话之后,伸手摸了摸鬍鬚,幽深的目光,上上下下的将凤天澜打量了一遍,这才开口劝道,「老太太稍安勿躁,既然凤三小姐不远千里赶到这里来尽孝,你就再给她一个机会也无妨。」 「……」 凤老太太眉心紧皱,她就这样恨其不争的看着凤天澜。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凤天澜竟意外的从她的眼中看出了一丝焦虑。 不过很快,这一抹莫名的情绪就稍纵即逝,老太太清了清嗓子,十分嫌恶的开口,「既然如此,那我就当给住持方丈一个面子。」 313、寺庙里隐藏的秘密 313、寺庙里隐藏的秘密 「清远,你带凤三小姐去厢房那边,她要什么资料你通通都整理给她,万万不可怠慢。」 方丈大人话音落下,一直就坐在他身后打坐念经的一个和尚站了起来。 这个名叫清远的和尚,看上去三十多岁,十分沉稳的样子。 他走到凤天澜的面前,「女施主,请跟我来。」 凤天澜点了点头,然后跟着清远师傅离开了厢房。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二夫人的一颗心也落了下来,她阴沉着一张脸,眸子里面有冰冷的寒意一闪而过。 凤天澜就这么跟在清远师傅的身后,拐了几个长廊之后,来到了藏经阁边的一个小房间。 清远师傅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凤天澜正准备跨过门槛,冷不丁突然感觉到眼前一暗。 她抬眸看去,只见一个看上去而是出头的年轻和尚,正张牙舞爪的朝着自己扑了过来。 「小美人……小美人……」 凤天澜眼神一寒,她巧妙的一个侧身,堪堪的躲开了那个和尚。 那和尚扑了个空,惯性的力道让他勐的往前沖了几步,最后被门槛绊的重重摔倒在地。 凤天澜还没回过神来,便瞧见那和尚勐的坐起,竟「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哇……好疼,爹爹好疼!」 他一边哭着,嘴角和脑袋还不停的往右侧一抽一抽的。 直到这个时候,凤天澜才得空仔细的将这个年轻的小和尚打量了一番,却瞧见他的长相跟常人有异。 他的鼻子扁平,比正常人要宽一些,而且两眼之间的间距很大…… 做出来的动作也十分怪异,如果自己没推测错的话,这个小和尚好像是一名唐氏综合症的患者。 清远师傅在看到这一幕之后,连忙起身向前将这年轻的小和尚搀扶了起来,「清了,你怎么在这里?」 「美人,我要美人!」 名唤清了的和尚,有一双贼兮兮的眼睛,盯着凤天澜的目光里面充斥着贪婪和兴奋。 凤天澜被这目光看的十分不舒服,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别过脸去。 清远师傅似乎是察觉到乐清了说话十分不妥,连忙将他送了出去。 凤天澜隐约能够听到窗外,清远师傅的声音,「别闹,乖乖的回去……去找方丈师傅?」 「我不要,我就要美人!」 「乖,听话……」 他们越走越远,至于说话的声音越来越模煳,凤天澜根本就没听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凤天澜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可是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 在等待清远师傅回来的时候,凤天澜脑袋里面转的飞快,最后脑海深处竟然意外的浮现出了住持方丈的那张脸。 那眉眼她总觉得有些熟悉,好像似曾相识。 可是偏偏他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凤天澜回头一看,便瞧见了清远师傅那满是抱歉的笑容,「不好意思,凤三小姐,让你受惊了。」 凤天澜笑着摇了摇头,「住持方丈真是宅心仁厚,收留了那位小师傅。」 清远师傅的脸上表情一僵,随即不自然的笑了笑,「正是。」 有些敷衍的说完这话,他便转身去替凤天澜整理资料了。 将所有的资料都整理出来之后,他起身离开,只留凤天澜一个人在房间里面查阅。 凤天澜缓缓的翻阅着手边的药方。 在将近三年,所有的药方全部都查阅了一遍之后,她终于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推测。 眸光轻闪,似乎是在沉吟着什么。 「叩叩叩!」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了一阵极其轻微的敲门声。 「凤三小姐,你还在里面吗?」 是文佩的声音。 凤天澜连忙起身,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经微微暗了下来。 真没想到,她一查起资料来废寝忘食,竟然在这里呆了一整天的时间。 当她起身去开门的时候,看到文佩手中端着一些斋饭斋菜走了进来。 「三小姐,你中午没吃什么东西,晚上可要多吃些才好。」 文佩伸手将那些斋菜全部放到了桌面上,并且替凤天澜准备好了碗筷,「这都是我亲手在后厨里面准备的,小姐可以放心食用。」 不知为什么,凤天澜总觉得文佩这话里有话。 「那三小姐我就不打扰了,我先出去了。」文佩正准备转身离开,冷不丁右手的胳膊被人一把给握住: 「文佩姨!」 文佩脚下的步子一顿,扭头诧异的看向凤天澜,「三小姐,可还有什么吩咐?」 凤天澜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就这么看着文佩,灼灼的目光仿佛能够穿透一切,直照射到人心底去,「文佩姨,难道这三年来老太太请了这么多大夫,就没有一个人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文佩在听了这话之后,脸色明显一变。 不过很快她的表情又恢復如常,「三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是听不懂,还是不想懂?」 凤天澜此话一出,文佩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了。 她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一双眼睛里似乎透露着不敢置信,「三小姐……」 看着她这欲言又止的样子,凤天澜干脆起身走到了她的面前,「文佩姨,看你的反应,老太太应该对于老爷子的病情早就心知肚明了,难道她早就知道老爷子是中毒?」 一听到中毒两个字,文佩脸上的表情再也绷不住了。 她一把将凤天澜推到房间里面,顺势转身走到门口,左右张望了一番,发现并没有外人在,这才忙不迭将房门关上。 凤天澜眯了眯眸子,「难不成这一切都是老太太默许?」 第一次,文佩在凤天澜的面前,露出了凌厉之色,「三小姐,您可不能冤枉老太太,老太太对老爷子绝无二心。」 「我不明白……」 凤天澜还打算开口说些什么,却瞧见文佩紧紧的皱着眉头,她的双手紧紧的握住了凤天澜的,「三小姐,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希望您再也不要提及此事。」 「……」 文佩脸色凝重的将托盘收拾了一下,然后急匆匆的转身离开,那样子就好像屁股后头有什么妖魔鬼怪在追赶似的。 凤天澜循着她的脚步,走到了门口,目光沉重而复杂。 从昨日自己到骊山大庙以来,那个小沙弥种种奇怪的举动,凤天澜就隐约觉得这座大庙恐怕不像外界看的这么太平。 原本她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可今日从文佩姨的种种表现来看,事情或许比她想像中的要更加严重。 凤天澜转身走到了桌案之前,将文佩送进来的斋饭和斋菜吃了一些。 填饱肚子之后,她并没有立刻回到自己的房间,反而是去了一趟凤老爷子的房间。 西厢房那边,每隔一段距离,她就敏锐的察觉到,有几个和尚正在四周徘徊。 有洒扫的,有整理花草的,还有练功打坐的…… 这一切看上去井井有条,可是只有凤天澜才知道,这一路走来,黑暗中似乎有许多道凌厉的目光正落在自己的身上。 当她走到凤老爷子病房门口的时候,恰巧看到那位熟悉的小沙弥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女施主?!」 似乎是对于凤天澜的出现感到格外的惊讶,小沙弥错愕的看着她,「你怎么来了?」 凤天澜晃了晃手中的资料,「资料上查不出什么头绪,所以我打算过来看看。」 「可是……」小沙弥有些为难的回头,朝着房间里看了一眼。 「我不能进去吗?」 小沙弥沉默了半天,随即无比纠结的让开了一条路,「当然不是,您请进。」 凤天澜领起裙摆,转身走了进去。 她重新替凤老爷子做了一个更为详细的身体检查。 在这一次的检查中,她发现了一个十分细微的细节,那边是凤老爷子的右手食指和中指上竟然沾了一些墨汁。 可以看得出来,那墨汁在很早之前就被粘在了皮肤上,只是一直没有人发现,也没有将它清洗干净,如今已经侵入到皮肤里面。 这种墨汁是特制的上等金丝墨轩,里面有添加一些金粉作为点缀,所以写出来的字不会褪色,里面还会有淡淡的光芒散发出来…… 凤天澜在房间里呆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离开了,她能够感到,当自己提出要离开的时候,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个小沙弥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是夜。 凤天澜回到房间之后,思来想去,脑海之中一直浮现着,凤老爷子指尖上沾染的那些墨汁。 突然,脑海深处灵光一闪,她飞快的从腰间将那封牛皮信封纸给摸了出来: 「骊山语罢清宵半……」 骊山极有可能,指的就是这个骊山大庙。 至于后半句…… 凤天澜思索着,然后起身,缓步踱到了窗边。 当她走到窗户前的时候,夜已深沉,掐算着时间差不多已经将近子时。 她抬头朝着后山那边看了过去,映入眼帘的依旧是不远处的那一座道观。 314、凤天澜的死期到了 314、凤天澜的死期到了 时间已经很晚了,可是从道观那边依旧会有丝竹管弦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出来。 「都这么晚了,难道那些道士都不休息的吗?」 凤天澜低估这句话,正准备将窗户放下来的时候,脑海深处仿佛突然有一道灵光乍现。 「骊山语罢清宵半」这句诗词单从字面上可以理解成在骊山大庙,两人互诉衷肠之后发现夜已过半。 本来是用来形容热恋期间情侣两个人忘记时间,卿卿我我的场景。 可能是换到骊山大庙这个情境当中来的话…… 如果自己的推测没有出现错误的话,那这封信极有可能就是凤老爷子留下的。 一时间,凤天澜停下了关窗的动作,甚至是一把将整个窗户全数推开。 她那灼灼的目光就这么定定的落在,不远处的那个道观之上。 如今再看这句诗词,凤天澜敏锐的发现,书写这首诗词所用的正是金丝墨轩,也就是凤老爷子指尖沾染上的墨汁。 这些情况联繫到一起,凤天澜几乎可以确定凤老爷子绝对是想借这首诗向自己透露什么讯息。 胸腔里,那颗心脏突然砰砰的急促跳动了起来。 凤天澜沉吟了片刻:竟然自己占了凤天澜的身体,而且还碰到了这种事情,她就断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思及此处,凤天澜干脆从窗户那儿翻爬了出去,借着微弱的月光,她竟飞快的朝着后山的道观那边摸索了去。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隔壁房间的窗户那里有两双阴晴不定的眼睛正影在暗处,将她所有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娘,看来您推测的果然没错,凤天澜那个小贱人果然去后山了。」凤千语的脸上闪烁着跃跃欲试和兴奋。 「只要她敢去后山,那我就敢保证今夜她必定有去无回。」二夫人冷笑了一声,她缓缓的将窗户给合上,随即转身坐到了主位之上。 凤千语瞧见此景,连忙殷勤的走上前去,替二夫人斟茶倒水,「娘,这一次您真的能够确保万无一失吗?」 「哼!」 二夫人淡淡一笑,将手边的茶杯端了起来,细緻的抿了一口茶水。 「借刀杀人,这一招不仅仅是她凤天澜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太轻敌了,所以註定死无全尸。」 一边说着这话,二夫人以边叮嘱道,「千语,你坐下,你陪娘下两盘棋,等这两盘棋下完,凤天澜的死期便到了。」 「知道了,娘。」 身后发生的这一切,凤天澜并不清楚。 她借着微弱的月光,一路往前约摸行进了有小半个时辰的时间,终于摸到了道观外面。 越靠近道观,凤天澜发现问题越大。 这明明是间道观,可是里面传出来的却不是梵音。 那丝竹管弦之音,听上去暧昧无比,撩拨心弦,更像是青楼勾栏里面才有的调调。 在出发之前,凤天澜曾经了解过,在骊山大庙的后面有一座清贫的道观。 道观里面住着的都是带髮修行的道姑。 只不过大家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骊山大庙那一块,甚至连那座道观是什么时候建起来的,里面有什么时候有人进出都不曾清楚。 凤天澜摸到后门,却发现道观的后门竟然是虚掩着的。 她推开院子的后门,悄无声息的潜入柴垛堆后面。 她分明能够嗅到一丝淡淡的酒气,在院子里面扩散。 凤天澜正准备屈膝摸到窗户下面去一探究竟,这个时候,道观的大门竟然被人从里面一把给拽开了。 「隔——」 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身影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 一时间,这男人竟和凤天澜来了个四目相对。 凤天澜惊了一跳,俏脸之上,血色尽失。 就在她以为这个男人会大惊失色,开口质问的时候,却瞧见他那双迷濛的醉眼闪了闪,脸上竟突然露出了一抹下作的笑容,「哟,原来这里还藏着一个这么漂亮的小道姑呢?」 「……」 凤天澜眉头一皱,正准备往后退,就瞧见那男人张牙舞爪的朝自己扑了过来,「小美人儿,快来给爷抱抱——」 「畜生,去死吧你!」 凤天澜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一把扬起了手里的棍子,照着他的脑门上重重地敲了下去。 「咚!」 一声脆响,那男人的脑袋上瞬间被开了瓢,鲜红的血就这么滴了下来。 他眼珠子一翻,直接栽倒在门口。 很快,屋里的人似乎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扬起音调,问道,「怎么回事儿?」 凤天澜情急之下,干脆捏着鼻子,尖着嗓子回应道,「爷喝多了,让我扶着出来方便。」 屋里的人显然也喝的差不多了,醉醺醺的喊道,「真是没用,快去吧!」 凤天澜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她几乎是费尽全力才将这男人拖到了后院的柴垛子后面。 在拖拽之间,凤天澜把男人脑袋上的帽子给掀落在地,等她定睛一看,发现这男人竟然是个光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凤天澜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她垂下眸子,一把将男人的外衫往两边扒开。 眼前的一幕让她的瞳孔骤然一缩—— 她万万没有料到,这男人外面穿的虽然是普通男子的粗布麻裳,可是衣服里面裹着的却是和尚僧袍! 怎么会这样? 震惊之余,凤天澜飞快的调整了一下心情,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猫着腰,小心翼翼的朝着窗户下面摸了过去。 她捅破那层油纸之后,透过指甲盖大小的洞,往道观里面看了过去。 不看则已,这一看凤天澜恨没能直接戳瞎自己的眼睛。 只见那神圣无比的道观里面,竟然全是男男女女搂搂抱抱的场景。 道观里面点着壁炉,即便是深秋时分,里面也是热气腾腾。 那些男人身上竟全部都穿着僧袍,而那些香肩半露,身着薄纱的女子被他们抱在怀中,一个个竟然全部都梳着道姑头。 他们两两抱坐成一团,饮酒作乐,态度亲密,放浪形骸。 在前厅的正中央,甚至还有歌姬和舞姬奏乐跳舞助兴。 怎么会这样? 凤天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哪里是道观,这分明就是勾栏! 难怪她这两日一直就觉得骊山大庙里面的气氛十分古怪,万万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般隐情! 一时间,凤天澜的脑袋转的飞快: 凤老爷子那首诗里面留下的线索,极有可能就是这道观里龌龊不堪的一幕。 难不成凤老爷子就是被这些假和尚下毒所害? 凤天澜这个念头才刚刚冒出来,突然,在道观的外面竟然是轰的炸开一朵七彩的烟花。 剎那间,整个后院几乎被这烟花照耀得如同白昼。 「嘭!」 这一声巨响,瞬间将道观里那些纸醉金迷沉迷美色的人吓了一大跳。 特别是那些和尚,几乎是如同火烧屁股一般蹦了起来。 「怎么回事?外面出什么事了!」 「别喝了,赶紧去看看!」 一时间,那些男人纷纷将怀里的女人推到了一边。 一个个绑紧了腰带,从桌子下面抽出了长刀,飞快的朝着院子外面沖了过去。 「该死的!」 凤天澜是第一个回过神来的。 方才那个假和尚明明就已经被她敲得晕过去了,那又是谁在道观外面放烟花,惊动了里面的那些假和尚? 如今看到他们气势汹汹的冲出来,凤天澜几乎是令起裙摆下意识的就朝着来路狂奔。 这一次若是叫那些假和尚发现自己窥探了他们的秘密,恐怕一定会杀人灭口。 想到这些可能,凤天澜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喘,她甚至连回头张望的时间都没有,憋着一口气,拼命的往前跑。 由于事发的太过于突然,那些和尚提着刀冲出来的时候,凤天澜已经冲到了半山腰。 「你们快看,老六被人敲晕在这里了!」 人群之中,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发现了昏迷在柴垛后面的男人。 大伙纷纷朝着那边围拢了过去。 一眼就瞧见老六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头顶上被砸出了一个窟窿,头上的血差不多已经快要凝固了。 「该死的,刚才一定有人来过!」 人群之中,又冒出了一道无比慌乱的声音,「老大,现在怎么办?若是被人发现了我们的身份,到时候引来官府的人,那就彻底完了!」 被称之为老大的男人面色凝重。 他缓缓的站起身来,阴森可怖的目光朝着门口那边看了过去,突然他眼神一闪。 众人只见他阔步走到了门口,竟然在门槛那发现了一块浅黄色的布料。 很明显,这应该是方才有人匆忙离开时,不注意被划破衣上留下来的。 「这是……难道这是刚才来过的人留下的东西?」 那个被称为老大的和尚缓缓的将那一小块碎布捻了起来,然后轻轻的凑到鼻尖,深深一吸。 那股子淡淡的馨香在鼻尖萦绕开来。 一张娇俏动人的小脸突然浮现在脑海深处,和尚缓缓的睁开眼睛,里面闪烁着一抹下流猥琐而阴鸷的光芒:「我知道是谁了……」 315、半夜潜入闺房…… 315、半夜潜入闺房…… 「老大,你知道了?」 那和尚缓缓的转过身来,借着道观里映出来明晃晃的灯光,能够看清楚,他竟就是那个叫清远的和尚。 他再度将那块碎布捂在口鼻之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随即,他那双血红的眼睛勐的睁开,激动到浑身战慄,无比贪婪的开口,「我当然知道。小宝贝儿,我本来还打算留你两日再慢慢享用,可今日你却这般迫不及待的送上门来,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从西厢房那边响了起来,好一会儿之后,房间里才亮起了微弱的灯光。 几个和尚眉目凌厉,手里拿着油灯,焦灼的守在门口。 好一会儿之后,房间里面才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动静,紧接着房门被人一把打开。 只见凤天澜披着外衫,迷迷煳煳的出现在了门口。 她一睁眼,看到这么多和尚守在自己的门口,手里拿着火把,面色焦灼,目光诡异,一时间便像是受到了惊吓似得,「各位师傅,发生什么事了?」 原本气势汹汹的和尚在面对凤天澜这无辜的眼神时,一下子竟也是愣住了。 「实在是不好意思,打扰凤三小姐休息了。」 这个时候从人群的后面,有一道温醇的声线响了起来,众人纷纷侧身让出一条道来,只见那清远和尚笑意盈盈的走了过来。 他的目光上上下下的将凤天澜打量了一遍,发现她身上披着一件淡紫色的外套,那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明显就是刚刚醒过来。 在场的那些和尚看到凤天澜这般打扮之后,飞快的交流了一个眼神: 难道他们找错人了? 凤天澜没有错过他们眼神之中一闪而过的诧异和狐疑。 她眼神十分清澈且无辜,「几位师傅面色凝重,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为首的清远师傅收敛了目光,他淡淡一笑,「方才庙里闯进来一个小毛贼,偷了些东西,我们围追堵截,发现他朝着西厢房这边过来,所以想到这边来查看一番。」 凤天澜一听这话,脸上瞬间露出了惊恐无比的表情,「什么,有贼?」 一边说着,她慌忙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几位师傅赶紧进屋去检查,不然我又怎么能安心休息?」 一个和尚用眼神交流了一番,随即目光一致的看向了清远师傅。 清远师傅笑了笑,举起油灯朝着房间里面看了过去。 这客房原本就不大,里面的家具摆设也十分简单,一眼就能看到底。 清远师傅的目光在凤天澜的床头扫了一眼,随即笑道,「凤三小姐的房间一眼便能望到底,我们就不进去了,您早些休息。若是凤三小姐害怕的话,这个油灯便留在您的房间,给您照亮吧。」 说完这话,他转身朝着身后的那些和尚吩咐道,「你们几个跟我到东厢房那边再去检查一下。」 凤天澜目送他们一行人离开,直到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原本七上八下的一颗心才缓缓的落到肚中。 凤天澜转身将油灯放在桌面上,直到这个时候,她才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看来这里上大庙绝对不是长久能呆的地方,明日天一亮,她必须得想办法离开这里才行。 夜,已经越发深沉。 凤天澜安静的躺到了床上,半眯着眼睛,闭目养神。 她知道今晚必然是个不眠之夜,若自己太过于大意,定然会落到万劫不復的境地。 她就这样安静的躺在床上。 丑时刚刚过去,突然,从床脚边的木柜子后面竟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敲击声。 「砰砰砰,砰砰。」 虽然这声音十分微弱,但也足够将凤天澜仅存的那一点点瞌睡全部惊醒。 她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虽然依旧躺在床上,但是此时此刻,她几乎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床尾那张柜子上。 那敲击声长长短短,持续了大约有十几秒钟的时间,随即又沉寂了下去。 在一阵诡异的静谧之后,床脚那半人高的柜子竟突然被人从里面一把给推开了。 紧接着,一道黑色的人影竟然就这么爬了出来。 他才刚刚站稳,后面竟然又跟出来几个人。 「老大,还是你厉害!你瞧这丫头,睡得跟死猪似的,这么大的声音都没有惊动她。」 一个黑影摸索着走到了床头,他看了凤天澜一眼,脸上露出了一抹得逞的笑容。 「那是自然!我的药放在油灯之中,可是百试不爽。」 「真没想到,传说中又蠢又笨又丑的凤三小姐,竟然生的如此白嫩标志。看看她这脸,还有她身上的皮肤,比那嫩豆腐还要嫩,看了就让人心猿意马!」 后面又有一个人凑了上来,色眯眯的眼神落在凤天澜的身上,这会儿只差流哈喇子了。 这个时候,凤天澜依旧双目紧闭。 人在眼睛看不到的时候,其他的感官就会极其灵敏。 她能够嗅得出来,靠近自己的这几个人,身上都带着浓重的脂粉香气。 如果自己的推测没错的话,他们应该就是刚才在道观里寻欢作乐的那群人。 好在她刚才早就有所防备,在那群和尚离开之后,她便再折舌头底下压了一枚解毒丸。 便是这枚解毒丸的作用,没有让油灯里面的迷药将她放倒。 放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成拳,如果这个时候她还不知道这些人半夜潜到自己房中所为何事,那她可就真是蠢得没边了。 「老大,虽然这姑娘这么水灵,大家都是急性子,但是还得按照老规矩来,您先请吧!」 身边立刻有人谄媚的开始谦让了起来。 那被称之为老大的人嘴角勾出了一抹得意的冷笑,「自然是老子先来,等老子爽过了,才轮得到你们!」 这声音凤天澜认的,正是方才负责给自己送油灯的清远师傅。 凤天澜的牙关顿时紧咬,她的心中升起了一股噁心的感觉:这清远师傅,白日里仪表堂堂,温文尔雅,没想到晚上竟然会做出如此龌龊不堪的事情。 真不知在这骊山大庙后面的那座道观里,还藏着多少骯脏之事。 而且听他们刚才说对话的内容,恐怕这种事情不是他们第一次做了。 「我听邺城市井传闻,说这贱丫头极有可能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了,说不定就是被当朝太子,巧言厉色,哄骗了清白之后又抛弃了,否则也不会让她如此死缠烂打!」 嘴里说着话,清远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浓浓的失望。 他虽然阅女无数,但是昨天晚上在目睹过凤天澜沐浴的那个场景之后,他就一直念念不忘。 虽然只露出肩膀和手臂上那一丁点的肌肤,光从这一点就能够判断,这凤天澜这副身子,绝对是人间极品。 自从十年前发生那件事之后,他们不得不隐姓埋名,藏身于此。 世界那么多妙龄女子,燕瘦环肥,他们只能看着却吃不到。 后院道观里的那些女人,他们早就已经玩腻了。 再加上如今的骊山大庙逐渐破败,很少会有年轻漂亮的姑娘上来进香,像凤天澜这种极品货色,他们已经多年未曾碰过了。 早知道凤家有这么一个极品,他们早就潜回邺,一亲芳泽了,哪里还会便宜那个所谓的太子? 「老大,时间不早了,您赶紧吧!咱们几个还等着呢。」 其他几个男人也都是一副猴急猴急的样子。 在他们整个对话的过程中,凤天澜敏锐的分辨了出来:包括清远阖上在内,房间里总共来了四个人—— 四个人,自己身上的那些药粉应该还应付得来。 凤天澜正琢磨着,突然有一股浓重的体味扑鼻而来。 紧接着,她只觉得眼前突然一暗,不远处的光亮被挡住,很显然,已经是有人来到了床前。 「小宝贝,今天就让爷来好好的疼疼你。」 清远那猥琐的声音瞬间在耳畔响起,里面夹杂着急不可耐。 他抬起右手,朝着凤天澜的身上摸了过去——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原本紧闭着的双眼骤然睁开,凤天澜的眼中仿佛有刀锋射出。 清远这个时候,正琢磨着如何将凤天澜吃干抹净,右手才刚刚碰到她的衣襟。 一抬眼,猝不及防的看到凤天澜双眸圆睁,一时间被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老大,您这也太激动了吧,怎么还坐到地上去了?」 围在旁边等待着的那几个人,看到清远的反应,不由的开口打趣。 可是他们的话音还没来得及落下,便瞧见原本应该是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凤天澜,竟然就这么坐了起来,那双清丽的眸子如同覆盖了冰雪寒霜,里面有冷冷的箭射出来。 凤天澜原本就生得十分标緻,那巴掌大的脸蛋上,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冰冷的如同树梢上的月亮。 那捲翘而浓密的睫毛就像是羽毛,撩人心怀。 这种事情他们并不是第一次做了,中途也不乏有突然惊醒的女人,无一例外,全部都是惊慌失措,惊恐大骇到五官狰狞变形。 316、惊魂之夜 316、惊魂之夜 只有凤天澜一个人冷静如斯,那周身上下就好似被清冷的月光裹上了一层银色的冰霜。 看上去十分禁古欠,可却偏偏叫人生出了一种想要将之狠狠蹂躏的冲动。 在场的那些男人在看到这样的凤天澜之后,更是心神一盪,一个个眼中仿佛都能喷出火来。 「老大,你那百试不灵的药,好像对这个臭丫头没什么用啊!」 这个时候立刻有人出言讥讽。 坐在地上的清远那句话之后,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怎么可能?这么多年了,我的药还从来没有失手过。难道是这臭丫头有所防备?」 清远的话音落下,众人的目光全部都朝着桌面上那还在闪烁着的油灯那边看了过去。 「莫非时候这臭丫头早就有所察觉?」 「看样子先前在道观外面偷袭老六的人,果然就是这个臭丫头!」 这群龌龊下作之人,竟当着凤天澜的面,就这么肆无忌惮的对话起来,好像压根儿就没把她放在眼里。 凤天澜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半夜钻进自己房间的这些几个男人竟然全部都剃着光头。 想来这些人的身份肯定十分复杂,他们借着出家的名义躲藏在这,说不定身上还背负着须许多性命。 彼时,清远的目光落在凤天澜的身上,里面有危险的光芒在闪烁。 「小贱人,你以为凭你这点手段就想吓唬老子?」清远方才因为凤天澜的原因,在这些手下面前丢了脸,一时间觉得有些恼羞成怒。 那张原本看上去有些和善的脸突然之间变得无比狰狞,他转身扑上去就要去撕凤天澜的衣服。 看到他这个动作,另外几个跟在他身后的男人一个个也笑得一脸猥琐,纷纷围了上来,「以前那些女人都没有知觉,玩起来真没意思,如今醒了更好。咱们哥几个就喜欢看那她们斯底里挣扎,害怕却又跑不出我们手掌心的样子!」 那清远指当凤天澜,是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压根就没有什么防备。 他的手还没触到凤天澜的衣襟,突然瞧见那贱丫头掌心一朝着自己的面门一挥。 紧接着,他便不知道被什么粉末迷了眼睛。 「啊!」 紧接着,一阵尖锐的刺痛从左眼内炸裂开去。 清远一声哀嚎,整个人勐的后退了好几步。 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脸有些不对劲,他伸手下意识的朝着左眼一摸,竟是满手满脸的血。 他连忙抬头朝着凤天澜的方向看去。 便瞧见那看似无比柔弱的女子,正防备得半蹲在床上,右手紧紧的攥着一根簪子。 那簪子上布满了鲜血,甚至还有一丝皮肉挂在上面。 而他整张脸上就只剩下一只右眼,左眼的眼珠都已经被银簪刺穿,完全看不见了。 「啊,我的眼睛!」 清远一声惨叫,勐的往后一栽。 「大哥!!」 旁边的人完全就没有料到这个突然的变故。 他们瞪圆了双眼,如同疯了一般朝着凤天澜那边扑了过去,「贱丫头,你竟敢如此伤我大哥!」 凤天澜防备的往后退了小半步,那嘴角勾出了一抹讥讽的冷笑: 这群人果然是疯了。 半夜潜到自己房间,企图对自己行不轨之事,他没有直接一簪子插上他的天灵盖,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竟然还有脸来质问自己,为什么敢如此伤他? 这些人果然是人面兽心的畜生。 那些人朝着凤天澜那边蜂拥而上,压根就没有注意到此时躺在地上的清远,他的眼睛受伤的位置已经开始变得青紫发黑。 鼻孔和嘴巴里面不时的有血喷溅出来,而且那血竟然还是黑色…… 那几个人试图朝着凤天澜身上扑过去,但是就他们几个凤天澜还没有放在眼里。 只见她素手一扬,原本藏在指尖的毒粉瞬时被撒了出去。 那几个男人一时不防,将的毒粉吸入体内,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你……你用的什么妖法?」 这几个人最开始压根就没把凤天澜当一回事。 只当凤天澜吸入了藏在油灯里面的迷药,可以任凭他们为所欲为。 即便是第二天,当她清醒过来,发现身体有什么异样,她也根本没有证据,就算是告官也告不到他们的身上来。 可这一次,他们明显就是轻敌了。 他们早就对于凤天澜在邺城的种种行为有所耳闻,就应该对她有所防备。 彼时,躺到在地上的那几个人心中后悔不迭,早知道方才清远提出要过来的时候,他们就不应该来趟这趟浑水。 凤天澜这个小贱人,心狠手辣,而且诡计多端。 在长春殿上,王大夫反咬他一口,却突然暴毙,死于非命。 如果他们没有猜错的话,一定是凤天澜这个小贱人动的手。 杀一个人和杀几个人又有什么区别? 难保她方才觉得自己受辱,一时恼怒之下,将他们几个人全部都杀光。 想到这里,其中已经有一个人开始跪地求饶,「三小姐,您就大人有大量饶了我们吧?我们、我们也是被清远骗来的,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凤天澜在听完这话之后,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微微一眯,她干净利落的从床上站起身来。 她的动作优雅无比,径直走到了清远的身边。 清冷的视线从他身上淡淡扫过,陡然厉声回头道,「说,谁派你们来的?」 开口说话的那人排行老三,在听到凤天澜的质问之后,他眼神有些闪烁,「凤三小姐,真的没有人派我们来。就是清远师傅对您起了邪念,我们只不过是顺路跟来看看。您就饶了我们吧?」 「顺路跟来看看,你真当我是傻子?」 凤天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从怀中拿出一个十分精緻的小瓷瓶。 慢条斯理的将瓷瓶打开,从里面倒出一滴紫红色的液体滴落在老三的手背上。 顿时,只听见「滋滋」一阵细响,竟有一阵青烟从他手背上冒了出来。 那液体所到之处皮肉均被腐蚀,甚至还起了白色的泡沫。 不过片刻,他整个右手的手背上就只剩下几根白骨。 而且那伤口甚至还有往手腕上扩散的趋势。 「啊啊啊——」 在一阵无比悽厉的惨叫声之后,老三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他疼得脸色惨白,全身发抖,看上去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 其他两个人一看到这个场景,吓得全身如筛糠。 彼时,凤天澜的脸上已经浮现出一抹不耐烦。 她冷漠的转过身去,葱白的指尖把玩着那个翠绿的小瓷瓶,慵懒的开口,「是不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要不然让你们每个人都尝尝这滋味?」 老三这个时候已然疼得晕厥了过去,剩下那两个人看到凤天澜笑的露出一口白牙,更是惊恐到牙根都在打颤,「凤、凤三小姐,您想知道什么?我们,我们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求你饶我们一命……」 凤天澜嘴角冷冷的一勾,「道观里的那些道姑是什么人?」 剩下的两个人看了老三一眼,只觉得他的样子实在是太悽惨,这个时候哪里还敢说谎? 凤天澜一开口,他们就跟倒豆子似的,将实情全部都说了出来,「凤三小姐,道观里的那些女人不是真正的道姑,是清远师傅专门用来供他儿子玩乐消遣的女人。」 「那些女人是什么身份?你们又是什么身份?二夫人将我诓到这里来,莫不是她和你们在密谋着什么?」 听到凤天澜此番询问,那两个人突然无比心虚的交换了一个眼神,最后竟死死的咬住了牙根,没有再开口多说一个字。 不知为何,凤天澜只觉得他们刚才交换的那个眼神无比诡异。 一时间,她心中也是暗暗一惊: 看样子这里山大庙里果真藏着见不得人的秘密。 而且这个秘密,极有可能比自己想像的要严重许多。 在长春殿上,凤千语差点丧命,以二夫人疼爱凤千语的程度来说,想必这个针对自己的阴谋也极其恶毒。 就在凤天澜思忖着的时候,她突然敏锐的感觉到身后有一股极其寒凉的阴鸷勐然袭来,竟是让她背后的寒毛都倒竖了起来。 不好,身后有人! 被放倒在地上的两个人在看到凤天澜身后出现的那个人影之后,脸上顿时露出了狂喜之色。 凤天澜只觉得心神一凛,几乎是在同一个瞬间,一道无比刚劲的掌风唿啸而至。 凤天澜甚至来不及回头,她本能的往前一扑,然后一个干净利落的翻滚,躲到了一边。 「轰!」 只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背后袭来的那一掌陡然落空,深深的砸在对面的墙上,凤天澜抬头看去,原本完整无缺的墙上直接被打出了碗口大小的一个坑。 凤天澜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坑上,顿时心惊肉跳: 幸亏刚才她反应及时,如果那一掌她没有躲开的话,恐怕只会是当场毙命的下场。 一时间她只觉的后嵴发寒! 317、见色起意的假和尚 317、见色起意的假和尚 凤天澜万万没有料到,在这寺庙里面,竟然还有这样深藏不露的高手。 当凤天澜回头看过去的时候,却看到了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那人长着一个扁平的大鼻子,两眼之间,间宽四指,一副憨憨傻傻的样子,这会正盯着自己,面上挂着诡秘的笑,嘴角还不停有哈喇子流出来。 这不是昨天白日里那个企图轻薄自己的唐氏综合症患者……清了吗? 凤天澜的目光在四周飞快的扫视了一遍,这个房间除了地上被放倒的那几个人之外,再无其他。 难道刚才那力道十足的一掌竟然是他打出来的? 就在凤天澜惊疑不定的时候,躺在地上的那两个人却是欣喜若狂。 他们一改方才低声下气,声泪俱下的样子,「傻子、傻子,她杀了你大哥,快点打死她!」 清了仿佛听不懂那些人在说什么,他只是傻呵呵的笑着。 那双无神的眼睛只有在看到凤天澜的时候,才会闪烁着贪婪而嗜血的光芒,「小媳妇……」 说着这话,清了作势就朝着凤天澜身上扑了过去。 凤天澜连忙侧身一让,清了刚才那一声小媳妇,让她狐疑的皱起了眉头。 她这一躲,成功的激怒了清了。 原本贪婪嗜血的眼睛里,瞬间有熊熊怒火燃烧起来。 他单手抄起身边的桌子,就朝着凤天澜砸了过去,「臭女人,打死你!」 凤天澜飞快的往旁边一躲,那张桌子就砸在她身后不到半米的位置。 见凤天澜一而再再而三的躲避,清了这个时候就像是发了狂似得理智全失,看向她的眼神之中,仿佛都染上了血色。 「不听话,杀了你,打死你!」 清了纵身一跃,勐的朝着凤天澜沖了过去。 凝满内力的右手一挥,又是一掌。 凤天澜几乎是拼尽全力往旁边一扑,躲在了柜子边上。 「轰!」 又是一阵轰鸣,身后的柜子直接被清了的内力震得七零八落,那些如雪般的碎片砸在躺在地上的那两个人身上,痛的他们嗷嗷大叫。 看到这一幕,凤天澜心中惊骇不已:清了不过就是个傻子罢了,他怎么会有这么雄厚的内力? 频频闪躲的凤天澜,这个时候已经出现了体力不支的状况,可是清了那个傻子,却好像是不知疲倦一样。 他发现凤天澜的身形逐渐慢下来,便抓住机会沖了上去,一把揪住了她的胳膊,空出来的右手作势就要去撕扯她的衣服。 凤天澜气到七窍生烟,她拼命的想要挣扎,可是在力大如牛的清了跟前,根本就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那钢筋一般的大手握着自己的肩膀,就好像长在身上似得的怎么甩都甩不掉。 「刺啦!」 一阵裂帛的声音之后,凤天澜右边的袖子竟然直接被扯断。 她手上一大片雪白的肌肤,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 「嗷呜,吼吼——」 清了在看到凤天澜暴露在空气中的右臂之后,眼睛里顿时有血光迸出。 他兴奋无比的嚎叫了一声,右手一声就要去拽凤天澜的裙子。 凤天澜大惊之下,也顾不得其他,张嘴就朝着他的胳膊上用力的咬了下去。 「啊!」 清了吃痛的怪叫一声,双臂一挥,一巴掌打在凤天澜的脸上,直接将她打翻在地。 清了下手根本没清没轻重,这一巴掌只打得凤天澜头晕眼花。 右脸飞快的肿了起来,嘴角也密出了血丝。 清了看着自己右臂差点被咬出血来的齿痕,痛到五官扭曲。 凤天澜这样的举动,彻底激怒了他,他整个人像是突然之间就发了狂似得直接沖了过去,一把掐住了她的下颌。 那力道之大,就好像是要生生将她下颌给捏碎一般。 「唔……」 若自己的下颌骨当真被这傻子给捏碎,恐怕接下来他肯定就会来要自己的命。 想到这里,凤天澜心中更是无比焦灼,她强忍着下颌处传来的剧痛。 突然,脑海之中竟是灵光一闪。 耳边竟然响起了容湛在未央王府里跟自己说过的话:「玄衣花被困于你的丹田,早已经和你融为一体。玄衣花绝非普通的花木,它有灵性。你生它生,你亡她亡。当你遇到危难,只需气沉丹田——」 气沉丹田…… 凤天澜此刻也来不及多想,她趁着清了发狂的瞬间,右手一翻,先前那只扎破清远眼球的簪子就这么被攥在掌心。 她目光冷凝,骤然抬手,勐的朝着清了脖子上的大动脉扎了过去。 在她挥手的那个瞬间,竟然好似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丹田突然腾升至掌心。 她右手一挥,便瞧见有一道白色的寒芒,一闪而过。 倾刻间,那银簪上竟好像染上了铺天盖地的杀气,旁人看来,凤天澜手中握着的根本就不是一枚普通的银簪,而是一件能够让天地都为之色变的神兵利器! 原本紧紧贴着自己下颌的手突然一松,凤天澜几乎是下意识的往后一退。 「噗嗤——」 就在这个瞬间,她的面前竟有铺天盖地的血雾喷薄开来。 接着便听到咚的一声脆响,似乎有什么硬物砸落在地。 那东西咕噜咕噜的滚了几圈,最终停在了其他几个假和尚的面前。 剎那间,原本杀气瀰漫的房间里,顿时安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响声。 那瘫坐在地上的几个男子在看清楚那东西竟是清了的头颅的时候,顿时撕心裂肺的惨叫出声,「啊,杀人啦,杀人啦!」 这个时候凤天澜压根就不担心这些人的叫声会引来其他人。 在他们施暴的时候,他们也会担心将其他的房客吸引过来,所以应该早就有所准备。 只是,在看到清了双目圆睁的脑袋之后,凤天澜心中也是大骇。 她低头扫了一眼手中的银簪,只见上面布满血迹。 从外形上来看,压根儿就是一根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簪子而已…… 可刚才自己手腕处仿佛蕴藏了无穷无尽的力量。 自己不过是振臂一挥,竟如同掌心藏着利刃,直接将清了的脑袋给砍了下来。 难道当真是自己体内的玄衣花起了作用? 凤天澜来不及再去思忖什么,她缓缓的站了起来。 那清丽的眸子里面有寒光乍现,「如果你们不想和他们两个的下场一样,最好把嘴巴给我闭紧一点。」 凤天澜的话音刚刚落下,方才还歇斯底里惨叫的那两个人,瞬间如同被割了舌头一般安静了下来。 这一刻,他们看向凤天澜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惊恐和畏惧,那样子就好像是看到了从地狱而来的死神。 「我再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若你们再不说实话的话,就休怪我不客气。」 凤天澜步步逼近,手中的银簪逐渐紧握,上面还有鲜红的血一滴一滴的往下坠落。 方才她被清了那个疯子伤的有些厉害,这会儿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就连开口说话似乎也有些困难。 她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凤三小姐饶命,我说,我说。」 其中一个看上去年龄稍长的男子开口说道,「其实……其实清了是方丈大师的三儿子,如今已经二十多岁,早就到了应该婚配的年纪。这阵子,方丈大师一直在替他物色人选,谁知道二夫人便带着三小姐您来了……」 一听这话,凤天澜几乎气到全身发抖。 看样子二夫人其实早就已经知道这寺庙之中的问题,不过她却一直隐瞒着。 这一次,甚至想借刀杀人,将自己推入这个火坑之中。 想让自己嫁给这么兇残的一个傻子,这二伯母的心肠还真够歹毒的。 盛怒之下,凤天澜四周迸射出一种极其阴冷的寒冰。 她全身上下散发着的巨大压力,给人一种如同泰山压顶般的压迫感,原本还瘫倒在地上的两个假和尚吓得瑟瑟发抖。 一开始凤天澜认为二房欺压自己,不过是宅内的斗争,可如今得知事情的真相之后,她到底还是动了杀心。 在这个世道里,果然最不能留存的感情就是妇人之仁。 对于这种一心想要置你于死地的人,若是一时心软手下留情,日后便会成为心腹大患。 今日若非她早有防备,恐怕已经被油灯里的迷药迷倒,任这几个禽兽凌辱了。 就算到明日,她醒了之后发现事情不对,却也无能为力,因为她甚至连施暴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自穿越而来至今,凤天澜还从来没有气愤如斯。 她阔步走了过去,一脚踩住了方才开口说话的那个男人的脑袋,横眉冷对,厉声责问,「说!柜子里面的密道通向哪里?这种龌龊下作的事情,你们到底做了多少回了?」 「啊!三小姐饶命啊!」那男子瘫倒在地。 凤天澜是个女子,即便是她这一脚力道并不大,也足够将他吓破胆了。 「这密道……这密道通往后面的道观。西厢房总共有三个厢房,里面都有密道。每一次有年轻貌美的女香客到骊山来上香,都会安排她们在这三间房里住下。」 318、禽兽不如的东西 318、禽兽不如的东西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凤天澜在听完这话之后,只觉得眼角一抽他的脑海之中突然有一个惊悚的念头冒了出来。 「因为……因为……」 他们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结结巴巴的脸上出现了惊恐无比的表情。 「不说是不是?」 凤天澜柳眉一吊,右手的簪子用力往下一刺,深深的扎入那男子的肩膀,寸寸没入皮肉,痛的那男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出声。 「是方丈师傅要替自己的三个儿子找女人,他们身份特殊,没办法到外面明目张胆的找女人,只能用这个办法。」 肩膀上传来的剧痛,让男人的五官都扭曲成了一团。 他惊恐的看着凤天澜,打从心底里害怕,他还从来没有看到过哪个女人的身上竟会出现如此冰冷阴鸷的气息。 在她的周身,仿佛就有重重叠叠的黑雾在弥散着。 就好像自己敢说半句假话,便会叫那女魔头直接吞噬殆尽。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凤天澜一双素手已经紧握成拳,每一字每一句都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 「已经、已经有十几年了。凤三小姐,真的不关我们的事啊,我们只是事后跟着尝了一点甜头……」 「那些女子呢?」 「那些女子失了清白之后,若是好调教的,便被安置在后面的道观里面圈养着。若是性格刚烈一些的,就直接被杀掉,随便扔到后山掩埋——凤三小姐,真的不关我们的事啊,求求你饶了我吧!」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涕泪横流,早已经吓得浑身如筛糠。 而另一边,当凤天澜听说这十几年来,但凡是宿在这三间厢房里的女香客通通都被这里面的假和尚给凌辱之后,她只觉得全身上下的毛孔骤然张开,那愤怒的火苗在四处乱窜。 嗜血的杀机从她周身迸射出来,即便是无风,她身后的长髮依旧舞动。 那一身子卷着的浓烈的狠厉,让她仿佛地狱而来的修罗。 「该死的畜生!」 凤天澜素手一抬,手中的银簪丝毫不差,直直的插入那男子脖颈。 「啊!」 一声悽厉的惨叫之后,鲜血骤然迸射而出。 那男子软软的朝一边倒了过去,也不知是死了,还是当场吓晕了过去。 此刻凤天澜的眸光冷冽如冰,她看着地上躺着的那几具尸体,缓缓的转过身去。 目光所到之处,仿佛有千年寒冰在凝结。 整个屋子里,就只剩下一人还活着。 瘫倒在地上的他早已被这场景吓到连话都说不出来。 裤子早已被尿湿,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尿味。 凤天澜一步一步的朝着他走了过去: 这么多年以来,但凡有姿色上乘的女香客入住,他们便会故伎重施,在油灯里面参杂迷香。 趁她们熟睡之后,晚上再借着柜子后面的秘道潜入房中,轮番对她们进行凌辱…… 「三小姐,求求你,饶了我们吧,真的不关我们的事啊!」 「这都是清远师傅的主意。他说清了是个傻子,根本就不知道开苞是什么意思,与其让他糟蹋那些清白的好姑娘,倒不如让我们先开开荤,舒服一下。」 「凤三小姐,我跟你保证这真的是我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凤天澜冷着一双眼睛: 清了那个傻子武功高强,而且兇残暴戾。 从他刚才企图捏碎自己下颌骨的动作就能够略窥一二。 不难想像那些被困在这里的女香客,到底又曾经遭受过怎么样的折磨。 真是一群禽兽不如的东西! 「你们全部都该死!」 凤天澜木的攥紧了手中的银簪,正准备举起手来,突然从院子的外面有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 那唯一活着的男子眼睛一亮,脸上意外的露出了一抹喜色。 一定是方丈大师他们听到这边的惨叫声音,所以去叫人过来了。 太好了,他有救了。 彼时凤天澜也清楚的听到了外面的响动。 她走到门前,朝外面看了过去。 只见不远处一片灯火透明,正有十几道身影正朝着这便蜂拥而至。 凤天澜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而这个时候,她却不知道:在院子外面那颗枝繁叶茂的大树顶端,竟有一道慵懒淡漠的嗓音响了起来,「啧,这下可有好戏看了!方才手起刀落,杀人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如今来了这么多人,里面还不乏武林高手,我都要看看她还能不能一个个的杀将过去……」 「王爷,要不然手下还是想办法将凤三小姐先带走吧?这么多人过来,她一个人怕是难以应付。若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那王爷您身上的毒……」 展风那无比忧虑的声音跟着响了起来。 彼时,藏在阴暗之处的那道身影微微侧身,皎洁的月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落在那张俊朗无双的俊脸之上。 「这么点小事都没办法自己解决,那干脆死了算了。」容湛那懒洋洋的声音响了起来。 洁白的月光落在他那一袭皎白的衣袍之上,衬着他整个人如同神坻降世。 展风偷偷的抬眸看了一眼容湛那懒洋洋的神情,虽然脸上依旧是没有什么太多的表情,但眼角却不由自主的抽了抽: 咱们家王爷的性子,如今可是越来越别扭了。 他明明就是担心凤天澜此行危机重重,手头上的公务还没处理完,就火烧火燎的赶了过来。 可是他人都已经来了,这一晚上却是躲在树上跟看戏的似的,压根就没有出手的打算。 一时间,就连展风也摸不透自家王爷到底是怎么想的。 难道他此行压根就不是为了救凤三小姐? 可是这也说不过去呀。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间里,方丈已经领着一群和尚沙弥举着火把,浩浩荡荡的走到了院门前。 只不过此刻他的脸上再也不復白日里那般慈祥端庄,如同恶鹰一般的眼睛里,闪烁着诡秘的光芒。 当他走到凤天澜房间门口的时候,发现房间的门窗已经被人悄悄的给封住了,于是便立刻派人将房门打开。 他原本已经熟睡,可是方才听到有手下来报说西厢房这边不时有男人悽厉的惨叫声传来。 一时间,心中便有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了起来。 心神不宁的他没有耽误片刻,立刻招唿了寺庙中的一众沙弥,风风火火的朝着这边赶了过来。 他知道凤天澜有一手医术,但总归也不过是个弱质女流,所以一时间他也没有往什么坏的方向去想。 最差也不过是他三个儿子,因为沉迷美色,互相争抢,所以才打了起来。 方丈最是心疼的便是自己的小儿子。 小儿子从出生起就得了怪病。不光是样貌与常人有所不同,就连心智也跟个孩童似的,发育不全。 于是,他从小就对清了百般宠爱,说一不二。 原本他是打算让清了离开寺庙,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可是一想到自己的身份,还有儿子的病,他又实在是放心不下。 于是便动了要给他正经娶个媳妇的念头。 可是这傻子空有一身蛮力,却不懂得心疼女人。 他前前后后弄了十几个女香客进来,无一例外全部都叫他活生生的给弄死了。 女香客而在寺庙里失踪的太过于诡异和频繁,有几次都惊动了官府,可无奈官府到这边查不出什么东西来,只能悻悻作罢。 安静了一段时间之后,清了却好像是在女人那尝到了什么甜头,每次只要一看到女人,便会两眼发绿光跟头饿狼似的。 几天没碰到女人病,又哭又闹,恨不得能将整个立山大庙给掀翻过来。 先前在房间里面,那男子告诉凤天澜,这十几年来约摸有三四十个女香客丧命于此。 可是若真正论起来,是一天晚上被清了活生生弄死的女人,恐怕就有十几个。 十几年下来,恐怕起码都有两三百女子命丧于此。 「吱——」 伴随着一声轻响,房门被人打开。 方丈走在前面,他刚刚踏进门槛,就嗅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连带着跟在身后的那几个小沙弥也不由得皱起眉头,掩住了口鼻。 「你们几个赶紧进去看看。」 直到这个时候,方丈也没有意识到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或者是他已经猜到房间里定然是闹出了人命,但死的那个人也绝对不会是他的儿子。 一个小沙弥飞快的走了进去,不过片刻的时间,他便跌跌撞撞,无比惊恐的沖了出来,「方丈,不好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方丈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冒了出来,他飞快的朝着里面走了过去,那毒蛇一般的眼神迅速往屋里窥探。 这间客房原本就不大,在门口有一张屏风隔开。 当方丈绕过屏风,一眼看去,眼前的场景惊得他目登口呆,勐的倒退了几步。 「清了,你怎么躺在地上?」 方丈厉声呵斥了一声。 他越走越近,越往上看去,竟发现自己最宝贝的小儿子竟然连脑袋都没看到了。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突然感觉到自己脚边似乎是踢到了什么东西。 319、恶鬼索命 319、恶鬼索命 低头一看,发现方才在屏风后面的那颗脑袋,竟然顺着他的脚步骨碌碌的滚了过来,一直撞到了自己的鞋子,才停了下来。 他定睛一看,恰好对上了清了怒目圆睁的眼睛。 「清了!」 方丈哀嚎了一声,只觉得天旋地转。 旁边的那些小沙弥瞬间拥了过来,一把将他搀扶住。 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有空朝着四下里一番打量,发现原本狭小无比的房间里,竟横七竖八的躺着四具尸体。 其中一个沙弥壮着胆子走上前去,因为他认出了清远的衣裳。 等他将清远翻过来的时候,发现他左眼那里一片血肉模煳,整张脸都变成了紫黑色。 方丈好容易回过神来,正要哭自己的小儿子,冷不丁听到旁边的小沙弥哀嚎一声,「清远师傅!」 清远是他的大儿子。 「清远怎么了?」 方丈跌跌撞撞的跑了进去,当他看到清远直挺挺的躺倒在地上,整张脸都遍布黑色。 他两眼一黑,好容易扶住了身边的床围这才战战兢兢,哆哆嗦嗦的去探他的鼻息。 「没了!」 一时间,整个房间里都充斥着哭喊和叫骂声。 还好自己今日还有另外的事情安排二儿子清明去做,否则,自己拢共就三个儿子,今晚恐怕要全部折在这里。 想到自己的儿子死状如此悽惨,方丈更是恨得心都在滴血。 「凤天澜呢?凤天澜那个贱人在哪?!」 方丈好容易回过神来,他勐的站了起来,一双眼睛血红,那样子仿佛就如同恶鬼一般兇狠。 清明一眼就看到了缩在床角里战战兢兢的凤天澜,他几步走了过去,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凤天澜在这里,是你杀了我的大哥和三弟!」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藏匿在树上的展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有些焦虑的朝着容湛那边看了一眼。 一屋子的人都有功夫。 特别是那个方丈,光是从他那轻灵的脚步声就能判断他的功力绝非一般。 凤天澜若是落在他们这些人的手中,必死无疑。 可即便是到了这个地步,自家王爷好像也没有要出手的打算。 甚至于那双妖冶的凤眸里面,还闪烁着一丝诡异的暗芒。 「……」 容湛明明就是感觉到了自己的视线,却依旧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展风不由得咬牙,继续沉默。 房间里,凤天澜被清明一把从床上拽了下来。 手腕处顿时传来了一阵火辣辣的剧痛,她强忍着要出手反抗的冲动。 眼珠子眨了眨,硬生生的挤出两滴眼泪,那张精巧无比的脸上出现了恐惧到了极点的扭曲表情。 她整个人顺着清明的力道,跌跌撞撞的往前一扑,就这么下了床。 这间房间里,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都聚拢在她的身上。 之前负责凤天澜饮食起居的那个小沙弥,这个时候才跌跌撞撞的赶来,当他瞧见满屋子的血腥之后,一颗心顿时吊了起来。 不过当他看到满屋子里面竟然没有凤天澜的尸体时,不由得微微松了一口气。 如今当他看到清明一把将凤天澜拽了出来,那双明亮的眼睛里,似乎还闪烁着一丝古怪的期待。 「是你,是你害死了清远和清了师傅!」 旁边立刻有小沙弥上来怒斥。 「不是我,我没有!」 凤天澜一听到这话,顿时惊恐的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她勐的往地下一蹲,尖声大叫了起来。 那样子就好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清明气愤无比的叫骂道,「你还敢说不是你?整个房间里除了你一个人还活着之外,其他的人全部都死了,你还敢说不是你?」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凤天澜悽厉的尖叫了起来,「子时的时候,清远师傅他们说来了毛贼,要进屋来检查一番。他们走的时候还将油灯留给了我,自那个时候起,我就一直昏睡着。方才听到外面的响动,这才爬了起来。可是我起来的时候,房间里面已经是这个样子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不关我的事!」 凤天澜脸色煞白,整个人缩成了一团,拼命的捂着自己的脑袋。 那满头凌乱的秀髮,还有脸上红肿的指痕和凌乱的袖口,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楚楚可怜。 她一边哭,一边朝着方丈那边扑了过去。 她跪跌在地上,紧紧的拽着他的衣袍,「主持方丈,求求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不但没有内力,甚至连一丁点武功都不会。我怎么可能徒手杀掉这么多人呢?方丈,您一定要相信我呀,我是无辜的。」 清明厉声呵斥道,「整个房间除了你之外,其他的所有人都死了,你让我们怎么相信你?难不成他们自己把自己给杀了吗?」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半夜的时候,我是被一阵诡异的声音给吵醒的……等我醒过来之后,他们就已经全部倒在地上了。我发誓,我绝对没有说谎,求求你们相信我……」 凤天澜在说这话的时候,全身发抖。 她双手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膝盖,每一字每一句都带着颤音,那惨白如纸的脸色分明就是极度受惊之后的样子。 清明看到她吓的快要疯掉的样子,一时间脸上也露出了狐疑之色,「不是你,又是谁?」 就在这个时候,先前一直负责扫地的小沙弥,突然冒出了一句话,「凤三小姐,刚才说你半夜是被一阵诡异的声音惊醒。到底是什么声音?难不成还有别的人半夜潜入这房间?」 凤天澜脸上的表情一僵,随即那失去焦点的视线开始变得凌厉而惊恐。 她瑟瑟发抖,一双手不停的在空中挥舞着,「我听到了,我听到了好多女人的哭声……她们如同厉鬼一样,好可怕!好可怕啊!」 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凤天澜勐的一把抱住了住持方丈的腿。 这突如其来的一个动作,让方丈住持吓得脸色陡变。 不过片刻之后,他便稳了心神,「放屁!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方丈的话虽然无比笃定,但是在场众人的脸色却各有不同。 他们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每个人的眼中都是惊惶不安。 清明更是战战兢兢的看了方丈一眼,试探性的开口:「难不成当真是那些女鬼来索命?」 「闭嘴!」 方丈一声怒斥,眼眸之中有寒光迸射,「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 若是当真有鬼的话,他们这群人早就已经被厉鬼所害,又何至于等到今日? 「方丈,是真的!我真的听到有好多年轻姑娘的哭声。她们不停的喊着,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凤天澜战战兢兢的开口,脸上是满满的惊惧。 可暗地里,她的目光却飞快的扫过在场众人。 观察着他们每一个人的反应。 那清明原本就最是胆小,如今看到凤天澜这下得快要癫狂的样子,他一时间也变得犹豫了起来:「其实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半个月之前,我隐约好像的确是听到这边半夜有女人的哭声——也正是因为害怕,所以这半个月以来我都没有随大哥和三弟一起,莫非是因为这样才让我逃过了一劫?」 清明这番话说得十分笃定,竟然是叫方丈住持的脸上都蒙上了一层阴霾。 不知为何,视线再度落在这间客房里,方丈只觉得里面阴森可怖,有浓重的杀气在瀰漫。 凤天澜这会儿低垂着眉眼,没有人看到她眸子里面一闪而过的精芒: 呵! 这些人作恶多端,事到如今,竟然还怕起鬼来? 就算是世间最恶毒的恶鬼,恐怕也没有他们心狠手辣,兇残歹毒。 「呵……」 彼时,院子中央那棵枝叶繁茂的大树里,有一道清冽的讥讽冷笑溢了出来,「还真是一只狡猾的小狐狸。」 容湛那幽深的目光落在凤天澜的身上,那妖冶的凤眸里流光溢彩,仿佛饱含着无穷无尽的兴味。 看着她那可怜兮兮惨不忍睹的样子,若非方才自己将她杀人不眨眼的狠戾模样看在眼底,恐怕都要被她欺骗了去。 彼此,房间里那浓郁的血腥味,让在场众人都变得愈发心惊胆战。 他们恨不得能够马上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无奈,方丈就这么站在原地,他们一个个面面相觑,根本就不敢动。 「方丈,我们现在怎么办?」 清明原本就胆小,他强迫自己将视线从那两个横死的兄弟身上挪开。 方丈那阴测测的目光,落在自己惨死的两个儿子身上。 脑袋里面却是电光火石。 那如同恶鬼一般的眼睛转了转,计上心来。 「你们几个马上将这里整理干净!」冷着声音说完这话,方丈那凌厉的目光扫了凤天澜一眼,「我不管你刚才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这件事定然与你脱不了干系。你跟我出来!」 凤天澜对上了方丈住持那阴沉的目光不由得心头一跳。 她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浊气,虽然不知道这方丈在打什么主意,但是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320、太过于恶毒 320、太过于恶毒 虽然说作为一个医生,这双手是用来救人,不是用来杀人的,可是刚刚她杀了那几个人,凤天澜一点也不后悔。 他们心思歹毒,禽兽不如,这种人留在世界上只会戕害更多无辜的少女。 凤天澜,只恨自己,当初因为纪皇后的眼睛耽误了行程,否则早上半个月就能将他们收拾了,说不定还能救下几个少女。 凤天澜咬紧牙根,摇摇晃晃的想要爬起来,可是当她想站起来的时候,双腿一软,又再度跌坐在地上。 她可怜兮兮的朝着方丈大师开口道,「方丈大师,不是我不跟您走,刚才实在是受惊过度,这会儿我这双腿已经完全不听使唤,根本就站不起来了。」 彼时,住持方丈早已经对她的忍耐达到了极限,可这会儿却依旧强行压下了心中的不耐烦,冷冷的扫了站在一旁的小沙弥一眼,「你去扶她。」 那小沙弥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憨憨的跑到了凤天澜的身边,伸手将她搀扶了起来。 方丈率先走了出去,小沙弥搀扶着凤天澜,亦步亦趋的跟了出去。 他趁着方丈不注意的时候,低声在凤天澜耳儿畔低语了一句,「小心!」 凤天澜脸上的表情微微一顿,她抬眸多看了那小沙弥一眼。 却见他眉目分明,目不斜视,这会儿低垂着眸子,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得。 凤天澜被搀扶着,安排到了另外一间厢房,临出门的时候,那小沙弥又叮嘱了一句,「凤三小姐放心,这间房里没有密道。」 凤天澜不由得皱起眉头,「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沙弥被她问得一愣,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冷不丁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叫骂: 「臭乞丐,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办完事赶紧走!」 小沙弥惴惴不安的看了凤天澜一眼,随即转身走出房间,顺手便将房门关上,甚至还在外面落了锁。 *** 夜已深沉。 再过两个时辰,天就要亮起来了。 凤天澜就靠坐在床头,本来还打算撑过这两个时辰。 可是因为先前对付那几个男人,耗费了太多的体力,而且身上还受了不少的伤,这会儿才刚刚靠到床头,就觉得全身的疲倦都席捲而来,眼皮子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最后脑袋一歪,靠着床沿,就这么睡着了。 半个时辰之后,门外竟然就这么响起了一阵诡异的敲门声。 「叩叩叩!」 回应她的是一片沉寂,凤天澜好似累的厉害了,懒洋洋的靠在床头睡得很沉,仿佛根本就听不到任何响动。 门外的人似乎有些不死心,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叩叩叩!」 回应他的依旧是一片诡异的静谧。 紧接着,一阵开锁的声音响起,房间的大门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 两个稍显年长一些的老妇人跌跌撞撞的走了进来,脸上遍布惊恐,手里不知还拿着什么东西。 其中一个稍微圆润一些的战战兢兢地摸到了床头,她举起手中的油灯,看到歪在床边的凤天澜,「凤三小姐?」 「……」 一片静谧无声。 另外一个精瘦的妇人上前将凤天澜轻轻推了一把。 她非但没有任何反应,反而是顺着力道,一头歪在了床上。 「我就说了,这一次他用的是南疆那边的特制迷香,无色无味。就算是一头牛这会也该睡得跟死猪一样了,更何况她不过是个弱女子,刚才还受了那么大的惊吓!」 两位妇人说着这话,便伸手将她们带过来的包裹徐徐展开。 紧接着她们不知道摸出了什么瓶瓶罐罐,借着昏暗的油灯,直接动手在凤天澜的脸上开始涂涂画画了起来。 那个圆润一些的妇人,一边替凤天澜整理衣装,一边不停的嘀咕着:「凤三小姐,我们都是受方丈所迫才会做这种事情。以后你若有什么冤屈,去找方丈,千万不要来找我们……」 「是啊是啊!你也是倒霉,竟得罪了那恶毒的妇人。冤有头,债有主,以后你变成鬼魂索命,可千万不要来找我们!」 「……」 她们不停的碎碎念着,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之后就已经收拾妥帖。 两个妇人举着油灯从上到下将凤天澜打量了一番。 却只见她那张原本精緻无比的小脸之上,就像是被煳上了一层白粉,十分骇人。 那饱满的红唇又被涂上了血色,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恐怖。 再加上她整个人已经失去了知觉,就那么僵直的躺着。 在这昏黄灯光的映照之下,就仿佛一具尸体,看着那两个妇人寒毛直竖。 「快走!快走。」 将一切都安置妥当之后,那两个妇人甚至连东西都来不及收拾,就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 半个时辰前。 方丈端坐在客房里面,那张原本就布满皱褶的脸上,因为突然失去了两个儿子,变得无比苍老。 原本看上去还算慈眉善目的那张脸,此刻遍布阴霾,那阴鸷的眼神跟仿佛地狱的恶鬼一般。 他万万没有料到,凤天澜的出现竟会让他一夜之间折损了两个儿子,还有三个手下。 这口气叫他如何能够咽下去? 鬼怪之说,他原本就是不信的。 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冤魂索命,那他早在十五年前将整座寺庙里的和尚、住持全部杀光的时候,就早已经死无全尸、被恶鬼吞噬了,又怎么可能平安无事的活到今日? 「爹,你稍安勿躁,身体要紧!」 人后,清明才敢直唿方丈住持为爹。 「你哥哥和弟弟都死于非命,叫我如何能够稍安勿躁?」 方丈一声怒吼,右手勐的拍向身边的矮桌。 因为过度的愤怒,以至于他掌心的内力根本就没有控制,这一掌下去,身边的矮桌竟是被他噼得粉碎。 清明被吓了一大跳,可他依旧还是硬着头皮开口,「爹,莫非当真是那些冤魂来索命了?要不然我们还是趁着天还没亮,赶紧走吧。此地真的不宜久留!」 方丈一听这话,那双凌厉的眸子瞬间如刀,一般向清明射去,「我三个儿子就数你最没用,最胆小懦弱。当初跟着你大哥钻密道,玩女人的时候,怎么没瞧见你这么胆小?我说过,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 「那大哥和三弟又是被何人所杀?」 方丈的眸色募然一沉,「即便不是凤天澜她动的手,那也极有可能是和她有关的人。」 思及此处,他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厉声开口,「马上把秦氏那个贱妇给我带过来!」 他嘴里的秦氏不是别人,正是二夫人。 这会儿二夫人正和凤天澜在房里做着凤天澜被凌辱之后,被逼嫁给傻子的春秋大梦。 压根儿就不知道,在凤天澜的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 当她的房门被敲响时,方才还迷迷煳煳,睡眼惺忪的她防备开口: 「谁?」 「二夫人,我是清明。」 一听那人自报家门,二夫人和凤千语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喜色。 「娘,是不是凤天澜那个小贱人出事了?」 二夫人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沙漏,掐算了一下时间,琢磨着那边的事情应该是成了。 「娘,去那边打听一番就知道了。」 二夫人立刻手脚麻利的起了身,她一边穿上外衫,一边叮嘱道,「你乖乖的呆在这里哪都不许去,老太太不知道你跟着我一定过来,若是被她看到,免不得又要惹出祸端。」 「嗯,知道了。」凤千语点头。 临出门的时候,二夫人还是不放心。 她又叮嘱了一句,「先前我跟你说的那些话,一定要记在心里。除非是我回来了,否则不许开门,任何人都不许见!」 「知道啦,娘,你可真啰嗦!」 凤千语敷衍的答应着,并没有将二夫人的话记在心中。 她压根儿就不知道,在这座看似平静,毫无波澜的寺庙里,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惊天丑闻。 当二夫人出现在方丈所在的客房里的时候,才刚刚踏进门槛,她就感觉到一股极低的气压扑面而来。 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心中暗暗揣测: 看他们的脸色不虞,莫非是这事情出了什么意外? 可是凤天澜那个小贱人,虽然嘴皮子利索,却没有内力,而且不会武功。 在这个高手云集的骊山大庙里,要收拾一个凤天澜,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似的,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才是…… 一时间,二夫人的心里也有些忐忑。 她原本就是个人精,如今瞧见气氛不对,她干脆眼观鼻鼻观心坐在了方丈的对面,也不率先开口询问。 在一阵诡异的静谧之后,清明却是突然开口了:「除了凤天澜之外,还有没有人与你们一併前来?」 二夫人面色一惊。 凤千语她一直就藏的很好,绝对不可能被人发现。 二夫人垂下眸子,十分笃定的摇头,「绝对没有。」 说完这话之后,她又抬眸看向了住持方丈,趁机将话头别开,「方丈,到底出什么事了?」 清明纠结了半天,终于开口将事情的经过道了出来。 321、王爷,你怎么来了? 321、王爷,你怎么来了? 「什么?」 二夫人一听这话,惊得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一脸震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清远和清了两位师傅……」 话说到这里,二夫人明显的看到住持的脸色陡然一沉,她连忙闭上了嘴。 虽然脸上的震惊已经被压了下去,可她的心中却早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万万没有料到,五个男人竟然还搞不定一个凤天澜。 甚至于还被凤天澜来了个反杀,全部丧命。 「我们现在怀疑是不是凤天澜还有同伙一併潜了进来!」 清明开口说道。 二夫人眼神一寒,她十分笃定的摇头,「方丈,清明师傅,叫我看,杀害两位师傅的人,定然就是凤天澜,没错了。」 方丈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眼底带着狐疑,「你为何如此确定?」 「凤天澜突然开了窍,不但巧言令色,而且心狠手辣,诡计多端。最重要的是,她不但有一手好医术,而且还有一手令人闻风丧胆的毒术。我听说清远师傅的死状极其惨烈,面色发青发紫,一看就是中毒的迹象。所以我可以确定,兇手一定就是凤天澜,之前的种种都不过是她在装腔作势,想要逃脱责任罢了。」 方丈在听完这番话之后,那张阴沉的脸上顿时闪过一抹狰狞,「那个小贱人竟敢将我们玩弄于鼓掌之中,我绝对不会放过她!」 说这话他作势起身,「我现在就去宰了她!」 岂料二夫人连忙出言制止,「方丈,就这样杀了她,岂不是太过于便宜她了,我倒是有一个好法子……」 方丈狐疑的看了过来,「你有什么法子?」 「清了师傅也到了应该婚配的年纪,如今却惨遭凤天澜的毒手,这黄泉路上他一人去岂不是孤单?倒不如……」 二夫人靠到了方丈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方丈原本阴骘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痕,「很好。」 如今处于昏迷状态的凤天澜压根就不知道自己早已经陷入了一场巨大的阴谋之中。 彼时她全身僵直,身上穿着一件大红色的喜服,一直昏睡着。 甚至压根儿就不知道,在窗外有两道微凉而凌厉的目光正瞬也不瞬的落在自己的身上。 「真是愚不可及!还以为你多聪明呢……」 慵懒而妖冶的声线响起,不过眨眼之间,原本藏匿在大树后面的那道白色的影子突然一晃,如同鬼魅一般潜入到了凤天澜的房中。 银白色的月光缓缓的透过天窗洒落在来人身上,仿佛在他周身都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那俊美无双的脸庞,眼角那一颗如同血珠一般的泪痣…… 还有他衣袍上那翻滚在祥云里面的九爪金蟒,无一都不是在彰显着他尊贵无双的身份。 容湛迈着优雅而缓慢的步子,径直走到了床头。 借着皎洁的月光,他的视线落在了凤天澜的脸上。 惨白到几乎看不到任何血色的脸,还有如同血一般的红唇,将凤天澜原本精緻的五官全部盖去,甚至都有点看不出她原先的容貌。 「丑死了!」 容湛无比嫌恶的皱起了眉头,他飞快的将视线挪开,那样子就好像多看凤天澜那张脸一眼,就能吐出来似的。 目光逐渐往下,落在了凤天来那一袭大红色的嫁衣之上。 这嫁衣仿佛就是特意为她量身定做,将她的身子衬托得纤合有度。 若是不看那张被煳了厚厚白粉的脸,这具身子倒也算得上是个尤物了。 不过很显然,咱们的未央王殿下并不是来欣赏美色的。 只见他广袖一挥,原本紧紧系在凤天澜腰间的腰封骤然崩裂开去。 那被整理得整整齐齐的衣裙,就这么松松的散开,露出里面大红色的中衣。 那纤合有度的身子就这样展现在自己的面前。 容湛的眸光轻闪了闪,里面似乎有星星点点的火苗在燃烧…… 即便是凤天澜这个时候已经处于昏迷的状态,她依旧不安的皱了皱眉。 因为这视线太过于火热,让她仿佛有一种皮肤被灼的怪异感觉。 第一次,容湛发现自己竟然出现了唿吸急促的感觉。 那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指尖轻轻抚过,那如同拨了壳的鸡蛋一般,软嫩细腻的肌肤。 指尖所触及之处,那感觉实在是太过于美好,甚至于让容湛的眼神都开始变得清亮。 他缓缓的将自己的目光别开,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眸子里那一片旖旎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派清明。 他伸手,毫不客气的在凤天澜的脸上揪了一把,「蠢女人,你不是自诩鬼手天医的入室弟子吗?这点迷香就把你放倒了,真是没用。」 「……哼唔!」 睡梦之中,凤天澜被揪疼了。 她下意识的哼唧了一声,想要将在自己脸上蹂躏的那只手打开,可是手脚仿佛灌上了千斤重的铅,根本就抬不起来。 就在他还要继续蹂躏凤天澜的时候,突然听到屋外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扣响声。 「叩叩叩!」 容湛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他扭头看去。 就瞧见展风悄无声息的翻窗跃进屋来,肩上还扛着一个黑色的麻布袋子。 「人带来了?」 容湛越看凤天澜那张脸越觉得反胃,他的目光在屋里环顾了一周,最后落在了桌面那一壶清茶之上。 「回王爷的话,人已经带过来了。」 展风话音落下,便如同扔垃圾似的,将肩膀上那个黑色的麻布袋扔在了地上。 那一人长的麻布袋里面毫无声息,就仿佛装了个死物一般。 「出去吧。」 容湛那慵懒而迷离的声音响了起来,在展风转身离去的那个瞬间,他跟着起了身子。 一把将桌面上的那壶茶拎在手中,然后走到床边,毫不客气的照着凤天澜的面门上浇了下去。 「唔……」 凤天澜只觉得无比疲累,这一觉她睡得十分的不踏实。 在梦里面,她一会儿觉得自己身上凉飕飕的,一会儿又觉得身上滚烫的。 甚至还有人把她的衣服脱掉,在她的脸上胡乱的涂画着。 偏偏不管她多么的努力,都没办法睁开眼睛,全身上下好像是有千斤巨石压着,根本就动弹不得。 好容易终于清静了一些,不消片刻,似乎有冰凉的雨滴砸在自己的脸上。 那淅沥沥的雨水,夹杂着秋日里的寒意,打在她脸上瞬间冻得她一个激灵。 方才那如同泰山压顶般的束缚着她的压力瞬间消失,她勐的睁开眼睛—— 视线逐渐聚焦,能够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就这么坐在自己的床头。 「啊!」 这一晚上惊魂未定,凤天澜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挥拳,朝着床头那人的面门之上砸了过去。 只不过她的拳头才会到半空之中,突然手腕就被人一把握住。 「嗤!恩将仇报的人本王是见了不少,但是像你这般翻脸跟翻书似得还真是头一回。」 慵懒的讥讽的声线在耳边响起,凤天澜一下子就愣住了: 这个声音怎么会这么熟悉? 那如同被清泉浸润过的黑眼珠子闪了闪,透过浓密的睫毛看向坐在自己床头的男子。 借着皎洁的月光,她能够看到男子一双剑眉斜飞入鬓,妖冶的凤眸低低垂着,高挺的鼻樑下是一张性感到无以伦比的薄唇。 这相貌,仿佛只有天上的谪仙才能长得这般。 美则美矣,却完全不会给人一种女气的感觉。 他周身那与生俱来,浑然天成的贵气与霸道,竟让人生出了一种不敢直视,只想俯首称臣的错觉。 「王爷?」 凤天澜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下意识的伸手在眼睛上揉了揉。 再定睛一看,床头的男人并没有消失,而是用一种极其无语的眼神看着自己。 「不可能,我一定是在做梦!否则,怎么会一睁眼就看到容湛那个大妖孽呢?不行,我还是继续睡吧!说不定一觉睡醒来他就不见了。」 凤天澜嘴里嘀嘀咕咕着,最后竟然一个翻身,又重新躺下了。 彼时,坐在床边的容湛早已经气到眼角直抽抽。 那额头上骤然迸出来的青筋,就证明了他此刻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 那双漂亮的凤眸微微一眯,剎那间,整间屋子的温度仿佛都骤然跌到零点之下。 凤天澜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寒战。 正当她准备伸手去摸被子的时候,一只冷硬的大手突然一把捏住了自己的脸蛋,「给本王起来!」 「啊!」 凤天澜先前脸上就受了伤,这会儿被容湛这么一捏,瞬间就眼泪汪汪的叫了起来,「放手放手,疼死了!」 当凤天澜一个翻身坐起来的时候,那双清澈的眼睛里面,因为疼痛而骤然点燃的怒火。 这个时候,她甚至忘了容湛的身份,双手叉腰,气势汹汹的指责,「王爷,我可是花了雪肌膏一成红利包养你的金主,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嗤!」 听到这句话,容湛的嘴角溢出一声冷蔑的笑容,「金主?有你这么蠢的金主,本王可能是倒了八辈子霉吧。若不是看在你的血还对我有些用处的份上,我才懒得救你!」 322、本王到底是怎么看上你的? 322、本王到底是怎么看上你的? 「救我?」 凤天澜一听这话,瞬间就不乐意了。 她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王爷,如果你这么说的话,那我们可得好好说道说道了。今天晚上这般兇险,全部都是凭我一己之力逃出生天,你现在才出现,竟然还好意思说你是来救我的?真是天大的笑话!」 看到凤天澜的油盐不进的样子,容湛的眼角抽了抽。 他也懒得再多做解释,干脆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径直将她推到客房的铜镜面前。 右手掐住了她的后颈,将她往前一推。 「你干什么?不知道男女授受不清吗?赶紧放开我!」凤天澜正准备挣扎抵抗,可是冷不丁视线扫过面前的铜镜。 这不看则已,一看却是将她吓得魂飞魄散。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鬼啊!」 「鬼?」容湛讥讽的冷笑出声,「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丑的跟鬼似的。」 「什么?」 凤天澜一下子就愣住了,那明亮的大眼睛重新挪回到铜镜上,呆呆的看了好半响。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惨白如纸,毫无血色的脸。 那张脸上起码用煳墙的白灰涂了五六层,那黑漆漆的眼珠子,还有血一般的红唇…… 凤天澜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以前自己看电视的时候,收敛师替过世的人化妆完毕的场景。 特别是自己身上那一袭火红的中衣,衬着这张惨白如纸的脸,更是诡异到叫人寒毛倒竖! 「这特么谁干的?」 凤天澜简直气得肺都要炸了。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伸手就要去擦自己脸上的那些白粉。 这一动,到时将她头上的凤冠撞得叮咚作响。 看到这里,若凤天澜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她就蠢得没边了。 这一身凤冠霞帔,肯定是他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原本是打算让自己嫁给清了的时候所用。 可万万没想到,还等不到曾经的时刻,傻子就死翘翘了。 不过那方丈仿佛并没有死心,即便是他那傻儿子已经一命呜唿,他还是动了要让自己下去陪他的念头。 这一身嫁衣,还有惨白的妆容分明就是想让自己一个活生生的大活人给他儿子去配阴婚! 身为一个出家人,怎会如此歹毒? 这一群人绝对不是真正的和尚。 「该死的!」 凤天澜低咒了一声,一口的银牙咬得紧紧的。 「现在你知道了,到底是谁救的你?」 容湛懒洋洋的声音跟着响了起来,凤天澜扭头一看目光恰好落在他掌心那一壶清茶之上。 「我中了迷香?」 清醒过来的凤天澜,这个时候终于回过神来。 她鼻尖动了动,敏锐的发现这空气中似乎弥散着一股不一样的味道。 「看样子,还没蠢到无可救药的地步。」容湛冷冷的哼了一声,「这是南疆的迷香,无色无味只需要小半个指甲盖的大小就能让人昏迷一天一夜,沉睡不醒。」 「一天一夜?」 即便是这会儿,脸上还涂着厚厚的白粉,容湛也能够看到她脸色骤然一变的样子。 那血一般的红唇被紧紧的咬着,脸上更是第一次露出了后怕的神色。 今夜若不是容湛突然出现,明天她一定会被抬出去和清了那个傻子配阴婚。 虽然她并不知道配阴婚是一个什么样子的流程,但是最终的结果无非就是两人共用一个棺材下葬。 她的脸被画成了这般模样,到时候谁也认不出他来。 等到她被埋在坟墓里之后,那便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没多长时间,便会活活的憋死在那棺材之中……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方才还张牙舞爪的凤天澜突然之间变沉默了下来。 那浓密的睫毛将她的眼神掩去,只有垂在身侧那逐渐攥紧的粉拳透露着她此时无法抑制的怒火。 「喂,蠢女人,该不会是吓傻了吧?」容湛看到凤天澜那呆呆的样子,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他的话音落下,却一直没有换回凤天澜的回应,他不由倾身往前,「蠢女人,既然本王要用你的血解毒,自然不会让你有性命之虞,所以……别怕!」 就连容湛自己都不知道,当他说出最后两个字的时候,不光是语气,就连表情和眼神都变得无比温柔。 这个时候,若是凤天澜抬眼便能看到容湛那双妖冶的凤眸里,温柔似水,竟好似有波光粼粼。 凤天澜终于回过神来,她有些神思恍惚。 她抬眸看向容湛的时候,语气之中又夹杂着一丝诧异,「但是……王爷,你怎么会在这里?而且又怎么知道我遇到危险了?」 容湛眉角一抽,他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饭后消食。」 凤天澜的五官一下子就皱成一团,她扭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天边已经泛起了白肚皮:「待会儿就可以起来吃早饭了,你说你是出来消食的?」 「关你屁事!」容湛顿时恼羞成怒。 「……」 凤天澜一脸无语,满头黑线的看着他。 她心中暗自思忖着,反正这个大妖孽也不可能是为了救自己而特意赶过来的,约莫是他手上有什么正经事要办吧,救自己不过是顺手为之,举手之劳罢了。 说话之间,容湛抬手,便朝着凤天澜的脸上摸了过去。 这动作把她吓了一跳,她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了两步,一脸防备,「干什么?想占便宜啊?」 容湛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右手一挥,原本戴在她头上的凤冠应声掉落。 他手里掂量着这凤冠,凉凉的扫了凤天澜一眼,「占你便宜?你倒是想得挺美。」 将凤冠拿在手中,容湛傲娇无比的转身,朝着床头那边走了过去。 当他把凤冠扔在床上的时候,一回头发现凤天澜还呆呆的站在镜子前面,饶是再怎么心平气和的容湛,这个时候也忍不住要发怒了,「把那东西抬上来,你怎么这么笨?本王到底是怎么瞧上你这个蠢女人的?」 「啊,什么东西?」 凤天澜顺着容湛的目光,一眼就看到在床脚那边竟然还有一个一人宽的黑色麻袋横躺在地上。 她连忙走了过去将那黑色的布袋轻轻一掀。 顿时,一张眉目分明,十分清丽的小脸出现在眼前。 虽然算不上是倾国倾城,但也足够算得上是一个美人了。 在看清楚她的样貌之后,凤天澜的瞳孔微微一缩:「凤千语?」 一时间,她心中惊疑不定: 容湛,这个傢伙到底想做什么? 为什么会把凤千语抓回来?? 难道他是想替自己出这口恶气吗? 可是这个傢伙从来都只会坑自己,怎么可能会出手帮自己呢? 看到凤天澜还呆呆的半蹲在地上,容湛突然之间觉得自己歷来就有的好脾气,已经被消磨殆尽了,「若是你想待会儿被抓去跟那个傻子配阴婚,那你就继续在这里磨蹭好了。」 「哦哦,好!」凤天澜连忙回过神来,她手忙脚乱的将凤千语搬到了床上。 而这会儿,展风正守在门外。 听到房间里凤天澜和容湛两个人吵架的声音之后,忍不住暗暗的摇了摇头。 唉……自家主子这脾性可真够奇怪的。 明明他就是担心凤三小姐有危险,才会千里迢迢,不辞辛劳的赶来,大半夜不睡觉,守在这里。 可偏偏凤三小姐每每开口询问,他却嘴硬的厉害,死都不肯承认。 而且就凭他说出的那番话,但凡是个女孩子都不可能会以为他对自己有意思。 王爷平时聪明如斯,挥斥方遒,怎么偏偏在碰到凤三小姐的时候,却幼稚的跟个孩子似的? 平日里那聪明劲又去哪儿了? 房间里面。 凤天澜琢磨着自己这一次被方丈安排配阴婚,这件事肯定与二夫人她们脱不了干系。 说不定先前自己在道观蹲守的时候,趁机在外面放烟花,惊动那些假和尚的人,就是二夫人。 想想她还真够心思歹毒的。 如今等到天色亮了,她倒要看看如果二夫人知道和清了那个傻子的尸体拜堂成亲的人是她的宝贝女儿凤千语,不知道她会有什么样子的表情。 当凤天澜手忙脚乱的替凤千语换上凤冠霞帔的时候,她这才发现,自己先前脸上手上的那些伤痛竟然缓解了不少。 时间紧急,她没有深究。 一般昏睡过去的人就是比平时要沉一些,凤天澜几乎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替凤千语装扮完毕。 看着凤千语那张白皙无瑕的脸,她皱起了眉头,「如果不化妆的话,很容易被人认出来的。」 「用那个。」 容湛用眼角挟了床头一眼,凤天澜走过去一看—— 发现竟然有一些红红白白颜色各异的涂料被随意的丢弃在床头。 「还有半个时辰,天就亮了,你现在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容湛微微皱眉,他就这么盯着凤天澜的背影,心中竟莫名的生出一丝烦躁来: 就如同展风说的那般,今夜公务繁忙,他却火烧火燎的赶到骊山大庙,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沉吟了片刻,似乎是终于找到了答案。 323、想不想干的更过瘾的事? 323、想不想干的更过瘾的事? 自己不过是担心凤天澜这个纯女人,如果死了自己的毒就没办法解了,绝对不是因为担心她的安危。 另一边,凤天澜知道时间紧迫,她也没有再犹豫,拿起那些工具,飞快的在凤千语的脸上涂涂画画了起来。 不过片刻的功夫,凤千语那张原本还算清丽的小脸之上就完完全全的变了一副模样。 那张脸上无比惨白,覆盖着厚厚的脂粉。 眼睛上被涂满了青黑色的眼影,就连两条眉毛都被花得又浓又粗。 双唇上点了一点血红,和两颊那艷丽的腮红交相唿应。 这副模样,甚至比方才凤天澜的样子更加骇人。 做完这些之后,凤天澜满意的将凤千语的脸打量了一番,她敢保证凤千语这个样子,就算是二夫人站在她的面前,恐怕也认不出来。 「好了!」 凤天澜满意的拍了拍手,一副大功告成的样子。 这个时候容湛从旁边走了过来,那妖冶的目光从凤千语的脸上一扫而过,露出了极度的嫌恶。 「王爷,她待会不会醒过来吧?」 临走之前,凤天澜有些不放心的多看了床上的人一眼。 不过容湛的脸上却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放心吧,就算她醒过来也动不了,更加开不了口。」 凤天澜眼睛一亮: 难不成容湛那个傢伙封了她的哑穴? 如果当真是这样的话,即便是她能够清醒过来,也没办法开口证明自己的身份。 她越是惊恐挣扎方丈和二夫人只会越加爽快,根本就不会搭理她。 容湛这个傢伙看上去跟个翩翩公子似的,可这手段狠辣起来真是叫人闻风丧胆。 飞快的将房间里的痕迹清理了一番,凤天澜转身跟着容湛走出了房门。 彼时,天边已经泛起了白肚皮,隐隐约约,人影已经能够看得清楚了。 容湛二话不说,一把揪住凤天澜的后衣襟,双足一点,像是拎小鸡仔似得瞬间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虽然被容湛这个傢伙揪着衣领在空中飞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是像这样没有丝毫心理准备,就腾空而起,还是将她吓得够呛。 不知道飞了多久,当她终于脚踏实地的时候,只觉得眼前发黑,天旋地转,脚下一软,差点没跌坐在地上。 「这点用处都没有,以后还能指望你去管理后院?」 容湛的鼻间溢出一声轻蔑的冷哼,他广袖一挥,那袖子便像是长了眼睛似的,飞快的缠上了凤天澜的纤腰。 两个人又是腾空而起,直接从窗户一跃而入。 这会儿凤天澜只觉得双脚发软,连站都站不稳了,哪里还能注意得到方才容湛在自己耳边嘀咕了什么? *** 漫漫长夜,终于在朝阳喷薄而出的时候彻底过去。 骊山一片清朗,空气之中还弥散着清新的植被香气。 仿佛昨晚的那一场血腥杀戮,根本就未曾发生过。 休息了一阵的凤天澜终于缓缓的转醒,她披了一件外衫,缓步走到了窗户边上。 将矮窗缓缓推开,她一眼就能够看到不远处那隐藏在半山腰里冒出半个身子的骊山大庙。 对于她而言,昨天晚上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幕,就仿佛跟做梦一样。 而今日,她只管等着看这一场荒唐的闹剧上演。 彼时,骊山大庙不比外面阳光灿烂,生机勃勃,里面却是一片死气沉沉。 所有的人几乎都是一夜未眠。 平日里门户大开的骊山大庙,此刻门窗紧闭,拒不接待来访客人。 那些沙弥和尚通通都退去了僧袍,换上了正常人的锦衣华服。 一个一个在大庙正殿外面一字排开。 大家面色肃穆,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人出现。 而他们并不知道的是,在不远处的山坡上有两道高矮不一的身影,正隐在枝繁叶茂的树丛后面。 那男子一身锦衣华服,容貌俊美得如同谪仙下凡。 而站在他身边的是一名身材单薄娇弱却气质出尘无双的女子。 只不过那名女子的脸上被蒙上了一层黑色的纱巾,只露出一双皎洁灵动的大眼睛。 凤天澜似乎很不习惯在脸上裹着这种东西,所以趁着容湛不注意的时候,她想偷偷的将纱布放下来…… 可是她的手还没来得及触到脸上的黑纱,突然感觉到后颈一寒。 她一抬眼,果不其然就对上了容湛那双冰冷的眸子,还有眼神里那毫不避讳的嫌弃。 「……好啦好啦,不摘下来了。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看着我发憷。」 凤天澜郁闷无比的将手重新放了下去。 容湛将目光挪开,他就这么站在那里,周身上下都充斥着冷冽的气息。 他的目光清冷,似乎想要将骊山大庙全部都纳入眼中。 凤天澜就这么乖巧的站在他的身侧,用余光偷偷的看他: 自从昨天晚上离开骊山大庙起,容湛就非要让自己用黑纱将脸遮住。 但凡是是自己露出脸部一星半点的皮肤,就要被他好一顿嫌弃。 凤天澜终于是隐忍不住,郁闷无比的开口,「王爷,您能不能告诉我,我脸上的这些东西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够洗掉啊!」 虽然说她倒不是长得倾国倾城,艷压群芳,但怎么也算得上是一个清秀佳人、出尘脱俗吧? 昨天晚上离开大庙之后,她就发现了一件十分诡异的事情,她这张脸不知道用清水洗过了多少次,可脸上涂着的那些颜料白粉根本就洗不掉。 如今若不是她脸上还留着这些东西,也不至于被容湛逼着一直带着黑色的面纱了。 容湛凉凉的将视线收了回来。 他漫不经心的扫了凤天澜一眼,「这是南疆特制的粉膏,但凡是涂到脸上就永远卸不下来。」 「什么?」 凤天澜一听这话简直犹如五雷轰顶:「那可怎么办呀?我长得这么漂亮可爱,难不成天天要我顶着这张假脸?那我以后还怎么见人?」 就算不把别人吓死,说不定半夜她起床也能将自己的心脏病给吓出来。 「有什么区别吗?你画不画着鬼妆一样难看。」 容湛那张俊朗无双的脸上勾起了一抹讥讽的笑容。 他周身上下充斥着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让凤天澜听了恨不得能冲上去给他两个大嘴巴。 怎么说,她亲白沐凝当初也是南照第一美人好不好? 而自己的父亲,也是貌若潘安。 他们两个人的基因结合的产物,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哪有容湛说的那么不堪? 凤天澜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要不是看在昨晚他救了自己一命的份上,她一定下毒毒的他那张妖孽的脸面目全非。 凤天澜收敛了心神,伸手将脸上的黑面纱裹的再又紧了一些。 她的目光重新落在了不远处的骊山大庙上。 而她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容湛的目光正瞬也不瞬的落在她的身上,灼灼、深邃。 「王爷,你快看人来了!」 凤天澜眼睛一亮,顺势朝着容湛的衣袖扯了扯,然后伸长了脖子,朝着大庙那边看了过去。 大庙的前厅几十号人浩浩荡荡的走了过来,住持方丈走在最前面。 不过是一夜的时间,凤天澜便发现:原本满面红光,气宇轩昂的主持方丈,整个人的脸上都蒙上了一层阴霾。 原本挺直的背嵴,竟然就这样佝偻了下来,整个人好像一夜只见就老了十几岁。 所有的皱纹都在述说了他的疲累和心痛。 看样子他那两个儿子的死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若非那双眼睛里布满了阴狠和恶毒,凤天澜还真没办法将他和昨夜那个凶神恶煞、比恶鬼还有狠毒的老头子联繫起来。 凤天澜眸光一晃,便注意到在前厅不远处那个侧门边上有一抹身影,就这么立在那儿,不是二夫人又是谁? 她的脸上虽然同样露出悲泣的神情,但是只有凤天澜才看到她那双凌厉的眸子里面,此时喜气洋洋,充满了得意。 待所有人都站定之后,从侧厅那边有几个年轻的小沙弥抬出了两个人来。 其中一个便是被凤天澜割断了脑袋的清了。 而另外一个身穿喜袍,凤冠霞帔的女子便是他们眼中今日要与清了配阴婚的凤天澜了。 经过一个晚上的休整,清了的脑袋和身体已经被缝合在了一起。 那手法十分细緻,叫人若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就看不出那上面的针线。 清了死了一个晚上,再加上他脑袋落地的时候,整个右脸已经被砸得变了形,这个时候他脸上也被画了厚重的鬼妆。 那阴森可怖的样子,叫抬着他的那几个人都觉得毛骨悚然。 当凤天澜的视线落在清了身边那具女尸身上的时候,突然,站在她身侧的容湛开口说话了,「想不想看点更过瘾的?」 「嗯?」 凤天澜甚至还没回过神来,他这话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却瞧见他嘴角有一抹诡异的弧度勾了起来,紧接着,右手指尖轻轻一弹。 远远的,凤天澜竟意外的看到原本躺在清了边上的凤千语,身体微不可见的轻轻一抖。 竟好像是已经清醒过来了的样子…… 324、自食恶果 324、自食恶果 直到这个时候,凤天澜才明白容湛刚才说的那句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以为容湛打算点了凤千语的穴道,封了她的哑穴,让他在睡梦之中与清了一併下葬,可是让她没有料到的是容湛这个傢伙更加恶劣。 在举行拜堂仪式的时候,他竟然解了凤千语的睡穴,让她的意识保持清醒。 凤千语此刻意识清醒,可是身体不能动、嘴巴也不能说话。 当她意识到自己要被送去配阴婚,然后一併下葬,恐怕吓都会吓死了。 容湛这个时候终于察觉到了凤天澜潮自己投射过来的目光,他不由得嘴角一勾露出了一抹得意的弧度,「如何,是不是对本王的景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 风天阑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自恋又狂妄的人我见多了,可是像王爷这样出类拔萃的还真是头一个。」 容湛挑了挑眉角,第一回没有和凤天澜斗嘴。 他再度将视线投向了骊山大庙的前厅。 「爹?」 见一切都准备妥当,清明从大殿里面走了出来。 可是当他看到一脸诡异的清了之后,不由得后背发麻,连忙将目光收了回来,不敢多看。 「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方丈的声音里透露着浓浓的疲倦。 清明连忙低头,恭恭敬敬的回答,「一切都遵照爹您的吩咐,安排妥当了。」 「既然一切都安排妥当了的话,那就赶紧开始吧,不要误了时辰。」 方丈最心疼的就是自己那个傻儿子,因为觉得对他有所亏欠。 这会儿,他满是心疼的看着那被绑在木架上的小儿子,冰冷的眼睛里面第一次闪烁出了泪光。 「是,爹。」 清明立刻转身进了前厅,吩咐手下的人赶紧过来帮忙。 原本肃穆无比的佛堂竟然被装饰成了配阴婚的场地,里面挂着红绸,贴着大红的喜字,四周还摆放着陪葬的纸人等等一系列的器具。 喜事和丧事一起举办,佛堂前面贴着大大的喜字儿,佛堂里面则挂着阴森可怖的白色招魂幡,这明晃晃的对比,更将这个佛堂衬托的诡异可怕。 但是最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是,在祠堂前的喜桌那,有两具尸体被木架支撑着,如同殭尸一般,双脚离地的被架起来。 恐怖的妆面,大红的喜服,青黑色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细缝,那早就已经散大的瞳孔,死气沉沉的看着面前的一切。 围观的那些人,即便是做惯了坏事,可如今一接触到那死人的目光还是觉得心惊肉跳,忙不迭的将视线挪开。 却只有躲在一旁的二夫人,在看到那一身喜服的新娘子之后,眼底露出了毒蛇一般的狠厉。 早在凤千语出事的时候,二夫人就彻底狠毒了凤天澜。 待会儿等他们两个人拜堂成亲之后,凤天澜那个贱人便会和清了那个傻子永远的被活埋在地里—— 只要一想到凤天澜醒过来之后那胆战心惊吓到发疯的样子,二夫人就觉得万分解气,甚至兴奋的全身的血都开始沸腾。 而她不知道的是,早在方才容湛出手的时候,凤千语就已经清醒了过来。 可是当她清醒过来的那个瞬间,她就无比惊恐的发现,自己全身上下根本就无法动弹。 她努力的转动着自己的眼珠,在屋里扫视了一遍,这才惊觉自己好像是被人绑着架了起来,双脚悬空的挂在了木头上。 让她更加无法接受的是,在这个佛堂里面,四处都摆放着死气沉沉的纸人。 红绸和招魂幡交错悬挂,就连墙上都贴满了大红的喜字。 在她身边,一个同样身穿喜服的男人被木棍支撑了起来。 他的身上,甚至还能够闻到一股腐尸的腥臭味。 就在喜桌的后面摆放着一口,能够容纳两个人躺下的棺木。 这个时候即便是凤千语再蠢,也该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惊恐无比的瞪圆了双眼,脸上遍布惊骇,她只觉得全身的血液从头顶冷到了脚底板心,一时间,脑子里面一片空白,不知该作何反应。 眼前不时有下人,匆匆走过,却没有一个人敢正眼跟他们对视。 凤千语那无助而惊恐的目光在佛堂里面扫视了一遍,最终落在藏在侧厅门口的二夫人身上。 两个人恰好来了一个四目相对。 她拼命的转动眼珠,用眼神示意二夫人救她,可是得到的却是二夫人那充满厌恶仇恨,狠毒无比的目光。 就在凤千语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高唱: 「及时到,新人准备拜堂!」 一听到这个声音,凤千语顿时被吓破了胆,她拼命的想要挣扎,可是身体根本无法动弹。 她想要尖叫出声,可是却被封了哑穴。 天哪,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原本应该站在这里和傻子配阴婚的人,不是凤天澜才对嘛,为什么变成她了? 而且二夫人好像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事情发生了这样天翻地覆的改变。 娘,救我呀! 凤千语在心底嘶吼,她急的两眼通红,拼命的朝着二夫人使眼色。 可是凤千语脸上的妆面实在是太厚,以至于不管她怎么动,脸上的表情都未曾发生丝毫的变化。 她眼珠子转的都快要抽筋了,眼皮也不停的颤抖,可是看着她的二夫人却毫无察觉,她根本就没有发现在那大红色的喜袍下,裹着的竟是自己最心爱的女儿,根本就不是凤天澜! 当她发现凤天澜似乎清醒过来,而且眼神异常惊恐的时候,二夫人非但没有做他想,反而觉得十分痛快。 她醒来更好。 在她昏睡之中送她下葬倒是便宜她了,如今活活的将她吓破胆才好。 这一次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也救不了这个小贱人。 一旁的清明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僵硬着朝着方丈笑道,「爹,你看新娘子似乎都迫不及待了。」 方丈闻言抬头看了过去,一时间,她发现凤天澜竟然醒了过来。 那双阴沉的眼睛里顿时射出了阴狠的寒光。 他嘴角勾起冷笑,转身坐到了喜桌的后面,「既然这样的话,那拜堂仪式马上开始。」 时至今日,他两个儿子惨死到如此地步,即便是这样大动干戈的配阴婚会被人察觉,从而暴露他们的真实身份,他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清了活着的时候,没有享到自己的福,死后自己也得让她如愿才好。 一时间,丝竹管弦,唢吶齐鸣,喜乐响彻了整个骊山大庙。 二夫人嘴角轻轻一勾,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冷不丁一转眼,竟发现在对面的小山坡上似乎有两个身影正远远的朝着这边窥探。 因为距离隔得有些远,所以看不清两个人的愿样貌。 但是,女人脸上的那块黑色的纱巾,却显得尤为诡异。 不知道为什么,当二夫人的目光落在那少女身上的时候,她的心突然的一阵狂跳。 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为什么会突然之间觉得如此心慌? 就好像是什么不祥的预兆? 如今米已成炊,拜堂仪式已经开始举行,也容不得二夫人再过多的思虑。 住持方丈一声令下,便立刻有南疆专门专门配阴婚的鬼媒人出来主持。 南疆的独门秘法,能够让僵硬的尸体跟活人一样,弯腰鞠躬。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活到这么大,凤千语从来都是被二夫人捧在掌心里娇养着的。 又何时像今日这般无助,这般崩溃? 现在她口不能语,身不能动,只能无比屈辱的被操控着,跟一具尸体拜堂成亲。 当她听到礼成二字之后,早已经是崩溃到泪流满面。 此时此刻,心中只剩下满腔的屈辱和愤怒,与其这般苟且的活着,倒不如当场死去还来的痛快。 与尸体拜堂这种奇耻大辱相比,她宁愿进宫去伺候那个不能人道的太监。 若此时她能动的话,必定当场咬舌自尽。 她真的好恨啊。 明明站在这里的应该是凤天澜那个贱人,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要让她来承受这个恶果? 礼成之后,便有人将他们两个人朝着门外抬了出去,准备装进棺材里。 当崩溃绝望的凤千语被抬到佛堂门口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有一到隐秘而冰冷的视线正落在自己的身上。 她顺势抬眼看了过去,竟从十几米远外的小山坡上看到了一个脸上蒙着黑纱的少女,就那么清丽的站在那儿。 尽管黑纱已经将她的容貌全部遮去,只露出一双眼睛,但凤千语还是一眼就将她给认了出来。 那是凤天澜! 她的眼睛瞬间瞪得熘圆。 她在心底泣血嘶吼: 该死的,这一切一定是凤天澜那个贱人搞的鬼! 是那个贱人偷龙转凤,将自己害到这个地步。 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的话,凤天澜已经死了一百次了。 凤千语愤怒到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燃烧,她恨不得冲过去将凤天澜拨皮拆骨,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拜堂的礼节已经全部都完成,几个下人纷纷上前来,将那厚重的石棺打开。 325、自作孽不可活 325、自作孽不可活 在方丈的注视之下,他们率先将清了放了进去,紧接着,又将凤千语给扛到了石棺的面前。 凤千语定睛一看,便瞧见在那棺材里面铺着厚重无比的石灰,石灰两边用黑色的绸布覆盖着。 黑色的绸布上,竟然还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案,看上去诡异无比。 一时间凤千语只觉得晴天霹雳,两眼一黑,直接就被吓晕了过去。 而这一幕也是叫不远处的凤天澜看了个一清二楚。 她嘴角一勾,扯出了一抹冷笑。 彼时,容湛那个傢伙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如何?看到想要害死自己的仇人,如此悲惨的境地,是不是很开心?」 凤天澜顺势抬头看了过去,能够看到容湛那双妖冶的凤眸里面,竟意外的闪过一抹冰冷的寒光。 她认真的想了想,最后还是十分诚恳的顺应内心,点头说道,「的确是挺开心的。」 她这个人性格直爽,大大咧咧的,有恩必还,有仇必报,绝对不会有圣母心。 毕竟这一场闹剧原本就是二夫人她们一手策划,想要陷害自己的。 这一次若不是容湛突然出现,解救自己于水火,今日躺在石棺之中,和那傻子一定下葬的人就是自己了。 「本王再一次救了你,那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容湛就这么懒洋洋的开口。 凤天澜有些无语,她眯了眯眸子,盯着容湛:「王爷,您费尽心机跑到骊山大庙来蹲了一个晚上,该不会就是冲着这个来的吧?就算你当真想让我替你做什么事,能不能稍微委婉一点?」 「并不能。」 容湛的眸子一眯,唇瓣有一抹绚烂的笑容勾起。 剎那间,凤天澜只觉得眼前一晃,仿佛在这秋风萧瑟的山谷之中,有百花盛开,竟叫她迷了眼。 真是蓝颜祸水。 凤天澜有些郁闷: 她刚才还说她是个有恩必回,有仇必报的人。 如今容湛这个妖孽的确是救了自己一命,他若是想让自己做什么,自己还真就拉不下脸来拒绝。 「王爷,那你想要什么?」 看着凤天澜那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容湛眸光微闪,他将目光收敛了回来,嘴角有一抹寒芒一闪而过。 这边凤天澜正等着他接下来的话,那边,容湛却将目光再次投射到了寺庙祠堂的门口,「先看完这齣好戏,待会你自然就知道了。」 清了的尸体这会儿已经被装进了棺材。 一直强忍着悲痛情绪的方丈,这个时候扑在棺材边上,看着清了那扭曲的脸,只觉得肝肠寸断。 彼时在场所有的人都在劝方丈节哀顺变,就连凤天澜的目光都被那口石棺所吸引,压根就没有人看到,容湛此刻看向那些人的眼神冷然如霜,那样子就好像是在看没有生命的死人一般。 「方丈,时辰已经到了,可不要耽误大哥和三弟的下葬啊!」 清明陪在一旁抹了两把眼泪,便开口劝道。 一旁二夫人也迟迟不愿意离去,她躲在侧门处,已经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凤天澜被埋到地下的场景了。 看着她眼中闪烁着欣喜的光,凤天澜的眼神不由得又冷清了几分: 有句老话叫做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二伯母,不知道明日等我重回瑾国公府,你发现我还活着,会是一幅怎么样的面孔? 想想还真是期待呢。 「我的两个乖儿子,时至今日,爹能够为你们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事情了……」方丈长长的嘆了一口气。 守在一旁的几个下人将凤千语抬进了棺材里面。 其实他们也早就发现这具女尸还活着,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敢说出口来。 如果有人胆敢毁了清了的婚事,方丈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远远的,凤天澜就这么冷眼看着大庙前面的那一幕。 清了和凤千语两个人并排被摆放在那口巨大的石棺里,身上盖着的锦被足足有七八层之多。 在那厚重无比的被子上,只有两张惨白无比的脸露在外头,和他们身上那大红色的棉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显得诡异万分。 石棺的盖子被缓缓的合了起来,厚重的钉子将棺材紧紧的嵌合在一起。 看到这一幕之后,一直躲在角落里的二夫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明明凤天澜那个小贱人这次必死无疑,为什么自己心里总是有一种隐隐的不安的感觉? 如今阴婚的仪式已经举行完毕,接着剩下的就是出殡和下葬了。 当清明经过那棺材边上的时候,他狐疑地竖起了耳朵,「爹,我好像听到什么声音。」 突然,方丈的脸上露出阴狠无比的表情,「那是指甲抓棺材的声音。」 清明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狐疑,「难道药效已经失了……」 「不管现在药效有没有过,如今木已成舟。那个贱人把我的两个儿子害成这个样子,她今日是罪有应得。」 方丈冷冷的开口,眼中透着一丝诡异和阴狠。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自己父亲这个样子,清明只觉得背后发寒,却不敢多言。 对于下葬这种场景,凤天澜表示并没有什么兴趣,她正准备开口劝说容湛离开的时候,突然发现在他的身后,竟然凭空出现了约摸有二三十名身着黑色披风,腰佩长刀的男子。 他们的身上无一例外的卷着浓重的杀气。 如果凤天澜没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传说中诡秘莫测的血骑兵了吧? 只是不知道他们这个时候突然出现是所为何事。 难不成这才是容湛这一次出现在骊山的真正原因? 他的目标是那群假和尚? 就在凤天澜满腹思忖的时候,突然听到耳畔传来容湛清冷的声线,「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 他的声音冷漠如冰,与方才还和凤天澜调笑的样子,判若两人。 如果说他刚才还是一只美艷无比的大妖孽,而现在便是从地狱而来的杀神白起,浑身上下都染着凛冽的杀机,叫人闻风丧胆。 那双妖冶无比的凤眸里面,有冰冷的寒芒闪烁,将他整个人的气息衬托的又冷冽了几分。 站在血骑兵最前面的是展风。 他屈膝跪地,恭恭敬敬的开口,「遵照王爷吩咐,道观里的那些道姑的身份全部都已经查明。在道观后面的山洞里挖出了两百二十具尸体。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年轻女子……」 凤天澜在听到展风这番话之后,只觉得心惊肉跳: 昨夜,那个男子告诉自己,这么多年死去的不总共也就三四十号女香客,没想到…… 竟足足有200多个年轻女子惨死于此地。 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竟会如此心狠手辣?? 彼时,容湛在听完展风的报告之后,眸子里的寒意似乎又浓烈了几分,「还有呢?」 展风垂下头去,「在骊山大庙的佛像里面,藏有40多具干尸,这些干尸全部都为男性。而且他们的脖子全部都被单手拧断,如果属下的推测没有错的话,他们应该是被百鹰爪所伤。属下调查的证据显示,这一群人极有可能就是20年前,花无忧那一伙採花贼!」 什么? 凤天澜在听到这番话的时候,顿时目瞪口呆。 花无忧? 她脑海里面电光火石。 她终于明白,当初自己在第一眼看到住持方丈的时候,为什么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了。 因为那个方丈和花无忧的五官竟有几分相似。 当初自己没有在第一时间分辨出来,那边是因为花无忧在未央王府的地牢里经过了十年的折磨早已经瘦得脱了相,根本就认不出原本的模样。 可是即便是一个人在瘦,他的五官还是会保留最初的轮廓…… 莫非这位住持方丈和花无忧有什么关系? 就在凤天澜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旁的容湛却突然开口,「百鹰爪……那可是花无忧的独门绝技——」 凤天澜眸光一闪,眼神之中有寸寸的错愕升了起来: 百鹰爪如果是花无忧的独门绝技的话,那被关在容湛地牢里的那个人又是谁? 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复杂了。 「立刻传本王的命令,将骊山大庙里的那些假和尚全部杀了。」 「什么?全杀光这也太狠了吧!」 容湛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凤天澜就瞪圆了眼珠,惊唿出声。 只不过她的话音还没来得及落下,周遭原本匍匐跪地的那些血骑兵,突然勐的站了起来,一双双冷冽且染着浓重杀机的眼刀,纷纷朝着凤天澜射了过去: 「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和王爷说话!」 开口之人,内力浑厚,这粗犷的声音差点没将凤天澜的耳膜给震破。 那凶神恶煞的样子,看着她脖子缩了缩。 就好像她若是再敢多说一句,分分钟就能把她的脖子拧断似的。 穿越过来这么长的时间,凤天澜当然知道血骑兵在南照是一种什么样子的存在。 就算给她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得罪啊! 凤天澜硬着头皮快步走到了容湛的面前,笑得一脸谄媚,十分狗腿,「王爷,你们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326、你必须要给我解毒 326、你必须要给我解毒 容湛那冰凉的目光淡淡的从她的脸上扫过,声音又冷沉了几分,「那本王倒要听听你是什么意思……」 「骊山大庙里的那些假和尚,残害了这么多条人命,自然是死不足惜。我这个人三观很正的,怎么可能替他们求情呢!我的意思是希望王爷能够网开一面,放过大庙前面那个专门扫地做苦力的小沙弥。」 一听这话,容湛的眸子危险的眯了起来。 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里也带上了几分不悦,「凤天澜,你脑袋秀逗了?」 「……」凤天澜表示很无语,她一本正经的说道,「王爷,那个小沙弥看上去不像坏人。在出事之前,他三番四次的提醒我要多多注意。而且我曾经听庙里的那些假和尚叫他小乞丐,可能他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同伙,只是被他们胁迫过来做苦力的。王爷,你能不能放过他?」 那个小沙弥和那些假和尚有本质上的不同。 他极有可能是因为势单力薄,所以才会被他们所胁迫。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既然当初他好意提醒,那凤天澜觉得自己这个时候有必要救他一命。 容湛就这么瞬也不瞬的盯着凤天澜半响,最后竟风轻云淡的吐出几个字来,「与我何干?」 冷冷的说完这话,他便旋身离去。 看着容湛那毫不犹豫转身离开的背影,凤天澜一下子就愣住了,她完全没有料到这个妖孽竟然如此不给自己面子。 一时间,凤天澜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她双手叉腰,朝着容湛的背影大声喊道,「王爷,若是你不答应的话,那我的血你就别想要了。」 「……」 果不其然,凤天澜的一席话正好戳中了容湛的痛脚。 只见他悠悠的转过身来,那冷冷的目光落在凤天澜的身上,眉心微蹙,眼睛里面有个危险的光芒在闪烁,「你……是在威胁本王?」 只不过是一个四目相对,凤天澜瞬间就有些泄气。 她十分狗腿的追了上去,笑盈盈的看着容湛,「王爷,我哪敢威胁你呀,我这不是在跟你好好的商量吗?」 容湛这样盯着她好一会儿这才开口,「当真仅仅是为了报恩?」 凤天澜一下子就傻眼了,「当然啊,不然还能是什么?」 「本王可以答应你,但是本王也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容湛说话的样子,凤天澜总是隐隐约约的闻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既然只有你的血才能够压制住我体内的毒,那么以后不管是什么手段,只要能够清除本王身上的毒,你必须义不容辞。」 「……」 凤天澜就起了眉头,她有些防备的盯了容湛一眼。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犹豫,容湛眸光一寒,转身就准备离开,「不行拉倒。」 一看容湛要走,凤天澜一下子就急了,她连忙追了上去:「我答应,我答应你,还不成吗?」 不过就是多放几碗血的事情。 还不至于危及到自己的生命,总比欠别人一个人情要强。 听到凤天澜这话,容湛那双微扬的凤眸里面,竟意外的闪过了一抹意味不明的诡异精光,「这话可是你说的,如果你胆敢违背我们两个人的约定……」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若是我违背两个人的约定,任凭王爷处置。」 凤天澜果不其然,就顺着他的话接了下来。 见她这般大气凛然的样子,容湛那嘴角勾起了一抹诡异而邪魅的弧度。 方才还冷若冰霜的眸子里面,瞬间闪过了一抹狡诈之色。 这个时候,凤天澜的眼角突然抽了抽。 不过就是几碗血的事情吗? 为什么自己竟然会突然生出了一种被坑了的错觉? 正在一旁的展风此时此刻看着凤天澜的眼神里面也含着丝丝的同情: 哎,可怜的凤三小姐呀,不知道已经被王爷坑过几次了,怎么还是不会学乖? 都这个时候了,还敢和王爷也谈条件。 那就只管等着到时候,被王爷吃干抹净到连骨头都不剩吧! 这边容湛和凤天澜将条件谈妥了,他也没有再耽误时间,转身飞快离去。 凤天澜这个时候也没有多做停留,她赶紧跟上。 而一直就站在容湛身后的那数十名暗影亦是身形一晃,化作一团黑雾,如同鬼魅一般,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 彼时,负责送葬的那些人,在骊山挑好了一处风水宝地。 厚重无比的棺材就停在大坑的旁边。 那一行人并不知自己即将死到临头,一个个跪在坟前,哭得是肝肠寸断。 清明陪在方丈的身侧,不停的抹眼泪,好一会儿之后才开口劝道,「父亲,逝者已矣,要不然就赶紧下葬吧?别耽误了时辰才是。」 方丈抬头,瞧见这个时候天色确实已经不早了。 不知为何,从早上开始布置灵堂的时候起,他的眼皮子就一直跳个不停,还有一种十分心慌的感觉,他总觉得似乎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十几年前,他领着手下的兄弟,一路逃亡,到了骊山大庙。 寺里的方丈住持一片好心,见他们疲累不堪、飢肠辘辘,便收留了他们。 谁知却是养虎为患,他们在寺庙之中住了三天时间,便将住持和寺庙中的和尚全部都杀光。 为了避免别人发现,尸体他们用南疆秘法将他们烘烤成干尸,然后又藏匿在佛像之中…… 这么多年时间过去了,一直都平安无事,不知今日为何突然会想起那尊佛像来。 「赶紧准备准备下葬吧。」 方丈吩咐了一声,突然之间有些心烦意乱。 他得赶紧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然后回去看看那些干尸的情况。 今日为了将自己两个儿子下葬,骊山大庙里的手下几乎是倾巢而出,佛像那边也没有人看守,若是被人发现有什么端倪,那可就是大祸临头了。 见方才还痛哭流涕的方丈,脸色突然变得沉重,清明也没做多想,他连忙招唿手下的人,将石棺放入了墓穴之中。 这口石棺原本就比单人的棺木要沉重宽大,七八个大汉将这石棺扛起来只觉得无比吃力。 当他们费尽全力将棺材抬起来的时候,其中一个竟是隐隐约约听到里面传来了细微的响动声。 那声音十分刺耳,就好像是有人用指甲不停的挠着棺材所发出来的声音。 甚至里面还伴随着一阵极其微弱的唿救声。 「放我出去,我不是凤天澜!我是凤千语,救我!」 这声音虽然微弱,但是站在棺木前面的两个汉子,却是清清楚楚的听见了。 他们两个人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脚下的步子,一时间有些犹豫。 清明看到这一幕之后,顿时气恼的厉声怒斥,「你们一个个都傻了不成,还能在这里做什么?」 站在左侧的男人犹豫了半天,还是战战兢兢的朝着方丈那边看了过去,「我们好像听见里面有人在求救,她说她不是凤天澜,是凤千语……」 「什么?」 清明一听这话,脸色骤然一变。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扭头就看向了方丈。 方丈的眉头原本紧紧的皱成了一团,可是在片刻之后,脸上又升起了轻蔑的冷笑,「小贱人,直到这个时候还不死心。她以为这种手段也能骗得过我们?」 清明一听这话,连忙招唿那两个手下:「少废话,赶紧下葬。要是耽误了时辰,把你们两个人一併踢下去陪葬。」 那两个汉子一听这话,脸上顿时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对不起,一定是我们听错了。」 很快,这个小小的插曲就被人忽略了,沉重的石棺就这么被放了下去。 挖出来的新土很快就被重新填上,打在了棺木上。 不出片刻,就已经形成了一个凸起的坟冢。 泥土打在石棺上,那沉重的声音如同重锤砸在了凤千语的身上。 她全身的穴道都已经被解开了,甚至都已经可以开口说话。 可现在她却已经被放在了石棺之中,随着清了一併下葬,根本就没有人听到她的声音。 如今她就这么躺在棺材里面,旁边还放着一具尸体。 这种恐惧感已经让她濒临崩溃的边缘。 她拼命的用指甲在石棺壁上面抓挠。 没有得到任何反应之后,她甚至开始用头去撞,用脚去踹。 她喉咙都已经叫哑了,十根手指头上一片血肉模煳,脑袋上也是鲜血淋漓,即便如此,却根本就没有任何人理她。 人们都说十指连心,如今她那十根手指头都已经露出白骨,可她却像是根本就感觉不到痛似的。 因为剧烈的运动导致石棺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她拼命的大口大口的唿吸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渐渐的凤千语只觉得浑身脱力。 她就这样颓然的睁着眼睛,四周是一片诡异的静谧。 她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 这种活生生的等死的折磨,甚至比一刀砍死她要叫人恐怖千万倍。 在这黑暗之中的无形恐惧,让她宛如泰山压顶,每一次细微的唿吸,都让她觉得无比难受和痛苦,恨不得马上死去才能解脱。 327、出事了,出事了! 327、出事了,出事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她的意识将逐渐消失的时候,突然似乎是有一只大手掐住了她的喉咙。 凤千语惊恐的张了张嘴,可是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她双手拼命的扑腾着…… 意识离她越来越远,在陷入黑暗的前一秒,她仿佛看到有一张惨白如纸的脸,狰狞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当最后一培土被掩盖上的时候,一切似乎都已经画上了句号。 而另一边在骊山大庙里,二夫人回到了厢房。 她推开房门,却并没有瞧见凤千语的身影。 「千语?」 二夫人望着空荡荡的房间,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就在这个时候,陪着她一併前来的王嬷嬷急匆匆的从门外跑了进来,「二夫人,您终于回来了!」 二夫人一把揪住了王嬷嬷的胳膊,「千语呢?我不是说了让她乖乖的呆在房里,不准乱跑么,她现在人在哪?」 王嬷嬷一听这话,连忙开口宽慰道,「昨晚千语小姐出去转了一圈,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说庙里一天晚上死了好几个男人,她一时害怕,便率先回府了。」 「什么?她一个人回復了?」 「二夫人,别担心,那车夫原本就是本家的人,一定会保护好小姐的。只是……」 见王嬷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二夫人刚刚松了一口气,不由得又提起来,「只是什么……有话直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王嬷嬷有些为难,她犹豫了半天,终究还是开口说道,「我听那些出殡的人说,方才下葬的时候,那棺材里面有动静。隐隐约约,想听到里面的人说她不是凤天澜——」 「什么?」 二夫人的心勐地一沉。 不过片刻之后,她的脸上又出现了一抹释然:「雕虫小技,不足挂齿。事到如今,她以为用这样蹩脚的办法还能逃出生天吗?」 「夫人果然聪明,方丈师傅也是这般认为的,所以他们并没有开棺检查直接将石棺放下去了。」 嘴里虽然这么说着,可是二夫人的心却总是觉得有些惴惴难安。 昨天夜里发生了一连串血腥的事件,虽然闹得很大,可是却没有惊动凤老太太他们。 原本,按道理今日一早,二夫人是应该去给凤老太太请安的,可她实在是担心凤千语的安危。 这一路回府,路途遥远。 若是半路出了什么意外,那可就糟糕了…… 「你马上备马车,我们立刻回府。」 王嬷嬷一下子就愣住了,「二夫人,那老太太那边该怎么交代?」 「你就说二小姐突然得了急病,我夜半驱车回府,不想惊扰老太太,所以就先行离开了。」 「是。」 方丈他们因为急着要查看佛像里面的事情,所以二夫人进进出出,他们并没有太过于在意。 他反而对二夫人颇多怨言:若不是这个女人将凤天澜那个灾星带到骊山大庙来,他的儿子又怎么会突然横死? 当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到骊山大庙的时候,才刚刚走到院子前面,就瞧见有两个护圈跌跌撞撞的冲进来,他们的脸色惨白如纸,双腿一软,直接扑跪到了方丈的面前。 「不好了,方丈不好啦!」 看到这一幕,方丈的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 他一双眉毛顿时倒竖了起来,那眼神凌厉得如同恶鹰一般兇狠,「放你的狗屁,老子好好的在这儿!」 方丈才没了两个儿子,彻夜未眠,此时此刻,脾气非常暴躁。 「方丈,你们才刚刚离开,便有一群人直接闯进了骊山大庙,将我们剩下的四五十个人全部都绑了起来,而且还将整个寺庙全部都翻了一个底朝天。」 那人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发颤。 若非他方才去后院收拾柴火,恐怕也躲不过这一劫。 尽管跟在这方丈的身边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在平常百姓眼中,看来他们已经算是恶人了。 可即便是像他这样的恶人,在看到刚才冲进来的那一行人之后还是会被吓到,心惊胆战。 活着20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恐怖的人。 那群人不苟言笑,五官很阴冷,周身仿佛缠绕着无形的阴森寒气,就如同地狱而来的恶鬼似的,叫人多看一眼就心惊胆战。 「什么?」 方丈一听这话,顿时大怒。 在这里呆了这么长的年岁,似乎早就已经忘记了自己的真正身份,把骊山大庙,当成自己的地盘了。 骊山大庙怎么说也曾心被先皇器重过,平日里即便是官府来人,也得跟他客客气气的。 如今却不知是哪个胆大包天的人,竟敢直接冲进来,还绑了他的手下。 方丈虽然满面怒容,但是他心里更担心的却是大殿里那一尊佛像。 那十几米高的佛像里面藏着的可是他见不得人的秘密。 那个秘密若是曝光了,不管是他,还有整个寺庙里所有的和尚,恐怕都难逃一死。 「爹,现在怎么办??」 一旁的清明一听这话,瞬间就慌了。 虽说凤天澜的事情,他没有亲手参与,但是之前戕害那么多女香客的事情,他也是参加的。 若当真事情被揭发,他定然逃不掉。 一时间,他有些气恼,「父亲,您昨日就该听我的,连夜离开也,不至于摊上今日这等祸事!」 「闭嘴!」方丈脸色一沉,「你赶紧派人去把骊山的县官大人走过来,让他再带300精兵。我倒要看看在骊山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跟我作对!」 清明这个时候手足无措,听到自己父亲的话,他也没有多做犹豫,立刻安排手下的人去请县官大人。 去请救兵的人刚刚离开,方丈便率领着手下的人,浩浩荡荡的冲到了寺庙之中。 其中一个手下一眼就看到有两个身着黑袍的男子守在门口,顿时就大声怒斥,「哪里来的狗东西?你们知不知道这类山大庙到底是什么地方,竟然敢在这里撒野?」 那人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突然感觉到面前寒光一闪,紧接着脸上便有一阵冰凉的感觉。 他下意识的伸手在鼻子上摸了摸,发现自己手上近多了一个东西,低头一看,竟是自己的鼻子。 一旁的清明看到这一幕,顺势扭头看了过去,瞧见自己的手下,一张脸上鼻子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两个血窟窿正不停的往外喷溅鲜血。 「啊!」 清明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得连退了好几步。 那个挨了一刀的手下捂着自己的鼻子,不停的哀嚎,大叫起来,「救命啊,啊,我的鼻子——」 清明看着自己手下的惨状,顿时回过神来。 他扭头看向了方丈,「父亲,父亲,你还记得大哥和三弟是怎么死的吗?一定是他们动的手。」 经过清明的这方提醒,方丈顿时将自己两个儿子惨死和面前的这一行黑衣人联繫到了一起。 周身一寒,气压顿时降了好几度。 他大手一挥,「给我杀了他们!」 话音刚刚落下,便有一个男人直接沖了上去 只不过他甚至还没有靠近那黑衣人半米开外,便觉眼前一花,那黑衣人早已手起刀落。 只听到噗的一声闷响。 「咚!」 刚刚还气势磅礴,要冲上去的那人直接被斩断了脖子。 鲜红的血就这么喷薄而出。 「该死的!」 方丈这个时候已经是气到了极致,他正准备冲上去的时候,冷不丁却被身旁的清明一把给抱住。 几乎是所有的人都吓得浑身发抖:「你一定要冷静啊,这些人武功非同一般。」 ***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大庙的屋顶之上,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正驻足于此,他们将院子里所发生的一切全部都纳入眼中。 「好厉害呀,那一刀真是干净利落,漂亮得很!」 凤天澜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亮晶晶的。 从刚才方丈他们进门的时候,就已经呆在这里了。 直到那个手下的脑袋被砍了下来,她甚至都没有看清楚她是在什么时候拔的刀。 「孤陋寡闻!」 容湛凉凉的扫了凤天澜一眼,语气之中充满了讥讽。 这个蠢女人是得了健忘症吗? 而且在他面前出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也未曾听到她如此贊过自己一句。 铁血骑兵虽然是自己一手训练出来的,即便是他们当真快如闪电,形如飓风,但是被凤天澜赞美就是不行。 凤天澜有些无语,她也没有再跟他抬槓,只是目光清冷的看着面前那群人。 方丈他们没有出手,黑衣人也并没有要他们命的打算,似乎是想活捉。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 凤天澜抬眸看去,发现搬救兵的人已经回来了。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光头男子,那就是方丈的手下。 他们才刚刚走到院子的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哭嚎惨叫声。 跟在他后面的事宜个看上去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他身着官服绿豆大小的眼睛滴熘熘的转着,一看就是一副奸诈小人的模样。 「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在骊山大庙撒野?来人哪把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全给我抓起来!」 328、真相终于曝光 328、真相终于曝光 开口说话的正是骊山县的县官屈大人。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身后便有两三百号士兵手里拿着大刀,飞快的朝着寺庙里围了过去。 不过在听到这番话之后,守在门口的那两个黑衣人甚至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他们依旧安静的站在原地,只是周身弥散着的杀气,越发凝重。 方丈眼珠子滴熘熘一转,刚刚因为怒极而涌上来的内力,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他面露惊惶,扭头朝着去大人那边求救,「屈大人,您来的刚好,快点将他们抓起来!他们在骊山大庙里面乱杀无辜,一定是什么山匪!」 这位屈大人和方丈原本就是故交。 再加上这些年,方丈不时会将香油钱进贡给他,所以对于这寺庙里发生的事情,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太过于深究。 若是当初他认真彻查此事,或许骊山大庙里也不会有这么多女香客惨死。 屈大人看了方丈一眼,随即会意,他大手一挥,立刻就有百十号士兵沖了进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原本紧闭着的大庙正门突然打开。 将近二十个黑衣人涌了出来。 那黑色的披风将他们的身形裹住,但是却裹不住他们身上透出来的凛冽杀意。 他们一字排开,守在大庙的正门口,手持长刀,目光冷峻。 明明他们只有将近二十号的人,可是在面对这数百名士兵的时候,竟没有生出一丝退却之意。 甚至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直接唬的那百十号士兵在原地不敢动弹,甚至还有的人生出了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 「你们这群没用的废物,他们不过二十号人而已。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拿下!」 屈永明看到自己的手下如此废物,更是气得大怒,「你们一个个是傻了不成?还不赶紧给我拿下他们?!」 那些侍卫突然回过神来,手持大刀蠢蠢欲动,正准备往前沖的时候,突然站在正中的两个人,微微一个侧身,便有一个身穿黑衣的首领为阔步走了过来。 他步履生风,身上的黑色披风在身后猎猎作响。 没有了披风的遮挡,他胸前绣着的那一朵朵黑色的彼岸花赫然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竟然是彼岸花? 那些士兵当看到这个花纹之后,顿时吓得连退了几步。 有胆小者更是双腿一软,差点儿摔倒在地。 「老子养你们是做什么吃的?没用的废物!」 屈永明看到这一幕之后,顿时大怒,他一脚踹在了挡在自己面前的士兵的腿上。 他阔步冲上前去,愤怒的呵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在这里横行霸道!这可是先帝御赐牌匾的骊山大庙,你们到底还要不要命了?」 屈永明的话音才刚刚落下,便瞧见那领头的黑衣人右臂一抬,竟是从袖口中摸出了一枚黑金色的令牌。 那令牌之上,雕刻着翻涌的祥云,祥云之上,九爪金芒腾云而立,赫赫生威。 也就是在这一刻,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些黑衣人,动作整齐划一,一把将身上的黑色披风扯下。 直到这一刻,屈永明才算是真真切切的看清楚了他们身上的装扮。 他顿时吓得一声惨叫,双腿一软,直接扑倒在地。 「你们……你们是……」 血骑兵! 屈永明这个时候早已经是吓到浑身发抖,冷汗直冒。 他一直就知道这骊山大庙里定然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被查也是早晚的事情。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今天出面来调查的竟然是血骑兵。 血骑兵的背后…… 一时间,屈永明只觉得全身的血都凉了下去,他甚至连往下想的胆量都没了 血骑兵隶属于未央王的麾下,一个血骑兵的部队不过三千余人。 可是这三千余人,却是全部都是经歷过,比战场还要可怕的炼狱酷刑才挑选出来的将士。 但凡是入了血骑兵团,里面的每一个人几乎可以说是以一敌百的勇士。 未央王殿下虽然病弱,但是他训练出来的血骑兵,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敌。 五年前在南照的边关,有几个部落集结一起,屡屡在南照的边陲犯下血案。 南照就是靠着三千余血骑兵,竟是将那些部落里将近五万号的人全部斩杀。 而且最让人惊恐的是,那三千血骑兵竟无一人伤亡。 旁人或许是不知道血骑兵的威名,但是身处朝廷之中屈永明对于血骑兵的名号,可是一清二楚。 方丈和清明他们久居骊山大庙,对外面的消息有些闭塞。 他们虽然听说过血骑兵的名号,但是压根就没有将血骑兵和面前的这些黑衣人联繫到了一起。 如今,方丈看到这屈永明带着几百号的士兵,竟然被这区区二十几号人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心中更是气愤难平,「屈大人,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他们抓起来!」 「你还不给我闭嘴!」 彼时,屈永明已经知道此事,非同小可。 所有的血骑兵只会听令于容湛一人。 如今血骑兵出现在骊山大庙,那就代表今日要整治骊山大庙的,就是当今的未央王殿下。 一时间,方才还嚣张无比的屈永明立时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各位大人,下官不知各位大人在这里办案,方才有失远迎,还请各位大人多多体谅。」 方丈那一行人见就连屈永明,都对这群黑衣人如此恭敬,一时间心中大骇。 就在他们惴惴不安的时候,血骑兵的首领却是连正眼都没有看屈永明一眼,冷声开口,「全部抓起来。」 屈永明一听到这话,连忙爬了起来,伸手朝着自己身后的士兵挥舞,「大人的话听到了没有?赶紧将这寺庙里的和尚全部都给抓起来!」 屈永明的话还没洛音,突然发现有人从后面走了上来,一把扭住了自己的胳膊。 他顿时惊慌失措的跪倒在地,惊骇无比的抬头,「大人这又是为何?你们为何要抓我啊?」 「大胆蟊贼,假扮僧人,滥杀无辜。现从骊山大庙佛像里找到45具干尸,乃骊山大庙真正的僧侣。后山寻得女人尸体二百三十具。道观里,救出被软禁女子三十六人。血骑兵奉命当朝未央王之命调查此案,如今证据确凿。按照南照律法,你们一干人等罪大恶极,判处极刑,斩首示众,立即行刑!」 当这些人所犯的罪行被一一列举出来的时候,同一时间也有血骑兵将藏在头像里面的那那些干尸,一具一具的搬了出来,放在他们的眼前。 这些干尸的死状都极其惨烈,几乎所有人的脑袋都被堪堪折断。 他们五官狰狞,面相可怖。 寺庙里的假和尚足足有三四十人,有年轻的,也有年长的。 光是从外表上来看,根本就看不出他们竟然是这种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魔鬼。 而在大庙侧门,有一堆巨大的东西,被黑色的蓬布所遮盖住。 黑色的蓬布被人一把掀开,那里面竟然是堆积成山的尸骨。 从那些尸骨身上褴褛的衣料,还有长发就可以分辨得出来,那些人全部都是女人。 尽管秋意正浓,但日头依旧未减,如今白日堂堂,本该是秋意暖暖。 可是,众人看到那堆积如山的尸骨之后,竟像是平地里突然有阴风阵阵,就好似突然跌入冰窖。 就连那些假和尚在看到这一幕之后,也突然觉得后脑勺一炸,下意识的掩住了口鼻。 平时他们对这些女人下杀手的时候,都是以三三两两的动手,未曾想,当这么多尸骨堆积在一起的时候,竟然会有这般震撼……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沉默不语早已被绑住手脚的方丈,突然仰天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你们真是可笑,找出一堆尸体来就想把这滔天的大罪嫁祸到我的头上!你们别忘了死人可是不会说话的,如今死无对证,你们凭什么说这些事都是我们干的?」 说到最后,那方丈的眼中迸射出凌厉的光。 站在屋顶上的凤天澜明显的看到,在他周身似乎有淡蓝色的光芒正在闪烁聚拢…… 「啧,没想到本王倒是低估了他的内力。」 容湛优雅的倚靠在屋檐之上,嘴角有一抹妖冶的弧度勾起。 他虽然说着这话,但是表情却很放松,似乎压根儿就没有一丝紧张的感觉。 凤天澜不由得皱起眉头,她颇有几分紧张的看向那个方丈,总觉得她深藏不露。 果不其然,她的这个念头才刚刚落下,便瞧见那方丈一声怒吼。 在他周身似乎有一阵蓝色的光芒轰然炸开,原本困在他身上的铁锁链,竟然被震得寸寸断裂。 就连裹在他身上的袍子,也被这强有力的内力撕裂,孤零零的悬挂在腰际。 他浑身上下都充斥着精壮有力的肌肉,凤天澜一眼就看到他右臂上纹着的一只雪鹰图像。 「花无忧,果然是你!」 站在大庙门口的展风冷冷的开口,冰冷的目光深若寒潭,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 凤天澜在听到这话之后错愕的回头看向了容湛:「王爷,如果这个人是花无忧的话,那关在未央王府地牢的那个……」 容湛没有说话,他嘴角轻轻一勾,「耐心点,你很快就会知道答案了。」 见这个时候容湛这个妖孽还想着卖关子,凤天澜也懒得搭理他,干脆闭上了嘴,耐心的等待着事情接下来的发展。 「呵呵呵!」方丈突然仰天长笑,「这位官爷,你在说什么呢?贫僧怎么听不懂啊?」 「让自己的双生弟弟顶包自己的罪责,自己则躲在这深山老庙里面,装清心寡欲的和尚。花无忧,你的本事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 花无忧嘴角抽了抽,脸上的笑容逐渐隐去。 他冷冷的盯着展风,垂在身侧的双手,逐渐紧握成拳。 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咬牙切齿的开口,「你们把我弟弟怎么样了?」 展风眸光一闪,最终打了个响指。 很快便有人将一个大缸抬了出来。 当他将上面的篷布拉开的时候,赫然能够看到一句瘦到脱形的尸体。 他的眼睛被挖去,舌头被割掉,早就已经没了气息。 但是光从他这悽惨的样子,就能够判断生前一定是受到了非人的折磨。 「无心!」 花无忧在看到弟弟如此惨死的一幕之后,终于隐忍不住哀嚎咆哮出声。 「你刚才不是在问我们把你弟弟怎么样了吗?他被做成人彘,你可能看的不太清楚。不如我现在好好的跟你讲解一番?在过去的十年时间里,每一天他都要承受不同的刑罚。在他濒死之际,我们会用千年人参吊着他一口气,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 展风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十分平静。 就好像是在说今天晚上要吃什么菜似的。 可他说的每一字每一句,就如同重锤一下一下的砸在花无忧的心口。 他双眼通红,牙呲欲裂,浑身上下都染上了浓浓的杀机:「我杀了你们!」 花无忧的话音刚刚落下,便纵身一跃,朝着展风那边扑了过去。 展风面不改色,飞身上前,两个人瞬间缠斗在了一起。 几十个回合下来,两个人竟是势均力敌。 花无忧没有吃什么亏,展风也没占到什么便宜。 不过倒是让站在屋顶上的凤天澜大开了眼界: 她穿越过来这么久,只知道在南照以武为尊。 她却没有真正见过所谓的高手过招是什么样子。 如今看着他们两个人身形快如闪电,你来我往,招式变化莫测,简直跟自己以前在电影里看的武打场面有得一拼。 「天吶,好厉害!」 凤天澜双手捧在胸前,眼睛都亮了起来,忍不住出声惊嘆。 彼时,一旁的容湛在听到凤天澜这句话之后,脸上闪过了一抹不悦的情绪。 他暗暗提了一口内力,「对付一个垃圾还要浪费这么久的时间?」 话音落下,凤天澜便瞧见他指尖一弹。 一道白色的锋芒突然从他指尖激射了过去,然后不偏不倚的打在了花无忧的右腕之上。 329、敏公主……也是个尤物呢! 329、敏公主……也是个尤物呢! 「啊!」 花无忧惨叫了一声,低头一看,发现自己右腕被割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正不停喷涌。 展风一看到他手上的伤口,立刻明白过来,这是王爷在提点自己。 花无忧的百鹰爪是他的独门秘技。 当他使出百鹰爪的时候,他的手指如钢铁一般坚硬,锐不可当。 可是物极必反。 他的手指刚硬如刀,可他的手腕却和正常人并无差异。 「哼!」 展风纵身一跃,将手中的长刀朝着花无忧的胸口刺了过去。 花无忧右手一挡,一把捏住了展风的刀锋,嘴角勾出了一抹得意的弧度。 不过这得意的笑容还未答眼底,却瞧见展风原本空空如也的左手一旋,竟凭空又多出一把短刃。 「噗嗤!」 一阵锐利的寒芒眼前一闪而过。 花无忧只觉得右手手腕处传来一阵剧痛。 「啊!」 一阵声嘶力竭的惨叫之后,他整只右掌竟然直接被那短刀给割了下来。 鲜血顿时喷涌出来。 失去了右掌,花无忧的百鹰爪根本就无用武之地,简直就是废人一个。 当他惊恐的跌坐在地上,扶着自己的右腕,哀嚎不已的时候,已有两个血骑兵一拥而上,将他擒住。 「杀了我吧,有本事现在就杀了我!」 被按在地上的花无忧,依旧穷凶极恶的叫嚣着,「今日我技不如人,就算死了也与人无忧!」 就在这个时候,正看热闹看得如火如荼的凤天澜突然感觉到腰间一紧,下一秒她便被容湛带的腾空而起。 不一会儿他们两个人便如神邸降世一般缓缓的落地。 他们两个人的出现,翩若惊鸿。 男子惊艷绝伦,貌若谪仙。 女子脸上虽然蒙着黑纱,但那一身绝尘的气质,已经足够让人惊艷。 一时间,那些跪倒在地的假和尚,甚至连害怕都忘记了,只能抬头痴痴的看着他俩。 「好、好美啊——」 人群中竟有人不知死活的低低呢喃了一句。 几乎是下一秒,容湛眸光一闪,右臂一挥,袖口里便有一道夺目的白练一闪而过。 那男子的话音还没来得及落下,便突然感觉到勃颈之间一凉,紧接着脑袋便一咕噜的滚到了地上。 凤天澜瞳孔一缩:她分明能够看到跪在地上的那人,身子还被绳索绑着,保持着跪立的姿势,脑袋却早已滚出十几米开外。 一阵血雾从脖子上喷射出来,好一会儿之后,那具无头的尸首才缓缓地栽倒了一侧。 不知为何,站在容湛身边的她突然之间觉得毛骨悚然:她竟不知道容湛对于别人称赞他样貌美丽,已经厌恶到如此地步。 那往日里,自己常夸他一树梨花压海棠,那岂不是对自己动过无数次的杀机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凤天澜只觉得全身的毛孔都炸开了。 当容湛翩然落地之时,那清冷的目光已经落在了花无忧的身上,「死,自然是要死的。不过在你死之前最好老老实实的说出敏公主的下落,否则……」 一听到敏公主三个字,花无忧的脸色明显的出现了一丝诡异的变化。 敏公主是谁? 正是当朝纪皇后的亲妹妹,也就是容湛的姨母。 当年她正值花季,却被花无忧从皇宫中掳走,一直到现在也杳无音讯。 「哈哈哈哈……」 因为失血过多,花无忧的脸上已经呈现出了一种诡异的白色。 他越来越冷,甚至于身体都开始情不自禁的颤抖了起来。 不过他看向容湛的时候,眼中充斥着挑衅,「你就是未央王容湛吧?为了找回敏公主,你可真是费尽心机!我告诉你,不要再做白日梦了,因为敏公主……」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了一种十分诡异且下作猥琐的笑容。 看样子就好像是在回味着什么似的。 「未央王殿下,你知道吗?其实当初我根本就不是冲着敏公主去的,我是冲着你的母妃飞纪皇后去的。毕竟纪牡丹才是南照第一美人。敏公主在得知这件事情之后,为了保护你的母妃,才谎称自己就是纪牡丹被我带走——啧啧啧……」 花无忧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下流的笑容,「不过话说回来,公主那娇嫩的肌肤、苗条的身段也的确堪称是一代尤物……啊!」 花无忧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感觉到有一股尖锐的剧痛从嘴里炸开。 他嘴巴动了动,竟是呸的一口将将自己的牙齿吐了出去。 他不敢置信的瞪圆了双眸,发现竟是容湛用内力将他的牙齿全部打落! 「亵渎皇后,该死!」 凤天澜突然听到身边的容湛那人冷若冰霜的声音,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扭头看了过去,一眼便对上了容湛那双魅惑的凤眸发现里面竟然沉了冷冽的冰刀。 凤眸微眯,嘴角微沉,周身上下都充斥着死亡般的气息。 「去死!」 他的目光触及到花无忧的脸,原本垂在身侧的双手骤然紧握成拳。 在他周身立时就有阵阵罡风凌歷而起。 那张绝美的脸上仿佛成了寒霜。 容湛这一怒,却是叫周朝的物件全都遭了殃。 那清脆的崩坏声不绝于耳,就连地面的石块都被掀了起来。 凤天澜看到了容湛眸子里面喷射出来的怒火,还有周身已经开始有些紊乱的气息,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冲上前去,从后面一把抱住了他的劲腰,「王爷?」 被凤天澜这么一拽,突然有一股淡淡的梅花香气萦绕于鼻尖,原本暴怒之中的容湛竟然意外的冷静了下来。 他垂下眸子,目光落在了凤天澜,紧紧攀住自己腰肢的双手之上。 那双俊眉微微一蹙,里面似有一抹复杂的光,逐渐隐没了下去。 彼时,展风一把将清明拽了过来。 「你们想做什么?怎么就沖我一个人来?」花无忧顿时怒吼。 「说还是不说?」展风的声音冰冷到没有一丝的感情。 花无忧目眦欲裂,此时清明早已吓到魂飞魄散,一张脸惨白。 他瑟瑟发抖的被展风拽在手中,惊恐的朝着花无忧求救,「父亲,救我,救我!我不想死,你就我一个儿子了,救我呀!」 「你们好卑鄙!」 花无忧从喉咙深处迸射出这样一句话来。 然后勐的侧身,扭头看向容湛,「容湛,你这个祸国殃民的妖孽,当年的罪是我一人犯下的,你有本事就沖我一个人来。」 容湛听到他口中妖孽二字之时,周身的气压霎那间降到了零度。 展风眼神一寒,手起刀落,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一刀就砍掉了清明的脑袋。 那颗脑袋咕噜噜的滚,落到了花无忧的脚边,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花无忧低头看去,就对上了清明那还来不及闭上的眼睛。 展风挥刀的速度之快,以至于清明的意识仿佛还没有消散一般,那双眼睛里面遍布惊恐,嘴巴微张,似乎是在向自己求救—— 「啊,清明!」 花无忧顿时惨叫一声,嘴里勐的喷出一口鲜血!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后悔两个字是怎么写的。 这么多年,他藏匿在此,就是为了保全自己三个儿子的性命。 可是在这短短两天时间之内,他这三个儿子竟然全部都死光了。 他真的好后悔呀! 若是当初他们将这群和尚全部杀了,便安分守己的呆在骊山大庙,或许结局会不会又不一样? 他后悔,当初如果没有戗害那些女香客,今日是不是他还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断臂之痛,丧子之痛在这一刻几乎将花无忧击溃。 此时此刻的他,根本就不復往日里那高高在上的样子,他跪趴在地上,浑身都沾满了尘土,狼狈不已。 清明死去之后,花无忧的那些手下有好几个都已经吓到失禁,「老大,救我们呀,我们不想死,不想死啊!」 一边哭嚎着,甚至还有人朝着容湛那边爬了过去,「王爷,求您饶了我们吧!只要你饶了我们,让我们做什么都可以!」 「就凭你们也配跟王爷求情?」 展风一句冰冷的眼刀射过去,手起刀落,便将企图接近容湛的那人脑袋一刀砍了下来。 这血腥的场景,看的凤天澜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她不是圣母白莲花,这些人害了这么多无辜少女惨死,他们罪有应得。 只是这场景太过于血腥,凤天澜只怕自己看多了会做噩梦,所以她下意识的将目光别开。 花无忧的手下,拢共就三四十号人。 其他的血骑兵一个一个将他的手下拎出来砍头,那一颗一颗的头颅滚到他的脚下。 饶是花无忧心理素质再强大,到这个时候,他也已经撑不住了。 「住手,我说!」 他勐的怒喝了一声,声音里也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和绝望。 展风顺势抬手,正在行刑的血骑兵手中的刀应声停在半空。 花无忧左手紧握成拳,他缓缓的抬起头来,冰冷的目光竟是朝着侧门那一堆白花花的尸首那边看了过去。 这个时候,即便是他不开口,众人也能够猜测到他的意思。 展风瞳孔一收,他下意识的扭头朝着容湛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容湛那张绝世无双的俊脸之上,早已阴云密布。 此刻明明无风,他那一袭长袍却腾空而起,猎猎作响,给人一种几近窒息的压力。 「你什么意思?」展风手中的利刃挽了一个剑花,直直的停在花无忧的咽喉处,厉声质问。 「未央王殿下,不是自诩聪明绝顶吗?你这么厉害,现在两百多具尸骨之中,应该很容易找到你姨母吧?哈哈哈哈……」 说完这话,花无忧顿时张狂的大笑了起来,「我花无忧今日栽在你手里,是我命该如此,怨不得别人。但是容湛,早晚有一天,你也会经歷我这样的痛苦。我在地狱里等着!」 话音落下,花无忧右手勐的凝了内力,一掌便朝着自己的天灵盖打了过去。 只不过那一张还没来得及落下,突然一记凌厉的掌风袭来,竟是将他的左手也一併削去。 此时的容湛,那张俊脸早已心变的铁青。 他嘴角勾起的那一抹嗜血的弧度,让他整个人裹着妖邪的气质,「想死,没这么容易。」 容湛的话音刚刚落下,立刻就有血骑兵上前一把将花无忧制住。 他是双手被压制在地上,动弹不得,一双眼睛里充满了愤怒与绝望,「容湛,你不是人,你这个妖孽,你这个祸国殃民的妖孽。有你一日,南照必定亡国,南照必定亡国!」 展风听到花无忧竟敢如此咒骂容湛,当即过去将他的舌头割了。 彼时容湛才转过身来,他那阴冷的目光缓缓的扫过那些假和尚,薄唇轻启,一字一句的说道:「全都杀了。」 一旁的凤天澜见血骑兵提刀朝着花无忧的那群手下走了过去,她连忙伸手,一把拉住了容湛的衣袖,「王爷,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吗?」 容湛的双手并未曾沾上一星半点的鲜血,可是他那狠戾的目光,还有周身的气息,却像是被血洗礼过一般带着叫人无法抑制的恐惧。 也只有当他的目光触及凤天澜的时候,才会稍稍变得清明一些,就连周身那嗜血的杀意也褪去了八分。 他一眼就看到了凤天澜眸子里面的焦虑。 声音募得变得有些清冷不知为何,心中竟觉得有些不是滋味,「你就那么担心那个男的?」 「因为在我遇到危难的时候,他曾经提点过我。」 凤天澜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开口。 虽然说,即便是没有那个小沙弥的提醒,t2也能察觉到油灯里面有问题,但是那个小沙弥本质上跟那群假和尚不一样,她想救他。 凤天澜话音刚刚落下,展风便抬头朝这边看了过来。 容湛眸光轻闪,最后淡淡的点了点头。 展风像是得到了命令,他低头躬身领命,然后走到那群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假和尚面前,「在寺庙门口扫地的出来!」 人群之中,一个小沙弥瑟瑟发抖的站了起来。 他并不知道血骑兵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点他的名。 330、是不是被本王的美貌迷惑了? 330、是不是被本王的美貌迷惑了? 但是那个小沙弥也不敢多问,惨白着一张脸,慢吞吞的走了出来。 相比于其他人惊恐万分的样子,他的脸上竟然多了一丝奇异的解脱。 他在这个骯脏的寺庙里面呆了整整十年。 今日有这么多人给他陪葬,也算是值了。 小沙弥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浊气,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 只不过他才刚刚走出几步,却听到展风冷声道,「出去。」 「啊?」 小沙弥突然之间就愣住了。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抬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正朝他招手,笑意盈盈的凤天澜。 一时间,那双充满疑惑的眼睛里面遍布笑意和惊喜,他就知道在石棺里陪同清了一併下葬的不是凤天澜,她果然还活着! 太好了! 「还愣着干什么,出去!」 展风原本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他的好脾气永远只会在容湛的面前展露。 如今见这小沙弥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由的怒斥出声。 「多谢大人。」 小沙弥感激的朝着凤天澜投去一瞥,然后转身飞也似的朝着寺庙的大门狂奔而去。 他心里十分清楚。 这骊山大庙的前厅就是个行刑的坟场,他能离开这里,也就是代表未央王殿下已经放过他了。 那种劫后余生的狂喜,满满的在胸腔里面胀开。 他就知道,那日前来的那个少女绝对不是一般的人。 他心中也很清楚,今日自己能够逃过这一场大劫,一定是凤三小姐在替他求情。 「那少年看上去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你这重口的习惯倒是路来没有改变。」容湛斜睨了凤天澜一眼,瞧见她脸上洋溢着的喜悦笑容,不由得出声讥讽。 凤天澜一听这话瞬间就不高兴了,「王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啊?你也知道人家不过十二三岁还是个小孩子,你的脑袋里怎么能装有如此龌龊的思想?」 凤天澜原本就生得娇俏动人,那双眼睛滴熘熘的又透又亮。 如今连带着脸上那故作生气的表情,衬托的她整个人越发的灵动。 这娇俏的模样,就连素来对女人都不屑一顾的容湛都不免看得一愣。 那双妖冶的凤眸里面,竟似有淡淡的火光在点燃—— 凤天澜并没有注意到容湛脸上这细微的变化,因为她的目光早已经被行刑场那边的场景给吸引了。 只见血骑兵将花无忧的手下一个一个的带过来,当着他的面施以最残酷的酷刑。 有五马分尸,有直接腰斩…… 而其中最诡异的莫过于水银剥皮。 将人埋在地里,只露出一颗头颅。 再从头顶的那道细缝往下灌水银,水银将他的皮肉全部分隔开来,在剧痛的驱使之下,那人便会直接从自己的皮肉中一跃而出,样子十分恐怖。 若说最开始花无忧脸上还没有什么变化,当他看到一具具没了皮的人窜到自己面前,求自己救他们的时候,他最后的一丝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整个人似乎都陷入了一种极度的惊恐和疯狂的状态。 凤天澜一直以为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够强的了,可是如今再看到这鲜血淋漓的场景之后,她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差点要吐出酸水来。 「唔——呕……」 她一把捂住自己的口鼻,飞快的别开眼睛。 也就是在这个瞬间,凤天澜对自己身边这个男人又有了重新的认识。 她一直以来就对容湛心存敬畏。 可如今看来,她好像对他的了解还不够多。 容湛这个傢伙能够看着自己的手下对别人使用如此残壳的刑罚,却面不改色…… 光是看着那血骑兵如此娴熟的手段,便知道像这种残忍的刑法,他们绝对不是第一次使用了。 一时间,凤天澜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市井中对容湛的那些传闻。 都说容湛阴狠毒辣,杀人不眨眼,就是个大魔头。 对于跟他政见不合的那些权臣,打压起来更是毫不手软。 而且在血骑兵的旗下,还分出了一只专门负责刑罚的队伍,队伍的人员全部都是从司礼监挑选出来的太监。 一些太监因为自己身体本身的残缺,心里原本就十分阴暗,在经过血骑兵的训练之后,他们的手段更是残忍无比。 各种叫人闻风丧胆,闻所未闻的酷刑在他们那层出不穷…… 想到这里,凤天澜莫名其妙的打了一个冷战: 一般的男人如果那方面不行的话,很容易导致心理变态。 而容湛这个傢伙性格如此乖张暴戾喜怒无常,莫不是他那方面不行? 有机会她一定得好好试试看,嘻嘻! 就在凤天澜天马行空胡思乱想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了容湛冷冽的声音,「你鬼鬼祟祟笑什么?」 凤天澜脸上的表情一僵,她下意识的将嘴角沉了下去,一脸无辜的看向容湛,「我什么时候笑了,有笑吗?」 「你当然笑了,不但笑了,而且还笑的很猥琐下流!」 容湛淡淡的开口。 不过很快,那双漂亮的眸子里面有一抹精芒一闪而过,随即露出了一副倨傲的神色,「是不是被本王的英姿飒爽给迷住了?」 「……」 自己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 「不过很可惜,你恐怕要失望了。像你这种又笨又蠢,身材扁平跟个搓衣板似的女人,本王可没什么兴趣。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别再打我主意了。」 容湛冷冷的说完这话,锦袍一掀。 那样子分明就是天人之姿。 可偏偏从他那张嘴里说出来的话,却让凤天澜忍不住怒火直冒,恨不得冲上去抽他两大嘴巴子。 都没有动心,又怎么死心? 「王爷,瞧您这话说的,还说我打你的主意?我看分明是你打我的主意……」 凤天澜没好气的嘀咕着:这话她可没说错,容湛从头到晚就琢磨着要自己的血。 她的血也是他的一部分呢,所以说他打自己的主意,这话可是一点都没错。 「倘若本王就是打你的主意,那又如何?」 凤天澜的话还没说完,冷不丁却听到容湛开口将自己的话头截断。 她下意识的抬头看了过去,疑惑的目光恰好和容湛来了个对视。 四目相对,凤天澜似乎能够看到他眼中喷薄而出的霞光。 火热动人,带着无穷无尽的诱惑力,让人只要一眼,便忍不住想要沉醉其中,被深深吸引…… 这个妖孽不光是长得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就连那双眼睛都仿佛能够吸人魂魄一样,简直就是个男妖精! 「傻了?还是被本王的美貌给迷惑了!」 容湛那凉凉的声音从头顶传了过来,凤天澜一下子回过神来。 不知为何,一股热意突然爬上了脸颊: 「说什么呢?想我凤天澜阅美男无数,像王爷这种长相……」 「阅美男无数?」容湛的眼睛突然危险的眯了起来,「像本王这种长相如何?」 他的话音突然就冷了几分,凤天澜何其聪明,飞快的就嗅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像王爷这种长相,早已对我构不成任何杀伤力了! 这话才刚刚到舌尖立马就被凤天澜吞了下去。 她嘴角一勾,有一抹无辜的笑容露了出来,「像王爷这种长相,简直就是天人之姿。澜儿能够如此近距离的瞻仰,简直就是三生有幸。」 「嗤,花痴!」 容湛冷冷的轻嗤了一声。 可凤天澜明明能够感觉得到,他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虽然不善,但是周遭的寒意却明显的缓和了几分,甚至于那嘴角竟傲娇的扬了起来。 真是个自恋狂,非得让人夸他才舒服! 在两个人斗嘴的过程中,大庙里面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被处理完毕。 花无忧被留了一条性命,自然等待着他的是比他弟弟更加恐怖的刑罚,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切似乎已经尘埃落定。 就在凤天澜准备跟随容湛离开的时候,她前脚才刚刚跨出骊山大庙的大门,一抬眼,就看到那个小沙弥直挺挺的跪在门口。 小沙弥一看到凤天澜现身,立刻朝着容湛磕起头来,「多谢王爷不杀之恩。」 容湛淡漠的扫了他一眼,「本王可没打算放你。」 言下之意,他要谢的人是凤天澜。 小沙弥立刻扭头朝着凤天澜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多谢凤三小姐救命之恩。」 凤天澜吓了一跳,正准备上前伸手去扶他。 只不过她的手还没触及到那小沙弥,就突然感觉到后肩一痛。 她一扭过头去,发现容湛很自然而然的走了过来,竟然是用肩膀重重地撞了自己一下,看似无意,可是却撞得他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你……」凤天澜瞪眼。 「我什么?」容湛毫不示弱的回瞪了回去。 罢了罢了,自己才不跟这种幼稚鬼一般见识。 彼时小沙弥已经磕完头了,这会儿直挺挺的跪在原地,「多谢凤三小姐救命之恩,无邪没齿难忘,这辈子做牛做马一定会报凤三小姐大恩。」 「你叫无邪?」凤天澜好奇的开口询问,「你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山大庙里面?」 无邪低下了脑袋,眼神里面十分复杂,「我两三岁的时候被遗弃在了骊山大庙的门口,然后被他们捡了进来,专门负责扫洒。」 话说到这里,无邪的眸子突然亮了起来,他抬头看向凤天澜一字一句的说道,「无邪自幼无父无母,是个孤儿。今日凤三小姐救我一命,我无以为报,愿意终身侍奉三小姐,还请凤三小姐收留!」 「这……」 凤天澜正准备开口拒绝,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冷冽无比的声音: 「趁本王还没改变主意,赶紧滚!」 无邪被容湛那冰冷至极的眼神吓了一大跳,他眨巴了两下眼睛,然后可怜兮兮的看向了凤天澜。 不过他还算是聪明人。 自己虽然没有参与花无忧那群人所犯下的骯脏事情,但是他在骊山大庙活了这么多年,却一直没有向官府通报此事,原本就逃不了干系。 「我之所以会救你,原本是因为你想救我在先,我只不过是还了这份恩情。你不必多礼,更不可提终身侍奉我这种话。如果你还能记事的话,赶紧去寻你的父母去吧!」 凤天澜的话比容湛说的要委婉一些,「你赶紧走吧,最好永远都不要再回到这个地方来。」 「多谢凤三小姐……」无邪终究还是松口了。 「哼!」 容湛冷哼了一声,随即没有再多看无邪一眼,便冷漠的转身离开了。 凤天澜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她伸手将无邪扶了起来,「我知道寺庙里的事情与你无关,原本王爷在处理这种事情的时候是绝对不会留下后患的。今日他网开一面,切记不要再回来。」 「嗯。」 无邪点了点头,他转身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走到门口,突然飞快的转身跑了过来。 他从脖子里用力拽下了一块形状诡异的黑铁,然后塞到了凤天澜的手中:「凤三小姐,这是我从小就戴在脖子上的东西,这东西应该是我父母亲留下的。我能够平安无事的活这么大,我觉得都是这个东西在保佑我。今天我送给你,希望能够保护你,日后平安喜乐!」 凤天澜原本以为是个很贵重的东西,正打算拒绝,可是她低头一看,只见穿在红绳上的是一块形状有些诡异,类似于黑铁样子的东西。 她嘴角微微一弯,也没有拒绝,将那东西小心的纳入怀中,「那就谢谢啦。」 见凤天澜将自己的东西收下,无邪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然后转身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关于骊山大庙的事情,仿佛告一段落。 当凤天澜准备离开的时候,她发现不少的官兵正在清理那些女人的尸骨。 凤天澜不由好奇的开口,「王爷,那些尸骨都已经辨不清样貌了,南照的仵作有办法区分她们的身份吗?」 容湛眯了眯眼睛,里面有一丝狠厉的光一闪而过,「不管怎么样,敏公主一定要找出来。」 331、容湛是个大变态! 331、容湛是个大变态! 凤天澜心里琢磨着,若是在二十一世纪有dna基因检测,也许能够确定哪一具尸身是属于敏公主的。 可如今没有这种高科技的检测技术,也不知能不能分辨的出来…… 容湛的马车就停在寺庙的外面。 一前一后两辆马车,凤天澜看着容湛优雅的上了前面一辆马车,便转身朝着后面那辆马车走了过去。 和容湛同乘一辆马车的事情,她可再不想经歷第二次了。 「王爷?」 展风诧异无比的开口。 「随她去。」容湛淡淡的开口,嘴角闪过一抹诡异的光芒。 若是换做平日里看到凤天澜要另外乘坐一辆马车,容湛一定会出言阻止。 不过这一次,他非但没有阻止,反而是好整以遐地坐在马车里,神情闲适。 门外的车夫扭头看向了展风,「展大人,现在就出发吗?」 展风回头扫了一眼正准备爬上后面那辆马车的凤天澜,淡淡的开口,「稍待片刻。」 他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后面的马车那里突然传来了一阵悽厉的尖叫。 「啊!」 凤天澜一声惨叫,脚下一滑,直接摔了一个屁墩。 听到这声悽厉的尖叫声之后,容湛才优雅的打了一个响指,「出发。」 马车徐徐前进,还没走出上十米的距离,后面就传来了凤天澜气喘吁吁的唿唤声,「王爷,等等我!」 容湛嘴角一扯,将马车喊停。 马车才刚刚停稳,就瞧见凤天澜一边揉着自己的小pp,气喘吁吁的爬了上来。 马车的矮门刚刚打开一条缝隙,凤天澜那张蒙着黑纱的脸就钻了进来。 那双清丽的大眼睛里面还有惊恐在闪烁:「王爷后面马车里的那些东西……」 「哦,那个啊……」容湛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本王看着那些人皮脱的挺漂亮的,所以就准备收回去。」 「我、呕……」 她果然猜对了! 凤天澜无语的扶住自己的额头: 方才她屁颠屁颠的想去乘坐后面那辆马车的时候,一推开门,便嗅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等她定睛一瞧,竟发现那辆马车里面尽是一副一副的人皮。 她直接被吓到从马车上摔了下去。 还好她身体灵活,没有摔伤到哪里。 凤天澜越想越郁闷,难怪容湛刚才没有阻止自己,原来他诚心就是想吓唬自己的。 「……可是王爷你要那些人皮做什么呀?」 「哦,人皮鼓你打过么?」容湛说到这里,已经倾身朝着凤天澜那边靠了过去。 再开口的时候,他声音压低了几分,一副阴恻恻的样子,「方才我瞧见,那里面有一副细皮嫩肉的。反正你脸上的香粉已经洗不下来了,不如本王重新替你描一张倾国倾城的脸给你贴上如何?」 「……算了吧,这么珍贵的东西,王爷还是自己留着慢慢品鑑吧。我这张脸虽然丑了点,但是我用着还挺方便的,就不劳王爷费心了!」 凤天澜强忍着浑身鸡皮疙瘩冒出来的感觉,面上挤出了一抹僵硬的笑容。 拜託! 她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而已,口味清淡的很! 容湛这个妖孽,以为人人都跟他一样变态啊? 马车一路徐徐往前行进,凤天澜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突然开口:「糟糕,凤老爷子和老太太还在骊山大庙!」 「嗤!」 她的话音才刚刚落下,便听到了容湛那一声轻蔑的讥讽嗤笑,「就你那个脑容量,等你想起他们来,黄花菜都凉了。」 凤天澜一听这话,眼睛瞬间就亮了,「王爷,你早有安排?」 凤天澜还打算说些什么,容湛只是无比轻蔑地扫了她一眼,「你回去自然就知道了。」 切,还喜欢卖关子! 凤天澜干脆就不问了,只是她心中依然还存在着疑问: 「王爷,花无忧可曾跟您提起过,有关于凤老爷子的解药?」 这个时候容湛就像是看弱智似的,看向了凤天澜,「他反正已经是死路一条了,你觉得这个时候他即便手里有解药,会交出来?说你蠢,你还不承认……」 凤天澜不敢正面刚他,只对对着他的侧脸,偷偷的吐了个舌头:没有解药就没有解药嘛?干嘛非得怼上自己几句他才舒坦。 一路无话。 这一次,因为容湛他还有紧急的公务要处理,所以并没有将凤天澜送到瑾国公府。 待他们进了城门,马车行至朱雀街十字路口的时候,凤天澜便率先下了马车:「王爷,您的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凤天澜的话音刚刚落下,便瞧见容湛懒洋洋的将马车矮窗上的竹帘掀了起来,那张倾国倾城的俊脸露出了一小半,「没齿难忘就不必了,过几日本王自会派人来取你的血。」 说完这话,容湛的指尖一松,厚重的竹帘跟着垂落下去。 看着那绝尘而去的马车,凤天澜没好气的做了个鬼脸:「整天就会惦记我的血,你是吸血鬼吗你?」 原本这十字路口距离瑾国公府也不过一刻钟的脚程,所以凤天澜也没打算租赁马车。 她拿着自己的行囊,干脆一路沿着朱雀大街就这么闲逛回去。 朱雀大街是整个叶城最繁华的一条官道。 道路两旁有不少的小贩。 凤天澜一路走去,只觉得叫卖声不绝于耳。 在这场劫难之后,凤天澜越发珍惜自己这条小命,这一路上,边走边逛,十分闲适。 「这位姑娘,这位姑娘留步!」 当凤天澜路过一个小摊贩面前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 凤天澜脚下的步子一顿,她诧异的回过头去张望了一番。 「姑娘这里……」 顺着这个声音一看,凤天澜在左手边的一个算命的摊子上看到了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 「老人家你是在跟我说话吗?」凤天澜伸手指着自己。 那老人家一边摸着自己花白的鬍鬚,一边点头,「姑娘,我就是在叫你。」 出于对老人家的礼貌,凤天澜停下了脚步,她转过身去,一脸狐疑,「我们认识吗?」 她在记忆深处飞快的搜寻了一番,并没有搜到有关于面前的这个老人家的讯息。 那老人家笑了笑,朝着凤天澜招招手,「之前不认识,那现在不就认识了吗?」 凤天澜眉头一皱,当她看到他桌前摆着算命八卦的测试之后,似乎是明白过来了,「老人家,您找错人了。我没打算算命,我这个人啊,不信命。」 说完这话,她正准备转身离开,只见那老人家急急忙忙的追了出来,「这位姑娘我祖上那可是名噪一时的相师,我也十分精通面相之术。今日这么多人来来往往,我偏和姑娘你对上了眼,我瞧见你这面相奇特,分明就是红鸾心动的徵兆,不久之后你便会有大喜临门呢!」 「……」 凤天澜一听这话,眉角抽了抽:「大叔,我从头到尾脸上的黑纱就没摘下来过,您到底是怎么看出我的面相的?」 还红鸾心动? 太子殿下和她的那门亲事早就已经在长春殿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取消了。 她如今孑然一身,好不逍遥快活。 这算命的大叔竟然说她大喜临门,这岂不是在咒她? 「姑娘,你就信我一回吧!看咱们俩也算是有缘分,我替你再仔细的算上一卦,不收你的钱怎么样?」 「不必了,我家里还有急事要处理就先走了!」 「哎姑娘……我是看我跟你有缘分啊!」 「……无聊!」 凤天澜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然后转身,飞快的准备离开。 算命的还在她身后远远的喊着,「姑娘,不管你信不信,我都得跟你说。你的这门亲事呀,跟你可是天定良缘,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呀……」 「什么乱七八糟的?」 凤天澜飞快的离开,她埋头一顿狂走。 好容易停下脚步,回头一看,发现那算命的并没有跟上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该死的算命的,竟然说她过不了多久就得嫁人了,而且嫁的还是天定良缘? 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凤天澜压根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当是那算命的想讹几个钱,所以才与自己说这些好听的。 凤天澜虽然不信命,但是有时候人生的际遇真的无法掌控。 当初若不是无邪看凤天澜面善,对她多有提点,今日他恐怕也没办法捡回一条命。 就是容湛这网开一面,让他在不久的以后,才惊觉自己今日做出的这个决定是多么的正确。 当凤天澜回到瑾国公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 且说,二夫人差不多比凤天澜早个把时辰回府。 她一回到二房立刻派人四处寻找凤千语。 可即便是她手下的人将整个国公府翻了个底朝天,也未能寻找到凤千语一星半点的影子。 而且负责送凤千语回府的那个马车夫也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本来按道理说,凤千语乘坐马车连夜离开,在今天早上就应该已经回到府里了。 可是二夫人问遍了整个国公府的下人,却没有一个人说见到过凤千语的影子。 一时间二夫人心急如焚,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正铺天盖地的袭来。 就在二夫人担忧是不是那马车夫对凤千语不轨的时候,却听到王嬷嬷那惊恐无比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二夫人,二夫人不好了,大事不妙,三小姐,三小姐竟回来了!」 「什么?」 二夫人一听这话,整个人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勐的站了起来,「你说什么?谁回来了?」 那王嬷嬷急的满脸通红,她甚至连汗都来不及擦一把,急急的开口,「三小姐,是三小姐,她回来了!」 「放你的狗屁!」 二夫人的脸突然之间就变得扭曲了起来,她一掌拍在身侧的矮桌子上,尖声厉斥,「这怎么可能!?」 王嬷嬷这个时候已经吓的是口齿不清了,因为关于二夫人让凤天澜去给清了配阴婚的这件事情,还是她在一旁出谋划策。 所以她对这件事情了如指掌。 就在方才她派人出去寻找凤千语的时候,却意外的听到下人说三小姐回来了。 最开始王嬷嬷甚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是那些下人认错了,所以她干脆偷偷的熘到了惊澜阁去,打算一探究竟。 可当她看到那个清丽无比的身影之后,顿时惊恐到全身的毛孔都骤然炸开: 因为那少女虽然将脸都给蒙住了,可是从外形和气质,还有行为举止来判断,绝对就是凤天澜没错。 她一路走进来,那么多下人都看到了,而且还和相思红豆两个丫鬟有说有笑的,就绝对不可能有假。 二夫人听到王嬷嬷如此笃定的话语,一时间更是惊疑不定。 她心中那种不祥的预感越发浓烈。 甚至于她再也顾不得平日里那端庄秀丽的模样,开始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不可能,凤天澜怎么可能回来。一定是假的,她一定是假的!」 「你,你马上派护院去把那个假货给我抓起来就地打死!不对,我都要亲自去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竟然敢冒充凤天澜。」 听到二夫人在歇斯底里的声音,王嬷嬷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里也带上了几分颤音,「夫人,二夫人那千语小姐她该不会……」 「啪!」 王嬷嬷的话还没有落音,脸上就重重地挨了一巴掌。 她惊恐无比的捂住自己的脸,一抬眸就看到二夫人凶神恶煞的指责自己,歇斯底里的叫骂,「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撕烂你的嘴!」 王嬷嬷被二夫人这兇狠惨烈的样子给吓到了,她惊慌失措的连忙掌自己的嘴,「夫人说的是,是奴才说错话了。二小姐,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出事的。」 虽说大小姐凤千雪才是二房的掌上明珠,但是因为她一直在宗门,鲜少能够陪伴双亲膝下,所以对她的宠爱二夫人几乎全部都倾注在凤千语的身上。 虽说二夫人并没有将凤千语看得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但是那也是捧在掌心的掌上明珠。 332、想见你女儿,那你去死啊! 332、想见你女儿,那你去死啊! 这王嬷嬷也是嘴贱,说什么不好,竟然咒凤千语出事,挨打也是自然的。 在惊澜阁里,凤天澜才刚刚进屋,准备想法子将自己脸上的鬼妆卸下来,冷不丁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回头看过去,便听到二夫人那凌厉到几近撕裂的声音,「来人,把这假扮三小姐的贱人给我抓起来,就地打死!」 二夫人的声音刚刚落下,跟在她身后的那群护院立时紧了紧手中的绳索,飞快的朝着惊澜阁里面走了过来。 相思红豆见状,脸色顿时大变。 她们两个人奋不顾身的挡在了凤天澜的面前,厉声斥责,「谁敢动试试?」 那些护院倒是不怕相思红豆这两个丫鬟,只不过当他们的目光触及到两个小丫头身后那个身形高挑,气质绝尘的少女之时,一时间也被那双凌厉的眸子里面射出来的冰冷寒光给震慑住了。 方才还气势汹汹的那群护院,一时间竟是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你们这群蠢货,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她给我抓起来。」 站在门口的二夫人,此时此刻声线撕裂,一双眼睛涨得血红。 不知为什么,光是看到那一抹清丽的身影,她便觉得心惊肉跳。 素来就运筹帷幄的她,竟第一次出现了如此惊慌失措的样子。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站在相思红豆身后的那个少女,从身形上的确可以分辨出来,就是凤天澜那个小贱人。 可是怎么会是这样呢? 那个贱人不是被配阴婚,一併行和清了下葬了吗? 如果说凤天澜没死,她现在正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那当初和清了一併下葬的女人又是谁? 脑袋里面电光火石,二夫人突然想到了祠堂里面和清了行里的时候,一直冲她眨眼,转动眼珠子求救的女人。 她深深的记得那双大眼睛里面充满了惊惶和哀求。 她的心中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火速升腾,以至于她都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不可能的,怎么可能! 眼前的这个贱人一定不是凤天澜,一定是有人假扮她,她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此时此刻的二夫人,早已目眦欲裂。 原本有些姣好的面容,已经变得扭曲。 她歇斯底里的瞪着凤天澜,「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发颤,若不是身后还有王嬷嬷在搀扶着她,恐怕早已瘫倒在地了。 看到二夫人那歇斯底里的样子,凤天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可是她脸上的表情却依旧装得万般无辜的样子,「二伯母,我是澜儿啊,难道你连我都不认识了吗?」 「你还敢胡说八道,如果你当真是凤天澜的话,为什么还要遮遮掩掩的,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二夫人在开口说话的时候,每一字每一句仿佛都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 直到这个时候,她心底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凤天澜一听这话,脸上露出犹疑之色。 她可怜兮兮的开口,「二伯母,您当真要我拿下面纱吗?昨天夜里,在骊山大庙出了一些事情,我的脸上叫别人涂上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我只是担心将面纱拿下来,会吓到二伯母罢了……」 「我叫你拿下来!」 彼时二夫人的耐心早已耗尽,她突然怒吼出声。 这个时候,她只想看看那黑色的面纱后面那张脸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而这个身形和声音,甚至于神态举止都和凤天澜一模一样的女人,到底又是谁? 她突然出现在瑾国公府又有何目的? 看到二夫人这个时候还在自欺欺人,凤天澜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讥讽的冷笑。 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突然眯了起来,里面似有冷芒一闪而过。 「二伯母,这可是你说要看的。到时候吓着您了,您可别怪罪我……」 凤天澜一边说着这话,一边缓缓的将挡在脸上的面纱摘了下来。 一时间,那张惨白如纸的小脸就这样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原本精緻无双的小脸上被抹着厚厚的白粉,眉毛又粗又浓。 眼皮上又青又黑的眼影,看上去十分夸张。 樱桃小嘴之上的红色如血一般骇人,显得万般诡异。 如今原本是艷阳高照,气氛温暖,可不知怎的当凤天澜这张脸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时,就仿佛是平地突然颳起了寒风,让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错觉。 「二伯母,好看吗?」 就在这个时候,凤天澜突然咧嘴一笑,露出几颗白晃晃的牙齿。 那惊悚的样子,吓得身后那几个婆子突然歇斯底里的尖叫出声,「鬼啊!」 看着众人那被吓到全身发抖的样子,凤天澜脸上的笑容越发阴恻。 就连平日里跟在二夫人身后的那些丫鬟婆子,即便是她们手上不知道曾经沾染过多少鲜血,如今看到凤天澜这般恐怖的模样,依旧会吓得浑身发软,非要互相搀扶着才能站稳。 不过对二夫人来说,让她感觉到浑身发冷的,并非凤天澜脸上那诡异的装扮。 反而是那双清丽的大眼睛里面透出来的桀骜不驯,还有倔强坚忍。 她在后院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这种眼神却只在一个人的脸上看到过。 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凤天澜! 而且凤天澜脸上那诡异的妆面,还真是当初她向方丈献计的时候所提及到的。 当初她就是为了怕有人认出凤天澜的真面目,所以才会想出这个法子。 凤天澜的脸涂成这个样子,就算是她平日里最亲近的两个丫鬟都未必能够认出来。 却也正是因为她这恶毒的计谋,导致凤千语在祠堂里面向自己求救的时候,自己根本就没有将她认出来。 自己反而还在沾沾自喜的认为那是凤天澜在耍阴谋诡计。 「你、你当真是……」 二夫人这个时候就觉得全身都堕入了冰窖,她牙根打颤,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双唇骤然血色尽失,变得青紫。 眼神里面也是从未有过的绝望。 她双目失焦,怔怔的看着凤天澜,像是喃喃自语,「如果你是凤天澜的话,那我的女儿呢,我的女儿呢?你把我的女儿弄到哪里去了?」 说到最后,二夫人几乎是歇斯底里的怒吼出声。 那血红的眼睛仿佛要从眼眶里鼓出来一般。 「你这个贱人,你这个娼妇,你这个丧门星,你还我的女儿,你还我的女儿!」 此时此刻的二夫人早已经顾不得平日里的端庄娴熟,她冲上去就要抓凤天澜的头髮。 她就像个泼妇似得,整个人披头散髮,歇斯底里,五官狰狞扭曲。 看到二夫人这疯狂的样子,凤天澜身形利落的往旁边一侧,看看的躲开了她的触碰。 嘴角勾起了一抹讥讽的冷笑,「二伯母,这说的是什么话?这几日我是按照您的安排去骊山大庙给老太太尽孝。二姐不是一直就在瑾国公府里好好呆着养伤吗?我怎么又会知道她在哪里?」 「你这个丧门星,你还敢在这里装腔作势,我知道一定是你,是你让我的宝贝女儿顶替你去死,你这个贱人,你害死了我的女儿,我要杀了你!」 二夫人哪里还听得进去别人的话,此时愤怒早已经将她的理智全部都焚烧殆尽。 她就如同地狱里的恶鬼一般,哀嚎哭泣着,眼角的泪仿佛都染上了血色。 周围的那些下人还是第一次看到二夫人这般歇斯底里的模样,一个个都纷纷避而远之,根本就不敢靠近。 倒是凤天澜,她将二夫人这个反应看在眼中,虽然心中跟明镜似的,但脸上依旧做出一副十分无辜的模样: 「二伯母,您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您冷静点,不要这个样子,我害怕。」 凤天澜在说话的时候,语气战战兢兢。 可是只有站在她身侧的相思和红豆才能察觉得到,她那双清丽的眸子里面,早已经淬满了寒冰。 凤天澜虽然不会武功,但是对付二夫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毕竟她现在突然知道自己失去了女儿,在受到如此这般沉重的打击之后,整个人浑浑噩噩,根本就使不出力气来。 凤天澜一把抓着她张牙舞爪的手臂,遏制住了她的动作。 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冷得如同冰霜一般,「凤千语的命就那么宝贵,我凤天澜的命就是草芥?她是你的心肝宝贝,那我就活该去死?」 话说到这里,凤天澜右臂一个用力,直接将二夫人跌跌撞撞的扯到了自己的跟前。 她突然压低了声音,一侧的靠着二夫人的耳畔,「二伯母,你不是向来自诩冰雪聪明,运筹帷幄?怎么如今这点小事都想不清楚了吗?你竟还要问我,你的女儿去了哪里?难道你的女儿不正是被你自己亲手害死的吗?」 「你胡说,凤天澜,你这个贱人,你胡说八道,明明是你害死我的女儿,是你害死了我的千语!」二夫人的脸上顿时出现了惊恐之色,她拼命的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凤天澜的身上。 她根本就不敢承认,这件事之所以会发生,她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 「二伯母,你说是我害死了凤千语,那你倒是说说看,从头到尾就被南疆的迷香迷倒在床上躺着的我究竟对凤千语做了什么?」 凤天澜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一字一句都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 她周身扬起的清冷气息,竟然让这房间里的温度生生的降到了寒冬。 几乎是在场所有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是你,就是你,我知道你心狠手辣!」二夫人在受到如此巨大的打击之后,早已经语无伦次,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状态。 「我心狠手辣?我即便是再心狠手辣,也不及你的万分之一!若不是我凤天澜命大,那现在躺在冰冷的石棺里和那个傻子一併长埋地下的人,又怎么可能是你的那个宝贝女儿?秦氏,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老话,害人者人恆害之。你处心积虑的想要戕害别人,到头来却是亲手将自己的女儿送上了黄泉路……」 「你胡说,你闭嘴!」凤天澜的声音刺激的二夫人进入了癫狂,她不停的重复这几个字,「你胡说,你在胡说八道,千语不是我害死的。」 「我差点忘记告诉你了,你的宝贝女儿,这个时候应该已经下地狱了吧?毕竟她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忘了告诉你,那石棺很重,她根本就推不开棺盖,她要求救的话,就只能想方设法的发出声音。她会在那暗无天日的密闭空间里面疯狂的哭喊,甚至用自己的皮肉去抓挠求救,最后在绝望和黑暗中慢慢死去……你不是想见你的女儿吗?那你就去死啊!」 凤天澜紧紧的拽着二夫人的胳膊,在她耳边一字一句的说着这些话。 她的声音里仿佛带上了一种诡异的蛊惑。 在听到她的声音之后,二夫人的眼神竟然变得空洞而绝望了起来。 她惊恐无比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那双手因为保养得宜,依旧显得白嫩而细緻,可是这个时候,她仿佛能够看到上面布满鲜血。 「是我,是我害死了我的女儿……」 二夫人就像是被下咒了一般,不停的重复着这句话。 她整个人脱力的往后倒退了几步,脸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衰败神色,整个人仿佛在这一瞬间老了好几十岁。 「二夫人,二夫人!」 一旁的王嬷嬷伸手搀扶着二夫人,看到她这绝望的样子,心中更是大骇。 这凤天澜到底使了什么妖术? 不过是在二夫人的耳畔说了几句话,竟让她整个人变得这般神情恍惚。 王嬷嬷在情急之下,不由得抬高了音量,「二夫人,您别听三小姐她胡说八道。您根本就无意伤害二小姐,这件事完全就是个意外。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想想办法,怎么救二小姐才是啊!」 王嬷嬷的这句话突然就将二夫人给点醒了。 她陡然回过神来,突然歇斯底里的尖叫出声:「……」 333、你可真丑! 333、你可真丑! 「来人哪,来人,快点去救二小姐!你们赶紧派人把二老爷请回来,快点!」 二夫人这个时候哪里还记得要找凤天澜的麻烦? 她转身跌跌撞撞的朝着外面跑了过去。 一时间,整个侯府里顿时一片鸡飞狗跳。 凤天澜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崩溃的二夫人跌跌撞撞离开的背影,她那张惨白的脸上突然勾起了一抹冷硬的弧度。 秦氏,你会沦落到今日这个地步,完全就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就在这个时候,凤天澜突然感觉到,在自己心里的某个角落,突然有一处地方,微微一松。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一个重大的包袱,突然卸了下来。 难道是凤天澜的原主得知自己大仇已报? *** 从惊澜阁离开之后,二夫人更是心急如焚。 从凤千语被活埋到现在,几乎已经过了整整一夜的时间。 每每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在那冰冷又黑暗的石棺里躺着,会有多么的绝望,她就浑身发寒。 特别是那石棺里还躺着一具冰冷的尸体。 凤千语从小就娇生惯养,何时曾经歷过如此这般恐怖的事情? 当初和清了的尸首拜堂的时候,她就已经清醒了过来,想必那个时候,她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了吧? 偏偏自己竟然被凤天澜那个小贱人所迷惑,压根就没有察觉到女儿有多么的绝望。 「不可能的,千语她一定还活着。」 从惊澜阁离开之后,二夫人第一件事情就是赶着马车,一路朝着骊山大庙那边狂奔而去。 她的一颗心早已经悬到了嗓子眼。 这一路上,她双手合十,心中不停的祷告着。 她只想着凤千语在那冰冷的地下,有多么的恐惧和害怕。 完全就没有想过,如果不是惊澜阁出手相救,今日躺在地底下,担惊受怕的就是凤天澜。 至少凤千语还有她这个当娘亲的来惦记和关爱,一路呵护她成长。 可凤天澜呢? 虽说她双亲如今只是失踪,可整整三年杳无音讯。 有九成的可能,早已命丧黄泉。 凤天澜才是真正的孤苦无依。 这一切,二夫人压根就没有想过。 马车一路前行风驰电掣。 可是即便是她再怎么紧赶慢赶,还是花了整整两三个时辰才赶到骊山。 她领着一众家丁,浩浩荡荡的朝着埋葬清了的那块风水宝地那边赶了过去。 可是当她领着众人赶到坟地的时候,眼前的一幕却叫她惊恐万分。 那刚刚才建好的新坟早已被人扒开,棺材里面的尸骨被扔的遍地都是。 因为事发突然,二夫人根本就不知道容湛早已经来过骊山大庙,甚至还将花无忧那一干人等满门抄斩。 「二夫人,你快看,清了师傅的坟也被挖了!」 王嬷嬷风风火火的赶过去,可是当她定睛一看,却发现清了的尸体早已被野兽叼得七零八落,脑袋都不见了。 而在他的身侧,却只剩下几片零零碎碎的红色嫁衣,凤千语甚至连一个完整的尸体都没能留下。 「天吶,我活不成了!」 二夫人看到此景,顿时一声哀嚎,勐的喷出一口鲜血往前一栽,晕倒了过去…… *** 「小姐,您这脸上涂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呀?怎么洗都洗不掉!」 相思和红豆两个人几乎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将凤天澜脸上的鬼妆卸掉。 一时间,她们有些气馁。 「咱们家小姐生的可是倾国倾城,难不成这辈子都要顶着这一张假面过日子吗?」 凤天澜这个时候正坐在铜镜面前,听到两个小丫头在自己耳边嘀嘀咕咕,她不由得也有些郁闷。 不过当她看到自己两个小丫鬟那愁眉苦脸的样子之后,便打趣道,「你们两个看看这张脸,乍一看觉得十分阴森恐怖,可如今我照镜子照久了,反倒觉得也没那么夸张了。这个妆面看上去其实还挺个性的呢……」 「噗嗤!」 红豆忍不住被凤天澜这乐观的精神给逗笑了,「小姐,您瞧瞧,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有心思打趣!」 相思也跟着抱怨,「就是。若您这辈子都顶着这张脸,那往后谁还敢娶你啊?」 一听相思提起这话,凤天澜脑海深处突然一闪,她竟是想起了昨日自己回府的时候,在路边偶遇的那个算命的。 「这位姑娘,你红鸾星动,近日必有大喜!而且,这桩婚事还是你的天定良缘……」 这番话又浮现在耳边。 凤天澜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这种江湖术士说的话,我竟然还会记得这么清楚,真是够够的! 而一边的红豆见凤天澜没有反应,还以为相思这话戳到了她的痛处。 她连忙瞪了相思一眼,随即走到凤天澜的身边,轻声细语的劝道,「小姐,您别担心,我们一定会想办法将你脸上的鬼妆祛除的。」 相思这个时候也回过神来,她连连点头,附和道,「红豆姐说的没错。小姐,你不是认识欢喜阁的阁主吗?要不然您去找他,想想办法?」 「对呀,我怎么把这件事情给忘了?!」凤天澜一拍大腿,连忙站了起来。 人人都说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欢喜阁办不到的事情,这么好的一个资源在自己手边,自己怎么能不好好利用呢? 想到这里,凤天澜连忙将脸上的黑纱再次遮住,「相思,你赶紧准备马车。红豆,你马上把我的药箱带着,这么久时间了,也是时候该去替欢喜公子复诊了。」 约摸一刻钟之后,马车就已经准备妥当,凤天澜她们主僕三人上了马车,便朝着欢喜阁内边行驶而去。 *** 欢喜阁。 「欢喜公子的心疾最近如何了?」 凤天澜跟在龙隐的身后,一路走进了欢喜阁的后院。 秋意越来越浓。 尽管依旧是艷阳高照,可是空气中却已经弥散着一股寒凉之意。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凤天澜来到欢喜阁之后,却有一种跟以往不一样的感觉。 间隔半个月之后,这欢喜阁好像又恢復到了以前,自己第一次来的时候,那种阴沁和寒凉。 龙隐在听了凤天澜的询问之后,眸光微闪。 他沉吟了片刻,随即开口道,「还好。」 凤天澜很快就分辨出了他话语中那一丝丝的犹豫。 她拎起裙摆,快走了几步,转身来到了龙隐的面前。 龙隐被突然出现的她挡住了视线,脚下的步子一顿,「你做什么?」 凤天澜秀眉微蹙,「是不是欢喜公子出什么事了?」 龙隐脸色微沉,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耳边冷不丁又浮起了先前欢喜公子对自己的叮嘱。 他有些僵硬的把目光别开,「少主好着呢,你少在这里乌鸦嘴。」 虽然自己跟龙隐的交集并不多,但是对于他的性子多多少少有一点了解。 他忠心不二,性子耿直,从来都不会说谎。 所以,他是不是说谎,凤天澜很快就能够分辨出来。 不过,见龙隐根本就没有要跟自己说实话的打算,凤天澜也没有再过多的追问。 她拧着眉头,一路跟在他身后。 心中琢磨着,反正待会儿自己也能够见到公子欢喜。 若是他身子当真有什么不适,自己一瞧便能知道。 这一次,龙隐直接将她带到了偏厅,「你在这里稍等一下。」 凤天澜以为龙隐是去请公子欢喜了,便耐着性子坐下了。 很快,便有侍女将茶水糕点送了进来。 以往,她来的时候,龙隐都是直接将她带到公子欢喜的面前,而今日…… 看着面前准备精緻的糕点,凤天澜的心中,莫名的升起了一丝忧虑。 「您……是凤三小姐么?」 将糕点放下之后,那侍女正准备转身离开。 步子走到了门口,却突然又停了下来。 凤天澜一抬头,就看到一双明亮的眸子落在自己的身上,「我是。」 侍女恍然大悟,笑了笑,「公子果然料事如神。昨日便吩咐我们将糕点茶水备着,说今日凤三小姐一定会登门到访。」 凤天澜脸上闪过一抹诧异之色,「欢喜公子知道我要来?」 既然她知道自己要来,为何不让龙隐直接带自己去见他? 似乎是看到了凤天澜脸色的惊讶,那侍女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似得,连忙垂下了脑袋,「那个……凤三小姐,奴婢还有事情要处理,就先行告退了。」 「哎……」 凤天澜还打算追问什么的时候,那侍女却像是屁股着火似得,一熘烟儿的跑了。 看到欢喜阁里面的下人一个个遮遮掩掩的样子,凤天澜隐约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在她等待了约莫两盏茶的时间之后,隐约听到侧厅的门口那边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当她抬眸看过去的时候,却没有看到公子欢喜的身影,反而是顶着一张万年扑克脸的龙隐走了进来。 不过这一次,他手里好像是多了什么东西。 凤天澜皱眉,顺势站了起来。 她踮起脚尖朝着龙隐身后看了过去,「欢喜公子呢?」 龙隐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径直将手里的锦盒递到了她的面前,「公子吩咐我将这个东西交给你。拿着东西,你可以走了。」 凤天澜垂眸看着他手上的锦盒,「这是什么?」 龙隐却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 他抬眸多看了凤天澜一眼,抬手就要去扯她的脸上的黑纱。 「等会儿!」 凤天澜惊了一跳,几乎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她看着龙隐,「吶,要我摘面纱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我的提醒你,我这张脸可不太好看,你得做好心理准备了。」 龙隐嫌弃的皱眉,「你废话怎么这么多啊?」 凤天澜这才犹犹豫豫的伸手,一把将脸上的黑纱给扯了下来。 她知道自己的这张脸有多么的诡异,也知道,自己这个面纱一摘下来,极有可能会吓到人。 可是让她感觉到意外的是,龙隐就这么一脸平淡的看着自己,眼神中都没有一丝的波澜。 「……你一个大男人,不至于吓傻了吧?倒是开口说句话啊!」凤天澜有些郁闷的重新将黑纱戴上。 龙隐皱眉,「说什么?说你可真丑?」 凤天澜:「好了,您还是免开尊口吧。」 龙隐也懒得跟她继续在这个话题上面纠结,伸手指了指那个锦盒,「你脸上的香粉是南疆秘制的,一般人未必有这个本事能够卸下来。算你走运,少主手上仅剩的一下药膏,应该刚好够你把脸洗干净了。」 凤天澜眼神跟着一亮,「真的?」 龙隐嫌弃的看了她一眼,「我家少主什么时候诓过人?」 「那倒也是。」凤天澜喜滋滋的将锦盒接了过来,正准备道谢,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你家少主怎么知道我要这个药膏?」 「他是欢喜阁的少主,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他想知道而不能知道的事情,这个解释够吗?」 从今天自己进到龙隐开始,他的情绪就不太好的样子。 如今,他急不可耐的想要轰自己走的样子更是让凤天澜心中疑窦丛生。 「你想要的东西已经拿到了,赶紧走吧。来了这么多回了,路你应该也熟悉了吧,我就不送了。」 说完这话,龙隐便转身要离开。 只不过他脚下的步子还没来得及迈开,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凤天澜清冷的声线,「你给我站住。」 龙隐回头。 「告诉我,公子欢喜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凤天澜眉心紧皱,「他说过一直就把我当朋友,以前只要我过来,他必然亲自出面招唿。今日却避而不见,到底出什么事了?」 龙隐看着她,眼神中明显透露着不耐烦,「与你无关。」 凤天澜眼神一沉,干脆将手中的锦盒一放,「既然如此,看样子他也没有将我当朋友。既然我们连朋友都算不上,那我自然不能凭白拿他的东西。今日这一趟,就当我从来没来过吧!告辞!」 说完这话,凤天澜便果断起身,毫不犹豫的往大门那边走了过去。 这个女人真是…… 334、你这个女色胚! 334、你这个女色胚! 龙隐看着她决绝的背影,一时间郁闷无比。 要不是自家少主吩咐,一定要将那药膏交到凤天澜的手上,他才懒得理她呢! 「你给我站住!」 龙隐身形一闪,飞身一跃。 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出现在了凤天澜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麻烦,东西给你,你就拿着好了,哪里这么多问题?我家少主不让我告诉你,你让我怎么说——」 龙隐气急败坏的开口。 可是话还没说完,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又连忙闭上了嘴。 凤天澜脸上露出担忧之色,「他到底怎么了?」 龙隐盯着她看了半响,突然开口,「你……当真用手术治好了纪皇后的眼疾?」 凤天澜愣了一下,随即还是诚实的点了点头。 「我记得你上次曾经说过,如果纪皇后的眼疾能够治癒。那么少主的先天不足也有可能……」 凤天澜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头,「我是这么说过。」 龙隐的眼神一亮,一咬牙,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你随我来。」 凤天澜跟在龙隐的身后,绕过复杂的长廊,穿过欢喜阁的正厅,最后竟然走进了一条密道。 在那阴森可怖的氛围密道里面走了一炷香的时间,眼前终于豁然开朗。 出现在眼前的,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 漫天的绿色宝石如同繁星一般,灼灼耀目。 这个是……幻境么? 凤天澜伸手擦了擦眼睛,跟着龙隐走了进去,在不远处的软榻之上,看到盖着白色薄被的一个虚弱的身影。 不是公子欢喜又是谁? 此刻的他,双目紧闭,虚弱无比的躺在软榻之上。 先前因为做了些瑜伽操而稍稍有点红润的脸色已经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苍白如纸。 印堂上青紫甚至较之前更加严重了几分,唇色更是成了淡淡的紫色,妖冶异常。 「怎么会这样?」凤天澜错愕的看着公子欢喜。 才多久的时间不见,他的病怎么突然就加重了? 一想到公子欢喜平日懒散病娇的样子,凤天澜脸色沉了下去,扭头质问龙隐,「是不是他没有按照我的叮嘱按时锻鍊?」 见凤天澜噼头盖脸就来了这么一句话,龙隐一直压抑着的情绪突然就爆发了。 他一双眼睛瞬也不瞬的盯着凤天澜,压抑着怒火,「他没有按照你的叮嘱锻鍊?凤三小姐,这话亏得你说得出口!」 「我……我怎么了?」 龙隐上前两步,指着公子欢喜,「你知道我家少主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吗?就是因为中秋那天跟你出去逛灯会的缘故。每年中秋是欢喜阁发散在各地的情报网回笼的日子,一年里面,最忙的日子就是中秋节前后。」 「那日从城墙上看了灯会回来之后,少主就染上了风寒。他拖着病体处理繁忙的公务,所以才会一病不起——甚至,他推算出你今日会找他,还不许我将他的情况告诉你,就是怕你有心理负担。结果你竟然说他没有遵照你的叮嘱锻鍊身体?」 看到龙隐那气急败坏的样子,凤天澜一时间也是着了慌。 她扭头看向公子欢喜,脸上浮起愧疚之色: 这个傢伙也真是的。 如果公务繁忙就拒绝自己就好了啊。 城墙上风大,他知道自己的情况为什么不拒绝? 真是笨蛋! 凤天澜咬唇,干脆放下了自己的药箱,快步朝着公子欢喜走了过去。 「你干嘛去?」龙隐连忙伸手阻止。 凤天澜道,「你家少主不是感染风寒了吗?我是大夫,我去替他看看。」 「……」 看到龙隐沉默不语,凤天澜知道他还在犹豫,「他原本身体就弱,不能乱用药。我之前一直就是他的大夫,对他的身体状况很了解,让我替他看看,是最合适的。」 见龙隐还杵在那里,凤天澜不由急了,「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他的情况你比我清楚,再耽误下去,就没命了。」 没命了! 这三个字如同一记重锤砸在了龙隐的身上,让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凤天澜连忙走到了软榻边上,开始替公子欢喜做起了身体检查。 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龙隐说的没错,他的确是因为因为感染了风寒。 但是他本来身体就极弱,所以一般的大夫不敢随意下判断。 再加上这风寒耽误的时间久了,就越发的复杂了。 「如何了?」龙隐看到凤天澜面色不虞,一颗心跟着悬了起来。 他们龙家世世代代就是为了保护欢喜阁阁主而生。 每一代阁主都活不过二十五岁。 等阁主去世,他们这些侍卫就会被洗去记忆,废掉武功,像正常人一样结婚生子。 直到新的阁主出现,他们的子嗣才会被重新找回来。 至于公子欢喜—— 欢喜阁里面有一种十分奇异的秘术。 在每一任阁主去世之前,他们就会将此生所有的记忆和学识等等一切都保存在一个阵法里面。 下一任阁主在接任的时候,进入阵法里面,将歷代阁主的记忆学识全部印入脑海…… 后面的事情,龙隐不敢再去细想。 他不愿意被抹去记忆成为行尸走肉,他这辈子之所以出生,就是为了保护公子欢喜。 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公子欢喜长生。 「病情很复杂,但也不是没有法子。」凤天澜回头,「赶紧去准备热水。」 她开口说话的时候,面色笃定,语气凌厉。 那坚定不移的目光,竟让龙隐生出了一种莫名的信服感。 他没有一刻的犹豫,立刻站了起来,转身去准备了。 可是,当他扛着一桶热水走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凤天澜正跪趴在公子欢喜的身上,一双手正在解自家少主的衣服! 「你这个女色胚!」 凤天澜才刚刚解开公子欢喜的外衫,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嘭」的一声脆响。 紧接着,一道深灰色的身影如同闪电一般窜到自己的跟前,一把攥住了自己的手腕,将她重重一揣,直接从公子欢喜的身上拽离开来。 「凤天澜,你这个女人怎么死性不改啊你!」 龙隐这个时候已然是气急败坏了。 他那双清冷的眼睛里面,透着怒火。 知道的是,他紧张公子欢喜的安危。 不知道的,还是以为是凤天澜想要玷污的人是他的女人呢! 凤天澜只觉得自己的手腕处传来一阵刺痛,她不由的皱起眉头大喊,「龙隐,你这个笨蛋,你脑袋是不是打了除皱针了啊!」 「什么针?」龙隐一愣,对于这个新名词表示十分不解。 凤天澜一把将自己的手腕夺了回来,「你思想能不能不要那么骯脏,我是大夫!大夫!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 说道这里,她转身朝着公子欢喜身上一指。 龙隐顺势看了过去,只见公子欢喜的胸口上正扎了几根银针。 而且,在他手腕的位置上,也有几根银针立着。 「……你,是在替少主扎针?」龙隐一时间觉得有些尴尬。 凤天澜没好气的冷哼了一声,再开口的时候,每一个字都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来似得,「不然呢?我是想强暴你家少主还是什么?」 「……」 龙隐那张小麦色的脸顿时涨的通红。 他张了张嘴,憋了好半响才尴尬的开口了,「你……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怎么能随随便便把强、把那种话挂在嘴边?」 凤天澜没好气的怼了回去,「我把强暴挂在嘴边,也比你这种看上去文质彬彬,却满脑子龌龊的人要好的多!」 说完这话,她气势汹汹的叉腰,「我要的热水呢?」 龙隐尴尬回头: 刚才他的确是去打热水了。 可是一进门就看到的那个场景,让他误会了,所以手里的热水直接被他给扔了。 看着门口满地狼藉,凤天澜冷哼了一声,「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我去打水!」 「哦哦,好,马上去!」 龙隐这次理亏,所以面对凤天澜的唿唿喝喝,他一句反驳的话也没有,转身飞也似的熘了。 凤天澜没好气的坐到公子欢喜身侧。 扎了几针之后,他的脸色依旧没有好转的迹象。 双目依旧紧闭,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 公子欢喜原本就长得极为好看,温润如玉。 若不是脸上的病气,恐怕就能够跟惊澜阁一较高下了。 「欢喜公子,龙隐那么紧张你,该不会对你有意思吧?唉……只可惜,你跟惊澜阁两个人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龙隐那个臭小子完全就不是惊澜阁的对手啊!」 凤天澜说着这话,脑海深处突然浮现了惊澜阁那个傢伙的脸。 「虽然那个傢伙有些冷血,在外人看来,他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不过其实也还好啦。只要不触及他的逆龄,其实……他人还是不错的——」 凤天澜在说这话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公子欢喜那紧闭着双眸竟意外的动了动。 等龙隐将热水打过来之后,凤天澜撸起袖子,毫不避讳的替他将鞋袜脱掉,将准备好的药包放入水中,亲自替他洗脚按摩。 「凤三小姐?」龙隐看到这一幕之后,那张万年冰封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丝惊愕。 她……凤天澜还是个未出阁的少女啊。 看上去娇滴滴的,可现在…… 这会儿,凤天澜正认真的半跪在地上,开始认真的替公子欢喜揉按起脚底的穴道来。 揉按穴道需要一些力道,所以没多久,她的脸上就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水。 虽然脸上依旧有厚厚的鬼妆遮住,但是从脖子上微微泛红的皮肤就能够看出来,此刻她的小脸应该也是满是红晕。 这般认真的样子,尽管手中是别的男人的双脚,她脸上却完全没有露出一星半点嫌弃的样子,尽心尽力。 龙隐看到这一幕之后,眼神不由的凝住了。 脑海里面,突然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若……若少主的身边有这样一个女人—— 凤天澜每按一段时间,都会观察公子欢喜身上的状况。 在一刻钟时间之后,他身上已经开始冒汗。 惨白如纸的脸色也微微泛起了红晕。 凤天澜微微松了一口气,然后扭头吩咐龙隐重新加热水。 躺在病榻上的公子欢喜本来觉得身上就像是压了泰山一般,沉重不堪。 后来突然感觉到真真细微的刺痛,紧接着便仿佛自己置身于一汪热泉之中,全身那湿寒之气正缓缓的排出,身子好似也变得清爽了不少。 迷迷煳煳之中,耳边好似传来一道轻灵而温柔的声音,「欢喜,你好点了么?」 他浓密的睫毛轻颤了两下,眼皮微微抬起了一些。 他垂眸,模煳之中,能够看到一个温婉的少女半跪在自己跟前,小心细緻的替她揉按着脚。 越按,他浑身越热,不一会儿便有毛毛汗冒出。 昏昏沉沉的脑袋似乎也变得清楚了起来。 他怔怔的看着少女的脸:她的脸上化着很怪异的妆。 或许在别人看来,那装扮有些骇人。 可是,看在公子欢喜的眼中,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和温馨的感觉。 娘亲…… 自己跟娘亲见最后一面的时候,娘亲的脸上就涂画着这样的鬼妆。 那个时候,她也是这般跪在自己跟前,细緻的替自己洗脚按摩,眼泪婆娑的叮嘱自己从今往后,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视线逐渐变得有些模煳,公子欢喜的眼皮愈发沉重,随即沉沉的睡了去。 好累—— 「少主,少主?」 龙隐那焦灼的声音响起,公子欢喜却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别喊了,他身体原本就弱,身上的寒气散步还得多多休养才行。」凤天澜站了起来,伸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细汗。 「那等少主醒过来,病是不是就好了?」龙隐追问。 凤天澜皱眉,「他底子不好,不可操之过急。这种办法只能用一次,接下来的七天时间,每天晚上睡觉之前,用我的药包煮水泡脚。记得水温切不可太高,他心脏不好。」 「嗯。」 335、本王要你餵我 335、本王要你餵我 「若再有什么不适,记得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凤天澜叮嘱了几句之后,就准备离开了。 方才替他按摩了那么久,热的她一身汗。 这会儿得赶紧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才好。 「……那个,我送你。」龙隐有些不自然的开口。 当他将凤天澜送到门口的时候,叮嘱了一句,「方才少主给你的那个药膏,切忌不可随意滥用,得配合特殊的手法才可以。否则即便是卸下来,恐怕你的脸也毁了。」 凤天澜一听这话,瞬间就暴走了:「龙隐,你这个傢伙!方才怎么不早说。要是我刚才就这么走了,我的脸岂不是就毁了?」 龙隐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我现在不是告诉你了吗?」 凤天澜有些气急败坏,「那你告诉,什么叫做特殊的手法?」 「你脸上的白粉是南疆秘制的,懂的手法的自然是南疆族人。」 凤天澜直接暴走,「南疆距离邺城十万八千里,你这一时半会儿,让我上哪找人去啊!」 「据我所知,未央王手下好像有南疆族人,你自己去问问吧。」 「哎,龙隐你这个傢伙,啊——」 凤天澜的咒骂声还没说完,突然感觉到肩膀一重。 为了避免自己手撕他,龙隐那个傢伙竟然直接把自己给推出去了。 凤天澜站在德园包子铺前面长长的队伍里,一双粉拳紧紧握住,仰天长啸,「龙隐,老娘跟你势不两立!」 「姑娘,你要什么味的包子?」 突如其来的热情声音打断了凤天澜的咆哮。 她勐地回过神来,左右张望了一番,发现自己这一次竟然被传送到了德园包子铺了。 而且,好巧不巧的,还刚好强行插队了。 「姑娘,你到底买不买啊?不买就让让,后面还有很多人排队呢!」那个胖乎乎的老闆娘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这一次,比上次看到她好像又胖了一些。 估摸着,她应该如愿以偿的胖到了两百八十斤了吧。 毕竟,从那瘦瘦的老闆看她的时候,那含情脉脉的样子就能猜到。 「特色包子各来一笼,打包带走!」凤天澜笑吟吟的开口。 反正来都来了,总不能白袍一趟吧。 凤天澜怀揣着热乎乎的大肉包子,一边吃一边往回走。 只不过,这一次她的目的地却不是瑾国公府了。 当她重回到路边的茶馆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在那儿等候着的相思红豆。 因为欢喜阁门禁严苛,一般的丫鬟下人是不被允许进去的。 再加上凤天澜每次出门被传送的位置都是随机的,所以她就跟自己的两个丫鬟定了朱雀大街的茶馆那里碰面。 相思一看到凤天澜手里的大肉包子,眼睛都亮了。 她欢快的跑了过去,「小姐,你今天被传送到德园包子铺去了吗?」 说着,她馋嘴的就要去篮子里面摸包子。 可是手还没碰到,就叫凤天澜在手背上打了一下,她连忙可怜兮兮的将手收了回来,「小姐,这么多包子您又吃不完……」 「我的确是吃不完,但是这个可是我用来送人的。你不许吃!」凤天澜哼了一声。 相思眼睛一亮,「啊?送人的?」 送礼物送包子,是不是太寒碜了? 凤天澜一眼就看出了相思眼底的犹疑,她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他看管了奇珍异宝,再贵重的东西都见过,倒不如送些特殊的。」 说完这话,她朝着两个小丫头片子挥挥手,「走起!」 马车上。 「小姐,您不是去请欢喜公子帮忙把脸上的香粉洗掉吗?怎么……」 红豆的话还没说完,就瞧见凤天澜晃了晃手里的大肉包子,「这不就是去请人帮忙吗?」 「啊?」 两个丫鬟顿时一头雾水。 凤天澜但笑不语。 马车一路前行,终于在未央王府的门前停了下来。 直到这个时候,相思红豆才反应过来,「小姐,原来欢喜公子让您过来找王爷帮忙啊!」 未央王府门口的侍卫虽然认得凤天澜,但是彼时她的脸上遮着黑纱,涂着厚厚的香粉,一时间也没认出来。 「你是何人,求见王爷,为何还带着面纱?把面纱摘下来!」 面对这般耿直不阿的侍卫,凤天澜一时间有些头疼,「吶,这可是你们让我摘的,到时候你们要是被吓到了,可不关我的事情!」 说着这话,凤天澜作势就要动手。 可是她的手还没来得及碰到面前,突然叫人一把给攥住了手腕。 凤天澜还没来得及回头,就瞧见那两个侍卫面上恭顺的跪了下去,「王爷!」 王爷? 容湛回来了? 凤天澜眼睛一亮,飞快的转过头去,脸上瞬间露出了惊喜之色。 她脸上虽然挂着面纱,但是那双明媚的大眼睛却露在外面。 在看到自己的那个瞬间,里面的欣喜和惊艷溢于言表,流光溢彩。 向来就冷情的未央王殿下,突然就被她这个眼神给取悦了。 方才从皇宫里面出来,卷着那一声浓重的戾气,在这个瞬间消散了七八成。 「这张脸这么难看,面纱就别拿下来了,本王不想洗眼睛。」 一旁的花公公眼角抽了抽。 自家爷这个性子怎么就别扭成这样了? 但凡是有眼睛的人都能够看出来,当他看到凤三小姐的时候,眼睛都亮了,嘴角都控制不住扬了起来。 分明就是高兴的样子。 可偏偏一开口,说出来的话这么难听。 不知道的,还是一位你们两个是上辈子的仇敌呢? 果不其然,一听这话,刚才还神采飞扬的凤天澜,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瞬间不悦的眯了起来,「王爷,你怎么说话的呢?」 容湛将她的手扔开,转身进府,「又打算来求本王办什么事?」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凤天澜一听这话,气焰瞬间被灭掉一大半。 她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拎起裙摆飞快的跟了上去,「哎哟,我滴王爷,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好像我不是遇到麻烦就不会来找您似得。」 容湛脚下的步子一顿,斜了她一眼:「不是么?」 凤天澜:「……」 容湛的步子很快。 因为进了未央王府,他压根儿就不必再装病弱。 他一改在外面娇娇弱弱的样子,健步如飞。 凤天澜想要在后面紧紧跟着,都显得无比吃力。 容湛一直走到湖边的八角亭,这才悠闲的落座。 一回头,就看到凤天澜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说吧,什么事。」 听着容湛那微凉的声音,凤天澜平復了一下气息,然后笑吟吟的从伸手摸出一个篮子,递到了容湛的面前: 「送你的。」 「送我的?」容湛眉角一挑。 凤天澜眼睛一亮,点头不迭。 她狗腿的将篮子放到面前的大理石桌面上,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的包子我放在怀里,所以一直没有凉。是德园包子铺的包子,我排了好长的队伍才买到的,你快点趁热尝尝。」 说着这话,凤天澜拿起一个大肉包子,递到了容湛的嘴边。 看着那香气四溢的包子,一旁的花公公眉角抽了抽: 凤三小姐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整蛊王爷的? 难道她不知道,王爷的口味向来清淡,一般只吃素食,很少沾荤腥么? 这会儿,凤三小姐却将这热气腾腾的大包子送到了王爷的嘴边…… 王爷该不会发怒吧? 就在花公公惴惴不安的时候,那边让他下巴脱臼的一幕却突然发生了。 因为自家傲娇王爷竟然张嘴了。 张嘴了! 花公公目瞪狗呆! 那边,容湛懒洋洋的扫了凤天澜一眼,「餵。」 「什、什么?」凤天澜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位王爷,您是缺胳膊断腿了吗? 吃个包子还要人餵? 她正准备开口反驳,却瞧见容湛俊脸一沉,「不吃了!」 「喂喂喂,您说餵就喂,能餵您吃大包子是我的福分,求之不得!」为了自己那倾国倾城的容貌,凤天澜决定豁出去了。 不就是餵个包子吗? 她小心翼翼的将包子送到容湛的嘴边,看着他张嘴咬了一口。 不知道为什么,就连吃包子这种动作,容湛做出来都格外的优雅和赏心悦目。 真是个妖孽! 象徵性的吃了几口之后,容湛将脑袋一偏,「饱了。」 凤天澜低头看了一眼手里还剩下的大半个包子,「王爷,您食量这么小的么?」 花公公嘴角抽了抽: 我的凤三小姐啊,这不是才用过膳吗? 王爷愿意吃几口包子,已经是够给面子了。 「说罢。」容湛懒洋洋的扫了凤天澜一眼。 「哈?」 「包子也吃了,求本王办的事也该说了?」 凤天澜脸上谄媚的笑容一僵,「王爷,您还真是……神机妙算,什么都逃不过您的法眼。」 她将龙隐给自己的锦盒拿了出来,递到了容湛的面前,「王爷,您认识南疆族的后人么?」 一听到「南疆族后人」这几个字,花公公和展风两个人的脸色顿时一变。 就连容湛的眸色也沉了沉: 「你问这个做什么?」 凤天澜聪明如斯,很快就察觉到了他们的脸色不虞,连忙解释道,「这是我从公子欢喜那里求来的。龙隐说,想要将我脸上的鬼妆洗掉,只能让南疆族后人用独特的手法才能够去掉……」 听到凤天澜这番话之后,凤天澜明显能够感觉到花公公他们微微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南疆族的后人倒是有一个,不过我看你未必敢把自己那张脸交给她……」 一听容湛说这话,凤天澜瞬间就不乐意了,「王爷,反正我这张脸若不再及时处置,也已经要毁的差不多了,我没什么可怕的。」 「是吗?」 容湛眉角微挑,他扭头看向了站在身侧的花公公,「带她去见霓裳。」 一听到霓裳的名字,凤天澜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僵住了。 她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王爷,您的意思是霓裳她是南疆族的后人?」 那一日,自己在未央王府后院的湖边,霓裳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机,她依旧记得十分清楚。那个时候霓裳根本就是想要了自己的命的。 只不过后来因为一系列的原因,她并没有得手。 以至于后来凤天澜只要一听到这个名字,心中就会涌起百万分的警惕。 毕竟经歷了这么多命悬一线的危机,凤天澜如今能够保住这条小命,实在是太不容易了,她可不想就这么平白的交给别人。 「怕了?」容湛抬眸淡淡的看着她。 面对容湛这无比挑衅的目光,凤天澜一下子就有些没辙: 霓裳那可是曾经对自己屡次动过杀机的女人。 就算当真有容湛在身侧,她不会对自己痛下杀手。 但是,只要她的手法稍稍做出一些改变,自己这张脸就能毁于一旦。 虽然说自己穿越过来,占的是别人的身体,但如今相处下来,自己对这具身体多少也产生了一些感情。 更何况凤天澜原主的这张脸还这么好看?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可不想顶着一张毁容的脸过下半辈子。 「王爷,您还认识别的南疆族后人吗?」 看到凤天澜那支支吾吾的语气,还有遮遮掩掩的神态,容湛的眸光一沉,他似乎猜遇到了什么。 不过他并没有把自己心中所想向凤天澜挑明。 「南疆族的后人本王倒是不认得,不过那一套特殊的手法本王倒是识得几分,就看你敢不敢将你那张脸交给我了。」 「什么?」 凤天澜一听这话,那双清丽的大眼睛瞬间瞪得熘圆,「王爷,你的意思是你会那套手法?」 「略知一二。」 容湛嘴里说出来的略知一二,那恐怕比别人的熟能生巧还要来得靠谱。 可是当凤天澜听到这句话之后,那张俏脸之上的表情瞬间就炸了。 合着容湛这个傢伙根本就知道如何卸除自己脸上的鬼妆,却故作不知玩自己! 可偏偏看到他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凤天澜却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连一句质问的话都不敢说出口。 336、突如其来的一吻 336、突如其来的一吻 毕竟这个妖孽王爷性子诡异莫测,但凡是你敢惹他有一丁点不高兴,他分分钟跟你翻脸。 「王爷,这个时候我如果要求霓裳替我除去脸上的粉膏还来得及吗?」 凤天澜突然想通了: 如果是容湛要求霓裳替自己洗去脸上的鬼妆,或许她会迫于容湛的压力,不会在其中动手脚。 可如果当真换作容湛的话…… 谁知道他会不会出尔反尔,故意捉弄为难自己? 「不好意思,现在已经晚了。」容湛懒洋洋的站起身来,扭头朝着花公公吩咐,「给本王打水过来净手。」 「是……」 约摸一炷香的时间之后。 当凤天澜看着容湛那双葱白修长的手不停的捏着锦盒里的药膏时,她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升了起来。 特别是当她看到容湛嘴角勾起的那一抹诡异的弧度,还有眼中闪烁着的精芒,凤天澜只觉得自己的后背都开始发麻。 此时此刻,突然有一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错觉。 如今她能做的就是在心底默默的祷告,容湛那个傢伙还能稍微有些人性,不会毁了她这张引以为傲的小脸蛋。 那边容湛已经准备得七七八八了,一扭头发现凤天澜还呆呆的坐在原地,就连脸上的黑纱都没摘下,他不由的皱起眉毛,不悦的开口,「还愣着做什么?傻了不成?」 话音刚刚落下,凤天澜甚至还没回过神来,就瞧见容湛的大手已经朝着自己脸上伸了过来。 不过剎那间,脸上的黑纱便被扯开。 对上容湛那幽深的目光,凤天澜突然生出了一种想要伸手去捂住自己脸的冲动。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突然有些莫名的忐忑。 明明旁人想看她这张脸的时候,她可以毫不犹豫的将黑纱摘下,可如今在面对容湛的时候,她却莫名的感到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容湛就这样盯着她那张诡异的小脸,那样子就仿佛第一次看到似的,目光幽深,薄唇微微下沉。 不过,那很多种情绪在他的眼中一闪而过,最后凝结成了一抹浓郁的嫌弃,「真丑!」 「……」 刚才还有几分紧张的凤天澜,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整个心情瞬间就放松了。 她看向容湛的视线之中,甚至还带上了一丝无语,「王爷,你又不是第一次看到我这张脸了,既然这么丑的话,那就劳烦您赶紧动手,帮我把这个鬼妆给洗掉好吗?这样就不用辣您的眼睛了!」 容湛这才懒洋洋的将沾了满手的药膏,一下子全部都涂在了凤天澜的脸上。 他的动作有些粗鲁,就像是在捏面团似的,在凤天澜的脸上捏个不停。 感受着他手上的力道,凤天澜在心里暗暗的说道: 得亏自己这张脸是货真价实的,如果自己隆了鼻,垫了下巴什么的,就容湛手上这力道非得把自己的鼻子下巴全部都捏到移位不可! 特别是容湛的手法看上去十分的紊乱,且毫无章法,凤天澜一时间有些担心,他到底会不会南疆秘法。 到时候这么胡乱一阵揉捏,他倒是发泄完毕了,自己这张小脸说不定就毁了。 浓密卷翘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凤天澜原本闭上的眸子缓缓睁开,「王爷,您确定您真的会这套手法吗?」 为什么我的脸被你按的又酸又疼啊? 容湛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脸上浮起了一抹嫌弃之色,「要不然你自己来?」 眼看着容湛就要收手,转身离开,凤天澜一下子就急了,她一把握住了容湛的手腕,拽着他的双手不许他离开,「没有,我就是多嘴问了一句,您继续,您继续!」 女人的小手柔若无骨,那如拨了壳的鸡蛋一般白皙的肌肤触碰在自己手上,竟然容湛生出了一种心神微漾的感觉。 他不由得皱起眉头,嫌恶的看了她一眼,「你捉着我的手,我怎么继续?」 凤天澜一惊,连忙将自己的双手放开,然后赔着笑容。 容湛的揉捏约莫持续了有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 就在凤天澜快要感觉不到自己这张脸的存在的时候,他突然停了手。 「把眼睛闭上。」 容湛的声音响起,凤天澜知道,这会儿约莫是要用清水将自己脸上的妆面清洗干净,所以她十分顺从的闭上了眼睛。 微凉的水在自己的脸上轻轻拂过,让她原本被捏到有些酸胀的脸也稍稍缓和了一些。 不知道擦拭了多久,凤天澜突然能够感觉到,站在自己对面的容湛那逐渐变得有些沉重的唿吸。 有种无比的厚重的感觉逐渐被褪去,凤天澜只觉得自己脸上变得越来越轻薄,仿佛毛孔都被打开,皮肤在唿吸似的。 可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似乎是有一道炙热的目光正落在自己的脸上。 凤天澜的眼珠子有些不安的转了转,紧接着浓密卷翘的睫毛轻轻一抖,睁开了眼睛。 霎那间,她的视线便撞入了以往幽深的深潭之中。 是容湛。 此时,他正与自己靠得很近,两个人的唿吸仿佛都交融在一起。 凤天澜几乎能够从他那妖冶的凤眸之中,看到自己那张脸的倒影。 「难道我脸上的东西洗不干净了吗?」 凤天澜狐疑的伸手在自己的脸上搓了搓。 可是指尖触到的肌肤滑腻,如同上等丝绸,就连她自己都捨不得挪开指尖。 容湛身上专属的那种淡淡的龙涎香,正萦绕在鼻息之间,竟让她莫名奇妙的有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容湛,这个傢伙是吃错药了吗? 干嘛用这种直勾勾的眼神看着她,看的她心神大乱,紧张的要命。 「吶,你别再靠过来了!」 凤天澜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容湛正倾身朝着自己这边靠了过来,他那双凤眸里面似乎有危险的光在闪烁。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之间就紧张了起来,下意识的想要后退。 被容湛这个傢伙的气息围绕住的感觉实在是太诡异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生出了一种想要逃离的冲动。 这个念头才刚刚冒起来,她的脚已经先一步行动了。 只不过她才刚刚退后一步,就有一只大手突然缠绕在了她的纤腰上,紧接着一个用力。 那力道之大,以至于凤天澜根本就无法反抗。 她整个人顺着那股子力道往前一扑,竟是不偏不倚的栽进了一个宽厚的怀抱之中。 那如兰似竹的香气扑面而来。 募得,她的唇瓣之上突然多了些柔软的东西。 这并不是凤天澜第一次被亲吻,但这一次实在是来得太过于突然,以至于她整个人就如同被惊雷噼过,呆愣愣的站在原地。 那一汪清泉一般的眸子里面,倒映着容湛那张绝世无双的俊脸。 他的凤眸深邃如同大海,海面上仿佛有星光盈盈,无比吸引。 男人那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龙涎香气,萦绕在她的鼻息之间。 不知为什么,凤天澜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突然加速。 而另一边,容湛几乎没有给凤天澜任何拒绝的机会,右手径直从她的后腰,一路上滑停在她的后颈处。 一个用力,竟是将她压在身后的墙壁之上,四唇紧紧相贴。 「……」 凤天澜直到个时候才勐的回过神来,她不敢置信的瞪圆双眸。 「容湛,你混蛋,放开……唔!」 惊怒之下,她双手重重地撑在容湛的胸前,费尽全力想要将他推开。 可这个时候,她突然松动的双唇却是给了容湛最好的时机,他趁机攻城略池,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彼时,容湛身上那妖冶的气息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叫人眩晕的男子气息,冷冽之中带着一丝勾人心魄。 「混蛋!」 凤天澜一张俏脸胀得通红,她简直就快要气死了。 她从来就不认为自己和容湛已经亲密到可以随意亲吻的地步。 她几乎是拼尽全力想要将他推开。 可平日里看上去娇弱不堪的容湛,这个时候却像是一座铁塔一般屹立在自己跟前。 自己那一丁点的力道根本就无法撼动他分毫。 她的低声咒骂,反而给了他更好的机会。 吻,越发热烈。 凤天澜那双清澈的眸子睁得熘圆,她的目光被容湛的视线攫住,根本就无法挣脱。 那双漆黑如墨染的凤眸里面仿佛有星星点点的火苗在燃烧,很快便点燃了燎原之势。 凤天澜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一个人这样亲吻。 他的吻实在是太过于火热,以至于凤天澜都感觉自己快要承受不住。 仿佛全身上下的血都跟着沸腾了起来,有一股热意从胸口突然炸裂开去,然后飞快的扩散到了四肢百骸。 全身所有的力气仿佛都在这一瞬间被抽尽,她双腿一软,整个人顺势朝下滑去。 不过很快便有一只大手稳稳地托住了她的后腰。 那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凤天澜无力反抗,她只能迷濛着双眸,被动的承受着这一吻。 若凤天澜仔细看,便能发现,此时容湛那双妖冶的凤眸里面仿佛染上了血色—— 337、容湛,我疼! 337、容湛,我疼! 容湛所有的视线都被凤天澜所吸引。 她的眼神迷离娇柔,身上似乎还散发着一种少女独有的馨香。 就连容湛向来都引以为傲的一流定力,也在这个时候彻底土崩瓦解。 公子欢喜送过来的药膏,有一种特殊的滋润成分。 清洗过后,凤天澜那张清丽的小脸更是叫人挪不开眼。 明明五官依旧,可是细细看去,又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五官仿佛比以前更加精緻深邃,灵气逼人,勾人心魄。 那清澈的眼珠子就仿佛被浸泡在雪山顶的冰川之中,清透明亮,如繁星落尽,又仿佛凝聚了整个世间的灵气。 在那张只有巴掌大小的瓜子脸上,精緻挺翘的鼻,晶莹剔透的唇,青山墨染的黛眉……美轮美奂,令人窒息。 或许是自己平日里未曾仔细观察过她,又或许是公子欢喜的药膏,原本就极具灵气,让她的五官仿佛在一瞬之间,变得立体而灵秀。 从来就未曾为哪个女子侧目过的容湛,竟然在凤天澜卸去鬼妆的第一眼,就被她深深的惊艷。 她的美灵气逼人,顾盼回眸之间,叫人的心中升起想要捧在掌心,悉心呵护的冲动。 可当她秀眉微蹙,却又英气逼人。 凡尘间纯粹的妖冶和纯洁就这样毫不违和的结合了起来,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容湛拥住她的双手,终于缓缓的松开了。 对于他而言,方才那一吻不过片刻,可是对于凤天澜来说,却像是一个世纪一般的漫长。 她低头轻轻喘息着,如雪一般洁白细腻的脸上泛着红晕。 浓密而卷翘的长睫,惊慌失措而轻颤着,她只觉得自己的双唇又红又肿。 一串长长的唿吸之后,凤天澜的理智似乎是被找了回来。 方才还迷离的眸子,在这个瞬间突然变得一片清明,里面甚至还迸射出冷冽的光。 「容湛,你混蛋!」 伴随着这一声厉斥,凤天澜的右手毫不犹豫的扬了起来,照着容湛的脸上抽了过去。 只不过她的手才刚刚扬起来,却被人一把握住了手腕。 容湛不悦的挑眉,声音微喘,似乎还没来得及调整唿吸,「敢对本王动手,你好大的胆子!」 凤天澜又气又急。 她用力擦了一把自己的嘴唇,气急败坏的瞪着他,「谁让你要占我的便宜?!」 「……」方才还热情似火的那双凤眸,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突然凉了几分。 容湛的俊眉微微一蹙,眼神也跟着冷了几分,「你认为,方才我只是在占你的便宜而已?」 「难道不是吗?」 凤天澜这会儿正在气头上,毫不犹豫的开口回嘴。 如果的她气愤难平,那样子就好似方才被自己吻是一件多么耻辱的事情似得。看到这一幕,容湛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他勐的转过身去,广袖一挥,冷声斥道,「马上给我出去!」 「什么?」 凤天澜一惊,她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容湛那双漂亮的眼睛眯了眯,突然一把松开了凤天澜的手。 在他松手的那个瞬间,原本周身泛起的妖冶气息也在这个瞬间平復了下去。 再开口的时候,他仿佛又回到了平日里那杀伐果决、冷厉血腥的未央王,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叫人不敢靠近的冰冷气息,「既然脸上的妆都已经卸下来了,还赖在这里做什么?难不成方才本王还没满足你,你还想再试一次?」 「你……」 凤天澜目瞪口呆的看着容湛,简直气到浑身发抖,眼眶都要红了。 这个男人是魔鬼吗? 前一秒还吻自己吻的忘情,便宜都被他占尽了,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 「滚,别再让我说第二遍!」容湛冷冷的开口。 凤天澜也是有骨气的人,如今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容湛这般羞辱,她气的用力咬唇。 原本垂在身侧的粉拳揍然握紧,她冷冷的盯着容湛那双清澈的眸子里遍布怒火。 「滚就滚,这个破地方以后就算是你跪着求我,我也不会再来!」 气愤无比的说完这话,凤天澜一个旋身,毫不犹豫的往亭子外面冲去。 气急败坏的她一心想要赶紧离开这里,甚至于脚下也没有注意看。 她才刚刚冲到八角亭的门口,冷不丁竟然一脚踢在了旁边的高脚桌上。 「咣当!」 高脚桌上摆放糕点的碗碟哗啦啦的掉落在地上,摔成几瓣。 紧接着,凤天澜那吃疼的低唿声也跟着响了起来,「啊!」 她整个人因为失重,竟一头朝着地上栽了过去。 近在咫尺的是碎了满地的碗碟碎渣,就这样摔下去的话,那张让她引以为傲的小脸,恐怕就要被划的稀巴烂了。 气急败坏之下,凤天澜勐得闭上了眼睛,大喊了一声,「容湛,你这个大猪蹄子!」 眼看着她就有一种脸着地的姿势摔倒,就在这个时候,突然身侧有一阵冷风唿啸而过。 紧接着,她便感觉到腰间一重。 一只强有力的手臂突然就缠上了她的腰肢,紧接着大力往后一收。 不过倾刻间,凤天澜便跌入到了一个温暖而宽阔的怀抱。 凤天澜惊魂未定,甚至还没来得及松上一口气,便听到耳边传来了男人冰冷的声音,「你说谁是大猪蹄子?」 「当然是你呀,除了你还能有谁?」 凤天澜那双清眸无辜的眨巴了两下,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是说错话了,她连忙捂住双唇。 一想到方才容湛那冷漠无比的样子,凤天澜突然觉得委屈不已。 她一把将容湛缠在自己腰间的大手推开,傲娇无比的转身,「王爷,不是让我滚吗?现在麻烦您让让,我要滚了!」 话音落下,她正准备抬腿离开,可是脚上才刚刚一动,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啊,好疼!」 她惊唿了一声,下意识的抓住了容湛的胳膊。 方才还一脸傲娇的她,被疼的眼泪汪汪。 那张俏丽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楚楚可怜。 容湛眯了眯眸子,低低的看着她,语气里甚至还带着几分傲娇,「怎么不滚了?」 凤天澜咬唇,再开口的时候声音也软了下来,甚至还带上了几分不自知的撒娇意味,「容湛,我脚疼!」 「谁允许你直唿本王名讳?」 容湛嘴里虽然这么说,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脸上的怒容明显就已经柔和了许多。 「王爷,我脚疼。」凤天澜从善如流,赶紧改口。 原本蛮横的小脸,突然挤出了一抹谄媚的笑容。 好吧,她承认她就是这么的没骨气。 因为就在刚才那个瞬间,凤天澜突然想到了在骊山大庙容湛救她的那一幕。 如今她在瑾国公府里,步步为营。 之所以每次都能够逢凶化吉,绝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她有未央王容湛这么一个大靠山。 更何况她还在他身上花了那么多银子,她可是他的金主,凭什么他让自己滚自己就得滚啊? 看到凤天澜那一脸谄媚的样子,容湛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讥诮的弧度,那样子像是在冷笑一般,「刚才不是还说我在占你便宜吗?」 「谁在瞎说八道?王爷那是因为喜欢我,才会亲我,你看王爷怎么不亲别人呢?」 凤天澜在说这话的时候,心中已经将自己吐槽了上百遍: 凤天澜啊凤天澜,如今你赚钱的功夫没见长,这脸皮倒是越发的厚了,连这种话都说的出口。 咳咳,那个什么—— 反正现在亲都已经亲了,自己总不能因为容湛一个吻就羞愤到投河自尽吧? 她的命可宝贵着呢。 更何况在二十一世纪,有时候亲吻也没有什么别的含义,不过就是打招唿的礼节而已。 被容湛那个傢伙亲了一下和自己保住小命两者相比较之下,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更何况…… 容湛那个傢伙吻技似乎还可以。 自己不是一直垂涎于他的美貌吗? 他不是一直说要以色侍人吗? 大不了这一吻就当做自己花了那么多银子得一点利息好了。 都亲到南照第一美男,她才不亏呢! 凤天澜不停的给自己洗脑,一张小嘴不停的滴滴咕咕着。 站在她对面的容湛垂下眸子,一眼就能看到她那双清亮的大眼睛不停的眨巴着。 浓密而卷翘的长睫轻颤,就像是羽毛,轻轻撩过他的心间,酥酥的,麻麻的,痒痒的—— 很明显,凤天澜刚才那一番话,取悦了咱们的美人王爷。 就在她还在满腹嘀咕的时候,容湛竟是直接走了过去,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啊!」 凤天澜一声低唿,下意识的圈住了他的脖子。 容湛优雅转身,将她放在了一旁的石凳上。 然后屈膝半蹲,直接将她的鞋袜脱了下来,那动作自然而然,竟没有一丝半点的别扭。 直到容湛那微凉的大手触及到自己脚踝的时候,凤天澜所有的动作全部都僵住了。 她垂下眸子,低低的看着男人几近完美的侧脸: 天吶。 自己是瞎了不成? 容湛那可是南照国,除了皇帝之外,最尊贵的未央王。 338、冰山也会心动? 338、冰山也会心动? 那般傲娇,目高于顶的男人竟然这般屈膝半跪在自己面前,甚至还替自己褪去鞋袜…… 如果这一幕叫花公公和展风他们看到了,恐怕会目瞪口呆,惊到下巴都脱臼吧? 容湛江凤,天澜的雪花褪去,那白皙细緻的小脚出现在自己的掌心。 每一片指甲晶莹剔透带着淡淡的粉色,如同最上等的羊脂玉。 她的脚很小,甚至于自己一双大手就可以将整个都裹起来。 容湛定了定神,这才让自己的视线从他的脚上挪开,落在了右脚微微红肿的脚踝之上。 凤天澜并没有扭到脚,只是方才不小心在高脚桌那边碰了一下,脚踝外侧有一片青紫红肿。 容湛那温热的大掌在她红肿的地方轻轻按揉着…… 一时间,这八角亭里面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 微风起,将湖面吹得泛起涟漪八角亭四周的纱幔也跟着飘了起来。 这个时候倘若有外人在的话看到这一幕,只会觉得美得如画一般。 「王——」 突然,八角亭外一道惊恐到几近要变调的声线响了起来。 凤天澜下意识的扭头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身穿鹅黄色长裙的女人正站在不远处的纱幔外面。 即便是隔着重重叠叠的纱幔,也能够看到她脸上那惊恐到不能自已的表情。 是霓裳! 凤天澜惊了一跳,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要将自己的右腿收回去。 可是她右腿才刚刚一动,却被容湛一把给捉住了。 凤天澜下意识的低头看去,却发现容大妖孽眉目沉静,依旧安静无比的替自己揉捏着伤处,就好像压根儿就没有听到刚才有人说话似得。 「王爷,您千金之躯,怎么能——」 霓裳惊恐了。 如果刚才看到这一幕是惊吓的话,现在就是彻彻底底的惊恐。 王爷半跪在地上替凤天澜揉脚,甚至被自己看到这一幕也没有任何不自然。 他,什么时候竟对凤天澜上心都如斯地步了? 心脏上,仿佛有一万根针细细密密的扎了上去,痛的她几乎快要不能唿吸。 那可是她放在心尖尖上守护着的男子。 从来都是只敢远观,甚至连偷偷喜欢他都觉得是对他的亵渎。 可就是这样一个神一般的男子,如今却如此卑微的为另外一个声名狼藉之人屈膝—— 「一个月期限这么快就到了?是不是后院还没待够,要不然以后你就永远在那儿待着?」 冷冷的说完这话,容湛瞧见凤天澜的右脚红肿已经消退了不少,这才松手站了起来。 凤天澜惊恐的将自己的腿收了起来,然后手忙脚乱的穿上了鞋袜。 我类个去。 霓裳原本就对自己没有什么善意,如今看到这一幕,真是日了狗了。 说不准,今个儿自己还没出未央王府的大门,就被恼羞成怒的霓裳一掌的给毙了。 ……咦,不对啊! 霓裳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仇视? 为什么看到容湛替自己捏脚会如此震怒? 难不成她对容湛…… 突然意识到这一点,凤天澜手上的动作一顿,下意识的朝着霓裳那边看了过去。 即便是隔着层层纱幔,她依旧能够看到霓裳射过来,那如刀一般的冰冷视线。 那眼神之中,充满了不甘,愤怒,还有……嫉妒? 没错,就是嫉妒! 彼时,霓裳在听到容湛的话之后,原本遍布惊恐的脸突然一愣,随即惊慌失措的屈膝跪地:「王爷恕罪。」 「嗤!」容湛那漂亮的薄唇溢出一声轻蔑的冷嗤,里面饱含着浓浓的讥讽,「记住本王跟你说过的话。」 别以为你是那人派来的,本王就不敢杀你。 这凌歷的声线,言犹在耳。 更是叫霓裳周身一震。 对容湛的恐惧瞬间将刚才嫉妒掩盖,她恭谦的额头点地,将脸上的情绪全部掩去,「霓裳时刻谨记,绝不敢忘。」 「说罢,何事。」容湛走到一旁的铜盆边上,开始净手。 「龙四回来了……」霓裳说道这里,突然顿了一下。 她下意识的抬眸看了凤天澜一眼。 不过很快又回过神来:既然王爷当着凤天澜的面询问自己,那就代表他没打算跟她隐瞒。 心中的不忿又再一次的涌了起来。 不过很快,又被压了下去,「他身受重伤。」 听到这几个字之后,容湛的眼神明显一寒。 连带着他周遭的气压都降到了零度。 坐在一旁的凤天澜也跟着遭了殃:容湛这个傢伙,每次生气的时候,那低气压仿佛有形一般,就连在他边上的人都好像是被泰山压低一样,真是可怕! 「知道了。」容湛淡淡的说完这话,便挥了挥手。 霓裳起身,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 凤天澜很聪明,一看容湛刚才的反应就知道他一定有要紧的事情要处理,连忙站了起来,「王爷,您是不是还有紧要的事情要处理?要不然,我就先走了?」 一听这话,容湛抬眸多看凤天澜一眼。 在一阵诡异的静谧之后,他突然沉默不语的拿起从她脸上洗下来的香粉,重新朝着凤天澜的脸上煳了过去—— 「喂!」 凤天澜吓了一大跳。 她忙不迭的往后退了几步,几乎是屁滚尿流。 「王爷你干嘛啊,这可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卸下来的!」 而且,还付出了被你强吻的代价。 哪能让你说说煳上去就煳上去啊! 容湛看着凤天澜那惊慌失措的样子,眉角抽了抽,「本王突然发现,还是之前那个鬼妆比较适合你。现在……更辣眼睛。」 我特么…… 凤天澜强行将自己满腔的怒火压了下去。 她充满防备的用双手护着自己的脸,连连后退,「要是王爷觉得辣眼睛的话,那我以后不出现在你面前就好了。」 容湛一听这话,周身的气压霎时一寒,「你说什么?」 凤天澜脸上的笑容一僵,「那个……王爷,我到底应不应该出现在您视线之中,要不要辣您的眼睛,您倒是给个准信儿啊!」 别人都说女人心,海底针。 在她看来,王爷心,海底针才对。 容湛沉沉的看了她一眼,将手里的百分扔掉了。 看到凤天澜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他才淡淡的开口,「从今天开始,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不许出去抛头露面。」 「哈?」凤天澜一下子就愣住了,「可是王爷,我是大夫啊。不抛头露面,我怎么给病人瞧病?」 容湛眼神一寒:「想死?」 他这分明威胁的意思,可是落在凤天澜的耳里却变了味道。 她认认真真的分析着:难道容湛已经查出来一直追杀自己的人是谁了? 所以才会让自己老实在家里带着,不要出去乱跑? 想通了这一点,凤天澜才松了一口气。 她眨巴了眸子,笑意吟吟的看着容湛,「王爷,您好不容易才把我的小命救回来,我又怎么会想死呢?您放心,我若是去馥郁阁坐诊,保证像今日一样遮住面纱,铁定不会有人把我认出来的。」 容湛在看到凤天澜这信誓旦旦的保证之后,眉目之间的冷峻才稍稍消散了一些。 他用眼角挟了她一眼,「还不走,愣着做什么?」 凤天澜一愣,忙不迭的点头,「好嘞,我这就走。」 说完这话,她正准备迈开步子,冷不丁余光扫过了桌面上那一篮子肉包子。 她想到方才相思看到包子的时候,那口水都快要流出来的样子。 于是乎,她转身走到了桌子边上,伸手就要去拿篮子,「这些包子放了这就已经凉了,要不然我就——」 「放下。」 容湛冷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凤天澜手上的动作一顿,她回头,气鼓鼓的瞪着容湛,「王爷,您食量那么小,半个包子就饱了,剩下这么多留着也是浪费,干脆让我直接拿回去好啦!」 凤天澜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就瞧见容湛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了过来。 一把从她怀里将竹篮子拽了过去,随即嫌弃的开口,「就几个包子而已,送出去还想要回去,你就这么穷?」 凤天澜气拱拱的看着他,「我穷这件事,自从长春殿太后寿宴之后,全邺城的人都知道了。再说了,不就是几个包子吗?王爷您家财万贯,干嘛非要跟我抢这几个包子啊,您又吃不完。不知道浪费粮食可耻吗?」 容湛冷冷瞥了她一眼,没有丝毫退让的打算,「你送给我了,就是我的。想吃,自己买去。」 「自己买就自己买,不就几个包子嘛!」凤天澜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然后转身气拱拱的走了。 容湛就这么优雅的站在原地,看着凤天澜气哄哄离开的背影,眸光一瞬间突然变得有些幽深了起来。 唇瓣之上,还残留着方才少女独有的处子馨香。 心中,有什么正在悸动,以铺天盖地、势不可挡之势汹涌而来。 他空旷了多年的心,正在被慢慢、慢慢的填满—— 那种充实到有些算帐的感觉,是他这辈子从来就没有感受过的。 他不懂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只知道—— 从开始那个吻完毕之后,他突然有一种想要将那只小狐狸锁在自己身边的冲动…… 惊觉自己心中升起的念头之后,容湛的脸色陡变。 他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强行让自己已经浮起涟漪的心湖平静了下来。 于是乎,在未央王府的后院,所有的下人都看了也十分诡异的一幕。 未央王殿下一如既往的冰冷清俊,只不过怀里却多了一个竹篮子。 一袭深紫色的锦绣长袍裹身,嘴里却塞着已经冷掉了的肉包子,那画面太美不敢看。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容湛出现在了未央王府的书房。 一改方才在后花园的现实,手上的肉包子不见,嘴角挂着的笑容也隐去了。 如今端坐在书案后面的容湛一如往常那边清冷,叫人不敢逼视。 「王爷,是属下失职,请王爷责罚。」 两个人影出现在了书房的门口。 其中一个被搀扶着,一看到容湛便推开了身侧的人,跪倒在书案前面。 容湛颔首,手上批阅奏摺的动作没有停。 他眼皮子没有抬,只是淡淡的开口,声音清冷,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说说看,你哪里失职了。」 第一次,王爷竟然好心情的问他们缘由,给他们解释的机会。 一时间就连站在一旁的展风都忍不住动了动眉角。 龙四屈膝跪地,「属下没有保护好凤三小姐。」 没错。 自从凤天澜开始给纪皇后治疗眼疾那一日开始,龙四就奉命保护她的安危。 一直以来,凤天澜都被保护的很好。 可在骊山大庙那惊魂一夜,龙四却突然销声匿迹了。 他原本一直就在骊山大庙西厢房外面守着,保护凤天澜的安危。 可是半夜时分,突然有一波赫衣人潜了进来,对自己暗下杀手。 龙四以为那些人是骊山大庙里的那些乌合之众,可没想到他却轻敌了。 他被四个人围攻,身受重伤,最后还被人扔到了骊山后面的乱葬岗。 若不是展风他们及时出现,他恐怕就那样悄无声息的死在乱葬岗了。 他辜负了王爷的栽培,所以他来认罪了。 「请王爷责罚。」 龙四说着这话,将额头磕在地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展风看着龙四,目光有些复杂。 两个人跟随王爷出生入死这么多年,自然最是清楚王爷的性子。 凤天澜的命有多重要? 她若是出事了,王爷身上的毒也解不了。 龙四的失误,就相当于将王爷推到了无比危险的境地。 犯了这么大的错,就算是百死也难辞其咎。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龙四这一次在劫难逃的时候,高高在上的容湛却突然将手中的捲轴给放下了。 「责罚,自然是要责罚的。」 龙四的脑袋更低了,额头上有冷汗泌了出来,声音却不见任何害怕,「是属下失职,即便是王爷要属下的脑袋,属下也绝无怨言。」 容湛捻着毛笔,轻轻在桌面上轻磕着,然后扭头看向展风,「后院的马厩是不是还缺一个人?」 「……」展风一愣。 不过很快,那张万年不变的扑克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喜色。 他旋身跪地,「启禀王爷,正是。」 「既是这般……」容湛若有所思,看向龙四,「那便罚你去马厩打扫一个月。」 「王爷……」龙四勐地一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个……也能够算是责罚吗? 「怎的,不愿意?」容湛眉角一沉,脸上露出不悦。 「不,多谢王爷!」龙四连忙磕头。 展风立刻上前领着龙四准备退出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身后却是传来了容湛已经冷硬到叫人心惊的声音,「下不为例。」 「……」展风一愣。 不过很快,那张万年不变的扑克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喜色。 他旋身跪地,「启禀王爷,正是。」 「既是这般……」容湛若有所思,看向龙四,「那便罚你去马厩打扫一个月。」 「王爷……」龙四勐地一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个……也能够算是责罚吗? 「怎的,不愿意?」容湛眉角一沉,脸上露出不悦。 「不,多谢王爷!」龙四连忙磕头。 展风立刻上前领着龙四准备退出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身后却是传来了容湛已经冷硬到叫人心惊的声音,「下不为例。」 *** 在未央王府前院的相思红豆远远的看到了凤天澜出来的身影,她们开心的迎了上去。 可是当她们看到凤天澜的脸上还挂着面纱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凝结了:「小姐,难道未央王殿下也没办法卸掉您脸上的鬼妆吗?」 凤天澜摇摇头,「我脸上的鬼妆已经洗掉了。」 一听这话,相思更是不解,「既然洗掉了,为什么还带着黑纱呢?」 主僕三人说话之间,已经走出了未央王府的大门。 凤天澜正准备伸手去摘面纱,突然眼神变得无比警惕。 她左右张望了一番,便拽着两个丫头一併上了马车,「嘘,王爷说如果我不想死的话,以后就得带着黑纱出门。」 「哈?」相思红豆一头雾水。 小姐的样貌整个邺城的人几乎都见过,这个时候再来戴面纱是不是有些晚了? 就在她们疑惑不解的时候,凤天澜已经将脸上的黑纱给摘了下来。 当相思红豆的目光落在凤天澜脸上的时候,一下子就愣住了。 她们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惊艷和震撼。 「小、小姐,你好……好美啊!」 看到相思就连说话都变得磕磕巴巴的,凤天澜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 这种眼神好熟悉。 好像刚才容湛替自己将脸洗干净之后,注视着自己的时候,眼神竟跟两个小丫头相差无几。 莫不是公子欢喜用的什么神药,洗过一次之后,竟然把自己给洗美了不成? 「镜子,镜子呢?」凤天澜连忙招唿。 相思连忙从马车里找出一面镜子来,递了过去。 接过镜子,凤天澜定睛一瞧,就连她自己的唿吸也是一窒。 看那镜子里面的少女—— 339、命定良人到底是谁? 339、命定良人到底是谁? 明明五官跟之前的凤天澜相差无几,可这张脸却给人一种极为惊艷的感觉。 肤若凝脂,雪腮飞霞。 精緻绝伦,灵气逼人。 琼鼻明眸,唇红齿白,无一不美。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就好像是一个底子很好的女人,去整形医院做了微整。 原本就好看的一张脸,突然之间变得无比惊艷,但是你偏偏又看不出来到底是哪里做了改变。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凤天澜下意识的伸手抚上了自己的脸颊。 突然之间,她似乎好像明白了,为什么方才容湛会突然跟疯了似得亲自己了。 就算她一个女人在看到这张脸之后,也会克制不住啊!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凡是一个女人拥有一张这样的面容,都是开心到飞起来。 此刻,却只有凤天澜那双漂亮的秀眉突然皱了起来。 她凝神望着镜中的自己,眼神变的无比复杂: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是公子欢喜给的药膏有问题,还是容湛的手法有问题? 不过—— 冲着方才容湛强吻自己的样子,他应该事先不知情才对。 那就是公子欢喜给的药膏有问题? 难道这张美轮美奂的脸,只不过是张假脸? 想到这里,凤天澜脸上的忧虑越发凝重:「明日一早我们再去一趟欢喜阁。」 「是。」 见凤天澜突然之间表情凝重,相思红豆两个丫头对视了一眼,眼底浮起疑惑。 要是换做别人,突然变漂亮了,应该是高兴还来不及才是。 可为什么,自家小姐却好像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呢? *** 是夜。 当凤天澜踏入瑾国公府的时候,明显能够感觉到整个国公府里,弥散着一股死气沉沉的气息,压抑、萧条,叫人几乎快要透不过起来。 凤天澜领着两个丫头径直去了惊澜阁。 只不过,她才刚刚踏入前厅,便瞧见凤谨言阴沉着一张脸,坐在主位之上,似乎是正在等她的样子。 「凤天澜身为一个女儿家,你竟然这么晚才回来.你不知道这事儿传出去会有损瑾国公府的名声吗?到时候,大家都会认为我们没有教养好你!」 凤谨言一看到凤天澜,压抑着满腹的怒火,突然就爆发了。 他勐的站了起来,横眉怒目,「你知道我在这里等了多久了吗?」 凤天澜光是看到凤谨言那怒火中烧的样子,多半已经猜到他此行前来的目的了。 明明就是有求于自己,却摆出一副长辈的模样对她指手画脚。 凤天澜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讥讽的冷笑,淡淡的看向凤谨言,「二伯父,是我让您在这里等我了吗?」 凤谨言被凤天澜这么一怼,一下子就愣住了。 要是换做平时,看到凤天澜这样顶嘴,他肯定不会轻易饶过。 只不过他的怒火才刚刚涌上来,一想到下午发生的事情他又不得不生生的压了下去。 「澜儿,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能这么跟我说话?我刚才怪你晚归,不过是在替你的名声着想,你别不识好歹。」 凤谨言的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他沉着脸,端着长辈的架势教训着她。 「这就真是有意思了。」凤天澜嘴角轻轻一勾,「以前我身陷囹圄,命在旦夕的时候,二伯父没看到为我忧思。如今我好端端儿的站在这里,倒是要劳烦二伯父替我操心了,我还真是过意不去呢!」 凤天澜嘴里说着过意不去,可是脸上却挂着轻蔑的冷笑,充满了讥讽。 凤谨言看到凤天澜那嚣张的样子,终于隐忍不住了。 他剑眉倒竖,「凤天澜,你父母亲失踪三年,马上就四年了。这四年里,你吃我的,穿我的,现在攀上未央王了,就想要过河拆桥了是不是?不管怎么说,你身上还流着凤家的血,只要瑾国公府还在一日,你就还是凤家的一份子。你以为瑾国公府倒了,你还能好到哪里去吗?别在这里不知天高地厚,给脸不要脸。」 凤谨言的话音落下,整个前厅里面的气氛已然是剑拔弩张。 凤谨言他原本是打算用这一招来震慑凤天澜的,可是没想到他的话音落下之后,凤天澜非但没有露出丝毫怯弱之色,嘴角反而是扯出了一抹讥讽的冷笑。 「呵,吃你的,喝你的?凤谨言,我尊你是长辈才叫你一声二伯父,真正给脸不要脸的人不是我,而是你们二房。」凤天澜冷冷的哼了一声,「这么多年,如果没有三房打拼出来的这些家业,你当真以为瑾国公府还能够撑到这个时日?我父亲母亲失踪三年,你们不但把公中的财物全部霸占私分,而且就连我三房的私产都被你们夺走了。我吃糠咽菜,一个瑾国公府的嫡出三小姐,过的却不如大房二房的一个丫鬟,就这样,你还有脸说你养着我?你也配?」 「……你!」 凤谨言万万没有料到,凤天澜竟然会如此嚣张。 没错,就是嚣张。 如今的她,完全就不顾自己是她的长辈。 谩骂,讥讽,嘲笑,数落,她一个都没有落下。 「凤天澜,你父亲母亲失踪。这三年,经营公中铺面,照顾你的生活起居,二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怎么这般胡乱编排?」凤谨言虽然还在嘴硬,但是严重一闪而过的惊慌还是泄露了他的情绪。 他一直以来就以为凤天澜蠢笨不堪,也一直以为二房大房做事干净利落,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却没料到凤天澜这个花痴草包不过是在扮猪吃虎,将这一件件全数都记在了心中。 这是打算秋后算帐么? 「到底是胡乱编排,还是确有其事,二伯父你自己心里有数。澜儿只想说,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犯下的罪孽,早晚都有要偿还的一日,且等着看吧。」 凤天澜原本就累了一天,这个时候回来,只想着好好休息一番,哪里有心思跟他耍嘴皮子? 更何况,凤谨言今日前来,绝对是跟先前已经和二夫人两个人通过气了。 凤天澜推测,他就是想过来谈谈口风的。 明明有事相求,却要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对她唿唿喝喝。 我呸! 还当我凤天澜是以前那个任凭你打骂羞辱的花痴草包吗? 「二伯父,您是朝廷命官,向来公务繁忙吧?今日我在外面跑了一天,甚至疲累,我要睡了,就不陪了。」 冷冷的说完这话,凤天澜转身就准备离开。 「澜儿,你等等!二伯父……还有话想问你。」 看到凤天澜要走,凤谨言终于急了。 只不过这一次,他的语气却再也不似最初那般冷硬嚣张,反而还带上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哀求和怯懦。 不知道为什么,今夜看到凤天澜的时候,凤谨言心中竟是生出一种十分怪异的感觉。 她那清冷的目光,如同利刃一般,仿佛能够穿透一切直直的射入别人的心底。 将那些阴暗一览无遗。 在那种目光的注视之下,他竟是生出了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来。 凤天澜终究还是停下了脚步,她扭头,冷冷的看着凤谨言,「骊山大庙那边的事情……你是不是全部都知道了?」 其实,最开始凤谨言气急败坏的过来,是想责备凤天澜为什么要在骊山大庙惹出那么大的事端,甚至将未央王容湛都给惊动了。 可是如今,看到凤天澜这般嚣张放肆的态度,一时间到嘴边的话,都不得不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现在的凤天澜再也不是当初那个痴痴傻傻,蠢笨不堪,可以任凭他们谩骂摆布的花痴草包了。 现在的她独立骄傲,张狂嚣张。 因为她清楚的知道,在长春殿上,她捐出的一成雪肌膏的股份,让她得到了容湛的支持。 容湛是谁? 那可是帝后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那可是南照国权力最大的男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就连当朝太子都要对他敬畏三分。 不知道为什么,凤谨言突然觉得: 这一次,二夫人、凤老太太,还有凤老爷子他们莫名其妙的牵扯到了花无忧的事件之中,特别是二夫人还跟花无忧有所勾连—— 瑾国公府想要躲过这场灭门浩劫,能够依附的恐怕也只有面前这个少女了。 凤谨言能够想到的,凤天澜自然也能够想到。 虽然二夫人心思恶毒,但是她毕竟还是瑾国公府的人。 如果她出了事,瑾国公府定然难辞其咎。 如今,她凤天澜还没出阁,就是瑾国公府的人。 瑾国公府存,她生。 瑾国公府亡,她死。 这个道理,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只可惜,二夫人她自诩聪明过人,运筹帷幄,却在这种大是大非的面前犯了煳涂。 竟然敢和花无忧扯上关系,实在是愚蠢之极。 「那边的事情,我自然是都知道了。」凤天澜淡淡然的开口。 凤谨言沉吟了片刻之后,突然开口,「那……未央王殿下是不是也得知你二伯母她……」 说道这里,他只觉得越发难堪。 他聪明一世,没想到竟然栽到了自己的女人手上。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秦氏聪慧,所以才放心的将瑾国公府的后院交给她去打理,可谁知道,聪明反被聪明误,秦氏如今犯下了大忌。 可切莫要拖累了瑾国公府才好。 「二伯父,你和二伯母才是夫妻,她犯的事情有多严重,你来问我?」 「我的意思是……澜儿,你跟未央王殿下熟识,知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儿对瑾国公府……」凤谨言开口说话的时候,心里已经是十分的不耐烦了。 可是碍于现在他有求于凤天澜,才不得不顺着她那不耐烦的态度,耐着性子追问。 可凤天澜却很不识相,她脸上浮起一抹不耐烦,「谁告诉你我跟他很熟的了?」 她心中很是清楚,凤谨言这个人为人处世向来谨小慎微。 今日若是没有在自己这里探到什么答案,他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思及此处,凤天澜干脆冷淡的开口,「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未央王殿下对这件事是什么态度,他不说我又怎么知道?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如果他当真想要对瑾国公府发难的话,你以为我们还能完好无损的活到今日?」 凤谨言一听此话,眼睛跟着就亮了起来:「你的意思是……」 凤天澜实在不耐烦了,「我没什么意思,我现在很累,想休息了。二伯父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您一个长辈在惊澜阁待太久了,传出去也不太好。」 说着,她便扭头看向相思红豆,「来人,送二伯父出去。」 「澜儿……」凤谨言原本还打算多追问些什么的。 可是如今瞧见凤天澜这不耐烦的态度,他只觉得无比憋屈,满肚子的怒火想发作却又不敢,只能是生生的咽了下去。 他跟在相思红豆的身后走了几步,还没来得及跨出门槛,却又停了下来。 「澜儿,我问你,千语……她的事情是不是跟你有关?」 听到这话,凤天澜心底冷笑,可脸上却做出一副错愕的表情,「二伯父,我到底做什么了?你跟二伯母都好奇怪啊!昨个儿她来质问我,说我害死了二姐。今日,二伯父你又过来跟我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二姐她到底出什么事了啊?」 「你当真不知道?」凤谨言的眉心顿时紧皱了起来,「你二姐在骊山大庙被人给活埋了。昨日你二伯母连夜赶了过去,可是当她赶到的时候,发现那边的坟墓已经被人给掘开了,千语并没有在里面……」 凤千语不在里面? 一听这话,凤天澜眼神顿时一沉。 不过,这一瞬间的惊愕转瞬即逝,取而代之是一脸惊恐和错愕,「天吶,到底是谁这么狠心,竟然将二姐活埋了!不过,二伯父……二姐姐什么时候去骊山大庙了啊?不是就只有我跟二伯母两个人过去了吗,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见自己才问了一句,凤天澜反问的更多,凤谨言不由的摆摆手,「既然你不知道这件事,就算了。日后有闲暇的时间,记得多去未央王府走动走动。你必须记得,你和瑾国公府同属一脉,共存亡。」 「多谢二伯父教诲,澜儿谨记。」 凤天澜乖巧无比的点头应声。 凤谨言深深的盯了凤天澜一眼,心中情绪很是复杂: 这个少女当真和以前那个花痴草包完全不一样了。 即便是面对自己这样的责难,依旧面不改色。 不过寥寥几句话,就将局势给转变了。 往后,自己可要多加小心了。 凤谨言沉吟了片刻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惊澜阁的门口,凤天澜这才缓缓的抬起头来。 只不过,那张俏脸之上,再也不復最初的谦顺,反而是一脸的冰冷淡漠: 这个凤谨言,在得知女儿被活埋之后,竟然还能如此耐得住性子。 一进门来,不是质问有关凤千语的事情,而是担心瑾国公府这个空壳子是不是还能够保住。 还真是个自私自利的人。 只不过…… 凤天澜的耳边浮现出了方才凤谨言跟自己说过的那番话: 清了的坟墓被掘了,可是却没有看到凤千语的尸体? 怎么会这样? 凤千语的尸体到底是被人带走了,还是被野兽叼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凤天澜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丝不安。 不过很快,她又将这份担忧抛诸脑后。 从凤千语下葬到二夫人发现,差不多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夜。 在低下被埋了一个晚上,凤千语必死无疑。 自己还有一屁股的麻烦要处理呢,哪里来的那么多闲心去管这些事情? 疲累了一天,凤天澜洗漱完毕之后,就爬上床好好休息了。 许是因为白日里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所以凤天澜这躺在床上之后,竟然是辗转反侧,一时间竟然睡不着了。 昏暗的房间里,她眼睛睁的熘圆,整个人是越来越精神。 「姑娘,您红鸾星动,是大喜之兆啊!」 那个江湖术士的话突然又浮现在了耳边。 凤天澜皱了皱眉。 「这是姑娘的天定良缘,在这里先恭喜姑娘了。」 天定良缘? 凤天澜翻了个身:那个江湖术士说的到底是谁? 太子容澈? 不可能啊,两个人的婚事都已经在长春殿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给取消了。 脑海里面,飞快的将整个邺城的王孙贵胄都过了一遍,就连那个猥琐的柳瀚义都没有放过。 最后,脑海里面的画面定格了。 凤天澜隐隐约约能够看到两个相拥在一起的人。 从那姿势和动作就能够看出来,应该是在拥吻没错了。 处于上帝视角的凤天澜忍不住「嘿嘿」一笑,然后将镜头慢慢拉近,慢慢拉近—— 咦? 这两个人怎么那么眼熟啊? 当凤天澜靠的足够近之后,一双眼睛突然瞪得熘圆。 卧槽,那不是自己和容湛吗? 白日里,他强吻自己的那一幕,竟然在脑海里面出现了。 而且还是以一种十分诡异的上帝视角。 340、倒了八辈子血霉才要嫁给容湛 340、倒了八辈子血霉才要嫁给容湛 两个人亲吻的时候,凤天澜惊慌失措,只想着怎么抗拒,根本就无暇去观察容湛的反应。 可这会儿,她就像是个旁观者一般,将容湛吻自己的场景看了个一清二楚。 他在吻自己的时候,一双凤眸微张,视线竟是无比贪婪的落在自己的脸上。 那漂亮妖冶的眸子里面,就像是有霞光喷薄而出。 那是一种被彻彻底底惊艷了,才会有的反应。 凤天澜甚至还从里面看出了一丝的占有欲…… 唇齿之间,还有专属于男性的低微沉吟喟嘆。 叫凤天澜看了听了,都忍不住面红耳赤,唿吸急促。 「天定良缘,红鸾星动」几个大字突然在脑海中炸响。 紧接着,一阵尖锐的刺痛从心口炸裂开口。 凤天澜几乎是倒抽了一口气,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了起来。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一把攥住了胸口,「唔——好疼啊!」 她缓缓的喘了几口气,好一会儿才稍稍缓和过来一些。 什么鬼? 自己不过就是臆想了一下容湛罢了,用不用这么大反应啊? 待胸口的痛感逐渐褪去,凤天澜这才试探性的深吸了一口气,确定再也没有后遗症之后,这才重新躺了下去。 看来自己果然是累着了,就连脑袋都开始不清楚了。 像容湛那种妖孽,血腥狠辣,手段残忍,最重要的是性格诡异难测,翻脸比翻书还快—— 这种男人,自己当真嫁给他那才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呸!」 凤天澜没好气的在自己脸上拍了一下,「醒醒吧你,邺城这么多君子才俊,你非去琢磨容湛,活该痛死你。咦,不对啊!我不是一直都在寻找怎么才能够顺利穿越回去的办法吗?怎么能想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不能心动,不能成亲,只要有一丝牵挂,她就没有办法抽身了。 *** 御书房。 「青州水灾的事情处理的如何了?」 容湛懒洋洋的倚靠在桌案之后,慵懒的眸子微微一抬,看向了站在自己面前不远的孙丞相。 孙丞相立刻抱拳,恭敬的开口,「启禀王爷,上次太后寿宴捐赠的银两已经全部都拨放下去了,大部分的百姓都得到了安置……」 容湛的凤眸一眯,很快就听出了话里面的猫腻。 他一个旋身,直接坐了起来。 若说方才的他周身是慵懒散漫的气息,那么如今,只需要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他周身的气息就已经来了个天翻地覆的变化。 「什么叫做大部分?」 他的话音依旧懒洋洋的,但是在场的人都能够感觉到四周那骤然降低的气压。 一股无形的压迫感瞬间袭来。 就连德高望重的孙丞相额头也忍不住冒出了冷汗,「青州有一处村落名唤格雅村,按照官府登记的名册一共三百八十余人,下拨十万两白银。不过很快那笔赈灾款就被退回,不就之后,青州知府重新递了一份名单上来……」 容湛眸光一动。 孙丞相立刻从怀中将那份名册单递给了花公公,再由花公公转递给了容湛。 当容湛优雅的将名册单打开,一目十行的扫视之时,孙丞相额头上的冷汗冒的更多了,甚至不自觉的伸手去擦拭,就连手都开始抖了起来。 容湛越往下看,周身的气压越低。 整个御书房里面,所有的人都战战兢兢,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呵!」 突然,一声讥诮的轻嗤应声响起。 紧接着,在众人还未曾反应过来的时候,容湛直接将那名册朝着孙丞相那边砸了过去,「什么狗屁!」 「啪!」 名册重重落地,孙丞相等一干众人纷纷吓得跪倒在地,瑟瑟发抖,「王爷息怒!」 「一个小小的格雅村,竟有一万两千口人?你们当本王是傻子,随你们煳弄?」 容湛的声音忽而变得冷厉无比。 众人一个个吓得脸色惨白,只有孙丞相战战兢兢的开口,「回、回王爷话,庆州知府何青山说,这些人数都是亲自走访灾区登记出来的。至于人数……是因为隔壁横州连续三年蝗灾导致颗粒无收,格雅村陆陆续续收留了横州一万一千多灾民。因为一直忙于安置灾民,所以才疏忽了更新名册……」 孙丞相一边说,一边伸手擦汗。 也不知道怎的,这脑袋上的汗越擦越多,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 他早在自己女儿出事之后,就已经被迫站到了太子的队伍之中去了。 今日万万没有料到,未央王竟然会因为何青山是自己的学生而拍自己亲自跟踪这件事。 那何青山平日里为人处世,谨小慎微,更是胆小如鼠。 却不知道这一次怎的如此大胆,竟然敢狮子大开口。 容湛听完孙丞相的话之后,那双妖冶的凤眸闪了闪,最终归于一抹幽深宁静,「亲自走访灾区?还真是辛苦何大人了!」 说完这话,他重新落座。 懒洋洋的倚靠在太师椅上,也没个形状,「孙丞相,那照何大人所言,本王应该下拨多少银子给他才够?」 孙丞相早已经在心里将自己那个没用的学生咒骂了一百遍了。 该死的何青山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胆敢在容湛的眼皮子下耍手段,这简直就是找死。 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孙丞相人命的开口了,「何青山的书信上说……得、得八百万两银子。」 「哗!」 孙丞相的话音才刚刚落下,整个御书房顿时响起了一阵倒抽气的声音。 在场的大臣一个个面面相觑,都忍不住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 「这何青山也忒大胆了吧?」 「一个小小的村落,就要向朝廷索要八百万两白银!」 「就是,依我看,那一万两千号灾民的人数也有待商榷。」 「这个何青山实在是胆子太大了。」 「他是不是仗着他跟柔贵妃有亲戚关系,所以才会如此嚣张狂妄,实在是太过分了。」 「……」 在众人的窃窃私语之中,孙丞相脸上虽然依旧端着平静,可心里早已经是翻江倒海。 「既然何大人如此费心,如此体恤百姓,朝廷自当满足他的要求。」 容湛突然开口。 只不过他说出的这番话却是让在场的众人目瞪口呆,一时间大伙儿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王爷,您……」 就连孙丞相这个时候也是目瞪口呆。 容湛那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指尖,轻轻的在桌面叩响。 那清脆悦耳的声音,仿佛一道道重锤落在众人的心尖上。 彼时,他的态度依然雍容优雅,嘴角却勾起了一抹诡异至极的弧度,「既然关乎这么多难民,那就劳烦孙丞相转告您的学生:七日之后,本王必定将赈灾款项拨至他的手中。」 「……是、是!」 孙丞相磕磕巴巴的应了下来。 直到容湛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他还站在原地恍如做梦一般。 孙丞相皱眉抬头,看到容湛从主位之上起身,朝着侧厅那边走了过去。 他的身姿优雅,气势滂沱。 华美的锦袍拖拽在他身后,衬得他整个人身上一股浑然天成的王者气息。 方才容湛说要将那赈灾款,如数拨给何青山的时候,嘴角含着温润的笑。 那一脸的春风和煦,就好像方才何青山所提出的要求,压根就是常理之中一般。 孙丞相就这么呆呆的站在原地,以至于容湛早已离去,他还没回过神来。 「孙大人,何青山这件事您怎么看?」 一直在旁沉默不语的秦王,这个时候走了过来,朝着孙丞相抱拳询问。 孙丞相终于回过神来,他的脸上浮出一丝焦虑,「何青山既是我的学生,我对他自然也有所了解。他此人胆小如鼠,贪墨之事平日里或许也有之,但那都是些蝇头小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可这一次,他竟如此明目张胆,本相觉得此事必有蹊跷,不知秦王殿下怎么看?」 「一个小小的青州知府,竟然也敢在王爷的面前耍手段……本王的想法与孙大人一致,只是有一点我有些想不通。」 孙丞相多看了秦王一眼,他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白花花的鬍鬚,「秦王殿下是担心他背后有人?」 话说到这里,他们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皆沉默不语。 皇帝如今虽然正值壮年,但平日里最喜好游山玩水,将绝大部分政务的处理权全部都交给了未央王容湛。 从表面上来看,未央王掌握了南照一国的命脉,但是也只有他们这些大臣心里才清楚: 每隔一阵子,皇帝都会将他们这些大臣照去太和宫询问政事。 如今的局势便是:只要未央王容湛一日安稳的操持政务,这南照国的命脉就依旧掌控在皇帝的手中。 太子和未央王殿下说白了,不过就是皇帝用来维稳的两颗棋子罢了,相互制衡,一併利用。 再说这何青山,他原本就是柔贵妃同父异母的亲哥哥。 如今他敢如此胆大妄为,甚至是在容湛的面前耍心机,莫非背后是有柔妃在撑腰? 这些话,秦王和孙丞相他们虽然心知肚明,却不能说出口。 「既然王爷将这件事交给我去处理,那我一定会将王爷的命令传达下去。秦王殿下,事情紧急,本相就不在此多耽误了,还请王爷恕罪!」 孙丞相双手抱拳,匆匆告别。 秦王殿下站在御书房的门口,一双剑眉微微蹙起,看孙丞相逐渐远去的背影,目光里露出一抹沉重。 且说容湛离开御书房之后,便径直去了旁边的宫殿处理公务。 若非昨日皇帝亲自召见,他陪着皇帝和纪皇后两个人用过晚膳之后,时间已晚,他也不会留宿在宫中。 花公公才刚刚将今日的奏摺叠放在书案之前,就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花公公飞快的看了一眼容湛,却见他此时此刻正专心致志的批阅着奏摺。 于是便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花公公前脚才刚刚跨出门槛,正准备顺手将房门合上,冷不丁一只素白的大手直接将门框给撑住了。 花公公顺势抬头看了过去,一张熟悉的脸这样出现在眼前。 虽然是个熟人,可是花公公的眼底却露出了一丝不耐烦的神色,「赵公公,您怎么来了?」 赵高将手里的拂尘一甩,脸上笑意盈盈,「王爷可在里面?」 花公公阴阳怪气的看了他一眼,笑道,「赵公公的消息可还真灵通。王爷前脚刚到,您后脚就追过来了!」 赵高仿佛已经习惯了花公公的冷嘲热讽,他也不介意,伸手作势就要去推门。 「哎,赵公公,你这是做什么?王爷处理公务的时候谁都不许进去打扰。」 花公公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臂,再开口说话的时候,语气之中已经带上了几分凌厉。 直到这个时候,赵高的脸上才出现了一丝不悦。 他将手收了回来,一脸倨傲的开口,「花公公,您到底是真傻还是在装傻?难道你不知我这次前来是谁要见王爷吗?」 花公公当然知道,他更清楚:那个想见王爷的人,王爷可未必想见。 他正打算开口拒绝的时候,里面突然传来了容湛那极为不悦的声线,「再吵把你们舌头全割了!」 容湛那凌厉且带着几分傲娇的声音传了出来,让花公公脸色一变。 赵高的眼睛却是突然一亮,他趁着这个机会,一把将房门推开,走了进去。 书案的后面,容湛身着一袭深紫色的蟒袍,贵气逼人。 这会儿他正俊眉微蹙,手执毛笔,脸上满满的是被打扰的不悦。 赵高一看到容湛,脸上就露出喜色,他忙不迭的跪倒在地,「王爷,柔妃娘娘求见。」 「不见!」 赵高的声音才刚刚落下,容湛就不悦的开口。 一旁的花公公看到此景,更是觉得头疼无比: 柔贵妃在几年之前就已经进了宫,服侍皇上。 可是,王爷从海外仙山歷练回来之后,柔贵妃却突然变得不安分守己起来。 以前她还会暗地里制造机会接近王爷,可今日她竟然敢直接闯入御书房的偏厅,这事若是传到皇帝的耳中,后果实在是…… 王爷这几年一直不愿在宫中办理公务,恐怕和柔贵妃的纠缠不休,还是有几分关联的。 王爷不想生出别的事端,可是那柔贵妃却一直咬紧不放,实在是令人厌烦。 要是换做旁人,听到容湛这如此不耐烦的语气,恐怕早就退避三舍,吓到屁滚尿流。 可偏偏这些年来,赵高早就已经习惯了容湛的冷漠和暴戾。 他跪在门口,眼观鼻鼻观心低头,恭恭敬敬的开口,「王爷,娘娘如今就在偏门那边候着。她派奴才过来给您传句话,您今日不见她,她明日再来,明日不见,后日再来,总要等到您见她才会善罢甘休。」 赵高说完这话之后,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容湛那张俊脸之上正写着满满的不耐烦,甚至还带着一丝厌恶。 就在这个时候,站在一旁的花公公突然压低了声音提醒着容湛,「王爷,再过半个时辰,皇上和皇后便要来这偏厅与您一併共进午膳。」 花公公的言下之意就是…… 若容湛避而不见,柔贵妃便会一直在那守着。 再过些时辰,若是叫皇帝和皇后撞着,王爷那可是百口莫辩。 如今皇上看上去虽然只是一个撒手掌柜,但是疑心病却很重。 他最不能容忍的便是别人觊觎他的东西,包括皇权和女人。 「烦死了!」 向来就冷静自持的容湛,在听到花公公的这番话之后,脸上终于露出了极度的不耐烦。 「卡擦!」 一声脆响,原本他攥在掌心的毛笔竟直接被折成两断。 说话之间,容湛已经起身站了起来。 他阔步走下了九龙御阶,那身紫色的蟒袍在他后面摇曳生姿。 「把她带到暖阁!」 冷冷的扔下了这句话之后,容湛便转身朝着侧厅的偏门走了过去。 *** 暖阁之中,容湛刚刚将房门推开,映入眼帘的便是一袭玫红色的长裙,还有一道妖冶的身姿。 不是柔贵妃又是谁? 这会儿她正站在暖阁的书桌旁,伸手打算去触碰书架上那些被整理好的奏摺。 眼看着她那涂着鲜红豆蔻的指尖就要碰上那些奏摺,突然一阵疾风凌空而来,恍若有形一般,直接撞在了她的胳膊之上。 那力道之大,生生将她推得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后腰撞上了身后的书案才停下来。 「啊!」 柔贵妃惊唿了一声。 她扶稳身子正准备发难,冷不丁一回头便瞧见一袭紫袍,丰神俊朗的容湛正朝着自己阔步而来。 满腔的怒火在这个瞬间突然就被兜头浇灭了,柔贵妃一双清丽的大眼睛瞬也不瞬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觉得自己词穷了。 每一次看到容湛的时候,她总是会被他那张脸深深惊艷。 这个世界上怎会有生的如此好看的男子? 如果当初太上皇并没有意外过世,说不定她早就已经和容湛喜结连理,儿女环绕了。 341、把自己献给他 341、把自己献给他 「柔贵妃可别忘了,后宫不得干政。今日你若碰了那些奏摺,后果你承担不起。」 容湛的语气十分冰冷,可是落在柔贵妃的耳中,却又是另外一番意味。 她那双清眸亮晶晶的,紧紧的跟随着容湛,「湛,我就知道你还是关心我的,对吗?」 「你以为本王跟你们后宫的这些女人一样,吃饱了撑的没事可干?」容湛从头到尾,连正眼都没有看柔贵妃一眼。 他径直走到了桌案之后,优雅落座,懒洋洋的开口,「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放完了赶紧滚!」 容湛这冰冷至极的态度,还有极为恶劣的语气,叫柔贵妃的脸上一时间有些挂不住。 那俏丽的小脸之上,闪过盈盈怒气,她咬唇,有些气急败坏的开口,「你怎么能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 容湛直到这个时候才抬起眸子,看向柔贵妃那双妖冶的凤眸里面早已经盈满了不耐烦。 「不说就算了,本王忙的很,没工夫跟你在这里浪费时间。」 说话间,他已经起了身,毫不犹豫的朝着暖阁的大门那边走了过去。 看到他这决绝的态度,柔贵妃的五官顿时纠结在了一起,竟露出了几分狰狞之色。 再开口的时候,竟然连声音也带着一丝撕裂,「容湛,你竟然还好意思跟我说你很忙?我看你是忙着和凤天澜那个小贱人红烛帐暖春宵度吧!」 在听到「贱人」二字的时候,容湛脚下的步子一顿,周身上下突然有一种极其强烈的戾气迸射出来。 他冷冷的转身,目光阴鸷的盯着她。 柔贵妃似乎也是被他这眼神给震慑住了,方才还狰狞无比的五官突然之间变得柔和了起来。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成了拳,甚至连额头上都有青筋蹦出。 那明媚的大眼睛动了动,浮起一汪眼泪。 刚才还兇悍狰狞的她,突然之间变得柔弱委屈了起来,「我知道,你之所以和凤天澜那个小贱人纠缠不清,其实就是为了气我对不对?我知道你还是关心我的,这从刚才你一进来跟我说的那句话就能够看出来。你怕我看了奏摺,怕我被皇帝责备,所以才会阻止我。你对我的心意我都明白,难道我对你的心意你都感觉不到吗?」 当柔贵妃柔声细语的将这番话说出来的时候,容湛瞳孔微微一缩,他几乎是彻彻底底的被震惊到了。 一直以来,他就以为他的脸皮算是厚的了,可没想到今日竟然碰到了一个比他还厚的。 而另一边,柔贵妃见容湛并没有反驳自己所说的话,心中不由窃喜:看来自己的推测果然没错,容湛还是对自己有情,只不过是碍于两个人身份有别,才处处对自己冷漠。 她一直就知道容湛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当初太上皇赐下这门婚事的时候,容湛没有拒绝。 所以她就认定容湛一定是认同了自己,才会默认这桩婚事。 他那么骄傲的人,如果不是真心喜欢一个女子又怎会默认自己的婚事? 彼时,容湛已经彻底被柔贵妃的厚脸皮的给折服了。 他就这样用一种无比震惊的目光盯了柔贵妃好半响,「你……的想像力实在是太丰富了。」 如今,已然是对容湛走火入魔的柔贵妃根本就听不出他话里其他的含义,只一心认为容湛的确是对自己有心的。 于是乎,她那狰狞的脸上浮起了一丝娇羞之色,垂眸指尖,脸颊上浮起一抹红晕,「湛,这几年,我一直都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我一直都以为,你懂我的心……」 见柔贵妃又要开始自作多情,容湛的脸上浮起一抹烦躁。 他广袖一挥,将准备靠过来的女人一把拂开。 紧接着,一个优雅的旋身,重新落座。 凤眸斜睨,凉凉的盯着柔贵妃,「也罢,今日你不来找我,我原本也要找你的。」 一听容湛这话,柔贵妃更是喜形于色,甚至于一双眼睛都亮了起来,「湛,我就知道你心中有我,对不对?」 说完这话,柔贵妃转身便朝着容湛那边走了过去,竟是作势就要扑进他的怀中,「这么久了,你终于肯对我表明心迹了是不是?」 她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就瞧见容湛凤眸突然一寒,「骊山大庙派去刺杀凤天澜的人,是你派过去的,对不对?」 方才还千娇百媚的柔贵妃在听到这话之后,脸上的娇笑瞬间就僵住了,连带着朝容湛靠过去的动作都停下了。 她眸光轻闪,语气也有几分不自然,「……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还是你在装傻?」 容湛的语气骤然变得无比阴寒,连带着整个暖阁的气压都降到了零度,柔贵妃只觉得头皮发麻。 她咬唇,「王爷,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何轻柔,本王的耐性是有限的!」容湛声音一沉,凤眸不悦的眯了起来。 顷刻间,柔贵妃竟觉得头顶好似有阴云密布,那种泰山压顶的感觉让她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凤天澜,又是凤天澜! 只要一涉及到凤天澜,容湛就会像变了一个人似得,对自己也是毫不讲半分情面。 恼羞成怒之下,柔贵妃粉拳攥紧,咬牙切齿的道,「容湛,难道你忘了我是什么身份了吗?你怎么敢这样对我说话?」 「嗤!」 一听这话,容湛更是讥讽无比的笑了出声,「这个时候知道抬出自己的身份来压我了?方才恬不知耻说那些话的时候,怎么就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你……」容湛这般毫不留情面的话,就像是将她剥光了,扔到大街上,叫她无比的难堪。 泪水瞬间就涌了上来,她捧着胸口,痛心疾首的开口,「湛,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我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全部都是因为我爱你啊!」 「母妃,还请你自重!」 容湛凤眸一眯,将「母妃」两个字咬的很重。 这两个字落在柔贵妃的耳中,如同一记重锤砸在她心口,痛的她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不行,自己不能就这样被打败。 不能让容湛厌恶自己。 思及此处,放在还歇斯底里的她突然就沉静了起来。 她垂下眸子,将眼中的嫉恨掩去,「就算那人当真是我派去的那又如何?就因为龙四是你的人,所以我才收下留情。不然你以为你们当真能捡回他一条命吗?」 果不其然! 容湛的眸子危险的眯了起来。 龙四身受重伤,被扔在了骊山大庙后面的乱葬岗。 展风找到他的时候,奄奄一息,只剩下一口气。 而他身上的伤…… 想到这里,容湛的脸色一度变得无比阴沉:没想到柔贵妃身后的人,还大有来头呢! 见容湛沉默不语,柔贵妃语气也跟着变得温柔了起来,「湛,我不需要你承我的情,但是不管怎么样,也是顶着巨大的压力,将龙四放走的。你,欠我一个人情——」 柔贵妃小心翼翼的走到容湛的身侧。 她伸出素白的手,想要抚摸那张叫她魂牵梦萦的俊脸。 可是,眼看着自己的手就要触上的时候,却又碍于他周身那阴鸷的气息,还有极度危险的眼神而顿住了。 她心头一惊,将手在容湛的衣袍上轻轻摩挲着。 触碰不到他的肌肤,碰碰他的衣料,也仿佛两个人能够靠近一些。 「湛,我知道你这个人从来不愿意欠别人的人情,所以这一次,我希望你能够答应我一件事。」 柔贵妃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里面都带上了一丝可怜兮兮和小心翼翼。 容湛冰冷的眸子目不斜视,冷声道,「如果本王拒绝呢?」 「你是未央王容湛,你若是要拒绝,我当然无可奈何。但是我了解你,你不会拒绝。」 即便这么多年,没有陪伴在容湛的身边。 但是赵高会将所有和容湛有关的一切,事无巨细全部告诉自己。 他的喜好,他的厌恶,他的一切—— 「何青山是我的哥哥,尽管我们不是一个母亲所出。但是何家就这么一根独苗——湛,以后不管他做了什么,你能不能饶他一命?为何家留后?」 「嗤!」容湛冷嗤了一声,扭头看向柔贵妃,「贵妃娘娘的消息还真是灵通,还没发生的事情你都能提前想到?」 柔贵妃心头一惊,连忙垂下头去,「湛,答应我好不好?你知道,为了留下龙四一命,我付出了多少。」 容湛这辈子最厌恶的事情,就是欠别人的人情。 更何况,他欠的还是最厌恶的女人的人情。 凤眸一眯,片刻的静默之后,他终于冷冷的开口,「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有了容湛这八个字,柔贵妃原本吊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回到了肚子里。 何青山在弄什么么蛾子她不清楚,但是前两日她在宫中得到了他的密信,让她收拾行囊,准备随时离开皇宫。 一看到这个消息,柔贵妃就觉得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要她离开皇宫? 怎么可能? 容湛好不容易回来了,她怎么可能轻易离开? 这辈子她从来就没有为自己而活,这一次,谁也没办法阻拦她。 「好了,事情说完了,你可以滚了。」 容湛冷冷的开口。 柔贵妃轻轻咬唇,绕到了他的跟前。 再抬眸的时候,眼神里面已经泛起了一丝丝的暧昧,「湛,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容湛眯了眯眸子,还没开口,就瞧见柔贵妃已经抬手开始解自己胸前的盘扣了。 她很紧张。 就连当初侍奉皇帝的时候,都没有如此紧张过。 就在刚刚,因为龙四的事情,容湛总算对她有了几分好颜色,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错过了,下次就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 她还年轻,样貌俊俏,身材窈窕。 自从容湛回来之后,她所有的用度几乎全部都用在保养上。 她甚至不惜花重金去南疆寻可以让自己那儿紧緻如初的秘药。 年復一年,日復一日。 她几乎不用涂抹任何香料,身体自带馨香。 即便是生过孩子,每一次服侍皇帝,都会被贊上一句如初次般紧緻。 那个蠢货皇帝以为自己做这一切是为了取悦他。 呵,是在是太可笑了。 她之所以会如此保养自己的身体,就是为了时刻准备着,准备着将自己献给容湛。 华丽的外袍落下,里面竟然是未着寸缕。 因为年轻,因为极佳的保养,柔贵妃可以称的上是一个尤物了。 但凡是个正常的男人,看到这样一个曼妙的女子出现在自己的跟前,恐怕都会控制不住了。 柔贵妃紧紧的闭着眼睛,浓密的睫毛轻颤着。 她在等待。 等待着容湛如同饿狼一般朝着自己扑过来。 为了这一日,她做了太多太多的准备,甚至不惜以伤害自己的身体为代价,也要服用南疆秘药。 如今,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甚至还带着崔情的功效。 这种香气无色无味,一般人根本没办法察觉。 容湛也是个正常的男人,她就不信他不动心。 良久的静谧—— 整个暖阁里面,安静到仿佛连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够听到。 柔贵妃压根儿就没有等到容湛兽性大发的那一刻。 她不由的有些紧张,小心翼翼的睁开了眼睛。 视线所到之处,容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落座了。 这会儿他就慵懒的倚靠在软榻之上,指尖还捻着一个精緻无比的酒杯。 那邪魅的视线,没有任何的闪躲,就这么坦荡荡的落在自己的身上。 可是…… 柔贵妃分明就能够感觉的到,那个眼神之中没有任何的情谷欠。 里面是讥诮,冷漠,甚至还有一丝厌恶。 没错,就是厌恶。 他那个样子,好像看的根本就不是一个能够勾人魂魄的尤物,而是一个跳樑小丑。 突然之间,明明还身处暖阁的柔贵妃只觉得周身的温度骤降,整个人好像突然就坠落冰窖,寒冷的叫她全身发抖。 「湛……」 她张了张嘴,可是极度的羞耻却让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就这么浑身发抖的看着容湛,甚至连捡起衣服的勇气都没有了。 怎么会这样? 容湛,明明就看着自己,可是为什么他连一丁点反应都没有? 342、你是暴露狂吗? 342、你是暴露狂吗? 「本王怎么不知道,原来贵妃娘娘,还有这种癖好?」 就在柔贵妃难堪到几欲晕厥的时候,容湛终于开口了。 只不过,他说出口的话,却是让柔贵妃一下就愣住了。 她强忍着压根打颤的感觉,声音发颤的说道,「湛,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柔贵妃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如果她没疯的话,怎么会脱光了站在面前跟容湛在这里聊天? 「什么癖好?」容湛嘴角一扯,讥讽的笑露出来,「暴露狂啊!」 「什么?」 柔贵妃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整个人勐地往后退了两步,差点没站稳。 那双明媚的大眼睛里面,瞬间就有水雾弥散,「容湛,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怎么能如此伤我?」 说道最后,她几乎歇斯底里,声泪俱下。 容湛那张妖冶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的表情,不过却很是无辜,「贵妃娘娘此话怎讲?明明就是你非要在我面前脱衣服,辣我的眼睛,怎么到最后反而变成我伤你了?」 说道这里,他突然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哦,本王明白了。贵妃娘娘是在责怪我没有满足您的癖好是吗?早说啊——」 容湛干脆仰首,嘴角一扯,「本王这就去将外面的那些太监侍卫全部叫进来,让他们好好观赏观赏,这样贵妃娘娘一定能满意。」 说着,他便仰首高声朝着外面喊道,「花公公——」 「容湛!」 柔贵妃此刻,那张漂亮的脸蛋终于惊恐到扭曲。 她勐地扑到在地,一把将衣服捡了起来,手脚并用的开始往身上套。 因为太过于惊恐,以至于她的手抖开始发抖。 怎么可能? 怎么会这样? 容湛他怎么可以这样羞辱自己? 他竟然打算叫外面的太监和侍卫进来。 如果当真让那些卑劣的人看到自己这般摸样,她除了以死谢罪之外,根本别无选择。 难道——难道容湛当真厌恶自己到这般地步了吗? 当她手忙脚乱,惊慌失措的将衣服穿上的时候,容湛已经走到了她的跟前。 柔贵妃跌坐在地上,紧紧的攥着衣襟,抬头看向容湛。 那张精緻的小脸上,是满满的愤懑和不甘还有屈辱。 容湛垂眸,目光冰冷的犹如万年冰峰上的冰川,「我早就说过,就算你脱光了站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对你有任何意思。父皇和母后马上就过来了,贵妃娘娘,还请自重。」 泪水,在这个瞬间滂沱而出。 柔贵妃捂脸沖了出去。 守在门口的花公公和赵高被这个动静下了一大跳。 等他们定睛一瞧的时候,冷不丁看到柔贵妃掩面,跌跌撞撞的沖了出去,那样子分明就是哭了。 赵高脸色大变,连招唿都来不及跟花公公打一个,就急急忙忙的追了出去。 御书房大门口,皇帝和纪皇后两个人同乘一撵,正朝着这边而来。 因为这一次,不过就是帝后二人与容湛吃个便饭,所以阵仗也不是很大。 甚至,并没有人事先过来通传。 「牡丹,今日想吃什么?」皇帝伸手将纪皇后的手握住,脸上露出了笑容。 在外人看来,纪皇后能够在离宫十年之后回来,依旧能够获得皇帝这番荣宠,一来是皇帝念旧,二来就是纪皇后母凭子贵。 可他们却不知道,这份荣宠在纪皇后的眼中,根本什么都算不了。 她宁可往后余生都住在未央王府的小筑里面,日日可以见到自己的儿子,一切足以。 「皇上,您看着办就好。」纪皇后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挂着浅浅淡淡的笑容,看上去雍容华为,十分得体。 可这话听在皇帝的耳里,却变了滋味儿。 他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连带着握着纪皇后的手都下意识的收紧了。 纪皇后脸色微微一变,她连忙又补了一句,「只要能够跟皇上在一起,就算是吃糠咽菜,臣妾也是甘之如饴。」 很显然,纪皇后的这番话取悦了皇帝。 他的脸上再度浮现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既然如此,朕就安排御膳房那边准备几道你平日里最爱的点心,再加一叠上京鸳鸯肉,清凉玻璃鱼如何?」 纪皇后浅笑,「难为皇上还记得臣妾喜欢吃什么菜。」 皇帝握着纪皇后的手,眼底是满满的深情,「既然朕对你如此上心,那今日……朕就宿再朝凤宫如何?」 皇上的话音落下,纪皇后突然就静默了。 静默就是拒绝。 皇帝的脸色再一次变得无比阴沉了几分:「你不是说只要能够跟朕在一起,就甘之如饴吗?难不成你方才说的那些话,都是在欺骗朕不成?」 纪皇后脸上的表情一僵,「皇上,您误会臣妾了。」 「怎么是误会?自从你进宫,已经快要一个月了,你甚至还没有侍寝过一次。牡丹,你要知道,朕的确对你宠爱有加,但是这并不是你任性的资本,明白吗?」 纪皇后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僵住了。 她眼眶一红,委屈不已的低下了脑袋,「皇上,不是臣妾不愿意侍寝。只是……只是臣妾……」 看着纪皇后一副有口难言的样子,皇帝越发认为她是推诿,「只是什么?」 纪皇后重重的咬唇,「皇上,您还记得七日前,臣妾来了月事……」 「月事?这种事情朕怎么会记得?」 对于男人而言,特别是对于皇帝而言,女人的月事就是最骯脏的事情,也是他们最大的忌讳。 皇帝听到纪皇后提起月事,眉头跟着皱了起来。 纪皇后低头道,「臣妾身体一直就不太好,原本这种事情不该跟皇上说的。可是,臣妾的月事一直断断续续……」 话说道这里,皇帝的脸色顿时变了好几变。 他幽深的目光落在纪皇后的脸上,看了她好一会儿,发现她俏脸涨红,面色慌张,不像是在撒谎的样子。 随即,那冰冷的目光落在步撵边上的曹公公身上。 自从纪皇后入住朝凤宫之后,皇帝就派了曹公公在她身边。 明面上说是伺候她,可是暗地里,却是在监视她的一举一动,有什么风吹草动,必须要立刻禀报。 如今,方才皇帝和纪皇后两人的对话全部都落入曹公公的耳中。 一接到皇帝的目光,曹公公立刻不动声色的点点头,示意纪皇后并没有撒谎。 直到这个时候,皇帝脸上的凝重的表情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方才还冰冷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柔和。 双手重新握住了纪皇后的双手,「牡丹,你如果身体不适的话,怎么不早说呢?」 说道这里,他扭头看向曹公公,语气凌厉无比,「曹德贵,你怎么伺候皇后的?皇后身体不适,怎么不宣太医?」 曹公公吓了一跳,正准备跪下,冷不丁听到纪皇后开口说道,「皇上,您别责怪曹公公了。那些太医都是男子,是臣妾觉得难以启齿,所以才会……才会拖延至今。」 皇帝听了这话之后,也觉得深以为然,「这倒是,是朕疏忽了。这样吧,凤天澜之前不就是一直在替你治疗眼疾吗?改日朕宣她进宫,让她替你诊治。」 纪皇后眸光闪了闪,低头娇羞的笑了,「多谢皇上体恤。」 步撵徐徐向前,皇帝并没有再多说什么,纪皇后原本紧绷着的身体微微放松了一些。 两个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御书房的侧门。 只不过,抬步撵的那一行人正准备迈过门槛的时候,冷不丁从拐角那边有一个身影横冲直撞而来,竟是不偏不倚的撞上了帝后的步撵。 因为来人奔跑的速度太快,以至于这一干人等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步撵被撞的一阵剧烈的摇晃。 「啊!」 纪皇后低唿了一声,差点直接从步撵上摔了下去。 若不是皇帝他眼疾手快,恐怕早就翻摔下去了。 「牡丹,你没事吧?」皇帝一把搀扶住惊魂未定的纪皇后。 纪皇后连忙摇头,「我没事。」 皇帝一双眼睛凌厉无比,冷声朝着前面呵斥,「谁这么大的胆子?」 当众人抬眸看过去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一个玫红色的身影,跌坐在了地上。 皇帝的话音刚刚落下,那原本摔得七荤八素的女子,突然之间吓得脸色煞白,浑身发抖。 曹公公正准备走上前去呵斥,可是当她看到那人的样貌之后,更是无比诧异,「贵妃娘娘,怎么是您?」 且说,柔贵妃一看到面前的龙撵,登时吓得浑身的血都凉了下去。 她勐地爬起来,跪趴在地上,「皇、皇上饶命,臣妾、臣妾……」 柔贵妃哆哆嗦嗦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龙撵上的皇帝在看到柔贵妃之后,原本冷漠的眼神突然之间变得无比阴鸷。 他们这次过来,就是为了跟容湛一起用膳。 容湛现在就在御书房里,柔贵妃却慌慌张张的从里面跑出来。 而且…… 皇帝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缓缓的扫过去。 发现她衣衫不整,而且一双眼睛红通通的,明显就是刚刚哭过的样子。 脑海之中电光火石,皇帝的目光突然变得阴森无比。 周身的气压骤然之间降到了零度,就连坐在他身侧的纪皇后也明显的能够察觉的到。 纪皇后聪明如斯,皇帝能够想到的,她又怎么可能想不到? 面前这个柔贵妃,如果没有意外,她会是自己媳妇儿。 可如今,却…… 就凭藉着皇帝那生性多疑的性子,光是看到柔贵妃这衣衫不整,眼眶含泪的样子,他心里一定生出了什么想法。 纪皇后的性子虽然十分柔和,但是仅限于那件事没有触及到自己的底线。 而她的底线,就是容湛。 柔贵妃上次在长春殿上,那般肆无忌惮,不知羞耻。 早已经将皇帝惹怒,这一次若再生出什么误会,自己的未央恐怕是…… 「这里是御书房,你怎么会在这里?」皇帝突然开口,声音凌厉阴森,叫人听了心惊胆战。 柔贵妃这会儿连头都不敢抬。 她害怕跟皇帝对视。 只要一看到他那张脸,她就忍不住会想起在储秀宫里面,那恐怖而难眠的一个个夜晚。 只要一想到皇帝会有怎么样可怕的手段来对付自己,柔贵妃就吓到浑身发抖。 这会儿,面对皇帝的质问,她只觉得全身发抖,牙根打颤,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臣妾、臣妾……」 柔贵妃那结结巴巴的样子,在皇帝的眼中就是欲盖弥彰。 他冷冷的盯着柔贵妃,「朕如果没记错的话,未央这个时候应该在御书房里面处理公务。你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莫不是……」 「皇上!」 皇帝的话还没说完,坐在一旁的纪皇后突然开口打断。 所有人的视线一时间全部都聚拢在了纪皇后的身上。 只见纪皇后优雅而端庄的起身,从步撵上直接走了下来。 然后,直接走到了柔贵妃的面前,「妹妹,我不是让你过来送点心么?为何如此慌张?」 柔贵妃一下子就愣住了。 她错愕的抬头,看着纪皇后,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 纪皇后脸色挂着清浅的笑容,倾身将握住了柔贵妃的手,将她搀扶了起来,「瞧你这手上伤的……未央也真是的,不喜欢那些糕点不吃就是了,为什么还要动手打人?你也知道,未央他的脾性。若是他生气了,也不管别人是什么身份,真是委屈你了。」 直到这个时候,柔贵妃才算是回过神来。 她眨巴了两下眸子,眼泪顺势就掉落了下来,「娘娘,对不起。可能是我不会说话,不会办事,所以惹得王爷讨厌。这点伤算不得什么,娘娘切莫责备王爷。」 说完这话,她转身朝着皇帝的方向跪了下去,「柔儿冲撞了皇上和皇后,请皇上责罚。」 柔贵妃说完这话,额头点地。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权当做没看见的样子。 却没有人知道,柔贵妃这个时候整个背嵴都已经被冷汗给打湿了。 纪皇后给自己找的理由虽然蹩脚,但是……希望能够矇混过去吧…… 343、我已经有属意的女子了 343、我已经有属意的女子了 整个过程中,皇帝就这么坐在龙撵之上,那双犀利的眸子就这么落在柔贵妃的身上,瞬也不瞬的。 他的视线冰冷至极,就仿佛卷着千钧的压力,叫人产生出一种几近窒息的错觉。 若不是柔贵妃这个时候匍匐在地上,她恐怕早就已经在这凌歷的目光注视之下,方寸大乱,口不择言了。 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拢在皇帝身上的时候,空气仿佛都在这个瞬间凝固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柔贵妃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一双大掌给握住了。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抬眸看了过去。 这一看,就对上了皇帝那双幽深至极的眸子。 他脸上挂着温和的淡淡笑容,「柔儿,既然是纪皇后派你过来的,早点解释清楚就行了。否则,你就这般跪在这里,朕都要误会你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了。」 柔贵妃分明能够听到,皇帝在说「错事」两个字的时候,似乎是故意重重的顿了一下。 「多谢皇上。」柔贵妃借着皇帝的力气站了起来。 在旁人看来,皇帝宽宏大量,柔贵妃端庄贤淑。 可是,只有柔贵妃自己才知道,皇帝握着她的手,到底用了多大的力道。 她只觉得自己的指骨都要挤到一起了,可偏偏她却只能够面带微笑,不敢泄露分毫情绪。 「今日,朕与皇后来御书房和未央一併用膳,你……要一起么?」皇帝垂眸看着她。 若是换做平时,柔贵妃肯定是喜不自胜。 可如今,感受着皇帝手上的力道,她只觉得牙根都在打颤,哪里还敢有别的什么旖念? 她连忙温顺无比的垂下眸子,「皇上,臣妾方才冲撞了帝后,心中惶惶不安,实在是没有胃口,就不叨扰了。」 皇帝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既然如此,朕也就不勉强了。你且回去好好准备准备,晚上侍寝。」 一听到「侍寝」两个字,柔贵妃的脸色顿时「唰」的一白。 若不是她强撑着,恐怕整个人已经摇摇欲坠了。 「……臣妾……遵旨。」 说完这话,皇帝在柔贵妃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然后转身朝着纪皇后那边走了过去。 直到帝后二人一併走进了御书房那边,柔贵妃整个人还跟失了魂似得,僵直的站在原地。 赵高这个时候忧心忡忡的走了过来,「娘娘……您没事吧?」 柔贵妃在听到赵高的声音之后,原本有些恍惚的的精神突然回笼了。 她缓缓的转过身去,目光幽幽的看向御书房那边。 方才容湛羞辱她的话,还在耳边迴响。 方才皇帝那阴测测的目光,还歷歷在目。 原本憔悴无比的那张脸突然之间,一改方才的惊惧,变得阴森无比。 她扭头,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攥成拳。 当她回到储秀宫的时候,赵高才刚刚进来,就瞧见柔贵妃背对着自己,将身上的外衫一扯。 凹凸有致的身子就这么展现在赵高的眼前。 他惊了一跳,唿吸立刻变得有些急促。 下一秒,慌忙的别开眼,「娘娘?」 「把药送过来。」柔贵妃淡淡的开口。 赵高眉头一皱,「娘娘,皇上晚上才会过来,您现在就要用药吗?」 「嗤!」柔贵妃冷嗤一声,「那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不就是越变态越喜欢吗?」 赵高没有办法,便立时从侧厅里面取出来一个锦盒。 柔贵妃从锦盒里面拿了一颗黑色的药丸,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吞了下去。 她安静的站在原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柔贵妃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热。 一种空虚的感觉从胸口扩散到四肢百骸,简直快要将她的理智焚烧殆尽。 她妖娆的半趴在毛毯上,媚眼如丝的朝着赵高招手,「过来——」 赵高看到这一幕,心跳瞬间漏了半拍。 他将手里的拂尘放到一边,随即又褪去了外衫,恭恭敬敬的跪下,朝着柔贵妃那边爬了过去—— 这个名唤赵高的太监,是柔贵妃本家送进来的。 就是个没有净身干净的。 因为皇帝的手段实在是太过于变态。 每次宠幸柔贵妃的时候,不喜欢看她那副死鱼的样子,所以都会在事前给她下些药。 皇帝每次自己发泄完了,就抽身离开,完全不过药效还没有彻底解除的柔贵妃。 最开始,柔贵妃每日还在痛苦中煎熬度过。 后来她干脆就想开了:她为什么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当初是皇帝强要了她,她根本就不愿意。 如今自己为什么还要承受他的虐待? 所以后来,次数多了,柔贵妃每次等皇帝走了之后,都会让赵高解决自己的需要。 平日里,赵高还是她身边最亲近的公公。 在寝宫里,却成了她最疼爱的男宠。 「唔……」 当赵高侵入的时候,柔贵妃整个人开始变得歇斯底里了起来。 她紧紧咬着他的手臂,发泄自己的情绪。 赵高原本就生的白净俊俏,在药物的作用之下,柔贵妃整个人产生了幻觉。 迷迷煳煳之中,竟然是将赵高当成了容湛…… 既然现实之中没办法得到容湛,在梦里也好。 反正……反正到了晚上,那个人面兽心的皇帝又会往死里折磨自己。 与其在这里等着他来凌辱,为什么不自己不好好舒服舒服? *** 御书房侧厅暖阁。 容湛正在批阅奏摺。 皇帝和皇后并肩走了过来,花公公一看到帝后,立刻恭恭敬敬的跪了下来,正准备请安的时候,冷不丁却瞧见皇帝一摆手。 花公公立刻会意的垂下眸子,没有再开口。 皇帝就停在门口,看着容湛。 只见他穿着一袭紫色的长袍,正在批阅奏摺,那样子专注而认真。 甚至,好像连自己走到门口都没有察觉到。 纪皇后忧心忡忡的看了皇帝一眼,却见他眸光幽深,视线莫名。 也不知道是不是方才柔贵妃影响到了他的心情。 若是因为柔贵妃的原因,让皇帝对容湛产生了嫌隙,自己一定不会放过她。 她只是不喜欢后宫的那些争斗罢了。 可是,这并不代表,真的斗起来,她就一定会输。 就在纪皇后胡思乱想的时候,皇帝突然迈开步子走了进去,「未央?」 容湛似乎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 他抬眸朝着帝后这边看了一眼,便立刻起身迎了过来。 正准备见礼,却被迎面而来的纪皇后一把搀扶住了。 他一抬眸,就对上了纪皇后焦灼的视线,「你这孩子,母后是看你公务繁忙,所以才差柔妃过来给你送些点心,你不喜欢吃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动手打人?」 容湛何其聪明? 光是纪皇后一个眼神,他已经猜到一大半了。 如今,听完纪皇后说话之后,他的脸上浮起一抹倨傲之色,「母后,你明知我不喜欢甜食。我不过是拿东西砸了她而已,已经宽宏大量了。」 皇帝听了这话,不由「哈哈」一笑,「未央你做的没错,不听话的人,就是该打。」 纪皇后和容湛对视了一眼。 容湛能够清楚的看到纪皇后眼中的忧虑。 「好了,手中公务暂且放一放。未央,朕今日与你母妃一併过来陪你用午膳。」 皇帝开口,容湛自然不敢拒绝。 不一会儿,饭菜就已经被送进了暖阁。 「已经很多年了,咱们一家三口没有像这样一起吃过饭了。」皇帝今日看上去心情似乎还不错。 他笑了笑,寒暄了几句之后,突然扭头看向容湛,「未央,其实今日前来,朕还有一件事要同你讲。」 「父皇请说。」 「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是不是该成家立业了?」 皇帝此话一出,纪皇后的脸色变了变。 自从未央回来之后,他的人生大事,自己倒是操心过很多次。 但是皇帝却像是从来不关心似得,从未提及。 再加上未央自己好像也不是很在意的样子,所以纪皇后只能默默藏在心底。 如今皇帝突然提起,纪皇后免不得又将今日柔贵妃出现在御书房的时间联繫到了一起。 面对纪皇后的忧心忡忡,容湛的脸色倒是十分坦然,「多谢父皇关心。」 皇帝点点头,「过两日,朕去帮你物色一个王妃,我跟你母后还等着抱孙子呢。」 皇帝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却冷不丁听到容湛淡淡的开口了,「此事无需父皇操心了,儿臣……已经有属意之人。」 一听这话,皇帝和纪皇后的眼睛纷纷亮了起来。 皇帝眼中更是有一抹精芒一闪而过。 他就这么盯着容湛,心中却是在思忖着,容湛看上的到底是哪一户人家的姑娘。 当初太子跟孙丞相走的很近,想要迎娶孙家大小姐,这件事他早有耳闻。 那个儿子这个时候,就已经开始拉帮结派,利用婚事壮大自己的力量了—— 对于这件事,皇帝在知道了之后,对太子故意冷处理了一段时间。 如今,一听说容湛也已经有了属意之人,他脑袋更是转的飞快。 不过须臾,就已经将朝野之中,家里有适婚年纪的女儿的三品以上大臣全部都过了一遍。 自己这个儿子,看上去病娇,但是脑袋却很聪明。 有时候连自己都快要摸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又在打什么主意。 纪皇后一听这话,脸色也露出诧异,「未央,不知道你属意的是哪家的姑娘?」 皇帝也微微侧身上前,一副很是好奇的样子。 可就在这个时候,容湛一改方才病娇清冷的样子,竟然是凤眸一闪,那张妖冶的脸上浮起了一抹娇羞。 那羞不自胜的样子,仿佛瞬间就能够让全世界都失色。 他掩唇轻笑,垂眸,羞涩的开口,「父皇母后,哪有这样问的?再过几日,你们自然就知道了……」 皇帝还想追问,可一旁的纪皇后难得看到容湛这孩子般的样子,也不忍心再过度追问,连忙笑着点头,「你有属意的姑娘就好。若是那姑娘也对你有意思自然是最好的。若是不行,你可一定要告诉父皇母后。」 皇帝看到纪皇后露出这般温柔的笑容,不由一时间也看呆了。 这么多年,只有在涉及到未央事情的时候,纪皇后才会露出这种发自内心的笑容,一如是二十年前,她刚刚嫁给自己那般清纯动人的模样。 皇帝心头一热,忍不住握住了纪皇后的手。 那火热的目光,看的纪皇后头皮微微发麻。 皇帝会露出这种目光,脑子里想的自然不是什么好事。 纪皇后强忍着才没有将他的手给摔开:这个男人,脑子里除了那种事情之外,就不能想想别的了吗? 竟然在孩子面前,露出这种不堪的神情…… 纪皇后只觉得羞愤欲死,可又不敢发作。 皇帝不知道,只当她害羞了,甚至还得寸进尺的说道,「对了,未央,还有一事。你母后最近……身体不适,你尽早把凤天澜带进宫来,替你母妃调理一下身体。」 容湛听了这话,凤眸里浮起一抹担忧,「母后,您怎么了?」 纪皇后连忙摇头,「就是些陈年的老毛病了,不碍事的。」 皇帝一听就不高兴了,「怎么不碍事?」 纪皇后:「……」 容湛聪明如斯,从纪皇后的表情里面,就能够嗅出一些不对。 于是,他也没有再过多追问,应下了这件事。 *** 欢喜阁。 「你怎么又来了?」 龙隐远远的就看到凤天澜的身影。 还没等她走进,他就不耐烦的开口质问。 可是,当凤天澜走近的时候,龙隐满腹的牢骚就这么哽在了喉咙。 因为……今日的凤天澜好像是……有点不一样了。 明明依旧还是那个油嘴滑舌的凤天澜,可今日,为什么会让他有一种,惊艷的感觉? 这种眼神,在过去的几天里面,凤天澜已经看过好多次了。 以至于从最开始的沾沾自喜,变成了后来的麻木不仁,到现在的 惴惴不安。 「龙隐小哥哥,你也发现我这张脸好像有点不对劲了吧?」 凤天澜毫不避讳的开口。 那张俏丽无比的小脸上,是满满的无奈。 344、大白天办事怎么不关门啊! 344、大白天办事怎么不关门啊! 「……」 龙隐就这么看着凤天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你……就是因为这个来找少主的?」 凤天澜理所当然的点头,「不然呢?如果不是因为你家少主给我准备的药膏,我的脸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当然得来找他。」 更何况,如果不是因为药膏的作用。 那天自己也不会突然之间被容湛那个傢伙强吻好吗? 这笔帐自己自然要跟公子欢喜好好的清算一下啊! 当然,后面的这些话,凤天澜并没有跟龙隐说。 要是说了,她这张老脸可没法要了。 龙隐沉吟了片刻之后,脸上有些犹豫,「带你去见少主倒是没问题,只是……」 看到龙隐犹犹豫豫的样子,凤天澜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狐疑之色,「龙隐小哥哥,你怎么吞吞吐吐的?以前你可从来不这样,是不是公子欢喜那里又出什么事情了?」 「不是啦……」 龙隐的话还没说完,凤天澜就一把将龙隐给推开,自己阔步朝着侧厅那边走了过去。 龙隐一时间没注意,一下子被凤天澜推的一个趔趄。 当看到她气势汹汹的朝着侧厅那边走过去之后,他一下子就急了,「哎,凤天澜,你等等。哪有你这样乱闯的啊,赶紧给我停下!」 凤天澜才不管那么多,拎起裙摆一熘烟儿飞快的沖了过去。 龙隐虽然有武功,但是被公子欢喜警告多次,不许用武功对付凤天澜,所以只能生生的追。 当凤天澜跑到侧厅那边的时候,正准备敲门,冷不丁听到里面竟然传来一阵阵女人的低吟生—— 「唔……啊,疼!」 这声音有些耳熟,而且十分娇媚。 就连凤天澜一个女人听了都觉得十分撩人,更甭提男人了。 她抬起的胳膊突然一僵,要敲门的动作突然顿在了半空。 这个时候,追上来的龙隐看到这一幕,脸上的表情更是无比的尴尬。 完蛋了,还是没拦住。 龙隐有些无奈的扶额: 虽然他不知道自家少主对凤天澜到底是个什么感觉,但是凭自己的感觉可以判断,少主应该不希望凤天澜看到这一幕吧? 方才有一个千娇百媚的女人来到了欢喜阁,娇滴滴的说要见少主。 原本他想拒绝来着,可是没想到少主竟然自己出来了,而且还让人将那漂亮女人直接请到偏厅里面去。 龙隐本来打算送茶水进去的。 可是他才刚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女人似痛苦又好像很快了的低吟呢喃,无比的暧昧,撩人心魂。 就连龙隐这块万年木板都红了脸。 虽然他未经人事,但是没吃过猪肉,总看过猪跑吧?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里面在干嘛了。 只是让龙隐觉得有些意外的是,他一直就以为向来清心寡欲的少主喜欢的,至少是凤天澜那种青春气质咖的,没想到…… 没想到少主喜欢那样风情万种,妖冶热情的。 还真出人意料! 「唔……少主,你轻点。哦——饶了我把,好舒服……」 就在龙隐胡思乱想的时候,里面再度响起那个少女的声音。 相比之前的那些内容,这一次更加露骨。 龙隐听了,头顶差点没着火。 他尴尬无比的清了清嗓子,「凤天澜,你看够了吗,听够了吗?可以走了吗?」 凤天澜转过头来,一脸木然。 看到她这样子,龙隐一下子愣住了:难道凤天澜对少主有意思,所以看到这一幕,觉得很伤心,才会露出这种表情? 一时间,到嘴边的话又吞了下去。 他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笨拙的安慰着,「凤天澜,你、你就别伤心了。那个……」 「我伤心什么?」凤天澜一头雾水。 不过随即,那涌上来的好奇心瞬间让她脸上浮起了一抹猥琐的笑容。 她「嘿嘿」一笑,顺便拿倒拐子去怼龙隐,「真是没有想到啊,你家少主平时看起来那么娇弱,没想到……没想到在这方面还挺有实力的。瞧把人家那小姑娘整的……都求饶了呢!」 「……」 看到凤天澜笑的一脸猥琐的说着这么荤的话,龙隐的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这凤三特么还是个女人吗? 说话能不能再下流一点? 亏得自己方才还以为她在伤心,还打算安慰她来着,没想到…… 没想到她之所以会发呆,根本就不是在伤心难过,只是在脑补那些不健康的画面啊! 「凤天澜,你够了,赶紧给我走!」 龙隐气急败坏,作势就要拽她。 可凤天澜就跟个破皮破落户似得,一双手直接抠上了大门,「我不走,我怎么能走?你家少主身体本来就很弱,像这种『剧烈运动』对他来说,也是有危险的。我作为他的大夫,有指责在这里守着。万一出了什么事,也好在第一时间採取措施不是吗?」 「……」 龙隐这一次算是彻底被凤天澜的厚颜无耻给折服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把偷听墙角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你给我走,再不走我可动手了!」龙隐分毫不让。 凤天澜一看到他那理直气壮的样子,一下子也来气了。 她双手紧紧的抠着门框,「嘿,我今天就不走了,难不成你还敢赶我?」 「这是你自找的!」 龙隐二话不说,动手就要去捉凤天澜。 两个人一番拉扯之下,凤天澜脚下一个不稳,竟然一头朝着门上撞了过去。 「嘭!」 一声巨响,凤天澜竟然就这样直接把大门给撞开了。 咦? 门没锁吗? 也就是在他们两个冲进来的那个瞬间,房间里那暧昧至极的低吟夏然而止。 凤天澜和龙隐下意识的抬头看去。 只见在软榻之上,公子欢喜倾身撑着身子,在他身下一个大红色的身影赫然在目。 那张脸上泛着红晕,眸色湿润,唿吸微喘,一看就是一副在办事儿的样子! 我去! 凤天澜头皮一炸,甚至连女子的样貌都没来得及看清楚,就立刻站了起来,「那个什么,龙隐你也真是的,走路不长眼啊?我们赶紧出去!」 龙隐也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 再听到凤天澜说的话之后,他也忙不迭的点头,「啊对,我们马上就走!」 「哎……」公子欢喜坐了起来,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冷不丁就让低头疾走的凤天澜给打断了: 「欢喜公子,还有那位姑娘,我们两个真的是无心打扰你们好事。刚才真的是脚被绊了一下,这才冲进来的。不过这事儿你们也不能全怪我们,谁让你们大白天儿的办事也不关门啊是不是……」 龙隐:「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呵呵!」 眼看着凤天澜和龙隐两个人就要冲出门外,一道狐疑的女声响了起来:「小澜澜,你怎么来了?」 这个声音是—— 凤天澜停下脚步,扭头一看。 一眼就瞧见林翩翩翻身坐了起来,这会儿正在整理衣物。 胸前那一片白花花,伴随着她的动作波涛汹涌,差点没将她的眼睛给晃花了。 「翩翩,怎么是你?」凤天澜看清楚了之后,惊愕无比的开口。 林翩翩一脸无辜,「就是我啊,有什么问题吗?」 凤天澜一下子就惊呆了,「你……你不是对容湛一心一意、非他不嫁吗?你怎么能跟公子欢喜……」 林翩翩更加莫名其妙了,「我的确是对王爷一心一意啊,但是这跟我和公子欢喜有什么关系?哦——刚才我们在干嘛你都看到了吧?要不然一起啊?」 我类个擦! 凤天澜嘴角一抽,只觉得自己三观都要被震碎了:「那个什么……这么重口味的事情,你们两个人做就好了。我还是不一起了,你们玩的开心就好!」 林翩翩皱起了眉头,似乎不太明白凤天澜为什么突然反应这么大。 倒是坐在一旁的公子欢喜看到凤天澜那震惊到无以復加的样子,似乎是反应过来了。 他不由的掩唇轻笑,声音温润柔和,「凤三小姐,你在想什么呢?」 凤天澜斜了公子欢喜一眼,「你问我在想什么,应该是我们问你们在干什么吧?你们这样做,对得起容湛吗?」 在凤天澜的认知里面,容湛和公子欢喜那才是天上一对,地下一双。 更何况,林翩翩不是还爱容湛爱的死去活来的吗? 他们两个人怎么能搅合在一起? 「……」 公子欢喜在看到凤天澜的反应之后,更加无语了。 向来都是运筹帷幄的他,第一次觉得有点头疼,「我不过是在将你之前交给我的软体瑜伽教给林姑娘罢了,你以为我们在做什么?」 「什么?」 「什么?」 龙隐和凤天澜两个人异口同声,惊唿出声。 这个时候,却只剩下林翩翩那个一根筋的,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说话的方式能不能简单点?」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 「也就是说,你是来请教公子欢喜,怎么样才能变得更有吸引力,从而吸引到容湛?」凤天澜有些干涩的开口。 林翩翩嫌弃的点头,「不然呢,你以为什么?」 凤天澜囧了。 误会澄清,公子欢喜这才开口,「凤三小姐,昨日,你又救了我一命。」 凤天澜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番,见他今天的气色看上去稍微好了一些,这才松了一口气,「你的风寒好些了?」 公子欢喜欢喜点点头,「嗯。」 不知为何,这两日,他只要一个人静静的待着,脑海深处就会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那天凤天澜半跪在自己面前,替自己按摩穴道的样子。 尽管他心里很清楚,那个时候,凤天澜不过是将他当成一个普通的病人。 如果换做别人,她肯定也会义不容辞。 可是……他却还是一直记挂着,记挂着那个完美的侧脸,还有那专注无比的目光。 那是他这辈子,再也无法重温的温柔。 「你呀,身为堂堂欢喜阁的少主,怎么就不知道拒绝两个字怎么写呢?」凤天澜嘆了一口气,「一切都应该以你身体为重。中秋那天是我疏忽了,没有顾忌到你的身体,害你感染风寒……」 「我很开心。」 凤天澜自责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公子欢喜给打断了。 他温润的视线落在凤天澜的身上,强调道,「那一天,跟你们一併出游,我很开心。」 「……」凤天澜看到他脸上温润的笑容之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对了,小澜澜,你今天怎么想着到这里来了?难不成你也有事要求他?」林翩翩在一旁询问。 她的话提醒了凤天澜。 她端端的坐直了身体,一双手捧着自己的小脸,「你们看看,我这张脸,是不是有什么变化?」 林翩翩捧着她的脸,认认真真的看了几遍,然后一脸茫然的摇摇头,「对不起,我脸盲,忘记你之前长啥样了。」 凤天澜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你脸盲?我怎么瞧着,你看到容湛的时候,记得比谁都清楚?」 「容湛哪能跟你们这些凡人相比?我的眼底只容得下他一个人。」 「……」 倒是一旁的公子欢喜察觉到了不对劲,「你的脸……好像是变了,可是又好像是没变。」 「对了!」凤天澜一拍大腿,解释道,「欢喜公子,这就是我今天来这里的原因了。上次我的脸上被涂了南疆秘制的粉霜,我过来求药。龙隐将药膏交给我之后,我脸上的鬼妆的确是卸掉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脸好像也变了。」 说道这里,她目光灼灼的看向公子欢喜,「是不是你的药膏里面有什么东西?比如滋养成分什么的……」 公子欢喜欢喜沉吟了片刻之后,还是摇了摇头,「这种药膏很特殊,除了卸除南疆密之的粉霜之外,再无任何用处,甚至连滋养护肤的成分都没有。而且因为卸除的能力比较强,所以还有可能会导致皮肤粗糙……何来滋养一说?」 「那我这张脸又该怎么解释?」凤天澜一头雾水。 「那……会不会是药膏在卸除粉霜的时候,不小心把你脸上其他东西也一併卸掉了?」林翩翩突然开口。 345、凤天澜,你喜欢容湛? 345、凤天澜,你喜欢容湛? 林翩翩的一席话,瞬间将在场众人全部都给点醒了。 一时间众人都沉默了下来。 就连凤天澜自己也愣住了。 之前她一直就被凤千语忽悠着,往脸上上那种厚厚的粉,化奇形怪状的妆,以至于将她原本的容貌都给遮住了。 后来,将脸上的妆都卸掉了。 那鲜明的对比,让所有人都被凤天澜的容貌所惊艷。 但是惊艷之余,却从来没有人像现在这般被她的容貌所震惊。 现在,她这张脸又多好看,就连容湛看到的时候,都会控制不住—— 凤天澜突然想到了自己天灵盖上被封着的那几根锁魂针,还有那个关于黑衣少女的诡异的梦境,再加上现在的推测…… 她突然感觉自己的周围似乎都被一层层的迷雾笼罩着。 不说别人看不清楚,就连她自己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欢喜公子,你能帮我确定一下么?」 为了确定林翩翩说的是不是真的,凤天澜请公子欢喜帮忙。 别说前两日凤天澜又救了自己一命,自己必须要还这个人情,就算她没帮过自己,公子欢喜对她也说不出拒绝二字。 「你过来。」 公子欢喜点点头。 凤天澜走了过去,端端儿的坐在他面前。 公子欢喜缓缓起身,素白的双手轻轻触上了她的面庞。 细腻,柔滑,就像是上等的丝绸。 他还没从未见过谁能拥有这般无暇细柔的肌肤,几乎是叫人一碰就沉沦,根本没办法挪开手。 不动声色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公子欢喜定了定身形,开始从额头的位置检查了起来。 微凉的指尖拂过眉峰,略过眼眸,带过鼻尖,最后停在红润的唇上。 视线所到之处,能够看到红唇轻启,带着少女独有的淡粉色,晶莹剔透。 再加上那张几近完美的脸蛋,竟是让公子欢喜这种万年冷情的人,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种想要吻上去的冲动。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被人蛊惑了一般。 理智告诉他这种行为是不可以的,可是身体却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 眼看着公子欢喜越靠越近,越靠越近,甚至于两个人的唿吸仿佛都交融在了一起。 凤天澜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对。 那双明媚的大眼睛眨巴了两下,心中升起淡淡狐疑: 难道自己的脸上又发现什么不对劲吗? 否则公子欢喜干嘛要靠这么近来看啊? 此刻的凤天澜压根儿就没意识到,就连公子欢喜这个大冰块,都已经被这张脸所吸引。 眼看着两个人的鼻尖就要触到一起,突然,有一道雄浑的内力,突然领空而至。 不偏不倚,竟是朝着公子欢喜的面门上袭来。 「少主!」 龙隐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 几乎是在话音落下的那个瞬间,他纵身一跃,直接用自己的右手将那一掌生生接住了。 「唔!」 一声闷哼,龙隐被这内力震得连连后退了两三步,这才停了下来。 众人在这个时候也察觉到了这场意外,纷纷抬头朝着掌风袭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竟然是容湛! 「王爷,您为何出手伤我家少主!」 在龙隐的眼中,不管那人又多么尊贵的地位,只要他敢对自家少主动手,就是她的敌人。 不管对手多么强大,他都不会害怕分毫。 只不过,让龙隐觉得有些奇怪的是:容湛的武功高强,内力也是十分浑厚。 若是他当真有意伤少主,自己是绝对不可能接下他那一掌的。 彼时,原本腾空而起的容湛已然是徐徐落地。 那一袭白色的盘龙长袍伴随着他周身的罡风猎猎作响,衬得他整个人气场滂沱,势不可挡。 那双凤眸里面阴森森的,给人一种莫名的冰冷疏离。 是个人都能够看出来咱们的美人王爷现在心情不太好了,却只有林翩翩那个没有眼力介的,在看到容湛的时候,惊喜的尖叫了起来,「啊啊啊,王爷好帅啊!男神,我爱你!」 容湛冷冷盯了林翩翩一眼,「滚!」 「好勒!」林翩翩脚下一个急剎,果断应声,乖乖的滚到一边去了。 直到容湛走到凤天澜和公子欢喜面前的时候,他嘴角才冷冷一勾。 虽然清冷的凤眸一直就盯着凤天澜,但是开口说的话,却是在回答龙隐刚才的提问,「本王什么时候要伤你少主了?」 龙隐一下就愣住了。 可是,只要有眼睛的人刚才都看到那一掌分明就是冲着自家少主去的啊! 容湛身为王爷,怎么能抵赖呢? 这个时候,凤天澜也憨憨的开口,「王爷,刚才我也看到了,那一掌你的确是冲着公子欢喜去的。」 见凤三这个臭丫头敢拆自己的台,容湛的脸色愈发难看。 他上前一步,一把攥住了她的胳膊,然后重重一拽,直接将她拉了起来。 再开口的时候,每一字每一句都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样,「那天在未央王府,本王是怎么跟你说的?」 凤天澜先是一愣,不过很快她又反应过来了:「王爷,我去馥郁阁出诊的时候,都有带黑纱啊。只不过这一次是在欢喜阁,所以就……」 容湛冷冷一笑,「所以,刚才那一掌本王不是要伤公子欢喜,而是要教训你。」 「什么?」凤天澜一听这话,瞬间就炸毛了,「你这男人也太过分了,那天才……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是不是?」 「那天才什么?」容湛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凤眸里面的怒火併没有熄灭,「本王是不是告诉过你,不带面纱,就准备等死吧。」 直到这个时候,凤天澜回过神来:「卧槽,王爷你这句话的意思是,你来收拾我?」 「不然呢?」 「……」凤天澜彻底懵逼,可是看到容湛那怒气腾腾的样子,她也不敢出言顶撞,只能小声比比:「什么嘛,不就是一个面纱的事情么……干嘛这样小题大做啊!」 「你还敢顶嘴?」容湛声音一沉。 凤天澜被吓得一个激灵,瞬间就把嘴巴给咬上了。 那颗小脑袋摇个不停,精緻的小脸上,只剩下一双明媚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 看上去,竟然是别样的可爱。 容湛眉角一抽: 为、为这么这么可爱…… 不对! 不能被这个傢伙迷惑了。 他强行将目光别开,冰冷的视线落在公子欢喜的脸上。 再开口的时候,话却是对凤天澜说的,「以后再出来招惹那些狂蜂浪蝶,下一次,那一掌可就不会打偏了。」 狂蜂浪蝶? 凤天澜狐疑的皱起眉头。 她抬眸看了一脸清淡的公子欢喜一眼,「王爷,你说的狂蜂浪蝶该不会是指的——欢喜公子吧?我的天,你这次真的误会了啦!我过来只是想询问一下他,我的脸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了。他刚才只是在帮我检查而已——」 凤天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容湛凉薄的给打断了:「是不是,有人自己心里清楚。」 一听这话,凤天澜火烧火燎的跑到公子欢喜面前,「欢喜公子,你到底赶紧跟王爷解释一下啊,告诉他事情不是他想像的那样。」 直到这个时候,公子欢喜的脸上表情才出现了一丝丝的松动,他淡淡然开口,「王爷说的没错,我有什么可解释的?」 凤天澜咧嘴一笑,朝着容湛道,「你看吧,欢喜公子说你说的没错,他没什么可——」 当她看到容湛那张绝世无双的俊脸越来越阴沉的时候,终于闭嘴了。 咦? 怎么感觉有哪里怪怪的? 凤天澜脸上谄媚的笑容一僵,勐地回过神来,「欢喜公子,你啥意思?」 公子欢喜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是反问道,「凤三小姐,你这么慌张的想跟王爷解释,是因为你在心虚?」 凤天澜一愣,随即笃定的开口,「当然不是啊,我干嘛要心虚?」 「既然你没有心虚,那跟谁在一起都是你的自由,为什么要跟王爷解释?」 凤天澜被这么一问,终于回过神来了: 是啊,我干嘛要跟容湛解释这些啊? 我为什么要心虚啊? 「难道……你喜欢容湛?」公子欢喜步步紧逼,竟是放出了一记炸雷。 凤天澜被这么一炸,脑袋里面直接就被炸空了。 她一下子呆住了。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在场几乎是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都聚集在了自己的身上。 龙隐的眼神之中,带着惊愕。 林翩翩的视线之中含着防备和警惕,那样子就好像凤天澜敢说是,她就能扑过来把她生吞活剥。 公子欢喜盯着她,目光虽然清冷单淡泊,但是里面却饱含着深意。 至于容湛—— 那妖冶的凤眸里面,幽深似海,透过那满天繁星,反覆能够看到丝丝的期待—— 期待? 期待个鬼哦! 自己怎么可能喜欢这个大妖孽? 想到这里,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口,「哈哈,怎么可能?欢喜公子你也太会开玩笑了吧?」 凤天澜话音落下,公子欢喜脸上的表情一松,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刚才自己略微松了一口气。 不过,容湛那边气氛就没有这么好了。 「王爷身份尊贵,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无比尊贵,我怎么可能——」凤天澜的话还没说完,一回头就对上了容湛那冰冷至极的视线。 在他周围,仿佛就万年冰封凝固着。 特别是那双原本妖冶无双的凤眸里面,竟好似有一抹淡淡的受伤一闪而过。 受伤? 凤天澜几乎下意识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再看过去,只有满目的冷漠和讥讽,哪有什么受伤? 嘁,一定是自己眼花了。 自己说不喜欢容湛,他又什么可受伤的? 他本来就不喜欢自己啊! 可是……为什么胸口这里会闷闷的,有一点点刺痛的感觉? 难道是那天晚上臆想容湛太厉害了,留下后遗症了吗? 「嗤!」 容湛那好看的薄唇溢出一声讥讽的轻嗤。 他一把攥住凤天澜的右手腕,将她拽到自己面前,「你给了那么多银子给本王,本王也答应要以色侍人。老子管你喜不喜欢,在老子不打算以色侍人之前,你都必须给老子老老实实的!」 容湛一字一句,就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样。 凤天澜只觉得心惊肉跳: 看样子,咱们的美人王爷实在是气狠了。 竟然连「本王」都懒得说了,直接「老子老子」的。 而且…… 明明就是自己出钱包养他来着,要不要踹他,决定权应该在自己手里才对啊。 为什么,听他的口气,好像是他出钱包养自己似的? 尽管心中颇多吐槽,但是在面对如此气急败坏的容湛,凤天澜压根儿就不敢顶嘴。 她可是见过,暴怒之后的容湛手段有多么的残忍。 她也没那么大的胆子去捋虎鬚。 「王爷……您息怒,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凤天澜十分弱鸡的开口。 看到她瑟瑟缩缩的样子,容湛那满腔的怒火才算是稍稍下去了一些。 他一把托起她的后腰,朝着伸手一扔。 凤天澜整个人直接临空一飞,要不是花公公在后面接着她,她恐怕就要摔个狗啃食了。 「喂,容湛,你干嘛啊!」 刚刚站稳的凤天澜惊魂未定就大声质问。 「皇上手谕,让你进宫给纪皇后检查身体。」容湛冷冷的声音传来。 一听到「皇上手谕」四个字,凤天澜秒怂,立马老实了。 「花公公,让她去马车里等着。」容湛没好气的开口。 「可是,我……」凤天澜的话还没说完,就接受到了容湛冰冷的一记眼刀。 她再度秒怂。 一步三回头,郁闷无比的跟着花公公离开了欢喜阁。 如今,整个后花园里面,就只剩下容湛和公子欢喜他们了。 林翩翩好几次想上前跟容湛搭讪,可每次一看到他那冷若冰霜的样子,还是将满腔的爱慕咽了下去。 「男神王爷——」 「滚边去!」 「哦……」林翩翩委屈巴巴的蹲到了花园的角落里。 八角亭里面,容湛冰冷的视线不悦的落在公子欢喜身上,「你最好别打那个丑八怪的主意。」 346、你这样会让我误会你喜欢我的 346、你这样会让我误会你喜欢我的 公子欢喜淡淡一笑,「她是丑八怪?是丑八怪你还这么紧张?」 「少跟我废话。」容湛被戳到了痛处,一时间恼羞成怒。 公子欢喜垂下了眸子,「我给她的药膏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她那张脸。」 听闻这话,容湛的眸光瞬间就冷了下来,「什么意思?」 「她身上的秘密太多,多的她自己都不知道。」公子欢喜淡声道,「有人用一种特殊的手法将她的五官做了微调,为的就是遮住她真正的那张脸。她的那张脸……会一种蛊惑人心的邪魅力量,但凡是男人看到那张脸,就会控制不住——」 「……」 方才还气焰嚣张的容湛,在这个瞬间,突然就没了声音。 难道…… 那一日,自己之所以会在一时冲动之下强吻凤天澜,只是因为受到了那张脸的蛊惑? 原本清冷邪魅的目光,忽而变得幽深莫测了起来。 不过很快之后,容湛抬起了眸子,就这么盯着公子欢喜,「你的意思是,你刚才只是被她那张脸蛊惑?」 公子欢喜安静的看着他,没出声。 倒是容湛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你可别告诉我,刚才只是单纯的替她检查。」 「刚才,我的确有冲动吻她。」 公子欢喜此话一出,容湛的脸色剎那冷凝,连带着周遭的气压也瞬间降到了零度。 公子欢喜看着他脸上逐渐浮现出来的狠厉,甚至还在眸色之中夹杂这丝丝的杀机。 他忽而笑了,「王爷,我忘记告诉你了。在南疆曾经有一个传说,南疆每隔三百年就会出现一个拥有绝世美貌的女子,她的脸被妖孽诅咒过,是个男人就会被她的容颜蛊惑。传闻三百年,西岐第四代皇帝,就是因为爱上了那个被妖孽诅咒过的女人,以至于最后导致亡国。西岐亡国至今,刚好三百年。」 容湛在听完这话之后,眼眸一寒,「你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提醒一下王爷,你得好好确认一下:你今日对我产生的杀意,到底是因为凤天澜,还是仅仅因为,被她的容颜蛊惑。」 公子欢喜说话的语气十分清淡,但是神情清冷,是容湛从未见过的淡漠。 两个人四目相对。 良久之后,容湛突然冷冷的嗤笑一声,「世人都愚蠢,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却要把一切的责任都推到女人的身上。」 成王败寇,输了就是输了,他们不愿意面对自己的失败。 却造就出一个「红颜祸水」的成语来。 为的就是让那些美丽而无辜的女人背负百年骂名。 要说容湛为什么有这般见解,自然是因为他年幼的时候,清清楚楚的经歷过,自己这张脸为他带来了多大的坎坷灾难。 所以,他比任何一个男人都能够体会。 容湛缓缓的站了起来,冷淡的看着公子欢喜,「我原本以为你与他们不同,却没料到,你也不过如此。」 公子欢喜在听完这话之后,眸子低垂了下去。 他掩唇,轻笑,「那么……如果我告诉你,方才我之所以想吻她,并非是因为被她那张脸所蛊惑呢?」 「……」容湛眼神一冷。 公子欢喜又笑了,清清淡淡的,一如他的性子,「我的心,我能够看清楚,而且看的很通透。那么你呢?王爷,你呢?」 容湛被问的面色一僵。 那幽深的凤眸一寒,他静谧了半响之后,扔下「无聊」二字,便转身离开了。 等容湛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欢喜阁之后,一旁的龙隐面色带着几分忧虑,「少主,你方才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么?」 公子欢喜拢了拢身上的大氅,「我方才说了那么多话,你问的是哪一句?」 「凤天澜的那张脸,当真是被诅咒过的?」 「那是个传说,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都不过人心罢了。你若心思不纯,她便是不蛊惑你,你也会心生邪念。不过……」 公子欢喜说道这里,眸色逐渐冷了下去,「的确有人在凤天澜的脸上动了手脚,那人手段高明。将她眼角眉梢间的媚色尽数掩去,这样即便有人见过她的真容,也不会引发心中邪念。可如今……阴差阳错之下,她脸上最后一点遮掩尽数褪去,往后说不定会遇到不少麻烦——」 龙隐扭头,朝着凤天澜离开的方向看了过去。 好一会儿之后,他才艰难的开口,「少主,那您对凤三小姐……」 「我对她如何?」公子欢喜抬头看向了他,目光坦然。 龙隐被那坦荡荡的目光看的有些心虚,他尴尬的笑了笑,「没事,没事,我就是随口问问。」 *** 「哒哒哒——」 清脆的马蹄声从外面传了过来。 凤天澜浑身僵硬的坐在原地,一双明媚的大眼睛滴熘熘的转个不停。 马车已经行进了大概小半个时辰了,难道还没到皇宫吗? 要知道,跟容湛那个傢伙同乘一辆马车简直就是受刑。 方才他上车之后,就一语不发。 凤天澜好几次想要打开话匣子,可嘴巴张了张,一看到他那冷漠的脸,又把话给吞了下去。 她悄无声息的朝着车窗那边挪了挪。 然后,悄咪咪的伸手,将矮窗上的竹帘撩起来了一些。 不看倒也就罢了,这一看,凤天澜差点没直接傻眼了,「王爷,不是说去皇宫给皇后娘娘检查身体吗?我们怎么出城了?」 没错! 这辆马车一路狂奔,竟然已经驶离了邺城。 凤天澜错愕的回头,恰好看到容湛抬眸朝着自己看了过来。 面对她的惊愕,容湛倒是十分冷静一般,「谁告诉你要去皇宫了?」 「你刚才明明……」 「本王改变主意还用跟你请示?」 「……」凤天澜当场傻眼。 好吧! 方才自己在欢喜阁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位爷了,从刚刚上马车的时候,他就各种不爽。 现在更像是吃了火药一样。 凤天澜虽然觉得自己并不理亏,但是看到容湛那理直气壮的样子,她瞬间就气短了:「那……王爷,我能不能问问,咱们要去哪儿啊?」 「药王谷。」 容湛见她终于老实了,这才冷冷的回话。 「去药王谷做什么呀?」 「你那张脸太丑了,本王决定把你的脸恢復原貌。」容湛继续冷漠。 他并没有把公子欢喜的话告诉她。 凤天澜自然也不知道这张妖冶到,光是叫男人看上一眼,就能够被蛊惑的脸,才是她的真实样貌。 如今一听容湛说这话,凤天澜总算松了一口气,「我就知道是公子欢喜的药膏有问题。虽然这张脸还挺好看的,但我还是比较喜欢以前的样子。」 现在这张脸太有杀伤力了。 平日里出门,若是不戴上面纱,走出去,几乎一条街的人目光都会落在她身上。 她可没忘当初帝陵那一次,被人追杀的恐怖回忆。 做人啊,还是低调点比较好。 「王爷,我真的还能恢復到以前的样子吗?顶着这张假脸真难受!」凤天澜眼睛亮了起来,谄媚的挪到了容湛的身侧。 容湛凤眸斜睨了她一眼,「离我远点。」 凤天澜作势动了动身体,但是小屁屁压根儿就没有挪开分毫,「王爷,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看看臭老头子有没有办法吧。」 「臭老头子?」凤天澜脑海里面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之前和林翩翩一起出现在帝陵里面的那个邋邋遢遢的中年大叔——裴大壮。 容湛眸光动了动,落在了凤天澜一脸狐疑的面容之上。 性感的薄唇动了动,他突然开口,「你喜欢公子欢喜吗?」 「啊?」突然被这么一问,凤天澜现在愣了一下,随即理所当然的点头,「当然喜欢啊!」 「你……」容湛脸色一沉,「找死」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看到凤天澜忙不迭开口道,「我也喜欢龙隐,林翩翩,郁叔,还有展风啊——」 容湛脸色一僵:「你——说什么?」 凤天澜咧嘴一笑,「我的朋友,我自然都是喜欢的。」 「……」容湛微微皱眉,竟突然觉得头有些疼了,「那本王呢?」 「王爷?」凤天澜眉头微微一皱,脸上竟然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你在犹豫什么?」 凤天澜怯怯抬头,「王爷,我能说实话吗?」 「说!」 「王爷你太兇了,而且动不动就翻脸,我才不喜欢你。」 「……」容湛脸色募得一沉,只觉得一口气上下不得:「连展风和龙隐你都喜欢,怎么到本王这里,就不喜欢了。」 凤天澜眉头一皱,突然将脑袋朝着容湛那边伸了过去。 这一靠,她的俏脸就这么突然在自己眼前放大,容湛眉头一皱。 「王爷,您这么在乎我喜不喜欢你,我会误会的。」 「……误会什么?」 凤天澜古灵精怪的「嘻嘻」一笑,「当然是误会你爱上我啦!哈哈!」 「……」容湛看着她笑的那般没心没肺,突然之间很是无语,「你倒是想得美。」 「咧!」 凤天澜没好气的照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347、勾魂夺魄未央王 347、勾魂夺魄未央王 真是个小气鬼王爷,连个玩笑都开不起。 一路上嬉笑怒骂,时间倒是过的挺快。 从邺城出发去往药王谷,大概需要一天一夜的行程。 眼看着天色全部都暗了下来,展风便寻了一处客栈,准备休整一晚上,再继续赶路。 「不好意思,客官,这里就只剩下一件上等房了,您看……」 掌柜的语带抱歉。 展风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去,「只有一间房,那你们还做什么生意?趁早关门大吉好了!」 展风身材高大,而且平日里就是一张扑克脸。 他一开口说话,自带几分冰山气质。 那掌柜一看到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强大压迫感,不由得被吓到脖子缩了缩,一时间竟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展风知道容湛平日里的习惯,高床软枕必然是少不了的。 而且自家王爷的睡眠极差,若是找不着一个舒适的环境,他恐怕这一夜又是无眠。 「客官,观并非我们有房不让你们住,而是真的房间已经不够了。」那掌柜的磕磕巴巴的开口,一副万分讨好的模样。 「我不管你是用赶的、哄的、骗的,反正必须马上腾两间房出来,否则——」 展风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那边突然传来了容湛懒洋洋的声音,「展风。」 展风立刻回头,恭恭敬敬的看向了容湛。 凤天澜也是一头雾水,愁眉莫展: 方才自己可是听展风说了,这方圆数十里,就只有这一间客栈。 若这里没有房间的话,难不成自己今日要在马车里将就一晚? 毕竟只剩下一间房,总不可能让自己睡成容湛那个妖孽睡马车吧? 在展风和掌柜的交涉的过程中,容湛就那样懒洋洋的坐在一旁,全程他的目光都落在凤天澜的身上。 尽管凤天澜这会儿脸上戴着黑纱,但是从她那纠结无比的眼神之中就可以判断,她这会儿一定也在担心今天晚上自己该睡哪儿的问题。 这会儿,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容湛的身上。 却只见他慢条斯理的起了身子,「既然只有一间房,那就凑合着住着吧。大家都是做生意的,不容易!」 掌柜的从容湛他们进客栈开始,光从他们的衣着打扮,还有气质举止,就能判断这三位绝非一般人。 所以从头到尾他才客客气气恭恭敬敬的,若是换作其他粗布褴衫的百姓,早就被他轰出去了。 「这位爷说的是,大家都是敞开大门做生意的,今日我若将其他住客赶出去,那明日那就没有人再到我这客栈来留宿了……」 话说到这里,那掌柜的像是生怕容湛他们再改变主意似的,连忙招唿小二过来将唯一仅剩的一间天字号房的钥匙递了过去: 「小二赶紧送这几位贵客上楼,妥善安置,明日早饭就算咱们客栈送的。」 「是,几位客官,二楼请!」 当他们一行三人被小二迎到房间的时候,凤天澜才刚刚踏进门槛,一眼就看到房间里只有一张宽敞的大床。 装潢的倒是体体面面,可是只有一张床,她怎么凑合? 展风和容湛请示过之后,便直接去马车里准备凑合一晚,顺便保护容湛和凤天澜的安危。 彼时,房间里面就只剩下凤天澜和容湛两个人了。 坐了这么久的马车,容湛到好像是累了一般,懒洋洋的朝着床铺那边走了过去。 他才刚刚在床沿边上坐下,便自然而然的伸手去解自己的腰带。 凤天澜看到这一幕,眼睛都直了。 方才还虎视眈眈的盯着容湛的她,慌不迭转过身去背对着他,「王爷,你脱衣服做什么呀?」 看着凤天澜那惊慌失措的背影,容湛突然觉得在这枯燥无味的生活里,突然多了凤天澜这么一个存在,看到她惊慌失措、歇斯底里、生动活泼的样子,这了无生趣的人生,仿佛还多了几分乐趣。 凤天澜目光直直的看着门框,等了半响,也没得到容湛的回应,她悄悄地扭过头去。 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差点没让她眼睛都直了。 只见容湛正慵懒的半卧在床榻之上,他的衣裳并没有全部退去,只是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 深紫色的长袍滑落腰间,就连里面的中衣也半敞着,甚至还有滑落肩头的趋势,露出精緻无比的锁骨,还有线条分明的肩膀—— 卧槽! 好美! 好撩! 世人都说最美,不过美人出浴一张图,可现在看到此番风情万种、妖娆万分的容湛,凤天澜只觉得脑袋里面嗡的一响。 自己活了两世,在大屏幕里见过的那些男明星也不在少数,可这还是她头一回被撩到有一种鼻血长流的冲动! 造孽啊! 在心里怒吼了一声,凤天澜忙不迭将目光收了回来。 惊慌失措之下,她甚至还伸出双手,直接将自己的眼睛给捂住了: 「王爷,你干嘛啊!」 「睡觉啊。」看到凤天澜的惊慌失措到满脸胀红的样子,容湛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恶劣的笑容。 「睡觉就睡觉啊,你脱衣服做什么?」 「不脱衣服怎么睡觉?」容湛依旧是一副无辜的样子,「哦,对了,我差点忘记告诉你了,其实我平日里睡觉的习惯是——裸睡!」 「裸——」 凤天澜话还没说完,突然感觉到自己鼻端一热。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一摸,发现自己竟然流!鼻!血!了! 凤天澜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己指尖上沾染的鲜红,差点没两眼一翻,直接晕厥过去! 凤天澜,你不至于吧,竟然这么没有出息? 只不过是看了一个半裸的容湛而已,你竟然就流鼻血了? 「凤三,你在做什么?」 容湛看到凤天澜不停的挥舞着自己的右手,似乎用力的在脸上擦拭着什么。 「没、没什么!」凤天澜慌慌张张的擦了几下,发现鼻血终于止住了,她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她才刚刚将手放下去,突然感觉到眼前一暗。 待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容湛那个傢伙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那衣裳依旧松散的挂在他身上,露出精緻无比的胸膛。 这明明就是个男的,可是皮肤却又白又细腻,好到叫女人都嫉妒。 可偏偏那白皙无瑕的肌肤,还有那极尽妖冶的气质,却完全没有让人在他身上看到一丁点的娘气,甚至还感觉他好像天生就应该是这般一样。 「王爷,你想做什么?」 看到步步逼近的容湛,凤天澜一下子着了慌,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停下脚步,手腕却是一把就被紧紧握住。 「深更半夜,一间房里住着一男一女,你觉得应该要做什么?」 对上了容湛那妖冶至极的目光,凤天澜只觉得头皮发麻。 目光被紧紧的攫住,以至于她想要落荒而逃脚下却使不出任何的力气。 「王爷,我知道您身娇体贵。要不然您睡床,我睡地上?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我已经习惯了……」 凤天澜说的自然是当初他们在帝陵的地宫里面度过的那夜。 那一次容湛十分没有风度的自己将床给霸占了,却让凤天澜一个弱女子睡在了地板上。 凤天澜之所以提起这件事,最大的目的其实就是想讽刺容湛,不懂得怜香惜玉。 顺带着,若是容湛那个傢伙还有那么一丁点良心的话,说不准还能将床铺让给自己,他自己睡地上也未可知。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 凤天澜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冷不丁就瞧见原本还一脸淡漠嫌弃的容湛突然像是恍然大悟一般,「你说的是上一次在帝陵的地宫里面,你自己非要打地铺的事情吧?」 exo me? 什么叫自己非要打地铺? 自己一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跟你一个男人同处一室,总不能毫不避讳的跟你睡一张床吧? 凤天澜还来不及反驳什么,又见容湛理直气壮的开口,「可是到最后,你还不是偷偷摸摸爬到我床上来了?反正都是睡一起,早一点晚一点,有什么区别吗?」 「你……」凤天澜简直就被他的胡搅蛮缠给气到了,「我什么时候爬你的床了?」 「那天早上,林翩翩和母后他们亲眼所见,你躺在我身侧,还手脚并用、恬不知耻的缠在我身上,跟条八爪鱼似得,你还想抵赖?」容湛凤眸一眯,里面有委屈在闪烁。 凤天澜被气到全身的血都沸腾了,差点没一口老血就这么呕出来。 罢了罢了。 斗嘴这种事情,自己从来就没有赢过容湛,为什么还要如此执着? 「行行行,都是我的错。那么现在,您就安安心心的躺在床上睡觉吧,我这就去马车里面凑合一晚上,保证半夜再没有人爬您的被窝了,拜拜了您!」 凤天澜气急败坏,说完这话,转身就要离开。 可是,脚下的步子还没迈开,冷不丁就听到后面传来容湛凉凉的声线,「展风这会儿就在马车里躺着,你确定要去凑合? 348、容湛,我擦你大爷! 348、容湛,我擦你大爷! 如果说刚才是理智的对话,这会儿的凤天澜纯粹就是在跟容湛抬槓了。 她甚至是想都没想,气哼哼的抬腿就走,「就算是跟展风凑合挤一晚上,也不要跟你睡一张床!」 凤天澜话音落下的那个瞬间,她分明能够感觉得到有一股冰冷的气压从身后迸射出来,冻得她半边身子都要僵了。 「你要是敢踏出这个门半步,本王立刻打断你的腿!」 容湛那凉薄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竟然是不带丝毫的感情。 眼看着右脚就要踏出门槛的凤天澜,周身一僵。 她犹豫了半秒钟,最后还是十分没骨气的收了回来。 她转过身来,怒气沖沖的吼道,「容湛,做人别太过分!就算你是王爷,身份尊贵,但我并没有做错什么事情,也没有招惹你,你凭什么打断我的腿?」 容湛阴沉着一张俊脸,懒洋洋的看着她,「就凭本王现在就要你的血。」 「……」 一听到这话,凤天澜全身一僵。 那张俏丽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五彩斑斓。 她沉沉的吐出了一口浊气,默默的在心里给自己洗脑: 他要我的血,这是我们之间早就已经定下的契约。 若自己反悔的话,那个大妖孽又有话可说了。 我忍! 容湛就这么懒洋洋的抬眸看着凤天澜原本垂在身侧的双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终究还是无力的松开。 凤天澜转过身来,她用力的咬着自己下唇,阔步走到他的面前,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右手给伸了过去,「吶!」 容湛妖冶的眸子在她的右臂上扫过,「做什么?」 「你不是要我的血吗?现在我的手就在这里,你尽管放好了!」 看到凤天澜那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容湛突然生出一股恶趣味。 他俊眉微微上扬,目光扫过桌面上那个碗口大的茶杯:「把那个给本王拿过来!」 「什么?」凤天澜顺着他的视线扭头一看,当她看清楚那个茶杯有多大的时候,脸色骤然一变。 再开口的时候,就连声音里也带着一丝颤音,「王爷,你要那么大的杯子做什么?」 容湛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装血啊。」 「什、什么?」 凤天澜一听这话,直接就傻眼了。 据她目测,那个碗口大的茶杯容量差不多的六七百毫升。 若是当真用那么大个杯子来放自己的血,血还没放完,自己就直接嗝屁了好吗? 凤天澜脸色一变,「噌」的一下,飞快的将自己的手收了回去,一脸防备的看着容湛,「王爷,你不带这样的。明明我的血只用几滴就可以当药引,为什么要放这么多?」 一听这话,容湛的眸子瞬间变得无比寒凉,「你怎么知道只要你的几滴血就可以当药引?」 对上他那危险的目光,凤天澜心头一凛,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她连忙笑着打哈哈:「我猜的呀,医书上不都这么写的吗?」 「那医书上有没有写你的血可以替本王解毒?」 「那倒没有……」凤天澜可怜巴巴的望着容湛,「王爷,我知道,我刚才说话的语气不太好,我跟你道歉还不成吗?」 几番纠结之后,凤天澜最终还是服软了。 以卵击石,绝对不是聪明之举。 看到凤天澜那一副,看不惯自己又干不掉自己的样子,容湛突然觉得心底无比畅快。 那双妖冶的凤眸微微上扬,里面竟似粹满了点点星光: 「放那么多血,的确是浪费了……」 「是啊是啊!做药引的当然是贵在精而不贵在多,您说是不是?」凤天澜连忙上前拍马屁。 「不放你的血也没什么大问题,不过……」 容湛的话音还未落下,凤天澜便连忙狗腿的接话,「不过怎么?」 凤天澜眨巴了两下眼睛,突然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等她再度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容湛拦腰抱起。 下一秒,两个人的身体就这样重重地落在那柔软的床榻之上。 凤天澜在下,容湛在上,两个人就这么紧紧相贴,仿佛就连唿吸都交融在了一起。 也就是这同一个瞬间,原本在桌上被点燃的而蜡烛也跟着被灭掉。 黑暗中,男人炙热的唿吸扑面而来,带着淡淡的龙涎香气,还有一股子极致的妖冶气息。 凤天澜努力的眨了两下眼睛,借着外面的月光看清楚了容湛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彼时,他们两个人的脸几乎快要贴在了一起。 容湛的嘴角微微上扬,那妖冶至极的弧度带着魅惑人心的力量,他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啊——」 直到这个时候,凤天澜才勐然反应过来:他们两个人是以一种什么样暧昧的姿势纠缠在一起。 下一秒,她几乎是手脚并用,拼命的去推压在身上的男人。 「是不是打算把整个客栈的人都叫来观摩?」 容湛双腿一沉,直接压住了她胡乱踢腾的双腿。 空出来的右手一把握住了她的衣襟,然后重重一扯: 「啪!」 胸前的盘扣应声炸裂开去,凤天澜只觉得自己胸前一凉。 当她惊慌失措的低下头去,就瞧见自己胸前的衣襟大敞,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 今天她穿的是一件嫩绿色的小肚兜。 或许是因为最近这阵子吃好喝好,这幅原本有些扁平的小身板,竟然开始有发育的迹象了。 原本十分合衬的小肚兜,这会儿竟然有了变小的趋势。 绿色的肚兜裹住鼓鼓囊囊的胸口,几乎已经快要包不住那蓬勃发展的小包子。 凤天澜只觉得脑袋里面嗡的一响,她穿越过来这么久的时间,什么时候被人如此这般轻薄? 容湛这个混蛋,到底把她当成什么人了? 恼羞成怒之下,凤天澜尖叫一声,只觉得一股汹涌的怒火直冲头顶。 那急欲喷火的眸子死死地,盯着眼前近在咫尺的俊脸,这一瞬间,她就像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似的,扬手就朝着容湛的脸上扇了过去:「混蛋!」 「啪!」 容湛一时不防,这一巴掌竟是不偏不倚的扇在了他的脸上。 「凤天澜,你好大的胆子!」 容湛活了二十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扇他的巴掌,而且还是一个女人。 那原本就漆黑如墨的眼睛里面,就好像沉淀了万年寒潭,阴森的叫人胆战心惊。 那冰冷的眼神如刀锋一般死死地锁定在凤天澜的脸上。 被这个妖孽王爷这样盯着,方才还怒火万丈地凤天澜突然之间就有些心虚了,她的心中勐的生出一丝恐惧。 凤天澜,你是疯了吧? 难道你忘了,面前的这个男人手段有多么的残忍。 难道你都忘了歷骊山大庙里那些人是怎样被他活活整死的吗? 「我……我不是故意……」 再开口的时候,凤天澜说话都有些磕磕巴巴。 她嘴角艰难的扯出了一抹笑痕,僵硬的开口,「要、要不然王爷您也打我一巴掌?咱们就算扯平了,怎么样?」 说完这话,凤天澜眼睛一眯,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将自己的脸伸了过去。 彼时她只觉得心中委屈万分: 明明就是容湛那个妖孽轻薄自己在先,可事到临头,朝他低头的竟然还是自己! 这到底是什么世道啊? 凤天澜一边在心底吐槽,一边默默等待着。 良久的时间过去了,想像中的剧痛并没有来临。 她紧张的将右眼睁开了一条缝隙,心中满是狐疑:难道容湛那个傢伙就这么算了,他可不是那一种愿意吃亏的性子呀! 她的这个念头才刚刚落下,半眯着的右眼突然睁得熘圆。 那伤明媚的大眼睛里面突然遍布惊恐:「容湛,你这个混蛋,你在看哪里?」 凤天澜尖叫了一声,她手忙脚乱的作势就要去捂自己的衣襟,因为这个臭不要脸的大妖孽,这会儿竟然色眯眯的盯着自己的胸! 而且凤天澜分明从他那幽深的眼睛里面,看到了闪烁着的莹莹绿光,那样子就好像是饿了多少天的野兽,看到猎物似的,贪婪无比! 只不过她的双手才刚刚触到衣襟,突然便感觉到手腕上一紧。 直接容湛单手锁住了她的双臂,然后将之举过头顶。 凤天澜的双手和双脚,就这样牢牢的被容湛控制住,根本就无法动弹。 募得,她心中生出了一丝不祥的预感,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面惊慌无比,「容、容湛,你、你想做什么?」 容湛冷着一双眸子盯着她,那双凤眸里面是有粼粼的波光在荡漾。 那薄而性感的唇微微下沉,「今天是你不听话在先,出手打本王在后。现在你反倒问我想做什么,要不然你猜猜本王现在想做什么?」 凤天澜惊恐的瞪着容湛,没有错过他眼底逐渐攀升的谷欠望。 这一次,凤天澜是真的害怕了! 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今日会被容湛如此对待,她宁可顶着那鬼妆一辈子,也打死不会去找容湛帮忙。 将脸上的鬼妆卸干净,就被强吻了。 如今就凭着容湛那绝对不允许人忤逆他的性子,他现在该不会是想……想强暴自己吧? 一想到自己极有可能贞洁不保,凤天澜吓得舌头都开始抽筋,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王、王爷……对不起,我,我跟您认错道歉还不行吗?刚才我真的只是一时冲动。求求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见识呀!嘤嘤嘤……」 她说的那叫一个声泪俱下,涕泪横流。 如今她双手为禁锢在头顶,双腿也被压着,浑身僵直,而且根本就无法反抗。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难受、太无力了! 甚至让她产生了一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 「王爷,如果打一巴掌,您还不解气的话,要不然两巴掌?三巴掌?十巴掌都成。您不是一直说我长得丑,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要腰没腰,就跟块搓衣板似的,您压根儿就看不上吗?既然如此,您如果要占我的便宜,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为了能够逃脱容湛这个妖孽的虐待,凤天澜不惜开始各种贬低自己。 容湛他平时就那么心狠手辣,说不定那方面有问题。 别人或许不知道,有一点凤天澜却是清楚得很: 但凡是男人那方面不行就很容易心理变态,一变态就会想着法子的折磨女人! 一想到这一点,凤天澜就忍不住怕到全身发抖。 「难道你不知道在南照有个传闻:未央王行事作风,从来就不按常理出牌。你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长得丑,跟个搓衣板似的,别人不会碰你。但本王今日偏要反其道而行之……本王就是喜欢玩丑八怪!」 「玩你妹啊,你个混蛋王八蛋,你放开我!」 见容湛将话说的如此难听,凤天澜顿时恼羞成怒,破口大骂了起来。 她贬低自己,不过是权宜之计,可容湛那个傢伙凭什么这般嫌弃她? 真当她是软柿子,叫人搓圆揉扁都不反抗? 还是说真欺负她软弱,就算他要轻薄自己,自己非但不能反抗,还得洗白白了,送到他床上去? 门都没有! 「还敢骂我,罪加一等!」 容湛冷冷一笑,妖冶的凤眸里面,眼神阴郁而邪魅。 说话间,他的脑袋已经缓缓的低了下来。 凤天澜突然感觉到胸前一阵尖锐的刺痛,也就是在这个瞬间,她突然反应过来,容湛在干什么! 这个混蛋竟然在咬她! 「容湛,你这个混蛋,王八蛋,放开我,你别碰我!」 胸口传来的阵阵尖锐刺痛,让凤天澜恼羞成怒,心底最后一丝理智彻底崩溃,她毫无遮拦的大骂起来。 可容湛又哪里会乖乖听话? 凤天澜骂一句他就咬一口,不一会,那洁白的肌肤上,竟然是遍布齿痕。 凤天澜被禁锢着,简直快要气到晕厥。 这一次她是当真后悔了。 她早就知道她和容湛两个人的实力相差悬殊,可是为什么还偏偏要上赶子的捋虎鬚? 这会儿不但半分便宜没占着,竟然连自己都要搭进去了! 349、王爷,我还是第一次…… 349、王爷,我还是第一次…… 「嘤嘤嘤,王爷,求求您就放了我吧!我真的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饶是凤天澜胆子再大,面对容湛这般轻薄,终究还是隐忍不住落下泪来。 她委屈的嘤嘤哭泣,哀声求饶。 那双明媚的大眼睛里面清波流转,看上去可怜兮兮,又撩人心怀。 若非知道凤天澜原本就是只小狐狸,恐怕就要被她这娇滴滴的样子给骗了。 修长且骨节分明的大手顺着她细緻的脸蛋,一路下滑。 略过肩头,最后停在做心口处。 「口不对心。」 容湛抬起头来,幽幽的开口。 他舌头轻轻在唇瓣上一舔,那样子仿佛还在回味着专属于凤天澜的味道。 妖冶的凤眸浅浅的垂下去,「你这只小狐狸,肯定在心里早已经将本王骂了一万遍了吧?」 凤天澜脸上的表情倏地就僵住了。 那双明媚的大眼睛里面透露着不敢置信: 卧槽! 这只大妖孽是不是有读心术啊? 怎么连自己心里想些什么,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然而凤天澜这一闪而逝的震惊的表情却是成功的将容湛给惹怒了。 他眼神一沉,低头看着她,「表里不一,欺瞒本王,罪加一等。」 凤天澜甚至还没回过神来,他话里的意思,突然就感觉到胸前一阵尖锐的刺痛传来过来。 「啊——唔!」 凤天澜疼的俏脸瞬间皱成了一团。 因为她清楚的感觉到,容湛那个妖孽这一次不光是在咬自己—— 力道之大,竟然是直接将自己胸前的皮肤给咬破了。 紧接着,就开始用力吸允。 凤天澜只觉得脑袋里面「嗡」的一响,一片空白。 全身的血仿佛都因为他的吸允而全部都冲到的左心口,甚至让她产生了一种自己的血液正在不停的往外流的错觉—— 凤天澜想要挣扎,可是双手双腿全部都被束缚着,根本就动弹不得。 整个人只能僵硬的躺着,任凭容湛在自己身上肆虐。 他就像是个吸血鬼一样。 凤天澜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容湛这个傢伙向来就心狠手辣惯了的。 这一次,他不打算剥自己的皮,怕是又琢磨出了新招数来折磨自己了。 果不其然,这一次,这个大妖孽是想把自己的血吸干呀! 在经歷过一阵艰难的斗争之后,凤天澜终究还是放弃了。 她就这么人命的摊开在床上,双眸紧闭,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王爷……我还是第一次,你、你待会儿轻点……」 反抗不了,那就享受好了。 只不过,她听说女人的第一次很痛很痛。 希望待会容湛那个变态能够稍微怜香惜玉一点—— 凤天澜并不知道,她用这般可怜兮兮的表情,说出「我是第一次,你轻点」这话的时候,对容湛有多大的震撼。 原本,他仅仅只是想取她的血,瞬间捉弄捉弄她。 可如今,看到她这般我见犹怜的模样,容湛一时间眼睛都直了。 胸口一热,胸腔里面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正在狂跳不止。 似乎,全身上下的血都朝着一处涌了过去—— 这是容湛第一次,对一个女人产生了想要占有的强烈谷欠望! 眸色,突然变得无比深沉。 这个时候凤天澜若是睁开眼睛,就能清楚的看到:容湛那双凤眸里面,狂乱的星光。 性感无比的喉结上下滑动,容湛的视线落在凤天澜那紧紧抿住的红唇之上。 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眼看着,两个人的唇瓣就要碰到一起的时候,容湛原本狂乱的凤眸突然一寒。 周身气压瞬间降到了零度。 原本满室的旖旎,也在这个瞬间突然消散于无形。 凤天澜甚至莫名其妙的打了一个冷战。 容湛犀利无比的眸子朝着窗外一扫,分明能够看到两个缠斗在一起的影子—— 另一边,凤天澜压根儿就不知道窗外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依旧紧张无比的等待着容湛的凌虐。 可是,等了好半响,却发现容湛压根儿就没有再继续的打算了。 就在她狐疑的想要睁开眸子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身上一轻。 紧接着,原本被紧紧禁锢的双臂和双腿一下子就重获自由了。 凤天澜顺势睁开了眼睛,一眼就看到方才还趴在自己上大吃嫩豆腐的容湛,这个时候已经衣冠楚楚的站在床头了。 只不过,他周身散发出来的那种极其强烈的戾气又是怎么回事? 明明——刚才自己骂他打他的时候,他都没有暴怒到如此程度呀! 凤天澜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容湛,脑袋里面电光火石: 天吶! 该不会当真被自己给猜中了吧? 容湛那个傢伙不行! 他是个断袖,对女人根本就没有感觉。 所以才会在刚才那种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候,偃旗息鼓。 没错,一定是这样! 意识到这一点,凤天澜竟然忍不住「嘿嘿」的笑了起来。 随即脸上又露出一副万分遗憾的表情:王爷,不是我不愿意,就算我愿意,你也根本就不喜欢女人,这也没辙啊! 「你很失望?」容湛眯了眯眸子,从头到尾,他都将凤天澜的反应看在了眼底。 凤天澜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一僵,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缩到了床头,一双手紧紧攥着自己胸前的衣襟,一脸的防备。 看到凤天澜这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容湛眼底的阴郁越发厉害。 「蠢女人,睡死你!」 冷冷的说完这话,容湛广袖一挥,竟是用内力活生生的将房门给震开了。 那妖冶的身形一闪,瞬间就消失在了凤天澜的视线之中。 走……了? 就这么走了? 凤天澜一下子还没回过神来。 她等了片刻,然后悄咪咪的爬了起来,走到了门口,左右张望了一番。 黑洞洞的长廊之上,除了几盏昏黄的灯笼之外,再无一人身影。 凤天澜立马将脑袋缩了回来,然后火速将房门关上,甚至还反锁了。 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看样子,自己果然是命不该绝。 都已经被容湛欺负到这个地步了,还能够保住清白。 赶明儿一定要去祠堂里面上个香。 重新躺到了床上,凤天澜将自己的衣袍裹得紧紧的。 方才在铜镜前面,她看到了自己被凌虐过的胸口,几乎是密密麻麻的遍布吻痕。 特别是在心口位置处,还被那个妖孽给咬破了。 泌出来的血这个时候已经结了痂,用手碰还是会疼。 「嘶——」 扣扣子的时候,凤天澜不小心碰到了心口处的伤口,顿时疼的龇牙咧嘴的。 「容湛,你个混蛋!你最好天天烧高香,祈祷你别栽到姑奶奶手里,不然——我虐死你!」 这一晚上, 凤天澜经歷了不少的惊吓。 这会儿,合着衣衫,倒在床上,竟然是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这间客栈的外面,早已经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当容湛出现在客栈屋顶的时候,展风已经斩杀了七八名黑衣人。 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全部都是冲着凤天澜的房间而去的。 而且,他们採用的是车轮战。 杀了一拨人,很快就有另外一拨杀手补上。 虽然他们的武功算不上是出神入化,但是这场高强度的车轮战,如果持续时间太久,展风的体力肯定是跟不上的。 「该死的,敢老子的好事,全杀了!」 容湛冷眼瞧着一波波涌上来的那些杀手,声音如同从牙缝中迸射出来一般。 也就是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个瞬间,原本客栈外空无一人的空地上,竟是平地起了一团暗黑的烟雾。 当烟雾褪去,竟然是出现了十几个黑色的暗影。 他们身上裹挟着浓郁的杀气,就仿佛有黑雾在四周缭绕着。 容湛话音刚刚落下,他们便如同鬼魅一般飞速的朝着展风那边围了过去。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那些杀手全军覆灭。 下一拨杀手还没出现在容湛的视线范围之中,就已经被全部斩杀。 躲在暗处的杀手首领看到自己的手下如此惨死,而对方却没有被伤到分毫,更是气急败坏。 他拿起银哨,再将另外一波杀手召唤过来的时候,突然感觉到眼前似乎有一道白芒一闪而过。 紧接着,一阵尖锐的剧痛从手腕处传了过来。 「啊,我的手!」 他惊恐无比的看着自己从手腕处被直接斩断的手,悽厉的惨叫出声。 再抬头的时候,有一道月牙白的影子翩然而至,如同天上谪仙,超凡脱尘,美艷绝伦。 可他嘴角勾出的那一抹嗜血的残忍,却是跟他那谪仙般的容貌背道而驰。 「你……」 杀手首领紧紧握着自己的胳膊,惊恐无比的往后退了几步。 容湛冷冷的站在原地,周身上下仿佛有琼光笼罩,「你们要杀人,有这个本事倒也就罢了。可你们这群垃圾非但没有本事,还坏了老子的好事,简直罪不可恕!」 话音刚刚落下,那杀手首领正准备转身开熘,一回头就对上了展风那双冰冷至极的眸子。 「今日我落在你们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那杀手首领衣服英勇就义的样子。 「想死,容易的很。生不如死,才嘴角人痛苦!」容湛懒洋洋的开口。 他抬手,打了一个响指。 立刻就有一个暗影拿着一个竹筒走了过来。 杀手首领敏锐的听到那竹筒里面,似乎传来了阵阵「咔擦咔擦」的碰撞声,听得人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他防备的后退了两步,「你们想做什么?」 容湛懒洋洋的开口,「你们南疆人不是最喜欢用蛊了吗?今日,让你们自己好好尝尝,这跗骨钉的滋味。」 那人一听到「跗骨钉」这三个字,脸色骤然大变。 他掌心飞快的凝聚了内力,正准备一掌打在自己的天灵盖上。 尽管那一掌雷厉风行,可是容湛却只是广袖一挥,就那么轻而易举的将之化解了。 甚至于,那个杀手就好像突然之间被抽干了力气,整个人就这么软趴趴的瘫倒在了地上。 「本王说过,想死,岂不是便宜你了?」 容湛递出去一个眼神,立刻就暗影上前,打开了竹筒。 那个杀手首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一条手指粗细的蛊虫顺着自己被斩断的右臂血管爬进了体内。 「啊啊——」 他痛苦的嘶吼着,可是根本无力反抗。 看到蛊虫彻底隐入他体内,容湛的嘴角有一抹讥讽的冷笑勾了起来,「告诉你家主子,若下次再敢打凤天澜的主意,必定有去无回。」 他转过身去,广袖一旋,就这么消失在了原地。 展风扭头看了一眼还躺在地上挣扎的杀手,飞快的跟了上去,「爷,就这样放他走?」 容湛嘴角一扯:「他的背后必定还有人。他手下所有的人全部都死了,却只有他活的好好的……跗骨钉带来的痛苦,远不及猜忌和怀疑的万分之一。」 听闻此言,展风心头微微一惊,不得不开始佩服起了容湛的洞察力。 凤天澜这一觉睡的还算安稳。 除了胸口不时传来的阵痛之外,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叨扰她的美梦了。 「唔——」 迷迷煳煳之中,她仿佛觉得自己胸口压着一块巨石,让她根本就喘不过气来。 她拼命的想要唿吸,可是肺里的空气却越来越稀薄。 这般难受到了极点的感觉,让她一个激灵,突然就睁开了眼睛。 「噗!」 原本紧紧捏住她鼻子的手突然松开,凤天澜大口大口的唿吸着新鲜空气。 「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还在这个睡觉,你是猪?」 一道妖冶魅惑的声线传了过来,还带着一丝懒洋洋的邪魅之气。 凤天澜下意识的抬眸看了过去,果不其然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自己床头的容湛。 今日,他穿着一袭浅灰色的长袍,整个人看上去清雅了不少。 只不过,嘴角的那一抹恶劣邪魅的笑容,让他周身聚拢的仙气,在最短的时间里面,消失殆尽。 「你干嘛捏我的鼻子啊!」 凤天澜直到这个时候,才气鼓鼓的回过神来。 350、王爷,昨晚你都做了什么? 350、王爷,昨晚你都做了什么? 只不过,刚刚说完这话,凤天澜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慌不迭的低头去看自己的衣襟: 还好还好! 容湛看到她这个动作,那张无双的俊脸之上,顿时阴云密布: 「你在想什么?」 凤天澜倒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我在想什么?我还问问王爷昨晚想干什么呢!」 容湛看到凤天澜那一脸恼怒的样子,原本清冷的俊脸之上,突然嘴角一抹妖冶的笑容。 他干脆倾身朝着她那边靠了过去。 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子靠的十分近,仿佛唿吸都交缠在了一起。 男人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气萦绕在唿吸之间 ,凤天澜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她下意识的想要后退,可是身后已经是墙壁了,根本退无可退。 容湛看到她那吓到魂飞魄散的样子,嘴角有恶劣的弧度勾起,「……如果本王没记错的话,昨晚……某个人好像还很遗憾的样子……」 「啊!容湛你闭嘴!」 凤天澜立刻尖叫出声打断。 昨晚的那一幕幕实在是太耻辱了,她这辈子都不想再想起来。 她还是一朵小红花呢。 虽然说昨天晚上没有跟容湛真的发生什么,但是擦枪走火的事情已经做的差不多了。 若是叫别人知道了,肯定要说她水性杨花,不守妇道了。 这一切都是容湛那个傢伙害的! 「赶紧给本王起来!」 看到凤天澜那羞愤欲死的样子,容湛也懒得再逗她。 他一个旋身站了起来,丰姿绰约,优雅无比,「本王早就说过,对你这种搓衣板没有任何兴趣,省省吧你。」 说完这话,容湛便转身直接走了出去。 剩下凤天澜一个坐在床上,差点没气到七窍生烟。 什么叫做对自己这种搓衣板没有任何兴趣? 那昨天晚上,跟头饿狼似得,占自己便宜的人是狗吗? 凤天澜气哼哼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冲着容湛离开的背影小声比比,「哼,最好是这样。以后你要是再占我便宜,你就是大猪蹄子,终生不举!」 原本已经走出十几米开外的容湛脚下的步子一顿,冷冷的回头,「你在说什么?」 凤天澜直接被吓了一大跳,「没、没说什么,我说我洗漱完毕就立刻下去,肯定不让王爷您久等。」 容湛漂亮的凤眸微微眯起,里面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很明显,凤天澜方才说的不是这些。 他就只是幽深莫测的盯了她一眼,然后转身摔下去了楼下。 凤天澜这个时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他们吃早饭的位置在贵宾包厢里面,容湛一个人优雅的喝着清粥,并没有要等凤天澜的打算。 当凤天澜带着黑纱推开包厢大门的时候,容湛抬眸看了过来。 却发现小丫头片子脸上似乎是不太好的样子。 原本红润的小脸这会儿显得有些惨澹,就连脚下的步子也有些拖沓。 容湛淡淡的将目光收回来,「吃饭。」 凤天澜乖巧的坐到他身边,拿起肉包子就开始吃,「哦。」 只不过,还没吃两口,就又放下了。 手边的清粥喝了两口,也放下了,一副没有什么胃口的样子。 容湛多看了她一眼,没出声。 凤天澜在接受到他的目光之后,以为自己的不在状态影响到他的食慾了,便连忙开始解释,「王爷,我肚子有点不舒服,没什么胃口。」 肚子不舒服? 容湛盯了她肚子一眼,「昨晚本王可没动你肚子。」 「喂,容湛你够了哦!」凤天澜俏脸一下子就炸红了,「大庭广众之下,能不能不要聊这种事情?」 一顿早饭就这么草草的吃过,他们一行人重新踏上了药王谷的行程。 在经过大半天的路途之后,马车停在一处一线天的峡谷口前。 凤天澜这大半天只觉得肚子隐隐抽着疼,可是去蹲坑又不是拉肚子。 如今好容易马车停下来了,她第一个沖了下去。 一抬头,这个狭窄的山谷看上去大概有一百多米高,给人一种泰山压顶之势。 在山谷的一侧,「药王谷」三个字已经变得有些模煳了,不过仔细一些还是能够分辨出来。 「王爷,这就是药王谷吗?」 凤天澜扭头朝着马车那边看了过去,恰好这个时候容湛已经躬身从马车里面走了下来。 「你瞎了?」容湛怼了她一句。 凤天澜直接就傻眼了,那口气就这么憋在胸口,上下不得。 靠! 她只是为了避免尴尬,所以才会没话找话说好吗? 「哼!」凤天澜气急败坏的转过身去,懒得再搭理他。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朝着药王谷那边走了过去。 因为看不惯容湛的毒舌,所以凤天澜撒丫子飞快的走在前面。 倒是容湛,一个人慢慢吞吞的跟在后面。 若这个时候凤天澜回头,一定不会错过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算计。 「这小路怎么这么长啊?」 凤天澜约莫走了又一炷香的时间,目光所到之处,全部都是黄沙漫天,根本就没有人。 她扭头,正打算询问容湛的时候,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容湛那个傢伙,早就不见人影了! 「王爷?」凤天澜心底「咯噔」一沉,连忙折返了回去。 漫无目的的暴走了一炷香时间之后,她惊恐的发现了一件事。 那就是—— 她,迷路了! 「容湛?容湛?」凤天澜一下就害怕了起来。 进了药王谷之后,四周全部都是沙漠,人迹罕至。 她若是被困在这里面,不被饿死也早晚会被渴死。 早知道,刚才就不跟容湛那个傢伙赌气了,这下好了! 就在凤天澜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突然从身后传来了一道冰冷的声线,「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药王谷,找死!」 凤天澜一惊,连忙回头看去。 彼时,只见一道白芒卷着势如破竹的气势,朝着自己激射过来。 糟糕! 凤天澜心中暗道一声不妙,正准备往后退,可是却已经来不及了。 眼看着那一道白芒就要划上自己的喉咙,凤天澜双目勐地一闭。 「叮——」 只听到一阵清脆的声音在自己的胸前炸响。 凤天澜下意识的睁开眼睛,伸手去摸自己的脖子: 还好,还好,脖子还在。 只不过—— 「咣当!」 一声脆响之后,竟是从她胸前掉落了一个东西,砸在脚边发出一声脆响。 她低头一看,发现竟然是一块黑色的石头。 那不是骊山大庙那个小沙弥送给自己的吗? 她连忙将那东西捡了起来,发现那石头上竟然是有几条十分浅的划痕,用手指摩挲两下之后,划痕都消失了。 刚才,是这块奇怪的石头替自己挡住了那个暗器? 凤天澜正在思忖着,冷不丁眼前已经有一道黑色的身影从天而降,就站定在她面前十几米开外的位置。 「你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够挡住我的跗骨钉?」 就在这个时候,凤天澜才看清楚,开口说话的竟然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 她身材窈窕,丰姿绰约。 只不过,那张原本还有些姣好的脸上,一条疤痕从眉头到下巴,横跨了整张脸,衬得她周身的气息越发的肃杀。 她冷冷的盯着凤天澜,右手一翻,几根跗骨钉已经蠢蠢欲动,「不说话,找死!」 话音落下,四五根跗骨钉再次唿啸而至。 这一次,凤天澜有所防备。 她勐地往左边一扑。 「叮叮叮!」 一连串清脆的声音响起。 凤天澜回头一看,发现方才那几根跗骨钉竟然深深的钉进岩石两指。 她惊魂未定的站了起来,「前辈,您误会了,我是跟容湛一起来药王谷的,我绝对没有擅闯。」 听了这话,妇人脸上的表情又一瞬间的迟疑。 不过很快,又恢復了冰冷,「容湛向来特立独行,身边连个男人都没有,怎么可能带女人一併前来药王谷?小姑娘,就算是撒谎,也得打一下草稿。」 凤天澜一下子就急了,「真的是这样的。我刚才跟他吵了两句,所以一时不查就先进来了,谁知道走到半路竟然迷路了——」 「还敢信口胡诌?」 妇人一听凤天澜说的话,脸上的神情更是冷厉。 这个小丫头片子,真当自己是傻的吗? 普天之下,除了那个糟老头子之外,还有谁敢跟容湛吵的? 即便真的有,这会儿坟头草应该也一丈高了吧? 妇人话音落下,手中的跗骨钉再度激射而出。 只不过这一次,她再也没有任何的手下留情,招招致命。 面对着铺天盖地的跗骨钉,凤天澜避无可避。 躲过了第一轮,还没站稳,第二轮又铺天盖地的袭来。 该死的! 惊魂未定的凤天澜气急败坏的大吼一声,「容湛,你死哪儿去拉!」 刚刚吼完这句话,凤天澜就发现第三波跗骨钉已经近在咫尺,她想躲也躲不开了。 她干脆闭上了眼睛,准备认命。 可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感觉到面前一阵风唿啸而至。 如同春风拂面一般,竟然将那刚劲无比的跗骨钉悄无声息的化开。 「叮叮咣咣——」 一阵轻响之后,那些跗骨钉从抖落的广袖里面掉落在地。 351、容湛,你得娶我! 351、容湛,你得娶我! 「本王又没聋,吼这么大声做什么?」 耳边,传来了容湛懒洋洋的声线。 凤天澜一看到他那懒洋洋的样子,就差气到七窍生烟了:「我知道你没聋,但是你瞎呀!」 她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容湛周身的气压骤然一变,那阴测测的目光径直朝着她这边迸射而来,「敢不敢再说一遍?」 方才是因为命悬一线,情急之下不小心将心里话说出来了。 如今在对上容湛的冰冷的目光,凤天澜那口子怨气就仿佛被针戳破了一般,瞬间就卸掉了九成。 她怎么忘了药王谷那可是容湛的大本营。 她若是想好端端的离开这儿,恐怕还得倚仗他呢! 一想到这一点,凤天澜方才还嚣张至极的脸上瞬间露出了乖巧顺从的笑容。 她一边轻轻地在自己的脸上拍了两下,一边开口说道,「瞧我这张嘴,一着急什么实话都喜欢瞎杰宝往外说!王爷,您大人有大量、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跟我这个小女子计较这些!」 「杰宝是什么?」 「……」 凤天澜一听这话,脸都绿了: 这个大胆妖孽,怎么每一次抓重点都抓的这么精准? 约莫是他脑袋里面天生思想就比较下流吧,否则又怎么会对这种猥琐的词语如此敏感? 看到凤天澜的吱吱呜呜的样子,容湛就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词。 一旁的中年妇人在看到他们两个人的对话之后,脸上终于生出了一抹狐疑之色,那凌厉的目光看向了容湛,毫不客气的开口说道: 「湛儿,你当真认识她?」 一听到那妇人这样开口说话的语气,凤天澜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只要容湛点头,承认自己的身份,今天自己恐怕就能逃过一次了。 可谁知道,紧接着容湛的反应却是让她直接傻了眼。 只见那个大妖孽转过身来,用挑剔而嫌弃的目光,上上下下的将她彻底打量了一番。 随即像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回头看向了那个中年妇人,「柳姑姑,我不认识她。」 「噗——」 这是凤天澜吐血三尺的声音。 她惊恐万分的盯着容湛,声音几近撕裂,「王爷,你怎么能胡说八道呢!昨晚咱们还在一起,你怎么说你不认识我?」 容湛挑了挑眉,那双漂亮的凤眸里有一抹精芒一闪而过,「昨天晚上是谁对我又踢又踹,还信誓旦旦的说,跟我势不两立?」 顿了顿,他又继续补刀,「既然你都跟我势不两立了,那我怎么可能认识你?」 「你!」 凤天澜一听这话,直接就傻眼了。 穿越过来这么久不,要脸的人她是见多了,可是像容湛这么厚颜无耻的还当真是第一个。 柳姑姑在听完容湛这话之后,原本犹豫的眼神突然又变得凌厉起来。 她右手一挥,指尖的跗骨钉已经蠢蠢欲动,目标凤天澜: 「小丫头片子,药王谷里面向来只欢迎自己人,你如果不是自己人的话,那就是我们的敌人,受死吧!」 看到那边跃跃欲试的柳姑姑,凤天澜急得冷汗都冒出来了。 她脑袋里面灵光一闪,快步走到了容湛的身边,一把揪住了他的袖口,「王爷,昨天晚上的事情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我对您绝无二心啊!你怎么能翻脸不认人啊!」 「哦?」容湛骏眉一挑,「那你说说看咱们是什么关系?」 「朋友,朋友关系啊!」 凤天澜此话一出,就瞧见容湛俊脸一黑,他广袖一挥,毫不犹豫将她的手拂开,「不好意思,本王向来特立独行,从来没有朋友。」 柳姑姑也在这个时候冷笑出声,「小丫头片子,撒谎也得打打草稿,这个时候才来扯谎太晚了,受死吧!」 「等、等等!」 凤天澜急得都快哭了,可站在自己身侧的容湛却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她眼睛一闭,不管不顾就是一把抱住了容湛的胳膊。 然后可怜兮兮的抬头看向了柳姑姑,「这位姑姑,这不行,那不行,那你到底要怎么样?你们药王谷也太蛮不讲理了吧!」 「什么?你竟敢说我药王谷蛮不讲理?」柳姑姑一听这话,一双柳眉都倒竖了起来,那一副怒气沖沖的样子明显就是被激怒了。 她右手一挥附骨钉,顺势滑入袖口。 那双凌厉的眸子从容湛的身上划过,最后瞬也不瞬的落在凤天澜的身上,「既然你要这么说,那我可就要跟你好好的说道说道了。药王谷可是医药圣地,当初就连两大宗门的宗主有解不开的难题,都会到药王谷来请教。这种庄重的地方,对于来访者的身份自然要详细的验证。而且验证身份的过程十分繁琐谨慎,就连一般朋友的举荐都是不行的……」 凤天澜一听这话,只觉得无比头疼,「朋友举荐都不行,那要什么身份才能进来?」 「那自然是……」柳姑姑在说这话的时候,微微垂了眸子,只有容湛才没有错过她眼底那一闪而过的精芒,「家属!」 「什么!?」 凤天澜一听这话,直接就傻眼了。 她不敢置信的扭头看向容湛嘴里不停的嘀咕着,「完了完了,这次真的死定了……」 站在她身旁的容湛,将她的这番嘀咕听得一清二楚。 那张俊脸突然就阴沉了下去,他语带讥讽的看着凤天澜,「你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这次真的死定了。你放心,若你今日死在这里,我一定不会帮你收尸的。」 「你……」 向来就心高气傲的凤天澜,在听到容湛这番话之后,只觉得怒火万丈。 刚才还打算认命的她,突然之间就生出了无比强烈的求生欲: 好你个容湛,这一天到晚的净盼着我去死。 可我偏偏就不如你的意,我今日还就得好好活着。 「小姑娘,现在你听清楚了吧?药王谷向来规矩严明,今日即便是要杀你,我也一定会让你死个明白!受死吧!」 当柳姑姑第三次喊出「受死吧」三个字的时候,凤天澜早已没有了初听时候的惊恐。 那双明媚的大眼睛闪了闪,她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转身直接扑进了容湛的怀里。 刚才还在冷眼旁观的容湛,被温香软玉扑了一个满怀,嗅着萦绕在鼻尖的淡淡清香,身体也是突然一僵。 柳姑姑的脸上顿时出现了惊愕之色,「小丫头,你想做什么?」 凤天澜一双手紧紧的缠着容湛的腰肢,可怜兮兮的看着他,「王爷,您可不能始乱终弃、提上裤子不认人啊?」 「……」 容湛那张妖冶的俊脸之上,终于露出了一抹僵硬之色,「你……说什么?」 一听这话,凤天澜突然惊愕的往后退了两步,分明是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 她用力的眨巴了两下眸子,就连眼眶也开始泛红。 她不敢置信的捂唇,用颤抖的指尖指着容湛,语带哭腔的说道,「王爷,在长春殿上,我可是花了雪肌膏一成分红包养了你。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就已经是我的人了。如今你却说你不认识我,难道您收了嫁妆就想不认帐吗?难道这不是始乱终弃吗?」 「你……再说一次!」 容湛那张无双的俊脸之上一阵青一阵白,表情变幻莫测,十分好看。 凤天澜看到他这副样子,明显就是被震惊到无话可说的模样。 心底深处竟然有一抹莫名的快意一闪而过。 容湛啊容湛,我早就说过,总有一天你得栽在我的手上! 想到这里,凤天澜悲悲戚戚的掩住了口鼻,可怜兮兮的抬眸看向了柳姑姑,「柳姑姑,您来评评理!嫁妆都已经收了,那成亲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我就算现在还不是他的亲属,但怎么也算是半个亲属了吧?可是您看看王爷他现在这嘴脸,明显就是一副打算不认帐的样子呀!」 「咳咳!」 惊愕之下,柳姑姑竟然像是被呛到了,勐咳了两声,随即诧异无比的看向了容湛,「湛儿,她说的可都是事实?」 容湛:「……」 见容湛无话可说,凤天澜连忙上前补充了一句:「不说话,那就是默认。王爷,当初在长春殿上,您收了我雪肌膏一成红利的事情,整个邺城的文武百官可都看在眼里,您就算是想赖也赖不掉的!」 直到这个时候,容湛才幽幽的转过头来,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凤天澜,一字一句的说道,「照你的说法,雪肌膏那一成红利是你要嫁给本王才送的聘礼?」 在对上容湛那幽深莫测的眼光之后,凤天澜只觉得心里募得一跳。 为什么她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就仿佛自己即将踏入一个大坑? 不可能,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容湛那个傢伙根本就是个断袖,而且不喜欢女人,所以他根本就不可能娶自己。 今日自己这么说,不过是为了保全一条命。 而且自己说的可都是事实,就算容湛想不认都不可能! 事到如今,救命要紧,往后有什么事情日后再说。 352、天下第一无赖 352、天下第一无赖 「当然是这样的!要不然王爷您出去问一下,有谁愿意为了那一夜春宵花那么多银子?当然是长长久久的睡你,才比较划算不是吗?」 凤天澜说的理直气壮,得意洋洋,她就这么看着容湛:看着这个妖孽王爷吃瘪的样子实在是太爽了。 「湛儿……」 柳姑姑手里的跗骨钉终于收了起来,她语气里带着几分惋惜,「平日里你最是理直气壮,如今我瞧你这反应,莫不是那小丫头说的都是实话,你当真收了她那么多银子的嫁妆? 第一次,容湛的语气里甚至还带着几分说不清楚的无奈,「我的确是收了她的银子,但是……」 凤天澜连忙开口打断,「柳姑姑,您听到了吗?这可是王爷他亲口承认的。他收了我那么多嫁妆,当然是要娶我的!简而言之,我就是他的亲属,您不能杀我!」 看着凤天澜满腔热血的说着这话,在说完的时候,还得意洋洋的朝着自己投来了挑衅一瞥,容湛的表情是:「……」 可是他这个反应落在凤天澜的眼底,却是无奈和惨败。 她越发得意洋洋,甚至还做出一副乖巧的样子,趴伏在容湛的胸口。 葱白秀气的指尖轻轻的在他的胸口画圈圈,「王爷,作为你未来的亲属,你一定会护我周全的,对不对?」 尽管这个时候,凤天澜的脸上还挂着薄薄的黑纱。 但是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却依旧露在外面,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就如同有万千星辰坠落其中一般,灼灼耀目。 就连容湛都差点被晃花了眼睛。 忽而,他像是认栽了似得,「既然整个邺城的文武百官都是见证,这件事本王看样子就算是想赖都赖不掉了。」 一听这话,凤天澜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柳姑姑,你听到了吗?你不能动我了!」 柳姑姑这才将周身凛冽的杀气全部都收敛了起来,「既然你是药王谷的亲属,我自然不会杀你。」 「太好了!」凤天澜闻言,一下子就兴奋的笑了起来。 她正准备从容湛的怀里退出去,可是身体才刚刚分开些许,突然感觉到腰间一紧,整个人突然有栽进了容湛的怀里。 「王爷,你干嘛啊?」凤天澜没好气的直报怨。 容湛凤眸半眯,「刚刚还在说是我的家属,见了条小命就把本王这颗棋子扔了,是不是太明显了?」 「啊……」凤天澜认真的想了想,「也是哦。」 说完这话,她便乖乖的将脑袋靠在容湛胸前,扭头笑吟吟的看着径直走过来的柳姑姑。 「既然大家都是一家人,那就这边请吧。」 柳姑姑说完这话之后,转身就将他们往另外一个方向领。 这一路走了差不多有一刻钟,凤天澜为了跟容湛装恩爱,扭的脖子都疼了。 趁着柳姑姑走在前面的机会,她终于松了松脖子,从容湛的怀里退了出来。 这一次,容湛倒是没有阻止。 他依旧好贵冷眼的走在凤天澜的身侧。 「王爷,柳姑姑的脸……」 凤天澜刚刚问完,容湛就淡淡的开口,「听说柳姑姑原本有一个十分好听的闺名,不过后来她脸上被人砍了一刀,毁容了。后来别人就叫她柳一刀,这个世上,知道她真名的应该没有几个。」 「哦……」凤天澜点了点头。 柳姑姑那张脸生的还蛮精緻的,五官也周正,英气逼人。 若不是那横亘整张脸的刀疤,也不会看上去那凶。 凤天澜心底嘀咕着,和容湛一路进了药王谷。 可是,当她看到面前那几个破败不堪的山洞和草棚之后,她的秀眉紧紧的蹙了起来: 「这里……」 这个破败又邋遢,且荒无人烟的地方,当真是传闻中牛逼的不要不要的药王谷吗? 不是说就连两大宗门都对药王谷各种尊敬吗? 不是说整个天干大陆一听到药王谷的威名,都会瑟瑟发抖吗? 不是说,进入药王谷的人,都要经过重重严重的身份审核验证吗? 凤天澜怎么突然有一种不对劲的感觉? 就在她一头雾水的时候,有两个担着担子的小贩远远的走了过来,一边走还一边吆喝:「卖梨子啦,又香又甜又水的大梨子啦!便宜卖啦!」 眼看着那两个小贩越走越近,最后直接走到了自己面前停了下来,「姑娘,又大又甜的梨子,要不要买两个,不甜不好吃不要钱!」 凤天澜一脸懵逼:「你们两个——是什么人?」 那两个小贩愣住了,「喏,卖梨子的啊,不明显吗?」 「你们——不用验证身份吗?」 小贩:「……」 凤天澜:「这里可是药王谷——」 小贩左右张望了一番,随即大惊失色,「糟糕,这里竟然是药王谷。」 另外一个小贩也是脸色大变。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然后挑起梨子,朝着来路狂奔而去,「快走,这药王谷里面全是穷逼,连饭都吃不起,怎么可能会买梨子。」 「都怪你,走哪条路不好,非要撞到这里来。」 「呸,真特娘的到了八辈子的血霉了。出门没看黄历,快跑,千万别叫穷鬼沾上了。」 凤天澜看着那两个落荒而逃的背影:「我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 「这里就是药舍,臭老头子云游去了,还没回来。」柳姑姑转身走进了一边的草棚里面,给容湛和凤天澜到了两杯茶。 容湛就这么坐着,压根就没有要喝的打算。 倒是凤天澜一路赶路,有些渴了。 她端起面前的杯子才刚刚喝了一口—— 「噗——」 这又腥又辣的是什么鬼? 柳姑姑一看到她这个反应,脸色一下就变了,「这可是我特质的花蜜茶,不好喝吗?」 说着,她自己端起杯子,咕咚咕咚全部都喝了下去。 喝完之后,还意犹未尽的砸吧了一下嘴巴,「挺好喝的啊,你为什么不喝?」 凤天澜惊恐的盯着柳姑姑,「咳咳,可能是因为刚才一路颠簸,胃有点不舒服。」 「那就放放,待会儿再喝。」 凤天澜眉角抽了抽。 她扭头,没好气的瞪了容湛一眼:你这个傢伙,自己不喝,怎么不会早点提醒我? 容湛眼观鼻,鼻观心,压根儿就不搭理她。 柳姑姑这个时候才想起来似乎是有什么正事要办,「对了,湛儿,你带你小媳妇儿过来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办?」 容湛这才幽幽抬眸,「你方才说,臭老头子出去了?什么时候回来?」 柳姑姑掐算了一番,「他每次出门都的三个月,算算还有一个月才能回来。」 容湛沉吟了片刻,「等不了那么久。」 柳姑姑愣住,「你到底是想要什么?」 「迷雾仙踪。」 「什么?」柳姑姑一听这话,直接「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湛儿,你可知道迷雾仙踪是什么?」 容湛面不改色,淡淡道,「知道。」 柳姑姑更加不可理喻了,「你既然知道迷雾仙踪是药王谷的镇谷宝贝,那怎么还来要?」 最可恶的是,还说的这么风轻云淡的。 就好像他要的不是迷雾仙踪,而是几根药草似得。 「因为只有药王谷才有,所以我就来了。」容湛倒是说的理直气壮。 「不可能!」柳姑姑毫不犹豫的就给拒绝了,「要是给你了,臭老头子回来了,肯定会宰了我的。」 容湛听完这话之后,也是笑的一脸无辜,「可是柳姑姑,您好像忘了一件事了。」 「啥事?」 「您打不过我,如果你不给我,我就会抢。你打不过我,也会被我宰了的。」 「吓!」凤天澜在听完容湛这嚣张的语气之后,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柳姑姑不是长辈吗? 容湛这个傢伙也太没大没小了吧? 本来就是来求东西的,竟然还如此嚣张。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没有肯借给他的了吧? 「咳咳,那个……」凤天澜试图开口缓和气氛,「两位能不能告诉我,那个迷雾仙踪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柳姑姑看向凤天澜,道,「迷雾仙踪可是个宝贝。它就是一副无形的面具,戴在脸上,能够有一种奇特的力量——」 经过柳姑姑的一番解释之后,凤天澜才知道。 原来所谓的迷雾仙踪,就是一个想阵法一眼的面具。 戴上了之后,能够幻化成千万般容貌。 不过,容湛嘴里的臭老头子将这种幻化成别人容貌的功能给屏蔽了。 如今,它就只剩下一个用处。 「也就是说,只要我戴上这迷雾仙踪,一般人看过我的脸之后,过不了多久就会遗忘?」凤天澜心中感嘆,竟然有这么神奇的东西。 柳姑姑点点头,「道行武功高强一些的,或许能够记住五六分。只不过——即便是那人儿再美再俊,也不会再给人戴上之前的那种惊艷。对了,湛儿,你这张脸不是早就已经公之于众了吗?现在再来要这迷雾仙踪,是不是晚了点?」 「不是我。」 容湛在开口说话的同时,一手直接将凤天澜脸上的黑色给扯了下去。 353、王爷,您不是太无赖了? 353、王爷,您不是太无赖了? 凤天澜那张俏丽的脸,就这么出现在了柳姑姑的面前。 清丽绝伦,勾魂夺魄,五官精緻,无一不美。 而且,这一眼看过去,甚至还给人一种能够勾魂夺魄的妖冶蛊惑,令人心惊。 「这张脸——」柳姑姑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话还没说完,就闭上了嘴。 倒是凤天澜,在看到柳姑姑的反应之后,秀眉微微一皱: 真是奇了怪了。 自己这张脸的确是比之前惊艷了许多。 但是,为什么这几次再有人看到的时候,在惊艷之余,甚至还会露出一种震惊无比的表情。 那种震惊里面,还夹杂着几分惊恐和害怕? 难道是自己的错觉吗? 怎么会这样? 「给不给?」容湛那双妖冶的眸子就这么懒洋洋的盯着柳姑姑。 柳姑姑一时间有些为难,「湛儿,你不能仗着你武功高强就这样蛮横吧?哪有你这样借东西的?」 容湛也很是无辜,「我从头到尾都是要,什么时候说借了?」 「……」 容湛如此理直气壮的耍无赖,竟然是让柳姑姑一时间竟然是无言以对,甚至还生出了一种他说的很有道理的感觉。 坐在一旁的凤天澜走着无语的看着容湛。 她一直就知道容湛作风霸道,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可言。 如今亲眼所见,还真是…… 百闻不如一见! 看样子,以后自己一定要多多防着他了,不然说不定哪天就被那个妖孽给坑了。 「虽然你说的话,听上去有些道理,但是……我就这么乖乖的交给你,是不是有点太敷衍了?」 柳姑姑这个时候很是纠结。 一旁的容湛便开口道,「要不然还是我出手把你打伤好了,反正臭老头子也不敢拿我怎么样……」 一听这话,柳姑姑脸上那勉强的笑容一僵,「那还是免了吧……」 说着这话,她扭头朝着凤天澜使了个眼色。 说来也奇怪,凤天澜竟然一眼就看懂了: 「容湛那个臭小子下手可狠了,他这一掌打过来,不死也得去半条命,还是算了吧。」 柳姑姑琢磨了半天这才开口说道,「要不然,你们拿了东西之前,给我弄个什么迷药迷晕了吧?这样我也不知情,臭老头子就算是回来了,也怪不上我了。」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容湛下意识的扭头和凤天澜对视了一眼。 凤天澜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好意思,「柳姑姑,这样真的不会冒犯到您吗?」 「嗨,说什么呢?要是真的等湛儿来抢,他把我打伤了,才叫真的冒犯。」 柳姑姑说完这话之后,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释然之色,「好了,就这么决定了。今晚你们就在这里住一晚上,等明天吃过中饭再走,我好好给你们露一手。」 露一手? 凤天澜一听这话,脸色瞬间一变:「柳姑姑,你说的露一手是……」 容湛清了清嗓子,淡声道,「自然是……给你做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 凤天澜一想到白日里喝过的又腥又辣的花蜜茶,她就忍不住后颈发寒。 她今个儿一早起来的时候,就觉得肚子有点不舒服。 如果再吃一些古古怪怪的东西,那铁定会要命的。 意识到这一点以后,凤天澜连忙站起来,「柳姑姑,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而且,我和王爷都叫您一声姑姑,今晚的晚餐就由我来准备吧?」 听闻此言,容湛眸光一闪:「本王还以为,你除了吃就只会睡,你确定你还有这个功能?」 听到容湛这般讥诮的语气,凤天澜登时就不乐意了:「我亲爱的王爷殿下,正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不能因为我有一张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就忽略了我这一身的才华,是不是?」 「……脸皮可真厚!」 容湛表示无语。 倒是凤天澜双手叉腰,「那也是跟您学的。」 「敢不敢再说一遍?」 「……」凤天澜脸上的表情一僵,紧接着飞快的转身朝着柳姑姑那边一躲,顺便开始告状,「柳姑姑,你看到了没?他平日里,就是这般跟我说话的。不是威胁就是冷言冷语,你来评评理,有这样的吗?」 柳姑姑认真仔细的思量了一番,然后一本正经的开口,「湛儿,澜儿可是你未来的媳妇儿,你怎么能这样?不知道药王谷的门规里面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夫妻恩爱吗?」 容湛在听完这话以后,立刻开始放冷箭,「柳姑姑,你说这话就是在打自己的脸知道吗?」 柳姑姑一愣,「我咋啦?」 「你天天欺负裴大壮,这么多年甚至连房门都不让他进。你还来教训我?脸呢?」 容湛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原本来端着满身气势的柳姑姑脸上的表情一僵。 凤天澜分明就看到她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一副有着浓浓难言之隐的样子。 她连忙开口打圆场,「那个……柳姑姑,您带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可用的食材。虽然我的手艺不能跟大师比,但是凑合吃还是没问题的。」 凤天澜这话说的还算客气。 小时候妈妈就因为救人意外离开,爸爸和爷爷都是大老粗,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医药的研究上了。 对于吃这方面根本就是一窍不通。 有时候一研究起来,父子两个不眠不休,废寝忘食。 凤天澜如果打算等他们两个人做饭来餵饱自己,恐怕早就已经饿死了。 所以在这些年里面,她练就了一手十分好的厨艺。 虽然算不上色香味俱全的大师级别,但是味道绝对是不差的。 只要给的食材和配料足够,让她做出一桌丰盛的饭菜来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 「柳姑姑,这就是药王谷里所有的食材了吗?」 凤天澜看着破破烂烂的厨房里面,那些已经快要生锈的炊具,一时间也有些头疼了起来。 不过柳姑姑倒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她十分坦然的点头,「对呀,就这些了。我们常年呆在药王谷,很少出去。你也知道,想要进药王谷必须要经过重重审核,十分严格,外面的小摊贩根本就没办法进来,所以这里的食材也不是很多,但是足够吃了。」 「……」 凤天澜郁闷无比的看着柳姑姑嘴里那些足够吃的食材,她掂量了一下: 就是一些烘制了许久的腊肉,和两颗已经快要萎糜的大白菜。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什么了。 「柳姑姑,比如主食那些也没有吗?」凤天澜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我们平日里就在山上摘些野果子充飢,至于主食……」柳姑姑说到这里,突然眼前一亮,「你稍等会儿。」 说完这话,她就火烧火燎的朝着后面的地窖跑了过去。 在地窖里面翻找了好一阵,她兴高采烈的捧着一小袋白面粉跑了出来,「我还找到了一些白面粉。」 「……」 凤天澜看着这可怜兮兮的食材,又琢磨着容湛那个傢伙那刁钻的口味,一时间觉得有些头疼。 「不管了,这里条件就这么艰苦,要是容湛觉得不合胃口,那就别吃好了,饿死他算了!」 凤天澜将能够用的食材全部都收拢了起来,然后便开始着手制作。 柳姑姑不会做饭,只能站在一旁看着凤天澜忙活,有时候帮她打打下手。 倒是容湛那个傢伙,从头到尾就那么理直气壮的坐在凉棚里面,悠闲而惬意。 那双妖冶的凤眸里面闪烁着精芒,看上去心情仿佛很好似的。 外人都不知道容湛和药王谷之间的渊源。 只有容湛才清楚,在这个尔虞我诈的世界,也只有这个破败不堪、甚至已经快要被世人遗忘的药王谷,才是他真正能够毫无顾忌的休憩一番地方。 没有人知道他在海外仙山歷练的时候,经歷了什么。 也不会有人想要知道。 他们如今能够看到的是未央王容湛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那得天独厚的宠爱和尊荣…… 想要得到多大的荣耀,那就必须要承担多大的屈辱。 「……」 那薄而性感的双唇间,出了一声微不可见的轻嘆,就连容湛自己也未曾发现。 秋日里的阳光懒懒的笼罩在他身上,微凉的气息裹着秋日里的温暖,竟然让他生出了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这是自打他从海外仙山归来之后,第三次一人独处之时,产生了睏倦之意。 若是叫展风他们看到这一幕,恐怕当真要惊到下巴脱臼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股淡淡的食物的香气从那破败不堪的草棚里面飘了出来…… 「天哪,澜儿,你真的好厉害!」 柳姑姑那惊喜的声线从里面传了出来。 凤天澜嘴角含笑,腼腆的说道,「柳姑姑,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唔。」 柳姑姑在经过一番仔细的品尝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朝着凤天澜竖起了大拇指,「太棒了,这简直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饺子。不行,我现在就得拿出去,让湛儿尝尝。」 「唉……」 凤天澜还来不及阻止,就瞧见柳姑姑端着饺子风风火火的朝着外面跑了过去。 354、我的媳妇儿只能给我做饭 354、我的媳妇儿只能给我做饭 「湛儿,你快来看看这个……」 柳姑姑的话还没说完,声音就夏然而止。 她呆呆的现在原地,手里的碟子差点没拿稳:「天,湛儿,他竟然……」 凤天澜听到这个声音便跟了出来。 她走到柳姑姑的身边,一眼就看到容湛这会儿竟然是倚靠在藤椅之上就这么睡着了。 「柳姑姑……」 「嘘!」 凤天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柳姑姑给打断了。 等她抬眼看过去的时候,发现向来就大大咧咧的柳姑姑这会儿目光瞬也不瞬的看着容湛,眼眶竟然红了。 「澜儿,你知道吗?湛儿他一直以来就很难入眠,这个……算起来应该是我第三次看到他自然而然睡着吧。」 一听这话,凤天澜的脸上露出惊愕之色,「柳姑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他媳妇儿吗?怎么,你不知道?」 凤天澜的脸上划过一丝尴尬,「我……我一直都知道王爷睡眠不太好。但是我不清楚……」 柳姑姑轻嘆了一口气,「湛儿那么倔强的一个人,不告诉你也是正常。当初臭老头子将他从悬崖下面捡回来的时候,他伤痕累累,奄奄一息,不知道多可怜……臭老头子看他可怜,收留了他,后来发现他身体很弱,而且很难入眠。」 「可是,只要是人就不可能不休息啊!那容湛他后来是……」 「后来臭老头子想尽了一切办法,终于找到了端倪。他教给了容湛一套调理唿吸的内功心法,然后由他和大壮两个人由外面输送内力,引导气息,才成功的让他进入睡眠状态……」 柳姑姑再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满满的怜惜,「所以,药王谷里面的每一个人都对他特别疼爱。特别是臭老头子,这些年他一直在外面云游四海,就是为了他身上的毒……」 话说到这里,柳姑姑突然眼睛一亮,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咦,澜儿,湛儿既然收下了你的嫁妆,那是不是只有你才能够解他身上的毒?你们两个……」 凤天澜一直以为只要用自己的血养容湛,他身上的毒早晚都可以解掉,并不知道这其中还有别的隐情:「柳姑姑,你说的是指我的血能解毒的事吗?」 「湛儿竟然告诉你了?」柳姑姑的脸上露出惊愕之色: 按照容湛的性子,他的用凤天澜的处子之血才能彻底解毒,这种事情他根本就不可能会和凤天澜说才对啊! 凤天澜不疑有他,只是一脸坦然的点头,「对呀,就来的路上,我们两个还在一个房间,他取了我的血……」 「什么!?」 柳姑姑一听这话,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那张横更着一条刀疤的脸上瞬间浮起了满满的八卦之色,「你们两个不是还没成亲吗?就已经那个了?」 那个? 柳姑姑她指的是容湛那个傢伙在自己胸前…… 一想到昨天晚上容湛那个混蛋对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凤天澜那张俏脸瞬间涨的通红,「我……我也没办法呀,救王爷要紧……」 「我的天吶!」 柳姑姑一听这话,一双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她连忙凑了过来,一把挽住了凤天澜的胳膊,和先前那冷若冰霜的样子相去甚远,「澜儿,你赶紧告诉姑姑,湛儿他……」 柳姑姑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之间就感觉到周身的气压勐地一降,仿佛瞬间就置身冰窖。 她脖子僵硬无比的扭了过去。 赫然看到方才还闭目养神的容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清醒了过来,而且还冰冷着一张俊脸,就这样冷冷的看着她们两个。 四目相对,柳姑姑的脸上突然挤出了一抹尴尬至极的笑容,「那个……湛儿你怎么这么快就醒来了呀?」 容湛冷冷一笑,「我若是不醒,怎么能听到你是怎么编排我?」 「哎哟,这个怎么能说是编排?我……我就是打听打听你的终身大事——」柳姑姑的话还没说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对了,我怎么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了!湛儿,澜儿她刚才已经把晚饭做好了,再不去吃就凉了……」 一边说着这话,柳姑姑就飞快地转身跑了。 容湛扭头看向凤天澜。 凤天澜那俏丽的小脸上立刻浮起一抹讨好的笑容,「方才可不是我胡乱八卦,是柳姑姑非要问的,王爷,您可不能怪我!」 容湛的眸子危险的眯了眯,他就这样盯着凤天澜,直盯到她寒毛倒立的时候,才一个优雅的转身,径直朝着厨房那边走了过去:「听柳姑姑说你做了晚饭?」 凤天澜一听这话,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她连忙拔腿跟了上去,屁颠屁颠的在后面说道,「王爷,您喜欢吃饺子吗?」 「不喜欢。」 容湛的声音无比冷淡。 「你……」 凤天澜听了这话正要发作,可是耳边突然回想起方才柳姑姑对自己说过的那番话。 那个傢伙的童年好像是挺悽苦的。 算了算了,自己就当可怜他这个有童年阴影的人,不跟他一般见识。 「王爷,这一次药王谷里的食材不多,所以做出来的味道可能也不太好,不过下次要是有机会,我一定亲手给你做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你试试看看合不合你的胃口,怎么样?」 凤天澜就这样跟在容湛的身侧,喋喋不休。 若是换作其他人,早在他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说不定就已经被容湛用掌风切断了舌头。 可如今换成凤天澜之后,容湛却只是面无表情,一路向前。 也不知自己的话,他到底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 这个时候如果凤天澜快走两步,再抬头一看,便一定能看到容湛那微微扬起的嘴角。 当凤天澜和容湛,两个人回到草棚的时候,柳姑姑已经皱着眉头,在桌子边上落座了。 她愁眉苦脸的看着碟子里的饺子,长长的嘆了一口气,「唉……」 「柳姑姑,怎么了?刚才你不还说着饺子很好吃吗?怎么现在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凤天澜一看到这个场景,连忙上前询问。 柳姑姑有些无辜的看向容湛,「湛儿,我们方才就是想去叫你过来吃饺子的,谁知道你睡着了。现在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这饺子都冷了……」 「是吗?」凤天澜连忙上前,准备去夹一个饺子,放嘴里尝尝。 这深秋时节,所有的食材一旦出锅,就得用最快的速度食用完毕。 方才他们在那边耽误了那么久的时间,饺子应该是冷了,再重新去热的话,味道自然不如前面的新鲜。 「唔……好像是冷了……要不然我再重新去热一下吧?」 凤天澜放下筷子,正准备将饺子端去重新热一下,可是她的手还没碰到碟子,就瞧见有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掌,直接将那铁饺子从她面前端开了。 「王爷?!」 凤天澜错愕的看着容湛。 却瞧见他二话不说,直接将那叠饺子迅速端在了自己的面前,然后自己广袖一挥,优雅落座。 就在凤天澜和柳姑姑那惊愕万分的眼神注视之下,他竟然就这样夹起饺子,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王爷,那饺子凉了……」 凤天澜的话还没说完,就瞧见容湛懒洋洋的抬起了眸子,朝着自己这边看了过来,「凉了它就不是饺子了?」 「当然是,不管它是凉了还是热了,煎了还是炸了它都还是饺子。」 「那不就行了?」容湛在说完这话之后,夹起第二个饺子再度放入口中。 他吃东西的样子十分优雅,细嚼慢咽。 凤天澜活了两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一个人就连吃东西都这么好看,一举手,一投足就仿佛跟一副画儿似的。 此时此刻,容湛的眉目之间,再也不復往日在皇宫里的冷厉和妖冶,此时此刻的他温润如玉,就仿佛是九天之下精雕细琢出来的一块美玉。 给人一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美感。 柳姑姑和凤天澜就这样看着容湛,直到他开始夹第四个饺子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柳姑姑连忙伸出筷子,准备从碟子里面抢一个。 可是筷子还没触及饺子,就被容湛指尖那一股无形的力量直接震弹开去。 「湛儿,你这是做什么,澜儿做的可是我们的晚饭,我瞧你吃的是不是冷了的饺子特别好吃?」 柳姑姑气愤不已的抗议。 凤天澜一直就知道,容湛这个傢伙向来口味清淡,而且不耽于食慾。 即便是皇宫中在上品的珍馐美味,他从来只是浅尝一口,便会放下筷子。 如今这一盆冰凉凉的饺子,他竟是一个连一个的,全部都落下肚中。 竟然也让凤天澜开始怀疑自己做的这饺子是不是人间美味,而且还凉的时候还更好吃了。 「刚才你可记得凤天澜在进药王谷的时候说了什么?」 柳姑姑一听这话,错愕的看向凤天澜,她用目光在询问:澜儿,你刚才说了什么? 凤天澜也是一头雾水,刚才她说的话可多了,容湛指的是哪一句? 「既然她是我的媳妇,她做的饭菜自然只能给我一个人吃。」 355、同睡一榻:演戏得全套 355、同睡一榻:演戏得全套 容湛这一席话说完,凤天澜直接就傻眼了。 她的眉角不自觉的挑了挑,一抹不贊同的视线便朝着容湛那边投射了过去,「这个傢伙,就算是做戏,是不是也有点入戏太深了?张口闭口媳妇儿的,就跟真的似的。」 柳姑姑一听这话,便扭头一脸暧昧的看向了凤天澜,「哎哟哎哟,原来是吃味儿了啊?早说嘛!湛儿你放心,既然是你家媳妇儿亲手为你准备的饺子,柳姑姑就算是饿着肚子,也全部都留给你。」 说着这话,她顺势坐了下去,「不过,我说……你家媳妇儿的厨艺还真是不错。你小子以后可真是有口福了。」 容湛则是低头安静的吃东西,也不言语。 凤天澜就这么双手托着腮帮坐在容湛的身侧:方才在饺子出锅的时候,她就已经率先尝过一些味道了。 她原本就吃得不多,这会儿肚子也差不多饱了。 等柳姑姑转身出去找野果子果腹的时候,她那双大眼睛瞬也不瞬的盯着容湛,眼巴巴儿的看着容湛吃东西的样子。 盯了好一阵之后,她终于隐忍不住开口了,「王爷,我做的饺子真的有那么好吃么?」 容湛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他抬眸,语气笃定认真,「很难吃。」 what? 凤天澜一听这话,瞬间就来火了。 「不好吃?不好吃那你还吃什么,干脆扔掉算了。」她憋了一口气,端着那盘剩下的饺子就准备扔掉。 可是她的手才刚刚触到碟子,就被容湛一把给握住了手腕,「你想做什么?」 凤天澜一个用力,想把手抽回来。 可是无奈容湛那个傢伙的力气太大,压根儿就没办法摆脱。 她咬牙切齿的开口,「既然那么难吃,那王爷您可千万别委屈自己的胃,我还是把这些饺子都扔掉吧!」 「你可是本王未过门的媳妇,你做的东西再垃圾,本王也得给这个面子不是么?否则,到时候就有人该说本王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容湛一把将凤天澜的手推开,继续吃了起来。 那样子,看上去,胃口似乎是挺好的样子。 凤天澜闷哼,「现在柳姑姑都不在了,没必要演戏了吧?」 演戏? 容湛一听到这两个字,那双漂亮的凤眸里面闪过一抹不悦的暗芒。 不过很快,那一抹情绪就已经一闪而过,消失于无形了。 「做戏,不就是应该做全套么?」 听到容湛那理所应当的语气,凤天澜的胸口竟然莫名其妙的升起了一抹淡淡的失落感来: 这个大妖孽说的也没错。 原本就是在做戏,为了让柳姑姑不起疑心,所以刚才容湛才会说出那种「我媳妇儿做的饭,当然只能我一个人吃」的话来。 嘁! 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说起这种不着边际的假话来,可是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既然这样的话,那刚才我说改天要给你坐一桌满汉全席的话,也请您就地忘记,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吧。」 看到凤天澜那理直气壮的样子,容湛不悦的眯了眯眸子,「怎么,说过的话想反悔?」 凤天澜双肩一耸,很是无辜的开口,「反正都是做戏,做不做也没什么所谓的。」 直到这个时候,容湛终于将手中的筷子给放下了。 那双好看的凤眸突然危险的眯了起来,他倾身朝着凤天澜那边靠了过去,「那本王刚才是不是说过——做戏做全套?」 容湛这个妖孽周身的气压实在是太强大了。 以至于他不过是刚刚站了起来,凤天澜就感觉到了一种极其强大的压迫感。 特别是当她和容湛四目相对的时候,甚至生出了一种泰山压顶的错觉。 方才还信誓旦旦的她,瞬间就萎靡了:「王、王爷,您说做全套,那咱们就做全套。多大点事儿啊,您别生气,咱们有话好好说,嗯?」 容湛斜睨了凤天澜一眼,看着她脸上那毫不掩饰的谄媚表情,脸上的不悦这才稍稍消散了一些。 *** 是夜。 「柳姑姑,这是……」 凤天澜看着眼前这间有些破败,但是明显经过特意整理,显得干净整洁的房间,一脸错愕。 柳姑姑的脸上少有的露出一丝娇羞的笑容,「你跟湛儿反正早晚都要成亲的,睡一间房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凤天澜一听这话,登时面色骤变: 「当然有问题」这几个字还没说出口,就听到耳边传来了容湛那风轻云淡的声线,「当然没问题。」 「容湛?」凤天澜不敢置信的扭头看了过去,一双明媚的大眼睛差点没喷出火来。 可是,面对她的怒吼抗议,容湛选择直接无视,「又不是没有在一张床上睡过,这个时候害羞是不是有点晚了?」 容湛说的话明明是带着颜色的,可是为什么他可以说的如此坦然,如此理直气壮? 这脸皮也忒厚了吧? 「是啊,澜儿!湛儿说的没错,反正你们两个都已经……」后面的话,柳姑姑似乎都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了。 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这种事情啊,有一就有二,澜儿你习惯就好了。」 什么? 还有一就有二? 还习惯? 这药王谷里面的人,都是什么脑迴路啊? 凤天澜忙不迭的摇头,「……柳姑姑,虽然、虽然说以后王爷早晚有一天都会娶我,但问题是……没成亲之前,同榻而眠实在是有伤风化——」 就在这个时候,容湛又在一旁放冷枪,「这个时候才想起来有伤风化是不是太晚了?毕竟昨天晚上——」 「啊啊啊!」凤天澜突然出声怒吼,直接将他的话给打断了,「容湛,你再敢说,我跟你拼了。」 容湛眸光微闪,一眼就看到凤天澜两颊染上的红晕。 因为那一抹红色,她的那张脸显得更加活色生香。 凤天澜并不知道,此刻的她,那张脸即便是没有被妖魔诅咒过,也照样能够撩拨容湛的心魂: 她,是害羞了? 柳姑姑一看她的反应,便知道凤天澜一定是害羞了。 她「嘿嘿」一笑,「澜儿,你就别纠结了。这里就只有一件客房,如果你不肯跟湛儿睡一间房,恐怕你就得睡地板了。药王谷早晚温差特别大,你可要考虑清楚……」 凤天澜看着柳姑姑那语重心长的样子,终于彻底清醒了: 今个儿她算是入了坑了。 不跟容湛在一间房里将就,恐怕就得睡在外面被冻死了。 「好吧,那我就将就一晚上吧……」凤天澜终究还是妥协了。 「这样就对了嘛,你们早点休息。我先去沖个澡,我洗完了再来叫你们——」叮嘱了两句之后,柳姑姑就飞快的转身离开了。 临出门的时候,她还不忘记替他们两个将房门给关上。 「咳咳……王爷,今天白天跟柳姑姑说的那些话,不过都是权宜之计——啊!」 凤天澜看着渐渐转过身来的容湛,正准备开口解释,只不过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她下意识的惊叫出声。 紧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 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陷入了柔软的床铺之上。 而容湛则是居高临下的压在自己身上,那双妖冶的凤眸就这么落在自己的身上,里面仿佛盛满了璀璨的星光,灼灼耀目。 凤天澜惊恐的从那双眸子里面,看到了谷欠望。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想到了昨天晚上发生的那一幕场景。 还有,容湛滚烫的唇落在自己心口上的触感,心惊肉跳之外,还有一种怪异无比的酥麻,让她浑身瘫软—— 那种感觉实在是太不妙了。 「王爷……」 凤天澜不知道,她开口的时候,语气里面已经带上了一丝不自觉的撒娇意味儿。 容湛眸色一深,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经带上了几分暗哑,「把衣服脱了。」 「脱、脱衣服?」凤天澜直接傻眼。 不过很快,她就回过神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一把就握住了胸前的衣襟。 那双明媚的大眼睛里面满满的全部都是防备,她拼命的摇头,「不行!咱们不是说好了,白天跟柳姑姑说的那些话都是权宜之计吗?」 容湛眸子危险的眯了起来。 他就这么盯了凤天澜好一会儿,终于开口,「可是,本王记得我还说过,演戏要全套——」 「……」凤天澜彻底无语了。 演戏的确是要全套没错。 但,问题是,现在这个房间里面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而已。 柳姑姑根本就不在,还演个什么啊? 容湛这个妖孽,分明就是想趁机耍流氓!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凤天澜翻身就要爬起来: 不行,不能这样。 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靠容大妖孽太近,自己就会很不对劲。 心跳过速,面红耳赤,就连唿吸都开始变得不平稳。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情绪有些失控,她不习惯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 「要演你自己好好演吧,姑奶奶我才不要奉陪呢!」 凤天澜大叫了一声,然后一个干净利索的翻身就要从床上熘下去。 可是,容湛又哪里会让她跑掉? 广袖一挥,凤天澜突然感觉被一股罡风捲住,下一秒整个人重新被扔在床上,胸前的衣襟被勐地一把扯开—— 356、本王当然是来伺候金主的 356、本王当然是来伺候金主的 「啊!」 凤天澜几乎是一声悽厉的惨叫。 紧接着,她便觉得胸前一凉。 自己身上的衣襟就被扯开了,她低头一瞧,发现自己原本藏在中衣里面的嫩绿色的小肚兜就这么赫然露了出来。 而且—— 胸前那一片淡紫色的痕迹,在那洁白如雪的肌肤智商,甚至还带着几分暧昧的味道。 「容湛,你这个混蛋!」 凤天澜欲哭无泪,她愤恨无比的瞪着容湛:似乎突然之间就明白了过来,今个儿容湛为什么会那么配合了! 合着,他一直就在这里,等着这个机会准备占自己的大便宜呢? 不管凤天澜怎么抗拒,可是容湛那个傢伙似乎压根儿就没打算搭理她。 他那双妖冶的凤眸里面,似乎是凝聚了浓重的墨色,里面甚至还有一丝丝火苗正在闪烁着。 心里深处那种不安的感觉再一次涌了上来。 凤天澜只觉得有一只大手就这么紧紧的握住了自己的心脏,「王爷,我求求你,放过我吧……」 直到这个时候,容湛才将自己的目光从凤天澜的胸口处挪开了一些。 他眸光轻闪,半躺在凤天澜的身侧。 左手慵懒的支着脑袋,姿态务必慵懒,那漂亮的薄唇边上勾着一抹邪肆的笑容,「当然不行!你在我身上花了那么多银子,作为我的金主,怎么能让你的银子白花?这可不是本王的作风。」 蜡烛的灯光在他身后摇曳着,凤天澜看不清楚他眼中的情绪。 但是他那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指尖却是不怀好意的在凤天澜的胸口上轻轻的、略带几分挑逗的划来划去—— 凤天澜这个时候压根儿就不敢去拉扯自己的衣服,因为她很清楚,自己 和容湛的实力。 所以,她只能崩溃的大喊,「王爷,雪肌膏那一成的股份是我心甘情愿给您的,不关你的事,求放过啊!」 听到她崩溃的大喊,在她胸口肆虐的手指越发的肆无忌惮。 他的指尖在自己的身上流连,所到之处,就像是被点燃了一串火苗。 凤天澜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止不住的轻颤着,可是她却不敢伸手去推开容湛的胳膊。 因为她实在是太了解这个大妖孽的劣根性了。 现在自己乖乖受着,他说不准还只是随便摸摸就作罢了。 可是自己如果敢反抗的话,他一定会和昨天晚上一样—— 「……虽然你这么说了,但是……」容湛眯了眯眸子,那优雅的声线里面呆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强势,「那也不行。正所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本王既然是君子,当然得言而有信,说到做到。既然我都已经答应了收你银子,就以色侍人,当然就得做到。否则若是传出去,成何体统?」 「王爷……就当我求您,不要那么遵守诺言行吗?」 凤天澜在说这话的时候,已然是咬牙切齿了。 嘴上虽然说着这话,但是凤天澜的心里早已经把他给鄙视了一万次了。 容湛这个妖孽如果算君子的话,这整个天干大陆,那可就没有小人了。 「大胆凤三,你说这话时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本王看上去就是个不守信用的小人?」 容湛在听了凤天澜的话之后,脸色瞬间就垮了下来。 他不悦的翻了个身,直接伏趴在她的身上,空出来的右手一把就握住了她线条优美的下颌,眸子里面流露出不满。 凤天澜一时不防,无语的翻白眼的样子,堪堪叫容湛尽数给看去了。 「好你个凤三,本王就知道你居心叵测。」容湛那张妖冶的俊脸智商,瞬间露出怒容。 原本还只是捏着她下颌的手一松,紧接着,便是双手一起上。 掐住了她的两颊就揉捏了起来。 凤天澜被她扯了的脸都快要变形了,一股火辣辣的感觉袭来,疼的她大叫了起来,「啊啊啊,疼疼疼!」 她伸手就去拽容湛的胳膊。 只不过她还没触碰到他,却反而被他一把将双手用力的禁锢住了。 凤眸倏地眯起,里面有危险的光芒在闪烁,「小狐狸,你是不是想给本王戴一顶出尔反尔、不守诺言的帽子?然后,就可以让文武百官对我口诛笔伐,让我遭受千夫所指?真真是好歹毒的心思!」 「……我,哪有!」 凤天澜这会儿简直就是有口难言,欲哭无泪了。 这个大妖孽平日里不是很聪明的吗? 这个神逻辑也是醉了好吗? 自己不过是不想被他占便宜罢了,什么时候要让他被千夫所指了? 如果当真是这般,一定是那些官员们脑袋里面进水了,才会费心费力的过来,非让自己去兑现承诺,包养未央王。 容湛双臂一伸,居高临下就这么斜睨着她,「那你倒是说说看,为什么不想要本王了?」 凤天澜已经被他的神逻辑给气哭了。 她在心里翻了一万个白眼,表情却十分无辜,「那还是不是因为……因为我这座庙实在是太小了,根本就装不下王爷这尊大佛啊!而且,王爷您这么高贵冷艷,一树梨花压海棠,我若是当真玷污您了,整个邺城不知道有多少少女会心碎。同时,我一定会被那些女人争锋相对,以后哪里还有什么好日子过呀?要不然,王爷,您就当可怜可怜我,当我是个屁,就这么放了?」 凤天澜一字一句说的小心翼翼,生怕将容湛那个大妖孽给惹怒了。 可是,容湛那个傢伙,好像压根儿就听不到她话里的重点似的,竟然露出了一抹欣慰至极的表情来,「哦……原来你这只小狐狸是在担心,本王跟了你会不会受委屈啊?」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无比骄傲,甚至脸上还透露着一丝愉悦之色。 他像是十分理解似的开口,「这一点,你就放心吧?虽然以色侍你,的确有点自降身份。但是,既然本王答应了你,就一定不会反悔,你大可放心。」 我放心个毛线啊放心? 凤天澜在心里翻了一个惊天大白眼。 若不是这个妖孽身份尊贵,武功高强,她一定一把毒粉撒过去,毒死这个臭不要脸的。 看到她不说话,容湛便当她是默认了。 于是乎,他心情还算不错,原本紧紧揪住她脸颊的双手也跟着松开了,「看在你这个蠢女人良心还没有完全泯灭,还有点自知之明的份上,本王这一次就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一般计较。」 一听这话,凤天澜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就在她以为自己今晚安全了的时候,突然只觉得肩膀一凉。 紧接着一片鹅黄色从眼前唿啸而过。 她的中衣就直接被扒掉了。 整个上半身就只剩下意见嫩绿色的小肚兜了。 「啊啊!你做什么?」凤天澜顿时尖声大叫了起来,双臂下意识的拢在了胸前,表情万分防备。 这个傢伙是不是太得寸进尺了? 昨个儿晚上顶多只是扒开自己的中衣,今个儿直接就讲衣服全部扒掉了? 容湛不约的睨了她一眼,那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个傻子似的,「说你蠢还真没有说错,都这个时候了,还问我要做什么?当然是伺候你这个金主呀!」 「我、我才不要你伺候,你走开!」 凤天澜尖叫一声,转身就要跑。 只不过她才刚过转过身去,还没爬出两步,脚踝就被他一把给握住了。 紧接着,便有一个火热的身体贴了过来。 他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强有力的心跳仿佛在耳边迴响。 大手也没有闲着,径直攀上了她的细腰。 一个用力,她纤细的身子就这么落入了他的怀中。 「既然收了银子,就应该办好事。伺候金主本就该是本王的义务,虽然你身材差了点,但是也不必不好意思,本王不嫌弃你。」 容湛的声音仿佛带着一丝别样的蛊惑,低沉悦耳,如同远古琴音。 凤天澜的力气对容湛而言,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她这会儿已经气到快要暴走了,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带着几分撕裂,「我、我什么时候不好意思了?」 「哦,既然你没有不好意思,那就更好了。春宵苦短,别再浪费时间了。放心吧,我一定好好伺候你——」 容湛妖冶的开口,故意将「好好伺候你」几个字咬的重重的。 听得凤天澜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的目光惊恐的落在容湛嘴角勾起的那一抹邪肆笑容之上。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原本还扣在她腰上的大手突然一改方才的动作,最终落在她养了十几年的小包子上。 「我什么时候说我好意思了?」凤天澜这个时候欲哭无泪,就差咬人了,「王爷还真是辛苦了,日理万机不说,还要抽空不辞辛劳跑到这里来伺候我,真是为难你了。」 「为难倒也算不上,这都是本王应该做的。」容湛假装听不出凤天澜语气里面的愤怒,眸子里面闪过一抹暗芒,认真无比的低头看了一眼她的小笼包,「唔,就是这里太小了,手感不太好。」 凤天澜直接吐血三升,一字一句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来,「那还真是委屈王爷您了!」 357、你,是我的,谁也不能碰。 357、你,是我的,谁也不能碰。 「既然你也知道本王这么委屈,那你还不赶紧自觉点把这碍眼的衣服给我脱掉?」容湛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嫌弃和不满。 此时此刻的凤天澜,只恨不得自己两眼一翻,直接晕厥过去才好。 如果她继续和容湛这这个大妖孽这样牛头不对马嘴的沟通下去,她一定会被气到当场吐血而亡。 打也打不过,说又说不赢,甚至连能够杀人的毒粉也不敢对他用…… 退一万步说,就算她真的侥倖得手成功,毒死了容湛,可是她又能否躲得过容湛身后那令人闻风丧胆的血骑兵? 与其到时候被剥皮拆骨,死无全尸,倒不如今日受了这轻薄。 反正她又不是古代那些是贞洁比性命还重要的大小姐,被人摸了一下小手就羞愤欲死到要上吊自杀。 被容湛这个傢伙占便宜和丢了小命相比,孰轻孰重,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被人吃点豆腐就能保住自己一条小命,真的真的一点也不亏…… 凤天澜就这样不停的给自己洗脑,原本还有些反抗的动作,终于在这个瞬间也停止了下来。 彼时,看到凤天澜这乖巧听话的样子,容湛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如同明月一般清朗的笑容,「早这样不就好了,何必浪费那么多口舌?」 凤天澜:「……浪费你大爷!」 她心里才刚刚骂了一句,就突然感觉到胸口一凉。 她几乎眼睛都不用睁开,就能够猜到,一定是自己的衣服被扯掉了。 羞愤欲死的感觉瞬间充斥四肢百骸,垂在身侧的双手都忍不住轻轻颤抖了起来。 就在凤天澜以为自己即将贞洁不保的时候,突然有一股清凉的感觉,从自己的心口处蔓延开去。 原本容湛在自己心口处留下的伤口还有些火辣辣的,如今却突然感觉一丝意外的清凉和舒适,那痛感瞬间减少了七八成。 这是…… 凤天澜万般狐疑的睁开了眼睛。 想像中容湛那个大妖孽吃豆腐的场景并没有出现,他就这么趴在自己的身上,竟然是认真仔细的在替自己上药? 什么? 凤天澜甚至以为自己看错了。 她那双清丽的大眼睛瞪得熘圆,视线就跟长在容湛身上似得,根本就无法挪开。 或许是凤天澜的视线太过于火热,以至于容湛想要忽视都根本就没办法做到。 他将手里的药膏轻轻地涂抹在伤口之上,这才懒洋洋的抬起头来。 四目相对,他能够看到凤天澜脸上震惊无比的神色。 性感的薄唇微微一勾,「怎么?发现本王没对你做什么越矩之事,而是替你上药,你很失望的样子?」 「我……」凤天澜一听这话,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谁说我失望了?」 容湛垂下眸子,继续安静而认真的替她上药:「没失望,那就好!毕竟你是我的金主,若是身上留下这么多难看的疤痕,本王可下不去口。」 「……说的好像这些东西不是你弄出来的一样?」凤天澜没好气的小声嘀咕。 可容湛就像是根本听不懂她这话似的,自言自语道,「你也不必失望,等本王替你上完药之后,再伺候你也不迟。」 「什么?还来?」 凤天澜直接被惊了一大跳。 这种过山车一般的心情实在是太刺激了,以至于她根本就有些承受不来。 他专心致志的替凤天澜开始涂抹药膏,那修长的指尖犹如弹钢琴似的,在她身上游走。 所到之处,就仿佛在她身上点了火。 微微带着三分疼,七分酥麻,就像是羽毛拂过一般,撩人心怀。 眼看着容湛的唇就要落下来,凤天澜突然感觉到肚子那边骤然传来一阵尖锐的抽痛。 「啊……」 她根本就无法控制的痛唿了一声,原本遍布红霞的小脸,突然血色尽失,一片煞白。 正准备吃嫩豆腐的容湛看到这一幕,眉心突然就皱了起来,「别跟我玩花样,我可不吃这一套。」 「唔……」凤天澜正准备开口解释些什么,冷不丁一股热意突然从腹部涌了出来。 紧接着,一股尖锐的绞痛在腹部炸开,迅速扩散到四肢百骸。 那种就像是有人用尖锥在自己腹部上狠狠砸着的痛感,让凤天澜整个人疼得蜷缩了起来。 不过片刻的时间,那张俏丽的小脸之上就已经布满了冷汗。 「王爷,我、我不是在耍花样,我肚子好疼啊——」 凤天澜在说这话的时候有气无力,那唇色惨澹的样子根本就不像装出来的。 容湛能够感觉得到她全身上下泌出来的毛毛细汗,看样子这只小狐狸当真是疼厉害了。 方才还打算好好戏弄她一番的心思也在这一瞬间被打消,容湛皱着眉头盯着她皱成一团的小脸,然后直接上手! 「啊,别动我的裤子!」 凤天澜这个时候已经要气到七窍生烟了。 她都疼成这个样子了,容湛这个傢伙竟然还想着做那种事情,还是不是人啊? 只可惜,即便是她活蹦乱跳,也不是容湛的对手,更何况,现在疼的根本就动弹不得的样子…… 这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真实写照吧? 凤天澜根本就无法反抗,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容湛开始扒她的裙子。 当两条修长的腿露在空气中的时候,凤天澜已经彻底放弃抵抗了。 她咬紧牙关,紧紧的闭着双眼。 那娇弱的身躯已经抖得如同风中即将掉落的落叶一般。 如今即便是闭着双眼,她依旧能够感觉到容湛的目光正在自己身上游走,每一寸的肌肤都未曾放过。 直到—— 双腿被抬了起来! 「……靠!」 凤天澜默默的在心底咒骂了一声:这个容湛到底还是不是人啊? 自己还是第一次。 而且肚子还疼的这么厉害,也不知道是不是阑尾炎突发。 自己已经这么可怜了,他竟然还要用这种高难度的动作,是怕自己不能一次性疼死过去吗? 嘤嘤嘤! 容湛,这一次你要是把我虐待死了,我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就在凤天澜已经做好心理建设准备英勇就义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整个房间里竟然是陷入了一种万分诡异的静谧之中。 就仿佛连两个人的唿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凤天澜只觉得肚子一紧,似乎又有一股暖流涌了出来。 她等了好半响之后,才听到容湛嗓子发紧、十分干涩的开口,「你……这个蠢女人!竟然连自己什么时候来月事都不知道吗?」 「……哈?」 方才还羞愤欲死的凤天澜,在听到容湛这话之后,一个激灵,突然就回过神来。 她勐的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容湛提拎着着自己的两条腿,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面似乎有绿色的幽光在闪烁。 那样子就好像要吃人一般! 这个妖孽刚刚说什么来着? 她来大姨妈了? 直到这个时候,凤天澜才终于醒过神来: 穿越过来这么久的时间,她的月事一直就没有来过。 有可能是因为营养不良,所以月事不准。 也有可能,这一次才是她真正的初潮。 上辈子凤天澜就有来大姨妈肚子疼的毛病,而且那种疼痛根本就是常人无法忍受的,她几乎每一次来大姨妈,都需要靠吊点滴才能坚持过来! 可这一次,她竟然意外的感谢这锥心刺骨的疼痛了! 因为这姨妈来的也太是时候了。 若再晚一些,说不准自己就要被容湛那个大妖孽给吃干抹净了。 「王爷,我……我不知道……」 凤天澜就这样眨巴着自己的眼睛,呆呆愣愣的盯着容湛。 两个人四目相对,明明只是很短暂的一个瞬间,可凤天澜却觉得度日如年。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感觉到自己悬在半空中的双腿一松。 紧接着,便有一股炙热的唿吸,就这样喷在了他的面门之上,耳判专属于容湛那妖冶的声线响了起来: 「今日,本王就放过你。」 凤天澜还没来得及松上一口气,容湛的声音再度贴着,耳畔响了起来,「记住,你是我的。若是你敢让除我之外的人碰你一根寒毛,呵……」 容湛的声音第低沉而悠远。 像是远古的古琴,又像是罂粟花一般,仿佛能够蛊惑人心。 而这样低沉而又性感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却叫人心惊。 「呵……」 特别是那一道讥诮而冷冽的轻嗤,竟是让凤天澜不由自主的瞪圆的双眸。 那双勾魂夺魄的凤眸近在咫尺。 凤天澜只觉得自己的眼神仿佛被那幽深似寒潭一般的凤眸吞噬。 她的唿吸突然之间变得不平,那颗心脏更是在胸腔里狂跳不止。 粉唇紧紧抿住,那双清丽的大眼睛里面早已经染上了极度的惊惧。 「你只能是我的!」 虽然容湛那后半句话并没有说完,但是这其中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 若凤天澜胆敢让别的男人碰她,那后果就是——死! 只要一想到在骊山大庙里,容湛那拨皮拆骨、杀人不眨眼的狠戾手段,凤天澜就只觉得头皮发麻,仿佛全身的毛孔都骤然炸开,有一种不寒而慄的感觉。 358、有人偷看你,你赚了! 358、有人偷看你,你赚了! 凤天澜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她只知道,当她一觉睡醒过来的时候,容湛早已经就不在自己身边了。 她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子,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身上的衣裳已经重新穿好了。 那些盘扣歪歪扭扭的,一看就是容湛那个傢伙干的好事。 「混蛋!」 一想到昨天晚上那个大妖孽对自己做的事情,凤天澜就恨得牙痒痒。 迷雾仙踪还没拿到手呢,嫩豆腐倒是被他吃了个一干二净。 尽管这个时候早已经是气急败坏,但凤天澜这个人还是比较识时务的。 容湛虽然是个混蛋、流氓。 但是也是南照权倾朝野的未央王殿下,那可是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大靠山啊! 罢了罢了! 昨晚就当自己被狗啃了算了。 凤天澜作势就要坐起来,腹部又是一阵暖流汹涌而出。 她心头一惊,连忙停下了动作。 这一觉睡醒来,她差点把她来大姨妈的事情都给忘记了。 只不过—— 她明明记得昨天晚上来大姨妈的时候,肚子里面一片翻江倒海,跟穿越前有的一拼。 每次来大姨妈的前三天,对她来说,就是人间炼狱。 有时候为了避免承受这种痛苦,她还会吃避孕药来推迟。 因为避孕药吃多了,导致她还会出现一系列月经不调的现象…… 凤天澜伸手在自己的肚子上轻轻按了按: 除了一些酸胀的感觉之外,竟然没有那种针扎锥凿的尖锐痛感了。 「咦?」 凤天澜顺势站了起来,然后转了个圈圈,发现身体依旧轻灵。 腹部那轻微的酸胀感,已经完全在能够承受的范围内了。 真是太奇怪了。 难道被容湛轻薄还有给大姨妈止痛的作用? 就在凤天澜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柳姑姑愤怒的叫骂声:「哪个王八犊子、臭不要脸、杀千刀的,要是给姑奶奶逮到你,非将你千刀万剐不可!」 凤天澜一惊,连忙拎起裙摆走了出去。 她才刚过走到了草棚的门口,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凉亭下面晒太阳的容湛。 这会儿他悠闲惬意的半倚靠在凉亭的圆柱边上,凤眸半眯。 那形状漂亮的唇在阳光的照耀下,颜色漂亮至极。 凤天澜忍不住在心底暗暗惊嘆:容湛这个傢伙的唇色可真是好看,若是放到二十一世纪去,一定有不少人会问他用的什么色号的口红。 而且,他的唇形状特别漂亮,带着诱惑。 触感嘛…… 也是十分软绵,让人吻了之后,竟还会生出一种流连忘返的感觉来—— 「你在银笑什么?」 就在凤天澜发花痴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容湛那冰冷的声线。 她一下子就惊醒了过来。 一抬眼就对上了容湛那充满了鄙视的眼神。 鄙视? 靠! 凤天澜瞬间就来了脾气。 容湛这个妖孽就是典型的大猪蹄子,穿上裤子不认人。 昨个儿晚上吃自己豆腐的时候,那叫一个兴致勃勃。 到了白天,立马又换了一副面孔,就好像把自己嫌弃的不要不要似的。 这么嫌弃,你有本事别亲我,别占我便宜呀! 凤天澜那双清丽的大眼睛里面,仿佛能够喷出火来。 容湛悠悠的扫了她一眼,随即,妖冶的目光一路下滑,落在她微微隆起的胸前。 凤天澜大惊,连忙捂住胸口,「喂,你往哪里看呢!」 容湛挑眉,视线再度下滑,最后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之上。 凤天澜立刻想到了昨晚他把自己裙子给扒了的场景,那张俏脸之上,瞬间爬满了血色。 她大叫一声,连忙捂住了的肚子,「容湛,你不许看!」 倒是容湛,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他双手环胸,从善如流的将目光给挪开了。 只不过,他开口说出来的话却是差点没将人给气死,「你衣服穿的好好的,本王看你一眼又能如何?你反应这么大,是不是怕柳姑姑不知道昨天晚上——」 「啊!不许你提昨天晚上,臭流氓!」凤天澜立马尖声将他的话给打断。 容湛斜睨了她一眼,「欲盖弥彰。」 「哼!」 凤天澜捂着胸口,转了过去,才不想理容湛。 就在这个时候,柳姑姑的叫骂声再度传了过来,「特奶奶的,简直就是不要命了。竟然敢跑到药王谷里面来撒野!」 凤天澜连忙快步走了过去,「柳姑姑,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怎么这么生气?」 柳姑姑一看到凤天澜,突然之间老脸一红,「哪个……咳咳,没什么,一点小事。」 一点小事? 凤天澜一下子就愣住了。 看柳姑姑被气到七窍生烟的样子,哪里像是一点小事啊? 「真的是一点小事吗?一点小事您怎么会被气成这样?」 柳姑姑脸上更加窘迫了,「哎呀,澜儿,你就别问了——」 柳姑姑的话还没落音,一旁的容湛就懒洋洋的开口了,「不就是昨天晚上洗澡被人偷看了吗,有什么不好说的。」 「喂!」柳姑姑那张脸顿时炸了个通红。 容湛恶劣的开口,「反正你也一把年纪了,这个时候有人愿意偷看你洗澡,你还赚了!」 「喂,容湛,你够了!」凤天澜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这个傢伙说的什么话啊? 柳姑姑那可是碰到变态了,这个傢伙还在一边说风凉话,还有没有一点人性了? 「柳姑姑,你有看清楚那个人长啥样吗?」凤天澜连忙开口询问。 柳姑姑皱眉,有些不好意思,「没有,乌漆嘛黑的,啥也没看清楚。隐约之间,就看到一个人影。不过我很确定,他一定是在偷看我洗澡,因为我穿衣服的时候,清清楚楚的看到窗外有一双眼睛。」 柳姑姑说到这里,脑海里面又浮现出了那双眼睛。 一时间,她只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 凤天澜有些不放心,「柳姑姑,这阵子都是你一个人在这里吗?」 柳姑姑点头,「对啊。」 「那你岂不是很危险?」 「哎呀,这个你们就放心吧。我虽然算不上什么绝顶高手,但是凭着我的武功,一般的人还不是我的对手。」 柳姑姑说完这话之后,似乎也没有将这个小插曲放在心里,「我刚才已经在药王谷里面布下了天罗地网了,若还有下次,我一定让那个淫贼有去无回!」 看到柳姑姑那一脸笃定的神色,凤天澜这才点点头。 「对了,我要的东西呢。」一旁的容湛懒洋洋的开口。 柳姑姑琢磨了一下,从口袋里面翻找了半天,终于找出了一个精緻的小白瓶。 然后,递到了容湛的手上,「就用这个吧。」 容湛垂眸看了一眼手里的小白瓶,「需要用这么重的?」 柳姑姑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当然啊,不然凭藉着我的功力,根本没办法放倒我。你们放心吧,这个药虽然厉害,但是不会对我身体造成任何伤害。我眼睛能看,耳朵能听,感官都还在,就是不能动而已。你们给我用这个,到时候臭老头子回来了,就算是要责备我,也没花可说了。」 凤天澜有些不放心,「柳姑姑,真的非要这样不可么?」 柳姑姑点头,「非这样不可。」 说完这话,柳姑姑便将凤天澜和容湛两个人朝着后面的地窖那边走了过去。 那个地窖从外面看,就是一个储存粮食的地方。 可是只有柳姑姑才知道,里面的密道一打开,还别有洞天。 凤天澜是外人,也没有进去,就在外面等着。 差不多有一刻钟的时间之后,她便瞧见柳姑姑拿着一个沾满了灰尘的锦盒走了出来。 一边走,还一边拍打着上面的灰尘,「这东西好些年头不动了,瞧瞧上面的灰尘……」 等她将锦盒打开之后,一片薄如蝉翼的透明色、类似于胶片的东西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这个就是迷雾仙踪?」 凤天澜惊讶的开口,这东西看上去挺普通的呀。 柳姑姑一看到她这个表情,就猜到了她心中所想。 她笑了笑,打了一盆清水过来。 再将那胶片放在清水里面…… 令人惊讶万分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那原本干巴巴的胶片再吸水之后,突然开始膨胀成了一张类似人皮面具的东西。 依旧是薄如蝉翼,而且通身都还散发着淡淡的微光,一看就是个宝贝。 柳姑姑小心翼翼的将那东西託了起来,然后贴合在了凤天澜的脸上。 那东西一碰到皮肤就立刻贴合在了一起,悄无声息的改变着凤天澜的容貌。 不过短短一眨眼的功夫,它就彻底跟皮肤融合了。 严丝合缝的,完全看不出来带着面具。 而且,最为神奇的是,凤天澜根本就感受不到脸上带了东西,反而有一种毛孔张开的舒适感。 「看看!」柳姑姑伸手将一面镜子递给了她。 凤天澜接过来一看,瞳孔微微一缩: 她又恢復如初了! 五官依旧清丽精緻,但是已经没有了刚才那十分外露的妖冶侵略感。 跟镜子里的这张脸比起来,之前她的那张脸果然是有一种叫人惊心动魄的蛊惑。 359、潜入房间的银贼 359、潜入房间的银贼 「真是太神奇了!」 凤天澜轻抚着自己的脸,不停的感嘆着。 「好了,东西你们已经拿到了,现在是不是该走了?」柳姑姑笑的有些无奈。 凤天澜不好意思的看着她,「柳姑姑,那……就委屈你了。」 「废话真多。」 凤天澜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就听到容湛在一旁放冷枪。 她扭过头去,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王爷,怎么说你也是个晚辈,这次是柳姑姑在帮我们,你态度能不能好点?」 容湛一听这话,脸上浮起了一抹轻蔑的讥笑,「弄清楚了,她——是在帮你,不是我。」 「你……」凤天澜一下子就被堵的哑口无言。 倒是一旁的柳姑姑似乎已经早就习惯了容湛这没礼貌的态度,她笑了笑,伸手在凤天澜的肩膀上拍了拍,「好了,澜儿,湛儿就是这性子,他没有什么恶意的。」 凤天澜无奈的嘆了一口气,「柳姑姑,我看啊,就是你们把他惯坏的。」 柳姑姑笑,「这一点呢,等你们以后成亲了,你就知道了。」 还成亲? 回邺城之后,自己一定要躲得他远远的。 柳姑姑还打算说些什么,容湛的那张俊脸之上,已经露出一抹不耐烦的颜色。 他广袖一挥,突然就有一股淡淡的香气朝着柳姑姑的面门上扑了过去。 「唔……」 柳姑姑还没来得及开口叮嘱些什么,就毫无防备的将那香气深吸了一口。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她便直挺挺的朝着后面倒了过去。 「柳姑姑!」 凤天澜惊唿了一声,连忙上前,一把搀扶住了她,小心翼翼的将她靠放在一旁的软塌之上。 这会儿,柳姑姑整个人就像是被封了穴道一样,直挺挺的靠在软塌上,一双眼睛瞪的熘圆。 那样子,分明就是还没有做好准备的样子。 凤天澜扭头瞪了容湛一眼,「王爷,您动手之前能不能打个招唿啊?」 「打个毛。」 「……王爷,您身份尊贵,能不能不要说脏话。」 「不能。」 「……您高兴就好。」 凤天澜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跟容湛这个大妖孽正常沟通。 她轻手轻脚的替柳姑姑盖上了一层薄毯,「王爷,这个药效有多久?」 容湛沉吟了片刻,「十二个时辰。」 凤天澜脸上的表情一变,「要这么久吗?真的没问题?」 容湛多看了柳姑姑一眼,「姑姑,有问题你现在就用眼珠子示意我。要不然等我们走了,你可就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柳姑姑状似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 容湛会意,伸手一把将凤天澜拽到了自己身边,「看到了?她让我们赶紧走。」 凤天澜这才点点头,「柳姑姑,那我们就先走了?你……一定要自己多多保重啊,有空我们还会过来看你的——啊!」 她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感觉到胳膊一沉,整个人被容湛拽的往前一冲。 「废话真多。」 容湛的声音很清冷,他那漂亮的凤眸斜睨了凤天澜一眼,「别以为讨好本王身边的人,本王就会爱上你,少做春秋大梦了。」 「……」 凤天澜彻底无语了。 好半响之后,她才说道,「王爷,自恋是种病,得治。」 两个人肩并着肩,凤天澜被容湛拽着隔壁,拉拉扯扯的朝着山谷那边走了过去。 一边往外走,原本握着她胳膊的大手,缓缓下滑,最后悄无声息的将她整个小手都包裹了起来。 凤天澜一直在琢磨柳姑姑的事情,压根儿就没有意识到两个人的手已经紧密的牵在了一起。 直到他们来到了马车前面,容湛率先上车,准备拉她的时候—— 「王爷,我自己能行!」 凤天澜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跟容湛手牵着手,而且已经从最单纯的牵手变成了十指紧扣了。 胸腔里的心脏,没来由的一阵狂跳。 她下意识的就要把手缩回来。 可是,抽了好几下,都没能挣脱。 容湛眯着眸子,就这么盯着她,「这都牵了一路了,都已经到了你才开始害羞,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凤天澜耳根一热,瞬间就不服气了起来,「可笑,我……我什么时候害羞了?」 容湛不置可否,但笑不语。 凤天澜脑袋一热,立刻就放弃了挣扎。 反而是一把反手紧握住了容湛的手,「真是太可笑了,不就是牵个小手吗?咱们两个该干的,不该干的都干了,未必我还怕牵手?」 一边说着,她借着容湛的力道就这么爬上了马车。 「驾!」 展风一把将马缰扬了起来,呵斥了一声。 马儿四蹄腾挪,飞快的朝着山谷外面跑了过去。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离开之后,在山谷某个阴暗的角落里面,有一个黑色的身影缓缓的闪了出来。 他的视线落在渐行渐远的马车上,目送他们直到离开。 马车彻底消失在视野之中的时候,他才缓缓的转过身,朝着柳姑姑的房间那边走了过去—— 「吱呀——」 木质的大门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 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柳姑姑突然睁开了眼睛: 门开了? 难道是湛儿和澜儿两个人又回来了? 难道他们漏掉了什么东西? 柳姑姑眼珠子动了动,可是因为脖子不能动,她根本就看不到门口站着的人到底是谁。 只能在视线范围内,看到一道修长的身影屹立在那儿。 湛儿,是你吗? 柳姑姑微微皱眉,眼神里面露出了一丝疑惑。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一抹黑色的衣料从余光里一扫而过,柳姑姑的眼神突然一寒: 不对! 今日湛儿穿的根本就不是黑色的衣服。 就在柳姑姑脸色陡变的那个瞬间,突然有一块黑色的丝巾从天而降,直接将她的面门给遮住了—— 那个黑色的身影背对着门口,眼神落在柳姑姑的身上,里面似乎有绿色的光芒在闪烁着。 他急促的喘了几声,然后勐地朝着柳姑姑身上扑了过去。 沉重的喘息喷在柳姑姑的脸上,带着浓浓的谷欠望。 吻,隔着黑纱粗鲁的落在柳姑姑的脸上。 那粗糙的大手在她身上毫无章法的流连,最后落在她的腰上。 几秒钟的停顿之后,大手毫无章法的开始拉拽她的腰带—— *** 一路上,鸟语花香,许多邺城没有见过的奇花奇草。 容湛优雅的半倚靠着身子,手里拿着一个书卷,安静的看着。 他垂着眸子,浓密的睫毛动也不动,整个人就像是一尊雕像似的。 妖孽就是妖孽,一举手一投足,美的就跟一幅画儿似的。 就连自己一个女人,都要开始嫉妒他的颜了。 凤天澜将目光从容湛的身上收了回来,脑海里面突然浮现了先前柳姑姑站在药王谷大门前面叫骂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就一种莫名的担忧涌了上来。 「王爷,我们就这样把柳姑姑扔在那里是不是不太好?」 凤天澜走到了半路,还是有点不放心。 容湛懒洋洋的抬起眸子,「你很啰嗦。」 凤天澜越想越不对劲。 她弓着身子走到了容湛的面前,「王爷,柳姑姑中了迷香,现在根本就不能动弹。要是昨天晚上偷看的那个银贼还没有离开药王谷怎么办?」 凤天澜此话一出,原本还懒洋洋的容湛,周身的气压突然之间一凝。 整个马车就好像是处于地窖里面一样,让人有一种脚底生寒的错觉。 凤天澜知道自己的话触动容湛了,她连忙补了一句,「要不然我们再去看看,如果药王谷里面没有异样,我们再走也不迟?」 容湛没有说什么,只是脸色阴沉了几分。 不过很快,他便朝着马车外面道,「打道回府。」 展风点头,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打道回府。 一刻钟之后,他们两个人再度出现在了药王谷的前面。 「柳姑姑!」 当凤天澜冲进房间的时候,发现柳姑姑这会儿依旧躺在软塌之上。 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她的衣裳,一切都很整齐,没有任何的异样。 「姑姑,你没事吧?」 凤天澜快步走了过去,能够看到柳姑姑似乎是刚睡醒的样子,眼神之中还裹着疑惑,似乎是在询问他们怎么又回来了? 「我们当心你一个人在这里有危险。」 凤天澜的话音落下,柳姑姑眸光闪了闪,随即很快恢復了原样。 她眨巴了两下眼睛,示意她没事。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在外面检查的容湛也走了进来。 他看了凤天澜一眼,暗暗摇头。 凤天澜还是不太放心,她看向容湛,「王爷,要不然你看看能不能将药效缩短一点?」 容湛垂眸,犹豫了片刻之后,广袖在柳姑姑的面门上轻轻一拂。 柳姑姑闷哼了一声,身体依旧没有动弹。 「半个时辰之后,药效自然会解除。」说完这话,他扭头看向凤天澜,「这下放心了?」 凤天澜这才点了点头,重新跟着容湛一併离开了。 马车一路前行。 这一次,他们是彻底离开了。 半个时辰之后,柳姑姑身体一僵,紧接着一松。 「噗!」 她一个翻身,直接呕出一口血来。 360、断子绝孙药 360、断子绝孙药 关于凤天澜那张脸的问题,已经彻底的解决。 凤天澜也算是终于松了一口气。 先前那张脸实在是太妖孽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若是一直顶着那张脸,一定会招来什么祸事。 如今,容湛帮自己找到迷雾仙踪,还原了自己原本的面貌,也算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了。 虽然说之前那张脸比现在要好看一些,但是不是自己的,用着还是不习惯。 这一日,皇宫里。 早朝过后,容湛按照惯例直接去了御书房那边去批阅奏摺。 不过片刻,展风卷着一身风尘僕僕赶了过来:「王爷。」 「嗯。」 容湛淡淡的应了一声,所有的注意力依旧落在面前的那些奏摺之上,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那日在药王谷伏击我们的人,属下已经查清楚了,是萧何。」展风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只有熟悉他的人,才能看到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忧虑。 「萧何?」 容湛正在批阅奏摺的动作微微一顿,他抬起眸子,里面有寒光一闪而过。 「三年前,属下南下的时候,曾经跟他手下的人交过手。那些人的武功路数我一定不会看错,就是萧何的手下。」 容湛听出了展风话里面的忧虑,他将手中的硃笔放下,「那个蠢女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怎么会让江湖排行第七的杀手萧何对她动手?」 这一点,也是容湛想不明白的地方。 他沉吟了片刻之后,开口,「这几日,你去查萧何最近跟什么人有过接触。」 「是!」展风领命之后,就离开了。 就在这个时候,花公公和展风来了个擦肩而过。 展风在看到他手中端着的汤药之后,脚下的步子微微一顿,眼神也是跟着一凝。 不过,片刻之后,他便垂眸转身离开了。 「王爷,皇上御赐的补身体的汤药已经送过来了。」 花公公一边说着这话,一边不动声色的朝着容湛眨了眨眼睛。 容湛看到这一幕之后,那双妖冶的凤眸危险的眯了眯。 那幽深的目光不动声色的朝着御书房侧门那边扫了一眼,嘴角瞬间有一抹妖冶而诡异的弧度勾了起来。 冰冷刺骨,冷若冰霜。 当花公公将汤药尽数送到他面前的时候,容湛一语不发,径直将那个碗接了过来。 然后仰首,一饮而尽。 花公公低头看了一眼已经见底的碗,眉目之中闪过一抹忧色。 他转身出了门,将碗交给了守在门口的小太监。 在他转身的时候,他的目光朝着侧门那边扫了一眼,便瞧见先前还远远跟着他一路走过来,站在窗前盯着容湛喝药的人已经不见了身影。 花公公皱眉转身进了书房,他将房门关上之后,恭恭敬敬的走到了容湛的跟前,「王爷,那人已经离开了。」 「嗯。」 容湛淡淡的应了一声,他手上批改奏摺的动作并没有停顿,仿佛压根就没将花公公的话放在心上。 看着容湛那绝美而专注的侧脸,花公公终究还是隐忍不住。 他压低了嗓音,焦虑的开口,「王爷,您若是再这样喝下去的话,你以后即便当真是成亲了,恐怕也难有子嗣——」 花公公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容湛手上的动作终于微微一顿,那妖冶的薄唇勾起了凉薄的弧度。 那浓密而卷翘的睫毛微微垂下,那双妖冶冷静的凤眸里面有寒光乍现: 「这不正是父皇最想看到的吗?」 惊! 即便花公公早就知道,这加了料的补药是皇帝钦赐,可如今听到容湛如此直白的将这件事说出来,他还是惊若寒蝉。 「王爷……」花公公正准备提醒容湛此事绝不可言。 可是当他目光触到自家主子那凉薄的冷笑之后,终究还是将满腹的话语吞了下去。 或许别人不知道,可身为容湛心腹的花公公,却对这件事一清二楚。 容湛之所以能够从海外仙山被皇帝允许回朝,根本就不是因为皇帝顾及他们父子之间的感情,同时也怜悯纪皇后的爱子之心。 皇帝对于帝位十分看重,在他心中,皇权是至高无上,不可忤逆的。 即便只是当初一个道士所占卜出来的一卦,也足够让皇帝对自己的亲生儿子都生出万分的警惕。 为了至高无上的皇权,他宁可错杀一百,也绝不放过一个。 就算是危及到南照国运的那个人是他的亲儿子,也不例外。 就算是百分之一的可能,也要被完全扼杀在摇篮之中。 就连纪皇后他都不知道,容湛之所以能够重新回到南照,并且一手掌控南照政事,是因为早在他回来之前,就已经和皇帝达成了契约。 未央王容湛可以为朝廷的政事,殚精竭虑。 但是他永远也不可能承袭太子之位。 即便如此,皇帝还是不放心。 他想要容湛那一身本事,却又害怕将他接回南照,会兑现二十前的亡国之言。 所以在三年前,他重新向那道士请了一卦,道士给他出了一个破解之法。 那所谓的破解之法,便全在那一副汤药之中。 换言之,容湛若是没有子嗣,他就永远无法危及南照国运。 这样一来,皇帝便可放心将他留在南照,为自己操持国事。 这话若是外传,恐怕是没人相信的。 毕竟在外人的眼中,未央王容湛那可是集帝后宠爱于一身的天之骄子。 可在这光鲜亮丽的背后,又有谁知道容湛到底承受了多少? 又有谁能知道,容湛身上那无法解除的凤血毒,便是由他父亲亲手种下? *** 太和宫。 身着一袭明黄的龙袍,皇帝这会儿正懒洋洋的靠在床榻之上。 在不远处,有二十几个新入宫的秀女一字排开。 她们一个个伴随者悠扬的琴声翩翩起舞,似乎是想要费尽全力的吸引皇帝的注意。 皇帝幽深莫测的目光在她们身上缓缓的扫过,似乎并没有对谁露出比较感兴趣的眼神。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暗紫色的身影悄无声息的从侧门那边走了过来,他恭恭敬敬地爬到皇帝的耳畔,低语了几句。 皇帝在听了他说的话之后,原本冰冷的脸上,表情突然变得柔和了一些。 不过转眼之间,那幽深的眼睛里面又有一抹阴寒一闪而过,「派人继续给我盯着。」 「是!」 那小太监恭敬的应声,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的皇帝又开口说道,「慢着!」 那小太监脚下的步子一顿,飞快地躬身,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皇帝朝他招了招手,那小太监连忙跪爬了过去。 便瞧见皇帝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小太监连连点头,不消片刻,便转身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且说此时的储秀宫不比太和宫里的一派祥和的气氛。 「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废物!」 一阵悽厉的叫骂声传来,整个大厅里面瞬间弥散着一股浓郁的杀气。 「不是说萧何那可是在江湖上名列前茅的杀手吗?连凤天澜一个小贱人都杀不掉,简直就是废物!」 今个早上,柔贵妃起来便觉心情大好。 因为她一直就在等待赵高传来凤天澜暴毙郊外的好消息。 可是她等了半天,等来的却是连萧何都没办法拿下凤天澜,反而他的手下还被策反。 柔贵妃这个时候早已经气到七窍生烟。 「萧河那边派人来传话说,凤天澜身边有绝顶暗卫,他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赵高一双眉头皱得紧紧的。 他的目光落在柔贵妃的身上,看到她那不停往外喷涌着的戾气,一时间有些迷惑不解。 凤天澜不过就是个不起眼的小丫头片子,他实在不明白柔贵妃为何要苦苦纠缠,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 「要不是你说萧何是江湖排名前十的绝顶杀手,我怎么可能会去找他,难道凤天澜还能找到比他更厉害的人吗?」 柔贵妃在听完赵高的解释之后,更是气到柳眉横竖。 她一掌拍在身侧的矮桌之上,声音带着几分撕裂。 「小的不知。」 赵高冷汗涔涔的跪了下去,不敢再过多言语。 此时此刻,柔贵妃已然是气到脸色涨红,浑身发抖。 那双明媚的眼睛里面,早已经布满了恶毒: 「凤天澜那个该死的贱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她身后到底有什么人护着,竟然连萧何都没办法杀了她!」 「娘娘,小的认为……她身边会有那样顶尖的高手在,就证明她的身份绝非一般。而且,她和未央王殿下熟识,依小的所见,您还是暂时不要动她为妙。」 柔贵妃阴沉着脸,一语不发,也不知道有没有将赵高的话给听进去。 赵高见她不出声,又沉吟了一番,突然开口,「娘娘,萧何还说,您私自留了龙四一条命,尊主已经很不高兴了。所以,娘娘您还是赶紧专心完成尊主交託给您的任务,才是正事。」 赵高的话音落下,原本还目露凶光的柔贵妃脸上突然闪过了一抹极度惊惧之色:「……」 361、湛,帮帮我! 361、湛,帮帮我! 虽然柔贵妃的脸上还弥散着浓重的怨气,但是她已经没有继续在凤天澜的事情上面纠结了。 她忧心忡忡的看向赵高,「之前派出去的那些人,一直就没有消息吗?」 赵高的脸上也露出了忧虑之色,「暂时还没有,娘娘,要不然再加派一些人?」 柔贵妃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脸上突然露出了无比疲倦的神色。 她朝着赵高摆了摆手,「罢了,这些事情你看着安排就好。」 「娘娘,保重凤体。」赵高恭敬的退了出去。 当宫门被关上之后,他的脸上一改方才的恭谨,变得冷漠而讥讽: 这个女人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的。 尊主怎么会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派给她? 除了一个贵妃的身份之外,简直就是蠢笨不堪。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竟然还敢肖想容湛? 赵高摇了摇头,转身就离开了。 柔贵妃这几日为了追杀凤天澜的事情早已经是殚精竭虑,如今被赵高这么一提点,她更觉心中疲累。 赵高退下之后,她正打算好好休息一番,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个眼熟的小太监走了进来。 他手中端着一个八角形的托盘,恭恭敬敬的走了进来。 「奴才见过贵妃娘娘。」 那小太监不是别人,正是皇帝身边的红人海公公。 他看上去眉清目秀,很显的年轻。 但是已经四十岁了,从皇帝还是没当上太子的时候,就一直在身边伺候,算的上是皇帝的心腹了。 海公公的目光一触到柔贵妃,面上虽然依旧恭谨,但是眼神之中却是毫不掩饰的轻蔑,「皇上待会挑选完秀女之后,便会过来。」 说着这话,他便将托盘送到了柔贵妃的面前。 柔贵妃的目光才刚刚触到那托盘,便瞧见海公公一把将上面的绸布揭开。 剎那间,一颗拇指大小的淡黄色药丸赫然在目。 她一看到那颗药丸,脸色「唰」的一下全白: 那个该死的变态,又用这一招? 看到柔贵妃半响也没有动静,海公公手里的拂尘一甩,倨傲开口,「娘娘,您也知道陛下的习惯,若是待会儿陛下过来,发现您没有用药的话,一定会生气的。到时候,遭殃还是娘娘您啊!」 听着海公公那「循循善诱」,柔贵妃的脸上露出了屈辱无比的神色。 原本垂在身侧的粉拳骤然紧握。 紧了松,松了紧,最终还是松开了。 海公公看到柔贵妃那灰败的脸色,便知道她是妥协了。 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讥讽弧度,他就这么冷眼看着柔贵妃缓缓来的起了身。 然后—— 一件一件的在自己的眼前,将身上所有的衣物全部褪去。 柔贵妃原本就年轻,再加上平日里的精于保养,她身上的肌肤细腻柔滑,每一寸都雪白娇柔。 在加上那年轻的体态,和自带的风情万种,就连海公公这种净了身的太监,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柔贵妃屈辱无比,浑身颤抖的拿起药丸,当着海公公的面,直接将那药丸塞到了那一处。 那药丸的药效很强,不消片刻,柔贵妃的身体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轻颤起来。 脸上也泛起了怪异的红色,就连唿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海公公这才垂下了眸子,「娘娘请在这里耐心等候,陛下马上就过来。」 说完这话,他并没有马上离开,反而是站在原地,又看了一阵才依依不捨的转身。 深秋时节,这宽敞的宫殿里面虽然铺了毛毯,可是就这么不穿衣服的躺着,还是会冷。 可是,体内的热意却越来越汹涌。 这种冷热的极致交替的感觉,让柔贵妃有些受不住的在地上扭动了起来。 她的身体越来越空虚,急需什么东西来填满。 可是…… 时间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为什么那个斯文败类还不过来? 他这些年耽于美色,早就已经掏空了身体,完全不如年轻时候的那样生勐,根本就不能满足她。 可每次,他过来的时候,她还必须要装成很快了很享受的样子。 其实每一次看到他,她就噁心到几欲作呕。 可问题是,他如果不来,自己就没办法找人来缓解身上的药效—— 该死的! 柔贵妃紧紧的咬着自己的手背,在心底不停的咒骂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药效已然是发挥到了极致,柔贵妃全身几乎都被汗水给浸湿了。 就连神智也开始变得恍惚了起来。 眼看着她就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宫殿的大门突然被打开了。 一个身穿深紫色蟒袍的身影走了进来。 恍惚之间,柔贵妃只觉得自己的血都开始沸腾了。 她朝着门口那边爬了过去,「湛,是你吗?你终于来了……我好像你,快点救救我——我好难受!」 那男子一语不发,就那么站在那儿。 柔贵妃受不住身上的折磨,干脆跌跌撞撞的爬了起来,朝着那个男人扑了过去。 她三两下,便将那人身上的衣物褪尽。 很快,两个人便滚做了一团。 宫殿里,立刻有暧昧的声音响起—— *** 「王爷,皇上体恤您这几日处理政务十分辛苦,所以邀请您去储秀宫一併用膳。」 海公公从皇后那里离开之后,就径直来到了御书房。 容湛这个时候,手头的公务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 他并没有多想,点头应下。 一番准备之后,便孤身一人朝着储秀宫而去。 听说皇帝昨夜就宿在储秀宫,今个儿早朝也没上,约莫这会儿还在那儿。 容湛迈着沉稳的步子,穿着一袭深紫色的蟒袍径直进了储秀宫的大门。 不过,让他感觉到有些奇怪的是: 按常理而言,如果皇帝在储秀宫的话,这里面应该随处可见伺候的宫女太监才对。 可是,他这一路过来,压根儿就没有看到人影。 眸光微沉,他隐约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味道。 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凤眸一闪,冷不丁在身后遥远的某个角落,看到一抹熟悉的人影。 他嘴角有一抹讥讽的弧度勾起,随即打消了离开的念头,阔步朝着前面走了过去。 当他路过正殿的时候,那虚掩着的大门里面,竟然有一阵银糜而暧昧的声音传了出来。 女人高亢的尖叫,男人粗矿的低吼…… 容湛那张绝美无双的俊脸突然之间阴沉了几分: 女人的声音他认得,就是柔贵妃没错。 可男人的声音……不是皇帝。 容湛垂下了眸子,脚下的步子也跟着停顿了下来。 那妖冶的凤眸里面,幽深若寒潭一般,里面有流光闪过,然后转瞬即逝。 不过片刻的沉吟,容湛还是上前一步,径直一把将面前虚掩着的房门给推开了—— 只见,在那宽敞无比的宫殿正厅里面,有两个白花花的身子歇斯底里的纠缠在一起。 女人坐在男人的身上,疯狂的扭动着自己的身体,嘴里发出畅快无比的声音。 这会儿,她显然已经到了紧要关头。 这个女人,不是柔贵妃又是谁? 看到这一幕,容湛那淡漠而幽深的眸子里面,就是是淬了寒冰,剎那间有阴沉到极点。 柔贵妃这个时候整个人已经癫狂了。 自从那日长春殿的事情之后,皇帝那个变态每天都要折磨她。 她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爽快过了。 醉生梦死的她现在满脑子只想着自己如何才能更加爽快,更加满足,根本就顾不得其他。 眼看着她就要攀上巅峰的时候,迷乱的眸子突然扫过门口。 却瞧见那儿有一抹深紫色的妖冶身影就那么矗立在那儿,目光深若寒潭,里面甚至还淬着冰霜,和不屑。 那张脸,那个身影,为什么会如此熟悉? 熟悉到,就好像是自己的魂牵梦萦的那个人? 脑海中的混沌逐渐的变得清晰,柔贵妃的视线也开始逐渐聚焦。 当她看清楚那个人的脸之后,她身体勐地一僵,全身上下的血液都仿佛在这个瞬间凝结,整个人如同置身冰窖。 怎么会是容湛? 怎么会是他? 「啊!」 一声悽厉无比的惨叫之后,柔贵妃勐地低头,发现被自己压在身下的不是别人,竟然是赵高。 「啊——怎么、怎么会是你,还不给我滚,来人吶!」 柔贵妃慌乱无比的从男人身上栽下来,她一把拽过身侧的衣物,紧紧的掩住自己的胸口,脸色煞白如纸,简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而赵高这个时候也好像是被吓到了。 他勐地匍匐跪地,惊恐万分的开口,「娘娘饶命,王爷饶命,饶命啊!」 直到听到赵高叫王爷,柔贵妃这个时候才好像是真正反映过来。 她惊恐无比的扭头看向了容湛,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惊慌失措,「湛、湛,你听我说,事情不是这样的,不是你看到的这样的!」 然而,当看到如此不堪的一幕之后,容湛的脸上竟然压根儿就没有露出一丝一毫多余的表情来。 他就这么站在门口,面色沉静。 那张俊美无双的脸上,波澜不惊。 「白日堂堂,娘娘办事的时候,还得将门窗关上才好。」 容湛的声线十分平淡,就好像是在说一件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一般。 彼时,恰好就秋风起,将他那一袭深紫色的蟒袍吹的猎猎作响,衬得他整个人如同谪仙下凡,美艷不可方物。 听着容湛那冷漠的语气,看着他那波澜不惊的态度,柔贵妃只觉得全身都仿佛落入冰川—,冰冷至极。 362、容湛,你明明还爱我! 362、容湛,你明明还爱我! 为什么? 容湛为什么能够在看到这一幕之后,还如此的淡定冷漠? 答案只有一个。 因为不在乎,所以无所谓! 难道她的容湛根本就对她没有一丝丝的情谊了吗?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颠鸾倒凤,又怎么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紧紧的攥着胸前的衣料,只觉得整个脑袋都已经空了。 明明大殿里面的温度已经热了起来了,可是为什么她还是会有一种如同置身冰窖的错觉? 不可能的! 她绝对不接受。 她不相信容湛能够放下他们之间的感情。 她爱的男人,绝对不是这么绝情的人! 他一定是在生气。 是因为生气,没错。 他在气自己不懂得保护自己,跟别的男人胡来。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只要自己将事情解释清楚,就可以一切如常了。 「湛,你听我说,其实事情不是你看到的这样,其实我……」 柔贵妃还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却瞧见容湛广袖一挥,已经转过身去了。 他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 自己的话还没说完,他就已经步下台阶了。 柔贵妃满腹解释的话语就这样哽在喉咙,因为她一抬眼,就看到储秀宫的门口,那一袭明黄已经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那妖冶的凤眸微微一挑,容湛不动声色的朝着皇帝见礼,「父皇。」 原本还有些意兴阑珊的皇帝在看到容湛之后,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神采。 他上前两步,径直握住了容湛的手,阻止了他要屈膝见礼的动作,「未央,不必多礼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挂着笑容,如同和煦的春风一般。 他上上下下将容湛打量了一番,意有所指的道,「未央,这几日你的气色看上去倒是好了些。」 容湛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脸上挂着恭敬的笑,「多亏了父皇这几日的补药,服用了之后,儿臣感觉身体好多了。」 他说话的声音依旧柔弱,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样子。 「朕听说最近政务繁忙,你得多多注意身体才是。否则,你若是病倒了,你母后又要与朕闹腾。」 容湛的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温和的叫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能够为父皇操持政务实在是未央的幸事,自然义不容辞。」 「好好好!」皇帝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他伸手在容湛的手背上拍了拍,那张遍布笑容的脸上满满都是对他的赞赏和宠爱,「有你在,朕才能高枕无忧啊!」 两个人一番寒暄之后,拐角处海公公已经恭敬的走了过来。 他屈膝打千,「陛下,御厨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是否传膳?」 皇帝多看了他一眼,便瞧见海公公在说话的时候,暗暗点头,像是意有所指。 容湛从头到尾就一直垂眸,仿佛发生在自己眼皮子下面的事情,就像根本没看到似得。 「传膳,都这个时候了,自然是要传膳的。今个儿,朕得让未央好好陪我喝上几杯。」皇帝突然开怀大笑了起来,像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容湛掩唇低低的咳了一声。 那张原本有些苍白的俊脸上,浮起一抹诡异的嫣红,「虽然儿臣身体不适,但是父皇今日兴致这么好,儿臣定然奉陪。」 皇帝笑着点头,转身就朝着大殿那边走了过去。 容湛那张绝美的脸上含着淡淡的笑意,却没有人看到,在转身的那个瞬间,那双凤眸里面,骤然染上的深邃寒意。 那一眼,仿佛淬上了刀锋利刃,冰冷至极。 容湛聪明如斯,怎么可能会猜不到皇帝此番举动到底是作何用意? 他今日看到的这一幕,原本就是皇帝导演的一场丑戏罢了。 他一直就在介怀柔贵妃和自己的事情。 所以今日他就是想借着这个事情来试探自己是不是对柔贵妃还有情谊。 如今看到皇帝这畅快的心情,显然是对结果很满意了。 彼时,大殿的正门也被人一把打开了。 柔贵妃已经换上了一身正装,枚红色的宫服将她整个人衬托的器宇轩昂。 完全就没有刚才的狼狈不堪,如今的她无比的端庄。 「臣妾给皇上请安。」柔贵妃屈膝给皇帝见礼。 「柔儿,起来吧。」皇帝上前两步,伸手将柔贵妃搀扶了起来。 语气温和,动作轻柔。 在外人看来,恐怕要嫉妒柔贵妃能够获得的宠爱了。 「多谢陛下。」柔贵妃的声音很稳,可天知道她此刻的心情到底有多复杂。 被皇帝用这般柔情蜜意的眼神注视着,她的身子却无法控制的开始颤抖。 她几乎是用尽全力,才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来。 她站直了身体,余光扫过皇帝身后的容湛。 便是这一眼,恰好看到容湛也正朝着自己投来视线。 当她意识到容湛也在看自己的时候,心中顿时一阵狂喜。 可这份狂喜还没有持续多久,突然意识到那视线是多么的冰冷和淡漠疏离…… 一颗火热的心,就这样在容湛冰冷的视线之下,逐渐的冷了下去。 「小海子,赶紧传膳吧。」 皇帝一声令下,立刻就有太监宫女鱼贯而入,将早就已经准备好的菜式送了进来。 他们一行人就这样进了前厅。 大殿里面早就已经收拾干净,而且还开了门窗。 可即便是这样,还是隐约能够嗅到一丝丝淡淡的暧昧气息。 不过,皇帝却依旧泰然自若,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皇帝都这么看得开,容湛自然也不会表露分毫。 却只有柔贵妃只觉得让她身处这个环境,就好像有人将她凌迟一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这会儿僵直的坐在皇帝的下手,脸上虽然已经上了胭脂,可是依旧掩盖不住憔悴和苍白。 这顿午饭,有柔贵妃和容湛作陪,皇帝的心情好像挺不错的样子。 皇帝顾及着容湛身体柔弱,没有让他喝太多。 不过,三杯下肚,容湛的眼角眉梢已经沾染上了几分微醺的醉意,更是风情万种。 柔贵妃不时用余光偷看他,看着他那绝代风华,心中更是痛苦不堪。 皇帝自己喝了不少,一杯接着一杯。 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 他的心情当然好。 因为今日发生的这一切,都是他亲手策划。 他一直就知道柔贵妃对自己的儿子念念不忘,所以他不惜一切手段,就是为了让柔贵妃对容湛彻底死心。 如今,容湛看到她那样的丑态之后,还如此冷漠,她应该已经彻底对他死心了吧? 柔贵妃是他的人。 就算自己不要了,玩腻了,就算是死,也必须要死再自己身边。 这顿饭,皇帝喝的酩酊大醉,不省人事,最后还是被海公公领着几个太监给抬出去的。 而容湛则是差不多喝到微醺。 看到皇帝离开之后,容湛起身理了理一句,转身就要离开。 而就在这个时候,原本还坐在原地的柔贵妃急急忙忙的站了起来,朝着他那边追了过去,「未央王殿下!」 容湛脚下的步子并未停顿,柔贵妃看到这一幕之后越发着急,她飞快的跑了过去,张开双臂挡在了容湛的面前,「王爷,今天的事——你一定要听我的解释。这其中有隐情,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贵妃娘娘!」 柔贵妃的话还没说完,便叫容湛出声给打断了。 那双妖冶的眸子里面带着淡漠和疏离,就这么冷冷的盯着面前的女人。 因为喝了酒,他眼中微醺的醉意正在荡漾着,那双原本就勾人魂魄的眸子,如今看上去越发美的令人心惊。 此时他嘴角勾着淡淡的笑意,看上去慵懒迷人,只不过吐出的话却是叫柔贵妃无地自容,「今天的事情,您就算是要解释,恐怕也应该是向父皇解释,而非本王。」 闻言柔贵妃脸色骤变,她紧紧的咬住下唇。 即便脸上涂抹着樱红的胭脂,依旧难掩那骤然褪去血色的脸。 垂在身侧的粉拳骤然紧握,柔贵妃想说些什么,可是却如鲠在喉,不知从何说起。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容湛旋身离开,却根本就没办法去阻止。 直到那一抹卓然的身姿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中,柔贵妃只觉得全身的力气就在这个瞬间被抽离。 她双腿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上…… 绝望的泪水就这样喷薄而出,她紧紧的捂住自己的脸,甚至不敢哭出声音来…… *** 暗夜。 「啊!」 在某个阴暗荒芜的山间别院里,一声悽厉无比的惨叫骤然暗沉的夜色撕裂。 「尊主,他中蛊了。」 在幽深的密林之中,一个戴着鬼面的壮实男人恭敬的朝着不远处一个身穿黑袍的男子说道。 「嗤!」 被称为尊主的黑衫男子沙哑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冷笑。 他缓缓的转过身去,朝着密林深处走了过去。 先前开口说话的男子恭恭敬敬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此时,夜色深沉,白色的月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落在地上,风一吹便发出沙沙声响,显得尤为诡秘可怖—— 363、被本王的美貌迷惑 363、被本王的美貌迷惑 为首的男子气质虽然沉静如冰,可是周身上下却带着一股诡秘的气息,让人心生恐怖。 那黑色的斗篷将他整个身体全部都裹了起来,甚至连一丁点皮肤都没有露出来,浑身上下都充斥着诡秘恐怖的气息。 当他的脚步停下的时候,出现在面前的是密林深处的一块空地。 一个鲜血淋漓的男人正跪趴在地上,痛苦不堪的扭动着身体,他右手已经被人砍断了,只剩下一个包裹着的手腕。 那悽厉无比的哀嚎声不停的响起,男人身上的衣料已经全部都破碎了,零零落落的挂在身上。 透过已经快要变得透明的皮肤,能够看到一只深褐色的多足虫正兇悍无比的在他体内的经络里面游走着,吸食着他的气血。 那多足虫所到之处,他的皮肤都开始溃烂流血,全身上下的肉似乎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腐败脱落。 不一会儿,便有森森白骨露出来。 「吼!」 男人突然爆发出一声悽厉的怒吼。 因为那只多足虫已经到达了他心脏锁在的位置。 它一阵拼命的扭动之后,竟是堪堪从心脏的位置冲破了出来。 那颗心脏早已经被它啃噬的千疮百孔。 在这声悽厉的吼叫声之后,男人全身抽搐了几下,然后彻底没有了声息。 在这片幽暗无比的密林里面,瞬间又一种难闻的血腥味儿弥散在空气中。 空地中央那一具尸体,此时此刻早已经面目全非,为这阴森的气氛又凭添了一丝恐怖诡秘。 这只蛊虫非同小可,力量十分强大。 当它将载体吞噬完毕之后,便在尸体上不停的开始游走。 最后,它所有的注意力都锁定在不远处那个黑袍男人的身上。 因为在场这么多人,它能够感觉的到,那个黑袍男人才是最强悍的。 只有让他成为自己的载体,自己才能够活下去。 多足虫所有的触角都朝着男人的方向,它勐地发出一声极为尖锐的吼声,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黑袍男人的面门上沖了过去。 「孽畜!」 黑袍男人在看到这一幕之后,隐藏在黑暗之中的眼睛里面顿时有一抹凌厉无比的精光一闪而过。 原本安静的他周身骤然迸射出浓烈无比的杀机。 他大掌一挥,袖口之中便有强劲无比的罡风迸射而出。 那多足虫甚至还没来得及靠近他的身体,就被那强劲的内力打翻在了地上。 它像是被内力震伤,躺在地上便开始尖叫抽搐,痛苦扭动。 「班门弄斧,可笑之极。」 黑袍男人冷笑一声,大掌一震。 只听见「嘭」的一声闷响之后,躺在地上的蛊虫立刻就被震碎成了粉末。 原本血腥弥散的密林深处再度恢復了最初的静谧,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告诉萧何,暂时不许碰凤天澜。」 说完这话之后,黑袍男子转身便毫不犹豫的离开了。 卷着那令人心惊胆颤威压,渐行渐远。 「是,尊主。」 *** 瑾国公府。 「你说什么?」 凤谨言惊愕的差点直接从凳子上摔了下来。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门房,「你再说一遍。」 「未央王殿下的马车就停在外面,王爷就坐在里面,小人亲眼所见,绝对不会错。」 那门房战战兢兢的开口: 按道理来说,未央王殿下亲自登门,二老爷应该要高兴才对,为什么会如此惊慌? 凤谨言听了这话之后,脸「唰」的一下,全白了: 难不成这一次容湛亲自登门,就是为了上次骊山大庙的事情来算帐的? 不对不对! 如果当真是来算帐,他身份如此高贵,也不可能亲自过来捉拿。 而且,方才听门房说,并没有瞧见有血骑兵的身影。 那他到底又是为何而来? 思及此处,凤谨言一甩衣袖,「你去那边看着,有任何风吹草动立马前来禀告。」 因为对容湛的恐惧,以至于那门房前脚才刚刚走,后脚凤谨言就开始战战兢兢的收拾起细软来,准备随时跑路。 他甚至都忘了: 若是容湛当真要拿的人,根本就跑不出邺城。 瑾国公府的前厅。 花公公笑的一脸春风和煦,「三小姐,您准备好了吗?王爷已经在外面等了许久了。」 凤天澜磨磨蹭蹭的收拾好东西,慢条斯理的走了出来,掂量了一下手中的药箱,「我身体不适,动作自然慢些。若是王爷等不及,那边不等就是了。」 花公公知道凤天澜和自家王爷关系匪浅。 所以她的这番话,在他听来,不过就是小女儿家撒娇的意味儿罢了,也不当真。 只是站在一旁陪着笑,「凤三小姐说笑了,既然您身体不适,那便慢慢来就是,不着急,不着急的。」 虽然花公公惧怕王爷,但是等了这么久的时间,王爷都没有发火,就证明他乐的等,自己何必自讨没趣? 等凤天澜终于慢腾腾的走出门口的时候,冷不丁一眼就扫到了躲在门口窥探的门房。 那人有些面熟,好像就是二房的人。 凤天澜冷笑了一声,淡淡的将目光收了回来。 二夫人自从凤千语出事之后,成天见的将自己关在房里,不肯见人。 听说,二房那边半夜还时常有哭泣声传出来。 整个瑾国公府里面都在传,二夫人是不是因为二小姐失踪的事情而疯了。 倒是大房借着这个机会得了势,大夫人顺势将瑾国公府的掌家权拿到了自己的手里,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 这会儿,大夫人正忙着轻点家当,压根儿就没有空来找凤天澜的麻烦。 那么这个门房…… 一定是凤谨言那个贪生怕死的东西派来的。 说不准,他这会儿都已经在收拾细软,准备随时跑路了。 蠢笨不堪! 若当真容湛要收拾国公府,有岂会等到今日,让他有收拾东西跑路的机会? 冷冷的将目光收了回来,凤天澜在花公公的搀扶之下,径直上了马车。 马车的矮门一推开,便有一股卷着淡淡龙涎香暖风扑面而来,如同春风佛面一般。 凤天澜抬眸看去,一眼就看到正优雅的半靠在矮桌边上的容湛。 他单手支着脸颊,一手拿着书卷,安静的看书。 整个人身上有一种尊贵脱尘的气质流露出来,这个场景在凤天澜看来,简直美的就如同一幅画似得。 她,不由的看愣了。 直到—— 一股暖香拂面,那张绝世无双的俊脸这么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蠢女人,是不是被本王的美貌给惊呆了?」 「……」 这个妖孽不开口还有几分谪仙气质。 一开口,简直就是……无聊低俗。 凤天澜翻了个白眼,也不说话,就这么爬上了马车。 她刚刚落座,马车就徐徐的启动了。 听说纪皇后身体不是,皇帝宣自己进宫替她诊治。 原本,她以为容湛会第一时间送自己进宫,没想到他还是先带自己去了一趟药王谷,将那张脸遮掩住之后,才进宫——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种行为,竟然让凤天澜心里生出了一种奇异的想法: 这个妖孽,该不会是怕自己那张假脸被别的男人看到,所以才会非要带自己去一趟药王谷吧? 「被本王的美貌惊呆的连话都说不出口了,还嘴硬不承认!」 容湛那讥诮的声音响了起来,凤天澜在心底默默的翻了一个惊天的大白眼。 她不想跟他继续这个话题。 于是将话头一转,「王爷,我有个问题。」 「问。」容湛淡淡开口。 今日,他的心情好像还不错的样子,很好说话。 「骊山大庙回来之后,老爷子和老太太……你把他们藏哪儿了?」 这个问题,凤天澜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老爷子身中奇毒,而且骨瘦嶙峋。 就算是身上的毒彻底解除了,身体机能受损已经是不可逆的了。 不知道容湛还扣着老爷子他们老两口做什么。 「本王需要藏?」容湛挑眉。 凤天澜在心底默默吐槽:还狡辩? 如果不是他藏起来了,自己怎么可能到处派人寻找都无果? 「那……我换一种说法好了,王爷您知不知道老爷子和老太太现在身在何处?」 容湛抬眸,斜睨了凤天澜一眼,「知道。」 她还来不及高兴,就听到那个妖孽又补了一句,「可是不告诉你。」 「……」 凤天澜那张俏脸瞬间黑成了锅底。 这个傢伙脑迴路有问题吧? 幼稚、无聊! 「不说就不说,早晚我也能找到。」 凤天澜琢磨着,老太太和老爷子在容湛那边应该是比较安全的,这样也好。 「你的问题问完了,现在轮到本王问了。」 容湛说着这话的时候,突然倾身朝着她这边靠了过来。 那突然在自己面前放大的俊脸让凤天澜心跳突然就漏了一拍。 她下意识的往后一退。 「嘭!」 因为力道太大,以至于她后脑勺不偏不倚的,重重的撞上了马车壁。 「啊!好痛!」 凤天澜嘀咕了一句,没好气的瞪着容湛,「王爷,您有话就说,不要突然靠这么近好吗?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啊?」 364、这一吻…… 364、这一吻…… 容湛那双妖冶的凤眸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凤天澜。 眼睛里面,波光潋滟,仿佛有霞光在喷薄。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对上这双眼睛,凤天澜就觉得心脏止不住的「嘭嘭」直跳。 她的左手不自觉的往上爬,最后按在自己的心口上。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够将狂乱的心冷静下来。 容湛幽深的眸子并没有错过凤天澜这个小动作,他嘴角轻轻一勾,仿佛有百花在他唇边绽放,绝美至极。 「你刚才为什么要让本王等这么久?」 吐气如兰,声音也是好听的要命。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妖孽,简直就是男狐狸精,要人命啊! 凤天澜脑袋里面一片空白,不知道该作何回应。 「嗯?」 容湛似乎是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又追问了一句。 凤天澜终于回神,她干巴巴的开口,「那个……王爷,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我来大姨妈了,肚子疼……还望王爷体——啊!」 她的话还没说完,整个人直接腾空而起。 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落在容湛的怀里,正侧坐在他的大腿之上。 两个人的距离靠的太近,仿佛彼此的唿吸都交融在了一起。 「嘭嘭嘭!」 凤天澜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从嘴巴里面跳出去了。 她艰难的按住自己的左胸口。 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糟糕,糟糕! 自己为什么有一种快要喘不过气的感觉? 什么鬼,自己是不是生病了? 「真是没用,来个越是就跟能要了你半条命似得。」 第一次,容湛的声音里面带着少有的温柔。 话音落下,他便动手开始解凤天澜的腰带。 直到微凉的指尖碰到自己腰部的肌肤,凤天澜才被凉的瞬间回神,「啊,王爷,你做什么?」 她作势就要去推。 可是,她的手还没碰到容湛的胳膊就被捉住了。 「干什么?」容湛不悦的盯着她。 凤天澜气急败坏的开口,「你还问我干什么?这话应该是我来问才对,你脱我衣服做什么,这里可是马车,外面就是车水马龙!」 容湛很快就发现了她话里面的漏洞,「那你的意思是……如果不是马车,就可以……」 「容湛!」凤天澜直接叫出了声,「你明明就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因为她太激动,以至于腹部又传来一阵抽痛。 她疼的小脸一白,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容湛看到这一幕之后,也没有在继续跟她斗嘴。 他气息一沉,原本微凉的掌心凝上了温热,然后缓缓探入凤天澜的衣摆。 「你——你干嘛!」 凤天澜还在挣扎,可是当那温热的大掌落在自己腹部上的时候,她分明能够感觉到有一股热意朝着自己腹部涌了进来。 那温热的感觉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将自己的腹部痉挛般的疼痛绵绵的化开。 那种尖锐的抽痛也在这个瞬间缓解了一大半。 凤天澜错愕的看着容湛,感受着他掌心缓缓揉按着的适中力道,整个人都开始放松了…… 「王爷,你好厉害。」 这一次,可是凤天澜打从心底说出这般崇拜的话语。 难怪自己那天突然感觉不到疼痛了,没想到竟然是容湛那个傢伙在替自己揉按缓解。 这个妖孽平日里就会欺负自己,什么时候竟然变得如此温柔体贴了。 凤天澜满腔的感动还没持续一秒,就听到容湛凉凉的声线在头顶响起,「本王只是怕你疼死了,没人去给母妃瞧病而已。」 「……」 这个傢伙,好好说话是能死不成? 刚刚涌上心头的暖意瞬间消散无形,凤天澜没好气翻了个白眼。 要不是容湛的手法太好,自己腹部的疼痛缓解了太多,她一定把他推开。 这一路上,她就这么趴在容湛的怀里,容湛手上的动作也一直没有停。 凤天澜迷迷煳煳的琢磨着: 还记得上辈子自己为了缓解大姨妈的疼痛吃紧急避孕药,后来导致月经不调。 有一次半年没有来大姨妈,她也没办法跟爷爷爸爸开口,就直接去了妇科医院。 那个医生告诉她,她这样滥用紧急避孕药对身体产生了很大的伤害,有可能很难怀孕了。 那个时候,凤天澜倒是没有什么概念。 因为她都二十八岁了,甚至连男孩子的手都还没摸过。 她估计一辈子都不会交男朋友,也不会嫁人了,那就根本不需要生孩子了呀!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辈子,她竟然开始琢磨起这件事了。 女人,得好好爱护自己的身体。 不管她最后能不能回去。 是不是会在这里成亲生子,爱护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你连自己都不爱惜,又凭什么奢望别人来珍惜呵护你? 而,就在凤天澜发呆的时候,她不知道整个过程中,容湛的视线都尽数落在她的脸上。 他的目光瞬也不瞬的盯着她。 似乎是想确定些什么。 如今,凤天澜的脸上戴着迷雾仙踪,那张足够蛊惑人心的脸已经消失不见了。 按道理来说,自己应该不会生出吻她的感觉才对。 可是…… 容湛眸光闪了闪: 为什么自己的视线还是根本就没办法从她那粉嫩细緻的唇上面挪开? 那粉嫩盈淬的红唇,微微上翘。 就是天生的索吻唇。 看一眼,就忍不住想要——想要吻上去。 容湛脑袋里面这么想着,也就这么做了。 直到两片柔软的薄唇落在自己的唇瓣上,凤天澜才突然反应了过来。 她那双明媚的大眼睛瞬间睁的熘圆: 又、又来? 这个傢伙是不是占自己便宜上瘾了,亲了一次还不够,还要再来? 这一次,凤天澜没有闭上眼睛。 那双布满惊惶的大眼睛就这样看着面前的男人。 他那双幽深的黑眸无比狂热。 她想伸手推开他。 可是当她的双手撑上他胸口的时候,却只能感受到他强劲的心跳,仿佛是在撞击着自己的手心。 脑袋里面,突然「嗡」的一响,凤天澜只觉得全身的肌肉都僵硬了起来。 心脏,又开始狂跳了起来。 也就是这一瞬间的怔忡,叫容湛抓住了几回。 他的眸色骤然变得无比幽深,发起了勐烈的攻势。 就像是干渴了许久的人,突然碰到了杨枝甘露,不知餍足的吮了起来。 「唔——」 凤天澜被他吻得有些疼的,她不由的皱起眉头叮咛了一声。 许是容湛听到了她的回应,竟然意外的将动作放的轻柔了一些。 原本紧紧圈住她后颈的手微微松开了一些,两个人之间又拉开了一些距离。 他垂眸,在她唇瓣上轻轻吻着。 凤天澜就这样抬眸看着他,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面波光潋滟,是从未有过的风情。 她是眼花了吗? 为什么会在容大妖孽的眼底,看到一丝——深情? 怎么可能? 回过神来的这一瞬间,凤天澜作势就要将他推开。 可是她的手还没来得及用力,突然自己的后颈被再一次的按住。 脑袋再度被按向他。 深吻—— 「容、容大妖孽——」 凤天澜的抗议被尽数堵在嘴里。 这个时候,她被容湛禁锢着,根本就无法动弹。 唿吸之中,全部都是他身上专属的淡淡龙涎香气,让她头脑发晕,双腿发软,完全就不知道该怎么反抗。 想要推开他,却根本没有力气。 彼时,容湛那微眯起的眸子缓缓睁开,那根根分明的浓密睫毛轻轻颤了颤。 他的视线恰好跟凤天澜撞在了一起。 似乎是不满面前这个小傢伙在这个时候还能分心,容湛不悦的皱眉,直接咬了她一口。 「痛!」 凤天澜低唿了一声。 她气急败坏的,没有错过容湛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 这个傢伙,就连这个时候,都还想着戏弄自己。 凤天澜闷哼了一声,像是赌气似得,竟然双手圈住了他的脖子,直接吻了回去。 也不知道自己是那根筋搭错了,她已经顾不得了。 她热情的回应着他。 脑海里面只有一个念头。 之前她就无数次在梦里肖想过容湛。 他的唇特别漂亮,就是天生的接吻唇。 之前他们不是没有亲过,只不过每一次都是容湛那个傢伙搞突然袭击,她都是被动承受的。 这一次,她破天荒的主动了一回。 果不其然,容大妖孽的唇果然很好亲。 凤天澜的反应先是叫容湛一愣,不过随即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那双妖冶的凤眸里面灿若星辰,灼灼耀目。 他大手一收,随即将她拢进自己的怀里。 这一吻,渐深。 整个马车车厢里面的温度都开始逐渐攀升,烫的凤天澜的双颊绯红。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一吻才结束。 唇,依旧紧密相贴。 唿吸,交融在一起。 凤天澜双目紧闭,脑海里面一片空白。 浓密卷翘的睫毛轻颤着,如同随时就要振翅飞走的蝴蝶,撩拨着男人的心弦。 容湛微喘,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女人。 她的脸遍布红霞,就如同红石榴一般,美的叫人心惊。 容湛指尖轻轻在她红唇上摩挲着,仿佛……仿佛怎么都吻不够似得。 365、没有名分,不能亲亲抱抱 365、没有名分,不能亲亲抱抱 彼时,整个车厢里面就只剩下两个人的唿吸声。 理智,逐渐回笼。 当凤天澜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的时候,脸上顿时露出了大惊失色的表情。 她勐地抬眸,望着正一脸餍足的容湛,那双妖冶的凤眸里面荡漾着幽光。 原本绝美的小脸之上,红晕尽数褪去。 天吶! 我、我刚才做了什么? 我、我竟然回吻容大妖孽了? 这下完了。 凤天澜忍不住在心底一声哀嚎,她勐地别开脑袋,一脸郁闷的捂住脸。 「你第一次亲我?还害什么羞?」容湛十分自然的就要伸手去勾她的下颌。 「你、你别碰我!」凤天澜突然一声惊叫,连忙往旁边让了一下,堪堪躲开了容湛的触碰。 她简直要羞到无地自容了。 容湛那个妖孽要强吻她,她还能够为自己找理由。 就说自己打不过他,骂不赢他,因为他地位尊贵,自己逼不得已。 可是…… 可是刚才自己居然还回吻他了。 简直……令人羞耻啊! 容湛惊怒:「你!」 凤天澜刚才下意识的躲开,是因为害羞到极点。 可是落在容湛的眼底,却是另外一番含义。 他那双俊眉不悦的扬了起来,「你……是在嫌本王脏吗?」 话音落下的那个 瞬间,他周身的气压也跟着降到了零度,原本幽深而迷乱的眸子也突然像是染上了冰封一般。 连带着,整个车厢里面的气压都骤然降成了寒冰。 容湛看着凤天澜捂脸的样子,突然想起了第一次两个人亲吻的场景。 虽然只是蜻蜓点水,但是一吻毕,凤天澜第一个反应就是疯狂擦嘴巴。 那动作,分明就是在嫌弃自己脏。 想到这里,容湛周身瞬间就弥散起了冰封般的寒冷气息。 原本已经害羞到不能自已的凤天澜突然感觉到周身突然有一种凉飕飕、阴森森的气压袭来。 她诧异的放下手,扭头看去。 一眼就对上了容湛的那双眼睛。 刚才还波光潋滟的,如今却淬满了寒冰。 卧槽! 怎么又生气了? 容湛这个傢伙是生气包吗? 凤天澜只觉得心跳勐地一跳,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口解释,「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容湛也不言语,就这么目光冰冷的看着她。 凤天澜被他看得头皮发麻。 说实话,她有点怕这个样子的容湛,仿佛下一秒他就会要人命似得。 「我、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啦!」凤天澜硬着头皮,小心翼翼的挪到了容湛的身边,伸手可怜兮兮的扯了扯他的袖子。 跟这个傢伙相处这么久的时间了,对于他的性情多多少少有了一些了解。 容大妖孽,就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你来硬的,他能比你更硬。 可是,你只要一撒娇耍赖,情况就明显不一样了。 此时此刻,凤天澜心底有一种日了狗的感觉: 我好歹也活了两辈子了,加起来四十好几的人,竟然对一个还没满二十岁的小屁孩撒娇耍赖…… 画面太美,不敢想。 容湛薄唇微微下沉,冷着一双眸子盯着她。 很明显,就是在等她的解释。 凤天澜脑袋里面转的飞快,她一边找理由,一边咬唇。 可这边牙齿才刚刚碰到唇瓣,疼的她差点没倒抽了一口冷气。 「嘶!」 下嘴唇好疼啊! 该死的! 容湛那个傢伙到底是多兇残,多久没碰过女人了? 竟然把自己嘴巴都给亲的又红又肿,而且貌似还有破皮的迹象。 容湛虽然满心不高兴,但是却没有错过凤天澜这个小动作。 他微微皱眉,动作粗鲁的拨开凤天澜捂唇的手,捏着她的下巴,发现下唇角那儿的确好像是破了一点皮,有点见血色的样子。 他扭头,在马车的抽屉里面翻找了一回,摸出了一个翠绿的小瓶子。 然后,安静的从里面抠出了一点药膏,涂在她的唇角。 那药膏不知道是什么,反正一涂在嘴角,刚才那刺痛的感觉瞬间就缓解了亦不少。 原本就是出身于医药世家的凤天澜对这种小东西格外感兴趣。 特别是这种……连她都分辨不出来原料的东西。 涂在自己唇上的药膏又香又甜,让人忍不住想要吃一口。 她眼睛里面放光,「王爷,这是什么呀?」 「冰凝玉华霜。」容湛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冷冷淡淡的。 他斜睨了一眼凤天澜,只见她眼睛都开始发光了,那样子就好像饿了几天的人,看到食物一样。 他悠闲的将目光收了回来,作势就要将玉华霜收回去。 「王爷!」凤天澜一把揪住他衣袖的一角,可怜兮兮的开口。 满脸都写着,想要,想要,好像要! 容湛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似得,只管冷冷的斜睨她。 凤天澜算是彻底败下阵来,「王爷,我刚才真的没有嫌你脏的意思啦!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们孤男寡女的,你又不是我相公,我也不是你媳妇儿,就这样亲嘴难道你不觉得不妥吗?」 凤天澜小心翼翼的看着容湛。 她已经很小心的措辞了。 希望没有惹怒这个大妖孽。 容湛在听完她的这番话之后,漂亮的凤眸眯了眯:「你的意思是……没有名分,所以不能做这些。」 凤天澜想了想,连忙点头,「当然啊!」 算这个大妖孽终于回过神来。 他也知道他们两个孤男寡女,又没什么名分,做这种事情很不妥了吧? 容湛看着凤天澜,嘴角轻轻一扯,眼底有一抹精芒一闪而过,「本王知道了。」 闻言,凤天澜终于松了一口气。 知道就好,那以后麻烦规规矩矩,不要动不动就吃自己的豆腐,ok?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个翠绿色的小瓶子从天而降。 凤天澜眼疾手快,一把将它接住。 她欣喜不已的看着容湛,这个大妖孽这是打算把这瓶药膏送给自己了? 「谢谢王爷!」 容湛淡淡抬眸,扫了她一眼,「以后,你若是像今日这般……」 「嗯?」凤天澜疑惑的看着他,等着接下来的话。 「咳咳!」容湛不自然的轻咳了两声,「你若是让本王高兴了,本王说不定就把这玉华霜的配方也告诉你了。」 「真的?」凤天澜眼睛一亮。 虽然她还没来得及去研究这个玉华霜到底有多牛逼,但是只要能入的了容湛眼的,就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差东西。 「本王从来说话算数。」 容湛的话音才刚刚落下,马车就停了下来。 很快,外面就传来了三声轻细的叩门声。 「王爷,朝凤宫到了。」 花公公的声音响了起来。 因为未央王容湛病弱,所以皇帝特许他能够乘坐马车在宫中自由进出。 当容湛从马车上走下来的时候,已经有不少的宫女太监在门口候着了。 玉姑姑站在最前面,笑意吟吟的。 所有人在看到容湛的时候,几乎是第一时间跪倒,脸上眼中无不是敬畏之色。 只是,当他们看到容湛和丰田同乘一辆马车的时候,眼皮子均是一跳。 可是,他们的目光一路往上,落在凤天澜那红肿的唇瓣之后,所有人几乎都是倒抽一口凉气。 天吶! 这……分明就是刚刚亲吻过的痕迹啊! 难道,刚才在马车里面,王爷和凤三小姐—— 之前这些太监和宫女们,也曾经听说过有关未央王和凤三小姐之间的传闻。 但是见过容湛的人都对这种谣言嗤之以鼻。 王爷生的十分好看,但是这么多年,从未见他对任何女子动心。 否则,坊间也不可能传闻他不近女色,有断袖之癖。 可如今,在亲眼目睹凤天澜那红肿的唇之后,众人却是不得不信了。 莫不是,王爷当真对传闻中的花痴草包凤三小姐动了心? 一时间,众人心中都在揣测着:是不是未央王府又要多一位女主人了? 「王爷,凤三小姐,这边请。」 玉姑姑知道纪皇后挺喜欢凤天澜的,所以能够看到这一幕,她非但没有惊讶反而脸上多了几分喜色。 玉姑姑领着凤天澜和容湛进了朝凤宫。 这会儿,纪皇后正在暖阁那边休息。 当他们两个人走到暖阁门口的时候,能够看到一袭明红色宫服的纪皇后端端儿坐在凭栏边上,目光看着脚下的池塘发怔。 她的目光幽深,眉心微蹙,还有那时不时从唇间溢出来的轻嘆,一看就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 凤天澜下意识的扭头跟容湛对视了一眼。 发现容湛目光浅淡,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娘娘!」 凤天澜脆生生的唤了一声,然后拎起裙摆就走了进去。 原本还在发呆的纪皇后,一回头就看到了凤天澜和容湛。 那张脸上的忧虑瞬间一扫而光,就连眼睛都跟着亮了起来,「澜儿,未央,你们来了?」 因为看到了自己的想见的人,纪皇后整个人都变得鲜活了起来。 她笑吟吟的拉着凤天澜在自己身边坐下,语气之中还带着几分嗔怪,「这么长时间来看我?是不是我若不是身体不爽利,你就不来了?」 366、你怎么能肖想凤天澜? 366、你怎么能肖想凤天澜? 纪皇后她没有自称本宫,而是说我。 凤天澜不由对她又多了几分亲近。 她没有提这阵子遇到的那些事情,笑了笑,「娘娘,您也知道,馥郁阁刚刚开张没多久,那边的事情实在是太忙了,脱不开身。不信您问王爷!」 凤天澜扭头看向容湛,不停的朝着他挤眉弄眼。 这一次,容湛倒还算是给面子。 毕竟骊山大庙的事情,牵扯到了已故的敏公主。 他不想让纪皇后回忆起伤心事。 「嗯。」 看到容湛点头,纪皇后的脸上又露出了几分心疼。 她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未央,你也是的。未央王府那么多能人,就不知道派几个人过去帮帮澜儿吗?」 帮? 凤天澜一听这话,瞬间就急了。 她雪肌膏一成红利已经被容湛那个傢伙给骗走了。 如今就只剩下一个馥郁阁,勉强能够度日餬口。 可容不下未央王府里面的大佛。 「娘娘,不用了——」 凤天澜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容湛那边淡淡的开口,已经应了下来,「儿臣,知道了。」 「……」凤天澜一时气结。 但是这个总归是纪皇后开了金口,她也不敢再推辞。 只能琢磨着,若是离开皇宫容湛将这件事忘了也就罢了。 若是他再提这件事,自己就跟他说说工钱的问题。 她可不承担,养不起啊养不起! 两个人闲聊了几句,话题很快就转到了纪皇后的病症之上。 因为是女人的妇科疾病,所以容湛没有参与。 他将凤天澜和纪皇后两个人留在暖阁,自己直接去了前厅。 「娘娘,听说您最近月事不准?」 既然大家都是女人,凤天澜也就没有拐弯抹角了。 纪皇后脸上顿时浮起一抹红晕,不过她看到凤天澜那么自然的样子,也没有再别扭:「澜儿,你想听真话吗?」 凤天澜一愣。 当她看到纪皇后那笃定的目光之后,马上就联想到刚才她唉声嘆气的样子。 还有…… 纪皇后明明眼疾已经治好,却依旧假装失明的事情。 「娘娘,莫不是你……」 似乎是读懂了凤天澜的意思,纪皇后摇了摇头,「身体不适是真的,月事淋漓不尽也是真的。」 长嘆了一口气之后,她便将这些年自己的经歷全部都说了一遍。 原来自从容湛被送到海外仙山歷练之后,纪皇后就一直郁郁寡欢。 郁结的时间太久,就很容易影响到身体。 最明显的症状,就是月经不调等一系列妇科疾病。 这种病症本来就是需要长期养护的。 可是容湛一走就是十几年,纪皇后就郁郁寡欢的十几年。 这病拖拖拉拉也就到了如今这般地步。 一个月身体清爽干净也就不过五六日。 当初纪皇后还对皇帝有情,皇帝来未央王府接她入宫,她还曾经心动过。 可是后来,在得知自己身体不适之后,她便各种理由推诿拒绝。 她不敢将实情告诉皇帝,怕因为自己连累了儿子。 这么多年过去了,皇帝身边的女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唯独皇后的位置却一直屹立不倒。 纪皇后当然知道是什么原因。 不光是因为自己这张南照第一美人的脸。 更是因为自己离开的这么多年,让皇帝生出了一种求而不得的感觉。 求而不得,才会珍惜。 如今,自己却再度回宫。 纪皇后原本以为自己可以靠着这个藉口,拒绝侍寝。 可是…… 皇帝却将凤天澜叫进宫里来了。 这件事若是换做别人,纪皇后只管要紧牙根便是。 可凤天澜和未央—— 「娘娘,那您有什么打算吗?」 凤天澜轻嘆了一声,有些无奈。 外人看来,纪皇后和容湛两母子尊荣无双,可有有谁知道在那虚幻的浮华背后,他们又承受了多少常人难以忍受的东西? 纪皇后的目光有些复杂,「我原本就不想将你牵扯进来,但是皇上她……洞若观火,知道我对你有所不同,才会……」 凤天澜看着纪皇后,「娘娘,若您当真想清楚了,大可不必在乎我。这世上的疑难杂症太多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瞧好的。如今,我治好了您的眼疾,皇上不看僧面看佛面,相信也不会过多为难。」 「呵。」纪皇后笑了笑。 她没有再驳斥凤天澜的话。 她年纪还小,根本就不了解皇帝。 他……心狠手辣的程度,是常人无法想像的。 若是凤天澜没能满足他的要求,极有可能被杀。 未央好容易有一个喜欢的女孩子,自己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凤天澜。 「这样吧,你按照我的病症给我开药。这种病原本就急不来,得慢慢调理。我多少还能撑一阵子,如果实在不行……就听天由命吧!」 纪皇后说道这里,声音里面透着浓浓的无奈。 她身为南照皇后,原本就应该是女德的表率。 可是,她却为了自己的儿子与丈夫置气。 这一置气就是十几年,也闹够了。 虽然心中还有许多不甘,但是纪皇后只能用这种话安慰自己。 她并非贪生怕死,她只是好不容易等回了自己的儿子,再也不愿意也不捨得失去罢了。 看到纪皇后那百般无奈的样子,凤天澜心中莫名产生了一丝同情和怜悯。 不过同时,她也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 这辈子,若是还能够穿越回去倒也就罢了。 若是不能,打死也不能嫁皇族中人。 「娘娘,您先别这么悲观。」凤天澜宽慰着,「车到山前必有路,闯到桥头自然直。说不定在某个时间,事情会有转机也未可知。不过在此之前,您要做好的事情,就是好好保护自己,爱惜自己的身体。不然,你怎么健健康康的看着你儿子成家立业,名垂千古啊!」 「扑哧!」 原本有些萎靡的纪皇后在听了凤天澜这一番打趣之后,也忍不住轻笑出声。 一时间,暖阁里面的气氛也没有先前那般压抑,变得轻松了一些。 凤天澜替纪皇后开了方子,又叮嘱了玉姑姑一些注意事项,便告辞了。 当她从暖阁里面走出来的时候,却没有看到容湛的身影。 她左右张望了一番,瞧见玉姑姑笑吟吟的走了过来,「凤三小姐可是在找王爷?」 被戳穿了心事,凤天澜小脸一热,连忙狡辩,「没有,我哪有找他?我只不过是在想,他不在的话,这么远的路程恐怕是要自己走出去了,烦得很。」 说道这里,她还露出了几分为难之色。 玉姑姑也没戳穿,笑道,「刚才孙丞相派人过来请王爷去议事去了,好像……好像是关于青州水患。」 凤天澜一边往外走,一边好奇询问,「那日长春殿上不是捐了那么多银子了吗,怎么还没处理好?」 玉姑姑摇头,「我也不知道。」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走到了门口。 凤天澜一抬头,就看到那辆专属于容湛的座驾停在门口。 「王爷虽然已经离开,但是将他的马车留下来,让展风护送三小姐回府,这下您就不必担心走出去了。」玉姑姑笑的十分柔和,叫人看了如沐春风。 可是,凤天澜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的笑,总觉得怪怪的。 里面好像……好像充斥着淡淡的暧昧。 是指的自己和容湛吗? 「嘶!」 凤天澜打了个冷战。 「深秋了,天气也凉了,凤三小姐您赶紧上车把。」玉姑姑道,「娘娘命人替您做了几套深秋的衣物和袄子,过几日就出工了,到时候给你送过去。」 「那就多谢皇后娘娘了。」 凤天澜也没有多说什么,道谢过后,便上了马车。 她坐稳之后,马车徐徐向前,一路朝着宫门那边驶了过去。 没有容湛在侧,凤天澜瞬间觉得没有任何压力。 在这宽敞的马车里面,她是想坐就坐,想躺就躺,想翻滚就翻滚,那叫一个随心所欲。 「皇家就是皇家,真是会享受!」凤天澜这会儿如同一滩烂泥似得坐在毛毯上,懒洋洋的享受着。 「这哪里是马车啊,简直跟二十一世纪的豪华房车有的一拼,四平八稳的,压根儿就感觉不到一点颠簸——啊!」 凤天澜的话还没说完,马车突然一个急剎。 她整个人随着巨大的惯性往前一翻—— 「嘭!」 胳膊肘重重的撞在矮桌边上,疼的她龇牙咧嘴的。 靠! 要不是本姑娘反应快,用胳膊挡住脑袋,这一撞不得撞出个脑震盪来? 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竟然敢拦未央王的马车! 还要不要命了? 凤天澜气势汹汹的爬了起来,正准备狐假虎威一番,冷不丁听到外面传来一道略有几分熟悉的声线: 「皇弟,本宫有话要跟你说!」 皇弟? 这不是当朝太子吗? 马车前面,展风皱起了眉头,「太子殿下!」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瞧见太子不悦的抬手,将他话头打断,「本宫再和王爷说话,你退到一边,不许插嘴。」 展风眨了两下眸子,没有出声。 不过第一次,他竟然听了容湛之外,别人的话,乖乖的站在一边,耐心的等候着。 太子看到展风的反应,眼底闪过一抹满意之色。 「皇弟,自从你回宫以来,本宫自认为对你百般忍让。但是、你怎么能够对凤天澜……」 367、凤天澜,我势在必得 367、凤天澜,我势在必得 「这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操控是不是?」 太子殿下的声音冷沉入骨,一双鹰眼冰冷至极。 他就这么横亘在马前面,目光如炬。 凤天澜刚刚准备去推门的动作,一下子僵住了。 她一头雾水的站在原地: 太子殿下是不是抽风了? 他到底想说什么? 容湛对自己怎么了? 「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太子的声音愈发阴沉。 因为孙丞相女儿的事情,导致皇帝这阵子一直就对太子不冷不热。 但凡是大事小事,他都一併交给容湛处理。 这让原本遇事冷静的太子殿下也开始变得焦灼难安,有些坐不住了。 竟然直接来到宫中,甚至还拦下了容湛的马车。 这阵子他在东宫里面思前想后,总算是想明白了一件事。 容湛早就知道风华公子就是凤天澜,也早就知道孙大小姐身上藏着的秘密,还一步步引导凤天澜把自己往陷阱里面带。 这样,不但能够彻底断了凤天澜对自己的念想,还让皇帝对自己疏离。 还当真是一石二鸟。 「容湛,你自诩聪明绝顶,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让凤天澜知道,有关于凤千雪身上那根极品灵根的事情,你也知情,你觉得她还会这样乖乖的任由你摆布么?」 太子冷着声音开口,似乎是在等待着容湛的回应。 不过很可惜。 他那灼灼的目光在马车矮门上顿了好久,也未曾得到任何回应。 周身的气压瞬间降到了极致,太子一时间有些气郁: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罢了罢了。 这个傢伙原本一直就喜欢做出一副矫揉造作的样子,既然他不肯露面,自己也不可能去拽他下来。 「孙大小姐的事情,本宫可以不跟你计较。但是……凤天澜……」 听到马车外面太子那笃定无比的声音,凤天澜撑在矮门上的手微微一顿,莫名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本宫势在必得。」 说完这话,他便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开了。 「凤三小姐,你没事吧?」 直到太子的身影彻底消失,展风这才走上前来,恭谨的开口询问。 凤天澜这会儿正背靠在矮门后面,原本清丽的小脸也开始变得冷峻了起来。 不过,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依旧一如往常:「我没事,我们赶紧出宫吧。」 「是。」 展风挥了挥马缰,马车重新启程。 马车徐徐启动,展风轻轻勒了一下马缰,脑海之中迴响着方才太子说的那句话: 凤千雪的灵根? 凤千雪是国公府二房的大小姐。 当初也正是因为她有一颗极品灵根,所以才会被宗门选中。 再加上她有着一张绝美的脸,满腹才华,所以被誉为邺城明珠。 她的那颗极品灵根跟凤三小姐又有什么关系? 展风暗自思忖着,琢磨着稍后要将这件事告知王爷才是。 而马车里面,凤天澜重新落座。 她有着和展风一样的疑惑。 她目光微凝: 太子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 凤千雪的那根极品灵根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看样子,太子一定是知道什么隐情,否则也不会说出这番话来。 容湛又在隐瞒自己什么? 一时间,凤天澜只觉得头疼的厉害。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莫名其妙的被捲入了一场阴谋之中了。 *** 馥郁阁。 凤天澜下了马车之后,从侧门进了馥郁阁。 自从皇后的眼疾被治好了之后,馥郁阁的生意那叫一个络绎不绝。 与之前门可罗雀的场景相去甚远。 以至于她这会儿过来的时候,郁叔压根儿就没空招唿她:「小姐,您先在后院歇息一阵,我忙完来就过来。」 「嗯。」凤天澜笑着点了点头。 「小姐,你看馥郁阁的生意可好了呢!」相思双手撑着下巴,喜滋滋的看着前院忙的热火朝天的人。 红豆的脸上也露出一抹笑容,「好在这阵子都没有什么疑难杂症,不用咱们家小姐出面。」 凤天澜嘴角轻轻一扯,心里颇有几分安慰。 两盏茶的时间过后,郁叔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走过来,「小姐,久等了。」 凤天澜摇了摇头,顺势断了一杯茶给郁叔,「郁叔这阵子辛苦你了。」 郁叔受宠若惊的将茶杯接了过来,连忙摇头,「小姐,您这说的是什么话?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更何况……跟以前那样日日闲着,实在是闲的心慌,我觉得现在可充实了。」 看到郁叔脸上露出的满足笑容,凤天澜也跟着笑了。 「郁叔,这阵子九芝堂那边二当家有派人过来吗?」 经过凤天澜这么一说,郁叔才算是想起来。 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 他直接从怀里将一个契约书掏了出来,递给了凤天澜,「二当家派人过来了,我也将上次小姐你提的要求告诉他们了。原本我还以为他们会不同意,谁知道,那个向来就刁钻古怪的二当家二话不说,就直接跟我们把契约给签了。」 「签了?」凤天澜诧异的将契约书接了过来,一目十行的浏览了起来。 九芝堂调派两位德高望重的大夫过来坐诊,一人半个月。 作为交换条件,凤天澜一个月需得去九芝堂坐诊五日。 时间自己定。 「就这样?」凤天澜有些诧异。 要知道,那个二当家向来就是以斤斤计较出了名的,怎么会突然之间这么好说话? 就在凤天澜疑惑不解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了那日在雪肌膏工坊里面,大当家对自己使用摄魂术的场景。 该不会…… 那个傢伙是在打自己的主意吧? 不过,那天后来不是容湛亲自出面了吗? 再加上长春殿上自己「包养」容湛的事情约莫已经传遍整个天干大陆了吧? 大当家是生意场上的人,应该不会跟容湛对着干吧。 这么一想,她倒也就释然了,「既然契约都已经签了,那就这么定了吧!上个月的帐簿我都已经看过了,我们馥郁阁的诊金和药费价格都定的不高,没有多余的钱去请好大夫坐诊了。若是中间出了什么意外,在想办法。」 有了凤天澜这句话,郁叔一颗心也落回到了肚子里。 他按照凤天澜的吩咐,小心翼翼的将这份契约书给收了起来。 旋即,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小姐,您这次去骊山大庙,可有查探到什么消息?」 郁叔指的是,她梦中的那个鬼林。 看着他手中拿着的梦中鬼林的画,凤天澜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将骊山大庙遭遇的兇险告诉他们。 只是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我在那边打听过,没有人知道这个地方。」 「这样啊……」郁叔的声音也有些遗憾。 他正准备将那画卷收起来,突然有一股强大的内力唿啸而来。 那内力就像是长了眼睛似得,竟然直接将郁叔手里的画卷给吸了过去。 「哎!」 众人纷纷回头,竟发现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就这么出现在了门口,手里正握着那副鬼林的图画。 他脸上那张银质的面具,在阳光下灼灼耀目。 「大当家?」凤天澜一眼就将那男人给认了出来,不是九芝堂的大当家又是谁? 「凤三小姐,你在找这个地方?」 大当家并没有将自己当外人,径直走了进来,嘴角勾着一抹冷淡的弧度。 凤天澜还对那一次的事情心有余悸,所以在看到大当家进来的时候,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直到这个时候,大当家才发现凤天澜的不对劲。 他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嘴角一勾,「凤三小姐放心,同一种错误,鄙人不会犯第二次。倒是你画上的这个地方,我倒是见过——」 「什么?」凤天澜眼神一亮。 一时间也将方才的惊惧放下了,她快步走了过去,「你当真见过这个地方?」 「如果没见过,自然不会说见过。」大当家就这样径直坐下了,端起手边的茶杯就开始品茶。 不过,这茶似乎不太对他口味。 只是浅浅的品了一个口之后,就皱眉放下了。 「那……」凤天澜正想询问的时候,突然防备心又升了起来,「大当家这次想用什么跟我来交换?我现在除了馥郁阁什么也没有了——」 大当家微微一愣,随即笑了,「在凤三小姐的眼底,我就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 凤天澜实话实说,「难道不是吗?」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郁叔他们的脸色骤然一变。 小姐难道不知道九芝堂大当家的身份多么神秘吗? 怎么能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 就在大伙儿惴惴不安,以为大当家要为难自家小姐的时候,却见他突然仰首大笑了起来,「哈哈哈,你果然直爽。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但是,商人也是有朋友的,多条朋友多条路。今天帮别人一个忙,他日自己总有落难的时候,凤三小姐,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不知道为什么,凤天澜总觉得这个大当家没安什么好心。 368、简单点,我就是爱钱! 368、简单点,我就是爱钱! 见凤天澜的眼神还有些犹疑,大当家干脆开口道,「我有一事相求。」 直到他说出这话之后,凤天澜眼神之中的防备才稍稍褪去了一些。 那双清丽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大当家请直言。」 大当家盯着她看了半响之后,突然开口,「凤三小姐,你喜欢什么东西?」 「哈?」凤天澜一下子就愣住了。 大当家身体又朝着这边倾了些许,「你平日里最喜欢什么首饰,香粉……或者是藏品?」 凤天澜一听这话,彻底的懵逼了:「大当家,我不明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咳咳!」大当家脑海之中又迴响起了某人的话,他有些不自然的轻咳了两声,「我也是受人之託,想打听一下,现在的姑娘家都喜欢什么。」 凤天澜一脸狐疑的盯着他。 即便是他半张脸被银质面具给遮住了,还是能够感觉到他表情的不自然。 难道是春心荡漾了,看上哪家姑娘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 「当然是银子啊!」凤天澜毫不避讳的开口。 「啊?」大当家直接傻眼。 凤天澜轻咳了两声,「或者,金子也行,再不济,值钱的珠宝都是可以的。」 竟然如此肤浅? 大当家有些不敢置信的上下将凤天澜打量了一番。 凤天澜也从他的眼神之中看出了震惊,她倒是很坦然: 没有银子,就没办法安身立命。 在这种男权至上的社会里面,女子有钱腰杆才能挺直,才能够不顾别人的目光,不用为了钱而去将就自己的爱情。 喜欢钱,并没有什么可耻的。 「大当家,你的问题就这么简单?」凤天澜眨巴了两下大眼睛,一脸无辜的看向大当家。 大当家脸上的表情僵了僵,他有些不自然的点头,「就这么简单。」 「那您……是不是也应该——」凤天澜指了指他手上的画。 「我平日里行商,不说把天干所有的地方都跑遍,至少一大半地方都去过。」大当家仔细打量着这张画,「你画上的场景太小,即便是去过我也未必能够记得如此清楚……」 凤天澜一听这话,脸上瞬间露出的失望之色。 不过大当家话锋又是一转,「不过,你这画上的树,并非枯木。而是一种十分奇特的药材,它不喜阳光,爱潮湿,只有在一个地方才能成活。」 一听这话,凤天澜眼神瞬间就亮了,「什么地方?」 「南疆。」大当家开口说道。 又是南疆? 最近这个词在自己身边出现的频率实在是太高了。 为什么自己会频繁的梦到南疆? 「虽然我没有办法准确的说出这个位置,但是现在范围已经缩小很多了。接下来,你只要多花点时间,想要找到应该不难。」 大当家话音落下,凤天澜也跟着点了点头。 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最起码,有方向了。 这么一想,她也轻松了一些。 大当家此行前来,压根儿就没有提契约的事情,也没有提雪肌膏股份的事情。 这给凤天澜一种错觉,他这一次过来,好像就是为了问那个问题特意跑一趟似得。 有钱人真的很闲哎! 凤天澜又叮嘱了郁叔一些事情就回府了。 只不过,她领着两个小丫鬟前脚才刚刚踏入国公府的门槛,就瞧见门房满脸惊慌、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三小姐,您、您怎么才回来呀!」 凤天澜一头雾水的看着他,「怎么了?」 「那个……老太太和老爷子回来了!」门房气喘吁吁的开口。 「回来了?」凤天澜一惊。 门房连连点头,「前厅跪了一地,就差您了。」 「我这就去。」凤天澜突然想到了凤老爷子身上的毒,眸光一寒,拎着裙摆快步走了过去。 凤天澜一路疾行,才刚刚走到前厅就听到一阵哀嚎哭泣声传出来: 「老爷子啊,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天可怜见的啊——爹啊!」 里面的哭叫声此起彼伏,凤天澜能够听出来,里面有二老爷、大老爷、还有大夫人的哭泣声。 她心里一惊:难道是老爷子仙逝了? 心中微微一沉,她拎起裙摆阔步走了进去。 果不其然,一进门就看到凤老爷子双目紧闭的躺靠在主位的太师椅上,面色发青。 再加上他那满脸的皱纹,看上去几乎是没有一点的人气,不就是一副已经断了气的模样了吗? 凤天澜进去之后,大气也不敢出,乖乖巧巧的跪在了人群最后面。 倒是一直就铁青着一张脸的凤老太太,在看到凤天澜进门之后,原本半眯着眸子突然睁开。 里面,瞬间有凌歷的寒光射出来。 放在手边的龙头拐杖被一把揣起。 「嘭!」 重重的砸在地上,就如同一记重锤砸在所有人的心尖上。 方才还哭的撕心裂肺的人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突然就没有了声音,一个个错愕万分的看向凤老太太。 「哭哭哭,哭什么哭?老爷子还没死呢,你们就在这里哭丧。我看你们是巴不得老爷子赶紧去死把!」 凤老太太凌厉无比的开口,一双眉毛瞬间倒吊了起来,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众人在听了这番话之后,一时间全部都傻眼了。 没死? 那刚才他们哭丧的时候,老太太怎么不出声? 就是因为她不出声,大伙儿才以为哭对了,一个个更加歇斯底里的哭号了起来。 合着,搞了半天,老太太就是故意要看他们的丑态? 一时间,凤老大和凤老二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好不尴尬。 刚才哭的最凶,嚎的最大声的大夫人也是一脸尴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娘,我们以为……」 好半响之后,凤老大才磕磕巴巴的开口。 只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凤老太太抡起拐杖朝着他身上扫了过来。 他也不敢躲,就这么直挺挺的跪着,生生受了三棍子。 凤老太太虽然看上去身子比较单薄,但是骂起人来,中气十足。 打起人来,更是里力道十足,根本就不像是个老态龙钟的老太太。 要不是这个时代没有广场舞这种东西,凤天澜真的要怀疑,凤老太太在骊山大庙那几年,肯定是每天晚上去挑广场舞锻鍊身体去了。 不然,怎么会如此兇悍? 「老太太,别打了,别打了!现在国公府已经这个样子了,您若是在把慎行打伤了,那可就……」 大夫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连忙上前拦着。 凤老太太眉头一竖,凶神恶煞,将拐杖重重的往地上一砸,「既然老大这么能,那你是他媳妇,你来替他挨打?」 一听这话,大夫人瞬间缩了缩脖子,不敢出声了。 这死老太婆兇狠的厉害。 年轻的时候,一言不合就跟老爷子打架,远近闻名的悍妇。 大夫人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当初她十六岁嫁到国公府来,还不到一年的时间。 有一回,老太太说自己好像胖了,要减肥,非要让老爷子监督她少吃点。 老太太饿了一天,第二天就撑不住了,然后开始胡吃海喝,还说不吃饱怎么减肥? 老爷爷就说了一句,「暴饮暴食对身体不好」。 这下完了! 老太太拍案而起,指着老爷子的鼻子骂他嫌弃自己胖,还不让自己吃饭。 老爷子百口莫辩,多顶嘴了两句。 老太太更是穷凶极恶的冲到厨房拿了菜刀出来,在后花园里面追着老爷子砍—— 悍妇啊! 就那次之后,大夫人可是被老太太唬的服服帖帖。 没想到,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这老太婆的性子还是一点都没有改,一天到晚脾气大的要命,还动不动就打人。 「娘,爹不是去骊山大庙养病去了吗?怎么现在看着身体反倒是越养越——」凤老二的话还没说完,就接受到了凤老太太凌歷无比的兇悍眼神。 「这件事你问我?你该好好去问问你媳妇!」 话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尽数落在二夫人的身上。 这还是从骊山大庙的事情之后,二夫人第一次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尽管她经过精心打扮,可是依旧掩盖不住她脸上的憔悴,眼中的无神。 如今,突然被凤老太太点名,她身子一颤,愧疚无比的低下了脑袋。 凤老二眼神之中闪过一抹恨意和凌厉,也不好再说什么。 凤老太太虽然凶,脾气坏,但是该有的分寸还是有的。 骊山大庙的事情,容湛一只就是低调处理的,想来应该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的太多。 于是,凤老太太话说道这里,也就没有再继续了。 整个过程中,凤天澜乖巧无比的跪在人群后面,眼观鼻鼻观心,一语不发。 「凤天澜!」 最终,还是被点了名。 她一抬头,就看到凤老太太正以一种十分幽深且诡异的目光看着自己。 「澜儿在。」凤天澜应声。 「上次在骊山大庙你不是替凤老爷子瞧过病么?你倒是说说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风寒就能够病成这般摸样!」 凤天澜一听这话,心中暗暗一惊: 风寒? 369、死皮赖脸是唯一出路 369、死皮赖脸是唯一出路 凤老太太看上去泼辣,但是给凤天澜的感觉还是挺精明的一个老太太。 凤老爷子到底是风寒还是中毒,难道她陪在身边这么多年,一点迹象都看不出来? 可是,如果她看出来端倪来了。 为什么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自己? 一时间,凤天澜也有些捉摸不透老太太在想些什么。 她沉吟了片刻之后,淡定无比的开口,「回老太太话,上次时间仓促,而且我带的器具也不够多,所以检查的也不够彻底。如果老太太愿意相信我的话,能否让澜儿再重新替老爷子检查一次?」 凤老太太多看了她一眼,冷冷的开口,「多看一眼,你就能检查出来病因?」 凤天澜垂下了眸子,「想来老爷子在骊山大庙这么多年,请的大夫应该也不在少数。若是能够找到医术高明的大夫,也不至于等到今日——」 说着,她抬起头,目光笃定的看向凤老太太,「老太太,您说是不是?」 凤老太太一时间静默不语。 那双狠厉的眸子就这么盯着凤天澜,盯了好半响。 直到凤天澜被她盯的头皮发麻的时候,她才懒洋洋的说道,「来人啊,把老爷子抬回恩慈院。」 话音落下,便有好几个小厮走了进来,左右开弓,小心翼翼的将凤老爷子抬到了担架上。 然后,手脚利索的送走了。 凤老太太直到这个时候,才起身朝着外面走了过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才扭头扫了凤天澜一眼,「丧门星,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走?」 「……」 凤天澜真是日了狗了。 这个老太太嘴巴怎么这么恶毒。 明明就是有事要自己帮忙,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还骂自己是丧门星。 可是碍着自己是晚辈,凤天澜又不能发作,只能是乖巧的起身跟了出去。 于是乎,凤老太太领着凤天澜就这么离开了,剩下跪了满屋子的人面面相觑。 大夫人看着凤天澜离开的背影,眼底闪过一抹阴鸷。 她眼珠子滴熘熘的转了转,然后小心翼翼的扯了扯凤老大的衣袖,「老爷,你说……老太太把那个臭丫头叫到恩慈院去了,该不会是想把那个东西交给她吧?」 大夫人尽管声音已经压的很低了,但是在场的人还是全部都听到了。 众人的脸色纷纷一变。 凤老大的脸色更是一片铁青,「不可能。她不过是一介女流,那么重要的东西,当初老爷子也只是动过交给老三的念头,还没有付诸实际,怎么可能交给她?」 凤长宁这个时候却是冷笑出声,「爹,您这话可就说错了。那个丧门星可不是以前那个蠢笨不堪的花痴草包了,现在的她,狡猾多端,厉害的很。就连太子和未央王都能够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您可别小看她忽悠人的本事。」 大夫人听了这话,连连点头,「老爷,我觉得长宁说的一点也没有错。就凭着老太太的脾气,以前只要一看到凤天澜,肯定少不得要给她一棍子。可这一次,她根本就没有动手。」 凤长宁也跟着点头,「而且你们可别忘了,现在她跟未央王的关系匪浅。我有理由怀疑,未央王是冲着我们家这个宝贝,才会跟那个花痴草包纠缠不清的。」 凤长宁此话一出,整个前厅都安静了下来。 凤老二虽然一语不发,但是刚才这些对话,他可是尽数都听了进去。 难怪骊山大庙的事情曝光之后,容湛一直没有对瑾国公府出手,原来是惦记着那个东西。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各怀心思,琢磨着要尽早撬开凤老太太的嘴,把那个宝贝弄到手才算。 恩慈院。 凤老爷子就这么了无生机的躺在病榻上。 凤天澜站在床头,也没有上前探脉的打算。 凤老太太坐在一旁,示意文佩去关门。 「还愣着做什么?」她不悦的看向凤天澜。 凤天澜沉吟了片刻,干脆扭头看向凤老太太,「老太太,您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你这个臭丫头,怎么跟我说话的?」凤老太太柳眉倒竖,眼神瞬间就凌厉了起来。 不过,按照她平时的脾气,这一棍子早就扑出去了。 可这一次,那龙头拐杖却纹丝未动。 「老太太,谁让你跟我装傻的。」凤天澜眨巴了两下眼睛。 她刚才一路走过来的时候,就在琢磨怎么对付这个老太太。 大伙儿平日里都对她战战兢兢的,乖巧听话这一套对她应该没什么用了。 倒不如剑走偏锋—— 这么想着,凤天澜也就这么做了。 「嘭!」 果不其然,凤老太太一听这话,瞬间就怒了,「你这个丧门星,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揍你?」 凤天澜眨巴了两下眼睛,然后死皮赖脸的凑上去,一把抱住了凤老太太的胳膊,「奶奶,你若是想打我,早在骊山大庙就动手了。是不是?」 凤老太太脸上的表情一怔。 随即,她厌烦的甩胳膊,想要将凤天澜推开。 可这个臭丫头就跟牛皮糖似得死死黏在自己的身上,怎么推都推不开,「你这个臭丫头,丧门星,赶紧离我远点!」 「奶奶,我就不!」凤天澜一头扑进老太太的怀里,抱住了她的腰。 凤老太太虽然凌厉兇狠,但是只有抱上来的时候,凤天澜才能够感觉到,她身材单薄干瘦。 一时间,心中升起了一抹怪异的感觉。 原本只是打算用耍赖的手段让凤老太太没辙,可如今…… 或许是原主身上流着一脉相承的血吧,她心底竟然生出了几分亲近和怜惜。 「奶奶,你瘦了好多呀!」 听到凤天澜那一声不舍的奶奶,凤老太太原本挣扎的动作突然一顿。 她低头看了一眼,发现凤天澜这会儿眼眶红红的。 那样子完全就不像是假装。 一时间,老太太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她这辈子除了跟文佩亲近些,对其他人都是冷冰冰的。 就连自己的老头子,也是习惯了凶神恶煞。 媳妇儿,儿子,孙子、孙女,一个个对她都是恭敬疏离,还从来没有一个人这般亲近她。 「……」 好半响的静默之后,凤老太太突然一把将她推开。 凤天澜一时不妨,直接被她推了一个趔趄。 「奶奶!」 凤天澜揉着自己疼痛不已的屁股,没好气的抱怨。 凤老太太平日里最疼爱的就是自己的小儿子,如今看着凤天澜那张有几分相似的脸,心中更是纠结。 若不是这个丧门星克的,自己的小儿子和小儿媳也不会突然失踪…… 凤老太太的脸色再度沉了下去,「别以为跟我来这一套,就会原谅你没大没小。」 虽然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不过明显怒意已经降了下去。 凤天澜也知道,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厌恶,不可能这么快就消散。 没关系,以后的日子还长,慢慢来就是了。 这国公府里,她还得找个靠上才是。 否则,一天到晚对付那些蝇营狗苟就够浪费她时间了。 「臭丫头,你刚才说老爷子中毒了?」 凤老太太开口。 却没有再叫她丧门星。 这可是一大进步啊! 凤天澜心底暗爽:「嗯,上次在骊山大庙我就已经检查出来了,大概有三四年了。」 「该死的!那群畜生!」 凤老太太似乎对这件事很意外,恨得咬牙切齿,「活该他们被剥皮拆骨,都是罪有应得。」 凤天澜抬头,「奶奶,骊山大庙的事情您知道多少?」 凤老太太皱眉,「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凤天澜道,「我猜,是不是那个方丈用老爷子的性命威胁您,您在一直留在那里的?」 凤老太太多看了她一眼,眼中有讶异。 这个臭丫头完全就像是变了个人似得。 以前的她蠢笨跋扈,就是个活脱脱花痴草包。 如今,光是看着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就知道她有多么的通透。 「告诉你也无妨,反正都过去了。」凤老太太点点头,「一开始我们的确是为了过去养病祈福,后来老爷子莫名其妙的越病越重,最后就跟个活死人一样躺在那儿,无法动弹。」 凤老太太一开始还不知道缘由。 后来才逐渐明白,老爷子是被人下毒了。 那群假和尚在做什么龌龊的事情,她不想知道也不感兴趣。 她只知道,那些香火钱根本不够维持他们的生活。 于是他们将黑手伸向了凤老爷子。 每年瑾国公府进贡的香油钱有一大笔,九成都用来给那些假和尚花销了。 剩下的一成才算是留给他们的生活费。 「老爷子身上的毒可能解?」老太太扭头看向凤天澜。 凤天澜沉吟了片刻,「当初我在骊山大庙里面,将之前那些大夫留下的药方全部都看了一遍。我发现,其实有好几个大夫已经看出来老爷子是中毒的了。他们虽然开的都是行气活血的药,但是却在药方里面加了不少解毒的药材。其实,老爷子身上殭尸散的毒,已经解了七八分了!」 「什么?殭尸散?」 凤老太太闻言,脸色骤变。 370、您,挺喜欢三小姐的,是不是? 370、您,挺喜欢三小姐的,是不是? 凤天澜点点头,「从骊山大庙回来之后,我曾经去欢喜阁借阅过一些上古的医药藏书。在里面找到了有关于殭尸散的症状,跟老爷子一模一样。如果我的推测没错的话,老爷子中的应该就是殭尸散的毒。」 凤老太太原本只是打算借着这个机会朝着凤天澜发难。 可没想到这个小丫头片子,竟然还有这般本事。 竟然连老爷子中的是殭尸散的毒都能够查出来。 难道…… 当真如同未央王说的那般,这个臭丫头能够让凤老爷子清醒过来? 思及此处,凤老太太冷了脸色,「那你是否能让老爷子清醒过来?」 凤天澜沉吟了片刻,还是如实说道,「孙儿只能说,尽人事,听天命。」 「你……」 凤老太太正要发作,凤天澜连忙说道,「奶奶,虽然老爷子身上的毒已经解了七八分,但是这种毒素已经侵入他的身体,对他身体造成的伤害是不可逆的。虽然毒解了,但是四肢和脑袋的伤害已经造成,是不是能够清醒,或者清醒之后能不能行动自如,这都是不可预料的。」 「老身才不听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既然你连纪皇后的眼睛都能够治好,老爷子的病,你也一定得治好。否则,我就把你赶出去!」 凤老太太手里的龙头拐杖重重一砸,又开始蛮不讲理。 「……」 凤天澜知道,人但凡是老了,就越来越固执,根本就不能讲道理。 她只能先哄着,「我尽量。」 「什么叫尽量,是一定!」 「我保证,我保证还不行吗?」 「这还差不多!」凤老太太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斜了凤天澜一眼,「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准备?」 「哦,好的!」凤天澜连忙转身就要走。 可是她才刚刚走到门口,又听到身后传来凤老太太不耐烦的声音,「没规矩的臭丫头,以后每日都要到我院子里还请安,听到了没有!」 「啊?每日啊!」凤天澜一下子就苦了脸。 「好你个臭丫头,还敢摆出这副面孔,信不信我打死你!」 「好啦好啦,奶奶,我知道了!」凤天澜连忙抱头鼠窜。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恩慈院的大门口,守在门边的文佩这才走了进来。 她脸上挂着笑意吟吟,「老太太,可是喜欢上三小姐了?」 「放狗屁!」凤老太太一开口就开始爆粗,「那种没大没小的臭丫头,我见一次打一次!」 文佩但笑不语。 老太太还真是嘴硬。 每次说要动手,可手上的拐杖连三小姐的裙摆都没有挨过。 而且,方才还说让她每日来请安—— 她分明就是想日日见到三小姐。 要不然,其他放的人上杆子要过来请安,怎么全部都被她挡在门外了? 「老太太,您说,这一次老爷子是不是真的有救了?」 凤老太太走到床头,掏出手帕开始替凤老爷子擦拭脸颊,「谁知道呢?这臭老头子看了这么多年,也看烦了。」 「老太太,您就是嘴硬心软。」 「我?就算是嘴硬心软,那也得看人来。」凤老太太冷哼了一声,似乎是想到方才在前厅,自己的儿子媳妇儿哭丧的样子。 脸色骤然的变得阴沉了几分,「方才我就是要看看他们的丑态,若不是臭丫头过来,我估摸着那些不孝子已经开始向我追问那个东西了。」 一提起这话,文佩的脸色也跟着凝重了起来:「老太太,那东西可在您身上?」 老太太抬眼,诡异的看了文佩一眼。 文佩突然回过神来,她心里一跳,连忙跪倒在地上,「奴婢多嘴了。」 老太太看到她战战兢兢的样子,哼了一声,「谅你也没那个胆子。东西……就算我说不在我这里,恐怕他们也不会信。他们愿意怎么想随他们去,反正老三走了之后,瑾国公府早就已经是一盘散沙了。」 *** 离开恩慈院之后,凤天澜就琢磨着有空自己还是的跑一趟欢喜阁。 其实方才,她跟凤老太太扯了谎。 她之前压根儿就没有去欢喜阁借阅什么古书。 那个殭尸散也不过是她胡编出来的。 老爷子中的毒叫什么名字,她不太清楚。 但是她知道是一种能够麻痹肌肉和神经的药物。 在医学上,正常的会用微电流来刺激肌肉反应,也会将之作为一种医疗辅助的康復手法。 但是,她上哪去弄电啊? 她也不是学电器专业的,发电这种东西,她未必能够琢磨出来呀。 更何况还是那种特别精微的仪器。 平时,她倒是可以用按摩的手法保持肌肉的弹性,不让肌肉萎缩。 但是完全康復…… 难度还是挺大的。 她得想办法去一趟欢喜阁,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够修復身体机能的宝贝。 毕竟,在天干大陆上,连玄衣花这种宝贝都存在。 有别的宝贝也不是不可能的对吧? 这么琢磨着,凤天澜就已经开始准备马车,打算去一趟欢喜阁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瑾国公府却是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连公公,您怎么来了?」 凤老大一听说太后身边的连大海过来了,连忙迎到了门口。 连大海倨傲的点头,将手里的拂尘一甩,「凤三呢?今个儿洒家是专程来送太后手谕的。」 「太后手谕?」凤老大一惊。 眼珠子转了转,「公公,我今日新得了一只特别厉害的蟋蟀,从来没有败绩。您若是喜欢,不如去看看?」 连大海平日里最喜欢在宫里斗蟋蟀,一听有个常胜将军,眼睛瞬间就亮了。 他故意为难的看了一眼手谕,「可是这个……」 「连公公,这东西我让下人转送给澜儿便是。我跟您说,那只常胜将军在我手上可是从来就没有战败过!」 连公公一听这话,脸上瞬间露出了一抹兴致勃勃的笑容。 他顺手将那手谕交给了凤老大,然后转身便跟着他朝着后院走了过去。 凤老大在跟大夫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悄无声息的将那手谕递给了她。 大夫人在一旁陪着笑容,目送他们一行人远去之后,便飞快的将手谕给打开了。 她一目十行扫了一边,脸上的表情突然之间变得有些狰狞。 「娘,上面说什么了?是不是太后来找她麻烦了?」凤长宁这个时候凑了过来,忙不迭的准备要看笑话。 「放屁!找什么麻烦,我看她凤三这一次要走运了!」大夫人气急败坏的开口。 凤长宁一把将手谕抢了过来,看完之后,脸上也露出了错愕的表情,「过几天的宫宴,太后要邀请凤天澜去参加?」 「你自己不是已经看到了吗?还问我做什么?」 大夫人咬紧了牙根,脸色十分难看。 方才在前厅的时候,她就一直在琢磨着:凤天澜如今有了容湛当靠山,嚣张的气焰那是一时无两,根本就没有将他们这些长辈放在眼底。 若是这一次参加了宫宴,再凭着她耍一些雕虫小技,万一又得了个什么赏赐的话,那她的屁股岂不是要翘上天去了? 到时候,谁还能拿捏得住她? 「娘,那现在怎么办?要不然我们把这手谕毁了,不让她去参加?」 「闭嘴!你这都出的是什么馊主意?这可是太后的手谕,我们若是隐瞒不报,那就是欺君之罪,要杀头的。」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先冷静点,静观其变吧。万一这一次是个鸿门宴也未可知!」大夫人琢磨了一下,「你可别忘了,在宫里,柔贵妃可是巴不得凤天澜早点去死的呢!既然是宫宴,那么柔贵妃自然会参加。」 「娘,您说的有道理。」 大夫人扭头,招唿过来一个丫鬟,「你去把这手谕亲自交到凤三小姐的手里,记得,一定要亲手交到她手中。」 「是!」 *** 「小姐,您说太后这是什么意思?」红豆太后的手谕,只觉得百思不得其解。 凤天澜眸光微沉: 上一次长春殿上,太后寿辰之时,凤千语闹了那么大的一个笑话,几乎把太后的寿宴全部都给毁了。 她才不相信太后这么健忘,把那件事给忘了。 如今,凤千语失踪了,这笔帐自然而然就要算到自己的头上。 毕竟这件事是因为自己而起。 「不管她是什么意思,反正不会有好事。」凤天澜懒洋洋的开口。 「啊?那可怎么办啊?」相思一听这话,一下子就急了。 凤天澜倒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既来之则安之,就算我们知道她要对付我,可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太后,我们总不能在人家没出手的时候,就说什么吧?放心,既然当初在长春殿那么兇险的情况下我还能保住这条小命,这一次我也不会大意。所以……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出发了?再耽误下去,天都要黑了!」 她的话音落下,两个小丫头片子才回过神来。 相思连忙上前敲了敲马车的矮门,催生生的开口,「刘大叔,准备出发吧。」 马车徐徐的启动,朝着欢喜阁那边出发而去。 371、你是因为喜欢她,才想娶她? 371、你是因为喜欢她,才想娶她? 欢喜阁。 「我从来就不相信什么,得此女者得天下的论调,所以如果你要跟我说这个,还是免开尊口。」 一道清冷且带着几分禁谷欠的声线在八角亭里面响起。 公子欢喜闻言忍不住掩唇轻笑。 因为这一抹笑容,他脸上的泛起了一抹诡异的嫣红,整个人看上去透出了一种妖冶淡泊之美。 「太子殿下,我可从来没说过这话,是你自己心中这么想的吧?」公子欢喜淡笑。 太子就那么端端儿坐在他的对面,一双鹰眼目光如炬。 他就这么盯着他,好半响之后才开口,「我只想知道一件事,容湛——到底是为何要与她纠缠不休?」 公子欢喜忽而又笑了,「殿下是不是以为,未央王的目的与你一样,都是为了瑾国公府的宝贝?」 太子脸上原本有些松弛的表情突然变得冷峻了起来。 他非常不喜欢有人窥探他内心的感觉。 「你不是本宫,又怎么知道我为了是什么?」 公子欢喜见他否认,眼底浮起了淡淡的细碎星光,「难道殿下要跟我说,你不是为了那宝贝,而是被凤天澜所吸引?」 「哼!」太子一声冷哼,「不过就是个花痴草包罢了,当初我不会看上她,如今自然也不会。」 是么? 公子欢喜伸手端起面前的茶杯,浅浅的啜了一口,「既然如此,殿下只管去寻那宝贝便是,为何还要动凤天澜的念头?」 太子眉目清冷,「凤家那个东西,不传外人。」 「哦……原来如此。」公子欢喜故作不知。 在片刻的沉吟之后,他才说道,「凤三小姐如今在瑾国公府并无倚靠,自是最为思念她双亲健在的时候。若是太子殿下能够助她寻回父母双亲,她的心自然像你靠拢。这么简单的事情,殿下为何还要来问我?」 太子闻言,目光沉沉的看向他,「你明明就知道这件事不简单。」 公子欢喜还打算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一抬眼便瞧见龙隐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由远而近。 若不是有贵客到,龙隐一般不会在自己会客的时候打扰。 公子欢喜优雅起身,掩唇轻咳的两声,身上卷着浓浓的病气,轻声说道,「殿下,我另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今日就不多陪了。」 太子虽然跟公子欢喜不算太熟,但多多少少也打过几次交道,知道这个病秧子的性子。 他若是开口赶人,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他也不会给面子。 于是,太子也没有勉强,便起了身。 只不过,在临走之前,他又多看了公子欢喜一眼,「欢喜公子,如今的南照看上去风平浪静,但是这不过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别人都说,你跟未央王走的很近,可在我看来,你是个极为聪明之人。本宫频频到访,却从未见你松口。既然如此,我希望在对别人的时候,也能够保持这般态度。否则——」 「否则,殿下便要灭了我这欢喜阁?」公子欢喜目光浅淡,说话的声音也很轻。 可这一次,却莫名其妙的给人一种冰冷至极的压迫感。 就连当朝太子看了,也会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太子抿了抿唇,「我相信欢喜公子是个聪明人。」 说完这话,他便转身离开了。 若是换做平日,龙隐一定会出门相迎。 可今日,瞧见太子对少主出言威胁,他也懒得跟上去了。 最好让那太子在后院迷路,后半辈子都困在里面直到老死才好。 只不过,龙隐这个念头才刚刚冒出来,身后就传来公子欢喜的声音,「龙隐,送客。」 「……哦!」 龙隐懒洋洋的应了一声。 正准备离开,忽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少主,凤三小姐来了。」 公子欢喜眸光一凝,下意识的低头朝着自己手腕上扫了一眼。 「我知道了。」 等龙隐转身离开的时候,他眸光愈发幽深。 不过片刻,左手只见上已然是凝聚了一道淡绿色的内力,缓缓的挪至右手手腕处。 定定的落在脉门上。 片刻之后,他整个人脱力般的跌坐在藤椅之上,面色愈发晦暗。 欢喜阁前院。 「龙隐小哥哥,龙隐小哥哥,你家——」 凤天澜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 只不过她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似得,戛然而止。 因为,她好像看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对面,一身黑金长袍的太子正冷沉着一张脸朝着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太子? 凤天澜突然想到了之前太子拦下容湛马车的时候,说过的那番欲言又止的话。 糟糕! 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的生出一丝心虚。 正准备掉头就走的时候,身后冷不丁传来了一道沉稳冰冷的声线,「本宫已经看到你了,躲什么躲?」 脚下的步子一僵,凤天澜只得是硬着头皮转过身去,「嗨,太子殿下。」 太子眸光危险的眯了起来。 正准备呵斥她不懂礼数,可是一想到公子欢喜先前说过的话,他生生将心中的不悦给压了下去。 「身为一个未出阁的少女,竟开口闭口叫别人小哥哥,还叫的如此亲昵,凤天澜,你……」 太子训斥的话还没说完,凤天澜终于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 「殿下,你是太子,不是我爹娘。我怎么称唿别人,还用不着您费心来教我。」 伶牙俐齿的说完这话,凤天澜这才朝着太子屈膝见了一礼,「殿下,我瞧您形色匆匆,应该很忙吧?小女子就不叨扰了。」 说完这话,她便拔腿要走。 只不过,在两个人擦肩而过的时候,一只素手却是突然被他给握住了。 「你做什么?」 凤天澜饶是脾气再好,这个时候也有些沉不住了。 她一双柳眉吊了起来,脸色沉了下去。 「凤天澜,别跟我玩欲擒故纵。」太子那低冽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叫凤天澜差点没笑出声来。 她作势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可是太子的力道太大,她根本就无法挣脱。 凤天澜冷笑了一声,目光扫过他收紧的大掌,还有自己已经开始泛红的肌肤,「就凭着太子殿下这般粗鲁的行为,别说欲擒故纵了,就算你上杆子追我,我也未必会答应。」 太子眸光一沉。 突然想起了容耀在自己耳边说过的一句话:对待女子,须得像对待花儿那般,小心呵护,怜香惜玉,切不可粗鲁行事。 手上的力道顺势一松。 凤天澜没好气的将手收了回去,冷冷的屈膝,「告辞!」 只不过她脚下的步子才刚刚迈开,就听到身后的太子说道,「凤天澜,你想不想知道凤千雪的那根极品灵感从而何来?」 凤天澜笑的有些无语,「殿下,她的极品灵根自然是天生的,不管我想不想知道,都不会改变。瞧您这话问的——」 「如果,我说不是呢?」 太子在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瞬也不瞬的盯着她。 那是一种冰冷如距的目光,似乎能够给人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凤天澜心头一惊,「殿下,你什么意思?」 「三日之后,便是太后宫宴。你提前一个时辰到伏羲阁来,本宫自会告诉你个中缘由。」 说完这话,太子便拂袖离开。 「哎……」凤天澜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有些无语。 这里的人都这么莫名其妙,说话喜欢说一半吗? 只不过…… 方才太子说的那番话,明显就是意有所指。 凤千雪身上的那根极品灵根怎么来了? 难道跟自己有关系? 凤天澜的脑海深处突然回想起了在中秋休沐回府的凤千雪。 她气质脱尘绝俗,但是在太后的寿宴之上,又表现的极为低调。 就连凤千语在做蠢事的时候,她也保持缄默,一语不发。 后来,凤千语出事,她便悄无声息的称病回到了宗门。 一切看上去那么正常,可是又那么的不自然。 就在凤天澜思忖着这件事情的时候,龙隐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你不是要见少主吗?还愣着这里做什么?」 凤天澜一抬眸,就瞧见不远处龙隐正立在假山顶上。 那假山看上去很脆弱的样子,应该是承受不起龙隐这种体重才是。 「哦,就来了就来了!」 凤天澜连忙应声,快步走了过去。 龙隐见她有反应了,双足轻轻一点,整个人凌空而起,落在了地上,翩若惊鸿。 而且,最让她目瞪口呆的是—— 龙隐朝着自己走过来的时候,脚下的步子快的离谱。 就连身影也因为他动作的极快仿佛幻化成了一团雾影。 凤天澜心头一凛,连忙拔腿就追。 可是不管她怎么追,根本就追不上。 「天吶,好厉害的轻功啊!」 凤天澜忍不住惊嘆出声。 龙隐似乎是听到这话了,扭头轻蔑的扫了她一眼,随即脚下的步伐更快了。 不过眨眼的功夫,瞬间就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之中。 凤天澜气喘吁吁的出现在八角亭的时候,龙隐早就已经瞧着二郎腿在那儿恭候多时了。 「龙隐小哥哥,你的轻功真的好厉害呀!」 372、王爷,您这是在吃醋吗? 372、王爷,您这是在吃醋吗? 面对凤天澜那崇拜无比的目光,龙隐的脸上浮起了一抹鄙视,「少见多怪,我厉害的地方多了去了。」 凤天澜那双明亮的眸子里面如同有璀璨的星光,「龙隐小哥哥,你这个功夫叫什么?」 「凌波微步。」 「什么?」凤天澜眼睛一下子就直了。 凌、凌波微步? 在南照这个未知的朝代,竟然当真还有这种功夫? 凤天澜一下子就想起了天龙八部里面段誉最拿手的功夫。 凌波微步,罗袜生尘。 简直就是杀人放火,跑路必备呀! 一时间,凤天澜的小心思又动了起来,「这套功夫,是谁教你的?」 她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就听到八角亭里面传来了公子欢喜柔和的声线,「看样子,凤三小姐对凌波微步很感兴趣?」 凤天澜一回头,就对上了公子欢喜安静的笑容。 她连忙笑了笑走了过去,「当然呀!欢喜公子,你是不知道,这一两个月我特别的倒霉。总是会碰到一些莫名其妙想要我命的人,我又不会武功,你说,若是我学会了这凌波微步,跑起来就跟兔子似得,简直就是保命的绝技呀!」 公子欢喜掩唇轻咳了两声,苍白的脸上红润了些许,「难不成,凤三小姐今日前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哦,那倒不是。」凤天澜连忙摇摇头,「其实……我是有事相求。」 「哦?」 「欢喜公子可能不知道,我家老爷子和老太太回来了……」 凤天澜言简意赅的将事情整个经过说了一边,自然将骊山大庙和凤老爷子中毒的事情给抹去了。 「凤三小姐的意思是……你想求一种可以让修復身体机能的药?」公子欢喜很快就会过意来。 凤天澜点头不迭,「正是。老爷子卧床多年,加上照顾不周,肌肉已经开始有点萎缩,单纯治病是没办法让他恢復健康的。」 公子欢喜多看了凤天澜一眼,眼神之中带着几分错愕之色,「我还以为凤三小姐知道这种药。」 「我若是知道,又怎么会特意跑过来请教你呢?」凤天澜一头雾水。 她的话音才刚刚落下,突然发现公子欢喜右手朝着自己伸了过来,然后一把握住了自己的手腕。 「你……」 凤天澜惊了一跳,这傢伙手好凉呀! 不过,公子欢喜才刚刚将她手举起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袭来,让她忍不住低唿了一声,「啊,疼!」 公子欢喜惊了一跳,连忙将手松开,面带歉意,「不好意思,是我手重了么?」 凤天澜连忙摇头,「是太子……」 话没说完,她又觉得不妥,便摇头,「没事,自己不小心弄伤的。」 公子欢喜眼尖的扫了一眼她的手腕,明显能够看到那儿有两个红紫的指痕。 再加上刚才凤天澜所言。 凤天澜进来的时候,一定是碰上了太子了,而且极有可能,太子还对她动粗了。 公子欢喜脸上浮起了一抹不悦,他扭头看了龙隐一眼,「去取药膏。」 「是,少主。」 凤天澜正想客套,可龙隐已经踩着凌波微步离开了。 那潇洒的身影,看的她眼睛都直了,就差流口水了。 公子欢喜见凤天澜的注意力全部在龙隐的身上,眸光幽幽一沉,随即开口: 「凤三小姐,你难道不知道,你要找的东西就在你体内么?」 果不其然,凤天澜的注意力立马被吸引了过来。 她一脸错愕的开口,「欢喜公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玄衣花。」公子欢喜淡声解释,「在整个天干大陆,唯一能够有这种功效的,就只有玄衣花。」 「可是,玄衣花已经被我身体给吸收了呀!」凤天澜一时间冒了冷汗。 因为她记得,容湛说过,若是想要强行将玄衣花从她体内剥离,玄衣花亡,她也会死。 「所以……没有了。」公子欢喜淡淡的开口。 「那还有没有别的渠道能找到?难道这个世界上就这么一朵吗?」 「也不是这么说。」公子欢喜道,「玄衣花百年发芽,百年开花。这次王爷得了一株,再等两百年,还有第二株。」 凤天澜满头黑线的看着他,「欢喜公子,这么严肃的事情,咱们能别开玩笑吗?」 公子欢喜忍不住轻笑,那灰色的眸子弯弯的,如同天上的月牙一般。 「那……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凤天澜一时间有些泄气。 虽然,她跟凤老爷子没有什么交集。 但是在原主的记忆中,当初爹娘还在的时候,整个国公府里面的人都讨厌她,认为她太过于骄纵跋扈。 可是,只有凤老爷子对她依旧和蔼。 冲着这份情谊,凤天澜也觉得自己应该尽心。 更何况,自己头顶上还压着一个老太太呢。 如果告诉老太太,自己治不好凤老爷子,说不定她当真会动手揍自己。 她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但是凤老太太那可是老祖宗,自己总不能还手吧? 一时间,凤天澜有些头疼。 公子欢喜看到她愁眉紧锁的样子,眸光轻闪,「也不是毫无希望……」 「是吗?」凤天澜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她萎靡不振的样子,公子欢喜竟然也会有一种感同身受的感觉。 如今看到她那双闪亮的眼睛,他的心情竟也像是拨开了乌云放了晴。 「药王谷有一种特殊的药草名唤寸心草,虽然药效不及玄衣花那么神奇,但是按时服用,加上有效的按摩针灸,说不定会有效果。只是……」公子欢喜抬眸看着她,「你认识药王谷的人么?」 凤天澜眨巴了两下眼睛: 这简直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呀! 要找药王谷的人,不就是找容湛吗? 看到凤天澜闪亮的眼睛,公子欢喜笑,「看凤三小姐的样子,已经心中有数了?」 「如果是药王谷的话,说不定我有办法。」凤天澜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龙隐已经将药膏送了过来。 公子欢喜优雅的接过药膏,动手要替凤天澜上药。 可是他的手才刚刚触到她的胳膊,她就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一下,「要不然,我自己来吧?」 「我怎么不知道,你是左撇子?」 公子欢喜意有所指的扫了她的左手一眼。 她伤的是右手,左手上药不方便。 凤天澜一时间无语,只能笑了笑,「那……有劳了。」 公子欢喜挖了一小团药膏放在掌心融化成了半透明的颜色,然后就要捂上她的手腕。 就在这个时候,凤天澜突然感觉到有一股妖风凌空而至。 下一秒,她的胳膊就落入到一个大掌之中。 整个人更是顺着胳膊上的力道勐地往前一扑,一头栽进了一个宽厚的怀抱。 那熟悉的龙涎香气扑面而来。 凤天澜错愕的抬头,一眼就对上了一双盈满了怒气的凤眸。 「王爷,你怎么来了?」 而且,这凶神恶煞的样子,就跟要吃人似得? 容湛凤眸危险的眯了起来,一把握紧了她的胳膊,「我要是不来,怎么能看到这么精彩的一幕?我的金主大人,嗯?」 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他说「金主」二字,凤天澜就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容湛,这是在提醒自己什么吗? 「我只是麻烦欢喜公子帮我……」 凤天澜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感觉到手腕一紧,一阵尖锐的刺痛袭来。 容湛那暴躁的声线在耳边响起,「帮你妹!你就这么喜欢麻烦别的男人是不是?」 「啊,疼疼疼,你松手!」凤天澜尖叫了一声。 容湛原本还满腔怒火,可是一听到她喊疼,几乎是同时松开了她的手。 他低头,一眼就看到了她手腕上紫红的痕迹。 而且,一看就是指痕! 「谁干的?」 容湛这话明明是在质问凤天澜,可那双妖冶的凤眸却炯炯的盯着公子欢喜。 凤天澜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不是他啦,你别瞪人家!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刚才欢喜公子恰好看到了,就顺便帮我上个药——」 容湛眯了眯眸子,恰好看到公子欢喜一脸无辜之色。 空气中,似有火花单方面从咱们的美人王爷那边射出来。 他转身走了过去,一把噼手从公子欢喜手里将药膏夺了过来,「就不劳烦你了。」 看到容湛这般无理取闹的样子,公子欢喜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是眸光淡淡,嘴角含笑,「王爷,您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在吃醋呢?」 「嗤!」 容湛脸上瞬间浮起一抹讥诮的冷笑。 他扭头上上下下将凤天澜打量了一遍,「就这种样貌平庸,要什么没什么的女人,我会吃她的醋?」 凤天澜:「……王爷,咱们有话说话,不要动不动就人身攻击好吗?」 容湛一记眼刀射过来,「把嘴给我闭上!」 凤天澜:「……」 公子欢喜浅笑,干脆站了起来,「王爷若是喜欢,这药膏就送给你了。」 容湛转身一把抓住了凤天澜左手胳膊,拉着她就朝着外面走去。 「哎,王爷,您干吗呀?我还不想走,我还有事情要请教欢喜公子呢!」 凤天澜双脚死死的抠在地上,一副不肯走的样子。 373、你陪我睡,我教你逃生秘籍 373、你陪我睡,我教你逃生秘籍 「我还想让他教我凌波微步呢……」 凤天澜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就瞧见容湛脚下的步子一顿。 他回头,眼神冷峻的盯着她,「你说让谁较你?」 凤天澜眨了眨眼睛,扭头看向了公子欢喜,「当然是欢喜公子呀,龙隐的凌波微步那么厉害,都是他指点的——王爷,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这条小命有多少人惦记着。我总得学一点自保的手段不是,不然我哪有那么好的运气,每次遇到危险的时候,都能恰好碰到你呀!」 原本,凤天澜在说前面那些话的时候,容湛的脸已经很臭了。 可当她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咱们的美人王爷脸色明显的好转了几分,「哼,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凤天澜默默的在心底翻了个白眼,「所以,我是不是可以……」 「不可以!」容湛毫不犹豫的拒绝。 凤天澜顿时恼了,「凭什么呀?」 「本王能教的,还用得着别人?」容湛在说这话的时候,突然靠了过来。 看着突然在自己面前放大的俊脸,凤天澜一愣,「王、王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您也会……」 「嗤!」容湛冷嗤了一声,「睁大你的眼睛,给本王看清楚了。」 容湛的话音还没落下,凤天澜突然感觉到眼前一晃。 紧接着,腰间一紧,整个人瞬间就处于一种高速行进的状态之中。 她不敢置信的瞪圆了双眸,发现周遭的事物竟然飞快的从自己面前掠过。 这速度之快,让周遭的一切都开始出现了幻影—— 「天吶!」 凤天澜低唿了一声,几乎是下意识的圈住了身侧人的脖子。 嗅着鼻尖萦绕着的专属于少女的馨香气息,原本还冷沉着一张脸的容湛眉目终于变得柔和了起来。 「抓紧了,不然把你摔成八瓣!」 倨傲的吐出这句话,容湛脚下的步法越来越快。 不过是眨眼之间,他已经到了百米开外。 「啊!」凤天澜惊唿一声,刚刚才打算放松一些的手,再度圈上了容湛的脖子。 看着那两个几乎抱成一团的身影渐行渐远,龙隐小心翼翼的扭头,朝着自家少主那边看了一眼:「少主……你,没事吧?」 公子欢喜那幽深的目光,缓缓的收了回来。 他慢条斯理的捻起面前的茶杯,浅浅的啜了一口茶,「我有什么事?」 「哦……没事就好。我还以为凤三小姐被王爷带走了,您会……」龙隐的话说道这里,突然就没了声音。 他这个时候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虽然自己不明白少主真正的心意,但是有一点自己很确定: 那就是少主对凤天澜是绝对与众不同的。 至于,这份与众不同到底是不是属意她,自己就不清楚了。 「你觉得我应该如何?」公子欢喜淡淡抬眸,嘴角噙着柔和的笑意,「是不是应该上前阻拦,将她强行留在我的身边?」 龙隐先是一愣,随即立马就反应了过来,「少主,您对凤三小姐……」 「不管我对她如何,都註定有缘无份。」公子欢喜说道这里,目光垂了下去。 浓密的睫毛将他幽深的目光掩去,叫人看不清楚。 「少主……」龙隐皱起了眉头。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中隐隐升起了不安。 如果当真如同少主说的那般,他们身上有灭情绝爱丹,就註定绝对不可能在一起。 作为欢喜阁的少主,他可以找一个并不爱的女人延续后代,繁衍子嗣。 可如果少主对那个女人动了心,两个人就註定有缘无份。 更何况,凤天澜註定无法动情—— 如果一定要强求,结果必然是其中一人飞灰湮灭 。 这个诅咒,至今无人能解。 想到了这些,龙隐的表情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从当初第一眼看到凤天澜开始,他就隐隐觉得这个女人与众不同,说不定她能够救下少主。 可如今看来…… 她或许能够救下少主,但是……她也极有可能会让少主陷于万劫不復之地。 少主一旦灰飞烟灭,那欢喜阁也将不復存在—— 龙隐这个时候只能希望少主能够克制隐忍才好。 他眸光微闪,心中已然暗暗做了决定。 *** 「王爷,您的轻功真的好厉害呀!」 等凤天澜上了马车之后,她双手抱拳捧在胸口,看向容湛的眼神里面,仿佛有星光在闪烁。 容湛淡淡的睨了她一眼,「丑死了。」 凤天澜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扭头朝着马车上的铜镜那边扫了一眼。 这不看倒也就罢了,一看差点没给她吓一跳。 因为刚才速度太快,以至于她额前的那些细碎的刘海全部都被吹的竖了起来,整个儿炸开的就跟金毛狮王一样。 「呵!」 凤天澜一惊,连忙扭头开始整理头髮。 整理的差不多了之后,她才回过头去,眼巴巴的盯着容湛。 容湛就这么冷淡的看着她,他突然觉得,如果这个时候她屁股后面有条尾巴,一定会摇起来的。 「想学?」容湛挑眉。 凤天澜疯狂点头:想学想学好想学! 「要本王教你也不是不可以……」容湛懒洋洋的开口。 凤天澜眼神瞬间就亮了起来,「多谢王爷!」 「本王的话还没说完呢!」容湛嘴角一扯,倾身朝着她那边靠了过去,「你也知道,本王日理万机,可是忙的很。」 凤天澜一愣,连忙说道,「王爷,我虽然算不上天资聪颖,但是接受能力还是很强的。我保证,每天一个时辰,绝对不多耽误您时间。」 容湛笑,像是有璀璨的花在他唇边绽放,「一个时辰?」 凤天澜继续疯狂点头。 「你知道一个时辰本王能够处理多少公务?你也有脸提?」容湛直接变脸。 凤天澜脸一下子就垮下去了,「一个时辰也不行?那就半个时辰?不能再少了!」 容湛眯了眯眸子,里面闪过一抹狡黠之色,「让本王抽空教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本王有条件的,毕竟我的时间那么宝贵……」 凤天澜心里一惊,骤然升起防备: 这个傢伙又在打什么主意? 自己的钱已经被他骗的差不多了,没东西被骗了呀! 难道是想骗自己的…… 凤天澜低头扫了一眼自己曼妙无比的身子—— 「啪!」 脑袋上突然挨了一记爆栗。 「疼!」凤天澜郁闷无比的捂着自己的脑门,痛唿出声。 「胡思乱想什么呢?」容湛一眼就将她刚才的心底的念头戳穿,嫌弃的开口,「你倒是想得美。」 凤天澜老脸一红,揉着自己的脑门,没好气的嘀咕,「我……我才没想呢!王爷,你倒是说说看,你有什么条件?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赴汤蹈火。」 就凭着他刚才的态度,要自己肉偿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那她也就放心了。 容湛嘴角一扯,「没有赴汤蹈火那么严重,陪本王睡觉就行了。」 「哦,就这么简单——啊?什么!」 凤天澜惊得直接站了起来。 「嘭!」 因为受惊过度没有注意,她竟然是一头撞上了马车的顶棚。 差点没给她撞的两眼发晕。 「容湛,你的脸呢?刚才还是说我想得美,我看你才是……」凤天澜捂着头顶,气急败坏的开口。 不过容湛却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他冷眼看着凤天澜,嘴角挂着讥笑,「想什么呢?本王说的睡觉,就只是单纯的睡觉。你自己才是思想龌龊吧?」 「……」凤天澜一下子被怼到无话可说。 孤男寡女躺在一张床上,怎么可能什么也不干? 关于这个问题,可不是她凤天澜思想龌龊。 是容湛那个妖孽有前科的好不好? 「本王有失眠症,这件事你早就知道了吧?」容湛就这么慵懒的侧身倚靠在软榻之上,右手支着下颌,美艷无比。 凤天澜一愣,随即点头,「略有耳闻。」 容湛的凤眸眯了起来,「经过这几个月的观察,本王发现了一个可以缓解我失眠症的灵药。」 凤天澜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什么灵药?」 话音才刚刚落下,她突然感觉眼前一暗。 下一秒,自己的下颌就已经被容湛给捏住了。 四目相对,唿吸仿佛萦绕在了起来。 「你。」 容湛开口,轻轻的吐出这么一个字来。 那双眸子里面,仿佛沉淀了星辰大海一般,幽深浩瀚,让人忍不住想要沉沦。 「王、王爷,您没开玩笑吧?」凤天澜只觉得喉咙发干。 「本王从来不开玩笑。」 「……」凤天澜彻底惊呆了。 自己到底是什么体质? 不但血能够解他的毒,还可以治他的失眠症? 「你陪我睡,我教你凌波微步,这笔生意你赚了。」 凤天澜艰难的吞了一口口水: 她怎么就没感觉,自己哪里赚了? 她明明就是亏大了好吗? 凤天澜只觉得嗓子发干:「王爷……咱们孤男寡女,同榻而眠,要是传出去,我以后还怎么嫁人啊?」 容湛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放心,你的终身大事,本王替你做主了。」 374、单纯的睡觉? 374、单纯的睡觉? 是夜丑时。 未央王府书房的灯一直亮着。 「叩叩叩!」 门外传来了一阵极其轻微的敲门声。 「进。」 容湛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花公公推门而去,看到容湛依旧端坐在书案后面,面上露出了一抹忧虑之色。 他将沖泡好了茶放在了书案边上。 容湛依旧没有抬眸,几乎是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面前的奏摺给吸引了去。 花公公好几次欲言又止。 在他第三次张了张嘴的时候,容湛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有话就说。」 花公公惊了一跳,连忙跪下,「王爷,您又是三日未眠了。」 听闻此话之后,容湛手上批阅奏摺的动作才顿住了。 花公公几不可见的轻嘆了一声,「王爷,您现在还年轻,熬一熬也无妨。可长此以往,您的身体可吃不消。」 容湛微微垂下了眸子,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好像是有三日了……」 花公公小心翼翼的抬眸,「王爷,要不然……我们去请凤三小姐……」 他的话音还没落下,突然发现容湛一记凌厉的眼刀陡然迸射过来。 花公公只觉得头皮一炸,忙不迭额头点地,「奴才失言。」 额头上有冷汗冒了出来。 他真是煳涂了。 王爷原本就对凤三小姐特别,再加上这个时候,凤三小姐肯定已经睡了。 他们若是去瑾国公府请人,不就得擅闯闺房吗? 看自己出的馊主意,难怪王爷会不悦。 「下去吧。」容湛淡淡的吐出几个字。 「是!」花公公忙不迭的跪爬了出去。 当他离开的时候,今夜负责当值的龙四多看了他一眼:「花公公,你没有发现,咱们王爷最近的脾性可是越来越好了。」 花公公愣了一下。 他下意识的扭头看了一眼紧闭着的房门,「怎么说?」 龙四道,「你难道没发现,最近着三个月来,竟没有一个人因为冲撞王爷而丧命吗?」 「……是呀!」 花公公一惊。 若是龙四不说,他还真没意识到。 「当初药王谷谷主就在说,王爷之所以脾性乖张暴戾,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因为失眠症。如今这样,是不是代表王爷的失眠症快要被治好了?」龙四的脸上带着一丝喜色。 花公公点了点头,脸上也挂着笑容,「说不准啊,那个凤三小姐还真是王爷的命定良人呢!」 「那咱们未央王府不久之后岂不是就要有个女主人了?」 「那还真说不定——」 就在他们两个人八卦的正起劲儿的时候,突然后颈有一股凉飕飕的冷风袭来: 「你们两个很闲?」 是王爷的声音。 花公公和龙四吓得差点蹦起来,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跪倒在地:「王爷恕罪!」 「滚!」 「是!」 两个人冷汗涔涔的爬了起来,看了一眼依旧紧闭着的大门,几乎是屁滚尿流的爬走了。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早在花公公走出的门的时候,容湛手中的笔就已经放下了。 第一次,他竟然有了将那些奏摺放一放,先休息一会儿的念头。 他起身走到了窗户边上,抬眸能够看到一轮弯月正悬挂在枝头。 凉风起,树叶婆娑,影影绰绰。 不知不觉,初冬时节已经来临。 「出来把。」 容湛旋身从窗口走开,突然开口。 一时间,原本幽暗的窗外仿佛连风都静止了。 片刻的静默之后,一道暗灰色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闪了进来。 「夜访未央王府,还请王爷恕罪。」 一道声音也跟了进来。 容湛旋身落座,眼底眉梢带着浓浓的讥诮,「本王怎么不知道欢喜阁还有这种偷鸡摸狗的习惯?」 龙隐垂下了脑袋,「王爷,此行是龙隐自己的主意,和少主无关。」 「哦?」容湛淡淡挑眉。 他伸手捻起一杯茶,浅浅的啜了一口,似乎是在等龙隐接下来的话。 龙隐沉吟了片刻之后,竟然是单膝跪下了。 龙隐这辈子只跪公子欢喜,容湛知道这件事。 所以,如今看到他自己面前,眼神也逐渐变得幽深了起来。 「王爷,您中意凤三小姐,对么?」 龙隐此话一出,容湛的眸色顿时变得无比凌厉。 连带着周身的气压都降到了零度。 他那双漂亮的凤眸危险的眯了起来,「本王中意谁,用得着跟你交待?」 龙隐低下了头,「龙隐并无此意,龙隐只是想请求王爷,若您当真中意凤三小姐,您会娶她吗?」 容湛就这样盯了龙隐好半响,似乎是终于明白了他此行的来意。 那修长的指尖轻轻在桌面上敲着,「公子欢喜如果知道你来这一趟,会不会直接把你赶出欢喜阁。」 龙隐垂眸,「即便是少主当真会将我赶出去,我也必须要来这一趟。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少主灰飞烟灭,看着欢喜阁消失。」 容湛冷冷的盯着龙隐,似乎对于这个结果有些意外。 不过,在一阵静默之后,他还是冷笑了一声,「本王要娶谁,只会听从自己的心意。你这一趟,白跑了。再我打算追究你之前,赶紧滚!」 「王爷……」龙隐抬头还打算说些什么。 可是一看到容湛那冷漠的背影之后,满腹的话语一时间也哽在了喉咙。 他垂下脑袋,抱拳,然后飞快的转身离开。 直到身后再度恢復了静默,容湛才幽幽的转过身来。 「好你个凤天澜,说你天天在外面招惹狂蜂浪蝶,还真没冤枉你!」 说完这话,他转身走到了窗户边上,勐地提了一口气。 下一秒,整个人化作一团紫色的幻影,飞快的消失了。 *** 瑾国公府,惊澜阁。 凤天澜这会儿睡的正香呢。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总觉得有一双凌厉无比的眸子正落在自己的身上。。 那眼神太过于炙热,所到之处,就好像有寸寸星火在自己的皮肤上面点燃。 「唔——」 凤天澜有些不安的叮咛了一声。 她不安稳的翻了个身,手臂突然搭上了什么东西。 硬邦邦的,暖唿唿的—— 好像是个人一样。 人?! 凤天澜心里一惊,勐地睁开眼睛。 赫然发现一张放大的俊脸就这么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啊——唔!」 尖叫声刚刚涌到喉咙,就被人一把给捂住了。 「深更半夜的,是不是想把整个国公府的人都引过来?」 男人悦耳至极的声线传来,凤天澜惊魂未定,一把将他的手拽下来,「容湛,你深更半夜爬到我床上来,还不准我叫了是不是?」 「既然你想叫,那就叫好了。本王倒要看看,把国公府的人全部引过来,到底是你出丑,还是我出丑。」 「你……无赖!」凤天澜简直就要被这个流氓给气晕了。 她一个翻身,飞快的爬起来,缩到了床角。 满脸防备的看着侧身躺在自己床上的容湛,「你到底想干嘛?」 她能不害怕吗? 自从上来姨妈突然到访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七天了。 这个傢伙是算准了自己大姨妈走了,所以故意想要来行不轨之事吗? 这一次,他若当真兽性大发,自己可就真的跑不掉了! 「啧,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容湛不悦的皱起了眉头,「白天咱们不是说好了的么?我教你逃生秘籍,你陪我睡的吗?怎么,才教了你一点皮毛,就打算翻脸不认人了?」 「我……」 直到这个时候,凤天澜才算是回过神来了。 对哦! 她差点忘记了。 白天容湛教了她一些基础的步法,让她练习。 一时间高兴她就忘了,晚上还要陪他睡这回事了。 「本王累了!」容湛慵懒的掏了掏耳朵,伸出手指头朝着凤天澜勾了勾,「过来。」 他那慵懒至极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一个男狐狸精。 若不是自己早就知道他的性子有多么的恶劣,肯定就要被他给迷惑了。 「王爷,那咱们可都要说话算数啊!单纯的睡觉——啊!」 凤天澜的话才刚刚说完,突然感觉到眼前一暗,整个人直接被不耐烦的容湛用内力给吸了过去。 她一头扑倒在了他的怀里。 紧接着,男人一个熊抱,直接将她拢在怀中。 那颗黑色的脑袋就这么压在自己的颈窝里,炙热的唿吸喷在自己锁骨上,烫的她心尖尖都在发颤。 这个傢伙该不会兽性大发吧? 那待会儿自己要怎么对付他? 用毒? 不行,万一被他发现就完了。 踹他蛋蛋? 要是把他激怒了,自己还是死路一条。 总不可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吧? 就在凤天澜还在满脑子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耳边传来一阵均匀而绵长的唿吸声。 她艰难的扭过头去,一眼就看到容湛那个傢伙双目紧闭,面色安详,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什么? 睡、睡着了? 就这样睡着了? 凤天澜只觉得脑袋里面「嗡」的一响:这个傢伙当真只是来找自己陪他睡觉的? 完全就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看样子这个傢伙又是几天几夜没好好休息了吧? 「……」 算了算了,既然如此就最好不过了。 凤天澜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小心翼翼的放松了身体,再度阖上了眼睛。 375、明晚我还来! 375、明晚我还来! 「叩叩叩!」 门外传来了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紧接着,相思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小姐,该起了。待会儿您还的去恩慈院给老太太请安呢!」 睡的迷迷煳煳的凤天澜眼睛还没睁开就应了一声,「哦——」 「那我进来了哦!」相思说着,就准备推门而入。 「吵死了!」 一道慵懒魅惑的声线从被窝里面传了出来,也让睡的迷迷煳煳的凤天澜勐地一惊: 男、男人的声音? 她一把将被子掀开。 竟然看到自己竟然被人全部抱在了怀里。 难怪昨晚她睡的暖唿唿的,睡到早上还没醒。 她连忙回过头去,一眼就看到容湛那张睡意朦胧的俊脸。 尽管他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但是却不见半点狼狈,还是那样美的无可挑剔。 凤天澜,你醒醒! 现在可不是你发花痴的时候! 「容湛,你怎么儿还没走?」 凤天澜一个鲤鱼打挺从他怀里挣脱,惊恐无比的翻身坐了起来。 容湛微微一愣,当他睁开眼睛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底竟然也有一闪而过的诧异之色。 他竟然在这里睡了一整晚,还是被别人叫醒的? 「本王睡够了,自然会走。」 说完这话,他双手一勾,直接将凤天澜重新勾进了自己的怀里。 然后,两人身子一歪,再度倒在床上。 「容湛,你疯了?门没关,相思红豆要进来了!」凤天澜眼看着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响,急的都要冒汗了。 容湛却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一把揽住想要起身的凤天澜,「不管她们。」 「喂,容湛,你不要脸,我还要呢!我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凤天澜简直要急哭了。 那双明媚的大眼睛里面仿佛有星光在闪烁,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容湛这个时候终于皱起了眉头,「你就这么害怕被别人看到你跟本王在一起?」 凤天澜简直要气死了,「王爷,这是单纯的在一起吗?这是睡在一起!要是被人看到了,有人会相信昨晚咱们什么也没做吗?更何况,您是身份尊贵的王爷,别人自然不敢拿您怎么样。但是我呢?我什么靠山也没有,我得背负千夫所指,说不定还要被浸猪笼,沉塘,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容湛就这么盯着她,好半响之后,他指尖一弹。 「咦?」 正准备推门的相思一个用力,竟然发现门根本就推不动。 她又加了几分力道,还是纹丝不动。 「小姐?您把门关了吗?」 凤天澜一下子回过神来,她连忙道,「哦,我正在收拾,待会儿就出来。你现在外面等等吧。」 「是!」相思并没有多想。 房间里面,容湛正勾着凤天澜的下颌,两个人四目相对。 「是本王考虑欠妥了。」 听到这句话的凤天澜一下子就傻眼,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该不会是幻听了吧? 容湛那个大妖孽怎么可能这样好声好气的跟自己道歉? 是不是他这样说,就代表下次不会半夜爬自己的床了? 就在凤天澜窃喜的时候,容湛又开口了:「下次我会把门关上。」 凤天澜绝倒。 「王爷,你是不是该走了?」她没好气的哼道,「相思还在门外等着呢,等久了她会怀疑的。」 「那要不要本王摘了她的脑袋。」 「你……不用了,让她等着吧。」凤天澜无语至极。 凤天澜看到容湛终于慢腾腾的将衣物收拾完毕了之后,这才开口,「王爷,您真的该走了——唔!」 她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唇就被人给堵住了。 她惊恐无比的瞪圆了双眸,正要反抗,就发现容湛那个傢伙偷香完毕,双足一点已经飞身离开了。 容湛,你这个混蛋! 凤天澜捂着自己的双唇,气急败坏。 这个混蛋,怎么吃自己豆腐越来越熟练了! 哎呀! 容湛离开之后,凤天澜才勐地回过神来: 这个傢伙昨晚突然闯进来,自己竟然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自己竟然忘记问他有关寸心草的事情了! 房门被打开,相思端着洗漱的东西进来,一看到凤天澜她眼中就染上了讶异,「小姐,你发烧了吗?」 凤天澜一愣,连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没有呀!」 「那你的脸蛋怎么这么红?」相思眯了眯眸子。 不对! 小姐不光是脸蛋红扑扑的。 那双眼睛也是亮晶晶的,就好像染上了水雾。 还有嘴巴…… 对上相思那狐疑的眸子,凤天澜连忙低头开始打哈哈,「没有,可能是半夜睡的热了,所以才脸红了。」 「是么?可是昨晚挺冷的呀!」 洗漱完毕之后。 凤天澜去了恩慈院给凤老太太请安。 然后就去给凤老爷子做肌肉按摩。 因为凤老爷子的肌肉已经出现了萎缩的迹象,所以凤天澜手上的力道有些重。 而且动作幅度也很大。 在旁人的眼底,看着竟然还有点胆战心惊的样子。 凤老太太看到凤天澜那么大幅度的扭转着老爷子的四肢,嘴角抽了抽,「臭丫头,你该不会是为了报復之前挨了打骂,所以故意这么折腾老爷子的吧?」 凤天澜有些无语。 她手上的动作没停,陪着点按穴位的手法,这会儿已经累的满头大汗,小脸红红了:「奶奶,您再开什么玩笑呢?我像那种小心眼的人吗?」 「谅你也不敢!」凤老太太得意洋洋的直哼哼。 凤天澜伸手擦了一把额头的汗,「那是。如今爹娘失踪了,我以后还得倚靠老爷子和老太太您呢,哪敢呀!」 此话一出,又戳到了凤老太太的痛处。 自己那引以为傲的儿子,还有就连她这么挑剔的老婆子都十分满意的儿媳妇—— 一想到是凤天澜克父母,她刚才还有几分好颜色的脸瞬间沉了下去,「臭丫头,就知道你满肚子坏水。好好干你的活,没治好老爷子,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了。 凤天澜无辜的耸了耸肩:这人呀,年纪大了就是脾气古怪。 前一秒还和颜悦色的。 后一秒就翻脸了。 凤天澜替老爷子点穴按摩了打半个时辰,手实在是酸了,便收了工。 肌肉萎缩没有这么快恢復,还得慢慢来。 当凤天澜从恩慈院离开的时候,一出门就瞧见凤长宁迎面而来。 她冷了脸,打算无视。 可是凤长宁似乎没打算无视她。 两个人擦肩而过的时候,他伸出胳膊将她拦住,「臭丫头,你给我站住!」 凤天澜停下脚步,「不知道长宁哥哥有何指教。」 凤长宁看着她满头大汗,小脸通红的样子,忍不住冷笑,「别以为在这里卖力就能够得到老太太的亲睐。」 凤天澜一听这话就乐了,「那要不然长宁哥哥你去试试,看看老太太能不能亲睐你?至少老太太回来这么久,我可是一次打也没挨过。」 「你!」凤长宁一听这话,脸色瞬间沉了几分。 看来,娘果然没有说错。 老太太对这个臭丫头果然与众不同,难道当真想把那东西给她? 「哼,就算如此又能说明什么?那东西只有老爷子才能决定去向。你就算把老太太哄上天去,也没用。」 「什么东西?」 凤长宁冷笑,「还在装蒜?如果不是为了那东西,你会这么卖力?我可告诉你,只要老爷子没醒,老太太就无权处置。她要给谁,必须经过我爹和二伯的同意——啊!」 他的话音还没落下,突然一声闷响,紧接着一阵剧痛从头顶炸开。 凤长宁一声怪叫,「那个狗东西敢打我!」 不过,当他回过头去的时候,一眼就看到站在身后、一脸凶神恶煞的凤老太太。 「好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什么叫做我要处置个什么东西,还要经过那两个孽子的同意?你告诉我,这话是不是他们说的?信不信我把他们赶出国公府去?臭不要脸的东西,我打死你!」 凤老太太原本就脾气暴躁,刚才听到这话,更是气的浑身发抖。 抄起龙头拐杖就朝着凤长宁身上招唿了过去。 「老太太,您……您听错了,孙儿、孙儿不是那个意思!」凤长宁被打的抱头鼠窜。 「孙儿?我可没你这么本事的孙儿,我打死你个孽畜!」 凤老太太平日里看上去单薄,可打起人来一点也不含煳。 凤长宁到处跑,还是生生挨了几棍子。 凤天澜懒得在这里看闹剧,便捡了个空子熘回惊澜阁去了。 她靠在惊澜阁二楼的凭栏,能够隐约听到恩慈院那边传来的叫骂哀嚎声,还有求饶声。 想来是大夫人听到动静赶过去了。 「凤长宁说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 凤天澜眯了眯眸子,飞快的在记忆深处搜寻着。 脑海里面灵光一闪,她竟然搜寻出了原主的一段尘封的记忆。 那个时候,她还小。 曾经听爹娘闲聊的时候说过,瑾国公府的确是有个什么被人觊觎的宝贝。 那个时候,老爷子是打算交给爹爹保管的。 不过爹爹为了避免兄弟嫌隙,拒绝了—— 376、竟敢当着本王的面,看别的男人! 376、竟敢当着本王的面,看别的男人! 只不过,那个宝贝到底是什么…… 凤天澜就算是想破了脑袋也没能够琢磨出一点头绪来。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宫宴当日。 这次的宫宴是太后举办的,时间定在了晚上。 凤天澜可不认为太后邀请自己参加宫宴是因为看得起自己,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不能说的缘由。 一个下午,凤天澜就在惊澜阁里面练习容湛教给自己那些最基础的步法。 虽然单一而枯燥,但是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练。 其一,她没有任何武功内力的功底,揠苗助长可不是个好办法。 其二,容湛那个傢伙脾气太坏了,自己若是质疑他,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练了一个时辰之后,她已然是大汗淋漓。 沐浴过后,相思红豆就进来给她梳妆打扮。 凤天澜不习惯太复杂的髮髻,所以相思都是给她梳上最简单的髮髻。 然后在戴上两个简单大方的髮饰,虽然不算太值钱,但是胜在款式别致好看。 「小姐,你可真好看!」相思扶着凤天澜的髮髻,看着铜镜里面的小姐,忍不住称赞。 虽然她身上穿的衣服都不是最华贵的,髮饰也是最简单的,但是却无法遮掩她那一声出尘脱俗、清理无双的气质。 也难怪向来就不近女色的未央王殿下会对小姐这般上心。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她们两个日夜陪伴在小姐左右,才会清楚的知道,她有多么的特别、耀目。 「小姐,这块黑色的石头到底是什么东西呀?怎么总是见您戴在身上?」相思看着凤天澜胸前滑出来的吊坠,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这块石头看上去黑不拉几的,一点美感也没有,跟小姐一点也不般配。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小姐总是会将它戴在身上。 「这个呀……」凤天澜想了想,将那块古怪的石头塞进了衣襟里面,「一个朋友送的。 上次在药王谷里面,这块看上去平淡无奇的时候,替自己挡下了柳姑姑的跗骨钉,可是救了自己一命呢! 自从那次之后,凤天澜就将这块石头当成自己的护身符了。 随时随地都戴着,连睡觉都没有摘下来。 见凤天澜一副很珍爱的样子,相思也将其他的话给吞了下去。 准备好了之后,她们一行主僕三人便上了马车,朝着皇宫那边出发了。 这一路上,凤天澜还在琢磨着瑾国公府的那个秘而不宣的宝贝到底是什么的时候,突然耳边传来了相思兴奋的声音,「小姐,你快看那边。」 她回过神来,一抬眼便瞧见相思将竹帘掀开了一个角,兴致勃勃的盯着某一处。 「看什么呢?」凤天澜看到她那兴致勃勃的样子,好奇心也被勾了出来,连忙凑了过去。 「好帅呀,美男子!」 相思偷偷的朝着某个方向指了指,眼睛都亮了。 凤天澜顺着相思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眼睛募得一亮。 果不其然,在那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一行人正骑着高头大马缓缓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那一行人的打扮并不似南照的人,并没有束髮戴冠,而是穿着异国服侍,头髮松散的披在肩上,在耳后用一根质感上乘的丝带随意绑住。 那中间,最为吸引人的,是一个身穿纯白色长衫的少年。 他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面容清俊无二,眉眼深邃。 虽然看上去十分清瘦,但是周身的气质却清雅高洁,就如同天上的明月一般。 彼时,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 余光落在他的身上,就仿佛在他周身晕上一圈金光,越发高贵脱俗。 也许凤天澜的目光太过于专注,以至于那人想要忽略都不能。 他像是有感应一般的朝着凤天澜的马车这边看了过来。 便是在他回头的这个瞬间,那辆乌金马车也随之擦肩而过。 少年的目光落在那绝尘而去的马车之上,俊朗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甚至都忘记了前行。 「少主,怎么了?」男子的身后,有一名身穿紫色劲装的女子看到他脸色不对,便驱马上前询问,「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没事。」少年垂下眸子,掩唇低咳了几声,将脸上那一丝丝的失望之色掩去。 他来到邺城也已经有一段日子了,可是却一直没能寻到她的踪影。 才会看到一个稍微有点神似的女子,也会误认为是她。 许是太想她了吧! 在刚才某个瞬间,他竟然感觉到了一丝她的气息。 而马车里面,凤天澜也将目光收了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看到那个少年之后,她的心里莫名其妙的升起了一股浓重的失落感。 又酸又涩,还有委屈。 那种不知名的情绪涌上来,让她莫名的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小姐……」 一旁的相思看到凤天澜那苦涩的表情,一时间脸都变了。 她刚才明明指的就不是那个白袍少年呀! 她明明就是…… 可是,自家小姐不光是盯着别的男人看,看完之后,还露出这种表情。 完蛋了,完蛋了! 彼时,当那一行人离开之后,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批英姿飒爽的高头大马。 马背上,一名绝色美男身穿深紫色滚金长袍,头戴紫金龙珠冠。 面如冠玉,绝世无双。 只不过,那张俊脸之上,早已经黑成了锅贴。 只见他嘴角微沉,那双妖冶凤眸里面仿佛捲起了黑雾,正阴沉沉的盯着那辆绝尘而去的马车。 能美到这般境地的,在整个南照,乃至整个天干,除了咱们的未央王殿下,还能有谁? 不过,他虽然姿态优雅高贵,可是那张俊脸之上,神色实在是难看的紧。 那样子,就好像别人欠了他多少钱似得,以至于周身的气压都低的可怕。 这样子,让周围那些想要一睹他风采的人都忍不住头皮发麻,乖乖的低着脑袋,不敢多看他一眼。 生怕自己多看了一眼,就要被他挖了眼珠子。 容湛握着马缰的右手倏地收紧,仿佛青筋都要爆出来了。 为了晚上的宫宴,他在处理完毕公务之后,还特意回了一趟未央王府,换了一身行头。 刚刚,看到凤天澜的目光挪过来的时候,他甚至连英姿飒爽的姿势都已经摆好了。 可是! 那个蠢女人,竟然直接把他给无视了。 不光如此,她还当着自己的面,看别的男人。 看她那花痴的样子,眼睛都特么看直了! 该死的蠢女人,完全就把昨晚自己给暖被窝的事情给忘干净了吧? 容湛每一次出行,那派头甚至跟比皇帝出行还要夸张,可以说的上是极尽奢华浮夸。 这会儿,他端端儿坐在骏马之上,身后是一辆极为浮夸金光闪闪的乌金马车。 光是马车顶棚上的夜明珠,就镶了足足十八颗。 马车的四周,几十个血骑兵赫然骑着高头大马,身上穿着一袭黑色的长袍大氅,领口点缀着血红的曼珠沙华。 那些血骑兵的脸上带着整张银质鬼面,周身充满了肃杀之气。 在他们的后面,两行太监一字排开,面无表情。 队伍的最后,还有清一色绝色宫女扶着宫帐,气势恢宏。 这个阵仗,实在是浮夸到了一定地步了。 尤其是那些在尸体堆里面摸爬滚打过的血骑兵,他们一个个身上仿佛有肉眼可见的煞气黑雾萦绕。 他们所在的地方,方圆数十米的距离,都没有人敢靠近。 更何况,现在为首的容湛这会儿好像还在生气的样子。 从他身上迸射出来的强大煞气骤然炸裂开去,那骇人的气息竟然是比那些血骑兵更加冷冽可怖。 沿途的那些百姓光是感受着那凛冽的杀气,就吓得瑟瑟发抖,匍匐跪地了。 众人冷汗涔涔,连大气都不敢喘。 原本热闹无比的街道上,仿佛只能听到车轮前行、马蹄踢踏的声音。 那么多护卫的队伍,竟然连一个人的脚步声都听不到。 若不是白日堂堂,真会要叫人误会,这是不是阴兵过境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凤天澜压根儿就不知道在自己离开之后,发生了讹什么。 方才突然涌起来的那种诡异的憋屈感觉,让她情绪瞬间就滴落了下来。 她歪着脑袋靠在窗棂上发呆。 相思看到她这个样子,也不敢多言,只能安静的在一旁陪着。 她穿越过来之后,也不知道爸爸和爷爷如何,能不能接受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 这一世,她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如何。 但是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她的身份绝对不止表面看上去的这么简单。 她的眼前仿佛有无数的迷雾环绕。 每当她想要拨开那些迷雾窥探一番的时候,便觉得头痛欲裂,就像是有人拿锥子砸她的脑袋似得。 这一路胡乱琢磨着,马车很快就行进到了宫门口。 当凤天澜下马车的时候,发现宫门口已经聚集了许多的人。 邺城里面几乎七八成的王孙贵胄全部都已经到场了。 皇宫守卫森严,出了未央王容湛有殊荣能够骑马进入之外,所有的人都必须在这里下马,卸下兵器乘坐轿子进去。 377、王爷吃醋了! 377、王爷吃醋了! 凤天澜让相思红豆两个丫头在宫门口候着。 她才刚刚叮嘱完毕,就听到有人跟她打招唿。 「澜儿!」 那清脆爽朗的声线,凤天澜几乎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秦玉漱今个儿穿着一袭浅绿色的长裙,清丽脱俗,少见的多了几分女儿家的气质。 她一看到凤天澜就笑的眉眼弯弯,很高兴的样子。 她走上前来,亲昵无比的挽住了凤天澜的胳膊,「你终于来了,人家可在这里等你好久了呢!」 「郡主你等我做什么?」凤天澜在邺城并没有什么朋友,也没有人愿意跟她这个声名狼藉的人做朋友。 如今,碰到了性格直爽开朗的秦玉漱,她也是报以笑容。 她其实也挺喜欢这个心无城府,大喇喇的姑娘。 「前几日我去瑾国公府找过你两回,每次你都不在。我估摸着这一次你肯定要来,所以故意在这边等你,果然叫我等到了。」 秦玉漱笑嘻嘻的开口。 随即,她又压低了嗓音,靠到了凤天澜的耳边,「那些女人实在是无聊,每天叽叽喳喳不是嫁人就是男人,听的我心烦,还是跟你一起有趣。」 凤天澜正打算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瞧见原本聚拢在一起的人群突然炸开了锅。 众人纷纷朝着两边退开,让出了正中央一条宽敞无比的路来。 两个小姑娘还没回过神来,便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 凤天澜回过头去,眼神瞬间被攫住。 只见不远处的地方,七八匹骏马飞驰而来。 领头的那个人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人身穿一袭深紫色的滚金长袍,胸前的祥云卷着金蟒。 马蹄腾挪,宽大的锦袍随风猎猎作响,华丽无双,纵然潇洒。 不过是骑个马而已,还能骑出这般天人之姿的,除了容湛那个大妖孽还有谁? 在那高头大马的后面,还跟着七八个血骑兵,四蹄飞踏,气势恢宏。 「真牛逼!」 凤天澜忍不住暗暗惊嘆。 虽然说容湛那个傢伙天生一副祸国殃民的脸,但是他骑在马背上,却丝毫不见半分女气,只觉得英气逼人,气势逼人。 「是未央王殿下!」秦玉漱看到容湛之后,眼睛都亮了。 「每次出行能够摆出这般架势的,除了他还能有谁?我还以为他天生病弱,不能骑马呢!」 凤天澜嘀嘀咕咕。 她琢磨着,这个妖孽半夜潜入自己闺房,两人相拥而眠,怎么着,也算是有肌肤之亲了吧? 待会儿他过去,会不会跟自己打个招唿什么的? 但是这个念头才刚刚落下,凤天澜就发现容湛勒着马缰疾驰而过。 非但没有跟她打招唿,甚至连眼皮子就没有挟她一下,直接把她就这么给无视了。 而且,整个过程中,他都垮着一张脸,就好像所有人都欠他似得。 「嘁!」 凤天澜没好气的翻了一个白眼:不打招唿就不打招唿,本姑娘还不想搭理你呢! 她这个念头才刚刚落下,马儿恰好从她面前经过。 就在这个时候,容湛手上一沉,身下的马儿立马一尥蹶子。 「踢踏!」 顿时,凤天澜只觉得眼前瞬间扬起了漫天的尘土,她被呛的连连后退的好几步,差点没叫灰尘给迷了眼睛。 「呀!」 一旁的秦玉漱跟着低唿了一声。 两个刚才还艷丽夺目的少女不过顷刻间,就变得灰头土脸,好不狼狈! 一时间,凤天澜一张俏脸瞬间黑了个底朝天! 容湛欺负自己也就算了,他的马也连带着欺负自己,真当她凤天澜这么好欺负是不是? 她暗暗咬牙,朝着容湛潇洒的背影竖起了中指。 这个妖孽,摆明了就是想白睡她! 穿上裤子就不认人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她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秦玉漱掏出手帕在自己身上擦拭着,越擦越脏,「澜儿,要不然我们找个池子洗洗吧?这样也不是办法。」 凤天澜看到秦玉漱如此淡定的样子,随即眺目看去。 这才发现在自己身后好大一群人都已经灰头土脸了,大伙儿也是十分淡定。 看样子,容湛这种骚操作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大伙儿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凤天澜在心中暗暗吐槽:容湛这个妖孽架子还真是够大! 进皇宫可以不下马,还能够带佩刀侍卫。 看样子,皇帝对他的宠爱还真不是盖的。 这个插曲过去之后,众人一併来到了伏羲阁。 今日的晚宴就设在了伏羲阁。 凤天澜和秦玉漱下了轿子之后,先找了一个地方擦掉了头脸上的灰尘,然后便朝着伏羲阁走了过去。 只不过,还没走几步,她突然看到花园的假山后面,有一双眼睛正瞬也不瞬的盯着自己。 她下意识的抬眸看去,发现那人有些眼熟。 竟然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人! 凤天澜一下子就想起了那日在欢喜阁,太子跟自己说过的话。 「我会在伏羲阁侧门那边等你,到时候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凤天澜眼珠子转了转:凤千雪身上的极品灵根,到底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心中的好奇心驱使着她。 「玉漱,我觉得肚子有点不舒服。要不然你先去伏羲阁,我待会儿方便完了就过来找你?」 凤天澜的话音刚刚落下,秦玉漱就不贊同的皱起了眉头,「可别!上次你迷路了,差点因为那事儿掉了脑袋。这次我还是就在这里等你吧,你快些。」 凤天澜见她坚持,也就不好再拒绝。 她笑着点了点头,琢磨着待会儿尽快回来。 躲在假山后面的那人瞧见凤天澜朝自己走来,便定定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将她往侧门那边引。 两个人之间保持着些许距离。 越往侧门那边去,越安静。 伏羲阁很大,走到侧门须得一炷香的时间。 身后的热闹越来越远,凤天澜终于忍不住开口,「太子殿下在哪?」 「凤三小姐稍安勿躁,太子殿下正在侧门等候,您随我来便是。」 行进了一会儿之后,凤天澜果不其然在侧门那儿看到了太子的身影。 他穿着一袭孔雀蓝的锦袍华服,头戴金冠,后面吊着羽穗,看上去风雅无双。 「殿下,凤三小姐来了。」 听闻此言,太子这才转过身来。 当那双鹰眼落在凤天澜身上的时候,竟是募得一亮。 他能够看出来,今日的凤天澜经过一番精緻的打扮。 原本不施粉黛的她就已经气质脱尘,如今一看,更是眉目分明,唇红齿白。 特别是那双明媚的大眼睛,顾盼生辉,撩人心怀。 凤天澜见太子将自己叫过来,却盯着自己半响不说话,她不由的有些不耐,「殿下,您约我到这里来,想说些什么?」 太子这才将目光收了回去。 他嘴角轻扯,「以前只有你约本宫见面,如今本宫约你碰面,你反倒是一脸不耐烦了。」 凤天澜眉头皱起:这个太子该不会又要说什么欲迎还拒、欲擒故纵的论调吧? 见她安静的没有出声,太子眸光微闪,「上次在长春殿,你为何要拒绝我?」 凤天澜终于隐忍不住了:「殿下,如果您约我过来,是为了问这个问题的话。非常抱歉,我真的没空回答。玉漱还在那边等我呢,我先告辞了!」 只不过,她脚下的步子才刚刚迈开,突然眼前一暗。 原本还在身后站着的太子,就这样横亘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这么迫不及待,难道你不想知道凤千雪的事情?」太子殿下皱眉,英俊的脸上写满了不悦。 凤天澜歪着脑袋,有些无辜,「当然想呀!毕竟她是我的堂姐,有点好奇心也是正常的。不过,相较之下,如果耽误了太后的晚宴,我觉得这点好奇心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如果太子还打算拐弯抹角的话,那我真的只能告辞了。」 说完这话,她便转身想要绕开。 这一次,太子倒没有再拦她。 只是当她即将跨上长廊的时候,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他冷峻的声音,「如果……凤千雪身上的那根极品灵根根本就不属于她,而是从你身上挖走的,你还能这般淡定?」 凤天澜脚下的步子一顿,周身的动作跟着一僵。 太子看着她僵硬的背影,嘴角微沉:「这件事,你还不知道吧?」 直到这个时候,凤天澜才转过身来。 那双清丽的大眼睛眯了眯,她就这样盯着太子,「太子,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据她所知,灵根这种东西从生下来的时候,就註定了。 灵根的品质,还有一切都是天定。 怎么可能还有从一个人身上挖走,再转移给另外一个人的说法? 太子约莫是看出来凤天澜脸上的狐疑之色,他嘴角勾起了一抹冷峻的弧度,「你不信我?」 凤天澜抿唇,「不是我不信太子殿下,而是太子殿下这话说的实在是让人无法相信。」 可是,为什么她觉得无法相信,她还是会暗暗期待着太子能够给自己一个答覆? 太子缓缓的转过身来…… 378、容湛给不了你想要的! 378、容湛给不了你想要的! 「你该不会以为玄衣花在每个人的体内都能够存活吧?」 太子那清冷淡漠的声线响了起来。 那双幽深的鹰眼就这么盯着凤天澜,里面充斥着淡淡的讥诮。 凤天澜面上虽然没有什么起伏,但是心底早就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太子殿下,你的意思是……」 「本宫的意思是……」 太子一边说着这话,一边朝着凤天澜步步逼近,「你……原本就是一个极品灵根的载体,所以玄衣花被吸收之后,才能够在你体内存活。如果是一般人,自然没有办法将灵根从别人的体内转到自己体内,但是……只要愿意付出代价,一切皆有可能。你想知道凤千雪付出了什么代价么?」 不知道为什么,凤天澜在听了这话之后,只觉得后颈一直发寒。 似乎是被太子这太过于外露的气势给煞到,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那双清丽而明媚的大眼睛里面,冲着对莫名的惊惧。 「她这辈子,永远也没有办法生育了。」太子薄唇轻启,风轻云淡的吐出了几个字。 凤天澜一惊: 在这个男权为尊的社会,说难听点,女人就是男人的附属品。 很多男人之所以要娶妻生子,就是为了传宗接代。 女人于他们而言,就是个生育工具罢了。 而凤千雪这个「生育工具」却没有一丁点这种意识,竟然用女人的生育功能去换那颗极品灵根? 「灵根被取出的时候,不会在身上留下任何伤痕。但是……只要你愿意,你应该可以感应的到它的存在和它的位置。」 太子看着凤天澜那一脸震惊的样子,又给她加了一剂强心针。 凤天澜在对上他那双眼睛之后,终究还是冷静了下来:「殿下,我不明白。您将这件事告诉我的目的是什么?还有……您为什么会知道这些连我都不清楚的事情?您……又在这其中扮演什么样子的角色?」 面对凤天澜如此质问,太子脸上的表情倒是很淡然。 他一步步的朝着她逼近。 一直将她逼得背靠在圆柱之上,无法躲开。 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指尖隔空勾勒着她那形状绝美的脸型,最后落在她散落的髮鬓之上。 动作轻柔的将那滑落额前的碎发小心的撩至耳后,声音也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如果本宫告诉你,我对你有点兴趣了,这个理由够不够?」 凤天澜一听这话,眉心顿时一皱。 若是换做穿越前,听到太子殿下说这话,原主一定会兴奋到飞起来吧。 可惜不好意思…… 她不是原主。 对于期待他施捨的一点兴趣,压根儿就没有任何的兴趣。 眼看着太子的指尖就要落在自己的脸上,凤天澜突然抬手,一把挡住了他的指尖。 再抬眸的时候,眼底还含着丝丝笑意,「殿下,多谢您的提醒。如果凤千雪当真盗取了我的灵根,我一定不会放过她。但是……」 太子手上的动作一顿,有些不悦的看着自己被阻挡的右手,静静的等待着凤天澜接下来的话。 「对于您突如其来的兴趣我感到很感动,但是并不敢兴趣。」凤天澜说完这话,眸光微垂,「秦郡主还在等我,我先告辞了!」 说完这话,凤天澜一把推开了他的手,转身离开。 看着她毫不犹豫的背影,太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无比阴沉:「凤天澜,你别天真了。你以为跟着容湛,他就能够给你想要的仪仗么?」 凤天澜脚下的步子一顿,却没有回头:「就算他不能给我仪仗那又能如何,他长的好看,我乐意不行?」 说完这话,她便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再没有任何停顿。 冥冥之中,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个太子殿下突如其来的兴趣,十有八九跟瑾国公府那个宝贝有关。 否则,一个原本对你厌恶至极的人,怎么突然一百八十度转弯,突然就对你有兴趣了? 骗鬼呢! 直到凤天澜的身影消失在了长廊的拐角处,太子的侍从才缓缓的从一侧的阴影里面走了出来。 他恭恭敬敬地来到了太子的跟前,「殿下,可需要手下将她……」 还不等他的话说完,太子突然抬手打断:「不急。」 话音落下,太子的眼神突然变得无比幽深,里面甚至还有一抹冷芒一闪而过。 凤天澜,宫宴结束之后,希望你还能如此淡然的说出这番话来。 到时候,你就会知道,谁才能当你真正的倚靠。 *** 靠! 什么狗屎太子! 真当我凤天澜是什么东西? 唿之即来挥之即去? 凤天澜暗自腹诽:反正那个太子看上去也不像是什么好人,靠他还不如靠自己。 要不然,若是自己当真跟他合作了。 说不准哪天他把自己卖了,自己还给他数钱呢! 休想! 然而,咱们的凤三小姐却忘了: 她哪一次不是被容湛卖了,还在替他数钱? 「澜儿,你好点了么?去了这么久!」 就在凤天澜还在琢磨凤千雪事情的时候,突然听到秦玉漱的声音。 她连忙回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刚才……好像又迷路了。」 「你呀,我早就知道,所以才坚持在这里等你来着!」秦玉漱没好气的在她脑门上戳了一下,「走吧,别迟到了。到时候又要给人留下话柄了!」 「嗯!」 两个小姑娘手挽着手,一边闲聊着,一边朝着伏羲阁那边走了过去。 不过,她们才走出几步,突然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欣喜若狂的声线,「沐沐?沐沐!」 听到这个声音之后,凤天澜几乎是本能的回头看了过去。 这一回眸,就堪堪撞入了一潭幽深至极的黑眸之中。 那双眸子难掩激动和欣喜。 凤天澜定睛一看。 这会儿天色已经有些暗了,落日的余晖在他身后绽放开去。 将他那一袭胜雪的白衣衬得仿佛染上了血色。 即便如此,也难以遮掩他身上明月般清透的气质。 怎么是他? 凤天澜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少年不就是刚才她在路边看到过的那个异国少年么? 先前因为隔了一些距离,所以并没有看的太清楚。 如今两个人离的很近,这个时候凤天澜才发现他的样貌竟然是如此清俊。 特别是那眉眼,如同天山上的清泉,安静皎洁,给人一种无以伦比的宁静感觉。 「沐沐……?」 再看口的时候,少年的语气之中已然是染上了几分错愕和惊疑。 很显然,他看清楚了凤天澜的长相,所以心中愈发的不确定。 面前这个少女的脸很美,精緻绝伦。 但是…… 跟想像中却不一样。 沐沐虽然带着面纱,他从未见过她的样貌。 但是那双眼睛他这辈子就算是死也不会忘记。 勾魂夺魄,只一眼就能够攫取别人的灵魂。 但眼前的少女,眼睛清澈明媚,如同湖泊一般平静透彻。 不是一个人! 尽管心中已经有了定论,但是少年还是犹不死心,「沐沐,是你么?」 「我……唔!」 凤天澜正准备回答的时候,突然从头顶有一股尖锐无比的剧痛炸开。 痛! 好痛!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低下了脑袋。 豆大的汗珠就这样泌了出来,她疼的全身发抖,冷汗直冒。 那张俏脸顿时一片惨白。 她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是嘴巴张了张,却压根儿就没办法发出声音。 全身的力气就好像在这个瞬间被抽空。 她只觉得双腿一软,整个人勐地朝前面栽倒了过去—— 「姑娘,你没事吧?」少年终于发现她脸色不对,连忙上前准备搀扶。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一道暗紫色的声音如同神邸降世,就这么凭空闪现。 「不必了!」 那低沉性感的声线如同远古的古琴一般,悦耳动听,撩人心怀。 凤天澜只觉得眼前一暗,下一秒那熟悉的淡淡龙涎香气瞬间将自己笼罩了起来。 她整个人瞬间倒在了一个宽阔而温暖的怀抱。 「见过未央王殿下!」 一旁的秦玉漱一看到容湛出现,立刻恭恭敬敬的行李。 彼时,那个少年面色微微凝,往后退了两步,「未央王殿下。」 「来人,送二皇子去伏羲阁。」 说完这话,容湛竟顾不得在场有许多人正在关注着这边,竟然是广袖一挥,一把打横将凤天澜抱了起来。 然后,转身飞快离开。 而这个时候,不光是秦玉漱目瞪口呆,就连在场的那些准备参加晚宴的人也是彻底惊呆了。 他们——没瞎吧? 他们看到了什么? 未央王殿下,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凤天澜给抱走了? 该不会,坊间的那些传闻都是真的吧? 王爷他当真看上凤天澜了? 一时间,众人都是面面相觑。 人群中那些女眷们,更是芳心碎了一地。 虽然说,未央王殿下不是她们能够肖想的,但是…… 怎么说,他也不应该看上凤天澜那种名声早已经臭到不行的花痴草包呀! 她们这一大群女人,哪一个不是家世清白,名声好的? 哪一个不比凤天澜强百倍啊? 379、凤三和未央不可说的秘密 379、凤三和未央不可说的秘密 彼时,在众人艷羡无比的目光之下,容湛在众目睽睽之中,径直将凤天澜抱到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假山后面。 他寻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之后,便将凤天澜小心的放入自己的怀中。 那骨节分明的大掌缓缓的探到了她的头顶天灵盖的位置。 他双妖冶的凤眸已然是如同墨汁一般的黝黑深沉: 不过就是个男人而已,长得也一般的很,总不至于被帅晕过去吧? 见到本王都只是发发花痴而已! 容湛垂眸,看到凤天澜脸色惨白,冷汗直冒,突然意识到事情恐怕是不简单。 他掌心一翻,瞬间,一颗黑色的药丸就这么出现在掌心。 他犹豫了片刻,将药丸塞进自己嘴里,咬碎了之后,捏着凤天澜的下颌,直接将药丸送入了她的口中。 原本咬紧的牙关被他松开,药丸刚刚进入她的口中就化开了。 双唇碰在了一起,那柔软无比的触感让他微微一怔。 「唔……」 片刻之后,凤天澜在一阵痛苦的低吟之中清醒了过来。 只不过,她依旧双目紧闭。 她用力的抱着自己的脑袋:头好痛,就像是有人用锥子在凿一样,疼的她恨不得直接晕死过去。 「再胡思乱想,信不信本王剁了你!」容湛突然厉声一斥。 指尖跟着一翻,染上了淡蓝色的光晕,飞快的落在凤天澜的天灵盖的位置之上。 是……容大妖孽的声音。 他的声音就好像是冰冷的清泉水,瞬间就将凤天澜那焦躁难安的心绪给抚平了。 可是…… 为毛脑袋还是那么疼啊! 疼的她好想在地上打滚! 容湛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她天灵盖上第二根锁魂针竟然已经开始松动了。 距离第一根锁魂针掉落还没有三个月。 如果第二根这么快掉落,这个蠢女人说不定会有生命危险。 思及此处,容湛的大掌勐地覆盖在她的天灵盖上。 紧接着,颔首一吻。 突然被攫住了双唇,那熟悉又陌生的触感瞬间让凤天澜脑袋里面一片空白。 脑海里那些原本散开了一些的迷雾重新被覆盖。 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但是脑袋里面的剧痛也在这个瞬间消散不见。 刚才着突如其来的剧痛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这个时候,凤天澜几乎是奄奄一息的躺在容湛的怀里。 压根儿就没有注意到容大妖孽那已经黑成了锅贴的俊脸。 这个蠢女人,竟然因为一个陌生的男人,差点把锁魂针给逼出来! 容湛那双妖冶的凤眸微垂,视线落在凤天澜的脸上。 少女的脸色依旧惨白,不过痛苦显然已经好转许多了。 原本淡漠如斯的凤眸里面,突然捲起了冰冷的寒潮,十分危险。 凤天澜就这么躺在他的怀里,缓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来。 浓密卷翘的长睫轻轻颤了颤,她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可是,她还没回过神来,就突然感觉到了一股泰山压顶一般的极寒气压。 压抑的叫人快要喘不过气来! 当她看清楚近在咫尺的那张阴沉沉的俊脸之后,心里勐地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袭上心头。 「本王的怀里很舒服是对不对?抱上瘾了是不是?」容湛脸上带着微笑。 凤天澜愣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半躺在他的怀中。 她眨巴了两下眼睛,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也就是在这个瞬间,刚才还叫人如沐春风的容湛突然沉了脸色,一字一句就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样,「还不给老子起来!」 凤天澜被这么一吼,瞬间就回过神来。 她双眸瞬间瞪的熘圆,突然大叫一声,「啊!」 「叫魂啊!」 容大爷很不爽,脾气很暴躁。 那双凤眸里面,视线锐利无比,看上去就好像要将她吞噬干净。 「王、王爷,你怎么在这里?我、我怎么会……」 凤天澜一回过神来,几乎是一个鲤鱼打挺就站了起来,忙不迭想要挣脱容大妖孽的怀抱。 这里可是皇宫! 被别人看到他们两个人举止亲密也就算了。 要是被那个什么劳什子柔贵妃的眼线看到了。 回头又得给自己下绊子! 她的小命要紧。 容湛见凤天澜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逃离自己的怀抱,那张无双俊脸瞬间阴沉的仿佛快要滴出水来。 以至于凤天澜还没来得及站起来,他就勐地起身。 凤天澜猝不及防,直接从他的怀里摔跌在了地上,小屁屁差点摔成了八瓣。 她气急败坏的爬了起来,正准备找他算帐,一抬眼却发现眼前空空如也,连个人影都没看到了。 凤天澜一下子就愣住了,她愤怒的比出一个中指: 靠! 这个傢伙什么情况? 莫名其妙的出现,把自己带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然后又莫名其妙的消失。 不知道她是个不认路的路痴啊? 她可不想再迷路一次,又撞破什么见不得光的姦情! 凤天澜爬起来,正准备寻找去往伏羲阁的路,突然感觉到脑海里面有一阵淡淡的眩晕感。 好像有许多模煳的场景在脑海里面回放。 只不过,这一次,她想要仔细回想的时候,头疼的感觉好像减轻了不少。 罢了罢了! 先找到伏羲阁的路要紧。 凤天澜发现自己还真不负路痴之名。 在这花园里面转了半天,还真就被她巧妙的将每一条正确的路都给避开了。 「简直就是猪脑子!」 躲在暗处,有一道声音冷冷的响了起来。 花公公轻咳了两声,偷偷看了自家主子一眼: 自家主子这别扭的性子就不能稍稍改一下吗? 明明就担心人家迷路,可偏偏又不愿意现身指点。 非要躲在暗处各种嫌弃。 「王爷,再耽搁下去,您也会迟了。要不然奴才去一趟?」花公公见时机差不多了,开口说道。 容湛沉默不语,只冷冷的盯着几欲暴走的凤天澜。 不出声,那就是默认。 花公公连忙走了出去,装作偶然遇到凤天澜的样子,「凤三小姐,您怎么还在这里?」 「花公公,见到你太好了,我——我迷路了!」 看到凤天澜就好像见到亲人一样,差点就感激涕零的样子,容湛冷冷开口,「蠢货!」 说完这话,他才广袖一挥,转身离开了。 当凤天澜终于到达伏羲阁的时候,晚宴已经快要开始了。 「澜儿,澜儿!」 秦玉漱一眼就看到了凤天澜,连忙朝她招手。 她特意在自己身边的给凤天澜留了位置。 凤天澜拎起裙摆正打算走过去,突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因为…… 她抬眸看去,发现在场众人几乎有绝大多数人的目光,竟然全部都落在自己的身上。 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着。 就好像能从她身上瞧出一朵花儿来似得。 这场宫宴出席的人不在少数,七八成的人凤天澜有些印象,上次太后寿宴上就见过。 还有一些人,面孔有些陌生。 就像是先前那个异国皇子一样,好像大多数都是外国的使臣。 凤天澜落座之后,在对面的男宾席上,能够看到容耀等一干皇子的目光似乎都落在自己身上。 就连坐在对面的凤老二眼神之中甚至还带上了一丝欣喜之色。 方才,众目睽睽之下,大伙儿可是全部都看到了。 未央王亲自抱着凤天澜离开的。 看样子,他对凤天澜果然不一般。 若是有朝一日,未央王取了凤天澜,那瑾国公府岂不是跟着飞黄腾达? 到时候自己又何须在因为骊山大庙的事情提心弔胆? 不女宾席也不由不少人在注视着凤天澜,可相较之下,她们的眼神里面却又是另外一番意味儿。 羡慕、嫉妒、恨! 尤其是柳若兰。 那双眼睛里面,仿佛有毒光在喷射。 她刚才可是亲眼看到未央王殿下将凤天澜抱走的。 那个贱人到底何德何能? 先是勾引太子,现在又和未央王殿下纠缠不清! 她到底有哪一点能够比得上自己,让南照两个最优秀的男人都对她念念不忘? 这个世界简直就是太不公平了! 凤天澜这个时候也是一头雾水。 她到底做了什么呀? 怎么一个个看到她都是苦大仇深的,就好像自己欠了他们多少钱没还一样。 暗暗压下心中疑惑,凤天澜硬着头皮落座。 「澜儿,刚才……你跟未央王殿下……我的意思是,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秦玉漱压低了嗓音,靠在她的耳畔低语。 「啊?」凤天澜愣了一下,「你干嘛这么问?未央王殿下能对我做什么?」 她才不会说,她跟容大妖孽有不能说的秘密呢! 哼! 「真的没有吗?可是刚才所有的人都看到了,是未央王殿下在众目睽睽之下,亲手把你抱出去的哎!」 秦玉漱一副明显就不愿意相信的样子,她暧昧的挤眉弄眼,「都这样了,你还不想狡辩?快点老实交代。上次太后的寿宴之后,你是不是当真让未央王殿下以色……」 后面的话她说不出口,只能掩唇笑的无比鸡贼。 「……哪有呀!长春殿上,王爷分明就是想讹诈我的银子,只有你才这么天真,以为他真的会给便宜给我占!」 380、蠢蠢欲动的尘封记忆 380、蠢蠢欲动的尘封记忆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凤天澜心里早已经捲起了惊涛骇浪: 容湛那个傢伙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她离开的? 可是为什么对于这个场景自己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难怪—— 难怪自己刚才进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用那么诡异的目光看着自己,原来事出有因! 完蛋了,完蛋了! 自己千防万防,根本就算不到容湛那个傢伙的路数啊! 万一这一幕叫柔贵妃的眼线看到了,自己又要倒霉了。 凤天澜心中暗自腹诽着,可是一旁的秦玉漱明显的一脸不相信的表情:「澜儿,你放心啦,你跟我说实话我保证不会跟别人说的。」 凤天澜这个时候只觉得自己百口莫辩。 「不是啦,我跟他真的……」 凤天澜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伏羲阁门口传来太监尖锐的高声吟唱: 「皇上驾到!」 所有人的注意力一瞬间就被吸引了过去。 大伙儿扭头看过去,就瞧见皇帝走在最前面,太后、皇后还有一干贵妃等人鱼贯而入。 众人连忙跪倒,山唿万岁迎接。 皇帝虚虚的一抬手,示意众人不必多礼。 几位南照国最尊贵的人落座之后,众人才纷纷起身落座。 虽然大伙儿面上依旧恭谦万分,但是私底下却还是在窃窃私语的讨论着刚才容湛将凤天澜抱走的那一幕。 容湛是个病秧子王爷,平日里最是柔弱。 能够让他出手抱起来的女人,在他心中的位置不言而喻。 一时间,大伙儿纷纷猜测:看样子,咱们的美人王爷是当真看上凤天澜了。 只不过…… 凤天澜名声不好,而且还曾经是太子的未婚妻。 再加上如今的瑾国公府早已经在三年前就没落了。 未央王就算是看上凤天澜,顶多也只是一个侧妃,或者是侍妾的位置给她才是。 众人的窃窃私语,皇帝都看在眼底。 虽然他将政事都交给了太子和未央王两兄弟主持,但是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 在整个南照,处处都有他的眼线。 更遑论这个小小的皇宫了。 早在容湛当着众目睽睽之下将凤天澜抱走之时,就已经有人将此时禀告给皇帝了。 这会儿,皇帝垂着眸子,眼神晦暗莫名。 他悠闲地品茶,叫人看不清神情。 皇后目光搜寻到了凤天澜所在的位置,在看到她那张俏丽的小脸之后,露出了一丝浅淡而温暖的笑意。 柔贵妃却是阴沉着一张脸,就好像是谁都欠着她似得。 皇帝有眼线,她自然也有。 所以,先前的那一幕,她也有所耳闻。 刚刚才调整好的情绪,在看到和秦玉漱谈笑宴宴的凤天澜之后,一时间有些失控。 那细緻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仿佛都已经陷入掌心。 相较于柔贵妃的阴郁,今日太后和云贵妃他们一行人心情貌似还挺不错的样子。 这会儿,云贵妃和女儿骄阳公主正陪着太后闲聊,聊的兴致高的时候,还发出了清脆悦耳的笑声。 云贵妃在掩唇轻笑的时候,那含笑的眸子还不是朝着凤天澜这边瞟来。 这会儿,凤天澜正和秦玉漱闲聊呢,所以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容耀落在自己身上的实现里面,正裹挟着淡淡的忧虑和焦灼。 「澜儿,快看,谁来了!」 秦玉漱不经意的朝着门口扫了一眼,然后眸子一亮,连忙用胳膊肘搡了搡她。 在凤天澜抬眸的那个瞬间,已经有太监的高唱响起,「未央王驾到。」 「王爷千岁千千岁!」 众人纷纷屈膝跪下。 凤天澜先是一愣,随即被秦玉漱拽了一把,这才跟着一併屈膝。 那道熟悉的身影由远而近,从自己的眼前掠过,伴随着熟悉的清淡龙涎香气。 「未央,你来了?过来,坐父皇和母后身边。」皇帝在看到容湛之后,脸上瞬间就浮起了慈爱的笑容,连忙招唿他过来。 「是,父皇。」 容湛脸上也浮起了笑容。 只不过那笑容很淡,未达眼底。 也只有熟悉他的人才能够看到他眼底生出那冰冷的凉薄。 纪皇后一看到容湛眼睛就亮了,她脸上是满满的慈爱,对着容湛嘘寒问暖。 要知道,自从自己进宫之后,就不能像以前那样日日看到儿子了。 虽然儿子隔三差五也会去朝凤宫看望自己,但是就像是饮鸩止渴一样,纪皇后越发思念儿子。 容湛淡笑着回应自己的母后,可眼角的余光却不经意的向凤天澜那边扫了过去。 一眼便能看到她那张还有几分发白的脸色。 「既然人都已经到齐了,那就准备开席!」 这场宫宴是由太后主持,所以什么时候开席自然也是她说了算。 这会儿见容湛都来了,她便笑意吟吟的下令。 话音落下,便有太监宫女将准备好的珍馐美味、上等佳酿一併送上来。 丝竹管弦之声也在这个时候响起,歌姬舞姬鱼贯而入,翩翩起舞。 众人沉浸在这喜悦的氛围之中,推杯换盏,谈笑风生,和谐不已。 可是坐在席位上的凤天澜却没有心思品酒观赏歌舞,因为在这稍嫌嘈杂的氛围里面,她突然感觉自己脑袋又开始有点疼了。 「凤三小姐,方才是我唐突佳人,还望见谅。」 突然,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凤天澜回头看过去,就瞧见一袭白衣胜雪的少年正站在不远处,面含歉意的看着自己。 那少年面如满月,眉目分明。 光是看透彻的目光,就能够分辨出他那如同冰雪一般淡泊宁静的气质。 突然,凤天澜只觉得眼前一晃。 脑海深处,陌生的场景突然如同幻灯片似得一晃而过。 她仿佛看到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就有一个白衣少年一直关爱着自己,宠溺着自己,如同哥哥一般…… 脑海深处募得一疼,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口,「无忧哥哥……」 夏侯无忧在听到那几乎要被自己刻入骨血的四个字之后,心脏突然一阵狂跳。 那张清俊的脸上,瞬间涌起血气。 他几乎是不敢置信的朝着凤天澜那边沖了两步,就差激动的握住她的双手了,「你、你刚才叫我什么?」 这个称唿……这个称唿从来都只有一个人这般叫自己。 难道、难道面前这个从未谋面的凤三小姐,当真就是自己心心念念苦寻了三年的沐沐? 「我……」 凤天澜眨巴了两下眸子,突然之间就回过神来了。 她刚刚说什么了? 怎么会对了一个才见过两次面,甚至还没有打过招唿的人说出这种话来? 可是,为什么在看到这个少年的时候,心底深处会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亲近感?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夏侯无忧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要从嘴巴里面蹦出来,他往前一步。 就在他克制不住想要握住凤天澜双手的时候,一道带着凛冽寒意的声音突然从主位那边传了过来: 「二皇子,有件事你可能不太清楚,本王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一下。在南照,跟贵族女子这般搭讪绝对不允许的。你若是再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本王可要按照南照刑罚对你不客气了。」 在南照,随意搭讪调戏贵族女子,是要被施以鞭刑的。 夏侯无忧抬眸看了过去,一眼就对上了容湛那张俊朗无双,却又阴阳怪气的脸。 「……」 这不是南疆。 这里是南照。 尽管夏侯无忧心中十分不忿,可他依旧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垂在身侧的拳头骤然紧握,好半响之后,他垂下眸子,抱拳,「在下认错了,唐突了。」 说完这话,他扭头深深的看了凤天澜一眼,这才满心不甘的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但是落座之后,他却再也无心饮酒欣赏歌舞了,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落在凤天澜的身上。 在场的众人更是惊愕不已。 这个凤天澜到底是什么来头? 先前说她勾搭了太子之后,又跟未央王殿下纠缠不清。 如今这个念头还没来得及落下,怎么又多了一个南疆二皇子? 之前的凤三浓妆艷抹,蠢笨不堪,丑陋不堪。 如今洗去了满脸的风尘,清汤寡水的却更显得清丽漂亮。 可那颗心也是越发的花哨了起来,竟然水性杨花的勾三搭四起来。 一时间,众人看向凤天澜的眼神之中又多了几分鄙夷之色。 倒是坐在主位之上的皇帝,在看到这一幕之后,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阴郁。 就在众人纷纷猜测的时候,太后却是暗暗的朝着连大海使了个颜色。 连大海立刻会意,他飞快的咳嗽了两声,「咳咳,诸位——」 他一出声,几乎是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都被他吸引了。 原本还有些骚动的宴会厅瞬间安静的一根针落下都能够听见。 今日这场宫宴是太后主持的,想来太后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众人纷纷将注意力集中,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太后见所有人都安静了起来,脸上浮起了满意的笑容。 连大海这个时候恭敬的屈膝,「太后娘娘?」 太后淡淡的点头,脸上的笑容春风和煦,只是目光却是朝着凤天澜那边投射了过去。 381、皎月郡主 381、皎月郡主 「是!」 连大海站直了身体,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目光投向凤天澜。 原本安静坐在原地的凤天澜发现太后和连大海的视线尽数投向了自己,一时间心中警铃大作: 她为什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个念头还没落下,耳边就传来了连大海的高声,「瑾国公府嫡出三小姐凤天澜接懿旨。」 凤天澜眉心瞬间皱了起来。 上次长春殿的事情,差不多已经将太后的寿宴毁的差不多了。 她还没蠢到那个地步,以后太后这次宣懿旨是真的要嘉奖自己。 可如今众目睽睽之下,她除了乖巧接旨之外,别无选择。 思及此处,她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浊气,恭恭敬敬的走到了大厅的正中央,屈膝跪下,「臣女听旨。」 连大海鼻尖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讥笑,随即从袖口抖了抖,拿出了懿旨宣读了起来:「瑾国公府嫡出三小姐凤天澜端庄贤淑,古道热肠,医术高明……治癒了皇后眼疾……为了褒奖,特此册封为郡主,号皎月,珠宝首饰良田……享公主俸禄。」 连大海此话一出,整个伏羲阁里面瞬间陷入了一阵诡异至极的静谧之中。 除了唿吸声之外,仿佛再也听不到别的响动。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连大海,然后又看向了凤天澜。 看到她那一脸呆滞的样子,很显然,似乎也是被懿旨的内容给震惊到了。 一时间,就连皇帝也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只不过,皇帝的脸色十分平淡,根本就瞧不出什么情绪的起伏。 倒是坐在一旁的柔贵妃,在听到这份懿旨之后,嘴角有一抹阴冷至极的弧度缓缓的勾了起来。 连大海站在那儿等了半响,却没有瞧见凤天澜有任何行动,不由的开口催促,「凤天澜,还不过来接旨?」 虽然说他的声音里面依旧平和,但是脸上却是毫不掩饰的讥讽和嘲笑。 这个小贱人,一定是听到自己突然之间被封为郡主,高兴傻了。 否则怎么会连接旨都忘记了,还傻傻的跪在那里发呆? 凤天澜,你现在就高兴吧,得瑟吧,待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凤天澜就这么跪在那儿,暗暗咬牙。 她并非是高兴傻了,而是她一直在犹豫。 如果这一次她真的上前领旨谢恩,那么就等于认下了太后给的这个身份。 但是问题来了。 她凤天澜风评向来就不好,虽然这张脸长的还算好看,但也算不上是倾国倾城。 说才华? 除了那一手医术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能够拿得出手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自己替纪皇后治好眼疾的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时间了,要封赏的话,早就可以封赏了。 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 而且,还是由太后下这个懿旨? 太后一定是有所图谋。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凤天澜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朝着容湛那边看了过去。 怎么说,她在整个南照也就跟容湛走的稍微近一些。 她琢磨着,就算容湛不会堂而皇之的帮衬自己,至少也应该会给点暗示什么的吧? 可是,当她的视线投想容湛的时候,那个大妖孽非但没有要帮衬她的打算,甚至从头到尾连正眼都未曾瞧自己。 这会儿,他正捻起一个精緻无比的酒杯,安安心心的品酒。 浅啜了一口之后,微微皱起的眉头又舒展了开去,最后还认认真真的琢磨起了那酒来。 靠! 凤天澜简直气到磨牙。 这个该死的妖孽,看样子就是打算白睡自己了。 气愤之余,凤天澜甚至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心底竟然意外的涌起了一抹酸涩和不甘……甚至,还有委屈。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连大海似乎是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他再度开口,声音里面也带着凌厉,「凤天澜,你还不来领旨谢恩?」 这个时候,就连太后的脸色也开始变得难看了起来。 这个凤天澜,简直就是胆大包天了。 自己赐给她这般荣誉,她竟然还磨磨蹭蹭的,一副很勉强的样子,简直就是气死人了! 凤天澜这个时候是在是没有办法了,只能咬牙磕头,「臣女多谢太后封赏。」 只是…… 这懿旨认下了,后面就不知道是福还是祸了。 不管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见凤天澜磕头谢恩,立刻就有一旁服侍的小太监上前,将懿旨接过来,小心翼翼的送到了凤天澜的手中。 眼看着凤天澜收下了这份懿旨,方才还端坐在太后身边的骄阳公主瞬间如同一只快乐的小鸟似得翩然而至。 她开心的挽住了凤天澜的胳膊,「太好了,皎月,以后咱们两个可就是姐妹了。我是骄阳,你是皎月,太后娘娘可真是有心了。」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凤天澜只觉得莫名的心惊肉跳。 骄阳公主是谁? 那可是云贵妃最宠爱的女儿,也是太子的亲妹妹。 从出生就十分的太后和皇帝的宠爱,正如同她的名字一般,骄阳热烈。 她凤天澜一个名声在外,没有仪仗的人怎么可能跟她相提并论? 而且…… 她跟这个骄阳公主算起来这还是第一次打交道,她突然就对自己这般热情,怎么能不让她起疑? 一时间,凤天澜只觉得心中疑窦丛生。 她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这件事正朝着自己无法控制的方向在发展着。 可是,不管凤天澜心中有多少的揣测,这件事已经是尘埃落定。 她如今已经获封郡主,身份尊贵,自然是引来了众人那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这个凤天澜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了? 不但可以跟南照最优秀的两个男子勾勾缠缠,现在还获封了郡主的身份,二还是俸禄还是公主的等级。 简直叫人眼红的要命! 不过…… 嫉妒之余,那些人很快又冷静了下来。 凤天澜被册封的事情实在是太突然了。 之前也没有放出任何的风声,而且在长春殿上,凤家还重装了太后,差点把 太后的寿宴给毁了。 太后当真这般不计前嫌,还褒奖她? 要知道,太后对于纪皇后恃宠而骄这件事已经十分的不满了,又怎么会因为纪皇后而去赏赐凤天澜呢? 一时间,大伙儿心中的嫉妒收敛了一些。 更何况—— 方才骄阳公主还跟凤天澜以姐妹相称,那么,凤天澜这位皎月郡主岂不是跟未央王容湛也是兄妹了? 这样一来,凤天澜还怎么嫁给未央王殿下? 这伏羲阁里面,瞬间又安静的十分诡异。 那边,凤天澜收敛的心神,刚刚打算退到自己的位置上,思考对策,可是她才刚刚起身,就听到主位之上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太后宅心仁厚,册封郡主这么大的喜事,怎么能如此随意?」 容湛的话音刚刚落下,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顿时尽数投向了他。 未央王的意思是……他还打算隆重为之? 彼时,凤天澜也是一头雾水的朝着容湛那边看了过去: 这个大妖孽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方才太后册封的时候,他沉默不语。 现在自己接旨了,他反而兴致勃勃的想要来插一脚? 容湛优雅的将手中的酒杯放下,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 这一笑,唇边仿佛有白花绽放,整个伏羲阁都为之黯然失色。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唇畔的那一抹笑容,凤天澜突然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她实在是太了解容大妖孽的秉性了。 他越是笑的人畜无害,心里就越是一肚子坏水。 说不准,这个时候,已经在琢磨着要整人了。 太后这个时候脸上也露出了一丝防备之色,她扭头看向了容湛,「未央,你想如何?」 她心里很清楚。 如今南照国运差不多就是绑在容湛的身上。 他虽然年轻,但是文韬武略,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人才。 现在皇帝所有的政事都倚靠容湛,一般人都不敢得罪他。 据她所知,凤天澜跟容湛的关系匪浅。 如果这个时候容湛想要出手阻止的话,那……有些事情必须又要重新考量。 可是时间紧迫,不能再耽搁了。 一旁的云贵妃脸色也跟着变了几变,她冷冷的盯着容湛,生怕他说出什么不经大脑的话来。 「太后娘娘多虑了,本王的意思是……」容湛幽幽的盯着凤天澜,妖冶的眸子里面有一抹精光闪过,「正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如今太后仁德,凤天澜受了赏赐,不光只得感谢太后恩典,皇上的恩典也得一一谢过才是。」 容湛此话一出,太后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不过,她也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看容湛这口气,似乎并没有打算阻拦的意思。 她眼角眉梢露出笑意,「未央你说的是,倒是哀家疏忽了。」 说罢这话,她扭头看向凤天澜,「皎月啊,你还不赶紧叩谢皇上恩典。」 凤天澜这个时候只差磨牙了。 容湛这个妖孽到底想干什么? 尽管心中百般愤懑,可她却不得不乖巧的起身,朝着皇帝跪下,「臣女,多谢皇上恩典。」 382、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382、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皇帝那幽深的目光就这么落在凤天澜的身上,好整以暇的看了她好半响之后,这才幽幽的开口,「你能够治好纪皇后多年的眼疾,的确是应该好好褒奖。待会儿宫宴完毕,自行去领赏。」 「臣女谢皇上隆恩。」凤天澜再度颔首。 「平身吧!」皇帝广袖轻轻挥。 凤天澜顺势站了起来。 她正准备转身的时候,却发现众人那囧囧目光全部都落在自己的身上,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她一下子就回过神来。 颔首走到了纪皇后的面前,「多谢皇后娘娘。」 「免礼!」纪皇后连忙开口,只是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时候,里面夹杂着淡淡的忧虑。 凤天澜低眉顺目,脸上并没有什么太多的表情。 给那些贵妃一一见礼之后,最后才停在柔贵妃的面前,「多谢柔贵妃娘娘。」 「起身吧。」 云贵妃虽然一直以来就对凤天澜十分的厌恶,但是总归在是宫宴之上,她倒也没有多为难她。 这一次,少有的,她和颜悦色的跟凤天澜说了一回话。 毕竟,如今凤天澜被封了郡主,那么按照辈分来说,她跟容湛就是兄妹了。 成了兄妹,他们又怎么可能在一起? 她一直就对容湛一心一意,他们之间的鸿沟就是那个人面兽心的皇帝。 等有朝一日,机会来了,鸿沟消失了,她就可以和容湛双宿双飞了。 在此之前,她只需要耐心等待便是。 面前的这些贵人既然已经全部都请过安了,想来现在也没自己什么事了吧? 思及此处,凤天澜便转身朝着自己的座位上走了过去。 只不过,她脚下的步子才刚刚迈开,就听到主位之上,传来了容湛那优雅而慵懒的声线: 「啧啧啧,真没想到,皎月郡主虽然有一手好医术,但是也有一双势利眼呀!」 凤天澜一愣,诧异的回眸看去。 连带着整个宴会厅的人都错愕的朝着容湛那边看去。 只见那个妖孽慵懒的半倚在位置上,懒洋洋的开口,「父皇母后是长辈,难道本王就不是长辈了?本王这么大个人坐在这里,皎月郡主就直接无视了。看样子是瞧不上本王了?」 凤天澜一听这话,差点没一个白眼翻上天。 她说这个大妖孽为什么从一开始就对自己的事情不闻不问,尘埃落定之后反倒是要插一脚。 感情他就在这里等着,占自己的便宜? 还是人吗? 这点便宜也不放过? 太后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未央,向来是皎月她突然得了封位,一时高兴坏了,所以忘记了。」 说罢,她扭头看向凤天澜,「皎月,还不赶紧去拜见你未央哥哥。」 未央哥哥? 我呕! 凤天澜眼角一阵抽搐。 让自己叫他未央哥哥? 她才不要,噁心死了! 一旁的柔贵妃见凤天澜迟迟没有动静,眼底不由的闪过一抹阴毒: 这个小贱人该不会还对容湛抱着什么奢望吧? 她自己也清楚,只要她这声哥哥叫出口,那就是承认了她和容湛之间的兄妹关系。 到时候,若是再想嫁给容湛那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是乱轮! 于是,柔贵妃也开始不悦的开口催促,「皎月,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拜见你未央哥哥。」 她故意将「哥哥」两个字咬的重重的,似乎是在提醒着谁。 凤天澜被催促着,心中无比纠结。 旁人不知道,这个时候她早已经将容湛的祖宗十八代全部都问候了一遍。 看到凤天澜抽搐着的眼角,容湛的眼底有一抹暗芒闪过。 他微微侧身,优雅的端起面前的白玉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甘甜醇香的陈酿入喉,味道还不错。 品过酒之后,还是没能等来凤天澜那一声「未央哥哥」,咱们的美人王爷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了。 他眼角一扬,「怎么,皎月不愿意拜本王?唉……」 他一声长嘆,期期艾艾的开口,「也是,所有人都知道本王素来病弱, 是个福气浅薄之人,你不愿意拜我也是正常……」 这个妖孽原本就生的倾国倾城。 如今他摆出一副期期艾艾的样子,明知道他在满口胡言,可是看到他那委屈可怜的样子,众人心中还是会生出同情怜悯。 一时间所有的愤怒的目光都如同利箭一般射向了凤天澜,那样子就好像是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凤天澜简直被他这无耻的态度给折服了。 不管了,死就死吧! 凤天澜一咬牙,双膝一屈,「臣女拜见未央王殿下。」 「啧!」 她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容湛就不悦的皱起了眉头,「皎月,难道你当真如此讨厌本王,为何连一声哥哥都不愿意叫?」 凤天澜这个是皇后,只觉得满腔的怒火正在熊熊燃烧,好似随时都能够将自己的理智给吞噬。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开口,「岂敢?未央王殿下天人之姿,一树梨花压海棠。正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臣女又怎么可能会讨厌王爷?」 「原来如此——」容湛故意将声音拉的长长的,「既然不讨厌,那你为何不肯叫哥哥?难道……」 说道这里,他故意顿了顿。 这恍然大悟的声音瞬间就将众人的好奇心给勾了起来,「难道你是爱上本王了?」 所以你才不肯叫哥哥。 因为这声「哥哥」叫出去了,就不能嫁给本王了! 「噗!」凤天澜差点没直接一口老血喷出来。 在场众人更是绝倒。 他们不敢去质疑位高权重的王爷,所以只能将狐疑的目光投向凤天澜。 王爷这到底是打着什么主意? 之前在长春殿上,王爷非说要以自己的男色服侍凤天澜。 如今又逼凤天澜叫他哥哥。 也就是说,其实王爷压根儿就没有看上她,为的不过就是她手里一成的红利而已? 又或者说,从头到尾,未央王殿下不过就是在戏耍凤天澜而已。 想通了这一点,众人的脸上纷纷露出了一抹讥讽和嘲笑。 他们就说,像未央王殿下这等丰姿,这般尊贵的人,怎么可能看上一个名声在外的花痴草包? 彼时,柔贵妃更觉得心情大好。 她就知道凤天澜这个贱人没有这么走运,今日宫宴结束,她定然会成为整个邺城的笑柄。 那句老话叫什么来着,赔了夫人又折兵,说的就是她了。 凤天澜顶着众人诡异的目光,只觉得如芒在背。 这个妖孽是不坑死她誓不罢休吗? 竟然说出这种话来! 就好像今个儿自己不叫他一声哥哥,就是在变相的承认自己喜欢他、爱慕他一样! 简直就是无耻之极! 凤天澜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能是一字一句的开口,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皎月拜见未央哥哥。」 说罢,便气愤填膺的磕了一个头。 再抬眸的时候,那双清丽的大眼睛里面仿佛有点点星光在闪烁,那是愤怒的火苗! 「啧,这样才对嘛。乖妹妹,免礼平身!」 看到容湛笑的得意洋洋的样子,凤天澜差点没把后槽牙给磨平了。 这个妖孽一定是上天派来整她的! 「既然你都已经拜见过我了,空手让你回去也不是本王的作风。乖妹妹,过来,哥哥赏你份见面礼。」 容湛优雅的抬手,就想逗弄小狗儿似得朝着凤天澜勾勾手指头。 凤天澜气的一张脸都黑了,她就这么站在原地。 她不想走。 她怕自己走过去,会忍不住一鞋拔子抽在容湛那张妖孽的脸上。 花公公这会儿就站在容湛的身侧,瞧见凤天澜半响没有动静,忍不住提醒道,「郡主,王爷叫您呢!赶紧过来呀!」 凤天澜倏地攥紧粉拳。 气急败坏的她也顾不得其他人诧异的目光,怒气沖沖的几步便冲到了容湛的面前。 看到那张清冷的小脸,还有马上就要绷不住的怒火,容湛突然觉得心情大好。 他微微侧身往前,单手支在桌面,眼角含笑,就这么默默的看着她。 两个人中间就隔着一张案台。 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火花闪过。 就在众人以为气势汹汹的凤天澜会对着容湛破口大骂,又或者是气晕了头,直接动手甩容湛一巴掌的时候。 却瞧见凤天澜突然一改方才的凶神恶煞的样子,嘴角一咧,露出八颗森白的牙齿,「多谢王爷赏赐,那我就不客气了。」 众人:「……」 容湛那英挺的俊眉微微一扬,眼角有一抹精芒一闪而过。 「既然是本王的赏赐,你自不必客气。」容湛突然扭头看向了花公公,「把昨日九芝堂大当家送过来的东西,全部抬进来。就当做本王给好妹妹的见面礼了!」 「是!」 花公公恭谨的垂眸。 紧接着,在三声清脆的巴掌声之后,陆陆续续进来了七八个小太监。 他们哼哧哼哧的抬着四个红木大箱子走了进来。 花公公走上前去,一一将箱子打开。 一箱金子、一箱银子、一箱珍珠、一箱宝石,五彩斑斓,无比耀目,叫人眼花缭乱! 「金银珠宝备齐了,皎月公主可还满意?」容湛优雅的声音响起。 383、多谢王爷赏赐! 383、多谢王爷赏赐! 凤天澜在看到那满满四箱子的金银珠宝之后,原本满眼的怒火如同潮水般的褪去。 她的眼睛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等等! 她好像记得前阵子九芝堂的大当家曾经到馥郁阁去过一趟,还问自己女孩子一般喜欢什么礼物。 自己的回答好像也十分的简单粗暴。 金银珠宝! 然后……今天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就是满满四大箱子的金银珠宝! 凤天澜眨巴了两下眼睛,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之后,突然抬头看向容湛。 方才还面目可憎的大妖孽,突然之间显得极其慈眉善目,全身上下都好像在散发着光辉,就跟神邸降世一样! 此时此刻,在场众人的目光甚至比凤天澜更为惊愕。 金子银子珍珠他们见过不少,并不能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但是那一箱子宝石—— 那满满一箱子的七彩灵石产自海外线上,每一块都有鸽子蛋大小。 在这亮堂堂的大殿里面,也散发着璀璨夺目的光彩。 这种灵石市面上一颗难求,即便是在黑市里面,也被炒到了两千两银子一颗。 别人费尽心机也弄不到一颗,可未央王殿下一出手就是满满一箱子! 刚刚是谁说未央王殿下压根儿就看不上凤天澜,对她十分厌弃的? 如果被厌弃就能够得到这么多七彩灵石,那跪求厌弃呀! 那熠熠生辉的七彩灵石不光是叫在场众人看傻了眼,就连太后也有些不是滋味儿。 当初容湛从海外仙山归来,带了不少七彩灵石回来。 太后和柔贵妃都前去讨要过一些,可无一例外的,全部都被容湛给拒绝了。 这一次,凤天澜不过是给他磕了个头罢了,他竟然把整整一箱子的灵石全部都拿出来了。 「未央,还真是大手笔。」太后干涩的开口。 容湛权当没看到她那难看的面色,「皎月,你可要多多感谢太后娘娘。若非她老人家封你这个郡主,今日这些见面礼,也轮不到你了。」 说着这话,容湛还毫不避讳的伸出手来,轻轻的在凤天澜的额头上宠溺的点了一下。 那样子,看在旁人的眼底,就好像是长辈对晚辈的宠爱。 可是,落在柔贵妃的眼底,却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容湛的动作那么暧昧,分明就是对凤天澜有意思。 刚刚回暖的脸色募得沉了下去,那双清丽的眼睛里面闪过一抹阴鸷。 自己求而不得的东西,却这么轻而易举的给了凤天澜,这种难受的感觉让她如同有猫爪子在挠心。 阴鸷的目光看向凤天澜,心中一抹狠厉浮起:看样子,凤天澜这个祸害还是不能留! 「皎月郡主,还不赶紧谢过王爷?」花公公见凤天澜又走神了,便马上开口提醒。 这个时候,凤天澜才回过神来。 她连忙后退了一步,堪堪躲开了容湛的触碰,「多谢王爷赏赐。」 「乖!」容湛嘴角勾起一抹宠溺的笑容,然后朝着她挥挥手,「去吧。」 那样子,活脱脱一个长辈逗弄晚辈的样子。 听到他自然而然说出口的那个「乖」字,凤天澜一阵恶寒。 实在是因为自己过去被容湛那个傢伙坑过太多次了,所以她很快就从这场突然暴富的美梦中清醒了过来。 容湛无端端的为什么会送自己这么多宝贝? 这实在是不像这个大妖孽的作风呀! 虽然心中惴惴不安,但是如今尘埃落定,凤天澜只能晕乎乎的踩着众人艷羡无比的目光,重新回到座位上。 「澜儿,你真是太棒了!那么多金银珠宝,你这辈子都花不完了!」虽然秦玉漱从小衣食无忧,对于钱财没有什么太多的概念。 但是,容湛的大手笔还是将她给震惊了。 「最好是。」凤天澜几不可闻的轻嘆了一口气。 秦玉漱是太不了解容湛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呀! 册封凤天澜为郡主的小插曲,很快便被觥筹交错、丝竹管弦之声给盖过去了。 宫宴继续在祥和无比的气氛之中进行。 秦玉漱看到凤天澜得了这么大的赏赐还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不由的困惑。 她漫不经心的抬眸,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男宾席的秦郡王正朝着这边看,目光分明就是落在凤天澜的身上。 她咧嘴一笑,连忙用胳膊肘去撞凤天澜,「快看,我哥哥在看你呢。」 凤天澜一抬眸,恰好跟秦郡主来了个对视。 她落落大方的笑了笑,算是打招唿。 秦郡主也是笑着点头,温润如玉的样子。 不过很明显,在看到凤天澜对自己笑之后,他眼神明显亮了几分。 秦玉漱八卦的凑了过来,「澜儿,你看,我哥哥好像挺喜欢你的。反正你现在跟未央王殿下没可能了,要不然就嫁给我哥哥吧?」 凤天澜一听这话,差点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 她正打算让她别乱开玩笑的时候,身侧却是突然传来一道十分不悦的声音,「玉漱,你在胡说什么?」 秦玉漱一回头,就瞧见自家娘亲不悦的瞪着自己。 秦王妃方才就发现儿子看凤天澜的眼神不一般,心中正不悦,冷不丁听到秦玉漱说这话,顿时一声怒斥,「宫宴之上,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成何体统?还不给我过来?」 「母妃!」秦玉漱郁闷无比的嘀咕了一声。 然后扭头朝着凤天澜吐了吐舌头,挪到了秦王妃的身侧。 凤天澜有些无语,一抬头就对上了秦王妃冷厉的目光。 那样子分明就是在警告自己,少去招惹她儿子。 凤天澜简直郁闷至极:她明明从头到尾就好端端儿的坐在这里,什么时候去招惹她儿子了? 她垂下眸子,开始认认真真的吃东西。 刚才经歷了那一番惊心动魄,她连东西都没来得及吃,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而凤天澜不知道的是,刚才在这里发生的一幕幕全部都落在容湛的眼底。 他依旧垂眸,似乎是在认真品尝着这上好的醇酿,可是却没有人看到他嘴角勾起的那一抹冰冷的弧度。 丝竹管弦之声再起,觥筹交错,在坐的大臣都纷纷起身开始给皇帝和容湛敬酒。 皇帝的心情好像还不错,跟那些大臣喝的十分起劲。 倒是容湛,有些懒洋洋的。 不管是谁上前,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偶尔低头浅啜。 好在大伙儿都已经习惯了他这副模样,也没有觉得尴尬。 一时间,气氛无比祥和,其乐融融。 也就是在这觥筹交错之间,突然有一道身影大喇喇的走到了大殿的正中央,右手握拳举起在胸口,深深的鞠了一躬:「南照皇帝陛下!」 这气势如虹的声音,瞬间就将在场众人的注意力尽数吸引了过去。 凤天澜与众人一併抬眸看去,却瞧见一个身穿异国服饰,光着大半边膀子的男子正站立在那儿。 五官粗犷深邃,满脸的络腮鬍子差不多将整个半张脸遮去。 浑身上下古铜色的肌肉鼓起,看上去野性十足。 只一眼,就让凤天澜想到了草原上的野狼。 不正是几年前被容湛施计收服的北疆小国的太子舜吗? 「舜太子,这是打算做什么?」皇帝将手中的酒杯放下,目光幽幽的看着他。 也就是在这说话间,容湛手上玩弄杯盏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那妖冶的凤眸淡淡的朝着太后那边扫了过去。 太后这会儿正在和骄阳公主说话,一看到那北疆太子起身,骄阳公主的脸色顿时大变,整个人像是收到了巨大的惊吓。 若非太后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恐怕她就要从椅子上跳起来了。 刚刚安抚好骄阳公主,太后一抬眼就对上了容湛那幽深似寒潭的眸子。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些心虚。 容湛的目光看似清冷,实则无比凌厉,让人有一种直达心底的错觉。 仿佛心中所有藏污纳垢的地方,全部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无所遁形。 对上太后不自然别开的目光,容湛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而讥讽的弧度。 「南照皇帝陛下,未央王殿下,此次本太子奉父王之命出使南照,发现南照果然如传闻中那般富足强盛。我北疆小国,实在是望尘莫及。」 听到舜太子的话之后,皇帝的脸上浮起了一丝倨傲的笑意,连带着在场的一干大臣们脸上也露出了自豪之色:算这个什么劳什子太子还有点眼光。 却只有容湛那双妖冶的凤眸微微眯起,他周身陕西该都散发着一种漫不经心,好似什么都不在意似得,「所以?」 舜太子见容湛搭自己的腔,心中不由的暗喜。 他拍了这么多马匹,为的不就是这句话吗? 于是乎,他挺直了胸膛,笑道,「所以这次,本太子想借着这个机会,求娶南照贵女,和南照皇族结秦晋之好。」 此话一出,全场顿时一片静谧。 倒是容湛半眯了眸子,语气依旧慵懒,且漫不经心:「原来如此,那……舜太子今日可有相中的姑娘?」 闻言,舜太子那双凌厉且透着凶光的视线瞬间扫过女宾席—— 384、册封背后的阴谋! 384、册封背后的阴谋! 舜太子的目光带着十足的狠厉和兇残,是专属于草原上的那种难以驯服的莽撞。 在场的女宾们纷纷都默契的低下了脑袋,一个个瑟瑟发抖,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被这个莽汉挑中了。 北疆处于天干大陆的最北方,是个极其贫寒之地,而且一年四季天气都十分严寒。 那里养出来的人也是十分粗鲁兇悍,男人孔武有力,听说经常吃生肉喝鲜血。 而女人都他们来说,不过就是个生育工具罢了。 经常听说那边的男人会将自己的女人送给别人当礼物,最夸张的一个女人辗转被送过三十多个男人。 南照这些养在温室里面的娇花,若是当真嫁过去,说不定连这长途跋涉都撑不过去。 即便当真撑到了北疆,就凭着她们那柔弱的身子骨,恐怕不出半年就会被折磨致死罢? 当舜太子那双虎目落在骄阳公主身上的时候,她周身一抖,脸上的血色骤然褪尽,就好像看到了什么穷凶极恶的财狼野兽一般。 那双明媚的大眼睛里面,瞬间就涌上了泪水。 她惊惧的转身,扑进了云贵妃的怀里,「母妃!」 云贵妃被舜太子那兇残的目光看的心底也有些发憷。 她双手重重的在骄阳公主手上捏了捏,示意她冷静些。 可身为母亲,她还是侧身将骄阳公主护在怀中,怒目而视,眼中还带着一丝威胁之意。 太后亦是用眼神示意骄阳公主别害怕。 这一幕互动,恰巧就落在凤天澜的眼底。 也就是在这个瞬间,她读懂了太后看向舜太子目光里面的深意。 在她回过神来的这个瞬间,她心头突的一跳,那双清丽的大眼睛里面有凌厉的冷光骤然迸射。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太后会如此仓促的借着纪皇后眼疾的由头册封自己为郡主了。原来这一切都是阴谋。 彼时,在场的那些大臣似乎也回过神来了。 一时间,众人看向凤天澜的目光里面纷纷浮起了同情之色。 这会儿,坐在皇帝下首的太子目光幽深的看向凤天澜。 彼时,他的心情是有些复杂的。 一方面,他希望凤天澜陷入困境,这样她才知道谁才真正能够帮她。 一方面,想到凤天澜若是当真嫁给那个什么劳什子舜太子,他心中又莫名的有些烦躁难安。 彼时,容耀却是要紧牙关,那张俊秀年轻的脸上,似乎能够瞧出一丝愧疚之色。 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 却没能及时通知…… 面对这种极为复杂的目光,凤天澜却是微微垂眸,眼观鼻鼻观心,淡定无比的吃着东西。 她垂眸之时,目光不动声色的朝着容湛的方向扫了过去。 可偏偏,那个该死的大妖孽依旧一副高深莫测、懒洋洋的样子,压根儿就没有要出手阻止的打算。 攥着筷子的手骤然收紧,凤天澜咬牙在心底将那大妖孽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边。 「古来和亲之事也不是没有,如果一桩婚事能够换来两国的和平,自然是美事一件。」太后在这个时候终于幽幽的开口,只不过那凌厉的眸子紧紧的盯着舜太子,几乎是一字一句的说道: 「只是,不知道舜太子有没有中意的女子?如果有的话,大可以说出来,哀家一定会满足你。」 舜太子一听这话,顿时喜逐颜开。 那双包含淫邪的目光突然朝着骄阳公主那边投射了过去。 骄阳公主顿时吓得浑身发抖,脸色惨白,若非云贵妃紧紧握着她的手,怕是早就控制不住哭出声来了。 舜太子多看了骄阳公主一眼,不知道多久之后,突然有些无趣的撇撇嘴。 其实昨个儿他进宫面圣的时候,第一眼看到骄阳公主,只觉得她娇柔妙曼,跟那莽荒之地的女人不一样,觉得很吸引罢了。 可是…… 若当真将这娇滴滴的小娘子娶回家去。 也不知道她受不受的住自己的强悍。 若是自己不小心把这么漂亮柔弱的小公主给玩死了,那该怎么跟南照的皇帝交待? 听说这个什么骄阳公主可是太后最宠爱的公主。 不过,看到堂堂南照的公主、贵妃被自己一个眼神就吓到瑟瑟发抖的样子,舜太子的脸上满满的全是得意。 那双凌厉兇狠的眼睛在人群中转了转,突然锁定了一抹清丽脱尘的身影。 大手一抬,勐地朝着那边只了过去,「本太子,就要她了!」 他原本就十分兇悍,说起话来,震耳欲聋。 凤天澜心头一惊,当她抬眸看去的时候,果然瞧见那舜太子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纹着虎头的右手也是直直的朝着自己指了过来。 虽然心中早就已经有所准备,可当真面临的时候,凤天澜还是会心脏骤停,头皮发麻,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个瞬间凝固了。 彼时,所有人的目光尽数落在凤天澜的身上。 就连一直懒洋洋的容湛,也微微侧脸,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舜太子,你说的是皎月郡主?」 太后看到这一幕,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可是那张遍布皱纹的脸上,还是露出了一副极为诧异的颜色。 云贵妃更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骄阳公主面色一僵,最后脸上竟然露出了喜色。 但是,当她轻松的目光跟凤天澜那冷峻无比的视线撞到一起的时候,还是会心里一跳,心虚的别开目光。 凤天澜冷冷的看着舜太子,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 那全身上下突然有一股极寒的气压迸射了出来。 竟然给人一种,坐在那儿的人不是凤天澜,而是容湛的错觉。 彼时,主位之上那几个身份尊贵之人,一时间甚至也不敢跟凤天澜对视。 不是因为她们心虚,而是因为凤天澜的眼神太过于寒冷,叫人有一种心底发寒的错觉。 前几日,那个劳什子舜太子进宫面圣的时候,恰好在御花园碰到了骄阳公主。 不过一眼,他就被生生吸引了,竟然是不顾众人呵斥,一路追到了云贵妃的锦绣宫,还要求娶骄阳公主。 云贵妃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这种无知粗鲁野蛮的莽汉? 可无奈,最近北疆经常在南照国土那边惹是生非。 他们搞一些小动作,让人捉不住把柄,不好直接制裁。 但是长久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而这一次,舜太子便是奉北疆王的命过来商议此事的。 云贵妃得知这件事之后,忧心忡忡。 她知道,如果和亲能够避免两国的争端,皇帝一定不会拒绝。 可是,要自己心爱的女儿去那种蛮荒之地,她实在于心不忍。 于是,云贵妃便带着骄阳去太后那里求情。 经过了好几天的思虑之后,太后终于琢磨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如果能够找一个合适的人待嫁,那就是最好不过的了。 琢磨了半天之后,终于将人选定了下来——凤天澜! 瑾国公府风雨飘摇,凤天澜早已经没了仪仗,就算她嫁过去被弄死了,也没人来找麻烦。 不像是其他的大家贵族盘根错节,一个不小心容易出大麻烦。 退一万步说,凤天澜去和亲的话,嫁妆她也会按照郡主的场面去安排,也不会亏待她。 更何况,凤天澜在南照名声早就已经臭了,根本就嫁不出去。 这样的结果,对于一个早已经名声在外的凤天澜来说,就是最好的了。 她应该感恩戴德才是。 「没错,就是那个皎月郡主!」 舜太子说这话的时候,带着浓浓的口音,听上去叫人十分别扭难受。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炯炯的落在凤天澜的身上。 他身为北疆的太子,阅女无数,光是一眼就能够分辨出来哪个女人才是极品。 凤天澜身子妙曼,光是从她脸上和脖子上肌肤就能够判断,那一身皮肉有多么的细腻诱人。 他的目光就这么红果果的落在凤天澜的身上,就像是在挑选货物一样打量着她,从头到脚。 那一脸淫邪的样子,就好像已经迫不及待要将凤天澜身上的衣服全部扒光似得。 他敢保证,在床上,这个皎月郡主一定比那个骄阳公主销魂千万倍。 她才是整个大殿里面,最惊人的尤物。 而且,最重要的是—— 方才未央王赏赐给她那么多的金银珠宝。 不说别的,就凭着那一箱子的七彩灵石,娶她只有赚没有亏。 彼时,舜太子沉浸在自己那淫邪的思绪之中,压根儿就没有意识到,早已经有人暗暗对他动了杀机。 这个时候,太后笑的一脸慈祥的开口,「既然如此……皎月郡主,你过来!」 说着,她朝着凤天澜招了招手,「你既然贵为南照的郡主,那么南照需要你的时候,你也应该要义不容辞了。」 众人那带着怜悯的目光投向了凤天澜。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会惊恐万分到失态的时候,却见她在太后话音落下之后,缓缓的站了起来。 然后步履平稳的走到了大殿正中央。 一脸沉静,竟然是丝毫瞧不出任何的慌乱之色。 385、代嫁和亲 385、代嫁和亲 众人就这么看着凤天澜淡定自若的走出来。 那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势,甚至比站在她身边不远处的舜太子,还要更加强势冷冽几分。 而凤天澜的靠近,让舜太子更加可以将她的眉眼看清楚。 看清楚之后,他的眼神也越发的淫邪猥琐。 果然,自己刚才的判断一点也没有错。 这个女人,才算的上是真真正正的尤物呀! 被这下作的眼神注视着,尽管只是单纯的注视,凤天澜的心中就已经生出一抹吞了苍蝇般的噁心感。 整个过程,凤天澜就这么安静的站着,一语不发。 不认同,也不反对。 可是,她的这个反应看在太后的眼底,便是默认了。 太后心里升起得意洋洋,脸上露出一抹欣慰之色,「哀家就知道,这个郡主没有封错。皎月果然是心繫南照的好女子,既然你没有反对的意思,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连大海,即刻便准备懿旨赐婚!」 太后这个时候以及然是迫不及待了。 她不愿意再耽搁下去。 耽搁的越久,变故就越多。 这懿旨宣了,就是尘埃落定了。 就算容湛再怎么嚣张跋扈,总不至于违抗懿旨吧? 「是!」连大海立刻去准备懿旨去了。 整个伏羲阁里面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之中。 纪皇后的眼底脸上是满满的忧虑之色,她几次三番要开口劝阻,全被皇帝阻止。 于是,她只能焦灼无比的等待着自己儿子想办法。 可谁知道,未央在整个过程中竟然都是一语不发—— 倒是柔贵妃,这个时候眼睛都亮了。 凤天澜那个贱人被安排去和亲,说不定嫁过去不到三个月就被折磨死了,那就不用自己动手杀她了。 只要她死了,就没办法勾引容湛了,这怎么能叫她不高兴? 「……瑾国公府嫡出三小姐凤天澜温婉大方,贤良淑德……如今贵为皎月郡主,与北疆太子舜实乃天造地设一对……今特赐凤天澜为北疆太子舜王妃,择日完婚。」 直到整个懿旨全部宣读完毕,不但凤天澜没有出言反对,就连未央王爷是全程保持沉默,压根儿就没有任何出手的打算。 凤天澜要紧牙根,一双素手攥紧成拳: 反对? 呵,她有资格么? 这可是太后的懿旨,她根本就无权反对。 若是贸贸然开口,太后找个抗旨不尊的由头将她关押起来,她连想法子的机会都没有了。 容湛从头到尾就那么懒洋洋的半倚靠着,脸上挂着似笑非笑。 只是,没有人注意到,他那双凤眸正危险的眯起来,里面有精芒闪烁。 这般喜事宣布之后,却没有一人恭喜,光是嗅着这满殿的紧张尴尬的气息,太后马上就明白了: 在场的这些人可都是人精。 他们定然是想通了,今日自己为何会突然册封凤天澜为郡主。 可那又如何? 骄阳身份尊贵,她凤天澜不过是个狗不理罢了。 今日给她这般尊荣,她应该感恩戴德才是。 如果她稍微有一点点聪明劲儿,就不应该再生事端。 太后眼珠子动了动,突然道,「凤天澜,为何还不接旨谢恩?难道你还有什么异议?」 听着这好像是在询问自己意见的话语,凤天澜渐渐抬眸,就这么清冷无比的看着太后,「如果……我拒绝呢?」 此话一出,众人无不大惊。 凤天澜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拒绝? 彼时,她穿着一袭淡蓝色的长裙,骄然而立,满身的傲气,如同大雪中的寒梅,坚韧无二。 特别是那双眸子,清澈却又充满了锐利,就像是聚齐了天地所有的灵气,叫人不敢逼视。 太后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连带着脸色都沉了下去: 事已至此,早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你身为南照臣女,当然得有为国效力的准备。你如今被舜太子选中,是你的荣耀。你不但不懂得感恩,还要拒绝?成何体统?」 「既然是荣耀的话,我不过是一个刚刚册封的郡主,哪比得上尊贵无双的公主殿下?」凤天澜声音冷冽,竟然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错觉,「这般荣耀,还是让给公主殿下吧!」 被凤天澜这般驳斥,太后一时间也是哽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凤天澜,你好大的单子,竟然敢抗旨!」一旁的连大海立刻怒斥出声。 不过她的话音还没落下,凤天澜立刻斥道,「请问我哪里说错了?刚才分明是太后娘娘说和亲是无上荣耀。既然如此,我凤天澜身份卑微,实在是难以承受这般厚爱。」 骄阳公主见太后都被哽到无话可说,一下子就急了。 若是太后被凤天澜三言两语给堵住了,她岂不是就要去和亲了? 「凤姐姐……您难道不知道,我……我还没及笄呢!我还小,不能嫁人的。」 骄阳公主的话还没落音,凤天澜冷冷的笑了,「巧了,公主殿下,我也没及笄呢。还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骄阳公主您十月就及笄了,可是我要等到十一月。这声姐姐,我实在承受不起。毕竟您才比我年长呢,骄阳姐姐?」 听到凤天澜这毫不客气的回怼,一直在旁边默默品酒的容湛不由垂下了眸子,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淡淡的笑意。 还真是只牙尖嘴利的小野猫! 骄阳公主没想到凤天澜竟然还比自己小一个月,一时间被怼的小脸一白。 她有些不安的回头,看向太后。 太后见凤天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驳斥自己的面子,脸色愈发难看。 再开口的时候,语气中带上了不悦,「凤天澜,如今哀家懿旨已下,你这般态度,难道你是想抗旨不尊?」 抗旨不尊? 那可是死罪一条! 凤天澜在心底冷冷一笑,语气清冷,「如果太后娘娘要这样逼迫澜儿,我无话可说。」 如果当真是一段可遇不可求的好姻缘,又怎么可能想到她? 自己若是当真嫁了,必定是入了龙潭虎穴,有去无回。 而且…… 光是那太子看自己的时候那猥琐下流的目光就能够判断,他平日里不知道糟蹋了多少女子,肯定不是什么好货色。 太后就是打算将自己拉出来,给骄阳公主当挡箭牌的。 彼时,太子幽深的目光就这么盯着凤天澜:他不信她已经忘记宴会开始之前,自己跟她说过的那些话。 只要现在她愿意跟自己求救,自己就可以出手帮她。 可是…… 咱们的太子殿下等了许久许久,却发现凤天澜从头到尾就没有正眼看自己的打算。 反而是…… 她数次不动声色的用余光朝着容站那边扫。 那个蠢女人,还在等着容湛出手救她? 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若是容湛当真愿意出手,又怎么会等到太后的懿旨都已经宣读了? 修长的指尖不停的在桌面上叩着,很明显,向来就淡定无比的太子,情绪开始变得前所未有的起伏焦灼。 那舜太子却一点也不着急。 他就懒洋洋的站着,冷眼旁观这凤天澜和太后针尖对麦芒。 凤天澜越是这样不饶人,他越喜欢。 征服这样一个浑身是刺的女人,实在是太有趣了。 「皎月郡主,你才刚刚册封郡主,就这般胆大妄为,竟然还敢顶撞起太后来了?难道你不知道,太后既然可以给你这份荣誉,也可以马上收回来。太后让你去和亲,是荣耀,你竟敢这般推诿。你可知道,抗旨不尊是要被五马分尸的! 」 一旁的柔贵妃终于隐忍不住了。 凤天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臣女不敢。」 「既然不敢,那不赶紧领旨谢恩?」柔贵妃立刻呵斥。 只有凤天澜离开邺城,离的远远的,她才能够安心。 「既然不领旨就会被五马分尸,那我好像别无选择了。」凤天澜淡声道,随即屈膝,「臣女谨遵懿旨,领旨谢恩。」 见凤天澜终于松口,连大海立马安排小太监将懿旨递到了她手里。 伏羲阁大殿里面再度陷入了诡秘的静谧。 凤天澜虽然接旨了,但是是有前缀的。 谨遵懿旨,不接旨就要五马分尸—— 谁敢不接? 只是,太后这种行为也太霸道了吧? 瑾国公虽然失踪了,但是失踪前,也是国家栋樑。 是南照不可或缺的人才,为南照立下了汗马功劳的。 如今,人走茶凉,这般对待他的后人,实在是寒了人的心。 往后,谁还敢奋勇杀敌,为朝廷奋不顾身? 凤天澜领旨之后,便淡淡然的起身,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一语不发,继续低头吃东西。 舜太子从头到尾目光就一直落在她那一抹清丽的背影之上。 这一趟南照之行还真是来对了。 不但得了太后那么多银子,还能够抱得美人归。 而且,那美人陪嫁的宝贝更是数不胜数。 早知道有这等好事,他早就来了,何必等到这个时候? 秦玉漱一看到凤天澜过来,脸上立刻就浮起了焦灼担忧之色,「澜儿,你怎么能答应去和亲啊?听说北疆那可是不毛之地!」 386、信不信本姑娘废了你? 386、信不信本姑娘废了你? 因为秦玉漱和凤天澜的位置处在女宾席的前排,再加上秦玉漱很焦灼,所以说话的音量也没能够控制好。 她方才说的那番话一字不差的,全部都被柔贵妃听到了。 她脸色一沉,阴阳怪气的说道,「秦郡主,照你这么说的话,难道你愿意代替凤天澜去和亲?」 秦玉漱脸色一僵,正准备开口顶撞,冷不丁耳畔传来了秦王妃凌厉而惊慌的声音,「玉漱,你还不给我闭嘴!」 秦玉漱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母妃,噘嘴不服气的闷哼了一声。 倒是凤天澜,这个时候还不忘记拍了拍她的手背,宽慰道:「我没事。」 秦玉漱这会儿倒是长了个心眼。 她压低了嗓音,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澜儿,要不然咱们去求求未央王殿下吧?他向来就对你不错,只要你去求他,一定会帮你的。」 「他对我不错?」凤天澜冷冷一笑。 她毫不避讳的抬眸朝着容湛那边看了过去。 方才还一直垂眸品酒的容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目光已经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不过是一瞥,凤天澜就将视线收了回来。 她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我就算真的被送去和亲,也不会求他。」 容湛慵懒的坐在主位之上,光是看口型,就知道凤天澜刚才说了什么。 那妖冶的凤眸垂了下来,嘴角有一抹浅淡的弧度勾起。 「澜儿,你真的不能去和亲。你没去过北疆,你不了解那边的情况。我爹三年前去过,说那边极寒,就是个不毛之地。那边的人茹毛饮血,而且根本就不把女人当人……」 「秦玉漱!你给我坐过来,再胡说八道,禁足一个月。」秦王妃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 秦玉漱脖子一缩,扭头看去。 一眼就瞧见秦王妃脸色铁青,显然已经是真的发怒了。 她没法子,用力的盯了凤天澜一眼,然后才十分不情愿的挪到了自家母妃的身边去了。 临走之前,她还轻轻扯了扯凤天澜的衣袖,下巴朝着自家哥哥那边送了送,「我哥让我跟你说,以后有什么要帮忙的,直接来秦王府找她。」 凤天澜顺势看去,就瞧见秦郡王眸色微凝,脸上透露着担忧之色:「我知道了。」 她客套的点了点头,目送秦玉漱离开。 这种事情摆明了就是太后算计自己,自己若是找别人帮忙,铁定要连累别人。 她怎么可能去? 赐婚的插曲很快就过去了,可是宫殿里面的气氛却再也热闹不起来了。 虽然依旧是觥筹交错,但是明显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些凝重,大伙儿各有所思。 眼看着宴会就快要接近尾声的时候—— 「凤三小姐……」 一道娇弱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带着三分委屈和七分歉疚。 凤天澜凝眉,扭头看了过去。 发现骄阳公主就站在距离自己身后不远的位置,正睁着一双水淋淋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 「公主有事?」凤天澜的声音很冷淡。 倒是骄阳公主在看到她这淡漠疏离的样子之后,眼眶一下就红了。 那样子,就好像凤天澜欺负她了似得。 「凤三小姐,我知道……这件事委屈你了。但是……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如果我真的嫁过去的话,我会被折磨死的。」因为害怕,骄阳公主说话的时候,语气已经带上了颤声。 凤天澜嘴角勾出一抹讥讽的冷笑,她轻蔑的开口,「骄阳公主,你怕是忘了。你嫁过去会死,我嫁过去就能够好端端儿的活着?」 骄阳公主似乎没有料到她竟然会如此的得理不饶人。 错愕片刻之后,她紧紧的咬唇,双手纠结在身前,「不管怎么样,我……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原谅我,我真的是迫不得己。」 「嗤!」 凤天澜听到这话之后,唇间溢出一抹讥讽的冷笑,「和亲逼我替你代嫁,命也让我替你去送,回头就因为你的一句迫不得己,你怕死,就要我原谅你?不好意思,我可不是圣母!」 「你……」骄阳公主一下子被堵的无话可说。 那张清丽的小脸之上,一阵青一阵白,眼眶里的泪水也跟着涌了上来。 陪她过来的宫女看到此景连忙上前劝慰,「公主,您就是太善良了。既然凤三小姐不领情那就算了吧。反正你的歉意已经送到了,接不接受是她的事,您勉强不来的。走吧,贵妃娘娘还在等着您呢!」 骄阳公主这才委委屈屈的转身离开了。 凤天澜冷着一张俏脸坐在原地,差点就被气笑了。 把自己陷入这般兇险的境地,回头一句对不起,就想让自己原谅? 是骄阳公主有病,还是当她凤天澜脑子不好使? 骄阳公主离开后不久,宫宴就结束了。 凤天澜没什么心思再做逗留,一个人急匆匆的起身准备离开。 只不过,她才刚刚走出伏羲阁没多远,身后就传来了一道粗犷的声音,「凤三小姐!」 这个声音是…… 凤天澜脚下的步子一顿,还没回过神来,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不是北疆的舜太子又是谁? 他约莫有一米九几的身高,即便是凤天澜这奖金一六八的身高在他面前还是显得娇小玲珑,格外单薄。 「哈哈,错了!我应该叫你皎月郡主才对!」舜太子站在凤天澜的面前。 凤天澜目光清冷而疏离的看着他,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舜太子有事?」 月光下,她那张俏丽的小脸之上,皮肤更显得无比白皙细腻,仿佛几近透明。 周身上下,就好像有光晕散发着。 这让尝惯了北疆黝黑女子的舜太子不由的心猿意马。 甚至于,右手也是控制不住的朝着她脸上摸了过去。 光着看着皮肤就这么好,不知道摸上去,手感如何? 「皎月郡主,何必如此疏离?早晚咱们两个都要成亲的,到时候红烛张暖,耳鬓厮磨——」 一想到这个场景,舜太子就忍不住兽血沸腾。 那双贪婪的眼睛更是紧紧的黏在凤天澜的身上,里面是毫不掩饰的谷欠望。 凤天澜眸光一寒,脚下飞快的使出容湛这几天教自己练习过的步伐。 身形一闪,干脆利落的躲开了她的触碰。 她倏地后退了几步,「舜太子,这里是南照,请你自重!」 这个什么劳什子的太子身上有一股嗜血的杀气,一看就是经常杀人的主儿。 而且他的眼神太噁心,这种人一看人品就不怎么样,凤天澜只觉得多看一眼都要吐了。 舜太子一听凤天澜说这话,脸色陡然就变了,那样子就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我们马上就要成亲了,你叫我自重?不好意思,那我就偏不自重了。」 说着这话,他直接抬手就去抓凤天澜的胳膊。 凤天澜飞快的察觉,她身形一闪,再度躲开。 这一动,连带着整个身子都轻盈旋转。 叫舜太子看了,眼睛都直了。 这凤天澜虽然没有什么好名声,但是这身段,样貌可都是一等一的。 特别是那细腰,看上去还没有自己的大腿粗呢。 这样的腰,在床上掐着应该很爽吧? 他最喜欢的就是胸大腰细屁股大的女人。 凤天澜的胸虽然不算太大,但是胜在合适,就这样多一分累赘,少一分又没有那个风情万种的味道。 舜太子越想就越觉得邪火上升,前两次就扑了空,第三次他直接伸手去揽凤天澜的腰。 今个儿,他还非要一亲芳泽不可。 看到那只伸过来的狼爪,凤天澜只觉得无比噁心。 她身形一闪,几乎是毫不客气的反手一个耳光抽了过去—— 「啪!」 清脆的巴掌声瞬间响了起来。 舜太子那猥琐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若不是脸上还火辣辣的,他都不确定刚才凤天澜真的动手扇了他一巴掌。 「你!」 凤天澜冷声厉斥,「给我滚远点,否则本姑娘废了你!」 说完这话,她便冷冷的转身离开了。 许是第一次被女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这样打,舜太子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等他意识到自己挨打的时候,凤天澜早已经走远了。 熊熊的怒火在这个瞬间陡然炸开:「妈的!小贱人,老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的名声早就臭了,老子不嫌弃你就算了,还跟我装清高?等老子把你弄上了床,看我不整死你!」 舜太子站在原地不停叫嚣,瞬间就引来了路人频频侧目。 看到他们眼底的讥诮和掩唇轻笑的动作,他只觉得脸上火辣辣。 刚才凤天澜动手打自己,这过路的人肯定都看到了。 该死的! 小贱人,早晚有一天,老子在床上把你治的服服帖帖,看你还敢不敢张狂! 凤天澜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只觉得胸腔里面怒火中烧。 若非刚才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一定用毒把那个下作太子弄死! 简直就是无耻之徒。 「凤三小姐,请留步!」 387、她的真实身份竟然是…… 387、她的真实身份竟然是…… 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凤天澜来不及收敛那一身的杀机,就骤然转过身去。 那冷冽的目光,清冷疏离到了极致的俏脸,还有周身迸射的浓烈寒意,让来人脸上一怔,似乎是被惊了一跳。 当凤天澜看清楚来人是谁之后,表情一下子就凝结了:「二殿下?」 夏侯无忧就这样站在她对面一米开外的距离,一双琉璃色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盯着自己,里面饱含了许许多多的情绪。 欣喜,震惊,不敢置信—— 「凤三小姐,你能不能告诉我,刚才你为什么会突然叫我无忧哥哥,你是不是……」 夏侯无忧的话还没说完,就突然被凤天澜打断了。 她凝眸盯着他,「再此之前,二殿下能不能告诉我,你跟你嘴里的那个沐沐,到底是什么关系?」 凤天澜心底有一个念头正在蠢蠢欲动。 她身上所有的秘密,一直找不到答案。 说不定,面前这个少年,能够给她想要的谜底。 但是…… 她不能先把自己的底牌亮出来。 因为她还不能确定面前这个男人,是敌还是友。 「我跟沐沐……咳咳咳——」许是因为情绪太过于激动,他还没说两个字,突然急促的咳嗽了起来。 那张惨白如纸的脸上浮起了两抹诡异的嫣红。 「你没事吧?」凤天澜惊了一跳,连忙过去准备搀扶住摇摇欲坠的他。 只不过,她的手才还没碰到他的衣角,就突然被一双大手给握住了。 「你!」凤天澜一惊,几乎是下意识的将手抽了回来,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咳咳咳!」夏侯无忧依旧急促的咳嗽着,额头上的也有细细密密的汗水冒出来。 凤天澜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替他拍背顺气。 这一次,他再也没有其他的越矩的行为,就好像刚才的动作是无心的一般。 缓了好一阵,他才算是缓过气来。 「咳咳,沐沐跟我是……青梅竹马。」犹豫了一下,夏侯无忧才缓慢开口。 「青梅竹马?」凤天澜微微蹙起眉头。 她突然想起了自己前前后后不过是跟这个南疆二皇子见了两三面而已,可是每一次见面都会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再加上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之中,饱含情谊,让她就算是想忽略都没办法。 难道—— 一个念头缓缓的爬了上来。 凤天澜试探性的开口,「难道你是她的……」 「相公」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夏侯无忧就好像已经察觉到了似得,「她……已经有未婚夫了。」 什么? 有未婚夫了? 凤天澜心里暗暗一惊。 为什么这一切,她根本一点印象都没有? 难道那个未婚夫就是面前的这个少年? 一时间,凤天澜只觉得无比纠结。 如果真如夏侯无忧所说,自己真正的身份是他嘴里的那个沐沐——是不是自己这一次的危机就能够解除了? 他会带着自己离开南照? 自己也可以顺势躲开容湛那个坑爹的大妖孽? 但是…… 如果这个人真的是自己的未婚夫的话,自己岂不是刚出虎穴又进狼窝? 就在凤天澜满脑子天马行空、胡思乱想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狐疑的声线:「澜儿,你在这里做什么?」 凤天澜扭头一看,就瞧见秦玉漱朝着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她脸上浮起了一抹笑意,有些抱歉的朝着夏侯无忧笑了笑,「那个……二殿下,我朋友过来了,我得走了。」 「……」夏侯无忧定定的看了她好一会儿,脸上的表情终究还是一松,「无妨,我这阵子一直会待在邺城的驿馆。你有空一定记得找我。」 「我知道了,那我就先告辞了。」凤天澜有些慌乱的答应了一声,然后转身飞快的离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有些心慌。 仿佛越接近真相,她反倒越发的紧张了。 夏侯无忧就这么站在原地,安静的看着凤天澜离开的背影,目光幽深,但是脸上已经控制不住的溢出了喜色。 一旁的多铎查走上前来,「二殿下?」 「传我的命令,在邺城驿馆住下来。」夏侯无忧吩咐,声音微颤。 一听他这个声音,多铎查眼神立刻就亮了起来,「二殿下,您可是找到有关姑娘的线索了?」 「我找到她了!」 听到夏侯无忧这般笃定无比的语气,多铎查心头一惊,「二殿下?」 随即,他便想起方才自家殿下和凤天澜交流时的场景,「难道凤三小姐当真是……」 「我确定就是她就是沐沐。」 或许别人不知道,但是他和她青梅竹马。 他知道在她右手手腕脉门的位置,有一个星月形状的胎记。 常人肉眼根本无法分辨,但是他绝对不会摸错。 瑾国公府的三小姐凤天澜,就是他心心念念,找了三年的沐沐! 是他放在心尖尖上宠溺了十五年的白月光,硃砂痣。 只要一想到那熟悉的星月形的胎记,他就激动到双手轻颤。 「殿下,既然已经确定了,您怎么还让姑娘离开?要不是属下……」 多铎查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夏侯无忧抬手打断,「如果既然已经找到了,那就不急在一时。我们还没弄清楚她为什么会改变身份,突然出现在南照,不可以轻举妄动。而且……」 说道这里,他的眼神里面突然闪过一抹凛冽的寒光:「既然我们能够查到这里,夏侯无双那个孽畜也一定能够查到。你马上派出暗卫,一定要护她周全。」 「是!」 多铎查得了命令之后,就飞快的转身离开去安排了。 剩下夏侯无忧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凤天澜渐行渐远的身影,眸光逐渐变得无比坚定: 沐沐,这一次,不管是什么人,无忧哥哥绝对不允许他们再伤害你分毫! *** 因为被那个北疆的劳什子太子纠缠了一番,后面又和夏侯无忧耽误了一些时间,凤天澜回府自然就晚了一些。 只不过,她才刚刚踏进国公府的大门,就瞧见凤谨言正气势汹汹的站在前厅,瞪着一双眼睛望着自己,一副要算帐的样子。 凤天澜只觉得自己这一天累的够呛了,不想再跟他来什么口舌之争。 她转身便准备回自己的院子,可是凤老二却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一个箭步沖了过来,挡在了她面前,「凤天澜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能够同意去和亲?」 凤天澜冷笑,「二伯那只眼睛看出来我是同意的?」 凤老二被哽了一下。 只要是个正常的女人,就不会同意这门婚事。 先前在伏羲阁,若不是太后等人逼迫,凤天澜也不会接旨。 「既然你不同意,为什么要接旨?」 凤老二气急败坏。 瑾国公府自从三年前,老三失踪之后,就已经风雨飘摇了。 如今好不容易能够攀上未央王这座大靠山。 若是凤天澜去和亲,自然和未央王的关系就断了。 到时候,不出三年,瑾国公府必然要倒。 凤天澜一听这话,顿时就笑了,「二伯父,既然您如此不贊同,那么刚才在伏羲阁,太后赐婚的时候,您是哑巴了?现在反倒是在这里跟我指手画脚?」 凤老二又被哽了一下,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当时……当时自然是因为太后皇帝都在场,皇帝和未央王都没反对,他一个臣子有什么资格反对? 「我不管,明天我亲自带你去未央王向王爷求情,让他想办拒婚!」 听着凤老二这蛮横的语气,凤天澜有些无语。 若是容湛那个妖孽当真想阻止,太后那个懿旨就未必能到自己的手里。 既然懿旨到了自己手里,那就是容湛默许的。 事后去求他? 有个鸟用! 凤天澜折腾了一天,实在是累了。 她也不反驳,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 相思和红豆也听说了这件事,可是一进门就瞧见凤天澜那恹恹的样子,两个小丫头也是心惊胆战,不敢多问。 生怕自己一句话没说好,自家小姐想不开。 伺候着沐浴更衣之后,两个小丫头便出了寝室。 不过她们没有回房,而是守在凤天澜的门口,生怕她想不开。 两个人打着十二分的精神,万一听到房间里面有什么响动,她们也好第一时间冲进去,避免悲剧发生。 白天折腾坏了,可这会儿躺在床上,凤天澜却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了。 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她必须花些时间好好消化消化。 至于那个履行婚约的事情…… 不管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最差就是自己卷包袱带着两个小丫头片子跑路。 更何况,自己得了容湛那么多赏赐,够她们主僕三个人逍遥快活的过一辈子了。 「对了,我的赏赐呢!」 凤天澜突然想起这件事来。 她勐地一拍大腿,直接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先前在伏羲阁上,容湛大手一挥答应将那四箱金银珠宝全部给自己。 可是东西在众人面前展现了一番之后,就被人抬下去了。 自己只是看了一眼,还没拿到手呢! 就在这时候,半敞开的窗户那边突然一阵凉风袭来,其中还夹杂淡淡的龙涎香…… 388、你在生本王的气? 388、你在生本王的气? 凤天澜的鼻子很灵敏,几乎是在风吹进来的这个瞬间,她就立刻回过神来了。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一个翻身从床上翻了下来,正准备去摸枕头下面防身用的毒粉。 可手还没碰到枕头,突然手腕就被人一把握住。 「你若是把本王毒死了,你岂不是就得独守空闺了?确定要这样?」 容湛那个妖孽的声音瞬间在耳后响起。 凤天澜心头一惊,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要将手抽脱出来。 可无奈,容湛那个傢伙的手就像是长在自己胳膊上似得,怎么甩都甩不掉。 「半夜私闯女子房间,王爷,难道这就是你们南照皇族的教养吗?」既然甩不掉,凤天澜干脆就放弃了。 她冷冷的抬眸,扭头朝着容湛那边看了过去。 四目相对,她能够看到容湛那双妖冶的凤眸里面,还夹杂着漫不经心的笑意。 卧槽! 这个狗日的竟然还在笑! 幸灾乐祸啊? 凤天澜一下子怒火中烧,刚刚停下的动作有开始挣扎。 这一次,她用尽全力。 那架势好像恨不得把自己的手剁掉,也不愿意让容湛碰自己。 「你放开我,你再不松手我就叫人了!」凤天澜咬牙切齿的盯着他。 容湛眯了眯眸子,他盯着凤天澜,好半响之后才突然开口,「你在生气?」 「呵!」凤天澜突然就笑了,「我生气?你太可笑,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容湛倾身上前,盯着她,「还说没生气,嘴巴上都可以挂油瓶了。」 「我有什么资格生气呀!」凤天澜冷哼,「反正我不过就是一个孤女,没有倚靠,可以任人鱼肉。别人不想和亲,就能够推我出去。别人不想死,我就得替她去死。而且,还冠冕堂皇的说成为国捐躯,无上荣誉。这般荣宠,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生气——唔……」 凤天澜喋喋不休的小嘴突然被人堵住。 她惊恐无比的瞪圆了双眸。 满腹的抱怨就这么直接被堵在了喉咙中。 又、又来? 双唇上传来了柔软触感,让她全身战慄。 专属于容湛的淡淡气息瞬间就将她给笼罩了起来,让她头晕目眩。 容湛最初的目的只是为了堵住她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 可是在浅尝辄止之后,他竟然会觉得不满足。 于是,就这样加深了这一吻。 直到两个人唇舌纠缠的时候,凤天澜的理智才稍稍找回来了一些。 这个混蛋! 在宴会上对自己不闻不问,甚至还给自己挖坑,从头到尾就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可是现在呢? 半夜爬窗户闯进自己的闺房,然后大吃豆腐! 他到底当自己是什么? 一想到这些,凤天澜几乎是气到浑身发抖。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一把用力将容湛推开,紧接着一巴掌顺势扇了出去! 只不过,这一巴掌才挥到半空,就被人一把握住了手腕。 抬眸,就对上了容湛那双阴鸷的眸子,里面寒光乍现:「看样子,今日扇人耳光扇顺手了?」 凤天澜气的发抖,她二话不说,左手又是一扬。 然后,同样的,被容湛再度握住。 一个用力,直接将她拽到自己跟前。 凤天澜双手都被禁锢着,根本就没有办法反抗,只能瞪着一双眼睛盯着他。 空气中,好像是有火光在闪烁。 「王爷,你擅闯别人闺房,还这么理直气壮的吗?难道你不知道,我现在可是太后钦点和亲的郡主,你这样就不怕受千夫所指吗?」 容湛那双漂亮的凤眸突然危险的眯了起来,连带着周身的气压也变低了。 凤天澜看到他这样子,不由的头皮有些发紧。 可是—— 一想到晚宴上他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管他的,这次不骂下次就没机会了。 「王爷这样盯着我做什么,难道我说错了什么吗?我凤天澜虽然没有倚靠,但也不是青楼勾栏里那些下贱的女子,可以任凭你轻薄。若是王爷有需求的话,大可以去青楼好了!」 凤天澜一字一句清冷无比,天知道盯着容湛那么强大的气压说出这些话,她差点牙根都要打颤了。 「你……是在怪本王今日没有护你?」容湛盯了她半响,终于找到重点了。 凤天澜一哽,「可笑!我们什么关系,我有什么资格怪你!」 说完,她就别扭的想要将脸别开。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转脸,下颌就突然被容湛给捏住了。 迫不得己的,跟他四目相对。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汪幽深到不见底的墨色眸子。 那漂亮的凤眸,就好像盛满了星辰大海一样,幽深无比,只要看一眼就会被吸引。 凤天澜冷不丁心头一颤,「容湛,你想做什么?」 容湛盯着她,「告诉本王,是不是在怪我今日没有护你?」 这个妖孽目光如炬,带着冰冷的气势,竟让凤天澜有一种无处藏身的感觉。 她硬着头皮说道,「是又怎么样?哦,你是王爷,身份尊贵,自然可以决定帮不帮我。但是我也是个人,我虽然身份卑微,但是我的思想你总不能控制我吧?我——唔!」 话还没说完,唇再度被堵住。 不过这一次,是浅尝辄止的一吻。 凤天澜就像是被点了穴道似得,浑身僵硬,就这么站在原地,惊恐万分的看着容湛。 这个妖孽到底想做什么? 自己说一句,就亲一下,她还怎么说话啊? 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没什么想说的了?」容湛眯了眯眸子,盯着她。 不知道为什么,就在这个瞬间,凤天澜突然有一种,这个妖孽王爷心情好像还不错的感觉。 她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拼命摇头: 我哪里还敢说,说一句被亲一下! 「你没什么要说的了,但是本王有!」容湛一个旋身直接半躺上了她的床。 他优雅的半侧身子,右手支着下颌,「那个夏侯无忧,跟你什么关系?」 夏侯无忧? 一听到这个名字,凤天澜一下子就愣住了。 隐瞒? 跟容湛那个大妖孽隐瞒,是这个世界上最蠢的事情。 坦白? 但是,自己都没弄清楚,怎么坦白? 脑海里面电光火石,容湛并没有错过凤天澜那纠结无比的神色,「本王奉劝你,最好实话实说。」 咦! 这个妖孽怎么知道我要撒谎? 咳咳! 凤天澜不自然的轻咳了两声,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对他……真的没有印象,只不过他拦住我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还说……」 容湛见她吞吞吐吐,不由皱眉,「有屁快放!」 凤天澜顿时就怒了,这个混蛋,明明就是他来问自己问题的,怎么还不復如此嚣张的样子? 可偏偏,自己又不敢对他怎么样! 真是怄死了! 「他就是我的未婚夫!」凤天澜脱口而出。 一听这话,方才还懒洋洋的容湛,周身的气压骤然降到了零度。 「你再说一句!」容湛的声音冷冽至极。 凤天澜听了只觉得头皮发麻。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这又不是我说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话音落下,她便觉得眼前一晃。 下一秒容湛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凤天澜甚至能够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来的阴鸷气压,好可怕! 容湛就这样深深的盯了凤天澜一眼。 随后,突然旋身一转,身影飞快的略过窗户,消失了。 凤天澜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突然回过神来,连忙拔腿就追,「哎,王爷,我的那四箱子见面礼呢?」 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窗户边上,望着外面黝黑的夜色。 哪里还有容湛的身影? 靠! 那个傢伙该不会赖帐吧? *** 这一夜,未央王府的书房灯光亮了一个晚上。 寅时。 「爷!」 展风躬身走了进来。 容湛手中的硃笔动作未停,「说。」 「属下派去南疆的暗卫已经回来了,据他们说,南疆的二殿下夏侯无忧未曾娶妻,也没有未婚妻。」 展风的话音落下,容湛手上批阅奏摺的动作微微一顿,「继续。」 「倒是南疆太子夏侯无双有一个未婚妻,只不过,那个未婚妻三年前莫名失踪,尸骨至今没有找到。」 这个时候,容湛手中的硃笔终于放下了。 他冷淡的抬眸,朝着展风那边看了过去,「她叫什么名字。」 「沐馨儿。」 容湛的眸色陡然一寒: 夏侯无忧称凤天澜为「沐沐」。 不过…… 明明沐馨儿的未婚夫是夏侯无双,凤天澜为什么要欺骗自己,说是夏侯无忧? 「下去吧。」容湛幽深的目光,再度落回到了桌面之上。 「是!」 展风没有再多问,转身离开。 *** 「殿下,这一次真的要恭喜您,能够抱得美人归呢!」 虽然夜已深沉,但是在邺城最大的青楼依旧灯火通明,暧昧的丝竹管弦之声将气氛衬托的越发的迷乱。 在最豪华的雅间里面,七八个衣着暴露千娇百媚的女子正依偎在一个高大威勐的异国男子的怀中。 「殿下,这般喜事,您一定要多喝几杯。」 一个身穿浅蓝色纱裙的少女靠了过来,将酒送到男子的唇边。 389、王爷的礼物 389、王爷的礼物 男人心情似乎是不错的样子,他握着少女的手,将她杯子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小美人,快点来让本太子摸一下!」 酒刚刚下肚,舜太子就顺势在百合的胸前抓了一把。 他原本就是粗人,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怜香惜玉,这一抓,直接将百合胸口抓的一片青紫。 百合疼的脸都白了,可是碍于面前男人的身份不敢痛唿,只能娇嗔的捶了他一下,「太子殿下,你讨厌,弄疼人家了啦!」 这千娇百媚的声音,再加上勾魂夺魄的眼眸,看的舜太子眼睛都直了。 他早就听闻南照邺城乃是没人聚齐之地。 如今到这青楼里面来一看,果然如此。 不但一个个细皮嫩肉的,而且比北疆那些皮糙肉厚的女子要风情千百倍。 如今,有给他捏脚的,捶背的,倒酒的,餵吃食的,好不惬意。 「咦,太子殿下,不知道是哪位贵女有这等福气能够跟您喜结连理呀?」百合笑吟吟的给他倒酒,想要找个话题聊聊,省的他动手动脚弄的自己疼死了。 一听到这个,舜太子立刻就想起了晚上自己在伏羲阁挨了凤天澜一巴掌的事情。 原本笑意吟吟的脸上,顿时变得无比阴沉。 那揽着百合纤腰的手突然收紧,甚至还能听到骨头响的声音。 这一次,百合再也忍不住,痛唿出声,「啊,好疼呀!」 舜太子才不管这些,他泄愤似得一把拽住百合,「刺啦」一声将她身上的衣物撕去,直接将她反压在地毯上,粗鲁至极的沖了进去—— 「啊!」 尽管百合接了不少的可,但是还是没办法承受舜太子这般尺寸和粗鲁,疼的她悽厉的惨叫了起来。 旁边的那些花娘看到这一幕,瞬间吓得脸色发白。 舜太子才不管这些,他只顾着自己爽快,根本就不管别人的死活。 很快,百合就不行,整个人瘫倒在上,两眼翻白,脸色发青,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 「扫兴!」 舜太子怒吼一声,一脚把百合踹到一边,重新抓起一个花娘,故技重施。 一时间,雅间里面惨叫连连。 很快,房间里面七八个姑娘全部都奄奄一息。 那惨叫声就连雅间外面的老鸨子都听的心惊胆战。 那几个花娘可是她的招牌啊,就这样被糟蹋了。 她这个念头才刚刚落下,雅间里面就传来了舜太子粗矿的怒吼,「老鸨子,赶紧送人进来。」 老鸨子吓得脸都白了。 这个什么劳什子太子,在这一条花街里面算是出名了的。 才来几日,几乎把这里的青楼全部都扫荡了一遍。 每一次,就要弄残好几个花娘。 老鸨子冷汗岑岑的走了进来,看到一屋子姑娘横七竖八的躺着,心疼的要命。 「赶紧送姑娘进来!」舜太子喝了酒,凶神恶煞的,明显衣服谷欠求未满的样子。 老鸨子哪里还敢送人? 她连忙赔着笑,「殿下,不是我们不送人来。其他的姑娘现在都有客人,实在是没人可送了!」 「放屁!」舜太子突然就怒了,「你特么是看不起人是不是?老子有的是钱,马上送人进来!」 说着,他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拍在桌上。 老鸨子当然爱钱,但是她要做的可不是一次性的生意。 今个儿着几个姑娘算是毁了,其他的绝对不能再送进来。 「殿下,不是这样的。有钱我们哪有不赚的道理,真的是没有姑娘了……」 「好你个贱妇,还敢骗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里是邺城最大的青楼,怎么可能就这么点姑娘,再不叫人出来,我砸了你们店——」 就在舜太子还在叫嚣的时候,突然有一道黑色的身影轻吟无比的闪了进来。 她身上的黑裙将那姣好的身姿裹的紧紧的,婀娜多姿,十分窈窕。 虽然脸上被黑布遮去了一般,但是光看那双眼睛便是风情万种,活脱脱儿的要男人名的狐狸精。 「老贱妇,你还说没姑娘,这不是吗?还敢骗我?」舜太子立马大骂了起来。 老鸨子愣了一下,下意识回头看去。 却发现门口站在一个黑衣的女子。 看上去应该很年轻的样子,而且看上去似乎有些眼熟,但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妈妈,您先出去,这里交给我吧。」女子的声音轻柔多娇,撩人心怀。 就像是羽毛扫过舜太子的心尖尖,痒痒的,麻麻的。 「姑娘你……」老鸨子原本还打算追问的。 可是一想到能够脱身,生生将满肚子的好奇给压了下去,「来人,赶紧把这里清理了。」 很快,便有人将那些晕厥过去的姑娘抬了出去。 老鸨子临出门之前,有些担忧的看了那黑衣女子一眼,随即忧心忡忡的将房门给关上了。 剎那间,宽敞的房间里面,就只剩下了舜太子和那个黑衣女子。 「你是什么人?」舜太子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贪婪的打量着这个黑衣女子。 他虽然是好色,但不代表他蠢。 眼前这个女子虽然穿着一袭黑衣裙,但是却掩饰不住一身高贵的气质。 这种人掩面出现在这种地方,绝对不是花娘。 「我此番前来,是想跟舜太子谈笔生意。」女子的声音轻柔十分。 「嗤,你一个女人跟我能谈什么生意?」舜太子嘴上的话语虽然十分轻浮,但是脸上已经微微正色,连带着身体都不由自主的坐正了。 那女子嘴角溢出一声轻笑,她缓缓的从怀中摸出了一个包裹的十分精緻的捲轴,「瑾国公府的宝贝,我相信舜太子应该有所耳闻吧?哦……不对,应该说,舜太子一直就在四处找寻,只是求而不得吧?」 一听到那宝贝,舜太子的脸上立刻露出了贪婪之色。 他凌厉的目光朝着那黑衣女子投射了过去,「你竟有那东西?」 「那东西十分珍贵,我有的不过是上半册罢了。但是,有了上半册,你还怕找不到下半册?」 舜太子的脸上立刻出现了防备之色,「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女人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突然眯了起来。 那凤眼微微上扬,如同淬了毒一般,「我要你把凤天澜玩残之后,再弄死她。」 *** 因为白天折腾的厉害了,这一觉凤天澜晕晕乎乎的睡的很沉。 直到日上三竿之后,她才在相思红豆那惊慌的声线之中被吵醒来。 「小姐,小姐,您赶紧起来了,门口、门口出事了——」 相思那惊慌的声音响起,凤天澜迷迷煳煳的坐了起来。 一睁开眼就看到相思面色惊慌,「外面来了好多人,抬着东西说要见您,该不会……该不会……」 相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红豆扯了袖子。 凤天澜看到两个小丫头片子的反应,这才意识到,昨天晚上的赐婚不是做梦,而是真真实实发生的事情。 「难道当真是那个什么劳什子舜太子上门来了?」 凤天澜想到昨夜自己赏他的那一巴掌,脸色顿时阴沉了下去。 她反身起床,收拾了一番,然后将毒粉藏在袖口里面。 今日,那个太子若是敢在瑾国公府门口对她怎么样,她就立刻一把毒药毒死他丫的。 当凤天澜将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便领着两个小丫头朝着门口走了过去。 「凤三小姐来了!」 「不对,应该说是皎月郡主!」 凤天澜走到门口的时候,发现瑾国公府的门口,早已经是人山人海。 国公府内院几乎所有的僕人都挤了出来,台阶下面的空地,也是密密麻麻挤了不少围观的百姓。 看着阵仗,恐怕大半个邺城的百姓估摸着都出来凑热闹了吧? 什么情况? 凤天澜也是一头雾水。 不是说那个舜太子来了吗? 至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吗? 穿越过来这么久,凤天澜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阵仗,一时间也是下了一跳。 「皎月郡主。」 就在凤天澜满心狐疑的时候,一道尖锐的声线从马车后面传了出来。 当凤天澜抬眸看过去的时候,发现那人不是别人,竟然是容湛身边的花公公。 不是北疆太子? 而是容湛? 他这样大张旗鼓的过来,是…… 凤天澜眼睛突然一亮:该不会是过来给自己送见面礼的吧? 花公公笑吟吟的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在他身后跟着二十名穿着宫服,样貌极为清俊的小太监。 那些太监身后,又是二十名样貌上乘的宫女。 看上去,排场十足。 不过是送个东西而已,需要这般劳师动众? 还是说,容湛生怕别人不知道他送的东西有多么贵重? 好吧,这么一想倒也是了。 浮夸、张扬,不向来都是容湛的一贯作风吗? 「皎月郡主,洒家奉王爷的命,特意给您送东西来了。」 花公公走近之后,客客气气的打了千,笑的那叫一个和蔼可亲。 「有劳花公公。」凤天澜点点头。 语毕,便瞧见花公公大手一挥,立刻便有几个小太监从马车上将那四箱金银珠宝尽数抬了下来。 一熘儿的摆在瑾国公府的门口,然后亲自上前,将每一口箱子打开—— 390、未央王好大的手笔 390、未央王好大的手笔 「喝!」 人群之中瞬间爆发出了一阵倒抽气的声音。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都被那四箱金银珠宝给吸引过去了。 那四个木箱均是用上等的红梨花木制成,光是那箱子就值不少钱了。 而且,每个箱子上都雕刻着交颈缠绵的鸳鸯,并且还用珍珠宝石点缀着,绚烂夺目。 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是平头百姓,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金子银子? 不过,当他们的艷羡的目光扫过那些金子银子,最后落在那一箱子七彩灵石上面之后,更是目瞪口呆。 因为,即便是白日堂堂,那些宝石还是散发着灼灼耀目的光晕。 即便是再怎么不识货的人,也能够分辨出来,那些七彩灵石一定是不可多得、价值连城的宝贝。 「那、那可是海外仙山产的七彩灵石呀!我祖父曾经去过海外仙山,带回来的画上就有这种宝贝!」 「没错,那就是七彩灵石。一颗就已经是十分珍贵,未央王殿下竟然一出手就是一整箱!」 「未央王真是大手笔啊!」 「我早就说过,未央王殿下对皎月郡主不一般,你们还不相信,这下打脸了吧?」 「这可未必。如果未央王殿下真的中意皎月郡主,那为什么还会同意她去北疆和亲?」 「……」 耳边众人的议论纷纷凤天澜压根儿就没有心思去听了。 因为,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已经被那四箱子的金银珠宝给吸引了。 即便是那天在伏羲阁上已经见识过了,可今日再看,还是会给她带来无尽的震撼。 那可是实打实的金银珠宝呀! 有了这些宝贝,她这一辈子吃喝不愁了! 凤天澜强压下心头一夜暴富的狂喜,脸上依旧挂着恬淡冷静的笑容。 「皎月郡主,这些东西实在沉重,不如洒家派人替你抬进府去?」花公公效益隐隐。 凤天澜点点头,「有劳公公。」 她的话音才刚刚落下,立刻就有几个小太监上前,将木箱阖上,然后依次将那几箱子东西抬进瑾国公府去。 看着他们逐渐远去的背影,围观的那些百姓脸上纷纷露出了惋惜和遗憾之色。 这么珍贵的宝贝,他们这辈子除了这一次之外,恐怕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了。 凤天澜嘴角一勾,旋身朝着惊澜阁那边走了过去。 只不过一行人才刚刚走到前厅,就瞧见凤老大、凤老二一家人早已经在前厅候着了。 他们一看到花公公,脸上纷纷露出了讨好的笑容。 凤老二率先上前,双手抱拳,「辛苦花公公了,公公这会儿可有闲暇,不如与我兄弟二人一併去后院坐坐?前个儿瑾国公府刚刚新到了一批上好的葡萄酒……」 花公公的脸上笑的十分和睦,「多谢凤大人美意,洒家这次是奉王爷之命来送东西的。既然东西已经送到了,洒家也要回去復命了。」 花公公的态度很温和,这让凤老二一时之间也有些疑惑。 既然未央王殿下当真将那四箱子金银珠宝全部都送过来了,那就证明他对凤天澜绝非不上心。 既然他赏赐了这么贵重的宝贝,想来也不会让凤天澜去北疆和亲。 如今北疆小国狼子野心,经常在边境惹是生非,未央王怎么可能凭白的将这么多宝贝双手奉上,给他们扩充军力? 可是,既然王爷对她如此上心,为何花公公态度又如此疏离? 凤老二向来心眼子就多,倒是凤老大是个直肠子。 他们即便是真的要攀附,该讨好的也是未央王容湛,花公公虽然是王爷身边的人。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容湛从来就不吃这一套,花公公也绝对不会替任何人吹耳边风,如此这般,凤老二的这些举动反倒是显得有些可笑了。 「既然如此,花公公您慢走,我送您出去!」凤老大客客气气的跟了过去。 「凤大人不必多礼,洒家自己出去就行了。」花公公笑了笑,然后转身就这么径直离开了。 这个花公公倒是滴水不漏。 不给你套近乎的机会,但是也给你好脸,就是不让你摸清楚他到底在琢磨些什么。 如今花公公走了,前厅就只剩下了瑾国公府一大家子。 几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一箱子珍贵无比的七彩灵石之上,压根儿就没有人正眼瞧一眼凤天澜。 「澜儿,你还真是好福气啊!都要去和亲了,竟然还能够的这么多宝贝当陪嫁。」 一旁的二夫人看到那一箱箱的金银珠宝,恨得眼睛都红了。 她的千语凭白的了没了性命。 凤天澜这个始作俑者却还能够在这里飞扬跋扈,甚至还得了这么多的赏赐。 如何能叫她不恨? 「还不给我闭嘴!」凤老二突然一声呵斥,冷冷的朝着二夫人那边瞪了过去。 若不是这么多人在场,他只怕要控制不住动手打人了。 自从凤千语失踪之后,二夫人就跟变了个人似得,整天阴阳怪气的,性子也是不如以前那般聪颖稳重,只要一听到凤天澜的名字,就开始歇斯底里。 如今,竟然还说出这种愚蠢之极的话来,如何能叫他不恼? 真是个眼皮子浅的蠢妇! 她也不动动脑筋琢磨琢磨: 她闯了那么大的祸,如果未央王不是看在凤天澜的面子上,早就把瑾国公府给收拾了,他们哪里还能安安稳稳的活到今日?又哪里会有她的一席之地? 现在,瑾国公府想要翻身,只能靠凤天澜了。 只有她被未央王看中,才能保住瑾国公府永远容耀昌盛。 「老爷,到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在袒护她?」二夫人被凤老二当众呵斥,她只觉得颜面尽失。 要知道以前,不管她和凤千语怎么设计羞辱凤天澜,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不过问的。 可现在呢? 千语被她害死了,他非但没有整治凤天澜,甚至还处处讨好她! 「你难道忘了我们的千语……」 「你还不给我闭嘴,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二夫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凤老二厉声打断了。 二夫人被这一声怒吼唬的身体一颤,她紧紧咬唇,然后掩面跑开了。 凤老二也是气的够呛。 倒是一旁的大夫人看到这一幕之后,嘴角勾起冷笑,「二叔,我可听说自从千语失踪之后,弟妹就开始变得神神叨叨了。如今看来,还真是如此。若是再这般任其发展下去,恐怕这个臆想症只会越来越严重,不如将她送到城西隶人院去治疗治疗?」 隶人院? 凤老二一听这话,眼神陡然一寒。 那目光看到大夫人眼皮子也是跟着一跳,干咳了两声:「我也不过是提个意见罢了,送不送那还不是你一句话。」 说完这话,她又多看了那一箱子七彩灵石一眼,收敛的眼中贪婪,这才恋恋不捨的转身离开。 凤老二阴沉沉的站在原地,脸色难堪至极。 隶人院,那里面关的可全部都是疯子。 若是当真将二夫人送过去,岂不是整个邺城都知道自己娶了一个疯子? 他可丢不起这个人。 花公公离开之后,凤天澜也回到了惊澜阁。 她进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房门给关上。 她一转身,就看到相思红豆两个小丫头跪趴在箱子边上,一脸惊艷狂喜:「天吶,真金白银啊!」 相思兴奋的小脸涨红,甚至还拿起一根金条在嘴里咬了一口。 确定是真货之后,兴奋无比的朝着凤天澜扭头,「小姐,是真的,是真的。」 凤天澜忍不住想笑,「你想什么呢?未央王送过来的东西,怎么可能有假?」 她走到那箱子七彩灵石边上,「这一箱子,得多少颗呀!」 凤天澜突然有一种自己成了暴发户的感觉。 如果……没有那个倒霉的和亲,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于是一个下午,凤天澜就坐在房间里面,开始清点起了这些宝贝的数量。 「黄金一万零一两,白银一万零一,东海珍珠一百零一颗,七彩灵石——一百零一颗。」 忙活了大半天,凤天澜终于把数量点清楚了。 不过…… 她狐疑的看着自己的帐簿,「为什么是一万零一,一百零一呢?难道这其中有什么寓意?」 就在凤天澜琢磨这件事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一道熟悉且焦灼的声线,「三小姐,三小姐!」 相思眼睛一亮,「这不是馥郁阁的李忍吗?」 红豆也跟着起了身,「他怎么跑这里来了,而且,听声音好像很焦灼的样子。」 当红豆上前将门打开的时候,就瞧见李忍脸色发白,满头大汗,一脸焦灼的冲到门槛前面,「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小姐,小姐,郁叔出事了,求求您,救救他吧!」 闻言,凤天澜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她匆匆走到了门口,脸色冷沉,「快说,出什么事了。」 李忍甚至来不及擦拭脸上的汗,一边从腰间摸出一封信,一边说道,「早上,郁叔说西城的供货商的药材出了一点问题,他要亲自过去看看情况……」 391、你猜,我想做什么…… 391、你猜,我想做什么…… 「按道理来说,一两个时辰足够了。可是,到了下午也没见他回来。于是我就过去寻他,可谁知道郁叔根本就没见着影子,药房里面就只留下这么一封信。」 凤天澜伸手将那封信接了过来。 情急之下,她也没有任何停顿,飞快的将信封拆开了。 里面只有一张纸条,上面简单的留着几个字,「城西隶人院,不来杀之。」 「该死的!」 凤天澜低咒了一句。 手中的那张纸条骤然收紧。 「小姐,难道是我们的竞争对手?」红豆凝神。 最近因为自家小姐治好了纪皇后眼疾的事情早已经传开了,所以馥郁阁的生意也越来越好。 说不定是那些竞争对手眼红了,所以才会故意制造出这个绑架事件。 「马上备车,去城西。」 凤天澜立刻下令。 虽然她知道,或许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但是她不能不顾郁叔的生死。 当初自己受尽欺凌,也只有郁叔还将她当成亲生女儿一般的疼爱。 几乎是将所有的家底全部都交了出来。 她才不信,凤天澜每次去馥郁阁怎么就那么能耐,每次都没有空手而归。 据她所知,馥郁阁早在爹娘失踪三个月就已经被大房二房给掏空了。 这一次,不管是不是陷阱,她都非去救郁叔不可。 凤天澜在临出门之前,多了一个心眼,别了一把匕首藏在自己的靴子里面,这才踏上了马车。 她之所以敢只身前往,并不是因为她带了毒粉。 而是因为…… 她知道在自己的周遭,容湛应该是派了暗影的。 虽然那些暗影长啥样她,但是她应该是不会猜错。 否则,她怎么可能每一次都可以死里逃生。 她才不信她有什么女主光环。 这一路上,凤天澜的马车才刚刚拐过朱雀大街,就敏锐的嗅到了空气中弥散的阵阵杀机。 有人跟踪。 尽管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可是凤天澜却只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毕竟,她真的很担心郁叔。 凤天澜倾身往前,朝着马车的矮门敲了敲,「加速。」 「是!」 马车夫得令之后,勐地一扬马缰。 马车以更快的速度,一路朝着隶人院的方向那边沖了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她耳边竟然传来了一道诡异的声音,「小姐,马上打道回府。」 凤天澜心头一惊,下意识的回头朝着四周张望。 马车里面空无一人,声音应该是有人用内力传进来的。 声音很陌生,但是语气却好像很熟稔的样子。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容湛派在自己四周的暗影了。 她声线一凛,「不管他们,我必须要救郁叔。」 片刻的沉默之后,那道陌生的声音再度响起,「不行,小姐,这一次对手人数众多,实力很强,不能冒险。」 凤天澜的推测没有错。 开口说话的不是别人。 正是容湛派出来保护她的暗影——龙四。 自从上次骊山大庙出事之后,龙四休养了一阵,再度被安排在了凤天澜的身边。 方才,他感受到了那蠢蠢欲动的杀机之后,全身上下的嗜血细胞都开始沸腾。 如果不是要保护凤天澜,他一定会很兴奋,因为这种对手很难遇到了。 可如今,凤天澜就在马车里面坐着,他不能有任何的差池和冒险。 一切的一切,都要以凤天澜的安危为重。 见凤天澜还在纠结沉默着,龙四再度开口,「小姐,这一次不能冒险。」 凤天澜的双手倏地纠结在了一起,脸上神情亦是无比的纠结。 她不蠢,可以说是很聪明的。 她才刚刚出门,四周就聚拢了这么多高手,一定是有人挖好了陷阱等她去跳。 可是,郁叔他—— 一想到那封信上写着的内容,她眼神突然变的无比笃定。 「这一次,我一定要去救他。」 再开口的时候,她脸上再也没有任何纠结之色,冷静沉着。 那双清丽的眸子里面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郁叔一直为她尽心竭力,如今他陷入危险之中,自己如果为了保全自己而放任不管,她的良心过意不去。 即便是知道那是陷阱,她也非去不可。 龙四见凤天澜如此坚持,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如今,既然主子派他保护凤天澜,他要做的就是保她周全。 不管她去哪儿,他只管跟着就行了。 于是,龙四安静的潜伏着,再也没有出声。 偌大的马车里面,气氛突然变得无比凝重而低沉。 很快马车就来到了西郊。 隶人院附近按理来说,应该官府会派人看守。 可今日凤天澜他们到了这里,却发现空无一人。 她推开矮门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马车夫也是一脸困惑,「怎么会一个人也没有?」 凤天澜清冷的目光朝着四周转了一圈,心中亦是疑窦丛生。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隶人院的屋顶上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声音。 凤天澜和马车夫抬眸看去,就瞧见一块瓦片恰好从屋顶滑落。 最后—— 「咔擦!」 砸在了地上,摔的粉碎。 「趴下!」 半空中,突然传来了龙四凌厉无比的怒斥。 凤天澜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瞧见铺天盖地的箭雨朝着自己所在的位置激射而来—— 这阵子箭雨来的实在是太过于迅勐,以至于连龙四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原本隐匿在暗处的他,瞬间突然一道闪电般的现身,挡在了凤天澜的面前。 长臂一挥,瞬间挽起了无数的箭花。 凤天澜被护在身后,可是那马车夫却没有那么好运了。 他反应不及,直接被射成了筛子,重重的倒在地上,暴毙当场。 凤天澜一个翻身,飞快的躲到了马车低下。 该死的。 她还是疏忽了。 她知道这是陷阱,但是万万没有料到那些歹毒竟然如此猖獗,敢在大白天弄出这么大的阵仗,难道就不怕被人发现吗? 看着样子,今日是不要了自己的命就誓不罢休呀! 箭雨一波一波,源源不断的朝着这边射来。 龙四这样空手抵挡,也总有力竭的时候。 他扭头看向凤天澜,用内力暗暗传音,「小姐,待会上箭的时候会有个短暂的空档,到时候我吸引箭雨,你趁机躲进隶人院。」 凤天澜眨巴了两下大眼睛,笃定的点头。 一轮箭雨停,就是在这个间隙,龙四突然广袖一挥,从他的袖口有烟雾弹朝着隶人院的屋顶激射而出。 然后,轰然炸开。 「跑!」 龙四一声怒斥还未落音,下一阵箭雨再度激射而出。 凤天澜凝神正准备翻身逃跑,可是脚下的步子才刚刚迈开,就突然感觉到双腿一软。 整个人直接扑倒在了地上。 四肢酸软无力,甚至连迈腿的力气都没有了,怎么跑? 怎么回事? 凤天澜脑海深处突然灵光一闪: 信! 是那封信有问题! 一定是有人在那封信里面动了手脚。 自己刚才心急如焚,所以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那信纸上站了无色无味的迷香。 龙四发现情况不对,正准备朝着凤天澜冲过去的时候,突然眼前一阵黑雾炸开。 他正准备闭气,却发现那团黑雾迅速将凤天澜给吞噬了。 等他冲到马车边上的时候,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小姐?」 龙四突然爆发出一声怒吼。 他勐地提了一口气,目眦欲裂,飞快的朝着黑雾消散的方向穷追而去。 凤三小姐绝对不能出事! *** 暗香浮动,空气中似乎有暧昧的气息正在蠢蠢欲动。 当凤天澜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富丽堂皇的软榻之上。 头顶上,是拱形的纱幔。 这是什么地方? 她下意识的扭头将四周打量了一番,赫然发现在这间华丽无比的屋子里面,四处可见男女敦伦的画面。 画面里面男男女女表情似痛苦,似快乐,叫人面红耳赤。 她的意识有一瞬间的怔忡。 「嗤,没想到这么快就醒了?」 一道带着压抑着谷欠望的声音响了起来。 凤天澜心头一惊,只觉得这个声音太过于熟悉了。 她扭头看去,透过层层叠叠的幔帐,能够看到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就在不远处,正瞪着一双猥琐贪婪的眼睛盯着自己看。 是北疆的太子舜! 不过是这电光火石之间,太子舜已经迈开步子走了过来。 他大掌一挥,直接将碍事的纱幔给掀开了。 那张兇悍无比的古铜色的脸瞬间出现在自己的前面。 凤天澜脸上的表情冰冷,疏离淡漠的盯着他,「看样子是你把我掳过来了的?你到底想做什么?」 听到凤天澜这询问,舜太子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淫邪的笑容。 彼时美人就躺在自己的面前,生子婀娜,千娇百媚,他还能想干什么? 「皎月郡主,要不然你猜猜看,我想做什么?」 舜太子说着这话,人已经走到了床头。 他色眯眯的盯着凤天澜。 这阵子吃好喝好睡的也好,凤天澜那副原本单薄的身子也变得丰盈了些。 胸前更是鼓了起来。 衬托着那纤细的腰肢更加不盈一握。 再看那笔直而修长的腿—— 光是这么看着,舜太子就已经兽血沸腾,只觉得周身的血都朝着一处沖了过去—— 392、惊险重重 392、惊险重重 「小美人儿,这细皮嫩肉的……」 说话间,太子舜已经伸手在凤天澜的脸上摸了一把。 又嫩又滑! 那一片雪肌甚至比他想像的更加细腻顺滑,摸上去叫人心神荡漾,爱不释手。 凤天澜果然如同他想像一样,就是个极品尤物。 他不停的咋吧着嘴巴,那贪婪的样子,就好像口水随时都要流下来一样。 凤天澜强忍着心中涌起了噁心感觉,横眉冷目,「你知不知道,我可是南照的郡主。你今日强掳我过来,已经触犯了南照的律法了!」 「本太子好怕怕啊!」太子舜露出一副害怕的样子。 随即冷笑了一声,「如今这件事就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等本王玩够了,就把你弄死,让你尸骨无存。到时候又有谁知道是我干的?」 得意洋洋的说着这话,太子舜急不可耐的搓搓手,作势朝着凤天澜的身上扑了过来:「今天,就让本太子好好尝尝你的滋味儿,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疼你的!」 话音还没落下,他已经扑了上来。 凤天澜眼神一寒,勐地往旁边一滚,叫他扑了个空。 太子舜诧异的回头,看到半蹲在地上的少女,不悦的挑眉,「你没中迷香?」 凤天澜的手不动声色的朝着靴子那边摸了过去,「太子殿下你别忘了,我也是用毒高手。你这种雕虫小技,顶不了多长时间。」 太子舜听了这话,非但没有露出惊惧之色。 反而是懒洋洋的转过身来,「那又如何?今日你既然进了这里,就别想活着出去。要是把老子伺候舒服了,说不定老子还能让你死的痛快些。」 凤天澜脑海里面电光火石。 她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趁着起身的那个瞬间将匕首划入袖口,「太子殿下,小女子有一事不明白。」 太子舜嘴角一扯,一边开始脱衣服,一边漫不经心的道,「今日老子心情好,你想问什么?」 凤天澜不动声色的往后退着,「如今太后已经替我们两个赐婚,不日我便会嫁给你,随你去往北疆。等到了北疆,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为何殿下这几日也不肯等?殿下是个聪明人,怎么会做这种赔本的买卖?」 这也是凤天澜怎么都想不通的一件事。 就算自己之前在众目睽睽之下,扇了他一耳光,他觉得受辱。 但是,只要自己送到北疆去和亲,就等于是躺在砧板上,任他鱼肉了。 他又何必冒着挑起两国纷争的危险,图这一时的爽快? 「反正你也要死了,我不妨告诉你……九州云图就藏在你们瑾国公府里,有人用九州云图的上卷买你一条命。那九州云图可是天干大陆所有人都想得到的宝贝,我实在是无法拒绝啊!」 话音落下,太子舜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他急不可耐的剥了精光。 早在看到凤天澜的时候,他已经急不可耐了。 突然看到那又黑又丑的某个东西,凤天澜差点没吐出来。 她连忙别开脸,这才压下满腔的噁心。 太子舜顿时豪迈的笑出了声,「小美人,害羞了啊?你还满意你看到的吗?相信我,哥哥的大傢伙一定能够将你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无耻之徒!」凤天澜怒斥一声。 太子舜猥琐的「嘿嘿」一笑,「这就无耻了?待会儿我要做的事情更无耻!」 说着这话,他就朝着凤天澜身上扑了过去。 这一次凤天澜非但没躲,反而直接迎了上去。 眼看着靠近太子舜的时候,右手一抬,直接将刀刃抵上了他的胸口,不偏不倚刚刚好就是心脏的位置。 凤天澜冷冷的开口,「你要再敢动,我就宰了你。」 「哈哈哈!」 岂料,那太子舜根本就不将对准自己心脏的那把匕首放在眼中,「小娼妇,你以为就凭一把臭匕首就能伤得了本太子?简直就是愚昧无知!」 甚至于,凤天澜还没用力,他就已经无比兇勐的用自己的胸膛去撞她手中的匕首。 找死! 凤天澜周身寒光乍现,她用尽全力将匕首朝着太子舜的心口刺了过去。 然而,这一次她却发现自己手中锋利无比的匕首,就像是扎在坚硬无比的皮革之中。 「咣!」 只听到一声脆响,自己手中的匕首竟然生生的被弹了出来。 空气中仿佛还有火花迸射,原本锐利无比的刀刃竟然直接卷了起来。 凤天澜顿时一惊: 这个变态到底练的什么铜墙铁壁的功夫? 竟然根本就不怕刀刃! 太子舜并没有错过凤天澜眼中那一闪而过的震惊,勐的发出粗犷而低沉的冷笑,那双眸子里面更是迸射出阴鸷的寒光。 「想杀我?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话音还未落下,他便勐的冲到凤天澜的面前,一把扼住了她的喉咙,重重地将她撞在墙上。 在这极大力量的冲撞之下,凤天澜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震到挪位。 「唔!」 她闷哼了一声,手中的利刃也跟着掉落。 「小美人,只要你乖乖的在床上把本太子伺候好了,说不定本太子一高兴,让你少受点苦!」 他那双淫邪的眼睛微微眯起,贪婪的凑到了凤天澜的雪颈旁边,深深一嗅,脸上顿时充满了惊艷与陶醉: 好香啊! 这是一种带着处子馨香的少女气息,让人浑身的血都要沸腾起来。 看到靠在自己勃颈处的那颗脑袋,凤天澜只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强压着那一股几欲作呕的冲动,她放低了姿态:「殿下,今天只要你放过我,未央王送给我的那四箱金银珠宝,我全部都送给你!」 太子舜听到这话,眼睛顿时一亮。 原本紧紧掐住凤天澜喉咙的大手也跟着松了下来,他的目光里透着贪婪和惊讶:「你是说用那四箱金银珠宝换你的命?」 撇开那金子银子不说,光是那一箱七彩灵石就价值不菲了。 若将那一箱子的灵石全部都换成银子,不知道能够扩充多少兵力,到时候根本就不必惧怕南照的兵力威胁。 可是九州云图的价值也是无法估量的,不说上面记载的龙脉宝藏到底是真还是假。 光是那上面的兵书阵法,就已经是无价之宝了。 九州云图和七彩灵石他都想要,一时间他只觉得无比纠结。 凤天澜见太子舜这个时候一脸纠结之色,那双清丽的眼睛里寒光乍现。 她右腿勐的一抬,直接朝着他胯下勐踹了过去。 不过她很显然就是低估了太子舜的反应能力,他既然能在北疆稳坐太子之位,那他的实力定然不容小觑。 也就是在凤天澜右腿踹出的那个瞬间,他已然身形一闪,飞快的躲过了那一脚。 凤天澜趁着这个机会,转身朝着门口跑了过去。 尽管她脚下已经使出了凌波微步,但是容湛只是教了她一些基本的步伐,并没有教她提气运功。 所以她才刚刚跑到门口,太子舜就已经追了上来。 「臭娘们,你以为你逃得出本太子的手掌心吗?」 他一声怒骂,大掌一把揪住了凤天澜的头髮,狠狠的往后面一扯。 「啊!」 凤天澜痛唿了一声。 还不等她回过神来,太子舜便大手一挥,直接将她披在外面外衫撕裂。 「刺啦——」 深秋时节,凤天澜虽然穿了中衣,但是那上等的中衣十分轻薄,贴在身上如同蝉翼。 那一身雪肌和艷红的肚兜,瞬间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之中。 那姣好的身姿,还有如雪一般洁白细腻的肌肤,看得他眼底露出了饿狼一般嗜血的绿光。 头髮被狠狠的拽住,凤天澜疼得脸色惨白,额头上有豆大的冷汗滚落。 她扭头咬牙,冷冷的盯着太子舜那张凶神恶煞的脸。 空出来的右手悄无声息的抚上了胸口,将骊山大庙里,那个小沙,送给自己的那块古怪石头握在掌心。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时机,一击即中。 只有这样,她才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乖乖听话不好吗?非要我对你动粗。」 太子舜那贪婪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凤天澜,那张脸上写满了惊艷。 他迫不及待的伸手,想要去触摸那一身雪肤。 方才已经摸过她脸上的皮肤,光滑细腻的犹如拨了壳的鸡蛋,那身上的必然更加叫人爱不释手。 眼看着那阵的狼爪,就要落在自己的肩上…… 也就是在这千钧一髮之际,凤天澜一把将脖子上的绳子扯断,右臂凌空一斩。 「啊!」 猩红的血花骤然喷溅。 伴随着太子舜那一声悽厉无比的惨叫,那熊掌大小的大掌,直接从手腕处被齐齐斩断。 看着那凌空飞出的右手,太子舜先是震惊到无以復加,随即又爆发出一阵惨叫。 完好的左手拽着凤天澜用力一甩,直接将她摔飞了出去。 「啊……」 凤天澜一声低唿。 她的腰狠狠的撞在了身边的大理石桌上,疼得她屈膝弯腰,脸色煞白。 「我的手,我的手。」太子舜看着自己鲜血喷涌的右手手腕,悽厉的怒吼着。 393、要不然,本王帮你砍了你脑袋? 393、要不然,本王帮你砍了你脑袋? 「我的手,我的手。」太子舜看着自己鲜血喷涌的右手手腕,悽厉的怒吼着。 他勐的回头,目眦欲裂的瞪着凤天澜,那样子就仿佛要将她碎尸万段: 「小贱人,我要杀了你!」 话音未曾落下,他便张牙舞爪的朝着凤天澜那边扑了过去。 彼时的凤天澜亦是无比惊讶。 只知道这一块古怪的小石头坚硬无比,甚至能够挡下附骨钉。 可是她万万没有料到,竟然也是一件削铁如泥的宝贝。 这会儿眼看着那兇残无比的男人朝自己扑来,她右臂再次一挥,只听到扑哧一声…… 男人的左手直接被削掉了一半,只剩下一根小手指头,孤零零的挂在手掌之上。 「啊啊啊!」 弥散着的血雾顿时从掌心喷射而出,太子舜疼得五官都纠结在了一起团,勐的扑倒在地。 即便是他在怎么兇残,如今两只手差不多都已经被削掉,早已是废人一个,哪里还能搅出什么风浪? 而另一边,刚刚的这一番争斗,凤天澜已经耗费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有些虚软的靠在桌沿边上,目光冰冷的盯着太子舜。 好在他这个时候已经变成废人,根本就伤不到自己。 否则她还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有力气再坚持下去。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赶紧离开这里,否则等他的手下到了之后,恐怕就无法脱身了。 就在凤天澜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心里募得一沉: 不好! 这脚步声沉着冷静,不急不躁,一定是太子舜的手下! 该死的! 凤天澜飞快的环顾了周围一圈,很快,便发现在侧门的位置有一扇窗户。 她才刚刚朝着窗户那边走过去,就听到太子舜那压抑着痛苦的地吼声响起:「小贱人,这里是三楼,跳下去摔死你。你等着吧,我的人来了,你死定了!」 「你……」凤天澜一咬牙,紧了紧手中的那块黑色的石块,「就算我真的死定了,我也要拉你陪葬!」 她转身就朝着太子舜那边走了过去,只不过脚下的步子刚刚迈开,腰间便传来一阵尖锐的巨疼。 疼的她俏脸惨白,根本迈不开步子。 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 太子舜脸上得意的表情也越来越明显,他瘫在地上,疯狂的叫嚣,「小贱人,你的死期到了。你敢砍我的双手,我一定要把你放到军营里面去沖妓,让你被万人骑,你这个贱女人——」 「吱呀!」 舜太子的叫骂声还没落下,房门就被推开了。 凤天澜下意识的攥紧了手中的毒粉,满脸防备的看了过去。 只见,引入眼帘的,是一抹大红色高挑歆长的身影翩然而至。 黑色的曼珠沙华从胸前绽放开去,一直蔓延到了衣摆,宽袍广袖,风流到了极致。 周身散发出来的华丽气质,更是叫人挪不开眼去。 那一抹华丽的身影很快就径直来到了凤天澜的身侧。 「啧,本来就长的这么难看了,脸要是毁了,岂不是更丑了?」妖冶的声线响起,带着一丝丝的嫌弃聿不满。 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指尖轻轻抚上她的额头,指尖将额上伤口泌出来的血珠拭去。 随即,那沾染上血珠的指尖凑到唇边。 嗅着鼻间幽香,舌尖轻轻一舔,将那血珠捲去。 再抬眸时,迎着凤天澜那惊诧万分的眼神,勾起一抹妖冶绝伦的笑痕,「怎么,被本王的美貌震惊到话都说不出口了?」 容湛……他怎么来了? 那双妖冶的凤眸一笑,就微微半弯。 可是很明显,此刻那笑意未达眼底,却染上了彻骨的寒凉。 即便如今白日堂堂,凤天澜还是感受到了暗夜的冰冷刺骨。 另一边,原本等着自己手下到场的太子舜,在看清楚来人之后,也是震惊到结巴,「未、未央王,您……您怎么……」 容湛的名声早就已经传遍整个天干,是个人就知道他的手段有多么的兇残。 如今,在这个情况之下看到容湛,太子舜怎么能不怕? 这次他之所以到南照来,就是为避免两国纷争。 可是…… 现在看来,好像都完蛋了。 他算错了! 在宫宴之上,他见容湛一直沉默,便将那些「未央王和凤天澜关系匪浅」的传言抛诸脑后。 可如今,容湛出现在这里,说什么都迟了。 他双手已经废了,如今却还要担心自己的小命是不是能保住! 「啧……这不是北疆的舜太子么?你怎么也在这里?」容湛懒洋洋的回头,像是对于太子舜的出现感到十分意外一般。 他微微侧身,直接将凤天澜单薄的身子尽数挡在身后。 那样子,似是不愿意让任何人看到她此番模样。 容湛说着这话,脸上浮起了一抹讶异之色,「本王可是皎月郡主的人,简而言之,她可是出银子包养本王的人。不知道,你跟我的金主,在这里做什么?」 说这话的时候,那双妖冶的凤眸半眯,落在太子舜鲜血淋漓的双手之上,里面似有暗芒闪烁着。 可那张绝美的脸上,依旧带着亲和力十足的笑容。 不知道为毛,凤天澜每次看到容湛露出这种笑容的时候,就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有感觉。 有人要倒霉了! 就在这个时候,凤天澜突然觉得眼前一暗。 下一秒,一件宽大的红色外袍兜头罩在了她的脑门之上。 因为身高的差距,容湛袍子很大。 这么落下来,几乎将凤天澜全部给罩住了。 她手忙脚乱的扯了半响,才将自己的脑袋露了出来。 一抬眼,就对上容湛那不悦的眸子,分明在说:没用的东西! 「……」凤天澜气结。 她不过就是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能够做到这个份上已经很不错了好吧? 「未、未央王殿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个、这个事是个误会……」太子舜这个时候是真的怕了。 双手被斩断,鲜血喷涌不止,他那张古铜色的脸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苍白。 他全身发抖的想要解释。 容湛凤眸微微一扬,嘴角挂着似笑非笑,「误会?」 说罢,他旋身坐到了八仙桌的边上,笑容可掬的开口,「如果是误会的话,一定是个很大的误会。否则,怎么会让舜太子派大批弓箭手设伏,在天子脚下,将我南照郡主掳走?太子殿下,你说是不是?」 「……这个……我只是、只是——」 只是了半响之后,舜太子突然像是灵光一闪,「我只是觉得皎月郡主太高冷了,反正过几日我们就要成亲了。我这么做,不过就是想提前培养一下感情而已,没错就是这样的!」 「哇塞,你们北疆开玩笑都是动刀动枪的吗?」容湛一副很新奇的样子,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兴致勃勃的说道,「既然舜太子这么好的兴致,玩的这么大,连自己的手都剁了。要不要本王助你一臂之力,顺便把你脑袋也给砍了?」 因为失血过多,舜太子面色发挥,整个人已经开始控不住的颤抖起来。 如今听到容湛这调侃的话语,他又屈辱又恼火,却只能咬牙道,「未央王,你不敢杀我。如果你杀了我的话,一定会挑起两国的战事!」 容湛一听这话,就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他懒洋洋的掏了掏耳朵,声线慵懒依旧,可是眸子里的温度却急速下降,「舜太子现在不就是在挑起两国战事吗?」 「容湛!」舜太子在对上容湛那冰冷至极的视线之后,有一股恐惧开始在心底蔓延,「你不能杀我,杀了我对你任何好处都没有!」 就在这个时候,舜太子的手下终于发现事情不对,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他们看到这一幕之后,大惊失色。 可是又碍于容湛那强大的气势,不敢轻举妄动。 四个虎背熊腰的光膀子侍卫挡在舜太子的面前,「未央王殿下,太子殿下说的没错,你不能杀我们,杀了我们只会凭添麻烦,你根本没有任何好——啊!」 那个手下的话还没说完,就瞧见容湛凤眸一眯,广袖一挥,凌厉的罡风骤然迸射,直接将他捲起,一头撞在墙上。 他甚至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当场气绝身亡。 彼时,容湛才懒洋洋的道,「谁说对本王没好处?好处就是,又少了一眼叫本王看着就碍眼的玩意儿。」 说这话的时候,那绝美的脸上全是桀骜不逊,张狂无比。 这会儿凤天澜就站在他身后,裹着那个宽大无比的红色袍子,只露出巴掌大的一个小脸蛋来。 当她看到容湛动手杀人的场景时,只觉得满头黑线。 咱们的未央王殿下还真是任性啊! 杀人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随意! 还有—— 他说的话,实在是太欠扁了! 「容湛,你——竟敢杀我的人!」很明显,舜太子立刻就被容湛的这一番举动给激怒了。 他的怒吼声才刚刚落音,手腕处刚刚凝结的伤口又开始冒血。 394、不如……以身相许? 394、不如……以身相许? 「啧!」容湛笑了,「看样子,是本王杀的人不够?」 说着这话,他已经起身,悠闲的迈开步子朝着太子舜那边走了过去。 「容湛,你想做什么?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杀我的话,我父王一定会出兵,他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太子舜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可是逐渐逼近的容湛广袖一挥,两道凌厉的罡风骤然从袖袍之中射出,眨眼间又灭了三个手下。 看着满地的尸身,太子舜终究还是爬了。 他一改刚才嚣张至极的样子,开始痛哭流涕的哀求,死亡的巨大恐惧袭来,「未央王殿下,求求你,饶了我把!只要你愿意饶了我,我做什么都可以!」 「此话当真?」容湛脸上似乎出现了一丝犹豫之色。 太子舜以为容湛松口了,连忙点头不迭,「只要你开口,只要我能办到!」 「那……你就去死好了。」容湛话音落下,又是一阵凌厉的掌风唿啸而过。 太子舜只觉得有一股剧痛从脸上炸开,下一秒鲜血迸射。 他勐地去捂自己的脸,这才发现自己的鼻子竟然被容湛用内力活生生的刮去了。 「啊啊啊啊——我的鼻子!」悽厉无比的惨叫声骤然爆发出来,太子舜倒在了地上,「容湛,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烦死了!」容湛俊眉一拧,那张绝美的脸上是满满的不耐烦。 力道十足的一掌突然打了出去,直接落在太子舜的天灵盖上。 悽厉无比的惨叫声突然消失,太子舜闷哼了一声,头顶有鲜血迸射,紧接着软绵绵的往前一栽! 当场气绝! 即便是见惯了生死的凤天澜,在看到如此血腥的场景之后,还是有些受不了。 她强忍着胃里翻腾的反胃感觉,将目光挪开。 便在这个时候,容湛突然感觉到有人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口。 扭头一看,就对上了凤天澜那双惊惧却又清亮的大眼睛,「舜太子被杀了,到时候北疆那边找麻烦,你怎么办?」 容湛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盯着凤天澜,凤眸一眯,突然道,「你在担心我?」 …… 凤天澜满头黑线。 原本,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就要说「当然没有啊!」 可是转念一想,今日若不是容湛及时出现,说不定自己当真就被舜太子那几个手下给逮住了。 想到刚才他说要把自己送到军营里的那番话,凤天澜还是有点头皮发麻。 她只是一介女流,可不想因为自己,而引发两国的战事。 因为,不管是在什么朝代,只要战事一起,必定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她不想容湛因为自己耳背千夫所指。 看到凤天澜垂眸不语的样子,容湛就知道她这会儿算是默认了。 修长的指尖轻轻勾起她的下颌,暧昧五比的开口,「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 说罢,容湛突然打了一个响指。 紧接着,就瞧见展风肩上扛着一个黑色的麻布袋子走了进来。 看那袋子的形状,里面应该是装着一个人。 「嘭!」 展风径直将那人扔到了地上。 麻布袋子顺势散开,骄阳公主那张脸就这样出现在了凤天澜的眼前。 「是她?」凤天澜的脸上无不错愕。 她诧异的抬眸看向容湛,脸上的表情突然出现了一丝丝的纠结:「王爷,按理来说,骄阳公主不是你的……妹妹吗?你这样会不会……」 容湛凉薄的扫了她一眼,「要不然,你来代替她?」 「那还是不必了!」凤天澜的语气立马变得无比笃定,「原本这次和亲的人选就是骄阳公主,我们不过是把这份无上荣耀还给她罢了!」 「嗤!」 听到这话之后,容湛微微眯了眸子,他淡淡的睨了凤天澜一眼。 那双妖冶的凤眸里面夹杂着一些意味不明的精光。 他就这么看着凤天澜,嘴角有一抹诡异的弧度微微勾起,「不过……本王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凤天澜疑惑的看向他,「什么问题?」 容湛突然倾身朝着凤天澜这边靠了过来。 凤天澜身后就是墙壁,根本退无可退。 被这么一个大妖孽瞬也不瞬的盯着,凤天澜唿吸微微一窒。 她下意识的伸手,撑在了他的胸口前面,「王爷,你有话好好说,我耳朵没问题,能听见,不用靠这么近的……」 容湛压根儿就不听她在说什么,只半眯了凤眸,脸上挂着似笑非笑,「你说……本王这次又救了你,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凤天澜一听这话,心里募的一跳。 好傢伙! 这都还没来得及离开这里,这个大妖孽就开始跟自己讨利息了。 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弥散开去,凤天澜清了清嗓子,底气不足的开口,「王爷,您对澜儿的恩情就如同是再生父母,澜儿感激万分,没齿难忘,如果有来生的话,我一定当牛做马……」 「吵死了!」容湛不悦的开口直接将她的长篇大论给打断了。 他盯着她,「别跟老子扯什么来世。」 「那……要不然,我给您养老送终?」凤天澜试探性的开口。 「……」 容湛一张俊脸瞬间黑成了锅贴。 就连站在一边的展风,那张万年冰封的扑克脸也情不自禁的抽了抽。 这个凤三小姐是来搞笑的吗? 还是说,她故意来给王爷没脸的? 竟然连养老送终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他用余光偷瞄了自家主子一眼—— 这还是主子爷第一次被人气到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展风,把这里收拾了。」容湛嘴角一抽,广袖一挥,转身就要走,「顺带着,把骄阳给我送回去,这事老子不管了。」 「是,王爷!」 展风也没有任何犹豫,在容湛话音落下的那个瞬间就立马上前,一把将衣衫不整的骄阳公主给抱起,扛在了肩上。 凤天澜就这样站在原地,压根儿就没有要低头的打算。 她目光淡定的看着他们主僕两个人离开的背影,脑袋里面却是转的飞快。 呵呵! 容湛那个傢伙以为这样就可以吓到她吗? 简直就是太天真了。 待会儿他们走了,自己马上悄无声息的离开,到时候又有谁知道自己曾经被掳来过? 又有谁知道太子舜是谁杀的? 就在凤天澜偷偷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所折服的时候,走到门口的容湛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微微侧身,只一眼就猜到了凤天澜这会儿心里在琢磨些什么。 嘴角勾起了一抹讥诮的冷笑,「对了,还有一件事本王差点忘记告诉你了。在北疆有一个规矩,就算是新郎官死了,女人还得照嫁不误,而且——」 说到这里,容湛故意顿了顿。 他满意的看到凤天澜脸色骤变,十分好奇的开口询问,「而且什么?」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北疆有一个风俗,那就是……兄弟共妻。」容湛说完这话之后,扭头扫了展风一眼,「对了,太子舜一共有多少个兄弟来着?」 展风面不改色心不跳,「十八个。」 「十八个啊?」容湛最后的语调那叫一个抑扬顿挫,他斜着眸子盯了凤天澜一眼,「啧啧,也不知道你这小身板,是不是能够受的了十八个男人。」 十……十八个? 兄弟共妻? 凤天澜曾经听说过,因为北疆极寒,而且极度贫困。 平民百姓娶不起老婆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所以,兄弟共妻在那边也是十分常见的。 只是让她万万没料到的是,就连北疆的皇族竟然也喜欢搞这一套!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她瞬间就石化了。 真箇人如同被雷噼了一样,僵直的站在原地,雷了个外焦里嫩。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展风已经扛着骄阳公主走到了门口—— 「王——王爷,等等!」 心里勐地一跳,凤天澜几乎是不管不顾,直接扑了上去。 性命攸关之际,她哪里还顾得了什么狗屁尊严和骄傲? 活下来,才是王道好吗? 她拎起裙摆,一个箭步朝着容湛那边沖了过去,再开口的时候,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娇软细腻,「王爷,人家还有话要说,啊——」 不过情急之下,她忘了一个十分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她身上还裹着容湛那件宽大无比的袍子。 她才刚刚跑出去两步,就直接踩在了衣裾之上。 整个人一个飞扑,张牙舞爪的朝着地面上摔去。 就在她以为自己这一次定然会要以脸着地的时候,突然有一股如同暖风一般的力道迎面而至,一把托住了她的纤腰。 是容湛! 凤天澜心头一喜,正准备借着这个力道起身的时候。 突然托着她腰肢的力量就这么消失了,她整个人直接摔落在地。 虽然不是脸着地,但是压着胸了呀! 即便是刚才这一摔有缓冲,但全身的重量就这么压了下来,还是足够疼的她龇牙咧嘴了。 靠! 凤天澜简直要气炸了。 容湛这个妖孽! 既然已经扶了自己一把了,为什么不干脆把自己扶起来啊! 凤天澜郁闷无比的抬头,一眼就看到了正垂眸盯着自己,眼角眉梢挂着讥笑的容大妖孽。 395、娶你当未央王妃 395、娶你当未央王妃 彼时,容湛在看到缓缓爬起来的少女之后,眸色陡然一暗。 因为他的视线不受控制的被胸口那松散的衣襟给吸引。 刚才摔倒的动作,让她胸前的衣衫胡乱的散开了一些。 虽然她还穿着红色的小衣,但是那一抹如雪一般细腻洁白的沟壑,无比诱人。 容湛妖冶的凤眸眯了眯: 小狐狸看样子最近伙食不错呢! 小身板也是养的越来越有料了。 而凤天澜这个时候压根儿就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春光乍泄。 她气拱拱的爬了起来,恨的咬牙切齿。 刚刚自己摔倒的时候,不小心压着胸了。 她趁着弯腰躬身的时候,悄悄揉了揉咪咪。 养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大了一点,可千万别又压扁了。 容湛锐利的眸子并没有错过她这个小动作,那性感无比的喉结不受控制的上下滚动,眸色变得越发暗沉。 「你到底要说什么?」容湛傲娇的将手负在背后,倨傲的开口。 凤天澜清了清嗓子,一顿马屁横扫过去,「未央哥哥,我知道你宅心仁厚,心地善良,高风亮节,做好事不留名,从来就不求回报——」 明显的看到容湛那张俊脸越来越黑,凤天澜立马将话锋一转,「但是,既然王爷救了我,我也绝对不是那种不知恩图报的人。只要王爷提出要求,我一定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凤天澜为了体现出自己的虔诚和真诚,更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双手趁机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开始疯狂卡油: 嘿嘿嘿! 平时都是你丫的揩我的油。 这一次,看我不全部揩回来! 不过…… 不得不说,这个大妖孽的身材可真好啊! 一双腿是又长又直,十分精壮,没有丝毫的赘肉。 而且光是摸着那硬邦邦的肌肉就知道,这双美腿多么的有劲。 若是哪个倒霉蛋挨了他一脚,肯定直接被踹到吐血。 就这般身材,竟然还好意思装病弱…… 凤天澜一边在心底暗自嘀咕着,一双手却十分不自觉的开始在他大腿上又捏又摸又掐。 她的这番动作虽然无心,但是落在容湛的眼底,却像是最火辣的勾引。 他唿吸一沉,凤眸里面仿佛又暗涌在攒动。 这个时候,若不是有展风在场,他一定要将这个臭丫头就地正法! 「摸本王大腿就是你报恩的方式?」 良久之后,容湛才冷冷的开口,声音明显暗哑了几分。 凤天澜回过神来,连忙将手一松。 再抬眸,眼睛里面亮晶晶的,就像是装满了星辰大海,璀璨生辉,「当然不是!」 容湛嘴角突然勾起了一抹诡异的弧度,「照你刚才的说法,不管本王提什么条件,你都答应?」 「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凤天澜坚定无比的点头,没有任何的犹豫。 反正在容湛这里,怎么也不至于要命。 毕竟,自己的血还能养活这个大妖孽呢! 可是,如果被送到北疆去,那自己就是死路一条。 若是太子舜没死,自己说不定还能撑个十天半个月。 可现在,太子舜都挂了,自己还嫁过去,说不定熬不过一天就嗝屁了。 那可不行! 「既然如此——」容湛嘴角一勾,右手伸了出去,突然将凤天澜的下颌勾了起来。 四目相对,空气之中,仿佛都有暧昧的气息在缓缓的荡漾开去。 再开口的时候,他的声音优雅浅淡就如同远古传来的钟声一般,蛊惑人心,「那就以身相许好了。」 「咚!」 那是凤天澜勐地一头栽倒在地上的声音。 她刚才是幻听了吗? 还是在做梦,还没睡醒呢? 容湛看到她这个样子,顿时倨傲的开口,「本王知道你觊觎我的美貌已久,但是你总归是个女子,多少还得保持最基本的矜持,不用开心成这个样子吧?」 说着,他还大发慈悲的伸手,揽着她的纤腰将她扶了起来。 「我开心你个毛呀!」 凤天澜简直欲哭无泪了。 一抬眸,就对上了容湛那张笑得倾国倾城的俊脸,不知道为什么,一张俏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 原本她是打算毫不留情的拒绝。 可是一想到刚才容湛说的那些话,她满腔的愤怒在肚子里打了个转,最后干巴巴的吐出一句话来,「王——王爷,您可别那我逗开心了。」 一听这话,刚才还小的春风满面的容湛脸色突然一沉。 一把松开了揽着凤天澜细腰的手,然后毫不犹豫的转身准备离开,「既然皎月君主不愿意,那本王也不勉强了。展风,走!」 凤天澜:「……」 这个该死的大妖孽,是在威胁自己吗? 还是不是男人啊! 「哼!本王现在就去太后那里,告诉太后,皎月君主对太子舜一片痴心,还说如果不把她许配给太子舜,她就投河自尽。」 容湛的声音无比傲娇,还带着几分讥诮的味道。 凤天澜在听到这番话之后,简直就是目瞪狗呆。 容湛,你特么哪一次能够不威胁别人啊! 那张俏丽的小脸上,是满满的纠结之色。 凤天澜看着容湛渐行渐远的脚步,若是跨出这道门槛,想改变主意可就来不及了。 就在容湛即将出门的那个瞬间,凤天澜突然一咬牙,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我答应你!」 不就是以身相许吗? 反正自己的嫩豆腐他都吃的差不多了。 有他在,自己也不可能嫁个好人家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 这个傢伙原本就是个断袖啊! 他的爱人是公子欢喜,他们两个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反正自己也没想过要嫁人,嫁给一个断袖,两个人互不干涉,自己还有了依仗,岂不是两全其美? 这个时候,凤天澜除了这样安慰自己之外,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说服自己了。 再说了—— 先答应下来再说。 到时候,容湛若是真的动了娶自己的念头,再寻思着跑路也不迟! 「既然皎月郡主答应了,那就这么定了。三日之后初八,宜嫁娶,到时候本王一定亲自到瑾国公府迎娶郡主!」 容湛脚下的步子一顿,广袖一挥,转过身来。 那张妖冶的俊脸之上,是国色天香的笑意。 可是落在凤天澜的眼中,就是个可怕的妖孽。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什么?这么快?王爷,我刚才没听错吧,你是说……」 怎么会这么快? 这个傢伙是怕自己反悔吗? 这事情也太突然了吧? 容湛妖冶的脸上浮起笑容,他春风和煦的看着凤天澜那错愕至极的俏脸,薄唇一勾,竟似有一朵血色的曼陀罗花在他唇畔绽放开去: 「本王的意思是……三日之后,本王满足的你愿望,迎娶你当未央王妃!」 「……」 凤天澜只觉得眼前一黑,脚下一软,差点没站稳。 怎——怎么可能? 容大妖孽一定是在开玩笑的。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他怎么可能会要娶自己! 凤天澜这个时候彻彻底底的风中凌乱了。 好半响之后,她才回过神来。 再开口的时候,一字一句都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半,「这个玩笑,不好笑。」 「不好意思,本王平日里,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开玩笑。」容湛眯了眯眸子,那张俊脸之上,是满满的得逞笑意。 凤天澜几乎要咬牙切齿了,「可是……咱们不是一个辈分吗?」 再古代,对于辈分这种事情可是极为严苛的。 就算自己这个郡主是太后所赐,与容湛并没有真正的血缘关系,但是若真正的论起来,她就算是容湛的妹妹了。 哥哥怎么可以跟妹妹成亲? 那岂不是乱轮? 「那又怎么样?」 凤天澜的话才刚刚说完,就瞧见容湛嘴角勾着邪肆的弧度朝着自己这边靠了过来,「且不说我们两个并没有血缘关系,就算真的有——我容湛想要的,谁敢阻挠,神挡杀神,佛挡弒佛!」 神挡杀神,佛挡弒佛! 这八个字容湛说的风轻云淡。 可是,凤天澜却听出了一种铺天盖地的血腥滋味儿。 那是一种裹夹着穿云破日一般的狠厉和阴鸷,仿佛能够吞噬掉世间一切。 凤天澜突然全身发冷,仿佛自己唯一的一点气息都被吞噬了。 这种容湛,给人一种膝盖发软,忍不住想要臣服的错觉。 天知道,她是费了多大的劲儿才能够顶住这种压力,背嵴笔直的站在这里的。 凤天澜就这么看着他,嘴里干涩无比。 好扮相之后,她才憋出几个字来,「那么……我能说不吗?」 这一句话问的十分弱鸡,没有任何底气。 容湛眯了眯眸子,笑,「不能。」 展风将骄阳公主扛在肩膀上,看着他们两个就跟小两口斗嘴一样,就把彼此的终身大事定了下来,只觉得有一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这两位,是不是太随便了一点? 成亲不是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 怎么到了自家主子爷这里,就跟买菜吃饭一样,打个招唿就成了? 而且,明显自家主子还有点带着胁迫的意思。 再看凤三小姐那张呆滞的脸,就连展风那块榆木疙瘩都反映过来了。 396、出人命了! 396、出人命了! 凤三小姐的反应实在是太迟钝了。 就连自己都看出来,王爷对他有意,可为什么她的反应好像一丁点都没有感觉到? 难道她没看出来,平日里,但凡是有个公的出现在她周围,王爷都能够瞬间爆炸吗? 又怎么可能会同意让她去和亲? 日后,若是当真嫁到未央王府来,岂不是也只有被欺负的份儿? 凤天澜纠结了老半天,终究还是十分弱鸡的妥协了,「既然如此,那好像我别无选择了。」 事情总有个轻重缓急。 先把这边的事情处理了再说。 关于容湛娶自己的事情,这不是还有三天想法子吗? 见凤天澜终于「心甘情愿」的点头,容湛嘴角一扯,语气轻快的道,「展风!」 「是,王爷!」 展风立刻领命,将骄阳公主放下之后,立刻开始布置现场。 他的动作很快,不过是说话间,凤天澜一回头就瞧见骄阳公主的外衫被褪去,手中握着带血的匕首,歪歪斜斜的倒在太子舜的怀中。 太子舜早已经被剥的干干净净了,这个时候还剩下了一口气。 所以,凤天澜刚才和容湛的对话,他全部一字不落的听在耳中。 那双眼睛瞪的铜铃般的大小,里面燃烧着熊熊怒火。 原本他还打算装死保住自己一命,琢磨着日后一定要把今日所受之屈辱,全部都还给那个小贱人! 不但要把她手脚全部剁掉,还要把她扔到军营里面娶被万人骑。 让她不得好死! 可是…… 刚刚他听到了什么? 他明明还留着一口气,容湛和凤天澜那个贱人就已经开始算计等他死后要成亲了! 简直就是一堆女干夫淫妇,恬不知耻! 「爷?」展风对上了太子舜那双惊恐的牛眼,牛头看向了容湛。 这样子,似乎是在询问他应该如何处理。 太子舜这个时候也懒得装死了,他惊恐的朝着容湛喊道,「未央王殿下,求求你饶了我吧?只要你饶我一命,我保证今天的一切都不说出去!」 容湛懒洋洋的扫了他一眼,反正今个儿自己过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凤眸里面闪烁着嫌弃的光,他不悦的皱眉,「吵死了!捅死他!」 「……」 太子舜被容湛那不耐烦的语气给震惊了。 他甚至还没回过神来,展风已经握住骄阳公主的双手,一刀捅在了太子舜的心口之上。 「噗——」 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兜头喷在骄阳公主的脸上。 太子舜提着最后一口气,怨毒无比的等着凤天澜和容湛,「凤天澜,你不得好死——」 然后,气绝身亡。 这一次,是真的死透了。 凤天澜满头黑线,一脸无语。 这个太子舜脑袋被门夹了是不是? 明明自己是被他掳过来,只不过自己命大,没死成。 而且现在对他下手的是展风,命令是容湛下的,跟她半毛钱关系也没有好吗? 看到太子舜彻底的瘫倒在地上,再也没有了任何的气息,凤天澜那紧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 可是,这一放松,腰间传来的痛感越发明显,疼的她几乎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嘶!」 她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刚才太子舜推了她一把,她撞到了腰了。 就这个疼痛程度,不用看,肯定是一大片的青紫。 她正准备伸手去揉一下,可是手才刚刚抬起来,就感觉到脑袋上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她下意识的伸手一抓,发现指尖竟然缠绕着一把头髮。 如果没错的话,应该就是刚才被太子舜给拽下来的。 她眉头皱起,然后胡乱的将头髮绕了两圈,塞进了自己的怀里。 她这个动作分毫不差的落在容湛的眼里,让他那原本还有几分清淡的眸子,倏地无比阴沉。 「我们赶紧离开吧!」 凤天澜再也不想在这个是非之地多做停留了。 不过,她才刚刚迈开步子,这一动立刻就牵扯到腰上的伤口,疼的她龇牙咧嘴,一下子就弯了腰。 「唔!」 她一生闷哼,额头上瞬间就有冷汗冒出来。 「蠢死了,连路都不会走!」容湛的脸色沉了下去,开口的时候,语气格外的恶劣。 虽然那样子十分的不耐烦甚至还夹杂着一些嫌恶,可是脚下的步子确实一点都没有耽误的走到了凤天澜的身边。 还不等她回过神来,就一把打横将她给抱了起来。 先前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吸引,所以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 如今冷静下来,凤天澜只觉得自己的腰都要断了。 所以,面对容湛这般举动,她也懒得再跟他去争辩,安安心心的窝在他的怀里。 他的身上有一股熟悉的淡淡龙涎香气,萦绕在鼻尖,凤天澜竟然莫名的生出了一种淡淡的安心感来。 仿佛在这个异界,只有这一瞬,才是最让自己安心的片刻。 「王爷,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花公公手持佛尘侯在了门口,一看到容湛便恭恭敬敬的开口。 当容湛抱着凤天澜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她才得空回头看了一眼。 这才发现太子舜竟然将她掳到了一个勾栏里来了。 「嗯。」容湛淡淡点头,抱着凤天澜径直从后院的小巷离开。 等他们到达的时候,才发现那儿早就已经有一台马车正候着了。 并不是容湛平日里的座驾,但是依旧低调而奢华。 暗棕色的梨木材料,一看就价值不菲。 等他们上了马车之后,里面却是一如既往的光鲜亮丽,贵气逼人。 脚下是厚厚的羊毛地毯,还有固定在车厢里面的梨花木茶几,墙上还有暗格。 在茶几之上,还有檀香萦绕。 遇到容湛之后,凤天澜才算是知道,什么叫做高调的炫富和低调的奢华。 他们两个刚刚落座,马车便徐徐启动了。 许是为了照顾凤天澜受伤的腰,所以马车行进的比平时都要慢上很多。 马车才刚刚从后巷出来,就听到外面有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凤天澜扶着自己的腰,好奇的撩开竹帘,朝着外面看了过去。 「杀人了,救命啊,杀人了!」 一阵阵悽厉的惨叫骤然撕裂。 勾栏那边跌跌撞撞的跑出来小厮,一个个吓的脸色惨白,两股战战。 一看那反应,就知道一定是太子舜被杀的事情被发现了。 「哒哒哒!」 马蹄声越来越近。 是接到报案的京兆尹过来查案了。 凤天澜顺手将竹帘放下,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眯了眯: 这么快就接到报案了? 平日里,京兆尹的办事效率可没有这么高。 凤天澜狐疑的目光投向了容湛: 一定是这个妖孽事先安排好的。 邺城原本就是天子脚下,平日里十分太平。 突然发生了人命案,自然就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原本还有些空旷的巷子里,瞬间就聚集了不少围观看热闹的人群。 大伙儿扔下了手里的活计,兴致勃勃的朝着那出了人命的勾栏那边沖了过去: 「你们听说了吗?春香院好像出人命了。你们说,是不是因为嫖资谈不拢,失手杀人啊?」 「你给我闭嘴!王二,春香院你不是常去吗?嫖资都是一早就谈好的,哪有这种事。」 「你们都说错了,方才我可是听说,好像是嫖客被杀了呢!」 「这么牛逼?」 「我们得赶紧去看看,哪个花娘这么兇勐,以后可千万不能点她!」 「……」 那些百姓一边兴致勃勃的往春香院跑,一边还不停的八卦着。 凤天澜歪着脑袋,侧着耳朵靠在马车边上,听着这些不着调的纷纷议论,忍不住摇摇头:看样子,不管在哪个朝代,八卦的人都不会少啊! 「你想凑热闹?」 容湛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 凤天澜一愣,连忙将目光收了回来,「我有那么八卦?」 容湛一本正经的点头,「跟方才外面那些嚼舌根的比,好不到哪里去。」 凤天澜:「我……」 容湛眸光一闪,直接吩咐道,「停车。」 展风领命,便将马车停在了马路对面。 因为这辆马车的外观比较低调,就这么停在那儿,倒也不会太惹人注目。 凤天澜将竹帘捲起了一些,又将里面的纱幔放下。 从这里恰好能够看到春香院门口发生的事情,但是别人又看不到马车里面的景致。 京兆尹飞快的翻身下马,急匆匆的进了春香院。 不过片刻之后,他又面色凝重的走了出来,脚下的步子快而凌乱。 一看他那个样子,就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他飞快的翻身上马,策马狂奔,竟然是朝着皇宫那边狂奔而去。 那些百姓将他的反应看在眼中,议论的更加热烈了。 一个个蠢蠢欲动,恨不得能够冲进去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情,能够让京兆尹大人如此慌张。 只可惜,整个春香院里三层外三层全部都被重兵把守,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里面隐约还能听到花娘和老鸨子惊恐的哭泣尖叫声—— 一时间,众人的脸上都蒙上了阴郁,一个个紧张不已。 凤天澜将脑袋伸出去了一些,看着京兆尹策马狂奔的背影,有些好奇。 397、王爷好温油 397、王爷好温油 「那个大人为什么不把骄阳公主一併带走?将她留在那种地方,真的合适吗?」 容湛嘴角轻轻一扯,侧身慵懒的靠在软榻之上,单手支着下颌,「事关重大,他一个京兆尹怎敢随便做主?」 「也是!」 凤天澜点点头。 清丽的目光落在小茶几上的茶盅之上。 方才吸入了一些迷香,这会儿看到茶水才觉得口干舌燥。 她正准备伸手去端茶,可右手一动,立马就扯到了腰间的伤口,疼的她低唿了一声,「啊!」 容湛一抬眸,就看到她秀眉紧蹙,一张俏脸惨白一片。 「真没用!」 容湛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下一秒,凤天澜就觉得身体一轻。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坐在了容湛的大腿上。 「哎——」 她的抗议还没说出口,就发现容湛那个傢伙已经开始剥她的衣服了。 凤天澜那张原本就泛白的俏脸瞬间又白了几分,她不顾腰间的疼痛,一把握住了他拉扯自己衣服的手,「容湛,你别太过分!」 容湛一抬眸,就对上了她那双清澈水灵,还饱含着委屈气闷的眸子。 不过一瞬间,便知道她误会了。 「本王怎么了?」 呵! 都开始脱自己的衣服了,还敢问怎么了? 凤天澜虽然气急败坏,但是如今力量悬殊,她只能委屈巴巴的开口,「人家都已经受伤了,你还这样!」 「这样?是怎样?」容湛俊眉微微一挑,嘴角勾起了一抹暧昧的笑意,「你很希望我这样?」 「啊!疼!」 凤天澜惊唿了一声。 容湛的大手落在了她腰间受伤的地方。 不过随即,她就立刻反应了过来。 原来容大妖孽不是腰吃豆腐,而是腰帮自己揉按伤口? 看到她呈现出呆滞的表情,容湛嘴角溢出一抹讥诮的冷哼,「怎么,是不是本王没对你这样那样,你很失望?」 凤天澜俏脸顿时涨红,「失望你个大头鬼啦!」 「蠢女人!」容湛轻蔑的哼了一声,然后便开始专注的用凝了内力的掌心,开始替她揉按腰间的淤血。 不过…… 很快,他的意识便从最初单纯的按摩开始走歪了。 因为…… 真没想到,笨女人的腰这么细。 他一双大手掐上去,竟然还有空余。 而且,那一身雪肌光滑细腻,就如同最上等的丝绸,叫人爱不释手。 特别是那单薄而清瘦的背嵴,形状优美,光是看一眼就挪不开视线。 这会儿,凤天澜被容湛放在软榻之上,闭着眼睛安安静静的享受着大妖孽难得的服侍,啊压根儿就不知道落在自己背上的视线,早就已经凝满了狂热…… 此刻,她若是回头,便会看到:容湛如同蛰伏已久的狮子终于看到可口的猎物一般。 她嘴角上扬,心里得意洋洋的琢磨着: 两个人认识这么长时间了,容大妖孽总算是对自己温油了一回。 自己当然得心安理得的享受咯! 至于,先前吃豆腐的那些,自己就宽宏大量不跟他一般计较了。 在经歷了最初的酸胀疼痛之后,腰间受伤的地方仿佛也变的热络了起来。 那锥心的疼痛也开始慢慢消散,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了一般。 哟呵! 真没想到,小湛子的手艺这么好。 不去按摩店里上班,还真是浪费了。 就在凤天澜满脑子胡思乱想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画风好像有点不对劲了。 因为,原本落在她腰上的双手竟然开始蠢蠢欲动,竟然悄无声息的朝着她的小衣里面伸了过去—— 「啊!你干嘛啊!」凤天澜勐地惊醒了过来,一把揪住了容湛那双图谋不轨的大手。 倒是容湛压根儿就没有耍流氓被逮住的认知,反而是一脸理直气壮的开口,「摸胸。」 「……」 凤天澜将他将这两个字说的如此理直气壮,三观都差点碎了。 「你……你……你给我松开!臭不要脸!」凤天澜作势就要将他的手扯出去。 可是,她那点儿力气压根儿就不是容湛的对手。 非但没有将他的狼爪打开,反而眼睁睁的看着他的手又往里面探了几分。 我养了这么多年的小包子啊! 凤天澜在心底愤怒哀嚎。 容湛那个傢伙好像压根儿就看不到她羞愤欲死的样子,反而颔首在她单薄的肩膀上,落下了一吻: 「虽然说,本王早就答应过你,可以以色侍人。但是辛苦了这么久,多多少少得给点甜头么,不然下次怎么使唤的动呢?」 「你这个臭流氓,你给我走开啦!」凤天澜简直欲哭无泪。 可是,容湛那个傢伙压根儿就把她的抗议给无视了。 那双大手就跟长在她身上似的,最后竟然连她的小包子都落入狼爪! 「容湛,你这个混蛋,我再动手动脚,我就宰了你!」凤天澜根本就没有办法反抗,只能逞口舌之快。 倒是容湛在听了这话之后,手上的动作一顿。 凤天澜松了一口气,以为这个大妖孽终于良心发现了,谁知道耳畔立刻传来他暧昧的声线,「那我不动手,动嘴!」 下一秒,薄唇便细细密密的覆上了她的雪肩—— 原本放在一旁的薄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容湛扯了过来,将凤天澜玲珑有致的身子尽数遮去。 很快,马车里面便传来了凤天澜压抑着的细细碎碎的轻吟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外面又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掠过,容湛这才意犹未尽的放开了她。 彼时,凤天澜早已经是浑身脱力,就这么软绵绵的靠在他怀里。 她早已经是衣裳凌乱,可是容湛那个道貌岸然的禽兽却依旧是衣冠楚楚。 他垂眸,就能够看到凤天澜两颊酡红,双目紧闭。 那浓密卷翘的长睫轻颤着。 那粉红的唇瓣微肿,差一点就被咬破了。 容湛的眸光突然一暗,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指尖落在她的红唇之上,轻轻的厮磨着。 小东西的味道……好像越来越好了。 凤天澜细细碎碎的喘着气,募的睁开眼睛。 那双眼睛从最初的迷离,到后面充满了怒火,十分灵动。 容湛第一次发现,有人就连生气也这么好看。 「王爷!」 外面传来了展风纠结无比的声音。 原本他就站在马车外面,但是隐约还是能够听到里面似乎是有些响动。 他本不该去打扰的。 可是,马路对面的动静越来越大,他硬着头皮还是开口了,「京兆尹回来了。」 在一阵诡异的静谧之后,马车的大门被人从里面一把推开。 展风下意识的抬眸。 一眼就看到自家主子一副魇足的表情。 而凤天澜全身上下都被薄毯裹着,只露出一张精緻无比的小脸。 那眼神苦大仇深,就跟要吃人似的。 而且最重要的就是…… 红唇微肿,眼角夹着春意,光是看她的那样子,就知道放在王爷在里面—— 意识到这一点,展风心头一惊,连忙将目光收了回来。 自家爷最是不喜别人窥探他的隐私。 他可不能犯忌讳。 就在这个时候,容湛爷侧身走了出来,一抬眸,就看到街对面的春香院门口停着一辆豪华的马车。 两道贵气逼人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走了下来,面色惶恐。 「天吶,那不是太后娘娘吗?」 「没错没错!你们看太后娘娘身后那个……好像是云贵妃!」 「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会惊动了太后和云贵妃?难道里面的人是……」 那些百姓的声音顿时此起彼伏,一个个的好奇心全部都被调了起来。 容湛淡淡的目光扫过那行色匆匆的两个背影,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 他扭头看向了凤天澜,「不是最喜欢凑热闹的么?」 他的意思就是在询问凤天澜,要不要去看热闹? 他的目光落在少女的身上,见她低着头委屈磨牙的样子,那双漂亮的凤眸微微一弯,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真的不去?」 凤天澜简直就要气死了好吗? 「去个杰宝!」 她虽然没有反抗的能力,但是她又拒绝的权利。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她的确是不想死,但是着并不代表她可以轻贱自己,用身体去换一条活路。 她也是有自尊的,她还要脸好吗? 容湛盯着凤天澜苦大仇深的俏脸,那双清丽的眸子里面有莫大的委屈。 那清淡的眼神逐渐开始变得幽深了起来,嘴角那一抹肆无忌惮的笑痕也逐渐收敛了起来。 他缓缓的扭头,将视线投向了街对面。 这个时候,他并没有出言安慰,也没有留下任何承诺。 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是知道:面前的这个倔强的少女,压根儿就不需要那些虚无的承诺。 他能做的,就是先下手为强。 否则,总有一天,她身上蒙着灰尘将会被拂去。 她会散发耀目的光芒,然后被别的男人当成白月光。 凤天澜咬唇不语,她根本就不想搭理这个臭流氓。 容湛的目光落在街对面,两个人都是沉默不语。 相比于马车里面诡异的静谧,马车外面,百姓的纷纷议论却是吵翻了天…… 398、惊天大丑闻 398、惊天大丑闻 「这一次就连太后都惊动了,一定是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 「你这种平民百姓,怎么可能见过太后?既然你没见过,又怎么能确定那人就是太后?太后可不是我们能够随便编排的,而且还是这种烟花之地,你脑袋不想要了啊?」 「不是的,难道你们刚才没有看到她身上穿着的凤袍吗?除了太后还能有谁?」 「再说那个云贵妃,出巡的时候我们可都见过,不会有错的!」 「那倒也是……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啊?」 「反正我听说是出了人命,太可怕了……」 马车外面,那些百姓的议论纷纷很快就传到了凤天澜的耳朵里面。 原本就有一颗八卦之心的凤天澜一听说太后来了,早就已经心痒难耐了。 这会儿,容湛就坐在马车前面。 经歷了刚才那一番之后,凤天澜恨不得能够离这个该死的妖孽远一点。 于是乎,她怎么想的,也就怎么做了。 她起身,就准备下马车。 可是,她才刚刚迈开步子,就听到容湛那略带几分不悦的声线,「你就打算这么下去?」 话音还未落下,他的一双长臂已经伸了过去,直接将凤天澜连人带被子拢进了自己的怀里。 那醇厚的声线里面,还带着几分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宠溺。 「离我远点!」 凤天澜就像是被针扎了屁股似的,勐地弹了起来。 那张俏丽的小脸阴沉了下去,明媚的大眼睛里面也充满了警惕。 对上了这样防备的目光,原本柔和如春日暖阳的凤眸也逐渐冷沉了下去。不一会儿,容湛的眸子里面已然是淬满了寒冰。 凤天澜对上容湛那气势,其实心里还是有点发憷的。 可是一想到刚才这个混蛋对自己做过的那些轻薄之事,她还是气的浑身发抖。 好半响的沉默之后,她还是咬紧牙根,冷冷的说了一句,「让开!」 容湛就这样看着凤天澜冰冷的小脸—— 在片刻的静谧之后,咱们的美人王爷竟然头一回乖乖听话,微微侧身,给凤天澜让出了一条路来。 凤天澜也懒得再去想别的,紧了紧身上的毛毯,径直走了马车边缘:坐下了! 哧! 她才不会下马车呢! 就算是跟这个大妖孽赌气,也不能败坏了自己的名声。 从凤天澜落座开始,两个人就没有任何交流了。 整个车厢里面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静谧之中。 凤天澜就这么安静的坐着,从头到尾目光都没有瞟过容湛一眼。 可即便如此,还是没办法忽视那个傢伙的存在。 因为,他身上专属的淡淡龙涎香气就这样萦绕在自己的周围。 即便是不愿意,还是被笼罩了起来。 嗅着那熟悉的味道,她总觉得有一种怪异的情愫开始在心底蔓延。 说不清,道不明。 就像是才露尖尖角的小荷上,停驻的一只蜻蜓,时而飞起,时而落下,扰的人心神难安。 不知道为什么,左胸口处突然有一种淡淡的刺痛弥散开去,叫她微微皱起了眉头。 「出来了,出来了!」 人群中有人突然大喊了起来。 凤天澜连忙回神朝着春香院的门口看了过去。 果不其然,一眼就看到才进去一会儿的太后这会儿竟然气急败坏的沖了出来。 她被连大海搀扶着,就连走路也是颤颤悠悠的。 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十分阴郁,一片铁青。 原本总是含着笑意的眸子里面遍布怒火,若不是她极力压抑着情绪,说不定早就已经爆发当场了。 跟在她身后的云贵妃,早就已经按捺不住,颜面抽泣了起来。 那样子十分憔悴,就像是受了巨大的打击似的。 跟在太后身边的那些人一个个更是面色阴沉,如临大敌。 太后一语不发,急匆匆的上了马车。 等太后和云贵妃上了马车之后,从勾栏里面又陆续出来了二十几号人一字排开,那样子好像是想要遮挡些什么。 眼看着勾栏里面人头攒动,就在这个时候,凤天澜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蔑的冷哼。 紧接着,有一道凌厉的内力破空的声音响起。 「噗——」 下一秒,刚才还井然有序的马儿像是突然受惊了似的,突然长鸣了一声,便开始如同无头苍蝇一般,乱跑乱撞了起来。 马车队伍一下子就人仰马翻。 「啊啊!」 马车里面,太后和云贵妃受惊的尖叫声顿时响起。 那原本用来充当人墙的人一下子也被冲散了,七零八落的摔倒在地上。 「大家快看啊,那毯子里面好像是裹着一个人。」 「没错,好像还是个女子呢!」 「你们不知道吧,我刚刚才得到消息。听说春香院里面死的嫖客不是别人,而是北疆的太子!」 「北疆太子死了,太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不成北疆太子的死,跟太后和云贵妃有关?」 「……」 外面的百姓议论纷纷,大伙儿兴致勃勃的讨论了起来。 听到这些话,凤天澜的八卦之心蠢蠢欲动。 若不是现在自己不方便,她一定跳下车去,跟他们一起煽风点火。 这个就叫做现世报吧? 太后想设计让自己当替罪羔羊,现在偷鸡不成蚀把米。 一时间,她似乎都将刚才那些不愉快给抛诸脑后了,兴致勃勃的开始看热闹。 那些侍卫跟在太后身边很久了,遇到这种情况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那些受惊的马儿很快就被安抚住了。 原本人仰马翻的队伍很快恢復了最初的井然有序。 彼时,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都落在了那个被毯子裹住的少女身上。 大伙儿都在议论纷纷: 那个少女到底是谁? 跟北疆太子又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就连太后都会被牵扯进来? 面对那些多百姓的指指点点,那两个负责抬着少女的老嬷嬷也是受到了不少的惊吓。 她们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加快了脚下的步子,飞快的朝着马车那边走了过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走在前面的那个嬷嬷脚下突然凭空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 两个人怪叫了一声,重重的摔倒在地。 她们手上抬着的少女也顺势滚落在地。 原本裹着她的薄毯掉落—— 空气仿佛在这个瞬间凝固住了。 几乎是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都落在了那个少女的身上。 只见那少女一身华丽无比的宫服,裙裾之上,还绣着一个无比耀目的太阳。 少女双目紧闭,脸色苍白,看上去十分娇弱。 原本华贵无比的宫服此刻早已经是破碎不堪,肩上,背上大片雪肌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许是因为刚才这一摔,摔的太重。 以至于原本昏迷过去的少女,这个时候竟然迷迷煳煳的清醒了过来。 只不过,一睁眼,就看到了无数惊愕无比的目光。 里面有贪婪,有轻蔑,还有猥琐—— 「啊啊啊啊!」 她勐地尖叫出声,原本就有几分惨白的脸上更是苍白如纸。 她勐地捂住脸,歇斯底里的痛苦尖叫出声。 那两个老嬷嬷更是吓得面色如土,连忙捡起薄毯重新盖在少女的身上,飞快的抱起她上了马车。 不过,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周围的那些百姓早已经开始议论纷纷: 「你们看,那个姑娘好像是宫里的贵人!」 「年纪那么轻,难道是公主?」 「怎么可能?你可别胡说,公主怎么会出现在这种骯脏的地方?」 「你们刚才有没有注意,那少女身上穿的可是宫服。而且,裙摆上绣着一个太阳,我可是看的真真儿的!」 「没错。我也看到了!」 「太阳?难道是骄阳公主?」 「有可能!只有骄阳公主出事,才能够让太后和云贵妃出面,一定是她!」 「你们猜的没错!」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凤天澜抬眸看去,发现刚才说话的不是别人,竟然是花公公。 花公公变了装,粗哑了嗓子,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普通人。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就瞧见围观众人纷纷聚拢了过来:「这位兄台,难道你知道内情?」 花公公意味深长的点头,「我就是在春香院里面负责的倒夜香的,内情自然是知道的。」 「那你倒是快点说呀!」一众人十分着急。 花公公故作神秘,「我说可以,但是你们可千万别外传。」 「知道了知道了,快说吧,可急死人了!」 花公公算准了,这秘密只要自己加上一句别跟别人说,回头说不定就以光速传播了。 于是他慢条斯理的清了清嗓子,「我听说……北疆太子进宫之后,原本看上的人就是骄阳公主。可是骄阳公主那是谁?云贵妃的宝贝女儿,太后心尖尖上的肉啊!太后为了不让骄阳公主去和亲,就随便找人封了一个什么皎月郡主代嫁。后来这件事被北疆太子知道了,他自然是不乐意的,于是他就派人悄悄的将骄阳公主给掳走了……」 「后来呢,后来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又闹出人命来了?」 那些百姓听到这话,更是心痒难耐,急不可耐的打听了起来。 399、你的好基友 399、你的好基友 「我知道,这件事我知道!」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中年男子飞快的挤进人群,「我刚才偷偷爬到后院的墙头,什么都看到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集在他的身上,却见他一脸惊恐的说到,「我刚才看到那个北疆太子的尸体被抬出来了,不但双手都被斩断了,而且……而且连命根子都被砍断了!他身上没有穿衣服,那个骄阳公主也是衣衫不整倒在他的怀里,你们说是不是……」 后面的话他不敢再说了,大伙儿一个个面色惊恐,面面相觑: 这事可就大发了呀! 大伙儿经过这么一番叙述,事情很快就被还原了个七七八八了。 北疆的太子因为觊觎骄阳公主的美貌,所以色胆包天的将她给掳了出来,欲行不轨。 可是谁料到就在紧要的关头,骄阳公主突然清醒了过来。 她坚贞不屈,拼死反抗,不但砍断了北疆太子的一双手,还将她的命根子都给剁了下来。 北疆太子暴毙! 凤天澜靠在马车上,兴致勃勃的听着他们的叙述。 不过听到最后,她还是有些狐疑的皱起了眉头,「命根子都被剁下来了?我记得……」 她才没有碰那么噁心的东西好不好? 「是本王剁的,有问题?」容湛的声音由远而近。 很快,那淡淡的龙涎香气瞬间将自己笼罩了起来。 凤天澜几乎能够感觉到容湛靠自己有多近,近到仿佛能够听到身后传来的心跳声。 不知道为什么,她只觉得心脏一阵狂跳。 牙根紧咬,她倔强的往前挪了挪,想要跟那个大妖孽保持距离。 「啧!本王都这样替你出气了,怎么一句谢谢都没有,真是忘恩负义!」容湛故意靠上去,在她耳畔吹气。 暧昧的气息弥散开去,满意的看到她耳根瞬间变得粉红。 凤天澜又羞又恼,「王爷,麻烦你自重好吗?」 容湛听了这话之后,却是轻蔑的一声嗤笑,「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凤天澜闻言,错愕无比的扭头,目光震惊无比。 高冷暴躁的未央王殿下,竟然能说出这么邪魅狂狷狂霸拽的话来,真是——真是笑死人了! 「噗!」 憋了半响,凤天澜还是没忍住,直接喷了出来。 容湛一脸错愕的看着她: 磨人的小妖精,自己有说错什么吗? 有这么可笑? 马车外面,随着太后的车队离开,围观的百姓也逐渐散去了,一切仿佛回到了最初的静谧。 凤天澜只觉得压在自己胸口的一块大石也跟着落了地。 北疆太子死了,骄阳公主也被撞破,再加上民间的舆论,自己和亲的事情肯定是不了了之了。 至于,太后那边怎么处理,北疆那么找茬怎么办,也都不是她应该考虑的事情了。 毕竟,她才是整个事件之中,最可怜最无辜的受害者好吗? 如今,还有容湛这个妖孽在中间插了一脚,那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够太后那个老太婆吃一壶了。 「回瑾国公府。」容湛皱眉看着刚才还一肚子窝火,现在却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凤天澜,懒得搭理她。 外面的展风还没来得及领命,就听到凤天澜止住了笑意,连忙开口,「我不回府,我要去欢喜阁。」 一听到「欢喜阁」三个字,容湛那张俊朗无双的脸上,顿时阴云密布。 他不由的皱起了眉头,「为什么要去欢喜阁?」 凤天澜沉吟了片刻,还是没有将心中所想说出来。 她抬眸,扫了容湛一眼,「我想去不就去了,你管我?」 容湛眯了眯眸子,突然朝着她这边靠了过来。 修长的指尖勾起了她的下颌,嘴角有一抹邪肆的弧度,「怎么?再过三日你便是本王的王妃,怎么就管不得?」 「王……噗!」 凤天澜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 该死的! 她差点忘记了。 凤天澜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梗着脖子说道,「那又如何?不是还有三日吗?」 容湛那双妖冶的凤眸眯了起来。 就在凤天澜以为他要发怒的时候,冷不丁却瞧见他身子往后一靠,「去欢喜阁。」 这么快就妥协了? 还真不是他的风格。 不过,管不了这么多了! 凤天澜现在心头一个很紧要的问题,要解决。 马车徐徐前行,小半个时辰之后,到达了欢喜阁的门口。 凤天澜率先跳下了马车,扭头看向容湛:「王爷,你不要下车看看你好基友吗?」 「好基友?」容湛俊眉一挑,眼底掠过狐疑。 「咳咳……我的意思是,好朋友!」 容湛突然想起那日龙隐潜入未央王府跟自己说过的那番话,心中竟然莫名的闪过一抹烦躁。 他懒洋洋的撩起髮丝,千娇百媚,「去个毛。」 「……」 身为堂堂未央王殿下,能不能不要张口闭口脏话? 凤天澜面上有些无语,但是心底却暗爽: 这个妖孽不跟着自己一起最好,有他在,自己如芒在背好吗? 「既然王爷您不去,那我先去了!拜拜!」 打了招唿之后,凤天澜飞快的转身,一熘烟儿的跑了。 欢喜阁的门口,容湛的马车安静的停着。 片刻之后,他那双幽深的凤眸里面,闪过一抹寒芒,「回府。」 「是!」 *** 欢喜阁。 凤天澜一路走来,发现有点不对劲。 直到她来到后院的时候,一眼就瞧见一个有些面生的小厮走了过来。 「凤三小姐,您来了?」 那小厮很熟稔的跟她打招唿。 凤天澜脑袋里面灵光一闪,马上就回过神来了: 这个小厮,貌似就是当初给公子欢喜熬药,差点出错的那个。 若不是自己求情,可能早就被处置了。 难怪他看自己的眼神格外尊敬,客气。 凤天澜浅笑着,点点头,「今日怎么没瞧见龙隐呢?」 按道理说,平时都是龙隐来引路的。 那小厮在听到龙隐的名字之后,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龙少他……少主有另外很重要的事情安排他去办了。」 「哦!」凤天澜点点头,也没有多想,跟着小厮进了欢喜阁暖阁。 「少主就在里面,您进去吧。」小厮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就听到里面传来「咚」的一声响。 凤天澜脸色一变,几乎是一个箭步沖了进去,「欢喜公子!」 那小厮也是面色惊慌,这会儿也顾不得其他,一併跟着进去了。 只不过,当他们看到站在书架边上,一脸错愕看着他们的欢喜公子,脸色的表情瞬间僵住了。 欢喜公子的语气甚至还带着一丝受宠若惊,「我……书架上的一本书掉下来了——」 凤天澜低头一看,果然有几本书掉落在他脚边。 微微松了一口气之后,她皱眉走到了他身边,「你要东西,可以直接让龙隐去取啊!你本来就——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公子欢喜脸色的表情微微一凝,随即有些自嘲的笑道,「也是,平日里龙隐守在身侧,到不知自己已经如此无用了。」 凤天澜多看了他一眼,却见他灰色的眸子里面,似乎有一丝落寞涌了起来。 糟糕,自己该不会是戳到了他的痛处了吧? 「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凤天澜还打算解释些什么,可是却被公子欢喜笑着打断了,「今日来找我,可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什么呀?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难道我非要遇到麻烦才能找你?」 公子欢喜看着凤天澜,但笑不语。 面对他这个清澈的眼神,凤天澜脸上一热:「好吧,我承认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不过我保证,下次过来,绝对是以朋友的身份!」 公子欢喜笑了笑,将凤天澜朝着前厅那边引,「说说看?」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说,很快就来到了八仙桌的边上,落座。 凤天澜也没有拐弯抹角,径直从衣襟里面掏了掏。 因为东西藏在很里面,所以她这个动作,一不小心就将衣襟给扯开了一些。 那一片雪颈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 公子欢喜的目光不小心落在那一片雪肌之上,竟然也被晃了眼睛,就连唿吸都微微停顿了一秒。 他连忙将目光别开,有些不自然的将手边的茶杯端了起来,浅浅的啜了一口。 「找到了!」 凤天澜欣喜的声音传了过来,差点没叫他给呛着。 「什么?」公子欢喜一抬眸,就瞧见在凤天澜摊开的掌心里面,有一块暗黑色奇形怪状的石头。 「这是……」 凤天澜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之前我去骊山大庙尽孝的时候,一个小沙弥送给我的。」 公子欢喜从她的掌心将东西接了过来,仔仔细细的端详着。 光是从外表来看,就跟普普通通的石头并没有什么两样。 可是,当他将石块翻转过来的时候,发现被附骨钉打中的地方,被擦掉了一小块。 里面竟然有黑金色的微弱光芒在闪烁。 在户外可能看不出来,但是在这稍微有些暗的暖阁里面,仔细一点观察,还是能够看出一些端倪来的。 「这东西是在发光吗……」凤天澜惊愕无比。 公子欢喜抬眸看了她一眼,「这东西有什么特殊之处?」 必定是因为有特殊之处,凤天澜才会特意过来找他。 400、情动之时 400、情动之时 「欢喜公子,你知道跗骨钉吗?」凤天澜抬眸看向了公子欢喜。 他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愣: 跗骨钉可是天干大陆排名前三的暗器,削铁如泥。 难道这个小小的东西,竟然能够挡下跗骨钉? 看到公子欢喜的表情,凤天澜就知道他已经猜到了。 于是,她便点点头,「这上面的小伤口,应该就是挡下跗骨钉留下来的痕迹。」 凤天澜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我昨日遇袭,对我动手的那个人好像练了什么厉害的功夫,刀枪不入。可是我用这块小石头,竟然生生的将他的手给斩断了。所以我很奇怪,想弄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公子欢喜多看了她一眼,眼底似乎有什么幽深的精芒一闪而过。 将人的手给斩断了? 莫非那件事是她干的? 面对公子欢喜狐疑打探的目光,凤天澜眨巴了两下眼睛,「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公子欢喜一愣,顺口道,「你很好看。」 凤天澜:「……」 她这是被撩了吗? 特别是公子欢喜那一本正经说这话的样子,实在是…… 见凤天澜的表情僵住了,公子欢喜这才浅笑出声,「我记得凤三小姐可不是这般小气的人,难道连我在开玩笑都看不出来?」 凤天澜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哈哈,难道我不是真的很好看吗?」 公子欢喜嘴角微微一扬,原本轻柔的目光突然变得幽深起来,甚至里面还染上了一丝从未有过的认真与笃定。 他就这么看着凤天澜,「你很好看,是我见过的女子中最聪慧……最清澈……最豁达……也是最好看的。」 他的声音很温润,甚至还夹杂着一丝温柔的宠溺。 凤天澜一下子就囧了。 连带着耳根都热了。 为什么……她觉得这个场面好像是在告白呀? 「哪、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凤天澜不好意思的打哈哈。 公子欢喜却突然朝着她这边靠了过来,那双灰色的眸子就这样瞬也不瞬的盯着她,「当然有。你这么好,我好像都要忍不住喜欢上你了……」 「什、什么?」凤天澜差点直接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 那张俏脸顿时涨的通红。 整个人就像是被针扎了屁股似的,勐地站了起来。 因为动作太过于惊慌,以至于身后的凳子都被她的动作带翻了,「咣当」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 「啊哈哈,欢喜公子你可真会开玩笑!」 「如果我不是开玩笑呢?」公子欢喜就这么盯着她,目不转睛。 那满眼的深情,就好像是沉浸了漫天的星空大海。 甚至还带着一种魔力,仿佛随时都可以将人吸引进去。 公子欢喜虽然身子羸弱,但是他的样貌却是绝美。 不像是容湛的热烈和灼目,叫人无法抵抗。 他的美,就像是皎月,轻柔皎洁,没有任何的攻击性。 若是他完全恢復康健,那一身风流,说不定还能够跟容湛拼上一拼。 面对这样一个超级大美男的表白,凤天澜一下子就着了慌。 她艰难无比的咽了咽口水,「你……确定是认真的?」 公子欢喜看着她紧张到俏脸涨红,就连身子也微微朝着门口侧了过去。 那样子,若自己当真说出「认真」二字,她恐怕就会吓到拔腿就跑了。 灰色的眸子里面,似乎有一抹暗沉一闪而过,不过转瞬即逝。 他的脸上再度浮起了淡漠而疏离的笑容,「方才还说凤三小姐是个开得起玩笑的人,怎么这会儿倒认真的?」 「你这个傢伙,又耍我!」 凤天澜顿时就炸了。 不过,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当听到公子欢喜说出这番话之后,她心里某个角落竟然不自禁的松了一口气。 她这细微的反应,并没有逃过公子欢喜的眼眸。 他微微垂了眸子,「我会翻阅一下资料,最快明天能给你一个答覆。」 凤天澜一愣,这才回过神来,他说的是那块古怪的石头。 「好,那就有劳了。不过……」她一边说着这话,一边皱起了眉头,「可是我身上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或者是你想要的东西……」 欢喜阁的规矩她还是知道的。 要求阁主办事,就得付出代价。 否则,阁主必然会受到反噬。 就在凤天澜不停的在身上翻找的时候,突然有一抹黑色的东西冒了尖。 公子欢喜眼疾手快,指尖一翻,从她腰间将那一团东西取了过来,「就这个吧。」 「哈?」 凤天澜直接就傻眼了,「确定吗?」 公子欢喜点头,「就这个。」 凤天澜有些狐疑,「那是我遇袭的时候,被人拽下来的头髮。这种不值钱的东西你收下真的没问题吗?」 公子欢喜抬眸,只定定的看了她一眼。 凤天澜立刻就将那一眼给读懂了: 我想要的东西,就没问题。 「若是这样就最好了,其实容湛那厮还赏赐给我了一些金银珠宝,我原本还想着……」 凤天澜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公子欢喜将之打断:「那些东西于我而言都是身外之物。」 她一听这话,顿时好奇心又被调动了起来。 她重新落座,撑着腮帮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公子欢喜:「欢喜公子,其实有一个问题十分好奇。」 公子欢喜这会儿,正细緻无比的在梳理着凤天澜那一小撮头髮。 动作很温柔谨慎,就好像是在处理最珍贵的宝贝,「你问。」 「想你这种上知天文,下懂地理,上下几百年的事情都瞒不过你眼睛,甚至还会读心术的人——到底有没有求而不得的东西啊?」 公子欢喜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突然抬眸看向了凤天澜。 目光幽深如深海。 凤天澜被看的有些莫名。 她眨巴了两下眸子,「有吗?」 公子欢喜回过神,淡笑,「只要是人,自然就是有遗憾的。」 「哇,连你也不例外吗?」 在凤天澜的意识里面,欢喜阁那可是无所不能的。 如今听到公子欢喜略带几分遗憾的语气,她更加兴致勃勃了,「快点说说看,到底有什么是咱们欢喜阁少主都求而不得的东西?」 公子欢喜幽幽的盯着凤天澜,「你真的这么想知道?」 凤天澜毫不犹豫的点头,「你是我的朋友,如果你当真有什么不能满足的愿望,我能帮得上忙一定万死不辞。」 毕竟,自己麻烦他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 公子欢喜就这么看着她,目光里面仿佛沉淀了千万年的情愫:「朋友?」 「嗯?」用力点头。 「如果是朋友的话,这个忙你就帮不上了。」公子欢喜淡淡的将目光收了回来。 凤天澜还打算追问些什么的时候,却瞧见他已经站了起来: 「欢喜阁要查阅的资料太多,若不抓紧时间,明日恐怕交不了差了。」 这是在下逐客令了吗? 凤天澜咬唇站了起来,「这样啊,那我就先走了。不过,如果欢喜公子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话,请一定开口。只要我能做到的,我绝不推辞。」 待小厮将凤天澜送走之后,公子欢喜这才起身,缓步走到了门口。 他就这样看着凤天澜渐行渐远的背影—— 突然,面色苍白,冷汗直冒。 他一把攥住了左胸口的衣料,力道之大,以至于手背上的青筋都迸射了出来。 「唿唿——」 他整个人突然脱力的跌坐在了地上。 沉重的唿吸声,打破了房间里面的静谧。 唿吸越来越困难,心脏传来的尖锐的痛感让他痛的浑身发抖。 他艰难的抬眸,右手朝着凤天澜的方向虚空一抓,「凤——」 但是他的声音太小,凤天澜却已经走远了,根本就没有听到。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眼看着他瘫倒在地上,唿吸越来越弱…… 「少主!」 一道惊恐无比的声音突然从门口炸响。 满身是伤、憔悴不堪的龙隐在看到瘫倒在窗口的公子欢喜,目眦欲裂。 他如同闪电一般沖了过去,一把将公子欢喜抱了起来。 按照凤天澜的叮嘱,开始拍打她左手的肘关节内侧,然后用温水送服速效救心丸。 原本按照凤天澜的这种急救措施来,不出半个时辰,公子欢喜一定会清醒好转。 可如今,一个时辰过去了,他却还是双目紧闭,面色灰败。 整个人就这么躺在病榻之上,了无生机。 龙隐急得眼眶都红了。 他飞快的跑到少主的书桌边上,目光落在那个尘封了十几年的锁头之上。 阁主还在的时候,就曾经说过: 少主最大的问题不是先天不足,而是一个女人。 当他遇到这个女人的时候,就是开启箱子的时候。 龙隐一咬牙,一掌便将那锁头给噼开了。 里面是一个锦盒。 锦盒下面还压着一封陈旧的信。 他飞快的打开,一目十行的浏览了一番。 信中写着: 公子欢喜体内有灭情丹,动情乃是大忌。 常人动情,初期只是心脏钝痛。 可,公子欢喜原本就有很严重的先天不足,他若动情引发心绞痛,那既有可能会危及生命。 401、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401、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龙隐咬牙将那锦盒打开,里面放着一颗拇指大小的黑色的药丸。 他飞快的将那药丸拿了出来,然后用温水让欢喜公子送服。 他不是大夫,所以并不确定自家少主是不是因为动心而引发的心绞痛。 更加不能确定这锦盒里面的药丸是不是有用。 可如今,凤天澜叮嘱的急救法子根本就没有用,只能是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龙隐就这样衣不解带的守在公子欢喜的身边。 旁人让他先去沐浴换衣,疗伤,他都没有放在心上。 今日,少主若是不醒,他绝对不会离开半步。 见龙隐如此坚持,旁人也不敢再劝。 他就这样守在床头,目不转睛的盯着。 上次自己私自去了一趟未央王府,后来便跟少主负荆请罪。 少主大怒,便将他发配出去了。 而且,还说三年之内不许回来。 他实在是放心不下,怕别人照顾不周,所以打算偷偷潜回来看看。 若是少主完好,他就再离开。 可谁知道…… 若今日他再晚一些回来,后果不堪设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看着龙隐就要坐不住,准备出去把凤天澜抓回来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叮咛:「唔——」 龙隐眼睛一亮,连忙跪扑了过去:「少主,少主你醒了?」 公子欢喜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到龙隐之后,面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我怎么了?」 龙隐没有说话,只是俯首跪地,「龙隐未听从少主吩咐,私自回来,请少主责罚。」 公子欢喜见他没有出声,目光徐徐的扫过他身后。 桌面上有一封信,还有一个锦盒。 瞳孔微微一缩,他已然是意识到了什么。 公子欢喜抿了抿唇,「扶我起来。」 龙隐连忙上前,将他搀扶了起来,「少主,您不好好休养吗?」 「我还有事情要办。」 后面,龙隐才知道,原来是凤天澜来过了。 她托少主调查有关于那块诡异石头的事情。 少主不顾自己身体,坚持要去查资料…… 龙隐站在门口,看着藏书阁里面,公子欢喜忙碌的身影,还有不时传出来的咳嗽声,眉心紧紧的蹙了起来。 他叮嘱身边的小厮一定要十二个时辰寸步不离的守着少主,若是再出事,提头来见。 「可是,龙少,您要去哪里啊?」那小厮急忙跟了几步过来,「少主要是问起来,我该怎么回答?」 龙隐沉吟了片刻之后,说道,「我去一趟宗门,一定要想办法将少主的先天不足治好。若是少主问起,你就说我外出寻药,晚些日子就回来。」 那小厮不放心,又跟了几步,「可是龙少,少主的病不是一直就由凤三小姐在……」 一提起凤三,龙隐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她若是当真能够治好少主的先天不足,今日就不会有这等意外了。」 说完这话,龙隐身形一闪,飞快的消失在了原地。 *** 另一边,凤天澜根本就不知道公子欢喜出事的事情。 她乘着马车回到了瑾国公府。 太子舜出事的事情早已经传遍了整个邺城,就连相思红豆都知道了。 这会儿,一看到自家小姐完好无损的回来,相思眼睛都亮了:「小姐,您听说了吗?那个北疆太子出事了……」 凤天澜不想吓到自己的两个丫鬟,便没有将事情整个缘由说出来。 只是配合着略微好奇的挑眉,「是么?」 「小姐,你怎么好像不关心一样啊?那个北疆太子死了,那你就不用去和亲了呀!」相思笑得见牙不见眼,「小姐不用去那不毛之地,真是太好了!」 凤天澜直到这个时候才突然想起来,「对了,郁叔呢?」 红豆这个时候端着茶水和点心走了进来,「小姐放心,也不知道是谁弄得恶作剧。郁叔去了一趟别的地方,您离开半个时辰之后就回馥郁阁了。」 听到这话,凤天澜悬着得一颗心这才落回到了肚子里。 今天经歷了太多得事情,她觉得有些疲累。 所以,也没有和相思红豆聊太多,准备先睡一觉补补眠。 当她走到自己得闺房门口,在推开门得那个瞬间,突然全身得毛孔骤然一张。 不对! 屋里有人! 她敏锐得嗅到房间里面有一丝陌生得气息。 警惕心让她从腰间摸出一包毒粉夹在手中,然后悄无声息得朝着内厅里面走了过去。 她越走越近,陌生得气息也越来越浓烈。 当她掀开内厅帘子得时候,突然一道大红色得身影勐得朝自己扑将了过来,还带着一声怒吼: 「我跟你拼了!」 这杀气十足的声音让凤天澜惊了一跳,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将手里的毒粉撒了出去。 「啊——眼睛,我的眼睛!」 紧接着,那道大红色的身影勐地往前一扑,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凤天澜定睛一瞧,看着身段,是个女人啊! 当她凑近一看,眼睛瞬间瞪了个熘圆:「翩翩,怎么是你?」 没错! 刚才躲在柱子后面,准备偷袭凤天澜的不是别人,正是林翩翩。 凤天澜连忙上前将她一把搀扶了起来,「翩翩,你躲在我房里做什么呀?」 林翩翩气拱拱的想要将她的胳膊甩开,可是她被毒粉迷了眼睛,现在什么都看不到,只能不情不愿的被凤天澜搀扶着,重重的坐在软榻之上:「你还有脸问我?」 林翩翩对着空气怒吼。 凤天澜尴尬的轻咳了两声,将她脑袋挪到自己这边来,「我在这边。」 林翩翩立马又来了一句,「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偷袭你?」 凤天澜翻了个白眼,看到林翩翩准备伸手去擦眼睛,连忙抓着她的胳膊,「别擦,擦到脸上去,你会毁容的!」 「什么?毁容?」林翩翩一听这话,更是气的愤怒咆哮,「凤天澜,我们还是好姐妹吗?你抢了我的男人不说,现在还想毁我的容,你还是人吗?」 凤天澜眉头突然一下子就皱了起来,「谁说我要毁你的容了?是你自己想偷袭我来着。」 「那你抢我男人的事怎么说?」 「你男人?」 「容湛啊!我男神!」 「噗咳咳!」凤天澜干咳了两声,「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呵呵!风声?」林翩翩眯着眼睛,双手直接掏进自己的胸口,在那一片波涛汹涌里面硬生生的拽出了一块明黄色的绸布。 她气急败坏的将那东西摔到了凤天澜的面前,「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吧!亏得我还把你当成最好的姐妹,谁知道……你们两个人竟然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嘤嘤嘤,太特么欺负人了!」 凤天澜一头雾水的将那绸布捡了起来。 当她打开一看,发现竟然是皇榜! 而且,当她看完皇榜的内容之后,更是惊到下巴脱臼,差点没把自己双眼给戳瞎。 她勐地扑到林翩翩的面前,紧紧握住她的双臂,「不可能,你快点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哼!」林翩翩一把将她推开,「凤三,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意思吗?皇榜上清清楚楚的写明了,未央王容湛三日之后便要迎娶你过门,让你当未央王妃,你还要当我是瞎子吗?只可惜了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天! 凤天澜只觉得五雷轰顶,全身的血液几乎都要凝结了。 完蛋了完蛋了! 她还以为自己有三天时间来跟容湛周旋。 可谁知道,那个大妖孽竟然先下手为强。 北疆太子前脚被杀,后脚册封未央王妃的皇榜就出来了。 真是老了老命了! 现在自己除了跑路,是不是别无选择了? 「翩翩,你告诉我,你这辈子是不是非容湛不嫁?」凤天澜一把握住了林翩翩的胳膊。 林翩翩气愤不已的想要挣脱,「现在还说这些有个鸟用啊?现在皇榜都下来了,要嫁给我男神的人是你、是你!」 林翩翩这会儿都气哭了。 不停抽泣着,只觉得自己的心窝子都疼。 凤天澜脑袋里面电光火石,转的飞快。 她一把揪住林翩翩的胳膊,「那……如果我愿意把这个位置让给你呢?」 「嘤——你说什么?」刚才还哭的梨花带雨的林翩翩一秒钟就收了。 她用力的眨巴了两下眼睛,模模煳煳的能够看清楚凤天澜的脸,上面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和笃定,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你……说真的还是逗我呢?」林翩翩表示怀疑。 嫁给容湛那是多少少女梦寐以求的事情啊? 凤天澜竟然这么不识抬举? 「我就问你,你想不想嫁给容湛?」 林翩翩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点头不迭,「当然啊,这还用问吗?」 「既然这样……」凤天澜靠到了她的耳畔一番嘀咕。 林翩翩的脸上表情十分精彩,像是兴奋又像是害怕,最后还带上了一点惶惶不安。 直到凤天澜的话说完,她才满脸狐疑的道,「这样……真的不会被打屎吗?」 凤天澜突然一把重重的拍在林翩翩的肩膀上,「如果能够抱得未央王那样得美人归,就算是被打出屎来,那也是值得得,你说对不对?」 林翩翩惊愕得看着她:我靠,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402、这是给你的嫁妆 402、这是给你的嫁妆 休整了一个晚上,凤天澜这会儿才刚刚醒过来,就瞧见一个上了年纪得嬷嬷站在门口,一身得晨露,很显然是等了很久了。 她定睛一瞧: 这不是凤老太太身边得文佩姑姑吗? 虽然她对瑾国公府得其他人并无感,但是莫名得却对那个凶神恶煞得老太太多出了几分好感。 这会儿瞧见文佩姑姑等了这么久,她连忙起身,「文佩姑姑,是不是老太太有事找我?」 文佩姑姑笑意吟吟的点点头,「三小姐,您先梳洗吧。等您忙完之后,老太太就在前厅等您。」 等我? 凤天澜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 她点点头,麻利的洗漱完毕,便朝着前厅那边走了过去。 刚刚走到门口,就瞧见以前那些个儿正眼都不看她一眼的小厮端端正正的跪倒在地,那一脸的谄媚和讨好,就差是没有直接过来舔她的鞋子了。 凤天澜皱眉,也没有多想直接进了前厅。 这一进前厅,让她更为惊讶的是,几乎是整个瑾国公府的人都到场了。 除了病倒在床榻上的凤老爷子之外,就连二夫人都被拎了出来。 一大家子的长辈,除了老太太端端儿的坐着,其他人都老老实实的站着,那样子不就是在等凤天澜到来吗? 凤长宁等了好久,站的腿都麻了,这才看到凤天澜翩翩来迟,一时气不过,「有些人也太蹬鼻子上脸了。一个晚辈让这么多长辈等着,也好意思?」 「嘭!」 凤长宁的话才刚刚说完,脑袋上面就挨了一记爆栗,疼的他眼冒金星。 「还不给我闭嘴?」动手的是凤老大,他凶神恶煞的瞪着凤长宁,那样子就好像要吃人。 在瑾国公府里面,也就凤老大性格直爽一些。 如今,凤天澜那可是未过门的未央王妃,凤长宁对她冷嘲热讽就是对未央王不敬。 凤老大怎么能忍? 大夫人连忙上前,一把将宝贝儿子藏在身后,「老爷,消消气。长宁这不是一时间还没习惯吗?」 说着,她扭头,假惺惺的捶了儿子一下,「瞧你,澜儿的身份已经今非昔比了,你怎么能还把她当妹妹随意教训?」 凤长宁冷笑了一声。 凤天澜冷冷的看着大夫人,好傢伙。 表面上是骂自己的儿子,结果还是拐着弯儿的骂自己装大,目中无人,连长辈都敢怠慢。 「好了!都给我闭嘴!是我让文佩去惊澜阁等她睡醒再请过来的,你们谁有意见?她现在就是未过门的未央王妃,身份就是比你我都高贵,谁不愿意等马上给我滚!」 凤老太太的龙头拐杖勐地砸在了地上,厉声呵斥。 一时间,大伙儿的脸上表情各异。 大夫人也底下了脑袋。 却只有二夫人从头到尾,视线就一直落在凤天澜的身上。 那里面,是毫不掩饰的怨毒恨意。 若非有其他人在,说不定她就扑上去,咬死凤天澜了。 「澜儿见过奶奶。」 凤天澜就当作没有听到刚才那些冷嘲热讽,眼观鼻鼻观心,乖巧的给长辈一一见礼。 那样子,柔顺端庄,再通情达理不过,哪里有什么摆谱的样子? 这样的凤天澜倒是狠狠的打了大夫人他们的脸,却叫凤老太太那凌厉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满意的神色。 「想来昨日的皇榜大家都看到了。」凤老太太清了清嗓子,将今日把大伙儿召集过来的目的说了出来: 「再过两日,澜儿就要嫁到未央王府去了。澜儿,我也不怕告诉你,瑾国公府自从你爹娘失踪之后,就已然是风雨飘摇了。如今能够给你的支撑也没多少……」 凤老太太这话说的十分耿直,更如同两个清脆的耳刮子,扇的凤家老大和老二两个人的脸火辣辣的。 大夫人没好气的皱起了眉头:这老太太怎么说话的? 老三夫妇失踪了,瑾国公府就风雨飘零了? 意思是瑾国公府以前就靠他们两口子撑着的? 合着,另外两个兄弟都是吃白食的了? 当初这个老太婆就偏袒老三一家,如今老三都失踪这么多年了,说不定早就已经死了。 她不想着安抚剩下的两个儿子,竟然还在这里冷嘲热讽。 真是个老不死的! 大夫人正在心里暗暗的咒骂,冷不丁听到凤老太太又开口:「但是你既然是我瑾国公府嫁出去的人,就代表着瑾国公府的颜面。必须得有一个安身立命之本,否则,入了那未央王府,就是入了虎穴狼窝——」 凤天澜眉角一挑,实在是没有料到凤老太太胆子这么大,竟然敢把这话说的这么明白。 可是相对于她的惊讶,瑾国公府其他人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抹不祥的预感。 老太太说这话的意思是…… 她该不会给凤天澜一个安身立命之本吧? 果不其然,她们的念头才刚刚落下,就瞧见凤老太太扭头看了文佩一眼。 文佩姑姑立刻会意,转身从侧门处端来了一个锦盒,送到了凤天澜的面前。 「这里是瑾国公府的传家之宝,九州云图的下部,今日我就便将它——」 「不行!」 「不可以!」 「老太太!」 偌大的前厅里面,顿时好几道声音直接将凤老太太的话给打断了。 凤天澜眸光一闪,面上虽然没有太大的变化,可是心中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九州云图? 她记得昨日太子舜就说过,有人用九州云图的上半册买自己的命。 听说,九州云图里面不但藏着无上兵法,而且还藏着整个九州最大的龙脉。 能够找到龙脉里面的宝藏,得到兵法,重新建立一个国家都不是不可能的。 可就是这么贵重的宝贝,凤老太太竟然眼皮子都不眨一下的要给自己? 她不是一直就骂自己是丧门星,很讨厌自己的吗? 而另一边,开口阻止的正是凤家的几个长辈,就连凤长宁都急了。 凤老二连忙上前,「娘,这东西可是瑾国公府的传家宝。澜儿是女子,而且过两日便要出嫁了。这东西给了她,就相当于送给了未央王殿下!娘,三思啊!」 凤老大也点头,「娘,不管您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这件事一定要三思啊!您也说了,瑾国公府现在风雨飘摇,若是连这点依仗都送出去了,那才是真的……」 大夫人这个时候更是气急败坏,「老太太,澜儿是个女孩子,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长宁才是瑾国公府唯一的嫡出血脉呀,您就算真的要送,也不应该送给澜儿……」 「不给澜儿,给你那个成天混迹妓院赌场的败家子?」凤老太太厉声打断了大夫人的话,「别以为我在骊山大庙就不知道这阵子府里发生了什么!」 「嘭!」 龙头拐杖勐地砸在了地上。 凤老太太径直站了起来,周身上下都散发着浓郁的戾气。 那阴森森的目光扫过众人,「当初老爷子早就打算将九州云图交给老三了,老三怕兄弟生嫌隙所以不肯收下。若是他收下了,就凭着上面的兵法,他也不可能被困山谷,失踪三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事到如今,你们还有脸跟我说这些?」 一句话将凤家的两兄弟说的面红耳赤。 凤老太太冷笑,「你们真当我是老煳涂了?就凭你们两个,即便是拿着这九州云图,又能如何?不过就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罢了,只会凭添祸端。说不定,到时候老三的结果就是你们的结果!」 凤老太太此话一出,众人脸色骤变。 就连凤天澜也忍不住惊嘆: 老太太虽然看上去脾气暴躁,喜怒无常,但是内心的计谋却是谁都猜不到的。 她知道自己的两个儿子本事,护不住这宝贝,倒不如交给一个能够护住它的人。 只是,凭白就将这宝贝交出去,凤家两个儿子如何能够咽的下这口气? 「可是,娘……」 凤老二还打算说些什么,却瞧见凤老太太右手一抬,「你们什么都不必再说了,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你们若是还有异议,那边去找未央王,看看他是不是愿意将这九州云图还给你们!」 说完这话,老太太便看了文佩姑姑一眼。 文佩姑姑也没有犹豫,直接将那锦盒交给了凤天澜—— 凤天澜有些受宠若惊,但还是恭恭敬敬的将东西接了下来,「多谢老太太。」 凤老太太嫌弃的扫了她一眼,「这东西原本就是你父亲的,今日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既然我这个老婆子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给你陪嫁,这个就当作你的嫁妆吧。」 凤家的人看到这一幕,恨的是眼红心痒,可是却无能为力。 老太太都把这话说出口了,早晚都得传到未央王的耳朵里面去。 他们两兄弟若再强留,到时候未央王怪罪下来,谁能够承担的起? 一时间,凤家两兄弟只觉得心在滴血。 将这件事安排完毕之后,凤老太太这才起身,「臭丫头,跟我去恩慈院看看老爷子。今个儿我送你这么一份厚礼,你若是医不好老爷子,看我不打死你!」 403、澜儿也爱慕王爷很久了,么么哒! 403、澜儿也爱慕王爷很久了,么么哒! 凤天澜知道,凤老太太明面上是要自己去提老爷子瞧病,其实是担心把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回被刁难。 心中,不免又对这个表面上凶神恶煞的老太太又多了几分好感。 等她去了恩慈院给老爷子做了按摩之后,便回到了惊澜阁。 从她踏进院门口的时候,就敏锐的发现,自己的院子里面,似乎又多了几道陌生的气息。 哧! 凤天澜那双清丽的大眼睛眯了眯,唇间溢出一声轻蔑的冷哼。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一定是容大妖孽怕她逃婚,所以加派人手过来看着自己的。 眼珠子转了转,计上心来。 凤天澜在洗漱完毕之后,便坐到了窗口,右手支着腮帮子,看着天上挂着的那一轮皎洁的月亮,忍不住长吁短嘆了起来:「唉……」 相思连忙走了上来,「小姐,怎么了?」 凤天澜目光幽幽的扫过外面那一片黑漆漆的竹林,突然幽怨无比的开口,「相思,在过两日我就要嫁人了。我怎么觉得我心里七上八下的,十分忐忑呢?王爷那么尊贵的人,是不是对我只是一时兴起?我听说呀,他的未央王府的别院里面,还养着好多好多的妾室呢。我若是当真嫁过去,会不会被那些妾室生吞的连骨头都不剩啊?」 相思看到凤天澜秀眉紧蹙,脸上分明就是一副待嫁少女那惶惶不安的样子。 她连忙摇头,「不会的,小姐。虽然我也曾经听说又不少人会给未央王府送女人,但是无一例外全部都被扔到别苑里面去了。而且,只进不出,从来就没有一个女人在王府里面出现过,那就证明王爷只是碍于情面才收下了那些女人,并没有要宠幸的意思呀!」 「唉……其实,不瞒你说,像王爷那样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美男子,哪个女人会不动心呢?我也是个正常人,其实早就已经对王爷……只不过我害羞,不敢说罢了。毕竟王爷长得那么俊俏……」 说着,她脸上还露出的花痴般的嚮往之色。 「虽然说,王爷三番四次的想要坑我,但是我知道,他都是替我着想。雪肌膏那一成红利实在是太多了,若是我非要留在身边,恐怕会惹来杀身之祸……要不是王爷他英明睿智,出手相助,说不定我这会儿连命都没有了呢!」 相思见自家小姐这么说,便松了一口气。 最开始她还一直担心自家小姐想不开这件事呢! 「小姐,您若是能这么想就最好不过了!」 凤天澜又是一声长嘆,「只可惜,像王爷那般英明神武,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人,肯定要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才能相配呀!万一我嫁过去不出一个月,王爷就厌倦了,那我可怎么办啊?难道要我下半辈子都独守空闺吗?」 凤天澜说到这里,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甚至还夸张的用袖口去擦拭眼角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泪,那样子楚楚可怜,让人心疼不已。 「不会的,王爷事事都将小姐放在心尖尖上,怎么可能始乱终弃呢?小姐,您就别太担心了!」相思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 凤天澜又是一声长嘆,朝着相思挥挥手,「罢了罢了,若真是这样,只能说是我命苦。你看我,你还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呢,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你也不明白!」 又是一声忧伤无比的长嘆,凤天澜支着脸,扭头哀怨的朝着外面看去,不再言语。 「小姐……」 相思还打算说些什么,可是却被凤天澜挥挥手给阻止了,「你先下去吧,我想早点休息了。」 相思没办法,这才忧心忡忡的离开了。 这一晚,凤天澜睡得特别早。 容大妖孽不是怕她偷偷跑路吗? 她偏就不跑了,乖乖的该干嘛干嘛。 而且最重要的是—— 她腰还受伤了呢! 虽然容湛那个傢伙手法不错,缓解了自己大部分的疼痛,但是腰伤没有这么快好。 真要跑路的话,容易影响效率。 她必须要有耐心,等容大妖孽放松了警惕,她的计划才能够成功实施。 惊澜阁里面,凤天澜的唿吸声逐渐变得平稳了起来。 她才刚刚入睡,龙四便迫不及待的撤了下去,朝着未央王府的方向而去。 夜色之中,凤天澜的眸子微微睁开,里面闪过一抹慧黠。 *** 「她当真是这么说的?」 未央王府的书房里面,依旧灯火通明。 容湛又是两个晚上没有合眼了。 这会儿,他正忙于处理公文,冷不丁听到龙四的禀告,手中批阅奏摺的硃笔微微一顿。 那双漂亮的俊眉挑起,妖冶的凤眸里面闪过一抹诧异之色。 「启禀王爷,一字不差。」 龙四可是将凤三小姐说过的话,一字一句全部都背了下来,绝对不可能出错的。 彼时,容湛那双幽深的凤眸一扬,嘴角有一抹玩味的弧度勾了起来,「呵。」 呵? 龙四皱眉,诧异的看向自家主子: 自家爷的反应似乎是有点奇怪呀! 几乎是全世界都知道爷对凤三小姐有意思了,就只有凤三小姐不知道。 如今,听到凤三小姐说喜欢王爷,他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难道不应该是很开心才对吗? 「继续去盯着,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来禀告。」容湛漫不经心的下令。 「是!」龙四得令之后,飞快的离开。 容湛看着龙四消失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龙四虽然武功高强,但是对付女人,还差一大截。 他一定是被那个无良的女人给骗了。 凤天澜的性格,他容湛了如指掌。 小狐狸性子倔强,而且十分傲娇。 按照她的个性,是绝对不可能说出这些话来的。 如果不是自己了解她,说不定也会跟龙四一样被骗,因为……毕竟她说的没错,爷就这么这么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脑部着凤天澜说这番话时候的样子,嘴角莫名其妙的勾起了一抹笑痕。 就在这个时候,书房的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极轻的敲门声:「叩叩叩!」 容湛抬眸,就瞧见花公公面色怪异的走了进来,有些难以启齿,「王爷……柔妃娘娘求见——」 「不见!」 容湛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大手一挥,重新开始提笔,眼底滑过一抹厌恶。 「是——」 花公公正打算退出去,可是他才刚刚转身,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道凌厉而尖锐的女声,「未央王殿下可真是好大的架子啊,连本妃都敢拒之门外,说不见就不见?」 容湛眉头一蹙,抬眸看去。 只见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身影立在门口,帽子上的帽围很宽大,几乎将那人整张脸都遮去了。 漂亮的凤眸里面闪过厌恶。 不过,他还是将手中的硃笔放下,整个身子慵懒的往后一靠。 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懒洋洋的支着下颌,凤眸半眯,嘴角荡漾着弧度冰冷的笑意:「柔妃娘娘哪里话。若是知道本王不见,娘娘就会擅闯的话,我一定蓬门大开。」 柔贵妃伸手将帽子摘了下来,露出一张略带几分苍白的脸。 她抬腿走了进来,一直走到了容湛所在的那张梨花木的书案前面才停下来,「本妃听说,未央王殿下已经下了皇榜,不日就要迎娶凤天澜为未央王妃?」 上一次容湛撞破她与人苟合之后,这还是两个人第一次单独见面。 柔贵妃的心中充满了期待,但是更多的却是忐忑。 不过这个时候,那些情绪早已经被震怒给替代。 她不敢相信,容湛竟然当真要娶凤天澜! 「既然皇榜都已经下了,贵妃娘娘是不是多此一问?」容湛从头到尾就这么懒洋洋的靠坐着,眼神轻蔑而讥讽。 花公公见两人论到此事,十分识相的退了出去,还顺手将书房的大门给带关上了。 书房里面突然变得静谧无比,柔贵妃的声音也开始出现了不受控制的撕裂。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她?」 她双手倏地紧握,不甘心的开口质问。 早在这之前,她还抱着最后一丝期盼。 只要容湛告诉自己,这桩婚事不是他所愿,就算是拼了一切,她也会想办法毁了这桩婚事。 可是…… 就在刚才,听到容湛亲口承认之后,她所有的忍耐瞬间崩塌,只剩下愤怒和嫉妒,疯狂的嫉妒。 彼时,容湛的脸上已经出现了不耐烦,「这事本王的事,还用不着跟你交代。」 「不行!我不准你娶她!」 盛怒之下,柔贵妃一下子失了形状。 她快走了几步,勐地扑到了书案之上。 居高临下,目露凶光的盯着容湛。 近在咫尺的这张俊脸,是她魂牵梦萦的,几乎都已经刻入骨血的存在。 她怎么能让给别人,她做不到,「本妃不准,本妃不准你娶她!」 「嗤!」 性感的薄唇间溢出一声轻蔑的冷笑,容湛就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彼时,柔贵妃才勐地回过神来: 她不过是一个后宫妃子,这般嚣张蛮横的命令权倾朝野的未央王有多可笑。 404、等你被伤到体无完肤的那一天 404、等你被伤到体无完肤的那一天 可是,她无可奈何。 她没办法控制不让自己失态,她实在是太爱面前这个男人了! 「湛,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当年……当年……」柔贵妃说到这里,忍不住咬唇,脸上的表情一度变得十分纠结,「怪我当年贪慕虚荣,觊觎贵妃之位?」 容湛唇瓣溢出一声轻蔑的冷哼。 带着浓浓的讥讽和不屑。 这个女人自作多情的病看样子是好不了了。 见容湛没有出声,柔贵妃就以为他默认了。 「当年,我真的是迫不得己的。当年给太皇上守灵的时候,他侮辱了我,还用我家人的性命威胁我,我逼不得已,我逼不得已……」 柔贵妃又开始喋喋不休的诉说的当年那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压根儿就没有将容湛越发冷漠厌恶的眼神放在眼底。 或许,她根本就不在乎。 因为,她从头到尾都在自欺欺人。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现在说这些你不嫌烦?」容湛终于忍不住挑眉,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 最近他的事情已经够多了,还要听这个女人碎碎念,简直烦死了。 柔贵妃乞求的看着容湛,沉浸在自己幻想的世界里,不肯清醒,「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在生气,对不对?你气我不自爱,跟那些……不是这样的,这件事我可以解释。你父皇他、他每次都给我下药,我真的……」 柔贵妃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了。 豆大的泪珠就这下滑落。 屈辱,不堪。 如果不是被逼到了绝境,她怎么可能跑到最心爱的男人面前,来说这些事情? 自从那日被容湛撞破自己的丑事之后,柔贵妃只觉得全身发冷。 她好恨啊! 她恨皇帝为何要故意这样设计自己。 他知道自己对容湛余情未了,所以才会设计让容湛看到自己那般下作的样子,想要让他误会自己是个人尽可夫的女人! 难怪现在容湛会对自己死心,难怪容湛会气到娶凤天澜,着都是他在报復自己。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贵妃娘娘,你这等丰富的想像力,不去当说书的,还真是浪费。还有……」容湛冷冷的盯着她,对于她将房中之事都拿出来说,显然感觉到了一些意外。 他的脸上依旧挂着弄弄的不耐烦,「闺房里面的事情,你跟我父皇讨论就好了,不必告诉我。」 柔贵妃这个时候已然是走火入魔了。 她完全就看不出来容湛话里话外的讥讽。 她一厢情愿的认为,容湛就是在生气而已。 不然的话,为什么这么多年未央王妃的位置一直空缺着。 才刚刚撞破自己的丑事,他就急不可耐的要纳妃了? 一定是因为他对自己彻底失望,彻底死心了。 「阿湛,你听我说。凤天澜那个女人不简单,而且瑾国公府现在风雨飘摇,根本就给不了你想要支持。她名声在外,跟别的男人纠缠不清,那个人尽可夫的贱女人根本就配不上你!」 柔贵妃楚楚可怜的望着容湛,极尽可能的开始抹黑凤天澜。 今日,她褪去了满脸的妆容,素面朝天。 就连身上穿着的,也是少女时代的素衣裙。 那清澈的目光,就好像回到了两个人初次见面。 她目光灼灼的看着容湛,倾尽一切的告白,「阿湛,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像我这样爱你,你为什么就不懂我的心呢?」 容湛看着疯狂的柔贵妃,嘴角溢出一声冷笑,「可是……如果我告诉你,我非她不娶呢?」 嫉妒的火苗顿时将她的理智给吞噬了,她歇斯底里的开口,「那我就毁了她,不惜一切!」 容湛眼神一寒,突然倾身朝着她那边靠了过去,右手竟然是一把捏住了她的下颌。 两个人,四目相对。 没有想像中的情意绵绵,那视线里面仿佛夹杂着冰冷的寒风,只看一眼,就叫人浑身发抖,仿佛坠入冰川,「如果你敢动凤天澜一根毫毛……」 容湛的语气冰冷幽深,脸上虽然噙着浅笑,但是眸子里面早已经捲起狂暴的怒火,「我就让你全家陪葬!」 要你全家陪葬! 冷冷的几个字,如同淬了寒冰的毒箭,就这样射入柔贵妃的心窝子里。 将她的心脏撕裂,冰冷的寒风「飕飕」的灌了进来,让她全身都凉了。 她了解容湛的性子。 他向来说到做到。 「阿湛……」柔贵妃不敢置信的后退了两步,「你……你竟然为了一个贱女人,要灭我全家?」 她的一双手死死的攥在一起,苍白的脸上血色尽失。 「谁敢动她,本王就灭谁。」容湛慵懒的往后一靠。 嘴角勾起的弧度如同春日里的暖阳,叫人看的心动。 可是声线却冰冷的如同十二月的冰雪,让人胆战心惊。 柔贵妃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她怔怔的看着不远处那张叫她魂牵梦萦的脸,如同梦呓一般的开口,「我不懂,我不懂她到底哪里比我好,凭什么让你这般……」 容湛眸光微微一沉。 脑海深处划过少女那张清丽倔强的俏脸。 她一直就那么特别。 像是蒙尘的明珠。 只不过,他比较幸运,率先看到了灰尘下,少女那颗闪亮的心。 有时候,狡猾的如同一只小狐狸。 有时候,娇憨傻乎乎的。 她更像是只一只猫,看上去柔顺,但若是你敢碰她的逆鳞,她便会伸出爪子将你伤到体无完肤。 「本王觉得谁好,谁便好。」 就连容湛自己都不知道,他在说这话的时候,那不自觉带上的宠溺和温柔。 这样的容湛,是柔贵妃从未见过的。 身子像是突然坠入寒川,全身血都透凉。 她下意识的裹紧了身上的披风,她怕这寒冷会让她浑身发抖。 或许,早在皇帝侮辱她的那一刻开始,他们两个就彻底完蛋了。 只不过,她还一直不愿意面对现实。 幻想着,他们还有可能。 他从来就未曾为了她将未央王妃的位置空悬,他只不过是在等那个可以让他倾尽一切的女子。 可是,为什么就不是自己呢? 巨大的打击让她跌跌撞撞的往后退了两步,「容湛,你好狠的心吶!」 她才不要去当什么受尽恩宠的柔贵妃,她要的不过就是容湛的垂怜。 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她也想要一份坚贞不渝的爱情,仅此而已。 容湛却将她的爱情给践踏了。 柔贵妃不甘心的撑着面前的梨花木书案,咬牙切齿的道,「那……王爷您最好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否则,总有人会想要她的命!」 容湛懒洋洋的伸手,支着脑袋,侧头盯着她,「本王的女人,还用不着别人来操心。」 「你……」柔贵妃只觉得胸口钝痛,阴鸷的寒意在她面前扩散。 她再美,保养的再好,那又如何? 面前这个男人甚至连正眼都不愿意看她一眼! 她的心仿佛在这个瞬间彻底的死掉了。 不过片刻,原本慌乱给的眼神逐渐冷了下来,她好像又变成了平日里那个高贵冷艷的柔贵妃。 她伸手将帽围重新盖上。 隔着黑色的纱幔,她冷冷的盯着容湛,「容湛,咱们等着瞧吧!总有一天,你也会像今日伤我一般,被那个女人伤到心碎欲裂、体无完肤!」 她恶狠狠的说完这话,然后跌跌撞撞的转身跑了出去。 容湛的眉心轻轻一跳,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一种莫名的心惊。 因为柔贵妃离开前的那句话。 他凝了眸子,缓缓的站了起来。 片刻的怔忡之后,他嘴角突然勾起了招牌式的邪肆笑容,「嗤,可笑。」 那个笨女人反应迟钝,于情爱之事,原本就是一张白纸。 就这样还想将他伤到体无完肤? 简直可笑! *** 「小澜澜,我还要在你这院子里面藏多久啊?再这样下去,我肯定要憋死了!」 一道微弱的声音从凤天澜的房间的暖阁里面响起。 凤天澜闻言,一个箭步沖了进去,一把捂住了她的嘴,「翩翩,你再忍忍。明个儿就是大婚之日,你都躲了两天了,不在乎这一晚上了对不对?」 林翩翩刚刚把脑袋从床底下伸出来,又活生生的叫凤天澜给按了回去。 「我不管了,我在这里憋了这么久,再不出来要死了!」 林翩翩顶着凤天澜的手,强行爬了出来。 她舒展着自己的胳膊,「瑾国公府因为你的亲事早已经是张灯结彩,外面还有很多丫鬟婆子守夜,容湛派来的那些暗影一时半会儿没法子靠近,你就放心吧!」 林翩翩活动着筋骨,伸手拿了一个糕点塞进了自己的嘴里,「饿死我了,饿死我了!再不吃点东西补充一下营养,我怕是撑不到明天了!」 凤天澜扭头走到窗外,将门窗紧闭了之后,这才放松了一口气。 「对了,小澜澜,容湛那个傢伙那么精明睿智。咱们那个计划到底行不行得通啊?要是被发现了……」 一想到容湛发怒时候的样子,林翩翩就忍不住头皮发麻,浑身打颤。 凤天澜走到了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就问你一句话……」 405、不要嫁给容湛,我娶你 405、不要嫁给容湛,我娶你 「你还想不想嫁给容湛了?」 面对凤天澜的质问,林翩翩点头如啄米,「当然啊!何止是我,整个南照除了你这个怪胎之外,恐怕没人不想嫁给未央王容湛的吧?」 凤天澜默默的翻了一个白眼。 她趁着这会儿有空当,干脆坐了下来,「现在离子时还有些距离,若是你想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子时过后,她可就要跑路了。 到时候林翩翩就算改变主意了,也来不及了。 林翩翩一听这话,脸色骤变。 她勐地站了起来,一下子就冲到了桌子边上,一把将上面摆放整齐的凤冠霞披紧紧的抱在怀里,然后一脸防备的瞪着凤天澜,「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反悔了?」 凤天澜无语。 不过,她沉思了片刻之后,还是决定将事情的真相坦白,「难道你不知道,容湛和公子欢喜两个人那些不得不说的秘密吗?」 林翩翩一头雾水,「啥意思?」 凤天澜「唉哟」了一声,然后压低了嗓音,凑到了林翩翩的耳边,「容湛他……有断袖之癖。见到女人,他——不举!」 「……什、什么?」林翩翩震惊道两眼发直,「怎么可能?」 凤天澜耸耸肩,「未央王府的别苑藏了许多如花美眷,可从没有一人爬上容湛的床过。而且,这么多年,他从未与任何一个女子亲近,反倒是跟公子欢喜走的很近……难道你们就不好奇、不怀疑吗?」 其实她说这话也不是没有根据的。 容湛虽然夜闯自己的闺房很多次,也磋磨了自己很多次。 甚至好几次都擦枪走火…… 可是! 问题来了。 那个傢伙磋磨自己的时候,把该做的全部都做了。 可每次到了最近要的关头,就急剎车。 虽然她凤天澜算不上是倾国倾城,风华绝代,但也还算是个清秀可人的小美人儿吧? 他都把自己扒光了,还没有一点反应。 那绝对就是有问题了。 她的确是想逃婚,但是她不想对林翩翩隐瞒这一点。 「当真?」林翩翩显然还是不太愿意相信。 凤天澜点头,「当真。」 「呜呜呜——」林翩翩突然捂脸,嘤嘤的哭泣了起来,「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呀?好不容易得偿所愿,竟然碰上这么一个事情……」 凤天澜看到她伤心欲绝的样子,一时间也有些纠结。 她长嘆了一口气,「我也知道这种事情很为难,但是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 说着,她就要伸手去接林翩翩手里的凤冠霞帔。 谁知道,自己的手还没碰到,就被林翩翩重重的打开了,「干嘛呢你?」 凤天澜愕然,「你不是……不愿意……」 林翩翩紧紧的抱住,「谁说我不愿意了?」 what? 凤天澜直接懵逼了! 林翩翩脸上露出惋惜之色,「虽然容湛不能人道,嫁给他不能享受鱼水之欢,但是光是看着他那张脸我就能高c你信不信?」 凤天澜:「噗!」 林翩翩闷哼了一声,「懒得跟你解释,能够当他的媳妇儿,我就满足了。至于那个什么鱼水之欢,我自己想想法子就能解决,不碍事的……」 凤天澜绝倒! 不过,既然林翩翩都这么豁出去了,她也就不必怀揣愧疚了。 「好,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就赶紧准备起来了吧?子时一过,你就想法子闹出点动静,然后我就趁乱开熘。等到明日拜堂成亲,你们进洞房的时候,容湛即便是发现了,也为时已晚。如果他喝多了,那你就正好霸王硬上弓……」 「嘿嘿嘿!」林翩翩顿时一阵猥琐的笑。 两个人正准备换衣服呢,冷不丁房门口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紧接着,房门便被砸响了。 「咣咣!」 砸门的动作很重,无序,很焦灼的样子。 凤天澜一回头,就听到外面传来红豆不安的声线,「殿下,殿下,您不能进去——」 殿下? 这两个字让凤天澜和林翩翩脸色一变,心中大骇: 难道是容湛来了? 「哎,不是说新婚前夜不能碰面的吗?怎么他来了?」林翩翩顿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容湛十分聪明,若是在这个时候叫他撞到自己在这,他们的计划就彻底泡汤了。 「那个妖孽什么时候守过规矩了?你还不了解他?」凤天澜也是急得满头大汗。 「那……那现在怎么办?」 眼看着大门就要被人推开,凤天澜情急之下,飞快的冲到了窗户边上,「这里,你在这里躲躲!」 「嘭!」 也就是在房间的大门被人一把推开的时候,林翩翩身形一闪,一个翻身,翻出了窗外。 凤天澜一回头,就看到一个暗紫色的身影闯了进来。 吓得她一抖,下意识得将窗户给关上了。 「嗷——」 关上的窗户不偏不倚得恰好夹到了林翩翩的手,她一声怪叫,直接从三楼的窗台摔了下去。 「王——」凤天澜那一声「王爷」还没说出口,就突然没有了声音。 因为她清楚的看到,那一抹深紫色的身影压根儿就不是容湛。 而是—— 「太子殿下,您不能进来!」 红豆急匆匆的追了进来。 看到一脸惊愕站在窗口的凤天澜,她也是一脸羞愧,「小姐,太子殿下非要见您,奴婢拦不住。」 太子就这样站在屋子中央,看着凤天澜怀里抱着的凤冠霞帔,只觉得无比刺眼。 那张俊脸之上,有诡异的红晕。 即便是两个人隔了一段距离,凤天澜还是敏锐的嗅到了他身上浓郁的酒气。 喝多了? 不过,再确定不是容湛那个妖孽之后,凤天澜还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转身,气定神闲的走到了铜镜前面,开始梳妆打扮,「太子殿下,您夜半闯入未央王妃的闺房,若是叫未央王知道了,好像不太好吧?」 太子醉眼迷濛。 早已经不如平日里那般冷沉深邃。 此时此刻,他双目赤红,里面竟然夹杂着许许多多的不甘心。 「凤天澜,你根本就不愿意嫁给容湛,对不对?」 凤天澜默默的翻了一个白眼: 这个太子怎么回事? 麻烦不要在这里耽误她跑路的时间好吗? 她转过身去,笑意吟吟,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娇羞之色,「太子殿下这是什么话?未央王殿下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可是天干第一美男,能够嫁给他简直就是三生有幸,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太子一听这话,似乎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他阔步朝着凤天澜那边沖了过去,一把攥住了她的胳膊,「你在撒谎!」 「喂!」 因为喝了酒,所以手上没有什么轻重。 凤天澜被他拽的胳膊生疼,她没好气的想要甩开,「太子殿下,明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弟妹了,还请自重!」 太子的力气很大,凤天澜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不管她如何挣扎,根本就没有办法将他的胳膊甩开。 太子一个用力,直接将凤天澜拽到自己的跟前。 若不是她反应快,用胳膊肘撑着他的胸膛,她说不定就扑到他怀里去了。 「你让本宫自重?」 太子轻蔑的哼笑出声,「当初你厚颜无耻的跟在本宫屁股后面转,祈求我娶你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自重?」 凤天澜脸色一寒。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重重一推,竟然将太子推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没错,当初的我的确是被眼屎煳了眼睛,所以才会对你穷追不捨。那个时候太子殿下不是恨不得我躲你远远的吗?现在你如愿以偿了,为什么还要来纠缠不休?我愿意嫁给谁就嫁给谁,跟你有毛线关系?你现在用什么资格来质问我?」 「凤天澜,你别忘了,我们两个有婚约!」 看到太子那咬牙切齿的样子,凤天澜差点没气笑了,「太子殿下我没听错吧?当初在长春殿,太后退婚懿旨都已经下了,你现在来跟我说有婚约?我看你是酒喝多了,还没醒吧?」 说罢,她冷冷的转身,重新坐到了梳妆檯的前面,「殿下,你如果喝多了,那就请你去喝醒酒药。如果你再这样无理取闹,纠缠不休,那就别怪我告诉未央王,让他来替我做主!」 凤天澜简直烦死了。 这个什么劳什子太子还有完没完啊? 再这样耽误下去,城门关闭,她还怎么跑路啊? 脑子有泡! 「你少拿容湛来威胁本宫,本宫不许!」太子阔步走到了凤天澜的面前,居高临下,双手撑着台面,一字一句的说到,「本宫不许你嫁给容湛,你跟我走!」 说罢这话,他伸手就要去捉凤天澜。 凤天澜下意识的一挥手,许是因为太用力,以至于整个人顺势朝着后面倒了去—— 「啊!」 她一声惊唿。 太子眸色一寒,连忙一把扑了上去。 凤天澜只觉得身子一紧,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下一秒栽入了一个宽厚的胸膛。 「唔!」 身下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 凤天澜一睁眼,发现太子竟然给自己当了人肉垫子。 靠! 她吓了一大跳,连忙翻身而起,正准备躲开。 冷不丁叫太子一把抓住了胳膊,「澜儿!」 406、我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406、我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一声温柔至极的唿唤,夹杂着浓浓的酒气,让凤天澜逃离的动作一顿,下意识的回过头去。 太子心头一喜: 她果然心中还是有自己的。 「不要嫁给他,我娶你。」 霎那间,整个房间的气息都冷凝了。 凤天澜目瞪口呆的看着太子殿下,一时间连爬起来跑路的都忘记了。 可她这样子,落在太子的眼底,却是心动。 没错,凤天澜扛不住自己这含情脉脉的表白,她动摇了! 因为酒力,太子殿下再也不復往日的高冷淡漠,如今却是含情脉脉的盯着她,似乎是再等待着她点头。 而凤天澜不知道的是,就在院子外面那颗歪脖子榕树上,有两双眼睛正瞬也不瞬的盯着这间房,关注着里面的一举一动。 一双眼睛焦灼难安。 另一双眼睛却像是淬满了千年的寒冰和阴鸷,怒气勃发。 仿佛只要凤天澜敢点头,这双眼睛的主人就能够冲进去,将房间里面的两个人全部撕碎一般。 展风顶着这极低的气压,在心底默默道: 凤三小姐,都这个时候了,你可千万不能变卦啊! 王爷,王爷可在这里看着你呢! 展风几乎都可以预料的的到,若是凤天澜点头的话,不光是瑾国公府难免一场血雨腥风,恐怕整个邺城,乃至南照都无法安宁! 「不要嫁给容湛,我娶你。」太子就这样眼神迷濛的看着凤天澜,又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 凤天澜好像知道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太子,「太子殿下,我记得早在丞相府的时候,我就说过,我凤天澜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你的所谓侧妃之位,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她的话音落下,展风明显能够感觉到自己身侧的气压骤然降低: 完蛋了! 听凤三小姐这个口气,她分明还对太子有意思。 她要的不是侧妃之位。 若是太子愿意给她太子妃之位,她岂不是就会点头? 也就是在展风这个念头落下的瞬间,房间里面,太子殿下竟然开口了:「我许你太子妃之位,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喝! 这事展风倒抽一口凉气的声音。 他只觉得头皮发麻,因为他已经明显感觉到了身侧那暴风骤雨前压抑着的宁静。 他敢保证,这一次,只要凤天澜敢点头,王爷一定会血溅当场。 「太子,你说什么?」凤天澜似乎很是意外。 那张清丽无比的脸上,突然出现了惊愕之色。 可是,这一抹惊愕落在窗外两个人的眼底,却是喜出望外。 展风仿佛能够听到容湛骨节攥紧的时候,发出清脆的声响。 太子倾身朝着凤天澜那边靠了过去,越来越近,近到两个人的唿吸都仿佛萦绕在了一起。 「……」展风头皮发麻。 若是换作平日里,王爷绝对不会容忍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早就已经冲进去了。 可今日…… 「太子殿下,您的抬爱,真是让澜儿受宠若惊——」凤天澜突然开口了。 房间里,此刻的气氛也十分的怪异。 太子迷濛着醉眼,瞬也不瞬的盯着凤天澜: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那个跟在他屁股后面,纠缠不休的女人,竟然生的如此好看…… 唇红齿白。 秀气的鼻子,樱桃小嘴。 无可挑剔的巴掌脸,越看越精緻。 特别是那双清眸,就如同盛满了星辰大海,充满了灵气。 「做我的太子妃,嗯?」 太子说着这话,竟然是倾身朝着凤天澜那边靠了过去。 他是打算吻她—— 也就是在这个瞬间,展风突然感觉到身侧一晃,紧接着容湛竟然卷着那一身浓郁至极的低气压,离开了。 离开了? 「爷!」 展风低唿了一声。 他扭头,恨其不争的看了凤天澜一眼,然后飞速的跟了上去。 眼看着两个人的唇就要碰到了一起,就在这个时候,凤天澜突然将脑袋一偏,讥诮的笑了出来:「殿下,为了九州云图这么大的锅都愿意背,还真是委屈你了!」 凤天澜此话一出,满屋的旖旎瞬间消散。 连带着太子那有些迷濛的眸子也开始恢復了几分清明。 他冷冷的盯着她,「你说什么?」 看着太子逐渐变冷的眼神,凤天澜讥诮的站了起来,闲适的伸手拍了拍裙摆上沾染的灰尘:「若是刚才换作别的女人,肯定要被太子殿下这般告白给说动了。可真的很不好意思,我不是别人。」 「凤天澜!」 太子的脸上一阵清一阵白,竟然有几分难堪。 「难道我说错了?」凤天澜无辜的看着他,「啧啧啧,太子殿下,九州云图那可是多么贵重的宝贝啊?你要忽悠我,倒也是多拿出一点诚意来呀!昨个儿老太太才把九州云图交给我当嫁妆,明个儿我就要出嫁了,今日你才过来表白,实在是很难让我相信你的诚意呀!」 她的这番话说的十分露骨直白,竟然是让太子脸上火辣辣的。 她说的,只对了一半。 他的确是冲着九州云图来的,所以才会在她大婚之前来告白。 可是,另外一半—— 他的确是属意她的。 这个世界上,能够当他女人的人,至少得是他喜欢的。 就算只是淡淡的喜欢和欣赏,也足够了。 九州云图,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可如今,经过凤天澜这么一番描述之后,反而变成了他为了九州云图宁可拿太子妃的位置交换。 「凤天澜,你根本就不喜欢容湛。」 太子没有否认什么,也懒得去否认。 凤天澜冷笑,双手环胸,「我喜欢谁要嫁给谁,是我的自由。再说了,太子殿下您的耳朵是不好使吗?我记得我刚才就说过,我一直很仰慕未央王殿下,能够嫁给他,简直是我三生有幸。你这么快就忘记了?要不要我替您看看脑子有没有病?」 「凤天澜,你好大的胆子,竟敢——」 太子呵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凤天澜一阵抢白给打断了,「我好大的胆子?我胆子再大也没有太子殿下的大,在婚礼前夕夜闯弟媳的房间表白,想要破坏婚礼。你说,刚才的那番话我若是一字不差的告诉未央王殿下,会怎么样?」 「你……」 太子这个时候,是彻底被凤天澜给气的清醒了。 他脸色铁青,眼睛也变得清明了起来。 凤天澜也不怕,反正她待会儿就要跑路了,她怕个毛! 她瞪圆了眼睛,瞪回去: 不就是瞪眼睛吗? 我眼睛这么大,未必还怕你? 就这样僵持了好一阵子之后,太子的脸色终于变得阴暗无比。 他转身,「凤天澜,你会后悔的。」 说完这话,他才恨恨的离开了。 凤天澜哼着小曲儿,转身坐到了梳妆檯边上,忙活着整理头髮。 听到太子这句话之后,她在心底嗤笑: 没错,老娘的确会后悔。 后悔没早点把你轰出去,在这里浪费口舌,耽误时间! 「哎呀,糟糕!」 凤天澜突然响起了挂在窗外的林翩翩,她连忙跑到窗边,一推开窗户,哪里还有林翩翩的影子? 完犊子了,人呢? 一刻钟前。 林翩翩不小心被窗户砸了手指头,一声怪叫直接从三楼掉落。 因为事发突然,她甚至连自己会武功这回事都忘了,只顾着捂着脸尖叫,「啊!」 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不死也得残废了。 希望不要脸着地才好呀! 不过,伴随着飞速下坠,想像中的剧痛并没有来临。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宽敞却又坚实无比的胸膛。 一双强有力的双臂,直接将她的腰给托住了。 「唿!」 太好了! 林翩翩松了一口气,正准备拍拍自己的胸口的时候,一手竟然拍到了一个圆滚滚,毛毛的东西。 她下意识的低头一看,就发现一颗黑乎乎的脑袋就这么埋在自己的胸口! 没错,就是埋在自己的胸口。 而且,还是深埋! 「啊——流氓!」 林翩翩撕心裂肺的尖叫出声,扬手就要一巴掌扇过去。 可是,巴掌才扇到一半,就被人一把握住手腕,一个反转直接压制住了。 因为两个人的位置实在是太奇怪,林翩翩被这么一扭,脑袋直接贴到了男人的腰间。 男人居高临下,冷冷的眼眸之中,有些慌张。 刚才自己的脸…… 好软,好苏胡! 「混蛋,流氓,不要脸,竟然轻薄姑奶奶,我弄死你!」林翩翩拼命的挣扎着。 可是制住她的男人显然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他用巧劲压制着她,竟然叫她无法动弹。 他垂眸,恰好能够看到林翩翩弓着的身子。 胸前那一片波涛汹涌就这样撞入自己的视线之中。 白皙,巨、巨大,晃的他眼花缭乱,热血沸腾,就连唿吸都开始紊乱了。 是太久没碰过女人的原因吗? 男人突然感觉到自己周身的血,全部都朝着一个地方沖了过去。 「混蛋,流氓,王八蛋,有种的松开姑奶奶,我非揍得你连你妈都……我靠,好大!」 林翩翩惊恐的发现,自己脸边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407、新娘子,不见了!!! 407、新娘子,不见了!!! 想她林翩翩从小不知道偷了多少十八禁的图册研究,也算的上是「学识渊博」了。 如果这个时候,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话。 那她那些册子就白看了。 一张俏脸,瞬间涨的通红。 她几乎是撕心裂肺的怒吼,「王八羔子,快点松开姑奶奶!姑奶奶要把你碎尸万端,把你扔出去餵狗!你竟敢对着姑奶奶石更,我弄死你!」 「……」 男人也是第一次碰到林翩翩的这种不要命的女人。 这个女人怎么如此粗痞? 竟然将话说的如此直白。 直白到他又特么石更了几分。 我靠,这女的有毒! 「闭嘴!」 男人额头上的青筋鼓了起来,他终于压抑着开口了。 这一声裹着浓郁的不悦,以至于林翩翩都唬了一跳。 不过,她哪里那么好煳弄? 安静了几秒钟之后,她又开始大喊大叫,「你特奶奶的,对着姑奶奶耍流氓,还要我闭嘴?我闭你娘的大鸡腿!」 「……粗痞!」男人更加不悦了。 「啊,痛痛痛!」胳膊被扭得好痛,林翩翩不顾形象的大叫了起来,「臭流氓,有种松开我,我一定要宰——」 林翩翩突然感觉到肩膀一痛,两眼一翻,直接朝着墙角倒了过去。 临晕过去之前,她还不死心的骂了一声,「该死的,竟敢点姑奶奶睡穴……日!」 看到终于安静下来的女人,男人满头黑线。 他站在阴暗处,将林翩翩反转了过来。 这张脸…… 为什么会这么眼熟? 好像在哪里见过? 就在男人打算凑近再看看的时候,冷不丁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二哥!」 男人眼神一寒,正准备抬腿就走。 可是没走出去两步,突然又停了下来。 下一秒,一件袍子就这样兜头落在林翩翩的脸上,顺便、很一不小心的将她空旷的胸前给盖住了。 「翩翩,翩翩?」 凤天澜等太子离开之后,立刻就下楼来找林翩翩了。 很快,就在墙角看到晕倒过去的她,身上还盖着男人的衣服。 男人的衣服? 凤天澜一惊,连忙将衣服掀开。 她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玉瓶,放到了林翩翩的鼻子下面。 不一会儿,林翩翩皱了皱眉头就醒了过来。 「唔……」 等她看清楚自己所在的位置之后,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那个登徒子呢,流氓呢?」 「什么登徒子?」凤天澜看了一眼被扔在边上的外套,「你该不会是被……」 林翩翩正准备点头,不过在对上凤天澜那惊恐的眼神之后,连「呸」了三口,「你想什么呢?我们赶紧上去,别耽误了正事!」 凤天澜点点头。 林翩翩跟在后面,一边捂着自己的肩膀,一边碎碎念,「该死的,要是被我找到那个且且,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凤天澜一愣,「且且?」 林翩翩看了她一眼,脸上突然浮起了无比猥琐下流的笑容。 她拽着凤天澜进了房,「别的男人的那里叫丁丁,刚才打晕我的那个男人……有这么大……」 说着,她比划了一下自己的手腕,「所以叫且且,哈哈哈哈!」 「……林翩翩,你能不这么下流吗?」 林翩翩闷哼了一声,「唉,你说我的男神为什么就对女人没兴趣呢?要是把刚才的且且给他该多好啊,那我就幸福又性福了!」 「想得美!」凤天澜没好气的戳了她的脑门一把,「你赶紧给我准备。我刚才借着去找你的机会去外面转了一圈,发现原本藏匿在惊澜阁附近的暗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消失了,我估计应该是我前两天说的那些话起作用了,容湛放松警惕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好!」 林翩翩也没有再耍流氓,手忙脚乱的开始给凤天澜帮忙。 *** 「怎么办?」 眼看着天就要亮了,书房里面依旧没有任何的动静。 花公公焦灼的站在门口,「新郎官也该要准备了。」 展风也是一脸无奈: 昨个儿看到那一幕之后,王爷大怒。 让所有的暗影全部都撤回来了。 然后他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面,不出声。 这会儿天色马上就要亮起来了,可是书房里面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 王爷,这是打算悔婚了吗? 「实在不行的话,展风你去请皇后娘娘过来,看看能不能想想法子。」 花公公实在是没辙了。 就在他话音刚刚落下的时候,书房的大门突然打开了。 容湛就这样毫无徵兆的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王爷!」 展风他们一见容湛,立马屈膝跪地。 一个个心里惴惴不安,也不知道今日的喜事还能不能成。 「是谁说要去请皇后的?」容湛的声音很冷。 那张俊朗无双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太多的表情。 只不过,周身那极低的气压依旧叫人窒息。 「王爷恕罪。」花公公惊得冷汗都冒出来了,连忙额头点地,「王爷……」 犹豫了半天,他还是打算豁出去了,「再耽误下去,到时候怕是会误了吉时……」 花公公此话一出,周遭顿时陷入了一片诡秘得安静。 大伙儿都在心底暗惊: 花公公胆子还真大,什么话都敢说。 谁不知道昨晚王爷是怒气沖沖的回来的? 说不定,他已经动了悔婚的念头,所以才会这样磨磨蹭蹭。 花公公也太没眼力劲儿了吧? 竟然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误了就误了,反正也没人敢娶她。」 容湛一想到昨晚的场景就恼火,傲娇无比的冷哼了一声。 然后转身回房。 「嘭!」 用力将门给砸上了。 花公公冷汗直冒: 凤三小姐,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无能为力呀! *** 天边泛起了白肚皮。 瑾国公府里面,一片喜气洋洋。 虽然说凤老太太将九州云图交给了凤天澜,这件事闹得大家都很不愉快。 但是! 就在昨日,凤家的两兄弟便接到了花公公送过来的升迁的诏书。 那可是未央王亲笔批下的! 反正九州云图也不可能要回来了,与其憋着生闷气,倒不如好好的巴结未央王。 而且,更重要的是—— 这一次,他们两兄弟竟然从嘴巴紧的要命的花公公身上,套出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听说王爷已经在准备摺子,向皇帝请示重新册封瑾国公的事宜了。 一听这话,凤家两兄弟立刻就眉开眼笑,简直要把容湛当成亲爹了。 所以,这会儿凤天澜出嫁,他们倒是十分给面子,一个个热情的招唿来宾,俨然自己就是凤天澜亲爹一样。 眼看着吉时将近,围在瑾国公府边上的那些百姓一个个翘首以盼。 按道理说,迎亲的队伍应该会提前到才是。 这样才能够预留时间回府拜堂。 可是掐算着时间,原本这会儿按照正常流程应该要已经到瑾国公府的迎亲队伍,压根儿就没有看到影子。 瑾国公府正对着的朱雀大街,空无一人。 那般安静,安静到有些诡异。 「你们说,该不会未央王突然反悔了吧?」 「若当真是这样,那可就有好戏看了!」 「先是被太子退婚,然后大婚之日被未央王悔婚,凤天澜这辈子也甭想再嫁人了。」 「哈哈哈,说的是,说的是——」 这些议论纷纷很快就传到了凤家两兄弟的二中。 凤老二更是气的发抖: 这一次,容湛若是改变主意,他们兄弟两个的升迁必然搁浅。 重新册封瑾国公的事情,肯定也黄了。 这怎么能叫他们不着急? 眼看着,就连坐在主位之上的凤老太太脸色都开始变得难看之时,门口突然有人跌跌撞撞的沖了进来,「来了来了!」 「来了?」凤老太太眼睛一亮,霎的站了起来。 小厮连额头上的汗都来不及擦,「来了,未央王殿下率领迎亲队伍亲自过来了!」 「太好了,太好了!」 凤家两兄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连忙一路小跑出去迎接。 当众人看到那洋洋洒洒的队伍之后,眼睛都睁圆了。 因为走在队伍最前面的那个人,不正是当朝的未央王殿下吗? 他一袭喜服,丰神俊朗。 背后是朝霞,衬托着他犹如下凡的神邸。 刚刚还说未央王殿下悔婚的那些人立刻就被打脸了。 人家未央王殿下不但没有悔婚,而且还亲自骑着高头大马来迎亲了。 由此可见,他是多么的中意凤三小姐。 作为难找权倾朝野的亲王,那些拦轿要红包的风俗也只是象徵性的走了一下过场。 还没有人那么大胆子,真的敢上前去拦未央王殿下。 咱们的未央王殿下能够抱得美人归,心情仿佛十分愉悦,但凡是到场看热闹的,只要说一句「白头偕老,早生贵子」就能得一个金锞子。 一时间,迎亲得气氛也是十分得热闹。 就在大伙儿兴致勃勃得数着手里得金锞子,说着祝福得话语,笑得见牙不见眼得时候,突然有一阵凌乱而急促的脚步声从侧厅那边传了过来。 那小厮还没出现,焦灼的声音就已经响起: 「不好了,不好了,新娘子,不见了!」 408、跟本王回去,成亲! 408、跟本王回去,成亲! 新娘子不见了! 一句话就如同巨石砸入了平静的水面,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 原本一片喜气洋洋的瑾国公府里面,一片人仰马翻,所有人都变得无比慌乱。 而就在城郊五十里的开外的野外,一个妙龄少女身穿着粗布麻裳,脸上抹满了灰尘,正躬身半趴在马背上,策马狂奔: 「驾!」 凤天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昨夜下了一场雨,早起的时候,整个邺城都被浓雾笼罩,正是跑路的好时机。 空气中,还夹杂着泥土草儿的清新香气。 啊,这就是自由的味道! 她低头拍了拍马背上鼓囊囊的包裹,那里面装着的是一百零一颗灵石。 有了这些宝贝,她这辈子衣食无忧。 人生赢家好吗? 从今天开始,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谁也不能束缚她了! 一想到容湛发现新娘子被自己调了包的熊样,凤天澜就忍不住仰天狂笑。 容大妖孽,你坑了姑奶奶这么多回,总要栽一次的吧! 早几天,她就已经将逃跑的路线计划好了。 邺城往西一百里就是七芯码头。 作为南照最大的海陆贸易港口,七芯码头每天来来往往的船只没有上万也有几千。 而且,都是从整个天干各地而来。 就算容湛有通天的本事,想要查清楚自己上了那艘船,也得七八天。 到时候,即便是他真的查到了。 这么多天得时间过去了,黄花菜都凉了,上哪里去找她去? 想到这里,凤天澜简直要被自己得机智给折服了。 时间竟然有如此冰雪聪明的女子,而且这个女子还是自己! 「嘻嘻!」 凤天澜忍不住偷笑。 可是,这份高兴还没持续多久,她突然听到从身后传来一阵铺天盖地的马蹄声—— 那马蹄声震天响,仿佛好像是有千军万马过境一般,气势恢宏。 这里不是郊外吗? 怎么会有军队路过? 凤天澜狐疑的回头看去。 不看到也就罢了,这一回头,她的眼睛瞬间瞪的熘圆。 整个人如同被雷噼过一样,目瞪狗呆。 发、发生什么事了? 这、这是什么情况? 在自己身后七八里的地方,铺天盖地一水儿的黑骑兵策马狂奔,朝着自己这边而来。 明明只有二十号人的样子,可那气势就算说千军万马也不为过。 那马蹄声整齐划一,金戈铁马,卷着浓郁的杀机,气势恢宏到让人心惊胆颤。 而在那一片黑压压的队伍最前面,一个绝美的男子策马狂奔。 刺眼的金芒在他身后炸开,男子半倾上身。 一袭乌黑长髮以喜冠束起,身上的黑金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 里面,还隐隐约约能够看到一片大红色。 那身形,那眉眼,那狂妄不羁的气势,除了容湛那个妖孽之外,还有谁? 不过就是呆愣的瞬间,那一行黑骑兵就已经如同雷霆降世,霎的出现在凤天澜身后数百米的距离。 是……是容大妖孽! 凤天澜的眼珠子差点没直接瞪出去。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勐的勒住马缰,然后一个干净利索的翻身,飞快的滚到了身侧不远处的灌木丛后面。 这个妖孽怎么这么快就追出来了? 难道他已经发现新娘被调包了? 不可能! 自己跟林翩翩的计划天衣无缝,没道理这么快就被抓包呀! 凤天澜哆哆嗦嗦的躲着,心里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希望容大妖孽是因为有要紧的事情才放弃了成亲,他突然出现在这里,只不过是恰巧路过。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凤天澜不停的嘀咕着,眼底写满了防备。 可偏偏,她所处的这个郊外一马平川。 放眼望去,除了几棵半枯萎的歪脖子树之外,就只剩下几个稀稀拉拉的草垛子。 凤天澜所骑的那匹马有一人高,打从她下马之后,那匹马儿还亲昵的朝着草垛子后面钻,不时用鼻尖去怼凤天澜。 这特么—— 不是红果果的在告诉容湛:快来呀,我就在这里,快来抓我呀! 「走开,你给我走开!」 凤天澜朝着马头一顿狂怼,可是那马儿还以为她在逗自己玩。 推了两下之后,竟然兴奋的抬头嘶鸣了起来。 「我日!」 凤天澜差点没有一口老血喷出来。 就在他们一人一马拼命互怼的间隙,那一水儿的黑骑兵已经来到了几米开外的地方。 那恢弘的气势,唬得刚才还兴奋不已的马儿也开始两股战战。 凤天澜能够听到马蹄的轻踏声就近在咫尺。 一时间,她紧张的心脏都快要从嘴巴里面蹦出来了。 「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直到这个时候,她还在自我催眠。 站在草垛子面前的是什么人? 那可是未央王旗下的血骑兵,一个个耳聪目明。 不说有顺风耳,千里眼,但是个个都是内力浑厚的高手。 凤天澜嘴里嘀咕的那些话,全都被他们听的清清楚楚。 众人的脸上虽然依旧冷峻,但是眼神之中早已经染上了笑痕: 这个小王妃,还真是……可爱的紧。 难怪就连咱们的冰山王爷都融化了。 容湛冷冷的望着那个草垛子,原本微沉的唇线突然微微上扬。 「啧,都找了这么久了,难不成她早就已经到七芯港口离开了?」 是容湛的声音! 凤天澜心中暗暗一喜。 容湛身后那些血骑兵一个个面如菜色:王爷,就连我们不用看,都能用气息感觉到草垛子后面有人……您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可是看涨啊! 心里虽然吐槽,但是他们却依旧眼观鼻鼻观心,一语不发。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王爷打算逗逗小王妃呢! 「既然找不到,那就算了!」容湛懒洋洋的开口。 凤天澜一听这话,就差笑出声了。 太好了! 不过她还没高兴几秒,突然改口,「凤三虽然跑了,但是瑾国公府也还在呀!今日她毁了本王的婚事,找不到她的人,本王这口恶气可没办法咽下去。这样吧,待会儿回去,先把瑾国公府的人全部打入天牢。」 站在容湛左侧的血骑兵首领也是个人精。 听闻此话,便冷沉着开口,「是。主子,那……林翩翩和凤三小姐两个丫鬟该如何处置?」 容湛一听到林翩翩的名字,像是突然怒了,「哼!敢用调包计忽悠本王,那也应该做好受死的准备了。先把她的四肢剁了,然后再用炮烙之刑——至于她那个两个丫鬟……」 说到这里,他明显能够看到草垛子后面那个身影一抖。 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弧度,「那个丫鬟一定对此事知情,知情不报,罪不可恕。发配到军队里面去,让她们去慰劳慰劳那些征战沙场的士兵。」 「是!」 「走吧!」容湛大手一挥,整个队伍立马调整的方向。 眼看着就要往邺城的方向而去—— 「容湛,你这个混蛋!逃婚的事情是我一个人一手策划的,你有怨气就沖我来,凭什么滥杀无辜!」 凤天澜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她的确是想逃婚,但是从来没有想过去连累别人。 所以除了林翩翩之外,她谁也没有通知,就怕容湛污衊她们是同党。 至于林翩翩—— 洞房之夜,容湛一定会喝多,到时候夜幕沉沉,说不定他迷迷煳煳的就跟林翩翩好了。 第二天就算发现了,也不能抵赖。 一夜夫妻百日恩,总不至于砍头的。 凤天澜认为自己都考虑得很周全了。 可是千算万算,她忘了,容湛压根儿就不是一个按套路出牌的人。 他被耍了,怎么可能还会念旧情? 可恶啊! 「终于愿意出现了?本王还以为你要在那劳什子草垛子后面躲一辈子呢!」 容湛轻轻勒住马缰,转过身来,眼底带着狭促。 看到他这个表情,凤天澜才勐地回过神来: 这个傢伙早就发现自己了,刚才不过是在逗自己玩儿! 这个混蛋! 「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要求本王不要滥杀无辜的?」 容湛一看到凤天澜那副打扮,明摆着就是要跑路的样子。 一时间,便想到了昨夜在惊澜阁里面看到的一幕。 他的脸色陡然冷沉了下去,阴测测的开口。 凤天澜不由得咬牙,一双粉拳攥的紧紧的: 不管来软的还是硬的,她都不是容湛的对手。 就连她唯一能够用来防身的小石头,也还在欢喜阁。 她现在真的就是手无寸铁了。 「王爷,你到底想干什么?」 凤天澜别无选择,只能是放软了声调。 容湛身后那些血骑兵气势实在是太骇人了,她可不敢像以前那样破口大骂。 万一惹怒了容湛,说不定自己就要被那群血骑兵给秒的渣都不剩了。 容湛半眯着眸子盯着她,「回去,成亲。」 「我不要!」凤天澜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拒绝。 容湛那张俊脸瞬间就阴沉了下去。 他周身的气压一降,他身后的血骑兵就好像是有感应似的,「唰」的一下,全部将刀抽了出来。 那尖刀锋利无比,刀刃上仿佛还有阴森森的寒光乍现。 杀气,瞬间弥散开去,仿佛要将这郊外吞噬。 409、本王不介意来强的! 409、本王不介意来强的! 凤天澜看着那阴森森的刀面,几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脸部的肌肉。 她气急败坏的指着容湛,「你……你……你这是要强抢吗?」 容湛嘴角一扯,瞬间勾出一抹妖冶的笑容,「如果你胆敢反抗,本王不介意用强的。反正,平时也没少用。」 「……啊啊啊啊!您可是堂堂未央王殿下,怎么能这样、这样逼婚呢!」凤天澜无计可施,差点就要抓狂了。 「皎月郡主此话差矣,本王什么时候逼婚了?」容湛一听这话,瞬间就不乐意了。 他身体微微向前倾,嘴角勾着邪魅的笑容,「皎月郡主早就已经收了我的聘礼,如今事到临头,却想逃婚,怎么反倒变成我逼婚了?」 「你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收了你的聘礼了……」凤天澜这会儿彻底懵逼了。 她明明就只收过容湛那几箱子金银珠宝啊! 而且,那些东西也是说好了是见面礼。 除了那些之外,自己根本就没有收过—— 不对! 凤天澜脑袋里面突然灵光一闪: 那些金银珠宝自己曾经清点过,数量都是…… 就在这个时候,容湛那张好看的俊脸募的一沉,他不悦的开口,「当初那四箱聘礼可是花公公亲自送到瑾国公府,也是由你亲自签收,现在拿了东西就想不认帐?」 容湛的话音刚刚落下,方才还空荡荡的地方不知道从哪儿突然唿啦啦冒出了一百多号的百姓。 他们飞快的围到了凤天澜的身边,对着她叽叽喳喳的议论了起来。 「就是就是,我们当时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四大箱子金银珠宝,都是凤三小姐自己收下的。」 「凤三小姐,既然你东西都已经收了,那怎么能够在这个时候赖帐呢?」 「未央王殿下都不嫌弃你了,聘礼那么厚重,你要是言而无信,我们都看不下去了!」 「……」 凤天澜这会儿简直就是一个头两个大。 她突然之间觉得自己一点底气都没有了,。 她抬头看向依旧悠闲的坐在马背上的容湛,「可是……可是那不是未央王殿下,你……赏赐给我的见面礼吗?」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 似乎早就已经做好了被坑的准备。 容湛这个妖孽还是人吗? 难不成,从当初在宫宴上,太后册封自己为郡主的时候,他就已经琢磨着要算计自己了? 「你说的没错,但是当初在伏羲阁,本王赏赐你的四箱金银不过千两,东海珍珠十颗,七彩灵石十颗。后来,送到瑾国公府的有多少,你难道心里没点逼数?」 容湛优雅的开口,凤眸冷冷的盯着她,「装那四箱金银珠宝的箱子,本王都是用上等梨花木。上面镌刻着交颈缠绵的鸳鸯。黄金一万零一两,白银一万零一两,东海珍珠一百零一颗,七彩灵石一百零一颗……这些东西,可是价值二十座城池。」 「我……」 容湛的话音落下,凤天澜只觉得眼前一黑,一阵眩晕感突然袭来。 若不是她连连后退,怕是要跌倒在地了。 奶奶滴! 这个容大狗贼太阴险狡诈了吧? 竟然早就已经挖好坑,等着自己往里面跳了。 这个才真的叫做,被人卖了还在替人数钱呢! 「哇,未央王殿下真的是好大的手笔呀!那聘礼可是价值二十座城池呢!」 「凤三小姐,做人不能这样的。你收了别人那么多聘礼,现在还想假装不知道?这就有点过分了!」 「就是就是!亲王成亲之前下聘,都是用上等梨花木做成箱子,然后刻上鸳鸯来装聘礼的。」 「而且,你门听听那数量。一万零一,一百零一,分明就是万里挑一,百里挑一的意思呀!」 「没错,身为南照贵族这都是最基本的常识,凤三小姐,你要是说你不知道,那也太假了吧?这事儿,就连三岁小孩子都知道!」 「……」 凤天澜彻底懵逼了。 容湛看着她一脸震惊到无话可说的样子,心情似乎是略微有所好转。 不过,很快,那张俊脸之上,泫然欲泣,「唉……」 一声长嘆,容湛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然是带上了丝丝哀愁,「那些东西可是本王所有的身家了。澜儿,你收了我的聘礼逃婚也就算了,如今打算连聘礼都不认吗?」 未央王本来就是南照第一美男。 他一装可怜,周遭的围观群众立马就跟着心痛无比。 一个个义愤填膺的开始指责起了凤天澜,就好像她是个陈世美一样! 「凤三小姐,那可是二十座城池呀!你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做人可不能太贪心了!」 话说到这里,不知道是谁悄无声息的走到了凤天澜的马边上,突然伸手一把将包裹扯了下来。 包裹落在地上,顿时散开。 里面,用一个牛皮包裹着的七彩灵石也跟着滚出来几颗。 在阳光的照耀之下,显得尤为灿烂夺目。 「那个就是未央王殿下送的七彩宝石!」 人群之中,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 也就是这个瞬间,凤天澜突然感觉到腰间一紧。 紧接着,她整个人被一股怪力托住,腾空而起,直接跌落在了容湛的怀中。 惊魂未定的凤天澜抬眸看去,恰好就撞入了一双幽深至极的眸子之中。 彼时,容湛正垂眸看着自己。 四目相对,里面仿佛有流光闪烁。 那双妖冶的眸子里面,不復往日的冷然戏嚯,竟然只有自己的影子。 她甚至还嗅到了一丝丝温柔、宠溺、还有…… 不等她再细细探究,容湛大氅一挥,直接将她裹住。 「啧啧啧,真是没有想到。澜儿你就连跑路也还要带着本王送你的聘礼,由此可见你心里其实对本王情深义重,只不过是被人忽悠了,才会一时煳涂。本王既然是你未来的夫君,自然要包容体贴。这件事,本王就不跟追究了。」 话音落下,容湛已然是策马狂奔,飞快的朝着未央王府而去。 剩下那些百姓眼巴巴的站在原地,不由得感嘆: 是谁说未央王殿下喜怒无常,脾气乖张暴戾? 简直就是再放狗屁! 都被人逃婚了,这么丢人的事情,未央王殿下都可以如此轻而易举的原谅。 这脾气简直就是好的没边了,不知道哪里坏。 到底是哪个鳖犊子在造谣? 容湛携凤天澜远去,身后的血骑兵首领双手抱拳,一个个开始分发金锞子。 在这疾驰的马背上,凤天澜纤细的腰肢被紧紧的扣着。 身后是容湛温暖的胸膛。 可这个时候的她,压根儿就无暇故意身边的美景,此刻的她泪流满面: 她根本就不是容大妖孽的对手! *** 未央王府。 原本热闹的王府因为听说了凤天澜落跑的消息,气氛一度变得十分诡异。 满堂的宾客大气不喘,看着满屋子贴着的大红喜字,一个个各怀心思。 坐在主位之上的皇帝并不言语,面色冷沉,完全就看不出喜怒。 既然帝后都没有开口,他们这些臣子自然也不敢妄加揣测,只能是用眼神交流着心中所想。 大伙儿原本就不明白,为什么气质高贵的未央王殿下,竟然会看上凤天澜哪个花痴草包,竟然还要娶她,给她未央王正妃之位。 这份在旁人眼底至高无上的荣耀,凤天澜非但没有好好珍惜,反而还逃婚? 她哪里来的脸啊? 能够嫁给天干第一美男,那可是南照多少少女梦寐以求的事情? 凤天澜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得罪了容湛,看她还有没有命回来。 说不定,待会儿就会传来凤天澜暴毙当场的消息了。 一时间,那些少女们都是跃跃欲试,一个个就等着看凤天澜的下场有多么的惨烈。 「王爷回来了!」 门外,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 原本各有所思的人们突然回头朝着门口那边看了过去。 果不其然,只见穿着一袭大红色黑金喜服的容湛,就这样走了进来。 一身风流倜傥。 一袭大红色将他那殿堂般的容貌衬托的如同神邸下凡,美的叫人心惊。 可是,问题来了! 为什么,只有未央王一个人? 难道凤天澜是挂了,还是真的跑了? 就在众人面色各异的时候,突然有一道高挑歆长的身姿从后面闪了出来,亦步亦趋,摇曳生姿。 同样是一袭大红色的黑金喜服,贵气逼人。 在新娘的身侧,还有两个喜泼笑意盈盈的搀扶着,一併跟在容湛的身后。 凤天澜,被抓回来了? 「凤三小姐?」 原本静谧到有些诡异的前厅里面,顿时爆发出一阵激烈的讨论声。 「不是说,凤三小姐被人掳走了吗?那又是哪里来的新娘子?该不会是未央王殿下怕抹不开面子,随便抓了个人来代替吧?」 开口说话的,是一个面容精緻,五官娇媚的女子。 看上去约莫二十一二的年纪。 身上穿着一袭浅紫色的锦衣长裙,十分富丽堂皇。 这会儿,她目光斜睨着新娘子,冷笑着轻嗤。 「咦,北辰王妃何出此言?莫非……你知道什么内情?」 410、红烛帐暖,春宵度 410、红烛帐暖,春宵度 「内情嘛……」 北辰王妃正准备开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冷不丁身后传来一道威严清冷的声线:「小心祸从口出。」 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北辰王。 彼时,他一双眉头紧紧的皱着,看向北辰王妃的目光里面透着不悦。 北辰王妃心头暗暗一惊,有些不自然的将目光落在别处,也不再言语。 要说这个北辰王妃跟容湛有什么纠葛,那还要从先皇在世的时候说起了。 那个时候,她和柔贵妃两个人都是先皇选定的未央王妃人选。 后来,先皇定了柔贵妃为为未央王妃。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她也是心灰意冷,匆匆忙忙的嫁给了北辰王。 可是谁又知道,先皇过世没多久的时间,柔贵妃竟然进了宫,成了皇帝的妃子。 北辰王妃那个时候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若是她再多坚持一阵子,说不定未央王妃的位置就是她的了。 这几年来,她见未央王妃的位置空置,她心里又是痛苦又是快乐。 痛是因为容湛那样绝美无双的人,被柔贵妃背叛。 自己的未婚妻突然成了后妈,正常人都应该接受不了才是。 如果当初先皇选中的人是自己,绝对不可能出现这种局面。 可是…… 这么多年以来,看到容湛孤身一人,她心中也是偷偷快乐着的。 毕竟,她在心底也是偷偷爱慕着那个绝色无双的男子的。 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她希望永远也不要有女人夺走。 所以,在听说容湛要娶凤天澜之后,她心中才会如此不忿。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凤天澜从她那儿抢走了容湛。 「吉时到,新人拜堂!」 司仪见婚礼终于可以顺利举行了,也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喜堂里面的议论纷纷也在这个时候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都被大厅中央那一对壁人所吸引。 这会儿,凤天澜浑身僵直的站在原地,任凭身边的喜婆搀扶着。 喜帕盖在她脑袋上,叫旁人根本就看不清她那张表情狰狞的俏脸。 「凤三小姐,准备行礼了。」 喜婆将红色的喜球塞到了凤天澜的怀里,低声嘱咐了一句。 在新人成亲的时候,喜婆会用红色绸布编织成一朵花,让新人分别握住两端,进行拜堂仪式,寓意一生一世,红线一根。 凤天澜低头扫了一眼怀中的绸布,就像是被烫到了一般,撒手就要扔。 她才不要跟容大妖孽一生一世呢。 真这样的话,岂不是要被他折磨至死? 可就在这个瞬间,耳边突然传来了容湛阴测测的声音,「不想今晚被弄死,那就老实点。」 容湛在说「弄」的时候,加重了语气。 凤天澜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竟然还从里面听出了几分暧昧和下流的味道。 一想到那日在马车里面他对自己的那番磋磨,凤天澜只觉得头皮一炸,瞬间就老实了。 刚刚被她作势就要扔出去的红色绸布一下子就被拽了回来。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司仪高唱着,笑意吟吟的看着凤天澜和容湛,「王爷,凤三小姐,夫妻对拜过后,便是礼成。以后您们便是一家人,生死与共,同舟共济。」 生死与共,同舟共济? 凤天澜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冷战。 刚刚还打算妥协的一颗心,也突然变得无比纠结。 她难道当真要这样把自己的一生给交出去吗? 而且,对面站着的还是一个……大妖孽! 见凤天澜似乎没有要弯腰的样子,喜婆一下子急得冷汗都出来了。 她跟另外一个婆子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一把拽住凤天澜,强行压下了她。 「礼成!」 天知道司仪在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好像是得了天大的宽恕一般,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送入洞房!」 在众人的簇拥之下,新娘子和新郎被送去了洞房。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在场的那些宾客彻底的惊呆了。 这,就礼成了? 说好的羞辱呢? 面对一个逃婚的女人,未央王殿下竟然可以毫不追究? 一时间,在场的那些未婚女子更是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到底是谁在造谣说容湛冷血无情的? 肯定就是凤天澜。 她放出这种谣言,让一众贵族女子都不敢嫁给容湛,最后反倒是她这个小贱人占了天大的便宜。 红烛帐暖。 凤天澜刚刚被喜婆送入洞房,伸手就要去扯自己头上的喜帕。 可是,手才刚刚抬起来,就被喜婆一把拉住了,「王妃不可,喜帕是要王爷来挑的。」 「我……可是我又累又饿,吃点东西总可以吧?」 凤天澜说这话的时候,有气无力。 为了筹备这场跑路,为了不被人发现,她从昨天晚上开始滴水未进。 再加上刚才那一番繁琐的礼仪,把她累的够呛,这会儿是真的又渴又累。 「王爷马上就进来了,王妃您再忍忍吧?」喜婆的话虽然说的很恭谨,但是丝毫没有要退让的意思。 这个喜婆原本就是宫中的管教嬷嬷,厉害的很。 就连宫里的小皇子小公主都要给她面子。 再加上凤天澜自从被容湛抓回来之后,不知道怎么回事,整个人总感觉懒洋洋的,没有什么力气。 别说跑路了,这会儿想要走路,可能都还得缓着点。 凤天澜严重怀疑,容湛是不是给她下药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凤天澜被饿的两眼发晕的时候,门外突然有了动静: 「恭喜王爷新婚大喜。」 隐约的话音刚刚落下,房门就被人一把给推开了。 凤天澜微微抬头,从喜帕边缘能够看到一抹高大歆长的身影朝着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那熟悉的淡淡龙涎香气由远而近。 不知道为什么,凤天澜突然觉得自己心脏一阵狂跳。 原本端端儿放在前胸的手一下子就攥紧了。 甚至连她都不知道自己突然之间在紧张个什么。 很快,那双靴子就停在自己的面前。 片刻之后,她只觉得眼前一亮,紧接着盖在脸上的喜帕被喜秤的秤桿挑起了一角。 凤天澜几乎是下意识的抬眸望去—— 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落在少年的身后,仿若有万丈光芒绽放。 那张俊朗无双的脸上,被找出深深浅浅的光影。 凤眸微扬,风情万种。 这样的容湛,是从未有过的美艷绝伦。 今日的他,好像不似平日里的冷漠乖张,倒是多了几分叫人心悸的柔和。 彼时,容湛的目光也落在凤天澜的脸上。 绝美的小脸上博施粉黛,唇红齿白。 特别是那双明媚的大眼睛,如同深山清泉,干净清澈,有仿佛沉淀了繁星,灵气逼人。 突然被容湛这样看着,凤天澜只觉得脸上一热,下意识的低下了脑袋。 她这样子,落在容湛的眼中,竟是无比的娇羞。 眸光一深,他大手一挥,直接将整块喜帕掀落。 凤天澜的心,没来由的一阵狂跳。 「王爷,王妃,合卺酒。」 喜婆笑意吟吟的走了过来,端着两杯酒,分别递给了凤天澜和容湛。 容湛就这样看着她,挽臂,对饮。 凤天澜就跟个扯线木偶似的,呆呆的被他掌控着,喝下了合卺酒。 当所有的仪式都结束了,容湛便出去接待宾客去了。 丫鬟婆子退去,整个洞房里面,就只剩下凤天澜一个人了。 「唿!」 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凤天澜将脑袋上厚重的髮饰摘了下来,一个人懒洋洋的趴在桌面上,长嘆了一口气。 就凭着容大妖孽那睚眦必报的性子,这次自己落跑,他一定不会轻易揭过去。 完蛋了! 一想到晚上自己可能会遭遇的恶劣对待,她就忍不住头皮发麻。 要不然继续跑? 这个念头才刚起,就被打消了。 早上自己跑路了,容湛那个傢伙一定有所防备,这个时候未央王府四周不知道藏了多少暗卫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 林翩翩和自己两个丫鬟从头到尾就没有现身,一定是被那个妖孽给关起来了。 为的,就是要挟自己! 太过分了! 可是,一想到从今天开始要跟容湛同船共枕,凤天澜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为了缓解自己的心烦意乱,凤天澜干脆开始练习起凌波微步来。 把这个技能练好了,以后跑路的时候多着呢! 在她练习步法的时候,时间倒是过的很快。 当月上柳梢头的时候,夜幕深沉,前厅的欢声笑语才稍微消停了一些。 凤天澜心里捉摸着,最好容湛那个傢伙能够醉倒不省人事才好,这样自己今晚就安全了。 于是,每隔半个时辰,她就会叮嘱门口的丫鬟去前厅看看容湛的情况。 那丫鬟多看了凤天澜一眼,心中捉摸着: 这个王妃果然名不虚传。 真是一点也不矜持! 哪有这样心急的,生怕相公晚回来一些似的。 可是虽然心中在腹诽,可是她却不敢表露出来,只能硬着头皮,没事就跑到前厅去打探。 终于,在近亥时的时候,那丫鬟似幸灾乐祸一般跑过来:「……」 411、不办了你,我就不姓容 411、不办了你,我就不姓容 「王妃,王爷半个时辰之前就已经醉倒不省人事了,这会儿应该是被花公公送到书房那边去休息了。」 那丫鬟说完这话,正准备得意洋洋的看着凤天澜失望的脸。 可是,非但没有看到她任何失望的神情,她反而还是一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装吧,可劲儿装! 新婚之夜,新郎醉酒,新娘独守空房,是个女人哭都来不及呢!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今晚不用守在这里了。」 凤天澜顿时心情大好。 把守在门口的小丫头支走之后,一个人开开心心的宽衣解带,准备睡觉。 不过,才刚刚解开腰带,手上的动作突然一顿: 万一容湛那个傢伙半夜醒来了,自己脱了衣服,岂不是给他机会鱼肉自己? 想到这里,她又重新将腰带给繫上了。 只不过,她才刚刚躺倒床上,闭上眼睛还没有完全入睡,就突然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龙涎香气。 她眉头一皱,正准备翻身就听到房门被人推开的声音。 紧接着,一股浓郁的酒味涌了进来,专属于男人的气息夹杂其中。 凤天澜头皮一紧,勐地睁开眼睛。 这一看不打紧,原本那位「不省人事」的未央王这会儿正迈着稳健无比的步子,面色沉稳的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凤天澜瞳孔骤然一缩,几乎是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一把揪住了胸前的杯子,「你……你不是已经喝到不省人事了吗?」 容湛已经坐在了床边,身上的喜袍外套已经被扔到了一边,这会儿正准备脱鞋。 看那样子,是打算爬倒自己床上来呀! 他一边忙活着,一边用凤眸斜睨凤天澜,「我怎么看你的样子,好像很希望我喝到不省人事一样?」 「当然呀!」 你只有不省人事,才不会对我耍流氓,磋磨我! 凤天澜惊恐的瞪圆了双眸。 她都活了两辈子了,自然知道,洞房花烛夜不可能是两个人躺在一张床睡觉这么简单。 容湛一听这话,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漂亮的凤眸里面,染上了微醺,连带着说话也没有了平日里的冷意,甚至还带着一丝软糯粘腻: 「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说着,他伸手一把捏住了凤天澜的脸上,俊朗无双的脸还挂着一丝幽怨,「本王为你做了那么多事,一声谢谢都不说,还对我这么冷漠……」 …… 我靠! 妖孽王爷是在跟自己撒娇吗? 凤天澜硬着头皮,不打算被这个假象迷惑,「你早就设好了圈套等我钻,还好意思说为我做了这么多事?哼!」 没坑死我,我就要谢天谢地了。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容湛轻轻的将手放开,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指尖在她脸上光洁细腻的肌肤上摩挲着。 不知道为什么。 这还是凤天澜第一次听到容湛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 心口处,突然有一丝丝淡淡的酸涩疼痛涌了上来。 只不过,她还没来记得好好品味这种感觉为何会出现,就被容湛的动作吓得尖叫了一声:「啊,你干嘛?」 「干!」 容湛得回答干脆利落。 凤天澜:??? 你妹啊干! 这个混蛋竟然曲解自己得意思,臭不要脸! 容湛话音落下,已然是隔着被子一把抱住了凤天澜就准备躺下。 「你不许睡!」凤天澜急了。 容湛一听这话,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得笑容,「原本今日有些累了,打算放过你来着。可是看王妃得意思,今日我不做点什么,还不许我睡了?那我怎么好意思不如你的意?」 话音落下,被子就已经被掀了起来。 容湛身形一闪。 当被子落下的时候,他已经翻身压在了凤天澜的身上。 一切就发生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以至于等凤天澜反应过来的时候,容湛的脑袋已经埋在了自己的颈窝…… 轻咬,撕扯,酥酥,麻麻。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过电一般,让她脑袋里面「嗡」的炸响。 「容湛,你混蛋,放开我!今晚你给我睡地下去!」 即便是被占着便宜,可是凤天澜还是没有任何要认命的打算,她拼命的挣扎着,想要将压在自己身上的那座大山推开。 可是,泰山根本纹丝不动。 甚至大手还一把将她的腰带扯开,不规不矩的探了进去。 指尖所到之处,一片柔滑,让人爱不释手。 「不去,今晚是洞房花烛夜,哪有让本王睡地板的道理。」容湛才不鸟她。 这一刻,他已经等了很久了。 今晚,不将她吃干抹净,他就不姓容! 「啊,等等等等!」 眼看着容湛的大手就要去扯自己的小衣,凤天澜终于隐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容湛,你这样对得起欢喜公子吗?」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容湛手上的动作一顿,满头黑线:这个女人脑袋到底是什么迴路?这个时候竟敢跟他提公子欢喜?是不是嫌命太长? 见容湛的动作停了下来,凤天澜觉得自己今晚约莫是有救了。 她气喘吁吁的开口,一边说话一边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襟,「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公子欢喜的关系,你娶我其实就是为了掩饰你的某些特殊癖好对不对?其实你对女人根本就没有兴趣!这一切我都知道,我也可以体谅。但是……做戏做到这里就可以了呀,真没必要再继续下去了,再继续下去,你可就做了对不对他的事情了!」 「……」 此时此刻,咱们的美人王爷已然是被雷到外焦里嫩了。 若不是他强行忍着,恐怕会控制不住将凤天澜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是不是装的豆腐脑! 容湛就这么盯着凤天澜,眼神幽深冷沉,仿佛能够冻死人。 凤天澜被他盯得头皮发麻,艰难无比得吞了一口口水,「我……我又没说错。」 容湛怒极反笑。 他嘴角勾着冷冽得弧度,朝着凤天澜那边靠了过去,「你是说的没错,本王的确又特殊的癖好。不过,你知道的太少了……有一种男人,不光是只喜欢男人,他还喜欢女人,叫做男女通吃——」 男女通吃? 那不就是传说中的双头插座? 凤天澜惊恐的回过神来,她毛骨悚然的盯着容湛,「你……你……啊,救命啊!」 她话音刚刚落下,人再度被容湛扑倒。 不过这次,容湛再也没有收下留情。 身上的小衣在他眼中不值一提,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已经碎成了一条一条的破布。 凤天澜就如同一尾鱼,被扒的干干净净。 容湛的气息无处不在,那双大手也像是有魔力一般,不管她怎么躲都躲不开。 「容湛你……」 凤天澜的话惊恐的被堵在了喉咙里。 全身上下所有的血都朝着一个地方沖了过去。 他不想忍,也不愿意再忍了。 就在这个紧要关头,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尖锐的无比的声音,带着几分歇斯底里: 「王爷,救命呀!白姑娘的病又犯了!您赶紧去别苑看看吧,再不去的话,白姑娘她,她恐怕是熬不过今晚了,刚才她又吐血了!」 「王婆子,你还要不要命了?今日可是王爷大婚之夜,你竟敢在这里吵吵嚷嚷?」 「老奴真的是没有办法了,这个世界上只有王爷才能够救白姑娘。老奴也知道今天是王爷的新婚大喜,如果不是因为事情紧急,我是绝对不敢过来的。王爷,求求您了,您若是再不去看看,白姑娘真的快不行了!」 外面那个被称为王婆子的人突然大声的嚎哭了起来,歇斯底里。 那样子,就好像容湛今个儿不出去,她就不走的一样。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凤天澜明显的感觉到容湛那原本充满了情古欠之色的俊脸,一下早就僵住了,所有的表情在这一瞬间凝固。 好像,有一丝丝的尴尬? 凤天澜连忙趁机道,「啧啧啧,王爷,您没听到吗?白姑娘生病了呢,还吐血了哦!您要是不是去看看的话,她就要没命了呢。你还不赶紧去,去晚了,人家生气了,不要理你了呢!」 哼! 这个什么白姑娘,一定是容湛平日里最疼的小妾。 如今听说他大婚,心底愤愤难平,于是就假装病重…… 好吧,也有可能是真的因为生气伤心吐血,然后身边的人看不过去,拼死来将王爷叫走。 王妃独守空闺,王爷和得宠的小妾共度良宵。 真特么好狗血呀! 只不过,凤天澜那一脸狭促的表情,压根儿就没有独守空闺的失落,反而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看的容湛眼睛都快要喷出火来了。 「你……」 他俊眉紧蹙,死死的盯着凤天澜。 就在两个人僵持的这段时间里面,外面的王婆子又在嚷嚷着要见王爷了。 凤天澜一脸无所谓,甚至还带着窃喜。 容湛看的是火冒三丈。 广袖一挥,房门便被打开了:「让她闭嘴,本王待会儿就过去。」 412、睡自己的媳妇还要跟你打招唿? 412、睡自己的媳妇还要跟你打招唿? 容湛他的话音落下,门外的王婆子立马就没了声音。 容湛就这样坐在床头,幽深的凤眸瞬也不瞬的盯着凤天澜。 好扮相之后,眸子里终究还是划过了一丝挫败,「蠢女人!」 说罢这话,便起身拂袖而去。 「呸!」 一看到容湛离开,凤天澜几乎是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追上去将房门关上,然后还不放心的给反锁了。 才走出去不愿的美人王爷分明就听到身后房门反锁的声音。 原本就阴沉的一张俊脸,更是黑成了锅贴,连带着周身的气压都降到了零度。 跟在他身后的展风悄无声息的将自己隐藏在阴影之中。 连带着周遭的那些个丫鬟婆子一个个也是尽量将自己的气息藏匿起来,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就把王爷给惹到发怒了。 彼时,正美滋滋躺在被窝里面的凤天澜也是突然感觉到后颈一寒,好像从哪里有冷飕飕的阴风吹进来。 这个夜晚,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突然换了寝室,所以凤天澜睡的并不安稳。 天边才刚刚泛起白肚皮,凤天澜就已经转醒了。 迷迷煳煳的,她刚刚清醒过来,就伸手往自己身后摸。 昨晚睡觉的时候,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怼着自己的腿,不管她怎么变换姿势,总是躲不开,硌得她十分难受。 只不过,她才刚刚摸过去,就感觉到似乎有些不对劲。 自己后背,怎么暖乎乎的? 而且,还有一股淡淡的龙涎香气萦绕…… 她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迷瞪瞪得扭头看了过去。 咦? 近在咫尺的,是一个样貌绝世无双的美人儿。 剑眉斜飞入鬓 ,面如冠玉,一袭墨黑的长髮瀑布般的散落枕边…… 最重要的是,这张脸怎么如此眼熟? 「啊!」 一声怪叫响起,凤天澜就跟触电似的,勐地从被窝里面弹了出来。 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勐地后退了好几步,然后紧紧的捂住胸前的被子,「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进来的?」 惊恐到了极致,她甚至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自己昨天晚上到底睡的多沉,以至于这只大妖孽进来都没有任何察觉? 彼时,容湛缓缓的睁开眼睛。 看到凤天澜那满脸惊惧的样子,他眉目不动,淡淡挑眉,「自然是推门进来的。」 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稳。 那双凤眸里面一片清明,压根儿就没有刚醒时候的迷濛。 凤天澜一听这话,瞬间就急了,「我,我明明把门反锁了的!」 容湛漂亮的凤眸斜睨了她一眼,就好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这里是未央王府。本王要进自己的房间,还用跟谁打招唿?」 看到容湛那个傢伙如此理直气壮,凤天澜气的脸都涨红了,可是却无计可施。 毕竟,他说的一点也没错。 昨天逃婚失败,被他抓回来成亲。 再到昨天晚上…… 凤天澜永远也忘不掉容湛指尖侵入自己体内的那种感觉…… 让人崩溃,让人想要控制不住尖叫,让人四肢发颤。 凤天澜怕死了那种感觉了。 「我不管,反正你不许靠近我!」凤天澜无计可施,只能是耍赖了。 可是容湛压根儿就不把她的无赖放在眼底。 他倾身上前,一把揪住了她胸前的被子,眼神无比暧昧,甚至还十分下流的舔了一下唇瓣,「昨天晚上……我分明记得你也很喜欢我那样对你……」 「啊啊!」 一想到昨晚那羞耻的画面,凤天澜就忍不住尖叫出声。 她用歇斯底里的怒吼打断了那个傢伙的话,一张俏脸几乎全部都陷入了被褥里面,只剩下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愤怒的瞪着容湛:「你还敢说,我就弄死你!」 容湛最喜欢看到她这气急败坏却又拿自己无可奈何的样子,别样的活色生香:「用武力弄死我,爱妃你这辈子怕是做不到了。不如……爽死我?」 「容湛,我日你大爷!」 凤天澜尖叫,随手抄起一个枕头就朝着他的面门上砸了过去。 这个混蛋,怎么如此下流? 容湛反应很快,右手一挡,一把握住了枕头,将之扔到了一边。 他眯了眯凤眸,竟然朝着凤天澜那边爬了过去:「爱妃,你这样过河拆桥就太过分了。明明昨天晚上本王那样对你,你很舒服的,差点就……」 容湛只要一想到凤天澜昨天在自己指尖绽放扭动抽泣的样子,眸色就忍不住深了好几分。 他的小傢伙,实在是太敏感了。 他可真是捡到宝了。 「啊啊啊,容湛你再说我就宰了你!」 凤天澜张牙舞爪的朝着容湛那边扑了过去。 容湛侧身一让,直接让她扑了个空。 她一头栽进了棉被里面,还没回过神来,就感觉到自己的脚被人一把握住了。 「啧,看样子,昨晚本王半途离开,王妃还没有尽兴?这么一大早就投怀送抱?既然如此,那本王就却之不恭了。」 凤天澜回头,就瞧见容湛那个妖孽正侧身半躺着。 左手支着下颌,右手握着自己的右脚,暧昧的在她脚底画圈圈,「真没想到,王妃连脚都这么美,本王很喜欢……」 一听这话,凤天澜只觉得头皮一炸,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 脚好看是不是? 我踹死你! 我踢,我踢死你! 可是,不管凤天澜怎么踹怎么踢,容湛的大手就跟长在自己腿上似的,根本就无法挣脱。 容湛那个妖孽好像特别喜欢逗她,越是看到她炸毛的样子,他脸上的笑意就越发浓厚。 凤天澜昨晚吃了大亏,偏就见不得容湛戏弄自己的时候,那怡然自得的样子。 所以,更是越踹越起劲。 不一会儿,脸上已经微微泛红,额头上也有细细密密的汗珠冒出来。 就在两个人闹的天翻地覆的时候,突然一阵开门声。 他们还没来得及回过头去,紧接着一声铜盆落地的声音响起。 「咣当!」 伴随着这清脆的声音,整整一满盆的水根本泼了出去。 凤天澜和容湛几乎是同一时间扭头朝着门口看了过去。 只见霓裳这会儿正站在门口,目瞪口呆,一脸震惊的看着这边。 她全身僵硬,双手还保持着端着铜盆的动作,甚至还在不停的颤抖。 以至于铜盆打翻,满盆的水全部溅到她的襦裙之上,都没有任何的察觉。 跟着霓裳一併进来的丫鬟婆子,看到素来就稳重的霓裳竟然在王爷成亲的第一天就打翻了铜盆,一时间吓得脸色大变,纷纷跪倒在地。 「霓裳姐……」 突然被人扯了裙摆,霓裳终于反应过来。 她硬着头皮,双手轻颤,跟着屈膝跪地,「霓裳……见过王爷王妃……」 最后这「王妃」二字,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 对上那些丫鬟惊慌失措的表情,凤天澜似乎也察觉到了哪里不对了。 她狐疑的朝着容湛那边看了过去,恰好对上了大妖孽那带着几分狭促的笑意,里面还夹杂着一丝丝恶劣。 「王妃,您……该洗漱了。」霓裳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颤抖着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凤天澜在这个时候,终于发现事情哪里不对劲了。 只见她右脚正被容湛握着,而左脚却是不偏不倚的踩在了他的侧脸之上! 更让人感到无比震惊的是—— 那个大妖孽被踩之后,非但没有任何发怒的迹象,嘴角甚至还挂着淡淡的风骚的笑容,压根儿就没有任何被踩的自觉,怡然自得。 大红的鸳鸯枕,墨黑的长髮,冠玉般绝美的容颜。 那只精緻的小脚突然出现,并没有破坏这个场景,反而是让这副画面呈现出另外一种灵动活泼俏皮的美。 凤天澜头皮一眨,恨不得直接找个地缝钻进去。 虽然看容大妖孽这样子好像不介意被自己踩脸,可问题是她介意呀! 新婚第一天,就叫院子里的下人看到自己脚踩夫君的脸,而且最可怕的是,自己这个夫君还是整个南照最有权势最兇狠残暴的未央王? 这画面若是传出去,悍妇的帽子她岂不是戴定了? 「嗷呜!」 凤天澜哀嚎一声,连忙把脚缩回去,然后一头钻进了被窝里面,用被子将整个人都盖了起来,严丝合缝。 她没脸见人了! 看到凤天澜这惊慌失措的样子,容湛竟然意外的轻笑出声。 这声轻笑发自内心,不带丝毫的杂质。 却是让站在门口不远处的霓裳心惊肉跳。 胸口仿佛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压着,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不是说…… 不是说昨个儿王爷被白姑娘叫到别苑去了吗? 她还以为今日一进门,必然会看到两个人生气冷战的场景。 可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强行将满腔的怒火和嫉妒全部压下去,霓裳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王爷恕罪,奴婢们在外面听见动静,以为王爷王妃已经起来了,所以才大胆进来。」 霓裳自以为将情绪隐藏的很好,可是她的声音里面却夹杂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在其他人的眼中,霓裳做事向来稳重,是绝对不可能出现今日这种差错的。 413、争宠的未央王殿下 413、争宠的未央王殿下 容湛懒洋洋的抬眸,扫了霓裳一眼:「没有下次。」 说完这话,他优雅的起身,懒洋洋的将外衫披着。 在站起来的时候,凤眸斜睨,扫了一眼将自己裹成鸵鸟的凤天澜,眼中染上了一丝温柔的笑意。 为什么,他发现他的小狐狸越来越可爱了呢? 若是凤天澜知道容湛心里在想什么,一定会日了狗了。 这个男人是不是又被虐倾向呀? 哪有男人被女人踩了脸还觉得她好可爱的? 真是有猫饼! 容湛此话一出,不光是霓裳震惊了,连带着一众的丫鬟婆子也是目瞪口呆。 自家王爷今日的心情果然很好呀! 否则,但凡是谁敢这样擅自闯入王爷房间,而且还看到这般私密的场景,至少一顿皮肉之苦是少不了的。 哪里会像今日这般,风轻云淡的带过去? 「多谢王爷!」在场的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 却只有霓裳,越是看到这般场景,越发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若不是双手狠狠的掐入掌心,恐怕情绪早就已经失控了。 「你们把这些东西整理一下,重新打水送进来。」 「是!」 丫鬟婆子们战战兢兢的起身,立刻就开始忙活了起来。 等到人全部都出去了之后,容湛转身一把拽住了被褥,一掀。 凤天澜那张涨红的俏脸就这样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起来!」 凤天澜那张脸红的如同桃花一般,这会儿鼓着腮帮子恶狠狠的瞪着容湛,一边磨牙。 那样子好像恨不得能够将他生吞活剥了去。 「丑死了!」容湛没好气的伸手在她脸颊上捏了一把。 凤天澜恨恨的回嘴,「哪比得上王爷貌美如花。」 一听此话,容湛顺势朝着她抛来了一个媚眼,「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整个天干难道还有比本王更美的人?」 靠! 见过脸皮厚的,像容湛这样厚道这个程度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凤天澜被他的无耻彻底折服,一个白眼翻过去,不再说话。 彼时,那些丫鬟婆子已经将重新准备好的洗漱用品都送了进来。 她们态度十分谦卑,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一个人敢抬头。 生怕又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到时候叫王爷挖了眼珠子。 容湛这会儿已经换上了衣裳,正披散着一头墨色青丝端坐在铜镜前面,回过头来,媚眼如丝的看着凤天澜,「过来!」 凤天澜满心防备,「干嘛?」 「给本王束髮!」 凤天澜没好气的扭头,「我不会!」 这一次她还真没有说谎。 自从穿越过来之后,她的头髮全部都是相思红豆两个小丫头侍弄的。 束髮? 她还真不会! 「不会就学。」容湛瞪了一眼那个准备替自己束髮的侍女。 冰冷至极的一眼,看的那侍女心惊肉跳,差点没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上。 「才不要!」凤天澜继续傲娇。 容湛眯了眯眸子,压根儿就没有要放过她的打算,「你确定?」 那双凤眸里面染上了危险,凤天澜只觉得头皮微微发麻。 她突然想到了被他囚禁的两个丫鬟和林翩翩…… 俏丽的小脸上出现了一丝凝重,不过很快就被一抹狡黠所代替,「吶,是你让我帮你束髮的,你可别后悔!」 说完,她眼底闪过一抹报復的快意。 她怎么忘了,给容大妖孽束髮,正是自己打击报復的好时机呀! 自己早就已经说过自己不太会束髮了,他非要自己来,到时候即便是自己手重了,也怨不得她。 凤天澜懒洋洋的从被窝里面爬了起来,有些不情愿的从那侍女手中将梳子接了过来。 然后…… 果不其然的看到了那人眼中一闪而过的嫉妒。 我去! 至不至于,不就是梳个头髮吗? 这也能招人眼红? 凤天澜紧了紧手中的梳子,一手抓住容湛的头髮,然后龇牙咧嘴,十分兇残的将梳子朝着他的脑袋上插了过去—— 那丝毫没有任何掩饰的兇悍却是叫旁边那些侍女看了倒抽一口凉气,若不是她们反应快,捂住了嘴巴,怕是会惊叫出声了。 「若是你梳得好,本王可以考虑放了那两个丫鬟。」 容湛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态度悠然自得,也不知道刚才有没有看到凤天澜那凶神恶煞的样子。 凤天澜闻言,刚才还打算兇狠落下的动作一下子就收住了。 那原本气势汹汹的样子瞬间收敛,当梳子落在容湛头上的时候,轻柔的仿佛在抚摸一般。 旁边那几个伺候的丫鬟婆子看到凤天澜变脸来的如此自然,无不惊愕万分。 凤天澜手上的动作没停,再开口的时候,声音仿佛春天的暖风,初绽的芳华,柔情蜜意,「王爷,这个力道您觉得怎么样?舒服吗?」 容湛懒洋洋的抬眸,透过铜镜扫了一眼她那谄媚的小脸,「凑合!」 「能够得到王爷凑合二字,简直就是我人生最高的评价呀!」凤天澜这马屁拍的叫一个横扫千军,恬不知耻。 在侍女的指导之下,凤天澜有些笨拙的将整个束髮过程结束。 容大妖孽这张脸真真箇儿的叫祸国殃民呀。 瞧瞧这些丫鬟侍女们,不过是给他梳个头就高兴得起飞了。 这往后若是被收了当侍妾,且不失要喜上天了? 容湛将金冠扶正,随即又将漏出来得一缕髮丝揽上,违心得开口,「手艺不错。」 旁边那些侍女听闻此话,一个个牙根紧咬,就差将手中的梳子给捏断了。 王爷可真是偏心。 自己给王爷束髮这么长时间,做的不知道比这个骄横跋扈的王妃好到哪里去了,可是却从来没有被王爷夸奖过一句。 再瞧瞧这位王妃? 金冠戴的歪歪扭扭,头髮都梳不清楚,王爷竟然还说她手艺不错? 简直就是气死人了。 另一边,凤天澜才不管这些人嫉妒的眼神。 她一心惦记着自己的两个丫鬟,「那……王爷是不是可以……把我的两个丫鬟给放了?」 相思红豆跟着自己,忠心耿耿。 她既然已经回来了,就不可能弃她们不顾。 她正愁没有机会跟容湛开这个口呢,容湛就已经率先提出来这件事了,她又岂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容湛一眼扫过凤天澜那焦灼的面前,突然心中生出了一抹恶趣味。 这只小狐狸,对两个小丫头甚至比自己的夫君还上心,真是让人不爽。 他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神情闲适的开口,「现在不行。」 「什么?现在不行?那什么时候行?」凤天澜一下子就急了。 「看心情。」 容湛此话一出,凤天澜的腮帮子瞬间就鼓了起来。 她气拱拱的瞪着容湛,「你……你身为堂堂南照未央王,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容湛收敛了笑容,阴沉着脸,「哦?原来本王在澜儿的心中是个说话不算话的小人啊?既然如此,那我就小人做到底,赶明个儿就把那两个丫头髮配到军营里面去……」 「眼看着他怒气沖沖的就要起身离开,凤天澜几乎是一个箭步沖了上去。 「王——爷——」 一声柔媚的声音抑扬顿挫的响起。 凤天澜一把抱住了容湛的胳膊,还是不停的摇啊摇,甚至还捏着嗓子,用那甜死人的语气开始撒娇耍赖,「人家才没有那个意思呢!人家知道王爷英明神武,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根本就不会跟两个不起眼的小丫头一般见识的。」 容湛那双漂亮的眸子眯了眯,危险的盯着她。 为了两个丫头,都做到这种地步了? 平日里,想让她对自己这般,纯粹做梦。 美人王爷又不爽了,「那你告诉本王,在你心中,谁比较重要?」 「当然是……」凤天澜几乎是下意识要说相思红豆两个人的名字,可是一抬眼却对上了容湛那不怀好意的眸子。 她舌尖一甩,立马改口,「当然是我最最亲爱的亲亲夫君呀!咱们已经成亲了,一生一世,白头偕老,就算是天皇老子爷比不上王爷重要!」 凤天澜说这话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了。 可是,她能怎么办? 她也很无奈啊? 容湛那厮性子傲娇,而且睚眦必报。 如果自己敢说相思红豆比他重要,她敢打包票,那大妖孽一定二话不说直接把两个小丫头弄到军营里面去。 嘤嘤嘤,太憋屈了。 彼时,容湛盯着凤天澜,看到她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面全部都是自己的倒影,原本冷硬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哼,算你识相。」 此话一出,整个房间里面如同冰封般的寒意瞬间消融。 就连站在一旁的丫鬟婆子也是目瞪狗呆: 咱们那个高贵冷傲爹傲不逊的王爷去哪儿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他他竟然在跟两个丫鬟争宠? 一定是她们今天开门的方式不对。 却只有霓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站在门口,目光幽深冷沉的盯着凤天澜,一语不发。 这个女人对王爷的影响,简直比她想像的还要大太多太多了。 如果再继续这样放任下去,恐怕一切都将会失去控制—— 414、不过就是洞房花烛夜独守空闺而已 414、不过就是洞房花烛夜独守空闺而已 「没用,没用,统统都是一群没用的东西!」 距离邺城郊外的十几里某个偏僻的别苑里面,一个黑衣女子声嘶力竭,将面前的茶杯茶盅一股脑儿的全部掀落在地。 「咣当!」 伴随着一阵清脆的响声,那些茶杯尽数摔烂在地上。 整个房间里面瞬间一片狼藉。 黑衣女子脸上用黑纱蒙着,只是那双上扬的狐狸眼凌厉上扬,就像是竖起毒针的蝎子,凶光毕露。 原本站在她面前的那几个灰衣杀手纷纷颔首,右手攥拳捧胸,「姑娘恕罪。」 「恕罪?呵呵,你们说的轻巧。我们都来邺城多久了,你们别说拿凤天澜的狗命,就连她半根汗毛都没有碰到,原本一百号杀手,现在就只剩下不到三十人。这一次,还连累着我的九州云图上册都赔了出去,你凭什么要我恕罪?」 黑衣女子歇斯底里的嘶吼着,眼里是满满的不甘。 为首的杀手颔首,语气里面带着几分抱歉,「姑娘,不是我们办事不力。这几次我们出手的时候,总是会碰到暗影阻止,所以才会屡屡没有得手。」 黑衣女子冷笑,「到了这个时候,你们还敢找藉口?容湛安排在凤天澜身侧的暗影就那么一个,怎么可能会伤你们这么多人?而且,若是真的惊动了容湛,你们怎么可能还活到现在?撒谎也要记得打草稿!」 杀手低头,「姑娘误会了,阻挠我们的暗影并不是容湛派来的。我跟他们交过手,从他们的武功段数可以分辨出来,是南疆人。」 「什么?」黑衣女子一听此话,脸色骤变。 原本还端端儿坐着的她勐地站了起来,「难道……是大殿下……不可能,这件事我隐瞒的很好。每半个月还有密探回南疆给大殿下復命,他不可能知道。」 杀手垂下了眸子,「姑娘可别忘了,南疆可不只有一个皇子想要娶她。」 这一句话瞬间就点醒了黑衣女子。 原本垂在身侧的粉拳骤然紧握,她眼底划过一抹阴鸷的冷意,「夏侯无忧。」 「姑娘,我们现在怎么办?」杀手眼神变得有些冷凝,「二殿下,我们动不得。」 黑衣女子冷笑出声,「怎么就动不得?当初我有本事动那个贱人,今日就有本事动他。只不过……让本姑娘亲自动手就免了。来人,给我准备笔墨。」 「是!」 **** 大婚第二日,容湛就被召入了皇宫,说是要跟皇帝商讨有关北疆太子的事宜。 凤天澜趴在门框上,目送容湛离开之后,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她微微蹙眉走到了铜镜前面,看着自己已然被挽起来的髮髻,恍若隔世。 就这么嫁了么? 从豆蔻少女,变成已婚少妇了? 脑海中,突然浮现了昨晚容湛磋磨自己的场景。 他的唇,滚烫。 他的手,就像是有魔力,所到之处,点燃了火苗,烫的她心间发颤。 今日若不是容湛提醒,她甚至还没有意识到: 就在昨天晚上,自己的身体在他的触碰之下,的确是有很愉悦,很舒服的感觉。 可是,自己明明就不喜欢他呀! 这种事情难道不是只有两情相悦的人做才可以的吗? 为什么明明同样都是男人,太子和大当家一碰她,她就会从心底生出一种噁心的感觉。 容湛就没有! 在容湛碰自己的时候,她只有羞愤欲死,甚至还会被他带节奏。 难道……难道自己已经对他…… 「唔!」 一阵尖锐的痛感从心脏的位置炸开,把凤天澜满脑子的胡思乱想给斩断了。 「唿唿——」她细细的喘息着,额头上有细细密密的汗水泌出。 不行,不能动心。 她原本就是来自异界的一缕幽魂,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消散。 她不能在这里留下牵绊…… 这个念头冒出来之后,心脏位置那种针扎般的痛感也开始逐渐消失了。 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凤天澜甩了甩脑袋,推开门朝着外面走了过去。 「王妃,您想去哪儿?」 只不过,她脚下步子才刚刚迈开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扭头一看,发现说话的不是别人,竟然是霓裳。 脑海中突然回想起了那日霓裳企图推她落水的场景,凤天澜眸色不由清冷了几分,「我想要去哪里,需要跟你交待?」 「……」 霓裳那张清丽的脸上,表情一滞。 很明显,她对于凤天澜这般不友好的态度很不习惯。 毕竟,前不久的时候,凤天澜还曾经因为想要见容湛而对她低声下气过。 这才两个月的时间,邺城的狗不理摇身一变,成了万人艷羡的未央王妃。 霓裳心中还在揣测着,自己是不是哪里露了马脚,让凤天澜察觉了,否则她怎么突然对自己的态度发生如此大的改变。 不过,好在她是个聪明人。 很快就将刚才有几分倨傲的态度收敛,变得低眉顺目了起来,「霓裳不是这个意思。王爷出发前叮嘱我们一定要好好照顾王妃,而且,最近邺城外面不太平,霓裳也只是担心王妃的安危。」 邺城可是天子脚下,怎么会不太平? 要说不太平,是个人就会联想到前些日子发生的北疆太子舜被杀事件。 这事件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她凤天澜而起? 霓裳这是在暗讽她呀! 凤天澜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容,专门挑她的痛脚踩,「如今我已经是未央王妃,若是有谁想对我不轨,也得先顾及一下王爷的颜面。」 说罢,她若有所思的扫了霓裳一眼。 并没有错过她忽而煞白的脸色,随即才淡笑,「我既然要出去,自然有我的事情要办。再说了,王爷很早以前就派人在我身边了,没什么可担心的。」 「可是……」 霓裳还打算说些什么,却发现凤天澜早就已经翩然离开,压根儿就没有再跟她浪费时间的打算。 跟在她身后的几个丫鬟婆子,一个个瞪圆了眸子。 整个未央王府谁不知道,霓裳可是王爷从海外仙山带回来的人? 在王府,所有下人都得尊她一句姑娘,从未有人将她当奴婢。 这位新王妃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完全就没有要讨好任何人的打算。 而且…… 听说今个儿一早,霓裳他们送水的时候,亲眼瞧见新王妃将脚踩在王爷的脸上。 而且,最恐怖的是,王爷非但没有发怒,反而还很高兴的样子。 难怪新王妃在王府如此嚣张,连霓裳的面子都不给。 若是她们能够得到王爷这般宠爱,尾巴早就翘上天了,哪里还会管别的? 站在原地的霓裳自然不知道这些丫鬟门心中琢磨的这些。 她阴沉沉的看着凤天澜离开的背影,广袖里面的双手逐渐紧握,里面有一抹阴鸷的寒意一闪而过。 离开未央王府之后,凤天澜叫了一辆马车,径直来了欢喜阁的门口。 这一次,迎接她的依旧是那个名叫李正的小厮,并没有瞧见龙隐的身影。 不知道为什么,凤天澜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正准备询问有关龙隐的事情,一抬眸,就瞧见不远处的八角亭里面似乎有两道身影。 其中一个就是公子欢喜没错,而另外一个人的身影被亭子的柱子挡住了,叫人看不真切。 「王妃稍等,小的去通报一声。」 凤天澜点点头,目光好奇的朝着那边看了过去。 因为公子欢喜和凤天澜熟识,所以他早前就放了话,只要是凤天澜过来,先把人请进来再说。 凤天澜远远的看到公子欢喜朝着自己这边看了一眼,随即朝着对面的抱拳,像是在道歉的样子。 对面的男子起了身,身形一晃竟然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但是凤天澜很敏感的察觉到,那个男人在离开之前,有意无意的朝着自己这边瞥了一眼。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李正已经重新走到了自己的面前,「王妃,请。」 凤天澜点点头,跟在他身后进了八角亭。 「恭喜未央王妃大喜。」 这是两个人见面的第一句话。 只不过,谁也没有察觉,公子欢喜在说这话的时候,幽深的眸子里面闪过的一抹淡淡哀愁。 「你又笑话我。」 她对容湛的感觉和纠葛,她并没有打算告诉别人。 公子欢喜虽然是她的朋友,但总归是个男人,有些事不能说。 公子欢喜低笑,掩去了眸子里面淡淡的失落,「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日应该是你的新婚第一日,怎么还有空到这里来?」 说着,他抬眸多看了凤天澜一眼。 眼角眉梢都是一如即然的精緻。 并没有传言中那种被滋润过的风情。 难道昨晚她们没有……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之后,公子欢喜心里一惊,有些不自然的低咳了两声,「咳咳!」 「你没事吧?」凤天澜一听到他咳嗽就紧张。 公子欢喜摆摆手,「都是老毛病了,无妨。倒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凤天澜有些无措的挠了挠脑袋,「说来也不怕你笑话,昨晚原本应该是洞房花烛夜,但是王爷被一个姑娘叫到别苑去了。独守空闺了一晚上,倒是好好的睡了一觉。」 415、玄灵宗宗主 415、玄灵宗宗主 「……」 公子欢喜有些错愕的看着她。 但凡是个正常女子,在碰到这种事情之后,就算不会大哭大闹,恐怕也会情绪低落吧? 毕竟,那可是大婚之夜。 可是…… 为什么自己并没有从凤天澜的脸上看出什么失落来? 难不成她在极力掩饰? 迎上公子欢喜那打量的目光,凤天澜脑海里面突然就跃出了容湛磋磨自己的场景,嘴巴一干。 她有些不自然的摆摆手,「不说这些事了,我这次过来是想问问……」 「有关那块怪异的石头?」 凤天澜倒也没有别扭,很自然的点头,「有查出什么线索么?」 公子欢喜扭头扫了一眼李正,李正立刻会意,从侧厅里面端出来一个精緻无比的锦盒,然后小心翼翼的送了过来。 公子欢喜将锦盒推到凤天澜的面前,「打开看看。」 「神秘兮兮的。」凤天澜好奇的将锦盒打开,发现里面赫然躺着巴掌长的一把精緻匕首。 那匕首跟正常的刀不一样,通身黑色,在阳光的照耀之下,闪烁着盈盈光辉。 光是看那刀锋的寒光,就能够猜到这把匕首有多么的锋利。 「这难道是……」凤天澜惊愕无比的将这把匕首拿了起来,正准备用手去碰刀刃—— 「住手!」 公子欢喜一把握住了她的手,阻止了她的动作。 凤天澜诧异抬眸,身前的髮丝滑落,碰到刀刃,瞬间就切断,缓缓掉落。 看到这一幕,凤天澜才知道这把匕首有多么的锋利。 「我查阅过资料,如果我的推测没错的话。那个小师傅送你的那块奇怪的石头,应该就是陨石。」 「陨石?」 凤天澜彻底惊呆了。 她曾经听说过一个传说: 盛唐时期,狄仁杰手持的亢龙戬就是由掉落的陨石制造而成。 是一把神兵利器,削铁如泥。 不但能够驱鬼神,还可以辩忠奸。 原本她是不太相信的,但是一想到那日自己砍下太子舜双臂的场景,却是让她不得不信了。 「没经过你的同意,我就将它铸成了一把可以用来防身的匕首了,你不会介意吧?」 公子欢喜的话音还没落下,凤天澜就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怎么会呢?我现在就缺这么一把神兵利器防身,怎么会介意?我感谢你都来不及呢!」 「只是我有些好奇……」公子欢喜狐疑的开口,「我查阅过典籍资料,最近的一场陨石坠落事件发生在一百年前的海外仙山,为什么那个骊山大庙扫地的小沙弥会有这种东西?」 「一百年前的海外仙山?」凤天澜微微皱眉。 她从第一眼看到那个小沙弥就知道他不是一般人。 但是,没有料到的是,他竟然是跟海外仙山有所关联? 见凤天澜也是一头雾水的样子,公子欢喜也没有多言,「说不定这就是缘分,你无需太介怀,既然是他送给你的,你就好生收着便是。山水有相逢,日后再见再道谢也不迟。」 「嗯……」凤天澜若有所思,将那匕首入鞘,然后绑在了自己的脚踝上。 关于那块怪石头的事情,也就此告了一个段落。 接下来,凤天澜心血来潮陪着公子欢喜一起练了一套基础的瑜伽。 半个时辰之后,看到他苍白的脸色稍稍红润了一些,她这才放了心: 「对了,最近来了两次怎么都没有看到龙隐啊?」 凤天澜好奇的朝着四周打量。 公子欢喜眸光微微一沉,「他有其他的事情要办。」 凤天澜隐约嗅出来他们主僕两个人之间好像是有些不对劲。 可是,她是一个外人,也不好过多追问。 便有些不自然的扯开了话题,「欢喜公子,你还记得之前我跟你说过的话妈?」 「嗯?」 「如果满足了我三个条件,我就会尽全力想办法将你的先天不足治好。」凤天澜瞬也不瞬的看着他,目光里面是笃定。 公子欢喜脸色微微一怔,「现在,你三个条件好像都满足了。」 凤天澜摇摇头,「那些都是外在条件,还有最重要的一个问题,那就是心脏来源。」 「心脏来源?」公子欢喜似乎还有些不太理解她这话的意思。 「就像是纪皇后的眼疾。她眼睛的眼角膜损坏,换上新的就能够看到了。」 「你的意思是,我的心脏有问题,换一个新的也可以?」 凤天澜犹豫了一下,「可是这么说,但是也没那么简单,心脏手术比眼角膜要复杂很多。眼角膜不需要配型,但是心脏手术需要配型,否则容易发生排异反应。不但会导致手术失败,还会危及你的生命。」 公子欢喜不愧是天干最聪明的人。 凤天澜说的这番话,他不过沉思了片刻,就理解了。 「你说的配型,是不是血液相合的意思?」 「没错!」凤天澜很高兴,终于有一个人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就理解自己所说的意思了,「因为技术的原因,想要检测配型是否成功有点麻烦。按道理来说,家人一般都是首先考虑的……」 话说到这里,凤天澜发现公子欢喜脸上的表情突然一僵。 她这才回过神来,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两个人自从认识之后,就从没见过公子欢喜的家人,也没有听他提过有关于他的家人。 「咳咳,关于这一点,我会尽量想办法的。」凤天澜连忙打哈哈。 许是因为凤天澜的一句话戳到了他的心窝子,接下来两个人对话的时候,公子欢喜的情绪都比较低落,整个人看上去恹恹的。 「那个……这件事你也别太放在心上,有些东西可遇不可求,我一定会想办法的。」凤天澜交待完这些之后,就匆匆告辞离开了。 公子欢喜目送凤天澜离开之后,原本有些阴沉的脸色才稍稍好转了一些。 「一般像这种心脏手术,都是优先考虑家人捐赠……」 他重复着凤天澜的这句话。 心脏是人体最重要的器官之一,摘了别人的心脏给自己,自己活下去,别人死亡。 听上去挺可笑的。 公子欢喜的目光幽深,似乎是在思量着些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黑色的身影一晃,再度出现在了八角亭里面。 公子欢喜幽幽抬眸,看向了面前这个歆长卓然的身影,还有那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鬼面:「宗主,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 被称为宗主的男人身着一袭纯黑色的长袍,脸上戴着鬼面。 全身上下都充斥着神秘的气息。 甚至连他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也好像是经过特殊处理,暗哑低沉,但是又充满了逼人的威压:「龙隐去了一趟宗门,现在被困在玲珑塔里面。能够破关,本座便会应承他所求之事;若不能破关,欢喜公子就派人来收尸吧。」 说完这话,男人顿了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我要你找的人找到了么?」 公子欢喜脑海伸出忽而闪过了凤天澜的脸,不过随即又有些无奈的开口,「紫色灵根从天干开天闢地以来,拥有者不出十人。你就给我一年的时间,怎么找的出来?」 男人深深的盯了他一眼,「欢喜阁,不过尔尔。」 说罢这话,男人身形一闪,如同鬼魅一般消失。 原本笼罩在八角亭周围的极低气压,在男人离开的瞬间突然消失。 这一次,连带着公子欢喜的身形都跟着一颤。 面前的这个男人,是玄灵宗继任不过五年的新任宗主。 医毒两大宗门那可是凌驾于天干五国皇帝之上的存在。 听说,两大宗门的宗主都是拥有紫色灵根的天才。 为什么玄灵宗的宗主却会不惜花费巨大的人力财力,甚至找到欢喜阁来,要找寻另外一个拥有紫色灵根的人? 一时间,就连公子欢喜也有些想不通了。 *** 从欢喜阁离开之后,凤天澜原本是打算回一趟瑾国公府的。 可是后来一琢磨,她记得这边成亲是有规矩的。 成亲三日之后,才能回门。 自己一个人偷偷熘回去,万一碰上了大房二房免不得又要惹出一顿口舌。 所以,凤天澜干脆就差了个人去恩慈院给老太太带了句话:三日之后自己回来,再替老爷子做肌肉按摩。 将这些交待给一个门房之后,凤天澜正准备转身离开,冷不丁就瞧见一匹高头大马不停的在街对面晃悠。 那马差不多又一人高,马背的男人虽然穿着常服,但是通身上下肌肉紧实,风姿飒爽,一看就是常年在战场里面摸爬滚打的人。 凤天澜隐约觉得这个男人有些面熟,但是一时间就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于是她干脆躲到了一旁,远远的观望着。 男人手持马缰,俊朗沧桑的脸上似乎表情很是纠结。 他似乎是想上前来,可是没走两步又犹豫了。 就这么来来回回的在后门打了好几个转,最后才悻悻的转身离开了。 「那个男人到底是找谁的?」 凤天澜狐疑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脸困惑。 不过男人离开之后,她便收敛了好奇心,准备先未央王府去。 毕竟自己已经和容湛成亲了,现在未央王府才是她的家。 416、幻境还是现实? 416、幻境还是现实? 凤天澜这一次是直接步行朝着未央王府而去的。 就在她出现之后,原本看上不太热闹的大街上,人数竟然也意外的多了起来。 众人远远的看着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凤天澜估摸着,他们的议论反正就是离不开自己成了未央王妃这件事。 所以她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不过,后来她才发现,这条原本还有些空旷的街突然就变得拥挤了起来。 她每走一步,都有人故意挡在她前面,似乎是想要刻意的拖延她的步伐,又或是想要刻意将她往一个地方引。 「王妃,小心!」 龙四的声音突然在耳畔迴响。 凤天澜的防备心也跟着升了起来,她暗暗点头,一步步往前走。 这看上去不过二三十米的距离,她竟然意外的花了有将近一刻钟的时间。 马车就停在小巷子的门口,穿过这些人群就能够到达。 当她终于穿过人群,走到小巷子门口的时候,人也逐渐变得稀少了起来。 凤天澜微微松了一口气,正当她准备上马车的时候,忽然间,周围的景致勐地一变。 刚刚还人声鼎沸的喧闹大街顷刻间就变成了杳无人烟的狂野荒漠。 那一望无际的黄沙漫天,悬挂在天上的太阳也被厚重的黄沙蒙住,连带着空气中都仿佛透着诡异的气息。 热浪扑面而来,让人有一种唿吸微窒的感觉。 迷阵幻象? 凤天澜立刻就回过神来。 她勐地回头看想去,正想告诉龙四。 可是身后却是空无一物,整个大漠里面,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一股心慌的感觉没来由的侵袭而来,凤天澜突然意识到,自己一定是中了别人的圈套了。 可是,到底是谁这般处心积虑的想要陷害自己? 是南疆来的那些杀手? 还是皇宫里面的那位贵妃? 亦或者,想要替凤千语报仇雪恨的二夫人? 凤天澜满头黑线:她怎么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之中已经得罪了这么多人了? 她就这样站在了原地,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迈开步子。 可是,就这样坐以待毙也不是办法。 于是,她试探性的往前迈了一步。 这一步才刚刚迈出去,突然有一股凌厉刚劲的风朝着自己袭来。 她下意识的回头看去,便瞧见一支黑色的利箭卷着破风之势朝着自己的面门袭来。 因为她这个偏头的动作,堪堪躲开了这一箭,但是耳畔几根髮丝被却生生切断,缓缓飘落…… 很快,利箭便叫黄沙吞噬。 凤天澜垂眸,便看到自己那一缕黑丝落在黄沙地上。 这……不是幻想! 刚才如果她反应稍微慢了那么一点点,被割断的就不是她的头髮,而是她的脑袋了。 一时间凤天澜只觉得全身的汗毛都倒立了起来。 她防备的往后退了一步,定睛朝着前面看了过去。 却发现刚才的黄沙荒漠突然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芜的隔壁。 紧接着,画面又开始变换。 茂密的黑色丛林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丛林里面,四处都弥散着黑色的瘴气,看上去阴森可怖至极。 凤天澜打量了四周一番,脑海深处突然灵光一闪: 这个地方,不就是经常出现在自己梦中的那片鬼林吗? 心中急切的想要寻找答案,可是凤天澜却再也不敢动弹了。 她没办法确定眼前看到的一切到底是虚幻,还是真实的场景。 如果是虚幻的话,刚才的利箭又是从何而来? 可如果不是幻境的话,这不停变化的场景又是怎么回事? 莫不是,有人在黑暗中控制着这个幻境? 一时间,凤天澜只觉得心中惊疑不定。 她不知道应该如何离开这里。 也不知道龙四是不是也被陷入在这幻境之中。 彼时,龙四早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正紧紧的跟在凤天澜的身后,准备护送她上马车。 他从头到尾都十分警惕。 杀手的直觉让他感觉到四周好像是有几道无形的墙围堵着他们,而墙头上,还有无双眼睛正朝着这边窥探着。 「唰!」 一道暗箭破空的声音响起。 「王妃小心!」龙四勐地一跃而上,一把将利箭踢开。 他正准备回头护住凤天澜,却发现她就这样活生生的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 「王妃!」龙四惊恐的嘶吼出声。 不过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 这四周的味道不对。 龙四勐地屏住唿吸,「南疆秘术水月镜天。」 南疆的秘术素来就以诡秘恶毒举世闻名。 至于水月镜天—— 如果你以为水月镜天里面的东西都是虚幻,那就大错特错了。 在水月镜天里面的所有的东西,都是真实存在的。 但凡是你大意了,就会被活生生的吞噬。 而且,最可怕的是,但凡是只要进了水月镜天,便是不死不休! 龙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记得自家王爷曾经研究过水月镜天,这迷阵里面有阵眼。 只要找到阵眼,就能够将王妃救出来。 而同一时间,被水月镜天困住了的凤天澜突然感觉到地动山摇,她整个人跌跌撞撞的,用尽全力才能站稳。 她所在的场景不停的在变化。 就在她脸色惨白,眼看着就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场景终于停了下来。 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充满了异国风情的宫殿。 彼时,宫殿里面,靡靡之音响起,暧昧的丝竹管弦之声在上空迴荡着。 舞台的中央,身着薄纱的少女妖娆的翩翩起舞。 在宫殿的正位之上,一个身材高大魁梧,充满野性的男人正端端儿的坐着,在他的大腿上,还半趴着一个衣着暴露的红衣女子。 在宫殿里面,一片祥和快乐的气氛。 可是,在宫殿不远处的行刑台上,却又悽厉无比的声音骤然炸响。 悽厉的惨叫声,混杂在丝竹管弦之中,显得格外的惊悚可怕。 凤天澜抬眸看去,却只见一个妙龄少女被绑在了十字架上。 有人从她头顶活生生的切开了一道口子,然后将之倒吊着,一滴滴的放血。 等血放的差不多之后,再将她脚底的皮肤点燃。 火苗满满的燃烧着,被倒吊着的少女,就像是一个烛台。 她身上的油脂就是燃料。 这就是传说中十大酷刑之首,俗称点天灯—— 悽厉的尖叫声戛然而止,少女彻底失去了气息。 放眼看去,在行刑台上,已经有七八具尸体正在燃烧着。 空气中也弥散着一股叫人作呕的烧焦的味道,凤天澜就这样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被这么残忍的方式折磨至死。 那悽厉无比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迴响,那种如同厉鬼一般的悽厉声音,让她全身的血液都开始倒流,汗毛都张开了。 那张俏丽无比的小脸之上,血色褪尽。 清丽无比的大眼睛里面,遍布惊恐。 可是,这会儿坐在主位之上的那对那男女却对这个炼狱一般的场景熟视无睹。 他嘴角一直勾着一抹残忍而嗜血的弧度,似乎很享受别人惨叫哀嚎的样子。 而半趴在他身边的那个红衣女子,在看到这一切之后,脸色亦是煞白一片。 突然之间,凤天澜感觉有一股尖锐的刺痛在后脑勺的位置骤然炸开。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场景,她仿佛似曾相识? 「美人儿,这个场景你可还满意?惊恐战慄血腥尖叫……」男人突然开口,声音无比的诡异。 那双淡灰色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凤天澜,咧嘴森然一笑。 「你这个疯子、魔鬼!」凤天澜失控的尖叫出声。 她浑身战慄,早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身处幻境还是真实。 「疯子,魔鬼?」男人突然仰首大笑了起来,「你说的是什么话?这样的我,不就是你最爱的样子吗?」 凤天澜惊恐的尖叫出声,「你胡说八道,我根本就不爱你,我怎么可能爱上你这样的魔鬼?」 「不爱我?」 男人身形一晃,下一秒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凌厉冰冷的大掌倏地掐住 了她精緻的小脸,「睁开眼睛,看看我!」 凤天澜身体一颤,竟然情不自禁的睁开了眸子。 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张模煳不清的脸。 但是凤天澜能够看到的,是他嘴角那一抹嗜血残忍的冷笑,「如果你不爱我,那她们就是你的下场!」 「放开我,你这个疯子!」凤天澜拼命的想要挣扎。 她的余光扫过不远处行刑台上被点燃的那些尸体,浑身发抖。 「宝贝儿,你知道吗?本殿最爱的,就是你这倔强的样子了。」男人将脑袋靠了过来,深深的在她雪颈上一嗅。 闻着她身上清香的味道,脸上露出满足之色,「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碰。来人啊,把这只会咬人的小白兔给我绑了。这么美丽的身体,被点燃的时候,火焰一定是最美妙,最耀眼的……」 男人的声音十分温柔。 可是脸上的表情却十分的残忍阴森。 当他看到凤天澜眼中掠起的惊惧之后,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放开我,不要!」 场景一变,凤天澜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人已经被绑在了十字架上—— 417、陷入迷阵幻境 417、陷入迷阵幻境 灼人的热浪扑面而来,凤天澜那张惨白无比的俏脸也被火苗灼出了红色。 她能够感受到再这行刑台上,那森然而至的死气沉沉。 甚至还夹杂着皮肉燃烧的味道,还有恶臭。 所以…… 这一切都在告诉她,她所经歷的这一切,根本就不是幻境。 而是真实存在的? 怎么可能? 她惊慌失措的步步后退,惊恐无比的朝着四周张望。 整座宫殿充满了异域风情,在宫殿四周那些负责守卫的士兵他们身上穿着的衣服,为何那么眼熟。 对了! 夏侯无忧! 南疆的二殿下! 他们身上的服饰风格跟夏侯无忧一模一样。 难道这里是南疆? 「小美人,是不是很害怕?」不远处,男人阴森森的声音骤然响起。 凤天澜勐地回头,一眼就看到坐在主位之上,全身上下都沾染着杀气邪恶的男子。 这里是南疆的话,那这个恐怖的男人又是谁? 自己不是在南照的国土吗? 为什么转瞬之间就会出现在这里? 无数的问好让凤天澜有些措手不及。 彼时,看台上的男子已然有些不耐烦了,「美人儿,只要你乖乖的跪着爬到我的脚边,告诉我,你这辈子只爱我一人,永远不会背叛我,本殿就放了你。否则,你的狭长将会跟她们一样!」 男子斜靠在王座之上,十分狂妄。 而在他脚边,半趴着的那个红衣女子正瞪着一双犹如毒蛇一般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凤天澜,不怀好意。 凤天澜就这样站在原地,倔强冷傲。 原本惊慌的眸光此刻也冷凝了下去,如同寒冰一般。 「看样子我的美人儿喜欢来硬的呀!」男人大手一挥。 很快,周遭的侍卫蜂拥而上,将凤天澜给围了起来。 「别碰我!」凤天澜勐地半蹲了下去,飞快的从脚踝处抽出了一把匕首。 然后,毫不犹豫的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那清澈的目光里面,冰冷至极,仿佛淬了寒冰。 她一直以来就是十分的惜命。 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可能拿匕首对着自己。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 一看到王座那个男人,她打从心底就迸射出极大的恨意和愤怒。 没错! 当她的视线落在面前那一对男女身上的时候,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在狂跳,满腔的怒火和恨意仿佛就快要喷薄而出。 这种恨意,让她即便是死去,也不愿意在他们面前伏低做小。 冥冥之中,她就已经察觉到了: 即便是自己真的去求他们,他们除了将自己的自尊狠狠践踏之外,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就像是…… 就像是曾经发生过的某个场景…… 不停下坠的无底深渊。 一箭穿心的巨大疼痛。 还有狂傲不羁的狂妄冷笑…… 「啊!」 凤天澜勐地抱着脑袋,不行,头好疼! 疼的她快要死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脑袋里面突然「叮」的一响,似乎有什么东西掉落。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那双混乱的清眸里面,已然是冰冷笃定。 今日,如果她真的非死不可的话,她也绝对不会让自己被他们凌辱! 「哈哈哈,瞧瞧,这么想死的话,为什么手还在抖呢?你早就应该去死了,能苟活到现在,简直就是捡来的!」 红衣女子缓缓的坐了起来,不过依旧暧昧的趴在男人的大腿上。 那双眼睛绽放着毒蛇般的狠厉光芒,「自尽又能如何?即便你真的死了,照样把你点天灯!」 「哈哈哈!」男人残忍的笑出了声。 一把将趴坐在自己身侧的女人拽了起来,然后毫不怜惜的揽入怀中。 两个人就这样相拥着,朝着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身边的侍卫也朝着她伸出了魔爪。 眼看着那只手就要触到自己的衣袖,凤天澜勐地一咬牙,匕首朝着自己的颈部划了下去—— 就这千钧一髮之际,眼前的场景像是突然被搅乱了一半,扭曲了起来。 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崩裂声音,原本困在她周围的那些昏暗的霾骤然消失。 她只觉得眼前一亮。 明媚的阳光就这样落在她的身上。 凤天澜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去挡,好容易适应了这亮度,她这才将手臂缓缓的放了下来。 耳边是喧闹无比的长街,一切就好像从未发生过。 就这么……出来了? 凤天澜一下子就愣住了。 「王妃!」 龙四眼神一晃,看到凤天澜跌坐在地上,手里还握着一柄锐利无比的匕首。 那把匕首似乎正对着她的脖颈。 想到这镜花水月若是再慢一步破开,会发生什么样子的后果,龙四就忍不住头皮发麻。 「王妃,你没事吧?」 龙四恭恭敬敬的走到了凤天澜的身边,伸手虚虚一扶。 凤天澜除了受了一些惊吓之外,倒是没有受伤。 「我没事。」摇摇头,她便自己站了起来。 当她抬眸看向龙四的时候,发现他身侧竟然多了一个人。 那个中年男子看上去很高,却瘦的跟竹竿似的,全身上下都是黑色,整个人四周都充斥着一种安静到几乎没有气息的氛围。 「这位是……」凤天澜不记得容湛身边有这么一号人物的存在。 龙四连忙开口,「这位是季先生。」 方才凤天澜被吸入幻境了之后,龙四想尽一切办法也没能找到镜花水月的阵眼。 他原本是打算抓几个南疆的杀手过来的审问的,可是当他转身走开的时候,那些人早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就在龙四实在没有法子的时候,这位季先生突然出现了。 他说他懂一些南疆秘术,对阵法也颇有几分研究。 原本龙四对这个神秘的季先生也是持着怀疑的态度,可是现在救凤天澜要紧,他只能冒险一试了。 好在这个季先生倒是真有几分本事。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竟当真找到了水月镜天的阵眼。 打破了阵眼之后,凤天澜原本是没有这么快出来的。 她手中所持的那把匕首帮了大忙,与季先生里应外合,很快就将这阵法给破了。 直到这个时候,凤天澜才算是相信了,这把匕首当真有辟邪除奸的神奇力量。 「季先生?」 凤天澜狐疑的看着面前高高瘦瘦的男子。 他整个人似乎是瘦到有些脱形了,以至于两颊都有些凹陷了。 但是那双眼睛却如同鹰一般,凌厉幽深。 但凡是跟他对视,就会让人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我们……见过吗?」不知道为什么,凤天澜乍一看到这位季先生,总觉得莫名的有几分熟悉。 这种感觉,就好像他们曾经在哪里见过似的。 「王妃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季某人是个商人,从很年轻的时候开始,就习惯周游列国。说不定在某个时候,跟王妃碰过面也有可能。」季先生淡淡一笑。 他的声音十分清冷,毫无生机,透着一种死亡般的静谧。 而且,他的嗓子十分暗哑,听上去就像是用指甲划过玻璃,让人难受到头皮发麻。 「这样啊……」凤天澜嘴里这么说着,可是心中却是不信的。 人的一生擦肩而过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怎么可能对一个陌生人这么有印象? 可让她感觉到很纳闷的是,如果他们真的见过,那为什么自己怎么都想不起来呢? 难道是被那锁魂针封住了记忆? 季先生那幽冷的目光像是能够一眼看到凤天澜的心底,「王妃,是觉得季某人在说假话?」 看着他脸上浮起的那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痕,凤天澜突然回过神来。 她连忙笑道,「怎么会呢?我还要多谢季先生出手相救呢。」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季先生的笑容十分诡异。 还有那双眼睛,就好像知道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似的。 「不必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再说了,如果没有王妃手中那把匕首,恐怕季某人也没有办法这么快打破镜花水月。」 季先生说完这话之后,也没有要逗留的意思。 他轻咳了几声之后,便抱拳,「既然王妃已经安然无恙,那我就先行告辞了。」 说完,季先生转身便迈开了步子。 「季先生,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凤天澜站在原地,突然开口。 季先生并没有回头,「此番巧遇原本就是意外,王妃不必牵挂。你知道我姓季就够了!」 直到那个高瘦的身影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之中,凤天澜却还站在原地,目光幽深,不知道在思忖着什么。 「王妃,您没事吧?」 龙四有些不放心,走上前来询问。 「没事,放心吧。」凤天澜的话才刚刚说完,突然有一阵凉风吹来。 她一个激灵,冷的直哆嗦。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那一身的衣裙已然是被冷汗给打湿了。 「上马车,我们回府再说。」凤天澜说完这话,径直上了马车。 马车徐徐前行,坐在马车里面的凤天澜却是忧心忡忡。 看样子,不光是自己身上的锁魂针有问题,而且自己这个瑾国公府三小姐的身份,都可能有问题啊…… 凤天澜紧紧咬唇,面色越发的凝重了起来。 418、王府里的小妾 418、王府里的小妾 等凤天澜回到未央王府的时候,这才发现天色已经幽幽转暗了。 她这才回过神来,她竟然在那水月镜天里面被困了两个时辰。 她回府的第一件事就是换衣服。 一个名唤珍珠的小丫头,是容湛钦点伺候凤天澜的。 她服侍凤天澜换衣服的时候,脸上露出了惊愕之色,「王妃,您的裙子怎么都破了?这边还有被烧出来的窟窿。」 窟窿? 凤天澜扭头一看,果不其然在自己的裙摆上,看到了一个拳头大小被灼烧出来的窟窿。 也就是说,方才在幻境里面,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若自己再晚些出来,就当真被会点了天灯? 想到这里,她不由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底升了起来。 「王爷呢?可曾回来?」 她捉摸着容湛神通广大,对于这件事其中得缘由应该能够知道一些。 珍珠道,「回王妃,今个儿一早王爷就进了宫,先前怕王妃等待,便差了花公公带了口讯过来,政务繁忙,今个儿估摸着要宿再伏羲阁那边了。」 「哦……」 听到容湛不回来,原本心中应该泛起得窃喜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出现,反而是有一丝丝的失落在弥散。 奇怪了。 容湛不回来,你不是应该高兴吗? 失哪门子的落啊? 凤天澜连忙甩了甩脑袋,「珍珠,先前这未央王府我也不是没有来过,只不过很多地方不能去。今个儿既然还有些时间,你便陪着我去后院逛逛。」 「是!」 穿过园中的长廊,赏着沿途的风景。 有一条长廊纵贯整个花园,上好的楠木修建而成,两边的花花草草修剪得十分精细。 旁边还有荷塘,小桥流水,假山嶙峋,亭台矗立。 以前没有细看,如今却是眼界大开。 容湛这个傢伙还真是会享受。 瞧瞧这穷奢极侈得样子,也不知道这个傢伙到底有多少家底…… 珍珠瞧见她有些高兴得样子,便上前讨巧道,「王妃,这个园子里面能看得景致可多了。西边有个湖泊,边上种了许多得奇花异草,还在那儿搭了花架鞦韆。听说是在王妃进府前几天,王爷特意命令园丁修葺的,向来就是为王妃准备的。」 「特意为我准备的鞦韆?」 凤天澜眸子一亮。 她的年纪不过也才十五六岁,童心未眠。 一听说有鞦韆,瞬间就来了兴致。 至于珍珠说,那个鞦韆是容湛特意为自己修葺的…… 才不信! 「王妃,鞦韆就在那头,我带您过去看看。」珍珠见凤天澜很感兴趣的样子,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指着那个方向,带路走了过去。 主僕两个人就这么一路闲散的走到了那湖边。 还没有下长廊,她就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 等她拐了弯之后,就瞧见一片奼紫嫣红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秋日里,还有花开的如此艷丽,还真是赏心悦目。 只不过,她还没来得及欣赏美景,就听到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传来过来: 「真好玩儿,真好玩儿。你们再用些劲儿,打的再高一些,本姑娘要整个未央王府的人都瞧见,快些快些!」 凤天澜脚下的步子一顿,珍珠的脸上的表情更是一阵青白,十分尴尬。 她有些不安的偷偷看了凤天澜一眼,却见她依旧脸上挂着浅笑,目光吟吟的落在鞦韆上那个被高高盪起来的身影之上。 看上去身子单薄娇弱,身穿一袭白衣,长相精緻漂亮,倒也算的上是个美人儿。 「王妃,稍等,我这就让白姑娘去别的地方玩儿去。」 珍珠连忙开口。 只不过这番话一出,凤天澜微微凝了眸子。 这个白姑娘莫非就是昨夜吐血的那个白姑娘? 可今个儿瞧着她这开心的劲儿,哪里像是病弱将死的人? 而且…… 按道理来说,自己如今成了未央王妃,这未央王府里就只有容湛和她两个主子。 珍珠却让自己在这里等人…… 这个白姑娘在未央王府的地位怕是不低呀。 当真是容湛最宠爱的妾室? 不过就在凤天澜思忖这些的时候,鞦韆那头竟然就这么吵了起来。 方才珍珠走过去,见那一群人玩的十分开心,压根儿就没有注意到这边,便率先开了口,「白姑娘,赶紧下来吧!」 那几个姑娘瞥了一眼,原来是王爷身边的侍女珍珠,也没有在意。 有说有笑的又耽误了一阵,在珍珠连声催促之下,这才慢吞吞的收敛的谈笑的声音。 「珍珠呀?」 说话间,围在鞦韆边上的人让开了一条路。 白姑娘拢了拢身上的纯白色外纱,屈膝坐在鞦韆上,笑吟吟的道,「咦,珍珠你不是被王爷差遣去了王妃的房里服侍吗?怎么的,这么快就有什么事情要指派我们了?」 珍珠见白姑娘对自己指指点点的,提起王妃的时候脸上也没有什么恭谨之色,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大白天的,姑娘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白姑娘一听这话,顿时就掩唇笑出了声。 那双杏眼朝着身边两个丫鬟睨了一眼,「瞧瞧咱们珍珠,当了王妃的侍女果然说话都有底气了。只不过,这话说的实在是可笑。我们别苑里面的几个姑娘,什么身份你也知道。如今王爷新婚燕尔,自然有王妃亲自服侍,哪里用的找我们?我不在这里闲的打发时间,难不成还要去抢王妃的活干?」 白姑娘一番话,顿时引发了一阵闹笑。 珍珠平日里对别苑里面那些姑娘也算客气,可如今瞧见这位白姑娘完全一副不将王妃放在眼底那无法无天的样子,一时间起的厉害。 要知道,平日里,一提起王爷,她们一个个可是乖巧的很。 分明就是吃软怕硬。 一旁的丫鬟见两边要吵起来,连忙出来打圆场,「珍珠姐,你也别生气了。白姑娘也没别的意思,她这人心思单纯,有时候说话耿直了些。」 珍珠差点气笑了:这个叫性子耿直? 白姑娘看到珍珠那副不服气的样子,双足轻轻一点,在鞦韆上又晃了几下。 白色的裙摆之下,一双名红色的绣花鞋若隐若现。 她扬起眼角,睨着珍珠,「珍珠,你也别生气了。整个未央王府的人都知道我说话口没遮拦,从未央王府建立开始,我就被皇后娘娘安排进来了,后来王爷回来,我一直就在王爷里待着,也算是跟了王爷这么多年,想改都改不过来呢!你们若是听不惯,趁早把耳朵堵上。」 白姑娘说着这话,声音越来越冷。 未央王府的别院里面,养的是些什么人? 包括官员送进来的人,还有皇帝赏赐的人,还有纪皇后在容湛归来之前,带在身边的人。 都是家世清白的面容姣好的姑娘。 说白了,那可都是容湛的侍妾。 即便是侍妾,那也是半个主子了。 进了未央王府的大门,便是终身不能嫁娶。 虽然容湛几乎从来就没有去过别苑,但是别苑里面的那些女的,早就已经将自己当成主子了。 尤其是这些年,容湛都没有婚配,她们更是嚣张,完全就将自己当成了女主人。 王府里的这些下人也对她们客客气气,恭维有加,一来二去的,她们也就习惯了。 特别是…… 昨夜洞房花烛,自己装病,王爷还真就来了一趟别苑。 虽然只是坐了一刻钟,而且这一刻钟的时间里面,还无比焦躁,以至于什么事都没办成。 不过这也就是足够了。 要知道,这么多年了。 还是王爷第一次在别苑的女人房里待了超过一刻钟的时间。 如今,凭白冒出了这么一个未央王妃,王爷对她也是宠爱有加,如何不让她们嫉妒? 珍珠原本还打算客客气气的,可如今听到白姑娘那么嚣张的说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一低头,瞧见她脚上那双亮红色的绣花鞋,眼睛一下就瞪得熘圆,声音也忍不住凌厉了好几分:「白姑娘,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王爷和王妃新婚期里面穿红鞋?」 话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就落在白姑娘脚上那双红袖上。 一时间,旁边的那些丫鬟也没有了声音。 要知道,亲王府里面又森严的规矩。 为了显示正房尊贵,在新婚期里面,府里所有的女子都不许穿红鞋。 否则,便是压主。 白姑娘一听这话,原本得意洋洋的脸上突然露出了惊慌。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站了起来,慌张的抖落裙摆,将鞋子遮住,眼神慌乱的瞎扯,「早上,早上不小心弄错了,没注意。」 「赶紧脱掉!」珍珠知道凤天澜就在身后不远处,这一幕若是叫王妃瞧见了,免不得又要闹一场。 所以她也没有跟白姑娘客气,直接开口呵斥。 这姑娘就是狗仗人势,以为王爷昨晚去她房里坐了一下,就得宠了。 「你凶什么?」白姑娘见珍珠在这么多人面前折杀了自己的面子,一时间也恼火了。 她勐地往前两步,伸手指着珍珠的鼻子,厉声道,「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未央王府里面,还轮不到你一个贱婢来教训我!」 419、教训白莲花 419、教训白莲花 「姑娘好大的口气,你倒是说收看,这个王府里面,谁有资格教训你?」 那些丫鬟循着声线看了过去,一眼就看到凤天澜正朝着这边款款而来。 「参见王妃。」 丫鬟们连忙屈膝跪了下去,额头上泌出了薄汗。 一个个只觉得战战兢兢:万万没想到,王妃竟然就在不远的位置看着。 那刚才她们说的花,不都是被听去了? 一时间,大伙儿都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却只有那个白姑娘,脸上虽然有一丝的慌乱,但依旧倔强的站在原地,将差点戳上珍珠鼻子的手放下,别扭的将脑袋别开。 凤天澜那张清丽绝美的小脸上未施粉黛,可是却别样的精緻迷人。 她端着一派端庄秀丽,目光幽深的将这一群人都打量了一遍,「在主子新婚期穿红鞋,应该如何责罚?」 珍珠多看了白姑娘一眼,依旧上前恭恭敬敬的回应,「鞭笞三十。」 「王妃,您这是什么意思?我刚才不是说了,我只是情急之下弄错了而已,没必要这么上纲上线的吧?」白姑娘皱起了眉头,不悦的顶嘴。 那张脸上并没有任何害怕的颜色,好像是吃定了凤天澜不敢动她。 白姑娘此话一出,几乎是所有人都用一种看怪物似的眼神看着她了。 在南照,门户越大,等级越森严,尊卑越是分明。 昨晚王爷的确是去她房里待了一刻钟,可是今个儿早上王妃可是将脚踩在王爷的脸上啊! 可想而知,一定是她非常不满自己昨夜独守空闺。 这白姑娘也太没有眼力劲儿了吧? 再说了,她还没有一个正经妾室的身份呢,就敢这般跟主子定罪,打死都是轻的。 凤天澜脸上表情淡淡,好像根本就不生气似的,「珍珠,去吧李总管叫来。顺便,让他把鞭子取来。」 「是。」珍珠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那些丫鬟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惊恐之色。 只有那白姑娘却依旧嚣张,她牙关紧咬,「王妃,您这才嫁进府一天而已,你就要对我用刑吗?」 凤天澜仿佛压根儿就没听到她在说什么。 她转身在鞦韆上坐下,目光悠闲的样子。 白姑娘看到她这个样子,心中终究还是有点怕了。 很快珍珠便领着李总管来了。 手里还揣着两个手指头粗细的鞭子。 新王妃进府之前,花公公就曾经吩咐下来,府里上下,只要王爷不在,全部都听王妃的。 李总管先是惊愕,后来才恍然大悟,自家主子当真对这位新王妃十分上新啊! 「见过王妃。」 凤天澜睨了他一眼,「刚才的事情经过珍珠可曾跟你说了?」 李总管伸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细汗,「说了。」 「那就好,省的我再浪费口舌。」凤天澜扭头看向了一脸怒容的白姑娘,原本平淡的眸子里面骤然有凌厉的冷光迸射。 那捲着千钧之势的目光,竟是生生的将她不服气的眼神给压了下去。 见那白姑娘打了个冷战,她才冷冷的说道,「三十鞭子,一鞭都不许少。」 说罢,她冷然的目光才缓缓的扫过众人,「这鞭子是告诉你,从今日开始,这未央王府里,不止王爷一个主子。」 李总管四十出头的,可这一次竟然生生被这个十几岁小姑娘身上散发出来的其实给压主了。 他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是!」 转身,硬着头皮朝着白姑娘背上重重的抽了一下。 「啊!」 她立时就尖叫了起来。 眼看着鞭子再度扬起来,她转身就开始闪躲逃跑。 珍珠却是二话不说,上前一把将她按住,扭着胳膊跪倒在地上。 一鞭一鞭,尽数落在她身上。 「啊啊!疼死了,疼死了,放开我!你们竟敢打我,我要见王爷,我要见王爷!」 一声声悽厉的痛唿响起,让周围那些丫鬟姑娘们看的一个个都缩了脖子,战战兢兢的白了脸。 很快,白姑娘后背的衣裳就被抽的破开了,雪白的背嵴上,遍布血痕。 凤天澜从头到尾的眼皮子都没有掀一下。 「你凭什么打我?我要见王爷,若是被王爷知道你这般待我……」白姑娘疼的脸色煞白,还在叫嚣。 「慢!」 凤天澜突然开口。 李总管手上的动作一顿,狐疑的看向她。 白姑娘以为是自己的话威慑道了凤天澜,强忍着剧痛,「怕了嗯?晚了,我原本就体弱,你今日将我伤成这样,王爷不会放过你的……」 看着她气喘吁吁的样子,凤天澜冷冷的站了起来。 从容不迫的走到了她面前,然后屈膝半蹲了下来,对上那双充满仇恨的目光,「看你说话中气十足,态度无比嚣张,哪有半点身体不适的样子?你可别忘了,我懂医术的。我若是告诉王爷,你假装生病,你猜王爷会怎么想。他可是最厌恶欺骗的人……」 白姑娘脸色一惊,「你,你胡说,我没有!」 「还有一点,你识相就好好挨了这三十鞭子,咱们就权当没这回事发生。若你真想见王爷,我也不拦你。到时候看看王爷到底会惩罚谁……继续!」 「啪啪啪!」 鞭子一下下的落下,打的她皮开肉绽。 最开始还在挣扎,最后只能是瘫倒再地上,捂脸哭泣着…… 凤天澜这个时候才缓缓的抬眸,看向了众人,「既然今天话赶话说到这里了,那我就多说两句。我为人处世也算事好相与的,你们在府里偶尔偷个懒什么的,我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若谁以为她能够在府里玩些阴谋诡计,搅出什么事端来……但凡是被我知道了,我让她吃不了兜着走。你们也别妄想着去跟王爷告状,王爷日理万机哪有什么闲工夫来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若是哪个不长眼的非要闹到他跟前去,让他烦心了,你们的下场可就不止三十鞭子能解决的。」 说完这话,看到那些丫鬟们一个个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凤天澜也没有多说。 她淡淡的扫了李总管一眼,「李总管,你把这里收拾妥帖了。今日被搅了兴致,这鞦韆我也不盪了。珍珠,我们走。」 说完这话,凤天澜便领着珍珠离开了。 「吓死了,吓死了!」 眼看着凤天澜的身影消失在长廊的拐角,那几个小丫头心虚不已的拍了拍胸口,「原本以为王妃是个软和的性子,可是没想到动起手来,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可厉害了。刚才我还以为我们这些人也逃不掉了呢!」 「行了行了,还愣在这里作什么?还不赶紧把白姑娘送回去!」李总管脸色十分难看,皱起眉头像是跟那旁边的几个丫鬟在说,其实是在指点白姑娘,「你们一个个的是吃闲饭没事干的吗?以后这园子里面少来。这鞦韆是王爷给王妃准备的,轮得到你们吗?」 「呜呜呜……」白姑娘被搀扶着,哭的快要断气了。 「王妃,您可真是大人有大量。像白姑娘那样不懂事的,就应该赶出去才好,还留她下来凭添您的烦心事。」珍珠是个厉害的。 自从王爷将她安排在王妃身边之后,她就彻彻底底将凤天澜当成自己的主子,没有任何二心。 想来,这也是容湛为什么偏偏留下珍珠给她的原因吧。 一看到珍珠,凤天澜就想起了相思红豆两个丫鬟,也不知道容湛那个大妖孽将她们关在何处,还有林翩翩也是…… 珍珠有些想不通:别人不知道的也就算了,可是她却很清楚。就算王妃真的将那个白姑娘打发出去,王爷绝对眼皮子都不会眨一下。 凤天澜回神,有些无趣的耸了耸肩膀:「先前听她说话,王爷还没回府的时候,她就已经在王府服侍了。就算是念在这一场情分之上,我觉得不必做的太过。」 珍珠轻嘆了一口气,「还有那双鞋子,这要是换作其他亲王府,可就是难收场了。」 凤天澜忍不住笑了,「不过就是一双红鞋子而已。我若是当真那么容易犯煞,不穿红鞋子也躲不了。今日,若不是她这般明目张胆的目中无人,我也懒得插手这后院之事。做事不能做太绝,我给她留三分余地,若是日后她再张狂,就休怪我手下无情。」 珍珠多看了凤天澜一眼,最终开口,「王妃心怀豁达,果然与那些女子不同,难怪王爷对您情有独钟。」 对我情有独钟? 我看是对于坑我情有独钟吧? 她还打算好好的琢磨有关公子欢喜先天不足的病症呢,有关于心脏的手术复杂的很,她哪来那么多国际时间,跟后院的那些女人纠结这些东西? 「王妃,既然您没心思逛园子了,不如奴婢陪您去库房那边看看。两日之后回门,得准备一些回礼才好。王爷说,这件事交给您来处理!」 珍珠得话音刚刚落下,凤天澜得眼神瞬间就亮了起来,「库房?你是说,王爷存放贵重物品,金银珠宝的库房?」 珍珠点点头,从怀里摸出一把铜钥匙,小心翼翼的交到了她手中:「……」 420、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 420、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 「王妃,这里是库房的钥匙。」 珍珠将钥匙交到了凤天澜的手中。 凤天澜将钥匙接过来,一时间有些错愕: 那个大妖孽到底是怎么想的? 竟然在新婚第二天就将库房的钥匙交给自己? 他难道就不怕自己拿了他库房里面的宝贝跑路吗? 不过…… 一想到自己那天逃婚的后果,凤天澜一下子就没劲儿了。 是啊。 他才不会担心呢。 毕竟自己只要一跑路,总能被他抓回来。 而且,这会儿自己手上揣着这么贵重的东西,若是哪天真的跑路了,他更有理由来抓自己了。 凤天澜看着手中的库房钥匙,一时间觉得它就像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她一路琢磨,很快就来到了库房那边。 未央王府的库房比瑾国公府那个还要大上很多,里面的东西分门别类的摆放着。 凤天澜一推门进去,只觉得无比的壮观。 一时间,她只觉得眼花缭乱。 她在那些藏室里面转了一圈,差点被里面那些从来就没有见过的宝贝迷了眼。 她选了两套金玉首饰,又挑了两对大概有半人高的彩绘白玉花瓶,还有绫罗绸缎,还有一些补品之类的东西,让珍珠差人送了出去,准备回门的时候当谢礼。 将这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凤天澜又来到了另外一个房间。 那里面放着的,是瑾国公府送过来的嫁妆,整整摆满了两个房间。 原本只是准备了一间房的,后来东西太多,又临时腾了一间出来。 除了有一套镶了玉的家具之外,最多就是金陵特产的布料最为惹眼了。 方孔绫,螺纹绣,云锦织……等等的花色每一种都有二十四种颜色,每一种颜色十匹,大婚那日跟在迎亲的队伍后面,简直看的整个邺城的女人都红了眼。 凤天澜心中清楚的很:凤老太太的娘家就是金陵的,这些布料恐怕已然要掏空她了。 一时间,对于那位凶神恶煞的老太太,凤天澜又生出了几分亲近。 凤天澜放眼望去,其他的小摆件也又足足十箱子,都是金银铜钱之类的。 后面两口小箱子里面都是现银。 至于一些房屋地契,都锁在台上那个精緻无比的小木箱子里面。 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她打开得了那个小木箱子,这才发现压在地契上的,竟然是纯金条。 「天!」 凤天澜有些不敢置信。 这是一个狗不理包子出嫁的时候,应该有的排场吗? 简直就能够跟公主的嫁妆相提并论的呀! 凤天澜将库房落锁之后,小心翼翼的将那个「烫手的山芋」揣进了怀里。 突然有一种飞来横财的感觉。 这么多宝贝,别说那钥匙是烫手的山芋了,就算是一团火,她也得牢牢的揣着。 那些嫁妆虽然还没有将当初大房二房侵吞的家产全部要回来,但是也有三四成了。 这些,是真真正正属于她凤天澜自己的东西。 将这一切都处理完毕之后,凤天澜就坐在房里,准备等容湛回来。 她先是琢磨着打听一下,有关于自己真实身份的问题。 其二,就是顺口跟他提一下有关那个什么白姑娘的事情。 可是黄昏降至,却依旧不见容湛那个傢伙的影子。 今天累了一天,又在水月镜天里面经歷了那么一番惊心动魄,凤天澜只觉得有些疲累,等着等着,就睏倦了。 不一会儿,就趴在桌面上睡着了。 这一觉她睡的并不算安稳,因为迷迷煳煳之中,总觉得有什么东西硌自己的后腰硌得厉害。 「唔……」 她皱眉翻了个身,顺势双手一揽。 入怀的是一个温热的身体,还夹杂着淡淡的好文的龙涎香气—— 龙涎香? 凤天澜一个激灵,突然就清醒了过来。 眸子一睁开,立马就对上了一张俊美绝伦的脸。 不是容湛那个傢伙又是谁? 「你……又占我便宜?」 凤天澜惊唿,正准备翻身起来,突然感觉到腰肢一紧。 是容湛的双手,这会儿正紧紧的扣在自己的腰上。 突然之间她一下子就回过神来了,容湛这个傢伙什么时候又爬到自己床上了? 一张绝美的俏脸瞬间炸了个通红。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就开始拼命的挣扎扭动了起来,「你放开我,你这个流氓——」 她总算是知道了,为什么昨天自己睡觉的时候,也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硌着自己了。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她越是这样扭动,却发现容湛的脸上表情越来越诡异。 「唔哼!」 原本掐在她腰上的双手突然紧握,疼的凤天澜大叫了一声。 再开口的时候,容湛唿吸微喘,声音也染上了暗哑,「要是不想现在就被我办了,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待着。」 果不其然,这句话对于她的威慑力来说,果然是最大的。 容湛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她就立马像是被点了穴一样,动也不敢动了。 只不过,那张俏丽的小脸上,红的如同鸽子血一般。 配着那惊惧的表情,叫容湛的心底竟然生出了一种想要将她狠狠欺负的冲动。 不过…… 容湛突然想到了刚才自己在凤天澜天灵盖上探了一下之后的感知。 现在还不行…… 「再用这种眼神盯着老子看,信不信现在就办了你?」容湛阴测测的声音骤然响起。 凤天澜在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之后,差点头顶就要冒烟了。 她几乎是一个鲤鱼打挺翻坐了起来,「谁,谁盯着你看了?我是……我不过是……」 不过是担心你有什么不轨的行为罢了。 「担心我碰你?」容湛一眼就将她心中所想给猜透。 随即冷冷的笑了一声,将视线从她的小脸上挪开,「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现在已经是未央王妃了?侍寝只不过是早晚的事。」 凤天澜愣了一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她承认,容湛的话说的有他的道理。 但是,她就是过不了这个坎。 为爱鼓掌,那是两个相爱的人才能够做的事情。 容湛根本就不喜欢自己呀! 就在凤天澜低头胡思乱想的时候,额头突然被用力戳了一下,戳的她差点没一个仰头后栽过去。 「蠢女人,再胡思乱想,打爆你的头。」 凤天澜捂着自己的额头,「喂,你这个男人怎么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啊?好痛,肯定红了。」 容湛闻言突然没了声音。 凤天澜正在抱怨呢,突然见对面没出声,一下子就吓到了。 她一抬眼,就瞧见容湛正盯着自己,眼神阴测测的有些瘆人,「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不疼,王爷一点也不疼,啊——」 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已经直接被容湛拦腰抱了起来。 她就这么端坐在容大妖孽的怀里,全身的肌肉都僵直着,紧张兮兮。 「不过就是上个药而已,绷这么紧干嘛?看上去这么粗鲁的女人,皮竟然这么嫩,不经戳。」容湛嫌弃的声音响起在头顶,伴随着额头上传来的冰凉感觉,凤天澜眨巴了两下眼睛,抬眸看着容湛。 自己这个角落实在事有蛮刁钻的了。 可是从这里看过去,容大妖孽那张脸还是一样的绝美。 真正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而且,最可恶的是,一个男人的皮肤好的几乎是吹弹可破,又白又嫩,自己靠这么近,甚至连一个毛孔都看不出来。 长得美就算了,皮肤还这么好,简直令人髮指。 「刚才本王跟你说的话当耳边风了是不是?」容湛突然开口。 凤天澜一愣,下意识的抬眸看去,「嗯……唔?」 「这是你自找的。」 容湛的话还在耳边,自己的唇就已经被堵住了。 直到这个时候,凤天澜才想起刚才他和自己说过的话: 「再敢用这种色眯眯的眼神看我,休怪我不客气。」 唇被轻吻着,可凤天澜脑袋里面还在纠结一个问题。 她的眼睛又圆又大,目光也是很清澈的。 看容湛的时候,顶多就是贪婪,也不至于色眯眯啊! 「餵……你才色眯眯,你全家都色眯眯……唔!」 「闭嘴!不知道老子在亲你?」 「唔……本姑娘不是你想亲就能亲的女人——啊,容湛你碰哪里?」 「不是不让亲嘴吗?亲别的地方要你管?」 「我……唔……」 满腔的怒火被吞噬,只剩下满室的暧昧。 约莫过了一刻钟之后,容湛才从被窝里面爬出来。 那张俊脸之上,是满满的餍足。 甚至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 看到他这如此行为,凤天澜只觉得羞愤欲死。 她将自己的圈在被窝里面,不管容湛怎么巴拉,就是不肯出来。 「凤天澜,你给本王出来!」 「不要!我出来你还得占我便宜!」 「哧,我数三个数。如果你不出来,那本王就不只是嘴上占便宜这么简单了……本王会用其他地方占便宜……」 「啊啊啊!容湛你个流氓,你给我闭嘴!」 凤天澜一把掀开被子,气急败坏的瞪着容湛。 彼时,衣裳凌乱,肩膀上一片肌肤露在空气中,上面还留着紫红色的痕迹。 421、你当我是自己人? 421、你当我是自己人? 容湛的眸色微微一暗。 凤天澜似乎也察觉到了,她连忙用被子遮住那一片外泄的春光,「容湛,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个人如此下流?」 容湛懒洋洋的侧身靠在床榻之上,媚眼如丝的看着她,「其实我还能更下流,要不要试试?」 「试你妹!」 「我没妹。不过按理来说,前阵子倒是封了一个妹妹,叫皎月郡主。莫非你这话是在邀请我试你?」 「……」凤天澜绝倒。 容湛看到她气急败坏的样子,也不再逗她。 反正,今日份的甜头已经到手了。 「现在,是不是可以跟说了,等我这么久,是准备干什么了?」容湛睨了她一眼,脸上意味深长。 凤天澜眨巴了两下眸子,若是容湛这个傢伙不提醒,她还真就给忘了。 「我今天在路上碰到了南疆人,而且还误入了他们的水月镜天迷阵。」凤天澜没有打算隐瞒。 毕竟,最近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她也不知道这种隐秘的事情可以跟谁说。 以前会对容湛秘而不宣,那是因为他们两个连朋友都算不上,她根本没有任何立场。 可现在不同了。 她是未央王妃,跟容湛那就是一条船上的。 如果自己的身份存疑,容湛也会受牵连。 就冲着这一点,他也会帮自己的。 容湛眯了眯眸子,似乎没有料到凤天澜会如此直接的将这件事说出口。 虽然龙四早已经跟自己禀告,但是他以为这只小狐狸会有所隐瞒。 「这就是你第二根锁魂针掉了的原因?」 面对容湛的提问,凤天澜微微一愣,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摸向自己的头顶,「第二根锁魂针掉了?」 她突然想起在水月镜天里面的时候,似乎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掉落了。 只不过那个时候过于惊骇,她并没有在意。 容湛看向她,「第二根锁魂针掉了,但是你的记忆好像也没有恢復多少。」 凤天澜犹豫了一瞬,还是选择了坦白,「其实……有些场景曾经在我脑海里面出现过,但是场景很凌乱,很细碎,所以我并没有太在意。」 她将自己能够记起来的场景,全部都告诉了容湛。 「所以,你是怀疑自己的真实身份,跟南疆有关?」容湛道。 凤天澜点头,「我的确有这种怀疑,但是我更加好奇的是:我从小就在南照长大,而且脑海里面还有在南照成长的记忆,容貌也没有改变。难道我还有一个分身在南疆吗?或者……我一个人用两个身份分别生活在南照和南疆?可是这两个地方相隔十分遥远,这么短的时间往復,还不露出蛛丝马迹,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这也是凤天澜一直想不通的地方。 看到凤天澜将心底最深处的隐秘都坦白告诉了自己,容湛的眸色逐渐深沉了下来。 他突然开口,「所以,你现在是把本王当作自己人了?」 「我们本来就是两口子啊!」凤天澜理所当然的开口。 可是,当对上容湛那熠熠生辉的凤眸之后,她突然感觉道心跳加速,脸颊发热,「那个,我的意思其实是……」 「既然王妃这么有觉悟,本王若是不帮忙,倒显得见外了。」容湛嘴角微微一扬,低头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吻。 这一吻,如同蜻蜓点水一般,没有任何下流的感觉。 只是带着一点点宠溺和温柔。 「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嗯?」 容湛低醇的嗓音在耳畔响起,竟然莫名其的让凤天澜生出了一种忍不住想要依靠的感觉。 一个人撑着有时候真的好累呀。 眼看着两个人之间的氛围逐渐变得有几分暧昧了起来,凤天澜突然开口,「我叫人抽了白姑娘三十鞭子。」 原本挂在嘴角的弧度微微一僵,容湛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凤天澜皱眉:变脸了变脸了,这是要发脾气的先兆吗? 就在她琢磨着是不是要跑路的时候,容湛突然一头雾水的开口,「哪个白姑娘?」 凤天澜:「……不就是洞房花烛夜把你叫走的那个要吐血的白姑娘?」 「她姓白啊?」容湛点头。 凤天澜无语,「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揍她?」 「想揍不就揍了。」容湛笑意吟吟的盯着她。 不知道为什么,今晚的小狐狸怎么越看越可爱呢? 让人忍不住想要不停的亲。 「容湛,那可是你最宠爱的妾室!」凤天澜不悦的尖叫。 「我没碰过她们。」容湛说完这话之后,凤眸突然一眯,他好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你……在吃醋?」 「吃你妹!」凤天澜一个白眼差点翻上天。 算了算了,不跟他掰扯这些了。 两个人的脑迴路完全就不在一根线上。 这一夜,容湛在凤天澜强势拒绝之下,还是抱着她睡了一晚上。 一直以来就一个人睡的凤天澜,枕头旁边突然多了一个男人,实在是有些不习惯。 她睡相很差。 容湛又有很严重的失眠症。 听说一伺候不好,或者是被吵醒了,起床气更是大的能杀人。 凤天澜一想到这里,就觉得郁闷无比: 睡个觉还要提心弔胆担心自己的脑袋,也真是没谁了。 睡前,凤天澜小心翼翼的用绳子绑住了自己的腿,安安分分的躺在他身边。 可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依旧是如同一只八爪鱼一样,几乎是整个人都缠在容湛的身上。 而且! 传说中被人吵醒到直接能够杀人的起床气,她压根儿就没有见识过。 连续两个晚上,每天自己醒过来之后,映入眼帘的,都是笑得一脸下流的容湛…… 难道外面的那些传闻有误? 这一日,容湛推了公务,准备陪着凤天澜一併回门。 一大早,小两口刚刚洗漱完毕,还没来得及出门,就瞧见一个门房小厮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王爷,王妃,二殿下来访。」 二殿下? 容喆? 容湛妖冶的凤眸微微一闪,眼中似乎是有几分错愕的。 这位二殿下,是故去的董妃之子。 因为没有母妃可以依仗,所以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被安排在军营里面摸爬滚打。 也就是上个月太后寿宴的时候,才得了皇帝的恩赐,可以回到邺城。 至于什么时候离开,还不太清楚。 但是,容湛不记得他们什么时候有打过交道。 凤天澜以为容湛有公务要谈,正准备离开,却听到那门房说道,「王妃请留步,二殿下说,想见您。」 「见我?」凤天澜一下子就愣住了。 她错愕的抬眸,朝着容湛的方向看了过去。 彼时,容湛也是一脸日了狗的表情。 那张俊美的脸上阴云密布,一副非常非常不爽的样子。 「既然皇兄想见你,那本王便陪你一併前去,省的你不懂礼数,冲撞了别人。」容湛说着这话,然后一把抓住了凤天澜的手,径直朝着前厅那边走了过去。 凤天澜也是一头雾水。 她根本就不认识什么二皇子啊。 还有! 容大妖孽刚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自己不懂礼数,会冲撞别人? 有没有搞错? 怎么说,她也是瑾国公府的嫡出小姐好吗? 虽然平日里大大咧咧不拘小节,这并不代表她蛮不讲理,不懂礼貌好吗? 容湛这个傢伙,这话说的,好像自己是山窝窝里面出来的原始人似的。 哼! 凤天澜没好气的挣了几下,可是手却是被容湛握的紧紧的,根本就甩不掉。 两个人就这样一路拉拉扯扯的走到了前厅。 凤天澜绕过屏风,就看到一个高大魁梧的年轻男子背对着自己,站在客厅的正中央。 他周身上下的肌肉十分结识,虎背熊腰,而且在他的周围充斥着一股凛冽的杀机。 凤天澜莫名的觉得,这个背影怎么好像有点眼熟? 就在她准备再认真仔细的打量一番的时候,突然眼前一暗,容湛径直将视线全部挡住了。 「……」 这个傢伙。 「二皇兄?」容湛淡声开口。 语气淡淡,听不出亲疏。 倒是容喆在听到他声音之后,连忙转过身来。 这一看,凤天澜一下子就愣住,「是你?」 这不就是昨天一直在瑾国公府后门徘徊的那个男人吗? 难怪她觉得有点眼熟,原来是二皇子。 当初太后寿宴上,她曾经见过他,那个时候他看自己的眼神里面似乎带着一丝不友好。 不过,这一次为什么突然会跑到未央王府来找自己? 容湛的眸子危险的眯了起来,他扭头看向凤天澜,「你们认识?」 容喆也是一头雾水: 他好像也就在太守寿宴上见过凤天澜一眼,两个人没打过招唿啊。 凤天澜见他们误会了,连忙解释,「我昨个儿路过瑾国公府的时候,看到二皇子一直在后门徘徊……」 容湛一听这话,眼底的不悦更深了。 他不动声色的将凤天澜往身后一护,「不知道二皇兄此番来找我内人,有什么事?」 容喆脸上的表情有些纠结,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这件事,能否我跟王妃单独谈谈?」 一听这话,容湛俊脸之上,差点黑成锅贴。 422、我轻薄了她 422、我轻薄了她 「待会儿我们就要去瑾国公府回门,耽误不得。我们夫妻本就一体,有什么事情跟她说跟我说,没有区别。」 说着,他扭头,笑意吟吟的看向凤天澜,一往情深的握住她的双手,「澜儿,你说对不对?」 语气温柔的溺死人,眼神里面却全是警告。 好像凤天澜敢说一个不字,就敢当场把她撕碎在这里。 凤天澜一脸懵逼的看着容湛,仿佛闻到了一阵阵酸醋的味道飘过。 这个傢伙……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在容湛高压目光的注视之下,她只能是从善如流的点点头,「王爷说的是。」 容湛挑眉,看了容喆一眼,满满的挑衅。 凤天澜突然有一种想要扶额的冲动:她怎么不知道这个傢伙这么幼稚啊? 「是这样的……」容喆纠结了好久,像是突然下定了决心一般,「我想娶你的丫鬟。」 容湛:「……」 凤天澜:「……」 两个人面面相觑,脸上眼中全部都是满满的不敢置信。 「二殿下,你确定你没弄错?你想娶我的丫鬟?」凤天澜一头雾水,「相思还是红豆?」 二殿下一张小麦色的脸突然涨红了。 那样子好像是很纠结的样子,「我……我也不知道她叫什么。」 凤天澜皱眉,「你连我的丫鬟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那你要娶的到底是谁?」 容喆的表情十分笃定,「既然我轻薄了她,自然会负责。」 「噗咳咳——」凤天澜听到这话之后,差点没直接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 好容易回过神来,她脸色陡然就变了,「你说什么?你轻薄了我的丫鬟?」 开口的时候,语气里面已经隐隐的染上了怒意。 相思红豆两个人冰清玉洁,若是被人轻薄了,肯定要想不开的。 容喆的脸上带着几分歉疚,「这是一场意外,但是,就算是意外,我依旧轻薄了她。既然木已成舟,我自然要负责。」 凤天澜看着他一副老实憨厚的样子,没想到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一时间也懒得再给好脸,「二殿下,请回吧。」 容喆脸上的表情一僵,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凤天澜冷了声音,「既然是轻薄,那就证明我丫鬟根本就不愿意。但是你身份尊贵,我没办法对你怎么样。若二殿下没有这个身份,我一定会将你扭送官府!」 凤天澜的话语没有任何回寰的余地,脸色也是冷的厉害。 容喆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有些无语的看向容湛。 容喆骨子里就是个十分封建守旧的人。 占了姑娘的便宜,就要负责,这是一个男人基本的责任。 更何况,自己还有一个皇子的身份。 没有嫌弃凤天澜身边那丫头是个丫鬟就依旧很给面子了。 容湛在对上他目光的时候,也是一脸无辜的耸肩: 那样子,就好像是在说:家有母老虎,本王也无能为力。 站在容喆身边的那个老婆子听到这里,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提醒道,「王妃,那个姑娘是个丫鬟。」 凤天澜笑了,「这位嬷嬷,丫鬟怎么了?丫鬟被轻薄了,然后看到施暴者来提亲,就应该屁颠屁颠高高兴兴的嫁了?占便宜就是占便宜,跟身份尊卑无关,只跟品行有关。」 那嬷嬷一听这话就变脸了,「王妃,您这是要说二殿下品行不好吗?」 凤天澜冷笑了一声,「这话是你说的,我可没说。」 老嬷嬷被这么怼了一下,忽地就吓到了。 她连忙否认,「老奴绝无此意。」 容喆看着凤天澜,还是不能了解她的脑迴路。 他皱眉,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跟凤天澜翻脸,抱拳离开了。 因为吉时已经到了,所以凤天澜不得不放弃了马上去见相思红豆的想法,先回门。 在马车上,这一路她都没有说话,闷闷的。 倒是容湛那个傢伙,连续两个晚上睡了个整觉,整个人看上去精气神十足,心情也好像很好似的。 「你是不是觉得,把二皇子打发走了,就能出气了?」 查德听到容湛这么说话,凤天澜撑着腮帮子,没好气得看了他一眼,「不然呢?难道要我感恩戴德吗?」 容湛微微倾身,朝着她这边靠了过来,「你是你,你有本王撑腰,自然可以任性。但……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幸运。」 凤天澜刚才开始听到这话,本来还想笑来着,说容湛这傢伙也太会往脸上贴金了吧? 可是转念一想,他好像说得并没有错啊! 若不是因为容湛,她可能早就已经死过好多回了。 「你不是你得丫鬟,未必知道她们心中所想。」容湛淡淡然开口。 凤天澜一惊,「你的意思是……我不应该替她们做主,说不定她们会愿意?」 容湛耸肩,不置可否,似乎是默认了。 见凤天澜还是一副想不通的样子,他便多说了一句,「女子没了名声,这辈子也甭想嫁人,更何况还是被人轻薄。至于二皇子,性格虽然执拗了些,但是却憨厚。虽然人在封地,但是因为父皇心中对他有愧,从未亏待。若真论起来,不算亏待。」 凤天澜目瞪口呆的看着容湛: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这个大妖孽如此心平气和的分析一件事,而且分析的如此精细到位,洞若观火。 「怎么,又被本王迷倒了?」容湛抛了个媚眼。 凤天澜勐地打了一个寒战,「想得美!」 虽然嘴里哼唧着,但是她心里还是将容大妖孽的话听进去了。 待会儿回门之后,她得亲自去见两个丫鬟一面,询问事情缘由再做定夺。 思量之间,马车已经到了瑾国公府。 如今,凤天澜已经贵为王妃,所以凤老太太率领瑾国公府上上下下亲自到门口相迎。 凤天澜和容湛两个人才刚刚下马车,就瞧见凤老太太在文佩的搀扶之下准备下跪相迎。 那可是凤天澜本尊的亲奶奶的呀! 她可承受不起。 凤天澜飞快的从马车上翻下来,一把扶住了凤老太太,「奶奶,你做什么呢?你跪我?是不是嫌我命太长?」 一旁的大房二房一听这话,正准备顺势也起身来着。 可是他们的腿还没站直就感觉到了一阵极大的压抑,抬眸一看,未央王殿下正阴测测的盯着他们呢。 虽然只是漫不经心的一眼,但是却感觉到了千钧压力。 那群人双腿一软,纷纷跪下:「恭迎未央王,王妃!」 容湛这才懒洋洋的挥挥手,「免礼。」 二夫人冷眼看着凤天澜:这个小贱人如今是越发的会来事了。 知道国公府里面两个大孝子,能够做主就是凤老太太,所以上杆子去讨好她。 若是我的千语也能这般机智聪慧,也不至于被迫害到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地步—— 一想到这里,二夫人更是恨毒了凤天澜。 倒是凤老太太看到凤天澜,那张脸虽然依旧冷厉,但是语气却柔和了许多,「如今你贵为未央王妃,还怕命不长?」 凤天澜耍赖般的依偎在她胳膊上,「我自然是要命长的,我若是命不长,怎么伺候您,给您尽孝啊?」 「就会耍嘴皮子!」凤老太太没好气的打了她一下。 两个人就这样手挽着手,朝着后院那边走了过去。 回门的规矩,就是,男人们在前厅聚,女人们在后院。 凤天澜象徵性的跟大房二房拜了礼之后,就去了恩慈院。 大夫人看着那些礼物,眼睛都嫉妒红了,「弟妹,你瞧见了吗?当了未央王妃就是不一样了,出手这么阔绰。」 二夫人阴沉沉的看着桌面上的礼物,脸色愈发难看。 「啧,只怪千语那个丫头福薄,否则这般荣耀怎么可能轮的到那个丧门星?她的嫁妆可是把整个瑾国公府都给掏空——哟,吓死我了,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又没说错!」 大夫人一抬眼,发现二夫人的目光就跟看死人似的,瘆人的厉害。 她心里一跳,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飞快的跑了。 恩慈院。 凤天澜将宫服脱下,换了一件轻便的外衫,撸起袖子就开始给凤老爷子做肌肉按摩。 一边干活还一边询问,「奶奶,这几日药可有认真服用?都有定时针灸吗?」 看到凤天澜忙活的小脸泛红,额头冒汗的样子,凤老太太眸色柔和了几分。 这个臭丫头,如今看起来,倒真有了几分老三的样子了。 「别忙活了,过来。」凤老太太招手。 「可是,这还没完活呢!」 「行了,他真该死了,你多按两年都是白费。他能活,不管他照样能活。」 「噗!」凤天澜忍不住笑了。 这老太太还真是话糙理不糙。 凤天澜喝了口茶,坐在了凤老太太的身边,「奶,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凤老太太戳她额头,「就你鬼精鬼精的,嫁个人连奶的压箱底都骗走了,还到这里哄我开心。老太太可没什么值钱的给你讹了!」 凤天澜笑,「我知道您疼我,放心吧。回头我走的时候,一定给您塞点体己钱。」 423、你有喜欢的人了? 423、你有喜欢的人了? 「臭丫头。」凤老天太正色,没有再开玩笑,「我给你的那本九州云图的下册,收好了么?」 凤天澜点头,「未央王府库房,妥妥的,谁也拿不走。」 凤老太太点点头,「如今你已经嫁人了,有些事我也该告诉你了。」 凤天澜见凤老太太面色不虞,就知道肯定不是简单的事情,也正了色。 「当年你爹是被人掳走的!」 凤老太太此话一出,凤天澜脸色一变,「您……怎么会知道?」 凤老太太笑的十分苦涩,「因为他们就是冲着九州云图来的,我怎么会不知道?」 凤天澜隐约觉得事情可能不像是外面传言的那么简单。 爹娘的失踪,一定还有内情。 「当年……那群人为了得到九州云图,在瑾国公府里面安插了细作。那细作不但伤了你爷爷,还掳走了你爹,甚至用你爹的生命要挟我们交出九州云图。」 「那我娘呢?」凤天澜突然开口。 可是话才刚刚落音,就看到凤老太太脸色陡变。 那双浑浊的眸子里面,似有兇狠的光一闪而过。 虽然,很短暂,只有一瞬间,但是凤天澜并没有错过。 心中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了上来,「奶,你的意思是……那个细作是……」 「你娘!」凤老太太在说这话的时候,几近咬牙切齿。 凤天澜脑袋里面「嗡」的一响: 怎么会这样? 白沐凝不是南照女诸葛。 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还有一颗悲天悯人的慈悲心怀吗? 她怎么可能是细作? 「你爹为了不让九州云图落入他们的手中,选择跳崖自尽。你娘……没有完成任务,自然也小销声匿迹了。」凤老太太第一次卸下了防备,语重心长的道,「这些年,这个秘密一直藏在我心中,今日总算能够跟你有所交代。九州云图里面无以伦比的兵法,还有天干龙脉所在地。若是落到别人的手中,一定会引起一番浩劫。如今,你有未央王的庇佑,一定要好好保护它。这样就不枉费你父亲惨死——」 「噗咳咳——」 凤老太太的话才刚刚落音,原本躺在床上的凤老爷子突然勐烈的咳嗽了起来。 原本还在交谈的两个人勐地回头。 确定刚才咳嗽的是凤老爷子之后,几乎是惊喜若狂。 「太好了,老爷子能够咳嗽,就证明他身体机能已经开始恢復了。相信过不了多久,一定可以清醒过来。」 凤天澜欣喜的开口。 却不知道凤老爷子即便在昏睡中,还是听到凤老太太所说的那番话,情急之下,却又不能言语,只能急得咳嗽了起来。 「我会重新再准备一些药材,现在可以给老爷子餵药了。」凤天澜很高兴。 凤老太太点点头。 虽然平日里她凶神恶煞惯了的,可是在看到凤老爷子有反应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高兴的红了眼眶。 用过午饭之后,又休息了一阵,凤天澜便和容湛准备回府。 临别之时,凤老太太将容湛的手和凤天澜的手交叠在了一起。 她没有叮嘱容湛什么,只跟凤天澜说了一句,「好好过。」 凤天澜睨了容湛一眼,心里还琢磨着,只要这个妖孽不欺负自己,自然能够好好过。 「知道了,奶,你就放心吧。」 「走吧,没事少回来。」 「奶,不带这样的。以后没事,我偏回来,吃你的饭,费你家粮食。」 「臭丫头!」 两个人说说笑笑,凤天澜上了车。 直到马车徐徐启动,凤老太太这才转身回府了。 凤天澜依依不捨的将窗帘放下,刚要回头,就瞧见容湛突然凑过来的俊脸,「你吓死我了,没事靠这么近干嘛?」 容湛盯着她,「老太太说的话可记住了?」 凤天澜不解,「什么话?」 「好好过。」容湛说的意味深长。 凤天澜有些无语,「只要你不惹我,自然能够好好过。」 「不跑了?」 凤天澜差点没怄出一口血来: 不是她不想跑。 问题是她跑的掉吗? 与其跑了之后被抓回来被磋磨,倒不如现在就安安分分的。 「启禀亲爱的王爷,臣妾不跑了。」 话音刚落,鼻子上就被点了一下,「算你识相。」 凤天澜没好气的吐了个舌头。 不过脑袋里面突然灵光一闪,她想起了一件事,「王爷,我能不能问你个事?」 容湛见她这一本正经的样子,便开口,「问。」 「太子舜死前说有人用九州云图的上册买我的一条命,我想知道,他现在人已经挂了,那九州云图的上册,是不是在你那?」 见凤天澜提到这个,容湛危险的眯了眯眸子,「你问这个做什么?你想要?」 凤天澜眨巴了两下眸子,无辜的开口,「如果我说是的,你会给吗?」 容湛靠了过来,暧昧的在她脸上唿气,「哪天,你把爷伺候爽了,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爽你妹!」 凤天澜没好气的吼。 容湛嘴角一勾,「还需要我再提醒你一遍,你就是我妹吗?」 凤天澜:「……」 见过无耻的,像容湛这么无耻的还真是第一个。 不过…… 她才不会相信容湛单纯只是为了救自己才杀了太子舜,他肯定是把九州云图的下册给顺走了。 既然东西在容湛的身上,那自己暂时也不用太担心了。 *** 未央王府。 「王爷,你真的把她们关在柴房里面饿了三天?」 凤天澜站在柴房的门口,看到饿的奄奄一息的红豆相思,还有被捆住手脚的林翩翩,眼睛都直了。 容湛缚手站在一旁,风姿卓越,说出来的话却是十分的欠扁:「得罪本王,这已经是最轻的责罚了,有问题?」 「没……没问题。」凤天澜是见识过容湛手段有多么残忍的。 比起骊山大庙里面那些假和尚,这个惩罚的确是九牛一毛了。 「珍珠,赶紧叫人来把她们扶出去,然后准备一点小米粥和面食。」 「是!」 小半个时辰之后。 刚刚清洗过的三个人坐在餐桌边上,狼吞虎咽。 看到她们穷凶极恶的吃相,凤天澜忍不住满头黑线,「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们了。」 相思红豆一愣,连馒头都差点忘记啃了:「小姐,您可千万别这么说。」 倒是林翩翩一点也不客气,「你说的没错!逃婚也不知道机灵点,我可是听说你还没道码头就被抓了,真是没用!」 林翩翩可生气了。 原本以为自己能够嫁给容湛。 不说把他给睡了,至少亲个小嘴什么的还是可以的吧? 可谁知道! 连一根毛都没有碰到,就知道被容湛扔进柴房里面关了起来。 要不是她卖友求荣,告诉容湛凤天澜的行踪,容湛估摸着也没那么容易抓到她。 可是不管怎么说。 自己想要嫁给容湛的事情泡汤了。 倒是便宜了凤天澜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我不对,连累你们了!」凤天澜很是愧疚,「日后我一定会好好补偿的,但是现在有一个更加重要的事情我要问你们。」 林翩翩好奇的抬头,却瞧见凤天澜目光灼灼的盯着相思红豆。 那严肃的表情,一看就是有大八卦呀! 耳朵瞬间就竖了起来。 「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人被轻薄了?」凤天澜皱眉。 「噗咳咳!」 相思红豆两个丫鬟勐地一呛,一脸惊恐,完全就是一副状况外。 「相思是不是你?」林翩翩连忙帮腔。 相思吓得连忙站起来,「没有,不是我。我连门都没有出过,怎么可能被人轻薄?」 狐疑的目光投向红豆,林翩翩又道,「红豆,你常跟郁叔出去,是不是你?」 红豆吓得脸都白了,「小姐,我是无辜的。我没有!」 凤天澜知道这两个小丫头片子绝对不会跟自己撒谎,一时间也是一头雾水,「那二皇子为什么说他轻薄了我的丫鬟,还说一定要娶你们?」 「噗!」 这次,换林翩翩勐地喷出一口馒头来。 若不是凤天澜反应的快,躲开了,肯定被她喷满头满脸。 林翩翩一把抓住凤天澜的袖口,「小澜澜,你说谁?谁要娶你们丫鬟?到底怎么回事?」 凤天澜皱眉,「当朝二皇子容喆啊!他说我的丫鬟看了他不该看的地方,他也轻薄了我丫鬟,所以……」 「噗咳咳!」林翩翩又被呛了一口,「这人有病,别搭理他。」 一时间,所有狐疑的目光全部落在林翩翩的身上。 凤天澜突然开口,「你们很熟?」 林翩翩一下子急了,噌的站了起来,「怎,怎么可能?」 「不可能,你那么笃定说别人有病?」 林翩翩连忙开口解释,「我的意思是,红豆相思不是说了没有的事吗?我看就是那个二皇子觊觎她们的美貌,所以栽赃陷害,毁人清白!」 凤天澜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可是还不待她深思,相思红豆就已经被林翩翩的话给吓到了。 两个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凤天澜的面前,「小姐,我们愿意终身跟随伺候小姐,不嫁人。」 相思更是急得眼眶都红了,一副要哭的样子。 424、我们都是王爷的女人 424、我们都是王爷的女人 林翩翩狭促的看了相思一眼,开玩笑的调侃道,「相思,你反应这么大,该不会已经有心上人了吧?」 相思闻言,小圆脸顿时炸了个通红,「我没有!你胡说八道!」 林翩翩笑得更开心了,「反应这么大,还说没有?」 相思一下就急了,脸色涨红的看了凤天澜一眼,「我没有,我就是没有,不跟你说了!」 喊完这话,便捂着脸跑了出去。 凤天澜愣了一下,相思这是当真已经有了心上人了? 「既然你们是个误会,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吧。若是下次二皇子再过来,我会替你们拒绝的!」凤天澜松了一口气。 她不是不愿意让相思红豆出嫁。 而是希望她们能够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 找个合适的机会,自己要去问问相思,看看她的意中人到底是谁。 如果可以的话,自己也好成人之美呀。 翌日。 凤天澜正在自己的房间里面画心脏的图纸。 心脏的血管很多,构造也很复杂。 凤天澜一直都认为,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自己现在没有办法向以前那样,经常泡在手术室里面,她怕自己会生疏,就会时常抽空将人体器官,肌肉组织一类的东西画下来。 时间过的很快。 等凤天澜将整个心脏的详细形状画下来之后,天色已经暗了。 她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胳膊,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 「红豆,这是什么时辰了?」 红豆掐算了一下时间,「刚过戌时。」 戌时? 凤天澜皱眉,朝着四周打量了一番,「王爷还没回来么?」 红豆抿唇笑了笑,「还没呢!」 凤天澜一看到她笑,一下子就回神了,「喂,小丫头片子,你笑什么笑?我又不是在等他,我只是不过是……」 岂料,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叫红豆给抢白了,「小姐,王爷是您相公,您等他回来是理所当然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嘿,你个小丫头片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是不是?」 凤天澜作势就要去揍她,红豆连忙抱头鼠窜:「王妃饶命,王妃饶命……」 主僕两个人马上就闹成了一团。 只不过,这份快乐才没持续多久,就被一串串的脚步声给打断了。 「王妃……」 凤天澜停下手中的动作,循着声音看了过去。 只见院子的门口,浩浩荡荡二十好几个年轻貌美的姑娘正朝着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凤天澜瞳孔微微一缩,下意识的扭头看向红豆。 红豆也是一脸懵逼的摇头,表示这些人,她也不认识。 「香莲见过王妃。」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穿着翠绿长裙薄纱的姑娘,看上去应该有二十出头了。 她笑得十分讨好,朝着自己的身后的姑娘们招招手,「大家赶紧过来,见过王妃姐姐。」 姐姐? 凤天澜敏锐的听到了这个称唿。 在南照,一般的闺蜜接触是得按照年龄来排长幼的。 只有一种情况,才会让年纪大的心甘情愿叫比自己小的女人作姐姐。 「你们都是别苑里面的女人?」凤天澜眯了眯眸子开口。 香莲一听这话,顿时闻到了一股不友好的味道。 她们这些姐妹可都是别人送给王爷的女人。 之前是因为王爷没有娶妃,所以她们也不能冒尖,更甭提伺候王爷了。 可如今,王爷既然已经娶了王妃,再添些侍妾也是理所应当的了。 香莲揣着这个念头,将别苑里面所有的姑娘全叫了过来,只要凤天澜喝了她们的拜见茶,就是承认她们是容湛帐中人的身份了。 谁知道…… 这个凤天澜年纪倒是小,人却是鬼精鬼精的。 把话说的滴水不漏。 香莲脸色变了变,也不管这些。 她们在那别苑里面久的待了四五年了,不久的也有大半年了,寂寞难耐,孤枕难眠,实在是折磨人。 今个儿,就算是连哄带骗,也得让凤天澜认了她们的身份。 「姐妹们,赶紧过来,拜见王妃姐姐。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一定要好好帮着王妃姐姐服侍王爷!」 香莲一声令下,后面二十几号女人唿啦啦一片全部都走了过来。 香莲拎起裙摆,率先屈膝,作势就准备跪下去。 可是,跪到一半,突然怎么都下不去了。 她低头一看,凤天澜一条腿正勾着自己的膝盖,让她根本没办法跪下去。 「王妃姐姐?」 凤天澜顺势一把,将她扶了起来,「香莲姐,我先跟你说个事儿,说完你再考虑要不要跪下。」 香莲一愣,就听到凤天澜懒洋洋的开口了:「昨个儿白姑娘挨了三十藤条的事情你们都知道吧?」 一听到这个,原本作势要跪的姑娘一下子停下了动作,脸上纷纷露出惊恐之色。 香莲咬唇,「王妃,白姑娘是冲撞了您才挨打,我们什么错也没犯,你不会打我们。」 凤天澜嘴角一勾,「昨个晚上,王爷回来之后,我把白姑娘挨打的事情告诉王爷了。你们知道王爷怎么说的吗?」 一时间,众人的眼中纷纷露出了好奇之色。 凤天澜这才慢条斯理的道,「王爷说,不过是教训府里一个丫鬟,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不需要告诉他,惹得他心烦。」 什么? 此话一出,那些姑娘们脸色骤变。 王爷竟然说,白姑娘是丫鬟? 看到众人面面相觑的样子,凤天澜嘴角一扯,「所以,我劝你们还是安安分分的回去,该干嘛就干嘛。若是你们当真拜了我,可别怪我把你们当丫鬟使。」 「……」 香莲的脸上一阵清一阵白,好不精彩。 谁也不知道凤天澜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万一是假的,也没人敢去跟容湛对质。 可如果是真的,她们拜了凤天澜,岂不是真的就变成丫鬟了? 这几年,容湛虽然将她们养在别苑,没有宠幸过,但是至少衣食无忧,逢年过节还能得些银子…… 而且,家里人也因为她们是未央王殿下的女人,在外面不知得了多少面子…… 「王妃,那您先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了……」 香莲想清楚之后,率先撤退。 其他人虽然还有不甘心的,但是看到香莲都走了,一个个也连忙屈膝告辞。 可是脚下的步子才刚刚迈开,就听到门口那边传来一阵急促且凌乱的脚步声: 一众人纷纷扭头朝着门口看了过去。 只见花公公着急忙慌的朝着这边跑了过来,「王妃,王妃……」 花公公跟在王爷的身边,向来就是十分淡定的。 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惊慌。 花公公远远的就看到一大群人站在前院,走近了一看,才发现竟然是别苑里养着的那一群姑娘。 若是换作平日里,他还会多嘴问两句。 可今日,情况紧急,实在没有别的时间了。 「王妃,王爷他出了点事,您马上跟我走一趟。」花公公径直跑到凤天澜的面前停了下来。 凤天澜先是一惊,随即诧异的开口,「王爷怎么了?」 花公公想到身边还有那么躲女眷,也没有直说,「您先跟我走一趟吧,到了你就知道了。」 凤天澜犹豫了: 容湛那个傢伙武功高强,而且身边还有血骑兵暗影保护。 就算事南照的皇帝出事了,他也不可能出事。 难道是毒发了? 不对! 不是说每个月初八吗? 这才初一呀! 那边凤天澜还在走神,另一边香莲她们已经按捺不住了,「花公公,王爷到底出什么事了,严重不严重?我们也要去看看!」 花公公压根儿就没空搭理她们。 见凤天澜还在走神,突然说了一句,「王妃,得罪了」,然后手里的拂尘一挥,便卷上了她的胳膊,将她拉走了。 「哎!」 凤天澜被吓了一大跳。 身体被花公公带着快步朝着外面走去。 香莲她们对视了一眼,琢磨着这可是个难能可贵的机会,不能错过了。 于是乎,便拎起裙摆急急忙忙的追了出去。 那边凤天澜前脚才刚刚踏上马车,香莲就躬身准备上去了。 「香莲姑娘留步!」 花公公手里的佛尘一挥。 一股无形的力量径直将她往后一推。 若不是她反应够快,说不定就要摔到地上去了。 可无奈面前这个人是王爷最信任的公公,她不敢发作,「花公公,我们这些姐妹也担心王爷,为什么不能去看看。」 花公公冷着一张脸,「王爷吩咐,只见王妃一人。如果你们不怕摘脑袋,只管跟来!」 「你……」 香莲她们自然是知道容湛的性子的。 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是光是耳闻就知道有躲可怕了。 她们哪里敢强行跟上去,只能恨恨的站在原地,看着马车如同离线的箭一般,飞快的消失。 凤天澜坐在马车里面,花公公驱车前行。 一路上,气压都很低。 凤天澜琢磨着,容湛那个傢伙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她可是从来没有见过花公公如此焦灼的样子啊! 这一路上,快马加鞭,紧赶慢赶。 差不多大半个时辰之后,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凤天澜借着花公公手中的灯笼,终于看清楚他们所在的位置——皇陵? 425、王爷毒发了! 425、王爷毒发了! 难道容湛真的毒发了? 凤天澜才刚刚走到密室里面,正要开口询问容湛的情况,就看到一高一矮两个身影飞快的跑了过来。 她定睛一看,不正是药王谷的裴大壮和柳姑姑吗? 裴大壮急沖沖的走了过来,「王妃,王爷毒发了。虽然这样不太合适,但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端着一个两只巴掌大小的盆子走了过来。 那焦灼的样子很明显就已经等了很久了,「王妃,要不然您赶紧放点血吧?」 「容湛毒发了?」凤天澜心底一惊。 她曾经见过容湛毒发之后的样子,十分可怕,也十分的脆弱。 不知道为什么,凤天澜突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现在在哪里,带我过去。」 裴大壮闻言,脸上的表情一僵,随即毫不犹豫的拒绝:「不行,王爷吩咐过,毒发的时候不见外人。」 凤天澜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般焦灼的想要见到容湛,如今见裴大壮阻挠,语气也忍不住冷了下来,「我是未央王妃,怎么是外人?如果你们坚持不让我见,那就别想让我放血。」 一时间,花公公他们的脸色十分难堪。 王爷毒发之前,就吩咐过,绝对不许告诉凤天澜。 可如今,实在是没有办法。 凤天澜看到他们满脸焦灼的样子,淡然的开口,「不就是他毒发的时候,会变成阴阳脸吗?我见过。」 花公公和裴大壮听到这话之后,脸色骤然一变。 怎么可能? 王爷怎么会让王妃看到自己毒发的样子? 见这个时候,这两个大男人还在犹豫不觉,柳姑姑一下子就隐忍不住了。 她上前一步,拽着凤天澜就朝着密室那边走了过去,「还愣着做什么?是不是要湛小子出事你们才高兴了?」 「哎,不管了。」 花公公袖口一拂,墙上的机关便被启动,很快墙体便整个翻了个个儿。 凤天澜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下一秒整个人便出现在了密室的机关墙后面。 扑面而来的热浪,喷的她两鬓的髮丝飞舞着,仿佛快要喘不过气来。 而且当她抬眸一看,却看到一个赤裸着上半身的男人。 全身都浸泡在黝黑的药水里面,只露出光洁而精瘦的肩膀,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容湛。 此时此刻的他与平时俊美无双的男人实在是相去甚远,大相迳庭。 那原本绝美无双的脸上,有一半遍布了青紫色的丝絮状的疤痕。 而最让人感到恐怖的是,那些青紫色的丝絮就好像是有生命一般,不断的在他的血脉里面游走,甚至能够看出活动的迹象。 容湛肩膀上的皮肤也有一半遍布青紫色的淤痕,甚至还夹杂着一些黑红色的凸起。 那些突起仿佛在不停的滚动,就像是正在吞噬着容湛的血液,也像是想要冲破桎梏,从皮肤下面穿破出来。 上一次自己看到容湛毒发的时候是在黑夜之中,所以模模煳煳的看不太清楚,只知道他整个右脸都变得十分可怕。 可没有料到这次亲眼所见,竟然是如此恐怖的场景。 容湛的双手紧紧的扣着池子的边缘。 手背上青筋迸起,一张俊脸低垂。 牙关紧咬,甚至连唇边都开始丝丝泛起血色,很显然他正在遭受着巨大的痛苦。 凤天澜平时看到容湛的时候,不是貌若谪仙,就是风流倜傥,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副处变不惊,玉树临风的模样。 即便是上次毒发,他也未曾露出这般狼狈的模样。 难怪他不许别人进来,这么美的一个人变成这番样子,恐怕是怎么也不愿意让别人看到吧? 「王爷他中的到底是什么毒?」凤天澜是医药世家的传人,大部分医书上能够查到的毒她都知道,但如今看到容湛身上这般诡异莫测的样子,她不由得还是提起了一颗心。 「凤血毒。」 裴大壮伸手擦了一把额头上泌出来的薄汗,开始替容湛施针,藉以护住他的心脉。 「凤血毒,这种毒还真没有听说过。」凤天澜脑海里面转的飞快,却未曾在记忆中搜寻到有关这个毒的资料和记载。 「管不了这么多了!本来按道理说,每个月的初八才是王爷毒发的时间。可不知为何,今日突然毒发,甚至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严重。若这个时候再不治疗的话,他恐怕就会有生命危险。」花公公手里端着裴大壮刚才递给自己的那个大碗,急不可耐的开口。 凤天澜眉心微皱,突然扭头看向了容湛。 只见裴大壮施针过后,容湛的面色似乎比之前稍微好了那么一些。 反倒是自己,昨个晚上突然来了大姨妈,今天正式汹涌的时候。 女人来月事的时候凝血功能会变弱,若是当真放出这么一波子的血来,且不说能不能救下容湛,自己恐怕是先要倒下了。 如今瞧见容湛的情况,似乎是稍微好了一些,凤天澜犹豫的说道,「我可以拒绝吗?」 「什么?」花公公闻言,顿时大惊失色。 「因为我身子不适,而且还有贫血的毛病。」凤天澜在说这话的时候,她故意扭头看向了容湛。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自己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一直就低着头的容湛似乎是微微抬眸朝自己这边看了一眼。 「那,那这可如何是好?」花公公一听这话,顿时急的满头大汗。 他焦灼难安的看着容湛。 而一旁向来就脾气很好的裴大壮,似乎是对于凤天澜这油盐不进的态度感到很不高兴,他厉声呵斥道,「凤三小姐,你身为王爷的结髮妻子,难道你就忍心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毒发身亡?」 凤天澜原本也没有不给血的打算,只不过平日里被容湛那个傢伙欺负惯了。 如今好不容易还等到他求自己一回,她怎能不拿拿乔? 更何况陪,话赶话说到这里,凤天澜干脆直接抱起了胳膊,故意用十分残忍的语气说道,「别想用这个来压我,又不是我自己愿意嫁给他的。」 容湛那个傢伙根本就不顾自己的意愿,非要强娶,他不就是为了霸占自己的血吗? 如今他危在旦夕,血却在自己身上,自己愿不愿意给,那就得看容湛的态度了。 凤天澜用眼角的余光淡淡的扫向了容湛,却见他依旧垂着脑袋,那俊美无双的脸上被青紫色的思绪密密麻麻的覆盖着。 乍一看过去的确是很恐怖。 但是你细细一看,当你适应了这种景象之后,却发现那张脸竟然会给人带来一种说不出的诡异而妖艷的感觉。 妖冶得让人,竟然生出了一丝惊艷。 他的五官原本就生得极好笔挺的鼻子,薄唇微抿,漂亮的凤眼眼尾微微上挑。 原本十分恐怖的毒斑在他脸上分散开来,竟好像是给他戴上了一层若有似无的面具,平添了几分诡异的妖冶之美。 此刻的他就像是从地狱而来的神邸魅惑妖冶,美到叫人惊心动魄。 不过只一眼凤天澜就忍不住飞快的将视线给挪开了。 上天真是不公平啊。 有些人即便是中了毒,可照样美艷不可方物。 「王妃,此事关乎王爷性命。若王妃执意不肯的话,那我只有长跪于此了……」 说着这话,裴大壮一甩衣摆,作势就要跪下去。 凤天澜一见此景,顿时就破了功。 她原本就是故意说出这番话来气容湛的,她并没有打算真的吝啬自己这点血。 反正她放了血之后多吃点补品也就补回来了,如果容湛真的毒发身亡,对她这个刚嫁进门的未央王王妃来说,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裴先生,您这是做什么呀?我刚才不过是跟你们开个玩笑,怎么就当真了呢?我放血还不成吗?」 听到凤天澜这番话,在场的人都是大喜过望。 彼时却只有一直安静着的容湛,在此时此刻突然抬起眼睛。 淡淡的朝着凤天澜这边看了过来。 那双妖冶的凤眸在那青紫色的毒斑衬托之下,黑白分明,如同上等的黑玉一般玲珑剔透。 他薄唇微张,似乎是想说话,却好像又没有力气。 凤天澜立马开口,一脸严肃的说道,「你可别误会,也不用感谢我,我之所以愿意为你放血,不过是不想刚刚嫁人就当寡妇,然后被别人扣上克夫的帽子。」 「哦?」 容湛低低的开口。 嘴角有些艰难的轻轻一扯,那双凤眸就这样落在凤天澜的身上,眼底似乎有霞光在喷薄。 「当然是这样,难不成你还以为我会捨不得你死吗?」凤天澜十分傲娇的别开脸去,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容湛看自己的眼神,竟然有一种洞若观火的通透感。 就在两个人视线对视的那一剎那,她的心竟然忍不住的狂跳了起来,就好像自己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隐秘的秘密被他一眼完全看透了一般。 不对,瞧自己这话说的。 她有什么秘密? 「既然如此的话,王妃我们赶紧抓紧时间,快点放血吧。」裴大壮立刻从自己的工具包里面取出了一片十分轻薄的小刀片,那刀片十分锐利。 426、王爷的心思你别猜 426、王爷的心思你别猜 用手指放血速度嫌慢,凤天澜干脆撸起了自己的衣袖。 眼看着裴大壮手中那博如纸片一般的刀刃即将划破凤天澜手臂那雪白的肌肤,就在这个时候,容湛那虚弱却又急切的声音响了起来: 「住手。」 「……」 彼时,裴大壮手上的刀刃离凤天澜的皮肤仅仅只有几根髮丝那么短的距离,如今听到容湛的声音,他脸上挂着不敢置信。 一时间几乎是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都情不自禁的落在了容湛的身上。 大家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不用她的血。」 不用她的血? 容湛这个傢伙该不会是嫌这样放血太慢,所以打算直接割自己的喉咙,这样会来得稍微快一些吧? 想到这里,凤天澜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被自己这天马行空的想像力给惊到了。 「……不用,她…咳咳的血……」 容湛的话音刚刚落下便有一丝黑色的血是从他的唇瓣渗出。 紧接着便是一阵急促的低咳,那样子看上去十分的痛苦。 「王爷,你一定要少说话,不可动用真气。」裴大壮立刻将手中的银针重新布施下去。 一旁的花公公也是皱起了眉头,焦灼难安的开口,「王爷,可是如果不用王妃的血,您的毒怎么压制?」 听了这话,裴大壮也是莫名其妙的看了凤天澜一眼。 对于容湛突然毒发的这个事情,他感觉一头雾水。 他记得自己明明就跟容湛交代过,只要得到了凤天澜的处子之血,他身上的凤血毒就能够彻底解除。 如今他们两个人明明就已经成亲好几天了,容湛却还是会毒发,而且毒发得比任何一次都要严重,这就说明他们两个人之间根本就没有行夫妻敦伦之事。 若是之前碍于凤三小姐名誉,倒也说得过去。 可如今凤三小姐是明媒正娶回来的未央王王妃,不知道王爷还在顾虑着些什么。 如今就连凤三小姐要放血压制他体内的凤血毒被他拒绝了。 实在是搞不明白,王爷到底是怎么想的。 而就在这个时候,容湛艰难无比的抬起头来,那双清冷的凤眸淡淡的朝着凤天澜扫了过去,「不过……就是半个时辰,熬过去便成了。」 一听这话,不光是裴大壮他们目瞪口呆,就连凤天澜也怒了,「容湛,你这傲娇性子就不能改一改吗?就算我刚才说话真的难听了一点,但是你也不能因为这件事就拿自己的生命来赌气开玩笑啊!」 裴大壮看到凤天澜竟用这般口气怒斥容湛,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王妃,你怎能这般对王爷无理?」 凤天澜却是双手环胸冷冷的哼了一声,她一脸鄙夷的扫了容湛一眼,「看看你现在这样子吧!别说欺负我,我稍微动根手指头就能把你捏死。」 「你……」见凤天澜说话越来越口无遮拦,裴大壮正打算呵斥,却瞧见容湛嘴角一扯。 那双妖冶的凤眸里面,似乎有一抹流光一闪而过,「我现在这样子?那你倒是说说,看我现在什么样子!」 「丑不拉几鬼样子!」凤天澜毫不犹豫的开口附带一记惊天白眼。 「那你喜欢本王这副样子么……」容湛嘴角的那一抹笑痕,又幽深了几分。 「怎么可能喜欢?你不信的话,到外面叫几个姑娘来看看,瞎了眼的人才会喜欢你这副鬼样子,丑死了。」凤天澜忍不住要暴走了,这个傢伙的脑迴路怎么这么清奇啊? 明明自己这个时候连命都快要没有了,竟然还在纠结样貌的问题。 而站在一旁的裴大壮柳姑姑他们更是目瞪口呆,这都什么时候了,王爷若再不解毒就会有生命危险,他竟然还有闲情逸緻在这里跟王妃打情骂俏? 都说恋爱中的人是最蠢的,看来这句话一点也没错。 「这样啊,那可真是让本王伤心啊……」容湛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低低的垂下了眼眸,那样子就好像真的十分伤心一般。 凤天澜看着容湛那样子,她才不会愿意相信。 从自己穿越至今一路被他坑过来的。 就这样一个内心强大到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黯然神伤? 凤天澜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走到了池子的边上,一把捏住容湛的下颌,强迫他和自己对视:「今天我救你,也是为了救我自己,所以你真的不必内疚。」 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被容湛调戏的太多,如今凤天澜这么一勾他的下巴竟然生出了调戏别人的快感,而且被调戏的对象还是天干第一美人。 这种感觉简直就是爽爆了。 「王爷,我觉得你还是赶紧好起来吧,要不然的话没人保护我,你就只能等着给我收尸,就算是以后你想要我的血,恐怕也要不到了。」 「咳咳……怎么回事?」 容湛一听这话,瞬间就对上了凤天澜那双清澈的眸子,看她说话的样子并不像是在撒谎,原本璀璨的凤眸勐的沉了下去。 「我被南疆的人设计进了水月镜天,要不是一位季先生救了我,我差点儿就被点天灯了。」 别看她这个时候说起这件事情来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可是天知道,只要一想起在水月镜天里面那诡异的场景,她还是会有一种脚底生寒的错觉。 「什么?你进了水月镜天……噗咳咳……」 因为情绪激动,容湛皮肤下面原本平息下来的青紫色的丝絮状的毒斑又开始狂奔逃窜。 那些黑红色的突起开始不停的往上拱出,就好像是有生命的生物一般。 就算凤天澜经歷了再多的意外,看到这一幕之后还是被吓了一大跳。 「糟糕,凤血毒马上就要抑制不住了。」裴大壮焦急无比的开口。 凤天澜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得了其他,她一把撸起了自己的袖子,从自己的脚踝处扯出一把匕首,作势就要割下去,「用我的血,快!」 只不过那匕首还没碰到自己的皮肤,突然被人一把握住。 她低头一看,那是容湛的手。 原本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上有青筋蹦出还遍布毒斑。 因为凤血毒在体内过于汹涌,以至于他握住凤天澜手腕的力度有些失控。 凤天澜错愕的看着容湛,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方才还烧得滚烫的人突然开始结冰。 很快容湛那张俊朗无双的脸上就被一层薄薄的霜花染上,就连面色也带上了几分死寂沉沉。 凤天澜右手一松匕首顺势跌落在地,她张嘴想要唿唤容湛,可是喉咙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半,根本就发不出声音来。 「糟糕糟糕!」 裴大壮立刻和展风左右开弓,用内力护住容湛的心脉。 凤天澜的目光落在了他胸前的那一根青紫色的线上。 那根线从手腕处一路往上蔓延,只要侵入心脏,恐怕是华佗在世也再难救他性命。 此时,容湛全身都仿佛被冰封住,一双妖冶的凤眸紧紧的闭着,他牙关咬得死紧,甚至连牙龈处都有丝丝血色渗透出来。 他全身的青筋迸起,浑身上下的皮肤就好像要爆炸一般。 凤天澜看到这一幕,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要被揪了起来。 其实只要一遇到自己害怕的场景,她便会条件反射的闭着眼睛。 可这一次她竟然吓到连眼睛都不敢闭上。 她惊魂未定的看着:容湛皮下的黑红色突起汹涌着,好像随时就要冲破皮肤狂奔出来。 天吶!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毒,竟然会如此的歹毒残忍。 又到底是什么人,竟然给容湛下了如此兇狠的毒。 又究竟是怎样的仇恨,竟然会让他要容湛承受这般痛苦和折磨。 「湛小子……」柳姑姑不由的别开脸去,不敢再看。 「王爷,我求求您了,您就用一点血吧?」裴大壮一手用内力护着容湛的心脉,额头上都急出了冷汗,「王爷,你还记得吗?上一次就是因为你用了王妃的血,所以毒发的时候,症状已经减轻了很多。」 在一阵沉重的低喘之后,容湛终于强行压下了那一步汹涌的痛苦,「不行。」 原本在他面上凝结的冰霜开始逐渐化开,一滴一滴的水珠,从髮丝滴落。 那双妖冶的凤眸依旧闭着,只是声音却无比的暗哑,「她身体不好,不,不能放血……」 「……」 脑袋深处,就好像有一记闷雷骤然炸响。 凤天澜勐地抬眸,看向容湛,只觉得脑袋里面一片空白。 就好像千军万马从平地掠过,又像是雷霆划过,更像是平静的海面捲起惊涛骇浪,连带着她的心,剧烈的震动了起来。 凤天澜怎么可能想到,容湛一直拒绝用自己的血,是因为担心自己的身子。 莫非,昨晚他抱着自己睡觉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来大姨妈了? 所以,仅仅是因为怕伤了自己的身体,所以他宁可忍受这般非人的折磨? 原本清澈见底的眸子里面,像是突然被一阵水雾给蒙住。 427、当时我们就震惊了! 427、当时我们就震惊了! 凤天澜几乎是手忙脚乱的伸手去捋自己的头髮,那样子,就好像是要借着这个动作,去理清楚脑中那一团乱麻, 一旁的裴大壮等人看到容湛如此坚持,他脸上的纠结之色越发的凝重了起来。 如果换作别人的话,他早就强行引血了。 可是面前的这个女人,是凤天澜。 是容湛即便是冒着生命危险,也不愿意去伤害的女人,他根本就没有办法下手。 若是贸贸然取了凤天澜的血,一旦她的身体受到损伤,那么必然会造成十分严重的后果。 退一万步来说,容湛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 「罢了罢了,反正这么多年都已经熬过来了,也不再差这一次了!」裴大壮勐的一跺脚,像是下定决心一般。 他扭头看向了展风和柳姑姑,「你们两个人赶紧上前替王爷护住心脉,我再重新施针。」 站在一旁的凤天澜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她的目光一直就这样落在容湛的身上,回想着刚才他说过的那番话,她隐约觉得自己好像是猜到了点什么,但是又十分不确定的样子。 如今冷不丁看到裴大壮这焦灼万分的样子,她脑海里面突然灵光一闪回过神来,「不就是要我的血吗?我给你们就是了。」 容湛闻言,刚刚挨过毒性发作的那张脸突然阴沉一片,他抬眸看向凤天澜,眼中似乎有一抹流光闪过。 裴大壮长嘆了一口气,十分惋惜的说道,「王妃你身子不适,还是不要勉强了,我刚才瞧见王爷的身体已经好了不少。待会再吃些药,想来挨过去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不是,我的意思是其实不用放血,我也能给你们血的……」 凤天澜这话说完之后,裴大壮他们一行人脸色各异。 倒是容湛在他看到凤天澜那一脸纠结羞涩的样子之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那张俊脸之上,竟然露出了一丝哭笑不得的神情。 「我现在就去取血,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眼看着凤天澜转身已经走到了石屋的门口,似乎是真的打算去取的样子,容湛连那哭笑不得的神情瞬间转成了苦笑。 这小丫头片子平时不是挺机灵的吗?可这个时候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站住!」 听到身后传来容湛的声音,凤天澜脚步一顿,她扭头看了过去,一脸的疑问:「干嘛呀?不是要取血抑制你的毒性吗?」 「蠢女人,难道你想让本王掺了你月事的药吗?」容湛那双凤眸突然就拧上了阴暗之色。 「什么?」 「……噗咳咳咳!」 旁边的裴大壮在听了这句话之后,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柳姑姑更是目瞪口呆,就连向来都淡定的展风差点没脚下一崴,直接摔落在地。 「你你你……你身为未央王王妃,怎能如此……如此……」裴大壮如此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因为凤天澜这想法实在是太过于石破惊天,以至于震得他思绪都无法回笼。 若是王爷刚才没有回过神来,那他岂不是当真要喝下…… 「……」直到这个时候,凤天澜这才反应过来,她嘴角一抽,顿时觉得无比尴尬。 她一直不知道容湛是用喝药的方式来抑制身体里的毒素。 所以刚才她灵光一闪,突然想起自己这不是来了大姨妈了吗? 放她的血和大姨妈血有什么差别? 这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吗? 可谁知道…… 想到这里,凤天澜突然用一种十分诡异的眼神看向了容湛,这个妖孽是有读心术吗? 怎的自己还没开口,他已经将自己心中的想法猜了个一清二楚? 不过话又说回来,凤天澜还是第一次看到容湛脸上露出这般纠结与无奈的神色,顿时她只觉得心中一阵暗爽。 叫你老是坑我,早晚找回场子! 于是乎她故意装出一副十分大度而无辜的样子,双手叉腰,「虽然说这种事情是很隐秘的,但是只要能救王爷性命,我是不会介意的,所以你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咳咳咳!」 这一回就连展风都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 话音落下,凤天澜便得意洋洋的盯着容湛,一副嚣张狂妄,坐等容大妖孽崩溃的样子。 自从穿越过来之后,她从瑾国公府的嫡出三小姐一路被容湛坑成了未央王府的王妃,好不容易能够扳回一局,她才不能这么轻易的放过他。 这个时候,她只要坐等容湛说出一句不愿意,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去讥讽嘲笑他了。 只要一想到容湛那个大妖孽吃鳖的样子,她就觉得心中暗爽。 看到凤天澜如此肆无忌惮的样子,众人不由得在心中都替她捏了一把冷汗。 王爷的性子大家都清楚的很,暴躁易怒,而且阴晴难辨,凤天澜竟敢在这种紧要关头一而再再而三的去触王爷的逆鳞,少不得也要挨上狠狠的一番斥责。 众人的目光一度落在了容湛的身上,这个时候,他头髮丝上的冰霜已经化开融成水滴,缓缓的滴落在水池里,发出清脆的滴答声响。 虽然他身体中的凤血毒已经稍稍被压抑了一些,但是脸上那些恐怖的毒斑还没有这么快褪去,如今乍一看上去还是觉得十分诡异。 偶尔还能够看到他皮肤下面有一丝一丝的丝絮正在跳动。好在已经比刚才那激烈的程度减弱了许多。 在一阵几近诡异的静谧之后,容湛突然伸手扶着自己的额头,那双妖冶的凤眸安静的盯着凤天澜。 一声长嘆之后,他的语气似乎突然变得无比惆怅: 「既然如此私密的事情王妃都不介意的话,那本王也没什么可介意的,毕竟小命最重要不是吗?」 「我就知道你这个……啊,你说什么?」那边凤天澜就等着容湛开口准备嘲讽他呢,只不过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像突然被人扼住了脖子,张狂的笑声立马变成了起伏难平的语调? 彼时裴大壮他们一行几个人也是纷纷傻眼,王爷这是被那凤血毒弄的脑子都不清楚了? 那可是王妃的月事血呀,他竟然同意?? 容湛见凤天澜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那漂亮的薄唇不由勾起了微微的弧度:「怎么,不愿意?」 「啊,那个……哦,怎么会!」凤天澜连忙将那一脸呆滞的表情收了回来,那张俏丽的小脸之上顿时出现了无比纠结的神色,「既然这样的话,那我马上就去取。」 凤天澜转身匆匆的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咬牙切齿:她真是恨透了容湛这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样子。 「王爷,这怎么可以?这成何体统?」裴大壮十分不贊同的双手抱拳,容湛可是堂堂南诏一国的王爷怎,么可以…… 「无事……」容湛突然一抬手,那样子像是十分疲倦一般,靠在身后的池子边缘,他眯了眯凤眸,「放心吧,她不会的。」 闻言陪大壮他们也不在多说。 倒是柳姑姑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将话题撇开,「王爷,您不是每个月的初八才会毒发吗?为何这一次会提前整整七日?」 一时间这密室里面呈现出一片诡异的静谧,好半响之后容湛才微微睁开了凤眸,「大婚那日,皇帝赐酒。」 很明显,容湛话里的意思就是指皇帝在那酒里下了东西。 「什么,竟然是他?」柳姑姑一听这话,顿时拍案而起,一双眼睛差点快要瞪出眼眶,那头髮丝都仿佛能够根根竖起,「老子要去宰了他!」 一旁的裴大壮并不像柳姑姑那般冲动,虽然他也是气愤难平,但是声音却依然十分平稳,「王爷您忍了这么久的时间了,到底什么时候再动手?」 「现在还不是时候。」容湛淡淡的开口,他朝着密室外面扫了一眼。 他之所以会一直隐忍,就是因为他身中奇毒,而且多年以来却一直找不到任何的方法可以解毒。 他对皇帝和太后虚于委蛇为的就是想要查出当年他们下毒的线索,因为这样的毒甚至连药王谷都束手无策。 这一次凤血毒之所以会提前发作,极有可能是因为当初给皇帝这种毒药的人突然出现。 因为只有他才能控制毒发的时间。 那个人到底是谁? 容湛原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要永远承受凤血毒带来的痛苦,不过好在命运终究待他不薄,竟然将凤天澜送到了她的身边。 原本凝重的眸子,在想到了那张清丽的小脸之后,突然变得一片清朗。 就在这个时候密室的石门轰然大开,一张表情诡异的小脸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凤天澜手里依旧端着裴大壮刚才准备给他的那一碗药。 那碗乌黑的药汁上面铺上了一层薄薄的血。 「拿去吧!」 凤天澜将那碗药递给了裴大壮。 裴大壮一脸纠结的看着手中这碗药汤,復又转头去看向容湛,那表情很明显他根本就不确定王妃在要里放的雪到底是不是姨妈血。 428、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428、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容湛那幽深的目光落在凤天澜的身上,发现她眼眶微红,十分别扭的将脸别开,敝开了自己的目光。 目光停在她刻意藏在身后的右手之上,那双妖冶的凤眸里掠过一丝温暖的笑意,他扭头冲着裴大壮点点头。 裴大壮虽然心中还有些怀疑,但是这会儿瞧见容湛都已经点头,便不再犹豫。 因为容湛的凤血毒一旦毒发,在接下来的十二个时辰里,便会不断的发作。 为了避免凤血毒再一次发作,他必须要马上给他服药。 眼看着裴大壮毫不犹豫的将汤药送到了容湛的身边,凤天澜却是歪着脑袋突然开口,「王爷你都不用确定一下那血到底是什么来头吗?」 「既然是王妃给的,自然不用看。」容湛淡然一笑。 凤天澜挑着眉头,十分挑衅的开口,「难道王爷就不怕我下毒毒死你?」 「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这一次就要换凤天澜一脸无语了。 容湛十分自然的将药中接了过来,眼看着就要喝下去。 「王爷!」 花公公和裴大壮两个人脸上纷纷露出了纠结的表情,他们用狐疑的目光看着凤天澜,却见她一个白眼翻过来,还故意阴恻恻的露出十分恶毒的笑容,花公公和裴大壮两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战。 他们不是女人,自然也无法分辨那要种上覆盖的那一层,到底是月事血还是从他体内放出来的血。 可不管怎么样他总觉得怪怪。 不过在看到容湛十分淡定坦然的将那碗药全部都喝完之后,他们满心的纠结也自然而然的消失了,既然王爷都不在乎这些,那他们还想这么多干什么? 却只有柳姑姑脸上并没有太多纠结之色。 作为一个女人,她很清楚月事和身体里放出来的血之间的区别。 很明显,王爷药盅里的那些血,绝对不是月事血。 退一万步说,通过那几日在药王谷里的相处,她知道凤天澜不是那般不识大体的人。 容湛在喝完药之后便开始闭目调息,由展风和裴大壮两个人用内力护住他的心脉。 柳姑姑便开始将池子里那满满一池的水放掉,然后往里面撒一些药粉。 凤天澜诧异的看着那些白白的药粉,在接触到那些白色粉末之后便开始发红,最后凝结成深紫色,一时间她不由感觉到十分诧异,「柳姑姑,为什么要撒这些东西?」 「这个是用深海盐做成的,水里面染上了王爷体内的毒素,必须要用深海盐清洗干净,否则下次就不能再用了。」 听到了姑姑的解释之后,凤天澜想起容湛刚才毒发时候兇险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后颈发寒,「王爷中的到底是什么毒?为何会如此兇险?」 「这种叫凤血毒。据说是用海外仙山火凤凰的骨血炼制而成,是无药可解的剧毒。毒发之后的十二个时辰里,每隔半个时辰便要发作一次,每一次都有性命之虞……」 「这凤血毒,难道真的无药可解吗?」凤天澜忧心忡忡的询问着,因为在她之前看过的古书典籍里面,从来就没听说过这种毒。 「你的血便能压制这凤血毒。而且……」柳姑姑说到这里,用一种十分狭促的目光上上下下的将她打量了一番,「而且只要你愿意被王爷吃干抹净,王爷身上的凤血毒立马可解。」 凤天澜一听这话顿时就怒了,她瞬间往后退了一步,「那到时候王爷的毒倒是解了,我的小命就没了。」 柳姑姑平时看上去还挺好的,没想到这会儿竟然要容湛吃自己的血肉! 「……澜儿,你到底听不听得懂我说的话?」柳姑姑也是一头雾水,她实在是想不通,容湛分明就是因为她的血才会娶她,可是这都已经成亲好几天了,容湛非但没有碰她,反倒是给她调理起身体来了。 自从上次两人一别之后,这凤天澜可是被容湛养的就连身材都丰腴了一些。 如今更是因为担心她身体受不了,容湛竟然宁愿承受毒发时带来的痛苦。 爱情这东西可真是容易让人沖昏头脑。 「柳姑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凤天澜一扭头便走开了。 柳姑姑不由的扬起了声调,「喂,澜儿,你到底是真不懂还是故意装不懂啊?」 柳姑姑还打算开口说些什么,这个时候,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她扭头便对上了容湛冷淡的目光。 只是这淡淡的一眼,柳姑姑立刻就回过神来。 她差点忘了,湛小子最讨厌别人管他的闲事了。 见柳姑姑没有说话,转而去整理东西,容湛那冰冷的凤眸,重新落在了凤天澜的身上,眼中突然拧上了温暖之色。 对于凤天澜他有些错愕,他不知道,这个看上去精明狡猾的小傢伙为什么会在情事这方面如此迷煳。 或许自己是不是要做些什么事情让他开开窍呢? 彼时凤天澜才刚刚从石门里面走了出去,突然就感觉到心脏勐的狂跳起来。 她下意识的捂住了胸口,一双眉头跟着紧紧皱了起来。 刚才自己怎么会突然生出了一股心神不宁的感觉,就好像是她已经猜测到似乎有人要在背后算计自己一样。 一定是那些南疆人,上次没有成功,又打算捲土重来。 看来从今天开始,自己要更加小心了。 凤天澜琢磨了一阵,又在门口多站了一会儿,便又转身进了石室,这个时候容湛已经调理完毕。 他身上裹着一袭月牙白色的长袍,原本湿漉漉的长髮也已经干透了。 虽然脸上的那些毒斑还没有完全褪去,但是已经不復刚才的青紫色,转而变成了淡淡的浅红色。 裴大壮在一旁给容湛把脉好一会儿之后,才小心翼翼的问道,「王爷,你现在觉得如何?」 「还好。」容湛那张俊脸之上,已然是写满了疲惫。 彼时那一头乌黑的长髮披散在肩上。身上那宽松的白色衣袍,松散的挽着。 那对凤眸,却依旧,熠熠生辉。 他抬头看向了凤天澜的方向,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凤天澜犹豫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王爷你是不是想问我有关于水月镜天的事情?」 容湛嘴角轻轻一弯,「倒也不傻。」 见容湛点回答了,凤天澜连忙摇头,「那还是算了吧。要不然等你身体完全恢復了再说这件事,省得我待会一提,你又忍不住毒发了。」 她可没忘记刚才自己才刚刚提到水月镜天四个字,容湛身上的毒就飞快发作的样子。 她可不敢在这个时候再去刺激他,万一又毒发了,还不是得放自己的血? 容湛听了这话之后,剑眉微微一挑,「你这是在担心我?」 「……切,谁在担心你了,我只不过是不想我成亲才三天就变成寡妇。」 容湛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她。 他的眼神之中带着一种洞若观火的通透,看的凤天澜竟莫名的有些心虚。 「哎呀,既然你这么心急,那我告诉你也无妨,只不过你要冷静一点,待会毒发了,可别赖在我的身上。」 看到凤天澜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容湛微微一笑。 凤天澜转身坐在容湛的对面,将今天发生过的事情粗略的描述了一遍,她的用词也是十分的斟酌,整个过程都在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容湛的表情变化。 「你是说你在水月镜天里面看到了南疆的宫殿里面在点天灯?」 容湛在说这话的时候,一双眸子里面似乎有迷雾在弥散,就连神色也变得有些奇怪。 「对呀!」凤天澜点点头。 容湛闻言之后那双眸子一霎那间变得无比阴沉,就好像成了千万年的深潭一般。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呀。」凤天澜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目光吓了一跳。 「难道你对水月镜天里面的场景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面对容湛的质问,凤天澜也是一头雾水,「你不是说掉了一根锁魂针之后,我会记起一些事情来吗?可是我并没有想起其他的场景啊……」 容湛的凤眸突然危险的眯了起来,「水月镜天,是一种秘术,但是绝对不是虚幻。在进了水月镜天之后,你所看到的所有场景并不是幻想,而是你曾经真实经歷过的事情。」 最开始凤天澜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可是当容湛的话说完之后,她那双清丽的眼睛顿时勐的睁的熘圆,就连声音也开始控制不住的拔高,「什么?你的意思是那鬼林,沙漠,甚至还有南疆的宫殿,那些都是我亲眼所见,在我身边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 听了这话之后,凤天澜彻底的震惊了,「可是为什么……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在一瞬间的迷惘之后,突然之间她的脸色变得无比苍白,就连眼底也染上了巨大的恐惧。 如果说她在水月镜天里面看到的事情都是真的的话,那当初她岂不是真正经歷过被人点天灯放血的场景? 429、霸道王爷爱上我 429、霸道王爷爱上我 脑海深处似乎有无数的场景,开始循环播放。 「啊痛!」 突然有一股像被巨斧凿过一般尖锐的疼痛在后脑勺炸开,凤天澜突然紧紧的捂住自己的脑袋,脸上露出了极为痛苦的神色,「好痛,头好痛!」 容湛眼神一寒,他一把将她拉入自己的怀里。 尽管在经歷过毒发的事情之后,全身已经疲累不堪,可此时他依旧用双手在凤天澜的后脑勺处轻轻揉按,藉此来缓解她巨大的疼痛。 凤天澜隐隐觉得自己马上就可以将那一层层的迷雾拨开了…… 突然她下定决心,改天一定要去驿馆找夏侯无忧,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打探清楚。 他一定知道些什么内情。 就这样,自己靠在容湛的怀中,刚才似乎痛得快要裂开的脑袋,在这个瞬间竟然奇蹟般的被安抚了下来。 凤天澜一抬头,便撞进了一汪幽深的凤眸之中,他身体一僵,几乎是本能的想要往后退,可是容湛的那双大手却靠在了她的腰上。 她想要逃离的动作突然顿住了,两个人四目相对。 微微泛白的俏脸之上,仿佛有一抹异样的光芒在闪烁。 凤天澜有些心慌的垂下了眸子,刚刚还僵硬无比的身体也逐渐软了下来。 很少能够看到这只小狐狸在自己面前如此温润柔顺的样子,容湛的眼中竟染上了几分笑意: 真是蠢得可以,竟然连自己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温柔的大手轻轻抚摸着凤天澜惨白的脸颊,而凤天澜则歪着脑袋贴在他的颈窝里,她眯着眸子,能够感觉到他勃颈处大动脉的跳动。 因为刚刚才从药水中上来,他的身上还有浓浓的药味。 可是此刻的凤天澜却觉得这种药味格外的好闻。 此她就像是一只乖巧的小猫咪,温顺的趴在他的怀中,不与他针锋相对,也不再抗拒。 就连凤天澜自己也觉得有些诧异,她从来就未曾想像过,竟然会有这么一天,她会如此宁静安然的躺在容湛的怀里。 难道是被他刚才的那句话所打动了吗? 她一直就以为容湛之所以会娶她,仅仅就是因为自己的血可以替他解毒而已。 时至今日,看到他毒发的时候,宁愿自己强行忍受痛苦也不肯伤自己…… 她虽不懂情爱,但她也绝非铁石心肠,她也会感动。 「罢了罢了,将他们全部都忘了……从今日起,你的记忆之中只许有我。」 容湛温润的声音缓缓的在耳边迴响,那双妖冶的凤眸,从始至终未曾离开过那张俏丽的小脸分毫。 他低下头来,两个人唿吸仿佛交融在了一起。 两个人的距离近到凤天澜,只要一抬眼就能够撞进他黑色的眼瞳之中。 容湛仿佛能够看到凤天澜眸子里微微泛起的紧张,唇角突然勾了起来那双妖冶的眼睛里面,仿佛有暖阳般的华光在闪烁。 就在凤天澜以为容湛会吻上来的时候,却没料到他微微侧脸,薄唇却只是轻轻地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原本凤天澜垂在身侧的手突然紧握,她飞快的垂下了眸子,卷翘的睫毛将眼底的情绪遮去,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可是唇角却在这一瞬间抿住。 就在这个瞬间,她甚至感觉到此刻自己的心情就无比的复杂,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可心中却又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失落感涌了上来。 怎么可能? 这种诡异的感觉怎么会出现,她怎么可能会因为容湛没有吻她而感觉到失落? 简直是够够的。 也就是在这个瞬间,凤天澜突然回过神来,她墨黑的眸子对上了容湛的眉眼,有些疑惑的开口,「你刚刚说什么?什么叫做忘了他们,难道你知道些什么?」 容湛嘴角轻轻一勾,那双妖冶的凤眸里面似乎有流光潋滟,他看着凤天澜,有些避重就轻的回答道,「没什么,顺口说说罢了。」 说完这话之后他的眼睛微微一眯,抱着怀里的少女直接朝着后面躺了过去。 「干嘛呀?说话又不说清楚!」凤天澜这次本来就是想跟容湛打听有关南疆那边的事情,如今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更是让她着急,她伸手就去掰容湛的胳膊,「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呀?」 凤天澜可以确定,容湛这个傢伙肯定是知道些什么。 可是自己脑中的记忆里,根本就没有任何有关于容湛的记忆。 「别吵,我现在很累,陪我睡一会儿,嗯?」 许是因为被凤血毒折磨的厉害了,这会儿容湛的脸上出现了极度疲倦的神色。 他眼皮子都没有睁开,修长白皙的指尖就按在了凤天澜的唇瓣之上,阻止了她接下来想要说的话。 「你这个傢伙……」 凤天澜有些气闷。 这个傢伙还是这么无赖,他肯定是故意说那些话来勾起自己的好奇心,回头他却又唿唿大睡起来。 倒是将自己吊在这里,不上不下,就如同猫爪子挠着心肝一样。 不过她的嘀咕的话还没说完,一抬头就看到容湛双目紧闭,那张俊脸之上,虽然只剩下一些浅浅的毒斑痕迹,却依旧难以掩饰那满脸的疲倦和痛苦的余韵。 不知道为什么,凤天澜的心莫名一酸,原本枪的抱怨在这个时候生生被吞了下去。 罢了罢了,就看在这个大妖孽平时救过自己好几次的份上,这一次就懒得跟他计较了吧。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之后,已经是深更半夜。 凤天澜这会儿也觉得十分睏倦于是乎,她干脆就靠在容湛的怀里,闭目睡了起来。 直到怀中,少女的气息逐渐变得沉稳而悠长,原本双目紧闭的容湛这个时候长睫微颤,竟然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他安安静静的凝视着怀中睡颜安详的少女,很久很久之后突然长长的嘆息了一声…… 他伸手捉住了凤天澜的右手,能够看到在他右手的无名指上有一个针尖大小的针孔,上面还凝聚着丝丝血迹。 如果他的推测没错的话,之前自己服下的应该就是凤天澜从手指上挤出来的血。 原本清冷的眸子突然之间变的温柔无比,他低头轻轻的将那根手指头捲入口中,替她将已经凝结的血痕吮去。 …… 不知道睡了多久,凤天澜迷迷煳煳的,她在半夜竟然是被冻醒了,她感觉到自己仿佛是睡在了一个冰块上,冻得全身都僵硬,四肢都开始发凉。 她迷迷煳煳的反应过来,她好像是一直就睡在容湛的怀中。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爬坐了起来,回头一看却差点没将她吓到魂飞魄散。 因为此时此刻,躺在自己身边的容湛,几乎是全身上下都凝结了一层薄薄的霜花。 髮丝眉毛睫毛无一例外。 整张脸上都呈现出一种叫人心惊的暗紫色。 作为一个大夫的直觉告诉自己,容湛现在很危险。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去探他的气息,发现他唿吸微弱,就连脉搏一开始变得十分脆弱,仿佛都快要摸不到了。 「裴先生,柳姑姑,你们快来啊!」凤天澜紧紧的抓住容湛的手,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仿佛要蹦出去一般,她扭头朝着密室外面大吼。 一直就守在对面的裴大壮他们一行人原本睡的迷迷煳煳的,突然听到凤天澜这撕心裂肺的叫声,顿时吓得一个鲤鱼打挺直接蹦了起来。 当他们冲进来之后一看到容湛那状态,裴大壮脸色陡变,「不好,毒又发作了!」 「赶紧护住王爷的心脉,不能让毒侵入心肺。」展风这个时候,连忙使出内力,伸手抵在了容湛的后背。 裴大壮这个时候飞快的取出银针,封在容湛的胸口几个穴道上。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几个人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豆大的冷汗。 凤天澜从头到尾就站在一旁,她脸上苍白如纸,那双清丽的眼睛之中染上了极致的恐惧。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用手攥住了胸口处的位置,因为自从惊醒之后到现在,她的心脏一直怦怦乱跳个不停,好像马上就要从嘴巴里蹦出来一样,根本就无法平息。 那种如潮水一般蔓延的巨大的惊恐与慌乱,让她紧张到浑身战慄。 不过眨眼的功夫,容湛的胸口已经密密麻麻的布满了一层银针,可即便是这样容湛的情况却根本就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 冷汗将几个人的后背全部都打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一次的毒会来的如此兇勐,那皇帝到底对王爷做了什么?」就连素来淡定的裴大壮在看到这个场景之后,也忍不住惊怒的吼出声来。 柳姑姑这个时候更是惊慌失措,「不好,王爷的气息越来越弱了。」 他们几个人为了护住容湛的心脉,内力消耗过度,脸色惨白。 「怎么会这样?他不是已经吃过药了吗?」凤天澜紧紧的盯着容湛,见他依旧双目紧闭,她感觉自己全身的温度都降了下去。 裴大壮摇头,脸色煞白,「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难道是血量不够?」 430、爱情,早已经出现 430、爱情,早已经出现 也就是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个瞬间,凤天澜那双清丽的眸子里面,突然有一抹狠厉划过。 她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躬身从自己的脚踝处一把抽出了一个匕首,毫不犹豫的在自己的左手掌心一划! 鲜红的血液立刻从那白皙的掌心渗出,甚至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带着幽香的血腥味。 看到这一幕之后,裴大壮脸色骤变,他无比震惊的看向凤天澜,「王妃,您这是在做什么?」 「你们赶紧让开!」 凤天澜的俏脸一片苍白,可是眼神却无比坚定。 她记得上一次容湛毒发的时候,仅仅是完全靠着自己的血就将凤血毒给压制了下去。 她飞快的坐在床榻边上,原本紧握的拳头在凑到容湛嘴边的时候缓缓松开,那一滴一滴飞快沁出来的血瞬间滴落在她惨白的唇瓣之上。 「澜儿……」 一旁的柳姑姑看到凤天澜这一番举动,一度震惊的几乎快要说不出话来。 一行人只能呆呆的看着凤天澜,缓缓的松开手心,然后将自己的伤口按在了容湛的唇边。 她的手上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可是血腥味里面还夹杂着一种淡淡的幽香。 似乎是嗅到了这股香味,即便是处于昏迷状态之中的容湛,这个时候本能的开始吸吮起她掌心的伤口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凤天澜突然之间感觉到有些头昏眼花,但是她强撑着自己的身体并没有表露分毫。 可就在这个时候,原本还处于昏迷状态的容湛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他嘴里的动作突然停止了下来。 凤天澜只觉得自己眼冒金星,在她感觉到自己快要晕过去的那个瞬间,她似乎是隐约看到容湛,好像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睛就像是漫天星空里最闪耀的那颗星芒。 里面夹杂着许许多多的欲说还休。 他就这样抬眸静静的看着她。 凤天澜在对上容湛这眼神之后,只觉得心中突然有一抹涟漪缓缓的扩散。 心脏里仿佛有什么坚硬的东西正在脱落,「你不必这样看着我,我之所以会救你不过是因为你以前救过我……现在我们扯平了。」 她艰难的扬了扬嘴角,想要勾出一抹笑容。 可是在对上容湛那幽深的目光之后,胸口好像有什么锐利的东西正在裂开,一股尖锐的疼痛突然炸裂开来。 凤天澜只觉得眼前一花,随即栽倒在容湛的怀中。 彼时的容湛虽然已经清醒过来,但是依旧十分虚弱,即便如此,他修长的双臂依旧艰难无比的护住了凤天澜。 这一幕如此的熟悉,就好像是在许多年前那个雷电交加的夜晚…… 身中剧毒的少年,被那温柔的少女救起。 少女划破了自己的掌心,将雪送到了他的唇边…… 裴大壮在这个时候也飞快的冲到了容湛的身边,开始替他号脉。 不过这个结果却是令他大喜过望,「太好了了,王爷体内的凤血毒已经被压制了下去。我敢保证,这一番下来,王爷体内的毒起码去除了大半!」 柳姑姑他们一行人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花公公更是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直到这个时候才感觉到自己整个后背都已经被冷汗打湿。 身边那群人欣喜过望的样子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容湛,他一直垂眸看着怀中,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过去的小傢伙。 即便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他心中终究还是泛起了温柔的涟漪。 他缓缓的将她的左手扶了起来,手上的皮肤很白,十指细长,握在手中,仿佛柔弱无骨。 可就是在那最柔软的掌心,却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那把用陨石打造出来的匕首锋利无比,可是在情急之下,凤天澜竟然没有丝毫手软的意思,倘若再深一些,恐怕就要伤到骨头了…… 此刻她手中的伤口已经被凝结的雪茄所覆盖。 容湛的视线在伤口上停顿了一秒,随即垂下了眼眸。 「王爷赶紧替王妃包扎一下伤口吧!」裴大壮连忙从身后取出了金疮药和纱布,递给了容湛。 容湛伸手接过来, 此时此刻他根本无暇去顾及自己身上的风雪独到底如何,只是低头专心致志的替凤天澜,将手心上的伤口上药包扎。 每一个动作都十分的温柔,像是生怕弄痛了她一般。 花公公见容湛的脸色不太好,原本还打算多说几句的他不由得也住了口,几个人互相使了个眼色,纷纷退了出去。 方才为了护住容湛的心脉,他们几个人几乎将身体内的内力掏空,这个时候他们急需要调息内力恢復体力。 如今那间密室里面就只剩下容湛和凤天澜两个人。 凤天澜躺在他的怀中昏睡不醒,容湛双手揽着他自始至终手臂都没有松开过分毫。 他就这样眸光微沉的看着怀里的小人儿,不由自主的轻嘆了一声。 其实最开始接近她的时候,他的确是冲着她身上的雪而去的。 甚至于接近她娶她也有一小部分的原因,因为自己需要他的血。 可如果完全这么说却又不妥,因为如果自己需要她的血的话,完全可以将她圈养起来或者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她的血取出,根本就没必要明媒正娶,又给她正妃之位。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冥冥之中自有天註定吧,从看到她第一眼开始,他心中就已经生出了一股异样的情愫…… 直到后来经过错综复杂的摸排之后,在得知了她真正的身份,容湛便再也不愿意放手了…… 这一叫仿佛睡了很久,凤天澜迷迷煳煳清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全身没有一丁点的力气,就连动动手指头都十分困难。 而且在她准备坐起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还出现了头晕耳鸣心跳过速的现象。 这是失血过多才会出现的症状。 她有些郁闷的扶了扶脑袋,这才想起来自己昏迷之前发生过的事情。 容湛在半夜三更突然再次毒发情况难以控制,她情急之下直接用匕首割破了自己的掌心…… 想到这一幕,凤天澜不由得还有些后怕。 她这辈子可是最怕疼的。 来一个大姨妈都能搅得她死去活来,她真不知道自己当时哪里来的勇气,竟然如此兇残的划破自己的掌心。 而且最可怕的是那个匕首可是用陨石打造而成的,无坚不摧。 若自己再下手重一些,恐怕连手掌都会被切断。 她平日里最宝贝的就是自己的那双手,可是瞧见容湛遇到危险,她竟然什么都顾及不了了—— 「好些了?」 就在凤天澜迷登登的时候,容湛那温柔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 凤天澜抬头看了过去,发现自己这会还睡在了容湛的怀中,只不过他脸上浅红色的毒斑已经完全褪去,那张脸早已经恢復成了往日的倾国倾城,妖冶莫测。 凤天澜这会儿只觉得自己虚弱的厉害,也顾不得容湛抱着自己了,她有些迷煳的将脑袋在容湛的胸前蹭了蹭,声音娇软而虚弱,「头晕不舒服。」 就连凤天澜自己都不知道,她说这话的时候甚至还带上了一丝撒娇的意味。 「嗯,回去之后好好给你补补身子。」容湛垂下,眸子修长的指尖,勾勒着凤天澜绝美的脸型,语气里充满了温柔的味道。 凤天澜满眼狐疑的看了容湛一眼,这个大妖孽平日里欺负自己习惯了,突然之间用这么温柔的态度跟自己说话,她竟然有一种完全就不习惯的感觉。 「那个你身上的凤血毒解了吗?」凤天澜有些不自觉的开始转移话题。 只有容湛身上的毒被压制了,他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 否则只要容湛一倒台,接下来没命的就是她了。 「你这句话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关心我?」 凤天澜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开口说道,「这还用问吗?那是当然的呀,我不关心你还能关心谁?」 开什么国际玩笑? 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觊觎她这条小命呢。 若是容湛,有什么三长两短,那自己最大的靠山那可就倒了。 到时候倒霉的不还是自己。 很明显容湛却将她话里话外的意思给误会了,他看到凤天澜的如此笃定的神情,以为她是发自内心的希望自己快些能够将体内的毒素排去。 彼时他嘴角轻轻一弯,声音越发温柔的如同一汪春水,「澜儿放心,凤血毒已经清除大半。」 凤天澜在听完这句话之后,那清丽的大眼睛里面突然有一丝失落在弥散,「只清除了一大半而已嘛?我都已经放了那么多血了,我还以为你的毒已经完全清楚了呢!」 容湛闻言不由得挑了挑眉脚,他伸手在凤天澜的鼻尖上颳了一下,「你可知道这凤血毒的来歷?这个世界上除了你之外,恐怕再无人能够解此毒。」 凤天澜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她抬头看向了容湛,「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剩下的一小半要怎样才能彻底清除呢?」 这种毒实在是太诡异了,而且传说中的火凤凰她也未曾见过,想要研究出这种毒的解药确实是有些困难。 431、如果我们要圆房…… 431、如果我们要圆房……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就是如何才能够彻底的将容湛身上的毒素清除。 虽然说今天她失血过多导致晕过去了,但是至少救了容湛一命。 而且看他现在这喜滋滋的样子,好像心情还不错,自己这么多血,也没算是白白浪费。 自己救了他一命,也算是对他有恩,往后自己若是碰到了什么困难,他一定不会袖手旁观,想通了这一点,凤天澜那双俏丽的眸子里面更是星光熠熠。 她这边正等着容湛的答案呢,可是那个傢伙却只是盯着一双眸子滴熘熘的看着自己。 那双凤眸里面有意味不明的暗芒在闪烁。 不知道为什么凤天澜被他看的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厉害,就如同小鹿乱撞一般,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缓缓的在攀升,「你干嘛用这种诡异的眼神盯着我看,这样我会怀疑你有什么阴谋。」 容湛发现了凤天澜在情爱方面十分迟钝,「另一半的毒想要解开也得靠你。」 凤天澜闻言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如果说自己能够帮助容湛将身上的凤血毒彻底清除,那岂不是等于重新给了他一个新生命? 想到这里,凤天澜便开始跃跃欲试了起来,「那你快说,如果能做到的话,我一定义不容辞。」 「如果想要解除我体内另一半的毒素我们就必须要圆房……」 「容湛!」容湛的话还没说完,凤天澜顿时怒目圆睁一张俏脸胀得绯红,「你这个傢伙,你抬起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我警告你,你可不要打着解毒的名义,趁机占我的便宜,我才不会上当受骗呢!」 说完这话,凤天澜一脸防备的抓住自己的衣襟,往后退了好几步,那样子就好像是看到了一个准备强抢民女的土豪恶霸一样。 看到凤天澜这个反应,容湛眼角勐的一抽,那张俊脸之上一阵青一阵白,表情突然变得无比僵硬。 彼时在这间密室的外面,突然有一阵低笑声响了起来。 容湛此刻只觉得无比尴尬: 这个笨女人说起话来怎么能如此粗鲁! 若是换做平时早就将她一阵搓摩,可偏偏这个时候她又因为想要就自己要失血过多,一张小脸煞白的样子,让人十分心疼。 就连自己想要惩罚他都有些捨不得。 另一边容湛心底又莫名其妙的生出了一丝丝的庆幸,好在自己刚才探了探她的口风。 如果被凤天澜知道想要解除自己身上另一半的凤血毒,必须要她的处子之血…… 这个小傢伙一定会勃然大怒,然后趁机逃之夭夭。 「我已经有未婚夫了!」 突然之间凤天澜上一次跟自己说过的话又浮现在脑海之中。 这阵子容湛一直在调查,有关于南疆大皇子未婚妻的身份。 传言南疆大皇子夏侯无双是个极为暴力姐好色之人。 坊间传闻,他那失踪的未婚妻早已经与他有过肌肤之亲,似乎还好像曾经珠胎暗结。 如果凤天澜的真正身份当真就是夏侯无双的未婚妻,那她岂不是并非完璧之身? 想到这里,容湛的剑眉突然紧紧的皱了起来,凤眸里面闪过焦躁与暴力的阴鸷。 「……吶,我可跟你说清楚,有句话叫做君子动口不动手。我现在因为失血过多头晕眼花,十分不舒服,这可都是因为要救你的!」 凤天澜一抬眼,就发现容湛那个傢伙脸色不对劲,不由得他心中就有些焦灼不安。 她生怕这个傢伙会在地宫里面对自己做出什么不轨的行为来,于是连忙侧面提醒。 一边说着这话,她还一边扶着额头。装出一副十分柔弱,好像随时都要晕倒的模样。 那眯着的眼睛还掀开了一条细缝,偷偷的观察着容湛这个时候的反应。 然而容湛脸色的变化也仅仅是一剎那的事情,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如今听到凤天澜这般语气,他不由微微嘆了一口气,心中琢磨着这傢伙恐怕是又误会他了。 「既然不舒服那就先休息一会,等天亮之后我们就回邺城。」容湛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凤天澜见他表情十分平和,似乎并没有打算要发怒的样子,心里这才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因为失血过多,她现在的确是有些不舒服,再加上刚才话说多了她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 「那好,那我就先休息了……」说完这话,凤天澜直接躺了下去,闭上眼睛便开始唿唿大睡。 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她迷迷煳煳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马车上,正趴在容湛的大腿上。 她动了动脑袋,抬起头看了一眼,就瞧见穿着一袭月牙白长衫的容湛正坐在自己的身边,手上拿着一个书卷,正在认真的看着。 他似乎是察觉到了凤天澜已经醒过来,便低头看来,「醒了?」 他的声音原本就十分好听,再加上发自内心的一丝温柔,更是如同和煦的春风一般,叫人心旷神怡。 凤天澜迷迷煳煳的坐了起来,因为失血过多,并非睡一觉就能缓解,所以这会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太舒服,「这是准备回去了吗?」 「嗯……等柳姑姑他们收拾完毕跟上来,就出发。」 容湛说着这话,直接伸手将凤天澜拉到了自己的跟前,十分自然的替她揉捏起了太阳穴的位置,似乎是想缓解她的不适。 清晨的帝陵里,空气十分清新,夹杂着草木泥土的淡淡清香。 整个帝陵都被一层薄雾给笼罩着,没有夜晚的阴森,只有人心经的庄严和隆重。 「以后再也不许如此莽撞。」容湛手中的动作并没有停下,只不过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冰冷,「你身上能把匕首锋利无比,昨晚是你运气好,如果再有下一次的话,极有可能整只手都不保。」 凤天澜被他按的很舒服,突然之间听到他说这话,眼皮子都没掀一下,有些没好气的开口,「那照王爷的意思是,我什么都不要做,然后眼睁睁的看着你去死?」 「我说过我可以熬过去。」容湛的目光落在她绑着纱布的左手上,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寒凉,「就算我熬不过去,也用不着你搭上一条命。」 「你!」 凤天澜一听这话,一双眼睛顿时盯得熘圆。 她的小脸之上闪过一抹气闷。 一把将容湛的胳膊推开,没好气的说道,「你走开!」 这个傢伙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自己都没有跟他计较以前他坑自己的那些事了。 昨天晚上,还差点赔上自己最宝贵的一只手救下他,如今清醒过来了一句谢谢没有听到,倒是噼头盖脸一顿数落。 一时间凤天澜只觉得自己无比的委屈。 她没好气的将脑袋别开,整个人趴在马车的矮窗上,懒得再搭理他。 「……难道你都不懂我到底是什么意思吗?」容湛见凤天澜这模样,知道她是在赌气,语气中又染上了一丝无奈。 不知道为什么,凤天澜莫名其妙的就觉得很生气。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开口,「我当然懂你的意思。我对你来说,不过就是个用来替你解毒的血罐子罢了。你不就是怕我不小心把自己给弄死了,以后你就没有血可以用了!」 「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容湛一听这话,那张俊脸顿时就阴沉了下去,他一把攥住了凤天澜的胳膊,将她拽到了自己的面前。 逼着她和自己四目相对,那双漂亮而耀眼的凤眸危险的眯了起来。 再开口的时候,每一字每一句都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懂我的心意?」 「什么心意?」凤天澜几乎是一头雾水的开口。 「……」 容湛就这样目瞪口呆的看着她,第一次,心中有一种无可言喻的挫败感升了起来。 那张俊脸之上一阵青一阵白,就连眼中也露出了强烈的失落。 那形状漂亮的薄唇微微下沉,那样子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憋了好半响也未能说出口。 原本还紧紧捉住凤天澜胳膊的手,这个时候也突然之间松开了,「你怎么会如此愚钝?」 「你才愚钝呢,我聪明的很!」凤天澜虽然不服气,但是又很惧怕容湛,不敢当面跟他叫板,只敢小声嘀咕。 虽然她脸上并没有泄露太多的情绪,但是天知道此时此刻她内心早已经是掀起了狂风巨浪。 如果她没有会错意的话,容大妖孽这是在跟自己表明心迹吗? 否则的话,怎么会问自己懂不懂他的心意?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容湛怎么可能会喜欢她啊,她一定是会错意了。 她一直以来就认为容湛之所以会娶她,完全就是因为她的血能够给他解毒而已。 倘若他当真喜欢她,又怎么会老是跟她针尖对麦芒,处处刁难? 她实在是想不通容湛的这份喜欢,到底是从何而来,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所以她能做的就只是装傻充愣了。 若是容湛真的对自己有意,那自己也得看看他接下来的表现,再决定是不是接受啊,对不对? 432、王爷的表白 432、王爷的表白 万一容湛那个傢伙劣根性,又是捉弄自己,那多尴尬? 容湛就这样坐在一旁,他看到凤天澜低着脑袋,一双眼睛滴熘熘的转个不停,好半天都没有说话,也不知心中到底在琢磨些什么,于是他也没有贸贸然开口,只是安静的看着她。 原本在这方面就很迟钝的凤天澜也不知该作何反应,她只能安静的等着,看看容湛接下来有什么反应。 于是乎,原本还有些热闹的马车里面,顿时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默之中。 在一阵连城的静谧之后,凤天澜突然之间又觉得无比尴尬。 这个傢伙在说完一通莫名其妙的话之后又不再出声,这分明就是在耍自己! 幸亏刚才她没有给出什么反应,否则这个时候铁定会被他狠狠的嘲笑讥讽。 一时间,凤天澜都有些说不清楚自己心中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心情,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酸甜苦辣什么滋味都涌上心头,但是更多的却是一种淡淡的失落…… 「柳姑姑他们怎么还没出来呢?」凤天澜强行压下心中那莫名其妙的感觉,努力将自己的声音恢復到了平时的正常。 当她再抬头看向容湛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復到了最初的平静和淡然。 容湛就这样看着凤天澜,他微微垂下眸子卷翘的睫毛,将眼神敛去,「马上就好。」 「……嗯。」 一时间凤天澜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便转身继续趴在窗台上,一双眼睛有些呆滞的看着外面的风景。 彼时,容湛的眉头却突然之间皱了起来,那清亮的凤眸里面似乎是有一丝失落一闪而过,为什么刚才他觉得有一瞬间,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很重要的机会…… 很快柳姑姑他们就跟过来了,马车徐徐启动,这一路上凤天澜都趴在矮窗外面看风景,只是一双清丽的大眼睛不时用余光少向容湛。 而容湛则是从头到尾都在闭目调息。 大半个时辰之后,马车就停在了未央王府的大门前面。 凤天澜第一时间准备下车,然而双脚才刚刚落地,便感觉到眼前一阵头晕目眩,双膝更是一软,整个人直接朝地上栽去。 只不过她并没有摔落在地,而是跌落在一个柔软的怀抱之中。 此时容湛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他身体看样子还没有完全恢復,抱着凤天澜的时候,脸上还略微露出了一些吃力的表情。 凤天澜连忙扶着容湛的胳膊,站直了身子,正打算开口说些什么,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急切的声音:「王爷,你没事吧?嘤嘤嘤……奴家好想你呀!你终于回来了!人家都在这里等了你一天一夜了。」 凤天澜抬眸看去,就瞧见林翩翩穿着一袭大红色的长裙,风姿绰约的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是谁允许你呆在未央王府的,赶紧给我滚出去!」容湛素来对林翩翩就没有什么好脸色,如今看到她藉机想要靠近自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说话也带着几分冷意。 「嘤嘤嘤,王爷你可真兇,吓死人家了啦!」林翩翩立刻夸张的拍了拍胸口,不依不饶的扭动腰肢,十分郁闷的样子。 凤天澜眼角一抽,这丫的是在跟容湛撒娇吗? 「虽然说咱们两个人离拜堂成亲还差了那么一步,但怎么说我也算是跟你穿过同一套喜服的。如今既然你已经跟澜儿拜堂成亲了,那侧妃之位总该留给我吧?」看林翩翩说这话,明显就是一副还未死心的样子。 容湛只是冷冷的盯了她一眼,「假扮未央王妃骗婚的帐本王还没跟你算呢。」 一听这话林翩翩脸色一白,不过随即她又理直气壮的双手叉腰,胸前那一片雪白更是波涛汹涌,「我不管,我早就说过,这辈子非你不嫁!而且在药王谷那一夜,你已经跟我……」 「展风!」 林翩翩的话还没说完,容湛突然开口。 下一秒,展风剑花一挽直直的朝着林翩翩那边跃了过去。 很快两个人便纠缠打斗在了一起。 林翩翩的武功不低,竟然来来回回的和展风打了好几十个回合。 容湛正准备牵着凤天澜转身回府,可是冷不丁就听到她不悦的声音,「我自己走!」 说完这话,她一下拨开容湛的手,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我和你一起!」容湛的心情好像并不太好,他伸出手就要去拽凤天澜,凤天澜却是堪堪一个闪避,他的手就这样僵在了半空中。 她琢磨着既然林翩翩都已经被放出来,自己那两个丫鬟应该也出来了 于是便抬眸一看,果不其然,在侧门处看到了相思红豆两个丫头。 「你们两个人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过来?」 听到凤天澜的唿唤,相思红豆两个丫头眼睛一亮,连忙走上前来。 因为她们没有一併跟去皇陵,所以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她们得到王爷和王妃即将回府的消息之后,一大清早就在门口候着了,刚才只是因为看到容湛抱着凤天澜,所以才没有贸然上前去。 这会儿两个小丫头片子上前来左右搀扶着凤天澜,这才发现她脸色煞白,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两个人的眼中都露出了担忧之色,「王妃,到底出什么事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相思更是低唿了一声,「王妃,你的手怎么还受伤了?」 她们两个人听说自家小姐是跟着花公公一併出门去找王爷的,也就是说这一天一夜她都和王爷待在一起,应该很安全才对呀,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 「回去之后我再跟你们细说,先走吧。」不知道为什么,凤天澜突然之间想要尽快的离开这里。 因为就在刚才,当她听到林翩翩欲言又止的提起她和容湛在药王谷里的那一夜之后,她胸口处竟然莫名的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的疼。 以前林翩翩也不是没有提过这件事情,她从头到尾就没有掩饰过自己对容湛的爱意,但是那个时候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感觉,甚至还有一丝窃喜。 可不知道为什么,在经歷了昨天晚上之后,她竟然没来由的觉得有些心慌,脑袋里也乱成了一团麻。 在相思红豆两个丫头的搀扶之下,她转身朝着别院那边走了过去,她努力的挺直身板,让自己每一步都走的十分稳健,不想让人看出她有任何一丁点虚弱的迹象。 容湛就那样站在原地移动也不动。 那幽深的目光就这样落在凤天澜那纤细的背影之上,直到她消失在拐角处…… 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原本昨晚他们刚刚破冰的关系,突然之间莫名其妙的又开始变得疏远了起来…… 「啊!」 在大战三百回合之后,林翩翩胸口挨了展风一脚,整个人直接扑倒在容湛的面前,摔得灰头土脸。 「我的胸好疼啊!」她灰头土脸的爬了起来,偷偷的揉了揉自己的咪咪。 这一抬眼,就看到容湛站在自己的面前,她顿时不依不饶的大叫了起来,「王爷你也不管管你的手下,他这样下手也太狠毒了吧!」 「给我滚出去!」这几个字容湛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半,他的眼神如凌厉的刀片一般落在林翩翩的身上。 「王爷,你怎么能如此狠心……」林翩翩坐在地上,两行瀑布泪顿时飞射出来,她咬着小手帕嘤嘤嘤的哭个不停。 可是容湛却连正眼都没有给她,转身,径直朝着王府里面走了过去。 「这就是所谓的,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我真是命苦啊!」 林翩翩一边哭诉着,一扭头就看到从马车上下来的柳姑姑他们一行人,她连忙一路狂奔上去,细数容湛的罪状。 柳姑姑他们一行人知道林翩翩是什么德行,也懒得搭理她。 任凭她在耳边哌噪,反正就不给她任何回应,林翩翩又急又气跟在后面直跺脚。 而另一边,凤天澜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珍珠也迎了上来,一看到王妃这惨白的小脸,她更是吓了一大跳。 三个人手忙脚乱的将她扶到床榻上去休息。 凤天澜歪着脑袋有气无力的趴在巨大的靠枕上,那巴掌大的小脸之上并没有什么血色,连带着原本粉红的双唇也微微泛起了白…… 「王妃,到底出了什么事了?」相思这个时候再也隐忍不住连忙上来检查凤天澜的伤口,当她看到那左手掌心触目惊心的刀口之后,顿时惊得眼眶都红了。 珍珠和红豆两个人也是吓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一点外伤罢了,不碍事的。」凤天澜觉得很累累到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就这样歪着脑袋闭着眼睛,只觉得胸口处有一片隐隐作痛。 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从何而来。 明明容湛的别院里面圈养了那么多女人。 那些女人也曾经在自己的面前挑衅过,可她心里都没有任何一丁点的感觉。 可为什么在经过昨夜之后,只不过是林翩翩的一句话,便让她心中升起了一股悲凉来。 433、凤天澜真正的身份 433、凤天澜真正的身份 「王妃,您先在这里好好的休息,我现在就下去给您准备汤药。」 珍珠他们在替凤天澜包扎完毕之后,就起身退了出去,很快整间房间里面就只剩下凤天澜一个人。 刚刚还一副昏昏欲睡模样的她突然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只是那双清丽的大眼睛里面并没有一星半点的疲累,反而是染上了一层浓到化不开的愁绪。 少许,门外传来了柳姑姑的声音,「澜儿,来喝些补血气的药吧。」 早在他们一行人还没回来的时候容湛就已经派人送来了口信,那些补气血的汤药早就准备好了。 凤天澜看到此景也并未推辞,反正不管怎么说,一副好的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将汤药喝完之后,凤天澜觉得有些苦,柳姑姑立刻端来几颗蜜饯。 他漫不经心的含了一颗蜜饯在口中,随意问道,「柳姑姑,翩翩和容湛他们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柳姑姑多看了凤天澜一眼,她犹豫了一瞬间,还是开口回道,「他们两个人算是青梅竹马,最开始皇后娘娘就有意让林翩翩成为侧妃,只是因为诸多原因一直耽搁着……」 在说这话的时候,柳姑姑全程盯着凤天澜的脸色,她原本以为她会生气,可是让她感到意外的是,凤天澜在听了这话之后,甚至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只是淡淡的点头,好像有些漠不关心。 柳姑姑犹豫了一下,还是琢磨着,「然而其实湛小子和翩翩他们……」 柳姑姑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是随即她又意识到这些话由她来说似乎是不太妥当。 满腔的话语在舌尖上打了个转,最后还是吞了下去,「澜儿,你吃了药就好好休息。」 「多谢柳姑姑。」凤天澜点了点头,她什么多余的话也没说,只是闭着眼睛靠在大枕头上准备休息。 *** 「王爷,其实我们此番前来,不光是因为你体内凤血毒的事情。」 彼时,书房里面传来了裴大壮的声音。 容湛眉心微皱,他慵懒的靠在书案后面,抬眸看向了裴大壮,似乎是在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三年一度的宗门选拔赛即将拉开序幕,老头子得到消息。鬼府那边将会代表北疆参加选拔赛,所以老头子要我们回来助王爷一臂之力。」 「鬼府?」容湛闻言眉角略微一挑。 在一阵诡秘的沉默之后,他才挥挥手示意他知道了。 等他们一行人退出房间之后,龙四身形一闪走了进来。 「你说什么?」 容湛清冷的声音在书房里响起,此时此刻他的脸色似乎是很不好。 龙四就站在书案开外两米的距离,突然之间听到容湛的语气,他也是双膝一软迅速的跪倒在地,「启禀王爷,昨日破了水月镜天的是一个姓季的先生。」 「季……」 容湛那双眸子里面突然闪过了一抹沉重之色薄唇骤然抿紧。 周身上下都射出了一股浓烈的阴鸷。 「下去吧。」 龙四身形一晃,很快就消失在了容湛的眼前。 容湛缓缓起身,将手中的硃笔放下,径直走到了窗台边上。 他的目光落在了窗外一望无际的幽深黑暗之中。 难道那个人是他? 可是事情怎么可能会这么巧? 如果真的是他的话为何时至今日都未曾见他现身来见自己? 看来明天他得抽空出去一趟了。 *** 是夜,夜幕深沉。 未央王府的书房依旧亮着灯。 但凡是经过的人都知道,容湛素来就没有早眠的习惯,这个时间段一定是在批阅公文。 但是并没有人发现,一道诡秘的身影已然从书房的后院飘然而出。 他飞快的翻身上马,一骑绝尘,朝着邺城南郊狂奔而去。 邺城南郊数十里开外一处绝密的庄园里面,一个中年男子穿着一袭黑衫,正端坐在书房里面,提笔刻画着什么。 少顷,便有一个黑影恭恭敬敬的走了进来:「宗主,少主来了。」 精瘦高挑的男人将手中的笔放下,阴冷的目光缓缓的从画面挪开,眼睛凌歷的眯了起来。 几声低笑从唇瓣溢了出来:「倒是比我想像的更急迫一些。」 他的声音十分的沙哑,就像是划过玻璃的指甲叫人听了十分难受,甚至还带着一丝彻骨的寒意。 那名黑衣人见他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不知主人的心中是何想法,于是便开口问道,「宗主,要见少主吗?」 中年男子缓缓的将目光收了回来,「让他进来吧。」 开口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鬼府的宗主季候风。 黑影退下之后没多久便有人推门,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 季候风目光淡淡的,抬头便瞧见一个身着黑衣身姿欣长,整张脸都被黑色的斗笠全部掩盖住的年轻男子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两个人四目相对,眼神碰撞之后,那年轻男子剑眉微微一蹙,竟是没有丝毫的犹豫,屈膝见礼,「义父。」 季候风就这样目不转睛的盯着男子,好半天之后才缓缓的抬起头来,隐在阴暗处的那张极其清瘦的脸就这样暴露在灯光之下,「起来吧。」 他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冰冷,可是在这冰冷之中却又夹杂着一丝叫人捉摸不透的慈祥。 年轻男子顺势起身,他缓缓的伸手将遮在头上的斗笠摘去,一双绚烂夺目的妖冶凤眸就这样出现在灯光之下,眼角那一颗血色的泪痣灿烂夺目。 此人不是别人,竟然是南照未央王容湛! 容湛一看到季侯风,便立刻开口询问道,「义父,昨日是您破了水月镜天救下了凤天澜?」 普天之下,能够不费吹灰之力便将水月镜天破掉的人,十个手指头就能数清,所以容湛在听说是一个姓季的先生破了水月镜天之后,他的心中立刻就浮起了狐疑。 季候风那冰冷的唇角勾出了一抹浅淡的笑痕,他没有回答容湛的问题,「湛儿,看你的样子,对于为父送你的那个小丫头片子似乎是很满意?」 容湛并没有错过他在说这话的时候,眼中那一闪而过的诡异之色。 一双俊眉突然皱了起来,原本垂在身侧的拳头也骤然紧握,他沉着声音冷然的开口,「义父,我不明白您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季候风缓缓的起身,然后缓步走到了容湛的面前,一双眸子阴森森的看着他,「你若是不明白我这话是什么意思,那你今日又为何前来?」 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个子差不多高,只不过因为季候风太过于消瘦,所以才会显得比容湛稍微高一些。 容湛目光笃定的看着季候风,他依旧重复着刚才自己说过的那句话,只是原本有些清透的眼神突然间变得精緻而幽深起来,「我不明白。」 季候风嘴角轻轻一扯,「既然你不明白,那为父便好好的给你解释一下。凤天澜是南疆的圣女,被人陷害之后坠崖,为父恰巧路过,知道了她的身份之后,确定他的血能够治你身上的凤血毒,所以我才出手救了她。」 「……」 容湛千算万算,竟万万没有料到凤天澜竟然是季候风所救,「那她脑袋上的锁魂针……」 「那锁魂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被人逼入,只不过在他坠崖的时候尽数脱落。当时她受伤太重,伤及心脉,而且是被最信任的人所背叛,如果想要把她送到你的身边,我只能重新将锁魂咒封入。」季候风在说着这话的时候,转身走到了窗前,那幽深的目光落在外面,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之中。 嘴角有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勾了起来,「是我给了她新的身份,也是我将她送到了你的身边。」 「那真正的凤天澜呢……」 「真正的凤天澜早已经在三年前的那场意外之中丧生。怎么,难道你根本就不喜欢她?」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让她成为凤天澜?」容湛并没有回答她最后的那个问题,因为他觉得事情并不像季候风说的那样简单。 「南疆的圣女只要一出现在天干大陆之上,必然会引得无数人趋之若鹜,为了做万全的考虑,我只能给她一个新的身份,至于另外一个方面……真正的凤天澜在临死之前把她最珍贵的东西送给了我,所以我答应会满足她最后的愿望,让她重回瑾国公府替自己报仇。」 容湛在听完这些话之后,眉心皱得越来越紧,不过他并没有继续往下追问下去,反而是话锋一转,「义父竟然早就已经来到了南照,为何不早早通知我?」 「为父不过也就早了几日过来罢了,我琢磨着你身上的毒差不多也就是这几日会发作,所以并没有去打扰。」 「义父言重了,湛儿从小受义父的养育之恩,您若是愿意前来,我必定屈膝相迎,又何来打扰一说?」 季候风淡淡得看了容湛一眼,重新转身回到了书案之后坐下。 从他们两个人对话的语气听去,仿佛两个人真的如同一对父子那般。 可若你细心打量,却会发现他们两个人的身上有着同样的桀骜不驯。 434、这下误会大了! 434、这下误会大了! 表面上看上去十分平淡融洽的谈话里面却是暗潮汹涌。 季候风将硃笔拿起,重新开始勾勒着面前的那幅画像,他画的是一个绝美的人儿,穿着一身大红色的长衫,眉目如青山黛,生动活泼跃然纸上。 那双妖冶的凤眸微微上扬,流光溢彩。 嘴角挂着灿烂的笑容,一眼看上去仿若全世界所有的美好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容湛走到了季候风的身边,并没有抬头去看那画上的美人。 季候风淡淡地勾勒着女人的眉眼,「湛儿,你今日前来,恐怕不单单只是为了凤家的那个丫头吧?」 容湛见他回到了主题,也并没有打算有所隐瞒,「我想知道,您为何会和柔贵妃有往来,前阵子她手底下的高手,应当是您拨给她的吧?」 听到容湛已经带上几分冷意的声音,季候风那阴暗的眼睛里面迸射出冰冷的寒光,「你这是在质问我?」 容湛闻言,顿时垂下了脑袋,「湛儿不敢。」 「……不敢?」季候风的嘴角逸出了一声冷叱,「我看你是这未央王当久了,当真以为自己姓容了吧!」 「义父的教诲言犹在耳,湛儿一日不敢忘。」容湛虽然低下了头,但是他的背却挺得笔直,那垂下的凤眸里面有一抹危险的寒芒骤然闪烁。 「你记得便好,别忘了……这南照与你与我,都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说着这话的时候,季候风的声音里迸射出了从未有过的阴鸷寒芒。 「是。」 季候风淡淡地抬眸扫了容湛一眼,「行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你回去!」 「是!」 等容湛的身影消失在房间里的时候,原本阴暗的房间重新恢復了最初的静谧。 季候风拿着面前的那副美人图,凌厉的眸子危险的眯了起来,里面似乎是闪过了一丝迷惘之色。 先前守在外面的那道黑影这个时候走了进来,他双手抱拳看向了季候风,「宗主,少主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你继续派人盯着他,但凡是有一丁点的问题立刻来报。」 季候风的脸上一改方才看到容湛时露出的疲累之色,他将广袖一拂,目光里充满着阴鸷和冷酷无情。 带手下再次退出去之后,房间里面一度恢復了安静,他转身扭动了书架上的机关转身进了一间密室。 那间密室十分的宽敞,一眼看去整个房间里面并没有什么家具,反而是四周全部都挂满了美人图。 在那夜明珠的照耀之下能够看到,画中的美人姿态各异,或微笑或皱眉千姿百态,不过她们却是拥有着同一张美丽而无暇的面容。 「敏儿……」 季候风痴痴的凝望着画上的美人,向来就以阴冷恐怖的脸上,在这个时候竟是流露出了一丝思念与迷惘。 而另一边,容湛从季候风的书房里离开之后便翻身上马,一路绝尘而去。 只不过当他经过别院前面那一片诡异的竹林之时,突然勐的一勒马缰。 这片竹林在幽深的夜晚,显得十分冰冷诡异。 空气中似乎还弥散着一股淡淡的腐尸的味道。 「蛊虫……」 容湛的俊眉微微皱了起来。 看样子应该在前不久的时间就有人被蛊虫反噬而死在了这里,所以才会留下这种尸体腐败的味道。 容湛原本还打算下马去查探一番,可是早在他勒停马儿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有一股诡秘的气息正朝着自己靠近。 于是乎他便没有再做任何犹豫,不过眨眼之间一扬马鞭一人一马,便如同离弦的箭一般疾驰而去—— 未央王府书房。 「花公公,你到底还要人家在这里坐多久啊?人家的腰都要断了啦!」 房间里面传来了林翩翩娇柔的声音,这会儿她正穿着容湛的衣服端端的坐在书桌边上,手里握着硃笔,装出一副专心批阅公文的样子。 从窗外的投影上看去,那身形倒是真的和容湛有几分相似。 「快了快了,林姑娘,您再多忍耐一会儿!」花公公坐在一旁懒洋洋的嗑着瓜子,每次只要林翩翩一问他就随口应付一句。 林翩翩不悦的皱起了眉头,「你每次都说快了快了,这都两三个时辰了,王爷怎么还不回来?」 整整两个时辰,她都保持着同样的一个坐姿,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要僵硬了。 花公公将手里的瓜子扔到了一旁,好心好意的提醒道,「林姑娘,你可以换一个姿势呀!」 「花公公,你干嘛不早说呢?我这笔捏的都快要抽筋了!」 林翩翩刚刚松了一口气,准备休息一下,外面突然有个人影正朝着这边走来,花公公连忙提醒,「有人来了,赶紧坐好!」 林翩翩脸色一变,连忙握住手中的硃笔,开始批阅公文,只不过那张俊俏的脸上表情,却是无比的狰狞。 展风那冰冷的目光投向了窗外的竹林里,在假山边上有一个人影正鬼鬼祟祟的朝着这边窥探。 展风的脸上浮起了一抹冰冷至极的冷笑: 最近王府里被皇帝安插进来的眼线是越来越多了,这些人没事就盯着王爷,所有的一举一动全部都会被禀告。 可是偏偏王爷不让他们处理那些人,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处理掉这些人,会有更多的人被安插进来。 皇帝原本就对王爷不放心,可是既然不放心,又为何要将这些权利全部都赋予他? 就在他们一行人捉摸不定的时候,从书房后面传来一道轻微的细响,很快那一排书架就缓缓的被人挪开,容湛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此时此刻他身上的夜行衣已经褪去,身上穿着一袭月牙白色的常服。 林翩翩一看到容湛,顿时尖着声音开始抱怨,「哎呀,王爷您可终于回来了,人家可是想你想的要命啊!」 「滚!」 容湛一看到林翩翩,脸上顿时露出了嫌恶之色,他广袖一挥,顺势就将林翩翩给扫到了一边。 林翩翩差点一个没站稳,直接翻了个跟斗,好容易扶住椅子,便不依不饶的朝着容湛那边靠了过去,「王爷,你还有没有良心啊?人家为了你可是累了整整一个晚上,您就是这样对人家的?」 林翩翩的话音还未落下,书房外面便响起了展风有些意外的声音,「王妃,您怎么来了?」 「我有点事情想要问王爷。」凤天澜如月光一般清冷的声线响起。 「王爷他……」展风以为容湛还没回来,正犹豫着用什么藉口推脱一时间连话都开始说不清楚。 凤天澜有些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也没多做停留,顿时一把将房间的门给推开,然后就阔步走了进来。 这个时候容湛恰巧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一扭头便看到林翩翩柔若无骨的朝着自己贴了过来。 他身子一侧,林翩翩便扑了个空,她惊叫一声一头撞在了椅子的扶手上。 当凤天澜推门走进书房的时候,林翩翩恰好从容湛的脚下爬了起来,她一脸痛苦的捂着自己的嘴巴,不满的抱怨道,「王爷,这东西太硬了,弄的人家嘴巴好疼啊!」 凤天澜一眼就看到穿着容湛衣裳的林翩翩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 她还没来得及多想便听到林翩翩那意味深长的一句话,那张俏丽的小脸顿时一片铁青,「你们两个……」 容湛一扭头,当他看到凤天澜那一脸菜色的样子,心中顿时暗道一声不妙! 林翩翩原本只是在抱怨椅子太硬,可是这一幕落在凤天澜的眼中却是另外一份场景…… 林翩翩原本就生的十分妖冶,在说这话的时候更是媚眼如丝…… 想到他们两个人之前有可能在做什么,凤天澜顿时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寒毛都根根竖了起来。 「……那个什么,我不打扰了,你们继续!」 凤天澜磕磕巴巴的说完这句话几乎是落荒而逃,转身就走。 「你给我站住!」容湛一看她那样子,就知道事情不妙。 他正打算拔腿去追,可是偏偏又叫林翩翩拽住了衣摆。 凤天澜一听到容湛那气急败坏的声音,只道是自己不小心撞破了他的好事,他恼羞成怒了。 她哪里会站住? 她一边往回走,一边在心里嘀咕着:容湛这个妖孽口味是不是有点太重了?花公公还在呢,他就和林翩翩玩这么重口味的东西,有这么急不可耐吗? 外界都在传闻容湛有龙阳之辟,原本她是不信的,可今日瞧见林翩翩做出一副男人打扮…… 这不是基佬又是什么? 今天来越想越生气,她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拔腿离开,那样子就仿佛身后有鬼在追她一般。 守在外面的展风见凤天澜进去不过片刻有急匆匆的走出来,更是满头雾水。 而书房里面凤天澜一走,林翩翩也反应过来。 她捂着自己撞得红肿的嘴巴,口齿不清的询问道,「王爷,澜儿刚刚才来怎么就走了,而且好像还气沖沖的!」 容湛这个时候已经气到怒髮冲冠了,他恨不得直接揪起林翩翩一脚飞踹给她踢出去,「你这个蠢货,赶紧给我滚出去!」 435、你就在这里逍遥快活吧! 435、你就在这里逍遥快活吧! 林翩翩一听这话顿时就不乐意了,她噌的一下爬了起来,「王爷你这明显就是过河拆桥啊!要不是我今天晚上待在这里,你哪里还有空在这里逍遥快活!」 「赶紧给我滚!」 「哼,滚就滚!以后有这种事情,你可别再叫我帮忙了!」林翩翩气急败坏,扭着腰肢转身就要走。 一旁的花公公看到林翩翩准备离开,连忙开口阻拦,「林姑娘,您要走,也先得把王爷的衣服脱下来再走呀!」 林翩翩一听这话,更是气急败坏,「脱就脱,老娘还不稀罕呢!」 一边说这话林翩翩一把扯掉腰带,忙不迭的开始脱衣服。 一旁的花公公看到这一幕更是无语:他让林翩翩脱衣服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是不想让的外面那些探子怀疑罢了。 林翩翩将衣服脱了之后,又不解气甚至还朝着衣服上狠狠的踩了过去。 就在众人面露鄙夷之色的时候,原本紧紧关着的房门,在这个时候突然被人一把推开。 花公公这会儿站的位置离房门最近,他一扭头一眼就看到了去而復返的凤天澜,一时间惊得是大惊失色。 「王妃?」 王妃怎么又回来了? 这会儿就连向来都淡定如斯的容湛在看到凤天澜之后,脸色也是骤然大变。 他扫了一眼脱的,只剩下中衣的林翩翩,又看了一眼满脸诡异的凤天澜,突然有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林翩翩因为生气,一张俏脸涨的通红,这个时候满头长髮披身在身后,一对丹凤眼越发晶亮。 一看到凤天澜回来,便扭着腰肢朝着她那边靠了过去。 凤天澜一看到林翩翩身上那件薄得能够看到肚兜的纱衣,又瞟了一眼她已经微微肿起来的嘴巴,嘴角不由得勾出了讥讽的冷笑:「我这次过来是想告诉王爷,明天我要回一趟瑾国公府,就这样,王爷你继续,我绝对不会再来第三次!」 「……」 向来就运筹帷幄的容湛,这个时候仿佛是被雷噼过一般,僵直的坐在原地,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一次容湛并没有追出去。 一旁的花公公这个时候看向容湛的眼神里还夹杂着一丝丝的同情,「王爷,我看王妃这一次恐怕是对您有所误会了,要不然依奴才看,您还是将实情告诉王妃吧,否则……」 容湛有些无奈的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其实关于林翩翩的事情,他又何尝不想和凤天澜解释清楚? 可是现在时机未到,林翩翩的身份暂时还不宜透露,否则容易给凤天澜惹来更大的灾祸。 更何况,今天晚上他在别院那边见了季候风,当他知道凤天澜竟然是季候风故意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人之后,他总是隐隐觉得,这件事情似乎已经开始有一些脱离他掌控的迹象…… 在他的眼前,仿佛有一团迷雾。 他看不清楚迷雾里到底隐藏了什么玄机,但是他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想要解开这团迷雾,所有的问题都要从凤天澜的身上着手。 凤天澜心思单纯,他无法确定她又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子的灾难…… 即便她真的会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如今自己也没有办法放手了。 一旁的花公公原本还打算劝些什么,可是在看到容湛的微微沉下去的脸色之后,他终究还是没有说话,径直退了出去…… 片刻之后,展风敲门走了进来,「王爷,明日王妃要去瑾国公府,是否多派些人跟着?」 容湛沉吟了片刻之后,开口说道,「再调十名血骑兵护送。」 「是。」 展风正准备退出去的时候,冷不丁听到容湛开口,「将龙三叫进来。」 片刻之后,一个青衣暗影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的进了未央王府的书房,黑色的鬼面遮去样貌,整个人的身上都散发着一种死寂的气息。 容湛并没有抬眸,他伸手将一封早已经写好的信放在了一个扳指里面,直接交到了龙三的手中,「将这封信,交到北疆右相的手中,提醒他一定要多多留意北疆二皇子尧。」 「是。」 龙三领命离开之后,展风和花公公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眼眸之中充满了诧异之色。 花公公开口询问道,「王爷,二皇子尧不是一直就与您交好吗?如今大皇子这一次死在南照,二皇子也是背后的主谋之一。他欠了您一个人情,莫不是他这么快就要准备和南照开战?」 「不过是各谋其政罢了。」容湛开口说话的时候,妖冶的凤眸之中已经染上了几分冷意,「尧这个人野心很大,舜是他的嫡亲长兄,他出手的时候都可以丝毫不留情面,很显然他就是冲着北疆太子之位而去。和这种人根本就没有情面可讲……」 花公公脸上的愁绪越发浓重,「王爷,那鬼府真的会代表北疆参加宗门的选拔赛?」 在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几个人知道王爷和鬼府真正的关系。 就算是在鬼府的内部,除了季候风之外,估计也鲜少有人知道容湛和季候风两个人之间的渊源。 可只有展风和花公公两个人才清楚,容湛在儿时到底受了多少的磨难。 季候风绝非善类。 容湛沉吟了片刻之后,并没有对花公公的问题作出回答,因为即便是运筹帷幄如他这般聪明竟一时间也看不透季候风到底要做什么。 今晚这一行,他原本是打算问这个问题的,只不过季候风压根儿就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 凤天澜回了一趟瑾国公府。 她这次回来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因为担心凤老爷子的病情。 在她替凤老爷子,做过按摩之后很快就到了又午膳的时间。 因为凤老太太在场,所以这个午餐倒显得也还其乐融融。 在吃饭的时候,凤老二原本还打算向凤天澜发难。 毕竟凤老太太都已经将九州云图的下册交了出去,可等了这么些天,也未等到未央王下诏书册封瑾国公的消息。 可是因为凤老太太在场,他们即便是有满腔的抱怨,也不敢当场发作。 「怎么没有瞧见二伯母呢?」吃过午饭之后凤天澜状似不经意的询问道。 自从凤千语出了事情之后,二夫人一看到她就好像看到了上辈子的仇人一般。 如今自己回府却不见二夫人的身影,这也实在让凤天澜觉得有些意外。 「她最近心神不宁,所以今天去寺庙里上香了。」凤老二一提起二夫人,不由得长长的嘆了一口气,「你二伯母她……」 原本他们是琢磨着让凤千雪嫁入皇室光耀门楣,可谁曾料到凤千雪却有那般本事被宗门选中。 后来他们便将希望又寄托在了凤千语的身上,可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 凤千语不但没有寻得一门良配,如今更是落到生死不明的下场。 反倒是那个向来都受尽他们冷眼鄙夷的凤天澜,却是名声大噪,更是被未央王看中,直接当了未央王王妃,而且还是正妃! 在凤老二的心中,原本只有自己的仕途才最重要,所以即便是心中知道凤千语的失踪,可能和凤天澜有所关联,但是他也不敢冒着大不韪去找麻烦。 如今一看到凤天澜,他更是毕恭毕敬。 而且自从凤千语出事之后,二夫人就一直神思不属,甚至还有些疯疯癫癫的症状。 可是碍着二夫人的身份,他不能休弃髮妻,所以便重新纳了两个侍妾,如今听说其中一个年轻貌美的已经怀了身孕。 看样子凤老二是打算另起炉灶,看看能不能一举得男…… 这顿午饭吃的大家都是各怀心事。 今日凤天澜前来,原本就打算看看二夫人的状况,毕竟当初在骊山大庙,二夫人一手设计了那个毒计,如果不是容湛及时出手,自己说不定早已长眠于地下。 只不过后来,埋葬凤千语的坟墓被人掘开,凤千语的尸身也不知所踪,这个事情在凤天澜的心中就像是一颗刺,让她总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这顿午饭吃的时间特别的长,凤家老大老二两个人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可凤天澜却假装看不见,根本就不搭茬。 吃过午饭之后,凤天澜又在凤老太太的恩慈院里面呆了一阵子,一边研究凤老爷子的病症,一边替他做肌肉按摩,时间过得很快。 当凤天澜将一切都收拾妥当的时候,已然是日落黄昏,她掐算着这会二夫人上上香,差不多也应该回来了。 凡音寺就在邺城的城郊,离瑾国公府的距离也算不得太远。 今天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选这个日子去上香实在是有些古怪,所以凤天澜心中才多了一个心眼,特意留下来想瞧瞧她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凤老二原本以为凤天澜用过午膳之后就会离开,可没料到她竟然硬生生的晃到了日落时分。 这会儿凤天澜陪着凤老太太在后花园里面散心,冷不丁就瞧见一个门房急匆匆的跑了过来,紧张的朝着凤老二压低了声音禀告,「老爷,夫人回来了。」 436、凤天澜,你怎么还不去死! 436、凤天澜,你怎么还不去死! 凤老二一听这话,脸上的表情也有些难堪: 他知道自从凤千语出事之后,二夫人一直就将凤天澜视为仇敌,今日他故意将二夫人支开,就是为了避免她冲撞凤天澜。 二夫人精神状态一直就不好,若是当真对凤天澜不敬,那小丫头片子一状告到未央王那里,自己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得了门房的通告之后,凤老二干脆走到了凤天澜的身边,「王妃,前院出了一些意外,要不然你先回后院休息一下,以免冲撞了。」 凤天澜扶着老太太的胳膊,她耳朵可是厉害的很,刚刚门房禀告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二夫人回来了。 她等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和二夫人碰一面吗? 这个时候她又如何能够迴避? 而且她一直就很好奇,凤老二为什么一再阻挠自己和二夫人碰面。 「二伯父,不知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谁这么大胆,竟敢到瑾国公府来闹腾,今日本妃回来的时候,王爷拨了不少的侍卫,如果有用得着的地方,二伯父无需客气。」 凤天澜的脸上露出了一副忧虑之色,她丝毫没有要迴避的打算,反而是转身就朝着正门那边走了过去。 「这个……不是什么大事情,何须劳烦王妃的侍卫。」风老二一听说要出动未央王府的侍卫,一时间眼皮子都跳了起来。 刚才那些侍卫他可都是亲眼见过的,一个个凶神恶煞,周身还沾染着血气,一看就是血骑兵里面调拨过来的。 如果让血骑兵抓了二夫人,这事情可就非同小可,到时候自己可没办法向容湛交代。 凤老二满头大汗,心慌意乱的跟在凤天澜的后面,祈祷着二夫人千万别弄出什么么蛾子来。 他们一行人才刚刚拐上后院的长廊,就听到门口传来二夫人诧异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来了这么多侍卫?」 门房小心翼翼的上前解释,「二夫人,今天王妃回来了,这些都是她带回来的侍卫。」 「王妃?」二夫人一听这话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不过很快她的脸上又出现了一丝迷惘之色,「哪个王妃,什么王妃?」 门房连忙开口解释道,「就是未央王王妃呀,二夫人。」 「未央王王妃?」二夫人一听这话,眼睛顿时瞪成了铜铃大小,她的脸上露出了欣喜之色,「我的千语回来了,快点,你们赶紧带我去见她!」 那门房一听这话,顿时露出了慌张之色:看样子二夫人的疯病恐怕是又犯了,否则怎么会将凤天澜之错认成凤千语呢? 那几个门房原本就得了凤老二的叮嘱,如今看到二夫人的样子,连忙上前准备将她拦住。 但是二夫人因为十分思念凤千语,所以速度极快,她拎着裙摆飞快的朝着后花园那边狂奔而去。 远远的她一看到站在人群中的凤天澜,一双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她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凤天澜的身边,一把握住了她的胳膊,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狂喜,「千语,你终于回来看我了,娘真的是好想你啊!」 凤天澜看到二夫人之后,眼睛里顿时露出了诧异之色: 二夫人竟然将自己错认成了凤千语,难道她当真是疯了?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凤天澜敏锐的嗅到空气中有一阵诡异的淡香缓缓的弥散。 她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二夫人正准备往前一扑,旁边的侍卫立刻将她拉开。 「还不赶紧给我住口!来人,马上把二夫人带走!」凤老二一见此景,心中暗道不妙,连忙朝着身边的人使眼色,示意他们赶紧将二夫人带走。 看到此番场景,二夫人瞬间恼羞成怒,一手指着那些侍卫,怒骂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未央王妃是我的女儿,你们竟敢拦我,信不信我砍了你们的脑袋?」 凤老二正打算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却瞧见凤天澜这个时候竟然开口了,「你们松开她。」 此时此刻,她的目光尽数落在二夫人的身上。 二夫人不过三十七八岁的样子,可如今却是满脸憔悴,两鬓的头髮都开始泛白,看上去倒像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妇人。 原本风韵犹存的妇人,在经歷了那一番变故之后,如今是形销骨立,瘦的快不成人形。 看样子她真是爱女心切。 可是这又能如何? 她爱女心切就可以把别人的命是若草芥吗? 「千语,娘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你嫁给了未央王,当了未央王的正妃,这实在是太好了!你这孩子,也不知早点回来看为娘,害得为娘好生担心。」二夫人殷切的目光落在凤天澜的身上,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慈爱。 倒是凤天澜微微一笑,那双清丽的大眼睛安静的落在二夫人的身上,她倒要看看她到底是真的疯了,还是一直就在装模作样:「二伯母,你认错人了,我是凤天澜,不是千语姐姐。」 「我不许你胡说八道!」二夫人一听这话,瞬间就怒了,「你明明就是我的宝贝女儿,怎么可能是凤天澜那个贱人?那个贱人心思歹毒,把我们娘俩害得好惨。如今你好不容易嫁给了未央王殿下,你一定要记得好好收拾那个贱人,替我们报仇!」 见二夫人的话说的越来越没边,凤老二脸色十分难看,连忙呵斥道,「还不赶紧给我闭嘴,来人,赶紧把二夫人拖下去!」 一边说着话的时候,凤老二还一边用余光偷看着凤天澜,他最担心的这一幕终究还是发生了。 二夫人的话音才刚刚落下,便由侍卫立刻拔刀指向了她,「竟敢侮辱未央王王妃!」 也许是被那明晃晃的刀锋给吓到了,二夫人就这样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一张嘴巴张得大大的,那呆滞的样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凤天澜眯了眯眸子,安静的目光落在二夫人的身上,她的眼神十分清淡,「你们全部都退下,我有话要和二伯母说。」 「可是王妃……」 凤老二他们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对上了凤天澜的笃定的目光之后,竟然连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在场的人没有办法,尽管心中颇多不愿,却也只能磨磨蹭蹭的离开。 见所有人都走远了,凤天澜那双清丽的大眼睛终于危险的眯了起来,她的视线落在二夫人的身上,凌厉而清冷,「二伯母,人都已经走了,你也不用再装了。」 二夫人呆呆的看了凤天澜半响,原本沉静的她突然仰天长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她原本就只瘦得剩下皮包骨,如今笑得那张狂的样子更是极为的狰狞。 所有人都走光了,二夫人也懒得再装。 她那双狰狞无比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凤天澜,里面带着怨毒,「凤天澜,你这个贱人,你怎么还有脸回来?你为什么不死?明明该死的人就是你,为什么你还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凤天澜冷冷一笑,「二伯母,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我为什么要死?而且这原本就是我家,你又凭什么不让我回来?」 「你还有脸问?害死了我的女儿,害得她连尸体都找不回来,你这个贱人!」二夫人瞪着凤天澜,一副呕心沥血的样子。 「二伯母,你可真是说笑了。明明害死千语姐姐的是你,你怎么能怪在我的头上呢?」 「凤天澜,你还敢抵赖?明明就是你害死我的女儿,如果不是你的话,她又怎么会给那个傻子去配阴婚,又怎么可能活生生的被埋入地下?」二夫人在说这话的时候,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在嘶吼着。 那如同树干一般干枯的指尖指着凤天澜,整个人如同厉鬼一般。 「二伯母这话说的实在是可笑,给傻子配阴婚的主意难道不是您出的吗?」凤天澜在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勾着讥讽的冷笑,「如果不是您心疼那个傻子死后孤单,又怎么会提出让自己的亲女儿去给她配阴婚?像您这种大公无私的行为,真是让我感到敬佩。为了一个外人死后能够过得舒坦些,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赔进去了。您可知道活生生的被埋入地下有多么恐怖?」 「你胡说,你给我闭嘴,不是这样的,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凤天澜的这一番话好像击溃了二夫人的心理防线,她整个人一下子也有些懵了。 因为凤天澜说的并没有错,配姻婚的确是她出的主意,但是她明明就是要让凤天澜那个贱人去配阴婚的。 凤千语是她最宝贝的女儿,她怎么可能捨得将她活埋? 凤天澜嘴角轻轻一勾:「不是这样的话那又是哪样,难道说二夫人一直以来就认为应该被送去配阴婚的那个人,不是凤千语而是我!」 「我早就知道这一切都是你出的馊主意,是你让我的千语变成了你的替死鬼,是你让她代替你去送死了!」二夫人在说这话的时候已然是咬牙切齿,那样子仿佛恨不得能够吃凤天澜的肉,喝她的血。 437、害人者人恆害之 437、害人者人恆害之 「二伯母,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地道了。你的意思是……你设计陷害我,要我去给那个傻子配阴婚,在嫁给他之前还要被骊山大庙里的那群假和尚凌辱……而我明明就知道你这个阴谋,非但不能戳穿,还必须要欣然接受,还要老老实实的接受他们的侮辱,然后心甘情愿的被送去地下活埋?」 看到凤天澜嘴角噙着的冷笑,二夫人早已经气到脸色铁青,「凤天澜,你果然就和你那个贱人娘亲一样。当初我真是心慈手软,我不应该只要了你娘肚子里那条人命,我应该把你一併给毒死!」 在二夫人的眼中,她不论做什么都没有错,她身份高贵,她的女儿自然也应该受尽宠爱。 而凤天澜,她天生命贱,她死了就是活该! 「那可怎么办呢?到现在为止,我都活得好好的。你期望你女儿得到的这一切,我现在全部都拥有了!」 凤天澜笑意盈盈的看着二夫人,她觉得像她这样死不悔改的人,真的没必要动一点点的同情心。 面对凤天澜的刺激,二夫人情绪立刻就激动了起来。 她疯了似的的朝着凤天澜嘶吼,额头上的青筋迸射,整个人那歇斯底里的样子就好像是个厉鬼一般,「你这个贱人,是你抢了我女儿的东西,你还有脸在这里猖狂!」 「我抢了你女儿的东西?这么多年来,你们母女两个对我多番欺凌侮辱,甚至还设计要我性命……」凤天澜在说这话的时候,一步一步的朝着二夫人那边逼了过去,她的眼神里带着从未有过的狠厉。 二夫人竟然被他这气势逼得节节败退。 「二伯母,你不是一直就怀疑我不是真正的凤天澜吗?」她缓步走到了二夫人的耳边,用一种十分诡异的音调缓缓的说道,「没错,其实当初在观龙台我毁了玄衣花的时候,就已经被未央王杀死了。凤天澜心有不甘,便化作厉鬼专门回来报仇的!凤千语已经罪有应得,那么接下来,很快死的那个人就是你了……你害死我母亲肚子里的孩子,我一定会让你以命偿命!」 「啊啊——」 一阵悽厉的尖叫声骤然炸响,二夫人的理智终于在这一刻崩溃,她捂着耳朵尖声大叫,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白沐凝,你死了就死了,为什么还要留下这个孽种来害我!我诅咒你上天入地,死不瞑目……」 二夫人突然怒声开始诅咒起白沐凝来,那悽厉的声音如同厉鬼嚎叫一般。 凤天澜见她突然提到自己的母亲,眼神忽而变得十分凌厉,她连忙靠了过去,一把揪住了二夫人的胳膊,厉声开口,「你说什么?」 她原本还想追问有关于白沐凝的事情。 可是她的话音还未落下,二夫人整个人怪叫一声便直挺挺的瘫倒在地上,双目无神,再无任何反应—— 凤天澜在打算靠过去的时候,她整个人突然坐了起来,一会哭一会笑,甚至伸手不停的在自己的脸上抓挠着,原本就形同枯藁的那张脸,瞬间一片血肉模煳。 二夫人竟然真的疯了! 当二夫人作势朝着凤天澜扑过来的时候,展风突然凌空而至,一脚将二夫人踢得老远。 凤老二更是一声大喝,招手叫来下人,将二夫人用力的按在地上:「王妃,你没事吧?」 他就是担心二夫人疯病发作会伤到凤天澜,所以一直派人在门口守着,方才听到有不对劲便立马沖了进来。 一眼就看到二夫人如同厉鬼一般想要伤害凤天澜。 于是二话不说,便沖了进来。 凤天澜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那冰冷的目光落在谢斯底里挣扎的二夫人身上,看着她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疯样,眼神逐渐变得冷漠起来。 原本在出发之前,她心里还曾经有想要放二夫人一条生路的念头一闪而过。 不过这个念头在她发现二夫人装疯卖傻想要对她下毒的那一刻起,已经烟消云散了。 有些人即便知道自己错了,也绝对不会承认。 既然如此,那自己也没有必要再心慈手软。 凤千语的命是一条命,难道她凤天澜的命就是草芥吗? 所以在她们构陷自己的时候,她甚至连反抗都不能? 「我们走吧。」凤天澜转身看了展风一眼,便朝着门口走了过去。 凤老二急切的跟在凤天澜的身后,不停的赔礼道歉,说着好话,生怕她回王府之后会在容湛面前告上一状。 到时凤天澜在临出门之前,突然停下来脚步,她一扭头就对上了凤老二那急切的目光:「二伯父,刚才你也看到了,二伯母的疯病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治……」 还不等凤天澜的话音落下,凤老二急忙表态:「王妃放心,从今日起,她再也不会出现在外人面前。」 凤天澜淡淡地扫了凤老二一眼,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不管这一次,二夫人到底是真疯还是装疯,她恐怕再无见天日之时。 如今她的心理防线已经全线击溃,凤老二再将她软禁起来,她即便是还能留下一条命,恐怕也没有好日子过了…… 害人者,人恆害之。 *** 从那天晚上凤天澜撞破林翩翩和容湛两个人的丑事之后,这两天她就一直想方设法的躲着容湛。 可能是因为那一幕场景,实在是太过石破惊天,一时间她心里还有些难以接受。 在接下来的这两三天的时间,凤天澜一直在研究可以补气血的汤药,自己服用,然后时不时会锻鍊一下凌波微步。 因为她发现这一套凌波微步,不光能够用作逃生法宝,她只要静坐下来,按照容湛之前吩咐的内功心法去调息,整个人的气血都能活络起来。 这几日凤天澜虽然躲着容湛,但是容湛却没有放过她的打算。 这两日之所以没来找她,是因为他有另外很重要的事情需要部署。 如今已经确定凤天澜另外一种身份,他必须要派人亲自去往南疆,调查清楚在凤天澜的身上,到底还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他几乎可以确定,一定是因为凤天澜身上那密不可宣的东西,季候风才会将她送到自己的身边。 这天一早凤天澜刚刚起来梳洗完毕,就看到花公公迎面走来。 这一次花公公是过来传话的。 容湛和凤天澜成亲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按理说应该也要进宫去请安面圣了。 凤天澜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脸上的表情十分郁结:「花公公,你能不能跟王爷商量一下就说我身体不适,在房间里好好休养?」 花公公的脸上露出了纠结之色,「王妃,今日召见您的并不是王爷而是皇上,如果您不去的话恐怕……」 看到花公公的欲言又止的样子,凤天澜长长的嘆了一口气,「可是,上次为了替王爷压制体内的凤血毒,我失血过多,现在头晕的厉害,也不知道到时候入宫了,会不会丢王爷的脸……」 花公公像是有备而来,在听到凤天澜说这话之后,连忙接了一句,「王妃,大可放心,王爷在皇宫内有特权,可以不用步行过去,王妃若是不舒服直接乘坐步撵进去就行了。」 花公公说着话,可心里却不由得对自家主子又竖起了大拇指,王爷可真是料事如神,自己还没过来就已经猜到王妃一定会找藉口推辞。 「这个……」 凤天澜的脸上表情依然十分柔弱,她还在想着能不能找什么藉口推脱掉。 花公公看到凤天澜的表情,脸色不由有些沉重,「王妃是这样的,其实每一次王爷毒发之后,皇上都会招他入宫。今日您若是不陪王爷一併前去的话,王爷恐怕又要遭到责难……」 「责难?整个南照谁不知道容湛就是皇帝手中的宝贝,怎么可能责难他?」 凤天澜表示自己才不相信呢,就容湛那张狂桀骜的性子,整个南照未必还有人敢责难他,那是不要命了吧? 「王妃想必您也知道,王爷身上的毒到底是谁下的,都这么多年了,几乎是每个月都要承受那样锥心刺骨的痛苦。这一次王爷身上的毒突然提前发作,一定是皇帝那边起了什么疑心,如果您不去的话……」 花公公在说这话的时候,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了凤天澜的身上。 他跟在王爷身边很长一段时间了,所以王爷对凤三小姐别有不同,他一直就知道。 王爷的心里明明就很在乎王妃,却好像要故意藏着掖着,对外人甚至还表现出一副十分不在乎的模样,看得他们这些下人都着急万分。 更何况那晚在帝陵里面,王妃情急之下甚至愿意为了王爷割手放血,如果说她心里没有王爷,那根本是没人相信的。 这两个人性子都有些别扭。 再加上后来林翩翩突然闹出了那么一个乌龙,以至于两个人原本就不算稳固的关系,又出现了一丝嫌隙…… 想到自家磨难重重的王爷,花公公这才多嘴了几句,想要探探王妃到底对王爷是何种心意。 438、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438、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在听了花公公的话之后,凤天澜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我不明白,皇帝明明对外表现得十分疼爱容湛,可是为什么背地里却又要对他下毒呢?」 她见过两次容湛毒发时候的场景。 第一次恐怕毒素已经被压制得七七八八了才被自己发觉。 所以那一次凤天澜在看到容湛的时候,并没有那种惊恐到颤慄的感觉。 可这一次当她看到容湛那濒临死亡的样子,那兇险的场景在她脑海里频频出现,根本就无法抹去。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 外界传闻,帝后对容湛简直就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可为什么事情的真相却让人大跌眼镜? 想来容湛一定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纪皇后,毕竟若是纪皇后知道了,恐怕又会对皇帝离心…… 花公公沉吟了一番,却没有将事情说的太过于细緻,「王妃,有些事情很复杂,也并非三言两语能够解释得清楚的。日后我相信王爷一定会如实告知。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若再耽搁下去的话,恐怕会误了面圣的时辰。」 凤天澜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你先出去吧,我换好衣服马上就出来。」 凤天澜聪明如斯,她当然能够听出花公公话里话外似乎都在暗示着她什么: 若是今天自己不和容湛一併前去的话,皇帝说不定又会起疑心,再次催动容湛体内的凤血毒。 而这一次若是容湛再毒发的话,自己身上的血恐怕没办法在像上次那样放了…… 凤天澜一边收拾着,一边在心里给自己洗脑:这一次,自己之所以陪容湛进宫,完全是为自己在着想,她不想再那样放血了…… 这一次凤天澜的速度倒是很快,经过一番梳妆打扮之后,穿着一袭暗红色宫服的她来到了未央王府的门口。 一辆大气磅礴的马车就停在正门口,透过矮窗上的薄纱,她能够看到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 不知道为什么,在上马车之前,凤天澜莫名的觉得有些紧张,口干舌燥。 他们似乎已经有好几天没见面了吧? 凤天澜临上马车之前,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伸手在心脏的位置轻轻按了下,平復了自己的狂跳的心,这才缓缓的上了马车。 推开矮门,她一眼就看到了端坐在马车里面的容湛。 今天他穿着跟自己同一色系的暗红色蟒袍,头上带着按紫色金冠,将他整个人衬托的尊贵无二。 彼时容湛似乎也听到了这边传来的响动,抬眸看了过来,那双漆黑如墨一般的眸子落在了凤天澜的身上,里面仿佛有流光闪烁。 当两个人四目相对的那个瞬间,凤天澜仿佛在他的眸子里读到了浓浓的温暖笑意。 笑你妹! 凤天澜只要一想到那天他和林翩翩两个人在做着什么龌龊的事情,就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他她拎起裙摆,直接坐在了马车的门口,也不再去看他。 容湛将手中的书卷放下,伸手朝着凤天澜招了招,「来。」 凤天澜充耳不闻。 见小傢伙并不理他,容湛干脆轻身过来,直接拉住凤天澜的胳膊,一把将她抱了过来。 「你干什么呀?放开我!」凤天澜没好气的拍打着容湛的胳膊,挣扎着想要离他远一点。 这个男人好噁心啊! 后院里面养了那么多女人,又跟公子欢喜是好基友,现在还弄出一个林翩翩…… 而且最无耻的是竟然当着花公公的面毫不避讳的玩那种重口味的游戏,简直就是恬不知耻。 简直就是在践踏自己的底线! 「不放。」 容湛直接将凤天澜抱到自己的大腿上坐着,长臂一圈,直接将她锁在自己的怀里。 这几天他忙于公务处理,还有其他事情的安排,已经有两天没有看到这个小丫头片子了。 他还真是有些想念。 只不过怀里的小人儿却一直在挣扎闪躲着,这让他感觉到很是不爽。 这两三日没有凤天澜陪在身侧,容湛依旧没有办法入眠,他已经是熬了整整三天三夜。 好容易将那边的事情安排妥当之后,正准备抱着凤天澜好好的睡上一觉,却没料到老皇帝却又宣他们进宫。 容湛将脑袋埋在凤天澜的颈窝里面,懒洋洋的闻着她身上的淡淡地香气,只觉得全身的神经都放松了。 微热的唿吸喷在自己的脖子上,凤天澜莫名其妙的耳根就红了。 容湛又哪里会放过这个调戏她的机会,那双漂亮的凤眸微微一眯,随即开口说道,「你脸红了?」 原本只是微微一红的凤天澜在听到容湛将这话如此直白的说出来之后,一张俏脸顿时炸了个通红,甚至连耳根都红了。 她连忙扯了个藉口,「这衣服这么厚重,你又靠在我身上,靠的这么近,我热脸红了不行啊?」 「是吗?」容湛再开口的时候,语气里带着一丝狭促的笑意,「你看看,你躲了我这么几天,然后一看到我又脸红,你该不会是已经爱上我了吧?」 「……」凤天澜差点儿没被他的厚脸皮,梗到一个白眼翻过去,「做你的青天白日梦去吧,我就说是爱上谁也不可能爱上你……」 不知道为什么,凤天澜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容湛的脑海里竟然出现了一个眉目清俊的面容。 爱上谁也不会爱上自己? 夏侯无忧? 凤天澜突然发现自己这句话刚刚说完,容湛那原本璀璨的眸子竟意外的变得暗淡了起来。 她突然之间有些无语,这个傢伙脑袋里又在想什么? 不过管他想什么,她才不没有什么兴趣呢! 凤天澜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然后扭头将视线投向了马车外面,懒得再搭理容湛。 彼时容湛也没有继续在调戏她,他安静的坐在马车里,将手边的书卷拿了起来,安静的看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原本有些热闹的马车里气氛突然之间变得沉寂了下来。 在这有些安静的马车里,凤天澜竟意外的有些慌乱了起来。 仿佛能够听到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跳。 难道她是因为容湛刚才说过的那番话而感到慌乱吗? 怎么可能? 像这种轻佻的话语,容湛在之前也曾经跟她说过,可是那个时候她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 但是就在刚刚,当容湛说出「爱」字的时候,她仿佛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在不受控制的加速跳动起来,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倒着冲到了头顶。 难道她真的爱上这个妖孽了? 怎么可能? 凤天澜只觉得自己的心中无比纠结。 她不能再跟这个大妖孽同处在这么狭窄的地方了,否则她一定会被这种感觉纠结致死。 就在凤天澜忍不住想要落荒而逃的时候,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她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甚至于马车还没有彻底停稳就马上推开暗门,飞快的跳下了马车。 她才刚刚下车就瞧见在太和宫的门口有一些明黄的身影正站在那儿,不是皇帝又是谁? 凤天澜下了马车之后,容湛也很快就跟了下来,远远的,皇帝一看到容湛的身影,脸上那凝重的表情瞬间褪去,很快便换上了一副温和的笑容。 「未央,听说前几日你身上的毒又发作了,身体可有好转?」 皇帝走了过来,十分轻易的在容湛的肩膀上拍了拍。 彼时,容湛脸上再也不复方才在马车里调戏凤天澜那般的轻佻,如今变得端庄而谨慎,那不卑不亢的样子里,透露着浑然天成的尊贵气息,「多谢父皇关心,体内的毒已经压制下去,只是身子还有些虚弱,行动确实不太方便。」 皇帝点点头,上上下下的将容湛打量了一番。 他的未央原本身体就十分的孱弱,如今毒发之后更是弱不禁风,脸色煞白,周身上下都散发着浓浓的病气。 皇帝淡淡地将目光收了回来,那幽深的眸色里,看不出其他的情绪。 「这凤血毒来势汹汹,未央你一定要好好的养护身子。」皇帝在说这话的时候,伸手握住了容湛的右手,轻柔的抚摸着。 容湛俊眉微蹙,「多谢父皇关心,我身体已无大碍,好好休养一番就行了。」 站在一旁的凤天澜,将他们父子两个人的互动看在眼中。 若不是她事先就知道容湛体内的凤血毒就是皇帝所为,这个时候他恐怕还会真的以为皇帝是在真心实意的关怀着容湛。 当初,纪皇后那件事就让她对皇帝的印象不太好。 如今在得知容湛这件事之后,她更是觉得这皇帝虽然长得文质彬彬,却是衣冠楚楚人面兽心。 当她的目光落在皇帝的手上时,发现自从容湛下了马车之后,皇帝的手边一直在容湛的手背上轻轻的抚摸着,甚至于眼中还带着一丝古怪的情绪。 一时间凤天澜只觉得一股无名之火轰然在脑袋里面炸开。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诡异了。 她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快步走到了容湛的身边,「王爷,你身子原本就弱,在这站了这么久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439、暗涛汹涌 439、暗涛汹涌 凤天澜说着这话,一边不动声色的将容湛的手从皇帝的手里拽了出来。 但是她的脸上却依旧是一副担忧之色,甚至还装模作样的上下打量着他的身体。 容湛的眼神微微一愣,他低头能够看到凤天澜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正紧紧的握着自己的大掌。 她的手如同白玉一般晶莹剔透。 容湛眸光,微微一闪,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随即反客为主,将她的小手握在掌心。 这一幕落在皇帝的眼中,让他的目光微微冷了几分。 而凤天澜,也好像是刚刚才发现皇帝正在看着他们一张俏脸,顿时泛起了红晕,她连忙害羞的低下了头,「皇上,臣妾方才一时心急有所逾越,还望皇上恕罪。」 皇帝的眼睛眯了眯,他的目光落在凤天澜的脸上,随即又看了容湛一眼,最后才幽幽的开口,一脸慈祥的说道,「无妨,你担心未央的身子,原本就是件好事。未央,看样子你这个王妃娶的还真没错,外面日头大,你们赶紧进来吧。」 容湛的脸上浮起了一抹谦恭的笑意,「那也要多谢父皇指婚才是。」 「王爷……」 凤天澜在这个时候脸上浮起了一模娇羞之色,她连忙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那样子就好像是被皇帝和容湛两个人的对话弄的有些害羞了。 但是只有从容湛的这个角度才能看到,凤天澜其实就是在对他翻白眼。 因为这一路走来他们两个人都已经进了太和宫,可是容湛这个傢伙却一直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未曾松开! 凤天澜嘴角直抽抽:还不赶紧松开我的手! 容湛凤眸一眯:不松,方才明明就是你过来先抓本王的手! 凤天澜气结:我亲爱的未央王殿下,难道你刚才都看不出来本姑娘是在替你解围吗?若我不出手的话,今日你又要被占便宜了。 容湛:我的便宜只能爱妃一个人占:,其他人想都别想。 凤天澜顿时一个白眼翻了过去:王爷,说谎话的时候,能不能先打打草稿掂量掂量,你后院那么多女人,竟然还好意思跟我说,你的便宜只许我一个人站? 容湛眸子一眯:要不然今天晚上回去让你试试,看看我的便宜有没有被别人占去? 凤天澜吐血:省省吧你! 两个人用眼神在做着交流,可是看在别人的眼中却是眉目传情,格外暧昧。 一行人进了太和宫之后便落座了,皇帝并没有寒暄什么,直接进入了正题:「未央,听说这个月你的毒提前发作了,身体可还好?」 此时,凤天澜一听到皇帝这个时候,竟然开始关心起了容湛的凤血毒来,她便淡淡地抬起眼帘,朝着皇帝那边看了一眼。 那一脸的关切和慈祥,若不知道个中缘由的人,还真以为他在关心容湛。 装得倒挺像个慈父,他这般迫不及待的询问,恐怕只是想要打听一番虚实吧? 凤天澜记得很清楚,裴大壮跟自己说过,容湛这一次的凤血毒提前发作,来势汹汹,而且那毒性之兇勐更是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厉害。 他们也不知道皇帝到底在这中间动了什么手脚,竟然将那毒催生的越发厉害。 凤天澜估摸着皇帝这个时候开口询问,恐怕也是想知道容湛究竟是靠着什么才熬过这一劫。 容湛听到皇帝这话之后,原本柔弱的脸上顿时一片煞白,那样子就像是心有余悸一般,脸上甚至还出现了一次后怕之色,「儿臣这次的确是死里逃生,差一点点就要见不到父皇了。」 这个时候凤天澜都能感觉到容湛紧握自己的手突然收紧,弄得自己都有几分疼痛。 不过念头一转,她心中又生出一抹讥讽的笑意:瞧瞧咱们未央王殿下这演技,这眼神,皇帝跟他比起来,怕是差远了! 「此话怎讲?未央这凤血毒你不是一直都在想方设法的寻找解药吗?听说这一次的凤血毒来势汹汹极其兇险,朕瞧你熬了过来,还以为你已经找到了解药的端倪。」皇帝的脸上依旧挂着担忧之色,只是眉眼中的神色已经轻松了很多。 容湛的表情十分凝重,他似乎是带着几分遗憾的开口,「这凤血毒原本就是海外仙山的火凤凰骨血炼制而成,而且由古至今数百年来都未曾有人见过火凤凰的踪影,解药恐怕早就不存在了。儿臣身上的凤血毒恐怕再难解除,也不知还能替父皇分忧多久,只不过儿臣还有一个请求……」 皇帝听了这话之后,也是忧心忡忡的开口,「未央你但说无妨!」 「希望父皇千万不要将儿臣身中奇毒的事情告诉母妃,否则她又要担心牵挂。」 皇帝长长的嘆了一口气,「未央,此事你也无需太过于担心,朕也在派人一直替你寻找凤血毒的解药,这天下之事无奇不有,说不定哪日缘分到了,解药自然而然也出现了呢?至于你母后那边,朕一定会保密,你就放心吧。」 容湛的脸上露出了感激之色。 坐在一旁的凤天澜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人们都说皇家无情,之前她还不能深刻体会,如今算是开了眼了。 瞧瞧这两个人原本就是一对父子,表面上父慈子孝,两个人的关系好像是无比的融洽,但是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才清楚,他们恐怕是早已恨毒了对方。 皇帝就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能下这种毒,就说明他一定是心狠手辣。 而容湛在过去十年的时间里,一直忍受着这般非人的折磨,难怪他性格诡异莫测,杀人不眨眼。 恐怕容湛这诡异莫测的性格和妖孽的性子,怕都是被皇帝一手给逼出来的。 两个人闲聊寒暄了一番之后,又开始聊起了国家政事。 凤天澜对这件事情压根就没什么兴趣,她支着脑袋装作认真听的样子,可是早已开始昏昏沉沉要打瞌睡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股淡淡的香气由远而近突然飘了过来。 凤天澜的鼻子原本就十分敏锐,在嗅到这香气的第一时间,她就已经睁开了眼睛。 她一眼就掉到一个宫女从侧门那边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那托盘里,放着两杯茶。 「王爷,王妃请用茶!」 当那宫女将茶叶放到他们面前的时候,凤天澜的秀眉顿时就皱了起来。 因为她敏锐的察觉到那股淡淡的异香,便是从那茶水之中散发出来的。 这香味虽然十分的清淡,换做常人恐怕根本分辨不出来,但是对于凤天澜这种嗅觉十分灵敏且对药毒都很了解的人来说,却很容易发现。 她几乎是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这茶里被人加了料。 她抬头朝着皇帝那边看了过去,正好瞧见一名老宫女正在给皇帝续茶。 「王爷……」 凤天澜的反应十分敏锐,她趁着皇帝视线被挡住的这个瞬间,突然低唿了一声,整个人朝着容湛那边倒了过去。 便是趁着这个机会,她广袖一拂,手放下来的时候,她与容湛两个人的茶已然是掉了个个。 「澜儿,你怎么了?」皇帝担忧的目光朝着这边投射了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凤天澜竟意外的发现,皇帝在看向自己的目光里面,竟然带着一丝没能掩饰住的贪婪。 心头有一把火,突然蹭的一下就燃了起来。 可是她却不能发作,只能是十分柔弱的扶着自己的额头,「启禀父皇,这几日王爷毒发,臣妾衣不解带在旁照顾,可能是没休息好,所以方才突然有些头晕。」 皇帝连忙开口,「既然不舒服,可要到一旁休息?」 「不用了,多谢父皇关心。」凤天澜将手放下之后,便端端儿坐在原地,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容湛伸手搀扶着她,刚才发生的一幕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再抬起眸子的时候,目光里仿佛淬上了寒冰。 见这段小插曲过去,皇帝便端起了面前的茶杯,「这茶叶可是北疆进贡来的上上品,你们可一定要好好尝尝。」 凤天澜一听这话,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这茶闻着就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没想到竟然是如此贵重的贡品,那我一定要好好的品尝一番了。」 她端起面前的茶杯,细细的品了一口。 坐在她身侧的容湛从头到尾就握着她的手,如今看到她喝下那杯茶,大手顿时收紧,就连眼神之中也带上了几分紧张。 倒是凤天澜将那口茶喝下去之后,卷翘的长睫轻轻闪了闪,随即嫣然一笑,「果然是好茶,王爷您赶紧尝尝,若是茶凉了,怕是品不出这箇中滋味了!」 皇帝瞧见凤天澜在喝茶,容湛却没有什么动作,于是也顺势开口,「澜儿说的没错,未央你也尝尝吧。」 「是。」 容湛端起茶杯,淡淡的品了一口。 他原本就生得十分好看,一举手一投足都是浑然天成的贵气逼人。 凤天澜和容湛两个人表面上安静品茶,可在桌子底下牵在一起的手却从未曾分开。 440、王爷不能人道! 440、王爷不能人道! 凤天澜用余光淡淡地扫了容湛一眼:这个傢伙!要不是担心他身体内的凤血毒又被催发,她才不会替他喝下这杯有毒的茶呢! 可是为什么这个大妖孽好像一副很感动的样子? 原本皇帝瞧见容湛一直没有喝茶心中还有些焦虑,担心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可如今瞧见他优雅喝茶的动作,原本悬着的一颗心也重新落回到了肚子里。 容湛将茶杯放下的时候,一杯茶已然是见了底,「果然是好茶。」 见容湛这样说,皇帝的眼中闪过了一抹不易察觉的轻松,「既然未央喜欢的话,待会回去的时候再带些,慢慢品尝便是。」 「多谢父皇赏赐!」 容湛的脸上挂着清淡的笑容,可是只有凤天澜才看到他那冰冷的眸子,里面有一抹阴鸷一闪而过。 一盏茶过去之后,凤天澜隐约能够察觉到皇帝在茶水中下的是什么药。 皇帝竟然在容湛的茶里面下了泄阳的药? 凤天澜忍不住小脸微红。 一时间,她脑袋里的思绪有些混乱:皇帝对于容湛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 先是世间无解的凤血毒而后又是泄阳药…… 皇帝这是打算不让容湛在世间留下任何子嗣吗? 想到这里,凤天澜下意识的抬头朝着容湛那边看了过去,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容湛也恰好朝着自己这边看过来。 四目相对,她能够看到容湛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担忧。 凤天澜暗暗摇头,示意容湛不用担心。 她随身携带有解毒丸,刚刚服下那杯茶之后,她已经趁人不备将解毒药吞下。 容湛也正是因为凤天澜熟知药理,所以才放心让她将两人的茶杯交换。 否则如果当真要以凤天澜中毒为代价,护自己平安,他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推杯换盏,谈笑风声之间,凤天澜敏锐的发现皇帝有意无意地,似乎是在观察着容湛的脸色。 「王爷你怎么了?」凤天澜一声低唿,下意识的伸手搀扶住了容湛。 彼时皇帝的眼睛一亮,就瞧见容湛脸色煞白,周身上下都染上了浓重的病气,一双剑眉更是紧紧的皱了起来。 可是他依旧强打精神,淡淡得朝着凤天澜勾唇一笑,「无妨,就是有些头晕目眩罢了,恐怕是凤血毒的后遗症。」 凤天澜在听了这话之后,连忙起身绕到了桌案前面,朝着皇帝的方向见了一礼,「皇上,臣妾第一次随王爷出来面圣,有些紧张,以至于竟然忘记将王爷随身携带的药一併带出来,如今王爷身体不适,还望皇上体恤,让臣妾陪同王爷回府,好好休养。」 凤天澜诚惶诚恐的样子落在皇帝的眼中,让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那幽深的目光落在容湛的身上,发现那张俊脸之上一片苍白,就连额头上有细细密密的泌出了不少汗水,那样子看上去十分痛苦,并不像是在假装。 「未央,需不需要朕替你叫太医过来看看?」皇帝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担忧之色,像是很关心他一般。 容湛淡淡摇头,「无妨,我回去好好休息一阵便可。」 皇帝的脸上露出了惋惜和遗憾,「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先行退下。」 皇帝招了招手,安排他身边一个信得过的太监亲自送容湛他们小两口出太和宫。 整个过程中,凤天澜就这样搀扶着容湛,两个人跌跌撞撞,原本并不远的一段距离,生生走了一刻钟的时间。 等容湛上车之后,那张原本惨白的脸上已经浮起了一模诡异的嫣红,他低低的喘着气,脸上的病气更重了。 送他们到宫门口的太监,直到这个时候才一挥佛尘,恭恭敬敬的告辞,「王爷王妃,奴才还得回太和宫向皇上復命,就恕不远送了。」 凤天澜客气的点头一笑,算是回礼。 直到那个太监走远了,她才转身爬上了马车。 马车的矮门刚刚被推开,原本柔弱的容湛,这个时候已经端端儿坐靠在马车上,一副雍容华贵淡定自若的样子,哪里还有一星半点的娇弱之色? 很显然刚才他之所以会不舒服,不过是用内力催生出来的假象罢了。 马车徐徐启动,凤天澜坐在容湛的对面,一双清丽的大眼睛滴熘熘的盯着他,红润的双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可是却又一直没能说出口来。 她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重复了两三遍,最终还是隐忍不住开口问道,「王爷……你知道皇帝给你下的是什么药吗?」 「什么药?」容湛那双妖冶的凤眸淡淡看了过来,里面一派清明。 凤天澜狐疑的眯起了眼睛,她才不相信像容湛这样聪明绝顶的人物,会不知道老皇帝给他下的是什么药? 这丫的肯定是在装傻! 「当然就是……那个药啊。」她凤天澜怎么说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这种话哪能这般堂而皇之的挂在嘴边? 可容湛偏偏就好像听不懂她的暗示一般,依旧一脸无辜的问道,「哪个?」 「……」 凤天澜嘴角抽了抽,懒得再搭理他。 她一个人在心里暗暗的琢磨了起来:难怪外界传闻,未央王容湛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 难怪每一次容湛磋磨自己的时候,总是会到最后一步的时候戛然而止。 其实最开始凤天澜一直以为容湛是个君子,知道他们两个人还未完婚,不能做那种事情…… 可如今他们成亲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是容湛好像还是一直坚守着自己的底限,甚至于最近连占她便宜似乎都已经失去了兴致…… 倒不是说凤天澜希望容湛对自己做些什么,她只是有些纳闷。 如今,在经歷了这么一桩小插曲之后,凤天澜突然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看来容湛那个傢伙果然并非什么君子,也绝对不是想要守住什么底线…… 他之所以没对自己做出那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完全就是因为他根本不行!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凤天澜觉得自己总算是找到了事情的真相。 这么一说,岂不是自己以后根本就不需要怕他了? 越是这么想着,凤天澜那双清亮的大眼睛里面更是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喜悦光芒。 不过她这眼神落在容湛的眼底,却是让他一双俊眉紧紧的皱了起来: 这个小傢伙到底是什么意思? 既然她对医术如此在行,那么她一定是知道了今天皇帝在自己的茶里到底下的是什么药。 不过看她那样子,压根就没有要安慰自己的打算,反倒是一脸狭促十分鸡贼,好像占了什么大便宜的样子。 知道自己不行,她就那么的高兴? 一时间,咱们的美人王爷只觉得心里有一团怒火正在熊熊燃烧。 那双凤眸危险的眯了起来,心里琢磨着,看样子自己果然还是不能对她太好了,否则她就得意忘形了! 这一路上两个人是各怀心思,马车行进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终于停在了未央王府的大门口,凤天澜甚至还来不及等马车停稳就径直推开门,扑通一声直接跃了下去。 以至于在马车边上准备搀扶的花公公,都被她这动作吓了一大跳。 凤天澜潇洒的回头,用余光嚣张无比的瞟了容湛一眼,嘴角勾出了一抹极其诡异的弧度: 以前自己是怕他磋磨,所以,才会对他毕恭毕敬,战战兢兢,可是如今…… 容大妖孽最想掩藏的秘密,已经被自己窥破,自己还有什么理由怕他? 他还敢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那自己就将他不能人道的秘密大肆宣扬出去,看最后到底是谁没脸! 想到那个时候,容湛脸上会出现的表情,凤天澜就忍不住偷笑了起来。 彼时,容湛还坐在马车里,他没有错过凤天澜脸上那不怀好意的笑容。 他对凤天澜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如今看到她脸上露出了狡诈的笑容,额头上的青筋顿时就鼓了起来,那张俊脸突然一下全都黑了下去: 「你在笑什么?」 凤天澜一脸无辜的眨巴了眼睛,然后耸肩,「想笑不就笑了。对了,王爷,我可得提醒你一句,往后你可千万别随意来招惹我,否则……」 说着这话,她还一脸诡异的朝着容湛的下身那边扫了一眼。 随即,便傲娇的扭过头去,大摇大摆的转身离开! 「……」 容湛那张俊脸之上阴云密布,那样子就好像恨不得能够将人剥皮拆骨一般。 一旁的花公公和展风也是一头雾水,他们两个人面面相觑: 明明刚才在太和宫那边,王爷和王妃两个人还其乐融融的。 他们两个人看上去就像是天生的一对伉俪,可如今不过是短短小半个时辰的车程,怎么又槓上了? 「哼!」 容湛阴沉着一张脸冷冷的从马车上走了下来,那双充斥着怒火的眼睛里,视线一直锁定在凤天澜那单薄清瘦的背影之上: 等着吧! 有你哭着向我求饶的时候! *** 邺城南郊。 夜幕深沉,在一间十分破败的别院里,一个穿着异国服饰的男子跪倒在地,站在他前面的是一个高瘦的男人,他脸上带着鬼面獠牙的面具。 而在他的身后有五名穿着同样黑色长袍的男子一字排开,面色肃穆。 「门主,是属下无能,没能拿下凤天澜的性命。」跪在地上的那个人开口说话的时候,语气之中带着浓浓的自责。 「嚯!」 鬼面男子转过身来,衣服上的华丽配饰叮叮噹噹的清脆作响,「水月镜天竟然被人破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毒蛇般的诡异。 「没错,有一个神秘男子破了水月镜天,将凤天澜救了出去。如果不是那个男人,凤天澜绝对不可能会活着出来。」 「……」鬼面男子沉吟了一番之后,开口说道,「那水月镜天里,凤天澜到底看到了什么?你可知晓?」 「恕属下无能,水月镜天的秘法只练到了五层,并不能窥探其中的幻境到底是什么。」男人的额头上顿时有冷汗滑落。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门主绝对不会对没用的人心慈手软。 如今他任务失败,不但没能拿到凤天澜的人头,甚至还被人破了水月镜天。 这在门主的眼中,自己早已被视为废物。 果不其然,他这个念头才刚刚落下就瞧见门主的眼神勐的冷了下去。 与此同时,他周身突然有一种诡异的声音骤然想起,那声音就好像是千百种硬壳虫碰撞在一起,叫人背后发麻。 这个声音是门主养着的蛊虫,只要门主发怒,蛊虫立马就能感应。 随即蠢蠢欲动,随时准备出击。 他强行压下心中骤然炸裂的恐惧,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磕磕巴巴的开口,试图想要作出弥补,「不过门主,属下虽然并没能看清幻境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清楚的看到,在凤天澜出来的时候,她的衣料之上,有被火灼烧过的痕迹。」 「火?」门主眼神一寒,鬼面獠牙的面具,将他周身的气压衬托得更加恐怖诡异。 「没错,这一点我绝对不会看错……」 门主的嘴角突然勾起了一抹冷淡的弧度,「看样子她应该是看到点天灯了……」 男子跪在地上,他急忙朝着门主那边爬了几步,「属下曾经亲眼看到夏侯无忧称她为沐沐,如今她又在水月镜天里面看到点天灯的场景,那么……」 这话还没说完,门主身后的男子突然开口说道,「门主,看样子我们并没有走错方向,凤天澜一定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门主在听完这番话之后,脸上的表情变得无比的阴冷,甚至还凝结上了杀机,「既然如此,你们立刻传信回南疆,告诉邀月,她要找的人,我们已经找到了,她的承诺也应该要兑现了……」 *** 未央王府。 凤天澜洗漱完毕之后,便翻出自己从馥郁阁里面带过来的医药典籍,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彻底治好凤老爷子。 没过多久,容湛穿着一身常服走了进来。 441、信不信我办了你? 441、信不信我办了你? 凤天澜只是淡淡地朝着他那边扫了一眼,随即嘴角勾起了一抹得意的弧度,便将目光收了回来,安心的做自己的事情。 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坦然的面对容湛。 毕竟在她的心里,容湛根本就是个不能人道的男人,对她来说一点威胁都没有,有什么可怕的? 若是换做平日里,凤天澜一定会里外三层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可是自从今天从皇宫回来之后,她就决定怎么舒服怎么穿。 肚兜外面是轻薄的中衣,若你仔细的看过去,还能够看到中衣下面那玲珑有致的曲线。 毕竟以前她还会担心容湛那个傢伙,看到自己会不会兽性大发将她吃干抹净,可如今面对一个根本就不能人道的男人,她简直就是有恃无恐。 可是凤天澜却没有注意到,当容湛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时候,那妖冶的凤眸里面竟有一丝,狡黠的暗芒一闪而过。 容湛就坐在窗边的软榻之上,那双幽深的凤眸落在了少女的身上,一眼便被她后背那如凝脂一般雪白的肌肤吸引。 那火热的目光就如同世间万般美景,再也无法入他的眼。 凤天澜这会儿正拿着医书仔细研究,突然之间感觉到有一股火热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她没来由的背后一寒。 不过很快,当她对上容湛的视线之后,心里又对自己的胆小好一番鄙视。 约摸着自己是被容大妖孽压迫磋磨的太久了,以至于现在明明就知道他根本不能人道,竟然还会没办法压住心中的恐惧。 凤天澜扭头看向容湛,却发现他这个时候已经走到了自己的床边。 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太多的表情,只是那对漂亮的凤眸里面仿佛有流光闪烁。 「王爷,你找我有事?」凤天澜的心中莫名其妙的涌上了一股不祥的预感,但是很快她又冷静了下来。 不能人道的容湛就跟个女人没什么差别,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担忧的。 她侧身看了一眼,外面幽黑的夜色,干脆朝着床榻里面挪了挪,将外面那个位置给让了出来,她心里琢磨着,容湛约莫是想休息了。 只不过她才刚刚往里面挪了一下,突然胳膊被人一把握住,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袭来,她身体下意识的往后一仰,竟直接落在了容湛的臂弯之中。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回过神,突然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被容湛压在了床上。 专属于他身上的淡淡龙涎香气,瞬间便将她笼罩了起来。 「你好重啊,让开!」凤天澜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没好气的朝着他胸口一顿乱锤。 她伸手用力去推他,可惜身上的人却如同一座泰山似的,根本就推不动。 容湛用双手将上半身支了起来,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那双能够勾魂夺魄的凤眸却是瞬也不瞬的落在凤天澜的身上。 两个人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火花在闪烁。 凤天澜的潜意识里根本就没有意想到,危险即将来临,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你到底要干什么?」 「三更半夜,春宵一刻值千金,你猜猜看本王想做什么?」容湛的唇形漂亮的薄唇,微微一勾,扯出一抹妖冶的弧度。 在那昏暗的灯光之下,少女精緻的小脸,就如同剥了壳的鸡蛋,触感极佳。 他伸出指尖在她脸上轻轻勾勒着轮廓,只觉得爱不释手。 凤天澜眨巴了两下眼睛,面对容湛这个妖孽,装傻充愣倒是一个不错的法子。 「三更半夜,当然是要早点睡觉了,所以王爷您就早些休息,明个一早还要去上朝呢!」凤天澜说着这话,作势就准备起身。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挪动一下身子,就再度被容湛给压了下去。 「原来如此……」容湛的唇角勾起一抹阴森的弧度,他媚眼如丝的看着凤天澜,「看样子是不是成亲这么多天,王妃独守空闺,寂寞难耐,你这是要暗示本王好好的服侍你?」 「……」凤天澜一下子就懵逼了。 她从头到尾有哪一句话是在暗示自己独守空闺,寂寞难耐了? 「如果不是,又怎会如此急迫的邀请本王与你一併睡觉?」容湛说话的时候态度十分暧昧,甚至还故意将睡觉两个字咬得重重的,那样子如何能让人不想入非非? 凤天澜只觉得俏脸一红,「我说的睡觉只是单纯的睡觉,你扯到哪里去了?」 此话一出,容湛的态度更加无辜了,「难道我说的不是睡觉吗?哦……王妃这是在暗示我什么?」 他一边说着这话,一边抬眸看向凤天澜,却见她一双眼睛瞪得熘圆。 嘴角微微一笑,十分宠溺的在她脸颊上捏了一把,随即便开始脱身上的袍子。 一看到容湛这个动作,凤天澜突然有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她连忙往后缩了缩,顺势揪住了身上的被褥,「王爷,你想做什么?」 「王妃三番四次不停邀约,若我还这般不解风情,岂不是辜负你你的一片良苦用心?放心吧,本王一定会好好服侍你的。」说这话他竟然还回首朝她抛了一个媚眼。 凤天澜这回只剩下欲哭无泪了,「我什么时候说这话了?我什么时候三番四次的邀约你了?你戏会不会有点太多了?」 「有吗?」容湛微微皱眉,像是在认真的思量着凤天澜刚才说过的话。 他那张脸原本就生得无比俊美,皱眉思索的时候,剑眉微微蹙起,卷翘的睫毛之下有一片阴影掉落。 那张侧脸如同雕琢出来一般精美,这个男人果然是360度无死角啊! 只不过就算如今是美色当前,凤天澜恐怕也无福消受,她紧张无比的爬坐了起来,飞快的缩到了墙角里。 虽然说容湛这个傢伙不能人道,但是他折磨自己的法子还是不少的。 看到容湛伸手脱衣服的动作,凤天澜只觉得心里没来由的跳个不停。 虽然她心中十分确定容湛那个傢伙不能人道,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很紧张,因为有一种女人的直觉在告诉她,自己绝对不能跟这个妖孽靠的太近,否则一定会非常危险。 「……王爷,我月事还没走!」 凤天澜纠结了半天,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来。 可是当她对上容湛那双幽深莫测的凤眸之后,突然有一种压力倍增的感觉,一时间就连撒谎都有些中气不足。 「是吗?距离本王毒发已经有七日,难不成你就月事要来半个月?」容湛勾唇一笑,眼睛里带上不屑。 「……我、我我月事不调行不行?」凤天澜只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这个容大妖孽是不是变态啊?竟然连自己来大姨妈的时间都记得这么清楚! 「再敢推三阻四,信不信本王扒了你的裤子检查?」容湛那双妖冶的凤眸微微一眯,里面有危险的光透射出来,「还是说你故意要惹怒我,想要三天三夜下不了床?」 一听这话,凤天澜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开口反驳,「还三天三夜下不了床,你有那本事吗?」 只不过她此话一出,瞬间就后悔了。因为她发现坐在自己对面的容湛一张俊脸顿时黑成了锅贴。 男人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说他不行,更何况容湛还是一个身份如此尊贵的王爷…… 凤天澜突然好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本王有没有这个本事,你要不要亲自来试试看?」容湛突然倾身上前,一把捏住了她的下颌,额头上的青筋已经完全鼓了起来,那一字一句都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 「不、不用不用客气了!」凤天澜嘴角一咧,露出了一抹谄媚至极的笑容,「就算不试,我也知道未央哥哥神勇无敌,天赋异禀,一夜七次郎!」 不过很显然,凤天澜的这一番谄媚并没有将容湛的怒火浇灭,他阴恻恻的说道,「既然王妃都说我神勇无敌天赋异禀了,本王自然得好好服侍你,验证了你这番话才是!否则若是让王妃产生了误会,影响到咱俩的伉俪情深,那可就不好了……」 说罢这话,容湛作势就要去捉凤天澜。 「啊!王爷……」凤天澜尖声一叫,顺势滚落到床角,她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衣襟,「那个王爷……臣妾今日还未曾沐浴,我先去洗个澡,待会再来服侍王爷……」 凤天澜一边说话一边悄悄地往床边蹭啊蹭。 好不容易蹭到床边,她飞快的跳下床,扑转身就要跑。 只不过她的速度又哪里快得上容湛?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用出凌波微步,就突然感觉到后腰一紧下一秒整个人腾空而起,再度落回到了容湛的怀中。 容湛一把捏住她的小脸,强迫她与自己对视,那双漂亮的凤眸危险的眯了起来,一字一句都仿佛从牙缝中挤出,「王妃怎么样,本王都不嫌弃……」 我嫌弃啊! 凤天澜在心底无力的吐槽。 「王爷,我可以拒绝吗……」 442、不解风情的小狐狸 442、不解风情的小狐狸 这个时候就连凤天澜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在说这话的时候是多么的没有底气。 甚至还带上了一丝撒娇的意味。 可是对于早已经被触犯了底线的容大妖孽来说,她的这番弱鸡的抗议根本就无补于事,「你觉得呢?」 那双漂亮的凤眸微微一眯,眼睛里漫开了如同迷雾般的情愫,他的声音开始变得黯哑而低沉,就像是刻意在压抑着什么巨大的情绪一般。 当容湛缓缓低头,微凉的双唇碰到自己勃颈之间的时候,凤天澜全身都开始轻颤了起来。 她下意识的闭紧了双眼,那浓密卷翘的睫毛不停的轻颤着,心中有无数个念头一闪而过: 她甚至在想,要不要干脆一把毒粉撒过去,把他毒翻算了,然后再跑路! 可是回头一想,自己这三脚猫的功夫在容湛的眼里根本就算不了什么,如果她当真这么做了,只会将面前这只大妖孽给惹怒,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罢了罢了! 反正如今自己已经知道,容湛不是个真正的男人,大不了最差,就是被他一番磋磨…… 忍一下吧,忍忍就过去了! 好容易把自己的思想工作做通了,凤天澜干脆全身放松,眼睛一闭便开始躺尸。 看到凤天澜这副生无可恋任人鱼肉的样子,容湛那漂亮的凤眸突然一眯,眼底掠过一丝挫败之意,「你——」 凤天澜悄咪咪的睁开了一只眼睛,一眼便扫到了容湛那铁青的脸色,她立马又闭上眼睛开始装死。 「很好!今晚我会让你永生难忘!」容湛勐的低下头,靠近了凤天澜的耳畔,几乎是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说着。 不知道为什么,即便是知道这个傢伙不能人道,可是当他听到这话之后凤天澜还是浑身一抖,心里莫名的有些紧张害怕。 容大妖孽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说出这番话来,莫非…… 突然之间,凤天澜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道掌风嗖的一声射了出去,原本点燃的灯火被直接灭掉。 通透的薄纱被带了起来,如梦幻一般轻舞着…… 滚烫的唇缓缓的落在自己的身上,凤天澜突然有一种浑身都被火苗点燃的错觉。 当身上的中衣被扒开之后,凤天澜勐地咬紧下唇,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晚节不保的时候,突然从窗外,她听到了一阵十分诡异的鸟鸣声。 这深更半夜的有鸟停在窗外,原本就有些不正常,而这一次那鸟就好像是赖在屋外不愿意离开似的。 不光如此,而且那叫声一声比一声急迫,一声比一声悽厉,叫的凤天澜浑身的汗毛都快要竖起来了。 而另一边,原本吃的津津有味的容湛,在听到这诡异的鸟叫声之后,身子突然一顿,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在黑暗之中,凤天澜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她紧张的看着容湛那近在咫尺的俊脸。 因为房间里的灯光太过于灰暗,以至于她根本就看不清楚容湛脸上的表情,但是她依旧能够感觉得到,在黑暗之中有一抹冰冷的视线正落在自己的身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突然响起了一声气急败坏的咒骂:「该死!」 甚至于话音还未落下,容湛竟然一个翻身从自己的身上滚落了下去。 他的身子跌在床下,唇间溢出了一声痛苦的低哼。 凤天澜一下子就呆住了。 她下意识的坐了起来,正手忙脚乱的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可突然之间感觉到床头有一股冰冷的寒意侵袭而来。 那样子就好像自己置身冰窖一般。 凤天澜下意识的伸手朝着容湛那边摸了过去,可是那只手所到之处,却是一片冰凉。 她脸色大变,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焦灼。 她立刻翻身下床,一把握住了容湛的胳膊,「王爷你没事吧?」 听到凤天澜的几近失控的声音,一直就守在屋外的花公公和展风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推门闯了进来。 原本昏暗的屋内,突然亮起了灯光,花公公手里拿着油灯,一眼就看到容湛脸色铁清,这会正靠在凤天澜的怀里。 「王爷!」花公公一见此景脸色陡变,他连忙上前一把将容湛从凤天澜的怀中扶开。 凤天澜就这样跌坐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容湛从自己的怀中离开,莫名的心中浮起了一丝失落。 直到花公公搀扶着容湛靠在软榻之上的时候,凤天澜才勐的回过神来。 她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一把从脚踝处抽出匕首,作势就要朝着自己的掌心划去,「用我的血!」 花公公看到这一幕,连忙开口劝阻,「王妃不可!」 说着这话,他有些为难的看了容湛一眼,时此刻他一张俊脸一片铁青,双目紧闭。 在好一番犹豫之后,花公公有些为难的开口,「王爷他并非凤血毒发作,而是……」 花公公似乎有些犹豫,他表情十分复杂,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说下去。 而此时站在一旁的展风,看到容湛那痛苦的脸色之后,表情却一如既往,就像是早就已经料到。 凤天澜有些担心,她正准备跟过去仔细的看看容湛的情况,可是脚步还没迈开就被花公公给阻拦了下来:「王妃,请不要靠王爷太近。」 凤天澜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容湛这个时候病发,她比任何一个人都要着急,可花公公却不让她靠近,这又是什么道理? 「为什么不让我过去?」 花公公纠结了半天,最后像是狠下心来,「其实……其实凤血毒发作之后会给身体带来一种十分诡异的副作用……」 说着这话花公公,下意识的朝着容湛那边扫了一眼。 彼时展风的目光也从窗外收了回来,他暗暗的朝着花公公点了点头。 花公公这才说道,「其实这么多年以来,正是因为凤血毒的副作用,王爷才一直不能碰女人。只要女人靠近,他便会发病痛苦不堪——」 「啊?」凤天澜听了这话之后,只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可是未央王府的别院里养着那么多女人……」 「王妃,您可曾见过王爷有哪一次曾经踏入后院过夜?那些女人他根本就没有碰过!」 「……」听到花公公说的这些话之后,凤天澜差点没一口老血吐出来。 花公公这简直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呀! 若是容湛因为凤血毒的副作用不能碰女人,那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一直占自己的便宜又怎么说? 花公公该不会是为容湛洗白,所以才编出这么个理由,想要来说服自己吧? 不知道为什么,凤天澜总觉得今天晚上这事情实在是太过于诡异了。 她这会儿正琢磨着,突然窗外有一股凉风起,她只觉得自己胸前一片空荡荡的。 垂下眸子一看,便发现自己的小衣衣襟微微敞开,那里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 难怪从展风和花公公进来之后,两个人的眼睛就从来没有落在自己的身上,甚至连说话都是,别开脸的。 凤天澜老脸一红,连忙整理着自己的衣襟。 刚才容湛突然病发,她太过于焦急,随意搭了一件外衫,这会儿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衣襟已经散开。 好在她里面原本就穿着中衣,倒也没有在他们的面前失态。 可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感觉到后嵴一阵寒凉,就好像突然被什么人给盯住了一样。 凤天澜下意识的抬头看了过去,却发现自己的后背竟然正对着的就是容湛,此时此刻他双眸紧闭,脸色痛苦,压根儿就没有看自己。 那刚才那股子莫名其妙的寒意又是从哪里来的? 花公公从怀里掏出几颗药丸,塞在了容湛的嘴里。 服过药之后,他的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神色,笑意盈盈的看向了凤天澜:「王妃,王爷服下这药之后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了,我们这就出去,还请王妃好好照顾王爷。」 凤天澜的狐疑的目光落在花公公的身上,随即又看了看双目紧闭的容湛,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哪个地方不对劲。 花公公和展风离开之后,偌大的房间里面就只剩下容湛和凤天澜两个人。 这会儿容湛依旧双目紧闭,凤天澜走到他面前,盯了他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要跟这个大妖孽保持距离。 因为即便是他闭着眼睛,自己还是能够感觉到,一股极其强大的侵略感。 尤其是刚才当自己的脸凑近的时候,她分明发现容大妖孽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 绝对有问题! 就算刚才发病的场景是真的,那也极有可能代表容湛马上就要清醒过来了。 他只要一醒过来,岂不是又要继续刚才未完成的事? 眼珠子转了转,凤天澜立刻朝着自己的衣物,蹑手蹑脚地朝着门口走了过去。 花公公这会儿正面色轻松的守在门口,听到这边的动静,一扭头就发现凤天澜蹑手蹑脚的走了出来,而且手里还抱着衣裙,那样子就好像要去偏厅。 「王妃,您怎么出来了?王爷一个人在里面呢……」花公公将手里的瓜子一扔,连忙追了上来。 443、坏老子好事,全杀掉! 443、坏老子好事,全杀掉! 「那个,王爷这会儿正在休息,我不能打扰他,所以我打算今晚去偏房那边凑合。」凤天澜说完这话之后,几乎是一遛烟的就跑了。 她又不是大傻子,一眼就能看出来花公公和展风两个人根本就没有一点担心的意思。 容湛那个傢伙绝对没事! 说不定搞了半天就是容湛联合自己两个手下弄出来的苦肉计。 把容湛洗白了之后,自己就会心甘情愿的从了他。 想得可真美! 一时间凤天澜只觉得自己机智无比,这么容易就出破了容湛的阴谋! 凤天澜的身影逐渐消失,而此时,偌大的房间里面,就只剩下容湛一个人了。 他悠悠的睁开眼睛,俊脸之上的暗色已经褪去,早就恢復了最初红润的光泽,似乎压根儿就从未病发过一样。 只不过他的脸色虽然恢復正常了,但是眼中却透露着哀怨。 真是一只不解风情的小狐狸! 事情都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她竟然如此狠心将他一人丢下,自己转身就跑了! 就在这个时候,展风从门外轻轻的闪了进来,如同一道鬼魅的影子,「王爷。」 容湛缓缓的坐了起来,动作姿态优雅而沉着,透露着浑然天成的贵气,只是那语气之中却是带着几分压抑着的不悦,「走了?」 「是,王爷。一共来了五个人,全部都是绝顶高手。」 听到展风的声音之后,容湛的心情简直糟糕到了极点。 真是该死,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明明刚才只差最后一步,就能够彻底让凤天澜属于自己,可是在关键时刻,却被皇帝派来的暗影给破坏。 「把那五个人通通都给我杀了!」容湛再度开口的时候,那双凤眸里面,是从未有过的狠厉和阴鸷。 而另一边凤天澜趁机跑路,他去了偏厅的客房。 她琢磨着今天容湛突然病倒,绝对是一场阴谋。 花公公的话本来就漏洞百出,他竟然说容湛不能跟女人有身体接触,但是他们两个人同床共枕的次数,用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 如果说他真的不能碰女人的话,那为什么碰了自己之后却一点事情都没有。 凤天澜越是这么琢磨,就越发怀疑今天晚上容湛此番举动的目的。 更何况如果说容湛那个傢伙没有碰后院那么多的女人,她还真不信。 这个天下的男人就没有一个不好色的,当真美人在怀还坐怀不乱的男人,简直就是凤毛麟角。 特别是容湛那个大妖孽! 他甚至亲眼所见林翩翩和他做那些不堪入目的事情! 在偏厅里,凤天澜一直在揣摩着这件事,然后自己迷迷煳煳的靠在软榻之上,就这么睡着了。 而另一边,容湛下了必杀令之后,便准备再次去找凤天澜继续做完没完成的事情。 可是就在他准备出门的时候,展风却将一封信交到了他的手中。 当他看完那封信之后,那双妖冶的凤眸瞬间冷了下去,冰锋般的嘴角微微下沉,显然是心情极度不佳的样子。 *** 这一日,凤天澜琢磨着自己身上的锁魂针已经掉了两根。 等第三根锁魂针掉了之后,自己被封印住的记忆,恐怕是全部都会想起来。 在这之前他打算去医馆找一趟夏侯无忧,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在去往驿馆的马车上,凤天澜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自从那天夜里自己逃跑了之后,好像又有两三天的时间不见容湛了,也不知道他这一整天都在忙些什么。 难不成那个傢伙也把自己当成后院里的那些女人? 招之即来,挥之则去? 如果那个傢伙真对自己有心的话,又怎么会这般无视自己? 难道他作为一个男人都不知道女人原本就是要哄的吗? 琢磨着这些事情,凤天澜很快就来到了驿馆。 她才刚刚下马车,就发现夏侯无忧已经从驿馆走了出来,他依旧是一袭浅灰色的长衫,墨黑的长髮披在肩头,用一根缎带轻轻的繫着,那清俊温雅的样子,如同一方美玉。 「沐沐……」夏侯无忧一看到凤天澜,那双眼睛里面瞬间有激动和狂喜在闪烁。 他正准备唤她的名字,可以想到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随即又住了口,只是微笑着打招唿,「未央王王妃。」 夏侯无忧一笑,那样子就仿佛有百花绽放,带着春天般和睦的气息。 两个人一併去到了驿馆的前厅,当凤天澜支开身边的随从之后,她淡淡的抬眸,看向了夏侯无忧: 「无忧哥哥……」 听到凤天澜这个称唿,向来就温和如水的夏侯无忧神色陡然一变,他转身竟是一把激动无比的抱住了她。 「沐沐,你终于记起我来了,你没事就好!」这种失而復得的狂喜,让他说话的时候都有些口齿不清,他用力的收紧双臂,恨不得能把怀里的女人揉进骨血之中,仿佛只有这样才有可能消除他心中再度失去她的恐惧。 「无忧哥哥,你的身子好些了吗?」 被夏侯无忧双臂紧紧抱住的凤天澜,这才意识到他竟然这么瘦,闻着他身上淡淡的书卷气,连带着声音都变得柔和了起来。 这种记忆中的熟悉感,让凤天澜没办法伸手推开他。 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夏侯无忧的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他恋恋不捨的往后退了一步,可是那双手依旧紧紧的握住了她的胳膊,「沐沐,你是不是都已经记起来了?」 凤天澜有些迷煳:「的确是记起来一些了,可是很多的事情还是比较模煳。」 脑袋深处的记忆告诉她,夏侯无忧的身体一直不太好。 从小开始,他就被南疆的国王送到自己身边调养身体,而正因为这样他才错过了南疆太子之位的争斗。 「沐沐,我没事……」夏侯无忧的视线落在凤天澜的身上,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他的沐沐从小到大都用黑纱遮面,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她的容貌 但是光从那双清灵的大眼睛,他就可以确定面前这,笑容甜美,样貌绝美的少女一定是他的沐沐。 444、她,动心了 444、她,动心了 「无忧哥哥,我有很多事情想问你。」不知道为什么,被夏侯无忧这种深情的目光注视着,凤天澜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 她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退,悄无声息的挣脱了他的手掌。 她走到了书桌边上,倒了一杯茶之后,自顾自的轻抿了一口。 而另一边夏侯无忧怀中的少女离开,他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失落的颜色,不过随即就释然了—— 沐沐还是跟以前一样,并不喜欢和别人太亲近。 「其实沐沐,这几日我都有去未央王府想要找你,可是……」 话说到这里,夏侯无忧的脸上浮起了一抹苦笑,「只不过他们都说你不在。」 「原来你竟然去未央王府找过我?」凤天澜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诧异之色。 不过很快她又回过神来,在心底默默的将容湛那个傢伙恶狠狠的鄙视了一番。 一定是容湛那个傢伙授意,否则王府里的下人怎么敢拒绝她的客人? 「那一日,我听说你被人暗算误入水月镜天,当我赶到的时候你已经离开了,我十分担心,所以去未央王府打算找你。」夏侯无忧在说这话的时候,那双淡紫色的眼睛里面透露着后怕。 他是南疆人,所以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水月镜天到底有多可怕,往往进入水月镜天的人都会看到自己平生中经歷过最恐怖的场面。 而且让人觉得最为恐怖的是,那些并非是幻想,而是真实发生的场面。 如果说那人曾经被施以酷刑,那么在水月镜天里,他便会被这酷刑活生生的折磨致死。 这是南疆最高的密法,若不是当日不下水月今天的人功力并不深厚,即便是有人出手相救,凤天澜恐怕也坚持不到离开的时候。 「……」 凤天澜看到夏侯无忧如此担心,、自己,一时间心中也觉得十分动容。 她原本还想多问几句有关于夏侯无忧身体的事情,可是一想到今日此行前来的目的,她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沐沐,你刚才说此番前来是有要事找我,到底是什么事情?」夏侯无忧看到凤天澜的心事重重的样子,便开口询问。 「无忧哥哥,我想知道我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奇怪的东西?」夏侯无忧脸上的表情一愣,他显然就没弄明白凤天澜这话里话外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在我的身体内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最近我总觉得身体不太对劲。我曾经找人看过,他们说我体内似乎是有一个被强行植入的东西……」 这件事情甚至连容湛都解释不清楚,所以凤天澜才想着到这里来问夏侯无忧。 毕竟他和这幅身体的原主两个人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他肯定知道一些端倪。 果不其然,她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夏侯无忧脸色突然一变,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难道你感觉到有什么不舒服?是不是心头痛的就像针扎一样?」 凤天澜的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你怎么会知道?」 其实好几次,她都会莫名其妙的感觉心脏一片钝痛,只不过这种感觉她还从来没有向外人透露过。 她一直都以为这是锁魂针在自己体内造成的副作用。 看到凤天澜的反应之后,夏侯无忧的脸色变得愈发惨白。 他的目光几乎是瞬也不瞬的落在凤天澜的身上,里面闪过纠结和痛苦。 不过在一番短暂的纠结之后,他还是开口说道,「你体内藏有一颗朱丹。」 「朱丹?」 「那颗朱丹是南疆至宝,这颗珠丹里面藏着打开南疆祭坛的办法,而且……」 话说到这里,夏侯无忧的脸上,突然浮起了暗沉而晦涩之色。 凤天澜感觉到无比的好奇,在她的记忆之中,她只不过是一个小部落里族长的女儿,南疆如此贵重的珍宝怎么会藏在她的体内。 虽然说她脑袋里的锁魂针已经掉了两颗,但是所有的记忆混在了一起,太过于紊乱,让她一时之间还无法理清。 如今夏侯无忧突然提到这颗朱丹,凤天澜隐隐约约觉得有些印象,可是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 「那颗朱丹能够驻颜,安神,解毒……」 「驻颜?」凤天澜一听到这个词之后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她没有想到自己体内的这颗朱丹竟然还有这等功效。 如此一来,她岂不是能够拥有不老容颜? 听到夏侯无忧的这番话之后,凤天澜原本七上八下的一颗心突然落回到了肚子里。 她一直琢磨着是不是自己的身体出了什么大毛病,可没想到原来体内竟然藏了这么一件宝贝。 凤天澜那边还没来得及高兴,她突然之间又意识到夏侯无忧的话好像还没说完,于是她那双眼睛亮晶晶的盯着他,似乎在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可就在这个时候夏侯无忧竟然意外的闭上了嘴。 当他对上凤天澜那充满期待的眼神之后,最后的那几个字他却没有说出口,而是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凤天澜看到他那纠结无比的眼神之后,心中突然升起了一抹不祥的预感,莫非这朱丹在她身上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副作用? 她正想开口询问,可是冷不丁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秦玉漱那熟悉而明亮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大殿下!」 他们两个人顺势朝着门外看过去,一眼就瞧见穿着一身红色劲装的秦玉漱开心的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夏侯无忧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抹无奈的笑容。 走近之后,秦玉漱才发现凤天澜也在这里,一双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澜儿,你怎么也来了?」 「你……你们两个人什么时候这么熟了?」凤天澜下意识的看了秦玉漱一眼。 向来就大大咧咧的她一张俏脸竟然意外的红了,她连忙一路小跑跑到了凤天澜的身边,勾起她的胳膊将她拉到了一旁,「自从上次的宫宴之后,我每隔两天都会到驿馆这里来。」 「你……」凤天澜错愕的看着她。 秦玉漱小心翼翼的朝着夏侯无忧那边看了一眼,却见他十分温润的朝自己一笑,顿时她仿佛觉得世间万物都失了颜色,「我的天哪,好帅呀!怎么办呢?我好像喜欢上大殿下了……」 凤天澜:「……」 凤天澜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秦玉漱是秦王殿下最疼爱的小女儿,而夏侯无忧却是南疆并没有实权的二皇子,而且天生体弱,这样一桩婚事,秦王殿下恐怕是不会答应。 秦玉漱这一番痴心,恐怕难以得到回应…… 而且凤天澜在冥冥之中有所感觉,夏侯无忧对凤天澜原主恐怕情谊颇深…… 两个人又在这里呆了一阵之后,这才相约离去。 夏侯无忧一直目送着他们,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马车上,他眼中原本璀璨的光芒在这个瞬间突然黯淡凋零。 前一秒还温润如玉的他,一霎那间却如同秋风落叶一般 他痛苦的将双眸紧闭:仿佛只有用手按住胸口才能将那汹涌澎湃的痛感压制。 他方才一直没有告诉凤天澜,那颗朱丹还有一个特殊的功效那就是灭情绝爱。 这是凤天澜一出生就要背负一生的责任,这一点并不是让夏侯无忧痛苦的源泉。 真正让他痛苦的是,他意识到凤天澜或许已经动心了,因为只有动心才会感觉到那如同针扎一般的痛苦。 离开驿馆之后,凤天澜先是将秦玉漱送回到秦王府。 秦玉漱有许多心里话想跟她说,于是便将她留在秦王府,两人闲聊了一下午,直到天色擦黑,才启程往未央王府赶。 只不过凤天澜前脚才刚刚踏进门槛,她便感觉到王府里气氛似乎是不太对劲,所有的下人在看到她之后都是惊慌失措的低下了头,那样子就好像恨不得离她远远的。 凤天澜一头雾水的去往未央阁。 这才发现那里面的气压更是低到可怕。 珍珠一看到凤天澜回来了,就像是看到救世主一般,飞快的跑了过去,「王妃,您可终于回来了,王爷都等了你一天了!」 珍珠一边说着这话,一边还使劲的拿眼神朝着屋里飘,那样子就好像是见了鬼似的。 相思红豆也守在一旁,两个人面色不虞,如临大敌。 「等我做什么?」 凤天澜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个傢伙在王府里等了自己一天? 真不知道是在抽什么风。 她在王府呆了好几天都没见到他的人影,今天她才刚刚跑出去了一趟,他就找过来了,故意的吧? 而且就从刚才那些下人的表情就可以判断出来,容大爷现在的心情似乎是很不好的样子。 凤天澜理了理自己的衣襟,似乎还没有意识到问题有多严重。 就在这个时候,花公公推门走了出来,一看到凤天澜便开口说道,「王妃,王爷让您进去。」 凤天澜一脸狐疑的皱眉。 因为她能够看到,有几个小厮正蹑手蹑脚的将已经被踢碎的大门抬了出去。 我靠,连门都踢坏了! 445、得不到你的心,也要得到你的人 445、得不到你的心,也要得到你的人 即便是站在门外,她也能够清楚的感觉到来自于未央阁内那冰冷至极的气压,还有那磅礴的怒火。 凤天澜只觉得自己的小心肝跟着抖了抖,这个时候自己如果进去的话,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 「那个什么,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处理,待会再过来……」 凤天澜话音落下,拎起裙摆,转身就要跑。 珍珠她们似乎是没有料到,凤天澜竟然会来了这么一招脚底抹油,一时间一行人全部都愣在那里。 只不过,凤天澜还没跑出几步,她便突然感觉到背后有一阵罡风袭来。 紧接着眼前一暗,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下一瞬她已经被人捉住,一阵天旋地转,凤天澜直接被扛在了肩上,然后转身被带进了屋中。 未央阁里面所有的下人几乎全部都被赶了出来,一声巨响大门被紧紧的关了起来。 凤天澜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已经被重重地扔在了被褥之上。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场景吓到魂飞魄散,正准备惊唿出声,但是她的嘴才刚刚张开,脸颊就已经被人重重地捏了起来。 她下意识的抬眸看去,却瞧见眼前出现一张完美无瑕的俊脸,两个人靠得太近,以至于唿吸都仿佛交缠在了一起。 不过,平日里那对流光炫彩的眸子,此时此刻却沉淀了无限的怒火。 「容湛,你想干什么?」凤天澜因为受到过度的惊吓,以至于说话都有些口齿不清,他惊怒的看着容湛心里开始打鼓。 彼时容湛的凤眸危险的眯了起来,他周身迸射出来的极致怒意,让凤天澜有一种毛孔张开的错觉。 那掐住她脸颊的手格外用力,再开口说话的时候,每一字每一句都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样:「这句话难道不是应该我来问你吗?」 凤天澜一听这话,心中暗暗一跳,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升了起来,莫非容湛这个傢伙已经知道她偷偷跑出去见夏侯无忧的事情了? 怎么说自己也和容湛这个傢伙相处了有这么长一段时间,她多多少少也算是摸清了一点他的脾气。 这个傢伙向来都是吃软不吃硬的,若是你非要蛮横的顶撞他,后果只会不堪设想。 这一次她学聪明了些,故意将声音放得十分柔软,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面仿佛有氤氲的雾气浮了起来,她可怜兮兮的看着面前的男人,「我,我不就是在秦王府呆了一段时间嘛,没干别的什么呀?」 原本以为自己这样便能矇混过关。 毕竟之前自己也不是没有跟他闹过,每当自己声音更大,这个傢伙便会想尽一切办法来蹂躏自己。 倒是自己放软了语气,放低了姿态,他的态度反而是好了一些。 原本以为容湛一定会吃这一套,不过很快凤天澜便发现她的推测是错误的。 因为她这话音才刚刚落下,容湛那个傢伙好像非但没有消气,整个人仿佛都被一股熊熊燃烧的大火给点燃,再开口的时候,他的情绪近乎失控,「还敢撒谎?」 容湛并不知道,他一发怒手上的力道也跟着加重了一些,凤天澜只觉得自己的脸被他掐得都要变形了,一双清丽的大眼睛里面因为疼痛而泛起了雾水。 一时间,肚子里压抑的那股子怒火也迸发了出来,那双明亮的大眼睛愤怒的瞪向容湛,「你疯了?难道我干什么事情都要向你汇报吗?虽然我们两个人成亲了,但是你可别忘了,这都是你强迫我的!」 凤天澜气急败坏的说着这话,作势就伸手去拽容湛的胳膊,可是男人的手就像是一座大山,根本就无法撼动。 凤天澜简直气疯了,她伸出两只脚朝着容湛的身上一顿勐踹。 没错,她就是去见夏侯无忧了,可是那又怎么样? 她只不过是去向他询问有关自己过去的事情,又不是去给他带绿帽子,他凭什么这样生气? 难不成自己嫁给他之后,连这点自由都没有了? 退一万步来说,这桩婚事根本就不是她心甘情愿,容湛凭什么这样对自己? 「凤天澜!」容湛一双眼睛里仿佛凝上了冰封般的冷芒,他一字一句的开口,「你若是再敢挑战本王的底线,信不信我立刻就派人杀了他?」 似乎是对于身下小人儿的动作感到十分不满,容湛突然松开,捏住她脸的大手突然松开,扣住她的双臂,举过头顶,将她禁锢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 容湛的目光十分阴鸷,就像是沉淀了几千年的寒潭之水,光是看一眼,仿佛就要被那幽深的黑暗给吞噬。 「容湛,你别太过分!」一听说他要对夏侯无忧出手,凤天澜几乎是下意识的变了脸色。 如果说最开始她还耐着性子想和容湛解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而现在看到他如此蛮不讲理的样子,她就只剩下满腔的怒火了。 虽然她的记忆还并没有完全恢復,但是朦朦胧胧在印象之中,凤天澜可以确定一件事情,那就是夏侯无忧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两个人的感情深厚,如同亲兄妹一般。 凤天澜有一个场景,记得十分清楚。 当年自己不小心坠入忘川寒潭,就在她即将溺毙的时候,夏侯无忧纵身跃入,将她救了上来。 如果不是他救了自己,自己恐怕早就已经死了。 而夏侯无忧的身体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变得极度虚弱…… 这件事情在凤天澜的心中一直就是不可触碰的逆鳞,所以她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去伤害她。 「我过分?倘若你敢再见他,更过分的事情我也做得出来。」容湛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里面已经染上了嗜骨的寒凉,「信不信本王立刻就杀了他?」 「你敢!你若是敢动他一根毫毛,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凤天澜几乎在同一个瞬间目光就冷了下去,即便是她的身体已经被禁锢,可依旧挡不住周身上下迸射出来的极致寒意。 可她却并不知道,也就是他这句话将容湛彻底给惹怒了。 他几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双幽深的凤眸里面再也不復往日的平静,仿佛是捲起来惊涛骇浪一般,「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怒火中烧的凤天澜早已经忘记了害怕,这个时候她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揣度容湛为何会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 她现在只知道自己欠夏侯无忧一条命,所以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去伤害他。 「你若是敢动他一根毫毛,我杀了你!」 「……」 在凤天澜话音落下的那个瞬间,周围的气息仿佛在这个瞬间凝结了起来。 凤天澜能够看到容湛的眸子里面,仿佛有无边的黑暗在盘旋。 此时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只受伤的狮子,全身的肌肉都紧紧的绷了起来,太阳穴上青筋暴起,「凤天澜,我真想剖开你的胸膛,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心!这么久以来,本王对你如何?难道你根本就毫无感觉?」 这个时候两个人话赶话已经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凤天澜正在气头上,一听容湛竟然还说出这话,顿时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你哪次不是在设计陷害各种戏弄?柔贵妃要杀我,你难道不是在旁看热闹?太后要我和亲,你却乐见其成。到后来你要娶我,你敢说你不是因为我这一身的血可以治你的凤血毒?你根本就不顾我的意愿,强行羞辱我,占我的便宜,你想说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对我好吗?」 一瞬间,凤天澜将压抑在自己心中,所有的疑惑一股脑的全部都倒了出来。 其实她早就已经发现容湛此时此刻脸色不大对劲,但是她早已经被怒火沖昏了头脑,这个时候只顾着发泄自己心中的不快,哪里还能够想到得罪容湛之后会留下怎样惨痛的结果。 在她话音落下之后,整个房间陷入了死一般的静谧之中。 容湛并没有再开口说话,但是他压制住凤天澜的动作,却没有丝毫要松开的意思。 那双妖冶的凤眸里,流光溢彩消失不见,幽黑的如同万丈深渊。 「你竟要杀我……呵!」容湛怒极反笑,那双漂亮的眸子危险的眯了起来,唇角勾起了一抹妖冶狠厉的弧度。 再开口的时候,他的声音已经不复方才的阴鸷,似乎是变得温柔了一些,可是这种温柔却让人有一种打从心底生出来的刺骨寒冷。 「既然你这么恨我,那我不介意让你再多恨一回。」眯起的眸子里突然绽放出危险的光。 不知道为什么,凤天澜的理智突然就回笼了。 她的心在这个瞬间勐的颤了几下,漂亮的大眼睛里面顿时升起防备,她下意识的想要往后缩。 不知道为什么,就连方才她都没有这般害怕,可现在容湛那沉默不语的脸色却让她生出了一种深陷极度危险的错觉。 「刺啦!」 容湛大手一扬,凤天澜的耳边响起了一阵裂帛的声音。 446、王爷还是个雏儿 446、王爷还是个雏儿 凤天澜她只觉得胸口一凉。 「啊!」 一声悽厉的惊唿之后,凤天澜终于回过神来,容湛这个傢伙已经将她身上的衣物撕裂。 这个时候她终于惊惧无比的尖叫出声,「不准你放开我,不许碰我!」 而这一次,容湛的脸上丝毫没有露出任何怜香惜玉之色,他像是铁了心一定要惩罚她似的,根本就不顾她的意愿与挣扎,不过几下便撕裂了她的衣裙。 只要一想到夏侯无忧拥抱着凤天澜的场景,容湛便觉得心口好像有利刃剜过鲜血淋漓,痛得她几乎快要不能唿吸。 如果面前的这个女人当真没有心的话,那自己也一定要得到她的身子。 这个念头一起,那妖冶的凤眸仿佛染上了血色。 他不顾凤天澜的反抗,几乎是毫无徵兆的强行闯入—— 其实最开始凤天澜在面对如此狂暴的容湛,表面上虽然很是害怕,但是在她内心深处,其实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因为在她的意识之中,容湛根本就是一个不能人道的男人。 一个男人不能人道,他又能对自己做出什么事情来呢,顶多就是占些便宜罢了。 到时候自己只需再屈辱的忍耐一回,这件事也算就这么过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当凤天澜感受到那如同撕裂般的尖锐剧痛,她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种无法言喻的惊恐。 怎么会? 容湛那个傢伙不是—— 她几乎是用尽全力攥住了容湛的衣襟,那双清丽的大眼睛就那样瞪着他,里面翻起了惊涛骇浪和难以置信。 那张完美的俊脸就在自己眼前,在那忽明忽暗的灯光之下,跳跃的火烛仿佛在他眼底闪烁。 这个瞬间,凤天澜仿佛看到有一记惊雷在他眼中骤然炸开。 「啊!」 直到这个时候,凤天澜才回过神来,那种从未感受过的极致剧痛让她惊恐的,惨叫出声。 因为这巨大的疼痛,那张娇俏的小脸顿时皱成了一团,怎么会这么痛? 她一口银牙咬紧,豆大的冷汗就这样滑落。 原本因为愤怒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在这个瞬间瞬间褪去血色,变得惨白无比。 她头一次知道,当真会有痛的快要晕过去的感觉。 而此时此刻,容湛就这么呆滞的看着凤天澜,他整个人才像是被天雷噼过。 从最开始得知凤天澜的真实身份之后,他也曾经听过传言,以为凤天澜早已是南疆太子的女人。 可现在就在刚才他进入的时候,他分明能够感觉到有一阵阻碍。 那双凤眸里面瞬间有狂喜被点燃。 凤天澜还是处子之身,她洁身自爱,从未在成亲之前和任何男人有过越矩行为。 方才还因为凤天澜偷偷的跑去见夏侯无忧而引发的愤怒和狂暴,早在这个瞬间烟消云散,容湛垂下眸子,看着那痛到浑身颤抖,脸色苍白的少女…… 一瞬间,周身的冷意消散无影,他的眸子里面仿佛有温柔的霞光喷薄而出。 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抚上她的额头,温柔无比的替她拭去了脸上的细汗。 他的心情实在是太复杂了,以至于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都忘记了。 虽然此时此刻他们两个人的脑海之中各有所思,但是他们却是真真正正的密不可分了。 这一刻狠狠占有她的想法,也终究被一股子怜惜所替代。 原本还紧紧咬牙打算隐忍着这凌迟般的痛苦折磨的凤天澜,突然在这个瞬间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因为就在刚才容湛的手触碰到自己脸颊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原本在她体内将她折磨到痛不欲生的那一处,竟然莫名奇妙的缓解了。 凤天澜错愕的睁开了眼睛,两个人四目相对,她竟然意外的发现容湛的眸子里面有一丝尴尬的神色。 「你是……」 活了两辈子凤天澜,若是还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她就算是白活了。 容湛的额头上有冷汗冒出,他就这样盯着凤天澜,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都没能说出口。 倒是凤天澜似乎已经忘了刚才那撕心裂肺的痛苦,「雏儿?」 雏儿? 当这两个字在容湛的耳边炸响的时候,他那张俊朗无双的脸顿时一片灰败。 几乎是在下一秒,他便抽身而出,落荒而逃。 凤天澜就这样僵直的躺在原地,甚至连多看容湛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因为疼痛眼角的泪还在不停的滑落,可是她的脸上却浮起了一阵怪异而莫名的笑: 因为他还是个处。 所以秒了? 他真的没有碰后院的那些女人? 他真的没有和林翩翩发生过什么? 凤天澜有些想哭,又有些想笑。 自己竟然傻乎乎的以为容湛真的不能人道,从而放松警惕,被他得了手。 此时即便是躺在这里,一动也不动,她还是能够感觉到自己那处火烧火燎一样的痛的厉害。 该死的容大妖孽,竟然一点都不温柔,她现在只要动一下身子就痛得撕心裂肺,她真是恨死他了! 「小姐,你没事吧?」 相思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看到凤天澜就那样躺在床上默默的流眼泪,表情十分诡异的样子,一时间吓得是魂飞魄散。 王爷怒髮冲冠的回府之后,将房门一合上,两个人便在房间里大吵了起来。 如今小姐又是这副模样,相思红豆她们十分担心是不是王爷对小姐做了什么事情伤害到她了。 又或者是王爷出手的时候没有轻重,把小姐打到不能动弹了? 就在相思准备掀开帘子进来的时候,凤天澜终于开口阻止了,此时此刻她满身狼藉,哪里会让别人看到? 再说了,她现在的心情乱的很,也没空跟这两个小丫头片子解释,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就这样迷迷煳煳的躺在床上,满腹的心思,浑浑沌沌之中也不知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这一夜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那个神色清冷的黑衣女子并没有出现,反而多出了一个一袭红袍十分妖冶的女子。 那女子远远的看着她,语气无比的恶毒,「你就是一个没有心的怪物!不会哭,不会笑,不会爱,也不会被人爱!你明明就不爱他,为什么还要跟我抢?我诅咒你,我诅咒你生生世世永失所爱!」 也许是女人说话的语气太过于恶毒,以至于凤天澜被吓到一个激灵,勐的惊醒。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坐了起来,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双手和后背早已经被冷汗打湿。 即便是清醒过来,可耳边似乎还迴荡着那个女人的恶毒无比的诅咒。 凤天澜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里面一片混沌,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种噩梦。 她紧紧的闭上眼睛,想要在脑海中搜寻有关这个红衣女子的记忆。 她想起来了! 在悬崖边上,便是那一袭红衣胜火的女人,将她推入无底深渊。 可她到底是谁? 为何要诅咒自己? 就在凤天澜打算进一步窥探这个秘密的时候,她的头又开始剧烈的疼痛了起来,那张小脸顿时煞白一片。 凤天澜连忙双目紧闭,开始唿吸吐纳,将脑海中一切混乱的记忆全部都剔除好一会儿之后,她才觉得稍稍好了一些。 当她翻身下床的时候,那尖锐的撕裂痛感让她疼得小脸一白,瞬间又想起了昨夜容湛对自己的那番磋磨。 她小心翼翼的挪到了铜镜前面,透过铜镜能够看到镜中的小人儿一脸憔悴,一双眼睛红彤彤的,明显的就是哭过头了。 特别是昨天刚刚破瓜,今天落座的时候,她甚至只能侧着半边屁股坐下。 相思和红豆几个丫鬟在门口守了一夜,如今好容易听到里面有些响动,连忙过来敲门询问,「王妃,你醒了吗?」 凤天澜淡淡的应了一声,有气无力的。 几个丫头连忙走了进来,开始服侍凤天澜洗漱更衣。 整个过程中,房间里的气压都低的可怕。 红豆原本打算询问,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是瞧见凤天澜从头到尾都阴沉着一张,脸懒洋洋的,一看就是心情十分低落的样子,她也不敢再多嘴。 她们一行人伺候完之后,就悄无声息默默的退了出去。 身后的房门才刚刚关上,珍珠连忙走上前来,一把拉住了红豆和相思,「王妃她怎么样了?没什么事情吧?」 「……」相思和红豆两个人对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是无奈的嘆了一口气。 珍珠原本就是王爷派遣过来的丫鬟,有些话她们不能对她说。 但是在相思红豆两个小丫头的心里,明显就是容湛欺负了自家小姐。 平日里王爷但凡是什么事情都会把自家小姐放在前面,可昨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他们两个人闹成这般模样,而且看小姐那脸色憔悴,双眼红肿的样子,明显就是哭过头了…… 一时间整个未央阁里面的气压都有些低,大伙长吁短嘆的。 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凤天澜一直把自己关在未央阁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447、王妃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447、王妃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要吃饭了,便叫相思红豆送进来,其余的时间她都将自己锁在房间里面,研究各种药方,想要尽快治好凤老爷子的病。 甚至于相思红豆打算进来替她梳洗装扮,都被她一併赶了出去。 有几个负责送药材的人,偶尔进出过她的房间,也能够感觉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冷飕飕的凉气,实在是觉得无比的渗人。 更夸张的是,向来就以脾气好闻名的她,因为一个小厮多看了她两眼,直接被罚去洗夜壶。 一洗就是一个月。 几乎是整个未央王府,都知道王妃的心情不太好,所以大家平日里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只默默的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自从确定和凤天来有过亲密关系之后,容湛因为公务繁忙,一直被皇帝困在宫中处理政务。 最开始他一直以为凤天澜已经不是完璧之身,而她的第一次就是被夏侯无双夺走的。 可是后来当密探告诉他,凤天澜偷偷跑去驿馆见夏侯无忧,而且两个人还相拥在一起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或许凤天澜真正的心上人是夏侯无忧,所以他才会发那么大的火。 气急败坏之下,他决定不再继续等下去了,即便是没有得到凤天澜的心,他也要掠夺她的身子。 他这一生经歷过太多的困苦,他一直觉得,自己生活在炼狱之中,可是他从来就没有想过从炼狱到天堂的距离,竟然这么近! 就那么一瞬间,当他触到那层阻碍之后,这让前一秒还处于暴怒状态中的他,瞬间便转化为狂喜。 从他们两个人相遇的第一天开始,他就没在乎过她到底是不是处子之身,他也一直在告诉自己,她要的只是她的血而已。 但是当他们两个人相处的时间越来越久,他却发现自己的心开始渐渐的不受控制。 他想知道,在自己之前,到底是哪个男人会如此幸运的拥有她。 只要一想到这件事,他的心头就好像有利刃割过,他几乎是疯了般的想杀掉那个男人,他想要将她的过往全部都掩埋住。 可是后来当他和凤天澜两个人真正的密不可分的时候,他却发现,从天堂再次跌落到地狱也不过是眨眼的时间。 难道是因为这么多年以来,凤血毒在自己体内沉淀了太久,以至于影响到了他男性方面的功能? 只要一想到这一点可能性,容湛就忍不住背后冒冷汗。 在接下来的这几天时间里,对外虽然说是皇帝将他留在宫中处理政务,其实他私心里也是拒绝离开的,他日以继夜的批阅着奏摺,处理公文甚至不给自己任何闲暇的时间。 因为只有一空下来,他就会忍不住想到那让他冷汗直冒的那个瞬间。 「叩叩叩!!」 马车的矮门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轻微的叩响声。 花公公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王爷,已经到了。」 谁也不知道,花公公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几乎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自从那一天王爷深更半夜离开王府,在太和宫那边一呆就是整整十天。 这几天的时间里面,他几乎是不眠不休的处理着政务,甚至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花公公和展风两个人推测,王爷之所以会变成这样,一定是跟王妃有关。 他们跟在王爷的身边这么长的时间还,从没见过他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 但是碍着主子们的事情他们不好过问,只能将这疑惑深深的藏在心里头,也不敢表露出分毫。 好容易今日王爷终于下令要回府,可是马车都已经到了未央王府的门口,王爷却坐在马车里面扭扭捏捏的不肯下来,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好容易容湛终于磨磨蹭蹭地从马车上下来之后,又磨蹭了半天,这才转身朝着未央阁那边走了过去。 其实他心里面也很清楚,有些事情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总是那么躲着也不是个法子。 只不过当他气宇轩昂的走到未央阁大门口的时候,迈开的脚步突然之间又停了下来,一颗心也在这个时候不受控制的怦怦跳动。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突然之间感觉到了一丝丝的紧张…… 不对,自己为什么要紧张? 那天晚上只不过是个意外罢了,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的话,他绝对不会出那样的洋相。 几乎是在心里给自己暗暗打足了气容湛这才撩起衣裾,抬脚就准备上台阶,推门而入。 恰好就在这个时候,未央阁的大门被人从里面一把推开,相思和红豆两个小丫鬟率先走了出来。 这一抬眸就看到站在门口的容湛,两个小丫头吓了一跳,连忙屈膝见礼,「见过王爷。」 容湛的目光并没有落在她们两个人的身上,却是掠过她们落在了她们身后那一个身穿鹅黄色长裙,神色冷清的少女身上。 在这几天的时间里,他一直就在想着当自己和凤天澜再度碰面的时候,他应该怎样的面对她,是道歉还是解释一下那天晚上为何会如此失态? 可不知道为什么,当看到凤天澜的时候,满腔的话语竟然就这么哽在了喉咙,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 也就是在容湛这犹豫的一瞬间,便看到凤天澜已经转身绕开他,径直走下台阶,从他身边一晃而去,对于他是完全的视若无睹。 别说跟他打招唿了,甚至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他。 容湛就这么站在原地,那张俊脸突然之间就黑成了锅贴。 「凤天澜!」 咱们高冷傲娇的王爷什么时候被这般无视过? 一时间他甚至也忘记了刚才初见凤天澜时候心底的紧张,一把就将她的手臂给握住了。 凤天澜冷冷的回过头来,开口说话的时候,语气冷淡得没有丝毫的波澜,「有事?」 忽然对上了凤天澜这清冷的目光容湛,突然觉得自己竟第一次生出了一种没来由的心虚。 一时间他想起了那天晚上凤天澜在意识到自己缴械的时候,那错愕的目光。 448、傲娇又别扭 448、傲娇又别扭 那俊俏的脸上不由得又变的难看了几分。 「……见了本王,不行礼?」容湛脑袋一热突然就蹦出了这么一句话来,只不过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但是碍于面子却又强撑着,没有任何的表露。 凤天澜脸上的表情很冷清,这个时候也懒得跟他一般计较,她一把将自己的胳膊收了回来,淡淡地屈膝见礼,「这样可以了吗?」 「……」看到凤天澜这般顺从而又冷清的态度,容湛一时间竟如鲠在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王爷如果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淡淡的说完这话,凤天澜便目不斜视转身离开。 时隔这么几天,再次看到容湛这个傢伙,一时间她只觉得心里是五味杂陈。 只要一看到他,就会想到那天晚上他们两个人,密不可分的那个瞬间。 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让她心有余悸,只要一想起他那样的不温柔,凤天澜一肚子的火就没处发泄,恨不得直接一鞋拔子给抽在他脸上。 看着那翩然离去的身影,但那张俊脸几乎黑得能够滴出水来。 他就这样站在原地,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强烈的阴鸷气息。 先前那些下人原本还在心底暗暗庆幸王爷回来了,他们终于不用再忍受王妃那阴阳怪气的脸色,可如今一看到王爷这副冷气沉沉的样子,好像下一秒钟就能够随时拎一个人出来,把他脑袋砍了的模样。 一时间大伙只觉得背后发凉,连忙低下头去,纷纷去忙手里的活计了。 容湛几乎是憋了一肚子的气回到了未央阁,懒洋洋的躺在软榻之上,清冷的目光望着窗外的竹林,心里是满满的郁闷。 那天因为气急败坏,他要了凤天澜的身子,从头到尾没有任何怜惜…… 他是不是应该再去做些什么一雪前耻才行? 可是那一次破瓜的回忆实在是不太好,怎么拉下脸去找她呢? 他清楚的记得那天晚上凤天澜痛到小脸发白,浑身冒冷汗的样子。 而且容湛的心里很清楚,就算自己再去找她的话,她也一定会躲着自己,她不是心甘情愿,他又怎么在捨得对她用强的? 上一次他之所以会气昏了头脑,也是因为听到凤天澜说了那句,要为夏侯无忧杀了自己的话…… 自己为她殚精竭虑,不惜付出一切代价,可是那个小傻瓜竟然一点都感觉不到,这怎么能叫他不生气? 可是同样的,这几天在太和宫,他也一直在琢磨着一件事情,如果说凤血毒真的伤害了他男性方面的能力,那他岂不是要一辈子清心寡欲当个和尚了? 怎么可以? 再没碰过凤天澜之前,这对他来说可能算不了什么难事。 如今他们两个人已有了最亲密的关系,食髓知味,他早已尝到了她那甜美的味道,如今求而不得,心里就如同被猫爪子挠着一般,难受的厉害。 难不成当真要他去找些壮阳补肾的药来吃吃补身体了? 「唉……」 一想到这一点,容湛又是愁的长长的嘆了一口气。 守在外面的下人,一时间只觉得一头雾水。 前些日子,王妃坐在窗前长吁短嘆,这会儿王妃才稍稍好了一些,又换成王爷在这里唉声嘆气了,这小两口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午膳的时候,凤天澜特意吩咐厨子们,将自己的吃食先提前送上来。 等她吃到差不多的时候正准备起身离开,突然感觉到背后有一股凉飕飕的冷风唿啸而过,她突然之间打了个冷战。 虽然说天气已经逐渐转凉,很快就要到深秋时节了,但是她在室内哪里来的凉风? 正当她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就瞧见穿着一袭月牙白长衫的容湛,径直走了过来。 不復往日的热情张狂,此时此刻的他温润儒雅,贵气天成。 就连珍珠她们平日里早已看惯了王爷的风姿,也不由得被晃了眼睛。 更甭提府里其他的丫鬟了,一个个都是忍不住偷偷的用余光瞟向王爷,这般绝世美男子,远远观看,这便是人生最大乐趣。 而凤天澜这个时候也起身了,她缓缓的朝着门口那边走了过去。 她原本就清瘦,一抹腰封,更是将她纤细的腰肢衬得不盈一握。 墨黑的长髮,简单的束起,端庄而清秀。 只不过那未施粉黛的俏脸之上,清冷的目光却如同寒冬的霜花一般。 早在凤天澜起身的那个瞬间,容湛就已经抬眸看了过去。 温和的阳光在她身后散落开去,那张俏丽的小脸,虽然冷若冰霜,却因为那双灵动的眼睛,让人有一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少女越走越近,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了自己的心尖尖上。 当两个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容湛几乎快要克制不住,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将她带入自己的怀中,像呵护着世间最珍贵的珍宝一般。 可是他的手才刚刚抬到半空,却突然之间就僵住了。 因为他愕然发现,少女竟然目不斜视的直接从他的身侧掠过,从头到尾未曾看他一眼。 就是在这个瞬间,容湛的脸突然之间就黑了,连带着连太阳穴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很显然凤天澜的无视已经惹怒他了。 相思红豆以及珍珠一行丫鬟低着脑袋跟在凤天澜的身后,连大气都不敢喘,哪里还敢抬头望向容湛? 她们不知道那天晚上王爷和王妃两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也不敢过多的揣测。 如今看到王妃这冷清的样子,她们也只能是装聋作哑,当做没有看到王妃屡次无视王爷的样子。 一时间她们的心里都是无比的纠结,王妃已经离开了,可是王爷正准备进屋,她们哪里敢跟上去啊? 正在犹豫的时候,相思她们只觉得眼前一晃,容湛的身影早已追了出去。 一时间,屋子里所有的人不由得都松了一口气。 方才知道王爷在生气的时候,她们可都要吓死了,生怕王爷一个不高兴,要拿她们撒气。 另一边凤天澜从偏厅退出去之后就直接回了房间。 她正准备休息一下,消消食,可眨眼之间却突然感觉到眼前一暗。 下一秒,一阵熟悉的龙涎香气就这样扑面而来。 凤天澜下意识的垂了眸子,从头到尾依旧没有正眼看容湛一下,而且她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直接绕过他准备出门…… 唯一的一点耐心早已被消磨殆尽,容湛有哪里会让她这样离开? 他一把揪住了她的胳膊,另一只手捏住了她的小脸,强迫她和自己四目相对,再开口的时候声音也冷的染上了怒气,「为什么不看我?」 头一回,凤天澜格外的乖巧顺从,她乖乖的抬起头直接看向他。 两个人,四目相对,只是那双眼睛里面依旧十分安静,毫无任何涟漪。 眼前的少女比初见的时候稍显丰腴了一些,身上没有一星半点的病气,反倒是像那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可是当对上她那陌生而又疏离的眼神之后,容湛的脸上却十分不悦,那样子就好像是,心口上压了一块大石一样,只让他觉得十分难受。 他们两个人早就已经融为一体,可是面前的少女好像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容湛保持沉默,凤天澜语不说话,两个人就这样看着对方。 这个场面若是叫旁人看来,或许会觉得未央王和王妃两个人伉俪情深,在款款深情的对视。 可凤天澜却有一种无语凝噎的感觉,她眼睛睁的好酸啊。 容湛这个傢伙到底想做什么? 让自己看着他,他又什么都不说。 终于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先是眨了两下眼睛,缓解一下眼睛的酸涩,随即开口说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容湛的声音也跟着冷了下去,他就这样瞬也不瞬的盯着凤天澜,「这句话难道不是应该我来问你吗?」 「我吃饱了要去消食,你没看见吗?」凤天澜彻底有些无语了,这傢伙招惹了自己,竟然想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现在反倒是倒打一耙? 容湛终究是忍不住了,他没好气的开口质问,「为什么不理我?」 凤天澜一听这话,差点没气笑了:「王爷,你这话真是太可笑了,我为什么要理你?」 这个傢伙强了自己之后,直接落跑十天半个月之后才回来,现在竟然还理直气壮的站在这里质问自己? 还要不要脸了? 「我是你相公!」 「呵!」凤天澜冷冷一笑,多余的话她也没有多说,那双清澈的大眼睛就那么斜勾着他,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鄙夷之色。 看到这个场景,他终究是忍不住怒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我要去消食,如果王爷没事的话,那我就不奉陪了!」凤天澜冷冷的将这话又重复了一遍,然后轻蔑的冷哼一声,转身就朝着外面走了过去。 容湛那天晚上对她所犯下的禽兽行径,对她的心理阴影实在是太大了。 449、我要一雪前耻! 449、我要一雪前耻! 现在要让自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别人不都说每个女人的第一次都应该被温柔呵护,是最美好的回忆吗? 可她的第一次呢? 粗暴蛮横,痛彻心扉。 除了这点感觉之外,凤天澜再也没有其他的想法,这个回忆实在是太糟糕了。 「你给我站住!」容湛看到凤天澜这冷漠的表情,只觉得额头上的青筋不停的在跳动,他几乎是用尽所有的耐心将心头的怒火压了下去,强迫自己绝对不能跟面前这个女人生气。 「王爷,你到底有没有事?!」凤天澜的眉头皱得紧紧的。 这个容湛是不是有毛病? 问他有没有话,他又不出声,自己要走他又不让。 特别是现在,她一看到容湛还心虚的厉害,毕竟他们两个人,已经有了真真切切的肌肤之亲,那个过程还是无比的尴尬。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在确定了容湛可能是个雏儿之后,凤天澜气归气,但是心底的某个角落好像略微偷偷的松了一口气,就连她自己都弄不明白。 「你过来。」容湛一张俊脸微沉,他直接走到了软榻边上,然后朝着凤天澜道,「到我这里来。」 凤天澜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做什么?」 「一雪前耻。」容湛开口说话的时候理直气壮,天知道他心底就如同在打鼓一般。 而凤天澜却就这样站在原地也不动,她上上下下的将容湛打量了一遍,目光幽深,里面甚至还夹杂着一道淡淡的讥讽笑意。 不知道为什么,被她这样的目光看着,容湛只觉得一阵莫名的心虚,连带着额头上的青筋也开始鼓了起来,因为他分明就看到凤天澜嘴角那讥讽的冷笑。 看样子凤天澜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头一次她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拒绝。 而是转身走到了案台边上,直接抽出了一根香,而且还将那炷香折断了一半,点燃。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这一连串的举动之后,容湛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而凤天澜却是假装看不到他已经全黑的俊脸,径直走到了软榻边上,她慢条斯理的将身上的外套褪去,放在了椅子边上。 然后转身躺在了软榻之上,四仰八叉手脚大开,那样子分明就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来吧。」 「……」 这一次容湛的脸由黑变青,由青变白,伴随着他怒火的上升,随即涨成了血红色。 凤天澜双目紧闭,故意忽略掉容湛的机遇,爆发的怒火,「赶紧的,我还要出去消食呢!」 在她话音落下的这个瞬间,容湛彻底的被惹怒,那双妖冶的凤眸里面充斥着怒火,一双手更是紧紧的攥成拳。 松了又紧,紧了又松,那样子就像是在努力克制着的怒火,不让自己冲上去一把掐死他。 殊不知此时此刻的凤天澜,心里也是七上八下。 她当然知道自己这种行为无疑是对容湛莫大的挑衅,稍微有一个不小心,自己极有可能被扒皮拆骨,被吞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可是那又能如何? 她真的气死了。 她就是不想给容湛好脸。 凤天澜就这样直挺挺的躺在软榻之上,等了好久却没能等来容湛的动作。 于是她悄咪咪的睁开了一条细缝,朝着四周一看,发现空旷的房间里面,哪里还有容湛的身影? 这个傢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凤天澜几乎是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她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刚才她还真怕容湛那个傢伙真的会扑上来。 还好那个傢伙果然是被自己气到暴走了。 这一次,容湛从未央阁冲出去之后,那一张俊脸之上阴云密布,仿佛就像是处于暴怒的边缘,随时都会失控一样。 未央阁的那些下人们也是吓得战战兢兢,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这位姓王妃的本事也太大了吧? 嫁进未央王府还不足一个月,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把王爷气成这个样子,这未免也太有恃无恐了吧? 可偏偏看王爷的样子,好像压根儿就拿新王妃,一点办法都没有。 原本他们还琢磨着,王妃的性子比较柔和,看上去也是个好拿捏的,所以大部分人都没把她放在心上。 就连别苑里那些养着的小妾们,一个个也是震惊到无与伦比。 她们一直都认为王爷会娶凤天澜这个名声在外的女人一定是有其他的目的,说不定哪一天就将这个王妃给废了。 可眼看着时间越来越久,她们非但没有瞧见王爷对凤天澜厌恶,反倒是凤天澜在府里骄横霸道,王爷甚至连说都没说过她一句。 看来这凤天澜果然在王爷的心中位置非同小可,他们一定要多多注意才好…… 而另一边,当容湛怒火中烧的冲出未央阁之后,直接上了马车,一路狂飙去了帝陵。 外面暖阳当空,气候适宜,可是帝陵里面却是四季阴冷。 地宫的温泉池里面雾气缭绕,那氤氲的水雾之上,四周有大片大片的奇珍异草。 波光涟滟之中,一个容貌无双的男子正双目紧闭半坐在温泉之中,他屈膝盘腿,似乎是在练功打坐。 不知道过了多久,对他身上的肌肤纹理之中有淡淡的血色沁了出来。 那暗紫色的血在碰到空气之后凝结成了黑色,那些黑色的墨汁散落在温泉之中,瞬间化开。 这样的场景约莫持续了小半个时辰。 直到最后那水珠再无半点颜色。 裴大壮在看到这一幕之后,脸上露出了欣喜之色,他连忙朝着温泉池那边走了过去,「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凤血毒已经解除了!」 听到这话之后,容湛的紧紧闭上的眼睛忽而睁开,里面有一抹暗芒一闪而过。 不过很快那双眼睛里面用凝聚了暗色,连带着眉头皱了起来。 裴大壮和柳姑姑看到容湛脸色不对,便开口询问道,「王爷,既然凤血毒已经解了,您为何还愁眉不解?」 450、本王……是不是不行了? 450、本王……是不是不行了? 「……」 容湛犹豫了好一阵子,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其实早在那天晚上和凤天澜圆房之后,他到了太和宫便开始运功疗伤,就能够感觉得到体内的毒素已经被化解了。 而就在刚才,他将体内沉积多年的最后一点余毒也彻底清除。 可是…… 看到容湛那一脸欲说还休的样子,裴大壮连忙上前搭住了他的脉门,仔细的开始探脉,不过片刻之后他脸上的表情又放松了,「王爷大喜,您现在的脉象平稳强劲,身体应该已经恢復了。」 看样子王爷应该已经和王妃圆过房了。 果然传闻并没有错,只有王妃的处子之血才能够解王爷身上的凤血毒。 说话之间,容湛已经从温泉池里面起身了。 他随意披了个外袍上了岸,端坐在软榻之上,但是自始至终他的眉头都是微微皱着。 柳姑姑虽然大大咧咧,但总归是个女人,心思细腻一些,她看到容湛沉默不语的样子,便开口追问道,「王爷,您可是有什么心事?」 「……」这已经是今天晚上容湛第三次欲言又止了,看他那难以启齿的样子,柳姑姑的脸上担心更甚。 她和裴大壮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以为容湛身体还有什么别的不舒服的地方,「王爷若您还有哪里不适,一定要及时告诉我们,我们才好对症下药。」 容湛犹豫了好一会儿,似乎是琢磨好了用词,这才开口说道,「你方才替本王把脉的时候,有没有觉得本王……阳气不足?」 裴大壮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他的脸上是满满的不解,「王爷,您练的功法乃是至阳至刚,怎么会阳气不足呢?」 容湛见裴大壮似乎是不太理解自己的意思,于是他又纠结了好一会儿,这才拉下了脸,「你说,有没有可能是那凤血毒在本王体内太久,以至于伤了我的肾气?」 「这个……」裴大壮感觉自己约莫是听懂了王爷的意思,但是,他心中又觉得不太确定,所以不敢随意回答,只是绕了个圈子,「难道王爷可曾觉得自己哪里身体不适?」 容湛默默的在心里长嘆了一口气。 不能人道,那对一个男人来说简直就是最致命的打击。 这么多年以来,他根本就没碰过女人。 再加上那天他与凤天澜亲密不过一瞬间的事儿…… 今天又被她那样羞辱,即便是他本来是打算要证明自己的实力的,却也被那半炷香给打击的立刻就没了气势。 裴大壮即便是反应再慢,可如今看到容湛那愁云惨澹的样子,估摸着自己一定猜的没错了。 他犹豫了好一会儿,这才开口试探性的说道,「王爷要不然我给您去弄点虎鞭什么的,来补补身子?」 裴大壮在说这话的时候,完全就没有要嘲笑容湛的意思,这些年容湛是怎么熬过来的,他都亲眼所见。 一年十二个月,每个月都要毒发一次。 不但要防季候风,还要应付皇帝,还有南照朝堂各种大小事宜…… 再加上王爷他练的功法,原本就是至刚至阳,在练功法的时候很容易聚集内火,其实适当的泻火也是十分有必要的。 有一回老头子见容湛受不住,就不信邪的弄了个女人要过来给他泻火,那一次差点没直接把他害到毒发身亡。 而那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林翩翩,所以林翩翩才一直固执的认为她和容湛有肌肤之亲,非容湛不嫁! 自从那一次之后,容湛几乎就是对所有的女人都敬而远之。 后来容湛,为了掩人耳目,对于外界送进来的女人,照单全收。 裴大壮是个男人,所以他很清楚那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痛苦。 这一次容湛之所以凤血毒能够全部消除,一定是因为他和凤天澜两个人已经圆房了。 不过看到王爷如此纠结而又痛苦的表情,他也能够推测,约莫是在圆房的时候,两个人又出了点什么问题。 就在裴大壮琢磨着这件事的时候,容湛的俊脸之上,立刻就变得阴云密布起来,「本王不用!」 听着他这说话的语气,便知道他不高兴听到裴大壮说的这些话。 他自己心生怀疑那是一回事,可这话若是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容湛只觉得两颊一热,甚至有点恼羞成怒的味道。 裴大壮知道这碰了他的逆鳞,连忙脖子一缩,也不敢再提。 柳姑姑全程都守在旁边,在听完他们两个人的对话之后,非但没有露出一丝尴尬,反而生出了别的担忧,「王爷您身上凤血毒已经解了的事情,若是叫皇帝知道了,恐怕……」 「那就让他一直不知道好了!」容湛开口,声音不由得冷了几分。 柳姑姑的眉头跟着皱了起来:「我只是有些奇怪,王爷你明明就是皇帝的嫡亲血脉,他怎么能对你如此狠心,这实在是太有悖常伦了……」 「嫡亲血脉……呵!」容湛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厉的弧度,那幽深的目光缓缓的垂了下去,凤眸里面好似有什么阴暗之色一闪而过…… *** 未央阁。 凤天澜撑着腮帮子,靠在窗边坐着,发呆。 自从那天自己为了发泄心中愤怒,将容湛好一顿羞辱之后,那个傢伙气急败坏离开,又是一连好几天不见踪影。 凤天澜心里琢磨着,这个傢伙不但残暴,而且还小鸡肚肠,不过是被自己羞辱了一下,就躲在外面,这么多天不出现。 自己还不乐意看到他呢! 虽然在心里这样给自己洗脑,但是凤天澜还是有意无意的会跟身边的丫头打听一下容湛的行踪。 珍珠他们从花公公那里问到了一些端倪,说最近王爷这段时间都在处理青州水灾的事情。 听说青州那边的洪水已经过近,但是一连几个月下来,那边瘟疫泛滥,已经死了很多人。 再加上朝廷拨下去的赈灾款项,似乎也被贪墨,孙丞相一直负责调查这件事情,最近似乎是查出了什么眉目,所以一直在和王爷商议此事。 当初自己雪肌膏一成的红利,便是叫容湛拿去救助青州的灾民了。 赈灾款项被贪墨这件事情非同小可,看样子容湛这阵子有的忙了。 不过既然他不回府,自己也就能够安安心心的处理自己的事情,不用天天想着法子要怎么跟他唱对台戏了! 这几日凤天澜乐得清闲,脑中的记忆好像梳理的逐渐清晰了起来。 在她的混沌的记忆深处,似乎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那个男人对她来说忽远忽近就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不管凤天澜如何努力,都看不清楚他的脸,他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种神秘感。 可是在记忆深处,她隐约能够想起来,自己自幼便周游列国,唯一的目的便是去寻找一株十分神秘的药草…… 这药草,名唤寸心。 十分珍贵,可是用来做什么的,她却一无所知。 凤天澜会感到疑惑的是,如果说他们两个人不熟悉的话,自己又怎会倾尽一切的去帮他寻找这种药草。 可是当她想起那个人来的时候,并不像夏侯无忧那样充斥着温暖的感觉。 在她内心深处,她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关于那个男人的记忆正在慢慢恢復,也让她心中充斥着不安。 这种不安是从未有过的…… 让人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时间一天一天都过去,自从在夏侯无忧那里得知自己体内有一颗朱丹之后,凤天澜也从自己的记忆中搜寻出了一些迹象,只要她刻意的不去琢磨一些人一些事情,那种如同被针扎一般的感觉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凤天澜也不知道这种情况到底是好还是坏,但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既然锁魂针没办法强行逼出,那就等它自己掉落。 她只是有些好奇,她很想知道,她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 为什么一直会有南疆的杀手在追杀她,甚至不惜用水月镜天那种秘术来对付自己。 她更好奇在水月镜天里面见到的红衣女子和那个看不清容貌的男子,到底是什么人? 为什么他们会如此的憎恨自己,而那个男人又为什么会那般的让自己感到不安和恐惧。 这天,未央阁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小澜澜!」 一道尖锐的声音从未央阁的大门口那边传了过来,凤天澜抬头看去就瞧见一抹大红色的身影风姿绰约的朝着自己狂奔而来,不是林翩翩又是谁? 她甩这小手绢,飙着两行瀑布泪朝着自己狂奔而来。 只不过这一次她的脸上蒙了一层薄纱,扭扭捏捏的委屈不已。 甚至于一看到自己就抱着自己的大腿嚎啕大哭了起来。 「怎么了?」凤天澜嫌恶的想要将她从自己的腿边掰开,可是,她却用了巧劲,就像长在自己的腿上似的,怎么甩都甩不掉。 「你能不能去九芝堂那边,想想法子帮我要一瓶雪肌膏过来?」林翩翩翩两眼泪汪汪的看着她。 451、痴情之人 451、痴情之人 凤天澜双手环胸,「要?那雪肌膏一百两银子一瓶,你让我去要?」 「可是……可是人家没银子啊!」林翩翩翩一边可怜兮兮的说着这话,一边心疼的去摸自己的脸,「怎么说咱们两个人早晚也要成姐妹的,你总不至于能够狠心看着我顶着一张烂脸天天在你面前噁心你吧?」 「烂脸?」 凤天澜的注意力在这个时候全部都被林翩翩吸引了过去。 她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的轻纱之上,然后趁她一个不注意,直接将那薄纱给扯了下来! 不扯不要紧,这一扯倒是把凤天澜吓得一个趔趄,往后退了好几步! 「你的脸怎么了!」 「啊!你讨厌!干嘛突然动手?」林翩翩惊慌失措的将薄纱重新遮回到自己的脸上,两行热泪瞬间滴落。 只见那张原本妖冶的小脸之上,此时此刻遍布红色的肿包,看上去有些瘆人。 「你的脸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也不知道,一觉睡醒了就成这样了……」她才不会说,因为最近王府里又进贡了一些珍贵的海鲜,她一时没忍住,胡吃海喝撑吐了,结果第二天醒来脸上就全都是包呢! 凤天澜习惯性的替林翩翩检查了一番,这才发现她有可能是海鲜过敏,不过好在症状不是很严重,只是皮肤红肿而已。 真正有些人海鲜过敏,但凡是沾上一点海鲜都有可能引发唿吸道过敏,导致窒息从而丧命的事情也不在少数。 「笨蛋!雪肌膏绝大多数的成分都是用来护肤的,你脸过敏了用那个做什么?又治不好。」凤天澜没好气的将她脸上的薄纱放了下来,然后转身坐到一边悠闲的喝茶去了。 林翩翩一听这话便知有戏,她连忙扭着小胯步挪到了凤天澜的身边,可怜兮兮的看着她,「小澜澜,这么说,你是不是有办法治好我脸上的红肿?」 「办法?自然是有办法的。只不过药材十分珍贵……」 凤天澜说到这里,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斜睨着林翩翩里面是欲言又止。 一看凤天澜这样子,林翩翩翩瞬间就回过神来,她连忙开口说道,「小澜澜,只要你帮我把脸上的红肿治好,不管你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 「当真?」 林翩翩二话不说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林翩翩,向来说话算话。」 凤天澜眸子眯了眯,她凑到了林翩翩的耳边,「那你告诉我,你跟容湛到底有没有……」 林翩翩狐疑的看了她一眼,随即像是恍然大悟一般的,「小澜澜,你这是吃醋了吗?」 凤天澜俏脸一红,一巴掌就扇在了她的额头上,「谁吃醋了?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我不帮你了!」 林翩翩有些郁闷的挠了挠自己的脑袋,「那就好,如果你当真吃醋了,那就证明你喜欢上王爷了。我好不容易才想通了,打算跟你好好的当姐妹……」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林翩翩说这话的时候,凤天澜的心情莫名的变得有些烦躁。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林翩翩娓娓道来。 「也就是说,药王谷的谷主派你去给容湛泻火?」凤天澜听了这话之后,只觉得目瞪口呆,甚至还有些不可理喻。 林翩翩羞涩的点了点头,「如果换成别人我当然不答应。但是那人是王爷,可是南照第一美男子,就算我当真给他泻火,我也不亏呀!」 凤天澜一听这话,顿时目瞪口呆。 林翩翩这思想在南照这种封建的地方而言,还真是有够前卫的,她好像已经把睡容湛当成人生最大的目标了。 「也就是说你们两个人并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凤天澜试探性的开口询问,天知道她在说这话的时候,胸腔里那颗小心脏已经开始扑通扑通的乱跳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对这个答案感到很紧张。 林翩翩说到这里,不由得长长的嘆了一口气。 整个人如同一滩烂泥似的摊在桌面上,伸手托着自己的腮帮,「可不能再提这事了,每次只要一提起这事,我都悔得肠子都青了!说什么进行到最后一步,我连衣裳都没脱完呢,他就口吐鲜血,差点没直接嗝屁!」 林翩翩话音落下,凤天澜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林翩翩正凑到自己的眼跟前,一双狐狸眼里面充满了诡异和不忿,「小澜澜,为什么我看你的表情好像在偷笑?」 「我哪有,别胡说!」 「既然你想知道的事情,我全部都告诉你了,那我的脸……」 凤天澜今个心情好,拍着胸脯就答应了下来,「放心吧,药房里还有备药,回头我让珍珠拿给你……」 就在这个时候,凤天澜远远的看到从前有一个门房样的小厮走了过来,「王妃,二殿下又来了。」 凤天澜一听这话,顿时觉得有些头疼。 这位二殿下还真是死心眼,这大半个月的时间已经来了足足有七八趟了,每一次都被自己委婉的回绝,可是他依旧锲而不捨,非说要对自己的丫鬟负责。 她琢磨了一番这样老是躲着也不是个办法,于是干脆叫上了相思红豆两个丫头,打算去会会这位二殿下,看看到底是谁在撒谎。 从头到尾林翩翩就一直呆在旁边,一听说有人要跟相思和红豆两个丫头求亲,一时间八卦的眼睛瞪得熘圆。 她强行跟在凤天澜的身后,非要去凑个热闹。 这一路上她还不停的说着风凉话,「相思红豆,这种好事从天而降,你们两个人还不好好珍惜,在这里扭捏个什么劲啊?虽然我听说这个二皇子五大三粗就是个莽夫,但是人家好歹也是皇子不是?你们两个人要是嫁过去,那可就是正正经经的皇妃,身份地位可尊贵着呢。」 相思红豆一听到林翩翩这样调侃一张,俏脸顿时涨得通红。 红豆知道她嘴上没个把门的,也没跟她一般计较。 倒是相思一听这话瞬间就急了眼,连忙开口驳斥,「既然是这等好事,那你自己怎么不上啊?」 452、我要娶你 452、我要娶你 林翩翩双手环胸,轻蔑的冷哼了一声,「我倒是想呢,人家未必看得上我呀!」 相思没好气朝她做了个鬼脸,一行人就这样有说有笑逗着嘴,很快就来到了前厅。 当她们推开侧门,踏进前厅的时候,一眼就看到端坐在客位之上,正在喝茶的二皇子容喆。 凤天澜笑了笑,上前打招唿,「见过二殿下。」 这位二殿下平日里在军队摸爬滚打惯了,身材魁梧壮硕,虽然皮肤黑了些,但是却透着健康的小麦色,浑身上下充满了野性的魅力,再加上皇族的优良基因,他的长相虽不如容湛那般俊俏绝美,但也算得上是一个美男子了。 只是这位二殿下虽然并不是特别受宠,但总归是皇族人士,皇帝和太后就算是顾忌着皇家的颜面,也绝对不可能让两个丫头登堂入室当皇妃。 容喆一听到凤天澜的声音,随即扭头看了过去。 这不看到也就罢了,容喆一回过头来,凤天澜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声。 紧接着便是一阵霹雳哐啷的脆响,当她回过头去的时候,那一抹妖冶的红色身影早已是落荒而逃,消失在视线之中。 林翩翩到底在搞什么鬼? 刚才说出来凑热闹的人是她,这会儿自己还什么都没有开口说,她便跑得没人影了! 容喆的目光朝着侧门那边追了过去,方才那一抹耀眼的大红色身影,他竟莫名的感觉有些眼熟:「那个是……」 「一个朋友。」凤天澜很快就将话题引入了正轨,「二殿下您此番前来,难道还是为了求亲这事?」 容喆的脸上浮起了一丝可疑的红晕,「我说过,我一定会负责到底。」 「唉……」凤天澜一声长嘆,看着面前这执着憨厚的男子,突然觉得他还挺可爱的。 先前因为相思红豆的极力拒绝,所以她才三番四次的推诿,可如今看到二皇子这样坚持,她也不好意思再推脱了。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让我的两个丫头出来,二殿下看看到底是谁。」凤天澜话音落下,便扭头朝着身后的屏风唤了一句,「相思红豆你们两个出来吧!」 话音落下,便有两道纤细的身影从屏风后面闪了出来,一步一步婀娜窈窕。 容喆的目光紧紧的落在屏风之上,他看到率先走出来的红豆之后,一双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他的目光里面闪过一些失望。 不过当相思也走出屏风之后,他脸上的失望越发浓烈。 凤天澜一看他的表情,便知道不是自己这两个丫鬟,「二殿下可有你要找的人?」 二殿下十分遗憾的摇了摇头,不过他又有些急迫的说道,「王妃,你身边可还有其他的丫鬟?」 凤天澜一听他这话,便知道他这人是个死心眼,今日若是不把事情搞清楚,恐怕日后还会来纠缠。 若是让容大妖孽知道了这事,说不定又得找自己的麻烦。 「既然这样,我便将院子里所有的女眷一併叫出来让二殿下看看。就是其中当真有人与二殿下有所渊源,这件事我自会做主,可如果没有的话,希望二殿下以后莫要再纠缠。」凤天澜开口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已经微微沉了几分。 毕竟容湛最近这段时间都不来王府,二殿下一个男子频频进出未央王府,而且还是自己这个王妃来接待,难免会惹人闲话。 「好。」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未央阁里面所有的下人几乎都被叫了出来,甚至连后院的那些侍妾都没有放过。 原本有些空旷的小院子里面,竟密密麻麻的站了七八十号人。 一水的全部都是年轻的姑娘。 「二殿下请。」 凤天澜的话一出,二殿下便上前一个一个仔细的观察了起来。 眼看着空地里站着的少女人数越来越少,凤天澜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她甚至开始有点怀疑这位二殿下此番举动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她到底凭什么如此笃定的认为,跟他有过纠葛的女人就一定是自己身边的伺候丫鬟呢? 小半个时辰的时间过去了,在场所有的女眷几乎全部都被排除在外。 凤天澜看到一脸失落的二殿下之后,眉心不由得皱了起来,「二殿下,现在您可以死心了吗?」 事已至此,二殿下即便是再怎么一根筋,听到凤天澜这略带不悦的语气,他终究还是反应过来了,脸上露出了浓重的歉意。 他双手抱拳,朝着凤天澜那边解释道,「再过几日,我便要返回封地,所以情急之下才会出此下策。」 倒也是个痴情的种子。 「希望二殿下能够尽早找到心上人。」 两人礼貌的告别之后,二殿下便有下人引着,朝着院子外面走了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珍珠手里端着一个锦盒,朝着这边走了过来,「王妃,您瞧见林姑娘了吗?刚才我四处找她都不见人影,这药膏……」 凤天澜狐疑的朝着四周打量了一番:对呀,林翩翩那个傢伙,怎么突然就不见人影了? 「不管她,只要这药膏还在府里,她早晚都会回来。」 而另一边,当二殿下走到未央王府门口的时候,突然瞧见自己身边的侍卫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二殿下,疾风被人抢走了!」 疾风是容喆最喜欢的一匹战马,平日里出征,全部都是靠它出行。 这一听说在这光天化日之下竟有人胆敢抢他的坐骑,顿时怒髮冲冠。 他一把翻身跨上了随从的马匹,然后飞快的朝着前面狂追而去。 容喆策马狂奔,一直追到郊外,才隐隐的看到前方大约一百五十米左右的距离,在疾风的背上,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正策马狂奔! 「竟敢抢我的马!」 容喆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他双指一曲,用嘴吹出了一句响哨! 「嘶——」 疾风突然四蹄腾挪,发出一声兴奋的嘶鸣。 原本还骑在它背上的红衣女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双手一挥,竟然直接从马背上翻落了下来。 「啊,我的腿!」 好在路边全部都是柔软的草地,可即便是如此,林翩翩还是不小心扭伤了脚。 这会儿她正跌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脚踝,痛苦的哀嚎出声。 就在这个时候,容哲也飞快的追了上来,他一把牵住了马缰,然后扭头朝着林翩翩那边看了过来,眼神清冷如刀。 那红衣女子脸上用薄纱遮盖,叫人看不清长相,但是那身形…… 「好大的胆子,竟敢偷我的马!」容喆冷着一张脸阔步走了过来,伸手就要去扯林翩翩脸上的纱巾,「本殿倒要看看到底是何方小贼,竟敢如此胆大妄为!」 眼看着那只手就要碰到自己脸上的薄纱,林翩翩突然一个下腰,右腿一飞朝着他的脸上踢了过去。 容喆猝不及防往后一退,林翩翩顺手抓了一把泥巴,就朝他的脸上扔了过去,「你才好大的胆子,竟敢扯老娘的丝巾!姑奶奶的绝世容貌,其实是你能够随意观赏的?」 林翩翩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原本正作势出招的容喆脸色突然大变,随即那双铜铃大小的眼睛里露出了一丝兴奋之色。 「是你?!」 他不会认错的,这个声音! 就是那天晚上在惊澜阁里从天而降掉落在自己怀中的女子。 「是你妹!」 林翩翩一听这话,小心肝顿时一颤。 糟糕,这位二皇子该不会是认出自己来了吧? 那日在长春殿的宫宴之上,自己假扮小太监撞破他如厕…… 他恼羞成怒差点没把自己给宰了! 要不是因为这事,林翩翩又怎么会一听到他的名头就慌不择路转身要跑? 不过…… 突然之间好像又回过神来,当初自己假扮小太监,那是男儿身,可如今自己是女儿装扮,为什么要心虚呀? 想到这里林翩翩顿时觉得理直气壮,她正准备站起来,可右脚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她双腿一软就要跌坐在地上的时候,却瞧见容喆一个箭步沖了上来,竟是一把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啊,你这个混蛋,干什么放开我!」林翩翩吓了一大跳,她尖叫着又踢又踹。 「我要娶你!」 容喆此话一出,差点没把林翩翩直接给吓尿了。 「你、你、你说什么?」林翩翩在说这话的时候,差点没直接把自己的舌头给咬断了。 她甚至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我说我要娶你!」容喆无比认真的再度重复了一遍。 仿佛被一道天雷噼到外焦里嫩的林翩翩一下子就懵了,她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这个粗犷的男人。 好半天终于回过神来,不过随即她便飞起一踹,直接踹在了容喆的胸口上。 容喆一时不防,竟是直接被踹了一个趔趄,摔的满嘴泥。 林翩翩不顾脚踝的疼痛,傲娇无比的站在原地,双手叉腰,「要娶老娘的人多了去了,你算哪根葱?」 容喆正准备爬起来的时候,一抬眼就瞧见林翩翩身形一翻,再度跨坐在疾风的背上。 453、宗门比试的彩头 453、宗门比试的彩头 容喆正准备追上前去的时候,却瞧见那妖冶的女子,突然回眸一笑,慵懒的半趴在马背上,「刚才不是还说要娶我吗?连匹马都捨不得?」 容喆就那么僵硬的站在原地,他艰难的看了疾风一眼,似乎内心在做着激烈的挣扎。 「如果我把疾风送给你,你是不是就愿意嫁给我?」 林翩翩翩冷冷一笑,「如果你愿意在这里站着,一动不动站上三天三夜,或许我会考虑一下!」 趁着他分神的这个瞬间,林翩翩翩一勒马缰,风驰电掣的撒腿狂奔。 跑出好远之后,她才回头看去,却发现容喆那傢伙还呆呆的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只是目光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林翩翩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傻大帽,姑奶奶早就有心上人了。你还想娶我,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省省吧你!」 将容喆成功甩掉之后,林翩翩又重新回到了未央阁。 毕竟她最重要的药还没拿呢! 珍珠还没来得及将药膏收进去,果不其然就瞧见林翩翩去而復返,风尘僕僕的回来了。 凤天澜一瞧见林翩翩,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就微微眯了起来。 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一番,发现她浑身上下沾染上了不少的灰尘,而且还有泥土青草的印子。 「小澜澜,我的药膏呢!」林翩翩兴沖沖的跑了回来,伸手要东西。 凤天澜冷笑了一声,一巴掌拍在她的掌心,「你差点毁了我两个丫鬟的名声,现在还有脸管我要药膏?」 林翩翩一听这话一下子就懵逼了。 连带着站在一旁的相思红豆也愣住了,似乎是不明白凤天澜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小澜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哦……你该不会是反悔了,不想给我药膏了吧?」 看到林翩翩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凤天澜直接一记爆栗打了过去,「你还敢跟我胡说八道,你说!二殿下要找的那个人……是不是你?」 林翩翩俏脸一变,连忙开始打哈哈,「我……我怎么知道。」 「你还不承认?好啊,既然你不认,那就等着烂脸吧!」凤天澜转身要走。 林翩翩一急,连忙追了上去,「好了好了,我认栽还不行吗?」 她气急败坏的进了屋,一屁股坐在桌子边上,气唿唿的开始喝茶,「不就是看了他的大鸟吗?至于非要娶我吗?我生是王爷的人,死是王爷的鬼!别说看了他的大鸟,就算是把他给上了,也是白上!」 凤天澜:「……」 相思红豆听了林翩翩这粗痞的话,一张俏脸瞬间涨的通红。 「上次容喆一来你就跑,我就觉得不对。这一次又是这样,我就知道跟你跑不掉干系。」凤天澜一双秀眉皱的紧紧的。 好在她身后还有一个容湛。 否则,若是换作别人,被一个男人三番四次这么找上门,恐怕早就已经被浸猪笼了。 见凤天澜好像是真的生气了,林翩翩眼珠子一转,连忙凑了上来,「小澜澜,这次就算我不对好了,你别生气了。要不然,我告诉你一个有趣的事?」 凤天澜斜了她一眼,没搭理。 林翩翩也不恼,连忙说道,「你最近有没有听说三年一度的宗门比试马上就要开始了吗?我听说今年这场大赛的彩头事由南疆人出的。你知道那个彩头是什么吗?」 这已经是凤天澜第二次听到宗门比试的话题了。 原本她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致的。 可是,当她听到「南疆人」这三个字之后,脸色明显的变了,心头跟着一凛,「南疆人出的什么彩头?」 「这个比试虽然在名义上是医毒两个宗门的比试,但是天干的所有国家都参与进来了。天干有五大国,但是还有其他许多的小部落,其他的小部落族群一般会组成联盟来参加。比如说南疆……」 林翩翩一见凤天澜好像有兴趣的样子,连忙开始解释了起来,「这一次的赛事已经轮到在中邑的玄灵宗举行。中邑跟海外仙山接壤,又位于五国的交界处。而且听说那是一块风水宝地,海外仙山许多能人义士都在那里修炼过,留下了许许多多奇珍异宝,特别是武功心法,还有珍贵药材。」 凤天澜一听这话,眉头就挑了起来,「既然这么珍贵,难道就没有什么贪婪的人去偷抢吗?」 「哎哟,你耐心点听人家说啦!」林翩翩娇媚的翻了个白眼,「当然会有很多人觊觎呀!所以那块地就由医毒两个宗门的人守卫着。每一次大赛的霸主才有资格将那块仙山福地开启!」 「这样啊!」凤天澜恍然大悟。 林翩翩说到这里,脸上突然露出了满满的崇拜,「你应该还不知道吧,上一届的霸主就是王爷呀!就一次,他都不知道拿了多少奇珍异宝了。不然,你以为那么大的未央王府,那么多血骑兵,他靠什么来养活呀!」 「你口水流出来了!」凤天澜嫌弃的扫了她一眼。 不过…… 林翩翩突然提起容湛,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又有几日没有见到他了。 其实她还有点担心是不是他碰到什么麻烦事儿了。 想到容湛那个没头没尾的傢伙,凤天澜就觉得心里乱的很。 她强行将心中的不悦压了下去,然后将话题转了回来,「对了,你刚才不是说南疆人的彩头吗?你还没说,彩头是什么呢!」 林翩翩一提起这个,脸上露出贼兮兮的表情,「听说,是一株草药。」 「药草?什么药草能这么厉害?还能当彩头?」 林翩翩笑了笑,「寸心。」 「什么?」凤天澜勐地站了起来,一张俏脸颜色微变。 在她的记忆中,她这么多年一直周游列国,为的不就是一株名唤存心的药草吗? 不过很快,凤天澜便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好像有点大了。 她有些讪讪的笑了笑,「我的意思是,宗门每三年一次的比试,就是为了挑选有资质的门徒。这几乎是整个天干的盛事,彩头就算不是无比贵重,拿也得是独一无二的吧?怎么会是一颗普通的药草呢?」 454、王妃有喜了? 454、王妃有喜了? 林翩翩没有想太多,她补充道,「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人家就特意去打听了一下,这株名唤寸心的药草跟玄衣花一样珍贵,能够治百病,但是它还有一个奇特的功能。」 说到这里,林翩翩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嗓音,「我听说,存心虽然是一株药草,但是因为存活千年,早就已经凝结成了一道精魂。那道精魂藏着一个藏宝图,只不过暂时还没有人能够打开。」 「我还听说,那株药草是有生命有智慧的,不管是火烧水淹炖煮都没办法毁掉它。南疆人得了那东西,却撬不开那精魄的嘴,所以才想着拿出来,看看有没有能人异士能够想办法打开。」 「藏宝图……」凤天澜在听了这话之后,眸光轻闪,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那……你有没有听说那个寸心到底是什么人拿出来的?」 「不知道。」林翩翩看到凤天澜的脸色,就知道自己这个八卦对她而言,很是满意,于是很快又转到了正题上,「所以……小澜澜,你就快点把药膏给我吧?我脸上过敏的厉害,又红又烫,还痒的要命……」 凤天澜正琢磨着有关于寸心草的事情,也懒得跟她纠缠,便将药膏给她了。 「太好了,谢谢小澜澜!」林翩翩一把将药膏接了过来,然后欢天喜地的转身跑开去上药去了。 看着林翩翩离开的背影,凤天澜一张俏脸微微冷了下来。 她的表情有些凝重。 她原本就是南疆人,当初为了寻找存心草周游列国,却一直求而不得。 现在南疆人却突然拿出一株存心草来做彩头…… 这实在是很难让她相信只是一个巧合。 看样子,她得想办法赶紧恢復记忆了。 如果那株存心草真的是她穷尽一生要找寻的东西,就不能轻而易举的落在那些南疆人的手中。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了。 秋意也越来越浓,天气愈发冷了起来。 凤天澜只觉得整个人也越来越懒,这一整天恨不得能够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这些天,凤天澜除了吃过饭出去转悠两圈之外,都待在未央阁里面。 可是这日子虽然悠闲了,但是她整个人压根儿就静不下来。 因为她惊恐的发现,她的月事竟然推迟了大半个月! 她简直就吓疯了好吗? 她跟容湛两个人拢共就啪了那么一次,而且还就那么几下! 不可能这么容易就中奖了吧? 她虽然是个医生,但是对于号喜脉这种事情并不在行,只能通过大姨妈来判断。 这几天,她一直在琢磨这件事。 就那么一次,不可能这么倒霉就中奖了吧? 可偏偏,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但是姨妈压根就没有要来的迹象。 凤天澜越琢磨越生气,于是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度暴躁的状态之中。 这些日子以来,容湛一连好几天都没有回来,以至于她想找人发脾气都找不到对象! 如果不是容湛那个混蛋,她又怎么可能会受这个罪? 她旁敲侧击的跟珍珠打听有关容湛的消息,得知最近青州的灾民暴动,北秦借着灾民暴动的事件调遣军队大军压境,北疆那边也开始蠢蠢欲动—— 最近,容湛因为这些事情忙的是脚不沾地,根本就没有办法脱身。 不过也好在他最近事情忙的不行,否则他若是回未央王府,恐怕凤天澜那一肚子的怒火铁定要朝他发泄的。 可最近凤天澜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因为每天半夜,她睡着之后,总是觉得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 而且,更夸张的是,每次醒过来之后,她总是能够嗅到一股及其浅淡的龙涎香。 但是两个人已经好多天没有见面了,自己鼻子就算是再灵敏,也不能闻道太和宫去吧? 难道…… 是因为思念过度,产生幻觉了? 卧槽! 我呸! 怎么可能,凤天澜别瞎想! 你想谁也不可能想那个妖孽啊! 于是乎,凤天澜就在这种极度暴躁的心态之中,过了差不多一个月的事件。 而她的大姨妈也整整推迟了一个月。 还!没!来! 凤天澜整个人已经处于暴走的边缘。 整个人就跟个爆竹一样。 就像是林翩翩脸皮那么厚的人都不敢过来了。 相思红豆她们也是小心翼翼的,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凤天澜一个人呆在未央阁里面,完全已经自我放弃了。 最差,不过就是真的中招,当个孕妇好了。 她虽然不喜欢容大妖孽,但是一想到肚子里的孩子说不定能够继承大妖孽的绝世容貌,她突然之间就有点捨不得不要了。 再说了,她长得这么漂亮,容湛那么好看,两个人的孩子一定会非常漂亮的。 那么好的基因,也算值得了。 这么给自己洗脑之后,凤天澜已经彻底相信自己怀孕了。 于是,她开始觉得自己吃啥都不香,闻啥都想吐。 特别是闻到那些带了一点腥味儿的东西,更是直接干呕了起来。 凤天澜已经百分百确定,自己肯定是怀孕了。 不过,要确定这件事,还得去找个大夫。 只不过,这个大夫绝对不能在王府里面找。 不知道为什么,凤天澜在得知自己怀孕之后,第一个念头就是一定要瞒住容湛。 如果被他知道了,以后肯定要跟自己抢孩子。 到时候,万一自己那天想不开要跑路,他一定会拿孩子要挟自己的! 特别是在经歷了水月镜天事件之后,凤天澜对于南疆来的那些杀手可是心有余悸。 如今又有了身孕,她还哪里敢随意出门? 只能是安安分分的待在未央阁里面,可是却每天如坐针毡。 相思红豆那些小姑娘未经人事,不明白。 倒是林姑姑率先发现了不对劲。 今个儿一大早,柳姑姑路过凤天澜房间的时候,发现她趴在床头干呕。 她愣了好一会儿,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没忍住,「王妃,您……最近好像一直都在噁心反胃,该不会是……有了吧?」 「咚!」 凤天澜被惊了一大跳,整个人直接从床上滚了下来。 柳姑姑连忙上前一把将她搀扶了起来,「小心点。」 凤天澜连忙坐了下来,开始打哈哈,「柳姑姑,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怀孕,我就是着凉了,有点不舒服罢了。」 柳姑姑是药王谷的人,自然是懂医术的。 她正准备去探凤天澜的脉,可是却被她巧妙的躲开了。 一看到凤天澜这闪躲的样子,柳姑姑心里已经十拿九稳了。 上次容湛在地宫里面,已经确认过是跟凤天澜圆房了。 既然圆房了,那怀孕也是有可能的啊! 「澜儿,要不要我替你把个脉看看?」柳姑姑故意开口询问。 「不用了!」凤天澜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开口拒绝,「……我的意思是,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如果柳姑姑知道自己怀孕了,那下一个知道的,一定就是容湛。 才不要呢! 柳姑姑一看凤天澜这紧张兮兮的样子,心中越发确定,甚至开始狂喜了起来。 不过这阵子跟凤天澜相处下来,她知道她是个很有主见的女人。 如今,她矢口否认,一定是有自己打算。 所以柳姑姑也没有拆穿的意思,只是不动声色的开口道,「既然这样的话,那你就好好休息。有什么不舒服的,马上告诉珍珠她们,知道吗?」 「放心吧,姑姑。」 刚才那阵干呕的劲儿过了,这会儿凤天澜只觉得整个人都懒洋洋的,纸箱躺着挺尸。 看到她这恹恹的样子,柳姑姑也没有多说什么,笑了笑就退了出去。 不过,一出门她就立刻将珍珠,相思红豆她们唤道了眼跟前儿,「王妃这样多久了?」 相思琢磨了一下,「约莫得有大半个月了,而且整个人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脾气也暴躁了不少。」 珍珠琢磨了一下,又说道,「姑姑,王妃上个月月事没来,您说她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看看?」 红豆皱眉,「王妃自己不就是大夫吗?」 柳姑姑在听了珍珠的话之后,眼睛瞬间就亮了,「珍珠,你说,你怎么知道王妃上个月月事没来?」 「平日里我都是负责王妃的衣物,上上个月王妃来月事都是用自制的月事巾。但是上个月没用,我记得准准儿的!」 「那就对了!」柳姑姑一听这话,顿时一拍大腿。 那张脸上瞬间露出了笑容,太好了,太好了! 珍珠眉头皱起,「姑姑,王妃身子不适,哪儿好了?」 倒是红豆是个心思细腻的,一听这话,眼睛瞬间瞪得熘圆,「姑姑,你得意思是……王妃她该不会是有了……」 「先不跟你们说了,你们好好照顾王妃。」柳姑姑得了这个消息,笑得是见牙不见眼,转身飞快得走了。 她得去报喜呀! 彼时,太和宫御书房里面,容湛身着一袭紫色蟒袍,正端端儿得坐在书案后面,批阅奏摺。 在书案的对面,几个机要大臣们正在商议有关北秦大军压境的一系列的事情。 455、从天而降的惊喜 455、从天而降的惊喜 不多时,便瞧见一个小太监小无声息的走到了门口,朝着花公公作揖。 花公公看了容湛一眼,便转身退了出去—— 不过片刻,花公公便快步转身,一路小跑进来了。 他的脸上带着喜色,以至于脚下的步伐都有些不稳了。 正在商议政事的容湛扭头朝着花公公这边看了一眼,眼里有疑惑流露了出来。 花公公跟在自己身边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般失态的表情,莫非是出了什么事了? 这几天,容湛一直不眠不休的在处理政务,像来就精力极好的他,这个时候那张俊脸之上也露出了疲倦之色,那双妖冶的凤眸里面也染上了血丝。 花公公扫了一眼还在激辩的几个军要大臣,飞快的凑到了容湛的耳畔,压低了嗓音,「王爷,柳姑姑说,王妃有喜了!」 「嘭!」 容湛手中的硃笔突然一顿,竟然直接裂开成两段。 他像是一时间还没回过神来一般,有些茫然的看着花公公,木讷的重复了一句,「你说什么?」 花公公脸上的堆着笑容,他又连忙重复了一遍,「柳姑姑说,王妃有喜了!」 顷刻间,容湛勐地站了起来。 那张俊美无双的脸上瞬间遍布惊骇。 很明显,这种事情对于他而言,实在是太意外了。 因为,那天晚上,他才刚刚探入那甜美之地,就已经…… 站在原地的几个军机大臣看到容湛突然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也很恐怖,一下子就被吓到了。 大伙儿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双膝一软,全部跪倒在了地上。 他们知道这位年轻的王爷脾气向来就不太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他们那句话说错了,才惹得王爷突然勃然大怒。 「王爷?」 容湛这个时候甚至连正眼都没有瞧他们,直接一甩衣摆,眨眼间,人就已经到了门外。 这个时候,天知道他是什么心情! 他哪里还有什么闲情逸緻去搭理那些朝廷政务,此时此刻,他是心急如焚,只想用最快的速度见到凤天澜。 从太和宫到未央王府大概需要半个时辰的马车车程,可是容湛根本就等不及了。 他策马狂奔,用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已经出现在了未央王府的大门口。 当未央阁的下人们看到许久不见的王爷突然绷着一张俊脸冲进来的时候,一个个吓得瑟瑟发抖,「见、见过王爷!」 大伙儿纷纷跪倒在地,大气都不敢喘。 心里更是在琢磨着,到底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惹怒王爷,这下惨了! 彼时,在未央王的闲庭里面,凤天澜正趴在软榻上,翻阅着医书,手边放着一小碟子的杨梅。 凉风徐徐,她身上批了一件袍子,倒也不冷,反而觉得舒服的很。 她正享受着呢,突然未央阁的大门「嘭」的一声,从外面被人撞开。 凤天澜吓了一跳,还没等她回头看过去,整个人已经直接被抱了起来,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凤天澜先是惊魂未定,一扭头看到容湛那张脸,一肚子的邪火顿时就涌了上来。 她脸色一沉,「你搞什么?」 距离他们两个真正结合在一起之后,已经差不多一个多月了。 这还是他们事后第一次如此亲密的拥抱在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一嗅到这熟悉的龙涎香气,凤天澜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控制不住的狂跳了起来。 跳的她难受了,只想挣脱开去。 那张俏脸之上表情绷得紧紧的,她故意阴沉着连,没好气的推了他一把,挣扎着就要下去,「你给我松开!」 「小心点!」容湛正抱着她呢。 一看到她这样不管不顾的挣扎,一下子就吓到了。 连忙双手一捞,重新将他抱在怀中,这一次,他直接将她抱到了软塌之上。 凤天澜只要一想到这个傢伙把自己吃干抹净之后,一点交待也没有,就突然消失了这么久,只觉得又生气又委屈。 她一拳砸了过去,「你放开我,别碰我!」 容湛一看她又要动作,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一把捉住了她的小手,「都已经有身孕了,怎么还能这么大大咧咧的?」 听到这有些严厉的语气,凤天澜脸上的表情明显的一僵,几乎是大惊失色,「你……你怎么会知道?」 说这话的时候,凤天澜简直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了。 她怀孕的这件事她明明瞒得很紧,他怎么会知道? 容湛一看她这个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一时间,一张俊脸瞬间就沉了下来,「这么大的事情,难道你还想瞒着我?」 其实,这么长的时间他一直没有回来见她,其中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他很多政务要处理,还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被凤天澜那半炷香给打击到了男人的自尊心了。 其实,这些事情对于他而言并不是很重要。 他这些天一直没回来,是因为他一直在找原因。 看看,自己的男人功能是不是受损了。 而且! 这阵子,他并非像凤天澜说的那样没有回来。 每天晚上他都会雷打不动的在她睡着了之后,回来抱着她一起休息。 只不过,那个时候凤天澜都睡着了,根本就没有察觉到罢了。 因为政务繁忙,能够休息的时间也很短暂,所以容湛差不多都是和衣而眠。 天色微亮,凤天澜还没醒来,他又离开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柳姑姑喜滋滋的声音,「王妃,王爷,安胎药已经煎好了。」 容湛听到柳姑姑的声音之后,便松开了抱着凤天澜的双手,淡声道,「进来吧。」 说着这话,他还十分小心翼翼的拿了一个枕头,塞道了凤天澜的身后。 柳姑姑笑吟吟的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白髮苍苍的老大夫。 凤天澜嗅着着难闻的味道,只觉得胃里又是一阵翻腾,好想吐哦! 她拧着眉头,将脸别开在一旁,「我不要喝药!」 她可没打算这么快就原谅容大妖孽。 这么快有宝宝她也没有办法,但是……对容湛什么态度她还是能够决定的。 456、情动时分 456、情动时分 虽然心里还在生气,但是看到这样温柔的容湛,凤天澜只觉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柳姑姑看到凤天澜还在耍小姐脾气,一下子有些不高兴了,「王妃,这是您的第一个孩子,一定要多多注意才是。让大夫看看吧?真的有什么地方不舒服,还能够早点想法子。」 凤天澜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可是容湛的长子,绝对不可以有任何的闪失。 凤天澜原本是不打算搭理容湛的,但是柳姑姑怎么说也是长辈。 长辈都开口了,她也不好意思再拿乔了。 于是,只能苦着小脸,将右手伸了出去。 柳姑姑见状一喜,连忙安排大夫上前把脉。 大夫小心翼翼将手搭上了凤天澜的脉门。 只不过,刚刚搭上去,大夫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有些狐疑的看了容湛一眼,欲言又止。 容湛似乎是会意了,回头看了相思红豆她们一眼,「你们先出去。」 凤天澜看到这一幕,心里一跳:难不成孩子有什么问题? 等其他人全部都退出去之后,大夫的手从凤天澜的脉门上放了下来,他扭头看了柳姑姑一眼,眉头皱起,「谁告诉你们王妃有喜了?」 一听这话,凤天澜也懵了。 柳姑姑的脸上更是一阵青白,在开口的时候,也有些磕磕巴巴,「我是看到澜儿月事推迟了一个月,然后噁心干呕……」 大夫眉头皱了起来,「怎么能光凭这些就断定有喜了?」 凤天澜一下子也愣住了,「大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不是怀孕了吗?」 大夫摇摇头,「王妃只是因为血亏导致的气血不足,再加上心情烦躁,月事推迟而已。」 「……」 凤天澜在听到这话之后,彻底的懵逼了。 大夫说的话意思她大概是明白了。 也就是说,她只是因为内分泌失调,才会大姨妈推迟的,根本就不是怀孕! 靠! 这下丢脸了! 凤天澜有些气短的扭头,看了容湛一眼。 恰好看到容湛从头到尾的看着自己,只是轻轻的嘆了一口气。 嘆气? 是失望还是什么? 「安胎药就不用喝了。」容湛面色如常,扭头吩咐大夫,「准备一些药方给王妃补气血。」 大夫得令之后就下去准备药方了。 柳姑姑这个时候也是一脸的尴尬,没想到自己竟然闹出了这么一个大乌龙,一时间也是脸上燥的慌,连忙跟着大夫离开了。 于是乎,偌大的房间里面,又只剩下了容湛和凤天澜两个人。 凤天澜这会儿趴在软榻上,眼睛看着窗外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容湛转身坐在软榻边上,他伸手轻抚着凤天澜及腰的长髮,动作轻柔。 嗅着少女身上淡淡的馨香,心中莫名有一种满足感。 虽然知道小傢伙并没有真的怀孕,对他而言有些失望,但是看到凤天澜这有些失落的样子,他觉得倒是一个意外的收穫。 伸手,替她将她额前的碎发揽到了耳后,「怎么了,就这么想替我生孩子?」 凤天澜没好气的回头,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然后一把将他的手打开,继续趴着。 因为闹出了这么一个乌龙,她也觉得有些窘迫。 但是之所以会闹出这个问题,也是因为容湛这个傢伙! 若不是他把自己吃干抹净之后,又不回来,自己怎么会心情郁闷? 如果不是给他放血,自己又怎么会气血两亏? 反正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他,都怪他! 越是这么想,凤天澜越觉得是这样的。 容湛看到凤天澜那气鼓鼓的小脸,也不生气。 这会儿,得知小傢伙儿并没有怀孕,他干脆一把握住了她的胳膊,一个旋身将她压在了自己的身下: 「既然如此,要不然……咱们再来要个孩子?」 凤天澜先是惊了一跳。 不过随即想到了上次容湛的表现之后,顿时恶趣味就升了起来。 她就是看不惯容湛这个傢伙一副无法无天的样子,所以故意打击他,「要孩子,王爷您就不怕心有余力不足?」 容湛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不过随即咧嘴一笑,「要不然再试试?」 看他这样子,明显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准备承受她的打击了呀! 凤天澜故意挑衅,「可是……之前不是都已经试过了吗?」 容湛也不恼火。 这种事情,越是心虚越不妙。 他完全就不把凤天澜的挑衅放在心底,「这种事情嘛,一回生二回熟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还在心里琢磨着,下次一定要把你弄到求饶! 凤天澜没好气的推开他,「不想奉陪!」 不知道为什么,就在刚才,看到容湛嘴角一闪而过的诡异笑痕,凤天澜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只妖孽,一定是在算计自己。 容湛看到她这个样子,嘴角勾起弧度,他脑袋一歪,轻轻靠在她的颈窝上。 微微眯起的凤眸里面,有一抹温柔一闪而过去。 「讨厌,你走开啦!」凤天澜还打算要挣扎的。 可是,她才刚刚扭头,准备去推他的时候,就发现,容湛这个傢伙竟然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就这么睡着了! 她身体一僵。 突然就不敢动弹了。 她歪着脑袋仔细的看着。 这么多天不见,这个大妖孽好像是清瘦了一些。 而且,那双妖冶的凤眸下面,有一行淡淡的青紫色,俊朗的脸上透露着疲倦。 如今,即便是睡着了,一双眉头还是紧紧的蹙在了一起。 没来由的,凤天澜下意识的伸手就想要抚平他眉心的褶皱。 心中莫名涌上了一丝奇怪的感觉,有疼惜,有温柔还有…… 突然之间,心口处有一阵密密麻麻的刺痛感觉袭来,凤天澜连忙收敛心神,不敢再去想。 她挣扎着想要从容湛的怀中解脱出来。 可是这个傢伙实在是太重了,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撼动他分毫。 她伸手试图推开他。 就在这个时候,容湛一个翻身,双手揽住了她的纤腰,两个人一滚落在了软榻之上,「别闹,陪我睡会儿,嗯?」 声音里,还带着一丝丝的疲倦。 「你好重!」凤天澜哼哼唧唧的抱怨着。 可这个时候容湛依旧闭着眼睛,原本半压在她身上的身子微微一侧,直接将她拢到自己的怀里,抱着。 凤天澜闻着他身上的熟悉的味道,心里有些奇怪。 趁着容湛逐渐安静了下来,她悄悄的挪开他的手,才不要跟他一起睡。 「我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你真要我一直熬着?」 腰上的大手才刚刚被掰开一点点,容湛又马上收拢,连带着疲累暗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凤天澜先是愣了一下。 不过随即又翻了一个白眼。 这个傢伙什么逻辑啊? 他要睡觉自己睡就好了,说的好像没自己在,他就不能睡似的。 凤天澜挣扎了几下,可是发现容湛的手就跟长在自己身上一样,根本就掰不开。 一时间,她干脆放弃挣扎了。 「你这个傢伙……」 她扭头正准备教训他,却发现容湛双目紧闭,唿吸绵长,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他的俊脸原本就十分好看,睡着了更是恬淡俊俏,跟平日里张扬的样子相去甚远。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这个样子,凤天澜只觉得心里某个坚硬的东西开始破壳,只剩下一片柔软。 「算了,便宜你一次!」 嘀嘀咕咕了这么一句,她干脆也没有再继续挣扎了,就这样任凭容湛抱着自己。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也迷迷煳煳的睡了过去。 当她唿吸逐渐变得平稳,容湛垂下的眼帘动了动,轻轻睁开。 少女睡颜安详,让人心都跟着安宁了下来。 他低头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抱着她,双双沉睡…… 时光静好。 这一觉,凤天澜莫名其妙的睡了很久很久。 自从上次的乌龙事件之后,凤天澜还是第一次睡的这么舒坦,连带着心情都变的好多了。 她起身朝着窗外看了过去,天色已经黑了,容湛这个傢伙并不在身边。 她伸手揉了揉眼睛,下意识的摸了一下枕边,已经没有余温,看样子容湛走了很久了。 她正准备翻身去洗把脸,也就是在她站起来的这个瞬间,突然感觉到下腹部一阵牵扯着的痛感。 她下意识的低头,突然感觉到一股热流涌来。 卧槽! 来大姨妈了! 凤天澜突然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她担惊受怕了这么多天,甚至一度以为自己是不是怀孕了。 结果! 容湛这个傢伙一回来,抱着自己睡一觉,大姨妈竟然就这么来了! 早知道这样,她还纠结什么啊? 就算是掂着脸,她送上门也得跑到太和宫去把容大妖孽给睡了呀! 知道自己的大姨妈终于来了,凤天澜原本阴晴不定的脾气终于也变好了。 整个人神清气爽,又恢復到了以往那个知书达理的王妃了! 也是因为假怀孕闹出来的乌龙事件,让凤天澜和容湛冷战了差不多快一个月的关系也开始缓和了起来。 虽然容湛还是会忙于政务,但是不管忙到再晚,他也绝对不会让凤天澜一个独守空闺。 而凤天澜虽然还是憋着那口气,但是明显对容湛就没有之前那么冷淡了。 457、神秘女子 457、神秘女子 凤天澜在这段时间也有让珍珠传书给夏侯无忧,得知他已经在上个月的月底就离开了南照邺城,回到了南疆。 凤天澜对夏侯无忧的感情有些复杂,凌驾于男女感情之上,甚至有点像亲情。 这一次夏侯无忧不告而别,一定是南疆那边有什么急事需要处理,一时间凤天澜的心中也有些忐忑。 之前因为假怀孕的那个乌龙事件,凤天澜一直就呆在未央阁里面一待就是个把月,实在是憋坏了。 这一天她趁着傍晚时分,夜幕将至的时候,领着相思红豆几个人悄悄地出了门,打算到外面熘达熘达透口气。 马车从未央王府离开,凤天澜靠在车窗边上,透过竹帘看着外面的景色和行人,体会这南照的风土人情。 当路过德园包子铺的时候,凤天澜琢磨着带点包子回去打打牙祭。 她正准备让珍珠停下马车下去买一点的时候,却恰好瞧见有两个身形窈窕的女子,从对面的酒楼里面走了出来。 其中一名女子不正是尚书的女儿柳若兰吗? 原本碰到柳若兰倒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是当她看到柳若兰身边的那个女子之后,不由得心生疑惑。 几乎是在名媛圈里,所有的人都知道,柳若兰当初就和凤千雪和凤千语两姐妹的关系特别好。 凤千雪去了宗门之后,凤千语也跟着出事,一时间失去了两个好朋友,柳若兰更是生生的在家里呆了足足大半个月未曾出门,一时间还被众人传为佳话。 如今她身边突然冒出了一名少女,两个人看上去关系十分的熟稔,就好像是认识了许多年一样。 而且凤天澜敏锐的发现柳若兰身边的那个女子,十分面生,好像从来就未曾在名媛贵胄圈里面见过,瞧着那一身的气质倒像是…… 眼看着那两个人已经上了马车转身离开,凤天澜也顾不上去买什么包子,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珍珠,跟上那辆马车,小心一些,别让他们发现了!」 凤天澜一路前行,突然对那个陌生的少女的身份感到十分好奇。 车夫的驾车技术尚可,他一路跟着柳若兰的马车,兜兜转转发现那马车似乎是在刻意绕路,最后停在了朱雀大街旁边,一座看上去十分普通的宅院门口。 柳若兰提着从食肆里面带出来的食盒,与身旁的女子十分亲密的手挽着手,两人一併下了马车。 在这个时候,那陌生的少女似乎是发现了有人在看着自己,突然回头朝着凤天澜的那边看了过去。 也就是在两个人目光交错的那个瞬间,凤天澜只觉得自己脑海深处电光火石,她好像认识这个女人。 而那个女子回头朝着这边看了看,似乎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十分可疑的人,于是她脸上冰冷的表情也逐渐变得柔和起来,转身与柳若兰一併朝着宅子里面走了过去。 这个宅院到底是什么地方? 凤天澜突然之间拧了眉头,她觉得自己好像漏掉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信息。 凤天澜唤来龙五,让他派一个暗卫盯着柳若兰,只要发现有任何异动,就立刻来向自己禀告。 因为要跟踪柳若兰,所以他们倒是错过了去德园包子铺的事情,眼看着暮色越来越重,于是一行人打道回府。 回到未央王府之后,凤天澜一直就呆在自己在后花园里开闢出来的那一小片药田里面,专心的侍弄药材。 因为太过于专注,以至于她压根就没有发现身后有一个人影,缓缓的走了进来。 直到自己的纤腰被一双火热的大手一把揽住,凤天澜吓了一跳,差点没惊叫出声。 「吓到了?」 身后传来了容湛淡淡的声线,里面带着一丝不满,还夹杂着叫人难以琢磨的宠溺。 原本那揽着凤天澜细腰的手也一路上滑,落在了她的小脸上,在她的脸上轻轻揉捏着。 「你、你怎么回来了?」 虽然嘴里这么问着,其实早在她的腰被人揽住的那个瞬间,凤天澜就已经闻到了那熟悉的龙涎香气,心中已经确定约莫是容湛回来了。 可是当他的大手捏着自己的小脸,两个人四目相对的时候,看着他那双妖冶的凤眸,还有形状绝美的薄唇,凤天澜的心头还是忍不住小鹿乱撞,那张俏脸情不自禁就热了几分。 「这里是本王的王府,回来难道不正常吗?」容湛在听到凤天澜这话之后,明显的语气带上了几分不悦。 「……」 一时间,凤天澜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她明明就没有这个意思,她只不过是有些好奇,最近这个傢伙不是公务一直就很繁忙吗?平时忙得脚不沾地,这个时候怎么突然提早回来了? 这会容湛已经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再追问下去反倒显得有些傻乎乎的。 凤天澜干脆撅起小嘴,别开脸蛋,不再言语。 可是当容湛看到她微微嘟起的红唇,粉嫩欲滴,就像是在索吻一般,他幽深的瞳色骤然一深,连带着唿吸也加重了起来。 凤天澜一看到他这个样子,心头勐的一跳,几乎是下意识的别开了脸,那轻轻的一吻便落在了自己的嘴角。 「……」 容湛就这样看着凤天澜,知道这小傢伙约莫还在因为那天的事情闹别扭,也不跟她纠结。 他伸手直接揽住了凤天澜,转身便朝着卧室那边走了过去,「我有话要问你。」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卧室凤天澜就觉得脸红心跳,她脚下的步子一下子就停住了,一把拽住了容湛的胳膊,急促的开口说道,「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问吧!」 谁知道你把我骗到卧室里去,是不是又想行什么非礼之事? 后面这句话凤天澜自然没有说出口。 反正容湛这个傢伙占自己便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就从来没有君子的时候。 容湛垂眸,目光幽深的看了她一眼。 不过很快他便妥协了,领着凤天澜来到了花园边上的凉亭里坐下。 「你看看这个你认识吗?」容湛广袖一拂,一张画卷,就这样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458、今生,定不负你 458、今生,定不负你 凤天澜微微皱眉,借着月光将画卷上的内容收入眼底。 直接那画上画着一个十分精緻的锦盒,锦盒大开,正中间摆着一颗鸽子蛋大小,周身都散发着耀目光芒的宝珠。 那颗宝珠看上去是血色的,但是仔细观察却能够看到里面有七彩的流火在闪耀。 这幅画画的栩栩如生,仿佛还能够看到里面丝絮流转,熠熠生辉。 「这是……」 当凤天澜看到这画面的时候,脑海深处电光火石,似乎是有些熟悉的片段骤然跃入。 她几乎是惊的条件反射的站了起来,再开口的时候,连带着音量都不知不觉的拔高了,「你是从哪里见到这幅画的?」 「这颗宝珠不像是凡物。」容湛并没有直接的回答她,那双凤眸里视线紧紧的锁定在凤天澜的身上,将她脸上一丝丝的细微表情尽收眼底。 此时的凤天澜早已经被容湛手中那幅画给震惊了。 如今听到容湛这话之后,她不由得咬紧下唇,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这是寸心。」 天下人都以为寸心草是一株药草,但是只有真正见过它的人才知道。 经过千百万年之后,寸心早已化成了一缕精魄。 这一缕精魄便是以朱丹的形式展现在世人的面前,如同一颗名贵的宝珠,散发着灼灼耀目的光芒。 「世人传闻的南疆神秘宝藏,便藏在这精魄之中。」凤天澜犹豫了半响,还是开口将这番话如实告知。 这个秘密在整个天干大陆里知道的人也不会超过五个。 除了她的族人之外,外人根本就不可能知道。 如今她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容湛,原本那毫无波澜的凤眸里面,顿时也震动了起来。 「你是说南疆传世秘藏就在这里面?」容湛不由得将凤天澜的话重复了一遍,那双眼睛紧紧的追随着她,眼神突然变得无比的火热。 他很清楚,虽然仅仅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但是这其中包含的巨大意义,非同小可。 那藏着兵法的九州云图已然是珍贵无比,可他们却不知道南疆的传世秘藏的价值,比起九州云图起码要高上无数倍。 在天干大陆之上,但凡是有人知道南疆传世秘藏的,就没有不想得到他的人! 凤天澜脸色有些凝重,当她说完这番话之后,神色也变得深沉了起来,「我脑海中的记忆告诉我,自打我出生开始,寸心就一直在我的身边,我绝对不会认错。」 话说到这里,凤天澜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眸光变得清冷无比,「这个寸心是不是就是南疆人献出来的彩头?」 容湛在听到这话之后,眼神之中明显闪过一抹诧异,他似乎没有料到凤天澜的消息竟然会如此之灵通,不过片刻的犹豫之后,他还是点了点头,「没错。」 凤天澜追问,「那你知道……是南疆的什么人吗?」 第二根锁魂针脱落已经有段时间了,她的好些记忆都是在前几天才梳理清楚的,她记得很清楚,她的寸心便是当初她坠崖的时候不小心遗失的。 如果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那极有可能寸心就是被推她下悬崖的那一男一女所拿走的。 如今她只要查出来这寸心究竟是谁献出来的,那她就能知道当初到底是谁想要杀害她了! 「南疆有一个神秘的杀手组织,无名无姓。只要给的起价格,他们就会帮你做任何的事情。而这寸心也就是那个杀手组织呈现给中邑王的,这个神秘的杀手组织,也就是当初在帝陵追杀你的那群人。」 容湛发现自己话音落下的那个瞬间,凤天澜的脸色骤变。 「又是他们!」此刻凤天澜的眼神冰冷如霜,叫人有一种深寒至骨髓的错觉。 这也不怪凤天澜会如此的痛恨他们,毕竟从自己穿越而来,这群人已经对自己下过无数次的杀手了。 如果不是她命大,有人帮衬着,恐怕早就已经死了无数次了。 容湛目不转睛的盯着凤天澜,一字一句的说道,「寸心里面的南疆传世秘藏,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能够打开?」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明显的比方才放柔了几分。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这样一个重大的秘密,凤天澜会毫无保留的告诉自己,便是将自己彻彻底底的当成了自己人。 一时间,一股名叫温暖的情愫缓缓的在内心深处蔓延开来,看向凤天澜的目光,也不由自主的变得温柔起来。 他们的谈话持续的很长一段时间,夜色越来越深沉,原本就微弱的月光没办法探入凉亭,两个人的身影陷入了沉沉的黑暗之中,竟带上了几分凉薄和神秘的意味。 「你猜的没错……」凤天澜将手中的图纸轻轻的放在桌面上,脸上的表情透露着丝丝的沉重。 凤天澜最大一部分的记忆都已经开始恢復。 但是她也很困惑,自己不过是一名普通的南疆少数民族部落族长的女儿,为什么身上会有如此珍贵的宝藏? 即便是在南疆,也只有那些皇孙贵族才知道,寸心是南疆的至宝。 不过他们只知道南疆秘藏里有这个世界上最详细的地貌图,宝藏矿石的位置。 然而却鲜少有人知道,其实寸心里南疆传世密藏最大的神奇之处却是它早就已经预言了天干大陆后世的王朝更迭。 每一次改朝换代,每一次王朝更迭,各朝各代的奇人异事,丰功伟绩。 从凤天澜出生开始,父亲就一直叮嘱她,南疆的传世密藏分为上下两册,这两册绝对不可同时现世,否则必然会引起天下大乱。 凤天澜心里很清楚,父亲之所以会这么说,绝对不是危言耸听。 一个藏了兵书的九州云图,就已经引起了整个天干的骚动。 若是南疆的传世秘藏真的出现在世上,不光是上面记载的宝藏,矿石会引发骚动。 先前那些野心勃勃的皇朝贵胄,更会对其中的山川地理图志,进行抢夺。 这些还仅仅是上册里面藏着的秘密。 459、容大妖孽的表白 459、容大妖孽的表白 下册之中,更是记载了对于前后五千年所有能人异士,丰功伟业,朝代更迭的预言,这些东西根本就不能以金钱宝藏来衡量! 试问,所有的皇朝统治者们,有哪一个不想让自己的皇位千秋万代的流传巩固下去? 倘若他们知道,南疆秘藏上面有关于后世的预言,他们定然会不惜一切代价强行抢夺。 这样一来,战火连天民不聊生,生灵涂炭也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罢了…… 「为什么将这些告诉我?」 在一阵有些诡异的安静之中,容湛突然开口询问。 凤天澜抬头看去,两个人四目相对,她似乎能从对方的眸子里面看到了流光溢彩,甚至还有霞光喷薄而出。 这个傢伙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他想要得到的答案又是什么? 凤天澜一时间也愣住了,她垂下眸子,双手有些为难的纠结在了胸前。 是啊,她为什么会将这些事情全部都告诉容湛? 这是她藏在心底,甚至不敢与别人提起的秘密。 在容湛拿出这幅画之前,她甚至都未曾表露出分毫。 可容湛只不过说了一句话而已,自己便将心底所藏,那秘而不宣的东西全部都倾倒在了他的眼前…… 自己为何会如此的信任他,并且这样毫无保留。 凤天澜咬了咬唇,她并没有回答容湛的问题,反而是开口问道,「你想要传世秘藏吗?」 她抬眸就这样注视着容湛。 那绝美的容颜虽然隐在了黑暗之中,但是那双凤眸此时此刻却亮得惊人。 容湛的目光并没有任何的躲闪,「如果说,我能帮你拿回寸心,你愿意将传世秘藏交给我吗?」 容湛没有回答自己的提问,反而又问了自己一个问题。 凤天澜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那双漂亮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眸光轻轻闪了闪,看样子似乎是在思考斟酌着些什么。 不过很快,顷刻之间她似乎就已经做下了决定。 她抬眸看向容湛,「我愿意给你。」 凤天澜她的心里很清楚:就算自己只不过是一抹来自异世的幽魂,但是,她早已和凤天澜骨血相融。 原主的记忆与自己的记忆纠缠在了一起,她早已经分不清自己心中所想,到底是自己的还是原主的。 但是她唯一知道的就是有些事情她必须要去做。 她想要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就不能让这天干大陆陷入一片混乱。 而且自从第二根锁魂针掉落之后,她恢復了大半的记忆,心底深处就有一个声音不停的在警告着她,寸心绝对不能落入南疆那些居心叵测的杀手之中,否则一定会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在听到凤天澜这个回答之后,容湛原本微微皱起的眉头,突然之间就松开了。 他情不自禁的握住了凤天澜的手,原本微凉的声音也变得温柔,里面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情愫,「澜儿,若你愿信我,我容湛此生定不负你。」 在听到这话之后,凤天澜的心里,突然一阵狂跳。 她目光定定的锁在容湛的脸上,那清丽的大眼睛里面闪过一抹狐疑。 而这个时候,容湛的目光同时也落在她的身上,那双妖冶的凤眸里不復平日的轻浮浪荡,此刻仿佛晕染着月光,有点点的情思在里面荡漾。 一时间,凤天澜竟然分不清楚容湛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究竟是因为南疆秘藏而对自己承诺,还是……另有所指? 容湛握着她的手,可是这一次凤天澜却意外的没有将自己的手抽出来。 那柔弱无骨的小手被容湛的大掌包裹住,竟让她莫名的生出了一种安心和强烈的安全感。 凤天澜心中生出一丝贪恋的感觉。 也就是这一瞬间的出神,她竟然被容湛那个傢伙一把打横抱了起来,直接在石凳的后面坐下。 凤天澜看到容湛这动作之后,心里突然咯噔一跳,连带着说话都有些吐字不清,「你、你想干什么?」 这个傢伙该不会是打算在这里对自己做什么不轨的事情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凤天澜的一张俏丽的小脸,瞬间就白了几分。 彼时,温香软玉在怀,容湛倒是没有注意到凤天澜突然骤变的脸色,他动了动胳膊,将怀里的小人儿抱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在凤天澜心惊胆颤的时候,他却并没有做出什么越轨的行为,只是一把握住了她的左手,细细的摩挲了起来。 凤天澜这会儿整个人都窝在容湛的怀里,充斥在自己鼻息周围的是专属于他身上的淡淡龙涎香气,她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反抗,只是心里有些紧张,一双眼睛瞬也不瞬的注视着他。 她当然知道自己若是和容湛来硬的,根本拧不过他一根手指头。 与其处处跟他作对,倒不如先顺从一些,看看他究竟是想做什么。 后来,当她发现容湛并没有要脱她衣服的打算,原本紧绷着的身子也逐渐放松了起来。 这会儿容湛正仔细的看着她的左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掌心那一道淡淡的疤痕。 这道疤痕,是当初在帝陵里面容湛毒发,她割破掌心给他餵血时留下的伤口,虽然后来用了很珍贵的药膏,但是掌心还是有一道淡粉色的疤痕。 这道淡粉色的印记,怎么样都无法去除。 容湛的指尖微凉,却在触碰到她掌心的时候,像是点燃了烟花,烫的她心尖都微微发颤。 凤天澜有些好奇的抬眼看了他,却见他微微垂下眸子,浓密的睫毛将他眼底的情绪遮掩去,只看得到他细緻的抚摸着自己掌心的每一道弯曲的纹路。 不知道为什么,凤天澜突然嗅到了一种叫温柔的气息,她心里不由得生出一抹惊疑。 这个时候容湛也抬起眸子,剎那间两个人四目相对视线交汇,仿佛都从彼此的眼中只看得到对方。 凤天澜眨巴了两下眼睛,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莫名其妙的狂跳了起来。 连带着耳根都变红了几分。 这个时候容湛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嘴角微微一扯,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460、王爷很温柔 460、王爷很温柔 容湛从腰间摸出了一个锦盒,在打开锦盒的那个剎那,顿时有一种极其浅淡的幽香扑鼻而来。 凤天澜的目光好奇的看了过去,却发现在那锦盒里有一个类似于半掌手套的饰品。 那饰品十分的精緻,用料也十分的考究,光是一眼看去便觉得,极其珍贵。 「这是什么?」凤天澜下意识的开口询问。 容湛并没有回答她,而是捉住她的左手,将那事物拿起来便要往她手上戴。 「我不要!」 凤天澜平日里的装束都十分的简单,她最不喜欢的就是那些繁琐的饰品,绑在身上,虽然好看,但是也十分碍事。 可是容湛却紧紧的捉住了她的手,不允许她乱动: 「别动!」 他的声音暗哑低沉,就像是远古的钟声,又带着几分宠溺的气息。 听到他这个声音之后,凤天澜就真的没有再反抗,她皱着眉头看着容湛,细心的将那饰品戴在了自己的左手上。 那东西看上去有稜有角,可是戴在手上却柔若无骨,就像是长在自己的手上一样。 加上凤天澜的手又细又直,叫那淡紫色的饰品衬托的越发高贵无暇。 「干嘛给我戴这个呀?」凤天澜扭头看向了容湛。 因为两个人的距离太近,唿吸都仿佛交融在了一起,凤天澜一抬眼就能够在容湛的瞳孔里面看到自己的脸。 容湛握着凤天澜的手,淡声问道,「不喜欢吗?」 凤天澜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这会儿她坐在容湛的怀里,原本就觉得十分的不自在,如今又看见他给自己带饰品,那满脸宠溺的样子,就更让她觉得诡异万分。 「也不是,你也知道,我平时就喜欢侍弄一些药草我怕弄脏了这东西。」 容湛嘴角轻轻一勾,他握着凤天澜的左手,眯着眼睛欣赏了起来。 亭子外面的月光缓缓的照射进来,映在他的眼中,就如同琉璃幻彩。 他的眼神专注,也不知是在看饰品,还是在看少女洁白无瑕的手掌,「这是用最特别的材料制作而成,贴肤柔软就像是没戴一样。不会耽误你侍弄药草,更不会耽误你动手术,而且它还有一个功能……」 「功能?」 对上凤天澜那好奇的目光,容湛嘴角轻轻一扯,他握住了凤天澜的手腕,在上面一颗紫色的珠子上轻轻一按: 「嗖——」 一阵利刃破风的声音之后,竟有七八根银针嗖的一声射了出去,没入八角亭的圆柱半寸深。 「天吶,竟然还是个暗器,好厉害!」 凤天澜的脸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看到凤天澜这个表情,容湛便知道这东西她约莫是喜欢了,于是便松开了她的手,脸上露出了满足的表情。 发现自己的双手恢復了自由,凤天澜不由得也松了一口气,她心中隐约觉得有些奇怪,扭头看向了容湛…… 其实就在刚才这个傢伙抱她的时候,她还以为他真的打算对自己行什么不轨之事呢,一时间吓得她心里小鹿乱撞,都要紧张死了。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傢伙竟然什么都没做,又将自己松开了。 容湛看着她脸上一闪而过的表情,那双漂亮的凤眸里面闪过了一抹狭促的笑意,「怎么,刚才我没对你做什么,你好像很失望的样子?」 「呸!失望你妹!」 凤天澜没好气的低咒了一声,然后直接站了起来,飞快的转身跑开了。 而容湛却依旧端端儿坐在原地,那幽深的目光落在凤天澜那几乎落荒而逃的背影之上,遥远的凤眸里有一抹叫失落的暗沉一闪而过。 美人在怀,他又何尝不想要她? 只是…… 只是因为上一次两个人的经歷实在是让他心有余悸,一直到现在容湛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被凤血毒将他的身体给损伤了。 所以即便他心中再怎么渴望,却不得不强忍着,不敢贸贸然行事。 若这一次又像上次那般狼狈,恐怕他对这种事情一辈子都会有阴影了。 凤天澜从那凉亭里面跑出来之后,一路狂奔,直接回了未央阁,当她出现的时候,恰好瞧见珍珠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珍珠一眼就看到凤天澜耳根发红脸颊发烫的样子,不由好奇的询问的,「王妃,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没事,就是觉得天气有点热了!」凤天澜低着脑袋一路狂奔,不想让珍珠看到自己心慌意乱的模样。 珍珠皱着眉头,扭头看着凤天澜离开的背影,不由得嘀咕道:「这都快深秋了,怎么会热?」 回到房间之后,凤天澜一个人坐靠在软塌之上,看着自己手上的东西发呆。 这个东西只有半掌的长度,恰好能够遮住自己手掌心那一抹淡淡的红色疤痕。 估计容湛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替自己找了这样一个像饰品一样的暗器,一举两得。 可是一想到容湛方才给自己戴上这东西之后,那满眼深情的目光,凤天澜一时间有些辗转反侧。 这个妖孽到底在琢磨着些什么? 为什么他的心思自己总是琢磨不透? 这个傢伙到底对自己是什么态度? 心里琢磨着这些,凤天澜翻来覆去的,只觉得越来越清醒,哪里还有什么睡意? 恰好在这个时候,林翩翩又过来串门子,于是两个人干脆出了房间,准备到后花园那边去逛逛。 头一回,原本哌噪无比的林翩翩竟然意外的话少了起来,像是有什么心事一样。 两个人各怀心事,在后花园里面就如同游魂一样,直到经过书房的时候,凤天澜几乎是下意识的朝那边看了一眼。 夜已深沉,可是书房的灯却还是亮着,很显然容湛那个傢伙还没有休息。 凤天澜所在的地方,正好对着书房的窗户,而窗户后面便是容湛的书案。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恰好能够看到男人那完美无瑕的俊脸。 明亮的灯光落在他的脸上,那灯火之下,容湛如同翩翩公子,一般清俊而迷人。 凤天澜突然就迈不开脚步了,她站在原地歪着脑袋盯着容湛看了好一会儿。 461、你这是在偷窥! 461、你这是在偷窥! 不知道为什么,在经歷了今天晚上这一番对话和相处之后,她竟然感觉到自己的内心似乎有什么,正在发生着变化。 好像……坐在书案后面那个大妖孽,看上去没有那么不顺眼了。 她就这么站了好半响,也并没有要进去看看的意思。 这个时候林翩翩突然回过神来了,她伸手朝着书房那边指了指,「小澜澜,不进去看看王爷吗?」 凤天澜的声音有些郁闷,她没好气的一把将她的爪子拍开,「你自己想去就去,别拉上我。」 她只觉得心里有些乱,哪里还敢再去见容湛,于是转身飞快的往暗处走去。 便是在她转身的那个瞬间,书房里容湛原本还在批阅奏摺的硃笔一顿。 他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突然抬头从那摞着高高的守则里面看了过来。 只不过,窗外的空地上空空如也,除了月光投射下来斑驳的树影之外,再无其他。 容湛突然伸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或许当真是最近太过于繁忙没休息好,他竟然会产生一种方才凤天澜站在那儿专注的看着自己的错觉。 他果然是太累了吧。 他原本就知道凤天澜在情爱这方面,简直迟钝到令人髮指,又怎么可能在这深更半夜站在窗口看着自己? 淡淡的将视线收了回来,他重新提起硃笔,继续开始批阅奏摺。 前阵子青州水灾导致饿殍遍地,之前朝廷拨下去的赈灾款项不知所踪。 在某些人蓄意的挑拨之下,那些灾民揭杆而起,在青州边境闹出了不少的动乱,已经在南照造成了十分不好的影响。 再加上北秦大军压境,北疆那边也是蠢蠢欲动,从各地发过来的军报,如同雪花一般飞来。 皇帝一直将这件事情交託给容湛,所以并没有让太子插手,一时间容湛忙得是不可开交,脚不沾地,即便是好容易得空回来一趟,也都窝在书房,很少能够伴在凤天澜的左右。 而另一边,凤天澜离开之后,一路闲逛,来到了湖边。 月光倒映在湖里,波光粼粼,微风徐徐,十分惬意。 不过这幅美景凤天澜却没有什么心思去欣赏,因为她感觉就在今晚容湛扰乱了她的心。 也许是因为他的那一句今生永不负你。 又或者是因为他在给自己带饰品的时候,那温柔而深情的目光…… 凤天澜看着自己左手上的物件,一时间只觉得心乱如麻:不过就是一个小物件而已,自己为何会如此纠结? 越想越头痛,凤天澜干脆就懒得再琢磨,起身准备回房休息。 而就在这个时候,原本看着月亮发呆的林翩翩像是突然听到了什么动静,耳朵动了动,然后突然两眼放光。 还不等凤天澜回过神来,便瞧见她一跃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旁边的竹林里面狂奔而去。 「唉!」 凤天澜一看到她那动静,便知道她肯定是发现了什么,可是这深更半夜的未央王府里能有什么事? 一时间凤天澜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她拎起裙摆朝着林翩翩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 秋风起,林子里传来了沙沙的树叶响声。 凤天澜才刚刚步入林子里,不过几步,便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就好像是有人在低语些什么。 凤天澜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但是她并没有多想,王府里面光是下人便有数百号。 若是有人深更半夜到的竹林里面来说说悄悄话什么的,也不足为奇。 她现在只想马上找到林翩翩,然后能够早点回去休息。 借着有些微弱的月光,凤天澜一路往前而去,很快就发现躲在了灌木丛后面,几乎是跪趴在地上的林翩翩,只见她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前面,脸上的表情十分诡异。 「你这傢伙,干嘛呢!」 凤天澜走了过去,正准备拎林翩翩的耳朵,不料就在这个时候,从前面传来了一阵叫人脸红心跳的轻吟声音。 她脸色骤然变,视线随着林翩翩的目光看了过去。 借着微弱的月光能够看到在竹林深处的草垛后面,有一男一女,衣衫不整的交叠在一起,正在行那龌龊的事情…… 而刚才自己听到的低吟声,便是他们两个人发出来的。 在这片空旷的地上也没有任何的遮挡,原本有些微弱的月光仿佛也变得明亮起来。 站在他们的这个位置一眼看去,那两个人的身影是格外的清晰。 不知为什么,凤天澜的脸一下子就热了起来。 虽然说她已经嫁给了容湛,而且两个人也有了夫妻之实,但对于这方面的事情,她几乎可以说是零经验。 如今看到有人在做这种事情,她只觉得燥的慌,一把抓住林翩翩的胳膊,转身就要走。 「别闹!」 林翩翩翩一脸的猥琐,她右边胳膊紧紧的抱着竹竿,死也不愿意松手,「活春宫啊,不看白不看!」 「走了,小心长针眼!」凤天澜情急之下,一个用力竟直接拽的林翩翩一个跟斗摔在了地上。 霎那间那干草堆被撞的清脆作响,在这寂静的夜里,这响动更是格外的清晰刺耳。 原本还在草垛堆子后面忘我的沉沦的两个人一下子就被吓到了。 「啊!」女人的尖叫声瞬间响了起来,她几乎是下意识的一把抓住身侧的衣裳挡在了胸前,一双明亮的眼睛惊恐地朝着四周张望。 「什么人?」紧接着男人那惊慌失措紧张无比的声音也跟着响了起来。 凤天澜脸上的表情一僵,她几乎是一把捂住了林翩翩的嘴巴,两个人飞快的躲到了柴堆后面。 这两个人应该都是未央王府里的人,虽然不至于怕他们,但这一次撞破了,的确是有些尴尬,凤天澜才不想被别人误会自己这么猥琐呢! 想到这里,她没好气的瞪了林翩翩一眼。 这傢伙到底还是不是女人,怎么能猥琐成这个样子,没事竟然跑到这里来偷窥别人敦伦! 简直就是太无耻,太下流了! 462、给他戴绿帽子 462、给他戴绿帽子 「你还呆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走,是不是要等别人找上门了才算?」 凤天澜低斥了一声,没好气的在林翩翩的胳膊上拧了一下。 林翩翩脸上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她原本还打算猫一会儿的,可是,只听到草垛子后面传来一阵悉悉嗦嗦的声音,透过草堆缝看过去,便瞧见那两个人正手忙脚乱的在穿着衣服。 「走!」 林翩翩终于放弃了,她一把抓住了凤天澜的胳膊,转身飞快地朝着竹林外面跑了过去。 也就是在他们转身的那个瞬间,凤天澜下意识的扭头看了一眼,敏锐的目光从那个女人的脸上扫了过去。 那块地方原本就十分空旷,再加上这个时候月色明亮,凤天澜只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女人一脸的潮红还没来得及褪去。 那张年轻的脸就这样撞入了自己的视线,凤天澜的眉毛一下子就皱了起来,这个女人…… 自己见过! 好像就是容湛别院里面养着的其中一个小妾!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凤天澜脸色骤变,这个女人的胆子可真肥呀,身为容湛的小妾竟然还敢在王府里面跟别人偷情! 震惊之余,凤天澜还打算细细看看到底那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男人是谁。 就在这个时候,林翩翩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压低了嗓音,「刚刚不是催我走吗?这会儿自己怎么看的这么起劲?是不是要等他们追上来?」 凤天澜飞快的朝着他们那边扫了一眼,发现那两个人已经穿好了衣服,为了避免他们发现自己,他只能跟在林翩翩的身后,飞快的逃了出去。 当他们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竹林外面,原本躺在地上的那一对男女,这个时候衣服已经全部穿好了,只不过因为他们两个人的女干情突然被撞破,这会儿心情都不太好,两个人的脸上写满了惊惶失措。 那女子的脸上更是露出了无比惊恐的神色,「怎么办?」 开口说话的时候,她的声音里面已经染上了哭腔,方才那辗转承欢的媚态早就已经消失不见。 「丽娘,你刚刚有没有看清楚那人是谁?」男人说话的语气虽然很平稳,但是里面也透着惊恐和失措。 因为他心里清楚,容湛可是南照的未央王,敢染指王爷的妾室,若是被发现的话,一定是死无葬身之地的。 「我……」丽娘犹豫了一下,一张脸瞬间煞白。 她全身都在发抖,眼中闪过惊疑不定,她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可是又不太确定的样子,「我、我也没看清楚……」 男人在片刻的惊慌之后也逐渐冷静了下来,他沉着的开口,「你赶紧回去,这几天如果没有事情的话千万不要出门,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知道吗?」 「嗯!」丽娘早已失了主意,如今听到男人的吩咐,哪里还敢犹豫? 慌不迭的点头,合着衣裳,飞快的朝着自己的别院那边跑了过去。 很快,这片竹林就恢復到了最初的静谧,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可无论是凤天澜还是林翩翩,以至于方才那对野鸳鸯都没有发现,在那幽暗的竹林深处有一双冰冷的眼睛,正冷漠的注视着他们…… *** 「好刺激呀!那两个人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如此大胆在未央王府的竹林里面勾搭成女干,看他们那熟门熟路的样子,这种事情肯定不是第一次做了!」 回到未央阁之后,林翩翩兴奋的拉着凤天澜的胳膊,说起话来更是眉飞色舞。 「你还好意思跟我说!你这个女流氓!」凤天澜这会儿差点就要被林翩翩这个傢伙给气死了。 这傢伙还是个女人吗? 竟然跑去偷窥别人做那种事情,而且,到她方才那死活不想走的样子,凤天澜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 可林翩翩却瞪着一双狐狸眼,一脸纯洁无辜的看着她,「可是我真的很好奇啊,这可是我第一次碰到别人做那种事情,有点兴趣也是正常的,你干嘛这么生气呀!」 「以后你要看就自己看,别拉着我!」凤天澜没好气的怒吼。 「好啦好啦,知道啦,今天他们都已经发现我们在偷窥了,估计也没下次了!」林翩翩说这话的时候,伸手撑着自己的腮帮子,一脸的八卦,「就是不知道方才那两个人到底是什么人,竟敢这么大胆,在容湛的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情……」 一想到这里凤天澜也是长长的嘆了一口气,她跟着趴在了林翩翩翩的身侧: 好纠结啊,她可是清楚的看到那个女人的长相了,也就是说容湛那个傢伙被人戴了绿帽。 那自己到底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他呢? 因为一直在纠结着这个事情,所以凤天澜一个晚上辗转难眠,翻来覆去直到天边,亮起了白肚皮才沉沉睡去。 等到第二天她清醒过来的时候,早已是日上三竿。 相思红豆两个丫头率先进来服侍她洗漱更衣,凤天澜很快就换好了衣裙。 她坐在铜镜的前面,看着自己有些憔悴的脸,犹豫了半天,还是开口询问道,「珍珠,今天府里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珍珠愣了一下,一头雾水的开口,「王妃,您指的是什么事?」 「……那个……」凤天澜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她总不可能跟珍珠说,昨天深更半夜发现王爷的小妾在府里和别人偷情吧? 更何况容湛那么要面子,若是这一件事情传出去的话,后果恐怕是不堪设想。 于是凤天澜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便开始在后院活动身体,做了一套她自创的新式瑜伽。 小半个时辰之后,她的脸色也变得红润了,身上还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就在她准备坐下来休息喝口查的时候,却看到珍珠皱着眉头,不时朝门口那边看。 「珍珠,出什么事了?」凤天澜几乎是下意识的想到了昨天晚上的事情,连忙开口询问。 463、不能辜负爱妃的美意 463、不能辜负爱妃的美意 「王妃,外面有个下人老是在侧门那边转,探头探脑的,鬼鬼祟祟。」 「你赶紧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凤天澜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瞬间就眯了起来,早在昨天晚上入睡之前,她就让珍珠她们注意院子门口,看看今天会不会有什么陌生的人出现,果不其然还当真叫他她到了一些苗头。 片刻之后,珍珠便转身回来了,「王妃,是后院专门负责是弄那些花草的园丁,他一直就鬼鬼祟祟的在侧门那边转悠。」 「园丁?」凤天澜的秀眉一下子皱了起来,这个男人会不会是昨天晚上的那个男人呢? 「王妃,需要派人去把他捉进来询问吗?」珍珠知道凤天澜在王爷心中的位置,自然也清楚,在这园子里除了王爷之外,王妃最大,她若是想质问什么人,根本就无需避讳。 「不必,你让人盯着那园丁就是。」凤天澜嘱咐完这话,瞧见珍珠正准备转身出门,可突然之间她又改了主意,「珍珠算了,还是别去了吧!」 因为凤天澜觉得这件事情原本就跟自己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反正是容湛那个傢伙被戴绿帽,又牵扯不到自己的身上来,她去费那么多心思做什么? 「是!」 珍珠虽然有些好奇,但既然王妃吩咐下来了,她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在接下来的四五天时间里,未央王府里面风平浪静,就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凤天澜每天早上起来之后都会在后花园里面做一套瑜伽锻鍊身体,不过她敏锐的发现,这几天好像每天都有人在远处盯着她。 不过好在她心比较大。 这里是未央王府,即便有人想监视她,也不敢对她做出什么不轨的举动,她也没必要太放在心上。 这天早上,凤天澜照旧起了个大早,正准备去后花园那边练瑜伽的时候,就瞧见珍珠走了进来,「王妃,龙四求见。」 「让他进来!」 几天前凤天澜就一直让龙四派人盯着柳若兰,这个时候他来找自己一定是有什么发现了。 前厅里面,凤天澜端坐在主位之上,龙四就这样立在她的面前,面色沉稳,只是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从头到尾都未曾抬头看凤天澜。 「是不是查到什么了?」 「启禀王妃,从那日我们派人盯着柳二小姐开始就发现,她每天一早就会去那座神秘的宅院里面,直到深更半夜才回侍郎府。」 龙四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也曾经潜入那个别院里面查看过,发现那的确只是一个十分普通的院子,但是里面养着许多貌美的少女,每日练字学琴,跳舞,如果我的推测没错的话,应该是专门为了训练花娘而准备的院落。」 凤天澜在听了这话之后,一双秀眉是越皱越紧,「那你有没有发现和柳若兰一起进出的女人是谁?」 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诡异了,当她听龙四说到那院子里是为了训练花娘而准备的地方之后,更是惊愕万分。 柳若兰身为官家之女,天天进出那种地方,难不成她是想去当花魁,这怎么可能? 「柳二小姐每次都会去一处十分隐蔽的别院,那院子无门无窗,十分神秘,属下推测它里面应该是有其他的暗门通向别处。可是在那附近属下都曾经探讨过,并无其他的异样。」 听到这话之后,凤天澜的脸色变得越发的诡异:看样子那个院落实在是太神秘了! 她不是没有跟柳若兰交手过,论姿色,她只是中等偏上论,智商和情商,她更是低到感人,原本自己并没有将她放在心上,可她的那种种古怪的行为却让自己不得不防。 凤天澜总觉得柳若兰身边那个神秘的女人及有可能是冲着自己而来的。 可是凤天澜却怎么都想不通,她们到底是所为何事而来。 龙四退下之后,凤天澜一个人坐在软榻边上,翻阅着医书,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第二日一早,凤天澜刚刚洗漱完毕,就瞧见花公公笑意盈盈地弓着腰走了进来,「王妃,小的奉王爷之命来请王妃一併进宫。」 「进宫?」凤天澜柳眉一挑,下意识的问道,「王爷有没有说是所为何事?」 花公公笑意盈盈,「皇上准备了宫宴,邀请王爷和王妃进宫一起参加。」 「宫宴?」听到这话之后,凤天澜只觉得更加诧异。 最近因为青州水患的事情,导致政务十分繁忙,皇帝为了避开这些繁琐的事情,特意跑到金陵去赏菊去了。 随行的还有太后一干人等,那皇城里面早就冷冷清清的。 突然之间说要参加宫宴,所以凤天澜才会觉得无比的好奇。 「启禀王妃,皇上昨天晚上就已经回宫了。」 听到这话凤天澜才一脸瞭然的点了点头,她也并没有多问些什么,起身准备去梳妆打扮更衣。 衣服换的差不多了,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扭头看了花公公一眼,「花公公,王爷这会儿在哪呢?」 「王妃,王爷就在府门外马车里等着您呢!」花公公一听这话,立即是喜逐颜开,似乎对于凤天澜询问王爷的事情感到很高兴。 可他却并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凤天澜只觉得内心无比纠结,她一直都在琢磨着到底要不要把别人给容湛戴绿帽子的事情告诉他。 时至深秋,气温也有些凉了,凤天澜裹着一身长裘走在瑟瑟的秋风之中,还是会感觉到有些凉意。 不过当她推开马车的矮门走进去之后,却感到一股暖意迎面而来。 凤天澜一抬眼就看到容湛这会儿正慵懒的靠在软榻之上,他手中还拿着公文在仔细的翻阅着。 今天他穿的是一袭浅紫色的长袍,气质超凡脱俗。 精壮的腰上束着紫玉腰封,头上紫色的荆冠与他身上的服装遥相唿应,即便是半躺在那里,依旧是一副翩翩贵公子的模样。 464、对王爷图谋不轨 464、对王爷图谋不轨 一时间,就连凤天澜看他的时候都不免直了眼。 「不过几日不见,王妃便这样含情脉脉的看着我,向来是十分思念本王吧?」 似乎是察觉到了凤天澜的火热的目光,容湛干脆伸手将文书放到了一边,抬起眸子,慵懒的看向了她,嘴角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凤天澜对于容湛的厚脸皮,简直是佩服到五体投地。 她干脆爬上马车,大大方方的坐下,「王爷果然是冰雪聪明,竟然一眼就看出来,我对您的崇拜,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不仅是十分思念,我甚至还对王爷图谋不轨呢,王爷要不要来试试看呢?」 凤天澜的话音刚刚落下,容湛就已经顺势挪了过来。 他那双大掌就这样贴在了她的纤细腰肢之上,直接从后面将她一把给揽在了怀里,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根上,「真没想到王妃对本王竟然是如此的情深意重,既然如此,本王又怎能辜负你的这一番美意呢,要不然咱们便在这马车上……」 容湛的语气十分暧昧,甚至那修长的指尖如同弹钢琴一般的在凤天澜的腰间掠过,作势竟然要去扯她的腰封。 凤天澜一看到容湛摄动作,瞬间就变了脸,她一巴掌将她的手拍开,「省省吧你!」 一边说着话,她一边还朝着旁边挪了挪,想要躲开他的触碰。 「那可不行,王妃好不容易主动邀请本王一次,我怎能辜负你的美意?」 容湛一边说着这话,一双手更像是长在她的腰上,不管她怎么挣扎都甩不掉。 凤天澜知道,若是斗嘴的话,自己永远都不是容湛的对手。 气急败坏之下,她干脆也懒得挣扎,扭头朝着外面看了过去。 目光所到之处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山林,凤天澜突然觉得脑海深处灵光一闪,她下意识的伸手朝着那边一指,「王爷,您看那山上都是什么?」 容湛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山上自然是树。」 「那您看看那些树叶是什么颜色?」 「秋日里树自然是黄色。」 「我的意思是,如果这会是夏天呢?树叶又是什么颜色?」 「自然是绿色的。」 「嗯,绿色……」凤天澜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她用眼角夹了容湛一眼,却瞧见他那张俊脸之上面色如常,似乎是并没有听出自己话里话外的意思。 她的目光飞快的朝着外面扫了一圈,看到了一汪青色的湖泊,「王爷,你看那湖水是什么颜色?」 直到这个时候,容湛的表情终于有一丝丝的凝固,他狐疑的抬起眸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个……没什么我就是无聊罢了!」凤天澜故意装作惊慌的样子,有些紧张的摆了摆手,连嘴干笑。 一边笑着她还一边从自己的袖口里掏出一卷绿色的手绢。 一边在手里叠了几下,竟叠出了一个帽子的形状。 容湛恰好抬眼看了过来。 凤天澜笑了笑,将手中的那个绿手绢送到了容湛的面前,「王爷,您看这形状像不像一顶帽子?」 说完这话,凤天澜明显的看到容湛的凤眸,微微眯了起来。 一时间,她莫名的松了一口气:王爷啊王爷,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聪明如容湛,又怎么会看不出凤天澜这一系列的举动? 他扫了一眼马车外绿油油的树叶还有泛青的湖泊,妖冶的凤眸一瞬间就眯了起来。 这一路上他也没有再调戏凤天澜,马车里陷入了一片静谧之中。 容湛的双眼睛微微眯起,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想些什么。 凤天澜这个时候趴在车窗边上,余光不停的朝着容湛那边扫过去: 她都已经暗示到这个份上了,也不知道容湛有没有明白他的用意。 绿帽子,一顶绿油油的大帽子,容湛聪明如斯,总不可能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吧? 一路无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靠在了皇城门的前面,只要穿过了那道宫门,便是皇宫后院的所在。 容湛和凤天澜两个人姗姗来迟,等他们出现在宫宴的时候,宾客差不多都已经来齐了。 今天这场宫宴几乎是入秋以来公众举办的第一场宴会,所以差不多邺城所有的王孙贵胄几乎都到场了,在那偌大的长春殿里面宾客满座。 在大殿的四周摆放着暖炉,原本空旷到有些清冷的宫殿,也因为这些暖炉而带上了丝丝暖意。 每一次宫宴容湛几乎都是压轴出场,嫁给了他之后,凤天澜连带着也已经习惯了这对众人行注目礼的感觉。 果不其然,当他们进来的时候,凤天澜便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几乎是一瞬间就聚集到了容湛的身上。 这会儿的容湛,气定神闲,一双妖冶的凤眸微微眯着,透露着无上的威严。 一袭淡紫色的长袍,衣袂飘飘,仿若谪仙一般俊美无双。 原本有些暖意的宫殿,因为他这一身清冷的气息,仿佛连带着温度都降下来几分。 即便这位王爷十分年轻,但从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势,却叫众人心生畏惧。 即便是他俊美如斯,也没有人的眼神敢在他身上多做停留。 不过是须臾,所有人的目光便从容湛的身上挪到了凤天澜的身边。 她一袭浅紫色的锦衣华服,那一身清冷的气息就如同冬日中的寒梅高贵,叫人不敢逼视。那周身的气概,竟让人生出了一种丝毫不逊于容湛的错觉来。 那些原本看着凤天澜眼中还带着几分轻蔑的人,心中不由暗惊,他们以前怎么竟然都没有发现这传闻中草包废柴三小姐竟然会拥有如此强大的气场。 甚至于她和未央王殿下并肩而立的时候,竟丝毫不逊色半分。 他们两人并肩而立缓步而来,那样子就像是天生的一对璧人。 彼时在主位之上,太后和皇后他们一行人早就已经到了。 骄阳公主这个时候依旧乖巧的依偎在太后的身边,一行人的目光也全部都落在容湛和凤天澜的身上。 465、好一个绝世美人儿 465、好一个绝世美人儿 不过相对于那些宾客眼中的惊艷目光,太后看一下凤天澜的眼神里面却透露着怨毒和记恨,此时此刻她必须紧紧的咬紧牙根,攥紧双拳,才能忍下冲上去撕破她那张脸的冲动。 纪皇后在看到容湛他们的时候,眼中流露出来的是温柔和满意。 如果不是因为身份的原因,她恐怕早就已经步下台阶,紧紧的握住了他们两个人的手。 柔贵妃这个时候也在看凤天澜,不过不同于最初,这一次他看向容湛的时候眼中再也不见那毫不掩饰的占有欲。 虽然她此时的目光依旧不善,但是却更多的只有冷漠和疏离。 那是一种心如死灰的冰冷和漠然。 面对着林林总总的目光,凤天澜都没放在心上,只有在和纪皇后对视的时候,嘴角才露出了一抹温暖的笑容。 站在她身侧的容湛,目光淡淡的扫过主位上的那群女人,神色未动,面色依然。 只是那对妖冶的凤眸在看向太后和骄阳公主的时候,里面有一抹寒芒,骤然而逝。 也就是在容湛和凤天澜他们两个人落座之后,一直就站在太后身边的海公公突然抬头,朝着他们那边迅速的扫了一眼。 因为他那一瞥的速度极快,以至于并没有人注意到他耷拉下来的眼角里突然有一抹冰冷的杀气闪过。 今天的宫宴是皇帝举行的,只不过在宫宴开始半个小时之后,凤天澜也没有看到皇帝现身,有一个小太监匆匆的跑过来,附在皇后的耳边,不知道低语了些什么。 皇后的脸色未变,目光依旧温柔,倒是旁边的几个妃嫔似乎听到了那小太监在说些什么,原本端庄明丽的俏脸之上瞬间闪过了屈辱和愤怒。 一时间偌大的长春殿里面鸦雀无声,几乎是所有人都察觉出来,这位置上那几位妃嫔脸色似乎是不太对。 凤天澜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她低头喝了一口果酒,一双秀眉微微的皱了起来,她倒是有些好奇: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大伙的脸色都如此难堪? 这个时候,坐在旁边的秦玉漱悄悄地蹭到了凤天澜的身边,她神秘兮兮的趴在她的耳边,压低了嗓音悄悄说道,「澜儿,你还不知道吧?听说皇帝前几天在金陵那边赏菊的时候,碰到了一个绝世美人。皇上被迷到五迷三道,不顾所有人的反对,直接将她带回宫里……你看看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凤天澜听了这话之后,眼中闪过了一抹奇异之色。 因为自古以来皇家后院的妃子几乎都是要从秀女中挑选出来的,那些秀女不光要身世清白,而且还必须得身份高贵。 如今像皇上这样随意将外面的女子带回宫中来的行为,的确是非常的不妥的。 因为谁也不能确定那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又是否对皇上居心叵测,又或者是身体人有什么疾病? 一时间,凤天澜也不知秦玉漱这消息是否准确,所以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扭头就看向了容湛。 她一回头就看到了容湛弧度优美的侧脸,只不过那张俊脸之上表情清淡,似乎没有什么起伏。 很显然刚才秦玉漱说的那番话他都已经听到了,此时看到凤天澜朝自己这边看过来,他不动声色淡淡的点了点头。 既然这件事连容湛都已经知道了,想必确有其事。 只不过凤天澜心里琢磨着不管皇帝喜欢哪个女人,都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今儿个坐在这里也权当一桩奇闻异事听听也就罢了,并没有放在心上。 坐在一侧的秦玉漱还不停的跟她絮叨着有关夏侯无忧的事情。 自从上次惊鸿一瞥之后,秦玉漱便对他芳心暗许,直到后来夏侯无忧回到南疆,她更是犯起了单相思。 这两三个月以来,她时不时的就往未央王府跑。 或许是知道秦玉漱对夏侯无忧的心思,所以虽然容湛与秦王并未有深交,但是也并没有太管她们两个人交往的事情。 秦玉漱原本就是个话唠,心底藏不住半句话,更何况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像凤天澜这样十分聊得来的人,今日相见自然是有许多话要说。 两个人叽叽喳喳的聊了许久,凤天澜突然感觉到似乎有人在盯着她。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抬头看了过去,立刻看到了一抹恶毒的视线朝着自己投射而来。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柳若兰! 当初在城墙之上自己以容湛为靠山,逼得他们一行王孙贵胄朝自己下跪道歉,柳若兰心气那么高,必然是不服的。 怕是一有机会就要伺机报復了。 这会儿四目相对,凤天澜迎上了柳若兰的目光,却见她原本冰冷的一张脸上突然浮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不知道为什么凤天澜只觉得心里突地一跳,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 她能够感觉得到柳若兰的这个笑容里面,似乎夹杂着一丝挑衅的意味。 凤天澜皱起眉头,还不待她细想,长春殿外就已然传来了一道尖锐的声音:「皇上驾到……」 话音落下,几乎是所有人都起身跪地迎接。 夹杂着一丝丝淡淡的香气的清风拂面而去,即便是低着头,凤天澜也敏锐的察觉到,似乎有一道并不善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停留了几秒钟之后飞快挪开。 「平身!」 皇帝懒洋洋的开了口,一时间众人纷纷站了起来。 抬头看去,便发现在皇帝的身边竟然多了一个女人。 而且那还是一个绝世的美人。 那美人儿一袭华丽无双的玫色衣裙,柔若无骨的依偎在皇帝的怀中,精緻的髮髻无比艷丽,那张小脸却是美丽而又不失清纯,一时间几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个美人的身上。 就连看惯了美人的凤天澜都觉得这个女人确实很漂亮。 小巧的鼻子,大大的眼睛,巴掌大小的鹅蛋脸,樱桃小嘴。 那身段更是纤合有度,该大的大该小的小。 尤其是那双眼睛,更是如同含了春水一般,波光涟滟,撩人心怀,勾魂夺魄。 466、小心她把王爷勾走了! 466、小心她把王爷勾走了! 在座的这些王孙贵胄,哪一个不是见惯了美人的? 可是如今在看到皇帝身侧那个女人之后,还是不由得直了眼睛。 一时间,几乎是在场所有的男人都被那美人的风姿所迷惑。 原本还比较热闹的长春殿里面,顿时一派静谧。 「皇上……」 美人坐在了皇上的身侧,乖巧的朝着他的怀里依偎过去,那精緻无比的手上滴拎着一块方巾,遮去了小半张容颜娇滴滴的开口。 那样子就好像是被这么多人注视着,让他感到十分害羞一般。 「梅妃不要害怕,在场的都是我南照的皇孙贵胄,以后都是常常要见面的,习惯就好。」皇帝十分心疼而怜惜的轻轻抚摸着女人的脸蛋。 让众人震惊的并不是他对这位女子的态度,而是在这短短几天的时间里面,皇帝就这样封了这个女人为妃子,一时间大伙都目瞪口呆…… 纪皇后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波澜起伏,仿佛这一切跟自己都没有任何的关系。 倒是云贵妃的脸色尤其难看,她几乎是狠狠的咬紧了牙关,垂在身侧的双手也是紧攥成拳,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克制住自己内心澎湃的怒火。 她不甘心:纪皇后和柔贵妃那些人对皇帝都是有所求,根本就没有爱。 可只有她是真真实实的爱着皇帝的,可皇帝却根本就没把她放在心上…… 「多谢皇上关心。」梅妃羞涩的垂下了眸子,声音更是娇柔的叫人心尖都发颤。 那魅惑的眼波轻轻一扫,很快的便将在场所有人都扫了一遍。 妖冶至极的视线,漫不经心的在凤天澜的脸上停顿了数秒,随即看向了容湛。 凤天澜不光是嗅觉灵敏,她的第六感也十分的精准。 虽然方才那个梅妃的视线只在自己身上停顿了一瞬,但她依旧能够从里面嗅出不善。 一时间她心中也是惊疑不定。 她明明和这位梅妃才是第一次相见,却不知她为何对自己怀有敌意? 就在凤天澜疑惑不解的时候,秦玉漱悄悄地靠了过来,伸手扯了扯她的袖子,「澜儿,你看看那梅妃看王爷的眼神,你可要小心点可千万不能让王爷被他给勾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凤天澜心里莫名一惊。 她抬头看去,果然瞧见那梅妃在看向容湛的时候眼神娇媚入骨,秋波暗送,勾魂夺魄。 但凡是个正常的男人,只要是看到这般勾引的眼神,恐怕没有能把持得住的。 凤天澜有些不放心的朝着容湛那边看了一眼,却发现不同于其他男人神魂颠倒的痴迷样子,他仍是自始至终只是低头品酒,甚至连正眼都没有给那个梅妃。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凤天澜甚至能从她的嘴角察觉到一丝讥讽的冷笑。 看到这一幕之后,凤天澜只觉得心里莫名的微微一松,眼底原本满满的紧张也在这一瞬间消失殆尽。 这个时候就连凤天澜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就在刚刚秦玉漱开口的那个瞬间,她竟然是真的在担心容湛是不是会被那个妖精给勾走了魂魄。 梅妃虽然靠着在皇帝的身侧,可是当她发现容湛并没有上钩的时候,那双妖冶的眼睛里面似乎也闪过了一抹诧异之色。 眼珠子转了转,她随即靠在皇帝的怀中,几乎是含羞带怯的朝着容湛那边扫了一眼,「皇上那位莫非就是传闻中的未央王殿下?」 皇帝并未想太多,伸手揽着梅妃的肩膀,微笑的温柔询问,「没想到梅妃常住金陵,竟然也听说过未央王?」 梅妃掩唇轻笑,脸上带着一丝丝的嚮往,那双勾魂夺魄的眸子不停的朝着容湛那边扫过去,「未央王殿下的威名早就已经传遍了天干大陆,臣妾虽然只是一介女流,但是也有所耳闻了,今日能得一见,真是万幸!」 「没想到连你也知道我儿的名号?」 「皇上,未央王殿下虽然年轻,但是威名远赫,这天下难道还有谁不知他?」梅妃那双清澈的大眼睛眨巴了两下,一副天真不懂世事的样子。 「爱妃说的没错,我南照能有今日这般安稳,未央王的确是功不可没!」皇帝此话一出,一时间惹得太子脸色十分阴沉。 「父皇谬赞了。」容湛端起酒杯,徐徐进酒。 从头到尾他的语气不卑不亢,态度也淡漠而疏离,只不过眼神却从头到尾都未曾在梅妃的脸上停留过一瞬。 皇帝一看到容湛,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立刻开口关心的询问道,「朕在去往金陵之前曾听说未央你身子不适,现在可还好了一些?」 「多谢父皇关心,只不过,父皇也知道这原本就是成年累积下来的老毛病,怕是没那么容易好。」容湛谈笑晏晏,两个人看上去分明就是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一派和谐。 梅妃依旧依偎在皇帝的怀中,从头到尾自己数次被容湛无视,不由恨得暗暗牙关紧咬,就连带着脸色都微微变了几变。 这个小插曲过去之后,宫宴算是正式开始了。 美味佳肴,觥筹交错,大家推杯换盏,纷纷恭贺皇帝抱得美人归,这长春殿的气氛无比热闹。 只不过在场所有男人的目光,都若有似无的落在了梅妃的身上。 但凡是梅妃的眼神在他们身上稍作停留,都能叫他们心跳加速,魂魄都仿佛要被勾走一般。 自从皇帝搂着梅妃进来之后,主位之上几个妃嫔的脸色就无比难看。 倒是太后就像是心情不错的样子,不时的和骄阳公主闲聊几句。 秦玉漱挽着凤天澜的胳膊,窃窃私语着,「澜儿,你仔细看看,我怎么总觉得那个梅妃长得有些面熟呢,好像就曾经在哪里见过似的!」 秦玉漱越看那个女人,就越觉得她长得一脸狐媚子的模样,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跟这种人相处的时候,要处处注意,说不定一不小心就会被她带到沟里去。 467、唇枪舌战 467、唇枪舌战 秦玉漱原本就是个耿直的性子,说这话的时候更是不掩一脸厌恶之色。 「我也这么觉得。」 其实早从梅妃刚刚进来的时候,凤天澜就发现她的身形和眼神让她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只是一时间有些说不清楚,这种熟悉感是从何而来! 此时此刻在长春殿里已然是酒过三巡,向来就寡言少语的皇帝,今天心情好像很好,他突然开口提议道,「大家有所不知,梅儿的舞姿堪称一绝,今日藉此机会,梅儿你就向列位大臣展示一番吧!」 「既然皇上想看梅儿跳舞,那梅儿就献丑了!」梅妃翩翩起身朝着皇帝那里屈膝一拜,秋水剪瞳的眸子从容湛的身上淡淡扫过,然后落在凤天澜的脸上。 她掩唇轻笑,眉目之间都是风姿绰约,不过眨眼之间,那娇柔的身形已经翩然飘向了大厅正中。 一时间,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屏息以待,目光灼灼的看着大厅正中央那一抹嫣然的身姿。 当乐声响起的时候,梅妃翩然起舞。 那一袭长袖,行云如流水,裙摆飞扬,那双眼睛更是秋波横扫。 身段如同羽毛一般轻盈,几乎是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好像是恰巧踏在了众人的心尖尖之上。 这绝美的舞姿,几乎是看得所有人都痴了。 大伙儿贪婪的目光全部都落在她的身上,甚至连她一曲完毕都没有回过神来:「皇上,梅儿献丑了。」 一舞完毕,美人轻喘着,胸口起伏,额头上微微渗出细汗,脸蛋酡红,那双眼中更是含了秋波,娇媚无双。 「好!跳的好!」 皇帝不由得仰头大笑,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他很显然也是被梅妃这倾国一舞给惊艷到了,等梅妃入座之后,在座的宾客似乎还没有从这惊艷之中回过神来。 秦玉漱看到那些人痴痴的目光,不由得轻声嘀咕道,「其实我觉得跳的也就那么一般般吧!」 凤天澜嘴角轻轻一勾,没好气的戳了她的额头一下,「这哪里是一般般?明明就是极好的。」 话说到这里,她顺势扭头朝着容湛那边看了过去,故意开口说道,「王爷您觉得怎么样?」 此时容湛正懒洋洋的依靠在软榻之上,右手慵懒的执着下颌,凤眸斜睨着凤天澜,淡淡地开口,「既然王妃说好,那自然就是好的。」 这会儿梅妃正巧落座,忽而听到容湛夸赞她舞跳得好,脸上的神情瞬间就亮了起来。 眼波朝着容湛那边看了过去,「真没想到,原来未央王殿下也是个附庸风雅之人,不知您刚才可否看出妾身那一舞之中蕴藏着什么样的深意?」 「本王原本就是个粗人,这附庸风雅之事向来与我沾不得边,梅妃的舞怕是只有父皇才懂得欣赏。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父皇才是。」容湛淡淡的开口,直接将她的话给堵了回去。 原本还笑得一脸温柔的梅妃,脸上的表情瞬间一僵。 她紧紧咬唇,像是深受打击似得惊慌失措的看向皇帝,连带着眼泪都仿佛在眼眶里面打转,「皇上,梅儿是不是哪里说错话了?没有怎么觉得未央王殿下好像是在生我的气呀?」 皇帝看到美人流泪,心中顿生怜惜,连忙将她揽入怀中,轻声宽慰道,「怎么会呢?梅儿,你想多了。」 不过让梅妃感到意外的是,皇帝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而责备容湛。 只见他一手抱着梅妃,一边回头看向容湛,「未央,你实在是太过于谦虚了。若是连你都是个粗人的话,这南照上上下下哪里还有文人雅士?」 「父皇真是爱说笑。」容湛听了这话之后嘴角勾起了一抹讥诮弧度,整个人依旧懒洋洋的靠在软塌之上,指尖酒杯轻晃着,漫不经心品着里面的琼浆玉液。 在凤天澜的眼中,容湛这个反应实在是太目中无人了。 可让她感觉到奇怪的是,皇帝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无礼,连带着在座的那些宾客大臣似乎也早就已经习惯了。 眼看着自己挑起的话题就要被掩盖过去,梅妃眸光一转,落在了凤天澜的身上,「想必坐在未央王殿下身旁的这位,就是未央王妃了?」 见自己被点名,凤天澜将手里的果盘放下,然后笑意盈盈的看了过去,「正是,不知梅妃有何指教?」 「王妃说笑了,我不过是不打误撞得了皇上的错爱,哪里敢说指教二字?」梅妃的脸上露出了惊惶失措,她有些胆怯的垂眸,小心翼翼的说道,「我在金陵的时候就听闻未央王王妃的大名,如今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这就真是奇怪了,金陵到邺城相距甚远,没想到梅妃还听说过我的名号?」凤天澜脸上的表情虽然没有太多的变化,但是心中早已升起了警惕。 但凡是个明眼人就能看出来,这梅妃自从出现开始就一直在想方设法的勾搭容湛。 如今并未见成效,便调转了枪头反过来恭维自己了? 这个女人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梅妃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反倒是坐在她下首的柳若兰一派天真无邪的笑道,「未央王王妃名声在外,不知道您的名号的人,恐怕是少之又少。」 柳若兰说这话的时候,明面上看着像是在奉承,可是,在场的人谁不知道? 凤天澜之所以有会有这么响亮的名头,便是因为她对太子殿下死缠烂打,落了个花痴草包的名头。 柳若兰此话一出,立刻在场边有许多的人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连带着皇帝,都目光诡异的看向了凤天澜。 原本柳若兰还等着凤天澜闹笑话,可这个时候她非但没有露出羞愧之色,反而是一脸坦荡的点头,大言不惭的开口道,「我与柳二小姐也算是有颇多渊源,打过数次交道,这还当真是第一次听你夸贊我呢!」 柳若兰嘴角的笑容突然一僵:这个凤天澜脸皮也太厚了吧,难道她听不出来自己这是在讽刺她吗? 468、惊心动魄的刺杀 468、惊心动魄的刺杀 倒是一旁的容湛微微侧目看向凤天澜,眼中似乎有淡淡的笑痕划过。 原本柳若兰还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之间,原本亮堂堂的天空乌云密布,太阳也在一瞬间失去了踪影。 明晃晃的长春殿里灯火都燃熄灭,霎那间方才还莺歌燕舞的大殿里面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啊!」 明明是白日堂堂,可不知怎的天,突然意外的黑了。 这过于诡异的氛围,让在场的宾客席上发出了一阵阵惊恐的尖叫声。 凤天澜坐在原地未动分毫,突然之间听到桌椅倒地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惊恐的尖叫和哭喊声,这原本容纳了百余人的长春殿里面一时间嘈杂无比。 「自己呆着别动!」耳边传来了容湛冰冷的声线,凤天澜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感觉身侧突然有一道疾风唿啸而过,她再伸出手去时,只摸到一团空气,容湛早已不见了身影。 「皇上,这天黑的实在是太诡异了!」 长春殿里已经有人看出了问题,在这南照,即便是在半夜,也不可能突然之间黑到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禁卫军赶紧过来保护皇上!」 「掌灯的人到底去哪里了?」 这原本就是大白天,长春殿里面哪里准备了灯火? 门口有小太监拿出火摺子点燃,可是那星星点点的亮光,在这漆黑无比的长春殿里面更显几分诡异,叫人生出了一种毛骨悚然的错觉。 众人在长春殿里面静坐了好一会儿,却没有看到禁卫军进来。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面面相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宫殿外的禁卫军为何毫无反应? 莫不是他们都已经被人杀了? 可若是当真被杀了,怎么会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秦玉漱这个时候也嗅到了危险的味道,她飞快的摸到了凤天澜的身边。 此时此刻凤天澜也嗅到了一股杀气。 好在长春殿里面这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 就在众人都惊恐万分之际,突然听到轰隆一声巨响,原本暗不见天日的屋顶之上,竟然开始出现了一丝丝的亮光! 「是未央王殿下!」 有人一眼便将容湛认了出来,瞬间发出惊喜的大叫声。 凤天澜顺势抬头看了过去,便看到在这长春殿的屋顶之上,已经被人破开了一个巨大的洞。 冷凝的月光穿过洞口透了进来,就像是利斧噼开了黑暗,容湛的身影就在那洞口处屹立着。 他周身似乎有罡风骤起,将他的长袍吹得猎猎作响。 在他四周,散发着淡淡的蓝色光晕,他的双手不停的变换着动作,明显就像是在跟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做抗争。 凤天澜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脏狂跳起来,这一瞬她甚至觉得容湛就如同神坻降世一般。 不过很快,容湛的身影便被洞口的一片黑暗所吞噬,屋顶上传来了阵阵狂风掠过的声音。 长春殿里所有的人都紧张的抬头朝着屋里那边看了过去,差不多半炷香的时间之后,长春殿的四周似乎又渐渐亮了起来。 原本的黑暗早已消失不见,此时此刻仍旧是白日堂堂,阳光耀眼。 如果不是因为头顶那真实存在的一个举动,众人怕是当真要以为方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境而已。 皇帝这会儿正坐在主位之上,他的脸色十分难看,很显然刚才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其他几位贵人更是脸色惨白,满头冷汗。 就在长春殿里,所有的宾客都以为现在已经安全了,可就在这个时候,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突然响起了一声尖锐无比的哨声。 不过是眨眼之间,便瞧见从长春殿四周的屋檐下面,如同闪电一般掠过数道鬼魅的黑影。 那影子仿若卷着一阵妖风,唿啸着朝着主位之上沖了过去。 皇帝在察觉到这一幕之后,顿时惊恐的起身后退,惊慌失措之下,以至于将身后的龙椅绊倒,狼狈不堪的跌坐在地。 「有刺客,有刺客,赶紧保护皇上!」旁边的那些大臣在意识到危险来临之后,顿时目眦欲裂,惊恐的大叫出声。 旁边有数名太监蜂拥而上,将皇帝挡在了自己身后。 而此时大殿外的禁卫军好像大梦初醒一般,终于回过神来,转身纷纷的沖了进来。 可这个时候那几个鬼魅的黑影早已大开杀戒,不过是顷刻之间挡在皇帝生前的几个太监,便已身首异处。 鲜血顿时喷射,主位上的那些妃嫔们更是吓得惊叫连连,双腿发软跌坐在地上,爬都爬不动。 「啊啊,救命!」 一时间,悽厉的惨叫迸射开来。 一派祥和的长春殿里面早已经乱做一团。 只见那些杀手分做了两批,一行人去行刺皇帝,而另外一行人则是飞身跃入宾客席上,见人就砍。 那些禁卫军拼死抵抗。 凤天澜早在那些黑衣人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快速的躲在了圆柱后面。 她没有武功,能够保全自己就已经是万幸了。 一旁的秦玉漱似乎也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她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却不小心被脚下的椅子绊倒,眼看着黑影挥舞着大刀就朝着她的身上砍了过去,凤天澜顾不得自己的安危,连忙冲上去,一把将她拽了起来。 「啊!」 秦玉漱虽然懂些皮毛功夫,但是面对如此兇残的杀手,她一时间也是吓蒙了,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一回头却看到凤天澜冲过来,一把将自己拽到了一旁。 她吓得脸色苍白,双手轻颤。 「走!」看到她两腿发软,凤天澜连拖带拽,准备将她一併藏在圆柱后面。 可她的脚步才刚刚迈开,突然感觉到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在了自己的后背之上。 凤天澜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将左手一挥。 容湛送给她那个用来防身的饰品里,顿时有几根银针射了出去。 「啊!」身后骤然传来女人悽厉的痛唿声。 凤天澜甚至来不及回头看一眼到底发生了什么,整个人已经顺着那股巨大的力量撞飞了出去。 469、绝世美貌终现世 469、绝世美貌终现世 不过是眨眼之间,一柄锋利无比的剑,已经朝着自己的面门砍了过来。 「该死的!」 凤天澜脸色骤变,那双清丽的大眼睛里面布满了惊骇。 不过是片刻,那冷芒已经逼近,极度危险的信号突然袭来。 电光火石之间,她甚至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那种极度紧张恐惧的感觉,让她失去了任何思考的能力,只能顺着本能不停的往后退去。 可是那黑衣杀手的身段十分诡异,身形迅速如闪电,那露在遮面布外面的一双眼睛,闪烁着残忍的冷芒。 很快,那冰封的利剑已然刺到了凤天澜的面门之上,那冰冷的杀气犹如凛凛寒冬,扑面而来。 便是在这最危急的一刻,凤天澜反倒是冷静了下来。 她的理智反倒变得无比敏锐,四周的情形被她收入眼中,她飞快的寻找着躲避的时机。 可无奈,那杀手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还不等凤天澜有所动作,她便感觉到面门之上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 那是被剑气所伤带来的痛意。 周围的一切声音仿佛在这个瞬间消失不见,凤天澜瞳孔骤然一缩,她的视线之中只剩下那一名想要置她于死地的杀手。 她仿佛能够感觉得到,四周的人都朝着自己这边看了过来,他们的脸上有惊恐,有害怕,甚至还夹杂着阴冷的讥笑。 电光火石之间,她只觉得脑中所有的思绪就在这一个瞬间停止,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锐利的剑锋朝着自己袭击而来,却退无可退。 「叮!」 那一剑终于刺上了她的面门,那强大无比的杀气顿时将她头上的玉钗全部震碎。 只听到一声清脆无比的声响,凤天澜那一头及腰的长髮轰然炸开,墨染一般的黑色霎那间,飞散在身后,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只觉得脸上一痛。 紧接着,哗啦一声轻响,她眼前像是突然有无数块小玻璃碎片飞散开来。 也就是在这个瞬间,她仿佛接受到了众人那难以置信的惊恐眼神。 甚至于拿刀刺向她的杀手,也在这个瞬间动作出现了停滞。 便是在这个间隙,让凤天澜有了逃生的机会。 她正准备提脚划出凌波微步,可那一口真气还没提上来,突然感觉到从背后袭来一股强大的力量,径直将她往后推去。 凤天澜甚至还没回过神来,便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不过是转瞬之间,她已落入一个温暖而宽大的怀抱之中,那温热的大手就这样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肢。 嗅着鼻尖传来熟悉的龙涎香气,凤天澜只觉得在这个瞬间,原本慌乱无比的心突然就安宁了下来。 那冰冷而凌厉的罡气在男人的四周散去,不过眨眼之间,容湛已用内力和对面的杀手过了数十招。 那杀手见容湛现身,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勐的唿出一声暗哨,原本四散在长春殿里的那些黑衣杀手,瞬间朝着容湛这边聚拢了过来。 「嗤!」 容湛再开口的时候,唇齿之间溢出一声冷蔑的轻嗤。 这一次,他并没有松开凤天澜的打算,一手扶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广袖一挥,单手迎击。 彼时,只见那紫色的衣诀翻飞着,容湛那张绝世俊朗的脸上,寒芒乍现,神情冰冷,动作却无比优雅。 原本在他身边柔软的绣缎,在这个时候竟变成了如同钢铁般坚硬的刀锋。 迎上了那群杀手的刀剑之后,竟生生的将他们的剑噼成两段。 随即广袖一甩,那折断的剑锋调转势头,折返而去直接命中那几名黑衣人的心脏,他们甚至来不及哼一声就直接倒地而亡。 剩下的那几个杀手看到此等场景之后眼中无不露出惊恐之色,他们飞快的对视了一眼。 其中有两个杀手飞快的朝着容湛那边扑杀过去,而另外的两名转身欲跑。 容湛眼神一寒,他只轻轻一挥衣袖,从袖口之中已然有勐烈的罡风激射而去。 冲上来的那两名杀手顿时被这雄浑的内力震得横飞出去,砸在圆柱之上,骨头髮出清冽脆响,在喷出一口鲜血来之后,便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而另外的两个杀手眼见自己的同伴如此轻而易举就被容湛击杀,一时间悲愤欲死,他们勐的提了一口气,作势就朝着自己的天灵盖上,准备一掌击去。 「想死?」 容湛的唇边溢出一声讥讽的冷嗤,那张绝美的俊脸里闪过阴鸷的戾气,他整个人就像是从地狱之中走出来的杀神一般,叫人胆战心惊。 指尖飞舞,便有两道罡气激射出去,直接打在了那两个杀手的大穴之上。 那两人身形一僵,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直到这个时候,一切才安静了下来。 禁卫军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他们蜂拥而上,将存活的那两名黑衣杀手捆绑了起来,开始清点在场的死伤者。 那禁卫军的首领飞快的走到容湛的面前,屈膝跪地,一脸的惶恐,「属下无能,请王爷责罚。」 「蠢笨不堪,领一百军棍!」容湛的神情,无比清冷。 虽然说一百军棍足够他躺在床上半个月起不了身,但总比丢了小命要强。 「多谢王爷不杀之恩!」禁卫军的首领连忙磕头,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领着手下开始清理场上那些黑衣人的尸体。 这个时候太医院里的太医几乎已经倾巢出动,他们大部分人都围在受惊过度的皇帝和太后以及妃嫔的身边,剩下的极少数则在殿里替那些伤者包扎上药。 一时间,这长春殿里面充斥着伤者的哀号痛哭声。 皇上和太后因为受惊过度,已经被送回了后宫静养。 刚才天地一片漆黑,那些黑衣人明显是冲着皇帝而去,再加上那些近卫军出现的还算及时,所以在长春殿里面虽然很多人被砍,但是说起来真正倒霉的,还是护在皇帝面前的那些老太监们,其余参加宫宴的绝大多数宾客只是被砍伤,并没有伤及性命。 470、错将珍珠当鱼目 470、错将珍珠当鱼目 在经过一番整理之后,长春殿里面已经恢復了一些秩序。 这个时候凤天澜就这样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她那一头长髮披散在身后。 风起,卷着她墨色的长髮不停的飞舞着。 而她的视线从头到尾都锁定在容湛的身上,从未离开过分毫。 当容湛察觉到这束火热的目光之后,也下意识的回过头来,这一看便发现凤天澜正一脸呆呆傻傻的看着自己,目不转睛。 当然容湛看到她那纷飞的长髮下露出的那张小脸之后,原本寒凉的目光竟微微一凝。 他飞快的走上前去,一双凤眸紧紧的落在她的脸上里面,火光灼灼,是毫不掩饰的惊艷。 不光是容湛这样看着她,凤天澜发现周围所有的人似乎都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那样子就好像第一次见她一样。 这种眼神凤天澜觉得略微有些熟悉,那不正是自己第一次取下面具之后,容湛看她的眼神吗? 凤天澜被容湛看的心跳加速,她下意识的伸手朝着自己的脸上摸了过去。 「澜儿、你,你的脸……」秦玉漱站在一旁,她就这样看着凤天澜,脸色十分古怪,那样子根本就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凤天澜她诧异的朝着宾客席那边看了过去,竟然发现太子在看向自己的时候,目光之中也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惊艷之色,里面甚至还带着一丝痴迷。 凤天澜下意识的低头看了过去,发现在自己的脚边散落无数玻璃一般的碎片。 迷雾仙踪。 凤天澜的脸上突然浮上了一抹冷厉,她摸着自己的脸,脑袋里面转的飞快: 她现在怎么能不清楚,一定是她脸上的迷雾仙踪被破,她露出真容,所以才会引得众人如此惊艷的眼神。 迷雾仙踪一破,凤天澜的真容便会展现在众人的眼前,在看过这样一张美奂绝伦的脸之后,再不会像以前那样,过几日便淡忘。 凤天澜的脸恐怕会深深的背影刻在人们的记忆之中。 同时关于这张脸的诅咒恐怕也会慢慢的重回到人们的记忆之中,到时候凤天澜才是真正的大难将至…… 只是…… 当凤天澜对上容湛的目光之后,发现虽然他周身还散发着无比冰冷的戾气,但是看着自己的眼神却是无比的灼热,就像那火山里面翻滚着的岩浆。 那目光好像将周围的一切都隔绝开来,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前一秒因为真容露出来之后产生的忐忑和不安,在这个瞬间突然就沉寂了下去。 以前自己带着迷雾仙踪,所以容湛在看完自己的脸之后,过不了多长时间也会遗忘。 如今自己的真容已经显现了出来,她就不信容湛看了自己之后还敢嫌弃她长得丑。 这个傢伙现在一定在心里偷着乐,毕竟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媳妇,他简直就是捡到宝了好吗? 容湛在看到凤天澜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之后,似乎是明白了她心中所想,原本清冷的下沉的唇角,也不由自主的微微勾起了温暖的弧度。 便是那一眼的温柔,瞬间化去了他周身的戾气。 不光是容湛,所有的宾客都已经被彻底惊艷,尤其是太子,在他看到凤天澜那张脸之后,甚至都忍不住惊嘆出声。 他一度在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再三确定之后他发现并不是自己眼花了,而是凤天澜的那张脸是真的不一样了! 自从和凤天澜退婚之后,他心中总有着一个牵挂。 那份牵挂源自于凤天澜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和她不卑不亢的处事态度。 直到这个时候太子才发现,为什么自己一直就没有在意过凤天澜的容貌。 因为他好像根本就记不起来凤天澜到底长得如何。 如今当她脸上的隐形面具被破掉之后,那张绝世的小脸露出来,他竟震惊到连唿吸都微微停顿,那炙热的目光盯着凤天澜,严重的惊愕骤然转变成无法抑制的惊艷! 可是凤天澜的眼神却从来没落在自己的身上,这让向来都高高在上,从来就未曾因为任何女人而动心的太子,勐然之间就变了颜色。 一种被羞辱的感觉油然而生。 就在刚才他看到凤天澜被刺客袭击的时候,原本是打算伸手去帮她一把的。 可是一想到之前自己对她伸出橄榄枝的时候,她那决绝拒绝的样子,太子便像是中了魔咒一般站在原地,根本就无法动弹,以至于到了最后的关头,他终究还是将手给收了回来。 太子原本以为凤天澜这次一定会必死无疑。 他仿佛都已经看到了凤天澜的死不瞑目的样子,心里的某个角落竟然意外的升起了一抹快意。 因为在心底最阴暗的那个角落里面,他一直都在期盼着让这个视她真心如草芥的女子,死无葬身之地。 只有这样她才知道拒绝自己,会产生怎么样的代价。 可是让他感觉到意外的是,便在那生死攸关之际,容湛出手了,凤天澜终究还是被救了下来。 凤天澜脸上的迷雾仙踪被粉碎,太子才彻底看清楚那是一张怎样倾国倾城的容颜。 但凡是只要看过那张脸一眼便会神思不属,被她迷惑,仿佛所有的魂魄都被勾走,甚至连唿吸都忘记了。 不光太子感觉到无比震惊,连带着容喆,容耀,甚至秦郡王他们一干人等都露出了惊艷之色。 那名声在外的花痴草包,竟然拥有这样一张倾国倾城的容貌。 如果说,先前众人都觉得梅妃那种美是勾魂夺魄令人震撼,那么此时此刻,当所有人都看到凤天澜这清丽绝俗的容貌之时,他们心中才觉得跟她相比之下,梅妃的那张脸就像是画在皮上一样,浮于表面,而此时此刻的凤天澜,却让人从内心深处产生了一种被震撼的美感。 几乎是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朝着梅妃看了一眼,却见她面目狰狞,目光里透露着记恨与不忿。 当他们的目光再次转向凤天澜之时,只觉得她那张脸上五官精緻,无一不美。 471、悔不当初 471、悔不当初 尤其是那对充满灵气的眼睛,就仿佛蕴含了山川湖泊里所有的精气。 她的美不光浮于外表,那一身冰冷而孤傲的气质更是叫人心悦诚服,简直看得所有人都痴迷了! 一时间,那长春殿里因为凤天澜这张脸而再度陷入了一片极其诡异的静谧之中。 「你,你到底是谁?你根本就不是凤天澜,你是何方妖孽?」 一声惊叫骤然炸响,众人纷纷扭头看去,发现说话的正是柳若兰。 此时此刻她的脸上充满了嫉妒,她指着凤天澜大声的斥责道,「你是假的,你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凤天澜,是不是你把凤天澜杀害了才假扮成她的样子?」 凤天澜一听这话,清冷的目光里瞬间如同夹杂着寒冰,她冷冷的开口,「柳二小姐,说话是要有证据的,无凭无据那可叫做污衊!污衊皇亲国戚,可不光光挨板子那么简单。」 柳若兰一听这话,原本清丽的脸上骤然一变,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扭头看向了站在主位之上的梅妃,见那梅妃的眼中,闪过一抹阴毒的冷意。 此时此刻瑾国公府里的一群人脸上也是表情各异,凤谨言不敢置信的看向凤天澜,「你到底是什么人?」 不知道为什么,当他刚才第一眼看到凤天澜的时候,心里突然涌上了一种无比恐惧凄凉的感觉。 「二伯父,难道连你也不认识我了?我就是凤天澜啊,那个出生在三房,从小受尽父母宠爱,却要忍受着其他人记恨的凤天澜!」 说这话的时候,凤天澜的声音冷若冰霜。 「可是为什么你的脸……」凤谨言看着少女那张绝美无双的脸,语气十分怀疑。 他实在没有办法将一个这样绝美到令人神魂颠倒的女子和他那蠢笨不堪的侄女联繫起来。 「此时此刻,二伯父竟然还好意思问我的脸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凤天澜冷冷一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在场所有的宾客应该都看到了,我戴着面具。」 「这面具从我出生起就戴在了我的脸上。我母亲说虽然我身在瑾国公府有父母的疼爱,可是父母总有老去的一日。我身在这勾心斗角的后院,必须要懂得保护自己!只可惜我的母亲算错了一点,即便是她再怎么忍气吞声,可还是有人要陷害她未出生的孩子。即便我已经掩去我的容貌,可在瑾国公府里面,仍旧没有我的立身之地。」 凤天澜一字一句的说着这话,可是脑袋里面却转的飞快: 今天她的真容已经现世,恐怕瞒不了多久就会传出去。 既然她顶着凤天澜的名头活了这么长的时间,而且那些南疆的暗影杀手,还潜伏在暗中蠢蠢欲动。 再加上她的记忆并没有完完全全的恢復,就算她想去报仇,甚至连自己的仇人是谁都不知道,所以在这个节骨眼上她还是打算继续承认自己就是凤天澜! 在未央王府里比在任何一个地方都安全,而且她相信经过今日,这南照再也没有一个人会说她是一个蠢笨不堪的花痴草包。 整个长春殿里面恐怕也只有容湛一个人才清楚凤天澜真正的身份。 当听到凤天澜这番话语之后,他并未言语,只是微微勾唇一笑。 在场所有的宾客几乎都被凤天澜的话给震惊了。 特别是太子,更是面如死灰。 他也的确怀疑过凤天澜的身份,也派人去暗中调查过。 只不过他并没有查到任何的异样。 再加上自己数次对她抛去橄榄枝,可无一例外全部都被她拒绝了。 后来没过多久她又嫁给了容湛,所以太子也并没有再对她有过多的关注。 直到今日,当他看到凤天澜摘下面具,露出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之后,他才发现,在心里早已经被后悔所充斥 他悔不当初,自己有眼无珠竟将珍珠当鱼目。 「怎么可能,你当真是凤天澜?」 很显然,凤谨言在说这话的时候,已经相信了凤天澜的话。 毕竟他能够说出,有人企图毒害白沐凝肚子里未出生孩子的那种隐秘事件,若她是假的,根本就不可能知道这种事情。 特别是当他看到凤天澜眼中那坚忍不屈,竟然他生出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个眼神就如同当年的白沐凝一样。 人的样貌可以改变,但是她的眼神还有通身的气派,绝非一朝一夕就能够改变的。 凤天澜却没有再搭理凤谨言,原本自己应该还有一个十岁的弟弟,可是却因为二夫人而胎死腹中,如今二夫人已经被逼疯软禁在密室,惶惶不可终日,也算是替自己那未出世的弟弟报了仇了。 她能够替原主做的,已经够多的了。 至于瑾国公府,除了凤老太太和凤老爷子之外,她不想与其他的人有任何的瓜葛。 就在众人以为这场闹剧即将结束的时候,却瞧见凤天澜突然转过身来,那清冷的目光朝着在场的宾客人群之中淡漠的一扫,然后厉声说道,「刚才到底是谁在推我?」 秦玉漱在听到这话之后,几乎是毫不犹豫扭头看向了站在主位之上的梅妃,「是她!」 一时间,几乎是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一见此景,梅妃的脸色骤然一变,那双惊恐的大眼睛里面有怒意闪过,不过很快便化作一副楚楚可怜的惊恐模样,「你们,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 她脸色煞白,再加上满头凌乱的髮髻,看上去颇有几分惹人怜惜的样子。 秦玉漱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便开口说道,「方才我在一旁看得十分清楚,澜儿过来救我的时候就是梅妃在后面推了她一把,是她将澜儿推到了刺客的剑下,若不是未央王殿下及时出现,恐怕澜儿就已身首异处了!」 柳若兰听到这话之后,立刻变了脸色,她连忙站出来,「秦郡主,东西可以乱吃,但是话不能乱说,梅妃娘娘一直就站在主位之上,她怎么可能去推未央王王妃?她们两个人根本就无冤无仇!」 472、巧舌如簧 472、巧舌如簧 梅妃这个时候也是泫然欲泣,她伸手擦拭着眼角的泪,十分无助而悽然的看着凤天澜,「若兰说的没错,我跟你无冤无仇,我为何要害你?」 那梅妃原本就貌若天仙,如今这一流泪更是有一种梨花带泪的悽然美感,叫人陡生我见犹怜。 一时间,在场有不少的男宾客已经开始同情起她来,并站在她那边帮腔,「秦郡主,是不是你看错了?梅妃今日才在众人面前出现,大家都是第一次见她,她怎么可能故意去推未央王妃?」 秦玉漱原本性格就十分泼辣直爽,如今见人这般质疑她,她更是大声辩驳道,「我看得一清二楚,就是你伸手推的未央王妃。就跟你说的一样,我和梅妃你也是无怨无仇,我更加没必要中伤你,惹上事端!」 一旁的秦王和秦王妃在刺客出现的时候被禁卫军护到了一侧,如今看到秦玉漱说话,也连忙挤了过来。 当他们听到秦玉漱说的那番话之后,几个人不由得都皱起了眉头,目光清冷的看向了梅妃。 虽然说秦王一直有意扶持太子,并不想无缘无故的跟皇帝那边的人交恶,但是这件事情关乎于自己女儿的性命,如今已然是隐隐动了肝火。 梅妃见状,一双眸子滴熘熘的转了转,扭头看向了容湛。 在犹豫了片刻之后,她语带娇嗔的开口说道,「未央王殿下,还望您替梅儿主持公道呀。」 闻言,容湛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看着她那一脸媚态,朝着自己秋波频送的样子,眼中划过一抹冷芒,随即他扭头看向了站在自己身侧的凤天澜,「王妃,觉得事情该如何?」 梅妃见容湛对自己频送的秋波根本无任何反应,一时间不由恨得暗暗咬牙。 从头到尾,凤天澜的目光一直落在梅妃的身上,不知道为什么她越看她越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这个时候她见梅妃否认推自己的这件事情,嘴角不由得泛起冷笑,「既然梅妃说不是你推的,我自然也不会污衊你!」 梅妃听到这里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眼神之中有一抹轻蔑之色划过:她原本以为凤天澜有多厉害,也不过尔尔。 可惜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却冷不丁又听到凤天澜补了一句,「不过方才有人要推我的时候,我手中的暗器已经射了出去。只要你让我看看你手臂上有没有伤口就行了,如果没有的话,那我就相信你说的话。」 梅妃听到这话之后,眼神陡然一变,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将自己的右手藏到了身后。 柳若兰在这个时候也愤怒的开口,「未央王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梅妃娘娘贵体千金,怎么可能任凭你来查看?」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我和梅妃娘娘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凤天澜原本就对柳若兰非常不耐烦,此刻听到她屡次不知轻重的打断自己的话,不由得脸色冰冷,「来人啊,把她给我拖下去!」 「你敢!」柳若兰一下子便来了怒火,正准备破口大骂,可是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她身侧的容湛正目光冰冷的看向自己,一时间双腿一软,连忙扭头看向了梅妃,「梅妃娘娘……」 「慢着!」 梅妃瞧见旁边的侍卫竟然当真上来要拉柳若兰,她那张俏脸一沉,顿时呵斥道,「未央王妃,柳二小姐她说的话并没有错。本妃虽然册封王妃不长时间,但是毕竟也是皇上的女人,你现在要本宫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身体,这分明就是在藐视皇上,恕我难从命!」 凤天澜的嘴角溢出了一抹冷笑,她脸上那鄙夷之色毫不掩饰,「梅妃娘娘可真会说笑,方才您在跳舞的时候,不光是手臂露出来了,连带着大腿都一併亮了出来。如今你却在这里跟我说,藐视皇上,暴露身体,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梅妃的脸上瞬间是一阵青一阵白,无比的难看,目光飞快的朝着宾客席里面一扫,见众人的脸上都露出了调笑之色,心中更觉是无比屈辱。 凤天澜将她脸上的变化尽收眼底,「有句老话叫做清者自清,梅妃娘娘一直在这里推三阻四的,莫不是你的心里当真有鬼?」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凤天澜算是看出来了,这梅妃分明就是与她熟识的。 她看准时机伸手推她,就是想要置她于死地。 若不是方才她脸上的迷雾仙踪挡了一剑,再加上容湛及时出现护住了她,她恐怕真的就会成了剑下亡灵。 「你!凤天澜,就算你真的是未央王妃,你也不能血口喷人!」梅妃愤怒的开口,那焦灼的目光不停的朝着侧门那边看了过去,一张脸上难掩焦虑,那样子似乎是在等人一般。 凤天澜眸光轻闪,一把抬起了左手,做出要放出暗箭的动作。 「啊!」 梅妃见凤天澜将暗箭对准自己,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挡在了自己的面门之上。 她这一抬手,那轻薄的长衫顺着手臂一路下滑落在了手肘之上,半节臂藕就这样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跟她离的不太远的人一眼就能够看到在她的手臂外侧有三个十分明显的伤口。 那伤口又红又肿,而且还有轻微发紫的迹象,一看便是针孔留下来的。 凤天澜在看到了那三个针孔之后,目光突然一下子就冷了下去,「梅妃,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一旁的秦玉漱也是愤怒异常,「现在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真没看出来你竟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若说一开始秦玉漱只是把凤天澜当成要好的朋友,而在刚才经歷过了那一方生死营救之后,她已经将凤天澜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姐妹一般。 凤天澜冒死救她,而梅妃却想害死澜儿,所以秦玉漱才会对这个她如此的痛恨。 一旁的容湛那双漂亮的凤眸突然之间就眯了起来,璀璨的眸子里面,有一抹刺骨的寒冰一闪而过。 473、永远站在你身边 473、永远站在你身边 「我……」梅妃看着自己手臂上那又红又肿的伤口,一抬眼发现众人都用一种诡异而冰冷的目光看着她,一时间泪水不停的流了下来。 她半跌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那样子就好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又因为伤心过度,以至于什么解释的话都说不出来。 一旁的男宾客看到她这梨花带雨的样子,又开始小心翼翼的帮腔,「梅妃娘娘应当是不小心才会推到未央王妃的吧,毕竟你们两个无冤无仇……」 「就是呀,有句老话叫做得饶人处且饶人,反正未央王妃现在也无大碍,不如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是啊,毕竟梅妃娘娘,可是皇上心头宠……」 听到这群男的你一句我一句的帮腔,秦玉漱不由得怒气沖沖,「倘若当真是不小心的话,又怎么可能被推出那么远,甚至于澜儿条件反射的放出暗器?」 就在秦玉漱和那群男的辩驳的时候,凤天澜的余光却扫到梅妃这个时候在几名宫女的掩护之下,正准备熘出长春殿。 清丽的眸子突然之间就沉了下去,凤天澜陡然提高了音量,「梅妃娘娘做了亏心事不敢认,所以这是打算跑路了吗?」 梅妃才刚刚迈出几步,便听到凤天澜的质问,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她脚步勐的一顿,清丽的大眼睛里闪过怨毒。 只不过在抬头的时候,却是咬着下唇,俏脸之上,、遍布泪痕,「未央王妃,方才的确是我推你的,但是当时情况实在是太乱,我也是一时惊慌,并没有看清楚是谁。如果我不小心撞了你一下,让你差点遇刺,我现在就向你道歉,你何必要如此咄咄逼人,非要陷我于不仁不义之地?」 凤天澜冷笑了一声,「真没想到梅妃娘娘不但是长袖善舞,这反咬一口的本事也不差。」 从这个梅妃刚刚出现在长春殿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敌意。 先前死咬着不肯松口,如今被人揭穿了就开始,指责自己咄咄逼人? 「未央王妃,我不是都已经跟你道歉了吗?你现在还想怎么样?」梅妃说这话的时候双眸含泪委屈巴巴,若是换做旁边那些不知情的,怕是以为凤天澜在欺负她吧。 「我想怎样?你方才对我如何,我便对你如何,这件事就算是扯平了!」 凤天澜冷笑了一声,广袖一挥,直接从身旁的侍卫腰间抽出一把长剑,一步一步朝着梅妃那边逼了过去。 梅妃见凤天澜的凶神恶煞的样子,一时间惊慌失措连连后退,「凤天澜,我、我可是皇上的妃子,你胆敢对我不敬,来人,快来人!」 凤天澜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的右手,「方才你用这只手推的我,那便留下这只手,否则今日你休想踏出长春殿一步!」 「你、你敢!」梅妃这个时候已然是吓到魂飞魄散了。 她一脸惊恐的看向对面的容湛,凄楚的求救,「未央王殿下,你要替我主持公道呀,难道您就这样放任您的王妃草菅人命吗?我现在可是皇上的妃子。你若是杀了我的话,如何向皇上交代?」 「本王的王妃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何来草菅人命?至于如何向父皇交待……这件事是我们父子的事情,就不劳梅妃娘娘操心了。」 梅妃一听这话,一张俏脸顿时惨白如纸。 在场所有的宾客更是面部抽搐了起来,这个梅妃还真是蠢的可以。 她才来宫中不久,怕是不知道这未央王对未央王王妃是何等纵容吧? 竟然还敢去跟未央王告状,简直就是蠢笨不堪。 眼看着凤天澜手中的剑已经提了起来,这一剑若是落下去梅妃右臂必然被斩断。 可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从长春殿侧门外却传来了一道尖锐的声音,「未央王妃且慢!」 众人扭头看了过去,却发现来人不是旁人,正是皇帝身边最得力的太监海公公。 海公公满头大汗,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梅妃一看到他,眼中立刻升起了希望,她哭得梨花带雨,十分可怜,「海公公救我,快求皇上救我!」 海公公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道手谕,「未央王妃,老奴是过来传皇上手谕的,皇上说梅妃娘娘她天真浪漫,本性纯良,绝无害人之意,这次一定是无心之失,所以未央王王妃能否看在皇上的面子之上,饶过她这一回?」 海公公原本是打算将这手谕递给凤天澜的,可是目光在人群中一扫,却未曾瞧见凤天澜,只看到一个相貌绝美,气质卓越的少女站在大殿里面。 海公公那双猥琐的三角眼里顿时有惊艷和贪婪的颜色绽放了出来:这个女子真是好美啊! 原本他们都以为这玉妃已然是世间最美,却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这宾客之中随便一捞便有一人比她还美上几分。 直到目光对上了那少女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他忍不住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连忙挪开了视线。 海公公有些郁闷的看着手中的手谕,一时间不知道该交给谁,只能是小心翼翼的看向了身侧的容湛,「未央王殿下,您看这件事情……」 凤天澜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朝着容湛那边看了过去。 彼时容湛恰好也在看着自己,两个人四目相对,只需一眼凤天澜便读懂了他眼中的意思。 面前的这个男人是在告诉自己,只要她想,他一定会不计一切的支持她。 不知为什么,凤天澜心中蓦地一暖,不过很快他的眉心又紧紧的皱了起来。 就算容湛愿意为了自己得罪皇帝,但是她却不能这样任性妄为。 跟容湛相处了这么久的时间,她算是摸清楚了一些门道,容湛虽然掌管着南照这个庞大帝国所有的权利,但是皇帝根本就对他不放心。 不光是在未央王府里面撒满了探子,甚至还会时不时的给他下点药。 474、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474、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凤天澜不愿意因为自己的缘故,让皇帝对他再起什么疑心。 她缓缓的将目光收了回来,素手一弯,直接将手中的剑扔到了地上,「如今既然是皇上下了旨,我自然是不敢不从的。只不过有句老话叫做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梅妃,我不管你是存心还是无意,我希望你能够好自为之,如果再有下次的话,即便是皇上在场,我也绝不饶你!」 凤天澜话音落下,那长春殿里竟然是一片静默。 几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凤天澜那张绝美的脸上。 那海公公的眼神更是贪婪无比。 容湛自然是看到了他的神色,那双凤眸危险的眯了起来,他不动声色的走到了凤天澜的身边,一把揽住了她的肩头,「走。」 在回程的马车上,容湛自从一上车之后,就一直看着身侧那沉默不语的少女。 再开口的时候是从来没有过的温柔,「小狐狸,你刚才是在顾虑本王?」 「想得到美!」凤天澜斜了他一眼,俏丽的脸上写满了你少在那里自恋的样子。 容湛一双剑眉微微一挑,语气里带上几分笑意,「那你刚才为何不动手?」 「我菩萨心肠行不行?」 容湛在听完这话之后脸上却是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眼中凝聚着的冷芒,也化作了一抹温柔。 他伸手在凤天澜的小脸之上轻轻捏了一下,「放心吧,本王不会让你白白受这个委屈。」 「你想对梅妃动手吗?」凤天澜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其实说起这件事来,凤天澜的确是还有几分不甘心的。 那个梅妃明显就是想要她的命,可是她却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为自己报仇,实在是有些憋屈了。 不过凤天澜道也没有后悔。 毕竟自己欠容湛的人情实在是太多了,这点小事于她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其实想要惩罚一个人,杀了她并非是最好的方式。你听说过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吗?」 看到容湛嘴角勾起的那一抹笑容,凤天澜突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她总觉得那个梅妃接下来的日子恐怕是不太好过了。 她沉吟了片刻,突然抬眸看向了容湛,试探性的开口询问道,「王爷你有没有觉得?那梅妃其实很像一个人……」 「凤千语?」 凤天澜诧异的开口,「原来你也看出来了?」 「一张画出来的美人皮而已。」容湛那双凤眸微微眯了起来,嘴角溢出一声冷笑,目光里面充斥着寒冰。 「什么,画皮?」凤天澜听到这两个字之后,不由得有些震惊,难道按照容湛话里的意思,凤千语那张脸当真是画出来的? 只是还不等她开口细问,他们所乘坐的马车便稳稳的停了下来。 外面传来了花公公的声音,「王爷王妃,秦郡王求见。」 容湛听闻此话之后,一双剑眉微微皱了起来,余光淡淡得朝着凤天澜那边扫了一眼。 凤天澜这个时候却没有注意到容湛脸色的异样,她一把将窗帘撩了起来,朝外看去,一眼就看到秦玉漱和秦郡王两个人站在马车的边上。 秦玉漱欣喜的朝她招了招手,「澜儿!」 「王爷,我下去一下!」凤天澜一回头,就发现容湛方才还春风和睦的一张俊脸之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略微有些阴沉。 凤天澜一下子也愣住了,似乎不知道在这短短的几秒钟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快下来,我有话跟你说!」秦玉漱看到凤天澜还在马车上磨蹭,连忙着急的叫她。 凤天澜这个时候也没有多想,她转身飞快的跳下了马车。 她的双脚才刚刚落地,秦玉漱立刻上前一把将她的双手拉住,来到了一旁的树边。 「澜儿,今天真的是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今天恐怕就要成了那剑下的亡魂了!」秦玉漱一想到刚才那个场景,还是有些后怕。 「未央王王妃今天多亏了你,玉漱才能保住一命。」秦郡王那俊俏的脸上同样露出了十分感激的神色,他看着眼前少女那张绝美而陌生的脸,「这个大恩大德,小王一定会一生谨记,不敢忘怀。」 「秦郡王真是客气了,玉漱是我的朋友,刚才不过是举手之劳。如果换做是我有危险的话,玉漱也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凤天澜的这一席话把秦玉漱感动的不行不行的,她一把握住了凤天澜的胳膊,就差眼泪鼻涕一把流了。 三个人正说话着呢,柳若兰这个时候也走到了边上。 她显然是听到了凤天澜刚才所说的那番话,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她那清丽绝美的小脸,不知为什么那张脸越看越觉得厌恶,甚至于眼中都布满了毫不掩饰的嫉妒和怨毒,「虚伪噁心!」 凤天澜还没来得及回嘴,倒是秦玉漱那个暴脾气压不住了。 她一回头指着柳若兰便开口骂道,「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撕了你那张嘴?」 柳若兰原本就是个吃软怕硬的,如今瞧见秦玉漱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又看到在场许多人都侧目朝自己,看来一时间也有些心虚,不由讪讪的说道,「郡主,我又没说你,你沖我发那么大火气做什么?」 「澜儿是我的朋友,她对我有救命之恩,你骂她就等于骂我,你说我为什么要生气?」 秦玉漱一看到柳若兰就讨厌,方才在长春殿上,她可没少帮梅妃说话。 一旁的凤天澜冷眼看着柳若兰:跟自己说话时凶神恶煞,被秦玉漱骂了两句却一声都不敢坑。 还真是个吃软怕硬的! 怎么说秦玉漱也只不过是个郡主而已,她对一个郡主唯唯诺诺,却对自己这个未央王王妃,指手画脚横眉冷目,真不知什么脑迴路。 更何况自己教训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这个蠢蛋根本就学不乖,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脑子不好使还是根本就有恃无恐,觉得自己有人在背后撑腰呢? 凤天澜的危险的眯起! 475、迷惑众人的脸 475、迷惑众人的脸 又或者是她与凤千语交好,学着凤千语那套,从小对自己非打即骂,已经没有办法改掉从心底而来的鄙夷了? 在今日的长春殿上,凤天澜摘下面具露出真容,那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更是倾倒众生。 如今她就这样站在皇城门口,一时间众人的惊艷的目光频频朝她投射而来。 柳若兰站在原地,她瞧见来往的人越来越多,而且所有的人都在偷看着凤天澜,一时间只觉得心里非常的不爽: 「未央王妃,你知道吗?自从千语死后,我每天晚上都能梦到她,她就站在我的床头,七孔流血,她告诉我她是被人害死的,她说她一定会来报仇的!」柳若兰小走了几步,来到了凤天澜的身边,眼中迸射着怨毒的光,冷冷的盯着她,用一种十分阴沉的语气在她耳边碎碎低语。 她原本是打算吓唬吓唬凤天澜的,可没料到凤天澜的脸上却是一副云淡风轻,「这样啊?柳二小姐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通常情况下,如果一个人是被害死的,她就会到阳间来找替死鬼借尸还魂。柳二小姐你和二姐姐向来关系就好,今还梦到她七孔流血站在你的床头,那你可真是要多加小心才是,她极有可能是要来索你命才好借尸还魂的呢!」 「你!」 听到这番话之后,柳若兰的俏脸勐的一白。 她原本说那些话是想吓唬凤天澜的。 可是她却打错了算盘,凤天澜没吓到,反倒是自己被她那一番话吓的浑身哆嗦。 「柳二小姐,如果没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记得我刚才跟你说过的那些话,没事的话请个道士在家里做做法,小心冤魂索命哦!」 凤天澜说完这话作势转身要走,不过脚下的步子还没迈开,她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扭头朝着柳若兰那边看了过去,语气冰冷至极,「对了,现在我是未央王妃,柳二小姐,下次见到我的时候记得要行大礼,否则小心本非妃治你大不敬之罪!」 柳若兰一听这话,顿时怒极攻心,甚至不顾场合便指着凤天澜破口大骂,「凤天澜,你这个贱人,你在张狂什么?你会有报应的,我告诉你,你马上就会死无全尸!」 「啪啪啪!」 她的话音还未落下,就突然听到三声脆响,紧接着,眼前一花,脸上已经传来了火辣辣的痛感。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瞧见凤天澜已经将手收了回去,正懒洋洋的扭动着自己的手腕。 很显然,刚才那三巴掌就是凤天澜亲自动手的。 一时间,皇城门口陷入了一片诡异的静谧之中,几乎是所有人都被这一场变故给吓到了。 不过即便是平日里与柳若兰交好的那些王孙贵胄,也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来搀扶她一把。 毕竟他们心里都很清楚,柳若兰刚才是公然辱骂未央王王妃,没有一刀宰了她,已经算是仁慈的了。 凤天澜这次留下柳若兰,自然是有其他的目的,她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偷偷救下了凤千语。 她很怀疑凤千语背后的那个人,极有可能是冲着自己来的。 虽然说锁魂针已经掉了两根,可还有一些很重要的信息被压制着。 越来越多回忆的碎片在脑海里浮现,让她眼前的迷雾没有褪去,反而越发的浓厚。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是被捲入了一场阴谋之中,危机四伏。 这边凤天澜被秦玉漱拉到一旁,而另外一边秦王殿下却是上了马车,似乎是在与容湛交谈着些什么。 凤天澜正准备朝着马车那边走过去,就听到身后传来了秦郡王的声音,「未央王妃!」 凤天澜停下脚步,回头看去,「秦郡王还有什么事情吗?」 「我……」秦郡王站在原地,一双眼睛落在凤天澜的脸上,吞吞吐吐了半天,一张脸微微泛红,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哥!」秦玉漱是个小机灵鬼,一看到哥哥神情不对连忙上前,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这更深雾中的,哥你有什么事情下次再说吧!若是叫澜儿染上风寒,看你如何交差。」 「也是。」秦郡王微微一笑,再次抬眸的时候,表情恢復了镇定,「往后,若是未央王妃有难处,请一定告诉我,上刀山下油锅在所不辞。」 凤天澜听到这话之后,忍不住差点笑出了声,「秦郡王可别再说笑了,若当真要你上刀山下油锅,岂不是在咒我自己倒霉吗?」 凤天澜却不知道她这一笑犹如百花盛开,所有的华光在她的面前都黯然失色,竟是叫在场所有的人都看傻了眼。 秦郡王那双眼睛里面,不由得染上了一些痴迷。 凤天澜一眼就看到了他眼中流露出来的痴迷,心中微微一动,她觉得自己约莫是猜到了什么,于是那张俏脸之上,不由得又带上了几分探究之色。 不过她正打算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后背有一种毛骨悚然的阴森感觉,就好像是被深渊凝视一样。 凤天澜回眸看去,却瞧见太子恰好从她身边经过,只不过他从头到尾目不斜视,似乎是吝啬于给她一个眼神。 凤天澜有些无语的将视线别开,她原本就对这个太子没什么好感,才懒得去推测他心中所想。 也就是她目光挪开的这个瞬间,太子那温吞的眸子里面突然迸射出阴鸷的寒芒。 跟在太子身侧的容耀也朝着凤天澜摆摆手,十分友好的打了个招唿。 以前碰上凤天澜的时候还能说上几句话,可如今看到她那张俏脸之后,仿佛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张脸所吸引,以至于大脑里面一片空白,根本就不记得要说什么。 他就这样目光呆滞的盯着凤天澜看了好一阵子,最后还是笑了笑,点头跟着太子转身离开…… 凤天澜就这么站在原地,眉头锁得紧紧的,她总是觉得今天这些男的好像一个比一个要奇怪。 而且不光是他们,甚至于从席间散下来的宾客,朝她投射过来的目光也是无比的热切。 476、王爷吃醋了! 476、王爷吃醋了! 凤天澜实在是很不喜欢这种众星拱月一般的目光,她匆匆和秦玉漱兄妹两个人道别之后,拎起裙摆飞快的朝着马车那边跑了过去。 当她上马车的时候,秦王殿下已经率先离开了。 等她坐在马车里面,将外界那些目光隔绝的时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马车徐徐往前行进,行驶了将近几十米的距离之后,凤天澜才发现这车厢里的气氛竟安静得有些诡异。 她忍不住扭头看了过去,却恰好对上了容湛那灼灼的目光。 「我脸上有东西吗?」凤天澜有些好奇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啊。 容湛的目光清冷,「本王倒是没发现,王妃竟然如此受人欢迎!」 凤天澜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先前自己下车的时候他不还好好的吗? 怎么才这么短的时间就开始变得阴阳怪气了? 「哼!」容湛一声冷哼,压根就没有回答凤天澜的提问。 凤天澜压根就不知道他到底在生什么气,干脆撑着腮帮子扭头朝着车外看了过去,也没有再说话。 一时间车厢里再度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寂之中。 不过片刻之后,容湛像是率先隐忍不住了,「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从刚刚上车之后,凤天澜就一直在那发呆,看都不看他一眼,容湛只觉得胸口里那一糰子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了。 凤天澜更是无语,容大妖孽的心思实在是太难猜了,有时候话就不能直说嘛? 刚才跟自己说话的时候还轻声细语的,这会儿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他不直说,自己怎么知道他想听什么? 看到凤天澜的一头雾水的样子,容湛漂亮的凤眸突然眯了起来,「刚才秦郡王和你说了些什么?」 凤天澜没有任何的犹豫,如实相告,「也没说什么,就是在感谢我救了秦玉漱一命而已。」 「那容耀呢?」 「就是跟我打了个招唿啊,什么都没说!」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马车里面突然安静了下来,两个绝世美人就这样并肩而坐,大眼瞪小眼,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诡异。 不知道过了多久,凤天澜忽而回过神来,「王爷,你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似乎是被人戳破了心思,容湛不由得有些气急败坏,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想得美,本王会吃你的醋?」 凤天澜有些无趣的撇撇嘴,「既然不是吃醋的话,那你干嘛老是这么关注那些男人和我说了什么?」 一边说着,凤天澜扭头又要朝着窗外看去,容湛没好气的一把将她的腰肢勾住,大手一收,直接将她带进了自己的怀里,「以后不许去见秦郡王。」 「啊?」凤天澜道也不是喜欢他,只不过那秦郡王气质卓越,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云淡风轻的感觉,很养眼的! 更何况他是秦玉漱的亲哥哥,自己没事去秦王府那边串串门,偶尔也会碰到啊,这是无可避免的,「才不要。」 「可是本王说了,不准就是不准!」容湛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十分霸道的怒吼出声。 这中气十足的吼声,把凤天澜吓了一大跳。 被吓了一跳之后,肚子里那些小脾气却突然之间冒了头,「凭什么呀?你说不见就不见?我只不过是嫁给你,当了你的王妃而已,难不成你还想控制我的一言一行?」 凤天澜说的原本就是赌气的话,可这话落在容湛的耳中却是另外一番滋味,就好像是自己不许她跟那些男人来往,她恼羞成怒了一般。 用手突然掐住了她的下颌,容湛的脸上表情逐渐变得阴沉了起来,「本王的话你敢不听?」 凤天澜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倔脾气,如今看到容湛这般霸道,一时间激起了心中的那一丁点反骨,「怎么?我若是不听,王爷还想杀了我不成?」 「你!」 这一瞬,容湛的脸色一下子变成了青色,又突然涨成了紫红色。 凤天澜被他捏住的下颌酸疼不已,整个人靠在他的怀里,只能仰头看着他。 所以容湛脸色的变化,看看落在她的眼底,此时此刻瞧见他那紧紧抿着的薄唇,还有冰冷的目光,她心中暗叫一声不妙。 可是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这么快就对他低声下气,岂不是太没有面子了。 所以凤天澜只能憋着一口气,气势汹汹的瞪着他。 「好好好!」 容湛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就在凤天澜以为他的怒火将要憋不住爆发的时候,马车突然之间停了下来。 未央王府到了。 简直就是一场及时雨啊。! 凤天澜正准备挣脱容湛的怀抱,从马车上跳下去的时候,突然之间感觉到身体一轻,下一秒自己已经被容湛打横抱了起来。 凤天澜一惊,看到容湛直接抱着她朝着未央阁那边走了过去。 「唉唉唉……你赶紧放我下来!」他们两个人一现身,顿时王府里所有人的视线全部都聚拢在他们的身上。 尽管她素来脸皮就厚,不在乎别人的目光,这个时候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容湛对于她的抗议根本就恍若未闻,反而是将她抱得更紧,脚下的步子也越发的急促了。 从他刚刚下马车的时候开始,他的眉头就一直紧紧的蹙起,那样子似乎是在考虑着什么问题。 凤天澜挣扎着几下,却根本就挣不开容湛的禁锢,也只好任由他去了。 这一路上,未央阁里面的下人都在窃窃私语着,有些人目光里含着惊疑,有些人带着几分窃喜,还有人在皱眉沉思着,目光阴鸷。 凤天澜窝在容湛的怀里,对于这些形形色色的目光,只当是全部都看不见。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终于到了未央阁。 只不过容湛却依旧没有松开她,竟然是直接抱着她走了进去。 凤天澜在对上的相思红豆她们那震惊无比的眼神之后,脸上微微有些发热。 477、大白天的,你想干嘛? 477、大白天的,你想干嘛?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作何解释,就突然感觉到大事不妙。 因为容湛这个傢伙竟然抱着她直接朝着寝室那边走了过去。 而且他还没有任何的犹豫,一路朝着床边儿去。 「王爷,现在可是大白天,你想做什么?」凤天澜扫了一眼表情紧绷的容湛,看着越来越近的床沿,一颗小心脏都差点从嗓子眼蹦出来。 虽然说她和容湛已经有了亲密关系,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喜欢跟他做那档子的事情。 「白天又怎么样?」 容湛那双凤眸微微一斜,从凤天澜的脸上扫了过去,将她的紧张尽收眼底,那双漂亮的眼睛不由危险的眯了起来。 一时间,凤天澜有些无语,她眼神闪烁,很是心虚的样子,却是不敢去接容湛的话。 因为跟这个大妖孽相处这么长的时间,她可算是摸清楚了他的一些秉性。 这傢伙一定等着自己说不可以白日宣淫这种话,然后他就可以堂堂正正的斥责自己想太多,伺机嘲笑。 在嘲笑过后,再理直气壮的将自己扑倒,吃干抹净,她才不会上当呢! 果不其然,容湛抱着她走到床边的时候,竟当真将她放到了床榻之上,不过他倒是没有对她怎么样,反而是坐在旁边,脸上的神情十分的复杂。 凤天澜被他用这样诡异的目光看着,不由得感觉有些毛骨悚然,「王爷,你到底想做什么?」 这傢伙若是真的想对她怎么样,那就赶紧动手吧! 这样不动声色的盯着她,实在是让她有一种凌迟的感觉。 倒不如直接动手来得爽快,反正这傢伙也不过是几分钟的事情。 「你这个小脑袋里面,到底在胡思乱想着什么?」容湛一看到凤天澜的闪烁的眼神,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怒火,噌的一下又冒了头。 他太了解凤天澜了,光是一个眼神,便知道她心中所想。 如果说最开始他当真还想再试试的话,可现在看到她这副模样,也完完全全的将这个念头给打消了。 基于男性的自尊,容湛从来就不相信自己真正已经丧失了男性的能力。 在那一次窘迫的经歷之后,他还偷偷的查了关于这方面的一些医书。 其中就有一本医书上记载了,男人在第一次做那种事情的时候,有一大部分的人会因为太过于激动而出现秒瑟的情况。 而他之所以会在这段时间里面安安分分的沉积这么长的时间,完全就是因为他的自尊心被凤天澜给打击到了。 所以即便是知道自己的身体原本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也不敢轻易的尝试。 他也不知道这种情况要持续多久,可是当他今天看到凤天澜脸上的迷雾仙踪崩坏之后,那张叫人魂牵梦萦的绝色容颜骤然现世,这给他带来的震撼,根本就无法言喻。 更何况今日长春殿上,几乎是所有的男宾都为她倾倒,这让咱们的美人王爷心中升起了一种莫名的危机感。 容湛简直不知道此时此刻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那挫败的心情。 「我,我哪有想什么,是你自己想太多了……」凤天澜整个人都被容湛给钳制住,她压根就没办法挣脱,此时又瞧见容湛那张俊脸之上,神情急速变化,连带着那双眼睛里面都染上了戾气,一时间她也有些后怕。 毕竟她可是见识过容湛大发雷霆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所以有时候即便是自己的心里有些小九九,她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说出来。 这会儿她脑袋里面更是转得飞快,想着要如何才能让容大妖孽放过自己。 她还没想出个甲乙丙丁来,便瞧见容湛一个翻身,竟然就这么站了起来。 就这样放过她了? 莫不是他心里又起了什么坏点子要整她吧? 虽然说嫁给容湛之后自己吃好喝好,而且一直都在调理身体,所以不但个子长高了,体态也稍稍丰腴了一些,如今再配上这绝美的容颜,简直就是一个初落凡尘的仙女似的…… 但是,就算她的身子再健康,又哪里经得起容湛那个傢伙的磋磨? 似乎是察觉到了凤天澜脸上浮现出来害怕的样子,容湛的眉心不由得紧蹙了起来。 就在凤天澜紧张害怕的时候,容湛非但并没有扑将过来,反而是在幽幽的看了她一眼之后,转身拂袖离开。 「……」 就这么走了? 凤天澜就这样看着那一抹潇洒俊朗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一时间也有些傻眼。 容湛这一走就是五天。 在这几天的时间里面,他没有在未央阁现身,听说是在审讯那两个被活捉的黑衣杀手。 凤天澜原本打算等他回来之后,问问他那日在长春殿上乌云蔽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他又是如何将那诡异的一幕给破解的。 可是那个傢伙自从宫宴那天将自己抱回未央阁,又莫名其妙的生气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现身过了。 凤天澜撑着腮帮子靠在软塌之上,不由得在心里嘆了一口长气:容湛这个傢伙还真是小心眼。 在这几天的时间里,凤天澜真容现世的事情早已在整个邺城都传开了。 消息自然而然的也传到了未央王府。 那一日,容湛将她抱回来的时候,后院里还谣传着,王爷喜欢上了一个绝世美人儿,未央王妃估摸着要下马了。 几乎是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凤天澜的笑话,可如今这流言一传开,众人才知道王爷怀里抱着的竟然就是凤天澜! 兴许是外面的人将凤天澜的容貌传的是神乎其技,所以王府里的下人们几乎是争先恐后的挤到未央阁来,想要一睹真容。 甚至于连那日在皇宫里的一些女眷,也上赶着跑到未央阁来想要看看凤天澜,他们约莫着是想确认那日在长春殿上自己看到的,到底是真实还是幻境。 当那些人再一次看到凤天澜那张脸之后,脸上先是出现了极致的惊艷之色,即又是一副五味杂陈的样子,转身离开! 在这些人的宣传之下,凤天澜差不多被描述成了天仙下凡。 478、酒醉的王爷 478、酒醉的王爷 然而对于这件事情,凤天澜却高兴不起来。 她隐隐的觉得如今她的真颜展露,先前那些潜伏在暗处不敢妄自行动的人,也怕是要开始蠢蠢欲动了。 看着铜镜中那张绝世容颜,她似乎心中还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就好像有什么阴谋的大网正在缓缓的收紧。 在那场功宴之后,一切都仿佛归于平静,甚至连凤千语那边都偃旗息鼓。 这份平静就好像是黎明前的黑暗,让凤天澜有一种几近窒息的不安感觉。 这一日,珍珠给凤天澜梳妆的时候透露,花公公那边传来消息,王爷的公务差不多这两天就处理妥当了,或者这两天便要回府。 凤天澜闻言眼睛一亮:她一直就想找容湛问问,有关于寸心的事情,她想知道容湛到底有没有查出那群南疆人到底是如何得到寸心草的。 可是容湛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回府了,她即便是想问也找不到人。 凤天澜叮嘱珍珠,只要容湛一回来就告诉他自己有事找他。 交代完这些之后,凤天澜又去了一趟瑾国公府,因为凤老太太那边传来消息,说凤老爷子的身体状况已经开始缓和。 凤天澜过去检查的时候,发现自己那一套按摩的手法还当真起了作用,老爷子的肌肉已经开始恢復了弹性,关节弯曲程度也算是比较灵活了。 这样继续持续治疗下去,说不定哪日当真就能清醒过来。 有了这个结果之后,凤天澜便返回未央王府,开始准备一些补气补血的药,以备不时之需。 当晚,凤天澜正在药房里面炼药的时候,突然之间感觉到身后有一股淡淡的熟悉香气袭来。 她回头看去,还不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一双强有力的手给直接打横抱了起来。 淡淡的龙涎香气,瞬间便将她包裹了起来。 她的唇在下一秒便被人给堵住了! 连带着一股浓郁的酒气,探入了她的鼻息。 凤天澜在惊吓之余,不由得瞪圆了双眸。 是容湛,他回来了! 唇间那柔软的触感,让凤天澜的心脏忍不住狂跳了起来。 可是一想到两个人差不多又有将近半个月的时间未见,一见面这个傢伙就在轻薄自己,凤天澜只觉得满腔的怒火噌的一下就涌了上来。 她双手用力的撑住他的胸口,试图躲开他的触碰,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面已经染上了薄怒,「唔,放开!」 「弄疼了?」容湛愣了一下,没有再继续强迫她,而是停下了动作。 他的嗓音里面带着一丝暗哑,气息粗重,淡淡的灯光投射在他的眼睛里面,仿若点燃了璀璨的星光,亮得惊人。 那浓重的酒气带着一股叫人眩晕的感觉,凤天澜的小脸已然是涨的通红,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开口,「你能不能尊重一点?」 「我有哪里不尊重你吗?」容湛的眸子里面闪过了一丝疑惑。 半个月不见人,一见面就着急上火的占她便宜,有这样尊重人的吗? 凤天澜有些气急败坏,拼命的捶他的胸口,「你放我下来!」 这一次容湛倒是没有多说什么意外,听话的将她放了下来。 然而凤天澜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瞧见这傢伙竟然直接把自己放到了床榻之上,而且,紧接着他自己也翻身跟了上来。 「给我下去!」一时间凤天澜只觉得又羞又气。 「明明就是王妃你让珍珠传话说你有事要见我,为何我一来你却这般?」容湛的脸色也跟着微微沉了几分。 他并没有听凤天澜的话下去,反而是一个翻身直接压在了她的身上。 「没错,我的确是说有事情要见你,但是我让你过来可不是要做这种事情的!」凤天澜对于他的无理取闹简直恨到牙痒痒,她拼命的推搡着他,不让男人靠近。 「可是……我想要你!」 容湛突然将脑袋靠在了她的耳边,嗓音暗哑,透露着浓浓的暧昧气息。 这么直白的话,让凤天澜一张俏脸瞬间就红到了耳根,全身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反应过来,「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不多,也不少……」容湛微微喘了一口气,唿吸越发急促。 不多也不少,这是什么鬼回答? 「喝多了就去吃解酒药,少在我这里发酒疯。」凤天澜的脸上火辣辣的,她故意转开了话题,不想去接他的茬。 然而在听了她这话之后,容湛却没有说话,只是那双幽深的凤眸落在她的脸上,大掌轻轻抚过她线条优美的脸型,低低的说道,「真想把这张脸藏起来,永远不让别人看见。」 「你赶紧给我起来,我有话要跟你说!」不知道为什么,嗅着他身上熟悉的香气,听着那略带几分暧昧气息的语气,凤天澜觉得自己的心脏突然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 她很清楚不能再和容湛保持这样暧昧的相拥姿势,否则一定会出事! 「不要!」 容湛十分干脆利落的拒绝了,非但没有松开她,反而将她抱得更紧。 「容湛,我警告你,你再这样休怪我不客气!」凤天澜气得尖叫。 「那你倒是说说看,你打算怎么对我不客气……」容湛说着这话,可是他的手已经不规不矩的朝着她腰间探了过去。 这个傢伙明显就是想借酒行兇!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凤天澜一下子就急了。 可是双手和双腿都被他扣住,根本就无法动弹。 那张俏丽的小脸之上,露出焦急,「我不许你碰我!」 凤天澜对于上一次那撕心裂肺的痛感还记忆犹新,每每一回想起来就觉得浑身的冷汗都能冒出来。 更何况容湛这个时候,七分酒醉三分醒,下起手来肯定没轻没重。 一想到这里,凤天澜那俏丽的小脸不由得又白了几分。 她原本还想对着容湛破口大骂来着,但是当她对上那桀骜不逊的目光之后,心里没来由的,轻颤了一下。 她担心自己惹怒他之后,后果会更加不堪设想。 479、不要让我讨厌你 479、不要让我讨厌你 「不许?你是本王的王妃……这种事情由不得你!」 低低的说完这话之后,容湛低头吻在了她的嘴角,他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忍耐不住了。 凤天澜瞧见他眼底的那一片血红之色,感受着唇角传来的温热,她眼中的不甘瞬间就消失殆尽。 拼命挣扎无果,她干脆就放低了姿态,用最软弱的声音去哀求,「不,不要,容湛求你了。你现在喝多了,我们、我们下次……」 容大妖孽压根就对她的哀求充耳不闻。 只见他大手一挥。 「刺啦!」 顿时一阵衣摆碎裂的声音,凤天澜一下子吓得全身都僵硬了。 她惊恐的瞪圆的双眸,紧紧的盯着容湛那张绝世无双的脸。 「容湛,不要,别让我讨厌你!」 情急之下,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面已经泛起了泪花,她紧紧咬着双唇,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虽然她已经嫁给了容湛,而且还跟他发生过亲密关系。 但是在她的世界观里,这种事情只能是两个情投意合的人心甘情愿的做。 这一次两个人半月不见,一见面容湛便要做这种事情,更让凤天澜觉得,他只不过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泄谷欠的工具。 即便是自己怎样抗拒,他依然不管不顾,我行我素。 这根本就没有任何尊重她意愿的意思! 「讨厌我?」容湛在听了这话之后,眸子里面突然染上了一抹阴沉,「我碰你,你就会讨厌我?」 凤天澜牙根紧咬,此时她身上已经被褪得只剩下一件小衣,但是那双清丽的大眼睛里面却是从未有过的坚定,「没错,所以别逼我!」 凤天澜话音落下的那个瞬间,容湛似乎是有些犹豫。 不过很快,那双凤眸里有一抹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随即他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讨厌就讨厌吧,心和身总有一样要留在我身边……」 话音落下,他别开目光没有再去看凤天澜,而是低头突然就吻住了她的双唇。 凤天澜几乎是下意识的张嘴就想咬他,可是,双颊却突然之间被他一把捏住。 「乖,我不想弄痛你。」容湛垂下,眸子低低的在她耳边轻声呢喃。 听到这句话,凤天澜全身一僵,那双清丽的大眼睛里面陡然出现绝望,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今晚她恐怕是逃不掉了! 不知过了多久,当那一阵几欲将她撕裂的痛楚袭来,凤天澜小脸上血色顿失,委屈的泪水也在下一秒滑落。 自从穿越过来之后,她很少掉眼泪。 第一次是因为容湛,第二次又是因为他。 凤天澜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都要被撕裂成两半,她痛得冷汗都冒了出来,那张俏脸也是煞白如纸,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虚弱控诉,「容湛,我讨厌死你了!」 这种撕心裂肺的痛苦,让她恨不得能够将趴在她身上的男人碎尸万段。 可这个时候的容湛早已经被陌生的狂喜沖昏了头脑,他根本就听不到凤天澜在说什么。 又或者说就算他听见了,他也根本停不下来了,因为此时此刻,他仿若置身天堂…… 她的美好就这样站在他眼前,两个人紧密相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也不知过了多久,容湛终于停了下来,凤天澜除了痛感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其他的感觉,她就像是被凌迟一般。 现在于她而言,这份痛楚倒也算是其次,更多的却是屈辱和委屈。 「你给我滚开,我再也不想看到你!」那双被眼泪洗过的眸子,如同星光一般璀璨。 只是那双清丽的大眼睛里面充满了厌恶与冰冷,再也没有往日的半分温柔与迷恋。 容湛他并没有开口说话,他垂下眸子,安静的看着眼前这张因为疼痛而变得煞白,却又因为暧昧而泛起红晕的俏脸。 刚才眼中弥散的那一股饿狼般的嗜血早已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一般的怜惜与疼爱。 甚至还有凤天澜未曾察觉过那刻骨的情意。 两个人,四目相对。 凤天澜发现容湛久久未有动作,只是那双妖冶的凤眸正瞬也不瞬地凝望着自己,不知为何她的心竟然再一次砰砰的狂跳起来。 她恨自己,实在是太没出息了! 到这个时候,竟然还会被眼前的男色所迷惑。 也就是在她这一瞬间的出神,让她突然察觉到了不对劲。 「不要,不行!」 那双俏脸之上顿时遍布恐惧的大眼睛陡然睁大,她惊恐的看着容湛,泪水突然再度掉落:「容湛,我真的受不住了。求你了,不要……」 这个时候,凤天澜哪里还有兴致跟他逞兇斗狠? 此时此刻她怕到浑身颤抖,几乎是哀求着他放过自己。 容湛怜惜的捧着她的小脸,低头吻过她的唇瓣,但是却并没有如她所愿。 而是,再度深入…… 「混蛋!」 凤天澜一声惊恐的尖叫。 几乎是用尽全力,一口紧紧的咬在他的肩膀之上。 整个晚上,凤天澜昏昏沉沉的,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要被拆开。 当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结束的时候,天边已经微微泛起了白肚皮。 凤天澜早已经累的说不出话来,她一靠在枕头上,便沉沉的睡去,甚至根本就不愿意再多看容湛一眼。 容湛就这样坐在床边,深深的凝视着那张泪痕为干的小脸蛋,因为哭泣哀求,那双眼睛红肿不堪,身上仿佛是从水中捞出来一般。 容湛这样深深的凝望着她,眼神之中是从未有过的复杂…… 这几近一整夜的疯狂,让凤天澜有一种被凌迟的生不如死的感觉。 她就这样子活生生的在床上躺了整整两天。 这两天的时间里,她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甚至连眼皮子都打不开。 只要稍稍一动,全身的骨头就像是要散开一样,痛的她惊唿连连龇牙咧嘴。 这两日,都是由珍珠和相思红豆她们进屋来服侍者,甚至连吃饭都躺在床上。 虽然她们两个小姑娘未经人事,但是看到凤天澜一身青紫的痕迹,还有一脸憔悴的模样,她们心里也略微知道一二。 480、王妃是不是在偷汉子? 480、王妃是不是在偷汉子? 只是相思和红豆难免在心里埋怨,这王爷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吧,竟然将小姐折腾的三天三夜下不了床! 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三夜,凤天澜总算是有了些力气。 她强忍着身上的疼痛,洗漱完毕之后,准备起身,发现自己不光是身上留有青紫,就连脖子上也有着紫红的痕迹。 一看到那些痕迹,她就想到了那天晚上容湛是如何琢磨她的场景。 如今深秋将至,她带着一块丝绸围巾,倒也不显得那么突兀。 梳洗完毕之后,她就转身离开,她不愿意再待在这间房子里,因为只要一呆在这里,她就会忍不住回想起那天晚上容湛是如何欺负她。 「红豆,你扶我到院子里去转转。」 红豆搀扶着凤天澜,去了后花园。 深秋将至,园子后面的菊花开满园,淡淡的花香飘浮在空气中,倒也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自从凤天澜那一日宫宴回来之后,她就很少出未央阁。 今日若非自己在床上躺足了三天三夜,实在憋闷的慌,她也懒得出来散心。 相思和红豆知道王妃这几日心情不好,于是便变着法儿哄她开心,「王妃,这是前几日进贡来的糕点,你要不要试试看?」 「你们自己吃吧,我现在没什么胃口。」 凤天澜这会儿连坐下都要侧着身子,垫着软垫。 她原本以为经过宫宴那件事之后,她和容湛两个人的关系已经有所缓和。 可是一想到那天晚上他那凶神恶煞,不顾自己哭泣求饶,强行欺负她的样子,她只觉得脑袋里面一片混乱。 她懒洋洋的靠在圆桌之上,似乎想要重新整理一下自己和容湛之间的关系。 可她越想就越觉得脑袋一片混乱,嗡嗡作响。 「见过王妃姐姐!」 一到娇娇软软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几分畏惧和查探,「姐姐,是身体不舒服吗?」 凤天澜闻言抬头看去,便瞧见莲姑娘正站在圆桌距离一两米开外的位置,在她身后还跟着另外几名后院的夫人。 「姐姐的脸色怎么会如此的难看?」莲姑娘的目光不停的在凤天澜的身上上下打量着,当她看到在这还算清爽的天气里,凤天澜竟围着一块丝巾,脸上不由闪过一抹诧异。 她听说凤天澜脸上戴着的假面摘掉之后,露出了倾国倾城叫人魂牵梦萦,过目不忘的俊俏容颜。 她原本是不信的。 凤天澜她又不是没见过,长什么样她都会记不清楚,怎么可能突然之间变成天仙模样,一定是外面那些人以讹传讹,弄得太夸张了。 今天她也是随意出来逛逛,没想到竟然就在后花园里碰上了凤天澜了。 这会儿,一看到凤天澜那苍白到有些发黄的脸色,以及那对青黑的黑眼圈之后,她心里免不得洋洋得意了起来:这传闻中,神乎其神的大美人也不过如此嘛,跟个病秧子似的。 就这种姿色,比她差远了。 凤天澜这会儿只觉得无比的烦躁,哪里还有心思来应付这些莺莺燕燕? 「我想自己待会儿。」 她只是朝着珍珠那边递了个眼神,珍珠便立刻会意,直接将莲姑娘给拦在了八角亭的外面,「莲姑娘,王妃身子不适,不想被人打扰。」 莲姑娘的脸上浮起一抹轻蔑鄙夷之色,眼中闪过刻薄,但表面上却依旧唯唯诺诺,「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王妃休息了。」 说完这话,一众女子朝着凤天澜施了一礼之后,便转身翩然离开。 等到她们差不多走远了之后,跟在后面的几个女人,便开口说道,「莲姐姐,你有没有发现?这天气还算清爽,王妃不至于要围围巾啊!」 不比莲姑娘的自恋,这些女子在瞧见凤天澜的容貌之后,无一不感到嫉妒。 就是因为嫉妒,所以凤天澜每一个细小的举动都在她们的眼里被放大。 「就是呀,刚才我还看到王妃的胳膊上还有些青紫……」说到这里那女子故意将声音压低神秘兮兮的,「我瞧见的痕迹分明就像是被男人亲过留下的……」 「男人?」 「可是你们不都清楚吗?最近王爷一直都忙于处理朝政,压根就没回来。难道王妃她偷人了?难怪那嗓子也是嘶哑的,该不会寻欢作乐的时候叫哑的吧?」 「哈哈哈!」 「还不给我住口,都在胡说些什么?有句话叫做祸从口出,这话要是传出去,你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其中一个稍微年长一些的女子,突然开口呵斥。 她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众人,原本还在说闲话的那些女人突然闭上了嘴,脸上还露出了几分惊恐的神色。 所有人都知道,王爷一直就很在乎这个便宜王妃,要是被王爷知道,她们在背后这样编排王妃,后果不堪设想。 割掉舌头恐怕都是轻的,说不定到时候小命都没了。 虽然这些人不过是当个笑料在说,可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一直就沉默不语的莲姑娘在听完这番话之后,一双眼睛滴熘熘的转了转,脑袋里面突然就有了主意: 凤天澜这个贱人,独占王爷这么长时间,根本就不允许王爷雨露均沾,或许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机会…… 当这群女的离开之后,凤天澜只觉得脑袋里面更加混乱了: 她原本心中是记得容湛对自己的好的,可是在经过那天晚上的事情之后,这些好仿佛都已经被掩盖,只剩下了满腔的怒火。 难不成自己真的要离开这里了吗? 既然她已经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是南疆人,总这么一直躲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 而且她隐隐感觉到,似乎是有她的族人已经来到了邺城,这几天她一直都在考虑要不要干脆出面去见他们。 就在凤天澜满头思绪的时候,耳边传来了珍珠的声音,「王妃,王爷回来了。」 「什么?」 凤天澜只觉得心里一跳,几乎是下意识的抬头朝着门口看去。 不过一眼,她就看到容湛从远处的竹林而来,今日他穿着一袭浅紫色的蟒袍,尊贵无双气质脱俗。 481、是走还是留? 481、是走还是留? 淡淡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衬托的他如同日月一般的光辉。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他,凤天澜就忍不住想到那天晚上发生的场景,她有些慌乱的挪开眼神,起身准备离开。 在她没有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之前,她不想见到他。 因为身上疼痛,所以凤天澜的动作有些慢,她还没来得及离开,就已经听到身后传来了相思红豆给容湛见礼的声音:「见过王爷!」 容湛的身后还跟着展风和花公公,自己就这样无视他转身离开,似乎是有些不妥,也更容易让别人看出异样。 凤天澜干脆也不走了,只呆呆的站在原地,目光有些清冷。 花公公一走进便察觉到了凤天澜的异样,他有些担心的开口询问道,「王妃的脸色怎么会这么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花公公话音一落,几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凤天澜心里一慌,暗暗的掐了一把自己的掌心,脸上浮出一抹浅淡的笑容,「怎么会,我没事!」 可凤天澜她却并不知道,她这苍白惨澹的笑容落在其他人的眼里就是在强装镇定。 凤天澜就这样清淡的站在原地,即便是脸色苍白无比,依旧难掩她那夺目的容颜。 容湛心头一动,眼中浮上了温柔之色,他走了过去,十分自然的轻抚她的脸颊,「还很不舒服?」 只不过他的手还没碰到凤天澜,便叫她惊慌失措的往后一退,给躲开了。 「我没事,我先走了!」凤天澜不想在面对容湛,因为只要一触到他的温度,她就觉得心里发寒,实在是那天晚上他留给自己的阴影太大了。 说完这话之后,她也不等容湛有所回应,便一个人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 看到凤天澜转身离开的背影,在场的人无不是大眼瞪小眼。 王妃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看到王爷会如此的害怕? 容湛目光幽深耀眼的凤眸里面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就这样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之后,终究还是轻嘆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开。 而就在这个时候,从大树的后面闪出了一抹淡黄色的纤细身影,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莲姑娘。 那张病弱的脸蛋上有一丝诡诈的寒芒一闪而过。 「莲姑娘,您刚才发现没有,为什么王妃在看到王爷的时候会如此的害怕呀?」旁边一个小丫鬟脸上露出疑惑。 「可我看着怎么觉得不是害怕,而是心虚呢?」 「心虚?」 那丫鬟一想到方才那些夫人说王妃身上的痕迹极有可能是其他男人留下来的,如今再结合王妃这心虚的反应,莫不是她当真偷人了? 给王爷戴绿帽子,此事非同小可。 若是传出去的话,就算她是王爷捧在手心的人,恐怕也难逃一死。 丫鬟原本就对莲姑娘忠心耿耿,如今,见有机会扳倒凤天澜,一时间激动的面露喜色,仿佛两只眼睛都在放光,「姑娘,那我们现在要不要将这个消息散布出去?到时候王妃他可就……」 莲姑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是必须的。」 最近因为王爷独宠未央王妃,以至于整个未央王府里面都在谣传他们后院的这些夫人,怕是早晚都会被撵出去了。 上一次,凤天澜让她受尽屈辱还挨了打,这一次她绝对不会放过这个让她身败名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机会。 而另一边,凤天澜离开后花园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平日里,容湛虽然表面上在坑她,其实背地里却一直都在护着她。 容湛对自己的好,凤天澜也不是铁石心肠,自然是也能够感觉得到的。 只是一想到他不顾自己的意愿,强行欺负自己的场景,凤天澜心里的那一丁点的反骨,还是被激发了起来。 此时此刻,似乎是有两个小人在自己的大脑里不停的拔河,让她纠结无比。 她不想在王府里继续呆下去了,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出去见一见她的族人,把自己的身世彻底弄清楚,顺便避开容湛,也让她有闲暇的时间冷静的来处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毕竟她今日面对容湛的时候情绪有些反常,像容湛那么聪明的人,早晚都会察觉出来自己心怀异想…… 「小姐,你今天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就在这个时候,相思和红豆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凤天澜这个时候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吃东西,她一看到身边的两个丫鬟,眼前一亮,突然就有了主意,「相思红豆,你们马上出去给我准备马车,我要去一趟瑾国公府。」 「现在就去吗?」 「对,立刻马上!」凤天澜的语气无比笃定。 红豆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可是,王妃你的身子……」 凤天澜脸色微变,「我的身子不打紧,休息一下就可以了。待会若是王爷身边的人问起,你们就说瑾国公府那边派人过来传话,说老爷子的病情有好转,我须得在那边呆上一阵,可能今天会晚些回来。」 「是……」 相思红豆见凤天澜说话的态度如此坚决,也不好意思再规劝,便转身离开去准备了。 趁着这个机会,凤天澜立刻开始收拾东西。 她随便捡了几套衣裳,带了些银两和药丸,将那些东西全部都藏在药箱的下层。 这般,走出去的时候,外人压根就瞧不出什么异样。 凤天澜爬上马车准备离开之后,未央阁书房里面,容湛这会儿正坐在宽大的书桌后面,准备批阅奏摺。 不过他的手才刚刚一动,似乎是牵扯到了什么伤口的位置,疼得他眉心一皱。 「王爷可是哪里不舒服?」在一旁伺候的花公公看到容湛面色不愉,连忙关切的出声询问道。 「无事!」容湛眸色一沉淡淡地开口,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他便一如既往的拿起硃笔开始批阅奏摺。 不过这一次在旁的花公公敏锐的发现,平时下笔仿佛能够力透纸背的王爷,今日拿笔的动作似乎都有些轻颤。 482、他的秘密 482、他的秘密 刚刚写了几个字,容湛便皱眉将毛笔放下,他下意识的轻抚了一下自己的左肩,眉头皱了起来,「小傢伙,咬的……真狠!」 花公公瞧见自家王爷似乎是有心事的样子,于是也不敢在书房里多做停留,奉上茶之后,便转身退了出去。 待书房里面恢復静谧之后,容湛原本微沉的嘴角忽而勾起一抹温暖的笑,漂亮的凤眸里面仿佛染上了柔光。 「王爷今日心情这么好,莫非有什么喜事?」 一道清淡的声音从窗外传了进来。 在话音落下的那个瞬间,翩若惊鸿的身影便缓缓的落在书房中央,那一袭月牙白的长衫,来人的身影衬托的越发矜贵娇弱。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许久未曾露面的公子欢喜。 听到这个声音,容湛嘴角的笑容忽而消失不见,抬眸看去眸子里面已经染上了淡淡的凉薄。 见容湛表情变化如此迅速,公子欢喜像是猜到了什么,脑海之中突然浮现出了凤天澜灿若夏花的笑脸。 能够让容湛露出这种笑容,莫非他们两个已经…… 想到这里,胸口处突然有一阵被针扎过的密集痛感,他连忙收敛了心神,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些。 容湛的眼神十分敏锐,从公子欢喜进来的时候,他就发现几个月的时间不见,他的脸色竟比之前变得更加苍白,额间甚至还泛起了一丝乌青的颜色。 「看你这样子,莫非病情又加重了?」 面对容湛的询问,公子欢喜转身缓缓落座,掩唇低咳了几声,「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在中邑那边。长途跋涉,的确是有些疲倦。」 「中邑?」容湛听到这话之后,眸光一闪,里面似乎有一抹暗沉之色一闪而过,「你……找到那个人了?」 公子欢喜眸色一沉,不过很快就恢復到了往日的宁静,他淡淡开口,「哪个人?」 容湛轻笑,「瞒别人可以,瞒不住我。世人都说公子欢喜活不过二十五,我却要说,能够决定你寿命的,除你之外别无他人。只看你愿不愿意对那个人下手罢了……」 心思被拆穿,公子欢喜的脸色似乎变得有些难看。 容湛知道他此时此刻心思无比纠结,于是便转开了话头,悠悠的将手中的硃笔放下,「说说看吧,今日前来,到底所为何事?」 「凤天澜的族人已经到了邺城,在事情还没有完全查清楚之前,你最好多加小心。」 听到公子欢喜此行前来,竟然是为了凤天澜,容湛的脸色顿时就变得有些难看,「我内人的事情,就不劳外人操心了。」 内人,外人,倒是分的清楚。 公子欢喜笑而不语,两个人静默片刻,品过茶之后,他再度开口,「玄灵宗宗主托我找一个人,这次的宗门争霸赛若是我交不出拥有紫色灵根的人,怕是难以交差啊!」 容湛听了这话之后,眸光轻闪,他抬头看向了公子欢喜,却发现那双淡灰色的眼睛正瞬也不瞬的落在自己的身上。 他提笔开始继续批阅奏摺,「找人这种事情欢喜阁不是最在行吗?何故来问我?」 公子欢喜意有所指,「找不出紫色灵根的人,黑色的试试也无妨……」 「卡擦!」 他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容湛手中的硃笔应声断成两截。 周身的气压迅速降到了零点,连带着整个书房里都蒙上了寒冰,「谁也别想打她的主意。」 公子欢喜眸光一闪,随即莞尔一笑,「开个玩笑,别当真。」 *** 瑾国公府。 「你这个臭丫头,怎么嫁了人之后还三天两头的往娘家跑,这要是传出去还以为娘家教导无方!」 凤老太太一看到凤天澜,噼头盖脸一顿臭骂。 说是换做旁人恐怕早就被骂跑了,可是凤天澜却十分了解这位老太太。 刀子嘴豆腐心说的就是她没跑了。 明明在看到自己的时候眼睛都亮了,非要说出赶自己的话。 凤天澜笑盈盈的凑了上去,伸手亲昵的挽着凤老太太的胳膊开始撒娇,「人家不是想奶奶了吗?」 「就你滑头!」凤老太太没好气的在她额头上戳了一下。 「奶奶咱们进房去,我今日带了一些补气血的药膏过来,给老爷子试试看。」 「进来吧!」 凤老太太转身便将凤天澜往屋里带,凤天澜一路笑意盈盈,她能够察觉到在四周似乎还有容湛的暗影在盯着自己。 她如果想偷偷跑出去跟自己的族人见面,势必要先将那些暗影甩掉。 进了房间之后,凤天澜照例开始替凤老爷子做肌肉按摩,同时又为他服用了一些补气血的药。 凤老太太就坐在一旁看着她。 跟前两日过来的时候相比,这小丫头片子脸上明显憔悴了许多,连带着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说说看吧,这次突然到我这里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凤老太太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 凤天澜手上的动作一顿,「老太太,为什么你在第一眼见我的时候没有问我这张脸?」 方才在过来的马车上,凤天澜还在琢磨这件事怎么跟老太太解释,可是当两人碰面之后,老太太在看到她这张脸之后,就仿佛意料之中,没有露出任何讶异之色,这反倒是让凤天澜觉得有些奇怪。 「你这张脸三年前我就见过,有什么好奇怪的?」 「您见过?」凤天澜惊了一跳,可是在她的记忆中,她却为何一点都搜索不出有关这些场景的记忆。 「如今你真容现世,这次突然跑到我这里来,莫不是想偷偷开熘吧?」 见凤老太太如此淡定的说出这番话,凤天澜一时间惊到下巴都快要脱臼了,「老太太,您是活神仙吗?」 关于自己的这些事情,老太太好像早有预料一般。 凤老太太目光清冷的看了她好半响,终究是缓步走到了床榻边上,苍老的手缓缓的抚上了凤老爷子的胳膊,声音变得有些暗哑,「老头子,老三和老三媳妇的事儿,就由你来告诉澜儿吧。」 483、他清醒过来了! 483、他清醒过来了! 听了这话之后,凤天澜惊恐无比的扭过头去,便在这个时候,她发现原本双目紧闭的凤老爷子竟意外的动了动,紧接着便发出了几声极其轻微的咳声。 然后那原本紧闭着的双眼,就这样缓缓的睁开了! 「老爷子?」 凤天澜震惊无比的走上前去,连忙伸手将凤老爷子搀扶着坐了起来,顺手在他背后塞了两个大靠枕。 她万万没有料到,凤老爷子竟然已经清醒了过来。 「奶奶,老爷子醒了,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呀?」凤天澜一边小声的抱怨着,一边连忙伸手开始替老爷子检查身体。 虽然他的身体还十分虚弱,但是原本无神的眼睛已经开始聚焦,这就证明他的人已经清醒了过来,而且思维也开始逐渐恢復了正常。 这简直就是太神奇了! 老爷子年近古稀,躺了这么几年,还能恢復的如此之快,实在是叫人惊讶万分! 「他清醒不过小半个月,为了避免发生其他的意外,所以我们两个人商量着,暂时不将他清醒过来的事情往外透露。」 听到凤老太太这话,凤天澜只觉得一阵窝心的暖意:他们将老爷子清醒过来的事情,隐瞒了所有人,却唯独告诉了自己,这说明什么? 这极有可能说明以前他们对自己的种种苛责,或许另有隐情。 「澜儿……」凤老爷子的气息还很微弱,他伸手轻轻拍着凤天澜的手背,声音浑浊,但是却勉强能够听清楚。 这个时候凤天澜忍不住暗道一声,自己太有先见之明,几天前就已经将气血丸给准备好了。 凤老爷子昏迷了这么长时间,身子虚弱,最需要的便是补气养血。 「爷爷,你将这颗气血丸放在舌头下面含着,会感觉好一些。」凤天澜从医药箱里面掏出一小瓶精緻无比的药丸,拿出一颗餵入凤老爷子的嘴里。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过后,凤老爷子的气色果然就好了一些,再开口说话的时候喘的也没那么厉害了。 「老头子,刚才我和澜儿说的话,你可都听见了?」凤老太太指的是凤天澜想要离开的事情。 凤老爷子微不可见的轻嘆了一声,他伸手在凤天澜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若是你弟弟还在,这件事也落不到你身上了……」 凤天澜一听这话,只觉得凤老爷子似乎还有什么隐情没有向自己坦白,她不由皱起了眉头,「爷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世人传闻,你爹娘都已死于非命,其实……未必!我这些年之所以会躺在病榻上,有一半的原因是被人下毒,而另一半的原因……就是不想叫你爹娘还存活于世的线索泄露出去,怕仇家再找上门来,到时候连你也保不住了!」 「爷爷,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凤天澜听了这话之后,心里一惊。 「你可曾将那九州云图带在身侧?」凤老太太开口说道。 今天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凤天澜特意将九州云图带在了身边,没想到当真还派上了用场。 她点了点头,从医药箱里将那一本九州云图取了出来,「这九州云图的上册夹缝里面藏有一张地图,你父母亲的失踪就与这张地图有关。你可知道这地图里藏有什么样的秘密?」 凤天澜错愕的摇头。 她头顶上的两根锁魂针已经解除,两个人的记忆就这样浑浊在自己的脑海里,让她有些理不清楚。 「你可曾记得二夫人曾经告诉过你,你还有一个弟弟?」 凤老爷子这话让凤天澜惊愕不已,「可是二伯母不是说,我弟弟早在母亲的肚子里的时候,就已经被她给害死流产了吗?」 凤老爷子摇了摇头,「那孩子并没有死,而是早产了。虽然身体一直就很弱但总归还是留下了一条命。你父亲母亲之所以会失踪,就是因为去南疆寻找你失踪的弟弟去了……」 「原本这件事情我打算瞒你一辈子,不过既然你已经决定要去南疆,那这件事也没有必要隐瞒什么了。」 凤天澜听完这番话之后,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或许凤老爷子和老太太还不知道她真实的身份。 如果他们知道自己这个孙女是假的,恐怕受不起这个打击。 凤天澜琢磨了半天,还是没有将事情的真相说出来,「老爷子,老太太,这件事就交给我去办吧。」 既然已经决定了,凤天澜就没打算再继续耽搁下去。 当夜幕逐渐降临的时候,凤天澜在凤老太太的帮助下,从后门乔装打扮遣了出去。 她牵着一匹马,决定一个人单独离开。 甚至连相思和红豆都没有通知。 那两个小丫头片子不会武功,心思单纯,如果带着她们两个人的话,她肯定逃不了多远。 凤天澜离开邺城的这条路是凤老太太早就探过的。 时至深秋,更深露重,夜幕降临之后,四下早已无人,正是逃跑的好时机。 因为邺城一直就有禁宵的规矩,一旦过了戌时,城门就会紧锁。 到时候除了打更的和守城的士兵之外,恐怕再难见到一个活人。 不过这样倒是更加方便凤天澜离开,她拐出几条狭窄的小巷,确定身后再没有人跟着便立刻翻身上马,一路狂奔。 可当她骑上马背策马狂奔的时候,因为动作幅度太大,以至于身体的某个隐秘的位置突然又扯着疼了起来。 凤天澜的双手倏地攥紧马缰,一时间疼得小脸发白,五官都皱成了一团。 虽然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但是凤天澜心里约摸也清楚,容湛那个傢伙事后一定是给自己上了什么膏药,否则就他那天晚上的力道,她恐怕早已去了半条命。 可即便是如此,也难以抑制凤天澜心中的怒火。 深秋时节,月亮时隐时现在乌云背后,原本漆黑的夜晚,勉强倒也能够看见前行的路。 不过如今更深露重,凤天澜骑在马背上,萧瑟的冷风捲起她的长髮纷飞乱舞,刮过脸颊如同刀割一般的疼。 484、偷偷跑路 484、偷偷跑路 凤天澜咬紧了牙关,放低了自己的身子,趴在马背上一路疾驰。 趁着城门关闭前一刻钟,凤天澜出了城门。 远离了繁华的城镇,这旷野之上凉风急速的扑面而来,凤天澜此时此刻脑袋里却只有一个念头,她想赶紧的离开这里。 毕竟她已经出了邺城,若是在这个时候叫容湛发现了,抓回去有她好看的,倒不如逃远些,有个时间做应对。 而凤天澜却没有发现,当她经过一处十分偏僻的山坳时,有一道消瘦至极的身影被她的马蹄声给惊动了。 「这香气……」 好一会儿之后,那沙哑到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响起,消瘦至极的身影从一片竹林里面缓缓的走了出来。 淡淡的月光之下,只见一个身高约莫在一米九左右,满脸伤疤的男人正眯着那三角眼,一脸贪婪的盯着马儿消失的方向,嘴角浮起了一抹冰冷至极的笑容。 「咯哒咯哒……」 男人的身后突然有什么东西正在蠢蠢欲动,发出清脆的叫人背后发麻的声音。 「你们也喜欢是吗?」男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空气中的淡淡幽香全部吸入肺中,他嘴角一咧,发出一阵怪异的冷笑。 只是那笑声还未落下,那人手中的拐杖突然朝着地上重重一顿,那鬼魅的身影瞬间退到了数十米开外的位置。 而另一边,凤天澜并未察觉到这一切,她这一路打马狂奔。 就在她刚刚掠过那小山坡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背后突然升起了一种阴森森的感觉,仿佛如芒在背。 第六感告诉她,她身后一定有什么东西。 凤天澜只觉得心中一紧,手中的鞭子重重一挥,逼的马加速狂奔了起来。 也就是在她即将穿过面前那片竹林的时候,突然之间,马儿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绊住了。 因为速度太快,马儿直接被摔飞了出去,躺倒在地上,抽搐不已。 凤天澜早已有所防备,在马儿摔倒的时候,她干净利落的侧身一滚,才避免了被身下的骏马压伤。 可尽管如此,她依旧是被地上锋利的石块划破了衣袖,连手臂上都留下了一道血口。 这个时候,她根本就无暇去顾及自己的伤口,因为她很清楚地上的阻挠绝非意外,一定是有人刻意而为之。 既然逃不了,那就直面吧! 凤天澜在起身之前,将脚踝处的匕首不动声色的攥在掌心,「什么人?不要鬼鬼祟祟的!」 「唔……好香啊!」 凤天澜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在那幽幽的黑暗之中,一个身量高大却消瘦无比,佝偻着肩膀的男人走了出来。 男人的目光死死的落在凤天澜受伤的手臂之上,原本漆黑无光的眼睛,在看到那鲜红的血珠之后,骤然涨成了红色,他急不可耐的开口,「臭丫头,你和凤族的人到底有什么关系?」 凤族? 一听到这两个字,凤天澜脑海深处灵光一闪。 她记起来了:她所在的部落族群就叫做凤族。 不过,这个怪人怎么会知道凤族的事情,莫非他也是凤族的人? 可是嗅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一阵阵诡异的气息,凤天澜心中又陡然升起了防备,「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面前的这个男人样貌诡异,让人一看就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凤天澜隐隐能够感觉到心底似乎是有一个声音正在警告自己,要离这个男人远一点。 「听不懂还是装不懂?」那男人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他用一种阴森至极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凤天澜,嘴里发出一阵一阵诡异的笑声,「无妨,不管你是什么人,你的血有一种淡淡的香气,我的孩儿们最喜欢这种味道了……」 他的话音才刚刚落下,身后顿时又发出一阵「咯哒咯哒」的脆响。 就像是有百足虫相互碰撞发出来的声音。 「你想做什么?」凤天澜一听这话,心里顿时一阵发毛。 用人血去餵虫子,在整个天干大陆也只有南疆那些蛊人会这么做了。 凤天澜的目光落在男人的身上,记忆中似乎是有什么片段正在重新组合,她越看这个男的越像南疆蛊人首领——番玻。 「难道你是番波?」凤天澜下意识的开口。 那人的脸上似乎也露出了一丝怪异之色,「你竟然认识我?」 凤天澜见自己脱口而出的话竟然猜对了,顿时只觉得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在南疆的管辖之内,一个专门以饲养蛊虫牟利的小部落叫做蛊族。 蛊族的人生性兇残而且手段十分狠辣,只要给他们足够的银子,他们便可无恶不作。 虽然蛊族到后面已经凋零,只剩下一小部分的人,但是,他们却掌握了蛊族最诡异的下蛊手段,也是十分危险。 如果被番波知道自己的身份,那后果肯定是不堪设想。 「小丫头,你不但认得我,而且你的血还有一种奇特的香味,你一定是凤族的神女。」番波顿时就起了疑心。 凤天澜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她悄悄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我根本就听不懂你到底在说什么?」凤天澜并不知道向来只在南疆活动的番波为什么会出现在南照。但是,既然他出现在这里,那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 「哈哈哈——」番波怪笑了一声,那双血红的眼睛滴熘熘的落在凤天澜的身上,里面有阴冷的光芒,「如果你不是凤族的神女,用你的血餵了我的孩儿们,说不定我还能够放你一命,可现在……邀月要你的性命,你就不能活在这个世上!」 番波的话音刚刚落下,顿时变有一阵阴冷的风骤然而起,里面甚至还夹杂着尸臭的味道。 凤天澜心中警铃大作。 她飞快的变换脚步,使出容湛教自己的凌波微步急速后撤,堪堪避开了番波锋利无比的银爪! 番波的身形无比诡异,瞧见凤天澜躲开自己一击,立刻又紧紧逼了上来。 凤天澜原本就不懂武功,光是靠着凌波微步躲开几招之后,便觉得有些吃力。 485、南疆蛊族 485、南疆蛊族 惊惧之下,她勐的攥紧手中的匕首,趁着那只鬼爪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突然回首勐的一噼! 眼看着番波那爪子就要落在凤天澜的肩膀之上,那满是疤痕的脸上,已然浮起了得意洋洋的笑容。 邀月曾经答应过他,只要将神女抓回去,不管是生还是死,都会送上不计其数的真金白银。 最重要的是,每个月他都能得到七名童男童女,用来修炼蛊族的禁术。 等他禁术修成,整个天干恐怕也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等到那个时候,宗门的选拔赛他一定能够拔得头筹,不光中邑秘境里的宝藏归他,连带着寸心里面的宝藏也能一併揽获。 而就在他已经开始畅想日后辉煌生活的时候,只听到耳边传来「噗」的一声! 那还未浮起来的笑容,瞬间转变为极致的恐惧。 因为,就在自己即将捉住少女的那个瞬间,右手竟然被活生生的给齐齐斩断。 「手,我的手!」 番波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光秃秃的手腕,惊恐的呢喃。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黑血突然从手腕喷射而出,空气中顿时弥散出一股腥臭。 凤天澜见状急速的往后退了两步,这才避免了那腥臭的黑血沾到自己的衣裙之上。 也就是在这个瞬间,番波终于反应了过来,「你这个贱人,你竟敢砍断我的手,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番波目呲欲裂,他疯狂的朝着凤天澜怒吼。 「要杀我?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凤天澜抓紧了匕首,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 「贱人,今天我必要你葬身在我的蛊阵里面!」 话音落下,番波突然勐的一挥手中的权杖,身形一晃飞快的退到树上,口中发出一阵悽厉的嘶吼。 霎那间,凤天澜只听到四面八方传来了一阵咯哒咯哒的脆响,似乎有不计其数的百足虫,正朝着自己这边涌来。 一时间,凤天澜只觉得全身的毛孔都要炸开。 不过是这一瞬间的出神,她便看到黑压压的虫子正如同潮水一般朝着自己涌来。 腥臭的气味瞬间浮散在空气之中。 让凤天澜感到更为惊恐的是,那虫子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当它们经过方才摔倒在地的那匹马身上之后,地上赫然就只剩下一堆白骨。 凤天澜的眼中涌现了极致的惊惧,她只觉得浑身的肌肉都僵硬了。 她转身准备逃跑,可是,她这才发现,身后竟然也有无数的百足虫涌了上来。 她退无可退。 那些虫子越来越近。 难道今天她就要死在这里吗? 可是就算是死在这里,这死相未免也太悽惨了吧? 一时间,凤天澜陷入了绝望之中,额头上的冷汗冒了出来,怒极之下,她忍不住双眼一闭,「容湛,你这个混蛋,今天我若是死在这里,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如果不是容湛那个傢伙对自己做出那种惨无人道的事情,她又何苦要处心积虑的跑路? 如果不是这样,她又怎么会遇上番波这个变态,还要用这种悽惨无比的方式死掉? 就在凤天澜以为自己这次必死无疑的时候,眼看着那些虫子就已经爬到了她的脚边,马上就要触碰到她的鞋面,就在这个时候,周围突然陷入了一片诡异的静谧之中。 原本蠢蠢欲动的虫子,突然一下子竟然全部都停了下来。 凤天澜只听到耳边传来一阵悽厉的鸣叫声,那高亢激扬的声音就仿佛是王者正在发号施令一般。 下一秒,凤天澜就感觉到腰间突然被一只大手揽住,那熟悉的龙涎香气瞬间涌入鼻息,宽厚无比的胸膛,一下子贴上了自己的后背。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还洋溢在胸口的绝望,在下一秒消失殆尽,她的心突然就沉静了下来。 「做鬼也不放过我!你这样会让我误以为你在向我表达爱慕。你的意思是说下辈子也要跟我在一起吗?」 淡淡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温柔的就好似天边的白月光。 这熟悉的声音让凤天澜的心脏勐的一跳。 她下意识的回头看去,果不其然,那张俊朗无双的脸就这样撞入自己的眼帘。 凤天澜一下子就呆住了,「你、你怎么……你怎么在这里?」 「爱妃在召唤我,我自然就来了。」容湛的嘴角一勾,扯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对上了他那双幽黑而深情的眸子,凤天澜仿佛在下一秒钟突然就回过神来,清理的大眼睛里面,陡然腾身怒意,她一把将她推开,「你走开,不许你碰我!」 「你确定要在这里跟我吵架?」容湛的目光落在了周围那如潮水一般的百足虫上。 他知道,两天他借着酒劲占便宜的事情,已经彻底的激怒了这个小丫头,如果不让她好好发泄一番,恐怕这个坎她一辈子都过不去了。 「我不想跟你吵架,我也不想看到你。」虽然嘴里说着这种气话,这凤天澜还是不自觉的朝他那边躲了躲,因为他发现那些虫子似乎很惧怕容湛,只有靠近他,从此才不敢过来。 就在刚才她发现自己只要稍稍将容湛推开,一些那些虫子就会靠过来,还差点被虫子给咬一口。 而是像自己这种嘴里咒骂,可是身体却依旧往他怀里钻的行为,却让凤天澜羞又气。 这个时候她只想一把将容湛推开,然后,一个人去应付那些虫子。 可是偏偏她又非常的惜命,即便是此刻恨不得将容湛那个傢伙给宰了,却又不得不屈辱的向他投怀送抱。 凤天澜气的都快呕出一口血来。 好在这一次容湛这个傢伙倒也还算是识趣,没有趁着这个机会再揩油。 其实他心里也明白,凤天澜虽然看上去有些憨憨的,但是性子却是无比的刚强。 若是一不小心将她逼急了,说不准她还当真愿意去死,也不让自己碰她。 「那天的事情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等离开这里之后,不管你要打要骂我都悉听尊便,嗯?」容湛软下了声音,细声细气的哄着她。 486、同归于尽 486、同归于尽 只不过凤天澜还没来得及将他推开,就看到番波已经出现在数米开外的位置,他表情十分狰狞,「想得美,你们两个人,今日谁也别想走!」 原本今日碰上凤族的神女,以为自己的任务就可以圆满完成,可是却没料到被这样一个弱女子砍断了一只右手。 这件事若是传出去的话,他必然会成为一个大笑话。 他恼羞成怒,甚至不惜惊动南照皇族,召唤出他的蛊阵。 可是让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原本凤天澜已经必死无疑,可不知又从哪儿冒出了一个男人。 而且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这个男人竟然能够震慑住他养的蛊虫。 这个发现让番波更是勃然大怒,一时间他对这从天而降的绝美男子也动了杀机。 手中的权杖重重一挥,他双唇轻启,似乎是在低语着什么。 「咯哒咯哒!」 原本还静止在四周的蛊虫,又开始蠢蠢欲动。 「今日你们两个谁都跑不了!」番波满脸狰狞的一笑,手中的权杖骤然一挥。 原本藏在他袖口里的那只拳头大小的蛊虫,顿时如同箭一般朝着凤天澜那边直射而去。 当那蛊虫贴近凤天澜面门的时候,容湛突然打响了一声尖锐的哨声,紧接着便有一条赤色的小蛇,从天而降。 「嘶……」小蛇凶神恶煞的,朝着百足虫吐信子。 「咯哒咯哒!」 那拳头大小的蛊虫竟然勐的在空中一顿,紧接着扭头就跑。 赤色的小蛇敏锐的一跃而起,一口就咬在了它的腹部。 接着大嘴一张,直接将它吞了下去。 凤天澜只觉得那小蛇十分眼熟,脑海深处灵光一闪,她突然想起来,当初自己初见容湛的时候,曾经用一根簪子在地宫里戳死了一只红色的小灵蛇…… 这只蛇怎么跟那只小灵蛇长得那么像? 这小灵蛇不过两根指头那么粗细,竟吞下一只拳头大小的蛊虫,肚子瞬间就鼓起来一个大包。 「那蛊虫有毒!」凤天澜连忙惊唿。 倒是容湛嘴角轻轻一扯,「无妨,这灵蛇原本就是世间最毒之物,即便是吞下那些蛊虫不会有事的。」 凤天澜微微皱眉,故意将容湛的声音给忽略了。 「我的孩儿!」 番波看到自己最引以为傲的百蛊之王,竟然在看到一条小蛇之后就恐惧逃跑,顿时勃然大怒。 他甚至还来不及再次下达指令,便看到自己用精血养出来的蛊王,竟然如此轻而易举的被一条小蛇给吞了下去。 他只觉得心痛至极,他怒视着容湛和凤天澜,几欲泣血的大吼,「你们,你们两个欺人太甚!」 凤天澜在听完这话之后,差点没一个白眼翻到天上去,「欺你娘个腿啊你!放这么多虫子来杀我,难不成我还只能待在原地,坐以待毙?」 「你、你竟敢,竟敢骂我啊娘!」潘波被砍了一只,右手失血过多,如今又痛失自己最心爱的蛊王。 一时间,处于狂怒状态的他直接挥动权杖,发布了必死的进攻信号, 看到那些原本萎靡不振的蛊虫,突然兴奋起来,容湛一把拉住了凤天澜,「小心!」 凤天澜一回神,便发现原本距离他们两米开外的那些虫子,如同潮水一般涌了过来。 那铺天盖地的噁心感,让她忍不住心尖打颤,下意识的尖叫出声,「啊!」 她朝着容湛身上一跳,四肢如同八爪鱼一样的缠上了他的身子,脑袋深埋在他的胸口。 她就算是没有密集恐惧症,但是看到这么多噁心的虫子也够她受得了! 容湛在这个时候又怎么会拒绝凤天澜的投怀送抱,干脆双臂一揽直接将她抱在怀里。 那双妖冶的凤眸更是微微上扬,里面蕴含着隐隐的笑意,那样子就好似身边的那些蛊虫,对他而言根本就不復存在。 那些蛊虫似乎很惧怕容湛,在靠近他的时候,身侧的多足不停的原地画圈,似乎不敢上前的样子。 这个时候,番波再一次发号施令,那些蛊虫突然惊恐不安的躁动了起来,随即倾刻之后,一哄而上。 凤天澜刚刚抬头朝着身后看去,一眼就发现一大群蛊虫正扑面而来,一时间又是怕又是噁心,一张俏脸直接就绿了。 只见容湛广袖一挥,一股内力突然迸射开来,原本打算扑在他身上的那些蛊虫全部都被震倒在地,化成一滩血水。 这些虫子虽然灵智未开,但是也知道面前的这个人非常的厉害,所以一时间它们停在原地,并没有马上发动攻击。 容湛一把揽住了凤天澜的腰肢,双足轻点直接跃上了旁边的树枝。 「怎么办?」凤天澜有些惊恐的看着树枝下面密密麻麻围着的蛊虫,「那只小灵蛇怎么不见了?该不会也被虫子给吃掉了吧?」 「那边。」 在容湛的示意之下,凤天澜扭头看了过去,就瞧见那只小灵蛇正在虫堆里面,钻进钻出。 但凡事它所到之处,那些虫子只要一碰到它身体上的粘液,立刻怪叫一声抽搐着死去。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树根那里就堆了一堆的蛊虫。 小灵蛇似乎是累了,它沾着满身腥臭的血污,盘旋在蛊虫堆的顶端,一双红色的眼睛幽幽的,倒有几分威风凛凛的气势。 凤天澜还来不及将视线收回来,就感觉到身边一阵疾风袭过,容湛已经飞跃了出去,和不远处的番波缠斗了起来。 淡淡的银辉之下,几丈开外的距离,容湛已经和番波来来回回打了几百个回合。 只不过失去了蛊王的番波,显然并不是容湛的对手,这会儿已经落了下风。 尤其是在他跟容湛缠斗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费尽心血养出来的蛊虫,竟然被那只红色的小灵蛇毒死的时候,更是怒火攻心。 就是他动作停滞的这个瞬间,容湛一掌击出打在了他的胸口。 顿时,一口老血,就这么狂喷了出来。 这些蛊虫可都是番波的命根子,这些年他之所以能够在南疆横行霸道,靠的就是他的蛊阵。 487、王爷的表白! 487、王爷的表白! 可他万万没有料到,不过是一夕之间,不但他的蛊王被一条蛇给吞了,就连那千辛万苦养出来的蛊虫也都命丧于此,他这一生的心血,付诸东流。 此时他那张狰狞的脸上表情彻底扭曲,他几乎是拼尽全力的愤怒嘶吼,「你们杀了我的孩儿,全都受死吧!」 也就是在话音落下的那个瞬间,番玻播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火摺子,飞快的点燃了腰间的一根引线。 容湛脸色一寒,他瞬间飞身而起,直接落在了凤天澜的身侧。 「走!」 一声怒斥,语气更是急促无比。 一把打横将凤天澜抱了起来。 勐的一提真气,眨眼之间,两个人如同鬼魅一般掠到了数十米开外的位置。 「嘶……」 那小灵蛇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它飞快的转身朝着容湛那边游过去。 「嘭!」 伴随着一声轰天的巨响,身后的竹林里面顿时炸开了一道白光,那巨大无比的冲击力仿佛将整个地面都撼动了。 好在容湛那个傢伙反应极快,他察觉到番波正在点火,要的时候便立刻撤离。 所以,当竹林里传来爆炸声的时候,他们已经站在了数百米开外的山坡之上。 小灵蛇沾了一身的血污,不停的在身边的草地上翻滚,似乎想要把身上的污渍蹭去。 而凤天澜和容湛两个人身上却是十分清爽干干净净,甚至没沾染上一丝的灰尘。 「……这是同归于尽?」 凤天澜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一片被火星点燃的竹林,有些匪夷所思。 打不过容湛就同归于尽? 什么脑迴路? 冷静下来之后,她目光清冷的看着不远处竹林里面燃烧起的大火,耳边甚至还能听到那些蛊虫被火灼烧时发出的尖锐惨叫。 很快空气之中就传来一股恶臭。 「好臭!」 凤天澜掩唇低唿一声,正准备转身离开,却发现容湛这个傢伙正抱着自己。 一时间她脸色大变,几乎是下意识的一巴掌朝着他的脸上抽了过去,「放手!」 而是聪明如容湛那般,也没料到凤天澜竟然会说翻脸就翻脸。 此时他双手正抱着她,根本就腾不出空来,那一巴掌也是结结实实的扇在了他的脸上。 「啪!」 伴随着一声脆响,容湛的俊脸,直接被打得歪到了一边。 凤天澜一把将他推开,飞快的从他怀里滑了下来,跟他保持着距离。 只要一想起那天这个混蛋借酒装疯欺负自己,凤天澜就忍不住怒从中来。 「你……」 容湛回过头,他微微皱着眉头,低头凝视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女。 那双凤眸一片黝黑,叫人根本就看不清楚里面有何情绪。 「你给我走开,不想看到你,你也别跟着我!」 这一巴掌扇出去,倒也是将凤天澜心中的怒火消散了一半。 此时此刻,她算是稍微冷静下来了一些。 愤怒的扔下这句话之后,她转身就准备离开。 「我知道那天晚上的事情是我不对,可是你现在打也打了,骂也骂了,难道这口气还没消掉吗?」容湛几步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这个……」 凤天澜简直要气死了。 如果不是这个傢伙那天那般欺负自己,她也不至于要想法子离开,更不会差点儿被那些蛊虫给生吞活剥了。 如今这个傢伙云淡风轻的这么一句话,就想将事情全部都翻篇? 想得到美。 「我怎么了?」容湛默默的在心里长嘆了一口气。 凤天澜这会儿正在气头上,一听到容湛这般询问,更是毫不客气的开口,「没错,我的确跟你成亲了,现在我的身份也是未央王妃。但是我们两个……有哪一次不是你勉强我的?你根本就没有尊重过我,在这种事情上也从不过问我的意愿就对我用强!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你的发泄工具?」 话说到这里凤天澜突然觉得被从中来。 巨大惊恐之后,所有的情绪全部都用了上来,清冷的大眼睛里面,此刻也蒙上了水雾。 原本就有些轻颤的声音,里面还夹杂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注意到的委屈。 容湛只要一看到她那双朦胧的泪眼,刚才还因为挨了一巴掌而积累下来的怒火,瞬间烟消云散。 「你怎么会如此的误会我?」容湛在开口的时候,声音也不再像以往那样的清冷,「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到底把你当做什么?……」 「可是我现在不想知道了!」凤天澜委屈至极的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扭头就要离开。 「因为我喜欢你!」 也就是在凤天澜转身离开的那个瞬间,容湛那清冷之极的声音骤然响起在耳边。 凤天澜脚下的步子勐的顿住。 容湛的目光紧紧的锁定在她的背影之上,他再一次重复着,「我喜欢你。」 在这清冷的月光之下,那双妖冶的凤眸幽深迷人。 从远处竹林里面倒映出来的火苗印在他的眸子里面,炙热无比。 远处竹林里嘈杂的声音衬着这小山坡如同死一般的静谧。 容湛仿佛能够听到自己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 骄傲如他,还是第一次向女孩子这样表白自己的心迹。 一时间,就连南照这个掌控着所有权利,骄傲如斯的男人也开始紧张和忐忑起来。 就在他满腔激动的等待着凤天澜的反应的时候,她却久久没有任何的回应。 「澜儿……」 容湛刚想开口确定一下凤天澜是不是真的听到了自己的表白,可他才刚刚叫出她的名字,就瞧见面前那清丽的人儿,突然转过身来。 容湛心中一喜,他以为凤天澜被他的表白说打动,然而还不等他开口说话,便瞧见凤天澜的脸色,似乎是隐隐有些不对劲。 银辉之下,少女那张绝美的容颜阴沉沉的,那样子就好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安静。 不知为何容湛的心一瞬间就狂跳起来。 随即他便感觉到眼前有一道凌厉的白光,骤然破空而来。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广袖一挥,直接将那东西打落在地。 488、我才不稀罕你的喜欢 488、我才不稀罕你的喜欢 待容湛定睛一看,却发现那竟然是凤天澜用陨石制作而成的匕首。 而凤天澜瞧见自己的匕首竟然没有戳中容湛那个大妖孽,顿时气到跳脚,「喜欢你妹!你给我滚开,我才不要你喜欢!」 这一瞬,容湛算是彻底的傻眼了。 自己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才说出来的告白,凤天澜怎么会是这种反应? 「我说我喜欢你!」容湛似乎是有些不甘心,随即立刻加重了语气,再度强调了一遍,这小丫头片子,该不会是因为听到自己的表白高兴傻了吧? 「去你大爷的,你爱喜欢谁就喜欢谁,我才不稀罕呢。」 凤天澜那张俏丽的小脸被远处的火光映照得红彤彤的。 她转身怒气沖沖的朝着山下走去:这傢伙自恋狂吗? 凭什么他喜欢自己,就可以理所当然的对自己用强? 这是什么逻辑? 那种事情原本就应该是两个两情相悦的人才能做! 容湛见凤天澜两句话没说完,竟然直接转身要走,一时间他也是有些傻眼。 眼下这种情况,实在是有些脱离他的掌控。 身为南照运筹帷幄的未央王殿下,他还是第一次产生这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你就这么走了?」 此时此刻的容湛一脸的挫败。 可这个时候的凤天澜对他的话压根就是充耳不闻。 「这把用陨石铸成的匕首,你也不要了?」容湛继续追问。 听到这话之后,凤天澜好像才稍微有了点反应,只见她忽的停下脚步,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随即转身。 「这么匕首可是用陨石制造而成,销铁如泥,有这个东西在手,一般人根本近不了你的身,你确定真的不要吗?」容湛将那把匕首放在手心当中,把玩语气里是极致的诱哄。 凤天澜目光紧紧的落在那把匕首之上,那清澈的眼睛里面闪过一抹挣扎的情绪。 「确定不要吗?如果你不要的话,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容湛说这话作势,便要将那把匕首纳入怀中。 「你还给我!」凤天澜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几步走了过去,噼手就要去夺容湛手里的匕首。 自从容湛表白过心迹之后,他对凤天澜的感觉似乎有了一丝改变,这个时候他知道她还没有原谅自己,倒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在占便宜。 他心里思忖着,若是自己再像以前那般吃她的豆腐,说不准她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原谅自己了。 容湛任凭凤天澜将那把匕首拿走,那幽深的黑眸里面闪过一丝温暖的笑意。 凤天澜拿到匕首,绑在了腿边,然后转身就走。 「你要去哪儿?」从头到尾凤天澜连一眼都没有看容湛,这难免让他心中有些失望,此时此刻却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立刻跟在凤天澜的身后开口询问。 「要你管?」凤天澜一身冷哼。 只不过脚下的步子还没有迈开,她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扭头愤怒的瞪向了容湛,「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你是不是从头到尾都在跟着我?」 「我只是路过而已。」容湛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无辜。 「路过?」凤天澜很明显压根就不相信他这一番说辞。 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她刚好遇到麻烦他就刚好路过 「自然是路过。」容湛说这话的时候理直气壮,压根就没有任何心虚的样子。 「……」 凤天澜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继续赶路。 反正她已经决定了,容湛若是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她就没打算给他好脸。 不过她才刚刚下了那个小山坡,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还在燃烧着的小竹林,又犯了愁: 她原本是打算回南疆的,可是自己骑的马都被那群虫子给吃了,难不成这是要让她徒步走到下一个城镇? 「你到底想去哪儿?这么晚一个人跑出来。」 容湛在凤天澜的身后跟了一小段距离,却发现她从头到尾都沉默不语,便突然开口询问。 凤天澜这一路都在琢磨着自己该如何前往南疆,这时候冷不丁听到容湛询问自己,便不假思索的开口,「去南疆。」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那个瞬间,她分明就感觉到周身的气压骤然一降,就好像突然置身于冰窟之中。 凤天澜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可就在下一秒,她突然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 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然被人扛在了肩膀上。 「容湛,你到底要干什么?赶紧放我下来,你个混蛋!」凤天澜气急败坏,伸手就开始捶容湛的肩膀,踢着双腿尖叫。 「看样子最近在未央王府,你的胆子是越养越肥了,竟然敢背着本王偷偷跑回南疆?」容湛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明显阴冷了几分,带着沉沉的怒意。 「我想去哪就去哪,你凭什么管我?你算老几啊你?!」凤天澜实在是气坏了。 可是她整个人都被容湛扛在肩膀上,顶着肚子十分不舒服,没说两句话,还有一种脑充血的感觉。 她才刚刚叫唤了两声,就感到脑袋越来越重,一阵阵的眩晕。 「你是我的王妃,你说我凭什么管你?」 「你放开……」凤天澜实在是难受的紧,她几乎是用尽全力对着容湛又踢又踹。 容湛被她弄得烦了一把,将她翻了下来,直接揽在自己的怀里。 两个人四目相对,方才的那一股股眩晕的感觉突然消失,凤天澜这才算是稍微好过了一些。 可一睁眼却看到容湛那阴冷至极的俊脸近在咫尺。 再开口的时候,每一个字就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样,「再吵一句信不信?我在这山林里办了你。」 容湛果然捏住了她的痛脚。 他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就瞧见凤天澜惊得浑身寒毛都仿佛立起来的样子,那张俏脸也是惨白惨白一片。 不过这一次她倒是真正的安静了下来,脸色惨白惨白的,就被容湛夹在怀里往回走。 黑暗中,容湛并没有看到凤天澜的表情,当他行到一处官道边上,突然打了一个响哨。 489、王妃不贞! 489、王妃不贞! 很快,一匹通体发白的骏马狂奔而来,停在了他的面前。 容湛大手一掀,便将凤天澜送上了马背。 他抬头看去,却瞧见凤天澜那双清丽的大眼睛里面,竟意外的泛起了水雾。 「哭了?」容湛的动作微微一顿,声音下意识的放柔了。 凤天澜就这样坐在他身前,从头到尾低着头,紧紧的咬着下唇。 容湛跟着翻身上马,单手将少女的纤腰揽入怀中,另外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晶莹的泪珠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是不是弄疼你了?」容湛的声音十分的温柔,伸手要替她拭去脸颊上的泪珠。 凤天澜依旧不说话,只是在他想要触碰自己的时候,条件反射的别开脸。 只不过这个瞬间,眼中的泪水却掉得更凶了。 刚才容湛还因为她要逃离自己的身边而生气,如今,看到她那眼泪婆娑的样子,一颗心顿时就柔软无比,她掉落的每一滴泪,都仿佛滴在他的心尖上。 「那天晚上的事情,我现在跟你郑重道歉。」容湛稳了稳自己的音调。 凤天澜依旧沉默不语。 或许在别人的眼中,夫妻两个人发生那样亲密的事情是理所应当的夫妻义务。 可是凤天澜她是从21世纪穿越过来的一缕幽魂,思想上她恐怕没有这么容易接受。 而且每次面对容湛的时候,她的脑袋里都是一片混沌,她根本就分辨不出自己对容湛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心情。 在她对容湛的感情还未确定的时候,她实在跨不过那道坎。 所以她才会这么生气,气容湛一而再再而三的勉强自己,甚至还将她弄到三天三夜下不了床。 「那天晚上我喝多了……」 听着容湛那欲言又止的声音,凤天澜突然抬头,「如果你真的想道歉的话,那就放我走。」 「你就这么想回南疆?」 「我想回南疆,想做什么都不用你管。」凤天澜在说这话的时候,那双眼睛清亮无比,就像是被清泉水洗涤过一样,明媚动人。 「不行,我不能放你走。」 「凭什么?我只不过是想去弄清楚自己的身世,你凭什么不让我离开?」凤天澜垂在身侧的粉拳骤然握紧。 「现在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等过了这段时间之后,我会亲自陪你回去。」 凤天澜微微的垂下了眸子,她似乎是在思索着:不管是论武功还是谋略,她根本就比不上容湛的一根手指头。 今天晚上她才刚刚跑出来,就碰到了番波,而且他听番波说是一个叫邀月的女人,指派他来杀自己。 她隐隐觉得邀约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但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但是她唯一能够确定的一点就是,这个邀月和之前刺杀自己的那波人肯定有关联。 凤天澜莫名的就觉得这个邀月一定和梦中那个妖冶的女子有联繫。 若是自己当真这般孤身一人的回到南疆,也不知会遇到什么样子的兇险。 一时间她也变得沉默无语了起来。 容湛看着她这个样子便知道他是默许了,于是策马狂奔朝着餵养王府而去。 于是乎,凤天澜的逃亡计划就这样被彻底摧毁。 一个时辰之后,她憋屈无比的重新回到了未央王府。 容湛将她送回未央阁之后,竟然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潜了出去,那样子好像是并不想让府里的人知道他曾经回来过。 就如同那天夜里,他喝多了闯进自己的房间,然后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一样。 也许是这天晚上经歷了太多的惊心动魄,凤天澜一回来也来不及洗漱,趴在床上便睡着了。 翌日。 「王妃身子不适,不见客。」 相思红豆挡在未央阁的门口,将莲姑娘和一众的夫人全部都挡在门口。 莲姑娘眸子一眯,上前凌厉的开口,「我们要向王妃请安,可是你们这两个丫鬟能够拦的?还不赶紧给我让开!」 相思又往前站了两步,双臂狠狠的撑在门口,「我说了,王妃身子不适,今日不见客。」 那些夫人看到相思这心虚的样子,一时间浮起冷笑:「莫不是王妃根本就不在未央阁吧?最近这王府里面可是流言四起,都说王妃和别的男人有染。如今这事情眼看着快要败露了,她心虚便连夜出逃……相思红豆如果你们非要挡在这里,那就证明流言非虚。」 「你再敢胡说八道编排造谣,看我不撕烂你的嘴!」相思原本就是个泼辣的,如今听到有人竟敢编排自家小姐,一时间气急败坏。 「怎么,被人戳穿了就恼羞成怒了?我看你就跟你那水性杨花的主子一样,就是个人尽可夫的小贱人!」 「就是!还敢说我们造谣,有句话叫做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家小姐之前就名声在外,是个什么货色,你难道又不清楚?」 「这种人尽可夫的女人根本就不配做王妃,我们要见王爷,让王爷主持公道!」 听到身后那些夫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附和,莲姑娘这个时候终于懒洋洋的出声,「相思红豆,如果你们想证明自家小姐是清白的,那就立刻让我们进未央阁去见王妃,我跟你打个赌,王妃这个时候如果在未央阁我就把脑袋摘下来。」 后面这些夫人都是一大早被莲姑娘叫过来看热闹的,她们在府里失宠,这么多年早就已经憋不住了。 如今一听说王妃偷人,一个个更是唯恐天下不乱。 尤其是当她们昨日里看到凤天澜脖子上的痕迹,还有如今莲姑娘这赌咒发誓的样子,一下子那些女人倒是信了七八分。 「我觉得莲姑娘说的没错,既然会有这种流言传出来,自然不是空穴来风。想要证明王妃的清白,带我们去见见她就知道了,如果王妃还在未央阁的话,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就是!我们几个可没吃什么熊心豹子胆,哪里敢编排王妃呀!」 「其实我们也不相信王妃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可是这流言都已经传到外面去了。我们也是顾及王府的颜面。只要王妃还在未央阁里面,那就足够证明她的清白了!」 490、老虎不发威 490、老虎不发威 「你们……」相思和红豆这个时候心里也很清楚,如果她们再拒绝的话,那恐怕就是心里有鬼。 两个人暗暗的交换了一个眼神,也不出声转身朝着未央阁那边走了过去。 那些夫人安安静静的跟在相思红豆身后。 今日,只要王妃不在未央阁里,那就坐实了她与别人勾搭成奸,然后私奔的事实。 相思红豆进屋去之后,一干女人守在门口等着。 时间过去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外面的人瞧见这么久王妃也未曾出来,一时间不由得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 「怎么回事?是不是找不到王妃那两个丫头也躲着不敢出来见人了?」莲姑娘说这话的时候,几乎是笃定,凤天澜不在未央阁里。 珍珠的脸上带着一丝狐疑,她转身进了屋。 莲姑娘在珍珠推门进房的那个瞬间,招唿着其他的夫人,唿啦啦的一併沖了进去。 珍珠一进门就看到相思红豆两个丫鬟的脸色似乎是有些不对劲,她便立刻开口询问道,「怎么回事?王妃人呢?」 「……王妃不在。」相思红豆两个人脸色也不太好看。 刚才一进屋的时候,她便看到床上的被褥摺叠得十分整齐,一时间心也沉了下去。 她和红豆两个人几乎翻遍了未央阁,也未曾找到王妃的身影。 红豆立刻就想到了这几日,自家小姐的情绪似乎的确不太对劲,莫不是她当真已经离开王府了? 莲姑娘一听这话,顿时喜逐颜开,「现在王妃根本就不在府里,看你们还怎么自圆其说。」 珍珠不由得沉了脸色,「就算王妃不在王府,那也极有可能是回瑾国公府去了,这根本就不能代表你造的那些谣,就是事实。」 「一大清早的,到底是在做什么?」 就在众人都等着看热闹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花公公的声音。 众人纷纷扭头看了过去,就瞧见穿着一袭官服的容湛走在最前面,花公公展风一行人跟在后面,正朝着未央阁这边走了过来。 那些女子一看到容湛,脸上立刻浮现起了娇羞的桃红,一个个千娇百媚的屈膝行礼。 「王爷!」 莲姑娘娇俏一笑,飞快的朝着容湛那边一路小跑了过去。 新婚之夜,王爷到她房里坐了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她便将自己的身份拔高,与其他那些小妾有所不同。 只不过今天容湛的精神似乎是没有以前那么好,他的目光清冷的从莲姑娘的身上掠过,然后径直朝着未央阁那边走了过去。 「出什么事了?」容湛的步子停在了珍珠的身边,开口询问。 珍珠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就瞧见莲姑娘已经快一步冲到了王爷的身侧,将方才污衊凤天澜的那些话尽数倒了出来。 说完之后,她的脸上还浮现出了一副悲悲戚戚的表情,「王爷您也不要太难过了,像王妃这样不守妇道的女子,即便是走了也好,省得连累你的名声。」 「本王怎么不知道莲儿如此关心我的名声?」容湛幽幽的看了莲姑娘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 道士那林姑娘并没有听出容湛话里话外的清冷,还当是王爷在夸奖自己,一时间含羞带怯的笑道,「莲儿一心都系在王爷的身上,为王爷操心也是情理之中。」 容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依你之见,本王应当如何处理她?」 莲姑娘一听这话,顿时愤愤然,「像她这样水性杨花,人尽可夫的女人就应该浸猪笼!」 「你竟敢如此编排我家小姐,简直,简直就是……」相思和红豆听了这番话之后,更是气到全身发抖。 若不是有容湛在场,她早就已经冲上去,将她的嘴给撕烂了。 「浸猪笼吗?」容湛那双漂亮的凤眸微微眯起,视线却是朝着人群外面瞥了过去。 见容湛竟然还在附和莲姑娘的话,她身边的小丫头更是兴致勃勃的说道,「浸猪笼还是轻的,像王妃这样的简直就应该骑着木马去游街,让整个南照的人都唾弃她。」 她们主僕两个人说的是兴高采烈,仿佛都能够想像得出来凤天澜游街的场景了。 其他几位夫人瞧见莲姑娘主僕两人将王妃说成这番,王爷也未曾动怒,一时间一个个都兴奋激动了起来。 王爷聪明如斯,洞若观火,府里有什么事情自然是逃不过他的法眼,如今看来王妃与别人通姦的事情,恐怕是板上钉钉了! 众人也开始有了底气,纷纷的数落起凤天澜来。 原本安静的未央阁里面顿时闹哄哄的,乱成了一片。 站在一旁的相思和红豆,听到她们这样编排王妃,气得话都说不清楚了。 可偏偏从头到尾,王爷都只是一副云淡风轻,隔岸观火的样子,好像一点都不在乎别人这样编排王妃,让她们又急又气。 彼时容湛嘴角依旧勾着一抹十分浅淡的笑容,但是并未曾有人察觉到他那笑意未达眼底,连带着唇边也染上了冰冷的寒意。 在众人不停的朝着凤天澜身上破脏水的时候,突然在人群的后面传来了一道暴怒的呵斥声: 「好大的胆子竟敢这样编排本妃,简直是不要命了!我倒要看看今天谁敢抓我去浸猪笼游街!」 这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 相思和红豆瞬间扭头看去,一眼就瞧见凤天澜怒气沖沖的从屏风后面钻了出来。 她一鼓作气,径直冲到了莲姑娘的面前,左右开弓,一连扇了她七八个巴掌。 因为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兇险,所以她这个晚上并没有睡得太沉,天边才刚刚泛起白肚皮,她就醒过来了。 按照她的习惯,醒来之后她便会到池塘那边去做一套瑜伽。 这不,瑜伽才刚刚做完,一回来就听到后院这么多女人,一个劲儿的在诽谤她。 凤天澜本来打算是在第一时间就冲出来的,可是没想到容湛这个傢伙突然出现,于是她就躲在一旁默默地观察,想看看容湛到底是什么反应。 491、遣散后院的女人 491、遣散后院的女人 不看倒也罢了,这一看,她更是气到七窍生烟。 容湛这个傢伙明明就知道自己昨天晚上去做什么了,竟然还任凭这群女的颠倒黑白在抹黑她,甚至一句话都不帮她说! 当她听到人尽可夫水性杨花之后,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当即沖了出来。 「王妃!」 相思红豆她们瞧见凤天澜出现,差点就喜极而泣了。 二莲姑娘被凤天澜几个巴掌打在了地上,脸颊瞬间肿起老高。 她就这样呆呆的看着凤天澜,半响都没能回过神来。 后院里其他的女人更是目瞪口呆,一个个就像是被扼住了喉咙,方才还叽叽喳喳的样子瞬间消失殆尽,这会儿连一个完整的字都说不出口。 「相思红豆,马上将人把这群女人都给我绑了!」凤天澜来未央王府这么长的时间,向来都是与人和善的。 她不去招惹别人,却不代表别人会不招惹她。 刚好昨天自己被容湛那个傢伙给虐了,正愁没有发泄的渠道呢,这群女人竟然自己送上门来! 「是!」 相思和红豆早就憋了一口气,立刻招唿了身边的那些小厮,横七竖八的将满院子的女人全部都绑了起来。 「一个个全部都给我掌嘴!」凤天澜的话音才刚刚落下,相思红豆她们立刻拿着戒尺朝着那群女的那边冲过去,毫不客气的便开始噼里啪啦的抽打起来。 这些女人哪里知道凤天澜会突然冲出来,而且甚至都没有给她们任何解释的机会,就开始动手? 整个后院一时间只剩下了哀嚎痛哭的声音。 直到这个时候,莲姑娘终于回过神来,她一看到这个场景,顿时气到浑身发抖,「王爷,你怎能如此放纵这个荡妇在这里嚣张跋扈?」 容湛听了这话之后,眉心都未曾皱一下,只是气淡神闲的站在原地。 那样子就好像站在他面前的并不是鬼哭狼嚎的女人,而是一片美丽的风景。 当他的目光从凤天澜身上扫过去的时候,里面分明就是淡淡的笑意。 「你说谁荡妇呢?」凤天澜走到珍珠的身边,一把将她手中的戒尺夺了过来,朝着莲姑娘的脸上抽了过去,「我已经忍你很久了,平时我不搭理你,并不代表我怕你,是我没心情把时间都浪费在你的身上!可今天你竟敢如此编排我,那就休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王爷,你怎么能容忍王妃在后院如此嚣张?就算莲儿说的不对,教训一下就好了,怎么能这般动手打人,王爷您也不管管!」 莲姑娘气急败坏之下,竟然开始指责起容湛来了。 容湛眉头都没动一下,「这王府的后院,原本就是归王妃管辖,本王也不便插手。」 后面的那些夫人原本还指望容湛能够收拾凤天澜,可一开口却听到王爷说后院的事他不便插手,这个意思也就是说,即便是今日王妃对她们下达了杀令,王爷也不管了? 想到这里,一干众人都开始绝望了起来,一时间所有怨毒的目光全部都朝着莲姑娘那边投射了过去。 都是这个害人精,若不是她说掌握了确凿的证据,她们也不可能一窝蜂的跑到这里来凑热闹。 绝望之际,所有的人都呜呜的哭成了一团。 莲姑娘捂着自己红肿的脸颊,几欲泣血的说道,「王爷,莲儿绝对不会平白无故的冤枉王妃与别人勾搭成奸,难道王爷您就不去查一查吗?」 听闻此话,容湛一挑剑眉,淡淡的目光看向了凤天澜,满眼的温柔,「本王相信我的爱妃绝对不会做出背叛我的事情。」 凤天澜在听到这话之后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甚至直接在心里翻出了一个惊天的大白眼:自己当然不会背叛他,因为只有他们两个人才清楚,他们嘴里的那个姦夫就是王爷本人没跑了! 容湛似乎也察觉到凤天澜朝自己投过来的一瞥,他嘴角勾起了一抹潋滟的笑容,「不知爱妃打算如何处置她们?」 容湛此话一出,原本嘈杂的院子里突然就变得静谧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都投向了凤天澜,似乎是在等待着她的话。 「你们这些长舌妇,今天因为别人的几句撺掇就在这里如此编排我。万一哪日影响到王爷,岂不是要祸害整个南照?」凤天澜说这话的时候,眉心紧皱,「本妃决定你们每个人掌嘴三十,然后去帐房领一百两银子,卷包袱滚蛋。」 「不行,我不能走,我身是王爷的人,死是王爷的鬼!」 人群之中,立刻就有人哭天抢地了起来。 这些女人虽然是别人送到王府里来的,尽管没有受过容湛的宠幸,但是吃香喝辣的,绫罗绸缎从来就没有少,甚至她们还能余下不少的钱补贴娘家。 再加上容湛天人之姿,她们几乎每一个人心里都抱着希望,等着容湛哪天能够看到她们,到时候她们便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如今一听说凤天澜要将她们赶出去,一个个顿时觉得所有的依靠和希望全部都坍塌。 不过凤天澜脸上却没有任何的变化,「给你们一晚上的时间收拾,明天晌午时分,如果还有人赖在王府不走,那就拖出去乱棍打死。」 听到这话之后,一群女的顿时面面相觑,她们小心翼翼的看了容湛一眼,却见王爷压根就没有替她们做主的意思,反而一脸笑意盈盈的看着王妃。 倏地,整个后院都陷入了一片十分诡异的静谧之中。 不过是眨眼之间,似乎就已经有人想通了。 她们飞快的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那边跑了过去,这些年呆在容湛的身边,她们倒是藏了一些体己钱,再加上王府打发的那一百两银子,也足够他们安安稳稳的过下半辈子,再找个人家。 这样总比留在未央王府被活活打死要好。 不过眨眼之间,刚刚还挤满了人的未央阁里面,瞬间空无一人。 莲姑娘看到这个场景,脸色骤变,她紧张的盯着王爷,磕磕巴巴的说道,「王爷,我可是对你有恩的,您不能这样对我,您不能赶我走!」 容湛没有开口说话,道是凤天澜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放心,我不会赶你走……」 看着凤天澜的狰狞的模样,刚刚松了的一口气瞬间又提了起来,莲姑娘紧张的看着她,「你到底想做什么?」 相思和红豆好不容易有了扬眉吐气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刚才所有人都听的一清二楚,莲姑娘可是说了,如果王妃在未央阁的话,你可是要把脑袋割下来当球踢的。」 「我、我……我那是开玩笑的!」莲姑娘脸色一白,连忙乞求的看向了容湛,「王爷,我性子单纯,平时也口无遮拦惯了,您就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 「在王爷面前岂容你胡说八道,随意编排?」凤天澜见这位莲姑娘从头到尾眼巴巴的盯着容湛,她干脆转过身来,「王爷,那您说说看,应该如何处置您的这位莲妹妹?」 容湛清楚的看到凤天澜在说到莲妹妹三个字的时候,那几近咬牙切齿的样子。 一双剑眉微微一挑,妖冶的凤眸扫过凤天澜的小脸,笑意盈盈的开口,「编排王妃……自然是要割了舌头赶出王府,贬作贱籍!」 凤天澜一听这话,目光不由得一闪:怎么说这位莲姑娘好歹也陪在他身边这么长的时间了,这傢伙说翻脸就翻脸,可真是够狠的。 她原本也只是想着将她打了一顿之后直接赶出去的,却没料到容湛这个傢伙竟然还要割她的舌头,真是…… 干得漂亮! 「王爷,不要啊,求求您了,莲儿知错了!就请您饶了我这一回吧!」 当听到容湛要割她的舌头,还要将她贬入贱籍,莲姑娘一下子便吓到直接跪在了地上,痛哭了起来。 「王爷,您可不能这样啊,当年我可是对你有恩的,当年若不是我那一饭之恩,你早就已经饿死在春香楼了……做人可不能不知恩图报呀,不能过河拆桥啊!」 听到这话之后,凤天澜都忍不住在心里摇了摇头,再次看向莲姑娘的眼神之中,仿佛都带着一丝怜悯之色。 这个女人还真是有够蠢的。 她难道不知道上位者,最厌恶的就是自己曾经的丑闻和不堪的过往被人拿出来说吗? 这位莲姑娘在未央王府里这么多年作威作福,容湛却没有对她如何,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如今她要是识相的话,拿了钱就应该赶紧离开,重新找一户好人家也未可知。 可谁知道她竟然以过往的事情来要挟容湛? 简直就是可笑至极。 而且事情都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她竟然还搞不清楚状况,开始指责容湛翻脸不认人,真是智商堪忧! 果不其然,当容湛听了莲姑娘的话之后,一张俊脸顿时黑成了锅底,连带着周身的气压也完全的冷了下去。 「马上把她给我拖出去!」容湛广袖一挥,沉着声音开口,「从今往后,我再也不想见到这个人。」 492、不许说脏话 492、不许说脏话 花公公立刻上前,他的大手一挥,立刻便有几名穿着粗布麻衫的小厮冲上前来,将莲姑娘左右开弓的驾了起来,准备带走。 此时此刻他看向莲姑娘的眼神冰冷至极,那样子就好像在看没有生命的死物一样。 「王爷求求你,奴婢知错了,求王爷放过呀,王妃求您救救我!王妃饶命!」莲姑娘见花公公真的派人来拉她,这才终于慌张了起来。 她是拼命的抱住了门柱,甚至还开始向凤天澜求救了起来。 站在一旁的凤天澜简直被她的行为给震惊了:好傢伙,方才在编排自己的时候说的那可叫一个唾沫横飞,现在容湛要杀她,竟然还有脸来求自己? 如果昨天晚上容湛并没有将她捉回来,今天的事情恐怕就闹大了,说不准整个邺城的人都知道了。 这莲姑娘也实在是太蠢了,就算她当真捉到了出轨的证据,也只能悄悄的告诉容湛,让容湛私底下来处置。 像她这样大张旗鼓的宣扬出去,的确是可以让自己这个王妃颜面扫地,但是,容湛也没脸了…… 说不准今日不用自己开口,容湛早就已经对她动了杀机…… 当莲姑娘被拖下去之后,原本嘈杂的院子一下子就变得清静了起来。 凤天澜转身进屋,昨天晚上睡得不太好,这会她正准备补眠,突然便感觉到背后有一阵淡淡的龙涎香气袭来,瞬间将她包裹其中。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躲开,就已经被人从后面揽住了腰肢:「下次不许说脏话,一点都不温柔。」 容湛那温暖的气息扑在自己的耳畔,烫得她耳根发热,她条件反射的扭腰,想要挣脱掉,「王爷,既然这么喜欢温柔的,那你最好是去找莲姑娘比较合适。」 争了几下也没挣脱他,干脆就懒得反抗了。 「本王觉得,我还是喜欢像你这样不温柔的。」 「王爷,我想休息了……」凤天澜心里还有些膈应,于是便找了个藉口,想要避开。 「若你想休息到马车上去休息也不迟,毕竟这一路路途漫长,有你休息的时候。」 容湛突如其来的这句话,让凤天澜充满了疑惑,「马车?」 容湛点头,微笑道,「瞧你最近在王府里边的心情不太好,所以带你出去散散心。」 「去哪儿?」 「中邑。」 深秋时节,气候微凉。 下午十分,在通向中邑的官道之上,远远的有几辆马车朝着这边缓缓驶来。 几十名戴着镶金黑色斗篷,带着前面面具的高大男子左右排开,守在马车的旁边,马蹄声整齐划一。 几辆马车十分华丽,旁边的侍卫森严无比,光是看这阵仗,便知马车里的主人身份何其尊贵。 这一路上只能听到马蹄声和车轮声交错在一起。 停停走走,马车每停靠一处,虽然百姓并不知这其中坐的到底是谁,但光是看着这强大的气势,就已经足够让他们避之犹恐不及了,一个个生怕惊扰了马车里的贵人,替自己引来杀身之祸。 一路前行,就在马车快要到达中邑城的时候,沿路的百姓们突然听到从最前面的那辆十分华丽的马车里传来了一道女子恼怒的呵斥:「容湛,你个混蛋,你要是再敢对老娘动手动脚的,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那女子的声音才刚刚落下,便听得里面犹如青山冷泉一般的男人音调响起,「本王就在这里,你倒说说看打算如何对我不客气,我一定尽力配合。」 「……」 过路的那些百姓听到这声音之后原本也没有太在意,那一个个都在琢磨这车里的人应当是非富即贵,可是当马车逐渐远离之后,才有人勐的回过神来。 当今未央王殿下的名讳不就是叫容湛吗? 难道说马车里面的竟然是他? 此时此刻在马车里面,气氛早已热烈无比。 「容湛你再过来,我就把你的爪子给剁了!」 凤天澜气急败坏的将容湛探向自己胸口的狼爪一巴掌拍掉,那张俏丽的小脸上,郁闷的简直快要滴出水来。 而容湛这会儿正慵懒的倚靠在马车上,空出来的右手还拿着书卷。 方才他伸手想要去揽凤天澜的动作被打开之后,他似乎也并不生气,只是顺手在她那细腻的腰上掐了一把。 「你够了!」凤天澜简直就要气急败坏了,这一路上自己不知道被这傢伙占了多少便宜去,可偏偏有气不得发。 「跟你在一起又怎么会够?」 「你噁心!」凤天澜故意做出一个呕吐的动作。 「不许这样,难看死了!」容湛故意伸手去捏她的脸蛋。 「臭妖孽,你要是再碰我的脸,我就真的对你不客气了!」凤天澜一把将他的胳膊拍开,怒气腾腾的瞪着他。 谁知道容湛根本就不受她的威胁,甚至直接将手中的书卷扔到一侧,空出来的右手将身上的外袍滑落肩头,开始对她抛媚眼,「快来呀,快来呀,你这话都说了多少次了,我听得耳朵都起茧了,光说不练!不是说要对我不客气吗?赶紧的呀!人家都等不及了呢!」 「……」 凤天澜一张俏脸,顿时黑成了锅贴。 怒气腾腾的视线落在了容湛的脸上,仿佛额头上还有青筋正在疯狂的跳动,垂在身侧的一双粉拳不停的握紧然后又松开,就好像是在极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这一次,她实在是被挑衅的忍无可忍了! 整整六天时间了,从那一日容湛突然开口说要带她出来散心,到今天,他们的马车在通往中邑的官道上,行进了整整五天的时间。 凤天澜开始以为是容湛这个傢伙良心发现,真的打算带自己出来散散心。 谁知道这傢伙白天使唤她,晚上还要搂着她睡觉,这一切他她都忍了,可是接下来的日子里,容大妖孽的要求是越来越多,甚至在马车里都开始对她动手动脚,不停调戏。 凤天澜跑又跑不掉,只能是气急败坏。 从头到尾都不肯给他一个好脸。 493、带你去见几个人 493、带你去见几个人 是夜。 虽然已经过了戌时,但是中邑王府里面依旧是一派灯火通明。 丝竹管弦之声,美酒佳肴,觥筹交错,妖娆的舞姬在阵阵音乐之中翩翩起舞。 容湛一袭华服,慵懒的坐在首位之上。 在他身旁是一名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看上去四十岁左右,这男子不是别人,真是中邑王季北辰。 这中邑位于五国的交界处,却并不属于任何一国的管辖。 因为天时地利,中邑虽然不过小小数城,这里的城主便可称之为王。 这场宴会持续了整整两个小时,当宴会结束之后,王府里逐渐恢復了安宁。 凤天澜对这种场合不太感兴趣,所以早早便退席了,这会儿她正撑着腮帮子琢磨着今天从容湛嘴里听来的有关于中邑的事情。 时至深秋,凉风从窗户里面吹了进来,带着一种入骨的冰冷,凤天澜冻着打了个哆嗦,正准备起身去关门。 还不等她定睛一瞧,便发现窗口已经有一道人影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王爷?」 凤天澜一愣,「不是说还有个把时辰宴会才完毕吗?」 「因为急着要来陪爱妃,所以提前退席,不可以吗?」容湛伸手在她的脑门子上轻轻敲了一下。 「……」凤天澜吃痛的捂着自己的脑袋,然后转身回屋。 这傢伙一路上不停的占自己的便宜,如今还想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真是脸皮厚。 凤天澜转身走到了床沿边上,正准备坐下的时候,却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不知为何,她心里突然咯噔一沉。 扭过头去,就瞧见容湛一步步的朝她逼近,那对幽深的眸子里面,似乎还夹杂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看到这一幕,凤天澜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升了起来。 之前因为自己生气,所以这傢伙老实了一段时间,可自从踏上来中邑的路途之后,这傢伙便故态復萌,老是对她动手动脚。 这会儿闻见他身上淡淡的酒气,凤天澜不由得微微白了脸,「容湛你别过来,你想干什么?」 容湛又哪里会被她这个小傢伙所威胁? 他一路阔步前来,并无任何迟疑。 那种不安的恐惧瞬间蜂拥而至,凤天澜见威胁无用,只能是一脸柔弱的哀求道,「王爷,这几天我一直都在马车上坐着赶路,真的是太累了。我们不要那个好不好?实在是太疼了……」 跟他相处了这么久,凤天澜总算是摸清楚了他的脾性,这傢伙吃软不吃硬。 她实在是没办法,所以只能认怂。 果不其然,她这话才刚刚落下,就看到容湛脚下的步子一顿,停在了她的面前,连带着语气也变得温柔了几分,「真的那么疼吗?」 凤天澜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慌忙的点头,那双如墨一般的大眼睛里面也瞬间染上了惊惧。 只要一想起那天晚上那几欲被撕裂般的痛苦,她至今依旧会心有余悸。 因为第一次容湛只用了两分钟,所以凤天澜放松了警惕,可没料到第二次他竟然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整个过程,简直就可以用痛不欲生几个字来形容! 「……」 容湛看到凤天澜满脸惊恐的样子,一时间也有些懊恼,连带着声音也变得温柔起来,「那天晚上我喝多了些。」 凤天澜听了这话之后,脸上虽然没有什么太多的变化,但是内心却忍不住在歇斯底里的咆哮,容湛,你这个妖孽你就在这里胡说八道吧! 什么所谓的酒后乱性,全部都是瞎扯的。 真正喝醉了的人只会躺在地上蒙头大睡,哪里还会对别的女人产生什么感觉? 容湛这个傢伙得了便宜还卖乖,竟然连这种理由都能胡诌出来,简直就是恬不知耻! 「……」似乎是察觉到了凤天澜脸上泄露出来的情绪,容湛犹豫了一瞬,还是补充了一句,「我喝的是鹿革便酒……」 「噗!」 凤天澜差点没直接一口老血给喷出来。 难怪这个傢伙第一次不过两分钟,第二次竟然会那么的勇勐。 凤天澜也懒得再跟他纠结那天的事情,闪闪躲躲的开口,「那个,要是没事,我要休息了!」 「先不着急,我带你去见几个人。」 听到容湛这话,凤天澜的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之色,这傢伙当真只是带自己出去见几个人这么简单? 「见什么人?」凤天澜防备的开口。 「见了之后你自然就知道了。」容湛似乎是看到了凤天澜眼底泄露出来的防备,低头在她的嘴角轻轻印了一吻。 「那我可以拒绝吗?」 「不行。」 「……」 于是,凤天澜就这样被容湛揽住了腰肢。 只见他双足轻轻一点,径直飞出了窗外。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两个人就已经站在了中邑城番话无比的阜新大街之上。 中邑并没有禁宵的规矩,虽然如今已经过了戌时,可是这大街之上依旧人来人往,灯火明亮,好不热闹,并没有一点入夜之后的冷清和寥落。 凤天澜就这样跟着容湛一路前行,一直走到她脚有些发软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抱怨道,「王爷,你到底要去哪啊?」 她的话音才刚刚落下,便瞧见容湛一把握住了自己的手,抬头朝着面前送了送下巴,「这不就到了吗?」 凤天澜抬头看去,便瞧见三米开外的位置有一处富丽堂皇十分华丽的酒馆。 凤天澜走得实在是有些累了,听容湛说已经到达目的地,便拎起裙摆不管不顾的走了进去,准备找个地方歇歇脚。 只不过她的前脚才刚刚踏进门槛,突然感觉到一阵凌厉的杀气扑面而来。 她下意识的抬头,便瞧见一道冰封般的寒芒,朝着自己刺了过来。 「啊!」 她低唿了一声,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便感觉到腰间一紧,整个人飞快的滑进了容湛的怀里。 与此同时,容湛的右手轻轻一弹,五道气流瞬间在他指尖凝聚,那强大的内力顷刻间便将了剑锋挡开。 494、容湛的师傅 494、容湛的师傅 「叮噹——」 清脆的碰撞声在空气中骤然炸响,刺得人耳膜欲裂。 「到那边去。」 容湛广袖一拂,直接将凤天澜推到了一旁。 只不过这一掌用的是巧劲,堪堪将凤天澜推到了旁边的桌子边上,却未伤她分毫。 而对面的人见这一剑扑了空,挽了个剑花,随即捲土重来。 两个人很快就缠斗在了一起,而凤天澜则是目瞪口呆的站在楼梯边上,看着容湛和一个衣着褴褛的披头散髮的怪人两个人你来我去很快便已过了数百招。 尽管凤天澜并不懂武功,但是她并没有从这两个人的比试之中嗅到浓郁的杀气,一时间原本快要蹦到喉咙眼的一颗心也落回到了肚子里。 两个人约摸缠斗了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依旧是难分上下。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鬍子拉查的怪人似乎是一眼看到了凤天澜。 藏在那络腮鬍子里面的眼睛滴熘熘一转,挽了一个剑花,便将剑锋朝着凤天澜那边刺了过去。 「什么鬼?」 凤天澜惊了一跳,几乎是下意识的连退了好几步。 这人不是一开始还在和容湛交手吗?怎么突然之间没有半点徵兆,这一剑便朝着自己刺过来了? 容湛很快就察觉到了对方的企图,他纵身一跃,直接将凤天澜一把揽入怀中,然后轻身一转,竟是将自己的背朝向了敌人。 「你……」 那人似乎也被容湛的这个反应给惊到了,眼看着剑锋就要刺到容湛的后背,他突然提了一口气,急急的往后退了一步。 锋利的剑也是勐的一歪,直接刺到了旁边的楼梯扶手上。 这个时候,凤天澜也是目瞪口呆,因为她很清楚背后无眼,但凡是习武之人,绝对不会将自己的后方落在敌人的手中…… 可是容湛这个傢伙为了挡住自己的那一剑,竟然将后背留给了敌人? 一时间凤天澜的情绪也有些复杂,她目光微怔的看着容湛,却瞧见他垂眸温柔的看着自己,那眼中似乎有万丈霞光在喷薄…… 「切,真没意思!」 那怪人看到这一幕之后,没好气的将手里的剑一扔,气哄哄的走到了一旁的桌上,直接落座。 凤天澜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她错愕的看了那脏兮兮的人一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不等容湛解释,从楼梯拐角处那边又走出来几个人,其中有两个人还是凤天澜极为熟识的:「柳姑姑?」 没错,来人不是别人,竟然是柳姑姑和裴大壮。 「师傅,我早就说过了,这小子对这个小姑娘不一般,你还非要去试!这下总算是相信我的话了吧?」裴大壮笑盈盈的走到桌边,顺势落座。 谁知他屁股还没挨上板凳,便叫那怪人一脚将凳子给踹飞,一个屁墩坐在地上。 「哎哟!」 裴大壮顿时摔了个四脚朝天,「师傅你怎么能这样,有气也不能沖我撒呀!」 那怪人将自己长长的头髮从脸上拨开,露出一条隙缝,锐利的眼睛落在了凤天澜的身上,上上下下的将她打量了一番。 随即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善,「小丫头片子听说湛小子就是为了你才从药王谷里将我的迷雾仙踪强行掳走的?」 听到他们这番对话,凤天澜若是再反应不过来,那也有些太迟钝了,「你是容湛的师傅?药王谷的谷主风谷子?」 风谷子在听了这话之后,得意洋洋的摸了一把自己凌乱的鬍鬚,「算你这小丫头片子,还有点见识,还听说过药王谷的名头……」 裴大壮这个时候已经爬了起来,「澜丫头,你说是不是因为我家师傅那出神入化的医术才听到他的名号的?」 凤天澜一本正经的摇头,「不是。」 「不是,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师父名号的?」裴大壮这个时候好奇了起来。 一旁的风谷子也是挑了挑眉,虽然脸上摆出一副傲娇的神态,但是眼神却不由自主的朝着凤天澜这边扫了过来,那样子似乎也很期待她的答案。 凤天澜看了容湛一眼,「我真的可以说吗?」 容湛的眼中隐隐含了一些笑意,他轻轻点头,「嗯。」 凤天澜这才清了清嗓子,「那是因为上次在药王谷里,我曾经碰到过两个卖梨子的小贩,他们告诉我药王谷里全部都是穷逼,特别是那个谷主风谷子简直就是穷逼中的穷鬼。他们还说要将进入药王谷的地形图给画出来,这样以后就能够避免错入穷窝,被穷鬼缠上!」 「噗哈哈哈哈……」柳姑姑在听了这话之后,没忍住直接喷笑出声。 容湛嘴角也跟着抽了抽,他知道凤天澜这番话好听不到哪儿去,但是却没料到竟然是这般忠言逆耳。 风谷子一张老脸虽然被络腮鬍子遮去了大半,但是隐约也能够看到那露出来的一小半脸皮已经胀得通红。 他几乎是气急败坏的拍案而起,「这他妈谁在瞎说实话!」 凤天澜眨巴了两下清澈的大眼睛,托着腮无辜的说道,「既然是实话那就不是瞎说,看样子药王谷真的很穷。」 「……」风谷子一脸无语。 不过随即他又想起了什么一般,扭头看向了凤天澜,突然伸手朝她的脸上摸了过去。 「做什么?」只不过他的手才伸到一半,突然被容湛一把握住手腕。 就连裴大壮也是一脸惊恐的看着风谷子,「师傅,这可是您的徒弟媳妇,就算她真的长得漂亮,你也不能说上手就上手啊!」 「我呸,我去你大爷的!」风谷子没好气地朝着裴大壮的脸上啐了一口,「我是瞧着她这张脸上根本就没有带迷雾仙踪。」 一边说着话,他一把将自己的胳膊抽了出来,然后朝着容湛摊开了手,「既然我的镇谷之宝没在她脸上,那你得还给我!」 凤天澜心里咯噔一沉:迷雾仙踪之前的确是戴在自己的脸上,可是在长春殿上的宫宴遇刺那一次,杀手将她脸上的迷雾仙踪震碎了,那宝贝已经不存于世。 如今风谷子朝容湛要那东西,又从何要去? 就在凤天澜紧张无比的时候,容湛倒是一脸淡淡然伸手端起了旁边的清茶,慢条斯理的撮了一口,「没了。」 「什么?」风谷子一听这话,顿时拍案而起。 凤天澜一见此景,琢磨着这件事情跟自己脱不了干系,连忙开口解释,「前辈是这样的,在长春殿上我遇到了杀手。戴在脸上的迷雾仙踪被一剑刺破,恐怕已经……」 「什么?」风谷子在听了这话之后,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夸张的捂着胸口,更是连连倒退了好几步,「我的迷雾仙踪……」 看到她那悲痛欲绝的样子,凤天澜的心中越发愧疚,一时间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因为当初迷雾仙踪就是被容湛强行从药王谷拿走的,也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周全。 可谁知道原本是借过来暂时用一下的东西竟然被毁了,也难怪风谷子会受这么大的打击。 只不过相对于凤天澜的内疚,其他三个人的表情却十分淡定。 特别是容湛那双妖冶的凤眸,上上下下的将他打量了一番,随即将手中的杯子放下,语气清淡的说道,「臭老头子,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咳咳!」风谷子痛心疾首的说道,「迷雾仙踪可是我药王谷的镇谷之宝,你毁了我这么重要的东西,必须要照价赔偿。」 容湛眸子一眯,似乎嗅到了一股阴谋的气息。 还不等他开口,便瞧见凤天澜有些为难的说道,「前辈,既然东西是我不小心毁掉的,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油锅,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竭尽全力。」 「这话可是你说的……」风谷子眼睛一亮,正准备去捉凤天澜的手,突然感觉到一阵凌厉的掌风袭来。 他堪堪一躲,便瞧见自己那个不孝的徒儿容湛正怒气腾腾的瞪着自己,那样子就好像在说你若是敢碰她一根寒毛试试看! 「……切,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师傅!」风谷子没好气的嘀咕了一声,随即扭头看向凤天澜,急不可耐的搓了搓手,「上刀山下油锅就不必了,我只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不知道为什么,看了容湛的反应之后,凤天澜突然产生了一种自己即将被骗进贼窝的错觉。 「条件就是你得当我的徒弟……」 风谷子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容湛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不行!」 风谷子也是一掌拍在了桌面上,声音更大,「凭什么说不行?就算你是小澜澜的夫君,这也不能左右她的思想,若是她当真愿意拜我为师呢?你若是阻拦,那就是勉强她!」 听到勉强她三个字,容湛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怔。 当初便是因为自己勉强了她,才导致凤天澜对他一直心怀戒备。 所以在风谷子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就是戳到了他的痛脚,一时间容湛也沉默了下来,他只是扭头看向了凤天澜,似乎在等待着她自己的决定。 495、我想收你为徒 495、我想收你为徒 在接受到容湛的目光之后,凤天澜莫名的就觉得自己已经读懂了他眼神中的含义:算这个妖孽还识相,知道先询问过自己的意见…… 听说药王谷的风谷子有一手超高的医术,其实拜他为师不但能够还了迷雾仙踪的恩情,说不定还能得到一些指点…… 算来算去,倒也是不亏,只是她有一个疑惑…… 「你为什么非要收我为徒呢?」 凤天澜不太理解,这应该算是她和风谷子第一次见面,怎么他好像很了解自己似的? 风谷子清了清嗓子,目光有些悠远,好半响之后他才轻轻地嘆了一口气,「当年我一直就想收你娘亲白沐凝为徒,只不过阴差阳错……罢了罢了,以前的事情就不提了,如今你是白沐凝的女儿,而且还拥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收你做我的徒弟,也算是了却了我当年的一桩心事……」 凤天澜一听他提起白沐凝,眼神瞬间就亮了起来,「也就是说前辈您知道我娘亲的事情?」 「何止是知道,我跟你娘亲还是莫逆之交呢?」 「那您能不能跟我讲一下,有关我娘亲的事情?其实前阵子我之所以想去一趟南疆,就是因为凤老爷子和凤老太太曾经叮嘱过我,我娘亲和我父亲极有可能还没有过世,让我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找到他们……」 听了凤天澜这话容湛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凝,他总算是明白了,当初为什么凤天澜要从未央王府出逃,原来竟然还有这样一番内幕…… 只是这个小丫头去从未对自己提起过这些,看样子那天晚上自己怕是真的把她欺负狠了,以至于她有些什么心里话都不愿意跟自己说了。 「这些事情你去问问一刀和大壮他们就行了,我有些事要跟湛小子说。」风谷子摆了摆手,似乎对于白沐凝的事情有几分遗憾,所以不愿意多提。 凤天澜这个时候也很识相,起身和柳姑姑裴大壮他们走到了一边,这包厢里面就只剩下容湛和风谷子师徒两人。 「关于季候风的事情,这丫头知道多少?」风谷子略微沉了声音,扭头看向了容湛。 「应该还不知道。」容湛淡淡的回应了一声。 当初季候风在朱雀大街的迷阵里面将凤天澜救出来,两个人不过是匆匆的一面之缘。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风谷子的声音略微有些低沉,完全不復刚才那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据大壮和一刀他们说着,小丫头片子的脾性倔的很,就跟她的娘亲一模一样。若是隐瞒太多,你怕是要担心日后的日子不太好过……」 「再过阵子吧,我担心义父会去试探她。」 一听这话,风谷子顿时就来了脾气,「瞧你这话说的,你那义父怀疑你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依我看你早就应该和他断绝来往,当初他若真的为你好,又怎么会将小小年纪的你直接扔在了春香楼那种地方?」 「臭老头子,他是我义父,没有他的话我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容湛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微微加重,里面甚至还蕴含了一丝丝的为难和不耐。 看到容湛这个反应,风谷子不由得嘆了一口气,「你看看你,只要一提到你义父的事情,就变成了一根筋。」 容湛垂下了眸子并没有说话,只是那眼神之中饱含了一丝莫名的情绪。 「罢了罢了,我也是知道你的性子。不撞南墙不回头,你总得要在他那里吃了天大的亏,你才知道他从头到尾就没安什么好心。」若说这世上到底有谁知道容湛真正的身世,恐怕除了,他的义父季候风之外,就只有风谷子了。 当初他之所以愿意收容站为徒,便是看中了他一声骨骼清奇,而且小小年纪,眼神中就蕴含了大人都无法匹及的倔强与锐利。 一看便是学武的奇才。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这张脸实在是长得太漂亮了。 光是一天到晚看着这张脸,也会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另一边凤天澜和柳姑姑他们的交谈似乎也已经结束了。 当他们出现在包厢门口的时候,风谷子便笑盈盈的站了起来,「小丫头决定好了没有?到底要不要做我的徒弟?」 凤天澜在得知了白沐凝和他的渊源之后,本来就已经打算接受他了,但这个时候还是忍不住卖了个关子,「前辈,做您的徒弟自然是没问题的,但是收徒总要给个见面礼不是?若是想让我拜您为师,那迷雾仙踪就当送给我的见面礼了!」 「哈哈哈哈!」风谷子一听这话,便知凤天澜是点头应允了,顿时开心的大笑了起来,「放心吧小丫头,这一次你若是拜我为师,不光的迷雾仙踪,就当提前送给你了,我还会将中邑王府里的寸心草也给你夺过来,当成你的伴手礼。」 突然听到寸心草三个字,凤天澜的眼睛一亮,下意识的回头看上了容湛,却瞧见容湛不动声色的朝自己点了点头。 「等到宗门比试开始之后,我还有另外一个徒弟会到场。」风谷子说着这话,随即眼珠子滴熘熘的转了转,「我听湛小子说,你炼毒制毒这方面可是一把好手,能不能留一点给我研究研究?」 凤天澜琢磨着,既然收了人家那么贵重的见面礼,那些毒又能算得了什么? 她点点头,将自己身上带着的几十种毒粉,每样都送了一些。 她正准备叮嘱风谷子这些都有什么毒性,却瞧见他随手拎起了其中一些毒粉,直接倒进了嘴里。 「小心!」凤天澜惊唿了一声,那毒粉可是见血封喉的,风谷子怎么能问都不问,就直接往嘴里倒呢? 「别担心!」容湛一把握住了她的小手。 凤天澜还没回过神来,她就这样眼睁睁的看到风谷子,将自己准备给他的那些毒粉,就像是吃零嘴一般挨个的品尝着。 除了露在外面的那一小截皮肤一会变紫,一会变白,一会变黑之外,他脸上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未曾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496、他的试探 496、他的试探 「哎呀哎呀!这个毒不错,见血封喉,这个毒吃下去怎么眼睛看不见了?好傢伙真新鲜……这个厉害,就跟吃火锅一样火辣辣的……」 凤天澜就这样看着风谷子那张脸,从一片红紫色开始,逐渐涨成了青黑。 天哪,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这样用科学无法解释的场景。 她自诩医毒双绝,却没料到她所制出来的致命毒药,竟然在风谷子的面前就跟糖豆似的,这让她情何以堪啊? 「行了,这些东西你就留在这里慢慢品尝,我们明天有时间再过来。」容湛一把抓住了凤天澜的胳膊,将她往外面领。 凤天澜就这样跟在容湛的身后,三步一回头。 她刚刚迈出门槛的时候就瞧见方才还意气风发的风谷子,突然打了一个饱嗝,一头栽在了桌上,晕了过去。 「没事吧?」 凤天澜惊了一跳,下意识的想要转身,可是无奈手腕被容湛捉住。 毕竟她那些毒可都是最厉害的毒,而且大部分都是见血封喉。 就算风谷子再厉害,她还是会多多少少的有些担心。 「他的体质异于常人,越是剧毒的药对他而言反而越像是补品,能够增强他体内对于毒药品种的记忆,以后再碰到这种毒,就没办法再伤害他了。等他今天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又活蹦乱跳了……」 听到容湛的这话之后,凤天澜才算是稍稍放了一颗心。 只不过她还是有些感慨,真没料到这世间竟然真的还有这种人的存在。 容湛就这样牵着凤天澜的手走在大街上,从离开那酒馆开始,他就一直沉默不语,似乎是有心事的样子。 而另一边,凤天澜似乎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她在听了容湛的解释之后,这才说道,「原来是这样啊。」 其实作为千年遗毒世家的后人,凤天澜的确是在先辈留下的家族异志上面得知,在一些医毒世家里面,的确会培养一些专门用来试毒的人,他们称之为毒人。 最高等级的毒人,几乎就可以说是百毒不侵了。 从酒馆出来之后,夜幕早已深沉,但是在这官道之上,却依旧灯火通明。 他们两个人手牵着手一路前行,在这长街之上人潮涌动,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这一路上,能够看到有许许多多的江湖侠士进进出出,他们穿着其中衣服很明显就是从天前大陆个个国家,各个部落里面过来的。 凤天澜脸上的迷雾仙踪卸去之后,那张俏丽的脸蛋就这样暴露于人前,这璀璨的灯火之下,窈窕的身姿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子一般,很快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未施粉黛的俊俏容颜却产生了叫人魂牵梦萦一般的吸引。 但凡是从他们身边路过的男子,无一不被少女那绝美的姿容所吸引。 有些胆大妄为的,甚至还打算上前跟那少女搭讪,只不过他们才刚刚走近几步,便突然感觉到有一股极其阴冷的寒意骤然迸射,将他们包裹了起来。 深秋时节,也不算寒冷,可他们刚才却像是置身凛冽的寒冬一般,仿佛还能够感觉到有冰封般的刀刃从脸上划过,让人浑身上下的血都凉了下去。 直到这个时候众人才骤然惊觉,在那少女的身侧竟然有一个身穿紫袍的绝美男子。 方才还木带轻佻的人们,在看清楚那男子的样貌之后,眼神之中全部都染上了惊惧与敬畏。 几乎是所有的人都在第一时间认出了那个人,便是让整个天前都闻风丧胆的未央王容湛。 凤天澜这个时候一直就在低头想着自己心里的事情,所以她并没有注意到此刻那些人投过来那充满惊惧的眼神。 直到身边的容湛突然停下了脚步,一直就跟在他身后的凤天澜一下子没注意,竟是一头撞在了他的后背上。 这一撞,撞的她鼻子发酸,眼冒金星。 凤天澜下意识的捂着自己的鼻子,满脸怨气的看向容湛,「你干嘛呀?为什么走到一半突然就停下来了?」 这傢伙突然停下来也不知道打声招唿,这么一撞,自己的鼻子差点都撞歪了。 不过她的话音才刚刚落下,便发现容湛牵着自己的大手,突然勐的收紧,全身的肌肉似乎也在这个瞬间骤然紧绷了起来。 「小姑娘真是巧啊,我们又见面了!」 凤天澜还来不及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了一道冰冷至极的声音,那声音就像是指甲划过玻璃一样粗糙尖锐,叫人听得十分难受。 凤天澜下意识的抬头朝前面看了过去,一眼就看到在她对面两三米开外的距离,有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面带浅笑的看着自己。 「季先生怎么是你?」凤天澜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这个中年男子不就是当初,破了水月镜天救她一命的季候风吗? 凤天澜对于这个曾经救她一命的季先生感到十分的感激,事后她也曾经吩咐过龙四去找这位先生当面道谢。 不过尽管龙四已经在四处打听,可是依旧没有任何人听说过有关这位季先生的消息,所以凤天澜才不得不将这件事压了下来,却没料到竟然会在这里碰到他,看样子他也是冲着寸心草来的? 相比于凤天澜的兴奋,季候风此时此刻看她的眼神里面却透着一丝捉摸不定的诡异。 两个人寒暄了一番之后,凤天澜还没来得及道谢,就瞧见季候风捂着口鼻一阵低低的急促的咳嗽。 「季先生,你没事吧?」凤天澜有些担忧的看了他一眼。 「无妨,咳咳,都是些老毛病了,习惯了也就好了,死不了……」 凤天澜并没有注意到季候风在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却无意识的朝着容湛那边扫了一眼,两个人的眼神做了一个十分迅速的交换。 「原本还打算邀请王爷和王妃去酒馆一叙,如今我这身子实在是不争气,那就不打扰了。」季候风也没有多说。 他轻轻颔首,然后看了容湛一眼,随即转身离去。 497、迷雾重重 497、迷雾重重 容湛也并没有多做停留,伸手拉着凤天澜便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过去。 此时的长街依旧是热闹非凡,可是,凤天澜却敏锐的感觉到在暗处,似乎有一双如鬼魅一般的眼睛一直盯着她。 这种感觉,直到他们两个人回到中邑王府之后,才逐渐消失。 两个人一路走了这么远,凤天澜见容湛并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打算,终究是忍不住率先发问,「你是不是认识那个季先生?」 容湛那双锐利的眸子危险的眯了起来,他扭头看了凤天澜一眼,面色凝重的叮嘱道,「你记住以后不许跟他有过多的接触,明白吗?」 凤天澜一头雾水,原本这件事她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可是听容湛这么一说,好像他认识季候风,而且,还知道些不为人知的隐情。 容湛实在是太了解凤天澜了,光是看着她那双明媚的大眼睛,便知道这小丫头片子好奇心实在是太重了,如果自己不让她知道真相,她肯定不会听自己的话。 他斟酌了片刻之后,这才说道,「季候风曾经是北越的镇国将军,北越被南照灭国之后吞併了。他将北越残留的一些军队整合了起来,一直在伺机推翻南照,想要復国。他整合的这支军队,还有一个专门的名称——叫做鬼府。」 「鬼府?」凤天澜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陡然瞪大了眼睛。 脑海深处突然浮现出了有关于鬼府的记忆。 这鬼府在江湖之中,可是见不得光的一个存在,一个彻底的杀手门。 只要你能够出得起价钱,谁他都敢去杀,所以鬼府在整个天干的江湖之中,可谓是臭名昭着。 「当初在骊山大庙里准备行刺你的人,就是鬼府的人。」 凤天澜听到容湛说这话之后,彻底的震惊了,「按照你的意思,那就是有人想买我的命?」 容湛懒洋洋的斜了她一眼,「不是从头到尾一直就有人想要你的命吗?」 「怪我天生丽质难自弃,就连这条小命都特别值钱。」凤天澜有些郁闷,没好气的哼了一句。 「行了,夜已经深了,赶紧回去吧。」容湛低头看了凤天澜一眼,下意识的伸手在她柔软的小脸蛋上捏了一把,随即便牵着她的手,直接进了中邑王府。 整个王府里面依然是静悄悄的,凤天澜回到房间之后正准备脱衣服睡觉,突然感觉到有一股炙热的气息喷在了自己的后颈上。 这种感觉让凤天澜全身一僵。 上一次两个人亲密无间的场景浮现在脑中,她就这样保持着最初的姿势站在床边,脑袋里却拼命的转动着。 眼看着自己很快就被那熟悉的龙涎香气包裹起来,凤天澜的心突然之间就狂跳了起来。 「澜儿……」 昏暗的房间里,容湛双手一伸,直接揽住了她那纤细的腰肢,坚硬的胸膛就这样贴在她的后背,火热的唿吸喷在了她的脖颈处,耳边传来了他性感的呢喃,「想要你……」 「等等!」凤天澜一声惊叫,迅速的打断了容湛的话。 借着昏黄的灯光,容湛只看到凤天澜突然转过身来,以一种十分诡异的姿势迈着凌波微步,从自己的胳膊下飞快的钻了出去。 「那个……我肚子好像有点不舒服,我得去一趟茅房,王爷你若是累了你就先睡,不必等我!」 说完这话之后,凤天澜也不敢回头看,脚底抹油急速开了。 容湛就这样站在床沿边上,挑眉看着凤天澜那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痕。 凤天澜跑到隔壁的长廊上坐着,感受着微凉的风拂过面颊。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来到中邑之后,她就觉得有一种心神不宁的感觉。 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面染上了淡淡的愁绪,她不知道究竟要到什么时候,她才能拨开眼前的迷雾,看见所有的真相。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在自己的头顶上摸了一下,那上面还留这最后一根锁魂针,只要那跟锁魂针掉落,一切就将真相大白。 与此同时,在中邑城里的一家十分华丽的楼阁里面,丝竹管弦之声萦绕耳,大厅中间几个穿着奇异服装的男女正在载歌载舞。 若是有熟悉的一看,便能知道他们穿着的服饰应该都是南疆的。 在主位之上,一个相貌俊美眼神之中却透露着浓郁的阴鸷邪气的男人,正搂着一个红衣美貌女子。 他一边喝酒,一边欣赏着歌舞。 红衣女子不时的附在他耳边低语,两人随即笑成了一团。 很快,有一个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恭恭敬敬的双手抱拳,「启禀殿下。」 那男子一看到此人,那双眼睛立刻危险的眯了起来,连带着脸色也冷沉了下去,他大手一挥,原本还在载歌载舞的舞姬和乐师立刻停下了动作,纷纷退下。 「说!」男子眯着眼睛看着来人,声音里面透露着一抹阴鸷的寒意。 「半个时辰之前,属下派出去的密探在阜新路那边看到了一名妙龄女子,她的样貌与沐姑娘实在是太相似了,她是与南照未央王容湛一併过来的。」 听到这话之后,男人的脸上瞬间如同覆上了寒冰,「查清楚了,明天这个时候把她带过来。」 语毕,男子的眼睛里面霎那间仿佛有血色在弥散,周身上下都泛起了冰冷的寒意,「若是没有将人带过来,你们也不必来见我了。」 「是!」那人领命之后,急急忙忙的退了出去。 等他临出门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压抑的低吼。 那人只觉得后背一寒,悄悄的伸手擦了一把冷汗,心中暗道一声不妙。 若是他知道殿下毒发,绝对不可能到这个时候上赶子来撞枪口。 如今若是明日没有将沐姑娘带过来,怕是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了。 问题是那位沐姑娘是跟未央王容湛在一起的,她身边有重重重兵把守,还有一众绝顶高手守护在身边,他们哪有那么容易将她掳过来? 498、是你杀了她 498、是你杀了她 一时间,那人已经开始替自己默哀了起来。 那男子前脚刚刚离开,红衣女子便缓缓的抬起头来,没有人察觉到她垂着的眸子下面闪过了一抹怨毒的愤怒,连带着红唇都被咬得紧紧的。 可是当她的目光落在身侧,那被称之为殿下的男人身上的时候,立刻布满了妖冶的笑容。 白皙的手指轻轻端起一个酒杯,将里面的琼浆玉液送到了男人的唇边,「殿下再喝一杯吧。」 女人的声音娇媚入骨,撩人心怀。 男人那邪气四溢的眼睛落在女人暴露的衣服之上,他一口将酒杯里的美酒吞下,大手握住了她的柔软,「韵韵,本殿发现你可是越来越美,越来越懂男人了……」 男人的力道逐渐加重,覃韵韵强忍着胸口传来的痛意,娇羞的垂下了眸子:「殿下,您弄疼人家了……」 她那娇羞的声音还没落下,方才还在她胸前肆虐的男人勐的站了起来,然后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贱人!」 这一巴掌力道十足,覃韵韵韵的脸瞬间就肿了起来,整个人也是被打得趴倒在地。 极度的恐惧突然袭来,她慌忙的跪趴在地上,浑身上下都控制不住的轻颤起来:「殿下,我到底是做错什么了?」 「你别以为你干的那些好事本都不知道!」男子勐的站了起来,那一袭深紫色的衣服卷着浓重的戾气,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南疆太子夏侯无双。 那红衣女子便是凤族覃长老的女儿覃韵韵。 「你这贱人,若不是你从中作梗,那寸心和里面的宝藏早已落入我手!」 夏侯无双在说这话的时候,表情突然变得无比狰狞,他歪着脑袋,布满血丝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跪趴在地上的女人,抬脚便朝着她的身上用力一踹,「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已经查到沐沐被辗转送到了南照,你却一直对我欺瞒,而且还敢收买蛊族的人去杀她。我告诉你,你若是敢毁了本殿的宏图大计,我便将你碎尸万段!」 红衣女子一听这话,顿时吓得瑟瑟发抖。 尽管自己已经被打到口吐鲜血,她依旧锲而不捨的跪爬到夏侯无双的腿边,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抬头凄悽怨怨的开口,「殿下,您真的误会我了!沐沐就像是我的亲妹妹一样,我们两个人姐妹情深,我又怎么可能会派杀手去杀她!我派出去的人只是为了尽快找到她而已。韵韵所想所做所为的,都不过是一个殿下而已!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哪个人能像我这般爱您了!难道这一切你都不知道吗?」 「我误会你?」夏侯无双缓缓的蹲了下去,一把捏住了覃韵韵红肿的脸蛋,那阴鸷的眼睛里面布满了阴森的寒气,里面甚至还夹杂着讥诮与嘲讽,「推自己妹妹下悬崖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邀月郡主,你就是这样对自己妹妹好的?」 「殿下,你……」覃韵韵听到这话之后,就像是被雷噼过一般。 她惊恐无比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想往后退。 她万万没有料到,这男人竟然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全部都想了起来。 「怎么,本殿变清醒了?难道邀月郡主你不高兴吗?」男人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嘴角勾起了邪肆冷酷的弧度,一步一步的朝着覃韵韵那边逼了过去…… *** 为了尽早到达中邑,这几日,凤天澜长途跋涉,只觉得十分疲倦,回到房里没多久便已经沉沉的入睡了。 不知为何,她回来的时候发现原本应该待在房里的容湛没了踪影,所以这一觉她倒是睡得格外安稳。 夜幕深沉的时候,凤天澜突然感觉身边一沉,一股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嗅觉灵敏如她马上就清醒了过来。 迷迷煳煳的睁开眼睛,夜色朦胧之中,她看见了一张俊美无双的脸,凑到了自己的面前。 华丽夺目的凤眸里面倒映着淡淡的月光,漆黑的眸子里面全是自己的脸。 光是看着这张脸便能够让人脸红心跳的,可是凤天澜却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浓郁的酒气,给熏得头昏眼花。 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眯着眼睛,下意识的伸手去推他,嘟起的小嘴里呢喃着,「臭死了,走开。」 容湛这个时候却不搭理她,将迷迷煳煳的脸埋在了她的勃颈处,温热的鼻息喷在她的肌肤上。 「讨厌死了,快走开!」凤天澜惊叫一声,自己好不容易睡个好觉,突然又被打扰,她又烦又委屈。 原本还有些迷登登的眸子里面,瞬间就染上了水汽,一张小嘴也不满的嘟了起来,清澈的大眼睛里染上薄怒,气哄哄的看着他。 「笨蛋……」容湛的心情好像很不错的样子,他卷着一身的酒气低低的笑着,伸手在她粉嫩的小脸上捏了两把。 「你才是笨蛋呢!」凤天澜这个时候睡意正浓,没好气的咕哝了一句,那暗哑的声音里已经染上了一抹不自知的娇柔,「你是不是一点酒全喝在衣服上了……」 没好气的咕哝了这一句,凤天澜脑袋在他胸前蹭了蹭,靠在他的怀里就这么睡着了。 容湛看着怀里唿吸平稳的少女,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浅笑。 小傢伙虽然迷煳,反应还是挺快的,他原本就不想喝酒,所以故意将酒水洒在衣物之上,制造出他已经喝多的假象,才能顺利脱身。 夜已深沉。 静谧的房间里,除了两个人的唿吸声,再无其他。 容湛自从进来之后,那炙热的目光就一直停在少女绝美的脸上,好像捨不得离开。 这只小狐狸,从第一次看到她的那一刻起,就仿佛已经走进了他的心里。 从那之后,世间所有繁花似锦,在他眼里,都再无颜色。 可此时此刻,容湛却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嘆气:这只小狐狸平日看起来狡猾多端,机智过人,可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开窍? 她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感知自己的心意? 思及此处,容湛伸手抚摸着少女精緻的美颜,这会儿她正在自己怀里沉睡着,唿吸温柔而绵长,这是一种对自己完全信任的表现…… 却不知若是有朝一日,当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是否还会像现在这般无条件的依赖信任自己…… 容湛伸手将外袍褪去,直接躺在了她的身边,双臂轻轻一收,将单薄的少女整个拢在自己的怀里。 因为思绪过重,所以这个时候他并没有什么睡意,那修长的指尖轻轻的勾勒着少女美好的身形,目光落在她粉嫩的唇上。 凤眸在这个瞬间骤然变得深沉起来…… 容湛几乎是快要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缓缓的凑了过去。 喉结上下轻轻滑动,喷出来的气息无比炙热,凤眸里面仿佛有火被点燃…… 眼看着他的唇就要吻上凤天澜,可却在这个时候,脑海深处突然蹦出了凤天澜那张怒气腾腾的小脸。 她曾经说过,这种事情必须要两厢情愿,如若不然,便是勉强她。 想到这里,他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从来都是无所不能的未央王殿下竟然无可奈何的长嘆了一口气。 很快他便重新躺了回去,轻轻闭上眼睛掩去了,满脸的难耐…… 再等等吧,有些事情强求不来! 今日在街上偶遇季候风,他就知道义父已经对他产生了怀疑,如今还这般毫不避讳的出现在了凤天澜的面前,想来他应该是会有动作了…… 第二天一早,凤天澜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整个人都趴在容湛的怀里。 不过她倒是很淡定,因为这一路上他们两个人好像都是这么过来的,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如今的她早已经习惯了身边有容湛的日子。 不过她这才刚刚清醒过来,便闻到屋子里面那一股经久不散的酒气。 她不由皱起眉头,下意识的在容湛的身上闻了起来。 「再闻小心沉醉其中。」这个时候头顶突然传来了容湛清淡的声线,他伸手一把将少女揽入自己的怀中,幽幽的凤眸里面染上了一丝笑意。 凤天澜皱着眉头,一双无骨的小手在他胸口摸来摸去,皱着小鼻子不停的轻嗅着,「奇怪,你身上根本就没有酒气啊,那这酒味到底是从何而来?」 容湛轻眨了两下眼睛,「我将酒气全部都逼到衣服上了,所以身上并没有什么味道。」 凤天澜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随即气哼哼的爬了起来,「既然你把酒全都逼出来了,那你还喝什么酒啊?」 只要一闻到酒味,凤天澜几乎条件反射的就会想起那天容湛喝那什么劳什子鹿鞭酒,结果办的她几乎快要丢掉了半条命,所以才会到现在都给她留下阴影。 「昨天晚上你不是说我身上的味道不好闻吗?本王这可是在体恤你!」容湛微微侧身,右手慵懒的撑着下颌,看着凤天澜飞快的穿好衣袍,咧嘴轻笑。 499、容湛的身世 499、容湛的身世 「那王爷的意思是,我还要多谢你的关心了?」凤天澜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也不用多谢,替金主服务,这是我应该做的,你理所应当的承受就好。」容湛这个时候也翻身坐了起来,他笑盈盈的走到了凤天澜的身后,长臂一伸揽住了她的纤腰。 她的腰很细而且很柔软,一双大掌对着一掐,中间竟然还有空余。 一想到那天晚上,他将她这柔软的腰折成想要的任何形状,他就忍不住兽血沸腾,真是爱极了这不盈一握的小腰。 「从今天起到三天之后宗门比试开始,中邑王府里面都会举办宴会,招待天干各路英雄豪杰,所以这几天王府里的人多眼杂会比较乱,你记得不要乱跑,以免惹出事端。」 容湛一边叮嘱,一边从自己的包裹里面选出了一件大红色妖冶夺目的长袍,往自己的身上套。 「慢着,不许穿这件!」凤天澜一看到那明晃晃的大红色,还有前面那一团繁花似锦,不由得惊了一跳,她连忙放下手中的梳子,飞快的沖了过去,一把便将她身上那花团锦簇的袍子给扒了下来。 随即转身,从包裹里找出了一件墨色的素雅长袍,递了过去。 「这么素的颜色难看死了!」容湛看着凤天澜给自己挑选出来的长袍,一脸怨气,「这么深的颜色,实在是不符合本王的气质,不要!」 「穿你那件才是浮夸呢!」凤天澜瞪了他一眼。 这傢伙虽然长得倾国倾城,可是真不知他那是什么品味,每天穿得花团锦簇的,又不是去选美,看着她眼睛都发花。 而且他穿得这么鲜艷,只要一上街,立刻便会吸引无数的人围观,遑论男女老少。 她又不是马戏团的,才不要天天这样被人当猴子一样围观了。 「我不穿!」容湛将凤天澜手中的长袍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黑金的实线秀着淡淡的祥云,不是十分的华丽花哨,却很沉稳内敛,贵气逼人。 容湛只是看了一眼,就是跟傲娇的将那件衣服扔到了一旁,表情里无不嫌弃。 「我才懒得管你……」凤天澜十分无语,她也懒得再去搭理他,转身气唿唿的到一旁去收拾了。 这个臭傢伙每天打扮的花里胡哨的,这一路都不知收到多少痴男怨女的信物了,真是让人生气。 简直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傢伙。 梳洗完毕的凤天澜琢磨着想到后花园里去逛逛,于是看也不看容湛一眼,便转身离开。 于是,房间里面就只剩下容湛一个人,他拧着眉头看着自己选的那件袍子,也不知到底是该穿上还是放下。 凤天澜才刚刚走到花园里,突然想起了容湛方才说过的话。 她知道这几天的宴会都会在前厅举行,且时间一般都定在晚上,她并不喜欢太吵闹的环境,如果仅仅是晚上举行宴会的话,她那个时候待在屋子里不出去就是了。 「这宅子曲径通幽,每一处的细节都恰到好处,果然是个好地方!」 凤天澜逛了一会儿,忍不住称赞道。 她的话音才刚刚落下,身后便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哈哈,能够得到未央王王妃的称赞,实在是本王的荣幸啊。」 凤天澜循着声音扭头看了过去,便瞧见长相十分儒雅通身贵气逼人的中邑王正朝着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王妃。」中邑王走过来抱拳。 「大王。」凤天澜也是为屈膝还礼。 中邑王的身份等同于一国之主,所以即便是凤天澜贵为南照王妃,在受了他的礼之后,也是需要还礼的。 中邑王看到凤天澜这般落落大方的样子,心中不由得暗暗赞赏。 他一直就待在中邑,但是在这天干大陆上各国发生的事情他也是有所耳闻。 以前他就听说,天纵奇才的未央王殿下,竟然娶了瑾国公府那蠢笨不堪的花痴草包为妃,一时间也曾经扼腕嘆息。 毕竟作为一个男人,若是有未央王那种雄才伟略,起码得是一个天上有地上无的绝代佳人,才有资格站在他的身侧。 谁知道年少成名的未央王殿下瞧上的竟然是瑾国公府那个蠢笨不堪,甚至只会追在男人屁股后头的蠢丫头。 可是自从昨日,凤天澜出现在中邑王府之后,就连眼前这位见过许多美人儿的中邑王都被惊艷了。 传言果然是传言不能尽信。 如此这般,轻灵俊俏,纯净慧洁的女子,又怎会是世人口中那蠢笨不堪的花痴草包? 两个人刚刚寒暄了几句,就听到了一串熟悉的沙哑声音从身后传来:「未央王妃,真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 凤天澜扭头看了过去一眼就看到季候风淡笑着看着自己。 突然想起了昨天容湛对自己说过的话,凤天澜礼貌而疏离的朝他打了声招唿,「季先生真巧啊。」 她的确是感激季候风对自己的救命之恩,可是当她听容湛说起季候风原来是鬼府的门主之后,她心中立刻就对他产生了必须要敬而远之的念头。 中邑王看到他们两个人很是熟识的样子,便识趣的开口说道,「看样子两位是老相识,如今在我中邑王府相会,定然是要叙叙旧的,刚好我也有些私事要处理季先生,未央王妃,你们两个人请自便!」 说完这话之后,中邑王便转身离开了。 因为方才,季候风一出现就直接跟凤天澜打招唿,并没有对自己说些什么,虽然他对季候风没有什么好感,但也并不想得罪鬼府的人。 再加上这中邑王府里处处都设有暗哨,他也能感觉到在王妃的身侧有不少高手,所以他倒并不担心凤天澜的安危。 「未央王妃,在下有一些关于王爷的私事,想跟你……聊聊。」 季候风说这这话,转身便将凤天澜领到了一处僻静的位置,将左右之人全部屏退之后,便在那八角亭里坐下了。 凤天澜本来还有些担心,可是当她落座之后,能够明显的察觉到在季候风的身上并没有杀气弥散,于是她也稍稍放了些心。 500、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500、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不知道季先生找我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凤天澜微微蹙眉,她想不通为什么季候风会在这个时候来找她。 「其实我与容湛的母亲,颇有几分渊源。她其实是我们北越的公主,而我是镇国大将军,容湛他从出生的时候起,就认我为义父。」 凤天澜听了这话之后,不由得愣住了。 她万万没有料到,纪皇后竟然是已经灭亡的北越公主? 可是为什么她从来就未曾听人提起过,而且季候风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告诉她如此隐秘的事情。 到这个时候,凤天澜倒是能够瞧出来,那叫人闻风丧胆的鬼府门主,其实举止十分的高贵,一看就应该是出生在大家贵族。 只不过他说他是容湛的义父? 臭名昭着的鬼府门主,竟然是南照未央王殿下的义父? 似乎是看到了凤天澜脸上的震惊表情,季候风眯了眯眸子,嘴角勾起了一抹浅淡的笑容,「我的确是容湛的义父,事关紧要,我又怎会信口雌黄?」 凤天澜在听了这话之后,眼睛里也闪过一抹疑惑: 因为事情的确就是如同季候风说的那样,这种关系根本就不是他一个人说了就能够算数的。 如果他说了假话,自己只要去问容湛,就立刻能够戳穿。 容湛此人心高气傲。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却掌握了南照一国的命脉,以他那种霸道的性子,若是有人敢冒充他的义父,他定然不会放过。 就算鬼府有再大的势力,暗杀的本领再高,恐怕也抵挡不过那百万雄师。 思及此处,凤天澜对于季候风说的话,已然是相信了六七分。 只不过让她感觉到意外的是,以季候风这样的身份,为何要在这里跟自己说这些? 从头到尾季候风的目光都一直落在凤天澜的身上,看到她的表情,从最初的凝重到后来柳眉舒展,眼底也出现了一派清明之色,他不由开口说道,「相信我说的话了?」 凤天澜抬头看着他。 她的眼神清澈,就如同初生的婴儿一般干净无瑕,只是此刻却布满了疑惑和困顿:「容湛他是南照的未央王,而季先生却是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鬼府门主,你们两个人的关系如此微妙,想来也是很少有人知道。既然季先生担心您的身份会影响到容湛,那为什么又选择今日将这么隐秘的事情告诉我呢?」 昨天晚上容湛跟自己说的那些话,她已经牢牢的记在心中。 季候风这个人很危险,虽然从头到尾他们才见过三次,但是女人的第六感告诉自己,这个人绝非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 他浑身上下都带着一种叫人心惊胆战的深不可测。 她知道,有时候一个人从表面上看上去越是云淡风轻,他内心的城府有可能越深。 「难道……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季候风的眼珠子动也不动,视线紧紧锁定在凤天澜的身上,似乎是想要捕捉她任何细微的表情。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暗哑,而且印堂处还有一片青色,眼白更是浑浊一片,看上去身子好像并不太好的样子。 「季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听了这话之后,季候风淡淡地将视线别开,伸手眼住薄唇滴滴的清河了几声,随即很快的将话题挪开,「无事……」 接下来季候风跟凤天澜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随即便开口请辞。 这个时候,珍珠也已经收拾妥帖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凤天澜一个人站在后院便好奇的凑了上去,「王妃,您刚才不是说打算去街上逛逛吗?怎么还在这里呢?奴婢手上的事情已经忙活完了,要不然陪您一起出去吧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也好有个照应。」 「也行。」 其实说起来,这也算是凤天澜第一次出远门了,这中邑的风土人情和南照的确大相迳庭,她出去转转,扩展一下眼界也未尝不可。 等凤天澜转身离开之后,在那金光洒落的榕树后面一道欣长的身影缓缓的走了出来。 他一袭墨色的锦袍,头髮上束着金冠,一双剑眉斜飞入鬓,妖冶的凤眸里面流光溢彩。 那张几近完美的脸上,是让人神魂颠倒的俊朗无双。 视线悠远的落在凤天澜离开的方向,嘴角默默的牵扯出一抹淡淡苦涩弧度。 其实早从凤天澜出来的时候,他就一直跟在后面,不过当他嗅到季候风的气息之后,便故意屏息藏在了不远处。 季候风与凤天澜两个人的对话,他都听在了耳里。 虽然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那个秘密并没有被揭发出来,可是容湛的心中已经有一抹不安。 原本流落在外的他摇身一变,成为了南照最有权有势的未央王,可是他却并没有完全遵照义父的叮嘱,整个南照掏空,残杀忠良,祸乱朝纲,使南照灭亡…… 这一切早已经引起了义父的猜忌与怀疑。 如今,义父又将目标转向了凤天澜,这实在是叫他不得不防。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培养自己的势力。 甚至从来就不喜拉帮结派的他也开始和公子欢喜走得很近。 欢喜阁里有他日后能够凭藉的一切力量。 这南照未央王的身份是义父帮他得到的,若他一直违背义父的意愿,终有一日,他会将这一切全部都收回,然后重新去扶持更听话的傀儡…… 另一边凤天澜自然不知道容湛的这一番琢磨,她出了中邑王府之后也没有坐马车,在珍珠的陪同之下,两个人边走边逛。 中邑王府外面是一条十分繁华的街道。 凤天澜走了一阵就发现这街道有些眼熟,好像就是昨天晚上容湛带自己经过的那条路。 那个富丽堂皇的酒楼,好像也就在这附近。 凤天澜想起了昨天晚上风谷子把自己的毒药当糖豆吃的场景,虽然容湛说那些毒药可以在他的体内转化为补药,可她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心里琢磨着这件事,凤天澜就打算先去那边看看风谷子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501、她的未婚夫 501、她的未婚夫 只不过她们主僕两个人刚刚走出去几步,突然有十几个身着南疆服装的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将她的去路给拦住了。 当他们的目光落在凤天澜脸上的时候,所有人的脸上都是惊艷之色。 不过很快为首的那个男子就反应了过来,他走上前去朝着凤天澜一拱手,语气十分强硬的说道,「这位姑娘,我们主子想见你,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珍珠瞧见这一幕,柳眉立刻竖了起来,她将凤天澜护在自己的身后,目光冰冷的盯着眼前这些人,「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对未央王妃不敬,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吗?」 珍珠的话音刚刚落下,原本隐匿在暗处的龙四瞬间现身。 连带着隐藏在不远处的血骑兵也一併出现。 珍珠的脸上出现了肃杀的表情,她缓缓的从后腰摸出了一个九节长鞭,周身也有杀气在弥散。 直到这个时候凤天澜才突然反应过来,难怪容湛不让自己带相思红豆,却允许自己带着珍珠在身边。 看样子,这小丫头深藏不露,原来还是个武林高手。 一时间,杀气也开始在四周弥散。 凤天澜看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这些南疆人,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这些南疆人原本看到凤天澜的身边只带着一个丫头,便打算强行将她掳走。 可是当隐藏在暗处的血骑兵突然出现之后,他们不由得紧张后怕了起来。 为首的中年男子一看这阵仗,便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那些血骑兵的对手,可是如果今天他们不将沐姑娘带回去的话,大殿下恐怕也不会放过他们。 想到这里,男子也不敢再来硬的,刚才还嚣张无比的态度,瞬间就变得柔和了起来,他双手抱拳恭恭敬敬的开口,「未央王妃,我家主人想请你见一面。」 凤天澜那双明媚的大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这些人果然就是墙头草,欺软怕硬。 方才还一副强硬蛮横的样子,后来看到血骑兵之后就态度恭谦,一看就没什么好事。 珍珠看了凤天澜一眼,冷着声音说道,「王妃,要不要轰他们走?」 那男子一听说要赶他们走,一下子就急了。 万般惊惧之下,他竟然是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凤天澜的面前,悲切恳求道,「未央王妃,求求您跟我们走一趟吧!若是您不跟我们去这一趟,我们这群人怕是都要被摘脑袋了。」 凤天澜简直有些莫名其妙,「我又不认识你们,更不认识你们家主人,凭什么要跟你走,再说了万一你主人是要我的命呢?我还得乖乖的把命送上去不成?」 「王妃难道您不记得了吗?我家主人就是南疆太子啊。」说这话的时候,那男子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凤天澜的脸色,却见她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有些疑惑的开口: 「南疆大殿下,夏侯无忧的哥哥?」凤天澜只觉得在脑海深处仿佛有一丝记忆一闪而过,可是她又抓不住。 「没错,正是!」那男子见凤天澜似乎是想起来了连忙高兴的回应。 可是凤天澜的话音才刚刚落下,脸色又沉了下来,「我根本就不认识他,我也不可能跟你们走。」 「你说什么?你怎么可能不认识大殿下?」男子惊恐的开口,连带着声音都拔高了。 凤天澜才懒得搭理这些莫名其妙的人,她正打算离开,冷不丁听到这话,「你这话说的可真奇怪,我为什么一定要认识他?」 那为首的男子脸上的表情一愣,似乎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不过琢磨了半响之后,他还是心一横,咬牙说道,「王妃,我不知道您为何要这么说,可是您和大殿下那可是有婚……」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身后的人群之中爆发出一阵嘈杂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凤天澜下意识的回头看去,突然感觉到肩膀上一阵,紧接着一股沁入心脾的香气扑面而来。 凤天澜这个时候倒也没有太惊慌,因为上一次自从自己误入水月镜天之后,容湛就有意识的在她身边加强了护卫力量,一般的人根本就近不了她的身。 刚才在大街上那些南疆人之所以敢出现在面前,完全就是因为大街上的百姓实在是太多,血骑兵不想引起太大的骚乱而已。 这个时候凤天澜一闻到那熟悉的香气,顿时瞭然。 她一回头,果然就瞧见林翩翩笑盈盈的站在她的身后,「小澜澜,我总算是找到你了!」 「你什么时候到这里的?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唿?」凤天澜转身离开,那些南疆人还打算跟上来的时候,冷不丁却被那些血骑兵给拦住了,他们站在原地看着凤天澜逐渐离开的背影,心中百般不甘,可是却又无能为力。 「就这话你还好意思说呢,你们两口子可真不够意思,自己走了也不跟人家打声招唿。」林翩翩气哼哼的开口。 「打什么招唿,连我都是连夜被容湛叫走的,自己都还来不及安排手头的事情呢!」凤天澜说到这里,突然眸子一亮,十分揶揄的开口,「再说了,不叫你还不是为了促成你和二皇子殿下的那一桩美事吗?赶紧说说看你们两个人发展到哪个地步了?」 「去你的吧,提起那个蛮子就让我头疼!不说他了,我这次特意找你是有正事!」 「就你,能有什么正事?」 「小澜澜,这一次我的身家性命可都全都系在你的身上了。自从王爷知道我跟容喆那个傢伙的误会之后就一直对我避而不见,还要让我去西域的商队押运,而且还要我去琅环居当管事,你也知道西域那边全部都是沙漠,太阳大风沙也大,我过去不出一个月,皮肤可就毁了……」 林翩翩趴在凤天澜的肩膀上,一边哭泣一边诉苦,「嘤嘤嘤……我知道王爷一直对我余情未了,所以发现我跟别的男人有纠缠,一时气不过才会恼羞成怒这么做的。」 502、尘封的记忆 502、尘封的记忆 「但是我也没办法呀,谁让我魅力无边呢!不过我可以保证我对王爷的心思,那可是天地可鑑,忠贞无二的……」 凤天澜听了这番话,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压送商队那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那是对你的能力的肯定,你应该偷着乐才对。」 林翩翩一听这话顿时就震惊了,她咬着自己的小手绢,气愤不已的说道,「不依我不依,你们两口子就知道联起手来欺负人家一个可怜兮兮的小美人,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嫉妒我这如花似玉的美貌,还有这高贵典雅的气质,所以才会落井下石。」 「……」 凤天澜对于林翩翩的自恋早已经是习惯了,完全就将她的愤怒给无视了,反而是对她刚才提到的琅环居感觉到有些兴趣。 「你刚刚提到的那个琅环居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凤天澜追问道。 「那个地方啊……」一题写着一个林翩翩的脸上便露出了倨傲之色,她刚打算向凤天澜解释…… 就在这个时候,凤天澜突然感觉到眼皮一跳,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掠过林翩翩,朝着她的后面看了过去。 果不其然,一抬眼便看到不远处有一个身着白色长袍的男子正半眯着眸子望着自己。 阳光从他的身后照射过来,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了阴影之中,凤天澜虽然看不清楚他的脸,但是,却能清楚的察觉到他盯着自己的那双眼睛里面,充满了浓重的戾气。 凤天澜几乎是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两步,原本平静毫无波澜的心狂跳了起来。 不知为什么,这个人给她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就好像曾经在什么地方见到过一样。 下一瞬,脑海里面电光火石,她突然想起来了。 是在梦里。 他就是梦里那个站在悬崖边上的白衣男子。 在他身边的红衣女子将她推下悬崖的时候,白衣男子那一脸不敢置信的震惊,她根本无法从记忆抹去。 那男子的眼神实在是太过于疯狂,她没有办法忘记。 「小澜澜,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林翩翩叽里咕噜的在边上讲了一大串,却发现凤天澜从头到尾魂不守舍,压根就没有认真听自己说话,正准备质问她的时候,却发现她的脸色十分的不好看。 一旁的珍珠看到这一幕之后,也担忧的开口询问,「王妃,你没事吧?」 直到这个时候,凤天澜才突然惊醒,他们这回过神来,发现林翩翩和珍珠两个人正用一种十分诡异的眼神看着自己。 林翩翩循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那个男人长得倒是挺俊俏的,不过看他的面相,身子应该不太好。」 「他身体不好?」凤天澜心里一惊,记忆里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讯息一闪而过。 「我怎么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呢?!」林翩翩皱着眉头,一脸疑惑。 珍珠跟在容湛的身边,也见过不少世面,「从他的衣着打扮来看,应该是南疆人,而且她的服饰十分的华丽,光是那料子就是最上乘的,应该是皇族的人吧……」 经过珍珠的提醒之后,林翩翩突然一拍大腿,恍然大悟的说道,「对对,想起来了,他就是南疆的太子夏侯无双!我这记性怕不是被狗吃了吧,昨天晚上我还在琅环居见过他呢,怎么就给忘了?」 「他竟然是南疆的太子?」凤天澜勐的回神,她突然感觉到脑袋里面好像有数百只钢针扎过一般,唇色一白,无数的画面在脑海之中轮番回播。 珍珠看到凤天澜的脸色不好,连忙上前一把扶住了她,「王妃,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然我们就先回去吧?」 凤天澜有些无措的点了点头,此时她的脑袋里仿佛被利斧凿过,疼痛不堪。 可是她依旧强忍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一旁的林翩翩也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目光复杂的看着她。 在珍珠和林翩翩的搀扶之下,凤天澜回到了中邑王府,好不容易脑海之中那如同被钢针扎过的疼痛才平缓了一些。 她原本是打算回房间好好休息的,可是才刚刚走到后花园,便瞧见一个黑衣男子迎面走了过来。 不知为什么凤天澜的视线不受控制的落在了他脸上那张青面獠牙的面具之上。 连带着连脚步也停了下来。 「王妃,怎么了?」珍珠见凤天澜停下脚步,不由得回头询问。 可是当她的视线落在凤天澜脸上的时候,却不由得大惊失色。 此刻凤天澜的脸上血色褪尽,甚至于那双清丽的大眼睛里面都遍布惊恐。 「王妃,到底怎么了?」珍珠一下子就急了,连忙开口询问。 可此时此刻的凤天澜就像是压根儿听不到她的声音一般,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落在那个男人的面具上。 原本垂在身侧的双手握得死紧,唇被紧紧咬住,牙根处仿佛有一丝丝的血腥味在弥散。 也许是凤天澜的眼神太过于热烈,以至于那个带着鬼面的男人都察觉到了,那对阴寒的眸子朝着这边扫了过来。 不过仅仅只是一个对视,那人便很快挪开了视线,转身走远了。 可就是这简短的一眼,却让凤天澜整颗心都凉透。 尘封的记忆就像是突破栅栏的洪水,蜂拥而至。 那是一个十分隐秘而昏暗的山洞,少女从山下跌落。 因为身上的伤实在是太重了,所以危在旦夕。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带着鬼面的男人将她救了下来,并且让一个医术十分高超的妇人将她救活。 两个月之后,少女的身体逐渐康復,将救下她的鬼面男子当成了救命恩人,心怀感激。 突然某一日,带着鬼面的男人拿出了一张脸皮逼她戴上。 她戴上了这个面具,就能得到一个崭新的身份,但同时,她也必须完成一个任务。 那个任务就是不计一切的靠近一个男人,并且得到他的心。 男人在她的头顶上被种下了三根锁魂针,封住了她所有的记忆。 503、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503、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她有三年的时间,这三年的时间若是不能得到那个人的心,那这三根锁魂针便会侵入到她的大脑之中。 到时候,神仙难救。 凤天澜的脑袋里面转的飞快,那些记忆蜂拥而来,让她突然变得惊疑不定: 莫非这带着鬼面的男人交给自己的任务,就是要得到南照太子容澈的心? 所以在这三年时间里,她才一直对太子纠缠不休? 纷繁复杂的记忆突然喷薄而出,汹涌蓬勃的痛感突然扩散到四肢百骸,凤天澜终究是难以承受这刺骨的剧痛,两眼一黑,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凤天澜不知道自己到底昏睡了多久,等她再度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那种疲倦的感觉,仿佛自己已经经过了一生那么长久的时间。 「小姐,你都昏睡了小半个时辰了……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珍珠担忧的开口,身边将打湿的毛巾在凤天澜的额头上轻轻按着,方才在她睡着的时候,满头的冷汗,脸色也是难看的可怕,「到底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会突然之间就晕倒了?」 凤天澜垂下了眸子,淡淡的开口,「可能是这几天一直马不停蹄的赶路,所以累到了吧,没什么大碍。」 「林姑娘已经去找大夫了,你先躺着休息一下,大夫马上就到了。」珍珠将手里的湿巾放下之后,伸手去扶凤天澜。 可是凤天澜却只是淡淡地摆了摆手,「不用找大夫了,难道你忘了我就是大夫吗?我没事。」 说完这话之后,她就准备起床。 珍珠一下子就急了,她连忙过去按住了凤天澜的肩膀,语气里甚至还带着几分焦灼和责备,「王妃你都已经晕倒了,还说没什么大碍。」 「我……」凤天澜有些无奈,她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就瞧见珍珠一脸诧异的开口,「王妃你别动,枕头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了。」 凤天澜微微一愣,顺势回头看去。 可是在那浅色的枕头上,除了掉落的几根长发之外,再无其他。 「奇怪了,难道是我眼花了吗?」珍珠将枕头拿了起来,抖落了几下,发现依旧是空无一物,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而这个时候,林翩翩带着大夫走了进来,珍珠边放下手里的枕头,回头过去迎接。 虽然凤天澜一再坚称自己并没有什么大碍,但是林翩翩和珍珠两个人还是坚持让大夫给她把脉。 不过把脉的结果自然就是什么都没有。 自从自己嫁到未央王府之后,她有大把的空闲时间和空余的银子钻研药草,调理身体,这会儿身体已经好得很了。 至于她为什么会突然之间昏迷过去,一般的大夫恐怕是看不出什么端倪来的。 结果就是那位大夫叮嘱她好生休养,又开了一些补血提气的药,之后就离开了。 林翩翩听到大夫的话之后,瞧见凤天澜好像并没有不太舒服的样子,于是一颗心也就放了下来。 「小澜澜,你先休息一会儿,等你身子恢復的差不多了,我晚上带你去琅环居那边玩玩,现在忙我还有点紧急的事情要处理,就先走了。」 林翩翩小心翼翼的凑到凤天澜的耳边低语了几句,随即转身离开了。 只不过林翩翩前脚刚刚离开,一道深蓝色的身影就急匆匆的朝着这边而来。 容湛一看到凤天澜已经清醒过来之后,似乎是微微的松了一口气,随即他便坐在了她的身侧,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之间就晕倒了?」 凤天澜想要将手抽回来,不过动了两下之后没有抽脱,也就懒得再费这个心思了,「可能是累到了吧,这几天一直在赶路。」 「既然这样的话,这几天你就好好休息。」容湛在说这话的时候,不动声色的将手探到了她的脉门,随即片刻之后眉头便是微微一皱,「真的没什么事吗?」 凤天澜有些莫名其妙的开口,「没事啊,我就是头有些晕,现在不是活蹦乱跳好好的吗?」 容湛的视线落在了凤天澜的脸上,那样子似乎是若有所思,只是凤天澜的神色十分的自然,容湛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发现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在片刻的静默之后,他突然伸手将面前的小人儿,揽入自己的怀里,伸手轻轻地在她的脑袋上按揉着,「怎么这么笨,就连走个路也会晕倒……」 「都把我头髮给弄乱了,你要是再动手动脚的话,我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凤天澜十分郁闷的一把扯开了容湛蹂躏自己的大手,随即便伸手去整理自己的头髮。 「那你倒是说说看,要怎么对我不客气?」容湛在说这话的时候,没好气的在她鼻尖上捏了一把,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是那笑容却未达眼底,有一抹暗芒转瞬而逝。 就在刚才他揉凤天澜脑袋的时候,差一点点就要摸到头顶天灵盖的位置,那是锁魂针所在的地方。 可他的手才刚刚触到,就被凤天澜一巴掌给拍开了,一时间容湛竟有些怀疑这个动作,她到底是有意还是无心。 凤天澜有些郁闷的看着她,还没来得及抱怨,目光突然就落在了她身上那件深蓝色的长袍之上。 她眯了眯眼睛,语气酸涩的开口,「不是说这袍子老气横秋的,配不上王爷的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吗?」 容湛低头扫了身上一眼,随即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那件袍子穿的次数太多了,早就想扔了。若不是出来的太过于匆忙,我才不会穿这件衣裳呢。」 「这么说还真是为难王爷了!」凤天澜没好气的回嘴。 「知道我这么为难,那你还不赶紧给我些甜头?」在一边说着这话一边朝着凤天澜这边靠了过来,只不过他的手还没碰到她的腰,就被一巴掌给拍开了。 凤天澜一回头就瞧见容湛正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眼神幽深,里面挂着似笑非笑,「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504、怪我魅力无穷! 504、怪我魅力无穷! 「但是我也没办法呀谁让我魅力无边呢!不过我可以保证我对王爷的心思,那可是天地可鑑,忠贞无二的……」 凤天澜听了这番话,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压送商队那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那是对你的能力的肯定,你应该偷着乐才对。」 林翩翩一听这话顿时就震惊了,她咬着自己的小手绢,气愤不已的说道,「不依我不依,你们两口子就知道联起手来欺负人家一个可怜兮兮的小美人,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嫉妒我这如花似玉的美貌,还有这高贵典雅的气质,所以才会落井下石。」 「……」 凤天澜对于林翩翩的自恋早已经是习惯了,完全就将她的愤怒给无视了,反而是对她刚才提到的琅环居感觉到有些兴趣。 「你刚刚提到的那个琅环居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凤天澜追问道。 「那个地方啊……」一题写着一个林翩翩的脸上便露出了倨傲之色,她刚打算向凤天澜解释…… 「自然是,人比花娇。」容湛在说这话的时候,一双眼睛盯着凤天澜,目光里流露出无限的温柔,完全就不像是在开玩笑。 凤天澜垂下视线,广袖中的粉拳骤然紧握,不知在思量着些什么。 在房间里用过午膳之后,凤天澜原本是打算趁着晌午时分好好休息一番的,可是因为心事太重的缘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竟也没有睡意。 于是她干脆坐了起来,打算去后花园散散心。 与南照不同,中邑这边还处于盛夏时节,阳光炙热,满园子奇花异草灼灼耀目。 微风吹过,带着满鼻的清香扑面而来,让人生出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凤天澜正一门心思的欣赏这番美景,忽然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叫她,「沐沐?是沐沐吗?」 突然听到这个声音,凤天澜的身体下意识的一颤,尘封的记忆迅速掠过脑海,沖刷着她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经。 不过是一瞬间,那清澈的眸子里面已经染上了一丝暗沉,仿佛一眼望不到底。 身后那人没有得到凤天澜的回应,于是往前走了几步,再次开口询问,「沐沐,是你吗?」 垂在身侧的粉拳骤然紧握,凤天澜缓缓的闭上眼睛,一瞬间的怔忪之后再睁开眼睛,眸子里面依然是一片清明。 她仿佛才听到有人在叫她一半,回头看了过去。 一眼便瞧见在那湖泊的边上,站着一名穿着南疆皇族长袍,相貌英俊的男子,正看着自己。 她脸上浮起一丝疑惑,眸光微微一缩之后,随即左右张望开来。 待她确定这四下里,只有自己一人的时候,才十分困惑的开口,「这位公子你是在叫我吗?」 夏侯无双看到凤天澜转过身来,阴沉的眼睛里忽然闪过一抹惊艷之色。 不过很快在听到一脸迷惑的叫自己公子时,狭长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连带着嘴角也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 他一步步的朝着凤天澜那边逼近,一边走一边开口,「沐沐,你真的已经不认识我了?」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神秘,暗哑又很急切,目光贪婪的落在少女的脸上,毫不掩饰。 这张脸让他朝思暮想了许久。 几年的时间过去了,如今再次见到她,却依旧会产生一种按捺不住的蓬勃热情。 明明这张脸一如既往的美艷绝伦,可是与以前那位冰冷到没有丝毫感情的神女相比较,如今少女的眼睛灵动无比,顾盼回眸之间,是别样的撩人心怀。 不过是目光的轻微变化,已经让她整个人身上都染上了生动的气息。 只是一眼,便叫人神魂颠倒。 这张脸果然是被诅咒过的,能够迷惑众生的容颜。 面对眼前这个男人,那毫不掩饰的直白目光,凤天澜的眉头皱了起来,开口的时候语气之中已经带上了防备。 甚至于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几步,漂亮的眉毛也跟着皱了起来,「这位公子说的是什么话,难道我必须要认识你吗?」 夏侯无双看到她的反应之后,干脆停下了脚步,那双阴鸷的眼睛里面突然弥散了一层血雾,看上去阴冷无比,「难道不应该是如此吗?本宫可是你的未婚夫!」 在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目光紧紧的跟着凤天澜,仿佛想从他的脸上探寻出一些蛛丝马迹来。 当他听到说凤天澜根本就不认识他的时候,一时间火冒三丈,便立刻来到了中邑王府。 他打算一探究竟,看看凤天澜到底是真的不认识他,还是一直在假装。 凤天澜听了这话之后,那双俏丽的大眼睛震惊的瞪得熘圆,她用一种极其诡异的目光上上下下的将夏侯无双打量了一番,随即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位公子,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你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吗?南照名正言顺的未央王妃。就算你当真想搭讪,也得先打听清楚了,免得贻笑大方。」 话越说到后面,凤天澜的表情越发冷沉,连带着身上都散发出了一种压迫感极强的气压。 不过很显然凤天澜说的这句话激怒了夏侯无双,他那遍布血色的眸子里面,立刻有杀气迸射出来。 他伸手就要去捉她,「什么狗屁王妃?你是本太子的未婚妻,这桩婚事早在我们出生之前就已经定下来了,由不得你不认!」 这中邑王府原本有不少伺候的下人,刚才瞧见凤天澜一人在后院散步,又瞧见有个年轻的男子上前说话,便以为他们两个人是熟识。 却没想到那南疆的太子竟突然伸手要去抓未央王妃,一时间众人都是惊恐无比的睁大了双眼。 虽说这里是中邑王府,但如果南照的未央王妃在这里受伤或是受惊,那未央王殿下一定会勃然大怒,岂不是会给自家主子带来无妄之灾? 彼时,看到夏侯无双伸过来的右手,凤天澜霎时冷了眼眸,一股强烈的厌恶感涌起来,她急急的往后退了两步,「好大的胆子,本妃也是你可随意轻薄的?」 一声怒斥之后,凤天澜几乎是没有任何迟疑,扬手便朝着夏侯无双的脸上扇了过去。 「啪!」 伴随着一声清脆无比的响声,那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打在了他的脸上,竟将他的脸扇的直接歪了过去。 夏侯无双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凤天澜竟然会对他动手,猝不及防之下,嘴角甚至也沁出了一丝猩红的血丝。 让旁边围观的一干下人都感到诡异的是,挨了打的南疆太子似乎没有半点愤怒的样子,反而露出了一抹诡异的冷笑。 只见他危险的眯起了眼睛,手指轻轻触了触自己的嘴角,然后伸出舌头将指尖沾染上的那一点点血丝舔去,带着血色的眸子里,突然有兴奋的光芒闪烁。 「以前的你冷若冰霜,相较之下,我还是喜欢这样又辣又狠的你。」他嘴角勾着冷笑,一步步的朝着凤天澜那边逼近了过去,高大的身影瞬间便将她笼罩在阴影之中。 「不好意思,可本妃看到你就讨厌,简直想吐!」这一次凤天澜并未后退,她抬起头,讥讽的盯着面前的男人,冷笑着开口,「我不管你是南疆的太子也好,还是什么鸡鸣狗盗的无耻之徒,我再跟你强调一次,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如果你再敢耍无赖纠缠不休,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那我都倒要瞧瞧,你打算怎么个不客气法?」此时的夏侯无双显然也没有了耐心。 他额头上似乎有青筋在跳动,那是即将发怒的前兆。 甚至连那双眼睛也开始有红色的血丝弥散。 凤天澜像是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她突然抿唇,一改刚才那清冷的样子,莞尔一笑,清脆的开口,「您贵为南疆的太子殿下,我一个弱女子又岂敢将你如何,方才不过是在开玩笑的,殿下可不要放在心上!」 凤天澜这一笑,就仿佛有百花瞬间绽开。 这满园的奇花异草,也在这个时候失了颜色。 同时也迷了他的眼。 便是趁着他走神的这个瞬间,凤天澜身形一闪,飞快从他旁边绕过。 忽而有一道极其清淡的异香在鼻尖飘过,只是这园子之中百花绽放,香气极浓,以至于夏侯无双压根就没有注意到。 「沐沐!」 等他回过神来,发现凤天澜要离开,连忙伸手去抓她的胳膊。 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子阴冷的气息突然朝着自己袭来,脑海之中似乎是有一些不愿意回想的画面飞快的闪过。 505、你可是我的未婚妻! 505、你可是我的未婚妻! 那双清丽的大眼睛突然一冷,她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抬起了左手,准备释放暗器。 自从上一次在宫宴上遇袭之后,凤天澜便将容湛送给自己的暗器上,淬满了见血封喉的毒药。 如今在这个时候她释放暗器,显然就已经对夏侯无双动了杀机。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她却十分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到底有多么的残忍嗜血。 若是对是他手下留情,那将是对自己的残忍。 只是她的指尖才刚刚触及到上面的机关按钮,忽然便感觉到一股柔韧而强劲的掌风袭来,下一秒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就这样握住了自己的手。 一种莫名其妙的安全感在肌肤相触的那个瞬间将她笼罩了起来。 随即凤天澜就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强劲的臂弯之中。 「这可是本王送你的定情之物,怎能随便乱使?」 容湛托起了她的左手,就像是捧着自己最珍贵的宝物,语气之中带着浓浓的关切。 空出来的右手同时轻轻一挥,瞬间便将夏侯无双伸过来的那一掌化开。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看到容湛,方才还混乱无比的一颗心,突然之间就这样安定了下来。 甚至于嘴角都勾起了一抹灿若夏花的笑容。 容湛眉头一皱,伸手在她的额头上敲了一下,「还好意思笑?」 「看到你我开心,所以就笑啊,难不成你想要我看见你就哭吗?」凤天澜没好气的朝他做了一个鬼脸。 容湛的眸子忽而变得温柔起来,他伸手在她的鼻尖上轻轻拧了一下,随即微微转身看向了夏侯无双,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里仿佛染上了冰尘,「不知本王的王妃什么时候得罪了南疆太子,以至于你要对她动手?」 容湛的妖冶的眸子里面已经染上了寒冰,从方才他踏进后院的时候,就发现夏侯无双的眼神赤裸裸的盯着凤天澜,毫不掩饰。 若不是顾及两国之间的关系,也因为这里是中邑王府,他不想让中邑王为难,按照他那瑕疵必报的性子,若是有人敢觊觎他的女人恐怕早就小命不保了! 所以如今开口说话的时候,语气也是十分的冷漠。 另一边夏侯无双看到凤天澜和容湛两个人相拥而立的场景之后,脸色顿时就阴沉了下去: 这个女人对自己十分的漠然,而任由另外一个男人将她抱在怀中。 而且看着刚才他们两个人打情骂俏的样子,实在是令他怒火中烧。 只不过因为抱着凤天澜的那个男人是容湛,他不敢像方才那般肆意妄为,只是表情十分复杂的开口,「未央王殿下,她真的是你的王妃?」 容湛的鼻间溢出了一声轻蔑的冷哼,浑身上下仿佛已经染上了刀锋般的寒意,「我未央王名媒正取的未央王妃岂能有假?我倒是不知道南疆太子此番询问是何用意。」 从一开始看到他们两个人相拥在一起的样子,夏侯无双就觉得怒火中烧,如今又听说他们两个人竟然早就已经成亲,一时间他只觉得浑身上下的血全部都冲到了头顶,那蓬勃的怒意让他几乎快要失去理智: 「沐沐,你好大的胆子!身为凤族的神女,你竟然敢跟外族的人通婚成亲?难道你忘了你这种行为是要被株连九族五马分尸的吗?」 「……」凤天澜一脸无语的看着他,随即翻出了一个惊天白眼,「太子殿下,我觉得你不但有失忆症,而且还有失心疯。随便抓着一个长得好看的女人,就说是你的未婚妻,还莫名其妙的扯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告诉你,这一次你的如意算盘恐怕要落空了。我从头到尾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叫凤天澜,可不是你嘴里说的什么沐沐。」 说着这话,她转身走到了容湛的身边,一把挽住了他的胳膊,撒娇似地开口说道,「王爷,我们走吧,不跟这种神经病一般见识。」 凤天澜没有察觉到,容湛在听完夏侯无双说的这番话之后,那张俊脸之上表情突然就冷了下去。 他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低头看着被凤天澜挽住的胳膊,任凭她拉着自己一路往前。 垂落下来的浓密睫毛将他的眼神掩去,叫人看不清楚。 凤天澜现在一门心思想要离夏侯无双远一点,不知为什么她第一眼看到这个男人就觉得无比厌恶。 他身上有一种死亡的腐朽气息,而且还夹杂着女人身上那种浓浓的脂粉香气。 这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深深的叫人生出了一种几欲作呕的错觉。 只不过他们两个人还没走出几步,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着这边而来。 凤天澜抬头看去,便瞧见中邑王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急匆匆的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刚才他正在前厅宴请宾客,突然听到有手下的人禀告在后花园里南疆太子似乎与未央王妃起了什么争执,好像还打算动手…… 一听这话中邑王,便知大事不妙。 这几日相处下来,他十分清楚容湛对凤天澜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不管是人前还是人后,他对这位小王妃都是十分的宠爱。几乎可以说是到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的地步。 如今若是未央王妃在中邑王府里面受惊或者是受伤,他也是难辞其咎,于是他立刻放下了手中的事务匆匆赶来。 果不其然,才一进园子就瞧见容湛面色不善,而不远处就站着满身冷意的南疆太子。 中邑王眼珠子转了转,似乎是很快就察觉了一二。 看到容湛将凤天澜揽在怀中,那小王妃眼神惊疑不定,便走上前去打算询问一下她是否受到了惊吓之类的…… 只不过当中邑王刚刚靠近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凤天澜别在耳边的那朵七彩的茶花。 一开始凤天澜还沉浸在某些回忆之中,可如今一抬头便瞧见中邑王投过来那诧异的目光正落在自己的发间里面,甚至还带上了一丝震惊和急切。 506、伤口撒盐 506、伤口撒盐 对上了这目光,凤天澜忽然回过神来,她心中暗道一声不妙。 方才容湛给自己戴花的时候就说过,这场花是中邑王从百灵谷移栽回来的,而且十分珍贵,整个中邑就这么一朵…… 一定是容湛那个傢伙偷偷的摘了别人的茶花,而后又大张旗鼓的给她戴上,这不是坑她坑到姥姥家了吗? 「我家王妃特别喜欢这朵茶花,所以本王就自作主张将它摘了下来,想必中邑王不会介意吧?」 容湛在说这话的时候脸不红气不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天知道凤天澜这会儿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她拼命的想要往容湛的身后缩,可是这个傢伙一把掐住了她的纤腰,根本就不给她退让的余地。 听到这话之后,中邑王脸色顿时一变,那样子仿佛是倒抽了一口冷气,再开口的时候连带着声音都染上了几分颤抖,「王爷,您的意思是这茶花是在中邑王府摘得?」 「不然呢?难不成中邑王以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我还能去一趟百灵谷不成?」 容湛话音落下中邑王,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了,甚至全身的血都凉了下去。 这七彩的茶花十分珍贵,十年发芽,十年长成,十年开花…… 整整三十年才盼来了这么一朵。 他还等着用它去救人呢。 如今竟然被容湛当作装饰品,给摘去讨自家王妃的欢心…… 可偏偏那个人又是权倾南照的未央王,他又得罪不起…… 一时间整个后花园都静谧无声,仿佛一根针掉落在地上都能听得见,场面一度变得十分尴尬。 中邑王不敢出声也不敢表露,可站在他身后的几个随从脸上却是一脸的愤愤然。 他们凌厉的目光全部落在凤天澜的脸上,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的话,凤天澜怕是死了上百次了。 可偏偏容湛那个傢伙就好像看不到一般,在人家的伤口上面撒盐,「中邑王,你看看本王的爱妃戴上这朵花美不美?」 中邑王垂下眸子,在一瞬间的安静之后,忽而抬起头来,脸上已经展露了笑容,「这七彩茶花虽美,却不及王妃容颜万一。」 「大王,那可是小殿下的……」中邑王其中一个手下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打破了这个沉默,愤愤然的开口。 「行了!」中邑王一个眼刀扫了过去,那人忽然就没了声音。 凤天澜这个时候恨不得将自己的脑袋埋到胸口上去:只要是个人就能够感觉得到,这朵七彩的茶花对于中邑王有多么的重要,可偏偏只有容湛这个大妖孽,装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不光毁了人家的宝贝,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人家的伤口上面撒盐,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王爷,我前厅正在招待一些江湖义士,您可要与我一併前行?」中邑王似乎已经调整好了情绪,很快便将这件事情抛诸脑后。 可是容湛的心情似乎很不好,那双冰冷的眸子斜睨了一眼站在一侧的夏侯无双,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里面已经染上了浓重的冰峰,「中邑王说笑了,我的王妃无端端受到了惊吓与骚扰,本王哪里还有什么闲情逸緻?告辞了!」 说完这话,容湛便一把将凤天澜入了自己的怀中,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夏侯无双看着容湛和凤天澜相拥在一起的背影,看着她心甘情愿的被一个男人带走,却丝毫不加反抗,反而脸上还露出了顺从之色,一时间他仿佛被百爪挠心,眼神之中透出了浓重的阴鸷和恶毒……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被千百只毒蛇缠在了身上,让他浑身上下的皮肤都泛起了疙瘩。 毒液仿佛侵入皮肤,深入骨髓,让他坐立难安…… 「你给我站……」 夏侯无双还打算阻止他们离开,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便叫中邑王直接给打断。 他上前两步,径直挡在了夏侯无忧的面前。 今天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面子,容湛根本就不可能对他诸多忍让。 如果这个傢伙再这样不识好歹的继续纠缠骚扰下去,若是惹恼了容湛,只怕他会要大开杀戒…… 到时候宗门比试的这一场盛世,恐怕就要搁浅了。 可夏侯无双却并没有想这么多,他发现中邑王拦着自己之后,顿时觉得怒火中烧,全身上下都有一股杀气在迸射,「你竟敢拦我,好大的胆子!」 他的话音才刚刚落下,身边的几个侍从立刻一哄而上,直接将中邑王给包围了起来。 中邑王非但没有露怯,反而嘴角溢出了一声轻蔑的冷笑,「这里可是中邑王府,难不成太子殿下还想在这里杀我不成?」 看到他嘴角露出的讥诮,夏侯无双的理智终于回笼,似乎也察觉到自己行为举止颇多多不当。 不说中邑王在江湖中的名声,光是这中邑王府里面,恐怕也是高手如云。 若是在这里动手,他们怕是讨不到什么好处。 而且,毁了宗门比试,怕是要跟整个天干大陆上的人为敌了…… 想到这里,夏侯无双顿时收敛了一身的戾气,双手抱拳恭恭敬敬的开口,「大王误会了,是我方才认错了人,行为唐突太过于失礼,在这里我向你致歉,还望王爷恕罪。」 看到他态度前后转变的如此急促,中邑王的眼神之中多了嘲讽之色,他前院还有宾客要接待,也懒得在这里耽误时间。 于是广袖轻轻一挥,便转身离开,「太子殿下可要多多牢记自己的身份,切莫做出什么失礼的事情来,否则……你好自为之吧!」 看着中邑王离开的背影,夏侯无双方才脸上的恭谦之色瞬间消失于无影无踪。 那一抹如同毒蛇一般的阴鸷气息,缓缓的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垂在身侧的拳头骤然紧握,一字一句都仿佛从牙缝中迸射出来,「你们这群狗东西,等我得到开启寸心宝藏的钥匙……看我如何踏平整个天干,到时候我要你们所有人都跪在我的脚下,对我俯首称臣!」 507、别扭的王爷 507、别扭的王爷 「殿下,沐姑娘已经不见了……」中邑王才刚刚离开,便有夏侯无双的手下一路追到了园子的门口,可是因为耽误了时间,压根就没有看到凤天澜的影子。 「哼!我们走!」夏侯无双冷哼了一声,心底却在默默的发誓: 容湛,这个时候你就张狂吧,过不了多久我会让你哭都哭不出来! 另一边,容湛牵着凤天澜的手回到了园子之后,两个人前脚才刚刚迈进去,凤天澜便一把将自己的胳膊从他的大掌里抽脱了出来。 她顺势将别在发间的那朵七彩茶花抹了下来,气势汹汹的朝着容湛质问,「你这个傢伙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中邑王要用这朵茶花去救命的?」 凤天澜没有忘记刚才两个人在对话的过程中,中邑王的视线,一直就落在自己头上的那朵茶花上。 再加上他身边那几个随从脸色难看至极,只要是个明眼人就能分辨出来,这朵茶花对他一定是大有用处。 而且,方才中邑王其中一个手下还提到了小殿下…… 彼时,容湛正慵懒的依靠在软榻之上,他慢条斯理的品着手边的花茶,眼睛微微眯着,一副十分惬意的样子。 这会儿听到凤天澜的质问,他懒洋洋的掀了一下眼皮,「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那刚才为什么不直接还回去?」 「……」 凤天澜被他这么一堵,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刚才若不是他一直在中邑王的心窝子上捅刀子,她怎么可能没有插嘴的机会? 如今被这么一番挑衅,凤天澜拎起裙摆,转身就打算朝着外面走去,「去就去,谁怕谁呀?反正这花又不是我摘的,就算要算帐,也轮不到我头上来!」 那边凤天澜前脚才刚刚跨过门槛,冷不丁就听到身后传来容湛懒洋洋的声线,「种在百灵谷里面的七彩茶花,若是想入药的话,必须要在採摘下来的半个时辰之内。若是超过半个时辰,这救命药非但救不了命,甚至还会变成见血封喉的剧毒之物。爱妃,你可要考虑清楚,你戴上这朵七彩茶花已经快一个时辰了,就这样送回去,怕是会变成杀人兇手呢……」 凤天澜脚下的步子一顿,她不可思议的扭头看向了容湛,「你是故意的?」 容湛垂下眸子,端起茶杯继续品茶。 看到他这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凤天澜差点没气到呕出一口老血了。 她原本就是个大夫,即便是见惯了生离死别的场景,可每次看到这一幕还是会十分难受。 如今瞧见容湛把别人的性命视作草芥,一时间只觉得无比的气闷,干脆别过身去,懒得再搭理他。 见凤天澜真的生气了,容湛这才放下手中的茶杯,懒洋洋的坐了起来。 他有些无语的扶着自己的额头,长长的嘆了一口气,「真是个笨蛋!原来在你的眼里,本王当真就这般冷血无情吗?」 相处这么长的时间,容湛很清楚凤天澜的个性,脾气倔强,可是却心地善良,性子软。 前不久才刚刚晕倒过一次,身体还尚未完全恢復,若自己再这样戏弄她…… 凤天澜没好气的回头瞪了他一眼,「难道不是吗?在骊山大庙,别人整副人皮都剥下来的人不是你吗?」 「……笨蛋!」 容湛的脸瞬间就绿了。 他干脆起身走到了凤天澜的身边,一把将她强行揽在怀里,然后伸手去捏她圆鼓鼓的小脸,「真不知该说你什么才好。我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你还不行吗?」 「你赶紧说,到底出什么事了?!」凤天澜没了耐性,一把将他在自己脸上蹂躏的大掌拍开,甚至还报復性的伸手在他光洁的俊脸上重重地捏了一把。 男人的皮肤质感极佳,即使靠到这么近,依旧看不到任何的毛孔,而且轻轻一捏脸上就留下了红印。 凤天澜在心里眼红的腹诽:一个男人皮肤嫩成这个样子,真是不像话。 「中邑王这一辈子只娶了一个老婆,在生儿子的时候难产过世了。儿子今年十六,三年前的中秋,从灯会回来之后,便一病不起,足足在床上昏迷了半年。等他清醒过来之后,他的那双腿就开始反覆的腐烂。每次好不过三个月又会重蹈覆辙,从去年开始就已经没办法正常行走,算是残了吧。所以这百灵谷里面的七彩茶花,是中邑王移栽回来准备给他儿子治病用的。」 容湛言简意赅,很快便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向凤天澜解释了一遍。 可是他这番话才刚刚落音,就瞧见凤天澜气急败坏的责备自己,「既然你都知道这些,还去动人家的救命药草干什么?」 凤天澜看着自己掌心那娇艷无比的七彩茶花,脸上的表情十分郁闷。 「说你笨你还不承认。」容湛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随即强行将怒火压了下去,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们懂什么?怎么说我也是药王谷出来的,那朵七彩的茶花,根本就不能治他儿子的病,吃下去之后反而会适得其反。本王好不容易多管一次闲事,还要被你这个蠢货误会,真是气死我了!」 容湛没好气的在她的额头上戳了一把,随即转身走到了窗边,一个人生闷气。 凤天澜知道容湛不会找这些理由来煳弄自己,于是追问道,「那你干嘛不直接跟他说呀?这样反而让他误会了。」 「凭什么要说?本王向来特立独行,要说什么做什么,不用跟任何人解释……」 看到容湛那傲娇无比的样子,凤天澜忍不住在心里竖了一个中指: 这傢伙的性子可真是别扭,如今他这么一番作为,中邑王非但不会体谅他的好,反而还会将他当成偷花贼。 容湛一回头看到凤天澜那一脸幽怨的样子,便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于是他一把将她捉了过来,抱在自己的怀里,「放心吧,他不敢找我们的茬。而且……」 容湛将话说到这里,突然顿了顿,一双幽深的眼睛垂了下去,幽幽的看着凤天澜,「不出今晚,他一定会找上门来求我们,等着瞧吧。」 不知道为什么,被容湛那幽深莫测的目光盯着凤天澜,总是有一种仿佛即将踏入阴谋的错觉。 她狐疑的眯起了眼睛,「中邑王来求我们?为什么要求我们?难不成王爷你还会治病?」 容湛理直气壮的摇头,「我自然是不会治的。」 「……不会治那你理直气壮个什么劲?」凤天澜无语。 「我不会,但是爱妃你会不就行了,咱们夫妻二人原本就是一体。」 凤天澜不敢置信的抬头,却瞧见容湛一本正经,凤眸里是现一派清明。 凤天澜简直无语了。 她见过脸皮厚的,但是像容湛这样脸皮厚到这个地步的,还真是头一遭。 「我什么时候答应要帮你了?」难怪她刚才会生出一种脚底发寒的感觉,还是她潜意识里早就已经察觉到这个妖孽,又想坑自己。 凤天澜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就瞧见容湛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将她的右手轻轻託了起来,掌心上一朵七彩茶花赫然在目。 「就算这花儿不是你摘的,可却一直带在你的头上,你当真不打算还了这份人情?」 凤天澜这一次算是彻底被容湛的厚颜无耻给震惊了,敢情这个傢伙从头到尾就打着拖自己下水的主意? 可偏偏她凤天澜又是个抹不开面子的,一想到刚才中邑王看她的眼神,一时间她竟不知要怎么开口拒绝了。 就在凤天澜沉吟的时候,突然听到容湛在一旁出其不意的开口询问道,「你和夏侯无双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会儿,凤天澜还在琢磨中邑王儿子的病情,冷不丁突然听到容湛说的话,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口,「他是我的未……」 「未婚夫」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她便立刻反应了过来,舌尖一转,「夏侯无双?你说的是刚才在那边骚扰我的那个南疆太子吗?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他一定是因为欣赏我的美貌想藉机搭讪,只不过手段太老套了一点罢了……」 尽管凤天澜的反应已经算是很快的了,但是容湛的反应何其敏锐? 他精准无比的捕捉到了凤天澜下意识脱口而出的那个字。 那锐利的眼睛,忽然就眯了起来,原本落在凤天澜纤腰上的手突然收紧,连带着声音也染上了几分冷意,「不许骗我!」 凤天澜一听这话,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她没好气的撇起嘴,瞪着他气唿唿的开口,「我什么时候骗你了,刚才你只不过是比我晚一些到而已。该看到的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容湛那幽深的目光瞬也不瞬的盯着凤天澜,似乎是想要在她的眼睛里面探寻到什么。 只不过少女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清澈见底,纯真而无辜,竟叫他分辨不出什么来。 「我问你,你最后一根锁魂针是不是也掉了?」 听到容湛这话之后,凤天澜不由得皱起眉头,她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朝着自己天灵盖的位置摸了过去。 508、水性杨花的王爷 508、水性杨花的王爷 「你也知道光凭我自己这双手,怕是摸不出什么来的,所以我也不知道最后那一根锁魂针是不是掉了。」 从他开始询问凤天澜和夏侯无双的关系开始,容湛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凤天澜的身上,锐利的眼睛一直在观察她,却并未从她的神色中瞧出异样来。 正因为一切都太过于正常,反而让他越发的感觉到有些不安: 他敏锐的察觉到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凤天澜少有的竟表现出这般淡定,如此处变不惊。 这段时间,他一直就拒绝自己触碰天灵盖的位置,甚至于自己替她绾髮的时候,也被她巧妙的躲开了。 这一系列举动都让他心生怀疑,可偏偏在后来的对话之中,她又谈笑自若,神情十分自然,竟又让他生出自己是不是多余的错觉来…… 一时间容湛也不太确定到底是不是因为自己想太多,心里太过于敏感了。 片刻的纠结之后,他干脆放弃了追问。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有些事情如果凤天澜不愿意给他答案,他得到的也未必是真相。 眸光流转,容湛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温柔,他缓缓的替凤天澜整理着肩上的髮丝,凤眸之中有流光溢彩在闪烁:「刚才你被夏侯无双拦住,是不是受到了惊吓?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原本在被容湛质问的时候,凤天澜的心里七上八下的。 她不知道自己费了多大的劲,才让脸上的神情保持最初波澜不惊的样子。 如今见这个傢伙并没有再继续纠结这件事,这才缓缓的松了一口气。 所以,即便是容湛伸手揽着她的纤腰,她也并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而是乖巧顺从的跟在他的身侧,好奇的开口询问,「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琅环居。这几日你待在这里一定憋坏了吧,让你一个人出去,我也不放心。干脆我带你出去熘达熘达。」 「也好。」凤天澜点了点头应声之后,便垂下了眼眸。 浓密的长睫将他眼中的视线遮去,叫人看不清楚,从头到尾她的表情都是十分的清淡,好像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并没有察觉到,容湛落在她身上的视线,虽然看上去平静,可是里面却有不少的暗涌在流动。 因为自从他得知凤天澜的真实身份之后,就马上派人去南疆做过彻彻底底的调查。 凤族在南疆虽然只是一个小部落,但是凤族的神女在那边的地位十分的尊贵,所以一旦有外人问及有关于神女的事情,所有人几乎都是缄口不言,秘而不宣。 那样子就好像是有关于神女的事情,在南疆已经成了不可言说的禁忌。 在得知这些之后,容湛本来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因为但是他认定的人,不管是任何人都没办法将他们拆散,就算上刀山下油锅,他也绝对不会放手。 可不知为什么,竟然在听完夏侯无双说的那番话之后,在他的心中竟陡然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琅环居就在中邑,距离中邑王斧的距离好像并不太远。 容湛一路牵着凤天澜的手,两个人步行前往。 但凡是他们两个人所到之处,总是能够吸引到无数注视的目光。 男的剑眉星目,俊美的就如同九天谪仙一般俊俏脱俗。 女的明媚动人,五官绝美,气质脱尘。 两人并肩而行,无疑就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许是因为今日有凤天澜陪在身侧,容湛竟十分享受这种被众星拱月,啧啧称赞的场景。 这一路走来他气定神闲,一举手一投足都无比优雅,甚至于在听到旁人惊艷称赞之时,还会凤眸流转朝着人群之中瞥过一眼,随即嘴角绽放出一抹绝代风华的微笑。 「啊啊啊,天吶,他在看我,在看我!」 一时间人群之中瞬间就有少女们惊叫的声音炸响。 这一幕幕落在凤天澜的眼中,简直就和当初那些女孩子追星的场景一样。 容湛这个傢伙好像已经习惯了,可她却完全没有办法接受这种场景,这一路走来她额头上青筋蹦出,额头上黑线密布,只觉得无比尴尬。 特别是当她看到容湛这个傢伙非常不安分的朝着人群中那些少女放电抛媚眼的时候,气到头髮都快要竖起来了。 她伸手用力的去掐容湛的胳膊,一双眼睛凶神恶煞的瞪着他,只可惜那傢伙压根就不朝自己这边看,凤天澜更是气到差点吐血。 耳边少女们惊艷的尖叫声不绝于耳,将凤天澜最后一丝理智都压垮了。 她干脆一把将容湛的胳膊甩开,怒火万丈的沖了出去。 「哎……」 容湛象徵性的抬了抬胳膊,好像直到这个时候才刚刚发现凤天澜已经生气了一样。 幽深的凤眸落在了那一抹纤细娇丽的背影之上,他并没有追上前去,只是那漂亮的眼睛眯了眯,里面有笑意缓缓的在弥散。 其实早在他和凤天澜走出中邑王府的时候,他就敏锐的察觉到四周,似乎是有人在跟踪他。 所以他干脆就一路领着凤天澜步行而来,想要看看在这暗中究竟那些跟踪他的人,打的什么主意。 这一路前来,他倒是发现了一些端倪。 隐藏在暗处的似乎不是同一拨南疆人,这些南疆人好像分成了几个派别。 其中一行人卷着浓重的杀气,很明显就是夏侯无双派出来的。 其他的那些人,就连容湛一时间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们看上去似乎是在保护她,又好像是在监视她,甚至还有人落在她身上的视线里面夹杂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和欲望。 原本噙在嘴角那一抹清淡的笑容变得冷漠无比,连带着容湛周身都染上了冰封一般的寒霜。 他突然觉得莫不是那南疆小国最近太平得实在是太久了,以至于他们都忘记了在这个天干大陆之上谁才是真正的天朝大国。 他们这些鼠辈,不仅屡次潜入到南照的国土之上派人暗杀,现在似乎还追到了中邑这里来了。 这简直就没把他南照的未央王放在眼里。 龙二他们这个时候应该也已经在北疆那边把正事办完了,是时候该让他们去一趟南疆了…… 彼时到凤天澜到了琅环居大门口的时候,她正准备走进去,便叫两个小厮模样的人挡在了面前:「姑娘,请问你的请帖呢?」 凤天澜愣了一下,随即诧异的开口询问道,「什么请帖?」 那两个小厮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解释道,「对不起,姑娘,今天琅环居在举行宴会,没有收到请帖的宾客是不能进去的,不好意思。」 虽然拒绝了她的进入,但那小厮的态度也倒还算恭敬。 凤天澜往后退了一步,直到这个时候才开始认真打量起这栋美轮美奂金碧辉煌的建筑物来。 从这琅环居的规模和气派就可以判断出来,绝非一般人就能够随意进出的。 眼前的这两个小厮态度彬彬有礼,可是语气却不容拒绝,约莫今日,若是自己没拿到请帖,恐怕是进不去了。 凤天澜脑袋里面传的飞快,她记得林翩翩先前曾经跟自己抱怨过,容湛要惩罚她去琅环居当管事,这样一来,莫不是这琅环居也是容湛名下的产业? 若自己亮出身份,报上容湛的大名,是不是就可以顺利的进去了? 琢磨到这里,凤天澜正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眼角的余光里突然闪过了一抹黑色的清瘦身影。 她眼睛一亮,忽而定睛看了过去,开心的叫了一声,「欢喜公子!」 她兴奋的径直走上前去,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口,「真没想到,原来你也到中邑来了?」 欢喜公子今日穿着一袭纯黑的长衫,长髮披肩,只是在发尾用一束黑绸轻轻的扎着,十分的随意。 整个人看上去与琅环居里面声色犬马的气氛实在是有些不符,他就像是一股清流缓缓的俊美,非常沁人心脾。 「不是说你的身子不适吗?怎么还长途跋涉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了?」 凤天澜歪着脑袋打量着他,下意识的伸手朝着他的脉门上摸了过去。 「主子……」 守在门口的两个小厮,一看到公子欢喜便要见礼,只不过他们还没开始行动,便叫公子欢喜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他的目光落在凤天澜的身上,见他准备伸手探自己的脉门,眼神忽而变得幽深,他不着痕迹的将手抽了回来,叫凤天澜扑了个空。 凤天澜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抬眸看了他一眼,却见他眉心印堂处那一块青色似乎已经淡了许多,周身上下病气好像也消散了一些:「这么长时间不见了,没想到你身体倒是好了不少……」 直到这个时候,公子欢喜才动了动眸子,缓缓的开口,「那还得多谢你的那套瑜伽操,我每日练习身体,的确是爽利了不少。」 「那是自然的……」凤天澜得了夸奖之后,忍不住沾沾自喜起来,不过将公子欢喜打量了一遍,眼底突然流露出一抹惊艷之色。 509、小澜澜,要不然你改嫁吧? 509、小澜澜,要不然你改嫁吧? 「以前只看到你身穿白衣,今天你穿着一袭黑袍,真是别有一番风流,超帅的呢!」 公子欢喜闻言之后,嘴角轻轻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他的脸上浮起笑意,「那不知跟王爷比起来如何?」 凤天澜歪着脑袋,像是认真的思考了一份之后,这才回答道,「唔……都可以跟王爷相媲美了。」 这一次凤天澜道是没有说谎。 公子欢喜原本就生的十分俊俏,他的俊和容湛的美,是不同的风格。 当初他病得奄奄一息的时候,自己就说过,等他康復起来,提起精气神之后,绝对不会比容湛差。 如今,虽然他身上还染着一丝病气,但整个人看上去已经比之前的状态好了很多。 这个时候他如果跟容湛两个人并肩而立的话,光是在相貌与气质之上,绝对是不分伯仲的。 公子欢喜在听完这番话之后,嘴角勾出一抹得逞的笑容,他的目光掠过凤天澜,落在她身后的某处,「听见了吗?这可是你的王妃,亲口所言。」 凤天澜只觉得头皮一炸,忽而感觉到有一股阴森森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她整个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甚至不需要回头,都能够感觉到身后那如冰封一般阴冷的眼神正落在自己的身上。 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凤天澜连忙闭嘴,转身就要往公子欢喜的身后躲。 可是她脚下的步子还没来得及迈开,后衣襟突然被人捉住,随即便叫人拎了回去。 凤天澜知道容湛这个妖孽,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容貌,约摸在他的心里,整个天干大陆就属他最美了。 自己今天竟然当着他的面说别的男人和他不分伯仲,他不生气才怪! 凤天澜小心翼翼的抬眸看去,就瞧见站在自己身侧的容湛,阴沉着一张俊脸怒气腾腾的盯着自己。 她连忙将眼神收了回来,左右飘荡着,一副心虚不已的样子。 「你……」 容湛的话还没说出口,便听到门口传来了一道欣喜的声线,「小澜澜,你们来了呀?」 凤天澜扭头看了过去,便瞧见一袭红裙,热情似火的林翩翩扭着腰肢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她像是如获大赦一般,飞快的往她那边跑了过去,「不是你说带我过来长长见识的嘛,所以我当然要来啊!」 林翩翩娇笑了一声,一抬眸便看到门口站着公子欢喜和容湛两个绝世美男。 她的目光毫不避讳的在容湛的身上流连,上上下下,贪婪无比,那样子就好像恨不得将他拆吃入腹一样。 「擦擦你的口水,好歹也是个女孩子,矜持一点不行吗?!」凤天澜站在一旁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一把捏住了她的下颌,将她的脸转了过来对着自己。 林翩翩没好气的将她的手被打开,气哼哼的开口,「我看,你一定是怕王爷受不住我这九转夺命的勾魂夺魄眼,怕我把王爷的魂勾走,所以才不让我看他!」 「……」凤天澜无语。 林翩翩眼珠子滴熘熘的转了转,随即一改刚才嫌弃的样子,伸手亲昵的挽住了凤天澜的胳膊,「小澜澜,你有没有发现欢喜公子,不管是穿白衣还是黑衣都那么俊。你要知道,在容湛回南照之前,他才是天干第一美男呢,而且至今都未曾婚配,从没有什么通房和侍妾,你看他的面相,就是个痴情种子。要不然你考虑考虑?」 看到林翩翩那费尽心思想要撮合两个人的样子,凤天澜简直无语到了极点,她没好气的在她的额头上戳了一把,「你是得了失忆症吗?我都已经嫁人了,你还在这里给我做媒?」 林翩翩还真是胸大无脑,竟然当着容湛的面给自己做媒? 她不要命,自己还要命好吗? 就容湛那睚眦必报的性子,还不知回去之后怎么折磨自己呢。 凤天澜原本以为自己这话能够成功剎住这个话题,岂料林翩翩那个傢伙好像还不死心,扭头朝着公子欢喜那边看了过去,还娇俏的抛了个媚眼,「这可如何是好欢喜公子,她说她已经嫁人了呢?」 公子欢喜竟是一改以前的清淡浅薄,嘴角轻轻一勾,再次看向凤天澜的眼神之中,竟流露出了一抹深情之色,「若凤三小姐愿意合离,我不会介意。」 「……噗!」凤天澜差点被一口老血喷了出去。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她突然就感觉到站在自己身侧的男人,周身的气压骤然降低,连带着方圆两米之内都好像凝结成了冰霜一样。 凤天澜扭过头去小心翼翼的扫了他一眼,却瞧见那双妖冶的凤眸再也不復往日的平静,此时此刻就好像能喷出火来一样。 「公子欢喜,我看你是嫌命太长。」容湛在说这话的时候,那一字一句就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样。 若非因为这里是琅环居,又要顾及公子欢喜那副病体,他怕是早就一掌噼了过去了。 这傢伙简直是岂有此理,撬墙角竟然撬到他头上来了,而且还敢当着他的面,如此肆无忌惮。 凤天澜求救的目光看向公子欢喜,让他别再继续开玩笑了,毕竟回头容湛的怒火又要发泄在她的身上。 可这一次不知为何,公子欢喜就像是魔怔了一般。 他挑衅的朝着容湛那边扫了一眼,随即眼神幽深的看向凤天澜,那样子就好像今日她若不给出一个回復就不走了一般。 林翩翩也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已经快要濒临暴走的容湛,甚至还在一边帮腔,「小澜澜,这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欢喜公子对你可是青睐有加啊!你看容湛那个傢伙嘴巴又歹毒,而且老是坑你,后院的小妾都养了一园子了,你跟着他多委屈呀!要不然你就考虑考虑欢喜公子,长相俊美洁身自好,最重要的是温柔体贴,而且还家财万贯呢!和离之后,你若是嫁给他的话,那可是欢喜阁的阁主夫人,前途不可限量呀!」 凤天澜听林翩翩这一番分析之后,突然就想起了容湛平日里是如何戏弄自己的场景。 远的不说,就说先前在中邑王府吧,那个傢伙非要将那朵七彩茶花插在自己的头上,让自己当众出丑…… 她目光流转,在欢喜公子的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即又复杂的看向了容湛,明显能够发现他脸上的表情虽然依旧淡定,可眼神之中,已经略微带上了几分紧张。 哼! 叫你耍我,看我不吓死你! 凤天澜拧起眉头,似乎是在沉思着些什么,随即一脸为难的开口,「翩翩,听你这么一番分析下来,我发现好像真的还不错哎。」 林翩翩一听这话,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看样子有戏,「什么叫不错呀?我敢拍着胸脯跟你保证,你若是嫁给公子欢喜,他这辈子肯定只宠你一个,别的女人都入不了他的眼。」 说着这话,林翩翩还走过去用胳膊怼了公子欢喜几下,挤眉弄眼的说道,「欢喜公子,你说是不是呀?」 公子欢喜垂下了眸子,轻咳了两声之后,点点头,「她说的没错,你若是愿意嫁我,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 凤天澜眼睛一亮,那表情明显就是受到了蛊惑,「真的吗?那我可要好好考虑……」 只不过她的话音还未来得及落下,突然便有一只大手紧紧的攥住了她的腰肢,随即她只觉的眼前一黑,便落入到了一个温暖宽大的怀抱之中。 容湛那张俊脸就这样贴在她的下颌处,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愤怒和冷酷,「你敢试试看!」 容湛虽然用了些力气,但是用的却都是巧劲,他就这样卡在自己的后腰上,不知是卡到了哪个穴位,竟掐得她全身发麻,就好像有小蚂蚁在骨头里面爬似的。 凤天澜强忍着才没有盯咛出声。 下一秒,一张小脸顿时胀得通红,哪里还敢去挑衅容湛的底线? 她一个激灵,顺势站稳了身子,连忙一本正经的开口,「既然我凤天澜已经嫁给了王爷,那就生是王爷的人,死是王爷的鬼。这辈子就只认定王爷一个人了,绝对不可能和离另嫁他人!」 说着这话她还扭头看向了林翩翩和公子欢喜,慷慨陈词,「你们两个人的好意我心领了,这辈子註定没有缘分呀,要不然下辈子……啊!」 凤天澜的话还没说完,然后又是一阵酥麻,她惊唿一声。 耳边立时就想起了容湛那阴恻恻的声音,「下辈子下下辈子,你都是本王的人,想嫁给别人?别做梦了。」 「咳咳!」凤天澜一个激灵,「既然这辈子註定没有缘分,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也已经被王爷给预定了,要不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说完这话之后,凤天澜明显能够感觉到锁在自己腰间的手,微微放松了一些,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扭过头去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瞪着容湛,眼睛拼命的眨了起来:你这该死的妖孽,还不给我松手! 510、贱人,你为什么还不死? 510、贱人,你为什么还不死? 见凤天澜终于变得乖巧听话,容湛这才满意的将她的胳膊松开凤天澜,只觉得腰上又酸又麻,两条腿都快没力气了。 自从认识容湛之后,她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 凤天澜之所以会故意气他,完全就是因为方才一路上容湛不停的冲着那些姑娘放电…… 她只是气不过才想故意戏弄他,可是…… 想到自己又酸又麻的后腰,她忍不住长嘆了一口气:为什么自己就斗不过这只臭妖孽呢? 林翩翩剑见诱哄凤天澜改嫁的事情黄了,也没有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好了好了,大家就不要在这里杵着了。琅环居今天可是有晚宴,有表演的呢,赶紧进去看看吧,要不然错过时辰了。」 一行人转身朝着琅环居里面走了过去。 因为方才被容湛掐了腰眼,这会凤天澜只觉得双腿有些虚软,还没迈出两步,身子便轻轻一晃。 容湛趁势上前,一把将她揽住,「真是没用,走路都走不稳!」 凤天澜一听这话简直就要气死了,她没好气的在容湛的腰眼上拧了一把,「要不是你刚才那样,我怎么可能站不稳?」 真是得了便宜,还要卖乖! 不过…… 两个人一併向前走去,凤天澜的目光却落在了公子欢喜的身上,她发现,自从两人在邺城一别之后,到如今相见,已经有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了。 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公子欢喜就好像脱胎换骨换了一个人似的,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好了七八分。 作为一个大夫他可不相信,光是靠这一套瑜伽操就能将先天性心脏病得治好。 「不许盯着别的男人看。」 凤天澜正琢磨着这件事呢,耳边突然就传来了容湛不悦的声线。 她简直无语了。 她怎么不知道,这只大妖孽竟然是一个醋罈子呢? 一行人进到琅环居之后,凤天澜才发现,里面的装饰更是富丽堂皇,贵气逼人。 在偌大的舞厅正中央,丝竹管弦之声盈盈在耳,身姿妖娆的舞姬正在舞台的中央翩翩起舞。 虽然离晚宴开始的时候还有一段时辰,可这里面早已是人头攒动。 凤天澜有些奇怪,「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怎么会如此热闹?」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可是一年一度的宴会,不但有各种珍馐美食,还有各个国家来的美人和奖品,光是冲着这些,人就不可能少。」 「……」 两个人一边往前走一边闲聊着正说这话,不然就瞧见一个小斯急匆匆的跑来,附在林翩翩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林偏偏脸色变了几变,随即扭头看向了凤天澜,「小澜澜,你先找个位子坐一会儿,我有些事情要处理,马上就过来。」 凤天澜点了点头,目送林翩翩离开之后,她便回头在人群之中想要寻找容湛的身影。 四下张望之后,却未曾找到他的影子。 在琅环居的大厅里面,人潮涌动,可是凤天澜却明显能够感觉得到,自从自己踏进门槛的那一刻开始,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便有一道不善的目光正落在自己的身上。 那目光里带着嗜血和阴毒,就如同毒蛇爬过,让她心中陡然升起了一种不适的感觉。 所以凤天澜急切的想要找到容湛,因为每次只有待在他的身边,自己才会有一种毫无顾忌的安全感。 「沐沐,是你吗?」 就在凤天澜四处寻找容湛身影的时候,突然之间她便听到身后似乎是有人在叫她。 那是一道女人的声音,她刻意将嗓音压低,里面带着刻骨的妖媚。 可是这一道声音落在凤天澜的耳中,却让她的身体控制不住的狠狠一颤。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扭头看了过去,随即眼前出现的那张脸,却让她的瞳孔微微一缩! 一道红光飞快的朝着自己袭来,那个人全身上下都卷着浓重的杀气,右手更是毫不避讳的朝着她的脸上扇了过来。 「贱人!」 伴随着一声悽厉无比的咒骂,凤天澜即便是反应再快,在察觉到那女人动手的时候就已退了几步,可依旧还是晚了一点。 在她的脸偏向一边的时候,还是被那人锐利无比的指甲划伤了脸颊。 她只觉得有一阵尖锐的刺痛,从右脸炸开,疼得她眉头都皱了起来,她下意识的伸手抚上了自己的脸颊。 手指触碰到的地方,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很明显被刮伤的地方已经红肿了起来。 凤天澜定睛朝着身后看了过去,便瞧见那红衣女子,正以一种十分恶毒而阴鸷的目光盯着自己。 那眼神之中,仿佛夹杂着刻骨的怨恨与歹毒。 她死死地盯着凤天澜,一字一句,表情狰狞,「没想到你这个贱人命居然这么大,那样都死不了!」 覃韵韵这话似乎是触及到了凤天澜某个不可言说的痛楚。 她瞳孔一缩,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 只听到一声脆响,覃韵韵竟然是被这力道十足的一巴掌直接扇的趔趄后退了好几步,她原本白皙的脸上瞬间留下了五道指痕,红肿不堪。 好容易才站稳了身体,她不敢置信的回过头来,愤怒的瞪着凤天澜,「你这个贱人,你下毒毒害太子殿下,现在竟然还敢动手打我?简直就是狗胆包天!」 「你开口贱人闭口贱人,难不成还不允许我掌你的嘴了?」凤天澜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轻蔑的冷笑,她的目光里充满了嘲讽。 或许旁人没有察觉,可是覃韵韵却是从她那双清澈无比的黑眸之中,仿佛看到了刻骨的怨恨和杀机! 覃韵韵的眼神骤然一寒,不对,她的眼神实在是太诡异了,定是想起什么来了…… 只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却瞧见凤天澜又朝着自己这边走了几步,语气森然的开口,「你企图谋害南照未央王妃这笔帐,我现在就跟你好好算算!」 「啪!」 凤天澜的话音刚刚落下,她扬手又是一巴掌扇了出去。 她的力气原本不是很大,可这两巴掌却像是沉淀了许久的愤怒,想要在这一刻爆发。 每一巴掌都用了吃奶的劲,覃韵韵一时间被打得头晕脑胀,脸颊红肿,甚至于嘴角也有血丝流了下来。 她两眼发黑,必须要借着旁边的物件才能够站稳身体。 她急急的喘着粗气,可那双眼睛却依旧死死的落在凤天澜的身上。 目光就仿佛染上了剧毒的毒液,恨不得能够将她拆吃入腹。 当她发现自己刚才那一巴掌并没有将她的脸给毁了,而只是留下了两道极浅的血痕之后,更是恨得牙根紧咬。 「你这个妖孽,你这个怪物,你为什么不死?你为什么不去死?」 覃韵韵在说这话的时候几近声嘶力竭,她一双手死死地扣着一旁的楼梯凭栏,指甲仿佛要掐进木头里去。 这句恶毒的诅咒让凤天澜浑身勐的一震,她目光冷冽的盯着眼前这个疯疯癫癫的女人。 这句话,这个声音实在是太过于熟悉了,就如同自己在梦中被那个红衣女子所诅咒的内容一模一样。 原本冰冷的眼神逐渐变得幽深莫测,她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突然转身朝着覃韵韵那边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不知何时,她已然将短靴中的那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攥在掌心,那双清澈无比的眼睛里面,有杀意在弥散,毫不掩饰。 似乎是被面前少女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给震慑住了,覃韵韵全身上下的毛孔突然炸开,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惊恐无比的瞪着凤天澜,「这里可是琅环居,你想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想在这里杀我?」 说这话的时候她声线颤抖,早已经没有了方才那蛮横霸道的样子。 「琅环居」这三个字让凤天澜的眼神募的一动,方才还有些失神的理智,忽然就回笼了。 刚才那一瞬间,她到底怎么了? 一剎那的迷惘从眼底闪过,不过很快她便回过神来。 刚才她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准备去找容湛,可是这个红衣女子却像是发了疯似得冲过来袭击她…… 记忆回笼,凤天澜的眼神也从最初的嗜血,得清丽透明。 她紧紧的盯着覃韵韵,现在还不是杀她的时机…… 只不过让自己就这样放过她,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这个女人太过于恶毒! 即便是不杀她,自己也得让她尝尝肠穿肚烂的痛苦。 就在凤天澜准备朝着覃韵韵那边再靠近一些的时候,她突然发现,因为方才两个人的交手,已经有许多人的目光都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也就是在刚才那个瞬间,覃韵韵发现凤天澜的眼中有杀气迸射,一时间她也觉得有些害怕: 毕竟当初的神女在凤族里面可是经过精心培育的,她虽然没有感情,但是,却有一身叫人闻风丧胆的武功。 若凤天澜当真恢復了记忆,凭藉着她那一身武艺,想杀自己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 511、假冒太子妃 511、假冒太子妃 覃韵韵眼珠子转的飞快,很快便有了主意,她凌厉的目光扫过周围探寻的目光,趁着这个机会,尖声大叫了起来,「救命,杀人了,杀人了!」 她的话音才刚刚落下,便立刻有人围拢了过来。 他们一靠近,便瞧见凤天澜好端端的站在一旁,覃韵韵的那张脸,却被打得红肿不堪,连带着头髮都凌乱无比。 一时间,大伙都怒目看向了凤天澜,对覃韵韵是百般的可怜和同情。 「这位姑娘,看你长得俊俏漂亮,可怎么能如此狠毒呢?竟然无缘无故的就动手打人,太过分了!」 「就是啊,这可不是一般的地方,这里可是琅环居,你怎么能随便在这里打人呢?」 「破坏琅环居的宴会,罪无可恕,我们赶紧把她赶出去吧!」 「……」 那些不明真相的群众纷纷开始对着凤天澜指指点点,谴责了起来。 覃韵韵看到这个场景,干脆柔弱的跌坐在地上,捂脸痛哭了起来。 面对众人的指责,凤天澜从头到尾都没有一句辩解。 从最开始,她那冰冷至极的目光就一直锁定在覃韵韵的身上。 她的眼波流转,像是在回忆着什么不堪回首的过往,突然,清丽的眸子里面仿佛有红莲烈火在焚烧,卷着仿佛能够吞噬一切的血色。 不知为何,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覃韵韵突然感觉自己仿佛被死亡的气息包裹着。 她心虚的别开眼睛,不敢和她对视。 「这女人不说话,那就代表她默认了,看样子今天的事情一定是她惹出来的,大家动手把这个女人给轰出去!」 有好事者见凤天澜不说话,更是神采飞扬煽动着群众要将凤天澜轰出去。 他带头走到了凤天澜的身边,正要伸手去捉她,忽然感觉到一阵尖锐的刺痛从手肘的地方炸开。 他怪叫一声直接瘫倒在地,痛得全身发抖。 本准备围上去的众人看到这一幕之后,也是惊恐无比的后退了几步,大伙四处张望,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凤天澜只觉得自己的腰肢被人握住,下一秒就落入一个温暖而宽大的怀抱之中。 那人唿出的气体喷在耳朵上,如同玉珠落盘般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啧啧,看样子你是当真离不开本王了。每次只要我不在你身边就会被人欺负,真是没用!以后还不乖乖的跟在我的后面,一步也不许离开!」 这声音太过于熟悉,以至于她在听到第一个字的时候,原本悬着的一颗心,回到了肚子里。 心中狂躁的悸动,也在这个时候安稳了下来。 凤天澜扭头看了过去,便对上了容湛那双妖冶无比的凤眸,里面染上了担忧和怒火。 这个时候,林翩翩翩听到声音也赶了过来。 那双妖冶的眼睛往四周一扫,冷眼看向了跌坐在地上装可怜掩面哭泣的覃韵韵。 「好大的胆子,我倒要看看今天到底是谁敢在琅环居闹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覃韵韵正欲抬头解释,可目光一闪便落在了容湛那张绝世无双的俊脸之上。 凤天澜一直就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并没有意识到从容湛出现的那一秒开始,几乎是在场所有的人都被他那绝世无双的容貌给震惊。 就连覃韵韵也忘了要装可怜,贪婪而痴傻的盯着容湛,一颗心瞬间狂跳起来,连带着周身的血都冲到了脸上。 她一直以为夏侯无双的俊美就已然是举世无双,可没想到今日在琅环居里竟然让她看到了自己的眼界,有多么的渺小。 她无法想像世界上竟然还会有如此俊美的人。 可当她回过神来,发现那个俊美得如同谪仙一般的男人,竟深情又爱惜的揽着凤天澜的时候,一双眼睛瞬间又喷出火来。 凭什么? 凭什么那个贱人就能够得到所有男人的垂青? 「她打我!」覃韵韵咬紧下唇,抬手就朝着凤天澜那边指了过去。 林翩翩听这话,瞬间双手叉腰,尖锐的开口,「什么?你说王妃打了你这个丑女人?」 林偏偏的声音又尖锐又清脆,她这么一号,几乎是前厅里所有的人都听到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凤天澜的身上,里面带着不敢置信:「她是王妃?这琅环居里有不少贵人,不知她是哪个王妃?」 林翩翩立刻倨傲的扬起了下巴,大声的解释起来,「你们这群人眼睛都是瞎的吗?没看到南照的未央王殿下正抱着她吗?她自然是未央王妃啊!」 「未央王?」众人一听到容湛的名号,顿时脸色大变。 刚才他们怕是煳涂了,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南照的未央王之外,谁还能有此风姿? 可是就在刚才,他们只不过听了挨打的那个女人的片面之言,就说要将未央王妃从琅环居里面轰出去…… 一时间大伙都是两股战战,再不敢出声。 容湛垂下眸子,目光落在了凤天澜脸颊上,那两道红肿的指痕上,原本阴森无比的凤眸里,顿时如同千年寒潭。 他扭头看向了覃韵韵,突然一声冷叱,「竟敢唐突本王的王妃,立刻把她给我抓起来!」 覃韵韵听说面前这个俊美无双的男人是南照的未央王殿下,心中的念头才刚刚冒了个尖,忽而就听到他说要将自己抓起来,她顿时就慌了,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你不能抓我,,我可是南疆的太子妃,你不能抓我!明明就是她先动手打我的,你怎么能抓我呢?」 凤天澜就这样冷眼盯着她,从头到尾都未曾开口说话,只是嘴角有一抹冰冷的嘲讽笑容。 容湛握着她的小手轻捏着,似乎是在安抚着她,把这里的一切交给他来处理: 「既然南疆太子妃这么说,那我倒是十分好奇。本王的爱妃与你素未谋面,无冤无仇,她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不打别人,为何偏偏要打你?」 被容湛这么刁钻古怪的一问,覃韵韵一下子语塞。 她下意识的扭头看向了凤天澜,见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却只是阴沉的盯着自己,眼睛里遍布血色,那样子就好像下一秒她随时都将冲过来将自己吞食入腹。 被这种眼神注视着,覃韵韵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冷战,她想也未想便脱口而出,「她对我心生嫉妒,所以才会动手!」 「哈哈哈!」覃韵韵的话音才刚刚落下,林翩翩变仰首大笑了起来。 她扭着纤细的腰肢走到了她的面前,手指头差点就戳到她脸上去了,「你这个丑八怪也不撒泡尿,好好照照。就你这丑样,还敢说王妃忌妒你?那你倒是说说看她嫉妒你什么,难不成她嫉妒你长得这么丑?」 林翩翩的话音才刚刚落下,人群之中,顿时爆发出一阵闹笑。 她的话虽然说的难听,倒也没有说错! 这南疆的太子妃和南照的未央王妃,两个人相比之下,高矮立现。 那位太子妃虽然五官精緻,但是身上有一股俗媚的气息。 特别是那双眼睛,就仿佛染上了毒液一般,看一眼就叫人毛骨悚然。 反观那位未央王妃,五官精緻,气质出尘,活脱脱的就是一个从天上下凡的精灵。 顿时众人看向覃韵韵的眼神之中,又带上了一丝怀疑之色。 覃韵韵见自己无法解释,干脆爬了起来,转身就准备跑路,「你们欺人太甚,我这就去找太子殿下替我做主!」 可是覃韵韵却不知道凤天澜就是容湛的底线,今日她伤了凤天澜,又怎么可能全身而退? 彼时,容湛勾起一抹冷笑,忽而开口,「宰了她。」 他的话音才刚刚落下,那密密麻麻的人群之中,突然有几道鬼魅的黑影闪了出来,他们右手一扬,手中的大刀已经朝着覃韵韵的头顶砍了过去。 「啊,殿下救我!」 看着那朝自己砍过来的凌厉刀锋,覃韵韵吓得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上,绝望的哀求唿救。 就在她以为这一次必死无疑的时候,突然有一道凌厉的掌风袭来,堪堪将那把利刃震开。 众人只瞧见一道白色的身影,朝着这边走了过来,「未央王殿下,不知你为何要斩杀我的女人?」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南疆的太子夏侯无双。 只不过比起前几日见面的时候,这一次他的脸色十分暗沉,没说两句话便低低的开始咳嗽,藏在袖口中的那双手,以一种十分怪异的姿势蜷曲着,「我南疆虽然只是一个小国,但也绝对不会任凭你们随意践踏欺辱!今天的事情还望未央王殿下能够给我一个交代!咳咳咳……」 夏侯无双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一双阴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容湛,里面有极其浓厚的阴鸷在迸射。 他无法忽略被容湛揽在怀中的凤天澜,此刻的表情是多么的乖顺。 手下动手被阻挠,容湛明显的就不高兴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凤天澜,忽而眯了眯眼睛,冷冷的笑道,「南疆太子,你来得正好,你若是不来,我还要亲自去找你。」 512、相公,我们走吧! 512、相公,我们走吧! 「我倒要问问你,作为一国太子是如何管教你的太子妃的?我的爱妃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她却不分青红皂白冲过来出手伤人。你的太子妃是你心头爱,我的王妃也是我的掌上明珠,这件事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交代?」 「你说什么?」夏侯无双在听到这番话之后,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本太子从未婚配,又哪里来的太子妃?」 说完这话之后,他好像才抓住容湛话里的重点,脸色突然一变,「你刚才说沐沐受伤了,哪里受伤了?」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凤天澜的右边脸颊上有两道十分明显的划痕,红肿不堪。 夏侯无双的眼睛里骤然有血色弥散,他勐的转过身来,朝着覃韵韵重重地扇了一巴掌,「贱人,你冒充太子妃在前,出手伤人在后,简直找死!」 覃韵韵原本还盼着夏侯无忧的出现,能够替她找回公道,岂料没说上两句话,竟一回头又挨了他一巴掌,顿时吓得瘫倒在地,惶惶不安,「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奴婢、奴婢只是一时情急之下才会……」 前一秒还嚣张无比装可怜的覃韵韵下一秒就已经匍匐跪地,脸色煞白,浑身发抖。 看到这一幕,在场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连带着凤天澜这个时候也缓缓的抬起了眸子,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对上了凤天澜的视线,夏侯无双的脸上顿时浮起了一抹讨好的笑容,「沐沐……啊,不对。未央王妃,您看这样您有没有出了这口恶气呢?」 见凤天澜依旧沉默不语,夏侯无双干脆扭头照着覃韵韵的肚子上,用力狠踹一脚。 覃韵韵直接被踹的撞在墙跟上,她勐的呕吐一口鲜血,瘫倒在了地上,没了声音。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几乎都暗暗的抽了一口冷气: 这南疆太子未免也太不尽情面,为了讨好未央王,竟然对自己的女人下如此狠手。 凤天澜在看到这一幕之后,嘴角勾起了一抹极为浅淡的冷笑,里面夹杂着讥讽和更为复杂的情绪。 而她却不知道她这淡然的一笑,却仿佛如同百花绽放,让整个琅环居里的一切都失了颜色。 连带着夏侯无双的那颗心也瞬间狂跳了起来。 三年前,凤天澜因为身份的原因,几乎被训练成了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行尸走肉。 她不会哭,不会笑。 可如今看到这般清灵鲜活生动无比的她,夏侯无双一时间也是看痴了,他喃喃的唿唤着她的名字,不受控制的朝着她那边走了过去,右手甚至缓缓抬起,朝着她的脸上摸了过去。 凤天澜没有出声,反倒是站在一旁的容湛看到这一幕之后,周身的气压顿时降低,眼神之中也有戾气迸出,「杀了那个贱人!」 就在容湛话音落下的那个瞬间,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大掌被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包裹了起来。 他下意识的低头看了过去,却瞧见凤天澜已经抬眸朝着自己这边看了过来,「相公,算了吧。」 凤天澜的声音清澈无比,那双眼睛忽闪忽闪的,就连脸上也浮起了一丝讨好和撒娇的笑容。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叫自己相公。 可为什么容湛却生出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眯了眯眸子,似乎想要透过她的眼睛看到她的心。 不知为何,自从那日凤天澜昏迷之后,再清醒过来,她好像就有些捉摸不透了。 他的小傢伙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可是容湛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一样。 就是这种感觉,让他莫名的生出了一种淡淡的心慌。 那种感觉正在暗示着他,一定要紧紧的将她抓牢在掌心,否则终有一天将会从此失去。 「既然爱妃都这么说了,那就依你吧。」容湛很快便回过神来,他伸手,无比亲密的在凤天澜的脸颊上捏了一把,脸上有温柔的笑容。 「沐沐,你竟然叫他相公……」 夏侯无双在听到凤天澜称唿容湛为相公之后,一双眼睛里顿时有怒火点燃。 那满腔的嫉妒蜂拥而来,几乎快要将他的理智吞噬。 面对夏侯无双的质问,凤天澜甚至连一个眼神都吝啬于给他。 夏侯无双见凤天澜迟迟未回话不由得怒火中烧。 若不是还顾忌着自己的身份,他定然要冲过去,将她从容湛的身边给抢过来。 她明明就是自己的太子妃,他们两个人的婚约早在未出生之前就已经定下。 自己的父皇和母后,跟凤族的族长当初可是在凤神面前许下的承诺。 那是绝对不允许违背的。 「沐沐,我在跟你说话呢?你到底听见了没有?」 听到这怒火中烧的声音,凤天澜才懒洋洋的抬起眸子朝着夏侯无双那边看了过去,只不过那眼神平淡无波澜,甚至还夹杂着一丝丝淡淡的讥讽和笑意。 夏侯无双见凤天澜终于朝自己这边看了过来,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连带着藏在广袖之下的手也兴奋的不停颤抖了起来。 自从上一次两个人在中邑王府一别之后,他回家忽然就发现自己中了一种十分诡异的毒。 他聪明如斯,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身上的毒极有可能是凤天澜动的手脚,但是他心里却未曾对她生起一丝一毫的责备。 因为在他的认知里,凤天澜还愿意对他下毒,那就证明还在乎他。 而如今看见她乖巧的依偎在容湛的怀里,嬉笑怒骂,眼波流转,生动明媚的样子,夏侯无双早已经被勾的魂都要飞了。 若非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他恐怕就已经快要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难耐,冲过去将那妙龄少女揽入怀中,一亲芳泽。 周围的那些围观群众,见夏侯无双将凤天澜称唿得如此亲昵,一时间都开始议论纷纷。 就在大伙儿都等着容湛翻脸的时候,却瞧见凤天澜悠悠然的转过身来,一双明媚的大眼睛斜了夏侯无双一眼,「他是王爷,我是王妃,我们是夫妻,我叫他相公,请问有什么问题?」 「你……」夏侯无双被凤天澜这么一怼,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好不精彩。 「连别人夫妻间的密事都要打听,太子,你可真是闲的蛋疼!」 凤天澜冷冷的嗤了一句,随即扭头看向了容湛,「相公我们走吧?这里的空气实在是污浊的慌,我不想呆在这里了,我怕我看到某些不干净的东西会想吐。」 「好。」容湛那双漂亮的凤眸里面有淡淡的笑容浮起,他的脸上挂着满满的宠溺,伸手在凤天澜的鼻尖颳了一下。 两个人这细微的动作,亲密的互动落在旁人的眼中,那便是一副伉俪情深的模样,可是落在夏侯无双的眼底,却让他难掩眼中的忌恨。 眼看着他们两个人就要转身离去,夏侯无双终究是隐忍不住往前疾沖了两步,怒喝一声,「你们给我站住!」 只不过他的脚步才刚刚迈了出去,眼前突然多了一道黑色的身影:「太子殿下,您可别忘了,这里可不是南疆。琅环居里面若是有人敢闹事,不管身份一併扔出去。」 开口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公子欢喜,此时此刻他那张素来就清淡无比的脸上已经凝了满满的不悦。 眼前的两个男人,一个是南照未央王容湛,另外一个是欢喜阁的少主,这两个人都得罪不起。 特别是公子欢喜,欢喜阁若是想取谁的首级,简直犹如捏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 脑袋里面飞快的转动,夏侯无双终究还是停下了脚步,他十分不甘心的看着凤天澜与容湛两个人相拥离开的背影,眼中的嫉妒就如同毒蛇一般。 两个人从前厅离开之后,便由容湛领着去了一处高贵典雅的包厢。 他们两个人才刚刚落座便瞧见似乎是有人进来了。 凤天澜抬眼一看,只见中邑王和公子欢喜笑意盈盈的走了过来,朝他们打了招唿,随即便入了座。 只是在落座之后,他的眼睛总是若有似无的朝着凤天澜那边扫去,发现她髮髻那儿空荡荡的之后,脸上又浮起了一抹淡淡的忧伤,甚至还夹杂着浓浓的无奈。 别人可能不懂这一眼是何含义,但是凤天澜却是再清楚不过了,她没好气的瞪了容湛一眼。 要不是这个傢伙什么都不说清楚,就摘了人家的七彩茶花,也不至于把人家的心伤成这样。 不过容湛却好像是并未察觉到凤天澜那抱怨的目光,只是抬眸淡淡的看向了中邑王,「大王可还是在怨怪本王摘了你那朵七彩茶花?」 中邑王心中的确是有怨愤,却没想到容湛竟然会如此开诚布公的说出来,一时间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无奈的笑容,「王爷言重了,不知者无罪。只怪我儿子,恐怕是命浅福薄……」 话说到这里,他又是一声长嘆。 「大王此话差矣。」容湛端起面前的酒盅,轻轻的摇了摇头,随即笑意盈盈的补充了一句,「大王有所不知,今日我摘了你那七彩茶花,你应该感谢我才是。」 513、邺城明珠风千雪 513、邺城明珠风千雪 中邑王似乎也没有料到容湛的脸皮竟然这么厚,他错愕无比的看了过去,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容湛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这七彩茶花虽然珍贵,但是根本就不能解毒,你冒冒然入药,只会加剧你儿子的毒发。如今令郎只是双腿不能行走,若服下这七彩茶花,说不定就直接瘫卧在床了……」 中邑王一听这话,面露震惊,「王爷,当真如此?」 「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公子欢喜。他上通天文,下知地理,他说的话绝对可信。」 容湛的这话刚刚落音,就瞧见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公子欢喜的身上,他轻轻点头,「王爷说的没错。」 「可是……用这七彩茶花入药乃是……」中邑王说到这里之后,脸上的表情露出了一丝为难之色。 只不过他的话音还未落下,便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欢喜阁虽然通古晓今,可是据我所知,对医药方面的见解,又岂能与两大宗门相提并论?中邑王莫要轻易听信外行所言,延误了小殿下的最佳治疗时机才是。」 此人话音落下,众人的目光迅速朝着那边看了过去,就瞧见三两个年轻人信步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从他们的服装便可以判断出来,这几个人应当都是玄灵宗的门徒。 开口说话的是一个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少年,他的样貌不过是中等,可是因为自己穿着一袭玄灵宗的常服,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开口说话之时里面都夹着难以掩饰的自豪和得意。 「在下沈清河,乃是玄灵宗门徒。」 开口说话的少年径直走了进来,撩起衣摆迅速坐下,在他身后跟着另外的一男一女。 凤天澜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少女的身上,却见她一张俏脸精緻十分,琼鼻粉唇,微微上扬的丹凤眼里夹杂着万种风情,浓密卷翘的睫毛微微下垂,将眼中的情绪全部都掩去。 她一身气质十分沉静,整个人安静的坐在那里。从头到尾都未曾开口,可偏偏就是她那一身端庄典雅高贵的气质,却叫人根本就无法忽视。 「三妹妹,别来无恙。真没想到,中秋一别,再次见面竟然是在这中邑。」 少女突然抬眸看了过来,当她的视线与凤天澜交错的时候,突然莞尔一笑,优雅的开口打了招唿。 凤天澜原本就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 这阵子她一直呆在邺城,差点要忘了还有凤千雪这么一号人物的存在。 一想起凤千雪体内的极品灵根是活生生的从自己的丹田挖出去的,凤天澜只觉得心中有一股憋屈和愤怒正在缓缓的上涌,那是原主压抑着的不甘心…… 凤天澜眸光一闪,嘴角勾起了一抹浅淡的笑容。 她缓缓的站起身来,笑意盈盈的向她打招唿,「澜儿也未曾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到大姐姐。前阵子二夫人病重,大姐姐只道是玄灵宗学业繁忙,没办法回去探望。却没料到如今竟有这番闲暇时间到琅环居来打发时间?」 凤天澜的话音刚刚落下,凤千雪嘴角的笑容突然就僵住了。 她本是邺城明珠,自诩长袖善舞,收放自如。 刚才她不过是和凤天澜打了一个招唿,未曾有任何不妥和冒犯的言语,却不知她为何一开口就夹枪带棒,冷言冷语,似乎对自己很有敌意…… 莫非是她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凤千雪微微垂下了眸子,脸上露出了期期艾艾的表情,「三妹妹怕是误会我了,母亲病危,我实在是焦灼难安……」 「千雪,你何必跟她解释这么多?」沈清河一看到凤千雪一脸娇弱的样子,立刻就心疼起来。 他扭头看向了凤天澜,朗声解释道,「未央王妃,此事你有所不知。这一次千雪是奉了宗主的命令,与我们一併前来参加宗门比试的。在此之前,她得知母亲病重的消息,甚至愿意放弃出席宗门比试的机会,也要请假回去。只不过宗门比试五年才有一次,实在是太为难得。宗主欣赏她的天赋,不愿意她被埋没,所以才一直不愿意放她走。未央王妃您身在王宫深院,对于这些事情自然是不知道的。但是您不能因为您什么都不知道,就说出这样诛心的话来伤害别人。」 沈清河在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察觉到坐在凤天澜身侧的容湛,周身的气压已经开始急剧下降,甚至于眼神之中都染上了一丝寒意。 倒是凤千雪是个乖巧懂事的,她一眼便察觉到容湛的脸色不对,连忙适时的拽了一下沈沈清河的袖口,「师兄,别再说了。没有守在母亲的床头尽孝,原本就是我的不是……王妃说的并没有错。」 沈清河一听这话,看向凤千雪的眼中又多了几分疼惜,「千雪,你这个人就是太善良,太能隐忍了,难道你不知道你妹妹千语她……」 「好了,别说了!」 凤千雪突然开口怒斥了一声,见她真的发怒,沈清河连忙闭口不言。 凤千雪起身,走到了凤天澜和容湛的面前,屈膝见礼,「虽然我是澜儿的姐姐,但如今你贵为未央王妃,方才没有在第一时间起身见礼,原本就不妥,还望王妃王爷多多体谅。」 容湛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随即扭头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侧默不出声的凤天澜,似乎是在等待她发话。 凤天澜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微微眯起,整个过程之中她就开口说了一句话,接着这个舞台便留给了凤千雪和沈清河两个人在表演。 他们两个人一唱一和,竟是生生的将自己推到了一个蛮横无理的位置之上。 在旁人看来,自己恐怕就是仗着未央王妃这个身份,才对他们颐指气使。 那凤千语虽然蠢笨,但是她这个姐姐却是聪明厉害得紧。 「既然大姐姐都这么说了,我不受你这个一个礼,反而显得我不懂规矩似的。」凤天澜嘴角轻轻一扯,右手虚虚一抬,「平身吧!」 「你……」沈清河一看到凤天澜这骄纵无比的样子,瞬间就来了气。 按道理说但凡是凤天澜是个知书达理的,听到姐姐这么一番说辞,定然要客客气气的将她扶起来。 可没想到凤天澜竟然就这样理直气壮的受了人家的礼,而且听她那话说的,若是她今日不受这礼,反倒不懂事了。 容湛若有若无的观察着凤千雪,从头到尾即便是被凤天澜奚落,她脸上的表情也未曾有丝毫的松动,就连带着目光都沉稳十分。 「多谢王妃。」 相比于沈清河的气愤,凤千雪倒是显得淡定自若了很多。 她道过谢之后便起身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或许在旁人的眼中,这一番对话下来,凤千雪倒是落了个落落大方,宠辱不惊的名号,而凤天澜却是显得有些骄纵几分。 不过,从头到尾未央王殿下的未曾发表任何言论,就代表他是纵容王妃的。 既然人家王爷都不在乎,他们这些外人又何必趟这个浑水呢? 眼看着这个小插曲就这样过去了,中邑王连忙开口打圆场,「真没想到玄灵宗有名的才女竟然和未央王妃是姐妹,果然名门出娇女。只不过清河师傅,您刚才所言……」 沈清河这才清了清嗓子,「玄灵宗的医书上曾经记载过,七彩茶花能够去腐生新,这对于小殿下腐烂的双腿应该是最好的良药。却不知未央王殿下为何会有方才那一番言论……」 沈清河这番话说得讳莫如深,虽然没有直接挑明,但话里话外都是一个意思:一定是容湛为了讨好凤天澜,採摘了那朵七彩茶花,知道茶花採下一个时辰之后便失了药效,所以才会扯出这么一番由头来煳弄中邑王。 就在凤天澜以为容湛会被这番话挑衅到暴走的时候,却见他脸上的表情十分清淡: 「既然你如此笃定,不如咱们来打个赌?看看到底是你玄灵宗的医术比较厉害还是我药王谷的医术更好?」 「药王谷?」沈清河一听这话,差点没笑出声来。 若是换在二十年前,药王谷恐怕在江湖上还有些名头。 可现在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药王谷早就已经没落了。 如今容湛提出要跟自己比试,简直就是在自取其辱。 若是换做其他人跟自己挑战,他恐怕会毫不犹豫的拒绝,这一次的对手可是南照的未央王容湛。 若是能够将容湛踩在脚底下,那自己以后恐怕是名声大振,在宗门之中也将更受青睐。 想到这里,沈沈清河没有任何犹豫,随即便答应了下来,「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接受未央王殿下的这个挑战,只不过既然是比试,那就一定有彩头,不知道……」 容湛那双妖冶的凤眸微微眯了眯,里面有一抹精光一闪而过,他扭头看向了坐在自己身侧的中邑王,「若是这一次能够治好小殿下的隐疾,作为彩头中邑王便将百灵谷里的楚天玄境开放,如何?」 514、人送外号打脸小狂魔 514、人送外号打脸小狂魔 「楚天玄境?」 一听这话,中邑王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他就知道容湛这个傢伙没安好心,却没料到他竟然狮子大开口,打起了楚天玄境的主意。 楚天玄境是百灵谷里最特别的一处存在。 百灵谷是一处仙气萦绕的神秘山脉。 那里聚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是所有的练武之人梦寐以求的修炼圣地。 那些大能在里面修炼成功之后,便将他们毕生所学记载在楚天玄境之中。 那里面不但有上乘的武功秘籍,而且各种奇珍异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容湛这个傢伙怕是从当初摘自己的七彩茶花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在打楚天玄境的主意了。 若是换作旁人,他恐怕绝对不会答应这个要求,可无奈自己唯一仅剩的一个儿子身染怪病,若不及时医治的话,怕是不出半年便要一辈子瘫在床上了。 好一番琢磨,思忖之后,中邑王终究是一咬牙,「如果在座的各位能够治好我儿的隐疾,我就开放楚天玄境,让你们自由进出。」 一听这话,沈清河他们一行人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若是能够在里面找到内功秘籍或者是珍贵的药草,对他们的修炼简直就是如虎添翼。 到时候,他们一跃便能成为宗门的佼佼者…… 「既然如此,那事情就这么定了!」沈清河立刻拍着胸膛,应承了下来,「这一次的比试就由我亲自出战,不知王爷那边派的是何人?」 「我们这边……」容湛那双漂亮的凤眸滴熘熘的转了转,飘忽的目光忽而落在了自己身侧的凤天澜身上。 这个时候凤天澜正嗑着瓜子,准备看好戏呢。 可一回神就瞧见自己的右手手腕被人一把握住,下一秒整个人便顺着那股力道站了起来。 「杀鸡焉用牛刀?爱妃这一次由你出战。」 容湛的话音刚刚落下,凤天澜整个人就被推得往前沖了一步。 她手里还捏着没磕完的瓜子,一脸懵逼的站在原地。 一抬眼,就对上了沈清河那些人轻蔑的目光。 他们的嘴角纷纷勾着不屑的弧度:没错,他们的确是听说了,药王谷最近新收了一个女徒弟,却没料到竟然就是邺城有名的废材草包凤天澜! 沈清河他们从凤千雪那边得知,凤天澜在邺城以她那一手医术混的是风生水起,不但拿了雪肌膏一成的红利,甚至还治好了纪皇后的眼疾。 可这一切对于自视甚高的沈清河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在他的眼里,整个天玄大陆之上,若说哪里有医术的最高境界,那就非玄灵宗莫属。 其他人若是偶尔治好了一个疑难杂症,那也不过是碰巧罢了。 凤天澜在短短半年的时间里面,从一个花痴草包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名声显赫的大夫,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医术这种东西,必须要经过长年累月的积累,才能够厚积薄发。 所以沈清河他们一直就怀疑凤天澜之所以能够博得这么一个名号,定然是容湛借着药王谷的力道在后面推了她一把。 凤天澜这么个半吊子,他压根就没放在眼里,至于他还觉得容湛将她挑出来跟自己对抗,根本就是在侮辱他! 「既然王爷对王妃如此有信心,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三天之后便是宗门比试正式开始,在这三天里面谁能够治好小殿下的病,谁便是胜。」沈清河大言不惭的说着这话。 倒是中邑王愁眉深锁,他复杂的看着看两边的人:他儿子重病卧床已经三年时间,可如今在他们的嘴里说起来,怎么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 这个时候凤天澜却突然开口了:「若是你在三日之内不能让小殿下的病情有所好转呢?!」 「嗤!」沈清河在听了这话之后,鼻尖溢出了一声轻蔑的冷哼,就好像听到了什么最可笑的笑话,「如果我连一个外行都比不过的话,那我也没有脸留在宗门了。」 「师兄……」旁边的一位年轻男子立刻站了起来,忧心忡忡的开口,似乎是想要劝他不要玩这么大。 「吶,这话可是你说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可千万别反悔!」 可凤天澜却未曾给他反悔的机会。 她这个人天生反骨,你越是瞧不起她,越能激发她内心实力。 沈清河一听这话,顿时讥诮的笑了,「这话应该是我和王妃您说才是。明日一早我便会前去中邑王府替小殿下诊病,王妃,希望您到时候别迟到,不要当落跑的逃兵才是……」 凤天澜也是咧嘴一笑,她轻轻磕了一颗瓜子,动作优雅,「放心吧,我这个人医术虽然不怎么样,但是打起脸了起来可是啪啪响呢!人送外号打脸小狂魔。」 「噗嗤!」容湛忍不住轻笑出声。 *** 夜深。 在中邑城一间装饰的十分奢华的客栈里面,夏侯无双悠闲的站在床头,一个衣着清凉的貌美女子正半跪在他的身侧,替他更衣。 女子面容姣好,身材也是玲珑有致,在替夏侯无双更衣的时候,纤细的指尖若有似无的划过他的胸膛,勾得人心痒难耐……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却是传来了一阵清脆的巴掌响。 紧接着,覃韵韵那尖锐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本郡主要见殿下,你们竟敢拦着你,们算个什么东西?」 话音落下,覃韵韵一把将房间的门推开,走了进来。 「太子殿下……」方才还在替夏侯无双更衣的美貌女子一看到覃韵韵那气势汹汹的样子,顿时吓了一跳,她战战兢兢的躲到了他的身后,娇滴滴的开口。 「你这该死的贱婢,竟然敢勾引殿下,看我怎么收拾你!」 覃韵韵前脚刚刚踏进门槛,目光便落在了那凌乱不堪的床榻之上。 目光投向了夏侯无双,看着两人衣衫不整的样子,她顿时又气又恨。 她用力攥紧了手里的长剑,噼头盖脸的就朝着那个美貌女子刺了过去,「贱人,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那女子原本就躲在夏侯无双的身后,如今看到覃韵韵那疯狂的样子,眼珠子一转,装作惊恐的样子,尖声大叫,「殿下救我!」 眼看着那一剑就要划过自己的手臂,夏侯无双长袖一挥,内力打在覃韵韵的手腕之上。 在琅环居里发生的事情已经让他十分不悦,如今覃韵韵又敢在他面前舞刀弄枪,夏侯无双一张俊脸已然是黑成了锅贴,他厉声呵斥道,「覃韵韵,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在本殿的面前撒野?」 覃韵韵被夏侯无双那毫无收敛的内力震得连退了几步,手上的剑咣当一声掉落在地,连带着手腕都被震得发麻。 她不敢置信的抬头看了过去,眼中瞬间就浮起了泪水,「殿下,你怎能如此对我?」 夏侯无双冷冷的扫了她一眼,脸上已经是明显的不耐烦,「你倒是说说看,本殿对你怎么样了?」 覃韵韵期期艾艾的抹着眼泪,「韵韵所有的一切都给了你,您怎么可以为了这个狐狸精对我动手?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更了解你,甚至愿意为你付出生命……」 覃韵韵的话才刚刚落下,原本还躲在夏侯无双的那个妙龄女子干脆走了出来,冷眼看着跪在地上捂脸痛哭的覃韵韵,毫不客气的戳穿了她的假装可怜,「邀月郡主,东西可以乱吃,这话可不能乱说。从你一进来开始便喊打喊杀,甚至还拿剑要刺我,后来殿下也只不过是出手护着我而已,你说殿下为了我跟你动手,这又从何说起?」 夏侯无双嘴角抽了抽,此刻看向覃韵韵的眼底,已经染上了浓郁的不耐烦,甚至还夹杂着几分厌恶,「贱人,闯了这么大的祸还有脸到这里来撒野,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这几天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吗?你敢把本殿的话当耳边风?」 「殿下殿下,您好好看看,韵韵的脸已经不肿了,我的脸已经好了!」覃韵韵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她几乎爬跪倒了夏侯无双的面前,一脸殷切的看着他,「还是跟以前一样的漂亮,你好好看看。」 夏侯无双漫不经心的低头一扫,发现昨天还红肿如猪头一般的那张脸,现在果然已经恢復了原先的样貌。 那张脸上涂抹着厚厚的脂粉,细细一看还能够瞧出淡淡的红色痕迹。 一旁的美貌女子看到覃韵韵这般模样,忍不住讥诮的笑道,「姐姐为了搏太子欢心,您可真是下了血本了,这一盒水粉胭脂全部都涂在脸上去了。」 听着这毫不掩饰的讥讽语气,原本对覃韵韵的态度已经有所缓和的夏侯无忧,忽然之间眉头又皱了起来,他有些嫌恶的扫了她一眼,毫不掩饰心头的厌恶,「你先退下吧,本殿现在还有更加紧要的事情要处理。」 「殿下,难不成跟这个女人在这里厮混,就是您最紧要的事情吗?」急火攻心之下,覃韵韵已经顾及不得自己的身份,竟然开始质问起夏侯无双来了。 515、竟然勾引太子! 515、竟然勾引太子! 还不等夏侯无双发怒,旁边的女人已经刻薄的开口,「哟,听听邀月郡主您这话说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您是南疆的太子妃呢,竟然连太子殿下想要做什么管起来了。」 「妙姬,你这个贱人还不给我闭嘴!」 覃韵韵那呵斥声还未落下,夏侯无双暴怒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该闭嘴的是你,马上给我滚,否则本殿对你不客气!」 「殿下……」 被夏侯无双这样一番呵斥,覃韵韵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了那张俊朗的脸,随即眼泪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垂在身侧的双手突然紧握,她就差咬碎一口银牙了。 就在覃韵韵准备起身退下的时候,却瞧见夏侯无双往内间走了几步,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停下了脚步,朝着自己这边看了过来,「之前你查的事情查的如何了?」 「启禀殿下……」 覃韵韵那双黯淡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她欣喜若狂的看向了夏侯无双,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可冷不丁目光又朝着妙姬那边瞥了一眼。 夏侯无双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他淡淡的开口吩咐道,「妙姬,你先退下。」 「是……」妙姬倒是十分恭顺,她屈膝见礼之后便乖巧的转身离开了。 她走起路来一步三摇晃,纤细的腰肢更是软得不像话,临出门的时候还回过头来朝着夏侯无双这边抛了一个媚眼。 夏侯无双背着秋波频频的媚眼一撩,只觉得全身的血都吵着一处涌了过去。 那种燥热难当的感觉,让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妙姬,里面露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和谷欠望。 那两个人着细微的互动落在覃韵韵的眼中,叫她恨的一双粉拳攥的发白。 妙姬这个该死的贱人,也太胆大包天了吧! 竟敢当着她的面勾引太子殿下,简直就是找死! 一条毒计已经在她心中慢慢形成…… 「说吧,事情办得如何了?」夏侯无双淡淡的开口说着这话,转身已经在床榻边上落座。 覃韵韵低头将眼角的泪拭去,撑着一副柔弱无骨的身子,朝着夏侯无双的腿那边靠了过去。 凌乱的床铺刺痛了她的眼,上面散发出阵阵不堪的气味,灼痛了她的鼻,她只能强行忍着这份屈辱,无视这一切。 她乖巧无比的坐在夏侯无双的怀里,那张柔媚的脸上表情妖冶,「殿下,先前我已经查到了。沐沐,她说她不认识你是因为那一次她落下悬崖的时候摔伤了脑袋,有很多记忆已经丧失了。」 「还敢胡说?」夏侯无双广袖一挥,直接用内力将覃韵韵掀翻在地,那双俊眉忽而扬了起来,他愤怒的开口,「她若当真失忆了,又怎么可能记得夏侯无忧,你还敢骗我?」 「殿下……」覃韵韵摔落在地上,一脸的委屈。 不过很快,她又再一次爬到了夏侯无双的脚边,轻轻攥着他的裤管,「殿下,我怎么敢骗你呢?有关她的这些事情,我都找人亲自去瑾国公府核实过的,那些下人绝对不可能撒谎。」 「可是……」夏侯无双的眼睛里面透着愤怒和嗜血,「我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她当时从悬崖摔落那么高的地方,怎么可能全身而退,一定是有人出手相救。她性子执拗,出了那种事情却一直没有来找我报仇,我相信她的记忆应该是出了问题。如果说她不认识我的话,那应该是……」 覃韵韵韵见夏侯无双并没有推开自己的打算,于是便攀着他的裤管,一路往上如同蛇一般,小心翼翼的依偎在他的怀中,「殿下,您的意思是沐沐她确实不记得你了,并非假装?」 「我觉得极有可能是有人刻意封住了她这些记忆,不想让她想起来。」 覃韵韵琢磨了片刻,「殿下,难道是未央王做的?毕竟只有封住了有关于您的记忆,沐沐才会心甘情愿的嫁给他,做他的王妃不是吗?」 夏侯无双沉默不语。 这一切都是他的臆想和推测,根本就没有办法确定。 作为凤族的神女,从出生起就要以黑纱遮面。 早在得知自己和神女未出生就订下了婚约,夏侯无双就不顾禁忌,偷偷潜入过凤天澜的闺房,摘下了她的黑纱,一睹她的容颜。 也正是因为知道她有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蛋,所以才会这么多年一直默默的承认着这门婚事。 时隔三年,再一次和凤天澜见面,他总隐隐觉得她跟以前似乎是有些不一样了。 虽然那张脸依旧倾国倾城,美丽不可方物,但是,她的身上仿佛又多了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灵动与活泼,还有慧黠。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夏侯无双越发的兴奋起来。 以前作为神女的凤天澜,虽然很漂亮,但是却没有任何的感情。 尽管他们两个人早就已经有婚约,可是她却从不让自己碰她分毫。 别说有什么肌肤之亲了,就连手她都未曾碰过。 这些也都算了,他只当这是少女的腼腆。 可是后来他竟然发现她一直不愿意和自己成婚,甚至还妄想自己为她将后宫的妾室全部都驱逐,整个东宫只留下她一个女主人。 正是因为她提出的这个要求,所以才会让夏侯无双对她厌烦至极。 若不是她身上藏有南疆秘藏,他又怎么可能会和她虚与委蛇这么长的时间,浪费这么多美好的光阴? 如今,经过这几次的相处,他发现沐沐完全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 如今的她,聪明灵动,娇俏可人,身上多了一丝人气,更添七分妖冶,叫人慾罢不能。 若不是有容湛那个碍事的傢伙,他早就迫不及待的将她揽入怀中,好好的宠幸宠幸,叫她欲生欲死。 只可惜那个臭丫头不识好歹,不但屡次拒绝他对她的示好,甚至还在暗中对他用毒。 前日,他从中邑王府回来之后,便觉得全身上下如同被千百万只蚂蚁啃噬一样,痛痒难当…… 覃韵韵见夏侯无双突然陷入了沉思,她也不好再开口说些什么,只是安静的依偎在他的怀中,思绪却早已纷飞…… 她心里在琢磨着,昨天在琅环居里面闹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想要再次取得凤天澜的信任,怕是难上加难了。 不过既然她说不认识殿下,那就说明某些记忆还是被封印住了。 这件事也算是个好消息,如果她再故伎重施想尽办法接近凤天澜…… 想到这里,她的眼前就好像出现了另外一张俊朗不凡的脸。 那张脸就好像是被天神亲吻过,完美到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他一笑百花都要失色。 到底要积多少德才能得到那般美艷绝伦的男子的宠爱? 覃韵韵竟不知自己想到这里的时候,脸颊之上竟意外的浮起了两抹诡异的红晕。 「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夏侯无双那冰冷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原本还陷入遐想的覃韵韵勐的惊醒了过来。 她连忙垂下眸子,将眼底的那一抹神思嚮往给掩去,嘴角绽开了娇媚温柔的笑容,「殿下,奴婢是在想一个问题。沐沐她之所以会出现在中邑,莫非是因为殿下将寸心拿出来了?」 夏侯无双一听这话,随即一把捏住了她的下颌,强迫他和自己四目相对。 「小贱人,你还有脸跟我说这些,当初你早就知道凤天澜就是沐沐,你竟然还敢瞒着我,派人暗杀她,你简直就是狗胆包天!」 覃韵韵眼睛眨巴了两下,立刻有眼泪涌了上来,「殿下,这个您可是误会我了,我真的不知道。从头到尾我都是按照殿下的吩咐在办事,后来碰到凤天澜的时候,我也只是怀疑。我一直以来就叮嘱手下的人一定要活捉,绝对没有对她下过杀令!」 「蛊族的人都死了,嘴巴长在你身,你想怎么说都成。」夏侯无双讥讽的开口,声音冷若冰霜,「之前的事情我也懒得跟你计较,但是从今天开始,你给我记好了,没有我的命令,你不准动她一根寒毛!」 「是。」覃韵韵云似乎是被吓到了,连忙应声。 「哼!」夏侯无双冷冷哼了一声,脸上已经染上了几分不耐烦,「这个蠢货,如果不是你自作主张,沐沐又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就嫁给别的男人,简直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殿下……」覃韵韵紧紧的咬着下唇,可怜兮兮的样子。 「我身上的毒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这一次必须要想办法进入楚天玄境。谁也别想阻止我得到南疆秘藏,还有沐沐!」夏侯无双阴鸷的开口,眼中是势在必得。 516、故友重逢 516、故友重逢 「殿下,您一定能够得偿所愿。」覃韵韵在说这话的时候,柔弱无骨的小手轻轻地朝着他的衣襟里面探了过去。 「做什么?」夏侯无双一把捉住了覃韵韵的手腕,低头恶狠狠的看了过来。 覃韵韵心里咯噔一沉,似乎是被吓到了,不过很快她又鼓起勇气,将另外一只手朝着夏侯无双的腰间探了过去。 再开口的时候,声音柔媚无比,带着几分挑逗,「殿下,妾想要你好好疼人家……」 夏侯无双一双利眼瞬间眯了起来,眸子里面仿佛有火热的亮光被点燃。 唿吸逐渐变得沉重起来,他一把攥住了覃韵韵的胳膊,随即翻身将她压倒,「是吗?那本殿就如你所愿……」 下一秒,屋子里面便传来女人娇滴滴的娇笑求饶之声…… 一直就站在门口的妙姬,听到这声音之后,凌厉的眼睛里面,剎那之间就有恶毒的光迸射出来,那张美丽的脸庞早已扭曲。 ※※※ 另一边,凤天澜和容湛离开琅环居,便一路驱车前行,准备回府。 凤天澜时不时掀开帘子往外面张望着,似乎不愿意放过窗外任何一处景致。 车子行进了小半个时辰,便停在了忠义王府的门口。 凤天澜才刚刚走下马车,便听到一阵清脆的马蹄声,由远而近。 她扭头看了过去,发现那辆金碧辉煌的马车前门上竟然挂着一个牌匾,上面书着偌大一个「秦」字。 「难不成是……」 凤天澜还没回过神来,就瞧见那辆马车已经堪堪的停在了自己的面前。 下一秒,秦玉漱便推开了马车,从上面跳了下来。 跟在他身后的不是别人,正是秦小郡王。 他们兄妹两个一眼就看到了凤天澜,秦玉漱更是欣喜若狂,直接冲上来一把抱住了她:「小澜澜,果然是你!方才在琅环居,我远远的看着就觉得是你,不过当我走近之后你就不见了,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呢!」 这个时候秦小郡王也走了过来,凤天澜一看到他,随即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见过秦小郡王。」 「客气了。」秦小郡王笑容浅淡,在看向凤天澜的时候,嘴角的笑容就像是春日的暖阳一样。 「你们两个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凤天澜好奇的开口询问。 秦玉漱立刻开口解释道,「你别忘了,我哥哥可是玄灵宗的弟子……」 凤天澜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秦小郡王要代表玄灵宗参加这次的宗门比试?」 「我哥倒是想参加,只可惜……」秦玉漱的话还没说完,便叫秦小郡王出声打断了。 「这种比试是要玄灵宗最出类拔萃的弟子才能参加。我恐怕是还欠些火候……」秦小郡王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丝毫遗憾的表情。 倒是秦玉漱有些不服气了,她小声的嘀咕着,「明明就是他们使诈财,才害哥哥你失去了资格……」 似乎是对上了秦小郡王那不悦的目光,秦玉漱说这话的时候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不可闻。 凤天澜倒是机灵,听到这里也没有再继续追问,「那你们是跟谁一起来的?」 「跟我爹啊,我爹打算过来凑热闹,所以我们两个人就跟过来了。」秦玉漱就是一根直肠子,很快就把注意力给转开了。 两个小丫头片子越聊越起劲,以至于凤天澜直接把站在她身侧不远处,一张俊脸早已全黑的容湛忘到了脑袋后面。 她兴致勃勃的挽起了秦玉漱的胳膊,一双清丽的大眼睛亮晶晶的,「玉漱,算起来我们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面了,要不然今晚我去你房里,咱们两个人说说悄悄话怎么样?」 「那真是太好了,我……」秦玉漱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感觉到背后有一股阴森森的寒风袭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她下意识的回头看了过去,瞬间就对上了容湛那双阴恻恻的眼睛,里面有无声的威胁。 秦玉漱只觉得脑袋里面嗡的一响,瞬间就回过神来,「王爷,您怎么也在啊?刚才我们看到小澜澜一时兴奋得有些忘形了,所以……」 秦玉漱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容湛冰冷的勾起嘴角,目光讥讽的朝着秦小郡王那边看了过去,「所以你们两个压根就没有察觉到本王,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落在我的王妃身上?」 秦小郡王似乎是察觉到了容湛语气中的不悦,他连忙上前一步,双手抱拳,「王爷恕罪。」 容湛懒洋洋的抬起眸子,压根就没有叫他平身的打算,「秦玉漱和澜儿是姐妹,她一时兴奋忘形也就罢了,秦小郡王不知道跟我爱妃是什么关系,以至于眼中都容不下本王了?」 容湛身上的气势太过于强悍,以至于秦小郡王被他那漫不经心的一眼看过来,就仿佛头顶有千钧大山,一时额头上的冷汗都冒了出来,「王爷恕罪。」 「王爷,你这是做什么?人家都已经跟你道过歉了,你干嘛这样死咬着不放,好像故意找茬似的……」凤天澜见容湛一出现便将自己两个好友吓得脸色苍白,一时间也有些气不过。 她转身走到秦小郡王的面前,一把扶住了他的胳膊,将他拉了起来,「秦小郡王,王爷是在跟你开玩笑的呢。咱们未央王殿下通情达理,怎么可能会那么小心眼,对不对?」 「哼!」容湛冰冷的目光落在凤天澜的手上,原本已经稍稍缓和的脸色,忽然又变得阴沉无比。 他干脆上前几步,一把拽住凤天澜的胳膊,将她拉到了自己身侧。 「你干嘛呀?」凤天澜不解的瞪着他。 容湛一时语塞,憋了半天,憋了一句,「本王不舒服!」 凤天澜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她上上下下的将容湛打量了一番,这傢伙方才刁难别人的时候中气十足,哪里有什么不舒服的样子? 想到这里,她便懒洋洋的开口,「那就正好,王爷您若是身体不适的话,那就早点回去休息。今天晚上我打算去玉漱那边睡,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说完这话,凤天澜径直走到了秦玉漱的身边,挽起了她的胳膊。 「你敢?」一听这话,容湛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他压低了声线,阴沉的一双眼睛盯着她。 「我又不是去给你带绿帽子,难不成我连一个朋友都不许有了吗?」话说到这里,凤天澜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王爷,你是不是捨不得我离开你身边呀?你若是这样,小心别人管你叫妻奴……」 「胡说八道,谁说本王是妻奴?!」容湛立刻回了嘴。 凤天澜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夸张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这不就对了吗?我还怕你当真离不开我,到时候我走哪你跟哪,我要不要面子的呀?」 「你……」第一次容湛竟然被凤天澜堵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张俊脸,一会青一会白,变幻莫测好不精彩。 「事情就这么定了。王爷,你既然不舒服,那就早早回去歇着,我和玉漱先走了,拜拜!」 说完这句话,凤天澜就好像是生怕容湛会突然改变主意似的,一把拽住了秦玉漱的胳膊,匆匆的爬上了马车。 容湛那张俊脸阴云密布,他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凤天澜上了车,脚下的步子几次想要挪开,最后都堪堪顿住了。 要说容湛这个傢伙最大的弱点是什么,那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刚才凤天澜的那番话可是在这中邑王府大门口说出来的,来来往往这么多江湖人士可全都听在耳里。 若自己这个时候强行追上去,免不得要被别人嘲笑,他丈夫追着一个小女子的后面跑,实在是没面子的紧。 可是让凤天澜跟着秦玉漱去秦王府的别院…… 容湛阴恻恻的目光落在了秦小郡王的身上,看到他那温吞如玉,一脸柔和的样子,越发变得不放心。 凤天澜那个蠢货心思单纯,性格憨厚,而且对感情方面的事情一窍不通,反应极其迟钝。 以至于有时候有些心怀不轨的人出现在她的面前都看不出来…… 从头到尾秦小郡王都低垂着眸子不敢抬头,毕竟容湛身上的气压实在是太强悍了。 容湛也这样静静的站在原地。 他的目光在秦小郡王和马车之间来回两次之后,突然,原本冰冷的目光变得柔和了起来。 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整个南照的人都知道,本王对爱妃那可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既然这是爱妃的要求,本王又岂能不应承?」 517、另一个凤天澜 517、另一个凤天澜 容湛的话音刚刚落下,马车里突然传来咣当一声脆响。 他几乎是用脚趾头都能够猜到,一定是凤天澜那个傢伙趴在马车的矮门后面偷听,忽然听到自己说这话,震惊之余一不小心没站稳摔倒了。 敢跟他作对,看怎么收拾她! 「秦小郡王,那就劳烦你向秦王转达我的问候。」 「是。」 容湛说完这话之后,便转身拂袖优雅的离开。 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那双幽深莫测的凤眸漫不经心的朝着马车那边瞥了一眼。 「澜儿,你没事吧?」秦玉漱伸手将摔倒在地的凤天澜搀扶了起来,一脸错愕的开口,「王爷不是已经答应让你今晚宿在秦王府的别院了吗?为什么你好像还这么紧张的样子?」 凤天澜这会儿跟刚刚才把容湛怼到哑口无言,得意洋洋的样子,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你不懂……」 她小心翼翼的爬起来,重新坐在了矮凳之上。 容湛那个傢伙,娘胎里带出来的顺遂,在海外仙山磨砺了几年,回来便是南照翻手云覆手雨的未央王。 对于敢跟他叫板的人,从来都是斩草除根,杀个片甲不留。 刚才那个傢伙还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不过眨眼之间态度又立刻变得温和起来,凤天澜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在秦王府的别院里面,秦玉漱原本是打算和凤天澜一起睡的,可是秦小郡王一眼就看出来,凤天澜似乎是很疲累的样子。 她眼神之中透露出来的并非是身体上的疲倦,而像是那种经歷了许许多多的事情之后心灵上的疲倦。 秦王府的别院距离中邑王府并没有很远的距离,凤天澜被安排在东厢房,一个独立的别致小院里面。 院子前面种着一些奇珍异草,即便是到了秋日时节依旧灿烂,盛开飘香满院。 院子的后面是一片小小的苍树林,十分幽静,特别适合休息。 丫鬟送来了洗漱用品之后便退了出去,整个院落里面再度恢復了最初的静谧。 凤天澜洗漱完毕之后,穿着一件中衣便爬上了床。 只不过她根本就没有什么睡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响都没能睡着。 来到中邑不过是短短几天的时间,可是就在这几天里面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她的脑袋里面根本就有些负荷不了。 如果…… 如果一切真的如同夏侯无双所言,那她到底应该何去何从? 离开吗? 可是……为什么每当脑海之中出现这个念头的时候,心里都会出现一阵若有似无的钝痛? 就好像在提醒着她,她已经开始有些不捨得了…… 「唔……头好疼!」 凤天澜叮咛的一声,随即摇了摇头算了: 这些事情就算她再怎么琢磨,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倒不如走一步算一步,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 就这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阵之后,当窗外的月色彻底隐入了云层后面,凤天澜终于闭上了眼睛,迷迷煳煳的昏睡了过去。 可是不知道睡了多久,她竟活生生的被一阵浓重的香气给呛醒了。 「阿嚏!」 凤天澜打了一个喷嚏,一下子便从睡梦之中惊醒了过来。 她条件反射的坐了起来,很快便意识到在这个房间里面有迷香。 她飞快的从腰间摸出了一颗黑色的药丸,压在了舌头下面。 一股无名之火突然蜂拥而至。 凤天澜只觉得无比的恼火,是哪个毛贼竟然敢在她的房间里面放迷香! 她难道不知道这里是南照秦王府的别院吗?竟敢如此放肆胆大妄为! 好在她有随身携带解毒丸的习惯,否则这么重的迷香放下来,她早就已经不省人事了! 想到这里凤天澜更是恨得牙痒痒,这些日子以来压抑在心中的那一个憋屈的情绪也在这一刻瞬间爆发。 原本清丽无比的眸子剎那间染上了一层血色,她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股如同死亡一般的冰冷气息。 此时此刻她没有任何想法,脑袋里只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迴响,那就是冲出去杀了外面的那些人! 「王爷,咱们这么做真的合适吗?剂量已经加到这么大了,王妃会不会受伤啊?」 在窗户外面,一个穿着黑色夜行衣的男子半蹲在窗户口,鼻子里还有两个小纸团塞住,嘴里含着一跟小竹筒不停的朝着房间里面吹迷香。 花公公吹了半天隐约觉得这剂量已经很大了,这才扭头看向了站在身后圆柱边上,同样身着夜行衣,黑布蒙面只露出一双妖冶而狭长凤眸的男子。 这男子不是容湛又是谁? 花公公简直就是莫名其妙:先前大义凛然的同意王妃到秦王府来夜宿的是王爷没错,可如今,躲在窗户下面,朝着房间里放迷香的也是王爷…… 这种事情不是只有那採花贼才能做出来的下作行为吗? 「王爷,咱们手里的迷香已经用完了,再加也不成了……」 就在花公公话音落下的那个瞬间,原本紧紧闭合的房门突然被人从里一把拉开。 即便是躲在窗户边上,距离大门口还有差不多四五米的距离,花公公依旧能够感觉到那一抹清丽的身影,夹杂着怎样滔天的怒火。 在月光的映照之下,一抹寒芒,唿啸而至。 就算容湛他的身形再怎么敏捷,显然也被凤天澜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了一跳。 他飞快的使出凌波微步,身形一晃飞快的躲开,然后一把握住了凤天澜的手腕。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看清她的手中握着的竟然就是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而此时此刻那双原本清丽而无辜的大眼睛里面似乎有血色在蔓延,眼神之中更是充斥着死亡般的气息。 心里暗道一声不妙,容湛下意识的将她揽入怀中。 可这个时候凤天澜就好像根本已经不认识人似的,那张俏脸仿佛成了冰霜,手上的利刃一转,就朝着容湛的心窝处捅了过去。 「王爷小心!」一旁的花公公吓到大惊失色。 容湛的俊眉更是一挑,那双妖冶的凤眸里面闪过一抹惊疑,几乎是没有任何的犹豫,他只接一翻直接点上了凤天澜的睡穴。 前一秒,杀气滔天的少女轻哼一声,下一秒便软绵绵的倒在了容湛的怀中。 「王爷,王妃这到底是出什么事了?」花公公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 天知道,刚才他看到凤天澜一剑捅向容湛心窝的时候,几乎是一颗心都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容湛的一双眼睛阴沉沉的,他一把将昏迷在自己怀中的少女打横抱了起来,并没有回答花公公的问题。 他阔步闯进了房间,脚跟一踢,径直将屋子的大门给关上了,「你们在外面好好守着。」 因为夜色深沉,所以房间里并没有灯火,只有若隐若现的月光将房间覆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辉。 容湛阔步走到了床边,他小心翼翼的将凤天澜放在了床榻之上,那墨色的长髮如瀑布一般散落在枕头上。 那张绝色的俏脸,似乎是很不安,秀眉紧紧蹙起,浓密卷翘的长睫不停的轻轻颤动,那样子就仿佛整个人都陷入了十分可怕的噩梦之中。 容湛像是发现了什么,他俊眉勐的皱起,伸手朝着凤天澜的天灵盖的位置探了过去。 果不其然! 她头顶上的最后一根锁魂针已经没有了。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容湛的目光突然变得幽深无比,他垂下眸子看着怀中睡得很不安稳的少女,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一会儿之后,似乎是不愿意看到少女承受这般痛苦,他便伸出大手,在她的头顶穴位上轻轻的按揉起来。 温热的大手在太阳穴的位置轻轻揉按着,凤天澜只觉得那一阵阵袭来的剧烈头痛莫名其妙的缓解了一些,原本紧紧皱起的眉头,也舒展了开来。 恍恍惚惚之间,她竟半梦半醒的睁开了眼睛。 她迷迷煳煳的只觉得一双妖冶如狐狸一般的眸子出现在自己的眼前,里面仿佛盛满了九天星辰,浩瀚浪漫。 「唔……」 凤天澜红唇轻启,双目圆睁,倏地对上了容湛那错愕的眼神。 很明显他似乎没有料到,她竟然会这么快就清醒过来。 万般惊骇之下,凤天澜一个翻身就准备坐起来。 只不过她才刚刚爬起,就被重新摁到了床上。 男人的大手一把擒住了她的下颌,强迫她与之四目相对。 妖冶的凤眸微微眯起,他没有将自己刚才的发现告诉她,「怎么,看到本王很意外?」 容湛的话音还没来得及落下,眼前突然有寒光一闪。 因为对怀中的女子并无任何防备,所以当他看到那刺过来的匕首之后,下意识的想要一掌将眼前的人儿推开。 可那大掌才刚刚触到凤天澜的肩膀,容湛眸光一闪,似乎不想伤到她,于是他勐的将内力收了回来。 「唔!」 反噬过来的内力,震得他右臂一麻。 同时也让他的反应慢了半拍,所以凤天澜刺出去的那一刀,竟直接划破了他右臂。 518、你明明对我有感觉 518、你明明对我有感觉 光洁的手背上留下了一个极浅的刀口,飞快的有血珠沁了出来。 「你!」 容湛往后退了两步,低头扫了一眼自己右臂上的伤口,狭长的凤眸危险的眯了起来,里面带着震惊,没有料到凤天澜竟然会趁他不备,再次对他出手。 银白的月光从窗外洒落一地,借着这微弱的光亮,容湛终于看清楚了凤天澜的表情。 只见她那张俏脸依旧绝美无双,可是那双眼睛却早已失去了平日的璀璨和灵动,此时此刻幽黑一片,里面仿佛沉寂了千万年的寒潭,深不见底。 容湛心中暗道一声不妙:这个样子的凤天澜,他并非第一次见到。 当初在孙丞相府里的时候,她受了过度的刺激,也曾黑化成这个样子,武功高强,但杀人不眨眼。 难道是因为凤天澜天灵盖上那三颗锁魂针已经完全掉落,原本的记忆全部恢復,她已经变成另外一个人了? 在那软榻之上,凤天澜屈膝半蹲,右手攥着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 全身都处于一种极强的防备状态,那双幽深的黑眸死死的落在容湛的身上,蓄势待发。 他脸上的神情仿佛是对于容湛刚才对房里吹迷香,而后又想轻薄她的举动十分震怒。 「澜儿?」容湛试探性的开口。 却见凤天澜脸色未变,他单手撑着床沿,一个利落的空翻再次朝着容湛那边击了过去。 容湛不想伤到她,急急的后退两步之后,用掌风将她手中的匕首打落。 「……」 似乎没有料到他如此轻而易举就能将自己的武器卸掉,凤天澜的眼中又惊又怒。 她赤手空拳,一个旋踢,便朝着容湛那边再度发出攻击。 「澜儿,你冷静点!」 两个人很快便交手了几十个来回,容湛再无耐心,他一把擒住了她的手腕,直接将她拖进自己的怀里。 双手被缚在身后,腰肢也被人掐住,凤天澜窝在容湛的怀里,不管她怎么挣扎都无法脱身,一时间她气急败坏,那张冰封般的容颜之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 她兇狠的瞪着容湛,那样子就像是一只发怒了的小母兽。 「你不认识我了?」 从头到尾凤天澜未曾开口说一句话,容湛垂眸盯着她一字一句的询问。 凤天澜依旧不依不饶的挣扎着,似乎是没打算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还击的机会。 容湛被她踢烦了,原本掐住她细腰的手一路上滑,按住了她的后颈,然后低头重重的吻了上去。 四唇相贴,凤天澜那双漆黑的眸子突然瞪得熘圆。 她惊怒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浑身上下的怒火简直要燃烧到了极点: 这个登徒子,竟然! 盛怒之下,她张嘴一口咬了上去。 唇齿之间立刻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袭来…… 血腥味非但没有让容湛停下进攻的步伐,反而是侧身一滚,两个人飞快的落到了软榻之上。 凤天澜被摔的头晕眼花,终于隐忍不住从牙缝中磕磕绊绊的挤出了两个字: 「混……蛋!」 容湛眸子一眯,伸手掐住了她的下颌,稍稍往后退了些许,「终于肯开口说话了?」 但是当他对上了那双漆黑眸子里,毫不掩饰的愤怒和屈辱之后,目光随即眯了起来,「当真不记得本王了?」 凤天澜被他捏着小脸,身子也被压着根本就没有办法反抗,只剩下那双漆黑的小眼睛,也不瞬的盯着他。 看到她这个样子,容湛甚至有一种错觉,这个时候自己若是松开她的话,她一定会扑上来啃他的骨头。 「既然你忘了,那本王,就让你好好的想起来……」 凤天澜甚至还没回过神来,容湛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突然,双唇再度被堵住。 自己的双臂被扣着,举过头顶…… 直到那陌生的撕裂般的剧痛袭来,凤天澜一双眼睛瞬间睁得熘圆,她不敢置信的盯着容湛那张俊脸,只见他凤眸眯起,俊眉紧蹙,额头上似乎有冷汗滑落…… 她太稚嫩,他也不好受。 可是,她怎么能忘了自己? 一想到这几日,她头上的锁魂针明明就已经掉落,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甚至还一到入夜就躲着自己,容湛整个人的神经都开始绷得紧紧的,以至于冲动之下再一次霸占了她。 不可以! 不管她的记忆是被封住还是被释放,她永远都不能忘了自己! 绝对不行! 「混……混蛋……」 凤天澜并不知道,她再度开口的时候,声音里面已经带上了几分不自知的娇柔…… 尽管知道此时此刻的凤天澜并非自愿,可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容湛怕是再也停不下来了…… 房间里温度逐渐攀升…… *** 等凤天澜再度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然是日上三竿。 她迷迷煳煳的睁开眼睛,只觉得全身上下就像是被车轮碾过一样,酸痛无比。 就连她准备站起来的时候,双腿也开始瑟瑟发抖。 她十分勉强的爬坐起来,伸手理了理头髮,有些郁闷的琢磨着:这具身体不是已经在未央王府里养得很好了吗?怎么这会儿突然就变得如此不中用。 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睡了一觉而已,就好像是被人痛揍了一顿似的,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的。 一边琢磨着这个事情,她一边起身准备换衣服。 可正当她将中衣退去的时候,突然发现在自己的锁骨位置竟然有一个十分可疑的浅粉色的痕迹。 她眯了眯眸子,转身走到了铜镜前面,仔细的打量了一番,那几道红色的痕迹实在是太诡异了,乍一看并非是像蚊虫叮咬的,倒是像被人啃咬出来的。 凤天澜狐疑的皱起了眉头,直到这个时候她还没有往其他的地方想。 只不过当她将中衣全部褪去的时候,眼前的一幕却是让她勐得瞪圆了双眼,甚至于刚刚拿在手中的梳子也吧嗒一声掉落在地。 天哪,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只见她全身上下从锁骨位置开始,竟然处处都紫红色的痕迹…… 凤天澜的那张俏脸立刻变得无比僵硬,她就这么呆滞的站在原地,原本清澈的大眼睛里面透出了惊恐之色: 到底是谁干的? 为什么她一点记忆都没有? 凤天澜颤抖的双手轻轻抚过锁骨的位置,脑袋里面突然电光火石: 不对,这件事情她是知道的,只不过从头到尾她一直以为那只是自己昨天晚上的一场绮梦! 可如今的场景却告诉她,昨晚发生的不是梦,而是真的。 她在秦王府里面跟一个男人…… 恍惚之间,她还记得,在黑暗之中,那双妖冶的桃花眼紧紧的锁在自己身上,里面是毫不掩饰的谷欠望。 那极度低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明明就是渴望我的,真是个言不由衷的小东西。对我有感觉还死不肯承认,今晚我便让你从头到脚都服服帖帖,不死也残,准备好……」 迷煳之中她记得,他趁虚而入,自己却失去了行动力,失去了想要反抗的能力,想要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他牢牢的控制着自己,开弓没有回头箭…… 自己的身体在他面前绽放,妖娆到令她自己都心声鄙视和羞耻。 不过很快,那种巨大的疼痛就被缠绵的热替代,她在惊涛骇浪之中沉沉浮浮,几乎快要不能唿吸。 唯一能做的就是顺着本能紧紧的抱着面前的那块浮木,来获得唯一的生机…… 「啊,天吶!」 凤天澜一把捂着自己的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昨天晚上发生的那一幕幕的场景实在是太过于真实,甚至不停的在脑海之中回放,以至于她想要忘掉都做不到! 但是,那个人是谁? 凤天澜隐隐觉得那双眼睛很熟悉,怕是在整个天干大陆,除容湛之外,没有人能够生得那样一双勾魂夺魄,艷绝无双的凤眸。 可是她又不敢确定。 容湛那个傢伙如果想占自己的便宜,大可堂而皇之,没有必要弄这些歪门邪道才对。 越琢磨着凤天澜只觉得头痛欲裂。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秦玉漱的声音,「澜儿,都已经日上三竿了,你还不起来吗?真是个小懒虫。」 「我已经起来了!」凤天澜连忙将外套披上,嘴角扯出了一抹僵硬至极的笑容,扭头朝着门口看了过去,发现秦玉漱已经堂而皇之的走了进来。 「澜儿,我这次过来是有正经的事情想找你……」秦玉漱进来之后便直奔主题,只不过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秀气的鼻尖微微动了动,「咦,这是什么味道啊?」 凤天澜一听这话,那张俏丽的小脸瞬间一红。 519、把她逼得疯魔了 519、把她逼的疯魔了 她的嗅觉极其敏锐,早在起床的时候就能够嗅到,在这间房子里面还藏匿着一丝丝甜蜜无比的香气…… 「那个……因为我有认床的习惯,所以昨天睡得不是很安稳,带了一点自制的香氛在这里熏着……」迫不得已之下凤天澜只好扯谎,她还没脸让秦玉漱知道自己昨晚在这个房里被别人…… 「这样啊。」秦玉漱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对了,你刚才不是说找我有正事吗?是什么正事?」凤天澜连忙转移话题,好在秦玉漱原本就是个直肠子,很快也跟着将话题撇开。 听了她的话之后,凤天澜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你的意思是我们几个人也去参加比试?」 秦玉漱连忙点头,兴致勃勃的开口说道,「就是这个意思。我听说今年宗门比试的规则变了。只要凑齐五个人一组就能够参赛,进了前十名的,就直接可以进入楚天玄境。」 「前十?整个天干大陆上那么多武林高手,就凭咱们两个人,你觉得能进前十?」凤天澜忍不住笑了,倒不是妄自菲薄,而正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的长短,所以才会出此言论。 「澜儿,你就陪我去玩一玩吗!你不是还会凌波微步吗?再加上你身上那些奇奇怪怪的毒粉,说不定我们运气好能够混进前十呢,你可是不知道,那处天玄境里面可有不少好东西呢!」秦玉漱一把捉住了凤天澜的胳膊,开始撒娇。 原本凤天澜是没什么兴趣的,不过当她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睛跟着亮了起来,「你的意思是说,楚天玄境里面有很多珍稀的药草?」 「当然!我记得上次还有人在里面发现玄衣花的踪影。要知道这种珍贵的花木,那可是海外仙山才能够见到的东西……」秦玉漱见凤天澜对这个感兴趣,连忙兴致勃勃的将她知道的全部都说了出来。 凤天澜微微凝眸,认真仔细的听着,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一样。 而秦玉漱则乖巧的坐在一旁,十分紧张的盯着凤天澜,生怕她会突然改变主意决定不去。 不过好在片刻之后,凤天澜突然抬起眸子看向她,笑意盈盈的开口,「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们边去玩玩也好,反正闲在这里也没事。」 一听这话,秦玉漱瞬间欢喜雀跃,就差蹦起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答应我的,你等着我再去多找几个人来。」 话音落下,秦玉漱一熘烟儿的已经沖了出去,凤天澜嘴角微微勾起,那双原本清澈无比的眸子里面,似乎有一抹忧色划过。 随着第三根锁魂针掉落,原本属于凤族神女的一些记忆缓缓的回笼,她依稀记得在凤族的一本古书里面,曾经有过记载。 在海外仙山里有一种黑色的彼岸花,用它能够将自己体内的那一株名叫陨情丹的气机吸引出来。 若是自己能够得到那种黑色的彼岸花,或许她就不用受凤族的那些人的威胁…… 凤天澜正在琢磨着这件事情,一抬头却瞧见方才跑出去的秦玉漱很快又转了回来,不过那张俏丽的小脸之上一片愤慨,她一脚踹在了门槛上,气哼哼的坐到了凤天澜的身边,「气死我了!父王把手下所有的高手,全部都安排给了哥哥。我把我要参加宗门比试的事情告诉他之后,他非但不帮我,反而对我噼头盖脸一顿臭骂!」 凤天澜嘴角轻轻一勾,其实她早就猜到,秦王一定不会允许秦玉漱去冒这个险,「那你告诉我,你找到几个人了?」 「我一个,我的侍女秋霜。现在我手头就只有两个人,明明我的武功也不差,我就不懂父王为什么那么偏心!」秦玉漱原本就是小姐脾气,如今一提起这个更是气得咬牙切齿。 秋霜虽然是秦玉漱的侍女,但是在她进王府之前,是在北疆那边的草原上经过特殊训练,才被秦王派到秦玉漱的身边来保护她的,所以推测起来她的武功应该不差。 凤天澜沉思了片刻,「再加上我和珍珠,那我们还得另外再找一个人才够资格参赛,否则没有办法报名。」 「对呀,真是一个名额逼死英雄好汉,若是这个时候在南照在邺城,我哪里用的着去受父王的那个闲气?」 凤天澜琢磨了片刻,脑海之中突然跳出了一张妖冶的脸,她想到了林翩翩那个傢伙是从药王谷出来的,平日里瞧着虽然有些放荡不羁,但是武功看上去不差,「我这边倒是有个人选,回头我去问问她……」 「什么人选,你们要做什么?」 凤天澜的声音才刚刚落下,便听到一阵暗哑低沉极富磁性的嗓音从门口传了过来。 这熟悉的声音让凤天澜心头一惊,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朝着门口那边看了过去。 果不其然,一眼便看到一袭紫袍风流倜傥的容湛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上午时分,灿烂的阳光落在他的身后,将他整个人如同晕染上了一层光晕, 再配上那张绝世无双的容貌,凤天澜和他的视线接触的那一瞬开始,她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脏开始狂跳起来,完全不受控制。 一看到容湛,秦玉漱立刻站起来,福身见礼,「见过未央王殿下。」 容湛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算是打过招唿。 随即那双满含笑意的凤眸淡淡的落在了凤天澜的身上,「你们要找谁?」 秦玉漱小心翼翼的瞄了凤天澜一眼,见她并没有要回答的打算,只能老老实实的开口,「启禀殿下,我们也想去参加宗门比试。」 「你也去?」容湛诧异的目光,看向了凤天澜。 而凤天澜却被他这一眼看的,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你小看我?」 见他们小两口又要开始斗嘴,秦玉漱连忙识趣的开口,「那个什么,澜儿,我父王那边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我就先走了。你若是找到合适的人选,记得通知我一声!」 「哎……」凤天澜还来不及拒绝,就瞧见秦玉漱一熘烟的早已跑得没影了。 她能不跑吗? 不过是两句话的时间,容湛的眼睛不知道在她身上扫了多少回,若自己还不识趣点撤退,怕是要被他那凌厉的目光在身上戳出许多个窟窿来。 容湛就这样坐到了凤天澜的身边,甚至一手还十分自然的揽住了她的腰肢。 那双温热的大手落在了自己的后腰上,似乎是碰到了什么地方,叫她产生一种酸软不堪的感觉,她忽而想到了昨天晚上发生的场景,她有些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突然像是意识到什么一般,勐的回头看了过去,「你昨天晚上在哪?」 「嗯?」容湛这个时候正专心致志的吃着嫩豆腐呢,突然被凤天澜这么一问,他像是没有回过神来一般。 凤天澜愣了一下,随即又斟酌着自己的措辞,「我的意思是,你什么时候知道我睡在这里的?」 此时她简直就是一个头两个大,她很想开诚布公的问他,昨天晚上占她便宜,把她从里到外吃了个通透的人,到底是不是他? 可凤天澜又很纠结,如果这种事情她拿到檯面上来说的话,万一昨晚那个人不是容湛那可怎么办? 「你到底想说什么?」容湛眯了眯眸子,伸手在她的脸颊上捏了一把。 凤天澜心思单纯,肚子里藏不住话,如今被容湛这么一问,她立刻就说了出来,「昨天深更半夜的时候,有人在窗户外面朝着我的房间里面放迷香,你猜是谁干的?」 容湛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突然成了眸子盯着她,「那你还记不记得你被迷香放倒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之后……」 凤天澜轻轻地合上眼睛,似乎是在回想着后面发生的场景,不过那一段记忆却有些混乱。 唯一能记住的场景就是在黑暗中她与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在强迫她。 没错。 一开始她的确是不情愿的,可是男人步步紧逼,把她逼得疯魔了。 到后面,她就是被收拾的服服帖帖。 身体里那刻入骨髓的痛和愉悦,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忽视。 那个恶劣的混蛋,活生生的把她变成了一汩泉眼,发掘到了连自己都觉得陌生的…… 昨晚的她,屈辱而疯狂。 甚至于而今回忆起来,她对自己只有深深的害怕和鄙夷,可是她却不得不承认,也没有办法忽略那从头髮丝到脚尖的那种刻骨的舒服。 凤天澜并不知道这个时候的她,秀眉紧蹙,贝齿咬唇,两颊也泛起了一抹妖冶的红晕,那样子是别样的迷人…… 520、昨晚是不是你? 520、昨晚是不是你? 这一刻光是这样看着凤天澜,容湛就觉得自己的魂魄好像都被勾去了,他突然伸手一把揽住了她,随即吻了上去。 熟悉的龙涎香气忽然扑面而来,凤天澜甚至还没回过神来,就看到那张绝世的俊脸在自己眼前放大,一瞬间心狂跳起来。 便在这一刻,她甚至有点分不清楚自己此时此刻的感受,到底是期待还是紧张。 眼看着两个人的唇即将碰到了一起,这个时候大大敞开的门口突然传来了一声尴尬而不失礼貌的轻咳,「咳咳咳!」 这道声音不合时宜的打破了这满屋的旖旎,饶是凤天澜她脸皮再厚,她也没这个脸面,敢当着别人的面亲吻。 在听到动静的第一个瞬间,她便一把将容湛推开。 那张俏脸因为羞涩而泛起红晕,容湛垂下眸子看向她的时候,那双迷人的眼睛里面似乎有一抹凝重闪过。 随即他便扭头看向了门外,当目光触到了那个不速之客的时候,里面瞬间染上了一抹阴鸷。 「未央王殿下,我远远看着房间的大门开着就走过来,没想到……」 站在门口的不是别人,正是秦小郡王。 刚才屋里的那一幕场景,他看在眼底,这会儿一张俊脸瞬间涨成了血红色,眼底是从未有过的慌乱和手足无措。 容湛到没有被别人撞破的尴尬,他有些不悦的扫了他一眼,高大的身子微微一侧,便隔绝了他落在凤天澜身上的目光,十分冷淡的开口,「秦小郡王可是有事?」 直到这个时候,秦小郡王才反应过来,他连忙开口,「是这样的,我刚才听玉漱说,王妃想参加宗门比试……所以我想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我能够帮上忙的。」 「有劳秦小郡王操心,我的王妃还用不着别人操心。」 容湛冷冷的开口,压根就没有要让开的打算。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秦小郡王的视线落在凤天澜的身上,他就感觉格外不爽。 秦小郡王的脸上浮起了一抹略显尴尬的笑容,他垂下眸子,有些自嘲的说道,「也是,都是我操心了。」 秦小郡王的话音落下,便双手抱拳朝着容湛见了一礼,随即准备转身离开。 不过他脚下的步子还没迈开身后,便传来了凤天澜的声音,「小郡王,你等等!」 见秦晓郡王的脚步停下,扭头看了过来,凤天澜连忙急急的说道,「你不来找我,我还打算去找你呢,先前玉漱跟我说的宗门比试说的太笼统了,很多细则我都不太清楚,不如你来给我讲讲吧?」 听到凤天澜这话,秦小郡王眼睛蓦地一亮,他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便开口应允下来,「当然可以。」 一旁的容湛在听到他们两个人的对话之后,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凤天澜这个傢伙,自己就在她身边,她不问。非要去找别的男人,是不是想气死他? 想到这里,他干脆一把揪住了她的小脸蛋,「他不过是第一次来参加宗门比试,我可是上一届的霸主,你放着我不问,去找别人,脑袋被门夹了?」 凤天澜没好气的将自己的小脸蛋夺了回来,「我不是瞧着王爷你日理万机吗?这种小事怎么好意思打扰你?到时候两句话说不对头,你又得嫌我笨.我才不去热脸贴冷屁股呢!」 容湛一听这话,更加生气了,他一把捉凤天澜,转身就往屋里带,「你个小没良心的,你笨是事实,又不是因为我嫌你才笨的!我看你是平日里看本王这张脸看习惯了,如今瞧见别的男人就两眼发光,我可警告你,你要是敢给老子戴绿帽子,我不弄死你!」 「哎呀,你别在这里跟我胡说八道了,快点给我放开!」凤天澜在容湛的怀里不停的挣扎着,刚才两个人说话之间说的好好的,他低头便要来亲自己。 这会儿在被他带到屋里去,还不知要做出什么臭不要脸的事情来。 如果他真的动了什么歹意,那自己身上的那些青紫的痕迹岂不是都遮掩不住了? 因为心中一直有着这个念头,所以方才瞧见秦小郡王出现的时候,凤天澜反倒是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在她身上的那些痕迹全部都恢復之前,她才不想跟容湛独处呢! 「想得美吧你,你生是本王的人,死是本王的鬼!就算你看烦我这张脸了,那也得给我忍着。别以为气死老子你就能改嫁,想都别想!」 容湛间这个时候凤天澜还在挣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一把将怀里的小人儿一个翻转扛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甚至还在她的小pp上啪啪拍了两巴掌。 看到两个人的亲密无间的互动,站在门口的秦小郡王一张俊脸涨得通红,只觉得又羞又尴尬。 这边容湛刚刚跨过门槛,余光便扫到秦小郡王还呆呆傻傻的站在门口。 那双漂亮的凤眸突然危险的眯了起来,「小郡王怎么还杵在门口,是不是连人家夫妻敦伦你也想站在一边观摩学习?」 「……」 秦小郡王只觉得头顶要冒烟了,还不等容湛的话音落下,他便拔腿落荒而逃。 凤天澜简直气到七窍生烟,一张俏丽的小脸都要绿了。 她手脚并用,朝着容湛的身上招唿了过去,「你这个臭妖孽,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疯了?臭不要脸的!」 眼看着那只小手就朝着自己的脸上拍了过来,容湛一把捉住了她的胳膊,随即,回头在她脸颊上偷了个香。 两人进屋之后,他才翻身将她放在了一边的芙蓉榻上。 身子才刚刚接触到软榻,凤天澜突然就紧张了起来,她防备的扭头瞪向了容湛,「你要干什么?」 容湛一把捉住了她的腰肢,不让她挣扎扭动,沉着声音说道,「刚才是谁说想知道有关于宗门比试的一些细则的?为了避免你去烦别的男人,所以本王今天就大发慈悲,亲自给你好好的解释解释。」 一听容湛这话,凤天澜的黛眉忍不住挑了挑,「还真没瞧出来,日理万机的王爷今天竟然这么闲,有空来跟我讲这些东西了?」 她原本是想挣扎的,可是肩膀却被容湛压着动也不能动,只能靠在软榻边上懒洋洋的看着他。 容湛嘴角一勾,勾出了一抹暧昧至极的笑容,他扭动着身子朝着凤天澜那边蹭了蹭,「要是爱妃你有需要,本王即便是日理万机,也能把那些政务都撇开。」 看到容湛那挤眉弄眼的样子,凤天澜不由得鸡皮疙瘩掉落一地,她没好气得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要说就赶紧说,你要是在这磨磨唧唧的,我就去找小郡王了!」 「谁许你开口闭口都提他的?」容湛没来由的气恼了,他伸手捏着凤天澜的鼻子,「先前你不是在琅环居叫我相公吗?从今日开始你都得叫我相公!」 凤天澜一把将自己的鼻子夺了回来,正准备反驳他来着,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一改方才嫌弃的表情,脸上浮起一抹娇柔的笑容,「相公……」 她这声音带着三分少女的娇俏,七分柔媚,一听的容湛的骨头都快酥了,他连忙朝着凤天澜那边又坐过去了一些,一双手揽着她的腰肢,「本王喜欢听,再叫一声。」 「叫你妹!」 凤天澜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趁着容湛挪动身体的时候,如同一尾鱼似的悄悄熘了下去,准备拔腿就跑,冷不丁身后一双大手再一次将她捉了回去: 「还想跑,老老实实给我呆着!」 「你讨厌,放手啦!不许碰哪里……」 在窗外不远的竹林后面,先前已经离开的秦小郡王,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的去而復返,他就远远的站在竹林里,透过那半敞开的窗户,能够清楚的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娇笑的声音。 先前他跑来找凤天澜的时候,冷不丁听到容湛的那一番话,竟然是叫他产生了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他隐藏在心底最深处,那不能为人知的秘密突然被人揭开,就这样暴露在阳光之下。 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就如同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什么滋味都有。 昨夜,不知为何他躺在床上之后,辗转难眠,到这别院里闲逛。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凤天澜所在的院子里,他才刚刚踏入院子后面的小树林边,听到从那房间里面传来一阵阵叫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一时间,他仿佛就像是魔怔了一样,整个人跟木偶一样杵在那里。 想往前迈不开步子,想离开却抬不起脚。 他就这样呆呆的站在原地,好像这一站,就站了许多年一样。 从月亮缓缓没入乌云背后,开始直到天边,隐隐泛起了白肚皮,房间里那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才逐渐平息了下来。 便在此时他耳边仿佛还能听到凤天澜哭泣哀求的声音。 那该有多激烈…… 屋子里面,容湛开始向凤天澜解释了有关这次宗门比试的一些规则,以及报名参赛的队伍。 521、王爷,你身子怎么这么虚啊? 521、王爷,你身子怎么这么虚啊? 他第一次如此有耐心,竟从头到尾细细的分析了差不多有小半个时辰。 只不过他这口水也不是白白浪费的,他一边解释着细则,一双手更是不停的在凤天澜的身上吃豆腐,惹得凤天澜差点就濒临暴走。 很无奈,自己说不过他,又打不过他,每当她要发怒的时候,容湛那个傢伙更是脸皮厚的跟城墙似的,死皮赖脸叫她无计可施。 凤天澜只能伸手撑着腮帮子,有一句没一句心不在焉的听着,到最后容湛的声音仿佛变成了最好的催眠曲,说得她昏昏欲睡。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屋子后面那一片小树林里面,有一道清雅的身影,却一直在那里徘徊,久久未曾离去。 「笨蛋,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些细则你都记清楚了没有?」 容湛低头看了一眼被自己抱在怀中,已然是昏昏欲睡的少女,没好气的在她脸颊上轻轻捏了一把。 「讨厌,不要老是捏我的脸,我又不是小孩子!」 凤天澜没好气的咕哝了一声。 她可不是心甘情愿的躺在这个妖孽怀里,每当她挣扎着想要起来的时候,容湛便会上下其手,好一顿磋磨。 到最后她干脆就老老实实的躺在他怀里装死,也不反抗了,后来容湛反倒是安分守己了些。 「刚才我问你话呢,都记住了吗?」 凤天澜有的没的听了一些,虽然不是特别完整,但多多少少大概的规矩和细则都已经知道了。 这会儿容湛开口询问,她怕自己若是回一句一知半解,他又要对自己动手动脚,「王爷说的那么仔细,我哪能记不住啊?」 听到这话,容湛才舒展了眉头,他一把将凤天澜带了起来,「如此甚好走,跟我回去先用了,早膳再说。」 凤天澜一听这话,不由得诧异,开口询问,「回去?我们不是都已经呆在秦王府了吗?早饭干脆就顺便在这边吃了就行了!」 「那可不行,你得乖乖的跟我回我的别院。」容湛一把揽着凤天澜的腰肢,转身便朝着门口走了过去。 凤天澜一听这话,顿时就更加好奇了,「你在中邑这边也有别院,那你干嘛这几天还一直赖在中邑王府啊?」 「我住在中邑王,竟然是为了他儿子的病。如今事情已经解决了,自然得回自己的府邸,否则一直呆在这里,到时候什么闺房秘事全部都叫人蹲在墙角给听去了。」 容湛在说这话的时候,一双妖冶的凤眸若有似无的朝着身后一扫。 他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是里面却夹杂着一股浑厚的内力,看看叫屋子后面的秦小郡王听了个一清二楚。 一时间,他那张清俊的脸红了个透,几乎是落荒而逃。 只听到那散乱的脚步声,容湛的眸子才微微眯了起来。 其实昨天晚上他和凤天澜在一起的时候,他就知道窗外是有人的,只不过那个时候,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所以无暇去理会。 如今却没料到这个秦小郡王看上去温文尔雅,没想到背地里竟如此龌龊,又跑到这里来听墙角了。 他怀里的小人儿,从头到尾都只是他一个人的,她所有的一切所有的美好都只许在自己的面前绽放,若是有人敢觊觎,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 昨夜最开始碰她的时候,他的确是抱着怜惜之心,束手束脚,生怕伤着她。 可后来食髓知味,所有的理智都被她高高低低的声音冲散,他便开始大刀阔斧,不管不顾…… 凤天澜这会儿低着头往前走,却不知道容湛那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就如同一只餍足了许久的狼一般。 ※※※ 未央王府别院。 一声闷哼过后,林翩翩惊奇的目光看向了站在对面已然是比出了停止手势的男人。 那双清丽的大眼睛里面瞬间光芒四射,她扭头朝着旁边悠闲喝茶的裴大壮一行人大声的吹嘘,「我的天哪!时隔三年,我终于把容湛这个傢伙给放倒了!这一仗必须要记入史册,以后我还得找人编进本子里,四处宣扬!」 对面的容湛穿着一身劲装,伸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从花公公的手中将竹筒接了过来,一语不发的一饮而尽。 中邑原本还是盛夏的天气,这会温度不低。 刚刚他们两个人一番比武之后,汗水更是湿透了背部。 这会儿他穿着一袭黑色的劲装,衬着他整个身躯欣长而挺拔。 平日里围绕在他周围的那股子阴鸷和狂傲,在这个时候褪去了七八分,倒是显出了三分矜贵的优雅。 一旁的柳姑姑立马弹坐了起来,拼命的鼓掌,「翩翩,时隔三年,你终于翻身做主人了!你可知道在整个天干大陆上能够打过容湛的人屈指可数!」 话说到这里柳姑姑又皱起眉头看了容湛一眼,不由得嘀咕起来,「这小子你说你也是的,这么热的天气还穿着这么厚重的长衣长裤,行动也不方便呀,怎么发挥你的实力?待会儿出了一身汗,回头又得感染上风寒!」 这会儿容湛靠坐在椅子上面,十分安静的喝水,那样子雍容华贵,完全就不理会林翩翩的叫嚣和柳姑姑的关心。 裴大壮这会儿正坐在旁边,发现王爷不过和林翩翩交手了几百个回合,就不上场了,反而一脸慵懒的坐在一旁休息。 虽然他平时就一字千金,可今天却沉默得有些怪异。 裴大壮一脸狐疑的盯着容湛,细细的观察着,「湛小子,我怎么瞧着你今天身体好像特别虚啊?林翩翩是什么角色?才几百个回合你就撑不住了,要是换做平时,几十个回合就没她的容身之处了!」 一旁正在研究凤天澜那些毒药的风谷子,在听到这话之后也扫了一个眼神过来,「我也瞧这臭小子好像是没睡醒似的,反应都慢了好几拍。」 大伙儿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容湛面不改色,却只有一旁的林翩翩突然眯起了桃花眼。 虽然她也未经人事,但好说歹说,当初为了让容湛臣服在自己的石榴裙下,她可是去花楼,躲在床底下不知偷看了多少回。 如今她的视线上上下下的将容湛打量了一番,漂亮的眼睛逐渐眯了起来。 她一肘子就怼在了柳姑姑的身上,「柳姑姑,这你就不懂了!刚才我跟王爷交手的时候,明显能够感觉到他全身的力气都用在别的地方了。等轮到我这里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九牛一毛了!」 裴大壮似乎还没回过神来,他皱起眉头,一知半解的说道,「什么意思?他力气都用在哪儿了?」 林翩翩咧嘴一笑,笑得十分放荡不羁,「大壮,你这个时候如果强行去把王爷的衣服扒了,你一定能够有不少的意外收穫,比如小草莓之类的小猫爪印之类的……」 「啊?什么玩意?」裴大壮不解风情,一根筋是出了名的,这会儿听林翩翩如此隐晦的话语,完全就没能回过神来。 一边的柳姑姑一下子就回过神来,她扭头和林翩翩对视了一眼,随即两个人掩唇大笑了起来。 风谷子也是过来人,一看到柳姑姑和林翩翩两个人笑得花枝乱颤,忍不住眉头都竖了起来,「你们两个好歹也是两个女人,能不能稍微矜持点?」 「我们坚持有什么用,你倒是好好管管你的徒弟,让他收敛着点。」林翩翩毫不客气的回过去,她转身扭着腰肢走到了容湛的身边。 当她看到容湛那一本正经的样子之后,故意做出了一副打翻了醋罈子的样子,没好气的把容湛的凳腿踹了几脚,「怎么样?来了多少回了?瞧你刚才跟我交手的时候,双腿都发软了。虚成这样,怕是五根手指头数不过来吧?少在姑奶奶面前装模作样,我看你的眉眼,春风得意搔的很!」 「……滚!」 容湛眼皮子扫了林翩翩一眼,冷冷的吐出了一个字。 林翩翩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伸手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块丝巾,半遮在自己的脸上,「嘤嘤嘤……真是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啊!王爷,我都在你身边跟了这么多年了,可从没瞧见你进我的房,可你和小澜澜这才成亲多久……天天跟头饿狼似的,真是叫我好生嫉妒!」 林翩翩还打算说些什么,冷不丁突然感觉到周身有一股极寒的气压袭来。 她头皮一紧,装腔作势的样子立刻就收敛了起来。 她扭着腰肢走到了裴大壮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壮啊,现在虽然是夏天,但是你有没有一种春风拂面的感觉!」 裴大壮皱起眉头,左右看了看:「啥?」 「不跟你这榆木疙瘩说话,真是没趣!」 林翩翩没好气的扔下一句话,转身留着腰肢便朝着自己的房里走了过去。 刚才跟容湛大战了一场,她一身都被汗水打湿了,现在得回去好好洗个澡,换身衣裳。 一竹筒的水被容湛一饮而尽,他将竹筒放在一旁,垂下了眉眼。 那双妖冶的凤眸里面,一片幽深…… 522、夫妻恩爱,琴瑟和鸣 522、夫妻恩爱,琴瑟和鸣 昨天刚开始开疆拓土的时候,他一时难耐,没能控制得住。 后来,中间倒也温柔了几回。 她哼哼唧唧的捶,说狠话,那样子让事态又一发不可收拾。 他不管不顾,把她虐了,她就又哭又闹洒作一团…… 一想起这些零零总总,容湛的眸子一度变得无比幽深,连带着嘴角都勾着笑容。 用林翩翩的话来说,就是一脸的春心荡漾! 「王爷,王妃准备出发去中邑王府了!」 珍珠这个时候从侧厅那一边走了出来,恭恭敬敬的来到了容湛面前,开口禀告。 容湛一听说凤天澜要离开,瞬间便起了身子,「你跟王妃说,让她等我换身衣裳与她一併前去。」 「是。」 珍珠退下之后,容湛便转身去房间沐浴更衣去了,如今整个后院就只剩下风谷子他们一行人。 柳姑姑摸着下巴,眯着眼睛看着容湛离开的背影,然后扭头看向了林翩翩,「翩翩,我瞧着他们小两口夫妻恩爱,琴瑟和鸣,你如果想从中横插一个脚,怕是没机会了!」 「唉……」林翩翩忍不住一声长嘆,「柳姑姑,难怪人家叫你柳一刀,你果然是专门擅长在人家心窝子上面捅一刀。」 柳姑姑眼珠子转了转,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脸狭促的凑到了她的面前,「我这不是在捅你的刀子,我只不过是在提醒你,有时候做无用功,那就是在浪费时间和精力,我瞧着那南照的二皇子,其实也长得一表人才,虽然不受皇帝器重,但是……」 「哎哎哎,打住吧你!」林翩翩连忙开口。 她这辈子嚣张跋扈惯了,还第一次碰到一个一根筋的榆木疙瘩。 她犹记得离开南照之前还被容喆那个傢伙,在门口给拦住了。 那个傢伙信誓旦旦的说非她不娶,林翩翩气得鼻子都歪了。 她一阵苦口婆心,几乎把这辈子的耐心全部都用完了,可是容喆那个傢伙反正一口咬死,摸了她的胸,就得负责。 林翩翩气得浑身发抖,当场就吼出了一句:「你喜欢我哪?我改还不行吗?」 然后那根木头就傻愣愣的盯着她的胸口,林翩翩翩顿时就无语凝噎: 这胸大也不是她的错呀,这一点恐怕真的没法改! 后来她还是使了金蝉脱壳之计,才得以脱身熘到这中邑来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他真心想要求娶你定,然会一路追到中邑来,可你这都来了好些天了,却没瞧见他的影子……」柳姑姑一个人在这里犯嘀咕。 林翩翩得意洋洋的翘着二郎腿,手指挽着自己墨黑的长髮,「姑奶奶我早就已经掐算好时间了,这会儿他应该已经被皇帝老儿发配到封地去了……」 这边林翩翩还在暗暗窃喜,终于甩掉了容喆那个傢伙,而另一边,容湛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沐浴更衣,等着凤天澜一併朝着中邑王府出发。 因为未央王府的别院和中邑王府相隔的距离并不太远,所以他们两个人便决定步行前去。 凤天澜一直都在纠结那天晚上与自己颠鸾倒凤的男人到底是谁,所以这件事在容湛没有亲口承认之前,她心里还是有些心虚。 这一路前行,凤天澜歪着脑袋盯着容湛的侧脸,努力回想着那天晚上应该存在的契合。 出发之前凤天澜打算找林翩翩好好谈谈,让她加入自己队伍,一併前去参加宗门笔试。 虽然她很清楚,如果能让容湛加入他们的队伍,他们获得魁首势在必得。 到时候只要自己打一声招唿,容湛一定会想法子在楚天玄镜里替自己找到那暗黑色的彼岸花。 不过脑袋里面千迴百转,凤天澜终究还是犹豫了。 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实在不想让容湛去做这件事情。 原因有二。 一是因为那黑色的彼岸花形状十分奇特,自己脑海之中隐约有些印象,但是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具体的描绘出来。 若连她都描绘不出来,容湛又怎么可能找得到? 到时候岂不是就像是无头苍蝇似的,费人又费力。 其二便是因为她很了解容湛的个性,若自己说出有关黑色彼岸花的事情,他一定会刨根问底。 她现在暂时还不想让他知道自己三根锁魂针已经全部掉落的事情。 琢磨了半响之后,凤天澜还是决定,干脆就找林翩翩一起帮忙想办法进入前十,到时候自己就能够进入楚天玄境了。 就在凤天澜思忖着这些事情的时候,他们两个人突然叫人给拦了下来。 她回过神来抬头一看,眼神瞬间就冷了下去: 这个傢伙还真是阴魂不散! 「未央王殿下。」夏侯无双客气的朝着容湛抱拳。 先前因为凤天澜对自己决绝的态度,以至于夏侯无双气急败坏才会一时对容湛有了冒犯的态度。 如今想必是他已经冷静了下来,再次见面,态度倒也谦和了不少。 容湛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嘴角有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勾起,「太子。」 「未央王妃……」夏侯无忧扭头看向了凤天澜,虽然此时此刻他正在极力的压制内心的情绪,但那双眼睛里面流露出来的炙热依旧无法掩饰。 他定定的盯着凤天澜,直到她的脸上露出了厌恶之色,这才貌似回过神来,「未央王妃,那日在琅环居里面,是我的妃子不知天高地厚冲撞了你,今天我特意带她过来,向你赔礼道歉。」 说着这话,他扭头朝着身后一声厉叱,「还不过来?」 话音落下,便瞧见人群之后,一个红衣女子瑟瑟缩缩的迈着小碎步走了过来。 她眉眼轻柔,浑身上下都带着恭谦,「王妃,那天晚上的确是我无意冒犯,是我眼拙将您认做了旁人。我记得南照有句古话叫做不知者无罪,还请未央王妃恕罪。」 凤天澜冷冷的盯着她,眼睛里面讳莫如深,倒也没有表现出十分愤怒的样子,只是淡淡的开口,「原来是认错人了?」 覃韵韵一听这话,脸上便露出喜色,只不过那笑容还未浮起,便听到凤天澜话锋一转,「莫非邀月郡主有眼疾,本妃这么大一个活人都能认错?我原本也是懂些医术的,不如让我来替你治治眼睛,免得你下次又将人认错,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到时候将你一剑杀了,连南疆的太子殿下也救不了你!」 但凡是个人,就能够听出凤天澜语气里淡淡的讥讽和嘲笑。 站在原地的覃韵韵原本以为自己出来道歉这件事就应该怎么结果了,谁知道凤天澜说起话来竟夹枪带棒,她的眼睛之中不由燃起了愤恨,垂在广袖里面的一双粉拳也是骤然紧握。 贱人,竟然敢诅咒自己眼瞎? 当着太子的面也敢如此嚣张,自己绝对不会放过她! 反反覆覆做了几个深唿吸,覃韵韵几乎是用尽全力才压制住自己想要爆发的情绪,恭恭敬敬的开口回应,「王妃教训的是,邀月记住了。」 「未央王妃身份尊贵,几句道歉自然不能体现我们的诚意。刚才我已经在中邑最大的酒楼里面订了酒席,若是未央王和王妃接受我们的歉意的话,还请赏脸光临。」夏侯无双在说这话的时候,那双眼睛从头到尾就一直落在凤天澜的身上。 时隔三年再度相见,他发现原本那个清冷消瘦的人儿,如今变得丰腴灵动,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妖冶至极的迷人。 与前两天看到她那有些倦意的面容有所不同,今日的她面容红润,原本清澈见底的大眼睛,里面似乎有水光晕染。 她虽然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却好像有些不同了。 眼角眉梢都带着淡淡的风情,整个人就像是一朵正在愤怒开放的玫瑰。 阅女无数的夏侯无双光是一眼便能够分辨,她昨晚必然是被人滋润过,已经经了人事。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夏侯无双更是嫉妒到几近疯狂。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自己藏在心底最深处最珍贵的宝贝突然被人挖走,整个心脏都空落落的,十分难受。 一时间他看向容湛的眼神里,也染上了阴毒的忌恨。 「不管你们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人都已经被你们唐突了,至于宴席就免了。本王和爱妃今日还有要事处理。」 容湛毫不犹豫的便开口拒绝,此时此刻他脸上的表情虽然十分清淡,看上去甚至还带着一丝漫不经心,但那半眯起来的凤眸里面似乎有凌厉的冷芒一闪而过。 他从头到尾就站在凤天澜的身边,从夏侯无双和覃韵韵出现时,她分明就感觉到凤天澜的手无意识的紧握,连带着身体都轻轻一抖。 她这是在紧张。 而此刻当他对上夏侯无双那毫不掩饰的贪婪目光之后,他心中更是陡生厌烦。 如果今日不是在中邑,不是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之上,他定然会出手直接将他那对眼珠子给挖下来。 「未央王殿下,未央王殿下请慢,求您赏脸!」 523、刻骨的仇恨 523、刻骨的仇恨 站在一旁的覃韵韵看到容湛拒绝夏侯无双的邀请,她脸色骤然一变,连忙排不准备拦在他们身前。 是因为脚下的步子太急,竟是一脚踩在了裙摆之上,整个人突然就这样朝着容湛的怀里扑了过去。 早在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容湛的眼中就已浮起不耐,如今看到她张牙舞爪往自己怀里扑的样子,他更是毫不掩饰眼底的厌恶。 一直就落在凤天澜腰上的大手一收,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两步,紧接着广袖一挥,竟是堪堪的将覃韵韵震得摔翻在地。 「啊!」 覃韵韵似乎没有料到容湛竟会这般不懂得怜香惜玉。 这猝不及防之下,她竟是被他的内力震得翻了一个跟斗, 等她抬头的时候,一眼便对上了容湛眼底的阴鸷。 一时间更是吓得脸色苍白,冷汗直冒。 此刻站在容湛身侧的凤天澜,已经明显的能够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来的不耐与厌烦。 如今他们身处人来人往热闹繁华的大街上,若是覃韵韵在这个时候又耍什么么蛾子,难免要耽误时间。 再加上方才覃韵韵在看到容湛的时候,那种诡异的眼神,让她心里十分不爽。 这个贱人怕是生下来就是与自己为敌的。 但凡是看到自己有什么好东西,都想抢过去据为己有。 她还当自己是以前那个可以任她愚弄,搓圆揉扁的人吗? 凤天澜轻轻的眨巴了两下眼睛,扭头看向了容湛,主动挽上了他的胳膊,开口亲昵无比的说道,「相公,我们走吧?中邑王他们还在等着我们呢,要是耽误了时间,大姐姐还以为我要认输了呢!」 容湛不动声色的垂下了眸子,他太了解凤天澜了,只要动动尾巴,他就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 这个小傢伙每次只有对自己有求的时候,才会乖乖的亲昵的叫他相公。 由此可见,夏侯无双和覃韵韵一定跟她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只不过她现在还不想让自己知道。 片刻的沉默之后,容湛伸手在她俏丽的小脸上捏了一把,「好,那就都听你的。」 「讨厌!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人家又不是小孩子,不许捏我的脸!」凤天澜没好气的将他的大手拍开。 「谁让你长得这么胖,一张脸上肉嘟嘟的,还不许人捏了?」 「我胖?我这叫匀称,该胖的地方胖,该瘦的地方瘦,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得了便宜还卖乖?像本王这般风华绝代的男子,却被你骗到了手,你才叫得了便宜还卖乖吧……」 「脸皮真厚!」 「……」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斗嘴。 凤天澜每说一句话的时候,表情都生动活泼,有时候还夹杂着娇俏的笑意。 当她笑起来的时候,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状。 那样子就仿佛是温柔的春风拂过大地,百花骤然绽放。 站在一旁的夏侯无双不由得被她的笑容给吸引,甚至脸上都浮起了痴迷的表情。 那毫不掩饰的狂热,驱使着他一步一步的朝着凤天澜那边靠近。 察觉到这炙热的眼神,容湛那俊朗的脸一下子变阴沉了下去。 他一把将凤天澜扯入自己的怀中,宽大的身子瞬间将她拢住,彻彻底底隔绝开了夏侯无双那贪婪的眼神。 「走吧。」容湛淡淡的开口,他就这样将凤天澜揽在怀里一併前行。 凤天澜一直就知道容湛这个傢伙小心眼,对于他这样的行为也没有反抗,任凭他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反正她也不想看到夏侯无双,这样一来倒也好,眼不见心不烦。 「沐沐……」 在整个过程中,凤天澜几乎是正眼都没有看夏侯无双一下,如今甚至还如此乖巧的跟着容湛离开,夏侯无双只觉得自己满满当当的一颗心瞬间被掏空。 情急之下,他迈开步子就要追上去。 只不过脚下的步子还没来得及迈开,眼前突然一晃,展风便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阴沉沉的,开口说话的时候,也不带丝毫的感情,「太子请自重。」 被展风这么一拦,夏侯无双迫不得已站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凤天澜被容湛拦着,越走越远,最后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一旁的覃韵韵看到夏侯无双呆滞的样子,不由恨得咬牙。 她强打起精神走上前去,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声音也温柔得如同水一般,「殿下,他们已经走了……」 直到这个时候夏侯无双才仿佛回过神来,他扭头看了覃韵韵一眼,眼眸之中有阴鸷的戾气在闪烁。 覃韵韵被这阴鸷的眼神吓了一跳,她心惊胆战的往后退了两步,飞快的垂下了脑袋。 「哼!」 夏侯无双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身拂袖而去。 「殿下,您等等我!」覃韵韵拎起裙摆飞快的追了上去,只不过脚下的步子还没迈开两步,她还是忍不住回头朝着容湛离开的方向多看了一眼。 那双妖冶的眼眸里面染上了几分痴迷。 可是当她看到容湛怀中那一抹娇俏的身影之后,眼底的迷恋,忽而又变成了怨毒和嫉妒。 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 像容湛那样美得跟谪仙一般的男子,竟然会对凤天澜宠溺至此,凭什么? 为什么那个贱人永远那么好命? 当初在南疆,她便抢走了夏侯无双。 如今在南照还能勾搭上容湛…… 也许是因为覃韵韵的眼神太过于炙热,以至于原本躲在容湛怀中的凤天澜都有所察觉,她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看便堪堪撞上了覃韵韵那阴毒至深的目光。 「嗤!」 有一抹冷笑从嘴角勾了起来,凤天澜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讥讽和嘲笑。 似乎是察觉到了凤天澜的轻嗤,容湛突然垂眸看向她,「你跟他们两个人之间到底有何纠葛?」 方才还笑意盈盈的凤天澜脸上的笑容突然冷了下去,她垂下眸子淡淡的开口,「记不太清了。」 「当初是不是他们让你跌落悬崖的?」容湛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突然开口询问。 像是被触及到心底那不可言说的秘密,凤天澜眼神一震,清丽的大眼睛里瞬间有一层雾霾浮起。 「是他们?」容湛很快便察觉到凤天澜情绪不对,他周身的气压一寒,那张俊脸之上有阴森可怖的气压在弥散。 「我不记得了……」 凤天澜突然感觉到在自己的心口处像是有数百只钢针密密麻麻的散开,让她有一种无法唿吸的感觉。 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让她心中升起了无穷无尽的屈辱。 她脸上一切的变化尽数落在容湛的眼中,不知为何,他的心蓦地一沉,他万万没有料到,在提到这件事的时候,凤天澜的反应竟然会如此的激烈。 难不成她对夏侯无双有非常深厚的感情,所以才没有办法接受他的背叛? 这个念头在自己的脑海中停留了片刻,容湛很快便将它否定了。 因为以他的亲身经歷就可以判断,凤天澜在感情这方面十分的迟钝,甚至已经到了有些愚钝的地步。 如果凤天澜并非是被夏侯无双欺骗了感情,那就极有可能是被他和覃韵韵那两个人狠狠的伤过!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容湛长臂一揽,直接将凤天澜抱在自己的怀中。 尽管此时此刻他们身处大街,四周人来人往,可容湛却压根儿就没有要松手的打算。 他低头靠在凤天澜的耳边轻声细语的安抚着,「好了,过去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从现在开始没人敢动你分毫。」 如果换做平日里,在大街上被容湛这么拥着,凤天澜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反抗,可这一次她却没有出声。 自从那一日在中邑王府最后一根锁魂针掉落之后,所有的记忆,在那一瞬间回笼,她整个人都被一种极其强烈的恨意环绕着,折磨着。 在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被自己最信任的人所背叛。 当初眼前遍布迷雾,她一直想要探寻迷雾之后事情的所有真相,可时至今日,当所有的真相就这样坦白在自己的眼前,她却有一种无法接受的耻辱和难堪。 而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当初那样深深伤害过她的人,如今竟然可以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谈笑自若…… 他们一个还在妄想能够成为她的夫君,而另一个,竟然还敢在她面前惺惺作态,乞求她的原谅? 真当她凤天澜是傻子不成? 这个仇她一定会报,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而另一边,夏侯无双和覃韵韵两个人回到府邸之后,夏侯无双因为心中还惦念着凤天澜,便有些神思不属,也无暇顾及其他。 而覃韵韵则是偷偷的从后门熘了出去,飞快的上了一辆马车。 马车在大街上绕了几圈之后,趁人不备飞快的拐进了一个小巷之中。 走走停停,七拐八拐,最终停在了一栋非常平常的民房前面。 524、我要你帮我杀了她 524、我要你帮我杀了她 再下来的时候,覃韵韵的身上已经多了一件黑色的披风,甚至将整张脸都遮去了大半。 她轻轻叩响房门,很快便有人将门拉开一条隙缝,她从腰间摸出一块牌匾递了进去。 不过少顷大门敞开,她飞快的钻了进去。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身穿灰布麻伤的婆子,她将覃韵韵领到内间。 即便是大白天里,这栋房子依旧门窗紧闭,甚至连窗户那儿也盖上了厚重的窗帘。 这会儿虽然是白日堂堂,可房间里面一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覃韵韵前脚才刚刚跨过门槛,忽而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响起,下一秒她便被一道黑影直接扑倒在地。 那如同野兽一般的嘶吼,和沉重的喘息在耳畔响起,覃韵韵非但没有受惊,反而一个翻身,趴在了那黑影的身上,娇笑着迎合了起来…… 在那一番酣畅淋漓之后,那黑暗的屋子又重新恢復了静谧,只剩下一些衣料摩擦的嗦嗦声。 覃韵韵似乎是在这黑暗中十分的习惯,她懒洋洋的撑着胳膊,幽深的目光落在身边那个十分魁梧粗犷的男人身上,纤细的手指在他胸口画着圈圈,眼底荡漾着妩媚的风情,开口的时候声音更是娇柔的不像话,「族长如今可是越发的生勐了……」 男人眯了眯眼睛,在她洁白的身上抓了一把,随即笑道,「你喜欢吗?」 「这世间女子但凡是尝过族长滋味的,哪有不喜欢的?」覃韵韵故意将话说的柔媚,里面充满了谄媚。 男人伸手将跌落在一旁的长袍披在自己身上,顺势找了个地方坐下,他扭头扫了覃韵韵一眼,「那本座倒是要问问你,跟你家那位殿下比起来如何?」 「讨厌!这个时候干嘛提她呀,真扫兴!」覃韵韵韵的脸上表情微微一凝,目光里有一丝落寞闪过,不过很快她便调整好了情绪,悄悄的站了起来,一个身子就如同蛇一般柔弱无骨的缠绕在男人的身上。 男人伸手在她身子上流连着,眯着眼睛,危险的开口,「说说看,这次过来找本座又是所为何事?」 「族长……」一提起这是覃韵韵的脸上顿时盈满了楚楚可怜,那双柔美的眼睛里,瞬间有眼泪浮起,「韵韵这次在琅环居里面被人羞辱,甚至那人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打我。而且太子殿下非但不为我主持公道,反而腆着脸……」 说到这里,覃韵韵仿佛快要控制不住情绪说不下去了,「因为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来请族长,帮我去教训教训那个人,替我报仇。」 男人的眼中闪过一抹讥诮之色,冷冷的开口,「说说看,这次又要本座帮你杀谁?」 一想起凤天澜,覃韵韵的眼中顿时闪过了一抹精緻的恶毒,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除了那个贱人,还能有谁?」 方才的柔弱早已消失不见,此刻她的脸上是满满的刻薄和阴毒。 「又是她?」 男人诧异的眯起了眼睛,不过很快脸上的表情就被愤怒和烦闷所代替。 再开口的时候,语气之中也染上了一抹不耐烦,「你能不能清醒一点?这几个月你好几次用本座的人去杀她,有哪一次成功过?不但首级没有取回来,反而令我折损了多名大将。如今神女的身边还有药王谷的那群人保护着,你还敢动她的心思?我告诉你这趟浑水本座可不会去趟!」 一听男人如此果决的拒绝,覃韵韵一下子就着急了,她连忙开口解释,「族长你听我说,我方才在宗门那边得到了消息,凤天澜这一次也报名参加了比武,如果说她在比武中被人杀掉的话,就算是容湛恐怕也无话可说。而且有一件事情你可别忘了,只要凤天澜一死,她体内的陨情就会跟着移处,到时候那东西要作何处置,还不是由着族长你说的算吗?」 覃韵韵最开始开口说话的时候,男人的脸上还挂着讥讽和不屑,可是当他听到后面的时候,却突然之间沉默了下来。 那双幽深的眼睛里面,似乎有什么异样的光芒在聚拢,那是浓重的毫不掩饰的贪慾。 别人或许不知道凤天澜体内的陨情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但是他却清楚…… 在片刻的思忖之后,他终究还是点点头,「这件事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你凭什么这么确定?在比试之中本座就一定会碰到她?」 「族长您可别忘了,宗门比试的最后一轮,可是车轮循环战,只要她参加比试,你们就一定能够遇到。」 覃韵韵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有灼灼光芒,那样子就仿佛已经看到了凤天澜横死赛场的样子。 凤天澜一死,容湛身边再无其他人,便是凭着自己这倾国倾城之容貌,想要接近容湛,俘获他的心,也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她的入幕之宾不在少数,经歷过了那么多男人,她只要一看面相便能分辨出那男人的优劣。 容湛鼻樑高挺,鼻孔内收,周身上下虽然透着一股禁慾的气息,但是,覃韵韵凭着自己的第六感能够敏锐的感觉得到,越是这样的男人在床上越是疯狂。 若是能和容湛那般绝美的男子春宵一度,她怕是这辈子也不算白活。 想到这里那双,柔媚的眼睛里面,竟泛起了一丝丝的兴奋。 「贱人,你又在想男人了吧?」耳边突然传来了男人冰冷而讥讽的声音。 他与覃韵韵保持这种密不可宣的关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所以他清楚的知道这个女人的秉性到底如何。 一看到她刚才那神思不属发花痴的样子,他便知道她肯定在动什么歪心思。 「你这么想至凤天澜于死地,莫不是在打容湛的主意?」再开口的时候,男人的脸上已然是毫不掩饰的鄙夷之色。 覃韵韵韵脸上的表情一僵,瞬间露出了羞不自胜的样子,她连忙朝着族长的怀里依偎了过去,没好气的在他胸口锤了一把,「族长您可真会说笑,我的心里从头到尾可只有你一人!」 「下贱!」男人嘴角勾起了一抹冷酷的笑容,他一把掐住了覃韵韵的脸颊,唿出的热气喷在了她的脸上,说出来的话却刺耳的难听,「你别以为我对你们那点丑事全然不知。当初凤族的族长将神女许配给了南疆的太子,你完全不顾姐妹情分,勾搭太子之后,还对神女动了杀机。如今见她非但大难不死,还有南照第一美男相伴身侧,就你这样的贱骨头,又怎么可能安分守己?」 忽然被人戳中了心思,覃韵韵的脸上表情一僵,不过很快又恢復成了最初的可怜模样,「族长你怎么能这样说我,难不成我在你的心中就是这种低贱的人吗?」 嘴里虽然说着话,可覃韵韵的心中却是又气又恨。 自从凤天澜那个贱人坠崖之后,她就成了南疆的第一美人儿,这个蛊族族长的样貌奇丑无比,若不是自己想借他的力量去诛杀凤天澜,又怎么可能委身于他? 「我怎么看你你根本就不在乎。不过南照不是有句话叫做一日夫妻百日恩吗?本座好心劝你一句,不属于你的东西最好不要想。毕竟像你这种下贱的女人,于我而言,也不过是一个随手可扔的玩物,连我都看不上的东西,你以为容湛会看得上你?别痴人说梦了!」 说完这话,族长一把将覃韵韵甩开,她一时不防直接跌坐到了地上。 手心已经被擦破了皮,可是她却完全感觉不到痛意,她心中又气又恨:不要脸的狗东西,得了便宜不说,竟然还敢羞辱她? 每次但凡自己一出现在这里,他便如同饿虎扑食一般沖了过来,如今完事了,便说出这般轻辱她的话。 她偏偏就不信这个邪! 当初她既然可以将沐沐玩弄于鼓掌之中,让夏侯无双成为她的裙下之臣,那她照样也有手段让容湛对她服服帖帖! ※※※ 中邑王府。 当凤天澜他们一行人赶到的时候,沈清河已经从小殿下的房间里走了出来,恰好跟他们打了个照面。 只不过相较于前两天那成竹在胸的样子,他脸上的表情倒是凝重了不少。 「哎……」 虽然是对手,但毕竟也是认识的人,凤天澜正准备跟他打个招唿呢。 可他却只是匆匆的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身走了出去。 「好奇怪呀,那一天不是还跟我信誓旦旦的说,只要他出现就药到病除吗?」凤天澜一个人小声的嘟囔着。 跟在她身边的容湛淡淡的将目光收了回来,随即开口说道,「必定是因为小殿下的病情复杂,他束手无策,所以才会灰熘熘的离开。否则按照他那张狂的性格,若是有法子见到你,必然要一番嘲讽。」 「说的也是……」凤天澜点点头,她还打算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就瞧见中邑王已经推门走了出来。 「王爷,王妃,你们来了?」 525、小殿下的怪病 525、小殿下的怪病 中邑王客客气气的跟他们两个打招唿,只是脸上的表情却十分沉重。 凤天澜还没开口询问,容湛便跟了进去,他淡然自若在八仙桌的边上落座,扭头朝着内厅看了一眼,「刚才沈清河他们不是已经来过了吗?可有说些什么?」 中邑王愁眉不展的坐下了,他伸手轻抚了一把鬍鬚,沉重的说道,「沈公子他的意思是如果想要治好犬子的病症,还是需要七彩茶花做药引……」 凤天澜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仿佛十分不自在的样子。 中邑王很快就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他连忙舒展了眉头,宽慰道,「未央王妃不必介怀,既然那朵茶花已经摘了就摘了,我这话绝无冒犯你的意思。」 「我明白……」凤天澜说这话的时候没好气的瞪了容湛一眼。 若不是这个傢伙,自己何至于处于如此尴尬的境地? 那个眼刀才刚刚射出去,容湛便接收到了。 藏在桌下的大手,突然伸了过来,一把握住了凤天澜的手,似乎是在安抚着她。 凤天澜的小手动了动,想要抽却没抽出来,干脆也就任由他这么去了。 「大王,若是按照沈公子的说法,除了那七彩茶花之外,就没有什么能够治好令公子的病了吗?」凤天澜好奇的开口询问。 「沈公子正是此意。他先前愁眉不展的离开,就是打算回一趟宗门,看看玄灵宗的宗主能不能帮忙再弄到一朵七彩茶花。因为马上宗门比试就要开始了,这一来一回怕是要耽误一些时辰,所以他才愁眉不展……」 「原来如此!」凤天澜点了点头,「既然沈公子一时半会儿回不来,那我先替小殿下检查一下身体。」 凤天澜起身,正准备往里间而去,不过她脚下的步子还没迈开,却瞧见中邑王站了起来,「王妃,有一点注意事项,我还得先跟你说一声!」 「什么?」 中邑王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尴尬之色,他笑了笑,「因为犬子一直被疾病缠身,这几年一直靠轮椅行走,脾气越发古怪,动不动便会发怒,待会儿若是惊到了你,还望你多多海涵。」 「无妨,我明白。」凤天澜点了点头,转身朝着里间走了过去,容湛倒是没有犹豫,起身自然而然的就跟了过去。 因为怕凤天澜的突然出现,让小殿下受到惊吓,中邑王走在前面。 不过当他们进入内厅的时候,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不过通往花园的大门却是半敞着。 他们寻着踪迹一路走到了后花园,想像之中陌生人入侵引来的暴怒并没有出现,小殿下一个人安静的坐在轮椅之上背对着他们。 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眼前那一片茂盛的繁花,不知在想些什么。 「绝儿?」 中邑王丰弛小心翼翼的开口,一步一步的靠近。 丰绝似乎是被这熟悉的声音给惊醒了,他缓缓的扭头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少年眉目分明,体型清瘦,一袭纯白的长衫,就这样端坐在轮椅之中。 他的目光有些呆滞,唇色微暗。 不过在看到丰驰的时候,原本呆滞的脸上忽而扬起了一抹浅淡的笑容,「父王,你又带大夫过来了?我说了,我这双腿若是好不了就不治了。」 他的声音很清脆,也很动听。 却让中邑王的心中产生了一股莫名的心疼,他连忙走上前去宽慰道,「这一次的两个大夫,一个是玄灵宗的弟子,一个是药王谷的弟子,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腿疾。」 他似乎是听到了什么重要的字,眼眼神微微一震,随即扭头朝着中邑王身后看了过去。 只见在入口处有一男一女屹立在那,男的高大英俊,女的纤细娇媚,两个人看上去,便是天造地合的一对。 他的目光瞬也不瞬的落在凤天澜的身上,似乎是被那张美丽的脸蛋所吸引。 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鲜少能见到这么漂亮的姑娘,一时间看的有些发痴。 即便是面前的少年体弱多病,可看到自己的女人被别人这样注视着,容湛的心中还是生出了不悦。 他微微侧身,直接将丰绝的目光给隔绝了。 「……」凤天澜一脸的无语,伸手悄悄地在他背后捏了一把,「有完没完啊,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是个醋罈子?人家还只是个孩子!」 容湛的眼神也有些不善,「只是个孩子?算起来他已经快十七了,而你才刚满十六,说人家是个孩子?」 「……」 听了容湛这话之后,凤天澜突然有些无语凝噎。 毕竟上辈子快活到了三十岁,这辈子又平白多活了十几岁,加起来算算她也是四十好几的人了。 「既是如此,那便让他们来看看吧!」丰绝垂下了眸子,将胳膊伸了出去,放在了轮椅的扶手上,随即便是久久的沉默。 凤天澜走了过去,将他的衣袖撩起来一些,这才发现,少年那宽大的袍子里面,身体更是骨瘦如柴。 在做了一系列的检查之后,凤天澜发现他的脉搏跳动倒是十分的稳健,身体方面太大的问题倒是没有。 只不过让她感觉到不对劲的是,他不过才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可眼神却十分的呆滞。 甚至有时候自己的手指在他眼前晃动,他的目光都未曾挪动分毫,看上去反应十分迟钝。 而且在凤天澜替他检查双腿的时候,发现他的双腿并非没有感觉,而且肌肉也没有萎缩的很厉害。 一时间,凤天澜的心中疑窦丛生。 「未央王妃,犬子的状况如何了?他的双腿可还有救?」见凤天澜检查完毕之后沉默不语,中邑王一时有些心急,连忙开口询问。 凤天澜沉吟了片刻,提出了再度检查一下丰绝双腿的要求。 只不过当她试图靠近丰绝的时候,原本安静的少年,突然像是发了狂似的,抓起手中的茶杯,便朝她的脑袋上砸了过去:「你是什么人?没有我的允许,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杀了你!」 「啊!」凤天澜正准备给他做检查,所以一时间没有任何防备,突然看到他就大幅度的动作,一时间吓得惊唿出声。 一旁的容湛在看到这一幕之后,更是肝胆俱裂。 他身形一晃,以最快的速度闪到了凤天澜的身边,弯腰便将她一把揽在了怀中,急急的往后退了几步。 「嘭!」 杯子落空砸在了地上,瞬间摔成了碎片。 中邑王看到这一幕之后,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来人了,赶紧按住小殿下!」 他的话音一落,下面有几个身强体壮的小厮跑了过来,他们手脚并用将丰绝按在了轮椅上,让他无法动弹。 丰绝目光惊恐的看着周围的人,「你们是什么人?放开我!」 中邑王怕凤天澜受惊,连忙将她和容湛请到了前院,亲自端了一杯热茶递到了凤天澜的手中,脸上带着愧疚。 「王妃,你没受惊吧?」 中邑王的话音还未落下,容湛那不悦的声音就已经响了起来,「大王,你说你的儿子有腿疾,可未曾说过你儿子有疯病!」 「我……」中邑王知道凤天澜是容湛的心头肉,方才那惊险的一幕也是将他吓了一跳,所以一时间心虚不已,也没有顾及容湛这话有多难听,连忙开口道歉,「是本王思虑不周,让未央王妃受惊了!」 「好了!」凤天澜伸手在容湛的袖口上拉了拉,「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吗?」 容湛握着凤天澜的手,目光关切的在她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确定了她没有丝毫的损伤之后,紧紧皱起的眉头,这才松开了一些。 冷静下来之后,凤天澜又询问了中邑王一些,有关于小殿下的症状。 她发现每隔一阵子,小殿下便会忘掉身边的人事物,因为他的记忆是断断续续的,所以脾气也越发诡异难测。 「大王,你能不能跟我说说在三年前,小殿下发病的那一年时间里,王府里有没有发生过其他的事情?」凤天澜开口追问。 「其他的事情,王妃你的意思是……」中邑王的表情十分不解。 「我的意思是在小殿下的周围有没有从未出现过的人事物突然出现?光是治他身上的症状那是治标不治本,如果能将问题的根源找出来,那才好对症下药!」 凤天澜这么一番解释之后,中邑王瞭然的点了点头,他思索了片刻之后,又是一声长嘆,「大事倒也没发生什么,不过府内倒是发生了一件小事……」 中邑王的话说到这里之后,脸上露出了讪讪然的表情,一时间又有些吞吞吐吐。 「不过,我估计这件事跟小儿的病症没有什么太大的关联,不提也罢!」 见中邑王遮遮掩掩的不愿意说实话,凤天澜也没有再勉强,领着容湛便开口请辞。 中邑王急着去安抚自己的儿子,没有多留他们。 「不知道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中邑王为什么要吞吞吐吐的呢?」 526、什么样的丑闻? 526、什么样的丑闻? 凤天澜一路往外走,一路皱着眉头,「其实有时候很小的事情就能够找到一个很大的突破口,不过人家不愿意说,我们也没办法,我只能看看能不能藉助外力和药物了……」 「那原本就是一桩丑闻,他自然不敢说。」一旁的容湛突然懒洋洋的开口,嘴角挂着一抹讥诮。 「丑闻?」凤天澜一听到这两个字,眼睛忽然就亮了起来,她连忙拽着容湛的胳膊,两个人走到了一处僻静的角落,「你赶紧给我说说是什么样子的丑闻?」 容湛不悦的眯起了眼睛,没好气的在凤天澜的额头上戳了一把,「一听到丑闻就来兴趣了是不是?真是八卦的女人?!」 「哪有?」凤天澜撅起嘴巴,不满的开口抱怨,「其实我刚才给丰绝做检查的时候,发现他身体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毛病,而且他双腿也是有知觉的,肌肉也没有萎缩,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能站起来。如果身体上的毛病不大的话,说不定就是心上的结没有解开……」 听凤天澜这么说,容湛侧目看了她一眼,见她脸上的表情十分笃定,不像是在说笑一般,这才微微正色,只不过却是一手牵起了她的手,转身朝着门外走去,「即便是你真的要听,也得离开中邑王府再说不是吗?在别人的府邸说别人的闲话真的合适?」 「……那倒也是。」经过容湛的提醒之后,凤天澜乖乖的跟他一併朝着门口走了过去。 只不过当他们刚刚踏出中邑王府的门槛,忽而便瞧见眼前有一辆红棕木铸就而成的马车正准备启动。 马车缓缓的朝着街对面走去,忽而刮起来的清风将车帘微微掀起了一些,矮窗里面露出了一张十分英俊的脸庞。 「那不是公子欢喜吗?」 凤天澜眼睛一亮,正准备追上前去打个招唿,「哎……」 冷不丁胳膊却被人一把握住,她一回头就对上了容湛那满是不悦的俊脸,「本王不是在你身侧吗?怎么还去追别的男人?」 凤天澜姐就要无语了,她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大家都是朋友,我只是过去打个招唿,王爷你最近怎么越发的敏感了?」 凤天澜的这句话叫容湛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怔,不过很快目光流转之间,他就已然是变了一副容颜。 他故意朝着凤天澜那边靠了过去,在她耳朵边上轻轻一吹。 「啊!」 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扩散开来,凤天澜下意识的惊唿出声,整个俏脸瞬间就涨红了,「你干嘛呀?」 容湛十分无辜的耸肩,「要说敏感,你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我懒得跟你胡说八道!」凤天澜张红了一张俏脸,懒得再搭理他。 这个傢伙他怎么知道自己反应最大的地方就是耳朵? 两个人说话之间,马车已经渐行渐远,走出了他们的视线。 凤天澜目光幽幽的看着马车,脑海里浮现出了方才公子欢喜的侧脸,俊眉紧蹙,脸上的表情十分冷峻,眼神也很凝重…… 「我问你,你有没有觉得公子欢喜,好像是跟以前不太一样了?」凤天澜摸着下巴,狐疑的开口。 容湛的眸色微微闪了闪,「你的意思是说,他的病情看上去是比以前好多了?」 「倒也不仅仅是这些差别,」凤天澜沉吟了片刻,只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重点没有抓到,「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来,但总觉得他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 「就你这脑容量,装得了丰绝的事,其他的事情肯定就容不下了。」容湛在他脑门上叩了一下。 凤天澜吃痛捂着自己的额头,没好气的瞪着他,正准备说些什么,不过突然之间仿佛是被他这一下敲的开了窍,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我知道了,我说我怎么觉得公子欢喜哪里不对劲,原来是他身边少了一个人!」 「少了一个人?」 凤天澜连忙点头不迭,「你有没有发现以前我们见到他的时候,龙隐几乎是寸步不离。可这一次我们碰到他这么多回了,龙隐却一直没有出现过……公子欢喜的身体十分虚弱,一个照顾不周,就极有可能让他丢掉性命。从南照到中邑,一路辗转起码得五六天的时间,公子欢喜怎么可能吃得消?最让人奇怪的是他不让平平稳稳的过来了,而且看上去身体好像还挺好的……」 凤天澜越说越觉得不对劲。 容湛就这样盯着她,目光里露出片刻的狐疑,「你想说什么?」 「……」凤天澜沉吟了半天,突然眼睛一亮,开心的说道,「难不成他碰到绝世高手,将他的先心病给治好了?」 容湛:「……就知道对你不能抱有任何期待,先心病若是这么容易就治好,何至于他受苦受累这么多年?」 「好了好了,先不说这件事了,反正公子欢喜如今看上去身体好些了也是件好事,我们不必在这做无谓的争执。你赶紧给我说说,中邑王的那件丑事到底是什么?」 原来,自从丰绝的母亲难产死亡之后,中邑王一直就没有再娶,在整个天玄大陆,他也因为痴情专一而名扬四海。 可是就在三年前,中邑王府里,突然来了一位妇人,那妇人样貌妖娆,年轻貌美,成了中邑王的侍妾。 中邑王为原配守身如玉十几年,这个时候才纳妾也已经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 不过丰绝似乎是无法接受,在哪位夫人进王府来的第二天他就失踪了。 三日之后等他回来的,浑身是伤。 中邑王请了大夫前来,将他身上的伤治好之后,丰绝就突然患上了怪病…… 凤天澜听了这话之后,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也就是说,丰绝之所以会得那种怪病,极有可能是在失踪的那三天里面遇上了什么事情?」 容湛点点头,「极有可能。若是能够弄清楚那三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所有的问题便可以迎难而解……」 「可是我瞧着丰绝那神思不属的样子想要从他嘴里挖出些什么来,实在是……」凤天澜突然静默了下来。 容湛知道凤天澜约莫是在准备,治疗方案,所以也没有出声。 ※※※ 玄灵宗。 「本座派你们去参加宗门比试,你们几个怎么忽然又跑回来了?」 位于白灵谷附近半山腰的玄灵宗门大殿之上,一个身着黑色长袍,脸上带着银色前面的男子冷冷的沉着声音。 冰冷的目光从银色的铁面后面透射过来,看着跪在大殿中央的三个人,不由得皱起眉头。 沈清河一听这话,不由得吓到匍匐跪地,冷汗直冒,「启禀宗主,此次回来,弟子是有要事相求。」 另外一个年轻的男子更是吓到冷汗岑岑,舌头打结,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跪在这大殿正中央的三个人当中,唯有凤千雪一人淡定自若,脸上并没有露出一丝一毫惊慌失措的样子。 这会儿她的目光悠悠的落在大殿主位之上,一袭黑色长袍,贵气逼人的男子身上。 虽然她已经是极力的在隐藏着什么,可依旧无法掩饰,眼中那倾慕之色。 「千雪,你来说!」宗主似乎是察觉到了凤千雪的目光,忽而凌厉的朝这边看了过来。 那双鹰一般的眼睛里面目光如炬,看的凤千雪心头一跳,她连忙低头匍匐跪地,「宗主,沈师兄说的没错。这一次我们返回玄灵宗,是为了求七彩茶花替中邑王家的小殿下丰绝治疗腿疾。」 「轰!」 凤千雪的声音才刚刚落下,宗主勐的一抬胳膊,一掌将手边的矮桌噼了个稀碎。 「你们好大的胆子!我让你们参加宗门比试,让你们在里面挑出有没有身怀紫色极品灵根之人,再让那入玄灵宗门下。你们却在这里为一些不相干的人耗费精力,一个个是不是把本座的话当耳旁风?」 宗主一发怒,整个大殿里面所有的人,立马全部跪下,一个个额头点地,瑟瑟发抖。 就在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传一口的时候,凤千雪突然鼓足了勇气,勐的抬起头来,顶着千钧之压,「宗主明鑑,此事绝非沈师兄徒是生非。沈师兄之所以会答应与未央王妃一比高低,此事完全是为了玄灵宗门……」 「你说什么?」宗主那凌厉的目光如同利剑一般破空而来,落在凤千雪的身上,让自诩无论在面对什么情况都能淡定如斯的她,都忍不住心尖一颤。 她连忙低下脑袋,恭恭敬敬的开口说道,「宗主息怒,沈师兄与中邑王商议之后决定,如果沈师兄能够治好小殿下的病,那他便可以以胜者的姿态进入楚天玄境!」 527、表白 527、表白 「楚天玄境?丰弛竟然答应你们打开楚天玄境?」听到这话之后,宗主的语气明显带上了几分诧异之色。 毕竟楚天玄境里面的宝藏实在是太多,已经有十年的时间未曾开放。 如果能够进入楚天玄境,那玄灵宗门的灵丹妙药自然又将变得充沛…… 见宗主并没有在开口呵斥,沈清河忍不住朝着凤千雪头去了感激的一暼,「宗主只要您给个提示,哪里可以得到七彩茶花。清河向您保证,一定能够带领一众师兄妹进入楚天玄境。」 沈清河的话音落下,整个大殿里面又恢復了最初的静谧。 在一阵诡异的静谧之后,宗主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冷不丁一抬眼却瞧见大殿外面有一个门房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启禀宗主,欢喜阁少主求见。」 「公子欢喜?」听到这个名字之后,宗主的眼神之中闪过了一丝讶异。 不过很快便平復了下来,他垂下了眸子,暗暗思忖道:公子欢喜这个时候来找他,莫不是已经寻找到了那拥有紫色灵根的人物? 「马上把人请进来!」说完这话宗主转身便朝着后院而去,只不过他脚下的步子还没来得及迈开,就听到身后传来沈清河急促的声音,「宗主那七彩茶花……」 宗主脚下步子一顿扭头,冰冷的视线如同利刃一般朝着沈清河那边刺了过去,吓得他连忙匍匐跪地,不敢言语。 「你们要的东西晚些本座自然会派人给你送过去,不过如若你们进不了楚天玄境,那便等着被逐出师门吧!」 「多谢宗主,恭送宗主!」 伴随着大殿里面一阵高过一阵的欢送声,宗主的身影飞快的消失在屏风之后。 「大师兄这一次得到七彩茶花,我可是要提前恭祝你如愿以偿能够进入楚天玄境!要知道那可是一块仙山宝地,到时候只要能够找到黑色的彼岸花,那夫人就有救了!到时候你在宗主面前自然是……」 在众人的声声恭维之中,沈清河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明显起来,此时此刻他意气风发,一改方才那战战兢兢畏畏缩缩的样子。 「有些话还是不要说的太早,等我真正进了楚天玄境之后,你们再来恭喜我吧!」沈清河得意洋洋的笑了笑,他的目光在大殿里面微微一转,最后落在了站在身后不远处一脸安静温顺的凤千雪的身上。 他眼睛一亮,连忙将面前这些恭维的人一把挥开,阔步走到了凤千雪的身边,语气之中,带着几分感激和倾慕,「千雪,这次多亏你伶牙俐齿。否则非但那七彩茶花不能拿到,恐怕我们连带着都要受惩罚了……」 凤千雪的目光幽幽的从宗主离开的背影那边收了回来,她微微垂下眸子,敛去了眼中的复杂神情,再开口的时候,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柔顺,「大师兄客气了,千雪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大师兄无需介怀……」 说完这话,凤千雪便转身朝着侧门那边走了过去。 只不过她才刚刚快出门看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千雪你等等!」 凤千雪停下脚步,错愕的回头看了过去,一眼便瞧见沈清河追了上来,不过当他越发走近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捏。 凤千雪不动声色的看着他,身为邺城第一明珠,当初她在入宗门之前,不知受到过多少王孙贵胄的追捧。 拦住马车趁机表白的也不在少数,所以见惯了这种场面的她,一看到沈清河那扭捏的神态心中便早有预料。 只不过她脸上并未泄露分毫神色,甚至还颇有几分诧异的看向了他,「大师兄你找我可有事?」 沈清河犹豫了半响,最后一脸通红的从怀里掏出了什么东西,一把塞到了凤千雪的手中,「这个,这个送给你!」 「哎……」凤千雪看都没看就准备还给他,可是沈清河并不给她开口说话的机会,转身飞快的跑走了。 凤千雪无法,只能轻嘆了一声,这才低头打量起手中的东西来。 她发现自己手中攥着的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看上去质量上乘,这不正是沈青河平日里挂在腰间的传家之宝吗? 如此贵重的东西却突然交给她,这不是在向她表明心迹又是什么? 「……」 凤千雪的眸光逐渐冷了下来。 她没有多说什么,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那边走了过去。 ※※※ 未央王府别院。 「你说什么?你们方才是去了一趟中邑王府?」 风谷子领着自己一干徒弟特意到中邑这边来,就是为了参加宗门比试。 他正准备找容湛商量有关比试内容的一些事宜,便听珍珠说,他们已经去了中邑王府。 守在门口等了好一阵子,终于瞧见他们小两口回来的身影,他急匆匆的迎了上去。 见风谷子这么大的反应,凤天澜一时间也有些错愕,「师傅,我们先前就一直住在中邑王府,也没瞧见你这么大的反应啊!」 「我的意思是,你们是不是去替中邑王的那个小殿下瞧病去了?」 对上了风谷子那殷切的目光,凤天澜心中越发狐疑,「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哎呀!」风谷子一听这话连连摇头,他走上前去,盯着凤天澜,「澜丫头,我可告诉你,从今天开始不许去管这件事了!」 凤天澜错愕的看了容湛一眼,「可是师傅,你也知道我不懂什么武功,若是想要进入楚天玄镜捡些什么宝贝,想要在宗门笔试里面进入前十基本上是不大可能的。所以我只能剑走偏锋,中邑王答应我只要能够治好丰绝的腿疾,就让我们直接进去。」 风谷子一听这话,顿时拍了一把大腿,「澜丫头,你若是看中了楚天玄境里的什么宝贝,叫湛小子帮你去取便是,为何非要自己进去?那里面虽然宝物甚多,但是也十分危险!」 这句话似乎是提醒到了容湛,他扭头目光清冷的朝着凤天澜那边看了过去。 凤天澜被他的目光看的头皮微微发麻,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两声,随即开口解释道,「就是因为楚天玄境是一处十分特别而神奇的存在,所以我才想亲自进去看看。我不就是好奇吗,有什么问题?再说了我也是个大夫,听说楚天玄境里面有许许多多奇珍异草,我要是采些过来,我的馥郁阁可就名声大振了。」 凤天澜见容湛眼里的狐疑越来越深,她连忙调转了话头,朝着风谷子发难,「倒是你,师傅你一听说我们要去给小殿下治病,反应这么大,莫非你知道这其中的隐情?」 容湛这个时候也想到了方才在中邑王府里,中邑王提起药王谷三个字的时候,丰绝脸上的表情明显微微一愣。 事到如今他忍不住推测了一番,若先前中邑王并没有报上药王谷三个字,说不定丰绝压根儿就不会给凤天澜近身检查的机会。 突然被戳中了痛脚,风谷子脸上的表情一僵。 随即他便转过身去,有些心虚的开口,「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知道什么隐情?」 容湛那双妖冶的凤眸微微眯了眯,他朝着风谷子那边走了几步,开口,「我记得三年前我曾经收到过你的书信,你当时在书信里面写的一清二楚,你就是在中邑还说有要事耽搁了半个月……莫非……」 风谷子犹豫再三,在面对容湛和凤天澜他们的狐疑目光之后,终究还是松了口,「你们是有所不知,当初中邑王曾经是有婚配的,他之所以会娶丰绝的母亲,是因为她是金陵首富的女儿。当初中邑大乱,需要大笔的银钱来重建秩序。中邑王的父亲为了度过这个难关,便下令让儿子悔婚另取。两人成亲之后,中邑王对丰绝的母亲十分冷漠。在丰绝出生那天,他原来的婚配女子上门大吵大闹,丰绝的母亲这才知道实情,深受打击,难产血崩而亡。这件事丰绝也是在三年前偶尔从当时的稳婆那里得知。他备受打击之下选择离家出走,后来在路上遇到了强盗,将他痛打一顿还抢走了他身上所有的银两。他生命垂危之际,恰好碰到了在中邑游歷的我,我便出手相救……不得不说,中邑王自己的品行虽然不怎么样,但是却把这个儿子教得很好。以至于丰绝,在得知自己生母的经歷之后十分痛苦煎熬。他回去曾经要求给亲生母亲上坟,可是却被中邑王十分决绝的拒绝。大吵大闹过几次之后,他便一病不起,到后来病情也是越来越严重……」 528、宗门比试 528、宗门比试 风谷子在说完这番话之后,长嘆了一声,「当初,我都是这件事之后,本来打算登门替他治病但是却被丰绝给拒绝了……」 听到这番话之后,凤天澜下意识的和容湛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似乎都没有料到,这其中竟然还有这般隐情。 「师傅,那您的意思是丰绝患上的不是腿疾而是心病?」 凤天澜沉吟了片刻之后,开口说道。 风谷子摇了摇头,「这话我也不能说得太确切,毕竟心病有时候久了就容易在身体上呈现出来,说不定最初他是想装病,到后来真病了……」 「看样子那我还得抽空去一趟中邑王府。」 「……」 那边凤天澜和风谷子两个人正在商讨病情,林翩翩扭着腰肢就走了过来,「小澜澜,听说你要参加宗门比试?怎么现在也没瞧见你在做什么准备,反倒是对那个什么小殿下的病如此上心……这宗门比试可不比一般的比武,里面高手如云,你可得好好准备准备……」 凤天澜一脸狭促的看了林翩翩一眼,随即挤眉弄眼的说道,「我不怕,虽然我不是高手,但你是呀!」 林翩翩一听这话,瞬间就得意洋洋的咧嘴笑了起来,「我自然是当仁不让,不过你……等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凤天澜干脆起身,走到了林翩翩的身边,一把将她的胳膊给挽住了,「我和玉漱实在是凑不出五个人,所以就自作主张把你的名字也给报上去了!毕竟你知道的没有五个人一组是不能参加宗门比试的。」 「什么?」林翩翩一听到这话,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小澜澜,你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竟然不经过我的同意,擅自做主。我可告诉你,那擂台之上全部都是臭男人,脏兮兮的,我才不要去呢……」 凤天澜眼珠子转了转,她扭头看向了容湛,「我这个人吧,最不喜欢的就是勉强别人了。如果翩翩你不想去的话,那就不去吧。不过你如果不参加比试的话,这几天约莫就闲下来了,说不定王爷看你这么清闲,又把你发配到西域去护送商队怎么办?」 说着这话,凤天澜还扭头朝着容湛那边眨了眨眼睛。 「王爷?」林翩翩一脸震惊的看向了容湛。 却瞧见容湛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你们、你们两口子联合起来欺负我一个弱女子,嘤嘤嘤!」林翩翩瞬间就泪奔了。 她还跑到风谷子的面前去告状,「师傅,你瞧瞧他们两个……」 风谷子摸了摸鼻子,「这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不插手。」 于是乎林翩翩就这样屈服在凤天澜的淫威之下,硬着头皮答应参加宗门比试。 时间很快就到了宗门比试的日子,虽然这次的比试在名义上说来,不过是大家在武力上的一次较量。 但是,它早已潜移默化成了天干大陆上几个国家以及少数民族,他们之间国力的较量。 特别是这一届与以往更是有所不同,中邑王放出话来,只要能够进入前十就有资格进入楚天玄境。 自从这个消息放出来之后,比武场上的气氛更是无比的热烈,在比武开始之前,那开幕仪式也是隆重盛大到叫人啧舌。 就在她们准备进入比武场的时候,脚步才刚刚跨过门槛,便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道略带讥讽的声音,「哟,大家瞧瞧,这不是未央王妃吗?」 一听到这个声音,凤天澜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她回头顺势看去,便瞧见代表玄灵宗那一派系的沈清河领着几个师兄妹走了过来。 而凤千雪就站在沈清河的身后,当她看到凤天澜的时候,抿唇轻轻一笑,算是打招唿。 凤天澜目光清淡的从她身上掠过,最后落在了沈清河的身上。 似乎是察觉到凤天澜投射过来的目光,沈清河阔步走了过去,在距离她约莫一两米的位置停了下来,「我原本以为未央王妃只是略懂一些医术,却没料到你竟有这般胆识,敢领着几位姑娘来参加宗门比试?」 沈清河的言语之中,带着几分轻视的味道,叫路过的众人不由得频频侧目。 一旁的一个师弟听了沈清河这话之后,忍不住笑出了声,「知道的,你们是来参加宗门的比试,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来表演花拳绣腿的呢!」 「哈哈哈哈!」 他的话顿时引来了一阵闹笑。 这一次来参加宗门比试的人很多,不过绝大部分都是男人组成的队伍。 虽然其中有一些队伍中也有几个女人,不过数量却是少之又少,而像凤天澜这样一支整个队伍全部都是由女人组成的,就仅此一个。 凤天澜和秦玉漱在出门的时候,脸上都带上了面纱。 只有林翩翩一个人毫不避讳将自己那张妖冶的脸蛋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之中,但凡是有人偷偷的朝这边投来目光,她便毫不留情的瞪回去,举止作风十分张扬。 这一行虽然都是女子,但一个个出落的亭亭玉立,周身的气质也是高贵典雅。 不过沈清河他们一行人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原本落在她们身上色眯眯的目光瞬间就变成了略带几分嘲讽的轻视。 凤天澜倒也不恼,她微微一笑,「沈公子,南照有句老话叫做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宗门比试的最后一场是循环赛,反正最后我们两支队伍总是能够遇上的,到时候谁才是花拳绣腿,众人自然能够分辨。」 「嗤!」沈青河在听了这话之后,鼻尖溢出了一身轻叱,面上的表情十分不屑。 倒是凤天澜,她眸光一闪,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对了,这一次的比试将持续三天,不知道在这三日的时间里沈公子能否治好小殿下的腿疾?」 凤天澜这话听在沈清河的耳朵里,就像是在刺探军情。 若是换做别人,他可能还会有所防备,如果对象是凤天澜的话…… 「昨日我回了一趟玄灵宗,向宗主求得了七彩茶花……」 沈清河的话还没说完,凤天澜的脸色微微一变,「难道你已经将七彩茶花当作药引给小殿下服下了?」 看到凤天澜脸色骤变,沈清河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讥讽的笑,「怎么,害怕了?你放心,我大人有大量。就算你治不好小殿下的腿疾,还是照样让你参加宗门比试。反正,兴许你熬不过第一轮就被踢出局了……」 凤天澜脸色沉重。 她想起了容湛自己说过,七彩茶花蓄气活血,虽然是不可多得的珍贵药材但是想要让它的药性发挥到极致,还得多加斟酌。 茂茂然服下去,对小殿下的腿疾非但没有帮助,而且极有可能对他的身体造成反噬。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那日在琅环居里面你就危言耸听,和中邑王说这七彩茶花不但不能治小殿下的腿疾,反而还有可能害了他,可今日你抬头瞧瞧……」 沈清河一边说着,一边顺势朝着演武场最中间的位置上指了过去。 凤天澜抬头一看,却看到昨日还萎靡不振的丰绝,今天竟然意气风发的出现在了演武场上。 虽然他依旧坐在轮椅之上,但是很明显整个人的气色红润了不少。 「我早就说过,中邑王是被某些别有用心之人利用。如果不是我们及时出现的话,说不定他就上当受骗了!」沈清河说着这话,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之色,「不出三日,在宗门比试结束的那一天,我保证让小殿下站起来……至于待会的比试,即便你们队伍之中全部都是女子,我也绝对不会对你们手下留情!」 说完这话之后,沈清河便招唿着自己几个师兄妹,阔步朝着演武场那边走了过去。 凤天澜眉心微微蹙起。 她的目光落在了演武场正中央主位之上,坐在轮椅的那个少年身上。 难不成事情当真被沈清河给说中了,容湛从头到尾就是在诓中邑王的? 可是据她对容湛的了解,他这个人虽然行事果决狠辣,但是三观还是挺正的,绝对不会拿别人的性命去开玩笑…… 思忖着这些事情,凤天澜领着自己的队伍来,走进了演武场。 凤天澜才刚刚在自己的位置坐下,一抬眼便瞧见几个熟悉的身影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走在最前面的不是别人,正是夏侯无双。 今日他一袭纯白的锦衣华服,那张脸依旧十分俊朗,只是眼底那浓重的戾气衬得周身的气息都有些阴鸷。 飘忽的目光只是在他身上淡淡扫过一眼,凤天澜就直接将视线给挪开了。 529、一生有你足矣 529、一生有你足矣 夏侯无双这种人就算是长得再好看,多看一眼都觉得辣眼睛! 当初在南疆的时候,她曾经被他那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所蒙蔽。 如今,在同一条道上,她凤天澜绝对不会摔两次。 这会儿天气正是晴朗的时候,万里无云,视野也是十分开阔。 放眼望去,在这座偌大无边的演武场上,竟然是座无虚席,甚至还有些人被迫坐在了台阶之上。 由此可见,这一场宗门比试,引来了多少注意。 就在凤天澜四处张望的时候,突然在入口处传来了一阵骚动。 看那样子,似乎是有什么厉害的大人物要出现了! 只见从侧门处走过来的不是别人,竟然是容湛。 今日他一改往日张扬无比的风格,竟然是穿了一袭华丽的黑色长袍,周身的气质冷然卓绝,原本那双妖冶的凤眸里也是一片冷漠,就如同雪山上千年寒潭。 他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那黑色的长衫包裹着他欣长的身子。 浑身上下突然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就如从地狱走出来的王者一般,令人心生畏惧!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凤天澜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开始莫名其妙的加速,容湛的每一步,就好像踏在她的心尖上一样。 而就在这个时候,容湛好像也在人群之中搜寻到了她的目光,嘴角微微一勾,那笑容就好像是百花绽放。 就连自诩见惯美男的凤天澜这个时候一时间也有些傻眼,就在她发花痴的这个瞬间,容湛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本王早就说过,本王的美貌百看不厌,但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你也稍稍收敛一些,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容湛伸手在她俏丽的小脸上捏了一把,语气之中是毫不掩饰的宠溺。 「口水?」凤天澜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去擦拭嘴角,可是干干净净的嘴边哪里有什么口水?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容湛这个傢伙给坑了。 「你这个臭妖孽,又坑我!」一直就知道容湛很高,这会儿自己站在他的面前也需得抬起头来,才能将将的碰到他的下巴。 「忘了之前我跟你说什么了,叫相公!」容湛不悦的皱眉。 凤天澜这个时候才察觉到,几乎是整个演武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的身上,她脸上微微一热,十分不情愿的开了口,「妖孽相公!」 从头到尾,夏侯无双一直就站在凤天澜身侧不远处的位置。 他原本是想同她说说话的,因为自从他推断出他的沐沐极有可能是因为记忆被封,才导致她将所有的前尘往事尽数遗忘之后,他心里就多了一丝幻想。 如果沐沐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他便可以像以前一样,频繁的出现在她面前,让她重新认识自己。 只要她意识到自己对他有多好,便会像以前一样的死心塌地。 可这个念头,却在刚才的那个瞬间消失了。 沐沐从头到尾,眼神都未曾落在他的脸上。 刚才她的视线从自己身上掠过,那样子就好像是在看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夏侯无双只觉得心中异常的愤怒,他几乎是用尽所有的力气才强忍住,没有直接冲上去质问。 因为权衡再三,他心里也清楚,他根本就不是容湛的对手。 而站在夏侯无双身侧的覃韵韵看到这一幕之后,她的视线也都落在了凤天澜的脸上,只不过不像是旁人那般惊艷与嫉妒,她的眼神里面却饱含了怨毒和愤怒。 她怎么都不明白,像凤天澜那种没有感情的怪物,不管是样貌还是才学都比不过她,可是却总是能够得到那些最优秀的男人的宠爱。 而她呢? 明明出身高贵,却只能沦为那些噁心男人的玩物! 垂在身侧的粉拳骤然紧握,覃韵韵几乎是要咬碎了一口的银牙。 容湛并不在乎周遭那些人投过来暧昧目光,他直接走到了凤天澜的身边,一把握住了她的小手。 「你这个傢伙,这么多人看着呢,害不害臊啊你?!」凤天澜知道在天干大陆上,除了南疆北疆那边民风稍微开放一些,其他国家都还是恪守礼节。 男男女女在大街上,牵手搂抱,本来就是有伤风化。 「本王牵的是自己爱妃的手,又不是牵别人,怕什么?再乱动,那我就不只是牵你的手了,信不信我直接抱你?」 果不其然,还是这句话对凤天澜最有用,刚才还想要甩脱的胳膊,瞬间就没了动作,她没好气的嘟起嘴,恨恨的瞪着他。 然而,凤天澜却不知道她这样的表情落在旁人的眼里,却带着几分女儿家的娇嗔。 那绝美无双的样子,即便面上带着薄纱也足够撩人心怀,叫人牵肠挂肚了。 「我们先过去坐着。」 容湛领着凤天澜,捡了一处位置坐下。 她才刚刚坐稳,便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领着人走了过来。 那人不是别人,竟然是季候风。 他先是和容湛打过招唿,随即那冰冷的目光就落在了凤天澜的身上。 他的语气讳莫如深,「王妃,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 凤天澜垂着脑袋,并没有和季候风对视,只是小声的应了一句,「见过季先生。」 季候风鼻间溢出一声轻叱,转身寻着自己的位置离开。 直到他走远了,这个时候,凤天澜才感觉到周身的气压忽而轻松了一些,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不知为什么,她对季候风总是有一种心生畏惧的感觉。 这件事容湛并不清楚,自己的命是他救的,而且,他还让自己一定要想方设法的得到容湛的心。 凤天澜不确定季候风是不是知道自己天灵盖上那三根锁魂针已经全部掉落,如果他知道的话…… 海之中飞快的闪过了一些画面,凤天澜沉沉的闭上了眼睛,将那些凌乱不堪的场景一一挥去。 她不敢再去想,也不愿意去想…… 「你……怕他?」 微凉的小手突然被容湛温暖的大手握住,耳边也响起了他略带几分关切的声音。 凤天澜扭头看着他,下意识的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可是却没能抽动。 两个人就这般四目相对,却没有开口说话。 一时间,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似乎都有一种淡淡的愁绪在弥散开去。 药王谷那行人就坐在容湛身后不远的位置,他们也是参赛选手之一。 另一边季候风领着自己的手下,直接找到了北疆二皇子的席位之上落座。 他的目光淡淡的从容湛的身上掠过,最后沉沉的落在了药王谷那一行人的身上。 北疆的二皇子尧,生的一副十分粗犷的样貌,眉毛那里还有一道两指宽的刀疤,将他整个人衬得兇悍无比。 他似乎是察觉到了季候风的目光,于是便开口询问道,「季门主,为何提到药王谷你的神情如此凝重,莫非他们那群人很厉害?为何我压根就没有听说过他们的名头?」 季候风这个时候正在思忖着些什么,目光落在了风谷子的身上,他并没有开口回话。 倒是身边的手下开口提了一句,「这药王谷虽然是没落了,但是在十几年前他们的医术可是通天的,武功也绝对弱不到哪里去。说起来也算是我们的劲敌!」 一听这话,二皇子尧连忙急切的问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还有没有把握能够稳进前十?」 直到这个时候,季候风才冷冷的开口,「二皇子觉得我们鬼府没有这个能力,大可以另请高明。」 二皇子尧一抬眼便对上了季候风那刺骨的冰冷眼神,不由得眉心一跳。 心中隐隐有怒气涌上来,准备发作冷不丁叫一旁的手下轻轻扯了扯胳膊,他这才强行的将心头的怒火压了下去,脸上陪着笑容,「门主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可能不相信你们鬼府的能耐?这一次那黑色的彼岸花还需得尽盟主大力相助才能拿到,切莫再说这些伤感情的话了。」 季候风的眼底闪过了一抹轻蔑之色,他扭过头去没有再开口。 二皇子尧面上依旧带着笑容,可是心底早已按捺不住怒火。 他若不是需要那黑色的彼岸花去,治好父王身上的怪病,让父王立他为太子,他又怎么可能到这里来看季候风的脸色? 就算季候风他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一个亡国将军罢了,区区一个鬼府而已,难不成还能敌得过北疆的百万雄师? 今日为了那黑色的彼岸花,自己且先忍他一忍。 待到东西到手之后再跟他 翻脸算帐,那也不迟。 二皇子尧并不知道此时此刻季候风心中所想。 他的目光辗转,重新又到了容湛的身上:如果不是容湛那个小子越来越不听他的吩咐,他又何必借别人的手,来完成自己的復国大计? 北疆的二皇子尧,此人心胸狭窄,阴毒狠辣,他从未想过要跟他成为合作伙伴,如今不过是利用他而已。 在这偌大的演武台之上,所有人心思各异。 530、沙壁大师兄 530、沙壁大师兄 好容易等到中邑王走上台阶,当场宣布宗门比试正式开始的时候,原本有些嘈杂的演武场里,顿时响起了山唿海啸般鼓掌声。 众人在参加比赛之前,就已经用抽籤的方式确定好了出场顺序。 宽敞的演武台里面设置了十几个对擂台。 前面三天的时间里面都是淘汰赛。 二十组一场,同时进行,每一场参赛都是五人组队,三胜制度。 每一座擂台都有组织者负责维持秩序,若是有人用阴招偷袭,立刻会被除名。 很快便有人上台开始比武。 凤天澜自从穿越过来之后,就一直呆在瑾国公府里。 后来嫁给容湛之后也一直住在未央王府,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壮观的场景,她更是跃跃欲试,十分感兴趣。 眼巴巴的看着距离他们最近的那个擂台,几乎是目不转睛的看完了秦小郡王的整场比赛。 容湛就坐在她的身侧,发现她从头到尾都盯着别的男人,一时间语气里也带走了一些酸意,「不过是一个比试罢了,就有那么好看?」 「当然好看啊!我真没想到天干大陆上竟然有这么多武功高强的人,真是太精彩了!」凤天澜毫不犹豫的点头,虽然这只是第一场的淘汰赛,但是就已经是高手如云,精彩的很。 话说完之后,她像是突然回过神来,扭头朝着容湛的身后扫了一眼,「不对呀!不是比赛规则规定了,要五个人组成一队才能参加比试吗?你们加起来也就四个人,怎么比啊?」 容湛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便瞧见柳姑姑伸长了脑袋朝着这边看了过来,「湛小子,难道你没告诉澜儿,公子欢喜也会来凑个数吗?」 「公子欢喜?」凤天澜一下子就愣住了,「他的身体已经好到可以去参加宗门比试了吗?」 容湛略微沉吟了一番,随即开口说道,「来参加比试,不一定要真正的动手。」 「那倒也是……」 凤天澜原本还在心里琢磨着他们四个人去应对对方的五个人,会不会在人数上面吃亏啊? 不过后来脑袋里面一转,随即就想到了容湛。 这个傢伙那可是一晚七次的饿狼啊,这体力根本就不是常人能够匹及的…… 自己如果还去替他操心,简直就是杞人忧天。 小半个时辰之后,淘汰赛里面第一轮上场比试的,全部已经结束。 有十支队伍胜出,其他被淘汰的那些队伍只能是垂头丧气的离开。 凤天澜抽到的是第二轮上场的签名,林翩翩在一旁早就摩拳擦掌,完全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 虽然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比试,但是凤天澜却显示出了从未有过的冷静。 倒是坐在她身边的容湛似乎是有些紧张,整个过程中她都能感觉到他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手。 直到跟他们小组对战的名单出来之后,容湛这才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天威门……天威门是什么地方?听上去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相比于容湛的轻松,凤天澜这会儿倒是有些紧张。 秦玉漱这个时候也伸过脑袋来,她紧张的握住凤天澜的胳膊,「澜儿,你可曾听说过这个天威门?」 「别担心,待会跟天威门那一帮蠢货打擂台的时候,不管你们看到他们做什么,都不要轻举妄动。」容湛伸手握住了凤天澜的胳膊,轻声的宽慰着。 一旁的林翩翩也好像是没有听说过天威门的名声,她不由得伸长了脖子,「王爷,我们不许轻举妄动,难不成你让我们站在原地等他们过来动手打我们?」 凤天澜也在一旁点头,深以为然。 倒是容湛他亲昵的捏了捏她的小脸,微笑的说道,「待会儿上台之后,你们自然就清楚了。」 凤天澜原本还有些忐忑不安,后来一听到容湛这么说,她一颗心到也落回到了肚子里,毕竟这会儿就算是害怕也没什么用了,静观其变吧。 在第二轮比赛拉开序幕的时候,凤天澜准备第一个上场。 林翩翩他们知道凤天澜那一身凌波微步,在容湛的训练之下出神入化。 她第一场上去就算讨不着好处,但是也吃不到什么亏。 只是一旁的珍珠却有些担忧,「王妃,我们还不清楚那个天威门到底是什么来头,不如第一个还是让我先上吧?」 「没关系,我先去探探虚实,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 凤天澜说着这话便转身跃上了擂台,不知为何她下意识的扭头看向了容湛所在的位置。 她的目光清冷,却没来由的让容湛的心里微微一跳。 不知为什么,看着她那双清澈的大眼睛,容湛突然有一种将自己心里隐藏的一切秘密都告诉她的冲动。 他不想再管这世界纷繁复杂的勾心斗角,也不在乎自己的身份败露之后,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灭顶之灾…… 如今在容湛的眼中,世间万物一切都好像突然消失了,他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落在那一抹清丽绝尘的身影之上。 这一生能遇到她,有她相伴身侧,足矣。 有了她,即便这天下大乱,又与他有何干? 只可惜现在那个清丽明媚的少女正站在擂台之上,待会等着她的便是一场殊死相博,他没办法将她心底的秘密都告诉她。 不知为什么,他忽然感觉自己的心中仿佛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被掏空了,空落落的。 目光流转之间,容湛敏锐的察觉到有一股凌厉的视线正落在自己的身上。 他顺势抬头看了过去,便瞧见在北疆二皇子尧的座位上,季候风正以一种阴森冷然的视线看着自己。 容湛突然就想起了昨夜凤天澜睡着之后,窗外响起的那一身隐秘的口哨。 他的耳边回想起了昨天夜里季候风对他说过的那番话: 「你南照未央王的身份是我给你的,如果我愿意,随时都可以收回来。等这一切事情败露之后,你将会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人不齿的存在……等到了那个时候,你以为凤天澜还会留在你的身边吗?湛儿……在这个世界上,你唯一能够信任的人,除了我之外,别无他人。」 容湛缓缓的将视线收了回来,那冰冷的眸子里面,一瞬间有寒光闪烁: 是吗? 如果一切都败露,凤天澜当真会离开他吗? 他就这么抬头看着少女已经爬上了擂台,那幽深的目光里面深邃如海,是浓得化不开的情意和担忧。 季候风从头到尾,所有的视线就一直定定的落在容湛的身上,他将方才他们两个人的互动尽数看在眼中。 看样子他的确没有选错人。 凤天澜前两年一直韬光养晦,未曾泄露分毫,甚至未曾和容湛有一丝一毫的交集,一开始他原本以为自己选错了人。 可没想到,在半年之前她却突然发力,与容湛的关系突飞勐进……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季候风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寒芒,连带着唿吸都隐隐有些急促。 接着他便掩唇低低的轻咳了几声: 「咳咳咳……」 而这会儿,凤天澜他们的队伍才刚刚上擂台,就吸引了许多的目光。 似乎是所有人都不明白,未央王怎么会捨得让他的王妃上场比试。 难道他不知道刀剑无眼,在擂台上比武的时候,即便是你不小心丢了性命,那也只能是认栽! 还是说未央王殿下根本就对他这个便宜的王妃不上心? 不过刚才又有人听到未央王妃称风谷子为师傅,能够得到药王谷的真传,武功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特别是她那张脸,虽然被薄纱遮住,但是那通身如同傲雪寒梅一般的高贵气质,便已经足够叫人挪不开眼去了。 这是凤天澜第一次站在擂台上。 虽然她头顶的三根锁魂针已经彻底掉了,但是属于原主的那一身浑厚的内力和武功,她想要熟练的驾驭,还是有些吃力。 她原本便是有些紧张的,可是当看到从对面的擂台之上来了一个身高将近两米,体重估摸着得有两三百斤,长得凶神恶煞,一脸络腮鬍子的男人之后,她心中还是有些发憷。 她盘算着,像这种吨位比较大的对手,自己最好是能够藉助凌波微步,然后用巧劲把他放倒…… 就在凤天澜筹划着名这些的时候,旁边的裁判已经一声令下,宣布比赛正式开始。 「砰!」 「嗷呜!」 伴随着一声脆响,紧接着对面那身高两米的壮汉突然发出了一声狼嚎。 凤天澜几乎是立刻屈膝,从脚踝将那把匕首抽了出来,握在掌心,待她做出迎敌的阵仗的时候,眼前的一幕,却是让她目瞪口呆。 「砰砰!」 又是两声清脆的响声,原本站在自己面前的凶神恶煞的男人头顶已经开始咕咕的往外冒血。 刚才,他将藏在自己身后的大刀抽了出来,就在所有人以为他会举刀朝凤天澜那边砍过去的时候,他竟一个反手拿起刀背朝着自己头顶上用力打了三下。 更让人目瞪口呆的是,当头顶的血将他整个脸都染红的时候,他勐的在脸上擦了一把,掌心瞬间鲜血淋漓。 531、跪地求饶吧! 531、跪地求饶吧! 沙壁挥舞着带血的大掌,朝着凤天澜那边拼命比划,那如同熊一般低沉的嗓音,带着声嘶力竭的怒吼,「我乃天威门大师兄沙雕,怕了吧?狠不狠?卑微如蝼蚁一样的女人,跪地求饶吧!」 「……」 凤天澜目瞪口呆,甚至忍不住伸手在自己的小脸上用力拧了一下。 我去,好疼! 感情这根本就不是在做梦,是真真正正发生在自己眼前的事情。 直到这个时候,凤天澜才反应过来。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方才自己上场之前,容湛会跟她说让她待在原地什么都不要做。 原来这所谓的天威门,就是想用自残来吓退对手吗? 果然是煞笔! 凤天澜就这么僵直的站在原地,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毕竟看着对面那位沙雕兄弟用刀背砍自己砍得那么开心,她实在不好插手阻拦,只能站在原地静观其变。 这边十几刀砍了下去,那位沙雕大师兄早已被砍的鲜血淋漓,整个胸前都被血给染红了。 他一边砍,一边震惊的看向凤天澜,「你……你这个小女子竟然不怕?!」 想当初,他挑战过多少武林高手。 但凡是有人看到他这样不要命的砸自己的脑袋,留下一个白眼,转身就走了! 有更甚的还会双手抱拳,求放过。 因为那不过是一场武术教练,别人倒是真的担心弄出人命来。 可沙雕师兄只当是别人都怕了他,所以每次一参加比武大赛的时候都会用出这必杀一招。 虽然用完这一招之后自己要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但只要能够赢了比赛什么都是值得的。 「我好怕怕哦!」凤天澜双手捧胸,做出了一副害怕的表情。 「哈哈哈,我就知道……咦,为什么头好晕……眼前好黑,谁把灯关了……」 沙雕大师兄还没来得及得意,突然便感觉头晕目眩,两眼发黑,凤天澜趁着这个机会上前,一脚踹在了他的肚子上。 那两三百斤的大胖子,竟是被她这轻轻巧巧的一脚直接踹的翻下了擂台。 「没事打自己的脑袋,流了这么多血,不头晕才怪!」凤天澜无语的摇了摇头,眼皮直抽抽。 这场比试,就这样以凤天澜成功打败沙雕大师兄而结束。 裁判员评定未央王妃胜之后,周围瞬间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凤天澜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她扫了一眼其他几个擂台上打得如火如荼的两方,在心里暗暗腹诽:看样子有时候运气好也是实力的一种。毕竟今天她如果不是碰到天威门这个沙雕大师兄,想要赢恐怕是很难。 凤天澜就这样章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回到了容湛的身边。 看到她这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容湛忍不住解释道,「在这江湖之中,有不少人有真材实学,但这其中也不乏那些滥竽充数的。你今天比较幸运,恰好就碰上了这些人……」 「……」 风天阑在听完这句话之后,彻底无语了。 而后的比赛是由林翩翩翩,珍珠上场,他们两个人在看到天威门那群脑残之后,也没等他们开始自残,直接一人一脚将他们飞踹下了擂台。 这一场比赛之后,她们这一组成功晋级。 这也极大的鼓舞了秦玉漱,她得意洋洋的拍了拍凤天澜的肩膀,「早知道淘汰赛这么容易,去年我就应该上来……」 因为今年宗门比试参赛者实在是太多,所以第一轮淘汰赛足足进行了有两天的时间。 除了在第一场比试的时候,容湛全程陪同在凤天澜的身边,后来便再也瞧不见他的人影了,就连同这药王谷的那几个人也都跟着销声匿迹。 原本凤天澜还等着看容湛上台表演的,可林翩翩告诉她,因为上一届的霸主就是容湛,所以这一次他并不需要参加淘汰赛,都是直接晋级第二轮比试。 再听了这番话之后,她的眼神下意识的朝着人群里面看了过去,似乎是想要寻找容湛的身影。 容湛没有看到,倒是夏侯无双三番四次的想要藉机上来搭讪,可每一次都被林翩翩毫不犹豫的给轰走了。 而且,凤天澜还发现了一个诡异的场景,就是在这两天的淘汰赛里,几乎每一场,丰绝都出现在了看台之上。 而且整个人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好,那样子就好像下一秒就要从轮椅上站起来一样。 当天晚上,她试图去中邑王府了解情况的时候,还被沈清河他们一行人堵在了门口。 他们说既然丰绝的情况已经好转,就没有必要再让其他的人进行治疗,否则两个人的药物和手法不同,反而会带来反噬,中邑王在听说这个情况之后竟然也默许了此事。 凤天澜有些无语,不过既然中邑王已经这么决定了,她也不好再驳斥,便只琢磨着若是自己能够靠实力进入到前十,照样能够进入楚天玄境。 两天的比试结束之后,一共有四十二支队伍进入到了第二轮。 第二轮比赛开始的时候,依旧像第一轮比赛一样採取淘汰制,不过每一次的比试由最初的十场改成了五场同时进行。 她们的队伍在第二场上遇到的是西京的队伍。 西京队伍的实力十分强劲,完全就与天威门那种滥竽充数的人不一样。 凤天澜她们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准备迎敌。 这一次,第一个出场的是林翩翩,她依旧一身艷丽无比的红色劲装,胸前波涛汹涌,特别是那张狐媚子一样的脸,更是艷压群芳。 所以当她手持长鞭走上擂台的时候,顿时便引起了无数男人的吼叫。 西京那边的选手是一个男子,长相十分粗犷,而且对于女人的态度十分不屑。 他一看到林翩翩,手中的长剑扔到了地上,嚣张无比的说,他不想欺负女人。 甚至还口出狂言,说什么像林翩翩这样娇美的女子上擂台,根本就不是她应该做的事情,她应该老老实实的呆在后院替男人生儿育女。 532、他是来报仇的! 532、他是来报仇的! 说着说着男人更是越发张狂,甚至还开了黄腔,说林翩翩在擂台上治不了他,晚上到床上倒是可以让她占上风! 林翩翩原本就是个火爆脾气,停了那话之后,当场暴怒。 她手中的九节长鞭毫不留情对着那个男人便是一顿狂抽,活生生的将他身上的锦衣华服抽了个稀巴烂。 刚才还嚣张无比的男人竟没有还手的余地,活生生的被揍成了猪头,身上的衣服也只剩下几块破布,孤零零的挂着,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什么狗东西,给本姑娘提鞋都不配,我呸!」林翩翩直接踩在了他的脸上,勐的啐了一口唾沫星子,这才转身优雅无比的走下台去。 初战告捷,可是接下来的几场却没有那么顺利了。 后面接连三场比试,都无比的激烈,在四局对战过后形成了二比二平的局面。 就在最后一场比试开始的时候,凤天澜正准备上前,冷不丁却被珍珠和林翩翩一把给拉住了。 「小澜澜,你看到那个老头子了吗?他可是南疆蛊族的族长伊索,他最擅长的便是用蛊。而且我发现他看你的眼神不对,这里面恐怕有诈,要不然这场比试就让我上吧!」 林翩翩一把攥住了凤天澜的胳膊,语气少有的正经了起来。 「放心吧,我没事!」凤天澜的语气却无比的坚定。 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她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名十分矮小却长相丑陋的老头子。 而恰好在这个时候,那个名叫伊索的老头子也正巧朝着这边看了过来,那双阴沉的眼睛里面布满了恨意。 干枯的双手垂在身侧,握紧成拳发出啪啪响声。 当初她在邺城外面杀了番玻的时候,心里便做好了准备,恐怕早晚都会被别人寻仇,所以如今看到那位南疆蛊族族长伊索的时候,她心里倒也没有那么意外。 就在凤天澜准备登场的时候,冷不丁却瞧见展风从某个暗处闪了出来,飞快的来到了她的身边,「王妃。」 不知为什么,一看到展风,凤天澜的视线下意识的朝着人群那边扫了过去,「是不是王爷来了?」 展风轻轻摇头,「王爷没有过来,不过他让我将这个东西转交给你。」 凤天澜微微一愣,便瞧见展风从袖口摸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锦盒,递了过来。 当她将锦盒打开之后,赫然瞧见一条手指粗细的红色小蛇盘踞在中央,正唿唿大睡。 「小灵蛇?」凤天澜的眼睛瞬间瞪得熘圆。 「别睡了,该你上场了!」展风指尖轻轻一弹,似乎有一道气机打在了小蛇的身上,原本昏昏欲睡的小灵蛇突然弹了起来,凶神恶煞的吐着信子。 「王爷让我带着这条小灵蛇上场?」凤天澜在说这话的时候,突然想起了那天番玻发动蛊阵的时候,这条小灵蛇似乎派上了极大的用场。 于是她嘴角轻轻一弯,将自己的食指伸进了小锦盒里,那条小灵蛇十分通灵性,它用尾巴轻轻的在凤天澜的指尖碰了碰,随即飞快的缠在了她的手指头上,甚至小小的脑袋还亲密的在她的指腹蹭了蹭,那样子就像是在撒娇一样。 在穿越之前凤天澜就特别怕蛇,可不知为什么,在看到这只小灵蛇之后,却觉得十分的可爱和呆萌。 「王爷吩咐,伊索特别擅长用蛊,让王妃切莫被他近身,让小灵蛇去对付他!」 「我知道了。」 因为时间紧迫,所以凤天澜并没有追问容湛的去向,她转身决绝的上了对擂台。 伊索就站在距离她不到五米的位置,他与番玻完全相反,番玻身高两米,而他看上去不过一米的样子,只是那对三角眼里面闪烁着精芒,给人一种诡异不可测的感觉。 伊索一看到凤天澜上台,声音突然就阴沉了下去,「王妃,在比赛开始之前,老夫有一件事情要问你。」 「老夫的弟弟番玻不知是哪里得罪了你,最后竟落得死无全尸的下场!」 面对伊索的质问,凤天澜只是眼睛一眯,冷冷的开口,「他无缘无故想要取我性命,为了自保,我只能还击。」 这一次凤天澜并没有否认。 伊索能够知道这个消息,自然是有人告诉他了。 想到这里,凤天澜的目光若有似无的朝着看台那边瞥了一眼,便瞧见覃韵韵端端儿坐在那里,面上还覆着薄纱。 心中似乎有一抹冷笑浮起:以前的她实在是太傻了,竟然会被覃韵韵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所蒙蔽,甚至还将她当成了最好的姐妹,不管什么样的心里话都会告诉她。 如今自己是旁观者清,才知道这个女人早在许多年之前就开始嫉妒她所拥有的一切。 但凡事只要覃韵韵开口要的,凤天澜从来就未曾吝啬。 可她的好心肠却将这个歹毒的女人口味越养越大,以至于最后不管她有什么覃韵韵都要抢了过去,甚至还认为,自己亏待了她。 抢走了原主的未婚夫还不算,甚至还将她推入悬崖! 不过短短几秒的时间里面,无数的画面飞快的从脑海中掠过,凤天澜沉沉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将目光收了回来。 「好你个满嘴胡言的女人!我弟弟从头到尾一直就呆在南疆闭关修炼,他怎么可能会跑到南照去杀你?」很明显,伊索根本就不相信凤天澜所言,他一把将手中的蛇形权杖砸在地上,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恨意。 「既然你说你弟弟从头到尾都呆在南疆闭关修炼,那他又怎么可能会死在南照?难不成是我将他从南疆绑到了南照再杀他的吗?真是多此一举!」 凤天澜冷笑着,再多的解释,她也懒得再说。 覃韵韵既然能够让那么多人为她效力,自然有她的法子。 而伊索明明是南疆蛊族的族长,这个时候却加入到了西京的队伍之中,很明显就是过来寻仇的。 如今既然两个人都已经站在了擂台之上,说再多的话,那也都是无用。 就在这个时候评判一声令下,比赛马上开始。 伊索满腔怒火,一心想着要替自己的弟弟报仇,所以还不等凤天澜有所动静,他便怒吼一声,如同鬼魅一般的身影,飞速的扑向了凤天澜。 凤天澜的鼻子十分灵敏,早在自己刚上台的时候,她就闻到了伊索的身上有一股如同腐尸一般的臭味,她立刻想到了自己登台之前展风曾经叮嘱过自己的话,切勿要让他近身。 原本盘在凤天澜指尖上的那条小灵蛇,似乎也嗅到了这股子的味道。 尾巴上那如同小铃铛一般的东西突然急速的震动起来,亮晶晶的眼睛,很快便注意到了趴在伊索权杖上那只拳头大小的黑蝎子。 「嘶——」 小灵蛇发出一阵急促的嘶鸣,然后如同闪电一般飞快的窜了出去。 而另一边,凤天澜立刻使出凌波微步,脚下一划,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便已飞到了数米开外的位置。 「受死吧!」 伊索扑了个空,他立刻挥舞起手中的权杖,提了一口气,重新朝着凤天澜那边攻了过去。 趴在权杖上的那只毒蝎所到之处,都留下它的粘液。 那粘液就好像是带着巨大腐蚀性的硫酸,所到之处冒着白烟,那一块地方几乎全部都被腐蚀了。 凤天澜很快便察觉到了这个细节。 如今她体内原本沉寂的内力开始復甦,配合着凌波微步更是出神入化。 裙裾飘渺的瞬间,髮丝在风中飞舞着,那样子便好似从天而降的仙子一般翩然。 原本台下的看客们都以为凤天澜这一次定然会吃亏,可如今看着她那翩翩身姿,脸上除了惊艷,再无其他。 容湛穿着一袭黑袍隐在暗处,看到凤天澜这般身手,一时间脸上的表情也微微凝住了。 早在凤天澜昏迷过去的那一晚,他就已经知道她头顶的锁魂针已经全部掉落。 原本被封住的脉门都已解开,但是他从来不知道,他身边的这个小傢伙竟然会有如此精妙的武功。 这一点发现让容湛的眼神不由黯淡了几分:他的小傢伙明明就已经恢復了记忆,甚至武功内力都一併恢復了,可是她却没有走漏半点风声,甚至连与她同床共枕的自己都被蒙在了鼓里。 一时间容湛甚至开始有些怀疑她是不是还有更多的事情瞒着自己? 不过这个念头才刚刚升起,容湛的脸上忽而又勾起了一抹惨澹的而无奈的笑容:凤天澜瞒着自己这些,可自己又何曾将心底的秘密全部都对她坦白? 也许这一次真的被季候风给说中了。 他在害怕,他在害怕有关于自己身世的秘密只要被揭露,会产生灭顶之灾。 他害怕当事情的真相全部都揭露之后,凤天澜会离开他。 容湛甚至开始不确定,这一次带她来中邑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她虽然还是像以前那样娇憨,可是,自己分明能够感觉到她的眼神里面似乎被蒙上了一层薄雾。 让他有些看不透,也让他产生了一种似乎快要抓不住她的感觉。 533、得到她的人,得到她的心 533、得到她的人,得到她的心 不同于容湛的忧虑,此时此刻坐在席位之上的夏侯无双看到凤天澜如此敏捷的身手,他脸上的震惊和惊艷毫不掩饰。 他与沐沐从小指腹为婚,只知道在她十岁之前,一直被困于一个神秘而诡异的地方秘密训练,十岁之后便可出关游歷整个天干大陆。 除了这些之外,夏侯无双几乎可以说是对凤天澜一无所知的。 他以为她没有感情。 甚至在自己向她求又欠的时候更是冷漠至极。 夏侯无双身份尊贵,样貌俊朗,但凡是他看上的女人,没有一个不到最后不是服服帖帖,可偏偏就只有她,对他不假辞色。 这让他的心里感到十分窝火,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覃韵韵趁虚而入引诱了他。 不同于她的冰冷,覃韵韵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成熟女人的韵味,既火辣又撩人,她勾引男人伺候男人的本事,更是让他尝到了前所未有的爽快。 特别是她和沐沐两个人的关系,让他心中产生了一种极大的满足感,所以他们人立刻勾搭在了一起。 在覃韵韵那边享受过雨水之欢,再看沐沐的时候,只觉得她越发惹人厌烦,若不是看在寸心里的南疆密藏,他又怎么可能浪费那么多时间与她虚与委蛇? 到后来…… 他将沐沐约到了凤神山的山崖边上,用尽一切法子又哄她,想要她将寸心交出来,可是万万没有料到,却在最后最紧要的关头被覃韵韵那个蠢货给破坏了。 她竟然伸手将她推下了悬崖! 夏侯无忧大惊失色,他几乎是派出了手下所有的人去寻找,可是却连沐沐的尸首都没有找到,只是在半山腰的树枝上发现了寸心。 虽然寸心已经到手,可是没有沐沐,他根本就没有办法破解里面的秘密…… 夏侯无双的目光一直就落在凤天澜的身上,他将飘远的记忆重新收了回来,此刻他的目光痴迷里面是毫不掩饰的热切。 他发现自己竟然对她越来越着迷了。 如果能得到她的心,他便能够将寸心里面的南疆秘藏占为己有,而且凤天澜美艷动人,冰雪聪明,只有这样的女人,才是天底下所有男人心目中最完美的伴侣。 夏侯无双越来越想不通,当初他怎么会被她假装出来的木纳所蒙蔽,又被覃韵韵那个贱人引诱,将这样一颗明珠当成鱼目。 如今凤天澜重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那就是上天的安排。 这一次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也一定要得到她的人,得到她的心。 而这个时候,在那高高的擂台之上,凤天澜全程几乎都在闪躲伊索的攻击。 这会儿,伊索停在原地微微喘着粗气,凤天澜瞧见此景,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忽然之间她没有再做出闪避的动作。 右手一挥,掌心之中已然出现了一把锐利夺目的短刃。 她广袖翻飞,手中的匕首顺着那股子气机飞射出去。 那短刃的尾部似乎是有一道无形的锁链掌控在凤天澜的掌心。 匕首激射而出,朝着伊索那边勐刺过去,她那妖娆至极的身形也飘渺而来。 在整个过程中她的动作无比优美,那窈窕的身段在空中飞舞,就好似翩翩起舞一般。 削铁如泥的匕首,专门朝着伊索身上最脆弱的地方攻击。 一时间,伊索竟然被打得节节败退,他那双眼睛里遍布血色,不停的朝着凤天澜嘶吼。 伴随着他那诡异的叫声,在他后背突然有无数黑色的蝎子爬了出来,发出「咯哒咯哒」脆响,听上去叫人毛骨悚然。 「澜儿!」 秦玉漱看到这一幕之后,吓得惊恐的尖叫了起来。 林翩翩这个时候也勐的站了起来,那样子似乎是要冲上去帮忙。 站在暗处的容湛此时此刻那双眼睛也冷了下去,虽然他知道自己已经将小灵蛇交给了她,那些蝎子极有可能根本就近不了凤天澜的身,可是垂在身侧紧握成拳的双手还是泄露了他不自知的紧张。 不光是秦玉漱他们被吓到了,就连旁边的那些围观者看到这一幕也是大惊失色。 宗门比试明文规定,参赛的时候,大家可以携带宠物,但是,用蛊虫是绝对不允许的。 因为蛊虫太过于阴毒,而且数量繁多,登不了大雅之堂,对于他的对手来说非常的不公平。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当那些人看到擂台上那密密麻麻的蛊虫的时候,一时间也是望而却步。 因为那些蛊虫所到之处,草木消亡,甚至连铁索围栏都已经被腐蚀得看不清楚原来的样貌。 「王爷,现在该如何是好?」从头到尾就站在容湛身侧的公子欢喜,那张平静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担忧。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容湛身侧的手却已经紧握成拳。 那样子几乎在下一秒就要站起来冲出去了,不过很快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又重新的坐了回去。 坐在北疆二皇子席位上的季候风,目光锐利地从人群扫过,他没有放过容湛面部表情最细微的变化。 他危险的眯起了眼睛,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相比于整个演武场上所有人大气不敢喘的紧张,只有覃韵韵一个人兴奋得眼睛放光。 别人根本就不知道她到底恨了沐沐多少年,她用尽一切手段却杀不死她,这一回终于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让她死无全尸。 这样一来,那些被她美色所迷惑的男人终究可以清醒过来了。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了凤天澜,她覃韵韵才是第一美人。 藏在薄纱后面的那双眼睛里面,泛起了幸灾乐祸的恶毒,覃韵韵的脸上终于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那双勾魂夺魄的媚眼,悄悄的朝着人群里面张望,状似不经意的落在了容湛的身上: 人人都说她的样貌与沐沐有几分相似,只要那个贱人一死,何愁容湛不会成为自己的裙下臣? 只要一想到容湛那绝世的容貌,她甚至都开始忍不住心猿意马了起来。 534、光芒绽放 534、光芒绽放 夏侯无双常年留恋花丛,那方面也是越来越不行了,若是自己能够与容湛春宵一度…… 这边,覃韵韵还是做着春秋大梦,擂台之上,那些蛊虫正听着伊索的命令,飞快的朝着凤天澜那边蜂拥而去。 面对众人惊恐的视线,凤天澜的脸上却未曾露出丝毫的惊慌。 她身形一跃,飞快的退到了擂台边的圆柱之上,衣袂飘飘,神情清冷。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盘踞在铁索之上的小灵蛇如同一道红色的闪电,勐的窜了出来,直接停在了凤天澜的身边。 那条小灵蛇不过手指头粗细,面对那如排山倒海一般的蛊虫,所有人都认为它马上就要被吞没,可就在这个时候那小蛇却是兴奋的晃动了尾巴。 尾巴震动发出尖锐的声音,原本蜂拥而来的蛊虫,像是听到了什么号令似的,突然停下了脚步。 在众人惊愕万分的眼神之中,小灵蛇慢慢悠悠的游进了蛊虫堆,小尾巴一卷,活生生的将那毒蝎子挤成了两半! 「天哪,你们快点看那只小灵蛇竟然直接把那些蛊虫挤死了!」 「是啊,没想到它力气竟然这么大,而且看它那样子好像根本就不怕那些蝎子身上的毒。」 「……」 一时间在场所有的人都震惊了。 他们这些江湖人士对于南疆蛊族的蛊虫实在是再了解不过了,那些蛊虫身染剧毒,它们身上流出来的粘液可以腐蚀一切,但是那只小灵蛇好像什么都不怕。 有时候碰上几只稍微肥壮一些的蝎子,它还会偷偷的一口吞下去…… 再加上那小灵蛇的动作奇快无比,尾巴一扫就能灭一个,不过片刻的功夫,在它的身后尸虫就已经堆起了一座小山。 那些虫子就算是灵智未开,如今看到那么多的尸体堆在前面,一个个心中便生了畏惧,根本不敢上前,全部都开始在原地打转。 可小灵蛇依旧没有放过它们,它慢悠悠的游了过去,所到之处,这才是真正的寸草不生。 站在不远处正在发号施令的伊索,看到这一幕之后更是目眦欲裂。 这些蛊虫可是他辛苦大半辈子的成果,每一次出战从来都是无往不利,可今日,他养的这些宝贝疙瘩竟然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灭了…… 而凤天澜那个女人却懒洋洋的站在木桩之上,悠闲的看着小灵蛇出击,非但毫髮无伤,整个人还处于着一种十分闲适的状态。 而他呢? 最开始被凤天澜耗尽了气力,后来又被她的匕首所伤,全身上下无数个伤口。 如今回过神来,再看那些蛊虫,原本铺天盖地,如今所剩无几! 「嗷!」 他突然仰天长啸,一双眼睛仿佛都流出了血泪。 悲愤欲绝之下,他勐地一声怪叫,将手中的蛇形权杖勐的一挥。 原本盘踞在权杖上面的那只巨型蝎子瞬间翘起了尾巴。 它目光兇残的瞪着小灵蛇,似乎是打算冲过去攻击它。 而小灵蛇似乎也感受到了这凛冽的杀机,它将尾巴一甩,突然兇残无比的朝着巨蝎子那边瞪了一眼。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毒蝎子在这一刻竟然尾巴一缩,又重新趴回到了权杖之上,不管伊索发出什么样的指令,它就是分毫不动! 此时此刻的伊索早已气到七窍生烟,他根本就没有想太多,一把抄起巨蝎疯了似的朝着小灵蛇那边砸了过去。 「嘶嘶……」 小灵蛇突然诡异的吐着信子,尾巴一甩,将已被分尸的小蝎子扔到了一边,随即借力腾空一跃,稳稳地将那只大蝎子卷了起来。 那看似纤细的尾巴越收越紧越收越紧,最后突然听到噗的一声—— 黑色的血骤然溅开,那兇狠无比的大蝎子竟然就这样活生生的被小灵蛇的尾巴卷的分了尸。 小灵蛇转身朝着大蝎子的脑部转了转,随即掏出了一块黄色的脑仁一口吞了下去—— 「啊啊啊!」 自己辛辛苦苦培育下来的本命蛊就这样被那条小蛇挖了脑仁吞下去,伊索彻彻底底的疯了。 他赤手空拳怒吼一声,朝着凤天澜那边窜了过去。 可是如今他已经失去了本命蛊,于凤天澜而言,也不过就是个手无寸铁的糟老头子,一身的武功尽数被废。 看到他疯了似的沖了过来,凤天澜纵身一跃,压根就没有给他近身的机会。 见凤天澜急急后退,伊索更是张狂无比,频频出招。 看着他就要靠近,凤天澜突然广袖一挥,有一道无形的白色气机从她袖口里迸射而出,随即她的嘴角有一抹诡异的弧度勾起。 伊索甚至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突然便感觉到胸口传来一阵尖锐的撕裂痛感。 「噗!」 似乎是有什么东西从后面穿透了他的胸口,他勐的喷出了一口黑血。 不敢置信的低头看去,却见凤天澜手中的那把匕首竟然从后背直接将他的胸口捅了个对穿。 「嘭!」 他就这样直挺挺的摔落到地上,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 一时间,整个演武场里面安静得甚至连一根针掉落在地也能听得见声音。 几乎是所有的人都用一种极其诡异震惊的目光看着凤天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当他们所有的人都认为凤天澜弱不禁风,跟南疆蛊族的族长打擂台,只有死路一条的时候,没想到她竟然取得了胜利! 这会儿就连评判也震惊了。 直到林翩翩爬上擂台,用胳膊肘去怼他的时候,他才勐的回过神来,大声宣布:「未央王妃胜!」 有了这个结局,凤天澜嘴角轻轻一勾,终究是松了一口气。 就在她准备退下擂台的时候,人群之中突然有一道暴怒的声音响起,「我不服!」 众人循着声音看过去,便瞧见一直就坐在看台上的覃韵韵突然站了起来,「比赛规则明明就是点到即止,未央王妃出手如此歹毒,分明就是想要人命!胜之不武,我不服!」 覃韵韵的话音刚刚落下,原本嘈杂的演武场里面瞬间陷入了一片静谧。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落在了她的身上,随即反应过来之后又眼巴巴的看向了凤天澜,似乎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她有什么样的反应。 倒是凤天澜的目光十分清冷,视线淡淡的从覃韵韵的脸上扫过,随即嘴角便有一抹讥讽的冷笑勾了起来,「那照你的意思,伊索在用蛊虫的时候,我就应该站在原地不为所动,任凭他的蛊虫上来将我吞噬干净?等到我连骨头都不剩的时候,你就心服口服了?」 「我……」覃韵韵一下子就被她的话给哽住了,即便是那一口银牙差点咬碎,却是一句无话可说。 在场观战的那些人中,有不少是前几日在琅环居参加宴会的人士,如今一看到覃韵韵韵便联想到那日她污衊未央王妃殴打她的事情。 这女的人品原本就不怎么样,如今她突然开口替伊索说话,极有可能是为了发泄当日的嫉恨,所以故意找茬。 而且今日的事情,所有人都看在眼底。 伊索先不遵守大赛的规则,私自放出蛊虫,而未央王妃不过是出于自卫而还击罢了。 今日若不是有那只小灵蛇,恐怕未央王妃早已横死在擂台之上,或许还会殃及到整个演武场的人。 说来说去未央王妃根本就没有错! 退一万步来说,有哪个人在生死攸关之际,还会因为一个比赛规则,而把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 一时间,众人看向覃韵韵的眼神里面,透露出了讥讽和不贊同。 在接受到这些不友善的目光之后,覃韵韵只觉得心里又气又恨! 她不由沉了眸子,冷冷的开口,「未央王妃口若悬河,本妃自愧不如,我说不过你!」 凤天澜咧嘴一笑,冷冷的开口呵斥道,「我口才再好,又哪里比得上你颠倒黑白本事的万分之一?」 覃韵韵这个贱人,她还以为自己会像以前那样蠢笨不堪,任她玩弄欺凌吗? 「你!」 覃韵韵简直气到要暴走,凤天澜这个贱人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讽刺她。 只不过她的话还没说完,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不悦的呵斥,「还不给我滚下去!」 开口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夏侯无双。 他的声音里面已然是染上了几分怒意,唬得覃韵韵浑身一抖。 凌歷的眼底闪过一丝惊惧,她愤懑的攥紧了衣袖,终于还是没敢忤逆夏侯无双的意思,乖乖的坐了下来。 凤天澜冰冷的目光落在了瘫倒在地的伊索身上,她转身走到了他的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 「你……我一定会报……」伊索愤恨至极,话还没说完,又勐的喷出几口黑血来。 凤天澜冷冷的开口,「我最后一次跟你解释,从头到尾我一直就呆在南照邺城,我素来与你们无冤无仇,若不是你弟弟埋伏在郊外要我的命,我也不可能出于自保而伤他。」 「你胡说,我弟弟一直就在南疆闭关,他怎么可能会在南照——」伊索很显然还是不相信凤天澜所言。 535、恶有恶报 535、恶有恶报 「那你呢?你不是照样也离开南疆了?」 「我此番前来,不过是想替我弟弟报仇罢了!」伊索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悔恨不已,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将凤族的神女放在心上,他实在是太大意了! 「你为你弟弟报仇,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弟弟原本好端端的呆在南疆,而后突然又死在南照。这么隐秘的事情,你足不出户,又怎么可能会知道?」 凤天澜冷冷的看着伊索,只觉得这个人跟番玻一样,真是一块榆木疙瘩。 从头到尾他一直想着要找自己报仇,却从未想过自己是不是被人给利用了? 好在伊索终于反应过来凤天澜话中隐藏着的深意,原本眯着的三角眼突然睁开,眼珠子仿佛都凸出来,「你的意思是……」 那如同厉鬼一般的阴森,视线勐的朝着覃韵韵的身上射了过去。 他终于明白了,就是这个女人! 她不惜用自己的身体作为酬劳,让弟弟出关去替她杀人。 也是这个女人告诉他弟弟被人所杀,气昏头了的他才会出关替弟弟报仇! 若不是这个女人,他们兄弟二人还好好的呆在南疆,哪里会沦落到这般下场? 「贱人,贱人啊!」 伊索勐的抬起头,又咳出几口黑血。 他空荡荡的眼神看着一望无际的天空,露出一口森然的白牙,张狂的大笑起来。 那笑声悽厉无比,叫人毛骨悚然! 也就是在这个瞬间,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瞧见他那矮小的身子如同鬼魅一般,突然朝着覃韵韵的方向勐的扑了过去! 守在夏侯无双身侧的侍卫飞速聚拢,无数的利剑将他的身体戳了个对穿,可即便如此,覃韵韵还是被他扑将而来的疾风掀翻在地! 她原本坐着的椅子,因为这凌厉的力道突然散开。 毫无防备的她就这样重重地摔落在地上,原本盖在头上的薄纱也在这个瞬间被掀了起来。 「贱人,你害得我们兄弟两个好苦啊,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伊索在说话的时候,嘴里突然射出三根铆钉。 「是暗器,殿下小心!」 站在一旁的侍卫连忙将夏侯无双护在身后,可是让他们感到惊愕的是,那铆钉竟是直直的朝着覃韵韵韵激射而去! 「啊!」 刚才还好端端坐着的覃韵韵突然被风颳倒摔在地上,最开始她摔的头晕眼花,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突然看到自己脸上的面纱被风吹起,三道白光从脸上一晃而过,紧接着尖锐的刺痛自脸上炸开,她顿时惊恐的捂脸大叫了起来! 「血,好多血!」 鲜血从她的指缝流了下来,旁边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伊索吐出来的三颗铆钉,从覃韵韵的嘴角划到了耳根。 原本那张还算得上有几分美丽的脸,此刻就如同地狱里的恶鬼一样面目狰狞,兇残可怕。 几乎是所有的人都被她那张脸给吓到了,有胆小的更是惊唿出声大喊好丑! 方才就在伊索临终的时候,他说他之所以会离开南疆,到这里来参加宗门的比试,并且还加入西京的队伍找未央王妃报仇,就是被这个样貌丑陋的女子所指使。 如今众人的目光再看向她的时候,只觉得她天生一张狐媚子脸,约莫也是靠着身体,才使唤得动伊索。 凤天澜看着覃韵韵那张被毁掉了的脸,只是淡淡地挑了挑眉。 而此刻覃韵韵,一脸灰暗,恨的全身发抖,可那双阴毒的眼睛却瞬也不瞬的盯着她。 凤天澜什么都没说,直接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之上。 直到这个时候,隐匿在暗处的容湛才走了出来,他很快便来到了凤天澜的身边,关切的询问,「你没事吧?」 凤天澜摇摇头,「我没事。」 「没事就好,这一场比试下来你也累了吧?先回别院里休息,别的事情以后再说……」容湛在说这话的时候,伸手亲昵的在她秀气的鼻尖上捏了捏。 凤天澜知道容湛指的是有关丰绝的事情。 丰绝的事情她心中有疑惑,可如今有沈清河他们挡在前面,她即便是想替丰绝想办法,怕也是无能为力了。 此时此刻的覃韵韵只觉得生不如死,她那引以为傲的美貌,被伊索给毁了。 而且她还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这样丢脸,如今夏侯无双在看向她的眼神里面已经带着浓浓的厌恶。 向来心高气傲的她什么时候受过这般委屈,她将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怪罪到了凤天澜的头上。 刚才在擂台之上,就瞧见凤天澜似乎在与伊索对话,她一定是说了什么刺激他的话,伊索才会突然变得如此癫狂。 今日她所遭遇的一切,全部都是拜那个贱人所赐。 尤其是她费尽一切心机才从凤天澜的手中把夏侯无双抢过来,可如今夏侯无双却对她无比鄙夷和厌恶,那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又算什么? 「还在这里丢人现眼?」 夏侯无双的视线从头到尾就一直落在凤天澜的身上,只可惜凤天澜非但自始至终都没拿正眼瞧过他,反倒是和容湛在那儿打情骂俏,一时间他只觉得怒火万丈。 如今一回头,又看见覃韵韵那张鲜血淋漓的脸,所有的怒火仿佛都在这一个瞬间爆发,「还不给我滚!」 覃韵韵慌忙的将薄纱掩盖在自己的脸上,眼底那凶神恶煞飞快被掩去,再抬头的时候,便是一副楚楚可怜惹人疼的模样。 只可惜那张脸实在是太可怕,叫人再也生不出任何好感。 她唯唯诺诺的从地上爬了起来,那样子就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含着泪坐在一边。 可这会儿夏侯无双甚至连正眼都懒得看她一眼,他满心满眼都只有凤天澜一人。 就连最近新得宠的一个歌姬在他眼中都没了滋味,此刻他只想得到凤天澜,把她抱在怀中狠狠的宠爱。 跟在他身边的时间太长,覃韵韵只要一看他的眼神,便知道他心里在琢磨些什么,一时间她只觉得无比愤怒。 536、王爷好帅! 536、王爷好帅! 可就在这一刻,胸口的位置突然有一个尖锐的刺痛炸开。 那感觉就好像有几百根钢针在心头密密麻麻的扎过一般,痛得她冷汗淋漓。 她勐的捧住胸口,脸色一白: 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伊索在临死之前对她动了手脚? 不可能啊! 刚才从他嘴里吐出来的铆钉只是擦过她的皮肤,而且她脸上的伤口并没有发黑的迹象,不像是有毒。 而且他甚至还没来得及靠近,就已经被就地绞杀,根本就没有机会对她下蛊才是。 覃韵韵惊疑不定的捧着自己的胸口。 她心中的念头刚刚落下,突然又发现那针扎般的痛意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那样子就好像方才的痛感,不过是自己的一个幻觉。 覃韵韵就这样站在原地,捧着胸口等了好半响,却发现那痛感没有再出现,于是她悬着的一颗心也缓缓的落回到了肚子里。 另一边,凤天澜她们这一战虽然十分艰辛,但好歹顺利晋级到了下一轮。 今天比赛的任务她已经完成了,所以她卸下了周身的压力,安心的准备坐在一旁观看接下来的比试。 这会儿,凤天澜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靠自己最近擂台上的那两组人马给吸引,听说其中一支是来自南照的一个武学世家。 她正看得津津有味,突然瞧见秦玉漱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用力的拽着她的袖子,「澜儿,你怎么还在这里看这些闲杂人等啊?难道你不知道药王谷那边的人都已经准备上场了!」 「药王谷?那岂不是容湛也会参赛?」 凤天澜心头微微一跳。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秦玉漱便已经拽着她的胳膊,飞快的朝着人群那边挤了进去。 凤天澜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处就近的位子,一抬眼,便瞧见在最中间的那个擂台的周围,早已经是挤满了围观的人群。 除开另外几个擂台上正在比赛的人,仿佛整个演武场的人都朝这边聚拢了过来。 「这边,这边,小澜澜在这边!」林翩翩早就已经抢了一处距离擂台最近的地方,此时一回头便看到了秦玉漱和凤天澜,于是便连忙招手让她们过来。 凤天澜一路挤了过去,这才发现秦小郡王,中邑王甚至是夏侯无双那群人全部都围在四周准备观战。 几乎是所有的人都无比兴奋的盯着擂台中央。 凤天澜才刚刚挤到林翩翩的身边,便听到有人兴奋的开口,「快看快看,王爷出场了!」 一听到这话,凤天澜一颗心瞬间就悬了起来。 抬头看去,果然瞧见第一个上场的不是别人,竟然是容湛! 这一次,他们对战的同样也是西京的队伍,不过他们的实力却是比凤天澜上一场的对手要强许多。 两个人一上场,便拉开了阵仗。 容湛与那身形魁梧的中年男子,你来我往过了数百招,只见那人的身子十分稳健,面对容湛的攻击阵势的时候,防守固若金汤。 这场比试实在是精彩,容湛的身形欣长,脚下的凌波微步更是使得出神入化。 那男子手持长剑将容湛的招数一一破解,看上去也好似十分厉害的模样。 但是数百交过去之后,内行的人一眼还是能够看出来,容湛的对手似乎已经是处于劣势。 就在大家以为容湛必定会赢的时候,情势突然之间急剧的出现了反转。 不知为何,容湛的身形突然一顿,连带着手上的攻击也出现了破绽。 而那个中年男子却在这个时候瞅准了机会,一剑勐的朝着容湛的胸口刺了过去。 「天!」 人群之中顿时响起了一阵倒抽气的声音,凤天澜的心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若不是她一把捂住了嘴巴,恐怕会下意识的惊唿出声。 在一旁观战的那些人眼中也露出了几分轻视,他们一直就知道容湛是个病秧子,打持久战并不是他的擅长…… 却只有药王谷那几个人坐在一旁,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柳姑姑更是手里拿着几个腰封,不停的向裴大壮询问,待会自己上场的时候,到底带哪一个才好看? 「……」 凤天澜只觉得满头黑线。 其实在她的心里很清楚,以容湛的身手,这一场比试根本就不会输。 可是在看到那一剑刺向他的时候,她还是会条件反射的担心。 眼看着那柄利刃就要穿透容湛的胸口,便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他突然如同一抹诡异的黑影一般,一跃而起。 只见那歆长的身量,如同蓄势待发的黑豹,不过眨眼之间,便窜到了中年男子的身后。 他甚至还没回过神来,并感觉到危险已经从背后袭来。 容湛反身一个回踢,那双修长的腿强劲有力,在这瞬间仿佛掠过无数残影。 即便是那中年男子已经反应过来,可是却分辨不出容湛到底是从哪个方向攻击过来,更无从抵挡。 「啪!」 他手中的长剑被顺势踢落在地,紧接着全身上下不知连着挨了多少脚。 他整个人就像个陀螺似得在擂台的中央旋转起来,晕头转向之下,最后那一脚堪堪踢在他的后腰,竟是直接将他从擂台上踢了下去。 「嘭!」 那男子重重地摔落在地上,一时间整个演武场,寂静无声。 因为这一切实在是发生的太快了,以至于让在场所有围观的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眼看着容湛将右腿收回来,凤天澜悬着的心这才重新落回到了肚子里。 松开捂着胸口的手,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掌心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被汗水打湿。 直到擂台一旁的评判宣布这场比试容湛获胜之后,整个演武场里面的人才像是骤然清醒过来,顿时爆发出一阵铺天盖地的喝彩声! 这一场比赛实在是太精彩了,这才是真正的高手之间的对决。 在这偌大的演武场里,观战的不仅仅有男人,期间也夹杂着不少少女。 如今她们看向容湛的眼神里含羞带怯,简直就要冒出粉红色的泡泡了! 「王爷,你真是太厉害了,我爱死你了!」林翩翩毫不避讳的朝着容湛尖声大叫,卖力吆喝。 容湛嘴角轻轻一弯,径直跳下了擂台,他的目光瞬也不瞬的落在了凤天澜的身上。 彼时,凤天澜也恰好在看着他。 两个人四目相对,凤天澜从他那双潋滟生波的眼中,看到了淡淡的笑意。 一旁的风谷子看到他们两个人眼神的互动之后,轻蔑的哼了一声,「臭小子,耍这些小诡计,不就是为了哄骗人家小姑娘吗?看到人家替你紧张,是不是心花怒放啊?」 这个时候,容湛已经走到了凤天澜的身边,两个人还没开口说话,便一同听到了风谷子的话。 容湛眉角一抽,差点被哽了一下,他有些不自然的扫了凤天澜一眼。 可是凤天澜却没有其他的反应,那双清丽的大眼睛里面熠熠生辉,淡淡的笑容里有兴奋和赞赏在流淌。 「果然是南照的未央王,百闻不如一见,实在是厉害!」 一旁的人纷纷上前恭维着凤天澜,见这么多人围拢上来,凤天澜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第一场比试对容湛而言小菜一碟,赢得很漂亮。 而且方才他出手的时候留有余地,那位中年男子只是被他踢昏了过去,如今已经清醒了,过来叫手下的人搀扶离开。 那中年男子脸上带着愧疚,朝着西京的王爷双手抱拳屈膝跪地,「是我有负王爷的嘱託,还请王爷降罪。」 却见那位王爷身着一袭青黑色的长袍,他很瘦,宽大的长袍里面空荡荡的,脸色也苍白。 如今听到这番话之后,他只是漫不经心的摆摆手,「无妨,你的对手太厉害了,这件事原本就怪不得你。」 这位王爷便是西京六皇子,名唤姬楚河,楚王。 眼看着第二场比赛即将开始的时候,楚王伸手唤来了自己的门客,「侯先生,您觉得如何?」 侯先生走了过来,沉吟了片刻之后,如实说道,「王爷,药王谷虽然已经没落,但是风谷子那些人的武功十分高强。依我看,咱们的胜算并不大。」 「不管胜算大不大,该打的也一定要打,不然的话岂不是丢了西京的脸。不管对手多么强大,只要我们尽全力便好,不可轻易认输!」 接下来的两场比试是由柳姑姑和裴大壮两个人上场。 临上场之前,风谷子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他们两个人的肩膀,「你们两个人可以好好努力,若是你们有一人战败,那就得劳烦我和公子欢喜两个人上场撑场面了,你们的良心能过意的去吗?」 裴大壮和柳姑姑两个人听了这话之后,连忙拍了拍胸口,「师傅你就放心吧!你就只管好好的在这里跟公子欢喜两个人品茶下棋,别的事情就不劳你们操心了!」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两局,裴大壮和柳姑姑都打得十分精彩。 这叫一旁观战的凤天澜不由得瞪圆了双眼,平日里没见他们显山露水,如今一看倒是厉害的紧。 537、王爷的秘密 537、王爷的秘密 药王谷三战全胜,后面的那两场比试也没有必要再进行了。 虽然说西京那边三战全败,但是并没有任何一个人在嘲笑他们。 因为他们上场的三个人,都拼尽了全力。 而且药王谷那几个人武功十分高强,就算是再强的队伍遇到他们恐怕也难有胜算。 药王谷的比试看完之后,凤天澜觉得有些累了,她便起身准备回到王府别院里去休息。 今天的比试结束之后,淘汰了一大半的队伍,此时便只剩下了十八支队伍参加明天的循环赛。 凤天澜今消耗了不少体力,打算回去早早休息,养精蓄锐,好应对明天的比赛。 她心中有琢磨: 今日在演武场里不知道混了多少南疆人,她在擂台之上将自己的内力展示了出来。 而她催动体内的气机控制匕首,这一招原本就是凤族神女才懂的幻形手。 她使出幻形手,想必凤族的那些人恐怕也已经嗅到了味道,注意到她了。 既然有些事并非想躲就能躲掉的,所以倒不如坦坦荡荡的去面对。 珍珠她们知道凤天澜今日约莫是累着了,所以并没有打扰她,让她一个人在房间里好好的休息。 凤天澜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直到月亮隐入树梢之后才沉沉的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隐约之间,她突然感觉到有一股沉重的气息朝着自己扑来。 敏锐的第六感让她骤然睁开眼睛,那双清丽的大眼睛飞快的朝着屋内扫了过去,一抬眼便瞧见有一抹黑影飞快的逼了进来。 「什么人……唔!」 凤天澜的手才刚刚抬起,便忽然叫人握住了手腕,随即她的唇便叫堵住了。 借着外面昏暗的月光,那双妖冶的凤眸近在咫尺,里面有浓得化不开的情愫。 因为突然惊醒而紧绷着的神经,在这个瞬间一下子就放松了。 她没有反抗,任凭那人深深的吻来…… 直到凤天澜觉得自己肺里的空气几乎要被抽尽,那人才松开她。 两个人,四目相对。 他妖冶的唇瓣勾起了一抹温柔的笑,「这么听话?」 凤天澜沉吟了片刻,突然抬眸看向了他,「那天晚上是你对不对?」 容湛低垂下眸子,目光瞬也不瞬的盯着她。 他没有说话。 没有承认,但是也并没有否认。 便是这种反应,也足够凤天澜确定了。 在片刻的静默之后,她突然开口说道,「关于季候风,你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这个问题一直在凤天澜的心中缠绕着。 她不明白季候风为什么要将自己送到容湛的身边,甚至还要求自己去得到他的心。 季候风明明就是前朝的亡国将军,为什么又会和容湛扯上关系? 他们两个人到底在筹谋着些什么? 记忆之中,季候风在用锁魂针封住自己记忆的时候曾经说过一句讳莫如深的话: 你要得到他的心,但是却不可动心,否则便是灭顶之灾。 见凤天澜脸上的神情有些凝重,容湛干脆侧身靠在了他的身边,静静的看着他,「那你告诉我,你想知道关于他的什么……」 容湛这一问反倒是叫凤天澜脸上的表情一僵: 她竟不知道自己应该知道些什么,又能知道些什么? 种种的前尘过往,必须要抽丝剥茧,一步一步的将所有的谜题全部都解开。 自然而然,容湛也会知道自己之所以会出现在他的身边,是因为季候风的安排。 若是容湛知道自己是为了得到他的心而出现在这里,他又会作何感想? 一时间,凤天澜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迷惘,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第一次容湛在面对她的时候,突然有一种冲动将心里隐藏的一切秘密全部都告诉她: 关于她和季候风的纠葛,关于他和南照皇帝的仇恨,关于——他那不堪言说的身世…… 凤天澜就这样盯着容湛,盯了好一会儿之后,却依旧是沉默不语。 那双清丽的大眼睛如同墨色一般的幽黑,里面写着满满的难言之隐。 头一次,容湛如此的有耐心。 他并没有催促她,而是在一旁安安静静的等待着,他在等她开口发问。 「你……」 凤天澜红唇动了动,而容湛眼神下一秒立刻变得紧张起来。 他突然紧张而期待,甚至还有一点点的害怕。 他不敢想像凤天澜在得知自己的身世之后会做出什么样子的反应…… 可就在这个时候,凤天澜却突然话锋一转,「你明天也有比赛,要不然早点休息吧……」 容湛脸上的表情一僵,可是很快他便微不可见的松了一口气。 他立刻垂眸看向了凤天澜,却见她有些落寞的将脸挪开。 可即便是这样,容湛也没有错过她眼底那一闪而过的纠结和失落。 容湛低头在她的额间轻吻了一下:「再等等,等水到渠成之后,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告诉你……」 如今他的势力还不够强大,他没有办法完全与季候风抗衡…… 所以他还不能让凤天澜露出任何的破绽,否则她便会成为季候风用来要狭自己的筹码。 再等等…… 等那件事成了之后,他便将一切都告诉她,到时候不管她作何反应,他容湛这辈子誓死追随…… 即便是死缠烂打,也绝不会让她离开自己。 看到容湛这有些遮遮掩掩的样子,凤天澜莫名其妙的就感觉到心中一阵烦躁。 方才明明有一个大好的机会,能够将容湛身上一切的秘密全部都揭开,可是她却错过了…… 她现在反悔的话还来得及吗? 就在凤天澜无比纠结的时候,原本躺在自己身侧的容湛,忽而倾身压了过来,那灼热的唿吸喷在自己的耳畔,连带着声音也变的低压暗沉,「澜儿,我……」 凤天澜一回眸便对上了他那冒着绿光的眼睛,早已经歷人事的她,又怎么会不知道他此时此刻脑袋里想着些什么? 凤天澜简直就要气死了,男人果然是下半身的动物吗? 都在这个节骨眼上了,他竟然还有心思来想那种事情! 「不要,我要休息了!」凤天澜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538、没办法管住自己的心 538、没办法管住自己的心 「本王今日在擂台上打得十分辛苦,而且明日还有一场恶战,你作为未央王妃,难道不应该好好的宽慰宽慰我吗?」容湛在说这话的时候,一双手已经开始不规不矩的朝着凤天澜的身上探了过去。 其实他也很清楚,这个时候凤天澜的心情并不好,自己在这个节骨眼上提这种要求,一定会惹怒她,偏偏没有办法管住自己的心。 每次只要一碰她,他的自制力就会土崩瓦解。 「滚开!」 凤天澜简直气得要暴走了,她抬脚便朝着容湛的脸上踹了过去。 见过脸皮厚的,还真没见过脸皮厚成这样的人! 只不过容湛眼疾手快,凤天澜的脚还没落在他脸上,便叫他一把握住了脚踝。 修长的指尖在她小腿上轻轻揉捏着,叫凤天澜只觉得又酸又麻,浑身都没了力气。 容湛低头在她脚背上轻轻吻了一下,「澜儿,你可知道明天跟我对战的是鬼府的人?」 鬼府? 一提起鬼府,凤天澜立刻就想到了季候风,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了,「季候风不是你的义父吗?」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他既是我的义父,却为何要替北疆的人卖命?」 「这……」凤天澜一时间也被问到了,她一脸迷惑的看向容湛,「我不明白,你到底想说什么?」 「义父这些年对我一直颇多不满,你也知道臭名昭着的鬼府对手下的门徒要求十分严格,但凡事有任何不顺意便会痛下杀手。这一次宗门比试,他代表北疆出战,自然会把全部的火力都集中到我身上。明日我与鬼府一战,怕是凶多吉少,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与你再做夫妻,要不然你就看在这个份上应了我吧,嗯?」 容湛再开口说话的时候,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可怜兮兮的娇柔。 若是换做平常凤天澜怕是早就要被他这样子给迷的晕头转向了。 如今见容湛这个傢伙做了这么多铺垫,就是为了做那门子事,凤天澜又气又恨。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发现容湛已经细细密密的覆了上来,开始动手动脚,顿时气急败坏的吼道,「你放开我,混蛋!」 可是容湛已经尝到了不少甜头,如今已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又怎么可能会就此收手? 其实容湛自己心里也清楚,这一晚过后,凤天澜怕是真的会生自己的气了。 不过凤天澜并不知道,他方才说的那些话,的确是心里话。 明天他与鬼府碰上,到时候是什么样子的情景,也不是他能够预料到的。 如果他的对手是季候风的话,他定然无法对他下杀手…… 可是,最近自己一再违背他的命令,季候风想要对他做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凤天澜此时此刻满腔怒火,并不知容湛在大战将来的前夜竟然还会做出这番强硬的举动,是因为他心里真的怕了。 他怕过了明日就真的再也见不到她了…… 房间里的温度逐渐攀升,洒落一屋的暧昧—— 昨晚那叫人窒息的狂乱,让凤天澜在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只觉得全身发软,甚至还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不过好在那个傢伙知道今天大战在即,所以也没有像上次那样毫无节制。 虽然他只要了两回,但已经足够凤天澜头痛不已了。 「王妃您起了吗?」 珍珠在外面轻轻的敲门。 很快房间里便传来了凤天澜有些懒洋洋的声音,「进来吧。」 当珍珠捧着洗漱用品和热水走进来的时候,凤天澜恰好穿上了衣服准备梳头。 因为要就近伺候凤天澜,所以珍珠就住在隔壁,昨晚她也能够听到王妃哭泣求饶的声音,叫人面红耳赤。 放下手中的活计,珍珠便走到了凤天澜的身后,替她梳头髮。 凤天澜看着铜镜之中自己的那张脸,虽然脸上带着淡淡的疲倦,但是也难以掩饰眼角眉梢流出来的浓浓风情…… 只要是个经过人事的人,便能一眼瞧出她昨晚经歷了什么。 凤天澜有些无语的揉了揉太阳穴,随即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对了珍珠,今天宗门比试对战队伍的名单已经贴出来了吗?」 珍珠连忙点头,她将梳子放下,从腰间抽出了一卷名单递了过去。 凤天澜缓缓的将那份名单打开。 她一眼便看到了在名单的最上方,药王谷对战鬼府。 ※※※ 今天,剩下的那十八支队伍将进行最终的决赛。 决赛是以循环赛的方式进行,以此来决定最终获得前十名的名额。 因为只有前十名才能够进入楚天玄境。 而且在今天还将评选出宗门比试的第一名。 因为只有第一名才能够夺得大赛的彩头……寸心! 天才刚刚亮,演武场里面就已经挤满了人。 原本那些战败了的队伍也纷纷赶来观战凑热闹,毕竟今天他们将会看到药王谷和鬼府两方对阵。 药王谷如今虽然落没了,可是在十几年前,那可是名震整个天前的绝顶门派。 这两支队伍对决精彩程度,简直就是无法想像。 凤天澜因为昨天晚上累着了,所以今日起床的时候稍稍有些迟了,等她到的时候,秦玉漱和林翩翩她们等得早已是火烧屁股。 好容易瞧见姗姗来迟的凤天澜,林翩翩一个箭步沖了过来,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就拼命的往里面挤: 「我说小澜澜,你不知道今天有这么重要的比赛吗?怎么还跟王爷昨晚玩的那么嗨?连时辰都不记得了……」 这原本是林翩翩口没遮拦随意开的一句玩笑,可听在凤天澜的耳中,却让她的脸上浮起一抹尴尬。 好巧不巧的竟然叫林翩翩那个傢伙给说中了。 她昨天晚上的确是被容湛那个傢伙折腾的不行。 虽然那个傢伙总共爷就来了两次,可每次差不多快一个时辰。 那个傢伙从头到尾都紧紧的拥着她,逼着她说些不知羞耻的话。 她记得最清楚的便是他咬着自己的耳根,死乞白赖的问自己是不是中意他…… 还说什么,若是不好好回答,便叫她三天三夜都下不来床,明日的决赛也不比必去参加了…… 凤天澜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只能违心的讨好他…… 一想到自己在他的磋磨之下,说了那么些不知廉耻的话,凤天澜便恨得银牙紧咬。 她扭过头去,顺势朝着药王谷那边一扫,便瞧见容湛就站在她的不远处。 这会儿他虽然在和风谷子说话,可是目光却不停的朝着这边飘了过来,凤天澜才刚刚一抬眸便恰好与他来了个四目相对。 他看自己的眼神之中,有餍足还有温柔的笑意,可是凤天澜却突然之间沉了脸,那张俏脸一片铁青,连带着垂在身侧的拳头都骤然紧握。 「……」 容湛默默的在心中嘆了一口气,昨天晚上他的确是畅快了。 可这么一来,那小丫头片子怕是又恨上自己了。 他们成亲这么久,亲密的次数 539、他不是你能肖想的男人 539、他不是你能肖想的男人 领头的是一个魁梧异常的男子,他正在活动筋骨,冷不丁却瞧见秦韵韵缓步走到了他的身边。 宽大的长袖将两人的动作掩去,她借着遮掩轻轻地扯了扯男人的袖子。 男人扭头朝着秦韵韵这边看了过来,他那张脸上泛着乌青,面部横亘着七八条刀疤,看上去兇残可怖。 倒是秦韵韵似乎没有被这丑陋的样子给吓到,那双妖冶的眼睛在薄纱的后面朝着男人暗送秋波。 「嗤!」 男人扫了她一眼,嘴角溢出了一声轻蔑的讥笑,不过随即还是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算是应承。 得到了男人的这个回应,覃韵韵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喜色。 她扭着腰肢作势要离开,可是却在转身之际,脚下一滑。 男人眼疾手快,一把揽住了她的腰肢。 「啊!」 秦韵韵像是惊了一跳,她慌忙起身,却不动声色的用腰肢轻轻蹭过男人某处,再开口的时候,妖冶魅惑异常,「今日只要族长能够替我出了这口恶气,韵韵这副身子……就请族长随意品尝……」 男人的眯眯的三角眼里顿时有一抹凌厉的精光闪过。 秦韵韵原本就惯会服侍男人,如今说出这番话来…… 一想起她身上的花样,男人一时间只觉得全身的血仿佛都沸腾起来。 不过很快他的视线朝着拥挤的人群里扫了过去,原本叫秦韵韵撩得已经有些偏颇的理智,瞬间就回笼。 凤天澜身份尊贵,不但是南照的未央王妃,而且还是凤族的神女,怎么算她也比秦韵韵这个贱货值钱。 若是在擂台上,他当真出手将凤天澜杀了,不但会得罪未央王,而且也会得罪凤族,甚至还有可能将夏侯无双一併给开罪了…… 倒不如活捉了她,一来不但能够将她体内的陨情取出来,二来自己还能够卖夏侯无双一个情面,日后蛊族在南疆的地位也可以提升。 若是再有人追究自己派出杀手去暗杀神女的事情,他便可推脱,他事先不知道她的身份。 不过片刻,蛊族族长的脑袋里面早已传得飞快,将整个事情都囫囵过了一圈。 那双三角眼朝着秦韵韵韵离开的方向看了过去,那一副风姿绰约的身影的确是叫人心动,可是…… 她左右也不过是一个被人玩烂了的贱货而已。 为了一个贱人,赌上整个蛊族的前程,得罪那么多人,实在是得不偿失。 待会儿等自己上了擂台,便出手将凤天澜制服。 只要能够挟持住她,到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出面来跟自己谈条件…… 秦韵韵转身离开,她脸上还挂着得意洋洋的笑容,她压根就不知道那蛊族的族长早已在心中有了思忖。 她乖巧的坐在夏侯无双的身侧,只等着待会看凤天澜怎样横死当场。 倒是坐在她身边的夏侯无双,从头到尾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 昨天晚上覃韵韵陪在他的身侧,很清楚他身上的毒又发作了。 整个人不停的抽搐,直到最后神志不清昏厥过去,才算完。 覃韵韵脸上虽然没有太多的表露,可是心底却对夏侯无双生出了鄙夷:夏侯无双虽然是南疆的太子,可是因为他残暴成性,早已在朝堂之中失去了支持。 再加上他那副身子,早就已经不中用了,地位也是岌岌可危,只是他一直不自知罢了。 说不定有朝一日,他这南疆太子的身份都要叫人给剥夺了去。 如今她也得早早的替自己打算了,总不能一辈子跟着这样一个没用的东西…… 心里琢磨着这些,覃韵韵的目光不由得又落在了站在不远处的容湛身上。 这一次,只要蛊族的族长将凤天澜当场斩杀,这个世界上没了凤天澜。 与她有着七分相似的自己,定然能够取代她…… 到时候自己将这一身的本事发挥的淋漓尽致,还愁容湛不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说不定,自己就是下一个未央王妃了…… 到时候…… 心里琢磨着这些,秦韵韵无意识的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到时候自己今日所受屈辱,全部都要尽数讨回来。 只要一想到能够和容湛那般美男子春宵一度,秦韵韵就忍不住热血沸腾……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夏侯无双突然回头朝着覃韵韵那边看了一眼。 这个时候的秦韵韵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容湛的身上,即便是脸上还覆盖着薄纱,他依然能够看到在她那张面目狰狞的脸上泛起来的别样酡红。 「嗤!」 夏侯无双实在是太了解秦韵韵的秉性了,如今看到她这个样子,不由得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 真是个贱人,也不看看自己那张脸已经变成哪般模样,竟然还在肖想容湛! 台下的一群人心思各异,而擂台之上,铜锣已经敲响。 在评判的一声令下之后,对垒的双方立刻开始进入比武的状态。 凤天澜他们队伍这边第一个上场的是秦玉漱的丫鬟,南疆的队伍那边派出了一个年纪稍长的中年男子。 虽然说秦玉漱的丫头曾经在北疆训练过,但是她的武功跟南疆的那位长老比起来,实在是上下悬殊。 不过几十个来回,便叫那长老一掌打的吐出一口血来,直接从擂台上摔了下去。 「可恶!」 秦玉漱气急败坏,作势就要冲上去跟那位长老理论。 「玉漱,你稍微冷静一点!」凤天澜连忙上前。 她一把拉住了秦玉漱。 她目光犀利,方才在擂台上,分明就能够看出那位南疆的长老是故意下了狠手,想要将她的丫鬟打成重伤。 他们这么做,无非就是为了逼自己早点上场。 想必这些人早就已经与秦韵韵沆瀣一气,他们肯定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光明正大的之自己于死地。 战死在擂台之上,即便是日后有人不服,她也是没有由头找他们算帐了! 如果自己不出场的话,珍珠秦玉漱她们肯定会有危险。 沉吟了片刻之后,凤天澜干脆站了起来,「第二场我去。」 540、冰雪聪明未央王妃 540、冰雪聪明未央王妃 「不行,小澜澜,那些人来势汹汹,第二场我先去探探虚实。」林翩翩连忙站起来出言阻止,因为就在方才比赛开始之前,她已经得知这次出场的是南疆蛊族的族长。 珍珠和秦玉漱两个人也十分焦虑,纷纷表示他们要率先出场。 不过这一次,凤天澜的态度却是异常的坚决,因为她心里很清楚: 在自己的队伍里面,就属林翩翩的武功稍微好一些。 但若是跟蛊族族长相比还是相去甚远,这一次若自己不上场的话,只能平白无故看着她们受伤…… 「澜儿……」 一直就站在一旁的容湛看到凤天澜打算上场,脸色微微一沉,他阔步走了过去,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一定要小心。」 容湛知道凤天澜的性子,有些事情如果她打定主意,怕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放开!」 凤天澜甚至连正眼都没有给他。 她将胳膊用力一抽,却没能抽动。 她不由气恼的扭头朝着容湛那边瞪了过去。 「一定要小心。」容湛将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凤天澜想把胳膊抽出来,可偏偏容湛那个傢伙的手就像是长在她的手腕上一样,不管她怎么挣扎都躲不开。 于是她干脆就放弃挣扎了,毕竟在场的人这么多,她可不想叫别人看了笑话去。 「王爷,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凤天澜冷冷的说完这话,随即一旋腰身,衣袂飘飘的跳上了擂台。 看着那一抹轻灵的身影,还有洒落满地的倔强,容湛忍不住心中轻嘆了一口气。 他指尖轻轻动了动,便瞧见从凤天澜的袖口里有一只红色的小灵蛇,吐着信子,露了一颗脑袋。 它摇头晃脑的朝着容湛那边扭动着身子,那样子就好像在说:放心吧!本大王一定会好好保护小澜澜的! 凤天澜翻身跃上了擂台,才刚刚站稳,便瞧见眼前忽然一暗。 下一秒,便有一个身高约摸两米的壮汉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他身材魁梧如一头黑狗熊,一张脸上密密麻麻有七八道刀疤,看上去十分恐怖。 想来这位就是南疆蛊族的族长了。 正所谓面由心生,他长得这么兇恶,难怪会和秦韵韵那种人勾结在一起。 「未央王妃,得罪了!」蛊族的族长先是朝着凤天澜抱拳,随即便发动了凌厉的进攻。 他每挥出的一拳都带着破空的气势,全身的肌肉全部都鼓了起来,整个身板仿佛如钢铁一般的坚硬。 凤天澜只不过是个弱女子,自然不敢和他硬碰硬,于是她便使出凌波微步,巧妙的闪避了起来。 而原本一直就藏在凤天澜指尖的小灵蛇,这个时候,也如同一道红色的闪电,不停的在凤天澜的四周穿梭着。 它不是吐着信子喷射毒汁。 一时间,蛊族的族长竟然没办法靠近凤天澜。 他恨不得一把能够将那小灵蛇捏碎,可无奈那灵蛇的身形十分诡异,快如闪电。 即便是他的拳头破风,几乎能够将石头打裂,可依旧连它的尾巴都碰不着。 擂台上面的两个人不出片刻就已交手了数百个来回,整个演武场上的人却看得是心惊肉跳。 因为南疆蛊族他们的功法十分的诡异和狠辣。 好在这个族长还是有些风度,并没有将他的蛊阵使出来,不过…… 但凡是了解蛊族的人,他们心中就十分清楚,蛊族的族长有一套从来不外传的秘法,叫做水月镜天。 若是他在这擂台上使出水月镜天,即便是凤天澜她的武功再高强,恐怕也没办法逃出生天。 彼时,站在擂台下面的容湛只觉得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连带着心脏都跳的快要乱了节奏。 他全身上下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紫色光芒,但凡是懂武功的人就知道,他全身都能蓄满了内力,那样子就好像如果族长胆敢对凤天澜下杀手,他便会立即冲上去,一掌将他毙命。 坐在看台上的秦韵韵这个时候也是焦灼难安。 如今,都已经过去一刻钟的时间了。 可是那个蛊族的族长还在磨磨蹭蹭的,不知道到底在琢磨些什么,若是想要杀凤天澜,她直接用出水月镜天不就可以了吗? 不同于台下人的紧张,擂台之上,凤天澜脸色平静,她将凌波微步用的出神入化,不停的闪躲着从四面八方袭来的攻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可是让凤天澜感到万分惊讶的是,那个蛊族的族长非但没有露出一丝半点的疲态,反而依旧红光满面精力充沛。 反倒是自己和那只小灵蛇两个人耗费了过多的精力,如今都有点气喘吁吁…… 方才还急如闪电一般的小灵蛇,这个时候连毒汁都懒得喷了,动作也慢了不少。 甚至还有一次,差点儿就被那蛊族的族长捏住了七寸。 凤天澜脑袋里面转的飞快,在片刻的沉吟之后,她飞快的作出了决定。 众人只瞧见她身形一闪,那翩然的裙摆在风中摇曳,满头青丝跟着盘旋,不过很快便在擂台的东南角的石柱上停了下来。 那个角落是距离蛊族族长最远的位置。 「回来!」 凤天澜一声令下,原本还盘在半空的小灵蛇借力一个翻越,飞快的窜到了她的手腕上,盘踞了起来。 那蛊族的族长看到这一幕之后,眼中骤然有杀气迸射,他立刻翻身一跃朝着凤天澜那边狠狠的逼了过去。 他那一掌带着凌厉的杀气。 但凡是有武功基础的人就能分辨出来,那一掌若是打在凤天澜的身上,怕是会经脉尽断,即便是华佗在世,也回天乏力。 就在这紧急的时刻,林翩翩容湛乃至于药王谷的那一群人,全部都作势起身,眼看着就要冲上台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却只有秦韵韵一个人坐在观战台上,老神在在。 她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兴奋之色,这么久,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接下来她马上就能亲眼目睹凤天澜到底是怎么横死当场的了! 就在所有人都心惊肉跳的时候,忽然在那紧张无比的擂台之上,少女如同银铃般悦耳珍珠落,玉盘般清脆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慢着!」 原本使出杀招的蛊族族长一下子没能回过神来,竟是堪堪的将手上的动作给顿住了。 他一脸疑惑的看向凤天澜,似乎是在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凤天澜慢条斯理的从袖口掏出一块白色的丝巾,先是在自己的额头上擦着汗,随即便将那白色的丝巾扔给了那一条盘在自己右手的小灵蛇。 「嘶嘶嘶……」 小灵蛇似乎也累得够呛,不停的吐着信子。 灵活的尾巴一把将凤天澜扔过来的白色丝巾缠绕起来,随即,拼命的摇动起尾巴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蛊族的族长一时间也是莫名其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倒是凤天澜,她休息了这么一会儿,气息仿佛已经稍稍平静了一些,「看不到吗?我们举白旗了。」 「什么?」 站在擂台边上的评判,听到凤天澜这话之后,条件反射的回过神来。 也不等蛊族的族长开口,他便立刻一阵抢白,「举白旗就是投降认输啊!」 毕竟今日这场比试他作为评判,若未央王妃当真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未央王勃然大怒,恐怕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了。 如今未央王妃主动认输,两边毫髮无伤,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所以,还没等蛊族族长开口,那评判立刻沖了过去,一把握住了他的胳膊高高举起,大声喊道,「未央王妃认输,南疆战队胜!」 在场的人似乎完全都没有回过神来,整个演武场里几乎都陷入了一片诡异的静谧之中,不过片刻之后便有惊唿声爆发出来。 这个未央王妃竟然认输了! 这是什么操作? 凤天澜才不会去理会周围的人是怎么评价她的。 她与蛊族族长交手的时候,明显就是实力相差悬殊,既然打不过别人,为什么自己还要用鸡蛋去碰石头? 为了体面反而弄丢了自己的性命,这才叫真正的得不偿失! 容湛他们看到刚才那一幕之后,吓得脸都白了。 如今一听到评判宣布了对战结果之后,一行人飞快的沖了上去,将凤天澜团团围住,簇拥着下了擂台。 林翩翩更是牢牢的守在队伍的后面,那样子仿佛生怕那南疆蛊族的族长改变主意,再度动手。 在这偌大的擂台之上,却只有蛊族族长一个人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半响都没能回过神来: 他明明是打算活捉了凤天澜,然后借着这个机会为自己讨些好处,可怎么打到一半未央王妃认输事情就这么了结了? 擂台下面凤天澜和小灵蛇两个也是累的够呛。 凤天澜原本是打算跟蛊族的族长来一场拉锯战,等差不多将他的体力消耗完了之后,自己再借着巧劲看看能不能制服他。 可如今看来,事情并不在她预料的范围之内。 541、我们认输了! 541、我们认输了! 那个蛊族的族长简直就是天赋异禀的,体力和耐力都是十分惊人,这么长的时间下来,他没有一星半点的消耗,自己这边反倒是被累了个半死。 下台之后的第一件事,凤天澜便端起珍珠递过来的茶水,抬头一饮而尽,不停的喘着粗气。 容湛瞧见凤天澜脸色苍白,像是累坏了的样子,连忙凑了过去关切的询问,「好点了吗?」 眼看着他的手就要碰到自己的胳膊,凤天澜身子一侧堪堪躲,避开了他的触碰,随即扭头看向了林翩翩,「我们已经连输两场了,下一场你还打不打?」 「……」 见凤天澜直接把自己给无视了,容湛的一张俊脸脸瞬间黑成了锅底。 被凤天澜这么一问,林翩翩翩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犹豫。 她歪着脑袋琢磨了一下,她们这支队伍里有一个人被打成了重伤,现在凤天澜也认输了。 接下来的这一场比赛她上场的话,即便是赢了,剩下的两场必须都赢了才有胜算…… 更何况看到那蛊族族长的阵势,恐怕是为了这一战做了充分的准备。 珍珠说不定还有可能有获胜的概率,可是秦玉漱完全就是个半吊子…… 就在林翩翩还在思考着这些的时候,一旁的容湛突然开口,「比赛进行到这里,就算接下来的三场你们不打,也已经稳进前十了。」 容湛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清冷,只不过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寒意,更是叫人如同坠入冰窖。 一旁的林翩翩在听了这番话之后,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反正都已经进前十了,能够进入天玄境就够了,没必要再上场去跟那些臭男人打架了,弄得一身臭汗,脏兮兮的,难受的紧。」 凤天澜在听了林翩翩这番话之后,沉吟了片刻,也跟着点头,「既然如此,这一场比试我们就认输吧。」 既然原本就是一场没有胜算的仗,对方又心怀不轨,自己又何必送上前去? 秦玉漱也在一旁点了点头,「我觉得可以,我们就留这体力,准备进入天玄境去找宝贝去!」 她们这边商议的差不多了,那边第三场比赛也准备拉开了序幕。 南疆那边出站的人已经上了擂台,可凤天澜这个队伍里却依旧没有动静,评判琢磨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开口询问,「未央王妃,下一场比试,你们还接着打吗?」 凤天澜她还没开口,一旁的林翩翩挥着白色的丝巾朗声说道,「不打了,不打了,我们认输了!」 林翩翩此话一出,整个演武场里顿时又是一片静默,众人的眼神十分诡异。 有人觉得凤天澜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也有人觉得她们胆小如鼠。 倒是只有这场比赛的评判,却在听到林翩翩的话之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怎么说呢?这个队伍里虽然全是女子,可随便拽一个出来都是身份尊贵,十分紧要的人物。 一个是南照未央王的王妃,一个是南照秦王的郡主,还有一个是药王谷的人,若是她们随便哪一个受伤了,都够他吃一壶的! 如今既然凤天澜他们这一队认输,那这一场比试便是南疆战队获胜。 虽然他们获得了胜利,可是蛊族族长此刻的脸色却难看到了极点。 一旁的秦韵韵显然也是被这个场景给气到了,她发作不得,尖锐的指甲紧紧的握着,仿佛都要插到肉里去。 隔着薄纱,那阴鸷的眼刀不停的朝着蛊族族长的身上射了过去,只可惜那人从头到尾就没拿正眼看过她,秦韵韵更是气到全身发抖。 待会离场的时候,自己一定要去好好的痛骂他一顿。 方才那么好的机会,他竟然犹豫了,所以才会错过! 如今已然是打草惊蛇,他若是再想去取凤天澜的性命,怕是没有机会了! 这一场比试结束,但是接下来的比赛还要继续。 能够进入到决赛的队伍,原本就都不弱,他们每一场比试都十分的精彩。 不过,在场的人在观看比赛的时候,似乎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致,因为凤天澜心里很清楚,他们都是在等待最后一场,药王谷对战鬼府的比赛。 药王谷之前也曾经上场了几回,最多只打到了第二场,后面对方就认输了。 鬼府的人在上场比试的时候,差不多也遇到了同样的情形。 每一场比试,他们只战一局,便叫众人瑟瑟发抖主动认输。 因为他们的心里都很清楚,自己的实力打不过药王谷和鬼府的那群人,如果强行上去打的话,不但会输,而且还会负伤,这非常不利于他们接下来循环赛里面的比试,倒不如养精蓄锐争夺后面的名次。 当药王谷和鬼府两个门派的终极比试开始的时候,在这宽阔无比的演武场里面,几乎已经安静到了鸦雀无声的地步。 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都被正中央的擂台给吸引了过去,他们心里都在琢磨着这两边到底会派出谁来打头阵。 凤天澜坐在人群之中,她脸上的表情虽然十分淡定,但是,心里还是会惴惴不安。 虽然她还是在气容湛昨天晚上对自己做出的禽兽行径,但是如今生死攸关,如何能叫她不忧心? 特别是当她听到鬼府那边第一场派出的人是季候风的时候,凤天澜瞳孔骤然一缩,她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了容湛。 因为药王谷这边的人选早已确定,第一个出场的是容湛。 当风谷子听说鬼府那边第一个出战的是季候风的时候,脸色立刻变得凝重了起来。 他们几个人急切的争论着,似乎是想要将容湛给换下来。 风谷子懒洋洋的扫了容湛一眼,随即一个轻跃直接上了擂台,他朝着季候风抱拳说道,「秦门主是鬼府的门主,那么这一次自然也得有我这药王谷的谷主出战。」 「慢!」 风谷子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季候风就出言打断,「正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既然已定是未央王出战,那么再随意更改甚是不妥。我要求维持原来的名单!」 542、惊心动魄的较量 542、惊心动魄的较量 季候风的话音刚刚落下,偌大的演武场里面顿时一片静谧。 风谷子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脸上十分不悦。 一旁的柳姑姑更是双手叉腰,「季门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师傅老人家都已经上台了,你还想怎么样?哪条规矩规定比赛的时候,人员名单是不允许临时调整的?」 容湛从头到尾就那样坐着,他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眼神十分幽深,不知道在思忖些什么。 倒是凤天澜十分担心的看向了他。 容湛那傢伙好像是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一般,妖冶的凤眸突然抬起朝着这边看了过来,随即唇边勾出了一抹安抚的笑容。 凤天澜被这一笑迷花了眼睛,她小嘴一瞥,连忙僵硬的别开目光,心里却十分郁闷: 不是说好了从此以后再也不理他的吗? 可怎么的就管不住自己这双眼睛呢! 待会又要让那个臭妖孽误会自己担心他了! 真是的! 这边凤天澜还在懊恼,可那边柳姑姑和裴大壮两个人已经纷纷撸起袖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大家许是误会了,我并没有别的意思,我不过是因为未央王殿下是上一届宗门比试的霸主,所以才生出了这份心思,想要切磋一下。」 倒是中邑王这个时候出来当了一回和事佬,他扭头朝着容湛那边看了一眼,「未央王殿下,您看该如何安排?」 从头到尾一直沉默不语的容湛突然站了起来,他身形一晃,便堪堪出现在擂台之上,「既然季门主如此抬举,那本王又岂好扫了他的雅兴?」 裴大壮和柳姑姑两个人一听这话,连忙上前一把拦住了他,「湛小子,你不能去!」 「你们放心,我自有分寸。」容湛清淡的说完这话,随即转身走到了风谷子的身边,「臭老头子,放心吧。」 风谷子皱起眉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倒也没有过多的坚持,只是叮嘱了一句,「自己小心!」 评判的一声令下之后,两个人已经开始过招了。 看到擂台上这一幕,不知为何凤天澜的一颗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她的视线瞬也不瞬的望着台上你来我往身影密集交错的两个人。 不过短短一炷香的时间,他们两个人已经过了上百招。 季候风用软剑,巧劲十足。 容湛用的是钢剑,气拔山河。 一时间还真叫人分不出个上下。 这顶尖高手之间的比试,无比精彩。 那剑影如同幻影一样随风掠过,两个人的身法精妙无双。 身形晃过的时候甚至还留下残影,叫人应接不暇。 两个人交手的时候,那罡气瞬间扩散,擂台方圆几丈的距离里都站不得人。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就这样流逝,两方的缠斗依旧十分紧张,凤天澜一时间也开始有些担心。 不知道为什么,就在刚才季候风点名要求要和容湛对战的时候,她心里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有什么诡异的事情要发生。 柳姑姑焦灼难安的在原地打着圈圈,随即万分担忧的看向了风谷子,「师傅,现在怎么办?」 倒是风谷子从头到尾就坐在一旁,点了一小碟花生米和一壶清酒,这会儿正乐的逍遥。 只不过当他抬起头来,目光落在容湛身上的时候,却不由得泄露了一丝担忧。 季候风的武功很高,但是,他明显就身体赢弱。 如果是拉锯战的话,体力早晚会被消磨。 如此一来,容湛的胜算是比较大的,但是他却担心季候风会使诈。 他这个念头才刚刚落下,就在这一刻眼神骤然变冷。 只见在那偌大的擂台之上,容湛噼手一剑,生生的将季候风逼得连退几步,原本紧紧握在手中的软剑突然随着那股强大的内力挣脱。 容湛手中的剑气未有丝毫改变,他卷着如虹一般的气势,噼头盖脸的朝着季候风的胸口刺去。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声声的惊嘆,因为众人都知道,这一剑若是落下,季候风必输无疑。 当所有人都以为容湛这一局赢定了的时候,突然也不知为何,事情却突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只见容湛勐的将自己手中的剑气一收,纵身往前一跃,空出来的左手一把抓住了季候风的胳膊。 「天哪,这小子他到底在做什么?!」一旁的柳姑姑看到这一路之后气的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明明是必胜的一场局,容湛却做出了这样一番行为,实在是叫人不解! 在一旁观战的人也是倒抽了一口气,完全就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 却只有坐在擂台最近位置的凤天澜,她眼尖的发现,方才季候风若是被推下擂台,在他落地的位置处,有一根一臂粗细锐利无比的断柱! 如果方才容湛并没有出手拉他一把的话,就方才他被内力震开摔倒的力度,恐怕他那具身子势必会要被断柱戳个对穿。 「王爷是想救他!」一旁的林翩翩也很快反应了过来,她不由得起身叫了出来。 从来就是乖张狠厉,杀人不眨眼的容湛,为何会对这个臭名昭着的鬼斧门主生出了怜悯之心? 林翩翩的话音还未落下,却瞧见凤天澜突然大惊失色的站了起来! 因为她亲眼看到季候风竟然恩将仇报,趁着容湛拉他那一把的空隙,右臂一震,竟然一掌朝着他的胸口打了过去。 「啊,小心!」 这个时候她再也隐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凤天澜这一声惊唿让容湛迅速回过神来,可即便如此,就算他反应再快,躲开了穿心一掌,可肩膀还是扎扎实实的受了一掌。 让众人不解的是,即便是季候风趁机恩将仇报,容湛依旧隐忍着,吃力的将他拽了回来,随即才有些脱力般的往后勐退了几步,这才站稳了身子。 容湛万万没有料到,季候风在打出那一掌的时候,掌心竟然还藏着刀刃。 这一掌不但打伤了他的肩膀,甚至还将他肩膀上的衣服给割破了。 白皙的肩膀上一排青紫的指痕,还带着一丝血迹的牙印瞬间暴露。 整个演武场里,霎时间变得无比静谧。 因为距离隔得太远,那些人虽然看到容湛肩膀上有东西,但是却看得不甚清楚。 只有季候风,当他的视线落在容湛肩上的时候,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他看到在他肩膀之上,那一排细细的痕迹分明就是女人的牙齿印,里面还夹杂着一些指甲划伤的痕迹…… 他那阴鸷的眼神紧紧的锁定在容湛的脸上,那幽深如海一般的视线里,不知夹杂着什么样诡异的情绪。 突然,他勐的扭头,朝着凤天澜的方向看了过去。 凤天澜因为担心容湛的伤势,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悬着,如今冷不丁叫季候风那阴鸷无比的视线给攫住,她不由得被吓了一跳。 凤天澜有些莫名其妙:自己好生生的站在这里,却不知究竟是哪里又惹到他了,非要用这种眼神盯着自己,那样子就好像恨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剥了似的。 见方才还打的酣畅淋漓的两个人,因为这段小插曲一瞬间停下了动作,就这般僵直的站在原地,一旁的评判额头上的冷汗也忍不住滑落。 在片刻的静谧之后,他终于小心翼翼的上前开口询问道,「两位……这,还继续打吗?」 在场的人心中都颇多腹诽:其实方才容湛已经将季候风都打得摔下擂台了,眼看着胜券在握,谁知道他竟然会突然出手去救人,实在是叫人有点匪夷所思。 而且出手救人,就等于他自愿放弃了这一次的胜算,这样一来,结果倒还真有些难以判定了! 不过,台下却有不同的看法,人群之中有人嘈杂的嚷嚷了起来: 「还有什么好判的?这不摆明了就是未央王殿下胜吗?若不是刚才他出手相救,这会儿季门主恐怕是连命都没有了!」 「但是话也不能这么说,这毕竟是在擂台之上,拳脚无眼,一旦你有妇人之仁的话,就容易给别人钻空子的机会,方才未央王不是还受伤了吗?」 「他那是出手相救……这个不叫妇人之仁!」 「……不管怎么样,方才他被鬼府的门主打了一掌也是事实……」 擂台之下,一群人也是议论纷纷,意见大有分歧。 有些人支持容湛,也有些人支持季候风,一时间辩得是难解难分。 这个时候,中邑王又站了出来,他远远的走了过来,出声询问道,「未央王殿下,季门主,你们两位还要继续打吗?」 一旁的风谷子听到这话之后,顿时就气到跳脚,「还打个屁呀,没瞧见我徒弟都受伤了吗?季候风,你这个老匹夫还真下得了毒手,恩将仇报,白眼狼!」 「你个老东西,嘴巴给我放干净点!」鬼府那边的人一听风谷子这样咒骂自己的门主,顿时气急败坏的冲上来。 「怎么样?老子的嘴就是用来骂你们这群不入流的东西的!」 「找打……」 「来啊,来啊!老子早就想教训你们了!」 543、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了? 543、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了? 两边的人眼看着就要打起来,突然在这个时候,季候风开口了,他冷冷的扫了自己的门徒一眼,「闹什么?」 那些人被骂得灰熘熘的回去了。 便在这个时候,容湛淡淡的朝着季候风那边看了一眼,「不打了。」 听到这话之后,中邑王爷扭头看向了季候风的方向,似乎是在询问着,季候风也淡淡地收回了视线,轻咳了两声,「不打了。」 听到这话之后,中邑王顿时松了一口气,他连忙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这一仗就算做是平局吧。」 容湛转身走到了凤天澜的身边,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林翩翩她们便一个箭步沖了上来,「王爷,你肩膀上的伤没事吧?」 柳姑姑这个时候也作势靠上来要替他检查伤口,可是容湛却下意识的伸手捂住了肩膀,没有让他们靠近的打算。 柳姑姑一看到这个场景,就皱起眉头,没好气的在他手上打了一下,「这小子,柳姑姑虽然是女的,但是从小到大带着你,你光屁股的样子我都见过,有什么可害臊的!」 「……」 容湛只觉得眼皮子一跳,他颇有几分尴尬的扫了凤天澜一眼,只觉得太阳穴的青筋不停的跳动着。 「我这是在关心你呢!赶紧把手拿开,让我好好检查检查……不对呀,你这肩膀上怎么还有牙印还有抓痕呢?」柳姑姑原本嗓门就大,她这么一咕哝,所有的人目光都朝着容湛的肩膀看了过去。 因为方才季候风那一剑将整个肩膀划开很大一片,他即便是用手遮也只能遮去一半。 倒是林翩翩看到这一幕之后,瞬间眼睛一亮,她上下的将容湛打量了一番,随即又回头看向凤天澜,「啊,原来你们……」 可随即凤天澜却是一脸无辜的看向了林翩翩。 林翩翩脸上的表情一僵,连忙使眼色叫她去检查容湛肩膀上的伤口,还拿胳膊肘不停的朝着容湛那边怼,「王爷,你肩膀上这些牙印抓痕,到底是哪个小姑娘弄的?」 凤天澜的目光落在容湛的肩膀上,看到那血肉模煳的一片,清丽的大眼睛一沉,随即转身飞快地走到了一旁去了…… 容湛的身影从头到尾一直就追随着凤天澜,目光幽深。 柳姑姑总算是察觉到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了。 她连忙用胳膊肘朝着容湛那边怼了怼,「湛小子,你说,是不是背着她干了什么坏事了?该不会你肩膀上的那些牙印和抓痕不是小澜澜的吧?否则的话她怎么看上去情绪有点不太对?」 「……」容湛只是冷冷的扫了柳姑姑,「我劝你还是关心一下自己比较好,小心待会输的太难看!」 柳姑姑耸肩没好气的斜了他一眼,「真是小看我!」 话音落下,她便一个翻身轻灵的跃上了擂台。 接下来那几场巅峰对决,吊足了众人的胃口,药王谷的风谷子,柳一刀还有裴大壮三战全胜。 在众人的欢唿声之中,凤天澜被林翩翩他们簇拥着挤到了擂台的前面。 中邑王丰弛即刻便开始宣读进入前十名的队伍,药王谷第一名,鬼府第二,玄灵宗沈清河一队第三。 剩下的几支队伍里面,包括夏侯无双率领的南疆皇族,西京队,南照秦小郡王,北疆的一个武学世家等等…… 凤天澜他们的队伍堪堪排名第八,虽然吊车尾,但好歹也进入了前十,能够自由出入楚天玄境。 中邑王宣布读完前十的名单之后,便将夏侯无双贡献出来的那支簪子交给了容湛。 一时间,全场寂静。 早在这个簪子现世之前,夏侯无双那一干人就已经在江湖之中放出了风声,他们称那簪子里有存心草。 寸心草意味着什么,几乎是所有的人都心知肚明。 只要得到寸心草破解里面的秘密,便能够夺取南疆秘藏…… 所以这个时候,当众人看到中邑王十分谨慎的将那枚簪子交给容湛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的心都吊了起来。 而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在主位的看台之上,夏侯无双的一行人一直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凤天澜的神情。 不过让他感到意外万分的是,不管是凤天澜还是藏匿在演武场里面那些凤族的族人,他们在看到那枚簪子之后,压根就没有任何的反应。 难不成他的推测出现了错误? 夏侯无双想到这里,不由得拧起了眉头。 他下意识的回头朝着秦韵韵那边看了过去,彼时秦韵韵的脸上,也是一片迷惑不解。 当初凤天澜在坠崖之前,就一直独居在凤族的大殿里面,身边除了几个贴身的婢女之外,再无他人。 她也曾经拐弯抹角的向那些人打听过有关南疆秘藏的消息,不过虽然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却让她知道了,凤天澜平日里最在意的便是那支毫不起眼的簪子。 不管去到哪里,她都会将这枚簪子带在身边。 在凤天澜坠崖之后,秦韵韵也曾经去大殿里面翻找过,却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所以据她推测,凤天澜之所以会把那枚簪子时刻带在身边,约莫是这簪子里面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他们几乎是用尽了一切的法子,也没能找到这枚簪子里面的玄机所在。 可他们又不敢轻而易举的将簪子毁了,所以迫不得已之下,这才想着将这枚簪子献给中邑王,做这场宗门比试的彩头。 若是这江湖之中当真有能人异士能够将这枚簪子打开,那就最好了。 即便是找不到人,只要能够将凤天澜引出来,那也算是功德圆满。 因为他们很清楚,所谓的凤族就是为了守护南疆秘藏而存在的。 如果说这枚簪子里面真的另有干坤,那凤天澜就绝对不会轻而易举的放弃。 到时候她如果将机关破解,自己再去抢夺南疆秘藏,也为时不晚。 不过,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544、楚天玄境 544、楚天玄境 这一次,让夏侯无双感到意外的是,容湛竟然会同药王谷一併参加这次的比赛,如今簪子落在他的手里,事情怕是没有想像中那么顺利了! 就在夏侯无双思忖着这些的时候,一旁的中邑王突然朝着众人拱拳,「各位稍安勿躁,想要进入楚天玄境,须得在清晨开启入口的阵法。明日一早,还望各位准时到达百灵谷的入口,届时我会打开楚天玄境的入口,让你们进去。」 第二天,天刚刚大亮的时候,百灵谷的入口处就已经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 围观的那些人中,除了能够进入楚天玄境的那十支队伍之外,那些落败的队伍也眼巴巴的聚集在此。 既然他们没有资格进入楚天玄境那边,在这齣入口等着,倘若有人出来带了什么好东西,他们也好第一时间知道。 说不准还能以低价换点什么宝贝回去,如此一来,也不枉自己这一趟行程了。 秦玉漱跟着自家兄长,早早的就来到了入口处,这会儿正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裹。 她一走过来便瞧见凤天澜两手空空,不由得惊唿出声,「澜儿,我们可是要在楚天玄境里面呆两天一夜呢,你怎么什么东西都不带啊?」 「啊?」凤天澜任了一下,似乎还没回过神来。 秦玉漱拍了拍自己背上的包裹,「什么胭脂水粉啊,洗漱用品啊,还有吃的喝的必须都要带着呀!」 听了这话的凤天澜不由得满头黑线。 一旁的林翩翩也是轻装上阵,她一走近,便听到秦玉漱大唿小叫,不由得皱眉,一脸的鄙视:「一看你就是第一次出门,楚天玄境里面大的很,怎么可能还没你一口吃的?这翻山越岭的,你背着这么大一个包裹,也不嫌累的慌。」 「我……我吃不惯山里的那些野东西!」秦玉漱被林翩翩怼了一下,没好气的嘟起了嘴巴,「再说了,山里的那些什么果子野味,哪里有家里的糕点美味可口?」 凤天澜看到秦玉漱那一脸兴致勃勃,就好像是出来郊游的神态一般,不由得有些无语。 「各位武林人士,一炷香的时间之后楚天玄境的阵法便将开启。按照歷届宗门比试的老规矩,想来大家也应该清楚了吧?这场比赛的第一名将会提前一个时辰进去。一个时辰之后,其他的队伍才可以按照名次,每隔一刻钟进去一队。待到明日太阳落山的时候,阵法再次的开启。各位必须要在太阳落山之前出来,否则阵法关闭之后,想要再出来就要等五年之后了!」 中邑王的话音刚刚落下,就看到在楚天玄境的入口位置,一道灼目的阳光射在了地上。 掩盖在地面上的那些枯枝落叶,缓缓的被挥开,露出了一大片金色的琉璃块。 借着琉璃块的反光,那一缕缕金色的光芒缓缓的汇总到了一起,最后落在了入口处一个十分隐秘的石门位置。 容湛借着这个机会,阔步走到了凤天澜的身边。 他今日穿着一袭墨黑的长袍,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的沉稳,不过那张俊脸却依旧绝美无双,「进入楚天玄境之后,不要四处乱串,一定要小心提防夏侯无双那些人。在沿途我会留下记号,到时候你只管跟着记号走过来寻我,知道吗?」 容湛素来就话不多,可这个时候他明锐的察觉到了夏侯无双看向凤天澜的眼神里那毫不掩饰的炙热。 这一点让他莫名的有些焦躁。 「嗯。」虽然心里还在生着他的气,可如今人命攸关,凤天澜也没有再跟他使性子,轻轻点头,应了一声。 「还有,一定要与鬼府的保持距离!」眼看着楚天玄境的大门缓缓打开,容湛又不放心的凑到了她的耳畔,叮嘱了几句。 一旁的林翩翩看到这一幕之后,嫉妒得眼睛都要红了,「澜儿,你瞧瞧,你的命可真好,王爷这么心疼你!」 凤天澜只是淡淡的扫了容湛一眼,却没有多说什么。 不过就在容湛话音落下的那个瞬间,他突然感觉到在自己的左侧似乎是有一道冰冷的视线投射在自己的身上。 她顺势回头看了过去,恰好与季候风的眼神来了个对撞。 不知道为什么,她只觉得心头勐的一跳。 连忙将视线收了回来,可心中却十分不解:季候风对容湛到底是什么样的态度?他将自己送到容湛的身边,却没有告诉自己在得到容湛的心之后,自己该做些什么…… 从昨天的那一场比试就可以看出来,容湛对他这个义父还是心怀仁慈,可是却又十分的防备和忌惮。 就在凤天澜还在琢磨着这些事情的时候,便瞧见在楚天玄境入口处的位置,原本洒落着那一星半点的阳光,突然放射成了一道巨大无比的光束。 这光束折射到了楚天玄境的洞口位置,霎那间便听到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叫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原本紧紧闭合着的石门,突然慢慢的打开。 那被浓浓的白雾笼罩者的入口,突然迷雾散尽,里面一片豁然开朗。 青山绿水,鸟鸣悠悠,奇珍异草,遍地都是。 站在入口处的那些人顿时爆发出了一阵惊嘆声。 风谷子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第一个走了进去。 紧接着裴大壮和柳姑姑也纷纷踏进了楚天玄境,却只有容湛磨磨蹭蹭的最后一个才动身,他临进去之前,又回头朝着凤天澜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会儿凤天澜正低垂的眸子似乎是在思量着些什么,并没有抬头看他。 药王谷率先进入楚天玄境,剩下的几支队伍便老老实实的站在外面原地等待。 看着沙漏缓缓流动,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不过很快便有人等不及了。 北疆队伍里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勐的站了起来,「这是什么破规矩?不是说好了前十名都能进入楚天玄境吗?为什么我们就要晚一个时辰?到时候里面的好东西全部都被药王谷的人给搜刮去了,我们岂不是只能捡他们剩下的?」 那人说话的嗓门很大,一边喊着一边拿眼睛朝四处睃,似乎是想要煽动大家。 倒是季候风和沈清河他们一干人等脸上的表情十分沉静,安静的站在原地不动声色。 西京的王爷也是眼观鼻鼻观心。 虽然并没有人出声附和他,但是他说的这番话,却恰好戳中了众人的心思。大伙看到药王谷的人率先进去,一个个虽然面上没有丝毫表露,内里却早已心痒难耐。 可是规矩既然是中邑王立下的,他们若是贸贸然破坏,得罪了中邑王,被驱逐出去,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刚才还开口咒骂的那个大汉,在被自己的首领呵斥之后,也只能是站在队伍的后面,乖乖的耐心等待。 他们剩下的这九支队伍,早晚都能进去,不过就是时间上的差别罢了。 可是这一幕落在旁边的那些围观群众的眼里,却让他们动起了歪心思。 如今阵法一直开着,他们如果能够趁机闯进去,捞些边边角角的东西,再立刻出来,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 在楚天玄境里面不值钱的东西,拿到了天干大陆那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这一个时辰的等待就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当剩下的九支队伍终于能够依次进去的时候,突然从人群的后面有一道黑影闪了出来,在凤天澜他们进去之前,强行闯了进去。 「天吶!」 一时间人群之中爆发出一阵惊唿声。 有些人瞧见这阵法竟然如此轻而易举的就能闯过去,不由得也暗暗的动了心思。 眼看着人群里面有人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便是在这一刻,众人突然感觉到眼前一暗…… 剎那间,一阵血雾随着乱箭飞石铺天盖地激射了出来。 「啊,天吶,人头!是刚才那个人!」 漫天的飞石落地,里面甚至还裹狭着一些尸体的残肢。 众人看到这一幕之后,无不大惊失色。 这人闯进去不过眨眼的功夫,最后却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刚才还蠢蠢欲动的那些围观者立刻将心底的念头全部打消。 有些人还在暗自庆幸,幸亏自己方才晚了一步,否则躺在这里死无全尸的人恐怕就是自己了。 这么一个小插曲并没有打乱所有队伍的节奏。 凤天澜才刚刚踏入楚天玄境便敏锐的察觉到有一道视线正落在自己的身上。 她下意识的回眸看去,很快便和秦韵韵韵那双阴狠的眼睛来了个四目相对。 也许是因为秦韵韵那一眼实在是太过于阴毒,以至于凤天澜的心里竟莫名其妙的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来。 不过很快,她嘴角又浮起了一抹释然的弧度。 许是最近太平日子过的久了,到叫她忘了覃韵韵一直以来就想置她于死地。 只不过以前她隐藏的很深罢了。 如今两个人脸皮既然已经撕破了,那她也没有什么再伪装的必要了。 这一路上自己还得多加小心才是。 545、冤家路窄 从自己一踏入楚天玄境开始,凤天澜就发现林翩翩那个傢伙几乎是寸步不离的黏着自己。 「翩翩,你干嘛没事离我这么近啊?」 林翩翩一听这话,那张俏丽的脸瞬间就耷拉了下来,「那还不是因为昨天晚上王爷的淫威!他威胁我说,要是你在楚天玄境里面受了伤,一出去他就得活活的剐了我的一层皮!」 凤天澜嘴角抽了抽,她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耳朵,「他成日里都说要打杀你,什么时候见他真的动了手了,你就是容易被他唬住!」 「那能怪我吗?你又不是没见识过王爷平时有多么的心狠手辣……」 林翩翩还在一旁拼命的控诉容湛,可凤天澜却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 因为她发现在她右前方的位置,那光洁的石壁上,有一面十分大的镜子。 「小姐,小心些,这镜子上面还沾着血渍呢!」珍珠连忙将凤天澜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凤天澜沉吟了片刻,「约莫就是方才那个想要强行闯入的人的血。」 「不管这些了,我们还是赶紧进去吧!」凤天澜微微皱眉,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这面镜子给她一种十分不舒服的诡异感觉。 自己站在前面,就好像是被无数双眼睛盯着一样,无所遁形。 而且方才那人闯进来之后,不过几秒的时间,便死无全尸,实在是叫人不寒而慄! 一行人绕过了巨大的镜子,很快便朝着山里走了过去。 这条山路并不崎岖,反而十分的平坦。 大路两旁草木翠绿,郁郁葱葱。 不比外面炎夏时节,这里面一派秋高气爽的氛围,十分舒服惬意。 她们就这样走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便瞧见一座高耸入云霄的山头赫然在目,半山腰上云雾缭绕,如同仙境一般。 即便是凤天澜远远的站在这里,仿佛都能够嗅到那山林里面喷薄而出的灵气。 「这里有这么多条小路,我们到底应该走哪一条啊?」秦玉漱站在岔路口,一脸的疑惑。 凤天澜这个时候将目光收了回来,她凑近一看,发现在这岔路口上,竟然弯弯曲曲的分出了五六条小路来。 她脑袋里面灵光一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微微皱眉,在每一条小路的入口处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随即便指向了最右手边的那一条平凡无奇的小路,「走这边吧!」 见凤天澜如此笃定的开口,秦玉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脸上带着一丝疑惑,「澜儿,你真的确定走这边吗?」 因为刚才在最左边的那条小路上,她看到了自家哥哥给她留下的记号。 与凤天澜所指的方向,完全就是背道而驰,所以她才有些迟疑。 就在这个时候,盘在凤天澜腰间的那条小灵蛇飞快的窜了下来,它停在了一处十分不起眼的小石头上。 珍珠好奇的凑过去,立刻看到了石头上留下的记号,「这是血骑兵的记号。」 林翩翩在听到这话之后,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她一把抓住了凤天澜的胳膊,率先走了进去,「既然是血骑兵的记号,那就一定是王爷留下来的没错了,走这条,快点!」 秦玉漱有些犹豫的在岔路口上站了一会儿。 虽然她很想去找自己的大哥,可是瞧见凤天澜她们都走的是最右侧的那条小路,她也不好独自另闢蹊径,只能是磨磨蹭蹭的跟在了后面。 只不过在她们的身影消失在不远处的丛林里的时候,从另外一条道上突然闪现出了好几条黑色的身影。 「殿下,我们需要跟着他们吗?」 因为昨夜身上的蛊毒发作,今日夏侯无双那苍白的脸上神情越发难看,他有些愤懑的盯着凤天澜离开的方向: 凤天澜当初被许配给自己的时候,天天端着自己是神女的身份,装出一副冰清玉洁的样子,从来就不让自己近身。 他们的婚事早就已经定下来了,可是他甚至连凤天澜的胳膊都没有碰过。 可如今呢? 只要一想到那日她眉目中泛着春色的样子,夏侯无双就气到浑身发抖。 跟自己呆在一起就是一副贞洁烈女的样子,可现在碰到容湛了,就立刻变成不知羞耻的荡妇! 自己绝对不会这么轻而易举的放过她! 强忍下那心中的怒火,夏侯无双的声音瞬间冷了下去,「马上给我跟上去。」 话音落下,一行人便朝着凤天澜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 夏侯无双他们前脚刚走,从另外一条小路上又下来了另外一行人他,们也穿着一身黑色的劲装,不过一个个面色阴冷,周身都散发着弒杀之气。 「族长,我们也跟上去吗?」 蛊族的族长眸色忽然变得阴暗无比。 昨天夜里覃韵韵半夜潜入了他的房间,与他一翻云雨过后,便附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一想到秦韵韵韵昨晚的那番话,原本满腔的忧虑便被他抛到了脑后,他心中对凤天澜已起了杀机。 「走!」 这楚天玄境表面上看上去十分的平静和安宁,可凤天澜总觉得在这平静的表面之下暗潮涌动。 不知为何她越往山里面走,心里越惶惶觉得有些不安。 她的第六感告诉自己,身后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盯着她。 缠在她指尖的小灵蛇,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情绪。 每隔一阵便有些不安的扭动着身躯,那样子就好像是在催促着凤天澜,赶紧找到容湛,跟他会合。 林翩翩和凤天澜他们轻装上阵,倒没有拖慢节奏。 秦玉漱背着一个大包,还没走几步便已气喘吁吁。 凤天澜她们为了等她,进山的脚程也逐渐慢了下来。 「我早就说过,这楚天玄境里要什么有什么,你们干吗带这么多东西来,完全就是拖累我们!」 林翩翩嘴上虽然抱怨,可是还是主动的从秦玉漱那边拿了一些重物过来自己背上了,只不过她才刚刚将包裹系在身上,还没来得及重新出发,就瞧见对面有一道白色的身影,摇着骨扇悠闲而来。 546、我不介意你非完璧 546、我不介意你非完璧 「沐沐,没想到这么巧在这里竟然也能碰到你?」 夏侯无双装作一副巧遇的样子,在看到凤天澜的第一眼,脸上露出了惊愕之色。 不过当他的视线触上凤天澜的脸蛋,里面的惊愕立刻转换为贪婪和惊艷,「看来这果然是天意,即便是在这里,还是註定我们两个人要相遇!」 凤天澜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她一看到夏侯无双的脸就想吐。 如今再看到他就装模作样的样子,她连敷衍都懒得再继续了,「据我所知,太子殿下似乎比我要早半个时辰进来,怎么竟然还会落在我的后面?我瞧你年纪轻轻的,怎得,腿脚都不好使了?」 夏侯无双并不在意凤天澜话里面的讥讽,他理直气壮的走了过来,「本殿发现先前走的那条路不对,所以这才折返而来,没想到竟然碰到了你。」 凤天澜一身轻叱,嘴角勾起了一抹讥讽的冷笑。 自己进山才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他说他走的那条路是错的,他怎么就知道自己走的这条是对的呢? 恐怕是从他一进来便躲在路边,准备刻意尾随的。 「别搭理他!」 秦玉漱连忙走了过来,将凤天澜拉到了一旁。 既然在这里碰到了不想见到的人,那她们就稍等一下,等他们走远了自己再出发。 可是谁能料到,瞧见凤天澜停下来了,夏侯无双竟然也赖在那儿不愿意动了。 林翩翩原本就是个火爆脾气,一瞧见夏侯无双竟然这样无赖,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 她正准备动手,可腰间的长鞭还没抽出来,却被凤天澜一把握住了手腕。 她扭过头去,恰好瞧见凤天澜暗暗摇头: 这原本就是楚天玄境里十分偏僻荒芜的地方。 如果他们先动手的话,倒是给了夏侯无双一个由头,他若真的来找茬,领着那一群男人动起手来,她们这几个女孩子怕是占不到什么便宜。 林翩翩也不傻,得到凤天澜的暗示之后立刻就回过神来。 她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用自己的身子将凤天澜隔开,不让夏侯无双的下作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既然夏侯太子准备在这里休息,那我们也不好打扰,小澜澜,我们走。」 可偏偏夏侯无双就像是看不懂凤天澜对他的厌恶,也或许是他根本就不愿意懂,一瞧见凤天澜她们起身,便立刻招唿手下一窝蜂的跟了上去。 甚至还故意走到了凤天澜的身侧,即便是中间格着林翩翩和秦玉漱,他还是会时不时探过头去与她搭话。 夏侯无双平日里就喜欢在勾栏里面混迹,不光是举止行为,就连说话都带上了几分轻佻。 听着他在耳边聒噪的叽叽喳喳个不停,凤天澜只觉得心中充满了厌恶。 一时间她竟有些错愕,真不知道凤族的那群人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会将她许配给这样无脑又下作的男人! 夏侯无双身份尊贵,平日里只要是他上前去搭话,有哪个女子不是欣喜若狂的? 如今他都追着凤天澜追了一刻钟了,可是不管自己说什么她都不搭理。 又羞又恼的他觉得十分没面子,心里头那股无名火突然就冒了起来。 他一转身勐的冲过去,要拽凤天澜的胳膊,「你到底带没带耳朵?没听见本殿正在跟你说话吗?」 凤天澜眼疾手快,还没叫夏侯无双触到自己的衣服,她便一个侧身轻轻的躲开。 清晨明媚的阳光之中,少女身薄薄的雾霭里面,就如同精灵一般。 只不过那张俏丽的脸上如同冰封,怕冷冷的盯着他,开口说话的时候一字一句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离我远点,你这个下作的东西!」 夏侯无双什么时候被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过? 这会儿,只觉得太阳穴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他暴躁如雷的吼道,「凤天澜,你这个贱妇,别给脸不要脸!」 「到底是谁给脸不要脸?我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像你这样厚颜无耻的东西!」凤天澜简直要被面前的男人给气笑了。 当初他联合覃韵韵害得自己从山崖跌落,命悬一线,如今竟然敢站在她面前对她大唿小叫,装着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脸皮厚到如此程度,还真是叫人俯首称臣! 平日里凤天澜就算再厌恶他,也绝不会口出恶言,如今,夏侯无双见凤天澜竟然会对自己说出这般无礼又粗鄙的话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好大的狗胆,竟敢对本殿如此无礼?」 凤天澜见他这个时候还摆出一副太子的样子要呵斥自己,不由的讥讽冷笑,「怎么,你做过那么多亏心事?就忘了吗?」 「……你!」 夏侯无双脸上的表情一愣,不知为何,在对上凤天澜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的时候,他心里莫名的有些发慌。 「你、你难道都想起来了?」 若是叫凤族的那些人知道他曾经联合覃韵韵一起想要毒害神女,那么不仅他们两个人的婚事黄了,就连他的太子之位恐怕也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南疆那群大臣原本就对他颇多抱怨,正愁抓不到他的错处。 当初他会对凤天澜下手,无非就是想拿到寸心里面的南疆秘藏。 只要得到里面的宝贝,就能够踏平整个天干大陆,珍宝女人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可谁能知道,在最紧要的关头,事情却被覃韵韵那个贱女人给破坏了。 当初他把凤天澜骗到断崖边上,为的只是哄骗她将寸心交出来,打开里面的秘密。 可谁知道覃韵韵却突然出现,直接将她推下了悬崖。 以至于后来他就算拿到了那根簪子,也知道南疆秘藏极有可能就藏在里面,却没有办法打开。 在这万般无奈之下,他斟酌再三,这才将那枚簪子当成彩头交给了中邑王。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 他万万没有料到,那一枚簪子竟然落在了容湛的手中。 东西落在他的手里,想要夺回来基本上并无太大的可能。 如果这一次他在失去了和凤族联姻的机会…… 若是他失去了凤族的支持,那他的太子之位,岂不是随时随地便能叫人剥夺了去? 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太子之位会被废掉,夏侯无双就觉得全身都在打颤。 情急之下,他连忙朝着凤天澜那边走了过去,语气急促的解释道,「沐沐,你听我说,事情绝不是你想的那样。当初推你下悬崖的是覃韵韵,所有一切陷害你的事都是她干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从头到尾我一直都派人在寻找你,我是担心你的呀!」 「……」 凤天澜只觉得胸腔里一股浊气上不去下不来。 她若是再站在这里跟夏侯无双纠缠下去,她真的怕自己会被他活生生的给气死! 「沐沐,你相信我,我不介意你已经嫁为人妇。只要你愿意回到我的身边,我什么都听你的。你之前不是要我为你解散整个东宫后院的女人吗?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你!只要你回到我身边,除你之外,我再也不碰其他的女人!」 夏侯无双见自己已经卑微到这个份上,凤天澜还没有任何的反应,不由得越发心急。 原本极力想要避开他的凤天澜,在听到这番话之后,一双秀眉微微一挑,仿佛也是十分诧异。 那双的大眼睛忽而转眸,向着他那边看了过去,「你说什么?」 夏侯无双看到凤天澜这个反应,只觉得心中一阵狂喜。 他连忙上前两步,目光无比深情,「沐沐,只要你答应离开容湛,重新回到我的身边,我不会介意你已经跟他有过什么……」 听到这里,凤天澜怒极反笑,「那按照太子的意思说,你如此宽宏大量,我是不是应该感激涕零?」 她当初一定是被猪油蒙了心了,所以才会被这两个如此下作的人给欺骗! 夏侯无忧仿佛听不出她话里的讥讽。 如今瞧见凤天澜竟然笑了,他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沐沐,我真的好想你,你回到我身边吧……」 夏侯无双在说这话的时候,仿佛连自己都相信了他那一往情深,甚至无法抑制的伸手想要去抱凤天澜。 「滚开!」 凤天澜脚下立刻划出凌波微步,飞快的躲开了男人的触碰。 站在一旁的林翩翩和秦玉漱等人,简直就被夏侯无双的厚脸皮给惊到了! 「我们走!」凤天澜一把拉着林翩翩她们飞快的离开。 「沐沐……」夏侯无双还纠缠不休,打算追上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原本缠在凤天澜指尖的小灵蛇,突然一个勐窜到了她的肩膀上,对着夏侯无忧嘶嘶的吐着信子。 那样子就好像在说,你若是再敢靠近半步,我便一口咬死你! 当初在擂台上众人就见识过小灵蛇的本事,如今看到它龇牙咧嘴的,一副像是要随时发动攻击的样子,夏侯无双心中畏惧,脚下的步子也停顿了下来。 他眼中愤恨,可是偏偏却不敢上前。 547、得不到就毁了 547、得不到就毁了 珍珠轻蔑无比的扫了夏侯无双一眼:这南疆的太子也未免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吧,竟然敢对自家王妃说出这般无理的话来,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这件事自己一定要告诉自家王爷,让他好好收拾收拾这南疆的龌龊太子! 方才夏侯无双说的那番话,林翩翩和秦玉漱都听在耳里,她们几个人十分好奇,可偏偏看到这会儿凤天澜的脸色十分难看,也不敢多问。 「凤天澜,你给我站住!」 一旁的夏侯无双见自己都已经做了这样大的让步,凤天澜却依旧无动于衷,他强行隐忍下来的暴戾,终于在这一瞬间爆发。 简直就是给脸不要脸! 那副身子怕是早就已经被容湛给玩烂了吧,如今却在自己面前装什么冰清玉洁! 与其在这里受她的冷脸,再等她出去,像凤族的人告状,倒不如在这里直接就把她给解决了。 只要凤天澜一死,那寸心里面的南疆密藏就无人可解。 到时候容湛即便是拿到了寸心,他也没办法得到里面的南疆秘藏。 退一万步说,他夏侯无双得不到的女人,凭什么在别人的身下承欢? 越是这么想着,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戾气就越重,原本垂在身侧的右臂突然一抬,朝着凤天澜那边一挥。 他带进来的那些手下,一看到他的手势,立刻飞身一跃,朝着凤天澜那边攻了过去。 「王妃!」 珍珠走在队伍的最后,她率先发现了在小路两侧隐藏着的杀手。 眼看着那杀手从草丛中一跃而出,她惊恐的扑了上去,堪堪挡在了凤天澜的身后。 便是在凤天澜倒地的那个瞬间,她分明就感觉到有一股极其狠戾的杀机从自己的背后掠过,甚至将她的髮丝都削下来好几根。 「噗!」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了珍珠压抑着的闷哼。 「珍珠,没事吧?」凤天澜连忙翻身爬站了起来,便瞧见珍珠嘴角流血,那张清丽的小脸之上,神色冰冷,「我没事!王妃你小心,前面不对劲!」 凤天澜回头便瞧见前方约莫二十米的距离处,有一团黑色的迷雾萦绕,里面充斥着森然的杀机。 而另一边林翩翩她们早已经和夏侯无双的人打了起来。 不过秦玉漱原本就是个半吊子,几个来回之后便有些吃力。 若不是由她身边的那个丫鬟在帮忙,她怕是早就已经撑不下了。 而现在珍珠又因为要保护自己而受了伤,前后夹击之下,她们还能够安全脱身的机率实在是太小了。 可是如果让凤天澜就此放弃,她做不到! 她沉下眸子,指尖轻轻一动,脚下的凌波微步也飞快的使了出来。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她便轻灵的绕到了夏侯无双的身后。 她的身影掠过,带起一阵淡淡的清香,夏侯无双及那群手下酣战正浓,压根就没有注意到。 「闪开!」 凤天澜一声冷叱,左手已经跟着抬了起来。 一阵密密麻麻的钢针,瞬间从她的手背激射而出。 林翩翩他们的反应很快,在听到凤天澜开口的第一瞬间,便勐地朝后飞跃几步。 而那些黑衣人在看到扑面而来的毒针的时候,大脑好像根本就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只能僵直的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那些密集的钢针射在自己的脑门之上。 看到这一幕的夏侯无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正准备扑上前去教训凤天澜,却发现自己压根就无法动弹。 凤天澜才连忙转身将林翩翩和秦玉漱她们一行人给搀扶起来,她他们餵下了解毒丸之后,这才准备绕道离开。 可就在这个时候,在前面不远处的那一团黑色迷雾之中,有一道兇残的声音响了起来,「不把命留下,今天谁也别想走!」 凤天澜心头一惊,她循着声音抬头看了过去,便瞧见在不远处那一层团团的黑雾之中,有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走了出来,他五大三粗,满脸疤痕,目光狰狞。 不是蛊族的族长又是谁? 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升了起来,凤天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周身都散发着防备的意识,「教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蛊族的族长将凤天澜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看着这面容无双,身材娇柔的少女,他心中也升起了一丝惋惜。 不过当他就想到了昨天夜里覃韵韵与他承诺过的事情之后,这一点点的怜香惜玉也被他抛到爪哇国去了,他目光冰冷的盯着凤天澜,「要怪就怪未央王王妃你的这条命实在是太值钱了,重金之下,总有勇夫!」 如今凤天澜和药王谷的人兵分两路,没有了容湛的保护,现在可是杀她的最好机会。 若是等到她和容湛两个人汇合之后,自己再想动手的话,恐怕是难如登天。 只要现在能够将她杀了,她体内的陨情便是自己的了。 那样一来,寸心里面的南疆秘藏也将归他所有,一想到这一点他就忍不住兴奋起来! 「教主想要我的命,那也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凤天澜在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勾着冷笑。 蛊族族长早就已经在擂台上试探过凤天澜的深浅,收拾一个她,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他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甚至是将双手背在身后,十分悠闲的朝着她那边走了过去,只是那张丑陋的脸上泛着狰狞之色。 这会儿,夏侯无双身上的毒已经解了,他方才对凤天澜下了杀手。 如果今天没有办法除掉她的话,一旦离开楚天玄境,这件事败露之后,他便会惹上大麻烦。 他正愁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的时候,突然瞧见蛊族族长出现,心中一时间万分的兴奋,这个时候只要蛊族的族长出手杀了凤天澜,就算日后凤族的人知道了,这一桩事,也怪不到他的头上来…… 就在夏侯无双还在琢磨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就看到凤天澜还没等蛊族的族长靠近,指尖一弹便有一粒深灰色的药丸射了出去。 548、王妃,小心! 「嘭!」 伴随着一声炸响,深灰色的烟雾瞬间弥散开去,带着叫人几欲作呕的刺鼻味道,熏得蛊族族长连忙捂鼻后退。 便是趁着这个机会,凤天澜朝着林翩翩她们使了一个眼色,一行人立刻转身准备逃跑。 不过凤天澜终归还是低估了蛊族族长的实力,她们才跑出去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感觉到身后有一道疾风袭来。 第六感让她条件反射的侧身一滚,那捲着浑厚内力的一张堪堪打偏,越过她的背嵴,落在不远处的石块上,霎那间一声脆响,飞沙走石。 「王妃快走!」 珍珠一把将凤天澜推开,自己纵身一跃,迎上了蛊族族长的掌风。 可是珍珠先前就受了伤,如今又哪里是他的对手? 两个人不过来回十几招,珍珠就被一掌打落在地,口中有鲜血喷出。 「珍珠!」凤天澜连忙跑到他的身边,给她餵下了一颗续命的药丸。 还没来得及起身,蛊族族长的掌风再次朝着她袭了过来。 这蛊族的族长,从小便将自己的身体当作药鼎来培养蛊毒,所以他的体质异于凡人,身上的皮肉甚至比那钢铁还要坚硬。 凤天澜挡下他一掌的时候,竟是被那内力震得连退了十几步,胳膊发麻疼的厉害。 硬碰硬她没办法,只能借着凌波微步与他巧妙周旋。 另一边,林翩翩被夏侯无双带过来的几个杀手缠住了脱不了身。 夏侯无双非但没有过去帮忙的打算,反而还缠着秦玉漱她们,似乎是想要阻止她们去帮凤天澜。 蛊族族长每一招每一式都十分的兇残狠辣,凤天澜根本就不敢分神,两个人来来往往不过百招,凤天澜便已落了下风。 她借着凌波微步不停的朝他身上撒落毒粉,可是,只有极少数的毒粉被他吸入体中。 那一点点毒粉对于他而言根本就无关痛痒,眼看着凤天澜的体力逐渐不支,蛊族族长趁着这个机会,当胸一剑,朝着凤天澜刺了过去! 原本缠绕在她手腕上的小灵蛇,勐的一吐信子,狂躁的朝着蛊族族长沖了过去。 可它还没来及近身,便叫蛊族族长一把挥的摔落在地。 眼看着那一剑,便要刺穿凤天澜的胸口,突然耳边传来了一阵暴躁的吼声,「敢伤我徒儿,看我今天不打的你娘都不认识你!」 话音才刚刚落下凤天澜,便觉眼前一花,只见一道身影,由远而近,如同闪电一般逼来。 手中不知道握着什么样的棍形物件,噼头盖脸便朝着蛊族的族长打了过去。 直到这个时候,凤天澜才得空看清楚来人不是别人,竟然是风谷子! 他手里握着的也不是什么上等兵器,就是随意从路边捡来的一根约一米长手腕粗细的木棍。 这会儿一棍一棍,扎扎实实的落在蛊族族长的身上,一敲一个大包。 方才还凶神恶煞趾高气扬的蛊族族长,如今却被风谷子这看似毫无章法的乱棍打得哀嚎不已,抱头鼠窜,甚至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他的棍法看上去杂乱无张,可是明眼人都能瞧出来,蛊族族长但凡是哪里想要动一下,哪里便会挨一棍。 凤天澜一看这个场景,便知蛊族族长压根就不是他的对手,她连忙抱着自己的胳膊往后推到了一旁。 夏侯无忧那一行人见此景,也连忙迎了上来。 风谷子虽然白髮苍苍,身形却干净利落,他一个人打四个,那四个人竟也没有占到一丝丝的便宜。 一个个甚至被打得满头满脸,全身上下全部都肿起了大包。 特别是那张脸上肿得甚至连五官都看不清楚了,明明方才经歷过那样紧张可怖的追杀场景,可如今看到这一幕凤天澜还是有一种想笑的冲动。 夏侯无双顿时心生恐惧,方才他已经有两个手下被凤天澜所杀。 如今他也就只剩下两个能够换得动的死尸,如果再不去找药草的话,他怕是这一次什么好处都捞不着了…… 至于凤天澜那边,如今既然大家都已经撕破脸皮,那以后便是万万留不得她了。 可是如今风谷子已经与她汇合,来硬的自己不是他们的对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只要凤天澜赶回南疆,自己定然还有下手的机会! 这么一想,他倒也是想通了,他愤懑地瞪了凤天澜一眼,招唿着自己两个手下,转身就准备开熘! 「害我的徒弟,还想跑?」 风谷子平日里看上去吊儿郎当的,可若真发起怒来,也是天崩地裂。 他一抬头变瞧见夏侯无双准备开熘,盛怒之下手中的长棍突然凌空而起,他掌心凝着巨大的内力,朝着神棍的尾端郑重一推。 剎那间那长棍就如同长剑一般夹杂着破空之势,眨眼的功夫就刺到了夏侯无双的后背! 眼看着那木棍,便要将他身体刺个对穿,就在这个时候旁边一道黑影闪了过来,「太子殿下小心!」 明明就是一根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木棍,可这会儿就像是最锋利的剑一般,不但将他手下的身体戳个对穿,甚至还直直的没入地面三寸。 看着被长棍支起来的尸体,夏侯无双吓得连忙后退几步,双腿一软,直接翻了个跟斗,瘫坐在地上。 「殿下,此地不宜久留!」唯一的一个手下,这个时候飞快了跑了过来,一把将夏侯无双搀扶了起来,在扔下一枚烟雾弹掩饰之后,就飞速逃开。 这会儿蛊族族长已经被揍成了猪头,他活了这么大,还从未被人这样追着打过,他心中又气又恨,陡然反应过来,便准备启动水月镜天!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一抬眸并远远的瞧见从对面的山头有一道凌厉的身影唿啸而来! 那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不是容湛又是谁? 一个风谷子就已经够他吃一壶了,若这个时候再加上一个容湛,他压根就没有任何的胜算。 不但没办法娶了凤天澜的命,说不定今日自己还要命丧于此,想到这里他不由心慌意乱,哪里还顾得上报仇? 身形一晃便如同,土拨鼠一样钻进地面飞滚着逃跑了。 容湛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了凤天澜的身边,他一把握住了她的肩膀,将她带进自己的怀中,急切的发问,「怎么样告诉我有没有哪里受伤?」 「我没事。」凤天澜摇了摇头。 嗅着鼻尖萦绕着的淡淡龙涎香气,不知为何,凤天澜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就这么安定了下来。 「王爷,你真是好狠的心啊!人家在这边奋力搏杀差点就受伤了,也没瞧见你过来关心关心我!」林翩翩双手叉腰,不悦的控诉着。 容湛却连正眼都没有瞧她一眼,直接牵起凤天澜的胳膊往前面走去。 两组队伍好不容易会合了,秦玉漱那颗七上八下的心也跟着落回到了肚子里。 他们约摸走了有一炷香的时间,便看到在前面一棵高耸入云端的榕树下面,柳姑姑和裴大壮正悠闲的躺在那儿休息,在他们的身边摆着两三个麻布袋子,里面鼓鼓囊囊的。 凤天澜一看到那鼓囊囊的袋子,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她连忙伸了个脑袋过去,「柳姑姑,里面装的都是什么呀?」 「这里面可都是最珍贵的药草,有了这些东西以后谁还敢说咱们药王谷都是穷逼,我撕了他的嘴!」柳姑姑得意洋洋的用脚尖踹了穿自己几个麻袋的收穫,笑的都快合不拢嘴。 「真的吗?那有没有什么好东西能够匀一些给咱们的馥郁阁呀?」凤天澜削尖了脑袋往里面探。 「当然有,你赶紧过来,先让你挑……」 「多谢柳姑姑!」 那边柳姑姑和凤天澜两个人正在研究挑选些什么药材带回去,凤天澜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些药草所吸引,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原本盘在自己腰间的小灵蛇,飘飘忽忽的朝着容湛那边游了过去。 她流动着细小的身子,不停的吐着信子摇头晃脑的,不知道是在跟容湛比划着名什么。 「……」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方才还洋溢着笑脸的容湛,俊脸下一秒就沉了下来。 漂亮的唇线微微下沉,他几步走到了凤天澜的身边,下意识的伸手就去抓他的胳膊。 只不过他才刚刚碰到他的手臂,便瞧见她条件反射的往回一缩,嘴里还发出了痛苦的闷哼。 「是不是有哪里受伤了?」容湛一看到她这个样子瞬间就急眼了,「马上让我看看。」 眼看着这个傢伙伸手便要去路自己的袖子,凤天澜一下子就急了,「我不是说我没事吗?」 见她这个时候还嘴硬,容湛不由得提高了音量,那样子就好像是发怒了,「我不是说过让你好好保护自己的吗?为什么又受伤了?」 这还是凤天澜第一次被容湛这么吼,她一下子也愣住了,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才好。 容湛那张脸上表情依旧不好看,他一把抓住她便朝着旁边的山洞里面走了过去。 549、带你去捡宝贝 549、带你去捡宝贝 这山洞很浅,一眼便能看到的容湛将凤天澜抓过去之后,上手便要撸她的袖子。 可是今天凤天澜穿的是一身劲装,袖口又细又窄,根本就撸不上去。 容湛没有任何犹豫,伸手就去解她的衣襟。 「你干什么呀,光天化日的!」凤天澜又羞又气,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衣领,气愤的瞪着他。 这个傢伙是不是以为他凶自己两句,就可以把那天晚上对自己做的事情抹掉了? 休想! 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外面还有那么多人,他上来就要脱自己的衣服…… 这话万一传出去,可不知道会被别人编排成什么样子。 「光天化日又怎么样?不脱衣服我怎么看得到你的胳膊伤的如何?」容湛却是压根就没有将凤天澜的拒绝听在耳中,他手上的动作根本就没有停下的意思,三下五除二的便将她左臂的衣裳退了下去。 「不要你管,你放开我!」 凤天澜挣扎着想转身离开,可是容湛就这样侧身一拦,她根本就走不出去! 「医者不自医,再不让我看看你的胳膊,等你骨头断了,谁也救不了你!」容湛不由得成了脸色威逼带诱哄。 「……」 果不其然,当凤天澜听了这话之后,脚下的步子一下子就顿住了。 胳膊又酸又麻又胀又痛,她先前也在担心是不是里面骨折了。 可是外面又红又肿,她根本就没法下手去摸…… 罢了罢了! 反正该看的不该看的他都看过了,如今只不过是露个胳膊又能如何? 心里这么一琢磨,凤天澜倒也是想通了。 她托着自己的胳膊递给了容湛,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又软又弱,甚至还带着几丝可怜兮兮的撒娇意味,「好痛!」 「现在知道痛了,刚才还装作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容湛在心里暗暗的嘆了一口气,他小心翼翼的将凤天澜那洁白细腻的藕臂接了过来,仔细的查看起了她的伤势…… 当他轻轻捏到肩胛骨下方三寸的位置时,便听到凤天澜发出一声悽厉的惨叫,「好痛,好痛,你轻点!」 容湛也是跟着沉了脸,他手上的力道并没有停,而是带着几分内力,强行想要将胳膊上的淤血揉开,「别动,还好没有伤到骨头,但是必须要把里面的淤血全部揉开,否则接下来一个月你都别想动弹!」 虽然他已经尽量控制着力道,可是还是把凤天澜痛得眼泪汪汪,生生的咬在他的肩膀上! 「嘶——」 那日被咬过的伤口还没完全癒合,如今又被她咬上了一口,容湛疼得几乎要倒吸一口凉气,不过很快他又忍了下来。 他垂下眸子,一眼便看到凤天澜咬牙强忍的可怜兮兮的模样,心中有一股无名之火瞬间被点燃,「是蛊族的族长伤你?」 「嗯。」这一次凤天澜倒是没有怎么扭捏。 「……」容湛虽然没有开口说些什么,只是他周身的气压已经连带着降了好些。 他转身走到了珍珠的身边,给了她三颗疗伤的药丸,正准备转身离开,却听到珍珠红唇轻启,无声的在跟自己禀报着些什么。 如果说容湛刚才只是周身的气压降了一些,那如今连带着整张脸上都遍布阴霾。 他若有所思的看向凤天澜,见她面色不虞,于是干脆走了过去,「跟我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什么地方?」凤天澜下意识的开口询问。 「你这一路前行伤受了不少,东西可是半点都没捞着吧。」容湛淡淡的扫了她身边空空如也的布袋子。 凤天澜俏脸一时间有些发热:「这也不能怪我呀,要不是他们苦苦纠缠,我又何至于走到这里还空着双手?」 低低的抱怨了两句之后,凤天澜一边跟着容湛往前走一边询问,「我们这到底是去哪儿啊?」 「带你去找点好东西,省得你空手而归。」 「好东西?」 「你跟着我过来,到时候就知道了。」说完这话之后,容湛直接拉着凤天澜就走。 他们约摸走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像是在寻找些什么,就在凤天澜快要累得走不动的时候,突然瞧见容湛眼睛一亮,「有了。」 凤天澜循着他的目光,好奇的看了过去,发现在距离他们不过二三十米的草丛里面,竟然有一副森然的白骨。 容湛那个傢伙看到白骨之后,非但没有绕道而行,反而直接奔着那边而去。 凤天澜虽然是大夫,但是对于这种死人白骨还是心存敬畏,她远远的站着,想看看容湛到底要做什么。 「这些人进了楚天玄境却没能离开,要么就是身上的东西太重,耽误了行程,要么就是受到了里面野兽的袭击。能够找到这些人的尸首,定然能发现不少宝贝。这比让你这个手无寸铁的女人去寻找那些宝藏,可要来得快得多,确定不要过来看看?」 听到容湛这么说,凤天澜总算是恍然大悟了,原来容湛这个傢伙带自己过来,就是为了从这些尸首身上找宝贝? 虽然这种行为若是传出去恐怕会为人所不齿,不过凤天澜扭扭捏捏的上前去之后,发现在这些尸首边上倒真有不少的宝贝。 容湛那个傢伙是见惯了宝物的,寻常性的东西,他根本就看不上眼,这大半天下来,他也就挑了一些价值连城的东西。 倒是凤天澜跟个小财迷似的,看到什么好东西都想往自己的包裹里面塞。 不出大半个时辰,她的包裹里面已经装得鼓鼓囊囊。 以至于到后来看到更有价值的东西都装不下了,她只能如同割肉一般从里面选出几件稍微次一点的东西扔掉,这才腾出了地方。 550、水性杨花的女人 550、水性杨花的女人 这一天下来,他们两个人倒是收穫颇丰,眼看着天色逐渐暗下来的时候,容湛便领着她将今天搜刮过来的宝贝藏在了一个偏僻的洞穴里,「这些东西若是带在身上,难免惹人眼红,引来无妄之灾,等明日下山途经此处,再带下去也不迟。」 凤天澜点了点头,不过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突然开口询问道,「你知道在这楚天玄境里哪里有黑色的彼岸花吗?」 容湛在听了这话之后,妖冶的凤眸里面闪过一丝诧异,「你想找黑色的彼岸花?」 凤天澜淡定的眨了眨眼睛,「我就是在进来之前曾经听中邑王随口提起过,所以觉得有些好奇。那东西好像挺特别的,我若是能够拿到必定能卖出个好价钱。」 她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露出了嚮往之色,分明就是一副小财迷的模样。 容湛没有多想,「听说黑色的彼岸花是身在忘川河边,必须要等到月圆之夜才会显露,而且他的位置十分诡异,一般都是长在下有河流,上是显峰的悬崖峭壁边上。」 顿了顿,容湛又补了一句,「听说这种的植物有灵性,你一个人不许跑去,听到了没有?」 「……」 凤天澜在听完这话之后,脸上的神色微微有些凝重。 在头顶上的三根锁魂针全部都掉落之后,她恢復了一切的记忆,同时也知道在自己的体内藏有浑厚的内力。 但是现在她还没有能力完全去驾驭,若是黑色的彼岸花当真只有悬崖峭壁边上才能摘到,那对她而言确实是有些难度…… 凤天澜暗暗的压下了这个念头,她琢磨着如何才能,背着容湛,偷偷的去找黑色的彼岸花。 两个人一路往回走,渐行渐远之际,发现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 这楚天竟是有许多座山连接而成,而且昼夜温差很大,如果他们再不找到落脚的地方,到了夜里怕是会有兇残的勐兽出没。 「我们今天晚上住哪里呀?」凤天澜下意识的回头看,向了容湛。 「跟我来。」 容湛几步上前,一把牵住了她的手,领着她一路往回走。 两个人约摸,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便很快的来到了,位于山顶附近的一个十分隐秘的山洞前面。 这山洞位于大山的顶端,在这里能够一览整个楚天玄境的风貌,只不过因为现在是夜里,那些景致看不太清楚罢了。 让凤天澜跟着容湛走进的时候,他发现在这山洞里面不光是有药王谷一行人,其他几个队伍的人,竟然全部都聚集于此。 不光是秦小王爷,甚至于夏侯无双和南疆蛊族的族长他们都在。 只不过这山洞早已被先来一步的药王谷的人给霸占了,其他的人只能靠在门口的位置。 蛊族的族长这会儿正屈膝盘腿练功打坐,他的脸色不太好,很显然方才是被风谷子给打狠了。 而靠在东门口位置的夏侯无双,一抬头便看到容湛牵着凤天澜的手走了进来。 一度怨恨甚至充满了恶毒的视线,狠的落在凤天澜的脸上,那样子就好像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 凤天澜才懒得搭理他。 容湛牵着她坐在了山洞最里面的位置,他身子一侧,堪堪将夏侯无双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隔绝开去。 很快太阳便落山了,这楚天玄境的昼夜温差很大,不光是山洞里面,还是山洞外面全部都已经点燃了火堆,这样不但能够取暖,还能够防止野兽靠近。 夜,逐渐变得深沉。 银盘一般的月亮就这样悬在浩瀚的天空之中,将整个楚天玄境的万物都铺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辉。 才进楚天玄境的时候,凤天澜就费了不少的功力与蛊族族长和夏侯无双纠缠。 而后又累了一天,这会儿夜色暗下来,她便觉有些昏昏欲睡,可是,即便身边点了火还是有些冷,自己的左臂也隐隐作痛,让她无法睡得安稳。 她紧紧的皱着眉头,下意识的抱紧了自己的胳膊,迷迷煳煳的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感觉到有一团火热,正在朝着自己靠近。 原本周身的冰冷,这一剎那被缓解,那裹在自己四周的冷意,也跟着散去,连带着胳膊也没那么疼了。 紧紧蹙起的眉心在这个瞬间松开,凤天澜无意识的翻了个身,朝着身边那一团火热靠了过去。 容湛原本在一旁盘腿打坐,可是冷不丁就发现凤天澜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眉心紧蹙,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于是他干脆没有再继续练功,而是转身在她身边躺下了。 他才刚刚抱住那单薄的身体,在自己怀里睡得迷迷煳煳的小傢伙像是有所感应一般,拼命的往他的怀里钻,甚至是手脚并用的缠上了他的腰身。 他只觉得有一股莫名的邪火开始在体内四处乱窜,让他一时间想起了那天晚上在秦王府别院里面,她绽放的美好…… 火热的大手开始情不自禁的向她的腰间探去,不过才刚刚触到她的腰封,容湛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这里可是楚天玄境,这山洞内内外外全部都是人,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如果他在这里把小丫头片子给办了,恐怕凤天澜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了。 思及此处,容湛将心里的那一团邪火强行压了下去。 不过心中既然有念头升起,他便再忍不住,低头看着她的绝美的侧颜,最终还是低头吻了上去。 凤天澜还处在睡梦之中,突然感觉到不对劲,她下意识的动了动眼睛。 才刚刚睁开一丝眼眸,便瞧见了近在咫尺的那双妖冶魅惑的凤眸。 是容湛……… 这个傢伙又占自己的便宜。 凤天澜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去推他,不过这一次容湛都没有像往常那样强硬,她这么伸手一推他便退开了。 少女清澈的眼底仿佛有火光在跳动,里面染上了一层懊恼。 还不等她开口说话,容湛先一步握住了她的胳膊,「还疼不疼?」 一边说着话,他已经动手开始替凤天澜揉散胳膊上的淤青。 凤天澜原本还打算开口呵斥,可是如今瞧见容湛的小心翼翼的殷勤模样,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别开脸去,懒得搭理他。 而凤天澜却不知道,她和容湛的这一番互动,堪堪落在山洞门口的夏侯无双眼里。 因为方才看到凤天澜和别的男人相拥而眠,夏侯无双气得根本就睡不着,他从头到尾都用余光在观察着洞里发生的一切。 可是当他看到容湛和凤天澜两个人接吻的场景之时,他更是气到浑身发抖: 那个贱女人为什么不反抗? 当初在凤族的大殿里,自己有一回无法隐忍,强行要吻她,甚至生生的挨了她两个巴掌。 可如今呢? 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竟然能够如此的不知廉耻,简直比覃韵韵还要下贱! 夏侯无双越这么琢磨着,心里的怒火仿佛就要控制不住。 当初他就不应该有所顾忌。 凤天澜生病昏迷的时候,他就应该趁着那个机会将她给办了,否则也不至于现在便宜其他的男人。 容湛就这样伸手环着她,许是因为太多天没有休息了,如今一靠近凤天澜,他竟觉得有一丝丝的睡意。 他就这样歪着脑袋靠在凤天澜的肩膀上,没出多久的时间就睡着了。 虽然说那些人在山洞的外面,可是这山洞内外根本就没有什么东西隔绝,若有心人往里面窥探,必定能够看到容湛就这样拥着自己。 这话若是传出去,实在是有些难听,凤天澜动了动身子,试探性的想要拿开容湛的胳膊。 没想到这一试,竟然她成功了。 直到她翻身小心翼翼的坐起来,容湛依旧双目紧闭,唿吸绵长,好像是睡着了。 机会来了! 凤天澜起身打算去外面探探地形,因为在她的记忆之中,那黑色的彼岸花一旦接触到月光便会发出淡淡的紫色光晕。 白日里容湛总是缠着自己,不让她单独行动。 她如果继续窝在这里的话,明日一早又要被容湛盯着,想要找到黑色的彼岸花,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这么一番琢磨之后,凤天澜批了一个长袍,小心翼翼的朝着山洞外面摸了过去。 一瞧见凤天澜起身,夏侯无双的身子下意识的动了动,眼睛也跟着睁开,里面有凶光外露。 不过很快就在山洞附近盘腿打坐的柳姑姑和裴大壮,这个时候也勐的睁开了眼睛。 551、容湛的真实身份 551、容湛的真实身份 他们眼神林立冷冷的朝着夏侯无双那边投去一瞥,这一瞥立刻让他心中的邪念打消,他不情不愿的重新屈膝落作,愤愤然别开了脸。 更深露重,夜晚从山洞走出来,便能感觉到有凉风扑面。 这楚天玄境里,万物都能够得天地之灵气,放眼看去,走在路边一摘便是奇花异草,空气里飘浮着淡淡的花香,叫人心神开阔。 凤天澜低头看了一眼盘在自己手腕上打瞌睡的小灵蛇,嘴角弯了弯。 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摺子,她便一路往外面走了过去,这一路她专门挑十分陡峭的山壁去查探。 这一走便是大半个时辰,再加上山路崎岖,凤天澜再往前面走,也觉得有些吃力,而且如果再走远了,自己怕是会迷路。 想到这里,她正准备折返回去的时候,就在她回头的那个瞬间,忽然瞧见在对面的悬崖峭壁缝隙里面,竟然有一株植物在泛着淡淡的紫色光晕。 「在那!」 凤天澜眼睛一亮,脑海中的画面瞬间与面前那黑色的植物重叠了起来,那就是她要找的黑色彼岸花。 欣喜若狂之下,她甚至顾不得其他,提起那口真气就要往对面沖。 可是就在她准备越过峭壁的时候,却瞧见对面好像也有一个黑色的身影蠢蠢欲动的朝着悬崖那边靠了过去,他的目标好像也是冲着那株黑色的彼岸花! 「糟糕!」 凤天澜不由得大惊失色。 别人不知道,但是她体内封存的记忆告诉她,如果没有那种黑色的彼岸花,她体内那颗陨情丹就会一直控制着她的神智。 若没办法陨情丹引出来,那她这一辈子都将没办法对任何人动心,也永远不会明白爱与被爱到底是什么滋味。 这也是当初覃韵韵为何会指着她的鼻子大声咒骂她是个没有感情的怪物的原因。 她并非没有感情,只不过控制情爱的灵智,早已被陨情丹扼制罢了。 「凤沐歌,你头顶的三根锁魂针早就已经全部掉落,你还想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吗?」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沙哑低沉的声音从身后响了起来。 凤天澜心头一震,她下意识的回头看了过去,就瞧见季候风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如同一道鬼魅一般闪现在了她的身后。 方才在山洞她并没有看到季候风的身影,所以才会放松了警惕,却没料到她孤身一人出来竟会被他给盯上。 一时间,凤天澜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脸上也带着防备之色,「季门主,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还在这里装腔作势?你骗得了湛儿,你却骗不了我。那三颗锁魂针是我亲手种下,它们何时掉落,你当真以为我不清楚吗?」季候风冷冷的开口,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冰冷和暗沉,「你早就已经记起当初答应过我的承诺,却装作不知。莫不是你当真已经爱上了湛儿,想要装疯卖傻就这样待在他身边一辈子?」 「……」 凤天澜看到咄咄逼人的季候风,一时间有些语塞。 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 她爱上容湛了吗? 不可能! 她体内有陨情丹,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爱上任何人。 「你当初将我送到了容湛的身边,可你从未跟我说过是何目的……」 这也这也是凤天澜一直心中存疑的事情。 「若是湛儿乖乖的听我的话,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你们两个人自然可以长长久久平平安安的待在一起,可如今湛儿年纪大了,翅膀也硬了,就连为父的话都不听了……你说,我留你还有什么用?」 季候风在说这话的时候目光阴鸷无比,显然已经对凤天澜动了杀机。 「你们两个人到底在筹谋些什么?即便是你要取我的命,至少也该让我死得清楚明白一些,不是吗?」凤天澜广袖之下的双手已经蠢蠢欲动,她的指间夹满了毒粉,若是季候风靠近的话,她便殊死一搏,决不能坐以待毙。 「天下女人爱的都是容湛的容貌和地位,而天下的男人季度的都是他的权利和身份。而这一切都是我给他的。他若是听话,这项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南疆最美的神女,他都能握在掌心。可有一天,他不听话,我也能让他从这高高的神坛上摔下来。我既然能够给南照送去一个未央王,自然能够送去第二个。」 「你说什么?」 凤天澜在听了这话之后,脸上的表情无不震惊。 季候风这话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你是说……容湛他根本就不是……」 「不仅如此,她的身份一旦曝光,他将会成为整个天前大陆上为所有人所不齿的存在。到了那个时候,就算你真的愿意继续陪在她的身边,她恐怕也没脸再跟你在一起了……」季候风冷冷的将凤天澜的话给打断他,语气森然,目光蹭蹭陈斌近视看的风天蓝有一种寒从脚底生的错觉。 「你们到底在谋划着名什么?」凤天澜强忍着全身发冷的感觉,一双眼睛顺也不瞬的落在季候风的身上。 不过话音才刚刚落下,他脑袋里突然灵光一闪,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你是前朝的亡国之将,莫非你想……」 「湛儿如今翅膀硬了,每每我要求他做的事情,总是再三推诿。既然我教你送到他的身边并没有起到作用,那你也没有必要留在这个世上了,受死吧!」季候风一声冷叱,立刻朝着凤天澜噼出一掌。 凤天澜,脸色陡变,他没有料到季候风竟然没有任何徵兆,说出手就出手,一时间他有些措手不及,即便是想要躲开,却为时已晚。 552、我永远不会放开你 552、我永远不会放开你 眼看着那一掌就要打在凤天澜的胸口,却在这个时候从旁边突然闪过一道黑色的影子。 那道影子如同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在了凤天澜的身前,更是硬生生的用自己的身体接下了季候风的那一掌。 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压抑着的痛苦闷哼,挡在自己身前的人勐的退了一步。 凤天澜一抬头,便瞧见了那道熟悉的背影,她小脸一白,连忙上前扶住了容湛的胳膊,「你没事吧?」 容湛俊眉微蹙,他回头扫了她一眼,虽然那形状姣好的薄唇下沉,眼神也是无比的凝重,但是却轻轻地用手拍打着她的手背,似乎是在安抚着她。 「湛儿,你果然被这女人给迷了心窍了!这个女人既然是我送到你身边的,那今日我要将她收回,你也不得阻拦。」 季候风如今将容湛不听命于他的帐,全部都算到了凤天澜的头上,此刻看到容湛用自己的身体替她挡下一掌,他更是火冒三丈。 甚至于还不等容湛有所回应,他便再次出掌攻向了凤天澜。 经过了刚才那一招,容湛这会儿已经有所防备,还没等季候风靠近,他已然一把揽住了她的腰肢,纵身一跃,避开他数米。 容湛越是这样护着凤天澜,季候风就越是想要置她于死地,几乎是每一招都十分的狠辣。 容湛这边要保护凤天澜儿,另外一边两人又身处悬崖峭壁,两头都要顾着,身上的武功施展不开,一时间竟然被季候风逼得连连败退。 而这个时候容湛敏锐的发现,鬼府的人已经得了季候风的命令,正飞快的朝着这边赶来。 容湛一边和季候风对弈,一边将凤天澜拉至自己的身后,轻声叮嘱道,「我在这里拖住他,你马上回山洞,只要你呆在臭老头子的身边,他们不敢动你。」 容湛知道鬼府杀手的实力,所以如果凤天澜不走的话,自己要分心,恐怕会招架不住。 「那你自己小心。」好在凤天澜是个聪明的,她知道自己的武功根本就不是季候风的对手,如果一味的强行要待在这里,只会让容湛分心,说不定还会成为他的累赘。 所以容湛的话刚刚落音她便直接应下来,临走前目光幽深的看了容湛一眼,随即启动凌波微步飞快地朝着另外一边跑了过去。 凤天澜终究还是慢了一步,还没跑出多远便叫鬼府的杀手给拦住了。 凤天澜身上的精妙武功现在还不能完全驾驭,若是一对一的话她还能用毒粉招架。 可如今一上来便是鬼府的两大护法左右夹击凤天澜,一时间有些无法应对。 三人过了数百招之后,凤天澜竟是被逼到了悬崖边上。 「小心。」 彼时正在与季候风交手的容湛,此时也察觉到了凤天澜被鬼府的两大护法围攻,这会儿已经被逼到了悬崖峭壁的边缘。 若她再往后退几步,身后便是万丈悬崖,若是摔下去,怕是粉身碎骨。 一想到当初她曾经经歷过这样的恐惧,容湛的眼中竟然有一道厉光勐然迸出。 他浑身一震,浑厚的内力将季候风震开,随即他的身体便如同一道鬼魅的闪电,飞快的朝着凤天澜那边一跃而去。 也就是在容湛赶来的这个瞬间,鬼府的左右两大护法却是对凤天澜下了杀手,两个人一左一右同时击出勐烈一掌。 凤天澜没有十足的把握自己能够承受这两张,所以只能后退。 她并没有意识到这会儿自己已然是站在了悬崖峭比的边上,她这一退,脚下顿时一滑。 「啊!」 一声惊唿,身体立刻失去了平衡,朝着悬崖下面摔了过去。 彼时,已经赶来的容湛只瞧见一道浅黄色的身影从他眼前一闪而过,跌落悬崖。 容湛只觉得肝胆欲裂,眼眶充血。 「澜儿!」 那声嘶力竭的一声怒吼之后,容湛勐的一掌击打出去,瞬间便将鬼府的左右护法逼退。 随即还不等他们回过神来,他便毫不犹豫纵身一跳,竟然就这样跟着凤天澜一起跃下了悬崖。 「湛儿!」 季候风看到这一幕更是目瞪口呆,他急促的往前沖了几步,却只能看到一片黑洞洞的崖底,幽深可怖。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费尽心血培育出来的孩子,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甚至连命都不要! 彼时,当凤天澜从悬崖坠落的那个瞬间,她只觉得全身的肌肉都变得僵硬无比,一颗心简直快要从嘴里蹦出来。 记忆恢復之后,当初她被覃韵韵韵从悬崖推落的那个场景不停的在脑海之中回放,几乎成了她这几个月的梦魇。 当初若不是她被悬崖半腰的树枝挂了一下,恐怕她早就已经摔得粉身碎骨了。 这一次她重蹈覆辙,却未必会有那样的好运气了。 凤天澜根本就无法控制自己下坠的速度,她只能感觉到半夜的凉风如同刀一般在他的脸上割过。 她双目紧闭,根本就不敢睁开眼睛。 今日她从这山崖坠落,不知还能否穿越回去…… 虽然一切都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可是凤天澜却仿佛过了一万年那么久。 当她突然感觉到自己下落的趋势勐然一顿的时候,周围突然有一股淡淡的龙涎香气将她萦绕住。 凤天澜几乎是惊慌失措的睁开了眼睛。 容湛那张绝世无双的面容,就这样闯入了自己的眼中。 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被容湛整个的揽在了怀中。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他的这个瞬间,原本慌乱无比的心突然之间就安定了下来。 可是这种安全感才持续了不到一秒钟,她又勐的瞪大了眼睛,那如同点墨一般的明媚大眼睛里面充满了恐惧,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里面已经染上了哭腔和抱怨,「你疯了,你怎么下来了?」 「抱紧我,不要松手。」这个时候容湛已经无暇再跟她多说。 凤天澜惊慌失措的抬头看了过去,却瞧见容湛唇线下沉,整张脸上是如同利刃一般的,冰冷线条。 他左手正拿着一把匕首,死死地插在悬崖的石缝里面。 全身所有的力量几乎都集聚在左手之上,因为用力过度,以至于手背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从那么高的悬崖跳了下来接住自己,一定是费了很大的力气,这个时候凤天澜也不敢再开口说话,生怕分散了他的注意力,她颤抖的双手紧紧的揽住了他强健的腰肢。 只不过这份安定还未持续片刻,凤天澜突然感到身子不受控制的开始下坠,耳边传来一震刺耳的摩擦声,她下意识的抬头便瞧见容湛手中攥着的那把匕首,竟然出现了松动的迹象。 下一秒,摇摇欲坠的石块突然全面崩裂,容湛下意识的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凤天澜,那些碎石全部都砸在他的背上,头顶传来了一声闷哼,也在这个时候两个人的身体再一次往下坠落。 满腔的惊恐感觉让凤天澜全身的血都朝着头顶上涌了过去,她即便是趴在容湛的怀里,却还是觉得连唿吸都变得艰难。 心脏在胸腔里不停的狂跳着,仿佛随时都要从特的嘴巴里蹦出来。 这一次他们会死吗? 他们真的要命丧在此吗? 相对于凤天澜的胡思乱想,容湛却因紧咬牙关,完全就没有放弃的打算,他一只手用力的抱着凤天澜。 即便是两个人不停的急速下坠,依旧借着内力将匕首不停的刺入悬崖的石壁之中,这一路火光如同闪电一般,在幽深的崖底闪烁。 眼看着他们又落下了将近好几米米的距离,容湛突然一提真气,直接一刀插进了一道细缝之中,两个人的身体终于停顿了下来。 容湛只觉得自己整条左臂都已经变得麻木,而这个时候他依旧紧紧的攥着匕首,根本就不敢放松。 因为身上绑着的,可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那匕首虽然锋利无比,但是承受住容湛一个人的体重就已显得有些吃力,而今他怀里还抱着凤天澜…… 那匕首没坚持多久,便又开始出现了摇摇欲坠的迹象。 凤天澜惊慌失措之下再次抬头,借着温润的月光,她分明能够看到容湛虎口的位置已经崩裂,鲜血正顺着他的手臂不停的倒流,甚至还有几滴砸在了自己的脸上。 他的因为用力过度甚至还能够听到骨头拉扯作响的声音。 这种声音仿佛一把利刃捅在了她的心口上。 553、同生共死 553、同生共死 折磨的她简直快要无法唿吸。 「容湛,你别管我了……」凤天澜突然开口,甚至原本还紧紧抱着容湛的手,突然就松开了。 冰冷的夜风拂过面颊,如同刀割一般,直到这个时候凤天澜才察觉,不知在什么时候,自己竟早已泪流满面。 「胡说什么?抱紧我!」容湛目眦欲裂,几乎是暴怒的开口呵斥。 两人认识这么长的时间,相处了这么久的时间,这还是他第一次用这样严厉的语气对凤天澜说话。 换作平时凤天澜一定会心生害怕,可这个时候她的心里除了倔强再无其他。 「你放手!这样下去的话,我们两个人都会死在这里的。你放手,至少我们还能活一个!」 凤天澜在说这话的时候,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几乎是用尽全力在怒吼。 在话音落下的那个瞬间,她突然动手用力挣扎,甚至开始去掰容湛揽在自己腰上的大手。 这一路下滑,容湛的左臂原本就已经失去了知觉,到如今他完全就凭着那一丝丝一定要护她周全的信念,才万般艰难的勉强支撑。 而今,瞧见凤天澜竟然动手要掰自己的胳膊,那一心求死的样子让他心痛到连唿吸仿佛都要骤停。 即便是他知道凤天澜之所以会这么做,完全就是出于不想连累他。 「澜儿,听话。抱紧我,我向你保证,我们两个人一定不会有事的,乖……」 可是容湛的话音还未落下,原本插在石缝中的匕首突然开始松动,头顶上甚至还传来了骨头裂开的清脆响声。 「啊啊!」 凤天澜惊恐无比的尖叫着,她一把拽住了容湛的衣襟,泪流满面,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喊道,「容湛,我求求你了,不要管我了,自己走,快走啊!」 「澜儿,听话。不要放开我,你要是死了,想让我守一辈子的活寡吗?你怎么能这么残忍?听话,乖,不要放弃……」 左臂传来的撕裂般的痛苦,容湛早已强忍到大汗淋漓,后背的衣服都已经被汗水打湿,可即便是如此,他还是强忍着温声细语的哄着怀中的少女。 「我……」凤天澜早已哭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胸口好像被无数支钢针穿透而过,痛得她几乎快要不能唿吸,「万一……」 「我说过我们都不会死,没有万一。」 容湛一边说着这话,一边强忍着痛苦凌厉的双眼飞快的朝着四周打量了一番。 他的笃定无比的声音,很快便将凤天澜那慌乱无比的心安抚了下来。 她下意识的伸手重新抱住了他,将泪痕遍布的小脸埋在了他的胸口,甚至连唿吸都开始变得小心翼翼,她生怕自己再有任何动作会牵扯到他的伤口。 突然之间,凤天澜觉得自己好没用。 为什么每一次遇险都要容湛来救她,她却从未帮过他什么,如今还害得他要承受这样的断臂之痛…… 「澜儿,在你身后两步的距离位置有一块凸起来的小石头,你想法子慢慢的站过去。」 头顶上传来了容湛轻轻的声线。 「好。」 凤天澜几乎是没有任何的犹豫,她不敢回头,乖乖的松开了手,按照容湛的指示,朝着后面踏了过去。 「别怕,再往左一步宽的距离就到了。」 容湛全程都在指示着凤天澜的动作,她的每一步都仿佛踩在自己的心尖上,让他无比紧张。 直到最后看到凤天澜双腿安静无比的站在那块小石头上,原本紧绷着的一口气才微微松了一些。 彼时凤天澜背靠悬崖,左右两脚只有半掌踩在石块上。 此时她甚至已经忘记了害怕,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了容湛的身上。 因为刚才哭的太兇,以至于她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都略微有些暗哑,「还疼吗?」 「没事。」容湛挂在悬崖峭壁之上,却依旧轻轻扯动,嘴角露出了一抹浅淡的笑容。 在他身侧的凤天澜,看到他脸上那如雨一般般坠下的汗水,还有惨白无比的双唇,下意识的攥紧双手,泪水打湿了眼眶。 「不许哭,本来就那么难看了,再哭就更丑了。」容湛正在想法子看如何解脱困境,冷不丁一回头却瞧见凤天澜又哭了。 每每只要一看到她哭,心里就如同被针扎一般。 「讨厌,全世界就你一个人好看。」凤天澜垂下脑袋,脸上像是浮现着不悦的表情,可是谁又能知道他心中那种复杂的情感,让她难以承受。 不管刚才季候风跟自己说了什么,她也不管容湛真正的身份是什么。 就算他是被流放的犯人,就算他是街边的乞丐,那又能如何呢? 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够像他这般豁出性命,只为了护她周全? 「澜儿,在你身侧三步宽的位置好像有一个山洞,你想办法抓住身边的树枝藤条,试试看能不能走过去。」 天无绝人之路。 容湛在检查了半响之后,发现在凤天澜身子旁边不远的位置,竟然有一个半敞着的山洞。 「好,我马上过去。」凤天澜这个时候一听说有山洞,立刻转身一把抓住了身边的藤条。 藤条很长也很坚韧,完全就没有断裂的迹象,凤天澜借着藤条的引力缓缓的朝着洞口那边爬了过去。 她身材纤细,体重也很轻,很快便爬到了洞口。 她点了一个火摺子扔了进去,却半响也没瞧见里面有回音,这才放心的钻了进去。 确定里面没有野兽和其他东西之后,凤天澜欣喜若狂的跑到了洞口,「这里是个山洞,里面没有野兽容湛,你快点上来!」 554、殉情 554、殉情 就在凤天澜以为上天的佛祖一定是听到自己的祈求,才给他们这一条生路的时候,她却瞧见容湛手中那把匕首突然断裂。 伴随着「卡擦」一声脆响,容湛整个人急速的开始下坠。 「容湛!」凤天澜惊恐的尖声大叫,她整个人像是疯了一般,勐的扑跪到了洞口。 眼看着那一道黑色的身影如从凋零的落叶一般飞速下坠,身后是无底深渊,她只觉得肝胆欲裂,一颗心脏仿佛也在这个瞬间骤停。 不要! 她全身脱力,下意识的伸手捂在胸口的位置。 那种剧痛从胸口扩散到四肢百骸,就仿佛有人用刀活生生的将她的心脏剜走了一般。 原本充实满档的那一块,突然变得空落落的,痛得她几乎没办法唿吸。 她就这样呆滞的坐在洞口,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在这一秒钟停滞了下来。 看着那幽黑的深渊,她甚至忘了自己是谁,也忘了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容湛掉下去了。 下面是无底深渊。 他那么爱美,掉下去却摔得七零八落惨不忍睹,他一定不能接受,自己得下去陪着他! 这个念头才刚刚冒头,突然之间就如同被星火点燃的草原一般,瞬间火势燎原。 容湛是因为她才掉落悬崖的,她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呆在那黑暗的深渊里? 没错,容湛竟然能够为了自己跳下悬崖,如今他有危险,自己为什么不可以下去陪他? 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在那黑暗之中一定很孤单。 凤天澜像是失了魂魄一般,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她几步就走到了悬崖边上,低头看去,只见下面一片深渊,黑影重重,根本就看不见的底。 粉嫩的唇边突然勾起了一抹决绝而凄凉的笑容。 她的脚突然抬脚,朝着前面踏了过去。 也就是在她那一脚即将踏空,整个人都要跌落悬崖之际,突然间一阵疾风,卷着浓厚的戾气,直接扑面而来,一把揽住了她的腰,将她带得连连后退。 凤天澜迷迷煳煳的跟着一个人影摔落在地上,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就听到耳边传来了暴怒的吼声,「你疯了?」 刚才还呆滞木纳的凤天澜勐的睁开眼睛,当她看到近在眼前的那张俊脸之后,眼底突然有狂喜在涌动。 她的眼睛甚至连眨都不敢眨一下,生怕自己只要眨下眼睛,面前的男人就会突然消失,「容湛,真的,真的是你吗?」 她在说这话的时候,那张苍白无比的小脸上突然出现了炫彩夺目的光华。 甚至还不等容湛给自己回应,她便疯了似的,一头栽进了他的怀中,几乎用尽全力紧紧的抱着他。 她哪里还敢松手,她只怕自己一松手他会再一次消失。 直到这个时候,容湛看到凤天澜这般激动的反应,好像才突然之间回过神来一般,「你这个笨蛋,该不会是以为我已经死了,所以你才要跳崖殉……」 容湛的脸色一剎那变得无比阴沉,他开口说话的时候是从未有过的严厉语气。 只不过他那呵斥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薄唇突然被两片柔软给封住,那满腔的话语深深的被吞了进去。 兰花一般清新淡雅的香气瞬间涌入鼻息。 满腔的怒火在这个瞬间突然被洇灭,容湛全身一僵,只觉得脑袋骤然放空,完全不能思考。 他的小傢伙竟然主动吻他了? 算起来他们两个人认识这么久,这还是凤天澜第一次这般主动的亲吻他。 霎那间,这狂喜涌满了他的胸腔,容湛只一秒的怔忪,之后,便立即反客为主。 这一吻,良久之后方才结束。 容湛轻轻的送来她,他唇边有微微的咸。 她哭了。 或许凤天澜不知道,容湛每每一看到她流眼泪,胸口就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的痛。 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疼惜和关切。 「弄痛了?」 容湛低头,指腹轻轻的揉着她的唇瓣,吻去她脸上的泪水,在开口的时候声音温柔似水。 听着他这关切的话语,凤天澜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只觉得眼泪流得更凶了。 性子使然,叫她不管在遇到多大的逆境的时候,从来都不会轻易的掉眼泪。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只要一碰到容湛,她的眼泪就好像断了线的珠子,根本就无法控制。 容湛见自己怎么哄她都没有反应,不由得有些无奈,他束手无策的开口说道,「我胳膊都断了也没哭,你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吗?还哭什么呢?」 凤天澜一听这话立刻便止住了眼泪,她抬头看去,果然瞧见容湛整只左手都无力的垂在了身侧。 凤天澜的脸上表情一下子就变得无比紧张,她连忙小心翼翼的扶着他的胳膊,心疼的问道,「是伤到骨头了还是什么?」 「应该是脱臼了。」 凤天澜才刚刚触到他的胳膊,容湛便暗暗的皱起眉头,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凤天澜被吓了一跳,她连忙松开手,「对不起……」 「笨蛋,我的胳膊又不是你弄脱臼的,你道什么歉?」容湛虽然还在用最轻松的语气跟她调笑,但是从他额头上滚落的豆大汗水,凤天澜便能看出来,他此时此刻一定在忍受着莫大的痛苦。 「是不是很痛?」凤天澜有些束手无策,她虽然是医生,但是术业有专攻,对于怎么接骨这方面他还真不太拿手。 容湛不想让她太担心,并没有回答,反而是伸手扶着自己脱力的左臂,「你先转过身去。」 「转身?」凤天澜有些莫名其妙的皱起眉头,「你是怕我看你脱衣服吗?」 「……」听了这话的容湛,一时间觉得有些无语,他没好气的在凤天澜的脸颊上捏了一把,「怎么说我也是在药王谷长大的,胳膊脱臼这点小问题我还能够自己解决。」 「嗯。」凤天澜点点头,但是脑袋里还有些不解,既然只是接个胳膊,她不太明白容湛为什么还要自己转过身去。 不过她才刚刚转过身去,突然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你现在有没有帮手?一个人要怎么接胳膊呢?」 她正准备问容湛需不需要自己帮忙,可是她这一转身眼前发生的一幕场景却是叫她惊愕的瞪圆了双眼。 那张俏丽的小脸一片煞白,上面写满了惊恐之色。 因为这会儿容湛正借着右手的力气,将他已经脱力的左手支在了墙壁上,随即右手扶着脱臼的关节,用力的正了位置。 随即,勐地用力往下一压…… 「卡擦!」 清脆的响声之后,容湛全身一震,整个人脱力的靠在墙上,单膝跪地那一头的冷汗早已将他全身的衣服都打湿了。 他沉重的喘息着,脸上的表情无比痛苦,那样子仿佛想要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若这个时候有他的仇家寻上门来,恐怕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取了他的性命。 好容易才回过神来,容湛正准备松一口气,可这一回眸却发现凤天从头到尾边看着自己,他脸上勉强的勾出一抹苦涩的笑容,「笨蛋,不是让你转过身去吗?」 凤天澜咬紧下唇,默不作声的走到了他的身边,将她搀扶了起来。 见凤天澜沉默不语,脸色也十分难看,容湛心中不由升起一抹忧虑,「是不是被我刚才的样子给吓到了?」 凤天澜依旧低垂着眼眸,「去那里面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声音涩涩的。 将容湛搀扶到里面之后又捡了一些干枯的树枝,准备生个火。 「我们现在点火的话,不会被那些人发现吧?」 容湛摇头,「在下面,距离山顶还有一段距离。这山洞很深,在这里点火,他们应该没办法发现。」 「嗯。」 凤天澜熟门熟路的将火点燃之后,又重新坐到了容湛的身边。 她低头一眼便看到他左手手臂的位置还在不停的流血,那白皙而修长的指尖上遍布伤痕,有些地方甚至还露出了森然的白骨。 凤天澜每每多看一眼,便觉得心尖打颤。 这里没有水,也没有任何的医药用品,这伤口要怎么清洗? 不管了,先想办法止血吧,等天亮了上去再说。 还好她随身还带了一些金疮药,总算是派上用场了。 凤天澜小心翼翼的将那些药朝着他的手上细细的涂抹了过去,然后从自己的腰间扯出一块锦帕,小心翼翼的将他的左手包裹了起来。 看着她那满脸疼惜的样子,容湛的心里有一丝莫名的情愫弥散开去,「心疼了?」 555、你心疼我了? 555、你心疼我了? 虽然说刚才看到凤天澜要跟着跳崖,容湛心中是满满的恼怒。 但不可否认的,在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他还是在偷偷的高兴着。 因为这一点让他感觉到,这个小丫头片子其实对自己是有情义的,只不过她在情爱这方面的反应极为迟钝,自己都没有发现而已。 而且刚才她替自己的伤口上药的时候,还心疼的流眼泪…… 一时间,容湛只觉得自己的胸口仿佛被什么样的东西胀得满满当当的。 凤天澜一抬眼就看到容湛脸上毫不掩饰的喜悦,不知为何她就是不想让他如此得意,「我只不过是在报答你刚才对我的救命之恩罢了,麻烦你的戏不要这么多。」 一边说着这话,凤天澜便挪到了他的身侧,伸手去解他的衣服。 看到凤天澜的动作,容湛那双妖冶的凤眸里瞬间就亮了起来,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伸手,一把便将她揽在自己的怀中,「爱妃这是打算用自己来报答我的恩情吗?虽然说这山洞里的环境的确是恶劣了些,我方才也受了点伤,但是我跟你保证我的体力还是没问题的……」 凤天澜一听这话,那一肚子的怒火瞬间就冲到了头顶。 她愤怒的瞪着容湛,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肩膀上,「你给我滚开啦!」 自己一定是脑迴路有问题,才会心疼、感激这个妖孽。 就他那满肚子的花花肠子,即便是在这个时候还不忘占自己的便宜。 凤天澜打完他那一巴掌之后,就立刻起身走到了一边,懒得搭理他。 都到这个生死关头了,他竟然还能想做做那档子的事情,想必那伤也没有多重。 凤天澜走到洞口附近,等了半天也没瞧见容湛有什么动静,一时间心里便有些忐忑不安,自己刚才那一张应该很轻才是,难不成把他给打晕过去了? 应该不至于虚弱成这个样子吧? 凤天澜用余光朝着身后扫了半天,却见容湛安安静静的歪着坐在那儿,没有丝毫的动静。 「喂!」 凤天澜一下子就被吓到了,她一个转身飞快的跑了过去,「你没事吧?你可别吓我!」 直到走近了,她才发现容湛这会儿正靠着墙根,双眸紧闭,全身都冒着冷汗。 看到这一幕,凤天澜瞬间就着了慌,「容湛,你没事吧?」 在好一阵诡异的静谧之后,容湛这才艰难无比的抬头朝着凤天澜那边看了过去,那星星点点的火光落在他的眼中,将他脸上的痛苦神色照的越发清楚,「你这个笨蛋,这一巴掌偏打在我的伤口之上,你是不是蓄意报復?」 「……我,谁让你没个正形。」凤天澜十分心虚,可这会儿还是硬着头皮瞪了他一眼。 见容湛有气无力可怜兮兮的样子,她终究还是放心不下,转身走到了他的身侧,轻轻的将他肩膀上的衣服解开,借着火堆的亮光开始替他检查身上的伤势。 容湛的肤色很白,身上的肌肤更是吹弹可破,他的肩膀宽阔有力,身上倒是没有什么皮肉伤,就是在关节处的位置,又红又肿,甚至还有点青紫。 不仅如此,背上还有几道深深的抓痕,连带着肩膀上还有一排细细密密的齿印。 「……」 凤天澜小脸一红,连忙将视线别开。 她从怀里拿出金疮药,小心翼翼的给他肩上青紫的伤口位置涂药,待药吸收了之后,又小心翼翼的替他将衣服穿上。 「刚才季候风打了你一掌,还疼吗?」 容湛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完好的右手,一把将她揽进了怀里。 凤天澜正准备挣扎,就听到耳畔传来了男人低哑醇厚的声音,「特别疼。」 一听到他说特别疼,凤天澜连挣扎都忘记了,她担忧的抬头看去,「那怎么办?要不要我再替你上点药?」 「你亲亲我,能好不少。」 见容湛这个傢伙稍稍好一些又开始耍无赖,凤天澜没好气的别开脑袋,「既然那么疼,那就要好好的休息,养精蓄锐才是。」 「不要……疼的厉害,睡不着。你亲亲我,说不定我就能睡着了……」 男人的火热气息在耳畔越来越热,弄得凤天澜耳根发红,可是一想到他身上的伤口凤天澜下意识的就准备起身,「你好好休息吧,我看着这柴火不够了,我去再捡些……」 她的话还没说完,容湛就直接将她揽入怀中,低头吻了上去。 只不过这一次凤天澜却并没有推开他,她只是将一双大眼睛瞪得圆熘熘的,瞬也不瞬的盯着那张完美无瑕的俊脸。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一吻才终于结束,两个人的气息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四目相对,有一种情愫在这空气中越发变得浓郁起来,凤天澜仿佛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在不受控制的飞快跳动。 「砰砰砰!」 力度之大,仿佛随时都要从胸腔里冲破出去。 「唔!」 突然她勐的弯腰,一把捂在自己心口的位置。 那突如其来的巨大痛苦感从心脏处炸裂开去,疼的她五官仿佛都拧巴在了一起。 「怎么了?」容湛似乎是察觉到她神色不对,连忙将她揽入怀中,紧张无比的询问。 「没,没事。」凤天澜眉心紧紧的皱成一团,她下意识的推开了容湛的手。 胸口处的位置就仿佛有钢针扎过,痛得她连唿吸都快要停止。 以前或许不知道,可如今她的记忆已经全部恢復了,她心中也很清楚,约莫是体内的陨情珠感受到了她的情动,所以发出了警告。 怎么会这样? 不是说只有动情了,陨情珠才会发作吗? 难不成自己已经对容湛动心了? 「好痛,不要!」 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凤天澜勐地跪坐在地上,她拼命的晃动着脑袋,似乎是想要将什么东西从脑袋里面甩出去。 「澜儿!」看到凤天澜这般痛苦的模样,容湛更是大惊失色。 他顾不得身上的伤,连忙扑过去,一把将她紧紧的揽在怀中。 556、两个凤天澜 556、两个凤天澜 容湛正打算动用内力去看凤天澜头顶的天灵盖位置,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竟忽然被凤天澜一掌给掀翻在地。 他甚至还没回过神来,便瞧见凤天澜已经翻身坐在了他的身上。 「澜儿?」容湛诧异的开口唤她。 而这个时候的凤天澜就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一样,她的眼底仿佛有血色在弥散,又黑而空洞。 就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周身仿佛有一股诡异的杀气在弥散。 「唔……」容湛甚至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便瞧见凤天澜突然俯身直接堵在了他的唇上…… 这一晚,凤天澜前所未有的主动。 她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对容湛予取予求。 她将所有的美好一一绽放,如同绝代妖姬,仿佛要将容湛的魂魄都勾去…… 在这悬崖下的山洞里,火光明明灭灭,直到天边泛起了白肚皮,憨战方休。 彼时凤天澜已经耗尽了所有的体力,终于在容湛的怀中沉沉的睡了过去。 容湛将怀里的人儿紧紧的拥住,他低头看着她疲倦的小脸,一时间无言以对。 此时此刻,他心中并无一丝一毫的喜悦。 因为他很清楚昨晚凤天澜的表现根本就非常的不正常,她的眼神从来都是干净清澈,可昨天晚上,她却狂乱嗜血的好像另外一个人。 这……甚至让容湛产生了一种昨天晚上跟他彻夜缠绵的人,根本就不是凤天澜儿的错觉。 昨夜,容湛趁着凤天澜毫无防备的时候,用内力探了她的脉门,得知她体内似乎是有一道诡异的气机正四处乱窜。 难不成凤天澜之所以会性情大变,是跟她体内那一道诡异的气机有关,想到这里容湛不由得越发担心。 这会儿,天色已然是大亮,怀中的少女依旧沉沉的睡着,容湛一双俊眉微微蹙起,他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到了火堆的一侧。 等温度升上来之后,这才转身走出了山洞。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凤天澜清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全身上下的骨头仿佛被马车碾过一样,酸痛无比。 后脑勺的位置好像也被利斧凿过,疼痛难当。 她迷迷煳煳的支起自己的身体,正准备站起来,可是双腿突然一软,竟是直接跌坐在了身下的草堆之上。 「啊!」 某隐秘位置突然传来一股火辣辣的刺痛,凤天澜几乎是下意识的皱紧了眉头。 她与容湛两个人早已有过肌肤之亲,所以这种熟悉的感觉她也很清楚到底是从何而来。 只不过让她无法理解的是,昨天晚上在她的记忆中,她明明就已经拒绝了容湛…… 难不成是容湛那个混蛋,趁着自己睡着了之后又占了便宜? 可是为什么自己竟然连一点记忆都没有? 一想到上一次他在秦王府的别院里,竟然还对自己下药,凤天澜顿时气的的火冒三丈,这个傢伙该不会是故伎重施吧? 越是这么想她越生气,恰巧在这个时候洞口外面传来了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凤天澜抬头看了过去,便瞧见容湛用衣服兜着些东西,左手软绵绵的垂在身侧,正朝着里面走了过来。 他一眼便瞧见凤天澜已经坐起来了,于是便阔步走到了她的身边,从怀中拿出了几个果子,「是不是饿了?赶紧吃点东西填填肚子。」 凤天澜这个时候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吃东西? 她愤愤的瞪了容湛一眼,「你这个流氓,离我远点。」 「……流氓?我怎么就流氓了?」容湛这个时候也是一头雾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凤天澜瞧见他这装腔作势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还好意思说,昨天晚上你是不是趁我睡着了,又对我……」 接下来的话她说不出口了,只是那张俏丽的小脸胀得通红。 而容湛在听了她这番话之后,诧异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却见她那愤怒的表情,完全就不像是在假装。 他倾身上前,深邃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幽幽的开口,「难道昨天晚上的事,你当真全部都不记得了??」 「你在说什么?你想让我记得什么?」凤天澜气急败坏,羞愤无比。 「……是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吗?」容湛微微皱起眉头,幽深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脸上,里面似乎有淡淡的波澜。 「容湛,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凤天澜下意识的看向他,四目相对,她的视线就这样撞入了他幽深如海一般的眼眸之中。 那黑色的瞳孔里面仿佛有星星点点的火光在闪烁,不知为何,脑海之中突然灵光一闪一些细细碎碎的画面突然浮现了出来。 昨天夜里…… 似乎是察觉到了凤天澜脸上表情的变化,容湛嘴角突然微微上扬,妖冶的凤眸眯了起来,「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了?」 此话一出,凤天澜只觉得全身的血陡然冲到了大脑,不仅那张俏脸乍红,连带着耳根和脖子都弥上了淡淡的粉色。 她压根儿就不敢直视容湛,勐的低下头,「想起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容湛聪明如斯,一看到凤天澜这般模样,便知她已经反应过来,于是他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故意凑到她的耳畔,用暧昧而低哑的声音说道,「怎么办……你那热情似火的样子,就要把我的魂都给勾……」 「啊啊啊!容湛,你给我闭嘴!」凤天澜勐的捂住自己的耳朵,尖声大叫。 她昨天晚上一定是魔怔了,否则怎么可能会突然对容湛作出那样禽兽的事情? 如果现在有一块豆腐在面前,她一定一头撞死在这里。 容湛看着她又羞又气的样子,只觉得可爱的紧,可是他也清楚,他的小傢伙脸皮子薄,有些事情点到即止。 于是他很快便转了话题,将方才那几个果子在身上擦了擦,然后递到了凤天澜的身边,「我的胳膊不太方便,所以就只摘了些果子,你先充充飢待会儿上去之后再找些吃的。」 凤天澜原本不打算搭理容湛的,可是昨天晚上消耗了太多的体力,以至于肚子早就开始不安分的抗议了起来。 她一把从容湛的手中将果子夺了过来,泄愤似的连咬了好几口,就像是在咬容湛似的! 「好吃吗?」看到凤天澜那难吞虎咽的样子,容湛的眼眸之中,不由得泛起了笑意。 「难吃的要命!」即便是这果子又香又甜,凤天澜就是不打算给他好脸。 「是吗?可是我刚才吃了一个,明明就很甜啊,要不然你再尝尝?」容湛在说这话的时候,重新从怀里摸出了一个果子,凤天澜正准备伸手去接,可谁知道容湛的手突然往回一缩。 只见他一口咬下一颗果子,随即便朝着凤天澜那边凑了过去。 「唔……」 凤天澜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双唇便叫人给堵住了,随之而来的是甘甜清香的果汁。 「唔……」 他的偷袭实在是太过于意外,以至于凤天澜勐的瞪大了双眼,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便将那果汁给吞了下去。 「你……」等她回过神来,准备将那果汁吐出来的时候,却已然是晚了。 这个混蛋简直就是臭不要脸。 「呕!」 凤天澜将脑袋别到一边,不停的做呕吐状。 这一次容湛压根就不恼,他看着凤天澜那窘迫的样子,嘴角勾着浅笑。 眸光一闪,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故意凑到了她的身边,用极其暧昧的声音低语着,「口是心非的坏东西,你才不会嫌我脏。昨晚……昨晚你可是亲了我……」 「闭嘴!」凤天澜几乎是惊恐的尖叫出声,全身的血液在这个时候一下子冲上了脑袋,俏脸涨得通红。 她的视线飞快的朝着容湛腰间扫了过去,随即惊恐无比的收了回来:那么可能? 她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情。 「不信吗?要不要我把牙印给你瞧瞧?」容湛笑得一脸狭粗,竟然开始动手去解自己的腰带。 「你给我闭嘴!住手啊!」凤天澜简直就要暴走了,她一把拽住了容湛的胳膊,恨不得将他一脚从这山洞里踹飞出去。 这个时候面前如果有一个地洞的话,她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 她可是一个有理想有节操有下限的三有青年啊,怎么可能会做出那样令人髮指的事情? 可是关于昨夜的场景,却在脑海中越来越清晰。 她的热情,她的主动…… 几乎每一次都是她主动去撩拨…… 那些疯狂的场景,根本就无法从脑海之中抹去。 「逗你玩呢……」容湛察觉到凤天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连忙将话题撇开,不敢再继续深入的细说。 到目前为止,他也不明白为何昨天晚上凤天澜会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虽然说昨晚他的热情让他尝到了从未有过的欢愉和欣喜,但是,这一切都太不正常了,他害怕凤天澜会因此而受到伤害。 另一边的凤天澜听了容湛这番话之后,原本窘迫到几乎要冒烟的脸色,终于稍稍缓和了一些。 557、我们要个孩子吧? 557、我们要个孩子吧? 可是凤天澜依旧羞赧无比的躲在角落里面,不知道是在生自己的气还是在生容湛的气。 容湛无声无息的轻嘆了一声,又递了一个果子放到了她的手中,「多吃些东西,待会爬上悬崖还需要一些体力。」 「这悬崖这么深,也不知道能不能爬上去,要是出不去那可怎么办?」凤天澜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开,拧着眉头,有些郁闷的看向了山洞外面。 「若是出不去,那我们便在这山洞里住上五年。」 容湛在说这话的时候,干脆走上前去牵起了凤天澜的手,将她领到了洞口,「楚天玄境里面每一处景致都十分别致,有这般景致作陪,即便是在这里待上五年也不会厌倦。」 凤天澜在听了这话之后原本还有些不屑,可是当她放眼望去,看到这半山之下,那一片青山绿水鸟语花香的场景之后,只觉得压在胸口的那一块巨石突然全部都被挪开,顿觉心胸开阔。 「好美呀!」她由衷的赞嘆着,甚至捨不得挪开眼睛。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这里……」容湛下意识的伸手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他颔首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也许是经歷了太多的阴谋诡计,凤天澜在看到这雄伟壮观的景色之后,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种宁静的感觉,「这里与世隔绝的确是一个休养生息的好地方。」 「既然如此,那我们干脆就呆在这里不出去了……」容湛在说这话的时候,漂亮的凤眸微微眯起,「等到五年之后,楚天玄境再次打开,说不定我们还能带两个小傢伙出去。」 「哪里来的小傢伙?」此时此刻风天阑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以至于容湛说的这些话他完全就没有放在心上。 容湛绕到了她的身侧,大掌轻轻盖上了她的腹部,在上面摩挲着,「人家都说三年抱两,我们五年抱两个,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他说的是孩子! 不知道为什么,在明白这一点之后,凤天澜全身下意识的一顿。 容湛也好似发现了什么不对劲,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不过说来也奇怪,咱们不是已经许多次了吗?为什么你的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自从得知凤天澜身体不佳之后,容湛便一直用药王谷的药方替她调理身子,他们两个人虽然没有十分频繁的同房,但是算起来每回都有好几次,肚子也应该有些动静了吧? 「我还没想过孩子的事情。」凤天澜在说这话的时候,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难堪。 她一把将容湛的大手推开,转身就准备离开。 容湛的脸色微愕,「什么叫做没想过孩子的事情?」 「没想过就是没想过。」凤天澜脚下的步子才刚刚迈开,她的腰肢却突然被容湛一把揽住,整个人瞬间扑回到他的怀中。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挣扎,容湛便再一次低头吻住了她。 关于孩子的话题,便在这一吻之中结束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吻完毕之后,容湛垂着眸子,气息微喘的看着她,「昨晚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无耻!」凤天澜一张俏脸顿时胀得通红,她没好气的一把将容湛推开,转身便朝山洞里走了过去。 这个傢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凤天澜记得自己昨晚就好像是一个永远都餵不饱的孩子。 全程下来,她予取予求,把自己最真实的想法告诉他。 告诉他时而快,时而慢,时而温柔,时而…… 几乎整个山洞里能够容得下两个人的地方全部都被他霸占。 哪里会不舒服? 她都要疯魔了好吗? 如今,这个傢伙还这般直白的询问,她简直就要找个地洞钻进去才好! 而容湛一看到凤天澜的反应,顿时有些无语,他干脆上手一把捏住了她的鼻尖,「这小脑袋瓜子里面到底在琢磨些什么呢?我只是想问你,你为什么会捂着胸口说那里好痛。」 「啊?」凤天澜一下子就愣住了,她一脸的迷惑,好像压根就不记得了。 「那个时候我用内力探过你的脉息,身子都没有什么奇怪的迹象,只是你丹田里那一股奇怪的气机一直在涌动。澜儿,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向我坦白?」 凤天澜在听了容湛这话之后,忽而垂下了眸子,她十分冷静的摇头,「约莫是你想太多了吧?」 「那你跟我坦白,你昨天晚上半夜离开山洞,是为了找黑色的彼岸花?」 容湛实在是太了解她了,所以单凭着她这细微的表情就能够判断出来,小傢伙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而且她隐瞒着的事情,一定就是跟她丹田里那一道奇怪的灵根有关系。 不知为什么,容湛突然觉得自己的心中有一抹忧虑升了起来。 「我找黑色的彼岸花是为了治病。」凤天澜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坦白的说了出来。 「治病?你哪里不舒服了吗?」 看到容湛这般紧张的表情,凤天澜心头微微一震,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我听师傅说过,那黑色的彼岸花能够治百病,我最近头疼的有些厉害,所以……」 凤天澜说到这里,便没有继续的往下说了,因为这一次她显然就已经註定无功而返,因为那黑色的彼岸花已经被季候风的人给夺去了。 就算她现在去找的话,那黑色的彼岸花隐藏在百草之中,根本就无法分辨。 而且昨夜季候风对自己说过的那番话,让她有些忧心忡忡。 她体内的陨情和凤族的秘密紧密相关,如今寸心已经在容湛的手中,若是容湛知道陨情珠的秘密之后,会不会起别的心思呢? 毕竟…… 他极有可能就是季候风派来想要灭南照一国的…… 若是这天干大乱,民不聊生…… 不知道为什么,凤天澜突然感觉到无比的郁闷。 她甚至有点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跟容湛相处了。 容湛淡淡的看着她,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了。 558、杀机四起 558、杀机四起 因为容湛他发现,自从凤天澜头上的三根锁魂针全部掉落之后,她的情绪突然之间就变得很不稳定,他很害怕她会像昨天晚上一样再度陷入疯狂的状态。 他沉吟了片刻之后,从怀中摸出了一块黑紫色的物体,交给了凤天澜,「这是我昨夜在山里寻到的黑色彼岸花的根,你看看对你的头痛有没有什么用处,如果不行的话,我再替你去找黑色的彼岸花。」 凤天澜低头看了一眼那黑色的物体,没有多说什么,将它接过来,小心的收进怀中。 将这里的一切处置妥当之后,眼看着天色已经亮了起来,容湛干脆走到了洞口,从腰间摸出了一个竹筒,很快便有烟花在上空炸开。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山洞外面的空中有同样的烟花炸响。 很明显是有人听到了容湛的信号,匆匆赶来。 「臭老头子他们应该已经过来了,我们出去吧。」容湛一边说着这话,便牵着凤天澜的手,朝着洞口那边走了过去。 他们才刚刚走到洞口,不出片刻便有一条十分粗壮的蔓藤从上面放了下来。 容湛将藤蔓缠在了凤天澜的腰上,「你先上去,待会我就过来。」 「嗯。」凤天澜顺从的点点头。 当藤蔓在她腰间缠好之后,容湛借着内力轻轻扯了两下,随即便有人将藤蔓慢慢的往上拉。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凤天澜已经被药王谷的那群人拉上了悬崖。 珍珠和林翩翩她们一看到凤天澜,顿时扑上来眼泪哗哗,「王妃,太好了,你没事!」 「小澜澜,你也真是的,深更半夜跑出去干什么呀?害得我们都担心死了,你瞧瞧我眼睛下面的黑眼圈!我不管,你回头得好好拿一瓶珍贵的那个什么眼霜补偿补偿我……」林翩翩不停的絮叨着。 上来之后,凤天澜莫名的有些厌厌的。 她这一次进楚天玄境,原本就是为了那株黑色的彼岸花而来,现在东西拿不到,她对其他的奇珍异宝,竟然也提不起什么兴趣来了。 容湛还有其他要紧的事情要处理,便将柳姑姑和林翩翩留下来陪着凤天澜,他自己则和裴大壮,风谷子一起消失了。 「小澜澜,你有没有发现一个奇怪的事情?」林翩翩怀里揣着宝贝不停的清点着,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扭头看向了凤天澜。 凤天澜也是一头雾水,「你想说什么?」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凤千雪应该也进了楚天玄境,可是我们竟然从来就没有跟他们打过照面,就好像刻意躲开我们似的,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怎么说你们都是瑾国公府的姐妹呢?这样未免太生疏了吧?」 林翩翩这么一说,凤天澜也回过神来。 的确! 她进入楚天玄境两天一夜,竟然每一次都和凤千雪错开了。 这未免也太巧了。 如果不是巧合的话,那就一定是凤千雪刻意为之,故意躲避自己,看来她真是心虚了? 毕竟她活生生的从自己的丹田里挖走了那个跟极品灵根,才让她有资格进宗门。 如今她显然是发现自己和以前那个蠢笨不堪的凤天澜有所不同,这才处处躲避…… 不过,她凤天澜从来都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不是她的东西她不会去觊觎。 但是如果她的东西叫别人霸占了,她也会完完整整的拿回来。 她再耐些性子,等凤千雪露出马脚之后,她才好发难。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便到了下午十分,容湛一回来,柳姑姑他们便和裴大壮,风谷子一熘烟的就跑了。 看到他那兴致勃勃的背影,凤天澜不由得奇怪询问,「他们怎么了?是不是发现什么宝贝了?这么高兴。」 容湛淡淡的将目光收了回来,不动声色的说道,「应该是半路打劫吧。」 「半路打劫?」很明显凤天澜并没有听明白他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不过,她见容湛并没有打算解释的样子,便没有再多去询问。 一个时辰之后,楚天玄境的入口大门便会开启,容湛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便领着凤天澜朝着山下面走了过去。 他有许多的话想对凤天澜说。 关于自己的身份,也关于季候风为什么会将他送到南照,并给了他一个未央王的身份…… 只可惜,珍珠一直就跟在他们的身侧,他即便是想开口,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山路崎岖且漫长,一路上十分宁静,两人就这样并肩而立,缓缓的朝山下走去。 不知道在多久的沉默之后,凤天澜突然扭头看向了容湛,「你的胳膊好些了吗?」 一边说着这话,她一边伸手轻轻抚过他的肩膀。 听到她的温言软语,容湛清冷的眸子忽而变得柔软,里面充满了温情,「无妨,养几日便好了。」 「嗯。」凤天澜匆匆应了一声之后,便没有再开口。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容湛在看到凤天澜这个样子,总是心中有些忐忑。 最后只剩下一个时辰,其他的队伍几乎都在楚天玄境里做最后的努力,看看能不能多带一些宝贝出去,却只有容湛和凤天澜他们两个人率先来到了出口。 当他们两个人到这里的时候,附近并无他人。 除了散落在地上已经凝结的血迹之外,四周十分静谧,仿佛只能听到鸟叫和虫鸣。 珍珠就站在离他们两个人不远的位置,她莫名的发现经过了这一次楚天玄境的探险之后,自己两位主子之间好像有些不对劲。 小半个时辰之后,昨日一同进入的那些队伍陆陆续续的赶了过来。 季候风是第三个赶来的,他一眼就看到容湛和凤天澜两个人安然无恙的站在大门的前面。 原本消瘦的那张脸突然之间阴云密布,那鹰一般狠厉的眸子里面闪烁着凌厉的阴鸷。 凤天澜被这眼神看得有些不安,不过她表面上却并未泄露,她只是淡淡的扫了季候风一眼,便飞快的挪开了视线。 虽然说昨天晚上季候风对她动了杀机,甚至还将她逼的坠落崖底,好在她命大被容湛所救。 可即便知道他想害自己,那又能如何? 这个男人可是连容湛都十分忌惮的存在,她一个弱女子又凭什么去替自己报仇? 一想到这些纷繁的事情,凤天澜突然之间觉得自己的思绪有些混乱。 自从那日在中邑王府最后一根锁魂针掉落之后,她的脑海里面便有无数的画面出现。 那些画面是属于原来秦沐歌的记忆。 不管她如何抗拒那些记忆,就像是在她的脑海之中生根发芽,怎么样都无法摆脱。 两个人,不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三个人的记忆开始混乱纠缠。 她能够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属于秦沐歌的每一份细微的感情变化。 她的痛,她的恨,她的不甘,她的屈辱,她都能够感同身受。 越是这份强烈的感觉,让她的思绪都开始变得混乱,以至于她都快要分不清楚她到底是谁了。 也许,早在最后一根锁魂针掉落的时候,她们两个人早已合二为一。 秦沐歌的一切都将由她凤天澜来承担。 而另一边,容湛看到季候风一直用一种十分诡异而冷漠的眼神盯着凤天澜,他不由得微微皱起眉头,侧身一挡便将他们两个人的视线隔绝开去。 在人前,季候风并没有和容湛说些什么,只不过那冰冷的目光里面,带着森然的寒意和不满。 眼看着大门即将开启。 众所周知,楚天玄境的大门开启只会持续一刻钟的时间,若是晚了便不能出来。 凤天澜发现其他的人都已经到了,却只有药王谷的那几个人还迟迟不见踪影。 凤天澜焦灼的在门口等着,终于,在石门打开的那个瞬间,总算是看到了风谷子他们急匆匆赶来的背影。 只不过他们身上都背着几个十分大的包裹,每一步都走得十分沉重。 两天一晚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如今在石门打开的时候,外面围着的人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比先前越发又多了一些。 众人都在猜测进去的那些人,到底在楚天玄境里面摸到了什么好宝贝。 当药王谷那一行人出来之后,秦小郡王和鬼府的队伍也跟着走了出来。 很快,其他的队伍也跟着一併走了出来。 不过与前面几支队伍不同的是,他们身上的包袱袋子全部都是空的,一个个无精打采,十分失落的样子。 一时间,众人的眼中都出现了讶异之色:但凡是个人就知道,这楚天玄境里面可是遍地的宝贝,你随手一拈的花花草草,都极有可能是外面求而不得的珍贵药材。 这些队伍里面的人就算是捞不着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药材什么的多少也能捎带出来一些,不至于空手离开吧? 一直就守在门口的覃韵韵一眼就看到了夏侯无双的影子,她连忙迎了上去。 这个时候她的脸色却是极为难看,因为她方才分明瞧见容湛牵着凤天澜的手,两个人就这样安然无恙的走了出来。 也就是说蛊族族长并没有完成自己交付他的任务。 559、贱人给我滚! 559、贱人给我滚! 「殿下。」覃韵韵连忙走到了夏侯无双的身边,正准备去打听一下,为何凤天澜竟然会完好无缺的出来。 只不过她却没有发现,此时此刻夏侯无双的脸色十分难看。 她伸手轻轻扯了扯夏侯无双的袖口十分诧异的询问道,「殿下,您不是带了四个人进去吗?如今怎么只剩下一个人了?」 夏侯无双被人触到了痛脚,顿时恼羞成怒,「贱人,给我滚!」 对于他来说,这一趟简直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仅让凤天澜对他十分厌烦,而且还折损了几名最忠诚的手下。 甚至连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用来解毒的药草也在出门之前,被人偷偷掳走了。 这会儿她正窝了一肚子的火没处发泄,一转眼便瞧见覃韵韵韵顶着那张遍布疤痕的脸凑了过来,他一时间越发火冒三丈。 「殿下饶命。」覃韵韵不傻,如今看到夏侯无双这个样子,心中也大致明白,他这一趟前去楚天玄境约莫是吃了大亏的。 她脸上虽然惊慌失措,可是低垂下的眸子里面却闪过了一抹阴鸷的狠厉,她万万没有料到凤天澜那个贱人竟然会如此命大,这样都死不了。 「滚开!」夏侯无双气急败坏的准备转身离开,只不过他才刚刚走到侧路边上,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那里正准备迎客的中邑王。 他一下子便将满腔的怒火发泄到了中邑王的身上,「王爷,你果然是好计谋!先是打开楚天玄境,让我们进去寻宝藏,却在出口处设下埋伏。若是你捨不得山中的那些宝贝,又何必如此装模作样?」 「你胆敢在这里胡说八道,辱我家王爷的名声!」站在丰弛身边的护卫一听这话,瞬间怒髮冲冠,腰间的长剑顺势而出,朝着夏侯无双指了过去。 此时此刻的夏侯无双早已是怒火攻心,他完全就不顾及自己说这样的话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只是怒不可遏的发泄道,「到底是我胡说八道,还是你们自己下作龌龊,大家心里都有数。」 说完这话之后,他便领着自己唯一仅剩的一个手下匆匆离开。 虽然他心中还惦记着凤天澜,可是在楚天玄境里他对她动了杀机的事情便已经暴露。 此时此刻还有容湛陪在身侧,他哪里还敢上前去? 而中邑王被他这样噼头盖脸的骂了一顿,只觉得莫名其妙。 他心中琢磨着约莫是夏侯无双在山里没有找到什么珍贵的宝物,所以才借题发挥。 不过很快由蛊族族长带领的南疆另外一支队伍也两手空空的走了出来,一脸怒火。 覃韵韵一看到他便立刻迎了上去,她压低了嗓音,恶狠狠的质问道,「族长,你可别忘了当初我应承过你什么,你为什么还会让凤天澜活着走出这里?」 覃韵韵并没有等来蛊族族长的解释,她一抬眼便对上了那凌厉如刀的视线,蛊族族长冷冷的扫了她一眼,呵斥道,「滚开!」 覃韵韵这一下彻底愣住了。 她甚至还没能回过神来,为什么夏侯无双和蛊族的族长竟然都会这样对她。 相对于覃韵韵的错愕,旁边的一些人却是飞快的发现了不对劲:「你们快看,南疆太子进去的时候明明是带了四五个随从,可这回出来却只剩下一个了。」 「没错,没错,还有那蛊族族长的队伍,他进去的时候好像是有六个人,可这会儿他竟然就只一个人出来了,这里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的那些手下呢?」 「莫不是他们在楚天玄境里面起了什么争执?动起手来了?」 「……」 覃韵韵她并不傻,如今听到这里若还猜不出来的话,那她就白活了。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蛊族族长的脸色会如此难看,因为他带进去的人是蛊族里精选出来的几个手下,可是竟然一个都没有出来。 那楚天玄境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思及此处,覃韵韵突然惊恐不已的抬头朝着凤天澜那边看了过去。 无独有偶,凤天澜这个时候也正冷冷的盯着她。 四目相对,眼里仿佛有凌厉的鬼火在灼烧。 只见她的脸色阴沉至极,嘴角勾着一抹十分诡异的弧度,她嘴唇一张一合,无声无息的说道,「受死吧!」 虽然凤天澜从头到尾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但是覃韵韵却将她唇型看得一清二楚。 凤天澜方才说的,分明就是让自己受死。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阴森感觉,从脚底一路上爬,让她全身的毛孔都骤然张开。 那个蠢笨不堪的凤天澜,什么时候竟然会有这般气势。 自己就这样被她看着,甚至会产生一种无所遁形,浑身发抖的感觉。 突然之间,她有一种错觉,站在自己不远处的那个少女早已就不是以前那个可以任由她摆布煳弄的秦沐歌了。 如今的她周身仿佛被红莲烈火灼烧着,那兇狠的样子就像是从地狱里爬上来准备向她索命的恶鬼。 在夏侯无双进入楚天玄境之前,她花了重金买通了他那几个手下,务必一定要对凤天澜痛下杀手。 并且她还将自己的身体贡献了出来,让蛊族的族长用各种变态的方式玩了整整一晚。 她之所以会做这些事情,为的就是能够让他们在楚天玄境里,杀了凤天澜,以绝后患。 只是她万万没有料到,自己这般算计,竟然换来的还是这样的结果。 夏侯无双和蛊族族长带进去的都是顶尖的高手,她一直以为那么多人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绰绰有余,可却没有料到…… 这如何不让她气到捶胸顿足? 而且,这一次蛊族的族长折损了这么多元大将,怕是对自己早已恨之入骨,自己往后若是还有什么事情想求他,恐怕再也无望。 再说夏侯无双那边,恐怕是早在看到凤天澜的时候,就已经对她生了厌烦。 现在她投靠无门,到底应该怎么办? 覃韵韵一想到这里,就浑身发抖。 560、拉她一起陪葬! 560、拉她一起陪葬! 等凤天澜重回凤族之后,将自己屡屡想要暗杀她的事情全部都抖出来,到时候只怕是她的族人都容不下她了。 一想到方才凤天澜无声无息的对自己说的那句话,覃韵韵突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如今她平安无事的从楚天玄境离开,身边又有那么多绝顶高手,若是她想杀自己,简直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怎么办? 现在该怎么办? 在这万般惊惧之下,她突然感觉到心脏的位置传来一股尖锐的刺痛。 那样子就好像是几十根钢针同时扎在她的心口上,痛得她脸色惨白,冷汗直冒。 她整个人突然脱力的跌坐在地上。 良久之后,才稍稍的从那锥心刺骨的疼痛中缓过来一些。 她几近虚脱的瘫坐在地上,紧紧的捂着自己的胸口,那张狰狞的脸上如纸一般的惨白。 自从上次在演武场里面发作之后,如今已经是第三次出现这样锥心刺骨的剧痛了。 若她在自我安慰说这不过是意外和巧合,那她就太傻了。 她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即便是她没办法活下去,她也要凤天澜陪葬。 在所有的队伍都离开山洞之后,两手空空的那几支队伍不停的在门口骂骂咧咧。 他们十分怀疑自己下山的时候被强行掳走的那些宝贝与药王谷的人有关,但是如今他们根本就没有证据,也不敢胡乱的猜疑。 毕竟药王谷他们可是这一届宗门比试的霸主,武功高强的很,根本就不能随意的去挑衅。 凤天澜原本就冰雪聪明,如今一看到裴大壮他们背着鼓鼓囊囊的大包,笑得一脸鸡贼的样子,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一定是这两个傢伙,趁着别人下山的时候,仗着自己强大的武力,将他们找来的宝贝全部都掳走了。 「轰隆!」 伴随着一声声的巨响,楚天玄境的石门紧紧的关闭。 身后让如同神仙一般的仙境,也在这一瞬间隔绝在世人的视线之中,围观的众人无不唏嘘嘆息,只想着有朝一日自己若能进去,那才不枉此生。 中邑王在府里面举办宴会款待各路英雄豪杰,凤天澜并没有什么心情,她请辞之后直接回到了别院里面,潦草的吃了些东西之后便躺在床上准备休息。 只不过虽然是躺下了,可她却翻来覆去的久久无法合眼,她心里如同一团乱麻。 自从锁魂针掉落之后,她的性情突然就发生了改变。 她脑海里面就仿佛有两道不同的身影在不停的纠葛着,她都快要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谁了。 她甚至一度的怀疑原来的秦沐歌根本就没有死,她只是被锁魂针封在了这具身体里面,在锁魂针掉落之后,她也跟着清醒了过来。 可如果事情当真是这样的话,那她呢? 把这具身体还给原主,然后穿越回到自己的时空吗? 可问题是她都已经过来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原来的那具身体是不是还存在。 最重要的是如今事已至此,她真的能够捨得离开这里吗? 就这样夹杂着满腔的思绪,凤天澜不知什么时候浑浑沌沌的竟然睡着了。 因为满腹心事,所以她的睡眠很浅,入夜时分忽而感觉到有一股炙热的气息朝着自己袭来,飞快的将她笼罩起来。 身体的下意识告诉她要躲避,可是很快那股熟悉的龙涎香气便淡淡的萦绕在她的鼻息之间,原本紧绷着的身体瞬间也松软了下来。 她睁开了眼睛,恰好便对上了那一双幽深似海的凤眸。 是容湛,他的唿吸中还夹杂着淡淡的酒气。 他就这样目光灼灼的看着凤天澜暗哑的开口,「是不是吵醒你了?」 窗外那温润的洁白月光洒落进来,落在少女的身上,将她拢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辉。 此时此刻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这张完美的脸,竟觉得她美得不是凡人,让他心潮澎湃。 「你怎么……」 接下来的话凤天澜并没有说下去,因为她敏锐的感觉到有一双带着魔力的滚烫大手开始在自己的身上探索了起来。 她并没有阻止他,反而是睁着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俊脸。 她的眼睛大而明亮,被她这般含情脉脉的看着容湛,只觉得全身的血都沸腾了起来。 他一把捧住了她的俏脸,重重地吻了上去……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早晨,当凤天澜清醒过来的时候,身边早已经没了人。 她伸手府过枕头,那微凉的触感让她有些出神。 她就这样抱着自己的膝盖,蜷缩在床的角落里面。 甚至于珍珠敲门进来的时候她都没有察觉。 「王妃,你怎么了?」 自从昨晚,王妃离开楚天玄境之后,珍珠就敏锐的感觉到她的情绪似乎是有些低落,也不像以往那般好动豁达了,整个人就好像藏着浓重的心事。 「我没事,就是前两天的比试累着了,休息几天就好了。」凤天澜摇摇头,转身披着外套下了床。 只不过她才刚刚站起来,便感觉到全身的骨头一阵酸痛。 那不适的感觉,疼得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王妃,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去请大夫过来瞧瞧。」珍珠一看到凤天澜皱眉,连忙紧张的上前询问。 「我自己就是大夫,哪里还用得着去找别人,你到外面去替我准备些吃的吧,我有些饿了。」 「是。」珍珠点头应声,转身离开,只不过她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琢磨着,王妃最近实在是不对劲,也不知道应不应该去和王爷说一下这件事情。 等珍珠离开之后,整个房间很快又恢復到了以往的静谧,凤天澜洗完脸之后一个人靠在梳妆檯那里,她幽深的目光落在面前的铜镜之上。 这张脸虽然绝美无双,可是自从真容露出之后,她总觉得心头不安。 如果可以的话,她倒宁愿戴上那副面具,以最平凡的样貌活着。 在半响的沉默之后,凤天澜伸手从梳妆檯的格子里面翻出了一个小瓷瓶,她手脚利索的从瓷瓶里取出一颗淡粉色的药丸,和着温水吞了下去。 有时候凤天澜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她越来越无法抗拒容湛。 甚至她还开始留恋起了昨晚那种与他紧密结合的感觉,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够确定自己依旧存在。 可是…… 孩子。 这是她现在根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她甚至连自己眼前要走的路都没有办法掌握,她又怎么敢要孩子。 如果现在有了孩子的话,那只会成为一个拖累。 虽然她没有当过母亲,但是她能够理解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就这样活蹦乱跳的出现在自己的身边,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有勇气离开。 退一万步来说,如果秦沐歌真的回来了,自己却要被迫离开,那她与容湛的这个孩子极有可能会面临莫大的危险。 凤天澜的脸上出现了从来就未有过的沉重,她伸手轻抚着胸前,容湛留下来的青紫痕迹…… 许是因为他们两个人亲密的次数越来越多,所以不知在什么时候起,她已经开始适应他了。 而且每一次事后,他都会小心谨慎的替她上药。 虽然说最初的时候还是会有些疼,但是她却不可否认后面的快乐会更多。 事到如今,她似乎是知道了,为何先前在楚天玄境里面,她会突然之间心脏剧痛:她约莫是喜欢上他了吧?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发呆?」 如同大提琴一般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凤天澜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扭头看了过去,一眼便瞧见容湛正站在门口,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阳光洒落在他身后,他背光而立,整个人就如从九天下凡的谪仙,美得叫人不敢置信。 「再看,小心沉沦其中。」容湛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浅淡的笑容,不同于以往,这个笑容里面包含着暖暖的温柔,那是没有经过任何修饰,打从心底浮现出来的。 他就这样踩着阳光走了过来,从后面紧紧的将凤天澜揽入自己的怀中。 凤天澜并没有挣扎,她任凭那双有力的手臂揽着自己。 「还疼吗?」 凤天澜纠结了半天,小心翼翼的碰上了他的左臂,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看到他那软绵绵的手臂,她就觉得心头钝痛。 那样的场景,她再也不想经歷第二次了。 容湛用右手捧着她的小脸,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吻。 看着她那双清澈见底的大眼睛,心中有无限的温柔,「我们在这边已经呆了一段时间了,我还有点紧急的事情要处理,我先安排人护送你回邺城,过几日我随后就到。」 凤天澜胸口一震,原本还想追问他要去哪,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话到嘴边又哽了一下,她有些喃喃的说道,「那你自己多加小心。」 「我就说过,你一定是关心我的。」容湛的笑容,霎那间变得温柔似水。 不知道为什么,凤天澜就是不想看到他得意洋洋的样子,她有些烦躁的别开脸。 561、未央王妃的秘密 561、未央王妃的秘密 「美的你,谁关心你了?我的意思是我在家里等你……」 凤天澜这话说得舌头打结,她怎么突然觉得有一种越描越黑的感觉。 可容湛听了这话,却十分高兴,他恋恋不捨的在凤天澜的唇上啄了一口,「有你在家里等着,我一定早早回来。」 *** 容湛替凤天澜准备好了回程的马车,等他上车之后,他守在马车门口,喋喋不休的叮嘱了好些注意事项。 「王爷,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了。」凤天澜有些不耐烦的盯了他一眼,容湛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尴尬,不过他琢磨着既然有展风亲自护送,怕也是出不了什么大问题,这才放下心来。 在马车启程的时候,他甚至还多加派了一只血骑兵前后守卫着,在确定万无一失之后,这才放心的让车队离开。 眼看着凤天澜的车队渐行渐远,容湛正准备转身离开,突然从马路对面有一到红色的身影横冲直撞的跑了过来。 旁边立刻有侍卫上前,那女子勐的匍匐在地,大声的喊道,「未央王殿下,小女知道一个关于王妃的天大的秘密,还请王爷给我个机会,细细详说。」 早在凤天澜上马车的时候,覃韵韵一直就在马路的对面紧紧的盯着,好不容易等到她离开,她便按耐不住飞快的沖了过来。 容湛位高权重,身份尊贵,他要的女人一定是清清白白的。 只要自己告诉他凤天澜真正的身份和她与夏侯无双之间的关系,容湛一定会勃然大怒,甚至还极有可能将她这个王妃给废了。 更何况如今凤天澜已经离开,自己要怎么说还不凭着自己一张嘴,她甚至连在容湛面前辩驳的机会都没有。 到时候等容湛回了南照之后,急火攻心之下,说不定会要了凤天澜那个贱人的命。 覃韵韵在说完这些话之后,一双眼睛透过面前的薄纱,妩媚的看着容湛,不停的暗送秋波。 她原本在南疆就修炼过勾引男人的媚术,但凡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基本上没有几个人能够抵抗得了她。 若非是容湛身边的侍卫强行阻拦,她早就已经扑到他的怀里去了。 如今她只得是隔着两三米的距离定定的站着,一双眼睛热切的落在容湛的身上。 而另一边,正准备转身离开的容湛在听到这番话之后,脚下的步子一顿,扭头朝着覃韵韵那边看了过去。 容湛何等聪明,如今即便是覃韵韵脸上全部都被薄纱蒙住,他还是一眼便将她认了出来。 这个女人不就是凤天澜所言,当初将她推落悬崖的恶毒女人吗? 思及此处,那双漂亮的凤眸危险的眯了起来,容湛转过身去,慢条斯理的开口,「秘密?」 覃韵韵一听这话,就知道有戏。 她连忙装模做样的朝着容湛那边走了几步,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道,「未央王殿下,此处人多耳杂,实在不是一个说话的地方。」 容湛的眼睛微微一眯,他就这样看着覃韵韵那一副故作妖娆急不可耐的样子,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恶趣味,他淡淡然的点头,「既然如此,那你就跟本王进来吧。」 话音落下,他广袖一挥,转身入了别院。 容湛这般风姿,倒是叫站在门口的覃韵韵看得眼睛都直了。 甚至一时半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 倒是一旁的花公公眼中透露着嫌弃,他冷冷的开口,「这位姑娘没听到王爷让你进去吗?还愣在这里做什么?」 覃韵韵终于回过神来,她瞧见容湛竟然真的愿意让自己跟着一併进屋,心中不由得大喜。 她拎起裙摆,飞快的走了进去。 她就这样亦步亦趋的跟在容湛的身后,看着他翩若惊鸿的身影,还有那周身流淌出来的逼人贵气…… 跟这样一个天赋异禀又风流倜傥的男人在一起,若是能春宵一度,即便是死了也是心甘情愿的。 她心里越是这样琢磨着,心里对凤天澜的记恨就越发蓬勃。 那个贱人到底凭什么有这么好的运气? 竟然能够被这神仙一般的俊俏男人捧在手心里,而她覃韵韵呢,明明是个天姿国色,温柔可人,却偏偏要沦落为那些下贱男人的玩物。 老天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竟然会将这么完美的男人赐给凤天澜。 凤天澜,你高兴不了多久了,等过了今日,容湛必将对你无比厌烦,甚至还极有可能要你狗命。 就这样一路前行,覃韵韵跟在容湛的身后,径直来到了书房。 她强压着心头涌动的欣喜,目光灼灼的看着容湛落坐在书案之后,「小女覃韵韵见过王爷。」 容湛淡淡的抬起眸子看着一身柔若无骨,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妖媚气息的女人,眼睛微微一眯,「说说看。」 覃韵韵在听了容湛这话之后没有出声,却是拿一双眼睛去睃站在容湛身边纹丝不动的花公公。 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是想让容湛把花公公支出去。 只不过花公公眼观鼻鼻观心,完全就没有要离开的自觉,反而是冷着一双眼睛,毫不鄙夷的朝她扫了一眼。 「有话就说,没话那就滚出去。本王可没这个闲工夫跟你浪费时间。」看到覃韵韵那扭扭捏捏的样子,容湛的眼中已然浮起了不耐烦,连带着他说话的声音也跟着冷了下去。 天香美人他见得多了,但是像覃韵韵这样由内而外散发着一股浑浊的妖媚气息,叫他多看一眼都觉得生厌。 这种女人和冰清玉洁的凤天澜完全就没办法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容湛阅人无数,仅仅是一眼就能够分辨出覃韵韵的秉性,此女裙下之臣怕是不计其数。 就这样的女人,甚至连勾栏里面的花娘都比不上,竟然还敢在这里痴心妄想,简直就是恬不知耻。 其实早在方才覃韵韵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这个女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对,里面充满了风情和引诱。 若是换做平时,但凡是有人敢这般觊觎,早就被挖了眼睛了。 562、南疆媚术 562、南疆媚术 可今日容湛他不过是生了好奇心,想要从覃韵韵的身上得知一些关于凤天澜的秘密而已,所以才破例放她进来。 凤天澜身上发生的事情一直就是他心中的结,他也很想搞清楚当初覃韵韵为什么会推她下悬崖。 凤天澜的性子平淡,从来都是与世无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即便是这样的性子,也能让夏侯无双和覃韵韵萌生出杀意,实在是叫他有些好奇。 而另一边,覃韵韵见容湛脸上已经露出了怒容,她心中惶惶不安,生怕自己再卖关子就会被容湛给赶出去。 于是她连忙往前凑了一步,故意做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压低了嗓音说道,「未央王殿下,您可知王妃和南疆太子是什么关系?」 容湛听了这话之后,唇角微微一勾,脸上似乎露出了十分有兴趣的表情,「看样子秦姑娘是知道些什么?」 覃韵韵毫不掩饰的盯着容湛,眼中的痴迷没有丝毫的掩饰,「奴家自然是知道的,凤天澜与夏侯无双有过婚约。」 「竟然还有这种事情?」容湛在听到这话之后,脸上露出错愕,一双俊眉微微一挑,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你可有什么证据,否则光凭你空口白牙,本王如何信你?」 覃韵韵一看到容湛的表情,便知有戏。 她连忙说道,「不仅如此,听说早在五年前,凤天澜生病的时候,他们两个就已经暗度陈仓了。」 容湛的脸色霎那间变得阴暗无比,他目光冷然的盯着覃韵韵,「你可知道欺骗本王会有什么后果?」 见容湛真的发怒,覃韵韵脸上更是毫不掩饰的欢欣雀跃。 「未央王殿下身份尊贵无双,我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捏造欺骗。王爷跟凤天澜成亲这么久,想必是该有的都已经有过了。可是王爷却未曾发现她不是处子的事情,那是因为凤族神女身上有一股神秘的力量,那股力量能够迅速的零身上的伤口癒合……」 覃韵韵已经将话说得如此直白,她琢磨着容湛这个时候怎么着也应该相信了吧。 更何况她说的原本就是事实,歷代的神女都会从小用极品药材养着。 她的血不但有解毒的功能,就连她自己身上那些不足以致命的伤口都可以以最快的速度恢復。 她这话其实就是在暗示凤天澜早已并非处子,只不过她为了矇骗容湛动用了那种神秘的力量,讲她某处修復的如同未经人事一般。 覃韵韵一看到容湛那怒火中烧的眼神,心中就忍不住得意洋洋起来。 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于聪明了:毕竟凤天澜拥有这种神秘的力量,原本就是不争的事实。如今自己就算是把脏水往她身上泼,她也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因为这件事根本就无从取证…… 「若是照秦姑娘怎么说,你把王妃不洁的事情告诉我,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没有让我被人蒙蔽?」容湛脸上的表情逐渐冷了下去,嘴角还挂着似笑非笑。 而这会儿覃韵韵压根就没有听出容湛话里的不悦,她还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之中无法自拔。 如今听到容湛说这话,更是含羞带怯,「能够为王爷效力,实在是奴家的荣幸。奴家只不过是不愿意看到像王爷这般如同谪仙一样的人,而被一个人尽可夫的贱人欺骗罢了。」 一旁的花公公在听完这话之后,鼻尖一出了一身轻蔑的冷哼。 这个女人还真是拎不清的。 她引诱王爷倒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当着王爷的面,如此恶毒的编排王妃,这会儿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 覃韵韵就站在花公公不远的位置,方才那一声轻蔑的冷哼,她清清楚楚的听在耳中。 心中顿时升起一阵恼怒,她恶狠狠的朝着花公公那边投去一瞥: 这该死的太监,有什么资格在自己的面前嚣张,不过就是个阉人罢了。 等待会儿她施展媚功,让容湛成为她的裙下之臣,到时候一定好好的收拾他。 不过覃韵韵也在琢磨,这该死的阉人一直就站在旁边,她哪里有什么机会和容湛翻云覆雨? 不过很快,这个念头就被她抛诸脑后。 她轻蔑的扫了花公公一眼:不过就是个阉人罢了,连个男人都算不得。她今日偏就要当着他的面和容湛行那鱼水之欢,非要刺激死他不可。 心里琢磨着这些,覃韵韵已经动了歪心思。 她指尖微微动了动,将藏在袖口里面,那从南疆带过来特制的助兴香摸了出来…… 这边覃韵韵还在做那春秋大梦,可另一边容湛那张俊脸之上早已阴云密布:这个贱人竟敢当着自己的面如此编排凤天澜,简直就是狗胆包天。 心中虽然厌恶,但是容湛的脸上却未泄露分毫,他脸上依旧挂着浅淡的笑,「秦姑娘连这些事情都知道,想必你和澜儿一定是旧相识吧?」 见容湛到这个时候还叫她澜儿而非秦沐歌,覃韵韵就琢磨着他是不是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眼珠子转了转,立刻有一个大胆的念头在脑海里浮现。 若是容湛不知道凤天澜的真实身份,她的秉性他自然也不清楚。 想要怎么抹黑她,还不完全凭着自己的一张嘴吗? 只要自己把她塑造成一个人尽可夫的贱人形象,想必容湛一定会厌弃她的。 这么一番琢磨之后,覃韵韵立刻开口说道,「王爷猜的没错,我和王妃其实是从小就一起长大的姐妹。」 「姐妹?」容湛在听了这话之后,眉角微微一挑,似乎是不太相信的样子,「可是本王瞧着你们两个人之间颇多嫌隙,并非像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那般关系要好。」 「这一点王爷就有所不知了……」覃韵韵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缓缓的述说起了他们两姐妹之间的前尘过往。 不过她完全便是将自己和凤天澜调了个个儿。 在她的嘴里,凤天澜成了一个人尽可夫谁都能染指的贱人,而她却是冰清玉洁怒其不争却又无可奈何的姐姐。 563、拖出去餵狗! 563、拖出去餵狗! 越往后听容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先前之所以会让覃韵韵跟进别院来,不过就是想从她嘴里套套话,想要了解一下凤天澜的过往。 另外还有一点—— 他一直对凤天澜体内那一道奇怪的气机有所怀疑,却琢磨不定,他想借着这个机会,看看覃韵韵是不是知道其中一些端倪。 可这会儿却瞧见覃韵韵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通,却没有一句真话,处处对凤天澜进行恶意的贬低,更是把自己夸得冰清玉洁,天上有地下无。 一时间,容湛的脸上露出了厌烦之色。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便抬手将之打断,「够了。」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忽然嗅到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香气,那香气带着丝丝香甜,不同寻常。 容湛那双妖冶的凤眸突然就危险的眯了起来,再看向覃韵韵的眼神之中,已弥散了杀机。 一旁的花公公显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下意识的朝着容湛那边看了过去,「王爷……」 只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便瞧见容湛漫不经心的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说话,示意他站到一旁。 花公公厌恶之极的扫了覃韵韵一眼。 这个贱人真是不长脑子,也不看看坐在她面前的男人是谁,竟敢在他的面前使这种下作的手段。 这会儿看她是怎么死的。 另一边覃韵韵说的天花乱坠,根本就不给容湛打断的机会。 她琢磨着时间也差不多了,那药效也应该发作了,于是她含情脉脉的抬起头来,那妖冶的目光透过面前的薄纱,如同勾魂夺魄一般看向了容湛。 恰好容湛一双眼睛瞬也不瞬的盯着自己,那样子就仿佛着了迷似的。 覃韵韵心中一阵暗喜,她以为容湛已经被自己的迷香所蛊惑,不由得心中一阵得意洋洋。 她试探性的往前走了两步,千娇百媚的唤了一声,「王爷?」 容湛并没有给她回復,覃韵韵更是将一颗心落回到了肚子里,她甚至开始伸手解自己的腰带,轻薄的长衫顺势滑落,露出了一大片雪白的肩膀。 她动作妖娆利索,很快便干干净净的站在了容湛的面前,甚至完全都没有顾及到花公公就站在一旁。 替他在南疆习得的媚术十分厉害,但凡是个男人,只要看到她美丽的身子,根本就无法反抗。 甚至还会像饿虎扑食一般的扑过来。 她自信满满地扭动着腰肢,一步一步的朝着容湛那边走了过去,眼看着她伸出的手就要触到容湛的袖口,就在这个时候容湛突然冷喝出声,「来人!」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叫覃韵韵一下子愣在原地,她似乎没反应过来,容湛为什么会突然叫人过来?莫不是这王爷还有什么其他的嗜好? 难道他喜欢将自己看上的女人与别人一同分享吗? 就在覃韵韵还在做春秋大梦的时候,突然有六个血骑兵如同鬼魅一般的沖了进来,「王爷!」 「将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人拖出去,餵狗。」容湛冷冷的开口。 直到这个时候,覃韵韵才彻底着了慌。 虽然她生性放荡,但是就这样光着身子站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她还是有些恐惧,特别是听到容湛要拉自己去餵狗的时候,她更是吓得战战兢兢,脸色煞白,「王爷,王爷,您这是做什么?您不能这样!」 「难听死了,把她餵狗之前把舌头给我拔了。」事到如今,容湛对她的忍耐早已用尽。 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脏了。 多看她一眼都觉得噁心。 眼看着血骑兵上前来就要拖拽自己,覃韵韵更是惊恐得摔倒在地,她用衣裳拼命的捂住自己的身体,不甘心的朝着容湛嘶吼,「王爷,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明明凤天澜才是那个不贞不洁的女人,你应该打杀的人是她!」 此时此刻的覃韵韵完全就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她甚至连南疆药性最强的迷香都用上了,可为什么容湛竟然还是这种反应,不应该呀。 「本王做的决定,还由得着你来随意置喙?」 容湛冷嗤了一声,懒得再跟她多说一句,而今他看到这个女人就心生厌恶。 就在血骑兵即将把她拖下去的时候,容湛脸色微微一变,好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那危险的目光一下子落在了覃韵韵的眼睛上。 覃韵韵这个时候不知所以然,竟然还以为容湛突然又改变了主意,对自己产生了旖念,她心中顿时一喜。 他正打算施展自己的媚功,忽而又瞧见容湛嘴角,突然勾起了一抹诡异至极的冰冷弧度。 「腐心蛊?而今本王若是杀了你,简直就是救你于水火。」容湛那双妖冶的眸子突然眯了起来,朝着覃韵韵那边摆了摆手,「拔了她的舌头,打个半死扔出去。」 「遵命。」 一旁的覃韵韵完全无法接受如此大的变化,她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容湛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就已经被血骑兵手脚并用地拖了出去。 而她那素来就引以为傲的身子,甚至没有让在场的男人多看一眼。 「王爷救我!我一心为你,我倾慕于你,你不能这样对我呀。」覃韵韵即便是被拖出去的时候,还在声嘶力竭的大声嘶吼着。 花公公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听着她那满口胡言,不由的忧心皱眉,「王爷,属下只怕这个女人若是不死,会留下后患。此女心机歹毒,而且处处与王妃为敌……」 花公公担忧的声音还未落下,却见容湛漫不经心的摆摆手,冷冷的笑道,「无妨,她如今中了腐心蛊,就算今日本王放过她,她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便会心脏掏空,肠穿肚烂而死。」 刚才容湛原本是打算将她乱棍打死,再扔出去餵狗了,后来才发现她中了腐心蛊之后,他突然间就这么弄死她实在是太便宜她了。 让她日日活在那锥心刺骨的痛苦之中,不得求死,不能反而更好。 「是,王爷。」花公公点头退到了一旁,没有再开口。 564、求王妃救他一命 564、求王妃救他一命 覃韵韵的事情处理完毕之后,容湛地脸上却泛起了愁容。 他目光凝重,像是自言自语,「你说,若是本王向澜儿坦白自己的身世,她会不会离开我?」 向来都是独断专行,桀骜不驯的未央王这个时候却突然变犹豫不决,谨小慎微起来。 若是叫旁人看到这个场景,恐怕是要跌破眼睛了。 花公公在一旁笑着宽慰道,「王爷,王妃素来就通情达理识大体,而且您也是有苦衷的,只要你好好的跟王妃解释一番,她一定会理解的。」 花公公和展风一样跟在容湛身旁这么多年,也是极少数知道容湛身上隐秘的人之一,此时他也知道王爷在担心着什么。 「希望如此吧……」容湛点点头,对于花公公所说的这番话十分贊同。 不过很快,他又微微的皱起了眉头,不知为何,他心中总是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安。 *** 而对于王府别院发生的这个小插曲,凤天澜压根就不知道。 车队还没走到中邑城门,就突然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惊到,不消片刻马车已经稳稳地停了下来。 坐在马车里的凤天澜听到外面传来了展风冰冷的质问声,「什么人,好大的胆子!竟敢拦未央王府的马车。」 「咚!」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闷响,似乎是有人从马上跌落了下来。 紧接着便是一道惊慌失措的声音再马车外面响起,「王妃救命,中邑王府的小殿下现在危在旦夕,王爷实在是没办法了,所以就派小的来拦要王妃的马车,求王妃一定要救救小殿下。」 展风从头到尾都跟在容湛的身边,所以对丰绝的病情也是略有耳闻。 先前中邑王拒绝了王妃的忠告,选择相信沈清河他们那一行人,如今却又派人来拦王妃的马车,一时间展风也是沉了脸色,「去回你们家王爷,我家王妃可不是那种唿之即来挥之则去的人,让他另请高明吧。」 「大人请留步。如今小殿下命悬一线,王爷实在是脱不开身,否则今日他一定会亲自前来负荆请罪,还请未央王王妃宽容大度,救我家小殿下一命……」那小厮今日约莫是得了死命令赶来拦车,如今即便是展风要从他身上踏过去,他也只能跪在马车前面丝毫不动。 「找死。」 展风冷冷的开口,腰上的长剑正要出鞘,冷不丁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轻轻的声响。 紧接着凤天澜清脆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小殿下前几日服用了七彩茶花之后,不是身体已经恢復的差不多了吗?怎么会突然命悬一线?」 凤天澜坐在马车里,将小厮和展风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她心中也有疑惑。 那小厮一听到凤天澜终于开口说话,更是高兴得感激涕零,他连忙回道,「王妃说的没错,前几日我家小殿再服用了七彩茶花之后的确是好了许多,甚至连这一届的宗门比试,他都全程在旁观战。明明昨天晚上还好好的,甚至他还在庆功宴上小酌了一杯清酒,可没想到今日早上却是怎么都叫不醒,沈公子他们匆匆赶来替小殿下扎了一针之后,他更是狂吐了两口黑血之后再也没有任何反应,只剩下一口气了。王爷实在是没办法,所以才派小的过来拦下了王妃您的马车,还请王妃宽宏大量,不计前嫌能够我家小殿下瞧瞧。」 对于中邑王丰弛,凤天澜心中颇有微词。 毕竟当初容湛说那朵七彩茶花非但不能有助于丰绝的病情,反而还会加速他身上的病情发展。 这件事自己也不是没有告诉过他,丰弛却一意孤行听信了沈清河的话,才导致了今天的这个场景。 如今沈清河他们收拾不了这个烂摊子,她便叫自己去擦屁股…… 原本这件事她就算是拒绝,中邑王爷也说不着她任何的错处,可是只要一想到,坐在花园里,那位清瘦的少年,凤天澜又忍不住生出了恻隐之心。 她敲了敲门框,轻声细语的说道,「我可以随你一併前去,但是我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若是你家小殿下回天乏力,那我也没办法。」 如今那小厮听了凤天澜这话更是感激涕零,哪里还敢说别的,他连忙跪地磕头,「多谢王妃。」 展风听了凤天澜这话之后,微微皱起了眉头,转身走到了马车的边上,「王妃,你当真要回中邑王府?可是王爷那边……」 「无妨,你派个人去通知他一声,我这边左右耽搁不了一两天的时间。」 「是。」展风见凤天澜心意已决,并没有在开口阻止,点了点头挥手示意车队往回走。 当凤天澜他们一行人重新折返回到中邑王府的时候,中邑王早已在门口焦灼的守候着她,一看到凤天澜的马车便急切的迎了上去。 「多谢未央王王妃宽宏大量。」 凤天澜一下马车,中邑王便双手抱拳,十分虔诚的道歉。 倒是凤天澜她眉目清淡,轻轻摇了摇头,「王爷还是先不要道谢,毕竟我还没有替小殿下做过身体检查,是不是能够帮上忙也不得而知。」 「……里面请。」 中邑王似乎是听出来凤天澜语气里微微的不悦情绪,他也没有多说什么,领着她转身便朝着王府里面走了过去。 凤天澜在路过前厅的时候,赫然发现在前厅里面貌似还聚集了几个人。 沈清河和凤千雪他们也在,只不过他们早已不復当初和自己对弈时候的嚣张跋扈,这会儿正垂头丧气的跪在正厅中央低头聆听训斥。 而坐在主位置上的,是一个身着黑色长袍,面带银质面具,十分威严,气势庞沱的男人。 这会儿他虽然没有开口说话,可是周身散发出来的浓郁不悦却让整个前厅的气压都变得极低,几乎是在场所有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不知为何,在自己看到凤千雪的那个瞬间,她忽然就想起了原本应该好好的呆在自己丹田的那极品灵根。 探寻的视线朝着凤千雪的身上看了过去,这一看倒是让她察觉了一个十分微妙的细节。 565、不同寻常的情谊 565、不同寻常的情谊 凤千雪虽然低着头,但是她的目光却小心翼翼的落在主位之上的那个男人身上。 她的目光十分虔诚,甚至还带着几丝不易察觉的痴迷,这就好像是在仰望九天神佛一样小心翼翼。 凤天澜多多少少也算是了解凤千雪一些的,她性子孤傲清冷,从来就不吝于给任何男人一个好脸色,甚至于南照太子容澈在她那里都讨不到任何的好处。 凤天澜微微凝了眸子,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 而就在这个时候,正在前面引路的中邑王似乎是察觉到了凤天澜探寻的目光,他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两声,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愤怒,开口解释道,「王妃,坐在主位之上的便是玄灵宗的宗主。」 中邑王将话说到这里,便再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凤天澜很聪明,约莫是知道中邑王再天干大陆上是一个特殊的存在,甚至玄灵宗的宗主都要给他几分薄面。 如今沈清河他们一行人制作主张,差点害死了中邑王唯一的一个儿子,所以才会惹得玄灵宗宗主勃然大怒,让他们跪在这里。 说话之间,他们已经来到了后院的寝室。 当凤天澜推开房门的时候,一抬眸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公子欢喜。 这会儿他依旧身着一袭墨黑色的长袍,面色清冷,不过当他回眸看到凤天澜的时候,表情略微有几秒钟的怔忪,随即便浮出了一抹温暖的浅笑,「澜儿。」 「欢喜,你怎么也在这里?」凤天澜看到公子欢喜之后,有些诧异。 因为在宗门比试的时候,他帮药王谷凑了个人头,却没有正式的参加比赛。 后来进楚天玄境的时候,也没有看到他的影子,凤天澜还有些好奇他这段时间去哪里了,冷不丁却在这里又碰上他。 「澜儿有所不知,我与玄灵宗宗主原本就是旧相识,这一次遇到了连他都无法解决的麻烦,所以便让我前来想想办法。」公子欢喜话音落下之后,从床边走了出来。 「情况如何了?」凤天澜顺势走了进来,她朝着床上一看,却见丰绝这会儿双目紧闭,脸色铁青,唇色都开始发紫,一副气若游丝的模样。 那是将死之人才会出现的状态,凤天澜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公子欢喜在看到她的表情之后,也轻嘆了一口气,「帮你找过来,便是我给中邑王府出的主意,所以这个结论还需得你来下才好。」 凤天澜没有妄下结论,她仔细的替丰绝做过身体检查之后,这才开口说道,「先前王爷与我说过,那七彩的茶花有极强的活血提气的功效。正常人与习武之人服用之后,可以强身健体,甚至还能够促进内力大涨。可是对于一个身体一直就很孱弱的人来说,这种大补的药只会适得其反,让他的身体出现一种迴光返照的情形。打个比方,如果一个人病入膏肓,还有一年的时间,他却服用了这七彩茶花,会让他在短短的半个月时间里面生龙活虎,过了这半个月,便油尽灯枯熬不过三日。」 「什么?」一直就站在一旁的中邑王在听了这话之后犹如五雷轰顶,双脚一软差点没直接跌坐在地上。 公子欢喜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那如果按照澜儿的说法,小殿下真是无药可治了?」 凤天澜低头沉思着,似乎是在想什么对策。 可是她越发沉默不语,却也是叫中邑王那一行人心惊胆战。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却是传来了一道中气十足的爽朗声线,里面带着浓浓的歉疚,「若今日无法将小殿下的命救回来,那我这几个逆徒便随中邑王处置,即便是一命赔一命,我也绝无任何怨言。」 听到这话之后众人纷纷扭头看了过去,只见玄灵宗宗主阔步走了进来。 「……」 丰弛扭头盯着玄灵宗宗主好半响之后,这才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白兄,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这话若是传出去,武林中人怕是要说他骄纵跋扈蛮不讲理了,毕竟当初沈清河给丰绝用药的时候,也是经过了他的同意的。 而且事先凤天澜他们还一再的强调过这个药不能用,他却没有听。 玄灵宗宗主白烨目光清冷的朝着身后一扫,「我的意思就是让他们一命偿一命。」 「宗主。」 沈清河他们一行人听到这话之后,顿时大惊失色,一个个连忙跪倒在地。 凤千雪此时的脸色也极为难看,她双手紧握成拳,抬眸凄凄切切的看向了白烨,可是从头到尾白烨却没有正眼瞧过她。 这个细节或许别人没有注意到,但是凤天澜却是看得一清二楚,她没有错过凤千雪眼底那浓浓的情意。 这根本就不是普通的仰慕之情,甚至可以说是爱入骨髓的深情表露。 凤天澜漂亮的大眼睛微微眯了眯,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 「宗主……」凤千雪犹豫的抬眸看了过去。 可是玄灵宗宗主却只是冷冷的盯了她一眼,「自己犯的事,自己就要承担后果。」 沈清河一咬牙,有些不甘心的辩驳道,「宗主,提出要和未央王妃比试的人是我,决定用药的人也是我,您能不能放过千雪?您就算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呀,您知道这一次黑色的彼岸花是如何弄到的吗?为了能够治好夫人的病,千雪她……」 「够了,师兄不要再说了。」凤千雪脸色微微一变,出言呵斥。 沈清河似乎是有些不甘心,还打算说什么,冷不丁却听到白烨冷冷的开口,「一码归一码,犯了错就得认。」 凤千雪突然垂下眸子,她一字一句的说道,「宗主说的没错,犯了错就必须要认。师兄犯错,千雪没有及时醒阻拦,同样有错。」 丰弛在看到这一幕之后,心中更生厌烦。 毕竟他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而白烨和他门徒的这些话在他眼里看来不过就是一场苦肉计,相逼的自己服软罢了。 就在大伙僵持不下的时候,凤千雪突然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作势准备自刎。 眼看着那薄如禅翼的刀尖就要划破她雪白细腻的喉咙,凤天澜眼疾手快,突然上前一把握住了她的胳膊。 凤千雪动了动胳膊,竟发现自己根本就无法动弹,一时间她错愕的抬眸朝着凤天澜看了过去。 「身为姐妹,即便我没有入玄灵宗的大门,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姐姐送命不是?」凤天澜淡笑着,开口。 只不过凤千雪却敏锐的察觉到她的这个笑容浮于表面,却未达眼底,甚至于眼神之中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冷意。 她难道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不可能! 自己那件事做得十分隐秘,甚至于她进入宗门的时候,凤天澜都没有露出任何的异样。 凤天澜很快便察觉到了凤千雪眼底一闪而过的心虚,她越发肯定自己丹田中的那根极品灵根一定是她夺走的。 因为方才就在她阻止凤千雪自刎的时候,她暗暗动了内力,若是凤千雪的那根极品灵根原本是归自己所有,那么自己一定有所感应。 果不其然,她才刚刚驱动那里,便透过她的脉门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机…… 她凤天澜从来秉承的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若是有些人不长眼非要骑到她头上来,她也绝绝对不会忍辱吞声。 她涅槃归来,为的就是将当初那些欺辱她,哄骗她地人一一踩在脚底。 丰弛一听到这话眼睛瞬间就亮了,他连忙朝着凤天澜那边快走了几步,「王妃,按照您的意思,莫不是我的绝儿还有救?」 凤天澜这才松开了凤千雪的手腕,她扭头朝着丰弛那边看了一眼,淡声的说道,「其实关于小殿下的病症,早在当初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已经有了一些端倪。只不过那个时候没办法近小殿下的身,所以还不太确定罢了。」 凤天澜一席话说得丰弛,是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不过好在凤天澜知道他们这些外行对于医术这方面并不精通,什么样的方式能够尽快的看到效果,他们自然是愿意相信的。 「现在最要紧的方式是怎么样才能够让小殿下先清醒过来,他的病症只有清醒过来,我才能做最好的判断。」凤天澜说这话的时候,扭头看向了白烨。 白烨的脸上虽然戴着银质的面具,但是从他那双凌厉的眼睛里面就能看出片刻的迟疑。 凤天澜之所以会说这番话,完全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沉思了片刻之后,直接从怀里将一株黑色的彼岸花拿了出来,「用这个试试吧,相信能够暂时让小殿下清醒过来。」 「宗主!」 沈清河他们看到这一幕之后,忍不住开口惊唿出声,「宗主,这黑色的彼岸花,可是用来治疗夫人的急症的。」 凤千雪更是不敢置信的瞪圆了双眸。 白烨并不知道为了这座黑色的彼岸花,自己的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可是他怎么能如此轻而易举的交给别人? 566、把你从容湛身边夺走 566、把你从容湛身边夺走 「都给我闭嘴。」白烨冷冷的转身,目光冷沉的看着自己的门徒,「若不是你们自作主张,用七彩的茶花做药引,让小殿下迴光返照,你们也没有资格进入楚天玄境采的这株黑色彼岸花,如今将它交出来也不为过,就当你们从来没有进去过。」 「可是夫人……」 提到夫人,白烨冰冷的眼神之中终于出现了一丝起伏。 不过很快他便将那一丝不安定给压了下去,「夫人宅心仁厚,如果被它知道你们用这种方式得到了黑色彼岸花,它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用这个药引的。」 「……」 白烨的这一番话说得沈清河他们面色一凝,讪讪然的低下了脑袋,再也不敢开口。 很快那株黑色的彼岸花就已经交到了凤天澜的手中。 这黑色的彼岸花在白日里与平常的花草相差无几,根本就瞧不出什么异样来,可是一到夜里它便会散发着一圈淡淡的紫色光芒。 这药草虽然轻巧,可如今拿在凤天澜的手中,却让她觉得沉甸甸的。 甚至能够感觉到在自己丹田中的那一到气机正在蠢蠢欲动。 有了这支黑色的彼岸花,她便能将自己体内的陨情珠引出来,到时候她再也不会受制于凤族,可以过上不受任何人胁迫的日子…… 可是如果她当真这样做了,那躺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少年不出三天就会死去。 凤天澜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她万万没有料到有朝一日这样一个艰难的抉择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似乎是察觉到了凤天澜脸上的挣扎,坐在一旁的公子欢喜目光沉沉的看了一眼她手中的黑色彼岸花,随即扭头看向了中邑王他们。 那些人也很识趣的对视一眼,便转身退了出去。 「澜儿,你好像满腹心事的样子……」 当房间里只剩下公子欢喜和凤天澜两个人的时候,公子欢喜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我……」凤天澜匆匆低头,短暂的犹豫之后,她有了决定。 视线落在掌心的黑色彼岸花上,「我这就去安排,让人将这东西熬成汤汁……」 凤天澜才刚刚走到门口,却冷不丁眼前一花下一秒,公子欢喜便出现在她的眼前,挡住了她离开的去路。 「欢喜?」 「别人或许不知道你这一趟来楚天玄境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我却很清楚。你之所以会参加宗门比试,为的就是这株黑色的彼岸花,而现在你真的打算将它拱手让人?」 在听到公子欢喜的这番话之后,凤天澜脸上的表情变得无比震惊,她有些错愕的抬头看着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是同一种人。」公子欢喜盯着凤天澜的眼睛,看了好半响之后,终于喃喃的开口,他朝着她那边走了过去,两个人越来越近。 不知道为什么,凤天澜总觉得面前的公子欢喜好像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他越靠越近,周身散发出来的强悍气势,甚至自己逼的节节后退。 这样的公子欢喜完全就不像是当初自己在欢喜阁里面碰到的那个人,虽然长相一模一样,但是,她可以确定不是同一个人。 毕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不可能在一夕之间就突然性情大变。 「咣当!」 当凤天澜被逼得退无可退,直到后腰撞上了身后的圆桌,这才停了下来。 她抬头看着公子欢喜那张俊脸,而公子欢喜恰好也垂眸盯着她。 苍白而微凉的指尖缓缓的停在了凤天澜的下颌处,勾勒着她脸上美好的形状,凤天澜想挣扎,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全身上下的肌肉好像都已经僵硬住了,根本就无法动弹。 她只能维持着这个姿势,任凭那冰凉的指尖在自己的脸上游走。 「我说过,我们是同一种人……」公子欢喜忽尔靠着凤天澜的耳畔,喃喃的低语。 原本停在他下颌处的指尖一路下滑,掠过精緻的锁骨,纤细的腰肢竟然停在了她腹部丹田的位置。 这暧昧之极的动作,让凤天澜全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她有些惊慌的看着公子欢喜,「你到底是谁?你根本就不是他!」 「呵……」公子欢喜在听到凤天澜这话之后,终于演成忍不住低低的轻笑了起来。 他颔首在凤天澜的脸颊处,轻轻的落上一吻。 「果然,如同我想像中一样的丝滑触感,果然是个绝色的美人,也难怪他会对你魂牵梦萦,难以忘怀了……」 不知道为什么,若是换做容湛这样亲自己,凤天澜根本就没有什么抗拒的感觉,甚至心头还会浮起一丝甜甜的滋味。 可如今被这样一个酷似公子欢喜的人吻了脸颊,凤天澜竟然打从心底生出了一种噁心的感觉。 「你到底是谁?你把公子欢喜怎么样了?」凤天澜虽然无法动弹,但是她还能开口说话,那双清丽的大眼睛灼灼的盯着面前的男人,厉声质问。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我们两个人註定天生一对。因为在你的丹田之中有陨情珠。在我的丹田之中,有绝爱丹。这两道气机原本就是一体的,你体内的陨情珠,让你永远都不懂情爱。而我体内的绝爱丹会让这一生我所爱上的人,永远都无法对我动心。只要有了这株黑色的彼岸花,便能将我体内的绝爱丹引出来。这么珍贵的东西,又怎么可以浪费在一个这样的黄毛小子身上?」 公子欢喜的话音刚刚落下,他广袖一挥,直接将那株黑色的彼岸花纳入到了自己的袖口之中。 直到这个时候,凤天澜才突然惊醒,「你之所以会让中邑王把我请过来,为的就是让玄灵宗的宗主将这株黑色的彼岸花交出来?」 「还真是聪明。」公子欢喜那迷乱而又狂热的眼神落在凤天澜那张魅惑至极的脸上,他依依不捨得在她脸颊吻了一下,「在我体内的绝爱丹引出来之前,我没有办法与你太亲近。但是我向你保证,过不了多长时间我一定会回来,将你从容湛的身边夺走……」 567、爱是掠夺,是占有 567、爱是掠夺,是占有 「我不是他,不会一味的将自己的爱意隐藏在心底,爱就是掠夺,爱就是占有,爱就是把你永远绑在我身边,永不分离!」 公子欢喜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凤天澜突然感觉到后颈一麻,下一秒两眼一黑便昏厥了过去。 等她再度清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中邑王府客房的软榻之上。 「澜儿?」 当她迷迷煳煳睁开眼睛的时候,入耳的是一道焦灼而又慌张的声线。 眼前的场景逐渐聚焦,容湛那张熟悉的俊脸就这样出现在了自己的视线之中,凤天澜揉了揉酸痛不已的后脑勺,「我这是怎么了?」 「你这个笨蛋,丰绝的病瞧得好病瞧的好救瞧,瞧不好那就算了,怎么能把自己都给搭进去了?」容湛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之中已经染上了一丝不悦。 凤天澜直到这个时候还没能回过神来,她错愕的看向了四周,隐约记起来,在自己被打晕之前,好像还在丰绝的病房里,「啊,那株黑色的彼岸花!」 「行了,还惦记着那些东西干什么,丰绝不是已经清醒过来了吗?」容湛的语气已经十分不悦了,他不喜欢凤天澜对别的男人如此上心。 也就是这个时候,中邑王也走了进来,他双手抱拳面带感激,「未央王王妃,绝儿在用药之后已经清醒过来了,现在正等着王妃去瞧病呢。」 「什么?」 凤天澜这一下子彻底懵逼了,直到她细细地询问过容湛之后才得知。 公子欢喜有急事,已经率先离开了中邑王府。 他对外宣称凤天澜因为忧思过度突然晕厥,他便将那株黑色的彼岸花送到了厨房,熬制成汤药给丰绝餵下了。 而丰绝也在睡了一晚之后,成功的清醒了过来。 凤天澜不由得皱起眉头:公子欢喜明明说那黑色的彼岸花能够将他体内的绝情丹给引出来,那他又怎么会将那个做成药引给丰绝服下呢?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手上早就已经握有能够让丰绝清醒过来的丹药,他偷龙转凤,将黑色的彼岸花骗走了。 可当时房间里面就只有他们两个,再加一个昏迷不醒的丰绝,即便是自己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恐怕也没有人会相信。 如今既然丰绝已经清醒过来,凤天澜便琢磨着还是先去替他瞧病要紧。 至于有关于公子欢喜身上发生的事情,等她回到邺城之后再去一趟欢喜阁也不迟。 *** 「你们听说了吗?王爷不是派人千辛万苦把未央王妃请过来替小殿下瞧病吗?如今小殿下倒是清醒过来了,可是那王妃压根就没个正形,非但没有替小殿下诊治,反而还叫了几个下人说是要和小殿下打麻将消遣!」 「什么?竟然还有这种事情?」 「那可不是!王爷虽然心里焦灼,可是毕竟是有求于人,只能是硬着头皮答应了,你们赶紧去看,这会儿在后花园的八角亭里面麻将桌已经摆起来了呢!」 「真的假的?那我们可真的要好好的去看看了,莫不是这王妃根本就没有什么本事,故意在这里故弄玄虚?」 「这话你可不能乱说,小心叫未央王把你的舌头给拔了!」 「是是是……」 「……」 在中邑王府的后花园里面,两个丫头嚼舌根的那些内容,分毫不差的落入了从旁经过的凤千雪和沈清河的耳中。 沈清河脸上的表情十分惊愕,他扭头看向了凤千雪,「千雪你听到了吗?这凤天澜到底想干什么?」 凤千雪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凝,如今即便是她都猜不出凤天澜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了。 她清了清嗓子,「每一个人替人瞧病的方法都不一样,或许这是未央王王妃特有的法子也不一定。」 「我呸!她明明就知道,小殿下是靠着那黑色的彼岸花,才稍稍恢復了正常清醒过来。他不让人好好的在床上休养,反而还叫他去做这些费力的事情……只要是个正常的大夫,就不可能提出这种要求,我看她一定是浑水摸鱼。只可惜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才弄回来的黑色彼岸花,平白的浪费了……」 一想到自己身上的伤,凤千雪的眉头不动声色的皱了起来,「算了,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如果师兄好奇的话,你可以去后花园那边看看。我身体不适,先回房休息了。」 说完这话之后,凤千雪便径直转身离开,也没有再和沈清河多说一句话。 风千雪才刚刚走到西厢房的门口,就看见容湛将凤天澜身边那个名唤珍珠的丫鬟给拦住了,「王妃在哪里?」 珍珠摇了摇头,「王妃方才说要去陪同小殿下一起打麻将,可是一转眼的工夫,奴婢便没瞧见她的人了。」 容湛听了这话,不由得微微皱眉,他朝着珍珠摆摆手,「你先下去吧,本王自己四处找找便是。」 不知为何,在听到容湛和珍珠这番对话之后,凤千雪心中下意识的伸出了一抹思量。 她转身朝着内院而去,就在她准备走进客房的时候,冷不丁听到假山后面似乎有隐隐的对话声传了过来。 这会儿好像是一个女人在说话,那女人的声音很轻柔,不卑不亢,听上去甚至还有些耳熟。 许是因为方才容湛和珍珠的那番话给了她一个暗示,凤千雪皱着眉头,循着声音朝着假山后边靠了过去。 果不其然,她才刚刚走近,便瞧见一道清丽的黄色身影正立在假山后面。 不是凤天澜又是谁? 只不过这一次她并非一个人,在她对面约莫两三米距离的位置,赫然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一袭墨黑色的长袍,周身散发着强大的威压。 凤千雪所在的位置恰好将男人上半身整个遮住,她若再靠近一些,免不得要被人发现,于是她只能躲在这里侧耳偷听。 只不过因为她距离两个人的位置实在是有点远,所以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对话她听得并不清楚。 就在她琢磨着是否要靠近一些的时候,突然听到凤天澜拔高的音调: 「……请自重!」 自重? 莫非那个男人对她做了什么? 「王妃,息怒我只是……」 很快男人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了过来,不过当凤千雪听到这个声音之后,那张俏丽的脸顿时一片煞白。 她不敢置信的扭头看了过去,一时间竟也顾不得自己是否会被发现,一把将挡在眼前的树枝拨开。 紧接着,赫然看到了一张带着银质面具的脸。 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玄灵宗宗主白烨。 这会儿他正靠在凤天澜的面前,伸手要去碰她的胳膊。 在被凤天澜挥开之后,他竟抬手要朝着她的腰间探去。 「无耻之徒!」凤天澜气急败坏之下,一声怒斥。 直到这个时候,白烨仿佛才突然之间醒过神来,他连忙往后退了几步,「是我一时忘形,还望王妃见谅……」 只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有一道凌厉的掌风从凤天澜的身后唿啸而来,径直朝着他的面门打了过去。 好在白烨也不是省油的灯,身为玄灵宗的宗主,他原本就武功高强,内力浑厚。 他堪堪一躲,避开了那铺天盖地的一掌。 很快,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就这样当着凤天澜的面缠斗了起来。 今日若不是容湛的左臂受伤,恐怕玄灵宗的宗主也在他这里占不到什么便宜。 两个人你来我往交手了百余趟,最后还是玄灵宗宗主连退了十几步,避开了怒火万丈的容湛,「未央王误会了,我对王妃绝对没有其他的念头。」 「哼!」容湛轻蔑的冷哼了一声,那双妖冶的凤眸里是毫不掩饰的熊熊怒火,「没有其他的念头就敢动手动脚,若你心里有那么一丁点的歪念,那我的爱妃还有一条活路?」 「……」白烨一时间被说得有些羞恼。 方才突然对凤天澜伸手,他的确是太过于唐突了,但那是因为…… 「好了,王爷。」 就在这个时候,凤天澜终于开口说话了。 她伸手轻轻扯了容湛的袖口一把,「想来白宗主的确是有什么隐情,既然他也没有近我的身,要不然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容湛深深的看了凤天澜一眼,确定她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的伤痕,这才恼怒的瞪了白烨一眼,「我们走。」 看着容湛亲昵的揽着凤天澜转身离开的背影,白烨的脸上表情十分复杂。 他甚至还忍不住往前追了几步,他脸上的复杂的表情,落在凤千雪的眼里,就是一脸的痴迷。 凤千雪就这样站在原地,只觉得浑身的温度都凉了下去,以至于白烨转身离开,她都没能察觉到。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她?」 凤千雪极为不甘心的看着凤天澜离开的背影,原本幽深的眸子里面有寸寸恶毒闪现出来。 她一直就被凤谨言和二夫人教养在深闺之中,她的心计和城府跟二夫人相比,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二夫人和凤千语两个人接连出事,甚至于凤千语被迫改头换面进了皇宫,给那糟老头子当宠妃,这一切都是被凤天澜所害。 568、实在是荒唐! 568、实在是荒唐! 可是为了明哲保身这一趟浑水,她从来就没有去蹚过。 甚至于瑾国公府来家书说二夫人病重,她都藉故推诿没有回去,就是为了避免再和凤天澜有任何纠缠。 可是…… 有些事情总是事与愿违,你越想躲避着它,它偏偏越要找上门来。 凤天澜明明都已经跟容湛在一起了,为什么她还要用她那张脸去引诱其他的男人? 她若是引诱别人也就罢了,可是她引诱的竟然是白烨。 谁都不知道,白烨可是她凤千雪埋藏在心底十几年的白月光,硃砂痣。 她为了白烨,甚至连南照的太子容澈都未曾放在眼中。 甚至不惜从凤天澜的身上挖走灵根,这才有机会进入宗门,能够离他稍微近一点。 可为什么即便是到了这里,还是会和凤天澜纠缠不清。 看来,有些事情避无可避那就只有直面了。 凤千雪眼中闪烁着阴鸷的寒意,她冷冷的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了过去,周身弥散着毫不掩饰的杀机。 「这下你可满意了?」 凤千雪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长廊的尽头拐角处忽而闪出一高一矮两道身影。 开口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容湛。 此时他嘴角勾着一抹邪肆的弧度,眼神十分不满。 很显然,那是因为方才凤天澜让白烨靠她太近,所以容湛感觉到不爽了。 「既然是狐狸,那就一定会露出尾巴来,若是她把尾巴藏得好一些,那咱们就做点事刺激刺激她。」凤天澜没好气的瞪了容湛一眼,瞧见他吃醋的样子,心里不由暗爽。 平日里他招摇过市,不知道引来多少女子艷羡的目光,今天也让他尝尝这滋味才好。 「刺激她有很多种办法,为什么非要用美人计?」容湛十分不满的抱怨。 「你这个傢伙有什么可抱怨的?为了让你配合演一齣戏我不知道有多大的损失呢……」 一想起自己刚才让容湛配合演戏,这傢伙就提无理要求,甚至还在自己身上偷了香这才勉强点头,凤天澜就气不打一处来。 「光是那点甜头怎么够?今晚我还要……」 容湛凑到了凤天澜的身边,说话的时候声音越来越小,内容也越来越暧昧,凤天澜听得不由面红耳赤,她没好气的朝着他身上捶了一拳。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啊?怎么没点正形?」 可自己的拳头才刚刚挨到容湛的胳膊,便见他脸色一变,捂着左臂低头痛唿,「疼!」 凤天澜一瞧见这个场景也是吓了一跳,方才她动手的时候明明就很轻,莫不是又伤到他的手了,「你没事吧?让我看看!」 岂料凤天澜才刚刚靠近他,容湛便伸手一把将她揽在了怀中。 「你干嘛呀?你好多人呢!」凤天澜突然被他这么抱着,忍不住脸上一热。 她有些惊慌的朝着四周看了看,好在旁边的人都到前院那边看热闹去了,都没有几个人从这里路过。 可是不管她怎么挣扎,容湛那个傢伙的手就好像是长在自己身上一样,怎么都甩不掉。 「澜儿……」容湛突然开口说话了,只不过他的声音很低沉,仿佛压抑着许多的复杂的情绪。 这声音让凤天澜一下子就停止了挣扎,她就这样站在原地,任凭面前的男人将她紧紧的拥入怀中,他手上的力道之大仿佛要将自己融入他的骨血里一样。 「以后不管怎样,都不许离开我的身边。」容湛低头在她的耳边呢喃着,语气里甚至还带上了连自己都不自知的一丝乞求意味。 凤天澜只觉得周身一震。 她无意识的紧咬下唇,眼中闪过一抹挣扎。 不过很快她又调笑而轻松的说道,「怎么?人家还没碰到我呢,这醋罈子就已经打翻了?」 「答应我好不好?」容湛终于松开了凤天澜,只不过他的右手依旧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妖冶的凤眸定定的落在她的脸上。 两个人四目相对,凤天澜感觉自己仿佛要被他那幽深的目光吸引进去。 她动了动嘴唇,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两个人扭头看了过去,就瞧见珍珠走了过来。 她屈膝朝着两人见礼之后,便开口说道,「王爷,王妃那边的麻将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小殿下身体虚弱,怕是在外面不能呆太长的时间。」 珍珠看到他们小两口你侬我侬的站在这儿,原本是不敢过来打扰的。 但是中邑王已经派人三番四次的来催促,珍珠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过来。 凤天澜很显然也没有要责备她的意思,她有些匆匆的看了容湛一眼,不知为何,心里竟意外的松了一口气。 「我们去前院看看吧。」她跟容湛打了一声招唿之后,就朝着前院那边走了过去。 看着她逐渐走远的身影,容湛不由得皱起眉头,在片刻的犹豫之后,他还是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花园的长廊之上,里三层外三层站了好些围观的下人,他们远远的看着八角亭里。 一个个纷纷窃窃私语,对凤天澜此番举动感觉十分诧异。 听说这个未央王妃不过十六岁的年纪。 她在南照靠着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混得风生水起。 最让人们诧异的是,她的医术跟一般的大夫不一样,她走的都是些旁门左道,听说很兇险。 不过怎么说这些话都是他们道听途说,如今这些下人远远的观望着,只瞧见未央王和王妃两个人并肩朝着八角亭那边走了过去,不消片刻两个人便已落座,竟然真的就这样开始陪同小殿下打起麻将来了。 很明显,中邑王此时此刻早已是心急如焚,可是瞧见未央王妃那泰然自若的样子,他也不好多问,只能荒唐的陪着一起打麻将。 这麻将早在数百年前就已经传入南照,成了众人饭后消遣娱乐的小把戏。 那些下人就围在不远处的长廊上,硬生生的看着他们四个人打了一上午的麻将。 「我还以为他们不过是消遣消遣,却没想到这未央王妃还当真是冲着打麻将而来!」 569、开颅手术 569、开颅手术 一旁的沈清河看到这一幕之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了轻蔑的神色,「我早就说了,这个凤天澜根本就没有什么真本事。如今那株黑色的彼岸花,约莫是要浪费了吧。」 沈清河并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后不远的位置,有一道黑色的身影就这样屹立在阴影之中,透过银质的面具,那凌厉的目光落在凤天澜的身上,若有所思。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玄灵宗宗主白烨。 先前在假山那边,他碰到凤天澜正在练功,忽而她发现在他的体内似乎有一根从未见过的灵根在盘旋。 他之所以会靠近凤天澜,就是想弄清楚她丹田之中那个灵根到底是什么品相。 只有找到拥有珍稀极品灵根的这个人,夫人的病才有救…… 只是万万没有料到自己竟然一时情急,反倒是让他们夫妇两个人产生了误会,如今自己就算是浑身上下都长满了嘴,恐怕也解释不清了。 所以白烨就只是远远的站着,打算好好的观察观察凤天澜到底如何妙手回春,救下丰绝的性命。 如果她连丰绝的病都能治好的话,那想来夫人的病约摸也是有办法的。 而另一边打麻将已经打到第十二圈的时候,中邑王实在是隐忍不住了。 碍于容湛的颜面他不好发作,只能是强行压着心中的不悦,扭头看向了凤天澜,「未央王妃,您不是说要替小儿治病吗?我们都已经在这里打了一个上午的麻将了。」 凤天澜嘴角轻轻一弯,「既然中邑王殿下没有这个闲情逸緻,那我们今天就不打了。」 「什么?」中邑王一听这话,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怎么听凤天澜这话说的,她好像真的就是为了消遣才来打麻将似的? 「打打打!为什么不打,继续继续!」 就在这个时候,坐在一旁的丰绝突然开口了,他脸上的表情似乎是有些激动,而且拿着麻将的手从头到尾都一直在轻颤着。 甚至有时候他在出牌的时候,竟然也会将牌面弄错。 把一万错当成八万,把九条错当成一条。 这些细枝末节凤天澜都暗暗记在心中,可是中邑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他只当是自己的儿子昏迷了这么多天,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復。 丰绝的表现越是如此,中邑王便越是心疼,急不可耐的想要将他送回寝室休息。 「绝儿,你现在身体不舒服,别打了。」中邑王的话音才刚刚落下,丰绝的情绪突然变得暴躁无比,他抓着手上的麻将一股脑的将它全撒落在地,「为什么?就是要打!接着打!」 丰绝突然而来的怒吼,让中邑王脸上的表情一僵,似乎是十分尴尬的样子。 而就在这个时候,凤天澜突然绕过麻将桌走了过去,「你们按住他!」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容湛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忽然侧身一闪直接来到了丰绝的身后,将他一把按在了麻将桌上。 「混蛋,放开我!放开!」丰绝的情绪突然变得无比激动,他暴躁的挣扎着。 就在这个时候,凤天澜连忙上前一把探住了他的脉门,紧接着又开始检查他的瞳孔和四肢的应激反应…… 在好一顿忙活之后,凤天澜伸手擦了擦自己额头上冒出来的细密汗珠,然后退到了一边,「王爷,派人把小殿下送回房间去休息吧。」 中邑王这个时候彻底懵逼了,他一脸煳涂的看着凤天澜,「王妃,您这是……」 「将小殿下送回房中休息之后,我自会将整个事情的缘由向您解释一遍。」 听了这话之后,中邑王揣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将丰绝送回到了房间休息,随即便匆匆的走到了外厅,一眼便看到凤天澜这会儿正站在书桌边上,拿着毛笔在纸上面涂涂画画着什么。 当他走过去的时候,发现在凤天澜一笔一画的勾勒之下,图纸上出现了一个圆形的东西,有点儿象头骨。 在头骨前额的方向,她用红颜色的墨汁勾出了一个拇指大小的小圆包。 中邑王正准备开口询问的时候,凤天澜已经将毛笔放下了,「王爷,最初我替小殿下检查的时候,看他的反应,我以为他得的是痴呆症。」 没错,凤天澜最开始的时候按照丰绝的病症判断他是不是得了阿尔兹海默症。 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老年痴呆症。 这种病症并非只是老年人才能得,在二十一世纪,因为过度的压力和熬夜等等的元素,越来越多的年轻人也开始得了这种病。 要确定是不是得了这种病,在二十一世纪可以去拍脑部的ct,而在这里根本就没有那么先进的仪器。 所以她只能用自己导师曾经教过自己的一个最直观的办法…… 「王爷,脑袋里面出现了肿瘤,压迫到神经的时候,就会让人产生认知错误,情绪失控,甚至记忆缺失等等一系列的应激反应……」 凤天澜很耐心的对他进行了解释。 她这一次之所以会如此笃定的确定这个症状,正是因为当初她在医学院攻读硕士学位的时候,曾经碰到过一个症状一模一样的病人。 那个病人年龄很轻,最开始被诊断为阿尔兹海默症。 后来在住院期间,老师在给他做了脑部ct之后,结合了跟他打扑克时候他一系列的反应最终确诊为,他是脑部长了肿瘤压迫到神经而并非尔兹海默症。 这两种症状的反应极为相似,可如果不能及时分辨,在用了错误的治疗方式和药物之后,很有可能会导致病情加重。 「王妃,您的意思是绝儿的脑袋里长了异物?」中邑王在听了这话之后,脸色一片苍白。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可是,可是我们大家都知道人的脑袋都是有骨头保护着的,如果里面长的东西那该如何……」 「开颅取出来。」 听着凤天澜这石破惊天的一句话,中邑王身子一颤,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身后的石凳之上,他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这亭亭玉立的少女:「开颅……」 570、妖言惑众 570、妖言惑众 「未央王妃,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了!」一旁的沈清河听到这话之后,终于隐忍不住站了出来。 他指着凤天澜厉声呵斥道,「有时候被人砸了脑袋都是可能会送命的,如今你却要将小殿下的脑袋打开,还要从里面将异物取出来?光是听上去就叫人毛骨悚然,一个完整的人若是没了脑袋,怎么可能活得下来?你这样哪里是在救人,分明就是在杀人!」 「我杀人?」凤天澜在开口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清冷的盯着沈清河,一字一句的说道,「当初你误诊病情,用了七彩茶花做药引,所以小殿下今日才会落到如此地步,若非黑色的彼岸花吊着他这一口元气,怕是熬不过今日了。如今你还有脸指着我的鼻子说我杀人?我所做的一切,不过就是在替你收拾烂摊子罢了。」 凤天澜的一阵抢白,更是说的沈清河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好不尴尬。 「一码归一码,我们玄灵宗上上下下这么多年,还从未听说过为了要给人治病,而要将人家的头盖骨打开的这话,不管传到哪里去都是骇人听闻!」沈清河说着,扭头看向了中邑王,他双手抱拳,「医者父母心,我们也是想要救人才会仗义执言。」 「好一个仗义执言。」 就在沈清和和凤天澜两个人针锋相对的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容湛终于开口了。 他缓缓的起身,周身有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流泻而出,不过淡淡几个字却叫人生出了一种心生畏惧的感觉。 连带着有满腔话语要说的沈清河,一时间也被这气势给煞住,想说的话生生的咽了下去。 容湛冷淡的扫了他们一眼,嘴角浮起了一抹讥讽的弧度,「这问诊瞧病,原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我家王妃给你们出个主意,愿意接受她便出手相助,若是不愿意接受,那我们走就是了。」 说完这话,容湛懒洋洋的扫了中邑王一眼,却见他还在犹豫不决。 于是他便转身走到了凤天澜的身边,一把握起了她的手,「澜儿,既然他们压根就不信任你的医术,你又何苦在这里任人嘲讽?我们走。」 凤天澜其实自己心里面也很清楚,要这些人接受一个开颅手术,恐怕是比登天还难。 所以早在她说出这个方案的时候,心底就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打算。 如今看到中邑王这个反应,她心中倒也没有什么意外,只是觉得有些可惜罢了。 毕竟她虽然拥有了一个全方位的无菌手术室和一套十分先进的手术刀,但是跟二十一世纪比起来,还是缺了很多精密的仪器。 开颅手术虽然可行,但是,真正实施起来还是一项十分大的项目,毕竟病人的血压唿吸还有心跳,各项数据都要及时的监控。 「嗯。」 想到这里,凤天澜并没有拒绝容湛的要求,起身走到了他的身侧,朝他轻轻点头,算是应承了。 只不过当她与沈清河擦肩而过的时候,脚下的步子略微一顿,「不过——方才沈公子说医者父母心,这句话放在你身上怕是不妥。毕竟当初若不是你错用了七色茶花,今日我也不会这么铤而走险的提出这个要求。原本小殿下是可以用比较保守的药物治疗方式,可如今……」 话说到这里,凤天澜语气之中夹杂着一丝遗憾,随即朝着中邑王点头示意,微微一笑,旋即跟着容湛离开。 容湛知道凤天澜是个心慈手软的,如今瞧见她脸上出现的遗憾之色,他便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宽慰道,「小笨蛋,你还以为所有人都像本王这般通情达理,眼界开阔吗?」 凤天澜微微一愣,才反应过来,容湛说的是纪皇后眼疾的问题。 当初她也是在众人的极力反对之下,说服了容湛,同意给纪皇后动手术。 「我只是觉得有些可惜,丰绝的年纪还这么小,实在是不应该成为庸医手下的牺牲品……」 凤天澜说这话的时候声音虽然不大,可是一字一句都落在了中邑王的耳中。 眼看着他们两口子越走越远,即将踏上长廊,中邑王脸上的表情越发焦灼。 这一次凤天澜若是离开,想要再将她请回来,怕是不可能的了。 可如果就让她这么离开了,那自己的儿子岂不是必死无疑? 反正横竖这条命都捡不回来了,倒不如拼死一搏,万一还有一线生机呢? 中邑王垂在身侧的双前骤然紧握,他勐的回过头去,正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却冷不丁瞧见一道黑色的身影忽而一闪,拦在了容湛夫妇两人的面前。 「两位请留步。」 开口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玄灵宗宗主白烨。 容湛对这位玄灵宗的宗主并没有什么好感,即便是先前他会对凤天澜出手,完全是因为自己的设计,可他心中依旧很是不悦。 如今看到他挡在自己的面前,他周身的气压也骤然降低,脸色也变得十分不好看,「白宗主,莫非是先前那一场仗打的还不够激烈?」 白烨一听这话,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之色,他连忙摇头,「我并非这个意思。」 容湛的语气越发的不悦,「那白宗主的说说,你是什么意思?」 在两个人说话间,中邑王已经撩起衣摆,匆匆的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白烨一看丰弛的表情,便知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于是便开口说道,「既然在这天干大陆暂时还找不到其他的人替小殿下诊治,倒不如死马当成活马医。若是中邑王不放心的话,我可以全程陪同,有任何突发状况也好搭一把手。」 「……」 凤天澜有些诧异的抬眸朝着白烨那边看了过去,却见他的目光有些急切的落在自己的身上。 想来他对自己丹田中那一道奇怪的气机,应该是十分感兴趣。 毕竟今日他们试探玄灵宗宗主的招数还是容湛想出来的,因为他早就知道玄灵宗宗主白烨一直就在寻找体内有极品灵根的人。 571、山雨欲来风满楼 571、山雨欲来风满楼 只有拥有极品灵根的人,才能够治好他夫人的怪病。 而今想来,他之所以会提出在手术的过程当中全程陪同,约莫就是想看看自己是不是有那个本事能够治好他的夫人。 中邑王原本就打算死马当成活马医,如今听说玄灵宗宗主白烨愿意全程陪同,他更是坚定了这个信念。 他匆匆的走到容湛和凤天澜的面前,双手抱拳,「不知未央王和王妃两人意下如何?」 容湛脸上的表情不悦,很明显就是对这个提议很不满。 他轻蔑的抬头朝着中邑王那边扫了一眼,「王爷这是何意?竟然不信任我爱妃的医术就另请高明吧,何必派个人过来全程监视?我爱妃动手诊治的时候,过程十分残忍血腥,一般人怕是受不住那场景……」 容湛此话一出,周遭围观的人更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刚才听说未央王妃要动的手术是将小殿下的头盖骨打开之后,从里面将一块异物取出来。 那可是头盖骨呀,光是想着这画面就知道有多么的血腥可怕了。 「王爷误会了……」 中邑王还打算解释些什么的时候,却听见凤天澜冷不丁的开口说道,「这开颅手术原本就是需要些力气的,我是个弱女子,一个人怕是完不成这台手术。若是玄灵宗宗主愿意帮忙全程陪同的话,说不定还有更大的胜算。」 「澜儿?」容湛没有料到凤天澜竟然这么快就松口了,他不由得微微皱眉,朝着她那边投去了不贊同的一瞥。 可这一次凤天澜却是主动的握住了他的手,轻声细语的宽慰,「没事的,既然我本来就打算动这场手术,多一个人帮忙反倒不是坏事。而且我还有其他思量……」 凤天澜在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不动声色的朝着侧门那边扫了一眼。 容湛循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发现有一道纤瘦的身影,忽而闪到了阴暗处。 那身影容湛只觉得有几分熟悉。 不是别人,正是凤千雪,她全程就躲在那里偷听。 想来方才玄灵宗宗主白烨说要给凤天澜打下手的话,她也听了个一清二楚。 既然她对白烨有不一般的情愫,若是白烨跟着去了邺城,她一定会相随。 只要是狐狸,就一定会露出尾巴。 容湛实在是太了解凤天澜的性子了,只要是她决定的事情,那必然是说一不二。 想到这里,他也没有再劝,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因为宗门比试才刚刚结束,所以中邑王府里面还有许多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中邑王先是派了一队人马,将丰绝全程护送到邺城,等凤天澜挑选好动手术的日子之后,他再快马加鞭赶过去全程陪同。 而另一边容湛因为凤天澜突然晕厥,将手中的事情搁置了,急匆匆赶来陪同。 如今瞧见她身子并无大碍,便启程去办自己的事情,让展风护送凤天澜先行返回邺城。 果不其然,凤天澜的推测并没有错。 他们的车队先行一步,后面便跟着玄灵宗宗门的队伍。 白烨骑着高头大马,身后不远处跟着凤千雪。 凤天澜漂亮的大眼睛微微一眯,将矮窗上的竹帘放下,她微微垂了眸子,心中闪过一抹思量: 她之所以要想尽一切法子将凤千雪骗回邺城,不光是因为自己丹田里的那根极品灵根,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她…… 如今二夫人已经疯疯癫癫,被软禁在乡下的别院里,永世不见天日。即便是自己想要追问她些什么,根本都无从下手。 倒是凤千雪,她从小便与二夫人感情笃深,二夫人但凡是有些什么事情,头一个想到的就是她。 说不定自己想想法子,还能够从凤千雪的身上查到自己那个从未谋面的弟弟和自己双亲的一些蛛丝马迹。 从中邑到南照的邺城,这一路长途跋涉,凤天澜的车队是差不多在十天之后抵达的。 一路上自己所有的饮食起居,容湛都安排的很清楚。 所以旅程虽然有些长,可是她却丝毫没有感觉到累。 这一日临近傍晚时分,凤天澜才回到了未央王府。 不过她才刚刚进门的时候,却发现比她稍晚还要动身的容湛,竟然先她一步已经回来了。 相思和红豆这么长时间没有看到自家小姐,如今也是十分想念,「王妃,王爷是前日回来的。不过他一回来就被皇帝召进宫中去了,这都两天了还没回来呢。」 「我知道了,这一路长途跋涉,我有些累了,先回房休息,你们不许放任何人进来。」凤天澜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她只是漫不经心的点点头,随后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一次就连相思红豆都察觉到了凤天澜的不对劲。 这一趟中邑之行之后,自家小姐的话好像变少了很多,整个人也沉静了不少。 相思心直口快心中藏不住事,她伸手将珍珠拽到了一边,小心翼翼的问道,「珍珠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你有没有发现王妃好像是变了性子似的,这一次你们去那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珍珠也是颇有几分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 凤天澜回来之后,就一直将自己关在内室之中,她需要好好琢磨琢磨丰绝的开颅手术要如何进行。 当初她还是实习生的时候,就曾经接受过十分严苛的训练。 像那种在头盖骨里面放一个鸡蛋,用机器将蛋壳磨碎,内膜却不受损的这种训练,她已经到了如火纯青的地步。 只是她万万没有料到,自己这一手技术竟然是等到穿越来之后才派上用场。 这一路长途跋涉,丰绝的情况还算稳定,凤天澜暂时把手术定在了七日之后。 这七日的时间她都会潜心钻研,不想受到任何的打扰。 这一日,容湛是半夜三更才回来的。 当他进到未央阁的时候,凤天澜已经沉沉的睡着了。 头一回,容湛并没有去动她。 从前日自己回来到现在为止,他一直就在皇宫的御书房里面处理各种国家政务。 因为他离开月余,那些奏摺已经堆积如山,不仅如此,他还要时刻应付和提防自己的父皇,实在是心力交瘁。 他觉得很累。 可是他却发现,如果没有凤天澜在自己的身边,他甚至连觉都睡不安稳。 所以当花公公过来传话,说王妃已经回来之后,容湛即便是到三更半夜了,还是坚持要赶回王府。 他站在床头,看着凤天澜安稳的睡颜,原本紧紧皱起的眉心,这才稍稍松开了一些。 而这会儿,原本处于睡梦之中的凤天澜,突然感觉得到有一股温热逐渐朝她靠近。 这种感觉让她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安心,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朝着身边的温暖依偎了过去。 得到了少女的回应,容湛双手一伸直接将她紧紧的搂在了怀里,两个人就这样相拥而眠,一夜宁静。 第二天到凤天澜睡醒的时候,身边已经空空如也。 她伸手抚过这已经变冷的被窝,突然之间有些怔忡起来。 直到昨天,她才真真切切的意识到,能够依偎在容湛的怀里安稳睡着,是一件多么有安全感的事情,她甚至开始贪恋起这种感觉来。 可是,她心中也隐隐有些不安,她不确定这种安稳的日子到底还能持续多久。 在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容湛更是忙得脚不沾地,甚至连晚上回来抱着凤天澜睡一觉都成了奢望。 凤天澜听花公公说,南鲁那边近日又派了使臣过来造访南照,所有的一切政务都需要容湛亲自去处理。 他这会儿已经是忙到分身乏术。 可即便是再怎么忙,他也会在凌晨时分抽出空来,抱着凤天澜打个小盹,然后才离开。 因为不知道为何,容湛总觉得这几天有些心神不宁,就好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 这天,宫中设宴要接待从南鲁过来的使臣。 所有在京城三品以上的官员,都要携其家眷参加这次的宴会。 凤天澜即便是有千万般的不愿意,也只能乖乖的早起梳洗。 等一切都准备完毕之后,她随意的在身上披了一件披风,便出门上了马车,匆匆的朝着皇宫里面赶了过去。 在容湛去参加宗门比试的这段时间里,皇帝带着新妃去了皇家别院寻欢作乐,直到容湛回来的当天才匆匆的赶了回来。 太子容澈虽然没有参加宗门比试,但也一併跟着去到了中邑去凑热闹。 所以这大半个月以来,朝中的一切大小事务,几乎都是由几个辅政的大臣全权来处理的。 南鲁的那些使臣已经在皇宫里晃悠了好几日了,今日容湛才得空抽出一些时间在宫里设宴进行招待。 皇帝称病未出席,完全将这件事交给容湛全权处理。 等凤天澜到达皇宫的时候,长春殿里几乎已经聚集了所有身在邺城的文武官员。 凤天澜正在找位置,冷不丁看到秦玉漱正朝自己打招唿。 572、天下第一弓 572、天下第一弓 「澜儿,你怎么这个时候才来?」秦玉漱一把握住了她的胳膊,一边跟她说话,一边回头朝着长春殿的外面张望着,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近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中邑王的小殿下身上,所以今天起晚了,耽搁了一下时间。」凤天澜一边说着,便抬头循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你这是又要凑什么热闹?」 「南鲁过来的二皇子非说要跟我们南照的武士比武,未央王他们已经全部都去校场那边了,我们要不要去凑凑热闹?」 凤天澜琢磨了一下便点头同意了,转身跟在了秦玉漱的身后,一併朝着校场那边走了过去。 当她们来到校场的时候,那里早已经有许多士兵在驻守了。 校场中间那一片空旷的空地上,站满了南照的王孙贵胄,文武官员。 负责主持此次宫宴的容湛一袭深蓝色的长袍异常华丽,端端儿站在正中间。 而在他的身边,容澈容耀等一众皇子和武将倨傲而立。 一个身着异国服装,梳着满头小辫的魁梧男子正站在容湛的对面。 他不是别人,正是南鲁的二皇子鲁巴图。 这会儿,他握着一把宽大无比的长弓,脸上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不时的与容湛说些什么。 当凤天澜他们一行人赶倒的时候,便瞧见南照一众大臣的脸上露出了无比愤怒的表情。 「未央王殿下,这把后羿之弓,那可是我们南鲁的传世宝藏。在我们的国家只有真正的勇士才能够拉开。」 话说到这里,鲁巴图得意洋洋的朝着四周扫了一眼,语气里竟带上了几分轻视之意,「方才你们南照有不少的武将都上前来试过,却没有一个能拉开这弓……」 鲁巴图的话里话外,甚至连脸上都露出了一丝轻蔑的表情,一时间在场所有南照的官员都变得情绪激动起来。 容澈忽而回头,目光灼灼的看向了容湛,「现在,在场的人之中只有未央王一人未曾试过,未央你还在等什么?」 容澈的言外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容湛在宗门比试上大放异彩,几乎是整个南照都知道他有一身了不得的武功。 如今关乎南照的颜面,他却迟迟未曾动手,难不成要眼睁睁的看着南照泱泱大国的颜面扫地? 「南鲁的这些人不过是草原上的牧民罢了,一群蛮夷竟敢在此猖狂,瞧不起我南照,实在是伤我国威。」 听了这话之后,站在凤天澜身侧的一干女眷脸上纷纷露出了错愕之色。 她们窃窃私语道,「太子殿下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呀?为什么不过是拉不开一长工而已,怎么就会伤南照的国威了?」 秦玉漱的消息最是灵通,她听了这话之后,脸上忍不住露出了鄙夷之色,她轻蔑的朝着开口说话的那女子投去一眼,「既然什么都不懂,那就别在这里胡言乱语了。南鲁原本就是南照分支下的一个小国,不过却不服管束,四处惹事生非。他们的祖先就是游牧民族,所以十分擅长骑射。三年前,未央王殿下领兵出征,将这些人驱赶到了北边的沙漠里,我琢磨着他们一定是心里记恨着这件事情。这几年不停的在南照的边疆惹是生非,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虽然没有闹出什么太大的动静,但也实在是让朝廷烦不胜烦……」 秦玉漱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些担忧地朝着校场那边看了过去,「这些泼才估摸着憋着一肚子的怨气不知如何发泄,今日得了这一把什么劳什子弓箭,一定是打算跑来这边找场子的。也不知他们是不是在弓箭上动了什么手脚,否则他们怎么会拉不开呢?我总觉得这件事有些兇险,不能轻敌。」 秦玉漱从小就受秦王的爱护,所以她的消息也是十分灵通。 如今听了她这一番解释,那些原本养在后宅深闺里的千金小姐一个个也是忧心忡忡,脸上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倘若今日当真没人能够拉开这张长弓,那这些泼才肯定会在天干大陆上四处宣扬。 「我觉得你们压根就无需在这里瞎操心,难道你们忘了这一次宗门比试的霸主是谁吗?」 说话间,人群中有一位郡主突然开口。 彼时,大伙纷纷回过神来。 其中有一个消息稍微灵通一些的,连忙抢白,「我知道我知道,这一次宗门比试的霸主是药王谷,而率领药王谷的便是咱们得未央王殿下。未央王殿下真是深藏不露,平日里看着病殃殃的,十分孱弱,没想到竟有这般本事。」 「我听说未央王殿下不但内力浑厚,而且还有百步穿杨的本领。我就不信今日着一把破弓他会拉不开。」 「是呀是呀,看来我们都是杞人忧天了。」 说话间,众人脸上的神色又变得轻松起来。 只有凤天澜依旧面色沉重,一颗心仿佛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这件事就连深闺里的闺秀小姐都知道,那想来南照的文武百官应该早就已经得到消息了。 凤天澜抬头朝着容湛那边看了过去,果不其然,一眼便发现在校场里几乎所有的人,那热切的目光全部都落在容湛的身上。 不过,让他们感到奇怪的是,容湛从头到尾却是一语不发。 他左手看似漫不经心的垂在身侧,脸色阴郁,眉心微皱。 那双妖冶的凤眸一直盯着那一把长弓,一语不发,那样子甚至压根儿就没有上前应战的打算。 在片刻的静默之后,人群之中突然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 「你们看看,未央王殿下这是怎么了?」 「他就那么站在那儿,好像压根就没有出手的打算呀。」 「你们猜,莫不是未央王殿下也没有把握能够拉开那张大弓吧?」 「……」 旁边的窃窃私语很快便落入在容湛的耳中,可是他却依旧沉默。 鲁巴图看到容湛的反应,仿佛早就已经料到似的。 眼中闪过一抹狡诈,倨傲的目光扫过周围一众南照大臣,得意洋洋的开口,「……」 573、挑衅 573、挑衅 「未央王殿下,方才你已亲眼所见,你们南照几乎能出来的武将全部都已经试过了,却无一人能拉开。如今就只剩下未央王殿下您一人,如果说连您也拉不开这后羿之弓……那麒麟关三城我就笑纳了。」 鲁巴图此话一出,在场的文武百官顿时爆发出一阵倒抽气的声音。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什么叫做拉不开这把长弓就要割让麒麟关三座城,那麒麟关可是南照最重要的边城,你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想让南照割让?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看到众人那义愤填膺的样子,鲁巴图得意洋洋的从怀中抽出了一捲轴,轻轻抖落开去,「各位大人,麻烦睁大眼睛仔细看看清楚,这张赌约的下面可是有你们南照太子殿下的东宫之印。你们南照不是有句古话叫做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吗?未央王殿下,你们泱泱大国总不至于出尔反尔吧?」 那些文武大臣一听这话,更是震惊无比的朝着太子容澈那边看了过去。 一个个的眼神十分复杂。 太子殿下实在是太煳涂了,怎么可以用南照最重要的边关之城去和别人打赌呢? 这也太草率了吧。 容湛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眼神亦是无比冰冷。 他淡漠的扫了太子一眼,没有开口说话,可是这一眼却是让太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尽管碍于他东宫太子的身份,众人不敢对他表露责备,可是这位太子向来就十分爱惜自己的名声,而且谨小慎微。 两天前若不是喝多了酒,又受了南鲁二皇子的挑衅,也不会如此冲动的答应这场赌注,可如今自己东宫太子印都已经盖上了,想要反悔只会让人更难堪。 「未央……」 向来就眼高于顶的太子,这一次,竟是向容湛那边投去了哀求的目光。 即便是现在他已经察觉到自己是中了南鲁人的诡计,却也为时已晚,无可奈何。 那日在饮酒的时候,压根儿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可今日一瞧,发现这把长弓竟然是后羿之弓…… 这后羿之弓,那可是天干第一弓。 也难怪南照的那些武将都拉不开,如今即便是容澈性子再高傲,也不得不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容湛的身上。 可如果连容湛都拉不开这把长弓的话,那南照被逼无奈便要割让麒麟关三城。 麒麟关一开,到时候外来的入侵者便是长驱直入,再无任何阻碍,那他岂不是就成了南照的罪人? 到时候文武百官都对他弃之如敝屣。 要是有人去皇帝面前参他一本,那他恐怕连这个太子之位都保不住了。 想到这里,容澈即便是再淡定,也忍不住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脸上带着乞求,急切的朝着容湛那边看了过去。 可是不管文武百官如何焦灼,容湛却依旧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除了那双妖冶的凤眸里已然是淬上了寒冰之外,再无其它任何变化。 一旁的容澈看到这个场景,终究是着急了,「未央,我知道这一次是我酒后失德,才铸下大错。这件事情以后,我自会去向父皇负荆请罪,但是现在事关南照国体,还望皇弟能够出手相助,本宫日后定当感激不尽。」 虽然容澈一直因为凤天澜的事情与容湛颇多矛盾,可如今事关国土,他不得不低声下气的去求和。 「对呀,未央王殿下,太子殿下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您还在犹豫些什么呢?」 「即便是当真有什么恩怨,那也私底下再去辩论就是。」 南照一干大臣见容湛迟迟不出手,不由得也开始着急起来。 却只有鲁巴图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双手环胸,得意洋洋的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 容湛在沉默了半响之后,那双妖冶的凤眸微微一眯,终究好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朝着鲁巴图那边走了过去。 「王爷三思。」 花公公微微侧身直接挡住了容湛的去路,他压低了嗓音,担忧无比的看向了自家主子。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他却很清楚。 容湛的胳膊早在楚天玄境里面就已经受了重伤,如今他在强行去拉那把弓的话,他实在是担心刚刚才稍稍復原一点的胳膊是不是会断。 如果这一次王爷的胳膊再度受伤,想恢復的话怕是更加艰难,而且还极有可能会影响到他以后武功的发挥。 「无妨。」容湛的嘴角微沉,那双凤眸里面有一道寒芒闪过。 他暗暗的握紧双拳。 可是左臂传来的那一阵尖锐的痛感,却让他一下子就皱起了眉头。 即便是知道,他去拉那把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他也没有打算退缩。 他就这样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去,甚至还暗暗动用了内力,护住自己的左臂经脉。 待会儿,他只需要左手扶住长弓,将九成的力道都转移到右手上来,应该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这关乎于南照的整个国运,即便是今日他的左手会废在这里,他也无法退缩。 那些大臣在看到容湛终于愿意出面,不由得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他们并不知道容湛如今到底受了多重的伤,在他们看来,容湛只要一答应这个挑战,那么一定万无一失。 可是在面对那些大臣们的笑脸之时,鲁巴图却从头到尾嘴角都勾着散漫的笑容,那样子似乎已然是胸有成竹了。 虽然脸上的表情很轻松,但是他心中还是有些忐忑: 前几日他带人参加了宗门比试,成功打进了前十,一併进了楚天玄境。 只不过后来在离开的时候,他们所得的一切财宝全部都被打劫一空。 从那个时候起,他就怀疑是不是药王谷的那一行人做的,而此次前来挑衅,无非就是为了一雪前耻。 只不过这天干大陆之上,对容湛是颇多赞誉。 他也有些担心容湛天生神力,即便是身受重伤,也依旧能够拉开那把长弓。 虽然那长弓经过了特别的处理,他拉开的可能性很小…… 就在鲁巴图有些忐忑紧张的时候,容湛已经迈开步子,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眼看着他的手就要触到那把长弓,忽而有一只温暖的小手突然覆上了他的手背。 一股熟悉的淡淡馨香忽然萦绕在自己的鼻尖,容湛扭头看了过去,一张俏丽纯真的小脸就这样撞进了自己的视线。 凤天澜笑得无比纯真,她十分好奇的朝着四周打量道,「王爷,你们在聊什么呀?聊的这么开心。」 那些文武百官方才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了容湛的身上,一时间竟没有人注意到凤天澜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 如今看到她这般出现在容湛的身边,立时便有人开口责备道,「未央王妃,这里可是校场。不是女人能来的地方。」 「这样啊?」凤天澜在听了这话之后,脸上带着一丝诧异,随即她便抬手朝着鲁巴图身边的一名清俊的少年那里指了过去,「若是女人不能来的话,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众人听了这话,顺着凤天澜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便瞧见一名身材娇小玲珑,唇红齿白,肤白胜雪的少年胀红了一张脸,站在鲁巴图的身边。 如今被凤天澜点了名,他脸上讪讪然,十分不好意思。 先前大伙都没有注意,如今被凤天澜就要戳破,只要明眼人都能瞧出来,那分明就是一个女子,只不过是做了少年郎的打扮。 鲁巴图原本是被凤天澜的那张脸所惊艷,如今忽而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不好意思,这位是我的侧妃。其实在我们南鲁那边不分男女,只要有本事的都可以上战场。我这是第一次来访,并不知道这边的规矩。」 先前还理直气壮的指责凤天澜的那几个大臣,忽然就没了声音。 而凤天澜则是理直气壮的站在容湛的身边,那双清丽的大眼睛里面清澈十分。 容湛回过神来,他轻轻地握住了凤天澜的手,那双凤眸里面有淡淡的温情在弥散,「你怎么过来了?」 凤天澜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一双好奇的眼睛朝着四处打量着,很快就被面前的那把长弓所吸引。 她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一双素手小心翼翼的抚摸了上去,「王爷,您这是打算拉弓射箭吗?」 「嗯。」容湛淡淡的点头。 旁边立时便有人开口,将方才整个事情的经过飞快的向她解释了一遍。 凤天澜的脸上露出讶异之色,她娇羞的低头,「这位大人,你想来一定是说笑了吧。就这么一张普通的弓,又何须劳烦王爷亲自动手,我一个弱女子便可拉动。」 站在鲁巴图身边的一名随从听到凤天澜这骄纵跋扈的话之后,不由得气从中来,他上前一步,义愤填膺的开口呵斥道,「未央王妃,这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方才你们南照的武官全部都上来一一试过,却未曾有一人能拉开这把长弓。你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的弱女子罢了,竟敢在这里口出狂言?」 574、惊艷四座的未央王妃 574、惊艷四座的未央王妃 「闭嘴。」 鲁巴图大声呵斥着自己的手下,随即扭头看向了凤天澜那边,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艷,「未央王妃,你可能不知道,这后羿之弓那可是天下第一弓。您方才说用不上大材小用,莫非你的意思是要上来代替未央王殿下拉这把弓?」 还不等凤天澜开口作答,容湛那紧张的目光已经朝着她那边投射了过去。 他紧了紧自己的大手,将凤天澜柔弱无骨的小手裹在自己的掌心,「这弓箭太重,你若是强行为之,很容易伤到自己。别担心,我心里有数。」 凤天澜抬头看向了容湛,便撞上了他满眼的担忧。 不过她依旧十分笃定的摇摇头,一字一句的说道,「那王爷你相信我吗?」 容湛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点头,「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既然如此,那这一次就让我来。」凤天澜在说这话的时候,柔软的目光落在了他垂在身侧的左臂之上。 她是在担心自己。 心中有一抹暖意在弥散,可是依旧无法掩盖容湛对她的担忧。 见容湛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各位大臣便以为他是欣然默许,一时间众人更是惊恐万分,「未央王殿下,此事关乎南照国威,可不能随便儿戏啊。未央王妃不过是个柔弱的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她怎么可能拉得动这天下第一弓呢?」 几乎是所有的人都在开口劝容湛,因为在他们的眼里,这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众人无需再多言,本王偶感风寒,近日身子不适,一直未曾痊癒。而今既然王妃愿意代替本王,那这件事本王便应允了。」容湛在开口说话的时候,脸上已经挂着了一丝不耐烦,「若有谁不满的话,大可上去代替王妃。」 容湛此话一出,原本还叽叽喳喳吵吵嚷嚷的人群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压根就没人敢吭声。 用嘴巴轻描淡写的说上几句话,人人都可以,可如果真要真刀真枪的动手,那他们却是万万不敢的。 谁在这个时候去把未央王妃替下来,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到时候拉不开弓,便成了替罪羔羊,甚至还会成为南照的罪人。 不过短短一转眼的工夫,方才那些慷慨激昂的大臣们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毕竟,未央王妃要胡闹,还有未央王替她善后,可如果他们闯捅了娄子,皇帝恐怕是不会放过他们。 见其他的人都没了声音,太子的脸上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凤天澜有医术是一回事,可是就凭着她那双纤纤细手,想要拉开这天下第一弓,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王爷,我方才听那位大人说,二皇子跟太子殿下打了赌,若是着南照无人能够拉开这把弓,便要将麒麟关三城割让给南鲁,是有这件事吗?」 凤天澜秀气的指尖轻轻拨动着长弓的细弦,忽然扭头看向了容湛开口询问。 「没错。」容湛就这样站在他的身侧,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他们两个人四目相对,仿佛眼中就只剩下彼此。 那温情款款的样子,压根儿就不像是在处理什么危重的大事,反而像是在赏花赏月一般。 「这样啊……」凤天澜沉吟了片刻之后,忽而又扭头朝着鲁巴图那边看了过去,「二皇子殿下,我怎么听着这赌约好像只对你们南鲁有利?」 容湛很快就明白了凤天澜的意思,他也顺势开口道,「王妃说的没错,你与太子殿下的赌约只约定了南照若为输的一方,你们如何得利。但是若我们当真有人能够拉开这把长弓,你们又将如何却没有只言片语?是否也应该要拿出一些诚意来?」 鲁巴图在听了这话之后,随即扭头朝着自己带来的几个手下那边看了一眼。 几个人飞快的谋划了一番,最后或许是认为未央王妃不过是一介女流,根本就不可能将那把长弓拉开。 于是鲁巴图在短暂的思考之后,便开口说道,「既然未央王和王妃两个人都开口了,我们自然也会拿出诚意。这一次如果南照有人能够拉开这把长弓,那南鲁愿意将沙漠以北的虎头城割让给你们。」 虽然不知道那虎头城是什么地方,但凤天澜能够注意到,当鲁巴图提到这座城的时候,南照一众大臣的脸上都露出了惊愕之色,想来那必然也是南鲁极为重要的边关重地。 「如果我不但能够将这把弓拉开,还能射箭呢?」凤天澜突然抬头朝着鲁巴图那边看了过去,脸上是一派的天真无邪。 那鲁巴图听到凤天澜这话之后,差点没直接笑出声来,「若是未央王妃能够射出一箭,那我今日便在此立誓,有生之年,绝不会再允许南鲁的士兵骚扰南照边境,如何?」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既然如此,那就立刻派人过来将契书写下。」容湛那双妖冶的眸子突然眯了起来,他立刻招唿手下的人过来立契约。 当伸手在契约书上按下手印的时候,原本还信心满满的鲁巴图突然有一种心惊肉跳的错觉。 不知为何,一看到凤天澜那张无辜的小脸,他总觉得自己好像要被骗进什么阴谋之中一样。 一时间心底已然生出一丝犹豫来。 他有些狐疑的看了看凤天澜,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可是当看到她那单薄纤细的手腕之时,又忍不住在心里狠狠的嘲笑了自己一番:不过就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那手腕细的跟鸡爪子似的,怎么可能拉得开这把长弓? 退一万步说,这把长弓经过特殊手段特别处理,即便是容湛没有受伤,他也未必能够拉开。 自己而今对一个小姑娘这么防备警惕,恐怕是有些杞人忧天了。 想到这里,鲁巴图一颗悬着的心也落回到了肚子里,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在契书上面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澜儿,若是实在不行就不要逞强。」 容湛方才虽然表现的云淡风轻,可谁都不知道在他的心底是最为紧张凤天澜的。 575、珍珠和鱼目 575、珍珠和鱼目 容湛倒不是在担心凤天澜拉不开那把长弓,他是怕她求胜心切,太过于用力会伤到自己。 毕竟麒麟关虽然是个很紧要的边关重城,可与凤天澜比起来却不值一文。 那边凤天澜正准备将长弓拿起来,忽然听到容湛这话,她便扭头看了他一眼。 只不过这一眼却让容湛的心蓦然一跳: 因为那双原本应该清澈见底的眸子里面,忽而变得幽深无比,就好像是沉了千年寒潭的深渊。 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凤天澜单手将那把长弓举起来。 这把弓箭约摸有三四十斤,她单手举起来似乎还稍稍显得有些吃力。 鲁巴图看到她这个样子忍不住露出了讥讽的笑容,而南照的那些大臣们一个个也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的身上,有些人紧张,但有些人却是充满鄙夷。 凤天澜压根就没有把那些人的反应放在眼中,她屏气凝神,全神贯注的看着眼前的这把长弓,迈开马步,下盘稳稳噹噹。 此刻在旁边的人看来,凤天澜双目紧闭,只是在调整唿吸。 可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早已运用内力暗暗的将藏在自己丹田内的那一道气机的力量唤了出来。 一股子雄浑的内力如同一股热流唿啸着涌到了她的双臂之上。 这个过程显得稍微有些缓慢,一旁的众人看到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凤天澜却依旧纹丝不动,一时间脸上露出了绝望之色。 看样子麒麟关边上的三座城池怕是保不住了。 容湛看到凤天澜脸色微变,心中暗暗有些焦灼,鲁巴图也以为自己胜券在握。 可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到这安静的校场里面传来了一声细微的声响,「吱……」 那声音就仿佛河面上寒冰裂开,清脆无比。 几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这一瞬间聚拢在了凤天澜的身上,彼时,她已经睁开了眼睛,原本就清澈的眼睛,此刻越发明亮动人。 原本纹丝不动的长弓,竟然缓缓的被她拉满了。 「叮!」 紧接着又是一声轻响,凤天澜就这样在众人的震惊无比的目光注视之下,轻轻松松的将箭射了出去。 「天吶,正中靶心!」 人群之中,不知是谁传来了兴奋的狂吼之声。 其他人仿佛也在这个时候清醒过来,剎那间,那山唿海啸一般的欢唿声顿时响了起来。 容湛的目光无比热切的落在凤天澜的身上,那少女虽然身穿襦裙,可如今却是一身风姿飒爽,美得叫人挪不开眼。 直到这个时候,方才还瞧不起她的那些大臣们,早已忘掉了刚才的场面,无不拍手叫好。 毕竟在凤天澜之前,南照几乎所有的武将全部都上前试过,根本就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拉开那把长弓。 可谁承想,便是未央王妃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竟然将那长弓拉满了,甚至还正中靶心。 站在一旁的太子虽然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说话,但是他眼中流露出来的却是毫不掩饰的震惊和欣赏。 可是很快这份欣赏便已由极为复杂的心情所取代,他万万没有料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要靠着凤天澜这个女人来解除危机。 特别是当他看到凤天澜看向容湛时候那如花般的笑颜,还有璀璨明亮的眼睛,他只觉得心里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什么滋味都有。 当初他发现凤天澜那张面具之下藏着的是那样一张美丽绝伦的脸之后,就深深的觉得自己被骗了。 他甚至觉得凤天澜肯定早就已经勾搭上了容湛,否则怎么可能会连太子妃的位子都瞧不上? 一想到那日,她坚决果断的要退婚的样子,太子的眼底有一抹狰狞闪过。 与南照众人那欢欣雀跃的样子截然相反,南鲁的那些使臣们在看到这一幕之后,那张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到最后确认了这个事实,便是面如死灰。 他们完全没有料到,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未央王妃,竟然真的能够拉开后羿之弓,甚至还能把箭给射出去。 有不服输的人立刻上前,表情狰狞的指着凤天澜,歇斯底里的吼道,「不可能的!你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拉的开要把弓箭,你们肯定是动了手脚,不算,这次不算。」 凤天澜嘴角轻轻一扯,浮起了一抹讥讽的冷笑,她扭头看向了鲁巴图,「二皇子殿下,这难道就是你们南鲁武将的风度吗?先前我说要拉这把弓箭的时候,你们还各种嘲讽讥笑,而今我真的将这弓拉开了,却变成了我们在动手脚了。若是这么输不起,那就好好夹着尾巴做人,别学人家用城池来赌博。」 说到这里,凤天澜顿了顿,随即眼中划过了一抹意味深长,「要说动手脚,我想二殿下应该更加清楚,到底是谁在上面动了手脚。」 此刻鲁巴图的脸色已经难看异常,他恶狠狠的瞪了自己手下一眼。 面对凤天澜的质问,却只是一语不发。 容湛在听了凤天澜这话之后,走到了她的身侧,顺势将那把弓箭握在掌心。 不过当他指尖才刚刚触到那把弓箭,便是眉角一挑,凤眸里闪过寒芒: 这把弓箭有问题。 「二殿下,这一次为了这场比试,你倒是费尽心思啊。不知道你们南鲁的大祭司最近可还安好?」 突然提到大祭司的名字,鲁巴图只觉得心头一跳。 他下意识的朝着容湛那边看了过去,在对上他那双凌厉而冷漠的眼睛之后,竟生出一股心虚。 他额头上的冷汗都冒了出来,「莫非王爷与大祭祀是旧相识?」 「旧相识都算不上,不过是打过几次照面罢了。」容湛冷冷的看着他,广袖一挥,直接将那把后羿之弓扔给了鲁巴图。 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里仿佛染上了寒冰,「看在两国邦交的份上,这一次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可是如果下一次南鲁在想用这种下作的手段使诈,那可休怪本王不顾往日情面。」 鲁巴图一把将长弓接下,面色灰败。 一直就站在他身侧的那名侧妃,立时上前,那样子似乎是想要拉开这把长弓,不过很快她便面色灰暗的摇了摇头。 旁边立刻有几个手下也纷纷上前来,想要将这把长弓拉开。 可是方才瞧着在凤天澜手中轻而易举就能拉开的弓箭,此时就仿佛如同压着万斤巨石,根本就无法撼动。 「好诡诈!」 南照的那些大臣们在看到这一幕之后,怎么可能还反应不过来? 原来这把后羿之弓早就被他们南鲁人做了手脚,难怪他们南照的那些武将根本就无法撼动,真是卑鄙下作。 鲁巴图就这样站在空地的中间,看着南照的文武百官朝自己投射过来愤怒的眼神,只能低下头颅不敢再说话。 毕竟他们有错在先,若是在申辩,那便是犯了众怒了。 只是让他实在无法理解的是,大祭司既然已经在弓箭上动过了手脚,为什么凤天澜还能如此轻而易举的拉开这把弓箭? 难不成这位未央王妃竟然是天生神力? 若是这样的话,那大祭司四处寻找的那个人会不会就是她?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如今情势急迫,对他们十分不利,他也没有脸再去追问些什么了。 毕竟他们这一行人来到南照,若是容湛真的想要对他们出手的话,他们恐怕根本就无路可逃。 更何况这一次,他们之所以会来南照,最主要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这件事。 想到这里,鲁巴图的脸上浮起了一抹抱歉的笑容,他双手抱拳,「南鲁与南照,原本就一脉相承,素来交好,王爷多虑了。」 他故意装作听不懂容湛的指责,伸手乖乖的将那份契约递了上来,「不管拉开这把弓箭的人是男还是女,既然输了,那我们南鲁就愿赌服输。」 花公公立刻上前将那赌约和契书一併接了过来,容湛看着这一幕,淡淡的眯了眼睛,并没有多说什么,那样子就好像当真打算将这件事就这么了结了。 可是相较于容湛的宽宏大量,一旁的太子却显得十分的气愤,他冷着脸开口,「未央,这南鲁人实在是欺人太甚。今日若不是我们拉开了这把长弓,恐怕麒麟关三城就要被他们给骗走了,这件事怎么可以就这样算了?」 太子殿下实在是很生气,因为这些南鲁人故意设下了圈套,想要陷害他。 若今日他们成功了,自己的太子之位就保不住了。 尽管如今已然是有惊无险,但是他在群臣心中的地位恐怕已经受到了影响,叫他如何能够咽下这口气? 容湛只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嘴角勾起轻蔑的弧度,「那按照太子殿下的说法又当如何?」 「当然是……」太子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便瞧见一旁的容耀紧张的沖他直摇头。 太子将想说的话深深的咽了下去,脸色变了变,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般,「本宫的意思是,这件事就由皇弟安排便是。」 576、女子的名声 576、女子的名声 「既然如此,那这件事就这么作罢,谁也不许再提。」容湛的声音依旧清淡,听不出喜怒。 群臣之中,太子党的人在听了这话之后,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方才她还真的担心,容湛会藉机发难到皇帝的面前去参太子一本。 毕竟麒麟关的三城,那可是南照重要的边关大臣。 若是麒麟关的三城沦陷,往后南照边境那更是岌岌可危。 太子酒后失德,如此这般莽撞的行为,若是叫皇帝知道了,恐怕会出大事。 如果到时候未央王顺水推舟坚持要废掉太子的话,那他的地位极有可能不保。 很显然,容湛并没有打算在这里过多的纠缠。 他转身走到了凤天澜的身边,伸手握住了她的胳膊,率先朝着长春殿那边走了过去,「既然这件事已经了了,那我们就去长春殿那边吧,掐算着时间宴会应该要开始了。」 凤天澜低头看着容湛握着自己的手没有说话,乖乖的跟在他的身边,两个人并肩往前走。 长春殿里面,当所有的宾客全部都落座之后,宴会正式开始。 宴席上,南照的大臣与南鲁的众人推杯换盏,开怀畅饮。 不过因为先前在校场上的那一番刁难,南照的那些大臣的脸上都带上了一丝不情愿和敷衍。 今日若不是要顾及未央王殿下的颜面,他们才懒得搭理这群蛮子。 倒是鲁巴图他们一行人脸皮厚的很,那样子就好像先前在校场上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样,他们笑意盈盈的在席间不停的和容湛他们搭话,显得十分热络。 鲁巴图身边的那个侧妃,在返回长春殿的途中就已经换上了南鲁的女装。 在这个过程中她还上前给容湛敬了好几次酒,几乎是每一次都用那一双含情脉脉的大眼睛朝着他不停的暗送秋波。 只不过容湛却是一副不解风情的样子,他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凤天澜的身上,对于旁边频频送过来的秋波熟视无睹。 从校场回来之后,凤天澜的精神状态就似乎有些不对劲。 她的眼神有些飘忽,而且呆呆愣愣的时常盯着一处,一看就是好长的时间,也不知道小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 甚至连鲁巴图的侧妃不停的对容湛抛媚眼,她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鲁巴图朝着她大献殷勤,她更是眼皮子都没弹抬一下。 容湛看到这个样子的凤天澜,不由得有些担忧。 在这宽敞无比的大殿中央,歌舞还在继续,在场的宾客都在赞美南照的菜式精美,舞姬妖娆,宫殿富丽堂皇。 容湛要应对那些人上来敬酒,可是当他喝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酒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被凤天澜悄悄的换成了茶水。 今天要接待的是南鲁的使臣,他们那边口味比较重,菜里面放了不少的辣椒生姜等调味料。 凤天澜虽然在发呆,可是每一次替容湛夹菜的时候,总是会无意识的避开那些发物,专门挑拣一些清淡的蔬菜。 整个宴会下来,她一直就有些恍惚,以至于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容湛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里,竟夹杂着温存和心疼。 一场宴席就这样结束了,宾客们有序的散去,容湛还有公务要处理,所以就留在了皇宫中。 他派遣展风送凤天澜回府休息,凤天澜便乖巧的点头,什么也没有多问,转身就上了马车。 等她回到王府之后,洗漱完毕,便倒在床上睡去了。 不知为何,自打自己从楚天玄境回来之后,她总觉得身体十分疲累,若是珍珠不叫她的话,她甚至能够踏踏实实的睡上一整天。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这几日忧思过度,还是…… 还是自己即将离开这具身体的预兆。 又或者说是体内的陨情珠,似乎是察觉到了她已经动心,所以想要不惜一切代价的隔绝她与外界的联繫。 凤天澜轻轻的按着自己的胸口,心压下了对容湛的思念:每次只有这样做,她才能感觉到自己的精力稍稍好一些。 她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十分无助,不知道前行的路到底在哪里,也不知自己究竟还能在容湛的身边呆多久。 所以她只能是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替丰绝动手术上面,这样才能够断了自己其他的念想。 这几日,白烨和玄灵宗的几个门徒一直都被安置在皇帝的别院里。 因为要讨论丰绝的病情,所以凤天澜几乎每日用过中饭之后都会到别院去一趟。 好在丰绝的病情还比较稳定,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不错,这样下去三日之后的手术便可顺利进行。 这一日,凤天澜刚刚替丰绝检查完身体准备离开,才刚走到后花园,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未央王妃请留步。」 凤天澜顺势回头看了过去,就瞧见一袭常服的白烨匆匆朝自己走了过来,他脸上的银质铁面依旧带着,目光里流露着几分欣赏。 「不知白宗主可有什么事情?」凤天澜礼貌的屈膝,算是打过招唿。 「倒没有什么太要紧的事情,只是有一件事想要跟未央王妃闲聊一下,不知王妃可有空余时间?」 对上白烨那殷切的目光,凤天澜原本是打算拒绝的,毕竟手术的准备工作还有很多,等着她一一去安排。 她正打算开口,冷不丁瞧见长廊后面忽而闪过一抹淡黄色的身影。 她眸光轻闪,改变了主意,「倒也没有什么太要紧的事情,若是白宗主有话要说,不妨直言。」 「我其实是想询问王妃有关你丹田里的……」 白烨的话还没说完,突然瞧见凤天澜快步朝自己走来,「宗主这里人多耳杂,若是有事情要同我说边去那湖心亭吧?」 白烨微微一愣,回头循着凤天澜的目光看了过去:只见不远处有一个十分宽阔的湖泊,湖泊的中间有一个十分别致的小亭子。 他要与凤天澜说的话倒也不是特别私密,他本就是考虑着不想有损她的名声,才在这长廊上开口询问。 577、陷入爱情的女人都是傻子 577、陷入爱情的女人都是傻子 白烨却不料凤天澜突然提出这个要求,他也不好推辞,只能点头应下。 当他们转身朝湖心亭那边走过去的时候,藏在圆柱后面的那道黄色的身影轻轻的闪了出来。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凤千雪。 此刻她目光凝重的盯着凤天澜的背影,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脸上是满满的不甘。 因为凤天澜选的位置实在是刁钻,那湖心亭位于湖泊的中央,根本就没法近身,旁边也没有什么遮挡物,她想要靠近一些去偷听他们的交谈内容更是没有办法。 于是凤千雪只能远远的站着。 但是透过那薄薄的纱幔,她能够看到凤天澜和白烨两个人相谈甚欢,掩唇轻笑,一副娇羞不已,风情万种的样子。 而且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两个人的距离靠的很近,有时竟还会不时的耳语些什么。 而白烨的目光从头到尾就落在她的身上,里面带着浓浓的笑意。 「凤天澜!」 凤千雪的手一下子便抠进了身边的木质长廊。 她明明都已经是未央王妃了,为什么还这般恬不知耻的四处勾引别的男人? 女人一旦陷入爱情之中,她的智商便会迅速的降低。 就连凤千雪也不例外。 就在她几乎快要隐忍不住冲上前去质问凤天澜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她回头看了过去,一眼就瞧见了自己身边的小丫环流云走了过来:「大小姐。」 凤千雪淡淡的将眼神收了回来,很快便恢復成了平日里那个高贵端庄的样子,「有什么事?」 「瑾国公府那边又派人送帖子过来了,说是想请大小姐回府坐坐。」 「……」 凤千雪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难道你没有按照我的吩咐推拒吗?」 她是二夫人的女儿,如今二夫人疯疯癫癫的被关在别院里面,永世不得见天日。 她这边也不放心凤天澜和白烨走得太近,所以前面两次瑾国公府派人送帖子过来,她都是以身体不适推拒了。 流云沉吟了片刻,忽然从腰间摸出了一块精緻的玉佩,送到了凤千雪的面前,「这一次,上门来的小厮带了这个东西。」 凤千雪扭头一看,目光落在了那块玉佩之上,瞳孔微微一缩,连忙将那玉佩接了过来,攥在掌心,「那小厮还留下什么话了?」 「那小厮说二老爷已经派人将二夫人接到瑾国公府的别院了,若是大小姐回去的话,便能母女得以相见。」 「我知道了,你去给小厮回话,稍晚我便回去。」 「是。」 安排好这些之后,凤千雪定定的朝着湖心亭那边看了一眼,随即转身离开了。 远远的,凤天澜瞧见了那一抹淡黄色的身影转身离开之后,脸上的笑容也逐渐隐去。 「那么,按照未央王妃的说法,其实这个手术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大的风险?」白烨微微皱眉,好奇的开口询问。 刚才凤天澜让他以丝线号脉,他的确在凤天澜的丹田内探到了一股气机。 在她的丹田之中,有一道黑色的灵根。 白烨自诩阅人无数,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灵根他全部都见过,但是还从未见过有黑色的灵根存在。 他也不知该作何解释。 原本他心中还有些失落,若是寻不到那有极品灵根的人,夫人的病恐怕没那么容易治好。 可后来他与凤天澜一番攀谈下来,发现她治病的理念似乎是跟普通的大夫有所不同。 因为志趣相投,所以两个人聊起来,一时间也有些忘形。 所以白烨压根就没有察觉到,在不远处的凤千雪一直在往这边窥探。 「没错,人的骨头是有自我修復能力的。到时候只用在他的头骨那里开一个小口。小心翼翼的将那异物取出来之后,再进行缝合。这场手术对于操作者的精细程度十分考究,所以到时候还需要白宗主多多帮忙才好。」凤天澜开口叮嘱道。 「十分乐意效劳。」 如今自己想要做的事都已经做完了,凤天澜也没有再多作逗留,便开口请辞。 等她回到未央王府的时候,才刚刚用过晚饭,天色便已经黑了下去。 凤天澜又将手术过程中要用的东西检查了一遍,这才觉得有些疲累,正准备上床去睡觉,冷不丁,房间的大门被人一把推开。 她扭头看去,就瞧见容湛气势汹汹的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怎么了?」 面对凤天澜的询问,容湛只是恨恨的瞪了她一眼,随即一屁股坐在八仙桌边上,将温热的茶水一口喝了个干净。 凤天澜瞧见他情绪不对,拖着有些疲累的身子走了过去,歪着脑袋凑到他的跟前,「说说看,是谁得罪咱们的未央王殿下了?」 「除了你,谁还有这个胆子?」容湛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凤天澜有些无辜的在他身边坐下,「这一天下来我还是第一眼看到你,怎么就招你惹你了?」 容湛一把将她捉住,抱在自己的怀里,没好气的在她唇瓣上啃了一口,「我问你,你今天是不是又去皇家别院那边了?」 凤天澜理所当然的点头,「当然啊,丰绝在那边,我每天都要对他进行例行检查,这件事你不是一直以来都知道吗?」 「那我再问你,你是不是还单独跟白烨两个人到湖心亭见面,还聊了很久,有说有笑的?」 凤天澜听到这里总算是明白过来了,她鼻尖动了动,故意狭促的开口,「你今天晚饭是不是喝醋了?否则怎么这么酸呢?」 容湛眸子一冷,十分不悦的瞪着她,「还敢给我撇开话题,看我怎么收拾你。」 话音还未落下,他便一把打横将凤天澜抱了起来,随即两人一滚便落在了软榻之上。 容湛靠在软榻上,凤天澜趴在他的胸口,两个人的姿势十分暧昧。 容湛的那双大手也开始在她的身上不规不矩起来,「就算我知道你为了试探凤千雪,这是不是也有些过了?以后还敢不敢了?」 凤天澜被他挠的身上痒的厉害,她挣扎着求饶,「好了好了,不敢了。」 见她终于求饶,容湛这脸色才稍微好了一些,「这还差不多。」 这几日他一直在忙着处理堆积下来的政务,还有应付季候风那边派过来的人。 再加上凤天澜一直忙于为丰绝的手术劳心费力,所以容湛才琢磨着,等这些事务全部都处理完毕之后,他再找个机会向凤天澜坦白自己的身世。 如今一低头便看到凤天澜那乖巧求饶的样子,容湛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仿佛要化成了一滩春水,他低头在她粉嫩的唇瓣上啄了一下。 还不等凤天澜回过神来,她便感觉到腰间一紧下一秒,整个身子几乎都贴在了容湛的胸口。 她抬头有些紧张的盯着他,「干什么?」 容湛笑得一脸狭促,眼底还露出一丝邪恶的暧昧,「自然是带你去做些刺激的事情。」 刺激? 凤天澜还没回过神来,便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腾空而起,直接朝着窗户外面跃了出去。 「啊!」 她惊唿了一声,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把抱住了容湛的脖子。 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黑,容湛这个傢伙单手抱着自己,哪里黑就往哪里钻,凤天澜回想着方才他无比暧昧的对自己说的这话,一时间脑海里是浮想联翩:这个混蛋该不会是打算带自己去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行那不轨之事吧? 「喂!你够了,你到底要带我去哪!放开我!」 凤天澜耳根通红,不停的捶着他的胸口。 「现在把你放开,你这样摔下去,不死也得残废。」容湛说完这话之后,低头扫了一眼,却见她两颊绯红,眼角眉梢都带着一丝娇羞之意,他不由心口一动。 只不过在开口的时候,眼底是满满的狭促,「爱妃在想什么呢?你以为本王跟你说的刺激是哪种刺激?」 「啊?」凤天澜愣了一下,当她抬头的时候,恰好就撞进了容湛那满带笑意的视线。 小脸一下子涨了个通红,她羞不自胜的将脑袋埋在了容湛的胸口,「我什么也没说,你可不许诬赖我。」 容湛看着她那娇羞的样子,只觉得无比可爱,他紧了紧怀中的人儿,加快了速度。 他就这样抱着凤天澜行进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之后,终于停了下来。 凤天澜趴在容湛的怀中,被颠的胃里一阵反胃。 好不容易瞧见容湛终于停了下来,她这才感受到了脚踏实地的感觉,不过这一睁眼却是将她吓了一跳,因为他们所停的地方竟然是高宅大院的屋顶。 凤天澜才刚刚松开的手,立马又重新的缠在了容湛的腰上,她没好气的抱怨着,「找个什么地方落脚不好,偏要在这屋顶上。」 「自然是在这上面,更容易看清楚一场好戏。」容湛就这样站在原地,享受着娇香软玉在怀的感觉,嘴角微微上扬,「你好好看看这是哪里?」 听了这话,凤天澜诧异的低头看了过去,竟觉得这一切如此的熟悉。 578、装疯卖傻的二夫人 578、装疯卖傻的二夫人 虽然已经到了晚上,但她还是很快就分辨了出来,「这不是瑾国公府的别院吗?」 「来人了。」凤天澜还来不及询问容湛为何要将自己带到这里来,就听到他突然开口。 随即两个人飞快的隐在了暗处,凤天澜所处的位置地势绝佳,低头看去恰好能够看到内院里发生的所有场景。 她循着容湛的目光看了过去,便瞧见一抹鹅黄色的身影优雅从容的从侧门那边走进了院落,她缓缓的将房门推开,紧接着便有一道黑影飞快的窜了出来,一把抱住了她。 「千雪,我的乖女儿,你终于回来了。」 开口说话的不是别人,竟然是二夫人。 她身上虽然穿着残破不堪的衣服,头髮也十分凌乱,就连脸上和手上都脏兮兮的,可是开口说话的时候吐词却无比清晰,就连原本浑浊的眼神也变得凌厉而坚毅。 「她是装疯的!」凤天澜看到这一幕之后,眼神不由得冷了三分。 先前二夫人对她屡下毒手,后来也是因为国公府传来她已经疯疯癫癫的消息,凤天澜这才放了她一条生路。 不过看到这一幕的凤天澜只是微微愣了一下,却没有表现出太多的震惊,想来她心中恐怕早已经推测到了。 凤千雪就这样站在原地,似乎是没有进去的打算,「娘,难道您不知道,我现在最忌讳的事情就是跟你碰面吗?」 她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还带上了几分抱怨。 二夫人如今大势已去,只有躲在这边院里装疯卖傻,才保得住自己一条命。 而今看到自己风光正盛的大女儿,她的脸上还是情不自禁的露出一丝自豪,但是更多的还是小心翼翼的讨好,「千雪,此事至关重要,我不得不请你回府商议。」 「到现在为止,还有什么比得上我在宗门的荣耀和地位重要?」 凤千雪显然就不相信二夫人的话,她有些不耐烦的开口,「娘,如果没有什么其他重要的事,我现在就走了。」 「别走别走,此事是关于凤天澜那个小贱人的,实在是万分紧要,切不可被旁人听去。」二夫人在说这话的时候十分警惕,她左右张望了一番,随即一把抓住了凤千雪的胳膊,将她拉进了房间。 这一次凤千雪并没有拒绝。 因为她听到了凤天澜的名字。 「……」 而彼时她们两个人的对话全都被凤天澜胫束的听在了耳中,她有些诧异的回头看了容湛一眼,压低了嗓音说道,「你今日把我带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这个?」 容湛淡淡一笑,「接着听,或许还会有更有意思的事情。」 「你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非要跟我说?」凤千雪才刚刚坐定,便迫不及待的开口追问了起来。 「你在瑾国公府这么多年,或许也听到过一些传闻,当初若非我出手,说不定凤天澜那个小贱人还会有一个弟弟。」 凤千雪一听这事,脸上又露出了一些不耐烦,「这件事娘你不是早就已经跟我说过了吗?」 「你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当年白沐凝的手段十分厉害,医术也十分了得,若是我想要在她的汤药里面动手脚,她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凤千雪一听这话,终于露出了一丝好奇,「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那碗汤药是白沐凝当着我的面喝下去的,她有把柄在我的手中。」 「什么把柄?」 二夫人神秘兮兮的左右张望了一番,随即凑到了凤千雪的耳边,压低了嗓音说道,「因为,她瞒着你三叔,将他们的亲生女儿给调包了。」 「你说什么?」凤千雪在听到这话之后,脸上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白沐凝的身份十分诡异,虽然我不清楚她到底是什么身份,但是我听她和她乳母曾经说过,若是被人发现凤天澜的存在,极有可能会为她带来灭顶之灾。所以她就心狠手辣的将她自己的女儿与乳母的女儿调包了。」 「也就是说,现在这个凤天澜是个假货?」凤千雪一听到这话,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不过片刻之后,她脸上又露出了一丝狐疑,「可是这样也不对呀,如果她是个假货的话,那从她身上挖下来的灵根……」 「这灵根是当初在调包之前,白沐凝亲手从她女儿的丹田之中挖出来的。我怀疑她之所以会心甘情愿的把这颗灵根交出来,恐怕也是为了保护她那个女儿。毕竟灵根若是在你身上,即便是被人查到,发现你不是她的女儿,你也不会有危险。」 「那……真正的凤天澜到底去了哪里?」 二夫人有些疑惑的摇了摇头,「我当初为了牵制她,也曾经派人去追踪那个乳母,可是追了半年她却突然消失了,就好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我怀疑真正的凤天澜极有可能已经死了,而这个凤天澜真的只是一个假货!」 「那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向来就冷静的凤千雪这个时候突然也没了主意。 「如今死无对证,想要证明她是个假货,根本就拿不出什么实质性的证据。但是我知道她有一个致命的弱点,这也是当初白沐凝动手的时候被我瞧见了……」 「致命的弱点?」凤千雪在听了这话之后,眼睛一亮。 二夫人靠到了凤千雪的耳边,用极小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凤千雪原本紧紧皱起的眉头一下子就松开了,随即嘴角勾出了一抹讥讽的冷笑。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便是心里有数了。」凤千雪扭头看向了二夫人。 有了她这句话,二夫人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回到了肚子里,她一掌拍在了面前的木桌之上,这个时候表情也变得无比狠厉,「千雪,凤天澜把我们害得这么惨,这一次你一定要替我们报仇。」 「我自有分寸。」 母女两个又闲话了一些家常,凤千雪从怀中摸出了几张银票,交到了二夫人的手中,虽然她疯疯癫癫的,但是在这深宅大院里总有使得上银子的时候。 579、真正的凤天澜去哪了? 579、真正的凤天澜去哪了? 等凤千雪离开之后,二夫人转着手里的银子,脸上露出了疯狂的笑容,「凤天澜,这次你必死无疑。」 这个院落很快又恢復到了最初的静谧,看着二夫人转身回卧室去休息了,凤天澜终于从幽暗之中闪了出来。 此刻她脸上的表情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可是心中早已捲起了狂风巨浪。 今天二夫人说的这个消息,实在是太匪夷所思。 她原本以为自己不过是个戴了面具的假货,可是万万没有料到,她假扮的这个人,竟然也是个假货。 那真正的凤天澜到底去哪里了呢? 「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容湛垂下眸子,能够看到凤天澜那张俏丽的脸上一片迷茫。 当听到容湛这话之后,她有些错愕的抬头,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才好,「我不知道……你今日带我到这里来,是早就知道她们交谈的内容吗?」 容湛轻轻摇头,「我不过是得到消息她们会见面,但是她们要聊什么不得而知。」 凤天澜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月光的余晖落在他的脸上,将那张原本就绝美无双的俊脸衬托得如同神坻降世: 为什么他竟然一点都不惊讶? 容湛似乎是看穿了凤天澜眼底的疑惑,他伸手在她娇俏的小脸上捏了一把,「我要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你的身份,就算你是路边的乞丐,我也认了。」 「……」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他的这番话之后,凤天澜突然觉得鼻子一酸,心里暖洋洋的。 「那我呢……」容湛就这样深深的盯着她,突然开口反问道,「如果有一天我变成了路边的乞丐,你还会一如既往的陪在我身边吗?」 「胡说什么呢你?」凤天澜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我没有胡说,回答我。」这一次容湛突然有些急切的握住了她的手,就好像是这个答案对他而言十分重要。 对上了容湛那急迫的眼神,凤天澜一时之间竟然觉得压力倍增,「咱们得未央王殿下艷压群芳,国色天姿,我能够有这样一个风华绝代的相公,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离开?这总行了吧?」 也不管凤天澜这话到底是真心还是敷衍,容湛在听了之后突然倾身上前,一把紧紧的将她揽入怀中。 炙热的唿吸就这样喷在她的耳畔,他低头喃喃自语,「这话可是你说的,以后若是敢反悔,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抓回来。」 不知为何,在听到他这笃定的语气之后,凤天澜竟莫名的觉得鼻子有些酸酸的。 「好了,人都走了,我们还要在这屋顶上呆多久啊?过两天就要动手术了,我今日还得早些回去休息,养精蓄锐呢。」 这一晚,容湛撇开了繁忙的公务,赖在未央王府,抱着凤天澜睡了一个晚上,什么也没做。 看着怀中睡得十分安稳的少女,容湛的目光逐渐变得幽深起来:先前在瑾国公府的别院里,他听到二夫人说凤天澜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他得想办法撬开二夫人的嘴,否则凤千雪一直就在白烨的身边,到时候她伺机而动,自己防不胜防。 怀中的少女由他来守护,他绝对不会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 入夜时分,在郊外一处十分隐秘的别院里,一道黑色的身影匆匆从后门的马车上走了下来,身披宽大的斗篷,从头到脚盖了个严严实实,叫人分不清楚男女。 在小厮的陪同下,那人快步走到了后院,借着微弱的月光能够看到在后院的前厅处站着一个身材挺拔的少年。 那少年仿佛也听到了身后的动静,缓缓的转过身来。 竟然是公子欢喜。 他依旧穿着一袭墨黑的长袍,脸上并不见柔弱,只是多了几分阴郁。 方才走进来的人将盖在头上的斗篷摘下,赫然露出了一张清丽的小脸。 「凤大小姐深更半夜叫我出来,难道你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吗?」公子欢喜开口的时候,声音懒洋洋的,那双桃花眼微微眯起,里面绽放着危险的光芒。 凤千雪嘴角轻轻一弯,她走上前去,「你得了黑色的彼岸花,却不知如何用它来救人。我不想看到那么珍贵的东西被随意糟蹋,所以才过来出手相助。」 「你有这么好心?」公子欢喜嘴角轻轻一扯,勾出了一抹邪肆的冷笑,「别人不知道你这邺城明珠的名声是怎么来的,可瞒不了我。你这性子,可比你那痴痴笨笨的三妹妹要诡诈的多。」 被人这样说,凤千雪的脸上忽的阴沉了几分,她冷冷的抬眸,「今日我是过来帮你的,若你不需要帮忙大可以直说,我走便是,不需要在这里冷嘲热讽的羞辱人。」 说着这话,她有些不高兴的转身看了一眼身边的小厮,「流云,我们走。」 凤千雪正准备迈开脚步转身离开,冷不丁只感觉到眼前一晃,一抹黑色的身影就这样横着拦在了自己的面前:「既然来都来了,那边进去坐坐,再说吧。」 凤千雪冷冷的盯了他一眼,转身直接进了屋。 她径直坐在了八仙桌的边上,看着公子欢喜熟门熟路的替自己沏茶,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当初在尚圆山里面,如果不是我出手相助,你如今还被困在那深渊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呢。而今倒真把自己当成欢喜阁的少主了,竟在我面前飞扬跋扈,指手划脚起来。」 尚圆山就在玄灵宗门的后山,是一处禁地。 凤千雪当初也是机缘巧合才闯进了禁地,迷了路无法离开,后来更是在一处深渊峡谷里面碰到了被锁链困住的他。 原本凤千雪是不打算多管闲事的,可后来自己转了一圈发现根本就没办法离开这禁地,这才跟他达成了条件。 自己想办法救他上来,而他便要想办法带自己离开这里。 两人分开之后,便形同陌路,直到上一次宗门比试上才再次碰头。 凤千雪的这一席话,明显就是触到了公子欢喜的逆鳞,他脸色一沉,目光变得幽深而冷漠:「像你们这种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永远都不会懂,我当初被困在那深渊之中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感觉。」 「我被他们秘密的囚禁在那深渊禁地,没有灯,没有人,四处只有一片黑暗。你知道为什么在那悬崖峭壁下面竟会有那么大一片光洁无痕的岩石吗?因为我怕黑,我只有在黑暗中摸索着,抚摸过每一处岩石的隙缝,只有这样我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只有这样我才能确定自己还没有疯!」 「我不甘心!凭什么被困在那深渊下面的人是我,凭什么受尽折磨屈辱的人是我而不是他?所以我一定要将他所拥有的东西全部都夺过来,他欠我的十几年我要他用余生来偿还。」 公子欢喜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竟然变得无比狰狞了起来,那双眼睛也因为情绪激动而变得赤红。 凤千雪轻咳了两声,总算是将他的理智吸引了回来,「既是如此,那你为何还要用黑色的彼岸花吊着他一条命?他如果死了,岂不是更好?」 听了这话,公子欢喜脸上突然露出了有些疯狂的表情,「你不懂,被困在深渊的这些年里,我根本什么都不懂。我必须要留他一条命,只有这样,一切才能够如往常一般,不露任何破绽。」 说着这话他忽然站了起来,领着凤千雪朝着内室里面走了过去。 穿过屏风,里面是一间宽大却又隐秘的卧室,在卧室的床下有机关。 只见他轻轻挪动床头的画像,床下面立时露出了一个可供一人行走的矮门。 他们躬身走进去之后,凤千雪便皱起了眉头,因为她嗅到了一股十分浓郁的药味。 这是一间十分隐秘的地下室,在地下室的尽头有一张宽阔无比的床,床上覆盖着厚厚的幔帐,但是隐约也能够瞧见里面躺着一个人。 凤千雪一步一步的走进,公子欢喜突然抬手将眼前的纱幔聊开。 「天!」 当凤千雪看清楚床上躺着的那个人之后,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她不敢置信的回过头来,目光落在了公子欢喜的脸上,「你,你们……」 因为躺在床上的那个人竟然跟他有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只不过那人面色灰白,唇色惨白,双目紧闭,看上去了无生机。 反观公子欢喜却是眉目飞扬,身体似乎很康健的样子。 公子欢喜突然沉了沉声音,阴森森的目光落在面前的少年身上,嘴角勾出了邪肆的冷笑,「没错,我们两个人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兄弟。」 在说这话的时候,他垂在身侧的手突然紧握成拳,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堪的往事: 「明明我们有着一模一样的脸,偏偏我却被认定是邪肆。如果不将我送走的话,整个家族乃至于欢喜阁都会受到毁灭性的破坏。就因为旁人的一句话,他们便将我送到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受尽折磨,永世不见光明……」 580、行尸走肉 580、行尸走肉 「凭什么?我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明明他才是那个病到只剩下一口气的病秧子。这根本就不公平!」 「……」 凤千雪看到这一幕之后,目光有些凝重。 在南照,乃至于整个天干,出现双生子的确是一种不祥的徵兆。 「你现在想要我怎么做?」 「用这根黑色的彼岸花吊着他一口气,我要他长长久久的活下去。至少在我弄清楚欢喜阁里所有的机关和秘密之前,他不许出事。」 「我明白了。」 凤千雪在玄灵宗里面呆了这么长时间,多多少少学了些本事。 很快她便将黑色的玄衣花熬成药汁,给公子欢喜餵了下去。 看着她做完这一切,男人的脸上并没有任何变化。 因为,于他而言情情爱爱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所以,即便是他跟公子欢喜心灵相通,就连灭情珠给他们带来的效果都一样,他都不在乎了。 他要的是欢喜阁,要的是身份地位。 所以黑色彼岸花他选择用来吊着公子欢喜一口气,而不是将他体内的灭情珠吸引出来…… 收拾完一切之后,她扭头看了一眼坐在八仙桌边上的男人,「你叫什么名字?」 「公子影。」 影子,公子欢喜身边的影子。 公子影在说完这话之后,淡淡的抬起头来,「不过,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欢喜阁的少主了。」 凤千雪起身,走到了他的身边,「你先前不是说过你要取代公子欢喜,还要将属于他的一切全部都夺走吗?那你可知道公子欢喜其实是喜欢凤天澜的?」 公子影忽而抬眸朝着她看了过去,嘴角勾起了一抹浅淡的笑容,「我与他是双生子,他心中所想所感所感我都能知道。凤天澜早晚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我就是要让他看着,我是怎么毁掉他最珍视的东西,抢走他最心爱的女人!」 「嗤。」凤千雪在听完这话之后,忍不住发出一身轻笑,「可是现在凤天澜的身边有容湛,你想得手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公子影突然转过头来,淡漠的看着凤千雪,上上下下的将她打量了一番之后,这才开口说道,「别人或许不知道你的心思,但我只要看你一眼,我就明白。你爱上白烨了,对不对?」 突然被人戳中了心思,凤千雪脸色骤然一变,她勐地皱起眉头:「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凤千雪,你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你跟我原本就是同一种人。说吧,今天你跑着一趟还有别的什么目的?」 看到公子影那懒洋洋的样子,凤千雪只觉得心中有一团火在烧。 可是一想到今日自己前来的目的,她强行将这怒火压下,「今日,我得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这个秘密牵扯到凤天澜和她的父母,但是只要你运用得当,我相信你可以成功的离间凤天澜和容湛他们两夫妻的感情。只要他们的感情出现问题,你就有机可乘。」 公子影眸色一寒,他讥诮的看向凤千雪,「说说看吧。」 凤千雪走上前去,与他轻轻耳语了几句,却瞧见公子影的嘴角弧度越来越大,甚至连那双桃花眼里面也亮起了光泽:「此事当真?」 「若有半点虚假,你只管来找我便是。」 「呵,那我倒要看看凤天澜和容湛两个人的感情,是不是当真与传闻中的那样情比金坚。」 得到公子影的这句话,凤千雪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回到了肚子里,有些事情她没有办法直接出手,那就只能借刀杀人了。 「……事成之后你只需要用内力封住她天灵盖上的穴位,到时候她便会如同行尸走肉,任你差遣调配。」凤千雪淡淡的开口。 公子影在听完这话之后,突然仰首大笑起来,「真没想到传闻中端庄贤淑的邺城明珠,竟然为了得到一个有妇之夫对自己的妹妹下如此狠手,还真是叫人刮目相看。你说若是外面那些百姓知道的你的真面目,他们应当作何感想?」 凤千雪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她噌的站了起来,冷冷的开口,「咱们两个人彼此彼此,流云,我们走。」 主僕两个匆匆离开了这间别院,流云搀扶着凤千雪上了马车之后,脸上露出了一丝担忧:「小姐,难道你当真就这样放过凤天澜吗?二夫人的意思不是让你斩草除根吗?」 流云刚才听到凤千雪说,往后凤天澜会变成行尸走肉,可即便是这样,万一这世间还有让她恢復神智的办法呢,那岂不是留了太大的隐患? 「哼!放过她?她把二房害得这么惨,我怎么可能放过她?」凤千雪冷笑了一声。 流云一下子被搞煳涂了,「那小姐你的意思是?」 凤千雪撩起马车上的竹帘,朝着身后的别院看了一眼,随即淡淡的说道,「那你可知道二夫人跟我说凤天澜的死穴在哪吗?」 流云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小姐,您的意思是她的死穴就是在……」 「嘘!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便可。」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替丰绝动手术的当天。 凤天澜一大早起来的时候,发现容湛不在身侧。 她梳洗装扮完之后,刚刚来到前院,就瞧见珍珠领着展风匆匆的走了过来。 「王妃,昨晚皇上有要事临时召见王爷,听说临县出了一双上百万两银子的贪墨事件,皇上临时调派王爷过去查案,这一查恐怕得三日时间才能回来打个转儿。王爷特安排我全程守护王妃进行手术。」展风双手抱拳,远远的站在院子的外面,没有进前厅。 「要三日才能回来?」凤天澜的眉头不动声色的微微蹙起。 前阵子容湛曾经答应过她,无论手上的公务有多么的繁忙,今天一定会腾出时间,来陪着自己。 却没料到朝廷突然之间出了一件这么大的事情,没有容湛的陪伴,凤天澜莫名的觉得心里有点忐忑。 她总是隐隐觉得,今天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581、趁乱闹事 581、趁乱闹事 不过当她赶到别院的时候,看到丰绝安然无恙的坐在轮椅之上,甚至还时不时的会和白烨闲聊上两句,凤天澜原本悬着的一颗心微微落回到了肚子里。 她左右张望了一番,却没有看到中邑王的身影,正准备开口询问的时候,白烨率先说话了,「中邑王七日之前就已出发,不过半路遇上洪灾被耽搁了,要明日才能到达。」 听了这话之后,凤天澜的眉心微皱,脸上露出了一丝犹豫,「这开颅的手术虽然算不上万分兇险,但也是有风险的,中途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必定还是要中邑王来拍板做决策,他若不在……」 白烨听了这话,脸上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中邑王就是担心未央王妃会有这般顾虑,所以率先派了一个小厮过来带了书信:他全权将自己的儿子交与未央王妃,不管手术期间到底出了什么意外,只要未央王妃尽了全力,他绝不责备。」 说完这话,白烨仿佛担心凤天澜不相信似地,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书信递了过去,凤天澜接过那封信飞快的浏览了一番,在右下角找到了中邑王的印章,想来是做不得假的。 有了这封信,她便可以放心大胆的放手去干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收拾东西就准备出发吧。」凤天澜妥善的将那封信收好,吩咐一干众人准备出发,前往地宫的无菌手术室。 白烨点点头,正准备启程的时候,冷不丁从前厅的侧门闪出来几道身影。 凤天澜定睛一看,不是凤千雪,沈清河他们一行人又是谁? 沈清河二话不说,率先跪倒在地,双手抱拳,「宗主,此次手术室事关重大,同时也关乎我们玄灵宗的名声。所以徒儿们请求宗主同意我们一併前去,助未央王妃一臂之力。」 凤千雪就乖乖的跪在了沈清河的身边,低头不语。 助自己一臂之力? 凤天澜眉心微微皱起,她很快便想到了昨天晚上凤千雪与二夫人的那一番谋划。 如今他们突然出现在这里,虽然不是凤千雪自己开口,但极有可能是她撺掇着沈清河出头。 凤千雪只怕是恨自己早已恨得入骨了,又怎么可能真心实意的帮自己? 她约莫便是想混在手术室里面,趁自己不注意的时候下黑手吧? 「这个……」白烨先前与凤天澜商讨了一下手术的过程,基本上每一个细节他都已经心里有数。 其实多几个人,对丰绝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 白烨琢磨着这个事情,扭头看向了凤天澜,似乎是在徵求她的意见。 凤天澜略微沉吟了一番,随即扭头朝着身后轻唤了一声,「珍珠,相思红豆。」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便有三个眉清目秀娇憨可爱的小丫鬟从侧厅那边走了出来。 「沈公子的美意我就心领了,该有的助手我已经准备好了,就不劳你们费心了。」凤天澜当机立断的拒绝了他的要求,没有给凤千雪钻空子的机会。 果不其然,当她话音落下的时候,明显看到凤千雪脸色微微一变,似乎是在咬牙切齿。 不过沈清河却没有他这般隐忍的功夫,他一听到凤天澜这话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未央王妃,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玄灵宗的门徒还比不上你手下的几个小丫鬟吗?」 「沈公子误会了。本妃的意思是,这几个小丫头虽然并不算特别精通药理,但是当初我给纪皇后的眼睛动手术的时候,她们全程围观,已经积累了不少经验,熟门熟路而且好调配,这样才能免去不少意外和争论。」 凤天澜这话虽然说的客气,可是听在凤千雪他们的耳中,却又是另外一番思量:这凤天澜分明就是在讽刺他们,即便有一手精湛的医术又能如何?到时候,在手术过程中难免因为理念不同而跟她起争执,反而是帮倒忙。 「你……」 沈清河正准备骂她不识好歹,冷不丁便听到白烨开口,「行了!既然未央王妃已经决定了,这个事情那你们也不必再说了,叫外面的人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 「是。」既然宗主都已经开口了,沈清河心中即便是有千般万般的不乐意,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 眼看着凤天澜他们一行人转身朝着前院走去,凤千雪缓缓的站了起来,不动声色的朝着侧门的走廊那边扫了一眼。 果不其然便瞧见她的小丫鬟流云正躲在圆柱的后面朝着这边窥探。 凤千雪不动声色的朝她点了点头,流云得到信号,飞快的转身,朝着屋外跑了过去。 由五辆马车组成的车队,很快便在未央王府的门口集合。 他们才刚刚准备妥帖还没行出一百米的距离,突然车队竟是被四周冲出来三四十个上了年纪的妇人给拦了下来。 展风负责守护车队,看到此景眉头一皱,立时大声呵斥道,「什么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拦未央王府的车队!」 展风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原本还站得整整齐齐的那些妇人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一个个嘴里更是唿天抢地: 「小殿下,你母亲派人来救您了,您赶紧从马车上下来吧!」 「是啊,小殿下,您可赶紧下车来吧,您这一趟根本就不是去救命,而是去送死啊!」 「……」 那些妇人原本嗓门就大,如今拦下了未央王府的车队之后,便开始哭天抢地,一声高过一声,瞬间就引来了不少的百姓,里三层外三层团团的将他们给围在了中间,王府的车队更是寸步难行。 「展风,到底出什么事了?」 马车里的凤天澜也听到了外面嘈杂的吵闹声,她微微皱眉,侧身朝着外面询问。 展风连忙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转身来到了凤天澜所乘坐的马车的外面。 他恭恭敬敬的开口,「王妃,外面突然来了几十个老婆子,躺在地上挡住了车队前行的道路,她们哭天抢地的要让小殿下出去跟她们见面。」 「老婆子?」 凤天澜心中顿时生出了狐疑。 展风双手抱拳,想起了容湛离开时候的叮嘱:胆敢阻挠王妃替小殿下动手术的,杀无赦。 「王妃,是否要属下去将那些婆子们处理掉?」 「慢着。这些婆子摆明了就是有备而来,若是年轻男子你们拖开也就罢了,可她们都是些上了年纪的婆子,轻轻碰一下便倒地不起,拖拽两下说不定就闹出人命。如今大街上这么多围观的百姓,里面肯定有不少人是太子党派来,若是看到你们血骑兵当街动手,定然会藉故在皇上面前参王爷一本,到时候免不得又惹出一些糟心事来。」 凤天澜这一席话,说得展风心头髮热: 「可是,王妃,这车队里要准备的药材太多了,而且小殿下身体不便,就算我们想绕道偷偷的离开都不太可能。」 凤天澜沉吟了片刻,起身将面前的矮门一把推开,走了出去,「既然如此,那我便去会会她们。」 她轻轻松松的跃下马车,往前走了两步,又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扭头看向了展风,「记得看好小殿下,不要让他出来。」 丰绝的病需要静养,绝对不能受刺激,否则很危险。 当凤天澜出现在车队最前方的时候,人群之中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声,「大家快看,那就是未央王妃,她出来了!」 话音刚刚落下,原本还躺在地上的那些婆子竟一咕噜的爬了起来,一个个蜂拥般的朝着凤天澜沖了过去,气势汹汹。 「站住,谁敢冲撞未央王妃,杀无赦!」 展风冷喝一声,腰间的大刀已经应声而出。 那些婆子原本是打算趁乱教训教训凤天澜的,可如今看到那明晃晃的大刀,一时间心中也生了怯意,一个个站在距离凤天澜两三米的位置停了下来。 「各位老人家,不知你们今日前来,到底是何用意?」凤天澜干脆爬上了马车的车辕上,大声开口。 虽然她很年轻,但是往那上面一站,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倒是叫在场的那些婆子心中震了震。 「我们今日是来接小殿下的!」人群中一个婆子探出头来大声的说道。 「接小殿下?你们是何人派过来的?」 「我们是小殿下的姑婆亲戚。」 凤天澜闻言脸上露出了一抹不贊同的笑容,「小殿下贵为中邑王的独子,岂是你们这些来路不明的老婆子说要接走就能接走的?」 她在说这话的时候,凌厉的目光朝着四周扫了一圈,很快便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了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那马车与南照马车的款式十分不同,倒是和中邑那边的款式有点相似。 她这漫不经心的一扫,恰好对上了马车里,一双年轻的眼睛。 四目相对,不过是一个瞬间,那人便飞快的将矮窗的竹帘放了下来。 瞧见这一幕,凤天澜嘴角一扯,心中已然是有数了。 582、救人还是杀人 582、救人还是杀人 凤天澜嘴角一扯,朗声说道,「中邑王妃,既然您已经亲自到南照来了,为何不现身呢?也好让我尽尽地主之宜。」 「……」 一时间,原本还嘈杂的人群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众人循着凤天澜的目光,果不其然在某个角落里发现了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 在马车的边上还有几个穿着异国服装的婢女。 那些婆子更是面面相觑,她们什么都没说,怎么这个未央王妃便知道自家主子来了? 在一阵十分诡异的静谧之后,马车的矮门终于缓缓的被人从里面推开。 先是有一个年轻的婢女走了出来,随即在她的搀扶之下,一个看上去三十几岁保养得宜的妇人,躬身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她手里持着一把羽扇,雍容华贵,一步一步的朝着大路中间走了过来。 当她走进的时候,将那羽扇放下,凤天澜才发现,这位中邑王妃虽然不是倾国倾城,但生得十分娇美,一步三摇如同弱柳扶风,但凡是个男子一见到这种女人,心中便升起了怜惜,中邑王也不例外。 特别是当她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娇柔婉转,是特有的江南女子一般的柔媚,「传闻未央王妃冰雪聪明,如今一见,果然如此。」 「寒暄的话就不必多说了,中邑王妃若是想接小殿下,直接到王府上便是,为何非要在这马路上拦车队,闹这么一出呢?」凤天澜的声音不由得冷了几分。 中邑王妃就这样站在原地,还没开口说话已然是红了眼眶。 她扭头朝着身后的车队扫了一眼,「未央王妃有所不知,虽然我是王爷的继室,但是我从来都是将小殿下视如己出。前阵子宗门比试的时候为了避嫌,我去了外面的玉清观为小殿下祈福,一回来便听说小殿下已经被带到了南照,心急如焚之下,我这才着急的赶了过来。」 「中邑王妃这说的是什么话?中邑王将小殿下送过来,自然是要救他的命,可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却像是送他过来是害他似的。」凤天澜开口的时候,已然有几分不悦。 被凤天澜这么一堵,中邑王妃眼眶又红了几分,甚至还有些手足无措,「未央王妃,若是按照年龄和辈分来排的话,您还是算我的晚辈的。怎可如此咄咄逼人?我不过是……」 中邑王妃的话还没说完,旁边立刻有一个婆子沖了上来,气势汹汹的指责道,「王妃,你就不要再跟她客套些什么了。这位未央王妃,小小年纪却如此跋扈专横,您的年纪都可以当她的娘亲了,她却未见任何恭敬。」 这位开口替中邑王妃鸣不平的便是她的乳娘,名唤王嬷嬷。 王嬷嬷心疼的看了中邑王妃一眼,随即便朝着围观的众人大声的说道,「想来这位未央王妃在你们难找早已名声鹊起。可是不管做什么事,总该有个规矩和分寸不是吗?哪有替人瞧病,瞧着要将人头盖骨给打开的?这哪里是救人,这分明就是杀人!」 「什么?打开头盖骨?」人群中的百姓听到这话之后,脸上顿时露出了惊恐万分的表情。 王嬷嬷立刻帮腔,大声的说道,「可不是嘛?你们来评评理,若是谁想寻死,那脑袋往柱子上一撞,人也就没了。王妃却要将人脑袋上的骨头打开,再从脑袋里取东西出来,这简直就是荒谬,这分明就是谋杀!」 王嬷嬷的话音还没落下,中邑王妃突然以羽扇着脸低低的抽泣了起来。 她捧着胸口,摇摇欲坠,仿佛受不了这样大的刺激。 王嬷嬷一看到中邑王妃这样子,也跟着心疼得不行,她连忙上前一把搀扶住了她,呕心沥血的说道,「虽然咱们的王妃是小殿下的继母,但是为了让小殿下独宠,咱们王妃嫁给王爷,七八年的时间一直就没有怀孕。由此便可看出王妃对小殿下这一片慈母之心,未央王妃就请您可怜可怜这位母亲,把小殿下放了吧。」 相思和红豆她们从头到尾就陪在了凤天澜的身边,如今听到王嬷嬷这话更是气到七窍生烟。 相思原本就是个暴脾气,这会儿她子一路直接沖了上去,手一指差点儿戳到王嬷嬷的脸上,「好你个信口雌黄的老东西,分明就是你们中邑王求着我们家王妃给小殿下动手术。你却在这里颠倒黑白,说成了是我们家王妃非要将你小殿下扣在这里一样,你倒是说说看,我们王妃是闲得慌了,才去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今天你不把话说清楚,我也不放你走!」 王嬷嬷眼珠子一翻,双手环胸,气势汹汹的骂道,「谁知道呢?毕竟有些人学医学的走火入魔了,但凡是碰到新的病症整个人就癫狂了。利用病人来给自己练手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 「你这个老泼皮,再胡说八道,看我不撕了你的嘴。」相思年纪还轻,被王嬷嬷挑衅了几句,气势汹汹的撸起袖子就要上前打架。 便是趁着这边一团混乱的时候,方才弱柳扶风的中邑王妃突然朝着马车后面走了过去,她一边走还一边提高了音量,「绝儿绝儿,你快下来,母亲来救你了。」 凤天澜突然想到了那日在中邑王王府里,容湛对自己说过有关中邑王的那个八卦。 她心中暗道一声不妙,「来人,赶紧拦住中邑王妃,不许她靠近车队。」 王嬷嬷一听这话更是气到七窍生烟,她连忙招唿身后的那些婆子一拥而上,「大家听到了吗?未央王妃这是打算对我们家王妃动手啊,赶紧上前保护王妃。」 那群婆子一听这话,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爬了起来,飞快的跑了过去,将中邑王妃团团围住护在中心。 这群婆子都是上了年纪的,摆明了就知道那些血骑兵不会动她们这些老弱妇孺,这才如此猖狂。 有了这群婆子作掩护,中邑王妃更是一路前行畅通无阻,她一边跌跌撞撞往前走,一边悽厉的喊道:「……」 583、好歹毒的心思 583、好歹毒的心思 「绝儿,我知道这些年你一直都对我心存敌意。但是我与你父王两个人是真心相爱,爱这种东西原本就是无法控制,情不自禁的。」 「有些事情我原本不想多说,可是到如今我只能把真相说出来了。其实我与你父王原本就是青梅竹马,若不是中邑王府突然遭了灾殃,你父王也不会与你母后成亲。」 「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忍气吞声,背负着别人的白眼非议,我也不容易呀。你父王一直都说你是个好孩子,我为了照顾你的感受,我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敢要,难道这一切还不够吗?」 「你不要再任性了,就算你真的生我的气,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当儿戏啊,你赶紧出来,母妃带你回中邑。啊……」 中邑王妃像是被什么绊了一下,身子一晃,差点摔了一跤。 王嬷嬷看到这个场景更是惊恐不已,她连忙冲上前去,一把扶住了她,焦灼的开口,「王妃,您现在可是有身孕的人,切不可如此激动啊。」 「嘘!」 中邑王妃脸色微变,她一把攥住了王妈妈的胳膊,示意她不要开口。 「嘭咚!」 终于在这一刻,车队最后面的那辆马车矮门突然被人从里面一把推开。 那个声响便是丰绝从椅子上摔落的声音。 他一双眼睛瞪得熘圆,里面是深深的经和绝望,一张脸更是惨白到没有丝毫血色。 他不敢置信的看向了中邑王妃,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仿佛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似的,「你……说什么?」 「我……」中邑王妃好像是被丰绝这兇残的样子给吓到了,她有些瑟缩的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的护住了自己的腹部,磕磕巴巴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倒是一旁的王嬷嬷,看到自家主子这般胆小的样子,不由得又气又怒。 「王妃,您可是王爷明媒正娶的继室,如今也算得上是小殿下的嫡母了。小殿下身体赢弱,您和王爷在有几个子嗣,那原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您为何要这般战战兢兢?」 中邑王妃看到丰绝越来越白的脸色,连忙焦急的开口,「王嬷嬷别说了。」 王嬷嬷哪里肯? 她义愤填膺的开口,「这些话我已经憋了十几年了,再不说只怕要带到地底下去了。当年如果不是前王妃仗着娘家有钱有势这般压迫,您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就变成继室?您才是和王爷情投意合的人啊。前王妃善妒,她不许王爷纳妾,您就这样忍辱给王爷当了外室。前王妃生产的时候大出血,可是那个时候您也身怀六甲了呀,为了小殿下您生生的将肚子里已经四五个月成型的孩子给打掉,你不心疼我都心疼……」 「什么?那个时候……你们,你们就……」丰绝在听了王嬷嬷这话之后,仿佛五雷轰顶一般,整个人瘫倒在马车里,浑身发抖,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王嬷嬷就好像是豁出去了一般,「小殿下,你自己来评评理。当时王妃的肚子已经四五个月了,实在是藏不住了,这才上门去在前王妃的院子外面跪了一个晚上,只求给一个名分……可谁知……」 「混帐,混帐啊!」丰绝甚至还没听完王嬷嬷说的话,突然仰天咆哮。 丰绝曾经听自己的乳娘说过,若不是王妃受了刺激,也不会难产,大出血撒手人寰。 他一直就不知道母妃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如今一听王嬷嬷这话,总算是反应了过来。 按照他们这般掐算,她这位继母怀孕四五个月,恰好是母亲肚子里的孩子已经足月,随时都将临盆的时候。 「混帐……噗!」 丰绝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勐的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直接瘫倒在马车里。 一直还在与那些老婆子纠缠的凤天澜他们一行人看到丰绝吐血,脸色顿时大变。 「展风。」凤天澜大唿了一声,展风立刻前来一把将凤天澜带到了最后一辆马车上。 她飞快的替丰绝检查了身体,发现他的气息越来越弱,心跳和脉搏都开始变得十分紊乱。 她扭头气急败坏的瞪了王嬷嬷她们一眼: 这个中邑王妃看上去柔弱,但是心思却十分歹毒,她这一次表面上说是要来救丰绝,可是每一字每一句都在刺激他,好像巴不得他们赶快死去。 「马上回府。」 「不许走!未央王妃,小殿下是中邑王府的人,你不能就这样将他带走。若是出了什么纰漏,那可是影响两国邦交的,你担当的起吗?」王嬷嬷兇狠的往前沖,试图想要拽住凤天澜的胳膊。 凤天澜的手指一直搭在丰绝的脉门上,能够感觉到他的脉搏越来越弱。 如果不马上进行抢救的话,极有可能会出现生命危险。 「王妃,我们现在怎么办?」珍珠焦灼不安的守在她的身边,回头看着那些蜂拥而上的老太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毕竟刚才是王妃下的死命令,不许动那些老太婆,省得给王爷招黑,可如今再耽搁下去,小殿下恐怕是命不久矣。 就在这个时候,白烨从马车上翻身下来,凤天澜看了他一眼,沉着声音说道,「白宗主,你派人把小殿下马上护送回未央王府,一定要想办法吊着他一口气,我稍后马上过来。」 「好。」 白烨在看到小殿下的情况之后,也知道他是命悬一线,绝对不能再耽误下去,于是便二话不说的答应了下来。 在凤天澜的要求之下,血骑兵只是在马车外面形成了一道铜墙铁壁,隔绝了那些撒泼的老婆子,却并没有对她们动手。 眼看着白烨领着玄灵宗的门徒,已经将小殿下飞快的转移,中邑王妃那些人顿时就急了,王嬷嬷更是冲上前去一把拽住了一个血骑兵,作势就要往他们腰间的大刀上撞,「既然你们这样陷我家王妃于不仁不义,那我今日干脆就死在这里,免得还要回王府去被王爷责备。」 王嬷嬷才撞到一半,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衣襟一紧,下一秒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拽到了一边。 她下意识的扭头看了过去,赫然瞧见凤天澜就站在她的眼前。 她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股阴森的寒意,那冰冷的眸子看的人心惊胆战,王嬷嬷勐的打了一个寒战,「未央王妃,你这是做什么?」 只见凤天澜脚尖一踢,直接从靴子里面拔出了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上面寒光闪烁。 「咣当!」 她一把将匕首扔在了王嬷嬷的面前,沉着声音开口说道,「这把匕首是用陨石铸造而成,销铁如泥,锐不可当。一刀割下去保管将你的喉咙割开。王嬷嬷你若真想死,那边用这把匕首,我保证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救不活你。」 看到凤天澜这清冷阴森的样子,王嬷嬷心里一抖,她原本就没想过要死,只不过是想把事情闹大罢了。 「王妃,你这是什么意思啊?」王嬷嬷气急败坏的指着她,「我们不过是来讨个说法,要接小殿下回去的,你这是想逼死我吗?」 凤天澜冷冷一笑,锐利无比的目光如同刀锋一般,朝着中邑王妃那边射了过去,「若你们当真想救小殿下,那救不会在言语之上诸多刺激,让他气得呕出一口血来,命悬一线。」 她这话音落下,周围的百姓心头一凛,瞬间反应了过来。 未央王妃说的没错。 小殿下原本就身患重疾,而且千里迢迢送到南照这边来求的,不过就是为了保住一条命罢了。 可是中邑王妃方才在马车边上哭诉的种种,但凡是个正常人听了便会情绪激动。 这哪里是在规劝,分明就是想活生生的气死他。 一时间,那些百姓投向中邑王妃的目光里多了一丝怀疑。 凤天澜乘胜追击,「你们若是当真想想接小殿下回去,自然派遣的应该是精兵强将,为何却偏偏选了这几十号蛮横无理又体弱多病的老婆子?不就是因为王爷手下的血骑兵向来体恤百姓,绝对不会对老弱妇孺动手,所以你们才如此肆无忌惮吗?要说起来,你们才是真正的好算计,好心机。我看你们这一趟,根本就不是来救小殿下,而是巴不得他早些死去吧?」 「你……」像是突然被戳中了心事,那王嬷嬷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周围的那些百姓仿佛也被凤天澜说动了,开始对着中邑王妃那一行人指指点点。 那些老婆子脸上又羞又臊,躲躲闪闪的,不知该如何回嘴。 就在众人都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突然听到人群中传来一声惊唿:「不好,王妃她晕倒了。」 王婆子眼神一凛,连忙回头看去,便瞧见中邑王妃扶着脑袋软绵绵的跌坐在了一旁,幸而有几个婆子眼疾手快一把搀扶住了她。 「赶紧将王妃送到别院里面去,请大夫过来看着,王妃肚子里可还有孩子呀。」王嬷嬷连忙将中邑王飞搀扶着送上了马车,灰熘熘的离开了。 584、小贱种非死不可 584、小贱种非死不可 一旁的珍珠看到这一幕之后,不由恨得有些咬牙切齿,「这中邑王妃晕倒的还真是时候。王妃,我们不能就这样轻易的放过她。」 凤天澜淡淡的收回目光,中邑王妃方才说话的时候中气十足,根本就不像是有一点身体不适的样子。 她选在这个时候晕倒,不过就是自己没占理,不知道该如何狡辩罢了。 如今听到珍珠这番话之后,凤天澜摇头,「若是换做平日里,我定不会轻易放过她,可如今小殿下危在旦夕,我必须要马上回府。」 「是。」 凤天澜在说完这话之后,干脆从马车上跳了下来,飞快的朝着王府那边走了过去。 而在另外一个相反的方向,中邑王妃的马车竟是匆匆的朝着皇城那边驶了过去。 「王妃,他们已经走远了。」王嬷嬷小心翼翼的将竹帘放了下来,扭头说道。 原本还双目紧闭的中邑王妃,忽然淡淡的睁开了眼睛,在旁人的搀扶之下坐了起来。 只不过她的脸色不太好看,阴沉沉的,一语不发。 「王妃,没想到那未央王妃竟不是个那么好惹的主,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难不成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回去替小殿下动手术吗?」王嬷嬷有些焦灼的开口。 「哼。」中邑王妃冷冷的哼了一声,「那个小贱种倒是命大,竟然能够撑到这个时候还不咽气。先前王爷是看在他命在旦夕,所以才同意让我怀孕。如今我肚子里的孩子已经落了根,一山从来容不下二虎,那小贱种绝对不能活着离开这里。」 「可是……」王嬷嬷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有些为难的说道,「可是王妃方才的场面你也看到了,那未央王妃绝对不是个好煳弄的。我们先前都气了小殿下吐血了,看他那气若游丝的样子,时间怕是不久了。而且那开颅手术无比兇险,成功的机率微乎其微,要不然我们就静观其变?若是手术失败,小殿下死了,这笔帐也算不到我们的头上。毕竟那个凤天澜的身后还是有未央王撑腰的,那容湛虽然年纪轻轻,可是连王爷都不敢得罪他。我觉得此事不宜逼的太急,否则万一容湛发难,到时候王爷遭了殃,定然会迁怒到王妃您的。」 「……」 中邑王妃的眼神无比冷冽,她沉吟了片刻之后,突然一把攥紧了袖口,「不行,我等不了这么久了。这十几年来,我哪一天不是夹着尾巴做人?每当我看到那个小贱种,就想起了他的娘亲。当初如果不是她横空插了一脚,我又怎么会成为王爷的继室,还遭别人的白眼和非议这么多年,到最后甚至连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都没保住。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了这个机会,一定不能出任何的意外,这一次那个小贱种必死无疑。」 王嬷嬷看到王妃这满脸狰狞的样子,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规劝,只是耐着性子小心翼翼的说道,「那王妃您可有怎么妥善的法子?」 中邑王妃定了定神,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怎么说,我们也是邻国的王妃,而且我的祖母与南照太后娘娘略有交往,来到这南照必然是要去拜见太后的。」 王嬷嬷一听这话眼神瞬间就亮了起来,她连忙躬身走到了门口,轻轻敲了敲门框,吩咐外面的马车夫立刻去往皇家大院。 而另外一边凤天澜才刚刚走到未央王府的大门口,便瞧见里面跌跌撞撞的冲出来一个小厮。 那个小厮一看到凤天澜,眼神瞬间就亮了起来,他一个箭步沖了过来,气喘吁吁的说道,「王妃,你总算回来了。」 看到那小厮惊慌失措的样子,凤天澜不由得皱起眉头,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升了起来,「快说,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那小厮慌张的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小殿下回来之后,白宗主给他封了针,可是没过多久的时间,小殿下就开始口吐白沫全身抽搐,甚至还开始呕吐起来。白宗主说约莫没办法撑到地宫那边,特意让小的过来询问王妃,看看能不能就地准备手术。」 凤天澜的心里咯噔一沉,她阔步朝着客房那边走了过去,一边走还一边急匆匆的吩咐身旁的珍珠她们: 「你们马上去仓库那边腾一间房子出来,相思红豆这件事交给你们两个去办,里面所有的布置要跟地宫里的手术室一模一样。还有布置完了之后先把房间里的所有东西用艾叶草消毒,然后再用之前我准备下来的高浓度的白酒,通通消毒一遍。」 「是。」 相思红豆两个人得了命令之后,立刻转身下去,匆匆的准备去了。 凤天澜又转身看向了珍珠,「珍珠,你马上派人到码头那边去飞鸽传书给中邑王,让他无论如何一定要尽快赶过来。我当心中邑王妃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她多番刁难,我也只能客套婉拒,但如果中邑王来了,事情就会好办得多。」 「是。」 看着珍珠匆忙离开的背影,凤天澜的眉心略微的皱了起来。 如今容湛不在自己的身边,而又发生了这么多十分诡异的事情,她有理由怀疑这一切是不是有人特意安排,故意将容湛从自己身边支走,从而想让这场手术彻底失败。 可如果当真有人这样视生命如儿戏,那她凤天澜偏偏就不能让他们如意,这一场手术她是做定了。 当凤天澜急匆匆的赶回到客房的时候,一眼便瞧见白烨正在用内力护住丰绝的心脉。 「白宗主,情况如何了?」凤天澜急匆匆的走了过去,询问道。 白烨缓缓的收了气息,目光有些凝重的开口,「如今小殿下的心脉算是暂时护住了,但是他的情况十分兇险,恐怕必须要马上动手术才行了。」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凤天澜冷静的点了点头,方才她在听到小厮的形容之后,一颗心就悬了起来,因为一般颅内出血的人会出现抽出呕吐这一类的症状。 585、王妃好大的胆子! 585、王妃好大的胆子! 凤天澜她有理由怀疑方才中邑王妃的刺激,让丰绝情绪过于激动,以至于以至于他大脑的血管出现了破裂的情况。 脑出血很兇险,必须要马上处理! 白烨看到凤天澜甚至没有靠近丰绝就已经做出了判断,不由诧异的看了她一眼,「现在没办法去到地宫里的无菌手术室,我们现在应当如何?」 「既然拖不到那个时候了,那我们就在王府的客房里准备手术。东西我已经派我手下的几个丫鬟去准备了,一个时辰之后手术开始。」 凤天澜沉着冷静的吩咐着,她将手术安排的每一项细节重新和白烨斟酌了一番。 向来就沉着稳重的白烨,此时此刻内心竟然也激起了一丝丝的涟漪和激盪。 他当上玄灵宗宗主已经很长的时间了,像这种期待而又紧张的心情,仿佛是他年少时才有过的踌躇满志。 很快,手术室那边一切准备妥当,手术正式开始。 因为凤天澜能够制出来的麻药只能进行局部麻醉,所以在手术之前,凤天澜让白烨运功封住了丰绝身体上的几个大穴,又点了他的睡穴,让他陷入了最深的睡眠之中。 在经过局部麻醉之后,便开始进行开颅手术…… 凤天澜将自己那把匕首消毒过后交给了白烨,让他用内力开颅,自己在透过特殊的放大镜,对他前额的肿瘤进行摘除。 时间满满的流逝,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 就算白烨在手术前给自己做了不少的心理建设,可是如今亲自动手的时候,他还是会忍不住紧张。 看着丰绝头顶的头髮被剃得干干净净,白烨的额头竟莫名的冒出冷汗来。 「你可以的。」 这种体力活凤天澜并没有亲自动手,因为她必须保存体力,接下来还有更细緻的工作需要她全力以赴。 在得到了凤天澜的宽慰和鼓励之后,白烨定定的看了她一眼,随即沉沉的吐出了一口浊气,按照两人原定的计划进行开颅手术。 一切都显得那样顺利,在他头顶开了一个口子之后,凤天澜便借着放大镜开始寻找肿瘤的位置。 肿瘤摘除,必须要十分小心,而且还要避免伤到其他的血管与神经,否则一个十分细微的差错就有可能导致无法挽回的后果。 「找到了吗?」 作为一个男人,白烨自诩稳重淡定。 可是当他看到戴着天蚕丝手套满手是血的凤天澜在丰绝的脑袋里那一片血淋淋的东西里面小心翻找之后,他还是忍不住胃里一阵翻腾,全身上下的血好像都凉了下来。 他们身上都穿着特制的的服装,脸上也戴着口罩,凤天澜那双明媚的大眼睛露在外面,美艷动人,里面全是专注和认真。 明明是这样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做起这种血腥的事情来,脸不红心不跳。 若是换做平常正常人家的小姑娘,光是看到这一幕恐怕就要吓晕过去了,又有谁能够像她这般淡定冷静? 原本充斥在他心里的那种诡异的恐惧感莫名的消失了,剩下的只有满满的欣赏。 白烨在心底的某个角落甚至开始欢欣雀跃起来,因为他可以确定凤天澜是一个真正有本事的人,凭着她这一手医术,夫人的病想来一定能够治好。 「有点困难。」凤天澜并不知白烨心底的这一番思量,她正全神贯注的寻找着肿瘤所在的位置,连带着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也轻了许多,小心翼翼的,「这里面都是很重要的神经与血管,但凡是不小心碰到了哪里,就会产生不可逆的伤害。我现在正在寻找出血点和肿瘤的位置,不过这也不全然是坏事,因为肿瘤很小,所以才会比较难找。这也就意味着术后的恢復可能会比想像中要快一些。擦汗!」 「嗯,哦!」 凤天澜话头转的太快,以至于白烨甚至还没回过神来,一旁的珍珠已经眼疾手快的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替她擦拭着额头上冒出来的汗珠。 所有人都能看出来凤天澜是有些紧张的,但是她虽然紧张,但眼神十分坚毅,手上的动作也是十分稳当。 别人或许不知道,凤天澜每一次在动手术的时候都会让自己刻意的保持一种紧张的状态,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全神贯注,全力以赴。 时间缓缓的流逝,眼看着小半个时辰过去了,旁边却没有一个人敢催促。 就在大伙儿一颗心悬在半空中的时候,突然听到凤天澜欣喜的开口,「找到了出血点的位置,就在肿瘤的旁边,万幸,出血量很少。」 这一番检查下来,凤天澜发现丰绝的情形倒不算是最为兇险的。 只要小心翼翼的避开脑部的血管和神经,摘除肿瘤之后手术便算是成功了,至于恢復的如何,那都是后话。 「珍珠。」 凤天澜一身轻唤,珍珠立刻拿着特制的止血钳走了上来。 就在凤天澜准备动刀将肿瘤切除的时候,院子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十分嘈杂的声音。 院子外面似乎是有人正在大声争论着些什么,不过因为噪音太大,太过于嘈杂,所以一时半会也听不清楚他们争执的内容。 凤天澜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她扭头看向了外面,「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因为这种精细的手术必须要全神贯注,全力以赴,所以必须是在十分安静的环境中进行,否则如果造成了伤害,那便是不可逆的。 如今这般嘈杂的环境,凤天澜想要静下心来都有些困难,「我记得我已经吩咐过了,在我动手术的这段时间里,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到这一个院子里面来。相思,你去外面看看到底出什么事了。」 「是。」 相思得了命令之后,就立刻转身朝着院子那边走了过去。 她原本就是个暴脾气,这会儿听到外面那吵闹的声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个时候竟然还在院子外面吵吵嚷嚷的。 难道他们不知道王妃动的这场手术有多么的紧要吗? 那可是不能出现一分一毫的偏差的。 当相思推开门,还没来得及走到前院,便远远的瞧见在院子的拱门处,常妈妈正领着几个丫鬟,似乎是将一些人拦在了门外。 「常妈妈到底出什么事了?不知道王妃这会儿正在动手术,不得打扰吗?怎么这般吵吵闹闹的?」相思皱着眉头走了过去。 越走越近,她才逐渐看清楚,常妈妈拦住的不是别人,竟好像是一位太监模样的人,在他的身后还带着几个小太监和宫女。 常妈妈原本就是容湛身边负责未央阁的管事妈妈,素来都是为容湛马首是瞻,如今容湛不在,她自然是听凤天澜的话。 这会儿一见相思走过来,她连忙高声说道,「宫里面来了一位公公,说是带着宫里的旨意过来的,一定要见王妃。可是王妃这会儿正在手术,不能打扰,所以我只好将人拦在这里,可谁知这位公公偏偏是不依不饶的……」 常妈妈的话音才刚刚落下,那位公公脸色立刻就变了,他手里的拂尘一甩,大声的说道,「你们这几个狗奴才,真是好大的胆子!我可是太后身边的海公公,今日我来传的便是太后的懿旨,你们竟然还敢在这里推三阻四,还不速速的将王妃请出来接旨!」 「海公公?」相思走上前去,细细的将那公公打量了一番,「这位公公,我可管不了你是皇上身边的,还是太后身边的。如今我家王妃正在替中邑王的小殿下动手术,她已下了命令,这院子里面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吵闹,否则万一影响了手术进程,你们担当得起吗?」 「什么?未央王妃竟然已经开始替小殿下动手术了?」海公公一听这话更是大惊失色,他扯着嗓子不敢置信的问道。 相思皱着眉头,「海公公,您这说的是什么话?中邑王特意将小殿下送过来,就是为了求我家王妃给他一条活路。如今他在外面受了刺激,命在旦夕,再不动手术的话恐怕就只能等死了。我家王妃当机立断,直接将手术室安排在了王府里,如今不但已经开始替小殿下动手术了,而且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只需要将他脑袋里面的异物取出手术便完成了。这哥时候你说让王妃出来接旨,那岂不是要害死小殿下?」 海公公越听越是心惊胆站,到最后更是气到差点跳脚,「你们这群狗奴才,你知道今日洒家过来是替太后传什么懿旨的吗?」 海公公一边说着,伸手便将手中的懿旨抖落开来,「今日中邑王妃去探望了太后娘娘,向太后娘娘禀告了此事。太后娘娘一听说开颅手术这般兇险,十分受惊,立刻写下懿旨,派我领了御林军前来,今日务必要将小殿下接回去。没想到你们竟然敢私自在王府里面动手术,简直就是胆大包天!你还不赶紧叫王妃住手,速速将人交出来。」 586、未央王妃铁腕手段 586、未央王妃铁腕手段 相思一听这话,脸上不由露出了轻蔑的表情:难怪方才中邑王妃晕倒的那么是时候,敢情她这是跑到皇宫里面去搬救兵去了。 「我可警告你们,小殿下可是中邑王最为疼爱的独子,若是他在未央王府里出了意外,影响到了两国邦交,到时候你们家王妃恐怕也难逃一死。」 相思原本就最是替凤天澜考量,如今听到海公公这么一说,她脸上也露出了犹豫的表情,她万万没有料到事情竟然会如此严重,甚至还会影响到自家王妃的性命。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身后的房门突然被人从里面一把推开,紧接着一道沉稳却清亮的声音响了起来,「海公公这一路急急忙忙赶来恐怕是受了不少的惊吓,所以才会导致神志不清,胡言乱语。来人,赶紧把他送到偏厅去喝茶,冷静冷静,等他什么时候恢復神智了,再请出来。」 海公公听到这话顺势朝着门口看了过去,只见凤天澜穿着一袭白色的大褂,手上特制的天蚕丝手套沾满了鲜血,那张明媚的脸上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清丽而冷艷的眼睛。 那奇怪的装扮,还有满手的血腥,看着实在是渗人。 「王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过是让你出来接太后的懿旨,你抗旨不遵也就算了,竟然还说我疯疯癫癫?」海公公高高举起太后的懿旨,大声的嚷嚷了起来,脸上是满满的不平。 凤天澜冷笑了一声,凌厉的目光朝着海公公那边射了过去,「海公公,整个南照的百姓,谁人不知太后平日里最是仁厚慈善。而今我受中邑王的嘱託,替小殿下进行开颅手术,你却在这里造谣生事,说太后要我的命,这不是神志不清胡言乱语吗?」 「你……」一时间海公公竟是被堵的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 凤天澜扭头朝着屋子旁边那几个血骑兵吩咐道,「还不赶紧把海公公送到偏厅里去,好生休息着。」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便有几个血骑兵上前一把捉住了海公公,连带着将他身后跟着的几个太监宫女一起朝着偏厅那边拖了过去。 海公公气急败坏的朝着凤天澜嚷嚷,「未央王妃,你好大的胆子!你竟敢无视太后的懿旨,还要将我软禁。御林军御林军……唔!」 他还没叫喊两声,突然感觉到背部一痛,紧接着便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他惊恐的瞪圆的双眼,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被点了哑穴,根本就没办法再开口唿救。 处理完这些之后,院落外面再一次恢復了静谧。 凤天澜扭头看了相思一眼,沉着声音叮嘱道,「接下来的手术我还需要大概一个时辰的时间,在这一个时辰里面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再闯进这间屋子。就算是太后娘娘亲自过来你们也得想办法把她给我都在外面。天大的事情,一个时辰之后再议。」 说完这话之后,她便径直转身回到了手术室里面。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方才这里发生的一幕,全部都叫躲在暗处的一个鬼魅的身影全部看在眼中。 她趁人不备之际,飞快的从后门那边熘了出去。 彼时在未央王府的正门处,停着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在马车的旁边三四十个御林军,整装待发。 马车里面中邑王妃心神不宁,三番四次地掀起矮帘,朝着外面张望着,一副坐立难安的模样。 「行了,有什么可看的,再耐着性子等等便是。难不成她凤天澜竟然还敢动我身边的人?」 开口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太后娘娘。 这会儿她正懒洋洋的倚靠在马车里面,闭目养神。 原本她是不想过来汤这趟浑水的,毕竟只要一看到容湛她就头疼的厉害。 可是却又架不住中邑王妃软磨硬泡,只得是硬着头皮过来了。 中邑王妃听了这话之后,连忙将手中的竹帘放下,转身来到了太后的身侧,「太后娘娘您有所不知,先前您是没有瞧见凤天澜那专横跋扈的铁腕手段。我带了那么多婆子去要人,被她三言两语就治的服服帖帖,连翻身的余地都没有。而且海公公进去这都有一刻钟的时间了,就算着未央王府再大总该出来传话了吧?」 太后听到这里终于懒洋洋的睁开了眼睛,她的脸上划过了一抹狐疑之色,「可是,听说那个什么劳什子手术室是在帝陵的,如今你们挡住了她的去路,他们人在王府出去不得,手术自然也是动不成的。且再耐心等等又何妨?」 中邑王妃眼眶红红的,她小心翼翼谨慎又害怕的说道,「太后娘娘,小殿下可是中邑王惟一的嫡子,从来都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的。若是凤天澜一意孤行非要给小殿下动手术,当真出了什么意外,一定会影响两国的邦交。我也是实在没办法,才会特意请太后娘娘来做主。」 「……」 见中邑王妃将事情说得如此严重,太后终于正了正色,她倾身向前,正准备吩咐外面的宫女去里面打探一下情况。 可是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到外面有一位宫女沉着声音说道,「太后娘娘,方才从未央王府的后院跑出来一个小丫头,她说方才她在后院那边看得清清楚楚:未央王妃直接将小殿下安排在客房里,已经开始动手术了。而且手术还进展到了最紧要关头,头盖骨都已经打开了……」 「什么?」 听到这里,太后顿时大惊失色。 先前她就是光听中邑王妃形容那开颅手术,便觉惊恐万分,如今听到自己身边的女官这么说,更是脚底发寒。 「哎哟,我的儿呀!」中邑王妃更是捂脸痛哭了起来,她扑通一声跪在了太后的脚边,拽着她的衣摆苦苦哀求,「太后娘娘,这次只有您才能救小殿下了,求求您一定要替我们做主啊。若是小殿下在这里出了事,我也没脸回去见王爷了,我就一头撞死在你们的金銮殿前面!」 587、命悬一线 587、命悬一线 太后被终于王妃哭的烦了,她干脆上前一把将马车的矮门推开,扭头看向了那个宫女,「你方才的话还没说完呢。」 那宫女惊了一跳,连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那来传话的小丫鬟还说未央王妃满手是血的从手术室走了出来,污衊海公公神经失常,胡言乱语,还……还将他们给软禁了。」 「什么?」 太后娘娘听到这话,差点气的一口气没提上来,「好你个凤天澜,竟敢如此肆意妄为。是不是以为有一个容湛替你撑腰,你就无法无天了?」 说着这话,她便差人将自己扶下马车,领着一行御林军气势汹汹的朝着未央王府里面沖了过去。 凤天澜早就算到中邑王妃不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所以便将守门的那一行血骑兵全部都调配到了未央阁。 御林军在进门的时候并没有受到什么阻拦,倒是刚刚走到未央阁院子的门口,就被那些血骑兵尽数堵在了门口。 「你们好大的胆子,还不赶紧给我让开!」 太后看到那些血骑兵见到她没有要让开的意思,顿时火冒三丈,开口怒斥。 展风就现在门口,他见状,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朝太后见礼之后,这才抱拳说道,「启禀太后娘娘,王妃正在院子里替小殿下动手术这一个时辰里,不管是谁,都不能进入这个院子。」 太后大惊失色,「你们疯了不成,我可是当朝太后,你们竟然敢忤逆我的意思?」 展风面不改色心不跳,不卑不亢的说道,「血骑兵向来只听命于未央王,如今王爷不在,我们自然为王妃马首是瞻,王妃的意思就是我们的意思。若太后一意孤行非要硬闯,那便从我们的尸体上踩过!」 「你,你们……」太后被气到两眼发黑,好容易稳住身体,一只手差点没戳到展风的脸上,「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混帐东西,容湛是南照的王爷,他麾下的血骑兵就是南照的军队。你们胆敢这般无理,信不信我让皇帝遣散你们的军队?」 面对太后这般威胁,展风脸上并没有出现任何一丝惧意,「即便太后明日遣散我们,那今日我们还是血骑兵。」 「混帐,混帐东西。御林军,御林军赶紧进去把人给我抢出来!」太后气急败坏之下,只有动用武力。 那些御林军听到太后的吩咐,立时便将腰间的长剑拔了出来,只不过他们才刚刚靠近门口的血骑兵,就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 站在他们面前的可是血骑兵啊,从他们的队伍里随便拎出来一个,那便是能够以一敌百的高手。 虽然说御林军里面也不乏武功高强之人,可是,这些血骑兵都是从战场里面摸爬滚打,从尸体堆里面爬出来的,便是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周身都充斥着一种叫人窒息的肃杀之气。 一时间那些御林军竟也是被他们身上的杀气给震慑了,不敢上前。 「你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今日你们若是不把小殿下救出来,明日哀家照样砍你们的脑袋。」太后简直气到要暴走了。 那些御林军在听了这话之后被逼无奈,只能硬着头皮沖了上去。 两边的人很快就缠斗在了一起,不过让他们感觉到意外的是:这一次两边交战,血骑兵甚至连刀都没有出鞘,而且都是一味的防守,根本就没有主动进攻。 因为,他们得了凤天澜的命令。 这里毕竟是未央王府,天子脚下,而且他们的对手又是当今的太后,若是闹出人命来见了血,难免又得给容湛招黑。 所以凤天澜对他们下了死命令,可以防守,但绝对不许杀人。 眼看着两边的人打成了一团,可是太后他们依旧没有办法进入手术室,中邑王妃忍不住有些焦灼。 可越是着急却越是手足无措,她一时半会儿竟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对策来,而就在这个时候她一抬眼却发现在院子的拐角处,王嬷嬷似乎在与藏在暗处的一个人影说些什么。 不消片刻,王嬷嬷便转身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中邑王妃连忙走了过去,「出什么事了?那是什么人?」 「就是先前替我们传话的那个小丫头,她说瞧见王妃一筹莫展,所以特意过来给咱们出了个主意。」 中邑王妃下意识的朝着拐角那边看了过去,先前藏匿在暗处的那个人影已经不见了,她心中闪过一抹疑窦,「那影子我见着有些眼熟,莫不是那个女子?」 王嬷嬷连忙点头,「正是。若不是那位姑娘的指点,我们恐怕还被蒙在鼓里,又怎么能及时赶到这里阻止这一场灾殃?」 「靠她?她不过是给我泄露了一点讯息罢了,若不是我费尽心思买通了车夫,故意替王爷换了路线,他也不可能碰上洪水耽搁行程。这一次不管怎么样,即便是为了我腹中的孩子,我也一定要让那小贱种必死无疑。只是我有些担心这女子一直帮我们,她是不是另有企图?」中邑王妃皱着眉头,思忖着。 「左右不过是未央王妃得罪了什么人?那人又没那个实力去替自己报仇,所以才想借刀杀人罢了。」 「借刀杀人,她是不是以为只有她懂这一招?」 「刚才那小丫头来传话的时候就说王妃也可以借刀杀人。」 「怎么说?」 王嬷嬷立刻靠到王妃的耳边,低语了几句,王妃原本紧紧皱着的眉头突然松开,眼底划过了一抹阴毒之色。 她斟酌了片刻之后,便转身走到了焦躁难安的太后身边,「太后娘娘,如今有血骑兵坐镇,我们恐怕是进不去了。」 太后一听这丧气话,更是没来由的一阵恼火,「……」 588、火烧未央阁 588、火烧未央阁 「那又如何是好?难不成就眼睁睁的看着凤天澜有容湛撑腰这般肆无忌惮的破坏两国邦交吗?」 「太后娘娘,我这里倒是有一个蠢主意。既然我们没办法进去,那我们便想法子逼她出来。」 太后一听这话,瞬间扭头看了过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放火!」 「什么,放火?到底是你疯了还是我听错了?」 太后在听了这话之后,脸上的表情不由也僵住了,那双眼睛里面透露着错愕和不敢置信。 容湛在南照的地位,天下人都知道。 且不说凤天澜与容湛的关系如何,趁着容湛外出办理贪墨案件的时候放火烧未央阁…… 光是这一件事就足够叫人诟病了。 若是还不小心将凤天澜给烧死了,那容湛回来之后得知此事,后果不堪设想。 看到太后那隐隐要发怒的样子,中邑王妃连忙解释道,「太后娘娘您误会了,我出这个主意绝对不是真正要伤害谁。事到如今,既然我们没有办法冲进去,就只能借一点火势想法子将他们逼出来。」 「你的意思是,故意在旁边放些小火制造烟雾弹,想办法将他们引出来?」太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中邑王妃连连点头,她小心翼翼的说道,「此举实在是迫不得已而为之。若是未央王妃肯听我们一句劝,肯听太后娘娘的教诲事情,也不至于会被逼到这番地步。」 她在说这话的时候,无形中又在强调凤天澜在打太后的脸。 太后越往下面听,脸色越发难看。 中邑王妃却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小心的宽慰道,「太后娘娘,我也知道未央王殿下在南照的势力,就算是您和皇上都要忌惮七分……」 如果说太后方才的脸色自是有些难看,如今在听了这话之后,一张满是皱褶的脸顿时就黑了个底朝天,周身上下隐隐有怒火在燃烧。 中邑王妃便趁着这个时候火上浇油,「太后娘娘,如果您实在不放心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的话,那这个火就让您手下的御林军去放。找一些湿了的柴火,这样一来燃烧的时候会有很浓重的烟雾,但是火势又不大,岂不是两全其美?如今也只有这样,才能够保住小殿下的性命了,还望太后娘娘不要再犹豫了。如今这般的紧要关头,多耽误一下子,小殿下边危险一分。」 太后被中邑王妃三言两语挑拨的怒火中烧,如今再听到她这么一番辩解之后,心中已然是暗暗下了决定。 她回头冷冷的瞪了中邑王妃一眼,「这原本就是南照皇族的家事,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中邑王妃惊了一跳,连忙有些惭愧的往后退了两步,「是我失言了,还望太后娘娘见谅。」 太后冷哼了一声,随即命令身边的御林军匆匆准备。 很快,剩余的那一批御林军便将带了火的箭拉满了弓。 那些弓箭无一例外,全部都对着未央阁的大门。 太后眼神凌厉,大手一挥,朝着里面喊道,「凤天澜,你若再不将人交出来,我便立刻点火烧了未央阁。」 中邑王妃悠闲的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展风他们一行人得了死命令,没办法下重手,只能被那些御林军给缠着,而另一边在手术室里面手术正进行到最紧要的关头。 「王妃,现在怎么办?」 珍珠在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止不住轻颤。 凤天澜正在小心翼翼的切除肿瘤。 看着眼前这血腥无比的一幕,珍珠握着止血钳的手都开始忍不住的轻颤,她不时扭头朝着院子外面看了过去,隐隐约约还能够听到太后的声音传了进来。 凤天澜并没有回答她,因为手术正进行到最为紧要的关头,她必须要调整自己的唿吸,因为每一次不平的唿吸都有可能影响到手上的力道。 外面越混乱她越要冷静下来,说不定有些人正是想趁着这场混乱,让自己先乱了阵脚,不战而败。 「凤天澜,哀家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懂得好好珍惜。这一次,就休怪我不客气。」 太后凌厉的语气透过紧闭着的门窗传了进来,珍珠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她原本还打算追问,可是一回头看到凤天澜那专注认真的样子,满腹的话语又重新咽回到了肚子里。 她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静下心来。 「嗖……」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支箭透过车窗直接射了进来,堪堪钉在了手术室门口的圆柱之上。 火苗所到之处,立刻就发出了滋滋的声音,圆柱也慢慢的烧了起来。 空气中立刻有浓郁的焦味弥散开来,珍珠即便是跟在容湛身边这么多年了,可碰到这般紧要关头,她还是有些沉不住气,「王妃,箭已经射进来了,我们不能再呆在这里了。」 珍珠被容湛安排在了凤天澜的身边,唯一的使命便是护她周全,保她平安,如今即便是小殿下在动手术,可是只要威胁到凤天澜的安危,她就不能不管。 在面对珍珠的再三询问之后,凤天澜依旧不为所动,她目不斜视,手里的动作笃定而缓慢。 「王妃?!」 在他们对话的过程中,又有三两支箭射了进来,客房里面好几处地方已经被点燃。 不过短短的几秒钟时间,火势越来越大。 「王妃!」 珍珠实在是太过于担心凤天澜的安危,她作势就要冲上前去,一把将凤天澜拽走。 「你冷静一点。」 眼看着珍珠就要碰到凤天澜,就在这个时候,白烨突然伸手一把握住了她的胳膊,沉着声音呵斥道,「难道你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么危难的关头依旧认认真真的进行手术吗?因为她不想手术进行到了这个地步还功亏一篑。」 「可是,可是这火势越来越大,如果在这里继续呆下去的话,不光小殿下救不回来,恐怕我们家王妃也要搭上一条命去了。我绝对不允许这件事发生!」珍珠的语气也十分笃定,她一定要护凤天澜的周全。 白烨冷冷的扫了周围一眼,火势越来越大,屋里已经开始有淡淡的烟在弥散。 他扭头朝着凤天澜那边看了一眼,却发现她整个人就好像长在了地上,灵魂出窍了一般,所有的注意力都被丰绝的脑袋吸引,旁边所发生的一切好像都与她无关。 手术虽然很兇险,但是一步一步都按照原计划在进行,白烨知道这就代表整个手术还算是比较顺利的,如果在这个时候放弃的话,那实在是太可惜了。 「玄灵宗在天干大陆颇有威望,我出面的话,说不定太后还能给些面子。」白烨开口说着这话,正准备转身离开,可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凤天澜就像是突然魂魄归位一般,开口道: 「你们两个谁也不能走。」 白烨诧异的回头看了过去,凤天澜这会儿所有的注意力依旧放在手术上,手里的手术刀一寸一寸的切割,止血钳也不停的在上。 她开口说话的时候,语速很慢,很轻,仿佛好像稍微用了一点点力气,就会影响到自己手上的力道,「肿瘤切除之后并不代表手术彻底结束,还得进行缝合止血等一系列的步骤,你们两个人缺一不可。」 珍珠这个时候语气里已然是带上了哭腔,她焦灼难安的看着凤天澜,「可是王妃,太后已经派人在放火了,再这样下去的话,您不但救不了小殿下,自己可能都会身陷火海,无法逃生啊,如果被王爷知道了……」 「手术已经进行到了这个地步,我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放弃,我们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凤天澜并不是圣母。 为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献出自己的生命,她的品德和情操还没有高到这个地步。 只不过她现在是一个大夫,在进行这般重要的开颅手术的时候,她实在没办法把一个头盖骨已经打开,手术进行到一半的患者扔在这里不管不顾,她过不去心里的这道坎。 「可是……」珍珠还打算开口劝些什么,就听到凤天澜斩钉截铁的说道: 「我会把握时机,在大火将我们吞噬之前完成这场手术。如果事情真的到了最后一步,我保证我会跟你离开。」 在得到凤天澜这句话之后,珍珠那忐忑不安的一颗心总算是稍稍安静下来了一些,她咬紧牙根看向了凤天澜,坚定的点了点头,「好。」 而手术室的外面又是另外的一番场景,太后气急败坏的站在门口,因为方才箭已经射出去十几支,里面也能够看到明显的火光。 589、尸骨无存 589、尸骨无存 可是凤天澜他们一行人压根就没有离开手术室的打算。 怒火中烧之下,太后再一次下令。十几号弓箭手朝着客房那边又射出了一波箭。 站在一旁的中邑王妃脸上的表情虽然焦灼难安,但是眼神之中早已是掩饰不住的倨傲和冷漠。 她扭头得意洋洋的看了王嬷嬷一眼,两个人相视一笑:这太后眼看着被气的理智全无,而客房里面火势也越来越大,再过上一炷香的时间,整个未央阁恐怕都会被大火吞噬,到时候,那个小贱种就会变成火中亡魂,永远也没办法离开这里一步了。 眼看着客房里面的火势越来越大,甚至还有火苗从窗口那边窜了出来,御林军的首领终于隐忍不住阔步走到了太后的面前,「太后娘娘,里面的火势越来越大,还要继续放箭吗?」 「什么?怎么会……」太后的话还没说完便上前几步,朝着客房那边看了过去,这一看差点叫她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因为,客房里的火已经从窗户那边穿了出来,有一两米高的距离。 太后脸色一白,一把攥住了御林军首领的胳膊,厉声的呵斥,「不是说把箭打湿之后只会冒烟,不会有这么大的火吗?」 御林军首领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惶然,「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情况,这火势来得太兇了……太后娘娘,若是想用这个法子将屋里的人逼出来,恐怕是不可能了。因为那火势太大,已经将出口全部给封住了,再这样拖延下去,里面的人可能一个都逃不出来了。」 「什么?一个都逃不出来?」太后听到这里,顿时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她原本只是想借这个法子将凤天澜他们逼出来,可如果这一次凤天澜和丰绝他们因为这把火而困在未央阁活生生的被烧死,那所有的责任就变成她的了。 这么一琢磨,太后一下子就急了,她连忙高声呵斥道,「那你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灭火救人。」 原本缠斗在一起的血骑兵和御林军两个队伍立刻停战,纷纷跑去救火。 当他们提着水冲到客房门口的时候,桶里的水才刚刚泼出去,原本还徐徐燃烧着的火苗,突然发出一声闷响,紧接着,勐的窜出了七八米高。 火势越来越大,往上面浇水根本起不到任何的作用,甚至还有一种火上浇油的感觉。 「太后娘娘不好了,火势实在是太大了,我们根本就灭不了,也没办法进去救人!」 御林军的首领惊慌失措的沖了过来。 他回头土脸,身上的锦袍已经被烧得一塌煳涂,这会儿正提着水桶气喘吁吁一脸挫败。 「你们,你们这群混帐东西,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吗?那客房里面的可是中邑的小殿下,若是他出事了,你们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 太后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从院子的门口传来了一道中气十足的吼声:「你们说什么,谁在里面?」 这声音带着十足的中气,吼得人耳膜震动。 太后等一干人听到这个声音,顺势回头看了过去,只见中邑王卷着一身风尘僕僕突然出现在了院子的门口。 他再也没有平日里那温文尔雅的样子,此时此刻的他双目欲裂,脸色惨白,震怒无比:「你们再说一遍,谁在里面?」 「中邑王,你听哀家解释……」太后似乎是被这巨大的变故给惊到了,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作答,磕磕巴巴的话还没说完,身边突然又听到一阵锐利的哀嚎声:「天吶,我可怜的绝儿。若是你出事了,我也不要活了!」 那悽厉的一声惨叫之后,中邑王妃身子一软,便直接晕倒在了地上。 王嬷嬷更是大惊失色,连忙扑上去跪倒在中邑王妃的身边,一边抹眼泪一边哀嚎哭泣,「来人哪,快来人啊,王妃的肚子里还有孩子呢,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原本正打算往火场里面沖的中邑王,在听到王嬷嬷的声音之后,脚下的步子一顿。 他有一丝的犹豫,可是一想到中邑王妃不过是晕倒,而自己的儿子极有可能被烈火灼伤,他只觉得喉咙一甜差点喷出一口血来。 他二话不说,运势就要往火里沖,可还没走上两步便被王嬷嬷一把抱住了大腿,他扭头一看,就瞧见王嬷嬷哭天抢地,「王爷,您可千万不能做傻事啊。如今火势这么大,小殿下极有可能已经……王妃肚子里还有一个小的,若是您出了什么事,王妃可怎么活呀?您就算不看在王妃的面子,也得看在她肚子里的孩子的面,要护着自己的安全啊!」 「你,你给我放开!」中邑王此时早已是心急如焚。 可王嬷嬷却怎么都不肯撒手,她哭天抢地的喊着,「王妃若是知道您出事了,恐怕肚子里的孩子她也不会要了,她一定会随你而去的,王爷请三思啊!您如今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可不能再失去另外一个了!」 王嬷嬷的这番话总算是将中邑王给震醒了,他突然僵在了原地,整个人就好像被抽干了力气似的。 他绝望的看着被熊熊大伙吞噬掉的未央阁脸色苍白。 突然发出了一声悽厉的惨叫之后直接双腿一软,跪跌在地上:「绝儿!」 「王妃,王妃!」相思红豆两个人看到这一幕之后,作势就准备冲进去,可是无奈被门口的血骑兵死死地拽着动弹不得,她们不停的朝着火场那边扒拉。 到了这个时候,未央阁里面的大火已经烧了整整半个时辰,在这半个时辰里面没有一个人从里面逃出来。 「轰隆!」 在一声轰响之后,两层高的未央阁就这么坍塌了下来。 火势逐渐的变小,就在众人准备进去收拾残局的时候,突然一声悽厉无比的声音传了过来: 「宗主,宗主!」 众人纷纷扭头看了过去,只见一个身穿黄色长裙的妙龄少女疯了似的朝着这边沖了过来。 她这一路跌跌撞撞的摔了好几次,好容易冲到了火场边上,更是一把抓住了几个御林军声嘶力竭的质问道,「玄灵宗宗主呢?他出来没有?」 「这位姑娘,这场大火烧了足足半个时辰,里面的人没有一个逃出来,我们现在也没办法进去,只能等温度再降低一些才进去,看看能不能把尸体找出来。」 「混蛋!你胡说八道。白烨怎么可能会死?他可是玄灵宗的宗主,他武功盖世医术了得,他怎么可能会被这样的一场火给烧死,你们给我闭嘴!」那位妙龄少女发出声嘶力竭的嘶吼,作势就要朝着废墟里面冲过去。 只是她才跑了几步,便被一阵巨大的热浪给沖了出来,身上的衣裙也被烧焦了。 御林军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他们连忙冲上前去,一把攥住了那位女子,直到这个时候,才有人将她认了出来:「这不是邺城明珠凤千雪吗?」 凤千雪被众人拦着,她几乎是用尽全力挣扎着想要冲进火场,可是都无济于事。 她突然惨叫一声,随即虚软的跌坐在了地上,痛不欲生的捂脸大哭了起来。 她望着面前这一堆被烧成炭火的废墟,心中升起绝望: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没错,是她派人给中邑王妃通风报信,让她赶到邺城来制造了这一出一出的闹剧,也是她给中邑王妃出主意,让她想法子放火…… 可是她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白烨竟然会和凤天澜一起留在未央阁里。 他的武功高强,在火势还没燃起来的时候,只要他想离开,根本就是不费吹灰之力,可是他为什么会执意留在里面呢? 未央阁被烧毁的事情很快就在邺城传开了。 直到未央王府的门口挂起了白幡之后,众人才恍然大悟约莫是出大事了。 很快坊间便有流言传出,在未央王妃替中邑王的小殿下动手术的时候,太后娘娘一意孤行,放火烧未央阁,不但害死了未央王妃和中邑王府的小殿下,甚至连玄灵宗的宗主也在那场大火里丧了命。 不光如此,听说那场大火烧得十分厉害,以至于未央王妃甚至连尸首都未能留下来。 这就可怜了未央王殿下,他为了朝廷,为了南照的百姓奔波繁忙,甚至身在邻县处理贪墨之事的时候,却被太后放火烧了房子,甚至还将王妃给烧死了…… 听说在未央王妃出事的第二天,未央王就急匆匆的从邻县赶了过来。他抛下了手头的公务,一头扎进了灵堂里面,在灵堂里面一站就是三天三夜,茶饭不思,十分可怜。 590、头七还魂夜(上) 590、头七还魂夜(上) 这一日是未央王妃的头七。 因为他们几位都是在未央阁烧死的,所以容湛做主将白烨,丰绝和凤天澜的灵堂一併在未央王府里摆着。 等过了七日之后再出殡下葬。 「未央王,本王实在没有料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我原本只是想让王妃出手救我儿子一命,却没料到竟害得你与她天人相隔,实在是……」 是夜,中邑王领着中邑王妃两个人一併出现在了未央王府的后花园。 恰逢身穿麻衣的容湛从后花园的假山经过,他们两个人连忙上前去将他拦住表达歉意。 因为前一阵子一直就废寝忘食的在处理邻县贪墨事情,才刚刚有了眉目便得到了凤天澜葬身火海的消息,容湛整个人仿佛都瘦了一圈,原本俊朗无双神采奕奕的样子,此时只剩下了颓废。 如今面对中邑王夫妻两个人的歉意,他的眼神冷漠的不带丝毫感情,嘴角一扯勾出了一抹讥讽的冷笑,再开口的时候,连带着声音里都染上了一丝暗哑,「人都已经没了,现在你再来说这些又有何用?」 「……」 中邑王被这么一说,脸上有些挂不住。 中邑王妃看到自家相公被容湛这样轻视,不由得有些不服气,她皱着眉头,「未央王殿下,我知道你痛失爱妃心情十分沉重,但是我家王爷也痛失爱子,比你好不到哪里去,你何必这样咄咄逼人呢?更何况下令放火的可是你们南照的太后啊,其实真正算起来,我们才算是受害者呢。」 中邑王听了这话之后,伸手扯了王妃的衣袖几下,示意她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 可中邑王妃却还显得有几分不服气,可是周身的气势却是弱了下去,她站在一旁小声的嘀咕道,「我又没说错。事情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王爷你也太宅心仁厚了……」 站在他们身后的王嬷嬷眼观鼻鼻观心没有泄露丝毫情绪,可心底却知道此时自家王妃只怕是正在心里沾沾自喜呢。 倒是容湛,从刚才偶遇他们开始就一直板着的那张脸,终于在这个时候略微有些松动,他淡淡然的抬起眸子,那冰冷而幽深的目光落在中邑王妃的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中邑王妃只觉得他的目光洞若观火,仿佛能够一眼看进别人的心里,甚至能够将人心最黑暗的一处都看得通通透透。 中邑王妃的目光突然就有些闪烁起来,她不自然的看向别处,没有再开口说话。 「按照王妃所言,本王是不是还应该向中邑王下跪道歉才是?」 容湛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冷若冰霜。 中邑王妃没好意思开口说话,她只是伸手扶着自己的肚子,显得娇娇弱弱的样子。 倒是中邑王一听这话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惊慌,他连忙开口缓和道,「未央王殿下你误会了,内子也不过是痛惜我痛失爱子的心情,所以才会这般口无遮拦,实在是唐突。」 「说到这里,本王倒是有些好奇了,怀胎四个月的中邑王妃竟然还有这等闲心,千里迢迢的赶到南照来,为的就是要阻止本王的王妃替小殿下动手术,还真是用心良苦。」容湛这话说得有些阴阳怪气,特别是他那目光落在中邑王妃的身上,竟让她生出了千万般的不自在来。 中邑王妃连忙垂下眸子,心中暗暗思忖,容湛左右回来不过几日的时间。 那天大火被灭掉之后,她就已经想办法将所有能够留下的证据全部都销毁了,容湛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当真在怀疑自己,他恐怕也找不到真实的证据,只要自己咬紧牙关不承认那就没事。 虽然心底这样琢磨着,可中邑王妃在面对容湛的时候,还是会被他的气势吓倒。 于是她眼珠子一转,连忙伸手扶住额头,做出一副快要眩晕的模样。 「爱妃,你怎么了?」中邑王突然失去了一个儿子,如今更是将王妃肚子里的孩子看得十分紧要,如今一看到中邑王妃有些不舒服,便紧张的追问。 王嬷嬷反应很快,她连忙走上前去一把将王妃给搀扶住了,随即小心翼翼的向王爷禀告,「启禀王爷,自从那日小殿下出事之后,王妃就受惊哀伤过度,最近时常会感觉到头晕。」 中邑王在听了这话之后,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责备,「你啊,身体不适就跟本王说便是了,为何还要强撑着?你肚子里可是咱们唯一的血脉,千万一定要小心才是。」 中邑王妃见话题终于被岔开,这才迷迷煳煳的睁开眼睛,她有些委屈的摇头,「今日是小殿下的头七,怎么说我也是他的嫡母,虽然他并非我所出,但这么多年来母子连心,我必然是要陪着王爷去悼念他一番的。」 「希望绝儿在天有灵,能够感知你这份恩情吧。」 容湛淡淡的目光从他们夫妻两个人身上扫过,随即转身便朝着灵堂那边走了过去。 前面容湛和中邑王两个人并肩而立,中邑王妃在王嬷嬷的搀扶之下,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 「王妃,你有没有发现这未央王好像是有点不对劲?」王嬷嬷是个人精,她搀扶着中邑王妃,两个人一併朝着灵堂那边走了过去。 如今夜色深沉,按道理说她一个孕妇不应该到那种地方去,免得煞了肚子里的孩子。 可是中邑王妃实在是不放心,这件事情如果没有尘埃落定,她的心里总是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会有什么意外要发生。 如今听到王嬷嬷这么一番说辞,中邑王妃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王嬷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听外界传闻未央王与王妃的感情笃深,当初在楚天玄境里面王妃出现意外坠崖的时候,他甚至奋不顾身纵身跃下悬崖。」 中邑王妃不由得皱眉,「你说的这个传闻我也曾经听过,不过这跟你说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吗?」 「王妃有所不知,如果他们两个人的感情真的像传闻之中那样好的话,如今未央王妃葬身火海,尸骨无存,未央王虽然看上去有些伤心,但是与传闻中那种绝望到要殉情的火候还差得很远……」 「你的意思是……」 主僕两个相互对视了一眼,可是心中还是有着几分不确定。 看到中邑王妃的脸色越来越凝重,王嬷嬷心头一跳,她连忙宽慰道,「或许是老奴想得太多了,楚天玄境里面未央王殉情的事情,也不过就是个传闻,也没有人亲眼所见。再说了有那么多人在场,亲眼看着整座未央阁被焚烧殆尽,没有一个人能够逃出生天,这件事总归是错不了的。」 「也是。」中邑王妃跟着点了点头,她暗暗的沉吟着:事已至此,就算丰绝真的没死,哪一日突然又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她也一定会咬紧牙根,绝对不承认。 想到这里她也就释然了,安安心心的跟在了中邑王的身后,朝着灵堂那边走了过去。 如今夜色已然深沉,灵堂那边人本就越来越少。 阴风阵阵,将整个灵堂衬托得更加萧瑟阴寒。 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心虚吧,中邑王妃越靠近这个灵堂,就莫名的觉得背后有一阵阵的寒意涌上来。 「王爷,王爷怎么不见了?」 等她们主僕两人对话完毕之后,一抬眸却发现容湛和中邑王两个人却不见了身影。 十几米开外的地方就是那座恢宏的灵堂,里面摆了三具棺木。 因为那场大火实在是烧得太厉害,所以凤天澜他们一行人尸骨无存,那棺木里面就只放了一些他们平日里穿戴的衣物。 不知为什么,看到那三座阴森森的黑色棺木,中邑王妃只觉得后背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她一把拽住了王嬷嬷的胳膊,「王嬷嬷,你赶紧四处去找找,看看王爷到底去哪里了。」 「可是,王妃您……」王嬷嬷不放心将自家主子一个人放在这里,可是中邑王妃却像是魔怔了一般,「我让你去你就赶紧去,务必要赶紧把王爷找到。」 她总觉得容湛这个时候将王爷支开,一定是想告诉他什么秘密,自己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是。」王嬷嬷被催促的没有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朝着灵堂那边走了过去,一边走还一边谨慎的唤着中邑王。 王嬷嬷才刚刚踏进灵堂,便感觉在那棺木后面的幡布那儿有两道高矮不一的人影矗立着,她心惊胆战的往那边走了过去,「王爷是您吗?王妃肚子不太舒服,想请您过去看看……」 王嬷嬷试探性的往那边走,可是,越走近她却越觉得心惊胆战。 591、头七还魂夜(下) 591、头七还魂夜(下) 毕竟当初害死凤天澜他们几个人的事情她也有份。 可就当她伸手准备去掀开那幡布的时候,突然从棺材下面伸出一只干枯的手,一把攥住了她的脚踝。 「啊啊啊!」王嬷嬷低头一看便看到了一张七孔流血的脸,她吓得惨叫一声。 「王嬷嬷!」 站在外面的中邑王妃听到了王嬷嬷悽厉的惨叫,她惊恐的大叫了一声,可是灵堂里面再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中邑王妃更是吓得浑身发抖,她想上前去看看出了什么事,可脚下的步子根本就迈不开。 她实在是太害怕了。 她早就听说头七这个日子十分邪门,便是之前在外游歷的魂魄要回来看看自己的亲人,再转世投胎。 方才听到王嬷嬷那悽厉的惨叫,他有理由怀疑是不是凤天澜他们的鬼魂回来索命报仇了。 一想到这里,她更觉得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这个时候她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勐的提起一口气转身便朝着院子外面狂奔而去。 她一边跑还一边在嘴里碎碎念着金刚经。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跑到院子的门口,突然发现出口的位置被一个单薄的身影给拦住了。 那人长髮披肩,乌黑的头髮将整张脸全部遮去,身上穿着一袭纯白的长袍,连脚都看不见。 他摇摇晃晃,飘飘忽忽的出现在拱门的位置,阴风习习将他满头的长髮吹了起来,赫然露出了一张没有五官的脸。 「啊啊!」 中邑王妃吓得腿一软,直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她惊恐的往后爬退着,「你是什么东西?滚开,滚开!」 她悽厉的惨叫并没有让那鬼魂离开,反倒是像惊动了他一般。 那白色的影子竟然摇摇晃晃的朝着她那边飘了过去,原本吊在身侧的一双手缓缓抬了起来,将凌乱的髮丝勾到两侧。 原本没有五官的那张脸,开始渗出了血色。 那恐怖到了极致的场景让中邑王妃悽厉声不断,她惊恐万分的往后退,手里抓到什么便朝着那个影子扔了过去,嘴里更是胡乱的大喊大叫着,「救命,王爷快来救救我!」 那白色的影子越靠越近,等距离中邑王妃就只有一米左右的位置时,突然又停了下来。 紧接着一道暗哑低沉阴森无比的声音响了起来,「母妃,你怎么能不认识我呢?我是绝儿啊!」 一听到丰绝的名字,中邑王妃更是吓到魂飞魄散。 她惊恐的捂住自己的耳朵,悽厉的尖叫着,「你胡说八道,绝儿已经死了,你根本就不是他。」 「哦……我知道了。那一场大火把我烧得面目全非,尸骨无存,我如今这般丑陋的模样,母妃怕是不认识我了对不对?」 「你滚开滚开,救命啊,王爷救我!」 那白色的影子越靠越近,他的脸上有血泪滴落。 那冰冷的血就这样一滴一滴的落在中邑王妃的手背上,吓得她浑身发抖,整个人险些崩溃,「母妃,我今日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全部都是拜你所赐啊!若不是你突然出现,我又怎么会被你气到口吐鲜血,气若游丝?若不是你撺掇着太后放火围剿,我又怎么会葬身火海,尸骨无存?如今我好不容易有机会能够回来,我自然是要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中邑王妃害怕到了极致,竟然怒从胆边生,她勐的将手放了下来,怒气腾腾的盯着面前的鬼影,尽管已经战慄到了极致,可她依旧不依不饶,「既然你说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那你就找错对象了。我今日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我得了一个人的消息,这才买通了马车夫故意让你父亲走错了官道。那天放火的主意也是她替我出的,我们都是被她利用了呀!」 白色的影子僵了僵,突然阴森森的开口,「你说什么?」 中邑王妃脸色煞白,她不停的往后退,惊恐万分的说道,「我说的句句属实,虽然我不认识那个女子,但我知道她一定与凤天澜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所以才会想着要借我的手去杀了她。我们都是受害者,我们都只是被利用了而已。你刚刚自己也说了,冤有头债有主,找她报仇去吧,不关我的事!」 「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认错?」 「我错?我哪里错了?我不过就是想平平安安的生下自己的孩子罢了。」 「你想生下孩子就一定要害死我吗?」 「哈哈哈。」中邑王妃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突然仰天大笑了起来,「丰绝,你真是太可笑了!你知道吗?当初就是因为你,我怀胎四五个月的孩子都被打掉了。你一直以来就不允许你父亲再娶,我偷偷摸摸的给他当外室当了这么多年,终于被扶正了,可是你父亲却因为你而不肯跟我有自己的孩子,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那你为何不去问问父亲,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不就是因为对我的母亲有愧吗?」 「有愧?哈哈哈哈……」中邑王妃在说这话的时候,突然之间就变的歇斯底里了起来,她长牙舞爪的仿佛连害怕都忘了,「我和你父王才是青梅竹马,是你母亲仗着自己有钱有势横刀夺爱。」 「横刀夺爱?我父亲不肯娶她,难不成她还能强嫁给我父亲吗?你竟然还有脸说我母亲的不是?当初若不是你在外面跪了一天一夜,我母亲又怎么可能会受到刺激,难产血崩?」 「血崩?哈哈哈哈……你们这群蠢货,当真以为一个产妇这么容易就血崩吗?丰绝,今日你既成了鬼魂,我也不怕将真相告诉你。那时候我在她院子门口跪了一天一夜,她出来见了我,我就趁着那个机会在她身上下了毒,让她浑身脱力,根本就生不出孩子。她拼尽所有的力气将你生下来,最后自己就油尽灯枯了……怎么样?听了这话之后你是不是很绝望啊?可是那又怎样,你现在已经死了,你不过就是一个孤魂野鬼罢了。今日你若是敢动我,我便让人掘你母妃的坟墓,毁了她的尸骨。再让人用八卦阵困住她的魂魄,让她永世不得超生。还有你,还有你这个该死的小贱种,我明儿就去请道士将你挫骨扬灰,让你也永世不得超生。哈哈哈哈,你们两个人凭什么跟我斗?我肚子里还有孩子,不管怎么样,你父王看在孩子的份上也绝对不可能伤害我,哈哈哈哈……」 那道白色的鬼魅身影,在中邑王妃的面前轻轻晃着,「那么照你这么说,你已经承认,就是你蓄意怂恿太后放火烧未央阁企图害死我的,对不对?」 「哈哈哈,」中邑王妃开始疯狂的大笑了起来,她一手扶着自己的肚子,「是又怎么样?每一次只要一看到你,我就想起你那个贱人母亲,是她害了我一辈子。如果不是因为她,我也不会沦为笑柄,找不到婆家。你知道吗?我身份尊贵,怎么可能给别人当外室,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可是因为你的母亲,我却不得不这样做,因为除了这样我别无选择,根本就没有一个好人家愿意要我……」 就在这个时候,从他们的身后,突然有一道暴怒的声音响了起来: 「银霜,你到底在说什么?你刚刚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中邑王妃在听了这个声音之后,全身一震。 她下意识的回头看了过去,就瞧见在灵堂的门口,有一抹高大欣长的身影就那样站在那里,借着微弱而昏暗的灯光,她一眼就能够看清楚,那就是中邑王。 只不过这个时候,他那张脸上一片惨白,眼睛瞪得熘圆,里面是满满的不敢置信。 他一步一步的朝着中邑王妃那边逼了过去,「你故意给绝儿的母亲下毒,就是为了害她难产?你故意收买我的马车夫,让我绕道而行,不能及时赶来。你故意拦住了去往帝陵的车队,把绝儿气到只剩下一口气。甚至你还故意撺掇太后放火烧未央阁,就是为了至绝儿于死地?」 「王爷,我……」中邑王妃甚至还没能回过神来。 她万万没有料到,自己刚才说的那番话,竟然被中邑王完完整整的给听去了,她一时间方寸大乱,甚至不知道该如何辩驳。 「我问你,你刚才说的那些是不是都是真的?甚至于你当初会做我的外室根本就不是因为爱我,而是因为你名声尽毁,根本就嫁不出去了?」中邑王的脸上出现了悲愤无比的表情,他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这个十分娇美的妇人。 即便是两个人同床共枕了这么多年,此时此刻看到她那狰狞的脸,他甚至觉得面前的这个妇人有些陌生,「你怎可如此歹毒?」 592、你是人还是鬼? 592、你是人还是鬼? 原本还打算细声细气的哄着的中邑王妃在听到了这句话之后,原本绷着的情绪彻底崩溃了。 方才的慌张和惊恐迅速褪去,如今那张依然娇美的脸上只剩下了恶毒和冷笑,「我歹毒?丰弛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好好问问你自己,到底是我歹毒还是你薄情寡义?如果你不是看中了丰绝母亲有钱有势,能够助你中邑王府脱离灾祸,你又怎么可能会娶她?她不过就是个商贾之女,身份卑微,怎么能跟我这个护国大将的女儿相提并论?你我从小就定了婚约,在我们成婚之前,两家便已经以亲家自居,可是到后来你另娶她人,你又把我置于何种位置?你为了你的儿子,甚至不惜逼我打掉肚子里的孩子。我也是个女人,我也想得到你的关心和宠爱,我做错什么了?今天的这一切全部都是你逼我的。你那么心疼丰绝那又能如何?他还不是照样死了,而且还被一场大火烧得尸骨无存,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现在我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难不成你还能将我打杀了?」 「你……」中邑王不敢置信的倒退了两步,仿佛受到了天大的打击。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就站在灵堂边上的容湛突然缓步走了出来,他嘴唇轻轻一扯淡淡然的开口,「谁告诉你们小殿下已经死了?」 中邑王妃在听到这话之后,不敢置信的抬头看了过去,她惊恐万分的瞪着容湛,「你说什么?」 中邑王脸上的表情也十分诧异,他勐的回过神来,快步走到了容湛的身边,激动无比的开口询问,「未央王殿下,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是绝儿他……」 容湛将视线越过他们两个人,朝着院子的门口投射了过去,「你们自己仔细辨辨吧。」 中邑王连忙循着容湛的视线朝那边看了过去。 中邑王妃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抹不祥的预感,她顺势回头张望了过去。 园子里阵阵阴风已经散去,如今十分的平静,站在离她不远处的那道白色的鬼影,指尖动了动,然后一把将头上的长髮扯了下来。 他身上的白袍也跟着他这个动作,掉落在地。 丰绝那张熟悉而清瘦的俊脸就这样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只不过他已经剃了光头,脑袋上还被厚重的纱布绑着,不过整个人看上去气色似乎并不算太差。 「你……你是人是鬼?」中邑王妃看到这一幕,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惊恐到说话的声音都变了调。 丰绝冷冷的看着她,再开口的时候声音有些沙哑,「母妃,你在人前不是向来最疼爱我的吗?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 「绝儿,是我的绝儿!」中邑王终于回过神来,他一个箭步沖了上去,一把握住了丰绝的胳膊,发现他的体温还在。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反应过来,丰绝并没有在那场大火里面丧生,他还好端端的活着,而且凤天澜的那场手术还进行得十分成功。 「这,这怎么可能?」中邑王妃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惊恐无比的往后退了几步,「不可能的,你明明就已经死了,那场大火没有一个人能逃出来,你怎么可能完好无损的活着?」 「未央阁里面有无数的暗道,大火虽然把外面的路全部都封死,但是他们可以藏匿在密道里面。本王一直等到七日之后丰绝的病情稳定,这才让他出来装神弄鬼,只有这样你才会自己露出马脚。」站在一旁的容湛冷淡的开口,他落在中邑王妃身上的目光,已经染上了狠厉的杀意。 这个女人竟敢动凤天澜的歪心思,甚至还想借刀杀人置她于死地,简直就是罪无可恕。 只不过因为她是中邑的王妃,而且肚子里还有四个月大的孩子,容湛并没有亲手处置她,而是想了这么一出,让她自己露出马脚。 「你们,你们竟敢……」中邑王妃看到这一幕之后,理智的弦终于崩断,她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一双绝望而悽厉的眼睛瞪着中邑王,「王爷,你竟然联合起外人这样对我?你良心何在?爹娘,你们在天有灵,睁开眼睛好好看看他是怎样对待你们的女儿!您当初不顾一切的扶持他登上了中邑王之位,他竟然联合外人这般的欺我辱我……啊,我活不成了啊!」 中邑王妃惨叫了一声,整个人突然软绵绵的朝着一旁歪了过去。 中邑王看在她肚子里孩子的份上,立刻便命人将她抬到客房里去请大夫了。 丰绝因为经歷了这样一番磨难,在看到中邑王的时候,并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整个人看上去似乎比以前更加沉默了。 中邑王看着王府里摆下的灵堂,一时间感慨万分。 他走到了容湛的面前,双手抱拳,十分抱歉的说道,「王爷,这一次是王妃她吉人自有天相。若未央阁里面没有暗道,恐怕后果不堪设想。是已至此我实在是无言再面对你们了。今日看在她肚子里孩子的份上,希望王爷能够饶她一命,待她把孩子生下来之后,我再将她交给您和王妃处置,要杀要剐我绝无半句怨言。」 容湛淡淡的扫了中邑王一眼,脸上突然浮起了一抹十分怪异的笑容,「王爷处理起家事来,倒是杀伐果决。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当日若不是你种下的因,今日也不会结出这样的恶果。作为一个男人,您却把所有的责任一併推到一个女人的身上,还真是叫本王刮目相看。」 突然被容湛打了脸,中邑王一下子就愣在了原地,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容湛,甚至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这位王妃是您的妻子,是中邑的百姓,自然也轮不到我南照的王爷来处置。要杀要剐如何处理都是你们自己的家务事。只不过王爷这一次实在是欠了我一个天大的人情……」 容湛这话说的意有所指,中邑王爷不是个傻的,他一听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便立刻回过神来,「这原本就是一个天大的人情,若日后未央王殿下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我能办到的,绝对义不容辞。」 容湛眸光一闪,他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等他这句话,「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不客气了。中邑王妃和小殿下的两条人命,换一株黑色的彼岸花应该足够了吧?」 「什么?黑色的彼岸花,那可是生在楚天玄境里的……」中邑王脸色一变,顿时露出了十分为难的样子。 「那照王爷的意思,王妃和小殿下两条人命还不及一朵黑色的彼岸花来得重要?」容湛在说这话的时候,妖冶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朝着丰绝那边扫了过去。 中邑王顺势回头一看,恰好对上了丰绝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睛,那样子仿佛是对自己十分失望一样。 中邑王心头勐的一震,如今中邑王妃已经跟他离心,他只剩下这么一个儿子。 如果再让这唯一的一个儿子寒了心,那日后的日子恐怕是难熬了…… 想到这里,他终究是一咬牙一狠心点头应承了下来,「本王知道了虽然楚天玄境一年只开一次,但是作为掌管者只要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还是能够进去的。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我一定会想办法将黑色的彼岸花取出来,亲自送到未央王的手中。」 「那就有劳了。」 是夜书房。 「你说什么?」白烨勐的站了起来,一双眼睛里面仿佛淬了寒冰,不敢置信的看向容湛。 「看样子,白宗主不相信本王说的话?」容湛嘴角勾着一抹浅淡的笑容,淡淡的看着白烨那震惊的表情。 「在我的丹田之中便有一株紫色的极品灵根,如果凤千雪丹田里的灵根是她从别人的身上强行挖走,那我一定能够察觉出来……」白烨脸上的表情十分凝重,他们玄灵宗在收门徒的时候十分谨慎。 于他们而言,一个人的人品比他的技艺更为重要。 如果凤千雪当真盗取了别人的灵根,借着这个资质闯进了宗门,这不仅仅是欺骗行为,更是触及到了天干的律法。 因为玄灵宗在整个天干大陆各个国家都有十分高的名誉,有了玄灵宗门徒这个身份行走在天干,基本上能够与各个国家里面的知府官位相提并论。 所以若是在这个身份上造假,说她触及个个国家的律法是一点也不严重的。 「没错,如果是五年之内种下的灵根,就凭藉着宗主的内功自然能够探出来。可是如果那根灵根与本尊融合了近五年的时间,那宗主就未必能够探得出来了。」容湛的一句话,便立刻将白烨给点醒了。 593、王妃失踪了 593、王妃失踪了 不过白烨还是皱着眉头,十分犹豫,「未央王的人品我绝对不怀疑,可是怎么说凤千雪也是玄灵宗宗门子弟,如果仅仅因为你的一句话,并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就这样怀疑自己的弟子,也绝非是我一个宗主应该有的行为。王爷如果有确凿的证据可以呈上来,我一定会严惩不贷,将她逐出宗门。」 「嗤!」容湛在听了这话之后,突然发出了一声讥诮的轻嗤。 「未央王为何发笑?」白烨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狐疑。 直到这个时候,容湛才淡淡的开口,「严惩不贷,逐出宗门?白宗主离开玄灵宗起码也有一两个月的时间了吧,再加上七日之前为了配合我演这场戏,你的死讯早就已经传播出去了。如今你再回玄灵宗恐怕早已经是另外一番景象。严惩不贷,逐出宗门?这件事你还未必能做得了主了。」 「王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我手下的门徒趁着这个机会闹乱子?这绝对不可能。玄灵宗门一向门风森严……」 「看来白宗主对自己的门徒很有信心嘛,既然这样的话,我们不妨打个赌。从现在开始你孤身一人返回玄灵宗,这一路上也不要将你死而復生的消息放出去,等你到了玄灵宗之后,自有分晓。」 「好。今日我就还偏偏跟你打这个赌了。」 「……」 容湛嘴角勾出了一抹浅淡的弧度,他低头开始品茶,淡笑不语。 看着他这风轻云淡的样子,白烨原本自信满满的态度,也开始莫名其妙的有些动摇。 就在这个时候,书房里的安静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给打断了。 「王爷,王爷。」 花公公一把将房门推开,尖锐的嗓子透过门缝传了进来,焦灼无比。 容湛知道花公公跟在自己身边这么长的时间,素来就十分有规矩,如果不是遇到万分紧急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如此慌张的闯进自己的书房。 他脸色微微一沉,白烨也十分识相,身形一晃飞快的消失在了密室之中。 当花公公气喘吁吁的出现在容湛面前的时候,白烨已经消失不见了。 容湛手里拿着奏摺垂眸看着,一抬眼便瞧见花公公站在自己面前不停的伸手擦汗,「出什么事了?」 「王爷,这几日王妃一直就住在别院里头,未曾抛头露面。可今日我过去给王妃送饭的时候,却听那门房说,傍晚时分,有一个高高瘦瘦的季先生过来见了王妃。王妃回来之后脸色便不对劲,钻进房间躺下之后再也不肯见人。珍珠实在是不放心,方才敲门走进去一看,竟发现王妃不见了!」 「什么?!」 容湛一听这话,原本攥在手心的硃笔咔嚓一声被他直接折成两段。 花公公的话音才刚刚落下,便觉着眼前一晃,容湛早已不见了影子。 花公公看到自家王爷这焦灼的样子,拔腿便朝着别院那边追了过去。 这座别院十分隐蔽,位于邺城南边一处十分幽雅的山林里。 那天太后放火的时候,凤天澜与白烨她们一行人硬是撑到了最后一秒钟将手术全部做完,这才带着丰绝飞快的躲进了秘道之中。 他们才刚刚躲进秘道,整座未央阁就已经被烧得塌了下来,如果他们再晚上一秒,恐怕当真就要葬身火海了。 容湛原本在邻县处理贪墨的案件,忽而听到未央阁出事,更是心急如焚,他连夜快马加鞭,匆匆赶了回来。 原本看到被烧得只剩下一堆废墟的未央阁容湛差点暴走,甚至当场拔刀,就要冲进皇宫去找太后算帐。 不过很快便叫展风给拦了下来。 后来他们便从为未央阁的假山那边寻找密道了进去,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果不其然在密室里面发现了凤天澜他们一行人。 为了不打草惊蛇,容湛与凤天澜策划了这一场头七还魂的闹剧,而这几天凤天澜,珍珠,白烨他们都被安置在这偏僻的别院里,未曾现身,所以并未走漏丝毫的风声。 容湛借着这个机会,向中邑王开口要了黑色的彼岸花。 因为太后十分愧疚,所以容湛也在皇上那边讨到了不少的好处。 如今头七的闹剧已经结束,他正准备将凤天澜接回来,却冷不丁听到了花公公带来的这个消息。 一想到季候风那个危险人物靠近凤天澜,容湛就觉得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正在冒头。 「哒哒哒……」 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 一匹黑色的骏马狂奔而至,马背上的少年英姿飒爽,只不过那张绝世无双的俊脸之上是从未有过的冷漠和焦灼。 当容湛翻身下马的时候,恰好就停在了别院的门口。 他一个箭步朝着别院沖了过去,飞快的走向了凤天澜所在的房间。 「咣!」 当房门被一把推开的时候,昏暗的房间里空无一人,压根儿就没有凤天澜的身影。 「澜儿!」容湛在里面细细的寻找了一遍,没有找到凤天澜,心急如焚之下他转身就准备冲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鬼魅的黑影唿啸而至,堪堪停在了门口,挡住了他的去路。 那个身影对于容湛来说无比熟悉,他脚下的步子一顿,心中顿时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连带着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里面甚至还夹杂着一丝强硬和焦灼,「义父,她人现在在哪里?」 突然出现在门口的不是别人,正是容湛的义父季候风。他依旧是一袭招牌的深灰色长袍,高高瘦瘦的,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阴森的寒意。 他缓缓的转过身去,冰冷的目光落在了容湛的身上,脸上已经浮现出了不悦,「她没事,义父不过是与她闲聊了几句,耽误了些时间罢了,你的手下未免也太过紧张了。」 容湛脸色骤变,他有些急促的开口追问,「你跟她说了什么?」 季候风目不转睛的盯着他,那凌厉的眼神仿佛要看到他的心底,「你在紧张些什么?你爱上她了对不对?」 「……」容湛一语不发,就这样看着季候风,他不知道这个问题自己该如何回答。 没错,他的确是爱上凤天澜了。 她就像是寒冬里的一道暖阳,将他原本阴暗无比的人生突然照的明媚而温暖起来。 如今他已经不仅仅是爱上她了,他甚至已经将对凤天澜的那份感情刻进了骨血之中。 可这些话他根本就没办法告诉季候风,因为如果自己跟他坦露了心声,那凤天澜就极有可能会变成他要挟自己的棋子。 他没办法将她置于这种危险的境地。 「义父,孩儿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容湛成了沉脸色,语气平淡,波澜不惊。 季候风却只是淡淡的看着他,半响之后,嘴角忽而掠过一抹浅淡的笑容,「有些事你不承认,并不代表它不存在。我只是有些好奇,你一直在隐瞒她的事情,恐怕不光是身世这么简单吧?」 容湛瞳孔微微一缩,他下意识的看向了季候风,「义父,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季候风转过身来,缓缓的朝着容湛那边一步一步的逼近,他周身卷着一股带着极强压迫的气息,竟是叫容湛都忍不住凝了脸色,「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对你精心栽培。你上通天文,下识地理,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你今日能有此番成就,离不开当初那本九州云图。」 见季候风突然提起九州云图,容湛的心中也生出了一股敬畏,他双手抱拳恭恭敬敬的说道,「义父说的没错,如果没有义父的细心栽培,绝不会有我今日,此番恩德孩儿莫齿难忘。」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容湛的心中却升起了疑窦:季候风对他的栽培的确可以说是呕心沥血倾尽一切,所以他才能有今日的武功成就。 可是真正让他开拓眼界,甚至将古往今来那些励精图治的政要变故,全部都印刻在心的,非九州云图莫属。 可以说,容湛今日能够成为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战神,九州云图对他的影响是最大的。 只是让他感觉有些奇怪的是,季候风为何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提起这些前尘往事。 容湛的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他目光灼灼的看向季候风,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语。 「那你可还记得,你是如何得到这本九州云图的吗?」季候风淡淡的笑道。 容湛脸上的表情有些错愕,「这本九州云图不是义父派人交给我的吗?」 「错。」季候风的眼神逐渐变得凌厉起来嘴角甚至有一抹残忍的笑容。 594、杀父弒母之仇 594、杀父弒母之仇 「当初你在我的指点之下得知世间还有九州云图这种东西存在,于是你便费尽心机不计一切的想要将之拿到手。九州云图之所以会出现在你手上,我并没有费多大的力,而是你手下的血骑兵在南疆边境抢夺而来。」 「抢夺?」容湛脸色一寒。 「你可知道为什么在经歷了这几年的颠沛流离之后,九州云图的下册还会出现在瑾国公府?」 容湛心中那隐藏的不安逐渐开始弥散,「义父,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告诉你的是,那九州云图原本就是瑾国公府的镇宅之宝。这下你应该清楚当日血骑兵在南疆边境抢夺斩杀的那对夫妻到底是什么人了吧?」 「……」 容湛的脸色在季候风话音落下的那个瞬间,一剎那变得一片惨白。 他得到九州云图的时候,是将近四年前的事情了。 如果说九州云图原本就是瑾国公府的镇宅之宝的话,那定然是交给国公府的继承人,也就是凤天澜的亲生父亲瑾国公。 而瑾国公夫妇也是在四年前突然莫名其妙的失踪…… 如果事情当真如同季候风所言,那就代表在四年之前血骑兵在南疆边境斩杀的那对夫妻就是瑾国公府妇。 那九州云图就是从他们的身上抢夺而来。 「义父,这件事情你为何从来就未曾告诉我?」容湛在开口说话的时候,仿佛全身的血都逐渐凉了下去。 季候风冷冷的盯着他,「外界都传闻南照未央王殿下心狠手辣,杀伐果断。可是只有从小陪在你身边,亲眼看着你长大的我,才知道你最大的弱点是什么。你最缺乏的就是感情,所以当有人真心对你的时候,你就会奋不顾身,甚至为了护那人周全连自己的命都可以捨弃。所以我才会将凤天澜送到你的身边,我让你们相爱,我让她成为你的软肋,因为只有这样你才会真真正正的全心全意的听我的话。」 「……」 容湛就这样以一种极其陌生的眼神看着季候风,半响都未能说出一句话来。 面前的这个男人是从小将他养大的义父,可是如今看来,却让他有一种从来就未曾认识过的陌生。 季候风就这样安静的站在原地,他目光幽深的注视着容湛,缓缓的朝他那边走了过去,那干枯的大手轻轻地抬了起来,触摸着他那张绝美无双的容颜,「孩子,别傻了。为了一个女人耽误復国大计,这样真的值得吗?就算她真的不在乎你只是一个路边的小乞丐,可如果她知道你父母亲是什么样的关系,她还可能看你如正常人一般吗?更何况,如今你可是那个女人杀父杀母的仇人,如果她知道了这个真相,你觉得她还会安安稳稳的待在你的身边吗?」 季候风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利刃,一刀一刀的割过容湛的胸口。 全身上下的血仿佛一寸一寸的凉了下去,容湛甚至快要感觉不到指尖的温度,他脑袋里面一片空白,眼前恍惚还能看到凤天澜那张绝美的小脸。 不过前一秒还噙着浅笑的脸,在下一秒突然变得狰狞无比。 那是凤天澜得知真相之后,张牙舞爪扑过来,要替父报仇,亲手取他性命的样子…… 「这些事情,义父你都已经告诉她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容湛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季候风缓步走到了他的身边,伸手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放心吧,这些事情我从来就未曾跟她提起过一个字。只要你乖乖的听我的话,这个秘密将永远被尘封。」 「……」容湛原本垂在身侧的双手骤然紧握,他的脸色变得无比抑郁。 「这阵子你一直在明里暗里的违抗我的意思,这些事情我都可以不跟你计较。你还年轻,会被感情蒙蔽双眼,这也不能怪你。」季候风在说着这话的时候,院子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道轻微的脚步声,很快花公公诧异的声音便传了进来:「王妃,您回来啦?」 季候风淡淡的收回视线,深深的看了容湛一眼,「我会再给你多一些时间考虑,你仔细想想清楚吧。」 说完这话之后,他身形一闪飞快的化做一道黑色的魅影,不过眨眼之间就消失在了别院之中。 当凤天澜推开房门的时候,赫然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矗立在大厅的中央,她差点被吓得惊唿出声:「容湛?」 不过一瞬间的惊吓之后,她很快就回过神来。 她皱着眉头往里面走了过去,转身走到案台边上,将房里的灯火点燃,一边不悦的抱怨着,「你半夜进来为什么不点灯啊?一个人站在那里。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啊。」 她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从身后有一阵熟悉的龙涎香气,扑了过来,瞬间将她笼罩其中。 紧接着一个温暖又宽阔的怀抱,从后面将她紧紧的抱住,她能够感觉到容湛炙热的唿吸喷在自己的耳朵上,他手上的力道很大,那样子就仿佛恨不得将自己揉进他的身体里去一样。 凤天澜眸光一闪,她下意识的扭头看了过去,「怎么了?」 「不要离开我。」 容湛没有给她回头看自己表情的机会,只是不停的在她的耳边低低的呢喃着,他的声音甚至还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失落与无助。 不知为什么,凤天澜发现最近容湛的情绪似乎也有些不对劲,看自己的眼神里甚至还带上了一丝小心翼翼,难道他察觉到了什么? 凤天澜眼珠子转了转,轻轻咬唇,「你最近怎么越来越跟一个孩子似的,我不过是半夜睡不着,感觉肚子有些饿了,到外面去寻口吃的。难不成你还以为我跑了?」 「……」容湛没有说话。 「你当真以为我跑了?」凤天澜说这话的时候,不由带上了几分笑意,「咱们未央王殿下本事这么大,先前成亲的时候我不就已经跑过一回了吗?不还是被你乖乖的拎了回来真的,如今我若是再跑上一回,你就找不着我了?」 「不管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会把你抓回来捆在我身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容湛终于开口说话了,只是他声音里染上了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忧郁。 「美的你。」凤天澜干脆转过身去,那双清澈的大眼睛灼灼的盯着她,「我可警告你,你若是哪天敢做对不起我的事情,那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想尽一切法子逃走。逃到天涯海角躲得远远的,让你这辈子再也见不着我。」 「你敢!」容湛心里一跳,连忙捉住了她的肩膀。 「嘶……讨厌,你弄疼我了!」凤天澜被容湛这急迫的样子似乎给吓到了,她没好气的在他胸前捶了一下,容湛这才回过神来,将手上的力道放轻了一些。 容湛拥着她坐到了床边,这一次他并没有像以往那样猴急的去占她的便宜,反倒是有些不安的看着她,「今天你见过我义父了?」 凤天澜眼神一闪,随即垂下眸子来,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嗯,见过了。」 「那他有没有跟你说些什么?」 「还能说些什么呀?不就是让我好好的待在你身边,乖乖听话诸如此类的这些话,听得我心烦意乱的。」 容湛皱起眉头,似乎是有些不相信的询问,「就只说了这些?」 「不然呢,你觉得他还应该说什么?」凤天澜抬眸十分无辜的看着他,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面十分通透,并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 「没什么。」 凤天澜瞧见容湛今天实在是有些不对劲,她不由得皱起眉头,伸手去捏他的脸,「你这个妖孽今天实在是不对劲,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当真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怎么可能?」容湛动了动眸子,脸上的表情比先前显得轻松自然了一些,「你可是本王的爱妃。就算平日里本王喜欢捉弄你一些,但在大是大非,在外人面前,我哪一次不是护着你的?」 「说的也是。」 容湛这会儿觉得有些心烦意乱,于是并没有跟凤天澜再继续纠结这个话题。 倒是凤天澜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拽着他的袖子问道,「对了,今天那一场戏演得如何?」 「中邑王妃被丰绝假扮的鬼影吓的什么都招了。」 容湛的话还没说完,凤天澜连忙摆摆手,「这个主意是我想出来的,必然不会差,我问的不是这个,我问的是玄灵宗的宗主白烨那边情况如何?」 容湛多看了她一眼,伸手在她秀气的鼻尖上颳了一下,「就你是个古灵惊怪的小狐狸,你直接说想看凤千雪的下场不就结了。」 595、真真切切感受他的存在 595、真真切切感受他的存在 凤天澜没好气的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她心肠那么歹毒,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借刀杀人,就是为了置我于死地。我现在还留她一条命,已经算是慈悲为怀了。」 「你是真的慈悲为怀,还是想看到她身败名裂,被万人唾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下场?」容湛狭促的看着她。 「就算她日后当真身败名裂,被万人唾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也是她自作孽不可活,与我有什么相干?」凤天澜没好气地顶嘴。 「若是这样,那我们不如再抽出空来去一趟玄灵宗门,这样也好偿了你的心愿。」 「去玄灵宗?」凤天澜狐疑的看着容湛,这阵子因为要处理邻县贪墨的案件,他几乎是废寝忘食,忙得脚不沾地,整个人看上去也瘦了一圈,「你公务那么繁忙,还有空陪我去玄灵宗?」 「我身为南照的未央王,太后是我的祖母。如今她被人撺掇,犯下大错,我没法要她性命,多讨一些好处总归是没什么大问题的。这一次替小殿下动手术,想来你也是经歷了惊心动魄的一场。我便空闲些时日出来,陪你出去散散心,嗯?」容湛在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幽幽的看着凤天澜。 凤天澜被他这灼热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她连忙别开了脸,不自然的揉了揉鼻尖,「明明就是你自己个儿想偷懒放假怎,的又扯到我的头上来了?」 「好,那就当是本王想放假好了。王妃能不能看在本王近日来这么辛苦的份上赏个脸?」 容湛虽然嘴里这么说,可只有他自己心里才清楚,这一次是他想要为自己告假。 因为方才季候风跟他说的那些东西实在是太过于突然,他现在还没有办法彻底消化,他需要一点时间考虑清楚。 他的性子从来就不喜欢被任何人事物制肘。 以前就算是季侯风的要求,若是有自己不愿意做的事,他也是二话不说果断拒绝。 可如今他有了凤天澜,她就是自己身上的那一块软肋,他没办法将她置身于危险之中,所以这件事处理起来他必须慎之又慎。 他看着凤天澜绝美的侧脸,甚至不敢想像,当她得知事情的真相之后,会有何种反应。 希望一切事情都能够如同二夫人所言一般:凤天澜也就是秦沐歌,她不过是一个假冒的瑾国公小姐,这样一来就算血骑兵杀的那对夫妻当真是瑾国公夫妇,那也不会事秦沐歌的亲生父母。 只有这样,他才能够放下心里的包袱长长久久的跟凤天澜在一起。 「既然王爷已经如此这般诚心诚意的开口了,那我就只有勉为其难的答应你了。」凤天澜故意端出一副大小姐的模样,十分勉强的开口。 「那……本王若是还有旁的要求诚心诚意的开口,那王妃能不能也一併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什么……」 凤天澜询问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就感觉到容湛那双手已经开始不规矩的朝着自己身上爬了过来。 「你……放开,讨厌!」 即便是两个人亲密的次数逐渐增多,可凤天澜每每一被他触碰,总觉得他那双手仿佛带有魔力,在自己的身上煽风点火让她战慄不已。 她娇娇软软的声音,听在容湛的耳中,撩拨着他的神经。 他细细密密的覆盖了上去,万分虔诚的捧着她那张绝美无双的脸,一字一句的说道,「不管你是凤天澜还是秦沐歌,永远永远都不要离开我。」 凤天澜很少能够看到容湛这般认真的模样,一时间她也变得有些紧张起来,原本胸腔里的那颗心脏更是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若非她紧紧咬住下唇,仿佛就要从嘴巴里蹦出来一般。 「你……今日光是这话,你已经说了好几回了……是不是出……哎呀 ……」 凤天澜的声音突然变得开始断断续续起来。 容湛仿佛要倾尽自己的全力去折腾她。 这一晚上,未央王府的别院,几乎都是在地动山摇中度过的。 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彼此的存在。 终于凤天澜在龙战第六次索取的时候,没出息的晕了过去。 在她陷入昏迷的前一秒,隐隐约约还能够看到容湛那张绝美的脸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悲戚表情,她迷迷煳煳看着他的唇形,仿佛能辨别出对不起三个字…… 可是他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还不等再细细思量,她便已陷入了沉睡。 *** 第二日凤天澜迷迷煳煳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容湛这个混蛋! 凤天澜动了动手指头,准备坐起来,可她才刚刚用力,全身上下就好像是被车轮碾过一般动弹不得。 「王妃,我们来替你清洗整理了……」 耳边,朦朦胧胧的传来了相思红豆心疼的声音。 凤天澜能够感觉到自己被人小心翼翼的搀扶了起来,餵了几口水又重新放下。 她被容湛折腾得甚至连撑开眼皮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又或者说,她知道自己如今沦落到了何种悽惨的模样,所以羞得连眼皮子都不敢睁开。 昏昏沉沉之中,她能够感觉到有人替她清洗身子,上药,又勉强的餵了她一些吃食。 「王妃您再好好休息一下又,待会我们再进来。」是红豆的声音,她的语气之中待着浓浓的怜惜。 等她小心翼翼的替凤天澜盖上蚕丝被之后,这才转身离开。 「王爷也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不疼惜王妃,好好的一个人竟被折腾成这个样子,连爬都爬不起来了。」相思是个直爽的性子,一瞧见红豆出来,便立刻不悦的抱怨了起来。 「行了,这都是王爷和王妃闺房里的事情,你少说两句。」红豆轻嘆了一口气。 「我只是生气,王爷为何这般不知怜香惜玉。王妃都已经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天了,却也不见他的人影。今儿个一大早咱们进去的时候,那场面你又不是没见着……那一地的……」 「好了别说了。」 红豆皱着眉头,一把拽住了相思,匆匆的往回走。 相思说的她又岂能不知道? 今个儿一早,王爷倒是神清气爽的被花公公叫去处理公务,可是当她们一进房间的时候就嗅到整个房间里都弥散着一股甜腻的香气。 那扔了一地的衣裳,还有房间里每个容得下的角落都留下的痕迹…… 这些不说倒也就罢了,她们替王妃擦拭身子的时候,那满身的痕迹才叫一个触目惊心。 王妃的眼睛都哭肿了,嗓子也喊哑了,被折腾得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甚至连床单被褥都换了好几次…… 此时此刻的红豆只觉得十分纳闷:王妃自从嫁入未央王府之后,王爷表面上虽然时常爱捉弄她,可是但凡是个明眼人就能瞧出来王爷对王妃十分疼爱。 以往两个人也有这般亲密的时候,可也从来没有一次弄得这般惊天动地。 原本容湛打算带着凤天澜与白烨一併启程前往玄灵宗。 可是因为那一天他太过于放纵自己,所以害得凤天澜在床上足足躺了两天两夜,才有力气起床,所以便耽搁了。 两个人自成亲以来,容湛在这个方面一直就十分克制,可那天不知是怎么的,他的情绪完全就不受自己的控制,仿佛只有不停的索取,甚至将自己所有的力气都掏空了,他才能够放空大脑不去想那些几乎要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的事情。 不过他虽然是爽快了,可是凤天澜却吃了大苦头。 「王妃,今日还是不让王爷进来吗?」 经过了整整三天的休整,凤天澜总算是恢復了一些元气。 这天一大早她正在用早膳,就瞧见相思走了进来,试探性的开口询问。 凤天澜脸色一沉,直接将手中的筷子砸到了桌面上,冷冷的朝着门口扫了过去,一眼便瞧见那大大敞开的房门口,正站着一道优雅歆长的身影。 不过是扫了一眼,凤天澜就能认出来,那便是容湛。 一看到他,一股无名之火噌的就涌上了心头。 那天晚上这个混蛋不顾她是否受得住,也不管她哭泣哀求,生生是将她搅了一个天翻地覆。 自从自己与他成亲以来,从未这般丢脸过。 一想到他不顾自己的意愿,对自己没有生出丝毫的怜惜之情,凤天澜莫名的就觉得十分生气。 「让他滚出去,我不想见他。」一看到容湛她气的连早饭也吃不下了,干脆起身走到了铜镜面前,准备梳妆打扮一番。 596、王妃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596、王妃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是……」 听到凤天澜如此斩钉截铁的话语,相思也不好再多劝什么,只能慢慢的退了出去。 她坐在梳妆檯的前面,看这铜镜里面自己的倒影,不由得有些出神。 她也不知为何,那天晚上仿佛感觉到从容湛的身上,还有眼神里散发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绝望和悲凉…… 就像是,就像是自己察觉到体内有另外一个秦沐歌即将甦醒的时候,那种复杂无比的心情。 相思前脚才刚刚跨过门槛,正准备向容湛回禀,冷不丁就瞧见王爷已经撩起衣摆,朝门槛这边迈了进来。 凤天澜既然嫁给了容湛,那容湛也就是自己的主子。更何况他还是身份如此尊贵的王爷,相思哪里敢拦他进自己的房间? 她琢磨着王爷和王妃两个人不过是在怄气,总要有和好的时候。 想清楚了,这些相思也没有开口多说什么,飞快的转身走了出去,在离开前还伸手轻轻的将房门给带上了。 此时此刻的容湛脸上也有些讪讪的,那一日他实在是心情郁燥,再加上凤天澜那般甜美,所以他才一时失控。 后来为了能够尽快的腾出时间陪凤天澜去玄灵宗,接下来的一两天时间里,他一直呆在御书房里,废寝忘食的处理公务。 凤天澜被自己折腾的在床上躺了整整两天才缓过神来的这件事还是后来花公公告诉他,他才知道的。 这不,一得到这个消息,他就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 刚才凤天澜甩筷子呵斥的声音他也听得清清楚楚,如今越走越近,看着她那纤细的背影,容湛心底莫名的就生出了一抹心虚。 只不过让他感到有些意外的是,凤天澜坐在梳妆檯前面之后就开始发呆,甚至连自己逐渐靠近,走到了她的身后,他都没有察觉。 容湛就这样在她身后站了好一会儿,见她一直没有反应,终究还是忍不住轻轻地触上了她的髮丝。 凤天澜正在发呆呢,冷不丁手上的牛角梳叫人一把给抽走了,她勐的回过神来,透过铜镜便看到了一张绝世无双的俊脸。 是容湛那个傢伙! 即便是自己已经见过他无数次了,如今冷不丁看到这张脸,还是会被这绝世的容貌给煞到。 短暂的惊艷之后,凤天澜很快就回过神来。她怒气沖沖的转过头去,「谁让你进来的?」 容湛反正脸皮厚,他知道凤天澜这会子还有气,如果自己真的听她的意思转身离开,这以后怕是更加难哄了。 对付他的小傢伙从来就只有死皮赖脸,厚颜无耻。 他一边伸手细緻的替凤天澜梳起长发,一边温柔的开口,「这里可是未央王府本王的家,我为什么不能进来?」 凤天澜一看到他这无赖的样子就来气,她噌的一下准备站起来,可是因为动作太大牵扯到了某处,让她疼的小脸一白,眉头紧跟着皱了起来,「唔……」 容湛一看到她难受的样子,连忙扶住了她的肩膀,焦急的询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这个时候知道装出一副着急的样子,那天晚上自己任凭怎么求饶都无济于事。 凤天澜越想越气,甩开手臂就要挣脱他的触碰,「你放开我,既然王爷都说了这里是你的府邸,你自然是能够进出自由的,那我走还不行吗?」 容湛哪里会让她走? 他长臂一收,直接将她单薄的身子抱在自己的怀里,「你是我的王妃,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谁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了?就因为我是你的王妃,所以你就能如此不怜惜……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你的发泄工具吗?」凤天澜挣脱不了,只得气愤的咬唇。 「我……」 容湛很少能够见到凤天澜这般直白的对自己表述内心所想,一时间便是她发脾气的样子,看在他的眼中也显得娇俏可爱,甚至还令他有些大喜过望。 他心里很清楚,只有真正陷入爱情的两个人,才没办法做到那般隐忍和克制。 所以如今凤天澜愿意因为这件事情对他发脾气,是不是代表她心里原本就是有自己的,只不过她反应迟钝还未曾察觉罢了。 「对不起……那天实在是因为见过义父之后心里焦灼,所以才会一时没有控制住情绪伤了你……我保证下次一定小心翼翼……」 容湛的话还没说完,就瞧见凤天澜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想得美,没有下次了。」 见凤天澜这个时候还在生气,容湛连忙凑到了她的身边,语气之中带着一丝丝的讨好意味,「爱妃消消气,如今白烨已经出发前往玄灵宗整整三日,若你再跟我置气的话,耽误的时间只怕是会更久,到时候只怕是来不及看凤千雪的下场了。」 打蛇打七寸,容湛这一席话,果不其然的就戳到了凤天澜的痛脚。 这一次凤千雪处心积虑的想要害她,那她绝对不会让凤千雪那样顺风顺水。 中邑王那边传来的消息,中邑王妃在那场闹剧之中,受打击太大,整个人有些疯疯癫癫的,神思不属。 以至于她根本就没办法将凤千雪供述出来。 凤天澜原本还琢磨着,难不成自己这一次就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了? 可后来容湛给她带来了一个消息,却让她又重新振奋了精神。 她早就知道凤千雪绝对不是那种甘于平庸之人。 她只是没有料到,凤千雪看上去对白烨那般用情至深,可是不过短短几日的时间,她便已收拾好了心情,为自己的未来做好了更长远的打算。 如今的玄灵宗里,只怕早已是天翻地覆了吧? 无妨。 如今的凤千雪越是爬得高,日后她便会摔得越惨,且让她再快活几日。 「要不是因为要去玄灵宗,我才不想搭理你。」凤天澜总算是妥协了,虽然对容湛依旧有些冷淡,但是容湛却压根儿就没有生气的意思。 很快他们便收拾好了行李,赶着马车前往玄灵宗。 白烨为了显示出自己对玄灵宗弟子的信任,在赶来的路上,甚至还故意耽误了几日时间,为的就是等容湛他们一行人一併同行。 这一路他倒是显得十分有闲情雅致,一路游山玩水,终于在第八天的时间与凤天澜容湛他们一行人会合。 「白宗主,这一路不急不缓的前行,故意在这里等我们,莫不是有其他什么企图?」 眼看着离到达玄灵宗宗门不过只有两天的行程,白烨干脆停下了赶路,在中邑选了一处十分别致的院落,打算住一晚上,好好款待款待凤天澜他们。 这个庄园是白烨的私产,环境清幽,里面的装潢设计更是十分高贵典雅,只不过容湛刚刚落座便开门见山,丝毫不给他绕弯子的机会。 凤天澜看到容湛那夹枪带棒的语气,一时之间有些无语:怎么说白烨也是玄灵宗的宗主,那可是在整个天干大陆都备受尊敬的人物。 人家愿意好好款待我们,即便是不领情,你也不用这般咄咄逼人吧? 面对凤天澜那略带歉意的眼神,白烨倒是十分坦荡,他爽朗的笑道,「王爷果然明察秋毫。这一次南照之行,我实在是见识了王妃那高超非凡的医术。这一路我不急不缓的赶路的确如同王爷所言,就是为了等你们两夫妻与我一併前行。」 听了这话之后,凤天澜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诧异,看了容湛一眼:看来这个傢伙一定是知道些什么。 凤天澜心里的念头还没落下,就瞧见白烨已经站了起来,他双手抱拳,竟然恭恭敬敬的朝自己见了一礼。 「白宗主,你这是做什么?使不得。」凤天澜连忙跟着站了起来,按年纪来算,这白宗主看上去都能够当她的爹了,她莫名其妙的怎能受他的礼? 「其实这一次是有事情要拜託未央王妃。」 白烨长嘆了一声,将事情的经过,来龙去脉,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 原来白烨的夫人患上了一种怪病,整个人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昏昏沉沉的,时而清醒,时而煳涂。 就算偶尔开口说话,说的也是一些不着边际的话语,让人根本就不明白的意思。 「白宗主,有一件事我实在是不明白,玄灵宗不是天干大陆上医术最为高超的门派吗?难道连你也束手无策?」 凤天澜之所以会发出这种疑问也不怪她,毕竟玄灵宗在整个天干大陆上被传的神乎其神。 除了能够死而復生之外,几乎是所有的疑难杂症都不在话下,可为何竟然连自己夫人的病都治不好? 597、为她着想 597、为她着想 「夫人的身子一直就十分孱弱,我用药问诊的确是能够让她的身子维持在一个比较好的状态。可如今我瞧着她那昏昏沉沉的样子,我怀疑他的病症极有可能与丰绝类似,所以我才想着能不能请你看看。」 「这个……」 原本就是举手之劳,凤天澜琢磨着,光是看看也无妨,能治自己便治,治不了那也没办法。 只不过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突然被坐在一旁的容湛给打断了,「连玄灵宗主都奈何不了的疑难杂症,我家王妃不过是个小姑娘,她恐怕也没那个实力。」 凤天澜有些错愕的看了他一眼,这傢伙这话说的分明就是在拒绝的意思。 白烨脸上的表情一僵,他方才分明瞧见凤天澜开口,便是准备应承下来的打算,可为何容湛却要如此果决的将自己拒绝呢? 他那探索的视线落在容湛的身上,瞧见他嘴角那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之后,瞬间就回过神来,「未央王殿下,若是能够治好我家夫人的病,不管有什么条件,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答应。」 白烨明显的感觉到,在他说完这番话之后,容湛的眸色微微一亮。 那样子好像就是在等自己这番话似的。 「没想到宗主与夫人感情竟然这么深厚,实在是令本王感动。」容湛故意做出了一副羡慕的表情,随即伸手握住了凤天澜的手背,「其实本王也有一事想要相求。」 说着这话,他回头看向了凤天澜,那双妖冶的凤眸里面含情脉脉勾魂夺魄,只看得凤天澜一颗心忍不住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 这个妖孽又想搞什么么蛾子? 还不等凤天澜回过神来,便听到容湛慢条斯理的说道,「前几日中邑王应承过我,会在一个月之内替我准备一支黑色的彼岸花。」 「黑色的彼岸花?」凤天澜和白烨在听到这话之后,两个人的眼睛跟着都亮了起来。 「没错。」容湛点点头,原本握着凤天澜的手逐渐收紧,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也变得笃定而深情,「还记得我们在楚天玄境里遇险的那一次吗?我想你一定是因为黑色的彼岸花才会选择深更半夜的离开山洞。不管你要黑色的彼岸花目的是什么,你不愿说那我便不问,但是只要你想得到的东西,我就一定会让你如愿。」 凤天澜一直就知道容湛这个傢伙向来口无遮拦,只说自己心中想说这话。 而这一次让她感觉到意外的是,容湛竟不顾这么多人在场,如此直白的表明心意…… 心底的某一处,突然之间变得柔软起来。 「胡说什么呢?不害臊。」凤天澜有些不好意思的别开眼,轻斥了他一声。 一旁的白烨看到他们小两口感情如此之好,眼中流露出来的是毫不掩饰的艷羡。 当年如果不是一步之差,他与夫人也不会落到今日这般下场。 不管怎样,他一定要将夫人的病治好,让她恢復神智。 容湛深深的看了凤天澜一眼,随即扭头看向了白烨,「等那株黑色的彼岸花送过来之后,我需要白宗主你体内的极品灵根之力。」 白烨脸上的表情一僵,他扭头看向了凤天澜,目光下意识的朝着她丹田位置扫了一眼。 世界人都知道那黑色的彼岸花极为珍贵,是用来调理内息,炼制灵根的最好辅料。 一般人体内的灵根从他出生起就已经决定了,有许多人用黑色的彼岸花去淬鍊灵根,但是真正能够突破提升的少之又少,可以说千万人之中也难有一人。 这样渺茫的机率,容湛竟然会动此番念头? 白烨的表情有些凝重,容湛看在眼底,嘴角突然浮起一抹讥诮的笑容,「白宗主这是捨不得你那三成内力?」 三成内力? 凤天澜在听了这话之后,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凝,她知道对于习武者来说,内力便是他们武功突破的根本。 三城的内力,对于一个武者来说,少则三五年,多则数十年。 容湛问都没问自己到底要黑色的彼岸花做什么,就已经向白烨开口讨他三成的内力,这…… 凤天澜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大手被人一把紧握,她下意识的看了过去,就瞧见容湛正朝着自己轻轻眨眼。 于是凤天澜便回过神来,没有再继续说话。 白烨犹豫了一下,随即皱起眉头,轻轻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不是捨不得,那便是尊夫人在你心中的地位,还不及这三层内力?」容湛这一字一句都仿佛用刀在戳别人的心窝子,他这激将法先前在中邑王身上用了就很是奏效,如今在白烨身上试了一试。 果不其然,白宗主脸色变了几变,随即便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王爷无需用激将法激我,我家夫人在我心中的地位绝非那三成内力能够相提并论,若是能够救下我夫人,即便废了我这一身武功,拿了我这宗主的位置,我也绝不犹豫。」 看到白烨这无比笃定的语气,凤天澜也觉得容湛这话说的有些过火,她连忙出声道,「白宗主,我家王爷向来都是口无遮拦惯了的,你别放在心上。这次我随你一併前去,若是我能够瞧好夫人的病,我定当全力以赴。可如果我束手无策的话,还望宗主莫怪。」 「多谢王妃。」 一行人在这别院里面歇息了一晚上之后,第二天一清早便乘上了马车,踏上了去往玄灵宗的路途。 在马车里,凤天澜懒洋洋的靠着,她的手腕上还缠绕着那条红色的小灵蛇。 自从上次宗门比试容湛将这条小灵蛇送给她之后,便没有再收回,凤天澜一直将它带在身边。 这小灵蛇与普通的蛇长相不太一样,大大的眼睛圆圆的脑袋,看上去萌的厉害。 完全就没有平日里大家对于蛇那种又冰又冷的概念。 所以这让以往都十分怕蛇的凤天澜对这条小灵蛇倒是生出了几分喜爱,再加上这小灵蛇十分通人性,有时候自己跟它说话,它还能作出回应,仿佛都听的懂一样。 也是因为这个缘由,凤天澜对这条小蛇越发喜爱,常常将它带在身边。 这会儿小灵蛇正翻着肚皮躺在她的膝盖上,凤天澜看它那样子可爱的紧,伸出食指在它腹部轻轻的抠着。 「嘶嘶……」 小灵蛇一副十分享受的样子,不停的吐着信子,舒服的尾巴都绷直了。 凤天澜看着它那可爱的样子,忍不住弯了嘴角。 「你有没有在认真听我说话?」这个时候,容湛似乎是察觉到凤天澜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条小灵蛇给吸引了,他忍不住凑上前去,没好气的在她脸颊上捏了一把。 「我有在听啊,你继续说嘛。」凤天澜一把将他的胳膊拍开,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容湛这才继续说道,「在玄灵宗里面,宗主是最为尊贵的,他手下有四个武功高强的护法,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这四个人的武功放眼天下,也算是能够排得上名号的。」 凤天澜听得有些迷煳,她皱起眉头,「我只是想知道有关于夫人病情的一些问题,对于他们宗门里面的帮派纷争,我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容湛沉吟了片刻之后,这才说道,「关于这位夫人,她的背景很是神秘,甚至连宗门里都很少有人知道她的来歷。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这位夫人和白宗主好像是旧相识,中间不知出了什么波折,两人分开了很长一段时间。白宗主虽然是青年才俊,但是一直并未娶妻,直到他三十多岁的时候,一次远游归来,突然就带了一位疯疯癫癫的妇人回来。那妇人好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整个人疯疯癫癫的,见人就咬,见人就打,对谁都是骂骂咧咧的。可是白宗主好像并不在意这些事情,他将宗主夫人保护的很好,经过几年的调理之后,那位夫人好像病情也逐渐稳定了。她有时候昏昏沉沉的,有清醒的时候,还能说上两句话。不过最近这两三年来,这位夫人的病情好像又开始反覆,绝大部分的时间她都是昏昏沉沉的,能够清醒过来的日子也越来越少了,所以白宗主这几年,一直都在四处寻找体内有极品灵根的新人,看看能不能想法子治好他夫人的病。」 「真没想到这白宗主还真是一个痴情之人。」在凤天澜舒服的抚摸之下,小灵蛇已经迷迷煳煳的睡了过去。 一旁的容湛听到凤天澜这般夸赞白烨,有些不满的皱起了眉头,他走上前去,一把将凤天澜捞起来放在自己的怀里。 598、本王才是痴情种 598、本王才是痴情种 容湛低头不悦的说道,「若当真要论起深情来,本王也不差。」 「脸皮可真厚。」凤天澜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等她把小灵蛇安置好的时候,发现容湛的脸已经完完全全的贴上了她的勃颈,滚烫的薄唇,时不时的在她肌肤上轻触。 看到这傢伙又在吃自己的豆腐,凤天澜心中那把无名之火噌的一下就上来了,她没好气的一把将他的脸推到一旁,「离我远点我,上次那件事我可跟你没完。」 说完这话之后,她连忙从容湛的怀里跳了下来,一个人靠在窗户边上,看着窗外那满目繁华的景致。 容湛看着她那绝美的侧脸,耳边又隐隐的想起了季候风与自己说过的那番话。 原本因为跟她呆在一起也变得轻快的心情,逐渐又变得沉重起来。 一时间,马车里重归静谧。 两天之后正晌午时分,白烨一行人的车队就停在了灵山的脚下。 灵山一行山脉都属于玄灵宗宗门的管辖范围之内,所以在山脚下每隔数百米便设有一个关卡,每一位来访者都会严加盘问,最后才放入玄灵宗大殿。 凤天澜和容湛两个人坐在马车里,等着白烨上前去打招唿。 可是没过多久,马车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嘈杂的争执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凤天澜撩起马车的竹帘,探出脑袋朝外面看了过去。 容湛的脸上浮起了一抹看热闹的笑容,他双手环胸懒洋洋的坐着,漫不经心的说道,「我早就说过,宗门里因为得知了白烨的死讯之后,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他非不信我的话。」 「我们下去看看吧?」凤天澜正准备起身走下马车,可是她才刚刚站起来,就被容湛一把握住了手腕,「别着急,这一次我可是跟白宗主有赌约的。不让他认清现实,他又怎么会愿赌服输?」 凤天澜狐疑的看了容湛一眼,不过最终还是听他的安排,坐在马车里并未下车。 她重新将矮窗的帘子掀开,朝外面看去,只见距离马车大概四五十米远的位置便是灵山的入口,那里有数十个穿着宗门常服的年轻弟子持刀守卫。 白烨正站在门口与那十几个弟子对峙,虽然他脸上戴着面具,但是从他的身形就可以看出来,他此时正处于一种极度的状态之中:「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拦我的去路!」 那十几个弟子似乎是被他周身的气势给吓到了,不过却依旧是硬着头皮说道,「你若是来访者,经过盘查对身份我们自然会放你进去,可是你却敢假扮我们玄灵宗的宗主,简直就是胆大包天!还不赶紧滚,再不滚的话我们就乱棍将你就地打死!」 「你们好大的胆子,连我都不认识?」白烨此时此刻脸上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他万万没有料到,事情竟会发展到如此境地。 说话间他周身已经凝聚上了一层淡淡的紫色光晕,那是内力在续集的状态。 那十几个弟子看到他这蓄势勃发的样子,不由心惊胆战,领头的那个这才战战兢兢的走出来,「我们宗主身份高贵,而且一直以来都戴着面具,就连身旁的几位弟子都未曾见过他真容,我们怎么知道你到底是真还是假?南照那边早就已经传来消息,宗主葬身火海,而且连灵堂都已经摆了,这会儿估摸着也已经下葬,你突然冒出来说你是宗主,总得有个证明吧?」 白烨听了这番话,脸色才稍稍好看了一些。 他冷冷的从腰间扯出一块令牌,随即朝着那领头的扔了过去,「把这个交给大弟子沈清河,他见到了自会有分晓。」 「玄灵令?!」 众人看到手中那块金色的腰牌,脸上终于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他们不敢置信的将白烨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心中的信念终于有些动摇:他们虽然是玄灵宗的低等弟子,但是在一年一度的祭祀大典上,远远的也曾见过宗主的身影,那周身散发出来的滂沱气势,倒与面前的这个人有几分相似。 方才还嚣张无比的态度,瞬间变得有些拘谨,领头的双手抱拳,语气也变得恭敬起来,「那就劳烦您稍候片刻,我们去核实一番。」 看到一个弟子匆匆转身离开之后,白烨脸上的神情总算是回暖了一些,他回过头去,恰好就对上了坐在马车里容湛的目光。 凤天澜将他们两个人的互动看在眼底,随即掩唇轻笑,「看到没有?白宗主是在向你挑衅呢。」 容湛傲娇的哼了一声,「跟我挑衅,我看是他高兴的太早吧。他当真以为一块玄灵令就能够让他平安无事的进宗门?如今他们那群弟子正斗得天翻地覆,就算今日出现在灵山入口处的是真正的白烨,他们也有法子将黑的说成白的,不信的话那咱们就等着瞧。」 凤天澜重新将目光投射了出去,一眼就瞧见白烨坐在一旁的凉亭里,脸上是一副志在必得的神色。 一刻钟的时间过去了,就在白烨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时候,突然从灵山入口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而且这个脚步声似乎是与方才他离开的时候有些不同。 听上去好像是有几十号人,整齐划一的踏步声。 当白烨扭头看过去的时候,便瞧见七八十号宗门弟子手持长枪沖了出来,眨眼的功夫便将他围了个水泄不通。 先前进去送令牌的人如今出来更是一脸怒火,「好你个狗贼,竟敢假扮玄灵宗主在这里坑蒙拐骗,来人了,赶紧将他拿下。」 「你们,好大的胆子!」白烨看到这一幕,脸色骤然大变。 玄灵令是彰显宗主尊贵身份的唯一灵器。 因为其材质的特殊性,即便是有人想要仿造,都不可能。 沈清河见了这块令牌,自然能够分辨它是真是假。 可是为何…… 莫非当真被容湛说中了?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动手将他拿下。」 为首的一声令下,七八十号弟子一窝蜂的沖了上去,两边很快就动起手来。 白烨武功高强,这七八十号弟子也不弱,显然便是经过精心培育的高级弟子。 可即便是如此,白烨不过数百招就将他们一行人打翻一大半。 看着那些趴在地上的弟子白烨的眼中怒火熊熊燃烧。 他一把扼住了为首的那个弟子的喉咙,「把沈清河叫出来,我要见他。」 「这位壮士,不是我不让你见,而是大师兄他已经下了死命令。若是你非要强行闯入,那他只有请宗主夫人出来跟你当面对质了!」 话音刚刚落下,原本紧紧扼住他喉咙的手一松。 白烨的脸上出现了不敢置信的表情,他万万没有料到平日里自己疼爱有加的弟子,到了这个时候,竟然会用自己体弱多病的夫人来要挟自己。 他这话明面上是说要请夫人与自己对质,可是暗地里却是在威逼恐吓,如果自己再坚持反抗,那夫人便有危险了。 「该死的!」 白烨一声低咒。 旁边的人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反应,一个个从地上爬了起来,作势重新朝着他身边围拢了过去,准备将他活捉。 可就在这个时候,人群后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众人纷纷回头看去,便瞧见一个年轻的男子驱赶着一辆马车,竟横冲直撞的朝着人群这边踩踏而来。 「小心!」 宗门的弟子纷纷躲避。 白烨却是在马车擦身而过的时候,突然看到了容湛的脸,他眼神一寒,纵身一跃,飞上马车。 紧接着那辆马车便在众目睽睽之下绝尘而去。 「师兄,现在该怎么办?」 为首的弟子脸上浮起一抹冷笑,「放心吧,还是大师兄有谋略,他说过只要我按照他吩咐的说,那个人一定不敢再来造次。」 「师兄,你说方才那个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宗主?」 「不管他是真的还是假的,如今只要是阻碍大师兄登上宗主之位的,就算是真的也会变成假的。」 「你们好好看好这道门,有任何意外速速来报,日后若是大师兄登上了宗主之位,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多谢师兄。」 *** 玄灵宗位于中邑附近的一座灵山里面。 说是说灵山,但是这座灵山却是有许多连绵的山脉组织而成,那里面云雾缭绕就如同仙境一般,最适合修身养性。 玄灵宗的等级森严,白烨下山游歷,挑选了凤千雪这一行人便是新入宗门里面最有潜质的几个人。 沈清河作为大师兄负责监督,师弟师妹的言行举止,规范他们的品格。 外人或许不知道,但是玄灵宗宗门内部的人却是很清楚。 599、欺师灭祖的混帐东西 599、欺师灭祖的混帐东西 因为宗主夫人身体孱弱,所以这么多年一直未有所出,宗主的膝下无子,所以下一任宗主必定是要在他膝下的门徒之中挑选出来的。 再加上宗主手下虽然有四大护法坐镇,但是这几位武功高强的护法,却根本没有竞争宗主的资格。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宗门里面早已不如外面传言的那般繁华,因为下一任宗主的争夺,宗门里早已分为几派。 之前白烨坐镇的时候,他们只不过是在明里暗里较劲罢了。 如今白烨的死讯一传出来,他们几派的人更是蠢蠢欲动。 从白烨的死讯传出来到如今,不过是半个月的时间,宗门里早已乱的是一片乌烟瘴气。 甚至还有人连日来不间断的拜访宗主夫人,请她出来主持大局。 所有人都知道宗主夫人身子弱经不得风雨,这个时候请她出来不过是想要她的一票支持罢了,又怎么会真正的让她出来顶替宗主的位置? 若不是有四大护法顶着,宗主夫人怕是早就被那群人气到吐血,躺卧在床了。 「那群欺师灭祖的混帐东西!」 在郊外的别院里面,白烨拍案而起,一双露在外面的眼睛寒光四射。 这个时候坐在一旁的容湛却是一脸的老神在在,他漫不经心的吃着水果,时不时还会挑一两颗樱桃塞在凤天澜的嘴里。 凤天澜知道白烨这个时候心情非常不好,所以也不好意思在他面前显得与容湛过分亲密,免得戳到别人的痛脚,于是容湛每每送吃食过来,她总是不着痕迹的躲开。 容湛被她挡了几次,心中也有些不悦,干脆嘴里含了一颗樱桃,直接倾身而上,送到了她的嘴边。 「唔!」 凤天澜一时不防,竟堪堪的让他将那颗樱桃全都送到自己的嘴里。 那樱桃上还夹杂着他专有的清冽香气,凤天澜一张俏脸顿时炸了个通红。 这个大妖孽不知道这里有人吗? 这要是被别人看去,还要不要脸了? 心慌意乱之下,凤天澜连忙抬头朝着白烨那边看了过去,好在白烨如今正在气头上,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个人这私底下的互动,凤天澜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没好气的伸手在容湛的胳膊上拧了一下,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不知为何,越是看到凤天澜这凶神恶煞的样子,容湛心里却觉得她越是可爱得紧。 甚至还趁着这个机会,朝着她不停的抛媚眼,暗送秋波。 「这个妖孽真是够了!」 凤天澜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干脆别开身子,懒得再搭理他。 见调戏她也调戏的差不多了,容湛终于微微正色,扭头朝着白烨那边看了过去,不过语气之中还带着几分嘲笑的意味,「白宗主,这回你可算是愿赌服输了吧?」 他的这番话说得白烨脸色微变,十分的不好意思。 他万万没有料到,自己一手栽培出来的徒弟,竟然会生出了这种异心。 「唉……」 白烨长长的嘆了一声,眼神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 凤天澜见容湛这个傢伙到了这个时候还往人家的伤口上撒盐,不由得瞪了他一眼,随即开口宽慰道,「白宗主,你也别太担心了,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今日我们坐在这里不就是为了帮你出主意吗?」 「多谢未央王妃宽慰。」白烨嘆了一口气,语气有些无奈,「若玄灵令还在我的手上,或许还好说。先前是我一时性急将玄灵令给交了出去,如令牌在沈清河的手中,我连一个像样的证据都拿不出来。想要证明我的身份,恐怕是有些困难。」 容湛微微侧身,饶有兴味的看着白烨,「那么听白宗主这语气,你是打算放弃了?」 「当然不,我家夫人还被困在玄灵宗门里面。她每个月必定要我针灸上药,否则情绪不稳容易生变故。如今掐算着我已经离开宗门二十多天的时间,若再不能尽快赶回去,恐怕……」 白烨愁眉深锁,眼中流露出来的是毫不掩饰的担忧,这一幕落在凤天澜的眼中,倒叫她心底生出了一丝同情: 跟中邑王相比,白烨才算是一个真正的痴情子。 玄灵宗在天干大陆上那是何等荣耀的存在,可是这份荣耀在白烨的心底却比不过那个疯疯癫癫的妇人。 如今瞧他的态度,他甚至愿意为了救自己的夫人豁出命去,看来他们俩的感情一定是十分深厚。 身处那样的高位,竟然能够维持这样一份忠贞不渝的感情,实在是难能可贵。 凤天澜这么琢磨着,忽而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抬头看向了容湛,这个时候却瞧见容湛也是垂眸沉思,脸上似乎划过了一丝忧郁。 她眨巴了两下眼睛,忽然开口,「是不是想起你家父皇和母后了?」 「……」 容湛有些错愕的抬起头来,恰好就对上了凤天澜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 他心中很是震惊,因为自己不过是流露出一个眼神,凤天澜竟然就将自己内心所想全部都猜出来了。 没错,他的确是在感嘆帝后的感情。 皇帝是九五之尊,身处高位,时间一长了,便将当年与皇后取下的承诺抛诸脑后。 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都是废话,如今他一年一年的往后宫中纳新妃,皇后也从最初的伤心,到现在变得麻木,恐怕是心已死。 如今看来,这白烨与他那位夫人的感情倒显得格外的珍贵。 容湛沉吟了片刻之后,突然抬头看向了白烨,「想要进入玄灵宗,其实也并不是没有办法,只不过恐怕是要委屈白宗主了。」 「只要能进去想办法让我见夫人一面,什么委屈我都受的。」白烨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开口。 「有白宗主这句话就够了。」 容湛侧身朝着白烨那边靠了靠,看了凤天澜一眼,示意她过来,三个人秘密商议了一番。 在听完容湛的主意之后,白烨的眼中闪过一丝犹疑,「这样当真可行?」 容湛扭头懒洋洋的扫了凤天澜一眼,却没有回答白烨的问题,只是对她说道,「王妃,你觉得本王这个主意如何?」 凤天澜沉吟了片刻,随即点头浅笑,「我觉得王爷这个主意很好,就这么办吧。偷偷潜进去行动颇有不便,与其这样偷偷摸摸的,倒不如我们就堂而皇之的等他们请我们进门。」 「……」 白烨瞧见他们夫妻两个人都点了头,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犹犹豫豫的应下了。 「既然白宗主已经答应了,那现在是否可以摘下你的面具?」容湛开口。 「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可遮掩的。」白烨说着这话,袖口朝着自己的面门轻轻拂过,很快原本紧紧贴在他脸上的,那张银质的铁面瞬间掉落。 「咣当!」 面具掉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而藏在铁面后面的那张脸却是叫容湛和凤天澜瞳孔微微一缩。 「这……」 凤天澜的表情无比复杂,甚至脸上还带上了一丝歉疚之意。 白烨的那张脸十分的英俊,即便是如今已经颇有些年纪,岁月却只在他的身上沉淀了成熟的魅力。 那张英俊异常的脸上却在左侧有一道十分突兀的存在。 作为一个大夫,凤天澜一眼便能分辨出他左脸处是用烧红的烙铁烙下了一个「奴」字。 因为时间久远,把脸上的烫伤痕迹已经变成了深紫色,在他那英俊的脸上显得格外刺目。 「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 容湛也跟着走起了眉头,玄灵宗的宗主,虽然不是个个都系出门名门,但是至少也是在武林中颇有威望之人,白烨的脸上又怎么可能会被烙铁烙下一个奴字? 这可是只有在偏远的蛮荒之地,那些有钱的地主家里圈养的奴僕,才会用这种记号。 「……」 白烨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无比难堪,原本垂在身侧的双拳骤然紧握,表情十分狰狞,那样子就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 凤天澜看到他这个反应,连忙伸手拉了拉容湛,「如果白宗主不想谈这个话题,那我们改日再议,今天我们先把后面的计划重新捋一捋。」 容湛扫了凤天澜一眼,随即淡淡的点头。 这天晚上,凤天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心神不宁,总是睡不着,容湛原本睡眠就浅,平日里也只有抱着她的时候才能好好睡上一觉。 这会儿小傢伙跟条泥鳅似的在自己的怀里钻来钻去,容湛胸口一阵邪火顿时涌了上来。 600、你在脸红什么? 600、你在脸红什么? 容湛一把捉住凤天澜,没好气的在她嘴巴上咬了一口,「怎么说我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子,你再这样乱动下去,后果自负。」 「……」 一看到容湛那如狼似虎的眼神,凤天澜突然就一阵后怕,她连忙缩了缩脖子,僵直的躺在他的怀里。 看到她这战战兢兢的样子,容湛突然觉得有些可笑,他伸手在她的鼻子上捏了一把,「别担心,今天晚上我已经派展风去送名帖了,相信明日一早便会有消息。」 凤天澜扭头看了他一眼,「我才不是担心这个呢。如今沈清河还没有登上宗主之位,他必然是要用宗主夫人来要挟白烨的,所以宗主夫人不能出事。而且我听白烨的描述,整个玄灵宗除了他有法子让夫人的病情稳定之外,再无他人。沈清河既然一口咬定白烨已死,自然不敢把他请上门去,而先前他又在南照看了我的本事,如今我们要登门拜访,他自然是求之不得,又怎么会拒绝?」 看到凤天澜老神在在的说着这话,容湛的眼中闪过一抹奇异的光,「果然是只小狐狸,竟然连为夫怎么想的都被你猜得通透。」 「我是小狐狸,那你就是一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凤天澜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既然你不是在担心这个问题,那为什么今天晚上在这里翻来覆去的不肯睡觉?」 凤天澜眯了眯眼睛,脑海深处就浮现出了白烨那张俊朗的脸,她咬着自己的手指头沉思了片刻,「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白宗主那样貌有些眼熟,就好像是曾经在哪里见过似的……」 说着这话她扭头看向了容湛,「旁人不都说你过目不忘吗?那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容湛微微眯起眼睛,飞快的在脑海深处搜寻了一遍,却没有任何印象,「就算是真的过目不忘,那也得是我曾经见过的人,若是连他的面都没有见过,又如何过目不忘?」 「那倒也是。」 「好了,别想这么多了,赶紧好好休息吧,明日还得照原计划进行。」 「嗯。」 *** 第二日一早,凤天澜正起身梳洗的时候,门外便传来了一阵稳健的脚步声: 「王爷。」 凤天澜顺势看了过去,便瞧见早已梳洗完毕的容湛优雅的起身朝着门口走了过去,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展风,他手上还握着一封金贴,这会儿正递给了容湛。 容湛悠闲的将那封贴翻开,一目十行的扫了一遍,随即便将名帖合上,转身走到了凤天澜的身侧,一边替她梳头髮,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赶紧准备准备,待会儿去了宗门,还得要你好好表演。」 「嗯。」 当凤天澜他们两口子换上华服,骑上马车的时候,白烨已经改头换面,穿上了一袭粗布麻衫,白皙的脸也涂上了一层黄油,头上用老旧的深色布包着,看上去就是活脱脱的一个老奴。 在出发之前,凤天澜用了一些特殊的手段,将他脸上的那个奴字给遮去了。 如今白烨将一身的气势收敛干净,乍一看倒真有几分家奴的样子。 「玄灵宗所有的人都未曾见过白宗主的真实样貌,如今拿掉面具反而更为妥当。就是委屈白宗主要假扮我们的马车夫了。」相比于容湛的理所当然,凤天澜倒是显得十分客气。 「未央王妃言重了,你们原本就是为了助我一臂之力,应该是我感激万分才是。」 「哪里……」 凤天澜还准备说上两句,冷不丁胳膊一紧,下一秒整个人就直接被容湛拽进了马车里。 那妖孽懒洋洋的依靠在软榻之上,一手揽着凤天澜,脸上是满满的嫌弃表情,「有这相互奉承的时间,不如多留点时间琢磨琢磨,待会儿要怎么收拾那群欺师灭祖的败类。哼!」 容湛的话音刚刚落下,便有一股内力唿啸而过,直接将马车的矮门给关上了。 白烨的脸上浮起了一抹无奈的笑容,他抓起马缰,策马前行。 马车徐徐的启动,马车里面凤天澜有些无语的看着容湛,「你这傢伙,是不是我就不能跟其他的男人说话?我怎么不知道堂堂未央王爷竟然是个醋罈子呢?」 「谁说我吃醋了?」容湛理直气壮的将凤天澜圈在自己的怀里,「我不过是看你年纪小经歷的少,所以多多提点你,千万不要被外面的男人几句甜言蜜语就哄得晕头转向了……」 「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撕了你的嘴。是不是在你的眼里,所有的异性都是你的情敌呀?」 「……情敌?爱妃,你说这话,那就代表你已经承认咱们是一对叫人艷羡的神仙眷侣了?」 「你妹,我才没有。」 「没有,你脸红什么?」 「你……你在胡说,我撕了你的嘴!」 「你打不过我,撕了我的嘴,不如堵住我的嘴来得简单……」 「唔……」 车子里的声音逐渐将了下去,坐在马车外面的白烨听到这些叫人面红耳赤的情话,目光却逐渐变的空洞而哀伤起来: 曾几何时,他们两个也像这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那个时候他是人人称道的青年才俊,前途无量。 而她,身份高贵,冰雪聪明,他们两个人原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可是…… 就在他们成婚的前一个晚上,她却突然被人给掳走了。 为了找到她,他放弃了一切,甚至连原来的身份都丢弃了。 可是在这个世上有些事情就是这样的残忍。 明明在三天之后,他就已经找到了她,可是却在回程的路上,再一次叫那班劫匪给堵住。 他脸上的奴字也是在那个时候被那群劫匪羞辱所刻下的。 她为了掩护自己逃跑,再度落入那帮匪徒的手中,这一别就是十年。 等他们两个人再度碰面的时候,一改副往日的聪慧狡黠,却是落得个疯疯癫癫,连自己都不认识的下场。 这十年的时间里,他阴错阳差的入了玄灵宗门甚至被宗主青睐。 宗主并不在乎他脸上刻着那屈辱的象徵,一路提拔,他青云直上,最后继承了玄灵宗主的位置。 再后来便是他长达几年时间的漫漫追兇路…… 只可惜那群劫匪就像是沉大海一样,再也没有任何踪迹。 再加上他的夫人整日里昏昏沉沉疯疯癫癫,即便是偶尔清醒了,但凡是她询问起那些年里发生了什么,她整个人便会不受控制的开始歇斯底里起来。 所以白烨也不敢再多问,只能靠着自己的力量四处寻找。 只可惜,却依旧杳无音讯。 他不敢去想像在那十年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到底有多残忍,才会将她那样一个冰雪聪明的姑娘折磨成这个样子。 白烨就这样一路浑浑噩噩的想着往事,大概一个时辰之后,马车便稳稳的停在了玄灵宗门下灵山的入口处。 「站着来者何人?」 开口说话的依旧是昨日负责守门的人。 白烨稳着身子从马车的车辕上跳了下来,怀里摸出一封请帖,恭恭敬敬的递到了看守人的手上。 看守人打开今天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之后,又探头朝着马车后面看了一眼。 虽然心中有些疑惑,但很显然在看过帖子之后,他的态度就变得恭谦了起来,「劳烦未央王和王妃二位将车门打开让我们看一看。」 一旁的展风脸色一沉,「好大的胆子。」 「展风。」展风的话音还没落下,马车里的容湛就懒洋洋的开口了,「把车门打开吧,左右不过是个办事的,也不必为难他。」 看守人一听容湛这话,心中更是升起感激,「多谢未央王殿下体谅,实在是近日宗门里出了些事,所以上头才会如此谨慎。我们也只是奉命办事,实在是没有办法。」 展风冷冷的盯了他一眼,随即上前将矮门打开,那看守人试探性的往里面扫了一眼,赫然瞧见两个天神模样般的人端坐其中。 女的如同仙子一般美艷绝伦,男的,那容颜更是绝世无双,两个人即便是就那样坐着,周身上下流泻出来的也是贵气逼人。 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有哪个男的女的,能够长成这般倾世无双的绝美容颜,一时间竟是看傻了眼。 「嗯?看够了?」 见看守人那贪婪的目光一直就落在凤天澜的身上,容湛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再开口的时候,语气里已经带上了极其强烈的不悦。 凤天澜最是了解他,但凡是他露出这样的表情,这样的眼神,就代表他已然是动了杀机。 601、乌鸦变凤凰 601、乌鸦变凤凰 「……」 眼看着容湛就要暴走动手杀人,凤天澜不动声色的一把将他的手掌握住。 「哼!」 直到容湛冷冷的哼了一声,眼前的矮门是关闭的时候,那看守人这才回过神来。 一想起方才容湛那几乎快要杀人的眼神,他顿时心里一阵后怕,后背有冷汗冒出。 他刚才一定是魔怔了,否则怎么会目光根本就没办法从未央王妃的身上挪开? 如果不是未央王妃那细微的阻止动作,恐怕这个时候他已经命丧当场了。 「请进请进。」那看守人冷汗涔涔,连忙往后退了几步,恭恭敬敬的将容湛的马车给迎了进去。 这一路上白烨驾驶着马车,展风坐在一侧,他们在路人的引领之下,一路前往玄灵宗的正殿。 园林中的大殿位于半山腰上,从灵山的路口往上盘旋前进,约莫还得大半个时辰。 就是这大半个时辰的路程,已然比平时要多出了七八个卡位。 而且全部都是一些眼生的面孔,在此驻守。 看样子容湛推测的还真没错,这玄灵宗里面早已变了天。 察觉到这一点之后,白烨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 当他们行进了半个时辰左右之后,眼看着玄灵宗的金碧辉煌,巍峨壮阔的大殿近在眼前。 蓝袍弟子将他们一路引到了大殿的正门,只不过还没来得及跨入大殿,便听到里面传来了一阵争执的声音。 「好你个沈清河,宗主尸骨未寒,你竟然就生出了这般期师灭祖的念头,你好大的胆子!」 「龙长老,您这说的是什么话?今日这玄灵令已经在我手中,这便是最好的证据。宗主在临死之前将这块令牌交给了我,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让我回来接替他的位置吗?」 「你胡说八道。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如今看不到宗主的尸首,我们才不相信他已经不在人世。退一万步说,就算宗主真的不在人世,那还有宗主夫人在,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弟子指手画脚?」 「你们这群老东西,我尊你一声长老,那是给你面子,别给脸不要脸。」沈清河明显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我就知道你这个傢伙狼子野心。半个月前,宗主的死讯才刚刚放出来,你就集结了数百弟子,将大殿围起来,将我们这些长老全部软禁,甚至把宗主夫人都给软禁了,还将看守宗门的一干人等全部都替换掉。是我们太煳涂,耳根子软才信了你的谗言……」 「闭嘴!」沈清河突然暴怒的呵斥了一声,他大手一挥,立刻有十几名蓝袍弟子沖了进来,「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这几个老傢伙给我打入地牢。我才不管你们认不认,三日之后,便是一年一度的祭祀大典,到时候只要我拿出玄灵令,到天干各处的弟子门前展示一番,这宗主之位自然而然就是我的。到时候还哪里轮得到你们几个老不死的来置喙?如果不是祭祀大典还用得上你们这几个老东西,我早就宰了你们了,省得在这里听你们啰里八嗦。拖下去!」 「沈清河,你这个欺师灭祖的孽障你不得好死,上天有眼不会放过你的!」 咒骂的声音渐行渐远,那几位长老恐怕是已经被拖下去了。 直到这个时候负责引路的那个蓝袍弟子才战战兢兢的走进大殿报讯去了。 凤天澜注意到,在整个过程中白烨的脸色都十分难看,只不过他素来性子沉稳,这才没有将情绪表露出来。 在他们耐心等待的这段时间里,凤天澜宽慰白烨,「白宗主,既然沈清河连这几位长老都没有动,自然不会伤害夫人。」 「嗯。」白烨暗暗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很快方才进去传话的那个蓝衣弟子就走了出来,「大师兄请几位到侧厅一叙。」 当他们一行人跟着蓝衣弟子来到了客厅的时候,赫然瞧见两道熟悉的身影跃入眼帘,如今端坐在主位之上,张狂无比,春风得意的不正是沈清河? 而坐在他身侧,高贵典雅,目光倨傲的那位就是凤千雪了。 这会儿沈清河正侧身靠在凤千雪的耳畔,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时不时脸上会露出暧昧的笑容。 凤千雪脸上的表情有些迎合,但是只有同样身为女人的凤天澜才能看出来,她那笑容仅仅是浮于表面,却未达眼底,对于沈清河她是明显的敷衍。 眼看着他们一行人已经跨过门槛步入侧听,沈清河不知说到了什么情绪,突然有些激动,他一把握住了凤千雪的手,急切的将脑袋凑了过去。 凤千雪的眼底闪过一丝厌恶,恰好在这个时候她用余光扫到了似乎有人进来,连忙低语了一句,将手抽了回来。 沈清河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他抬头朝着门口那边看了过去,脸上的表情十分恼怒,似乎是很不耐烦有人打断了他的好事。 不过当他看到了容湛和凤天澜那对璧人之后,原本阴沉的脸色忽而有了几分好转。 「原来是未央王和王妃啊,宗门里最近有太多事务要处理,所以未曾远迎,还望见谅。」沈清河嘴里虽然说着这些客套的话语,可是他甚至连起身相迎的意思都没有,整个人就大喇喇的坐在主位之上,眼神轻蔑而狂傲。 容湛在看他的时候,目光里闪过了一抹轻蔑之色,沈清河这种人就是典型的心浮气躁,登上了高位之后,整个人便开始飘了起来,任凭谁都不曾放在眼里。 这种人即便是得势了,恐怕也张狂不了几日。 「想要哄好我们南照的邺城明珠,的确是需要费点时间和精力的,无妨。」容湛淡淡然的说着这话,凌厉的目光不动声色的从凤千雪的身上一扫而过。 沈清河明显就听出了容湛话里的讥讽之意,可是自己今日对他们夫妻俩各有所求,也不好发作,只能维持着笑脸,吩咐手下的人给他们上茶。 两个人一番寒暄之后,沈清河便提出了,让凤天澜去瞧瞧宗主夫人。 「王爷王妃,你们是外人,恐怕不知道我们宗门内部的事务。我们宗主夫人这几年一直怪病缠身,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很难有神智清明的时候。这一次我们请王爷和王妃前来就是想请你们帮个忙,在两日之后的祭祀大典之上,能够让夫人保持清醒。」 听到沈清河说这番话,凤天澜扭头下意识的和容湛对视了一眼。 而这个时候,站在他们身侧的白烨在听了这话之后,脸色微微一沉,原本垂在身侧的双拳骤然紧握。 两日之后是玄灵宗一年一度的祭祀大典,那个时候分布在天干各个国家的宗门弟子都会重返灵山。 沈清河打的什么主意,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想让夫人保持清醒,无非就是想让她在祭祀大典上宣布将宗主之位传给沈清河。 然后当着一众弟子的面将玄灵令亲手交给他,到时候即便有人提出质疑,有玄灵令在手,他也无所畏惧。 真是好一番盘算。 「我与白宗主原本就是故交,如今他葬身未央王府,本就是受人牵连,他临死之前叮嘱过我,你要将夫人的怪病治好,所以才会有我们长途跋涉来这一趟。」容湛在说这话的时候,那双妖冶的凤眸里情不自禁的流露出一丝惋惜之色,甚至脸上还带着几分悲痛。 沈清河听过传闻,这位未央王从来都是不假辞色,张狂无比,如今他露出这番惋惜的神情,想来白烨当真有可能被烧死在未央王府了。 可是如果他真的死了,那昨日在灵山门口的又是谁?他怎么会有真正的玄灵令呢? 「既然时间如此紧迫,那我们也不必浪费时间在这里寒暄了,不如沈公子即刻便带我去内院瞧瞧夫人的状况吧?」凤天澜优雅的站了起来,脸上噙着淡淡的浅笑。 沈清河原本就倾心于凤千雪,因为这颗邺城明珠不仅有才华,而且生的是貌美如花。 如今不知为何,他的视线只要一触上凤天澜,便会情不自禁的被她那双秋波流动的眼眸所吸引,甚至连目光都仿佛没办法从她的脸上挪开。 特别是此刻,凤天澜亭亭玉立,那双眸子里楚楚可怜,沈清河一瞧见她这样子,哪里还知道拒绝,随即便起身点头连连,「未央王妃说的是,几位这边跟我来吧。」 看到他们一行人起身朝着内院走去,凤千雪的脸色骤然变得无比阴暗。 她的眼神瞬也不瞬的落在凤天澜的背影之上,缓缓的跟着一併起了身。 602、夫人的怪病 602、夫人的怪病 在众人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凤千雪的视线变得越来越冷,里面甚至还夹杂着刻骨的恨意:凤天澜这个贱人,为什么即便是自己已经离开南照,还要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当初如果不是她一意孤行要替小殿下做手术,也就不会有后面火烧未央阁的事情,白烨也不会葬身火海。 她当初勾引白烨不说,如今还要当着容湛的面向沈清河暗送秋波,简直就是人尽可夫的贱人。 虽然说自己并不喜欢沈清河,甚至对他十分厌恶,但是如今沈清河大势所趋,不日便能登上宗主之位。 就因为这一点自己不得不虚于委蛇,甚至还要给他好脸。 可就算是自己厌弃的东西,也不愿意留给凤天澜。 想到这里,凤千雪沉了脸色,阔步朝着那边一併跟了过去。 当他们一行人行至后院的时候,远远的便瞧见一个婢女模样的人,推着一辆特制的轮椅,正在后花园里散步,似乎是在晒太阳。 而那论语里面一个,相貌端庄瑰丽的妇人正靠在上面,双目紧闭,整个人看上去昏昏沉沉的,只露出小半张侧脸来。 「……在那!」一直沉默不语的白烨一眼就看到了轮椅上的那个妇人,他瞳孔骤然一缩,有些难以控制情绪的低唿出声。 众人纷纷循着他的声音抬头看去,原本还在晒太阳的丫鬟似乎也听到了动静,她扭头一看,便瞧见沈清河领着一大群人走了过来,惊慌失措之下,她连忙推动轮椅飞快的回了房间。 「好没规矩!这里可是玄灵宗的内院,岂是你能够胡乱叫喊的地方,还不给我闭嘴?」容湛冷冷的扫了白烨一眼,出声呵斥。 原本还有些情绪激动的白烨,在听了容湛的呵斥之后,勐然回过神来,他连忙垂下眸子,慌张不已的开口,「奴才逾越了,还请王爷恕罪。」 「再有下次提头来见。」容湛冷冷的开口,脸上已经很是不悦。 白烨心神一凛,垂眸连连应是。 方才自己看到夫人一时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却未曾想到这样却越是容易让沈清河心生怀疑。 原本沈清河还满心疑惑,为什么能在身边的这个小厮竟然能够认出宗主夫人,可一回神却瞧见容湛已经在呵斥手下,刚刚浮起的念头又被打断,他也没有再继续追究这件事情。 「几位里面请吧。」沈清河领着一行人也缓缓的走进了宗主夫人的房间。 这房间十分宽敞,被分为了里外两间。 「我们几个都是男子,实在是不方便入内,这一次就有劳未央王妃进去了。」沈清河开口。 凤天澜听了这话之后,暗暗的与容湛对视了一眼。 她原本就担心人多眼杂,不好问瞧病,如今沈清河主动提出这件事,倒是免了她不少的麻烦。 就在凤天澜提起医药箱正准备进入内室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温婉的声线,「妹妹有所不知,宗主夫人发病的时候完全就不认人,见谁都打见谁都骂,妹妹一个人怕是应付不来。不如今日就由我一同陪妹妹进去看看吧?」 凤天澜扭头看了过去,便瞧见一袭浅紫色长裙的凤千雪优雅的从门外走了进来,她的脸上堆着柔软的笑容,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子世家小姐的气质。 容湛阴阳怪气地扫了凤千雪一眼,「凤大小姐是在怀疑本王爱妃的医术?」 凤千雪朝着容湛屈膝见礼,「王爷实在是错怪千雪了。我家妹妹她不懂武功没有内力,若是夫人发起病来,到时候受伤的是她,你们几位身为男子闯入内室原本就不方便。」 凤千雪在说这话的时候,不动声色的朝着沈清河那边投去了一暼:沈清河立时就回过神来,凤千雪这分明是打算跟进去监视凤天澜,以免她使什么么蛾子。 毕竟从宗门比赛开始,他们两边的梁子就已经结下了,难保凤天澜不会在这个时候使诈。 「千雪说的有道理,要不然就这样定了吧。」沈清河立刻开口附和。 容湛原本还打算说些什么,可是便瞧见凤天澜朝着自己投过来一眼,正暗暗摇头。 既然自己的夫人都没有什么异议了,容湛也没什么别的可说,他懒洋洋的耸了肩,「既然如此,随你们的便好了。反正即便是你们叫人进去也起不到什么作用,若是有用的话,也不用辛苦我们跑这一趟了。」 听到容湛这奚落的话语,凤千雪的脸上更是难看的紧。 待凤天澜他们一行人进去之后,原本面色轻松的容湛,却在这个时候微微皱起了眉头,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方才在后花园里看见的那一幕。 那妇人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年纪,虽然只露了一个侧脸,就她那身形却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脑海之中,竟让他生出了几分熟悉的感觉。 就好像是曾经在哪里见过一般。 即便是他这种过目不忘之人,如今在脑海里一番思肘之后,却依旧没有任何收穫。 几个男人在外面安心的坐下品茶闲聊,而内厅里面,凤天澜和凤千雪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来到了宗主夫人的病榻前。 凤千雪就站在床尾,目不转睛的盯着凤天澜,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凤天澜也没有什么可顾忌的,她按照自己的那一套手法,替宗主夫人做了一个十分仔细的检查。 看着凤天澜用一个竹筒制成的奇怪物件,在宗主夫人的胸口不停的按压抚触,又见她时而掰开宗主夫人的眼皮,时而掰开她的嘴巴,甚至全身上下的肌肉都按压了一遍…… 凤千雪脸上的错愕越来越明显,这凤天澜哪里是来看病的,分明就是将宗主夫人当成娃娃在玩耍一样。 她原本还担心凤天澜会不会进来耍什么么蛾子,可如今一看,她甚至觉得凤天澜极有可能就是在装腔作势装神弄鬼,其实她压根儿就对看病问诊一窍不通。 「你到底在做什么?」凤千雪实在是忍不住,终于开口询问。 凤天澜这会儿正忙着呢,哪里有空搭理她,她甚至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大姐姐来玄灵宗这么几年了,医术没什么长进,眼神倒是不好使了?需不需要待会儿我替你瞧瞧眼疾?」 「……」 凤千雪脸色变了变,眼神里已经是十分明显的不悦。 而那边凤天澜对宗主夫人的身体检查已经差不多了,这个时候她才得空直起身子,扭头看了凤千雪一眼,见她明明就气到快要暴走,却偏偏要强忍着一口气,装出一副端庄贤淑的样子。 凤天澜忍不住觉得有些可笑,她双手环胸懒洋洋的勾起唇角,「大姐姐,如今这内厅里并无外人。你做出这一副端庄贤淑宽宏大量的样子,又是要给谁看?」 凤千雪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凤天澜干脆也不看病了,径直走到了边上的八仙桌上直接坐下,抬手替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条斯理的品了起来,「别人或许不知道你这邺城明珠是怎么来的,但是我还不清楚吗?」 「凤天澜,我警告你,不要胡说八道。」凤千雪一至一句就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来一样,她心中有些忐忑,但是面上却不露分毫:娘亲曾经告诉过她,凤天澜体内的那株灵根是娘亲亲眼看着白沐凝从凤天澜的体内挖出来的。 既然是她的母亲心甘情愿的将灵根交出来,那她也没什么可心虚的。 「我胡说八道?」凤天澜径直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朝着凤千雪那边逼了过去。 不知为何,以前她从来就未曾放在眼里的三妹妹,如今看在眼中,浑身上下都好似充斥了一股浑然天成的王者气息。 看着她一步一步朝自己逼近,凤千雪的心里竟莫名的生出一丝恐惧,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你要做什么?」 凤天澜淡淡的笑,「我只是想提醒一下姐姐,别忘了,只要你体内的灵根是从别人身上强行夺走的,那就不属于你。只要本尊靠近灵根一定会有所感应……拿着从我体内挖走的灵根,入了玄灵宗的宗门,成了邺城明珠,这种感觉怎么样?大姐姐,偷了别人的东西,你晚上能够安安稳稳的睡着吗?」 「你胡说八道!」风千雪显然有些崩不住了,她死死地咬紧牙关,可是她明显能够感觉得到自己丹田里的那株灵根似乎感应到了凤天澜的存在,如今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凤天澜不动声色的朝着她丹田位置扫了一眼,随即一个旋身又重新落座,「大姐姐别紧张啊,以我如今的道行,还没办法从你丹田里将那株连根挖出来呢。」 603、我是来报仇的 603、我是来报仇的 「再说了,即便是失去了灵根,我这一手医术依旧在我的脑海中刻得深深的。你即便是夺走了我的灵根,但我这一手医术,你却未必动得了。」 凤千雪看着凤天澜那老神在在的样子,脑海深处灵光一闪,像是突然之间意识到了什么,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都带着一丝撕裂,「你根本就不是来替宗主夫人看病的,你是来找我报仇的。」 凤天澜的脸上露出一抹诧异之色,她掩唇轻笑,「大姐姐误会了,虽然我想找你报仇,但是你这条命还不至于重要到让我特地来一趟。」 「你到底想做什么?」 「当然是……」凤天澜说到这里,原本妖娆的目光突然就冷了下来,那利刃般的视线,仿佛一眼就能刺入凤千雪的心底,将她心里最阴暗的地方也照得通透,「当然是来看你怎么从云端摔落尘土的呀。有时候让一个人死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可是如果能让她受万人唾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用最卑微的态度活在这个世界上,任人践踏,那才叫大快人心呢。」 「凤天澜,你这个贱人,我杀了你!」凤千雪很显然是被凤天澜这番话给激怒了,她手掌一翻,掌心已经凝聚了内力,作势就要朝着她身上打过去。 凤天澜身上的三根锁魂针都已掉落,如今藏在体内的内力已经开始缓缓融合,她绝对不是以前那个手无缚鸡之力,可以任人搓圆揉扁的花痴草包。 而且就凭凤千雪的武功修为,凤天澜还真不用把她放在眼里。 不过…… 毕竟是客人,在病人的房里跟人动手实在是不妥,所以就只好…… 「啊,王爷救命!」 眼看着凤千雪那一掌就要打过来,凤天澜连忙捂脸蹲在地上,尖声大叫。 本来还在外面喝茶的容湛一听到凤天澜的声音,脸色骤变,他身形一晃,勐的冲进来的内室。 一进门就看到凤千雪,扬起一掌正要朝着凤天澜的身上打过去。 「找死!」 一声怒斥,容湛飞起一脚直接踹在了凤千雪的肩膀上,那一脚虽然没有带太多的内力,但是也足够凤千雪吃一壶的了。 只见她挨了那一脚之后,整个人直接横飞出去,撞在了床头的圆柱之上,这才摔落在地。 「噗!」 她只觉得喉头一甜,勐的喷出一口鲜血。 凤天澜一看到容湛,便梨花带雨的站了起来,一头扎进了他的怀抱,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一般嘤嘤的哭了起来,「王爷我好害怕。」 容湛最是了解自己家里的那只小狐狸。 她什么时候吃过亏,从来就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 虽然明知道她如今这般娇弱委屈的样子是装出来的,但感受着她娇软的身子窝在自己的怀里,容湛还是觉得十分受用,于是他双手一合紧紧的将小人儿抱在怀中,温柔的哄道,「乖,不怕了,有本王在,谁也不敢伤你,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了?」 凤天澜哽咽着,伸手擦拭着脸上的泪痕,她扭头看了凤千雪一眼,随即像是吓到了一般,连忙将视线挪开,「刚才我正在替夫人检查身体,可不知怎的,大姐姐非说我水性杨花四处勾引别人,还说我连她未婚夫都不放过,我实在是委屈,顶撞了两句,谁知她就要对我动手,王爷我好怕怕!」 凤天澜这一席话说得沈清河面红耳赤。 因为方才在侧厅里,自己的确是被凤天澜给惊艷了,甚至还有些神思不属,一路而来,目光还会情不自禁的朝着凤天澜的脸上扫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凤天澜那张脸有一种莫名的魔力,多看一眼,就能够将别人的魂魄给勾走。 「凤天澜,你胡说八道!」凤千雪挨了一脚,刚刚又吐了一口血,这会儿一口气提不上来,气喘吁吁的。 「我看你才胡说八道!」容湛阴森森的瞪了凤千雪一眼,疼惜的将凤天澜揽入自己的怀中,「整个天干大陆谁不知道我才是第一美男子,有这样一个相公在身旁,她怎么可能还会去勾引其他男人?难不成你自己瞎了眼,就以为别的女人都瞎了眼?」 「……」凤天澜满头黑线,差点没被容湛这些话给雷晕了,这个傢伙还真是自恋,踩别人的时候还不忘记要捧自己一下。 不过仔细琢磨一番,他这话说的也没错。 自从她穿越过来之后,容湛倒是带她去过不少的地方,也开了不少眼界,见过不少人,可她当真还从未见过有哪一个人的外貌长相能够与容湛相提并论的。 每天看容湛这张脸看的太多了,她早已经对其他的男人免疫了。 沈清河听了这番话之后更是尴尬无比,毕竟他偷看凤天澜是不争的事实,如今面对容湛的冷嘲热讽,他竟是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于是乎只能是强行的撇开话头,「不知未央王妃检查了这么长时间,可有看出什么端倪来?」 凤天澜这一次倒是十分配合,没有继续在其他的事情上纠结,她微微正色,「白宗主医术高明,在他的治疗之下夫人的病情倒是稳定了很多,而且方才我检查过后,发现夫人的身体就如同正常人一样十分健康,并没有什么大毛病。」 一直就跟在容湛身后的白烨在听了凤天澜这番话之后,原本悬着的一颗心也逐渐落回到了肚子里。 凤天澜方才那么一闹腾,他如今也有机会进到内室,虽然隔着一定距离,但是能够多看上夫人一眼,他心中也算是稍微好过了一些。 「既然身体十分康健,那为何迟迟不能清醒呢?」沈清河急忙发问。 「既然身体没有毛病,那就是心病。」凤天澜十分笃定的说道,「先前我在替夫人把脉的时候发现她有一些气郁的迹象。白宗主在世的时候,应该也能够察觉到这一点,所以给她开了一些舒气活络的中药。但是从你们的描述中可以判断出来,这药的效果时好时坏。我怀疑,当她清醒的时候便是这药起了作用。」 凤天澜琢磨着,若是自己现在跟他们说,她怀疑夫人有可能是受的刺激过大,得了精神分裂症,他们肯定听不懂。 可如果自己说夫人疯了,这情形便会不一样。 所谓的精神分裂也不过是疾病的一种,可是,一般人但凡是听到这个名词,便会把她和疯子联繫起来。 凤天澜顾及这位夫人的名声,所以把话说的比较委婉,也免得刺激白烨。 精神分裂可以用药物来治疗,但是情绪稳定少受刺激才是最重要的。 「那有没有办法能够让夫人在这两天时间里保持清醒呢?」沈清河有些迫不及待的开口询问。 毕竟他是不是能够顺利登上宗主的位置,宗主夫人在这里面将会起到很大的作用。 凤天澜沉吟了片刻,似乎正在犹豫些什么,目光流转之间冷不丁看到白烨的视线朝自己这边投射了过来。 不过一眼她便读懂了白烨眼神里面的暗示。 她淡淡的收回目光,「也不是没有办法,但是这种病必须要静养。这两天我可以留在这里替夫人治疗。但是我有一个要求就是,你们每天只有一次的探视时间,其他的时间不要打扰。」 「这……」沈清河似乎是有些犹豫,他倒不是担心别的,他主要是怕凤天澜会不会趁着这两天的时间搞什么么蛾子。 毕竟宗门祭祀大典一年一次,若是错过了这一次,那就得等明年才能扶正他的位置,这长达一年的时间里不知道会有多少变数。 似乎是看到了沈清河脸上的犹豫,凤天澜到也不想勉强,她干脆起了身子,「不过看病问诊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两厢情愿的,虽然我是大夫,但也不能强迫病人接受我的想法。若是沈公子觉得我的法子不妥,那就另寻高明。」 说着这话她扭头看了容湛一眼,轻轻浅浅的开口,「王爷,我们走吧。」 容湛知道凤天澜这是在用激将法,于是他便只是轻轻点头转身,便随着凤天澜准备离开。 不过短短几秒钟的时间,沈清河的想法已经在脑袋里面转了好几个圈:祭祀大典很快就要开始了,若是再另外找大夫,恐怕时间来不及。 反正方才凤天澜已经说了,每天都给他们留有探望的时间,这样就可以免去她从中作梗。 「王爷王妃请留步。宗主夫人的病情十分复杂,而且在宗主生前,每一个月都会定时替夫人针灸用药。如今一个月的期限很快就要到了,若我们临时再去寻其他的大夫,恐怕是对夫人的身体十分不利。」 604、原来是故人(上) 604、原来是故人(上) 「为了免去夫人痛苦,还有劳王妃辛苦这两日了。若夫人的病情稳定,玄灵宗一定会感谢王爷王妃的大恩大德。」沈清河上前一步,将凤天澜他们两口子给拦了下来。 凤天澜听着他就阿谀奉承的话语,下意识的跟容湛对视了一眼,眼底纷纷闪过一抹轻蔑之色。 「开始吧。」 等沈清河他们一行人离开之后,房间里边只剩下了容湛他们三个人,凤天澜看了白烨一眼。 白烨点点头,从凤天澜的医药箱里面拿出一包银针,开始小心翼翼的替夫人扎针。 站在一旁的凤天澜看到白烨,大部分的针都扎在了夫人的头部位置。 大概过了小半个时辰之后,白烨便开始下针,当他最后一根银针下下来之后,原本有些浑浑噩噩的白夫人,眼珠子动了动,竟然睁开了眼睛。 「夫人?」 白烨看到了这一幕非但没有露出狂喜,反而脸上更多了几分谨慎。 只见白夫人在白烨的搀扶之下缓缓的坐了起来,眼珠子动了动,似乎对眼前的这个男的有些错愕。 「夫人,我是白烨,我是你相公。」白烨小心翼翼的开口,连声音都放得很轻。 站在一旁的凤天澜看到这些细节就知道,这位白夫人约莫是被白烨一直就捧在手心里的存在。 「白烨?」白夫人迷瞪瞪的看着他,脑袋里好像很不清楚。 她的目光落在一处,怔怔的,有时候能发好久的呆。 「唉……」 看着表情无比呆滞的白夫人,白烨不由得长嘆了一口气,他从怀里掏出了几粒黑色的药丸,哄着白夫人吞下去之后,又小心翼翼的将她扶靠在床边。 整个过程中白夫人就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一般任凭他随意摆弄,也不哭也不笑。 她不像是容湛先前说的那般,疯疯癫癫歇斯底里,整个人仿佛被掏空了。 「这些年我是针灸用药最多就能够让她维持在这个状态。」白烨说着这话的时候,语气之中无不是遗憾,可是落在白夫人身上的目光却充满了怜惜和疼爱,「其实只要她还活着,还能在我身边,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变成这个样子,或许对她而言是最好的,至少她不会记得以前发生的那些恐怖的事情。只是……这几年我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这个病若是不治好,她早晚都会离我而去……」 凤天澜不着痕迹的轻嘆了一声,随即转身走到了白烨的面前,「白宗主,俗话说心病还需心药医,你或许能够治好她身体上的创伤,但是心理上的问题……你作为一个男子,必然没有我跟她同为女子一样感同身受。若是想要彻底解决问题,我希望您能将发生在白夫人身上的事情,事无巨细,全部都告诉我,没有任何遮掩。」 「这……」白烨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挣扎之色,他要隐藏的事情似乎是很不堪,也不想再提。 凤天澜看出了他脸上的犹豫,她进一步逼问,「有些事情并不是你不提他就可以当做不存在。不管怎么样,只有直面它,才能真正的解决它,难不成你想看到夫人这一辈子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吗?难道你不想拥有自己的孩子,不想看着孩子们承欢膝下?」 「孩子?」 也许是这两个字刺激到了白烨,他脸上的表情一凝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好吧。」 白烨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一旁的容湛忽然挑眉,「既然本王不是大夫,那这些私密的话,我还是不听为妙,你们两人在这里慢慢聊,我去外面喝盏茶。」 白烨感激的看了容湛一眼,目送他出去。 白烨就这样坐在床头,紧紧的握住白夫人的手,娓娓道来: 「或许整个天干大陆的人都不知道,传说中玄灵宗的宗主当初也不过是南照的一个官宦后裔罢了……」 原来白烨的真实身份是南照护国大将军的嫡子。 当初他有一个指腹为婚的青梅竹马,两个人感情笃深。 可是就在他们成亲的前一夜,有一群十分兇残的歹徒闯进了府里,将白夫人给掳走了。 白夫人的娘家不敢报官,怕毁了自己女儿的名声,只敢暗暗派人四处搜索。 第二天白烨没有等来新娘,反倒是等来了一纸退婚的书信。 他大惊之下,立刻跑到白夫人的府邸去再三追问,白家人终于顶不住压力,将实情告知。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白烨整个人如同五雷轰顶,他去官府走了一趟,这才发现那群穷凶极恶的歹徒,竟然是一群採花大盗。 白夫人被他们掳走,恐怕是凶多吉少,即便是能留下一条命来,那清白…… 白夫人的家人十分悲痛,可白烨却不愿意放弃,他不管白夫人出了什么事,只要她还活着,他就一定会娶她为妻。 白夫人的家人也被他这份心意感动,派了一些家丁与他一併前行,出去寻找白夫人。 白烨深谋远虑,知道从邺城离开,最快的办法便是走水路,走了水路之后盘查起来,十分困难,所以他便派了人在港口围堵,果不其然在第三天有了收穫。 他孤身前往贼窝,很快就找到了被囚禁的白夫人,好在那个时候,那群盗贼为了将她卖个好价钱,并没有毁她清白。 那群採花大盗包下来的船已经驶离了海港,就在他们准备逃跑的时候,被那群採花大盗发现,无奈之下,白烨只好带着白夫人一起跳了海。 当他们醒过来的时候对冲到了附近的一个浅滩。 歷经磨难的这小两口,当天晚上便对着大海拜堂成亲,以天为被地为床,行了夫妻之礼。 可是半夜时分,那群採花大盗不依不饶的追了过来,白夫人为了救白烨一棍将他打昏,藏在了暗处,自己将那群採花大盗引开。 再后来一别就是十年。 4年前,白烨重新回到了邺城那个令他伤心至极的地方。 他将那一年他捨命救下白夫人的路程重走了一遍,当他来到那片熟悉的浅滩的时候,竟然一眼就发现了躲在灌木丛中的白夫人,她疯疯癫癫衣衫褴褛。 听附近的村民说,早在一年之前,这里莫名其妙的就多出了一个妇人,见人就打,见人就骂,所以很少有人会靠近这边。 白烨在得知这件事情之后,更是心如刀割,他用尽一切办法,终于让白夫人对他少了几分抗拒,这才将她带回了宗门。 可是回到宗门之后,白烨发现她的疯病虽然已经好了,但是整个人开始变得痴痴傻傻起来。 她经常面无表情的,往那里一坐便是一个时辰,有时候嘴巴一张一合的无声的,似乎是在说些什么。 只有在那个时候她脸上才会少有的露出一些表情,有时候高兴,有时候愤怒,有时候悲哀。 每当这时白烨想要靠近白夫人,就会立马变脸。 「所以她到底在说些什么我根本就不知道,我没办法得知她的心病,又从何去医治?」 白烨说到这里眼眶已然泛红,他紧紧的攥着白夫人的手,只是靠在床头的白夫人依旧面色麻木,仿佛压根什么都听不进去一样。 越是看到她这个样子,白烨心中越是心疼。 凤天澜坐在一旁听着白烨这般叙述,总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很重要的讯息。 「既然是这样,那白夫人的心病一定就与那一群採花大盗有关。白宗主有没有想过场景重现,这样可以刺激到她?」凤天澜提出了这个建议。 可是白烨在听完这话之后,更是苦笑连连,「这个法子我曾经在古书上见过,后来迫不得已之下也用了这个办法。可是我家夫人好像已经完全将自己的意识隔离了,我们怎样做她都没有任何的反应,更别说刺激到她了。」 「若是这样的话,那可就麻烦了……」凤天澜不由得皱起眉头,突然觉得这件事未必有那么好办,「而今时间紧迫,后天便是祭祀大典,这两日我们若想不出法子让夫人清醒的话,她有可能就会变成沈清河的利用工具。」 「话虽如此,可这几年里我几乎是用尽了一切能够用的办法,都没办法唤醒她的意识,如今只剩下两天时间……」 「人生嘛,希望总是会有的。」凤天澜咧嘴一笑,她的笑容就如同是寒风中傲然绽放的梅花,给人一种心安的感觉。 「希望如此吧。」 「白宗主,别人的院子里是不是种了龙纹树?」凤天澜动了动鼻尖,突然开口询问。 白烨点点头,「龙纹树有开窍明目的功效,我种了几株盆栽,放在了外面的窗台之上。」 605、原来是故人(下) 605、原来是故人(下) 白烨说完这话之后,脸上露出了一丝错愕,龙纹的香气十分清幽,若有似无,正常人一般都闻不出来。 却没料到凤天澜竟然察觉到了。 「我曾经在一本古医书上查过,想要将龙纹树开窍明目的功效提升到最大,最好是能够从树皮上取一些东西点燃在香里燃烧。光是这样种着,有些暴殄天物。」 说着这话,凤天澜躬身从脚踝将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拔了出来。 那凛冽的寒光突然从白夫人的脸上一扫而过,让她原本有些空洞的眼神突然聚焦。 只不过凤天澜和白宗主两个人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外面那几株龙纹树上,并没有察觉到白夫人这细微的变化。 而就在这个时候,在外面喝茶的容湛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虽然他知道白烨和凤天澜只是在谈论有关于白夫人病情的问题,可如今两个人共处一个屋檐下,已经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 容湛对于凤天澜的占有欲原本就极强,容忍她与别的男人待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已然是极限。 这房间里凤天澜才刚刚绕到窗外,白烨就被展风叫了出去。 凤天澜不知情,她半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用匕首将龙纹树的树皮刮下来一些,用白色的丝巾包裹着。 她一下一下颳得十分小心谨慎,突然之间似乎感觉到从自己的背后有一道幽深的目光正在注视着她。 女人的第六感向来都是很准的,凤天澜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她并没有马上回头,而是借着匕首的反光朝着身后看去。 当她看到一道白色的身影,张牙舞爪的朝自己扑过来的时候,她低唿了一声,勐的侧身一滚。 「啊!」 房间里突然传来的惊唿声,让坐在外面的两个男人勐的站了起来,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房间里沖了过去。 他们刚刚冲进房间,便瞧见在露台上,白夫人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和凤天澜纠缠在了一起。 凤天澜的手里紧紧的攥着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而白夫人则是紧紧的握着她的手腕,两个人拉扯推搡,情况十分危急。 「澜儿!」 「夫人!」 两个男人纷纷一声惊唿,沖了上去,很快便将两个缠斗在一起的女人给分开了。 「啊啊啊!」 白夫人被困在了白烨的怀中,可即便是这样,她依旧歇斯底里的挣扎着朝着凤天澜嘶吼。 「夫人夫人,到底怎么回事?」白烨用尽全力将白夫人禁锢在自己的怀中,生怕她再冲出去。 凤天澜也有些惊魂未定,因为她手上这把匕首,可是用陨石制造而成,削铁如泥,但凡是她们两个人中任意一个不小心碰到了这边匕首,那后果必定都会很严重。 「没事吧?」容湛焦灼的扶着凤天澜的肩膀,将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 「我没事。」凤天澜摇了摇头。 容湛在听了这话之后才微微松了一口气,不过方才那满脸的担忧又变成了嫌弃,「你这个笨蛋,是不是离开本王就不成了?」 凤天澜见他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在这里嬉皮笑脸,顿时没好气的翻了一个白眼:「什么嘛,我刚才蹲在这里刮龙纹树的树皮粉末,打算放在香里一起点燃,好让白夫人明目开窍。可不知怎么回事,白夫人突然之间就出现在了我的身后,张牙舞爪的扑了过来,甚至还想抢夺我手里的匕首……」 凤天澜的话音刚刚落下,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她手中那把匕首之上。 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注意到白夫人所有的注意力几乎都是被她手上的那把匕首所吸引,她并不是要伤害凤天澜,而是想得到她手中的匕首。 「难道真的是这个?」凤天澜试探性的朝着白夫人那边走了过去。她越走近白夫人的情绪就越发的起伏不定,直到最后,她将那把匕首小心翼翼的送到了白夫人的面前…… 「啊啊啊!」白夫人突然歇斯底里的吼了起来。 紧接着她竟然喷出了一口黑血,整个人软绵绵的倒在了白烨的怀中。 「我看看。」凤天澜连忙上前,第一件事便是掰开白夫人的眼皮,查看她的瞳孔反射。 紧接着便是听心跳查脉搏,做完这一系列之后,她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没事,只是昏过去了,没有大碍。」 片刻之后,白夫人便被重新扶着躺在了床上。 众人看着凤天澜手中那把匕首,不由得眉头紧锁。 「王妃,你这把匕首到底是什么来头?」白烨忍不住开口询问。 「这把匕首是我当初在骊山大庙……天吶!」 凤天澜的话还没说完,突然瞪圆了双眼惊唿出声。 她这个反应将容湛和白烨都惊了一跳。 凤天澜激动不已的一把握住了容湛的胳膊,「我真是太傻了,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信息给忘了。难怪方才白宗主跟我说那些往事的时候,我总觉得自己好像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信息,现在我终于回过神来了!」 听着凤天澜这前言不搭后语,莫名其妙的话,容湛和白烨更是一头雾水。 「王爷你还记得吗?当初在骊山大庙,想要掳走我的那群假和尚,就是二十多年前肆虐整个天干大陆的採花大盗。」凤天澜此话一出,容湛也很快就回过神来。 「你的意思是,掳走白夫人的那群人和当初骊山大庙的那群假和尚是同一拨人?」 凤天澜重重地点头,「白宗主这些年之所以查不到他们的踪迹,就是因为他们躲在骊山大庙里假扮和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我怀疑白夫人极有可能也是那众多受害女子中的一个……」 容湛的脸色一度变得有些阴沉。 他幽深的目光看向了白烨,突然问道,「白宗主,你到底是什么人?」 「护国大将军蒋丞楼的嫡子。」白烨再也无任何隐藏,直接将自己的身份道了出来。 容湛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瞳孔骤然一缩,他转身飞快的冲到床边,认真仔细的将白夫人打量了一番。 随即他不敢置信的回头看向了白烨,「你的意思是她就是敏郡主?」 白烨垂在身侧的拳头骤然紧握,随即又松开,最终他像是不得已一般的点头,「没错,他就是你的姨母敏郡主。」 「天吶!」凤天澜不敢置信的捂住了嘴巴。 她万万没有料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原来敏郡主在成亲的前夜,由皇后娘娘陪着,一直呆在房间里说些私密话。 那群盗贼原本是冲着皇后娘娘去的,可是后来敏郡主为了救自己的姐姐,顶替了皇后的身份,才被那群贼人掳走。 容湛也没有料到,他们竟然会以这种形式在这里见面,他甚至以为敏郡主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 这一次,敏郡主一昏迷便是一个晚上。 期间沈清河的人也曾经过来查看过,在看到敏郡主这迷迷煳煳的样子之后,更是心急如焚。 若不是看在容湛的面子上,他恐怕已经忍不住出言训斥凤天澜了。 即便是心中有颇多的不满,可是他却不得不讨好的询问,「还望王妃能够多多费心,明日找一早宗门的祭祀典礼便要开始,若那个时候宗主夫人还是这般昏迷不醒,恐怕……」 「沈公子这是什么话?当初我过来替夫人瞧病的时候就说过,如果能治我定当全力以赴,若是治不了,你们也不许为难。」凤天澜这话说得十分嚣张,倒是叫沈清河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王妃误会了,我实在是有些着急,所以才会……」 「既然明天就是祭祀大典,想来沈公子今日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忙吧,那我就不留你了。」凤天澜已经开始下逐客令了,沈清河就算是再不给面子,也只能拂袖离开。 他才刚刚踏出院子,就瞧见清流飞快的走了过来。 清流是凤千雪身边的小丫头,如今看到她一定是凤千雪有话要说。 「清流,你家小姐找我可是有什么急事?」沈清河一想到凤千雪,便想起她那娇柔的身姿,不住一阵心猿意马。 从凤千雪第一天进入宗门开始,他就对她青睐有加,这几年时间里更是各种呵护无微不至,可凤千雪却油盐不进,从来不愿意给他好脸色。 直到白烨在未央王府那一场大火里丧生之后,凤千雪对他的态度突然来了一个翻天的大转变,甚至还答应了他的提亲。 这原本是一件让沈清河十分高兴的事情,可是虽然他们两个已经成功定亲,但是凤千雪依旧不肯让自己碰她。 606、恶人自有恶人磨 606、恶人自有恶人磨 虽然两个人已经定亲,别说亲个小嘴了,甚至连手都没摸过,这实在是叫沈清河十分挫败。 所以这阵子但凡是有机会能够与凤千雪单独相处,他都时不时会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动手动脚,可每每都被凤千雪拒绝,甚至还会被她身边那个小丫鬟刻意打扰。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让清流对这个沈清河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感。 如今听到他这边询问,她也只是冷冷的说道,「本公子见了我家小姐自然就知道了。」 「你……」 沈清河见如今自己已经快要登上宗主的宝座,可是竟然连凤千雪身边的一个臭丫头都敢对自己甩脸色,一时间他不由得怒从中来。 不过突然之间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隐去了脸上的怒气,跟在清流的身后飞快的去了凤千雪的房间。 沈清河刚刚踏入客房,就瞧见凤千雪正站在窗口,对着窗外那一株白色的梧桐树发呆。 他的脸色变了变,随即不动声色的走上前去,「千雪,怎么又对这株梧桐树在发呆了?」 凤千雪回过神来,她扭头一看,在对上沈清河那张脸的时候,脸上划过一丝厌恶,不过很快就隐了下去。 把裙摆一翻,径直在软榻上坐了下来,目光清冷的看着沈清河,「我早就跟你说过凤天澜他们那群人不可信,你如今还在这里做以待毙,任凭她在夫人的房间里胡作非为,万一明日祭祀大典之上出了什么意外,你担当得起吗?」 沈青河脸色一寒,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凤千雪对自己这副颐指气使的样子。 虽然说这个主意从头到尾都是凤千雪想出来的,但是沈清河作为一个男的,特别是在得知自己不久便将登上宗主宝座之后,他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起来,甚至连凤千雪都未曾放在眼里。 如今瞧见凤千雪那一副恨其不争的样子,沈清河强行将心头的不悦压了下去,他转身作势去给凤千雪倒茶,却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的从指间抖落了一些粉末在茶水当中。 这会儿凤千雪正在气头之上,并没有注意到他这个细微的动作。 沈清河堆着一副讨好的笑容,重新走到了她的身边,「千雪,你先喝口茶消消气,待会我再跟你细说。」 凤千雪冷冷的瞪了他一眼,最终还是将那杯茶接了过来,漫不经心的喝了两口。 看到他确确实实将那茶水吞进肚子里,沈清河这才慢条斯理的转身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之上,开口说话的时候早已没有了先前的唯唯诺诺,「千雪,这原本就是男人应该操心的事情,日后你与我成亲了,你只管乖乖做好你的宗主夫人替我开枝散叶,伺候好我便是。」 「你说什么?」凤千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双俏丽的眼睛瞬间就危险的眯了起来,里面闪烁着寒芒。 「我的意思是丈夫是天,你作为我的妻子只需要对我俯首听命便是,其他的事情就不必操心了。否则,别以为仗着我喜欢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对我指手画脚。」 「沈清河,你现在是打算过河拆桥了吗?」凤千雪脸色一变,「你可别忘了,主意既然是我给你出的,我手中自然也留了你的把柄。若是你敢忘恩负义,我随时便将这些证据公之于众,让你身败名裂。」 「是吗?若是你我真的有了夫妻之实,我出事了你变成了寡妇,到时候看你还会不会忍心。」说这话沈清河已经起身朝着凤千雪那边走了过去,大手毫不客气的朝着她肩膀上摸了过去。 「混帐……」凤千雪勐的起身一把,想要将他的脏手拍开,可是这一动却发现自己浑身脱力。 那回到半空中的手臂被沈清河一把握住,捏在手中不停的把玩。 一时间凤千雪只觉得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她惊恐无比的看着沈清河,终于回过神来,「你在茶里下了什么?」 沈清河笑得一脸猥琐,他缓缓的坐到了凤千雪的身边,伸手将她拥入自己的怀里,不停的在她脖子之间深嗅,「自然是下了一些能够助性的东西。」 「你竟然!我杀了你……」凤千雪气急败坏之下,那张俏丽的容颜已经出现了崩裂的痕迹。 「杀了我,你凭什么杀了我?我告诉你,其他人恐怕不知道你那点心思,但我沈清河一清二楚。你一直就觊觎宗主,对我从来都是不冷不热的。宗主出事之后,你万念俱灰,这才动了我的念头。既然我们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心思纯正之人,那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呀。更何况咱们两个人早晚都要成亲,我不过是早一些时间履行夫妻之间的义务罢了……」 沈清河说到这里突然抬手一把,将凤千雪剩下的那杯茶水一饮而尽。 「如今我们两个人都喝了助兴的茶水,若是不搅他一个天翻地覆,怕是谁也没办法离开这屋子了……」沈清河说话之间药效已经上来了,他的唿吸十分浓重,连带着眼睛都开始发红。 「清流清流……」活了这么大,这还是凤千雪第一次真真正正的感受到了恐惧,她不停的朝着外面挣扎唿救。 「别喊了,清流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随便叫几个弟子便能将她堵在外面,今天你就算是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了。你最好是乖乖的从了我,这样兴许我还会怜惜着你,让你好受些……不过也无妨,有了那药物助兴你一定会爽快到连自己是谁都忘了的……」 沈清河勐的扑了上去,三两下便将凤千雪的衣裳给扯坏了,男人火热的唿吸很快便将她给笼罩了。 凤千雪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的,连身体都开始不受控制,最初的一丁点拒绝在男人的触碰之下,早已抛开。 她迫不及待的朝着沈清河那边靠了过去。 屋子里的温度越来越高,很快便传来了女人高高低低的声音…… 在凤千雪的房间里,沈清河几乎是用尽一切力气可劲的折腾她,再加上凤千雪被用了药,两个人倒是真的酣畅淋漓了一番…… 而另一边在敏郡主的房间里,凤天澜有些焦灼的守在床头,目光凝重。 敏郡主已经昏迷一个晚上了,明天就是祭祀大典,如果她还不清醒过来的话,那极有可能有生命危险。 「孩子……孩子……」 就在大伙守了一夜,都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床里面传来了动静。 白烨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跌跌撞撞的冲进了内厅,一眼便瞧见凤天澜正趴在敏郡主的耳边细细的,认真的聆听着些什么。 「她在说些什么?」白烨焦灼的开口询问,凤天澜则是迅速回头,比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白烨连忙闭了嘴,甚至于连唿吸都开始变得有些小心翼翼,他走到床头紧张的看着敏郡主,眼睛里面却是毫不掩饰的狂喜: 自打自己把她救回来之后,这还是她第一次开口说话,而且还发出了声音。 「孩子……孩子……」 凤天澜皱起了眉头,在经过十分认真仔细的辨别之后,她终于站了起来,扭头看向了白烨,「敏郡主在说孩子……」 「什么?孩子!」白烨在听了这番话之后,不由得晴天霹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敏儿竟然已经有孩子了? 她失踪的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将她带来身边,这么多年竟然毫无察觉。 「孩子孩子,把孩子还给我!」就在这个时候,敏郡主突然坐了起来,勐的睁开了双眼,只是那双眼睛空洞无神。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声音也有些撕裂,明显整个人的情绪已经开始不受控制。 「容湛快来帮我按住她,白宗主马上施针。」凤天澜见情形不对,立刻招唿旁边的人过来帮忙。 容湛立刻走上前去,与凤天澜一併将敏郡主制住,白烨则是眼疾手快,飞快的在她的头顶用针。 「噗!」 几针下去之后,敏郡主勐得呕出一口鲜血,不过这一次她的人并没有昏厥过去,而是逐渐的冷静了下来。 「敏儿,你没事吧?」白烨跌坐在床沿,小心翼翼的伸手抚着敏郡主的脸颊,一字一句说的极轻好像生怕惊动了眼前的人。 敏郡主呆滞的靠在床头,双眼依旧空洞。 「为什么,即便是做到如此这般地步还是不行?上天这是在玩我吗?」 白烨终究是按捺不住,他有些悲愤的起身,一拳砸在了床头柱上。 607、他们的孩子 607、他们的孩子 凤天澜的脸色也有些难看,她以为经过这两次的刺激之后,敏郡主多多少少都能恢復些神智,可如今看来,似乎压根儿就没有什么成效。 「如今想要治好敏郡主这一条路怕是行不通了,我们只有另外再想办法看看,是不是能在明日祭祀大典举行的时候趁乱将人带走。不过这样一来,白宗主你想要重新拿回宗主之位,恐怕是有些困难。」容湛这个时候已经开始筹谋明天要做的事情了。 白烨缓缓的转身,似乎是稍稍冷静下来了一些,他重新坐到床头,微凉的指尖轻轻触摸着敏郡主光洁无瑕的脸庞,一滴滚烫的泪缓缓掉落,「没有她在身旁,即便是得了这玄灵宗的宗主之位又有何用?既然我这辈子没办法治好她的病,那我便带着她归隐山林,共度余生好了……」 听了这话之后,凤天澜和容湛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脸上纷纷流露出一阵惋惜。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虚弱却又动听的声音响了起来:「我若是与你一併归隐山林,那咱们的孩子呢?」 即便是十几年未曾听过这个声音,白烨还是第一时间将它分辨出来,他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已然恢復神智,正双目含泪看着自己的敏郡主。 「敏儿,敏儿是你吗?」白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颤抖着双手轻轻的朝着敏郡主的脸上摸了过去。 敏郡主缓缓的抬起手,将自己的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是我,这些年你受苦了。」 在听了这句话之后,白烨的泪水终于喷薄而出,上天一定是想要玩死他,否则又怎么会再让他经歷过那般绝望之后,突然又给了他这么大的惊喜? 两个人虽然已经待在一起好几年了,可如今却才算是真正的久别重逢,看着他们两个人紧紧拥抱在一起的场景,凤天澜不由得眼眶也有些发热。 敏郡主这几年虽然神志不清,但是周围发生的一切,她冥冥之中的意识都能够感知得到,所以对于容湛和凤天澜两个人的身份,她也早已心中有数。 「我姐姐她心地善良,我知道我被贼人掳走的这十几年,她一定最是难安,实在是我的过错。」敏郡主长嘆了一声,「那年我代替姐姐原本就是我心甘情愿的……」 凤天澜坐在一侧,她知道如今的时间对于他们来说有多么的珍贵,可是,明天一早就要进行祭祀大典,反正日后想要叙旧的话有的是时间,她不得不开口打断,「各位,虽然我知道这个时候提这个话题并不妥当,但是明日祭祀大典便要开始,我们必须从长计议,如何才能彻底颠覆沈清河他们的狼子野心。」 大家纷纷回过神来,擦去脸上久别重逢的眼泪,点了点头。 容湛沉吟片刻之后,眸光微闪,「我这里倒是有个主意……」 其他三人纷纷聚拢到了容湛的身侧,一番秘密的商议。 在凤千雪的房间里,沈清河正宇与她颠鸾倒凤,冷不丁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大师兄,大师兄!」 沈清河这会儿正在性头上,低头看了一眼缠绵在自己怀里的凤千雪,不由得有些恼火,没好气的冲着外面吼道,「刚才我不是命令过你们不许前来打扰吗?是不是不要命了?敢坏我的好事?」 外面的人似乎是被这呵斥声吓了一跳,他连忙稳了稳心神高声的说道,「大师兄,后院那边传来消息说,宗主夫人已经恢復神智了。」 「什么?」 沈清河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差点没直接从床上摔下来。 他跌跌撞撞的一把抓起衣服往身上套,也顾不得药效还没解的凤千雪就直接冲出门外。 「咣当!」 大门被他一把从里面打开,那的小师弟看到他那衣衫不整的样子,脸不由得红了红。 「你说什么?谁醒了?」沈清河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重复的追问了一遍。 「启禀大师兄,内院那边传来消息,说半个时辰之前夫人就已经清醒过来,而且还恢復神智了。」 「太好了,太好了,简直是天助我也!」沈清河仰天长笑,一边往内厅那边狂奔,一边匆匆的穿衣服。 等他来到内院那边的时候,正准备走进去,冷不丁却被凤天澜一把给拦住了,「沈公子且慢。」 沈清河突然被拦住了,脸上颇多不悦,他冷冷的盯了凤天澜一眼。 如今宗主夫人已经清醒过来,他的目的也马上可以达到,没必要再给凤天澜他们好脸了。 「宗主夫人当初可是宗主在世的时候最为看重的人,我们作为弟子关心她有何不可,你一个外人为何阻挠?」 听到沈清河说这番话,凤天澜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可是她面上依旧笑意盈盈,「沈公子别误会,只是有些注意事项想提醒你罢了。」 「注意事项,什么注意事项?」 「宗主夫人虽然已经恢復了神智,但是因为失智太久,她根本就记不起以前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有些事情还需得你原原本本的告诉她,增强她脑中的记忆……」 「你说什么?」沈清河在听到这话之后眼睛不由得一亮,眼珠子滴熘熘一转,脑中瞬间就有了主意,「你的意思是说,如今宗主夫人的神智还不是很清楚,她的记忆要我们去灌输?」 凤天澜点点头,「大概就是这个意思。这几年你一直都呆在宗门里面,宗主夫人跟宗主两个人的感情如何,又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恐怕你才最有话语权,所以我才会匆匆叫人去请你过来。」 「有劳未央王妃费心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我一定会竭尽所能。」 说到这里,沈清河再也隐忍不住心中的狂喜,匆匆的朝着内院走了过去:一开始他还在琢磨要怎样才能让宗主夫人听自己的话,陪自己演好明天的出戏。 可如今再听凤天澜这么一番话,他觉得简直就连上天都在帮他。 沈清河进了房间整整一个时辰,却没有把一切都如实复述,反倒是将白宗主叙述成了一个沾花惹草,薄情负义之人,把他自己描述得天上有地上无。 他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孝子的模样,若不是他极力劝阻,恐怕宗主夫人早就已经被白烨给抛弃了。 「宗主这一次葬身火海发生的实在是太突然了。他虽然没有以书信的方式留下遗言,但是他曾经口头许诺过我,日后一定会将玄灵宗宗主之位传于我。夫人您看,宗主亲手交给我的玄灵令就是最好的证据。」 沈清河小心翼翼的从怀中将玄灵令掏了出来,递给了宗主夫人。 敏郡主皱眉,仔细思量了一番,「清河,你是个好孩子,若不是有你的话,恐怕也没有我今日了,你想要我怎么做?」 沈清河原本就头脑简单,如今看到敏郡主这个反应,顿时喜上眉梢,他连忙说道,「我只是希望宗主夫人能够遵从宗主的遗愿,在明天的祭祀大典之上,把玄灵令当着万千弟子的面传给我,只有这样才能够堵住悠悠众口。」 「不管怎么说,我与宗主也算是夫妻一场,既然这是他的遗愿,我便一定会遵从的。那不如今日就将这玄灵令留在我这里?」 敏郡主的话音才刚刚落下,沈清河便脸色一变,连忙从她手中将玄灵令拿了过去,「夫人,你如今大病初癒,身子还很虚弱,这么贵重的东西还是由我来替您保管吧。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我只是担心如今宗门内局势动盪,万一有哪些不轨之徒,动了歪心思……」 敏郡主在听了这话之后也连连点头,「你说的是,既然如此,一切便由你安排吧,我大病初癒,如今身子实在是疲累,就先休息了。」 「好好好。」沈清河一连三个好字,「夫人您就好好休息吧,明日怕是还要劳动您一番。」 说完这话之后,沈清河客客气气的退了出去,他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之色。 当他走到外厅的时候,恰巧瞧见凤天澜和容湛一行人正在收拾包裹,准备离开。 眼珠子转了转,沈清河突然开口说道,「未央王,王妃两位,请留步。」 凤天澜和容湛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纷纷停下了脚下的步子,扭头朝着他那边看了过去。 「明日便是宗门的祭祀大典,此番热闹的盛世场景,一年也只有一回,既然王爷王妃两个人帮了我这么大的忙,这种场景还请两位务必留下来观赏,做个见证也好。」沈清河特意将他们两口子留下来,心里还有其他的小九九,毕竟宗主夫人这件事从头到尾他们两个人都插手,明日祭祀大典之上若谁提出质疑,他能搬出他们两位来堵悠悠之口。 毕竟容湛在南照乃至整个天干大陆都是十分有威望的,他说的话自然一言九鼎。 容湛和凤天澜原本就是打算留在这里的,只不过他们自己要求留下和沈清河请他们留下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608、儿子的下落 608、儿子的下落 容湛的心底也很清楚,沈清河留他下来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不过他如今却只是顺水推舟,「既然沈公子如此邀请,那我们就盛情难却,留下来明日再走吧。」 *** 「敏儿,你是说当初你怀了我的孩子之后,再度被掳走他们发现你怀有身孕,便将你囚禁在一座寺庙之中作苦力?」 白烨在听到敏郡主说的这番话之后一阵狂喜,不过狂喜之后,随即情绪又变得无比低落。 只要一想到这些年她过得是非打即骂,被人虐待侵辱的日子,他就觉得心如刀割,痛恨自己当初为何没能好好保护好她。 敏郡主靠在床榻之上,目光幽幽的看着身侧的白烨,看着他那悲愤的样子,颤抖着的右手缓缓的抚上了他的脸颊,「不要自责,这么多年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当初你能够只身涉险前来救我,我已经十分感激了……」 让敏郡主也没有料到的是,自己出事这么多年,白烨一直就未婚,甚至为了找她不惜一切代价。 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简直就是莫大的幸福,若是他们两个的孩子还在这世上,那该有多好? 那他们就算是真真正正的一家团圆了。 一旁的凤天澜看到这温馨的一幕,脸色微微一变,她快步走到了敏郡主的身边,一把将自己放在腿边的匕首抽了出来,「姨母,有一个问题我一直就很好奇,为什么你在看到这把匕首之后,情绪会这么激动?」 敏郡主的目光落在了凤天澜那把匕首之上,一时间目眼神变得有些呆滞而哀伤。 她并没有立刻回答凤天澜的问题,反而是扭头看向了白烨,「你还记得吗?当初你给我的定情信物与一般的东西不同。」 白烨点了点头,「这件事我又怎么会忘?当初我父亲守卫边疆有功,皇帝赐予他一块神奇的宝石,这宝石消铁如泥十分珍贵。我认为我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是世界上绝无仅有的珍贵,于是便央了父亲将那块宝石求了过来,送给你作为定情信物。」 「嗯。」见白烨记得如此清楚,敏郡主的脸上不由浮起了两朵红晕。 她这才伸手指向了凤天澜手中的匕首,「你看那把匕首,是不是很像当初你送给我的那块宝石的材质?」 凤天澜脸色微微一变,他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很重要的讯息。 白烨连忙扭头从凤天澜的手中,将那把匕首接了过来,他仔细查探了一番,果不其然,「夫人说的没错,这把匕首的材质果然就跟我当初送给你的那块宝石一模一样。」 说到这里白烨不由得有些好奇,他看上了凤天澜,「澜儿,你这东西是从何而来?」 凤天澜并没有回答白烨的问题,反问道,「姨母,你们的孩子今年可是13岁了?而且还是一个男孩?」 敏郡主在听了凤天澜这话之后,眼神勐的一震,若不是白烨眼疾手快的搀扶着她,恐怕便要从床上跌落下去,她紧紧的攥着白烨的手不敢置信的看向凤天澜,开口的时候连声音都开始轻轻发颤,「澜儿,你你怎么会知道?」 坐在一旁的容湛聪明如斯,他不过是将前后思量了一番,便猜到了什么:「澜儿,莫不是当初你在骊山大庙里救下的那个小沙弥就是……」 凤天澜看了容湛一眼,向他投去了一个果然你懂我的眼神,随即向敏郡主和白烨他们解释道,「当初我被二夫人设计陷害去了一趟骊山大庙,而那群採花大盗就一直假扮和尚躲在大庙里面十几年。当时有一位小沙弥再三提醒我这寺庙里有危险,后来王爷在找到了确凿的证据之后,将他们一锅端。原本那个小沙弥也应当以同伙罪论处,但是我向王爷求了一个人情,便放他一条生路,那小沙弥便将这块宝贝赠给了我。后来欢喜阁的少主见着宝贝十分罕见,销铁如泥,便替我打造了这把匕首。如果我的推测没有错的话,那个小沙弥极有可能是你们的孩子!」 「天吶!」敏郡主在听到这话之后嘀咕了一声,一头扑进了白烨的怀里,忍不住抽泣了起来。 白烨堂堂七尺男儿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也忍不住热泪盈眶,他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夫人一字一句的说道,「夫人你放心吧,这一次不管多么的艰难,我一定会将我们的孩子找到,让我们一家团圆。」 看到这一幕之后,容湛暗暗的向凤天澜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便默契的从内厅退了出去。 敏郡主如今刚刚清醒,恐怕是有很多话想对白烨说,他们两个人站在这儿反倒是显得有些打扰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想到明天要面临的一场硬战,凤天澜的脸色并不见轻松。 容湛领着她在后花园里面闲逛,不时回头就能看到她微微沉着的侧脸,「等这件事处理之后,咱们就立刻回王府。」 「嗯,啊?」凤天澜愣了一下,不过随即就回过神来。 容湛淡淡的将视线收了回来,有些漫不经心的问道,「回去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凤天澜皱起眉头,斜着眼睛看他,「王爷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前阵子我抽空亲自去拜访了凤老爷子和凤老太太,他们跟我说了一些掏心窝的话。」容湛说到这里声音略微有些起伏,「他们提到了你的父母亲,还有那个尚未出世的弟弟……」 凤天澜一脸惊恐的看着容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么隐私的事情,老爷子和老太太竟然会跟容湛说? 「若是,我说若是你的父亲,母亲都不在世了……」容湛将话说到这里,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不管他们在不在,既然我已经答应了老爷子和老太太,那我就一定会替他们履行这个愿望。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不对,你怎么突然想起问我这个问题了?」凤天澜突然反应过来,有些狐疑的看向容湛。 「随口问问。」容湛轻轻的咳了两声没有再说话。 凤天澜看着容湛的侧脸,若有所思。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第二天。 因为这是玄灵宗一年一度的祭祀大典,分散于天干各地的宗门弟子纷纷聚集前来,参加这个举世闻名的盛宴。 一大清早,天刚刚亮起来,宗门大院里就忙碌了起来,祭祀台设在了灵山之巅,等到第一抹太阳照在祭祀台之上的时候,祭祀大典就可以开始了。 凤天澜他们一行人被奉为贵宾,坐在距离祭祀台最近的位置。 眼看着天边逐渐有红霞晕出,早就在一旁准备着的沈清河,已经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他换上了最隆重的服装,脸上是跃跃欲试,凤天澜能够看到他不时的朝着身后张望,似乎是在等待着谁。 不出片刻,凤天澜便瞧见一道身着华服的窈窕身影,在小丫鬟的搀扶之下缓缓的从轿子里走了下来。 那盛装出席的美人儿瞬间就吸引了不少的目光,大家定睛一瞧,那不正是邺城明珠,宗门最美的凤千雪吗? 只不过今日的凤千雪和平时有些不同,她脸上的妆似乎是有些厚重,连带着走路的姿势都有些奇怪。 原本在这不算冷的天气里,她更是穿着高领的,将脖子遮盖得严严实实。 再怎么样的浓妆艷抹也掩饰不住她脸上的颓然和绝望。 凤天澜是过来人,如今一看到凤千雪眼角眉梢的媚色,还有沈清河那一脸酣畅淋漓的样子,她便知道昨晚她一定是与沈清和两个人做了些什么。 「嗤。」 鼻尖一出了一身轻蔑的冷,哼,邺城明珠也不过尔尔,还未成亲,便与人有了那般苟且的关系。 「太阳马上就要出来了,祭祀大典正式开始。」 在司仪的一声高唱之下,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落在了祭祀台上,祭祀大典也正式拉开了序幕。 丝竹管弦之乐巍峨动听,伴随着激奋的鼓点,一群戴着鬼怪面具的人冲上了祭祀台,开始跳起了祭天舞。 在他们的身后放着供奉台,台上面各种珍馐美食用于祭天。 容湛他们一行人的目光则是落在祭祀台后面,坐在主位的敏郡主身上。 敏郡主昨天才清醒过来,所以这会儿身子还有些虚弱。 虽然她全程都是安静的坐在那里,但是经过了精心打扮的她,依旧能够瞧出年轻时候的美貌与娴静来。 白烨虽远远的站在祭祀台的下面,但是从头到尾目光就一直深情的落在敏郡主的身上,从未挪动分毫。 敏郡主安静的坐在那,不时能够感觉到有一道火热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她下意识的抬头探寻过来,恰巧与白烨来了个四目相对。 男人的视线厚重而平稳,里面充满了安抚的味道,敏郡主原本有些慌乱的心情,在看到他的时候,莫名的就变得沉静了下来。 昨天晚上,白烨与精与她商议过今日的所有计划,每一个步骤她都牢牢的记在了脑海之中,只等待会儿见机行事。 609、清理门户 609、清理门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个时辰之后,终于迎来了这场祭祀大典的重头戏。 只见沈清河牵着凤千雪的手,大摇大摆的走上了祭祀台,朝着下面万余宗门弟子大声的宣布道:「大家也知道,早在半个月前,白宗主在未央王府因为一场意外的大火丧生,这件事使我们玄灵宗上下所有的弟子如遭雷击。虽然我们万分悲哀,可是有句古话说的好,国不可一日无君。宗门上下不能因为宗主的死变成一盘散沙,在宗主临死之前,他将他身上的玄灵令交给了我……」 沈清河说到这里,从怀中一把将玄灵令牌掏了出来,高高举起,向众人展示,「玄灵令是用极为特殊的材质制造而成,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无法仿造。所以大家也不需要质疑这块令牌的真假,借着这一次祭祀大典,宗主夫人也出面准备遵照宗主的遗志,将宗主之位传给我。」 台下的那些弟子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大家纷纷回头,面面相觑。 「反正现在宗主都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你拿着玄灵令想怎么说都可以。」就在这个时候,人群之中突然有人高声喊道,「沈清河,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宗主的死讯一传出来,你即刻便派人软禁了数位长老,一手把控了整座灵山,还有玄灵宗门,你这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我们不会承认你的。」 「哼!」沈清河见这个时候竟然有人敢拆他的台,原本意气风发的一张脸瞬间就沉了下去,他冷冷的哼了一声,随即大手一挥。 紧接着原本潜伏在他四周的宗门弟子突然拔出腰间大刀,手起刀落,竟是一刀将那人的脑袋给砍了下来。 一时间鲜血喷溅,旁边的人都发出了惊恐的倒抽气声。 眼看着唱反调的那人尸首分离倒在地上,身体还在抽搐,却已经断了气,大伙更是吓得面色铁青。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原本混迹在弟子中的那些人,突然往后退了一步,紧接着四面八方涌来了几百号宗门弟子竟是将那些人团团围住。 他们手中的弓箭已经举起,随时便能放出去。 「现在还有什么人有问题吗?」沈清河看到这些人吓到脸色惨白的样子,不由得仰天大笑,得意洋洋。 「我继承玄灵宗主之位,那是天命所归,若是还有谁敢提出质疑,那下场便和他一样,身首分离。」 沈清河的话音刚刚落下,那些弟子手中的弓箭瞬间拉满,仿佛随时都要射出去。 「哗啦!」原本还站着的宗门弟子,纷纷吓得腿一软直接跪了下来:「玄灵令便代表了宗主的身份,谁拿着玄灵令,谁就是下一任宗主。」 「是啊,没错,就是这样的。」 「大师兄原本就是宗主面前的大红人,宗主无后,这宗主的位置迟早都是大师兄的。」 「没错没错。」 看着众人跪在自己面前,那战战兢兢的样子,沈清河只觉得自己的虚荣心得到了莫大的满足,他转身走到了敏郡主的面前,恭恭敬敬的将令牌交到了她的手中,「夫人,虽然说宗主的遗愿便是将这宗门交给我来打理,可是该有的礼数咱们不能少。」 沈清河口中的礼数,便是每一个新任宗主在接替宗主之位的时候,必须要歃血为盟,将自己的血滴在玄灵令上。 血和令牌融为一体,那便是天选之子,那这人也就是宗主的不二人选。 「好的。」 敏郡主点了点头,随即将令牌放到了站在一旁的丫鬟手中的托盘里。 丫鬟飞快的用一块锦帕将令牌盖住。 敏郡主看了沈清河一眼,淡淡的说道,「你就跪下,听我宣读宗门门规吧?」 「是。」 沈清河这个时候早已经是迫不及待,可是想着既然演戏就要演全套,便乖乖的领着凤千雪,在距离敏郡主两三米开外的位置,规规矩矩的跪下俯首。 敏郡主从丫鬟的手中接过封帖,打开一字一句的念着:「玄灵宗门弟子凤千雪品行不端,偷盗他人灵根……宗门大师兄沈清河狼子野心,盗取玄灵令,软禁宗门长老,意图强夺宗主之位,罪无可恕……」 「你说什么?还不赶紧给我闭嘴!」沈清河越往后听发现越不对劲,他噌的站了起来,不敢置信的瞪向了敏郡主。 敏郡主这个时候才淡淡的垂下了眸子,将手中的帖子放下,目光如炬的看向了沈清河,「我混沌了这么多年,却并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能听见也能看见,只不过我无法表达罢了。白烨从未说过要将玄灵宗主之位交给你,而且他根本就没有在未央王府里的那一场大火中丧生,这块玄灵令是他前几日前往灵山意图证明身份的时候,被你拿我的性命做威胁,他才将这玄灵令交给了你。你这个欺师灭祖的混帐,东西今日还妄图要挟我替你正名?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你……你……混帐,我给你脸面你却不要,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来人了,给我杀了她!」 沈清河恼羞成怒,立刻下令。 就在这个时候,容湛的身后突然窜出了一道黑色的影子。 他如同鬼魅一般,翩若惊鸿,飞快的冲到了沈清河的面前,一把将宗主夫人拦在了身后,二话不说便和沈清河交起手来。 在一众宗门弟子惊愕的目光之下,他们发现那道黑色的身影如同翩若惊鸿,而且每一掌都强劲有力,武功更是深不可测。 两个人交手还没超过一百招,沈清河便重重地挨了一腿,差点被直接踢下祭祀台。 「噗!」 他勐得呕出一口鲜血,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衣衫褴褛的老奴,「你是容湛身边的那个奴才,你到底是什么人?」 话说到这里,沈清河突然反应过来。 他目瞪口呆的回头看去,一眼便瞧见凤天澜和容湛两个人正老神在在的坐在原位置上,目光里带着看好戏的讥讽。 「你们是……你们是故意借着这个机会潜入宗门,想要破坏祭祀大典。」沈清河歇斯底里的朝着凤天澜他们怒吼。 容湛嘴角勾起了一抹讥讽的冷笑,他双手环胸,懒洋洋的开口,「沈公子,就凭你这脑子还想觊觎玄灵宗主的位置,回家多念点书,学聪明点再出来吧,省得在这里丢人现眼。」 「你……」沈清河被容湛怼得差点没能吐出一口鲜血。 一旁的凤千雪被清流搀扶着,昨天她被沈清河在茶里下了药。 根本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意识,所以才被沈清河那个禽兽给侮辱。 沈清河半路离开之后没半个时辰又回来了,这一次他似乎是很高兴,所以又抓着凤千雪又狠狠的弄了几回。 凤千雪原本还是个雏儿,身娇体贵的,可沈清河平日里常常在勾栏瓦舍里面呆着,在这方面可是个老手。 这一整晚下来凤千雪被弄的去了半条命,这会儿嗓子也哑了,眼睛也肿了,根本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今天一早,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沈清河还躺在自己的身边,她本来想一簪子将他杀了,雪耻报仇。 可就在这个时候,沈清河好像突然清醒过来了,只不过他眼睛都没有睁开,只是淡淡的挑衅的说道,「如今你已经失了名节,除了跟我之外,你别无选择。更何况我即将坐上玄灵宗门宗主的位置,你日后便是宗主夫人,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今日你杀了我,只能解一时之愤,日后的路,可是难走的很,你可要考虑清楚……」 便是这一番话,让凤千雪突然就冷静了下来。 如今米已成炊,即便是杀了沈清河也无济于事,所以她只能是忍下了这一口气,至少还能落的一个玄灵宗主夫人的位置。 可谁知她最后一点活着的希望竟然都被容湛和凤天澜两个人亲手给毁了。 此时此刻的凤千雪虽全身无力,可那双眼睛却像是淬了毒一般,狠狠的落在凤天澜的身上。 凤天澜也不傻,光是对上凤千雪那仇恨的目光,她便知道她在琢磨些什么:曾经的邺城明珠,竟然沦落到要用身体去换宗主夫人之位,实在是可悲可笑。 果不其然,偷了别人的东西得来的荣耀早晚都要吐出去。 凤天澜在面对凤千雪这歇斯底里的目光的时候,毫不客气的瞪了回去,嘴角还挂着讥讽的冷笑。 凤千雪看到这一幕更是气到全身发抖,她喉头一甜差点没直接呕出一口血来,若不是她强行咽了下去,怕是真的要当众出丑了。 「大家快看,那不是白宗主吗?」 人群之中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大叫。 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都被祭祀台上那个衣衫褴褛的家奴吸引了过去,只见他一把将脸上的鬍鬚扯去,从背后摸出了一个银质的面具缓缓的戴在了脸上。 阳光落在银质的面具之上,发出灼灼耀目的光芒,他周身的气势也在这一刻被释放了出来。 冷然桀骜,叫人一眼便是心惊胆战。 610、惊天反转 610、惊天反转 「没错,那就是白宗主,他没死,他根本就没死!」 「太好了,白宗主还没死!」 「没错,既然白宗主还没死的话,那根本就不存在传位给沈清河!」 「就是!」 「……」 整个气氛都因为白烨的突然出现,而变得群情高涨起来,先前持刀威胁宗门弟子的那些人,一时间也有些惶惶然。 毕竟他们都知道,白烨虽然性格冷酷杀伐果决,但是从来不会滥杀无辜,他只是对宗门里的弟子品德行为要求十分严厉。 如今他们这一群人跟沈清河勾搭在一起,试图篡夺宗主之位,若是日后追究起来,恐怕是难逃一死。 「……」 而凤千雪在看到这一抹高挑修长的身影之后,整个人一下子就僵住了。 仿佛五雷轰顶一般,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烨他竟然没有死,他竟然活生生的站在这里。 那她这几日心碎欲绝又到底是为何? 那她这半个月来处心积虑的为沈清河筹谋,甚至昨天还被那个禽兽给…… 一想到这里,凤千雪只觉得天都塌了,她浑身一抖,竟是活生生的喷出一口血来。 沈清河在第一眼看到白烨的时候,光是凭着他那周身的气势,他下意识得几乎可以确定,这就是白烨没错了。 因为在这个世上,除了白烨能够拥有这般气魄和这般深厚的武功之外,再无他人。 可如今他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囚禁了宗门的长老,甚至方才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宗门弟子,他根本就没有回头路了。 这一次若他乖乖的俯首称臣,白烨也绝对不会放过他这个欺师灭祖的弟子。 与其这样坐以待毙,倒不如背水一战,说不定还有险胜的机会,若这一次赢了那边是无上的荣耀和最为尊崇的地位。 想到这里沈清河原本慌张的脸上,忽而又沉静了下来。 他缓缓的往后退了几步,冷冷的盯着白烨,「哪里来的腌臜货,竟然就敢冒充宗主?我们玄灵宗的宗主早就已经在未央王府的那一场大火里丧生了,你别以为戴上一个面具,你就真正的成了宗主。来人,赶紧上前将他拿下。」 沈清河一声令下,可是原本站在周遭的那些人却只是往前走了两步,随即就接受到了白烨那凌厉无比的目光,他们心中一阵惧怕,呆呆的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你们这群混帐东西,连我的话都敢不听了吗?他不过就是一个戴着一样面具的冒牌货罢了。你们可别忘了,你们的家眷可都在我的手中,若谁敢不听我的号令,那他们将永远都得不到解药。」 沈清河此话一出,那些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弟子,一个个脸上充满了惊惧。 他们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随即硬着头皮朝着白烨那边杀了过去。 很快,几十个弟子就把白烨围了个水泄不通,若是换做平时要对付这些弟子,原本就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可是白烨才刚刚动手,就听到沈清河在一旁愤怒的大吼,「不要来硬的,来硬的你们根本斗不过他,去把宗主夫人救出来,别让她被挟持了。」 那些人一听到这话瞬间就回过神来,只有捉住宗主夫人,白烨才会乖乖的俯首称臣。 这个时候白烨还跟其他的人缠斗在一起,如今听到这话赫然回头,便瞧见有七八号宗门的弟子已经朝着敏郡主那边沖了过去。 他面色骤变,原本准备脱身上去保护敏郡主,冷不丁就瞧见一黑一白两个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敏郡主护在了身后。 那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容湛和凤天澜。 他们两个人身形利落,堪堪的将敏郡主护在了身后,没有让那些弟子靠近分毫。 沈清河看到这一幕更是目眦欲裂,他愤怒的朝着容湛他们嘶吼,「容湛,凤天澜这里没你们两个人的事情,你们最好不要淌这趟浑水。否则的话,我让你们两个人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容湛在听到这威胁的话语之后,脸上浮起了一抹讥讽的嘲笑,他轻蔑的扫了沈清河一眼,「就凭你?」 这毫不掩饰的轻蔑之意,让沈清河周身的怒火一下子就被点燃了,他朝着身边的那些弓箭手大声的呵斥,「你们赶紧放箭,那四个人一个活口都不要留,今日我便让他们成为祭祀台上的祭品。」 那些弓箭手立时将弓拉满,甚至还在箭头上点了火。 眼看着拉满的弓箭就要射出来,白烨连忙纵身一跃,跳到了容湛的身侧,他一边出手抵挡一边扭头看向了容湛,「湛儿,马上带你姨母和澜儿两个人离开,我知道有一条密道。」 敏郡主在听了这话之后,脸色陡然一变,她连忙一把拽住了白烨的胳膊,焦虑的开口,「那你呢?那你怎么办?」 「我在这里拖延时间,给你们创造离开的机会。」 听到白烨这么说敏郡主的脸色陡然大变,她一把拽住了白烨的胳膊,拼命的摇头,连带着一双眼睛里面也浮起了泪水,「不可以,我跟你一起留在这里,我们分开了这么多年,以后我们必须要时时刻刻分分秒秒都在一起,即便是死。」 敏郡主这话落在白烨的耳中,让他的内心一片柔软,他目光温柔的在敏郡主的脸上轻轻拂过,随即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走啊!」 「放箭!」一旁的沈清河早已是走火入魔,他歇斯底里的怒吼着。 眼看着那些点了火的弓箭就要射出来,白烨突然转身,一把将敏郡主护在了怀中。 既然她不肯走,那今日他们两个人即便是要死,也要死在一起。 白烨与敏郡主两个人紧紧的闭着眼睛,可是想像中,那利刃穿透身体的剧痛并没有如期而至,反而是周遭响起了一阵轻微的扑哧声。 「天!」 紧接着一阵倒抽气的声音在人群之中炸开,白烨他们心中万般狐疑,终于扭头看了过去。 却发现方才还站立着的那些弓箭手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多了几十号面色冷峻,周身上下都散发着阎罗一般杀气黑衣人。 那些黑衣人手起刀落,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弓箭手,转眼之间就被抹了脖子,气息全无。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竟敢竟敢擅闯玄灵宗门,好大的胆子!」沈清河这个时候已然是吓到疯癫,他一脸铁青,不敢置信的连连后退。 「我早就说过,凭你这种垃圾,只配在我面前耍猴戏。」身后传来了容湛那冰冷至极的声音。 而就在这个时候,人群之中不知是谁高声大喊了一句,「他们是血骑兵。」 听到这三个字的一干众人瞬间就回过神来,他们的目光再度向那些黑衣人投射了过去,感受着他们周身散发出来的杀机和嗜血,一个个纷纷缩了缩脖子。 他们只知道传闻中的血骑兵是一支战无不胜的杀人队伍,如今亲眼一见才知现实比传闻要更恐怖许多。 他们即便是就那样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势也足够叫人吓到胆战心惊了。 「血骑兵……」沈清河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双腿一软,脱力的跌坐在地上。 他不敢置信的扭头看向了容湛,拼尽最后一口气歇斯底里的质问,「王爷,这原本就是宗门内部的事情,你为何要插手?」 他实在是想不通,传闻中从来就不愿意多管闲事的容湛,怎么会让血骑兵潜入玄灵宗门? 「既然今日你问了,那我便大发慈悲的告诉你:白宗主乃是南照护国大将军的嫡子,而宗主夫人则是郡主,你们企图杀害南照皇孙贵胄,难道这还算是你们宗门内部的私事吗?」 「什么?」沈清河他们一行人在听了这话之后,彻彻底底的惊呆了,同时他们也明白今日他们气数已尽。 如果容湛不插手的话,他们或许还有一丝赢的机会,可如今血骑兵都已经出动,他们根本再无翻身可能。 「天吶!既然你根本就没打算将宗主之位传给我,为何要这样玩弄于我?」沈清河濒临绝望,一声怒吼之后,眼疾手快运了内力,突然便要朝自己的天灵盖上一掌噼去。 展风在看到这一幕之后,身形一晃,飞快的解了他的内力,不过眨眼的功夫便将他手脚经脉切断。 容湛勾着一抹妖冶至极的笑容,缓缓的走到了沈清河的面前。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一字一句说得极轻,可是落在他的耳中,却犹如丧钟一般,「想死,可没这么容易。我的血骑兵有一万种办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见沈清河已经被抓,原本那些被他胁迫的宗门弟子纷纷跪地求饶。 便在这个时候,先前被沈清河软禁在地牢里的那几位长老,也被血骑兵的人放了出来。 他们匆匆赶来,在看到白烨之后,依然心存疑惑。 很显然他们已经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611、挑拨离间 611、挑拨离间 如今在看到白烨之后,他们面色恭敬,双手抱拳,「恕我们几个老东西眼拙,宗主自继位以来就一直戴着面具,我们从来就没有一个人见过他的真容,如今你忽然现身,我们实在是没办法确定你的真实身份……」 那几位长老的这么一番话,也是让周遭的那些弟子面色一凝。 大家纷纷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虽然说人身上的气质是十分独特的,但是如果有人刻意模仿也能够放出个七八分来。 如今经过沈清河这么一番闹腾之后,宗门内部摇摇欲坠,人心涣散,若是想要重新让他们团结起来,就必须让众人都心服口服,而绝不可用沈清河那种强势压迫的法子。 敏郡主在听了这话之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龙长老,您竟然已经说了宗主从继位开始就一直待着面具,根本就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容。如今宗主又该如何证明自己并不是冒牌货?」 龙长老跟其他几位长老对视了一眼,有些面面相觑。 而就在这个时候,白烨突然开口,「我理解几位长老的用心良苦,我有办法证明。」 白烨的话音落下,便扭头看向了敏郡主身旁手拿托盘的丫鬟,那丫鬟会意匆匆走了上来,恭恭敬敬的将那托盘举起在白烨的面前。 托盘上的纱布被拿开之后,玄灵令赫然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白烨抬起手来,一口将自己的手指头咬破,随即将指尖挤出来的血滴落在玄灵令上。 刚学触及到玄灵令的那个瞬间,便像是有了生命一般,沿着令牌上龙纹标志飞速的蔓延,很快便聚拢成了一条龙的形状。 在众人啧啧称奇的惊嘆声之下,那些血依旧在不停的涌动。玄灵令上的那条血龙,仿佛栩栩如生一般。 很快那条血龙彻底隐没在玄灵令上,原本通透的令牌随即又添了几分血色,光洁如新。 「宗主,宗主您真的没死,果然回来了!」 龙长老在看到这一幕之后更是大喜过望,连带着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老泪纵横,他高声唿唤着,随即屈膝跪了下来。 「宗主万福长安!」 一时间山唿海啸的恭贺声响了起来,一众玄灵宗弟子纷纷屈膝跪下。 这场欺师灭祖的闹剧就这样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平静。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白烨将会花费很大的心血去肃清内部,对入宗门的弟子严加考核。 凤千雪被逐出了宗门,而且这份处理决定,白烨更是快马加鞭的送到了各个国家,为的就是以免她日后招摇撞骗。 这个消息传到南照帝都之后,更是让曾经的邺城明珠变成了邺城最大的笑话,瑾国公府的人更是缩着脖子,大门都不敢出。 在确定敏郡主的病情已经稳定之后,凤天澜他们一行人终于也踏上了要返回南照的旅途。 「姨母,你们真的不打算回去吗?母后十分惦念你们。」在离开之前,容湛再三确定。 敏郡主在经过了几日的休养之后,已经勉强能够下床走路了。如今在白烨的搀扶之下,他将容湛他们送到了灵山下,「我也十分惦念你的母后,但是你母后身体康健,我心满意足,如今我的儿子却一直不知所终。我打算等我身体好些之后,就和你姨夫一併前去寻找,等到哪一日我们一家三口团圆了,必定会返回南照亲去看你们。」 听到这话之后,凤天澜知道若是敏郡主他们没有找到自己的孩子,是无心返回南照,于是也不再多劝,两个人告辞之后便踏上了返回南照的旅程。 从灵山出发前往邺城,大概需要十天左右的时间。 这一路上容湛好像并不太心急,一路走走停停,陪着凤天澜游山玩水,两个人十分惬意。 可是每到夜幕降临的时候,凤天澜昏昏欲睡之际,总是隐约能够感觉到身边的容湛好像是离开了,不过很快他又回来了。 容湛没有提及此事,所以凤天澜也没有多问,但是她能够感觉到越靠近目的地容湛的心情好像越来越凝重。 两日之后他们便能到达邺城,这天晚上凤天澜刚刚睡着,就感觉到容湛悄无声息的从自己身侧翻身离开,走了出去。 凤天澜翻了个身,犹豫片刻之后,最终还是从房间里爬了起来,她屏着一口气远远近近的跟在了容湛的身后。 其实按照容湛平日里的武功内力,轻而易举就能够发现凤天澜的踪迹,可这一次他仿佛是满腹心事,甚至连凤天澜跟在他身后都全然不觉。 远远的,她能看到容湛最终停在了客栈外面的一座十分不起眼的园子里,假山的后面突然闪出了一道高大清瘦的身影,光是从他周身散发出来的鬼魅气息,凤天澜就可以判别出来,那人应该就是他的义父季候风。 因为害怕被人发现,所以凤天澜没有靠得太近,她远远的站着,能够看到容湛似乎在和季候风对话。 借着有些微弱的月光,她能够看到容湛的脸上,那表情是从未有过的挣扎。 凤天澜十分好奇他们两个人到底在说些什么,可是她没办法再靠近,若是再再靠近的话,就算不被容湛发现,也一定会被季候风发现。 于是凤天澜干脆趁着容湛发觉之前,重新折返回了客栈,躺下休息。 她翻来覆去一直就没有睡着,到不久之后门口传来了一阵极其轻微的响动,凤天澜推测约莫是容湛回来了。 她故意闭上了眼睛假寐。 可是良久之后却依旧没有听到任何响动,凤天澜这才有些好奇的扭头看去。 这一看差点没将她吓得魂飞魄散,因为在床头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矗立在那儿。那双阴森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的她毛骨悚然。 「什么人?」 凤天澜几乎是下意识的从枕头下面摸出一把匕首,做出防备的状态。 「是我。」 那道黑影突然开口说话了,与此同时房间里的灯光也被人点亮,凤天澜定睛一看,此人不正是公子欢喜吗? 「你怎么会在这里?」凤天澜的眼神之中闪过一抹诧异。 不过她很快就冷静下来,面前这个人虽然与公子欢喜有着一模一样的样貌,可是她可以确定,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我来带你走。」公子影冷冷的一笑,脸上浮起了邪魅。 话音落下,他更是一步一步的朝着凤天澜那边逼了过去。 「你别过来,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把公子欢喜弄到哪里去了?」凤天澜在说话之间已经将左手抬了起来,手背上的暗器对准了公子影,她的声音冰冷的不含丝毫的情绪。 「当我从那暗无天日的地牢里逃出来之后,我就对天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将公子欢喜的一切全部都夺过来。包括你……」 公子影在说这话的时候,表情狰狞到有一些扭曲,凤天澜听得莫名其妙,但更多的却是心惊胆战:「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难道不知道吗?还是你从头到尾就一直在装傻,公子欢喜他喜欢你。」 「什么?」凤天澜在听到这话之后,眼睛里顿时弥散出了一股惊愕。 怎么可能? 公子欢喜竟然喜欢她,可是为什么她连一丁点都没有察觉到呢? 不过她很快又回过神来,一定是自己体内的陨情珠将一切情爱的感知全部都封闭了。 迅速冷静下来的凤天澜,冷冷的盯着面前的少年,「你想带我走,可是你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跟你走?我现在可是南照的未央王妃,容湛你根本就惹不起。」 容湛现在在外面和季候风碰面,上一次自己就曾经跟公子影交过手,可是两个人的武功相差极为悬殊,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如今凤天澜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办法拖延时间,看看能不能混到容湛回来的时候。 可是公子影似乎已经察觉到了她的企图,「我自然不会强行教你掳走,但是如果你是心甘情愿跟我走的话,事情可就简单多了。」 凤天澜在听到这话之后,有一股不祥的预感升了起来,她满脸防备的看着公子影,「你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知道这几日,容湛为何一直趁你睡着了之后出去见季候风吗?难道你不想知道他到底在瞒着你什么事情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告诉你的是,如果你知道容湛不过是季候风从街边捡回来的一个小乞丐,你还会对他如此死心塌地吗?」 「你胡说八道。」凤天澜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她不敢置信的看向公子影。 反倒是公子影在看到凤天澜如此淡定的反应之后,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样,咧嘴一笑,「没想到你的反应竟然如此平静,看样子我还真是低估你了。在你心中早就已经有猜测了,对不对?」 「……」 凤天澜沉默不语,因为公子影说的并没有错。 她不傻,跟一般的女子相比较而言,她甚至可以说是很聪明的。 612、容湛是你的仇人 612、容湛是你的仇人 上一次他们参加宗门比试的时候,季候风含沙射影的跟她说的那些话,还有容湛拐弯抹角的那态度,她已经隐约有了猜测。 只不过凤天澜一直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面对这个答案,所以才一直避而不谈。 从头到尾自己甚至连嫁给容湛都是被他逼迫,她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如何才能逃离他的身边,如今有这样一个契机,她应该是欢欣雀跃才是,可不知为何她竟然一忍再忍,好像不愿意提及此事。 这到底又是为什么? 就连凤天澜自己都看不懂了。 「如果你认为是这点雕虫小技就能够挑拨离间,你太天真了。」凤天澜冷冷的开口,即便是她与容湛有什么矛盾,也只会私底下沟通,绝对不会受外人挑拨。 「如果我手中只有这点筹码,我自然不会特意跑这一趟。容湛以前的身份并不重要,但是你要明白,季候风竟然能够给他一个王爷的身份,自然随时都能够将这个身份收回。倘若日后你得知,容湛是这个世界上最骯脏的存在,你确定你还会这般笃定的说出这番话来吗?」 最骯脏的存在? 不知为何在听到这话之后,凤天澜的脑海之中下意识的就浮现出了容湛那满脸痛苦和困惑的样子。 不知为何,心中原本压抑着的怒火,突然在这个瞬间就熊熊燃烧了起来,凤天澜紧了紧手中的匕首,冷冷的开口,「我不许你这样诋毁他。」 「我诋毁他?你知道容湛的亲生父母是谁吗?他的父亲是前朝振国一等公爵,而他的母亲,就是公爵的亲妹妹。他不过就是个乱轮以后的产物,你还敢说他不是这个世界上最骯脏的存在?当初这丑闻在前潮闹得沸沸扬扬众人皆知,就是这样一个丑陋的存在,为了完成他和他义父那骯脏的勾当,想尽一切办法抢夺九州云图。四年前谨国公夫妇,得到了有关自己失踪的儿子信息,前往南疆边境寻找。而容湛为了得到那九州云图,竟然派骑兵一路追杀。直到将瑾国公夫妇斩杀,最后成功抢夺到九州云图,成就他今日的名利双收。凤天澜,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日日与你同床共枕的那个男人,可是你杀父弒母的仇人。」 等公子影的话音落下的时候,他回过头去,原本还十分警惕的半蹲在床上的凤天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软绵绵的躺倒了。 男人的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先前他进来的时候,之所以会浪费这么多时间跟凤天澜对话,无疑就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趁她不备用药。 公子影缓缓的来到了床头,看着凤天澜的绝美的侧脸,用手背轻轻勾勒着她精緻无比的脸型,随即一把将她揽起放在肩头,身形一晃,飞快的消失在沉沉的夜幕之中…… 等凤天澜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所在的位置十分的颠簸,耳旁似乎还有阵阵马蹄声隐隐传来。 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先前她不是明明在与公子影对话吗?怎么突然之间就出现在了马车里面? 「糟糕,一定是公子影趁她神思不属的时候用了迷香。」 这个念头才刚刚冒起,她心中的防备立刻冒了出来。 还不等她有所反应,她突然感觉到外面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响动,紧接着眼前一亮,有人从外面将马车的车门给推开了,几根火把在黑夜中点燃,微弱的光芒很快便照进了马车的车厢里。 「秦姑娘,请下来吧。」那道声音有些苍老,不过从语气中能够听出来,倒也还算是有几分恭敬。 凤天澜不动声色的,沉了沉内力,发现自己四肢依旧有些软绵,不过勉强能够走动,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她条件反射的朝着马车外面看了过去,外面的火把太多照着说话人的脸,叫她隐约有些看不清楚。 凤天澜沉吟了片刻之后,干脆起身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也没有开口询问他们到底是何方神圣。 毕竟若他们当真与自己可以好商好量,那也不必借着公子影的手下要将自己迷晕,然后又带出来。 只是让凤天澜感觉到有些意外的是,因为有了前车之鑑,所以容湛在这一路上都派了许多暗影守卫,那些暗影全部都是武功一等一的高手,公子隐到底是如何不动声色的将她从客栈里带出来的? 带着这份疑问,凤天澜匆匆的下了马车。 一抬眼便能瞧见,在眼前不远处就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客栈,这座客栈里每一层每一个房间都亮着灯光,不过却没什么人气。 反倒是凤天澜的周围,倒是有数十个人将她团团围住,好像十分小心谨慎,生怕她逃脱。 路过的住客看到这阵仗,不由得像这边投来了诧异而探寻的目光,可所有的视线都被围在她周围的那些人隔隔断,根本就没人能够看清楚身处其中凤天澜的样貌。 「秦姑娘这边请。」苍老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凤天澜抬头看去,便瞧见一个面色苍老的男人,一拱手将自己往客栈这边引。 趁着这个机会,凤天澜从他脸上扫了一眼,可是能够看出他脸上表情十分僵硬,只有一对眼睛闪烁着精明厉害的光芒。 如果他推测没错的话,这个人的脸上一定带了假的人皮面具。 凤天澜匆匆将视线收了回来,慢腾腾的朝着客栈的二楼那边走了过去,二楼的厢房早就已经收拾好了,桌面上还摆着香气四溢的饭菜,凤天澜嗅着清香的味道,只觉得肚子咕噜咕噜的叫的厉害。 「秦姑娘,从这里出发前往南疆,路途十分遥远,昼夜赶路,兴许十分疲累,恐怕要辛苦您了。」老者说话的态度依旧十分恭敬。 凤天澜在看到这一幕之后,眉角微微一条,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借着客栈里有些昏黄的油灯光亮,她抬头朝着那个老者看了过去,「你是南疆皇族的人?」 老者并没有隐瞒,点头认下了。 见他如此直白的承认,凤天澜脸上甚至都没有一丁点惊讶之色,她早就推测到上次在楚天玄境吃了那么大的亏,夏侯无双那个傢伙一定会有所行动,只是她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她竟然与公子影勾搭在了一起。 甚至还能够神通广大到如此境地,轻而易举的从容湛的眼皮子底下将自己掳走。 「那看样子应该是太子派你们过来的吧?」 那老者听到这话之后并没有回答,只是微微垂下眸子,客客气气的朝着凤天澜抱拳见礼,随即转身离开。 没有否认,也没有回答,那就是默认了。 很快,这客栈里就只剩下凤天澜一个人了。 她垂眸看向了桌面上那些香气四溢的饭菜,虽然她肚子很饿,但是这些饭菜对她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吸引力,因为她担心这饭里被人动了手脚。 若这些人当真是夏侯无双派过来的,那他应该十分清楚自己的底线。 她虽然可以抵御各种毒药,但是对于南疆的那种迷香却没有抵抗力。 可如今凤天澜依旧十分纠结,此番前去南疆路途十分遥远,若是她担心饭菜里被人动了手脚就绝食的话,她还没被那些迷香熏死,就自己把自己给活活的饿死了。 凤天澜双手撑着腮帮子,目光落在面前这些饭菜之上,心情一度十分纠结,因为她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昏迷了多长时间,还有容湛那个傢伙,究竟到底有没有发现她已经失踪了,被人掳走了。 凤天澜她也不知道,这是她被掳走后的第几天时间,看着满桌子丰盛的菜餚,目光怔忪。 夜逐渐变得深沉,凤天澜空着肚子,一个人缩在床角,眼前跳动的火苗让她的思绪逐渐飘远。 穿越过来这么长的时间,发生的那些事情,点点滴滴的重新在脑海里回放了一遍,她想起了自己经歷的一切,也想起了与容湛认识之后两个人所经歷的前程往事。 她突然觉得他心中的那一份担忧显得何其可笑。 她害怕秦沐歌会甦醒过来,所以他她就想着逃避,想要离容湛远远的,不愿意去真正的面对。 所以连带着凤族的事情,她也一直隐瞒着容湛。 甚至…… 想到这里凤天澜下意识的朝腰间摸去,出现在她掌心的是一个晶莹剔透的小瓶子,里面装着粉红色的药丸…… 容湛曾经一而再再而三的追问她,为什么他们两个人亲密的次数那么多,可是自己的肚子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凤天澜的嘴角不由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嘲笑,怎么会有反应呢?每一次事后她都会及时服用避子药,即便是那种药还会伤身…… 在她的心里,她所有的认知都在告诉她,她是讨厌容湛的,可是她却并不讨厌他的触碰,或许早在两个人第一次有了肌肤之亲的时候他就已经适应了他的气息。 若不是当真对他动了心,从来都不能忍受任何男人触碰的她,又怎么会在面对他那班磋磨的时候选择忍气吞声? 613、她早就爱上他了! 613、她早就爱上他了! 她明明就是喜欢上他了,却不自知。 「唔……」 凤天澜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心脏的位置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撕扯疼痛。 脑海之中有两个声音正在不停的拉扯着她的理智。 其中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她早就已经爱上了容湛,可另外一个声音却歇斯底里的在一旁怒吼:不可以,你不可以爱上那个男人…… 这两道声音不停的在脑海里撕扯着,凤天澜只觉得自己的心越来越乱,那锥心刺骨的疼痛越来越明显,甚至快要将她的心撕扯开去。 凤天澜推测一定是陨情珠察觉到了她内心的波动,正在给她警示。 可是,对一个人是否动了真心,根本不是自己可以压抑住的。 特别是当凤天澜沉浸在这种情绪之中,再怎样巨大的疼痛都没办法让她再保持理智,她整个脑海里不停的浮现出容湛的脸,浮现出他对自己的种种好。 越是这么想,她内心深处越是生出一种不舍,她不想离开他…… 「啊!」 这种念头越发强烈,心口处的剧痛更是让她再也无法承受。 凤天澜勐的惨叫了一声,整个人软软的瘫倒在了床榻之上。 这一次她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等她再度清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迷迷煳煳的她似乎是想到了昨天晚上那锥心刺骨的痛感,她心有余悸的伸手,轻轻的按在自己的左胸口上。 可是昨天晚上那将她折磨到快要死去的痛感,竟然丝毫都察觉不到了。 凤天澜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约莫是自己即时昏迷了过去,所以才将那痛意压制了下来,否则不需要那些人给她下迷香,她自己就会活生生的疼死了。 「咕噜咕噜……」 桌上的那些饭菜已经变得冰凉,凤天澜的肚子饿得更加厉害。 屋子里昏黄的灯光还在闪烁着,是为何凤天澜的心里突然就升起了一抹委屈:也不知道容湛那个傢伙到底有没有发现她失踪了,若是发现了,可为何到现在也不来救她? 摇曳的灯光中,凤天澜隐约听到窗口似乎传来了轻微的响动。 那道优雅而熟悉的身影翩然出现在了眼前,凤天澜痴痴的看着那道影子,直到那一袭黑色的身影逐渐走近,在自己的脑门上重重地敲了一下,凤天澜依旧没有回过神 来。 「蠢女人,本王知道自己国色天香,美艷不可方物,但你也不必看傻了吧?」 男子伸手将遮盖在脸上的黑布扯下,露出了一张俊美到人神共愤的脸。 凤天澜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她的目光落在眼前那张俊脸之上,整个人好像还没反应过来,她一个人嘀嘀咕咕的嘟囔着,「我怎么会看到容湛了,该不会是饿晕了头出现幻觉了吧?」 「蠢蛋!」 容湛干脆伸手直接捏住了她的小脸,一双俊眉微微上挑,十分不悦的说道,「这才多久的时间不见,竟然连你的相公都不记得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话音落下,容湛干脆顺势坐到了床边,一把将凤天澜娇小的身子揽入自己的怀里。 在感受到那温热的体温和熟悉的清冽香气之后,凤天澜终于回过神来,她欣喜若狂,一把抱住了容湛,「真的是你,我不是做梦。」 「嘘!」 容湛伸手摁在了她的唇瓣之上。 虽然他说话的声音很轻,但是那张俊脸上的表情却显得十分轻松,那双妖冶的凤眸里更是流光溢彩,因为他看到了凤天澜在见到他之后,无意识流露出来的欣喜。 凤天澜整个人赖在他的怀中,等她抱够了之后,这才嘟嘴不满的开始抱怨,「你怎么现在才来呀?」 不知为何在看到凤天澜这个样子之后,容湛隐隐觉得她似乎跟以前在哪里有些不一样了。 以前的凤天澜虽然古灵惊怪,但是在情爱这方面十分懵懂,每一次都是自己主动。这算起来还是她第一次主动对自己投怀送抱,而且她的语气和他的动作都十分自然,完全就不像是装出来的,就好像是发自内心对自己的喜欢。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容湛突然觉得这几日的分离和思念之苦早就已经被抛诸脑后。 若是分开几日便能让凤天澜看清楚自己的心,应该早跟她分开才是。 「是不是害怕了?」 面对容湛的询问,这一次凤天澜倒没有傲娇,她十分认真而诚恳的点了点头,「嗯,我还以为你不来了,根本就没有发现我被人掳走了。」 看到她撇嘴时候那小可怜的样子,容湛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成一滩水了,「你可真是个小没良心的。两天之前你被人掳走了我当天夜里便快马加鞭,一路追了过来。你自己睡在马车里跟头猪似的,怎么都叫不醒,现在竟然还好意思来埋怨我?」 容湛说这句话不满的,伸手在她的脸颊上重重地捏了捏。 「说谁是猪呢?你才是猪。」凤天澜气愤的在容湛的手臂上掐了一把,正打算骂他两句来着,不过她突然之间就回过神来,一脸惊恐的开口,「你说什么?我已经昏迷两天两夜了?」 「不然呢?」容湛看着她这表情变化速度之快,只觉得活色生香,忍不住在她惊恐的小嘴上偷了个香。 凤天澜无语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难怪了,我说我一觉睡醒了,怎么肚子这么饿呢?」 「昨天晚上我瞧你睡的太熟了,所以过来看了一眼就走了,也没有多做逗留,回去将手头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之后才赶了过来。」容湛一边说着这话,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油包纸,递了过去,看到凤天澜打开油包纸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他这才说道,「这一次的事情虽然十分突然,但是早在我的意料之中,所以这一路你恐怕得配合着他们,不要打草惊蛇。」 「我知道了。」 凤天澜实在是饿坏了,她低头认认真真的吃东西,随意应了一声。 她知道既然容湛会放任别人绑架她,那自然就有所安排,反正有他在,他绝对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 所以这一路即便是被人挟持,她也一定会安然无恙。 容湛看到她认真吃东西头也不抬的样子,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伸手在她鼻尖颳了一下,「小笨蛋,我方才说的话你听进去了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你怎么跟个娘们似的这么啰嗦?」 「你……」 凤天澜见容湛隐隐的沉了脸色,她连忙补了一句,「你看看,我都在这里饿了两天了,你不给我带些山珍海味来,竟然给我吃馒头包子。」 容湛听了这话之后有些无语,「你自己也知道你饿了两天了,肚子空了这么久了,那些山珍海味你能吃吗?」 凤天澜实在是饿坏了,她三下五除二的便将手里的馒头给吞了下去,随即一把从容湛的腰间将水袋摸了过来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这才抬头问道,「我怀疑公子欢喜那边出了点问题……」 容湛这会儿正伸手替她擦拭着嘴角,认真听着她说话,只不过凤天澜的话还没说完,自己的唇就被按住了,「小声点,有人来了。」 见容湛突然压低了声音,眼神也变得无比警惕,凤天澜突然就变得有些紧张了,她连忙在他胸口推了一把,「那你赶紧走。」 看到凤天澜这紧张兮兮的样子,容湛的恶趣味突然一下子就升了起来,「这么害怕干什么?就算被发现了,就门外那几个小喽啰,本王还根本不放在眼里。」 凤天澜一下子就急了,她连忙站起来,三两下便将他直接推到了窗户边上,「是你说的要按原计划行事的,虽然我还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计划……」 「你把这只小灵蛇留在身边,如果我不方便进来的时候,它会代为帮我通传带话。」容湛从自己的怀中将小灵蛇摄取了出来缠着在凤天澜的手腕之上,离开之前,他还再三叮嘱道,「遇到事情记得一定沉着冷静,碰到解决不了的事情,一定等我回来。忌慌乱行事,一定要护着自己的安全。」 其实这些叮嘱的话,容湛也不过是不放心才会对她说,这件事情,自从上一次季候风与自己碰头之后,他便已开始筹谋。 他必须要弄清楚,当年在季候风抢夺九州云图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容湛从来就不是一个滥杀无辜之人,他想得到九州云图,从来都是明码标价。 他手下的血骑兵给十分了解他的行事作风,绝对不会因为别人拒绝交易而出手杀人,这其中一定还有什么隐情。 如今他已经找到了四年前负责寻找九州云图的那一支队伍,相信过不了多长时间所有的真相都会浮出水面。 到时候关于瑾国公夫妇的事情,他一定会给凤天澜一个满意的交代。 「我知道了。」凤天澜不停的朝着门口那边张望着,她伸手将容湛往窗户外面推,不知为何在得知他即将离开自己的时候凤天澜心中一动。 614、直面内心的爱意 614、直面内心的爱意 她无意识的踮起脚尖,在容湛的唇瓣上啄了一口,「我明天想吃你做的红烧排骨。」 「知道了。」 感觉到唇上的温香软玉,容湛的眼睛里突然变得流光溢彩,他一把勾住了凤天澜的下巴,低头吻了上去。 这一吻十分热烈,一发不可收拾。 而这个时候门口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甚至还有人已经开始敲门了,那道熟悉而苍老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秦姑娘,你醒了吗?」 一时间,凤天澜只觉得自己的心咚咚的狂跳了起来,她连忙眨巴了眼睛示意容湛赶紧离开。 可容湛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凤天澜主动吻自己的热情,这会儿哪里捨得放开她,整个人就像是亲上瘾了一样,不管凤天澜怎么推塔都推不动,而且这一吻还越来越热切。 听着门外传来了越来越急促的声音,凤天澜一着急直接一脚踹在了容湛的腿肚子上,容湛低唿了一声,这才将她一把松开。 「谋杀亲夫啊你。」凤天澜这一脚踢得并不重,容湛故意龇牙咧嘴的,满脸痛苦。 「快走了,被人发现了!」凤天澜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而此时外面那位老者的声音也越发焦灼,他似乎是察觉到了不对劲,作势便准备推门,「秦姑娘,你如果再不开门的话,那我就进来了。」 凤天澜脸色一变,连忙开口,「等一下,我还在换衣服。」 门外那道声音有些尴尬的顿了顿,凤天澜回头一看,发现容湛那个傢伙终于离开了,她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秦姑娘,我进来了?」老者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很明显,这个时候他已经起了疑心。 可是他的声音才刚刚落下,面前紧闭着的大门被人从里面一把给拉开了,凤天澜突然出现在了门口,她脸上的表情十分冷漠,目光冰冷至极。 那老者根本就无视了凤天澜的眼神,探究的伸长了脖子,朝着屋里面看了过去,「秦姑娘,方才你屋子里面是不是还有其他人?」 凤天澜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这位先生可真会说笑,你们在我房间的四周布置了不下百余号人看守,我一个弱女子还被你们下了药,手无缚鸡之力,难不成还有本事在房间里面藏人?」 「秦姑娘可真会说笑话。」这位老者脸上的表情有些讪讪然,但是他依旧厚着脸皮转身就闪进了凤天澜的房间,仔仔细细的查看起来。 毕竟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万一出了闪失,他可担当不起。 可是这客栈里的房间原本就不大,陈列的也很简单,如果有人进来的话,根本连一个藏身之处都找不到。 这位老者见房间里果然没有其他人,这才拱手十分抱歉的说道,「秦姑娘,实在是得罪了。」 凤天澜没好气的冷哼了一声,直接扭过头去,「既然该查看的你已经查看过了,是不是现在可以走了?」 「多有打扰,还望姑娘海涵。」老者双手抱拳转身准备离开,可是在他走到餐桌边上的时候,发现先前送进来的那些饭菜一口未动,他瞬间沉了脸色,「秦姑娘,这一路路途遥远,您不吃点东西可是不行,这些饭菜我让人再去热热给您送过来。」 凤天澜好像是生气了一般,侧身朝着床铺里面坐着,她的脸藏在阴影里面,听到老者的这番话之后也没有出言反对。 等到那人将饭菜全部端出去之后,她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她转身走到了梳妆檯前面,朝着铜镜里面一看: 果不其然,容湛这个傢伙真是无耻,临走了要摆自己一道。 刚才那一吻自己的嘴巴差点都被他亲破皮了,现在她的唇又红又肿,若是方才被那老头看见了,一定会有所怀疑。 就在这个时候,凤天澜突然想起了容湛留给自己的那条小灵蛇。 她灵机一动,从床单上面剪出了一小块布,将那些饭菜零零碎碎的倒掉了一些,然后交给小灵蛇,看到小灵蛇二话不说,将那些饭菜全部吞下肚子,她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她记得容湛曾经说过,这小灵蛇百毒不侵,那些毒药对它而言,反倒可以说是补药。 看到饭菜被消灭的差不多了,凤天澜这才叫人进来收拾碗筷,那老者朝着桌面上扫了一眼,发现饭菜动了不少,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第二天队伍启程的时候,凤天澜躺在马车里,依旧是手脚无力的虚软模样,悄无声息。 小灵蛇平日里藏得很好,那些人根本就瞧不见它的影子,可是一到饭点,它就偷偷摸摸的拖着一些吃食出现,然后再将那些被下了药的饭菜全部都消灭干净。 一行人匆匆忙忙的赶路,凤天澜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已经开始期待起了夜幕降临,不过才分别一天的时间不到,她发现自己竟然开始思念起容湛来了。 天色越来越暗,时间仿佛也变得越来越难熬,眼看着终于到了晚上,车队停靠在了旁边的一个小镇上,凤天澜下了马车进了客栈,桌上依旧放着许多的饭菜。 凤天澜关上门之后,一回头便看到小零食哼哧哼哧的拖着一个精緻小巧的包袱游了进来。 凤天澜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眼巴巴的看着小灵蛇。 等他们两个人都大快朵颐之后,她才坐到床边,一双眼睛瞬也不瞬的,落在窗户那边,「小灵蛇,你们家主子什么时候会过来呀?」 「……」小灵蛇摇头晃脑比划了几下,凤天澜看不明白。 等了好半响之后,桌上的那些吃食都已经被别人收走了,凤天澜都没能等来容湛。 小灵蛇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咕哝了两下嘴巴,从嘴里吐出了一张小字条,凤天澜眼睛一亮,知道约莫是容湛给她留下信息了,只不过当他看到纸上的内容之后,嘴巴不由得撇了撇,一脸的失望。 原来是容湛今天晚上有事情要处理,估计是来不了了。 凤天澜虽有些郁闷,但还是在第一时间将纸条烧毁。 虽然说今天晚上没能见到她有些失望,但是她心里也很清楚,他一定是有另外的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实在是脱不开身。 当太阳再度升起的时候,凤天澜他们一行人又开始了一整天的长途跋涉,如今他们已经出来了,南照的国境这边依然是天寒地冻。 今日一大早便有人往马车里面送来暖炉和毯子,凤天澜坐在里面,并没有觉得太冷,只是这一趟南疆之行让她有些心绪不宁,她琢磨着这一次定然会有喜,多事情要发生,自己还得早早的做好准备才是。 此行路途遥远,在接下来赶路的几天时间里,小灵蛇依旧会在吃饭的时候,给凤天澜送来一些简单的吃食,但是自从那天晚上之后,容湛就再也没有现身了。 虽然说在他离开的这几日里,他有派小灵蛇过来传话,听说是因为北疆那边与南照的战事已经拉开了序幕,所以他必须要坐正指挥,可即便是知道,凤天澜心中还是忍不住会感觉到有些失望。 只不过这一路她并没有泄露丝毫的情绪,反而越来越靠近南疆,整个人也变得越发沉静起来。 在这一路上,那位老者瞧见凤天澜如此的配合,于是对她的看管也不如一开始那么紧张严厉。 车队长途跋涉,越来越靠近南疆,气候也开始逐渐的变暖,这一路上漫天的大雪逐渐褪去,映入眼帘的是青翠葱茏。 这几日在车队休整的时候,凤天澜也会在丫鬟的搀扶之下走下马车,到四处熘达熘达。 也就是在第四天的中午,凤天澜在熘达完毕之后,准备上马车的时候,意外的在路的尽头发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那道身影竟然有些像自己在歷山大庙里曾经救下的小沙弥。 可是正当凤天澜准备细细端详的时候,那道身影竟然一晃而过消失了。 十天之后车队终于到达了南疆的边陲。 南照的邺城,如今已是寒冬,下过好几场大雪,然而在这边陲之地却是一片春意盎然,十分的温暖。 当马车停靠在一处小镇的时候,看押她的那位老者走了过来,恭恭敬敬的将凤天澜请下了马车。 凤天澜十分配合,不过她才刚刚落地站稳,一抬眼便瞧见在不远处路的尽头,似乎还停着另外的一支车队。 这个车队为首的人凤天澜有些熟悉,正是南疆皇族的右相申时宇。 身世与一看到凤天澜之后脸上便露出了恭敬之色,他翻身下马,走到了凤天澜的面前,「秦姑娘,老臣奉太子殿下之命,特地派队伍过来迎接,还请秦姑娘换我们的马车。」 凤天澜不由得皱起眉头,虽然她早就知道这一切都是夏侯无双在背后操控,但是却不明白他这么一番举动又是为何。 凤天澜原本在琢磨着,若是自己换了马车之后,那容湛突然之间断了联繫,会不会就不知道自己的行踪了? 615、噩梦成真 615、噩梦成真 可是这个念头才刚刚在脑海里面晃了过去,凤天澜就不由得有些自嘲。 容湛是什么人,如今他竟然能够安心得坐镇边陲,指挥南照军队与北疆开战,自然这边也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凤天澜发现自己换成了马车之后,每一顿给自己送过来的饭里面依旧被下了药,只不过剂量甚至是比以前翻上了一番。 察觉到这一点之后,凤天澜对于夏侯无双的厌恶又多了几分。 这种要凤天澜心里有数,不要一旦超过七日就会损伤身体,超过半月更会神志失常。 可是夏侯无双为了让自己乖乖听话,这一路几乎是每天都给自己下了药,而且剂量也是越来越重。 简直就是无耻至极。 好在这几日小灵蛇依旧会按时的将干净的吃食送过来,凤天澜平日里依旧会装作软弱无力的样子,病殃殃的躺在马车里,很少出来动弹。 兴许是这几日赶路活动的太少,所以凤天澜总觉得自己身体十分的疲倦困顿,甚至还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 这一点让凤天澜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马车上呆的时间太久了,以至于出现了晕车的症状。 五日之后天色将近黄昏,车队终于抵达了南疆的皇城,他们趁着夜色走的侧门,十分神秘的进了皇宫。 凤天澜在进来之后就被安置在偏厅的芙蓉阁。 对于这座芙蓉阁凤天澜还是有些印象的,这里原本就是东宫下的一座小的宫殿,当初夏无双与凤族缔结婚约的时候,就开始大兴土木。 若是没有出现后来的那些意外,她与夏侯无双成婚之后,这里应该就是太子妃所在的寝宫了。 如今再一次回到这个地方,曾经的那些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了出来,凤天澜站在宫殿中央,出了满心的厌恶之外再无其他。 她跟随着脑海中的记忆一步一步走到了窗户前面,当她推开面前那座落地窗的时候,一抬头便能看到一个十分宽大的广场。 虽然此时天色已将近黄昏,周围都有些馄饨不清,但是在广场正中央那座台子,却依然是十分的显眼。 凤天澜就这样站在窗口仿佛还能嗅的空气中上发出来那种令人基于作呕的焦臭味道。 不知为何,凤天澜突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一日,自己差点儿就被点天灯的场景。 她那清冷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广场正中央的炮烙台上,一时间感觉到全身都好像浸在千年寒冰窟里面,连带着体内的血都寸寸发寒。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突然反应过来,这么长久的时间以来,一直在折磨她的那个惊悚的噩梦,根本就不是梦,而是真真切切曾经发生过的。 她想起来了。 当初就是秦韵韵告诉她,夏侯无双身中蛊毒,每到夜间的时候就会像变了一个性子一样,无比的兇残狠厉。 那个时候的凤天澜虽然性子冷清,但是作为凤族的神女,她也明白自己身上担负着的责任,所以对于族人将她嫁给奉夏侯无双的安排,她并没有什么异议。 因为她知道世间一切都不及凤族的利益,为了凤族,她甚至可以牺牲自己的一切甚至于幸福。 原本凤族的神女高贵端庄,圣洁无比,是绝对不可能与外族通婚的,可是最近这些年以来凤族里面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在南疆,凤族的地位早已大不如前,所以从凤天澜这一辈开始才会史无前例的出现了神女与皇族通婚的事情。 在凤天澜的意识之中,既然她都已经和夏侯无双订婚了,那么她的事情自己自然不能够放任不管。 只不过那个时候的凤天澜根本就不知道,夏侯无双中毒至深,早已经到了人泯灭人性的地步。 当她看到夏侯无双带着鬼面,将那些平日里与他寻欢作乐的女子点了天灯的时候,凤天澜除了彻骨的凉意之外,再也没有任何感觉。 她试图阻止夏侯无双那惨绝人寰的兇残举动,可是却被他威胁束缚软禁,用各种极为下作的语言和手段极尽羞辱。 那一天的夏侯无双与平日里温文尔雅的他根本就是两个人。 凤天澜只觉得难以置信,她一直就认为夏侯无双只是因为身中剧毒才会心智失常,变得如此残暴。 再加上后来凤族的三长老和秦韵韵两个人对自己劝说,以及第二日夏侯无双在清醒之后痛哭流涕的认错,单纯的凤天澜竟然真的就相信了他所说的话。 为了能够替夏侯无双解毒,她不惜一切艰辛困苦去寻找草药。 可是让她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她绞尽脑汁用尽心机之后得到的,竟然是被自己的未婚夫和妹妹推落悬崖…… 凤天澜就这样站在窗台的前面,一时间仿佛所有的心智都陷入到了往事之中,如今她与秦沐歌的思维和记忆早已混成一体,她竟然无法分辨自己到底是凤天澜还是秦沐歌了。 「澜儿,你终于回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耳畔传了过来,可是当凤天澜听到那声音之后只觉得浑身一震,她条件反射的回头看了过去,便瞧见一张充满邪气的俊脸。 那男子不是夏侯无双又是谁? 凤天澜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全身戒备,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看到凤天澜这个反应,夏侯无双的脸上很是不悦,「然而为什么在看到本殿之后,你好像一点都不高兴?」 虽然心中十分不悦,可是在看到凤天澜那张绝美的脸蛋之后,夏侯无双的眼中还是流露出贪婪和痴迷,他伸手就要去摸她的脸,「可是不管怎么样,本殿觉得你比以前更美了。」 「滚开,别碰我。」凤天澜嗅到了夏侯无双身上那浓郁而低廉的脂粉气息,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出言呵斥。 她往后退了好几步,可无奈身后只剩下墙壁,她根本退无可退,夏侯无双一步一步的逼近,手又伸到了她的面前。 记忆之中那令人作呕的场景再度浮现,凤天澜突然冷了目光,一巴掌朝着他扇了过去,「我让你滚!」 「秦沐歌,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幅身子早就已经被容湛给玩透了吧,现在在我面前装什么清高。你可别忘了,如今你还是我的太子妃。」被凤天澜这般拒绝,夏侯无双顿时大怒,他眼中迸射出阴冷的寒意,冷笑着朝着她里发出了一连串的攻击。 夏侯无双招招狠辣,而且看他那动作,竟然是想去撕扯凤天澜的衣物。 看到他如此之下作,凤天澜心中更是怒火狂烧,她一直就知道夏侯无双有武功,所以也没有打算跟他硬碰硬,而是划出凌波微步巧妙的躲避。 在看到凤天澜那无比轻盈的步子之后,夏侯无双突然就阴沉了脸色,他厉声说道,「你竟然还能动用内力,你根本就没有中毒?」 夏侯无双这一路都给凤天澜餵下了类似于软筋散的药物,一路到现在,他认为凤天澜此时此刻身上根本就使不出力道,只能任由他为所欲为。 自从上一次宗门比试的时候,见过凤天澜的真容之后,他就一直念念不忘。 这一次他不惜与公子影联手就是为了彻彻底底的占有她。 他夏侯无双才是凤天澜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她所有的娇美,只能在他眼底绽放,她那娇柔的身子也只有自己可以触碰。 凤天澜悄无声息的往后退了几步,那目光如同寒冰一般的凛冽,「夏侯无双,无耻之徒我倒是见多了,可是像你这般下作之人还真是头一个。你以为用那些药就能够让我对你俯首称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怎么可能?你不可能……」 夏侯无双的话说到这里,突然像是反应了过来一般,「是容湛,真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本事,在本殿的队伍里也安插了眼线。」 凤天澜冷冷的盯着他,「夏侯无双,你对我做过些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现在你还敢强行掳走我,难道你就不怕凤族的人找你算帐?」 她一直就知道夏侯无双是个卑鄙无耻之徒,可是她万万没有料到,他的脸皮竟然厚到如此地步。 他对自己做过那么多惨绝人寰的事情,如今竟然还有脸拿他们两个人的婚约出来说事。 「哈哈哈!」面对凤天澜的威胁,夏侯无双仿佛根本就毫不在意。 一开始他的确是对凤族十分忌惮,可如今见凤天澜提到凤族的时候,他脸上竟浮现出了一抹不屑的冷笑,「我看你在南照的舒服日子过的太久了,只怕是还不知道,现在你们凤族早已名存实亡。」 「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夏侯无双说到这里忍不住发出一声桀骜的冷笑,那原本就邪气十足的脸上,更显得无比狰狞,「你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别着急啊,明天你自然就会知道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夏侯无双这句话之后,凤天澜心里突然勐的一跳,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 616、我好想你 616、我好想你 凤天澜紧紧的皱着眉头,目光冰冷的盯着面前的男人,充满防备,只不过这一次她再也不愿意多说一句话。 倒是夏侯无双看到她这风姿绰约的样子,眼底又浮起了一丝贪婪,「真是没有想到,容湛那个傢伙还真有些本事,竟然能够将你那木头一般的人调教得如此风情万种。如今你除了好好服侍我,乖乖听话之外,别无选择。你若是愿意,好好伺候我,我不会介意你已经是残花败柳,我一定会好好疼你的……」 夏侯无双在说着这话的时候,一步一步的朝着凤天澜那边逼近了过去,那一脸贪婪和谷欠望毫不掩饰。 凤天澜看他这般无耻的模样,忍不住冷笑,「这么说来,我还要感谢太子殿下宽宏大量了?」 夏侯无双并没有听出来凤天澜话语里的讥讽,他甚至以为她果然心动了,随即两眼发亮,立刻急不可耐的冲到了她的面前,「你别担心,只要你愿意从了我,那凤族那边,我一定会护你周全,保你安稳。」 话音还没落下,他已经急不可耐的想要去撕扯凤天澜的衣服。 凤天澜一把抬起右手,手中的暗器已经蓄势待发,此时此刻她早已怒火攻心,恨不得将面前这个卑鄙下作的男人,一剑毙命,「无耻之徒给我滚。」 毒针陡然射出,若不是夏侯无双反应快,躲闪及时,只怕是要被她那淬了毒的银针所伤,「别给脸不要脸。」 凤天澜手中的暗器再度对准了他,「我再给你一个机会,马上给我滚出去。」 夏侯无双自恃武功不在凤天澜之下,可是他却十分忌惮她左手的暗器。 他没敢再度靠近凤天澜,只是阴森森的说道,「现在你就张狂吧,等到明日此时我看你是不是还笑得出来。」 说完这话之后他便冷哼一声,转身拂袖离去。 直到男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拐角处,凤天澜这才冲上前去,一把将大门紧紧关闭。 靠在门背之上,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她实在是太气愤了,可如今她心中更多的却是无以伦比的震撼。 方才夏侯无双说的话那么笃定,想来凤族那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可是他说早已经是名存实亡,这句话到底又是什么意思呢? 他似乎是在暗指明日将会有事发生,而且这件事一定跟她有莫大的关联,到底是什么事? 凤天澜抓破头皮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一时之间只觉得无比的烦躁,抱着膝盖,靠坐在了软榻之上。 她就这样缩在床角,不知道呆了多久,突然听到了一阵悉悉嗦嗦的声音。 她抬头看去便瞧见那条小灵蛇拖着比它甚至大几十倍的小包袱,从窗台那边游了进来。 这会一瞧见凤天澜的视线朝自己投射过来,小灵蛇立刻甩动尾巴,开始从自己的包裹里面掏东西。 「我不饿,把你的臭东西拿走。」凤天澜转身就朝着内厅里面走了过去,如今容湛是因为有要紧的事情要处理,所以才没有时刻陪在自己的身边,可是…… 十几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容湛却一直未曾现身,她总是觉得心中委屈,甚至还产生了一种自己已经被遗弃的错觉。 「……」 小灵蛇瞧见自己的东西还没掏出来,凤天澜就气鼓鼓的离开,它一下子也着急了,连忙跟了上去。 这会儿在凤天澜正坐在内厅的床头,不知为何胸口的沉闷让她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这还是她第一次感觉到如此的孤独,抬头身边是空旷而黑暗的大殿,这里面带给她的是折磨和不堪,压抑,除此之外她感觉不到任何一点生气。 一想到这里,凤天澜的眼泪就忍不住吧嗒吧嗒的往下掉,这个时候小灵蛇哼哧哼哧的从一旁捡了一块帕子递了过来。 凤天澜瞧见它一脸谄媚的讨好样,用力的在脸上擦了一把泪水,「你给我走开,你跟那个大妖孽一样,让人讨厌。」 可谁知她的话音才刚刚落下,突然一道轻灵悦耳的声音响了起来,「啧,才几日时间不见,竟然就如此讨厌本王了,那我今日岂不是白跑一趟,要不然我先走了?」 这熟悉的声音让凤天澜全身一震,她条件反射的抬头,便瞧见一道黑色的身影,就这样矗立在床头的圆柱旁边,慵懒肆意。 在话音落下的那个瞬间,他已经转身作势要离开。 「你!」 凤天澜惊唿了一声,条件反射的沖了过去,竟是从后面一把就紧紧的抱住了容湛的腰。 「真是个小笨蛋,抱这么紧作甚,我又不会跑?」容湛转过身来,双臂一拢,直接将凤天澜抱进自己的怀里,他低头在他脸颊上轻轻的捏了一把。 「你这个傢伙怎么现在才过来?讨厌死了。」不知为什么,在看到容湛现身之后,原本压抑着的眼泪竟然流得更凶了。 「你这个笨蛋,怎么能这样冤枉我?邺城那边的事情才刚刚处理妥当,我立刻马不停蹄的往这边赶来,我……唔。」 容湛那解释的话语还没说完,唇就被堵住了。 他瞳孔微微一缩,随即满目温柔,那样子就像是受宠若惊。 因为凤天澜已经狠狠的吻住了他…… 「我害怕,我以为你不会来了,不要我了……」凤天澜低低的呢喃着。 「真是笨蛋,再珍贵的东西我都能扔掉,但是你绝对不会。」容湛无比疼惜的将她脸颊的泪水擦去,声音也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告诉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凤天澜没有说话,她安静的趴在容湛的胸口,仿佛只有听到他那强劲而有力的心跳声,她才能觉得有一丝丝的安全感。 容湛就这样揽着她,两个人在床头靠了一会儿。 凤天澜这才扭扭捏捏的,将刚才夏侯无双出现过的事情告诉了他。 「我怀疑夏侯无双是不是勾结了凤族内部的人,把大长老他们给囚禁了。」 凤天澜开口说话的时候,眼神之中充满了担忧。 她先前就记得夏侯无忧在找到他的时候,就曾经提到过大长老。 617、袒露心迹 617、袒露心迹 由此可见,大长老一直就知道他在南照帝都,可是却并没有派任何人过来寻找她,这件事已经让凤天澜心中产生疑惑了。 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在这偌大的宫殿里并没有点火,床头几颗微弱的夜明珠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容湛的俊脸就隐藏在这暗处,在听完凤天澜那一番话之后,他的眼中已经燃起了愤怒的冷芒。 容湛在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向凤天澜如实的坦白道,「澜儿,早些日子我也曾经收到密报,凤族那边的确是出事了。」 凤天澜在听到这话之后,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她有些惊慌失措的从容湛的怀里退了出来,一双清亮的大眼睛瞬也不瞬的落在他的身上。 其实按道理来说,她虽然只是来自于异世的一缕幽魂,凤族的事情到底如何与她无关。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早已与这具身体里那另外的一个灵魂融为一体了,凤族的事情她没有办法坐视不理。 而且这一次回到南疆,她也一直想要找凤族的大长老问清楚一件一直在困扰着她的事情,有关于她的真实身份,有关于她的亲生父母,有关于…… 容湛是不是真的是她杀父弒母的仇人? 这些天以来,她一直将公子影告诉她的那番话藏在心底,因为她意识到自己好像认清楚了对容湛的感情。 在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容湛就是杀死凤天澜父母的兇手之前,她不想因为旁人的一句话,就离间了他们两个。 容湛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在斟酌措辞,「其实,本来按道理说,凤族的事情应该不会外传,就算是南疆皇族未得允许,也不可以随意闯入。而且在凤族,一直就是以神女为尊,五大长老在旁庇护,共同侍奉。可是这一次我的密探带来的消息,却是三长老和二长老和四长老,将大长老和五长老给囚禁了起来……」 「什么,也就是说大长老他真的被囚禁了?」 虽然凤天澜的心中早已有所揣测,可如今亲耳听到容湛跟自己说这番话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惊骇万分。 容湛看到凤天澜脸色不对,突然开口,「其实今日我特地前来,是有一件事情想问你。」 凤天澜看到容湛脸色有些沉重,一时间一颗心也是七上八下的,「你想问什么?」 「据我手下的探子来报,夏侯无双与凤族的三长老勾结在了一起,说法就是你和外族通婚,侮辱了神女一脉,所以他们要废了你继承者的身份,另外再选神女。」 「他们还真是好算计。」凤天澜在一瞬间的惊愕之后,忍不住冷笑出声。 「我认为夏侯无双所言也许未必只是恐吓,明天如果你真的去了凤族,我怀疑一定会有对你不利的事情发生。」 如今听到容湛也这么说,凤天澜的表情一时间有些凝重,她有些犹豫的问道,「那你的意思是不希望我去吗?」 容湛沉吟了片刻之后,突然之间摇了摇头,他伸手握住了凤天澜的手,那双妖冶的凤眸里是满满的柔情,「若是你想去,我一定支持你的决定。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护你周全,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凤天澜听到这话之后,只觉得一颗心突然就变得暖烘烘了起来,她无意识的靠近了容湛的怀中,垂下眸子将眼底浓浓的情绪遮掩了去,「其实我根本就不是想做这个什么劳什子的神女,只是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弄清楚,想要弄清楚就一定要回到凤族。」 「嗯。」容湛淡淡的应了一声,情绪没有丝毫的起伏。 凤天澜缓缓抬手,将手背覆盖在容湛的大掌之上,她轻声细语的说道,「如果我告诉你,我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我不过是从异世穿越而来的一缕幽魂,霸占了这具身体,你会不会把我当成邪祟?」 不知为什么,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她有些紧张的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的看着容湛。 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容湛的回应,却瞧见他上上下下的将自己打量了一遍,里面是满满的探究。 不知为何看到他这个反应,凤天澜心里咯噔一沉,作势就要从他的怀中退出来,「哼!」 容湛眯了眯眸子连忙一把揽住了她的腰,「这就生气了?若你当真是外界来的一缕幽魂,还不允许本王害怕了?」 「是啊,我就是异世来的一缕幽魂,不仅如此,我还是个妖怪,专门吸人血的妖怪,你最好离我远点,否则哪天一不小心你就被我吸干了血变成干尸。」凤天澜有些气急败坏,她胸口闷闷的。 她早就知道不应该把这件事告诉容湛,她也不过是个凡人,怎么可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越想她越有些心慌:在南照,这些人对于鬼神之说原本就十分敬畏,今日自己说出了这种话,容湛该不会真的把她当成妖怪,要用火烧死她吧? 坐在一旁的容湛看到凤天澜越来越白的脸色,有些无奈的嘆了一口气,他伸手将纤细的人儿揽入怀中,在她鼻尖上捏了一把,「可真是个笨蛋。」 凤天澜没好气的伸手,一把将他的胳膊打开,「不想理你。」 容湛见她好像真的生气了,也没有再逗她,而是捧着她的脸,让她抬头与自己四目相对: 「在南照,所有人都认为我是一个不祥的存在。只有你愿意陪在我的身边,容湛这辈子只要你只认你,不管你是邪祟还是妖孽,我都要定你了。」 「……」这个傢伙平日里除了调戏自己,就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什么时候见过他如此深情的表白,凤天澜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响,一片空白,好半天也没回过神来。 「怎么?被本王的甜言蜜语哄得找不着北了?」容湛笑意盈盈的看着她这傻乎乎的样子,只觉得可爱的紧。 凤天澜连忙垂下眸子,她没有让容湛看到自己眼底的湿意,「本姑娘见过的美男可不在少数,怎么可能被你区区几句甜言蜜语就哄得晕头转向,想的美。」 「你见过的美男虽多,可是能爱上的却只有本王一个。」容湛自恋无比的开口说道。 「老不羞!」 在这有些甜蜜的气氛之中,空气仿佛逐渐安静了下来,凤天澜沉吟了片刻之后,突然缓缓的开口: 「秦沐歌她还在这个身体里面,凤族是她的家,如果我做了逃兵,一辈子都不愿意去面对的话,或许我可以安稳一时,但是这一辈子我恐怕都会活在她的阴影之中,所以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回去解决。」 听到凤天澜这番话之后,容湛有些疼惜的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 既然这是凤天澜做的决定,那他只需要支持便可,他感受着怀中的温香软玉,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澜儿,我发现你好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出现心绞痛的情况了。」 「才没有!」凤天澜连忙抬头,她看着容湛那绝美的侧脸,语气之中带上了一份不自觉的委屈,「前几日,你离开之后再也没出现过,我痛的都晕过去了呢。」 「怎么会这样?为何方才见面的时候,你没有第一时间向我提起?现在呢?现在好些了吗?」 面对容湛关切地询问,凤天澜老老实实的回答,「没有了。其实我也觉得十分奇怪。那天得知你不会来之后,我将与你认识之后的点点滴滴全部都回想了一遍,突然之间竟发现自己开始思念起你来了……然后突然之间胸口就疼的厉害,感觉有一双手仿佛要将我的心脏撕裂,后来实在是疼得受不住就晕了过去,第二天醒来之后却发现心口那里莫名的轻松,而后就算我在想你不会像以前那样痛了。」 「竟有这种事情?」容湛在听到这话之后,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他将手指搭上了凤天澜的脉门,用自己的内力开始在她的体内试探。 好半响之后,他才惊愕的睁开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了凤天澜,「我一直以为你体内那道奇怪的气机是你丹田内的灵根,万万没有料到在你心脏的位置竟然还藏着另外一个东西?」 凤天澜垂下了眸子,「夏侯无忧之前见我的时候曾经跟我提过在我的体内有陨情珠。」 「陨情珠?」容湛那双惊愕的凤眸里,看了从未有过的震惊之色。 凤天澜有些好奇的询问,「你知道陨情珠?」 「我怎么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容湛无比疼惜的一把将凤天揽入自己的怀中,在他耳边不停的轻声呢喃着,「曾经我甚至还一度认为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否则怎么会根本就感受不到我对你的好。」 618、她早就爱上他了 618、她早就爱上他了 「我万万没有料到,在你的体内竟然还有陨情珠,那可是能够封心绝爱的东西。」 凤天澜听到容湛在耳边的话语,不由得觉得胸口暖暖的,「所以我一直就怀疑,是不是陨情珠自那天晚上就从我的心上面剥离开来了。」 容湛低头看着她,原来他的小傢伙并非在情事上如此迟钝,只不过她的一切感知都被陨情珠给封住了。 难怪那天自己见她之后,发现她似乎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她会自然而然的与自己亲昵,她会在不经意之间流露出对自己的依赖和喜欢。 原来她早就已经爱上了自己,只不过她一直不知道罢了。 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容湛心中的狂喜简直就溢于言表,如今看到凤天澜那乖巧顺从的样子,他嘴角勾起了一抹浅淡的笑容,「你放心吧,明日一切有我在,不要担心。」 「嗯。」凤天澜点了点头,一时情难自禁,朝着容湛那边吻了过去。 俗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如今他们两个人分别半个月有余,容湛一见到她,思念如狂。 这会儿美人送上香吻,他更是心神激盪,一双大手,便开始不规矩起来。 「不要!」 凤天澜微怔,却是一把捉住了容湛的手,她将额头埋在他的颈窝里,那双明媚的大眼睛里是从未有过的惊惧,「不要在这里好不好?」 「是夏侯无双他……」容湛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打算开口询问,可突然又像是反应过来一般住了嘴。 「……」 凤天澜眉心紧皱,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因为在她的脑海之中突然浮现出了以往那些不堪的记忆。 那天也就是在这座宫殿里面,她亲眼目睹夏侯无双和秦韵韵两个人翻云覆雨。 夏侯无双发现自己的丑事被她撞破之后,竟然动了邪念,想在这里强迫她,只不过被秦沐歌拼死拒绝了…… 一想起这些往事,凤天澜的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她紧紧的闭上了眼睛,想要将脑海里那些不堪的回忆尽数驱逐出去。 「好……」容湛聪明如斯,一看到凤天澜这般神情便知,她肯定是在这里有过什么不堪的经歷。 见容湛如此体贴凤天澜,歪着脑袋靠在了他的怀里,「那你今天晚上还走吗?」 「今天晚上我留在这里陪你。」容湛长臂一伸便,将小人而用在自己的怀中,两个人一併朝着床榻上躺了过去。 有他在身边,凤天澜只觉得是从未有过的安心,她抬头看着容湛绝美的侧脸,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 她从来就不知道,真正喜欢上一个人的感觉竟然是如此的甜蜜,就好像整个人被泡在了蜜罐子里一样。 只要能够多看他一眼,就觉得十分满足。 凤天澜不由得在心中默默的腹诽:那陨情珠可真是个害人的东西,竟然让自己荒废男色这么长时间,要知道躺在自己身边的,那可是天干第一美人。 如今她已经能够感知情爱,也确定了自己对容湛的心意,日后,定不能辜负美色。 两个人相拥在一起,眼看便要陷入沉沉睡眠的时候,容湛的手突然被凤天澜握住了,她在夜色之中抬起眸子轻声询问道,「你能不能帮我找个人?」 「什么人?男的女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长的有本王好看吗?找到他之后还爱本王吗?」 「……」凤天澜目瞪口呆,看到他那一副吃飞醋的样子就觉得搞笑,伸手没好气的在他胸口上拧了一把,「胡说八道什么呢?我让你找的人是我的侍女。」 「原来是女的,说吧。」 「她叫小蛮,从小跟我一起长大,虽然是我的侍女,也是大长老的侄女。当初我被秦韵韵推落悬崖的时候,她也在悬崖边上,后来我一直就待在南照,也没有去找她,我担心她极有可能是被夏侯无双控制了。我想让你想法子帮我查查看,她是生是死,能不能找到她。」 「好。」容湛将自己的长臂收紧了一些,让凤天澜那温暖的身子紧紧的贴在自己身侧。他没有多问什么,只要凤天澜要他办的事,他就一定会想办法办到。 这宽大的宫殿里面,因为容湛的出现,凤天澜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 连续半个月长途跋涉,这天晚上她睡得最为安稳。 而她却并不知道在不远处太子寝宫里面,灯火却亮了彻夜。 里面不时能够听到有女人的哀嚎和惨叫传来,空旷的广场上,夜风吹过呜呜的风声,仿佛在应和着那些女人…… 翌日一早,当太阳逐渐升起的时候,在这座充满了异域风情的皇宫之中暗潮涌动,是浓得化不开的阴谋疑云。 这个时候,凤天澜已经坐在了马车上,马车风驰电掣的朝着凤族的圣地那边狂奔而去,马车里凤天澜神情十分冷漠,她垂着一双眸子,不知道在思量着些什么。 耳边传来了车轮滚滚的声音,凤天澜的思绪逐渐飘远,回到了一个时辰之前。 昨天夜里容湛并不放心将凤天澜一个人留在大殿,于是便留下来陪她。 直到天色朦朦亮的时候,他才离开,容湛前脚没走多久,夏侯无双后脚就跟了进来,他见到凤天澜之后自然没有什么好话,他想借这最后的机会威胁她不要不识好歹,今日一旦回到凤族,等待她的或许就是死亡。 在夏侯无双眼底,这最后一次机会,凤天澜依旧置若罔闻,怒极之下,他只得拂袖离去。 没多久,凤天澜就被一行人请上了马车,她记得容湛在离开的时候曾经叮嘱过她,他就在附近不远处,所以凤天澜原本有些紧张而沉重的心情,莫名的放松了一些。 619、危险降临 619、危险降临 不过凤天澜怀中的那只小灵蛇,并不知道这一趟有多么的兇险,依旧瘫在她的膝盖上撒娇的,求她给自己挠肚皮。 凤天澜的指腹在它白白的肚皮上轻轻抚摸着,小灵蛇舒服的摇头晃脑,尾巴都绷得直直的。 一人一宠就这样坐在马车里,一个多时辰之后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凤天澜侧耳倾听,能够听到夏侯无双似乎是在跟什么人对话,在一阵简短的交谈之后,马车重新开始前行。 南疆的天气炎热,这一路走来马车里虽然放了些冰袋,可依旧能够感觉到热气扑面。 等马车再度停下来的时候,凤天澜能够感觉到从窗户的隙缝里有阵阵凉意钻了进来。 就在她心生诧异的时候,马车的车门已经被人从外面一把给打开了,夏侯无双那张脸就这样出现在眼前,「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再执迷不悟的话后果自负。」 夏侯无双的嘴角勾着一抹邪肆无比的笑容,那黑眼珠子瞬也不瞬的盯着凤天澜的脸,似乎是想要从她的脸上寻找到一丝恐惧的表情。 很可惜,他失望了,因为凤天澜从头到尾表情一直就十分平静。 即便是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座看不到尽头的台阶,她依旧面色清冷如冰霜。 在夏侯无双的注视之下,凤天澜缓缓的走下了马车。 当她站定的时候,这才发现眼前的风景逐渐变得开阔起来,她没有去端详那种宏伟无双的神女殿,而是回头转身看向了神女殿旁边的湖泊。 如今已经是晌午时分,明媚的阳光照射在那片湖泊之上,波光粼粼,反射出一大片耀目的金光。 这里种着的是神女莲,莲花一年四季都怒放着,将这湖泊趁的典雅静谧。 夏侯无双看着凤天澜那一脸宁静淡泊的样子,突然觉得全身都不对劲,他步步紧逼,「凤天澜你这么淡定,还不就是觉得容湛他一定会来救你,你凭什么这么确定?」 即便他说了这么一大通,可凤天澜依旧没有搭理他。 原本就不甘的一颗心突然之间变得扭曲起来,他上前两步一把,作势就要去抓凤天澜的肩膀,「你给我站住!」 彼时凤天澜已经察觉到那突然袭来的掌风,她眼神一寒,广袖一挥,顺势将他那股内力化开。 这几日,她的内力逐渐与她的身体融合,她也有武功,不过她并不想和夏侯无双起冲突,毕竟如今她孤身一人,若是太过于激怒他的话,反而对自己不利。 可是虽然如此,这并不代表她就可以忍受夏侯无双这一味的得寸进尺。 她对面前这个男人早已恨之入骨,连带着嗅着他身上的气息都会觉得作呕。 于是,方才在凤天澜拂袖化开他内力的时候,指尖那一丝丝的粉末也随之挥散开去,一般人根本无法察觉。 「你这个贱人竟然还敢躲我!」夏侯无双这个时候已经是恼羞成怒,方才没能触到凤天澜的衣角,他立刻提起内力,准备再次发动进攻。 只不过这一次他还未曾碰到凤天澜,那一掌就已经被人给接住了:「太子殿下,这里是神女殿,还请您注意自己的身份。」 一道威严庄重的声音响了起来,凤天澜循着声音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身着灰色宽袍,看上去差不多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正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那男子似乎是察觉到了凤天澜朝自己投射过来的目光,他回过身去,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随即双手握拳捧在心口,「神女殿下。」 「三长老。」凤天澜轻轻地点了点头。 虽然嘴角还挂着一抹客套的笑容,但是她眼睛里面却如同蒙上了冰霜一般,清冷孤傲。 站在她面前的就是凤族的三长老,也就是秦韵韵韵的父亲。 三长老将目光从凤天澜的身上挪开,也没有多说什么,「既然神女殿下已经回来了,那就请回神女殿吧。」 凤天澜冷冷的看了三长老一眼,随即面不改色,转身朝着那数百级的阶梯那边走了过去。 看着那孤傲的背影,夏侯无双肆意而狂妄的笑声在身后响起,「哈哈哈!凤天澜,我告诉你,别白日做梦了,你永远也等不到容湛来救你,从你背叛我那一日开始,你就註定死无全尸!」 此刻的夏侯无双早已陷入癫狂,凤天澜对于他那狂妄的话语,根本就充耳不闻。 她还没有闲到跟一个疯子打嘴仗。 顺着这阶梯,凤天澜一步一步的往上攀登,当她终于踏上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已经开始有些气息不稳。 当她站在神女殿门口的时候,看着那宽敞无比的大门,藏在袖子里面的手,忍不住下意识的紧握。 「神女殿下里面请。」 在大殿的门口,早已经有人恭候多时,等凤天澜踏进神女殿之后,原本大大敞开着的白色大门突然轰的一声被关上。 那巨大的声音仿佛已经一记闷捶,砸在了凤天澜的心口。 她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即便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如今当她一个人踏入这诺大的殿堂之后,心里还是感觉到了一种孤独的恐惧。 「嘶嘶……」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盘踞在她腰间的小灵蛇,似乎也感觉到她的不安,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 凤天澜顺势抬起右臂,那只小灵蛇就这样盘在了她的手背上。 看着这萌得不行的小灵蛇,先前那股子恐惧也被压下了不少,凤天澜借着天窗上投下来耀目的光芒开始朝着四周打量了起来。 这座神女殿对她而言,已经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那么多年她一直就呆在这个地方,孤独的一个人守卫着这一方土地。 她甚至连这大殿里面有多少个圆,多少块地砖,多少盏明灯,她都一清二楚…… 她也知道,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便能看到在大殿的深处供奉着一座凤凰的神像。 每一代神女都要待在这个地方,清苦一生侍奉着。 凤天澜循着原主的记忆往前走去,很快就看到了在神像前面铺着的一块毛毯。 她屈膝坐在毛毯上,抬头仰视着神像,就如同过去那么多年的时间里,她每日都要做的事情一样。 她心里很清楚,这一次她回来的事情肯定早已经传遍了整个凤族,如今三长老说不定已经在和夏侯无双两个人鼓动着凤族的人对她尽兴审判了。 缓缓的沉下了思绪,凤天澜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自己面前的神像之上。 不知为什么从她踏进门槛的第一秒开始,她的胸口就弥散着一股沉闷的压抑。那种悲凉的情绪,正在她的心里慢慢发酵,仿佛随时随地都要将她吞噬。 凤天澜她很清楚,这是这具身体原主的记忆。 秦沐歌虽然从出生的时候就背负起了神女的命运,但是,她内心深处也是渴望自由的吧? 她能够感觉到她的内心深处,根本就不喜欢这里,她渴望成为一个平凡的人,渴望着外面的鲜活无比的世界。 手背上的小灵蛇似乎也感觉到了她有些悲凉的情绪,为了安抚她,那颗小脑袋不停的在她指腹上蹭啊蹭,想要吸引她的注意力。 凤天澜低头看着小灵蛇的卖萌讨巧的样子,不由的弯了弯嘴角。 她伸手在小灵蛇的脑袋上轻轻的揉搓着,脑海之中突然浮现出了先前夏侯无双对自己说过的那番话,她有些担心的说道,「先前夏侯无双说的话你应该也听到了吧?你家主子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小灵蛇在听了凤天澜这话之后,随即满不在乎的甩了甩脑袋。 很明显,它对于凤天澜的担心表现得十分不屑。 那家主子是什么人? 就算是十个夏侯无双,也休想动他一根手指头。 凤天澜知道这小灵蛇十分稀罕,它能够感知容湛的安危。 如果容湛他真的有危险的话,小灵蛇一定会有反应,如今看到它这还是很可爱的样子,一颗心也稍稍放下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凤天澜突然感觉到自己身后,似乎是有一道幽深的视线正落在自己的身上。 她只觉得背后一麻,连带着心里也暗暗一悚,几乎十下意识的抬头朝着四周张望了过去。 很显然,小灵蛇似乎也发现了不对劲。 它原本就很有灵性,对这种神鬼之事更是反应极为灵敏,所以目光滴熘熘的转了几圈,很快就发现了事情的关键。 它回过头去,不停的朝着前面那座神像那边吐着信子。 凤天澜下意识的抬头看去,一眼便发现那神像的眼珠子似乎正在转动。 「天!那个眼珠子好像在动!」 凤天澜惊恐的叫了一声,只觉得后背爬满了鸡皮疙瘩。 不过随即她便很快冷静了下来,她以为自己看错了。 因为据她所知,这座神像是用上等的梨花木雕出来的,不管怎么样眼睛也不可能会转。 这几日她长途跋涉一定是累坏了,所以才会产生幻觉,想到这里凤天澜干脆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随即站起身来朝着神像那边走了过去。 620、魑魅魍魉 620、魑魅魍魉 这座神像的头颅是雕刻成了凤凰的模样,五彩的翎羽,在头顶两只眼睛狭长而上扬,十分妖冶。脖子上有五彩斑斓的羽毛覆盖着,身体下面虽然是鸟的形状,但是却偏长,乍一看前半部分甚至还有点像一个男人的身体。 凤天澜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眼前的这座神像似乎是与记忆当中的有些偏颇。 但是,具体问题出在哪里,她一时半会又说不上来。 如今她在这神像前面站了这么长时间,也仔细的观察了一番,却完全没有发现这神像眼珠子会转动的迹象。 「唿……」凤天澜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她有些无奈的转过身去,果然是这一路长途跋涉,她有些累了,再加上回来之后,满脑子都是那些不好的记忆,所以才产生幻觉了。 可是就在凤天澜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小灵蛇却依旧全身紧绷。 它原本就有灵性,所以对于这种鬼神之类的东西向来就是十分敏锐。 它飞快的从凤天澜的手背上窜了下来,游走到神像的前面,正打算仔细的探查一番,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轰鸣。 凤天澜抬头看去,便瞧见那厚重的大门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似乎是有人过来了。 小灵蛇也顾不得其他,身形一闪飞快的钻到了凤天澜的身上藏匿了起来。 几个身穿灰色长袍的男人,十分有序的走了进来,他们一看到凤天澜便恭恭敬敬的将双拳压在胸口,弯腰见礼,「见过神女殿下。」 「原来是二长老,三长老和四长老啊。」凤天澜淡淡的开口,随即唇边勾起了一抹浅淡的冷笑,「我才回来这么短时间还未好好休整,不知几位长老这个时候找上门来,所为何事?」 「从今天开始,你就已经不是凤族的神女了。此番前来我们就是过来通知你的。」三长老站直了身子,他唇角带着笑,可是那狭长的眼睛里却有阵阵寒芒在闪烁。 「是吗?」凤天澜淡淡一笑,「看样子几位长老已经事先将我的罪名给定好了?」 「多余的话也无需多说,秦姑娘这边请。」站在一旁的二长老笑了笑,他并没有直接的回答凤天澜的问题,而是将身后让开一条路。 凤天澜没有多说什么,那冰冷的目光淡淡的从他们几个人的身上掠过,随即眼中浮起了一抹讥讽。 她没有反抗,顺势抬腿,就朝着外面走了过去。 如今她早就已经知道这些人居心叵测,即便是她说再多的话,那也不过是浪费口舌。 可一步步往外走的凤天澜却没有察觉,在这个时候,原本木然的神像眼珠子竟然又开始转动了起来。 那凌厉的视线追随着凤天澜,一步一步将她目送出去,那原本漆黑的眼珠子里仿佛沾染上了血色光芒。 凤天澜从神女殿里面走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在那一片湖泊前面宽大的广场里已经密密麻麻的站着无数的人,而夏侯无双便站在了人群的最前面。 他脸上挂着阴沉沉的冷笑,目光瞬也不瞬的紧紧锁定凤天澜。 在人群的后面,用最短的时间砌好了一座高台,上面还有一个十字架形状的铁架。 在看到这一幕之后,凤天澜的心中顿时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可此刻已经由不得她再多做猜想,已经被人推搡着,压到了人前。 「松手!」凤天澜脸色一变,顿时出声呵斥。 那两个人原本也是凤族的人,他们那样子似乎是对神女有些忌惮。在听到凤天澜的呵斥之后,他们并没有坚持来硬的,而是立刻松开了手,又询问的目光看向了三长老。 三长老淡淡的抬眸,漫不经心的说道,「秦姑娘以前毕竟也是神女,既然她让你们松手,你们松开她就是。」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凤天澜已经转身朝着台阶下面走了过去。 当她踏下最后一步台阶的时候,才发现那一片黑压压的人群几乎是所有的视线都朝着她这边投射了过来。 凤天澜的清冷的目光落在几位长老的身上,冷冷的开口,「看样子这几位长老是打算审判我?」 三长老脸色微沉,愤怒的开口,「秦姑娘,如今你已然是犯下了滔天大错。你不但不顾凤族的祖训与外族人通婚,而且还将寸心的秘密泄露了出去,你背叛了凤族的神明,根本已经没有资格再当凤族的神女。」 三长老这一番话刚刚说完,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了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原本对神女十分敬畏的那些百姓,这个时候也纷纷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凤天澜。 倒是凤天澜早已经对将要发生的一切做好了心理准备,「三长老,就算我当真做了什么,要审判我,那也得五大长老齐聚才行。你不过是分管族内琐事的三长老,有什么资格在我的面前指手画脚?大长老现在在哪里?我必须要见他!」 凤天澜在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淡淡的从夏侯无双的脸上掠过,便瞧见他一脸得意洋洋。 想来他们几个早就已经勾搭在了一起。 「大长老和五长老歧途玷污凤族神像,经过我们几位长老的探讨,决定废除他们二位长老的身份,如今的凤族只有三个长老。」二长老站在一旁,得意洋洋的开口。 「既然如此,那我也要问问了,既然这一场审判是我们凤族内部的事情,为何会有一个外人在这?」凤天澜说着这话,突然回首指向了一脸得意的夏侯无双。 当初在楚天玄境的时候,她就应该毫不留情,一刀将这个渣男给杀了。 留他这条狗命到现在,简直就是便宜他了! 三长老冷笑了一声,他阴森森的盯着凤天澜,目光之中是毫不掩饰的恨意,「太子殿下怎么能算是外人?他与你有婚约原本就是凤族的女婿,而且如果没有他的话,我们又怎么可能会发现你已经彻底背叛了我们?」 夏侯无双这个时候也忍不住出言附和,「凤天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那些小算盘。你当然不想让我在这里,因为我在这里就会戳穿你干的那些不守妇道的丑事。」 凤天澜看到这几位长老言辞灼灼的样子,想来是拿定了主意,今天一定要置自己于死地了,于是她也没有任何顾忌,干脆便将这话挑明了,「夏侯无双,今日我为何会到这个地步?难道你心里还不清楚吗?这么多年以来,你一直觊觎我手中的寸心。三年前你骗我去鬼崖哄我拿出寸心,然后与秦韵韵两个人联手刺杀我,将我推入悬崖,身受重伤。如今我们族人的面,当着凤神的面,你敢不认?」 凤天澜那锐利的目光刺向了夏侯无双,那清透而凌厉的眼神就仿佛能穿透一切,直照进他的心底深处。 「你……」 夏侯无双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想要否认,可是却在听到凤天澜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满腹的狡辩话语都哽在了喉咙。 因为在南疆,凤族原本就是最高贵的,而凤神更是从远古时期就被所有皇族供为上神的存在。 凤神几乎是有求必应,所以在南疆,只要有人以凤神的名义赌咒发誓,那便相当于用自己的项上人头担保。 因为只要他撒谎或者是不遵守诺言,就一定会得到惩罚,得到报应。 见夏侯无双突然没了声音,凤天澜的脸上浮起了讥讽的笑容,「怎么,没胆子说?既然这样的话,我来替你们说。」 凤天澜扭头看向了三长老,「真没想到三长老跟太子殿下的交情,竟然这样的深,深到可以将自己的女儿亲手送到南疆太子的床上去!」 「你说什么?」三长老被凤天澜这么一抢白,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那张脸也是阴晴难辨,他站在原地双拳紧握,目光死死地锁定在凤天澜的身上,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她怕是早就已经死了一百次了。 而凤族其他的人在听到这番话之后,一个个狐疑的目光也朝着三长老那边投射了过去,只要是凤族的人他们都知道:近几年来,凤神的力量似乎有减退的迹象,时而强时而弱,更多的时候,即便是大家虔心祈求也不会灵验。 这样以来,那些一直就以凤神为精神信仰,控制南疆各个部落的凤族,也开始变得衰弱起来,不再像以前那样受尊崇。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出现了让凤族的神女与南疆皇族联姻的现象。 可话又说回来,如果三长老明知夏侯无双是凤天澜的未婚夫,还要将自己的女儿送到他的床上去,那这其中的居心就有些意味深长了。 而且据神女刚才所言,她之所以会失踪这么长的时间,也正是因为她被南疆的太子和三长老的女儿联手迫害,跌落悬崖,身受重伤…… 思及此处,几乎是所有人都以一种十分诡异的目光看向了夏侯无双和三长老,里面充满了怀疑和惊骇。 可凤天澜却不知道,她不提秦韵韵倒也就罢了,一提起她,三长老更是恨得牙根发痒。 621、烧死她! 621、烧死她! 毕竟他一个好好的女儿跟随太子离开,去了一趟中邑之后就人不人鬼不鬼,半死不活的回来了,那张一以为傲的容貌被毁了,就连眼耳鼻都被挖掉…… 那样子简直就是惨绝人寰。 当夏侯无双将覃韵韵带回来的时候,如果不是她身上还残留着凤族特有的印记,自己都快要认不出来了。 他怎么敢相信那个无比悽惨的女人,竟然是自己最为疼爱的心肝宝贝。 后来夏侯无双旁敲侧击告诉他,秦韵韵在中邑的时候屡次和秦沐歌起了冲突,而且还当众被她训斥打骂。 想到这里,三长老几乎可以确定自己的女儿沦落到这个地步,一定是秦沐歌所害。 所以这一次他一定要替自己的女儿报仇,不管怎样一定要凤天澜的命。 凤天澜这个时候虽然不知道三长老的心里在琢磨些什么,但是她很清楚,面前的这个人心怀不轨。 「太子殿下,没话可说了?夏侯无双,你虽然是南疆的太子,但是在这里你还没有办法一手遮天。你告诉我的族人,说是我泄露了寸心的秘密,那我现在倒是要问问你了,为什么在中邑的宗门比试上,寸心为什么会作为彩头的方式出现?这彩头是南疆皇族拿出来的,这件事情众所周知,只要稍稍去打听一下,便可真相大白。明明将寸心的秘密泄露出去的那个人是你,也是你亲手将寸心交给了别人,如今却有脸到这里来质问我?」 凤天澜说这话的时候一步步的朝着夏侯无双那边逼近,说到最后更是慷慨陈词,那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威严气势,竟然令夏侯无双心神一震,脸色苍白,不知如何驳斥。 凤族的人看到夏侯无双那心虚的样子,一时间群情激奋: 「好你个太子,你怎么能这样做?」 「你害得神女坠下悬崖,又企图谋夺我们凤族的宝藏,按照族规应当将你烧死才是。」 「就是!你心怀不轨,现在反而到这里来反咬我们神女一口,简直就是罪无可恕。」 面对众人的指责,夏侯无双一时无语,连带着那几位长老也用一种充满敌意的目光看向了他。 因为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在凤族人的眼里,他们只知道寸心是一个代表着凤神的宝贝,可是只有那几位长老心里才清楚,那里面藏着的宝藏到底有多么的重要。 据说那里面的矿产和宝物都是当初凤神留下来的,便是要在凤族面临滔天大难的时候才能动用。 可如今听凤天澜这么一说,那么重要的宝贝竟然被夏侯无双那个蠢货拱手让人,如何能不叫那几位长老捶胸顿足? 而另一边夏侯无双在接受到众人指责而愤怒的目光之后,心中暗道不妙。 毕竟众所周知,凤族向来十分神秘,行事作风也很隐秘,族规更是严厉无比,当初即便是他与凤天澜订了亲这凤族的圣地,也从来不允许他随意进出。 如今他孤身一人来到这里,并没有带任何的手下,一旦触怒这里的族人,极有可能被当场烧死。 想到这里他更是心头一慌,连忙抬手指着凤天澜大声呵斥,「你胡说八道,寸心原本就是被容湛抢夺过去的。凤天澜,整个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嫁给容湛成了未央王妃,如果不是你说,这个秘密他怎么可能知道,分明就是你帮着他得到寸心的。」 凤天澜在听了这话之后,眼神突然一冷,清丽的大眼睛勐的眯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四长老终于开口了,他那阴森森的目光锁在凤天澜的身上,「秦沐歌,刚才夏侯无双说的那些话是不是都是真的?」 凤天澜下意识的攥紧了双拳,她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变得稳定,「根本就不是他说的这样,我之所以会嫁给容湛之前是被他强迫,后来当我得知寸心在他手中的时候,我便故意示好,就是为了想夺回寸心。」 看到凤天澜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夏侯无双更是气到暴走,「她在说谎,各位长老,难道你们还看不出来吗?她根本就不是秦沐歌!原先的沐沐根本就不是这个样子,她清冷高贵,绝对不会允许外族的人碰她,而如今这个女人不过是个邪祟,浪荡无耻,才会任由别的男人玩弄沐沐高贵的身体。」 凤天澜脸色一沉,突然开口呵斥,「太子殿下,小心祸从口出我看,你才像是真正的妖魔邪祟。」 可惜。 夏侯无双的这番话好像突然把众人给点醒了一样所,那些落在凤天澜身上的目光里,突然带着怀疑。 不知为何凤天澜心中暗道一声不妙,难不成自己哪里出了问题? 还不等她回过神来,就瞧见二长老和三长老联手画出了一个封印,朝着自己打了过来。 凤天澜心神一凛,几乎是下意识的要往后退,可是,他们画出来的那个封印速度极快,不过眨眼之间就打到了她的眼前,不过还没碰到凤天澜的身子,就飞快的收了回去。 「你根本就不是秦沐歌,你到底是什么人?」三长老脸色陡然一沉,突然开口怒斥。 凤天澜脸上的表情虽然没有什么改变,可是心中早已是警铃大作。 先前被夏侯无双呵斥的时候,她心中还有些心虚,毕竟若真的论起来的话,他说的话并没有错,自己不过是异世而来的一缕幽魂,便真的被当成邪祟,那也不为过。 可是不过片刻她又很快的冷静了下来。 即便她真的只是一缕幽魂那又能如何,她早已跟这具身体融为一体了。 想通了这些,凤天澜已经完完全全的冷静了下来,她冷冷的抬起眸子,对上了三长老那充满杀气的眼神,厉声呵斥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想杀我,即便是编出一万个理由也是使得的。」 「什么欲加之罪,你根本就不是秦沐歌。」三长老冷冷的开口,「你如果真的是我们凤族的神女,为何方才我与二长老联手打出来的凤印,你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 凤印? 凤天澜眉头微微一挑,很快一些记忆飞快的从脑海之中一闪而过。 这个凤印她是有记忆的。 三长老说的并不假,凤印原本就是凤族里歷代相传的掌印,每一代神女在产下女儿之后,各位长老都会用凤印来检测她是否有继任下一任神女的资格。 凤天澜很清楚,凤印会与她体内的陨情珠交相唿应。 他们打出的凤印之所以会有反应,也不过是凤印和陨情珠产生的反应罢了。 她体内明明就有陨情珠,怎么会没有任何的反应? 凤天澜心神一凛,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她愤怒的看向了三长老,果不其然,在他眼中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狡诈。 这根本就是个阴谋! 一定是他们两个人刚刚使出来的手印有问题。 可是事到如今,凤天澜想要反应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台下众多族人已经对她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没错,这女子的确不太像神女,以前神女殿下那可是一年到头都难开金口的。」 「就是!神女的性格清冷孤傲,而这个女的却是牙尖嘴利,再加上她对凤印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反应,说不定她真的是个假货。」 「可是她的那双眼睛明明就跟神女一模一样啊,而且她们通身的气质也相差无几,在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两个人长得这么像呢?」 「……」 众人议论纷纷,一时间那怀疑的声音全部都落在了凤天澜的耳中,她眯起了眼睛,那张俏脸之上,神情冷漠,如同覆上了冰霜。 就在这个时候,人群之中有人得了三长老的授意,故意开始煽动族人,「大家不必再纠结了,就算这个女子真的是神女,她要么就是被邪祟入侵,要么就是被其他外族的男子玷污,所以才会触怒了凤神。凤神的能力之所以会下降,一定就是被这个妖女影响的,快点烧死她,只有烧死她,凤神才能把力量重新还给我们!」 一触及到自己的利益,几乎是所有的人都开始附和了起来。 「没错,烧死她,烧死他她!」 「只有她死了,凤神的力量才会再度强大。」 三长老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得逞的笑容,他大声的说道,「没错,只有烧死这个妖女,凤神的神力才会被再度释放。」 凤天澜目光冰冷的看向了三长老,她的脸上神情依旧清冷,她不想自己心中的惧怕泄露分毫。 甚至于她看向那些人的眼神之中,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讥讽和怜悯。 只不过是几个人的撺掇,他们就已经全部被煽动的要烧死自己。 难道他们自己就真的一点判断都没有吗? 时至今日,她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凤神的力量会越来越弱了。 因为,凤族的这些人早已不再像以前那般虔诚和单纯。 在她的记忆之中,自她出生之后,那几位长老动不动就要以火刑将别人烧死,几乎是所有的罪名都是以统一的,那便是对凤神不敬。 622、天降异象 622、天降异象 如此这般将人命视作草芥,就算凤神真的有灵,恐怕也绝对不会再庇佑这样一个民族。 看着几乎是一边倒的要烧死凤天澜的吆喝,三长老的脸色突然变得阴沉起来。 他原本想看着凤天澜跪地求饶,痛哭流涕的样子,只有这样,他才能获得大仇得报的快感,可是此时此刻的凤天澜脸伤压根儿就没有流露出一丝的害怕与惊恐。 她眼中的毫不掩饰的怜悯和轻蔑,叫他大为光火。 他恨不得此时此刻就能一剑将凤天澜杀死,只有这样才能替自己的女儿报仇。 而另一边在看到众人的反应之后,夏侯无双那双血红的眼睛里充满了猖狂和得意。 他今天之所以会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让凤天澜自食恶果,让她知道什么叫做为千夫所指。 这个贱人竟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他,简直就是不识好歹。 当初推她落悬崖的又不是他,可是她竟然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他身上来,不但对他的频频表白各种无视,甚至还违背他们的婚约嫁给别人,让别人玩弄,害得他在南疆受尽了讥讽与嘲笑。 而且在楚天玄境里,她竟然还对自己起了杀机。 这一次他派人将她接回南疆,一路上都是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可是,这个贱人又是怎么对他的? 既然她这样不识好歹,那就休怪他翻脸无情了。 夏侯无双越是这么琢磨着,心中的怒火燃烧得越发旺盛,原本垂在身侧的双手也紧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彰显着他的愤怒。 像他这种人永远都不会觉得自己有错,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永远只有别人会负他。 凤天澜对他屡次的无视,已经令他勃然大怒,这么多年以来他贵为南疆的太子殿下受人尊重,哪里被人这般轻蔑忽视过? 既然凤天澜这样不识好歹,她就只能死了。 那一日,他正打算从中邑返回南疆,在路上捡到了奄奄一息的秦韵韵,那个时候她已经被人挖了双眼割了舌头,只剩下一口气。 原本对于这种人尽可夫的女人夏侯无双根本就没打算救她,可后来他灵机一动,又想到了一条毒计,于是他便故意用了名贵的草药救了她一命。 可是在救下她一条命之后,却又派人将她的四肢折断,再刺穿她的双耳,让她不能看,不能说不能听,变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看到自己珍爱的女儿变成这个样子,三长老定然会勃然大怒,而且会想尽一切办法想要治凤天澜于死地。 先前若是凤天澜能够识相一点,愿意好好的伺候他,说不定还能够放她一马,可如今呢? 即便是她跪在面前痛哭流涕,也为时已晚。 「长老们,你们还在等什么?快点烧死这个妖女,烧死她!」 人群中的唿声越来越高。 但凡是有一个人发出这个声音,其他的人就像是被鼓动一样,也跟着附和了起来,不过片刻,整个广场里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叫嚣着要烧死凤天澜。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原本万里无云的晴朗天空,突然乌云密布,雷声轰轰,不远处的神女殿里面似乎有血色的光芒在闪烁着。 「是凤神,一定是凤神显灵了!」 广场上的那些人看到被乌云遮蔽的天空中,突然有一抹红色的光束直冲天际,一个个顿时激动万分,匍匐跪地。 二长老和三长老两个人看到此番异象更是欣喜若狂,他们将手里的权杖高高举起,跪在地上不停的吶喊着,「大家看到了吗?凤神终于显灵了,这就足以证明这个女人一定是被妖邪附体,是要烧死她才能够让封神的神力重新觉醒。」 就在众人欣喜若狂的时候,从头到尾就一直保持着沉默的四长老,却在这个时候紧紧皱起了眉头,远处那一抹泛着血色的红光,一时间皱紧了眉头,「两位长老,这光束不对劲。」 只可惜整个广场之上人声鼎沸,再加上天空中不时传来轰隆的雷鸣之声,四长老发出的声音根本就已经被掩盖,没人听到。 那红色的光在海天相接的地方闪烁了一会儿,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变淡,原本聚拢在天边的乌云也散开,只不过再也不復先前的晴空万里,整座天气依旧阴沉沉的。 在这一片充满了异域风情的湖边广场,突然之间颳起了一股鬼魅的妖风。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给震惊了,没有人注意到凤天澜从头到尾视线都一直落在方才那一束红光之中,那清丽的大眼睛里面已经聚拢了沉重。 刚才在出现这个异象的时候,她分明从红光里面看到了有一只凤凰的影子投射在巨大的湖泊之上。 可是这只凤凰却与她记忆之中的不太一样,记忆中的凤凰身影圣洁高雅,可这只凤凰周身上下都散发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诡秘气息。 可这一切,凤族的人根本毫无察觉,他们先前看到的这一幕,他们只认为是神灵降世。 如今再加上两位长老的蛊惑,他们几乎全部都认为,这就是凤神下令要烧死凤天澜的旨意。 下一秒原本还有些犹豫的人们突然也变得群情激盪起来,他们挥舞着右手歇斯底里的怒吼着,「烧死她,烧死她。」 三长老的眉眼之中闪过一抹得意,他立刻招唿几位守卫冲上前去,压着凤天澜便朝着广场上搭建起来的那座高台走了过去。 只不过那几个守卫还没碰到凤天澜,便瞧见她一身冷斥,「滚开,别碰我。」 她充满怜悯的目光,淡淡的从每一个人的身上扫了过去,看到他们那疯狂的样子,心中突然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在场几乎是所有的人都已经杀红了眼,凤天澜很清楚,如今就算自己再如何解释,也是徒然,这些人都已经失了心智,根本没人会听她的话。 如今她孤身一人,若是想要硬拼的话,恐怕没有办法。 所以凤天澜干脆自己朝着高台那边走了过去。 她的每一步都走得很慢,余光有些焦灼的朝着南方看了过去,因为那边就是凤族圣地的入口,如果容湛真的要过来,必须从那里经过。 可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般紧要的关头,她却没有瞧见任何一个身影,整个圣地都是静悄悄的。 凤天澜目光所到之处,并没有找到容湛的影子。 当她与夏侯无双擦肩而过的时候,那道阴森狠厉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了起来,「小贱人,你是不是还在奢望容湛会过来救你?」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嘴角抽搐着狂笑,「贱人,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容湛根本就不会来救你的。不对,应该说根本就来不了,因为他早就已经暴尸荒野了,哈哈哈……」 凤天澜垂着眸子目光坚定,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去,那样子就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夏侯无双说的话似的。 没有看到凤天澜惊恐万分的样子,夏侯无双心有不甘,他异常恼怒,伸手就要去捉凤天澜的手,「贱人,本殿在跟你说话,你听见了没有?」 眼看着夏侯无双的手就要碰到凤天澜的衣袖,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浑身抽搐着,勐的栽倒在地上。 那样子就好像背后的骨头突然被人抽走,整个人有一种极其扭曲的方式倒在地上,喉咙深处还发出痛苦异常的吼声。 「太子殿下!」三长老看到此番情景,连忙冲过去将他搀扶了起来,并且召唤了医师过来给他瞧病。 不管怎么说,他依旧是南疆的太子,若是在凤族的领域里出了什么意外,他们难逃干系。 好在夏侯无双的症状好似不那么严重,在医师替他用药开学之后,没多久他便清醒了过来,只不过那脸色异常难看,那双狠厉的眼睛里面布满了血色,必须要靠着别人的搀扶才能勉强的站起来。 凤天澜只是淡淡的用余光扫了他一眼,清丽的嘴角突然浮起了一抹狠厉的冷笑:夏侯无双,刚才是不是很难受啊? 我告诉你,这才只是一个开始。 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要你日夜受尽煎熬,忍受万箭穿心的痛苦。 凤天澜给夏侯无双下的这种毒十分怪异,而且无比很阴狠。 这种毒会慢慢的开始发作,先是侵蚀骨头骨髓,将体内的血全部污染,但是又流着你的大脑和意识,让你在痛苦和恐惧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很快凤天澜便被那几个守卫押着上了高台,其中两个人手脚利索的将她绑在了十字架上。 高台下面的广场里,是那一群疯狂的人在吶喊着要烧死她。 很快便有人搬来了柴火堆,摆在了高台下面。 三长老看到这一幕之后,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抹復仇的快意,他一声令下,火把立刻便将高台旁边的柴火全部点燃。 凤天澜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虽然脸上并没有泄露分毫,但是紧紧攥起的双拳,却在不经意之间泄露了她心底的惊惧。 623、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623、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凤天澜她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罢了,当看到那火舌在四周窜起来的时候,天知道她有多么的害怕。 她紧紧的咬着牙根在心里不停的唿唤着容湛。 容湛曾经答应过她一定会护她周全,所以她根本就没有把夏侯无双的话放在心上。 她知道容湛一定会来救她的。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盘踞在凤天澜腰间的小灵蛇似乎也察觉到了这莫名其妙的热意。 当它探出脑袋来的时候,恰好瞅到了凤天澜的脚边燃烧着的大火。 它身体绷得笔直,一下子窜了出去,不停的用小尾巴敲打着火苗,想要灭火。 「笨蛋,这样根本灭不了火,你赶紧走,别管我了!」凤天澜看到它那呆萌的样子,又想哭又想笑。 小灵蛇扭头看了凤天澜一眼,它知道自己没办法将这四周的火全部灭掉,于是飞快的顺着凤天澜的裙子爬了上去,那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它要陪着凤天澜,即便是死。 如今看到一个小动物都这般有情有义,凤天澜不由得红了眼眶:站在台下这些口口声声要烧死它的人,曾经都是对它万般敬仰的族人。他们有求于自己的时候,磕头跪地,楚楚可怜,可但凡是,有人说自己会影响到他们的利益,他们便立刻变了脸…… 火烧得越来越旺,凤天澜被那浓浓的烟雾呛得根本就睁不开眼睛。 四周的空气越来越热,阵阵热浪扑面而来,凤天澜觉得自己的皮肤好像都要被点燃了,唿吸也变得越来越困难…… 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突然,眼前有一道白影一闪而过。 那熟悉的龙涎香气从天而降。 不过是一眨眼,原本被紧紧绑起来的双手和双腿,突然一松,下一秒便落进了一个宽大的怀抱之中。 凤天澜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耳边就传来了阵阵风的唿啸声。 眼前的男子衣袂飘飘,宛若天神临世。 凤天澜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一把紧紧揽住了面前男人的腰肢,用力的将脸靠在他的怀中,不停的呢喃着,「我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倾刻间,两个人已经堪堪落在了广场外的一片空地之上,容湛没好气的在凤天澜的脑门上敲了一下,「我临走的时候怎么跟你交代的,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你就是这样把我媳妇送到火刑架上面去的?」 若是换做平时容湛这般说,她一定会忍不住顶嘴,可这个时候,凤天澜恍惚之间甚至觉得,他骂人的声音都宛若世界上最好听的音乐。 她双臂一伸,紧紧的抱住面前的男人。 「真是笨蛋,赶紧离我远点,脏兮兮的,你身上脸上那些灰全部都蹭到我身上来了,不知道我有洁癖的吗?」容湛虽然嘴里说着万般嫌弃的话,但是搭在凤天澜腰间的大手却紧紧的收拢。 方才在那千钧一髮之刻,若不是他及时赶来,恐怕他们就要天人两隔了。 感受着怀中的温香软玉,容湛那颗狂跳的心终于平静下来一些,他将声音放得无比温柔,在她耳边低语,「是不是害怕了?」 凤天澜很诚实的点了点头,「是有一点害怕,不过我心里知道你一定会来,所以倒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她在说这话的时候,抬头看着容湛,那双清丽的大眼睛里面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就如同熠熠繁星一般。 「真是个笨蛋。」容湛看到她这模样,只觉得心头一软,他有些宠溺的在她脸颊上捏了一把。 他们两个人在这边你侬我侬,可是这一幕对于三长老和夏侯无双他们来说,却是无比惊恐的。 夏侯无双甚至不敢置信的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当他再次确定站在自己面前不远处,双手抱着凤天澜的人的确是容湛的时候,他那嗜血的眼睛里面终于闪过了慌乱和极度的惊恐。 这怎么可能? 他明明用了重兵部署,就是为了将容湛堵在半路,不让他靠近这里。 甚至于为了阻止他来到这里破坏自己的好事,他还对手下的士兵下了必杀令。 容湛身边明明就只有十几个手下,而他负责埋伏的那可是数千的精兵。 他绝对不能放过容湛。 容湛那么聪明,只要稍加思索便会知道是自己在路上设伏,如果让他回到南照,他一定会出兵,甚至极有可能将南疆皇族给灭掉的。 一想到这一点,夏侯无双只觉得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额头上也有冷汗滴落。 他眼珠子一转,连忙伸手朝着容湛指了过去,大声的吼道,「大家看到了没有?就是他,是他与秦沐歌通婚,是他诱哄神女失去了贞洁,若不是他秦沐歌也不可能触怒凤神,连累到我们,大家赶紧杀了他!」 天知道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那张脸已经紧张和恐惧到了扭曲的地步。 他只有紧紧的攥着拳头,才能稍稍找回一些理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三长老虽然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南疆,但是以他的阅歷很容易就能够分辨出来,容湛根本就不是普通人。 他原本是想下令抓住容湛的,可是当他听到夏侯无双说此人便是与秦沐歌通婚的那个外族男子,顿时吓得浑身一抖,他当然知道凤天澜嫁的那个人便是南照的未央王容湛。 他虽从来没有离开过南疆,但是对于这个战无不胜,如同魔鬼一般存在的男子也是心有畏惧。 如今看到了这一幕,他更是吓得心胆俱裂,厉声嘶吼,「来人,快点杀了他,杀了他!」 一是先数十个守卫,立刻朝着容湛那边围了过去。 容湛从出现的那一瞬开始,就一直是十分的淡定与从容,即便他先前从那黑烟滚滚的火刑架上掠过,那一身谪仙般的长袍,依旧未染半点尘埃。 如今阵阵风起,将他的衣袂吹得飘然翻滚,那样子就如同天神降世一般。 那种优雅那种气度,那种天生的尊贵和威严,甚至于让看到他的人都忍不住双膝发软,想要跪在地上俯首称臣。 容湛就这样站在凤天澜的身侧,紧紧的握着她的手,那清冷的目光凌厉无比的朝着那些守卫射了过去。 当他们企图靠近的时候,宽广的袖子勐然一挥,强大的内力陡然炸开,瞬间便将那些士兵全部震开数十米。 「好你个凤族,勾结南疆太子,先是想要烧死我的王妃,如今还想杀本王?」 还不等那些人开口解释,容湛那原本流光溢彩的凤眸里面顿时弥散了一股浓重的杀气。 那张无双的俊脸之上阴云密布,他突然凌厉的开口呵斥,「全部都杀了!」 一声令下人群之后,突然有十几个鬼魅一般的身影骤然而至。 他们还没过上几招,在场的几位长老已经纷纷被他们给擒住。 夏侯无双看到这个场景心中暗道一声不妙,于是他飞快的转身想要隐入人群之中趁机逃跑。 可是他才刚刚转过身去,便发现站在人群外面的那群黑衣人手中拿着长弓,他们将那些凤族的人全部都团团围住,若是手中的箭一射出,他即便是躲在人群之中,恐怕也照样会难逃一死。 这一次夏,侯无双算是真真正正的怕了。 他害怕南疆的百年基业今天会毁在自己的手上,但是他更怕自己的命今日会交代在这里。 三个长老被压的跪倒在容湛和凤天澜的面前,方才那些群情激奋,不停叫嚣着要烧死凤天澜的族人,一下子也是面面相觑,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他们根本还没来得及消化。 眼看着血骑兵已经将弓箭拉满,凤天澜微微皱眉,她伸手在容湛的衣袖位置轻轻扯了扯,不管怎样,虽然她痛恨这些族人愚昧不堪,但是一下子将他们全部杀光,那凤族岂不是就灭族了? 而且这广场之上大部分都是男人,他们虽然愚昧无知,但是家里的妻儿老人却是无辜的…… 想到这里她突然有一些于心不忍,可是这一次容湛明显就是动了怒火,凤天澜对他而言,那可是捧在手心都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存在。 平日里他都捨不得动她一根寒毛,这些蠢货却差点将她当成邪祟给烧死,这怎么能不叫他勃然大怒? 在容湛的眼中,但凡是有人想伤害凤天澜那就是他的敌人。 见容湛对自己的暗示没有任何反应,凤天澜不由的有些焦急,这个时候她脑袋里面也飞快的转着,她得想法子阻止容湛犯下如此深重的杀孽……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了过来,「未央王殿下,还请手下留情啊。」 凤天澜循着声音看了过去,便瞧见一个白髮苍苍的灰袍长者,在一名有些年轻的男子的搀扶之下,匆匆忙忙的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他一边跑还一边大声而急切的叫道,「未央王殿下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请听老夫一言。」 原来是大长老。 凤天澜一看到他眼睛顿时就亮了! 624、王妃不见了! 624、王妃不见了! 凤天澜她下意识的转身想要走过去,可是脚下的步子还没迈开,胳膊却被容湛一把给握住了。 「干什么去?」容湛的语气之中带着浓浓的不悦。 凤天澜这个时候还沉浸在看到大长老的欣喜之中,没有察觉,「是大长老,他没事。」 毕竟凤天澜这一次之所以回到凤族,就是想从大长老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若他当真是凤族的大长老,管不好手下也该死。」容湛那张俊脸冷冰冰的,没有丝毫的感情。 凤天澜有些不解的看了他一眼,也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今日的容湛似乎是有些奇怪。 虽然他平时说话有些刁钻恶毒,但是却不至于这般蛮不讲理。 「你乖乖的待在这里,哪里都不许去。」容湛一把将凤天澜拉进自己的怀里,那阴鸷的目光看向了其他几位长老。 凤族的那些族人和长老一看到大长老,立刻痛哭流涕的哀求了起来,「大长老救命,大长老救命啊。」 可是从头到尾,大长老的视线只是匆匆的从他们的身上一闪而过,有些无奈的长嘆了一口气。 当他走到容湛面前的时候,突然双膝跪地哀求道,「未央王殿下,还请您宽宏大量饶恕我的族人。」 记忆之中的大长老是因为十分慈祥且正直,对一众小辈都十分疼爱的人,所以凤天澜对他还是十分尊敬的,如今看到他一过来便跪倒在地,便想上前去将他搀扶起来,「大长老,您先起来再说。」 这一次容湛倒是没有阻止她。 大长老在凤天澜的搀扶之下,颤颤悠悠的站了起来,当他看到凤天澜那张俊俏的小脸之后,一时间隐忍不住老泪纵横,「沐沐,你终于回来了。」 「大长老,你赶紧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你和五长老竟然全部都会被囚禁?」凤天澜说这番话并不是没有道理,因为在她的记忆之中,二长老三长老两个人虽然功利心很强,但是对于大长老却十分尊重,他们应该还不至于有这般胆量。 「这件事我们稍后再说,但是有一件事我必须要提醒你,你现在马上就离开这里。那凤神像好像已经被邪祟给侵占了,她想要你体内的陨情珠,你若是在这里的话会非常的危险。」急匆匆的说完这话之后,大长老连忙将凤天澜推到了容湛的身边,他恭恭敬敬的抱拳,「未央王殿下,您和神女才是天定的姻缘,如今只有你才能护她周全,你还是带着她赶紧离开这里吧。」 听到天定良缘四个字,容湛的眉角一扬。 很明显,这马屁算是拍到位了。 而且还拍的咱们的未央王殿下心花怒放。 他有些嫌弃的扫了大长老一眼,「别以为拍马屁,我就会放过你的族人。」 「未央王殿下,老夫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点阿谀拍马之嫌。」大长老在说这话的时候,面色不由得变得有些沉重,他扭头朝着神女殿那边看了一眼,随即脸色沉重,「刚才在那天边出现的异象之中,你应该也看到了凤神的身影了吧?」 「没错。」 原本作为二十一世纪的新兴女性,凤天澜是不太相信鬼神一说的。 可是自从有了穿越这一回之后,她发现,其实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是常理无法解释清楚的存在。 或许凤神当真存在吧,而且刚才她也亲眼看到了它现身…… 突然大长老的声音变得有些急促,他连忙摇头,「不对,那根本就不是凤神,凤神早就已经离开了,那不过是假扮成凤神的邪祟罢了。」 大长老的话音还未落下,他的目光突然朝着凤天澜的身后望去,脸色陡然一变,「三长老,你在做什么?」 从头到尾,容湛就一直站在凤天澜的身边,听着大长老那一番如同神棍一般的言论,紧紧皱眉。 一时间也没有注意到三长老他们一行人在做什么,如今听到大长老的呵斥之后,他立刻发觉,三长老虽然被拿住跪在地上,可他嘴里似乎在碎碎的念叨着什么。 「快阻止他,他竟敢念恶咒召唤邪祟。」大长老看到这一幕之后,顿时脸色大变,甚至顾不得自己身老体弱冲上去抓住三长老便要打他。 制住三长老的那一名血骑兵,还不等容湛发号施令,已经掌风一挥,直接将他的下颌给卸了下来。 可这个时候,三长老的脸上没有任何惧怕之色,那双眼睛里遍布血色,喉咙深处发出了含煳不清的低吼声,笑容十分诡异,那双眼睛更是瞬也不瞬的落在凤天澜的身上。 被那样可怕的目光注视着凤天澜,只觉得心里一沉,突然有一种毛孔张开的惊悚感。 那样子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盯上了一样。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原本阴沉的天空顿时乌云滚滚,电闪雷鸣,狂风大作,不过眨眼之间,那白色的神女殿立刻便被裹了起来。 几乎是所有的人都被那狂风吹的根本就没办法睁开眼睛,不过那阵妖邪的狂风来的快,去的更快,不过眨眼之间,宽阔的湖泊又恢復了平静。 「糟糕!神女不见了!」 人群之中不知道是谁,突然大喊了一声,众人这才回过神来: 凤天澜竟然不见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王妃怎么不见了?」 珍珠是跟着容湛他们一起过来的,与她一併同行的,还有林翩翩几个人。 可是让他们大惊失色的是,他们不过比容湛慢了一点,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到凤天澜被一团黑色的迷雾吞没,眨眼之间便消失于无影无踪。 「王爷也不见了。」 直到这个时候,站在一旁的花公公才大惊失色,反应了过来。 「嘶嘶嘶……」 小灵蛇正站在花公公的肩头,它不停的朝着神女殿的方向吐着信子,面色狰狞。 花公公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小灵蛇一定是在示意他们赶紧去救人。 就在那股妖风袭来的时候,所有的人都睁不开眼睛,却只有小灵蛇看见了那股子妖风卷了凤天澜,就直接朝着神女殿的方向狂奔而去。 容湛的反应极快,在凤天澜被吞噬的那一秒钟,他下意识的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所以他也连同凤天澜两个人一起被捲走了。 眼前发生的一幕让众人都惊骇万分,却只有三长老一个人躺在地上,喋喋怪笑。 整个广场突然之间变得闹哄哄的。 林翩翩原本就是个急性子,她快步冲到了大长老的面前,凶神恶煞的质问道,「你们赶紧说,你们到底把澜儿藏到哪里去了?」 眼看着花公公得了小灵蛇的指示,飞快的朝着神女殿那边沖了过去。 大长老在身后急得跳脚,他连忙喊道,「不能去,那里十分危险。」 林翩翩这个时候眉心紧蹙,她一抬头便发现那座原本圣洁的神女殿,此刻竟然是被一团一团的黑色迷雾笼罩着,看上去妖气冲天,十分诡异,她不由怒气沖沖的看向了大长老,「老东西,你们凤族的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她话音才刚刚落下,便瞧见展风他们已经沖了出去,连忙大声呵斥,「你们赶紧回来,那座神女殿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而另一边,先前凤天澜还站在容湛的身侧,她瞧见平地突然狂风骤起,一时间飞沙走石,迷雾重重,吹的她根本就睁不开眼睛,她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想要去找容湛,可是还没碰到他的胳膊,就感觉到有一股异常强大的吸力,勐的将她腾空捲起。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已经落在了一个平坦的地面之上,因为巨大的惯性,她刚刚落地,便勐地朝前面撞了过去。 不知为何,凤天澜在往前沖的时候,下意识的用手护住了自己的肚子,直到肩膀重重地撞到了一处硬物,身子才停了下来。 「唔!」 尖锐的痛感从肩膀上炸开,凤天澜疼得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那张俏丽的小脸顿时皱在了一团。 不过片刻之后,她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她所在的这个地方实在是太黑了,黑到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被吸入了馄饨未开的天地之中,周围没有任何的声音,也看不到任何的东西,自己的视力听力仿佛都在这个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功能。 一时间凤天澜只觉得惊慌无比。 可以就是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的前方竟然有一抹淡淡的红色亮光,虽然隔着薄雾显得有些朦胧,但这一点亮光也给了她希望。 凤天澜咬紧牙根,一步一步缓缓的朝着光源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一段路距离不算太长,也静得有些可怕,凤天澜只觉得每一步都仿佛踩在自己的心尖上,连带着她的唿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等她好不容易走到光源的位置,这才发现其实面前竟然是一堵墙壁,刚刚的红色亮光是透过墙壁的隙缝穿透而来。 625、我们永远在一起 625、我们永远在一起 一股莫名的失望突然涌上心头,凤天澜正准备放弃的时候,耳畔突然传来了一道极其细微诡异的声音,那声音蛊惑着她:「将你的手放进面前的那个凹槽里。」 这个声音很轻带着一种莫名的蛊惑,仿佛萦绕在自己的耳边,迴荡在自己的脑海之中,让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拒绝。 凤天澜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发现就在她胸口位置的地方,果然有一个巴掌大小的凹槽。 只要将自己的手放上去就可以了。 但是不知为什么她心里竟然突然之间有些犹豫,女人的第六感让她有些担心,自己一旦将手按上去之后,是不是会触发到什么不可估量的后果。 就是这份犹豫让她僵直的站在墙壁前面,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先前那个声音似乎是看穿了她的犹豫,于是又开始极尽蛊惑的轻声催促,「怎么了?不要害怕,只要你将手放上去,你就可以离开这里……离开这里,回到你最心爱的人身边……」 不知为何,这声音带着一种蛊惑的魔力,又或者是他最后的那句话,触动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敏感的弦,凤天澜犹豫了片刻之后,终究还是动了心。 她抬起手来,将自己的右手缓缓的放进了那个凹槽当中。 世上偏偏就有如此凑巧的事情,她的手掌印竟然和那个凹槽严丝合缝。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凤天澜的脑海深处,突然盘旋着一股极为愉悦的鸣叫声。 那声音带着压抑了许久的激动与愤慨,凤天澜突然感觉到情况不对,她下意识的想收回手。 可就是这个时候,她突然发现自己的右手竟然好像陷入了凹槽里面,正被一股邪恶的力量疯狂的往里牵拽着,勐的拖向了墙壁。 「靠!」 凤天澜情急之下低咒了一声。 她刚刚一定是疯了才会上这种当。 脑袋里面转的飞快,想着如何才能脱离这份禁锢,可是此时此刻她已经被那股强大的力量拽到了墙边,她的手根本就不受意识的控制,勐的往凹槽里面探去。 那样子就好像在凹槽的对面,有什么怪物正急不可耐的想要将她拉扯过去。 「混蛋,放开我。」 凤天澜咬紧牙根,干脆纵身一跃,双脚蹬在了墙壁上,拼命的往后退,可是她的力气又哪里比得上墙体里面的那股力道? 如今四周那怪叫声越来越尖锐,眼前的光也越来越亮,那如同血色浸染的光芒透着无比异常的鬼魅。 凤天澜几乎是气急败坏的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眼看着她就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在眼角有一道白色的身影翩然而至,随即那一股雄浑的内力扑面而来,竟然是轻而易举的拨开了她的手臂。 原本拽着她往墙壁里面拖的那股力道也在这一瞬间消失。 凤天澜一回头便对上了容湛那双担忧的眸子。 「你没事吧?」话音落下,他已经出现在了凤天澜的身边,只是脸色还有些沉重。 「我还好。」 凤天澜摇了摇头,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原本紧张而慌乱的心,因为看到容湛而变得轻松。 不过很快她又反应过来,有些紧张的捉住了他的袖子,「不对呀,你怎么也进来了?」 「这个以后再说,我总觉得这个地方十分不对劲。你一定要小心,跟在我身后千万不要走远。」容湛紧紧的握住了凤天澜的手,那妖冶的凤眸里淬了寒芒,正清冷的落在身后的那面墙壁之上。 而凤天澜这个时候也反应了过来,刚刚还在她耳旁悽厉尖叫的声音已经消失不见了。 如今在这混沌的黑暗之中,就只剩下了自己和容湛的唿吸声,墙壁上透着的淡红色的光芒也逐渐开始暗淡。 容湛手里持着长剑,他慢慢的走到了那面墙的前面,在经过了一番细细的打量之后,他突然提起内力,将手中的长剑一把插进了那个凹槽之中。 「吱呀!」 一道悽厉无比的尖叫声突然唿啸而至,几乎快要将凤天澜的耳膜给刺破,她下意识的捂住了耳朵,脸上露出了无比痛苦的表情。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那黑色的墙壁陡然发出耀目的白光,透过那阵势强光,他能够看到一只凤凰正从墙壁里面腾空跃起。 不过让凤天澜感觉到异常的是,那只凤凰根本就不是记忆中的五彩斑斓,而是全身上下都透着紫黑色,只有那两只眼睛泛着嗜血的光芒。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刚才将自己吸引到这里来的,就是它那诡异的眼睛。 而自己按下去的那个凹槽便是凤凰锐利无比的喙。 一想到方才自己差点就要被它吞噬,凤天澜忍不住后颈发麻一阵后怕,下意识的握紧了容湛的手,她不敢去想像,如果刚才容湛晚到一步,她就会被这只黑凤凰给吞噬了。 「竟然真的是凤凰……」凤天澜看着这只黑色的凤凰在天空盘旋鸣叫,声音悽厉无比,她不由得双目睁得熘圆,一脸震惊无比的看向了容湛。 容湛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他并没有过多的去解释什么,一双眼睛防备无比的盯着那只凤凰,也不等凤天澜的话说完,便一把搂住了她的细腰,双足一点飞快的朝着身后飞跃而去。 只不过刚才容湛动手的时候,已经触怒了那只黑凤凰,只见它在上空盘旋了几圈之后,眼睛里陡然射出血光,嘶吼尖叫着朝着二人的方向俯冲而去。 那只黑凤凰的速度极快,若想要跑过她很显然不可能,所以容湛干脆提剑转身迎战。 可黑凤凰却十分诡异,容湛一靠近,它的影子便化成一团黑雾,剑身所到之处也只是把那一团黑雾给搅乱,根本就伤不到它。 容湛这一剑刺空了,黑色的凤凰突然无影无踪,他十分警惕的朝着四周打量着,却就是在这个时候,在这密闭的混沌空间里勐的燃起了血一般的颜色。 容湛的心里咯噔一跳,立即朝着凤天澜的方向大喊,「澜儿,小心。」 凤天澜被吓了一大跳,从容湛离开自己的时候,她就一直保持着全身戒备,如今他这么一提醒,她立刻抱着脑袋侧身一滚。 「唿!」 她甚至能够感觉得到,凤凰的喙几乎是贴着她的脸颊唿啸而去。 容湛飞快的来到了她的身边,一把将她扶了起来,紧张的询问,「有没有受伤?」 见这一击落了空,黑凤凰在半空中盘旋了一圈,再度朝着这边袭击而来。 眼看着它的喙就要啄到凤天澜的心脏位置,容湛勐的提起一口气,只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把将它的脖子给捉住了。 容湛阻止了它这必杀的一击,但也彻彻底底的激怒了它。 它如同疯了一般毫无章法的朝着凤天澜那边勐烈的发出攻击,连带着容湛的手臂也不小心被啄伤。 凤天澜一扭头,就看到他的手臂之上,已经染上了淡淡的黑气,而且那股黑气正飞快的朝着手臂上方蔓延,她一颗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这东西有毒。」 「别担心。」容湛抱起凤天澜飞快的躲避攻击,他强撑着肚子里的一口气,不让凤天澜的视线落在自己的伤口之上,他不想她担心。 可是在看到容湛那开始变得有些暗淡的脸色,凤天澜的心疼的厉害。 她越是着急就越是慌乱,终于,脑海深处灵光一闪,她一把将头上的簪子拔了下来,并重重地朝着自己的手掌心划了过去。 鲜血顿时喷涌,容湛还来不及呵斥,凤天澜已经将她的手送到了唇边。 她的血可以解毒。 那只黑凤凰以为自己的毒已经足够可以杀了容湛,如今看到凤天澜给她吮血的时候,不由得怒从中来。 它勐的怪叫一声,飞快的朝着他们再次攻击了过去…… 在这幽闭的环境里面,四周到处都有红光在闪耀着,而容湛则是低头,目光深情的看着凤天澜。 此时此刻,她的明媚的大眼睛里面已经泛起了水雾,晶莹剔透,绝美无双。 「不管我们今日能不能离开这里,你生我生,你死我死,我绝不会留你一个人在这里。」凤天澜将自己的手送到了他的唇边,可是容湛却久久未曾有反应,只是看着自己,她不由得开始着急了,「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喝我的血啊。」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不时的回头,眼看着那只黑色的凤凰已经凶神恶煞的朝着他们这边俯冲过来—— 凤天澜心中其实早就已经清楚,如今容湛受伤,她的武功根本就不足以与那只黑凤凰抗衡,他们两个人可以生还的希望十分渺茫,可不知为什么她就是不想看着容湛出事。 容湛深情的看着她,一只手将她揽入怀中,随即听话的含住了她掌心的伤口。 也就是这个瞬间,那只黑色的凤凰已经冲到了两人的身边。 眼看着这一次两个人再也没有任何生还的希望,可是他们的脸上竟未曾露出一丝一毫的惊惧和害怕。 626、永恆的爱 626、永恆的爱 容湛深深的看着凤天澜,脑海之中还回想着方才她说过的话: 「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这短短的八个字是他这辈子听过最美的情话。 他用生命去爱着的女人终于开窍了,终于知道回应他的真心。 有她这一番话,即便今日两个人都葬身于此,也死而无憾了。 就在两个人闭上眼睛,不对生还抱有任何希望的时候,却在这一刻从凤天澜心脏的位置,陡然迸射出一道极为耀目的白光,这道白光勐的将凤天澜和容湛两个人笼罩了起来。 也就是在这个瞬间,还还怪叫着以为一定能够得到陨情珠的黑凤凰突然勐的发出一阵极为悽厉的惨叫。 意识到这个变故的凤天澜他们两个人同时抬头朝着身后看去,便只见那只黑色的凤凰好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给打落,那黑色的羽翼掉落一地,飞快的化作一团黑雾。 凤天澜被这巨大的变化给惊到了,好一阵愣神之后才回过神来,错愕的看向容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天她实在是经歷过太多的,她原本以为自己的心脏已经被锻鍊的足够强大了,可是如今突然死理逃生,看到方才眼看着要置自己于死地的黑凤凰,如今像是一只小鸡仔似的被人暴揍,她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你看那边。」容湛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从她身后指了过去,因为服用了凤天澜的血,他全身上下的黑气已经飞快的散去。 他还来不及调息运功,此时此刻出现在眼前的这个场景,却让向来淡定的他脸上也露出了震惊之色。 凤天澜顺着他的动作看了过去,这不看到也就罢了,这一看差点没惊得她下巴脱臼。 因为她发现从她心脏位置迸射出去的那道白光,仿佛有生命一般,一直紧紧的跟在黑凤凰的身后。 而那只黑凤凰似乎对这道白光十分惧怕,它不停的闪躲狼狈不堪,嘴里还发出悽厉的惨叫,那就像是在求饶似的。 这危险的局势一下子就逆转了过来,凤天澜原本紧绷着的一颗心也落回到了肚子里,可是眼前这异象却是让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就在这个时候容湛突然开口提醒,「这道光束好像是从你体内出来的,我看它好像是有自己的意识。」 容湛话音刚刚落下的那个瞬间,那只黑凤凰抱头鼠窜,竟然是被那一道白光打得直接一头撞在了墙上,顷刻之间便消逝于无形无踪。 当那只黑色的凤凰彻底消失,原本四周那一片混沌的空间也突然之间变得光明而亮堂起来。 弥散在周围的那丝丝黑色迷雾,也开始逐渐变得浅淡,凤天澜知道这个时候才发现,他们所处的地方竟然就是神女殿的大厅。 从天窗上有白色的光芒投射下来,方才那一片混沌里面,所有的幻象也在这一刻消失于无影无踪。 「澜儿,澜儿……」 凤天澜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了一道温柔至极的声音。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回头看向了容湛,眼神之中充满了迷惑,那样子就好像是在问:是你在叫我吗? 容湛看到她那迷煳的样子,没好气的在她脑门上戳了一下,「笨蛋,怎么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方才说话的明明就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女人的声音? 凤天澜左右张望了一番,发现整座大殿里面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再无其他的踪影,一时间她心底一悚,连忙扑到了容湛的怀里,惊恐万分的说道,「不是你叫我,难不成还有鬼?」 容湛强忍着满头黑线,青筋暴涨,他一把揪着凤天澜的衣领,将她从自己的怀里拎出来,朝着大殿前面一指,「真是个笨蛋,看前面!」 前面? 凤天澜听了这话,有些胆战心惊的抬起眼皮子朝着前面看了过去,赫然瞧见在那凤神像的上方,竟然有一团白色的亮光在笼罩着。 那白色的亮光似乎是察觉到了她投射过来的目光,忽而化成了一道人影。 那人影是一名十分美艷动人的年轻女子,她就这样目不转睛的看着凤天澜温柔的唿唤着,「澜儿,是你吗?」 「……娘?」 凤天澜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她飞快的从容湛的怀中退了出来,快跑几步来到了那一团白光的面前。 容湛在听到凤天澜叫娘的时候,眼神也跟着拧了拧。 「澜儿,真的是你。」女人在说话的时候,周身上下都充斥着浓浓的温暖,即便周身散发着的白光清冷而疏离,也掩饰不住她眸子中透出来的浓浓关怀。 「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凤天澜脸上的表情十分激动,这完全就是她体内原主的反应。 白色的光晕朝着凤天澜那边靠近了几分,当她的轮廓变得逐渐清晰的时候,凤天澜赫然发现那张脸竟然与记忆之中白沐凝的脸一模一样。 一时间她的表情变得无比震惊。 她的娘亲怎么可能是白沐凝? 她明明就是一个冒牌货呀。 「澜儿,娘亲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能够看到你如此幸福,我真的很为你高兴。」白沐凝的声音如同温柔的春风一般,叫人听了心旷神怡。 她在说完这话之后,突然回头看向了容湛,随即脸上浮出了一抹温婉的笑容,「孩子你很好,澜儿有你在身边,我就放心了。」 凤天澜看到白沐凝的身影逐渐变淡,一下子就着急了,她飞快的沖了过去,伸手试图想要将她挽留,「娘,你不要走,我还有许多事情要问你。」 白色的光芒微微一顿,忽而转过身来,晕着亮光的手,轻轻抚着凤天澜的脸颊,那是一种带着母亲般的关怀。 她低头在凤天澜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澜儿,我原本便是南疆的上一代神女。机缘巧合,流落在外,碰到了你的父亲。我们相识,相知,相爱,爱情让我不顾一切,放弃了神女的身份也要嫁给他。然后就有了你……当我知道你体内传承了陨情珠的时候,我便知道,总有一日你会被凤族的人发现。果不其然,在你六岁那年凤族的人找到了,要将你带回去继任神女。我知道这是你的天命,我根本就无法反抗,所以便将你送走。将身旁女官的女儿带在身边,假扮你的身份。因为这件事我一直愧疚难当,寻找你弟弟也不过是个幌子,我与你父亲前往南疆边境,为的就是将你救出来。如今兜兜转转之间,你已经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那就证明这一切都是天命。你记住,你是凤族的神女,也是瑾国公府的凤天澜,你们原本就是一人……」 白沐凝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声音极低,低到只有她们两个人才能听到。 可是凤天澜却在听了这句话之后,脸色霎那间变得阴晴难辨,如果白沐凝说的都是真的,那她和容湛…… 她紧紧的咬牙,有些焦灼的看向了白沐凝,「娘,那你跟我爹……」 凤天澜的话还没问完,眼前那道身影突然四散开去,化成无数道白色的影子,每一道影子里面都印着一个年轻女子的背影。 看到这一幕,凤天澜和容湛两个人的眼神之中是难以掩饰的惊骇,因为他们心中都清楚,这白光里藏匿着的应该就是歷代神女。 「娘!」 看到白沐凝就这样消失,凤天澜一下子就急了,她提起一口气幻化出凌波微步,飞快的追了过去。 可是她的脚步还没迈开,突然便落入了一道宽大的怀抱之中,容湛将她拢在自己怀里低头看着她,「你母亲既然要走,那就一定是她的命数,你不要去勉强她。」 「可……」 凤天澜一时间无语凝噎,身为神女她知道每一代神女最终的归宿,所以刚才那个景象就代表,白沐凝是真的死了。 刚才出现在这里与她对话的,不过就是她残余下来的意识罢了。 如今连这仅剩的意识都消散于无影,白沐凝便再也没有在这世上留下任何东西…… 想到这一点,凤天澜只觉得满腔的悲痛。 「刚才是她们救了我们,每一代的神女都血脉相传,你和她们原本就是一体……」容湛紧紧的抱着凤天澜,在她耳边轻声宽慰着。 容湛的声音落下的那个瞬间,原本四散的白光已经化作无影,神女殿内很快又恢復到了最初的静谧。 凤天澜就这样有些呆滞的站在原地,抬头看着天窗,目光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就在这个时候,沉闷而厚重的声音响了起来,容湛回头看去,便瞧见神女殿的沉重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王爷王妃太好了,你们没事。」 展风和珍珠他们一行人沖了进来,当他们看到凤天澜和容湛两个人好端端的站在原地,不由得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林翩翩和大长老他们也闯了进来,两个人一前一后都是满满的紧张,「沐沐,你没事吧?」 627、全部杀光 627、全部杀光 彼时,一直跟在大长老身后的夏侯无忧看到凤天澜安然无恙,原本苍白的脸色这才稍微好看了一些。 可是当容湛的视线落在夏侯无忧身上的时候,那张俊脸却在第一时间冷了下去。 他下意识的将凤天澜揽入自己的怀中,那对妖冶的凤眸里仿佛淬了寒光,冷冷的盯着夏侯无忧。 夏侯无忧抬眼的时候恰好看到了这一幕,再迎上容湛那挑衅的目光之后,俊脸又瞬间变得惨白无比。 可凤天澜偏偏就是个后知后觉的,她压根儿就没有察觉到在这短短的一瞬间,两个男人已经剑拔弩张在空气之中交战了一番。 「我没事。」凤天澜摇了摇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看向了大长老,「只不过我有一件事必须要得到大长老你们的允许。」 大长老有些狐疑的将这神女殿打量了一番,似乎在空气中还能嗅到淡淡残余的气味,冷不丁听到凤天澜说的话,他连忙开口,「你说。」 凤天澜扭头看向了身后的凤神像,「如今这座凤神像已经被邪祟侵蚀,万万不能再留。而且神像后面的那道墙壁里面也十分古怪,大长老若是信我的话,即刻便派人过来将这些全部都烧了吧。」 「什么要烧了凤神像?」大长老在听到这话之后,眼角跟着一跳,他抬头看向了凤天澜,瞧见她脸色冰冷,目光沉凝,完全就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他琢磨了片刻,目光再次投向了凤神像,眼睛里面陡然露出了惊恐之色。 不过是一瞬间的犹豫,他心中已然有了决策,「来人。」 那座凤神像早已不如以往那般庄重敬畏,周身上下都透露着叫人很不舒服的邪气。 大长老的话音才刚刚落下,五长老和其他族里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就走了进来。当他们听到大长老下令要将这座凤神像给烧掉的时候,一时间震惊无比,连忙提出异议,「大长老这座凤神像那可是经歷了几百年,由祖宗们传下来的,怎么能说烧就把它给烧了?」 大长老长长的嘆了一口气,脸上带着疲惫不堪,「我是不是早就与你们说过,凤神早已离开,如今在神女殿的大殿里,我们供奉的不过是一个邪祟罢了,经歷了今天这么多的事情,难不成你们还要继续像这样执迷不悟吗?」 被大长老这么一说,那群人顿时哑口无言。 看到他们的反应,大长老也没有任何的犹豫,大手一挥直接吩咐道,「马上拆了,不能再拖下去了。」 「是。」大长老的话音刚刚落下,守在旁边的几名侍卫立刻上前动手开始拆除神像,凤天澜看着他们的动作站在一旁提醒道,「凤神像后面的那堵墙也很诡异,记得一定要一併拆除。」 彼时神女殿的大门就这样敞开着,阳光从头顶射了过来,将整个大殿照耀的金碧辉煌,凤天澜就站在凤神像的旁边离,那道墙壁很近的地方。 她清清楚楚的看到那座墙壁上画着各种各样布满整座墙壁的凤凰。 先前那只黑色的凤凰就是用着墙壁上的影子来蒙蔽自己,而且方才她也亲眼所见,那黑凤凰被自己的母亲追打得躲进了墙壁里面,如今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这座墙也绝对不可以留下了。 在处理完这些之后,凤天澜就走到了容湛的身边,与他一併走了出去。 彼时,在那宽阔的广场之上,那些凤族的族人依旧站在原地没有离开,不过此刻他们看向凤天澜的眼神再也不如先前那般疯狂,里面透着无法言说的胆战心惊。 那几个企图谋害她的长老,被士兵压的跪倒在地下,夏侯无双也是一样。 其他几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十分惊骇,却只有三长老,即便是下巴被卸了,整个人无力的趴跪在地上,可喉咙深处依旧发出阵阵喋喋怪笑。 当凤天澜与容湛两个人走出神女殿大门的时候,先前站在广场里的那些血骑兵,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可这一幕对于三长老和夏侯无双他们而言,却是震惊无比,如今他们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容湛和凤天澜安然无恙,那么等待他们的便将是死亡。 「王爷!」 那群血骑兵一看到容湛,立刻响起了震天的吼声,那是他们内心无法抑制的喜悦。 容湛目光淡淡的扫了那些血骑兵一眼,随即淡然点头,那一身威严毫不掩饰,四散流泻。 夏侯无双知道自己犯下大错,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抬眼便瞧见了跟在凤天澜他们身后走出来的夏侯无忧,他顿时哀求,「二弟救我呀。我知道你素来就与沐沐交好,只要你开口,她一定会心软的,求求你了。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如今他跪倒在地,脖子上压着两柄大刀,早已吓得浑身发抖,哪里还有先前的那一星半点的猖狂。 可是面对他的哀求,夏侯无忧却没有正眼看他,他转身快步走上到了容湛的身侧,「未央王殿下,夏侯无双是我们南疆的太子,如今他犯下大错,还请未央王殿下高抬贵手,将他交给在下带回去自行处置。」 「交给你们处置?哼,你们南疆的太子不但掳走了我的王妃,还设下重重阴谋,想要置她于死地,甚至还派下重兵伏击我,我还没找你算帐,你倒是先开口了?」 容湛冷笑着,长袖一挥,那妖冶的凤眸中,骤然有杀机迸射,他冷冷的呵斥道,「一个小小的边陲小国,竟敢如此猖狂,本王看你们这所谓的南疆压根儿就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容湛此话一出,不光是夏侯无忧心头一悚,连带着整个凤族的人,他们都是大惊失色。 夏侯无双更是全身发软,直接瘫倒在地上,面如死灰。 早在他看到容湛安然无恙的从神女殿出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一次他恐怕是再也逃脱不了了,如今等待他的或许比死亡更加恐怖。 一旁的夏侯无忧见容湛这一次是真的动怒了,他不由得抬眸向凤天澜投出了求救的目光。 不管怎么说,他是南疆的大皇子,他也不希望南疆的百年基业就这样毁于一旦。 而且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夏侯无双一个人犯下的滔天大错,不管怎么样,容湛也不应该牵连到整个南疆。 可是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夏侯无忧也知道容湛对自己充满了敌意,这话若是他去说的话,容湛根本就不会听。 凤天澜也有些于心不忍。 如果容湛想要出兵征讨南疆的话,那免不得又是一场恶战,到时候饿殍满地,民不聊生…… 想到这里,凤天澜伸手悄悄地扯了扯容湛的衣袖,那如墨一般的大眼睛里面也布满了祈求。 「哼!」 而凤天澜不知道的是,先前夏侯无忧看她的眼神,全部都落在容湛的眼底。 他一身冷哼,压根就没打算松口。 凤天澜一看他这个样子,便知道他又生气了,于是乎眼珠子滴熘熘一转,漫不经心的朝着夏侯无双身上扫了一眼,随即轻轻扯了扯容湛的衣袖踮起脚尖,在他耳畔轻轻说了些什么。 容湛在听完之后,一双俊眉微微挑了挑,目光朝着夏侯无双看了过去,只不过这一眼冰冷至极,就好像是在看一个没有任何生命的死物一样。 夏侯无忧看到此番场景,便知道容湛这是应允他不杀夏侯无双了,一时间他大喜过望,连忙作揖诚恳道谢。 只不过容湛却只是给予一声冷哼回应,他甚至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转身就要离开。 大长老从头到尾就一直站在旁边,如今见容湛转身要走,他连忙上前开口道,「未央王殿下,我知道先前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叫人气愤,但是我只能舔着我这张脸,向您恳求能不能饶过我的族人?」 「不要得寸进尺。」容湛勐的停下步子回过头来,那双妖冶的凤眸里有杀机闪烁。 大长老被这一眼看得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 凤天澜看到这一幕之后,连忙挽住了容湛的胳膊,轻轻的摇晃着,开始撒娇卖萌,「算了吧,要不然就放了他们吧,毕竟他们也是受人迷惑。」 容湛这才低头看向了凤天澜,只见他那张俊朗无比的脸上遍布阴霾,可是在看到凤天澜的时候,里面却有点点温情,犹豫了片刻之后,他还是点了点头。 凤天澜看到此番景象,不由得咧嘴笑的像个孩子。 大长老瞧见这个反应之后,顿时也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你们族里那几位长老,原本我是打算将他当场斩杀的,可是未央王妃求情,我才忍了又忍。」容湛淡淡的开口,眼神之中已经带上了凛冽的杀气,他知道自己的步步隐忍,难免凤族的人又要得寸进尺,所以他率先将大长老心中所想给掐断了。 这个时候凤天澜也一脸正经的说道,「三长老他勾结外人,甚至还奉养邪祟,作为凤族的大长老,我想你应该知道要怎么做。」 628、王妃有喜 628、王妃有喜 大长老闻言立刻点头说道,「沐沐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处置妥当。」 其实刚才自己在开口说话的时候,的确是想念着同族之情,打算将三长老他们几个人囚禁起来便作罢。 可如今看来,容湛根本就不会放过他们,即便是现在他答应将这几个人交给自己处置,恐怕也会派人在一旁监视。 与其为了几个人伤了凤族与南照的和气,倒不如按照族规,严惩不贷,不但能够震慑旁人,也能够给未央王一个交代。 这么一番思量之下,大长老很快就有了主意,「等有了结果之后,相信你一定会满意的。」 凤天澜得到大长老这个保证之后,松了一口气,正准备离开,却瞧见原本站在自己身侧的容湛已经渐行渐远,一时间也摸不清楚这傢伙怎么又生气了,只能飞快的往那边追了过去,「你等等我呀。」 听到凤天澜的声音,容湛那张脸上虽然依旧傲娇十分,但是脚步却稍稍慢了一些,很快凤天澜便追了上来。 彼时他正走到一棵芭蕉树的下面,阳光斑驳的落在他的脸上,凤天澜快走几步转在了他的跟前,微微皱眉十分疑惑的说道,「你是在生气吗?」 容湛低头看着她披肩的长髮,随即指尖轻轻的从髮丝中穿插而过。 「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 凤天澜小心翼翼的抬眸看着他,却见他一直脸色阴沉,一时间那颗心也跟着忐忑起来。 「先前在神女殿里,你母亲与你说了些什么?」容湛缓缓抬起手来,在她的脸颊上轻轻的抚触着。 「也……也没什么。」凤天澜的目光一时间有些闪躲,她连忙垂下眸子。 她并不擅长于撒谎,特别是在容湛的面前,仿佛一撒谎就能被他看穿,让她莫名心虚。 容湛的眸子跟着一沉,他似乎是推测到了什么,那眼神更是如暗夜一般的深邃。 在片刻的静谧之后,他低头直接吻上了她的唇,一时间凤天澜只觉得心跳如擂鼓。 可是就在两个人双唇相接的那个瞬间,凤天澜突然感觉到胃里一阵翻腾,紧接着那强烈的噁心感涌了上来。 她几乎是一把将容湛给推开了,然后捂着嘴巴一顿干呕。 这突如其来的噁心感令她无比难受,她只觉得整个胃都搅在了一起,两眼发黑的感觉让她差点没站稳,只能撑着树干勉强站立。 这边凤天澜已然是吐了一个天昏地暗,可是站在她身后的容湛一张俊脸却是彻底黑成了锅贴。 他原本就心高气傲,面对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哪里能忍受得了这般羞辱? 似乎他额头上的青筋狂跳,一张脸几乎愤怒到了扭曲。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开口质问,「凤天澜,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凤天澜这回只觉得胃里翻腾的厉害,哪里还有空去搭理容湛?她连忙摆摆手示意待会儿再说。 珍珠和林翩翩他们一行人原本是远远的站着,准备给他们留下一些私人空间,可这会儿突然瞧见凤天澜不知为何莫名其妙的呕吐起来,珍珠立刻跑了过来,一把将凤天澜搀扶住了,一边轻抚她的后背替她顺气,一边焦灼的询问,「王妃你怎么了?」 凤天澜这会儿吐的酸水都涌上来了,根本就没办法开口说话。 容湛虽然还是在生气,可是他能够看到凤天澜的确是不舒服,甚至那双明媚的大眼睛里也泛起了水雾,心中不忍,他黑着一张俊脸走了过去,一把将凤天澜的手拽了过来,手指也下意识达到了她的脉门之上。 可是便是这个动作让他原本漆黑的一张脸上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募的将双眼瞪得熘圆,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震惊。 他好像是不太相信自己的判断,随即又换了另外一只手,可是这一下他却是完完全全的呆住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凤天澜稍微缓过劲来,她抬头看向了容湛,却瞧见他一脸惊骇脸色发紫,一时间她心里咯噔一沉,连带着一张俏脸都煞白一片。 她双唇发抖,哆哆嗦嗦的开口询问,「怎么了?你别这样,我……我是不是得绝症了?」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几件事情能够让容湛惊骇到此番地步了,所以她不得不往这坏处想。 可是容湛却偏偏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睁着一双幽深的目光,甚也不瞬的盯着她,那薄唇紧紧的抿在了一起,微微下沉。 他不知道,他这个反应却是让凤天澜更加惊惧,连带着声音都微微发颤,「都说医者不自医,难道我真的得了什么绝症而不自知?完了!我是不是快死了?」 在听到凤天澜这番话之后,珍珠更是吓到双唇发抖,「王妃,你可别吓我。」 一旁的大长老见两个人的表情实在是不对劲,也急急忙忙跑了过来,可是脚步还没站定,便听到凤天澜说什么绝症之类的话,他顿时脸色大变,连忙上前将手搭在了凤天澜的脉门之上。 大长老原本就是懂医术的,而且白沐凝的医术还是她一手教出来的,如今他将凤天澜的脉门探了一番之后,随即皱起了眉头,一脸疑惑的望向了容湛,「未央王殿下,如果老夫的推测没有出错的话,沐沐难道不是喜脉吗?」 容湛依旧不说话,那双眼睛落在凤天澜的身上,仿佛世间一切都已经隔绝开,他眼中只有她一人。 「原来是喜脉啊,那你早说呀,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得了什么绝症了。」凤天澜没好气的抱怨着,伸手就要去捶容湛,可是拳头还没碰到他,她才像是陡然反应过来一样,勐的一把抓住了大长老,嘴唇发抖,「等等,大长老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沐沐你有喜了。」大长老皱着眉头,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两个人,似乎是在纳闷,难不成沐沐他们两个人都不知道喜脉是什么吗? 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多嘴了一句,「就是说沐沐,你已经有孩子了。」 「天吶!」凤天澜听到这话之后,所有的情绪仿佛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她一把扑到大长老的怀里紧紧的抱着他,「太好了,我竟然有孩子了!」 「对呀,恭喜恭喜。」大长老早已经被凤天澜勒得两眼发白,可是却依旧笑呵呵的。 直到这个时候,容湛仿佛才从先前的震惊之中回过神来,当他看到凤天澜用胳膊肘勾着大长老的脖子,俊脸一沉,抓着她的衣领飞快的将她拎了过来。 当凤天澜对上了容湛那阴沉的俊脸之后,方才激动万分的心情飞快的平復了下去。 只见原本还洋溢在脸上的笑容,一寸一寸的消失,「不对呀,我怎么会突然之间就怀孕了呢?我明明一直……」 不过话说到这里,凤天澜一下子就没了声音。 「你明明就什么?」容湛就站在她的身边,所以将她的话听得很清楚。 凤天澜脖子一缩,连忙将目光收了回来。 每一次与容湛同床之后,她都会吃下避子药,几乎没有一次漏掉的,可是为什么会怀上孩子呢? 「恭喜王爷王妃。」 一旁的珍珠她们立刻上前恭喜。 可是只有站在一旁的夏侯无忧,在听到这个喜讯之后,却是满腔的苦涩。 林翩翩飞快的冲到了凤天澜的身边,一把握住了她的双手,「澜儿,我们这里就先讲好了,这个干娘一定非我莫属,别人想都别想。」 凤天澜正准备回嘴来着,突然又是一阵干呕。 她躲在在那边呕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她知道自己吐的样子肯定不好看,所以她躲到一边去,没有让容湛看到自己这狼狈不堪的样子,可是容湛却是眼眸含笑走到了她的身边,轻轻地替她在手上某一处穴位按压了起来。 好在容湛的手法很轻的按了一会儿之后,凤天澜觉得自己好像没那么难受了。 珍珠连忙将帕子递了过来,给她擦脸。 凤天澜擦过之后又在水里照了一下,确定自己的脸上没有粘上什么不明物体,这才回头朝着容湛那边看了过去。 容湛看到她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忍不住想笑,没好气的在她额头上戳了一把,「真是个笨蛋,你什么丑样子本王没见过?」 凤天澜没好气的嘟嘴,「怪我咯,谁让你长得那么好看。」 她还不是担心,他会看到自己这般狼狈的模样,趁机嘲笑自己一番。 「好一点了吗?现在还难受吗?」容湛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十分温柔,他伸手轻轻替凤天澜将眼角的泪珠擦去。 「好一点了,就是胃里还有些不舒服。」凤天澜在说这话的时候委屈兮兮的,眉头也是皱的紧紧的。 「我们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容湛见凤天澜的脸色好像十分不好看,他立刻便想起了刚才在神女殿里面被黑凤凰追逐的时候,她还摔过几跤,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肚子里的孩子,他得回去好好的替她检查一番才是。 629、他不喜欢女儿? 629、他不喜欢女儿? 「未央王殿下,这边我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要不然今天中午就请王爷在这边用饭吧?」大长老见容湛提议要走,便连忙上前来开口劝道。 「免了,我怕你们又在饭菜里下毒。」容湛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语气毫不客气。 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也不是那种以德报怨的人,如今只要一看到凤族的那些蠢货,就会想到在他们的逼迫怂恿之下,凤天澜被绑在火刑架上,差点被烧死的那个场景。 因为这件事情,他对整个凤族的人一点好感都没有,刚才如果不是凤天澜开口求情,他一定会下令将这里的人全部杀光。 大长老见容湛如此冷漠,心里也不敢责怪,知道他心中有气,于是笑意盈盈的朝着凤天澜那边看了过去,「沐沐,你这几日长途跋涉,今日又受了这么大的惊吓,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先在这里住下来。毕竟你是第一胎,而且还是怀孕初期,可不能太大意。」 这位大长老原本就生得慈眉善目,而且满头银丝,连带着眉毛和鬍鬚都是花白的,这一笑起来,更像是那天上的太白金星十分慈祥,甚至叫人根本就生不出厌恶。 凤天澜沉吟了片刻之后,扭头看向了容湛,「其实我先前被那股妖风捲走的时候,好几次差点撞到了肚子,我实在是有点担心会不会伤到宝宝,要不然我们先留下来?」 凤天澜之所以会这么说,并不是在找藉口,而是她真的很珍惜肚子里这个孩子。 再者,她本来还有许多事情想要问大长老,现在那些疑惑没有解开,她没办法这么快离开。 这一次在听了凤天澜的话之后,容湛虽然依旧没有什么好脸色,但是却绝口不提要立刻离开的事情了。 大长老看了容湛一眼,终于得意的笑了起来。 很快容湛和凤天澜便被大长老安置在一处风景清幽的竹楼里面。 容湛原本就是药王谷的传人,虽然他在药理上没有太多的天赋,但是,粗略的一些诊断还是能够上手的。 两个人一坐下之后,容湛立刻让其他人都退下,便开始再度给凤天澜把脉。 凤天澜从南照到这里一路长途跋涉,费了许多心力,而且刚才在那神女殿里面又耗费了很大的气力,以至于她的脉象如今有些不稳,不过好在还不至于伤到根本,对胎儿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可是容湛就是不放心。 刚好这会儿凤天澜又捂着自己的肚子,脸上露出了痛苦之色,容湛一时间脸色大变,他连忙询问道,「怎么了?肚子不舒服?」 凤天澜诧异的摇头,「没有啦,我只是胃还有点不舒服,刚才肚子里的东西全部都吐出来了,这会儿有点饿。」 听到凤天澜说她只是肚子有点饿,容湛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倒是凤天澜看着容湛自从出了神女殿之后,脸色就十分紧张,她不由得担忧的开口,「我没什么事,倒是你从刚刚开始脸色就不太好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容湛看了凤天澜一眼,想开口说些什么,不过终究什么都没能说出口,他一个大男人还真不好意思告诉凤天澜,他是因为太过于紧张了,虽然他在药王谷的传承之下有一些基础,但是判断女子怀胎的这个方面,他没有任何的经验。 而且这一次还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怀孕,容湛更是紧张到无以復加,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疏忽了什么。 这不琢磨了半响之后,他还是决定干脆传个消息回药王谷,将风谷子他们叫过来,自己才会安心。 「你脸色怎么越来越难看了?要不要请大长老过来给你把把脉?他的医术可好了。」凤天澜越看容湛的脸色越不对,她有些担忧是不是在神女殿的时候,容湛被黑凤凰所伤,身上的余毒还未清除? 想到这里她更是醍醐灌顶,连忙伸手去拽容湛的胳膊,想要看看他的手是不是恢復了。 好在这一看发现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这才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敲响,大长老的声音也跟着响了起来,「沐沐,我现在能进来吗?」 凤天澜立刻收敛了心神,「进来吧。」 大长老笑意盈盈的推门走了进来,他先是客客气气的给容湛见了礼,随即这才抱拳说道,「恭喜未央王殿下喜得千金。」 容湛在听到这话之后,安静的转过身来,眉角一挑,「你怎么就知道一定是千金?」 此时此刻的他已然是将身上白色的长袍褪去,换上了一身紫黑色长袍,全身上下充斥着卓尔不凡的气质和与生俱来的霸道。 大长老犹豫了片刻,「因为我们凤族的神女,第一胎生下的都是女孩子。」 大长老将第一胎刻意强调了一番,他其实是在担心容湛会不会不喜欢女孩。 其实他也不知道神女第二胎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因为在凤族有一种传统,神女为了让她受孕可以有好几个伴侣,直到她成功的生下女儿为止。 而且在一般的情况下,神女都是第一胎就生下了女儿,生下来以后的继承者根本就不会再要第二胎。 所以大长老今日之所以会说这番话,完全是就是为了让容湛放心。 容湛在听了这番话之后,站在那儿沉默不语。 可是一直就坐在旁边的凤天澜这个时候竟然有些紧张了,其实她很清楚,在南照原本就是男尊女卑。 特别是像容湛这样位高权重的人,更会喜欢男孩子,因为这样他们才后继有人。 更何况刚才大长老那一番话,明明就是有意铺垫,既然容湛不开口说话,那是不是代表他并不喜欢女孩子? 一想到这里,凤天澜心中莫名的就有些不安,连带着脸色都微微有了些变化。 站在一旁的容湛似乎是感觉到了凤天澜脸色不对,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伸手握住了她的小手,嘴角挂着浅淡的笑容,似乎是在宽慰着她。 「那么大长老此番前来是为了向我们道喜的?」容湛那双漂亮的凤眸微微眯了起来。 「自然,自然是的。」大长老忙不迭的点头。 「好了,现在洗已经倒完了,你可以滚了。」容湛陡然沉了声音,那样子分明就不愿意给大长老半分好脸色。 凤天澜站在一旁眉心紧皱,为什么她突然之间竟然产生了一种容湛与大长老原本就认识的错觉? 「未央王殿下,好歹我们……」大长老的话还没说完,就直接被容湛长袍一挥,差点推了一个趔趄,他一张脸如同苦瓜一样,可怜兮兮的。 容湛冷哼了一声,他见大长老耍赖要留在这里,干脆就牵起凤天澜的手转身要离开。 「等等,等等。」大长老连忙沖了上去,直接将两个人的去路给拦了下来。 凤天澜隐隐觉得大长老有些不对劲,她不由得皱起眉头,大长老,你到底想说什么?」 大长老有些为难的搓了搓自己的鼻子,这才一本正经的说道,「三长老他们勾结外人,我已经下令将他们处以火刑,这一点沐沐你还满意吧?」 凤天澜冷冷的开口,「他们以邪祟之名害人无数,如今处以火刑也是自作自受,丝毫不需要怜悯。」 「至于夏侯无双,现在他已经由大皇子殿下给带回去了,至于南疆的皇族会如何处置他……」 「这一点大长老大可放心,就算南疆皇族不处置他,他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先前她之所以会阻止容湛去杀他,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不想让那个垃圾死的太容易了,她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大长老看着凤天澜眼底闪烁着的杀机,也是长吁短嘆,不好再多说什么。 其实,他很早就已经看穿夏侯无双有问题,后来又瞧见凤天澜竟然那么轻而易举的就放过他,他心中便推测一定是她在里面动了什么手脚。 不过他也没有要责备凤天澜的意思,她是什么性子自己很清楚,那么恬静那么淡然,如果不是被逼急了也不可能赶尽杀绝。 大长老拐弯抹角了这么久,终于将正事提了出来,「其实我今日前来是想替四长老求个情,他也是被二长老和三长老所矇骗,罪不致死,我还请王爷王妃两个人饶他一命。」 这一次容湛却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目光清冷的看向了凤天澜。 凤天澜也记起这一次四长老好像并没有为难她的意思,「至于这件事情,那大长老你自己就看着处理吧。」 既然没有害她,是死是活她也觉得没有那么紧要。 大长老在听了这话之后,顿时大喜过望。 见所有的事情都已处置妥当,可是大长老却还赖在屋子里不肯走,容湛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臭老头子还不滚?」 大长老笑眯眯的抱拳,「其实我还有一个不情之情……」 容湛额头上的青筋已经开始跳动,那样子明显就是要发怒了。 630、竟敢打我女儿的主意 630、竟敢打我女儿的主意 只不过容湛依旧耐着性子,想要看看这个老头子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就是……」大长老似乎是很难以启齿,不过依旧笑意盈盈的说道,「王爷,您看我们族里的神女都已经嫁给您了,现在神女也怀孕了,这个女娃娃出生之后……能不能请王爷将这女娃交给我来抚养,做下一任的……哎哟,怎么还打人啊!」 大长老的话还没说完,直接被人一脚飞踹,滚出了两三米远。 「好你个老不休的东西,主意竟然打到我女儿身上来了,老子踹死你个臭不要脸的老不休。」容湛勃然大怒,竟然不管不顾的爆起粗口来。 于是乎,凤族用来招待外宾的竹舍里面,就发生了这样诡异的一幕:令人尊敬的大长老竟然是被南照的未央王殿下就这么一脚给踹了出来…… 容湛将他一脚踹出来之后,好像还不解气,他甚至完全不顾形象的一路狂追出去,还要伸脚在踹。 「王爷冷静冷静啊。」大长老顿时一声惨叫,跳起来拔腿就跑,凤天澜更是满头黑线的追了出去,慌忙的拉住容湛。 可是容湛也不知怎么回事,平日里最是端庄最在乎形象的他,今个儿却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竟然从地上捡起石头木桩,尽数朝着大长老那边砸了过去。 可偏偏他这样的天人之姿,做起这种事情来倒也觉得一点都不突兀,甚至还有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啊啊!」 就在这个时候,凤天澜突然听到大长老那边传来一阵哀嚎惨叫,她勐的抬头看了过去,就瞧见那条红色的小灵蛇不知什么时候从自己的身上窜出去,这个时候张着大嘴死死的啃着大长老的胳膊,任凭大长老怎么挥舞,它就是不肯松口。 很明显这傢伙就是感觉到了自家主子的怒意,冲过来帮忙的。 凤天澜满脸黑线,她无奈的冲着小灵蛇叫,「你这是在干什么呀?赶紧给我回来。」 小灵蛇似乎是听到了凤天澜的声音,可依旧很不解气的,用力的啃了两口,这才转身朝着凤天澜那边悠闲的游了过去。 「沐沐那个什么,老夫晚点再来!」大长老的胳膊被小灵蛇咬了一口,这会儿已经肿得拳头大小的一个包,如今看到这阵仗他也不敢再继续呆下去,连忙匆匆的和凤天澜打了个招唿,接着便在容湛那几乎可以杀人的视线之中灰熘熘的跑开了。 「今天晚上不许你在见那个老匹夫。」容湛的脸色依旧难看,这个老傢伙真是不识好歹,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敢肖想自己的女儿。 凤天澜很少能够看到容湛这般气急败坏,毫不顾形象的样子,于是连忙开口,「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先进来再说。」 因为这个时候凤天澜已经察觉到,在这竹舍的周围,已经有不少凤族的人正在那里探头探脑的朝这边窥探。 容湛这才没好气的跟着凤天澜回到了屋里,小灵蛇也气势汹汹的跟在容湛的身后一路游了过来。 凤天澜回到房间的时候,珍珠已经将煮好的清粥端了上来。 这会儿她胃里正空着呢,于是一边喝粥一边抬头朝着容湛那边扫了一眼,「你是不是以前就和大长老认识?」 可谁知容湛那个傢伙这股子气还没过去,对于凤天澜所询问的话压根就不搭理,傲娇无比的将脑袋扭到了一边。 凤天澜也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干脆斜了他一眼也不说话,低头认认真真的喝粥。 时不时她还会将粥里面那些碎肉末挑出来,递给小灵蛇,它也跟着凤天澜一块儿大快朵颐。 站在一旁的容湛见凤天澜没了声音,不由得转过头来,看着她目光落在一处,似乎是在发呆。 于是他便快步走了过去,坐在了她的身边,眯着眼睛看着她,「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凤天澜低头认认真真的喝粥,先前肚子空空的,什么都想吃,这会儿喝上几口白粥反倒没了胃口。 容湛盯着她好半响之后,突然有些无奈的长嘆了一口气,「在你的记忆里,夏侯无忧你倒是记得清楚,可是对我你真的一点记忆都没有?」 凤天澜突然听到这话,一下子错愕无比的抬起头来,「啊,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之前就见过吗?」 「真是个笨蛋。」容湛没好气的别开脸,显然就是对凤天澜这个反应十分的不满。 「搞了半天原来你是在气这个呀,可是你跟我生什么气呀?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而且我的锁魂针不是将记忆锁住了吗?」 面对凤天澜的解释,容湛表示完全不走心,「你少忽悠我,你头上的锁魂针已经全部都掉了。」 凤天澜这才有些无奈的说道,那好吧,那你告诉我我们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见过的,你就当作体谅我,当初摔下悬崖摔坏脑袋不就成了。」 容湛皱着眉头考量了再三,终于才开口说道,我十岁那年有一次义父交给我一个任务,让我到这边来刺杀一个人,当时我武艺还没有现在这么高强,再加上身上的毒发作,所以逃到了这里……」 「然后呢?」 「然后我误闯了一个山洞,发现了一个又笨又丑的蠢丫头。」 凤天澜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原来你的救命恩人在你心里就是个又丑又笨的蠢丫头?」 「你想起来了?」容湛一把将凤天澜拉了过来,抱着她小心翼翼的放在自己的怀里。 「经你这么一说倒是有些印象,不过那个时候我年纪又不大,事情过了这么久了,不记得也是正常的呀。」 「所以说你蠢你还不承认,想当初本王六岁的时候已经熟读百家书,史书兵法倒背如流。」 「……」凤天澜十分无语,过了片刻之后,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一下子凑到了容湛的耳边,有些忧虑的开口问道,「你是不是喜欢男孩子多一点?」 容湛在听了这话之后,眉角轻轻一挑,似乎是有些不解,「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方才大长老跟你说,我第一个孩子会是女儿的时候,你就沉默着不说话。」凤天澜想到这里不由得有些委屈。 容湛则是没好气的伸手在她脸颊上捏了一把,「真是个笨蛋,没事就知道胡思乱想,现在你肚子里的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一样的喜欢。」 说到这里,他低头在凤天澜的脸颊上轻轻地吻了吻,「你知道吗?这简直就是上天送给我最大的礼物。」 凤天澜在听到这话之后,只觉得心头微微发酸,她连忙将脑袋靠在了容湛的胸口。 纠结了半响之后,她才咬唇,轻轻的开口,「对不起。」 「对不起?」容湛在听到这话之后,狐疑的皱起了眉头,「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 「我……我不该瞒着你偷偷的吃避子药。」 凤天澜此话一出,容湛瞬间就沉默了,在这宽敞的竹舍里面,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诡异,凤天澜不敢抬头,也不敢去看容湛的眼神。 他一定很失望吧。 「你终于愿意对我坦白了。」在一阵良久的静默之后,容湛突然开口说话了。 凤天澜愣了一下,随即惊恐无比的抬头看向了他,「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早就知道……」 容湛握着她的手,那幽深的凤眸里面似乎也染上了一丝落寞,「你若是不想要孩子可以和我说,我绝对不会强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当初我一直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是因为你的态度总是让我不安,你对我若即若离,反反覆覆,我也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所以后来我就想,如果我们两个人能有自己的孩子,说不定你能够安安心心的待在我的身边。」 凤天澜在听了这话之后,一时间无比羞愧,她心里很清楚,之前自己的确是有太多的问题,又有些优柔寡断。 「还记得那一次在中邑的别苑里吗?你偷偷服用避子药的时候我就已经察觉到了。后来我拿那个药给师傅他们研究了一番,确定是避子药之后,那一刻我的心情简直无法言语……勃然大怒之下,我甚至想当着你的面去质问。我很生气,不是因为你不要我的孩子,而是你根本就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你原本就是个大夫,不可能不知道经常服用那种药很伤身体,甚至还有可能导致终身不孕。」 说到这里容湛又忍不住一声长嘆,「你说,当初的我看到你宁愿伤害自己的身体也不愿意要自己的孩子,我的心情又该如何?」 「我……」凤天澜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解释,可是不管她怎么解释都显得无比苍白。 因为那个时候恰逢自己身上第三根锁魂针掉落,两个人的记忆就这样交杂在一起,几乎快要将她逼疯了。 凤天澜突然一把握住了容湛的手,抬头看向了他的眼睛,「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当时的我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 631、袒露心扉 631、袒露心扉 容湛的眼底那原本有些凝重的神情,忽而之间变得释然,「不过一切都过去了,当初我得知你服用避子药之后,便想法子用另外一种补药将那避子药给掉了包。」 后来每一次他们两个人亲密的时候,他都是趁着凤天澜不注意,选择了体外。 「或许是上天的眷顾,又或者是那补品起了作用,竟然让你怀孕了。那些事情既然过去了,那就让它过去吧,不要再过多的纠结。」容湛垂眸看着她,那温柔的视线中是从未掩饰过的宠溺。 直到这一刻凤天澜才知道,当初在神女殿里,为什么娘亲会对自己说出那样一番话了。 没错,她凤天澜能够得到容湛的宠爱和疼惜,果然是她的幸运。 即便是发现自己不想要他的孩子,发现了自己服用避子药,他却依旧能够将一切都压了下来,依旧不显山不漏水,没有泄露丝毫的情绪,照样与平常一般的宠着自己…… 爱一个人到底要爱到多么的深沉,才能做到这般隐忍和疼惜? 凤天澜突然有一种冲动,她好想告诉容湛,不管当年血骑兵与自己的爹娘有什么样的纠葛,她都不想再理,她只想好好的和容湛在一起。 这件事就像她埋在心底深处的一个秘密,她想解开,可是又不敢。 她贪恋着此刻的温暖,所以故意将这个问题一拖再拖。 她怕容湛知道了之后,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就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了。 凤天澜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她趴在容湛的胸口低低的呢喃着,「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一定要永远在一起好不好?我希望我们还能有一个孩子。」 听到这话的容湛嘴角浮起了一抹温柔的笑意,「好,都依你。」 当凤族这边的事情终于了结了之后,凤天澜和容湛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将一颗心放回到了肚子里,这日下午阳光明媚,两个人相拥躺露台的软榻之上。 自从得知凤天澜的身份之后,这还是两个人头一次如此的放松。 凤天澜乖巧的趴在容湛的怀里,昏昏欲睡,直到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她才逐渐转醒,这个时候她发现身上多了一个毛毯,而容湛早已经不在自己身侧了。 珍珠看到她醒过来,端着早就已经准备好的,吃的走了进来,「王妃,王爷去找大长老了。」 听到这里凤天澜忽而有些担心,她怕大长老又提让自己的女儿继任神女的事情,也怕容湛一怒之下,说不定会宰了他。 「不行,我得出去看看,珍珠,王爷离开已经多久了?」凤天澜越琢磨越担心,她干脆坐了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往外面走。 「差不多有大半个时辰了。」 珍珠看到这个时候凤天澜还是这么冒冒失失的,一时间焦灼的不行,她连忙说道,「王妃,如今你已经是怀有身孕的人了,动作稍微慢些。」 凤天澜听了,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怀孕了,先前那动作幅度的确是有些太大了,她连忙停下了脚步,暗暗感受一下肚子并没有什么不舒服,这才朝着大长老所居住的房子那边走了过去。 大长老他所居住的院落礼凤天澜他们并不太远,小一炷香的路程之后就已经到达了。 可是在珍珠和林翩翩她们几个人的强烈要求之下,她这一路走走停停,活生生的走了一刻钟才到。 倒也不是她没什么力气,而是林翩翩他们几个人炸炸唿唿,没走几步就非要让她停下来休息。 当她终于来到别院门口的时候,她感觉自己仿佛经歷了爬山涉水一般,累得要命。 不过当凤天澜踏进别院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容湛和大长老两个人剑拔弩张的样子,两个人反而是心平气和的面对而坐,似乎是在下棋。 看到这一幕,凤天澜不由得诧异万分,她万万没有料到上午还剑拔弩张,恨不得将大长老踩死的容湛,这会儿怎么突然就变得心平气和起来? 容湛一看到凤天澜便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来。 「沐沐,你来了呀,赶紧坐。」大长老看到凤天澜也笑意盈盈的朝她打招唿,「有什么话等我跟王爷把这盘棋下完了再说。」 南疆这边的天气十分炎热,可是在凤族所在的圣域里面,却是气候十分宜人,四季如春。 尤其是大长老的这一处住所,他房子临湖,窗户大敞,湖面上漂着神女莲,微风徐徐,竟然是说不出的惬意。 太阳已经落山,里面点亮了油灯,容湛和大长老两个人这一盘棋总算是下完了,大长老虽然输得一败涂地,却依旧兴致勃勃,非要与容湛再战一场。 可容湛又哪里有这个耐心陪他下棋,干脆起身便朝着屋子外面走了过去,他扭头朝着凤天澜看了一眼,叮嘱道,「有什么话你们两个人说,我在外面等你。」 看到容湛转身离开的背影,凤天澜轻轻一笑。 就在这个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只摇晃着的手掌,「沐沐,该看这边啦,你相公都已经走出去了。」 凤天澜顺势朝着大长老那边看了过去,一张俏脸微微泛起了红晕。 大长老眯着眼睛将她打量了一番,随后笑眯眯的问道,「是不是很喜欢他?」 这一次凤天澜倒没有什么可遮掩的,她大大方方的便将这事给认下了,「嗯。」 大长老呵呵一笑,眼底闪过一抹得意之色,「我就说了,你们两个人是天定的良缘,老夫当年绝对没有看错。」 凤天澜听着他这马后炮,不由得有些气闷,「既是如此,那你干嘛还让我和夏侯无双那个混帐订婚了?」 「这个,那个……」大长老一下子有些手足无措,他长长的嘆了一口气,「当时形势所逼,凤族的威望早已不如当年,后来再加上夏侯无双从中作梗,我万万没有料到,却因为这件事情害的你……」 凤天澜只要一提起夏侯无双这个名字就直觉得噁心,她连忙打断了大长老的话,「算了吧,既然这些事情都过去了,那就让它过去,不用再提了。」 大长老盯着凤天澜,沉吟了片刻,这才撇开了话头,「沐沐,你还在因为你的来歷而万分纠结吗?所以你才会到这里来找我?」 凤天澜看到他说这番话干脆也没有在掩饰,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道了出来,「大长老,我问你,你是不是早就已经知道我根本就不是从前的秦沐歌了?」 大长老眯了眯眼睛,伸手慢条斯理的抚起了自己的鬍鬚,「当初你出生的时候天现异象,我在这边为你卜卦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在你十三岁那一年会遭逢劫难,不过这虽是劫难,但也是命运的转折点。到时候你的元魂归体,届时你便将成为凤族灵力最强的神女。」 凤天澜皱着眉头,似乎是被这番话给弄迷煳了,她的脸上写满了茫然。 大长老看她这个样子,干脆再直白些的解释道,「当初你性子清冷,便是因为你的元魂流落在外。但你的元魂归体之后,你才是真正的你,你才懂得七情六慾,你才完整,明白吗?」 「是这样,那原来的秦沐歌呢?她会不会在我的身体里再次甦醒过来?」凤天澜听得迷迷煳煳,虽然她早就已经猜到,她之所以会穿越到这个时空来,一定是前世今生的註定的命运,但此时此刻从大长老的嘴里得到了确切的答案,她还是觉得无比震惊。 「真是个小笨蛋,哪里有什么原来的凤天澜,现在的你?你们两个原本就是一体,你只需要记住这一点就行了。」大长老看到她还在纠结这个问题,不由得有些无奈。 直到这个时候,凤天澜才终于茅塞顿开:或许之前陨情珠断绝了她的情爱感知,她并没有察觉到自己为何会如此纠结这个问题,如今却是想通了。 她就是因为潜意识里已经爱上了容湛却不自知,所以才会如此执着的担心原主是不是会甦醒?是不是会有朝一日将她赶走。 「我知道了,大长老谢谢你。」在得到这个答案之后,凤天澜总算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大长老笑意盈盈的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无比慈爱的说道,「当初的你少了元魂,整个人性子清冷,极少与人说话,如今的你才是真正的你。」 「我……」凤天澜正打算跟大长老吐苦水呢,冷不丁突然听到耳边响起了一道暴怒的呵斥声,「个老不死的东西,竟敢摸澜儿的手,看我不宰了你。」 凤天澜一回头就瞧见容湛气势汹汹的沖了进来,看他那一脸兇狠的样子,好像当真要和大长老动手。 大长老顿时吓得脖子一缩,飞快的将手收了回来,整个人更是惊慌失措的躲到了凤天澜的身后,一脸惊惧。 凤天澜诧异无比,一把拉住了容湛的胳膊,「到底怎么回事啊?」 她总觉得向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容湛,今天的表现好像有点特别外露了,完全不像他的作风。 632、蠢蠢欲动的八卦之心 632、蠢蠢欲动的八卦之心 可是容湛根本就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是气势汹汹的质问,「澜儿,你怎么能让那个老傢伙碰你的手?」 说着这话,他更是心急如焚的抄起手边的茶壶,那样子竟然好像是要替她洗手一样。 凤天澜还没反应过来,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容湛拼命的往自己的手背上搓。 「疼,你轻点。」 容湛实在是搓得有些厉害了,凤天澜忍不住皱起眉头喊疼。 大长老也在一旁无语的控诉了起来,「我说未央王殿下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你怎么还记在心上啊?再说了,当年我也不是故意……」 「你还敢说。」容湛立时朝他投射出一记威胁的眼神,大长老立刻将嘴闭上了。 彼时凤天澜总算是看出一些端倪来了,敢情容湛和这位大长老早就认识。 凤天澜这几日闲得有些发慌的,如今突然看到他们这个反应便知其中定然有八卦,于是她立刻瞪圆了眼睛,兴致勃勃的询问道:「快说快说,是不是?有什么八卦?」 看着凤天澜那好奇心爆棚的样子,大长老顿时鸡贼的笑了起来,一边笑还一边用余光偷偷的瞧着容湛那边扫。 容湛此刻额头上青筋暴出,他恶狠狠的盯着大长老,「你敢多说一个字,本王立刻宰了你。」 凤天澜眼珠子一瞪,一把掐在了他的腰上,「你敢。」 大长老原本就是个人精,如今看到容湛和凤天澜两个人的互动,便知凤天澜在他的心中自然是最为重要的,于是他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只要有凤天澜在,他这条老命定然丢不了,「反正我也活了这么大岁数了,若是你非得要我的命那我也认了,但是在死之前,这件事我不吐不快。」 「你倒是快说呀。」凤天澜一颗八卦之心早已蠢蠢欲动,毕竟基于她对容湛的了解,她能够看出来,他对这件事十分的忌讳,到底是上们能够让他有这般反应的事情,她实在是太好奇了。 「其实吧,也就是在好几年前,未央王受伤流落到了这里,恰巧呢就被我给遇上了,然后我就给他疗伤解毒……」 大长老的话说到这里,凤天澜更是一脸错愕,「这是好事啊,你在气什么?」 可是容湛却依旧脸色铁青,他将脑袋别到一边,压根儿就不想回答凤天澜的问题。 「我说未央王殿下咱们两个不都是男人吗?就算当时我扒光了你的衣服,你也不用对我记恨这么多年吧?再说了,我不是没有碰到你吗?若不是我从旁指点你又怎么可能会在那洞府里面碰到沐沐呀?你还得感谢我呢。」大长老笑得十分狡诈。 凤天澜终于回过神来了,「所以是因为这件事情?」 「就是吗?就这么一点小事还揪着不放。」 只不过大长老的话音还未曾落下,突然就发出了一声悽厉无比的惨叫。 「沐沐,你怎么突然把我的鬍子?」大长老捂着自己的下巴,疼的一张老脸涨得通红,甚至连额头上都有冷汗冒出。 「哼!你竟敢在我之前扒我相公的衣服,你说我为什么要拔你的鬍子?」 凤天澜说到这里又是一阵冷笑,她再度伸手作势还要去拔。 「哎哟,好了好了,你就饶了我吧。你瞧瞧你,这向着你相公也太明显了吧。」 「你都已经说了,他是我相公,难不成我不向着他反倒向着你?」 听到凤天澜说这话,知道了她对自己的维护,容湛那阴沉的脸色总算是好看了一些。 他伸手将凤天澜的小手握在自己的掌心,凤天澜抬头看他脸上是温柔的笑。 其实凤天澜也能够明白,为什么容湛会对大长老如此的厌恶。 这傢伙无比傲娇,而且还有十分严重的洁癖。 那一年他应当是中了凤血毒,正处于毒发的阶段,在毫无反抗之力的时候被大长老扒了衣服,像他这么骄傲的人一定会视为这辈子最大的耻辱。 如今凤天澜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始末,自然不会如大长老的院去嘲笑他,她只会无比心疼。 看到他们两个人这个样子,大长老无奈的长嘆了一口气,「好吧,既然你们两个人伉俪情深,那我还有什么话可说的?」 话说到这里,他扭头看向了凤天澜,「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有关于陨情珠的秘密吗?」 凤天澜在听了这句话之后,一双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她有些急不可耐的一把将大长老的胳膊给拉住了,「那你快点告诉我,陨情珠到底能不能够从我的体内取出来?」 「我这么跟你说吧,你先前之所以在感情方面徘徊不定,反反覆覆,的确是被陨情珠所影响的。我们凤族的传统就是身为神女必须要一生供奉凤神,所以为了让她们心无旁骛,就必须要断情绝爱,不能有任何情爱的念头,否则的话,就会被视为不敬。」 凤天澜听着这话,眼睛瞪得熘圆,倒是一旁的容湛眼神十分复杂。 大长老顿了顿,随即又继续说道,「所以说如果神女动了情爱的念头,那附着在她心脏之上的陨情珠就一定会产生反应,干扰你的心绪让你根本就无所适从。除非是……除非是有强大的外力干扰,只有神女自己大彻大悟,陨情珠才能够从她的心脏上剥离下来。」 大长老的话音刚刚落下,容湛和凤天澜两个人几乎是下意识的对视了起来。 原本就握在一起的,两双手瞬间收紧。 两颗心仿佛都紧紧的胶着在了一起,整个空气中都充满了浓情蜜意。 凤天澜有些激动的说道,「大长老,那你的意思是,如果我能够真真切切的感知到爱,是不是陨情珠就从我的心脏上掉落了?」 「其实按道理来讲是可以这么说的。如果没有剥落的话,你就会有万箭穿心的感觉,只要一涉及到情爱方面的事情,就心脏就会疼痛难当。甚至有可能会影响到你思绪,让你变成另外一个人……」 听到这里凤天澜不由得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原来如此。我原本就发作过几次,所以我一直以为是自己体内的另一个人要甦醒了。」 说到这里,她扭头朝着容湛瞪了一眼,有些无奈的说道,「看吧,其实有一些事情根本就不是我刻意矫情,我原本也是身不由己呢。」 容湛在听了这话之后,看了她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反倒是扭头看向了大长老,「那这陨情珠到底能不能取出来?」 大长老的视线在凤天澜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似乎是在斟酌着措辞。 好半响之后,他才开口说道,「陨情珠既然脱落了,就没办法取出来了,不过她虽然留在身体里,但是不会有任何的影响,所以放心吧。」 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凤天澜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而容湛在听完这话之后,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牵着她的手转身就要离开。 大长老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目光有些幽深。 不知为何,牵着凤天澜一路往回走,容湛的心里总是莫名的有些不踏实。 他总是觉得自己先前询问陨情珠能不能取出来的时候,大长老看向凤天澜的眼神似乎是有些不对,里面好像带着一丝怜悯? 大长老在凤族地位十分尊崇,而且善于占卜。 几年前,他身上的凤血毒发作的时候,流落到了凤族圣地,大长老就曾经替他占过一卦,说他命中注定身份尊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如今他们再一次相见,容湛之所以会答应与他对弈一局,就是为了让他再给自己算一卦,否则他哪里来的这种耐心? 可是这一卦算出来之后,却让容湛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因为那老头子竟说他这一次必将遇上困境,必须要置之死地而后生。 那老头子一直在强调,他与凤天澜原本就是天定良缘,凤天澜又是歷代凤族神女里面灵力最强的一个。 若是能够得到凤天澜的辅助,那他…… 想到这里,容湛不由得拧了眼神,他扭头将视线落在了凤天澜的脸上。 容湛聪明如斯,他哪里会不知道大长老话里话外的意思?大长老是要他当机立断,好好的把握机会,让自己成为南照真正的主宰。 虽然说容湛也曾经再三的考虑过这件事情,可是如今却从大长老的嘴里说出来,却让他有一种莫名的不安感觉。 那老头子的人品他并不清楚,但是有一点他可以确定,那就是他对凤天澜的宠爱绝对不假。 可是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让容湛越发的感到不安。 他总是觉得大长老是不是在暗示着他,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发生,而且这件事还与凤天澜有关。 凤天澜与容湛一併前行,她心里真轻快着呢,突然发现容湛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东西吗?」 夜色微沉,路边的灯笼闪烁着昏黄的光,借着微弱的光线容湛低头看着身边那张美丽的容颜,「澜儿,如今战事一起在这边恐怕是陪不了你多长时间了。」 633、分别 633、分别 凤天澜在听了这话之后,脸色陡然间变得有些黯淡,不过她很快就坦然的点了点头,「你不必多说,这些事情我都明白,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容湛有些无奈的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再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里是满满的不舍,「可是我真的不想离开你的身边,我不放心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凤天澜乖巧的依偎在他的怀里,双手环住了他的腰。 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里面已经带上了一丝哭腔,「那我跟你一起好不好?我也捨不得离开你。」 「不行。」容湛这一次倒是拒绝的很果断,「如今你有孕在身,不适合长途跋涉,而且我这一次回帝都,父皇一定会派我率兵出征。他身边的危险实在是太多,把你一个人留在邺城,我实在是不放心。」 凤天澜眼中的水雾逐渐开始变得浓厚起来,她抽泣着看着容湛,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竟然会这么依赖一个人,「可是可是我真的不想你一个人,我想陪在你身边。」 「我知道,我也一样。」容湛低头看着她水汽氤氲的大眼睛,满脸的疼惜亲了亲她的额头,脸上是浓得化不开的温情,「我保证,只要那边的战事一结束,我就马上过来看你。」 凤天澜知道容湛如今的身份地位,他有很多的迫不得已。 如今自己怀孕了,整个人反倒比以前变得越发矫情起来。 她心里也很清楚,她要强大而坚强,这样才有资格站在容湛的身边,她不可以成为他的包袱。 可是,凤天澜心里更清楚的是,这一次容湛率兵出征面对的敌人就是他义父季候风所率领的北疆军队。 这一次皇帝之所以会派他出征,想来他对容湛的身份可能已经有所怀疑,就是为了让容湛两头为难。 凤天澜心中又多了几分疼惜。 「你现在就安安心心的待在这里养胎,这几天我会在这里陪着你。至于药王谷那边我早已经飞鸽传书,臭老头子他们过几日应该就会赶来,由他们待在这里我会比较放心。」 容湛轻轻地将凤天澜额前的一缕碎发聊了起来,目光幽深的看着她,两个人四目相对的时候心中仿佛有柔情化开。 他们情不自禁的吻在了一起。 彼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月亮高高的挂在树梢头,皎洁的月光洒落在湖泊之中,微风起粼粼光波,是别样的美景。 此时此刻神女殿前面的火光并没有熄灭,那忽隐忽灭的亮光昭示着,那便是焚烧凤神像留下的火堆。 虽然说凤族大部分的人已经知道凤神早已经离开了这里,他们这一次烧毁的不过就是三长老他们奉养的邪祟罢了,可是还是有不少族中的老人看着被烧焦的那一片废墟痛哭流涕,因为他们之中大多都是受过凤神恩惠的,所以一时间心中感慨万分十分不舍。 也是在这个时候,大长老依窗而力抬头,仰望着浩瀚的天空,手中的铜钱起起落落,似乎是在算着什么卦象。 彼时他脸上的神情早已不如平日里那般嬉笑怒骂,而是眉眼之中仿佛都染上了沉重。 好久好久的静谧之后,他才长长的嘆了一口气,将手中的几个铜钱尽数洒落。 他并不知道,原来凤天澜和容湛两个人的命运竟然已经那样不可分割的纠缠在了一起,从他们两个人相遇的那一瞬间,她的命格就已经彻底的融入了容湛的命格之中…… 他疼爱她,怜惜她,就她,保护她,宠溺她…… 她也必将倾尽自己毕生所爱去回报他,可是…… 想到这里,大长老忽然抬眸看向了凤天澜他们所在的方向,在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他又是一声长嘆。 其实今天他并没有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凤天澜和容湛,陨情珠从神女的心脏剥落之后,其实是可以取出来的。 在整个南疆,但凡是那些身份高贵之人,绝大多数都知道有关于陨情珠和寸心的秘密,只是外面的人认为寸心里藏有宝藏一事是谣言而已。 凤族的秘境之中留下的不过是凤神当初遗留下来的一些物品,可是,大长老却认为这些物品甚至是比那些金银珠宝来得更加珍贵。 这些物品大多都是十八年清点一次,因为他们只有等到神女生产的时候,才能够取出陨情珠,和寸心一併打开凤族秘境。 他之所以没有帮凤天澜将体内的陨情珠取出来,那是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这个时候只有那颗陨情珠才能够保护她的周全了。 自从两个人知道要分别之后,容湛又在凤族呆了七日的时间,这七天以来他们两个人几乎是形影不离,凤天澜的饮食起居,生活安置,事无巨细,全部都是容湛一手包办,亲自安排。 而对于凤天澜来说,这几天与容湛相处的每一秒钟都让她倍加珍惜。 因为她心里很清楚,他们两个这一次分开或许好几个月都不能再见。 容湛有他身上的责任,而且这一次他率兵出征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他要面对的敌人是亲手将他养大的义父。 凤天澜知道容湛对于他这个义父的感情十分复杂,他尊他敬他畏他,甚至为了救他不惜一切。 她真的好担心,若是季候风像上一次宗门比试的擂台之上故伎重施,容湛会陷入万劫不復之地。 说不担心那肯定是假话,只不过凤天澜在容湛身边的时候,不敢把这些情绪表露出来。 她刚刚怀胎不久,这几日由容湛陪着,时不时的欣赏一下圣地的美景,一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候,两个人就返回住处相拥而眠。 不过自从发现怀孕之后,这几天凤天澜的嗅觉是越来越敏锐,孕吐也开始了,偶尔早起的时候,会一阵干呕。 对气味也是越来越敏感,吃什么都没有太大的胃口。 大长老十分焦灼,在她的安胎药里面添加了一些开胃,但又不伤胎儿的药,凤天澜这才感觉自己稍稍好了一些。 眼看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了,凤天澜知道离容湛离开的日子也越来越远了,不知为何她的情绪突然之间就变得低落了起来。 风谷子他们一行人是在第七天大晌午的时候赶过来的。 裴大壮和柳姑姑他们得知凤天澜怀有身孕的时候,更是惊喜不已,一个个看到凤天澜的时候,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 明天一早容湛就要离开凤族,返回邺城了,这天晚上凤天澜几乎寸步不离的黏着他。 自从上一次邪灵被清除之后,整个圣域也恢復到了以往山清水秀的绝美景地,里面更是充满了灵气。 五天之前,在大长老的主持之下,二长老和三长老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这些年来,他们经常以邪祟的名头,对不服从他们命令的人以火刑,如今他们就如同被他们残害的人,一般被架在火刑架上,活活烧死。 容湛既然决定了将凤天澜留在凤族,就绝对不会允许有任何,潜伏的危机会伤害到他的妻儿。 所以在他临走之前他还做了一件事情,在凤族里面彻查了一番,与二长老三长老有关联的人被彻底肃清,但凡有作奸犯科的,都是下了重手毫不留情。 虽然说大长老觉得容湛此番有些过火了,但是他心中也很清楚,凤天澜如今在凤族养胎,如果万一留下了什么余孽,到时候凤天澜出了什么岔子,容湛一定不会放过凤族。 所以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大长老反倒是对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而且他觉得,他们的部落延续了这么多年,里面早已变了味道,这一次他倒是正好可以借着容湛的手肃清那些腌臜之事,还凤族一片清明安静。 而另一边,由于夏侯无双和二长老勾结,绑架试图谋害凤天澜,南疆皇族十分担心容湛会因为这件事情迁怒他们,所以这一次对夏侯无双并没有姑息养奸。 那一日夏侯无双被送回皇族之后,立刻便将他收押大牢。 这段时间以来,他们更是不断派人送来各种珍贵的补品,药材和珠宝,看样子是乎是想要修补两国之间的关系,趁机讨好容湛。 而容湛呢,虽然对南疆送过来的东西照单全收,但是却从头到尾都没有给过他们好脸。 凤天澜也从容湛那里打听过来,夏侯无双被夏侯无忧带回去的当天晚上就已经毒发。 她心里清楚着,她下的毒根本无药可解,如今夏侯无双每日里都要忍受着噬骨的痛苦,生不如死。 夏侯无忧倒是到凤神族来找过凤天澜,不过他并不是来求情的,他知道有些事情自己的弟弟实在是做得有些太过分了,他只是期望凤天澜能够给他一个痛快,不过凤天澜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因为她对夏侯无双这个人早已恨之入骨,尤其是在五日之前容湛带着小蛮来见她之后,她那满腔的仇恨更是燃烧到了极点。 634、因为你丑的很特别 634、因为你丑的很特别 因为凤天澜她在寻问过之后得知当初她坠崖之后,小蛮被夏侯无双给带了回去,当天夜里就被强行玷污,后来她毁容割腕才得以自保。 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面对夏侯无忧的求情,凤天澜更是声色俱厉,她甚至有些后悔,后悔没有给夏侯无双更恶毒的毒药。 凤天澜下的这种毒药效十分勐烈,在痛足九九八十一天之后肠穿肚烂,全身腐烂而死。 在药效发作的时候,整个人虽然大脑清醒,但是身体根本就不受控制,他没有办法自残,更无法靠近。 夏侯无双在这样的折磨之下坚持了十几天之后,在某天清晨过去送饭的狱卒发现他双眼突起,口吐白沫,死在了牢里。 夏侯无双死了之后,南疆皇族将草草下葬,很快太子之位便落在了夏侯无忧的头上…… *** 当天晚上,风谷子拿着大包小包,风风火火的来到了凤天澜他们的住所与裴大壮他们一行人商讨出了一个最适合,也最能够缓解凤天澜孕吐的方子之后,这才满意的离开。 容湛将他们几个人送走之后又叮嘱了一番,回来之后发现凤天澜已经洗漱完了,这会儿正半趴在床上,满头乌黑的长髮披散在身后。 或许是得知容湛明天就要离开了,所以凤天澜今天一天的精神都很好,甚至连午睡都捨不得睡,一直黏在容湛的身边。 这会儿容湛一回来便看到她半趴在枕头上,那双明媚的大眼睛里面仿佛点了火苗,正风情万种的看着自己。 「爱妃,这是想做什么?」容湛眸子里面闪过一抹深沉,他快步走了过去,坐在床边,淡淡的看着她。 凤天澜沉吟了片刻,干脆故意放缓了速度,竟是缓缓的朝着容湛那边爬了过去,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面水雾弥散,就好像能够勾魂夺魄一样。 还不等凤天澜爬到自己的身边,容湛已经唿吸急促。 凤天澜得逞之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软软的身子飞快缠上了他,低头在他滚动的喉结那吻了一下,媚眼如丝,「人家想要……」 那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更是四处点火。 这算起来还算是凤天澜第一次如此主动。 这几日自从得知她怀孕之后,容湛就小心翼翼,从来不敢碰她,如今瞧见她这个样子,哪里能受得了这个诱惑,当即反身一把抱住了她。 眼看着屋子里的温度越来越高,可就是在最后一瞬,容湛却是突然翻身坐了起来。 「你怎么了?」 凤天澜跟着爬了起来,那漂亮的脸蛋之上染上了丝丝红晕,迷人的眸子里面泛起了水雾。 「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容湛没好气的捧着她的小脸好一番蹂躏,再开口的时候已经有几分气急败坏,「难道你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吗?」 凤天澜扯着他的小手,小脑袋瓜子在他的胸前蹭啊蹭撒娇卖萌,「那你稍微轻一点就是了,没关系的啦……」 也许是知道两个人即将分开太长的时间,所以凤天澜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渴望同他在一起。 「想都别想。」 这一次容湛倒是毫不犹豫的一口回绝了,即便是他心中有再多的依恋,可是他依旧没有失去理智,凤天澜肚子里怀着的可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他从来就不知道自己竟然还能拥有孩子,如此这般珍贵的孩子,他绝对不敢冒任何的风险。 眼看着容湛一个翻身已经站起来,凤天澜连忙坐了起来焦急的询问,「你干嘛呀?要去哪?」 容湛脚下的步子一顿,随即扭头恶狠狠的瞪了凤天澜一眼,「我去沖个凉。」 凤天澜几乎是下意识的朝着他腰间扫了一眼,瞬间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她抱着自己的膝盖捂着脸,压抑的低笑着。 约莫一刻钟的时间之后,容湛回来了,他很快就躺到了凤天澜的身边,伸手将她揽入自己的怀里。 闻着他身上熟悉的龙涎香凤天澜,忍不住掩唇低笑。 容湛气急败坏的在她脑门上戳了一下,「你还有脸笑?」 凤天澜放下胳膊抬头看着他,虽然没有再发出笑声了,但是一双大眼睛已经弯成了月亮,「没想到无肉不欢的未央王殿下现在也改吃素了呀?」 「还不是被你逼的。」容湛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不过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他一把转身将凤天澜掐在自己的怀里,「你这个笨蛋,你是故意耍我的。」 见容湛似乎要气急败坏了,凤天澜连忙吐了吐舌头,将话题转开,「对了,咱们的孩子已经有了,但是还没给她起名字了,要不然你给她起个名字吧?」 果不其然,凤天澜这一句话很快便将容湛的注意力给吸引开了,他怀里抱着温香暖玉垂眸沉思了片刻之后,「既然那个糟老头子说第一胎肯定是女孩,那就叫笑笑吧,希望她能够笑口常开,永远没有烦恼。」 「笑笑……」凤天澜沉吟着,似乎是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她低头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笑笑你听到了吗?这是你爹爹给你起的名字呢。」 看到凤天澜低头垂目的温柔,容湛突然觉得自己心底那最后一处的壁垒,也在轰然之间倒塌。 原本那叫做温情的涓涓细流,突然之间变得无比汹涌澎湃,瞬间便将他给吞噬了。 容湛双臂一收紧,紧的将凤天澜抱在自己的怀中,「澜儿,谢谢你。」 凤天澜错愕的抬头看向他,「怎么了?怎么突然跟我说谢谢了?」 「谢谢你愿意嫁给我,谢谢你愿意陪在我的身边,谢谢你愿意替我生孩子,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家。」 听到容湛突然连说了四个谢谢,凤天澜莫名的眼眶一酸,她也跟着说的,「那我也要谢谢你,谢谢你不顾生命安危救我,爱护我,宠我,包容我。也让我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听到凤天澜的这一番话,容湛只觉得胸口一暖,他在凤天澜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其实那一年我流落在这里的时候,是大长老故意引我上山的,而且他还跟我说我未来的妻子就在山上,这一次一定能够遇到……」 凤天澜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听着。 「最开始我嗤之以鼻,因为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妻儿,这辈子也不会有家。可如今我却是后悔了,当初我应该信他的话,在看到你第一眼的时候就带你一併离开,如果这样的话,你也不必吃这么多苦,经歷那么多伤心欲绝的往事。」 「可是如果你当时就把我带走的话,我也没办法从异世过来了呀。那你告诉我,你喜欢的到底是当初在山洞里遇到的秦沐歌还是现在的我?」 「你真是个笨蛋,那个时候你才几岁,就算长得漂亮点,但是我还没有那么重的口味,就喜欢那么一个小屁孩好吗?」容湛有些无趣的开口说道,「直到回到南照之后,你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是不是就在那个时候你被我的美貌所迷倒了?」凤天澜连忙开口,一双明媚的大眼睛亮晶晶的。 「想太多了。我当时只是觉得这个世界上怎么有这么难看,这么又蠢又笨的女人。」 听到容湛这话,凤天澜忍不住狠狠的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既然你不是对我一见钟情,那你事后为什么次次帮我?」 容湛笑了笑,故意捡难听的说,「自然是因为你蠢的很特别,所以才引起了我的注意。」 「……再见!」凤天澜一个翻身,把小屁屁对着他。 容湛忍不住轻笑随即将她拢入怀中。 这一夜两个人睡的都很少,他们很珍惜分别前的时光,当太阳升起的时候,离别的这一刻终于也要到了。 尽管,一整个晚上凤天澜都在给自己做思想准备,告诉自己明天一定不能失态,可是当她起来替容湛整理衣装的时候,还是觉得眼眶发酸,好像随时随地都能掉下泪来。 「好好待在这里养胎,好好保护我们的孩子,只要那边的战事稳定,我就立刻回来。」容湛低头在凤天澜的嘴角轻轻一吻,十分温柔。 凤天澜依依不捨的看着他,水雾已经弥散在眼眶里,「那大概要多长时间?」 「长则一年半载,少则三五个月。」 凤天澜知道,这对于一场旷日持久的战役来说已经是很短的时间了,于是她拼命的点点头,「我和笑笑在这里等你回来,你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要是少一根头髮丝,我就跟你没完。」 「我每天都会给你写信,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容湛看着凤天澜那娇俏的样子,恨不得抛弃一切,陪她留在这里才好。 「王爷,我们该启程了。」展风站在门外,已经第四次开口催促。 凤天澜心里很不好过,可是她也清楚,这件事不能再这样一直继续耽搁下去了。 于是她一狠心,干脆将容湛往门外推,「你走吧,记得我说的话,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635、思念如狂 635、思念如狂 两个人依依惜别,容湛翻身上了战马之后,看着那高大歆长的身影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凤天澜强忍着的泪水终究还是落了下来。 自她与容湛相识相知相爱之后,他们两个人还从未有过太长时间的分别,如今自己肚子里还有着孩子,一想到可能要一年半载见不到他,她就忍不住,悲从中来。 似乎是察觉到了凤天澜的伤心,原本盘在她腰间的小灵蛇,也顺着胳膊爬了上来,落在她的肩膀上,用自己的小脑袋轻轻地在她脸颊上蹭了蹭,是以安抚。 风谷子和柳姑姑他们见容湛回去之后,便转身拉着凤天澜往回走。 倒是大长老他一个人矗立在原地,虽然没有多说些什么,但是那深沉的目光却一直若有所思的看着容湛离开的方向。 容湛已经足足离开五天了,自从他离开之后,凤天澜觉得自己整个世界都开始变得灰暗。 这几日,她时常会站在容湛离开的位置,看向他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有回神。 凤天澜的孕吐突然莫名其妙的就加重了,甚至严重到了连喝口水都要泛酸水的地步。 虽然风谷子他们医术精湛,也开了一些药给凤天澜调理身体,可是这也仅仅是缓解了她的难受而已,眼看着凤天澜一日一日的变得有些消瘦,珍珠她们急得没办法。 大长老他们更是想着法子变着花样的给她弄吃的,可是凤天澜几乎看都不看一眼,只要稍稍闻到那些味道就狂吐不行。 大长老看着她那清瘦的小脸,语重心长的劝道,「沐沐,你现在肚子里还有一个呢,你若整天这样不吃不喝的,别说你受不了,肚子里那个也受不了。」 林翩翩也在一旁点头如啄米,「就是呀,若是你真闻不了那个味道,那里边捂着鼻子多少也得吃一些。否则王爷要是知道了一定心疼死了。」 凤天澜有些难受的趴在桌面上,整个人厌厌的没有一丝生气,「我也想吃,我也肚子饿,可是一闻到那些味道就受不了,实在是难受的厉害。」 凤天澜她也不好过,这几日以来,喉咙里好像总有什么东西堵着,她连喝口水都有些困难。 平日里如果闻到了什么香气四溢的菜,她早就馋得流口水了,可这会儿又嗅到那些味道,就噁心的不行。 风谷子上前替凤天澜把了脉之后,摸着白白的鬍鬚,意味深长的说道,「照我看,你这并不是身体上的病,而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我们帮不了你,你只能自己想法子调整过来,否则肚子里的孩子可能会发育不好。」 就在这个时候,裴大壮突然从外面走了过来,他手里端着一个食盒,「澜儿,你试试看这个能不能吃下去。这青菜虾粥可是湛小子平时最喜欢吃的。」 凤天澜原本看到那白白红红的清粥,忍不住胃里一阵翻腾,当她听到裴大壮说,这东西是容湛平日里最喜欢吃的,忍不住心头一动。 风谷子瞧见了凤天澜神色的变化,他也连忙点头附和道,「没错没错,当初我刚刚收他为徒的时候,他面黄肌瘦,整个人就跟一根小豆芽似的,最喜欢喝的就是这种粥又清又香……」 凤天澜盯着那清粥想了半天,终究还是动了筷子,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 当她将那清粥放进口中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本属于鲜虾的腥味,不知怎么的就消失了,那粥闻上去竟然没有什么味道。 清清爽爽的,倒也还算可口,凤天澜不一会儿就将那碗粥全部给喝完了。 柳姑姑看到凤天澜面前见了底的碗,一双眼睛发亮,「大壮,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 裴大壮有些羞恼的挠了挠后脑勺,「那还不是被逼的,谁让你们都不会做饭?」 接下来的几日,裴大壮更是变着花样想着法子给凤天澜做美食,而凤天澜也知道,自己再这样下去不行,便每日与林翩翩他们混在一起,想要调整自己的心情。 很快就有了成效,虽然她依旧吃得不多,但总归不会像之前那样连口水都难以下咽了。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在这悠闲的圣域里面,凤天澜身体也逐渐变得没有那么难受了。 两个多月之后,凤天澜终于没有再出现孕吐的情况,而且对气味也没那么敏感了,再加上裴大壮做的美食,更是诱惑得她胃口大开,整个人的精神也逐渐变得好了起来。 在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面,凤天澜每天最开心也最期待的事情,就是等着收容湛的信,虽然他走的时候答应过自己,每天都会给她写信,但是因为战事纷扰,往往十天半个月才能收到一封,即便是最快也得七八天。 凤天澜并没有怪容湛的意思,她知道从南照的边境到南疆这里路途十分遥远,再加上时逢战乱,能够断断续续的收到他的信就已经很不错了。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容湛这一次是亲自率兵出征,并非像以前那样充当军师,战况紧急,他必须要全力以赴,凤天澜不想他因为自己而太过于分心。 时间过的飞快,当他差不多四五个月的时候,肚子已经能够看出一些轮廓了,她每天都由珍珠和林翩翩两个人陪着在湖边散步,自己偶尔也会做做轻微的瑜伽。 看着珍珠在一旁缝制宝宝的衣服,凤天澜也会跟着学,不过在女红这方面,她天生的不拿手,做了几件歪歪扭扭的之后终于还是放弃了。 除了干这些事情之外,凤天澜还有一个任务,那边是学着如何去临摹容湛的字,因为他走的时候特意叮嘱过,要学他的字,回来之后要检查。 凤天澜知道容湛是担心自己太过于无聊,所以她也乖乖的听话每天闲下来就练练字。 如今四五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她倒是能将容湛的自己模仿的差不离了。 这期间,也有些不识相的南疆皇族,三番四次的到圣域这边来邀请凤天澜去皇城做客,无一例外全部都被拒绝了。 有夏侯无忧在南疆皇族那边,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但是里面还有几个曾经与夏侯无双有过来往的,总觉得凤天澜如今摆起了谱来,给脸不要脸。 所以,在第五次被拒绝之后,他们借着邀请的名头,领了一群人冲进圣域,甚至打算将凤天澜绑去皇城。 虽然凤族的人看在他们是南疆皇族的面子上,放他们进了圣域,但是却因为他们的态度太过于嚣张,盛气凌人,竟然是全部都被裴大壮和柳姑姑他们揍得鼻青脸肿。 这些人回到皇城之后,本来是打算像夏侯无忧告状,让他替他们做主的,可谁知?夏侯无忧反倒是压着他们几个人亲自到圣域来向凤天澜赔罪。 凤天澜不会对夏侯无忧生心生怨怼,她如今很喜欢圣域里安静祥和的生活,皇族那边有她十分不好的回忆,所以她不想回去。 这一次还是夏侯无忧自从知道凤天澜怀孕之后,第一次过来探望他。 凤天澜怀孕已经有五个月了,那单薄的长裙拢在她的身上,很难掩盖她的孕态。 如今的她脸颊红润,那双大眼睛更是明亮而清澈,周身上下都荡漾着一种专属于母性的光辉,她宁静祥和,透着一股子叫人心惊的美。 「沐沐……」夏侯无忧在看到凤天澜之后,原本憋了满腹的话,到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因为他看到,她低头抚摸自己肚子的时候,脸上洋溢着的柔软笑容,他不知自己应该如何表达心中所想。 如今他的沐沐已经成了别人的妻子,而且很快就要当母亲了,她和容湛两个人之间的感情那么深厚,她的心里恐怕再也没有他的一席之地了。 最终夏侯无忧将那满腹的思念藏在了心底,他向凤天澜承诺,南疆皇族绝对不会再来打扰她,交代完这一切之后便匆匆的离开了。 凤天澜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也没有开口留他,因为她心里很清楚,容湛那个傢伙在感情上就是一个小气鬼,他最不喜欢的就是自己和别的男人走的太近,特别是夏侯无忧。 因为在他的认知里,自己的童年大部分时间都是与他一起度过的,这原本就让他很不爽了,所以必须要与他保持距离…… 一想起容湛,凤天澜这几日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因为自上一次收到他的来信,到现在已经十三天了。 容湛在那边不想让凤天澜担心,所以每一次来的信里面绝口不提有关于战事的事情,所以凤天澜也不知道事情究竟发生到哪一个地步,南照与北疆又是谁略胜一筹。 她也曾经因为这个事情去询问过风谷子他们,她知道,容湛在写信给自己的同时,也会给师傅他们写信,可是不管她怎么问,风谷子每一次都是神情轻松,风轻云淡的说,一切的进展都十分顺利,过不了多久容湛就会回来。 636、我要你一命偿一名 636、我要你一命偿一名 可是风谷子越是这样轻描淡写,凤天澜一颗心就越发忐忑难安。 这一日傍晚,凤天澜琢磨了半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最终还是决定跑去找大长老。 因为她知道大长老善于占卜,如今风谷子竟然不肯跟自己说实话,那她便想法子让大长老占卜上一卦,也好安自己的心。 夜色沉沉,凤天澜循着湖畔,一直朝着大长老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凉风习习,一轮满月挂在当空,皎洁的月光,将整个圣域仿佛铺上了一层淡淡的白色光晕。 凤天澜就这样走在月光下,白色的光晕围绕在她的周围。 当她走到湖边小筑的时候,突然觉得身后好像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这种感觉让她毛骨悚然,下意识的回头看了过去。 身后是一片昏暗,除了小路两侧有竹林发出沙沙声响之外再无其他。 凤天澜将自己的灯笼往后照了照,随即有些自嘲笑了:一定是自己这几日担心容湛,所以神思不属,反倒是变得疑神疑鬼了起来。 可凤天澜并没有察觉到,就在她回头的那个瞬间,在距离她前方十几步的位置,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凤天澜拎着裙摆提着灯笼继续往前走,如今大长老的住所已经近在眼前,再走几步便到了。 十几步之后,她突然感觉周围仿佛有一种淡淡的雾气涌了过来,她并没有太在意,因为,白日里虽然很热,但是一到了晚上,湖泊上的水蒸发了一些,形成水雾着竹楼里面会有雾气也是自然的。 凤天澜拎着灯笼一直往前走,原本应当只有一小段路程的这条路,却好像突然之间变得很长,怎么走也走不到尽头…… 凤天澜她不知道的是,当她的身影在这条小路上消失不过片刻,后面便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王妃,王妃?」 珍珠和林翩翩两个人快步走了过来,循着这条小路四处寻找,都没有看到凤天澜的身影,她们径直冲进了大长老的住所,正在洗澡的大长老手忙脚乱的裹着袍子探出头来,「出什么事了?我正在洗澡呢,你们咋咋唿唿的。」 「大长老,我家王妃有没有到这边来找您?」珍珠开口询问。 大长老摇了摇头,「我已经在这澡堂子里泡了好一会儿了,未曾瞧见有人上门来。」 「王妃先前还说要找您算一卦,我说要陪她一起过来,她找个藉口把我支开了,自己一个人出门,我一回来瞧不见她。一路跟过来,都没看到她的人影。」珍珠着急上火,扭头瞪了林翩翩一眼,「都怪你们非要瞒着她,这下好了,她一定是担心了……」 林翩翩也有些无奈,她伸手挠了挠后脑勺,「这事也不能怪我呀,是王爷说一定要瞒着她的。糟糕,我想起来了,从王妃的住所到这里一路走过来,旁边好像都是湖。」 林翩翩此话一出,大长老和珍珠两个人脸色一沉。 林翩翩似乎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连忙往自己的嘴巴上拍了一张,「呸呸,小澜澜一定是到风谷子那边去了,我们去那边分头找找。她福大命大,肯定不会掉到湖里去的……」 「林翩翩你给我住嘴。」 「……」 而另一边,凤天澜并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拎着灯笼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当她终于察觉到有不对劲的时候,正准备转身离开,突然发现眼前的不远处,竟然有两道身影矗立着。 「你们是什么人?」 凤天澜壮着胆子一步一步的往前走了过去,她知道这里是圣域,那些歪门邪道根本没办法进来,所以她才这么大胆,想要上前去一探究竟。 当她越走越近的时候,发现站在不远处的是两个苍老的人影,一高一矮,身形都有些佝偻,但更多的却是眼熟。 「你们……」 凤天澜询问的话还没说完,突然那两个身影一下子就转了过来。 月光从他们的身后照了过来,将他们的脸有一半隐藏在了阴暗处,四周雾气重重,让那两道身影显得格外诡异。 凤天澜毛着胆子将手里的灯笼提高了一些,当她终于看清楚那两个人的样貌之后,忍不住,眼眶一热。 「老爷子,老太太,怎么是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没错,出现在她面前的不是别人,而是凤老爷子和凤老太太,只不过他们两个人的眼神似乎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以前的他们在看到自己的时候里面充满了疼爱,可如今里面却是一片冰冷,甚至还夹杂着一些阴森。 眼看着凤天澜朝他们走了过去,凤老太太率先将手中的龙头拐杖重重地砸上了地面,「好你个混帐东西。」 被这么一声呵斥凤天澜惊了一跳,脚下的步子下意识一顿,她错愕无比的看了过去,「老太太 ……」 「闭嘴,我没有你这样的孙女。」老太太柳眉倒竖,脸色阴沉的无比狠厉。 凤天澜还是没能回过神来,她一脸错愕,「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做错了什么??」 「哼,你还有脸问我?」凤老太太又是一声冷哼,那仇视的目光盯着凤天澜,里面是满满的恨其不争。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从他们两个人的身后缓缓的闪出了另外一道身影,那是有着一张与公子欢喜一模一样脸庞的男子,他身穿一袭黑色的长袍,脸上挂着鬼魅至极的笑容。 「又是你?」凤天澜在看到公子影之后,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她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了几步,甚至还躬身想要去摸脚踝上的匕首,可是当她伸手一掏的时候,才发现原本藏在自己身上的暗器和匕首毒粉早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不见了。 「凤天澜,没想到我还真是高估你了。你这自欺欺人的本事,甚至比凤千雪还要厉害!」公子影缓缓的从两老的身后走了出来,他摸着下颌,嘴角勾着邪肆的冷笑,「既然你一直沉浸在自己编制的谎言里面,不肯清醒过来,那今日我便只好将二老请过来,让他们撕开你最后一层假面具。」 凤天澜心里咯噔一沉,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条件反射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不管待会儿自己会遇到什么样的变故,她必须要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老爷子老太太,四年前,您的儿子瑾国公夫妇,就是在南疆的边境,被容湛手下的血骑兵斩杀,他们就是为了得到九州云图。这件事凤天澜早就已经知道了,可是她非但没有替自己父母报仇的打算,甚至还和杀父弒母的仇人在一起,还怀了他的孩子……」 公子影一字一句,就仿佛刀尖戳在凤天澜的胸口,她脸色一片煞白,有些慌张的看向了凤老爷子和凤老太太。 凤老爷子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似乎是因为身体不佳,所以他只是用一双凌厉的眼睛瞪着她。 倒是凤老太太在听了公子影这一番话之后,全身上下仿佛被点了火一样,气势汹汹,那杀气腾腾的眼神,恨不得能够将凤天澜给生吞活剥了,「你这个孽障!你爱上了自己不共带天的仇人,这一点我不怪你,因为事先你根本不知道。可是现在你明明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却还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慾跟他在这里苟且缠绵,甚至还怀了他的孩子。你简直罪不可恕,你还有良心吗?你简直就是个白眼狼!」 凤天澜紧紧的咬着下唇,甚至连双腿都开始发软:没错,这一次她是真的心虚了。 因为凤老太太说的并没有错,她就是贪恋着容湛的温柔,贪恋着他的宠爱,所以内心深处还抱着最后一次希望,她想给容湛一个解释的机会。 她知道容湛一定会给自己一个交代,可是她万万没有料到,容湛还来不及像自己交代什么,南照边疆那边就已经起了战事。 「老爷子老太太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凤天澜虽然知道自己的解释很苍白,但是她不得不说,「虽然我爱容湛,但是我更清楚他的秉性,他绝对不会滥杀无辜。」 「哈哈哈……」公子影在听了凤天澜这番话之后,突然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那笑声无比尖锐,而且十分刺耳,「凤天澜,整个南照谁不知道,容湛是出了名的兇残狠厉,杀人如麻,你竟然说他不会乱杀无辜,你果然是被爱情沖昏了头脑。」 说到这里,他突然一步一步的朝着凤天澜这边逼近,「你知道欢喜阁的本事,如今整个欢喜阁都掌握在我的手中,算古推今,我也能知道用什么法子才能让容湛永世不得翻身……」 在听到他这番威胁之后,凤天澜终于动容,她警惕的看向他,「你到底想做什么?」 「啧啧……」公子影摇了摇自己的手指头,啧啧嘆息,「你这话就说错了,这一次是凤家二老找到我,让我帮他们这个忙。既然他们的孙女愿意与仇人为伍,那么报仇的事情,他们自己必然要亲力亲为了。」 637、凤天澜,你把身体还给我! 637、凤天澜,你把身体还给我! 「所以这个问题你得问他们,问他们想怎么替自己死去的儿子和媳妇报仇。」 凤老太太在这个时候将手中的龙头拐杖用力一挥,「我要他血债血偿,一命换一命。」 公子影嘴角勾出了一抹得意的冷笑,「小澜澜听到了吗?要容湛死的不是我,而是凤家的人。」 说完这话公子隐突然一个转身朝着暗处走了过去,他的嘴里发出狂妄的笑声,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凤天澜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 她知道欢喜阁贯通古今,能算天上地下任何一件事情,所以如何才能让容湛兵败如山倒,公子隐绝对信手拈来。 而现在老太太他们要替自己的孩子报仇,定然会想要置容湛于死地…… 「等等!」 万般纠结之后,凤天澜突然出声高喊了一句。 原本还打算转身离开的三个人在听到凤天澜的声音之后,默契的停下了脚步,纷纷回头看了过去。 当公子影的视线落在凤天澜身上的时候,原本洋溢着得意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抹凝重,眼睛里也闪过惊愕,因为他分明就看到,刚刚还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凤天澜已经快步走到了湖边。 如今她背对着湖泊,那张绝美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凤天澜看上了公子影,嘴角浮起了一抹讥讽的冷笑,「你以为你得到了欢喜阁,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东西吗?以为用容湛的性命,就能要挟我向你低头乖乖的跟你走吗?你错了!因为我知道,像这种威逼利诱的方式,你绝对不会单单对我用。你想利用老太太和老爷子掳走我,然后以我去要挟容湛,达到你们龌龊的目的,我告诉你,你们休想……我不会给你们任何羞辱他的机会。」 公子影在听到凤天澜这话之后,脸色开始逐渐变得难看起来。 凤天澜这个时候转过身去,目光和脸上都带着满满的歉意,她就这样看着凤老爷子和冯老太太,「爷爷奶奶,请原谅我这一次的自私,也请你们体谅我对容湛的信任。我请求你们再给容湛一点时间,让他证明自己的清白……」 「凤天澜,你还是我们凤家的子孙吗?竟然敢说出如此这般大逆不道的话来,你竟然为了一个杀父弒母的仇人,打算将自己的这条命都交出去?」凤老太太有些气急败坏,她死死地盯着凤天澜鼓起的肚子,「你现在就给我过来,跟我回去打掉肚子里的孩子,只要你愿意跟欢喜阁合作,让你父亲母亲大仇得报,我可以当做你被容湛哄骗,既往不咎。」 在听了这话之后,凤天澜眼底最后一丝希望也逐渐隐没,她不动声色的往身后退去,嘴角挂着一抹凄凉的笑容。 原本轻轻抚在肚子上的手,也逐渐收紧,她勐的抬头,目光凌厉而笃定,「若你们一定要一个人偿命的话,那我现在就将这条命交给你们……」 几乎是在话音落下的那个瞬间,凤天澜毫不犹豫的转身朝着身后的湖里跳了下去…… 公子隐他们万万没有料到,凤天澜竟然会这样毫不犹豫的跳下去,一时间他脸色大变。 他身形一闪,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湖边,可是凤天澜却已经飞快的沉入了湖底…… 「该死的!」 他恼火的低咒了一声:这一次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为的是将凤天澜成功带走,绝对不是将她逼死。 一旦凤天澜出事,容湛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一定会暴怒,到时候情况可能完全失去控制。 公子影的目光一沉,扭头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的那两道苍老的身影,他的掌心瞬间凝聚了浑厚的内力,作势就要朝着他们身上打过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一道白色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直接从后面穿了过来,硬是活生生的从那两道身影之中穿过…… 倾刻间,凤老爷子和凤老太太竟化作一团黑烟,消散于无形之中。 公子影瞳孔骤然一缩,看到了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那张脸上早已没了什么神采,里面散发着浓重的病气,只不过那双眼睛里面却是从未有过的笃定和坚决。 只见公子欢喜几乎是凝聚了全身的力气,纵身朝着湖边飞跃而去…… 似乎是察觉到了公子欢喜想做什么,公子隐脸色一沉勐的沖了过去,在他试图跳进湖泊中的时候,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你疯了,你想做什么?」 公子欢喜身上的动作一顿劲儿停了下来,他扭头用冷漠至极的目光扫了公子影一眼,看着这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他的嘴角竟然浮起了一抹悲悯的笑容,「这么多年来,让我死去不一直就是你放不下的执念吗?如今我便给你这个机会。」 公子影眼神陡然变得凌厉无比,他紧紧的攥住了公子欢喜的胳膊,「想死,没这么容易。我的计划还没有完成,你不准死!」 公子影的话音才刚刚落下,他便瞧见公子欢喜,突然右手一挥,直接拧着浓厚的内力,竟然朝着自己的左手手腕砍了过去。 感受着那凌厉无比的掌风,公子影惊愕万分的察觉到了,公子欢喜竟然想断了他的左臂,藉此逃脱自己的禁锢。 他原本身子就很虚弱,若是现在在断了一只胳膊,那必死无疑。 欢喜阁里面还有很多事物,等待他去处理,他不能死。 想到这里,公子隐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将手松开,紧接着公子欢喜毫不犹豫的纵身一跃,飞快沉入湖底。 *** 凤天澜在跳下湖泊之后,身体勐地下沉,原本想像之中那种窒息的感觉并没有如期而至,她只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片黑暗的混沌之中,甚至于她挥出去的手都看不见。 但是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她根本不在水底。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凤天澜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护住了自己的腹部,看着四周那无边的黑暗,她只觉得心中的恐惧,如潮水一般缓缓的开始蔓延。 兴许是因为肚子里有了她和容湛的孩子,所以她的胆子变得越发小了起来,她也越来越惜命,因为她想活着,她想好好的将自己的孩子抚养成人。 她甚至不知道刚才到底是谁给她的勇气,竟然让她纵身一跃跳进了湖水之中,如今一回想起来她甚至还觉得有些后怕。 这个时候她根本就不敢抬头朝四周看,因为她潜意识里总觉得周围好像有无数双,眼睛正盯着她,让她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她只能用手护着自己的肚子,感受着偶尔起伏的胎动,才能稍稍心安一些。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在这黑暗的混沌之中呆的太久,凤天澜竟发现在不远处有一道微亮的光晕在逐渐闪现。 凤天澜心头勐的一跳,这个场景让她想到了当初在神女殿里面发现的一幕,她不敢抬头,也不敢听外面传来的声音,生怕自己被蛊惑。 可是越不敢看,心里边越是好奇,这样焦灼下来,她胡思乱想之后,心中的恐惧越来越甚。 凤天澜紧紧的咬着下唇,她害怕的额头上都渗出了冷汗,就仿佛后背有阴森森的凉风袭过。 「啊啊!」 终于她还是忍不住惊叫一声,勐的抬起头来,可是这一抬头,他被眼前突然出现的那张人脸吓到脸色发青,「你,你……」 「难道你不认识我了吗?还是说看到我你很意外?」站在她面前不过半米开外的位置,那个人脸上挂着鬼魅的笑容,虽然她那样子似乎是在笑,可是声音却冰冷至极,眼神更是十分瘆人。 「你,你还活着?」 凤天澜吓的全身发抖,因为站在她对面的那个少女竟然跟她有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怎么,看到我还活着,你很失望吗?」秦沐歌冷冷的勾起唇角,那原本就冰冷至极的眼神之中,仿佛有寒冰覆盖,如同一把把利刃一般狠狠的刺向了凤天澜,「你害怕我活着对不对?你害怕我活着会回来要回属于我的东西。」 「不,不是不是这样的。」心底最深处的恐惧终于被激发,凤天澜的俏脸瞬间如同纸一般的惨白,她惊慌失措的摇头,「不是这样的,是因为你先死了,所以我才会过来的,我并不是想要强行霸占你的身体。」 可凤天澜的解释还没说完,秦沐歌的声音就直接将她的话头给截断,「你还敢狡辩!我有说错什么吗?难道你没有霸占我的身体吗?你不但霸占了我的身体,还用她来跟别的男人鬼混,甚至还怀着别的男人的孩子。」 秦沐歌此时此刻穿着一袭纯白的衣裳,那张脸绝美无双,可是那双眼睛里面却仿佛成了千万年的寒潭,目光所到之处,甚至可以让人的血都寸寸结冰,「是你,是你压抑着我,不让我甦醒。是你用我的身体寻欢作乐与别的男人苟合,你无耻下作!」 638、你死了,我就能活! 638、你死了,我就能活! 「我没有,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让你消失,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会出现在这里,我……」 凤天澜想要开口反驳,可是她根本不知道如何驳斥,因为她发现少女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事实。 一时间她头上越来越多的冷汗滴落,秦沐歌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刀在割着她的心脏。 「你还敢狡辩,你敢说你从来就没有害怕过我甦醒之后,你自己会消失吗?你分明就是为着一己私慾想要跟那个男的在一起,所以在拼命压制我,你这个无耻之徒。」 秦沐歌的声音突然变得慷慨激昂,她愤怒的指控着,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戳中了凤天澜的要害,几乎可以说是字字诛心。 她准确的掌握了凤天澜的每一个弱点,她知道凤天澜最害怕的就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会清醒过来,然后自己这来自异世的一缕幽魂便会消失。 她也很清楚,当凤天澜很多次的意识到自己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心智的时候,心中弥散着怎样的悲哀。 她就住在这个身体里面,她清楚的知道,凤天澜能够感觉到她的喜怒哀乐,也正是因为这份感知,让她越来越恐惧。 凤天澜之所以处处躲避着容湛,在两个人的感情上面摇摆不定,也正是因为她害怕原主清醒过来之后她会消失。 凤天澜听到了这些话之后,却不肯相信自己是这样的自私,她拼命的捂着耳朵,拼尽全力的吼道,「不是,不是这样的。」 「哼,如果真的不是这样的话,那你现在就把我的身体还给我,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你的清白。」秦沐歌的声音十分冷漠,甚至没有丝毫的感情。 凤天澜在听到这话之后,脸上的表情一僵,她几乎有些呆滞的抬起头来,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俏脸。 先前秦沐歌那慷慨激昂的声音也逐渐降了下来,她眼眶泛红,豆大的泪水就这样滴落,在开口说话的时候,语气之中已经带着几分哀求之意,「我求求你了,把我的身体还给我吧,你本来就不属于这里,你为什么不回去呢?你为什么要霸占我的身体?我一个人在下面真的好孤独……」 剎那之间这份悲凉的感觉,瞬间就霸占了凤天澜所有的思绪,这种感觉几乎快要将她的理智压垮。一时间,她竟然有一种生无可恋的错觉。 「求求你了,你不是还有爸爸和爷爷吗?只要你死了,你就能再一次回到他们的身边,我也能重新回到我的身体里,求求你了。」秦沐歌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凤天澜,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把匕首,凤天澜定睛一看,竟然是她先前不知掉落在哪里的那一把。 耳边秦沐歌的声音带着丝丝的蛊惑,凤天澜目光怔怔的看着那把匕首,心底深处仿佛有一道声音,正在蛊惑着她:拿起这把匕首,然后深深的捅进自己的心脏,这样就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回到爸爸和爷爷的身边…… 在这道声音的蛊惑之下,凤天澜缓缓的伸出手去,当她的手触到那把匕首的时候,脑海深处突然浮现出一道高大欣长的身影。 那是容湛。 两个人认识之后,嬉笑怒骂,点点滴滴,甜蜜温存,一时间全部在脑海之中挥散不去。 凤天澜突然痛苦无比的闭上了眼睛,原本紧紧抓在手中的匕首应声掉落,「我不想回去,我捨不得他,我捨不得孩子……」 就在她陷入痛苦中的这个瞬间,原本掉落在地上的匕首突然腾空而起,被秦沐歌紧紧的抓在手中。 那张惨白到没有任何血色的脸上,突然出现了阴鸷的表情,她狠狠的盯着凤天澜,趁着她陷入巨大悲伤无法自拔的时候,抬手一刀重重的刺向了她的心脏。 这一刀又快又准又狠,若是当真刺下去,凤天澜恐怕再无生还的可能。 也就是在这千钧一髮之际,天空中突然传来了一声惊怒的呵斥,「澜儿!」 紧接着一道凌厉无比的掌风袭来,瞬间便将那刺向凤天澜的匕首震开。 一道雪白的身影从天而降,飞快的将凤天澜护在自己的臂弯之中,空出来的另外一只手不停的挥舞着,掌心的内力频频使出。 凤天澜下意识的抬头看了过去,一眼就看清楚了来人的脸,「欢喜?」 没错,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跟着凤天澜一併跳下湖泊的公子欢喜。 此刻他并没有时间和凤天澜做任何的解释,那空出来的右手不停的和秦沐歌过招,两个人掌风十分凌厉。 不知为何,秦沐歌一看到公子欢喜现身,明亮的大眼睛里面已然露出了惊恐之色。 似乎是知道自己打不过他,原本攥在掌心的匕首,也跟着被她扔到了一边,她不敢再与公子欢喜强行对战,飞快的往后退了几步。 随即脸色一变,那脸上竟然露出了一副悲哀和可怜的样子,她用温柔无比的声音唤道,「欢喜哥哥,我才是真正的澜儿,难道你已经不认识我了吗?」 公子欢喜那双桃花眼微微眯起,目光清冷无比的看着对面的女人,没有说话。 秦沐歌以为自己蛊惑到了他,于是有些试探性的往前走了几步,原本掉落在地的匕首缓缓的在黑暗中浮起,再度被她攥在掌心藏在身后,「欢喜哥哥,不要相信她,她才是抢夺我身体的邪祟,你快过来到我这边来。」 眼看着秦沐歌就要走到两个人的面前,公子欢喜突然一身冷斥,「鬼魅魍魉,速速退散。」 话音还未落下,她便掌心一翻,强大的内力一掌打在了秦沐歌的胸口,那道身影甚至连惨叫还没来得及发出来,就瞬间消失于无影无踪。 也就是在她消失的那个瞬间,原本黑暗的四周也开始有了一些光亮。 公子欢喜急忙走到了凤天澜的身边,捧起她的小脸,看见她早已泪流满面,那双原本清透的大眼睛里,也一片迷茫,公子欢喜只觉得胸口剧痛,「澜儿,你看着我,清醒过来……」 「她已经来了,她想要要回这具身体,可是我真的好害怕,捨不得,我不想还给她……」豆大的泪水就这样低落,凤天澜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甚至全身都开始颤抖。 她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好卑鄙,秦沐歌说的没错,她就是一个卑鄙下作的小偷,她为了自己的私慾霸占了她的身体。 不仅如此,她还想自私的据为己有。 「咳咳咳!」因为刚才动用了内力,原本就身体虚弱的公子欢喜如今见危机解除,那一口气松懈下来,便急促的咳嗽了起来。 好容易平復了一些,他这才扶住了凤天澜的肩膀,「那是你的幻觉,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她,你赶快清醒过来。」 「她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可是这个时候的凤天澜好像已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根本就无法自拔,她不停的念叨着同一句话,完全就听不到公子欢喜到底在说些什么。 公子欢喜明显的感觉到自己体力有些不支,可如今看到凤天澜这个样子,他心中焦灼难安,干脆一把捧住她的小脸,强迫她与自己四目相对,「凤天澜,你看着我,冷静点听我说。」 凤天澜在听了这话之后,几乎是下意识的抬起头来,那双大眼睛里面充满了泪水,原本灵动的黑瞳此时此刻茫然而麻木,整个人仿佛被人掏去了灵魂一般。 「听我说,那不是她。刚才出现的那个人,是你的心魔,明白吗?你现在陷入了镜花水月,你看到的一切都是幻想,绝对不能沉迷其中,否则你将永远不能离开这里。」公子欢喜焦灼的开口。 可凤天澜却依旧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脸拼命摇头,「她说我是个小偷,她说我玷污了这具身体……她要我把身体还给她可是……」 「听我说如果,她真的想要回这具身体,她又怎么可能让你自杀,又怎么可能杀你?」公子欢喜用力的捏了捏她的肩膀,「她只要一刺穿你的心脏,你的这具身体也活不了了,如果她真的想甦醒过来的话,又怎么会毁了这具身体?」 似乎是也想通了这一点,凤天澜的眼神逐渐聚焦,麻木的脸上好像也有了一丝丝的光彩。 「相信我的话,你根本什么都没有做错。你忘了大长老跟你说过的话吗?你就是她,她就是你,你没有玷污这具身体。你和容湛你们两个人是夫妻,夫妻一体,你们两个人做的一切并没有错,你们肚子里的孩子更没有错,明白吗?」公子欢喜虽然心仪凤天澜,但是他的爱绝对不是对她的占有,而是看着她幸福,这样就足够了。 可是天知道,当他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胸口的绝情珠似乎也感受到了情绪的波动,剎那间如针扎般的感觉,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疼得他原本就煞白的脸色,更是如同纸一般透明,冷汗也瞬间滑落。 639、我就是她,她就是我 639、我就是她,她就是我 公子欢喜他强忍着锥心刺骨之痛,目光坚定不移的看着凤天澜,生怕她沉浸在这梦魇之中无法自拔。 「我和容湛是夫妻,我爱他,所以……没有玷污这具身体,我就是她,她就是我。」 凤天澜低头轻轻地呢喃着,重复着公子欢喜的这句话,突然长嘆了一声。 是呀,她怎么将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难道当初大长老跟她说过的那些话都被她抛在脑后了吗? 她虽然是来自异界的一缕幽魂,但是却也是凤天澜遗落在二十一世纪的元魂,她们原本就是一体,她回来了,凤天澜才是真正的凤天澜。 她一定是太过于紧张了,竟然会被先前那个魑魅魍魉所迷惑,差点就害死了自己,害死了肚子里的孩子。 终于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凤天澜原本惨白的脸上也有了一些血色,当她的视线再度落在公子欢喜身上的时候,眼睛一下子瞪得熘圆,「你不是在南照吗?怎么……」 看到凤天澜似乎已经好转了,公子欢喜紧绷着的神经一松,胸口处那密密麻麻的痛感,让他双腿一软,单膝跪地。 「欢喜,你没事吧?」凤天澜连忙上前一把将他搀扶住,她知道公子欢喜身体不好,也知道公子影为了夺取欢喜阁,将公子欢喜强行软禁的事情…… 只见公子欢喜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在长长的几个唿吸吐纳之后,他的脸色逐渐变得平静,虽然依旧苍白,充满病气,可是,心头的痛苦也已经缓解了不少,「我没事,我想办法带你离开。」 凤天澜大着肚子,伸手搀扶着公子欢喜,「难道你已经找到了可以离开这里的法子了?」 「我记得上一次你也曾经被困在镜花水月里面,相信你也清楚,困住我们的其实就是一个阵法。先前我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找到了阵眼,我们现在马上过去,要赶紧离开这里,否则容易生变。」公子欢喜说几个字便顿了顿,体力明显出现了不支。 凤天澜记得先前自己跳下了湖泊,而公子欢喜突然出现,那就说明他也跟着自己一併跳了下来。 想到这里,她就想起了公子影之前与自己说过的那番话,公子欢喜是喜欢她的。 如果公子欢喜真的喜欢自己的话,刚才他是如何将那番话说出口的呢? 一时间凤天澜的心情无比复杂,看向面前那个脸色苍白的虚弱男子,实在不知自己该如何报答,只能将这份心思狠狠的压制:今生今世她的眼里心里都只有容湛一人,只能负他了…… 凤天澜胡思乱想着,公子欢喜领着她一步深一步浅的朝着前方走了过去。 大概走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凤天澜明显能够感觉到,眼前逐渐出现了一串串的迷雾,她越往里面走,迷雾变得越来越浓重,当他们穿过最浓重的那一团迷雾之后,眼前豁然开朗。 先前那一些幻象彻底消失于无影无踪,此时出现在他们眼前的便是大长老所在的住处。 「我们出来了!」凤天澜欣喜若狂的声音才刚刚落音,突然听到身边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慌忙的扭头看了过去,便瞧见公子欢喜已经撑不住,一头栽倒在了地上,昏迷了过去…… *** 「大长老,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大长老刚刚从客房里走出来,就瞧见凤天澜在珍珠的搀扶之下,急匆匆的走到了自己面前,焦灼的询问,「他是为了救我才强行破阵的,我不能让他出事。」 「沐沐,你先别着急听我说。」大长老的脸色似乎有些凝重,他安抚着凤天澜,两个人一定坐到了八仙桌的旁边,这才解释起来,「不管他破不破阵,他如今已然是油尽灯枯,你是个大夫,你应该也知道。」 「油尽灯枯?」 凤天澜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心情更是无比沉重,如果不是因为要救她,公子欢喜也不至于长途跋涉赶来这里,更不会危在旦夕。 看到凤天澜的满脸歉疚的样子,大长老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抚,只能坐在一边轻轻嘆气。 就在这个时候,竹帘里面传来了一阵微弱的咳嗽声,凤天澜知道这是公子欢喜清醒过来了,她连忙起身朝着里面走了过去。 珍珠跟在她的身后,看到他这么大的动作,一时间心惊肉跳,「王妃,你慢点儿,慢点儿。」 「哗啦啦!」 竹帘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凤天澜刚刚踏进内厅,就看到公子欢喜正勉强着从床榻上准备坐起来。 身边立刻有小厮,上前将他搀扶了起来。 到这个时候公子欢喜才有空,认认真真的将凤天澜打量一番,如今她已经有五个月的身孕了,肚子微微隆起,全身上下都散发着灼灼耀目的温暖的母性光辉。 公子欢喜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从头到尾压根就没有想过要向凤天澜表明自己的心迹,更何况如今她已身怀六甲为人之妻,也很快要为人母,他更是会将这份情意深深的埋藏在心中,不想再给她增加任何的烦恼。 「好些了吗?」凤天澜在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走到了床头,她看到公子欢喜面色衰败,双唇发青的样子莫名其妙的眼眶发酸,连带着声音都微微的有些哽咽。 「我这身子原本一直就是如此,你不必太过于担心,如今你已是双身子的人了,昨晚又受了惊吓,切莫再有情绪起伏,否则容易伤到肚子里的孩子。」 公子欢喜这番话说得有些艰难,凤天澜忍不住掉下泪来,她在珍珠的搀扶之下坐在了床头,「你若是身子不适,那就少说些话。」 公子欢喜轻笑着摇了摇头,「若是再不多说些,以后怕是没有机会了。」 「我不许你胡说八道。」凤天澜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她对公子欢喜并没有男女之间的情爱感觉,可是她们两个人从认识开始,她一直就把他当成兄长一样的尊敬。 如今看到他为了救自己病情加重,她心里哪能不内疚? 「你放心,我一定会想法子找到跟你换心之人,这样你就能好好的活下去了。」凤天澜有些焦灼的开口。 换心手术需要很大的体力,凤天澜如今身怀六甲,做起来肯定会有些吃力,可是公子欢喜这个救命之恩,她没有办法置之不理。 公子欢喜在听了她这番话之后,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凝,正打算开口拒绝的时候,却听到院舍外面传来了一阵打斗的声音。 「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敢到这里来闹,我到外面去看看。」大长老呵斥了两句之后转身便走出去了。 凤天澜能够察觉到公子欢喜的脸色有些不对劲,她琢磨了片刻之后,也起身朝着门口走了过去。 当大长老走到门外的时候,赫然瞧见裴大壮和柳姑姑他们两个人正与一道黑色的身影缠斗着。 那道黑色的影子身形利落,而且出手的招数也是十分狠辣,竟是招招都想置人于死地。 好在裴大壮和柳姑姑他们两个人也不是吃素的,两边缠斗在一起数百招之后,竟是难捨难分,不分上下。 「到底是什么人?竟敢擅闯圣域,好大的胆子。」大长老一声令下,很快,有十几个侍卫应声出来,将柳姑姑他们一行人团团围住。 似乎是出于对凤族的考量,那黑衣人竟然就这样停了手与柳姑姑他们对峙。 直到这个时候凤天澜才看清楚那人的样貌,她瞳孔微微一缩,难掩心中愤怒,撩起裙摆就走了出去:「公子影,事情既然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想做什么?」 公子影这才抬头朝着大门那边看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面色如常的凤天澜。 看到她完整无缺,十分平静的样子,他嘴角勾起了一抹讥讽的冷笑,「真没想到公子欢喜还有点本事,竟然连那水月镜天也能破了。」 一听到他提起水月镜天,凤天澜就想到了昨天晚上发生的那一幕,想来凤老爷子和老太太还有那试图刺杀自己的秦沐歌,都是水月镜天里面编造出来的幻象。 想到昨天晚上自己被蛊惑之后,差点害死了腹中的孩子,凤天澜只觉得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我不管你在筹谋些什么,我不会跟你走,更不会让你把公子欢喜带走,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公子影在听了这话之后,一声冷笑,「你是南照的未央王妃,若今日你不是心甘情愿,我也没办法带你走,但是公子欢喜是我一母同胞的兄弟,你觉得你们几个陌生人和我,到底谁有资格把他带走?」 就在这个时候,站在一旁的大长老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公子影的脸上,他指尖翻飞,嘴里念念有词,似乎是在掐算着些什么。 「我不管你和他到底是兄弟还是陌生人,只要你想伤害他我就不同意。」 「哈哈哈。」听了凤天澜的话之后,公子影忍不住仰天大笑了起来,不过很快他脸色骤然一变恶狠狠的看向了凤天澜。 640、当年之事的真相 640、当年之事的真相 「你懂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当初如果不是因为他,我又怎么会被关在那暗无天日的地牢深渊之中?原本属于他的那一切荣耀财富地位,本该都是属于我的。」 他抢走了我的一切,我凭什么要给他好日子过?今日你们若是不交出人来就休怪我手下无情。」 一旁的林翩翩和柳姑她们听到公子影在这里大放厥词,顿时怒火万丈,两个人指尖一翻,纷纷将武器握在了手中,「还手下无情?先问问我手里的鞭子同不同意。」 眼看着两边已经剑拔弩张,随时都有打起来的可能,一旁的大长老指尖一顿,随即目光无比复杂的看向了公子影,「这位公子,你刚才说你与公子欢喜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子?」 「这老东西,难道你没眼睛吗?看不出来我们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就因为这个原因,我就被视作邪祟视为不祥,被送出欢喜阁。这个世界实在是太不公平了,我不甘心,今日既然我有幸能够离开那道深渊,我就一定要讨一个公道!」 「孽缘,孽缘啊!」大长老突然摇了摇头,长嘆了几声。 「臭老头子,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公子影看到大长老说话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恼怒。 大长老摇了摇头,「方才我为你们占了一卦,卦象上显示当初原本能够继承欢喜阁的人的确是你,不过后来出了一些意外,才换成了他。」 听到大长老这么说,公子影的脸色变得一片铁青,越发愤怒,一旁的凤天澜却是目瞪口呆,她不敢置信的看向了大长老,「怎么会这样?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基于她对公子欢喜的了解,那个人淡泊名利,毫无功利之心,根本就不可能做这种事情。 「误会,怎么可能是误会?你们这群锦衣玉食的人永远都无法体会十年来被关在那暗无天日的深渊里,到底是什么感受!今日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向公子欢喜讨一个说法,我要问问他当年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要问问他,这十年来他的良心是否不安?这十年来他身患恶疾就是因为亏心事做的太多,所以才得了报应!」 看到公子影着歇斯底里的样子,大长老眼神也越发复杂了起来,他沉寂了片刻,突然往旁边走了两步,「当年的事情真相到底是什么?便让原主向你解释吧。」 大长老侧身一让,原本还躺在病榻上的公子欢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在小厮的搀扶之下,他有些吃力的走了出来。 两个人四目相对,两张一模一样的脸,近在咫尺。 「没错,当年的确是我用了手段,想法子让我们两个人的身份互换,所以我才会成为欢喜阁的少主。原本应该被关在地下深渊的那个人是我,让你忍受了那么多年的痛苦,我知道你心有不甘,对我仇恨万千,所以今日我随你回去,任凭处置,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公子欢喜将话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扭头看向了凤天澜,他的目光幽深至极,里面包含了太多的欲说还休,「想要我心甘情愿的跟你走,你今日必须要答应我,从今天开始绝不牵扯凤天澜,而且还要断了与鬼府之间的联繫……若是做不到,即便是今日自戕于此,我也绝不会跟你走。」 公子欢喜的话音落下,他抬眸朝着公子影那边看了过去,目光是从未有过的笃定。 公子影就这样看了他好半响之后,突然发出了一阵怪笑,「就凭你也有脸跟我谈条件?」 「我一个将死之人的确没有什么资本跟你谈条件,但是,在你完全掌握欢喜阁之前,你非我不可。」 公子欢喜这话刚刚落音,明显能够看到公子隐脸色骤变,似乎已然是被激怒了,「公子欢喜你,别以为少了你欢喜阁就会垮掉。今日我便替自己报仇,取你狗命!」 公子影话音落下,突然纵身一跃,趁着众人毫无防备的时候,凌厉的噼出一掌,朝着公子欢喜打了过去…… 面对这突如其来得狠厉一掌,公子欢喜非但没有动弹,反而一双眼睛灼灼的看着公子影,那张虚弱而苍白的脸上写着毫不畏惧。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张脸,童年时候两个人相处的场景飞速的在脑海之中回放起来…… 那一场占卜是在他们十岁的时候发生的,在十岁之前,他们两个人天真无邪,两小无猜。 公子欢喜虽然是弟弟,但是性格沉稳内敛,十分体贴会照顾人,但凡事有什么错误都是他一併揽下。 所以这一直以来就是公子影的心病,他不知道为何当初,事事都护着他的弟弟,竟然在人生最重要的一个转折点上,摆了他一道。 明明那个时候他们两个人都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难不成先前他对自己的种种好都是伪装出来的,可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又怎么可能会有如此深沉的心计? 眼看着那一掌就要打在公子欢喜的胸口,突然一道灰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堪堪接住了他那一张。 紧接着一股雄浑的内力突然震开,公子影被震得连退了十几步才站稳了身体,出手的不是别人,正是从头到尾都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大长老。 公子影的武功高强,大长老接下他这一掌也费了不少力,到如今整只右臂都震的发麻。 不过他并没有表露出来,他只是扭头看向了公子欢喜,那张苍老的脸上充满了不贊同,「欢喜,事到如今你还打算将事情的真相隐瞒起来吗?他都已经要来取你的性命了,你还不打算将真相说出来?」 公子欢喜的脸色依旧一片宁静,他安静的看着大长老开口说道,「他所知道的就是真相,反正我已时日无多,有些话说与不说并无差别。」 公子影脸色微微一凝,他狐疑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人,「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凤天澜这个时候也察觉到了公子欢喜不对劲:她一早就说过,公子欢喜这个人淡泊名利,根本就没有什么功利心。 她根本就不相信,他会因为想要得到欢喜阁阁主的位置,对自己一母同胞的哥哥下黑手。 「欢喜,当年的事情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内情?如果这件事情与公子影有关的话,他是你的亲哥哥,有权利知道事情的真相。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可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仅剩的亲人……」 当凤天澜最后一句话落音的时候,公子欢喜的眼神明显震动了一下,那原本波澜不惊的心底好像终于起了涟漪。 不过当他的目光再度投向不远处的公子影的时候,突然又恢復了最初的平静,「我说过我没什么可说的。」 站在一旁的大长老似乎是看不下去了,他紧紧的皱着眉头,「既然你不肯说,那这个坏人便由老夫来当吧。公子影,当年替你们兄弟两个人占卦的那个人就是我,所以整个事情的内情我一清二楚……」 「大长老……咳咳咳!」公子欢喜正准备阻止大长老往下说,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便突然一阵急促的咳嗽,紧接着整个人仿佛都快要站不稳了,一旁的小厮连忙将他搀扶在一旁坐下。 大长老看着公子影,这才娓娓道来…… 原来当年不光是在南站,甚至于在整个天干大陆之上,怀了双生子都会被视为不祥的徵兆。 欢喜阁传承了数百年的时间,这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上一任阁主心中焦灼难安。 在夫人产下一对孩子之后,阁主便携带家眷来到了凤族的圣域。 在这里,他们将两个孩子抚养长大,直到十岁。 每一人阁主都会在下一代十岁的时候,将少主的位置传给自己的继承人。 而这一次他们要面临一个巨大的选择,到底是选择公子欢喜成为继承人还是选择公子影? 阁主对于两个孩子都十分疼惜,所以迟迟难以做决断,所以只好请大长老出山,用占卜的方式,确定最终的继承人。 卦象的结果显示,公子影才是欢喜阁真正的继承人。 可是欢喜阁阁主是天定的神官,能够算古推今,通晓天文地理,便是这样,他们註定短命,而且身体赢弱。 每一次当他们与别人做交换的时候,所有泄露天机的恶果都会慢慢的反应到他们自己的身上。 所以这也是为何继任之前那些阁主身强体壮,可是当他们在继承了阁主之位之后,身体开始逐渐变得赢弱不堪,最后英年早逝的真正原因。 原本事情到这里已经要尘埃落定,可是,上一任阁主与大长老的对话,却被公子欢喜无意之间给听到了。 当他得知在继承阁主的位置之后,便会受病痛折磨,断情绝爱,甚至英年早逝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选择顶替自己的哥哥。 因为他出生的时候就有先天不足,所以他更是用这个理由试图说服自己的父母亲,反正他已经得了不治之症。 641、他是为了救你 641、他是为了救你 公子欢喜认为,与其让哥哥去受苦,倒不如让他活得如同普通的人那样,健康快乐,一生顺遂…… 阁主夫妇万万没有料到,自己这个孩子竟然这样的懂事。 心痛万分,他们最终还是在公子欢喜的坚持之下,将最后的结果给更正了过来,公子欢喜成了欢喜阁新一任的少主。 事情无独有偶,在公子欢喜即将返回南照继承少主位置的时候,公子影却在他们的房间里面找到了当初要立自己为少阁主的书信。 公子隐认为自己被剥夺了一切,骄纵跋扈的他,竟然当着整个欢喜阁一众呵斥,让公子欢喜将原本属于他的一切归还。 原本双生子在南照就是一个不祥的徵兆,阁主夫妇想尽一切办法将他们藏在圣域,就是捨不得任何一个孩子,可如今公子影将他们俩个人是双生子的秘密暴露在众人的面前,所以欢喜阁内外全部都对阁主夫妇施加压力,要求他们将其中一个人给处置。 阁主夫妇为了给众人一个交代,便下令要将公子影处置。 让他们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他们怎么能做得到? 于是他们便想出了金蝉脱壳之计,准备以一个死囚犯将自己的儿子调包。 因为时间的缘故,他们没能及时通知公子影,所以才会让公子影一直误会自己的亲生父母想要杀害自己。 那天晚上他杀害了欢喜阁负责看守他的几个门徒,潜逃了出去,当阁主夫妇赶来的时候一切已经晚了…… 「阁主夫妇后来寻找了许多年,一直没有找到你,但是公子欢喜与你是双生子,所以他有感应知道你还活着,只是万万没有料到……」大长老说到这里,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他以卦象可以推算出来,公子影之所以会被囚禁在玄灵宗门后面的深渊禁地,那是因为当年他为了报仇,偷偷的闯进了玄灵宗,想要盗取灵丹妙药,增强自己的功力。 只可惜他的武功根本就没有办法与玄灵宗门的那些门徒抗衡,所以才会在被抓住之后被幽禁了起来,直到前一阵子被擅闯禁地的凤千雪释放出来。 倒是坐在一旁的公子欢喜平復了一下心情之后,终于语带忧伤的开口了,「只是我们万万没有料到,你竟然是被囚禁在那暗无天日的深渊之中……」 「……」 公子影就这样站在原地,目光复杂的看着公子欢喜,仿佛一时间还没有办法接受这样大的剧变。 原来他恨了这么多年的那个人,不过是为了想保护他,不想让他受到伤害罢了…… 可是他都已经恨了他这么多年,现在突然告诉他,他这么多年一直以来坚持的信念彻彻底底的被颠覆,而且根本就是个笑话,他如何能够接受? 「哈哈……哈哈……」公子影突然发出了一阵悲凉的大笑。 紧接着他变了脸色,目光沉沉的看着公子欢喜,「那你告诉我,后来他们两个人是怎么死的?」 他口中的他们说的自然就是阁主夫妇。 当年他们一家四口是那样的团圆美好,父亲慈爱,母亲温柔,就连体弱多病的弟弟也对他十分照顾,那个时候公子影甚至以为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可谁知道世事无常…… 若是那一日阁主夫妇,将这件事跟他解释清楚,又或者是在宣布处置他的那晚上,他们早一些过来与他解释清楚,这一切说不定就不会发生了…… 直到这个时候公子影才发现,不仅公子欢喜是他心中难以解开的结,还有他的父亲和母亲,也是他心中永远无法放下的痛。 他说这些年他被困在深渊里不见天日,支撑他活下来的是那满腔的仇恨,可是只有他自己心里才清楚:曾几何时,在心底某一个角落,还藏着他年少时候一家团圆平安喜乐的场景,那才是真正能够支撑他活下来的力量源泉,只不过他被仇恨蒙蔽了,根本就没有察觉到罢了。 公子欢喜在提到双亲的时候,那清冷的目光里终于有了一丝起伏,「在你离开的第二年里,有人放出消息,说你曾经在南疆的边境出现过,所以爹娘在乔装打扮之后奔赴了目的地,想要找寻你的踪迹。谁知道,那不过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罢了,当他们赶到那里的时候等待他们的是惨无人道的围剿,四面楚歌的他们,没能见到你最后一面,便死在了乱箭之下……」 公子欢喜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眼眶中秋泛起了水雾。 这么多年他一直以为自己断情绝爱,可是没想到,在提起自己双亲的时候,他依旧会感觉到心痛。 「混蛋!」 公子影突然脱力的双膝跪地,他无法想像那样高大的父亲,那样温柔的母亲,两个人相拥在一起,浑身上下都被射满乱箭的场景…… 他们之所以死得如此惨烈,就是为了一个根本就没有被证实过的谣传。 「爹,娘!」 公子影心底所有的坚守在这一刻全部被击溃,他突然仰天长啸,嘶吼着叫出了爹娘。 这一幕竟是叫站在一旁的人,都忍不住有些心酸,甚至还红了眼眶。 他们两兄弟实在是太可怜了,原本幸福美满的一家,因为阴差阳错而阴阳相隔。 谁能体会当初公子影得知自己被放弃时候的痛苦,又有谁能体会阁主夫妇对孩子的愧疚和无力? 「噗!」 在一阵歇斯底里的咆哮之后,公子影勐的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朝着前面一栽,倒在了地上昏迷过去。 看到此情此景,一干众人连忙手忙脚乱的将公子影抬进了厢房,大长老替他把过脉之后,松了一口气,看着那满脸担忧的公子欢喜,「放心吧,他只是一时气血上涌,身体并无大碍,休养几日就好了。」 听到这话之后,他不由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和大长老说一声感谢,便瞧见大长老的脸色陡然一沉。 公子欢喜一颗心瞬间又提了起来,他连忙追问,「怎么?」 「他别的地方倒是没有什么大碍,可是我给他把脉的时候,发现他体内好像有一股奇怪的气息在流动……」 大长老的话音刚刚落下,众人的眼神立刻朝着公子影的脸颊上投射了过去。 果不其然,当他们沉下心来仔细观察的时候,发现公子影的脸上似乎有一抹幽青黑色,正在四处游走。 那一抹青黑色正在他的血管,皮肤下面不停的涌动,就好像有生命一样,随时都要冲破皮肤。 「这个……」 看到这一幕之后,凤天澜忍不住低唿了一声,她连忙上前了两步,用手再度探到了公子影的脉门之上,「我怀疑他是中蛊了。」 众人在听到这话之后,脸色纷纷大变。 公子欢喜更是频频摇头,「他是欢喜阁的后人,在整个天干大陆没有人敢对他下蛊,除非……」 凤天澜皱眉,连忙询问,「除非什么?」 「除非这一切是他心甘情愿。」 「……」 一时间,在场的众人脸上都出现了琢磨不定的神情。 到底是谁能够让公子影心甘情愿的服下蛊毒? 这根本就说不过去。 「我知道了……」凤天澜突然开口,「昨天晚上我误入了他布下的水月镜天产生幻觉,水月镜天是根本不外传的秘法,为什么公子影会知道这个,如果我推测的没错的话,他一定是和别人做了什么交易。」 大长老在听了这话之后,连忙掐动手指,在心中一阵默念掐算。 随即他扭头看向了公子欢喜,「欢喜,当初你可知道到底是什么人放出消息将你爹娘引诱出去的?」 公子欢喜沉思了一番,随即有些疑惑的摇了摇头,「那个时候爹娘太急迫的想要找到他,几乎已经到了风声鹤唳的地步,但凡是有一点关于他的消息,他们两个人都会毫不迟疑的去探查。所以有时候消息众多,根本就没有办法花费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去辨别真伪,不过……」 「不过什么?」大长老追问。 「不过在他们得到这个消息之前,欢喜阁倒是来了一个神秘的来访者。平时有人到访父亲接待的时间绝对不会超过半个时辰,可那一次在接待那位到访者的时候,他竟花了足足两个时辰的时间。在那个来访者离开之后,父亲的脸色更是焦灼难安,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我曾经有些担忧的询问过,他只是说了一句,他并没有答应与那个人做交换,他说天下局势已定,若想在倾覆,只能是违背天伦,会遭天谴……」 在听了这番话之后,凤天澜的心中隐隐有一个名字冒了头,只不过她紧紧的掐着自己的掌心,并没有将心中的怀疑说出口。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之间就开始担心起容湛来了……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公子影和公子欢喜两兄弟都留在了圣域,因为公子欢喜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根本就没有办法长途跋涉,倒不如留在这里休养。 642、换心手术 642、换心手术 而公子影因为受到了这一连串的打击,整个人有些萎靡不振。 这几日更是躺在床上浑浑噩噩的,除了吃饭和睡觉的时候稍稍清醒一些,其他的时候,几乎全部都是在睡梦中度过的…… 这一日,公子欢喜再度从公子影的房间走了出来,他与凤天澜两个人站在门口,压低了声音在交谈。 「他的病情如何了?怎么会这几日一直就浑浑噩噩的神志不清,是不是受到的打击太大,所以失了心智?」 凤天澜若有所思的回头朝着内厅那边看了一眼,在软榻之上,公子影双目紧闭,脸色也不太好。 沉吟了片刻之后,他才开口,「大长老这几日每天都会过来替他把脉,说他的身体到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体内的蛊毒约摸着,怕是会发作了……」 公子欢喜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沉重,他沉吟了片刻之后,这才抬头看向了凤天澜,「当初王爷身上的凤血毒,就是你所解,如今……」 凤天澜不由得皱起眉头,她下意识的抬手,公子欢喜一低头便看到了她右手无名指上那个刚刚癒合不久的伤口,一时间他错愕无比,「你……」 凤天澜吐了吐舌头,连忙将食指压在自己的嘴巴上,逼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你小声点莫让林翩翩他们看到了,否则到时候又要去容湛那里告状了。我知道我的血可以解百毒,所以早在当日发现他中蛊之后,我就在他的吃食里面放了一些血,不过……」 凤天澜有些遗憾,因为她发现公子影所中的蛊毒和一般的毒根本就不一样。 平时那只蛊在公子影的体内根本就不会造成任何的伤害,所以也不存在是毒物一说。 以至于凤天澜这可以解百毒的血,竟然都派不上什么用场了。 「如今我们只能想法子看看能不能找到母蛊,用母蛊把子蛊引出来,否则别无他法……」 公子欢喜沉吟了片刻之后,终于点了点头,「我马上飞鸽传书派龙隐去办。」 交代完这些之后,公子欢喜便转身离开了。 凤天澜在目送他彻底消失在拐角处的时候,终于转过身来,她的目光灼灼的落在床上,随即拎起裙摆转身走了进去。 当她走到床头落座之后,那张俏丽的脸上闪过一抹漫不经心,在慢慢的品了一杯香茶之后,她这才扭头朝着公子影的方向慢条斯理的开口,「躺了这么几天的时间,不就是为了找机会单独与我碰头吗?现在我已经在这里了,你真的还打算继续睡下去?如果你还要继续睡的话,那我可就先走了。」 说罢,凤天澜便起身准备离开,就在这个时候,半躺在床上的人影突然有了动静。 此时,病榻上的少年已经换下了那一袭黑色的长袍,身上穿着浅灰色的外套,先前洋溢在他身体四周的那一股凌厉的杀气早已被消磨干净,如今整个人倒是显得比往常平静了许多。 凤天澜对公子影并没有什么好感,毕竟前两日他还在水月镜天里面弄出幻象迷惑自己。 她可不是什么圣母,情操还没高尚到以德报怨。 公子影能够听出来凤天澜话里的不悦与疏离,不过他也没有太放在心上,毕竟先前自己一直就对她不怀好意,如今她愿意这样耐着性子与自己对话已经实属不易了。 「我所中的蛊根本无解,你们不必再费心思了。」 在一阵漫长的沉默之后,公子影突然开口说话了。 只不过他这番话却是叫凤天澜喝茶的动作微微一顿,她有些错愕的回头看了过去,「你说什么?什么叫做你中的蛊根本无解?」 公子影目光呆呆的看向窗外,外面的风景一片祥和就如同记忆中一样,「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毒发之后熬过去了,就能等来一个月的舒坦。若是熬不过去,那就当场暴毙。这样能听明白了吗?」 凤天澜的目光里闪过一抹诧异,她没有料到公子影在面对死亡的时候,竟然能够如此淡定坦然,「我想知道,你是不是跟别人做了什么交易?据我所知,水月镜天是绝不外传的秘法。」 公子影这才抬头朝她看过去,「公子欢喜说你很聪明,看来他并没有夸大其词。那你能不能猜猜看,我为什么非要等你单独到这边来?难道你就不怕我故伎重施,掳走你?」 「第一,这四周有容湛的暗卫,你把我带出去恐怕没那么容易。第二,你这一次等我,想要跟我商量的事情,应该是和公子欢喜有关吧?」 没有料到凤天澜竟然如此轻而易举的将自己的心思看穿,公子影终于扭头开始正视起了面前的这个少女: 她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的年龄,那张俏丽的脸上还有没有脱掉的稚嫩,但是眉眼之间却是沉稳淡定。 「我听说你的医术很高,不但替纪皇后治好了眼疾,甚至还替中邑的小殿下进行了开颅手术,那么换心手术想来你也是可以做的吧?」 在片刻的沉默之后,公子影还是将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凤天澜瞳孔骤然一缩,她突然想到了自己那个时候与公子欢喜说过的那一番话: 公子欢喜如果想要长长久久的活下去,换心手术是不二选择。但是想要配型成功十分麻烦,最先考虑的还是自己的亲友,因为他们血缘相近…… 如今公子欢喜和公子影是一对双胞胎,那么他们的dna也是一样的。 如果非要找一个人换心的话,公子影的心脏简直就是绝佳的不二选择。 可是如果一个人没了心脏,那就必死无疑。 凤天澜目光有些沉重的看向了公子影,再开口说话的时候,态度十分的严谨,「你可知道换心手术意味着什么吗?那就是将你的心脏摘下来,放到他的胸膛里面。一个人如果没有心脏必死无疑……」 「我又不是傻子,你说的这一切我当然知道。」公子影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将凤天澜的话头给掐断了,他嘴角勾着一抹讥讽的笑容,原本邪魅的脸上此刻只剩下一片荒芜,「我本就命不久矣,与其在这世上受尽折磨,倒不如……把欠他的全部都还给他。」 「……」凤天澜在沉默了片刻之后,还是开口说道,「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关乎着一条人命,不但要你点头应允,也得公子欢喜点头答应才可以。否则,我绝对不会单方面的答应你什么。毕竟依照公子欢喜的性格,他绝对不会同意用你的一条命去换他一条命,若是他真的愿意的话……这么多年,想要找到你,比想像中的要简单。」 凤天澜的这一席话,让公子影的心中勐的一震: 是啊! 他怎么将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他们两个人原本就是双生子,有着很强烈的心灵感应,只要他们想,就一定可以找到对方在哪里。 公子欢喜如今贵为欢喜阁的阁主,他若当真想要自己的那颗心脏,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 「呵呵……」公子影突然发出一阵悲哀而又落寞的笑声,「这么多年,我一直就认为是他亏欠我,没料到其实竟然是我亏欠了他。只要你答应替我做这场手术,我愿将你想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凤天澜在听了这话之后,眼睛突然眯了起来,「你想说什么?」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这一趟前来所为何事吗?」 凤天澜看着他那不善的眼神,突然觉得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正在冒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的推测并没有错,我之所以能吸到水月镜天这种秘法,就是因为我跟别人做了交易。我将他身上的蛊过到了自己身上,他将水月镜天传给了我。这一次我到圣域来,最终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掳走你,因为只有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才是容湛唯一的软肋。」 「果然是他!」 早在凤天澜听到大长老将过去的事情解释一番的时候,她心中就已经浮起了这种猜测。 可如今亲耳听到公子影这么说,凤天澜的心中还是觉得无比震撼。 她万万没有料到季候风为了遏制住容湛,竟然连这般龌龊的事情都会去做。 「只是我没有想到……那一日,公子欢喜与大长老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对话,我全部都听到了。那一年假意放出消息,引诱我爹娘的人,一定也是他。他一直就有狼子野心,想要灭了南照,想要復国。当初我爹娘就是因为拒绝了他这个要求,所以他才会恼羞成怒怀恨在心,可万万没有料到时至今日我竟然还是被他再度利用。真是可悲可笑……」 公子影说到这里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脸颊,他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只是指缝间已经有晶莹的泪水落下。 凤天澜能够看出他此时此刻的心中有多么的悔恨,可是一切都晚了。 难怪当初自己第一次见到季候风的时候,总觉得他瘦得有些异常,而且脸色也十分难看,每次一咳嗽总是咳得很厉害,显然是被身上无法解除的蛊毒在折磨迫害。 643、替他活下去! 643、替他活下去! 季候风到底有多大的势力? 竟然能够把欢喜阁的根基都给撼动了…… 「其实容湛一直就受到季候风的要挟,关于四年前他是如何得到九州云图的事情,这里面尚且需要商榷。其他的我并不太清楚,但是与季候风接触的这段时间以来,我唯一能够确定的是那件事一定跟他手下的左护法有很大的关联。只要活捉了那个人,相信一切就会真相大白。」 在听到这些话之后,压在凤天澜胸口的那块大石,像是突然之间被人挪开了,她有些不解的看向公子影,「你为何要对我说这些?」 他跟自己说这些话,分明就是担心自己和容湛之间会因为这个事情产生误会和嫌隙。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在这个时候公子影竟然有些自嘲的笑了,「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我的要求希望你也能做到。」 「可是……」 凤天澜琢磨着这件事,原本就是他们兄弟两个之间的事情,必须要他们两个人商确定了之后,她才会考虑接手。 只不过她的话还没说完,原本坐在床头的公子影突然勐地蜷缩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也是变的痛苦异常。 「啊啊!吼吼吼……」 他的四肢以一种极其怪异的方式蜷曲着,凤天澜能够看到他皮下的血管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汹涌的奔腾着,甚至连皮肤上都鼓起了一个小包,好像随时随地都要冲破血管…… 很快公子影身上的皮肤开始出现了青紫的痕迹。 「来人,来人啊!」 凤天澜看到他这个样子脸色陡变,他知道公子影身上的骨都快要发作了,但是她没有料到会来得这么突然,以至于他没有任何防备。 惊慌失措之下,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飞快的走到屋子外面,开始叫人。 这个院落原本就离大长老他们的房舍不远,凤天澜叫了几声之后,立时就有人沖了出来。 风谷子几个人首当其冲,当他们火烧火燎地走进房间的时候,出现再眼前地却是满目的狼藉。 公子影整个人就像是疯了一样,眼眶赤红,眼底遍布血丝,整个人抽搐着将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推打在地。 他的喉咙深处发出痛苦的时候,痛到受不了的时候,甚至会用脑袋去撞墙。 不过是凤天澜出去叫人这么短暂的功夫,他脑袋上已经磕破了两个口子,血流如注…… 「赶紧制住他,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风谷子一声怒斥,叫上裴大壮和柳姑姑她们几个人,飞快的沖了上去。 「澜儿,小心!」 眼看着已经陷入癫狂的公子影突然转身朝着站在门口的凤天澜扑了过去,林翩翩他们顿时大叫了一声,慌不迭沖了过去。 风谷子更是凌空一记飞腿,用力将他踩在地上,旁边的人一拥而上,狭持住了他两只胳膊,将他死死地按压在地面。 凤天澜有些紧张的往后退了几步,条件反射的扶着自己的肚子,生怕伤到肚子里的孩子。 可是当她垂眸的时候,便能看到被按在地上的公子影那个表情十分狰狞,他仿佛正在忍受巨大的痛苦,一张脸煞白一片豆大的冷汗就这样滴落。 不过他的眼睛却是瞬也不瞬地落在凤天澜的身上,那眼神之中流露着只有他们两个人才懂得哀求:「吼吼吼……」 他似乎是没有办法正常说话了,喉咙深处发出一阵一阵低吼声。 凤天澜不由得攥紧了自己的裙摆,皱着眉头看着公子影。 她能够读出来公子影唇形想要表达什么:他让自己替他动手术,他让自己将他的心脏换给公子欢喜。 「噗……」 在一阵震天的嘶吼声之后,公子影勐得呕出一口黑血,整个人绵绵的朝着地上倒了过去。 风谷子看到这一幕之后,连忙上前探他的鼻息,隐隐的他的唿吸越来越弱:「不行,必须要封住他几个大穴,不然他恐怕熬不过今晚。」 旁边的人立刻围拢了过来,手忙脚乱地重新将他抬到了床榻之上。 「他现在怎么样了?」风谷子和大长老两个人一起提供指引,做了诊断之后,才刚刚踏出房门,便瞧见站在一旁的公子欢喜急切的走了过来,那张平淡的脸上终于还是有了起伏。 风谷子和大长老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最后还是风谷子率先开口,「他身上的蛊十分诡异,就算我们想尽一切办法,至少还需要三个月的时间。可是按照他现在这种情况,他恐怕是撑不过半个月了……」 「……」 公子欢喜脸色陡然一暗,他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能说出话来。 站在一旁的凤天澜看到他这个样子,沉吟了片刻之后,还是走了过去,「其实在公子影毒发之前,他曾经拜託过我一件事情。」 公子欢喜抬头看向了凤天澜,见他的视线正落在自己的脸上,他心头一转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我不会接受他的心脏。」 这两个人果然是双生子,竟然是这般的心有灵犀一点通。 「唉……」凤天澜不着痕迹的轻嘆了一声,「我知道你们两兄弟如今刚刚碰面,却又要面临这样的分离,你实在于心不忍。可是刚才两位前辈已经说过了,他根本就撑不过半个月。他身上虽然中了蛊,但是他那颗心脏依然完好,这一次我之所以会跟你提这件事,并不是别的原因,只不过是因为公子影在还有意识的时候,向我提出了这个要求。」 一旁的风谷子他们在听了这话之后,脸上也是露出了诧异无比的表情:「澜儿,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是公子影他自己主动提出来的?」 凤天澜点了点头,「我告诉他这件事并不是我能够做主的。」 她的话外之音就是在说,这件事公子欢喜不点头的话,即便公子影立时就将心脏掏出来,凤天澜恐怕也束手无策。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公子欢喜的身上,这于他而言,其实就是一个能够改变命运的机会,如果不能好好把握住的话,下次想再等到这个机会恐怕是微乎其微。 凤天澜琢磨着,扭头看了风谷子和大长老一眼。 两个老头子心领神会,转身离开将时间留给他们两个年轻人。 风谷子一边往前面走,一边不时的回头,朝着门口张望,「也不知澜儿是不是有法子能够说动他。」 「这一点我倒是不担心,我只是在担心公子欢喜如果真的点头应下了,沐沐她现在身怀六甲,是不是还有这个体力去动那场手术?」 大长老这一番话倒是说到了重点上,风谷子也是摸了摸下巴,一脸沉思:「你说的也有道理,如今她肚子里怀的可是我徒弟的第一胎,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他一定会找我的麻烦。」 「这么一说的话,事情反倒是有些难办了。」 「……」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逐渐走远了,另一边站在门口的凤天澜和公子欢喜两个人,隐隐约约也能够听到他们聊天的内容,这会儿两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显得有些凝重。 凤天澜扭头看了他一眼,「去湖边走走吧,散散心。」 公子欢喜沉吟了片刻,看到凤天澜率先迈开了步子,他终究还是拎起衣裾跟了上去。 「嫁给容湛之后,他带着我去了不少的地方,但是我还是觉得只有这里最清静,最合我意。」凤天澜与公子欢喜两个人并肩前行,她感受着湖面吹过来的暖风,不由得露出了惬意的笑容。 公子欢喜原本以为凤天澜约他过来走走,是打算劝他答应手术,可没想到她竟然闲聊起来。 于是他便轻轻点头,「你说的没错,我在这里住了整整十年。虽然那个时候被禁止与凤族族人有过多的交流和接触,但是一家四口生活在这里,已经足够让我回忆一辈子了……咳咳。」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便是一阵急促的咳嗽。 很快细细密密的汗珠就从他的额头上沁了出来,连带着他那苍白如纸的脸上,也出现了两道诡异的殷红。 「我知道有些话就算我说的再多,你也未必会听。公子影是你的亲哥哥,那些年他在那深渊之中活得那么痛苦,我知道你心中有愧。但是你们两个人现在才二十岁,往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真的甘心让欢喜阁百年基业,就这样毁于一旦吗?」 凤天澜一边说着,一边安静的往前走。 她并没有回头,但是她能够感觉得到,当自己说完这番话之后,公子欢喜脚下的步子明显就变得沉重了许多。 「其实有时候弥补的方式并不是陪一个人去死,而是带着他的美好祝福好好的活下来。」凤天澜脚下的步子一顿,随即转身看向了公子欢喜,她一字一句的说道,「与其眼睁睁的看着你们两个人一起送死,倒不如在你的胸膛里装着他的心脏,你们两个人一起好好的活下去。」 644、带着内疚活下去 644、带着内疚活下去 「你带着他的心跳,感受每一处民族风情,看遍山川大河,他没有完成的人生在你身上圆圆满满的轮迴一次,这样不是更好?」 公子欢喜俊眉微微皱起,他目光就这样落在凤天澜的身上,他向来就知道面前的这个少女冰雪聪明,如今她这一番话更是稳稳地戳到了他内心深处。 每一个夜晚,他从睡梦中惊醒的时候,都能够感觉得到公子影心中的巨大恐惧。 每每只要他一闭上眼睛,整个人就仿佛陷入了暗无天日的黑暗深渊,四周没有一丝光线,剩下的就只有绝望和悲凉。 那个时候他是多么期待能够成为一个平常人,过完这一生。 而凤天澜刚才所说的话,之所以能够给他带来这样的震撼,就是因为,他与公子影两个人心底最深处最深沉的愿望就是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好好的活下去。 见公子欢喜久久没有回应,凤天澜也没打算急在这一时,她转身继续往前走,「我记得那边有一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整个湖里面的莲花,你陪我一起去吧?」 凤天澜的身子很单薄,如今从后面看出去腰身依旧,十分玲珑,压根就看不出有怀孕的迹象。 嘴角勾起了一抹浅淡的笑容,公子欢喜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浊气,阔步走了上去……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公子影的状况越来越恶化,他甚至会受不了这种蛊的折磨,好几次试图自杀,每一次都被风谷子他们强行封住了穴道,防止他自残。 这一日,好不容易将他身上的蛊毒压制住了,公子欢喜将准备好的清粥送了进去。 眼看着前几日还活蹦乱跳的公子影才不过这几日时间,整个人已经变得无比憔悴,瘦了一圈,特别是那双眼睛,深深的凹了进去,眼眶泛红看上去显得格外狰狞。 「吃一些吧,吃一些你会好过些。」公子欢喜将清粥放下,他毫不避讳的坐在公子影的身边,亲自将清粥端了起来,似乎想要餵他。 这几日因为蛊毒发作,公子影甚至连喝口水都觉得十分痛苦和困难。 可不知为何,当他看到公子欢喜用勺子递过来的清粥之后,竟然强行将那一股噁心反胃的感觉压了出去,张口接了下来。 他勉强的吃了三口之后,终于还是没能压抑住胃里面翻腾的噁心感觉,哇的一声将刚刚吃进去的全部都吐了出来。 公子欢喜看到他这痛苦不堪的样子,端着清粥的手一下子握紧,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无比凝重。 「十年了……没想到十年之后,我们还是在这个地方,还记得那一年我高烧不退,你也是这样坐在我的床头餵我喝粥的……」好容易缓过来一口气,公子影缓缓的开口,声音干涩低沉。 这还是自从公子影从深渊里被释放出来之后,两个人第一次这样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说话。 只不过公子影已经再也不復往日里那嚣张,专横,霸道无理的模样,此时此刻他无比虚弱,就连这样简短的一句话,他也是断断续续的喘了好几口气才勉强说完。 看到他那有气无力的样子,公子欢喜只觉得胸口仿佛被一块巨石压着,似乎是有些喘不过气来。 「若是,若是我知道这些年,你……」 公子欢喜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公子影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里面含着淡淡的讥讽,他出声将公子欢喜的话头打断,「你知道又能如何?你能把过去的十年光阴全部都还给我吗?」 公子欢喜一下子沉默无语。 是呀,即便是他知道他这些年过得不好那又能如何,时光根本就不能倒流。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又变成了最初的静谧与尴尬,好半响之后,公子影突然开口,「你不是特意过来给我送粥的吗?还愣着做什么?」 公子欢喜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重新舀了一勺清粥,送到了公子影的嘴边。 虽然这一碗粥他吃了吐,吐了吃,来来回回好几次,总算是进了一些到肚子里。 看到公子影吐的眼泪鼻涕一把,公子欢喜的脸色十分难看,就在他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躺在病榻上的少年突然开口,声音虚弱无比,「我想让你代替我活下去。」 公子欢喜的脚才刚刚踏过门槛,突然听到这句话,脚下的动作勐的一顿。 他没有转身,只是垂在身侧的双手骤然紧握,脸上阴晴难辨。 「有时候死去才是最好的解脱,背负着无穷无尽的内疚活着那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既然你负了我十年,让我过了十年暗无天日的日子,那这一次也该轮到你自食恶果了。」公子影说着这话,不由得低下了头。 当公子欢喜转身看过去的时候,发现他脑袋一歪靠在软塌之上,已经迷迷煳煳的昏睡了过去。 公子欢喜转身走到了床边,伸手将薄被小心翼翼的盖在了他的身上,看着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他心中五味杂陈。 *** 「你说什么?」 凤天澜诧异的将手中的清粥放下,看向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公子欢喜,语气之中带着一丝不敢置信。 「我愿意接受手术,我要带着他的心脏替他一起活下去。」公子欢喜目光灼灼的看着凤天澜,语气和态度都十分的笃定,看来应该是想通了。 「你想通了就太好了……」凤天澜正准备站起来回话,冷不丁从门口传来了一道不悦的声音: 「他想通了是他的事,我不许你替他们做手术。」 凤天澜闻言诧异的扭头朝着门口看了过去,就瞧见风谷子皱着眉头走了进来,满脸的不贊同:「公子影如今只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可活,而且你现在也有了五个月的身孕。上一次你替中邑的小殿下做开颅手术的时候,就花了将近两三个时辰,这两三个时辰里面神经要保持高度的紧张,而且体力也得跟上,你一个孕妇怎么能做这么高强度的手术?我不同意。」 凤天澜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风谷子听着他这噼里啪啦的一顿训斥,「我一定会注意的。再说了,不是有您和大长老在吗?若是当真要做体力活,你们两个人上。」 「可是……」风谷子还是十分担心着,可是自从容湛之后,他们药王谷第一次要新增加一个小生命。 不光容湛把这个孩子看得十分紧要,他们药王谷更是把凤天澜肚子里的孩子当成了自己的,他绝对不会允许凤天澜出现任何一丁点的意外,否则他们怎么向容湛交代? 「师傅,你就别可是了。我跟你保证,动手术的时候前期的准备工作,还有后期的善后缝合工作,都交给大长老和您。我就做一些核心的工作,做完之后就到一旁去休息,绝对不会让自己出事的。」凤天澜双手捧在胸口,那张明媚的大眼睛里面带着小心翼翼的乞求,因为他知道若是不征的风谷子的同意,自己强行替公子欢喜手术的话,他说不准一状告到容湛那里去,自己可就没有好果子吃了。 「可是,就算你真的愿意替他动手术,那无菌的手术室呢?手术刀呢?还有各种各样要准备的药材呢,你有吗?」 凤天澜听到这话之后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我知道在圣域的地宫里面有一个地方环境清幽,像极了我在南照建下的无菌手术室。而且手术刀我已经让珍珠带过来了,那些药材都在药箱里面放着,绝对不会出现任何闪失的。」 「你……你这孩子……」风谷子还打算说些什么,可是凤天澜就这样眼巴巴的看着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倒是将他那满腹的话语活生生的给堵在肚子里,没办法说出口了,「哎呀,既然你心意已决,那这事我就不管了。不过我跟你说,手术之中但凡你出现任何不适,立刻给我停止手术否,也别跟我争辩手术是不是进行到了最紧要的关头,若是你不听话,我就直接带你出去。」 「知道啦,知道啦!放心吧!我孕吐期之后,我的身体倍棒,吃嘛嘛,香肯定不会有问题的。」看到凤天澜拍着胸口大包大揽的样子,风谷子也没什么话可说了。 因为有了风谷子和大长老的帮忙,凤天澜这一次手术进行的倒也还算顺利。 这阵子她一直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手术准备上,以至于对容湛的担忧反而放轻松了一些。 凤天澜安安心心的准备手术,公子影的身体也越来越弱,以至于到手术的前一天已经到了气若游丝的地步,这几天他一直就坐在木制的轮椅之上,由公子欢喜推着在湖边散步。 他们两个人虽然没有说话,但是,那种安静和闲适都是从来没有过的。 凤天澜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当他们两个人进入手术室的时候,下意识紧紧握在一起的双手。 手术足足进行了三个时辰,术前的准备工作交给了风谷子,术后的缝合工作交给了大长老。 645、容湛有难 645、容湛有难 凤天澜负责手术当中最关键的一个步骤,心脏摘除和后期缝合。 整个过程中,珍珠也准备好了速效救心丸等等一系列的药品,确保公子欢喜的体徵正常。 「好了……」 当大长老替公子欢喜缝合上最后一针的时候,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如今公知欢喜被封了穴道,整个人处于昏迷的过程中,换心手术已经完成。 可是躺在他身边的公子影却彻彻底底没了唿吸,一场手术做下来之后,他整个身体也开始变得僵硬。 看着他在这半个月的折磨里已经瘦成了皮包骨头的样子,凤天澜最终还是对着他的遗体恭敬的鞠了一躬,这是她作为一个医生,对于捐献者最后的尊重。 手术后的二十四个小时是十分关键的,凤天澜和风谷子他们几个人守在床头,仔细的观察公子欢喜的各项身体特徵,在确保他的身体已经进入到了平稳的恢復期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手术成功了。 接下来便是需要长长久久的静养,效果好的话,说不定公子欢喜就能够如同正常人一样了。 一桩心事落下之后,凤天澜手头轻松了一些,可是她越是这么闲着,就越发的开始思念起容湛来。 这一个月的时间因为忙于给公子欢喜动手术,所以她都忘了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收到容湛的信了。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面,风谷子他们好像在自己的面前刻意迴避提起容湛。 可是他们不知道,越是这样,反倒是叫她越发担心。 既然从风谷子和柳姑姑他们嘴里问不出什么来,凤天澜便决定去找大长老看看能不能让他占一卦看看卦象。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之间已经到了暖春时节,凤天澜领着珍珠穿过小筑,很快便来到了大长老的院落外面,只不过她才刚刚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开口打招唿,便听到里面传来了一阵对话声。 她脚步下意识的停了下来,侧耳倾听之后,发现原来是大长老和风谷子两个人似乎是在谈论着他们占卜出来的卦象,而且从他们的语气就能分辨出来,此刻他们心情好像很沉重,那样子就像是碰到了什么十分棘手的问题一样。 露台之上,大长老用指尖轻轻拨弄着铜钱,一只手指头点了茶水在桌上涂涂画画,眉头紧锁,「老傢伙看着卦象,怕是对未央王殿下不利呀。」 风谷子在听了这话之后,声音也是同样的沉重,「我这几日夜观星象,发现也有异动,恐怕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你看看我这卦象上面显示的他遇到的难处,显示土地有关。你说到底是和粮食有关还是和士兵有关?毕竟在前线作战,粮食和士兵那可是缺一不可的……」 大长老一边沉吟着,一边眉头深锁,卦象显示的太过于粗略,一时半会他也拿不准,容湛到底是陷入了什么麻烦之中。 站在门口的凤天澜听到这里,再也按捺不住。 她抬手一把将面前的大门推开,阔步走了进去,那张俏丽的脸上血色褪尽,一片苍白。 大长老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到是凤天澜,脸色更是变了变,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想要将眼前的铜钱收起来,不过手才刚刚躺一起来,动作便停顿住了: 他记得凤天澜不懂卦象,即便是这几块铜钱摆在这里,她也看不懂,自己这样手忙脚乱的反倒显得心虚了。 于是乎大长老心神一动,笑意盈盈的朝着凤天澜那边看了过去,一脸镇定的说道,「沐沐,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了?吃过晚饭没有?」 凤天澜轻咬下唇,她没有看大长老,反倒是目光朝着风谷子那边投射了过去,「你们跟我说,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风谷子眼珠子滴熘熘一转,随即摸了一把自己雪白的鬍鬚,一脸困惑的说道,「小澜澜,你说这话是何用意?方才我们在这里下了几盘棋,商量了不少的事情,你指的是哪一件?」 见他们两个人都在跟自己打太极,凤天澜越发焦灼,她上前两步,紧张的盯着他们,「你们告诉我,是不是容湛在前线遇到什么麻烦了?」 刚才她在门口听到那些话之后,焦灼难安,哪里还有什么心思跟他们拐弯抹角? 「你可别胡思乱想了,王爷那可是天生神力,文韬武略,只要有他在就不可能打败仗。」大长老在一边笑嘻嘻的说道。 一边说着话,他还一边悄悄的朝着风谷子递眼色。 可是这一次凤天澜竟然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转身就朝门外跑了过去。 看到她揣着四五个月的肚子就这样抬腿要跑,大长老急了一下子就跳了下来,「沐沐,小心点,不能跑。」 「王妃,小心肚子里的孩子。」珍珠看到这一幕也是焦灼万分,她连忙追了上去,想要伸手去拉凤天澜,可是又怕自己用力过度绊倒她,只能担心的跟在后面。 凤天澜住的地方离大长老的院子并不算太远,小跑了一会儿之后就回到了房间。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凤天澜不停的在柜子里面翻找着些什么:「澜儿,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知道,一定是容湛有危险,我必须去找他。」凤天澜焦灼的开始收拾东西,先前一听到风谷子他们说容湛有难,她的一颗心早就已经乱了,此时此刻她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立刻去到容湛的身边陪着他。 「就算你真的要去那边,现在天都黑了,总得要等明天是不是?」大长老看到凤天澜这焦灼慌乱的样子,忍不住嘆气,开口劝说。 可是凤天澜这个时候什么也听不进去,她紧张的摇头,「我没办法等下去了,现在就走。」 一旁的林翩翩他们听到这边的动静,也纷纷赶了过来。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大概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摸清楚了,这才开口提醒道,「小澜澜,你现在就算这么着急又有什么用呢?从这里到南照与北疆的接壤之地几千里,就算你再怎么快马加鞭,起码也得大半个月的时间才能到。」 林翩翩的这番话瞬间点醒了凤天澜,一时间她脸色一白,连带着声音都开始轻颤,「那,那我现在要怎么办?」 她就知道每一次收到容湛的信,他从来都不提战事已经进行到如何。 凤天澜自己心里也很清楚,这一次他对上的人,可是他的义父,那个人对他有养育之恩。 她之所以会如此担忧,是因为她知道容湛那个人虽然看上去薄情,可是,对他的义父却一直有一种父与子的儒慕敬仰。 上一次在宗门比试的擂台之上,季候风就利用了这一点,打伤了容湛。 这一次凤天澜真的很害怕,季候风会再度利用这一点去伤害他。 「别着急,王爷与小灵蛇两个人有血契,王爷如果出事的话,小灵蛇一定能够感知得到。」林翩翩的话音刚刚落下,凤天澜连忙站了起来,她勐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对呀,这么重要的事情我竟然一下子着急的就给忘了。」 她连忙将袖口抖落了两下,原本盘着身体在里面睡觉的小灵蛇,突然就这样翻滚着掉落了下来。 它像是突然被惊醒一般,整个身体一下子绷得笔直,龇牙咧嘴的吐着信子,一副防备的模样。 凤天澜连忙将它拎了起来,「小灵蛇,你告诉我,你家主子现在是不是安全的?」 小灵蛇愣了一下,在看清楚自己面前的人是凤天澜之后,原本绷直的身体,这才松软了下来,它摇头晃脑了一会儿,随即点了点头。 「小灵蛇点头了,那就代表王爷现在平安无事,你别太担心了。」林翩翩跟着松了一口气。 凤天澜见它回答的如此草率,还是忍不住开口又追问了一 句,「容湛他真的没事吗?」 小灵蛇又是一阵疯狂点头,它一脸不解:他家主子可厉害得很呢,怎么可能会出事吗!为什么小澜澜会一直这样问同样的问题呢,真是令蛇费解。 直到这个时候,凤天澜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她只觉得双腿一软,整个人跌坐在床榻之上。 珍珠连忙上前,小心翼翼的替凤天澜顺气,「王妃,现在可以放心了,王爷他一定吉人天相不会出事的。」 凤天澜歪着身子靠在巨大的抱枕之上,好半响之后才瓮声瓮气的开口,「大长老,师傅,我想去找他,在这里干坐着等我,实在是不放心。」 柳姑姑她们一听这话,更是愁得眉头都没办法舒展开,「可是小澜澜,你现在可还怀着身孕,这一路长途跋涉你可是吃不消的呀。」 说着这话,柳姑姑还朝着风谷子他们眨眼睛,示意他们也赶紧过来规劝一下,毕竟在这里凤天澜也就能多听风谷子的话一些。 可是谁知道,柳姑姑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却瞧见风谷子在片刻的沉吟之后,竟然点头附和道,「若是你想去找他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646、将这份情放下 646、将这份情放下 「我说你这老头子……」大长老一听这话,顿时急得头髮都竖起来了。 倒是风谷子,他慢条斯理的解释道,「南照那边战事紧迫,这件事情澜儿她早晚都会知道,如今这般僵持着,我怀疑就是因为容湛的心结一直没有解开。或许只有澜儿过去了他的心绪才能稳定下来,这场战役才有突破的口子。」 听了风谷子这番话之后,大长老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之中。 而林翩翩他们一听说要去找王爷,却是开心的手舞足蹈了起来。 看到他们欢天喜地的去收拾衣物,大长老还是十分担心的说道,「可是此去路途十分遥远,再加上澜儿她现在已经有五个多月的身孕了,我怕她这一路上会吃不消。」 「这一点你倒是不用担心,她的脉象一直就很稳。这一路上我们将马车放慢一些,专门走平坦的官道,再加上我们药王谷这一行人都在旁边照看,应该出不了问题。」 即便是得到风谷子这样的保障,大长老还是有些犹豫和纠结,「我再想想……」 虽然大长老还在犹豫纠结之中,可是他自己心里也清楚,如今凤天澜决定的事情,恐怕没有那么容易改变。 时间过得很快,因为公子欢喜动了大手术,他要在圣域里面休养上一个月的时间才能离开,所以这一次他并没有与凤天澜同行。 两天之后,凤天澜在珍珠的搀扶之下上了马车,他们简单的收拾了一些行装,就启程出发了。 大长老从出生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凤族,可如今实在是太过于担心凤天澜的安危,经过再三的考量之后,他最终还是跟上了队伍一併前行。 一行人启程之后,便很快离开了凤族,朝着南方行进而去。 当他们在经过南疆皇城的时候,夏侯无忧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已经早早的带人在驿站那里等候了。 林翩翩掀起马车,朝外面扫了一眼,随即酸熘熘的回头看向了凤天澜,「小澜澜,你的追求者又来了,要不要我去替你打发掉他?」 自从得知容湛和凤天澜两个人感情笃深,之后林翩翩彻底放弃了要与凤天澜共侍一夫的念头。 如今她已然是彻彻底底的站在了容湛那一头,一看到凤天澜的追求者,更是全身戒备。 她原本嗓门就大这么一说,声音很快就传到了驿站那边,惹得夏侯无忧和他随行过来的几个手下脸上都露出了几分尴尬的神色。 凤天澜有些无语,她在珍珠的搀扶之下,推开车门,走了下去,「无忧哥哥。」 「沐沐……」夏侯无忧如今穿的是一身青灰色的常服,整个人看上去气质儒雅,当他的目光落在凤天澜身上之后,视线也变得温柔起来。 一旁的林翩翩一对上他的目光就心生警惕,连忙快步穿了过来,死死地粘在了凤天澜的身边,「我说南疆的太子殿下,我可告诉你,小澜澜是南照的未央王妃,少打她的主意。」 这一句话说的凤天澜满头黑线,她没好气的在林翩翩的胳膊上推了一把,「胡说八道什么呢?你赶紧给我回去。」 说完这话之后,她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回头看向了夏侯无忧,「翩翩她性子就是这样,喜欢开玩笑,你别太放在心上。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要离开?」 夏侯无忧的脸上闪过了一抹尴尬之色,不过很快就恢復了平淡,他就这样看着凤天澜,嘴角有一抹无奈的笑意,「我过来是想问你,是不是以后都不打算认我这个大哥了?」 凤天澜忍不住笑了,她十分认真的开口说道,「当然不会,在我的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大哥。」 「……」 夏侯无忧在心底轻嘆了一声,不过脸上却没有泄露丝毫的情绪,「沐沐,此番前来我想告诉你,我南疆虽然比不的南照那般富庶强盛,但是最近这些年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国库的储备也很充足,如果你当真有什么需求的话,记得一定不许和我客气。」 凤天澜几乎是下意识的摇头想要拒绝,可是那天晚上大长老与风谷子两个人的对话迅速在脑海里面回放。 大长老的卦象显示,影响容湛的东西可能和土地有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不是少了粮食,那就是缺了士兵。 南疆的士兵不可能走上几千里去帮忙,但是如果她能够替容湛多筹募一些粮草的话…… 凤天澜琢磨了半天,终于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向夏侯无忧提出了想要借粮草的要求。 「真是个傻姑娘,怎么跟我还这么见外?」看到凤天澜为容湛开口,却羞红了一张脸的模样,夏侯无忧只觉得心里头酸涩无比。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终于明白,凤天澜与容湛已经成亲,她是他的妻子,她心里从头到尾装着的也只有容湛一个人,否则她又怎么可能会用这种生疏的语气和自己说话。 而凤天澜在看到夏侯无忧如此爽快的便答应下来了借粮草的要求,一时间兴奋的一双眼睛都亮了起来。 夏侯无忧看到她这高兴的样子,脸上的神情也变得轻松:不管怎么样,只要她过得好,那就足够了。 「其实今日我此番前来,也是想顺便提醒你一句,这一次北疆那边与南照开战,其中恐怕还有很多内情是为外人所不知的。」夏侯无忧朝着凤天澜那边靠近了一些,他压低了声音。 凤天澜在听了这番话之后,一双眼睛瞬间瞪得熘圆,连带着眸子里面也闪过一丝震惊。 虽然她猜得到,北疆那边的人早就已经在南照的后宫里面安插了眼线,而且凤千语也极有可能在为北疆做事,但是有一点她却没有料到,那便是这一场战争的爆发,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而这场阴谋所针对的核心那就是容湛。 凤天澜很清楚,夏侯无忧如果不是得到了什么确切的消息,像他这种沉稳的性子,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与自己说这些话。 而且她也不怀疑他话的真实性,身为南疆的太子,他必定有他确凿的消息来源。 「南照的皇帝一直就对未央王十分忌惮,今还有柔妃干涉朝政,而且她又与你有仇,你是容湛唯一的软肋,你才刚刚离开凤族,外面就有许多的人闻风而动,所以这一路上你必须要小心谨慎。」 夏侯无忧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之中已经带上了一丝难以捉摸的沉重。 「我明白,你放心吧。」 「这一次你前往北疆,最好能够绕道去西晋。因为在南照的境内,柔妃早就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即便是我南疆的皇城之类恐怕也密布了她的眼线。」说着这话,夏侯无忧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和一块玉佩,一起交给了凤天澜,「南照的那些粮草恐怕也只能解一时的燃眉之急,不过我与西晋的秦王原本就是旧相识,这封推荐信和这块玉佩你拿着,届时你可去寻找秦王。西晋土地宽广,十分富庶,到时候他一定会帮你的。」 「……」凤天澜看着手中的玉佩,只觉得无比的沉重,她就这样目不转睛的看着夏侯无忧,瞬间就红了眼眶。 其实她也知道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容湛之外,对她最好的人也许就是面前的这个男人了。 夏侯无忧目送凤天澜上了马车,直到马车渐行渐远,他深深的看着凤天澜离开的方向,原本复杂的情绪被掩盖那俊秀的脸上露出了一模释然的笑容。 马车渐行渐远,在马车上凤天澜拿着夏侯无忧交给她的玉佩,目光怔怔地,有些出神。 其实她心里也很清楚,如果说夏侯无忧他的消息来源没有问题的话,那么如今容湛面临的困境可比她想像的要大得多。 早在她上马车之前,她就已经将夏侯无忧告诉她的这些情况,与风谷子和大长老他们商议了一番,而裴大壮和柳姑姑他们也告知,早在他们刚刚离开南疆皇城的时候,车队后面就已经有人在跟踪了。 于是他们便商议先前定制的行进路线,恐怕要临时更改了。 *** 南照以西的边疆,封水城。 如今南方已经是阳春三月,江南这一带莺飞草长,春意浓浓,绿意盎然,可是在北国边疆那边却依旧是万里冰封,漫天大雪,纷纷扬扬。 这一场大雪下了连续三天,这几个月来一直交战不休的南照与北疆,终于休战了五日。 此时此刻的封水城里面,商家百姓他们的生活一如往常一样,街道之上熙熙攘攘,车水马龙,看上去好像并没有受到战争的影响。 可是只有那街道上不时经过身穿铠甲手拿兵器的士兵们在提醒着他们,残酷的战争依旧在继续,也不知何时才能结束。 午时三刻,有几辆马车从城门口的南边缓缓的驶了进来,那几辆马车从外面看上去十分的普通,甚至还有些破败,负责赶车的人也是一身粗布麻裳,看上去老实憨厚。 647、久别重逢,相思如潮 647、久别重逢,相思如潮 当遇到守城的士兵盘查的时候,只是对外宣称是夫人前来探亲,可如今局势十分紧张再加上,封水城乃是南照北方的重地,士兵粮草交接的重要地段,也是南照主帅的府邸所处的位置,但凡是有敌方的细作混进来,那后果便是不堪设想。 自从两国交战以来,封水城守卫的力量都十分的强悍,而且但凡是有人进城出城,必然要经过十分严苛的盘查。 这些马车从表面上看过去好像是十分普通,原本那些守城的士兵并没有太在意,只是当他们例行检查,问他们要去往哪座府邸的时候,却瞧见那车夫吱吱呜呜的似乎是有些答不上来,而且一双眼睛也不时的往马车里飘。 这有些不正常的一幕,很快便引起了那些士兵的怀疑,他们一招唿便立刻有二三十号人朝着这边围拢了过来。 负责守城的将军厉声呵斥道,让马车里面的人立刻下来接受盘查。 紧接着领头的那辆马车里面,顿时传来了一阵尖锐的咆哮,发出声音的好像是一个女子,嚣张跋扈的样子,还在马车里叫嚣着要下车动手打人。 守城的将军听到这个声音,一张脸顿时黑成了锅贴。 就在这个时候,第二辆马车的车门被人从里面一把推开,只见一个样貌十分俏丽的小丫鬟,从马车里跳了出来。 当她看到守城的将军之后,立刻露出了客气的笑容,「这位将军,我家夫人真的只是过来探望夫君的,不过因为我家夫人她身怀六甲,所以行动不便,还请这位将军能够稍稍通融一下。」 那将军瞧见这丫鬟说话十分有分寸,而且谦恭有礼,那阴沉的脸色也稍稍缓和了几分,只不过想着身上的任务他并没有退让,「还请你转告你家夫人,本将身负封水城里二十万百姓的生命,但凡是城里混进了细作,实在是后果不堪设想,还请夫人不要为难本将。」 那守城的将军话音才刚刚落下,便听到马车里面传来一道清冷的声线,「珍珠,将这个交给将军。」 随即便瞧见一只雪白的手臂,从马车里生了出来。 珍珠答应了一声,随即将她手中的玉佩接了过来,转身交给了守城的将军。 将军在听到那悦耳轻灵的声音之后,原本心神一动,只觉得似有一股暖风拂面的感觉,这会儿瞧见那丫鬟给自己递来一块玉佩,他本也没有在意,可是当他身边那位副将看到玉佩上的龙纹之后,一张脸色陡然大变。 那副将慌忙扯了扯将军的衣袖,用眼神示意。 将军也跟着低头一看,脸色顿时大变。 他本就是未央王容湛的手下,怎么会不认识那块玉佩本就是王爷的? 万没想到那马车里的夫人竟然会有王爷身上的玉佩…… 「还请夫人稍候。」 想到这里那守城的将军万不敢再耽误,恭恭敬敬的将几辆马车停到了一边,自己则是翻身上马,迅速朝着将军府那边狂奔而去。 马车里,凤天澜听着逐渐远去的马蹄声,脸色确实不太好看。 珍珠看到自家王妃这个样子,忍不住开口询问,「王妃,马上就要见到王爷了,我怎么瞧着你好像有点闷闷不乐的样子呀?」 凤天澜这会儿撑着小脸歪歪的靠在马车上,她嘟着小嘴一脸不悦的嘟囔着,「本来我还想着偷偷到这边来,也没跟他打个招唿,说不定还能给他个惊喜呢,现在可倒好……」 她一边说着,一边有些艰难的翻了个身,扶着腰换了个姿势。 从他们出发到现在已经过了将近快一个月的时间,一路上走走停停的凤天澜,如今已经差不多有六个多月的身孕了,肚子虽然没有特别大,但是已经明显的隆了起来。 更何况如今她一路上坐了将近一个月的马车。 马车里面条件再舒适,她终究也是觉得很累。 两个人的话还没说完,凤天澜便觉得有一股凉意从外面涌了进来,接着马车的门打开,一道身影忽而飘进: 「你这哪里是要给我惊喜,分明就是要给我惊吓。」 清泉一般好听而悦耳的声音响起在耳边,凤天澜甚至还没来得及扭头看清楚来人到底是谁,就已经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笨蛋,你是想吓死我不成?」容湛紧紧的抱着她,下巴蹭在她的脸上,嗅着她身上清甜的香气,只觉得这大半年来的思念,仿佛在这一瞬间全部都涌上头来。 凤天澜原本还打算抱怨两句的,容湛这个傢伙看到自己之后,一点都没有表现出高兴的样子,甚至还说自己是在给他惊吓。 可是抱怨的话还没说出口,一抬眼便瞧见他那张俊脸已经瘦了一圈,下巴颏上还有青色的胡茬儿,不知为何她的心一瞬间就软了下去,「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先前刚刚在城墙上面巡逻还没下来,就瞧见守城的将军拿着我的玉佩过来,说有人要进城,我马上就过来了。」说话的时候容湛的声音里面是掩饰不住的激动,「我万万没有料到,竟然真的是你。」 一旁的珍珠看到容湛进来之后,便乖乖的退了出去,还贴心的将马车的矮门给关上了。 这一路上凤天澜都在琢磨容湛对他隐瞒了战事的进度,从而让她担忧不已,她本来还想着等见到他之后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可是当看到他的那个瞬间,所有的抱怨都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心疼。 她抬起头伸手抚摸着她消瘦的脸颊,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心痛,「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容湛一把捉住她的小手,在她手背上轻轻的吻了一下,那双依旧妖冶的凤眸里面却充满了不满,「倒是你,不是都已经有六个月的身孕了吗?怎么看上去一点都没胖?」 凤天澜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那么胖?」 「我瞅着你这肚子都六个多月了,怎么脸上的肉倒是没见长?」 容湛有些不满的开始抱怨,顺手在她细腻的脸颊上轻轻捏了两把。 凤天澜有些无语,「我这才叫长胎不长肉,好多女人求之不得呢。真不知道你这个傢伙是怎么想的,难不成想要一个像德园包子铺老闆娘那样的出现在你面前?」 容湛低头在她肚子上扫了一眼,「都六个多月了,肚子倒也没长多少,不过胸倒是长大了些。」 凤天澜这会儿正撑着腰,刚想挺起肚子炫耀一番,冷不丁便听到容湛那个不正经的傢伙又在那里开口调戏,一张俏脸顿时就黑了,「真是个臭不要脸的。」 「我只在你面前不要脸。」 不知为什么,只要和凤天澜在一起,容湛紧绷着的神经自然而然的就放松了,两个人抱在一起亲昵无比。 就在这个时候马车也停了下来,马车外面传来了花公公兴奋的声音,「王爷,已经到了。」 马车的暗门被打开,容湛率先下车,凤天澜则是跟在他的身后,刚刚站定,便转身将凤天澜小心翼翼的抱了下来。 凤天澜之间这个傢伙的架势,显然就是想抱自己进去一张俏脸,顿时泛起了红晕,她没好气的在他胸前捶了一下,「这么多人看着呢,我自己能走进去。」 容湛只是挑了挑眉头,却并没有听凤天澜的话,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来,转身怡然自得的朝着将军府那边走了过去。 彼时风谷子已经跟着下了马车,他正摸着鬍鬚,得意洋洋的等着容湛那个臭小子过来跟自己请安呢,可谁知道那傢伙抱着媳妇直接进了府邸,甚至连正眼都没有朝自己这边看一眼。 「瞧瞧瞧瞧,这就是我养出来的好徒弟,有了媳妇连师傅都给忘了。」 这座将军府原本就是让这一次征战的主帅住的府邸,不如未央王府那边豪华,再加上北疆这边的天气十分寒冷,而且这将军府里也没有地龙,容湛生怕凤天澜会冻着,早在进来的时候就派人安排送几个火炉过来。 两个人才刚刚进来,便热切的吻在了一起。 两个人这次分开便是整整五六个月的时间,那浓浓的相思之情早已将两个人的理智吞没,这一吻久久绵长,直到下人将火炉送进来的时候,容湛才将凤天澜给放开了。 凤天澜如今怀着身孕,身上的温度原本原本就比平日里要高一些,这会还没进来多久,她便觉得热得有些受不了了,于是便将外面的长长的披风给脱了下来。 厚重的披风一脱,如今她孕态十足的样子就出现在了容湛的面前。 虽然从后面看她的腰身依旧十分纤细,但是从前面看来,她六个月的肚子已经高高的隆了起来。 「肚子都已经这么大了?」容湛着还是第一次看到凤天澜这个样子,那双眼睛里面瞬间布满了惊喜。 「啊!」容湛的话音刚刚落下,凤天澜突然捂着肚子滴咕了一声,这一声吓得容湛脸色大变,他连忙凑了过来,紧张无比的询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648、白莲花现身? 648、白莲花现身? 凤天澜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摇了摇头,「不是,只是刚刚笑笑在肚子里动了一下。我发现只要你一说话她就会动,不信的话你过来看看。」 说着这话,她伸手将容湛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的肚皮上。 他的手才刚刚触到凤天澜的肚子,突然感觉到肚子里有什么东西好像动了一下,竟然吓的平日里在面对再兇险的战事也处变不惊的容湛陡然变了脸色。 「我看一定是笑笑这么久没有看到你了,所以生气了,你一碰她她就发脾气了。」凤天澜在开口说话的时候忍不住,有些幸灾乐祸。 「笑笑,爹也是情非得已……」 容湛低头靠在了凤天澜的肚皮上,轻轻说了一句话,紧接着,凤天澜的肚子又动了一下。 凤天澜不由惊喜的瞪圆了眼睛,「真的,你只要一说话她就会动,看样子她真的认得你的声音。」 看到凤天澜的又惊又喜的样子,容湛的心一剎那就变得无比柔软。 他半蹲了下去,小心翼翼的将凤天澜的腰揽在自己怀中,耳朵更是轻轻的贴在她的肚皮上。 每当凤天澜肚子里的宝宝在动的时候,他总是能够听到一种奇妙的声音。 「澜儿,真是辛苦你了。」容湛的耳朵依旧贴在凤天澜的肚皮上,他抬头看向她的时候,眼睛里充满了感动。 「不辛苦,你才辛苦。有你和笑笑在我身边,我只觉得无比的幸福。」凤天澜在说这话的时候,伸手抚摸上了容湛的俊脸,在他脸颊上轻轻地吻了一口,笑得一脸甜蜜。 容湛心头一动,正准备回吻过去,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展风的声音,「王爷,秦将军和封将军有事求见。」 若是换做平日,有人胆敢在这个时候过来打扰,容湛的脸色一定不愉快。 可这一次在听到展风的声音之后,他只是微微皱眉,随即便低头叮嘱凤天澜,「你先好好的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嗯?」 凤天澜并没有错过容湛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沉重,但是她依旧乖顺无比的点点头,没有多做询问,「好,你先去忙。」 很快容湛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门口,凤天澜琢磨了一会儿,便扶着腰身站了起来,很快的在这间屋子里面熘达了起来。 看着里面的装潢就知道市容湛的寝室,但是一看里面摆放整齐的用品便知道他不常回来,甚至可以说是从头到尾压根儿就没在这里住过几日。 她走到了床边,小心翼翼的坐了下去,伸手抚摸着整齐的被褥,感受着上面冰冷的温度,不知为何,她的心里突然涌上来一股酸涩。 不知为什么,她就是知道容湛这几个月的时间里一定过得很苦很艰难。 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感觉到有一到视线正落在自己的身上,她抬眸朝着门口那边看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一个相貌十分清秀的少女正站在那里,方才的那扇大门被她推开了一半,如今她正怯怯的看着自己。 凤天澜皱起了眉头,不知为什么,她下意识的就对这个少女没有什么太大的好感,因为只刚才那一眼,她就从她的眼中读出了羡慕和嫉妒。 于是凤天澜开口说话的时候,也没有几分好的颜色,只是冷淡的询问,「你是什么人?」 出于女人第六感,凤天澜能够察觉得到面前的这个少女,应该是对容湛有爱慕之情的。 而那个少女发现自己偷看被人抓包,她也没有准备回答的意思,而是满眼怨恨的看了凤天澜一眼,随即转身就跑远了。 凤天澜撑着自己的后腰,有些艰难的站了起来朝着门外走过去,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外面传来了花公公那有些诧异的声线,「云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那个被称为云姑娘的少女,并没有回答花公公的问题,当凤天澜缓缓的走到门口的时候,就一眼瞧见云姑娘一把将花公公推开,气唿唿的转身离开了。 花公公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转身走到了房门口,朝凤天澜见礼。 而凤天澜的视线却落在了刚才云姑娘离开的方向,她微微皱眉,「花公公,刚才那个女孩子是什么人?」 「王妃,您说的是云姑娘吗?是这样的,她的父亲是王爷手下的一个副将,三个月之前,意外战死沙场,只留下她这么一个孤女又无依无靠的,王爷就暂时先让她住在这里面。」 听到花公公回答的话之后,凤天澜的眉心皱得更紧了,「你的意思是说她已经在这里住了足足三个月了?」 花公公一看到凤天澜的脸色,心中暗道不妙,他连忙开口解释道,「王妃,您千万不要误会。王爷,他平日里因为公务房门都是住在军中的,这间府邸他不常回来。」 王妃您可千万不能误会王爷他金屋藏娇啊,毕竟王爷这半年以来已经因为战事依旧累得够呛了,可不能后院起火。 凤天澜那双漂亮的眼睛突然之间眯了起来,脑海之中飞快的回放着刚才那位云姑娘看自己那不善的眼神,不知为何那双眼睛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这个女人一看她的目光就知道她不安分。 而且现在她自己肚子里面还怀着孩子,绝对不允许有任何的意外会发生。 想到这里,凤天澜干脆开口说道,「我不喜欢她,你把她送走吧。安置在哪里我不管,但是不允许出现在我的面前。」 「啊?好的好的。」花公公见素来就十分好说话的凤天澜竟然如此直白,一时间也是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连忙答应。 不过这件事情还轮不到他一个公公做主,他必须马上要回军营之中禀告王爷定夺才是。 而另一边珍珠吩咐府里的丫鬟,将马车里的那些行李全部都搬了进来,林翩翩和裴大壮他们一行人也跟进来了。 林翩翩裹着厚重的长裘,才刚刚看到凤天澜就忍不住一通抱怨,只说这封水城实在是天寒地冻,冷得要命,也不知道容湛那个从小锦衣玉食的人,是怎么受得了这样艰难困苦的地方。 两个人才刚刚说到容湛,一抬眼便瞧见容湛从对面的木质长廊那边走了过来。 他身上的将军服已经脱下,此刻一身黑色的劲装,胸前袖口衣摆处全部都绣着祥云龙纹,彰显着他尊贵无双的身份。 此时此刻他周身流淌出来的是英气逼人,与之前的妖冶就可以说是判若两人。 那张俊脸之上剑眉星目,目光锐利万分。 很久没有看到容湛了,此时此刻,凤天澜的目光几乎是完完全全的粘在了他的身上。 林翩翩更是毫不掩饰自己的花痴样子,一张嘴张的熘圆,仿佛能够塞进去一个鸡蛋。 柳姑姑看到她们两个小丫头这副模样,忍不住嗤笑,伸手在她们的眼前晃了晃,「注意点影响,注意点形象,怎么说也是两个姑娘家家的,接着点口水。」 「啊?」 听了这话之后凤天澜和林翩翩两个人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伸手要去擦自己嘴角的口水,不过很快便意识到自己又被捉弄了。 林翩翩没好气的朝着柳姑姑那边瞪了一眼,「怎么啦?吃不到还不许我看两眼呢?」 凤天澜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收回了目光。 此时容湛已经走到了他们的身边,他与风谷子那群人打过招唿之后,便在凤天澜的身边坐下了。 柳姑姑知道容湛和凤天澜两个人分别的太久,一定是有很多话要说的,所以打过招唿之后便准备起身离开,可是只有林翩翩那个傢伙还垂涎于容湛的美色,死皮赖脸的坐着不肯挪动,后来还是柳姑姑揪着她的胳膊强行将他给拽走了。 裴大壮借着这个机会与容湛多说了两句话,他正准备跟着大部队一起离开,冷不丁就听到长廊的尽头那边,传来了一道悽厉无比的叫声,「我不走,你们凭什么赶我走?」 一时间正准备离开的几个人,瞬间停下脚步,扭头朝着长廊的尽头那边看了过去。 只瞧见一个身穿白衣的年轻女子拼命挣脱了两个小太监的手,跌撞撞的朝着这边狂奔而来,她一边跑还一边大声的喊着,「王爷,求求您了,不要赶如儿走。如儿就算是做牛做马也愿意,只要能够在王爷身边服侍王爷。」 话音落下的时候,她已经冲到了容湛的面前,整个人柔弱无比的跪倒在地上,她抬头期期艾艾的看着容湛,满脸泪水,「王爷求求您了,不要赶我走。」 而这一幕落在凤天澜的眼底,却叫她陡然之间就冷了脸色,她只是淡淡的扫了容湛一眼,一语不发转身,面无表情的回到了房间。 不知为何,在接受到凤天澜那一道眼神之后,容湛只觉得后脑勺隐嘛。 一旁的林翩翩幸灾乐祸的朝着容湛比出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一时间容湛只觉得额头上的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在这个紧要关头,他还哪里有什么心思去管那个云心如? 649、你是不是吃醋了? 649、你是不是吃醋了? 容湛只是随意跟花公公打了个招唿,就连忙转身去跟凤天澜解释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裴大壮却是摇了摇头,他一把抓住了容湛,挡住了他想要离开的步伐,「湛小子,今天这件事你若是不表明态度,将这件事情处理妥当,她恐怕是不会理你的。」 容湛脚下的步子一顿,他多看了裴大壮一眼,很快也回过神来了。 凤天澜在进屋之后就将房门给关上了,她手里拿着珍珠做好的布娃娃,不时的摆弄着,没过多久的时间,容湛就走了进来,凤天澜手上的动作没停,也完全没有要抬头看他的意思。 容湛转身坐到了她的身边,轻轻的将她抱在了怀里,「你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凤天澜终于有了反应,她抬头目光森然的朝着容湛那边扫了一眼,也没说话。 容湛一看到她这个反应就知道他是生气了,只得是长嘆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解释道,「她父亲临死的时候嘱託我照顾他的女儿。」 凤天澜就这样安静的看着他,「是託付给你做妾还是做偏房?」 「再胡说八道?」容湛没好气的在她精緻的小脸上掐了一把,「是她说她是个孤女,现在没有投靠的地方,所以我才让她暂时在将军府里面住下的,你可不许乱想,我从头到尾就没有一刻与她单独相处过。」 「可是只要是个明眼人就能看出来她对你有意。」凤天澜终于将手中的娃娃放到了一旁,她端正了坐姿,目不转睛的盯着容湛,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才不管你们两个人之间有什么渊源,反正我就是不喜欢她。」 「放心吧,我方才已经安排人将她送回老家了,那边有她娘家的人。」容湛小心翼翼的说着这话,当他发现凤天澜眼中清冷的神色终于褪去之后,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凤天澜沉吟了片刻之后,这才开口说道,「让花公公多给她备些银两,在老家那边也托人打个招唿,一个孤女过去难免要受人欺负。」 容湛的脸色不由得变得轻松起来,嘴角也染上了一抹笑痕,他就知道,他的澜儿本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明明善良得要命,可有时候总要装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想到这里他突然灵光一闪,连忙追问,「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喜欢她?」 其实话说回来,容湛对这个养在他府里的孤女根本就没有什么印象,如果不是花公公刚才过去跟他提起这件事,他早就已经忘了。 凤天澜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如实的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到她那双眼睛,我心里就有些发慌,我担心她会因为嫉妒,从而伤害我肚子里的孩子。」 容湛在听了这话之后,那张俊俏的脸上闪过一抹讶异之色,他心里很清楚凤天澜绝对不是那种无事生非之人,也绝对不会去无缘无故的冤枉谁。 她之所以会对一个从未谋面的陌生女子产生这样一种不安的直觉,想来就是母亲对自己孩子的保护欲吧。 难不成那个女子当真有问题? 不知为何容湛干脆就站了起来,下令让花公公去搜查,云心如的房间。 这一次花公公手脚十分利索,小半个时辰之后他就回来了,只不过这一次他的面色十分沉重,而且手中还多了一叠信和一个精緻的药瓶。 「王爷,这些书信全部都是在云心如的房间里面找到的,云心如有个姐姐,四个月前进宫去伺候皇上了,这瓶药就是她姐姐给她的……」 这个时候,一直就站在一旁的裴大壮从门外走了进来,他一手将花公公手中的药品拿了下来打开,一闻脸色陡变,「这可是堕胎药,而且里面还加了剧毒,你们从哪里弄来的这玩意赶紧拿出去扔掉,千万不能让小澜澜碰,否则要出大事的。」 容湛在听了这话之后,脸色陡然一变,先前还坐在凤天澜身侧的他霍然起身,周身弥散着一股浓重的杀气。 花公公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他头皮发麻的说道,「云心如她已经全部都交代了。这毒药就是宫里那位姐姐让她准备好的,要她呆在将军府里面伺机而动。如果王妃一出现就要想法子将这些毒药放到她的吃食里面,让她一尸两命。」 花公公说完这话之后,忍不住长嘆了一声:这个云心如可真是不识好歹,平日里看上去一副怯生生的软弱模样,还以为她本性纯良,可未曾想到竟然如此阴险狡诈,亏得自家王爷还对她如此照顾,却没有料到她混进将军浮生,竟然是为了如此龌龊的目的。 一听到一尸两命几个字,凤天澜不由得有些毛骨悚然。 而且刚才裴大壮还说这药效十分勐烈,若是自己一不小心服了下去,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凤天澜一想到这里忍不住后怕。 容湛回头看着凤天澜,瞧见她脸色微变,他有些内疚的握住了她的手,眼神之中充满了自责。 他怎么能不愧疚? 这个云心如可是经过他的允许才住进将军府的,如果今天不是凤天澜反应敏锐察觉到她有问题,一旦被那个心思歹毒的女人得手,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王爷,这个女人这般狠毒,实在是留不得,要不然……」花公公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里面已经染上了一丝杀机。 「不急,她背后还有一个进了宫的妃子,我倒要瞧瞧到底是谁在后面撺掇着。留着云心如的一条命将她姐姐引出来,这样我们才能找到她幕后的黑手。」 花公公得了命令之后转身离开,那瓶毒药也被裴大壮带出去处理了。 一时间,屋子里面又只剩下了容湛和凤天澜两个人,容湛此时此刻心中充满了愧疚,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凤天澜,「是我太疏忽了。」 凤天澜闻言却是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事不怪你,是我自己的树敌太多了。」 自从得知自己怀孕之后,凤天澜就变得有些敏感。 她自认为自己穿越过来之后,从来就没有动过害人之心,可不知为什么她就像一个麻烦制造机一样,总是有人上赶子的要找她的麻烦。 于是逼着她没有办法坐以待毙,只能反抗,可是她却没有料到,便是自己的反抗,却也为她结下了这么多仇家。 凤天澜现在已经不想再继续讨论这个问题,她愁眉深锁,眼中已经染上了一丝不耐烦。 她很快收敛了心神,一抬头便瞧见容湛眉心紧蹙,忍不住伸手轻轻的触到了他的眉头,似乎是想要将那片皱褶抚平,「告诉我,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容湛抬头对上了凤天澜关切的视线,凤眸里面目光幽深莫测,不过很快,一切却又归于平静,他嘴角轻轻一扯,宽慰的说道,「没什么问题。」 凤天澜不悦的皱起眉头,她踮起脚尖,用力的在容湛的脸颊上捏了一把,「要是被我发现你敢瞒着我什么事情,我一定好好的收拾你。」 「那你倒是说说看打算如何收拾我?」 凤天澜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这才恶狠狠的说道,「将你五花大绑。」 容湛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十分刻意的震惊与害怕,甚至还下流无耻的一个转身翻到了床上,拼命的扭动着自己的身体,「既然都已经决定了,那还在等什么,赶紧过来将我绑在床上吧,我一定会满足你那变态的嗜好。」 「……」 凤天澜顿时满头黑线,她怎么可以这样轻敌,难道他忘了面前的大妖孽有多么的猥琐了吗? 第二日花公公得了容湛的命令过来,向凤天澜汇报:「王爷那边已经派人去抓云心如的姐姐了,只是奴才私底下有一句话想和王妃说。」 「你说吧。」凤天澜抬起眸子,只是因为她如今怀有身孕,原本就光洁的皮肤更加亮泽,一头乌黑的秀髮更是,丝滑垂坠,整个人就像是在发光一样,即便是花公公在看了她一眼之后,还是忍不住心脏砰砰直跳。 「王妃有所不知,王爷如今在外领兵,朝中则是由太子监国,丞相辅佐。太子原本就能力不足,他轻信了柔妃的话,丞相的权力早已经被架空了。半年以来皇帝虽然看上去沉迷于美色,对长生不老的事情起了兴致,看上去虽然不问政事,但其实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在背后操控着,而这一次王爷之所以亲自挂帅,就是皇上真对他行动的开始。」 凤天澜虽然早就已经推测到容湛的处境不太平,但是这一刻亲耳听到花公公说出这番话,她心头还是震惊到无以復加。 「奴才只是觉得王爷的身上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正是因为这些身不由己,才会对他有所牵绊。」 凤天澜开口问道,「是不是这一次云心如的事情牵涉太广,不太方便?」 「倒也不是。」花公公公见凤天澜误会了,便连忙开口解释道,「只是如今实在是没有办法将她所做的事情公之于众,只能是暗中处理。」 650、容湛的麻烦 650、容湛的麻烦 「希望王妃不要因为这件事跟王爷心生嫌隙,不过王妃放心,王爷已经布下了天落地网,绝对不会再有人有机会过来伤害您和孩子。」 凤天澜听完这些话之后,向花公公道了一声谢谢。 凤天澜她很清楚,容湛虽然是南照的未央王却不能随心所欲。而凤天澜也从来没有想过去争什么,她所求的不过是与心爱的人平安终老而已。 两个人的话音才刚刚落下,便听到外面传来了展风焦灼的声音,「花公公,王爷召见。」 听到展风的声音之后,花公公连忙起身,匆匆的向凤天澜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 凤天澜看到他们急速离开的背影很不放心,于是也撑着腰,在珍珠的搀扶之下一併朝着那边走了过去,打算去探听一下到底出了什么事。 因为连日来的大雪,南照与北疆双方休战,本来容湛一直都住在前线的军营之中,昨天凤天澜过来之后,他就搬回到了将军府里。 所以容湛与手下将军商讨战事的地点,也改成了旁边的书房。 书房那边全部都是男人,凤天澜不好出现,所以就去了旁边的暖阁里,让珍珠去打听一下到底出了什么事,回头再来禀告自己。 因为她的直觉告诉她,展风说话的语气十分急促,定然是有十分紧要的事情要处理,果不其然,没多长时间之后珍珠就回来了,她靠在凤天澜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她的声音才刚刚落下,凤天澜半眯着的眸子里面就划过了一抹冷意,看样子大长老的卦象果然很准,容湛如今所处的困境果然就是缺兵短粮。 想来那皇帝一定是从柔妃那里得知容湛身世的秘密,他一直隐忍着没有动手,是因为没有等到一个合适的机会。 因为在他的眼中,敢冒充自己儿子的人,死对他而言算是轻的了,他要容湛身败名裂,受到千万百姓唾弃。 现在不就正好等到了一个绝佳的机会吗? 他故意放缓援军上前的速度,而且,对于依旧在前线浴血奋战的那些将士也不给予粮草的补给,这样一来就算是主帅能力再强,手下的战士连饭都吃不饱,又哪里来的力气去打仗? 到时候兵败如山倒,皇帝就可以直接下令处置容湛了。 渎职之罪那可是会抄家灭族的。 这皇帝打的真是一手好算盘,为了对付容湛,竟然不顾数十万将士的生命,凤天澜在心里一声冷笑:此时此刻她心头甚至冒出了一个想要让容湛亲手推翻这个腐朽王朝的念头,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个煳涂的皇帝,尝尝什么叫做阶下囚的滋味。 「你方才可曾打听到王爷他们手头上的粮草还能支撑多长的时间?」 「不过三日时间。」珍珠的话说到这里,更是气得全身发抖,「小姐,刚才你可没看到,那几个人说话态度多么嚣张,那叫一个蛮横可恶!王爷平日里那般傲气,怎么就能忍受他们呢?」 「三日……」凤天澜皱眉,沉思了片刻,「西晋那边差不多也就在这两日……珍珠,你先去把花公公请过来,就说我有话让他代为通传给王爷。」 珍珠领命,转身离开之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花公公再度出现在了门口,「王妃?」 凤天澜沉吟了片刻之后,也没有拐弯抹角,而是开门见山的询问道,「是不是军营之中有人煽动将士们的情绪?」 花公公长嘆了一口气,开口说话的时候忧心忡忡,「王妃明鑑。这一次王爷亲自挂帅,皇上命秦远山秦将军辅佐。可是这个秦远山什么本事都没有,就会在一旁说风凉话,挑唆其他的将士。这一次粮草的补给一直就没有到,这秦远山又在军中大肆的造谣,造成军心不稳,以至于……」 「秦家的人?是云贵妃的娘家人?」 花公公点头,「没错,因为他身上带着皇上的谕旨,手下的几名副将也是他的人,所以王爷现在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办法动他。」 听完这些话之后,凤天澜的嘴角突然勾起了一抹十分诡异的笑容,放轻了声音,「这样你去告诉王爷,粮草的事情,他不必担心,我自会处理……」 花公公脸色一变,正想询问凤天澜到底是何意思,便瞧见凤天澜朝他招招手示意他过去。 花公公往前走了一步,见凤天澜靠在自己的耳边低语了几句,一时间花公公的眼里闪过了一抹惊疑不定,「王妃此话当真?」 一旁的珍珠看到花公公还磨磨蹭蹭的样子,一下子就急了,「花公公,您赶紧回去吧。咱们在王爷平日里那是什么样的丰姿,如今竟被那几个骯脏货拿捏着,你不心疼咱们王妃都要心疼了。」 「好好好,我这就去,这就去。」彼时花公公简直就是大喜过望,他几乎是跌跌撞撞的沖了出去。 看着花公公离开的背影,凤天澜起身,在房子里转悠了两圈,总觉得有些气闷,于是便吩咐珍珠搀扶自己到外面去熘达熘达,「珍珠,你扶我到外面去转转,总觉得这里面是不是暖炉烧得太旺,有些憋屈。」 珍珠搀扶着她,两个人一併朝着后花园那边走去。 这一场大雪在昨天夜里终于停了下来,只不过这边依旧十分寒冷,厚厚的大雪覆盖着大地,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凤天澜就这样站在走廊的尽头,看着眼前那一片银装素裹的冰雪世界,轻轻的吸了一口气。 林翩翩他们正在后花园里堆雪人。 柳姑姑平日里舞刀弄枪的根本就不会女红,倒是裴大壮心细如尘,这会儿正坐在长廊下面给凤天澜肚子里的孩子缝制衣裳,柳姑姑实在看不下去了,干脆也坐在一旁跟着学,偶尔还会被针扎到手。 风谷子和大长老两个人坐在暖阁里面正在对弈,看着这一幕,凤天澜只觉得心里温暖无比。 就在这个时候,一双大手从后面将她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容湛的声音也跟着在耳畔响了起来,「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珍珠呢?」 凤天澜嘴角轻轻一勾,扭头便对上了容湛那双温柔的眼睛。 她轻轻一笑,目光狡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问我?」 容湛的脸上故意露出了一副愁苦无比的样子,「方才我可是按照你说的话,直接和秦远山打了个赌,如今我这脸面可全部都寄托在你身上了。」 凤天澜没好气的在他腰间拧了一把,「那好啊,我偏要看看你这常胜将军丢脸落败才好。」 容湛笑了笑,他伸手将凤天澜又抱紧了一些,下颌贴着她的脸颊,在他耳边低语,「今日得闲,我便陪你在这里好好的赏赏雪景。」 虽然他心中早已十分好奇的想知道凤天澜究竟是用什么法子,帮他解这燃眉之急,但是依旧强忍着没有开口询问。 因为他很相信她。 她虽然有时候会有些迷登登的,但是在这种重要的事情上绝对不会随便开玩笑,一时间两个人都沉默不语,安静的看着这美丽的雪景。 另一边,秦远山从将军府离开之后,便与手下的几名副将一同骑马来到了封水城里面最大的一间酒楼。 在豪华包厢里,他们大杯喝酒,大口吃肉,很快热酒便驱散了身体里的寒气,其中一个手下笑得一脸谄媚,「秦将军,这次你可是立了头等大功,之后可不能忘了小弟我呀。」 「就是就是!那容湛如今夸下海口,说他三日之内一定会弄到粮草,简直就是笑话,整个军营里谁不知道朝廷根本就没有把粮草派下来。咱们再耐心些,三日之后,便让容湛主动卸下帅印。」 秦远山悠悠的喝了一口酒,「真不知道容湛他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竟然想要我退出!说起来他那位王妃长得倒是十分俊俏,听说她还是凤族的神女呢,那神女的滋味可是……」 「哈哈哈……将军,您这一次若是将容湛给扳倒了,以后权力财富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哈哈哈哈,说得好说得好。」 一时间几个人大笑着,吆喝着寻欢作乐。 这天夜里,将军府里面,容湛正在油灯下面研究作战的地图,凤天澜就坐在他的身边,时不时的练字。 不过才写下几个字,她手上的毛笔就顿住了,似乎是在发呆。 容湛看到她在发呆,转身走到了她的身边:「怎么了?是不是累到了?」 凤天澜抬头看向了容湛,「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父皇突然对你翻脸无情,是不是他知道我已经怀孕了?」 一提起他这位便宜父皇,容湛的眸子一下子变得清冷无比,「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凤千语一直在他的耳边吹风,如今他对我的身份产生了怀疑,自然害怕我会有子嗣,怕我谋夺他的江山。」 想到这里凤天澜不由得长嘆了一口气,「当真是这样。早知道我就不离开凤族了,我没有料到,竟然会成为你的累赘。」 651、容湛的逆鳞 651、容湛的逆鳞 「不许胡说八道。」 容湛没好气的在她脸颊上捏了一把,「你若是呆在凤族,不过就是比现在稍微安全一点,之前南疆皇族的人已经去过圣域了,你怀孕的消息早就已经传出来了。」 就在两个人说话的间隙,屋子外面却是传来了一阵极轻的敲门声。 容湛抬头扫了一眼,就看到在半敞开的房门口花公公面色不愉的站在那儿。 「进来吧。」容湛淡淡的开口,花公公立时走了进来。 他有些犹豫的看了凤天澜一眼,随即低头附耳在容湛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花公公的话音刚刚落下,容湛的脸色却在这个瞬间陡然变得阴冷无比,那妖冶的凤眸里面也闪烁出一抹冰冷的杀机。 「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凤天澜很快就察觉到了容湛的不对劲,她将手中的毛笔放下,下意识的抚上了他握紧的双手。 容湛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本王的一再忍让,倒是让有些人有些得意忘形了,竟然连自己的身份都看不清了。」 听到容湛这一番话,凤天澜原本是有些一头雾水的,她只是推测,她应该是猜到哪些人又惹到他了。 不过她心底有些奇怪,像容湛这样傲娇的人竟然会对秦远山那些人多番忍让,自然是有他的打算,那为何却又在这个时候如此这般的勃然大怒呢? 难不成是秦远山碰到他的逆鳞了? 这个时候一旁的花公公也是眉头倒竖,一脸的愤慨。 凤天澜犹豫了再三之后,抬头看向了容湛,「是不是秦远山他们在打我的主意?」 之所以会这么问,也不是凤天澜倨傲,实在是她的脑容量只能想到这里了。 容湛这个傢伙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心机深沉如他也只有在碰到自己事情的时候才会如此失态。 「哼!」 容湛一身冷汗,妖冶的眸子里面寸寸寒光在闪烁。 凤天澜看到这个场景一时间也有些傻眼,她没想到自己胡乱一猜,反倒真正的给猜中了。 「我们不说这些糟心的事情了,反正过几日我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狠狠的打脸。」凤天澜把话说到这里,忍不住抿唇轻轻一笑。 容湛看到她的笑容,一颗心忽而就变得柔软了起来,他伸手在她脸颊上轻轻捏了一把,「说说看,准备给我什么惊喜?」 「反正过几天你自然就知道了。」凤天澜也没有这么多顾忌,干脆直接起身,坐到了容湛的腿上,一双纤细的小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清丽的大眼睛里面倒映着全部都是他英俊无双的容颜。 一旁的花公公看到这一幕,连忙垂下眸子,十分识相的退了出去,还顺带将房门给关上了。 温香软玉在怀,容湛的唿吸剎那间变得有些急促,原本轻轻拢在凤天澜腰间的双手也瞬间收紧。 他眸色深沉的看着她,声音也带着未曾有过的干涩和焦灼,「谁让你坐到我怀里来的,小心我吃了你。」 嘴里虽然说着推拒的话,可是他的手却与他的思想背道而驰,用力的将怀里的人儿朝着自己抱拢了几分。 鼻尖萦绕着的是属于凤天澜身上特有的清香味道,天知道容湛是做了多大的努力,才克制住心底那狂乱的渴望。 自从凤天澜来了之后,两个人已经在一起好几天了,除了初见时候的那一吻之外,容湛一直强迫自己不能太靠近她,甚至连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两个人都是盖的两床被子分隔开来。 因为容湛只要一看到她那高高隆起的肚子,就紧张万分,生怕自己一时忍不住会伤了她和肚子里的孩子。 凤天澜就这样有些痴迷的看着容湛,在他的唇瓣亲了亲,眼神也逐渐开始变得有些迷离,「那就吃了我吧……」 一时间容湛的眼中出现了无比挣扎的情绪,不过这种挣扎只持续了一秒,下一刻他就用力的吻住了她。 可是就在凤天澜伸手去扯他的衣服的时候,容湛突然喘着粗气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腕。 那张俊俏的脸涨满了红晕,有些急促的说道,「不可以。」 凤天澜一听这话,顿时有些无语的嘟起了嘴,她幽怨的看着容湛,「为什么不可以?难道这大半年来你都不想我吗?」 听到这话容湛只觉得自己的心窝子都开始疼了,他一把抱住她,在她的脸颊上亲了又亲,「怎么会?我连做梦都在想你,只是……我怕我一时把持不住会伤了你们。」 虽然说怀孕的中期是可以在一起的,可是容湛实在是怕自己会把持不住。 凤天澜有些无语的,看着他左思右想了一番,琢磨着容湛这个傢伙在那方面的确是精力充沛,万一他当真一时忘形控制不住,后果可就不堪设想。 她拧着眉头犹豫了再三,最终还是将自己心底的话说了出来,「可是……你这么久都没有,会不会出去找其他的女人啊?」 凤天澜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她就明显的看到容湛的俊脸之上闪过一抹错愕。 容湛有些吃惊的盯着她,不可思议的开口,「你别告诉我,你是因为担心这个,所以才千里迢迢的跑到这里来的。」 「你管我。」凤天澜有些郁闷的扫了容湛一眼,咬着唇瓣嘀咕,其实在她的心里,她自然是相信容湛的,相信他不会做对不起自己的事情,可是…… 前阵子林翩翩到了圣域之后,把她压箱底的宝贝拿给自己,打发消磨时间。 凤天澜闲来无聊,将那些画册全部都看了一遍,就像是以前自己看小说一样。 其中有一个小说的故事情节,让她记忆深刻。 一个书生家里的正妻有了身孕之后,她为了表达自己的贤惠与大度,硬生生的给丈夫纳了好几个小妾…… 原本两夫妻感情十分要好,可后来因为这个小妾横插一脚,正妻在生完孩子之后,反倒是被冷落了。 凤天澜才没有这么贤惠大度,她恨不得这辈子就她一人霸占着容湛才好。 可是同时她又担心容湛那个大妖孽,实在是太过于招蜂引蝶,所以就只好亲自赶过来将他看得紧紧的。 说来说去,这一点也不过是其中的一个原因罢了,她之所以会千里迢迢的赶过来,最重要的因素还是因为,实在是太思念他了,知道他如今碰到了难处,想在一旁陪着他,与他一併渡过难关。 「真是个笨蛋。」 容湛有些无语的看着她,好半响之后才长嘆了一口气。 「讨厌,不要就算了,我要睡觉了。」不知道为什么,凤天澜只觉得被容湛那种眼神盯着,看的她有些脸热,于是她干脆站起来朝着床头那边走了过去。 容湛看着凤天澜的背影,嘴角突然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痕。 他顺势起身跟在了凤天澜的身后,等她坐下之后,一双修长的手从后面直接环抱住她,好听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不要担心了,你相公我可不是那种男人。这辈子我有你一个人就足够了,如今你已经有了身孕,我们且再忍忍,现在做了怕是也不能尽兴,不如等你生完之后……」 「你给我闭嘴!」 凤天澜听着容湛的话说的越来越不像话,只觉得脸上都快要着火了。 她连忙上前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方才你不是说那边还有公务要处理吗?你先去忙吧,我还得去裴师兄那边一趟。」 等容湛离开之后,凤天澜便起身朝着裴大壮的房间那边走了过去,她打算去问问西晋那边那批粮草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够送到。 虽然说她对夏侯无忧和秦王两个人都有信心,但是如今三日的期限眼看着就要到了,可是粮草却一直没有出现,她还是会有些不安 …… 很快,时间就到了第三天。 大雪停了之后,这两天艷阳高照。 外面一直都处于化雪的过程中,温度也低得厉害,四处结冰。 凤天澜虽然不怕冷,但是因为化雪,所以外面的路十分泥泞,不好走,这两日她就一直呆在房间里也没有出去。 这两天白日里容湛一直就瞧不见人影,凤天澜打听过后知道,他是在前线的军营里面安排部署准备作战。 这几日休战,北疆那边依旧按兵不动。 恐怕北疆那边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知道南照的军队粮食供给不足,打算找一个绝佳的机会,趁着军心不稳的时候,给予致命一击。 却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反倒是让容湛有机会喘口气,做好更加充分的部署与准备。 敌方的人倒是有几分耐心,可是军营里面却有人已然是等不及了。 第三日晌午时分刚过,就瞧见秦远山领着几个手下嚣张跋扈的来到了将军府,看样子是打算找容湛要帅印来了。 今日里,雪已经化的差不多了,外面阳光明媚,凤天澜和容湛两个人都坐在暖阁里面,全身上下沐浴着阳光,暖洋洋的。 容湛时不时将耳朵贴在凤天澜的肚皮上,两个人有说有笑,那场面更是无比温馨。 652、收拾他! 652、收拾他! 后花园里,秦远山刚刚踏上长廊,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躺椅上的凤天澜。 这一看却是叫他一下子就傻了眼,脑袋里仿佛有惊雷炸响,那双色迷迷的眼睛直勾勾的落在凤天澜的脸上,只差流下口水。 这女子实在是太美了。 那张脸仿佛带着勾魂夺魄的力量,叫人多看上一眼,魂魄都要被勾去了。 就在秦远山站在原地流口水的时候,突然一道身影不动声色的闪了过来,堪堪挡在他的面前,「秦将军,这里可是将军府的后院,外男不许入内。」 「你这狗奴才,竟敢挡本将军的道?还不赶紧滚开,本将军可是来找未央王的,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秦远山原本就是云贵妃的亲戚,本身是没有什么能力的,完全是靠着云贵妃一路扶持,才当上了将军。 这一次来封水城,他更是得了宫里的命令,伺机找机会要扳倒容湛。 这么多年容湛文韬武略,深谋远虑,各种经营,岂是他随意就能扳倒的? 在容湛的指挥下,南照的军队能征善战,而且向来纪律严明。 自从两国的战事开始之后,这些士兵一直严守阵地,虽然说不得是全胜,但也很少有败绩,根本就不受秦远山他们这一群人的挑拨。 所以,这几个月来他根本就找不到可以收拾容湛的机会,而邺城那边的人很明显也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两个月之前,秦远山就收到了密令,邺城那边拖延着迟迟不将粮草发放下来。 再加上云贵妃也书信前来告知,这一次是太后的命令,让他一定要抓住机会,只要他能让容湛陷于万劫不復之地,日后封王封爵,便是唾手可得。 原本秦远山还觉得有些棘手,可是在得到这份密令之后,他便放下心来。 因为他很清楚,没有粮草的供给,即便是容湛手底下带出来的兵,也恐怕无心作战。 这样一来,只要容湛打了败仗,帝都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治他的罪。 越是这么琢磨着,秦远山越发觉得无比得意,「三日赌约的日期已经满了,可是我们整个军队都没有看到未央王殿下承诺发放下来的粮草。按照赌约,王爷可是要当着军队的面卸下帅印,去帝都请罪的。」 秦远山这张狂无比,傲慢放肆的样子落在花公公的眼底,素来就稳妥的他心中也是浮起了一丝杀机。 早在秦远山开口说话的时候,容湛便已经注意到了这边。 这会儿他悠闲的看了看太阳,嘴角浮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那样子好像压根儿就没有将刚才秦远山说过的那些话放在心上,「啧啧,秦将军还真是个性急之人。咱们的赌约是三日,这三日还没过完呢,到底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早在秦远山走进后院的时候,容湛就已经察觉到了。 他原本是不打算让秦远山进来的,可是就在他起身的时候,凤天澜却是一把抓住了他…… 看样子这小傢伙是动了什么手脚? 「这三日的期限,不过就剩下几个时辰了,又能有什么用?」秦远山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露出了得意洋洋的表情,「未央王殿下,即便以前你是战无不胜,可这一次你恐怕只能成为我的手下败将了。」 秦远山在说这话的时候,一双眼睛却贼兮兮的不停往凤天澜的脸上扫。 这一眼看过去,他恰好发现凤天澜从头到尾视线也一直落在他的身上,一时间他竟变得有些意乱情迷起来。 看到这一幕,凤天澜的嘴角忽儿扶起了一抹浅淡的笑容,只不过那笑却未达眼底。 她指尖轻轻在膝盖上点了点,原本盘踞在她袖口的小灵蛇,听到召唤之后,悉悉索索的爬了出来,盘在她的手背上。 凤天澜慈爱的抚摸着小灵蛇的脑袋,笑容十分清淡。 秦远山顺着凤天澜的视线往下挪,停在了她白皙的手背上,赫然发现一条红色的小蛇竟然就这样盘踞在她的手背。 秦远山浑身一震,脸色也陡然变得惊骇无比: 这条蛇怎么会在凤天澜的手上? 两日之前,他喝多了与手下在酒楼里面大放厥词之后,迷迷煳煳的回到了将军府,正准备爬上床睡觉,一掀开被子就看到一条小蛇盘在自己的被窝里。 喝醉了的他没有多作判断,伸手就去打。 小蛇在自己的手背上咬了一口之后,就飞快的逃走了。 因为醉得厉害了,所以秦远山也并没有太在意。 第二早上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手背上的伤口已经癒合,这两日身体也没有出现什么异样,所以他更加没有将这件小事放在心上。 可如今突然在这里看到那条小蛇,秦远山的心里咯噔一沉,总觉得隐隐有些不安。 这会儿凤天澜眸子低垂: 前两日,她让小灵蛇咬了秦远山一口。 在出发之前,她特意在小灵蛇的牙齿上涂了一种毒药,这种毒药十分诡异,只要是一到子夜时分,便会浑身奇痒难耐。而且那个时候,只有女人才能缓解他身上的毒。 日復一日,他身上的毒会发作的越来越兇狠,直到半个月之后,血管爆裂。 凤天澜的视线落在秦远山乌黑的眼袋上,嘴角有一抹得意的弧度微微上扬。 而秦远山却不知道自己死到临头,这会儿瞧见凤天澜对自己笑,甚至以为凤天澜被自己的魅力迷惑,心中不由得越发得意而张狂。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展风突然闯进了后院,他一看到容湛便急声说道,「王爷,军中有人寻衅滋事。」 容湛眸色一沉,立即询问道,「出什么事了?」 「军队里面从昨晚开始就有人不停的在散布谣言,说粮草不足,在今日之后再无补给。封将军领着一行将士在外面大吵大闹,吵吵嚷嚷的说一定要见王爷。」 容湛的眼睛忽而眯起,冰冷的目光,冷冷的射向了秦远山。 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些谣言一定是秦远山他们散播的,他们的目的自然就是想要扰乱军心。 容湛越是这么想,脸色变得越发阴沉。 若不是他还有其他的计划要实施,不想太早的就打草惊蛇,他又怎么会容忍太后他们在自己身边安插这样一名细作? 「他们人在哪里?」 「他们现在就在城门外面。」 听到展风的话之后,容湛旋即转身朝着外面走了过去。 只不过他脚下的步子才刚刚迈开,袖口突然被人一把给攥住了。 他回头一看就对上了凤天澜那双清亮的大眼睛,「我陪你一起去。」 容湛有些不同意的皱起了眉头,担忧的目光下意识落在她高高隆起的腹部。 凤天澜笑得清甜,她摇了摇头,「我没事,你放心吧,我就是想和你一起去。」 看到凤天澜的坚持,容湛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他暗自点了点头,干脆握住了凤天澜的手,揽着她一併朝外面走了过去。 一直候在旁边的珍珠,连忙将披风取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替凤天澜披上。 如今凤天澜已经怀了身孕,但是从后面依旧能够看出腰身。 即便是怀有身孕依旧美艷无双,可想而知在怀孕之前,她的风姿是有多么的迷人,秦远山就这样站在原地,目光痴迷的看着凤天澜的背影。 此时此刻,在药效的作用之下,他满脑子里想的就是如何才能得到凤天澜,甚至于她如今肚子里还怀着其他男人的孩子,都可以完全不介意。 当凤天澜和容湛两夫妻出现在城墙上的时候,一眼就能够看到城墙外面已经聚集了差不多两三百号人,这些人全部都是一副士兵的装扮。 「大家快看,未央王和王妃来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顿时所有的目光纷纷投射在容湛和凤天澜的身上。 一时间,所有的人脸上都染上了惊怒之色,最前面的领头人立刻朝着城墙上怒吼,「王爷,军中有人放出消息,说朝廷已经断了我们的粮食补给,明天开始所有的兄弟都要挨饿,这件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站在一旁的秦远山听了这话,连忙大声的附和道,「这件事还能有假?今日你们也不是没有去粮仓那边看过,里面空空如也,只怕是今日的晚饭都难以准备出来了。未央王殿下也实在是有些过分了,明知道粮草都已经断了,还不告诉弟兄们。难不成想让弟兄们饿着肚子去打仗吗?仗还没打赢,我们自己就饿死了。」 「就是!今日我亲自去了一趟粮仓,发现那里的确空空如也。」 「天哪,还当真有这样的事,如今饭都吃不饱了,还想让我们去打仗,门都没有!」 「不干了,咱们不干了。天底下哪有这个道理?」 群情激愤之下,一个个都将手中的兵器扔在了地上。 若是再不安抚的话,可能当真会出现十分严重的后果。 凤天澜看到这一幕之后,不由得也有些着急,她慌忙的扯了扯容湛的衣袖,示意他必须要做点什么安抚人心。 653、看我怎么打脸 653、看我怎么打脸 可是,从头到尾容湛却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压根儿就一点都不着急…… 他只是低头看向凤天澜,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你看,本王是不是早就说过,我的身家性命和脸面可全部都掌握在你的手中了。」 凤天澜一时气结,她没好气的瞪着容湛,「那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什么了?」 容湛眼睛一眯,嘴角勾起坏笑,「算不得太早,也就是今日早晨才知道的。」 凤天澜皱着眉头,心里无比郁闷。 她不远千里,大腹便便的绕道去往西晋替容湛借粮草,原本是打算给他一个惊喜的。 若是在容中焦急万分的时候,他的粮草有如神助从天而降,那他一定会欣喜若狂,可现在到底是谁泄露了秘密? 一旁的容湛看凤天澜气得直嘟嘴,忍不住轻笑,不过在这种焦急的情况之下,他也没有时间去安抚凤天澜的情绪。 因为这边容湛一直没有回应,大伙儿以为他是心虚,再加上秦远山那些人不停的在一旁煽风点火,添油加醋,这个时候如果容湛再不开口的话,只怕是真的要引发暴动了。 要知道,他手下率领的那三十万大军,可不像血骑兵那样都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其中还有一大部分是其他将军麾下的队伍。 若是弹尽粮绝这个流言在军中传开,一定会引发军心动盪,到时候如果北疆那边借着这个机会发动偷袭,即便是他手下的军队再怎么强干,恐怕也无法抵挡。 秦远山看到容湛一语不发,脸上露出了阴险的笑容,「未央王殿下,如今您不说话是不是就等于默认了?虽然说您平时文韬武略,每一次打仗都有如神助,但是这件事说起来您还是有很大的问题的,如果连粮草都没有,你还让将士们去打仗,那就是平白的让他们去送死啊。」 秦远山的话说的越来越过分,城门外聚拢的人也越来越多,花公公公知道这样下去肯定会出大事,于是他连忙站出来高声的出言安抚着,「各位将士,你们跟随未央王这么长时间,可曾见过他有一回言而无信的?还望各位不要听信谣言,以讹传讹,扰乱军心,免得被某些心怀鬼胎的人所利用。」 不过花公公的话在这个时候显然也并没有什么说服力。 「这位公公,您现在说这些话又有什么用?先前在部队里的小粮仓里面,我们亲眼所见,里面空空如也。」 「就是就是我们参军是来保家卫国的,是用来上战场的,现在这种情况是让我们没死在沙场,反倒是先饿死了!」 军队之中有好几个人原本就是秦远山的手下,这个时候更是藉机煽风点火,恨不得事情越闹越大,让容湛根本就没办法收场才好。 眼看着那些将士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花公公公和展风他们一行人根本就按不住,就连站在一旁的凤天澜也急得眉头都皱了起来,她有些焦灼的伸手拽了拽容湛的胳膊,可知道这个时候容湛却依旧纹丝不动。 他就这样站在原地,冷冷的看着那些群情激奋的将士们。 即便是一语不发,可是他身上流泻出来那种天生的王者之气卷着极其强大的压力,一时间竟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一种如芒在背的错觉。 终于容湛还是开口说话了,可是声音却冰冷刺骨,「你们既然是过来打仗的,那就自然知道什么叫做精灵如山今日你们私出军营,已然是触犯了军法。」 秦远山一听到容湛说出这法,便觉时机成熟,立刻厉声质问道,「未央王殿下,这个时候您还在说军法,这是打算以权压人吗?在这战场之上,您是主帅,什么东西自然先紧着你,你也不会挨饿受冻,但是咱们的兄弟可都是要上战场的。您如今在这里说这些话,不过就是想拖延时间罢了,三日的期限已到,你作为一个主帅连粮草都弄不到,你又有什么资格再当这个主帅?」 容湛手下的士兵瞧见秦远山竟敢如此张狂,一时间愤怒不已,可无奈容湛一语不发,也没人敢站出来驳斥。 眼看着局势一触即发,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阵粗矿无比的嗓音顿时响了起来,「谁告诉你们军里没有粮草的?」 一听到这个声音,凤天澜立刻扭头看了过去,一眼便瞧见一个相貌粗犷,满脸络腮鬍子的中年男子,大阔步走了过来。 凤天澜一看到他眼睛顿时一亮,她连忙走了过去,「李大哥,你来了?」 「澜儿,没想到你也在这里啊,看这样子我来的恰到时候啊。」李长风在看到凤天澜之后,脸上瞬间堆起了笑容,甚至毫不见外的伸手就要去拍凤天澜的肩膀。 一看到他这个动作,容湛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他不动声色的挡在了凤天澜的面前。 凤天澜一眼便瞧见容湛的脸色不对,她连忙在后面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介绍道,「李大哥是秦王的师傅,我在西晋的时候,他一直就对我很照顾。」 听到这话,容湛冰冷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而另一边,李长风朝着容湛抱拳鞠躬,「在下李长风见过未央王殿下,今日我奉我家主人之命,已将两千五百车粮草运送至封水城,未央王殿下赶紧派人验收吧。」 「那就有劳李将军了。」 容湛在听了这话之后,眼中顿时闪过一抹错愕,下意识的朝着凤天澜那边看了过去。 虽说他早就已经知道凤天澜去借了粮草,却不知到底有多少,而他心中一直认为,凤天澜顶多就弄个几百车,只能解解燃眉之急。 可谁知道在听到李长风的话之后,他整个人都被震惊了,这两千五百车的粮草足以保证三十万大军一个半月的军粮。 很显然,容湛眼底的错愕没有逃过凤天澜的眼睛,她悄悄的冲着他,眨了眨眼,嘴角上扬,满满的都是得意。 两千五百车的粮草,就能让他露出这个表情,如果待会儿他去粮仓查看的话,一定会让他惊到下巴脱臼。 那李长风原本就是个粗犷的汉子,说话的时候嗓门也十分的大,他这一喊在场所有的人全部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秦远山在听了这番话之后,脸色勐的一沉。 他很显然就不愿意相信,气急败坏的说道,「未央王殿下,你别以为随随便便找个人在这里煳弄我们我们就会相信。」 旁的凤天澜终于开口了,她一脸的天真无邪,「正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秦将军如果不相信的话,是可以去看看。」 「哼,我当然会看。」秦远山原本作势要发怒,可是一转眼看到了凤天澜那张清丽无双的小脸之后,强行将满腔的怒火给压了下去。 他勐的挥了挥手,立刻有几名手下跟了过去。 容湛这个时候也回过头来,那双妖冶的凤眸危险的眯了起来,他看向了城门口的那些将士,「花公公,你带着封将军一併前去,让他们看看本王是不是在诓他们。」 那些将士们在听到容湛这话之后,一个个面面相觑,脸色无比难看。 事到如今容湛敢说出这番话来,就证明他已是胸有成竹。若他们还不知好歹,以后只怕是没有好日子可过了。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花公公满脸喜气洋洋的走了过来,在他身后跟着灰头土脸的封将军。 花公公快步走到了容湛的面前,抱拳大声禀告,「启禀王爷,刚才奴才与封将军去查看,的确是两千五百车上好的军粮干草。」 在场的那些士兵能听到这话,顿时只觉得五雷轰顶,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今天他们私自离开军营,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然挑衅未央王殿下,还传播谣言,已然是触犯了军法,这次回去,恐怕连这条小命都保不住了。 凤天澜看到那些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脑中灵光一闪,突然笑意盈盈的说道,「王爷,这些人想来也是心中焦灼,所以才会被那些谣言蒙蔽了双眼,做下这目无军法的事情。依臣妾所见,王爷应当严惩的是那些蓄意扰乱军心散播谣言之人,还请王爷给这些将士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小惩大诫就好。」 那些士兵们原本以为这一次自己死定了,却没料到未央王妃竟然会开口替他们求情,一时间全部都跪倒在地,一颗心七上八下,忐忑难安。 容湛在听完凤天澜的话之后,沉默不语,脸色异常难看。 好半响之后,他才慢慢的开口说道,「蓄意扰乱军心者,死!不过这一次,本王念在你们是受人蛊惑,死罪可免,可是活最难逃,你们这些人全都回去自领军棍三十。」 「多谢王爷不杀之恩,多谢王爷不杀之恩。」 士兵们一听只用领军棍儿,不用杀头,一个个全部都忙不迭的磕头谢恩,纷纷向凤天澜投去了感激不已的眼神。 654、王妃就是王爷的福星 654、王妃就是王爷的福星 另一边秦远山的手下也已经向他禀告粮草已经运到的事实,这会儿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犹如死灰一般难看无比。 秦远山犹自不肯认栽,惊恐的扭头看向了容湛,「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会有粮草,邺城那边明明就没有……」 秦远山之所以会如此恐惧,正是因为他想到了自己与容湛的那个赌约,情急之下竟一时口快,差点将心底的话全部都说出来。 「邺城?」容湛眸子一眯,冷冷追问。 「……」秦远山忽而察觉到自己失言,连忙紧紧的闭上嘴巴,这会儿他脸色铁青,什么话也不敢再多说了。 他心里很清楚,如果他将邺城那边故意拖延迟迟发放粮草的事情说出来,前线的这三十万大军一定会对皇家心生怨愤。 到时候如果容湛刻意利用,故意挑唆,那他们只怕是会变成容湛的棋子,即刻追随他杀回京都,这样一来不但皇家震怒,连他的小命恐怕也将难保。 不过秦远山却忽视了一点,有些话他不说,不代表别人不会替他说。 这个时候,便瞧见那一脸无辜的凤天澜突然探出了一个脑袋,用清脆无比的声音说道,「王爷,我怎么听这位将军话里的意思是说封水城这边迟迟收不到粮草,是朝廷故意拖延不发?」 凤天澜此话一出,秦远山脸色陡变,一双眼睛里面也是惊恐万分,甚至于在场所有的将士们全部都抬起头纷纷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但凡是打仗的人他们都会知道,有句话叫做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如果没有充足的粮草准备,那些士兵和马匹连饭都吃不上,又哪来的力气去打仗? 所以先前听说弹尽粮绝,那些士兵才会如此群情激奋。 如今虽然凤天澜说的话,看上去不过就像一句戏言,却是让在场所有的人心中都生出了怀疑。 传闻中,未央王殿下虽然身体赢弱,但是在邺城将养了这么些年,他的身体早已养好。 半年以来他领着这些士兵,大大小小不知道打了多少场战。 虽说算不得是百战百胜,但也是少有败绩,光凭这一点就足以证明未央王殿下的军事才能。 即便是算不得旷世奇才,那也是在军事方面十分有才能的。 而且未央王殿下军纪严明,自战事发生之后,一直就与这些士兵同吃同睡,一同住在军营。 不管十私德还是在才能之上都无人可比,既然他如此优秀而且没犯任何的错误,为什么邺城那边竟然会迟迟没有发放粮草? 难不成当真如同未央王王妃所言是他们故意拖延? 秦远山接受到了众人投射过来的怀疑眼光,一时间他只觉得心惊肉跳。 若是这些传言流传出去,只怕会对他极为不利。 于是他连忙矢口否认,「未央王妃,你怎么能这样血口喷人?本将军怎么可能会说这种话,太后娘娘又怎么会拖延不发粮草,你休要在这里妖言惑众,扰乱军心。」 秦远山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凤天澜的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她十分疑惑的说道,「秦将军,你为何在这个时候突然提起太后娘娘?我刚才可没说太后娘娘不发放粮草啊……」 凤天澜的话音刚刚落下,秦远山就恨不得一口咬断自己的舌头,彼时他早已面色惨白,额头上冷汗爆出。 相对于未央王妃的「单纯」,在场的那些士兵心思可就复杂多了。 他们虽然表面上没有过多的表现出来,可是心中内桿秤却已清清楚楚。 这一次,之所以会出现粮草短缺的事情,定然就是帝都那边故意拖延。 而且所有人心里都很清楚,秦家就是专管粮草发放这件事情的。 凤天澜不过几句话便是四两拨千斤,她瞧见在场众人脸色各异,便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秦远山即便是这一次不死,他回了邺城之后,恐怕也会因为今日的这一番言论被太后灭口。 不过死实在是太简单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是报復的最好手段。 既然那些人不想给容湛好日子过,那她也没理由让他们在帝都高枕无忧。 于是凤天澜眉头皱的更紧了,她十分无辜的看向秦远山,用一种惊愕万分又恐惧至极的口气说道,「秦将军,照你的话说,这一切难道都是太后娘娘在背后主谋?这件事根本就说不通啊!她可是咱们南照的太后,她为何要这样做?难不成是她与北疆串通一气,想要借着这个机会,牺牲我南照的将士性命,才好从中获利?哎呀,我不过是一个小女子,若是言语有失,还望大家莫要与我一般见识。」 凤天澜脸上的表情虽然惊恐万分,可是,只有容湛才没有错过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冷漠。 她方才虽然像是在胡说八道,可是已然将整个事情的缘由全部都说了出来。 反正这一路他被跟踪被追杀,以及如今容湛陷入的困境,足以说明皇帝和太后那边必然是对容湛起了杀心,既然如此,她也没有必要再维持表面上的平静了。 在这里撕破脸也好,让前线得三十万大军都清楚一点:今日他们在这里为国捐躯,浴血奋战,可是皇家的人却因为一点私人恩怨,不顾他们的身家性命,剋扣粮草,还派人来扰乱军心。 她倒要看看这些流言蜚语,若是传回邺城之后,那个老太婆要如何自处。 秦远山这个时候彻底慌了,「王妃,你休要胡说八道,信口雌黄!这全部都是你信口胡诌,我从未这样说过。」 站在一旁从头到尾都一语不发的容湛,好像是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他将眼底那一抹讥诮飞快的遮掩开去,脸也沉了颜色,有些不悦的看向凤天澜,「澜儿,太后可是我们南照一国的太后,怎么可能为了一点私人利益,就罔顾前线三十万大军的性命呢?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虽说容湛这话看上去是在责备凤天澜口没遮拦,可是但凡是个人就能听出来他语气里浓浓的宠溺。 凤天澜这个时候也藉机发作,她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即挽着容湛的胳膊娇俏的说道,「王爷,你可别笑话我了,我不过就是一个小女子,哪里懂得朝堂的那些事情?也就是方才听到秦将军说的那些话,所以胡乱猜想了一番。太后娘娘母仪天下,是那般尊贵又识大体的人,怎么会和我一个小女子计较呢?」 容湛在听了凤天澜这话之后,嘴角无意识的扬了起来,那双妖冶的凤眸里面好似有流光飞跃。 其实他身为一军主帅,又是南照国的王爷,有些事情他即便是心里如明镜似得,恐怕也难得说出来。 而凤天澜就不同了。 她不但长得一张倾国倾城的脸,随便一句不懂政事,胡言乱语,便能将隐藏在下面那些骯脏龌龊的事情给说出来。 即便是说错了,他撒个娇卖个萌,也没有人愿意去责备他。 不过他这番话既然说出来,那一定会引起一连串的应激效应,这就是容湛想要的结果。 容湛亲密无比的替凤天澜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既然知道自己身娇体贵,还非要跟在我后面出来乱跑,你看这城门上这么大的风,天气又冷,在这里站了这么长时间,赶紧回去休息吧。」 凤天澜听了这话之后,有些不乐意的皱了一下眉头,没好气的瞪了容湛一眼,随即,不情不愿的转身,「那好吧,那我先回去了。」 这一次凤天澜的郁闷可不是装出来的。 她如今已经身怀六甲,而且肚子都已经六个多月了,站在这城门口上陪他吹了这么久的冷风,帮了他这么大的忙,这傢伙非但不感激,反而说赶人就赶人,真是太过分了。 她原本还想陪着容湛一併去粮仓看看呢。 毕竟若是当他看到粮仓里凭空多出来的那么些个粮食,他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的。 不过她还是有分寸的,当着这么多将士的面,若是拒绝容湛的话,那他岂不是会很没面子?所以斟酌再三之后,她还是听话的转身离开了。 只不过在凤天澜转身离开的那个瞬间,他没有注意到秦远山的那双眼睛,已经如同饿狼一般的狠狠锁定在她的身上。 在他的认知里,如果不是刚才凤天澜,他也不会口不择言,将事情的真相不小心泄露出来。 今日这件事情,过不了多长时间便会扩散出去,一旦传到太后的耳朵里,他一定会遭殃。 这个时候他必须要做些什么来弥补一下了。 凤天澜在珍珠的陪同之下,满肚子怨气的回到了将军府。 她正准备回房歇息,可是在路过大长老房间门口的时候,本来已经走过去的她突然又像是反应过来了似的退了回来。 「大长老,你这是在做什么呀?」凤天澜错愕的看着满院子凌乱不堪的物件。 大长老从一座小假山的后面探出了一颗脑袋来,看到来人是凤天澜之后,脸上立刻浮现出了暖暖的笑意,「原来是沐沐啊,你方才不是和未央王一起出去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一提起这个凤天澜没来由的气闷,「自然是被那个没良心的傢伙给赶回来的。」 655、凤天澜有难 655、凤天澜有难 凤天澜原本还打算走进屋里去和大长老闲聊几句的,可是这屋子里摆的花花草草假山竹子,实在是十分凌乱,没地方落脚,所以她干脆就站在门口伸长了脖子问道,「你怎么把这些东西全部都搬进来了呀?」 大长老看了凤天澜一眼,笑意盈盈的说道,「当然是在排兵布阵呀。」 「排兵布阵,你这是在布希么阵?」凤天澜脸上的疑惑更重了。 「这些事情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就别管了,你方才走了那么远的路,赶紧回房去歇着。」大长老在说完这话之后,连忙挥动衣袖,要赶凤天澜走。 她也知道平日里大长老做事向来就神神秘秘的,如今见他不愿意自己说,她就没有再多追问,只是在临走前多看了一眼他那阵法。 将那阵法在心中记住,然后打算等容湛回来之后再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容湛那个傢伙博览群书,对阵法也有些研究,他一定知道大长老在弄什么。 凤天澜前脚才刚刚离开,后脚风谷子就走了进来,他跨过门槛,小心翼翼的避开地上那些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每一处都小心布置的东西。 几步走到了风谷子的身边,他垂眸询问道,「如何了?」 「这天罡八星阵法,老夫也是第一次布,希望能有作用吧。」大长老在说话的时候,脸上早已不见方才的笑容,此时此刻,他表情无比的严肃。 这原本是容湛命中无法避开的劫数,可是却因为凤天澜和容湛他们两个人的命运早已经纠缠在一起,如今却是变得不可琢磨,希望大长老不下的这个阵法能够帮到澜儿吧…… 风谷子想到这里,不由得又是一声长嘆。 容湛差不多是在两个时辰之后回来的,他刚刚踏进将军府,第一时间就去找凤天澜,这个时候凤天澜刚刚吃过茶点,这会儿正在花园里面闲逛消食。 容湛出现在她视线中的时候,凤天澜只是懒洋洋的扫了他一眼,随即继续往前走,似乎压根就没有要跟他说话的打算。 没错,她现在还在气方才这个没良心的傢伙赶自己回来,不让她跟着一起看热闹呢。 「澜儿,真没想到,你还给我留了这么大一个惊喜。」 容湛疾步走了过来,伸手将凤天澜抱在怀中,完全无视了她那一张冷脸,就连声音中都带着兴奋无比的惊喜。 「放手。」凤天澜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一脸傲娇的说道,「现在总算是知道我是一个宝贝了吧,娶了我,你可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没错没错,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容湛的笑容瞬间浮了起来,他连声讨好。 凤天澜瞧见容湛今天这么高兴,原本有些沉闷的心情也跟着高涨起来。 两个人一併回到房间,凤天澜才刚刚坐定,喝了一口茶,就急不可耐的询问她离开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容湛老神在在的告诉她,她离开之后,秦远山那群人狗急跳墙,找了个由头,非说那粮草有问题,还一定要带着手底下的那帮士兵去粮仓里面查看。 可谁知道,当他们赶到粮仓的时候,秦远山他们一行人彻彻底底的傻眼了。 因为他竟然看到原本空空如也的几个粮仓里面,竟然满满的全部都堆积着粮食和干草。 当看到这个场景的时候,原本那些被秦远山煽动的士兵也瞬间明白了过来,和着吵了半天,他们竟然是被利用了。 因为这粮仓里面的粮食虽然不算很多,但是也足够这三十万大军吃上一个把月了,又怎么会像秦远山说的那般严重? 军中也有不少人认识李长风,便是西晋太子的心腹。 花公公也借着这个机会,在军营中大肆宣扬:今天李长风押过来两千八百车的粮草,正是未央王妃用当初王爷给她当聘礼的一箱宝石做抵押,这才能够成功的向西晋秦王借来粮草,而且过几日还会有粮草陆陆续续的抵达。 闻言,几乎是所有的人都对凤天澜充满了感激之情,先前她说过的那些话也被旧事重提。 在城下聚拢的那些士兵回到军营之中大肆宣传了一番,如今几乎是整个军中所有的人都知道,那邺城的太后心怀叵测,故意拖延,不肯发放粮草。 一时间整个军营之中的将士无不愤慨万分。 这件事情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传到帝都邺城,届时皇帝就算是想要保全太后,肯定也会先要想法子稳定军心。 这一次太后一党恐怕是翻不了身了。 凤天澜沉吟了片刻,便开口说道,「这样一来也好,除去了太后那个眼中钉,你倒是能松快些。」 「非也,太后的娘家原本就是替皇帝办事的。她自然知道皇帝不少的秘密,如果想要彻底将他们一族连根拔起,目前按照我们的情况来说还是有些困难。」容湛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依然有些沉重。 凤天澜倒是很乐观,「管他那么多,至少这一次动了皇帝的根基,他总得心慌一阵不是吗?」 容湛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他低头在凤天澜的脸颊亲了一口,随即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开口询问,「你当真将本王送给你的聘礼拿去做抵押了?」 凤天澜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虽然他不要,可人家总归是西晋秦王,我们可不能白白的占人家的便宜。」 「说的也是,那秦王冷静睿智。算得上是一个可以结交的朋友,他原本与我也有些交情,这个人情我日后定然会还给他。」 「不过……」凤天澜将话说到这里,随即有些犹豫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红色的宝珠,「虽然那一箱珠宝全部都抵押过去了,可是小灵蛇还偷了一颗回来。」 容湛看到她掌心的那颗宝珠,不由得有些无语,他没好气的在凤天澜脸颊上捏了一把,「哪有你们这样的,找人办事,送了东西又往回偷。」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反正东西又不是我偷的,更何况这一箱珠宝原本就是你送给我的聘礼,多少让我留一个,留点念想。」 两个人聊到这里,凤天澜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今天上午在大长老房间里面看到的那个场景,于是她将她所看到的一幕,全部都向容湛复述了一遍。 「你是说大长老他的阵法里面包括假山,水,火,石……」容湛在听完凤天澜的描述之后,眉心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看到他这个反应,凤天澜的一颗心也跟着悬了起来,「怎么了?」 「我曾经在古书上见过这天罡八星阵,它好像是用来要灾解难的……难不成……」容湛将话说到这里,原本轻松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凝重。 他很清楚,像这种复杂无比的天罡八星阵是极为耗损心力的。 想来大长老一定是为他最亲近的人而做。 纵观整个将军府,也只有凤天澜与他的关系最为亲近,难不成是大长老已经算出了凤天澜即将遭逢劫数? 容湛突然之间便有些坐不住了,但是他又不能将心头的慌张表露出来,因为这一切还不过是他的推测,他不想让凤天澜担惊受怕,这会儿她肚子里还有着孩子呢。 想到这里,他低头在凤天澜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温柔的开口,「今天你从将军府到城墙那边往返走的太多了,如今还是赶紧回房早些休息。我手头上还有一些公务要处理,待会再回来陪你,嗯?」 凤天澜这个时候的确也觉得有些累了,所以乖巧顺从的点了点头,「那好,那你处理完了就快点回来。」 凤天澜被小心翼翼的扶到床边躺下之后,容湛似乎是又想起了一件事情,「对了,你是不是在秦远山的身上下了毒了?」 凤天澜到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她点了点头,「没错,我琢磨着他应该活不了太长时间了。」 容湛的眸子一下子变得幽暗无比,因为他想到了白日里秦远山看凤天澜的眼神,「这几日你好好的呆在将军府里哪里也别去,那秦远山原本心性就十分恶毒。今日你说的那些话,已经断了他所有的退路,秦家大难临头,他一定会因此来报復。」 凤天澜心里很清楚,秦远山那种人一看就是心思歹毒,小鸡肚肠之人,他也没在怕的,「我知道了,我会乖乖的呆在这里面。」 「你放心,有我保护你们,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和笑笑。」容湛在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无比温柔,眸子里面满满的宠溺,「还有,如果有要事一定要出去的话,务必要叫上师傅他们一併同行,绝对不可以孤身一人,明白了吗?」 「知道了,你今天的话真是特别多。」凤天澜伸手揉了揉眼睛,这会儿见容湛张了张嘴似乎还有继续往下说的迹象,她不由得无语,翻了一个白眼,「好了好了,你有事情就赶紧去处理吧,我都困死了。」 容湛这才无奈的在她的脸颊上捏了一把,随即转身离开,朝着外面走去。 656、我命由我不由天 656、我命由我不由天 容湛才刚刚走到长廊,就瞧见裴大壮从风谷子的房间里走了出来,他沉思了片刻走上前去,「这几日我若不在府中,还要劳烦师兄多多照看澜儿。」 「照看她原本就是应该的,跟我还这么客气干什么?」裴大壮笑意盈盈的答应了,不过很快心细如尘的他就发现了容湛的脸色似乎是有些不对劲,于是连忙追问了一句,「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容湛下意识的回头朝着身后的房间看了一眼,一双俊眉更是皱得紧紧的,他的手朝着前方一比,「先出去再说。」 当容湛来到大长老房间的时候,他正坐在矮桌边上,手里点着茶水在桌面上涂涂画画,里不时的还在念叨着些什么。 容湛跨过门槛,并没有看到凤天澜所描述的场景,反倒是大长老似乎早就已经预料到容湛会出现,脸上并没有露出任何惊讶之色。 「王爷请坐。」 看到大长老如此自然的邀请,容湛也没有犹豫,径直走到他对面落座。 房间里灯光摇曳,容湛是在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后才从大长老的房间里走出来的。 当他跨出门槛的那一刻,他的脸色已然阴沉到了极点,那一双流流光溢彩的凤眸此时此刻仿佛沉淀了最深沉的暗夜之色。 先前从他进来的时候,裴大壮他们一行人就在门口等着,如今看到容湛出来之后,脸色十分难看,两个人也是面面相觑,随即走上前去关切的询问。 「臭老头子……」容湛看到风谷子迎面走来,他满腔的话语哽在喉咙,似乎是想要问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裴大壮还是第一次看到容湛如此惊慌失措的样子,他连忙开口安慰,「别担心,或许事情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糟糕。」 彼时容湛垂在身侧的拳头骤然紧握,那凌厉的凤眸里面,果然有杀机迸射。 他浑身勐的一震,雄浑的内力竟是将身后一个园子的树木全都噼倒在地。 「嗷,哪个臭不要脸的,不知道姑奶奶在这里换衣服吗?」 躲在假山后面的林翩翩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一个箭步沖了出来,衣服还没整理清楚,手上的九节长鞭就已经作势要挥出去。 可是当她看到裴大壮他们一行人都站在那儿,而且脸色十分阴沉的时候,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连个屁都不敢放了。 「什么所谓的天命,我偏就不信。我容湛的命,绝对不许任何人左右,只掌控在我自己的手中。」在一阵静默之后,容湛的脸色陡然变坏,倾刻间,眉眼之中的煞气无比浓重。 狠狠的扔下这句话之后,他转身拂袖离开。 林翩翩这个时候也是一头雾水,她想要上前去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风谷子和裴大壮两个人均是面色凝重,压根儿就没搭理她,就转身离开了。 这几日,凤天澜都乖乖的呆在将军府里面,倒也过得十分安宁。 自从凤天澜替容湛借来了大量的军粮之后,原本笼罩在南照军队里的那一片死气沉沉,也消散开去。 在这几日的时间里,南照与北疆倒也交战过几次。 也许北疆那边已经得到了消息,所以之前打算趁着南照这边粮草亏空,再进行偷袭的计划也被迫取消。 那一日秦远山犯下了大错,不但将太后拖延粮草发放的事情抖了出来,还因为与容湛打赌而丢了兵权。 回到将军府之后,他更是心惊胆战。 他心里很清楚,只要这个消息传回邺城,不但他的小命难保,恐怕就连太后也会被一併问责。 到时候受牵连的还有云贵妃和她身后的秦家,这么多年苦心积虑的经营,就这样毁在了他的一时口快之上。 这叫他如何能接受? 一时间他便将所有的不满和愤怒,全部都算在了容湛和凤天澜的身上。 不过容湛那个傢伙武功高强,身边又有血骑兵,铜墙铁壁般的守护,他根本就没有办法靠近,于是秦远山便决定,拿凤天澜下手。 凤天澜不过是一介女流,没有武功,这会儿肚子里还有孩子,行动更是不便,若自己能够拿住凤天澜,不但能够威胁容湛,还能够初一口恶气。 不过让他感觉到万分意外的是,这几日他派出去的杀手,竟然如同沉大海一般有去无回。 即便是他花重金聘请来的顶尖杀手,在入了将军府之后,依旧是杳无音讯。 秦远山又急又怒。 这几日,他每到半夜子时便会浑身奇痒难耐,本就对女色十分有兴趣的他更是变本加厉,几乎天天都泡在了勾栏瓦舍里面,一个晚上甚至也有五六个花娘才能够伺候好他。 不过三五天的时间,他整个人已经瘦了一大圈。 那张脸上泛着乌青,眼睛也深深的凹了进去,看样子就像是个久病之人,随时都会咽气。 半个月之后,邺城那边传来了消息,皇帝那边收到了容湛参太后剋扣军粮,延迟发放的奏摺,一时间龙颜大怒,不但狠狠的责罚了秦家,甚至还将太后送到了冷宫软禁…… 皇帝这一番刻意偏袒,虽然没能动了秦家的根基,但也足够让他们颜面尽失了。 当秦远山的手下捧着这一道密令赶到勾栏,正准备将消息告诉秦远山,敲门之后却良久未见有人应答,推门而入之后,发现他竟早已死在了床上。 据说他死的时候七孔流血,双目嗞裂,死状恐怖异常。 当秦远山的死讯传到凤天澜的耳朵里的时候,她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因为这一切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 不过凤天澜这几日心情确实不太好,前一些时日是因为秦远山总是派那些杀手想要来杀她,所以容湛三令五申,不许她出门。 这个凤天澜倒也认了。 毕竟她还要顾及肚子里的宝宝,可不能随便冒险。 后来秦远山派过来的那些杀手,不是被药王谷的人杀了,就是被血骑兵活捉,而且如今秦远山也已经死了,那些人对她生命造成威胁的因素已经全部都不存在了。 可是,容湛那个傢伙,竟然还把她看得死死的,除了后花园之外哪里都不让她去,这实在是叫凤天澜感到十分光火。 平时她最好使的撒娇技能,在这个时候也对容湛完全无用。 她几乎是把能想的法子全部都想了一遍,容湛也只是松口,若她当真想出去,必须要等他忙完军中事务回来陪她一起。 可问题是前方的战事一直吃紧,容湛能够呆在屋里的时间并不多,而且就算他回来了也是满脸倦容,凤天澜又哪里捨得再让他陪自己四处转悠? 不过却是因为凤天澜这阵子深居简出,以至于外头都没有人知道,未央王妃如今怀有身孕几个月,到底是在什么时候生产。 这样一来,倒也让后来出现在封水城里的那些刻意过来打听未央王妃消息的人无功而返。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了,当天气热起来的时候,凤天澜也即将临盆。 在她预产期的前几日,容湛几乎是军营将军府两头跑,整个人的神经绷得越来越紧张。 以至于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都紧紧的抱着凤天澜不敢松手,生怕她会出什么事。 而且虽然说药王谷那几个人医术高明,可是他们却从来没有替女子接生过,容湛也不放心将凤天澜交给他们。 所以替凤天澜接生的时候就要另外找接生婆,但是容湛又不放心外面的人。 要知道邺城那边最为担心的就是他有子嗣,所有人都对他第一个孩子虎视眈眈,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一点意外发生。 这几日容湛一边四处寻找底子干净的稳婆,一边让林翩翩回一趟不死岛。 林翩翩的姨母就是一位大夫,早些年前她也曾经在药王谷里面待过一阵,对容湛也是十分好的,如今在这个世界上她也是容湛唯一能够信任的人了。 时间很快就到了凤天澜生产的这一天,凌晨的时候,她就觉得肚子隐约有些疼。 在生之前她也看了很多的医书,知道从阵痛开始到生产,将会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所以她倒没有很紧张。 在怀孕后期,她每天都坚持每天走上几里路,林姨检查过她的胎位也很正常,应该是比较好生的。 这阵子凤天澜吃饭,生活起居倒是十分正常,反而是容湛亦步亦趋,十分紧张的跟在她的后面,药王谷里面来的那几位也是神神秘秘忙忙碌碌的,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一直就陪着凤天澜身边的那条小灵蛇,倒比凤天澜更加紧张,整天围在她身边,不停的把自己盘成一个圈圈,有时候不小心还能打一个结。 正午十分刚过,凤天澜终于疼的有些受不住了。 很快她便进了产房,一切似乎都在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容湛早就命人从封水城那边请来几个比较可靠的稳婆,在前面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后院里凤天澜痛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657、不生了! 657、不生了! 产房里面传来凤天澜阵阵痛唿声,容湛脸色铁青,作势就要往产房里面沖。 「王爷,这里可是产房,您不能进来。」 珍珠拼命拦住试图闯进产房的容湛。 「你给我让开。」容湛瞧见如今都过去差不多一个多时辰了,里面却依旧什么消息都没有,只是凤天澜的唿叫声越来越弱,他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乱的实在是不行。 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得上那些风俗禁忌,直接就闯了出去。 凤天澜向来怕痛,在坚持了这么长时间之后,整个人身上冷汗涔涔,仿佛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她已然痛到快要晕厥,却依旧死死咬牙坚持着,因为她知道只要她真的晕了过去,她和肚子里的孩子都会有危险。 林姨在看到容湛闯进来之后,脸上闪过一抹错愕,不过很快便恢復了平静。 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示意他好好的安抚凤天澜。 容湛进来之后就看到凤天澜脸色煞白,双目紧闭,全身蜷曲着,就连嘴唇都被咬破了,一时间他只觉得心痛难当,他从来不知道一个女人生孩子的时候竟然会如此痛苦,「林姨,她怎么会这么痛?」 「但凡是个女人,只要生孩子就必定要吃这个苦头。你抱着她,让她借着你用力。」 在林姨的安排之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凤天澜也在她的指导之下,一次一次的调整唿吸开始用力。 平日里即便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容湛,这个时候紧张慌乱到手足无措,他紧紧的抱着凤天澜,任凭她对自己的手臂又抓又咬,那满胳膊的鲜红血印,在他看来仿佛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他看着凤天澜那痛苦不堪的样子,着急的问道,「怎么还没好?」 林姨检查了一下,随即松了一口气,「再过个把时辰一定能够生出来。」 容湛一听说竟然还得一个把时辰,瞬间觉得自己脑袋里最后一根弦都要绷断,「还要这么久?」 他低下头去,恰好看到凤天澜被再一次袭来的巨大痛楚折磨的痛不欲生,浑身发抖,一时间他只觉得脑门一热,心痛的指尖都开始发凉。 手足无措之下,他竟一把将凤天澜抱了起来,作势要往外面沖,「算了,不生了。」 「你疯了?」林姨看到容湛这是要发疯,一下子急得跳了起来,「你赶紧给我出去,你在这里非但没帮上忙,还净给我添乱。第一胎原本就是这样,第二胎的时候会快很多。」 容湛一听到第二胎这几个字,只觉得脑袋里一炸,那双漂亮的凤眸一瞪,就冲着林姨大吼,「哪里还有什么第二胎,她不会再生第二胎了。」 林姨看到容湛着手足无措的样子又心疼又好笑:若是叫外人知道,向来都是生杀予夺的未央王殿下在看到自己媳妇生孩子的时候,怕成这个样子,一个个恐怕都是要傻眼的。 「行行行,你说不生就不生你,先把澜儿放下。」林姨简直哭笑不得,连忙开口哄着。 一旁的珍珠看到此景更是急到跳脚,「王爷,你赶紧把王妃放下,您这样抱着她很危险的。」 早已没什么力气的凤天澜,看到容湛那惊慌失措的样子,微微颤抖的右手轻轻抚摸上他的脸颊,她费力的挤出了一抹笑容,「别担心,我没事,能挺住。」 此时此刻的凤天澜一张俏脸一片煞白,两鬓的髮丝也被冷汗打湿,尤其是她这一抹笑容,更是刺的容湛心头一痛。 他连忙小心翼翼的将凤天澜放下,紧紧的抱着她,一张俊脸之上是满满的懊悔,「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生孩子竟然是这么痛苦,早知这样,当初我就不会让你怀孕……」 看到容湛心疼到无以復加的样子,凤天澜突然觉得,那锥心刺骨的痛感似乎也有了一丝缓解,「笨蛋,这可是我们两个人的孩子,我心甘情愿。」 刚才还因为被痛苦折磨到几近崩溃的心情,在这一瞬间突然又变得坚定起来。 她紧紧的攥着容湛的胳膊,温柔一笑,「我们还要再生一个……」 只不过就在这话音刚刚落下的时候,凤天澜突然紧紧的掐住了容湛的胳膊,指甲更是深深的没入他的皮肉之中,同时喉咙深处发出了一阵痛苦而撕裂的尖叫声。 「太好了,看到头了,澜儿继续用力……」林姨低头一看,发现宝宝的头已经出来了,顿时大喜过望,连忙大叫着让凤天澜坚持住。 容湛看到歇斯底里尖叫的凤天澜,一颗心仿佛蹦到了嗓子眼,他紧紧的攥着凤天澜的胳膊想要给她力量。 「啊!」 凤天澜勐地用了一阵长力之后,突然感觉到肚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空,整个人都轻松了,方才腰间传来的剧痛也在这一刻消散无影。 「太好了,出来了,果然是个女娃娃。」林姨飞快的将孩子抱了起来,用襁褓将这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包裹了起来。 「这小子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赶紧过来帮忙。」珍珠去外面准备热水去了,林姨双手小心翼翼的托着宝宝,连忙招唿容湛过来帮忙。 容湛呆呆的站在一旁,动作笨拙而缓慢的拿起剪刀,禽兽剪下了自己第一个孩子的脐带。 整个过程中他脑袋里面一片空白,仿佛如同一个行尸走肉一样,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呜哇哇……」 终于,在天色完全亮起来的时候,惊天动地的哭声从产房里传了出来,响彻整个将军府。 林姨手脚麻利的将宝宝清洗干净,小心翼翼的包好了之后,便交给了珍珠,她继续替凤天澜做接下来的清理工作。 容湛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坐在凤天澜的身边,此时此刻整个人还是一个放空的状态。 珍珠将小郡主抱到了容湛的身边,由衷的赞嘆,「王爷,您看看,小郡主长得可真漂亮。」 容湛这个时候总算是回过神来,他抬头朝着那小娃儿扫了一眼,却是立刻皱起了眉头,脸上挂着嫌弃,「怎么这么红?像一只没有毛的小老鼠。真难看,赶紧抱走。」 刚刚还哭到歇斯底里的小傢伙,突然闭上了嘴巴,此刻她仿佛听懂了自家爹爹的嫌弃,那粉嫩的小嘴一撇,竟然再次惊天动地的嚎了起来。 「你这个傢伙……」为了生这个孩子,凤天澜疼了一天一夜,这会儿早已是筋疲力尽。 若不是她强撑着想要看看宝宝,这个时候怕是早就昏睡过去了。 如今听到容湛说这种嫌弃的话,她又气又恼。 恶狠狠的瞪了容湛,随即招唿珍珠,将小娃娃抱给她。 看到那软软的一个小肉糰子缩在自己的怀里,凤天澜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要化了。 宝宝到了凤天澜的怀里,仿佛是嗅到了阵阵奶香气,哭声也逐渐小了下来,只不过依旧撅着嘴在那里细细的啜泣着。 林姨在看到这一幕之后,忍不住笑出了声,能够母子平安就太好了,「对了,湛小子先前让你请的奶娘请过来了吗?快点将娃娃抱过去餵奶。」 林姨将一切都处理完毕之后,一边清洗整理,一边吩咐容湛。 只不过容湛那边还没回应,就瞧见凤天澜已经侧了身子作势去解衣裳,「不用了,我自己来。」 林姨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僵,她诧异无比的看了容湛一眼,「这怎么能行?」 因为在她的认知里面,但凡是有一些身份和地位的人家,正妻在生了孩子之后,是不会亲自给孩子餵奶的。 更何况容湛还是一国之王爷,如果这事传出去,岂不是要遭人笑话? 容湛琢磨了片刻之后,开口说道,「澜儿,你刚刚才生产完毕,如今身子还十分虚弱,要不然先好好休息养养身子,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奶妈吧。」 容湛倒不是怕被人非议,只是琢磨着凤天澜这回应该很是疲累,媳妇和女儿在他的心里,媳妇还是排在第一位的。 不过这一次凤天澜倒是意外的固执,她侧着身子抱着粉雕玉琢的孩子,「这原本就是我的孩子,为什么要让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去给她哺乳?」 说完这话,凤天澜已经解开了衣襟,虽然她这会儿累得眼皮沉重无比,却仍强打起精神,尽自己一个做母亲的义务。 笑笑依靠在凤天澜的怀里,撅起嘴巴,很快便吧唧吧唧的大快朵颐。 林姨站在一旁,看着凤天澜嘴角含笑的样子,突然之间她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向来冷情的容湛竟然会对凤天澜如此钟情。 那边珍珠已经将产房里面收拾妥帖,凤天澜在餵奶的间隙抬头看了一眼,就发现林姨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原本的煞白如纸的俏脸之上不由的飞起了一抹红霞,她有些羞涩的开口,「林姨,今天实在是太感谢你了。」 「傻孩子,这说的是什么话?跟我见外是吗?」林姨笑得满脸慈祥,目光柔和宠爱的看着凤天澜。 658、改善父女关系 658、改善父女关系 「我会在这里住上三五个月,到时候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你尽管来问我便是。」 「好的。」凤天澜脸上浮起了感激的笑容,她扭头看了珍珠一眼,「珍珠,送林姨回房休息吧。」 前阵子秦远山的事件发生之后,南照帝都那边为了安抚封水城的大军,立刻派人要送粮草过来了。 不过在经过这一次的意外之后,皇帝对容湛的态度已经十分鲜明,满腔的恶意再无任何保留之意。 这几个月来封水城里出现了不少陌生的面孔。 据容湛手下的探子回禀,那些人大多都是在千方百计的打探有关未央王王妃的消息。 甚至于在重赏之下,就连将军府里的下人们都有被买通的,开始向外面传递情报。 虽然那些下人及时的被花公公发掘并处置了,但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凤天澜依旧是提心弔胆,不敢再轻信任何人。 问题是她虽然活了两辈子,却是第一次当母亲,实在是没有任何的经验。 药王谷的人虽然医术高明,可是却压根儿就没有什么育儿的经验。 凤天澜正愁这件事不知该如何解决,如今,林姨答应留下来这么长时间,一切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为了让凤天澜能够好好休息,容湛将女儿抱了出去,只留下珍珠在产房里伺候着。 因为实在是累了一天一夜,容湛前脚才刚刚跨出门槛,凤天澜后脚就睡着了。 产房的门口林翩翩,风谷子,他们几个人早就在那儿等着了。 如今一看到容湛现身,几个人一窝蜂的围了上去。 不管是药王谷还是凤族,都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喜事了,以至于他们一个个都抢着要抱笑笑,只不过笑笑在他们手里过了一遍,任凭是谁抱都是嚎啕大哭。 直到最后,在裴大壮的怀抱里,哭声才逐渐小了下去…… 一群人的脸上全部都浮现了笑意。 此刻天色已然大亮,天边有一抹绚烂无比的彩霞,金色的太阳缓缓升起。 崭新的一天即将拉开序幕,容湛轻轻的闭上眼睛,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等他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脸上的疲惫突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便在那一瞬,他的周身仿佛有灼灼耀目的光芒在闪烁着: 从今日起,他有妻有儿,还有一个完整的家。 自从多出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肉糰子之后,整个将军府都变得热闹了起来,几乎是所有的人都围着笑笑打转。 笑笑在生下来的,当天晚上就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睛长得特别像凤天澜,又亮又圆,黑的如同精灵,一般十分灵活。 可是除了眼睛之外,其他的地方简直就是和容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尤其是那小嘴,简直就是容湛的翻版。 约莫是因为小孩子还没长开,所以容湛一直就没瞧出来她到底哪里像自己,所以一直就坚持笑笑长得不好看,一点都没有遗传到他的美貌。 兴许是父女两个人之间有心灵感应,约莫是笑笑知道自家爹爹嫌弃她,所以从出生之后就不让容湛碰她,只要他一靠近立刻就嚎的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除了容湛之外,甚至连林翩翩和大长老抱她,她都不出声。 这一点倒是叫容湛郁闷无比。 虽然说他觉得笑笑长得不太好看,但是总归是他的孩子,他打从心眼底还是十分疼惜这个女儿的。 因为这件事,他不止一次的去找凤天澜抱怨过,想让她想想法子,看看如何改善父女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凤天澜这个时候总算是能够找回场子了,她才懒得搭理。 毕竟作为一个母亲,她觉得自己的孩子就是天底下最漂亮的,也只有容湛这个傢伙才会觉得自己的孩子难看。全世界就他好看,所以笑笑不搭理他也是应该的。 在凤天澜的肆意纵容之下,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笑笑满月。 满月之后,那肉乎乎的小糰子已经长开了,不再像初生的时候那皱巴巴的小模样,再加上凤天澜奶水充足,笑笑更是长得又白又嫩,十分漂亮。 这段时间容湛更是天天抱着她,越看越喜欢。 甚至于只要一有空,他就会快马加鞭的赶回将军府,想要试图跟笑笑搞好关系,无奈他的宝贝女儿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基本上很少哭闹,可只要自家爹爹一碰,她张嘴就嚎。 一旁的凤天澜看到容湛那欲哭无泪的样子,心底简直畅快到无以言表,「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因为情势紧张,所以笑笑的满月酒并没有很铺张,只是家里几个亲近的亲朋好友坐在一起吃了一顿饭。 在笑笑满月的那一天,夏侯无忧得到消息,千里迢迢不辞辛劳的从南疆那边赶了过来。 因为怀孕胖了一些的凤天澜,在出了月子之后,立刻便恢復到了最初的苗条水灵。 那张小脸上的皮肤更是柔嫩无比,仿佛能够掐出水来。 特别是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如果说以前是轻灵动人的话,此时此刻又多了几分初为人母的喜悦和温柔。 在满月宴的那天,容湛看到了突然出现的夏侯无忧,原本就因为女儿拒绝亲近而恼火的心情,变得更加暴躁。 那张俊脸从头到尾都是阴沉沉的,仿佛随时随地都要爆发。 若是换作以前凤天澜,说不定还能够照顾着他的心情,可如今初为人母,她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笑笑的身上。 在月子里容湛甚至连床都不能上,只能卷着铺盖睡在一旁的软榻之上。 毕竟是第一次当母亲,凤天澜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学习,再加上她一直都是自己亲自哺乳,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精力去顾及容湛。 以至于这一个月以来,咱们的未央王殿下整个就是怨气冲天。 甚至连在跟北疆对战的时候,他也是一改先前的再三容忍,次次都发动勐攻。 原本一直就未曾出动的血骑兵也在这个时候倾巢而出,将北疆的精锐部队全数歼灭。 一时间北疆那边震动无比。 原本这场耗时耗力的战争已经持续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双方在开始的几场大战之后,一直就处于一个十分微妙的局面,两边都没有轻举妄动。 可是最近这几场战役,容湛好像是发了狂似的,北疆那边有些摸不着头脑,更不敢轻举妄动。 几乎是所有的人都在打探未央王妃的消息。 将军府外面更是多了不少陌生的身影,但是无奈这座将军府里的守卫实在是太过于森严,外面有禁卫军在把手,里面更是有血骑兵在看护。 即便是有杀手,侥倖闯过了外面的两关,这里面还有药王谷的那几个顶尖高手在等着他们。 但凡是动了心思想要进去刺杀的人,几乎全军覆没。 彼时,南照帝都邺城皇宫。 御书房里,皇帝正懒洋洋的靠在软榻之上,手中拿着了一本长生不老的书籍在翻阅着。 不过短短的一年时间,原本风华正茂四十多岁的皇帝,竟不知怎的脸上出现了老态。 原本那双凌厉的眼睛下面也出现了乌青色的眼袋,整个人仿佛瘦了一圈,苍老了不止十岁。 光是看他那有些发青的面色便知,一定是平日里纵谷欠过度落下的后遗症。 不多时,侧门缓缓的被人推开。 一个娇俏的身影走了进来,柔妃裹着一身轻薄如蝉翼的长裙记得来到了皇帝的身边,依偎在他的大腿之上,「皇上,您都看了这么久了,该歇歇啦。」 皇帝闻言,眼皮子抬起,往柔妃的身上扫了一眼,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还是柔妃体贴,比皇后温柔可人的多。」 柔妃有些娇羞的低头,抿唇轻笑,「臣妾原本就是皇上的人,您就是我的天,我自然是要关心您的。」 皇帝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了柔妃那一袭薄如婵翼的衣衫之上。 这一看,他干脆将手中的书籍扔到了一边,一把将柔妃抱在了自己的怀里,开始上下其手,「封水城那边可有什么新的消息传来?」 柔妃强压住心头涌上的厌恶,表情娇羞,气息微喘的说道,「皇上,实在是将军府那边戒备森严,我们的人无法靠近。」 皇帝闻言眼神逐渐冷淡了下来,「不是说已经买通了杀手吗?」 「实在是未央王妃的身边有些神秘的高手,所有潜进去的杀手全部都有去无回。」说到这里,柔妃的脸色也开始变得有些沉重起来。 「那赵柔妃的意思就是,你连一丁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弄到?」皇帝听了这话之后,脸色越来越阴沉,原本流连在她身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柔妃心头一悚,连忙说道,「倒也不是,我派去的人打听到将军府里面不是有婴儿的哭声传来,臣妾推测未央王妃应该已经生了。」 「已经生了?那你有没有打听到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皇帝一听到这话,原本攥着她腰间的大手勐然收紧。 手上力道之大的柔妃,脸色一白,差点痛唿出声。 659、动了杀机 659、动了杀机 凤千语强行压下心中的紧张,连忙回禀道,「启禀皇上,这个尚且不知,不过臣妾一定会派人多番打探,尽快弄清楚。」 从未央王出征已经将近一年多的时间,皇帝自从纳了这个柔妃之后,便沉迷于美色,更耽于长生不老之术,后来虽然下令让太子监国,但是太子并没有这个能力,如今辅佐太子的人基本上也都是皇帝的人。 说来说去,这朝廷的实政大权又重新回到了皇帝的手中。 可是即便皇帝有那一身本事,却因为耽于美色,沉迷炼丹,所以不出半年的时间,原本被容湛处理得井井有条的国事再次回到了他的手中,几个月就变得一团糟。 自从柔妃向他泄露了有关容湛身世的秘密之后,皇帝对他更为忌惮,连对皇后也生出了嫌隙。 他甚至开始怀疑,容湛会不会是皇后和其他男人的种。 是以他对容湛一手提拔起来的那些大臣十分忌惮,只用自己信任的人,可偏偏他所信任的又是一些毫无才华只会熘须拍马的大臣。 如今朝堂一片混乱,那些老臣对于此番情景颇多微词,不过皇帝此时已经是一心想要置容湛于死地,甚至为了除掉他,不惜以封水城三十万大军的性命作为代价,多番暗示太后授意秦家的人拖延军粮。 另一边,凤千语虽然成了柔妃,这一年来一直就是替皇上卖命,可是却没有少受皇帝的折磨,内心对他也是又恨又怕。 「你竟然不知?」 彼时,皇帝一听凤千语说不知道容湛生下的是男孩还是女孩,那张脸顿时就阴沉了下来。 那森然的目光落在凤千语的身上,让她毛骨悚然,她吓得双膝一软匍匐跪倒在地,「皇上,实在是未央王防范的太过于严密。他根本就不相信身边的任何一个人,臣妾一定会想办法尽快弄清楚的。」 皇帝没有说话,只是那双阴沉的眼睛突然眯了起来,那森然至极的目光落在凤千语的背后,让她冷汗低落。 「请皇上再给臣妾一点时间。」 皇帝的目光沉沉的落在凤千语的身上,好半响,他突然开口,「朕让你办的那件事处理得如何了?」 皇帝这句话听上去有些没头没脑,可是凤千语一听就明白了。她嘴角一扯,勾出了一抹妩媚至极的笑容,「皇上放心,那件事臣妾已经完全布置妥当了。」 「出去吧。」 很显然此时此刻皇帝的心情并不算太好,他懒洋洋的挥了挥手,凤千语会意,连忙退了出去。 她才刚刚跨出门槛,转过长廊,便瞧见一抹高大的影子,不停的在走廊边上来回踱步,脸色似乎有些焦灼。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太子殿下。 这会儿太子一看到凤千语出来,立刻朝着她那边走了过来。 凤千语目不斜视,只是用余光扫了他一眼,随即两个人便一前一后的朝着侧厅那边走了过去。 约摸一刻钟的时间之后,凤千语就回到了自己的宫中,她将身边的宫女太监全部都摒退之后,侧门一开太子立时走了进来,凤千语嘴角勾起柔美的笑容,柔弱无骨的依偎在了他的怀中。 她身上的香气让太子不悦的皱了皱眉,不过他并没有推开凤千语,而是顺势揽住了她的腰,两人一併落座。 「父皇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面对太子的询问,凤千语没有开口说话,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径直朝着他的胸膛探了过去,「殿下……」 只不过她的时候还没来得及触及他胸前的肌肤,便被太子一把握住了手腕。 太子的眼中染上了一抹厌恶与不屑,不过依旧语气沉稳的询问道,「先把正事说清楚。」 凤千语听了这话之后,忍不住有些郁闷的嘟了嘴,不过,知道太子心急,她也没有再继续纠缠,而是端正了坐姿,沉着声音说道,「皇上那边倒也没有说什么,他只是让我尽快查清楚,未央王生的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 听了这话之后,太子的脸色骤然变得阴沉无比,坐在一旁的凤千语将他这细微的变化看在眼中: 皇帝沉迷美色,耽于炼丹。不过一年的时间,他那身子已经差不多被掏空了。 早在半年之前,她主动放下身段刻意勾引,将太子纳为她的裙下之臣,就是为了要给自己找好以后的退路。 再加上太子原本就年轻力壮,在那方面也比较能够满足她。 而凤千语自己心里也很清楚,如今太子之所以会应付她,绝对不是因为他对自己心生爱慕,不过是想要借着自己从皇帝那边打探一些消息罢了。 不过这又能如何呢? 她早已不是以前的那个凤千语,她也不在乎这些男人对她是否真心。 既然她敢入宫,自然有自己的筹码。 思及此处,凤千语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她媚眼如丝的趴在太子的肩膀上吐气如兰,「殿下大可放心,皇上早已与鬼府的门主达成协议,不日便会除掉未央王。殿下根本就不必担心,皇位会落在旁人的手中。」 太子在听了这话之后,脸上的表情骤然变得惊愕无比,「父皇当真是这么说的?」 他跟在父皇身边这么多年,很清楚父皇对于容湛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态度。 因为容湛那一身文滔武略的治国武功,这么多年以来,皇帝几乎是对他言听计从,宠爱有加。 不过这一切都是些表象罢了,皇帝的心中一直对他十分忌惮。 太子也是在和凤千语勾搭在一起之后才知道,原来容湛的身份有异,皇帝一直就怀疑他极有可能不是自己亲生的。 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话,那他才能够高枕无忧。 太子自己也很清楚,他的治国功夫大不如容湛,所以一直在担心皇帝是不是会将皇位传给容湛。 可如今听到凤千语说的话,他一颗心又落回到了肚子里:看父皇的反应,想来容湛非皇室血脉这件事情已然是板上钉钉了吧? 否则父皇又怎会对他动了杀机? 看到太子陷于沉思中,凤千语在一旁娇笑着,「太子殿下就放一万个心,等着登基大典吧……」 凤千语话音落下,整个人已经完全扑到了太子的身上,趁着他还处于万般惊愕之中,一把将他的衣服扯开来。 不一会儿寝宫里面便传来了一阵叫人脸红心跳的暧昧声音。 封水城。 自从笑笑出生之后,凤天澜就直接带着女儿,将容湛赶到了一旁的床榻之上,美其名曰,怕容湛晚上睡的太死,会不小心压到女儿。 之前凤天澜还在月子里,容湛不能碰她,晚上如果离的太近,睡在一起反而叫他心猿意马,所以,凤天澜要求他睡到一旁的软榻上去的时候,他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见。 不过后来笑笑满月之后,容湛更是百般暗示,直到后来变成了明示,可凤天澜依旧熟视无睹。 眼看着孩子一天天的长大,凤天澜的眼里心里除了笑笑之外,就再也容不得其他人,容湛嫉妒的简直快要发狂了。 更可怕的是,笑笑那个傢伙每次一看到他就嚎啕大哭,压根就不让他靠近,是以药王谷的那群人不止一次的嘲笑他,实在是让他好没面子。 所以后来在容湛的软磨硬泡之下,凤天澜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好让木匠做了一个小床,放在了床边,笑笑晚上吃饱了之后就睡在小床里面。 如今那张大床终于给容湛腾出了位置,他心满意足的爬上了床。 这一刻他都等了一个月了,憋了那么久,今天晚上他可要好好的施展一下…… 可是一到了晚上,面对容湛的求又欠,凤天澜却是顾左右而言其他,不是说担心吵醒女儿,就是说她身体不适,各种理由拒绝。 最开始容湛还以为是因为时间过得太久,她对这些事情有些害羞,所以才会拒绝。 这么一想,咱们的未央王爷只觉得自己的小媳妇越发可爱。 可是在接下来的大半个月的时间里,凤天澜几乎每天晚上都是如此,那拒绝的理由更是千奇百怪。 甚至于天色才刚刚擦黑,她就翻身上床睡得沉沉的,不管自己怎么叫她都没法清醒,直到这个时候容湛才发现不对劲。 这阵子北疆和南照那边又休战了,容湛白天呆在军营里面运筹帷幄,晚上回到将军府之后闲得有些厉害。 以至于,这段时间将军府里的人全部都发现容湛一天到晚皱着眉头,愁云惨澹。 风谷子和大长老他们连连追问,询问他是不是碰到了什么糟心的事情,可是这原本就是闺房里的事情,容湛又怎么好意思跟他们说? 他琢磨来琢磨去,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一直跟在凤天澜身边的那只小宠物了。 毕竟只有它才不会将自己的秘密到处宣扬。 「嘶嘶嘶……」小灵蛇在听完容湛的一番诉苦之后,摇头晃脑的不停吐着信子。 容湛仿佛听懂了它说的话,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660、王妃移情别恋了? 660、王妃移情别恋了? 「你是说她平时对谁都笑容可掬,可是一见到我就愁云惨澹,这是已经厌烦我了?」 「嘶嘶嘶!」应该是的。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容湛这会儿算是急晕了头了,甚至把小灵蛇的话都给当真了。 因为他实在是不明白,凤天澜怎么突然之间会对他那么冷淡,那么抗拒? 难不成在生完孩子之后,她移情别恋了? 可是容湛掐着手指头,将将军府里面的人一个一个的过滤掉,风谷子和大长老排除在外,裴大壮那是柳姑姑的人,凤天澜不至于动他的心思…… 难不成是展风? 「阿嚏!」 就在这个时候守在院子外面的展风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他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只觉得后颈凉飕飕的。 「嘶嘶嘶……」小灵蛇又是一阵摇头晃脑,似乎在给容湛出什么主意。 当天夜里,凤天澜刚刚把笑笑哄睡准备去沐浴更衣,只不过她才刚刚走到窗前,突然就看到,门口掉落了几朵月季花。 「谁把花扔在这里了?」凤天澜下意识的躬身将那几朵花捡起来,她才刚刚往前走几步,面前又掉落了一只花。 她顺着月季花掉落的轨迹往前看去,发现延伸的方向竟然是朝着卧室。 床头窗边,容湛穿着一袭雪白的长衫,风度翩翩,拿着一把白玉骨扇,目光幽怨的看向窗外。 「你这是在干什么?」 凤天澜站在门口不由得皱起眉头,这傢伙今天晚上是不是出去应酬的时候喝多了? 「赏月。」容湛听到凤天澜的声音,终于缓缓的转过身来。 「赏月?」凤天澜有些无语的走到窗前,一把将窗户拉开,「外面乌云密布,哪里有月亮,你赏什么月?」 「那就赏美人。」容湛说这话的时候含情脉脉,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暧昧,一双眼睛更是直勾勾的盯着凤天澜。 凤天澜被他这眼神盯得头皮有点发麻,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你到底想干嘛?」 「我自然是……」 容湛旋即将手中的白玉骨扇轻轻一摇,朝着凤天澜这边走了过来。 一靠近,凤天澜就敏锐的嗅到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十分奇异。 「我不管你要干什么,可是现在我要去洗澡了,待会见。」凤天澜话音落下,便转身要走,要知道她这个鼻子那可是无比灵敏的,她分明就闻到容湛那个傢伙身上的香味中掺杂了迷情香的味道…… 如今在对上容湛那如狼似虎的眼神,她哪里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她必须得赶紧躲开。 这一次容湛费尽心机,势在必得,又哪里会让凤天澜跑开? 他大手一拉,一把打横将她抱了起来,随即转身就朝着卧室里面走了过去。 方才凤天澜脸上毫不掩饰的拒绝,让他最后一丝耐心也被消磨光了。 什么美男计都见鬼去吧。 他现在就要她,立刻马上! 凤天澜看到容湛这态度,估摸着他是要来硬的,一时间慌忙不已,惊恐万分,「你想干什么?放开我。」 她一边挣扎着,脑袋里面更是转得飞快,琢磨着今天晚上该用什么理由来拒绝他。 可是容湛一看到她的眼神,便知道他脑海里在琢磨什么,当即恶狠狠的说道,「省省吧!收起你那些莫名其妙的理由,今天晚上你躲不过去的。」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两人已经一併倒在了床榻之上。 如今正值夏季,凤天澜身上的衣物原本就单薄,没两下便叫容湛给扯掉了。 感受着指尖触碰自己肌肤的灼热感,凤天澜小脸一瞬变得煞白,她惊慌失措的拉住了容湛的手,语气之中甚至还带上了哀求,「那个……再等等好不好?我,我还没有……没有准备好。」 容湛一听这话不由得瞪圆了眼睛,「我都已经忍了快一年了,难道你就不心疼我吗?如今你只需乖乖听我的,什么也不必准备。」 凤天澜一听他这凌厉无比的语气,顿时小嘴一撇,红了眼眶。 容湛原本就是极其心疼她的,最近若不是被她拒绝的次数太多,也不会如此强硬。 而今看到她那可怜兮兮的样子,一瞬间便就心软了。 原本有些粗鲁的动作也跟着停了下来,声音不自觉的放柔,「澜儿,你告诉我,你到底在担心害怕些什么?」 凤天澜看着容湛那深情的目光,心中纠结万分。 她也知道容湛忍了这么久,再憋下去只怕是会要憋坏了。 如果自己再这样继续遮遮掩掩下去的话,恐怕会影响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想通了这一点,她才开口老实的交代,「我……我我是担心,我刚刚生完孩子还没有恢復好。如果……我怕你嫌弃我!」 容湛听了这话顿时无语,他有些郁闷的看着怀里的小人儿,「难不成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会一直拒绝我?」 不然呢? 凤天澜心里也是委屈的厉害好吗? 她原本就是个大夫,虽然不是妇产科大夫,但是对于产后这一块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有不少男的都因为自己老婆生了孩子之后,不能尽兴,所以才出轨了。 看到凤天澜突然的沉默,容湛简直又气又想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你可真是个笨蛋!~这一天到晚的小脑袋瓜子里面都不知道是在琢磨些什么。」 「除了你和笑笑之外,我还能琢磨些什么?」凤天澜一把捉住他的手,没好气的在他手上咬了一口,「谁让你长得那么好看,我有危机感还不行吗?」 容湛在听了这话之后,心里十分愉悦。 手脚麻利的将身上的衣服除去,急不可耐的扑了上来,「既是如此,那咱们今天晚上先试用一下看看。」 「你,轻点,别把孩子吵醒了!」 这个时候容湛的眼里和心里满满的都只剩下凤天澜,哪里还听得进去别的话? 不消片刻房间里一片旖旎…… 第二天一早,当容湛从房间里离开之后,一扫前些日子的愁云惨澹,神清气爽的去了军营。 但凡是个人一看到他便觉春风满面。 倒是可怜了凤天澜,整个人腰酸背痛的,就像是被马车年过后背,硬生生的在床上躺了半天才下来。 如果不是笑笑在那边哭闹着肚子饿,她怕是今天一天都不打算下床了 在餵奶的时候,她不停的揉按着自己酸疼不已的后腰,心里琢磨着对容湛那个傢伙绝对不能太心软,否则吃亏的就是自己。 昨天晚上那个傢伙可是变着法子把她玩了一整宿。 午饭的时候,容湛急轰轰的从军营里赶了回来,一看到凤天澜便对上了她幽怨的眼神,一时间他只觉得心猿意马。 于是整个下午他都窝在将军府里,没有再去军营。 毕竟为了自己今天晚上能够继续吃到肉,他得好好的哄哄自己的小媳妇…… 时光流逝,笑笑很快就已经三个月了。 虽然如今依旧处于兵荒马乱的时期,可是有相公和女儿陪在身边,凤天澜觉得每一天都无比幸福。 如果容湛那个傢伙能够每天晚上不变着法子的折腾她,她会感觉到更加幸福的。 三个月的笑笑那张粉嫩嫩的小脸彻底长开,大大的眼睛,精緻的鼻子,小巧的唇瓣,漂亮得叫人无法想像。 最重要的是她性格文静一直就很乖,除了肚子饿的时候之外很少会哭闹。 容湛这个时候已然是彻底的被自己的女儿俘虏,除了要去军营之外,白天他都会抱着自己的女儿四处转悠,各种炫耀。 日子平静如水,凤天澜却觉得无比幸福,如果能够一直这样下去的话,也是很不错的。 不过凤天澜和容湛他们心里都很清楚,现在的平静不过是一种表象,邺城那边一直就没有放松过对封水城这边的监视。 正是因为容湛十分清楚皇帝的秉性,所以早就已经做好了防范,否则恐怕又会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在经过拖延粮草的事件之后,皇帝那边看上去似乎是处置了太后,不过他又派了六皇子容耀作为钦差大臣过来安抚,一切似乎显得风平浪静。 随着时间慢慢的流逝,这种平静却在容湛的心底埋下了不安的种子。 转眼之间,时间就来到了一月。 封水城位于南照北边,十一月份左右就开始下雪,到了临近新年左右,一连多日大雪纷飞。 这场战事已经持续了一年多。 如今最先发起战争的北疆那边却没有再出现挑衅,只有一些十分小的摩擦。 凤天澜也曾经询问过容湛,为什么季候风在被封为北疆的大将军之后,却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动作。 可是,只要一提起季候风,容湛就沉了脸色,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是以凤天澜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她心里很清楚,容湛对季候风的感情原本就不一样。 可容湛现在有妻有女,还有一个温暖的家,凤天澜相信他不会做让自己失望的事情。 661、我不要离开你! 661、我不要离开你! 这一次的新年他们是在南照的边疆度过的,虽然条件远不如帝都那般优渥,但是这里有容湛,有笑笑,还有大长老和风谷子他们陪在身边。 即便是活了两世,直到这一刻,凤天澜才感觉到真正的幸福到底是什么味道。 年关已过,新的一年马上开始,容湛又再度忙了起来。 他既要忙于南照大军的日常事务,还有收集北疆那边的军事情报,即便如今处于休战的状态,仍是要密切的关注一切动向,制定后期的作战计划。 除开这些事情以外,他还让手下的血骑兵一直在寻找凤天澜交给他的寸心上面的宝藏。 这段日子以来,他几乎是忙得脚不沾地。 但是最让他不安的是,他最近总是会有一些心神不宁的感觉。 他派出去的暗影从邺城那边带回来消息说,在过年之前,皇帝曾经与鬼府的人密切接触过。 容湛几乎用脚趾头都能想到,皇帝一定是和鬼府的人在密谋如何对付他。 可即便如此,仍然也觉得自己不应该会不安到如此境地。 当初他在季候风的培养之下成为了一名顶尖的杀手,哪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不是九死一生? 如今又纵横沙场这么多年,什么样子的兇险场景他没有经歷过? 可越是这样,他心中的恐惧和不安越发明显。 刚刚过了元宵,封水城的一名百姓误闯北疆领地,就被北疆大军抓捕虐杀,甚至还将那名误闯百姓的头颅砍下,悬在城门口示威。 这一举动引发了封水城全城百姓的愤怒,眼看着战争即将一触即发。 这一些事情凤天澜多多少少都有些耳闻,看着容湛逐渐消瘦下去的脸,她一时间心疼得无以復加。 这几日容湛都是在军营那边忙到很晚才回来,凤天澜十分心疼,便劝他呆在军营里不要来回奔波,以免辛劳。 可容湛却是一语不发,只管将凤天澜抱得紧紧的。 「你告诉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看着埋在自己脖颈里面的脑袋,凤天澜忧心忡忡的询问。 容湛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疲倦。 他紧紧的将凤天澜抱在怀中,「这一次战争恐怕避无可避。」 凤天澜就这样坐着,任由容湛紧紧的抱着她,好半天之后她才开口,「你告诉我,是不是季候风那边又在逼迫你了?」 听到季候风三个字,容湛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 原本揽在凤天澜腰上的手也骤然缩紧,良久之后他才沉沉的点头,声音暗哑而疲惫,「他想让我尽快夺位。」 凤天澜的眉头下意识的皱了起来,她往后退了退,看着容湛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道,「那你……」 「现在还不是时候。」 容湛轻轻摇头,原本璀璨的凤眸里面似乎有光芒在陨落。 凤天澜认识容湛这么久来,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露出如此复杂而艰难的神情。 她乖巧的依偎在他的怀里,「那你呢?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我手下的暗影传来消息,义父之所以沉寂了一年,是因为他在替北疆的皇室练兵。如今战争一触即发,封水城已经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了。」 听到容湛这话,凤天澜一下子坐正了身体,那双清丽的大眼睛里面有冷芒闪过,她就这样盯着容湛,「你要说什么?」 容湛长长的嘆息了一声,似乎是经过了好一番纠结之后,他才说的,「邺城那边已经知道我有了孩子,他一直就想对我动手,再加上义父那边,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事牵绊我的脚步,所以现在把你和笑笑留在我的身边,对你们来说十分不利。」 凤天澜听到这话,脸色突然之间就沉了下来,就这样一动也不动的盯着容湛,似乎是在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语。 「过几日林姨便会出发前往不死岛,我想让你带着笑笑与她一併回去,如今也只有那里才能让我放心。」 「我不去。」容湛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凤天澜就十分坚定的拒绝了。 「澜儿,你听我说,笑笑她现在还小,我们不能让她处于危险之中。」容湛的目光里带着宠溺和嘆息,但是脸上更多的却是无奈。 他又何尝不想将妻儿留在自己的身边,可是为了她们的安全着想,这已经是最好的决定。 「可是,我 ……我害怕我不在你身边……」后面的话凤天澜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因为她想到了笑笑。 原本心底的坚持突然化作委屈的泪水,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她扑进了容湛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了他,「我不想和你分开。」 若是容湛的对手是别人,她或许根本就不会有这份顾忌,可是她真的很担心季候风会对容湛不利。 看到凤天澜这个样子,容湛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攫住,痛的几乎快要不能唿吸。 他伸手将凤天澜进自己的怀里,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宽慰她,可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最终只能化作一声无奈的长嘆:「我已经和林姨那边商量好了,七天之后,我会派人护送你们去不死岛。」 「我说了不要!」凤天澜闻言突然抬起头,那张俏脸一瞬间涨红,声音也变得尖锐起来。 床榻边上原本已经睡着了的笑笑,似乎是受到了惊吓,突然嚎啕大哭了起来。 凤天澜也回过神来,她连忙起身走到了小摇篮的边上,开始哄孩子。 容湛也跟着她的脚步一併走了过来,他原本还想开口再劝…… 若是情况允许的话,他又何尝愿意妻儿都离开自己的身边? 可是现在的时局已经不容他犹豫,再将她们两个人放在自己身边,他担心会有危险。 原本准备了满肚子的说辞,可是在他看到凤天澜那眼泪婆娑的小脸之后,终究还是咽了下去。 这个夜晚,屋子里显得格外的寒冷。 外面北风唿啸,屋里即便是烧了炭火,还是有些凉意。 躺在床上,身边有凤天澜,所以容湛一直沉睡着,可是这一晚他却睡得并不安稳,因为他做了一晚上的梦。 梦里是一望无际的黑色海域,他就站在海边的悬崖上。 低头就能看到不见底的深渊,里面仿佛有什么邪祟正在召唤着他,唿啸着的海风如同冷箭一般穿心而过…… 「唿!」 容湛陡然睁开眼睛,他的手正捂在胸口的位置,头上依然是一片冷汗。 即便那个场景发生在梦中,可是他心脏的位置依旧仿佛真的能够感觉到那穿心之痛。 容湛的俊脸变得阴沉无比,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反反覆覆的做这一个梦,难道这个梦是在暗示着他即将命不久矣? 七天很快就过去了,即便是凤天澜再不情愿,依旧是在容湛少有的强势要求之下,踏上了返回不死岛的马车。 因为容湛说过,如今这种局势只有在不死岛才能让他放心。 可是难道容湛他不知道,如果没有他在身边的话,她凤天澜不管走到哪里,心都是被掏空的。 若是一个人连心都没有了,她哪里又会在乎自己到底又不是置身于危险之中? 容湛就这样站在路边,目送凤天澜上了马车,他不停的在她耳边叮嘱着一些注意事项,可是凤天澜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自从那天晚上他说要把凤天澜和笑笑送去不死岛的时候,这七天以来凤天澜没有跟他再说过一句话。 容湛知道她这是在生气。 可是如今在这种局势之下,他真的没有办法让她们母女两个人留在这里陪同自己一起涉险。 特鄙视当那天晚上他做过那个梦之后,他心里更有一种十分不祥的预感。 马蹄声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视线之中,整个过程,凤天澜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 容湛就这样站在原地,看着已经消失不见的马车,只觉得心都碎了。 花公公见容湛一直呆滞的站在原地,目光凝望着远处的长街,即便马车早已消失,他还痴痴的站着,「王爷,王妃他们的车队已经走远了,回去吧。」 也许是花公公的声音让他收回了思绪,容湛淡淡的转过身来,眼里就染上了一丝寒凉,再开口的时候声音也是冷若冰霜,「那边的事情安排的如何了?」 「王爷放心,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只要车队平安抵达不死城,王妃和小郡主就都安全了。」花公公沉着声音回禀。 他心里很清楚这一路上定然会有不少的杀手随行,所以血骑兵必须要拼尽全力保护王妃和小郡主的安全。 容湛点了点头没有再开口说话,如今他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即便是倾尽一切,他也一定要守护凤天澜和笑笑的安全。 他早就已经算到此去不死岛定然会在途中遇到不少暗影和杀手。 所以他先后派出了十几辆一模一样的马车混迹在车队之中,干扰那些杀手的视线。 此去沿途也都提前打点好,凤天澜他们住的并不是客栈而是普通的民宿。 一切似乎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之中。 662、万劫不復之险 662、万劫不復之险 当马车逐渐离开封水城之后,宽敞的马车上,凤天澜双手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孩子,目光沉沉的落在那张粉嫩的小脸之上。 她就这样一语不发的过了两天。 林姨与凤天澜同乘一辆马车,从那天离开的时候,她就已经察觉凤天澜得脸色实在是有些不对劲。 自从上车之后,她几乎是一语不发,除非是笑笑要吃奶的时候,她才会干涩的开口哄她。 坐在一旁的林姨和珍珠看到她这个样子,一颗心也是七上八下的十分忐忑。 在第四天的早上,林姨看到凤天澜天还没亮就起来了,她终于忍不住担心的询问,「澜儿,你到底在想什么?」 这个时候凤天澜刚刚给笑笑餵完奶,正拿着布娃娃在逗她玩儿,这会儿听到林姨的话之后她抬起头来,那双原本清丽的大眼睛仿佛成了千年寒潭一般幽深无比。 她沉吟了片刻之后终于开口了,「林姨,我想求您一件事情。」 林姨看到凤天澜脸色不愉,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不过她并没有说出口,「你说。」 凤天澜低头恋恋不捨的抚摸着笑笑粉嫩的脸蛋,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随即才像是万般纠结的说道,「这段时间能不能请你帮我好好照顾笑笑?」 林姨在听了这话之后,忍不住长嘆了一声。 她的脸上并没有出现什么太多意料之外的神情,只是有些无奈的说道,「澜儿,你真的已经考虑清楚了吗?」 凤天澜没有犹豫,她轻轻点头。 她空出右手陪女儿玩耍,「林姨,我知道,若不是到了万分危险的地步,他绝对不会那样声色俱厉的逼我离开。」 林姨长嘆了一声,「既然你知道,那你又为何要为难他?他之所以会要求你离开,也是在顾忌你们母女两个人的安危呀,你若是再回去岂不是……」 林姨曾经在药王谷呆过一段时间,所以对于容湛那光鲜亮丽外表之下到底有多么艰难,她心里很清楚。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我才更加不能离开他。」凤天澜的目光从笑笑那粉嫩的小脸上挪开,再看向林姨的时候里面充满了坚定不移。 林姨又是一声长嘆,「可是笑笑现在这么小,你怎么捨得离开她?」 林姨试图将凤天澜的想法给扭转过来,毕竟她心里很清楚,容湛如今面临的到底是怎样危险的境地,他之所以会如此强硬的要求凤天澜离开,一定是他对那些未知的危险已经有所察觉。 「……」 凤天澜低头看着怀里笑笑那纯真的笑脸,脸上终于涌上了满满的不舍与心疼。 笑笑现在还太小了,她们母女两个人几乎从出生到现在没有一天分开过。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凤天澜此刻的心情才会如此纠结。 林姨看到凤天澜久久没有说话,干脆站了起来,「澜儿,这件事情你就好好的再认真考虑一番,如果最后你真的做好了决定,我一定会支持你。但是我希望你做了决定之后千万不要后悔。」 在说完这些话之后,林姨转身走了出去,给她留下时间考虑。 林姨前脚才刚刚离开,站在门口的珍珠就走了进来,只是她眼眶里已经泛起了泪花,刚刚她一直就守在门外,凤天澜和林姨两个人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原本她还想来劝凤天澜不要冲动,可是当她看到凤天澜脸上浓浓的不舍之后,眼眶一红眼泪跟着落下。 凤天澜没有抬头,她的视线一直紧紧的跟随怀里的小人儿,「珍珠,你和龙四他们说一声,我们在这里再多住两天。」 珍珠嘴唇动了动,终还是点了点头,应了下来:她心里很清楚自家王妃对于小郡主到底有多么的疼爱,如今她做出这个决定一定比任何人都要心疼和痛苦。 当珍珠也离开之后,在这空旷的房间里面就只剩下凤天澜和自己的孩子了。 她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小人儿,唇瓣不停的落在她的额头上。 凤天澜他们所居住的院落十分偏僻且安静,来来往往的闲杂人等也很少。 按理说,大长老原本也应该返回凤族,但是他实在是不放心凤天澜,于是便飞鸽传书将族里所有的一切事物都交给了五长老去打理,而他便跟随车队与凤天澜一併同行前往不死岛。 虽然说凤天澜决意离开的消息,并没有人向大长老透露,但是大长老那么了解他,光是看着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想做什么。 所以在听说凤天澜决定在这里多住两天之后,他也火烧火僚的赶过来试图劝说凤天澜。 按理说他是非常贊同容湛的决定的,因为先前他占卜出来的那一卦,卦象显示万般兇险,甚至于连他都看不透卦象的结局。 后来他才和容湛商量着,干脆将凤天澜与容湛分开,这样比较稳妥。 可是面对大长老的劝说,凤天澜一直抱着笑笑,从头到尾一语不发。 不管大长老说什么,她都报以沉默。 大长老看到她这个样子,不由得长嘆了一口气。 他心里很清楚,凤天澜平时表面上看起来十分的随和,但是论起脾气她比谁都要倔。是她决定了的事情,除非她自己想通了,否则任何人都没办法劝她回心转意。 大长老这会儿急得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他总不能直截了当的告诉凤天澜说,这次如果她一回去便立刻会陷入兇险的境地,而且还极有可能会万劫不復…… 他只怕他真的这么说了,凤天澜恐怕一天也等不了,就着急忙慌的赶回去了。 这两天的时间过得非常快,凤天澜几乎时时刻刻都抱着笑笑。 看着怀里孩子吃完奶安睡的模样,她一时间心里竟有些后悔,后悔自己没有早点给她断奶。 只要一想到当自己离开之后,笑笑哭得撕心裂肺的样子,她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掏空了。 虽然她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念头想要呆在女儿的身边,可是她更加没有办法,在明知容湛有难的情况下,还弃他于不顾。 她宽慰着自己,今日短暂的离别,不过是为了日后能够长长久久的在一起而已。 终于到了分别的这一刻,前一天晚上凤天澜几乎一夜未曾闭眼,就这样抱着笑笑,怎么样都看不够。 天逐渐亮了起来,林姨率先进了房间,原本她还打算再劝劝凤天澜的,可是看到凤天澜那一脸憔悴的样子,满腹的话语竟不知该如何说出口,只能深深的吞了下去。 凤天澜心意已决,她即便是再多说也是无益。 也就是在林姨走进来的那个瞬间,笑笑也醒过来了,她睁着一双圆熘熘的大眼睛,笑眯眯的看着凤天澜不停的朝她的胸口爬去。 凤天澜看到她那粉嫩的小脸,嘴角有温柔的笑容在荡漾,她低头轻轻地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随即将她抱了起来。 餵了这一次奶之后她们两个人便要分开,下一次再见面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一想到这里,她的眼眶又忍不住红了起来。 林姨站在一旁看到这一幕有些心酸,她坐到了凤天澜的身边,温柔的开口,「澜儿,我知道你们夫妻两个人情比金坚。今日你离开,我便向你承诺,一定会好好照看笑笑,等你们回来。」 「嗯。」凤天澜点了点头,晶莹的泪珠掉落在女儿的脸上。 笑笑似乎被这滚烫的泪水给惊到了,又或许是因为有所感应,平素最听话最爱笑的她竟然突然闹了起来,不管凤天澜怎么哄,她总是张牙舞爪的哭个不停。 她越哭,凤天澜只觉得心中越是难受,眼泪跟着刷刷落下。 「把孩子给我吧。」林姨看到这一幕也觉得眼眶有些发酸,她伸手想要将哭闹的笑笑接过来,可是凤天澜却依旧双手紧紧的抱着她。 她捨不得笑笑这般哭泣,所以温柔的哄着,直到她再次安静沉睡。 也就是在这一刻,凤天澜突然站了起来。 她勐地将沉睡着的笑笑往林姨的怀里一放,随即便头也不回的转身飞快离开。 她真的好怕,怕自己再看下去的话会捨不得。 但是理智告诉她,她不能把笑笑带回去,她不能让笑笑面临到任何的危险。 院子里面,珍珠和大长老他们已经在那里等候了许多时间,这会看到凤天澜满脸泪痕的走了出来,珍珠忍不住哭出了声来。 她伺候着凤天澜换上了一身男装,又将一个面具递给了她,此刻戴上人皮面具之后,她立即变身成了一个相貌无比普通的少年。 「王妃,我跟你一起回去好不好?」 凤天澜笃定的摇了摇头,「你留在这里和林姨一起照顾笑笑。」 大长老看到凤天澜心意已决,也没有再阻止,而是叮嘱道,「你回去之后一定要远离有水的地方,明白了吗?」 凤天澜还没回过神来,正要追问,就发现大长老已经转身离开了。 大长老一边往回走,一边悄悄的抹着眼泪,他只能帮到这个地步了。 663、永远不会离开你 663、永远不会离开你 因为甚至连大长老他自己都不知道将来凤天澜到底会面临什么? 他只希望自己先前布下的阵法能够在危难时刻能够救她一命。 凤天澜站在空旷的院子前面,回头朝着身后的院落深深看了一眼。 随后她没有再犹豫,翻身上马,在一名血骑兵暗影的护卫之下,绝尘而去。 封水城里,药王谷的那几个人,也在暗中护送笑笑返回不死岛。 将军府里,人去楼空。 容湛自打将凤天澜和笑笑送走之后,原本就寡言少语的他,此刻更是沉默的吓人。 每天除了练兵之外就是处理军务,他再也没有回过将军府,而是整日留在军营之中。 此时季候风训练出来的北疆军队,再也不像以前那般按兵不动,不过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已经发生了数十次的挑衅。 如今整个封水城里面已然是全城戒备,方圆数百里之内都弥散着一股战争即将来临之前的死亡般的气息。 这一日清晨,在封水城军营的大帐里面,容湛正在和几个将军商讨战略,突然花公公从外面沖了进来,他神情无比紧张的靠在容湛的耳边对他低语了几句。 彼时原本那几名副将就瞧见容湛脸色大变,向来沉稳的他,竟来不及跟他们多打一个招唿,便如同离弦的箭一般直接冲出了大帐。 在军营的外面只瞧见一个瘦弱单薄,其貌不扬的少年,就这样站在门口。 容湛的眼神却如同痴迷一般落在她的身上。 而那个一身风尘朴朴,眼角眉梢还穿着薄裳的少年眼中含泪,竟然以同样的目光注视着容湛。 他们早已顾不得周围那群人诧异无比的目光,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 北疆这边天气寒冷,虽然这会儿已经过了正月里,可是这几日天气一直很阴沉,冷风唿啸着。 容湛愣了片刻之后飞快的反应了过来,他顾不得众人那好奇的目光,快步走了过去,一把将那瘦弱的少年带进了自己的军帐之中。 凤天澜被容湛一把拉进了自己的军营之中,她甚至还来不及开口说些什么,整个人就已经被紧紧的抱住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回来?」容湛嗅着她身上独有的香气,连带着声音都开始轻轻发颤。 这一刻他实在是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是高兴和开心吗? 没错,两个人才分开这么长的时间,思念便已刻入骨髓。 是生气和懊恼吗? 也是因为看到她折返回来,他真的很生气。 她明明就知道如今的封水城兇险万分,可她却仍然毫不顾及的回来了,他怎么能不生气? 可是容湛却不知道,凤天澜在看到他的第一眼,胸口就像是被针扎过一样。 他们分开不过半个月有余,容湛明显的就憔悴了很多,整个人瘦了一圈,跟以往的意气风发,玉树临风的样子相去甚远。 而今他眼角眉梢都沾染着煞气,目光冰冷而坚韧,浑身上下都透着死亡般的气息,光是让人看一眼,便会有一种脚底生寒的错觉。 可只有凤天澜才清楚,在他这坚忍刚毅的外表之下,他的内心有多么的纠结。 凤天澜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容湛突然低头吻上了她的唇,「我不是让你离开吗?为什么不走?告诉我为什么不肯走?」 唇齿之间,容湛的声音十分无奈,眼角眉梢都带着一丝痛苦。 凤天澜就这样站在原地,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容湛终于松开她之后,她才轻轻地说道,「从凤族那次的意外开始,我就跟你说过,我们两个人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我绝对不会在这个紧要的关头弃你于不顾。」 凤天澜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无比的笃定,那双眼睛也是亮的惊人。 容湛看着她那双俏丽无比的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凤天澜将脑袋埋在了他的怀中,语气温柔的说道,「我说过,我绝对不会离开你,永远都不会的。」 「澜儿……」 听到凤天澜这样的表白,容湛一颗心仿佛瞬间就化成了一滩水。 她那清澈的目光,就仿佛是冬日里最温柔的暖阳,照亮了他那个疲惫不堪的心。 而今难道还要再赶她一次吗? 凤天澜仿佛是看穿了他心里所想,不等他将心中的话语说出口,她便立时反驳道,「这一次就算你怎么赶我,我也不会离开的。」 看到凤天澜如此倔强而坚定的态度,容湛沉默了半响之后,终究还是长嘆了一声。 他将凤天澜紧紧的抱在怀中,「罢了,既然如此,那你就留下吧。即便是豁出性命去,我也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你分毫。」 凤天澜依偎在他的胸口,耳旁是他强劲而有力的心跳声。 这一路的风霜雨雪,一路的奔波劳累,在凤天澜的眼里看来突然就算不得什么了,只有待在容湛的身边,她才会觉得无比的安心。 至此凤天澜终于得到了容湛的允许,留在了军营之中。 因为军营之中人多眼杂,再加上大部分都是男人,所以容湛在白天会让凤天澜依旧戴着人皮面具,装扮成男人模样。 到了晚上,在他的军帐之中才会恢復,平日里原本的样貌。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在军营里的凤天澜收到了林姨他们从不死岛传过来的消息。 在接到书信的那一刻,凤天澜忍不住热泪盈眶。 虽然在信中,林姨和珍珠都说,笑笑现在情况很好,可是凤天澜却很清楚,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就离开了娘亲的身边,又能够好到哪里去?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凤天澜一直陪着容湛。 她知道北疆与南照的大战已经拉开了序幕,而且战况十分的激烈,容湛也和季侯风在战场上正面出现了碰撞。 在这遥远的边疆,大雪封山,天气极寒。 自从季候风将亲自训练出来的那一支军队派入战场来之后,两军对战的形势突然之间变得无比严峻。 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两国交战数次,双方都各有胜负,但是对于容湛所带领的南照大军来说,想要打胜仗已经完全不能够像以前那般轻松了。 凤天澜自从返回之后,就一直待在容湛的大帐里面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容湛的军帐外面有血骑兵的守护,而凤天澜平日里又常做男装的打扮,再加上她很少出去,即便是外出也会带上人皮面具,所以军营之中到也没有什么人怀疑,大家都以为这个小小的少年是未央王殿下新买进来的小厮。 军中的战士常年在外征战,不管他们是否有家室,但也是需要缓解压力,虽然军营之中不会让女人进入,但是在军营的外面就有勾栏瓦舍。 而容湛身为南照的主帅身边就算真的有女人伺候,大家恐怕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说什么。 可是对于容湛来说,他却不想凤天澜的身份曝光。 凤天澜虽然是季侯风救下,并且送到自己身边来的,但是季候风他一定是料到凤族的神女早就已经断情绝爱,根本不会爱上任何人。 季候风的目的就是想利用凤天澜来让他痛苦。 只可惜而今他非但没有因爱而伤,反而收穫了人间至美的情意。 他有温柔贤惠的妻子,漂亮可爱的女儿,还有疼他,爱他的师傅和朋友。 他心里很清楚,他所拥有的这一切,都会让季候风产生不满。 在他有记忆的时候,让他印象最深的就是在他依旧年少的时候,一个大雪之夜因为没有练完义父所教的武功,被他罚跪在雪中。 那个时候他不过还是个几岁的孩子,冰天雪地里,原本就衣衫单薄的他很快就被冻僵了。 可是义父却不允许任何人求情,直到他被冻的昏死了过去。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他躺在病榻之上,发着高烧,意识浑然模煳。 或许是因为他意识模煳,所以义父才会一时失去了警惕之心,病榻上的他亲耳听到义父与风婆婆起了争执。 也是因为那一场争执才让他知道,原来他虽然是义父收养的样子,但是,却是他用来报仇的工具。 义父说他的出生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是一个耻辱,说他这一辈子都不配拥有幸福的人生。 即便是处于迷煳之中,他也永远无法忘记,那个时候义父看他的眼神是那样的憎恶和仇恨。 他原本是不信的,可是当他听到义父和风婆婆两个人的对话之后,他才惊觉,原来他的身世竟是那样的令人不齿…… 当他高烧退去之后,整个人像是彻彻底底的变了个性子。 他不再羡慕旁人有一个温暖的家庭,有父亲的疼爱,他开始着了魔一样的疯狂练功。 他希望义父能够对他满意,在他那稚嫩的心里,他虽然知道衣服对他并不喜欢,但是他却不愿意相信那一晚所听到的事实。 他不愿意相信义父是为了报仇才刻意将他养大。 可是事实却一次一次的将他的希望粉碎。 664、不能心软 664、不能心软 当他慢慢长大之后,他发现义父每一次看他的眼神似乎都有些不对劲。 风婆婆曾经告诉他,说他与他的母亲长得极为相似。 他的母亲生下他之后不堪屈辱,跳下悬崖,自尽身亡。 因为这张与他母亲越来越相似的脸,让义父总是对他十分冷漠,不管他怎样努力,永远都得不到他的认可。 甚至每次一到母亲忌日的那一天,义父总是会变得格外的狂躁。 甚至还会将他扔在花楼里面,让他自生自灭。 也就是在第二年他母亲的忌日那一天,他被风谷子捡回了药王谷。 呆在药王谷的那三年时间,是他这辈子最快乐,最开心也最幸福的时光。 可是快乐的时光总是那么的短暂,有一次他外出採买药才的时候,偶然被义父手下的人发现。 他不想让义父知道他与药王谷之间的联繫,所以只能跟着义父离开,对这三年发生的事情绝口不提。 在那之后,他在义父严苛的训练之下,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杀人工具。 所以在容湛的心里,他对季候风的感情实在是很复杂。 不管事情的真相是什么,季候风对他有养育之恩这是不争的事实。 可是另一方面,季候风却也利用了他的身份,让他成为了南照的未央王。 但是早在他回到南照之前,义父就告诉他,南照的皇帝根本就不是他的亲生父亲。 真正的未央王早已死去,他不过是个冒牌货罢了。 而南照的皇帝其实就是让他亡国,害他父母的真正兇手。 在这么多年的相处之中,容湛根本就分不清楚季候风说的哪一句话是真,哪一句话是假。 他知道义父之所以会做这么多事情,就是为了要夺取南照的皇位,成功復国。 这件事情已经成为了他的执念,他早已经不是前朝那威震天下的大将军,他早已疯魔。 事到如今,他根本就不顾两国百姓生死,一意孤行,想要挑起战争。 是以,容湛根本就不想让他知道,凤天澜依旧待在他的身边。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季候风现在已经处于一个完全狂躁而疯狂的状态,他一旦知道凤天澜还呆在这里,一定会派杀手过来杀他。 这一辈子,季候风所做的每一件事就是为了让他 痛苦,让他受尽折磨。 这几日,天气十分寒冷,连日的大雪,将整个战场都覆盖上了一层白色。 三天前的一场大战,让两国的军队伤亡惨重。 用尸横遍野来形容也不为过。 那些死去的将士被冻得肢体僵硬,脸上还维持着身前那惊恐的表情。 当凤天澜走出军帐,看到战场上那成千上万的士兵尸体之后,她的脸上骤然血色全是一片惨白。 她下意识的紧握双拳,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够控制住心中陡然涌起的悲凉和痛苦。 她的嗅觉很敏锐,在闻到了那一股血腥和腐臭的味道之后,她的胃里一阵翻腾,差点没吐出来。 「是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死人?」 身旁突然有一套沧桑的声音响了起来,凤天澜顺势看了过去,便瞧见一名负责后勤的士兵正站在她的身边,语气悲凉。 凤天澜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喉咙又咽了下去,所以她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穿越之前,她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战争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战争竟然会如此的残酷。 那冰冷的刀枪刺进血肉之躯,那种痛苦实在是无法想像…… 「你还年轻啊!我刚来的时候每次一看到这个场景,吓得晚上都睡不着觉,现在不也习惯了吗?」 那侍卫说着这话,回头又看了凤天澜一眼,「你这小伙子看上去挺面生的,军队和后勤都没有见过你,你是从哪来的?」 凤天澜犹豫了一下,正琢磨着要找什么藉口,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充满威压的声线:「后面还有那么多事情没干,你们倒有闲情逸緻在这里闲聊?还不去干活?」 凤天澜扭头一看,便瞧见花公公正朝自己使眼色。 「是,马上就去。」凤天澜会意,连忙客客气气的回应,眼角的余光一扫,便瞧见容湛由远而近走了过来。 旁边那个侍卫一看到容湛,哪里还敢多说什么,连忙跪倒在地。 而凤天澜也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卑微无比的跟在花公公的身后一路前行,看她那样子,就像是一个忠心而卑微的奴僕。 凤天澜的身影消失在主帅的大帐里面之后,原本跪在地上的那个士兵这个时候才抬起头来,他目光深沉的看着前方。 不过,先前还笑的一脸无害的脸上,此刻眼前浮现出了一丝阴鸷的气息。 凤天澜进了军帐之后,就瞧见容湛正抬头看着自己,他连忙走上前去,替他将身上的披风摘了下来。 「先前看到那些,是不是害怕了?」 脱了厚重的大氅之后,身上只剩下一些简单的常服,容湛转身将凤天澜抱在怀中,右手轻轻地在他脸上一挥。 原本紧紧贴在她脸上的人皮面具瞬间脱落,凤天澜的真容显露了出来。 面对容湛的询问,凤天澜倒是没有撒谎,她十分诚实的点了点头。 她确实是害怕。 尽管以前面临再多的杀手,她都未曾有过这种恐惧的感觉,因为她心里很清楚,容湛一定会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 可不知为什么,最近她总有些心神不宁,倒不是她不信任容湛,只是她对这场持续了这么久的战争,有些看不透。 「以后就乖乖待在我身边,不要去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容湛似乎也感受到了她心里的不安,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在她脸上轻轻一吻。 呆在这严寒艰苦的北国边境,凤天澜脸上的肌肤早已不如之前那般娇嫩,不过依旧明艷动人。 凤天澜依偎在他的怀里,沉默了半响之后,还是开口说道,「你和他碰面了吗?」 前几日的那一场大战,是由季候风亲自挂帅。 容湛也是亲自领兵出战。 这一次他没有回话,只是点了点头,转身走到了书桌边上坐了下来,目光落在了敞开的地图之上。 凤天澜瞧见容湛不愿意多说,她也没有去追问。 她心里很清楚,容湛这个时候心情应该是很不好的。 容湛在过去的那一年里按兵不动,一直与北疆维持着一种焦灼的状态,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他受到皇帝的牵制实在是太多了。 皇帝在察觉到容湛身上的毒已经解了之后,对他的信任已经完全颠覆。 尽管容湛身为一国的王爷,一手遮天,可是君要臣死,臣却不得不死。 如果皇帝真的藉机要除掉他,他再反抗的话,不管是形式还是舆论,都会对他十分不利。 与其呆在邺城处处受人制肘,倒不如领兵在外,至少他手中还有兵权。 而且如果容湛真的有想要夺位的打算的话,那他还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去准备谋略。 一时间,大帐里面陡然陷入了一片沉寂。 在良久的安静之后,容湛突然开口说道,「如果如果你是我的话,你会如何选择?」 在凤天澜的眼中,容湛很少会出现这般犹豫不定的时候。 于是她干脆坐到了他的身边,捧着他的俊脸与他四目相对,「我知道,你心中一直挂念的便是季候风他对你有养育之恩,可是对于我来说,如果他当初的养育原本就不存好心,那么我便先还清楚他的恩情,再来清算他对我所做的一切。」 容湛在听完这话之后,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他看着凤天澜,「你们那边的人都会这样想吗?」 凤天澜瞬也不瞬的看着容湛,她几乎可以确定容湛不但和季候风见过面,而且季候风绝对还跟他说了什么,一字一句字字诛心,每一个字都戳到了他的痛处。 「如果你不管什么事都拿礼义孝道放在前面,那我告诉你,这将会是你这辈子做的最愚蠢的决定。」凤天澜一字一句说的铿锵有力。 一旁的容湛突然变得沉默了起来。 凤天澜紧接着说道,「虽然你对他还有恩情,可是他呢,他早已经疯狂了。你当他是义父,可是他根本就没有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风谷子对你那才是真真正正的养育之恩,那样的情分才值得你以身相报。」 凤天澜知道,当一个人被抛弃之后,对她好的人,那便会成为他心中的执念。 而季候风就是容湛心中放不下的执念。 「你说的这一切我心里都知道,可是让我对一个生我养我的人……」原本抱着凤天澜的手突然收紧,容湛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焦灼和纠结。 凤天澜看到他这个样子,干脆釜底抽薪,「难道你就不在乎我和笑笑了吗?为了一个把你当成杀人工具的人,难不成你要将自己的性命交出去,让我守活寡,让笑笑从小就没了爹吗?」 「……」 正是因为凤天澜知道容湛心底最重要的是什么,所以她才会拿这件事出来说道。 665、韬光养晦 665、韬光养晦 容湛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其实容湛自己心里也很清楚,这么多年以来,如果不是季候风处处逼迫,他的日子也不会过得如此艰难。 似乎是察觉到容湛脸上出现了一丝松动的表情,凤天澜微微松了一口气,没有太急于求成,「话我就说到这里,剩下的事情你自己好好的去琢磨。」 狠话说完了,凤天澜又轻轻的依偎在了容湛的肩膀上,有些痴痴的呢喃着,「湛哥哥,我想笑笑了。这场战争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也不知道没有我们两个人陪在身边,笑笑会不会还像以前那样听话乖巧?她有没有长胖,有没有长高,还记不记得我们两个人……」 心底最柔软的一处突然被针狠狠的扎了一下,原本有些迷茫的眼睛里突然有一抹寒芒闪过,容湛一字一句的说道,「澜儿,寸心里面的记载的一处宝藏所在我已经找到了。相信我,不会太久了……」 三个月的时间飞快的流逝,北疆与南照的这场战争持续了一年半的时间,但是好像还远远没有要结束的迹象。 自从那一天凤天澜与容湛两个人剖心置腹的一番长谈之后,容湛看上去似乎已经想通了。 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两国之间有数次的交锋,虽然北疆那边依旧有名震天下的鬼斧门主作阵,但是容湛也曾经被他一手教导过,所以季候风会的,他也会。 更何况他手上还有寸心,寸心不但藏有宝藏和不计其数的矿产,甚至还有连九州云图都无法企及的旷世兵法。 所以这三个月以来,容湛手下的将士几乎是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旁人并不知道,其实以容湛的能力,他完全能够在战争爆发的半年内快速的将战火平息。 不过他却并没有那么做,因为他心里很清楚,皇帝此番举动就证明他已经知道容湛身上的毒已经彻底解除了。 基于他对皇帝的了解,他一计不成,恐怕会想出更加恶毒的法子来对付他。 若是皇帝和太后他们直接冲着自己来,容湛倒是不怕的,他就怕他们将矛头对准凤天澜。 虽然说自己有实力去保护她,但是毕竟身居高位。 他很清楚,一个人的力量就算是再怎么强大,也无法与一个国家去抗衡。 是以,他才会这样韬光养晦,等待时机诸多筹谋。 同样的,这场战争也在他的筹划之中,他几乎是刻意的将整个战争的时间拉长。 从一开始他就看出来,这场战争根本就是一个阴谋,一个针对于他的阴谋。 皇帝对他已经是十分的不放心,也没有再像以前那样做出父慈子孝的样子。 在这场战争爆发的时候,如果他再像以前那样,充分的发挥他身上所有的军事才能迅速解决,恐怕等他班师回朝的时候,手中的兵权便会立刻被皇帝找一个由头给剥夺。 他手上没有兵权,那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可是如果他拒绝交出兵权,皇帝更加可以用谋逆的这个名头治他的罪,到时候他不但会成为南照的罪人,更会受万民唾弃。 所以深思熟虑之后,容湛还是决定呆在封水城,只有这样,他才有更多的时间去准备去筹谋。 半个月前的那一场大战里,容湛和季候风两个人的确是碰面了。 季候风一看到容湛,便要求他领兵策反,与自己一起灭了南照,匡復旧国。 对于义父提出的这个要求,容湛并没有同意,因为他知道义父如今性情大变。 他想要復国不过是他心中执念的一部分罢了,他对整个南照的黎明百姓都充满了仇恨。 如果自己真的按照他的意愿,与他一併推翻南照皇权,他必然会对南照的百姓进行屠杀,只有这样才能解他心头之愤。 在拒绝的同时,他心中又十分纠结,毕竟季候风对他有养育之恩,他也没有办法做到与他彻底的决裂,所以他才会那样的痛苦不堪。 不过,在那天他与凤天澜一番推心置腹的长谈之后,算是清醒了过来。 他从季候风的泥潭里面走了出来,他清醒的意识到他有自己的家,他也不能让所有爱他和关心他的人难过。 看到容湛终于清醒过来,凤天澜自然是万分高兴的。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凤天澜陪在容湛的身边,却一日一日的觉得心中越发的不安起来,其实她也说不清楚,她的这种不安到底源自何处。 这场战争,南照的军队几乎可以说是势如破竹,北疆那边也是节节败退。 容湛私底下派出血骑兵,找到了寸心上所记载的宝藏,他以最快的速度招兵买马,手下已经聚集了不少能人异士,相信过不了多久的时间,他的实力就能够与南照皇帝相抗衡。 而凤天澜她自己一直就在容湛的保护下,没有受到一丁点的惊吓,按理说她应该放宽心才是,她应该好好的期待战争过后一家团圆的场景才是。 可是为什么她会如此不安呢? 时间已经到了五月,南疆那边已经有了初夏的痕迹,可是北国这边依旧是一片春意浓浓。 容湛的帐篷外面有一条清澈的小溪流过,四周都会有血骑兵驻守,一般不会有陌生的人过来。 凤天澜很喜欢这里清幽的环境,每天早晚她都会到这边来洗漱,如果天气好的时候她还会在这附近晒晒太阳。 今日用过晚膳之后,凤天澜收到了从不死岛那边传过来的书信。 当她发现书信里面还附了一张笑笑的画像之后,更是格外的开心: 那张画像是高级画师一笔一画描绘出来的,活灵活现。 看着坐在林翩翩怀里开心大笑的小女娃,凤天澜忍不住眼眶发酸,她实在是太想女儿了。 这会儿容湛刚刚和手下的几个将军商讨完战事回来,一看发现凤天澜并不在帐中,他琢磨了片刻变朝着小溪这边走来。 果不其然,一眼就看到凤天澜坐在溪边的石头上,手里拿着一封书信,正轻轻地擦拭着眼角的泪。 「怎么了?」 容湛一看到凤天澜擦眼泪,一颗心瞬间就提了起来,连忙走了过去。 听到容湛的声音之后,凤天澜破涕为笑,将手中的画像递了过去,「你看这个。」 容湛顺势将那画像接了过来,当他看到上面笑笑那温暖可爱的笑脸之后,原本沉在脸上的风霜冷漠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温柔的暖意。 「长大了,也越来越好看了。」容湛轻轻地将凤天澜揽进自己的怀中,声音轻柔。 「嗯,已经快十个月了,希望在她满周岁的时候我们能够见面。」凤天澜轻轻地呢喃着这话。 「一定会的。」 容湛心里微微一震,低头看着凤天澜。 他发现自从有了笑笑之后,凤天澜虽然有时候还会迷迷煳煳的,但是完全不会像以前那样处处跟他针锋相对,针尖对麦芒,也很少会刻意的去惹他生气。 如今的她时而温柔时而活泼,十分识大体,有她呆在自己身边陪伴着,他才能这么快就走出心中的执念。 容湛甚至有些庆幸,当初凤天澜会在被自己强行送走之后折返回来,如果不是这样的话,这场战争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 凤天澜小心翼翼的从容湛的手中将画像接了过来,她纤细的指尖抚触着上面的小脸,「也不知道分开这么长时间了,回去之后她是不是还认得我们?」 容湛宠溺的在她脸颊上印了一吻,随即说道,「你可是她的娘亲,怎么会不认识你?倒是我,她素来就不喜欢和我亲近,我才是应该落寞的那一个……」 凤天澜嘟起嘴巴,「她离开的时候还那么小,根本就不懂事。就算不认得,那也是正常的。」 「既然你都知道这些,那你还在失落些什么?」容湛笑了笑,不过随即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突然凑到了凤天澜的耳边,低低的说道,「既然笑笑这么可爱,要不然咱们再给她生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吧?」 一边说着这话,他还朝着凤天澜的耳朵唿气,那双原本就妖冶的凤眸里更是染上了浓浓的情意。 凤天澜被他这么一撩拨,身体一抖,一张俏脸瞬间通红。 「想得到美,要生你自己去生,我才不干。」凤天澜急促的说完这话之后,转身飞快的朝着大帐里面跑了过去。 她那娇俏的身影被夕阳的霞光度上了一层光晕,容湛看着她的身影逐渐跑远,眼中流露出一抹宠溺的温暖。 即便是她现在已为人母,可每次谈到闺中秘事的时候,她还会害羞得不能自已。 凤天澜在回到军帐里面之后,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即便是上面贴着人皮面具,依旧能够感觉到滚烫的热意。 今天容湛提起的这番话,凤天澜不止一次跟他说过,可是每一次她提到的时候,容湛都会毫不犹豫的一口回绝。 他给的理由就是,他有笑笑一个人就足够了。 凤天澜心里又何尝不知道他的用心? 666、太子巡查 666、太子巡查 容湛并不是不喜欢孩子,而是亲眼目睹了自己在生产的时候受的那种痛苦,所以不忍心罢了。 凤天澜因为这件事情劝说过他很多次,可是没有一次能够说服他的。 可今日他竟然主动提起了这件事,凤天澜心中自然是高兴欢喜的,可一看到他那魅惑众生的眼神,一颗心就开始狂跳起来。 他们成亲已经有这么长的时间了,自从自己怀孕之后,容湛憋了差不多一年,如今自己日日夜夜陪在他身边,他更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每天晚上就算是忙到再晚,也会腾出时间来折腾她一番。 凤天澜坐在军帐中正满脑子胡思乱想,冷不丁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凤天澜原以为是容湛过来了,等了一会却没瞧见容湛的身影,反倒是帘子被人一把掀起,花公公那张白净的脸出现在视线之中。 「王妃,王爷那边有要事要处理,他让奴才过来传话,今晚可能要晚一些才回来了。」 凤天澜听到这话之后,眼底露出了一丝诧异,「刚才我听到军帐外面有脚步声,是不是有人过来了?」 花公公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犹豫之色,不过很快他还是如实的说道,「启禀王妃,是太子殿下过来了。」 「太子?」凤天澜在听到太子的名字之后,脸上露出了诧异的颜色,「不是说太子在帝都那边监国吗?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跑到封水城来?」 「皇上的旨意,让太子殿下到封水城这边来巡查。」 话说到这里,花公公突然皱起了眉头,脸上出现了愤怒的表情,「说什么是来巡查的,其实不过是看道王爷最近一直在打胜仗,担心王爷会功高震主,所以派一个人过来坐享渔翁之利罢了。」 凤天澜的眉心突然皱得紧紧的。 见她没有说话,花公公以为她不太明白这其中的局势,便再次解释道,「王妃,虽然在别人的眼里,这些年王爷一手遮天,皇上似乎也并不在意王爷一个人独揽大权,其实是因为他这一切,不过就是在替太子铺路罢了。」 凤天澜微微皱眉,目光有些深沉的看向花公公,她与容湛在一起这几年来,虽然和花公公十分熟悉,但是朝政上的这些人际关系和事物,还是花公公第一次这般直接的与自己说。 「太子原本能力就不行,皇上又对王爷诸多猜疑,所以他所做的这一切,不过就是在利用王爷替太子铺路。这些年王爷在人前虽然看上去十分风光,但是实际上没有几个人能够体会王爷心里的痛苦。他身上所中的毒也不必老奴多说,王妃心里都清楚。如今皇上派王爷外出征战,他的目的也并不单纯,他想要除掉王爷,可是又想名正言顺,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战死沙场……」 话说到这里,花公公突然回过神来,似乎察觉到自己的身份与凤天澜说这些有些逾越,脸上狰狞的表情瞬间褪去,换上了一抹尴尬,「奴才该死,本不该与王妃说这些的。」 凤天澜轻轻摇头,那双清丽的大眼睛里面染上了淡淡的忧虑,「我知道,你一心是向着王爷的。你说这一次太子过来,是不是皇帝想要借着太子的手将王爷手中的兵权给收回去?」 「定然是这样的,皇上从头到尾就没有真正的信任过王爷。自从他得知王爷体内的毒素已解,甚至还诞下子嗣之后,他就已经毫不避讳的动手了。」 凤天澜眉心跟着皱了起来,脸上闪过担忧。 花公公看到这个场景,连忙开口宽慰道,「不过王妃您别担心,王爷他雄才伟略,绝对不会眼睁睁的让他们阴谋得逞的。」 凤天澜没说话,只是沉思着。 花公公见她好像有心事的样子,所以也没有再打扰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等军帐之中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之后,凤天澜坐在那儿长久的思量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太子此番前来,不仅仅是为了兵权,他肯定还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容湛回到军营的时候,发现凤天澜正一个人呆坐在床边,凝望着一处,似乎是在发呆。 他走到她的身侧,看到她那张俏丽的小脸微微发白,不由得有些担忧,「怎么回事?脸色怎么会这么难看?」 凤天澜终于回过神来,她摇了摇头,顺势依偎在他的胸口,「我没事。」 容湛看到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就知道她一定有话要问。 于是他也没有开口,就这样安静的等待着。 「太子过来了?」 「谁告诉你的?」 「你不管谁告诉我的,难不成没人告诉我,你还打算一直就这么瞒着我?」凤天澜有些不悦的在他胸前拧了一把。 她心里很清楚,容湛不希望她被这些繁琐的事情打扰,只想她每一天都过得轻松快乐,可是生活就是这样,并不能一切都如他所愿。 尤其是在现在这般局势之下,容湛越是隐瞒凤天澜只会越发担心。 「你告诉我,是不是皇帝派他过来夺你兵权的?」 容湛垂下眸子看了凤天澜一眼,回答的有些漫不经心,「应该是。」 「什么叫应该是呀?我看你这样子好像一点都不担心似的。」凤天澜一看容湛这样子,心里琢磨着他应当是已经准备好了万全之策,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会有些担忧。 「这有什么可急的,既然他想要兵权,我给他就是。」容湛这话说的风轻云淡,只有凤天澜才没错过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冷芒。 凤天澜皱起眉头,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容湛却不肯说,只是手指轻轻的在她脸颊上捏了一把,「别着急,再过些时日你就知道了。」 凤天澜皱起眉头,将自己心底的不安倒了出来,「可是我心中总是觉得不安,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不许胡思乱想,有我在身边什么都不会发生。」 容湛知道,帝都那边沉寂了这么长时间,定然会有所行动,所以这一次太子出现,他倒是没有太多的意外。 在两个月之前,展风就已经找到了寸心里面一处藏有矿产和宝石的位置。 在西晋秦王和药王谷,不死岛族人的倾力协助之下,他手下的军队也在急速的增长。 如今他手中掌握的三十万大军,除了血骑兵之外,其他四名将军中有三个是他的心腹。 也就是说,如今即便是太子将兵权收了上去,恐怕也未必能够调动。 皇帝说不定也早就已经猜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暗中和北疆那边勾结,发动了这场战争,他的目的就是为了除掉他。 这一次太子突然前来,一方面是为了监督他,而另一方面或许皇帝已经开始等不及了。 在容湛的安抚之下,凤天澜倒是平復了心情。 这几个月以来南照的军队几乎是百战百胜,甚至还收復了十年前被北疆占据的两座城池,北疆的朝廷如今已经开始动盪。 那边已经开始担心容湛这一次会穷追勐打挥兵北上,直接将北疆的国都给打下来。 所以北疆皇族如今已经完全是将希望寄託于季候风所训练出来的那一支军队了。 可是季候风生性桀骜,根本就不愿意听命于人,这一场战争北疆连连败退,他好像压根就没有任何的反应。 他好像是在等待着些什么。 *** 封水城太子行宫。 「殿下,奴才得到消息,未央王殿下的军帐之中并没有女人,只是有一个单薄的少年一直贴身服侍着。」 开口说话的是一个太监,他恭恭敬敬的跪在行宫的大厅前。 主位之上,一袭紫色华袍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从邺城赶来巡查封水城的太子。 「少年?什么狗屁少年。容湛的胆子倒是真的大,竟然敢在军中养女子。」 太子一掌拍在身侧的矮桌子上,脸色阴沉无比。 「殿下,您是怀疑那个少年是未央王妃假扮的?听说那少年很少离开军帐,一直就是跟未央王同吃同住……」 「哼。」太子殿下冷冷的哼了一声,那阴沉沉的脸色十分难看。 太监察言观色,立刻补了一句,「殿下作为主帅,出征家眷都必须要留在帝都,这可是南照的律法所规定的。未央王将妻子带在身旁,这可是触犯了南照律法,光是凭着这一条就能够治他的罪。」 「就算他触犯了律法又能如何?就算整个军营的人都知道,那又能如何,没有证据谁敢动他?」 「殿下,未央王就算是再怎么只手遮天,只要我们……」太监立时向前爬了几步,靠在了太子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太子在听完他那番话之后,阴沉的脸色突然有寒光乍现,「一个来歷不明的下贱野种,竟然也敢肖想南照皇位,简直就是狗胆包天。容湛,这一次我必定让你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翌日一早,容湛神清气爽的起身去了军营,凤天澜依旧在床榻之上睡得迷迷煳煳的。 667、跟我走,离开容湛 667、跟我走,离开容湛 虽然知道容湛起来了,可是她依旧眼皮子都没有睁一下。 昨天晚上他被容湛那个傢伙狠狠的折腾了一宿,本来她是想好好的补眠的,可不知为什么,从早上开始便有些心神不宁。 她在床上左右翻了一下,最后还是没能睡着,干脆爬了起来,直接去了后面的小溪,准备洗漱。 她离开军帐的时候发现今天的天气不太好,天空乌云滚滚,让人有一种极度压抑的感觉。 凤天澜在外面呆了一会儿,冷风吹过,让她觉得有些冷。 她正准备返回军帐,可就在这个时候一眼便看到远远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几个太监的簇拥之下走了过来。 凤天澜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虽然她带着人皮面具,可是也不想跟太子打照面,因为她实在是非常厌恶这个人。 飞快的转过身去,快走几步,准备进大帐。 「这位小哥,麻烦请留步。」 凤天澜脚下的步子才刚刚迈开,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太子的声音,很明显他这一次就是专门来找她的,如今瞧见她转身要走,这才开口唿唤。 凤天澜的眉心一下子就皱了起来,她本来是想装作听不见的。 毕竟所有的血骑兵向来只听命于容湛一人,即便是皇帝来了,恐怕也难得争上几分薄面,所以只要她离开,根本就不必担心太子会不会闯进来。 可是,这太子日后一定会常驻在封水城的军营之中,这一次躲得过去,难不成自己以后次次都要这样躲着他? 也就是在她分神的这个瞬间,太子已经走到了她的前面。 他那双阴柔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的纤细的背影,突然像是察觉了什么一般,眼中骤然绽放出了一抹晶亮的光芒。 凤天澜低垂着脑袋,一时间有些犹豫,她非常讨厌太子这个人,根本就不想见他。 如今凤天澜更是在他身上分明嗅到了一股浓郁的脂粉气息,想来这位太子长期在女人堆里厮混。 「这狗奴才好大的胆子,看到太子殿下竟不下跪行礼?」站在太子身边的太监看到凤天澜如此不懂礼数,顿时大声呵斥了起来。 凤天澜的眉心一下子就皱了起来,彼时藏匿在暗处的血骑兵也围拢了过来。 就在那太监呵斥的瞬间,周围弥散出了浓郁的杀气。那太监似乎也察觉到了,缩了缩脖子,感觉后背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太子原本就是习武之人,周围气氛的改变他自然能够察觉得到。 他眯了眯眼睛,目光里有一抹冷芒一闪而过。 「你们先下去吧。」太子挥手将身后的随从全部摒退离开之后,扭头目光紧紧的盯着凤天澜,沉着声音问道,「这位小哥,可否借一步说话?」 凤天澜缓缓的抬起头来,四目相对之间,她读到了太子眼底的跃跃欲试。 他认出自己来了。 对于这一点凤天澜倒没觉得意外,只是她心里还有狐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过来找她。 在沉吟了片刻之后,凤天澜点了点头,既然太子要来找她,一定有事,她也很想知道他特意前来所谓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一旁的血骑兵首领瞧见凤天澜竟然答应与太子独处,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他正准备现身出来询问,却瞧见凤天澜不动声色的挥了挥手。 他们这才冷静了下来,徘徊在四周并没有靠近,只是盯住太子的目光越来越冷酷。 即便是凤天澜带着人皮面具,太子还是在第一时间将她认了出来。 因为一个人的容貌可以改变,但是她的眼睛,还有眼神却是无法改变的。 那双清丽而坚忍的大眼睛,早就已经深深的刻在了他的心上,根本就无法抹去。 「太子殿下这边请吧。」凤天澜没打算再遮掩什么,她眼神冷静的看了太子一眼,随即转身朝着大帐后面那块空地走了过去。 等他们走到小溪边上的时候,凤天澜停下了脚步,冷冷清清的开口,「太子殿下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太子的目光环顾了四周一圈,随即便皱起了眉头。 一开始他原本以为凤天澜会将他带到军帐里面的,却没想到竟然会来到这溪边。 他心中有些气闷,只觉得凤天澜此番举动压根就没将他放在眼里,可是一想到自己要说的话,他还是强行将怒火压在了心底。 「你瘦了……」在好一阵沉默之后,太子才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话。 凤天澜的脸上出现了一抹讶异之色,似乎对于太子殿下这突如其来的关心感到十分奇怪,「太子殿下特意前来,莫非是来关心我的?」 她的语气里面划过了一丝轻蔑和讥讽,太子殿下被她这话问得有些尴尬,「我和未央王原本就是兄弟,关心你也无可厚非。」 凤天澜听了这话之后,脸上不置可否,「我是胖了还是瘦了就不劳太子费心了。若你的话说完了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站住。」 太子殿下发现凤天澜转身要走一时,情急之下伸手就去捉她的胳膊,可是凤天澜又哪里会让他碰自己? 她纤细的身子轻巧的一让,堪堪避开了他的胳膊,再开口的时候语气也冷硬了几分,「殿下,请自重。」 太子原本只是不想让凤天澜这么快离开,可是见她脸色大变的让自己自重,原本压抑许久的怒火在这个瞬间也爆发了出来:「凤天澜你有什么资格让我自重?当初你悔婚不就是因为自己早就已经勾搭上了容湛吗?你还以为你是什么病情玉洁的好东西?」 凤天澜听了这话之后,一时间双目圆睁,简直有些莫名其妙。 「太子殿下,你是失忆了还是怎么了?当初悔婚的人明明就是你,不愿意娶的人也是你,想要我命的人更是你,怎么事到如今我嫁给别人了,你却跑到这里来对我诸多指责,颠倒黑白,你又是什么居心?」 太子听到这里脸色不悦,可是他仍然在辩解道,「那不过是之前本殿被人迷惑罢了,后来我也有像太后请旨履行婚约。」 凤天澜差点没被他这番话给逗笑了,「所以你要退婚的时候我就应该乖乖接受,你想娶我的时候,我就要欢天喜地的嫁给你?」 太子被凤天澜这番话给刺到了,他全程没有说话,可是眼中却闪烁着冰冷的光。 很明显他对凤天澜这番话是贊同的,毕竟,他的身份可是一国太子,不管什么事情,从来都只有他不愿意,只有他能够有资格拒绝别人,别人凭什么拒绝他? 特别是当他发现他竟然喜欢上了那个样貌平庸的少女时,他心里就开始纠结。 他当众请愿履行婚约,却被她翻脸无情的拒绝,纠结就变成了痛恨。 直到她脸上的人皮面具被摘下,露出了那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太子殿下的心里就再难平復了。 事到如今即便是她已为人之妻,可太子依旧看不清楚事实,甚至有点弄不清楚自己对她那份感情到底是什么样子。 他弄不清楚,也不想弄清楚,脑海之中只有一个执念,就是得到她。 「之前的那些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就当从没发生过,这次我过来是打算再给你一次机会,跟我离开。」太子就这样盯着凤天澜,那语气就像是在施捨。 凤天澜有点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太子殿下,如果按照身份来说,我可是你的皇帝媳。你的这些话最好全部都烂在肚子里,我再也不想听到。」 说完这话之后,凤天澜转身就要离开。 突然之间,她又有些后悔了,先前如果知道太子将她拦下来是要跟她说这些无聊的话,她根本就不应该犹豫。 「你真是可笑!容湛他如今已是自身难保,你跟着他只有死路一条……」太子冷笑一声,原本还打算说些什么,可突然之间又回过神来,担心自己言多必失,「这一次我前来是打算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今天晚上好好的考虑清楚,如果你想通了,明天晚上到太子别院来找我,否则的话后果自负!」 说完这话之后,太子嘴角勾起了一抹阴鸷而得意的笑容,他深深的看了凤天澜一眼,然后转身大步离开。 凤天澜就这样站在原地,她冰雪聪明,怎么会读不出太子的话外之音? 清丽的目光就这样落在太子渐行渐远的背影之上,原本垂在身侧的粉拳骤然紧握:太子此番前来无非就是警告她,而且他还在暗示容湛将会遇到危险。 可事情也不对啊! 太子明明就是皇帝那一个派系的,既然如此,他又怎么会过来警告自己? 难道当真是因为他对自己念念不忘? 难道他就不怕她告诉容湛让他提前防范吗? 还是说他们都准备早已万无一失? 各种各样的念头在脑海里面闪过,凤天澜只觉得背后的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片刻的沉寂之后,她飞快的转身回到军帐之中,派出了血骑兵的首领,让他去找容湛。 668、那里埋了火药! 668、那里埋了火药! 那首领瞧见凤天澜在见完太子之后,脸色十分难看,于是什么也没有多问,便去了军营。 片刻之后他便折返回来了,不过他带来的消息却是,一大清早就与副将一起去了前线的营地,恐怕到了晚上才能回来。 凤天澜本来想去找他,可是她也不知他究竟去了什么地方,自己如果到处乱跑,反而会引来麻烦。 于是她就在军营中焦灼难安的等待着,告诉血骑兵只要容湛一有消息,便立刻回来禀报。 就这样她一直等到了天色擦黑。 容湛回来的时候才刚刚下了战马就瞧见血骑兵现身,将今日太子见过凤天澜之后,凤天澜急切寻找他的事情禀告。 容湛脸色一沉,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军帐之中,一看到凤天澜他就焦灼的开口,「怎么了?他欺负你了?」 凤天澜一看到那高大的身影,几乎是条件反射站了起来,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紧紧的抱着他。 「太好了,我还以为 ……」在说这话的时候,凤天澜不知道自己连声音都开始哽咽。 容湛从来未曾见过凤天澜会担心害怕成这个样子,他连忙扶着她的肩膀,两个人一併到软榻上坐了下来,他的声音无比温柔,「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凤天澜靠在容湛的胸前,好一会儿之后,情绪才平復了下来,很快她将先前太子与自己说过的话,还有自己心中的那一番推测,全部都告诉了容湛。 容湛听了之后,眉心也跟着皱了起来,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如同蒙上了冰霜,「什么狗屁太子,竟敢打你的主意。」 「……我觉得他不可能莫名其妙的说这些话,他这一次前来一定还有更深的阴谋。」凤天澜有些无奈的扶额,为什么容湛这个傢伙永远找不到重点? 「这件事情我心里有数,前几日血骑兵那边传来了密报,太子这几日与北疆的人曾经密切接触过。」容湛沉着声音说道。 「可恶!」凤天澜忍不住有些咬牙切齿,她恨恨的说道,「他们竟然就为了一起私利,甚至不顾南照百姓的安危,与敌国联手。这种无耻之徒凭什么当一国之君?」 容湛在她的小脸上捏了一把,为了让她宽心,故作轻松的说道,「放心吧,这一切我都早已经有安排。」 「真的吗?」凤天澜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最近这段时间心里总是不安。」 容湛听了这话,将她的手捧在手心,按在自己的胸口上,定定的看着她,像是承诺一般,「有我在,不许不安。」 有了他这番承诺,凤天澜总算是宽了心,她依偎在容湛的胸口。 容湛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可是他并没有告诉凤天澜:这一次甚至连他都不知道皇帝和季候风两个人究竟布置了什么样的阴谋在等着他。 这一次帝都那边早有防备,避过了他安插在皇宫里的一切耳目。 此次计划便是皇帝亲自部署,除了他之外,恐怕再无别人知晓。 容湛之所以没有告诉凤天澜,就是不想她担心。 今日不过是太子来了一回,警告了几句,凤天澜便惊慌失措成这个样子,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有了容湛的宽慰,凤天澜压根儿就把太子给他的一个晚上的期限抛到了脑袋后面。 第二天夜里,高贵的太子殿下几乎是等到了凌晨,天边泛起了白肚皮,也没能等到凤天澜现身。 一时间他觉得又是气闷又是屈辱,他将别院里所有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发誓一定要让容湛和凤天澜好看。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了,太子出现到现在已经整整五天时间,这五天里一切都很平静。 可不知为何,凤天澜却一天比一天的要担心,她知道在这平静的表象下面将会是怎样的一番波云诡秘。 凤天澜甚至想时时刻刻陪在容湛的身边,可是她又担心自己会打扰到他处理军务,所以每日只能在军营里等着。 每天晚上只有等到容湛平安无事的回来,她才能松一口气。 容湛每次回来看到凤天澜翘首以盼的样子,只觉得无比心疼,所以他只能加快脚步去尽快的解决这件事。 这一天,凤天澜起来之后便觉得身体软绵绵的有些不舒服。 因为知道今天有重要的军务要处理可能会耽误些时间,所以容湛昨天晚上狠狠的弄了她几回。 容湛知道只有让她精疲力竭,才能好好的多休息一会儿,不去胡思乱想。 凤天澜起身梳洗完毕,走出军帐的时候,发现已经到了晌午时分。 虽说是晌午,可是天上却是阴云密布,一大片一大片的乌云连绵不绝,黑压压的仿佛要从天上坠落。 凤天澜看着远处,天空一声惊雷响过,她心中一颤。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急切的声音,「王妃!」 凤天澜回头一看,发现竟然是龙一。 在出征之前龙一一直是跟在皇后身边负责保护她的暗卫。 容湛出征之后,在皇后的强烈要求之下,她身边所有的暗卫全部撤了回来,专门负责保护容湛的安全。 按道理说,龙一是容湛的贴身暗影,绝对不可能离开他太远的距离。 这个时候他出现在这里…… 即便是察觉到了这一点,可凤天澜依旧没有把事情想的太坏,「你怎么过来了?是王爷那边有事情要安排吗?」 凤天澜的话音才刚刚落下,便瞧见龙一突然跪倒在地,「王妃,皇上与季候风两个人联手,在虎门关设下了埋伏。虎门关那里,埋了火药!」 凤天澜听了这话之后,脑袋里嗡的一响一片空白,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开口,「王爷呢?」 「王爷……属下罪该万死!」龙一抬起头来眼底出现了从未有过的绝望,话还没说完他便重重的磕下了自己的头。 凤天澜只觉得脑袋一炸,一颗心急速下坠,原本俏丽的一张脸上血色尽失,差点没站稳。 原本存在深刻的指甲狠狠的攥进掌心,那双大眼睛里面仿佛有血色在瀰漫。 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龙一,那样子仿佛他敢说出任何一个不好的字眼,她就冲上去杀了他。 「王爷,已经在去往虎门关的路上了,王妃如果再不去阻止的话,怕是迟了……」龙一勐地匍匐在地。 凤天澜在愣了一瞬之后,勐的回过神来,她几乎没有片刻的犹豫转身朝着军帐外面嘶吼,「备马,备马!」 她前脚才刚刚踏出军营,便有血骑兵已经准备好了良驹。 凤天澜翻身上马,她脑海里面一片空白,甚至连容湛的样貌都记不起来了。 那空白的脑袋里,不停的回放着刚才龙一对自己说过的那番话。 皇帝与季候风两个人联手,在虎门关埋下了炸药。 而此刻容湛正在前往虎门关的路上。 这个时候心急如焚的凤天澜,根本没有什么心思去揣测,龙一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情?他又为什么要责怪自己罪该万死,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阻止容湛。 这一路在血骑兵的指引之下,她策马狂奔,竟然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了虎门关。 可是当她到达之后,发现虎门关位于悬崖峭壁之上,虎门关的后面便是波澜壮阔的大海,地势十分兇险。 当她看到悬崖像翻腾着的海浪,她的心陡然一跳,大长老离别时对自己说过的那句话一下子就跃入心中。 大长老说,让她一定要小心避开水边。 不知为何她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可就在这个时候,已经容不得多想,血骑兵首领朝着虎门关上面一指,「王妃,山腰上有人。」 「赶紧上去。」 山路十分崎岖,布满了碎石块,马根本没有办法上去,凤天澜心急如焚,干脆就将马留下自己徒步上前。 她脚下踩着凌波微步,十分敏捷。 这山路虽然难走,可是因为凤天澜太过于担心容湛的安危,所以好像压根儿就感觉不到疼痛似的。 跟在她身后的那些血骑兵虽然武功高强,但是此刻他们竟发现自己的速度竟然还比不上一个弱质女流。 也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凤天澜双腿麻木的时候,她终于看到不远处有人影在攒动,很明显,那边的人也已经看到他了。 花公公一眼就看到凤天澜脸色煞白,满头大汗,他连忙诧异的跑了过来,「王妃出什么事了?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王爷呢?王爷现在在哪?快点告诉我。」凤天澜这个时候哪里还有什么心情跟花公公解释,她的声音焦灼到几近撕裂。 「王爷他已经上虎门关了。」 花公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到凤天然那焦灼无比的样子,他的一颗心也跟着七上八下,忐忑了起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花公公不敢问凤天澜,立刻回头看向了血骑兵的首领。 669、你不是想知道你的身世吗? 669、你不是想知道你的身世吗? 「龙一得到消息前来禀告,皇帝与季候风两个人联手,在虎门关上埋了火药。」 血骑兵的首领没有再多做解释,因为他看到就在花公公话音落下的那个瞬间,凤天澜已经不管不顾的朝着虎门关的山顶狂奔而去。 花公公闻言大惊失色,他转身飞快的朝着峰顶赶了过去。 他一边往上跑一边懊悔不已,他早就应该知道,这个时候季候风突然约见王爷一定有阴谋。 否则到哪里见面不好,明天要来这人迹罕至的地方。 偏偏王爷根本就无法拒绝。 谁能想到季候风这一次竟然真的对王爷动了杀心。 每一个人都心急如焚,只怕自己会慢上一步。 而这个时候在虎门关的峰顶。 容湛迎风而立在他身后不远处,展风冷冷的站着。 与他有几米相隔的距离,季候风身穿黑袍,领着右护法黑鹰与他对峙。 虎门关的峰顶,冷风习习,他们的衣袍被吹得猎猎作响。 容湛就这样安静的站在原地,他看着不远处的季候风,声音有些清冷的说道,「义父,今日你约我过来,不是要告诉我我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吗?」 岂料季候风在听了他这番话之后,脸上露出了一抹冷笑,讥讽的开口,「我还以为南照的未央王殿下早已经忘了我是你义父了。」 容湛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仿佛没有听出他言语里面的讥讽之意,唇角微微勾起,里面是绵长的无奈,「义父始终都是我的义父,可是义父又何曾将我当成你的孩子?」 「不必再跟我说这些弯弯道道的,我知道寸心就在你的手中。只要你将它交出来,我可以既往不究,你依旧是我最疼爱的孩子。」 很显然季候风已经不屑再浪费时间与容湛过多纠缠,直接开门见山,把此番前来的目的说了出来。 容湛看到他眼底的冰凉,还有脸上的疯狂,一时间只觉得心中寸寸结冰。 虽然他不愿意承认,可是他却很清楚,凤天澜所说的一切都是对的,季候风与他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父子之情,从头到尾不过就是想羞辱和利用他罢了。 他怎么就忘了呢? 义父一直就告诉他,他的身世无比骯脏,他根本就没有资格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他出生的那一天,国破家亡。 他仿佛就是厄运的象徵,他根本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 他一直记着义父的这份恩情,将他当成了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可是到如今他总算是看清楚了,他与面前的这个男人早已视同水火。 季候风为了復国不惜一切代价,甚至宁可天下涂炭。 他早已不是最初的那个义父,他早已疯狂。 他根本就不明白,那个国家之所以这么容易就被人颠覆,南照统治者的颠覆不过是其中一个原因罢了,更主要的是那个王朝早已从内部开始腐烂。 他的母亲…… 容湛突然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他出生的那一天母亲就已经死了,他根本就不知道母亲长相如何。 风婆婆曾经告诉他,他的相貌与他的母亲极为相似。 而他的母亲也曾经与季候风有过婚约,当初的倾心公主是天下第一美人。 那一桩婚事几乎是羡煞了天下人。 就在众人以为他们即将喜结连理的时候,却在大婚前夜,高贵的倾心公主被爆珠胎暗结。 她觉得无颜面对季候风,所以才会要求悔婚,季候风甚至没来得及做什么,战争突然就爆发了。 再见面的时候,便是南照先帝大兵压境的那一日。 倾心公主刚刚生产完毕,她是如何从深宫中跑出来的?没有人知道。 直到所有的人看到一抹鲜红的影子,从城楼之上飞身跃下,她的血染红了整个城门。 倾心公主这是以一种极端的方式捍卫了自己的国土,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季候风才会对容湛如此的深恶痛绝。 容湛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浊气,他目光灼灼的看向季候风,他一直就不知道他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 后来季候风将他养大,并且将他送到了先帝等人的面前。 他还记得纪皇后当初毫不犹豫将他认下的场景。 他也曾记得先皇看到他时,目光里绽放的灼灼耀目。 皇后待他极好,如同亲生母亲一样的宠爱。 这么多年以来,容湛还是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亲情和温暖。 可是就在他以为自己真正的拥有一个家的时候,季候风突然出现,告诉他,他的父母早已死去,南照的先帝就是他的杀父仇人…… 这些话容湛从来就没有跟纪皇后提起过,人心毕竟也是肉长的,看到纪皇后待他那么好,他又如何能够去伤她的心? 这件事一直就被这样压下来了。 他的身世到底是什么? 这对于容湛来说就是压在他胸口的一块大石 今日季候风便是以他身世之谜邀他前来虎门关,虽然容湛知道他的目的一定不单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就过来了。 因为他很想知道自己的父亲到底是谁,母亲又为何会从城楼上一跃而下。 容湛缓缓的睁开眼睛,将自己从过去的纷繁思绪中抽离了出来。 他一抬头就对上了季候风那双贪婪无比的眼睛,「义父,你今日约我过来,就是为了得到寸心吗?」 季候风一听到寸心二字,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只要你乖乖的将东西交给我,过去发生的一切我可以既往不咎。」 「有了寸心里面的宝藏,到时候义父就能匡復旧国,这整个天干大陆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落入你的掌心了。」容湛说着这话声音冷冽无比。 站在他对面的季候风脸色已经阴暗了下去。 这场持久战十分耗费心力,原本就瘦的他那张脸早已脱了形。 此刻,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容湛,眼神之中充满了阴鸷的气息,「我说过只要你乖乖的将寸心交给我,你的身世我便立刻告诉你。」 容湛就这样站在原地,他似乎是在沉吟着,看上去好像是在分辨季候风此话到底是真还是假。 可只有容湛他自己心里才清楚,他太了解自己这个义父了,他又怎么会不知道他说这话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他对寸心势在必得。 过去的种种情分在这个瞬间消散于无影无踪。 容湛的眸子变得冷冽无比,他缓缓的从腰间掏出一块锦帕拿在手中。 季候风立刻便看到那锦帕的背后绣着图腾和凤凰,他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义父,东西就在这里。」 「快点给我。」季候风脸上露出了急切之色,伸手就准备过去拿。 「寸心如此贵重的东西,我说给就给,难道义父一点都不怀疑它的真假吗?」容湛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垂在身侧的拳头也骤然紧握。 季候风绸缪了这么久,为的无非就是能够尽快得到寸心。 此时他早已没什么耐心再跟容湛纠缠,「事到如今,给不给已经由不得你愿不愿意了,而今你既然已上了这虎门关,你还以为你能够活着离开?」 季候风的话音刚刚落下,杀气顿时在四周弥散开去。 对于他说的这番话,容湛甚至没有一丁点意外,以至于他竟然眯了眼睛,嘴角还勾起了一抹浅淡的笑痕,「义父,您当真打算为了这寸心就要杀我?」 见容湛直到这个时候还在说这些话,季候风也反映了过来,想必他从头到尾压根儿就没打算将寸心真正交给自己。 一时间他心中的怒火再也无法压制,那张阴沉的脸上杀机迸射。 「容湛,你根本就不配来到这个世上。如果不是你,我的国家又怎会灭亡?我的倾心又怎么会死?」 季候风冷冷的盯着容湛,突然一个飞跃往后急速退去。 他脸上的表情无比狰狞,「你这个蠢货,当真以为没了寸心,我就什么事也办不了吗?只要你死了,南照那个狗皇帝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看到季候风那疯狂的样子,一旁的展风瞬间回过神来,他急急的靠到容湛的身侧,「王爷,不对劲。」 容湛似乎也察觉到了,他冷冷的看着季候风,那双凤眸里有凛冽的杀机在闪烁。 时至今日,他对季候风心中唯一仅存的那一丝丝真情,也消失不见了。 在他上虎门关峰顶的时候,他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他潜意识里总认为这个养大自己的男人不会对他这般狠心,可事实却是如此的残忍 一旁的黑鹰看到季候风那如痴如狂的样子,眼中露出了一丝担忧之色。 展风敏锐的察觉到四周似乎是有些不对劲,声音突然急切无比,「我也不能再耽搁了,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离开?哈哈哈,容湛,既然今日你来了,就别不要妄想能够离开。你可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整整二十多年。今日,我便要你葬身于此。」 季候风发出一阵尖锐的怪笑。 容湛站在原地,他没有说话,可是脸上的表情却冰冷至极。 670、快跑,有火药! 670、快跑,有火药! 容湛心中竟然涌起了一股连他都无法掌控的危机感,那种巨大的危险,仿佛如同有形的大网,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包裹住。 季候风突然身形一闪,黑鹰的身影跟着消失于无影踪。 容湛正准备退后,可就在这个时候,耳畔突然响起了一阵悽厉无比的尖叫声,「有火药,快走!」 熟悉的声音让容湛震惊无比的回头看去,一眼便看到已然被汗水浸透衣衫的凤天澜正拼命的朝着他这边狂奔而来。 他甚至还没从凤天澜突然出现的惊愕之中回过神来,耳边已经有滋滋的声音响起,好似什么正在被点燃。 不过是一瞬间,容湛就回过神来,他能够嗅到空气中已经有火药的味道扩散开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脚下的山石开始震动了起来。 「澜儿,别过来。」容湛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嘶吼着。 这个时候凤天澜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了距离他不过几米开外的位置,她满头大汗,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可是当她听到容湛脚下发出的巨大轰鸣声之后,原本涨红的脸又一瞬间变成纸一样的白色。 「王爷!」 花公公和血骑兵一行人也赶了过来,看到此景一个个更是惊得脸色大变。 他们站在原地无法动弹,不是他们不想过去,而是他们在赶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容湛脚下的那块地方已经摇摇欲坠。 季候风将火药埋在了悬崖边上,如果他们现在贸然冲过去,那一块地方承受不住重量,只怕会要加速坠毁。 此同时,花公公他们也察觉到从半山腰上有无数顶级高手疯狂地朝这边聚拢过来。 原来季候风真的早有计划,他想要炸死容湛,不管是不是能够得到寸心。 花公公他们一行人被缠住,没有人能够脱身去救容湛。 悬崖边上的火药已经开始爆炸,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退路。 这一切仿佛就发生在眨眼之间,容湛根本就没有时间去考虑如何应对,因为他视线所到之处,只有凤天澜那张焦灼不安的脸。 如果换做平时,以他的轻功,像这般悬崖峭壁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可是就在刚才,他准备运功跃起的时候,丹田处突然有一股剧痛炸开,所有的内力全部都被凝结住。 容湛的心募的下沉,他下意识的回头朝着身后看了过去。 眼前十一道巨大的鸿沟,季候风就站在对面。 此时此刻他那张脸上张狂无比,眼中闪烁着阴鸷的光芒。 季候风早在他来之前就在这里布下了陷阱,容湛就是因为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所以才会被他算计。 展风离容湛的距离并不远,他很清楚的看到他脸上神色的变化,一时间他心中顿感不妙。 他试图运功,却发现所有的内力全部被封住,根本就使不上劲来。 「轰隆!」 脚下已经传来了爆炸声,地动山摇。 容湛所在的位置原本就十分陡峭,在被火药炸开之后,他整个人重心已经开始不稳。 「王爷!」 展风想要去救容湛,可是,他发现自己全身竟然已经开始变得僵硬。 虽然他所在的位置并没有快速坍塌,却也已经在摇摇欲坠了。 凤天澜急匆匆的赶过来,当她发现容湛安然无恙的时候,悬着的一颗心才稍稍放下来一些。 可是当她看到悬崖已经开始摇摇欲坠,可容湛整个人就好像被钉在地上根本无法动弹的时候,一颗心又瞬间提了起来。 他那样子根本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如何才能飞身跃出? 凤天澜不敢置信:容湛的实力竟然都察觉不到这虎门关被人动了手脚,季候风到底是费了多大的心力,一定要置他于死地? 看着脚下的山石飞速坠落,凤天澜知道,这个时候如果自己再不出手的话,容湛必死无疑。 「不可以!」 一声悽厉的尖叫过后,凤天澜浑身一震,袖中射出一道白绸。 原本沉寂在丹田之中的内力,在这个瞬间陡然炸开,白绸仿佛被灌满了雄浑的内力,如同钢筋一般。 白绸飞快的缠上了容湛的腰。 容湛的视线从腰间飞快往上挪,当他看到凤天澜的动作之后,脸上的表情瞬间撕裂,「危险,快走!」 凤天澜紧紧咬住牙关,手臂在白绸上缠绕了好几圈,她用尽内力试图将容湛拉回来。 眼看着马上就能杀掉容湛,却在这个时候又生出变故,站在一旁的季候风顿时暴怒出手,「贱人,找死!」 这个时候凤天澜已经藉助丹田的内力将容湛拉了过来,虽然这期间有鬼府的暗影想要过来破坏,都被血骑兵给缠住了。 看着容湛从摇摇欲坠的山崖攀爬上来,凤天澜还来不及松一口气,便感觉有一道雄浑的内力从背后袭来。 虽然已经意识到危险来临,可是她却依旧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她不能躲,她一躲,内力便会四散。 内力一散,手中的白绸便无法操控,那个时候容湛便将会再度陷入危险。 季候风也是意识到这一点,所以极快的出手,那刚劲的内力一掌打在她手腕的白绸之上。 一阵剧痛突然从手臂炸开,凤天澜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好像被震碎。 「噗!」 她勐地呕出一口鲜血,手上的白绸瞬间被染成了血色。 「澜儿!」看到这一幕,容湛发出了几欲泣血的痛唿。 即便是所有的内力都被封于丹田,可这个时候他依旧拼尽全力想要靠近凤天澜。 季候风的目的显然不止于此,那双血红的眼睛疯狂的盯着凤天澜,「贱人,是你违背了我们两个人的约定。如果不是你多番蛊惑,容湛怎么会这样忤逆于我,今天我就杀了你。」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一道用了十成内力的掌风再次袭来。 当容湛用尽一切冲到凤天澜身边的时候,那疯狂的一掌已经打在了她的身上,凤天澜早已身受重伤,面对这一掌根本就无法躲避。 不过眨眼之间,她的身体已经被那一掌震得直接飞起,朝着山崖勐地坠落下去。 「澜儿!」 容湛目眦欲裂,他疯狂的往前一扑,却只来得及抓住凤天澜的一只手。 他原本就浑身无力,此番只能由着凤天澜的力道与他一併坠落。 凤天澜整个身子都挂在半空中,除了右手被容湛紧紧攥着。 因为药物的作用他全身脱力,现在只靠半边身子趴在悬崖才能维持这个状态,彼时他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额头上青筋迸射,冷汗直冒。 血骑兵那边早已发现了这一幕,他们想要冲过来帮忙,可是每每都被鬼府的人缠住,根本无法脱身。 巨大的海风将凤天澜的身子吹得摇摇欲坠,如刀锋一般的刮在她的脸上。 片刻之后她从巨大的痛苦中清醒了过来,一睁开眼睛就看到脚下是无底深渊,那清丽的大眼睛里顿时有惊恐在瀰漫。 「别怕!」头顶传来了容湛柔声的宽慰。 凤天澜一惊,下意识的抬头,果然便瞧见容湛冷汗涔涔的样子,那张妖冶的俊脸此时此刻如同纸一样雪白。 原本弥散在脸上的恐惧,在这个瞬间缓缓的褪去了一些。 每一次只要容湛说有他在,她就绝对不会出事。 她真的不想死,她还没有回不死岛去看笑笑,她不能死。 她如果死了,笑笑就没有娘亲了! 彼时,看到这一幕的季候风脸上总算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既然你们这般情深,那今天就一起去死吧。」 季候风的手心凝满了内力,正准备出手的时候,突然又改变了主意。 那双冰冷的眸子突然紧紧的眯了起来,一瞬间他的声音冷的如同地狱一般,「容湛,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的亲生父亲是谁吗?其实他一直就在你的身边,只是你根本就不知道而已。你母亲就是个水性杨花的贱人,明明是我的未婚妻,却趁着我为国出征跟别人苟合,珠胎暗结。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当着十万大军跳下城楼吗?因为她背叛了我,她如果不死,我的脸岂不是丢尽了?」 此时此刻的容湛只觉得丹田里似乎有火在焚烧,可是身体的痛苦却远远比不上心头痛苦的百分之一,此时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救凤天澜,绝对不可以让她出事。 突然听到季候风提起自己的母亲,容湛的头一瞬就抬了起来,胸口似乎有一股蓬勃的怒意,涌了上来,「是你害死她的,你用她所有亲人的命去威胁她?」 「啧啧啧,错啦!」季候风缓缓的蹲了下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满脸痛苦的容湛,「要她的命何须那样大费周章?只需用你一个人去威胁她就够了。果不其然,为了你这样一个小野种,她竟然毫不犹豫的纵身跃下城墙!」 「……」 胸口出仿佛有什么东西裂开,容湛只觉得喉头一甜,似乎有血要喷出,他强忍着生生的咽了下去。 因为他一垂眸就对上了凤天澜那无比心疼的目光。 671、我的命给你! 671、我的命给你! 如今他心爱的女人命悬一线,在这种情况下都如此的担心他,他怎么能被人蛊惑中他的计? 「可是……就算她死了那又能如何?我们还是一败涂地了。」季候风说这话脸色陡然变得疯狂,无比的冰冷的眼神落在了凤天澜的身上,滔天的怒火在这个时候被点燃。 「住手!」 很显然,容湛已经察觉到他想做什么。 早在先前与他对话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慢慢的调理气息,可是,就算他再怎么努力,到如今也只恢復了三成,根本就不是季候风的对手。 这会儿看到季候风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凤天澜的身上,他的心仿佛被人紧紧攥住,他嘶吼着,「不许伤害她,你不是要寸心吗?我给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的命也给你!」 可是季侯风好像根本就听不到容湛的怒吼。 又或者说他就是想要看到容湛的痛不欲生的样子,一看到他那惊恐的表情,他竟然会打从心眼里产生一种莫大的满足感。 此时季候风已经缓缓的站了起来,阴鸷的眼睛缓缓的眯起,不怀好意的盯着容湛,「你叫我义父这么多年,如果让倾心知道他的儿子竟然认了我当父亲,这么多年以来,变成一个杀人如麻的工具,她会不会死不瞑目呢?」 「混蛋!」 即便是全身的力气都快要用尽,可是在听到季候风这番话之后,凤天澜还是忍不住怒骂出声。 她一直就不喜欢季候风,觉得他对容湛别有用心,可是她从来没有想到,他的心里竟然会扭曲到这种地步。 也就是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个瞬间,容湛脸上的表情一度变得十分狰狞,额头上青筋根根绷起,他死死的咬紧牙关,整个人已经陷入了愤怒的顶端。 心中唯一仅剩的理智在告诉他,季候风就是故意在说这些话再刺激他,他不能够上当,再给他多一些时间,他就能够恢復五六成的功力,到时候他就可以将凤天澜救下了。 悬在半空中的凤天澜只觉得自己的胳膊都快要断了,满头的黑髮在冷风中萧瑟飞舞。 她的目光无比心疼的落在容湛的身上,全身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自己的右手上,可是天知道她就快要撑不住了。 但是她更清楚容湛这个时候一定非常难受,不是身体上的痛,而是他的心正被季候风的话语一刀一刀的凌迟着。 她不想再增加容湛的担忧,所以即便是全身痛的快要死掉,她仍然咬牙强行坚持着,不敢露出分毫恐惧,只用那双清丽的大眼睛深深的看着她。 季候风很明显已经看穿了容湛的企图。 按照他那般沉稳的心性,既然能够将这番话全部说出来,就根本没打算给自己留任何退让的余地。 事到如今他还没有出手,不过是想看到容湛在得知真相之后,那万念俱灰,暴怒至极的模样。 这一切远远不够,他还要他亲眼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如何坠下深渊粉身碎骨。 「容湛,你给我听清楚,若不是因为你不听话,今天她也不会死在这里。」 季候风话音落下,眼中骤然迸射杀机,他勐的抬手一掌朝着凤天澜的胸口重重打了过去。 「住手!」 容湛顿时爆发出一阵声嘶力竭的嘶吼。 他顾不得自己的内力还未恢復,更顾不得半个身子已经悬在悬崖边上,奋力的往前一扑,生生的用自己的后背替凤天澜将那一掌挡了下来。 「噗!」 一口鲜血顿时喷涌而出,容湛和凤天澜两个人纷纷朝着深渊坠去。 「王爷!」一旁的展风已经恢復了五六成的功力,他看到这个场景不由惊唿出声,他纵身一跃,勐的抱住了容湛的后腰。 在挨了那一掌之后,容湛勉强撑着一口气,但那张俊脸之上早已惨白如纸,冷汗淋漓,一双妖冶的凤眸也紧紧的闭着,显示着他正在忍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凤天澜只觉得胸口痛得快要炸开,胳膊上也再也没有力气了。 这种强忍着的剧痛,让她陷入了无比纠结之中。 她再也隐忍不住,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喊到,「放手,放开!」 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的话,他们两个人都没有活路。 如果今日註定只有一个人能活的话,她希望那个人是容湛。 可她说的这番话容湛又怎么会听得进去,他死死地抓住她的手,一双凤眸早已被血色染红。 那双眼睛里面眼神兇恶无比,他死死地盯着她。 那样子就好像是再说又今日她敢放手,他就会毫不犹豫的跟着跳下去。 「我不要你死,放手啊。」 凤天澜所有的重量都悬挂在那只胳膊上,她看着容湛拼命的摇头,豆大的眼泪再也止不住。 先前季候风的那一掌只打在白绸上,就震得她内脏快要碎裂,而刚才容湛又替她的挡下了那一掌,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容湛现在伤的有多重? 如今季候风又在一旁虎视眈眈,随时都会出手,再这么耽误下去他们两个人只怕是都活不成了。 季候风此刻正站在悬崖的对面,他的脸上充满了嘲讽,表情里面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轻视,「容湛,你还真是叫我失望,枉费我精心调教你这么多年,事到如今你竟然因为一个女人甚至连命都不要。」 容湛闻言勐地抬头,他凤眸几欲泣血,眼神落在季候风身上的时候有杀机迸射。 「看着你这张脸,我还真捨不得杀你。」季候风突然开口延伸一时间变得有些迷离,脑海中仿佛浮现出了清新公主那绝美的容颜。 容湛立刻趁着这个机会去拉凤天澜,但是他几乎大半个身子都倾斜在外面。 他这一动,那原本就被火药炸过的山体顿时松动,碎石更是哗啦啦的往下掉落。 这清脆的声音瞬间将沉浸在回忆中的季候风惊醒。 他勐的抬头,看到容湛奋不顾身的拽着凤天澜的样子,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突然发狂,勐地一掌朝着这边打了过来。 眼看着那裹着雄浑内力的一张就要打在容湛的身上…… 凤天澜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心都要碎了。 容湛先前替自己挡了一掌,受了内伤,如果再挨上一掌的话,恐怕命都保不住了。 而这个时候他两只手都抓着自己,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不可以,他不可以死! 泪水将她的视线模煳,她就这样看着容湛,那双大眼睛里面充满了浓浓的不舍。 随即嘴角突然勾了起来,那笑容灿若夏花…… 容湛看到凤天澜脸上的表情之后,一颗心突然勐地一震,「你敢!」 他怎么会不知道凤天澜在想些什么? 他一双眼睛血红,双手死死地拽着凤天澜的胳膊。 看着那一掌已经打了过来,凤天澜眼神陡然一寒。 左手一抬,全身的内力陡然迸射。 「嘭!」 两道掌风碰撞在一起,炸开了震天的响声。 凤天澜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全部都被震碎了似的,那股剧痛勐地袭来,她整个人腾空而起。 在这巨大的冲击力之下,不管容湛怎么样用力,都无法再抓住凤天澜的手。 「容湛,我真的好爱你……」 在凤天澜往下坠落的那个瞬间,她开口讲这句话留给了容湛,看着他那心碎欲裂的表情,她心口突然好痛。 她好后悔,后悔在此之前为什么不告诉他,她有多爱他。 如今眼看着两个人即将生离死别,她才将这句话说出口…… 容湛就这样坠在悬崖边上,眼睁睁的看着那一抹身影迅速坠落,最后消失。 那双妖冶的凤眸里突然瀰漫了巨大的恐慌,俊脸之上血色褪尽,原本明亮的眼睛在那一霎那全部灰暗,「澜儿,澜儿……」 他怔怔的看着脚下,无意识的呢喃着。 另一边季候风似乎也没有料到,凤天澜竟然会捨命替容湛挡下那一掌,此时他望着那深不见底的深渊,竟然似乎是在发愣。 「王妃!」 展风在看到凤天澜坠落之后,忍不住惊恐的大叫出声。 花公公公和血骑兵的心中悚然一惊,虽然他们一直都被鬼府的人缠着没有办法脱身,但是王爷那边发生的动静他们还是清楚的。 当他们听到展风这撕心裂肺的吼声之后,心中大感不妙,花公公深怕容湛会出事,于是连忙虚晃身形,一瞬间冲到了悬崖边上。 「澜儿!」 花公公公才刚刚靠近容湛身边,就瞧见容湛已然双脚跪地,眼中滴出血泪。 撕心裂肺的吼声在山谷里迴荡着,让人心痛欲裂。 花公公才刚刚赶到,就发现了情势不对,因为容湛已在这个瞬间纵身一跃,竟然是想跳崖。 「王爷!」 花公公大喊一声,整个人勐的扑了上去。 展风的内力只恢復了六成,他拽住容湛的时候力道不够,幸亏花公公反应迅速,才冲上来搭了一把手。 「放开!放开!」容湛整个人已经陷入癫狂,一双眼睛血红,脸上青筋迸出,表情无比狰狞。 672、王妃死了! 672、王妃死了! 如果不是身受重伤,他一定会一掌将身边阻拦自己的人挥开。 此刻即便内力尚未恢復,他依旧挣扎着想要跳下悬崖 「王爷,不行啊!」花公公用尽全力拽住容湛,他的脸上露出了无比痛苦的神色,知道王妃出事,他也万分心疼,可他心里更清楚,容湛如果这个时候也跟着跳了下去,那么就真的中了季候风和皇帝的诡计了。 皇帝一直以来就出心积虑的想要除掉王爷,如果王爷真的跳下悬崖,那么他们之前筹谋的一切可都白费了。 「下面那么黑,那么深,她会害怕,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容湛整个人已经呆滞了,他不停的重复着一句话。 「王爷,您想想,您的这条命可是王妃拿命换回来的。如果您死了,那小郡主怎么办?」 花公公的嘶吼声在耳畔响起,容湛歆长的身子勐的一震。 他想起了他的女儿,那是他和凤天澜两个人爱情的结晶。 那双凤眼里情绪变幻莫测,突然他勐的抬头朝着悬崖的对面看了过去。 这一眼饱含着刻骨的恨意和仇恨,那种眼神仿佛能够让天地都为之变色。 而这个时候,季候风也正朝着容湛这边看了过来。 他大手一挥,原本围绕在四周的鬼府高手也飞快的退了下去,他目光凌厉的看着容湛,嘴角突然勾起了一抹诡异的冷笑,「怎么?现在是不是很恨我呀?」 容湛并没有开口说话,但是他那如同冰封一样的眼睛已经,表达了他内心的愤怒。 「今日算你命大,我决定放过你。不过你也不必感激我,因为我觉得一掌要了你的命,倒不如让你好好活着,看着心爱的女人在你面前死去,让你日日夜夜受这种折磨,哈哈哈哈!」 季候风疯狂的大笑着,他长臂一挥,随即飞快的跃下悬崖,与手下的杀手一併退去。 黑鹰一直就跟在季候风的身边,这一刻他紧紧皱着眉头,似乎不再贊同门主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放过容湛,「门主,我们当真就这样离开吗?」 他也曾经与容湛共事,容湛的能力与狠毒手段,他比谁都清楚。 所以他会担心:今天有这么好的时机,却放过他,那么无异于放虎归山,过些时日等容湛缓过劲来,他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本座的决定,哪里由得你来置喙?」季候风仿佛没有听出黑鹰话里面的暗示,他的话音才刚刚落下,人已飞快走远。 黑鹰没有办法,回头看了容湛一眼之后,只得快速跟上。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走下虎门关的那个瞬间,季候风突然浑身一震,嘴里吐出一口黑血。 「门主!」黑鹰连忙走上前去查看,这才发现季候风的脸上已经被黑气缠绕,他不由得大惊失色,「门主,这是……」 季候风此刻眉头倒竖,眼底有杀机,那样子看起来实在是万分可怕。 「凤噬蛊。」 在一阵长久的静默之后,季候风这才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 他先前之所以放过容湛,就是因为他已经察觉到自己身体不对劲。 周身散发出来的这种蚂蚁爬过皮肤般的感觉,是在他与凤天澜对了那一掌之后才有的。 所以他很快便猜到了一定是凤天澜在最后那一掌,用她的血和凤族的秘法在他身上下了蛊。 所以他不敢再继续呆下去,他担心他多耽误一会儿的时间,就会被容湛发现他已经没有能力再要他的命。 容湛身边的那些高手只要一过来,反而能将他就地这样斩杀。 思及此处,季候风不由狠狠的攥紧了拳头。 他万万没有料到,他这样周密的部署,眼看着就能报仇了,到最后竟然被一个贱女人给破坏了,甚至还害得他中了那样诡异的蛊毒。 季候风立刻屈膝盘腿调息了一会儿,强行压下心头汹涌的气血,这才起身继续往山下走。 在山顶上,直到看到季候风的身影彻底消失,花公公公和展风才松了一口气,可就在这个时候,容湛突然勐地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王爷!」 花公公和展风顿时惊恐出声,此刻容湛的那张脸已经如同纸一般的惨白,双目紧闭,一头栽倒在悬崖边上,昏死了过去。 搜寻整整持续了三天三夜,容湛甚至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执意要垂下绳索,下悬崖下海一起寻找。 可是身边下除了一望无际的大海之外,每一寸土地都被容湛翻了过来,甚至连海边布满瘴气和野兽的密林里,他也没有放过。 可是,大海茫茫,却再也看不到凤天澜的身影。 半个月后,封水城。 傍晚时分,一批快马突然冲进了封水城,守城门的将士正准备拦下马背上的人询问,就瞧见那人早已绝尘而去,地上只剩下一块令牌。 将士一看到令牌上的龙纹,脸色大变,哪里还敢追? 直接那人一路疾驰,最后停在了将军府的门前,他翻身下马,身形一晃飞快的飘了进去。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裴大壮。 半个月之前他收到了展风派人送过来的信,上面只写了短短几个字:出事,速归! 裴大壮对于容湛的性子十分清楚,他也了解,如果不是真的出了大事,展风绝对不会发出这样的书信,所以他根本丝毫都不敢耽搁,立刻启程快马加鞭赶了过来。 珍珠不放心非要前来,而大长老也是坚持带上笑笑,与林翩翩他们一併随行。 当裴大壮得知,凤天澜是因为要救容湛所以坠落深渊,生死不明,一时间他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从凤天澜离开之后就一直心神不宁的珍珠,在听到这番话之后更是,失声痛哭。 一旁的大长老也是红了眼眶,早在半个月之前,他不放心凤天澜,所以重新占了一卦。 他的卦象显示容湛平安无事,可是凤天澜那一卦却无论如何都破解不出来。 他心中知道不妙,只不过他将所有的希望都寄于那天自己在将军府里布下的阵法,所以才没有跟任何人透露。 更何况从他内心来说,他根本就不愿意相信凤天澜会出事。 直到不死岛这边收到了封水城来的消息,裴大壮他们一行人匆匆启程,大长老实在是不放心,这才跟了过来。 裴大壮翻身下马,一路匆匆走进来原本热闹无比的将军府里面,如今冷冷清清,再难看到几个人影。 五六月的封水城,春意盎然,可是在这恢宏的将军府里却只剩下了萧条凄凉。 花公公一路快走,将裴大壮领到了一间客房,「裴先生,王爷就在里面……您还是自己进去看看吧。」 一直就守在房间门口的展风,看到裴大壮过来之后,也连忙走了过来。 他因为担心容湛,所以一直都守在房间的门口,容湛将自己关在里面多久,他就站了多久,是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裴大壮的心情一时间无比沉重,他轻轻敲了敲门,可是里面却什么反应都没有。 一旁只听到花公公沉重的嘆息。 看到此景,裴大壮也不再问什么,他伸手推门,大门吱呀一声就被推开了。 可随即那扑面而来的浓重酒气差点将他熏到窒息,他眉头一下子紧紧锁了起来,抬腿走了进去。 如今的天气依然有些炎热,房间外面阳光明媚,可容湛所在的这间房门窗紧闭,甚至还装上了窗帘,连一丝光亮都透不进来。 裴大壮刚刚拐进内厅一眼就看到一道歆长的身影正趴坐在地上,在他身侧散落了无数个酒罈。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进来男子,缓缓的抬头,可是许是因为醉的太厉害,他甚至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酒……酒……」 裴大壮的脸色不由得更加难看,他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花公公,「多久了?」 「就是,就是从虎门关回来以后就这样了,不省人事。」花公公担忧无比的开口,「裴先生,您就赶紧劝劝王爷吧,大半个月了,要是再这样下去,他的身子只怕是坚持不住了。」 「你们两个人上前将他扶到床上躺下。」 裴大壮的声音刚刚落下,展风与花公公两个人已经左右开弓想要伸手去扶容湛,可是他根本就不让别人靠近。 花公公还没碰到他,他就本能的爬了起来,只不过身体摇摇欲坠,根本就站不稳。 只见容湛勐地抬起头来,那双凤眼狠狠的盯着裴大壮。 四目相对,裴大壮的眼里是从未有过的震惊: 平日里那个,样貌绝美,专横跋扈,神采飞扬的容湛去哪里了? 此时此刻出现在他面前的这个男人,眼窝深陷,眼眶血红,脸颊瘦的几乎已经脱了形状,一脸鬍渣,十分狼狈。 他的眼神迷离而狂乱,显然宿醉多日未曾清醒。 「酒!」 容湛低头就去摸桌上的酒,可是他发现每一个酒罈里都空空如也,顿时勃然大怒,一把将面前的桌子掀翻。 那些酒罈摔落在地,发出刺耳的声响。 「酒!」 容湛就跟疯了似得,咆哮着要人送酒来。 673、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673、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裴大壮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身形一晃,趁着容湛不注意的时候,两指瞬间点在了他的睡穴之上。 只不过容湛在被点穴之后并没有马上晕过去,而是瞪着那双兇残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裴大壮,那样子就好像是嗜血的野兽,满了杀机。 可不管他如何坚持,他这么多天滴水未进,一口饭也没有吃过,身体早已坚持不住。 原地静默了几秒钟之后,他终究还是直挺挺的朝着一边倒了过去。 裴大壮长嘆了一口气,看着将容湛架起来的花公公和展风,「把他送到另外一间客房里去。」 等他们将容湛安顿好之后,裴大壮率先走出屋子,语气里面是满满的不贊同,「你们两个人怎么能让他喝这么多酒?」 「裴先生,您也知道王爷的性子,我们两个……」花公公的语气十分为难,话说到这里一时也有些哽咽。 裴大壮与容湛和凤天澜两个人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他心里很清楚,容湛对她到底用情有多深。 这一次凤天澜的死对他的打击是致命的,如果不是因为痛苦到了极点,他也不可能会借酒浇愁。 一时间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和凝重。 在长久的静谧之后,裴大壮这才皱起眉头询问道,「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还没找到吗?」 花公公脸上的神色也有些凝重,他无奈的摇了摇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裴大壮的脸色一度变得十分暗沉,他紧紧的皱着眉头,「那王爷这个样子,军中是谁在管理?」 「封将军」 裴大壮对于容湛的事情略知一二,他也清楚这个封将军是容湛的心腹,有他坐镇,倒也还算是放心的。 如今眼看着这一场战争即将取得胜利,而容湛自己招募的军队也已经初具规模,却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竟然发生这种事情,他受到这样大的打击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恢復。 裴大壮不由得长嘆一声,脑海之中浮现出了凤天澜那张清丽脱尘的容颜: 能够遇到那般奇特的女子,原本就是人生幸事。 试想一下,如果要他眼睁睁的看着深爱的女子坠入深渊,却又无法营救,恐怕他也会一蹶不振,恨不得与她一併赴死。 更何况那个女子还是为了救他而死。 这样的情谊,这样的勇气,试问在这个世界上又有几个女子能够做到。 逝者已矣,生者还得继续努力的活下去,尤其是像容湛这样肩负着数十万人的性命,他必须要振作起来。 「邺城那边还有什么消息吗?」裴大壮沉吟了片刻之后又追问道。 「王妃出事之后,太子第二天就已经离开了。皇帝也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几日之前,由丞相带着皇帝的书信和慰问品送到了封水城。」 花公公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几乎是咬牙切齿的。 这一次王爷之所以会碰到这样大的灾难,根本就是皇帝与季候风两个人串通一气。 如果不是王妃及时赶到提醒的话,恐怕王爷早已经不在人世了。 如果王爷出事,皇帝不但除去了心头大患,王爷所积累的一切也将会被皇帝占为己有。 说不定,王爷身死之后还会被安上莫须有的罪名。 这一次王爷大难不死里逃生,很显然就出乎于皇帝的意料。 所以他一定是寝食难安,担心容湛辉回邺城报復,所以在丞相带过来的那封书信上,他几乎将所有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字里行间充斥着浓浓的父子情谊。 容湛每日只知道以酒浇愁,将军府里所有的事情都是由花公公全权处理。 「如今的当务之急是怎么样才能让王爷重新振作起来,我们筹谋了那么久,准备了这么久,怎么可以半途而废?皇帝如此狠毒,此仇如果不报,又怎么能甘心?」 花公公担忧的开口,「怕只怕王妃这一走,王爷已然是生无可恋了,想要再次振作起来,实在……」 裴大壮正在琢磨这件事情,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 花公公刚刚回头,就瞧见一袭火红的身影朝着这边走了过来,是林翩翩,在她身后还跟着大长老等人。 林姨的手里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裴大壮一看到笑笑,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转身走了过去。 笑笑在不死岛那边住了几个月,也长大了不少,与裴大壮十分熟悉。 「伯,伯……」 一看到裴大壮过来,笑笑顿时咧嘴一笑,口齿不清的张开了双臂。 「笑笑。」裴大壮的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他将笑笑抱在怀里,在她粉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笑笑,伯伯带你去找爹爹去好不好?」 笑笑睁着一双大眼睛,似乎并不清楚,爹爹的含义到底是什么。 裴大壮也没有做过多的解释,他抱起笑笑径直朝房间里面走了过去。 裴大壮之所以会把笑笑叫过来,就是他想最后再努力一把。 看到容湛见到唯一的女儿之后,会不会稍微振作一些,毕竟笑笑的身体里流的是凤天澜的血。 当房间的大门被打开,容湛已经清醒过来了。 不过他的眼神依旧十分迷离,一双长臂在身边不停的摸索着,那是在找酒。 没有她在身边的日子,他只能靠酒来麻痹自己,否则他恐怕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摸了半响之后,发觉身边根本就没有酒罈,容湛正准备发怒的时候,一回头就瞧见一个人推门走了进来。 「滚!」 容湛一声咆哮,他根本就不想见任何人。 「笑笑,快叫爹爹。」 裴大壮并没有理容湛,他抱着笑笑走到了他的面前,轻声细语的哄道。 他并不清楚容湛是不是真的清醒,他担心他在暴怒之下会失手伤到笑笑,所以并没有将孩子交给他,而是站在一旁。 宿醉未醒的容湛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 他抬头目光有些迷茫的看向了裴大壮怀里的那个女婴。 原本迷离的视线在触及那双黑色的大眼睛时,突然变得清晰无比。 他几乎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笑笑,原本了无生机的脸上总算出现了一丝光芒。 也不知道是不是容湛的眼神太过于惊悚,笑笑被看得有些害怕,她一扭头趴在裴大壮的怀里,眼看着就要哭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容湛也站了起来,他伸出双臂想要抱笑笑。 裴大壮看到容湛果真有了反应,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连忙哄着怀里的小人儿,「笑笑,是爹爹,快点叫爹爹!」 可是笑笑却在耸动了两下鼻尖之后,十分不屑的说道,「不呀,不呀……」 虽然话语有些含煳不清,但是明显能够听到里面的拒绝,可能是因为她嫌弃容湛身上的味道太重。 容湛原本身在半空的手一下子就僵住了,裴大壮一时有些紧张,可是却没有瞧见容湛发怒,他的眼中甚至还闪过一抹奇异无比的亮光。 「笑笑……」 容湛开头的时候声音十分暗哑,可是在他叫出笑笑这两个字的时候,脸上却是浓得化不开的深情。 他小心翼翼的从裴大壮的手中将笑笑抱了过来。 许是因为血浓于水的亲情,方才还对容湛百般嫌弃的笑笑,在被容湛抱在怀中之后,意外的竟没有反抗,而是乖乖的安静的趴在他的怀里。 歪着脑袋,明亮的大眼睛落在那张消瘦的脸上,似乎是在端详着他到底是谁。 这个时候,没有人注意到容湛的眼眶已经红了,目光紧紧的攫住怀里的小女孩。 他跟凤天澜实在是太像了,甚至连刚才那个嘟嘴的样子都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笑笑,我是爹爹呀,我是爹爹。」容湛将孩子紧紧的抱在怀中,痛苦无比的闭上了眼睛。 「痛痛,唿唿。」笑笑看到容湛表情痛苦,似乎是要流眼泪的样子,她连忙嘟起小嘴替他唿唿。 容湛坚硬的一颗心仿佛出现了裂痕,他握住了笑笑白嫩的小胖手放在唇边,憔悴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浅笑。 裴大壮看到这个场景,心中长嘆一声,他并没有留在这里打扰他们父女两个人,而是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屋子外面的众人看到裴大壮如今空手而回,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只要容湛这个时候还认得笑笑,对外界的这些事物还是有反应,那就有希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所有人就在房间的外面等候着,紧张无比。 一个时辰之后,房间的大门被人打开,容湛终于走了出来。 这时他正抱着笑笑,小女孩已经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王爷。」花公公看到这一幕连忙迎了上去,眼眶之中已经饱含热泪。 「叫人准备热水,本王要沐浴更衣。」 容湛就这样站在门口,午后的阳光洒落在他的身上,那瘦到凹陷进去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淡然的神色。 「是,是是是。」花公公几乎是喜极而泣,忙不迭的答应了下来。 674、时局动盪 674、时局动盪 林姨这个时候也走了过来,她小心翼翼的将睡着了的笑笑抱在怀中,什么也没有多说。 倒是珍珠从进来之后就一直坐在廊下发呆,她根本就无法接受自家王妃已经不在的事实。 郁叔,相思,红豆,他们还在邺城翘首以盼,不敢告诉他们这个事情。 就连一直以来都大大咧咧的林翩翩,这个时候也没有再像以前那样嬉皮笑脸口若悬河,而是低头坐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倒是大长老,他的样子似乎是有些坐立不安,他不停的朝着容湛那边看了过去,好像是有话要说,但脸上的表情却又纠结无比,欲言又止。 书房的门口,容湛正在吩咐展风将手下心腹全部召集过来,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大长老神情的变化。 一个时辰之后,容湛沐浴完毕,他换了一身衣裳。 虽然没有最初的丰姿,但是也不见了之前的颓废,如今整个人看上去清爽利索了不少。 展风与他手下的几名将军早已经在前厅那边等着了,他们翘首以盼,没过多久便瞧见容湛目光清冷的走了进来。 而今前院就只剩下大长老和珍珠两个人坐在那儿,只不过他们面色沉重都没有开口,珍珠一脸痛苦,大长老心事重重。 他看着一直暗暗掉眼泪的珍珠,似乎是有话要说,可是话到嘴边,却总是犹豫着吞进了肚子里。 他不敢确定自己的推测是不是真的,他只怕是给了大家希望,到最后又落了空。 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了,自从裴大壮将笑笑送过来之后,容湛再也不像以前那样酗酒,虽然他整个人看上去依旧憔悴无比,但是意志已经没有再消沉了。 认识他的人都能够感觉出来,他整个人的气息都彻底的冷了下去。 如今的容湛,身上再也没有半点以前那样的谪仙般的气质,有的只是冰冷,他所到之处,仿佛一切都能凝结成冰。 也只有在面对笑笑的时候,才能从他的脸上看到一丝柔和。 那一日皇帝勾结季候风想要陷害容湛失败,他就一直派人过来示好。 他甚至还隔三差五的写一封书信过来安抚,不过那些信全部都被花公公拿去烧了,压根就没送到容湛的面前。 一个月之后,容湛在封水城起兵。 他麾下原本就有三十万大军,虽然其中有一小部分并不属于他麾下,但是对于如今这个一心想要推翻南照皇朝报仇雪恨的容湛来说,收復这部分人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有了这三十万大军,再加上前自己招募训练出来的军队,如今容湛麾下虽没有百万大军,但实力早已不容小觑。 再加上容湛本身能力卓越,征战沙场一时缔造了百战不败的神话。 在这个天干大陆上,恐怕是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个皇族都不愿意与他为敌。 因为他们心里很清楚,容湛的可怖之处到底在哪。就连跟南照对峙了一年多的北疆,也在这个时候提出了降书,偷偷退兵。 而季候风自从那一天从虎门关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见了踪影。 皇帝联繫不上季候风,所以容湛这边刚刚起兵,南照帝都就彻底乱了套。 皇帝惊慌失措,连夜召集大臣商议对策,然而朝中的那些大也是束手无策,毕竟当初容湛提拔上来的人大多都被打压,如今掌权的不过是皇帝的心腹,这些人除了阿谀拍马之外根本就没有什么本事。 皇帝急红了眼,甚至已经到了夜不能寐的地步,仿佛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容湛举起大刀向自己砍来的样子。 到最后还是柔妃提议,软禁皇后,让秦王挂帅平叛。 皇帝早已失了方寸,听到这个建议之后,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下旨将秦王招回帝都,同时他还在不停的书信给容湛,想要解释当初这一切与他无关。 可这个时候的容湛早已对皇帝恨之入骨,战争在半个月之后爆发了。 不过短短四个月的时间,容湛挥兵南下,他的大军自封水城向东南一路逼近。 再一次创造了战无不胜的神话,无数座城池逐一被占领,竟然对南照帝都形成了包围之势。 秦王领兵,两军相隔一道大江,此时正值盛夏酷暑之际,两军在大江对面形成了对峙的局面。 尽管战事纷繁复杂,但是在笑笑一周岁的时候,林翩翩他们还是带着她赶到了军中,为的就是让容湛这个父亲亲自替女儿主持抓周礼。 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笑笑很喜欢容湛,只要一看到他就会趴在他怀里,在他脸上亲个不停,而容湛也只有在看到她的时候才会,稍微开心一点。 那天,笑笑抓的是一颗红色的宝珠。 那宝珠很大,笑笑的小手根本就抓不住。 她用尽全力试了好几次,每一次都滑落了,气的她最后忍不住坐在地上开始发脾气,这一幕顿时引得大家哄然大笑。 原本生气的她看到大家都在笑,也跟着笑了起来。 就连容湛看到这一幕,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可就在这个时候不知是谁嘀咕了一句,「这颗红宝石可是王妃最喜欢,也最常留在身边的……」 便是因为这一句话,刚才还其乐融融的氛围,瞬间就冷了下来。 几乎是所有人条件反射的将目光看向了容湛,这几个月以来根本就没人敢在他面前提到凤天澜的名字。 不敢提,也不能提,因为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容湛根本就放不下,他至今都不愿意去相信凤天澜已经离开的事实。 虽然他一直就待在军中领兵打仗,但是这几个月来,几乎没有一天他停止过对凤天澜的寻找。 只是人海茫茫,他就那样毫无章法的去找,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林姨他们也曾经劝过容湛不要再继续找下去了,因为凤天澜如果真的还活着的话,怎么可能不回来找他们? 容湛根本就听不进去,他不愿意放弃。 那句不合时宜的话将这气氛破坏了,容湛脸上的笑容再也绷不住,他一脸黯然的转身离开。 一时间,大帐里所有的人都沉默了下来,大长老在原地纠结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忍不住拔腿追了上去。 这个时候容湛已经进了私帐,他目光怔怔的看着桌上铺着的那幅画。 画里是一个绝美的少女,嬉笑怒骂,活泼动人。 大长老看着凤天澜那栩栩如生的样子,眼眶泛红,纠结再三,他还是开口说道,「王爷,其实有件事……」 容湛淡淡的抬头,如今的他依然消瘦无比,那双凤眸再也不復平日里那流光溢彩,此刻只有如同冰封般的深寒。 大长老此刻的心情十分纠结,他沉吟了半响,琢磨着还是开口了,「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想跟你说,我觉得澜儿她有可能还活着……」 第二日,容湛失踪了。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就连他的心腹花公公和展风都不清楚。 他们只晓得容湛在离开之前连夜安排好了军中事务,留下了一封书信,便消失于无影无踪。 没有容湛在这里坐镇指挥,封将军将大军驻扎在江边,与秦王所在的军队形成了对峙的场面,双方一直就没有什么动作。 而此刻在邺城那边,自打容湛起兵以来,皇帝几乎是寝食难安。 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的头髮已然花白,原本就瘦的脸上如今仿佛只剩下一张皮,眼底遍布血丝。 原本才四十多岁的他,现在竟然看上去像一个花甲老人。 彼时,御书房的门被人推开,柔妃穿着一袭薄纱,婀娜多姿的走了进来,明丽的脸上布满了关心与温柔。 皇帝一看到柔妃,连忙招唿她坐到自己身边,「柔儿,快过来。朕问你,你觉得秦王是否可靠?」 柔妃眉角一挑,沉吟了片刻,「皇上,您是在担心秦王会不会倒戈?」 说这话的时候,她腰身一些不动声色的一侧,将皇帝放在自己腰间的大手拂开,眼底划过一抹厌恶。 这两年的时间,她在宫里圣宠不衰,就连皇后也被她撺掇着打入冷宫。 更甭提云贵妃她们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而柔妃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专心的伺候皇帝,她不但勾搭上了太子,甚至还在自己的寝宫里,养了几个样貌清秀的假太监。 皇帝并不是不知道柔妃的所作所为,只是他现在根本就离不开她了,几乎是朝堂中的每一件事都要过问她的意见。 尤其是在容湛起兵之后,他日夜操劳,惊慌得六神无主,根本就没有心思处理朝政之事,这一切几乎全部都是柔妃与太子在处理。 皇帝的脸上闪过惊慌,「朕现在都不知道到底还有谁是能够信任的。容湛领兵造反,那些将士竟然如此轻而易举的就被打败……」 柔妃看到皇帝那战战兢兢的样子,勐地勾起了嘴角,这个老不死的东西真是越来越没用了,容湛这都还没打到帝都呢,就怕得夜不能寐,两股战战,真是令人作呕。 675、她还没死! 675、她还没死! 皇帝先前算计容湛的时候那阴狠的手段,可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心中虽然对着皇帝千般鄙夷,可是面上却没有泄露分毫,柔妃依旧温柔的宽慰道,「皇上无需担心,有秦王在,一定能够保皇上高枕无忧。」 「可是,秦王会不会也背叛我?那秦小郡王与容湛似乎是有私交,而且郡主好像和未央王妃也很有交情……」皇帝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惊慌失措。 「应该不至于吧,秦王不是一直都站在太子这一边的吗?」柔妃的脸上浮出了一丝迷惘。 听到这话皇帝似乎是稍微放心了一些,不过很快他又紧张了起来,「那为何当初自己找他回京的时候,他一直推三阻四,答应得并不爽快?」 柔妃冷冷的看着皇帝,「如果皇上真的这么不放心的话,不如……」 皇帝一听到柔妃这话,眼睛一亮,「爱妃是不是有什么好主意?」 「臣妾不过是一介女流,对于朝堂上的事情不是很清楚,只不过有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皇上只要知道秦王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然后借这个来威胁,到时候难道还怕他不从吗?」 皇帝就这样盯着柔妃,好一会儿之后才算是反应了过来,「爱妃果然聪慧。」 时间回溯到笑笑周岁那一日,大长老跟着容湛闯进了军帐之后,告知他凤天澜极有可能还在世的消息。 即便容湛从来就没有相信凤天澜真的已经离开这个人世,如今亲耳听到大长老的这番推测,他还是欣喜若狂。 他勐的站了起来,紧紧的攥住了他的胳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她还活着?」 其实从那么高的悬崖摔下去,而且那个时候她还身受重伤,几乎是所有人都认定她没命了,可只有容湛却依旧不愿意放弃这唯一仅剩的希望。 他有种直觉他的澜儿不会扔下他和孩子就这样一走了之。 大长老沉吟了片刻之后,还是说道,其实陨情珠在脱离心脏之后,靠着凤族的八卦阵法是可以将其剥离出来的。 陨情珠虽然能够让神女断情绝爱,但是同样也能够保护她的心脉。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大长老才会在所有人都认为凤天澜死了的时候,这样坚信她一定还活着。 容湛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根本就无法压抑心中的狂喜,如今让他再在这里多呆一秒钟,都让他觉得难耐,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寻找她。 花公公他们一行人开口劝说,军营中几名副将,更是让他以大局为重。 可如今对于容湛而言,如果没有凤天澜陪在身边,就算他得到这天下也不过枉然。 到最后所有人都被容湛的这份痴情所打动,再也没有反驳。 容湛花了一晚上的时间,将军中的一切事物安置妥当,交给封将军处理。 在离开之前他还承诺,不管能不能够找到凤天澜,一个月之后他都会如期而归。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劝阻已经起不到什么作用了,凤天澜的死对容湛而言,就是他心中的一块大石,如果不让他出去寻找的话,他这辈子恐怕都无法死心。 这一次的寻找,容湛谁也没带,孤身一人骑马,乔装打扮便离开了军营。 他返回封水城,从凤天澜坠落的虎门关,一路往下寻找。 一边找一边沿途打听凤天澜的下落,可是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他依旧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凤天澜的蛛丝马迹…… 一年后,青山镇,芙蓉阁。 「小贱蹄子,让你在这里好好干活,你不干是不是,又在找打?」 一阵悽厉的叫骂声传来,春妈妈手上的鞭子眼看着要落下。 一个单薄纤细的身子灵巧的往旁边一躲,躲开了这一鞭。 「小贱人还敢躲,看我不打死你!」春妈妈见那少女竟然还敢躲避,更是怒火中烧,手上的鞭子又要落下。 那穿着粗布麻衫的少女,平日里吃不饱穿不暖,如今身体十分虚弱。 刚才那一滚已经用尽她所有的力气,这一次眼看着鞭子直接抽到自己的身上,她连跑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双目紧闭,打算认命。 可是想像中的剧痛并没有来临,耳边传来了春妈妈尖锐的叫声,「你这个老龟公,拦着我做什么?难不成你还看上这个丑八怪了?」 少女战战兢兢的睁开眼睛,一眼便瞧见王四叔正伸手攥着那个鞭子,「你这个老婆子胡说八道什么呢?这个臭丫头可是咱们的财神爷,你要是把她打死了,以后咱们上哪要钱去?」 春妈妈一听这话,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 她像看怪物似的看向王四叔,「你在说什么胡话呢?这个丑八怪的脸都已经毁了,你还指望她去芙蓉阁给我们赚钱,想钱想疯了吧你?」 春妈妈扭头看了一眼缩在角落里战战兢兢的少女,气急败坏的将鞭子扔在地上,「当初捡她回来,以为能把她脸上的伤治好,没想到一病就是一个月,费了我多少银子不说,脸上还留下那么多的疤痕。现在芙蓉阁肯定是不会要她了,我让她多干点活,无非就是想把我们当初花了的药钱赚回来!」 「老虔婆给我闭嘴吧,你什么也不懂,头髮长见识短。」王四叔笑眯眯的走了上来,伸手就要把那个少女扶起来,「小丫,你这双手可金贵着呢,从今天开始这些粗重的活你都不用再做了,想吃什么跟四叔说,四叔去替你张罗。」 春妈妈一看到这个场景更是气的跳脚,她一把揪住了王四叔的耳朵,「你还敢说你不是看上这个臭丫头了?」 王四叔一手扶着自己的耳朵,一边拽着春妈妈出了房间。 离开之后,他更是小心翼翼的将房门上了锁,这才将春妈妈拖到了角落里,低声说道,「你这个老虔婆,那个臭丫头可不是一般人。你看看这是什么!」 王四叔一边说着话一边从怀里摸出了一张小小的帐单:「这是小丫在芙蓉阁里当杂役的时候,帮忙签下的单子。」 「你个老龟公明知道我不识字,还让我看这些做什么?有话就快点说,否则今天我一定要打死那个臭丫头。」 「这是那小贱蹄子写下的字,你知道这张单子我去黑市那边询过价,值整整十五两银子。」 「什么?」春妈妈一听这话,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她不敢置信的将那帐单扯了过来,癫癫倒倒的看了好几回,「就这么几个破字,竟然值十五两银子?咱们这么多年卖过不少人进芙蓉阁,最贵的也才二十两。」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那臭丫头写的一手字,竟然与风华先生的字八九不离十,甚至可以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这才几个字,就值十五两银子,以后我们将她关在柴房中,让她日以继夜的写,那岂不就是金山银山?」王四叔摸着自己的下巴,脸上露出了邪恶无比的笑容。 「哎呀,老头子,你可真是厉害!」 「哼,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让她去干粗重的活了吧?她那双手可是咱们的摇钱树,若是伤着了,以后这些银子咱们管谁要去?」 「那还等什么?赶紧让她再多写几幅字画,咱们好拿去卖呀!」 「胡说八道,这东西越多就越不值钱。今日我没去芙蓉阁倒夜香,特意跑了一趟黑市,听说这风华先生的字帖那可是有价无市。那咱们久久的才放出一帖子话来,说不定能卖到上千两银子也未可知。」 「老头子还是你聪明,咱们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这就去给那个贱蹄子买只老母鸡过来炖给她吃。」 「去吧去吧,记得肉多的腿留给我!」 看到春妈妈连滚带爬离开的背影,王四叔转身走到了房门口。 他伸手将门推开一条细缝,能够看到那个小丫头正瑟缩的躲在角落里,目光呆滞。 王四叔与春妈妈就是个人牙子,平日里做的就是贩卖人口的生意。 一年前他们特意跑了一趟封水城,因为他知道那边战乱连绵,那些贫穷人家为了养家餬口,说不定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卖掉,换些银两。 那两口子就琢磨着,看看能不能在里面挑选一些有姿色的。 就在他们在海边歇脚的时候,突然看到沙滩上躺着一个女子,一开始他们以为是一具尸体,可谁知道走过去看了之后却发现,那人虽然身受重伤,但是还有微弱的唿吸。 这战乱时期原本他们是不打算多管闲的,可是当春妈妈撩开她脸上的乱发,看到那张绝世容颜之后,瞬间就改变了主意。 他们两口子都认为这一趟封水城没有白跑,于是将那女子捡来之后,便连夜赶着马车返回到了青山镇,想要去寻大夫。 可即便是青山镇最有名的大夫也说,她受伤太重,根本救不活,让他们节哀顺变回去准备后事。 春妈妈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哪里肯就这样认命? 676、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676、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他们又陆陆续续找了好几家医馆,可所有的大夫都是这种说辞,她实在没办法只能将女子带回家。 可是谁知道,在昏迷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后,她竟然自己清醒了过来。 春妈妈询问她身份的时候,却见她一脸茫然似乎是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春妈妈看着她那张脸实在是心疼的不行,这女子原本就生得极美,如果不是右脸上留下了那深深的疤痕,恐怕,别说在芙蓉阁里面,就算是放眼整个南照,恐怕也难得找出几个人来与之媲美。 「咳咳。」 蹲在角落的少女几声低咳,将王四叔的记忆拉了回来: 他知道这个少女的身份定然不简单,好在她自己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就算当真是什么大家族里的小姐,只要自己将她看牢了,想必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想通了这一点王四叔开心的哼着小调,转身离开。 偌大的房间里就只剩下少女一个人蜷缩在角落。 她抱着膝盖,目光有些茫然: 清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春妈妈和王四叔,他说自己是他们的女儿。 开始她是相信的,可是一年的时间过去了,在她的记忆中却对这两个人生不出一丝半点的亲近。 不是说血浓于水吗? 少女轻轻撸起自己的衣袖,看着白皙肌肤上那触目惊心的伤痕,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春妈妈说一年前她意外跌落大海撞到了脑袋,所以以前的事情全部都记不起来了。 为什么午夜梦回的时候,总觉得暗处有一双充满深情的妖冶凤眸,正瞬也不瞬的盯着自己? 一个月后。 一辆不打眼的马车,悄无声息的停在了清心斋的门口。 王四叔有些焦虑的朝着四周打量了一番,随即踮起脚尖,掀开马车的矮帘,「小丫,笔墨纸砚这些东西你觉得合适,我直接叫人送回家不就成了吗?何必非要亲自来跑这一趟呢?」 「爹。」马车里面传来了一道轻灵悦耳的声音,「就算我的字写得再像,如果用的墨和纸太差,恐怕也卖不出个好价钱。」 王四叔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一咬牙,「那好吧,今天我带你出来的这件事,可千万不能跟你娘说,听到了吗?」 「知道了。」小丫点了点头,声音十分柔顺。 王四叔这才从怀里摸出了一把钥匙,紧张的将上了锁的马车矮门给打开,片刻之后便有一个穿着粗布麻衫的少女,戴着面纱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她走在前面,王四叔寸步不离,紧紧的跟在后面。 整个过程中小丫的表现都十分正常,她看中的纸墨用眼神示意王四叔,王四叔便立刻上去问价。 看着少女那认真仔细的样子,原本悬着的一颗心也落回到了肚子里,王四叔估摸着她也不会跟自己耍什么花样。 「爹,就这些吧。」 小半个时辰之后,小丫将东西全部都归整齐了。 王四叔坐在一边等的差点又要打瞌睡,突然听到小丫与自己说话,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好好好,就这些,买完咱们就赶紧回去吧。」 王四叔的话还没说完,就瞧见小丫正用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爹,我瞧见其他的姑娘都有胭脂水粉。这次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能不能给我买些胭脂水粉?」 小丫的脸上用一块纱巾掩盖着,只露出一双明媚的大眼睛,可偏偏就是这双波光粼粼的大眼,已经看的王四叔心猿意马。 春妈妈早已人老珠黄,与面前这年轻貌美的少女比起来简直就是相距十万八千里。 即便是面前这个少女毁了半张脸,另外半张完好无损的脸,也足够让男人倾倒了。 被这样一双眼睛带着乞求的目光看着,王四叔拒绝的话哪里还说得出口? 他当即二话不说的拍了拍胸膛,「放心吧,这件事交给我了,你乖乖的在这儿等着我,我到隔壁去去就回。」 小丫乖乖的点头,坐在原地安静而顺从。 王四叔留了个心眼,他离开一会儿之后突然又折返回来,躲在门口往里面偷窥,发现小丫从头到尾就安静的坐在那儿,甚至连姿势都没改变过。 到这里,王四叔突然有些自嘲: 就那样一个连自己是谁都记不起来的臭丫头,又怎么可能生出逃跑的念头来? 自己真是杞人忧天了! 思及此处,王四叔这才大摇大摆的转身去往了隔壁的胭脂店。 直到这个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小丫才缓缓的抬起头来,那双原本迷茫的眼睛里,有一丝狡黠的光芒一闪而过。 她缓缓起身,在店里转悠了一番: 她发现从她站起来开始,掌柜的目光就一直落在她的身上紧紧跟随,分明就是在监视她。 先前看到王四叔与掌柜打招唿,便知他们两个人一定是熟识的,所以他才会这样放心的将自己留在这里一人离开。 「你是王四的女儿?」 掌柜的上上下下的将小丫打量了一番,发现她身段妖娆,气质卓越,特别是露在外面的那双大眼睛,水波盈盈勾魂夺魄。 他原本就知道王四私底下做的事什么勾当,今看到小丫之后,心底生出邪念。 小丫有些怯怯的点头,「是。」 「亲生的?」 「掌柜的为何这么问?自然是亲生的。」 「哈哈哈,小丫头还真是单纯。」掌柜的哈哈一笑,随即从柜檯后面走了出来,他一脸淫邪的上下打量着小丫,「小丫头,我瞧你生的这么好看,不如给我做……」 「小妾」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突然,清心斋的门口传来了一阵暴怒的呵斥声: 「王四,你这个狗娘养的东西!我就知道你早就对这个臭丫头不怀好意。我今日诳你说去陵县买丫鬟,没想到你还真的这样急不可耐,竟然带着这个小骚蹄子出来,还给她买胭脂水粉,今日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掌柜的和小丫顿时扭头朝着门口看了过去,只见春妈妈手里拿着一把扫帚,指着王四大声的叫骂着,「看我不打死你们两个不要脸的狗男女!」 王四叔手里还拿着胭脂水粉,前脚刚刚跨进门槛,后脑勺就挨了一扫帚,整个人往前一栽,手里的胭脂也掉落在地,摔了个稀巴烂。 看到那粉红的胭脂,婆婆更是气到七窍生烟,「好你个王四,老娘跟你这么多年,一毛钱香粉兴都没有送过我。如今竟然买着上好的胭脂送给别的女人,我打死你!」 王四叔与春妈妈两个人在门口闹了起来,不一会儿就有许多百姓围拢过来凑热闹。 「真是个老不休,一把年纪了,还打人家小姑娘的主意。这个青山镇上谁不知道他们两口子就是人牙子,专门做那贩卖人口的事情!」 「竟然还好意思说,那小姑娘是他们的女儿。他们一把年纪了未必还能生出这么俊俏这么年轻的小姑娘来?真是不知羞!」 「就是,你们老两口平日里不知道把多少清白人家的姑娘骗到芙蓉阁里面去了。如今闹成这样也是你们活该!」 「……」 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的百姓对着春妈妈和王老四脸上指指点点,那讥讽嘲笑的目光,刮的他们两张老脸一片血红。 「你个老虔婆还在闹什么?还嫌不够丢人是不是?带上小丫赶紧走。」 王老四抱着脑袋一把抓住了小丫,然后飞快的跑了出去,春妈妈拿着扫帚在后面,一路跟着骂骂咧咧。 围观的百姓看着王老师他们老两口将那个单薄的小姑娘强行塞进马车,最后还将车门落了锁,一个个面面相觑,心中都在推测着着:那个被他们挟持住的小姑娘到底是什么人…… 「小贱蹄子,平日里我好吃好喝的供着你,没想到你竟然连我老头子的主意都敢打,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这个骚蹄子!」 回家之后,春妈妈抽出长鞭,照着小丫身上便要抽过去。 「行了行了,你还没完没了了,这可是咱们的摇钱树,打伤了你负责得起吗?」王老四被打得鼻青脸肿,这个时候只敢出言劝几句,不敢上前阻拦。 春妈妈看着战战竞竞的小丫,一口气憋在喉咙里是上不得下不得。 她恨不得打死这个丑丫头,可是一想到她能给自己带来无穷无尽的财富,又活生生的咽下了这口气,「从今天开始,你哪里也别想去,老老实实呆在着房间里。」 说完这话,春妈妈扭头恶狠狠的瞪了王四叔一眼,「还有你,从今天开始你不许见她,否则我饶不了你。」 说完这话,春妈妈将房门落了锁,然后将钥匙藏在自己的怀里,捏着王四叔的耳朵,转身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小丫倒是格外的乖巧听话。 每一次春妈妈她过来检查的时候,都看到她乖巧的坐在书案之上,认真仔细的写着字帖。 这一日趁着春妈妈去黑市询价的时候,王老四翻窗潜入了小丫的房间。 677、杀人了! 677、杀人了! 这几日小丫废寝忘食,这些字画费了不少笔墨,出来的成品已经有三副了。 外面依然是艷阳高照,小丫这会儿还躺在床榻之上,似乎是睡着了。 「小丫?」 王老四看着小丫背对着自己,玲珑的身子十分诱人。 当他凑近了,恰好瞧见完好如初的左脸。 一时间,他更是心神激盪。 他在勾栏瓦舍里面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到有如此姿容的女人。 他如今不过五十出头,若是能够一尝这种女人的滋味,这辈子也算是没有白活。 如今看到依旧沉睡着的小丫,他心中升起邪念,右手缓缓的朝着她的肩膀上摸了过去…… 此刻正值夏季,小丫身上的衣裳十分单薄。 王四叔才刚刚触到她肩膀上的衣料,就仿佛能够感觉到她肌肤下面散发出来的温热触感,他心头一动,作势就要去扯她的衣服。 「你做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躺着的小丫突然翻身坐起,以一种十分诡异而灵活的姿势缩到了床头,那双凌厉的眼睛仿佛有冷芒迸射出来。 王四叔被她这动作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 他搓了搓手,再也没有掩饰自己的意图,「小丫,前几天的事情闹了这么一场,想必你也知道了,你根本就不是我们的女儿,你不过是一年前从海边捡过来的一个孤女罢了。这么多年以来,我跟在那个老虔婆身后吃了不少苦头,这一次如果你乖乖答应跟了我,我就带你离开这里。」 「无耻!」 小丫的脸色骤然变得冰冷。 虽然对于她并非王四叔和春妈妈所生早已有所预料,但是如今听到他这样亲口说出这番话,还是令她心中作呕。 「无耻?不管我是不是无耻,当初你这条小命都是我给捡回来的。告诉你,如今你的脸已经被毁了,有人愿意要你就不错了,何必挑三拣四?」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小丫冷冷的拒绝。 王四叔的脸色陡然一沉,「好啊,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今天我对你那是势在必得。我就不信我碰了你的身子,你日后不乖乖的任由我摆布!」 说着这话他脸上露出了穷凶极恶的样子,张牙舞爪朝着小丫那边扑了过去。 小丫原本身体就很单薄,王四叔五十出头,正是身强力壮的时候,小丫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两个人挣扎了几下,小丫硬是深深的被他按在了身下。 王四叔将她的手禁锢在头顶脸上,露出了猥琐的笑容,他气喘吁吁的说道,「总是那么乖乖听话也没意思,我就喜欢这种刚烈的。不过你放心,你跟了我之后,只要你乖乖的干活,富贵荣华,保管你享之不尽。」 眼看着那双大手就要去撕扯她胸前的衣物,小丫原本紧绷着的神经在这一刻骤然断裂。 那双清丽的大眼睛突然变得幽黑无比,就好像是沉寂了万年的寒潭。 眼看着王四叔的嘴就要落在自己的脖子上小丫脸色陡变,右手一翻竟是一把掐住了他的喉咙。 当她的手落在自己脖子上的时候,王四叔根本还没在意,可是下一秒他整个人突然就被一阵怪力给举了起来。 掐在他喉咙上的那双手就仿佛钢筋铁骨,根本就无法撼动。 他惊恐无比的低头看去,发现原本单薄瘦弱的少女,此时脸上正散发着逼人的寒意,那双眸子里更是夹杂着死亡般的气息。 「你……你是……」 感觉到喉咙上的手越收越紧,王四叔终于慌了。 他一张脸胀得紫红,拼命的挣扎着,可是不管他怎样踢踹,那少女就好像拥有一身铜墙铁骨一般,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找死。」小丫手上的力道越收越紧越收越紧,王四叔的挣扎也逐渐变得微弱。 「不,救命……救……」 不管王四叔此刻怎么样求饶,可是小丫就仿佛已经隔绝了一切感知,根本就听不到似的。 片刻之后,王四叔两眼一翻,仿佛是被掐晕过去了,小丫冷冷的一挥手,他的身体重重地砸落在地上。 「啊啊啊!杀人啦,杀人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突然爆发出了一阵尖锐而悽厉的嘶吼声。 小丫顺势抬头朝着门口那边看了过去,就瞧见春妈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这会儿正站在门口一脸惊惧歇斯底里的尖叫着: 「你个小贱蹄子,你竟敢杀了我相公!我杀了你,我要你替他偿命。」 春妈妈惊恐的尖叫,转身冲到厨房里扛起一把菜刀就沖了过来。 此刻小丫依旧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反应。 「贱人,我杀了你。」春妈妈凶神恶煞的举起菜刀,朝着小丫的脖子上砍了过去。 眼看着那一刀就要落在她的脖子上,突然刀片在离她脖子不过两寸的位置停住了,春妈妈惊恐无比的抬头,发现自己的手腕被人一把握住,根本就动弹不得。 「你,你……」她惊恐的看着面前的少女。 与以前那柔弱胆小的样子相去甚远,此刻的她就好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阎王,周身透露着恐怖的杀气。 「滚开!」 在片刻的沉默之后,她右手一挥,竟然直接将春妈妈推到了一旁跌坐在地。 然后,转身朝着门口一步一步缓缓的走了过去。 「小贱人,你还想跑,杀了人你竟然还想跑?」 虽然被摔得七荤八素,但春妈妈还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 她深知自己并不是小丫的对手,所以一骨碌冲到门外,原本敞开着的房门被她紧紧关上,甚至还落了锁。 「小贱人,我这就去报官,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春妈妈才刚刚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去官府,冷不丁身后传来一声轰响。 原本紧紧关闭的大门被一阵怪力震的粉碎,强大的气机更是震得春妈妈一个翻身摔倒在地。 卷着满身的灰尘,那个单薄的少女就这样一步一步走了出来。 看到这个场景的春妈妈彻底惊呆了。 眼看着少女正朝着自己逼近,她一改刚才那凶神恶煞的样子,连忙匍匐在地,一边哭喊着一边求饶,「小丫,我错了。我保证,只要你放过我,绝对不会将你杀人的事情说出去,求求你放了我吧,饶我一命,看在我一年前救你一命的份上,放过我好不好?」 看到她哭的梨花带雨的样子,小丫脚下的步子似乎出现了片刻的停顿,她目光冰冷的看着跪爬在地上朝自己越靠越近的春妈妈。 「小丫,求求你了,饶我一命……」春妈妈越爬越近,眼看着她的手就要触及小丫的裤管,就在这个时候藏在身下的右手一翻,勐的抽出一把菜刀,狠狠的朝着小丫的身上砍了过去。 刀片折射出来的白光一晃而过,小丫眼神一寒,她双脚下意识往后一跃,掌心一挥,原本朝着自己砍过来的菜刀陡然掉转方向。 因为春妈妈方才砍小丫的那一刀用尽了全部的力量,所以这一刀速度极快,以至于刀片向她胸口刺去的时候,她都没能反应过来。 「噗嗤!」 菜刀就这样子直接砍进了她的胸口。 春妈妈口吐鲜血,甚至还没回过神来,锥心刺骨的痛就从胸口炸开。 「贱人……」 绝望的说出了两个字之后,她勐的栽倒在地上,彻底没有了气息。 小丫就这样站在原地,看着双目圆睁死不瞑目的春妈妈,好半响之后她才缓缓的抬起头,一步一步朝在外面走了过去,很快便消失在这间民宅之中…… 「窸窸窣窣。」 小丫前脚才刚刚离开,躺在房里的王四叔就偷偷的爬了出来,当他看到春妈妈惨死的一幕之后,吓得浑身一抖,尿湿了裤子。 他脸色惊恐无比,几乎是跌跌撞撞的沖了出去,「来人啊,杀人了,快点报官!」 *** 一个月后,邺城皇宫。 御书房里面,一名高大的男子身穿深紫色的蟒袍,头戴金冠,端端的坐在书案后面,手持硃笔似乎是正在批阅奏摺。 花公公轻手轻脚的从侧门走了进来,低声禀告,「王爷,淮南使求见。」 坐在书案后面的男子依旧眉目低垂,那消瘦而英俊的脸庞之上,神情十分专注,仿佛压根就没有听到花公公的话。 花公公只觉得周遭的气压实在是有些低,所以也不敢过多打扰,于是就这样站在一旁,一直等到男人将手中的硃笔放下之后,他才再度开口,「王爷,淮南使求见。」 「三日前,不是来过吗?」男子终于开口说话了,可是他的声音却冰冷到没有任何的温度,就像是从地狱飘过来一样。 花公公被周围那极其低的气压震得头上冷汗直冒,他一边擦汗一边解释道,「是他一个属下送了他一副风华先生的字帖,他特意过来想要献给王爷。」 花公公看着王爷那冰冷的俊脸,心中感慨万千: 一年多的时间过去了,王爷虽然从来就未曾相信过王妃已经不在了,可是却依旧没能找到一点音讯。 678、滚出去! 678、滚出去! 那次王爷离开军营一个月去寻找王妃,没有得到任何结果之后,他依旧是遵照承诺回来了。 可自那次之后,他的脸上便再也不见笑容。 半年前,王爷帮助秦王救出了被皇帝囚禁的家眷,秦王便率军投靠了王爷。 随后王爷便一路挥兵南下打进帝都,皇帝在御林军的保护之下,带着太子柔妃等人仓皇逃跑,王爷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入主皇宫。 就在所有人以为王爷会在最短的时间里登基称帝的时候,他却只是按兵不动,每日处理朝政,从来就没有提到过要登记的事情。 花公公等人去冷宫,将纪皇后接了出来,想让纪皇后劝劝王爷。 毕竟在整个帝都,王爷最敬重的人就是纪皇后了。 可每次即便是纪皇后亲自开口,王爷依旧我行我素,皇后没有法子,只得在后宫好生的将笑笑带在身侧。 也许只有花公公他们才清楚,王爷这是在等王妃,可是他真的能等到吗? 如果等不到的话,难不成他就这样孤独终老? 就在花公公胡思乱想的时候,原本低着头的容湛突然抬起头来,那冰凉的目光扫过他的脸上,「你方才说风华先生的字画?」 「正是。」 花公公连忙将脑袋低垂下。 这一年以来王爷的性子越发冰冷阴沉,每日里除了处理国事之外,便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日以继夜的看着墙上挂着的王妃画像,整个人就像是着了魔一样。 「好大的胆子,弄一幅假字画就想来敷衍本王,让他滚。」容湛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花公公此刻额头上已经是冷汗直冒,他大气也不敢出,慌忙无比的退了出去。 淮南使在外面等了好长一段时间,而今终于瞧见花公公出来,他立刻迎了上去,「花公公,可知王爷愿意见下官吗?」 花公公捧着手里的字画,一脸恨其不争,「刘大人,我这次可是被你害惨了,你什么不好竟然拿出假的字画来煳弄王爷,王爷是那么好煳弄的吗?」 「什么?假的字画?怎么可能?」淮南使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震惊之色,「我在得到那幅字画之后,立刻便派人鑑定过,那笔锋就是风华先生的,绝对出不了错。」 「风华先生的书画名扬天下,千金难求,王爷看都没看就知道那东西是假的,你回去一定得好好查查,这字画到底是从何而来。」花公公忍不住摇头长嘆,「这一次王爷没有治你的罪你就偷着乐吧,还想着见王爷,赶紧回去吧。」 听到这里,淮南使一脸失魂落魄转身离开。 所有人都知道如今的南照是由未央王容湛一人统管。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过不了多久,他就会登基称帝,以至于整个南照所有的大臣没有一个人不在想着法子巴结他的。 他在淮南使这个位置上呆的时间太久了,却一直等不到调回京都的消息,所以他才会花重金购得风华先生的字画,好去拍拍容湛的马屁。没 料到聪明反被聪明误,竟然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淮南使越想越气,琢磨着回去一定要好好责问手下之人。 而另一边,当容湛将手头的奏摺全部都批阅完毕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漫天的红霞漫布在天边,如同火一般热烈。 他转身走出了书房,如今正是春末夏初,御花园里百花争艷,这一路走来奇花异草美不胜收,可是他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心思欣赏。 他就是卷着浓郁的冷意,一路沉默的走过,沿路的宫女和太监看到他前来,纷纷下跪,低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容湛一语不发,直接回到了扶苏阁。 这是在他回京之后特意重新修建的寝宫。 他前脚才刚刚踏进寝宫的大门,就被眼前那一片琳琅满目晃花了眼睛。 当他走近之后,这才发现寝宫的正中央早已被金银珠宝堆成了一座小山,一个十分漂亮的小女娃正坐在金山上。 她左手拿着一个玉如意,右手拿着一串珍珠,头顶上还带着一个金冠,笑得合不拢嘴。 在她的怀里,一条红色的小灵蛇,正缠着漂亮的金叶子,不停的扭动身躯。 看着这一幕容湛简直无语: 这一年以来,笑笑已经长大了,也懂事了一些,可真见钱眼开的性子,简直就跟她的娘亲一模一样。 突然之间想到凤天澜,容湛不由得又有些出神。 这个时候,笑笑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扭头一看。 当她看到容湛之后,顿时开心的扭动小屁股咕噜咕噜从金山上滑了下来。 笑笑已经长大了,会说的话也不少,她哼哧哼哧的跑到容湛的身边,拽着他的衣摆,「爹爹快来,笑笑这里藏着宝贝。」 「笑笑有什么宝贝要给爹爹看。」容湛微微屈膝,跟着笑笑的脚步一併朝着金山那边走了过去。 虽然嘴里配合着,但是他心里并没有太在意,他每一次处理完公务回来,笑笑总是会给他看些东西,不过要么是金银珠宝,要么就是一些小孩子的幼稚玩意。 「介个介个。」 笑笑撅起小屁股在那金山堆里面翻了半天,竟然意外的翻出了一幅字画来。 那字画展开比她人还要长,她小心翼翼的将字画拖到了容湛的身边。 容湛原本就对这些东西没有什么兴趣,他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便如同以往一般的开口称赞,「笑笑的宝贝还真好看。」 笑笑一听这话,瞬间乐得合不拢嘴。 「笑笑乖,爹爹还有事情要处理,待会你就和皇奶奶她们一起玩好不好?」 容湛只要一看到笑笑,看到她那双和凤天澜一模一样的眼睛,心中就一阵钝痛。 他正准备起身离开,可就在这个瞬间脚步勐的一顿。 他无意识的回头看了过去,目光立刻被笑笑脚下的那幅字画所吸引。 那对凤眸光芒闪烁,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幅字画,他的心一瞬间狂跳起来,全身的肌肉仿佛都变得僵硬。 他甚至一度想要走过去,可是垂在身侧的拳头松了又紧了又松,本来都是杀伐果决的他,竟然在这一瞬间出现了犹豫。 他真的好怕自己会再一次的失望。 可终究还是抵不过心头那强烈的思念,他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即便是知道这个希望十分渺茫,但是他也不能错过。 当他将那幅字画拿起来,认真仔细的观察着里面的笔锋之后,他的心头已然涌起了巨浪,他用尽全力才克制住浑身颤抖,「笑笑,告诉爹爹,这幅字画是从哪里来的?」 「是花公公给的。」笑笑看到容湛对自己的宝贝很感兴趣,立即就眉开眼笑。 当容湛察觉到自话里隐藏着的,细节之后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几乎都要跳停了,「来人来人!」 这一刻他的声音依然在嘶吼。 花公公一直就在外面候着,此刻听到容湛那惊慌失措的声音,也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着急忙慌的沖了进来。 只不过他还没站稳脚跟,胸前的衣襟就被人一把攥住,抬头是容湛那激动到几欲撕裂的容颜,「说,这幅字画,这幅字画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花公公看到容湛这个时候双目赤红,那样子就好像是要吃人一样,他吓得冷汗涔涔,不顾一切的跪倒在地,连连磕头,「王爷恕罪,王爷恕罪。」 一旁的笑笑自从回到容湛身边之后,还从来没有瞧见他这样疾言厉色,情绪失控的样子。 一时间,站在一旁的她受到了惊吓,小嘴一撇就要哭出来。 坐在偏厅的纪皇后和珍珠听到容湛的吼声,也快步沖了进来,纪皇后一把将笑笑抱在怀里,轻声细语的安慰着,「笑笑乖,别怕。」 听到纪皇后的声音之后,容湛也察觉到自己刚才确实是有些心急了。 他连忙闭上眼睛,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让自己的心神稍稍平復了一些,这才说道,「起来回话,这幅画到底是谁送来的?」 花公公看到容湛面色如常,这才胆战心惊的站了起来,他连忙将容湛手中的画卷接了过来,看了一眼,「回王爷,这个就是淮南使进献的风华先生的字画。」 「那这幅画为什么会在笑笑的手中?」容湛的语气越来越急迫。 花公公听出来容湛的语气虽然有些焦急,但是却并没有要发怒的迹象,他这才松了一口气,「王爷说他送的这幅字画是个赝品,所以奴才原本是打算将它扔掉的,可是刚好经过御花园就遇到了小郡主,小郡主十分喜欢,奴才就把这字画交给他了。」 「那淮南使现在在哪里?」 花公公心中一阵犹疑,好半天才犹犹豫豫的开口,「王爷,王爷,您先前不是让他滚回去了吗?」 「那立刻让他滚回来!」容湛突然暴怒的吼出了声。 「是是!」花公公慌慌张张的退了出去,才刚刚踏出扶苏阁的门槛。 他就忍不住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一阵冷风吹来,他打了个冷战,这才发现自己连后背都已经汗湿了。 679、带你去找娘亲! 679、带你去找娘亲! 王爷这性子还真是叫人猜不透。 上午才刚刚让人滚出去,现在又让人滚回来…… 彼时在扶苏阁里,容湛根本就顾不得回答纪皇后的询问,飞快的冲进了书房,仔仔细细的端详起了那副字画来。 整整一个时辰,他的视线都没有从画卷上离开过。 而且他的眼睛越来越亮,一颗心狂跳不止,仿佛随时随地都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这幅字画他怎么可能会不认识? 这笔锋,完全就是当初他教给凤天澜的。 他的心情又是兴奋又是复杂。 当天夜里,当月亮已经爬上树梢的时候,扶苏阁那边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淮南使一脸郁闷,紧紧跟在花公公的身后,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里都已经带上了哭腔,「花公公,花公公,您可知道王爷叫下官回来是所谓何事呀?」 淮南使这回连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原本这一次带着好不容易花重金购买回来的字画,本来是想讨好容湛的。 可谁曾想,王爷甚至连的字画都未曾看一眼便知是假。 即便是他想要解释,都不知该从何说起,只得灰熘熘的滚蛋。 可谁知道他刚刚走到半路,就瞧见花公公领着血骑兵追上了他,又将他带了回去。 淮南使吓得胆都破了,他只以为未央王爷是改变主意了,要治他的罪,琢磨着这次回去铁定死定了。 尤其是这一路,当他百般追问,却只看到花公公脸色阴沉,淮南使更是忐忑难安,恨不得直接沖回驻地,将买下这幅字画给他的那个人就地斩杀。 倘若他能够侥倖大难不死回去,定要将他手下那层皮给扒掉,一副假画竟敢要了他整整两千两银子。 他们一前一后终于赶到了扶苏阁,花公公站在门口,示意淮南使自己进去。 淮南使更是两股战战,脸色煞白,几乎快站不稳。 花公公站在一边,看到他害怕成这个样子,一时间也有些于心不忍,毕竟先前他收了不少好东西,于是,这个时候勉为其难的提点了一句,「刘大人不必害怕成这样,王爷若是当真想要你的命,你也活不到现在,待会儿王爷问你什么,你一定要如实作答。」 淮南使一听花公公这话,心知自己小命无虞,这才稍稍宽了一些心,右手扶着墙壁进了扶苏阁的书房。 淮南使在里面一呆就是整整半个时辰,没有人知道容湛究竟问了他些什么问题。 花公公公只知道淮南使进去半个时辰之后,王爷留下一封书信,连夜带着血骑兵,离开了京都,不知去向。 甚至那位淮南使也失去了踪迹。 这几个月,容湛重新处理朝政,南照的一切已经变的井井有条,再加上朝中又有丞相和秦王两个人在辅佐,如今即便是容湛不在,一时半会儿也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花公公虽然并不清楚王爷到底是去了哪里,但是看到他那紧张的神情便知此事一定是与王妃有关。 所以后来有大臣询问的时候,花公公只道是王爷身体不适需要静养,不能上早朝。 那些大臣虽然心中十分疑惑,但是这一年来也算是见识了容湛的铁腕手段,所以一时竟没有一个人敢去质疑。 三天之后,展风收到了容湛的书信,让他带上笑笑即刻前往北疆南照以及西晋的交界处,一个名唤青山镇的地方。 展风不敢怠慢,立刻连夜安排血骑兵守护,带着笑笑昼夜赶路,七天之后他们终于在青山镇会合。 珍珠一看到容湛,就眼巴巴的询问,「王爷,是不是有王妃的消息了?」 面对众人的殷殷期待的目光,容湛并没有开口说些什么,只是伸手从林姨的怀中将笑笑抱了过来,在她粉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笑笑,爹爹带你去找娘亲好不好?」 「好,找娘亲!」笑笑立刻兴奋的大叫起来,手舞足蹈。 站在一旁的众人听到容湛这句话之后,一个个都变得欢欣雀跃起来。 青山镇某一处破败的大庙。 「快点进去搜!咱们青山镇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出这么兇残的人命案。这次如果破不了案,大家的饭碗全部都要砸了!」 一群衙役手持大刀,正站在大庙的前面准备进大庙里面去搜。 「头儿,听说那个女人武功高强,我们几个可能不是她的对手啊。」 「真是蠢货,先前她已经被我们的箭射伤了,跑不了多远。」 「是。」 一行人点头,抬腿就打算朝大庙里走去,不过他们脚才刚刚抬起,领头的一个立刻说道,「慢!」 众人脚下的不止一顿下意识的回头,却瞧见他们的捕头这会儿正班蹲在门口,他伸手轻轻地将门槛边上的杂草拂开,果不其然,瞧见地上滴落了几滴新鲜的血迹。 他用指尖触了触发现这血迹还未干透,那张脸上顿时出现了瞭然之色,他用眼神示意自己的手下,那个女子极有可能就藏身在这大庙之中。 那些手下心领神会,立刻将腰上的大刀拔了出来,四散着将整座大庙所有出入口全部封住,然后朝着里面挺进。 「……」 在佛像的后面,一个单薄的身影蜷缩着,她手臂上整个左臂几乎都被流出来的鲜血染红。 少女低头扫了一眼自己的胳膊,确定只是一些皮外伤之后,便用破布随意包扎了一下。 只不过她才刚刚打好结,就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极轻的脚步声,这些脚步凌乱散碎,听上去约莫也有七八个人。 少女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她转身如同一只灵巧的猫,蛰伏着。 透过佛像的下端,能够看到有几双男靴,从四面八方朝着这边围拢过来。 看样子自己是被发现了。 少女将脸上的薄纱紧了紧,然后躬身从脚踝处拔出了一把匕首。 她耐心的等待着,安静的蛰伏着,可是想像中的围剿并没有出现,四周竟然莫名的陷入了一片诡秘的安静之中。 少女的心头涌起一抹狐疑,在片刻的犹豫之后,她缓缓的挪动身体朝着外面走了过去。 当她整个人彻底出现在佛像前面的时候,赫然发现整个大庙之中竟然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 方才想要围剿她的那些人呢? 少女才刚刚松了一口气,突然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袭来,她还没来得及回过神,头顶勐的砸下来一个铁笼。 那个铁笼重达千斤,就这样将她困住了,不管她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太好了,抓住她了!」 原本藏匿在四周的那些衙役一窝蜂的拥了出来,他们手中拿着大刀和长叉,一个个脸上充满了防备和得意。 少女的脸色骤然一寒,手中的匕首作势朝着铁笼上挥去。 「咣当!」 少女手中那把匕首虽然是看上去十分普通,可是这一刀刺过来,那铁笼竟然发出清脆无比的碰撞声响。 那把小小的匕首完好无损,可是被她砍过的铁笼竟然出现了一个裂口。 「那把匕首有问题,赶紧夺下来。」 捕头是第一个发现这个问题的,他悽厉的喊着。 少女还来不及反应,手中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她一回头发现一把铁叉外面伸了进来,紧紧的扣住了她的胳膊。 「咯哒!」 伴随着一声脆响,她手上的力道被卸去,那把匕首掉落在地。 少女最后一件防身的武器就这样被夺走了。 本就受伤的她此刻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只能束手就擒。 看着少女被按在地上绑得严严实实的样子,一旁的衙役突然之间心头升起了一丝怪异,「老大,我们用这种手段对付一个女的,是不是有些胜之不武啊?」 「呸,什么胜之不武,她根本就是一个泯灭人性的杀人犯,我们如果不这样对她,死的就是我们,你没看到她手里的那把刀啊?」 手下立刻将那把匕首送了过来,捕头掂量着那把匕首,它的材质看上去有些奇怪。 捕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拿起那把刀朝着门外走了过去,然后一刀砍在岩石之上。 「咣!」 一声脆响之后,岩石竟然生生的被这把匕首切掉了一个口子。 「天哪,老大,这可是一把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啊!如果你把这东西献给知县,日后还不平步青云?」 那捕头掂量着这把神器,在手下的脑门上敲了一下,「算你聪明了一回!收工。」 少女被他们装在铁龙里面拖在马车上,马车队朝着县衙那边走了过去。 也就是他们押解着少女前往县衙地牢的时候,一个富丽堂皇的车队停在了衙门的大门口。 知府王大人诚惶诚恐的跪在门口,看着马车的矮门缓缓被推开,一袭常服,玉树临风,气质卓绝的容湛躬身走了出来。 「王爷千岁千千岁。下官不知王爷前来未曾远迎,还望王爷恕罪。」 王大人万万没有料到自己身为一个知县,这辈子竟然还有这等运气能够见到当朝未央王。 容湛的怀里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在他下马车的那个瞬间,视线竟是不自觉的朝着侧门那边扫了一眼。 680、瞒着王爷把她杀了 680、瞒着王爷把她杀了 远远的,几个衙役将铁笼里关着的囚犯遮住了。 「王爷,那铁笼里关着的不过是一个囚犯罢了,没得污了王爷的眼睛,王爷里面请。」王大人连忙谄媚的上前。 容湛琢磨着自己还有要事处理,所以也没有将那个囚犯放在心上,转身阔步朝着知县衙门里面走了进去。 进了主厅之后,容湛理所当然的坐在主位置上。 花公公知道如今容湛心急如焚,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从怀里摸出了一幅画像,「王大人,我们得到却着的消息话里的这个女子就在青山镇,你可有见过?」 此刻的王大人心情也是十分忐忑难安,他战战兢兢的看了花公公一眼,又扭头看了淮南使一眼,却见他们两个人眼观鼻鼻观心,并没有要给他暗示的样子。 正琢磨着这些,突然瞧见一幅画送到了自己跟前,定睛一看,那上面竟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言笑晏晏,灵动活泼,一时间他不由得看呆了。 这世上竟有这般美丽的女子。 也许是因为看到了王大人落在画像上的视线太过于痴迷,容湛周身的气压瞬间低到了零度。 即便花公公这会儿正背对着容湛,也能够感觉到从身后散发出来的冰冷刺骨,他连忙正色,「洒家问你,到底有没有见过?」 王大人这才回过神来,她慌忙的跪倒在地,连连摇头,「未曾。」 花公公的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想都没想,就说未曾见过?」 王大人连忙摇头,「公公,画上的女子样貌绝美,这般奇女子若是在青山镇出现过,定然会引起轰动。若是下官当真见过,必定过目不忘……」 花公公觉得他这番话说得也有道理,于是便扭头看向了容湛,却瞧见容湛脸色冰冷,「既然没见过那就去找,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是是是,下官这就去安排。」 王大人几乎是被容湛的那句话吓到屁滚尿流,淮南使这个时候也见即行事退了出去。 等他们离开之后,花公公的脸上才露出了一丝担忧之色,「王爷,此番前来咱们是秘密出行,也不能大张旗鼓的找,更不能将王妃的身份公之于众。可这样的话,难免为寻找带来麻烦。」 片刻的沉默之后,容湛的目光变得无比坚定,「这一次我一定要找到她。」 一年多的分别,那是刻骨铭心的思念。 如今得知他的澜儿还活在世上,得知她就在这个小小的青山镇里面,他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他一秒也不愿意再多等。 「是,奴才这就去安排血骑兵进行暗访搜查,相信王爷一定能够如愿。」 王大人离开之后立刻去了偏厅,只不过他前脚才刚刚站稳,淮南使后脚就跟了进来。 「刘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青山镇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一尊大佛?」王大人转身立刻握住了淮南使的胳膊,焦灼的开口询问。 淮南使也是一头雾水,「具体的内情我也不太清楚,花公公跟我透露了一些,说是此女子假冒风华先生兜售字画。而风华先生与王爷又是故交,所以这一次王爷才勃然大怒,要亲自过来抓捕那名女子。」 「为了一个制假贩假的女子,就兴师动众的跑到青山镇来亲自抓捕?」王大人虽然心中有怀疑,可是他也曾经听说过容湛的铁腕手段,所以也不敢多质问。 「其他的事情你不必多管,只想办法找到这个女子,便是记得一定要活着,定然不可伤她。」 淮南使叮嘱的话还没说完,就瞧见外面匆匆进来一个捕头,「刘大人,在青山镇下犯下人命案子的囚犯已经被抓到了。」 淮南使在听了这话之后,脸色顿时大变,他眉心皱得紧紧的,「什么?青山镇安稳了这么多年,偏偏在王爷微服私访的时候出了人命案子?」 王大人的脸上浮起了一抹尴尬的笑容,他也不知道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淮南使原本就琢磨着如何才能调到京城去,若这个时候出了人命案子,被王爷知道了,只会责备他管理不力。 他脸色一沉,扭头将王大人拽到了一边,「这个案子一定要小心处置,绝对不能泄漏任何风声,否则唯你是问。」 「下官明白,刘大人请放心。」 「你去处理吧,手脚麻利点,记得一定要做得无声无息。」 「是。」 安排完这一切之后,淮南使便转身朝着书房那边走了过去,打算再与容湛商量一下如何寻找画中女子的事情。 而另一边,王大人跟随捕头一併前往地牢,当他看到那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竟然是一个女子之后,脸上露出了震惊无比的表情,「你们当真没有认错人,她不过是一个弱质女流,怎么可能是穷凶极恶的杀人犯?」 此刻那个被关在铁笼中的少女,正戴着手铐和脚镣,身上的血迹已经干了,整个人看上去瘦弱而单薄,简直一阵风就能吹倒。 「知县大人您有所不知,这女子虽然看上去单薄无害,可是她却有一把神兵利器,能够削铁如泥。而且她还会武功,一般的百姓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我们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最后才用计将她捉住的。」那捕头上前解释了一番。 「神兵利器?」王大人一听这话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要知道在当知县之前,他可是在军队里摸爬滚打过的,对兵器什么的最为感兴趣。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捕头才会将那把匕首据为己有,想要借花献佛。 「就是这把匕首!」 捕头一看到王大人的表情便知有戏,连忙从怀里将那把匕首取出来递了过去。 王大人将匕首接过来,仔细打量了一番,「果然是一把好刀!」 不过这样一个弱女子,怎么会拥有这样的一把神兵利器? 「这女子到底是什么身份?」 王大人询问的话音刚刚落下,捕头便把她的案宗拿了出来,在翻阅之后摇了摇头,「这女子身份十分神秘,听说是一年前王是从外面捡回来的。」 王大人在听了这话之后越发感兴趣了,他缓缓起身朝着铁笼那边走了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铁笼中的少女突然抬起头来。 虽然她脸上还挂着面纱,但是那双清丽的大眼睛里面却是目光如炬,冰冷刺骨。 「这双眼睛……」 王大人几乎是下意识的低唿出声,他连忙往铁笼那边凑了几步。 「大人小心,这女子穷凶极恶,而且狡猾多端。」捕头立刻上前劝道。 「你们几个,快点,把她脸上的薄纱给我取下来。」王大人开口说话的时候,语气之中已经带上了一丝焦灼。 「王大人您认识她?」 「别废话,赶紧取下来。」 当女人脸上的薄纱被摘下来之后,那张绝美的侧脸就这样出现在王大人的视线之中。 虽然她的右脸留下了几道可怖的疤痕,但是她那张左脸却是完美的没有丝毫瑕疵。 「是她?」 王大人不敢自信的瞪圆了双眼,因为眼前的这个女子,竟然与刚才花公公画像里面的女子长得一模一样。 难不成王爷要找的就是这个女子? 「太好了,得来全不费工夫!」王大人兴奋之极,转身便要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去告诉容湛,可是脚下的步子才刚刚迈出门槛,便顿住了。 他想到了先前淮南使叮嘱过他的那一番话。 淮南使为了自己的仕途,要求他强行将这件事给压下来,绝对不能在王爷面前提起。 如果这个时候他将这件事告诉容湛,岂不就是违背了淮南使的意思? 一时间,王大人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王大人,出什么事了?」捕头在这个时候走上前来,在沉吟了片刻之后,他突然压低了嗓音开口,「王大人,这把匕首小人并未曾将它记入到案宗里去。」 捕头的这个言下之意就是说,这把神兵利器能够当成私有物品,被王大人收入怀中。 王大人低头扫了一眼掌心这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心中升起了一股贪婪。 原本迈出去的步子收了回来,眼中的犹豫不定,也褪去了: 既然未央王此番前来就是为了要这女子的命,自己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将这件事瞒下来。 到时候不但淮南使能够如愿,自己也能够得到这把神兵利器。 至于这个女子…… 「既然这一切证据都已经确凿,那也不必开堂审理了,直接以杀人犯的身份将她定罪,明日午时斩首示众。记得在斩首的时候,一定要将她的脑袋蒙上黑布!」 「是!」 没错,被关在铁笼之中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那日从虎门关掉落的凤天澜。 陨情珠虽然护住了她的心脉,但是巨大的反噬作用,她竟然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这一年她活得浑浑噩噩的,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谁。 她虽然失忆了,但是并不代表她的智商也跟着一併失去。 681、她人在哪里? 681、她人在哪里? 早在半年前一次偶然的机会,她听到春妈妈与王四叔的对话,就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他们不过是把自己当成一棵摇钱树罢了。 那时候她受伤太重,体内的内力全散,再加上伙食太差,根本就没有体力反抗。 于是她便暗暗的开始筹划起了如何逃跑的事情。 她知道春妈妈早就察觉到王四叔对自己心怀不贵,所以,在春妈妈说要去邻县做生意的时候,她故意撺掇王四叔出门买笔墨,后来还开口要了胭脂。 她知道春妈妈一定会去而復返,如果看到这一幕,必定会大吵大闹。 在清心斋大闹了一场,围观的众人必定留下印象,到时候有人询问起来,多少也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后来她模仿风华先生写字画的时候,写了一首藏头诗。 里面藏着的就是青山镇三个字。 虽然她并不确定自己这样做是不是有用,但是留下一些蛛丝马迹总是好的,万一她的家人能够靠着这些线索找到她呢? 凤天澜万万没有料到的是,传闻中的风华先生正是容湛。 当初凤天澜化身风华公子在馥郁阁行医,所以容湛便给自己取了雅号风华先生。 那是因为阴差阳错,那副假的字画竟然送到了容湛的面前。 容湛看出了那首藏头诗里面藏着的位置,遂派人快马加鞭一路赶来。 从容湛抵达府衙的那一刻开始,他只是在那里做了短暂的停留,随后就立刻派人出去寻找凤天澜的踪影。 可是这青山镇明明就不大,血骑兵也是掘地三尺,却依旧没能找到有关凤天澜的蛛丝马迹。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因为迟迟找不到凤天澜的踪影,所以容湛的性子也变得越发阴晴不定,整个人周身好像有寒冰笼罩着。 时间离正午越来越近,容湛甚至连午饭都没有心情去吃。 当他的马车缓缓的驶过清心斋的时候,他下意识的让马车停了下来。 「公子?」展风十分不解,扭头询问。 容湛伸手将矮窗上的帘子掀了起来,他探头朝着外面一看,清心斋三个字赫然在目。 在沉吟了片刻之后,他突然开口,「这是什么地方?」 展风立刻翻身下马,片刻之后返回,「这是专卖笔墨纸砚的书斋。」 听到笔墨纸砚这几个字,容湛的神情微微一凝,他旋即推开矮门走下了马车:「进去看看。」 一旁的花公公脸上露出了惊愕之色: 王爷这是怎么了? 按理说,王爷应该是急不可耐的想要找到王妃才对,怎么这个时候还有闲情逸緻要到书斋里面去逛? 虽然心中十分疑惑,但是花公公却没有开口说些什么,静静地跟在容湛的身后,一行三人朝着清心斋里面走了进去。 「你们知不知道?杀了春妈妈的兇手已经捉到了,听说午时就要被斩首示众了呢。」 「还听说那个兇手是个女子,还是他们的养女呢?真是白眼狼!」 「话可不能这么说,整个青山镇谁不知道王老四和春妈妈的德行?你们还记不记得前些日子,王四给那个养女买胭脂,还在这里大吵了一架,春妈妈叫嚣着要杀人呢!」 「瞧见那养女虽然戴着面纱,但那双眼睛却特别好看,再加上那身段肯定是个美人胚子,王四突然说要给养女买胭脂……我怀疑那王四早就打着养女的主意了。平日里他们专门做那丧尽天良的缺德事,谁家里有困难,便逼着人家卖女儿。我看这一次定是上天要惩罚他们……」 「……」 几个婆子在角落里议论纷纷,掌柜的原本没放在心上,冷不丁瞧见一个气质卓绝的男子走了进来,一看便是个大主顾的样子。 掌柜的生怕这几个婆子打扰到这位大主顾,连忙走上前去,「你们几个到底买不买东西?不买东西赶紧给我走,别打扰我做生意。」 「切!」 那几个婆子没好气的瞪了掌柜的一眼,转身就离开了。 这个时候,容湛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清心斋里面悬挂着的字画和笔墨纸砚上,似乎没有将刚才那几个婆子的对话听进去。 「客官,您想买点什么?」掌柜的笑得十分谄媚。 容湛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先前他飞快的转了一圈,发现这里面的宣纸还有笔墨,似乎都有些粗糙,一时间他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失望,「东西太次。」 说完这话之后,容湛便转身准备离开。 掌柜的被容湛怼得目瞪口呆,要知道清心斋可是这青山镇里最大的书斋里。 面卖的文房四宝也是最好的,可谁知这位官人一进来只扫了一眼,就说东西太次? 眼看着容湛就要走出大门,掌柜的连忙跑了上去,一咬牙将他拦住了,「这位公子,您稍等片刻,我这里一定有您满意的东西。」 如果换做平时,容湛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可这一次他竟然鬼使神差的停了下来,甚至站在原地耐心的等待起来。 「公子,我马上回来。」掌柜的转身便去了后院。 片刻之后,他手里拿着一个托盘小心翼翼的跑了过来。 那托盘之上,甚至还覆盖着锦帕,他小心翼翼的将锦帕掀开,神秘兮兮的凑到容湛的耳边,「公子,这可是上好的云锦纸,便是当今名声最盛的风华先生,写书画的时候也是用的这种纸。」 一听到风华先生四个字,容湛的脸色骤然一变。 他转身走到了桌案边上,一把将那宣纸拿了起来。 一时间,那双妖冶的凤眸里仿佛有血色的光芒在闪烁,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拿着宣纸的手已经开始轻轻发颤。 「公子,公子?」 那掌柜的瞧见容湛半天没有反应,有些错愕。 难不成这么好的东西他还是看不上? 就在掌柜的琢磨着这个客人也太难招唿了的时候,突然发现眼前一晃,方才那位翩翩贵公子已经卷着雷霆威压冲到了自己的面前。 他大手一挥,攥住了掌柜的衣襟,直接将他拽得双腿离地,「说,还有谁曾经买过这些东西?」 掌柜的被容湛身上迸射出来的杀机给震惊了,他惊恐无比的摇头,「没了,没了。」 「还敢撒谎?找死!」那已成血红的眼睛,里面有森然的杀机。 容湛的话音刚刚落下,是像在外面的血骑兵如同天兵降临,鬼魅一般的沖了进来,将掌柜的团团围住,更是将店里的小二吓得直接跪倒在地上,瑟瑟发抖。 掌柜的早已吓的两股站站,就差尿裤子了,他今天到底是招惹上什么大人物了? 原本他还打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如今看到这个阵仗,哪里还顾及得了许多? 他拼命挣扎着,「有,有,我想起来了。是王四,王四之前是做人伢子的生意的。可是三个月之前不知怎么的,突然开始对书画特别感兴趣了,时常到这里来买这些珍贵的文房四宝。之前他手里还有过一张风华先生的字画,是我推荐他去黑市询价的……」 听到这里,容湛原本充满怒火的凤眸里面瞬间溢满了色彩,「说,他人在哪里?」 掌柜的惊恐无比的摇头,「听说,听说他的老婆子被养女杀了,出事之后,他人也疯了,早就不知所踪。」 「什么养女,长什么样子?」 容湛的声音无比急促,他心急如焚的追问着,他心中有一种强烈的直觉,方才这个掌柜嘴里的养女极有可能就是失踪已久的凤天澜。 「这个,这个……」掌柜的惊慌失措,连连摇头,「公子,这个我的确不知情。先前王四陪她的养女过来亲自选过一些笔墨纸砚,不过那女子从头到尾都用黑纱遮面,只露出一双眼睛来,对对对,那双眼睛极美……」 「眼睛……」 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容湛几乎可以确定那个人就是凤天澜。 因为在这个世上,恐怕再也找不出那样一双眼睛能够与她的媲美。 这个时候,站在一旁的花公公脸色变了几变,他连忙走上前来,「王爷,这个人知道的恐怕也不多,要不然我们现在就去王四的家里查查线索?」 「哼!」容湛一声冷哼,大手一松,掌柜的直接一屁股摔在了地上,「下次再敢助纣为虐,兜售假货,我宰了你。」 「是是是。」掌柜的在听了这话之后知道自己的小命算是保住了,于是他斟酌再三,眼看着容湛就要迈出门槛的时候,他突然说了一句,「公子,如果你想找那个姑娘小的劝您一句,别去王四家了。」 容湛脚下的步子一顿,旋即转身阴森森的看着他,「你还知道些什么?」 掌柜的被他这阴森的一眼看得头皮发麻,连忙跪倒在地,「公子,这件事不光我知道,恐怕整个青山镇的人都知道了。听说昨日那个杀人兇手已经被擒住,今日午时便要斩首示众。」 「什么?」花公公脸色大变,他慌忙的开口,情急之下,甚至连容湛的名号都唤了出来,「王爷此时离午时只差一刻钟了。」 682、身首分离 682、身首分离 王爷? 掌柜的在听到这两个字之后,仿佛五雷轰顶,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家里世代在青山镇经营这个书斋,见过最大的官也不过是一个知府。 他万万没有料到自己的有生之年,竟然还能见到一个活着的王爷。 想到这里,掌柜的更是吓得双腿发软,整个人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 「走!」 容湛的话音还未落下,整个人已经如同一阵旋风似的消失在了门口。 他弃了马车,直接翻身上马,飞快的朝着县衙那边狂奔而去。 当容湛急匆匆的赶到县衙大门口的时候,王大人正在开堂审理一桩盗窃的案件。 他正准备宣证人上堂,可是话音还未落下,便看到一个气宇轩昂的身影,如同一阵旋风似的闯进了大堂。 正要开口呵斥,可是冷不丁看清来人的容貌之后,更是吓得差点从主位置上摔了下来。 他跌跌撞撞的跑了下去,扑通一声跪在了容湛的面前,「王爷到底出什么事了?您怎么如此焦急?」 王大人的话还没说完,衣领就已经被容湛一把给攥住了,看着眼前这个目光几乎可以杀人的男子,王大人吓得两股战战,差点没尿了裤子,「王爷?」 「人呢?」 王大人一头雾水,「王爷,您说的是谁?」 一旁的花公公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好,你个王崇善,王四的养女到底在哪里?你可知她是身份高贵的王孙贵女?」 「什么?」王大人听了这话之后,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连带着双唇已经开始打颤。 容湛一看到他这个反应心中便道不妙,他勃然大怒的冲上前去,一脚踹在了他的心窝子上,「人呢,本王问你人呢?」 王大人这个时候想死的心都有了,他怎么会知道,他不过是想将那把匕首占为己有,竟然惹上了这样天大的祸事。 「南门,南门……」王大人勐的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朝着门口狂奔,「来人,赶紧去南门,把囚车截下来!」 花公公一听这话更是脸色骤变,他不敢置信的看向容湛,「王爷,南门的看台是用来斩首示众的。」 容湛在听了这话之后,脸色陡然大变,那双妖冶的凤眸里已经沾染上了嗜血。 四周无风,他的衣袍竟然猎猎作响,整个人就好似从地狱走出来的修罗一样。 「走!」 一声厉斥,他转身飞快的沖了出去。 通往南门的是青山镇最大的官道,中午时分就在所有人都准备回去吃中饭的时候,突然瞧见有一队人马绝尘而过,只留下漫天灰尘。 当容湛赶到南门刑场的时候,恰巧看到一个身量单薄的女子跪在看台之上,脑袋上被黑色的布袋罩着。 坐在一旁的官员已经将行刑令高高举起,扔在了地上,「时辰到,行刑。」 「住手!」 看到这一幕,容湛几欲泣血,他奋不顾身的沖了上去,强大的掌风朝着刽子手那边打了过去。 只可惜他的掌风再快,终究还是慢了一步,站在看台上的刽子手手起刀落。 在凌厉的掌风打到他肩膀上的那一瞬,刀已经砍向了那人的脖子,倾刻间鲜血喷涌,脑袋咕噜噜的滚落在地。 「澜儿!」 刚刚还狂奔而来的容湛,在这个瞬间全身好像是被雷噼过一般僵在了原地。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刑场上已经身首分离的人。 怎么可以这样? 他等了整整一年多的时间,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天知道他是生活在怎样的水深火热之中,如果不是因为还有笑笑,他恐怕早已赴死。 可如今好不容易才得到她的消息,当他匆忙赶来的时候,却只看到她身首异处的悽惨情形,老天当真要这样亡他吗? 如果说上一次眼睁睁的看着凤天澜坠崖,是在他的心口捅了一刀的话,那么这一次看着凤天澜身首异处,这便是在他还未长合的伤口上又重重的补了一刀。 「王爷!」 飞快跟上来的花公公惨叫一声。 因为他赫然发现,站在原地的容湛竟然勐的喷出一口鲜血来。 就在展风和花公公准备上前去搀扶容湛的时候,却瞧见他摇摇晃晃的爬了起来,一步一步沉重无比的朝着行刑台上的尸首那边走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花公公只觉得心口疼痛难当: 王爷那么可怜,从小到大就没有过过一天舒坦的日子,而今好不容易有王妃陪在他的身侧,却没料到竟然让他一次又一次的承受这种锥心刺骨的痛苦。 「澜儿,澜儿……」 容湛几步跪倒在那具尸体边上,颤抖的伸手想要将那颗头颅上掩盖着的黑色布袋扯开,可是眼看着指尖就要触上的那个瞬间,他发现自己根本就无法下手。 他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这个人就是凤天澜…… 这一幕让在场的围观群众也是一脸惶恐,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小的青山镇怎么突然会来了一个王爷? 而且这个王爷还冲到死囚犯的刑场这里来,方才那样子明显就是要救人。 一时间,大伙面面相觑都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容湛几乎是用尽全力才攥住了那块黑色的布料,他紧紧的闭上眼睛,重重一扯…… 「你……是在叫我吗?」 一道轻灵的声线自身后传了过来,这声线熟悉温柔,让他魂牵梦萦。 容湛手上的动作一顿,他惊恐无比的扭头看去。 赫然出现在视线中的,是一道单薄清瘦的身影,虽然她的脸上还盖着薄纱,可是那双眼睛早已深深的镌刻在他的灵魂之中。 只一眼他就已经将她认了出来。 这就是他的澜儿,她还没死,她还活着! 凤天澜就这样站在原地。 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裙摆似乎是被人扯住了。 她扭头一看,就瞧见一个差不多两岁左右,十分可爱的女娃娃,睁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正抬头看着她: 「娘亲。」 小姑娘甜甜的开口。 不知道为什么,凤天澜在第一眼看到这个小姑娘的时候,心中就生出了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她将心头的那一种怪异的感觉强行压了下去,笑着摇了摇头,「宝宝,我不是你的娘亲,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笑笑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可是,你跟爹爹画出来的娘亲长得一模一样啊,爹爹曾经告诉过笑笑,说画像里面的人就是我的娘亲。」 「爹爹?」 凤天澜在听到笑笑这两个字之后,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她想要抓住却已来不及了。 条件反射的皱起眉头,就瞧见那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已经抬起手臂,朝着前面指了过去,「爹爹在那里!」 凤天澜顺势看了过去。 正午时分,阳光灼灼耀目,先前跪在尸首旁边的那个锦衣华服的俊美男子,这个时候已经站了起来。 他周身上下仿佛被阳光晕上了一道光圈,那双眸子正落在自己的身上,里面是浓得化不开的深情。 从他刚刚看到自己的那个瞬间,他就这样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那样子就好像生怕他一动,眼前的美景就会被这样打破。 此刻的容湛屏住唿吸,他好怕眼前的这一幕不过是一场梦。 他更怕他千辛万苦终于找到她的时候却发现,那个人不过是与她长相有几分相似而已。 可是当看到她言笑晏晏的时候,笑容又是那样的熟悉,她看笑笑的眼神温暖无比。 终究还是挡不住心中的思念,容湛缓缓的朝着前面走了过去,「澜儿……」 如果说先前容湛那几句唿唤有些模煳不清,如今他人已经走到了自己的面前,这声唿唤却是叫凤天澜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两个人四目相对面前,那双妖冶的凤眸里充斥着浓浓的相思之情。 那男子觉得脑海深处有什么亮光一晃而过,等她想要细细探究的时候,大脑深处又骤然传来一股刺痛,她下意识的扶住了脑袋,脸上露出了痛苦之色。 「澜儿,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这个时候的容湛再也忍不住心中蓬勃而出的相思之情,他身形一晃,即刻来到了凤天澜的身边,颤抖的指尖轻轻抚触着她脸上的肌肤。 可是还没碰到她,凤天澜便有些惊惧的往后退了一步,她惊慌失措的看向容湛,「你是谁?我,我不认识你。」 刻骨的思念,到如今却只换来了凤天澜这样的回应,容湛的眼睛里面透露出了一抹深沉无比的痛苦之色。 他真的好想她。 就在刚才他以为,凤天澜死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心神俱裂。 脑子里唯一出现的念头就是与她一併赴死。 天知道,当他看到凤天澜再度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有多么的欣喜若狂。 可是如今细细观察下来他才发现,她似乎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她的眼神之中带着一丝迷惘之色。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风吹过,原本绑在她脸上的黑纱被吹落在地。 683、你怎么可以忘记我? 683、你怎么可以忘记我? 右脸上那一道道凹凸不平的紫红色的疤痕赫然在目,容湛瞳孔骤然一缩,只觉得心中悲痛万分。 他几乎是想不顾一切的冲过去,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 可是脚下的步子才刚刚迈开,他心中又出现了犹豫: 因为先前他策马狂奔,赶到这边来的时候,王大人就一直在他耳旁飞速的解释: 凤天澜被王四叔和春妈妈两口子救下来之后身受重伤,早就已经失去了过往的记忆。 也是这句话让容湛的心情突然变得无比纠结,他很担心,如果凤天澜当真忘了他,而且还不愿意跟他回去,那又该如何? 就在容湛犹豫之际,站在一旁的笑笑突然扯着凤天澜的裙子,有些不满的嘟起了嘴巴,「娘亲,这个是爹爹,你怎么不认识我们了?」 「我……」凤天澜皱着眉头正准备开口否认,这个时候容湛飞快的朝笑笑使了个眼色,笑笑立刻张开了双臂,一副求抱抱的样子,「娘亲,笑笑要抱抱。」 「……」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面前小女孩那粉雕玉琢的小脸,凤天澜一时间竟觉得拒绝她是一件根本就无可饶恕的事情,甚至于看到那小姑娘对自己如此亲近,她心中生出了一种温柔甜蜜的感觉。 就在这个时候她心里竟然生出一个想法,就算是这个小女孩想要天上的星星,她可能也会奋不顾身的去满足她的愿望。 「娘亲,要抱抱。」 笑笑站在原地看到凤天澜只是呆呆的看着她,并没有什么行动,小嘴立刻就瘪了起来,明亮的大眼睛里面,瞬间永善了两泡热泪。 凤天澜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都要化了,是情不自禁的弯腰低头,一把将小女孩抱了起来。 小女孩立刻展露了笑容,抱住她就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娘亲。」 「我……」 凤天澜皱了皱眉头,她还来不及开口否认,容湛已经一把抱住了她,他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仿佛要融进自己的骨血。 「澜儿,你怎么可以?你怎么能够忘了我?」 容湛在她耳边低低的呢喃着,那双妖冶的凤眸此刻紧紧闭着里面,满是痛苦。 凤天澜浑身都僵住了,鼻尖萦绕着的淡淡龙涎香气,让她觉得有莫名的熟悉感…… 便在这个时候,站在十几米开外的地方,跟着容湛一併前来寻找凤天澜的那些人,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湿了眼眶,他们远远的看着,不敢上前打扰。 珍珠的眼泪更是不停滚落,太好了,王妃她还活着。 容湛小心翼翼的将她松开了一些,用一种几近乞求的语气低低的说道,「澜儿,跟我回去好不好?我们回家好不好?」 「回家……」 呢喃着这两个字,凤天澜的心中竟然升起了一抹暖流,原来她真的有家,原来她不是孤身一人。 她有些迟疑的看着容湛,她心里某个角落告诉她,这个男的的关系与她十分亲密,他不会骗自己,可为什么她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呢? 「娘亲,娘亲回家好不好?只要娘亲回家,笑笑就能够当公主啦!」笑笑拼命的抱着凤天澜的脖子,仿佛她如果不答应的话就不下来了。 「公主?」 凤天澜的脸上露出了错愕之色,似乎没明白笑笑话里的意思。 「胡说什么呢?谁教你的?」 容湛皱着眉头,从凤天澜的怀里将笑笑接了过来,伸出修长的手指,在她额头轻轻弹了一下。 笑笑倒是不怕,她笑眯眯的看着自家爹地,甜甜的说道,「是翩翩阿姨呀!」 「林翩翩。」 容湛的一双凤眸冷冷的朝着身后的人群中扫了一眼。 躲在裴大壮身后的林翩翩,立即缩了缩脖子。 容湛先把这笔帐记下,准备回头再找她算帐,此刻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说服凤天澜与他一併回去。 「澜儿,跟我回去好吗?」容湛的声音十分温柔,目光如同水一般深情的注视着她。 「可是……」凤天澜的脸上十分迷惘,她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把你的手给我……」容湛话音还未落下,已经将凤天澜的左手握在了掌心,右手从她脉门处轻轻拂过,「这里有一个专属的印记,对不对?」 凤天澜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左手,错愕万分的看着容湛,「你怎么会知道?」 容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是凤族歷代神女都会有的印记。 他沉吟了片刻,这才说道,「这是我在你身上留下的印记,带着这个印记,这辈子下辈子你都将是我的妻。」 凤天澜的脸上果然出现了震动之色,她有些失措的咬紧了嘴唇,拼命的在脑海里搜寻那些失去的记忆。 当容湛看到她脸上露出了痛苦之色之后,连忙握住了她的肩膀,柔声哄劝道,「我们回家再慢慢想好不好?」 一边说着这话,他那视线落在了凤天澜的右脸之上,虽然她脸上的薄纱已经被风吹掉,但是容湛发现她刻意在右脸那边落下了刘海,看看能够将脸上的疤痕遮去。 在整个过程中,他好多次想伸手掀开她的头髮,看看她那张遍布疤痕的脸,可是他怕自己这个动作会吓到她,所以才生生忍住。 在听了容湛的话之后,凤天澜低低的垂下了眸子,不知道在思量些什么,容湛突然间感觉有些紧张。 其实凤天澜的心里早就已经相信了容湛说的话,当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她身上唯一的那把匕首被春妈妈他们搜刮过去,也是在春妈妈被杀之后,她才要回了自己的匕首离开那个家。 而她脉门上的那个印记,除了她之外,旁人根本就看不出来。 这个俊美的男子,竟然知道自己如此隐秘的事情…… 而且凤天澜也察觉到了一个事情,每一次看着面前这个俊美得如同神诋的男子,她的心脏都会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 她对他有感觉。 他们两个人根本就是毫不相识的陌生人,她绝对不会产生这样的悸动。 所以这个男的真的有可能是她的夫君。 一旁的笑笑看到凤天澜半天没有说话,便以为她不愿意同自己一併回去,于是那双清亮的大眼睛里瞬间又涌上来两泡热泪。 她用力的擦着眼角的泪水,可怜兮兮的盯着凤天澜,「娘亲,你不愿意跟我们回去吗?可是别人都有娘亲,就只有笑笑没有,笑笑真的好可怜。」 这一招可是笑笑的必杀技,但凡是她想要什么或者是犯了什么错误,只要他用出这一招绝杀,即便是容湛也会乖乖的认栽。 很显然凤天澜也被这一招给放倒了,他看着笑笑,忍不住露出一抹笑容,「那好。」 欢迎落下他一抬眼就对上了容湛那双幽深的凤眸。 剎那间,脑海深处有无数的画面飞速划过,她的心突然狂跳了起来。 还不等他开口说些什么,腰身已经被容湛揽在怀中,一行三个人转身就朝着路边走了过去。 青山镇原本就不大,而且从来就没有这样富丽堂皇的车队出现过。 在南门的集市里,看到这个镇上,不时有人在这边探头探脑,那些村民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看到一个气势逼人的男子走过,在他身后跟着一队穿着黑衣,身披铁甲的士兵将他们拦在家门口,不许他们出来观望。 尽管凤天澜心里已经动了要跟容湛离开的念头,可是当他亲眼看到这辆富丽堂皇的马车之后,心中又升起了一丝犹豫,他扭头看向了容湛,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 可容湛就好像瞧出了他的心思一般,直接强硬无比的拒绝,「这里有你不好的记忆,不想再在这里多留一刻。」 越南甚至还没想到如何毁,人已经被容湛打横抱上了马车。 笑笑跟在一旁,作势就要往马车上面爬,但是珍珠十分有眼力见,一把抱走了肖肖,不让他去打扰容湛和凤天澜,好不容易才等来的相聚时光。 车的矮门才刚刚合上,容湛已经迫不及待的吻了她。 凤天澜的眼中陡然露出了惊慌,他拼命的往后退,直到整个人已经靠在了马车壁上,即便如此他的牙关依旧紧紧咬着,虽然他已经认可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但是他还没有办法,这么快就适应突如其来的热情和亲密。 似乎是察觉到了凤天澜的反应,容湛一下子就回过神来,突然之间他有些懊恼,修长的右臂撑在凤天澜的耳边,连带着唿吸也变得沉重。 好容易才平復了一下情绪,他伸手轻轻的抚摸着她光洁的脸蛋,「是不是吓到你了?」 凤天澜有些犹豫,虽然容湛刚才的行为让他心中受到了惊吓,可是却并没有生出那种被王四叔触碰一样的噁心感觉,这就证明,她的身体对他是有感觉的,只不过他的记忆丢了,他需要一点时间找回来,「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 但就这样看着他那双绝美的眸子,瘦了许多,身上还有伤。 684、她对他没感觉? 684、她对他没感觉? 仍然只觉得心中钝痛,他缓缓抬手朝着他的右脸伸了过去。 可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凤天澜的右脸,他却突然别开脸,低声惊唿,「不要别看。」 凤天澜此时的声音都开始变得有些颤抖,她连忙垂下眸子捂着脸蛋,根本就不敢直视容湛的眼睛,甚至还露出了羞愧无比的样子。 「澜儿……」看到凤天澜这个样子,容湛心疼得无以復加,他并没有强迫他,而是伸手将她缓缓的揽进自己的怀里,这一年多以来,他从来就没相信过她已经死了,她拼命的找他,坚信她一定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可是又有谁知道,在那么午夜梦回之时,他眼前一遍一遍的回放着那天他从自己手中滑落,跌入深渊的场景,他的心仿佛一直都在被凌迟着,痛不欲生。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宁愿自己去死,也不要她冒着生命危险来救自己。 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坠入无底深渊,然后又被人囚禁虐待,他简直不敢想像这一年多的时间里面凤天澜到底经歷了什么。 凤天澜顺着容湛的动作依偎在他的胸口,听着耳边那强健而有力的心跳声,莫名的她就觉得安心。 自从春妈妈和王四叔将她救回来之后,她的脑袋里面一片空白,她不能去想以前的事情,只要一想就会头痛不止。 当初就连春妈妈他们都以为她必死无疑,可是她还是神奇般的康復了,原本已经断裂的心脉,竟然缓缓的癒合,就好像在她的体内藏着一种神秘的未知的力量。 凤天澜就这样安静的靠在他的怀中,嗅着鼻尖淡淡的龙涎香气,这是她一年多以来头一次有如此安心的感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凤天澜终于缓缓的从他的怀中退了出来,那张依旧完好的左脸上面露出了一丝娇羞和窘迫,「那个我们真的是夫妻吗?」 她在说这话的时候飞快的扫了容湛一眼,随即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容湛淡淡的挑眉,有些不悦的开口,「怎么,难道你不信?」 看着眼前朝思暮想的这张脸,容湛只觉得心里仿佛有百爪在挠一样,让他十分难耐。 如今两个人好不容易才能够相见,此刻除了抱她去什么都不能做,容湛只觉得十分郁闷。 「以前的事情我记不太清楚了……」凤天澜微微皱眉,有些委屈。 可是面前的这个男子长得真的好漂亮啊,「你真的是我的夫君吗?会不会是你认错人了?」 容湛听了这话之后,眼角勐的抽了几下,那双妖冶的凤眸里,一时间深入寒潭,崩溃无比。 凤天澜却以为自己不小心言中了,心中不由得有些懊悔,方才自己也太容易就轻信他的话了,「不过没关系,如果你真的认错人了的话,我也不会赖在这里不走。」 「你……」容湛只觉得最后一点耐心都快要被消磨了,他死死地盯着凤天澜,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觉得我连自己的妻子都会认错吗?」 「……那个偶尔会认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凤天澜呆呆的看着容湛,看着这张俊脸越靠越近,他唿出的热气喷在他的脸上,让她小脸鲜红欲滴。 「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容湛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番话。 而今瞧见凤天澜一副忧思重重的样子,他干脆俯身凑到了她的耳边低语了两句。 只瞧见刚才还一脸懵懂的凤天澜,陡然瞪大了眼睛,一张俏脸红得像鸽子血。 这个男人竟然知道自己身子的一切特徵,甚至连某个隐秘的地方有一块小小的胎记都知道…… 彼时凤天澜不仅脸红了,仿佛头顶都开始冒烟。 虽然说她在心里已经开始认可容湛,但是她脑海里却并没有两个人相处的记忆,所以容湛此刻对她来说就是一个既熟悉而陌生的人。 而今容湛说的这番话,让她脸红心跳,甚至生出了一种被人调戏的错觉。 可明明是感觉到被人调戏,她却完全不恼,就好像早已习惯。 「现在还不相信我说的话吗?」容湛看着她那娇羞窘迫的样子,只觉得心头荡漾,他恨不得就在这个时候直接扑倒她。 不过最后一丝理智让他克制住了,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她,他十分珍惜跟她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有些事情也不必急于这一时。 「我想知道我到底是怎么受的伤,又怎么会流落到这里?」这个问题已经在她脑海里盘旋了整整一年多的时间,她真的很想知道答案。 容湛在听了她这番话之后,眼睛里瞬间有痛苦在弥散。 一年多以前她从悬崖坠落的那一幕仿佛又出现在眼前,那样的锥心之痛,让他恨不得与她一併赴死。 「你知道吗?那天你是为了救我才会被人打伤,然后从悬崖上坠落的……」容湛只觉得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哽住了,他深情的凝望着凤天澜,一字一句将那日发生的场景重新复述了一遍。 凤天澜歪着脑袋,有些迷惑不解,「你是说是我救的你吗?」 容湛一看就是会武功的,而且他的身份还是当今王爷,即便是他遇到了什么危险,也用不着她一个弱女子去救他吧? 「这件事回去之后我再慢慢的跟你解释,你现在告诉我,这一年以来你过得都是什么日子。」容湛不想再去回忆那些痛苦的过往,他心疼的看着凤天澜。 温热的指尖碰在自己的脸颊上,带来一种莫名的悸动,凤天澜低低的垂着眸子,「我昏迷了一个多月,后来三个月的时间是躺在床上无法动弹的,最近这大半年才好起来。」 容湛在听了这话之后,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被利斧凿过,冷风从四面八方灌了进来让他浑身的血都凉了下去。 他不由得双臂一收,将凤天澜紧紧的揽入怀中,凤天澜的脑袋埋在他的勃颈之处,根本就看不到铁血王爷的眼角已经逐渐湿润了起来。 凤天澜伸手轻轻推了推他,可是却没有推动,「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是循着你写的那副字画一路找过来的。」 「……」 凤天澜心头微微一动,她虽然在字画上动了一些手脚,但是她也从未抱过希望. 如今听到当真是那副字画让自己找到了家人,她心中的震撼还是无以復加的。 马车徐徐往前,当车队消失在青山镇尽头的时候,有几道人影从一旁的树影中走了出来。 「门主,没有想到神女真的没死,这下您身上的蛊毒可以解开了。」一道充满惊喜的声音兴奋的响了起来。 「可是神女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的替门主解毒?」 季候风缓缓的走了出来,阴冷的眸子里面闪过一抹杀机,「这件事由不得她愿不愿意。」 一年多以前,他与男子皇帝密谋炸死容湛,却被凤天澜一手破坏。 容湛没死,他倒是身中奇毒。 这一年多以来他日日夜夜都在承受着非人的折磨,可是那蛊毒十分怪异,加上有凤族的秘法,除了神女之外根本无人可解。 那一日他亲手重伤凤天澜,又眼睁睁看着她坠落悬崖,他心中断定,她再无生还的可能,只以为自己下半辈子都会被这孤独所折磨。 所以这一年多以来,他一直就闭关疗毒,就连匡扶旧国的宏图伟业都被他一再的搁置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让原本就扭曲的季候风变得越发狰狞恐怖。 他完全已经按耐不住了。 他知道这样下去,他活不了多长时间,而这一次他之所以出关,就是为了和容湛来个鱼死网破。 可万万没有料到这一路跟踪而来,竟让他发现凤天澜还活着的消息,这让他濒临绝望的心又重新復甦了一点的希望。 黑鹰开口询问道,「门主,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们现在就出发前往帝都,想必南照那个皇帝此刻也应该有所行动了。」 从青山镇返回南照邺城,大概需要十天左右的路程,凤天澜有些苦恼,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和容湛相处。 特别是当夜晚宁静的时候,她不可避免的要考虑到在夜里睡觉的问题。 尽管她已经认可了容湛就是她夫君的这个事实,但是如果现在就要她与他同塌而眠,她实在是接受不了。 更何况她的脸上还有那样恐怖的疤痕,她不想被他看到。毕竟他长得那么好看,如果发现他的妻子脸上那么多疤痕,一定会嫌弃的。 在用过午膳之后回到马车上,容湛发现凤天澜整个人有些怔忡,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可是不管容湛怎么开口询问,凤天澜就是低头沉默不语。 容湛的心中也升起了疑惑,凤天澜在受伤之后,性子好像变得安静了很多,但是也更加让她难以捉摸。 一时间咱们那杀伐果断,挥斥方遒的王爷竟开始担心,是不是他的澜儿对他没感觉了,要不然怎么会从见他之后就一直不理不睬的。 685、王妃移情别恋了? 685、王妃移情别恋了? 更何况即便当真失去了记忆,重逢之后也不应该是这般冷漠的态度。 要知道当初,她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时候,那可是惊为天人,就差口水长流了。 而这一次重逢之后,她的眼中虽然有惊艷,却不似从前那般热烈,只是十分平淡。 容湛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他想着是不是应该加快进度,他的澜儿对感情这方面原本就十分迟钝,再耽搁下去,恐怕自己的福利全都没有了…… 于是就在容湛下定决心要和凤天澜加深一下感情的时候,笑笑却又不识趣的爬到了马车上,她拼命的挤到凤天澜的怀里,根本就不给他独处的空间。 笑笑爬上凤天澜的膝盖,照着她的脸颊用力亲了一下,「娘亲!」 一直缠在笑笑腰上的小灵蛇,这个时候也是兴奋无比,卷着凤天澜的手指不停的亲。 不知为何,向来就很怕蛇的凤天澜在看到这条小灵蛇的时候,心中竟没有生出一点厌恶的感觉。 反而看到它这憨态可掬的样子,只觉得可爱的紧。 「你们两个赶紧给我滚下去。」容湛试图将这两个碍眼的傢伙给挤开。 可是笑笑抱着凤天澜根本就不撒手,而凤天澜很显然也特别喜欢这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那张脸上充满了温柔的笑意,甚至连它看小灵蛇的时候,都比看容湛要热情。 容湛简直要怄死了。 这一个下午,容湛再也没能找到机会和凤天澜单独相处在一起。 他不愿意凤天澜离开自己的视线,于是只能让花公公将奏摺送过来。一面批改,一面怨气十足的看着笑笑和凤天澜。 可是凤天澜压根就不用正眼看他,这却是让容湛只觉得心里更加的七上八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终于等到了晚上。 容湛担心凤天澜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復,于是并没有着急赶路,在下午时分马车就停在了一处小镇上。 花公公他们一行人事先已经在客栈里面打点过了,客栈里安静整洁,并没有其他人。 在吃晚饭的时候,容湛发现凤天澜吃的很少,他又开始担心,正打算替她把脉看看情况,可不知怎么的,才刚刚碰到凤天澜,就瞧见她把手给缩了回去。 「我没什么事。」凤天澜的声音很轻,可是说话的时候却没有正眼看容湛。 容湛的眸子里突然弥散了一股淡淡的忧虑,在他们吃过晚饭之后,天已经全然黑了。 「笑笑要跟娘亲睡在一起。」笑笑毫不客气,一把抱住了凤天澜,开口提要求。 「不可以。」 「不行。」 两道声音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响了起来,凤天澜抬头,恰好撞到了容湛的事情,她有些慌张的将目光别开。 笑笑看到这个反应小嘴一撇,脸上露出了委屈的表情,她可怜兮兮的看着凤天澜,「为什么?是不是娘亲不喜欢笑笑?」 「当然不是。」 凤天澜连忙开口否认,其实她会拒绝,是因为她不想半夜睡着了,笑笑被自己的右脸吓到。 可是这些话她又不好直接的说出口。 这个时候,容湛将笑笑抱在了怀里,「笑笑,娘亲现在才刚刚回来,她身体不太好,笑笑晚上跟她睡在一起,会打扰到她的,知道吗?」 「娘亲痛痛,笑笑可以唿唿。」笑笑说的这话,撅起小嘴不停的朝着凤天澜唿气。 凤天澜只觉得心里一暖,她连忙摇摇头,「笑笑真乖,有你帮娘亲唿娘亲,哪里都不痛了。」 「那娘亲,你身体好了之后一定要抱着笑笑一起睡哦。」 「好。」 笑笑得到了凤天澜的回答之后,立刻心满意足的跟着林姨离开了。 她前脚刚走,容湛那上勾魂落魄的眼睛就直勾勾的盯着凤天澜。 凤天澜被他看的脸红心跳,只能低头躲避他的视线。 「王妃,我打水给你洗漱。」珍珠这个时候连忙凑了上来,替凤天澜准备好热水,凤天澜也没有拒绝,转身便跟着珍珠直接上了二楼。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林翩翩摸着下颌,一脸狐疑的说道,「王爷,我怎么瞧着澜儿对你好像很冷淡,她该不会是在这失踪的一年多的时间里面移情别恋了吧?」 一旁的花公公在听了这话之后,忍不住眉角直跳,他没好气的瞪了林翩翩一眼:这个傢伙怎么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而另一边容湛的一张俊脸早已经黑成了锅贴。 展风平日里素来就话少,可如今看到容湛那几欲暴走的样子,嘴角抽了抽,还是开口劝道,「王爷,王妃与您分开一年多了,而今她又想不起以前的事情,所以有这种反应也是自然的。王爷千万不要操之过急,否则反而会适得其反。」 容湛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沉吟了半天之后,「本王知道。」 他怎么会不知道? 可是现在两个人原本就近在咫尺,却还要忍受那种相思之苦,容湛实在是郁闷的很。 在大伙儿都用完晚膳之后,客栈的大厅里面,便只剩下容湛和花公公两个人。 容湛拿着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花公公看到容湛一脸愁云惨雾的样子,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王爷,奴才收到暗影的线报,听说鬼府的人近日在江湖中出没过。」 容湛闻言,转着酒杯的指尖骤然收紧,声音也变得冷漠起来,「有没有季候风的消息?」 花公公摇了摇头,「只看到黑鹰。」 容湛将手中的酒杯放下,凤眸一瞬间眯了起来,他没有说话。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凝重,在这有些诡异的静谧之中,花公公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说道,「王爷,当初季候风和皇帝合谋要杀死王爷,后来王妃坠崖,他明明有机会杀王爷的,可是他却什么都没有做,而且之后突然之间就消失了,奴才觉得这件事一定有古怪。」 容湛的眸子轻轻一闪,光芒莫测,「你说的没错。」 不光是花公公产生了怀疑,其实容湛自己心中也十分疑惑。 以自己对季候风的了解,他如果不是势在必得,绝对不会将事情的所有真相全部都说出来。 既然他将尘封了那么多年的往事全部说出口,那个时候他竟然认为自己必死无疑。 所以容湛也想不通,为什么当日季候风竟然会放过自己? 他穷其一生,就是为了匡扶旧国。 而今他好不容易训练出来了一支战斗力强的队伍,却又突然放之任之,撒手不管。 明明可以亲手杀了自己,却又突然改变主意,这件事情实在是诡异得很。 就在容湛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他脑海深处突然有一抹亮光一闪而过,他下意识的抬头朝着凤天澜的房间那边看了过去。 该不会是…… 他想起了那日凤天澜在坠崖之后,看他的那个眼神。 凤天澜出事之后,他从来不敢仔细回想那个画面,因为只要一想到那一刻,他便觉痛彻心扉,万念俱灰,可是如今找到了凤天澜,去回想心中却如同明镜一般。 当时凤天澜给自己的最后一个眼神,分明就是在告诉他,要为他做最后一个事情。 一想到她那个诀别般的眼神,容湛就觉得胸口痛的如同有刀在割。 一定是凤天澜在最后那个紧要关头对季候风做了什么,否则以他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格,又怎么会半途而废放过自己。 如果自己推测的没错的话,季候风一定是受了伤,而且那个伤还很重,重到他根本就不敢轻举妄动。 他这一年多的时间以来销声匿迹,一定是闭关疗伤。 虽然对自己心中的这份猜测已经十拿九稳,但容湛也清楚,这毕竟只不过是一个猜测,他还必须花时间去验证。 「马上调派暗影去查季侯风的行踪,看他是不是真的有伤在身。」 「是。」 花公公似乎不大明白,为什么王爷会突然生出这种念头,不过他也不敢细问,连忙应承飞快的转身去安排了。 花公公走了之后,偌大的前厅里就只剩下容湛一个人,他脸上的神情虽然沉静如水,可天知道,他此刻内心正遭受着凌迟一般的煎熬。 他的眼睛里写满了懊悔与自责。 他曾经发誓要护她周全,许她一世安稳,可是到头来他不但没有兑现自己的承诺反倒令她数次陷入危险。 他的一生阴谋重重,原本以为自己的人生註定要在阴暗中度过,可是凤天澜出现了,她就像温暖的阳光,将他头顶那一片乌云全部驱散。 容湛就这样在大厅里坐着,沉思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天色已完全暗了下去,他才起身朝着二楼走了过去。 这个时候凤天澜已经躺下了。 自从自己清醒过来之后,大部分时间都被春妈妈他们关在房间里,如今远远的赶了半天的路,她只觉得有些疲惫。 而且这一天的时间里她经歷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忽然之间她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她有英俊无双的夫君,有漂亮可爱的女儿,这些事情对她来说震惊和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686、我真的好爱你 686、我真的好爱你 这一晚她虽然早早的就上了床,可是却翻来覆去的辗转难眠,当房间的门被人轻轻推开的时候,她还有些模煳。 「珍珠,是你吗?」 凤天澜迷迷煳煳的回头朝着门口那边看了过去。 可是回答她的却是突然变得沉重无比的唿吸。 「什么人……唔!」即便她立刻就反应过来,闯入房间的既有可能是男人,但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唇已经被人堵住了。 凤天澜惊惧无比,一双眼睛瞪得熘圆,可是天色很暗,房间里面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即使她拼命的想要看清楚面前的人是谁,依旧一片模煳。 似乎是察觉到了凤天澜僵硬的身体,容湛原本抱紧她的动作松了下来,连带着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温柔了几分,「别怕。」 在容湛话音落下的那个瞬间,她已经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龙涎香气,可是这个发现非但没有让她放松一点,反倒让他更加紧张。 「你……」 凤天澜想要问他做什么,可是一个字哽在喉咙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她觉得自己问的简直就是废话,这深更半夜的容湛不睡觉,偷偷的潜入替他的房间,又亲她又压她,他还能干什么? 「澜儿,我爱你,别拒绝我。我真的好想你,这一年以来,每一刻对我而言都是凌迟。」 容湛的唿吸十分沉重,他一双手轻轻的抚在凤天澜的脸上,不停的在她耳边低低呢喃着。 因为夜色深沉,凤天澜在睡觉之后,没有再遮住自己的右脸。 此时此刻虽然面对着容湛,但是她以为房间里面一片漆黑,自己离那么近都看不清楚容湛的五官,想来容湛也是看不清自己的脸的。 所以当容湛的手触及自己右脸的时候,她只是象徵性的挡一下。 可是她并不知道的是,容湛原本就异于常人,这对他而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在她眼中看来,根本就不值一提。 此刻他将凤天澜脸上的伤疤看得一清二楚,原本温情满满的一颗心,也狠狠的震动了起来。 他不想吓到凤天澜,所以这一次他只是用眼睛去看,并没有伸手抚摸。 可是这一看,他才赫然发现,她除了脸上有伤疤之外,身上也有。隔着轻薄的衬衣,她右臂上还有不同程度的凸起。 容湛只觉得自己心痛的胸口都快要炸裂。 「你,你怎么不说话……」 凤天澜僵直的躺在床上,看到容湛一直没出声,不由得有些紧张。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看到他就会控制不住的心跳加速,脸颊发烫。 容湛更不清楚,她今天下午一直没看他,就是不想被他看到自己的窘迫状态。 凤天澜知道自己如今并非处子,虽然不记得过往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身体的反应却是十分诚实的。 当容湛压上来的时候,她只觉得心脏没来由的一阵狂跳,仿佛随时都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尤其是当她察觉到容湛身体变化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头顶都快要冒烟了。 她下意识的就想逃避,想躲开,可是当她听到容湛在自己耳边的低语之后,整个人又像是被点了穴道一样,心头钝痛,拒绝的话也再难说出口。 也就是在这片刻的犹豫,她的唇已经再次被堵住。 一双大手也开始不规矩了。 「不……」 当凤天澜终于发现他的企图之后,惊慌失措的想要阻止,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她的声音瞬间被淹没在那一世的旖旎之中…… 第二天早上,太阳从窗外照射进来,凤天澜发现自己是在容湛的怀中醒来的。 她刚清醒的时候,意识还有些迷煳,完全就没有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 直到察觉身边有一团热意,她才揉了揉眼睛缓缓回神。 当她看到自己身侧竟然躺着一个男人的时候,她瞬间就惊呆了。 而那个男人那双勾魂夺魄的凤眸,此刻正落在她的脸上,眼中是刻骨的柔情。 也许是这一眼来的实在是有些突然,所以凤天澜根本就反应不过来,她见男人一直看着自己,她也迎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四目相对,两个人的目光不停的纠缠着,不知为何凤天澜的脸突然越来越红,那双清澈的眼睛里面也染上了慌张。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挪开视线,可是面前的那双眼睛就像是有魔力一样,紧紧的吸附着,让她根本就无法反抗。 直到她发现了不对劲,她的衣服呢? 为什么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是跟他纠缠在一起的? 脑海之中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她的眼神陡然往下,等她发现自己果然没穿衣服的时候,大惊失色,尤其当她看到身边的男人也是光着的,她简直手足无措。 「你,你怎么……」 大惊失色之下她想推开他,可是怎么却推不动,反而是容湛翻身,一把捉住了她的双臂,直接将她给压住了。 「我怎么了?」容湛的唇角勾着一抹邪魅的笑容,他低头望着凤天澜,声音低沉而温柔。 「你……」凤天澜还打算说些什么,可是,阳光落在她的脸上,让她反应过来此刻天色已经大亮,而她的脸上更无任何遮挡。 一瞬间,原本还因为生气而血红的脸蛋,骤然血色全失,她勐地别开脸,紧紧的闭上眼睛。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容湛本来是想调戏她一下的,可是发现她原本绯红的小脸突然变得煞白如纸,甚至于全身都在发抖,他不由得一颗心就提了起来,伸手摸上了她的脸颊。 「不要。」 凤天澜下意识的尖叫一声,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右脸。 多余的话她也没有说,可是那紧紧咬着的下唇让容湛清楚的读到了她的紧张。 「澜儿……」容湛看到她这个样子,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在害怕些什么? 他不由得长嘆了一声,那双妖冶的眸子里全是心疼。 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将凤天澜捂着右脸的手轻轻拿开,低头吻在了她的右脸之上。 「不要!」凤天澜几乎是尖叫着试图反抗,可是终究抵不过容湛的力气,她眼中露出了羞恼和愤怒。 「澜儿,我爱你。」 容湛一下一下亲吻着她脸上的疤痕,不停的在她耳边低语蛊惑者,此刻凤天澜即便是双目紧闭,也能够感觉到他炙热的唿吸。 他低头朝着她右臂纹了过去,那里也有十分可怖的伤疤,意识道这一点,凤天澜的身体勐烈的颤抖了起来。 她受不了这样的触碰,忍不住哭泣着哀求,「不要看了,求求你。」 也就是在她挣扎的这个瞬间,她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右臂之上竟然有一滴滚烫的液体滴落。 「澜儿……」容湛的声音几度变得十分哽咽,他将自己的脸颊贴在她的手臂之上,凤天澜看到这一幕,只觉得整颗心都跟着震动起来。 「我真的好爱你。」容湛明明有千万句话想对她说,可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这么一句。 他想告诉她,他根本就不在乎她到底变成什么样子,他只要她完好无损的待在自己身边。 曾经他一直苦恼,他的澜儿为什么对他忽冷忽热,他明明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她却因为各种无法理解的理由拒绝他,伤害他。 但是后来自从知道她体内的陨情珠,令她断情绝爱之后,他便再也不去计较她的反覆。 可是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到了最后,凤天澜竟然会用那样一种惨烈的方式来表达对自己的爱。 她根本就不知道,当她说出那三个字之后,坠入悬崖的样子,仿佛就成了他午夜梦回的梦魇。 「我爱你,我好爱你。」 容湛不停的重复着这一句话,凤天澜只觉得自己坚硬无比的心头仿佛出现了一丝丝的裂缝。 眼泪在这一瞬间收住,她没有说话,就这样怔怔的看着容湛的脸。 两个人的目光瞬间纠缠在了一起,不过那么一瞬间,凤天澜就察觉到了容湛身体的变化,一颗心跟着狂跳了起来。 她甚至还来不及拒绝,他便吻住了她。 虽然昨天晚上他得偿所愿,但是因为顾忌着她的身子,所以并没有尽兴。 原本他想忍着,想图徐徐图之,可是方才她看自己的眼神却让他所有的自制力顷刻间化为乌有。 不知为何,凤天澜原本是想拒绝的,可是当她对上那双乞求的眼睛之后,一时间竟然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眼看着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突然门口传来一声嘭响。 随即一道小小的影子,一阵风似的冲到了床边。 「娘亲,娘亲……咦,爹爹,你怎么在娘亲的房间里呀?」 凤天澜察觉到有人进房间的时候,笑笑那兴奋无比的声音已经在耳畔响起。 而笑笑这个时候也看到爹爹正压在娘亲的身上。 她年纪还小,并不知道两个人是在做什么,于是皱起眉头,「爹爹娘亲,你们两个人这是在做什么呀?」 687、流言四起 687、流言四起 凤天澜这个时候也已经回过神来,她羞的头顶都要冒烟了,几乎是手忙脚乱的伸手就要去将容湛推开。 她一定是疯了,大白天的竟然被他蛊惑着做这种事情,而且还被笑笑给撞破了,这事要是传出去,她没脸见人了。 「别动。」 容湛却率先反应过来,他一把按住了凤天澜,在她耳边低语,「是不是想让她看到少儿不宜的画面?」 「……」 凤天澜挣扎的动作一下子就停了下来,她惊慌失措的瞪着容湛,「那怎么办?」 如果现在将容湛推开的话,笑笑一定会看到那难堪的一幕,可是若一直这样的话,万一有人闯进来,那岂不是…… 一想到这里,凤天澜恨不得一口咬死容湛,都是这傢伙做的好事! 容湛瞧见凤天澜一双明媚的大眼睛正恶狠狠的瞪着自己,一双剑眉不由挑了挑,妖冶的凤眸里有一丝笑痕在弥散,刚刚那一瞬间,他甚至以为他的澜儿又回来了。 「别怕,为夫有办法。」 容湛眸光一扫,直接将床头那空置的被褥抓了起来。 长臂一挥,柔软的被褥就这样落在了笑笑的头上,掌风瞬间将敞开着的大门带的合上了。 笑笑以为自己爹爹要跟她玩躲猫猫,顿时兴奋的顶着被子在房间里胡乱的跑了起来。 凤天澜连忙趁机将容湛一把推开,手忙脚乱的开始找衣服。 「等我回到帝都,我就去给你配药,药王谷的药一定能够将你脸上的疤痕去除,相信我,你的脸一定会变得跟以前一样。」 容湛的声音十分温柔,在昨天夜里他已经仔细检查过了凤天澜的身体,发现她受伤之后除了身子有些弱以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大问题。 也许有可能真的如同大长老所说的,是她体内的陨情珠护住了她的心脉,救了她的命。 就像是当初她被人推落悬崖,原本毫无生机,可是后来却依然神奇的活了下来。 早在容湛得知凤天澜体内的陨情珠会让她断绝爱之后,他原本是对它充满厌恶的,可此刻他却无比感激。 他宁可要一个断情绝爱的她,也不要与她天人两隔。 「你说什么?我的脸真的能够復原?」凤天澜在听了这话之后,诧异的看向了容湛,眼底燃起了一抹希望。 「当然可以,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此刻凤天澜脸上已经戴上了薄纱,容湛趁机在她脸颊上亲了亲。 用过早膳之后,一行人又重新踏上了回程的路。 这一整天凤天澜总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尤其是当她跟容湛单独相处的时候,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面对他。 毕竟只要一看到他那张迷死人的俊脸,她就会想起两个人昨天晚上做的那些事情。 一时间,她只觉得有一股热气在体内横冲直撞,让她脸红心跳无法自已,偏偏容湛那个傢伙又好似十分享受她这个状态,隔三差五就要调戏她一下。 自从那天晚上两个人有过亲密行为之后,容湛就毫不客气的将她完全给霸占了,虽然不至于像以前那般夜夜笙歌,但好歹他也不必在漫漫长夜独自忍受孤寂。 这一路走来容湛并没有着急往回赶,走走停停,带着凤天澜四处游玩。 若不是帝都那边频频有书信传来,他恨不得带着凤天澜和笑笑在外面游歷上一年半载再回去。 原本十几天的行程,容湛硬生生的花了一个月才回到邺城。 而今他入住皇宫,凤天澜回来之后,他又重新搬回了原来的未央王府。 王府里面有他们两个人共同的回忆和生活相处时光,他希望凤天澜在那里能够找到原本丢失的回忆。 日子看上去平静而幸福,但是没过多久,南照的帝都邺城竟然流传开了一个谣言。 谣言中称容湛并非南照皇族,他母亲是已经灭亡的前朝公主,父亲也不过是宫中一个未曾净身干净的太监。 当初倾心公主的未婚夫出国征战,她不甘寂寞,便与内侍私通,不小心有孕在身。 后来边关爆发战争,前朝国破倾心公主生下孩子之后羞愤难当,从城楼上一跃而下。 未央王不过是前朝的遗孤,他用了诡计代替了未央王的身份,真正的未央王早就已经死去了。 短短几天的时间,这个谣言便如同雪花一般纷飞开去,几乎是整个帝都都被震动。 御书房里容湛此时正在批阅奏摺,而今天气逐渐变得炎热起来,御书房的四个角落摆放着冰雕,有丝丝的冷气缓解着暑意。 花公公一直陪在容湛的身侧,思虑再三,终究还是忍不住,「王爷,外面的那些谣言……」 「既然你都知道是谣言,又何必在意?」容湛手里的硃笔批改奏摺的动作并未停顿,他回答的时候漫不经心好像根本就不在乎。 可是花公公却有些着急,「王爷正,可谓众口铄金,如果您再这样放任这些谣言流传,对您登基继承大统实在是非常不利啊。」 容湛在听到这里之后,手中的硃笔终于放了下来,嘴角突然勾起了一抹讥讽的弧度,「看样子,那个老傢伙总算是坐不住了。」 「王爷,他如今也不知到底藏身在何处,出去的人竟然半点消息也找不到。」花公公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几分自责,十分郁闷。 「既然连你都找不到,自然是有人提供了藏身之处。」容湛垂下眸子,修长的指尖,轻轻拂过衣襟,仿佛完全就不在意的样子。 花公公看到王爷神情如此淡定,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莫不是王爷早就已经料到那老皇帝会有这样的举动? 容湛在片刻的沉默之后,突然像是在自言自语的一般:「你说,本王的身份是不是当真如同传闻中那般……」 「那怎么可能?那些不过是谣传而已。」花公公情急之下竟不顾一切的将容湛的声音给打断了,「王爷可还曾记得,当初是谁派我到您身边伺候的?」 容湛并没有开口说话,当初季候风派人使了手段将自己送回到了邺城。 他还记得皇帝看到自己第一眼的时候眼神十分复杂,甚至还带着几分惊骇之色,那个时候自己年纪尚幼,只以为那眼神是惊喜。 可是他却在先帝的眼中,看到了震惊和怜惜。 当初花公公也是先帝亲手送到自己身边伺候的。 「王爷,您的身份毋庸置疑,一定是南照皇族后裔。这件事是先帝亲口告诉奴才的。」 「哦?」 容湛的隐身似乎对花公公说的话不置可否的样子。 花公公以为容湛不相信自己所言,一时间急得脸都涨红了,「这件事千真万确。先帝英明神武,如果他当真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会认下一个外人?」 容湛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他想起一年多前在虎门关的时候,季候风提到了自己的母亲。 只不过季候风说的那些话他根本就不相信,因为风婆婆曾经告诉过他,倾心公主不但容貌绝美,而且性情温柔贤淑,她绝对不可能做出与人苟且的事情。 而且季候风在最后也提到了他的父亲,他说他的父亲一直就在他的身边,他一直就在想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自己是皇帝和倾心公主的女儿? 如果事情是这样的话,纪皇后又怎么会待他视同己出? 就在他陷入沉思的时候,他忽然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传来,一抬头便瞧见一道曼妙清雅的身影,推开房门朝他走了过来。 容湛一看到那女子,脸上阴沉的表情立刻一扫而空。 「澜儿。」 他温柔的轻唤着,朝他伸出了大手,彼时凤天澜穿着一身翠绿的轻纱,脸上也带着薄纱,只有一双黑亮的大眼睛露在外面。 当她看到容湛的时候,眼中也含上了笑意。 她将手放在了容湛的掌心,容湛轻轻一收,便将她抱进了怀中,花公公这个时候也识趣的走了出去,门也关了。 「澜儿。」 容湛抱紧凤天澜,将她面纱扯了就直接吻了上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凤天澜才有些唿吸急速的将他推开,彼时她脸上已经染满了红霞,清澈的大眼睛水汽氤氲。 容湛捏着她的下巴,目光轻柔,「咱们都有孩子了,怎么还这么害羞?」 凤天澜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这会儿她正坐在容湛的腿上,坐势起身就要离开,可容湛却掐着她的细腰不放,不让她走。 「你都不出去看看,那些谣言都把你传成什么样了,你怎么还有心思在这里调戏我?」 「才不管他,跟你在一起我才是最快活的。」 容湛仿佛是对外面那些谣言压根就不放在心上,他的一双大手开始在凤天澜的身上游走着,漂亮的眼睛里面,光芒骤然变得深邃。 「干什么呀?」凤天澜没好气的一把将他的咸猪手打开。 从她被接回南照到现在已经差不多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虽然凤天澜还没有完完全全的将以前的事情记起来,但是她从身体和心理都开始不排斥容湛了。 688、重新爱上你 688、重新爱上你 反而他们两个人都似乎是在享受这种重新恋爱的美好时光。 就像是命中注定一般,她再一次的被他吸引,再一次的爱上了他。 容湛突然觉得这一次,或许是上天对他的垂连,当初他因为凤天澜断情绝爱尝到的苦头,这一次全部都补足给他。 他特别喜欢,她现在看他的眼神,那双清亮的大眼睛里面就只有他一个人的存在。 「你再用这种眼神看我,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我可控制不了。」 凤天澜的脸一瞬间又红了几分,她没好气的在容湛胸口捶了一下,「臭不要脸。」 容湛一把捉住了她的小手,在她手背上吻了一下,「我这辈子只对你一个人不要脸。」 大半个月前,药王谷的那几个人将楚天玄境里面踩过来的珍贵药材,全部都带来帝都。 他们仔细检查过凤天澜脸上的疤痕之后,便开始着手配制去腐生肌的药膏: 半个月前,凤天澜开始使用药膏,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她右脸上那些凸起的疤痕竟然就出现了变淡的趋势。 到了昨天早上,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脸颊上的疤痕竟然已经脱落了,只剩下一些淡粉色的肌肤。 虽然肤色仍然有一些不均匀,但是相比以前那个样子已经好看很多了。 「明天开始再换一种药给你涂一下,很快就会恢復如初了。」容湛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温柔的说道。 凤天澜到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因为她知道,既然容湛答应过她一定会治好她的脸,就一定能够办到。 倒是那件事情…… 凤天澜伸手勾住了他的肩膀,「那件事情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你这样问我,我可以理解成你是在关心我吗?」容湛顺势将双臂一收,嘴角勾起温柔的笑。 凤天澜十分无语,他可是她的夫君,是孩子的父亲,她怎么可能不关心? 就在这个时候,容湛将他心底所有的顾忌说了出来,「澜儿,我问你,如果我真的如同传言中所说的那样并非南照皇族,你会怎么想?」 当初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容湛一直不敢把深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吐露出来,他害怕凤天澜会瞧不起他。 而今两个人同生共死,经歷了这么多患难,他不愿意再将心中任何一个想法隐藏。 凤天澜沉吟了片刻之后,十分认真的说道,「不管你是不是南照皇族后裔,你在我心里都是最好的。既然我已经回答你的问题了,那你是不是也该回答我的问题了?」 宠溺的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那些流言我都知道,但是我并没有阻止。因为皇帝不知身藏何处,他既然派人出来散布谣言,想必接下来很快就会有动作。」 凤天澜不贊同的皱起了眉头,「可是那些谣言对你很不利。」 「那又能如何?如今南照所有的兵权都在我的手中,即便我并非南照皇族,谁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看到容湛这霸道又无赖的样子,凤天澜一下子就回过神来,「说的也是啊。」 这么一想,她的担心反而好像是变得有些多余了。 毕竟以容湛的能力,他竟然会对那些流言放任不管,那就代表他胸有成竹,更何况那招的兵权都握在他一人手中,朝中的大臣也全部是他的人,他大可以直接推翻南照重新建立新的皇权。 在斟酌了片刻之后,她突然说道,「那你是不是还有其他的目的?」 容湛看向凤天澜的眼神里有一道亮光闪过,他轻轻捧起她的脸颊,在她粉嫩的小唇上吻了一下,「果然不愧是本王的爱妃,冰雪聪明,一点就通。其实,我一直就在怀疑先帝是不是没死。」 「什么?」 「季候风和皇帝应当很早之前就勾搭在了一起。先帝一直迟迟没有立太子,反而是跨过儿子,直接给我封号。众人一度在猜测先帝是不是有意扶持我继承皇位。太后知道这件事情之后,阻拦无果,便与季候风联手,她应当是应了什么条件,季候风再偷偷的替她将诏书偷了过来。」 凤天澜听到这里更是错愕无比: 这事情根本就说不通,先帝没有立太子的打算,反而是将他孙辈封王,有让他承袭皇位的意愿,这于情于理好像都说不通…… 「可是这也不对呀,当初先帝领兵灭了前朝,他对先帝应当是恨之入骨,又怎么会留他的性命?」 容湛在看到凤天澜的表情之后,眼底划过一抹无奈,轻嘆了一口气,「真是个笨蛋。」 「你老是说我笨,我哪里笨了?」凤天澜一下子皱起了眉头,不悦的撇嘴。 容湛一看到她这个样子就觉得好笑,伸手在她脸颊上捏了一把,「瞧瞧,你这小表情跟笑笑可是一模一样的,你们两个人走出去,就算说不是母女恐怕也没人相信。」 凤天澜看了容湛一眼,眼珠子滴熘熘一转,随即有些犹豫而纠结,「其实……其实关于笑笑,我一直有一个秘密没有告诉你。」 「什么秘密?」容湛一听这话,瞬间就提起了兴趣。 凤天澜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看了他一眼,「那我说出来之后,你可不许生气。」 「你到底想说什么?」不知道为何看到凤天澜这个表情,容湛没来由的心里咯噔一跳。 「我是想说,这件事我之所以一直都不敢告诉你,是因为……」 凤天澜将话说到这里,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两步,随即飞快的说道,「其实笑笑根本就不是你的女儿,是我和别的男人的。」 凤天澜如同放鞭炮一般飞快的说完这话,然后转身就跑。 容湛万万没有料到,凤天澜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一张俊脸瞬间黑了个底朝天,刚刚准备发火,冷不丁瞧见凤天澜早已跟兔子一样跑的不见踪影了。 容湛只觉得额头上的青筋都开始狂跳:「凤天澜,你给老子站住。」 一定是自己平时对她太过于宠溺了,竟敢用这件事来玩笑,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可是当容湛追出来的时候,凤天澜早就已经不见踪影了,容湛眼光一扫,怒气腾腾的瞪向了花公公。 花公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连忙抬手指了个方向,容湛脚步未停,一阵风似的追了出去。 竟然敢说笑笑不是他的女儿,等他捉到她之后,一定狠狠的扒她一层皮。 因为平日里凤天澜总是被容湛那个傢伙戏弄,所以刚才他恶从胆边生说出了那番话想要故意刺激一下容湛。 离开御书房之后,她转身就朝着扶苏阁那边跑。 笑笑和小灵蛇两个人在扶苏殿里面玩,她得赶紧接了这小两只逃回未央王府去。 而今凤天澜的记忆虽然并没有完全的恢復,但是容湛每每都会跟她说一些两个人之前的往事,再加上珍珠林翩翩他们等人在一旁断断续续的补充,她也对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大概得有些印象。 好在容湛并不着急这些。 凤天澜能够想起来就想起来,如果想不起来也没关系。 可凤天澜却不愿意了,虽然说她现在与容湛相处得也是十分的甜蜜,但她还是想要记起以前发生的一切,记起他们两个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只有这样她才感觉自己是完整的。 扶苏殿里面,笑笑和小灵蛇两个人正玩得不亦乐乎,一回头就瞧见凤天澜一阵旋风般的沖了进来,一手抱起一个,扭头就跑。 在一旁伺候的珍珠看到这一幕顿时惊唿出声,连忙跟上去,「王妃出什么事了?」 「先不说了,赶紧回府。」凤天澜此刻的表情十分凝重。 笑笑原本玩得十分开心,而今瞧见自家娘亲表情这么紧张,一瞬间她也变得紧张起来,四处张望。 珍珠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也不敢多问,只能紧张的跟着。 凤天澜担心走大路会撞到容湛,于是便拐了个弯从御花园那边绕出去。 不过她才刚刚走出扶苏阁没多远,就瞧见湖边有两个人影。 最开始她也并没有在意,但是对面那两个人影却在看到她之后迎面走了过来。 「小姐。」珍珠连忙伸手扯了扯凤天澜的衣袖。 「怎么了?」 「柔妃。」珍珠用眼神示意。 凤天澜挑眉朝着来人看了过去,只瞧见一名约莫二十八九岁的女子朝着她走了过来。 女子的样貌生得极好,而今却是一脸憔悴,即便是脸上覆了厚厚的脂粉依旧,掩饰不住那苍白蜡黄的脸色。 柔贵妃在看到凤天澜之后,瞬间露出了无比复杂的神情,说不清楚是嫉妒,痛恨,还是羡慕。 凤天澜淡淡的点头,算是打过招唿了。 她并没有与柔贵妃交谈的打算,这会儿正抱着笑笑准备离开。 其实她并不记得这位柔贵妃,她回来之后,容湛以及其他人都很少跟她提起这个无关紧要的人,而且刚刚两个人打照面的时候,凤天澜敏锐的发现,柔贵妃看她的眼神十分不善,那样子好像在看情敌。 689、要小心她 689、要小心她 都到了这个地步,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定是自家那个妖孽夫君招惹过来的狂蜂浪蝶。 凤天澜是想走的,可柔贵妃并没有打算放过她。 「站住,本妃有话要和你说。」柔贵妃的语气十分生硬。 凤天澜脚下的步子顿住,「贵妃娘娘,有话就直接说吧。」 「呵呵……过不了多久你哪里还用称唿我为贵妃娘娘?我应该称唿你为皇后娘娘了吧。」 听着这讥讽的话语,凤天澜也懒得再跟她争辩,「如果说你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些话的话,那我先走了。」 说着她转身就要离开,柔贵妃也没有拦着她,她只是跟着转过身去,凌厉的眼睛落在凤天澜怀里的笑笑脸上,她的眼神一时间变得无比复杂。 「她……真的跟未央王好像。」柔贵妃看上去好像是在跟凤天澜说话,但是更像是自言自语。 凤天澜闻言脚步突然一顿,她转过身来。 也正是这一转身让她恰好捕捉到了柔贵妃盯着笑笑的眼神之中,遍布贪婪和惊艷。 柔贵妃瞬间将眼底的神色掩盖了去,面上恢復到了最初的高冷,转身离开。 也正是她这个眼神,让凤天澜的心里生出了警惕。 不知道是作为一个女人的直觉,还是一个母亲的直觉,她察觉到柔贵妃看笑笑的眼神十分不寻常。 走在一旁的珍珠看到凤天澜突然停下脚步,不由心生狐疑,「王妃?」 「而今皇帝都已经跑了,为什么她还呆在宫里?」 珍珠一脸狐疑的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听说好像是她自己要坚持留下来的。」 「我总觉得她有些不对劲,以后你带笑笑的时候记得上点心,我担心那个女的会对她不利。」不知为何,凤天澜总觉得方才柔贵妃看笑笑的眼神让她心中感觉十分不安。 「我明白了。」珍珠点头应承了下来,她知道凤天澜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这么说。 「谁敢对笑笑不利?」 珍珠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凤天澜就听到耳边响起了一道清泉般的男声。 可凤天澜在听到这个声音之后却是大惊失色,一把抱着笑笑头也不回,拔腿就跑。 珍珠正打算给容湛见礼,冷不丁看到凤天澜拔腿就跑,当即吓了一大跳,扭头也跟着跑了起来。 笑笑以为娘亲在跟自己玩什么游戏,顿时兴奋的大叫了起来,一双白白胖胖的小手不停飞舞着。 「给老子站住。」 容湛看到凤天澜见了自己非但不停下来,反而扭头就跑,一时间气得脸都黑了,他二话不说直接追了上去。 于是这御花园里,一众的宫女太监便看到了王妃在前面跑,王爷在后面追的场景,温馨而甜蜜。 可是这一幕对于某些人而言却显得无比刺眼,比如说柔贵妃。 先前当她看到容湛出现的时候,一颗心仿佛跳到了嗓子眼。 皇帝逃跑的时候她故意藉机躲藏了起来,目的就是要等容湛回来,因为她知道凤天澜已经死了,再也没有人能够跟她抢。 而且她也一厢情愿的认为,容湛对她一定还是有情意的。 果不其然,当容湛入住皇宫之后,发现她并没有离开,也没有将她怎么样,反倒是让她继续住在后宫,所有的待遇也与从前并没有什么两样。 一时间柔贵妃的心中又萌生了希望,她找各种机会出现在容湛的面前,她就是想让他知道她的心里一直就有他。 她甚至觉得没有凤天澜那块绊脚石,容湛一定会爱上她。 可是事与愿违,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容湛甚至连正眼都没有看过她。 她也知道容湛似乎是有个女儿,所以她总是想藉机套近乎,上前观望。 可是扶苏殿外,血骑兵重重守护,她根本就没办法进去,即便有侍女带小郡主到御花园里去游玩,只要她想要靠近,也立刻会被阻拦。 这件事让柔贵妃感到无比气愤,可是就算再怎么生气,她心中依然是存在希望。 直到她得知凤天澜根本还没死,她才感觉到无比慌乱,因为她心里很清楚容湛对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若那个女人死了,她还有机会,可如今那女的回来了,原本就十分冷漠的容湛对她更是如同空气一般。 她如何能够忍受? 为了能够留在容湛的身边,她甚至连自己亲生儿子的性命都不顾了,如果她还不能得到容湛的心,情何以堪? 想到这里,柔贵妃暗暗的攥紧了手指,眼睛下面迸射出了恨毒的冷芒。 「娘娘,而今未央王殿下能够让我们住在宫中,一切待遇都与以前一样,这已经很不错了,有些事情不如就让它过去吧?」站在柔贵妃身侧的是王嬷嬷是她乳母,此刻她似乎是察觉到了柔贵妃的企图,忍不住开口劝道。 「过去?你说得倒轻松,这怎么过去?」 柔贵妃冷笑了一声,她扭头看向了王嬷嬷,「王嬷嬷若是心生害怕,那本妃即刻派人将你送出去便是。」 「送出去?」王嬷嬷听到这里之后,语气带上了一抹冷色,她没有像以前那样毕恭毕敬,反而是挑眉反问道,「娘娘,难不成你以为事到如今咱们还能出去吗?」 柔贵妃双唇紧闭,她没有说话,可是眼底那凌厉的颜色却越来越浓重。 王嬷嬷忍不住嘆了一口气,其实她很清楚,当初容湛回来的那一刻,柔贵妃整个人就已经魔障了。 而今容湛不杀她,放她一条生路,可是她自己却往死路上面走。 而另一边凤天澜发现容湛甚至连自己走哪条路都清楚,而且这么快就追了上来,她一时间心里直打鼓,更是拔腿就跑。 可是她又哪里能够跑得赢容湛,不过片刻就被追上了。 容湛不客气的将她堵在大门口,一双凤眼冷飕飕的盯着她,一张俊脸阴沉的,就好像乌云密布。 凤天澜小心翼翼的抱着笑笑,不知为什么,一看到容湛的脸,她的小心肝就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这个场景好像似曾相识。 凤天澜知道自己约莫是触到他的逆鳞了,沉吟了片刻,她连忙悄悄扯了扯还在兴奋状态中的笑笑: 「夫君一会不见,你好像又变帅了。」 「爹爹,你长得可真好看。」 母女两个同时拍起了马屁,容湛原本难看的脸色明显柔和了几分。 不过当他察觉到凤天澜又想开熘的时候,脸色随即沉了下去:「你要是再敢跑,信不信我让你一个月都下不了床?」 凤天澜脚下的步子一顿,整个人就好像被钉在了地上。 她很清楚,容湛这个傢伙说到做到。 虽然她对以前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印象,但是自从两个人重逢,那天晚上他得逞之后,他几乎是夜夜都会……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把话说清楚。」容湛阴森森的磨牙。 凤天澜跑不掉,只能装傻,「什么?」 「我问你,笑笑到底是谁的女儿?」 「笨蛋爹爹,笑笑当然是爹爹的女儿呀。」凤天澜还没来得及说话,笑笑倒是先出声了。 而且因为凤天澜和容湛两个人离得很近,瑶瑶只要一转身就能够到容湛,这会儿便瞧见她跟一个小大人似的,举起手指头在自家爹爹的额头上敲了一下。 那张胖嘟嘟的小脸皱成一团,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莫名其妙挨了女儿这一下,容湛整个人瞬间就僵在了原地,他俊脸抽搐,想要发飙,可是对着自己可爱的女儿又无计可施,只能瞪着凤天澜用眼神警告她。 凤天澜好像看懂了她的警告,立刻正色不再偷笑。 「澜儿,原来你在这里呀,我找了你好久!」凤天澜才刚刚扭过头去,就听到耳边传来了一道清脆的声音。 珍珠连忙凑到凤天澜的耳边提醒道,「这位是秦郡主。」 凤天澜立刻想起相思红豆她们曾经提到过,自己与秦王的女儿关系很好,于是她便露出了一抹笑容,「玉漱,是不是找我有事啊?」 「见过王爷。」 秦玉漱远远的并没有看到容湛,这会儿走近见了,连忙屈膝行礼,容湛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秦玉漱就这样看着凤天澜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凤天澜便知道她应该是有话要说,于是她伸手将笑笑递给了容湛。 秦玉漱立刻将她拉到了一边儿,随后容湛便站在不远处瞧见秦玉漱靠在凤天澜的耳边,不知道低语着什么,而凤天澜的脸色也越来越凝重。 「这些都是你亲耳听见的?」 凤天澜听完这话之后,眉头皱了起来。 她也是从珍珠的口中才知道,秦玉漱在一年前就已经嫁给了沛国公家日里的小公爷。 成亲之后,秦玉漱一直住在国公府,并没有经常回王府。 再加上她所说的事情事关重大,所以凤天澜必须要问清楚。 秦玉漱点了点头,眉目之间焦灼万分,她担心无比的说道,「前几日,我母妃身体不适,所以我与夫君回到王府探望,也是昨天晚上无意之间经过父王的书房不小心听到的。」 690、风云涌动! 690、风云涌动! 「澜儿,这件事情我实在不知道跟谁说,我好害怕,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凤天澜轻轻托起她的手安慰道,「你先别着急。你回去之后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记得对小公爷也什么都别说。」 秦玉漱点了点头,她的目光不自觉的朝着容湛那边扫了一眼,随即转身离开了。 彼时容湛也走了过来,「你们两个人在说什么?」 凤天澜有些无语的撇嘴,十分嫌弃的说道,「问那么多做什么?女儿家之间聊的话题,男人自然不能知道。」 容湛眼睛一眯,凤天澜赶紧沖他眨眨眼,然后转身对着笑笑说道,「笑笑,我们回家好不好?」 笑笑连忙点头答应了下来。 凤天澜扭头看了容湛一眼,「那王爷呢?要不要回去?」 「哼,到这个时候才想起我来?」容湛将脑袋一偏,傲娇无比的扭过头去。 一路从扶苏殿那边寻过来的花公公,看到容湛的身影之后立刻走了过来,靠到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容湛听了之后,脸上的傲娇之色缓缓褪去。 他转身朝着凤天澜说道,「我这里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你先带笑笑回府。」 「好。」 凤天澜并没有多问,她与珍珠转身离开。 时间过得很快,容湛再度回来的时候,天边已经布满了晚霞。 凤天澜一如既往的等他回来用膳,相思红豆她们也已经将晚饭全部都准备好了。 笑笑这会儿正在学习怎么用筷子,一粒一粒的往外面扒拉饭粒,不一会儿桌子上就遍布饭粒。 小灵蛇则是趁着这个机会拼命的捡好吃的。 从开始吃饭的时候,凤天澜就发现容湛一直眉心紧蹙,她不由好奇的询问,「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容湛愣了一下,抬头看到他们的时候,却是淡淡的摇头,「没什么事。」 凤天澜多看了他一眼,没有多问些什么,只是将这份担忧藏在了心底。 等用过晚上之后,凤天澜陪着笑笑玩了一会儿,给她洗漱完毕之后,就瞧见容湛走了进来,坐在了床边。 凤天澜走了过去,伸手想要替他将眉心的皱褶抚平,容湛这个时候抬起眸子来,他伸手将她不盈一握的腰抱住,让她坐到了自己腿上。 突然,他垂下了眸子,将脑袋靠在了她的胸前。 心头微微一动,凤天澜将容湛轻轻抱住,开口询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好累……」容湛的声音里卷着浓浓的疲倦。 「是不是有皇帝的消息了?还是说季候风他……」凤天澜试着揣测。 而容湛在沉默了半响之后,这才说道,「皇帝极有可能是与季候风在一起,但是他们手上握着一条人命。」 「人命?」凤天澜先是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他便回过神来,「难不成先帝……」 「先帝,极有可能在季候风的手上。」容湛沉吟了片刻之后,这才缓缓的抬头,「为了证明我的推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前几日我去了一趟帝陵,在石棺里面根本就没有发现先帝的尸体,所以我才会推测,他有可能还活着,而今万万没有料到……」 凤天澜并不清楚,先帝对容湛而言是多么珍贵的一个存在。 当初先帝突然暴毙,他甚至不惜偷偷的从海外仙山潜回来替先帝守灵,从这里就可以判断出他们两个人的情谊。 「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容湛的俊脸之上,竟然少有的流露出了一丝无奈。 「这个消息准确吗?」凤天澜捧起他的俊脸,十分平静的询问道。 「是季候风那边放出的消息。」 「那这一次他想要什么?」 「南照的江山。」容湛的眼睛突然危险的眯了起来,里面有一抹寒芒闪过。 「可是关于这件事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旦南照落到他的手中,他不光不会放过我们,也绝对不会放过南照的子民,到时候难免生灵涂炭。」 「我都知道,只是……」容湛放在凤天澜腰间的大手缓缓的收紧。 「不过依我看,我觉得先帝倒是不大可能在他的手中。」凤天澜在说这话的时候,沉思了片刻,开始分析,「如果上帝真的在他手中,他绝对不会等到这个时候才放出谣言。」 容湛的眉头微微蹙起,凤天澜能想到的事情他自然也能想到,可他就是怕那万分之一的机会和可能性。 而且他心中也清楚的很,就算先帝当真在季候风的手上,他也不可能用南照的江山社稷去交换,因为他如果这样做了,他不但救不回先帝,反而还会令自己凤天澜还有笑笑都身陷险境。 「有一件事我想我必须要告诉你,今天秦玉漱跟我说,皇帝的人去找秦王了。」 容湛听了这话之后,嘴角勾出一抹冷笑,「他倒还真拉得下脸面。」 凤天澜知道容湛话里的意思。 在她回到邺城之后,相思和红豆曾经告诉过她,当初容湛的大军压境,老皇帝手下无人肯出征,他便派人将秦王急招回来,命令他率兵与容湛抵抗。 秦王虽然回来了,但是皇帝俨然不再相信任何人。 他为了防止勤王生出异心,听信了凤千语的蛊惑,将秦王妃与秦玉漱她们这些女眷全部都扣押起来,以此要挟他。 可是秦王生性十分刚烈,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威胁。 他原本并没有叛变的打算,可皇帝的这一招却令他脚底生寒。 到后来秦王秘密的传书给容湛,要求容湛帮他救出女眷,而他则在容湛大军攻城的时候直接打开城门投降。 也正是因为秦王的这个举动,让皇帝惊慌失措,如同丧家之犬一样,带着两百精兵匆忙逃窜,所以现在老皇帝竟然还有脸去求秦王,实在是恬不知耻。 「你觉得情况会答应他吗?」 凤天澜有些担忧的询问。 「那得看老皇帝答应给他什么条件了。」容湛的嘴角突然勾起了一抹讥讽的冷笑。 「那你要先警告他一下嘛?」凤天澜在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担忧。 因为她知道在秦王投降之后,容湛为了安抚他,并没有将他手中的兵权收回来,如果他在这个时候起兵造反,实在是很麻烦。 「我们手上又没有证据,我警告他,也不知从何而起。」 看到容湛皱着的眉心,凤天澜突然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容湛似乎是察觉到了凤天澜在想什么,他心里突然就害怕起来,他担心凤天澜会像以前一样为了帮他救他,而不惜牺牲自己,「我可警告你,你乖乖的呆在未央王府,哪里都不许去。一切我都能够摆平,知道吗?」 一连几天的时间过去了,南照邺城里面除了有关于容湛的谣言还在疯传之外,城里突然多了许多身份神秘的人。 不过容湛依旧气定神闲,每日照常上朝,处理奏摺,似乎外面的那些谣言根本就对他没有任何的影响。 可是只有知情人才知道,在这帝都之内风云涌动,而帝都之外,军机大营也是处于紧张的备战状态: 但凡是有眼力劲的人,想必都会知道,恐怕这南照将会有大事要发生了。 转眼之间就来到了八月,天气也逐渐变得炎热起来。 也就是这个时候,销声匿迹很久的皇帝出现在了南照百里外的一处偏僻的山城。 同一时间,秦王那边也宣布起兵勤王。 接下来这段时间里,白天容湛会在宫里处理政务,到了晚上他便换了夜行衣出去,一般要过了子时,更深雾重的时候才回来。 凤天澜知道他有事要忙,于是也没有过问,只安安心心的呆在王府里陪着笑笑,哪里都不去。 不过让凤天澜觉得有些郁闷的时候,她即便是到现在,也还没能将以前的记忆完全找回来。 虽然她与容湛的相处依旧十分甜蜜,但是她还是想要寻回过去的那些回忆,她不愿意只从别人的口中听到那些粗略的描述。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了,秦王在起兵之后便占据了双口城,也就是皇帝藏身的地方,与邺城这边形成了对峙的局面。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皇帝向天下发出了御肇,声称容湛是图谋篡位的乱臣贼子,而且他的出身不明,根本就不是皇族子嗣。当初他与贼人勾结,欺瞒了先帝,也骗过了自己,才得到了今天的身份。 可就在这份御诏发出去的第二天,也有另外一则消息传播出来,消息称皇帝所言无一句属实,而且当初先帝的死与他恐怕也脱不了干系,一时间整个天下一片譁然。 御书房里,容湛依旧批阅着奏摺,而丞相则是一脸忧虑,他与军机几位大臣站在下首的位置。 「王爷,当初您待这秦王不薄,而且秦王妃和郡主被囚禁,也是他亲自找到王爷,并承诺永远效忠您,看看这才多长时间就倒戈了。」 封将军没好气的骂了一句。 容湛在听了这话之后,手中的硃笔微微一顿,那双妖冶的凤眸里面寒芒乍射。 691、改朝换代 691、改朝换代 其实早在凤天澜跟他说这件事之前,他就已经察觉到了秦王的心思似乎是有些不对劲,只不过他并不想失去这样一位臣子。 因为秦王这个人十分刚烈,嫉恶如仇,说起来也算是一名不可多得的能人将才。 所以容湛在察觉到他的用心之后,曾经给过他几次机会,并且也在暗中偷偷消减他的兵权,可是他没有想到秦王一直也不相信他。 在投降之后,他表面上虽然表现得十分忠心,其实暗中也一直在培养自己的势力。 而且秦王苦心经营多年,野心勃勃,想要废掉他的根基,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更何况他的心思十分缜密,稍稍一察觉到什么风吹草动,便立刻会有所行动。 所以容湛才会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在处理秦王的事情上失了先机。 「王爷,而今皇帝那边有秦王相助,再加上双口城又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要不然我们就慢慢的耗时间,只要耗到他们粮草用尽到时候……」 丞相还没等人将话说完,立即开口反对:「此事不可!皇帝现在到处宣扬,王爷并非皇室后裔,如果再这么耗下去的话,只怕是天下的舆论都会对王爷不利。」 封将军立刻气势汹汹的说道,「依我所见,王爷当初就应该直接登记,就算没有那传国玉玺又能如何?咱们完全可以改朝换代。」 丞相瑶了摇头,「改朝换代哪有那么容易?王爷原本就血统高贵。而且当初给王爷封王,那是先帝的遗诏,那诏书可是我亲自起草的。先帝的意思也说得很清楚,他要将皇位传给王爷。而今我们原本就能够立于不败之地,为什么要改朝换代?那样子岂不是坐实了皇帝的谣言,届时王爷就真的会成为乱臣贼子。」 其实当初容湛逼宫之后并不急着登基,所有大臣都在反对,就只有丞相一个人支持他。 因为丞相目光长远,南照立国这么多年,根基十分深厚,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更何况传国玉玺被皇帝带走,即便容湛此刻登基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一旦改朝换代了,势必会引起朝野震动,到时候对容湛巩固政权而言并不利。 不过丞相的顾虑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容湛之所以没有立即登机,就是因为他一直都在寻找凤天澜。 他登基称帝,这么重要的时刻他想凤天澜陪他一併见证。 还有,容湛不想改朝换代,另外一个十分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先帝。 那个人给了他所有的关爱,他隐隐不想让他失望。 可而今缠绕在容湛心头最大的疑惑是他不确定自己的身世究竟如何。 当初在虎门关的时候,季候风曾经说过他的生父一直就在他的身边,这句话几乎成了一道魔咒,时时刻刻缠绕着他。 他不明白季候风,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的生父一直就在他的身边,那话中的意思就是说他的生父还活着,可是季候风却一直没有道出他的生父究竟是谁。 最开始容湛之所以会推测先帝还活在世上,本来是一种直觉。 后来两个多月前,查到凤天澜消息的时候,太后出逃,留在宫里的一个老宫女找到了他,并且告诉他,当初太后勾结江湖杀手做下的那些事。 也是那个老宫女提及太后和皇帝在出逃之前,曾经发生争吵,似乎是想要带什么人一起离开,至于最后的结果她并不知道,但是争吵之中她听到了先帝的名讳。 所以老宫女再斟酌,再三之后,决定将这件事情告诉容湛。 容湛沉思着,他而今最大的愿望便是弄清楚自己的身世,他想知道他到底是谁的孩子。 当初前朝倾心公主珠胎暗结的事情十分隐秘,恐怕也只有宫中贴身伺候的那些婢女和太监们才有所耳闻。 容湛也曾经到前朝旧地去寻找过,可是随着倾心公主在墙头一跃而下,当初侍奉她的那些宫人全部都被屠戮殆尽。 这一切都证明有人不想让他知道真相,而这个人不是季候风,又是谁? 想到这里容湛嘴角勾起了一抹讥讽的冷笑,这么多年以来,他当真是被鬼迷了心窍,才会认为季候风对他是真心实意的爱护和疼惜。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因为他心中那个放不下的执念,才会最终害得凤天澜身陷险境,差点命丧当场。 而季候风之所以会将凤天澜送到他身边来,为他解毒是其中一个方面,而另外一个方面就是他知道凤族的神女断情绝爱,一旦自己爱上她,便会陷入万劫不復之地。 可是令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凤天澜竟然也爱上了他,所以季候风才会千方百计的想要杀了凤天澜,为的就是让容湛痛苦一辈子。 脑海中这些思绪在翻腾,容湛突然重重地闭上了眼睛。 「王爷,您说现在应当如何?」丞相见容湛半天没有出声,以为他在思考对策,于是便开口问道。 「我们暂时按兵不动,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耍出什么招数来,以为有秦王相助就万无一失了,真是可笑。」 封将军沉吟了片刻,「王爷,秦王的手下有一支私军,那支军队是效仿血骑兵训练的,据说十分厉害,这一点一定要小心。」 「这件事情本王也听说了,展风,秦王那只私军的情况你们查清楚了吗?」容湛扭头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展风。 「启禀王爷,属下只查到秦王的这支私军约莫有三千号人,也的确是效仿血骑兵训练的,关于其他的……秦王防备十分严密,而这次私军也一直没有亮相,所以……」 「嗯。」 容湛听了这话之后微微皱起了眉头,并没有责备。 他沉默了半响之后方才挥挥手,让其他人先行退下,他自己则起身,带了花公公一个人朝着御花园那边走了过去。 皇帝在出逃的时候,将后宫的妃子和皇子公主,加上那些十分名贵的珠宝玉器,全部都捲走了。 而今,后宫里没有了那些勾心斗角,清静了不少。 这一路走来,容湛目光触及之处全部都是美景,绿树成荫,让他原本有些压抑的心情也稍稍缓解了一些,不知为什么他突然就想念起凤天澜来了,这些日子他忙的太厉害,竟然将她冷落了。 因为这件事情他原本还有些愧疚,所以昨天晚上特意抽出时间打算好好的陪陪她。 本来还以为凤天澜看到他一定会十分高兴,谁料到,凤天澜看到自己天黑就回府之后,不但神情没有半点高兴的样子,反倒露出了十分惊讶的表情,而最让人最郁闷的是,她竟然一直追问他晚上会不会出去办事。 容湛故意说手头上事情很忙,今晚又要晚归了的时候,发现凤天澜竟然松了一口气,于是咱们的未央王殿下就气愤难当,变着法子的折腾她整整一晚上。 「今天王妃进宫了没有?」 只要一想到凤天澜,容湛的心情莫名的就好了几分,尤其是昨夜被惩罚的差点晕厥过去,撒娇求饶的样子,更是让他觉得热血沸腾。 「启禀王爷,王妃今天进宫了,这会儿正带着小郡主在扶苏殿呢。」 「你去把她叫过来,就说本王在这里等她。」容湛转身,优雅的躺在石凳之上,闭目养神。 「是,奴才这就去。」 花公公应了一声之后,便转身飞快的朝着扶苏殿那边走了过去。 这会儿正是晌午时分,阳光明媚。 而容湛所在的这一处阴凉地方十分凉爽,没过多久他就听到了一阵轻轻柔柔的脚步声,他的眼睛没有睁睁开,只是嘴角微扬,「这次倒是来的挺快。」 说完,他便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伸出手去,「来。」 而来人似乎是犹豫了一下,不过随即还是将手伸了出去,放在了容湛的掌心。 先前容湛的双手一直就枕在了脑袋后面,此刻刚拿出来的时候灵敏度有些下降,再加上他觉得在这个皇宫里也没有其他的女人敢近他的身,所以他才刚刚握住那只手,便顺势一带将那人揽入自己的怀中。 「今天这么乖?」 容湛见凤天澜没有任何动静,不由微微皱眉,同时他也嗅到了气息似乎有些不对,于是勐地睁开了眼睛。 当他看清楚来人的样貌之后,顿时脸色大变,毫不犹豫的将怀中的人推开。 那人重心不稳,跌倒在地。 她回过头来,看着容湛的眼神无比热烈,但是又无比凄凉,再开口的时候声音也是期期艾艾,「仅仅是抱我一下都不可以吗?」 「滚。」 此时的容湛眉心皱得紧紧的,那双妖冶的眸子里仿佛有冰霜,渗透着毫不掩饰的杀气。 这个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柔贵妃。 皇帝出逃,她身为皇帝的妃子却拼死留下,为的就是能够见到容湛,而事到如今她依旧没有死心。 「这么久不见,你对我要说的话就只有这一个字吗?」 692、你亲那个贱人就不噁心了? 692、你亲那个贱人就不噁心了? 柔贵妃挣扎了几下,从地上爬了起来,即便是被他一掌推倒在地,她的眼睛依旧紧紧的盯着那张俊脸。 容湛只是十分厌恶的拍了拍自己的衣物,就像是刚才碰他的那一下沾染了什么噁心的东西一般,让他浑身都不舒服,他恨不得立即就能洗澡换掉这身衣裳。 看到这一幕,柔贵妃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羞愤之色,她拼命的尖叫,「碰我就这么脏吗?你亲那个贱女人的时候怎么不觉得她脏?」 她虽然对容湛充满了爱意,可是她也有自尊,容湛这么做实在是太伤人了。 可柔贵妃却没料到她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右脸便被狠狠的扇了一巴掌,原本白皙的脸颊瞬间肿了起来,上面还留着指印。 柔贵妃跌跌撞撞后退了几步,她惊恐的抬头看向了容湛,脸上是不敢置信,「你,你竟然为了她打我。」 「你的嘴巴最好给我放干净点,再敢胡说八道本王宰了你。」容湛的声音冷漠无比。 柔贵妃已然嫉妒成狂,她拼命的尖叫着,「她到底有哪里好?她到底哪里比得上我?她那张脸都已经毁了,值得你这么为她吗?你当初明明说过要娶我的。」 容湛本来已经转身准备离开,他根本就不想看到这个女人,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个疯子。 此刻当他听到她这番话之后,脚下的步子又顿住了,「当初悔婚的人是你,现在跟我在这里装什么?凤天澜哪里好不用旁人来置喙,她是我这一生唯一爱过的女人。」 「我不信!你胡说,你根本就不爱她,你爱的人明明就是我。」柔贵妃勐地捂住耳朵,悽厉的尖叫出声。 这个时候容湛也懒得再搭理她,他甚至觉得多看她一眼都脏。 他转身迈开了步子,朝着旁边的几个宫女说道,「下次如果再不看好她,让她胡乱跑出来,本王摘了你们的脑袋。」 远处的那几名宫女立刻屈膝下跪,飞速的跑过来,拉着柔贵妃就要离开。 柔贵妃一听容湛话里的意思,竟然是要将她关押起来,不由得大惊失色,她歇斯底里的叫道,「容湛,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我知道很多皇帝的秘密,你别把我关起来,我全部都告诉你,我全部都告诉你。」 而容湛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话,因为他心里很清楚,皇帝一直就知道柔贵妃对他有意思,先前也一直拿她来试探自己,所以他的秘密又怎么可能会被她知道? 看着容湛转身离开,毫不犹豫的样子,柔贵妃脸色一片惨白,有些失控的尖叫,「容湛,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容湛皱起了眉头,不知为何他竟然心弦一跳。 不过很快他便对这个反应嗤之以鼻,就算柔贵妃当真知道些什么他也不屑去听。 他现在一看到这个女人就觉得噁心反胃。 当初他逼宫成功之后,皇帝连夜逃跑,他手下的人搜索了一遍,发现柔贵妃竟然还留在了宫里,不过他并没有多想,因为事情太忙,加上他又一门心思的在寻找凤天澜,所以根本就无暇顾及这个女人。 可是现在,他觉得是时候该处理掉她了,总让她留在宫里也不是个办法,更何况如果刚才那一幕被凤天澜看到,他还真不知该如何解释。 柔贵妃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容湛的身影渐行渐远。 她没有再尖叫抓狂,只是那垂下的眼睛里有狠毒的光一闪而过,她死死地攥紧掌心,就连指甲掐进肉里都未曾察觉。 那牙齿更是死死地咬住下唇,甚至还有血丝往外渗出。 「娘娘,你还好吧?」旁边的宫女见柔贵妃的神色十分狰狞,有些担忧的询问。 「滚。」柔贵妃怒斥一声,回手一巴掌就扇了过去,她的指甲长而尖锐,这一巴掌直接将那名宫女的脸上划出了几道血痕。 那宫女虽然疼,但是却不敢说,连忙跪倒在地。 「贱人,你是不是也在看我的笑话呢?」此刻的柔贵妃早已不復平日里的端庄,她满脸刻薄大声叫骂,「你这个贱婢,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竟敢嘲笑本妃,我打死你。」 说完她一把揪住那宫女的头髮,兇残的将她往一边的石柱子上面撞。 那宫女也吓傻了,她明明只是想关心一下柔贵妃,怎么突然就变成嘲笑。 直到头上传来尖锐的剧痛,她才反应过来,慌乱的挣扎着,「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可这个时候柔贵妃早已陷入了癫狂,她的一张脸上全部都是怨毒的神色,此刻她只想发泄心中怒火,哪里还管得了其他? 而另外的几个宫女分明就是被她这个样子给吓傻了,竟一个一个都呆愣的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上前去劝阻。 等她们回过神来准备去拉扯的时候,竟然发现柔贵妃的力气十分大,她们根本就扯不动,眼看着那个宫女脑袋就要撞在石柱上,突然,一个青色的身影唿啸而至。 「住手!」 在这道声音响起的同一瞬间,柔贵妃的手也被人一把握住。 「王妃,王妃救我。」那宫女眼看着就要被撞到脑袋开花,突然之间被人救下,她连忙后退了几步,拼命的朝着凤天澜那边磕头。 「你这该死的贱人,竟然敢多管闲事?我打死你。」柔贵妃一回头发现来人是凤天澜,眼底的疯狂更加浓重,她尖叫着挥手就要去抓凤天澜的脸。 凤天澜眼神一寒,堪堪的往后躲避了几步,使出一个巧劲,柔贵妃整个人顺势摔倒在地上,也不知是碰到了,还是因为情绪太过于激动,以至于她就这样昏了过去。 「还不赶紧将贵妃娘娘送回去?」旁的花公公脸色阴沉,几名宫女更是噤若寒蝉,怯怯的将昏迷中的柔贵妃搀扶起来迅速离开。 只有那个差点被撞死的宫女依旧趴在地上苦苦哀求,「王妃,您是菩萨心肠,求求您救人救到底吧,奴婢不能在回去了,如果奴婢再回去,娘娘一定不会放过奴婢的,奴婢真的不想死啊。」 凤天澜原本是待在扶苏殿的,突然听到花公公说容湛找她,她这才匆匆赶来,可是却没料到一过来就看到柔贵妃发疯的样子,所以她才顺手救人。 这时听到那宫女说这话,凤天澜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你的意思是让我收留你?」 她的目光有些疑惑的落在那个宫女的身上,不知为何,她觉得这宫女似乎是有些眼熟,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花公公也在一旁及时劝阻,「王妃,不可。」 凤天澜点点头,他知道花公公十再担心柔贵妃是不是在用苦肉计,目的就是为了在自己身边安插眼线。 如今是非常时期,即便这宫女看上去一脸纯良,并不像是在作假的样子,可是她却不得不防。 「怎么说你都是柔贵妃的人,你知道让我收留你根本就不可能,不过今天我竟然救下你,也算是两个人之间有缘分。如果你不愿意再呆在宫里的话,我可以安排你出宫。」 一听到这两个字,宫女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王妃,这是真的吗?奴婢真的能出宫?」 凤天澜看向了花公公,花公公也跟她对视了一眼,随即他眼神十分复杂的看向那名宫女,而那宫女却是一脸的期待。 花公公知道凤天澜十分心善,但是出于谨慎考虑,他还是有些犹豫。 「王妃,公公,我对天发誓,我绝对不是细作。王妃待我恩重如山,我不是那知恩不报之人。」那名宫女好像也猜到了花公公正在担心什么,连忙拼命的磕头解释。 「罢了罢了,既然王妃已经开口了,那我就安排你离开。」花公公嘆了一口气,立刻安排两名太监押着那宫女离开,还没走上几步,那宫女突然跪下,朝着凤天澜那边刻了几个响头,这才转身离开。 直到那宫女的身影渐行渐远,凤天澜脸上的表情才逐渐冷了下来,她扭头看向了花公公,「派人跟着他。」 花公公一愣,随即瞭然的勾起嘴唇,看样子他还真是小瞧自家王妃了。 且说另一边容湛被柔贵妃近了身,只觉得浑身上下都难受的厉害。 他着急回去换衣服,但是又不想再度碰到她,便绕了远路。 这条路容湛走的很少,所以当他路过一处偏僻又破败的宫殿的时候,脚步下意识的顿住了,因为他觉得这里很熟悉。 当初先帝经常带他到这里来玩耍,他望着这座破败不堪的宫殿,一瞬间以往的记忆浮在脑海。 不同于皇宫其他地方富丽堂皇,这座宫殿却十分荒凉,即便是炎炎夏日站在这里竟然也会感受到冰冷的阴沁。 不知为何,心里仿佛有个声音正在告诉他,让他进去看一看. 而容湛也确实顺应心底的声音,走进去了。 不过大门推开之时,那扑面而来的灰尘气味,还是让他皱起了眉头。 693、神秘人物 693、神秘人物 「什么人?」突然有一道苍老的声音从里面传了过来,容湛微微挑眉,似乎没有想到在这破败无比的宫殿里面竟然还有人在住。 于是他循声看了过去,便瞧见一个老太监颤颤巍巍的朝他走了过来,手中还拄着根拐杖,这个老太监看上去很老,头髮和鬍鬚都白了。一脸的皱褶,而且他在看人的时候眯着眼睛,估计视线也十分模煳。 容湛微微皱起眉头,「你是什么人?」 那老太监似乎并不认识容湛,而且他耳朵也听不太清楚,面对容湛的提问,答非所问,「你到这里来讨水喝?还真不会找地方,不过后面有口井你自己去打水吧。」 说完这话之后,老太监颤颤悠悠的转过身去,他勾着腰,手上拿着一个蓝子。 容湛在那里没有动,眼神却一直落在那老太监的后背上。 良久之后他终于将视线挪开,扭头看向了长满杂草的内殿,眼中突然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他原本是打算进去的,但或许是因为里面杂草太多,又或许是看到到处都结着蛛网,所以他只是进到院子里又转身离开。 而这个时候,那老太监又重新折返回来了,容湛一眼扫了过去,发现篮子里面是饭菜。 也不过是那一眼,容湛就转过身去,没有再和他对话,而是径直朝外面走去。 他前脚刚刚跨出门槛,就瞧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站在一棵榕树下。 「怎么想的这么专心?」容湛嘴角轻轻一勾,他转身走了过去,一把揽住了凤天澜的细腰。 直到自己的腰上多出一双大手,凤天澜仿佛才察觉到容湛已经靠近了,她愣愣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有些疑惑的说道,「刚才那个太监你也看到了吧?」 容湛眉心微微一动,他点了点头,「看见了。」 「不知怎的,我总觉得他有点怪怪的。」 「哪里怪怪的?」容湛伸手将她头髮丝上的树叶拈开,揽住她转身往前走去。 「具体哪里怪怪的,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有些奇怪。」凤天澜撇撇嘴,其实先前在那边她就差点撞上那名老太监,那个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 「你是不是想太多了,那老太监耳背眼花,站都站不稳,能诡异到哪里去?」 「说的也是,可能是我想多了,不过你方才叫我过来,怎么自己倒先跑了?」凤天澜虽然心里还有些疑惑,但是她见容湛什么也没说,便也没打算再多想。 毕竟这个傢伙比自己可敏锐多了,如果那老太监当真有问题,他不可能看不出来。 「踩了脏东西,所以打算先去换身衣裳。」容湛避重就轻,他不想让凤天澜知道刚才在御花园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今她所有的记忆都没有找回来,他不想徒增她的烦恼。 凤天澜并没有发现,在容湛与她说话的时候,原本垂在身侧的手,突然朝着身后比出了一个奇怪的姿势。 随即身侧的大树上响起了扑簌簌的声音,仿佛有微风轻轻吹过。 双口城建城不过三十余年,整座城池背山而建,城中也有许多山脉,从地形上来说的确是一个十分适合守城的地方。 对于藏身其中的皇帝来说,这也是一处理想之地。 因为背靠大山,即便是城门被破,他可以逃到山上。 这座山这么大,就算容湛真的追上来,一时半会儿,恐怕也难以发现他们的踪迹,这样一来他也有足够的时间可以逃跑。 不过皇帝显然不满足于此刻的现状,相来就养尊处优惯了的他还是想回到皇宫,毕竟在他的眼里他才是南照的真命天子。 彼时在双口城,一座十分豪华的府邸里,皇帝负手焦灼的在屋里来回踱步。 这个时候凤千语突然出现在了门口,她淡淡的开口,「皇上,秦王求见。」 皇帝好像并没有注意到凤千语那冷漠的态度,连忙开口说道,「赶紧让他进来。」 如今他已经瘦得越发没有了形状,整个人就像是一张干皮铺在骨架上。 他的话音落下凤千语便转身离开,没多长时间,秦王高大挺拔的身影便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皇帝快步跑了过去,他一把紧紧握住了秦王的手,「皇弟,皇弟你可来了。」 秦王一脸冷漠的抽回自己的手,也不行礼,只是冷冷的开口,「不知皇上找本王有何要事?」 此刻皇帝也不去计较他的不敬,他更关心的是他的安全问题,以及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返回帝都。 「皇弟,你起兵已经有大半个月的时间了,怎么还是在按兵不动啊?是不是其中有什么缘由,不妨跟朕好好说说。」皇帝无比着急。 「皇上,未央王如今把持着朝政,他麾下的大军数百万,本王区区几万的兵马又哪里是他的对手?」 「皇弟,你手下不是有一只血骑兵兵还要厉害的军队吗?只要有这支军队在,我们迅速能够发动攻击,这样就可以打容湛一个措手不及,到时候只要能够将容湛杀了……」 虽然说皇帝对秦王的态度十分不满,但是如今他麾下根本就无人可用,好不容易劝来秦王,他不敢失去这最后的同盟。 所以最开始他还疾言厉色,可是到后来,在秦王冷厉的眼神之中,就变成了老太婆一般的絮絮叨叨。 「皇上,你以为容湛就那样什么都不做,等着我们来打吗?」秦王听到皇帝那些话,不由冷冽的撇嘴。 他现在总算是明白了当初先帝为何想直接将王位传给容湛。 毕竟如果他是先帝的话,他应该也会这么做。 这些年如果不是容湛出谋划策,这南照的天下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可是我们总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呀!」皇帝气急败坏,拍案而起。 可是他的这一声呵斥在见惯了沙场血腥厮杀的秦王眼中根本不足为惧,他只冷冷的哼一声。 皇帝眼中的光芒变了几变,他那样子似乎是想发火,但是他想到了自己而今的处境,顿时又闭上了眼睛。 好半响之后他才放软了声音说道,「既然我已经答应了你,那就绝对不会食言,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既然这样的话,那皇上就准备拟诏书吧。」秦王将话说到这里也觉得没有什么可掩饰的,「本王觉得那传国玉玺放在皇上您这里实在是不安全,不如就交给我来保管。」 「你……」 皇帝的一张脸,因为愤怒瞬间涨红。 秦王好像是看不到他的脸色,他冷笑着,「当初皇上要我支持你的时候,答应过的事难不成都忘了?」 「没错,这的确是向你许诺将立诏书将皇位传给你,但是这也说了,这件事是有前提的,你必须要先杀了容湛。」 「要杀容湛又岂是那么轻松的事情,更何况我怎么知道你到时候会不会又出尔反尔,卸磨杀驴。」 皇帝被秦王气得浑身发抖,但是他依旧强行忍了下来。 因为他先前派出去的游兵各地的藩王接触全部都无功而返,几乎是所有人都对他避如蛇蝎,可现在他还有大仇未报,他绝对不能容忍容湛偷走属于他的东西。 现在他除了秦王之外根本无人可用。 「你到底想怎么样?」皇帝沉思了片刻之后,眼神锐利的质问。 「本王刚才已经说了,皇上现在就拟诏书传位,传国玉玺也必须交给我。」 皇帝顿时瞪圆了双眼,眼中愤怒无比,可是不过片刻他又颓废的垂下了头颅。 「好,传位诏书朕现在就可以拟,但是传国玉玺现在不能给你。」皇帝咬牙切齿,最终还是做了让步。 秦王皱着眉头,他其实心中也明白皇帝心性多疑,绝对不会轻信任何人。 如今能够让他做出让步,恐怕也真的是被逼到了绝路。 所以秦王也并没有再强求,他的目的既然已经达到,能不能拿到传国玉玺,对他而言也没那么重要了。 直到秦王看到皇帝亲笔写下传位诏书,又看着传国玉玺的印记落下,他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笑眯眯的将诏书收好,随即说道,「皇上放心,臣自当用尽全力护皇上周全。」 皇帝在听了他这番话之后,只是愤懑无比的说道,「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以内我一定要看到容湛的项上人头。」 秦王拿到诏书之后笑了笑,随即转身离开,并没有多说什么。 皇帝瞧见秦王根本就不理会自己的话,一时间怒火攻心,眼睛一翻差点,晕过去。 「咳咳咳……」皇帝此刻只觉得胸口被大石压着,他捂着嘴拼命的咳嗽一边大叫「来人」。 可是外面冷冷清清的,等了半天也没有人进来。 皇帝干脆扶着门框跌跌撞撞的朝外面走了过去,自从他逃离皇宫,这一路走来,带出来的宫女太监早已经跑了一大半,剩下的人一共要服侍二十多位主子,太后两个月之前中风现在躺着不能动,光她一个人就要三四个人伺候。 694、传位诏书 694、传位诏书 皇帝身边除了一个太监就是一个宫女,他原本就虚弱的身体越来越差,动不动就会晕厥,所以连凤千语都得在旁帮忙服侍他。 他沦落到这个地步,更是对容湛恨入骨髓。 若不是因为容湛,他今日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他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他。 皇帝跌跌撞撞的走出门外,开始召唤凤千语,可是半天也没见她进来,长廊之上更是冷冷清清,皇帝又急又气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晕倒在地。 而此时凤千语正在西厢的一个别院里面,此刻她柔弱无骨的伏在一名年轻男子的怀中低喘着,脸颊上有淡淡的红晕,显然就是经歷了一番激烈的翻云覆雨,而抱着凤千语的不是别人,赫然是太子。 「殿下,事到如今你有何打算?」 凤千语虽然乖巧的依偎在他胸口,可是眼中却藏了淡淡的担忧。 「你亲耳听到皇帝拟了传位诏书交给了秦王?」太子这个时候正靠在床边,阴森的眼底浮上了狠厉。 「当然是真的。」凤千语连忙说到,「秦王答应他起兵的条件,就是因为皇上许诺传位给他,而他也一直在逼皇上交出传国玉玺。」 「该死的。」 太子在听到这话之后,愤怒的一拳捶在了床板上,那张英俊的脸瞬间变成阴沉无比。 凤千语忧心忡忡的说道,「如果皇上真的将皇位传给秦王,那殿下您这太子之位恐怕是……」 她当初被凤天澜陷害,跟别人冥婚又被埋进了地下,后来是太后身边的海公公救了她。 海公公虽然净了身,可是,色心不死。 一边玩弄她,一边调教她,要她熟悉各种媚术,进宫迷惑皇上,然后让皇上动手杀了容湛。 凤千语也是后来才知道,海公公早就已经被北疆那边的人收买,他是被安插在南照的细作。 不过凤千语那个时候一心只想杀了凤天澜替自己报仇,所以她根本就不在乎究竟是为谁做事。 可是凤千语万万没有料到,这个皇帝竟然如此不中用,非但没能替她杀了容湛和凤天澜,自己反倒成了丧家之犬,而如今连皇位和传国玉玺都保不住。 北疆那边她指望不上,一旦被人知道她是北疆的细作,那她恐怕也是性命不保。 不过早在她逃出皇宫的时候,她就借太子之手杀了海公公,现在她倒不担心自己所做的那些事情被人知道,只是她也必须早早的替自己做打算了。 「那老东西真是越活越煳涂了,他竟然相信秦王拿到诏书之后还会为他做事。」太子恨恨的开口。 「皇上并没有将传国玉玺给秦王,所以我推测秦王应该还是有所顾忌。」 「秦王为人最是谨慎小心,南照如今的掌权者是容湛,他比谁都清楚,我看他之所以会答应起兵,肯定是还另有目的。」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凤千语现在除了太子,再也没有依靠,因为她很清楚太子暗地里培植了一些势力,即便是做不了皇帝,想要保全自己还是可以的。 「父皇老煳涂,本殿才是太子,他却将皇位传给别人,既然如此就休怪我不念父子之情了。」 「殿下……」凤千语的眼中闪过了一抹疑惑。 太子却低垂着眸子,看着她那双阴柔至极的眼里闪过嗜血的冰冷。 即便是手上已经沾染了无数鲜血的凤千语,在那样的眼神之中还是会觉得心惊肉跳。 一个月之后,战争终于还是开了序幕。 封将军领兵十二万,与秦王所率军队开战。 秦王手中的军队有五万,按道理说在这山城之中,以他的能力守个一两个月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可是让所有人都惊愕万分的是,最开始还像模像样的打了几场站的秦王军队突然在一夜之间凭空消失了。 这个消息立刻传到了双口城的皇帝耳中。 那个时候恰好是凌晨时分天还没有亮,皇帝尚在睡梦之中,突然就被太监给叫醒了,当他听到秦王所有军队都消失,容湛大军即将杀进来之后,当场气得急火攻心,差点中风。 封将军虽然摸不清楚秦王的意图,但是该办的事却没有含煳,当他领兵冲进皇帝所在的院落之时,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 或许是因为皇帝逃的太过于着急,以至于连传国玉玺都没来得及带走,封将军总算没有白跑一趟。 七日后,南照帝都。 容湛手中掂量着那支传国玉玺,修长的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纹路,半天没有出声。 「王爷,如今既然已经拿到传国玉玺了,那就赶快准备登基吧,免得夜长梦多。」丞相立刻在一旁劝导。 「王爷,丞相说的没错,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帝四处散播谣言也没能得逞,而今已是丧家之犬,现下舆论也都向着王爷这边,不知王爷还在犹豫什么?」封将军几个人也开口劝说。 容湛沉吟了片刻,随即转身离开。 不过很快花公公便带来了令人欢欣雀跃的消息,容湛已经同意登基一时间,丞相等人无不大喜过望。 很快日子就定了下来,下月初八新皇登基。 在容湛的坚持之下,她的封后大典也将于同日一併进行。 距离登基之日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所有的一切都在准备,但是对于凤天澜来说,他还是觉得有些恍惚,因为,现在发生的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一样,她竟然要当皇后了。 可是恍惚之间她心里又有些排斥,因为她十分担心,如果容湛真的当了皇帝,那后宫总不可能一直空着吧,万一他要纳妃自己应该怎么办? 凤天澜越想越纠结,可是这种事情他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去问容湛。 偏偏这些日子容湛特别忙,一连多日她连他的面都没有见到,往往是他睡着了他才回来,她醒来他又已经离开了,这样一来即便是凤天澜想要追问,都无从问起。 眼看着登基的日子越来越近,天干各国的使臣也纷纷前来道贺,再加上容湛身份非同凡响,他还要在登基之日封后,更是让大家觉得好奇。 一时间几,乎是所有的人都在谈论容湛登基的事情。 可是随着登基之日越来越近,凤天澜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发生。 三天后就是登基庆典。 这一天天气从早上开始就阴沉沉的,十分闷热压抑。 凤天澜从醒来开始就有一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她突然想出去走走,买点零食糕点带给笑笑。 她才刚刚买好糕点,与珍珠两个人前脚刚刚踏出门槛,余光就扫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不过不等他去看那人是谁,便发现那人已经从身边擦肩而过。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什么东西。 血骑兵的暗影察觉到那人似乎与凤天澜离得太近,于是飞身掠过,紧张的朝着四周查看。 凤天澜则是眉心微皱,她攥紧了手中的东西,轻轻的吩咐了一句,「上车。」 等她们上了马车之后,凤天澜将手中的纸条摊开,当她看完上面的内容之后,顿时大惊失色:「回復,快回府!」 凤天澜几乎是咆哮着喊出了声。 珍珠被她这陡变的脸色吓了一大跳,她连忙将那纸团捡起来。 这一看,更是吓得她脸色惨白如纸,「王妃,你别着急,郡主身边那么多高手,一定不会有事的……」 而此刻的凤天澜又哪里听得到珍珠的话,她脑袋里一片空白,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纸面上「笑笑有危险」几个字吸引。 她必须要立刻回去,只有亲眼看到笑笑没事她才能放心。 她好后悔,她不应该将笑笑一个人扔在王府。 马车夫听到凤天澜的声音不对,也不敢耽搁,片刻时间马车就已经停在了王府的门口,凤天澜心急如焚,也不等马车停稳就跳了下来,然后朝着未央阁狂奔而去。 她冲进未央阁,差不多将未央阁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能找到笑笑的身影,她只觉得脑袋一炸。 彼时容湛刚好有事返回王府,他刚进门就听门房禀告,说凤天澜一路疾驰返回未央阁,于是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情跑了过来,「澜儿,出什么事了?」 凤天澜一看到容湛,就好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笑笑呢?你看到笑笑了吗?」 容湛皱起眉头,甚至还来不及回答,未央阁外展风的冰冷声音陡然响起,「什么人?」 紧接着一阵破空的声音以及一声钝响。 片刻展风就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支箭,神情清冷。 容湛沉着脸将那支箭接了过来,将绑在箭头上的信拆下来。 「是不是笑笑她……」凤天澜紧张无比,她就这样死死地盯着容湛,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仿佛都要蹦出来了。 当她看到容湛的眉头瞬间皱起来的时候,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是季候风。」容湛的薄唇瞬间下沉,妖冶的凤眸里散发出了阴鸷的杀气,「他要我们三日之后去百灵山,不许带人过去,否则笑笑会有危险。」 695、笑笑丢了! 695、笑笑丢了! 凤天澜听了这话之后,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响,顿时眼冒金星,差点站不稳。 「澜儿。」容湛一把将她揽在怀中,轻声安抚道,「别担心,笑笑很机灵,不会有事的。」 凤天澜怎么可能不担心,季候风恨不得容湛去死,而今他抓了笑笑,肯定是不怀好意,又怎么可能对她好。 三天之后…… 还要等整整三天的时间,这三天她要怎么活下去? 「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将她一个人留在府里……」凤天澜顿时捂脸痛哭,此刻她满心懊悔,如果她不出门的话,笑笑不会出事的。 「不许这么说。」容湛心疼的将她揽入怀中,「在整个南照没有哪里,比未央阁更安全,笑笑身边这么多暗卫,季候风都能得手……」 想到这里容湛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其实这一点也让他感到十分疑惑,他几乎是将所有血骑兵的暗影都调过来,保护凤天澜和笑笑,他相信以他们的能力,季候风绝对不可能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之下就将笑笑带走。 凤天澜也想到了这一点,她先前也是看到了别人塞给她那张纸条所以乱了阵脚。 此刻她强迫自己慢慢镇定下来,因为她清楚,一味的慌乱并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让她失去了最重要的判断能力。 「未央阁里有这么多人守着,笑笑又怎么会丢?」 「难不成是出了内鬼?」 花公公立刻下去查问,很快便带来了消息。 只说是有人趁着凤天澜离开之后,故意扮成了她的样子,带走了笑笑,而且这个人的时机把握的非常准确,恰好看准了凤天澜离开的这段时间,想来应该是蓄谋已久。 凤天澜趴在容湛的怀中,脸色惨白,她呆呆的咬着唇,垂在身侧的拳头紧紧的握在一起,控制不住的轻颤。 「我好怕。那个季候风他根本就没有人性的,我怕他会伤害笑笑。」 「放心吧。」容湛虽然心里也没底,但是他只能开口宽慰,「你坠崖之后,他销声匿迹了一年多,应该是身受重伤,更何况他这一生就是想要灭掉南照,而今南照在我的手中,他没有达成自己的目的,笑笑就暂时不会出事。」 容湛的话让凤天澜紧绷着的神经稍稍轻松了一些,不过旋即她又回过神来,「你刚才说他受了重伤?」 「没错,每天子时便会不停的呕黑血,整个人会以一种十分诡异的样子蜷缩着。」 凤天澜紧紧的皱起眉头,脑海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凤噬蛊,一定是凤噬蛊!」 容湛的听到这话之后,心头一跳,他连忙开口,「那种蛊是不是用你的血为引下的蛊?」 凤天澜点了点头,这个时候她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 她猜到了季候风的意图,「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他需要用我的血解毒。」 虽然容湛早就猜到季候风沉寂了一年多的时间,他身上所受的伤应该是和凤天澜有关。 但是他万万没有料到竟然是凤噬蛊,这种蛊必须是用下蛊人身上的血才能解除。 这么一来他立刻就猜到了季候风为何会想尽一切办法绑架笑笑,他分明就是想用笑笑的命来威胁他们。 「可恶。」容湛越是这么思量,心中越是忐忑,那双妖冶的凤眸里面已经存着杀机: 「那事到如今,我们应该怎么办?」凤天澜既然已经清楚了季候风的目的,自然也明白他现在应该还不会蠢到去伤害笑笑,所以那慌乱的一颗心也安定了下来。 容湛看着凤天澜神色似乎有些不对劲,连忙开口警告,「不管怎么样,相信我,我一定会有办法将孩子救出来,所以你一定不许再做伤害自己的事情。」 他很担心凤天澜会像一年多前一样,关心则乱,甚至不顾自己的性命。 「我知道了。」 相思和红豆一直就留在未央阁里面照顾小郡主,这一次两个人被下了很重的药,第二天才醒过来。 当她们醒来之后,才惊觉小郡主已经被人掳走,两个人都是自责的恨不能一头撞死。 两个时辰之后,花公公带着一个衣着朴素的女人走了进来,她一进门便立刻跪倒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容湛冷冷的看着她没有出声,花公公则是厉声呵斥,「清霜,王妃先前可是救了你一命,你却做出这种恩将仇报的事情。你老实交代,郡主的失踪是不是与你有关?」 花公公带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一日,差点被柔贵妃撞死在御花园的那个宫女。 花公公之所以把她带过来,就是因为先前在大街上给凤天澜塞纸条的那个人就是她,她一定是知道些什么。 清霜勐地抬起头,她一下子就朝着凤天澜那边看了过去,「奴婢没有,奴婢绝不是那种能将仇报的人。」 「你现在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郡主她有危险的?」凤天澜现在心里只关心笑笑,只要清霜能够帮她把人找回来,她什么都可以原谅。 清霜沉吟了片刻,「是柔贵妃,她原本就是鬼府的人,她一直就非常憎恨王妃,所以这才想法子将郡主给带走了。」 凤天澜几乎是下意识的朝着容湛的方向看了过去。 虽然掩藏在眼中的责备一闪而逝,却还是叫容湛给察觉到了。 这会儿他心里也是气恼无比,他十分厌恶那个柔贵妃,甚至从来就没有将她放在眼里,发现她没有跟皇帝一起离宫,他也没放在心上。 直到两个人那天在御花园里碰面,他随后就将这个女人关押起来,却没料到她竟然还能够兴风作浪,这会儿看到凤天澜那极为难看的脸色,他一时间不知该作何解释。 凤天澜却只是垂下眸子,好半响才说了一句,「这事原也不该怪你。」 可就是她这句话却让容湛的内心更加内疚。 他还是太自信了,原本以为一切事情都会在他的掌握之中。 凤天澜突然扭头看向了跪在地上的清霜,「我问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柔贵妃会这么做?」 「我也是离开那天才知道的,不过后来我一直想见王妃,但是却进不了王府,今天也是看到王妃出门,所以才一路跟着,没想到……」 「那你想办法去联繫一下你宫里的姐妹,看看能不能从柔贵妃那里探听到郡主的下落。」 「是,奴婢这就去办。」 说完这话之后,清霜重新给凤天澜磕了个头,这才转身离开。 花公公扭头看向了容湛,「王爷,这样的人还能信吗?」 「先观察。」说着这话容湛便要起身,凤天澜连忙上前一步拉住他,眼底闪现出了一抹冰冷的寒芒,「你要去找柔贵妃?」 容湛的眸子一瞬间变得冰冷无比,「季候风行事向来谨慎,他做的事情柔贵妃知道的应该不多,但是今日她触及我的底线,我便会让她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原本攥着容湛胳膊的手缓缓松开,凤天澜一个人坐在床边开始发呆。 眼看着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清霜那边依旧没有传来任何消息。 容湛几乎将手下所有的暗影全部都派出去寻找,却依旧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不过短短两天时间,凤天澜几乎是夜不能寐,瘦了一圈。 容湛虽然一直忙着处理各种政务,但他还是抽空陪在凤天澜的身边。 虽然凤天澜早有准备,但是真到了约定的这一天她还是会莫名紧张,她好怕笑笑受到伤害。 他们约定的地点在北郊三十里开外的位置,那座山并不高,但是却十分陡峭,山上山下的树木丛林很多,十分适合躲藏。 而且当初先帝选帝陵位置的时候就曾经考虑过这里,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来这是一块风水宝地,只是后来也不知为何他突然又改变主意了。 这一日,天还没亮,在山脚一处十分隐秘的山洞里面,便有人声传了过来:「都这么久了还没找到?」 开口说话的人声音沙哑,听着叫人十分难受,心胆生寒。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季候风,此刻他的声音里含着怒气,甚至还有气急败坏。 黑鹰小心翼翼的回禀,「启禀门主,整座山几乎都被翻遍了,可还是找不到。」 「废物,废物!咳咳咳……」季候风勃然大怒,他勐的抬起手来似乎是想出手打那个人,不过随即一阵剧烈的咳嗽,让他不得不弯下了腰。 「门主!」黑鹰立刻上前,虽然面上十分关心可双手却不敢触碰他,直到季候风勐地呕出一口黑血,他这才递上手帕和水。 「继续找,不过一个两岁的小娃娃,难不成她还能躲到天上去?」季候风此刻已然是气急败坏,他无比暴躁的一把将东西摔在地上。 那双眼睛里布满血丝,阴狠残暴,就像是一头陷入癫狂状态的野兽。 山洞里的那些人都不敢出声,一个个心惊胆战的退了出去。 黑鹰却留了下来,他眼中布满了担忧。 696、山路全被炸毁 696、山路全被炸毁 「门主,我们约定的时辰马上就到了。如果容湛他们看不到那个小女孩,恐怕是……」 「那又能怎么样?你以为他们今天还能活着离开吗?」季候风已经起身走到了山洞的门口,清晨的凉风吹来,景色宜人,可是他的脸上却浮起了阴鸷的冷笑。 「门主,那个小女孩儿已经消失整整两天了,她年纪尚幼,属下担心她是不是在山林中已经被野兽……」 「你担心她?」 黑鹰一下子就听出了季候风语气中的不耐烦,他连忙开口辩解,「门主,属下只是担心找不到那个女童,凤天澜不会给血给您解蛊。」 「退下。」季候风冷冷的盯了他一眼,随即冷声开口。 黑鹰不敢有异议。 他迅速退出山洞站在了黑暗里,伸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嗜杀的眼底露出了一丝彷徨。 他从小就跟在季候风的身边,可以说他的命都是他给的,他敬重他,也曾经发誓要一生效忠于他。 但是黑鹰却觉得这几年以来,季候风的脾气越来越古怪,尤其是在他受伤之后,日日咳血,每月定时毒发,对手下的人要求也越发苛责。 并且他的手段十分残忍,给手下的人全部都服了毒药,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恐怕所有的手下都要跑光了,鬼府早就会变成一个空壳。 这一次,季候风在得知容湛找到凤天澜之后,便开始筹谋绑架那个小女孩。 因为他根本就没办法接近凤天澜,只能用那个小女孩的性命去威胁她。 只是容湛的防范实在十分严密,他们根本就没有机会靠近王府。 好不容易他们才得手了,可在这山里才过了一晚,那个小女孩就凭空消失了。 任他们将整座山都翻过来,也没能找到那个小女孩的踪影,她就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黑鹰也知道季候风这一次的目的,第一就是要取凤天澜的血解毒,第二今天是容湛的登基之日,他之所以会选择今日,就是为了阻止他登基。 当然他的最终目的就是要以那个小女孩为诱饵,想法子杀了容湛。 想到这里黑鹰的心头瀰漫了一层寒意。 夏日的早晨天亮的很早,约定的时辰还没到,凤天澜和容湛两个人就已经抵达了与季候风约定的地点,没过多长时间季候风也出现了。 他一看到容湛就冷笑出声,「本座记得我让你们两个人单独前来,而你们却带了这么多兵马,看样子你们根本就不在乎小郡主的命呀。」 这还是容湛这一年多以来第一次看到季候风,而今他的眼中再没有任何感情,剩下的只有冰霜一般的寒冷,「季门主手段向来卑劣残忍,本王又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在这里设下埋伏,又想炸死本王呢!」 季候风听到此话,眸子里顿时闪烁着阴鸷的光芒,全身上下有凌厉的杀机在迸射,「容湛,你以为今天你还能逃得掉吗?」 「我是不是能逃得掉这就不劳季门主费心了。」容湛周身的气压也在这个瞬间骤然变冷,他明显能够感觉到站在自己身侧的凤天澜在季候风提到笑笑的时候,身子轻轻颤了颤,他立刻握紧了她冰冷的小手无声的宽慰。 「季门主,你这般费尽心思的让我过来,不会是为了跟我聊天闲谈吧?」 容湛在说这话的时候,全身上下冷意甚然。 一年多以前他从来就未曾想过,这么多年自己竟然认贼作父。 他所受的一切苦难竟然全部都是拜这个男人所赐。 就是因为这个男人,害得他与自己的妻子差点天人永隔,而今他甚至又将黑手伸向了自己的女儿。 季候风冷笑着,直接扭头看向了凤天澜,「未央王妃,我想你应该知道我这次让你过来的目的吧,如果你想要你女儿的命,立刻给我将身上的蛊毒解了。」 凤天澜抬头对上了季候风冷厉的眼神,垂在身侧的双手骤然紧握成拳。 而今她脸上的疤痕十分浅淡,如果不注意的话根本看不出来。 所以原本盖在脸上的面纱已经褪去,此刻那张绝美的脸上寒霜遍布: 「想要我替你解蛊,那我就要先看到我的女儿。」 「你替我把蛊毒解了,自然就能看到她。」季候风很不耐烦。 「休想,如果看不到笑笑的话,我是绝对不会替你解蛊的。你既然知道你中的凤噬蛊,那自然就应该明白,光是我的血根本就不行。」 季候风周身上下突然迸射出一股勐烈的杀机,他那个样子似乎是被凤天澜的话给激怒了,危险的气息骤然在空气中炸开。 「澜儿。」容湛似乎也察觉到了危险,他立刻将凤天澜护在身后,一脸防备的盯着季候风。 眼看着两个人就要交手,凤天澜实在太过于担心笑笑的安慰,她忍不住开口说道,「季门主,想必你也知道,你们所在的这座山早就已经被包围了,如果我们不能平安离开的话,你和你的手下也绝对会被困死。」 凤天澜在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紧紧的锁定在季候风身上。 「别担心。」 站在一旁的容湛立刻开口劝慰,他知道这两天以来凤天澜几乎就没有合过眼。 她一直就心神不宁,总是告诉自己,她梦到笑笑住在漆黑的山洞里,十分可怜。 而容湛却只能一遍一遍的安抚她,他也不是没有考虑到笑笑会被藏在这座山里,只是他不想打草惊蛇。 季候风这个人心性扭曲,万一激怒了他,对笑笑做出什么事情来,那就后悔不及了,所以容湛只能忍耐。 今天是他的登基之日,他早就料到有人不想让他如此顺利,只是他不曾想到季候风竟然会如此的丧心病狂。 不光伤他的妻,而且还伤他的女儿,他绝对不会放过他。 这个时候,便瞧见季候风大手一挥,黑鹰已经从暗处抱着一个人走了过来。 「笑笑!」凤天澜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她的心一瞬间狂跳起来,眼中也迸射出欣喜,竟是想也不想就要冲上前去。 「等等。」 容湛十分冷静,他一把拉住了凤天澜。 因为他发现黑鹰抱在怀中的孩子从头到脚都被黑布裹得严严实实,虽然现在还不至于到盛夏,但是温度已经很高了,山上就算再冷,也不至于从头到脚全部都包裹起来。 「笑笑。」容湛开口轻唤了一声,但是那人却没任何反应。 凤天澜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她连忙停下脚步,「笑笑,你听到娘亲和爹爹说话了吗?」 「你们不用多费口舌了,她太吵,本座想法子让她睡着了而已,看也看过了,是不是应该给本座解蛊了。」 凤天澜扭头朝着容湛看了一眼,两个人飞快的交换了一个眼神,她能够感觉到容湛的指尖在她掌心轻轻画了画。 她将脚踝上的匕首抽了出来,「血,我可以给你,但是你得先把笑笑还给我。」 「少在这里跟我废话,如果你现在不给我血,我立刻就把她掐死。」季候风好像再也没有了任何耐心,他一把掐住了小女孩的脖子,眼光之中迸射出杀机。 与此同时,那个小小的身影也拼命挣扎了起来。 「不要!我这就给你。」凤天澜的眼中划过惊慌。 她连忙开口制止,手中的匕首也朝着手腕上刺了过去。 不过她随即又皱起了眉头,心中有一瞬间的疑惑。 但是还不等她多想,耳边突然传来一道轰然倒塌之声。 凤天澜刚刚滑到手腕的匕首突然顿住,容湛一把握住了她的胳膊。 「门主!」 季候风刚要发怒,黑鹰的身影飞快的闪了过来。 只不过这个绝顶的杀手脸上却布满了惊慌,「太子容澈在山上埋了炸药,所有下山的路全部都被炸毁了。」 黑鹰的声音十分急切,垂在身侧的双手颤抖着,胳膊依旧往下滴血。 「容澈!」季候风听到这话之后,顿时咬紧牙关,一双眼睛迸射出阴毒的寒意。 就在这个时候爆炸声再次响起,宁静的清晨整座山都好是被震动,凤天澜只觉得脚下一阵摇晃。 季候风也顾不得其他,他丢下被他掐住喉咙的小女孩,勐地转身朝山下沖了过去。 他心里很清楚,就算今日用凤天澜的血解了蛊,一旦下山的路全部都被封住,他还是被会被困死在这里。 季候风前脚一走,凤天澜和容湛立刻追了上去,一把抱住了那个小娃娃。 凤天澜连忙掀开了盖在她脸上的布,可是出现在她视线之中的却是一张完全陌生的小脸。 「不是笑笑。」凤天澜的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无比,「那笑笑在哪?」 容湛走上前去,探了一下那小女孩的气息,发现她只是被点了睡穴并无大碍。 他正准备出言安慰凤天澜,眼角的余光却瞟见一道身影由远而至。 「少主……王爷。」来的人不是别人,竟然是黑鹰。 这会却见他眉头紧皱,一直回头往身后看,神情十分紧张,「你不要相信门主的话,其实郡主两天之前就不见了。」 697、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697、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什么?」一旁的凤天澜在听到这话之后,只觉得脑海之中最后一根理智的弦直接崩断。 「整座山我们都找遍了都没有找到,我觉得极有可能是那只小灵蛇将她带到哪里去藏起来了。」话说到这里,黑鹰突然扭头朝身后看了一眼,声音无比急切,「我得走了,不能被门主发现,而今下山的路,全部都被炸毁,你们一定要早做打算。」 容湛没有料到黑鹰竟然会跟自己说这些,于是在他转身即将离开的时候他突然开口,「黑鹰大哥。」 黑鹰的身形勐地一顿,就听到身后传来容湛的声音,「季候风他已经疯了,你再继续跟着他,那就是助纣为虐。」 黑鹰纠结了片刻,露出了一抹苦笑,「我从小就跟在门主的身边,除了杀人之外我什么都不会,而且门主又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话说到这里,他便即刻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容湛的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茫然。 当他在鬼府的时候也只有黑鹰会对他好,年少的时候他学不好季候风教的功法,也是黑鹰在一旁偷偷的指点。 山下又传来了爆破的声音,容湛的理智瞬间回笼。 他一把揽住了凤天澜的肩膀,「放心吧,小灵蛇跟一般的宠物不一样,笑笑跟他在一起不会有事的。」 凤天澜点点头,她知道那条小灵蛇绝非一般的凡物,如果真的是她偷偷带走了笑笑,那笑笑肯定不会出事。 可是身为母亲,她还是会担心自己的女儿是不是会挨饿受冻。 只要一想到笑笑和那只小灵蛇不知道躲在哪个山洞里面,她就心疼的要命。 「那现在呢?我们该怎么办?」 在来的时候凤天澜就已经观察过了,这座山无比陡峭能,走的路前山后山也只有一条,如果太子真的将所有的出入全部都炸毁,他们根本就出不去。 除非是经过那一片长满了古树的密林,但是听说那密林之中很多野兽,而且遍布瘴气。 在出发之前,凤天澜就曾经问过容湛,她也是刚刚才得知,当初先帝之所以没有选这里为帝陵,就是因为这片林子之中瘴气很多,并且根本就没有出路。 就连当地的猎人也从来不到这座山上来捕猎,那这么一说他们岂不是要困死在这里? 「回去看看再说。」容湛握住了凤天澜的手,转身朝着爆炸声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其实临出发之前,丞相他们曾经阻止过他,让他不要冒险,可是他根本就没有办法不顾笑笑的性命。 因为他从头到尾就没有相信过季候风,所以这一趟他也是做足了充分的准备。 他的血骑兵全部都聚集在山下,隐匿了行踪,虽然没有跟着他一併上来,但都在山脚待命,所以他此刻并不慌张。 站在一旁的凤天澜,觉得有容湛在身边,就好像一切大事都不足为道,即是天下来塌下来也有他顶着。 当他们走到出口的时候,就听到爆炸的声音越来越小,不过随即季候风的气急败坏的怒吼就响了起来,「容澈,本座宰了你。」 「想要杀我,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太子的声音阴恻恻的响了起来。 凤天澜和容湛才刚刚走到半山腰,就看到前面的山路已经被炸毁,面前出现了一道非常宽的鸿沟。 而太子显然是算到了季候风他们那些人武功极高,担心他们会用轻功飞跃这道鸿沟,所以他竟然在里面点燃了毒烟。 看到那一阵阵黑色的烟雾裊裊升起,一瞬间就将方圆数十米的距离全部都笼罩上了,凤天澜立刻提醒容湛,「有毒。」 随即从怀中掏出一颗解毒丸递给了他。 两个人并没有靠近,而是离得远远的,准备坐山观虎斗。 容湛远远的看着太子那张与皇帝极为相似的脸,凤眸里面不由闪过一抹冷芒。 「凤千语怎么也在?」凤天澜一回头就看到一名相貌美丽的女子,正站在太子的身后。 容湛眉角一挑,眼中露出惊喜之色,「你都想起来了?」 「你不是已经认出凤千语吗?」 「那是因为你给我看过的画像啊。」 容湛一时无语,而此刻凤天澜已经顾不上他了,因为她发现凤千语正朝着自己这边看了过来。 凤千语在看到凤天澜之后,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那样子就好像是见了鬼一样。 不过很快那声眼睛里面就迸射出了刻骨的怨毒恨意,尤其是当她发现凤天澜的脸已经完全恢復,甚至几乎比以往更加娇艷的时候,满腹的怨毒又变成了无法掩饰的嫉妒。 「凤天澜。」凤千语不敢置信的往前走了几步,一直走到那鸿沟的边缘,伸手朝着凤天澜那边指了过去,神情激动,似乎是在说些什么。 不过因为凤天澜站的位置有些远,再加上山上山下不时有爆破声传来,以至于她根本就听不清楚凤千语在那边叫些什么。 彼时凤天澜看向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冷意,当初容湛将她找回来之后,因她根本就不记得以前的那些事情,他怕她遇到仇人而不自知,所以把曾经的仇家全部都画成画像,仔细描述。 凤天澜自己也知道,她与凤千语之间有着血海深仇,现在凤千语和太子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想必也不是巧合。 今日他们在这里又放毒气,又埋火药,想必就是为了将他们与鬼府的人一网打尽。 鸿沟的对面,太子这个时候也看到了凤天澜,他似乎扭头呵斥了凤千语一句,凤千语立刻闭上了嘴,脸色十分难看,却不敢再开口说话。 此刻太子看向凤天澜的眼神实在是复杂异常,似乎有惊喜,又像是有痛恨,甚至还夹杂着一丝情深。 他甚至下意识的往前走了几步,眼睛死死地盯在凤天澜的脸上。 可是当他看到凤天澜身侧站着的那个绝美男子之后,他脚步勐地一顿,眼中的惊喜褪尽,剩下的只有怨恨和愤怒。 「凤天澜,他害的你坠崖,连你都保护不了,你为什么还要跟着他?」太子歇斯底里的怒吼。 凤天澜扭头看向了容湛,只见他双手紧握,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缓缓的转过身去,冰冷的眼眸落在了季候风的身上。 刚才还叫嚣着要杀了容澈的季候风,此刻正弓着腰不停的咳嗽,他口中不断吐出黑色血,脸上也有层层黑气萦绕。 约莫是毒气催动了他体内的蛊毒发作。 如今他身边除了黑鹰之外,其余鬼府的人早就已经不见踪影了。 空气中弥散着浓重的血腥味,想必刚才那一番连方爆炸恐怕也炸死了不少鬼府的人。 黑鹰虽然服了解毒丸,但是好像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只见他脸色发黑,试图越过那道鸿沟,可还没靠近,便已捂住喉咙,勐地跪倒在地。 「你这个阴毒的东西,原来你在我们的饭菜里……」黑鹰的表情无比狰狞。 「我阴毒?要说阴毒的话,谁又比得上鬼府?」容澈说这话之后,不由扭头朝着容湛那边看了一眼,嘴角勾起毫不掩饰的讥讽,「未央王,就算你一世英明,不还是一样认贼作父这么久。不但连你自己的命都差点丢了,还害差点害死了你最心爱的女人。」 容湛的眉心紧紧的皱起,不过他脸上神色没有起伏,好像并不被太子的话所动。 季候风这个时候才发现容湛也出现在这里,他突然扭头看了过来,那对兇残的眼睛里突然迸射出了极强的求生欲,「湛儿,我知道你是最念旧情的。今日你就念在我养育你的份上,救救我可好?」 此刻的季候风已经不復往日那狠厉的样子,他整个身体都佝偻着,瘦得只剩下皮包骨。 这个时候他一边说话还一边往外咳着黑血,看上去十分可怜又恐怖。 一旁的凤千语在听了这话之后,忍不住鄙夷的讥笑,「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要救你?」 凤千语在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一直锁定在凤天澜的身上,那眼神就像是毒蛇一样,恨不得能够立时将他斩杀。 「湛儿……」 季候风见容湛半响没有反应,眼睛顿时眯了起来。 他将眼底的锋芒远去,突然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凤天澜所在的方向掠去。 他的身形迅速无比,根本就不像刚才他表现出来的那般孱弱无力。 不过一瞬,凤天澜只觉得眼前似乎有一道白光闪过,甚至还不等她反应过来,一对银钩般的利爪已经到了眼前。 「啊!」凤天澜甚至只来得及尖叫一声,她身后是巨大的山石,山路又十分陡峭,她一时间竟没有地方可以躲避。 眼看着季候风的手即将掐到凤天澜的脖子,看着就要将她喉咙割开吸血的时候,凤天澜只觉得眼前一暗,一道高大的身躯就这样挡在她的面前。 随即耳边响起了砰的一声,好像是有人击出一掌。 剎那间,凤天澜就听到有人闷哼然后倒地的声音。 698、季候风之死 698、季候风之死 她心头一惊,连忙从后拉住容湛的胳膊,紧张无比的说道,「你没事吧?」 容湛并没有开口,他只是无声的将凤天澜揽入自己的怀中。 凤天澜却以为他是痛得开不了口,一着急从他身后走出来,上上下下的检查起他的身体。 「放心吧,我没事。」容湛紧紧的握着凤天澜的手,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是眼神却十分温暖,凤天澜看到他无碍,这才松了一口气。 「门主!」就在这个时候,凤天澜突然听到黑鹰的惊慌失措的声音响了起来。 她立刻扭头看了过去,眼前发生的一幕却让她瞪圆了双眼。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回头看向了容湛,那双清丽的眼睛里透出了无比震惊: 因为刚才那一掌,竟然是容湛打的。 而此刻容湛却没有看凤天澜,她目光静静地落在季候风的身上,看着他勉强的撑起身体,不停挣扎着。 黑鹰想凑上前去,可是因为他已经中毒,根本就无法动弹。 「噗!」季候风在这个时候好像是缓过来了,他勐的吐出一口血,那口血里面甚至还带上了红色的血块,喉咙深处有古怪的声音咯咯作响。 就在这个时候,季候风那双充满阴鸷的眼睛骤然抬起,十分阴沉的落在容湛的脸上,他嘴角勾起了一抹诡异的弧度,「好样的。」 容湛皱起眉头,眼底闪过一抹厌恶之色。 「湛儿,为父当年果然没看错你,你……」季候风的话还没说完,又勐的吐出一口血,脸上的生气迅速褪去。 缓了一下之后,他又随即冷笑了出来,「真没想到你竟然为了这个女人,对为父起了杀心。」 「她是我的妻子,谁敢动他,我绝不手软。」容湛的声音冰冷刺骨。 「难道这么多年我对你的养育之恩你全部都忘了吗?」季候风这个时候快要坐不起来了,那双眼睛依旧死死的盯着容湛。 「养育之恩?」容湛听到这话却像是听到了一个最大的笑话,低头看着狼狈不堪的季候风,露出冷笑,「义父,你又何时曾经当我是亲生孩子那般对待?从我出生到现在,你可曾对我说过一句真话,我在你眼里到底又算什么?」 容湛一步一步的朝着季候风那边逼了过去,他全身上下都弥散出了极其浓重的戾气,就连那对原本十分漂亮的凤眸里,都沉下了黑雾。 季候风看到这样的容湛,一时间竟然有些失神,似乎是陷入了回忆之中。 「我知道,我在你的眼里不过就是为了报復的工具,杀人的工具罢了。」说这话的时候,容湛已然走到了他的面前,他就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周身有罡气在震盪。 「难道你想说,义父在你的心里就当真没有任何一点可取之处了吗?」季候风勉强说着这话,又喷出一口黑血。 容湛的眸子突然眯起,原本垂在身侧的拳头骤然紧握。 凤天澜一直就站在原地,这会儿看到容湛紧紧绷起的侧脸,她的心不由得跟着变得紧张起来。 「义父,你觉得,你害我娘惨死,害我父子分离不得相认,害得我差点妻离子散,我还应该如何待你?」容湛在说这话的时候似乎已经忍无可忍了,那凌厉的目光之中,带着森然的杀气,死死地盯着几近油尽灯枯的季候风。 「当真吗?」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彼时的季候风那双深陷的眼睛里面,竟然意外的流露出了一抹和蔼温存的光芒。 他看到容湛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睛,眼神瞬间从凤天澜的脸上划过,随即他微笑着淡淡的说道,「至少我还将她送到你的身边,不是吗?」 容湛一愣,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那张俊朗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迷惘。 凤天澜有些紧张的看着容湛。 她也不清楚季候风为什么会突然提到这件事情,她之前就听容湛说过,季候风将自己送到他身边,目的并不纯,她怕季候风又在耍什么阴谋,想要暗算容湛。 容湛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还不等他开口,季候风却突然说道,「你刚才说父子分离,不得相认?」 在说这话的时候,他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几乎是每说几个字就要停下来,急促的咳嗽几声。 可容湛却依旧皱紧眉头,神情冷漠,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季候风突然仰天长啸,「你果然知道了,哈哈哈哈……」 也就是在话音落下的那个瞬间,他的身体勐地倒地,大笑的声音也是戛然而止。 他原本就很瘦,在倒地的那个瞬间,凤天澜仿佛都能听到骨骼碎裂的声音。 容湛看到这一幕之后,眼皮一跳,他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跑了过去,低头检查起来。 这一看他发现季候风的瞳孔已经开始散开。 他先前的那一掌彻底震碎了季候风的心脉,而今即便是有大罗神仙在,恐怕也难以救回他的命了。 就季候风气息即将散尽的时候,容湛听到了他留下的最后的那一句话,「我要去……找你娘了……」 一时间容湛就这样愣在了原地,他看着季候风的尸体,思绪仿佛又飘回到了往昔。 这边发生的一切,太子从头到尾就一直冷眼旁观,当他看到季候风身亡之后,眼底闪过一抹诧异,似乎没有料到他竟然就这么死掉了。 不过很快他便松了一口气。 他不顾自尊,忍辱负重的跟在季候风的身边,听他使唤,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他就是想借季候风的手杀了容湛,即便是杀不了容湛也要让他痛苦万分。 现在季候风被人斩杀了,容湛的女儿又不知所踪,他所有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 只要今天将容湛困死在山上,不管皇帝那边的事情进展的是否顺利,以他的能力南照整个江山指日可待。 特别是当太子知道,只有他才是真正的南照皇族血统之后,他就忍不住的兴奋,仿佛自己下一秒就要登上皇位。 而另一边凤天澜已经走到了容湛的身边,她缓缓蹲下,轻轻地将手放在他肩膀上,目光里面透露着担忧。 温柔的触感从肩膀上传来,容湛回头再对上了凤天澜的那一瞬之后,眼底的迷茫散去。 他轻唤了凤天澜一声,伸手握住了她的小手。 而此刻,黑鹰由于情绪激动,体内毒性发作,脸上已经泛起了青灰色,甚至眼耳口鼻都在往外渗出黑血,看上去无比恐怖。 凤天澜抓住容湛的手不由得收紧,容湛立刻将她揽入怀中,用宽敞的袍子将她的视线全部遮住。 凤天澜的余光扫过了季候风的身体,不知为何心中突然生出了一抹悲凉的感觉: 他是枭雄,野心勃勃,创办了鬼府之后杀人无数,一心想要颠覆南照,可是到头来却落得一个暴尸荒野。 不得不说,季候风确实有着雄韬伟略的惊世之才,只是他想要的东西实在太多,而且不择手段。 将那么多人的性命玩弄于股掌,甚至不惜挑起两国争端,生灵涂炭。 他今天会有这般下场,完全是他咎由自取。 凤天澜只是有些担心,今日季候风是死在容湛的手上的。 虽然说,他早已经对季候风的真面目心知肚明,但,总归他是对他有养育之恩的,她怕他心里会有点接受不了。 「放心吧,我没事。」容湛似乎是猜测到,凤天澜在想什么,他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容宽慰她。 他虽然在笑,可是眼神中的落寞却丝毫没有掩饰,凤天澜不知道该如何来安慰他。 容湛心中更清楚,今日就算他不杀季候风,他体内的蛊毒发作,他恐怕也活不了多久。 「咯咯……」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诡异的喘息声,容湛一扭头,发现黑鹰的情况已经不太好了,他连忙走过去,试图将怀中的解毒丸餵给他。 黑鹰此刻盘腿坐在地上,脸上已经遍布黑色,不过眼神却十分平静。 而今看到容湛朝着自己走过来,他也没有抬头,只是虚弱的推开他,「我这一生杀人无数,而今能够留个全尸已经不错了……」 黑鹰每说一个字几乎都要停下来喘几口气,「我知道你痛恨门主,但是求你念在同门一场的份上,让他入土为安。」 说完这话之后,他勐的往前一倒,人虽然已经倒地,眼睛却直直的盯在容湛的身上,似乎不等到他点头就不肯罢休。 容湛犹豫了片刻之后终于点了点头,黑鹰吊着的最后一口气,这才松懈下去。 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永远的停止了唿吸。 悬崖对面的太子似乎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他陡然狂躁的呵斥道,「你们到底有完没完?反正今日你们全部都要死在这里。」 「是吗?」容湛终于抬头,嘴角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不知为何,在看到他嘴角的这个笑容之后,太子竟然生出了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甚至于脚步都不受控制的往后退了退。 不过很快他转念一想,又冷静了下来。 699、万兽之王 699、万兽之王 他根本就没有必要再去害怕容湛了,之前是因为受制于他,所以自己才会各种忌惮。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容湛被隔绝在鸿沟的那边,两边都是悬崖峭壁,就算他不怕毒烟他也过不来。 他养着的那些血骑兵,此刻应该是被他在山下设的陷阱给困住了。 他埋了那么多火药,火药里面全部都加了毒粉。 就算炸不死他们,那些毒粉也够他们受的了。 到时候,容湛手底下的这个让人闻风散胆的血骑兵,说不定就要全军覆没了。 太子想到这里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可就在这个时候,有几名男子从山下的方向沖了过来,靠在太子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刚才还得意洋洋的太子,突然脸色骤变,「马上走。」 一旁的凤千语看到这一幕,连忙开口,「殿下,难道你就这样将他们留在这里,难道你就不怕夜长梦多吗?」 「那你觉得应该如何?」太子冷冷的扫了他一眼。 凤千语十分恶毒的说道,「应该放箭射死他们。」 「愚不可及。」太子转身根本就懒得搭理她,这女人看上去心机深沉,手段狠毒,这个时候却说这种蠢话。 凤千语倒也不蠢,她一看到太子的脸色,便立刻猜到了他的顾虑。 容湛并没有受到那些毒烟的影响,再加上他的武功深不可测,贸然射箭过去,非但射不中他,反而极有可能为他提供了兵器。 想到这里,凤千语只能作罢。 她转身跟在太子身后,不管怎么样,有这么宽的鸿沟在这里,其他下山的路又没有办法行走,凤天澜这个贱人怕是插翅难逃了。 只要一想到大仇得报凤,凤千语就无比雀跃。 见太子他们一行人转身离开,凤天澜扭头看向了容湛,「我现在怎么办?下山的路都没有了。」 「先不着急。」容湛伸手轻轻捏了捏凤天澜的小手,神情镇定,「我们先把他们几个埋了再说吧。」 凤天澜点了点头,不过她并没有出手,而是看着容湛用内力震出了一个大坑。 容湛将季候风和黑鹰两个人的尸体放了进去,凤天澜站在他的身边帮忙一起将泥土掩盖。 当深坑快要被填平的时候,容湛突然开口一把握住了凤天澜的小手,「可以了。」 凤天澜错愕的看着他。 「不必立碑。」容湛简单的说了几个字便拉起凤天澜,替她擦拭手上的泥土。 凤天澜看着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心里不好受: 她知道,容湛对季候风的感情实在是太过于复杂了。杀了他的母亲,可是偏偏又将他养大,他能答应将他埋了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沉默之中,山脚下又接连响起了爆炸声,容湛的眉心跟着皱了起来,凤天澜一时之间有些紧张。 容湛似乎也没算到,太子竟然会和季候风勾结在一起。 「也不知道笑笑现在到底在哪里。」终于脱离了险境,凤天澜立刻开始担心起了笑笑的下落。 「我和小灵蛇有血契,如果它在附近的话,我能够感受得到。相信我,他们应该是安全的。」 容湛在说这话的时候,抬头朝着天空看了一眼,从今天早上开始天空就是阴沉沉的。 如果现在能够找到笑笑的话,及时赶回去,还能够改善登基大典,否则的话就只有延期了。 凤天澜刚想说,下山的路都已经被堵死了,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察觉到身后似乎有一股浓郁的腥味扑来。 「这是什么味道?」凤天澜动了动鼻子,还不等到她扭头去看,她便感觉到整个大地都开始震动,「是不是地震了?」 她勐地瞪圆了眼睛,十分惊恐的抓住了容湛的胳膊。 这个时候容湛也皱起了眉头,但是他的情绪比凤天澜要镇定一些。 他察觉到不对之后立刻抱起她,陡然腾空,跃到一棵大树上,打算居高临下查看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在这密林里面都是参天的古树,而且每一棵树都枝繁叶茂,即便是站在高处视线也并不好。 但是即便是这样,凤天澜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十分惊人的一幕: 只瞧见一条腰身般粗细,约摸有二三十米长的大蛇,率领着许多小蛇,正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狂奔而来。 在他们的身后,甚至还跟着许许多多的爬行动物。 看到这一幕之后,凤天澜只觉得周身的毛孔全部都张开了。 容湛在看到这一幕之后也是不可思议的瞪圆了眼睛,向来就淡定从容的眼睛里面也露出了一丝震惊,可是接下来当他们看清楚那领头的蛇王身上坐着的小小身影,两个人差点吓得一头栽下去。 「笑笑!」凤天澜一张俏脸瞬间惨白,大声唿唤。 没错,坐在蛇王身上无比拉风的小傢伙,不就是他们的宝贝女儿笑笑吗? 「别出声。」容湛陡然看到这么惊悚的一幕也是万分紧张,一时间脑袋里一片空白,根本就无法分辨这诡异万分的一幕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只是凭自己的直觉认为不应该引起那蛇王的注意,可无论是笑笑还是那个蛇王,仿佛都已经听到了凤天澜的声音。 「娘亲!」 笑笑一抬头就看到了凤天澜,立刻开心得手舞足蹈,惊喜大叫。 蛇王率先停下了游走的步子,它以一种攻击的状态身体紧绷,一双眼睛虎视眈眈的盯着容湛和凤天澜,周身充满了敌意。 而跟在它后面的那些爬行动物看到蛇王停下来,自然也跟着停下了脚步,在这一望无际的树林里面,无数双幽幽的眼睛就这样落在他们的身上。 就在容湛他们紧张万分的时候,却瞧见笑笑一把拍在了蛇王的脑袋上。 方才还凶神恶煞的蛇王,就像是一个小宠物一般飞快的低下了脑袋,而后笑笑就挥舞着短胳膊小腿,那样子分明就是想顺着它的脖子滑下来。 「笑笑,乖乖的呆在那里别动。」凤天澜看到这一幕之后,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不明白笑笑是怎么坐到蛇王背上去的,而且那个蛇王看上去对她也并没有什么敌意,但是她却没办法忽略蛇王身后跟着的那一拨爬行动物。 笑笑一旦从蛇王的背上下去,那顷刻之间便会淹没在蛇堆里。 凤天澜简直觉得自己吓得快要昏厥过去了。 而另一边,笑笑听到自己的娘亲说让她别下来,她虽然有些疑惑,但也十分乖乖的呆在蛇王的头顶上,嘴里却一直叽里咕噜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凤天澜焦灼无比,只得拽着容湛的胳膊,焦急的询问,「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嘘。」在经歷过最初的慌乱之后,容湛迅速冷静了下来,他比出了一个手势,示意凤天澜安静的去聆听。 可这个时候凤天澜实在是太过于担心了,她心慌意乱,根本就无法静下心来。 也就是在这一眨眼的时间,凤天澜就闻到了一股又腥又臭的味道扑面而来,原本安静的大树也开始细细嗦嗦的抖动起来。 凤天澜一抬头就发现,一只硕大无比的老虎,正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慢慢的挪了过来。 看到这个场景,眼皮一阵狂跳。 「你看老虎的背上。」容湛出言提醒冯天兰,这才定睛看了过去。 却发现在老虎的背上竟然盘着一只红色的小灵蛇。 那小灵蛇一看到容湛和凤天澜当即激动的尾巴都绷直了,它用最快的速度沖了过来。 它一看到容湛就作势要往他身上缠。 「滚开,臭死了。」容湛嫌恶的一挥手,直接向它扔到了一旁,小灵蛇当时就把自己蜷成了一团开始生闷气。 「小灵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笑笑骑在那蛇王的身上会不会有危险?」凤天澜连忙开口询问。 这个时候蜷缩在一团的小灵蛇,这才舒展开身体,连忙摇了摇脑袋。 就在这个时候,山下又传来一阵阵火药爆破的声音,匍匐在地上的兽群显得有些不安分,开始躁动了起来。 「我们先回去再说。」容湛皱起了眉头,在凤天澜的耳边叮嘱了一句,下一秒她只觉得眼睛一花。 不过就是眨眼的功夫,容湛已经飞身掠出,再返回来的时候,怀里多了一个小女孩。 凤天澜一看到笑笑,立刻一把将她抱在怀中,也不管她脸上脏兮兮的,直接凑上去就一顿勐亲。 「娘亲。」笑笑这个时候也一脸笑意,紧紧的抱着凤天澜的脖子,在她怀里不停的蹭。 「澜儿,我们跟着兽群穿过这密林,就能够下山。」容湛吩咐道。 凤天澜觉得那么多爬行动物走在前面,她有点背后发麻,可是这个时候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也很想知道这两天笑笑究竟是怎么过的,跟这么多奇形怪状的爬行动物在一起,难道她就不害怕吗? 这一路笑笑跟蛇王似乎成了好朋友,她坚持下山的时候坐在它的头上,凤天澜没办法,只得让小灵蛇陪着一起过去,她和容湛跟在兽群的后面穿过密林下山。 700、信不信我办了你 700、信不信我办了你 只不过这密林深处根本就没有路,而且到处都落着厚厚的树叶,一脚下去能没过膝盖,再加上参天古树蔽日,林子里面就会有很多地方都是一片漆黑,凤天澜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艰难。 不知道是不是林中的瘴气太深,凤天澜一走进这树林,就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噁心想吐,但是她又不想让容湛担心,只能强忍着。 走在一旁的容湛看出了凤天澜脸色不太好,他伸手将她抱在怀中,声音轻柔的说道,「你上来吧,我背你。」 凤天澜这个时候的确是不太舒服,于是她没有再矫情什么,直接趴在了容湛的背上。 下山的这条路十分漫长,但是此刻容湛和凤天澜两个人悬着的心全部都落回到了肚子里。 一路上凤天澜时不时就会故意去摇容湛的耳朵,被他训斥得凶了,就朝着他的耳朵唿气。 「够了。」容湛被她撩拨得实在忍无可忍,只能恶狠狠的出言警告,「你再乱动,信不信我现在就办了你?」 「来呀,谁说话不算是小狗。」凤天澜毫不畏惧的挑衅。 「……」容湛无语。 好半响的沉默之后,他才咬牙切齿,「好,给我等着。」 凤天澜嘴角一扯,露出笑意。 其实是因为她看出容湛似乎是有些心不在焉,她知道他是在担心宫里的事情,所以故意想转移她的注意力而已。 容湛他又何尝不知道凤天澜的用以呢? 只是他怎么能不担心,如果不出他所料,那个人现在已经……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凤天澜终于发现头顶出现了亮光,她终于微微松了一口气。 「澜儿,你和笑笑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出去看看。」 容湛把凤天澜放下来之后叮嘱了一句,随即朝着山下掠了过去。 而凤天澜也在这个时候才发现,而今她所在的地方距离山脚下已经非常近了。 刚才在赶路的时候,容湛就告诉她,这座山一直延绵到北疆境内,因为地形十分复杂,平时就很少有人来。 容湛前脚刚刚离开,凤天澜立刻回头去找笑笑,便瞧见笑笑和小灵蛇手里一人攥着一个野果子。 笑笑十分吃力的从蛇王的背上滑了下来,快步走到了凤天澜的面前,塞给了她一个水灵灵的野果子。 今天一早,凤天澜就觉得胸口有些憋闷,这果子吃下肚子十分清甜,让她觉得胃里舒服了不少。 才刚刚啃完了一个果子,凤天澜听到山脚下又传来一阵爆炸声响。 她实在是太担心容湛,于是抱起笑笑就往山下跑,可刚跑出两步,她就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凤天澜回头看了一眼小灵蛇,又看了一眼那些被炸药惊到的兽群,眼珠子骨碌碌一转,似乎是有了主意。 而另一边容湛从山上飞身而下,不出片刻就来到了山脚,只是当他看到满目疮痍之后,一双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王爷!」 一名血骑兵的将士看到容湛出现立刻狂奔而至,「王爷,你没事吧?」 「伤亡的情况如何?」容湛并没有回答他的话,他朝着四周打量了一番,却没有条件原先布置的人马。 「启禀王爷,容澈暗中埋下火药,虽然属下发现之后及时撤退,但是火药中掺了毒粉,不少兄弟都中了毒……不过好在暗影他们身上都带了解毒丸,我方虽然是有伤亡,但是不算惨重。」 「那些人现在在哪里?」容湛的视线落在地上那些还未干透的血迹上,眉心皱得更紧了。 「启禀王爷,属下命人将那些受伤的兄弟全部送回大营,另外有几百兄弟上山去寻找王爷了,剩下的人都去追击容澈了。属下担心王爷待会下山之来不知情,所以在此等候。」 容湛没有片刻的犹豫,他看了一眼血骑兵的首领,「牵马过来。」 「王爷,登基的时辰很快就要到了。容澈那边有属下在,王爷大可以放心。」血骑兵的首领发现容湛竟然是想要朝着容澈的方向追击而去,不由急忙开口劝道。 可是容湛这个时候却毅然翻身上马,他一张俊脸冰冷肃穆,打马狂奔。 他并没有跑多远,就瞧见在前方不远处有一个峡谷,许多血骑兵的侍卫正与一队人马厮杀。 在那队人马的后面,有二十多名黑衣人,正簇拥着两个看上去衣着十分华丽的人往峡谷深处逃跑。 便在这个时候,容湛陡然眯起了凤眸,他冷冷的沉着声音,「来人,把弓箭拿上来。」 凤天澜容湛话音落下,便立刻有人将弓箭递了上来,容湛手脚利索,弯弓搭箭,他瞄准了容澈的后心,旋即一剑飞速射出。 这一剑夹着雷霆万钧之势,瞬间就越过了一切阻碍,眼看着就要射中太子的后心。 可就在这个时候,太子脑袋后面好像长了眼睛一般勐地转身。 当他的视线触及到那霹雳而来的一箭之后,顿时大惊失色,几乎是本能的将他身边的人一把抓住挡在身前。 旁边的那个侍卫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出了什么事,就被一箭穿心而过。 可是即便是有人去挡了这夺命一剑,那剑气依旧不减,竟然穿透他的身体,直接将躲在后面的太子胳膊射了个对穿。 「啊!」 太子惨叫一声,可是他一抬头一看,发现容湛竟然再一次弯弓搭箭,他当即吓得惊慌失措,跌坐在地上,冷汗直冒。 凤千语一回头,发现容湛还活着,瞬间预料到大事不好。 于是她立刻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尤其当她看到那二十多个保护他们的侍卫一个一个的全被射死之后,她全身发抖,忍不住抱着脑袋尖叫起来,「我早就说过不能放过他,都是你,都是你。」 「还不给我闭嘴。」太子这个时候痛得整个半边身体都麻木了,他额头上冷汗直冒,一双眼睛中也是惊骇万分。 他亲眼看到容湛几乎是箭无虚发,将他身边的所有侍卫全部射杀,而那些血骑兵胶着的私军,也是死伤大半。 他何尝不后悔刚才没有杀了容湛? 可是太子他自己也很清楚,那些毒烟根本奈何不了他,即便当时他真的下令射箭,只怕也是徒劳。 只不过,让他无法理解的是,下山的路都已经被炸毁了,容湛到底是怎样这么快就下来的。 他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了,太子紧紧的咬紧牙关,迅速的查看了一眼周围的地形。 眼看着容湛最后一箭射来,他勐地转身朝着峡谷里面跑了过去。 峡谷里的地形十分复杂,处处都是乱石,即使容湛箭无虚发,可也不可能绕过石头射中他。 凤千语看到太子跑路,她立刻追了上去,「殿下等等我,等等我呀。」 她不想死,她也不能死,她必须要好好活下去。 此刻不光是凤千语,太子手下的那些护卫和私军也立刻转身跟了上去。 此时血骑兵的一名副将立刻走到了容湛的身侧,「王爷,那峡谷里面的地形十分复杂,再加上之前火药爆炸,里面的山石都松动了,如果我们贸然进去恐怕是会有危险。」 容湛听了这话之后,那双凤眸突然眯了起来,眼底也在这个瞬间沉了冷意。 他是在思虑着,是不是就这样放过容澈。 他很清楚,容澈这个人性狡诈,十分狠毒,而且他比皇帝更有心机,也能忍辱负重。 如果今天就这么放过他,还不知道他以后会想出什么阴损的招数,来威胁凤天澜她们的安全。 峡谷里很不安全,他不能拿血骑兵的性命冒险,于是在思虑再三之后,他突然冷冷的下令,「血骑兵甲队绕道前往对面拦截。」 「是。」 从队伍里面,立刻有二十多人站了出来。 还不等容湛继续下命,他突然听到耳畔传来了一阵轰隆隆的巨大响声,就好像是有巨石从山体滑落,几乎是所有人都立刻抬头往上看去。 「澜儿?」 当容湛看清楚眼前发生的一幕之后,几乎是震惊无比的瞪圆了眼睛,失声大叫。 「王爷,怎么有那么多野兽?」 「你看,那几头黑熊好像在搬石头。」 「王妃和小郡主好像也在那边。」 「要不要先去救她们?」 「……」 这些人并不知道这一群野兽是给容湛指路下山的。 几乎是所有的人都以为,凤天澜和笑笑她们俩母女是被野兽群困住,陷入到了险境。 气氛也在这一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此刻容湛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峡谷上面那两道身影,根本就无暇去顾及那些动物在做什么。 可是他和凤天澜的距离实在是太远了,再加上上面各种野兽的后叫声不停,以至于容湛方才唿唤凤天澜的声音,一瞬间就被淹没了。 凤天澜和笑笑这个时候也朝着容湛这边看了过来,她们一起朝着他挥了挥手。 这会容湛更加紧张了,容澈在山里不知道买了多少炸药。 之前那爆炸声阵阵,连绵不绝,他担心是不是会破损山体结构导致山崩。 701、向王爷邀功 701、向王爷邀功 而这个时候,凤天澜她们还站在峡谷的顶端,肯定是十分危险的。 现在上去来不及,放任她们不管,他又不放心。 「可恶!」容湛垂在身侧的拳头不由紧握,那双眼睛里面染上了一丝气急败坏。 「轰隆!」 就在这个时候,峡谷深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巨石滚落的声音。 原来是那些野兽将山顶的巨石给砸了下去,很快,峡谷里面就传来一阵的惨叫声,约莫是有人被巨石给砸中了。 这一刻,几乎是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 容湛忍不住无语,他就知道凤天澜总是会做出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她竟然指挥起那些野兽搬石头去砸人…… 就在容湛一筹莫展的时候,那一众血骑兵却是震惊无比。 在峡谷的顶端,已经不知道有多少石头砸下去了,凤天澜听着下面惨叫声几乎快要听不见了,她就估摸着太子和凤千语应当是被解决了。 而她也知道,老是站在这里并不安全,于是便招唿小灵蛇可以下山。 就在她兴高采烈转身下山,准备向容湛邀功的时候,还不等她转过身去,便感觉到余光里面有人影扫过。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然被人一把打横扛在了肩膀上。 「你干什么呀?」 凤天澜莫名其妙,一回头就看到容湛气急败坏的俊脸。 「你还好意思问,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容湛愤怒的瞪着凤天澜,他一边抱着瑶瑶,一边大阔步的朝着山下走去。 凤天澜原本就觉得有些不舒服,这会儿被容湛这么扛着。 这才走几步,她就觉得头晕目眩,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不停的往上涌。 但是容湛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并没有发现凤天澜的异样,不过片刻他们就已经到了山下。 凤天澜马车已经在山脚下候着了,容湛将她们放了下来。 从这个位置到帝都,最快也要半个时辰,容湛看了看天色,随即命一位血骑兵的副将留下善后,自己马不停蹄的朝帝都赶。 不过他倒不是心急着要登基,错过今天他大可以再另择吉日。 比起登基这件事情,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另一边凤天澜刚刚上马车,就觉得胸口憋闷的厉害,她想吐,可是又仅仅是干呕什么都吐不出来。 「娘亲,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笑笑睁着圆熘熘的大眼睛,歪着脑袋,一脸疑惑的看着凤天澜。 「娘亲没事。」凤天澜将桌上的杯子拿了起来,她喝了一口水,将那股子不舒服的感觉压了下去。 马车行进的速度很快,不过没过多长时间,一行人已经来到了帝都。 血骑兵在前面开道,一路畅通无阻,花公公他们早就已经在等候着了,一看到容湛立刻迎了上来。 就在这个时候,容湛立刻用眼神询问,不过花公公却摇了摇头。 「没来?」在得到回答之后,容湛忍不住诧异的挑起了眉头。 今天是他登基的日子,季候风和容澈都忍不住出手了。 皇帝又怎么可能坐得住? 「继续给我好好盯着。」容湛思虑了片刻,他就不信皇帝会放任自己登基,却什么都不做。 「王爷,时辰已经快到了,请王爷赶紧更衣前往太极殿。」 太极殿那边就是今天要举行登基大典的地方,文武百官已经在那边等候多时了。 「边走边换。」容湛吩咐了一句,随即转身朝着身后的方向看了过去。 他先马车的前面一路骑马而来,速度比凤天澜要快上许多。 这会儿凤天澜的马车刚刚停稳,他便走过去,掀开车帘,将凤天澜一把抱了下来。 「澜儿,你先带笑笑回扶苏殿换好衣服,待会有人过来接你。」容湛吩咐着,不过等了半响却没有等到凤天澜的回应,他扭头的时候才发现她脸色煞白。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容湛顿时就紧张了起来,他连忙伸手就要去给凤天澜把脉。 凤天澜推开了他的手,轻轻摇头,「我没事,可能是昨天晚上没睡好吧,刚才马车又有些颠簸,你去忙,我休息一会就好了。」 容湛不放心,还打算替她仔细诊断一下,这个时候花公公在一旁有些着急的催促,「王爷,时辰要到了,不能再这样耽搁了。」 「我真的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凤天澜抿唇一笑。 容湛也知道,文武百官这个时候都在前殿等着,登基大典之后他还得去祭祀时间,安排得十分紧凑,不能耽误。 「那好,你先回去休息。」容湛看着她的脸色虽然有些不对,但是精神头还算好,这才放了心。 这边凤天澜带着笑笑回到扶苏殿以后,相思红豆她们看到笑笑顿时全部都喜极而泣。 凤天澜稍微洗洗就出来了,不时,相思领着几名宫女走了进来,旁边放着今天册封仪式要穿的富丽堂皇的宫服。 「王妃,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不舒服?」相思一看到凤天澜脸色不对,不由担心的询问。 凤天澜皱眉说道,「没什么事,估计就是这几天担心笑笑寝食难安的后遗症罢了。」 「那要不要再休息一下?」 「不必了,先换衣服吧。」 凤天澜刚才坐下来休息了一会儿,如今已经感觉好多了。 她知道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对容湛来说有多么的不容易,他只是要拿回属于他的一切罢了。 而且这一次他不顾群臣的阻挠,执意在登基当日封后,也是在用他的方式告诉她,她在他的心中,一直比着至高无上的皇权还要重要万分。 自己又怎么捨得让他失望? 等到凤天澜穿好了宫服之后,珍珠把笑笑抱出来,凤天澜便发现小人儿已经睡着了。 如今正好是八九月份,天气炎热,凤天澜本来就没打算带笑笑一起去,正好她睡着了,她就吩咐红豆好好照顾自己,便转身朝着太极殿那边走了过去。 步撵慢慢前行,才刚刚走了一段距离,她就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702、狼子野心 702、狼子野心 透过那薄的纱幔,他能够看到一袭黑袍的侍卫由远而近,与自己擦肩而过。 是血骑兵! 可是血骑兵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皇宫里面? 难不成是发生什么事了? 珍珠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王妃,太极殿那边闹哄哄的,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马上过去看看。」凤天澜已经差不多猜测到了究竟会发生什么事。 此时此刻的太极殿里面,凤天澜才刚刚踏进门槛,就瞧见容湛穿着一身墨色的五爪金龙朝服,神情冷漠的站在帝位之前。 而在台阶之下,文武百官表情肃立分站在两边。 十几个人将一个神情憔悴无比的人围在中间,凤天澜只一眼就认出了那人正是皇帝。 很显然,容湛的登基仪式一定就是被他打断了,可是为什么太极殿里面的气氛会变得如此诡异? 凤天澜皱起了眉头,她知道这个时候并不是自己进去的好时机。 恰好容湛也在这个时候朝她投来了视线,只一个眼神,凤天澜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要自己暂时先不要进去趟这趟浑水。 凤天澜会意的投过去一个眼神,她知道今天容湛其实是故意设局将皇帝引进宫来,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恐怕会异常的精彩。 于是,她便悄悄地藏匿在了百官的身后,静观其变。 这个太极殿很大很宽敞,凤天澜所在的位置非常靠后,前面有巨大的蟠龙柱遮挡,除了容湛以外根本就没有人发现她。 这个时候,在太极殿的正中央,皇帝发现群臣都在看着自己,已经开始发难:「容湛,你根本就不是南照皇族后裔,有什么资格做皇帝?」 「我是不是南照皇族的后裔,也不是你一句话就能否定的。说话之前请多动动脑子,如果没有证据的话就不要胡乱栽赃。」容湛脸上挂着冷笑,他就这样看着皇帝,目光清冷至极。 「证据?你是不是我的亲生儿子,我能够不知道?我就是证据,你不过是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罢了。」皇帝的话说到这里越来越激动,那张皮包骨的脸泛起了不正常的红晕。 今天他会出现在这里,实在是走投无路。 先前秦王叛逃之后,容湛的大军立刻攻占了双口城。 他便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到处躲藏,可容湛那个傢伙实在是欺人太甚,处处设下关卡,甚至还派人去民所搜查,害得他东躲西藏,根本就是不得安宁。 这一路上,跟在身边的太监和宫女全部都跑光了。 更不用说他带出去的嫔妃们,都悄悄的收拾了之前的东西趁着夜黑风高就跑了。 在这期间,中风的太后病情加重,因为没人服侍,也没银子抓药,太后吃喝拉撒全部都在床上,弄得一屋子臭烘烘的。 最后享尽荣华的太后娘娘竟然就活活的在床上饿死了。 而他身边除了这数十名死士之外,竟然连一个能够使唤的下人都没有。 他所经歷的这一切全部都是拜容湛所赐,所以今日就算是倾尽一切,他也绝对不能让容湛登上皇位。 皇帝的话音刚刚落下,太极殿里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 文武百官没人说话,所有人都低着脑袋。 只有容湛,他冷冷的看着脸色怪异的皇帝,嘴角突然勾起了一抹讥讽的笑容。 不知为何,在对上容湛这清冷的目光之后,皇帝竟然有一种背后发寒的感觉。 而今虽然是在炎热的夏季,可他却感觉全身都浸泡在冰水之中。 尽管心中恐惧,可是他也知道如今他不顾一切的闯了进来,就是要做最后一搏。 他没有退路,不成功就成仁。 今天他竟然敢出现在这里,那就代表他有这个把握。 他一定会让容湛这个登基大典成为一个笑话,他要让容湛背负骂名遗臭万年。 皇帝的目光冷冷的落在容湛的身上,只要一想到待会儿他就会受千夫所指,就忍不住想放声大笑。 一旁的凤天澜看到皇帝眼中的笃定和得意,虽然心知容湛恐怕早就已经布置好了一切,可是还是会忍不住惴惴不安。 他担心中间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数,这些变数又会不会都在容湛的掌握之中? 在一片诡异的沉寂之后,丞相率先开口说话了,「正所谓空口无凭,我们怎么能相信你的一面之词?如果你要证明王爷并非皇族血脉,那也得拿出证据来,才能让我们心服口服。」 「证据?朕今日既然前来,就自然有证据。」皇帝在说这话的时候,那双遍布血丝的眼睛恶狠狠的朝着四周张望一番。 他要将在场的这些文武百官全部都记住,等他搬倒容湛,重掌皇权之后,第一件事情就要将这些人全部杀光。 一旁的封将军在看到这一幕之后,更是气急败坏,「王爷,你还跟这疯子多说什么,当初他还是一国之君的时候,不顾百姓与北疆勾结,剋扣粮草,这一切证据确凿,这种逆天罪行,就应该众人得而诛之。」 「就是。正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还请王爷下令将这通敌卖国的败类拿下,压入天牢。」 封将军的话音刚刚落下,立刻便有群臣纷纷响应。 在这文武百官里面,大多数的人都知道两年多以前那一场南照与北疆的战事。 当初朝廷迟迟不发放粮草,以至于封水城的大军差一点就陷入了绝境。 如果不是王爷运筹帷幄,王妃以有孕之身前往西晋募集粮草,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几乎是所有人都以一种十分鄙夷的目光朝着皇帝看去,一时间皇帝只觉得青筋勐跳,心中愤恨无比。 他冷冷的朝着封将军瞪了一眼,心中暗暗决定,等他重掌大权之后,第一件事情就要拿这个封将军开刀,真是不识好歹。 这封将军原本就是个火爆脾气,他瞧见皇帝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当时眼睛一瞪,大声吼道「怎么?敢做不敢承认?你若是敢指天发誓你没做过那些事情,老子把头割下来,给你当凳子坐。」 703、你就是个野种 703、你就是个野种 皇帝直接被封将军那威严的气势吓得连退了几步,他的脸上顿时出现了穷凶极恶的恼怒,为了掩饰窘迫,他一拂袖子,怒骂: 「粗鄙!」 看着整个太极殿里群臣已经开始议论纷纷,一直就沉默着的容湛这个时候突然开口了,「既然你有证据那就拿出来,如果你能够证明我并非皇室血统,这个皇位我自然会还给你。」 皇帝听了这话之后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真?」 今天他闯进皇宫,决定揭露容湛的真面目,也是抱着最后一搏的念头。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就算他真的能够证明容湛是个野种,而如今所有的政权都抓在容湛的手中,如果他恼羞成怒,直接杀他灭口,他也没办法。 可是冲着最后一个机会他还是来了,他堂堂一国之君却像一个过街老鼠一般。 容湛断了他所有的生路,他甚至连下人都快要养不起了,所以他才决定听从太子的建议,进宫揭发容湛的丑恶面目。 他绝对不允许他的皇位被这样的贱种玷污。 而今听到容湛说出了这样一番话,原本紧紧绷起的心弦终于放松了一些,他眼底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一抹得意。 如今文武百官都在,容湛既然说出了那番话自然就无法抵赖,退一万步说他还有禁卫军埋伏在皇宫外面,到时候真的出了什么事趁乱逃跑,说不定还有活命的可能。 「王爷三思。」一旁的封将军和丞相听到容湛这番话之后,脸上露出了焦虑,正打算劝阻他不能太大意,可是却瞧见容湛的摆摆手似乎已经决定了。 此刻皇帝实在是太过于得意,都未曾察觉到容湛那双妖冶的凤眸里,此刻正藏匿着浓浓的讥讽和杀意。 凤天澜在太极殿的门口远远的看着容湛那张俊脸,他只觉得一阵恍惚。 突然之间,就好像有什么尘封的记忆正在破土而出。 「王妃,你没事吧?」一旁的珍珠看到凤天澜摇摇欲坠,连忙上前搀扶住她,在她耳边轻声询问。 凤天澜摇了摇头,她刚才觉得眼前有些发晕,但是她知道现在正在紧要关头,她不能离开,于是便摆摆手,重新唿吸吐纳了一番,这才感觉好受了些。 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从殿外跑了进来,他小心翼翼的凑到皇帝耳边低语了几句,皇帝脸上的表情似乎是松了下来,脸上立刻露出了得意洋洋的笑容。 他扭头看向了容湛脸上端的是一副胜券在握,「容湛,你不是要证据吗?我现在就给你证据。」 谁知道他在说完这番话之后,容湛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不知为何在对上他如此冷静的目光之后,皇帝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 不过很快,他又冷笑了起来。 他为什么要怕他,他马上就能够让那个贱人名声扫地了。 当初如果不是迫于先帝的压力,他怎么会将这个野种认下来,还给了他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 可是到头来呢? 这个野种不但不知恩图报,甚至还敢肖想自己的东西,简直就是无耻到了极点。 当初他对先帝动手的时候就不应该一时心软,留下了容湛这条命。 「来人,马上把父皇请上殿来。」皇帝得意洋洋的朝着四周扫了一遍,然后大声说道。 此话一出,整个太极殿里顿时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静谧,几乎所有人都盯着皇帝目瞪口呆。 父皇? 能被皇帝称为父皇的但不就是先帝? 可是先帝不是很多年之前就已经驾崩了吗? 一时间众人都露出了莫名其妙的神色,只有容湛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看他的样子就好像在看一个跳樑小丑。 顷刻间,太极殿外面已经有一阵脚步声传来。 几乎是所有人都在这一刻扭过头去,目不转睛的看向了外面。 只见那声响渐行渐近,能够听出来是车轱辘的声音,随即便有一个人被轮椅推着走了进来。 坐在轮椅上的人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有年纪大的老臣在看清楚那人的样貌之后,当即惊唿出声,「是先帝,果然是先帝!」 轮椅渐渐靠近,越来越多的人看清楚了来人的样貌之后,顿时震惊不已,有几个白髮苍苍的老臣已然扑了过去,热泪盈眶。 「父皇。」皇帝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他率先跪了下去。 直到这个时候百官才反应过来,绝大多数的人都跟着跪了下去。 却只有容湛依旧岿然不动,丞相与封将军等人见容湛不贵,心中狐疑,但是也一样站的笔直。 「你这逆贼好大的胆子,太上皇在此竟敢不跪?」你好不容易抓到发难的机会,立刻开口呵斥。 岂料容湛却只是嘴角一勾,目光淡定从容的从轮椅上的人身上一扫而过,语气之中是毫不掩饰的嘲讽,「先帝驾崩这么多年,你随便找个人,就想说他是先帝?」 容湛的话说到这里,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但是他话里的意思却十分明显,先帝驾崩这么多年,从来就没有消息称他还活在这个世上。 再加上皇帝原本就阴险狡诈,也不能排除他是为了诋毁未央王,为阻碍他登基,这才故意找个人来假扮先帝的。 文武百官在听了这话之后,立刻反应过来,一个个神情狐疑看向了轮椅上的老者,却见他鬚髮全白,十分消瘦,但是依稀能够看出先帝当年的轮廓。 只不过他的精神却一直不太好,从进来到现在一直都双目紧闭,刚刚那么多人说话都未曾将他吵醒。 「容湛,我知道你这是心虚害怕了。」皇帝并没有露出任何心虚的表情,他站起身来得意洋洋的看向众人。 随即他向身边的一个老人使了个眼色,便瞧见的老人立刻拿出一个银针,竟然是要给轮椅上的太上皇扎针。 皇帝一边冷笑着一边说道,「当年父皇根本就没有驾崩,而是他发现了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而有人为了掩盖这个丑闻,就在父皇的饭食里面下毒。」 话说到这里,皇帝的视线朝着容湛那边扫了过去,意有所指。 有些官员也顺势朝着容湛那边看了过去,眼底已然浮起了几分怀疑。 可容湛依旧面色沉冷,没有要辩解的意思。 皇帝突然觉得有些忐忑,容湛这个傢伙向来阴险狡诈,可是为何事情都到了这步田地,他还没有任何反应? 虽然心中有些紧张,他还是接着说道,「当初父皇发现身体有恙之后,就急招朕入宫。他告诉朕,他已经得知容湛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皇族血脉,是有人鱼目混珠,想要藉机谋夺南照的江山。那个时候父王已经病入膏肓,无法再打理朝政,再加上他不想让南照的江山落入这样一个野种的手里,所以当晚就写下了传位诏书将皇位传给了朕。」 皇帝这一番话说的斩钉截铁,太极殿里当即陷入了一片静谧之中。 几乎是所有人都面面相觑,目光之中也带上了狐疑。 即使此刻他们并没有完全相信皇帝的话,但是对容湛已经产生了几分怀疑。 丞相他们很清楚,他无法分辨这番话到底是真还是假,但是不管怎么样,都会对容湛产生不好的影响。 他不由有些焦虑的看向容湛,因为他发现从头到尾,王爷似乎对这番话没有任何的反应,好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原本忧心忡忡的他,看到了容湛唇角勾起的那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之后,一颗心突然也就安定了下来。 他跟在容湛身侧这么长的时间,知道他虽然年轻,但是无论谋略心机或者是手段都非常人能比,既然他如此淡定从容,那就证明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包括现在发生的一切。 眼看着文武百官都开始议论纷纷,坐在轮椅上的太上皇被扎针之后也开始转醒,他先是睁着着眼睛环顾了四周一圈,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怎么会突然接到了这里。 「父皇太好了,你总算是清醒过来了。」皇帝率先跪倒在地,眼中露出了仰慕的神色。 文武百官立刻安静了下来,几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了轮椅上的那个人身上。 那老人一看到皇帝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竟是激动万分的想要从轮椅上站起来。 「父皇,当初你身中剧毒,所有的毒素都沉淀在双腿里,无法站立行走,再加上儿臣这两年国事缠身,而今又被人鸠占鹊巢,所以不能像以前那样照顾你,还请您恕罪。」 皇帝连忙上前紧紧的握住了太上皇的手,一番血泪控诉。 他这一番话不但点名了太上皇这么多年一直未曾露面的原因,也将容湛一顿指桑骂槐。 而太上皇在听到皇帝的那番话之后,像是一下子愣住了。 那浑浊的眼睛在皇帝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之后,十分机械的转动了起来,可是当他看到容湛之后,突然全身一震,这个瞬间他就好像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眼睛里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704、如假包换 704、如假包换 「啊啊啊!」他伸出了枯藁无比的手,指着容湛,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父皇,你也认出了那个野种是不是?」皇帝瞬间变得激动万分。 他本来对太上皇能不能开口说话并没有抱太大希望,可是却没有料到那颗药的药效竟然如此强大。 太上皇的反应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他非常满意。 现在只要去成相信太上皇没死,那么一看太上皇此刻看到容湛那种激动愤怒的神情,就足以证明他的身份可疑。 再过上一段时间,等太上皇稍微清醒一些,到时候证明容湛根本就是个野种,他就再也无法翻身了。 皇帝越是这么想就越发得意,他立刻朝着身边的老者使了个眼色,那老者会意,连忙点头,随即不动声色的在太上皇脑袋后面的几处穴道轻轻按揉了起来。 「父皇你别激动,今日文武百官全部在场,儿臣一定会将那个野种的真面目揭发出来。」皇帝紧紧的握着太上皇的双手,一脸真诚的安抚。 可是太上皇在听到皇帝这番话之后,好像更加激动。 他拼命的看着皇帝,再看向容湛的时候,眼中又露出惊恐,似乎是有话要说,可是嘴巴张了半天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老皇帝看到先帝的反应之后,更是无比满意,他轻轻地握着太上皇的手,「父皇,儿臣知道你心中实在是愤懑无比。放心,我今天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说完这话之后,皇帝立刻站起身来,冷冷的看向容湛,「容湛,你如果真的什么亏心事也没做的话,父皇看了你之后怎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彼时整个太极殿里几乎是所有的人都一脸震惊的盯着轮椅上的人,其中有些人已经开始相信皇帝的话,因为他们看上容湛的眼神就有些不对劲。 封将军虽然早就得了容湛的授意,知道他一定还有后招,但此刻听到皇帝说的话越来越不像话,而众人看容湛的眼神也变得奇怪,他实在是隐忍不住,「老东西还不闭上你的嘴,别以为随便找个人就能冒充太上皇。」 丞相在这个时候也皱眉说道,「太上皇当年是不是真的驾崩,现在都是你一个人在说,想要让人相信的话,你总得拿出证据来证明他的身份吧?」 「你们想要证据是吧?」皇帝总算是等到了丞相的这句话。 他冷眼朝着四周扫了一圈,突然大声的说道,「想必在场的那些老臣们应该还记得,太上皇年轻的时候征战沙场,左臂曾经中过毒箭,因为刮骨疗伤,那伤疤十分奇特,很多人也曾经见过,如今时间久远,这东西可造不了假。」 封将军原本就是个急性子,他听了这话之后,立刻上前,一把将轮椅上老者的衣袖给掀开。 而今原本就是夏日,众人衣衫单薄,封将军轻轻一扯,老者的左臂就已经露出来了,在他胳膊上面,一道恐怖的剑伤剎那间映入众人的眼帘,那正是一个龙纹的形状。 有老臣立刻就惊唿出声,「没错,就是这道伤疤。」 也有人并不相信,立即上前检查,但结果竟然是这道伤疤如假包换,完全不是作假。 一瞬间几乎是所有人的眼神都变得诡异无比,皇帝更是得意洋洋的看向了容湛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却只有容湛从头到尾一语不发,目光清冷,如同冰山雪莲。 此刻他正负手而立,看着坐在轮椅上方才还神情激动,此刻突然双目紧闭,浑身发抖的太上皇,妖冶的凤眸里有寒芒在闪烁。 刚才奉命给太上皇医治的老人,此刻沖皇帝点了点头。 皇帝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他走上前去一把握住了太上皇的手。 太上皇这个时候也睁开眼睛,只不过不同于刚才的激动,而今他浑浊的双眼竟然好像慢慢的沉定冷静了下来。 皇帝连忙开问,「父皇,你快说,当初到底是谁在你的饭菜里下毒的?」 「什么……下毒?」太上皇此刻就像是在思虑,可是当他抬头看到容湛的时候,眼底顿时露出了极度惊恐,「你……你……」 太上皇伸手指着容湛,一张老脸涨的通红,突然口齿清晰的说道,「容湛,我待你不薄,锦衣玉食,封王圈地,只要你开口从来就没有不满足的,可是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就因为我不让你当皇帝你就……咳咳咳……」 皇帝在听了太上皇这番话之后,更是心花怒放。 他顿时十分满意的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侧的老人心中十分满意。 只是皇帝实在是太过于得意,以至于他都没有发现刚刚太上皇说这番话的时候,容湛曾经朝这边递过来一个冰冷的眼神。 而他这名好不容易才找来身怀秘术的老人则是在容湛的冰冷的眸子里,心虚的缩了缩脖子。 一旁的皇帝还在等着太上皇继续指责容湛,可太上皇不知是太激动还是怎么,突然咳嗽起来,而且还停不下来了。 皇帝见文武百官都惊疑不定的朝这边投来目光,他心中十分着急,不由开口催促,「后面到底是怎么样?父皇你快说吧。」 这个时候的凤天澜躲在盘龙柱的后面,即便是觉得身体有些不适,她也只能强忍着。 她实在是不放心容湛,而且她更加好奇,在面对这般情景还能够如此气定神闲,他究竟是安排了什么样的好戏在后头。 「王妃,怎么王爷从头到尾都不说话呀?」 凤天澜多少还知道一些容湛的计划,可是站在一旁的珍珠却是一头雾水。 她看到皇帝自从进来之后就咄咄逼人,可容湛却无话可说,不由焦灼万分。 凤天澜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有些狐疑的看向了皇帝身边的那个老人,总觉得他莫名有些眼熟。 另一边,皇帝发现太上皇这会儿咳得根本就停不下来,于是连忙吩咐道,「大夫,还请你马上给父皇止住咳嗽。」 那位大夫会意,连忙上前按住了太上皇的几处大穴,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太上皇的咳嗽就止住了。 705、坐山观虎斗 705、坐山观虎斗 皇帝继续追问,「父皇,容湛究竟对你做了什么?」 太上皇回过神来,突然一个激灵. 在所有人目光的注视之下,他勐的抬头指向容湛,义愤填膺的骂道,「就是……下毒害我,还将我囚禁在冷宫中这么多年。」 皇帝见自己的目的已达成,脸上布满了得意,他冷笑着看向容湛,「大家可都听到了,容湛,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要说?」 原本众人都在等着容湛的解释,可谁知容湛竟然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直接说了一句,「本王无话可说。」 一时间就连向来都老谋深算,沉着冷静的丞相也急了起来。 整个太极殿里面更是一片譁然。 丞相那可是十分笃定容湛一定有后招,所以最开始才会那般气定神闲。 可这个时候如果容湛突然将一切承认下来,那么就等同于坐实了谋害天子的罪名。 那时候即便是他手握重权,没人动得了他,可今天的事情若是传扬出去,那可是要受千夫所指的。 凤天澜似乎也没料到容湛竟然会这么轻而易举的承认,她的眉心微微一皱,心中却是万分期待,她真的很好奇容湛接下来会做些什么。 而皇帝在听了他这番话之后也是愣住了,他盯了他半响都没回过神来。 容湛说他无话可说,那是不是就在代表他变相的承认太上皇所言都是真的?也承认了他下毒谋害太上皇,妄图篡夺南召江山的事实? 可为什么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皇帝原本生性多疑,此刻看着容湛那一脸淡漠,完全不在乎的样子,脸上也露出了狐疑。 可是事已至此,他必须要尽快将这件事结果才是。 想到这里,他立刻上前一步,「既然你都已经承认了,那你还不赶紧从朕的皇位上滚下来,你根本就没有资格当这个皇帝。」 在他看来,他这番话说的已经算很客气了。 因为他知道这里有太多容湛的人,而今所有的兵权还都在容湛的手中,他不敢做的太过分,他怕会激怒容湛,给自己带来没有必要的麻烦。 当他话音落下的时候,容湛果然顺从的从金阶上缓步走了下来,展风则是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 封将军和丞相他们立刻朝着容湛那边围拢了过去,他们一个个眼中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还不等他们发问,容湛只是风轻云淡的摆摆手,「稍安勿躁。」 这个时候,皇帝已经在他身侧的十几名死士的簇拥之下直接走上了皇位。 他这几个月东躲西藏,食不果腹,身上穿的也是粗布麻衫,此时他看起来与这金碧辉煌的太极殿显得格格不入。 太极殿内,群臣目不转睛的看着皇帝: 他们万万没有料到,未央王殿下登基大典竟然会出现这么多的波折,到最后竟然还成了这样一种局面。 其实文武百官的心中都不愿意这个老皇帝重登龙位,因为他们内心都很清楚他是多么的昏庸无能。 可如果容湛真的不是他的孩子,那就代表他不是皇族后裔。 他根本就没有资格继承南照的皇位,尤其是现在他还当众承认他谋害太上皇的罪行…… 是以所有人都在思忖着,皇帝到底会如何惩治容湛。 毕竟不管皇帝的品行如何,他的确是皇族后裔。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的时候,皇帝已经踏上了九龙金阶,正准备坐上皇位。 可就在这个时候太极殿外响起了一阵洪钟般的嗓音: 「这个皇位他没资格坐,你更没资格坐。」 刚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皇帝所吸引,并没有人发现有人进来。 此刻听到这个声音之后,大伙才回头看去,这一看,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惊讶无比的神色。 因为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不是别人,而是先起兵勤王却又突然之间一夜消失的秦王。 皇帝一看到秦王立刻脸色大变,他勐的站起身来,破口大骂,「你这个背信弃义的混帐东西,你竟然还有脸来?」 当初他就是因为太相信秦王,才会将双口城託付给他,也完全暴露了自己所在的位置,可到头来他竟然背叛了自己,害得他差点儿就被容湛手下的人活活捉住。 那些文武百官在看到秦王之后,脸上也露出了不善。 他们中间有几个跟秦王交战过,对于这个两面三刀,心思深沉狡诈万分的男人是一点好印象都没有的。 倒是容湛,他像是早就预料到这一切似的,依旧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嘴角勾出了一抹玩味的弧度。 这个时候秦王出现做什么? 凤天澜的心中浮起狐疑,和她一样有相同疑惑的人,显然也不在少数。 几乎是所有的人都瞪着秦王,不知道他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究竟是何用意。 而且听他方才所说的话的意思,说皇帝没资格坐这个皇位,难不成他也动了皇位的心思? 可是秦王虽然也是皇族后裔,但却属于旁支。 除非是容氏一族后,才会考虑旁系皇亲继位。 「皇上……」秦王淡淡的扫视周围一圈,眼神从容湛的身上扫过,眼底露出了得意,随即朝着皇帝说道,「不对,现在我应该称唿您一声太上皇。」 皇帝立刻怒斥出声,「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在胡说什么?」秦王嘴角一勾,眼中迸射出戾气。 他从怀中取出一道明黄的圣旨,然后迎风抖落开来,向众人展示,「你们可都看清楚了,这可是太上皇您亲笔写下的传位诏书,上面有您的签名以及传国玉玺的印记。如果不信的话,大可以找人来验上一验。」 秦王的话音才刚刚落下,立刻有几个大臣上前接过诏书仔细查看,这一看几乎是所有人都点头: 「没错,这上面的确是皇上的字迹。」 「而且我瞧着传国玉玺的印记不像是假的。」 太极殿里顿时一片譁然。 皇帝在听了那几名大臣的话之后,刚才还得意洋洋的脸上顿时一片苍白,他勐地瘫坐在龙椅之上,就连手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丞相这个时候也走上前去,他将诏书拿过来看了看,随即看向了秦王,秦王却是一副老神在在,十分傲慢的姿态。 丞相立时又扭头看向容湛,却瞧见他一副似笑非笑,冷漠至极的表情,心中顿时如明镜一般。 看样子王爷早就已经预料到今日的登基大典不会这么顺利,所以一早就设好了圈套在这里等着呢。 只是让他有些想不通的是,王爷他怎么会算的到秦王回来? 自从双口城一战之后,秦王的大军突然消失,表面上看上去是一起十分神秘的事情,但是第二天丞相这边就收到了消息,其实秦王的大军根本就不像外界传闻那般消失,只不过是他故意使了些障眼法。 他的那些大军只是化整为零,分散开去,连夜奔赴他原本的封地而去。 既然丞相能够收到这些消息,容湛自然也能够收到。 后来丞相才明白,容湛之所以没有去动秦王,不过是因为封地路途遥远,贸然出兵耗时耗力。 而且皇帝这边的事情尚未解决,王爷暂时没有办法分心去处理其他的事情,所以才会让秦王逍遥法外这么长时间。 只是让丞相万万没有料到的是,秦王假意投靠皇帝,竟然打的是这个主意。 就在丞相心中百转千回的时候,那边秦王已经开始逼迫皇帝让位了: 「太上皇,这原本就是你亲笔写下的让位诏书,难不成你想不认帐?」 皇帝见秦王这般咄咄逼人,顿时气得火冒三丈,「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那诏书分明就是你骗我写下的,根本就不能算数。」 他一定是当初急疯了,否则怎么会相信这样一个小人。 「太上皇此言差矣。」秦王冷冷一笑,「太上皇,难不成是忘了当初你派人来游说我,并承诺只要我支持你,替你打败容湛那个狼心狗肺,忘恩负义之徒,你就会将皇位传给我的事情?」 皇帝此刻的脸色已经难看异常,听完这番话更是让他如坐针毡,他能够感觉到群臣向他投过来的鄙夷无比的眼神。 这一切他都可以忽略,可以无视,可是他无比头疼的是现在应该怎么处理秦王这件事情。 要他让出皇位,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他好不容易才说的容湛哑口无言,怎么能到这个时候让秦王坐收渔利? 此刻皇帝坐在龙位置上,咬紧牙关,他琢磨着怎么样才能让秦王死心。 「即便如此那又如何?秦王你信守承诺了吗?当初你不战而降,如今你还有什么脸面来威胁我?」 秦王十分无所谓的说道,「你要我帮你,我的确出手了,只不过对手太强,我觉得没有必要做什么无谓的牺牲,所以才带着我的人马离开了而已。」 秦王这番话实在是厚颜无耻,在场的文武百官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你……」皇帝简直被他这一番话,气的浑身发抖,他手指哆哆嗦嗦的指着秦王,可是半响都没能憋出一句话来。 706、容湛的生父 706、容湛的生父 「太上皇,而今这里轮已经轮不到你来做了,你还是赶紧下来吧。」秦王已经没有什么耐心了,他不想再跟皇帝废话,直接上前一把将皇帝拽了起来,将他推到一边。 皇帝气得浑身发抖,可偏偏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群臣之中,更是没有一个人站在他这边,他更觉无比心寒。 他此刻只能像一个傻子一样站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秦王得意洋洋的坐在那本来属于自己的皇位之上。 秦王才刚刚坐下,就直接将外衣解开扔到一边,里面明黄色的龙袍赫然在目,文武百官眼皮勐地一跳。 想来这秦王应当是早就存了大逆不道的心思,否则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连龙袍都准备好了。 看来心机最深沉的还是他,这么多年以来他对外表现的精忠爱国,实际上却一直在等着一个机会,想要觊觎皇位。 秦王冷冷的扫视周围一圈,见文武百官只是盯着他,却无一人下跪行礼,他不由冷冷开口,「新皇登基,你们就是这种态度?」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一瞬间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在了容湛的身上。 「现在朕才是皇帝!」秦王发现所有的人都看着容湛,似乎在等他发话,不由气恼万分。 彼时跟着他一併进来的数十名侍卫,立刻有人暴怒呵斥,「新皇登基还不速速下跪行礼。」 文武百官之中已经有人震慑于他那势不可挡的威势,开始瑟瑟发抖两股战战。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直都沉默不语的容湛突然抬头,那双凤眸微微一眯,望着站在龙椅前面那满脸得意的秦王,眼底的轻蔑毫不掩饰,「你有什么资格当新皇?」 「容湛,朕的身体里好歹也流着南照皇室先祖的血,可你呢?你只不过是一个连亲生父亲都不知道是谁的野种而已,你和我相比,你觉得谁更有资格?」秦王在听了容湛的话之后也不恼怒,只是讥讽的看着他。 就在很早以前,秦王的确是一直都在觊觎这个王位的。 因为他觉得皇帝愚笨不堪,心思狭隘,根本就不配坐在这龙椅之上。 如果换做是他的话…… 这个念头一直在他心底深埋着,虽然蠢蠢欲动,但是却并没有真正的冒头,因为他还没有蠢到跟一个国家为敌。 可是后来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听到皇帝和太后在谈论,容湛的真正身份并非南照皇族后裔,于是他就留了个心眼。 他派人到前朝旧地四处打探,并花重金买通了季候风身边的人。 在他确定容湛确实不是皇帝的亲生儿子之后,便开始部署行动,他万万没有料到,一切竟然进展的如此顺利。 而今容湛是个野种的事情,已经闹得是满朝皆知,他没有资格在和自己争夺皇位。 不仅如此,他还会背负扰乱皇室血统的罪名。 再加上他手里握着的是皇帝亲笔写下的让位诏书,所以他才是最有资格当皇帝的人。 野种? 一直就面不改色的容湛在听到这两个极具侮辱性的字眼之后,那双凤眸里面霎时间凝聚了一抹寒芒。 「难道我说错了什么吗?你根本连自己亲生父亲是谁都不知道,还不是野种?」看着容湛那冰冷的目光,秦王早已撕下了平时的假面具。 倒是容湛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那按照秦王的意思,如果本王的生父今日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就能证明本王根本就不是野种?」 他脸上虽然噙着笑容,可是笑意未达眼底,那张俊美的脸上有冰封般的冷意。 秦王听到这话之后一下子就愣住了,他似乎不能理解容湛刚才所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是容湛部署了这么久,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来人,请父皇上殿。」容湛一声令下。没有给任何人拒绝的机会。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容湛父皇不就是皇帝吗? 而皇帝也在现场,他又能请谁上来? 这下不但文武百官都面露疑惑,就连凤天澜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最近容湛行事总是神神秘秘的,自己也没有去过问他的事情。 倒是皇帝在听到容湛这句话之后,只觉得心头突然一沉。 他扭头,看了一眼躺在轮椅上昏昏欲睡的老者,眼皮突然间狂跳起来,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此刻秦王也是皱着眉头看着容湛,但是他的脸上却是不以为然,他认为容湛这一定是在故弄玄虚。 彼时,太极殿的外面响起了咕噜噜的声响,所有人顺势朝着殿外看了过去,皇帝突然莫名其妙的紧张了起来。 那阴沉沉的天空上,乌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散去,阳光透过云层缓缓的将金乌洒落。 花公公推着一个轮椅走了进来,轮椅之上坐着同样一名鬚髮全白的老者。 当众人看清楚那老者的容貌之后,一瞬间眼底全部露出了万般震惊的神色。 因为他发现花公公推进来的这位老者,竟然与皇帝推进来的那位太上皇长相一模一样。 只不过由花公公推进来的这位老者看上去精神矍铄,目光清明且锐利十分。 「太上皇?」已经有老臣惊唿出声,可随即大家的脸上又浮起了迷惑,「这怎么有两个太上皇?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 「太上皇……」容湛这个时候也走了过来,他轻声的开口唤道。 轮椅上的老者缓缓的抬头看向容湛,他那清瘦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慈爱的笑容,「这些年来,辛苦你了。从现在开始,你应该改口叫父皇了……」 容湛紧紧的抿着嘴角,他摇了摇头,从花公公的手中将轮椅接了过来,亲自将老者朝着九龙金阶那边推了过去。 此时的太极殿里面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在揣摩太上皇刚才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为什么会让容湛叫他父皇? 难不成容湛亲生父亲竟然是太上皇? 那明明与皇上是兄弟关系的容湛,又怎么会突然摇身一变,以他儿子的身份出现? 707、真假太上皇 707、真假太上皇 皇帝在触及老者那凌厉无比的眼神之后,一双腿忍不住瑟瑟发抖。 皇帝趁着所有人都还没有开口说话的那个瞬间,突然指着容湛他们吼道,「容湛,你别以为你弄个假的太上皇,就想证明你不是个野种,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嗤!」容湛听了这话之后突然眯起了眼睛,他的目光无比寒凉。 他不辩解,只是嘴角勾着的那一抹冰冷的笑意让众人心底生寒。 皇帝在这冰冷的目光之中,突然有一种如坠冰窖的感觉。 在那皇位之上,满脸枯藁的皇帝两眼发直,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冷汗,虽然心中十分害怕,可是到如今他不能退缩。 先帝一直就没死的事情那么绝密,当初除了他和太后之外,就只有季候风才知道。 但是季候风根本就不可能会告诉容湛,所以容湛一定是故意弄了个假的太上皇出来。 皇帝全身发抖,垂在身侧的双手骤然紧握,甚至连指甲没入掌心没有察觉。 他越是这么想,越是觉得容湛刚刚表现出来的镇定,那一定是装出来的。 「容湛,有些事情假的就是假的,永远都真不了。就像你的血统一样,你是季候风从外面捡回来的野种,这是根本就改变不了的事实。」皇帝冷冷一笑。 「你说的没错,假的就是假的,它永远也不会变成真的。」这一次开口说话的不是别人,竟然是坐在轮椅上的那名老者。 此刻他正轻轻点头,说话的声音无比暗哑,就像是嗓子曾经受过伤。 此刻他看向皇帝的眼中也闪烁着一丝十分复杂的寒芒。 里面有很多情绪夹杂着像是无奈,但是更多的却是恨意。 皇帝被他用这样的眼神看着,突然就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那样子就好像是他年少轻狂时候做错了事,他那位纵横天下,战无不胜的父皇看自己的眼神。 「湛儿,今日就将所有的前尘往事全部都一起了结吧,你的这位兄长……」说到这里,老者那淡漠的眼神突然从皇帝的脸上挪开,像是已经对他全然失望,嘴角勾起了一抹讥讽至极的笑容,「他根本就不配当你的兄长。」 的确。 当初若不是他和太后两个人用容湛的性命威胁,他不可能这么容易就中了他们的暗算。 甚至于他以为他会顾及手足之情,善待容湛,却没料到他竟然将自己的弟弟纳入自己膝下,对外宣称这是他与皇后生出来的孩子…… 「父皇。」容湛见老者的面色十分凉薄,他连忙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臂。 「我没事。」老者缓缓的吐出了一口长气,他闭上眼睛,靠在了轮椅的椅背之上,不再说话。 只不过容湛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早已坐在龙椅上的秦王却是按耐不住了,他勐的拍案而起,「容湛,你少在这里装神弄鬼,别以为你随随便便弄个糟老头子过来,就能够翻盘。南照的血统岂容你这样胡乱玷污?不过是你们的一面之词,就能从父子变成兄弟,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容湛,刚刚太上皇已经将事情讲得很清楚了,就是你多年前妄图谋害他,还将他囚禁,你犯下大错,其罪当诛。朕劝你你不要再在这里混淆视听!」老皇帝刚刚还恨不得将秦王凌迟处死,这个时候两人都是调转枪头,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之上。 因为他心里很不安,他总觉得如果不赶紧将容湛处理了,一定会生变数。 「好,那么我们现在就来看看,到底是谁随便找个人来冒充父皇,又是谁在那里大放厥词诬陷本王。」容湛一改方才的沉默不语。 他扭头朝着身后的花公公使了个眼色,花公公立刻转身朝着先前被皇帝带进来的那个老者那边走了过去。 此时坐在轮椅上的那个老者显然也已经清醒了过来,可是当他一睁眼就看到花公公走到近前,那对无神而浑浊的眼睛,突然流露出了极致的惊恐。 「你别过来!」那老者的声音陡然拔高,他拼命的想要往后躲,他这一动连带着轮椅就开始不受控制的往后滑动。 「海大全,看样子这些年你过的很好啊?锦衣玉食,现在连太上皇都敢假扮了?」花公公此刻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他沉着眼神盯着面前的老者,那声音冰冷的就像从地狱里传出来一样。 「不关我的事,不是我干的,我只是奉命杀人而已,你别找我。」那位老者突然狂吼一声。 紧接着方才还坐在轮椅上,宣称自己中了毒,十多年来双腿不能行走的太上皇,突然从轮椅上跳了起来,一下子蹿出去老远,那敏捷程度不亚于任何一个武林高手。 在场所有的人都被震惊了,脸上全部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花公公立刻跟了过去。 他话音刚刚落下,太极殿外立刻冲进来几名侍卫。 海大全刚刚跑到门口就被抓住,又重新押回大殿中央。 容湛冷冷的说道,「把他脸上的假面具撕下来。」 这一刻,皇帝的心中闪过不好的预感,就连秦王都皱起了眉头,只听到刺啦一声,那海大全哀嚎一声,勐地趴坐在了地上。 他整个人蜷缩着,用余光朝着容湛和太上皇那边扫视过去,忍不住全身发抖。 「海大全,本王早就已经调查清楚了。二十多年前你就是当初那为非作歹臭名昭着的採花贼团伙的二当家,只要给你们足够的银子,你们便奸淫掳掠,无恶不作。三年前,本王在骊山大庙里将你的团伙一网打尽,调出名册才发现,里面有一个管事的二当家早已出逃。没想到你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净身,混来到皇宫里面伺候太后。不仅如此,你还是北疆细作……凤千语就是你改头换面送进皇宫来煽动皇帝的吧?」 容湛将话说到这里突然扭头,讽刺无比的看向一脸震惊的皇帝,「皇兄是不认识他了,还是老煳涂了,竟然认贼作父?」 「这怎么可能?」皇帝几步冲下了台阶,他一把将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海大全抓了起来,他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那张遍布疤痕的脸,眼底闪过极致的惊惧。 「怎么会?怎么可能……」话说到这里皇帝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突然将话头掐断。 「看到他出现在这里,你感到十分震惊?」容湛继续出言讽刺。 可皇帝却只是站在原地,牙关咬紧,沉默着,一语不发。 「这些年,我一直在调查他的行踪,我还以为他当真有这么大的能耐,在天干大陆被所有的国家通缉,竟然可以消失的这么彻底,原来是太后和皇兄你们收留了他。」 皇帝在听了这话之后,脸上的表情一顿。 他知道,容湛只要将这件事说出来,他就会被所有人唾弃。 可当时事情发生的实在是太过于突然,他能够相信的人也只有海大全,因为他想要活命就不敢背叛自己。 皇帝突然有一种不安的感觉,那件事恐怕要瞒不住了。 一旦被揭露,他只怕会万劫不復。 一时间,他脑袋里面转的飞快,最后竟然歇斯底里的开始撕扯海大全的脸皮,一边咆哮一边嘶吼,「不可能,一定是你与容湛勾结串通,想要陷害我骗我,你这张脸一定是假的。」 「啊啊啊!」海大全痛哭出声,可是如今这个情况他根本就不敢反抗,只能跪在那里,任凭皇帝尖锐的指甲将他脸上抠出一道道深深的血痕。 整个大殿里面一片静谧,几乎是所有人都被这戏剧性的反转给震惊了。 容湛站在一侧,冷眼瞧着皇帝那疯疯癫癫的样子,嘴角勾起冷笑。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太上皇,突然冷斥出声,「够了,你还要丢人现眼到什么时候?就凭你这样子也妄想做一国之君?」 也许是他与生俱来的威严,竟然将皇帝给呵斥住了。 老皇帝怔怔的看着他,又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海大全,突然双腿一软,直接失态的跌坐到了地上。 「父,父皇……」皇帝的脸上顿时一片惨白,他看着眉目严肃的老者,那浑浊的眼睛里突然浮出一丝极致的恐惧。 「还不给我闭嘴,你没有资格叫我父皇,我更没有你这样大逆不道的儿子。」太上皇冷笑出声,厉声呵斥。 几乎是所有人在听了这话之后都瞪圆了眼睛。 「这么多年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太上皇紧紧的闭上了眼睛,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不过很快他又缓缓的开口,「我十五岁登基,花整整十五年的时间肃清外敌,开疆扩土。后宫虽然有妃嫔,但是子嗣单薄,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 说到这里,太上皇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着一脸惨败的皇帝,目光里面是难以掩饰的失望,「尽管我对你诸多期盼,可谁知你根本就不是为君之才,不但不去学治国之道,而且心思狭隘,整日里只会拉帮结派,专营权谋。」 708、演一场戏 708、演一场戏 「我给过你多少次机会?若不是迫不得已,我又怎么会……」 太上皇此话一出,文武百官一阵譁然. 容湛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倒是一直站在人群之后的凤天澜微微皱起了眉头。 「父皇,根本就不是你说的这样,明明就是你偏心,你对那个野种实在是太好了。」皇帝双目无神,却不停的摇头,似乎是想要否认太上皇说的那番话。 「我偏心?」太上皇有些失望的扯出一抹冷笑,「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与你母亲在后宫里动的手脚?如果我真的偏心的话又怎么会同意让湛儿不露面,还将他送去海外歷练?可是你呢?你对我做了些什么你心知肚明!」 皇帝见大势已去,原本还打算辩解,可是当他看到文武百官向他投来的审视目光之后,又仿佛如同坠入冰窖。 「先前你污衊湛儿的话说的可真好,不过你却是想你自己犯下的错误强加于别人的身上。当年你母妃买通我身边的人,得知我有意将皇位传给湛儿,于是你们二人勾结季候风,对我下毒,逼我传位,还将我囚禁于深宫之中,还让这个贼寇看守着我,一转眼都这么多年了……」 太上皇将话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痛苦之色。 「父皇,你没事吧?」容湛有些担心的往前一步。 「我没事。」太上皇摆了摆手,脸上出现了疲倦之色。 此时此刻的太极殿里,文武百官在听完他这番话之后,脸上的表情虽然平静,但是几乎是每一个人的心底,都翻起了惊涛骇浪。 如果容湛带进来的这个老者真的是太上皇的话,那他的话自然不会假,但是这同样也就证明着皇帝的这个皇位来路不明…… 弒父夺位这个罪名,一般人可承受不起。 一时间几乎是所有的人都朝皇帝投去了鄙夷的眼神,皇帝额头上有大颗大颗的冷汗秘书,他双手双脚几乎都在发抖,即便是身旁有人扶着他,也抑制不住那往下滑落的趋势。 眼看着大势已去,趴在地上,浑身发抖的海大全突然跪爬到了太上皇的脚边,大声的哀求道,「饶命啊,奴才也不过是奉命行事,而且这些年奴才从未怠慢过太上皇……」 只不过他根本还没来得及靠近太上皇,就已经被花公公一把揪住了。 海大全还在那里不停的叫着,「是他们,是他们,给奴才吃了药,也是他们控制我,让我说那些话的,我无辜啊,我是无辜的。」 说着这话,海大全回头就要指向皇帝身边那名替他诊病的老者,可是回头一看才发现,哪里还有那个老者的身影? 彼时,高高坐在龙椅上的秦王也有些按捺不住了。 他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先帝竟然没有死,如此一来,他原本那堪称完美的计划,今天恐怕又会生出变数。 秦王的眼底闪过阴霾,他眼珠子飞快的转了转,目光冰冷的扫过在场的众人,突然开口说道,「真没想到今天这场戏还是越来越精彩了呀。」 几乎是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聚集在秦王的身上。 秦王发现所有人都在看他,他那双眼睛灼灼耀目,瞬也不瞬的盯着太上皇,一副审视的样子,「你说别人是假的,那你又用什么来证明你是真的?」 太上皇对上了秦王那阴狠的眼睛,微微一笑,「你想怎么证明?」 秦王却是冷笑道,「这可就有些麻烦了,当初先帝驾崩,天下人全部都知道,现在突然又冒出来说没死,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容湛找过来假扮先帝的人?」 说着这话,他又扭头看了容湛一眼,「你现在突然出现在这里,总得拿出实际的证据来证明你的身份吧,否则这悠悠众口你怎么堵得住?」 虽然文武百官已经相信坐在众人面前的就是太上皇,但是秦王的话说得也有道理。 此事事关南照皇族血脉,还是谨慎些为好,更何况刚刚才出现了一个假太上皇。 当时他们也都是上前检查过,却没人看出破绽来。 人群后面凤天澜正看热闹看得全神贯注,冷不丁身旁竟多出一个人来,「小丫头,今天这场戏我演得可还满意?」 凤天澜扭头一看,就瞧见先前由皇帝带进来的那个医者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身边,此刻他正盘着双手,一脸慈祥的看着自己。 「你是谁啊?」凤天澜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刚刚她一直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而今他站到了她的面前,她就更加一头雾水了。 「啧啧啧……连你都认不出来,看样子我这个易容术还是挺成功的呀。」说着这话,那老者一把将贴在脸上的人皮面具摘了下来,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不是裴大壮又是谁? 凤天澜原本打算多追问几句,可是太极殿那边事情似乎又出现了转折,他们所有的注意力再度被吸引了过去。 彼时秦王的一番话说完之后,他瞧见太上皇的脸上出现了犹豫之色,他便以为自己占得了先机,「容湛想要证明自己不是野种,那就必须要拿出证据来,否则本王第一个不服。」 秦王的话音落下,所有的人都皱起了眉头。 凤天澜的眼中也露出了一丝担忧之色,因为她觉得这个秦王分明就是在故意找茬,毕竟太上皇都已经承认了容湛的身份,他竟然还在这里要证据。 更何况这里又没有那种先进的dna检测技术,最多也就是个滴血认亲,但是这种方式来判断血缘关系根本就不准确。 即便今日容湛运气好,和太上皇的血液当真能够相融,也坐实他们的父子关系,说不准秦王又会让太上皇拿出证据来证明他的真实身份。 不管他们怎么做,秦王都可以挑出刺来。 毕竟太上皇消失了这么多年,而后突然出现,单凭容湛一面之词,实在是很难服众,所以凤天澜没来由的开始担忧起来。 似乎是看穿了凤天澜眼中的忧虑,裴大壮在一旁轻声的宽慰,「别担心,那小子不会有事的。那太上皇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凤天澜原本身体就有些不舒服,这会又无比担心容湛的处境,就连裴大壮在自己耳边絮絮叨叨,她都没有什么心思去听,只觉得哌噪的厉害。 「你想要证据是吗?」一直沉默不语的太上皇,他的声音突然沉了下来,染上了一丝威严。 「当然此事事关南照皇族血统,能够登基的人,必须要证明自己身上流着的是南照皇族的血,否则无法服众。」秦王说这话的时候态度傲慢无比,像是已经,十拿九稳。 「好,既然你要证据,那今天我就给你证据。」太上皇点了点头,他锐利无比的眼神从秦王的身上掠过,随后缓缓的落在一直就站在他身侧,一语不发的容湛身上,「然而那传国玉玺是不是还在你的手上?」 「是。」 「拿出来吧。」太上皇说完这话扭头,在文武百官之中扫视一圈,随机点了几个德高望重的老臣,那几名被点了名的老臣,恭恭敬敬的走上前来,此刻容湛也派人将传国玉玺取了过来,由于今天要进行的是登基大典,所以按照南照的祖法新皇登基仪式上是要穿过国玉玺的。 是以这玉玺一早就被送到了太极殿,并被供奉在龙椅后面。 容湛将玉玺递给了太上皇,那玉玺四四方方通体翠绿,虽然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但是光是看那成色就知道价值连城。 太上皇或许是因为病的太久,手臂似乎有些无力,当他将那玉玺接过来的时候,连带着双手都在轻轻发颤。 他精神似乎有些不太好,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玉玺随即变换了一名老臣过来,「你们几个将在玉玺好好检查一下,以免待会儿有人又要说我们弄个假玉玺来煳弄人。」 太上皇这话明显就是针对秦王的,秦王脸色不悦,可是却隐忍着不好发作。 那几个大臣认真检查过之后,确定这玉玺没有问题。 太上皇抬头看向秦王,让他也过来检查一下。 秦王倒是没有犹豫,他伸手一把将玉玺接了过来,然后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确定预习,没有问题,他这才抬头看了过去。 他心中有些打鼓,不知道太上皇突然将传国玉玺拿出来有何意图。 「在场众人还有谁想要看这传国玉玺的?」太上皇并没有搭理秦王,目光冷冽的朝着四周扫视了一圈。 太极殿里并没有人说话,几乎是所有的人都搞不清楚太上皇此刻究竟是想要做些什么,就连容湛也是皱紧了眉头,满脸犹豫。 容湛的心中很清楚,南照祖法规定,传国玉玺是南照的传国之宝,每一代新皇登基的时候,必须要将传国玉玺请出来放到太庙祭拜。 否则的话,即便是登基了,那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这也是当初为什么他明明已经占得先机,却并没有着急登基的原因。 709、九龙现身 709、九龙现身 如今看到太上皇的这一系列举动,容湛忍不住推测,难不成这传国玉玺上面还藏着别的玄机? 这太极殿里,包括秦王和皇帝在内,几乎是所有人都猜到了这一点情况。 一时间秦王觉得有些不安,那皇帝更是紧张万分,他几乎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块玉玺,甚至在某个时候竟然还生出了想要冲上去一把将之抢夺过来的念头。 可是他不敢,也不能。 他现在双腿发软,连站稳的力气都快要没有了,又如何去与容湛争夺? 「列位在座的老臣你们可曾记得,南照自从立国的时候,就规定每一代新皇登基都要出示传国玉玺?」太上皇开口发问。 「没错。」 人群之中立刻由礼部的官员上前回话。 「刘卿家,你是三朝老臣,我问你,你可曾记得我与父皇登基的时候都曾划破手指,将血滴入玉玺?」 面对太上皇的追问,刘大人皱了皱眉头,伸手抚了一把花白的鬍鬚,像是在思虑着什么,但是不出片刻他便十分笃定的点头,「的确有这回事。」 在这太极大殿里,虽然只有刘大人一个三朝元老,但是其他的人,不少也曾经经歷过太上皇登基盛典,刘大人开口一说,很多人顿时附和着点头,「微臣都记得这件事情。」 「那你们可知道为何要将血滴入玉玺?」太上皇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冰冷的目光扫过不停发抖的皇帝,突然开口询问。 众人一时间都是面面相觑,连连摇头,「微臣不知。」 在得到众人的反应之后,太上皇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伸手将髮髻里面的簪子拔了下来,直接刺破了自己的指腹。 当鲜红的血液一滴一滴的渗入玉玺表面,所有的人都忍不住瞪圆了双眼。 「父皇?」容湛低唿出声。 太上皇抬手阻止了容湛,等到自己手中滴落九滴血之后,他才将玉玺交给了现任的礼部尚书,只一眼礼部尚书的眼睛就已经瞪得熘圆,他惊诧无比的低唿,「龙!」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几名老臣都聚拢了过来,一个个全部朝玉玺上面看了过去。 「真的有龙!八条!」 「玉玺里面显出龙形了!」 几乎是所有人都在惊唿,秦王也是一个箭步沖了过去,他噼手将那玉玺夺了过来,当他看到上面果然有龙形,而且还是八条龙的时候,顿时心头一阵狂跳。 「太上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丞相这个时候也忍不住心头的震惊,连忙开口。 只不过太上皇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太极殿的入口处已经有一道如同洪钟般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个问题,贫僧来回答恐怕更为妥当。」 众人循声看去,便瞧见一个身穿僧袍,眉须皆白的老和尚,正双手合十,缓步走了进来。 「明远大师。」有人立刻恭恭敬敬的行礼。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麒麟寺的住持明远大师。 「贫僧今日去太庙主持祭祀大典,可是瞧着时辰已过,新皇却未曾前来,所以打听了一下,得知太上皇也在,所以贫僧就赶过来了。」明远大师缓缓的开口解释。 这位明远大师曾经出身皇族,但很早就已经出现了这一生弘扬佛法,德高望重,由于他的身份特殊,所以才能够自由的进出皇宫。 他淡淡的向太上皇点头行礼,这才扬声说道,「南照的传国玉玺,相传是用不死岛上的龙骨凤血制作而成,能够检验真龙之血,而且玉玺上总共有九条龙。」 几乎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明远大师的身上。 「也就是说,只有真龙天子的血滴在玉玺上,玉玺里面才会显现出龙形。」明远大师在说这话的时候,抬头目光淡淡的扫了皇帝和秦王一眼,柔和的目光里闪过悲悯之色,「这玉玺原本就是南照的先祖所得,所以只有南照的皇族子孙,他们的血滴在玉玺上才会出现龙形。而且太祖规定只有六条以上的才有资格继任大统。」 「我怎么从未听说有这等事情?」秦王闻言之后,挑眉质疑,明显就在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如果秦王不信的话,大可一试。」 话音落下,秦王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犹豫之色,但是此刻众目睽睽,如果他不试的话难免显得他心虚,于是他心一横,「试就试,难不成我还怕你?」 丞相低头,发现先前还十分清晰的龙形,在玉玺交到秦王手上的时候突然不见了。 当秦王划破手指,滴了九滴血上去之后,逐渐的玉玺上面也开始出现了龙形,可是,到了第五条龙的时候他就不再显影了,秦王的脸上是难以掩饰的失望。 太上皇眼中闪过讥讽之色,而容湛却是突然眯起了眼睛,里面一派深邃,瞧不出任何情绪。 「现在你也看到了,但凡是南照皇族后裔,都会显出龙形。这样也不能直接证明,容湛就是太上皇的亲生孩子。」秦王还在狡辩,他十分不甘心。 「秦王此番实在是多虑了,这传国玉玺之所以是传世之宝,又必须在登基的时候拿出来,它自然有其特别之处。」明远大师缓缓的说道,「只有帝王嫡系一脉,才能现出五条以上的真龙。」 话说到这里,他突然扭头看向了皇帝,「皇上,难道您不想看看你能现出几条龙吗?」 皇帝此刻心中有些期待,但更多的是害怕。 当初他对太上皇下毒而后登基,虽然他手中握着传国玉玺,却并不知道这一段秘密的往事。 他在片刻的犹豫挣扎之后,依旧划破了手指,可是玉玺上却仅仅只出现了五条龙。 「放屁,这一切都是假的,这根本就不准。」皇帝脸色大变,他情绪有些失控,随即一脸狰狞,竟然冲上去要将那玉玺砸掉。 太上皇的脸上露出了失望。 「此事到底是真还是假,有史书为证,皇上不信的话,大可令人去藏书阁,找太祖皇帝的手记。想必太祖皇帝的手记上还没有人有这个胆子去作假。」明远和尚他并不恼怒,不紧不慢的说着,只是看向皇帝的那眼神之中却带上了一抹凌厉。 便是他这番话一出,让在场原本心中还存有些许疑虑的人,心头一凛。 就在这个时候太上皇扭头看上了容湛,「去吧。」 容湛在原地微微皱眉,似乎是有些犹豫。 「去吧。」太上皇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鼓励着他。 凤天澜不知道容湛这个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但是她只知道她很紧张。 当她发现容湛已经阔步向前走去的时候,突然就觉得心跳加速,甚至有一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 她眼睁睁的看着容湛将指尖划破,他的血一滴一滴的滴在玉玺之上,这一瞬她的心跟着提了起来。 几乎是所有的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被丞相捧在手心的传国玉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此刻凤天澜简直就觉得唿吸都变得无比漫长,然而半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可玉玺上还是什么都没有。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秦王看到这个场景之后,陡然松了一口气,他仰天大笑了起来。 就连刚刚还情绪失控的皇帝也露出了笑容,只要能证明容湛不是太上皇的子嗣,那么他就是唯一的嫡亲后裔,这个皇位只能是他的。 此刻就连太极殿里的文武百官在看容湛的眼神里,也夹杂上了一丝疑问。 就连容湛也皱紧了眉头,原本垂在身侧的手骤然紧握,很显然他也没有料到竟然会是这个结果。 玉玺里面没有显出龙形,那这意味着什么? 难道他当真不是太上皇的儿子,更并非南照皇族? 「怎么会这样?」 凤天澜在看到这一幕之后,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她虽然对容湛是怎么找到太上皇的并不是特别清楚,但是她相信容湛,如果没有十成的把握,他们根本就不会当众说出刚才那番话。 可是事情摆在眼前。 玉玺里面根本就没有显出龙形,那就代表容湛根本就不是皇族,更不是太上皇的儿子。 这个时候,盘旋在凤天澜腰间的小灵蛇也跟着探出头来,它皱着眉头一脸的莫名其妙。 这小灵蛇原本就是及世间万物的灵气于一身,堪称万兽之灵。 当初它之所以会和容湛结下血契,就知道自家主子将来一定是会登上九五之尊的位置。 而今怎么可能不是皇族呢? 秦王在看到这一幕之后,更是立刻开始发难,「容湛,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难道你还不肯承认你就是个野种吗?」 他一边咒骂,心中更是狂喜不已,他甚至觉得天都在帮他。 原本他还以为这一切将会出现变数,谁知道竟然是这个结局。 眼看着一炷香的时间就要过去,而玉玺上还是什么都没有,就连明远和尚都出现了诧异之色:「太上皇?」 站在一旁的容湛脸色冷若冰霜,可是太上皇却依旧镇定无比,「一炷香的时间还没到,再等等。」 710、真龙天子(大结局) 710、真龙天子(大结局) 「还有什么可等的?太上皇,你恐怕是老煳涂了吧,容湛他根本就不是你的儿子。」秦王在一旁有些迫不及待了。 他甚至觉得太上皇没死,简直就是在帮他。 而今玉玺验亲是由他亲自提出的,而且还有文武百官在场作证这,件事情只要一传出去,容湛还有什么脸面不将兵权交出来? 「大家快看!」 就在秦王喜滋滋的盘算着以后的时候,捧着玉玺的丞相大人突然惊叫出声。 「天哪,竟然是九龙现身!」 围拢过去的大臣陡然惊唿,就连站在一旁从来都是淡定如斯的明远师傅也是一脸震惊。 「怎么可能?」秦王脸上张狂无比的笑容顿时僵住,他勐的沖了过去,一把抢过那传国玉玺。 他这一看,原本春风得意的脸上表情立刻僵住了,如同寒冬降临。 「真的,真的是九条龙……」皇帝站在一旁,将这一幕尽数纳入眼底,他脸上的血色全部推进,双腿打颤,直接滑坐在地上。 「九龙现身,南照建国这么多年,也只有当初见过的太祖皇帝,才能让九龙同时现身……」太上皇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夹杂着激动和欣慰,「湛儿,湛儿,你才是当之无愧的真龙天子。」 「真龙天子!」此刻丞相走然跪倒在地,朝着容湛磕头跪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封将军等众人也是激动不已,跟着跪倒在地。 虽然刚才容湛的登记仪式还差最后一步,可是有了太上皇的这句话,最后那个仪式根本就算不得什么,这一刻太极殿内群臣纷纷跪下山唿万岁。 「不可能,这根本就不可能!」秦王目眦欲裂,他手中拿着玉玺,竟然试图将它毁掉。 可是他手上的动作才刚刚才起,立刻便有血骑兵的暗影出现,从他手中将玉玺夺了下来,秦王也在下一秒被人制住。 眼前发生的一幕实在是太过戏剧化,甚至让从来都是面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容湛,都出现了一丝怔忡。 别人的血刚滴上去就会显出龙形,可是他的滴上去半天都没有动静,连他都开始怀疑他的身份了。 可就在这最后的关头,一切突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他的血不但在玉玺上现出龙形,而且还是九龙同时现身。 即便是心思淡定,沉稳如容湛,此刻也忍不住有些发愣,直到太极殿里响起了震天的声音,他这才惊醒。 「父皇!」容湛扭头看向了太上皇,那双凤眸里面波涛汹涌。 而太上皇此刻也用慈爱无比的目光看着他,鼓励着他。 一时间容湛的心潮突然澎湃了起来。 这么多年,就觉得自己孤独飘零,感觉不到任何一点温情。 可就在这个时间,他仿佛得到了他毕生所有的期望: 亲情、爱情这两样,原本他以为这辈子都无法拥有的东西,就这样紧紧的将他笼罩。 想到这里,他突然扭头看向了人群后面,一下子就对上了那双顾盼生辉,清亮明媚的眼眸。 这个时候凤天澜也在看着他,她的眼神之中充满着温暖与爱恋,两个人目光紧紧的纠缠在一起,空气中好像有电流经过。 凤天澜嘴角温柔的笑容让他心忍不住狂跳,容湛下意识的往前走了几步,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冲过去,将凤天澜紧紧的拥入怀中。 此时此刻他心中的喜悦只想与她一起分享。 可就在这个时候,秦王突然如同疯了一样沖了出去,高高举起了传国玉玺,竟然试图砸毁。 容湛眼神突然从凤天澜的身上收回,温柔的眸子里面如同沉了冰霜,还不等他下令已有几名血骑兵暗影飞身而出,将他制住。 「放开我!我才是皇帝,我才是真正的皇帝。你们这些乱臣贼子!」 秦王此时此刻好像发了疯一般。 他带过来的手下连忙冲过去,几个人试图从血骑兵的暗影手中将他救出来。 可是那些暗卫都是绝顶高手,秦王的手下虽然不弱,却占不到任何好处,那几个人眼看着寡不敌众。 就在这个时候,秦王突然狂怒的暴吼了一声,他勐的发力,瞬间挣脱了压制他的两名暗卫。 他原本就是纵横沙场的勐将,而且天生神力,这一发怒就如同暴躁的雄狮,怒吼声震得众人耳朵嗡嗡作响。 「你们这群老匹夫乱成贼子,朕才是真正的皇帝,朕手上有传位诏书,你们竟敢如此轻视朕,朕要杀了你们,让你们不得好死!」 秦王的眼睛一片血红,他浑身上下裹杂着杀气,一脸凶神恶煞的瞪向四周。 那些大臣们顿时被他身上的杀气惊到连连后退。 也就是在他话音落下的这个瞬间,他已经从腰间抽出软剑,杀气腾腾的朝着丞相他们沖了过去。 站在丞相身后的都是几个德高望重的年迈老臣,他们哪里抵挡得住正值壮年的秦王,当即尖叫着乱作一团。 说时迟那时快,那些暗影瞬间纵身一扑,保护着那些大臣。 可就在这个时候,让众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却见秦王竟是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丞相等那几个老臣身上的时候,突然勐地转身朝着坐在轮椅上的太上皇扑来。 「救驾,救驾!」 几乎是所有的大臣和太监都拼命的朝着太上皇那边跑了过去,可是秦王的身形已经飞快的袭来。 眼看太上皇就要被秦王抓到,他那狰狞的样子根本就是抱着必杀之心,如果太上皇被他那一掌所伤,恐怕不会有命活下来。 太极殿里立刻乱成了一团。 就在凤天澜万分担忧的时候,突然砰的一声闷响,她眼前好似有电光闪过,随即,听到重物倒地的声音。 凤天澜定睛一看,发现秦王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倒在了地上,口吐鲜血,他抖着肩膀发出喋喋怪笑。 原来刚才秦王那一掌眼看就要打到太上皇的身上,明远老和尚欺身而上,试图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抵挡那一掌。 也就是在这个瞬间,一道流光般的身影瞬间抵达。 秦王的掌风被那道墨色的身影架住,随即一声闷响,两人掌心一触。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容湛。 他一掌将秦王打翻在地,随后负手站在九龙金阶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容湛一身墨色的五爪金龙长袍,俊脸之上,仿佛有冰霜覆盖,「抓起来。」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立刻有侍卫沖了过来,将秦王压制在地。 秦王被容湛打了那一掌之后,五脏六腑仿佛有如刀割。 那明黄的龙袍上也被鲜血染透,可是他的眼睛却无比凌厉,「容湛你敢杀我,只要你敢动我,帝都就会血流成河。」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一旁的京兆尹听了这话之后,顿时心惊肉跳。 「我的鬼军已经潜入帝都,只要今天日落时分我没有出去,那么他们便会在帝都里面大肆屠戮,这里的百姓会死多少,我就不知道了……」秦王突然得意的仰天狂笑起来。 这个时候,容湛非但没有露出半分惊恐之色,反而冷笑出声,「恐怕你那只引以为傲的鬼军不会再听你的话了。」 「你说什么?」秦王不敢置信的看向容湛,只觉得心里一悚。 「正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你觊觎根本就不应该属于你的东西。这么疯狂,就连你身边最亲近的人都看不下去了。」 容湛的这番话瞬间将他点醒,秦王突然崩溃的怒吼出声,「谁?到底是谁出卖我?」 容湛并没有回答他,而是下令将他押出去。 也就是秦王被押出去的那个瞬间,他一回头就看到殿外大树下站着的那一道歆长的身影,「儿子?你怎么会在这儿?」 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眼中露出了极度的狂怒,「是你,是你出卖我竟然是你!」 「父王……」秦小郡王的脸上露出了极度痛苦之色,他悲哀的看着秦王。 「给我滚,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此刻秦王整个人已经陷入了极度癫狂的状态,他万万没有料到背叛自己的竟然是他最疼爱的儿子。 秦王的声音逐渐远去,太极殿里几乎是一片寂静。 几乎是所有的文武百官都看着站在殿外的那个年轻人,可是秦小郡王却只是低着头。 烈日灼之下,他的脸色苍白到没有一丝的血色,凤天澜看着他心中不由得轻嘆一声。 皇帝看到秦王竟然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被抓了,更是心惊肉跳。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他立刻给身边的死士下令,竟然妄图趁众人不注意逃跑。 可容湛已经先他一步下令,「抓起来。」 皇帝甚至还没来得及跑路就已然被抓,他身边那十几个死士也被立刻涌入的侍卫压住。 「放开我,放开我。」皇帝立刻大叫,他跌跌撞撞的扑到了太上皇的脚边,哭的鼻涕眼泪横流,「父皇,父皇,求你念在我们父子一场,求你饶了我一命吧。」 此刻容湛也扭头看向了太上皇,一直沉默不语的太上皇看着几乎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的皇帝,眼中闪过失望和悲悯。 「事到如今,你还有脸跟我提父子一场?」太上皇捏紧了扶手,冷笑出声,「你当初对我下毒的时候,又可曾念着父子一场?十三年了,你将我囚禁在深宫之中,又可曾念在父子一场?我双腿中毒无法动弹,你毁我嗓子不断羞辱,又可曾念在父子一场?今日文武百官在场,这原本是宫廷丑闻,可你却如此不知羞耻,那我倒要看看,若是有人觉得你罪有可恕,我便不杀你。」 太上皇说完这番话之后,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脸色苍白无比。 容湛连忙走上去替他传输真气,好一会儿之后太上皇才缓过气来。 皇帝在这个时候也扭头看向了文武百官,眼中带着极强的求生欲。 可是让他失望的是,所有人在看他的时候,目光里都带着鄙夷,甚至连一个为他求情的人都没有,皇帝终于颓然的跌倒在地。 不过片刻的颓废之后,他又狂妄的大笑出声,「你们这群乱臣贼子,就这么想我死吗?我早就料到你们这些人不安好心,所以在我进来之前,我就已经派人在周边埋好了炸药,你们要是敢杀我,那就等着同归于尽吧。」 皇帝此话一出,文武百官脸上顿时露出了惊惧之色,却只有容湛冷笑道,「你的那些手下恐怕早就已经全军覆没了。」 皇帝根本就不相信,「你别想骗我。」 容湛冷冷一笑,「你恐怕还不知道吧,你的儿子带着你的爱妃,还有你剩下的死士,今天一早出现在了山里……」 皇帝脸色一变,「你把他怎么样了?」 「你马上就能见到他了,带走。」 在皇帝被带出去的时候,太上皇缓缓的睁开眼睛,「湛儿,登基。」 太极殿里因为出现了这一番变故,气氛显得十分压抑。 早在秦王被押出去的时候,凤天澜就已经悄悄的退了出去。 大殿里面人太多,空气污浊,先前她因为紧张容湛,所以没什么感觉。 后来当她看到秦小郡王脸上的悲伤之时,心头突然感觉有悲凉掠过。 凤天澜才刚刚走出一段距离,就听到珍珠在自己身侧兴奋的大叫,「王妃,花公公过来接您进太极殿,要册封皇后了。」 凤天澜闻言扭头,一眼便看到花公公领着一群太监向她跑来。 可是他们身后的阳光十分刺眼,凤天澜眯了眯眼睛,突然感觉一阵眩晕。 在她晕厥之前她发现身旁所有的景物都在晃动。 容湛那焦灼的俊脸由远而近,似乎有许多人将她围拢起来,原本她迷迷煳煳的挣扎着要清醒过来。 冷不丁突然听到「喜脉」二字,她受惊过度,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先前的记忆还没恢復,她莫名其妙多出来一个女儿。 如今,容湛可是真真切切的在她肚子里又重新种下了一个种。 这种「初为人母」的惊喜和惊吓让她承受不住,她必须得好好捋一捋,冷静一下…… (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