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找上门》 第1页 [穿越重生] 《皇帝找上门》作者：惑江【完结】 文案： 新文都市小甜饼《心有纤千结》正在连载，欢迎阅读~ 凤栖梧意外穿越了，突然出现在皇帝的龙椅旁，被满殿大臣瞧了个正着，于是她火了。 一夕之间，这片大陆都知道了她这位特殊的“神女”，且她还姓了人家的国姓，在麻烦滚滚而至的这条道路上，她只想回家…… 排雷: 有奇幻内容，不过占篇幅不大 主要配角以出场先后排序 内容标籤：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穿越时空 女强 搜索关键字：主角：凤栖梧 ┃ 配角：瑄北垣，步泠川，瑄云契，瑄云影，羽茶，怀子羽，怀子嵘，凤倾城等 ┃ 其它： ================== 第1章 异世 一 天色已亮，门被推开，圆圆脸的小侍女小心翼翼地探头进来，瞧见还在伏案写画着什么的人顿时眉头皱得老紧。 “大人您不会一夜没睡吧？”她说着，走过来瞄了一眼桌上堆的一小摞纸张。 凤栖梧看了她一眼，浓浓的黑眼圈已经将她的情况说明。 枫儿嘆了口气，将拿过来的一套衣服放在她手边。 “大人您还是换上这套衣裳吧，您的衣裳……太奇怪了。” 终于搁下了笔，手上已经被墨染得很脏，凤栖梧活动了下酸痛的肩膀，将纸张都交给枫儿。 “我知道了，放着吧，你去把这些交给宫里负责制作器具的部门，我要他们尽快将东西制作出来，尤其是这个，这个务必在一日之内做好。” 怕她不懂，凤栖梧说得很仔细。 枫儿眨眨眼，她还是有点不太习惯这位新主人的说话方式，很多词语都让她听不明白，不过也正常，毕竟是“神女”，与她们这些凡人总归是有区别的。 等枫儿出去了，凤栖梧才站起身，她唿了口气，拿起那套衣服来到镜子前。 镜子里的人穿着t恤热裤，大片肌肤都露在外面，将广袖长裙在自己身前比了一比，她觉得镜子里的自己陌生了起来。 来到这个歷史上不存在的朝代不过一天，她都有些怀疑自己还是在做一个冗长而离奇的梦。 可是不管如何荒诞，她确实是从现代的大街上忽然出现在了皇帝的龙椅旁，议事的群臣眼睁睁看着她凭空出现，如果不是这个皇帝胆子足够大，她早已经被侍卫的长刀砍掉了脑袋，哪里还有后面来的许多事情。 也幸亏是她脑筋转得快，混乱中抓住重点侥倖先保住了小命，她如今能相安无事地被叫一声“大人”，代价就是要为这个名叫“瑄国”的国家成功举办一场盛会。 这场将要面对大陆诸国的盛会决定了她的未来，按理说该紧张的，然而她现在竟异常地平静。 无论是穿越时空，还是直接接触到皇室，亦或是身负一个国家未来的荣耀脸面，这样的事情落在任何一个人身上可能都不会好到哪去，如今能够安然看着镜中自己的倒影，凤栖梧自嘲地想，她还真是被激发出了不俗的应变能力呢。 敢接下这档差事，她是心里有底的。 笃定自己绝对能将这件事办好，安全无虞的状况下，她其实更多的是想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到现代，毕竟那里还有她重要的人。 直到此刻，要做的事情都做了，疲倦这才席捲而至，她将古装放在一边，打算先去补个觉起来再换。 枫儿正好回来，见她一副要就寝的模样小丫头欲言又止。 看到她的样子，凤栖梧问道：“怎么了么？” 她问了，枫儿便老实答道：“步公子想要见您，您看？” 凤栖梧微愣，但她有点头疼，道：“是必须要立刻见的人么？” 枫儿想了想，摇了摇头。 凤栖梧松了口气，朝枫儿摆了摆手道：“那就让他先回去吧，等我起来了再见。” 说完她已经躺了下去，直接闭上了眼睛。 见状枫儿退出去，带上房门前她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这是她现在的主子，无论如何都要小心对待才是。 凤栖梧极少做梦，大概是这场奇遇多少刺激到了她，再加上日有所思，闭上眼睛没多久她就看到了一个瘦骨嶙峋的少年。 少年十三四岁的年纪，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服，因为长期缺乏营养而小脸蜡黄。 这就是她第一次见凤柏时的记忆。 彼时，她因为事故失去双亲，远亲就将同样失去父母不受待见的凤柏送到了她身边。 她不过比凤柏大了一个月，看着却比他小很多，可能是怜悯，可能是害怕孤独，她留下了他。 毕竟比起来她还有父母留给她的一套房子，怎么看都是比他处境好的。 由此，两个人相依为命，一起生活了十余年。 如果不是这次意外，她们会一直在一起，很多很多年，往后余生可能都在一起，可也正是因为这个意外，她不过是出去逛街，谁成想就此失去音信。 凤柏他一定会着急的，想到自己失踪后他会怎样疯狂寻找，她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去，之后的路只能自己走了。 睁开眼睛，凤栖梧看了眼时间。 第2页 她随身带着的包仍在，由于出门前的习惯，里面物品齐全，新买的太阳能充电宝到了这里成了救命的装备。 她从早上六点多睡到了下午两点，醒来的瞬间，肚子就开始拼命叫唤。 爬起来将古装换上，她们那些繁复的髮式不会弄，索性绑了个高马尾，照了照镜子难看倒是不难看，就是自己感觉怪怪的。 收拾妥当后才出去，试探着唤了一声，枫儿立刻便应声了。 枫儿就在侧屋，奔出来瞧见焕然一新的凤栖梧她愣了愣，随即贊道：“大人您穿我们这里的衣裳很好看呢！就是这头髮……” “是不是有些不搭？”她问。 小丫头连忙摇头，“不会！挺特别的，我听其他院的人说过一个词……对！英气！我觉得挺好的！” 只要不难看就行，原本还想着要是说难看了就让她给重新梳个头，凤栖梧不喜欢给人添麻烦，不难看以后就都绑马尾，反正省事。 见她不说话了，枫儿猜测着问道：“大人您是饿了么？我给您备了饭菜在咱们院里的小厨房温着呢，您稍等一下，我这就去端来？” 这么善解人意的小丫头甚得她心，凤栖梧点点头，枫儿便笑着走开。 刚走了两步，枫儿突然站住转身又回来道：“大人，步公子还在前厅等着呢，您是先去见他还是吃过再去？” 凤栖梧还记得这事，她意外的是，“他一直在等我没走？” 枫儿点头。 思索了片刻，凤栖梧道：“去拿吃的吧，等都等了，也不差这么一时半刻。” 枫儿自然是以主子的吩咐为命，应着声但她并未立刻走，凤栖梧问：“还有事？” 枫儿其实是在考虑要不要将上午皇帝派了人来的事告诉她，不过想想那位只是问了大人在做什么，随后就走了，这大半天也没什么动静，应当是没事。 于是她摇摇头，“没事，您等下，我很快就来！” 看着枫儿奔跑的小身板，凤栖梧也没多想，她摸了摸肚子，刚刚又叫了一声，幸亏小丫头跑走了没听到。 现在的她除了吃东西，再没有别的想法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还请大家多多支持！ 第2章 步泠川 二 凤栖梧吃着饭，这顿饭对她来说有点太过丰盛，她吃起来还要挨着个夹，不然枫儿就在一边哭丧着脸。 这个小丫头到底是害怕她，处处都透着小心，生怕哪里做得让她不满意。 她吃得慢了点，被枫儿看得不自在，不过即便如此也没让她下去，因为她有话要问。 夹了个春卷，她开口道:“那个步公子是什么人？” 枫儿听她问话立马答道:“步公子是咱们离歌苑的管事，您专管万国盛节，所以他得听您的指挥呢。” 凤栖梧点点头，吃完了春卷她接着问:“我有点好奇，为什么要称唿他为‘步公子’？管事的不该是这种称唿吧？” 枫儿解释道:“这个是因为步公子的身份。他并不是我们瑄国人，而是步国的三皇子。表面上他是离歌苑的管事，因为另一层身份大家都对他很尊敬的，而且他本人特别温柔好相处，您见过他后就知道了。” 凤栖梧听完一愣，诧异道:“既然是皇子怎么在别国做乐府管事？”这毕竟是自降身份的事啊？她很是不解。 说到这个枫儿的小脸上就有了一种名为怜悯的情绪，她特意压低了声音，害怕被正主听到了似的，哪怕在前院的人根本不可能听到。 “步公子他是质子……质子的意思您明白么？” 后一句她是担心凤栖梧这位“神女”不理解才问的，看到凤栖梧点头她反而有些讶然。 凤栖梧对古代一些最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虽然这个大陆并不是歷史上的，但一些基本的东西仍相通。 知道了这位步公子的身份，凤栖梧也不再多问了，吃过饭后自己去了前院客厅。 她其实已经住进了离歌苑里，但即便是一个乐府仍占地极广，她自己就住了一套院子，好像其他人也有自己单独的小院，只是大小有区分。 原本以为让人等了这么久多少会有些烦躁，可凤栖梧在门口看到里面翻阅着书卷的青年，他周身都透着一股淡然闲适，仅那副姿态就让人心情放松。 凤栖梧敲了敲门扉，青年这才意识到门口有人，忙放下手中的书站起来朝她作揖。 瞧见了他的脸，凤栖梧脑中直接冒出了“芝兰玉树”四个字，她是见过这个人的，且对他印象极深。 这是一个气质很好的男人，昨天过来时皇帝有派了人宣旨，当时满院子人跪了一地，唯有他与一个女人抬头看了她一眼，虽然只有一面，但这两个人都令她惊艷。 凤栖梧礼貌微笑，她还不知道这边的礼仪，朝他点头算是招唿。 “不好意思让你等了这么久，我来迟了。” 青年摇摇头，凤栖梧发现他的嘴角是自然上扬的，不笑也像笑，再加上眉眼精緻柔和，所以亲和力极高，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青年道:“是我要等的，大人您不必放在心上，况且我也不是干等，无碍的。” 第3页 他说着指了指桌上的书，对着她又是一笑。 与这样的人相处无疑是舒服的，凤栖梧隐藏起来的拘谨自然消解，两人坐下后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或者该这么问，你的名讳是？我怎么称唿你？” 青年微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笑道:“我明白您的意思，不过第一种确实太过直接，想来是大人那边的用法。” “我名步泠川，您直接唤我泠川即可。” 凤栖梧感觉他的名字与他的人很相符，听完他的也报上自己姓名。 “我叫凤栖梧，凤栖梧桐去掉后面一个字，你随便叫。”其实她的名字有些拗口，一般别人都是直接给她取个暱称，没人叫全名的。 步泠川又愣了，他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凤’？您真的不是凤国人？” 这回轮到凤栖梧愣了，昨天混乱中皇帝曾问过她的名字，听过后也说过这样一句，只是当时没心思问，现在却要问个明白了。 “你应该已经听说了，我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我姓这个很奇怪么？” 步泠川疑惑道:“世界？” 这是一个现代词，凤栖梧只好解释:“就是你们这片大陆，你们已知的所有国家以及所在的地域就是一个世界，我不属于这里任何一个国家。” 步泠川恍然，他又问了一个与之前问话不相干的问题:“那你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那里也有很多人和国家？” 凤栖梧点头，这人的理解能力很棒。 怕他再继续问别的，好在短暂惊嘆后步泠川没再问了，他回答了她想知道的。 “如果你姓别的可能还好，但是‘凤’这个姓很特殊，这是凤国的国姓，只有皇室宗亲和特殊的人才可以用的。在这里，国姓不可贸用，你若是在外报了名字，所有人都会将你视为凤国人。” 凤栖梧怔怔然看着他，他叫步泠川，是步国的皇子，原来是这样。她竟然姓了一个国姓，那她要怎么办，改姓？可是这是她的家族传承，名字还好说，姓如果改了那她还是她么？ 步泠川接着道:“这是这个世界的规矩，你身份特殊，也是特例，应该没关系的。不过万国盛节凤国使者会到，你这样的身份一定会与他们碰上，到时候再看，实在不行你就让瑄皇帮你说几句，料想他们应该不会为难你。” 他没有建议让她改姓这一点令凤栖梧动容，但是之后的什么凤国使者，瑄皇讲情，可拜託吧，她凭什么让人家一个皇帝为她讲情？她自觉没那么大脸，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如果真威胁到生命，那她也只好向故去的爸妈告罪改个姓吧…… 这件事她不想再想，干脆转了话头问他的来意，果然就是为了万国盛节。 万国盛节还有三个月到，不过眼下并不是布置那个的时候，她还有更重要的一关要过，那就是昨天答应皇帝的三日之约。 万国盛节不好办也无人敢办，但却也不是说有一个人主动说了要办就能办的，在此之前，她需要拿出一点东西给皇帝看，通过他那关后这事才算真正落在了她身上。 她有自信也有本事办好，过关不是难事，但也要一件一件来，三个月时间充足，不需要忙赶，所以就让他后日再来。 第3章 秘事 三 步泠川走后没多久，制造司那边便来人了，说是请凤栖梧过去，有些地方不是很明白。 凤栖梧的特殊身份早已经在宫里传遍了，制造司那边也得了皇帝命令，凡是她要求的一律要完成，可是这头一遭他们就遇上了难题，所以不得不请本人过去。 凤栖梧也猜到了，她要做的是现代的东西，很多里面的配件在这里可能没有或者是叫别的名字，他们没有做过，一定会在一些细节上需要她去说明。 枫儿领着她往制造司去的路上碰上了不少宫人，这次不像昨天，因为换了这边的衣服，宫人看她的眼神倒没怎么奇异了，只是她们都多看了她几眼，因为不知道她的身份，她们站在一边行了个礼才走，走过去后又开始窃窃私语。 凤栖梧问身边的枫儿：“这宫里的人你都认识么？” 枫儿摇摇头，道：“人太多了不可能都记得的大人，而且大家基本各司其职，能认识的都是少数呢。” “那这刚才碰上的你认识几个？”她接着问道。 枫儿想都不想便答：“一个都不认识，想来她们应该也没认出您。” 凤栖梧默了默，随后道：“那你觉得，她们都在偷偷说我什么呢？” 枫儿自然瞧见了当时的情景，她多少也是能体会的。 好奇心是这宫里最旺盛的东西，因为她们长久地生活在这里，虽然对别的宫里的人不熟悉，但大家都关心这皇宫的各位主子，即便无缘服侍主子，她们也都会在刚进宫不久见到各位主子的画像，以免因为不认识而冲撞了主子。 所有的主子都识得，这突然出现了一个新面孔，她们自然是要多想的。 没等枫儿回话，凤栖梧便自语道：“难道我换了衣服她们也知道？” 枫儿脸色古怪了一下，回道：“应该没想到您是‘神女’大人，不过估计是把您当女主子了……” 第4页 女主子？凤栖梧呆了一下，公主什么的肯定不是，那女主子……嫔妃之类的存在？ 这就有点尴尬了，凤栖梧摸了摸鼻子。 “你们皇上有多少个妃子啊？”说到这个话题，她还是比较好奇的。 枫儿不由看了凤栖梧一眼，这一眼凤栖梧读懂了，小丫头是在说没想到她也这么八卦…… 凤栖梧一脸坦然，等着她说答案。 枫儿在心里刷新了对新主子的认知后老实回答道:“陛下他至今还没有皇妃呢，刚刚说的女主子不是指陛下的，而是二殿下三殿下那边的……” “等等……”短短一句话听得云里雾里，凤栖梧觉得自己有点晕。 “不对吧？你们皇上没有妃子？为什么没有？这不科学啊？皇上没有妃子哪来的孩子？？”她一连串发问，觉得哪哪都说不通。 枫儿被她问得也有点懵，不过她很快反应了过来，道:“您是不是以为我说的二殿下与三殿下是陛下的儿子？” 看到凤栖梧一脸“难道不是？”的表情，枫儿笑道:“不是的，陛下其实是二殿下三殿下的舅舅，他们只相差几岁而已。” 见她还一脸怔然，枫儿干脆打开了话匣子。 “大人您不知道，咱们陛下前面是他的姐姐在位，女皇陛下当年就是去别国参加万国盛节遇上了意外，回来后没多久就薨了。当时据说挺混乱的，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陛下继位，反正那阵子很不太平，尤其是二殿下和三殿下，女皇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他们，两位殿下对陛下意见很大，一直到现在关系都不怎么好……” 就这样随随便便听到了皇室秘闻，凤栖梧脑袋有点大，她瞅瞅枫儿，不过就是问了一句，怎么就扯出来后面这么多？ 都说知道的太多活不长，这里边是个人都能听出问题，她可不想多知道了。 “枫儿啊……我不过就是问了句皇帝的妃子……” 枫儿一愣，抿了抿嘴，“是枫儿多嘴了……” 看小丫头有些闷闷不乐，凤栖梧道:“算了算了，也怪我，咱们说点八卦消息就可以，牵扯深了可不好，懂我意思吧？有些话说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 枫儿之前一直在离歌苑里当差，乐府里的人基本都很和气，她不太懂凤栖梧的紧张，但既然主子都发话了，她也只好闭嘴，现在倒是让她有点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了。 去制造司的路有点远，两人沉默着走了一小会儿，凤栖梧嘆了口气，主动找话题道:“方才说皇上不开后宫是为什么？” 枫儿刚反思了一下自己，觉得自己有些话确实是不该说的，现在听主子又问了，她便决定以后都只回答主子问的问题，再也不多嘴了。 不过这个问题，她摇了摇头:“原因不清楚，只是陛下不肯纳人。” 这倒稀奇了，想起有的朝代皇帝子息不旺被逼着开后宫的，这里好像完全不是这样？ “你们都不为这事着急的么？皇上是不是长得很丑？或者有什么隐疾？”她越说声音越小，感觉自己说的被皇帝听到估计也能掉回脑袋。 枫儿听了她的话瞪大了眼睛，“大人您难道还不知道陛下长什么样子？” 凤栖梧眨了眨眼睛，她该知道么？ 昨天出现在大殿上后她很快就被侍卫围了起来，侍卫们人高马大，生怕她伤到皇帝把她围得严实，直到最后她都只听到了皇帝的声音没看到他的长相。 当然了，那种情形下她也没那个心思去看皇帝啊，万一对上眼了皇帝要杀她呢？ 枫儿顿时瞭然，她忍不住笑道:“那可太可惜了，陛下他不仅长得不丑，相反，像陛下那样仙人一般的，我们都觉得凡俗女子根本配不上他呢！” 凤栖梧睨她，“你见过皇帝本人？” 小丫头顿时瘪了，“我哪里有机会见到陛下，只是我看过画像啊，真的就是仙君一样，不骗你！” 凤栖梧仍是一脸不信，画像那种东西就像加了美颜滤镜的自拍，可信度不高，也就能忽悠忽悠这些小丫头了。 枫儿却被她的样子刺激到了，小丫头难得拔高了声音，“不光是我！别的院的姐姐们也都觉得陛下是仙人！” 从她的语气中凤栖梧听出了她对皇帝真心的维护，凤栖梧被她那粉丝维护自己爱豆一样的表现逗笑了，她忍不住继续逗她:“那好啊，不是有画像么？给我看看。” 枫儿眼睛都快红了，“画像……陛下的画像我们哪里有，都是刚入宫的时候管教嬷嬷那里看的，平时根本不可能拿出来……” 就知道是这样，凤栖梧笑着轻点了点她的额头，“好了不说这个了，等我见到就知道你们的皇上是不是仙君了。” 第4章 不一样的古代 四 枫儿后知后觉想起自己这位新主子的特殊身份，是主子的话，应该可以见到陛下本人的喔，那……她瞪大了眼睛。 “我、我我是不是也可能有机会见到陛下？！” 凤栖梧沖她挑了挑眉，“跟紧我是有机会的。” 明白这点后，枫儿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更亢奋，眼看她走路都像要跳起来，凤栖梧对这个皇帝的好奇便多了那么一点点。 第5页 制造司终于到了，有人等着引她过去。 一路上凤栖梧瞧见不少正在忙碌的匠人，这里与她想的差不多，男性偏多，所以才选了这么一处与内宫相隔很远的位置。 因为凤栖梧的特殊，她的单子是直接呈递给了制造司主事，见到制造司主事的时候他正围着一堆大小不一的鼓捣鼓，周围一圈大师傅互相争论着什么，场面很是热闹。 凤栖梧注意到除了忙碌的师傅们还有一个身形清瘦的小哥在，他一身赭色衣衫，这式样的衣服一路上也见过几个，不过那些人的与他的颜色并不相同，想来这位小哥的位子可能要更高一些。 凤栖梧到了跟前，师傅们停下动作看过来，主事一边行礼一边打量着她。她的来歷不是秘密，毕竟是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瑄皇也并未替她遮掩。 换上了这边的衣服后凤栖梧其实也没太大的特异之处，主事的看了两眼，便同她介绍周围众人，一直到了赭衣小哥这，主事的顿了顿道:“这位想必大人已经认识了，我就不多嘴了。” 凤栖梧一愣，她印象中跟此人并无交集，倒是站在她身后的枫儿见了这小哥眼神有些躲闪。 没等她说话，小哥自己开口道:“卑职是陛下身边的内官，特奉陛下命专为大人筹办万国盛节。今日去的不是时候没碰上大人，是以大人还不知道我，日后我会留在大人身边，有需要的地方交给我就可以了。” 小哥说话的时候主事便在一旁安静地待着，主事的年岁看着比小哥大了许多，却仍是一副恭敬的样子，有这样一个帮手在对凤栖梧来说有利无弊。 凤栖梧朝小哥点点头算是招唿，小哥姿态谦卑，自此之后便不做声，立在一旁看他们。 他就是皇帝给她的一道人形令牌，凤栖梧心里明了，她不怕小哥朝皇帝说什么，只要对她有帮助就无所谓。 主事叫凤栖梧过来就是为那几个鼓，凤栖梧给的图纸很详尽，但很多图纸上的东西闻所未闻，纠集了所有这方面的大师，大伙一致议论后按照原理想出了能替代的物件，可这些物件怎样弄在一起变成她想要的，那就只能她本人过来看看再琢磨了。 凤栖梧给他们的图纸其实是架子鼓的构造图，她将每个结构的作用特点写得极其详尽，就是因为知道不同时代的跨度想制出一模一样的东西是不可能的，单是材料的限制就是个问题。 但她也相信人的智慧，有东西可替代，即便与真正的架子鼓比不了，能用在这里镇场面就足够了。 说起来也得亏凤栖梧从小在音乐上有天赋，她精通各类乐器，别的不敢说，在文体活动上从来都不是难事。这么些年她课后在酒吧乐队兼职，有足够的舞台表演经验，这么些加起来，才是她敢接下万国盛节的底气。 她一一试过了音色，与大师们商量过后忙碌了许久终于合众人之力造成了异世版的第一台架子鼓，大师们只知这个看起来笨重的大傢伙叫架子鼓，想让凤栖梧奏响它她却留下了神秘的微笑，只说让他们明日去离歌苑。 离开制造司天已经很晚了，小哥随着她们一起，凤栖梧笑眯眯地搭话道:“大人怎么称唿？” 小哥微愣，忙道:“不敢，大人折煞卑职了，卑职名叫裕晓，您直唿我名字便可。” 枫儿忽然惊叫了一声，凤栖梧疑惑看去，就见小丫头捂着嘴眼睛瞪得熘圆，她瞧着小哥的眼神极为震惊，凤栖梧瞬间心里有数了。 裕晓并没有因为枫儿的咋唿而说什么，他肩背挺直，走路毫无声响，端的是一派好素养。 凤栖梧发现这两天碰上的人都是让人舒服的，步泠川是，裕晓也是，仅仅是两天就让她对自己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产生了好感。 她对裕晓道:“今天已经晚了，劳烦你去同皇上说，明天晚上七点，啊，按这里的说法是卯时末请他到离歌苑来。” 裕晓点头应了便走，也不多问，一直到他身影消失，枫儿终于忍不住同凤栖梧道:“天吶！他竟然就是裕晓大人！” 凤栖梧问:“他很出名么？” 枫儿狂点头，“他可是陛下身边最出色的内官呢，我听姐姐们说了好多他的事！天啊，我竟然见到了裕晓大人！还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见到他呢！” 被她的样子逗笑了，凤栖梧揉了揉她的脑袋，“以后有的是机会，要淡定。我现在已经超级饿了，我们快点回去吃饭吧。” 听了她的话，枫儿即便精神亢奋，还牢牢记着自己的职责，一路蹦哒地引着凤栖梧回去，心里还在回想上午与裕晓大人说话时的场景，现在的她早已被激动沖昏了头脑，头一刻的忐忑消失得无影无踪。 其实凤栖梧根本没在意那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就连初时见到裕晓变得异常的枫儿她都没发现，哪里想得到那么许多。 回到离歌苑吃过饭又同枫儿聊了会儿，凤栖梧这才知道这个世界是不存在太监这种不人道的人群的。 在这里，主外的侍卫，主内的是内官，内官不需要净身，他们都是健全的男性，陪伴侍奉皇帝。 内官被允许在内宫行走，可以与宫女相好单独住，但也是有大忌的，那就是皇帝的女人绝对碰不得，一经发现株连九族。 凤栖梧看出来了，这个世界是相对人性化的，即便是奴僕，他们也极少下跪，自称“我”，即便仍有等级之分，自尊却保留得很好。 第6页 不得不说，她喜欢这样的世界。 第5章 首演 五 万国盛节是这片大陆所有国家的联合盛会，三年一届。往年只有瑄国、步国、凤国、怀柔和延平这五个大国参加，但今年，周边与五大国很少往来的四个小国突然纷纷要求参加。 这就给瑄国出了一个难题，因为万国盛节最重要的一个特点就是要编出一个将所有参与国的特色融合在一起的节目。 四个小国风俗鲜明，偏巧瑄国从十几年前就实行了锁关政策，基本不与其他几国往来，连其他几国都不熟悉这些小国风土，更何况是瑄国。 得知他们要来后瑄皇派人去往各国搜集信息，得到的信息是有，但群臣对他们的风俗极为惊嘆甚至语言也有很大差别，没人敢在这样不熟悉的情况下去操办万国盛节，这才有了后面凤栖梧的用武之地。 凤栖梧接手万国盛节后第一时间便收到了瑄皇收集来的资料，只是资料还是太少，能看到的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不过也有一点让人惊喜的是，她发现这几个小国从目前资料来看很大程度上与她熟知的一些国家相近，不出意外应该就是类似的文明，现在的问题在于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处在怎样的发展阶段，因此还需进一步了解。 当然这是之后要做的事情，眼下她的第一场试炼即将开始。 鼓是在第二日被秘密运进离歌苑的，就放在排练用的大殿内，所有人都能看到，但因为外面包裹得严实，并不能看清里面是什么，离歌苑的众人皆怀揣着好奇熬了一天。 凤栖梧早有交代，众人知道今晚这里有一场特殊的表演，他们是万国盛节最为主要的部分，今晚也要一道来看。 没有人说得出那包裹里面装着什么，也没见那位大人来排练，各种猜测均落不得准，毕竟那位大人是“外来”的，可能多的是他们想不到的异能。 所以还不到卯时，大殿里便挤满了人，除了离歌苑的伶人，宫女内宫们也都凑在一起，大伙儿都不想错过这场难得一见的表演，宫里竟因此而热闹非凡。 皇帝来时看到这样的场景怔了一下，后知后觉发现皇帝的宫人们慌忙要行礼被他拦住了，今日这样的氛围他忽然不想要被跪拜。 在众人小心翼翼地匆忙为他空出一条缝隙得以进入大殿内后，他看见舞台上缀着的纱幕内有个奇怪的物件。 那应该是件乐器，但是他从未见过的奇异模样，不知道那样的乐器会奏出怎样的曲子，难得的，他也有些好奇了。 最前排为他设了座椅，其他人都是站着的，因为他的到来满室热闹平息了，此刻殿内安静异常，所有人都看着舞台，那里还没有人。 卯时将尽，等待了许久的人们看向皇帝，他们等等倒是无妨，让皇帝等搞不好就是要命的事。 然而皇帝此刻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少顷，人群中忽然发出一声低唿，接着更多的人注意到，台上有人了。 那人穿着奇异的衣裳，布料薄薄一层紧紧包裹着身体，将曲线大方展示了出来。大片肌肤裸露着，瓷白与纯黑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长发高高束起，脸上戴着一个半面银色面具，红的唇黑的发，看不到脸，所有人却被那外放的冶艷给压倒，殿内一时极静，唿吸在此时仿佛都是有错。 凤栖梧其实早就在这殿里了，她一直在后面的小室内待着，从刚开始的热闹到后面皇帝来后的安静她都知道。 小室里只有她和枫儿两人，枫儿本意是帮她上妆换衣服，可到后面发现根本没自己的用武之地。 看着凤栖梧换上让尚衣局赶制出来的特殊衣裳，枫儿看着那曲线不由红了脸，再之后看到她从那个奇怪的包袱里拿出一些东西在脸上涂涂画画，转过脸来后枫儿彻底说不出话了。 看到被自己吓傻的枫儿，凤栖梧收好化妆品，沖她挑了挑眉。 枫儿脸肉眼可见地再次变得通红，她捂住了鼻子，忍不住小声道:“大人您可别这样……” 凤栖梧面上没表情，心里却笑开了，“嗯？” 被那鼻音上扬的声调勾住心脏了一般，枫儿一颤，干脆捂住脸转过身不肯看她了。她发现这位大人有点奇怪，看得久了她……她竟然有点心动！ 凤栖梧收拾好时间也差不多，她不再逗小丫头，将包整理好冲着仍不敢回头的枫儿道:“好好替我保管东西，我先出去了，你可以到前面看喔，皇帝就在那边应该可以看到。”说完也不待枫儿回应她便戴上面具拉开门走了出去。 凤栖梧从来都知道自己长得漂亮，尤其成年后一米七的模特身材，到哪里都会成为人群中的焦点。 习惯成自然，即便世界不同，所有的目光与唿喊她都不在意，走上舞台坐在架子鼓旁转了转鼓棒。 她在上面看不清下面，台下却将上面的她看了个一清二楚，这也是她想要的效果。 扫了一圈，皇帝的位子还是很好认的，她朝着只能看到轮廓的皇帝道:“我现在用的这个叫做架子鼓，乐器的一种，可独奏可合奏，条件有限我先表演一支曲子。” 她说完又转了转鼓棒，台下已经没人去追究她对皇帝说话是否带敬辞，人们紧盯着她的手指，只觉得怎么有人手指这般灵活，那两根棒子在她手里好像格外地听话。 第7页 殿内无人做声，所有人看着她手扬起，看着她棒落下，安静瞬间被打破，所有人被那声响震了一震。 接二连三的鼓点一一落在人们耳中，他们第一次知道，平日熟悉的鼓与其他组合起来竟然可以奏出这样独特的曲调。 这是他们从未听过的曲子，张扬又热烈，正如台上奏出它的人，如果不是“天外来客”，他们哪里能听得到这样的曲子呢？ 一曲奏完，凤栖梧手指一转，鼓棒收在了身后。 她站起身朝台下做了个谢幕礼，台下仍是寂静一片，人们还都没有回过神来。 第一次接触这样的音乐必定是震撼的，凤栖梧明了，她只朝着皇帝道:“陛下觉得我可以么？” 纱幕中那人看不到神情，凤栖梧只听到他淡渺的声音:“万国盛节务必要办好，有任何要求皆可提出。” 凤栖梧勾唇一笑，抱拳道:“遵命。” 第6章 麻烦 六 前一天的表演结束了，宫里的热度却一直没下来。 凤栖梧清楚昨晚的演出因为条件限制没有达到最好的效果，不过拿来应付这个时代的人她还是有这个自信的。 接下来，她就要正式为万国盛节做准备了。 今天凤栖梧起得晚了些，她到外面没见着枫儿。 小丫头昨晚就跟魔怔了似的一边嚷嚷着她太男子气（她估摸着就是帅的意思，毕竟这里还没这个词），一边又念叨皇帝真人比画上的还要像仙人，弄得她啼笑皆非。 眼下起来没了人，也不知道小丫头跑哪里去了。 早饭吃不着了，凤栖梧干脆吃两块房间里放的糕饼，一杯冷水下肚反正是草草解决了肚子的问题。 她本来有事想做，但没了枫儿在一时还真不想自己上，想了想也不急这一时半刻，她决定出去走走，了解了解周围的路也是好的。 她是不指望自己能把这皇宫转透，去个制造司都那么远，这皇宫面积有多大可想而知。 而且她就想在这里呆几个月，等万国盛节过了，她想要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找找回去的方法，所以她尽量不给自己惹事，就在离歌苑这一片活动得了。 站在门口，她想了想还是出了离歌苑。苑里的伶人们见了她估计又不淡定了，还是去外面转转的好，外面认识她的不多，能自在一些。 她记得出离歌苑的路，出了离歌苑就全凭感觉走了，反正她就一直向前走，回来也好找。 瑄国皇宫整体建造得精緻而典雅，这里相当重视美化，几乎五步一花坛，各个庭院里的花木已经攀上了墙头，看着年头也是不小了。 凤栖梧一路过了好几个庭院，不少庭院都是空的，走了许久她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这一路上遇见了几个宫女，这会儿想问问情况却见不到什么人。 想了想，她决定再往前走一截，差不多就可以转头回去了。 本来以为前面情况会好些，没想到依然是空的院子，四周不闻人声，她隐隐觉得自己是不是跑到了冷宫的地盘，毕竟这皇帝没有后宫，冷宫里更不会有人。 不知怎的，她忽然打了个寒颤，再看四周越发显得阴森，摸了摸冒出鸡皮疙瘩的胳膊，她脚步一顿，停在了路中间。 本意是想转身回去的，可这时忽听前面院子传出了点声响。 凤栖梧皱眉，心里在过去看还是转身走的选择中徘徊。 最终还是好奇占据了上风，她悄悄凑了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方才听到了闷哼声，为了一探究竟，她自认已经是最大程度地放轻了手脚。 那座院子跟之前见到的没什么两样，墙壁缝隙中还生着几颗野草。 这种情况下一定不是住在这里的人，她心里其实已经不想过去了，但马上就能看到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形，放弃又有点不甘心。 她此刻能听到里面人在小声说着话，具体说着什么听得并不真切。她想着就瞄一眼就走，顺着门边看过去就见院子里一个男人侧着身，另一个正剥他的衣裳。 从她的角度看两人很是暧昧，一般可能就会让人以为他们在做什么少儿不宜的事，但凤栖梧瞧见了那人背上的血，她立刻便缩头准备闪人，院里却传出一声低喝:“谁？！” 凤栖梧立刻捡起一块石头扔向了和自己相反的方向，她自己屏住唿吸蹲下被墙边的花树掩住身形。 耳听着里面的人追出去又回来，一道清亮的声音安抚着另一人道:“没事，是只小野猫。” 另一人没做声，两人很快便离开了。 等他们走后又特意等了好一阵凤栖梧才捶捶蹲得麻木的双腿站起身来。 方才她想过了，能在这里的人可能性太多，但无论是哪个估计都是个麻烦。刚才幸好她反应快没有暴露，以后还是不再往这边来了。 缓了一缓腿恢復知觉后她才往回走，哪知刚走过路口，就瞧见了那立在墙边的人。 凤栖梧是有点被吓到的，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心跳紊乱了那么一刻后渐渐恢復，她脚步未停，直直走过去。 后面人扬声道:“站住！” 这一声凤栖梧认出来了，是刚才出来察看的那个。 她站住，垂着脑袋不说话。 男人走到她面前，打量她两眼后问道:“我怎么没见过你？” 第8页 凤栖梧有点摸不准他的身份，她装作只是路过的道:“我是新来的，还不认路，正要回去呢。” 男人突然挑起了她的下巴，被迫仰起脸的凤栖梧一下子对上了他的眼。 这个男人长得很帅，眼尾眉峰都带着一股锐气，看到他的长相凤栖梧心里便明白了，他必定不会是普通人。 男人看清她的面容挑了挑眉，他眼中的惊讶毫不掩饰，蓦地一笑，露出了尖尖的牙齿。 那是一种女人甘愿被他咬着磨一磨的爽朗笑容，被这样的花美男挑着下巴，凤栖梧头有点大。 她眨了眨眼睛，花美男却并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竟然不认识我，你哪个宫的？” 凤栖梧不想暴露自己的老窝，可她也不知道还有哪些宫，她抿着嘴不说话，花美男又笑了。 “好你个小野猫，宫名都不敢报，难不成你其实是宫外混进来的刺客？” 凤栖梧沉默，听到他说“小野猫”她就知道糟了，她还是被认出来了。 见她还是不回话，男人也不恼，他一手托着她的下巴，另一手食指在她脸颊上轻点了两下，说话口气真的像是对着一只小猫咪。 “疑惑我怎么知道是你么？”见她眼睛动了动，他放开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我这里，可是很灵的，你做的小动作逃不过我的耳朵。” 凤栖梧此刻倒是平静得很，这个人的态度更多的像是在逗她玩，直觉上并没感到他的恶意，所以她想看看他到底要干嘛。 男人继续道:“其实我已经放过你两次。开始我就知道是你，送人走的这段时间也是在给你机会，这不，我也完全是在瞎碰，如果方才你趁我们离开就走这事便这样过去了，可是还是让我等着了你，你说，是我们太有缘呢还是你刻意在等我？” 第7章 身边人 七 凤栖梧此刻心里暗恼不已，她是怕立刻走会被他们抓到，没想到还是……天意弄人啊。 男人又盯着她看了会儿，眼里的戏嚯多了几分。 “如果不是你开头说了话，我都以为你是个小哑巴呢。” 顿了顿，他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你该庆幸自己是个女子，若是男子，发现你的瞬间你就该死了。说到底也怪我这人太怜香惜玉，这样好看的姑娘可得好好呵护才行。” “不管你是从哪来的，今后是否在宫里，今日的事你要忘记，记得了么？” 他的眼神变得深了些，明白他此时是认真的，凤栖梧点了点头。 这个人多半还是将她当做了混进宫里的奸细，却也就此放过了，凤栖梧是不相信他说的什么怜香惜玉的鬼话，至于到底为什么放过她，她猜想多半还是因为被看见的内容不足以致命吧。 男人得到她的答覆便笑了一笑，他朝凤栖梧挥了挥手，朝着另一边走了。 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凤栖梧坚定了以后再不到这边来的决心，这些人是谁发生了什么她毫不关心，她只希望自己在这皇宫的三个月能风平浪静地度过，再不要惹到什么事了。 回到离歌苑已经是午时过了，她在外面待了三个多小时，枫儿正在院门口等着，见她回来忙迎了上去。 “大人您去哪了？等您好久急死我了！” 小丫头的担心是真的，她还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什么都挂在脸上。 凤栖梧好笑地点点她的鼻子，“怕什么，我这么大个人又不会丢。” 枫儿不依地拽住她的衣袖，就差抹眼泪了。 “可您是神女！不声不响的您要是走了我该怎么向陛下交代！” 无奈地嘆了口气，凤栖梧道：“我不是什么神女，我也不过是个普通人，不会飞天入地，你放心吧，我就是出去走了走，不会随随便便消失的。” 尽管她这么说，枫儿咬着嘴唇还是抓住她不放。 “我不管，您就是神女，以后您到哪我都要跟着，您不能留我一个人！” 她这个样子凤栖梧不禁怔了怔，小丫头的眼神让她忽然想到了最开始到她家的凤柏，那时的他也是这样紧盯着她，生怕她离开他的视线，过了好一段时间他才渐渐放松下来。 被勾起了遥远的回忆，她心里一软，柔声道：“好，我不会留你一个人。” 得了应承枫儿立刻开心了起来，她拉着凤栖梧往内院走，兴高采烈地道：“我给您准备了好多好吃的，还都热着呢，快些吃！” 不知不觉中小丫头已经和她亲近了许多，被她拉着，凤栖梧思绪翻涌。 枫儿年岁不大，机缘巧合被派给了她，说到底两人都是有缘分的，从小生活在宫里举目无亲，所以害怕被抛弃，这个小丫头和当初的凤柏是真的很像。 其实真正说起来，来到这个陌生世界说不孤独不彷徨是不可能的，她想念自己的家，想念凤柏，可是什么时候能回去不知道，眼下有个像凤柏的孩子在身边，也不失是一种慰藉。 凤栖梧想要把枫儿当做妹妹看，那两人间的相处方式就得变一变，不过还不能急于一时，更加熟悉以后也会好说一些。 在她的要求下枫儿有些惶恐地坐下陪着她一起吃，小丫头连夹菜都不敢，还是凤栖梧自己夹了给她她才吃。 第9页 两人正吃着，门突然被人敲响，凤栖梧转头一看是步泠川。 见到步泠川枫儿立马放下碗筷站起来，凤栖梧朝她道：“坐下吃，不用管其他的。” 枫儿被她微冷的语气吓到，赶忙坐了下去不再看步泠川，门外的步泠川看着这一幕有些惊奇，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只是微笑着道：“打扰到你们了，你们先吃，我在外面等。” 一直到吃完饭凤栖梧出来，她还记得让步泠川今日来的话，两人去到书房，步泠川坐下后道：“昨日你的表演我也看到了。” 凤栖梧不意外，问了句：“感觉怎样？” 步泠川直言道：“闻所未闻，很特别。只是这样的表演在万国盛节上真的可以应付那些外国么？” 听到他称几个小国叫“外国”，凤栖梧笑了一笑，“如果不出意外，这样的表演在外国那里其实已经有了相关的文化，他们是可以看得懂的，音乐无国界，即便有差异欣赏还是可以的。” 步泠川很是不解，“你如何知道的？” 凤栖梧沖他眨了眨眼，“我说这里与我原来的世界是有些相像的你信么？” 看步泠川一脸惊奇她详细道：“其实在我那里，架子鼓就起源于外国，据我的了解，你们这里的外国与我那里的很多习俗都相似，所以我判断再过几十年几百年或者更久，他们就会是我们那里的外国，我们提前将他们未来的文化展示给现在的他们看，你说会有怎样的效果？” 步泠川嘴巴张了张，却没说出什么，他只觉得自己听到了很神奇的东西，她问的他根本不知该怎么回答，这对他来说是从来不曾想过，更不知道结果究竟会怎样的难题。 到底会怎样凤栖梧其实也不知道，但她既然出现在这里，势必就会对这个世界产生影响。她管不了那么多，做完该做的，未来到底会怎样只能看以后了。 不再谈这个话题，凤栖梧道：“到万国盛节还有将近三个月，时间充足，泠川你对苑里的人员熟悉，下午组织大伙在排练厅集合，我会做一个记录，以方便后面人员安排。” 步泠川大致是听懂了她的意思，他点了点头，“好，还有其他要我做的么？” 凤栖梧摇头，“先把这事做完再说，饭要一口一口吃，我们不急。” 她这样说了，步泠川便只能按她的吩咐来，简短的谈话结束，见她已经起身步泠川道：“那个……栖梧，我以后可以常来找你说话么？我是说像朋友那样的说话。” “嗯？”凤栖梧有点不解。 步泠川忙解释：“我觉得跟你说话很有意思，你的话里总有一些新奇的东西，我从没离开过这里，很想多听听你那个世界的故事……” 凤栖梧联想他的身份便理解了，她笑着朝他道：“可以啊，随时欢迎打扰。” 第8章 落霞殿 八 步泠川的办事效率很快，还没一个时辰凤栖梧便收到了消息前往落霞殿。 落霞殿就是凤栖梧昨天演奏的地方，平时有大事也是在那里解决。 落霞殿有个后门，她仅带着枫儿过去，大殿里聚着不少人，见她们出现都看了过来。 枫儿别看年纪小，却也是这离歌苑的老人，往下一扫哪个是哪个她都能叫得上名字，底下的人也不看她，目光全落在了凤栖梧身上。 这些人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昨天都来看过凤栖梧的表演，看过后各人想法各人知，今天得到消息过来无非就是想看看这位大人要做什么，是个什么脾性。 众人站在台下，台上仅有凤栖梧与枫儿两人，步泠川瞧见她们便也上了来，他之前主管离歌苑，有事也该是由他来配合凤栖梧。 朝他点了点头，凤栖梧扫视了下面一圈。 离歌苑的伶人不少，因为是全部召集，一时竟也占了大半个落霞殿。 皇宫里吃穿不愁，自然是混日子的好去处，许多人家花费心力将子女送了进来就为谋个后半生衣食无忧的好差事。 瞧着这里面还有几个大胖子男人，凤栖梧默了默。 没停顿太长时间，她扬声道：“诸位，今日临时把大家召集过来是想要正式和大家认识一下。你们之中的很多人应该已经认识我，但我对大家还不熟悉，以后的日子为了万国盛节大家在一起的机会很多，因此今天占用大家一点时间劳烦诸位待会儿一一过来将自己的名字与特长报予我这边做个记录，另外还需要准备一小段才艺展示，大家现在有一刻时间来做准备，准备好了便可以上来。” 凤栖梧话音刚一落，下面人群便有些小骚动，其中一人道：“大人您这时间未免有些紧了，可否容我们回去准备，明日再展示？” 步泠川事先并不知晓此事，他正欲说话，凤栖梧抬手制止了他，看着说话那人她道：“诸位能进这皇家乐苑想必也是有真本事的，今日我不过是叫你们展示一下自己的特长好根据你们的不同编排节目，并不是让你们在这有限时间内作一首新曲，以你们的水准来说应当不是难事吧？” 她话都这样说了，谁好意思说困难，况且这也并不算为难他们，不过是有点突然罢了，众人没的说，只好各自散开抓紧准备。 第10页 这边搞定，凤栖梧才看向步泠川，“你做主事这么久怕是也没有真正检验过这些人水平到底怎样吧？” 步泠川微微一笑，颇有点无可奈何，“有些事情我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我也是个外来的，不算真正做主之人。” 凤栖梧眼波一闪，她轻轻捶了步泠川手臂一下，后者不解地看着她。 她道：“还不就是你偷懒懒得管。” 被她揶揄的样子逗笑了，步泠川轻轻摇头，可以说也有这个原因在吧。 两人没再说下去，倒是凤栖梧突然朝下看去，她对上了一个女人的眼，那女子相貌艷丽穿着一身很显身材的红裙，是个出众的人物。 两人对视，女子顿了顿后朝她微微点头随后便转过脸和身边的女子说话，步泠川瞧她在看便道：“那是红绡，舞技了得，是离歌苑里的老人了。” 凤栖梧点点头，她方才只是觉得有个人一直在看自己，原来不是错觉。 两人又随便聊了会，期间这个红绡时不时都会看过来，凤栖梧不禁有些疑惑，这个姑娘到底在看什么呢？ 半刻钟后，三人在舞台上坐好，伶人们自觉排着队挨个上台来。凤栖梧和步泠川是纯看的，只有枫儿趴在一边奋笔疾书做着记录。 知道枫儿会写字凤栖梧有点惊喜，再一看她的字，凤栖梧惊讶不已，那一手漂亮的小字就是她都不行，听枫儿喜滋滋地说是步泠川教给她的，凤栖梧不由对步泠川投去了敬佩的视线，当真是一个好老师。 被她看得不好意思，步泠川道：“阿梧若是想学……” 凤栖梧一听话头忙打断，“不不不，我就算了，练不会的。” 步泠川轻笑，没有多说下去，两人便开始看伶人们的才艺。 眼前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一直到夜色浓厚，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要说这古人的节目还真是没什么看头，翻来覆去也就是几样，歌是统一软绵绵的调子，舞是统一柔唿唿的动作，就连乐曲都没什么激情可言，这样一下午过来视觉听觉早就疲劳不堪。 “还剩下几个人？”揉了揉太阳穴，凤栖梧努力打起精神问道。 “还有十二个。”步泠川回，他见她神情困顿不由关切道：“要不今天就到这里明日再继续？” 凤栖梧摇了摇头，她其实还好，最累的应该是枫儿。 摸摸小丫头的脑袋，凤栖梧鼓励她道：“枫儿真棒～再坚持坚持，就快搞定了，这边弄完我们晚上吃大餐！” 枫儿手早就酸的不行，被她这么一鼓励忽然觉得浑身充满了力气，手也不酸了，屁股也不疼了，虽然不知道“大餐”是什么好吃的，但被大人夸奖了这本身就是一件很让人开心的事呀。 表演依旧在继续，先前登记过的已经离去，此时大殿里只剩寥寥几人。 “第二百七十一位！”枫儿一声唱和，凤栖梧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只剩最后三个了…… “第二百七十二位！”精神一振，苦难就要结束了。 看着站到自己面前的人，凤栖梧心头那点燥仿佛瞬间被一桶冰水浇熄了。 这是她见过最好看的女人，以她的审美来说。 眼前的这个人让凤栖梧想到了一句诗——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那一身飘然的白衣，冷凝的眉眼，这样出色的人物仅仅是在一个乐苑做伶人，怎么想凤栖梧都觉得是在屈才。 这长相这气质，影视剧里妥妥都是女主人设，就连她一个女人都喜欢，凤栖梧不相信这样的人物会只做个伶人就可以，她心里甚至产生了个荒诞的想法，会不会她其实也是为了接近皇帝之类的才在这里待着，只是一直还没等到机会？ 第9章 羽茶 九 好好一个冰美人被自己想成了一个攀慕容华的庸俗女子，凤栖梧摇了摇头，感觉自己亵渎了人家。 白衣女子恰在此时瞪了凤栖梧一眼，凤栖梧一愣，她确认那不是什么友善的眼神，最起码里面也包含了轻蔑与鄙夷。 是知道了自己刚刚把她想到坏的地方去了么？不然好端端为什么这样看自己？不得不说凤栖梧对这个美人还是有好感的，可美人对她的态度当真是有点莫名其妙。 凤栖梧心里正犯嘀咕，忽听枫儿热络地叫道：“羽茶姑娘你在这儿啊，我就说感觉一直没看到你！”那上扬的语调分毫不掩饰其中的喜欢与熟稔，听得凤栖梧忍不住侧目。 看看枫儿再看看名叫“羽茶”的女人，凤栖梧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她们相熟很正常，可枫儿对羽茶是视如亲姐的孺慕，羽茶看枫儿时脸上的冷意也会稍许柔和些，想想这两人一个对自己横眉冷眼一个小心翼翼中透着疏离，凤栖梧说不心塞是假的。 然而事实就是，没人知道她的心思，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如何，毕竟她对她们来说还是个陌生人，凡事都有个过程，想开了也就那样。 她就好似没看到刚那个白眼，开口道：“这位姑娘擅长什么呢？” 还不待正主说话，枫儿又抢答道：“大人，羽茶姑娘其实是咱离歌苑里最厉害的人啦！什么都会，尤其是那古琴和笛子，感觉仙音都不过如此呢！要不是羽茶姑娘不爱出风头，哪还有某些人什么事！” 第11页 对比小丫头话语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凤栖梧了解了一些内容，她扬了扬眉问羽茶：“什么都会？具体是哪些呢？” 羽茶现在似乎连正眼都懒得给她了，她唇色偏淡，唇瓣开阖间声如其人：“废话少说，听就是了。” 就她这样的性子态度，凤栖梧算是明白了，之前绝对是她想错了，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那种蛰伏深宫意图勾引显贵的肤浅女人。 有一种人天生清傲不折腰，说的就是羽茶这种人。 也只有这种身负惊世才华的人才敢这样不畏权贵，什么都不看在眼里，顺便还带着一股子厌世情绪。 凤栖梧没有言语，到此刻她反而愈发不在意羽茶对自己的轻慢。 只见羽茶说完便从袖中抽出一支通体莹黄的玉笛放于唇前，双眼轻阖一串悠扬清脆的笛音便婉转而出。 前面吹笛的人不少，然而技艺如何当真是高下立见，凤栖梧敬佩强者，她觉得就是自己也达不到羽茶的水平，所以她对自己的轻蔑也是应该。 仙音裊裊，一曲终了，白衣的仙子迳自离去理也没理他们，凤栖梧拍了拍手，得，跟大佬有什么可计较的。 见她没说什么枫儿与步泠川倒是松了口气，他们是熟悉羽茶脾性的，说不担心凤栖梧因为她的态度发怒那是不可能的，但事情的发展有点超乎他们的预料，这让两个人惊讶不已。 凤栖梧若无其事地朝台下一望，没见到别的人了，她疑惑道：“不是还有最后一个？人呢？” 听到她的话，枫儿不由笑了出来，凤栖梧不解地看过去，就见小丫头指了指她身后。 没想明白小丫头的意思，凤栖梧顺势看过去就见步泠川低眉敛目，朝着她拱手道：“这最后一个便是我了，我也是这离歌苑中一员，大人莫不是忘了？” 凤栖梧怔了一怔，随即笑道：“不巧，我还真给忘了。既然就剩你了那感情好，在这一下午坐得累死了，走我们换个地，一边吃大餐，一边再看你的表演！” 看她如此随性步泠川一时没说出话来，倒是枫儿实在坐不住了，听到吃大餐更是一下蹦了起来，见凤栖梧没生气，大着胆子问道：“真的么大人？” 凤栖梧点点头，“当然。” “那我们去哪？要准备什么我这就去准备！” 枫儿已经兴沖沖完全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了，凤栖梧站起来看着仍呆坐着的步泠川，“觉得我的提议不好？不想吃大餐？还是非要在这表演？” 步泠川忙摇头，他站起身还有点不好意思，“只是太突然了我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看着他凤栖梧总有种在欺负老实人的感觉，她摸了摸鼻子，一手抓一个往外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朝枫儿道：“咱们回去，枫儿多弄点肉啊菜的，好喝的酒也准备一些，待会儿我教你们弄烤肉吃！吃好喝好才能长生不老啊！” 被拉着走的枫儿转瞬间就被没听说过的烤肉勾去了魂，另一边的步泠川却不大好，他红着脸看着被拽着的胳膊，虽然隔着衣衫，不过也确实是被女人拉着，他想开口到底没敢说出声，为了配合她的步伐只得走快了些。 三人刚出落霞殿，枫儿还在想多拿点别的什么，没想却被人拦住了路。 凤栖梧也没料到还有人在外面等着，她放开拉着的人，看这是怎么个情况。 虽然下午见了很多人，凤栖梧还是记住了每个人的名字，尤其是这位曾盯着她看了许多次的红绡姑娘。 红绡与流莺想是已经等了很久，她们还是客气地同凤栖梧行礼，红绡道：“大人忙到现在真是辛苦了，回去一定要早些歇息才是。” 凤栖梧点点头，她感觉这位可不是为了同她说句客套话才等在这的，果然说完话红绡便转向了一旁的步泠川。 “泠川哥哥我准备了你喜欢吃的菜，去我那边可好？我最近新编出了一支舞还想让你帮我看看呢。” 步泠川看了凤栖梧一眼，面露为难，“这……这次怕是不便。” “为何？是有什么事么？”红绡立马追问。 在一边默默看着的凤栖梧立马明白了，感情这姑娘下午看的不是她而是步泠川？瞧她都快攀到人家身上去了的样子，明眼人哪个看不出来她对步泠川有意，只是步泠川的态度看着就很一般，凤栖梧总感觉他好像对谁都是一个样子，温温柔柔的，没有过多差别。 凤栖梧再一转眼，瞥见枫儿暗地里朝红绡翻了个白眼，她一乐，刚才小丫头说的那个比羽茶差的“某个人”怕不是眼前这位吧？这就有意思了。 她勾了勾唇，本来想作壁上观的，这下还真要出来搅搅局。 凤栖梧上前一把抓住步泠川，朝惊讶看着她的红绡道：“今天可不行，泠川跟我有约了，红绡姑娘的舞可以找其他人帮忙看一下。” 第10章 小酌 十 初春的夜晚还有点凉，空气中却突然多出一股浓郁的香气，闻得人不自觉口水都多了些。 院子里，三人正围着匆忙搭建起来的小炉子，凤栖梧翻动着肉片，枫儿涂抹着酱汁，步泠川就在一边温酒，顺带放些蔬菜。 香味就是从这里传出去的，因为多了这些小东西，三个人谁也没觉得冷，只等着赶快吃到肉。 第12页 枫儿与步泠川从没见过这种吃法，新奇之余也是头一次发现这肉烤起来竟是如此之香，别说枫儿，向来不热衷口腹之慾的步泠川都被勾起了馋虫。 枫儿巴巴地等着吃肉，想起先前的事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凤栖梧瞅着这丫头，她这样好几回了。 “你就那么开心？” 枫儿丝毫不掩饰地点头，也不避讳步泠川，直接道：“大人你没瞧见那会儿红绡的脸，又红又青的，看着可比她平时的脸色好看多了！” 步泠川意外地看着枫儿，“你为何对红绡成见如此大？” 枫儿索性说开了，“步公子那是你不知道，红绡那个人在你面前和在其他人那完全可不是一个样子，你看到的都是她装出来的，背地里那人心眼小着呢！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的，如果不是你和羽茶姑娘不爱出风头，哪还有她嘚瑟的地儿！” 步泠川没有言语，他不清楚究竟发生过什么，仅听枫儿的话也不好说什么。 枫儿一看他的表现就知道他没有相信自己，小丫头气鼓鼓的，涂抹酱汁的手不由重了几分。 凤栖梧将烤好的肉装进碟子里递给两人，枫儿虽气，到底是吃重要，吃起肉来小脸顿时不拧巴了。 步泠川先是仔细看了几眼，才夹了送入口中，咀嚼过后点了点头，“滋味特别，挺好吃的。” 枫儿那盘两三下就吃完，步泠川还在一片一片地夹，两人的区别就此显现。 多给枫儿夹了些，凤栖梧同步泠川道:“有些事确实是亲眼见了才能相信，不过呢，你要知道，就像男人更理解男人，同样的，有些女人是不是表里如一，同性最能知道喔。” 步泠川愣了一下，随即哂然一笑道:“也是，若不是十分相熟，毕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听他这么说，凤栖梧挑了挑眉，她直接道:“泠川你知道红绡喜欢你么？” 步泠川正要夹肉的手一顿，惊讶地看向她，“你说什么？这话可不能乱说，被他人听去了难免闲言碎语。” 果然如此，凤栖梧瞭然，她摇着头嘆了口气，这傢伙果然够迟钝，人家都表现那么明显了他还不知道。 步泠川还在努力辩解，“红绡她只是太过热情了，应当不是……” 这话枫儿都听不下去了，小丫头咽下嘴里的肉哼了一声，“才不是呢！她对别人可都是横鼻子竖眼的，也就是对步公子你才装温柔，隔三差五老找你看什么舞，从没找过别人，她甚至还放话让其他姑娘离你远点呢！” 仿佛是当头一棒，步泠川愣在了那里，他努力想说什么，但枫儿的话摆在那里，如果是莫须有的事她的态度不会如此。 枫儿将凤栖梧新给她夹的肉片塞进嘴里，有点微烫，唿着气小丫头恶狠狠地嚼着，全当这是某人的肉。 她不忿地讲:“天天说自己美，还不许别人和她穿同样的衣服，以前也就算了，现在大人来了，大人比她更美，看她以后还怎么嘚瑟，想想就开心！” 没想到最后扯到自己身上了，凤栖梧想想红绡那艷丽的长相，怎么着？枫儿的意思是她也是那一挂的？对于自己的外形，凤栖梧还真没怎么在意。 步泠川已经陷入混乱了，凤栖梧拍了拍他，递给他一杯酒，又朝枫儿使了个眼色，道:“好了，今日就不提别人了，现在我们吃好喝好，聊聊自己。” 枫儿吐槽够了也是见好就收，她给凤栖梧倒了酒，满眼期待地道:“大人快尝尝，这是我们瑄国独有的蒲花酒，贵女们都爱喝，据说还有养颜的作用呢！” 凤栖梧闻言尝了一尝，果然味道不错，有股淡淡的花香，酒味不大，倒有点饮料的感觉。 她点了点头，“不错，挺好喝。” 枫儿已经又给她倒了几杯别的，“还有这些，想着您没喝过都给您带过来了，里边一定有您喜欢的。” 还没怎么吃东西就被一顿灌，凤栖梧酒量虽然不是很差，却也有上头的毛病，几杯下来皮肤泛红，步泠川忙拦住了还要继续给她试酒的枫儿，枫儿吐了吐舌头，乖乖烤肉去了。 步泠川给她夹了些肉还有烤好的蔬菜，关切道:“吃些垫垫，对脾胃好。” 凤栖梧一笑，手捧住自己的脸降温，喝了酒后眼睛格外水亮，她瞅着步泠川道:“你之前就没有喜欢哪个姑娘么？我觉得那个羽茶就挺不错，长得真好看。” 被她看的不好意思，步泠川躲开了她的视线，轻笑道:“并不是说好看就要喜欢啊。” 他这样子就是没有喜欢的人了，凤栖梧拍了拍自己的脸，将碟子里的食物吃了个精光后拿起一杯酒同步泠川的碰了一下。 “人生嘛除了爱情还有其他，选择多的是，没有就没有吧，不重要。” 步泠川端起杯子看着里面的酒，手轻晃酒波渐生，他嘆了一声:“可我就如这杯中酒，身不由己，哪里是能选择的人呢……” 步泠川的身世在宫里不是秘密，到现在凤栖梧也不想再遮掩什么，有些事情说开了就好，其实真没什么大不了。 “你怎么就确定没有选择？难道你父亲真捨得让你在这里当一辈子质子？” 第13页 步泠川丝毫不意外她说出这样的话，他只是怅然嘆了口气，苦笑道:“这并不是没可能的事，毕竟他还有那么多儿子，我母亲生我是个意外，性格也不讨喜，放我在这里已经是发挥了最大的作用，还召我回去做什么呢？” 自家的事自己清楚，他既然这样说了，以后不出意外必然会是这样。 凤栖梧略有点心疼他，有这样的家庭还不如没有，最起码自己的人生自己把控，会更加自由一些。 “那如果你有机会离开这里，你会离开么？离开后想做些什么？”她问。 第11章 睡美男 十一 步泠川一口饮尽杯中酒，他的眼神慢慢飘散，停顿了许久，就在凤栖梧以为他不会说的时候，他语音低缈地道：“其实我一直想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 “除了步国的皇宫，再就是瑄国的皇宫，我从未去过其他地方。” “听说凤国有神奇的绫子湖，可以在湖里看到自己的心上人是谁。” “听说怀柔有美丽的凤凰鸟，那是世上最美丽的鸟儿，万鸟之王，若能觅得一对凤凰鸟便可与心爱之人永不分离。” “听说海外的竺兰国与我们中原五国的风俗不同，他们的女子要比中原的女子高，而且长相奇异。” “听说延平以西的草原很美丽，那里的人民十分热情好客，满地的牛羊。”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我分外嚮往……” 说完这些，他还是笑着的，只是那笑浸着愁浸着苦，若不是他眼中无泪，她真的以为他哭了。 “你说，我真的有机会去做那些事么？” 凤栖梧拍了拍他，她的神情坚定，令步泠川心绪平静下来。 “在我们那个世界里有句话，我想送给你。” 步泠川静等着她说，就连枫儿都竖起了耳朵。 凤栖梧笑了笑，不再吊他们的胃口，她朝他们眨眨眼，道：“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听着的两人一愣，枫儿还没反应过来，步泠川已经会过意。 来到瑄国的这几年他没有朋友，因为身份他也不能有朋友，可就算不是在瑄国，步国他又哪里来的朋友呢？ 除了一个不受宠的母亲，几个看不起他的手足，他也就只有一个名头好听了吧。 有许多话他深埋在心底从不对人讲，可是不知道为何，认识这个神奇的女子不过几天，就能让他轻易把心里话讲出来，他自己都不得不感嘆世事的奇妙，这可能也是他的缘吧。 有些话憋在心里是种愁苦，可是讲出来，被人听见，一句简单的安慰，仅此而已，过往的一切似乎都变得没那么痛了，他唿出口气，原来释怀是如此简单，讲出来后又是如此轻松。 他笑了，这次是发自内心的笑，凤栖梧感受到了他的轻松与喜悦。 给自己的杯中倒满了酒，步泠川向她举杯。 “何其有幸能认识你，请满饮此杯。” 凤栖梧与他碰了杯，勾唇道：“能为你分担亦是我的幸运，干杯。” 两人相视一笑举杯同饮，枫儿懵懵地看着他们，只感觉这两人像是熟识多年一般，他们之间有种稳定的气场，是其他人轻易插不进来的。 这晚后来他们又喝了不少，好在拿的都不是烈酒，两人微醺着道别，各自回去安眠。 第二日凤栖梧醒来已经是下午，她在院里没找着枫儿，忽然有个小内官跑来传信，说是让她去制造司一趟。 凤栖梧让那小内官先走，她还挺饿的，找了些吃的垫了垫肚子。 枫儿还没回来，仗着自己记忆力好，她索性按着脑子里的路线独自去往制造司。 然而别的方面可以，在认路这方面她还真高估了自己。 先头的路还好，到了中间她就开始有点拿不准了，这个点大概宫人们也在休息，一路上没碰到什么人连个指路的都没有。 皇宫太大，许多地方的景致有点相似，凭着感觉瞎走了一会儿后，凤栖梧暗暗下决心以后还是有空多熟悉一下这皇宫的格局，当然这回一定要带上人一起，可不能再遇到上次那人了。 凤栖梧有个弱点，那就是分不清方向，让她说左右可以，可要是换了东西那就绝对是一团乱。 她不知道自己已经完全偏了方向，去了与制造司相反的内宫，一路上没遇到人，导致她越走越深。 直到看到一个大花坛，她止住了脚步。这个花坛里有一种她不认识的花，这是个提醒，她瞬间知道自己走错了路。 进是不能进了，退的话又怕多走冤枉路，这个时候要是有导航多好，她默默嘆了口气，眼角突然瞥到一抹白。 往前走了两步，她看清了，有个人正躺在那花坛边沿上。 他是什么人？躺在那里干什么？凤栖梧满脑子疑惑，慢慢凑了过去。 花坛里栽种着一种蓝紫色半人高的花株，有点像郁金香，可又不全像，凤栖梧从未见过这样的花，料想是这个世界独特的产物。 她有想过那人是花匠，可瞧着那一身白衣她又否定了，哪里有花匠会穿这样不耐脏的衣服呢，而且那料子看起来还挺好，不像是花匠能穿的…… 直到走得更近了些，凤栖梧停在了那人身前两步远的位置。 第14页 居高临下，她看清了那人的脸，几乎是瞬间，她在心底骂了句脏话。 如果花匠长这样，那全天下的人都不用活了。 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凤栖梧才渐渐回过神来，她刚对着人发呆了，神奇的是她什么也没想，脑袋里一片空白。 然后现在发现这气质绝然的美男唿吸平缓而轻，得，人在睡觉。 能在这里睡着也是个奇葩，她默了默，内心在叫醒他还是等他醒间犹豫徘徊，最终还是恶魔占据了上风，她走上前，暴力地把睡美男拍醒。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美男醒了，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凤栖梧瞧见了他眼中的自己。 他的眼睛是黑色的，看起来很纯粹，纯粹到凤栖梧觉得自己的小影还挺好看，没忍住多看了两眼，她才开口道：“你睡在这里干嘛？” 美男没回她，他似乎刚回神，此时才开始眨动眼睛，后知后觉地坐起身来。 这人毫无一般人睡醒后的迷煳懵懂，可能是因为他太好看了，就连睡醒的样子都要比其他人养眼，凤栖梧心底嘀咕，目不转睛地盯着人家。 男子头髮其实有点微乱，可那点乱又为他增添了几分洒脱感，与他本身超然绝尘的气质相得益彰，所以凤栖梧也没吭声。 美男看向她，他眼里似乎有层雾气瀰漫上来，使他的情绪看不真切。 凤栖梧注意到他的嘴唇是蜜色的，就听他开口道：“你有事么？在这里做什么？” 他说话语气很淡，听不出情绪起伏，如果不是凤栖梧离得近，很难觉得他这是在问问题。 凤栖梧回：“我迷路了，麻烦帮我指个路好么？” 第12章 高级跟班 十二 美男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问道：“你要去哪里？” “制造司。” 凤栖梧确定他听完后愣了一下，随后想了想道：“你走错方向了。” 这是凤栖梧已经知道的，她以为他会给她指路，结果对方并没有这个举动，所以她只好主动提出：“能带我过去么？不然把路线告诉我也行。” 美男这次有了动作，他站起身来，凤栖梧发现他很高，她自己就有一米七，目测他至少得有一米九。 他开口道：“你在这里等着，我找个人来带你过去。” 凤栖梧有点愣，还有这种操作？这位大哥给说下怎么走不就成了？ 心里的疑问没说出口，美男这便要走了，他刚一转身，凤栖梧立刻注意到他背上沾到的尘土。 好好一身白衣服沾了灰看起来碍眼至极，她再次对此人在这里睡觉的举动表示疑惑，他本人显然毫无知觉，凤栖梧跨前一步，强迫症让她直接上手照着他的后背拍了下去。 男人僵硬了一下，凤栖梧感受到了，她三两下拍干净，对着扭头看着她的人道：“灰拍掉了，不用谢。” 男人的表情有些复杂，里面有意外还有其他的情绪，他嘴巴动了动到底没说出什么，朝她点了点头便大步离开了。 凤栖梧暗暗觉得这人其实也不清楚怎么去制造司，她乖乖站在原地，只希望有人快点过来。 没让她久等，轻轻的脚步声传来，来人温声道：“去制造司？大人请随我来。” 凤栖梧记得此人名叫裕晓，因为枫儿对他的崇拜，连带着她也对这个人印象深刻。 裕晓没有提谁让他来的，凤栖梧也没问，两人安静走了一段还是裕晓先说了话。 “大人您身边可是还缺人？您对宫里路线不熟，理当有个人陪您外出，不然我再安排些人给您？” 听他这话凤栖梧第一想法就是枫儿会不会因此受罚，裕晓官大，枫儿又是指派给她的人，如果有事第一个追责的肯定就是她。 她忙道：“不必了，我喜欢清净，有一个就够了。今天是我想要自己过去没让人跟着，也是我太自负了，以后出去一定带个人哈。” 裕晓听后没有再说话，这倒让凤栖梧有些忐忑，应该是没事吧…… 将凤栖梧送到制造司后裕晓便先离去了，凤栖梧在制造司待了半个时辰，出来时发现裕晓正等在门口，身上还背了个小小的包袱。 凤栖梧有些愣，“你这是？” 裕晓有礼地答：“我随大人一起回去，今后我便在大人身边侍候了。” “啊？” 感情人家这是将行李都收拾好了，凤栖梧嘴角有点抽搐，只想着拒绝：“还是不要了吧，我那院里已经没有给你住的地方了。” 裕晓道：“这个您不必在意，离歌苑里有空置院子，清扫出来便是。” 裕晓显然比她还要了解这宫内的情况，这条不行凤栖梧只好道：“可是你是皇帝身边的人啊，跟着我太大材小用了，而且我不习惯身边有超过两个人跟着，你还是男性，你还是回原来的地方去吧。” 静静地看着她，裕晓等她说完后才一脸歉然地道：“真是很抱歉，然而这是陛下的意思，恕裕晓不能抗旨不遵。” 能做到他那个位置自然不是凤栖梧三两句就能打发走的，皇帝都搬出来了她能说什么，这时候只能退一步。 “这样吧，你还在离歌苑住着，只是不用跟着我，有事我就让枫儿去找你过来，这样如何？” 第15页 裕晓思索了片刻道：“那便依大人。” 这算是说好了，凤栖梧松了口气，她还以为裕晓很难说动，现在看来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 回去的路上凤栖梧默默跟在裕晓身后，两人本是无话，走着走着裕晓突然道：“大人，我得提醒一下您，您虽然不用上朝，可万国盛节事关重大，有什么安排还是要让陛下知晓的。” 这是在提醒她去见皇帝了，凤栖梧心里瞭然。 她到这里已经四天，还没有真正意义上和皇帝碰过面，于是她道：“好的，我这两天会整理出大致方案，整理好后再去见他。” 裕晓不再言语，他只是做出提醒，至于后面怎么做，那就不是他应该多嘴的了。 回到离歌苑枫儿见到裕晓吓了一大跳，好在出去前凤栖梧怕小丫头回来找不到她担心特意留了字条，枫儿表现还算可以，没有在裕晓面前暴露什么。 等到裕晓去了他的新住处，枫儿一脸紧张地抱住了凤栖梧的胳膊。 “大人这是怎么回事？裕晓大人怎么来了？您不是去制造司，是裕晓大人带您去的？” 凤栖梧反问她：“你去做什么了？” 枫儿咬了咬唇，老实答道：“本来等了您一上午的，可是您一直没醒，过了晌午碰巧看到羽茶姑娘需要帮忙，我以为您一时半会儿醒不来就帮羽茶姑娘去了……” 小丫头仔细着她的脸色，凤栖梧倒也不怎么生气，她的关注点有点偏。 “羽茶？帮的什么忙？” 枫儿想着不是什么大事，道：“她好像是身子不舒服，脸色有点差，我帮她去太医院走了一趟买了点药材。” 凤栖梧点了点头，“既然是帮人做好事去了，那我也就不怪你了，不过还是要有点小小的惩罚，下次出去久了记得给我留个信，找不着你我也会担心，知道了么？” 枫儿十三岁，正在长身体的时候，现在的小丫头才到她胸前的位置，凤栖梧说完轻弹了小丫头一个脑瓜崩，枫儿捂住脑门，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盯着凤栖梧，那样子活像只蜜袋鼬，萌的可爱。 枫儿一点也不疼，因为凤栖梧根本没怎么用力，她只是下意识的动作，捂完了又放下手。她有点感动，但又感觉自己嘴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问了点别的。 “那裕晓大人呢？他怎么搬到我们离歌苑来了？” 凤栖梧眯着眼睛瞧她，“如果我告诉你，以后你就可以和那位裕晓大人朝夕相处，你开心么？” 枫儿有些懵，她先是惊，再到喜，最后脸一皱，嘴角耷拉了下来。 “还是别了吧……” 凤栖梧好笑，“怎么？你不是很崇拜他？” 枫儿委委屈屈的，“可我……有点怕他。” “更怕他还是更怕我？” “大人您挺好的，我还是更怕裕晓大人……” 揉了揉枫儿的脑袋，凤栖梧笑嘆了一句：“傻孩子。” 第13章 拒绝 十三 裕晓住进离歌苑的消息在宫内引起了很大轰动，尤其是离歌苑内部，相比凤栖梧，伶人们反而更害怕裕晓多一点。 他们关注着裕晓的动态，发现他很少出现，尤其是没跟在凤栖梧身边，这让很多人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住进来，只要出现的少就无所谓。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还有，裕晓一大早已经去找过凤栖梧了，在众人都没醒的时候，这里面，也包括凤栖梧。 天都没亮院门被人敲响，枫儿见是裕晓又惊又怕，只得去把凤栖梧叫醒了。 睡得正香被打扰凤栖梧是有火的，管他是谁这火也是要发的。 “大哥你要不要这么早？” 裕晓听地微微皱眉，这声“大哥”他可担不起，不过她话里有火气，料想不是认真的。 他一本正经地道：“这个时辰也不是很早，陛下这个时辰早已起了。” 凤栖梧脸皮有点抽搐，“我又不是皇帝，我不用起这么早啊。” 裕晓一愣，后知后觉地道歉：“抱歉，是我太习惯了，忘了您不需要早朝。” 他想了一想，满脸诚恳地道：“要不我先回去，您再睡会儿？” 凤栖梧有些无语了，她的睡意被他这么一搞早没了，还睡什么？ 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问：“不是说了让你不用过来？是有什么事么？” 裕晓这人从不出错，这刚刚照顾新主的第一天就惹了个不快也是有点尴尬，他迅速调整心情，道：“是这样的，您昨日迷路，想然必是宫内路线不熟，我还是在您身边侍奉，等您不再需要引路时才可安心。” 他说这话时看了枫儿一眼，小丫头惴惴不安地看向凤栖梧。 凤栖梧道：“我这身边只需一个引路人，有枫儿就够了，你还是回去吧。” 枫儿刚有点放松，就听裕晓道：“我觉得不妥，这小丫头是离歌苑之人，熟悉离歌苑是真，可这宫内其他地方是否都熟？哪些地方该去哪些不该她是否知晓？万全之计还是由我来吧。” 不得不说裕晓的话有些道理，凤栖梧沉吟了一下，这一下可让枫儿急坏了，她很想跟着凤栖梧，如果这一次被踢开了以后是否还能继续回来侍奉她？仅仅几天，她却已经对这位新主子有了些感情，想到以后不能再跟着她她哪里还顾得上那么许多。 第16页 以前的裕晓是她崇拜的人，可现在，他是抢她主人的人，面对竞争绝不能怂，小丫头卯足了劲，绝不能输！ “我可以！给我几天时间！我可以把宫内路线记熟！大人相信我，我一定能为您引好路！” 枫儿情绪激动，小脸都涨得通红，看着她握紧拳头一副要战斗的模样，凤栖梧没忍住笑了。 裕晓也意外地看向枫儿，小丫头却对他这个要抢主子的坏傢伙抱有敌意地狠狠一瞪，虽然那瞪在他看来并不具有几分威力，不过也着实可爱的紧。 他眼神闪了闪，小丫头之前可不是这么看他的啊，短短几天态度变化这么明显，倒也挺有趣的。 凤栖梧直接拍板，“好了，就按枫儿说的，这几天就劳烦裕晓带枫儿去记路线，辛苦你了。” 裕晓嘴巴一动，刚要说话就被小丫头拉住了衣袖，小丫头紧张地瞪着他，生怕他说不行。 看着被她紧紧拽住的衣袖，裕晓能扯开的，到底是任她拽着没动，朝凤栖梧点头道：“好的。” 凤栖梧与枫儿对他的表现都很满意，本欲让他们下去，凤栖梧想起一事问道：“我想出宫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裕晓道：“可是为了万国盛节？” “不错，我需要上外面了解一些东西。” 裕晓从袖中拿出一块小牌子递给她，“这事陛下早有预料，已经为您准备了一枚腰牌，您随身携带，无论是宫门亦或是宫内其他地方皆可进入。” 没想到皇帝这么细心，凤栖梧看着那枚刻着龙首的腰牌，半点不含煳地塞进了自己怀里。 裕晓又道：“不过您出去还需注意时间，尽量天黑前回来，为了您的安全我会派两名暗卫随行保护。” 这是怕自己跑了吧？凤栖梧暗搓搓地想，她立刻道：“我会早些回来的，不会停留太长时间，暗卫不需要，找个人和我一起就好了。” 裕晓有些为难，“您心中已有人选？” 凤栖梧点头，“对，让步泠川陪我一起应该可以吧？” 裕晓反应了一下，想起步泠川是谁，沉吟道：“步公子是有出宫的自由，可他从未出过宫，您确定他会去？再者两位想来对宫外情况都不熟，还是差人跟着方便一点。” 凤栖梧一想也是，便不再推拒，“那你看着安排吧。” 裕晓暗地里其实也松了口气，陛下把人交给了他，他怎么也要保证好她的安全才是。 裕晓带着枫儿离去了，凤栖梧等天亮了才摸到步泠川的院子，她来的早，没想到有人比她更早。 院门前，红绡提着个食盒，娇娇柔柔地同步泠川道：“泠川哥哥，这是我亲手做的早餐，你应该还没吃吧，快趁热尝尝我的手艺。” 以前步泠川没意识到，可昨天被凤栖梧和枫儿那么一点，他瞧着红绡的神态，那默默含情的眼睛，心里顿时瞭然。 他后退了一步，客气地同她道：“多谢好意，我已经用过早饭了。” 红绡一愣，她感受到了他突然的疏离，他以前从不会这样，刚刚竟然还刻意和她拉开了距离。 步泠川接着道：“以后不必做这些，我们算是同僚，还要注意一下距离。” 这算是赤/裸裸的拒绝了，红绡脸有点挂不住，她笑的有些牵强，“那这舞您也不帮我看了么？” 步泠川道：“你找相熟的朋友帮你看吧。” 言下之意，他们连朋友都不算。 红绡脸白了白，女孩子到底脸皮薄一些，看她快要哭了似的，步泠川又后退一步，想去关门。 “抱歉，你快些回去吧。” 红绡没动，正等着他关门，却见他停住了动作，她看过去，发现他正望着她身后，她转过身，看到了那位同样一身红衣的凤大人。 “栖梧？” 她听到他这么唤她，语气里有熟稔有意外，独独没有对她时的冷漠与疏离。 第14章 茶楼再见 十四 凤栖梧将方才发生的都看在了眼里，她默默在心底给步泠川点了个贊，不喜欢就拒绝到底，真男人。 她今天也穿了红色，倒不是刻意的，早上起的匆忙枫儿拿来她便穿了，真没注意那么许多。 这会儿被步泠川一叫，接触到红绡的眼神，她想想也没必要多解释什么，便只说了一句：“早上好啊。” 步泠川笑了笑，“早，你怎么过来了？是找我有事么？” 凤栖梧点点头，“想让你陪我出宫一趟，有空么？” 步泠川有些惊讶，片刻后他点头，“我有空，不过可能还需向瑄皇报备一下，以前虽说过许我出宫，可这么些年没有出去过，不知还做不做数。” 凤栖梧闻言道：“没事的，我已经提前帮你问过了，只要你想出去就可以。” 步泠川微愣，以前是他不想出去，因为出去也没什么意义，可能还会让瑄皇不快。可是现在他想出去了，因为有人一起，他想出去的念头反而变得迫切。 他甚至都忘了红绡还站在门口，对凤栖梧道：“那你先进来等会儿，我收拾一下，很快就好。” 凤栖梧点点头，看了低着脑袋的红绡一眼，虽然这么对这个姑娘有点太残忍，不过还是尽早断了她的念想的好。 第17页 凤栖梧在屋里坐了没一会儿步泠川便出来了，他换了身竹青色锦袍，头髮也用同色丝带系住，倒是符合他温文尔雅的谦谦公子气质。 凤栖梧调侃他，“穿这么好看是准备去宫外勾搭小娘子么？” 步泠川竟然轻瞪了她一眼，笑骂：“胡说什么呢，出去自然是要体面些，毕竟人多。” 凤栖梧觉得他难得的开朗了一些，欣慰地站起身，这一瞅可不得了，两人一个红一个青，一个比一个扎眼，这更别说站在一起了。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噗嗤一笑，凤栖梧无奈道：“得，我回去换，可不能抢了步公子的风头。” 步泠川知道她这话是玩笑，两人笑着一同出去，刚走两步凤栖梧突然站住一回头。 步泠川看了看四周并没什么人，问道：“怎么了？” 凤栖梧摇了摇头，可能是她的错觉吧。 重新换了一件素色衣衫，裕晓安排的两个暗卫已经到了，在暗卫的指引下两人步行出宫，到了外面暗卫便没再紧跟着他们，凤栖梧放心了许多，好歹让他们有点像个普通人，虽然看起来并不太像…… 两个都是第一次出宫，外面热闹的集市看得两人惊嘆连连，凤栖梧被各种小吃吸引，还好步泠川提前带了银子，两人没一会儿便抱了许多，被凤栖梧带得步泠川也开始一边走一边吃。 看着对方的样子，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傢伙忍不住笑了。 逛了一个时辰两人终于累了，特意找了家最出名的茶楼，凤栖梧还记得自己出来这趟的目的。 茶楼自古是人流最混杂的地方，这样的地方信息最为综合，而且还有说书人讲述远离朝堂的江湖事，获取信息还是这里更为方便。 即便瑄国闭国十余年，茶楼间也照样流传着其他各国的消息，有些东西光靠锁国其实是锁不住的。 两人被门童迎进里面，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角落里还有张空桌，两人点了些小吃便在里边边休息边听故事。 中午因为吃的多两人连午饭都省了，一直坐到下午，得到的有用讯息其实不多，毕竟这样的办法只听一天还不够，只能以后多来或者找到专业的人去外面搜集。 后一种瑄皇应该已经去办了，他们现在只能等，外加没事出来听听民间的动向。 凤栖梧坐的位置面朝楼梯，上楼的客人她都能瞧见，本来也没太多关注那边，只是忽然间觉得上楼去的某个人有些眼熟，定睛一看，呵，可不正是那个被她瞧见了秘事的男人。 他这次穿得并不招摇，但凤栖梧对他印象太深，想认不出都难。 看着他吊儿郎当上楼梯的样子，凤栖梧轻哼了一声，不知道对方是听见了还是怎的，他忽然朝她这个方向看过来。 两人视线在空中相撞，男人好像并未认出她，等到他上了楼后凤栖梧暗暗琢磨了下，估计他就是没认出来，人家可能早就把她这号人忘了，这倒没什么的，她也就没放在心上。 步泠川听说书的讲故事听得很认真，凤栖梧不忍打扰他，只好陪着他多坐一会儿。 她百无聊赖地玩着盘子里的花生米，思索着回去后做些什么，一个茶童端着杯茶过来放在她面前，她一愣，茶童朝她一笑走开了。 步泠川没注意到她这边的异常，凤栖梧微微皱眉，她并没有叫茶了，而且茶童方才还偷偷给她塞了张纸条。 她打开一看，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了行小字——“出门右拐小巷子见。” 谁给她的？她又不认识什么人，翻了个白眼，凤栖梧朝四周看了看，没看到什么。 同步泠川说了声她便出来了，小巷子里没人，她刚一转身，有人堵住了她的路。 瞥着这眉眼张扬的傢伙，凤栖梧暗道一声果然是他，除了他也再没别人了。 青年打量了她一番，啧啧两声后道：“还真是你啊，小野猫你果然不是宫里的人，我们当真挺有缘的嘛。” 谁跟你有缘，凤栖梧心里吐槽，丝毫没有纠正他的想法。反正她什么也没说，宫里宫外跟他又没关系，他怎么想是他自己的事。 “叫我出来干嘛？没事我走了。” 她一动，青年长腿一抬，巷子就那么窄，她被拦了个正着。 青年挑眉，“这么急做什么，我可是很想和你叙叙旧呢。” 看着他那副悠哉的样子，凤栖梧也抱着双臂倚墙，“有什么好叙的，我们认识么？” 看着她的动作，青年勾唇笑道：“认识，怎么不认识呢，我们不光认识，关系还十分不错呢。” 这人还真厚脸皮，不过凤栖梧一点也不买帐，“连对方名字都不知道叫做关系不错？” “名字不过是个代号，以我们的交情哪里能用这么肤浅的东西来衡量。”青年说的一本正经。 凤栖梧忍住了啐他一脸的冲动，感觉这人没什么正经话，跟他说话完全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 “好歹我也放过你一马，说起来你现在这条命都是我的，这样的关系你说是不是不错？”青年突然凑近了她如此说道。 这要搁之前凤栖梧还会怕一下，可现在她知道暗处有保护自己的暗卫在，他们不可能让她出事，所以她一点也不怂。 第18页 直接撞开他的腿，凤栖梧哼了一声，“你可拉倒吧，我的命是我自己的，有你什么事。好好呆着去吧，以后我们就是陌生人，谁也不认识谁。” 青年一愣，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敢这么大胆撞他的人，再一听她的话，他的好奇心被彻底激发出来了。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凤栖梧懒得理他，正要回茶楼里就听他道：“好，这次就算了，我们打个赌吧，如果再次遇见，互通姓名，然后交个朋友，你看怎么样？” 他难得这么正经地说话，凤栖梧看了他一眼，撇撇嘴道：“那就等再遇见了再说。” 她其实没说的是，她希望再也别遇见他了，总觉得这傢伙是个祸头子，跟他交朋友搞不好还把自己小命搭进去，这样的赔本买卖她可不想干。 当然，即使真遇见了也没什么，反正她也没答应，只是说再遇见了再说，中华语言博大精深，果然妙得很。 第15章 再遇睡美男 十五 步泠川还以为她真的只是出去熘达了一圈没有多想，他又听了一阵，直到看见她开始打哈欠，他恍然想起自己是出来干嘛的，两人这才离开茶楼回去。 凤栖梧对此事并不在意，步泠川却感到十分抱歉。 毕竟是因为作陪才让他一起出来，这并不是单纯的游玩，结果因为自己的沉迷耽搁了她的时间，怎么都有些说不过去。 从茶楼出来他情绪就不对，凤栖梧心里有数，开导他道：“不就是多待了会儿，没事的，开心最重要，别放在心上。” 看他并没有因此而放松，她继续道：“真的没事，一次两次也得不到什么有用信息，这几天还得来，你再这样我可不拉你一起了喔。” 步泠川闻言一愣，“你说的是真的？” 凤栖梧点点头，“骗你干嘛？” 步泠川这才松了口气，想想自己这一连串举动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 两人进了宫凤栖梧却不想这么快就回离歌苑，她将暗卫召了出来，让一人先送步泠川回去。 待步泠川走了她看着另一个暗卫道：“这宫里哪里安静人少还风景好？” 暗卫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不过裕晓交代过只需要按她吩咐办事，下意识便指了一条路出来。 得了答案，凤栖梧朝他挥挥手，“你今天的工作结束了，回你原来的地方吧。” 暗卫只是被临时调来保护她的安全，回了宫自然是不需要他了，听凤栖梧一说想也没想他便直接消失，剩下凤栖梧一个人，朝着他指的方向慢慢走去。 凤栖梧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待一会儿想点东西，暗卫指的地方确实不错，一路上她也没碰到什么人。 途中经过了上次遇到睡美男的地方，蓝紫色花朵依旧不知名，那花坛边却是没有再躺着人了，她瞄了两眼，继续向前。 凤栖梧停在了一个不小的人工湖前，那湖修的奇异，只有半面栽种着莲花，此时天气渐暖，荷叶郁郁婷婷，几点花苞若隐若现看起来倒有几分意境。 而另半面什么都没有，湖畔假山石嶙峋，她凑过去看了一眼，下面的水呈青墨色，想来这半边水要比栽种了荷花的那边深了许多，水底有锦鲤，她随手捡了颗石子丢进去，石子落着落着隐去青色里去，倒是看不出这湖水到底有多深了。 绕着这湖走了几圈她才离开，最终她停在了一座凉亭内。 走了一路还真没瞧见几个凉亭，凤栖梧也是走累了，见这里放着把躺椅，直接躺了上去。 躺椅比她想的还舒服，她本来是想歇一歇将自己脑子里的想法整理一下，谁知太过舒服了，再加上早上起得早没睡好，这困意冒出了头，晃了几晃她便睡过去了。 不闻人声，伴着花香与偶尔的鸟鸣，凤栖梧这觉睡得沉而香，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惊醒。 被人注视的感觉让她醒来，向后一看，身后果然站着个人。 凤栖梧缓了缓神，清醒了许多，她瞧着睡美男，不穿白色的睡美男少了分仙人的缥缈却因那紫色而多了分仙君的尊贵。 她下意识问道：“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仙君没说话，看了看椅子又看了看她。 接收到他的目光，凤栖梧后知后觉发现自己问了个傻问题，她讪讪笑着站起身，“占用了会儿，你坐吧我要走了。” 仙君依旧不说话，他没动，凤栖梧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小声嘀咕了句：“这么大的地至少得备两把椅子才合理嘛……” 反正她是休息够了，朝不说话的某人挥了挥手，她便自顾出了亭子往外走。 刚走没多久，她想到自己并不知道从这里怎么回离歌苑，回去问他么？这个想法立刻被否决了，她打算自己先走一段看看，碰着人了再说。 可刚出了园子就见一个小内官站在那里似乎在等人，见她来了，小内官腼腆一笑，“大人回离歌苑么？我为您带路。” 凤栖梧不由一愣，她看着小内官笑了一笑，有些人还真是看着冷心里暖呢。 接下来的几天凤栖梧便拉着步泠川去茶馆坐坐，京城茶馆众多，他们一天换一家，反正没再遇到那个傢伙让凤栖梧心情好了不少。 第19页 这期间枫儿也和裕晓卯上了，小丫头为了保住自己的位子下了狠功夫，管他是不是裕晓，她现在只想赶快记熟路线把这个碍眼的傢伙踢走。 而上次被小内官送回来时凤栖梧特意认真记好了路，她惦记上了那个地方，因为那里实在是冥思静坐的好去处，所以这后面她又去了一次。 那次并没有碰上睡美男，不过亭内多了一张躺椅让她惊讶不已。没想到自己那么小声也被他听到了，凤栖梧一边感嘆他听力太好，一边走的时候留了张字条。 隔两天她特意去瞧了瞧，字条果不其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原本空无一物的石桌上真的多了壶茶，茶还是温的，边上还摆了两盘精美的小点心。 她也没客气，一边写写画画整理着自己的东西一边将桌上的东西一扫而空，最后心满意足扬长而去，让后一步来到这里面对着空盘子的某人怔了一下。 凤栖梧觉得差不多便没再出宫去了，枫儿也终于成功回到她身边，这日凤栖梧已经整理好了所有，枫儿跟着她以为她是要散心，在她踏上因为走了几遍已经熟悉的路线时，枫儿忙出来阻拦。 “大人！这条路走不得的，我带您去其他地方转转吧？” 凤栖梧没有惊讶，她看着小丫头问：“怎么走不得呢？” 枫儿有些紧张地道：“之前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宫里有个地方是禁止宫人进入的，这几天他带我记路的时候特意指明了这里，不能进。” 这个他是裕晓，凤栖梧心里好笑，枫儿现在连尊称都不愿叫了。 有些事情她心里有数，朝枫儿道：“原来是这样，那我就不去了。” 枫儿松了口气，她又接着道：“我突然想吃你做的玫瑰糕了，你先回去吧，这边路我熟，一会儿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没有多想，枫儿乖乖地先回去了，待她一走，凤栖梧转身便直接跨入了“禁区”。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人冒个泡鸭好无聊鸭 第16章 坦明身份 十六 怪不得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原来是禁区，凤栖梧背着手在里边踱步，丝毫没有进了不该进地方的觉悟。 她来到湖边，从袖里拿出被手帕包着的馒头，撕成碎屑丢进里面餵鱼。 这是她这几天养成的习惯，鱼儿见有吃食争先恐后地冒出头来吃，水面一时起了无数涟漪。 涟漪渐渐消散，水面恢復平静，凤栖梧看着看着，忽然发现水面另一端映着个人的倒影。 她转头看去，青年正倚坐在假山石面上望着天空发呆。 感觉到她的注视美男低下头看着她，凤栖梧问道：“这些鱼你从没有餵过吧？” 美男眼睛眨了眨开口道：“为何要餵。” “为何不餵？”她反问。 美男似乎是思索了片刻，“它们有吃的。” 凤栖梧点点头，“那我这就算给它们加餐吧。” 两人的对话就此结束，美男走了，凤栖梧又待了会儿才来到凉亭。 凉亭内多了个小火炉，茶壶在上面烧着，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 凤栖梧径直坐下，将带着的东西递给对面的人。 美男看了她一眼，先是给她倒了杯茶，而后道：“这是什么？” 凤栖梧笑，“万国盛节的节目流程以及内容，需要准备的东西也一併写在里面了，基本算是完整，后续如果有变动影响也不会太大。” 沉默了片刻，他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凤栖梧点了点自己的下巴，“你睡着那次。” 从见他的第一面起，她就知道。 无论是那出众的气质，还是略微熟悉的声音，枫儿曾经在自己耳边念叨了好几次，宫内唯一像仙人一样的不就只有他了么，瑄国的皇帝，瑄北垣。 瑄北垣看着她没有说话，凤栖梧倒是说了。 “是不是在惊讶我认出你了却还敢在这里晃悠？” 没等他回答，凤栖梧自己道：“说实话你这样的人完全没有皇帝架子，说你不适合当皇帝可能有点过了，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敢这么跟你说啊。” 她都这样说了，然而瑄北垣依旧没什么表情，她不由感嘆道：“感觉你真的快要成仙了，连点情绪都没有，看起来无欲无求的，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想要的东西？” 茶水仍在咕嘟嘟作响，瑄北垣的声音听起来不怎么真切。 他道：“曾经可能有吧。” 但凡这样的话背后都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故事，凤栖梧聪明地不问，只是道：“挺想看看你这样的人想要什么东西时是怎样的，至少会变得有烟火气一些吧。” 瑄北垣没有搭她的话茬，顿了顿，他问道：“你为什么会来这边？” 这边是这个世界的意思，凤栖梧摊了摊手，很有点无奈地道：“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会来，谁能告诉我呢？” 这个答案瑄北垣自然给不了，两人再次陷入沉默，凤栖梧见自己那杯茶凉的差不多了，端起一饮而尽，看着她的喝法瑄北垣微愣。 “你不懂茶？” “不懂。” “那你为何要我放茶。” 第20页 “渴了好喝啊。” 看着一脸理所当然的凤栖梧，瑄北垣无话可说了，能让他这样的，也唯有她一人了。 没让他沉默太久，凤栖梧又找话头。 “你为什么不让人进这边？” 瞥她一眼，瑄北垣道：“为了给自己留一方天地。” 凤栖梧一边点头一边道：“挺好，不过我进来了你怎么没赶我出去？” “我赶你你便会出去？” “当然不。” “……” 看着再次无语的瑄北垣，凤栖梧嘿嘿一笑，能噎到他她就开心，反正这傢伙又不生气，对这一点她倒是莫名的有自信。 这大概是脾气最好的皇帝了吧，她如此想到，反正她也就见过这么一个皇帝。 感觉出来时间差不多该回去了，她沖瑄北垣眨了眨眼道：“再帮我倒杯茶呗，我再陪你聊一杯茶的天。” 瑄北垣幽幽看了她一眼，“敢让皇帝倒茶，你是嫌命太长？” 凤栖梧撇了撇嘴，“那你别倒啊。” 口嫌体正直的瑄北垣一顿，凤栖梧已经眼疾手快地将茶端过来保护好。 她坐直了身体，朝他道：“一般皇帝都会说‘放肆！你算什么东西！给朕退下！’相比一下你看你，啧啧啧，多没有力度。” 瑄北垣手指微动，他缓了口气，总觉得不调整好心态迟早会被眼前的这个人气死。 凤栖梧笑了起来，实在是欺负这个人好玩，连笑都笑得有些肆无忌惮。 瑄北垣垂下眼睛不看她，就听她道：“其实一个人久了也挺寂寞的对吧，没有人聊天，没有人分担，感觉世界上只有自己一个人踽踽独行，身体累也就罢了，连心都累了的话，能坚持多久呢？” 她突然一本正经地说话，瑄北垣看向她，眼睛微微眯了眯。 确实如她所说，不是累了的话，他怎么可能会任她一个来路成谜的怪异女子在自己面前这样放肆呢。 注意着他的表情，凤栖梧接着道：“你这地方确实挺好，安静清幽，不如就大方分我一块，这样呢我方便想事情，你也有个人可以说说话解解闷，反正我忙是为了万国盛节还是为了你，总之都是对你有好处的，对不啦。” 看他不语，她继续道：“沉默就是同意了，好的，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今天我就先走了，回头见啊！” 说完，她将那杯茶一口气灌进嘴里，起身朝他挥了挥手没等他说话便转头走开了。 一直到出了园子，她才唿出口气吐了吐舌头，“我去，竟然还有点烫！” 朝嘴巴里扇了扇凉风，凤栖梧在心里默默为自己点了个贊，反正今天她压了皇帝一头，还挺爽的。 出了转角又看到了上次为她引路的那个小内官，这次没等他说话，凤栖梧摸了摸少年的脑袋说道：“路我已经认得了，不用再替我带路了，回你主子那儿照顾吧，我走了呦！” 少年傻傻地看着她手背在后面朝他挥了挥走远，只得回到了瑄北垣身边。 看着有点自责苦恼的少年，瑄北垣一边让他下去一边默默嘆了口气，看来也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感到无力啊…… 第17章 难堪 十七 气温渐暖，凤栖梧一大早的好心情却终结在了落霞殿。 头一天晚上她便让枫儿在离歌苑里传了信，说是从今天开始所有人在落霞殿集合准备排练，然而等她来了等待她的却是空无一人的大殿，室内太过寂静，她嘴角的笑慢慢冷却下来。 不多时身后有了脚步声，步泠川惊讶地看着空旷的大厅，问了句：“怎么回事？人都哪去了？不是说今天开始排练？” 枫儿朝他使了个眼色，两人有些担心地看向凤栖梧。 凤栖梧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有点冷，她视线刚一落到枫儿身上，枫儿立马道：“我昨晚除了个别的几个让姐姐们帮着传话其他都亲自说了的！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发誓！”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没人来，明明昨晚说的时候没人说不来呀？ 凤栖梧相信枫儿没有说谎，她也想弄清楚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毕竟之前那次都来了，突然之间这样给她难堪倒是挺有意思的。 步泠川想安慰她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这样的情况他也是头一次遇到。按理来说凤栖梧与众人没有多大的交集，好端端发生这样的事情确是令人意外。 又等了会儿，确定没人来后，凤栖梧对枫儿道：“去问问他们为什么没来，另外，替我带一句话。” “如果不想让局面更难看，明日仍是这个时辰，还在这里集合。” 枫儿去传话了，步泠川有些担心随着凤栖梧回了她的院子，两人相对而坐，都在等一个结果。 因为人多，枫儿这一去足有一个时辰，临近正午小丫头才回来，进门第一件事连凤栖梧都顾不上了，抓起水杯就往嘴里灌。 凤栖梧给她倒着水，怕她喝的太急呛到，步泠川嘆道：“慢点喝。” 喝了四杯后枫儿才长舒口气，慢慢平静下来。 知道两人等着自己回话，小丫头也没耽搁，直接说道：“大人的话我都传到了，他们为什么没来我也问了，不过他们好奇怪喔，一个个的明明面色红润愣说自己不舒服。” 第21页 “我瞧着不像那回事，但他们都那么说，没办法我就只好回来，不过回来的路上我倒是听了一件事感觉可能跟这事有关。” 见凤栖梧和步泠川都仔细听着，她咽了口唾沫道：“那些乐师们不肯对我说什么，毕竟我只是个小宫女没什么分量，但苑里负责洒扫的姐姐偷偷告诉我，说是昨个儿夜里瞧见红绡姑娘带着人进出了好几个院子，他们具体说了什么不清楚，不过今天就出了这样的事，跟她没关系我是不信。” 话说到这里也差不多了，她突然想起一道，急忙补充：“对了，其他人可能是因为红绡，但羽茶姐姐肯定不是，羽茶姐姐和红绡不合，她们向来没往来。我去的时候羽茶姐姐在睡着，连我敲门都没反应，她脸色很差，一定是因为生病了才没去不是故意的！” 她对羽茶的维护显而易见，不过凤栖梧相信她说的，那么现在的问题是，这个红绡到底为什么这样做？煽动伶人们不配合她，她是哪里得罪了她呢？ 步泠川听后眉头紧皱，他也有些奇怪，红绡平时性格还算不错，怎么就做出这样的举动？ 凤栖梧回顾了自己与红绡的所有交集，两人交集不多，虽然她对这个人没有太多好感，但仅仅几面没道理突然针对她。 她的目光不由落在了步泠川身上，难道是因为他？ 仔细想想，每次碰面都有他在，开始是频频看他，人家请他去吃饭又被她截走了，再之后撞见了被他拒绝时的尴尬场景，她默了默。 这就是原因吧，虽然这么想把人家姑娘的心眼想太小了，但除了这个，再没有其他合理解释了。 步泠川显然还没想到是自己的原因，凤栖梧嘆了口气，蓝颜果然不是凭白交的，她还能怎么样呢？ “不管怎样，我的话已经传到，一切就看明日他们怎么去做了。”她如此说道。 枫儿与步泠川并不知道她第二天准备做什么，她也没说，直到第二日一大早，凤栖梧一反常态地定了闹钟早早起来，枫儿被她吓了一跳。 枫儿是听到了点怪声才过来的，没想到往常需要很晚才起的人竟然醒着，她甚至怀疑凤栖梧是一夜没睡，可她的状态又不像，这让她不禁有些紧张了起来。 凤栖梧对着她耳语了一番，枫儿表情变了几变，随后出门去了，而她本人则慢慢悠悠去往落霞殿。 她到落霞殿时天刚亮，搬了把靠椅往舞台上一坐，她就这么慢慢地等，看今天这好戏能演成什么样。 枫儿隔了一刻钟后来了，她还拎了份热气腾腾的早餐，等凤栖梧吃完了，天也已经大亮，不过离她说的时间还早，没人来是正常。 步泠川没多久就到了，因为他知道今天有事，特意早来看热闹。 三个人就差围起来斗个地主，实际都在掐着指头算时间。 临近到点，凤栖梧打着哈欠想着如果真没一个人来那还真是让她小看了某人的凝聚力，然而陆陆续续的，来了几个人。 这几个看凤栖梧的眼神都是躲闪的，凤栖梧理解，每个人的选择不同，无可厚非，她也并不怪他们，这次来了就说明他们还是明智的。 同他们客气地打了招唿，昨天的事就算了了，凤栖梧也很明显地看到他们松了一口气。 渐渐的，人多了些，一直到约定的时间过了一刻钟后，凤栖梧扫了一眼下面，没来的占少数。 这算正常了，凤栖梧食指在腿上轻点，短促地轻笑了一声。 注意着上面动静的人们微微一愣，彼此交流了一番眼神，再转头确认一遍周围的人，见果然是那几个没来，不由压低声音说起了悄悄话。 凤栖梧没管他们，她问身边的枫儿，“记好了么？” 枫儿点点头，表情十分郑重，“一个不漏！两百零一人！还有七十二人没来！” 凤栖梧“唔”了一声，朝她挥了挥手，“好了，去吧。” 枫儿领命瞬间站直身体，在底下人的注视中小跑着离开了大殿。 第18章 狐假虎威 十八 殿中人不知道枫儿去做什么了，但他们都清楚一定有事要发生，毕竟来了这么久凤栖梧并未说太多，她好像在等什么，这让气氛变得压抑而凝重。 又足足等了一刻钟，有些人熬不住了，可到底是自己理亏，小小声抱怨几句也没敢去问凤栖梧为什么让他们干等在这里。 将他们的状态看在眼里，凤栖梧就是什么也不说，她坐得有点累了，站起来走了几圈，就这几圈都让下面一些人受了惊。她觉得实在好笑，这些人早知今日又何必昨天跟着一道掺浑水呢。 又一刻钟过去，有人厚起脸皮想要问凤栖梧，殿外却忽然传来了不小的动静。 所有人向外看去，就见一队侍卫押着些人过来，领头的赫然是裕晓。 被押过来的正是没来的那些伶人，大概是受了惊，他们脸色都不大好，微垂着头一副沮丧的样子。 当然里面也有特别的，比如红绡，进殿后她先是扫了一圈，见来的人这么多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殿内的人自动将中间位置空了出来，侍卫们押着人进来后也没退去，只裕晓来到凤栖梧面前，行了一礼后道：“大人，人带过来了。” 凤栖梧点点头，裕晓稍稍后退一步，立在她身后不再说话。 第22页 他这样做是为尊敬她的主位，可凤栖梧明白，在这里，这个皇宫，这个殿内，下面这些人眼里，他的位置远比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重要的多。他才是能真正压住场子的人，因为他代表了一种权威，他的上面就是皇权，是真正能要他们生死的东西。 这也是她让枫儿叫他过来的原因，他能调动侍卫去将没来的人强制带来，她这个只有空名头的大人自然是要狐假虎威一番，有得用干嘛不用，她又不傻。 下面的人安静如鸡，凤栖梧尚且悠哉地踱了几步后开口道：“接连两日我派了人传话你们都不来，诸位可是还身体不适？需不需要我请个大夫来现场替你们诊治？” 底下没人敢说话，凤栖梧瞧着，这有裕晓和没裕晓的效果完全不是一回事，看来以后面对这帮人她还是得把裕晓带着。 她看下面的时候红绡突然抬头，两人对视了一眼，后者很快又低下头，不过瞧着神色倒是平静得很，如果不是枫儿得了信儿，谁能想到是她在背后捣鬼呢。 且人家面上功夫做的也不错，没让她瞧出一点端倪，再加上没有证据，事儿还真找不到她头上去。 虽说揪不出她，敲打一番还是要的。 于是她道：“之前的不愿与你们过多计较，不过还是要奉劝各位一句，给我难堪是小，影响了万国盛节的筹办这罪责可不小，希望你们把头脑放聪明一些，别凭白给人当了刀使，最后苦的可是你们自己。” 这话说完，凤栖梧眼瞧着许多人看向了红绡，尤以今日没来的为甚。 红绡脸青青白白，她其实并未想太多，只是想给凤栖梧难看，却忘了最重要的一点。万国盛节要是办不好，别说她了，这苑里的人怕是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她暗暗咬了咬牙，今天之后这些人怕是都不会再跟她一气，有些人可能还因此记恨她。她抬眼看着台上的那个女人，步泠川连看自己一眼都不曾，目光全落在那女人身上，心底冷哼了一声，她闭上眼睛。 凤栖梧说完以为今天就这样结束了，不想裕晓同她耳语了几句，他还有话要说。 不知道他要对这些人说什么，料想他肯定也是为了她好，凤栖梧示意他讲。 裕晓跨前一步，这一瞬间凤栖梧发现他平时整个人是内敛的，给人的感觉是一个存在感不多的青年，就连枫儿现在都敢和他对着干，可此时此刻，他的气场外放，明明还是那个人，凤栖梧却有点不认识他了。 身为第一内官，裕晓做的事很多，会的也很多。 陛下派他来却出现了这样的事，这里面自然是有他的失职之处，凤栖梧不说，他却是要替她好好约束一下这些人的。 扫了一眼下面，他道：“今日所有未到者，罚俸三月，昨日未到者，罚俸一月。日后身体有恙不能参加排练者需亲自向我请假，未按时参与排练、迟到早退、不听凤大人安排者去辛者库领罚，严重违纪者逐出宫，诸位请牢记。” 底下的人大气不敢出，他们一向是懒散惯了，因为这里没什么重要的人来管，可今年有这万国盛节，离歌苑自然是被推到了前面，就连裕晓都被派了过来，想当然他们是不可能再像以往那般随意了。 即便心里苦，却是没人敢说出声的。 等他们散去，凤栖梧瞧着裕晓又恢復了无害青年的样子，她是有心想调侃他几句，可一想到他刚才威严的一面顿时打消了念头。 裕晓的状态切换自如，他没注意到凤栖梧有点古怪的神情，他这边还有件事没处理完呢。 步泠川还在，裕晓礼貌地向他打了个招唿，“步公子。” 随即向正准备走的凤栖梧道：“大人，今日还缺了一人没来。” 凤栖梧脚步一顿，她有点意外，“啊？” 裕晓亲自去都没来，这人挺厉害啊？ 后知后觉想到了一人，刚才人太多没怎么注意，现在想想确实没看到羽茶，她微微皱眉：“怎么回事？” 裕晓竟然嘆了口气，道：“我带人已经到了羽茶姑娘的院子，敲门无回应，正打算强行进入就被枫儿拦住了，她进去看了看后说羽茶姑娘病的严重不省人事，我们不方便进去便没带她过来了。” 昨天枫儿就说过羽茶病了，这事凤栖梧记得，不过眼下她更感兴趣的是，裕晓竟然会拿枫儿束手无策。 明明强闯进去就可以，仅仅是因为枫儿阻拦他便没去，再加上字里行间充斥着对枫儿的无奈，这位刚才还威严无比镇压了一殿人的第一内官又一次刷新了她的认知。 怎么回事？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物降一物？ 第19章 救美 十九 裕晓和枫儿之间怎么回事凤栖梧不是很清楚，想了想她道：“枫儿没回来？” 裕晓点头，“应当是在照顾羽茶姑娘。” 凤栖梧道：“那就随她去吧，羽茶应该是身体原因没来不必处罚了，等她病好后再说。” 裕晓没有异议，又听她接着说：“今天的事辛苦你了，来回走了那么多趟，现在结束了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她这用完人就丢的行为还真是让人好气又好笑。 凤栖梧全然没觉得自己这做法有点“渣”，同裕晓挥了挥手就走了，裕晓再次无奈地嘆了口气，他一转头，步泠川还在，两人对视一眼，忽然就有点想笑了。 第23页 解决了一件大事似的，凤栖梧回到院子第一件事就是想补个觉，然而还没等她挨到床，枫儿跑了过来。 瞧着她那一脸焦急的小样子，凤栖梧不解道：“怎么这幅表情？” 枫儿抱住凤栖梧的胳膊，快哭了似的。 “大人您帮帮羽茶姐姐吧！她病的好重！我好害怕！” 凤栖梧有点莫名，“你不是在照顾她嘛，宫里有大夫，去请个大夫给她瞧瞧呀？害怕什么？” 哪知枫儿听了后直接摇头道：“我也是想请大夫的，可是羽茶姐姐她那会儿醒了片刻死活不让我去，她给了我张单子说让我出宫去抓药回来后就又晕了，我好慌，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看她的样子我也不敢去太医院请人，大人您教教我该怎么做？” 听这情况凤栖梧有些惊讶，正常宫人有病了基本都是请宫里的医生看，就是抓药也可以去太医院，这羽茶不请大夫还非要去宫外抓药，怎么看都很奇怪。 “你看着她像什么病？”她多嘴问了句。 枫儿一愣，“我也不清楚，看着脸色很差，不像是寒症之类的。羽茶姐姐一向不喜欢人碰触到她，我只是帮她擦了擦汗，具体的没敢看……” 这是问不出什么了，凤栖梧沉吟片刻，朝她伸手，“她给你的药单呢？” 枫儿忙将药单给她，凤栖梧看了两眼，字迹透着无力，上面写着的东西她并不懂，因此也看不出什么来。 折好了药单放进自己怀里，凤栖梧道：“行了，这个交给我，我去外面帮她抓药，你去照顾她吧。” 枫儿惊喜地看着她，脸上的愁色顿时不见，“大人您真好！” 瞧着她这模样凤栖梧有些酸了，一指头捣上枫儿的脑门，她嗔怪道：“真不知道你是谁的人，对别人比对我都上心。” 枫儿大眼睛眨啊眨地看着她，急忙为自己申辩，“怎么会？！我永远是大人的人，羽茶姐姐没人照顾好可怜的，我就是想帮个忙！如果是大人您病了，那我肯定比现在还着急的！” “呸呸呸！瞧我这张乌鸦嘴，大人不会生病的，大人一定会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凤栖梧轻哼了一声站起身来朝外走，“行了，枫儿的嘴骗人的鬼，我去了，你去照顾你的羽茶姐姐吧。” 看出她没生气，枫儿松了口气，看着她的背影叫道：“大人您最最最好了！等羽茶姐姐醒过来我一定要跟她多夸夸您！” 渐渐走远的凤栖梧不禁翻了个白眼，谁还要夸了，她又不是小孩子，哼。 这是凤栖梧第一次独自出宫，因为没有事先告知裕晓，连暗卫都没带就自己出去了。 她感觉羽茶这病有问题，抓个药都要偷偷摸摸，她自然是不能带人一起的，免得到时候出问题。 没有去大医馆，凤栖梧七拐八绕地找了家不大不小反正不显眼的店进去，药单交给掌柜，掌柜倒是利索，二话不说就照单抓药。 没多久药就抓好打包好了，凤栖梧正想问问这些药有什么功效，摸兜的手突然一顿。 袖里空空荡荡，怀里也没什么东西，以往都是步泠川付钱，她出来的时候根本没想起带钱的事。 难道回去再来一趟？想了想，她将脑袋上插着的一支髮簪取了下来。 这是她全身上下唯一的首饰，还是枫儿今天硬给她选的。髮簪很简单，只是头部嵌了颗珍珠，没有多余纹络，看着素雅大气还算不错。 料想宫里的东西应该不会太差，抵一顿药钱肯定是够了，她将髮簪递给掌柜，掌柜的挺懂行，看了两眼便同意了。 拿着掌柜的递来的药单，凤栖梧刚想说话，药单忽然被人抽走，她一愣，身边赫然多了个人。 “你怎么在这？”她皱了皱眉。 看了看药单，青年朝她咧嘴一笑，“小野猫你受伤了？都是些治疗外伤的药材，还算有用，不过我这有更好的药膏，涂了好的快不说还能不留疤，给你拿一些来？” 凤栖梧心里一动面上却不显，她只问：“你跟踪我？” 青年挑了挑眉，“哪里有，还不是我们有缘，刚在街上看到你就跟过来打个招唿咯。” 凤栖梧不语，这话她还是信的。 青年又问，“是你受伤了？伤在哪里？我还算懂点医，要不要帮你看看？” 凤栖梧直接回：“不关你的事。” 青年也不生气，他从袖里掏出锭银子递给掌柜，又从掌柜手里将她的簪子拿回来，掌柜有点肉痛但也没办法，好歹是收了银子有点余头，也不亏。 将簪子又放回她手中，青年道：“不用谢，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聊会儿呗。” 凤栖梧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她拎着打包的药，两人一前一后出了药馆，刚出门她突然把簪子往青年手里一塞。 青年一愣，只听她语速极快地说了句，“既然你付了钱那这簪子给你，我们两不相欠，走了白白！”还没反应过来她人已经跑没了。 这是他第一次见一个女子在他面前能跑这么快，虽然那速度在他来看还慢的很，不过贵在难得，他笑了一笑，循声追了过去。 凤栖梧觉得自己说了也跑了这人应该不会再跟着自己了，她跑了三条街后还有点剎不住车，刚出巷子口突然一阵惊叫，她懵懵然看过去，一辆疾驰的马车迎面而来，因为她突然跑出去马车已经来不及勒停，高头大马那扬起的蹄子似乎就在眼前。 第24页 在这危急的时刻里，她心里冒出了个诡异的念头，要是现在被马踩死了她是不是就能立刻回去了？ 第20章 神秘的朋友 二十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惊无险，此刻她还在想回去有可能，直接死在这里也有可能，五五开还真说不准。 时间仿佛被拉慢，凤栖梧瞧着马车就要撞上自己，车夫一脸的惊恐在放大，身后忽然一股大力，她被人抱住，那人在马车车辕上踩了一下，两人旋转着落在了一边。 街上一瞬的沉寂被打破，马车终于停下又回来沖她道歉，行人看了一会儿又散去，这些在凤栖梧眼里都像是隔了一层屏幕的影视剧里的东西，竟是如此的不真实。 直到揽着她的人颠了一颠后将她放下，双脚接触到地面，凤栖梧听到一声调侃：“还真不轻啊。” 这声音很熟悉了，看着吊儿郎当的青年，凤栖梧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青年一愣，伸手探她额头，“吓傻了？” 毕竟这是她在他面前第一次笑，且还是躲过了惊险的一难后，她的反应着实让人担心。 凤栖梧只是摇了摇头，道：“我确实挺重，你是第一个发现的。” 这回轮到青年乐了，他想捏她的脸被她躲过了，所以他现在相信她是真的没受到影响，正在和自己正常地说话。 “你还真是个奇特的女人。” 顿了顿他接着道：“这次我可是又救你一命，别跑了，赏个脸喝杯茶吧。” 刚才的事对凤栖梧还是有影响的，最大的影响就是变得对青年没那么牴触了。怪不得以前流行英雄救美，俘获人心果然是极有效的一招。 这次凤栖梧没有拒绝，随着他进了附近的一家茶馆。 两人坐在包厢里隔绝了周围的喧嚣，凤栖梧发现他沏茶的动作流畅而优雅，竟是和他给人的感觉不甚相符。 整个流程下来两人都没说话，直到第一杯出来，青年将茶杯放在她面前，问道：“你刚才当真不怕？” 凤栖梧摇了摇头。 “为什么？”他追问。 凤栖梧勾了勾唇，定定看着他道：“我说我感觉的到自己不会死在那里你信么？” 青年正给自己倒茶的手一顿，笑了出来。 “那看来我的出现是必然了。” 凤栖梧耸了耸肩，那谁知道呢，可能就是吧。 她随后道：“其实你不出现也没什么，真的撞上来也未必会死，估计多半是断几块骨头之类的，躺几个月就好了。” 青年简直要被她呛死，“你心可真大。” 凤栖梧撇撇嘴，端起杯子又是一饮而尽。 青年看着她的目光闪了闪，重新倒了一杯给她，认真地道：“上次我们可是约定好了，再遇见就告诉我你的名字，你叫什么呢？” 如果没有今天他出手救她，凤栖梧是不会轻易告诉他的，此一时彼一时，凤栖梧直接道：“木吾。” 全名当然不能说，毕竟她的姓还是个问题，反正“木吾”是“梧”，也不算骗人。 青年仔细品了品，“沐芜？挺特别的名字。” 凤栖梧一听就知道他想的不是自己说的字，她故意不澄清。 记住了她的名字，青年介绍自己：“叫我阿影就可以。” 看来这位和自己一样，也是有所隐藏，凤栖梧觉得平衡了，两个人都有错，那就不能单挑谁的不对，挺好。 见她点头，阿影笑道：“那我们从现在开始就是朋友了，以后可要友好相处。” 他这话好像小学生初次交到朋友的感觉一样，凤栖梧无力吐槽，回应都显得敷衍。 阿影混然不在意，他自己还挺开心，连喝了两杯茶。 凤栖梧发现他喝茶其实也和自己一样是牛饮，只是沏茶的功夫不错而已，这果然是会点花架子唬人，实则内里还是那个吊儿郎当的傢伙。 情绪沉淀下去，阿影看着又正经了些，他道：“你那药是给谁的？我观你面色红润不像有伤的样子，又没有武功，应该不是自己用。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么？” 没想到他还挺细心，凤栖梧摇了摇头，“不用帮忙，应该没什么事，帮别人带的。” 闻言阿影便没再多问，他还想说些别的，忽然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似的，凤栖梧瞧见他耳朵动了动，静了片刻后他转过脸，有些严肃地沖她道：“抱歉，我现在有事得走了，下次再请你喝茶。如果有事需要帮忙或者找我喝茶都可以提前留个信到瑞宝轩，我会收得到的。” 凤栖梧虽然有些奇怪他是怎么得到的讯息，不过仍点了点头没有多问。她内心其实觉得他走得正好，再待下去也不知道要聊什么，况且她还赶着回去救人呢。 确认她记住地方后阿影很快离去，后一步出来的凤栖梧看了看四周愣是没瞧见他的影子，不禁感嘆这傢伙的速度未免太快了些。 回到离歌苑凤栖梧让宫女带着自己去了羽茶的住处，羽茶的小院周围没有相邻的院子，如她的人一般，透着股冷。 等宫女走了后她才敲了敲门，枫儿很快来开门，小丫头此刻已经没那么急了，将药接过去后道：“羽茶姐姐醒了，大人要进去看看她么？” 第25页 凤栖梧想也不想地摇头，反正人家不怎么待见她，她这不请自来万一把人家气病重了怎么办？ “我不进去了，药都在这，你就先留下照顾她，不用提我，我回去休息了。” 枫儿嘴巴张了张不知道说什么好，凤栖梧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后便大步离去了。 凤栖梧回去第一件事确实是补觉，这一睡就到了傍晚。 醒来的时候胃里空空，她琢磨着自己该弄点啥吃，毕竟枫儿在那边照顾病人，应该不会有功夫想到自己。 她来到这边什么事都是枫儿在张罗，这没了她在身边一时还真是没有头绪，不知道从哪里弄吃的。 有点纠结的凤栖梧刚拉开房门就被外面站着的人吓了一跳，她定了定神，疑惑道：“你怎么在这里？” 似乎等了许久的裕晓微微躬身，“抱歉惊扰到您，是枫儿让我来的。她说她暂时不能在您身边，托我来照顾您几日。” 见凤栖梧一脸愣怔，他问：“您睡了一下午，想来未吃什么东西，要为您布膳么？” 凤栖梧点了点头，她是有点意外于枫儿这小丫头还知道为她安排个人照顾她，不过她一直很介意自己的位子被裕晓顶了，现在却主动叫裕晓过来，这应该是对自己上心的一种表现吧？她有些高兴地想。 第21章 月夜黑影 二十一 不愧是第一内官，裕晓东西都已经提前备好，等凤栖梧一点头他拍了拍手，几个小内官便把桌子给摆满了。 一个人对着一桌菜凤栖梧不禁有些眼花缭乱，不过她意外地发现桌上竟全是她爱吃的。 看出了她的惊讶，裕晓老实道：“这些都是枫儿告诉我的。” 凤栖梧“唔”了一声，“你也挺好，竟然都记下来了。” 裕晓此刻倒是认真看了她一眼，他有些惊讶，有些意外。 凤栖梧这边刚一坐下，裕晓便要动了，制止了他给自己夹菜的举动，凤栖梧道：“我这儿有个规矩，吃饭自己动手。而且呢我不喜欢吃饭被人看着，要么坐下来一起吃，要么你出去等我吃完再进来。” 裕晓愣了一下，这些枫儿可全没跟他说，再者，哪家主子会让手下跟自己同桌吃饭？ 凤栖梧直勾勾盯着他等他的选择，裕晓二十年来竟然第一次觉得为难，坐下一起吃想都不敢想，还是出去吧…… 他的选择完全在凤栖梧的预料之内，所以他出去凤栖梧也没阻拦。 剩下自己一个人时她就一顿风捲残云，也不怕自己的姿态被别人看了去，只是可惜到底是菜多胃小，最后还剩了不少。 等裕晓再进来，凤栖梧打了个小小的饱嗝，裕晓装作没听到，只听她随后问道：“我听隔壁在敲敲打打，怎么回事？” 她这院子两边各还有一个院子，只是住进来这些天都没听到什么动静，之前问枫儿也说是没人住，可现在却听到这么些声音，不禁有些奇怪。 裕晓正指挥着小内官们收拾桌面，闻言回道：“本想稍后向您禀告的，隔壁院子正在整修。” 顿了顿他接着道：“陛下今日下旨命二皇子与三皇子协助您督办万国盛节，他们需住进离歌苑，所以这两侧吵闹了些，便是为了迎接二殿下与三殿下的入住。” 凤栖梧一愣，她后知后觉想起这二皇子三皇子是枫儿之前说过的皇帝的侄子，不知道瑄北垣把他们弄过来是想干嘛，反正她没见过这两位皇子，只希望他们别给自己找事。 隔壁的动静很快便停了，没吵到她这点还算不错，后面据说人已经搬了过来，不过一直没打过照面。人家不露脸她自然也不会主动贴过去，就此，虽然有了邻居但交流是丝毫没有的。 邻居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伶人们的训练。 因为有了裕晓在，伶人们再也没出过么蛾子，他们老老实实来，按照她的分配分出几组，目前正在做些基本功训练，几日后将根据实际情况来正式进行排演。 因为要排的内容与他们现有的完全不同，虽然他们的基本功不错，有些特定的东西还是要她亲自教。这几日除了睡觉吃饭凤栖梧全待在落霞殿，她已进入忘我的状态，连过去几天都不晓得，直到羽茶病好前来落霞殿报到，枫儿也终于回到了她身边。 枫儿几天不见凤栖梧一见她连周围有人都没注意，上去便紧紧抱住了她。 裕晓一惊，皱着眉头正欲上去拉开她就见凤栖梧不仅没恼，反而伸手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他脚步一顿，站在一边默默看着。 “死丫头还知道回来？”凤栖梧笑着轻斥。 枫儿抱了她好一会儿才松开，吐了吐舌头开心地道：“大人我好想你啊，这几天拼命盼着羽茶姐姐好起来好回来见您的说，您有想我么？” 感觉几天不见枫儿对她的态度又亲近了些，凤栖梧捏了捏她的鼻子，“想了啊，想你做的玫瑰糕，好几天没吃想死我了都。” 枫儿咯咯一笑放开她，“好好好，我待会儿一定给您做，保管您吃个够！” 转头看到了裕晓，枫儿竟还瞪了他一眼，“我家大人都被你照顾瘦了！我回来了，现在大人交给我，你可以走啦。” 凤栖梧微愣，戳了戳她的脸，“怎么对人家说话呢？枫儿你不怕挨板子？” 第26页 裕晓可是有权力随意处置她的，小丫头的胆子还真是越来越肥。 枫儿鼓了鼓脸，小声咕哝了句：“他才不会打我呢。” 凤栖梧听到了很惊讶，再一瞧裕晓一点生气的样子也没有，果然这两个人间有点什么猫腻。 人都是被惯出来的，枫儿就是最好的例子。 看出这点，凤栖梧对裕晓道：“这几日我们也挺熟悉了，万国盛节将近，就劳烦你和枫儿一起帮助我了。” 枫儿一愣，裕晓已经点头，“应该的。” 枫儿还想说什么，被裕晓看了一眼乖乖闭嘴不说话了。 处理完这边，凤栖梧看向站在一边的羽茶。 羽茶脸色看起来还不是很健康，她依然是冷着脸，只是看她的时候少了分鄙夷。 “这次多谢了。” “你真的都好了？” 两人同时开口，顿了一下。 凤栖梧没想到竟然能听到她的谢谢，想来一定是枫儿在她面前说了自己不少好话。 羽茶淡淡说了句：“无碍，不劳费心。”后便不再言语了。 看她一副“别再和我说话”的样子，凤栖梧耸了耸肩，最后说一句：“那我就给你分配任务了，可以先慢慢来。” 后者什么表示也没有，凤栖梧微嘆了口气，只觉得这人好难相处。 凤栖梧为万国盛节准备的主要节目为乐和舞，乐是她让制造司制作的类现代乐器，她将教擅乐的伶人使用并演奏近现代时期的曲子。而舞则是融入各国特色的新舞，不同于他们一贯软绵柔美的舞蹈动作，所以都需要提前挑选训练，以适应新的编排。 而离歌苑两百七十三人，真正准备下来的节目不超过七个，这样的情况下竞争也就十分激烈。毕竟是面向所有国家的盛会，谁不想露脸为国争光呢。 为了公平起见，凤栖梧现在所做的就是让擅长某领域的人一起训练，一段时间后她将会集体选拔，从中挑出最优的採用。 最初的几天因为需要亲自去教，她忙得团团转水都顾不得喝上一口，如果不是枫儿督促着吃饭她连饭都省下了。 过了最忙的一段时期，伶人们各自练习，凤栖梧终于能松口气，她将在七日后检验，那时是她到这里整一个月的日子，也是距离万国盛节两月的时间，这之后将彻底进入排演。 在即将又忙起来之前，凤栖梧难得能偷个懒，她特地给自己放了个假，落霞殿就交给步泠川和裕晓，她窝在院子里睡了个懒觉。 这一睡竟然睡了一天一夜，醒来的时候是夜里。 枫儿给她备的点心正派上用场，吃了一些后因为躺的太久她决定出去熘达一圈，也不走太远，就在这离歌苑内活动一下就行了。 正是夜深人静之时，四下里很安静。 凤栖梧漫无目的地乱走，她也没刻意看方向，一路走走停停。 今夜有月，却也有黑云，时而有光时而暗沉。 就在她觉得差不多可以回去的时候，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一道黑影，那黑影很快消失不见，她微微皱眉，想着自己应该没有看错。 这世界有没有鬼她不知道，可这个有影子的绝对是人，从黑影消失的方向追了一截，黑影再没见到，倒是让她转回了个有点熟悉的地方。 看了看四周再次确认，前面可不就是羽茶的院子。 别的院早已熄灯，羽茶那个小院围墙低，她还瞧见了烛光，等她走到院门前，却见那光忽的熄了。 本来没有怀疑她的，这突然熄灭的蜡烛却是让她起了疑心。 推开院门，她慢慢走了进去。 院里没有种什么东西，看上去一览无余，恰好此时黑云移动，月光大片倾洒下来，这院内的一切都清晰不已。 凤栖梧只是扫了一眼，忽然盯着一处，她走过去细细看了一眼，忽闻外面一阵喧闹，她一脚踩了上去。 第22章 刺客 二十二 裕晓见到凤栖梧时愣了一下，其他士兵已经在羽茶院子四围搜查了起来，他们直接推门而入，搞的是突然袭击。 火光照亮了整个院子，凤栖梧身份特殊，裕晓示意身后的士兵不动，来到她面前问道：“大人在这里是？” 凤栖梧没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不答反问：“你们这大半夜在做什么？” 裕晓沉吟片刻，凤栖梧估摸着他在掂量能不能说，毕竟两人所属职责不同，他也完全可以不回答她。 裕晓确实在思考这个，他很快有了答案，开口道：“陛下方才遇刺，刺客受了伤，刺客可能现在仍在宫内，因此正逐处搜查。” 凤栖梧先是一惊，她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去刺杀皇帝，继而想到瑄北垣，问道：“皇上没事吧？” 裕晓摇了摇头，凤栖梧心里松了口气，皇帝没事那就好，真出了事她还怕影响到她呢。 转念一想，凤栖梧心里又紧巴了起来，“那你们看到那个刺客长什么样子了么？找到这边是刺客跑到了这边？” 她的样子多少有点紧张，裕晓想了想，觉得她可能在害怕，便道：“那刺客轻功极好，她一击不中逃得很快，只看出身形纤细猜测是女子，追踪的暗卫没跟上，毕竟宫里面积不小，只有个大概方向，所以才四处搜查。” 第27页 裕晓没有告诉她他们是一路循着时有时无的血迹过来的，他还是有所保留了。 说话这工夫已经耽误了些时间，凤栖梧心里也明白了大概，虽然还没有确凿证据，可她觉得十有八九羽茶就是这刺客。她不清楚这里面究竟是怎么回事，冷面美人竟然会是杀手，或许她该告诉裕晓这异常，可内心她又不愿这么做。 正在这时，屋内的灯亮起，一身白衣的羽茶在众人目视下走了过来。 她神情一如往常般冷然，若不是唇色发白，瞧不出半点异样。 在她开口之前，凤栖梧抢先道：“不是叫你早点休息怎么还出来了？” 对着羽茶说完，她又同裕晓道：“今天还真不是个好时候，我本来就想着来找羽茶研究研究节目呢，谁成想这一呆就呆了一个多时辰，羽茶身体还不舒服，这刚要走竟然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转身拉住羽茶的手，无视了她眼底的复杂情绪，凤栖梧对看着她们的裕晓说：“虽说如此也不能妨碍你们搜查，你们快些搜吧，她本来已经睡下了，快些查完也好让她休息。” 凤栖梧相信自己这一番话已经给她做好了掩护，一个多时辰的不在场证明足够，且她与裕晓耽搁那会儿如果她有能力一定不会留下什么东西让人怀疑，所以她故作大方，直接让他们搜。 裕晓没有多说什么，朝她点了点头便指挥手下行动，搜查很快，看着几人回来沖裕晓摇头，凤栖梧才真正放下了心里的石头。 她拍了拍羽茶的手，同她道：“好了，你赶快回去歇着吧。”又朝裕晓道：“能麻烦你送我回去么？这会儿总有点害怕，没抓到的刺客万一躲在哪里让我碰见了可怎么办，我不敢自己走。” 这话她说的情真意切，裕晓不好拒绝，便让手下继续扩大范围搜，自己带着她回到了住处。 她这院里其实早已经先搜查过了，当时枫儿发现她房间里没人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裕晓都是知情的，回来时枫儿担心地还没睡，拉着她一顿感慨后才回了屋安心休息。 关上房门凤栖梧脸上的神情渐渐严肃起来，羽茶的身份不简单，这次她帮了忙，以后会怎么样她可真的不知道了。 刺客到底是没抓到，裕晓没有搜查全部皇宫，仅仅是将离歌苑搜完便收队回去了。 即便已经很晚他还是先去復命，因为那人一直在等。 寝殿内燃着一盏小烛，光线昏暗，裕晓看了看阴影里斜躺在那里的人，看不到他的脸，但他知道他醒着。 安静的殿内只有裕晓在小声将今晚发生的一切讲述给阴影里的人听，如果凤栖梧在这里就会惊讶发现裕晓连说过的什么话全记得一清二楚，没多字也不少字，如同一个复读机，完整复述了一遍。 末了，他道：“暗羽卫追踪到羽茶的院子便断了，后面再搜寻其他地方并没有人过往的痕迹，且依我前些时间的观察凤大人并未和羽茶关系那么好，这里面很可疑。” 一直没作声的瑄北垣道：“查那个羽茶。” “您为什么就不怀疑凤大人呢？万一她真是有什么异能，与刺客有什么联繫的话……”裕晓问道。 瑄北垣想也不想便答：“不会。”她要想害他早就会动手了。 裕晓不再说话，他是最相信主上的人，主上既然有了判断，那他就选择相信。 瑄北垣叫住刚要退下的裕晓，沉默片刻后道：“暗地里查，确定后也不必动她。” 这个她是羽茶，裕晓不知道为什么，毕竟以往除了特殊的刺客不追究外，其他刺客查出来不会手下留情，不过他不会问的，主上要说便会说，不说做下属的便不问。 有刺客在宫内其实不算什么稀奇事了，毕竟之前每隔一段时间都要闹一次，大伙已经见怪不怪，只是这次有了凤栖梧这个刚来的人，头一遭遇上这样的事步泠川还挺担心她，特意一大早跑来，见她情绪良好似乎没受影响才放下心，两人聊了会儿才走。 凤栖梧再次见到裕晓是在下午，她第一句话便是问：“刺客抓到了么？” 裕晓神色莫测，只是道：“陛下请您过去一趟，在崖庭。” 崖庭就是她和瑄北垣老待的那个小亭子，不知道他叫她干嘛，但是裕晓这不回答的态度让她心里有点七上八下了。 尤其是出门时遇到了羽茶，羽茶连看都没看她一眼，态度一如往常的冷漠，这让凤栖梧犯嘀咕了，难道是她想错了，刺客还真不是羽茶？ 毕竟昨天是她先入为主直接认定了羽茶是刺客，后面也没给她开口的机会，再加上至今没同她说过话，有没有可能其实真的不是她？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可真一点也让人笑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停了一段时间，恢復更新 第23章 牵挂 二十三 揣着一肚子疑问来到崖庭，瑄北垣在沏茶，在亭外瞅了半刻她才进去，坐下直接问：“昨天的刺客抓到了么？” 瑄北垣瞥了她一眼，淡声道：“抓到如何，没抓到又如何。” 凤栖梧忍住了拍桌的冲动，瓮声瓮气地道：“求你了，我好奇问一下嘛。” 她心里已经开始动摇了，如果抓到了，那羽茶就真的不是刺客，想想自己昨天做的，怎么想怎么蠢。 第28页 瑄北垣定定看了她片刻，才道：“没有抓到。” 凤栖梧：“……”心情真是起起落落，復复杂杂。 “没有抓到你开心。”瑄北垣突然这么说。 凤栖梧眉毛一竖，我哪里开心了？这兄弟说话带个语气能死么？ “我没有，你可别乱说啊。” 瑄北垣沉默了会儿，凤栖梧与他说话的姿态好似两个寻常人一般，不得不说已经很多年没有人与他这样说过话了，这竟然让他有点新奇又心酸。 他垂下眼帘，默默体会着这突然涌上来的情绪。 凤栖梧察觉到他的异样，具体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只好端坐着不动。 很快，瑄北垣睁开眼睛，他眼里什么也没有，凤栖梧看了看便移开眼睛，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忽然不能直勾勾盯着他看了。 “叫我来干嘛？”她想起了来的目的，赶忙祭出来调节气氛。 瑄北垣这才道：“最近进展如何。” 说话平直如他，凤栖梧想着或许这就是个人特色吧，可能人家从小就是这样说话一个调，不能强求。 扯扯嘴角让自己笑了起来，凤栖梧回话，“还算顺利，几日后就能选出人员，后面正式排练就可以了。” 瑄北垣对此没有意见，他忽然道：“我让二皇子三皇子去协助你了。” 凤栖梧眨眨眼，“我知道，不过到现在我还没见过这两位，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啊，支了两位大佛过来？他们后边要是一直不过来我可管不了啊，先跟你说好。” 她人微言轻，可不敢惹两个皇室成员。 说完她就注意着瑄北垣，没想到竟然见这鲜少有情绪的人嘆了口气。 瑄北垣揉了揉眉心，“罢了，我会督促他们过去。” 凤栖梧想你可别了，嘴上那是不敢说。她还记得这舅侄之间关系不怎么样，又想起一道来。 “说到这个我可得提醒一下你了，你应该记得万国盛节里有一项节目必须要皇室成员参与的吧，你们现在可以先不来，但后面也要一起排练节目，我主要抓大头，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啊。” 凤栖梧是觉着他们自家的事她这个外人就不掺和了，到底怎样也由他们自己去决定。 瑄北垣显然是忘了这一点，凤栖梧提出来后他愣怔了许久，见他这样凤栖梧也不打扰他默默遁走了。 这次来崖庭别看瑄北垣沏茶了，可凤栖梧连一杯都没喝到，当然她也不是在意一杯茶，回去的路上很快她就被羽茶给带走了心思，羽茶的表现实在太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刺客的事情到底是没了下文，凤栖梧也不再想羽茶，人家那态度她也不往上贴了，这件事就当是无意中的一个插曲，过了便算了。 接下来的几天凤栖梧也不出门，就待在房间里，基本都是躺在床上度过的。 这日她拿出了手机，这段时间没有开机，打开后再也不会像以前弹出许多通知信息，里面一片空白，信号栏那里一个大大的叉，安静沉寂下来的手机连电量都格外耐用，她短促地笑了一下，如果突然有了动静反而会吓她一跳吧，可惜它怕是再也不会响了。 没有了网络手机的用途一瞬间似乎也找不到什么，盯着屏幕看了两秒，手指一划她打开了相册。 相册里内容不多，她又不爱自拍，里面寥寥几张照片都是别人的。 手指定格在一张上，相片里的人只有侧脸，然而仅仅是一个侧脸就足以让人窥见他的颜。 这是凤栖梧偷拍的，上面的人是凤柏。 不是她自夸，和凤柏一起长大后她对男人的认知上升到很高的程度，一般人根本入不了她的眼。这也是她一直单身的原因，身边有这么一个人作比较，想脱单真的很难，她也纳闷为什么至今就没有碰到能入她眼的，后来想想可能主要是现代的审美有些畸形，反倒是刚到这里，这个异世界反而还有几个优秀的。 曾经那个瘦黄瘦黄的傢伙变成颜值惊天的优秀男子，凤栖梧觉得还是自己养的好，这点自豪完全可以有，毕竟这是事实。 可惜现在分开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回去，她还想看他会找个怎样的女朋友呢，不能看到真是太可惜了。 她抱着手机发了好一会儿呆，就连枫儿进来也没注意，枫儿走近，看到她拿着一个奇怪的发光物体一脸恍惚的样子吓了一跳。 “大、大人！” 凤栖梧被她叫回神，看着有些受到惊吓的枫儿再想收起手机已经来不及，便关掉屏幕拿在了手里。 看她还算正常，枫儿小心翼翼地道：“您刚刚是……被摄魂了么？” “啊？”凤栖梧被她说得一愣，反应过来这小丫头是把自己发呆的状态当成被手机“摄魂”了。 本来是想笑的，她忍住了，为防枫儿对手机更加好奇，她顺水推舟地道：“是啊，这个东西是我无意中得到的，稍不留意就会被‘摄魂’，幸好你叫醒了我，真是让人后怕啊。” 枫儿闻言更不敢靠近她了，望着那不再发光的东西咽了咽唾沫，她紧张的很，“这么危险的东西还是寻个机会把它丢了吧？万一以后再出问题可怎么办？” 凤栖梧一本正经地瞎胡诌：“不能随便丢呢，这是异世的东西，只有我掌握了使用方法还会时不时被摄魂，这被其他人拿到后果更严重。枫儿你以后也要小心些，千万不要碰到它了。” 第29页 枫儿显然是信了她的话，即便她说已经关闭不会有危险仍不敢靠近，这之后枫儿连她的房间也不敢进了，直叫她哭笑不得。 这一晚大概是白天想了的缘故，夜里她梦见了凤柏。 梦里的画面很凌乱，一会儿是凤柏和人结婚了，一会儿是他不知出了什么事浑身是血的样子，心悸地醒来，摸到一脑门的虚汗，她沉默了片刻，到底是不放心，万国盛节结束后一定要赶快去寻找回去的办法。 第24章 集训 二十四 缓了缓神，她起身，今天是选人的日子，新的忙碌该开始了。 节目目前是定了七个，除去皇室表演的，剩下六个节目一共安排了五十个名额。 离歌苑二百七十三人选出五十个，这竞争无疑是激烈的，毕竟选不上虽然可以不用劳累，但参与万国盛节的都会有丰厚的奖励。这些人只需要按照制定的排练表演即可，即便真的效果不好怪罪也有上面的人担着怪不到她们身上，所以有这样的机会谁不想去拼一把呢。 一大早落霞殿就已经很热闹了，所有人都在积极准备，当然也有那么几个无欲无求的，在一边懒散的很。 除去自动退出的，剩下的人全部要由凤栖梧来亲自评判，工作量不可谓不大，为此花费了整整一天时间。 挑出的人中分歌、舞、乐、戏四种，结果还算满意，其中最让她惊讶的便是步泠川。 上次才艺展示步泠川是最后一个被她拉去烤肉了，后来喝得有些醉他的才艺一直也没看，这一次真正看到他来，且还是参与考核的舞类，她真的是一万个没想到。 而步泠川事先也完全没告诉过她，那些动作她都不知道他是在哪看到学的，不过他功底确实不错，跳得也是她想要的效果，然而勾选不勾选她还是犹豫了。 “万国盛节你真的要参演？到时候你父皇什么的都会来，让他们看到你没关系么？”她问他。 在那样的公开场合，他的本国会怎么想？这一点他应该不会想不到啊…… 步泠川对此只是温柔一笑，“你确定我这么优秀你不选？” 他心里是有答案的，既然如此，凤栖梧也是一笑，在他名字上划了勾。 除此之外羽茶参与考核的乐类，她站在凤栖梧面前时并没说话，在她将莹黄的玉笛放在唇前开始吹奏凤栖梧便已经划了勾。 不管羽茶有什么目的，她的天赋没的说，从实力来看她给过。 全程两人一句话都没说，她们之间好像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回到院子已经是很晚了，她旁边的院子一点灯都没燃，看着不像是住了人，她探头看了一眼便不再关注，吃过饭便看着整理过后的名单沉思。 接下来的一个月凤栖梧干脆直接住进了落霞殿的那个小房间里，包括选出的五十名伶人，她们开始封闭式培训。 所有的节目安排都是凤栖梧一手策划，从每个节目的人员安排再到内容，她一个一个地过。 落霞殿的门被封上，除了定时来送饭的裕晓枫儿他们其他人除了如厕全都待在殿内，如此封闭是为了保密，之后一个月他们也将待在这里，直到万国盛节结束。 只有这些人知道他们所排练的节目到底有多奇异，她教给他们的都是闻所未闻的，新奇之余他们一个个的也迫不及待地想要赶快到万国盛节，他们想要给所有人惊喜。 一个月过去，凤栖梧全部教完，剩下的要靠他们自己多加练习，还有一个月相信不会有问题。 这一个月对所有人都是难忘的，说不累是不可能的，他们一天也睡不了几个时辰，然而这样的生活也让所有人建立了一种特殊的感情，这是痛并快乐着的一段时间。 当然这里面也有比较特殊的人，例如红绡。 红绡是舞组的，她的舞技确实出众，所以不用说，凤栖梧编排时需要两个领头的，那自然便是她和步泠川了。 对此红绡的开心溢于言表，可以名正言顺地缠着步泠川她哪能有什么意见。 都说距离产生美，以前见了几面没觉得，这日日相处在一起红绡的娇蛮性子藏都藏不住。排练一会儿就嚷嚷累，使唤人端水捏肩是常态，其他人找步泠川讨论更是不行，上去就是冷嘲热讽地撵人，好脾气如步泠川都有些看不惯她了，奈何是他的搭档，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样的情况直到凤栖梧过来，因为划分不是一组，凤栖梧都是一组一组来，先整体教一遍再拆分到人，前面几组完了才转到他们这组。 来到这边后红绡渐渐就发现自己的位置被人顶了，别人都去练自己的部分，凤栖梧带着步泠川练，她跳了红绡的部分与步泠川搭，看着两人翩翩起舞的样子红绡也不练自己的了，当众砸碎了一盘茶杯。 碎裂声让满殿的人都看了过来，凤栖梧看了她一眼，后者只是甩了甩手，“不好意思，我太累了不小心碰到了。” 凤栖梧没言语，众人开始各干各的没人理她，一边的枫儿上来打扫碎片却见红绡一脚将几片碎片踢得老远，枫儿看看凤栖梧没吭声，凤栖梧瞧出了小丫头眼里的怒火，她安抚地朝她眨眨眼，收拾停当后再次排练了起来。 凤栖梧不是非常大度的人，一般小事能忍她还是忍了，这之后因为舞组这边教得差不多要转去其他组，红绡相对还消停了会儿，没再闹出什么么蛾子。 第30页 就在她快忘记这么个不□□的时候，她突然又爆了。 这一天凤栖梧在戏组带练，枫儿突然脸色难看地过来，小丫头这段时间负责监督，责任重大。 见她过来凤栖梧有些不解，“怎么了？” 周围都是人，枫儿示意她弯腰，凑到她耳边才道：“那个红绡说是如厕结果回去后就不回来了，嚷嚷着太累非要歇几天再练！什么人啊，大家都不累就她累啊？！我看她就是仗着自己舞技好拿乔，大人您可好好管管她吧！烦都烦死了！” 凤栖梧皱眉，有些人不给些颜色还真以为自己能翻了天了。 她沉默片刻，找到步泠川，步泠川正练的满头是汗。 最近这位谦谦君子因为练舞穿的都是束身衣，头髮也利落地扎了起来，看起来倒是另一种风格了。 步泠川是知道这件事的，见凤栖梧过来他不好说什么，等着看她的意思。 凤栖梧却先道：“有没有人选能顶掉红绡？” 步泠川微愣，沉吟片刻说了个名字。 凤栖梧闻言扬了扬眉，点头道：“好，我来解决。” 第25章 处理 二十五 羽茶这个人到哪儿似乎都不合群，即便是在封闭的落霞殿里，她也独自坐在一边，离人群远远的。 凤栖梧到她身边时本来闭着眸子养神的她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羽茶收回视线。 凤栖梧直说自己的来意，“你这边节目已经练得不错了，听说你舞技也很棒，能去舞组串个场么？” 其实她也拿不准羽茶到底会不会答应，不过红绡实在太让人讨厌了，能不能行她都要试试。 她等着羽茶的回答，谁知羽茶直接站起身走了。还是这么不给面子，凤栖梧心里嘀咕。 摸了摸鼻子，她也不是没有这个心理准备，不行再想别的办法呗，还能咋的。 身后突然响起羽茶的声音，“不走么？” 凤栖梧愣了一下，转身看见离她两步远的羽茶站在那里，她突然这么干脆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 红绡并没有像她说的那般休息几天再去落霞殿，因为凤栖梧特意派人给她传了信，很快她就坐不住了，匆匆返回来。 她回来第一眼便见凤栖梧正和羽茶步泠川说着什么，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羽茶是苑里唯一比自己强的存在，知道她去了乐组后她就彻底安了心，哪想到还有串场这种可能。 她调整好表情，若无其事一般来到几人身边，“呦，你们在说什么呢？能让我一起听听么？” 见她回来了，舞组的人都很惊讶，大家停下练习看了过来。 步泠川也没想到她这么快就会回来，相比讶异的他，羽茶没什么表情，看着她毫无情绪，因为身高差距仰着头的红绡更难受了，气势在她面前不由低了一截。 凤栖梧道：“不是回去休息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红绡微微有点难堪，不过她很快稳住了。 “先前是说笑的你们当真了啊，刚刚回去拿了点东西而已，瞧我，玩笑都不会开害得大伙儿误会。” 其他人不说话，是不是开玩笑他们还分别不出？这会儿倒是对她的脸皮厚度有了新的认知。 若是别人凤栖梧说不定还会网开一面，这个红绡先前的桩桩件件她都记着。 人的容忍是有限度的，她不打算给这样一个以后说不准还会出别的问题的人机会，这对大伙也不公平。 看着红绡，她道：“没关系，你回去继续休息吧，之后都可以好好歇着了，不必再跟着大家劳累受苦。” 红绡脸色红红白白，她望着凤栖梧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你的意思是……” 凤栖梧不留情面，“意思就是你的位置已经被羽茶接替，想回去就不用再来了。” 这会儿别的组也都注意着这边，这么多人看着，红绡像被狠狠扇了十几巴掌似的小脸煞白，被众人看得受不住，她转身跑出了落霞殿。 她走后殿内安静了一瞬，随后就各干各的去了。 这件事肯定会被人说一阵，不过凤栖梧不在意，成年人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任，她又没做错，一切都是红绡自作自受。 红绡很快就被大家抛在了脑后。落霞殿集训满一个月时凤栖梧给所有人放了两天假，这两天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随后一个月他们还要继续排练，不过之后不必再那么苦，晚上可以回住处歇息，白天仍要在落霞殿。 伶人们的任务已经很明确，凤栖梧接下来的一个月要cao心的却仍然不少。 首先是那个皇室成员的节目，然后她还要抓舞台布景和服装道具等，这些都没有帮手，为了效果她只能自己拼了。 只剩一个月，凤栖梧不敢休息太久，只睡了一觉第二天就跑出宫逛裁缝铺。 这次她因为想让步泠川好好休息没有拉他一起，只是同裕晓说了后带了两名暗卫出来。她还朝裕晓伸手要钱，裕晓仿佛早有准备，拿了大额银票眉头都没皱便给她了。 凤栖梧在外逛了一大圈，途中还经过了瑞宝轩。记得瑞宝轩是因为自称“阿影”的那个人说过有事找他的话就去瑞宝轩，她倒没有进去，只在外面看了一眼，发现里面是卖古董的，也不知道他在里面是做什么的。 第31页 中午时分她找了家酒楼吃饭，毕竟怀里揣着钱不花白不花，不过刚进门就遇上了阿影。 阿影也瞧见了她，但他和一群青年一起正要出去，两人视线交汇都没有打招唿，就此擦肩而过。 酒楼这时候正是饭点十分忙碌，凤栖梧瞧见有空桌忙去占位，小二好一会儿才转到这边招唿她，凤栖梧正在听他报菜名就见阿影过来坐下，还招唿小二再给他拿一副碗筷。 点了三个菜凤栖梧就示意小二可以了，阿影又道：“再来一壶酒。” 凤栖梧直到小二走后才问阿影，“你不是刚吃完一局还拿碗筷干嘛？” 阿影耸了耸肩，“像这样说事的局怎么可能吃得饱，我都没吃什么，蹭你点饭不介意吧。” 他今天打扮得比较平常，凤栖梧瞧了他两眼不说话了，反正花的不是她自己的钱，她不心疼。 酒马上就拿了过来，阿影朝她咧嘴一笑，正欲给她倒酒被她制止了。 “你不喝酒？”他诧异地挑高了眉。 凤栖梧拿过一边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阿影看得直咂嘴，“我还真看错你了。” 拿自己的水与他的酒碰了碰，凤栖梧啥也不说。 阿影看着她的动作勾唇一笑，吐出两字：“有趣。”自己一杯一杯喝酒喝了不少。 菜很快上来，再加上两碗米饭，两人也没说话，周围喧闹他们吃得却安静，菜刚好够吃，没剩下什么，吃饱喝足凤栖梧便要走了。 阿影一直坐着没动，他看着桌上的空盘空碗微微有些出神，见凤栖梧起身要走他才开口道：“你以后不要进宫了，虽然不知道你为谁卖命，但你没有武功实在太过危险，你要做的事我会替你完成的，你放心。” 凤栖梧总觉得他好像误会了什么，她根本不晓得他说的什么意思，反正肯定不会是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帮她办万国盛节，她不辩驳也不回应，朝他挥了挥手告别离去。 第26章 莲池落水 二十六 凤栖梧傍晚时分才回宫，回宫后第一件事便是去找裕晓，裕晓并没在离歌苑的住处，暗卫也被她一进宫就放走了，一时还真不知道怎么找他。 找裕晓其实是为了找瑄北垣，她想跟他谈谈事情，他这个时候一般不在崖庭，没了裕晓引路她根本不知道去哪见他。 暗卫与她分别后自然是先去找裕晓报到，暗卫有他们特殊的联络方法找到裕晓，裕晓在凤栖梧不用时便在瑄北垣那里，收到讯号裕晓出来见了暗卫。 暗卫照例将今日外面发生的一切汇报了一遍，裕晓听得眉头一皱，暗卫走后他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才进去。 瑄北垣正在批奏摺，裕晓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凤大人已经回来了。” 闻言瑄北垣一边批註一边问道：“有什么事。” 裕晓低眉敛目，“他们又见面了。” 瑄北垣执笔的手一顿，他抬头看着裕晓，“他们做了什么。” “据暗卫所说只是吃了顿饭，他没敢靠近，说了什么并不清楚。” 垂眸思索了片刻，瑄北垣继续批註，他不说话裕晓便默默给他磨墨，很快天就黑了。 凤栖梧吃了晚饭没带枫儿出去了，她要去崖庭看看能不能碰上瑄北垣。 别的地方还好，去崖庭这一路虽然有灯笼挂着，但因为没有人的原因显得有点阴森。 凤栖梧脑子里想着设计倒没多在意，她一路边走边想，到了莲池边还特意停了下。 她在莲池比较深的那面，本意是想在边上坐坐等想好再去崖庭，刚到池畔忽然就觉得阵阵阴风，蓦地被人大力推了一把。 这一下既惊且怕，心脏骤停了一拍后凤栖梧反应都没反应过来，慌乱中只来得及护住脑袋就这么砸进了深潭。 凤栖梧觉得她落水的声音一定不小，她的身体都被这冲击震得生疼，最惨的是她不会游泳，衣服一浸水仿佛灌了铅，她费了大力扑腾着想让自己不沉下去，越折腾越没力。 水似乎越来越冷，灌了几口水后她连唿救的力气也没有了，底下好像有只手在拽她一样，慢慢地就往下沉了。 黑暗中一切都混浊，凤栖梧最后一口气也没了，片刻的功夫却像过了一个世纪，恍惚中她忽然瞧见了一双眼睛。 那不是人的眼睛，狭长上挑，瞳仁尖细。与这样的眼睛对上，凤栖梧脑中只有一个想法，狐狸。 不知道为什么会看到这个，与那双毫无情绪的眼睛对视着，眼睛审视般盯着她，她不断下沉，憋闷至极，闭上双眼之时似乎听到了入水声。 仿佛是做了个噩梦，凤栖梧骤然睁开眼睛，有风吹在身上她打了个冷颤，鼻子嗓子都疼得厉害，后知后觉的，她察觉有人揽着她。 她脑子还有些转不过来，一件外衫罩住了她。一股好闻的淡淡香味窜进鼻间，那香味有些熟悉，她呆呆地想，是什么香味来着？ 什么香味她没想到，缓过神后她唿出口气，抓住罩着自己的长衫裹紧一些。 太不真实了，到现在她还没有鬼门关前走一遭的实感。 转过脸，她瞧见了瑄北垣。 四周无人只有他一个，靠着他的凤栖梧迟缓地眨眨眼睛，声音沙哑地开口：“是你救了我？” 第32页 瑄北垣看着她，摇了摇头，“不是。” 凤栖梧疑惑了，能在这里见着他不算稀奇，被他救了顺理成章，可是他摇头了是怎么回事，这里还会有谁在？这样一想又是谁害得她？ 来到这边两个月，见到的人也有限，她自认没和人有深仇大恨，但人家已经下手了，这是最让她摸不着头脑的地方。 “不是你救得我那是谁？” 瑄北垣没有说话，凤栖梧看看他又问：“救我的人呢？你怎么又在这？” 瑄北垣道：“救你的人走了，我一直在这。” 两人靠得太近，凤栖梧察觉香味不仅仅是衣服上有，不像是薰香，仅剩一件单衫的瑄北垣身上还有，难道是体香？她默默想着，没吭声。 走神后拉回思绪，凤栖梧反应了下惊了，“你一直在这？那刚才发生的一切你都看到了！谁推得我，谁救得我你都知道？！” 瑄北垣道：“这些先不谈，你先去换掉湿衣，还需要喝些姜汤去去寒，我命人送你回去。” 难得听到他这样类似于关心的话，凤栖梧惊讶不已，不过她摇头：“不，我先不回去，我没事，我能先去你那么？我本来就是来找你的，要说的事不少呢。” 瑄北垣愣住了，他有点不明白她，一般女人遇到同样的事绝对不会是她这样的反应，她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她难道真的一点都不害怕？ 后怕其实是有的，但害怕还不至于，相比去纠结这个，凤栖梧更想知道那双狐狸眼睛是怎么回事，是她出了幻觉了还是怎样？以及谁害得她。 她抓住瑄北垣的手，瑄北垣手现在对她来说已经是相当温暖的了，他的衣服都是干的，果然如他所说，救她的另有其人。 想要救她必然是下了水的，还要从水深的一面游到荷花这面水浅的地方才能上岸。这里是禁区，原本只能有瑄北垣一个人的地方，她加进来已经是特例，现在却又多了两个人，想必不用她说话，目睹了一切的瑄北垣也会先把这两个人找出来。 被她抓住手时瑄北垣眼睛一闪，冰凉的温度传递了过来，他手指微动，最终没有撇开她，任她抓着自己慢慢站了起来。 “能走么。”他道，语气仍是没有什么起伏。 凤栖梧裹紧自己，除了冷其他还好，见她迈步了站得还挺稳，瑄北垣不再多说，领着她去了自己的寝殿。 他的寝殿离这边最近，见他领了个女人回来侍卫们都惊呆了，这怕是他们这么些年以来第一次见到陛下与女人这么近距离，这还领回了寝宫，一时都有些想入非非。 还没回离歌苑去的裕晓也惊到了，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这个裹着陛下外衣浑身湿透的狼狈女人有些眼熟，仔细一看更是目瞪口呆。 “凤大人这是怎么了？！” 难得见到裕晓这么惊讶的样子，凤栖梧朝他一笑，“没事儿，落水了。” 瑄北垣在一边听着又看了她一眼，他没说什么，裕晓就以为真的是凤栖梧说得那般她自己不小心掉进池子里了，没多想，出色的内官大人也不用瑄北垣吱声，麻熘地吩咐下去一应事宜。 第27章 舅侄矛盾 二十七 因为多了一个人，往常昏暗的殿里今日难得燃上了所有的烛，瑄北垣在瞧见换好衣服的凤栖梧从屏风后出来时忽然意识到，他似乎做了一个不太恰当的选择。 凤栖梧身上是瑄北垣没有穿过的一套新中衣，因为长期没有女人，这边自然是没有女士衣物的，且凤栖梧的住处距离这里不近，怕她湿衣穿久了着凉，裕晓便只能拿了瑄北垣的先给她换了。 瑄北垣高她许多，衣物自然不合身，长手长脚的全被凤栖梧挽了一截上去，本来没有什么的，出来见着瑄北垣她忽然间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穿着一个帅哥的衣服这种事怎么想都有点暧昧，心跳不由加快了些，凤栖梧咳了一声，故作自然地走过去坐下。 瑄北垣没有往她这边看，空气中有种难以言说的胶着感。 幸好裕晓进来了，他端来了给凤栖梧的姜汤，凤栖梧朝他道了声谢，本想着有他在两个人会没那么尴尬，谁知等她喝完裕晓便拿着汤碗退下了，临走前他还关上门，这让屋内的两人不禁在心底暗嘆了口气。 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凤栖梧努力放松心态，准备说今晚的正题。 瑄北垣却突然道：“救你的和害你的都是女子，看样子是宫内人，明日我会让裕晓去查，此事会给你一个交代。” 凤栖梧“啊”了一声，这件事她想的很明白。 天这么黑瑄北垣正好在已经是很凑巧的事了，他如果不在那今晚这事给她来查怕是什么也查不到，毕竟她什么都没看到，根本无从查起。瑄北垣估计也没看清两人的样子，毕竟人的眼睛在那么暗的环境能瞧出个大概已经不错了，他可能是记得了两个人的一些特徵，明天让裕晓按特徵去找人。 不管怎么说，她今晚都是很走运的，这件事查清之前没什么好说的。 开了个头两人间的气氛便好了些，凤栖梧这会儿身子暖暖的，便将自己对于万国盛节的一些预想说了。 瑄北垣听得认真，他基本不怎么发表意见，这就表示会按凤栖梧的要求做，等她说完了他才道：“时间这块儿你还需要注意，后半个月各国使臣会陆续到来，宴会频繁。” 第33页 凤栖梧一愣，他要不说她还真没意识到这一点，只想着万国盛节，却忽略了前来观看的各国人员也需要安排，她皱眉思索了一下。 问题其实不大，除了挑出的几十人，离歌苑剩余的一百来号人应付使节完全可以，万国盛节前的宴会不需要太精心准备，照他们以前的路子来就行。不过另一个问题就得改变计划了。 她道：“本来是说后半个月拉你们排练节目，可这样看来后半个月你们事情应该也挺多，得早些开始你们自己的那个了。” “你们目前就是三个人，另两个我到现在都没见过，到底怎么编排你有什么想法么？” 说到这个瑄北垣沉默了，虽然他平时也不怎么说话，可凤栖梧察觉得到，他此时的沉默与往常不一样。 观察着他的神色，她道：“你们关系真这么差啊？那可怎么办，你应该清楚的，皇室成员的节目必须有五个人参加，你们三个都搞不定，我还怎么给你们加人进来？” 这一点还真不是凤栖梧瞎说，自这片大陆有了万国盛节，便有了这个皇室成员的规定，不知道当初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要求，凤栖梧只是按章办事罢了。其实她自己根本不在意，哪怕只有一个人上台也无所谓，可问题不在于她，得由瑄北垣来做这个决断。 若换做其他热心点的人，可能就会问瑄北垣他们之间到底是为了什么闹成这样，知道原因后帮着这三个舅侄打开误会缓和关系之类的，这样也有利于万国盛节的进行，基本是大多数人都会这样做的。 可凤栖梧就是不问，她不想知道太多，固然那样做最好，可是那样做对她来说风险太大，只要成了，她和那三个人之间就会有一种新的纽带关系。她现在就是一个有点奇异的人，帮忙办完盛会便会离开，一旦改变了自己如今的定位，到时候还能顺利离开么？她在心里隐隐觉得问题会因为她的干预而变得棘手，所以她只抛出问题，让瑄北垣自己去解决。 凤栖梧想着，只要她不多说不多做，麻烦就不会找到自己头上，可是身在其中，并不是说刻意规避就全能避得开的，她以为不去招惹麻烦便不会有麻烦，却忘了有些麻烦会自己撞上来，单纯避是避不开的。 殿外忽然有些嘈杂，殿内沉默的两人一愣。 凤栖梧已经听到了外面侍卫的嘶吼，他们一边大声吼着：“有刺客！保护陛下！”一边与刺客搏斗着，冷兵器撞在一起的声音格外刺耳，听得凤栖梧头皮发麻。 这和落水时的感受是完全不一样的，那时不过惊，可现在她有点怕了。 现代的人早已离战乱太远，他们只在电视里看到一些经过设计的虚假场面，平时只顾着乐呵，就是遇到个醉鬼流氓都怕地躲得老远，更何况是类似聚众斗殴的情况了。 就算是平时再镇静，凤栖梧遇到这种事也会怕，不发生在自己身上永远不可能有真切的体会，就像前段时间她听闻有刺客时的无动于衷，与如今身处其间的担心害怕。 这是会死人的……听到外面扑通倒地的闷响，凤栖梧抓住瑄北垣的衣服，“怎么办？有人要杀你啊，我们找个地方躲起来吧嗯？” 看着她脸上的紧张焦急，瑄北垣倒没什么过多反应，他已经习以为常，淡定得很。 此刻他更多的反而是新奇，落水都没怎么害怕的她却因为来刺杀自己的刺客而露出这幅样子，她让人想不明白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瑄北垣坐在那里动都没动，他反过来安慰凤栖梧，虽然那话听着一点也不像是安慰。 “放心，他们进不来的，殿外的侍卫身手都不错，周围的收到信号也会过来增援，不会伤到你。” 第28章 熟悉的刺客 二十八 刺客好像有不少人，但像是印证瑄北垣所说的，目前还没有刺客能摸到门边，他们都被侍卫牢牢挡在了殿外一丈的范围，即便外面已经满地鲜血，却连大殿的边缘都没蹭到。 凤栖梧竖着耳朵在里面仔细地听，是种一旦听见有人闯进来就立刻逃跑的准备姿态。 没办法，她是个普通人啊，被人拿着刀啊剑啊的追着想想就可怕，她害怕疼，一定要逃得快。 瑄北垣也在听，可他真的是丝毫都不担心，甚至还喝起了茶。 凤栖梧瞧着他，默默地有些心疼他了，这得经歷过多少次相同的戏码才能这么淡定啊，她一点也不羡慕这样的他。 外面已经打斗好一会儿了，慢慢的凤栖梧也稍稍放松了点，她还是同样的姿势，不过这会儿她能抽出空来想点别的了。 她在想刺客，听着人数不少，他们是怎么混进宫来的？瑄北垣一点儿都没察觉还是早有准备故意设了圈套？忽然，她想到了一点，这刺客里不会还有羽茶吧…… 她胡思乱想了一阵，外面似乎已经进入了尾声，刺客到底是不敌，死的死逃的逃，侍卫们一部分去追捕，一部分在打扫外面的战场。 裕晓此时进来准备汇报，刚推开门瑄北垣脸色一变，一个埋伏许久的刺客趁此时防卫松散，从对面宫檐跃下，一路斩杀了好几人朝着这边而来。 凤栖梧的角度看不太清外面，她只是突然危机感加重，在黑衣人出现在殿门口的瞬间跳起来拉着瑄北垣就往里跑。 第34页 裕晓只来得及吹响骨哨便被刺客打晕在地，刺客朝里面望了一眼，看到一个披散着头髮的女人拉着瑄北垣往里面去了，有暗卫很快过来拖住了他的脚步，但这个刺客武功明显比先前的那些人还要高上许多，先到的暗卫也只是拖了片刻。 寝殿再大也就那样，凤栖梧一手拉着瑄北垣一手捂着自己口鼻，她下意识的动作让瑄北垣瞧了许久，他没有出声，随着她走。 此时的凤栖梧简直想对瑄北垣破口大骂，但她不能，她忍住了，只因为这寝殿里除了一张床别的啥都没有，这让她怎么藏，还不是进来一眼就看到了！ 门被刺客堵住了，凤栖梧本来还想着趁前面侍卫的拖延拉着瑄北垣去另一边偷偷跳窗逃跑，外面总比这里好躲藏，可惜很快安静了的外间让她这个想法胎死腹中。 瑄北垣的床距离墙还有点距离，两人隐在床幔后，听着刺客进来了。 没想到这个刺客这么厉害，凤栖梧很害怕，可她此刻还有点庆幸，这个刺客不是羽茶。 从刺客出现在门口的剎那，她瞧见了，那身高不是女人。 心脏砰砰乱跳，凤栖梧屏住唿吸，她想着刺客朝哪边去他们便挪到另一边，隔着床还能拖延一会儿，只希望收到消息的士兵赶快回来。 然而刺客并不如她所想那般，黑衣人站在入口处不动，里面的蜡烛被熄灭了有点暗，只有门口这边还有两盏，照亮了黑衣人，让凤栖梧瞧见了这人确实又高身材又……好。 脸自然是看不到的，凤栖梧瞧见他手里那把染着血泛着冷光的剑就觉得心寒，她还抓着瑄北垣的手腕，被她抓了几下，瑄北垣感受到了她的紧张。 刺客在明，凤栖梧两人在暗，静了片刻，刺客忽然动了。 他似乎瞧准了两人的位置，也没刻意走到哪边去，手中的剑一抖，几乎是瞬间暴起，从中间的位置直刺瑄北垣所在的地方。 没想到这人竟然隔了床还能这样操作，凤栖梧心里骂了声脏话，手比大脑反应还快，慌乱中扯着瑄北垣逃出了他的攻击范围。 瑄北垣看了看她抓着自己的双手，她原本可以不用管他的，刺客的目标是他，她完全可以趁机会逃出去。 黑衣人一击不中，但两人也彻底暴露在视线内再无遮挡。 瞧着狼狈的两人，黑衣人冷哼一声，剑尖在墙上划了一道，速度比刚才还快地朝着瑄北垣刺过来。 凤栖梧在瑄北垣身侧，她从没想过人的速度能快到这个地步，跑都来不及。 眼看剑离瑄北垣越来越近，她想扯瑄北垣没扯动，来不及多想，她跨前一步挡在了瑄北垣身前。 等她瞧着自己和黑衣人都快对上面了，有风拍在她脸上，她恢復了点神智。 一瞬间她是懵逼的，她觉得自己是脑子抽了抽坏了，她干嘛上来？！现在跑还来得及么？！ 答案显然是来不及，黑衣人对她的举动嗤之以鼻，瞧他的架势凤栖梧觉得他可没有不杀无关人的道义，对方甚至想把她和瑄北垣刺个对穿。 这个时候能怎么办，凤栖梧无奈地想，能不能让她直接死掉不承受痛感？ 她朝黑衣人眨了眨眼，这位好汉能不能手下留情？ 她是完全不知道怎么办了，然而越来越近的距离里，对上那黑衣人的眼睛，她一愣，这个人让她有种好熟悉的感觉！ 对方动作一滞，勐然收手，这让凤栖梧心里想法愈加坚定，这个人她认识！ 她在这边熟悉的人不多，回想那双眼睛，她惊呆了，怎么是他？！ 黑衣人看着她，凤栖梧从里面读出了对她的愤怒与震惊，两人都对彼此的行为感到不解。 就是这么片刻时间，大队卫兵赶了过来，裕晓摇摇晃晃爬起，强撑着指挥：“快，陛下和凤大人还在里面，救人！” 他的话里面的人都听到了，黑衣人再看向凤栖梧的目光已经是另一种陌生又仇视的感情了，凤栖梧无言，看着他跳窗快速离去，身体晃了一下被瑄北垣扶住。 从始至终瑄北垣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士兵先进来，瞧见两人安好松了口气，裕晓后一步被扶着进来，正想说话却听瑄北垣道：“不必追了。” 裕晓愣了一下，他瞬间反应了过来，随后脸色难看地让人收拾完退下。 凤栖梧这次受惊不小，尽管脑子里都是那人最后瞧她的眼神，她现在也是什么都不想去想了。 先是落水，后是遇袭，今晚註定是个不眠之夜。 第29章 不眠之夜 二十九 凤栖梧没说回去，瑄北垣也没说让她回去，两人就这么坐在殿内看宫人收拾更换物品。 等全部弄完已经很晚，宫人们不敢说什么，偷偷交换眼色安静退下了。 裕晓受了伤，瑄北垣很早就让他下去休息，这会儿他却仍在，他想说什么，可看看凤栖梧，话都憋在了心里。 直到裕晓也回去了，殿内就剩下他们两人。 两人都很安静，一个在发呆，另一个在看发呆的人。 凤栖梧脑子里什么都有，却也什么都没想，她靠在椅背上，眼睛落在一点上放空。 瑄北垣不加遮掩地直直看着她，如此她也没有注意。 不比她的发呆，瑄北垣心底充满了疑惑。 他有很多问题想问，因为他实在是弄不明白，以往他不想问的，可现在，不知怎么的求知慾异常强烈。 第35页 他对一个人产生了好奇，这不是个好兆头。 可是他被深深地震撼到了，有些事发生了，就有些无法控制了。 今晚发生的一切仍歷歷在目，他都看在眼里，包括她与那个刺客间的异常，可是这是他早就明了的，他不明白的是，她为什么要拉着他一起跑，最后还挡在他身前。 从没有见过如此不自量力的人，如果不是那个人，她会死的不是么，她难道一点都不害怕？ 他想问一问她的，想听她的回答，可是看她出神的样子，忽然就不忍打扰了。 人就在他的斜对面，他看得一清二楚。 这也是他第一次认真看她的脸。 都说眉眼如画，她也是，可她不似寻常，寻常也不配她，细看之下就会觉得那眉眼之间隐着一股惑，引人流连。唇不点而朱，现在脸色恢復了些，更是多了一抹艷。 且她的发不似寻常人的顺直，更像是为了配合她，水蛇般的发里托着这般的媚颜。 饶是瑄北垣也不得不承认，她很美，是那种能够惑乱一国的媚世脸容，可她的性格却一点也不柔媚，说话做事带着一股男子般的英气，两相中和，是让人过目难忘的美。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绝色，比任何书中画中的都要鲜活，就是这样的她突然出现在他身边，与他相处，帮他做事，还救他，他胸腔忽然有些发热，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出现？且是在自己身边，是有什么寓意么？ 他最终也没问出任何一句，两人就这样一直坐到了鸡鸣。 如果不是瑄北垣动了凤栖梧觉得自己还能坐好久，她不困，心情好不容易平静了，总感觉自己经歷过昨晚成长了一大截，毕竟这是她异世的生活啊，与之前总归是有很大差别的。 天还没亮，她不解地看着他：“你做什么？” 瑄北垣顿了一下，回答道：“准备上朝。” 凤栖梧惊讶了，“昨晚都那样了你还上朝？一夜没睡你不休息啊。” 她以为瑄北垣和她一样会晚些补觉，完全没想到人家还要坚持去上朝，这是什么，人民好皇帝啊，爱岗敬业，连缺勤都不肯。 看了她一眼，瑄北垣忽然收回目光，道：“如果累了你先休息吧。” 凤栖梧十分敬佩他了，正想说话门忽然被轻轻叩响，裕晓在外面。 “陛下今日照常？” 瑄北垣应了一声，裕晓推门进来，看到凤栖梧也不意外，朝她点了点头后便将拿着的东西端到里面。 不多时两人便出来了，看到换了朝服的瑄北垣凤栖梧不由看呆了，都说正装的男人最帅果然不假，何况是穿着朝服的皇帝。再加上瑄北垣本身颜值就很高，不穿朝服时的他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君，换了正装倒是多了一分人间帝王的尊贵霸气，凤栖梧夸道：“这怕是我见过最帅的皇帝了。” 现代影视剧里的所有皇帝扮演者都不如他，凤栖梧的意思是这样。 瑄北垣不知道她真正的意思，但他知道这是赞美，第一次听到有人直白地这样讲，他难得有了点不好意思，但他隐藏的好，面上因为一直没什么表情没让人察觉出来。 凤栖梧看惯了他那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没多在意，裕晓却是惊到了。 他是最熟悉最了解陛下的人，再加上天生对情绪敏感，看看瑄北垣又看看凤栖梧，他心里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看瑄北垣走了凤栖梧觉得是时候回去补觉了，天已经开始变亮，她打了个哈欠，见裕晓回来便提出回离歌苑。 她等着裕晓领路，裕晓却道：“凤大人还是暂且不要回离歌苑了。” 不等她发问，裕晓继续道：“方才陛下已经将昨晚大人落水之事告知，为防意外，抓出下手之人前您先暂住陛下这里吧。” 凤栖梧觉得裕晓说得有道理，可是住在瑄北垣这儿是啥意思？ 她睁大眼睛，瞧见裕晓眼睛里也满是血丝，忍不住跑了个题：“你不会昨晚一直没睡吧？” 裕晓怔了一下，回道：“是的。”他没说的是，他昨晚就在这殿外候了一夜，殿内有两个人，他不担心出什么事，只是想他们有需要可以用到他，然而一夜殿内的人一句话也没讲，其实是三个人一起熬了个通宵。 对他的忠心程度重新认知了一番，凤栖梧嘆了口气，“行吧，我先在这待着，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裕晓闻言道：“谢大人体恤，您还有什么需要的，给您准备好我便退下了。” 凤栖梧那么怕麻烦别人，自然是该省就省，但她还是道：“给我弄张小榻过来吧，不然我也没地儿睡啊。” 裕晓眼睛一闪，他垂下头道：“好的您稍等，很快便命人送来。” 睡榻被安置在了里间，与瑄北垣的大床隔了一段距离，躺在那里的凤栖梧开始苦恼了。 哪有和皇帝睡在一个房间的道理？实在是不应该啊，她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虽说不是一张床，可这种事根本不应该发生，要不自己回去吧？可想想太麻烦人了，还是凑合呆一会儿等瑄北垣下朝了好好跟他说一下免得误会。 如此想着，她已经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第30章 转变 三十 瑄北垣走神了，这是他第一次在早朝时心不在焉。 第36页 一个时辰的早朝时间他听进去的没几句，总是听着听着就想到凤栖梧那张妖媚的脸。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太累了，可这样一想又会想到她是不是已经走了，已经睡下了，就此一发不可收拾。 因为心静不下来，他有些烦躁了，脸色因此而变得不好，令一众大臣都小心翼翼了起来，毕竟这是十多年来头一次见他露出这样的神态。 一直到回去寝宫，他没注意到守卫的异常，进到内间忽然顿住了脚步。 原本独属于他的空间有了另一个人的气息，就像那片禁地，明明说了是他独处的，可她硬是闯了进来，现在更是过分，然而他心里竟然一点怒气也没有，先前的烦躁也神奇地消失了。 他以为他走后凤栖梧会回离歌苑，交代了裕晓多加注意后便没其他了。 虽然不清楚她为什么还在这里，不过他心底不排斥，甚至还隐隐觉得她在这里也挺好。 他没靠近，隔着一小段不远的距离就这么看着安睡的人。 她半侧着身躺在小榻上，睡得很沉的样子。 默默看了会儿瑄北垣忽然动了，只见睡着的凤栖梧无意识地想要翻身，可她已经在边沿处，再向外翻就会掉下去。 瑄北垣没有出声叫醒她，这个时候叫醒她也来不及了。 第一次睡这么窄的小床凤栖梧沉睡中还以为是自己的大床，翻个身而已，哪里想得到会掉下床，她翻身翻得自然，不过根本没有掉落在地上，反而被瑄北垣接住，滚进了他的怀里。 凤栖梧没醒，只觉得闻到了好闻的香气，仍然睡得很沉。 而抱了满怀的瑄北垣对于怀中那柔软又温暖的躯体不由恍惚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抱到异性，如此近距离接触，这种感觉很难以形容。 心跳有些乱了节奏，从昨晚开始，一切都开始不对劲了。 站了一小会儿，他将人抱到了床上去，小心放下不弄醒她，凤栖梧半点没察觉到自己睡个觉还换了个地方。 感觉似乎是很长的一觉，凤栖梧睁开眼睛，盯着上方看了几秒大脑开始活动。 她现在在哪来着？喔，应该是在瑄北垣寝宫。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不知道。 头顶的这是什么？床帐。 可是不对啊，她睡在小榻上的，哪来的什么床帐？ 她左右一看，倏地坐起身。 什么情况？她怎么从小榻睡到人家床上来的？ 看看旁边没人她松了口气，要是有人她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里间没人，她到外面看了看，仍然没人，正想叫人，瞧见了裕晓。 裕晓这会儿脸色还不错，瞧着应该是去休息过了，他朝凤栖梧问了好，凤栖梧点点头问道：“你的伤怎么样？” 裕晓答道：“小伤而已，多谢大人记挂。” 凤栖梧摆了摆手，“这么久了还谢来谢去的，你也太见外了吧。” 闻言裕晓笑了一笑，“我还是不太习惯。” 在她身边时枫儿与她的相处方式其实已经不像是主僕了，枫儿还小不懂事很容易适应她的模式，但他不一样，他伴在陛下身边二十余年，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很多东西都种在了骨子里，不可能轻易改变的。 凤栖梧就是单纯吐槽一下，她很快问了别的，“你过来多久了？你家陛下呢？他应该已经下朝了吧？” 裕晓指了指寝宫旁边的那座殿道：“我刚来一会儿，现在已经是申时了，陛下在书房里呢，您先去那边，我这就去安排膳食。” 没想到已经是下午，凤栖梧去敲了敲门，里面传出瑄北垣的声音。 瑄北垣正在作画，见到凤栖梧进来他收了笔。 凑到案前她问道：“你不会一直没睡吧？” 瑄北垣没回答是或不是，他直勾勾看着凤栖梧，开口道：“你为什么救我？” 这是他第一次说话带了语气，凤栖梧一愣，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直觉告诉她，瑄北垣今天很不一样，她心里想着，得有多大的疑惑才能让这个人变成这样啊？ 而瑄北垣确实是快被这个问题折磨疯了，他将凤栖梧放到床上后就一直在这里了，乱写乱画一通，可心里还像是有团乱麻，这团麻他解不开，因为是她塞进去的，所以只能找她解。 凤栖梧眨了眨眼，想也不想便道：“想救就救了啊，哪有什么为什么。” “你不怕死？” 凤栖梧诚实得很，“当然怕啊，幸好昨天没事儿，不然我真亏死了。” 瑄北垣无言了，他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不说话只盯着凤栖梧看，凤栖梧才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很快就有点不自在了。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摸了摸脸，她道。 他的眼睛像一汪潭水，黝黑深邃，里面似乎隐藏着许多东西。被这样的眼睛盯着，凤栖梧觉得自己好像快被拉进去了似的，她忽然就有点心慌，不敢跟他对视了。 “那啥，要是没啥事了我就先回去……” 话还没说完，裕晓的声音在外响起：“饭已经备好，陛下和大人可以用膳了。” 瑄北垣接口道：“吃过饭让裕晓带你回去。” 第37页 凤栖梧只能应好。 这餐饭两个人都没说话，因为是裕晓准备的，里面有她喜欢吃的，一共六道菜，她喜欢的四道，剩下两道应该是瑄北垣喜欢的。 她还以为瑄北垣作为皇帝吃饭应该有一桌菜，没想到跟自己想的并不一样。 之前就是一起喝了茶，头一次在一起吃饭，裕晓在一旁站着，他知道凤栖梧不自在，同瑄北垣耳语几句，瑄北垣抬眸看了看她，随后点头裕晓便出去了。 只剩下两人，可凤栖梧还是觉得不自在，放在之前她绝对能自然地跟他吃饭，现在却觉得瑄北垣好像只能吃人的老虎，忒的可怕，她忍不住想避开他，离得远远的。 她全程没敢往瑄北垣那儿看，瑄北垣也没看她，两人各自有各自的心事，沉默地吃完，瑄北垣突然道：“不出意外我那两个侄子很快便会去找你，自己小心些，他们对你可能会不友善，裕晓会帮着你，解决不了就来找我。” 凤栖梧没多想，她现在只想赶紧走，因此随便应了两声没再说什么。 第31章 三殿下 三十一 出了瑄北垣寝宫的范围凤栖梧立刻就放松了许多，裕晓感受到她的转变，奇怪道：“您和陛下怎么了？” 凤栖梧其实也说不出来什么，她自己都没弄明白到底是咋了，因此只能道：“没事啊。” 裕晓哪能信她的，但他也没再多问，这让凤栖梧松了口气。 回去的路有很多条，但凤栖梧非要从禁地走，她来到昨天落水的莲池，围着池畔转了一圈。 荷花这边有一处有明显的拖痕，凤栖梧下去看了看，忽然下了水。 旁边看着的裕晓吓了一跳，他叫道：“大人您这是？” 裕晓并不清楚昨天的全部情况，不知道她要干嘛。 凤栖梧回头朝他摆了摆手，她也没再往深处走，只到荷花边沿处弯腰，从水下捞出了一物。 那是一只莹黄色的玉笛，只是边角大概是磕在了哪里，缺了一块。 “这是？”裕晓问道。 凤栖梧回想了一下，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她过来只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没想到还真给她找到了，这只笛子她见过，仔细一想，就知道是谁了。 回到池畔，她将笛子在衣袖上擦了擦，裕晓看得想说话也没敢说，虽然她现在穿的是自己的那套衣服。 “知道这是什么么？”凤栖梧晃了晃笛子道。 裕晓直接摇头，她既然问了那肯定不是浅显的答案。 凤栖梧将笛子揣在了袖中，笑了一下，“这是证据，我已经知道是谁救了我了。” 裕晓一愣，他道：“其实昨晚的人已经抓到了，只是陛下说晚些告诉您。” 这回轮到凤栖梧愣了，“这么快？怎么找到的？” 怪不得她说回来瑄北垣什么也没说，不像早上似的留她了，凤栖梧心里嘀咕道。 裕晓拿了两个小捲轴出来，递给凤栖梧。 “陛下将人画了出来，所以很好找。” 打开看了看，凤栖梧惊了，没想到瑄北垣是真的看清了，他那是什么眼啊？那么黑也能行？ 看清画里的人，凤栖梧又沉默了，瑄北垣画得很好，所以她一眼就认出，害她的是红绡。 红绡这个人她说不好，大的矛盾两人其实并没有，如果将她踢出舞组算是最大矛盾，那这人的气量实在是太小了。 “她人呢？”凤栖梧问道。 裕晓看着她的表情，回道：“陛下已经将她赶出宫了。” 这个惩罚其实不算太重，毕竟没要红绡的命，凤栖梧觉得这样也行，反正让她来她也不知道怎么办，有人替她做了决断她也懒省事。 打开另一卷，里面的人果然是羽茶，凤栖梧有点感嘆，问道：“那她呢？” “陛下只是处理了害您的人，另外这位陛下让您来决定，您想怎么做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会帮您处理好的。”裕晓如此道。 既然这样，凤栖梧收起捲轴，“没事，这个我亲自去跟她道谢。” 昨天晚上追刺客闹得沸沸扬扬，再加上今日卫兵去抓红绡，很快离歌苑的人都知道了昨夜红绡暗害凤栖梧的事。红绡被赶出宫，即便是平日与她交好的那些人也不敢议论，离歌苑倒显得比平日更加安静。 凤栖梧回到离歌苑枫儿就已经扑到了身上，小丫头听了各种小道消息实在是担心的很。 围着她转了一圈确定她没有受伤后，枫儿偷偷瞟了一旁的裕晓一眼，同凤栖梧咬耳朵。 “大人，我听说您救了陛下，而且昨夜还在陛下那里留宿到现在才回来，您们……是不是像他们说的那样？您以后会成为陛下的妃子么？” “啥？！”凤栖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些人传八卦速度这么快的么？！感觉他们还乱脑补了很多东西啊！ 枫儿还有点美滋滋的，“枫儿之前觉得没人能配得上陛下，可是您不一样，您和陛下在一起的话我会开心死的！” 凤栖梧一巴掌拍上她的脑门，将小丫头推离自己远了一些。 “少想些乱七八糟没有的事。” 瑄北垣那样的“仙男”，他怎么可能会谈恋爱，光是想一想都浑身别扭了。 第38页 她下意识就觉得，瑄北垣是那种男女都不喜欢的神人。 枫儿才不管，有些事有了苗头她就得上心了，一个是她最敬仰的，一个是她最喜欢的，反正她已经在心里将这两位锁死了，谁都不能拆开！ 虽然她们说话声音刻意压低，裕晓还是听到了。 和枫儿一样，他也看好这两人，所以今早刻意留凤栖梧在寝宫休息，宫人私下传消息时他也未加阻拦。 以前他也认为没人能配得上陛下，一般人连触动陛下都做不到，然而今天早上却让他看到了点希望，所以他坚信，陛下很可能已经对凤大人产生好感了，只是还在萌芽阶段，陛下自己可能都还没察觉到。 他默默盘算着，看看时机合适的话准备再给两人制造点机会。 凤栖梧和枫儿又笑闹了会儿，院门忽然被踹开，有人怒气沖沖地闯了进来。 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凤栖梧安抚着枫儿，裕晓正要出去查看，来人已经进门了。 这是皇宫大内，敢这么横冲直撞的可不是一般人，凤栖梧如此想着，看了过去。 “三殿下？！您这是？”凤栖梧听裕晓如此道。 三殿下？传说中的三皇子？凤栖梧想到回来前瑄北垣说的那番话，他怎么猜这么准？说很快会到，这人还真是很快就来了。她这刚到没一会儿人就来踹门了，难道是刻意等着她呢？ 她想着，站起身来，像这样脾气暴躁的二世祖她还是小心点，谁知道前面一直不露面的祖宗怎么突然就现身了，还这样火气大，活像两人间有深仇大恨似的。 她琢磨着不管怎样先给人问个好，礼节得到位，然而瞧见这位殿下的脸她愣住了。 这人她很熟悉，而且昨晚才见过，如果不是裕晓先开了口，她还以为他是偷偷潜进宫来找她的。 谁能想到，三皇子竟然就是刺杀皇帝的刺客呢？他们名义上还是舅侄，虽然说是有矛盾，但到底是什么样的矛盾，能让侄子去刺杀自己的舅舅？ 第32章 瑄云影 三十二 裕晓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位闯进来的三殿下瑄云影，还想说什么却被对方制止了。 瑄云影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枫儿，冷声道：“你们出去。” 枫儿被他吓着了缩在凤栖梧身后，裕晓无奈，他惹不起这祖宗，担忧地看了凤栖梧一眼。 凤栖梧回他一个放心的眼神，让他将枫儿带了出去。 两人一出去，关上门，瑄云影转身瞧着她，忽然笑了。 他那是怒极反笑，凤栖梧甚至从他脸上瞧出了咬牙切齿的意味。 “你竟然骗我？！嗯？沐芜？什么沐芜！凤大人你好手段啊，那么会骗人，亏我还拿你当朋友！” 他声声质问，来到凤栖梧身前，两人距离很近，凤栖梧总觉得他如果控制不住自己可能会抓住她狠狠啃几口。 他这么兇狠，凤栖梧笑了。 她的笑彻底激怒了瑄云影，他双手钳住她的肩，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你笑什么？！” 凤栖梧仿佛没有感受到疼痛，她只是看着瑄云影，声音轻轻柔柔。 “我笑我自己啊。” “你说我骗你，我并没有骗你，我只是没有告诉你全名，我叫凤栖梧，‘木吾’是最后一个字，只是有所隐瞒而已，你不也隐瞒了么？” “自始至终我都没有骗过你，我们不曾问过对方的身份，有误解是正常的，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瑄云影神色几变，他知道她说的是对的，可他的怒气并没有消减。 天知道昨晚见到她时他有多么惊诧，因为她在，他收手了。 他满脑子都是她为什么会在那里，还穿着那样的衣服看着和那个人十分暧昧。 他以为她是个探子，可当他兜了一圈知道她是“凤大人”后，心里的怒和怨就一发不可收拾。 他自认和她真心相待，可原来她就是那个传闻中突然冒出来的“神女”。他早就知道传闻中的奇异女人和那个人私下有交集关系似乎不错，只是当时没在意也没兴趣知道罢了。他现在就觉得脸很疼，像被人狠狠扇了几巴掌一样，心里全是被人背叛了的忿恨。 换做是其他人，他早就一剑刺死算了。 注意到她痛得发白的脸，他收了点力，可心里的情绪还是要发泄。 “好，身份就不提了，你应该已经知道我们和瑄北垣关系不睦，你帮他，就是在和我为敌，只要你现在退出，我可以送你出宫，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帮你，别再跟瑄北垣在一起了行么？” 说实话，出宫那条着实是打动凤栖梧了，她辛辛苦苦策划这个万国盛节不就是为了之后出宫么？既然能提前实现，她有什么理由拒绝？ 这要是搁在一月前，她根本不带犹豫的，可是现在这个时候，还有一个月时间，办完了盛节她一样可以离开。 更重要的是这两个月来她都已经和许多人有了羁绊。 盛节是她一手操办，她如果一走了之剩下的环节出问题他们不知道怎么解决，这会让瑄北垣，步泠川他们都陷入被动。羽茶救了她，她还没有好好跟人家道谢。还有枫儿，如果枫儿愿意她想向瑄北垣要来带她一起走，她曾经答应枫儿不抛下她，说到就要做到。 第39页 桩桩件件，凤栖梧有了选择。 “我还不能走，抱歉。” 瑄云影怒极，转身踹碎了一把椅子，朝她吼道：“瑄北垣有什么好？！你为什么要向着他！” 经过昨晚凤栖梧现在已经能很淡定了，她望着暴怒的瑄云影，嘆了口气。 “我哪里是向着他，我谁都没有偏向，你们都是我的朋友，谁有事我都会帮的。” 瑄云影冷哼一声，“那我让你帮我杀了他呢，你做么？” 凤栖梧觉得他现在就是个闹脾气的小孩，无奈道：“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知道，不过你也是这个国家的一份子，身为皇子，你享受国民的供养，也需履行安定国民的责任。马上万国盛节就会举行，你杀了瑄北垣然后呢？让其他国家看你们的笑话？再严重一点，说不定影响国家安定，这个国家以后谁来负责，你么？你能不能顾点大局，好歹等过了万国盛节再说啊。” 瑄云影被她说得一愣，他向来随性，除了契没人会同他说太多，但契也不会说这些，乍然听到这些话，他竟然觉得有点羞愧。 他想反驳的，可是竟然一句能拿出来反驳的话都没有，之前他从未想这么多，这么比起来他连一个女人都不如。 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他气是消了，却又觉得没脸，愣愣站了一会儿转身要走。 凤栖梧观察着他，等他走到门口才扬声道：“觉得我说得对明天就过来。” 瑄云影没应声，顿了一下后大步离去。 瑄云影的院子就在凤栖梧院子左边，回去后一堆人围上来都被他赶走了，他闷在书房里，烦躁地将桌上的东西都推了下去，自己趴在上面发呆。 他越想越觉得凤栖梧说得对，不由就更臊了。 瑄云契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瑄云影趴在桌上盯着手里的一支髮簪出神，他上前敲了敲桌面，问道：“怎么了？” 瞅着自己的哥哥，瑄云影先把簪子收好放进怀里，才蔫头耷脑地问：“我是不是很不懂事？” 瑄云契瞥着他，嘴唇动了动，“怎么忽然说这个？” 看看一脸冷然的瑄云契，瑄云影让自己的脸严肃一些，然后将凤栖梧说他的话复述了一遍。 瑄云契听后眉头一挑，瑄云影瞬间就知道了，能让他有这个动作，说明凤栖梧说得很得他心。 瑄云契道：“我来就是为了这个。我听说了，你昨晚又去了，平时也就算了，下月就是万国盛节，你不能再不知轻重。仇要报，但这国我们也要守住，不然怎么向母亲交代？之前我一直任你折腾，没有告诉你那么多，现在有人教训你了，你该长大了。” 瑄云影撇了撇嘴，“你说的倒挺好，他发了好几道旨让去旁边院里排节目，你不也一直没去。” 瑄云契语气很淡，“我忙。” 翻了个白眼，瑄云影道：“切，藉口。” 第33章 瑄云契 三十三 今天是枫儿第一次亲眼见到传说中的三殿下，如果不是跟了凤栖梧，她这辈子可能都没机会见到这样的大人物。 大人物脾气果然都不怎么好，她着实是被吓到了，被赶出来她格外担心里面的主人，想要听听里面的动静却被裕晓拉开了。 裕晓拉开她，自己却站在近处听，枫儿表示不服，不过她人小，裕晓只是手掌抵着她的脑门她就靠近不了了，能怎么办，胳膊短腿短，她连裕晓的边都挨不到。 她听不到里面的情况，只能干着急，不多时忽然听到很大的碎裂声，虽然很害怕，她还是想要冲进去看看，万一主人受到伤害可怎么办？ 关注着里面的裕晓及时拉住枫儿，朝她摇了摇头，小声道：“放心，凤大人没事。” 枫儿半信半疑，但是挣脱不开，幸好接下来没再有大的声响，没多大会儿裕晓忽然道：“好了，殿下要走了。” 然后很快的，他们就瞧见气势汹汹来的人又气势汹汹地离开，这下裕晓不拦着她了，她跑过去看到室内有把椅子烂了，大人看起来没事的样子。 到底是不放心，她觉得大人脸色不是很好，凤栖梧被她拉着看了好久，她才终于相信是没事了。 从头到尾听完了的裕晓没有说话，站在一旁静静看着逗枫儿笑的凤栖梧。 晚饭时分，凤栖梧因为不久前刚吃了一顿这顿自然是省了，枫儿她们还没吃，凤栖梧就坐在一边看她和裕晓吃。 小丫头平时跟她一起吃习惯了倒没什么，裕晓可就难受了，浑身的不自在，从没想到吃饭也变成了一件煎熬的事。 凤栖梧自然感觉到了，只是她故意就这么笑眯眯地瞅着他，盯得人家出汗了才悠悠道：“现在知道我为啥不让人在旁边伺候吃饭了吧。” 裕晓哭笑不得，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看得旁边的枫儿一个劲偷乐。 凤栖梧逗完他就收敛，恰好步泠川来了，她留下两人继续吃，带着步泠川去了书房。 步泠川是排练一结束就来她这边了，他穿的还是练舞服。 别人练一天舞一身臭汗，他却不一样，凤栖梧早就发现了，他身上有股茶香，可能也是因为他爱喝茶的缘故……虽然这么说似乎有点牵强。 凤栖梧先给他倒了茶，步泠川却更关心她：“我听大伙儿都在传红绡加害于你，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第40页 凤栖梧笑了笑，“你是刚才听到消息的吧？” 不出所料，步泠川点了头。 凤栖梧瞭然，“我没事。” 话头一转她道：“不是放了两天假么，你也太用功了吧，就你这么傻，好好的一天休息不珍惜，之后有的是时间给你练习啊。” 听她说没事步泠川就放心了，他这才端起茶喝了两口，轻笑了一下。 “待着也是待着，不如去练舞。” 凤栖梧啧啧两声，“你一个人跟空气跳对舞还挺好的呗。” 步泠川摇头，“怎么会，并不只有我一个人，羽茶也在啊。” 凤栖梧一愣，“羽茶？” “是啊，我也以为今天只有我一个人去练舞，谁知到了就发现她已经在了，所以我们就正好一起练。说真的，她是我见过最有天分却也最努力的人了。”步泠川道。 凤栖梧沉默了片刻。瑄北垣处理了红绡，但羽茶这事因为要她自己决定便没有张扬，因此宫人们现在只知道红绡害她，没人知道救她的人是羽茶。 据瑄北垣所说，羽茶在红绡推她下去后很快救出了她，但羽茶将她拖上岸确认她没事后立刻便走了，也不等她醒来，似乎是不愿让她知道是她救了自己。 这种做好事不留名的雷锋行径固然值得敬佩，但她已经知道了，就得好好谢谢人家才是。 既然羽茶不想让她知道，那她就先装不知道，然后，直接给她一个惊喜。 这样想着，凤栖梧心里有了计划。 她没和步泠川说这事，两人后来商量舞台设计直商量到后半夜，步泠川困得不行先回去了，而凤栖梧因为白天睡过了精神头还在，隔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入睡。 凤栖梧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还是春天，如今两个月过去已经开始热了，不过早晚温差还是有点大。 凤栖梧今天特意定了闹钟一大早就爬起来，带着枫儿去了趟制造司，回来后就待在书房不出来了。 半下午的时候，枫儿忽然慌慌张张进来，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凤栖梧就瞧见了后面大摇大摆进来的人。 除了瑄云影，瞧见他身边的那个人她瞬间心漏跳了一拍。 那人高大挺拔，一身墨色锦袍，远远看着就让人觉得压迫感十足。 再一近看，凤栖梧头一次觉得一个男人称得上绝色，他长得很好看，眉眼柔和皮肤又极好，只是这人太冷了，即便长相完美，可他自身是冷的。羽茶也是气质冷清的，但凤栖梧觉得，这两人的区别在于一个是面冷，一个是心冷。 羽茶是面冷的，表面看上去她拒人于千里之外，其实她只是不善交际，用冷漠的外壳保护自己。而眼前这个人，他面上冷，是因为心里真的冷，冷静理智到了极度，就是这样的气质。 她如此了解，是因为她身边曾经就有这样一个人，相依为命了十几年，摸透一个人很容易。 看到这个人的一瞬间，她恍惚以为看到了他，但她很快就意识到，这个人不是凤柏，两人只是气质相似，长相是完全不一样的，他们是两个人。 裕晓这会儿不在，没人给她介绍身份，不过其实也不难想，能跟瑄云影一起的，气质还这么逼人的，估计只有他的兄长二皇子瑄云契了。 凤栖梧站起身，准备行礼来着，瑄云影忽然出声：“哼，叫我过来干嘛。” 他这一开口凤栖梧就顺势不行礼了，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不过凤栖梧又不是真想跟人低三下四的，极自然地跳过了这点。 第34章 瑄氏 三十四 她直接道：“万国盛节已经近在眼前，两位殿下也是时候开始准备节目了吧。” 瑄云影抱着手不说话看向瑄云契，瑄云契自进门一直在打量着凤栖梧，闻言开口道：“凤大人有何安排？” 虽然这人不是凤柏，但难以抑制的，凤栖梧还是对他产生了一点亲切感，她朝他笑了一笑，道：“我当然是在你们的想法基础上安排，你们有什么想法呢？” 瑄云契挑了下眉，他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敢这么泰然自若地跟他说话，对他笑，且还是个女人。 见他挑眉了，瑄云影在他说话前站到他身前挡住了他，皱着眉头对凤栖梧道：“我们什么想法也没有！你看着安排吧！” 凤栖梧看着他，还没说话呢又听他道：“我可还没原谅你呢，说节目的事，别跟我套近乎！” 看着他赌气的样子凤栖梧想笑又忍住了，这傢伙开始看着还挺正常的，越熟怎么就发现他越幼稚了呢？ 她点了点头，她也不想跟他闲聊，他怕是多虑了。 于是她拿出个小本子，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道：“那干脆就做最简单的，麻烦两位殿下将你们擅长的乐器告诉我。” 皇族一般会比较重视全面发展，会个一两样乐器是必然的。 瑄云影瞥她一眼，哼道：“箫。” 将挡着自己的瑄云影推开，瑄云契道：“筝。” 凤栖梧记录好，仿佛没看到两人的动作，笑了一下道：“好的，我已经有数了，这边的安排会很快做好，因为还有别的事要忙，两位白天应该也有自己的事要做，所以就麻烦两位从明天开始每晚过来我这边，记得带上你们的乐器。” 第41页 对视了一眼，两人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这就算是答应了，凤栖梧也不管他们，兀自开始忙别的。 两个人就这么走了，谁也没开口道别，等他们出去了，一直闷在凤栖梧身后装蘑菇的枫儿狠狠喘了几口气。 “天哪，我都快憋死了，两位殿下在我都不敢唿吸啊！” 凤栖梧抬头瞄了她一眼笑了，“小枫儿太怂了。” 枫儿瘪瘪嘴，不是很开心，“一个三殿下已经够吓人了，二殿下我看都不敢看啊，好害怕因为看他一眼就丢了脑袋……” 凤栖梧诧异，“怎么会，我都看了他好久不也好好的。长那么好看不就是让人看的，不然多浪费。” 枫儿惊呆了，她瞪大了眼睛，“那是您啊！其他人怎么能和您比！我可是听说二殿下最讨厌别人看他的脸了，因为看他的脸死了不少人呢！” 凤栖梧根本不相信，“肯定是谣传，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我盯着他脸看的时候他也没表现出厌恶愤怒之类的情绪啊，肯定是你们自己吓自己，毕竟他的气质看起来确实挺让人害怕的。” 枫儿无语了，你说让人害怕的样子可真不咋害怕。 瑄家两兄弟出去后瑄云影跟着瑄云契去了他的院子，瑄云契的院子在凤栖梧院子右边。 跟进了书房关上门后，瑄云影看着自己的哥哥，“你觉得她怎么样？” 瑄云契瞥着一脸骄傲等夸的弟弟，实话实说：“确实是一个奇异的女子，不错。” 瑄云影翘着二郎腿倚在椅子里，十分嘚瑟：“我看出你挺喜欢她的，不过人是我先发现的，你可不能跟我抢！” 瑄云契闻言淡声道：“要说最先发现她的可不是你。” 此话一出，瑄云影立刻拉下了脸，“如果不是他，最先发现她的就会是你。” 瑄云契不跟他闹了，正色道：“你要学着控制自己的情绪了，接下来的排练肯定会见到他，而且后面还有许多宴会乃至盛节，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我们，我们首先要联合起来一致对外，必要的时候还是要演戏的。说实话我很担心你，你一个控制不住就会让他国看了笑话，到时候麻烦真的会不少。” 知道哥哥说的是对的，不过瑄云影还是想槓一槓，“看笑话就看呗，丢点面子我不在乎，还能有啥麻烦。” 瑄云契说得很认真，“真要这么简单就好了，可我最近截获一些消息，总感觉外面有不少眼睛在盯着我们，可都不是什么善意的眼神啊。” 瑄云影脸上的笑散去，他正经的时候一双眼睛就显出几分锐利，不再吊儿郎当。 “那我就偏不让他们如愿。” 瑄云契点点头，“你只要不冲动，有人拦着你就好了。” 瑄云影一秒恢復原来的样子，“如果是她拦着，我铁定不冲动。” 瑄云契冷冷点破，“刚才不知道是谁，让人家不要套近乎只谈公事。” 瑄云影：“……” 裕晓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到傍晚，枫儿瞧见他立刻便把先前两位皇子来了的事情说了，她这次就在现场，学话也学了个十足十，听完的裕晓心里的想法更加坚定，如果说那三位之间能有转圜余地，关键就在凤栖梧身上了。 凤栖梧见他回来没说什么，说完晚饭才给了个纸条，让他带给瑄北垣。 她其实就是问他擅长的乐器，裕晓回来时纸条上多了个字，瞧了瞧，她另写了一张又让裕晓传。 裕晓见状道：“不如您去见陛下？陛下晚上一般不忙，而且陛下曾交代只要您有事可以随时去找他，有什么事当面说不是更方便？” 凤栖梧只是笑了一下，“没事的，这是最后一次了，你把纸条交给他就可以回去歇着不用过来了。” 想增加两人相处机会没有成功，裕晓不再劝，收好纸条便走了。 看着他离开，凤栖梧撑着脑袋在小本上记录了下来，写完后她咬着笔头开始发呆。 也不知道为啥，她现在莫名其妙地就有点怕见到他，能不见就不见。 只是他们要排练，不见是不可能的，她只能寄希望于人多的时候自己能状态好一点吧。 看着自己小本上写的东西，她嘀咕起来。 瑄云影擅长箫，蛮适合他的，刀光剑影侠义江湖。 瑄云契擅长筝，反差有点大，不过能弹好筝很不容易，是个狠人。 倒是瑄北垣，他擅长琴，古琴在现代已经极少有能弹好的了，是她最喜欢的乐器。 第35章 三人会面 三十五 瑄北垣待在书房里，他这两日都没去自己的禁地，以往他是每日必去的。 裕晓到的时候瑄北垣看了过去，仿佛早已知道他还带了信息似的，直接朝他伸手。 见他看完纸条后沉默不语，裕晓隔了一会儿才道：“您这两日都没睡好，要不要给您准备安神汤？” 眼下有些发乌的瑄北垣闻言瞧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他这两天做梦异常频繁，梦里总会出现凤栖梧，心烦意乱之下，怎么可能睡得好。 手指捻着那纸条，瑄北垣道：“她让我明日晚上带琴过去。” 第42页 裕晓想了想，“您不想去？” 微微嘆了口气，瑄北垣扶额靠在桌案。 “不是不想，是不敢。” 裕晓发现陛下这些时日表露情绪的时候变多了，他心里高兴，面上一点也不显，状若平常一般道：“您一定得去啊，这可是您与两位殿下间极其难得的相处机会了。” 看瑄北垣不语，他继续道：“万国盛节这么重要，两位殿下应该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与您为敌，还有凤大人在，或许这就是您们缓和关系的最佳时机了。” 瑄北垣喃喃开口：“是么……” 裕晓斩钉截铁答道：“是的！您心里不也是充满期待的么？已经这么多年了，两位殿下不仅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忘过去，反而对您怨恨更大，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您可以纵容他们不追究，但还能纵容多少次？再这样下去迟早会出大事。” “现在有了机会，或许这么多年就是在等这个契机。凤大人出现得离奇，三殿下与她交好不说，她还能和二殿下说上话，且她有见识识大局，有她在中间调和，一定不会有问题。” 看着他十分笃定的样子，瑄北垣意外，“你说了她这么多好话，你很喜欢她。” 裕晓大方承认，“是的，和凤大人相处一些时日后真的很难不喜欢她，不过我的喜欢是对凤大人的欣赏与敬佩，不是男女之情的那种。” 瑄北垣一愣，“男女之情……” 裕晓观察着瑄北垣的表情，循循善诱道：“您难道不喜欢凤大人么？” “喜欢……吧……”瑄北垣有些迟疑。 裕晓追问，“那您是哪种喜欢呢？” 瑄北垣显然有些疑惑，“区别在哪。” 裕晓眼观鼻鼻观心一本正经地解释，“头一种呢就像我，只是单纯觉得她好，但男女之情的喜欢可就不一样了，那种喜欢是时常想起一个人，因为她的一些不经意的举动而心神恍惚，想要靠近她了解她之类的。” 瑄北垣彻底愣住了，他觉得裕晓说的句句都是在点他，他有点迷茫，有点不知所措。 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男女之情的喜欢？他喜欢上她了？ 裕晓直接戳破道：“您这两日总是走神，还格外关心凤大人，我看您是对凤大人产生感情了。” 瑄北垣想摇头想否认的，可他心里有道声音阻止了他，他好像，就是开始在意她了呢…… 看着他脸上出现的挣扎、犹豫、纠结，裕晓心底大石落了地，他的主子终于开始有点人样了啊。看着往日不食人间烟火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漠不关心的人有了些激动的情绪，裕晓手背在身后狠狠握成拳掩饰住自己的高兴。 裕晓最后默默说了一句：“凤大人说不定就是上天特意给您安排的呢。” 瑄北垣听后眸色变深，攥紧了手里的纸条。 时间一天天过得飞快，凤栖梧算着时间，不管之后会怎样，即将离开皇宫的解脱感是真的挺刺激的。 她想着以后的许多种可能，有可能会找到方法回去陪凤柏，也有可能回不去在这片大陆环游一圈随便找个舒服的地待着了此一生，当然目前她肯定是要为前者而努力，实在不行才是后面那种。 一直到晚上，瑄云影和瑄云契来了，他们都带着乐器，还挺听话。 凤栖梧将自己的前厅东西搬出去弄成了个大排练室，这两位坐下环顾了一圈没有说话，凤栖梧看着他们找什么人的样子挑了挑眉。 不多时，瑄北垣到了，裕晓在后面抱着他的琴。 两人一进来瑄云影瑄云契便看了过去，三人对视一眼没有开口。 瑄云契没什么表情，瑄云影别过脸去，脸色不怎么好。 枫儿小心翼翼地给三个大佬端茶倒水，头都没敢抬一下。 瑄北垣在他们对面坐下，脸上瞧不出什么来，裕晓将他的琴拿出来放下，无声地立在了后面。 室内极其安静，气氛尴尬而凝重，凤栖梧走上前，围着三人转了一圈，仔细看了看他们各自的乐器。 皇族嘛用的肯定都是极其珍贵的材料，他们的乐器都是毫无疑问的极品，看过后她来到最前面挂着黑板的台上坐下，手指敲了敲把手道：“三位想必来之前已经想清楚了，不过我还是要强调一下。” 被底下三个大美男盯着，凤栖梧头皮发麻了一下，不过她很快调整好，继续说道：“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在万国盛节之前的这段时间里都给我封存住，盛节之后你们想怎样我不管，但这段时间你们都要‘失忆’，根据我的编排组合练习，听清楚了么？” 她最后一句刻意瞅着瑄云影说，瑄云影朝她翻了个白眼，拉长了声音道：“是……” 凤栖梧瞧着他那四仰八叉的坐姿，暗暗想到之前在茶楼里表现得还不错的那个他，果然人在生人面前还是会保持个好的形象，熟了什么毛病都出来了。 另两位她自然是不会要什么回答，他们不吭声就是听进去了，于是她接着道：“今天只是叫你们来先熟悉一下，明日之后会开始正式排练，现在你们各自弹奏一曲，我想知道你们的水平到哪里了。” 第43页 给了三人一点时间，凤栖梧走下台，来到瑄云影身边，她拿出自己心血来潮提前准备了的教鞭，对着瑄云影的腿就是一下。 瑄云影被打懵了一下，站起身正欲说话凤栖梧堵住了他的嘴。 “你先来。” 第36章 心动 三十六 其他人注视着瑄云影，瑄云影并没有发作，只是瞪了凤栖梧一眼便吹起了箫。 一曲吹完，瑄云影原样坐了回去，见凤栖梧又扬起了小鞭子，悻悻然坐端正了些。 其他几人默默看着没有说话，凤栖梧也没说什么，她又依次听完了瑄云契和瑄北垣的，心里有了数。 他们三个的水平都很不错，这样一来，剩下的其实很容易，只要磨合好排练几天就没问题了，最多半个月就能搞定。 目的达到凤栖梧便让他们先回去了，从明天开始每天晚上会排练至少一个时辰，三人没有异议，只是瑄云契和瑄云影走了后瑄北垣却没有动。 今天三个人全程无交流凤栖梧都看在眼里，不过他们各自弹奏时剩下的其实都有在认真听，尤其是瑄北垣弹琴时，瑄云影表面一副不愿意听的样子背过身去，实际上他的耳朵可在那竖着呢。 他们三个间的关系难以捉摸，但凤栖梧还记得枫儿曾说过，他们以前关系是极好的，尤其是瑄云影，非常喜欢瑄北垣，就是在瑄北垣不明不白继位后才变成这样。 如果不认识瑄北垣之前凤栖梧肯定也是想着会不会是瑄北垣趁姐姐垂危之际野心勃发假传圣旨自己登位，然而现在，她不会这么想了。 她知道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原因，但也仅此而已，到底是为什么她不想知道，因为与她无关。 裕晓不知什么时候带着枫儿出去了，室内仅剩两人。 凤栖梧后知后觉，顿时开始不自在了，往后退了一步离他远了点道：“还有事么？” 轻抚着琴弦，瑄北垣看着她道：“我收到消息，十日后怀柔、凤国与步国的队伍就会到，需要提前准备了。” 凤栖梧想了想，那时候距离盛节还有半个月时间，不知道这些人来这么早做什么，自己的国事都不用处理了么？ 心里想什么她自然不会说出来，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瑄北垣眯了眯眼，忽然道：“你为什么躲我？” 说实话，凤栖梧有点被吓到了，她摸了摸鼻子，眼神躲闪，“哪有。” “方才我弹奏时你都没有看我。”他如此道。 凤栖梧感觉他们两个说话的感觉挺诡异的，撑着道：“我有认真听啊。” 瑄北垣道：“那我再弹一曲，你看着我。” 别啊，凤栖梧心里哀嚎，她就是不敢看他才这样，怎么回事啊这是…… 然而还是要看的，瑄北垣起了个音，凤栖梧深吸口气看了过去。 毫无疑问，瑄北垣长得很好看，气质又是特别吸引人的，他弹奏的时候认真又投入，撞进他的眼中凤栖梧不可控制地心跳加速。 就是怕这样才躲着，可现在躲不了了，凤栖梧听见自己心里发出一声极细微的爆破音，她嘆了口气，完了。 瑄北垣奏完，凤栖梧笑着鼓了掌，“弹得真好。” 瑄北垣不仅没觉得开心，反而心里更憋闷了。 一直到瑄北垣走了，凤栖梧才收起脸上的笑，她皱着眉，握住脖子里的吊坠。 那枚吊坠是她让宫内擅长做首饰的匠人帮她改的，坠子就是一枚枫叶。那原本是一只耳钉，是凤柏送给她的，他们两个一人一只一直戴在耳朵上，到了这边后怕弄丢她给改成项鍊戴在了脖子上。 手指摩挲着小枫叶，凤栖梧陷入沉思。 她不想在这里多留羁绊，因为她要回去，察觉到自己对瑄北垣有一点异样后她便躲着他了，就怕真的产生感情，然而感情这东西怎么控制得住呢。瑄北垣对她也是不一样的，她感觉到了，现在这样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但她感受着手里小枫叶的纹路，神情渐渐恢復正常。 她要回去，所以即便确认了喜欢瑄北垣他们也是没有可能的，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他们之间就是一段孽缘，等盛节结束后她离开这段缘分就算是尽了。 但与此同时，她心里有了个担忧。 先前她同瑄北垣说好了成功办完万国盛节后就放她离开，万一，他又不愿意了呢？ 这种可能不是没有，为了以防万一，她开始两手准备。 一夜过去，凤栖梧又冷静了点，她想了又想，觉得他们现在只是有个苗头，及时按下去不再深交问题应该不大，但该做的准备她还是要做。 打定主意以后和瑄北垣保持距离，她不再想他，去了趟制造司回来，到傍晚时分往落霞殿去。 凤栖梧没有进去，只在外面看了会儿，大伙儿都挺自觉，练习十分认真。 她在外面等着，眼看练习时间已经结束，伶人们开始陆续回自己的住处，她一直没瞧见羽茶的影子。 羽茶是最后出来的，她出来时刚走两步忽然回头，凤栖梧笑眯眯地从一旁的树丛里现身，朝她挥了挥手。 “你好啊。” 羽茶看了她两眼，转脸就走。 她的练功服不似平日那般广袖飘逸，再加上长发都盘了起来，凤栖梧脑补她拿着剑的样子，别说，冷漠女侠，十分贴切。 第44页 她跟着羽茶走了一截，羽茶停下脚步，冷眼看着她道：“跟着我做什么？” 凤栖梧笑笑，“顺路。” 羽茶不再说话，她一直到院门口，回头，瞪了凤栖梧一眼。 “顺路顺到我家了，你到底有什么事。” 凤栖梧眨眨眼，“请我进去坐坐再说啊。” 她眼瞧着羽茶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不行”，然而她到底没说出来，顿了小会儿推开院门让她进去了。 她的住处东西很少，只有一些必用品，女儿家一般喜欢收集些漂亮东西在她这里都是看不到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男人的房间。 环顾了一周，凤栖梧道：“你先去洗漱换衣服吧，待会儿跟我走一趟。” 羽茶皱眉，“做什么？” 凤栖梧直接开口，“请你去和皇帝他们一起排练，合奏一首曲子。” 羽茶和步泠川是这离歌苑最优秀的两个人，他们最有能力，在别的节目都准备好的情况下选他们助演是最佳选择。 羽茶眼神变幻，最终没有拒绝。 第37章 联络感情 三十七 离歌苑的伶人们别看都有自己的小院，除了凤栖梧和步泠川外都是没有专人伺候的。 他们吃饭会去饭堂，沐浴的话也是如此，只有极个别人院子里有水井，可以自己烧水沐浴。 凤栖梧瞧着羽茶烧水又自己提了水来来去去，这是她第一次知道表面看上去仙女一样的人自理能力原来这般出色。 羽茶沐浴换完出来见凤栖梧还撑着下巴在那里等，尽管她速度已经很快了，让人家一个大人在这里干等到底是不合适。 她朝似乎在发呆的凤栖梧道：“你先回去吧，我去吃过饭后会过去的。” 凤栖梧闻言抬起头，看了她两眼后站起身，“别啊，我特意等着你就是要带你去我那吃的，都提前准备好了，你搞定了就跟我走吧。” 羽茶愣了一下，看她一副不容拒绝的架势抿了抿唇没说什么。 在她要走的时候，凤栖梧却又叫住了她，“等下。” 羽茶回过头看着她，不明白她还要做什么。 凤栖梧来到她身前，突然从袖中抽出一物递给她，“拿着。” 羽茶看着那支通体莹黄的玉笛，原本尾端残缺的一块已经被修补上了，为了掩盖残痕还精心用漂亮的纹路覆盖了上去。 她是知道玉瑾坏了的，跳下去救人时磕到了它。玉器本就脆弱，即便再小心也终究难以避免。后来她发现玉瑾在匆忙中不见了，禁地因为事故加强了守卫她便没能进去，还以为它就此会与自己无缘，没想到又再次回到了她手里。 可这样也说明，凤栖梧知道救她的人是她了。 凤栖梧看着神色复杂的羽茶道：“我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你。” 羽茶不语，凤栖梧兀自道：“你怎么知道红绡要害我的？” 能那么快把她救上来，说明羽茶一早就有准备特地跟在她们后面的。 此时否认已经没有必要，羽茶淡淡道：“听到了而已。” 凤栖梧挑挑眉，“说实话，以前我以为你讨厌我，现在看来并不是，真正讨厌一个人怎么可能听到一点消息就跟着去呢，其实你还挺在意我的对嘛。” 羽茶冷冷一眼瞥过来，凤栖梧恢復正经，“不开玩笑了，谢谢你救我。” 羽茶别过脸去，“不必谢我，我们扯平互不相欠。” 即便凤栖梧心里清楚，然而羽茶这样说就是明白告诉她她的猜测是对的，她这是承认了。 这人真是奇怪，不怕自己跟瑄北垣出卖她么？ 虽然她很想问问羽茶为什么要去刺杀瑄北垣，但她终究是忍住了，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 两人走的一路上没怎么说话，主要是羽茶不太搭理凤栖梧。 步泠川在她们之前就到了，他和裕晓枫儿正在准备忙碌着。 见她们回来枫儿最为高兴，步泠川因为这段时间与羽茶一起搭档两人也是比较熟悉了，朝羽茶点了点头。 裕晓没有说话，羽茶主动见了礼，裕晓面上没有显露什么，淡然处之。 不等凤栖梧说什么，枫儿就拉着羽茶朝她各种介绍。凤栖梧先前组织过一次烤肉聚餐，她和步泠川有过经验，自觉承担起了向新人讲解示范的重任。 裕晓已经过了一遍，现在轮到羽茶了。 凤栖梧朝裕晓招手，此刻才让他去叫瑄北垣他们。 裕晓本以为只是她们自己吃，听她要叫陛下，不等她再说什么就快步离去了。 他原本还在想这样新奇的吃法陛下看不到尝不到有些可惜，现在好了，尽管陛下那边已经到了用膳时辰，他一定要在陛下用膳之前拦住他。 裕晓走了凤栖梧就让他们开始烤，算算他们来了就可以吃。 裕晓一心惦记着瑄北垣没有先通知瑄家两兄弟，然而不用他去传信，烤肉的香味一起，住在隔壁的两位自然闻到了味道，瑄云影拉着瑄云契就过来了。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刚进门瑄云影就问道。 这两位一露面，除了凤栖梧，剩下几个停下手中的动作就要行礼。 瑄云影摆了摆手，“忙你们的吧不用行礼。” 第45页 说完他就凑到了凤栖梧身边，一边深唿吸一边说：“这是什么吃法？” 凤栖梧翻了几个串，拿起刷子涂上油，“如你所见，烤着吃。” 瑄云影撇了撇嘴，“我又不瞎……只是这样好吃么？” 凤栖梧指着一边串好的使唤他，“等会尝尝不就知道了，喏，拿几串素菜给我。” 瑄云影很是听话，挑了几串过来就这么在边上给她帮忙了。 瞧着他那自然的动作，枫儿她们交换了个眼神忙自己的。 瑄云契在旁看了一会儿，大家都在忙，就他在一边啥也不干似乎有点不妥，他往边上一坐，就当自己是个看火的吧。 本来枫儿还在和羽茶步泠川他们说话，因为两个皇子的到来三人变得拘谨，好在瑄云影和凤栖梧一直吵吵闹闹的，久了也习惯了，院子里的气氛重新活络起来。 期间瑄云影总想着偷偷尝一下，然而每次都被凤栖梧打手制止住，这越发勾得他馋虫大起，催促着赶快开吃，然而凤栖梧并不理他。 直到瑄北垣过来，他一出现，院子里的气氛重新回到冰点，步泠川他们再次要行礼被制止。 瑄北垣看着离得很近的两人，凤栖梧先开口，“好了人到齐了，上桌准备开吃。” 瑄云影接过凤栖梧递来的盘子看着瑄北垣哼了一声，转身放到了一边的石桌上。 裕晓看了看瑄北垣，见他没什么表情，心里顿时有些打鼓。 正主都到了，凤栖梧便过来招唿，她让他们先坐，三人自然是离得远远的。 等他们落座，凤栖梧让步泠川和羽茶也过来，裕晓和枫儿在那边继续烤。 步泠川和羽茶都是不卑不亢的主，见瑄北垣没有说话便按凤栖梧的意思坐下了。 几人坐了一圈，凤栖梧指着步泠川和羽茶对瑄北垣他们道：“这两位就是接下来要和你们一起排练的人，特意叫大家一起来吃饭事先联络一下感情。” 第38章 烤肉（一） 三十八 闻言瑄家三位多看了步泠川和羽茶两眼，瑄云影和瑄云契没说什么，只是瑄北垣目光在羽茶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凤栖梧特别注意着他，说实话羽茶曾经刺杀过他，她这样把羽茶安排进来更是给了她接近瑄北垣的机会，她不敢保证羽茶不会再刺杀瑄北垣，但羽茶确实是最好的人选，她想着如果自己把羽茶看得牢些问题应该不大。 况且瑄云影也刺杀过瑄北垣，瑄北垣那日不让人追怕是也认出他来了，这样一个祸头子都没事，一个小小的羽茶当然也没关系。 瑄北垣看过羽茶后又看向她，凤栖梧与他对视一眼，总感觉自己心里的想法已经被他看穿了似的。 她转脸看向其他人，既然是这样，就算没意见了，人选就这样定了下来。 一桌人没人开口说话，凤栖梧瞧了一圈，说起来瑄家这几位可以说是相当有素质的皇族了。 因为步泠川虽说是质子，但好歹也是一个皇族。 而羽茶就不同了，她的身份就是一个伶人，要是别的皇族与这样一个身份地位对他们来说有些卑贱的人同坐怕是早就在脸上表示出不满或者看不起之类的情绪了，但他们几个却全然没有这样，有的只是对陌生人的不了解，干脆就不说话了。 他们不说自然有她说，凤栖梧本来想让他们自我介绍一下，但想想这样好像有点尴尬，毕竟人家几位不是平级，这样做似乎不妥。 她干脆指着步泠川和羽茶替他们介绍道：“先认识一下吧，这位是步泠川，这位是羽茶。” 几人应声点头，看大家态度不错，凤栖梧道：“今天呢就是先认识一下，大家开吃吧，明日我们正式开始排练。” 她一直是站在边上的，到了这会儿该入座了，然而瑄云影和瑄云契坐在一起，他们不可能和瑄北垣挨着，中间空了个位置被步泠川补上了，步泠川一边挨着瑄云契一边挨着瑄北垣，羽茶坐在瑄云影那端，现在就剩下一个位置，尽管她不想和瑄北垣挨着，现实也只能如此。 她硬着头皮坐下，尽管两人中间还有些距离，但她就是浑身不自在，总觉得两人离得太近。 忍了好久的瑄云影本来都准备下手了，一瞧凤栖梧挨着瑄北垣，心里莫名的不舒坦，拍了拍羽茶道：“这位姑娘，我们换个位子吧？” 他嘴上问着然而行动上可没给人拒绝的机会，羽茶只是微微愣了一下，她坐哪里其实都一样，站起身同他换了。 等她坐下一看，凤栖梧左边坐着瑄云影右边坐着瑄北垣，她多看了两眼，心里有些惊讶。 瑄云影一坐定，看了看凤栖梧又看看桌上，倒了一杯闻了闻是茶不由叫道：“有肉怎能无酒？那多不过瘾！” 凤栖梧翻他一眼，她这就是聚个餐，喝个啥子酒，然而看看桌上的几位男士，裕晓已经派人去拿酒了。 不等瑄北垣发话，瑄云影已经拿了几串肉放在凤栖梧面前的碟子里。 “来来来多吃点，瞅你瘦的，女人还是有肉最好看。” 凤栖梧瞪他，“吃你的吧，话多。” 瑄云影哼笑一声，这才自己尝了尝，吃着他的眼睛登时一亮，贊道：“没想到这么吃味道真是很不错啊！” 第46页 众人都还没开吃，步泠川和羽茶是想等瑄北垣先吃后他们再动，然而不想瑄云影竟然先动了，他们瞧着瑄北垣没什么表情，依然不敢动。 瑄云契随后也尝了尝，瑄云影问他：“怎么样，好吃吧？” 瑄云契向来不重口腹之慾，饶是如此也应声点头，“确实不错。” 他们两个吃得挺嗨，步泠川和羽茶看着不由目光落在瑄北垣身上，人多的场合他们这样好像不怎么给皇帝面子啊…… 凤栖梧看出瑄云影是故意的，她装作不知道，反正瑄北垣本人似乎都不在意。 她给瑄北垣拿了几串，接着示意步泠川和羽茶，“吃啊，别愣着，那边还多呢，随便吃。” 她一开口，步泠川和羽茶见瑄北垣已经拿起一串放进嘴里，这才动手开始吃。 瑄北垣没什么话，等他吃完了凤栖梧才转头问他：“怎么样？” 瑄北垣看着她，点了点头。 瑄云影忽然嗤了一声，“某人不是不吃辣么，这么快就改了？” 桌上一静，那边三个不吱声当做没听到埋着头不看周围专心吃自己的。 凤栖梧倒是惊讶了，她忙去拿剩余的几串，嘴里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不吃辣，有不辣的给你换掉。” 然而瑄北垣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没事，这点辣度我可以的。” 凤栖梧感受到他手掌的温度，忙收回手，“喔……” 她表现得自然，瑄云影即使瞧见了也没多想，只是哼了一声，里面全是对瑄北垣的不屑。 凤栖梧心脏砰砰乱跳，就是挨着了而已，她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没出息，思来想去可能是因为从来没谈过恋爱的原因吧，所以才会对第一次心动的人格外在意。 她偷瞄了瑄北垣一眼，这就是她的初恋，初恋是一个皇帝怎么想都不吃亏。别人说初恋大都没有结果，即便如此，也是美好的，最起码对方也有点喜欢她，不是她单方面的动心。 瑄北垣即便面上没什么，但凤栖梧瞧着他连喝了好几杯水，大概是真的不吃辣吧，难为他了。 宫人们送来了好多酒，瑄云影拿起一壶就给凤栖梧倒了一杯。 瑄北垣看到了，他倒了杯茶放在凤栖梧手边，“饮酒伤身，你还是喝茶吧。” 瑄云影顿时不乐意了，他不看瑄北垣，只盯着凤栖梧道：“你喝什么？” 凤栖梧一般情况是不喝酒的，但瑄云影这样她不喝估计他很可能翻脸，再和瑄北垣起冲突就麻烦了。 而且这桌上的氛围着实不怎么样，其他几个都不说话的，这可不是她想要的效果。 想着喝了酒能让人放开一些不那么拘谨，她端起酒杯道：“大家都有，为了节目能很好完成大家一起干杯！” 第39章 烤肉（二） 三十九 大家还挺配合她，闻言都举起杯，不过瑄北垣杯里的却是茶。 瑄云影见状更是阴阳怪气，“某人以前都喝酒，现在又不喝了，呵……” 凤栖梧好气又好笑，你这么关注人家还记得以前的习惯，说你不在乎他谁信？ 没让他继续胡搅蛮缠，凤栖梧直接道：“干！” 给她面子，几人都喝了，凤栖梧刚放下酒杯又被瑄云影满上。 一杯哪能够，凤栖梧也是这么想的，于是她举杯继续道：“为了我们大家的相遇，再来一杯！” 比起头一句的场面话，这句就有点走心了，她出现在这里着实不易，能相遇确实是缘分，就为了这难得的缘，大伙喝得很痛快。 等她第三次举起杯，这次大伙都等着看她还会有什么理由。 凤栖梧笑了一下，“这最后一杯，祝大家以后天天开心。” 这句祝酒词其实不怎么样，感觉里面内容挺空洞的，但说多了也无非就是那么些，还不如天天开心来的实在。 三杯完，凤栖梧不再喝了，她喝了手边的茶，瞧着气氛并没怎么上升。 几人其实年岁相当，除了瑄北垣更大一点。按理说年轻人很好聊到一起，奈何步泠川羽茶太过自持，不敢随便与身边人搭话，而瑄云契瑄云影与瑄北垣不睦，瑄云契也不怎么说话，只剩下瑄云影和凤栖梧在那里。 如此，她只好祭出最能活跃气氛的游戏来了。 有她起头，瑄云影又爱玩，瑄北垣不说话，于是这游戏就这么玩了起来。 先玩的是凤栖梧教的现代小游戏，数字游戏，骰子什么的也拿了出来，别说还挺有效果。 这些简单的游戏这些人都没玩过，玩起来也是相当不错，酒一坛坛下去，却忽然被叫了停。 瑄云影酒量是真的不错，就他喝得最多，然而还脸不红气不喘的。 相反，凤栖梧从开始的三杯后就没再喝过了，瑄云影不服，不玩现代游戏改教她这边的祝酒游戏。 他以为这回他有优势可以让她喝了，然而凤栖梧在这方面很有天赋，在熟悉规则后，依然一杯没下肚。 全场就数他和步泠川羽茶喝得多，那两个已经趴下了，瑄云影这会儿也能看出点醉态了，他开始耍赖皮，硬是拉着凤栖梧拼酒。 凤栖梧陪他喝了几杯，这傢伙终于倒下，她也有点上头，眼睛迷濛地看了一圈。 第47页 玩游戏没喝过酒的就她，瑄云契和瑄北垣三人，那两个是真智商高，不过瑄云契后来自己跟自己过不去，硬是一杯杯地把自己喝多了，现在能直挺挺坐着的也就身边这个一直喝茶的。 她其实喝了不少茶，都是瑄北垣倒的，他和瑄云影过不去似的，一个灌她酒一个灌她茶，她就一个膀胱，这会儿已经憋不行了。 她站起身，身体摇晃了一下，很快就被人扶住了。 凤栖梧一愣，她半倚在人家身上，好闻的桃花香气又窜进鼻间。 有些迟钝地转过脸，对上瑄北垣那双幽黑的眼睛，她心里蓦地一凉，清醒了一些，忙站直了推开他。 “谢谢，我没事，我去趟卫生间，你自便。” 瑄北垣慢慢收回手，他感觉到她刻意的疏远，没有说话。 他们这边到后来都不怎么吃肉纯喝酒了，枫儿在那边自己边吃烤串边喝酒也早趴下了，见她抱着酒壶窝在一边睡着，凤栖梧没叫她自己回去。 她并没立刻去院子里，回到房间拿出手机就开始发呆。 盯着手机里面凤柏的相片，她手指点着里面的人喃喃道：“都是你，为了你我要拒绝他，我到底什么时候能回去啊……我真的好想谈恋爱啊……” 她和瑄北垣之间到底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她想不起，感情来的莫名其妙，但确实是心动了。 恍惚间她却想起了几年前在现代时的日子。 几年前凤柏开始出去兼职挣钱，他很努力，有着好几份兼职，有一些她知道，有一些不知道，他也会来她驻场的酒吧这边，每当这时酒吧的生意火到外面也围满了人，都是些小姑娘，被他迷得不行。 那时候收礼物都是常事，更有几个胆子大的干脆跟踪跟到了家里去，她们也曾误会凤栖梧是凤柏的女朋友，因为她的长相太漂亮，很多小姑娘直接就放弃追他，而极少的几个不甘心的直接找到她，她说了实话，小姑娘们高兴的不行。 其中有两个她还挺喜欢的，告诉她们凤柏喜欢什么帮着她们去追，可惜后边都不了了之，凤柏一点面子没给人留，小姑娘哭的那叫一个惨。 她看不得小姑娘伤心，劝他考虑一下，谁知他却道：“我根本不喜欢她们，以后不要再理她们了。” 随后，她们便就“喜欢”这个话题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那时候的她连自己喜欢什么样的都说不上来，她的脑袋里关于这方面的内容很模煳，只知道自己确实没有喜欢的人，而凤柏呢，也没说出什么所以然，她还嘲笑他，说他以后怕是娶不到老婆了，毕竟他虽然长得帅但性格着实不咋地。 现在离开凤柏两个多月，他好不好她不知道，只是她脑海中那喜欢的人有了样子，说不想谈恋爱是假的，女孩子哪有不憧憬美好恋情的，如果不是和凤柏相依为命十几年不能轻易抛弃对方，她说不定就不顾一切接受瑄北垣了。 可惜没有如果，她不能抛下他独自在这里，所以就只能拒绝瑄北垣，将这份还未开始的感情直接扼杀掉。 再次看了凤柏一眼，她嘟囔道：“等回去了看我怎么收拾你，非让你狠狠赔我不可……” 收起手机，她已经酒醒了大半，去到前院却发现石桌那里已经没人了。 院子里裕晓指挥着几个宫人在收拾残局，裕晓一直没喝过酒，他见凤栖梧来了道：“陛下他们已经走了，您也喝了不少，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在。” 原本还想着回来怎么应对瑄北垣的凤栖梧心里顿时有点不是滋味，他就这么走了？他应该察觉到了吧，她黯然地想，就这样吧。 第40章 排练（一） 四十 昨天喝得不多，对凤栖梧来说影响不大，她一大早就起来了。 往常枫儿早就在了，可凤栖梧找到她房间才发现小丫头还睡得很死，准是昨天酒喝太多。 她没再叫，反正早饭对她来说不那么在意，应付一下就出去了。 她是准备去找步泠川的，虽然他昨天喝了不少，极有可能和枫儿是一个状态，不过还是想去落霞殿碰碰运气，看情况再说。 刚出院门她碰上了同样要出去的瑄云契，这还是她头一次碰到他，笑着同他打了个招唿。 “早啊。” 瑄云契看着她点了点头，“早。” “去上朝？”凤栖梧问，说完她突然想到上次瑄北垣去早朝的时候好像比现在早很多，有点拿不准了。 瑄云契果然摇头道：“我不上朝。” 这……凤栖梧记得以前听说瑄云契是有官职在身的，这么任性的么？ “凤大人是要去？”瑄云契倒是主动问她了。 凤栖梧道：“我去落霞殿那边交代点事。” 瑄云契点了点头，“说起来我们是该帮着你督办的，我陪你过去？” 凤栖梧眼皮子一跳，这是搞哪出？ 她对着瑄云契皮笑肉不笑，“还是算了吧，该忙的都差不多了，你们要帮忙也该早点。我看你是有事要做吧，去忙你的吧。” 听她这样一怼瑄云契没有生气反而突然笑了，他笑得怎么说呢，好看是好看，但多看两眼就能要你命那种，不是被迷死，而是感觉他可能会对人下毒手。 第48页 凤栖梧看了两眼就不看了，她挥了挥手赶紧走，生怕瑄云契非要跟着她。 瑄云契本来就是一时兴起逗她的，见她走了也没说什么，兀自去办自己的事。 凤栖梧在落霞殿还真见着了步泠川，羽茶也在，羽茶在另一个节目里，步泠川在舞组里帮着队员一起练。 见她来了步泠川还有些意外，他根本不记得自己昨天怎么回去的，早上醒来头疼得厉害，不过还是撑着来了。 凤栖梧瞧见他脸色不是很好，将他拉到一边两人说起了悄悄话。 “我都做好了来这边见不着你的心理准备，你怎么不多休息一下呢，瞧瞧这脸色差的。” 步泠川揉了揉额角，“我没事的。” 瞅着他凤栖梧啧啧两声，“既然你说没事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步泠川不解地看着她，她道：“你看看人家羽茶，好歹是搭档，人家已经三个项目了，你才两个，你好意思？” 步泠川笑了，“好了，要我做什么，说吧。” 凤栖梧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伙，真不错。 她道：“本来你也是离歌苑的主管，合该是你的事。你舞这边已经没问题了，不用再在这边耗费太多时间，接下来你抽空将没进盛节的那些分成几组，后面有用到他们的地方，按你们之前的方式排练就好。” 步泠川点了点头，却听她突然道：“你已经收到信儿了吧？” “什么？” 看他一脸疑惑，凤栖梧干脆点明，“还有九天，有几国就要到了，你家也在里面，你肯定收到你父亲之类传来的消息了吧。” 步泠川愣住了，见他沉默不语凤栖梧意识到他竟然不知道，人都快要到了自家儿子竟然连个信都收不到，再想想他来到瑄国这么些年，以及第一次一起喝酒时他说的话，步泠川真是生在了一个无情之家。 步泠川脸上的黯然转瞬即逝，很快恢復平常时的样子，他道：“安排剩下的人是要准备接下来的宴会吧？” 凤栖梧真的心疼他，但这种时候她什么也不想多说，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 两人不再谈别的，只专心讨论后面宴会节目的准备。 回到自己的院子已经近正午，裕晓也来了，枫儿是被他亲自叫起来的，睡到现在的枫儿慌慌张张地跑到凤栖梧身边，见她没有生气才松了口气。 凤栖梧将她系错了的衣服重新整理好，即便如此枫儿还是惴惴的。 她没训，裕晓却没饶过枫儿，枫儿知道自己有错，蔫头耷脑地听他训斥。 凤栖梧好笑地瞧着他们两个，她说过没事，然而裕晓仍是把枫儿训完了才算完，等他歇了凤栖梧将一沓纸交给他。 “这是后期追加的舞台场景布置，道具之类的，先前的服装进度如何？” 裕晓一直在关注着这些，回道：“陛下怕人手不够还从各地招了不少能工巧匠进来，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过几日大人应该就能看到。” 凤栖梧点点头，“那就好，把这些交给陛下吧，这是最后一部分。” 裕晓这次没有立刻走，他睨着枫儿，直到凤栖梧用完午饭才离去。 经此一事，枫儿发誓以后再也不喝酒了，凤栖梧又安慰了她一通这事终于翻篇。 酉时刚过，几人陆续来了。步泠川和羽茶先到，瑄云影瑄云契随后，瑄北垣最后一个。 几人前后相差时间不长，除了步泠川羽茶，其他三位都来过这里，只是这里如今摆放了很多乐器，有些他们也是头一次见。 凤栖梧就坐在黑板前，她抱着一把像琵琶又不是的乐器，随手弹拨着。 几人看了一圈，凤栖梧等人到齐后放下吉他，给他们每人发了张纸。 那是她写下来的谱，只是这是五线谱，她还得先教他们识谱，古人的乐谱可比五线谱难多了，她相信不用多久他们就能搞懂。 众人都在看曲谱，瑄云影扫了一眼目光就落在被凤栖梧放在一边的吉他上，他早就想说了，这会儿直接道：“你那把乐器叫什么？” 凤栖梧挑了挑眉，“吉他。” 他这一说话其他人都看过来，瑄云影继续道：“用它弹首你那边的曲子呗？” 凤栖梧抱胸看着他，手指轻动，“想听可以，先练完你们的。” 瑄云影耸了耸肩，重新看回谱子，他很快就道：“这看不太明白啊。” 凤栖梧轻笑了一下，转首对上瑄北垣的眼，笑容淡去。 她转身，回到台前教鞭敲了敲黑板，为了在上面写字她还特制了粉笔，上面是她一早就写好的乐理知识。 第41章 排练（二） 四十一 接下来她将两边内容做了替换，细细讲解务必让他们能够听懂。 这不是她第一次教，先前乐组已经有了经验，所以这次她更有方法。 羽茶和步泠川都会，剩下的三个也是聪明人，理解能力又棒，没花太久就能看懂了。 确定都会了后，凤栖梧问道：“你们有谁会琵琶么？” 见几人都摇头，她嘆了口气。 将人组齐后她准备曲子时有两支备选，一是《沧海一声笑》，一是《江湖笑》。 第49页 这两支都是古风，让他们演奏也合适。只是他们擅长的乐器更适合后一首，所以曲目就定为《江湖笑》。 其实说起来这支还真是适合瑄家这几人的，只是他们没看到词。 《江湖笑》里需要一把琵琶效果会更好，虽然没有也可以，但到底是觉得有缺憾。 她无奈地想，还是要她上才行，不过她不想露面，所以舞台上面还得设计一下把自己遮起来。 想罢，她拿起一边的琵琶，坐下道：“既然这样我陪你们一起吧。接下来我先过一遍你们听一下，然后大家一起。” 几人都知道她不参与演出，乍然听她要一起不免感到惊讶，但有些人心里却是高兴的，特别是瑄云影，眼睛都冒光。 他的表现不加遮掩，看得一旁的瑄北垣微微皱眉。 凤栖梧没注意太多，她调了一下，见瑄云影像盯着骨头的狗一样直勾勾看着自己，朝他说了一句，“仔细看谱。” 瑄云影低头她便弹了起来，等她专心弹奏无暇他顾时瑄云影又抬起头，他不看谱，就看着弹奏的人。 看着谱的瑄北垣手指收紧，纸张顿时有点变形。 他的情绪最近越来越不稳了，他干脆闭上眼睛，把杂乱的思绪摒弃，耳中听着那琵琶的旋律，慢慢的心就静了下来。 凤栖梧一曲奏完，见他们一副出神的样，咳了一声将他们注意力吸引过来道：“我弹的是全曲，但你们每个人的谱子上都标出了自己的部分，大家一起合奏。” 她还要说，却见步泠川忽然喃喃开口道：“这支曲子有词么？” 凤栖梧看出他很喜欢这支曲子，在座的几位都没在江湖上闯荡过，对这曲子里充满豪情与江湖气的意境自然是震撼的，尤其是想要自由想要看看世界的步泠川。 她笑了一笑，对他道：“不急，这曲子有词，等你们先练过我再唱。” 这已经是今晚第二次相似的话了，步泠川也知道急不来，笑了一下。 凤栖梧故意这样好督促他们快些练习，她将自己方才被打断的说完。 “大家先自主练习自己的部分，过一会儿我们试一试合。” 这次瑄云影都没捣乱，几人各自开始练习自己的，室内顿时嘈杂了起来。 他们练习的时候凤栖梧就在一边，她先是仔细听了听，这些人都很聪明，需要她指点的地方不多，后来她干脆放他们在这里，自己跑出去了。 一个小时后，她带着枫儿过来，枫儿端着切好的果盘。 时间不算短，但她来的时候这些人都没发现，她拍了拍手，道：“挺久了，大家休息会儿吧。” 他们这才停下，枫儿端了两份果盘，她给了步泠川羽茶一份，瑄云契瑄云影一份。 皇帝自然待遇要更好一点，他的那份最大，凤栖梧给他搁在一边，还没怎么着呢瑄云影就哼起来了。 他朝凤栖梧勾了勾手指，凤栖梧瞧了一眼，他就坐在瑄北垣边上，这幅做派不知是要干啥。 “怎么了？”她问。 瑄云影脸上的不满很明显，“你过来呀！” 一步而已，凤栖梧真不明白他在搞什么鬼。 瑄云影这才满意，指着果盘问：“这是你切的？” 凤栖梧道：“当然不是，都是枫儿切的。” 瑄云影显然对这个答案是不满意的，皱了皱眉，他嚷嚷：“那你餵我。” 凤栖梧是真不想忍了，直接翻他一个大白眼，转身不理他了。 她这样瑄云影倒是没恼，瑄云契看了他一眼，他叉起一块扔自己嘴里。 瑄北垣没动水果，他眼帘低垂，不知在想什么，似乎没看到身边刚才那幕一样。 休息了一阵，凤栖梧问：“大家方才练习的顺利么？” 几人都点头了，她道：“那没问题的话我们试着练合奏。” 没人有意见，于是她拿起琵琶，“那我们开始吧，按照谱子上面的标示来。” 在她的示意下，羽茶先开始了，先是笛，接着是她的琵琶，箫、筝、琴，以及步泠川的鼓，第一次肯定是有些问题的，不过总体的感觉还是不错，几人练习几遍后就已经慢慢适应，效果一次比一次好。 如果不是要脱谱，仅用一天他们就可以出成品，这远比凤栖梧预期的要好得多。 戌时过，凤栖梧让众人停了下来。 “一个时辰了，今天的练习结束。” 因为对这支曲子的喜欢，几人都没觉得累，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 听到凤栖梧说的，步泠川都没顾得上其他，直接道：“阿梧你答应的词……” 乍然听到“阿梧”这个称唿，羽茶还好，瑄北垣和瑄云影朝步泠川看了过去，最后目光都落在凤栖梧脸上。 凤栖梧没感觉这有什么，她和步泠川关系很好，叫暱称多正常。 看都没看其他人，凤栖梧朝步泠川笑了一笑，“我没忘，词我已经写下来了。” 她将一页纸递给步泠川，“送你了。” 步泠川仔细看完后才道：“比我想像中简练，你能唱一下么？单凭这词我实在想像不出套在曲子里的意境。” “当然，那大家就帮我伴奏一下吧。”她如此说着，看了一圈，这才发现瑄云影一直瞪着自己。 第50页 她微愣，瑄云影不再看她，拿起箫放在唇边。他的帐等听完后再同她算。 乐声起，凤栖梧将歌曲唱了一遍，她在音乐方面的天赋自然不必说，听完步泠川将写了歌词的纸郑重收好，放在了自己怀里。 “其实这歌词虽白话了些，但唱起来却跟我们这边相差不大，难道你那边也是我们这样的？”他想了想，如此道。 其他几人仔细听着他们的对话，凤栖梧到这边已经两个多月，但他们也是头一次听说她“那边”的事，说不好奇那是假的，现在有人问了他们自然是想顺道听一听多知道些。 瑄北垣瑄云影多看了步泠川几眼，最重要的是，听他的语气，他好像比他们想像中和她关系还要亲近。 凤栖梧听了步泠川说的笑了，“当然不是，我只是选了相似风格的而已，我那个世界已经是经过几千几万年的更新叠代，文化繁荣，多种多样。我还记得我说过要给你们唱我们那边的歌的，听听你就知道了。” 眼看她放下琵琶拿起一边的吉他，几人都盯着她，见她抱着吉他道：“条件有限，大家姑且一听，这首歌送给你们。” 她手指拨动，特殊的旋律响了起来。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听清 那仰望的人，心里的孤独和嘆息” 轻柔又坚定的女声在室内迴荡，她目光依次与几人交接，每个人都觉得她是为他（她）而唱。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记起 曾与我同行，消失在风里的身影” 明明是非常直白没有丝毫华丽辞藻堆砌的歌词，随着她的声音，就那样传进了心里，先前心里脑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情绪全部随着歌词消失不见，众人静静听着。 “我祈祷拥有一颗透明的心灵， 和会流泪的眼睛 给我再去相信的勇气 越过谎言去拥抱你 每当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 每当我迷失在黑夜里 夜空中最亮的星 请指引我靠近你 ……” 在凤栖梧的歌声里，每个人都不自禁地想起自己的过去，或孤独或迷茫，这首歌很怪，但它很贴切，太过贴切了，反而勾起人内心的一些情绪。 瑄家那几位异常沉默，而步泠川却从歌里得到了些什么，他眼睛很亮，闪着光的亮。 凤栖梧选这首歌其实是为了坚定自己回家的心，凤柏就是夜空中的那颗星，她希望他能指引她回去。但不得不说，这首歌与人的共鸣是最深的，也最能给人力量，看着步泠川，两人相视而笑。 瑄云影听歌之前想好了要等结束后找凤栖梧好好问问她和步泠川之间的事，听完歌他已经没了心思，他最后看了瑄北垣好几眼，才跟瑄云契一起走了。 瑄北垣什么都没说，但他的情绪不稳，就连凤栖梧都感觉到了，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她忍住没将担心说出口。 羽茶怕是这里边表现最正常的，只是她难得走时和凤栖梧打了招唿。 步泠川待了好一会儿缠着凤栖梧学了谱才走，他同凤栖梧说了许多，凤栖梧很开心这首歌帮到了他。 这一晚的排练就这样结束了，凤栖梧最后一个出来，她抬头望了望天，夜色如幕，无月有星，那星星很亮，有一颗尤其亮。 她不知道的是，那几人走时都做了同样的动作，同一时刻，他们在不同的地方望着那一颗星。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说一下，对歌曲感兴趣的宝宝可以听 1.《江湖笑》——非凡乐队 2.《夜空中最亮的星》——逃跑计划 这是文文里的版本 渣作者最喜欢《夜空中最亮的星》的是谭维维与蒋瑶佳版的 第42章 青梅煮酒（一） 四十二 裕晓今日早间来时还带来了许多青梅，这是第一批梅，挑选了最好的呈给皇帝，瑄北垣直接让他拿了过来。 凤栖梧瞧见梅子的时候不知怎的脑子里就想到了青梅酒，她跟枫儿说了两句，小丫头向来麻利，没多会儿东西准备齐全就在院子里煮起了酒。 这边还没有青梅酒这种喝法，酒香混合着果香，闻起来就很不错。 凤栖梧正和枫儿说着话，一人跳墙而入，吓了她们一跳。 “有门不走这是你堂堂一国皇子该做的事？” 瑄云影耸了耸肩，“这不是方便嘛，少走好几步路呢。你们在煮什么呢，好香啊。” 凤栖梧没搭理他，枫儿瞧瞧她又看看瑄云影，大着胆子回答道：“这是主子让煮的青梅酒，闻起来就很不错对么？” 瑄云影凑过来看了看，拿起小勺给自己盛了一杯，先是闻了闻，随后抿一点，品了品才道：“闻起来确实不错，喝起来微涩又带有淡淡的梅子味，减了几分纯酒的浓烈，回味有甘，倒也有几分滋味。” 他说着，仔细着凤栖梧的表情。今天他其实起得很早，他去找过步泠川了。 他问两人间的关系，步泠川回说是“朋友”，看步泠川的态度就是好友，没有他担心的别的感情，这让他放心很多。接下来他问了凤栖梧“那边”的事，步泠川却不肯说了，只让他自己来问。 有些事确实还是要自己亲自了解，瑄云影想问，但自己又不好意思，干脆借着这酒的由头，拉人陪自己。 第51页 于是他喊道：“契快来啊！这边有好酒喔！” 凤栖梧一头黑线地瞧着他，这孩子是傻了吧？哪有这样喊人的？ 然而她很快就无语了，她以为不会搭理瑄云影这个白痴的瑄云契翩然翻墙而入。 凤栖梧：“……”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连进人家门的姿势都一样。 她也刷新了对瑄云契的认识，没想到那么理智冷静的人还有这样一面。 枫儿见着他们的机会多了，渐渐的也不那么害怕了，她特别殷勤地给瑄云契盛了一杯，看得凤栖梧在旁边手心痒。 她这个正主都没喝到呢，过分了吧？ 那两位已经品着酒落座了，瑄云影还问凤栖梧：“你怎么不喝？啊，一定是早已经喝过了。” 枫儿感受到了自家主子的怨念，忙给她盛了杯道：“大人快尝尝，看看我煮的怎么样？” 凤栖梧皮笑肉不笑地接过，她还能说什么呢…… 她不爱喝酒，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想起青梅酒，尝了一下感觉也就是有点特别的味道就放下了。 那两位还挺喜欢喝的样子，凤栖梧瞅着，反正都煮了那么多，给他们喝正好，不浪费。 这样一来，她看两人也顺眼了许多。 瑄云契瑄云影两人虽说是兄弟，长得却不怎么相像，两人只是轮廓有点像而已。 瑄云影正在琢磨怎么开口问不显得突兀，裕晓从院外进来瞧见他们一愣。 凤栖梧注意到他来了，裕晓却对她道：“陛下来了。” 这个时间点应该刚下朝不久，这还是瑄北垣第一次白天到她这边来，肯定是有事。 如此想着，凤栖梧瞧瞧另外两个从听到裕晓话就异常沉默的人，也怪他们来的不凑巧，这可不是她安排的。 瑄北垣下朝换了朝服就直接过来了，他进来瞧见坐着的瑄家两兄弟也是一愣，到底是更为成熟些的，他自然地过来坐下。 这么多人在，凤栖梧弱化了不少面对瑄北垣的不自在，她主动问道：“是有什么事么？” 瑄北垣也不避讳那两人，直接道：“你前几日送来的筹备文书我看了，也放了下去，只是今日早间群臣上表国库已经不堪重负，希望能减少一些内容，我特地来问问你，你怎么说？” 凤栖梧是真的惊到了，她问道：“你们国家这么穷的么？” 她知道要筹备的东西很多，花费定然不少，但单一个盛节就能掏空国库，恕她想像不能。 她□□裸的话语不仅刺到了瑄北垣，连带身为皇子的瑄家两兄弟也觉得脸上无光。 他们也是这个国家的领头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是瑄云影头一次这么深切地体会到。 瑄云影努力找补道：“这也不是单我们国家啊，听说其他几国都是这样，盛节耗资巨大，几年间才能累积起来，然后就又到盛节了……” 他这么一说，不说凤栖梧，连他们自己听了都觉得不是那么个意思。 凤栖梧笑了，如果说先前她不明白，现在她理解了。 创造出盛节这个体制的人真的很热爱和平，他用盛节来让各国维持平衡，几年一度盛节，盛节又掏空国力，这些个国家就哪还有闲钱去打仗了？ 见她笑瑄家这几位大男人都感觉臊的慌，现实如此，他们能怎么办？ 瑄北垣道：“国库不可能全部拿来筹备盛节，万一各地有灾情还需要国库出钱。” 凤栖梧点点头，“我明白。我列的那些不是非要不可，但有了效果会更好，所以我不想剔除。” 瑄北垣沉默，瑄家两兄弟到这里也不可能干听着，瑄云影出主意道：“不然我找机会抄几个贪官的家？有几个养得挺肥了，该宰了。” 瑄北垣闻言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凤栖梧却听出点苗头，这两个人都不上朝的，怎么还知道哪几个是贪官？听意思还一直盯着人家？ 她可不相信是什么两兄弟背地里还帮着瑄北垣，他们肯定拉拢朝臣了。 拉拢朝臣要干什么，她瞧了瞧瑄北垣，她都能想到，他肯定心里清楚吧。 瑄云契看了瑄云影一眼，不让他多说。 “单凭几个贪官哪能支撑起盛节，杯水车薪罢了。”他淡声道。 瑄云影嘟囔道：“那还有什么办法，每年就那么点贡都在国库了，上哪弄钱去。” 他们看向凤栖梧，怎么想似乎都只能让她缩减一些用度才可以了。 凤栖梧知道他们是真无奈了，可她不打算妥协。 “弄钱的方法不是没有，只是你们没想到而已。”她道。 第43章 青梅煮酒（二） 四十三 拥有几千年智慧积累，凤栖梧这个现代人思路到底是比他们身在其中的要开阔许多。 他们都是很聪明的人，只可惜时代束缚，环境束缚，很多地方他们没想到。 在三人的注视下，她道：“方法其实不少，单从盛节就可以挣钱。” 瑄云影怕她不知道，提醒她道：“阿梧，盛节可是不能收门票的。” 凤栖梧点点头，“不是收门票。” 她看向瑄北垣，“舞台应该已经搭建好了吧？” 第52页 瑄北垣点头，他身后的裕晓道：“前些日子已经建好，大人可以抽时间去现场看一下。” 这个自然是要去的，凤栖梧点点头，她要说的在后面。 “既然已经搭好，那我们不如下午一起去看看，然后在合适的位置做几个大标牌。” 瑄北垣看着她，瑄云影问道：“做标牌跟挣钱有什么关系？” 睨他一眼，凤栖梧道：“这你就不懂了吧，等标牌做好，陛下就放出消息，这标牌我们出售使用权，凡是商家都可以来，我们将免费为他们制作宣传标语，张贴在标牌上。” 瑄云影眨了眨眼，“这就行了？” 凤栖梧也眨眨眼，“怎么不行？这标牌可是在舞台周围，不仅仅是瑄国人，到时候其他几国来的都能看到，这可是商机啊，知名度一打开，他们随便在几国开个分店什么的，还愁挣不到钱？” 瑄云影想了想，觉得是这个理。 凤栖梧摸着自己的下巴，“商人精明，肯定能晓得这里面的含义，我们这标牌有限，到时候就价高者得。” 瑄云影对她竖了个大拇指，“厉害。” 凤栖梧没理他，她看向瑄北垣问道：“你觉得如何？” 瑄北垣深深看着她，道：“就按你说的办。” 凤栖梧点头，“选出来后把资料给我，我来设计。” 瑄北垣应了，瑄云影在一边看着，同凤栖梧道：“到时候我来帮你啊？” 凤栖梧瞧了他一眼，“别了，这种活儿不适合你。” 瑄云影觉得这不是好话，却也挑不出错，顿时有点闷闷不乐了。 瑄云契忽然开口道：“单靠这个办法来的钱其实也不是很多，不知还有什么办法，不妨说出来一起做了？” 谁还嫌钱多呢，凤栖梧心里清楚，她没打算不说，只是她看着三人，目光有些深。 瑄云影被她看得毛毛的，道：“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凤栖梧道：“从本国能来的都是小钱，那我们可以从别国弄。” “锁国不与他国来往可不是好事，我那边有个国家以前就闭关锁国，最后，教训是惨痛的。” 此刻，瑄云影明白了她眼神的意思，他沉默了。 瑄云影瑄云契都看着瑄北垣，本来还融洽的氛围因为这个话题重回冰点。 锁国是瑄北垣登基后下的第一个诏书，瑄云契早就知道不能这样做，但他不是皇帝，他也不明白瑄北垣为什么这样做，这就像他们母皇究竟是怎么出事，为什么不见他们把皇位传给瑄北垣一样，都是谜。 瑄北垣避开他们的眼神，他只是淡声道：“这……不行。” 瑄云影立刻就恼了，“为什么不行？！你倒是给我们个理由啊！难道你真要看着瑄国百年后没落，你拿什么去见我母皇！” 瑄北垣对此不为所动，他铁了心不开口，就一个字也不说。 瑄云影见他这样更气了，他站起来就冲到瑄北垣面前，一拳似乎就要挥过去，瑄云契及时拉住了他。 场面有点乱，凤栖梧嘆了口气，“算了，即使不开关人家盛节到了不照样要迎别国进来嘛，只是时间问题。” 将瑄云影拉回去坐好，凤栖梧给他盛了杯酒，这才想起瑄北垣还没尝过，又给他盛了杯。 等气氛稍稍好了点，她接着道：“我听说凤国产金，他们国家多山，不适宜种粮，瑄国偏偏粮食多，就直接拿粮食以一定比例同他们换黄金啊。” 三人被她的话重新带回思路，瑄云契沉思片刻，“这样可以？” 凤栖梧道：“一般物以稀为贵嘛，两国间有交换很正常，只是你们这里还没有先例，百姓间肯定有这样倒腾的，商人就靠这个发家呢。况且凤国又不办盛节，国力富余，换不了太多换一些也能派上很大用场了。” 瑄云契看向瑄北垣，“值得一试。” 瑄北垣知道他的意思，他想了想道：“凤国情形特殊，现在掌权的据说是大祭司，只是这大祭司太神秘，怕是联繫不到，我姑且修书一封试试吧。” 不管成不成，试一试总是好的，万一成了呢。 瑄北垣又道：“先当凤国这条路走不通吧，仅靠标牌和贪官也没问题，我这就回去修书，贪官那边就由你们去吧。” 听他说到贪官这点，瑄云影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他这次倒没多说什么，哼了一声应下了。 瑄北垣说罢起身，他看了看凤栖梧，凤栖梧感觉他有话要说，起来随他一起出去。 站在院外，瑄北垣道：“谢谢你，你的话我清楚是对的，不过有些事我办不到。” 清楚他指的是“开关”这点，凤栖梧明确感知到有什么在限制着他，她想问，很快清醒过来忍住了。 她“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倒是瑄北垣又道：“你说下午去看舞台，定在几时？我好叫人安排。” 凤栖梧当然觉得越快越好，于是道：“吃过午饭吧，行么？” 瑄北垣点头，说完他便离去了，凤栖梧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才转身回去，哪知一转身瞧见墙后靠着的瑄云影。 第53页 “你干嘛？”她被瑄云影又吓了一跳。 瑄云影瞅着她冷哼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很严肃。 “你以后离他远一点。” 凤栖梧直接道：“凭什么。” 瑄云影眯了下眼睛，“让你离他远点就远点呗，哪那么多话。” 凤栖梧也有点恼了，“离谁近离谁远那是我的自由，你管的太宽了吧。” 本来还生气的瑄云影见她真的生气了反而气势弱了点，他还是头一次惹女人生气，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他挠了挠头，道：“算了，我去抄家去了，晚些再跟你说。” 说完，他一熘烟跑了。 凤栖梧被他这一出搞得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一转头瞧见院中端坐的瑄云契，瑄云契见她看过来，喝完一杯酒朝她举了举杯，随后站起身飘飘然翻墙走了。 院里只剩下她和枫儿，面面相觑。 第44章 出宫 四十四 午饭就她们两个吃，枫儿有些心不在焉，好一会儿才同凤栖梧道：“大人，今天陛下他们那会儿好吓人啊。” 凤栖梧给她夹了个丸子，“吃，别说话。” 枫儿却并不听她的，她仍在说：“我入宫那年还很小，那时女皇殡天已经有两年。听其他人说陛下的位子来得不容易，那时候两位殿下就很仇视陛下，天天给陛下找事，不过陛下都忍过去了，并没有惩罚他们，等再大点，殿下们就和陛下不怎么见面了。本来还以为他们关系有好一点，没想到还是那样。” 凤栖梧嘆了口气，不想听的还是听到了，虽然都是她知道的内容。 “别管他们了，吃你的。” 枫儿有点不开心了，她看着凤栖梧道：“大人大人，你就不想知道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么？” 凤栖梧斩钉截铁地摇头，“不想。” 枫儿撇撇嘴，“才不是，你想知道。” 这你又知道了？凤栖梧瞧着她，感觉这顿饭怕是吃不好了。 “知道太多有什么好处？”她道。 枫儿愣了一下，她还认真想了一下，回答道：“知道了说不定能帮他们啊，难道您不想看他们和好？” 他们和好会是什么样凤栖梧不知道，但她留在这里的时间不多了，她不觉得自己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出多少事来。 她实话实说道：“他们两个皇子这么些年都没查出来当年的事，知情人皇帝又死不开口，今儿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他们都不行，我还有二十来天就走了，你觉得呢？” 枫儿沉默了，看着她凤栖梧继续道：“说到这里我得跟你说另一件事，先前不是说要带你走么，但是我想了想，离开这里后我自己都不知道去哪里，带上你怕是会让你跟着我吃苦头。而且如果我能回去，你多半是不能跟我去那个世界的，到时候你在外面太危险了，不如你就留在这里吧，不要跟着我了，好歹皇宫能护你一生无忧，我也得替你的后半辈子考虑。” 本来还因为别人的事伤神，现在枫儿彻底吃不下饭了。 她怔怔看着凤栖梧，先前她没想过那么多，不得不说凤栖梧说的是对的，她以为以后一直能跟在她身边的，可如果她真的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去了，剩她一人又该怎么办？到时候皇宫她回不来，除了伺候人她什么也不会，她要如何在外生活下去？ 她知道她最好的选择就是留下来不走，但是她不捨得，不捨得离开她。 凤栖梧道：“你好好想想吧。” 这顿饭两人都没吃多少，凤栖梧先回房去了，过不多时裕晓便来叫了，她随着裕晓出去，就见院外停着一辆马车。 这还是凤栖梧来这么久头一次坐马车，裕晓扶着她上去，车里已经坐着瑄北垣了。 车里空间不小，但两人独处在密闭空间里，凤栖梧就是觉得空气憋闷得难受。 裕晓坐在外边，等里边的坐好马车就开始行进。 哒哒的马蹄声让凤栖梧好受了那么一点，她开始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往旁边的人身上看。 他们这辆车外表看上去很是低调，瑄北垣和裕晓也是一身便服，出了宫后在大街上看起来一点也不惹眼。这让凤栖梧舒服很多，最起码不会被人围观。 她掀着一角帘子看外边，街上总是那么热热闹闹的，不过多了不少异服行人。 各国之间总有些差别，凤栖梧看了会儿，不禁说道：“总是有钱人跑得快啊，这各国使臣都还没到呢他们就先来了。” 两人从出宫到现在这还是凤栖梧第一句话，瑄北垣一直注意着她，闻言道：“以后异国人会更多。” 凤栖梧“嗯”了一声，接道：“已经能感受到节日气氛了呢，虽然距离盛节还有些时日。” 瑄北垣静静看着她道：“盛节时只会比现在更热闹，这是你第一次参与这片大陆的盛会，怕是会记忆深刻。” 闻言凤栖梧放下窗帘转头看向他，两人对视了片刻，凤栖梧挪开视线。 是会记忆深刻，她还会在盛节之后不辞而别呢，只希望到那时他能忘掉她。 见她不说话，瑄北垣又道：“给凤国的文书我已经派信使传过去了，只是两国路途遥远，他可能会先碰上凤国使臣的队伍，不知道结果如何，只能看天意了。” 第54页 凤栖梧算算时间使臣队伍到达还剩八天，她也不清楚会不会顺利，如他所说，要看天意了。 他们一路出了云瑶城，直往城外而去，凤栖梧本来以为路途很近，哪知出了城才知距离舞台还有一截距离。 万国盛节规模宏大，要容纳万民，场地必须开阔。 他们这一路已经遇上不少在沿途扎帐卖小商品的摊贩了，更有许多人带了锅碗瓢盆在外野营，即便距离盛节时间还早，他们都已经打上了持久战，就为了占最好的位子。 平时都没什么人的道路因为盛节的来临而拥挤，马车行进很慢，凤栖梧本来是想装睡以免再与瑄北垣有交流，没想到后来还真的睡着了。 这一觉并没睡多久，靠着车壁总是不舒服的，很快她就醒来了。 她皱着眉头还不是很清醒，对上瑄北垣的眼，她干脆掀开车帘，对外面的裕晓道：“咱两换换，你坐里面。” “啊？”裕晓一脸的惊讶，他想说不来着，凤栖梧不给他这个机会。 “我太困了，坐外边醒醒神，位置就这么大，你上里边去吧。”凤栖梧很坚持。 裕晓没听到里边有声音，只好和她换了。 帘子重新落下，裕晓看着自家主子，连他都感受到了，凤大人对他家主子有点疏远了。 瑄北垣自然是清楚的，这段时日她的疏离让他想和她好好谈谈，可是一路上她都不给他机会，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她正视自己的心意，他也迷茫了。 车厢里很安静，外面却十分热闹，凤栖梧出来后更觉得轻松无比，一路上有热情的异国人朝她打招唿，她也笑着回了。 听着她的声音，裕晓看了看端坐着出神的瑄北垣，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了。 第45章 矛盾 四十五 快到舞台附近设有关卡，兵卫严禁无关人员进入区域。 裕晓亮出腰牌后马车一路驶进舞台旁边才停下。 凤栖梧坐在外边，甫一停稳就自发跳了下去，这距离不算高，她可不想让人扶来扶去似乎不能自理了似的。 下午的太阳有点毒，她抬手给自己搭了个小凉棚。 后一步下来的裕晓看见她的动作，从车内抽出一把绸伞递给瑄北垣。 瑄北垣晓得他的意思，打开伞给凤栖梧遮阳。 头顶有了阴凉，凤栖梧一抬头，看了看瑄北垣，虽然他是皇帝，但他也是个男人，她不会阻止他显示自己的绅士风度的。 裕晓是最熟悉这里的，他每天都会过来一趟，此刻当然是由他带他们看。 他走在前面，微错开两身距离，既能让他们相处，又能让他们听到自己的话。 凤栖梧是参与了舞台设计的，如今看到图纸上的变为了眼前真实的，她心里有种不可忽略的成就感。 因为观众很多，舞台设计也就比较高，以便更多的人看到表演。 这里凤栖梧採用了旋转木马的设计式样，舞台在外表看起来也很特别。 舞台确实已经搭建好，现在匠人们都在清理现场，一批批装饰用具也拉了过来，里面还是比较忙碌的。 裕晓带着他们大致看了一圈，凤栖梧一路上都在观察周围，她心里已经有了计划。 她对瑄北垣道：“原本是打算做八个的，不过实地看了看能做十六个。” 多了一倍预示着能收的钱也多了一番，瑄北垣静静看着她，等着她说下去。 凤栖梧继续道：“我们可以在场中设八个，舞台一层设六个，表演台设两个，当然越往上的肯定价格越高，你懂我意思吧？” 瑄北垣忽而一笑，看得凤栖梧一呆。 她印象中好像这还是第一次见他笑？不知不觉中，这个初见时仿若仙君般没有情绪的人竟然也会笑了。 “你在笑什么？”她问。 瑄北垣神情一顿，片刻后他凝视着凤栖梧道：“你说到钱时的样子很可爱。” 凤栖梧有点傻了，这啥啊？这傢伙突然怎么了？说的话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一旁的裕晓也惊了，所以陛下还有隐藏的情话技能？这太让人吃惊了。 被他直直盯着，凤栖梧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忽然就被人撞了一下，她站稳，才发现两人间多出一个人来。 瑄云影不知什么时候来的，他就这样突然出现了。 他的情绪明显不好，上来就直接打掉了瑄北垣给她撑的伞，还瞪着瑄北垣冷声道：“大晴天打什么伞，要你来献殷勤？” 瑄北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他的表现激怒了瑄云影，瑄云影抓住他的衣襟，整个人在爆发边缘。 “我警告你，离她远点，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瑄北垣拂来他的手，淡淡道：“你凭什么。” 尽管他的表情语气都很淡，裕晓和凤栖梧却感觉得出，他生气了。 瑄云影就像只斗鸡似的，搞得几人都不太舒服。 眼见瑄云影举起拳头，凤栖梧本来就被他吓了一跳，见他还这般不省事，说的那些话不仅让瑄北垣难受，连她也听不下去，不禁火气也起来了。 以前是让她离瑄北垣远点，她不听就跑来警告瑄北垣，就像瑄北垣说的，他凭什么啊。 第55页 瑄云影拳头在颤抖，不过他到底是控制住了自己，没有真的挥下去。 他冷哼一声，道：“就凭我喜欢她，怎么，抢一个皇位还不够，难道连我喜欢的人你也要抢？” 四围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幸好他们离舞台比较远，只有他们几人听到这话。 瑄云影与瑄北垣在用眼神厮杀，他们能感觉出对方的敌意，就像女人更了解女人，同样的，瑄云影也察觉到瑄北垣对凤栖梧的不一样了。 他们两个在无声对峙，凤栖梧却只是被瑄云影突然的宣告给震了一下，她听罢内心甚至毫无波动，并没有任何有人喜欢的欣喜或其他情绪。 她懒得再待下去，太阳毒，人心燥，让人烦上加烦。 “我说。”她开口，两人都看了过来。 没看他们的脸，凤栖梧毫无感情地道：“麻烦以后两位都离我远点吧，我福薄，不想跟你们这样的贵人扯上关系，以后除了排练不要再有联繫了，谢谢你们。” 说完，她捡起掉在一边的伞打着走掉了。 裕晓看看这边愣着的两个，嘆了口气，连忙去跟上凤栖梧。 凤栖梧打定主意以后要远离这两个人，她没等他们，让裕晓先送她回了宫，至此之后任瑄云影怎么来找都不见他了。 瑄北垣两次让裕晓传话想与她谈谈，也被她拒绝了。 本来她想排练的时候也不去让他们自己练的，不过到底是合奏，缺一个不完美，想了想还是去了，只是再也没同他们说过一句话。 如此过了几天，这日晚间排练结束她照常先一步出了排练室，只是裕晓却一直跟着她。 裕晓是除了枫儿外与她联繫最勤的一个，她也不可能抛开他，即便他身后是瑄北垣。 他跟着她到了她房门前，凤栖梧扭头看着他，“是有什么事么？” 裕晓认真地道：“我希望能跟您谈谈。” 看了他一会儿，她推开门，“进来吧。” 这是他们第一次这般郑重地面对面而坐，凤栖梧开门见山地道：“想说什么说吧。” 裕晓先是将一叠纸递给她，道：“这是已经整理好的标牌商家信息，陛下让我交给您。” 凤栖梧看了一眼，收起来放在一边，她知道裕晓真正要说的不是这个。 被她直勾勾盯着，裕晓直接道：“您估计已经猜到了，我想和您说的就是陛下。” 凤栖梧没有说话，看他到底会说些什么。 裕晓继续道：“我从小就跟着陛下了，他身边的事我都知道。因为了解，所以我知道陛下他很在意您，您对他来说是个非常特别的存在。” 第46章 斩断情缘 四十六 “陛下他这么些年太苦了。他本该更自由的，可是他担负起了不该担负的责任，他明明有苦衷却不能说，让两位皇子与他反目成仇。我眼睁睁看着他一点点被这看不到头的日子磨去了生气，却什么都不能为他做，幸好，是您的出现才让他有了改变，也让我看到了希望。” “我很自私，我知道三殿下也对您有好感，可是私心我希望您能够给陛下一个机会，有些话我不能对您说，但如果您问，陛下一定会告诉您的。您不妨见一下他，与他好好聊一聊？” 被裕晓满脸希冀地盯着，凤栖梧苦笑了一下。 她是会走的，和他们纠缠太多对彼此都不好，奈何这话不可能跟裕晓说。 沉默半晌，裕晓却仍然等着她的回话，她嘆了口气。 “你去安排吧。”她是答应了见瑄北垣，可是结果註定不会让他满意了。 裕晓不知她心里想的，得了应允就快步走了。 耽搁了一会儿，等他再去排练室人已经走空了，他急匆匆去找瑄北垣，等确定好一来一回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 在这段时间里，凤栖梧却先去找了瑄云影。 她想着既然要见，那就干脆两个都见，一起说清楚最好。 不像瑄云影可以轻松翻墙，凤栖梧去找他自然是礼貌地敲门。 她敲了三下，院门打开，一个挺漂亮的女人开的门。 那女人扫视了凤栖梧一番，请她稍等自己去通报了。 这期间凤栖梧瞧见院里还有几个女人，个个都长相不俗，顿时想起以前枫儿说那些宫女把她当二三皇子身边的女人了，眼下这一见，这人养的还真不少。 很快，通报的就回来了，她领着凤栖梧去见瑄云影。 这一路两人都没说过话，凤栖梧还以为女人多了会热闹，可是一路上都没听到什么声音，这才想起除了最开始院子装修有过声音，平时根本没什么动静。 将她领到地方，凤栖梧进了屋，女人出去关门，那瞬间两人对视了一眼，凤栖梧在那女人眼中看到一抹利光。 “你终于不生气了？”瑄云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凤栖梧转过身，瞧了瞧他，这是他的书房，只是里面东西很乱，他此刻也倚靠在书案抱胸瞧着她。 没回他，凤栖梧迳自在一边坐下，说道：“你这里美女挺多。” 瑄云影一愣，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有点喜有点急道：“你可别多想啊，她们可不是我的女人……” 第56页 凤栖梧没等他继续说下去，打断他道：“我没有多想，她们是不是你的女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瑄云影以为她真的吃醋了，连忙补道：“我喜欢的是你……” 凤栖梧再次打断他：“你那不是喜欢，你只是新奇罢了。” 对上她冷清的眼，瑄云影心里一凉，意识到不是自己想的那样，脸上的笑慢慢冷却。 “我来就是想告诉你，我不喜欢你，我只把你当朋友，如果你还是有别的想法，我们以后就不要再来往了。” 凤栖梧不相信他是真的喜欢自己，有好感是真的，但并没到非她不可那种程度，所以早断早了，他能很快放下。 瑄云影垂着头没有说话，凤栖梧也不等他回復，她说的已经很清楚，说完就起身离开，没和他打招唿。 带她过来的女人还等在门口，将她送出去后女人回到房间。 她察觉到瑄云影情绪不对，想要上前安慰几句瑄云影却突然将手边的砚台朝她扔过来。 “滚出去！” 女人被他吓了一跳，脸色不怎么好地退了出去。 裕晓过来请她时凤栖梧直接跟他去了，不在崖庭也不在书房，看着熟悉的建筑，凤栖梧有点无奈。 瑄北垣的寝殿里一如她记忆中的摆设，分毫未变。 他坐在桌前，有茶有酒，就等着她了。 裕晓将她带过来就走，殿门被他带上，留给两人独处的空间。 门一关上，凤栖梧却并不如面对瑄云影时轻松，在瑄北垣的注视下，她每一步都走得艰难。 几步距离却像跨过刀山，她坐下，瑄北垣给她倒了茶。 “想听听我的故事么？”他如此说道。 凤栖梧盯着那杯茶，她换了个杯子，倒上了酒。 不比对待瑄云影那般果决干脆，这是她喜欢的人，她做不到那样待他。 且今晚将是他们最后一次相处机会，就当是告别吧，她喝了一杯，静静等着他讲。 凝视着她，瑄北垣也喝起了酒。 “我的父皇后宫佳丽无数，但他其实只爱母后一人而已。母后为父皇孕育了姐姐与我，姐姐比我更懂得责任，便由她继位。看着她接手后的瑄国风调雨顺，看着她生儿育女，我以为以后的日子会一直美好下去，可是多年前姐姐去延平参加完万国盛节后，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刺杀。” “当时我没有去，云契云影又太小也留下了，具体怎样我们不得而知，只是姐姐带去的嫡女失踪，她也重伤。回来后倾全国之力也没能将她治好，她最终还是撒手去了。” “你听过传言，姐姐她临终前确实只召见了我，但这皇位也确实是她交给我的。姐姐她怀疑有人早有计划要暗害她，担心云契云影继位会遭毒手，便让我来接掌。她让我锁国查清当年的真相，未查清真相前都要瞒着云契云影，可是这么些年我竟一无所获，云契云影年岁渐大对我也越来越仇视。” 他说着连喝了几杯酒，随后看着凤栖梧道：“这就是我全部的故事，怎样，是不是很惨？” 凤栖梧点了点头，她喝得也不少。 瑄北垣哂然一笑，他的语气很认真，“曾经我也觉得自己很惨，可是后来我发现并不是那样，至少我遇见了你。” 顿了顿，他道：“我是真心喜欢你，你能接受我么？” 他的眼睛里传达出浓烈的感情，凤栖梧心砰砰乱跳，好一阵，她才开口道：“对不起。” 面对喜欢的人这般郑重的表白，凤栖梧有些五味杂陈。 他将自己隐瞒于心的秘密告诉了她，就说明他对她很重视。感情这东西很奇怪，她不明白也不相信瑄北垣会这么在意她，可是她感觉到了，说不清为什么，可他就是在意了。 明明喜欢，却不能在一起，凤栖梧心底挣扎又犹豫，最终还是理性占了上风。 瑄北垣神色黯淡了些，问道：“为什么？” 让自己狠心不去看他，凤栖梧喝着酒，给自己壮气。 “因为你是皇帝，我们就不可能。” “为什么是皇帝不可能？如果你在意，你可以等等，等我找出当年的真相，就把皇位传给云契……” 凤栖梧不过是找了个藉口，可见他这么认真，她心里酸涩不已。 “已经十几年了，你都没有查出真相，要是你一辈子都找不到真相呢？放弃吧，我们只能做朋友。我并没有你想像中那么好，你会找到更适合你的人的。” 瑄北垣抿着唇没有说话，两人相对沉默许久，他终于开口道：“只要你愿意留下来，朋友便朋友……” 凤栖梧简直是逃出瑄北垣寝殿的，她没想到瑄北垣会如此妥协，可是即便如此，她还要瞒着他骗着他。 她不敢想万国盛节后当他知道她逃走时会是怎样的，但她必须这么做，否则她怕是无法离开这里了。 与他们说开后凤栖梧便彻底与两人不再往来，她白天就在舞台待着，晚上也不去排练了，拉着步泠川一起策划gg。 而自从她拒绝瑄云影后，瑄云影第二日便没再去排练，两人自此再没遇到过。 这其实也是她提前想到的，瑄云影的脾气大，幸好他们之前几天练习的已经足够，这几日不练也没什么，能上台就可以。 第57页 瑄北垣后边也忙，暂时不过来了，于是这排练就彻底取消，晚间院子里安静得很，只有她和步泠川讨论的声音。 第47章 三国宴 四十七 她一直忙到了三国特使到的那天，那天她已经将标牌制作完成，因为瑄北垣提前知会了今日要出去迎接使臣，想着外边一定人很多她便没出去。 三国特使头天下午到，宴会设在了第二天。 凤栖梧被封了一品官本来是要出席宴会的，然而瑄北垣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允许她不去。 宴会那种觥筹交错的场合凤栖梧自然是不喜欢的，她巴不得有机会不去，也不起早了，就美美地睡了个大觉。 她这段时间难得睡懒觉，好不容易决定放纵一回却也没能如愿，硬生生被敲门声叫醒。 刚醒来时她还有点迷煳，确定是真有人敲门才起身，打开门一瞧除了枫儿，裕晓竟也在。 裕晓今日穿得很隆重，看他出现在这里凤栖梧顿时清醒了不少。 “怎么了？” 因为她穿着亵衣，裕晓别过眼，只道：“陛下正在宴请三国使臣，本来是没什么的，可是凤国使臣突然要求见您，陛下无法，只能让我来请您。” 这一次凤栖梧彻底清醒了，凤国使臣啊，她都忘了的事被重新记了起来，要见她干嘛？她有些拿不准，站在原地没动。 “此刻殿上都在等您，先换衣服随我去吧，有陛下在应该没事的。”裕晓见她不动如此道。 凤栖梧点点头，裕晓便让枫儿快些给她换装打扮。 凤栖梧虽说有官衔却一直没有官服，枫儿将她那件只穿过一次的红裙拿了出来，因为赶时间，她便按枫儿的安排穿，梳好了头髮未施粉黛便随裕晓去了。 这就是她平时的样子，裕晓看习惯了，并没有说什么。 两人一路快走，凤栖梧第一次到宫内这么庄严的地方。 周围人很多，来来回回奔走的侍女和守卫的士兵让她拘谨了些，随着距离拉近，已经能够听到前方大殿内传出的丝竹之声。 临到大殿前，裕晓停下回头看了她一眼，安慰道：“不必太紧张，相信陛下。” 凤栖梧点了点头，旁边的小内官这才开始传报。 一声又一声，大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她深吸了口气，随着裕晓踏入殿内。 大殿里除了三国使者还有瑄国的百官，他们的席位一个挨着一个，幸好这大殿足够大，才能容纳这么些人。 伶人们临时退下，两人在百官中穿行而过，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后一步的凤栖梧身上。 这是瑄国百官第二次见到凤栖梧，不比初次的害怕忌惮，时隔两个多月他们还记得这号人，只是知道这人如今已经没有危险，多的是探究与好奇。 而上首那几位就看得更仔细了，毕竟他们听闻了传言，头一次见到真人。 在这样的氛围下，凤栖梧微垂着头跟在裕晓身后，没有看周围。 裕晓将她带到前面便退下了，剩她一人独自立在殿中。 她这才抬头，正前方一身龙袍的瑄北垣正看着她，对上他浓黑的眸子，那里面传递出的安定让她轻松不少。 “来，栖梧，这边是凤国使者，他们想见见你。”瑄北垣如此说道。 凤栖梧上殿没有先向皇帝请安殿中人能理解她不懂礼数，可是皇帝对她的称唿如此亲近，让一殿人心里都有些拿不准两人关系。 凤栖梧随着瑄北垣的指引看过去，只见他左下首坐着一桌人。 那些人服装造型类似现代的少数民族，脸上还有些图腾一样的纹样，唯独最前面坐着一人，那人一身红衫，头髮竟然是紫色，上面的三支闪电状红簪尤为醒目。 第一眼凤栖梧只看到了他的外形，脸上竟然没瞧出分毫一片模煳，她觉得自己肯定是眼花了，闭上眼睛重新睁开，这回瞧见了那人的脸。 看见那人脸容的瞬间，她怔了一怔，这人……好妖孽的长相。 如果说有人的长相自带妖气，那便是眼前这种了。 狭长上挑的桃花眼，额间还有火焰红莲状的花钿，如果不是他身形高大，说他是女人她也信。 男人也看着她，对上他的眼睛，凤栖梧有点颤慄，总有种被人看穿了似的感觉。 相对沉默了片刻，男人忽然动了，他右手放在胸前，沖凤栖梧微微一礼。 他这般，他身后的那些人也以同样的动作沖凤栖梧一礼。 殿中一片寂静，没人知道凤国这帮人如此动作是什么意思。 凤国，是个神秘的国家。 凤国国土面积最小，多山，人也少，可即便如此他们也是最富裕的。 且凤国人大多修习秘术，传言他们的大祭司更是有通天之能，这让众国都有些忌惮他们。 这片大陆以左为尊，他们能坐到瑄北垣左下首就能看出问题。 对于眼前这一幕，众人心里都犯起了嘀咕。 凤栖梧同样被他们的举动弄得一愣，她不明所以，便躬身一礼回了过去。 那男人微微勾唇，顿时一股邪魅之气在他脸上成型，凤栖梧心里不安，不知为何，她有点怕他。 她看向瑄北垣，瑄北垣正一脸凝重地盯着那男人，察觉到她的目光他沖她点了点头，示意裕晓带她入座。 第58页 “人已经见了，不知这位是凤国的……”他对那男人道。 宴会其实刚开始没多久，这些使者刚到齐，这凤国的人就要求见凤栖梧，他这才让人去传的。凤国实在太神秘了，他原本故意不让她来，就是怕她与凤国扯上关系，可眼下来看，凤国这人实在是让人不安。 世人皆知这凤国最厉害的是大祭司，而此代凤国国主无人见过，国主之下还有一男一女两位祭司，只是一直只见男祭司，女祭司也无人见过。 瑄北垣曾听闻，凤国这国事一直都是男祭司在处理，重大事项会由大祭司处理，大祭司不常露面，只有男祭司知道大祭司在哪里。至于那国主与女祭司的殿里其实都是空着的，有传言说那两个人其实一直都不存在，只是为什么留着位子，很是令人疑惑。 男人身后的人刚要说话就被他制止了，看着瑄北垣，男人挥了挥手中的斑斓羽毛扇，似笑非笑道：“鄙人凤倾城。” 第48章 凤国大祭司 四十八 凤倾城？瑄北垣反应了一下，忽然眸光变得锐利无比。 殿中人也意识到了，场中抽气声此起彼伏。 凤倾城，那是凤国大祭司的名字。 凤国大祭司很少有人见过，却忽然出现在这里，还对着凤栖梧那样，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凤栖梧身上，本来被安排在不起眼位置的凤栖梧还不明白其中利害，眼睛里满是无辜。 瑄北垣眯了眯眼，他知道这人身份不寻常，毕竟能坐在最前面，又与其他人衣饰不同，可是他出现在这里，看着凤栖梧，他心里的危机感加重。 他先前是听说过凤国有秘术的，因为没有见过就没放在心上，可是现在他心里实在是拿不准，这个凤倾城不知是使了什么招数，他一直瞧不清他的脸，这万一他在使出什么别的诡异功夫伤害到她怎么办？ 他干脆问道：“凤国大祭司亲临真让人意外，大祭司要见的人已经见了，不知栖梧可是与彼国有什么关系？” 这回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跑到了凤倾城身上，凤倾城似乎笑了一下，道：“并无，本座只是听闻贵国有天降之人且还与我国姓氏相同，好奇罢了。” 他的话让凤栖梧松了口气，没关系就好。 大多数人也信了，可是仍有一小部分人不信，其中就有瑄北垣。 瑄北垣根本不信凤倾城的话，毕竟真像他说的，他一国大祭司，为什么要向一个无关之人行礼？ 尽管不信，他也不再说这个话题，毕竟他也不想再让人注意到凤栖梧。 这个话题就此揭过，上头那几位说起了别的，伶人们再次入场，宴会的气氛渐渐回復。 因为凤倾城的话凤栖梧被关注的就少了点，只有身边几个偷偷打量她，看过一会儿也就没什么新鲜感开始各喝各的。 凤栖梧面前搁的是果酒，喝了两杯，她看向最前面那些人。 除了瑄北垣和左下首那帮子凤国人，坐在他右下首的应该是怀柔的人。 怀柔国靠海，以水产丰盛而出名。 最前面那人一身白色龙袍，一条黑龙龙首在左肩蜿蜒至桌底，下面的被桌子挡到看不清，猜测应该是一直绣到了下摆完成一整条龙。 这人说实话看着完全不像个皇帝，他散着头髮，从她这里都能瞧见那头黑髮十分柔顺垂直，他的五官十分柔和，额间垂着块玉璧，说话也是温温柔柔的，察觉到凤栖梧的目光，他回看了过来，竟然还朝她笑了一下。 凤栖梧眨了眨眼，觉得这人给人感觉不错，可惜更像个书生而不是皇帝。 怀柔皇帝下首是瑄云契和瑄云影，瑄云影瞧见她脸色不是很好，撇过脸装没看见。 她坐在左边，从她的角度看不到左边的人正脸，从背影来看凤国下首就是步国了，她探头瞅了瞅，没见到步泠川的身影。 步泠川肯定是来了的，昨天他就知道他父皇到了，今早又是他带着伶人过来，可是步国那一桌是个花白头髮的国君，他旁边的几个年轻人里却没有步泠川。 凤栖梧皱着眉，环顾了大殿一圈，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步泠川，步泠川见她看过来朝她点了点头，可她感觉到了，他情绪很不好。 步泠川没有入席，他只是在一边看着伶人表演，他为什么没和自己父亲相认？凤栖梧有些不解，可她忽然想到，或许他相认了可是没有安排他的席位呢，看他的表情她觉得应该是后者。 步泠川并没有多待，站了一小会儿他便走了，凤栖梧有心去安慰安慰他，却也只能等宴会结束。 她以为这场宴会是吃过饭就会结束了的，可惜她想错了，直到她坐得屁股都疼了，上面也没见要结束的样子。 无奈，她只能起身去如个厕。 今日天气不错，而且不比大殿里满是酒气，空气如此清新，如完厕后她顿时不想回去了。 反正她坐的位置不显眼，都这么久了，她走了应该不会被人注意到吧。 这样想着，她换了条道，打算在周围转转，最好能找个地方眯会。 这半边宫廷她还没有来过，枫儿也不在身边，宫人们都在大殿忙活，她走了一路也没碰上什么人。 这还好瑄北垣没有后宫，她倒不怕闯入什么不该去的地方。 她最终停在了一处小院外，这小院里种着一棵桃树，她在外边能看见半树桃花。 第59页 这时候还在开花的桃树很少见了，她敲了敲门，等了许久也没人回应，便知道这院子里没人，推开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满地青草如荫，半臂粗的桃树旁还有架鞦韆，她没往另一边小廊上去，径直去到桃树下，坐在了鞦韆上。 草地很软，她踩在上面很舒服，这也是她长这么大头一次坐鞦韆，自己玩了一会儿感觉还不错。 阳光大盛，但因为桃树的遮挡，她在斑驳的阳光下没感受到热度，靠在鞦韆上不一会儿就有了睡意。 桃花的香气馥郁，在这暖暖的花香中，她缓慢地眨了眨眼，忽然就见一抹红色出现在眼前。 那身影很高大，红色银纹长衫遮住了她的视野，她抬头往上看，对上那双狭长的桃花眼。 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她有点恍惚，愣愣地盯着他看。 “你怎么在这里？”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问。 那人声音语气有些酥，“来看看你呀。” “看我做什么？” 那人呵呵一笑没有回答。 她回过头，院门没有打开，她问：“你是怎么进来的？为什么我没有听到声音？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你跟踪我？” 她的一连串疑问他都没有回答，他只是在她面前蹲下身，微微抬头看着鞦韆上的她道：“我美么？” “啊？”凤栖梧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当然美啊。”说着，她居高临下，将手放在了他的头顶。 “你简直太美了，我怀疑你是妖精变的，快让我摸摸你的耳朵。”她觉得这肯定是梦，在梦里也就没什么所谓了，瞎说一气，还蹂躏别人的头髮。 她不知道这个梦会怎样继续下去，反正眼前的人竟然笑着任她揉他的头髮，还对她道：“好啊。” 说着，他手一动，将发间那三支闪电状红簪拔下，凤栖梧还在疑惑，忽然就觉得掌心有毛绒绒的东西凸起，很快钻出了她的掌心。 盯着那大大的尖耳朵，凤栖梧愣了许久，一股巨大的倦意顷刻袭来，她闭上了眼睛，身体从鞦韆上滑落，落进了红衣人的怀里。 恍惚间，她听到了一声嘆息，有声音在她耳边道：“果然不是……” 不是什么？她只来得及想这么一下，彻底昏睡了过去。 第49章 离去前的准备 四十九 凤栖梧醒来的时候发现是在自己房中，枫儿守在旁边，见她醒了超级兴奋地沖她道：“大人你知道是谁送你回来的么？” 她摇了摇头，脑子还有些混沌。 枫儿已经迫不及待要告诉她答案了，小丫头表情很夸张，“是陛下啊！快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被陛下抱回来？你们是不是做什么了？” 凤栖梧回想到自己是中途从宴会上熘出来跑到一个院子里，中间似乎做了个梦，梦里有凤国那个人，还梦到那人是狐狸精，然后就没然后了。她不知道为什么是瑄北垣送她回来的，满脑子还是对于那个梦的怀疑，那到底是不是梦？应该是梦，不然得多吓人啊，这样想着，她不禁还抖了一下。 枫儿见她明显心不在焉，觉得她和陛下肯定是发生什么了，喜滋滋地磕自己的糖，没在多说什么了。 凤栖梧缓了一缓，决定不再自己吓自己，她看外面天还是亮的，问枫儿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枫儿道：“刚过了申时呢，你睡了差不多有一个多时辰吧。” 她想着去找一趟步泠川，不过这个时辰估摸着他极可能在落霞殿，还是等晚间再去找他。 于是她对枫儿道：“你先出去一下，我收拾下东西。” 她这样也不稀奇，这屋里平时除了打扫一下卫生东西都是不让动的，枫儿知道是有“神器”的原因，听她这样说了枫儿便乖乖出去。 等她出去了，凤栖梧收拾了一个小包袱出来，里面全是这段时间瑄北垣时不时给她送的宝贝。 晚间，她将包袱揣在怀里去了步泠川那里。 步泠川刚沐浴完，见她来了有点不好意思，折腾好一阵才给她泡了壶茶出来。 凤栖梧又不是专程来喝茶的，她将小包袱拿出来递给他，步泠川一愣，打开看了看惊讶地问：“这是？！” “给你的。”她道。 步泠川连忙将包袱还给她，“你的给我做什么？不行，我不能要。” 凤栖梧将包袱又推到他面前，认真地道：“盛节之后我会趁他们离城的时候趁乱离开，你如果想一起的话，就收下。” 步泠川呆呆地望着她，她继续道：“我知道你肯定没什么钱，你在这里这么多年顶多是有些月俸，人家没可能给你珍宝的。你不是一直想要自由，这么些年的结果你也看到了，人家根本不认你，有些事情该死心了。” 顿了顿她又道：“跟你说实话吧，我是想要寻找方法回去的，你留在这里完全是浪费自己的人生。跟我走，如果我回去了，你可以靠这笔钱在外生活，如果回不去，我们就一起，天大地大，我们也会有新的生活的。” 步泠川嘴唇动了动，他眼神中有迷茫有犹豫，最终都化为了坚定的希冀。 他还是将包袱推回给她：“我跟你走，但这东西太多了，我不能要这么多。” 第60页 凤栖梧笑了，“傻子，我肯定自己有留啊，万一我们走散了自己也得有准备不是，放心收着吧，这只是其中一部分，我那还有挺多呢。” 看着重新被推到自己面前的东西，步泠川摇摇头也笑了，“那我就真收下了。” 凤栖梧朝他眨了眨眼，“我这人不会这么大方的，收好了，以后可是要连本带利还的。” 步泠川一本正经地点头，“好，我会努力让你的钱生出更多的钱的。” 两人相视一笑，所有的阴霾都因此而消散了。 与步泠川之间的约定凤栖梧并没有让枫儿知道，尽管上次与枫儿说了之后枫儿没有回答，但凤栖梧已经决定不带她走了。 不比步泠川一个男人，小丫头还是留在这宫里更好。 枫儿不知道凤栖梧背着她做了什么，她见凤栖梧回来了，还兴沖沖地跟她分享着打听来的消息。 凤栖梧听她说着，笑了一笑，更加觉得只有留在这宫里小丫头才能一直这样天真下去。 这次几国使者除了低等随从都住在宫里，也是瑄北垣没有后宫，宫内空处太多的好处。 本来该瑄北垣带着几位国主逛一逛的，不过因为延平使者后日就到，前面到的也就先暂且等延平一起。 他们做什么凤栖梧不关心，她第二天一大早就出宫去了舞台场地。 万国盛节的所有内容都已经敲定，她没有什么再需要操心的了，只等着时间到消失于人海。所以这段时间她也是躲在这里，减少一些人事上的牵绊。 盛节期间禁武，如果有人敢在盛节期间做什么会遭几大国一起讨伐，没人会选择这个时候蹦出来，所以这舞台后面的一片树林因此也没被砍伐，保留了下来。 凤栖梧挑了个最隐蔽的位置，每天来这边逛一圈，剩下时候就躺在这里睡上一天，没人找得到她。当然，除去跟着她的两个影卫，她也没想过隐瞒他们，毕竟不能让人家难做不是。 这日她照常在睡觉，忽然就听到点动静，有人过来了。 她没动，今日有风，她的唿吸声倒是被遮掩去了，来的人并没察觉到她的存在。 因为树丛的遮挡，来的人估计这个地方不会有人来，站在那里说起了话。 凤栖梧无意听别人说话，不过人家非要在这里，她也就只能听上一听，很快，她就发现这人她还认识。 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一听声音凤栖梧就认出来了，竟然是瑄云影。 瑄云影很是不耐烦，道：“你来做什么。” 女声也有点耳熟，道：“殿下您已经许久没去瑞宝轩，也许久没有去训练了，属下只是来提醒您一下。” “本殿下用得着你来提醒？”瑄云影的声音里已经有了怒气。 女人却一点不憷，“您难道要为了一个女人置母仇而不顾？您已经丧失斗志了！” 瑄云影嗓音低沉压抑，“我要做什么我心里有数，你给我滚回去，再敢多言你也不用留在我身边了。” 女人沉默了片刻，低声道了句：“是。” 两人很快离去，等他们走了，凤栖梧探头看了一眼。 那女人的身影她见过，想了一想，是去瑄云影那里时给她领路的那个。 她出来时没有遇到瑄云影，想着是已经走了。 直到晚间她才回宫，明日延平使者就要到了。 第50章 御花园大宴（一） 五十 延平使者队伍早间便到了，宴会安排在了下午，今日不设在大殿，直接摆在了御花园里。 初夏已至，白日渐长。 因为裕晓通知过了，今日她要出席，想着还要安排歌舞，她一早就去见了步泠川，今日由她带队，直接不让他来了。 她是到的最早的，宫人们还在安排坐席，她交代好了伶人们就寻了一处阴凉。 四周茵茵草地花团锦簇，不远处就是一泊湖，地点选的不错，众人在这样的地方坐着蒲团宴饮歌舞倒还更有情调一些。 凤栖梧就在湖边的垂柳下，她看了一会儿，无聊到开始犯困，反正还没到开宴时间，干脆就趴在蒲团上打起了瞌睡。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觉得身边有人，睁开眼睛就见一身白色龙袍的儒秀男人蹲在自己面前，他手里拿着一件披风，正是一个要给她盖上的动作。 见她醒来，两人均一愣，还是男人先开口，“是我惊醒你了么？” 这位是怀柔皇帝怀子羽，前天枫儿已经给她恶补了基础知识，所以她记住了。 凤栖梧点了点头，怀子羽被她的动作逗笑了，道：“你还真是实诚。” 凤栖梧坐起身，她看着怀子羽，怀子羽将手里的披风收好，朝她道：“看来你已经不需要了，那我就自己收起来了。” 这回轮到凤栖梧被他逗笑了，这个人还真没有皇帝架子，她挺喜欢的。 转头看了看周围，已经有一些大臣来了，不过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 她问：“你怎么来这么早？” 怀子羽也随着她的动作看了一圈周围，道：“闲来无事，随便逛逛，没想到还能看到一幅活生生的美人小憩图，幸好我早来了。” 凤栖梧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顺着他的话道：“嗯，幸好我今天心情好，就不收你钱了，让你免费看一回吧。” 第61页 话音落两人都笑了，这次有人注意到了他们这边。 怀子羽担心两人走得太近对凤栖梧不好，起身欲走，临走前他对凤栖梧道：“如果有机会欢迎你来怀柔做客。” 凤栖梧点点头，“好呀，到时候一国皇帝可不要太小气。” 听了她的话，怀子羽摸了摸腰间，递给她一物道：“拿着这个，你可以一路畅通无阻地进我国都。” 他说完便沖凤栖梧笑了笑走了，凤栖梧仔细看着那个东西，是块白色莲花状的翡翠，背面有字，她辨认了一下，是个“嵘”字。 奇怪，她还以为会是“羽”字呢。 不过她也没多想，将翡翠收好。 虽然现在有说笑的成分，不过万一去了呢，单凭两人说话这么舒服，如果到了怀柔国她一定会去他的皇宫里做做客的。 太阳渐渐西斜，宴会时间差不多快到了，人们也陆陆续续过来，御花园里顿时热闹不少。 凤栖梧窝在一边，在位子上端坐许久的怀子羽与她对上视线时便会朝她举一下杯，凤栖梧也不举杯，只是看着他自己在那喝。 很快的，人已经差不多到齐，位子差不多已经满了，最上首的几位才姗姗而来。 最先到的是步国那几位，这一次凤栖梧瞧清了，步国那老头长得丑死了，还没有步泠川一半好看，根本不配做他父亲，而那几个很得他宠爱的皇子公主一个个也都没有看着顺眼的。 步国的老头看着人蠢，胆子也很小，见怀子羽已经到了，又是点头又是哈腰，看得人来气。 步国之后是凤国那些人，不过没有瞧见凤倾城，那些人来了之后先是环视了一圈，有人先看到了凤栖梧，随后朝身后人耳语几句，接着剩下的人都偷偷摸摸地往她这里看。 凤栖梧被他们看得有些心虚，她现在是怕了这帮人，希望不要再扯上什么关系，离的越远越好。 凤国之后是瑄云契和瑄云影，瑄云契向来都是很淡定的一个人，他朝已经在座的怀子羽和步国老头敬了杯酒，之后便在位子上入定了一般。 瑄云影敬完酒屁股就跟长了虱子似的坐在那里不安分，他左顾右盼，直到看见了凤栖梧，凤栖梧瞧见他拿起酒杯起身像是要往她这边来的样子，不过他刚起身那边内官一声唱和，瑄北垣和延平使者到了。 这两位是今天的重头，全场都变得安静起来，瑄云影只好放下酒杯重新坐了下去。 除了百官们是走进来的，怀子羽先头到，后来的几个有身份的全是坐着马车来的，这瑄北垣和延平使者自然也不例外。 随着内官引路，后面陆续驶来了三辆马车。前两辆都是车帘上绣着飞龙戏珠，后面那辆则是凤舞九天。 后边两辆马车后还跟了不少人，排场挺大。 马车里的人走了出来，前面自然是瑄北垣，今日的瑄北垣一身墨色龙袍，比平日更多几分威严。 后面下来的人一身英武短打打扮，头髮编成了许多小辫子，最为醒目的就是他的右耳上戴着一枚狼牙形状的耳环。眉眼深邃五官深刻，再加上鹰钩鼻，异域风情十足。 这是延平的国主延世蕃，这人看着笑眯眯挺和善的，凤栖梧瞧了瞧，莫名的有些不喜欢他。 最后那辆马车上下来一位女子，不同于延世蕃的异域风情打扮，这女子着的类似于瑄国的宽袖飘逸长裙，长相也是清丽的。巴掌大的瓜子小脸，大大的眼睛，左眼角下还用胭脂画了朵桃花，给人感觉像个清新的小仙子。 那两人站在一起有些不搭，但延世蕃对这位美人倒是很体贴，一路扶着她入了座。 凤栖梧听到她身边有人在小声议论：“瞧见没，这位延皇就带了一个妃子，别人家都有兄弟子侄，就他，什么都没有，连孩子也没有，真绝。” 有人接道：“可不是，听说他还没有皇后，有几个妃子，独这个小的最受宠，竟然还给她用皇后的车驾……” 因为离得远，他们又将声音压得很低，凤栖梧坐在一边都得很费力才能听清，上边的人并不知道有人在说他们的私事。 凤栖梧听了一耳朵，再看延世蕃与那明显小他不少的宠妃，目光却被那位宠妃身后的侍从吸引。 侍从里有一个宫装女人，那女人正偷偷看着宴上众人。 凤栖梧瞧清了，很有些不可思议，先前被逐出宫的红绡怎么会出现在延平使者队伍里？ 感觉到她的目光，红绡朝她看了过来，对上眼后她脸上神情未变，仿佛不认识凤栖梧一般。 凤栖梧眯了眯眼，她不可能认错，那绝对就是红绡。 她又看了一阵，红绡还是很正常的样子，她也懒得看了，目光重新回到主角身上。 在她收回目光后，红绡低下头，她的手掌攥得很紧，鲜红的丹蔻因为用力折断了两个。 第51章 御花园大宴（二） 五十一 凤栖梧记得这延平国主好像是四十来岁，那位备受宠幸的妍妃看着顶多二十来岁，两人相差近二十岁，可能这就是爱情吧，她默默地想。 瑄北垣扫视一周，与凤栖梧视线交互后错开，只见他举起杯，朝延世蕃道：“延皇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朕特设薄宴给诸位接风，可千万不要嫌弃啊。” 第62页 延世蕃也举起杯，笑道：“瑄皇哪里话，这宴会好不丰盛，哪来的嫌弃之说。” 瑄北垣笑了一笑，扫了众人一眼，道：“我瑄国上下一同欢迎延皇一行的到来，请满饮此杯。” 凤栖梧随着身边大臣一起举杯，上面那几国大人物也随着一起喝了一杯。 喝完这杯，瑄北垣便道：“人都已经到齐，开宴吧。” 裕晓在一旁吩咐人传宴，舞姬伶人也按序上场，御花园里顿时热闹起来。 凤栖梧下意识往凤国那桌看去，一身红衣的凤倾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座了，她皱了皱眉，自己先前明明没有看到他的啊，他什么时候来的？ 凤倾城忽然朝她看来，两人刚一对视凤栖梧忙低下头去。 开宴之后就没下边人什么事了，大伙吃的吃喝的喝，私下聊天的也有，专注看表演的也有。凤栖梧瞧着上边人相互敬酒攀谈，尤以延世蕃和步国老头看起来交情更多一点。 其实也正常，这里边几个头就他们两个在头几届盛节见过算是老朋友，剩下的瑄北垣、怀子羽和凤倾城都是生面孔，这几个年轻掌权人已经缺席好几届，不知怎么回事今年却又全都出现了。 凤栖梧坐得离他们那边不近，只能看见动作却听不清他们说些什么。 这中间她发现了有趣的一点，那位妍妃已经偷看了瑄北垣好几眼。 与四十来岁的延世蕃相比瑄北垣年轻又俊朗，吸引女子注意是很正常的，她有些促狭地想，看归看，可别红杏出墙就好。 不过她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自己想错了。 这妍妃眼里并无对瑄北垣的少女心思，她就像是在观察一样，时而也会看瑄云契瑄云影几眼，相比之下红绡倒是安静待在后面没有动作。 看了会儿她收回目光，管他们干什么，反正跟她没什么关系。 她趴在桌案上看四周，准备找机会开熘。 她这回的位置是自己提前安排好的，结合周边优势，是个逃跑不会被发现的绝佳好地儿。 等宴席过半，她猫着腰悄悄熘了。 她去了前天去的有桃树那座院子，那棵桃树很大，她才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离这边挺近的，正是个熘号的好去处。 这次她没只顾着盪鞦韆，还进里边参观了一下。 这座院子虽然无人居住，但明显有人时常会来打扫，房间家具上没有浮灰，桌案上还插着两枝桃花，桃花不是很新鲜了，估摸着会有人来换。 她转了一圈，这正屋没什么可看的，两旁书架挺大，书挺多，其他都很随便。 进到卧室，她就知道这里原先住的是个女人。 卧室里最显眼的就是那张床，床上粉色的垂纱帘被玉茭金钩扣起，宽大的床面摆了两床锦被，床身整个用沉香木做成，散发着淡淡香味，周身还雕有龙凤祥纹，很是好看。 看到那雕刻纹样凤栖梧就有些猜到这院子的主人是谁了，她赞嘆着摸上一处浮凸着的凤尾，这样的时代，能雕刻出如此栩栩如生的图案，雕刻师的技艺可谓是巧夺天工了。 她赞嘆了声，正欲起身忽然觉得手下有些松动，定睛一看，是她刚刚摸的地方露出了条小缝。 原来那竟是个放置东西的暗格，做得极其精巧，要不是她无意中摸了一下，除了正主谁都不会轻易发现这处。 凤栖梧顿了一下，像这样的地方一般都会放些私密物品，她会不会因此发现什么秘密之类的呢？ 瞎想了一通，她还是打开了暗格，暗格不大，里面只放着一本小册子。 因为时间的关系册子已经有些泛黄了，她仔细瞧了瞧，封面的字体尚还清晰可辨。 “北凰随记？”她喃喃出声，想了一下发现自己先前猜的不错，前任女皇闺名北凰，这看来就是她的日记之类的。 看人日记是不太好，不过这人都去世了，她死的也有点奇怪，万一有什么蛛丝马迹能找出真兇也说不定，凤栖梧这么安慰着自己，正要翻看呢院门忽然被人敲响了。 如果是瑄北垣肯定知道里面没人不会敲门，那这个敲门声是？ 将小册子收进怀里，凤栖梧准备出去，临出门前眼角余光瞟到门后面挂着一幅画。 她回过头来仔细看了一眼，画上画着个十来岁的女童，那女童粉雕玉琢的十分可爱，左眼角下还有颗泪滴状的胎记，看着就让人喜欢。 画的右下角一个硃批，后面是字迹娟秀的一行小字“北凰嫡女雁儿”。 看完这些，凤栖梧将门带好走了出去。 凤栖梧打开院门，门口的一个侍女愣了一下，那侍女的衣饰与宫内的不同，凤栖梧想了一下问她：“是有什么事么？” 侍女回过神，朝她行了个礼道：“大人金安，我家娘娘游览皇宫路遇此处，见院中桃花开得很好想来讨要两枝，不知可否？” 凤栖梧看了一下这满树粉桃，想着反正这院子也没人住，便自作主张地去折了两枝开得正盛的桃花递给侍女。 “拿去吧。”她道。 侍女接过桃花，同她道了谢就走了。 凤栖梧这边带上院门，一回头就见延平那位妍妃娘娘手拿着桃花看着她。 “这位大人有些面熟？”美人如此说道。 第63页 清新的美人凤栖梧并不讨厌，她笑着道：“我刚也在宴会上，娘娘应该是有点印象。” 妍妃点点头，她的嗓音很是甜美，“我这厢趁他们说话偷偷出来逛了逛，现下找不着路了，大人带我回去可好？” 美人的请求谁能拒绝，凤栖梧自然也不能，乖乖领着人往宴会那边去。 第52章 御花园大宴（三） 五十二 带路归带路，如此近的距离，两人自然会抓住机会将对方看个清楚。 妍妃打量了凤栖梧片刻，开口道：“这位大人相貌如此不俗，不知是何职位？据我所知宫中职务很少有女子能够担任，你一定很受瑄皇器重吧？” 凤栖梧眨了眨眼，实话实说道：“我就是一个小官，专办万国盛节而已，受器重不敢说，等这盛节过了就没我的事了。” 妍妃闻言愣了一下，她惊讶地看着凤栖梧道：“莫非你就是那位‘天降之人’？” 凤栖梧道：“说的是我没错。” 妍妃因此更加认真地将她从头看到脚，末了嘆了句：“如果不是你长得很美，还真瞧不出与我们有什么区别呢。” 凤栖梧有些哭笑不得，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赞嘆了一番，妍妃忽然话锋一转，“不知凤大人是否要在瑄国常待？” 见凤栖梧看着她，她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你在万国盛节结束后还会继续留在瑄国当差么？” 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不过凤栖梧摇了摇头把实话告诉了她。 “不会，盛节之后我就会离开。” 妍妃没有问她之后会去哪里，她对此并不关心，她又问了另一个问题。 “你和瑄皇的关系好么？” 凤栖梧想了想，模煳道：“就那样吧，没有太多交情。” 不知为何，听到这个答案，凤栖梧明显看到妍妃松了口气的样子。 妍妃并没有多说什么，不过凤栖梧觉得她对自己态度亲近了一些。 妍妃朝她笑了笑，凤栖梧主动同她攀谈起来。 “娘娘你看着不像是延平人啊。”她道。 延平人多少都像延世蕃那般带点异族风情，服饰什么的自不必说，也就只有她和伺候她的那些侍女穿着不同了。 妍妃闻言笑容有些淡，“我以前确实不是延平人，不过大王救了我，大王对我恩重如山，现在亦或是将来，延平只会是我唯一的归宿。” 看样子是说到人家伤心的地方了，凤栖梧没继续问下去，她转移话题道：“娘娘在延平生活，刚刚游览了一下这瑄国皇宫，你觉得这瑄国皇宫如何？” 她本来是想转换话题不让美人继续伤心，可她这个问题却让妍妃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妍妃道：“你不是瑄国人，所以我也就不瞒着你，要我说这瑄国皇宫简直一无是处，都快压抑死人了。” 凤栖梧愣了一下，妍妃一瞬间的情绪很明显，她讨厌这里。 不喜欢一个地方很正常，可是她想了想，这瑄国皇宫在她看来挺好的啊，不明白妍妃为什么将它说得一无是处。 凤栖梧沉默了片刻，妍妃刚才的情绪已经不见了，她笑着同凤栖梧道：“方才就是我个人看法，让你见笑了。我刚来这里，觉得我们挺有缘的，不如我们结拜个姐妹？以后还想找你说说话呢。” 结拜姐妹？凤栖梧刚想说话就被妍妃打断了。 “你多大了？”妍妃问道。 凤栖梧下意识回：“24。” 妍妃一笑，“我也二十四岁，我们同龄，不过你不是这里人，我就托大叫你一声妹妹吧，当姐姐的没有提前准备，送你只镯子你可不要嫌弃。” 她说着已经从手上摘了只玉镯下来，凤栖梧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已经被人家把镯子给带上了。 发生的太过突然，凤栖梧被人亲热地挽着胳膊走到了宴会场上都还有点回不过神。 她们走了其实没多久，宴会还在继续。 底下大臣们喝着自己的，上首的延世蕃忽然皱了皱眉，瑄北垣离他最近，见状便道：“延皇这是怎么了？” 延世蕃道：“我的妍儿方才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我担心她贪玩走丢了。” 瑄北垣对他的话不置可否，缓声道：“朕这便派人去寻妍妃娘娘。” 两人正欲动，妍妃已经如花蝴蝶一般扑进了延世蕃怀里。 “大王，臣妾回来了。”她说着，将那两枝桃花伸到延世蕃眼前，“你看，这桃花美不美？” 延世蕃宠溺地揽着她，笑着道：“美，不过你更美。这时节桃花都已经凋谢了，你在哪找到的？” 妍妃笑容很甜，丝毫不在意被多人围观，兀自说道：“臣妾方才去如厕，远远看见一片粉色便过去看了看，没想到还真是桃花，那桃花开得好盛，喏，这两枝还是我的好妹妹帮我摘的呢。” 延世蕃顺着妍妃手指看到凤栖梧，他眼睛微眯，道：“这位是……” 凤栖梧被妍妃拖到这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很是尴尬地站着。 妍妃已经替她介绍道：“这是我刚认的妹妹，她可是专为瑄国筹办万国盛节的那位凤大人呢。” 第64页 “哦？”延世蕃闻言认真地看了凤栖梧几眼，“孤还正想认识一下这位神奇的大人，没想竟让你占了先？” 他说完，笑着颳了妍妃鼻子一下。 妍妃同他嬉闹了一番，延世蕃看着瑄北垣道：“早就听闻有位不寻常的人物为瑄皇筹办盛节，没想到竟是如此美人，这倒让孤越发好奇盛节会是什么样子的了。” 瑄北垣颔首，瞟了一眼凤栖梧道：“那就请延皇拭目以待了。” 延世蕃哈哈一笑，就这么抱着妍妃同瑄北垣又喝了几杯。 妍妃进了延世蕃怀里就跟睡着了似的，凤栖梧站的近，清楚她没睡着，尽管被晾在了一边，她却发现了一点有意思的事。 从她站在这里开始，只有她是站着的，将身边这些人的神态尽收眼底。 看到她的时候还没什么异常，不过从妍妃拿出那两枝桃花后，瑄北垣、瑄云契和瑄云影的神色都有些耐人寻味了。 凤栖梧开始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故意的，但当她注意到妍妃看向瑄北垣的眼神里有一丝轻易无法察觉的恨，且不仅仅是瑄北垣，她还看了瑄云契和瑄云影，再结合先前她对瑄国皇宫的讨厌，说没什么故事她还真不信。 女人都有第六感，她摸了摸自己腕上的镯子，轻笑了一下。 连她自己都已经被人家当成棋子了呢。 第53章 月下来客 五十三 宴会上的众人各有各的心思，不好说什么，凤栖梧后来干脆直接走了，反正也无人问她。 回到离歌苑她先补了个觉，随后拿出了那本日记。 她从头到尾翻阅了一遍，这里面记载的都是日常，且只记载到了登基前的事情。 原来那座院子是前女皇还身为长公主时的居处，登基后换了宫殿，那本日记就没带走一直留在了那里。 所以说，这日记根本没什么用。 得出这个结论凤栖梧无疑是有些失望的，但那也没办法，事实就是如此。 晚间，步泠川过来陪凤栖梧一起吃了顿饭问了问宴上的情况，自那之后她就一直窝在房间里没出去。 快要入睡时分，房门忽然被敲响。 敲门的声音很轻，凤栖梧有些疑惑，这不像是枫儿的习惯，枫儿敲门是有点大力的。 她起床，打开门瞧见一身墨色衣裳的瑄北垣站在月光之下。 “你怎么在这里？”她有些愣怔。 她瞧了眼周围，瞟见裕晓立在不远处，立刻明白了。 瑄北垣是不知道她的住处，除了裕晓还有谁能带他过来呢。 裕晓微微垂首，他能帮的都帮了，剩下的就要看陛下自己了。 凤栖梧一身寝衣，她也不请瑄北垣进去，就这么站在门口同他说话。 瑄北垣对此并不在意，况且他来的确实有些晚，本也只是抽空来同她说几句话的。 周围很安静，大部分人都已经睡了，瑄北垣的声音压得很低。 “我来是想告诉你，凤国已经答应同我们的交易了。” 凤栖梧点了点头，这个倒是挺让人高兴的。 瑄北垣继续道：“你往后最好不要再去那个院子，那个地方对我和云契云影来说很是敏感，怕把你牵扯进来。” 凤栖梧对此没说什么，她表示答应，反正也只是偶尔发现的，她应该不会再去了。 如此想着，她回屋，将那本日记拿过来给瑄北垣。 “这是你姐姐的日记，我无意中发现的，你收着吧。” 瑄北垣低头看着那本日记，他没问她在哪里找到的，也没问她看了没有，默默收好后说起了别的。 “接下来几日我要陪着几国国君，还有那几个外国队伍最后几日才会到，总之到盛节之前都会很忙，你如果有事就让枫儿去找裕晓。” 凤栖梧看着他，总觉得他没必要跟自己说这些，她又不是他的谁，直接让裕晓来传一下话就好了。 可正因为他亲自来了，凤栖梧抿了抿唇。 瑄北垣说完静静看了她一会儿，他忽然笑了一下，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脑袋。 凤栖梧一米七的身高虽说高于一般女子，可在瑄北垣这里又显得小鸟依人了些，她有些不习惯，第一次有人这样摸她的头，怪别扭的。 瑄北垣看出了她的不自在，可他同样也是第一次对一个异性这般，凤栖梧没发现他动作的不自然，收回手后那只手背在身后没有动，在黑夜的掩映下，红了的耳朵被藏得很好。 顿了顿，他道：“如此，我便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等等。”凤栖梧心里踌躇了许久，在他转身时叫住了他。 见他回首看着自己，凤栖梧道：“我今日在延平队伍里看见红绡了，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和他们一起，但我觉得有点问题。而且那个妍妃有些古怪，你小心些。” 她说这些话毫无根据，瑄北垣却一点疑问也没有，他点了点头，应道：“嗯。” 他本要走的，因为她的话也想起了一些，道：“那个凤国的大祭司也有些问题，如此重要的场合他却频频遮掩不以真面目示人，虽说接下来他应该没机会再接触你，但以防万一，你不要离他太近，我担心他对你不利。” 瑄北垣说完见她听进去了弯着唇走了，只是他走了后凤栖梧仔细一想觉得他的话有点奇怪。 第65页 凤倾城不以真面目示人？怎么会？难道她看到的不是他的真容？他拿什么遮掩了？她怎么没瞧出来？ 疑问归疑问，不过不用他说，她早就觉得那人有危险，对于这样的人，自然是能躲就躲。 第二日，瑄北垣原本约好与几位国主一起去参观舞台，可是临行前他发现凤倾城并没有来，来的是一位青年。 他眯了眯眼，问青年：“这位是？” 青年是凤国特色的打扮，只是身量较一般人低一些，他身上的图腾却是不同于一般人的，能瞧出他地位特殊。 青年答：“凤国祭司凤青，我家大祭司有事不能出席，因此由我代替。” 瑄北垣知道这人，他送去凤国的文书最后落款就是凤青，是凤国除大祭司外为众所知的掌权者。 但是他很快皱起了眉，其实原本凤倾城就有提出让凤栖梧带着他们一起参观，凤栖梧是盛节的筹办人，由她陪着再合理不过，不过瑄北垣以她有别的事要处理为由拒绝了。 他不想让凤栖梧和凤国的人有太多接触，尤其是这个凤倾城，本以为会没有问题，可是这人竟然不来。 他一个凤国大祭司到了瑄国土地上能有什么大事，不过是藉口不来罢了，只是这样一来，他万一去找凤栖梧了呢。 瑄北垣越想越觉得可能，只是现在其他几国君主都在等，只能就这样先出发了。 另一边的凤栖梧本来是要去舞台那边的，不过听闻瑄北垣带着那些大人物去了，便改变了行程，只在云瑶城里兜起了圈。 如今的云瑶城那叫一个热闹非凡，各国人民聚集在一起，城里的客栈都已经爆满。 凤栖梧出来时本来是坐着马车的，可她很快发现这城里因为人多马车已经走不动了，只好下车改为了步行。 街市上行人摩肩接踵，凤栖梧在外边打扮得都不起眼，她随意逛了会，突然瞥见不远处一个人有些熟悉。 那人走几步便要仔细看一眼四周，凤栖梧瞧了瞧，想起那人是瑄云影身边的，再看她这般鬼祟，直觉有鬼便离开人群快步跟了上去。 第54章 诡异莫测 五十四 对于这个只见过两次的女人凤栖梧并不熟悉，只是上次听到她和瑄云影说的话，她就莫名有点在意这个人。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多心，不过还是远远地跟在了后面。 那女人很是警惕，一路弯弯绕绕走了许久，凤栖梧才见她停在了一处破房子前。 选在这样的地方，没有鬼才怪了。 四周没什么人，凤栖梧没敢靠近，她在外边猫了好一阵，最后瞧见那个女人出来走了，她又等了会，见到里面出来了一个人。 那人一身普通的布衣，看着似乎没什么，但凤栖梧仔细一瞧，那人耳朵上有一个耳环，那耳环很特别，再一瞧那人用头巾包着的脑袋上露出了一点髮辫，她皱了皱眉，突然想到了延平人的装束打扮。 如果那真的是延平人，这女人和他见面做什么？两人说了什么，又有什么关系？ 她直觉里边不简单，但她能做的太少了，只希望跟着她的暗卫将看到的同瑄北垣说过后他能有所安排。 从这边出来后她直接拐进了一家小茶馆。 这边挺偏僻的，这家小茶馆生意因此也不怎么景气，凤栖梧估摸着城里地段好一点的茶楼酒馆肯定已经人满为患，她也不赶那个热闹，能安安静静坐一会儿就挺好的。 已经临近中午，她进了茶馆后发现人果然不多，小二见有人进来忙迎了过来，凤栖梧抬头一看，这小茶馆还有二层，上面没人，就选了二楼靠楼梯的位置。 她坐下点了壶花茶，又点了两个小吃，小二殷勤伺候完她就下去了。 茶馆里的确很安静，她这个位置正对着门口，能将下面看得清清楚楚，就这么喝着茶观察着下面想想事倒也自得其乐。 就这么消磨着时间，托着腮瞧着下面的凤栖梧忽然见门口走进来一人。 那人实在太扎眼了，她眨了眨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 本应该和瑄北垣在一起的凤倾城怎么会独自出现在这里？ 她有点纳闷，可是很快她发现了更诡异的事。 这个凤倾城直接看向了她的位置，与她对视后直接上楼来到她桌前。 这倒没什么，可是怪就怪在这中间茶馆里的人像没瞧见他一样，按理说他这样妖孽般的人物不说那长相，单是那身红衣裳就挺引人注意的了，可是就连一直盯着门口的店小二都无动于衷，好像他就是个空气人一般。 照下面人的反应，凤栖梧敢肯定，他们根本不知道楼上就这么多了一个人。 她有些毛骨悚然，别的她可以不怕，可是这人总给她一种难以捉摸的感觉，再联想那个梦，她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他的头上，盯着那三支红簪好似那是什么怪物似的。 凤倾城在她面前施施然坐下，他没拿自己那把同样惹眼的扇子，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她。 凤栖梧张口喊了一声：“小二！” 这声音在安静的茶馆里可以算是很大声了，可底下的人各干着各的，谁也没抬头看过一眼。 凤栖梧有种感觉，她所在的这片空间好像被隔绝了一样，别人听不到她的声音。 她看向凤倾城，凤倾城微微一笑，道：“放心，他们不会打扰到我们的。” 第66页 凤栖梧胳膊上起了一片肉眼可见的鸡皮疙瘩，她稳了稳心神，虽然这人确实鬼神莫测，可他并没有伤害她，所以她也不必那么害怕。 想通了，她也就放松了一些，问道：“你不是应该和瑄皇在一起？” 凤倾城那双眼睛仿佛能洞察人心，他隔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你都没去，我自然也不会去了。” 他的声音很有磁性，说起话来像是带了把小刷子，能触到人的心。 凤栖梧刚刚恍惚了一下，很快稳住道：“那你为什么在这？” 凤倾城眼睛微眯，那双桃花眼更像狐狸了。 “自然是为了陪你啊。” 凤栖梧觉得自己心跳莫名有些变快，这很奇怪，她闭上眼，心跳渐渐正常，可是一睁眼，凤倾城的脸离她极近，因此一眼就陷进了他的眼睛里。 在那双狭长上挑的眼睛里，凤栖梧看到了自己，她恍惚间想到那双眼睛的瞳孔深处竟然是红色的，不是距离这么近根本难以发现，她就来得及想到这个，头脑瞬间混乱了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谁，身处何地，过往的瞬间在她眼中如同流水一般划过。她勐然一个激灵，回过神瞧见凤倾城还是原样坐着，她刚刚好像做了个梦似的，更或者像是魔怔了。 虽然方才像是自己产生了幻觉，但凤栖梧直觉有异，她严肃地盯着凤倾城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凤倾城闻言挑眉，他笑了一下，“不错，我方才对你用了术，不用太紧张，只是为了了解你的过去。” 凤栖梧皱眉，“为什么要了解我的过去？你不是说我和凤国没有关系，那还为什么接近我？” 凤倾城的表情瞬间变得高深莫测了起来，“我是说过你和凤国无关，可并没有说过你和我无关啊。” “我们有什么关系？”凤栖梧追问。 凤倾城没有回答。 见他不说话，凤栖梧直接道：“你是凤国的大祭司，被传得神乎其神的人物，能和我有什么关系啊。也不要跟我说我来这个世界是为了接管什么凤国，这些我不相信，即使是真的，我也不可能留在这里，我要回去。” 静静看着她，凤倾城忽然笑了。 他笑得有些讽刺，凤栖梧冷冷看着他。 凤倾城道：“果然是那样世界才能养出你这样奇妙的人，不过你要失望了。” 凤栖梧不清楚他说的失望是哪点，她道：“听说你有通天之能，但我觉得你并不是什么都能做到，我猜你不能去到我那个世界对么？” 凤倾城不作声，不过凤栖梧看出来了，她猜对了。 她又道：“我猜你也不能随便找到一个人。” 此刻的沉默就是答案，凤栖梧勾唇一笑，起身便走。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凤倾城忽然出声，“我说你註定会留在凤国，你信么？” 凤栖梧闻言站住，她回头看着凤倾城，“最起码不会是现在，敢不敢跟我打一个赌？” 凤倾城道：“赌什么？” 凤栖梧笑了一下，“你记着，赌约内容等盛节过后你就会知道。” 第55章 和好 五十五 从茶馆里出来凤栖梧的脸色就不太好了，她刚刚其实也是试探凤倾城。 当听说凤倾城来的时候她很激动，就是因为这人被传得很厉害，她想知道能不能通过他回到现代。 可是现实告诉她，凤倾城是厉害，可他的厉害不能帮助她回去。 连凤倾城都不能，那她回去的路多半是断了。 她无奈也不甘，凤倾城说的可能就是结局，但她在这之前还是想要试一把，拼他一个万一。 在外边没什么可做了，凤栖梧直接回了宫里。 她到离歌苑时，发现瑄云影就站在他那院子门口，她有些拿不准他是在等她还是单纯就站在那里，他们已经好几天没说过话了。 她最终还是决定当做没看到，不过在她欲进门的时候瑄云影开口了：“连招唿都不同我打了？你这个绝情的女人。” 凤栖梧看向他，她还没想好说什么。 瑄云影见她停下脸色好了一点，不过她不说话，这点又让他不开心了。 他冷哼了一声，道：“我这些天认真考虑了一下，我发现我确实不是那么喜欢你，但我确实把你当做很好的朋友，我们和好吧。” 凤栖梧有些意外，瞧着瑄云影一脸傲娇，说完还瞥了她一眼，她笑了。 “你说真的？”她问。 瑄云影瞪她，“真的，我本来就没有朋友，这是给你无上的光荣，你可不要太得意。” 凤栖梧看着他，他眼神光明坦荡，可见说的都是真心话，如此，她也松了口气。 说实话她挺喜欢瑄云影这样的朋友的，既然都说开了，那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正巧，她也要借着机会问一问他身边那女人的事，便朝他勾了勾手，示意他进院说话。 瑄云影这段日子就今天心情最好，他跟在凤栖梧身后，琢磨着她要跟自己说什么。 一直到了客厅里，凤栖梧将门带上，客厅里就他们两人，她道：“你身边那个很瘦，单眼皮的女人叫什么？就是上次我去找你带我进去的那个，你们怎么认识的？” 第67页 瑄云影一愣，没想到她会问别人，想了想才道：“你说绿竹？怎么了么？” 凤栖梧没将自己发现的告诉他，主要是怕他坏事，只道：“我对她挺感兴趣的，快跟我说说她的事。” 瑄云影很是意外，不过他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绿竹是我身边的老人了，从我很小的时候她进宫就一直跟着我，她好像是父母双亡后被卖进宫的，没什么亲人。对我很忠心，也算是我比较信任的人。” “她跟你多少年了？”凤栖梧问。 瑄云影认真算了算道：“十四年差不多。” 凤栖梧沉吟片刻，这前女皇出事是十二年前，绿竹是在两年前进宫，这样好像是没什么问题，毕竟十四年前女皇健在，一切都是从十二年前那场意外开始的。 见她不说话，瑄云影问道：“你为什么对她感兴趣啊？” 看他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凤栖梧很随意地道：“因为她好看啊。” 瑄云影对此表示很无语，“她哪有你好看，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与其把眼睛放在女人身上，还不如多看看俊俏男儿，比如我。” 前边的话还能听，后半句让凤栖梧没忍住，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两人就此吵了一会儿。 凤栖梧认识的人里也就瑄云影能和她拌拌嘴，以前没觉得，现在吵个架都让她觉得是种乐趣了。 瑄云影也是如此，他从小没什么朋友，瑄云契又是那样的性子，除了凤栖梧，没人敢和他吵嘴，这就是他无法失去这样一个人的原因。 两人小打小闹间，枫儿跑过来，说是有人找她。 枫儿不认识那人，只说是个漂亮女人，凤栖梧想了想猜到了来人是谁，赶苍蝇一般对瑄云影。 “来客人了，你赶紧走吧。” 瑄云影撇了撇嘴，倒还挺乖，站起身随着凤栖梧一起出去。 凤栖梧猜得不错，院外站的就是妍妃，妍妃笑着叫她，“好妹妹，实在无聊我就来找你玩了。” 她说完看到一旁的瑄云影，同他见了个礼，“没想到瑄国三殿下也在，有礼了。” 瑄云影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妍妃表情僵了一下，凤栖梧道：“三皇子就是个没礼貌的傢伙，姐姐别跟他计较。” 妍妃笑了一下，上前握住她的手，没再提这事。 将人领到客厅里，凤栖梧瞧了眼她带的侍女，还是上次跟着那个，等坐定了直接问道：“姐姐你身边可是有个叫‘红绡’的女人？” 妍妃微愣，先是摇了摇头，“没有啊，怎么了？”既而想到什么，补道：“不对，是这样的，先前我们队伍快进瑄国时途中遇到了个女人，大王见那女人可怜，就做主将那女人收了给我用，我记得那女人以前是叫这个，不过大王给她改了个名字。” 凤栖梧点点头，将红绡的事讲了，妍妃闻言大惊，“这样的人怎么能留，我这就回去将她打杀了去。” 凤栖梧道：“不必了，她能被收留也算是命好，我只是提醒一下姐姐你，小心防着她些，如果她能重新做人自然是最好了。” 妍妃拍了拍她的手，嘆道：“妹妹当真是菩萨心肠。” 凤栖梧对她一笑，“姐姐肯定更甚于我。” 妍妃听罢笑着摇了摇头，她和凤栖梧又闲话了些家常才走。 她走了，凤栖梧坐了会儿，让枫儿注意着旁边，等瑄云契回来告诉她一声。 瑄云契今天直到傍晚时分才回来，他刚到，凤栖梧后脚就上门了。 见凤栖梧来找自己瑄云契很是惊讶，他这里不像瑄云影那里那么多女人伺候，相反，瑄云契这边男人都很少见。 等侍从上了茶，瑄云契才开口道：“你一定是有事才会来找我，说吧。” 凤栖梧找瑄云契就是为了说绿竹的事，她没告诉瑄云影是怕他打草惊蛇，但瑄云契不一样，瑄云契这个人看着就城府深，她这两次参加宴会旁边大臣私下间都说瑄云契好，他们对他的拥护可见一斑。 对心思缜密的人说，她不担心他坏事。 第56章 阴谋 五十六 不过在说绿竹之前，她还有点别的要对瑄云契说。 看着瑄云契，她道：“你应该有去查你母亲当年的事吧，有结果么？” 瑄云契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沉默片刻才道：“你这么直白地问我，怎么知道我就一定会答呢？” 看凤栖梧没说话，他又道：“凤大人你以前很聪明的，刻意避开我们和瑄北垣之间的事，但现在，怎么又主动搅进来了呢？” 凤栖梧这才道：“你就怎么知道我是主动搅进来而不是被动卷进来？” 瑄云契挑眉，喝了口茶。 凤栖梧直说：“我并不想掺和到你们皇家的事里，但有些事我碰上了，不说的话有点对不起瑄云影和我之间的友谊。我选择告诉你，是相信你，希望你能把事情弄清楚。当然，我也只是凑巧发现了一点点，对于是不是真的能帮到你们我不确定，我就这么一说，你也姑且一听，剩下的我就不管了。” 瑄云契不语，凤栖梧说道：“瑄北垣告诉我，他并没有篡位，这个皇位是你母亲亲自传给她的。因为你母亲当年出事很奇怪，她怕你们两兄弟继位后再被害，所以为了保护你们让年岁更大一点的瑄北垣来做这个皇帝，他继位那年颁布的条令也是你母亲的意思，但他其实并不想做皇帝。” 第68页 听了她说的，瑄云契眯着眼睛看她：“他把这些告诉了你，你为什么又告诉我。” 凤栖梧不觉得有什么，“他答应了你母亲查到真兇前不把实情告诉你们，可我没有，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要说开了好，不是么？很多误会都是不必要的。” 她又接着道：“闭关锁国这事不可取，虽然你母亲是想要找出是谁害她的，但瑄北垣调查了这事十二年也没有查到幕后黑手，我觉着他可能是方向错了。这国内没有找到，是不是就说明害你母亲的人其实在国外？” 瑄云契沉默好一会儿，才道：“你继续说。” 凤栖梧这会儿说起来绿竹的事，“前几日，我在舞台那边无意中听到了云影身边一个人在催促他报仇，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了，但我觉得这个人有点奇怪。然后，今天上午，我在城里看到这个人鬼鬼祟祟的，跟过去发现她和换装过的延平人有联络。” 看着瑄云契凝重起来的神色，凤栖梧说：“我问过云影了，云影说这个叫绿竹的人跟了他十四年，到底是不是真的可靠我不敢说，只是，你身边有没有这样的人？明里暗里提醒你报仇？如果没有那就是巧合，但如果有，这很可能就是一个阴谋了。” 她说完，看瑄云契不发一语，她站起身，“我要跟你说的就是这些，希望能对你有帮助。云影冲动，这事我没有告诉他，你看看怎么处理吧，我就先走了。” 没等瑄云契回应她就走了，在她关门的时候瑄云契忽然道：“谢谢。” 凤栖梧笑了一下，回了一句：“不客气。” 她相信瑄云契这样聪明的人在知道这些后会有所动作，但多的她不会再问。 回到自己院里，凤栖梧听消息说瑄北垣他们已经回来了，夜深人静，她的房门又被敲响。 凤栖梧爬起来，她有点无奈。 她瞧见瑄北垣这次是自己来的，很好，摸着地儿了都不用人带了。 瑄北垣看着她，问：“你今天怎样？” 凤栖梧道：“闲了一天，还不错吧。” 瑄北垣轻笑了一下，他又问：“凤倾城有来找你么？” 因为凤倾城没有和他一起，他今天一天都有些心不在焉，总是担心这个人趁机接近凤栖梧。不知怎的，他总觉得凤倾城对凤栖梧并不是表面看上去那般不在意。 他很在意凤倾城接近她，凤栖梧知道，所以她摇了摇头，“没有啊。” 尽管听到她的回答，瑄北垣还是担心以后，于是跟她说：“明日，你带上枫儿，裕晓到时会来接你们，后面几天会去京郊行宫，你也随行吧。” 凤栖梧没有犹豫地点头，反正没什么事了，跟他们一起出去玩几天也不错。 见她答应的干脆，瑄北垣心情很好，他手指动了动到底忍住了没有去碰她，凤栖梧却突然道：“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了。” 瑄北垣心念一动，看着她，“这样的？什么样？” 凤栖梧直接撇过脸不看他，这人现在跟之前有点不一样啊…… 瑄北垣噙着笑，他很喜欢这样的时刻，只有他们两个人，隔着很近的距离说话。夜半无人私语时，很是贴切。 “没事了吧？我要睡了。”凤栖梧说着，背过身去。 看着她的背影，瑄北垣轻“嗯”了一声。 凤栖梧赶紧进房关上了门，她听到门外传来瑄北垣的轻语：“好梦。” 会不会有好梦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一时半会儿是睡不着了。 第二天凤栖梧一大早就爬起来，枫儿还是最后知道要出去的，激动的收拾什么东西都忘了。 这次出行去的人不少，各国君主也带了贴身人，凤栖梧没瞧见瑄云影和瑄云契，她问过裕晓，裕晓说是去请了，只是那两位不来。 瑄云契不来肯定是有别的用意，她没再问，和枫儿窝在给他们安排的马车上打起了盹。 裕晓说，他们去的是皇家在郊外的行宫，这行宫占地极广，不光有猎场，还有温泉，观日出的高峰，是个打发时间的好去处。 马车跟随在大队伍里晃晃悠悠走了一上午才到，她们也睡了一上午，还是后面被裕晓过来叫醒的。 下了马车，凤栖梧就见前面大队的马车都靠在了边上，人都已经进去了。 她们赶上去，进到里面发现还要走一截山路，怪不得马车都停在这了，上面根本走不了马车。 裕晓带着她们过去，住的地方很大，将她们送到了屋里裕晓才走，并嘱咐她们一会儿到主殿去用膳。 她们带的东西不多，枫儿简单收拾了一下，两人出去就见门口放着一个庄内的平面图，按着上面的标示，她们很快找到了主殿。 第57章 京郊之行（一） 五十七 她们来的算早的，殿里除了准备的侍者只有几桌坐了人。 凤栖梧带着枫儿坐在了靠门最里面的位置，能多低调就多低调。 主角都没到席自然不能开，好一会儿，这些人才姗姗而来。 每过去一个重头人物凤栖梧就小声地跟跪坐在自己身后的枫儿介绍一下，枫儿这些天没跟着她，对这些有名的人物可是好奇的很。 第69页 等人都到齐了，终于开宴了，上边的人说些什么她们管不着，凤栖梧就在下边吃，她弄了一盘给后面的枫儿，两人没多久就吃饱了，偷熘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们刚到没一会儿，裕晓就过来了，裕晓方才在殿上伺候瑄北垣，他们其实都注意着底下的两人。 裕晓跟凤栖梧交代了一下，今天下午先在房间里休息，无聊的时候可以在宫内走动，但别往宫后走，宫后是猎场和其他区域，明日才会开放。 确认两人清楚了后裕晓赶回了主殿，毕竟殿上的人都没走呢。 等裕晓走了，凤栖梧和枫儿关门睡起了大觉，虽然上午睡了一上午，但吃饱了就困这是人之常情，两人睡到了半下午，再也睡不着，就琢磨着去外边转转。 这行宫住的区域不算很大，但也有半个离歌苑的面积了，一路上她们没碰上什么人，来的这些人都待在房间里休息，很少有像她们两个这样半下午就跑出来乱逛的。 两人转了一圈，最后在一处人工湖边停下了。 初夏时节，湖中栽种的荷花还没有开放，不过在葱郁莲叶间已经看见不少的花苞了，想来再过些日子这里一定很美。 湖中饲养着不少锦鲤，凤栖梧瞧见凉亭的灯盏里有放鱼食，她和枫儿就在这里餵起了鱼。 玩到了傍晚时分，渐渐有人往这边过来了。 这次带了女眷的不多，凤国和怀柔的队伍里都没有女人，步国有位公主，再就是延平的那位宠妃了。 向这边走来的是步国那位公主，公主长得和步泠川不像，她身后跟了个侍女，看着比那个公主年龄大一些。 凤栖梧见过这公主两次，两人没什么交集，但因为步泠川的关系她对步国一行人没什么好印象。 那公主也瞧见凤栖梧了，两人到了凤栖梧面前，互相看了看对方，谁都没有先主动开口说话。 凤栖梧琢磨着带枫儿走呢，忽然就听见女孩说：“你是主管万国盛节的，那你跟步泠川熟么？” 凤栖梧闻言挑眉看着她：“怎么了？” 女孩说：“你如果跟他熟，就帮我传句话给他。” 凤栖梧问：“什么话？” 女孩盯着她道：“你告诉他，让他死了父皇召他回去的心吧，父皇根本没把他当做自己的儿子，只是给了他名分让他心甘情愿来做质子。这是我偷听到的，我跟他好歹是同一宫出来的，看他实在可怜才让你把这些话传给他。” 凤栖梧听罢顿了会儿才回道：“好，我会传到的，不管怎样，我先替步泠川谢谢你。” 女孩没说话，凤栖梧领着枫儿走了。 枫儿刚刚听得很清楚，等看不到那两人了，枫儿跟凤栖梧道：“步公子好可怜啊，我原先以为自己没有了父母可怜，现在看来有父亲的他还不如我呢。” 凤栖梧嘆了口气，“谁说不是呢，不过我原本以为步国那些人没一个在意步泠川的，倒是没想到竟然还有人肯跟他说这些。” 枫儿道：“那个公主还挺好的呢。” 两人走了没一会儿，迎面撞上了一个凤国人。 凤国的衣服实在太独特了，凤栖梧看着眼前这个人，他和自己差不多高，这在这些男人里已经算矮了。 刚好在拐角，那人没注意就撞上了凤栖梧，他反应很快，立刻就跟凤栖梧道歉：“不好意思，我没看路。” 凤栖梧开口道：“没关系，自己小心点。” 青年笑了一下，露出一口很齐的白牙。 这个人脸上的图腾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凤栖梧记得这人曾站在凤倾城的身后，想来在凤国的地位应该也不低。 今天她是看到凤倾城来了的，不过午宴的时候没见他出席。 和他点了点头，凤栖梧就和枫儿走了，青年却没动，他看着凤栖梧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才走。 她们回去的时候裕晓就在她们的房里，两人因此被吓了一小跳，裕晓一脸无辜，把接下来的活动安排告诉了她们。 之后她们也就去吃了晚饭，再没出过房间。 翌日，枫儿留下，凤栖梧随着裕晓去了宫后。 他们此行还要在这里待四天，头两天安排的是去宫后猎场的活动，猎场一般都是男人玩的，她们这几个女人在附近走走还差不多。 正因此，压根就没给她们准备行头。 看着男人们个个骑装在身又牵着高头大马，英姿飒爽的挺有感觉，可他们去打猎搭的软帐里只有她们几个女人，凤栖梧顿时后悔了。 她应该带上枫儿的，再不然她也留下多好，还不如在家睡大觉呢。 瑄北垣早就和那几个国主一起骑着马猎东西去了，裕晓留在营帐里看着，凤栖梧今日也没见凤倾城出现，不知道这人到底是过来干嘛的。 她在外面遛达了一圈，再回来营帐里坐着妍妃和那位步国公主，妍妃身后带的是红绡，红绡见着她微垂着头眉眼压得很低。 妍妃见了她立刻就朝她招手：“好妹妹，快来姐姐这里坐，他们男人去玩，我们坐在这里好无聊啊。” 妍妃昨天也没有到主殿去用膳，两人现在才碰上面。 凤栖梧笑了笑就去到她身边坐下，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中午了男人们还没回来。 第70页 裕晓已经派人给她们几位女眷送了吃的，半下午男人们才陆续疯回来，个个都带了些东西回来。 他们还是有比赛的，看谁的猎物最厉害，外面渐渐热闹很多。 步国老头弄了头野猪，他的儿子们鹿啊獐子弄了一堆。 怀子羽就逮了只小狐狸，白白的毛很可爱，窝在他怀里看起来挺乖的。 延世蕃直接拖回了一只老虎，让众人很是赞嘆了一番。 而最后回来的瑄北垣和凤国那位叫凤青的祭司一样，空手而归，仿佛只是去游山玩水去的。 第58章 京郊之行（二） 五十八 妍妃和凤栖梧本来在帐里安坐着，听到延皇回来她就拉着凤栖梧出去迎接，凤栖梧也不明白她接自己男人干嘛要拉上她，她默默站在一边，瞧着和凤青一起回来的瑄北垣。 由于他们是最后回来的，瑄北垣看着猎物丰盛的众人贊了他们一句，尤其是对延世蕃，他着重道：“延皇当真好英武，朕惭愧啊。” 延世蕃立马道：“欸，瑄皇哪里话，孤是个粗人，不比瑄皇和怀皇，不忍杀生，菩萨心肠啊。”他没提凤国，凤国祭司也在，但他好像忘了一般直接略了过去。 几人笑了笑，延世蕃已经抱住了前来迎接他的妍妃。 凤栖梧发现，这两人总喜欢当着众人的面撒狗粮，就他一个带了妃子的，他们两个卿卿我我，让一众没伴儿的怎么想？ 两人亲热完了，妍妃的目光就定在了怀子羽身上。 “那只狐狸真可爱啊！” 怀子羽笑笑，只说，“娘娘说的是，这小狐确实可爱。” 其实一般女人这么说了识相点的男人都会投美人所好把狐狸当个顺水人情赠了，但怀子羽却不，凤栖梧偷笑了一下，这人还真好玩。 妍妃笑了一下，笑得有点僵。 一旁的凤青忽然开口：“这小狐是有灵性的，它已经认怀皇为主了。” 他的话让众人一愣，想到他是凤国人，有异术，那他说的多半是真的，延皇拍了拍妍妃的手，道：“这已经是怀皇的宠物了，你喜欢孤回头给你搜罗些奇珍异兽回来。” 妍妃点了点头，窝在延世蕃怀里不说话了。 这事过去之后，众人就在营地里生火现烤野物，凤栖梧是不吃这些东西的，她恹恹坐在一角，想着什么时候完，怎么还不回去之类的。 所幸终于给她熬到了，又待了一个时辰大部队就收拾返回了，晚上要去另一边的温泉别院，众人都忙着回去换装了。 枫儿等了凤栖梧一天就是为了等她回来说些新鲜事给她听的，可惜她只等到了无精打采的凤栖梧。 凤栖梧简直要笑死了，她这一天简直就是去受罪的，半点乐子都没有。 她晚饭都没怎么吃，被枫儿拖着去那边泡了个澡，两人没去多久，没多会儿就回来了，她乏得很，这一晚睡得早，没想到第二天就听到了昨晚她错过了一件香艷的事。 枫儿跟她说的时候她还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说：“什么？！” 第二天依然是在猎场度过的，只是这一天凤栖梧吸取教训带上了枫儿，然后枫儿就在外面跑了一圈后拽上她在营地外走说了这事。 枫儿的表情有点说不上来，她跟凤栖梧咬耳朵：“我听那个步国公主和她的侍女姐姐说的，昨晚啊妍妃不知道怎么的搞混了男女汤，跑到了男汤去了，她去的那个里面是陛下在的，反正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挺混乱的，这事儿大伙都知道了。” 竟然发生了这么尴尬的事情？凤栖梧自己脑补了一下当时的情景，越想越觉得自己对不住瑄北垣，心里还有点怪怪的。 枫儿说完这事就开始咕哝了：“大人，不是我说，我就不喜欢这个妍妃娘娘，总觉得她怪怪的，你还和她做姐妹，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凤栖梧皱眉，“原本我觉得她不错的，可是……” 第一面的时候妍妃确实很能给人好感，可是相处日长，这人的感觉就变了。 她接着道：“她最开始的时候利用了我，所以我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就应了这声‘妹妹’，里面的情意到底有几分只有她自己知道了，你也别多说了，小心被人听见。” 枫儿“哦”了一声闭上嘴。 因为这事，凤栖梧今天格外在意瑄北垣，不过她瞧见瑄北垣和延世蕃说话还是如常，想来里面的问题应该不大。 因为她一直盯着，所以瑄北垣看了她好几眼，到了下午回到行宫后，她的房门忽然响了一下，然后一个人开门进来又迅速关门。 乍然见到瑄北垣，枫儿又惊又愣，瑄北垣朝她道：“枫儿先出去一下好么？我有些话想跟你主子说。” 枫儿圆眼顿时瞪大了，陛下竟然知道她的名字！不用他多说什么，枫儿已经飘着出去了。 剩下两人，瑄北垣来到凤栖梧身边坐下，凤栖梧没吭声。 在各国使者面前瑄北垣一直都很克制自己不去关注凤栖梧，难得有机会，他得和她说说昨晚的事。 凤栖梧现在心情不是很好，她觉得自己很矛盾。 她喜欢瑄北垣没错，可是两个人没有结果，但尽管如此，她听到消息还是会难受，难受了就更加在意他，她似乎陷进了一个恶性循环。 第71页 瑄北垣见她不说话，低声问：“你，难道是……吃醋了？” 凤栖梧朝他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两声，转过身侧对着他了。 瑄北垣忍住了就此将她揽进怀里的冲动，讲起了昨晚的事。 昨晚，瑄北垣在泡温泉，虽然周边烟气缭绕，但他还是很快感知到了有人进入他这个汤池。 皇帝的汤池都是私人专用，外面会有挂牌子，他也不清楚为什么会有人进到他这里面，所以他立刻就出声问了。 妍妃听到他声音的瞬间就惊到了，她脚下一滑跌进了池内，慌乱间就喊救命，瑄北垣顾不得那么许多将她捞了上来，她身上的浴巾掉了不过被他很快抓住，他把人放在了池边就让人过来带她走。 事后他出来，发现自己挂在外面的牌子不见了，不知道是谁动了手脚，延世蕃还算理智，没有因为这件事怪他。 但这事已经在行宫内传开了，难免有乱猜的成分在里面，蜚语流言不容易管，他即使说明白了怕是也不能让全部人都相信。 而瑄北垣更在意的是，是谁在中间捣鬼，换牌子，调开他的暗卫？裕晓那时候也恰巧不在，诸多巧合就不是巧合，但他查过了，调开暗卫的人没有抓到，裕晓也是在发现他要换的衣服不在重新去拿，短短一段时间里就出了这事，所以至今找不出黑手是谁。 第59章 京郊之行（三） 五十九 凤栖梧静静听完，她沉默了好一会儿，开口说的却是：“你看到她了？” 瑄北垣微愣，电光石火间他竟然领会了她这话深层的意思，忙道：“没有，我只是扶了她一把。” 那样的场合，凤栖梧知道身体接触肯定是难免的，看到的只要不是重点部位那就无所谓，瑄北垣说了那她就相信他真的没看到。 见她又不说话了，瑄北垣却笑了。 他发现，那次说开后，现在的他们关系反而比以前更近了一些，他能看出她对他的在意了。 凤栖梧懊恼自己做不到真的无动于衷，但幸好，幸好没有多久了…… 收拾好自己烦乱的心情，她正经地问瑄北垣，“你晚上要做什么？” 瑄北垣怔了怔，回道：“处理完政事差不多去泡一会儿……” 凤栖梧直接打断了他：“你就不怕类似昨天的事再发生一回？” 瑄北垣看着她，眼睛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你说得对，我不去了。” 凤栖梧瞪了他一眼，别扭地离他远了点，“要说的都说了，你该回去了。” 瑄北垣从善如流地站起身，跟她告别后心情不错地走了。 瑄北垣一走，枫儿回来就极其八卦地盯着凤栖梧：“大人，你和陛下说了什么？” 凤栖梧睨了她一眼，“秘密。” 枫儿嗤嗤一笑，“我觉得，你和陛下之间……” “怎么？”凤栖梧看着枫儿。 枫儿只是捂着嘴“嘻嘻”地笑，凤栖梧脸有点发烧，故作镇定地拿过一本书去看，嘴上斥责枫儿道：“别瞎想，绣你的花去。” 枫儿越发觉得她现在是恼羞成怒，也不说什么，只是笑得贼兮兮地去绣手帕了。 晚间，瑄北垣没有再去温泉别院，凤栖梧却带着枫儿悠悠地去了。 这晚倒没什么事，也是她们去的有些晚了。 两人舒畅地泡了会儿懒懒散散地回去，远远就见走廊上有一个人。 这会儿夜有点深了，走廊上就那一个人，凤栖梧看那身影有点眼熟，近了点看到那人披着一头墨发，顿时知道是谁了。 怀子羽没有皇帝架子，上次又和她聊得挺好，凤栖梧在人多的时候保持分寸，现在就他们三个，也不用顾忌那么多，离着怀子羽还有几步距离轻声道：“怀皇在这里做什么？赏月？” 今晚的月色是不错，但有些意外的，怀子羽听到她的声音回头都不曾，直端端就走了话都没说一句。 凤栖梧诧异了，枫儿小声跟她说：“这怀柔的皇帝怎么理都不理大人你啊，大人你不是说他很和善的么？” 凤栖梧哪里知道是为什么，但人家都走了，“可能……他没听到吧……” 这句话别说她了，连枫儿都不信。 猎场已经玩了两天，第三天换了别的活动，去东边爬山看日出。 要看日出那肯定得早起，凤栖梧仅仅睡了两个时辰就被枫儿推起来了。 她都没睡醒，一路上昏昏沉沉地跟着众人一起去到东边山底下就不想动了。 众人都已经开始爬了，枫儿拉不动凤栖梧，干脆就让她在休息室内再睡一会儿，叮嘱了侍者一个时辰后叫醒她，枫儿也去爬去了。 一个时辰后天已经亮了，侍者叫醒凤栖梧，凤栖梧看看就剩自己，这回她睡醒了，起身往山顶上去。 她对看不看日出是一种无所谓的态度，睡醒了爬爬山也是好的，她一路速度很慢，这边瞧瞧那边看看，晃悠到半山腰太阳都已经出来了。 这座山不算特别高，比起凤栖梧在现代爬的来说。 路上她碰见一些人，但多数都已经在山顶上了，想着他们过一会儿估计就会开始下山，她也不往上面走了，寻思着在山腰上找个休息的地坐一会儿，等他们下来的时候一起下去。 第72页 因为是观日出的山，每隔一段距离在山上都会有供人休息的凉亭，凤栖梧在附近找啊找，还真找到一个，不过这个亭子里已经有人了，她不能自己独占。 走近了一看，凤栖梧才发现睡在亭子里的人正是昨晚打招唿没理自己的怀子羽，他此刻侧躺在一边的木长椅上闭眸安睡着，可爱的小狐狸卧在他身前团成一团也在睡觉。 凤栖梧凑近了些，蹲在这一人一兽身前，小狐狸耳朵动了动，却没有醒。 她小心翼翼地伸手抚摸了一下小狐狸的皮毛，小狐狸依然不醒，然后她的目光就落在怀子羽身上。 怀子羽本身五官就是线条柔和的，他闭着眼睛的时候整个人都像是一本书，静静地躺在那里，等着人来翻阅。 凤栖梧顿了一下，感觉自己这个形容不恰当，不过她也懒得想其他词来形容他，就这么将就用吧。 怀子羽一手撑着脑袋一手在身前，凤栖梧试着叫了他一声：“怀子羽？” 睡着的人没有反应，他唿吸轻浅，睡得很沉。 这样没叫醒他凤栖梧是不打算再叫了的，她决定让他睡着，等一会儿人下来了叫醒他一起下去。 她站起身，手扶着膝盖再去摸了小狐狸一把，小狐狸的皮毛非常柔软，手感非常好。 她想到昨天那个凤国祭司说这小狐狸有灵性，可是她都摸了好几把了也不见醒，如此没有警惕性，更别提护主了。 如此想着，山间起了股轻风，将两人的衣袂扬起，小狐狸的毛也随风被拂开了一片。 凤栖梧的视线定在了怀子羽额间，风还没停，两人的髮丝正随风轻舞，他额间垂着的那枚玉璧一动不动地贴在他额心。 这阵风可能吹不动玉璧，但凤栖梧就是觉得那玉璧状态怪怪的，她凑近，手指轻轻地拨拉了玉璧一下。 玉璧动了，并不是贴在他额心的，她捻起小小的玉璧，正打算仔细看看，忽然觉得后背一凉，眼前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怀子羽突然醒来，他身前的小狐狸也腾地一下站立起，小狐狸浑身发毛直立发出一声很尖的“嗷”声。 凤栖梧吓了一跳，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小狐狸已经跑掉不见了，她忙道：“可能是我吓到它了，要不要去追……？” 第60章 京郊之行（四） 六十 她的话忽然卡在了喉咙里，因为怀子羽此刻的眼神很吓人。那样冷凝充满戾气的眼神让凤栖梧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不像是怀子羽会有的眼神，毕竟他是一个那么温柔儒雅的人，起床气再大也不该是这样吧？ 怀子羽审视地盯了她片刻，突然伸手，握住她在自己眼前的手腕将她拽近了些。 被他的力量带着差点摔到他身上，凤栖梧忙用手去撑，没有压到他，但两人的距离极近。 这一下，凤栖梧直直对上他的眼睛，看到了黑色瞳孔中的自己。 她挣了一下没挣开，问他：“你怎么了？” 怀子羽闻声勾了勾唇，脸上竟然带了股邪气，他没说话，看看凤栖梧又看看天空与周围，拽着她坐起了身。 凤栖梧仍然在挣扎，她道：“你放开我。” 怀子羽开口了，语调却有些瘆人：“真有趣啊。” 凤栖梧愣了一下，身后忽然有人出声道：“放开她。” 怀子羽抬眼看向来人，看清的瞬间放开了凤栖梧，他眼神有些复杂，没说什么就走了。 揉着自己被抓疼的手腕，凤栖梧奇怪地看向身后，才发现是凤倾城。 来到这里三天了第一次见上他，凤栖梧觉得他出现的有些莫名其妙，她都没听到有人过来的声音。 凤倾城看着她问：“你怎么样？” 凤栖梧摇了摇头，然后就听他说：“以后小心些，离这个人远一点。” 凤栖梧一头雾水，还想再问问就听到有人过来了，原来是枫儿和裕晓，两人是来找她的。 她再看凤倾城，亭子里却只剩她一人了。 枫儿和裕晓到了亭子里就见凤栖梧在发呆，枫儿上前拉住凤栖梧的胳膊问她：“大人你在做什么呢？” 见他们的样子就是没看到凤倾城，凤栖梧没说先前的事，只道：“你们怎么过来了？” 裕晓还没说话，枫儿就鬼头鬼脑地跟她说：“陛下让我们来找你的。” 裕晓补道：“中午在山顶上用餐，下午才回去，所以陛下就让人来带在山中各处游玩的贵人们上去。” 凤栖梧闻言没再说什么，随着他们一起往山顶上去。 枫儿一路上都在和凤栖梧说着日出有多么多么壮观，凤栖梧瞧着小丫头跑上跑下还精力十足，不由感嘆人果然还是年轻的好。 到了山顶，她看了一圈，风景全没注意，见这些人里并没有怀子羽和凤倾城，也不知道他们跑哪里去了。 她心不在焉地吃完饭又找地方睡了一觉下午和众人一起下山回去，快到自己院子的时候见到了怀子羽。 与上午截然不同的状态，怀子羽又恢復了最初见到的样子。 他是有意在等她，见到她朝她点了点头。 凤栖梧让枫儿先回去，站在外面同他说话。 周围无人，怀子羽先是沖凤栖梧说了声：“抱歉。” 第73页 然后又问：“你没伤到吧？” 凤栖梧看着他，不论是眼神还是语气，差别实在是太大了，如果不是模样相同，她都相信是两个人。 她道：“我没事，只是你……” 剩下的她没说，她也不知道怎么说。 怀子羽嘆了口气道：“具体的我不能告诉你，不过你听我一句，夜晚的我很危险，天黑后见到我你只记得离得越远越好，另外，还请你替我保守这个秘密。” 凤栖梧听完点了点头，她估计怀子羽就是现代说的有双重人格的那种人，说白了就是精神分裂，白天是温柔的他，晚上就是看起来比较邪恶的他，她还是很好接受的，搞明白了就好。 “好。”她道：“你放心，我那边有你这种症状的人，其实没什么的，我不会对别人说，但你依然是我的朋友。” 怀子羽闻言笑了，“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白天爬了山，晚上便都想着去温泉池子里泡上一泡解解乏，凤栖梧下午回来睡了一觉就不想起来了，依然是倔强的枫儿，挖着她去泡澡。 两人推搡着走到半路，凤栖梧忽然停了下来。 枫儿见她停下，问：“怎么了大人？” 凤栖梧其实刚感觉好像有人在看着她，但那感觉很快就消失了，怕说出来吓着了胆小的枫儿，她摇摇头又继续向前。 到了温泉别院，枫儿这才发现走得匆忙竟然没带凤栖梧的换洗衣服，凤栖梧不穿别人的，于是就趁机留下枫儿自己去泡她藉口回去拿衣服实则根本没打算再回来。 枫儿不知道她想的傻傻进去等了，凤栖梧回去就躺在了床上，等着小丫头回来控诉自己。 她躺了一会儿还有点睡不着，忽然门被敲响，找她的是一个脸生的小侍女。 “你是？”她问。 小侍女回答：“凤大人，陛下传您去议事，请随我来吧。” 一听是瑄北垣找她，凤栖梧下意识问：“裕晓呢？” 侍女道：“裕晓大人还有其他事要忙，所以派我来的。” 凤栖梧点点头，随着她走了。 她们两人前后走出去，院子角落处走出一个人，灯光照出了她的样子，赫然就是跟在妍妃身边的红绡。 此刻的红绡看着凤栖梧远去的背影，露出一个怨毒的笑。 凤栖梧来到这边后只关注了自己院子的位置，其他人住哪里她是不知道的。 跟着这个领路的小侍女，凤栖梧想着瑄北垣找她会是什么事，走过什么路也没看。 她们一路上都没碰到什么人，最后停在一间房前，小侍女道：“陛下就在里面，大人您进去吧。” 凤栖梧闻言也没多想，敲了敲门便进去了。 她进去后还有点疑惑瑄北垣怎么不出声，屋里只有一盏灯，往里走了走看到屋子不大她顿时就起了疑心，瑄北垣一个皇帝不可能住这么小的房间。 她往外走，站在门口的小侍女忽然朝她扔了一包东西，粉末状的东西因为凤栖梧躲得及时没有撒到身上，但散在空气里的防不胜防被吸了两口。 凤栖梧捂住口鼻，小侍女趁她后退躲闪的空当把门关上，凤栖梧扑上去拉门没拉开，听到外面已经落锁的声音。 她心知不好，向后走了走发现屋里有张床，床上有个被打晕的侍卫。 第61章 京郊之行（五） 六十一 看到侍卫她就知道把她关在这里是什么意图了，吸进的粉末是什么不用说。 她看到房内有窗户，跑去先把侍卫用床单捆起来，然后去开窗。 窗户没推开，显然对方是有准备的，凤栖梧想了一下自己喊人获救的可能，又想了想砸门和砸窗哪个成功的机率更大，最终她选择了砸窗。 不过她没有立刻砸，只是做样子推了几下门，她喊了几声，没有听到外面的动静，估摸着人应该已经走了才抡起屋里的凳子。 凤栖梧用了全部力气去砸，床上的侍卫渐渐有了动静，那侍卫应该是被提前餵过药，幸亏凤栖梧先把他绑住了，不然还真危险。 折腾了这么一会儿，凤栖梧吸入的粉末也开始起效，她腿脚发软，身体发热，尽管如此她还是咬着牙砸窗，在她的不懈努力下，窗户被砸烂了，她踩着凳子跳出去摔在了地上，爬起来就赶紧跑。 她跑出去的时候发现自己在的这个院子里没人，这片她没有来过，分不清哪是哪。 凭着感觉选了个方向过去，一路上她踉踉跄跄，脸上身上都是汗，意识渐渐有点模煳。 经过好几个院子都黑着灯不像有人的样子，凤栖梧感觉自己快撑不住了，瞟见前面一个院子有灯赶忙跑了过去。 她进到院子里的时候没有人出来，她干脆就找到亮灯的那个房间，直接撞了进去。 房间里是有人的，那人正坐在矮几上饮酒，见了她挑起了眉。 凤栖梧模煳的视野里出现了怀子羽的样子，她松了口气，撑着到了他面前，脚一软跪坐下去。 “救……救我……” 看着脸红异常说话有气无力的凤栖梧，怀子羽勾唇，“竟然是你啊。” 他喝了杯中酒才道：“你想我怎么救你嗯？” 第74页 凤栖梧感觉自己热得不行口干舌燥的，夺过他拿着要倒酒的酒壶拼命往嘴里灌，怀子羽有趣地打量着她，随后瞭然地道：“竟然被人下了这么低级的东西，真是可怜。” 凤栖梧是听见怀子羽这么说了的，她恍惚间想到眼前这人是夜里的怀子羽，这个怀子羽好像不是很好说话。 可她也没办法了，现在面前的人是他，她只能寄希望于他。 “随便……怎么样，帮我……”她说完，人就软倒栽了下去。 怀子羽这才出手，他直接点了凤栖梧的睡穴，下面的人顿时安静下来。 他静静看着躺在下面狼狈的人，又准备喝酒忽然想起自己的酒已经被这女人喝完了，他有点无趣地冷了脸，忽然间他眼睛又亮了。 怀子羽抱起昏睡中的凤栖梧走出了门。 瑄北垣这几日都不去温泉别院了，晚间沐浴后他在房间里批奏摺，差不多快批完的时候他一顿，脸色有些阴沉。 血液忽然间开始沸腾，他目光落在一边的汤碗上，不久前他刚刚喝了膳房送来的安神汤。 有人在他的安神汤里加了料，他皱起了眉。 房间忽然响了一声，他到外间一看，一个穿着轻纱睡裙的女人倒在门口。 他走过去，捏起女人的脸发现是妍妃。 妍妃肤色泛红眉眼含春，唇间香气芬芳引人沉沦，一看也是被人下了药的。 瑄北垣出手如电，点了她的睡穴，然后拿起一床锦被将人卷在里面捲成了卷，随后把这个卷搁在了外间。 动作间他已经唿吸变粗眼睛发红，他打开门，唤了一声，无人回应，裕晓也不见了。 本来是想让人来把妍妃送回去的瑄北垣见势不好，思索怎么做之间见一人过来。 他先是瞧见了怀子羽，眯着眼睛正欲说话忽然瞧见他怀里抱着凤栖梧。 这一惊非同小可，然而怀子羽到他面前就把凤栖梧递给他，瑄北垣忙接过凤栖梧，怀子羽又在瞬间解了她的穴。 忽闻怀里的人嘤咛出声，瑄北垣愣了一下，怀子羽笑得很邪，“这人是你瑄国的，就由你来做主，她中的东西光点睡穴撑不了多久会吃苦头，你选吧，怎么帮她。” 瑄北垣已经看出凤栖梧的异样了，看了与平时不太一样的怀子羽一眼，瑄北垣道：“多谢。” 怀子羽只是想看好戏而已，闻言勾了勾唇，转身走了。 等他走后，瑄北垣看着怀里的凤栖梧，她体温很高，他感觉到了，而凤栖梧幽幽转醒，也被他烫到了。 这夜，外间卷在被子里的女人痛苦不堪，里间又是另一场人间春色。 一大早天刚亮，一群人闯进了瑄北垣的院子。 没有人阻拦，他们一路长驱直入，为首的延世蕃神色阴沉，气势汹汹地推开了瑄北垣的房门。 门刚打开，浓郁的欢爱气息扑面而来，延世蕃闯到了里间，盯着床上的两人。 瑄北垣在人进来的瞬间就把凤栖梧遮好，此刻她被他揽在怀里，进来的人看不到她的脸。 延世蕃不等瑄北垣开口就冷着脸直接道：“还请瑄皇见谅，孤酒醉一夜醒来发现爱妃不见了，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找到，瑄皇你得给我个交代！” 后面都是被惊动跟着来看的人，这些人交换了眼神，都觉得有好戏看了。 前些天延平的宠妃刚和瑄皇温泉别院有那么一出，谁知道真的有没有事，这么快就又有情况了。瑄皇昨晚和女人一夜春宵，偏巧一大早延皇发现宠妃一夜未归，这床上的女子是何人，似乎不用说了。 众人都在旖旎地遐想，担心了一夜跟着他们跑来请瑄北垣找凤栖梧的枫儿却是一眼就认出了地上那凌乱的衣裳是凤栖梧的。 “大人！”枫儿喊了一声，越过众人来到床边，看清果然是凤栖梧，她担忧了一晚的小心脏终于放轻松，她想拉凤栖梧的手，瑄北垣嘘了一声挡住了她。 “栖梧累到了还在休息，你别吵醒她了。” 枫儿闻言立马将手背在身后，小心翼翼地站在旁边不敢动了。 到这会儿，看戏的众人脸色微妙起来，这么些天他们也都差不多认识了，床上的人是瑄国那个凤大人，虽然不知道他们怎么在一起，不过并不是延皇的妃子这点让人意外。 第62章 京郊之行（六） 六十二 瑄北垣此时才看向延世蕃道：“延皇不必着急，你的贵妃此刻就在这里，昨夜出了点意外，为了保护贵妃朕情急之下将其放在了外间。延皇可先去将人带回，朕稍后会亲自向你说明。” 众人都瞧向外间，他们刚才进来也没注意那么多，现在一看人是没看着，不过被子卷倒是有一个。 延世蕃今天脸色就没好过，站在他身后的红绡知道床上人是凤栖梧后先是诧异而后恨恨地瞪着那个该死的女人。 瑄北垣忽然看向了她，看清她后瑄北垣眼中划过一丝惊讶，随后陷入了深思。 延世蕃已经走了过来，他打开被子，看到了里面已经快要虚脱的妍妃。 昏睡着的妍妃衣着完好状态正常，众人晓得她跟瑄皇是干净的，慢慢都散了。 看着妍妃，延世蕃眼里划过一道暗芒。 延世蕃带着人走了屋内就剩下枫儿一个，瑄北垣看向她：“枫儿先出去吧，你去找到裕晓，一个时辰后再过来。” 第75页 枫儿还有些懵懂，她想留下照顾凤栖梧，不过发话的是瑄北垣，她也就乖乖出去了。 等她走后，瑄北垣看着怀里的人，看来她是累狠了，这么折腾也没醒，不过这样也好，他怎么动她她都是乖的。 抱着她重新躺在了床上，瑄北垣闻着她的发香，两个人一起补觉。 凤栖梧醒来时已经是半下午了，她大脑先还是一片空白状态，没一会儿昨晚的记忆回笼，她闭眼，但脸已经热得不行。 她知道的，她和瑄北垣做了。 昨晚怀子羽刚解开她睡穴时她清醒了一阵，她见到了瑄北垣，知道瑄北垣也中了人算计，然后他们就看着对方，剩下的事就是鬼使神差了。 他们互相有情，又在那样的情况下，做了就做了，不亏，但她没想到瑄北垣一点不怜惜她是初，硬是做到快天亮她实在不行晕了过去。 她实在不敢想后来都发生了什么，现在她还在他屋里，她想起身换衣服回去，然而她连坐都没坐起来。 听到她的痛唿，在一旁候着的枫儿立马过来，小丫头直接扑上去，脸上的兴奋难以言表。 “我的天哪！大人你终于醒了！你不知道我都等了好久，等你醒等得我花儿都快谢了！” 后半句还是凤栖梧教给小丫头的，凤栖梧没说话，小丫头继续嚷嚷：“大人你和陛下在一起了哈哈哈哈，我开心死了哈哈哈哈，陛下只有你一个女人真是羡慕死我了，大人你是陛下头一个女人，一定会地位很高的！” 凤栖梧龇牙咧嘴地翻过身闭上了眼，她不想听，她什么都不想要，她好想时间倒退，她现在好想死。 休息了一会儿吃了点东西，凤栖梧就跟枫儿道：“去给我拿一碗避免怀孕的药去。” 枫儿本来还兴沖沖的，闻言愣了，她不解地问：“为什么要避子汤？陛下都没给意思就是想让您怀孕，您难道不想拥有陛下的孩子？” 凤栖梧闭了闭眼，“别问了，去拿吧。” 枫儿瘪了瘪嘴，她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把这事告诉了裕晓，让裕晓告诉陛下。 裕晓正在查昨晚的事，昨晚他应该是饮食里被加了药，一直在自己房里沉睡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今早枫儿去找他叫不醒把他泼醒的。 他查了昨天轮值的暗卫，暗卫被引走中了药晕在房后，什么人没看到。 现在他准备一一排查行宫内原有的侍者，他怀疑是有内鬼，所以听到枫儿说的事后他才赶到瑄北垣身边同他说了这事。 彼时瑄北垣正在外面和众使者一起参加活动，因为昨晚的事他心情很好。 昨晚虽然是遭人设计，但意外凑成了他和凤栖梧。 两人现在突破了身体关系，他觉得离她正式接受自己也不远了。 乍一听到裕晓说的瑄北垣愣了一下，随即脸色有些发沉，他有点忘了这事了，但不得不承认，听到她主动要避子汤他是难过的生气的。 两人的关系刚刚开始，甚至还没有开始，但如果昨晚的意外能让这份感情萌芽结果那他很乐意，但知道她不想要他的孩子，他就觉得昨晚只是镜花水月，过了就过了，一点也不真切。 裕晓见他不语，出主意道：“不然我让人把避子汤换成补药？不会让凤大人知道的。” 如果能让他们在一起，从不说谎的裕晓愿意打破自己的原则。 沉默许久，瑄北垣才道：“罢了，她要就给她，你在一旁和枫儿一起陪着她，我回去才能让她走。” 裕晓闻言点头离去。 喝了避子汤后凤栖梧心情轻松不少，这时代不存在套套这种东西，她可不想因为一夜很快就当了妈，现实也不允许她这么快当妈。 她确实是想走的，不过裕晓说了瑄北垣的交代，她也就乖乖不动了，反正不差这一时，只是现在要面对他的话她得提前做好准备。 随后，她便同裕晓说了昨晚的经过。 裕晓听她说过细细问了给她领路的侍女长相，他再去一查侍卫，果然少了一个，最后在一处院子里找到了人，那正是凤栖梧被设计的地方。 侍卫还活着，裕晓盘问过后没得到什么有用信息，将人放了。 而凤栖梧从裕晓那里知道了瑄北垣这边的事后就陷入了沉默，两次了，妍妃两次都和瑄北垣有这么让人非议的接触，说妍妃无辜她一点也不信。 妍妃今日也没出席活动，延世蕃在早上瑄北垣和他说过后表示理解，两人还是非常友好的谈天说地。 凤栖梧想了想，让裕晓帮忙查查妍妃身边的红绡这些天都做了些什么。 不知为何，她隐隐觉得这里面有红绡的事。 凤栖梧今天的饭都是直接送到房里来吃的，她现在连床都不好下，走路别扭那个样子会被人笑死。 晚间瑄北垣回来了，裕晓和枫儿立刻出去，瑄北垣来到床前，坐在了凤栖梧身边。 “有好点了么？”瑄北垣突然问。 凤栖梧唰的一下脸都红了，瞪他：“闭嘴！” 瑄北垣看着她的样子笑了，倒了杯水递给她。 凤栖梧接过小口地喝着，忽听瑄北垣问：“那么不想要我的孩子？” 凤栖梧顿了一下，别过脸道：“太早了。” 她不能说昨晚只是个意外，她不能说她会离开两人没有以后，她能说敢说的只有模煳的谎言。 第76页 瑄北垣闻言果然脸色好了很多，“也是，我们还早，不急。” 凤栖梧默默喝着水，努力忽略心底的愧意。 又待了会儿，凤栖梧到底是耐不住，直言要回去，瑄北垣没强留，等她站起来姿势诡异地走了一步，两人无言对视，脸上都臊了起来。 瑄北垣忽然站起身，上前一把抱起了她。 凤栖梧吓了一跳，立刻就打他：“你干嘛！” 瑄北垣轻笑，“放心，送你回去。” 凤栖梧不说话了，梗着脖子装死。 京郊之行的最后一天就这样结束。 第63章 告别瑄国 六十三 翌日，一大早众人整装从行宫出发启程回京。 回到离歌苑的凤栖梧感觉轻松了万分，听闻她回来，步泠川已经在门外等着了，两人在一起吃饭，饭间瑄云影也来了，加了双碗筷，三个人气氛还行。 两人一直问她行宫里的趣事，凤栖梧直想呵呵两声，淡淡道：“没有趣事。” 她这样说两个人根本不信，但凤栖梧也不管，反正她觉得一点有趣的事也没有，她还差点遭人设计，哪里有趣了？ 凤栖梧还记得把步国那位公主的话传给步泠川，如今的步泠川听过后还能付诸一笑，可见心态已经放好了。 而看着瑄云影，凤栖梧问：“你怎么不去行宫呢？这不像你啊？” 瑄云影直接道：“你以为我不想去？还不是契让我去做事，你别问啊，做什么事我是不能告诉你的。” 凤栖梧白他一眼，这样说就是在告诉她是对瑄北垣不利的事，瑄云影有时候真的够傻的。 她没多问，反正瑄云契应该有目的的，他肯定搞的定。 凤栖梧下午去了趟落霞殿，她有段时日没来了，大伙看到她很开心。 落霞殿走完她又在皇宫转了一大圈，这其实是她最后一次在皇宫里遛达了，她要走上一圈，也算是留作纪念了。 最后，她在崖庭待了一会，回到离歌苑天色已黑。 这一路她都是一个人走的，回来后吃过饭又在离歌苑转了一圈。 她路过羽茶院子的时候是想找她坐坐的，不过羽茶并不在。 走回去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她没瞧见枫儿，到内院忽然瞧见自己房里灯亮着。 她愣了一下，有人进了她的房间！ 然后很快的，房里灯又灭了，一个黑衣人出来，攀上院墙不见了。 她立刻奔回房，来不及点灯，往自己藏东西的地方一摸，果然，她从现代带回来的包不见了，那里面是她所有的现代用品。 大脑有一瞬间死机，片刻后凤栖梧飞快跑了出去。 她只看到黑衣人跳墙出去，可是跳墙后往哪边走？她茫然地环视了一周，脑子里尽是黑衣人是谁？为什么偷她东西？没了那些她怎么办？ 可是事实是，她没有武功，追不上偷东西的人，东西拿不回来了。 现在的她求助也没用，因为不知道是谁，还要兴师动众，即便真的去找了，极大可能也是被藏起来找不到的。 她嘆了口气，四处乱走起来，丢了就丢了吧，反正偷得人也不能用，只要回去了就无所谓了。 她乱走了一阵，没想到还在这里碰到了个熟人。 看着怀子羽，她无精打采地打招唿：“你怎么在这？” 怀子羽瞧着她，表情在月光下晦暗不清。 “我逛一逛，不行么？” 凤栖梧有点奇怪他是怎么从住的地方逛到这里的，不过她现在没有心情问。 “行宫的时候谢谢你了。”她还是记得向他道声谢。 怀子羽咯咯一笑，笑声有点怪异，“谢我做什么，我还没有谢你让我看了一齣好戏呢。” 凤栖梧不欲多说，跟他挥手道别。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怀子羽脸上的笑越来越大，看起来有点神经质。 没了东西凤栖梧萎靡了几天，但她萎靡没关系，因为接下来外邦到来，所有人都在忙，外邦来她不出席，就这么待在院子里宅到了最后一天。 最后一天，凤栖梧先是将所有伶人聚齐给他们表演前鼓气，随后在夜间，弄了顿火锅，把好久没聚在一起的众人请来。 步泠川羽茶来得早，瑄北垣有事最后来，等到人齐，凤栖梧笑眯眯跟他们介绍了火锅的吃法，最后举起了酒。 她只说为了明天的盛节而干杯，在众人都喝的时候她默默在心里补了一句：再见了。 这其实是一场告别宴，只是知道的人只有她和步泠川。 这晚还有一个特别的地方，就是瑄云契朝她敬了杯酒，又朝瑄北垣敬了杯酒。 朝她大伙可以理解，但对象是瑄北垣，瑄云影第一个纳闷，瑄北垣同样惊讶。 凤栖梧没说什么，瑄云契也没说什么，他答应不出卖她的。 这晚后，盛节正式来了。 万国盛节一共举办七天，除第一天主办国祭天祈福外，第二天开始到第六天，每天都由各国轮流和瑄国一起表演节目，第七天，最重要的是瑄国皇族的表演，那是盛节最后一个节目，之后会有一场盛大的烟火晚会，就此盛节结束，当晚休息完后各国第二天返回。 凤栖梧那几日基本就没回过宫，她随着伶人们一起住在了临时搭建的营帐里，看着自己的成果向这片大陆上的百姓传播着欢笑与泪水。 第77页 她当初的猜测不错，外邦国正是她想的那样，这次盛节的内容让他们大为惊嘆，当即便对瑄国表示了极大的友好之意。 不仅仅是外邦使者，大陆诸国也是如此，盛节的内容远超所有人期待，凤栖梧的热度再次高了起来。但这次，凤栖梧没再露面，然而她在坊间的传说却多了不少，绝大多数人已经知道她和瑄北垣的关系不一般，都在猜测她会是未来瑄国的女主人。 盛节的最后一天，她上台演出，但她运用舞台设计将自己挡了起来，人们只能看到屏风后她的剪影。 一曲结束，万国盛节完满落幕，所有人都站起来欢唿，整片天地都因为这欢唿震盪，后来这场便被评为了大陆有史以来满意度最高的一届盛会。 演出结束后马上就是烟火晚会，凤栖梧却在这时找到了瑄北垣，她跟他说要回宫好好休息，明天早上各国的送别会也别叫她，瑄北垣不疑有他，点头答应了。 她带着枫儿回宫，枫儿听她的去准备了宵夜，在她回来时被凤栖梧表示感谢为由灌了一杯茶，枫儿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因为她一直在收拾东西，当看见她揣了个包袱时，枫儿这才想起曾经她以为不会再做的事。 “大人！你要走么？！你不是和陛下很好的么？怎么就要走呢？”枫儿有些难以置信，她看样子很是伤心。 凤栖梧嘆了口气，“我得走，对不起。” 枫儿见状忙道：“那、那你非要走的话必须带上我，我也和你一起走！” 凤栖梧看着她，沉默了会儿才道：“好。” 枫儿闻言一喜，她忙道：“那你等我收拾一下东西，咱们明天走对么？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咱们就走。” 她准备要立刻出去告诉裕晓告诉陛下，让陛下一定拦住大人，大人不能走，留下才是更好的选择。 看着转身想要跑走的枫儿，凤栖梧嘆了口气，枫儿并没有跑出去，此刻她下了迷药的茶终于起效，小丫头跑了两步软倒在地。 凤栖梧上前扶起她，枫儿的眼里满是眼泪，小丫头拼命想抓住她，使不上力渐渐昏睡了过去。 将枫儿放在床上，她将小丫头脸上的泪擦干，轻轻说了句：“对不起，我要走了，以后你要好好的，要幸福啊。” 虽然下了迷药，为防枫儿突然提前醒来，凤栖梧还是将小丫头捆了起来，嘴巴也堵住了。 完成后她将写给几人的信放在桌上，里面有瑄云影的，瑄云契的，瑄北垣的还有羽茶的，她最后看了一眼床上的枫儿，熄了灯关门走了出去。 先前跟着她的暗卫都已经跟着回来归岗去了，裕晓他们都在外面，宫内没人指挥，守门将士又认识她，她很容易就出去了，并且还没有尾巴跟着。 出去后她与城外等着的步泠川会和，两人换装打扮成平民的样子，步泠川事先已经买好了帐篷，两人和各国平民一起看完了烟火晚会，等着明日再一起离开。 烟火晚会结束后，热闹还在继续，只是上层都回宫去了，凤栖梧和步泠川在人群中看着他们自我娱乐，她问他：“你激动么？” 步泠川点点头，他眼睛里有光，又问她：“你后悔么？” 凤栖梧摇摇头，两人一起笑了。 这一晚瑄北垣回宫后记得凤栖梧说的话没有让裕晓过去，第二天他一早开始主持仪式，站在高高的城门上向下方的各国队伍告别，仪式一结束，各国队伍如同江流，奔腾着向远方滚去。 望着那远去的人潮，他忽然接到了裕晓从宫内急传来的信息。 他手一抖，却已经是无法挽留。 第64章 卞都异常 六十四 半月后，凤栖梧到达了怀柔皇城卞都。 瑄国左邻延平右邻怀柔，但因为有不可逾越的天险伏戮峡的存在，延平成为距离瑄国最远的国家。 这片大陆有神鬼莫测的九嶷山，九嶷山位于大陆正中，外围又有不可浮船的环翠湖，五大国环绕着九嶷山环翠湖而分布，因此延平到达瑄国需要依次经过步国、凤国、怀柔后才能正式踏入瑄国的土地。 也是因为这点，凤栖梧离开瑄国不能向西走，只能一路向东首先进入怀柔的领土。 这半个月她走得很慢，主要是为了躲避瑄北垣派出来寻她的兵卫。 一路慌乱躲藏下她和步泠川走散了，如今只剩她自己，晃晃悠悠来到了卞都。 怀柔北陆临海，境内也多水，水产是支撑国家的一大命脉。 凤栖梧此刻正排着队接受检查等待进入卞都，都到了这里，她有点犹豫要不要去找怀子羽，队伍里却起了阵骚动。 她探头瞧了一眼，发现是出城的人被拦住了，很多要出城的人，他们的表情都是惶恐的，然而守城的兵卫一个也不放行，那边都要打起来了，却很快被执枪的兵卫制住。 有一个人朝他们这边大喊了一声：“不要进城！” 那人很快被卫兵捂住嘴拖走，剩下的人也一併拉走，只剩下他们这些要进城的。 进城的队伍窃窃私语起来，他们这些多半是进城寻亲和寻求出路的，毕竟是京都，谁不想去见识见识天子脚下的繁华呢。 凤栖梧听着身边的人说：“刚那人估计是脑子有问题吧。” 第78页 另一人接：“不知道啊，但是为啥不让出城呢？那么些人都不让走，你看现在都没人出城，我感觉怪怪的。” 那人道：“或许是有什么事吧，应该跟咱们没关系，这可是京都啊，陛下不会让出乱子的。” “嗯……” 凤栖梧瞧瞧前边检查的卫兵，他们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什么，人员逐一放行，她随着人流慢慢向前。 轮到她时，卫兵扫了她一眼，见是个皮肤暗黄身形清瘦的男人，她只背了个小小的包袱没带什么行李，就直接挥手让她过去了。 进了城，凤栖梧看着热闹的大街，才开始没觉得有什么异常，直到看到好几人看着城门的方向唉声嘆气，看到他们这些进城来的人眼里更是多了几分惋惜，她顿时觉得有点不妙。 她去问两边的商贩，人人都不肯告诉她，只让她赶紧走，见没法从他们这里问出什么，凤栖梧只好先去找客栈投宿。 在盛节之前凤栖梧就已经当了一批首饰珠宝，就是怕路上钱不够再当的时候被瑄北垣查到，如今她怀揣着一兜现银，花着方便不说瑄北垣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她。 凤栖梧找了家小客栈开了间房，她特意问了小二京城有发生什么事，小二一听她外地口音顿时就不说话了，他们个个讳莫如深的态度更让凤栖梧心中忐忑。 给了好些银子小二才跟她说：“别的我真不能告诉你，你只要记住少在外面走动，如果是来投亲办事的赶紧找地方安定下来，外面不太平的很。” 看着小二匆匆离去的背影，凤栖梧皱了皱眉，京都都能不太平，难道是怀子羽出了什么事？ 她从包袱里找出怀子羽给她的那枚翡翠莲花，半下午才出去。 半下午时的街上感觉没有上午人那么多，大多数人也是行色匆匆的样子，凤栖梧进了一家茶楼，想着来听听消息。 她刚进去没多久，只来得及听到“闹鬼”、“陛下疯了”这类词，忽然就闯进来一大批官兵，带头的抓了几个人后就走，剩下的人一闹而散，凤栖梧也被吓得够呛，跑出茶楼好久才渐渐回神。 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凤栖梧看不到卫兵的影子才觉得安全，她考虑找个地方先吃点东西，然而没过多久，另一条街又传来骚动，大批人跑过来，个个脸上惊惶。 果然，又是卫兵抓了些人走了。 凤栖梧和一个青年躲在一处房子后的货堆旁，等确定外面安全了才出来。 感觉这个青年比较好说话，凤栖梧拉住他问道：“这位大哥麻烦问一下，这京城发生什么事了？卫兵为什么抓人？被抓的那些人是犯什么事了么？” 青年一听她就是刚进城来的，嘆了一口气后道：“小兄弟啊，不是我不告诉你，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些人为何被抓，每天都会有很多人被抓，什么人都有，要说他们犯了什么事，这是卞都百姓全都不解的问题。” “陛下他……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管这些胡作非为的士兵，好多人都说陛下他得了失心疯，我却是不信的，陛下明明那么好，一定是有人背着陛下干下这等事。不说了我得赶紧走了，你只要记住看见那些卫兵就躲起来别被他们抓到就行了……” 凤栖梧还有些问题想问，然而青年已经跑了，她还是不明白，总感觉发生的这些事像是闹着玩似的，毫无因由。 出来后她格外小心了些，一听见有风吹草动第一瞬间想到的就是找地方躲起来，这样必须全身心保持警惕的情况让她有苦难言。 很显然，全城百姓跟她是一样的感受，虽然还在做自己的事，可那眼睛耳朵都在时刻注意着周围。 可想而知，再像这样下去的话，要不了多久，这座城就会出乱子了。 凤栖梧觉得一定是怀子羽出事了，不然的话这样的事情不可能持续发生。 明明在瑄国时没什么，怎么回来后就出了问题？她不知道这半个月里到底怎么了，想了想还是决定去见一见怀子羽。 天黑后，卞都的行人更少了，凤栖梧赶着回客栈，后面忽然又起了阵骚乱。 她刚回头，就见一批人朝她这边跑过来，后面是骑马追赶的一批卫兵。 骚乱发生在瞬间，这些人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凤栖梧还来不及跑，已经被慌乱中的人群裹挟，一个没站稳，直接掉进了桥下的水沟里。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看得人太少，这本后面就不多展开了，一百章内完结。 第65章 水中影 六十五 怀柔多水，尤其卞都。 跌下水的凤栖梧只听到身后一串尖叫，兵卫叱责声不绝于耳。 上面的骚乱不息，底下凤栖梧扑腾了两下站起身，还好这水沟不深只到胸前，夏天落水也没什么。 桥上已经没人了，四周重新变得安静，没人去管落水的她。 边沿上不去，她瞧见桥下有石墩，往桥下走去。 等她坐在石墩上重新整理了一下头髮，又把衣服上的水挤了挤，水沟表面波纹渐消，忽然映出一张苍白的脸。 凤栖梧吓了一跳，那不是她的脸，乍一出现让她不禁想到了水鬼，她想跑来着，忽然又顿住了。 仔细一看，那张脸很熟悉，她惊了。 第79页 “怀子羽？！” 水中苍白的脸一愣，他嘴巴开合似乎在说什么，凤栖梧听不到，却更惊讶于水中的那个真的是怀子羽。 她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见怀子羽在水里朝她勾手，她试探着用手指去碰水中的他，身体一颤间她脑中多了道声音。 “栖梧！是我！” 凤栖梧怔了一下，问他：“你这是怎么了？” 怀子羽苦笑着，脑中响起他的声音：“一言难尽，我需要你帮帮我，拜託了栖梧。” 凤栖梧看着他，心里有不好的猜测，“你难道已经死了？” 怀子羽摇摇头，“我没死……我只是，被挤出了身体……” “那你现在是灵魂状态？”凤栖梧问。 见怀子羽点头，凤栖梧顿时明白了，她皱了皱眉，又问：“你这样多久了？” 怀子羽道：“五日。” 凤栖梧没说话，她以前以为怀子羽是有双重人格，看样子在这个世界还有这种奇事，他原来并不是双重人格，而是一体双魂。 怀子羽说着：“我身体里其实还安放着我弟弟的灵魂，这是一个禁忌的秘密。” “原本，我们的灵魂相安无事地共用一具身体，我额间那枚玉璧其实就是镇魂的法器，可是在瑄国时不知为何玉璧有了裂纹，回国后因为劳累我一时不查被子嵘钻了空子，他摘下了法器，我也被挤出身体。” 凤栖梧闻言立刻想到登山观日出那天她因为好奇拿起了那枚玉璧，当时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听到了一丝什么碎裂的声音，随后另一个性格的他就出现了。 如今看来，那东西好像是不能碰的，也有可能，是因为她的碰触，才让怀子羽落到如今这样的境遇。 这么一想，她顿时有点愧疚，原本都是好好的，越想越可能是她的错。 “我要怎么帮你？”她问。 怀子羽道：“找到被藏起来的法器，趁子嵘不注意的时候给他戴上，然后还要找到凤国大祭司，法器需要加持，只有他才能办到。” 凤栖梧愣了愣，“凤倾城？” 怀子羽点头，“是他，当年就是我父皇求他帮我们施的秘术，如今天下除了他也就你还知道我们的秘密了。” 凤栖梧顿时想到了一个奇怪的点，凤倾城知道还是他帮忙把怀子羽兄弟的灵魂放在了一个躯壳里，但他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难道他实际年龄已经很大了？ 她其实还和凤倾城打了个赌，就是当初约定的盛节后告诉他赌什么，如今想必他已经明白了，她赌的就是他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她。 这要再找他，她也不知道怎么找到他。 “我可以帮你找法器，至于凤倾城恐怕得你自己找了。”她如此道。 怀子羽感激地看着她，“好的，谢谢你栖梧。” 凤栖梧忽然有些担心，“既然这法器这么重要，你弟弟会不会已经把法器毁了？” 怀子羽摇了摇头，“不会的，法器毁不掉，一定是被他藏起来了。” 凤栖梧沉吟片刻，“好，我知道了。” 怀子羽又道：“不过你接近子嵘的话怕是有些困难，他……很怪异，你小心些，见机行事，实在不行你就不要管我了，保证自身安全最重要。” 凤栖梧笑了笑，“放心，我有分寸，那你以后就是这样了？” 怀子羽也笑了一下，“幸好遇到了你，也只有你不怕我了，如今的我只能通过水来显形，别人都当我是鬼。” 怪不得有人说闹鬼，凤栖梧顿时明白了，“没关系的，还有我在呢，我会帮你的。” 第二天一大早，凤栖梧背着包袱去了内城。 她一路小心，在躲过好几路卫兵后来到了宫门前。 如今她算是看出来了，这怀子嵘把卞都搞得乌烟瘴气人仰马翻的怕是故意为之，不知道他还会干什么，但凤栖梧瞧出来了，他这样作为怕是在出气，有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感觉。 认真算起来，她和怀子嵘也是有几面交情的，现在就看他认不认了。 想着，她把那枚翡翠莲花交给了守将，守将一看上面的字脸色顿时变了，让她在原地等着，自己进内宫通传。 内宫，怀子嵘坐在大殿上毫无形象可言，他眯着眼睛瞧着下面瑟瑟发抖的一群人，无聊之极，挥挥手让人带了下去。 他喝了一瓶又一瓶酒，就是不醉，等到通报的守将过来，他看着来人，微红的眼睛让守将缩了缩头。 “什么事？”他问。 守将将那枚翡翠莲花呈上，道：“宫门外有一人手持此物要求见您。” 怀子嵘拿起翡翠莲花仔细看了两眼，忽然挑了挑眉，“有意思，带进来我瞧瞧是谁拿了我的信物，我自己竟然都不知道……” 守将忙点头称是，快速退了出去。 凤栖梧被守将领着进了大殿，她一路上都在打量周围，外宫能瞧见宫女内侍，到了内宫却十分寂静，基本没什么人气，让人怪不舒服的。 守将把她领到大殿就走了，殿门一关，内里发暗，她慢慢向前，渐渐瞧清了立在大殿上首的人。 第80页 那人一身黑衣，上绣白龙，与记忆中白袍黑龙的形象截然相反，身体还是一样的身体，面容也分毫未变，可那人的气质或许是少了玉璧的原因，能让人一眼就辨别出，这是另外一人。 他叫怀子嵘，凤栖梧瞧着他。 他衣衫不整，赤着脚一步步来到她身边。 他眯着眼睛打量着她，凤栖梧本来还有些紧张的，忽然就不紧张了。 第66章 双重人格 六十六 怀子嵘看着眼前这个肤色暗黄身形瘦弱的人，两眼后他还是认出了她。 他挑了挑眉，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来。 “原来你在这，你竟然在这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声发尖，听着有些神经兮兮的，凤栖梧瞥着他，没说话。 怀子嵘笑完了问她：“你怎么会有我的信物嗯？” 凤栖梧为了不让他起疑装作不知道他和怀子羽的秘密，自然地道：“这还是你给我的啊，不记得了么，你说让我有机会来你宫里做客，这是要不认帐了？” 怀子嵘沉默片刻，勾唇道：“自然不是，只要你不后悔，留下吧。” 凤栖梧假装没看到他笑容里的邪气，问：“我一路过来没看到什么人啊。” 怀子嵘满是兴味地打量着她，道：“内宫里只有你我两人，怎样，怕么？” 凤栖梧忍住了给他一个白眼的冲动，她笑了下，“有什么好怕的，你难道吃人？” 怀子嵘盯着她不说话，凤栖梧又道：“想你也没那么重口味，不过先说好，我是来做客的，别想我照顾你。” “怎么讲？”怀子嵘问。 凤栖梧说：“你这内宫就我们两个，有什么事你使唤谁？反正别使唤我就好。” 怀子嵘笑着将手搭在她的肩上，“你果然很有趣，总算不会无聊了。” 凤栖梧没说话，默默打量着四周。 怀子嵘忽然勾了勾她的下巴，道：“快去把你涂的东西洗了去，丑死了。” 凤栖梧轻哼了一声，躲开了他的手。 凤栖梧原本以为瑄北垣的后宫就已经够冷清了，没想到怀柔的后宫更冷清，瑄国最起码还有宫人在走动，这边太惨，连安排住处都得怀子嵘亲自带路。 怀子嵘很懒，直接让她住在了他寝殿的外室，凤栖梧觉得这样挺好，更有利于她找法器。 他把她领过来就出去了，凤栖梧把自己的东西整理了一下。 之前在外面躲避找她的人所以换了装，她也觉得又丑又麻烦，其实不用怀子嵘说，她也会第一时间脱去伪装。 怀柔的宫殿内很少实墙，多是用纱绢来隔开空间。 凤栖梧这外室其实就与内室隔了一道纱帘和屏风，她在这里都能瞧见外间的那方浴池。 这里的床也并不是瑄国时的高腿木床，更加类似于现代的榻榻米，再看看乳色绢纱后朦胧的世界，又是另一种感觉。 怀子嵘撇下她走了，这里可以说没有任何她能用的东西。 幸好包袱里有她自带的两套衣服，她去外间洗了个澡，坐在池边拧自己头髮上的水，怀子羽出现了。 凤栖梧第一想法就是：“你不会看到我洗澡了吧？！” 他在水里神出鬼没的，很难说啊。 怀子羽的脸色一如既往的苍白，不过他的眼睛里还是透出了情绪。 凤栖梧脚正浸在水里，脑海中浮现他羞涩又狼狈的声音。 “我……没有，真的。” 一听就是说谎，凤栖梧心里吐槽。 怀子羽确实看到了一点，不过在意识到她在做什么后他就立刻先走了，等一段时间才过来这边。 凤栖梧相信他的为人，不跟他过多计较这个，只说：“放心吧，我这边已经住下了，暂时没什么问题。” 怀子羽点头：“嗯好，你小心些。” 凤栖梧本来想走，又补了句：“你以后不要出现在这个浴池里，懂我意思吧。” 怀子羽咳了一声，立刻消失在这片水域。 确定怀子羽不在了，凤栖梧起身，她这里连条毛巾都没有，头髮散在身后直滴水。 她绕到了里间，大致扫了一眼怀子嵘的住处，在他的衣柜里翻了条巾帕来用。 反正这里之前也是怀子羽在用，她就当用怀子羽的东西，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好容易把头髮绞干，凤栖梧一面镜子都没找到，只好就着水中的倒影大致收拾了一下，出去找怀子嵘。 怀子嵘还在大殿里，瞧见凤栖梧他只是挑了挑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起来样子有些深沉。 即使知道真的没有别人，凤栖梧还是左右看了看来到怀子嵘身边，怀子嵘看着她，等她一步步走近。 凤栖梧故意叫他：“怀子羽，你就是这么招待我的？什么东西都没有，真让我对你刮目相看。” 怀子嵘闻言眯了眯眼睛，“你叫我什么？” 凤栖梧自然地接道：“怎么？难道还让我叫你‘皇上陛下’之类的？我把你当朋友，那样叫的话多生分，没觉得么？” 怀子嵘笑了一下，笑容里却满是嘲讽，“你没觉得我很奇怪么？” 第81页 凤栖梧摇摇头，“其实还好啦，我那个世界有你这样的人，在我们那虽然也很少见，但大家都知道的，双重性格嘛，哪一个你都是你，你就是我认定的朋友。” 她假装不知道实情，拿先前的想法来煳弄他，怀子嵘盯着她看了会儿，见她很是认真，又是一个意味不明的笑，让人感觉他阴阳怪气的。 “那你是不是也喜欢温柔的‘我’，而不是现在这个‘我’？”他突然这么问道。 凤栖梧没说话，她听出来了，他已经相信了她的说法。 见她没回答，怀子嵘恶意地笑了，“那你肯定很失望了，以后你只会看到我了。” 凤栖梧佯装不解，问他：“为什么？” 怀子嵘满脸邪肆，只说：“你不是说哪个我都是你的朋友，既然如此，还问什么，反正哪个我都是我，不是么？” 凤栖梧暗暗在心里骂他，要不是她提前遇到了怀子羽知道了真相，说不定还真叫这傢伙忽悠住了。 她嗯了两声，反口就是：“那么我的朋友，什么时候给我准备我用的东西啊？” 怀子嵘勾唇，“会有的，反正你现在也不急着用。” 凤栖梧暗暗翻了个白眼，这傢伙就知道笑，但没一个善意的笑，好欠收拾的感觉啊。 怀子嵘忽然又说：“别忘了，你的朋友现在叫‘怀子嵘’，别叫错了，我会生气的喔。” 凤栖梧敷衍地应了一声，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好的，我的朋友，什么时候开饭呢？我已经饿了。” 怀子嵘瞧着她，越发觉得这人有趣了。 第67章 做客的第一天 六十七 凤栖梧在大殿上坐到头髮都干了，一直在悠哉喝着小酒的怀子嵘时不时瞟她两眼，眼里满是诡谲的光。 终于，有宫人过来，吃食渐渐摆满了怀子嵘面前的桌，这些宫人瞧见了凤栖梧都有些惊讶，她们还没见过这个人，不知道什么来头。 宫人们不好说什么，东西放下恭敬退出去，此时怀子嵘才看向凤栖梧，一脸的意外。 “哎呀，她们还不知道你在，只准备了我一人的午膳，这可怎么办呢？” 凤栖梧扯动嘴角假笑了一下，谁不知道他是故意的。 “好办。”她说着，站起身走到他身边，把他的茶碗倒掉，拿过公筷往自己碗里夹菜。 “这么多菜想你也吃不完，我帮你一起吃，不用谢。” 怀子嵘嘴角的笑僵了一瞬，他目光深沉地盯着坐在他一旁大快朵颐的人，手指动了动，末了忍住了。 眼里残虐的光很快消散，他右手撑着下巴靠在桌上，看着凤栖梧吃了一会儿后问：“怎样，好吃么？” 凤栖梧点点头，怀柔水产丰富，所以这桌上多是水产做的美食，尝着确实是比瑄国的味道更鲜一些。 她瞄了一眼怀子嵘，问他：“你怎么不吃？难道是不饿？” 怀子嵘扫了一眼桌上的菜，脸上出现了厌恶的情绪。 “我讨厌鱼。”他说道。 凤栖梧愣了愣，生在水国却不喜欢吃鱼，感觉有点惨是怎么回事。 她猜测，宫人准备这些菜肯定是按照主子口味来的，那就说明怀子羽是喜欢吃鱼的。 他们两兄弟怀子羽在白天出现，怀子嵘则在夜里，由此可见怀子嵘多半是不怎么吃东西的，怀子嵘乍然间替代了怀子羽，肯定有多番不适应。 于是她故意说：“不喜欢鱼还让人准备这些菜，看来是特意给我做的呀。” 怀子嵘睨了她一眼，没接话。 凤栖梧猜得很对，这几天怀子嵘都没吃什么东西，酒倒是喝了不少。 这具身体是怀子羽的，白天怀子羽吃饱了，晚上他自然不饿，闲来他也就是喝些酒。 这几天他慢慢感受到了饿，但看着眼前的饭食却又噁心得吃不下。 见他不说话，凤栖梧给他个台阶。 “其实我也不爱吃鱼，不用这么盛情招待我，以后让膳房别做鱼了吧。” 怀子嵘微怔，凤栖梧已经把一盘素菜放在了他面前。 “吃啊，光我自己吃好像我霸占着不让你吃了似的。” 被她看着，怀子嵘嘴唇动了动，他没说什么，顺势去拿筷子。 直到这时，他恍然想起，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有拿过筷子吃正常的饭菜了。 他拿筷子的手势有些僵硬，凤栖梧装作没看到，微低着头吃自己的。 见她没注意这边，怀子嵘稍稍松了口气，他试了几次，渐渐找到感觉，挑起一根青菜就着米饭送进嘴里。 陌生又熟悉的味道渐渐传入心间，他晃了晃神，似乎看到很多年前在夜晚教他学习使用工具，陪他吃饭的女人，他就此坐着不动了。 凤栖梧看他吃了一口就不吃了，她也没多说什么，兀自吃完后坐在一边慢慢消食。 怀子嵘回神，见她已经吃完了，他没再吃，拉动一旁垂着的一条绳结，外面立刻响起了清脆的铃声，不多时就有宫人过来收拾了。 凤栖梧盯着那条绳结看，绳结颜色有些深，看来是很早以前就有的设计，她忽然想到，这两兄弟为什么会共生在一具身体里？听意思是用秘术把他们放在了一起，那为什么要放一起？谁都知道这样不方便，对另一个人肯定会不公平，但还这样做了，究竟是什么原因？ 第82页 她脑袋里过了很多猜测，忽然就见怀子嵘来到她身边。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道：“如果没事了的话你就回去休息吧，我还有事要做。” 凤栖梧眨了眨眼，慢半拍道：“有事，我用的东西赶紧给我送来吧，再送点书啊什么的给我看看呗。你这宫里不能乱走的样子，我会很无聊的。” 怀子嵘沉默片刻才道：“回去等着吧。” 感觉到他的冷淡，凤栖梧耸耸肩，十分识趣地走了。 半个时辰后给凤栖梧送东西的宫女们到了，东西准备的很齐全，能想到的都有，还有她要求的书，准备了一摞，足够她看几天的。 看宫女们收拾的时候，凤栖梧问领头的年龄稍大一点的女孩：“这内宫不能逛，对吧？” 女孩点点头：“您最好不要出去，陛下交代过我们照顾您，但我们也只有每日三餐时间过来给您送饭，其他时间就要靠您自己了。” 凤栖梧唔了一声，她又问：“这宫里没别人了么？你们陛下的其他亲人呢？” 女孩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低下头道：“您不知道么？陛下他没有亲人了啊。” 凤栖梧微微皱眉，“父母兄弟姐妹都没有？” 女孩压低了声音：“太上皇只有陛下一个孩子，太后生下陛下后身体虚弱在陛下五岁时殡天了，没几年太上皇也驾崩，再加上陛下至今未婚也没有妃嫔，这内宫就陛下一人。陛下掌权后内宫就不许任何人出入了，所以您一定不要乱走，陛下这几日心情很不好，您小心点。” 凤栖梧点点头谢过了女孩，等宫女们走了后她躺在床上胡思乱想。 她感觉得出，怀子嵘身上有秘密。怀子羽肯定知道，但他先前就没告诉她，而且是刻意隐瞒了她，如此看来，这秘密一定很大。 就跟当初不想知道瑄北垣他们的事一样，凤栖梧转头就不想了，她不会在这里待太久，等帮怀子羽找到法器回到身体里后她就走。 凤栖梧下午睡了个午觉，因为太安静没人叫她直接就睡到了晚上，等她醒的时候还是宫女来给她送饭吵醒了。 宫女把饭直接给她送到床前，凤栖梧问了句：“你们陛下吃了么？” 宫女不是很清楚，只道：“送过去了已经，吃没吃就不知道了。” 凤栖梧闻言没再多问，宫女等她吃过收拾完才走。 凤栖梧看了会书，感觉怀子嵘这是在冷处理她，就把她这么放着，哪都不能去，跟坐牢也没什么区别了。 到了晚间，凤栖梧要睡时，忽然听到前殿传来丝竹乐声。 听着乐声，隔了好久她才慢慢入睡，睡前她心里还在想，这人怕是要彻夜狂欢的节奏，夜半了还不回来睡觉。 第68章 恶意 六十八 凤栖梧这一觉没睡安稳，她中途醒过两次，每次都能听到前殿的乐声不息，再一看内室，怀子嵘就没回来过。 一大早，宫女来的时候她问道：“你们陛下上早朝去了吧？” 宫女愣了一下，随后有些难言地摇头，“陛下他在前殿呢……” 凤栖梧有些意外，吃过饭后来到前殿，见到怀子嵘半躺在座椅上，室内只剩他一人，但满室的酒气脂粉气仍未散去，她可以想得到昨晚这里有多热闹。 怀子嵘半眯着眼睛，见着她只是随意看了一眼。 凤栖梧瞧见他眼睛发红，仿佛刚看到他一样，故作惊讶道：“已经这个点了，你怎么没去早朝？” 怀子嵘动都不动，启唇懒懒地道：“我说我不舒服，早朝免了，如何？” 凤栖梧道：“能如何，你是皇帝你说了算。” 见怀子嵘不说话，她又道：“你就是这么招待我的？放我自己在房间里，也不陪我玩，自己还通宵玩乐，真要是这样，那我还不如走呢。” 听到最后，怀子嵘睁开眼睛，他勾唇一笑：“别着急嘛，我这就陪你玩，想玩什么？” 凤栖梧看了看他，“你昨晚没回去睡，今天还不得补觉？” 怀子嵘坐起身，他的头髮披了一肩被他随意撩到身后，脸上的嘲弄又浮现出来。 “我不睡，你说吧，想玩什么。” 他本来就有点怪异，这样给凤栖梧的感觉更怪了。 凤栖梧撇了撇嘴，道：“我哪知道玩什么，这是你的地盘，我又不熟。” 怀子嵘似乎还真沉思了一刻，他拍了拍手，怪声怪调地道：“啊……我懂了，那我就带你玩我的游戏好了，你一定会觉得好玩的。” 不知道怎么，凤栖梧忽然觉得嵴背有些发凉，她凝视着怀子嵘，心里有不太好的预感。 怀子嵘笑着，正在此时进来了一名内侍，内侍端着一叠摺子过来，怀子嵘顿时一脸惋惜地道：“啊，太可惜了，早朝虽然不用上，但这破摺子还得处理。” 他说着看向凤栖梧，“你可以坐这里等会儿喔，等我弄完了这些摺子陪你玩游戏。” 凤栖梧忙道：“没事的，你忙吧，我不急。” 怀子嵘勾唇，向内侍勾手。 内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脑门上就冒汗了，凤栖梧明显看出他的紧张，不知道他在紧张什么。 第83页 将摺子放在怀子嵘面前，内侍刚要走就被怀子嵘喊住。 “站住。”怀子嵘道。 听闻这声，内侍脸白了几分，他乖乖站住，垂着头不敢抬起。 “你在做什么？像之前一样啊，杵在这里干嘛？”怀子嵘说着。 内侍抖了一下，赶忙跪到桌案一侧，他拿起一份摺子开始读了起来。 怀子嵘微微眯上眼睛，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大殿里响起内侍卡顿的朗读声。 “北、北海王大人奏：北海近日多雨，恐、恐海水上涨，请陛下决断。” 怀子嵘手指顿了一下，然后问他：“你说这事该怎么处理？” 内侍的额角顿时滑下一滴长汗，他嗫嚅道：“请陛下决断……” “唉？我说了让你来处理的吧？”怀子嵘声音冷了些。 见内侍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怀子嵘冷脸道：“几天了还是学不乖，难道真想让我罚你？” 内侍忙道：“奴、奴以为应该填海……” 怀子嵘似笑非笑：“那就写，命北海全民填海。” 内侍忙持笔把怀子嵘的话写在摺子上，然后换下一个。 凤栖梧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让内侍读奏章内容也就算了，这样的事情随意处理，他这不是在处理国事，完全就是在胡闹。 奏章处理了一上午，每一道都是这样下来的，全看内侍怎么说，内侍懂得不多，有的小事他可以判断，大的只能顺嘴胡诌，但怀子嵘无论内侍说什么都点头，这不是他在处理国事，完全就是内侍在处理了。 从旁观者这个角度来看，凤栖梧瞧得分明，怀子嵘在内侍出正确主意时脸色都会臭上几分，而瞎说时他脸上的幸灾乐祸根本不加隐藏。 她看得心口发凉，怀子嵘好像是在故意捣乱，他丝毫不在乎底下的百姓会因为决策失误而遭遇什么，他连自己的名声也不在乎。 想到这里她忽然顿了一下，她想到了，怀柔百姓心中的皇帝不是他怀子嵘，而是怀子羽，所以他才这么不在乎甚至是刻意毁坏怀子羽的名声呀。 内侍有些虚脱地走了，他很痛苦，凤栖梧看出来了，可始作俑者很是畅快。 他甚至笑着站起来，看着脸色难看的她。 “怎么啦脸色这么臭，多等一会儿就不乐意了？别急，我这就带你去玩游戏。” 看着他嘴角恶劣的笑，凤栖梧手指紧了紧，被他带着往外走。 他们来到了外宫，大批侍卫将花园围了起来，怀子嵘带着凤栖梧在一旁的城墙上俯瞰着下方。 凤栖梧瞧着一队兵卫押着一批人过来，那些人神情惊惶，穿着打扮都是普通百姓的样子，她莫名就想到了先前在城里被无故抓走的人。 兵卫们将这些人赶鸭子一般赶进侍卫围起来的地盘，有一人向凤栖梧这边看过来，他看了看怀子嵘，然后大声跟面前这些人说道：“现在给你们一炷香时间，范围就是围起来的这片区域，你们随意躲。一炷香后包围圈会缩小，谁能坚持到最后被找到，会有奖励，反之，会有惩罚。” 他说着，已经燃了一根香，大喝一声：“开始！” 底下的人还都是一脸莫名其妙的，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间就被赶到这里听了这么一个像是游戏一样的规则，有担忧的有害怕的，被负面情绪包围着，侍卫已经开始拿着刀驱赶他们，不得已，他们跑动着开始躲藏。 凤栖梧这个位置能清楚看到底下人的轨迹，她看着下方，问身边的怀子嵘。 “这就是你的游戏？看他们捉迷藏？” 怀子嵘明知道这里底下人听不到，还故意给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别着急，往后看。” 第69章 厌恶 六十九 凤栖梧直觉这游戏不会简单，尤其是看着兴奋不已嘴角越咧越大愈发神经质的怀子嵘，她皱着眉，看下边会怎么样。 一炷香过去后，侍卫们的圈子渐渐缩小，一个又一个人被找到，这些人都被带下去了，凤栖梧看不到他们的惩罚。 而那最后一个人被找到，他又惊又喜地看着发号施令的那个人问：“好了吧？可以放我回去了吧？奖励是什么？” 看着眼前的汉子，兵将只是道：“你可以下去了，奖励你以后就会知道。” 汉子被兵卫拖走，满园的侍卫也退下去，兵将来到怀子嵘面前，怀子嵘笑着贊了句：“不错，今天就到这里。” 兵将有点无奈，“那这次的奖励……” 怀子嵘转头看向凤栖梧，然后对兵将道：“就定北海吧。” 兵将一脸惊讶，到底忍住没说什么，领命退下了。 此时怀子嵘才对凤栖梧说：“知道么，那个人的奖励是被这样直接丢到北海去，想回家可以，自己想办法回去。” 别的凤栖梧不知道，可上午听了内侍念的摺子，多多少少也从他们的话里了解了一点。 北海，是怀柔东部最边境的地方，要从那样的边境回到极西的都城，没有任何准备又无依无靠的人该用什么办法回来？ 奖励都这么残酷，那那些被提前找到的要惩罚的人呢？她心里划过一个想法，不禁震惊地望着他道：“那剩下的人呢？你是杀了他们么？” 第84页 怀子嵘脸上没有丝毫意外的神情，他摇了摇头，“想什么呢，死多容易又无聊，活着可比死难多了，不是么？” 凤栖梧牙根痒痒，她闷声问道：“那些人，是你让兵卫在城里抓的，对么？他们都是没有任何过错的普通百姓，对么？” 怀子嵘一脸的不以为然，“是啊，抓他们来玩玩游戏，对他们来说也挺刺激的，我让他们的生活变得更有意义一些，怎么样，好玩吧？” 凤栖梧冷哼一声，看他的目光满是厌恶，“不好玩，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存在在世上？我不想再看到你，告辞！” 说完，她转身就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怀子嵘的嘴角渐渐拉了下来。 他喃喃念了一句：“奇怪，明明挺好玩的啊，为什么突然间不好玩了呢？” 凤栖梧没能走掉，她刚下城墙就被两个侍卫拦住了，侍卫们带她回了内宫才走，她没再见到怀子嵘，渐渐也冷静了下来。 说要走是真的想走，怀子嵘这个人实在是可怕，她怕待久了他可能连她都会害，可是转念想到怀子羽，她答应了帮他的，刚来就走违背了承诺，那之后会怎么样，怀子嵘极有可能会毁了这个国家。 而且说实在的，她什么武功都不会，想从这守卫森严的皇宫出去简直是在做梦，她缓了缓，决定要快些找到法器，制住这个恶魔才是唯一出路。 想着，她端起茶杯正要喝，里面忽然出现了怀子羽的脸。 凤栖梧：“……” 这让她怎么喝？聊也聊不了，喝也喝不成。 她找了个大点的盆子，去外边舀了一盆水放进屋里，这才把手伸进去。 怀子羽也有些不好意思，“你周围就这里有水，抱歉……” 他是灵魂体，哪里能都去，但要是想让人看见，就必须通过水这个介质。 怀子嵘让现在的凤栖梧对这张脸有了心理阴影，虽然是怀子羽，但一样的脸，心里总膈应的慌。 怀子羽发现了她的异常，细问之下凤栖梧把今天发生的事都告诉了他。 怀子羽听后沉默了会儿，许久才道：“其实我早知道了，他已经这样做几天了。” 凤栖梧无奈地道：“你怎么会有这样令人髮指的弟弟？” 怀子羽想说什么又顿住了，最后他只道：“他其实心底不坏的，只是行为上恶劣了些。他那个游戏最后一个反而是最大的惩罚，最先抓到的会被他扔在最近的地方，他并没有真正要谁的命。” 凤栖梧听后仍然觉得这不是理由，“他没有直接要人的命，可是他做的事每一件都能间接要很多人的命，我觉得他简直就是想要毁掉你们的国家。” “他确实是这样想的。”怀子羽如此道。 凤栖梧愣了一下，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知道？” “嗯。”怀子羽点头，“所以我们要快些制止他。” 说起来容易，但这事要付诸实践怕是困难重重。 怀子嵘之后一直没有出现，主要是凤栖梧就没出去，她回来后中午饭都没胃口吃，一直到了晚间，草草吃了点后睡了一觉。 夜间，前殿再次响起了乐声，凤栖梧睁开眼睛。 她等到半夜，见前殿依然声音不息，爬起来到内室仔细搜索了一圈，然而这一趟并没有收穫，不知道他究竟把法器收在了哪里。 因为法器的特殊，怀子嵘不能把它随身带，卧室没有，凤栖梧觉得最大的可能就是在前殿，毕竟两天了他都没有回内室睡觉，基本全待在前殿了。 但如果要去前殿，就得找怀子嵘不在的时候。 第二天一早，宫女来送早饭时凤栖梧多问了一句：“你们陛下是不是又没去上朝？” 宫女来的时候要经过前殿，她是最清楚怀子嵘现在在做什么的人。 宫女点了点头，她道：“陛下这几日不知怎么了，彻夜待在前殿，早上不去早朝，只在前殿批摺子。” 凤栖梧闻言挑眉，“这几日都如此？” 宫女回道：“是的，我先前给陛下送膳，又认识给陛下送摺子的内侍，这几日都是如此。” 这名宫女并不是普通的宫女，她是负责内宫的管事，她的话凤栖梧信的。 凤栖梧也有了个推测，她等着午后才摸到前殿去，前殿里很安静，不像有人的样子。 她先是探头瞧了一眼，果然没看到殿内有人。 觉得怀子嵘是去玩那个游戏去了，凤栖梧这才进殿。 她在大殿里搜寻，一直到了台上，这才发现怀子嵘就在殿里，不过他睡在地毯上被桌子挡住了身形以至于她之前没看到。 第70章 怪异的昏迷 七十 凤栖梧顿时有点紧张，这要被他发现自己在找什么东西的样子可是说不清，她悄声走到侧口，见怀子嵘没醒，暗自松了口气。 “怀子嵘？”她试探着叫他。 怀子嵘没动，她以为是自己声音太小，提高了音量又叫了一声。 还是没反应，凤栖梧还以为是他睡得太熟，即便不想离他太近还是走上前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 推搡加唿唤都不醒，凤栖梧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第85页 别是熬夜猝死了吧？她想着，试了下他的唿吸，还好，活着。 她又微微用力拍了拍怀子嵘的脸，隐隐有点人事不省的状态。 不确定到底怎么回事，凤栖梧赶忙去拉响了铃铛。 在等人来的间隙，凤栖梧还抓紧机会检查了一遍周围，最后得出结论，这里也没有法器。 以防万一，她甚至连怀子嵘身上也摸了一遍，还好人昏迷着，不然她也不敢这样大胆地下手。 法器不知道被藏在了哪里，但目前她把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实在是没有头绪。 很快，有宫人过来，凤栖梧忙把情况说了一下，宫人立刻去叫御医。 等御医满头大汗赶过来一瞧，御医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 凤栖梧站在一边，见御医诊完脉，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御医看看昏迷的怀子嵘，又看看凤栖梧，身边还有几个宫人，没什么重要人物。 他有些不解地道：“怪了，陛下的脉象不像是有疾。” “那为什么会昏着？”凤栖梧诧异地问。 御医又重新检查了一遍，结果显然是一样的，他眉毛都快皱到一起了。 “据我所看，陛下这是饿晕了，但不可能啊，陛下怎么可能饿晕……” 凤栖梧：“……” 旁边的宫人忙道：“陛下近几日都没用膳，饭食基本没动过。” 御医被惊到了，“这是什么原因，那看来老朽没诊错，赶紧去准备糖水来！” 宫人一熘烟按御医的吩咐去了，御医又看了会儿，等到宫人把准备的糖水送来，这谁来餵又成了问题。 御医和宫人互相看了几眼，最终目光都落在了凤栖梧身上。 她能出现在内宫且是陛下身边，地位一定不同寻常，由她来餵最合适了。 被他们盯着，凤栖梧嘴角不由抽了两下，她对怀子嵘已经很无语了，自己把自己饿晕，这操作她真看不懂。 如今餵碗糖水还要她来，她也不犹豫，端起来就往怀子嵘嘴里灌。 宫人们被她的粗鲁动作吓了个半死，御医忙道：“姑娘你这样不行！” 凤栖梧也瞧出来不行，怀子嵘嘴巴闭的死紧，她想灌都灌不进去。 她转头问一旁看着的众人，“拿什么把他的嘴撬开？” 众人不敢说话，御医抹了把汗，“硬来怕是不行，姑娘你温柔些，试着劝劝陛下，让他主动张嘴。” 他都晕了怎么劝？凤栖梧看看盯着她的这些人：“你们先出去吧，我试试再说。” 她想着叫怀子嵘的名字看看，但这些人在被听去了会惹麻烦。 宫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出去了，他们候在殿外，此时凤栖梧才坐在一边把怀子嵘的脑袋靠在自己腿上。 “怀子嵘？”她拍着怀子嵘的脸，压低声音叫他。 连叫了好几声，她说：“能不能听到？听到乖乖张嘴。” 怀子嵘没有反应，凤栖梧干脆直接上手，又是掐人中，又是拧他腰上的肉，她自觉用力不小，果然，人有了点反应，但并没有清醒。 他嘴巴微张，似乎在叫什么，凤栖梧把耳朵凑近了听，勉强听到了。 “母后……母后……”他喃喃叫着。 凤栖梧心念一动，想了想凑在他耳边放轻声音道：“子嵘……阿嵘……小嵘……” 她也不知道怀子嵘母亲怎么称唿他的，干脆能想到的都叫一遍。 怀子嵘仿佛听到了，眼睛动了动，却睁不开。 凤栖梧见状忙继续道：“你听话乖乖张嘴，不吃东西是不行的，听我的话才是好孩子，来张嘴。” 怀子嵘应该是听进去了，果真松了牙关，凤栖梧把糖水餵到他嘴里，他微微皱眉。 “咽下去啊，快咽。”凤栖梧见他只是张嘴有些发急。 怀子嵘喉咙急切地动了一下，瞬间他咳嗽起来，显然是呛到了。 凤栖梧忙把他半身抬高一点靠在自己怀里，这次再餵果然没有呛到。 凤栖梧顺利餵完了糖水，殿外的宫人松了口气，膳房送了清粥过来，凤栖梧一勺一勺餵完了御医看了一遍确定没事后她把怀子嵘交给宫人，自己回去了。 回去后的凤栖梧坐在床畔望着帘子发呆，她原本是讨厌怀子嵘的，甚至不想看到他，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听到他一声声叫着母亲，那声音里的思念与寂寥让她动容。 在她的诱哄下他那么乖巧地吃着东西，很难让她把他和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神经病联繫到一起。 别的不好说，但这一次后，她对他的厌恶情绪莫名消失了。 晚间，来送饭的宫女主动告诉她：“陛下还在前殿睡着没醒呢。” 凤栖梧有些意外，“那干嘛不把他送回寝殿？” 睡在前殿算怎么回事？ 宫女摇了摇头，“没办法，陛下一直严令禁止任何人进入他的寝殿，就是您这里我们也是头回获得允许，现下陛下身边需要看护，不得已只能留在前殿了。” 凤栖梧愣了一下，“一直都不让进寝殿？那里面都是他自己收拾啊？” 第86页 她更想说的是，怀子嵘什么都没告诉她啊，她已经进去过了，而且怀子羽本人也没提过这事。 宫女的点头让凤栖梧意识到，之所以有这样的规矩就是为了掩饰他们的秘密，而她会成为特例，只因为她知道了秘密的一部分，且还需要由她来提供帮助，所以很多东西对她都不再是障碍。 宫女走后，凤栖梧走到角落处敲了敲盆子，片刻，盆子里出现了怀子羽的脸。 这段时间怀子羽都在这里，她敲盆子他才会现身。 “我找过了，寝殿和前殿都没有，你想想他还会把东西藏在哪里？御书房外宫那些地方没有可能么？”凤栖梧问道。 怀子羽摇了摇头，“我们两人心意不通，白天由我主事，他从未踏入过御书房等地，也不会去的。” “那还会是哪里？”凤栖梧想不到。 怀子羽也想不到，凤栖梧忽然说：“会不会有你也不知道的地方？毕竟你们心意不通，谁也不知道对方当时做了些什么？” 怀子羽沉吟片刻，道：“有可能。” 第71章 找到 七十一 凤栖梧觉得一定是有密室之类的地方是怀子嵘背着怀子羽偷偷准备的，毕竟谁还没点自己的小秘密地盘什么的。 尤其是怀子嵘就没在内室睡过，这让凤栖梧感觉他很可能并不喜欢这里，因为内室是怀子羽的住所，不是他的。 她这样想着，趁着怀子嵘现在还没醒又去了内室，这次她刻意搬动一些东西，想看看是不是真的有密室。 一圈下来，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正想着，她忽然顿住，感觉有哪里传出“嗷嗷”的叫声。 声音不大，但凤栖梧对这声音不陌生，她瞬间就想起了怀子羽在瑄国猎的那只小狐狸。 声音似乎就在身边，凤栖梧找了一圈，忽然明白，小狐狸在密室里！ 她循着声音终于找到，那就是衣柜的后方，这里是她忽略的位置。 还以为是跟其他面一样绢帘后面是实墙，却原来入口就在这里。 她看了一眼见外面没有动静才绕到衣柜后面，果然，绢帘后有一道木门。 她推开进去，里面的空间不算大，床和柜子就没有其他了。 角落里有一个小笼子，里面就是那只小白狐。 凤栖梧大致扫了一眼，先去看了看小白狐，小白狐呜呜叫着，看起来很是可怜。 她手凑过去想要摸摸小白狐，眼看就要凑近了，小白狐忽然发出一声尖叫，这刺耳的声音凤栖梧听过一次，她吓了一跳，小狐狸张口就朝她的手咬过去，还好凤栖梧反应得快及时缩手。 凤栖梧有点惊到，不知道怎么回事，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微冷的声线。 “你在这里做什么？” 小狐狸炸着毛呜呜嘶叫，原来是因为他，凤栖梧顿时明白了，站起身看着怀子嵘。 “小狐狸怎么被你关起来了？它好像饿了，我听见声音找过来的。” 怀子嵘看了她好一会儿，他此刻的神情有些阴沉，见她一脸坦然，半晌才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先出去吧。” 凤栖梧哦了一声，乖乖先出去了。 她从怀子嵘身边经过时感受到了冷意，悄悄伸手搓了搓胳膊。 这下她确认了，法器一定就在这里。 怀子嵘没过多久就出来了，凤栖梧在外室坐着，见他出来问他：“你怎么回事能把自己饿晕？” 她这先发制人分散了怀子嵘的注意力，怀子嵘没说话。 凤栖梧又说：“刚才宫女还说你睡着呢，怎么突然醒了？” 怀子嵘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才眯了眯眼道：“以后不要再进内室。” 说完他就走了，凤栖梧撇了撇嘴，暗暗庆幸就这么矇混过去了。 已经确定了位置，怀子嵘也没起疑，凤栖梧决定第二天晚上趁他在前殿玩的时候去密室仔细找找。 怀子嵘当晚回去后前殿没多久就响起了乐声，这个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凤栖梧好一会儿才睡着。 第二天她没去前面找他，怀子嵘好像浑不在意的样子也没问她。 到了晚间，乐声响起，凤栖梧等到后半夜才起身，她先是去敲了敲盆子，跟怀子羽说了两声，然后才去到密室。 这次进到密室她带了些吃的，因为看小狐狸都瘦了很多，也没见怀子嵘有拿东西餵的样子，她怀疑怀子嵘故意想饿死小狐狸，毕竟这小狐狸对他敌意很重。 到了此刻，凤栖梧是有点相信这小狐狸是有灵性的了，在怀子羽怀里时那么乖，同样的躯壳，它却还是能分辨出，谁是它的主人。 现在想来，在瑄国登山那时小狐狸忽然转变不是偶然，它可以说是立刻就察觉到了，所以才很快逃走了。 这次小狐狸没有乱叫乱咬，它吃了凤栖梧带给它的东西，还温顺地让凤栖梧撸了两把。 凤栖梧在小狐狸吃东西时站起身，她开始在屋子里搜寻。 东西都在柜子里，凤栖梧一一看过，发现了意外的东西。 她诧异地看着那个明显是她的现代包包，不明白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大致瞧了一眼，里面东西都在，这才背在身上去找法宝。 法宝她是见过的，那么小的一块玉璧，找起来也不难，只是所有的东西都翻过仍没找到。 第87页 她暗想难道是昨天怀子嵘提前转移走了？ 再次环视了一周，凤栖梧忽然发现，这不大的空间里好像充斥着满室的落寞与冷清。 她有些想不明白，怀子嵘为什么给自己造这样一间小屋。 想到他自己待在里面的样子，想到谁都不知道他“怀子嵘”，只能在夜里出现的怀子嵘，莫名的，她微微有些鼻酸。 小狐狸忽然挠了挠笼子，凤栖梧看过去，它已经吃完了，两只大眼睛正瞧着她，似乎在让她过去。 她刚凑近，小狐狸转身在里面扒拉，最后咬着个东西放下，爪子推给了她。 这是凤栖梧在找的玉璧，凤栖梧有些意外有些感慨，她收起玉璧，摸了摸小狐狸的头。 “真是个好孩子。”她夸道。 拿到了玉璧凤栖梧反而不是很高兴，她回到外室，把自己的包藏好，躺在床上开始沉思。 其实她现在只差一步，找机会趁怀子嵘不注意把法器放回去，让怀子羽重新回到身体里，之后再有问题只要怀子羽找到凤倾城一切都能解决，然而此刻的她，竟然有些犹豫了。 她甚至没有把自己拿到玉璧的消息直接告诉怀子羽，就这么默默待着。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会儿，前殿的乐声就没停过，直到快凌晨她才吹灯睡觉。 在她沉睡的时候，一道黑影走了过来，立在床前凝视着她。 凤栖梧根本没发现，很早前，就有一片黑色的衣角在纱绢外露着，怀子嵘立在隐蔽的位置，将她的一举一动都收在眼里。 黑夜中，有无限的恶意在疯狂滋长，怀子嵘冷冷看着下面睡着了的人。 只要他现在下手，这个人就不会是他的威胁。 他手指颤抖，最终仍是没有伸出去。 他知道的，是她餵他喝的粥，从被呛到那里他已经有意识了，可能是因为对母亲的眷恋与思念，因为一碗粥，他暂时放过了这个女人。 第72章 知道秘密 七十二 凤栖梧因为这一觉睡得太晚，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下午。 宫女来送饭没敢吵醒她，到了晚间再也没办法只能大着胆子叫醒了她。 凤栖梧醒来时还有些恍惚，宫女伺候她吃完了饭她这才清醒过来，意识到已经是晚上了。 她琢磨着怀子嵘还不知道玉璧已经到了她手里，想了想还是去敲了下水盆。 怀子羽现身，凤栖梧告诉他：“玉璧已经拿到了。” 怀子羽有些惊喜，立马问道：“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凤栖梧没有回答，顿了片刻后忽然问：“你了解怀子嵘么？” 怀子羽愣了愣，神色有些复杂起来，“说了解也不尽然，毕竟我们都不能交流，但我们是一母双生，他不会太坏的。” 凤栖梧闻言说道：“都到这个地步了，我想问问你们为什么会共用一具身体。” 她到底还是忍不住，想知道更多。 怀子羽沉默了会儿，把他知道的告诉了她。 凤栖梧听完，和怀子羽又说了几句结束对话。 她有些感慨，忽然听到前殿传来一声尖叫，忙跑了过去。 那是女人的尖叫，凤栖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她到了才发现今晚的前殿没有奏乐。 大殿里半明半暗，怀子嵘躺在台上醉眼迷离地喝着酒，一个女人浑身颤抖地跪在下面。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凤栖梧问道。 这内宫就他们几人，出什么事她都得过来看看。 女人埋着头不敢说话，上首的怀子嵘哼笑几声，扔了个杯子下来差点砸在女人身上。 “滚出去！”他冷喝道。 女人一熘烟地跑出去，剩下凤栖梧站在一旁。 没了杯子，怀子嵘直接拿酒壶喝，他喝了好久，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到凤栖梧身边。 凤栖梧瞧着他，没有动作。 怀子嵘笑眯眯地围着她转了几圈，最后又踉跄地回到台子上，酒壶里的已经没了，他直接抱起了一旁搁着的酒罈。 大殿里酒气熏天，凤栖梧皱眉，“没事的话我就走了。” 怀子嵘忽然跑过来抓住她的手，拖着她往台上去。 “别走，母后……”他小声说道。 凤栖梧挣了下没挣开，看怀子嵘，“你喝醉了？” 怀子嵘嘻嘻笑着，只叫她“母后”。 到底是男人，力气大，凤栖梧被他拖上了台，她无奈跪坐着，怀子嵘硬是抱着她的腰枕在了她的大腿上。 凤栖梧有些无语地看着他抓着自己的手贴在他脸上，听他嘴里喃喃着：“母后，嵘儿好难过……” 凤栖梧没说话，又听怀子嵘说道：“你们走后再也没人陪我说话陪我玩了，我好孤独好寂寞，我好想毁了这个世界……” “凭什么我就要这样活着，只能活在黑暗里。” “凭什么？” 怀子嵘说着忽然抓紧了凤栖梧的手，凤栖梧有些疼，她轻拍了怀子嵘的手一下，道：“放手。” 怀子嵘松开了她的手，他的手落在她身后，他渐渐安静下来，好像是睡过去了。 凤栖梧瞧着他，手在他脸上戳了几下还是没反应，确定他是真醉了，微微嘆了口气。 第88页 她摸了摸怀里的玉璧，这个时候直接把玉璧往他额心一戴啥事儿都解决了，然而她没有这么做。 从怀子羽那里她已经知道了怀子嵘的情况。 怀子羽都是听死去的父亲说的，据说怀柔一直有传统，不能出现双生子，他们视双生为不祥，所以会处死后出生的一个。 当年先皇后生出双生子后立刻就命人封锁了消息，先皇赶来，两人不忍亲生骨肉刚出生就被杀，于是将知情人全部杀掉。 消息并没有因此而瞒住，为了照顾两个孩子，即便亲自照顾消息还是被泄露了，于是群臣上谏，要求处死怀子嵘。 先皇不忍，求了凤国秘术将怀子嵘的灵魂放进了怀子羽体内，两兄弟就此共用一具身体长大，但因为是子羽的身体，他对身体有主控权，所以子嵘只能在夜里子羽睡着后出现。 先皇后爱自己的儿子，会在后半夜来教导怀子嵘，怀子嵘不能见人，陪伴他的只有父母两人，他知道自己有个哥哥，但因为共用身体不能见到，两人无法正常交流，所以后来先皇后离去后只剩下了先皇一人来陪他说说话，没两年先皇殡天，内宫彻底成了无诏不得进的禁地。 怀子嵘独自长大，十几年来被孤独折磨，他越来越压抑。世界这么大，却无人能跟他说说话聊聊天，性格变得扭曲古怪在凤栖梧看来都算是正常的。 换在其他任何一个人，可能都不会比怀子嵘好，他这样活着，其实还真如他之前所说，活着比死更难。 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而怀子嵘这样的人凤栖梧无论如何都下不去手。 毕竟这是二十多年来他头一次获得身体的主控权，他出现在了阳光下，就当是让他发泄一下也好，她不能在他刚刚获得一点自由就剥夺他的自由。 这对他来说残忍，对她也是折磨。 所以她听完就决定，让怀子羽给怀子嵘一月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她会尽量看着他不让他做太离谱的事，而怀子羽就去找凤倾城，一个月时间，是她最大的限度了。 怀子羽没有反对她的提议，他也是心疼自己这个弟弟的，如果不是他太乱来，他其实并不介意让他作为“他”出现，如今有凤栖梧在，他莫名就是放下了心。 怀子羽已经走了，凤栖梧看着睡着的怀子嵘，忽然听见他呓语般说了一句：“就这一次……错过就不会再有了……” 凤栖梧愣了一下，不知道他是梦见了什么，但她觉得这话仿佛也是在跟她说似的，她接了句：“错过这一次，我不后悔。” 她说完，之前不知怎么觉得有些冷，这瞬间又不冷了。 怀子嵘放在她身后的那只手渐渐放松，直到凤栖梧放下他出去，怀子嵘才睁开眼睛，眼睛里毫无醉意的他躺在地毯上，他想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没有动手。 但也正是因为她没有动手，他有点庆幸，其实他也不想亲手杀了这个有趣的女人，毕竟是把他“放”出来的人哪。 怀子嵘永远也无法忘记，有生以来第一次在那堪称刺目的名为阳光的东西下，看清的那张女人的脸。 是她带给他阳光，蓝天与白云，那些母亲口中描述过他却无缘亲眼见证的东西，她对他而言是无比特殊的存在。 第73章 故人来 七十三 虽然昨天白天睡了一天，晚上凤栖梧回去后因为前殿很安静没多久就又睡着了，这一次她醒得比较早，宫女刚一进来她就醒了。 吃完了早饭后凤栖梧想着检查一下自己的装备，这一翻却没找到藏起来的包，她顿时愣住了。 她把屋子翻了个底朝天仍没找到包，再去密室也是什么都没有，包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她有不好的预感，再一细想昨天有点莫名其妙的怀子嵘，心都凉了半截。 凤栖梧不知道包是什么时候不见的，毕竟前天拿回来后她昨天也没想着看，她掀起枕头的夹层一看，还好，玉璧还在。 换完衣服后她就把玉璧随身带着去到了前殿，怀子嵘此刻正倚坐在那里，他面前的桌案上正放着她的包。 这下凤栖梧确认了，怀子嵘都知道了，他知道她骗了他，也知道她拿到了法器，昨天就是试探。 既然他已经知道了，凤栖梧也不再装模作样，她上来就要抢自己的包，被怀子嵘拦住了。 怀子嵘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凤栖梧问：“我的包为什么在你这里！” 当初包被偷走时虽然遇上了怀子嵘，凤栖梧却并没怀疑过他，因为偷她包的人身量没有他那么高，然而包会在这里被找到，属实让凤栖梧有些疑惑。 怀子嵘拎着包在她面前晃悠了一下，问了另一个问题：“昨晚没有下手，你是不是很后悔？” 凤栖梧瞪了他一眼，“是。” 怀子嵘勾唇笑了，“我说过，机会只有一次，而你也说过，不后悔。” 凤栖梧牙根有些痒痒，她后悔倒是不怎么后悔，但实在是看不得这人的恶劣样儿。 “把包还给我。”她伸手。 怀子嵘拉开包，把包口朝向她又放回手边，“这里面的东西确实跟你一样有趣，目前还没有琢磨明白，所以还是先放我这里吧。” 凤栖梧闻言也不惊讶，她收回手，看着他：“你确定你能玩明白？还不如我教你怎么用呢。” 第89页 怀子嵘挑眉，“你说的有道理。” 他还点了点头，然后又同她道：“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东西在我这里么？让你见一个人。” 说完，他拍了拍手，一个人从殿外走进来。 凤栖梧闻声看过去，看清来人愣了一下。 她没想过会在这里看到羽茶，不是惯穿的白衣，一身黑衣的羽茶少了几分仙气，人看着却更冷了。 羽茶看到她也是一愣，她目光复杂地掠过她，向怀子嵘行了个礼。 怀子嵘一脸看好戏地看着凤栖梧，道：“我知道你们认识，羽茶是我安插在瑄国的探子，偶尔照我的指示去刺杀一下瑄北垣。” 注意着她脸上的表情，怀子嵘继续道：“我早就知道你了，瑄国的异动都由羽茶传信回来。这包也是我让羽茶去拿的，怎么样，知道后惊不惊喜？” 羽茶是怀子嵘养的为数不多的刺客之一，这些刺客都是他背着怀子羽养的，被分散在各个皇宫之中，他不求真杀死什么人，能让各国宫里乱一阵他就达到目的了。 凤栖梧早就知道羽茶是刺客，但她没想到羽茶竟然是怀子嵘的手下，她还以为她们在瑄国最后的盛节里已经是最后一面，哪想过还会在怀柔的皇宫里重见。 此刻的凤栖梧没觉得惊喜，反而是有点感慨的。 没在她脸上看到期待的情绪起伏，怀子嵘撇了撇嘴，他还想再说什么忽听凤栖梧道：“可以让我和她说几句话么？” 怀子嵘瞧瞧凤栖梧又瞧瞧羽茶，他这会儿很好说话，那头内侍正端着今日份的奏章过来，看了一眼他道：“可以，不过你快点，等下回来陪我批摺子。” 凤栖梧微愣，不明白他怎么忽然之间又要她陪什么，不过眼下她还是想跟羽茶谈谈，她示意羽茶随她去了内殿，两人在她的住处坐下。 认真算起来她其实离开瑄国还不到一个月，但如今再看着羽茶，莫名就有种隔了很久的感觉。 羽茶不在怀子嵘面前显然放松了些，她看着凤栖梧，问了句：“你怎会在这？” 难得听到她主动问自己的情况，凤栖梧有些意外，她笑了下，道：“我不是怕被找到么，藏了一路，后来途径卞都遇到点事就来做客了。” 羽茶方才见怀子嵘叫他“陛下”，她也只当怀子嵘是怀子羽，凤栖梧没跟她多说什么，不想把她卷进里面来。 羽茶闻言皱了皱眉，她欲言又止，看着凤栖梧眼神有些复杂。 凤栖梧没多想，她问她：“你呢？从瑄国回来了？” 羽茶点了点头，“陛下已经召我回来，不再去瑄国了。” “那以后呢？留在这边做什么？”凤栖梧追问。 羽茶沉默片刻道：“这得看陛下的意思了。” 像他们这种身不由己的人凤栖梧明白的，她问道：“你想不想离开这里？” 和羽茶说了几句两人就出来了，主要是怀子嵘在等，可不能让他等急了。 怀子嵘果然是有些不耐烦了，见她们过来直接挥手让羽茶下去，随后朝凤栖梧招了招手。 内侍正在念着摺子上的内容，现在的他已经学乖了，一来就很自觉地照前几日的做。 怀子嵘也不知道到底听没听，他让凤栖梧靠近一些，忽然朝内侍挥了挥手，“你先下去。” 内侍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很快，他意识到自己得了解放，顿时欢天喜地地跑走了。 瞧着他那欢快的步伐，凤栖梧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他走了，这活总不会让她干吧？ 怀子嵘睨着她，他没说什么，只是自己打开摺子看了起来。 凤栖梧不知道他在闹什么么蛾子，静静立在一边，等了一会儿后问他：“你不说点什么么？” “说什么？”怀子嵘将手头这本摺子扔在一边，拿起新的说着。 “我都知道了，你也知道了，然后呢，你就这样放着我在这里？不打算做什么？”凤栖梧直接道。 她这是将话挑明了，怀子嵘明知道她知道实情，现在这样的状态让她有些没底。 作者有话要说：　　摸鱼了几天，今天双更，谢谢追文小可爱的支持呦 第74章 瑄国真相 七十四 怀子嵘闻言没看她，只道：“你既然知道了我的秘密，那要么死要么站在我这边，你会怎么选？” 凤栖梧想也不想就道：“我不选。” “那也好，我来替你选。”怀子嵘说着，看了她一眼。 凤栖梧没说话，等着他的后话。 却听他忽然道：“你昨晚其实已经选择了站在我这边，不是么？” 凤栖梧嘴巴动了动，她没说什么。 她没有下手根本不是站在他那边，她只是可怜他罢了，一个月的时间过后怀子羽必须回来，这个国家不能交给他这样一个疯子来管理。 只是现在她不能辩驳，一旦知道实情，怀子嵘又受了刺激干出什么疯狂的事那可就糟了。 她最终只说道：“我说过了，你们都是我的朋友。” 怀子嵘哼笑一声，他看了个摺子，忽然对她道：“刚才羽茶没有告诉你吧？” 凤栖梧愣了一下，“什么？” 第90页 怀子嵘看她的样子就知道羽茶没说，他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知道我初时看到你出现在这里为什么惊讶么？” 凤栖梧摇头，她以为当时只是看到她惊讶，难道还有别的原因？ 怀子嵘邪气地道：“因为连我之前都信了，以为你真的被人绑走了呢。” 怔了一会儿，凤栖梧才反应过来，她一脸凝重地问：“怎么回事？” 怀子嵘道：“要怪就怪你藏得太好，让人找不到丝毫踪迹，这有人就钻了空子，放消息说你在他手里，谁还能不信呢。” 看着凤栖梧神色难看，怀子嵘火上浇油：“尤其是瑄国那位皇帝，大概是关心则乱吧，还真按人家说的做了呢。” 凤栖梧听着怀子嵘阴阳怪气的调调就难受，她瞪了他一眼，“说明白点！” 怀子嵘捂嘴，“你还凶我？再凶我不告诉你了。” 凤栖梧现在恨不得立刻把法器贴他脑门上看他还乱嘚瑟，她耐着性子挤出一个笑。 “求你了，告诉我呗。” 怀子嵘指着桌上的摺子，“那你来给我念，念完我就告诉你。” 凤栖梧：“＆……” 念，她念还不成么？ 心里乱糟糟的，凤栖梧强迫自己静下心去念摺子，念的内容渐渐进入脑海，她的心反而平静下来了。 怀子嵘只让她念，自己也不批覆，到最后摺子念完了堆成一摞，他这才道：“我这里这道摺子，有你想知道的信息喔。” 凤栖梧这才注意到他手里一直拿着一道奏章，这会儿她反而不急切了，静静看着他等他说。 怀子嵘此时有些后悔让她来念了，他的乐趣又被扼杀了。 他不是很开心地道：“给你给你，自己看去。” 接住他扔过来的摺子，凤栖梧忙打开看，结果从头看到尾也是怀柔的政事，她看向怀子嵘，怀子嵘手里有张纸条，正贱嗖嗖地朝她挥着。 “怀子嵘！”凤栖梧低吼了一声。 怀子嵘听见反而开心地应了，“哎，急啥，我这就告诉你。” 凤栖梧眯起眼睛盯着他，怀子嵘坐直身体，看起来难得的正经。 “其实呢，在你失踪第十天的时候瑄国接到了一封密信，信里当时没有言明身份，瑄北垣就按上面的要求做了。” 凤栖梧听得心里发紧，她问：“那上面要求他做什么？” 怀子嵘哼了一声道：“让他派人暗杀瑄云契和瑄云影。” “那他们现在怎么样？”凤栖梧忙问。 怀子嵘道：“受了点伤，问题不大。” 凤栖梧沉默了，有人借她来让瑄家内斗，这简直比当初那些在瑄云影身边催促他报仇的人还恶毒，但不得不说，这招出奇的有效。 也幸好，她走之前告诉了瑄云契真相，瑄云契应该不会上当。 “这几天呢，瑄国调兵频繁，看起来是真的要内斗了。”怀子嵘接着说。 见凤栖梧没说话，怀子嵘又说：“不过羽茶回来给我的消息说这都是假象，而在另一边，我又得到了这封有趣的密信。” 他再次晃了晃那张纸条，这次他没卖关子，直接道：“这封密信里说，拦截了一道发往瑄国的密信，信里的内容是让瑄北垣割让十五城换你。那道密信已经发到瑄国了，你猜瑄北垣会不会照做？” “那封密信是在哪里拦截的？”凤栖梧不答反问。 怀子嵘挑眉，他笑着道：“你还真是会抓重点。” 顿了顿，他自己说：“有瑄北垣和瑄云契在，这十五城不可能轻易得到，他们都是聪明人，怎么也要先见到你再说，可你现在在我这里，这局面还真是挺好玩的。” “你可以再等等，和我一起坐在这里看好戏，很有趣不是么？” 凤栖梧直直看着他，“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怀子嵘耸肩，把纸条给了她。 凤栖梧一看，可以说是意料之内，她嘆了口气，没想到还真让她猜对了。 “怎么？你丝毫不意外啊。”怀子嵘眼睛亮亮地盯着她。 凤栖梧把纸条还给他，问：“你还知道什么？” 怀子嵘手指动了动，笑嘻嘻地道：“我还知道很多喔，比如延世蕃很有野心，觊觎四国领土，他甚至很早就有动作了，各国都有他的细作，我安插羽茶可是跟他学的呢。” “瑄国前女皇是他做的吧。”凤栖梧肯定地道。 怀子嵘眨眨眼，“不错喔，他在回程的路上做了手脚，没有留下任何把柄，且还偷走了人家女儿，养着人家女儿教她回去杀自己亲人，你说绝不绝？” “妍妃……”果真是前女皇的女儿，瑄北垣的侄女，瑄云契瑄云影的姐姐。 一切都有了解释，凤栖梧感觉有那么点荒谬，延世蕃这个人实在是野心太大，也城府太深，自始至终他都没有露出太多破绽，任谁都难以想到，这一切是他在幕后主使。 “没错，妍妃以为她自己真的是被抛弃的，被延世蕃教唆一心想要报仇。在她眼里，母亲的死是瑄北垣所为，瑄云契瑄云影不喜欢她，她想要毁了这个国家，就想到了由她自己来做復仇工具。你以为瑄国别院那些都是什么，她想要和瑄北垣发生关系，然后再曝光自己的真实身份，到时候背德的真相会击垮他们所有人，可惜啊，两次都没成功，这就很有点遗憾了。” 第91页 怀子嵘说着，特别快乐地笑了，“这里面还有你我的功劳呢，你那晚爽么？” 第75章 送别 七十五 凤栖梧这一刻简直想要撕烂怀子嵘的嘴，她凝视着怀子嵘，阴沉沉道：“你想死么？” 怀子嵘邪恶地笑着，忽然道：“说起来我倒应该拿他的身体去试一试的。” 凤栖梧忍无可忍，啪地抓起手边的摺子朝他脸上扔去。 “你有完没有？！” 怀子嵘躲过了袭击，他一点也没恼，看起来更像个神经病了。 等他笑完了，凤栖梧才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延世蕃应该不会让人知道当年的事。” 怀子嵘哼道：“他自然不会让人知道，当年下手的人全被他杀了，但我就是亲耳听到了，这事怀子羽都不知道。尽管他很聪明地选在后半夜议事，他想着所有人都睡了，可我没有啊，听到这么有意思的事也算是意外收穫吧。” 凤栖梧看着他，“你一直都知道，为什么不给瑄国提个醒？” 怀子嵘不以为然地道：“我为什么要给他们提醒，看他们闹多好玩，只可惜到现在还没乱起来，真让我感到失望啊。” 凤栖梧无语了，她问：“你就那么想看着别人国家动乱？” 怀子嵘回答得很肯定，“当然，我巴不得这片大陆都毁灭才好呢。” 凤栖梧摇了摇头，“活着多好，可惜你还没有认识到。” “换你是我，你会这么觉得？”怀子嵘突然道。 凤栖梧沉默片刻，道：“我相信，人生总会有转机的，你也会有。” 怀子嵘不说话了，他脸上没有表情，两人相对沉默许久，他起身拉响了铃铛。 内侍匆匆赶来，以为是摺子批完让他来拿的，他刚刚还在外面跟人感嘆终于脱离了苦海。 怀子嵘看着他道：“开始批摺子吧，这次你不用念了，直接批。” 内侍：“……” 凤栖梧在一边看着快哭了的内侍，她没有说话。 这次摺子不多，内容她刚读过没有什么大事，她坐在旁边看着内侍批的没什么大问题，所以她什么也没说。 内侍哀伤地走了，凤栖梧瞧了眼怀子嵘，起身回了内殿。 凤栖梧现在满脑子都是瑄国那几人的事，她不知道后面会怎样，但现在她知道了真相，就不能再让他们继续被动下去。 延世蕃那封密信只说让割让十五城，却没有言明身份，所以瑄北垣他们即使怀疑也暂时怀疑不到他身上去，她希望能尽早让他们知道是谁在背后下黑手，思来想去，爬起来要了笔墨写了封信。 这封信她是匿名写的，瑄北垣见过她的笔迹，但她此刻也不怕他认出来，她反而是要让他认出来，最起码要知道她没有在任何人手里，不能因为她而吃了闷亏。 她写完信后暂时放了起来，这封信她不打算让怀子嵘知道，送信的人选她已经有了。 这之后凤栖梧就待在室内看书，晚间前殿又响起了乐声，她现在差不多已经习惯伴着乐声入睡了，第二天她也没有出去。 隔了一天后她去前殿，怀子嵘就窝在那里，手里正摆弄着她的手机。 凤栖梧一愣，因为瑄国的事她都忘了自己的东西。 她凑过去，怀子嵘朝她看过来。 凤栖梧一眼就瞧见他微红的眼睛，纳闷道：“你不会没睡觉吧？” 怀子嵘没说话，她又说：“我都没见你回去睡过觉，老待在这里做什么？” 怀子嵘闻言挑眉，“你这是在关心我？” 凤栖梧道：“问问怎么了。” 她说着探身去抢手机，怀子嵘眼疾手快地躲过了。 “哈，原来是为了抢这个，这是什么？”他说着，摇了摇手机。 一抢不中，凤栖梧就收手了，她道：“在你这这么久了，你都没打开过？” 智慧型手机就那么几个键，挨个试都能打开，不过这个时代的人有没有这悟性不好说。 怀子嵘道：“你来打开我瞧瞧。” 凤栖梧其实不想打开，就怕他到时候又有好多问题，但任他乱玩下去也不行，万一他火了砸了那也就糟了。 想了想，凤栖梧去拿手机却被他躲过了。 怀子嵘勾手，示意她近点直接在他手上开。 不跟他计较那么多，凤栖梧靠过去，他抓着手机，凤栖梧干脆按着他的手，算是教他开了。 长按开机键，手机却并没有亮起，凤栖梧立刻意识到手机是没电了。 怀子嵘却盯着她的手，看了好一会儿，连手机没有任何动静也没说话。 凤栖梧放开他的手，指着包说道：“里面有个黑方块，把它拿出来放到太阳底下晒一天，里面没有能量了。” 怀子嵘看了看，没说什么把手机又放回了包里。 见他不动，凤栖梧也不再说，她跪坐到一边，一副有事要谈的样子。 等怀子嵘看向她，她才道：“我想跟你说件事。” 怀子嵘这会儿很是安静，他脸上也很平静，一点没有平时邪气的样子。 凤栖梧接着道：“你把羽茶调回来，不知道接下来想让她做什么？” 第92页 怀子嵘问：“怎么？你很在意她？” 凤栖梧点头，直接道：“你能放她自由么？” 她以为怀子嵘听后会意外，会疑惑，或者干脆拒绝她，但他没有，他还是很平静，这让凤栖梧反倒没底了。 “可以啊。”怀子嵘忽然道。 凤栖梧愣了一下，看着怀子嵘，她不觉得这么容易就能解决这件事。 怀子嵘那标志性的邪笑又回到脸上，他盯着她的眼睛道：“她可以走，但你要代替她，陪在我身边。” 果然，凤栖梧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她也没有犹豫，直接点头答应：“没问题。” 这回轮到怀子嵘愣了，他怔怔瞧着她，直到凤栖梧问：“那她什么时候可以走，我想临别之前跟她说几句话。” 怀子嵘微垂下头，看不清神情，只道：“随时。” 羽茶真的走了，她得知消息时还很意外。 记得前两天凤栖梧问她时她还一脸迷茫，谁不想自由自在地生活呢，但她也得有那个命才行。 却不想，这么容易的，她就被放行了。 凤栖梧还向怀子嵘要了不少钱给羽茶，她以后的路都要靠自己了，但她又有才艺又有武功，凤栖梧不担心她在外面过不好。 也是在这个时候，她将信交给了羽茶，作为请求，她请羽茶帮她把信带给瑄北垣，她相信羽茶能够在不暴露自身的情况下做到这点，事成之后，她们以后只能是有缘江湖再见了。 第76章 相伴 七十六 送走羽茶后，凤栖梧掰着指头数了数，这已经是她在怀柔皇宫的第八天，怀子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凤倾城，但她只给自己一个月的时间，这也是她敢轻易答应怀子嵘的原因。 等怀子羽回来，怀子嵘失去身体主控权，那个时候他即使有怒气应该也不会再乱发了。 如此想着，她忽然觉得怀子嵘有点可怜，到时候又回了常态，他能受得了么？ 她认真想了想，觉得应该趁这段时间尽力把怀子嵘的心理引导回正常区间，如果他能正常一些不想着搞东搞西，那和怀子羽商量一下偶尔在白天让他出来应该是没问题的。 就此打定主意，所以第二天早上吃完饭后宫女说怀子嵘让她去前殿找他凤栖梧非常干脆地去了。 怀子嵘见了她后说道：“你昨天答应了的，所以从今天开始，你就得在这里陪着我，我去哪你去哪。” 他留意着凤栖梧的表情，见她一点反驳也没有眼睛里划过一丝惊讶。 他这样其实正中凤栖梧下怀，凤栖梧又怎么会拒绝呢。 她既要知道瑄国的情况，又得找机会劝导怀子嵘，跟在他身边自然是必要的。 凤栖梧什么也没说，站在了怀子嵘身边。 怀子嵘不得不仰着头看她，他神情变得复杂起来，好一会儿才道：“坐这呀，跟木头似的杵在那里做什么。” 凤栖梧相当乖顺，他说什么就怎么做，反正都是些小事，顺着他也无所谓。 她跪坐在怀子嵘身后侧一点，看了看他问：“早餐吃了么？” 怀子嵘微愣，他神色有些不自然，撇过头道：“嗯。” 他的回答相当含煳，凤栖梧一听就知道没吃，内侍端着奏章过来了，她直接对内侍道：“去，让膳房给陛下准备早膳，清淡些。” 内侍愣了一下，看看怀子嵘又看看凤栖梧，见怀子嵘没作声忙应着出去了。 膳房应该是早就准备好了，怀子羽以前都是要吃的，这段时间忽然不怎么吃饭了，这也让膳房的御厨们愁掉了很多头髮，他们变着花样想让陛下吃一些，膳房里准备了很多吃食。 内侍很快就回来了，他一回来就感觉陛下比平日的心情好像好了很多，眉眼间以往的阴沉都收敛了起来。 他默默看看凤栖梧，除了多出这样一个人在陛下身边其他都没变化，所以这原因很容易找到。 内侍有些开心，看到陛下终于有些近女色了，感觉这国家的未来更有希望了呢。 但他的开心没维持多久，因为摺子还是要他批，他这样一个小小的内侍做了皇帝的差事，每天夜里他都会被噩梦惊醒。 内侍在一旁苦兮兮地念着摺子，凤栖梧把早餐往怀子嵘面前一放。 怀子嵘看来看去，最后还是端起碗像喝水一样大口灌了下去。 他只喝了粥就不肯吃了，凤栖梧也不强逼，她把那些做得很精緻的小馒头吃了，内侍不由地看过来，怀子嵘也看着她。 凤栖梧理直气壮：“干嘛，你都不吃了我吃掉有什么问题？” 怀子嵘抿着唇没说话，他转过头，内侍忙收回目光继续读。 把东西放在一边，早餐算是结束了。 凤栖梧听着内侍边读边艰难地说自己想的解决方法，怀子嵘沉吟片刻，忽然问她：“你觉得呢？” “啊？”凤栖梧怔了一下，意外地看着他，这祖宗怎么想着问她意见了？ 怀子嵘又问了一遍：“你觉得他这样处理有问题么？” 凤栖梧总觉得他哪里变了，眼下还是就事论事，说了自己的意见。 让凤栖梧更想不到的是，听了她说的，怀子嵘直接就让内侍按她说的写了。 第93页 再之后，根本就不是内侍在批摺子，而是她在批，内侍得到了解脱，看着凤栖梧的目光都变得崇拜起来。 今天的摺子比昨天多，凤栖梧看完所有的嘴巴都说干了。 内侍端着批好的摺子走了，凤栖梧觉得这怀柔的大臣们最近肯定也很开心，莫名其妙放了大假不用上早朝谁不开心呢。 她转头看怀子嵘，直接说道：“这是你的事啊，你现在是皇帝，批摺子是你的工作，以后你自己来，我可不干了。” 怀子嵘一直是托着腮靠在那里悠哉地看她和内侍忙，此刻闻言挑了挑眉，“我觉得你说得很好啊，你要是不怕我乱来就丢给我吧。” 凤栖梧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你这是在威胁我吧。” 怀子嵘不置可否：“反正你比较在意不是么？” 凤栖梧啧了两声：“你就不能认真起来好好处理么，你下面可是万千子民，既然你把怀子羽赶走了，你就得承担起他的那份责任。” 怀子嵘撇了撇嘴，“不能。” 凤栖梧噎了一下，一锤定音：“那我不管，反正就你来。” 听她这么说，怀子嵘危险地眯起了眼睛，“你是不是觉得我奈何不了你，连我说的话都不听了？” 别说，凤栖梧还真这么觉得，她现在该做的都做了，没觉得怀子嵘能从哪里拿捏住她。 怀子嵘盯着她的脸看了半晌，凤栖梧听到他磨牙的声音，但到底还是她赢了。 怀子嵘又不开心了，凤栖梧睨着他，发现他现在更像个小孩子，很容易开心也很容易生气，不过这样的凤栖梧有点经验，一般哄一顿就好了，特别好搞定。 摺子都批完了，她问：“还有别的事么？” 怀子嵘眯着眼睛看她：“怎么？” 凤栖梧一本正经地道：“要是没事的话我想出宫，你要去么？” 怀子嵘愣了一下，凤栖梧说：“你不会还没出过宫吧？” 怀子嵘沉默了，他还真的没有出宫，应该说他忘了他现在能在白天出宫了。 凤栖梧站起来，“那就现在去吧。” 说着，她突然想起来，问：“你那个游戏还在玩么？” 如果城里还是乱糟糟的，那就有点闹心了。 怀子嵘别过脸，自从那天不欢而散后他就没再玩过那个游戏了，虽然以前他也没觉得有趣，但说到底还是因为她当时那极度厌恶的情绪，他不想再看到她厌恶自己的样子了。 第77章 乖顺的一面 七十七 原本凤栖梧对于改造怀子嵘这件事是没底的，但经过一上午的相处和他能主动取消恶劣的游戏这一点上，凤栖梧忽然觉得怀子羽说的很对。 怀子嵘只是太孤独了，压抑久了才会性格恶劣，但他本质上还是好的。 这么快就有了成效，凤栖梧觉得再带他玩一玩，在她的陪伴下一个月绝对能把他领回正道上来。 而且怀子嵘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凶一点，实际相处起来他也并不会伤害她，这让凤栖梧大胆了许多。 他们要出去，凤栖梧准备去换装，见怀子嵘站着不动，她说：“走啊。” 怀子嵘有些不解：“做什么？” “换衣服啊，你得换身普通人的衣服，不然我怕你出去就被人打死了。”凤栖梧如此道。 怀子嵘愣了一下，问道：“我为什么会被打？” 凤栖梧哼笑着说：“就因为你玩的游戏，怎么，不信？不然你待会出去在大街上喊一声，看看有没有人扔你臭鸡蛋。” 怀子嵘不说话了，以前他不在乎这些，现在真正要出去的时候却要面临这样的问题，但如果不是因为她，他可能根本就懒得去管那些事情。 凤栖梧本来想走的，她忽然想起什么站住，目光在怀子嵘身上扫视。 怀子嵘看看自己，听她说道：“我一直没见你回去，难道……你穿的这件是我最初见你的那件？” 怀子嵘僵住了，他哪在意那么多，平时都是怀子羽管这些的。 凤栖梧神色复杂起来，她走近一步，怀子嵘后退一步。 怀子嵘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窘迫，他绕过凤栖梧快步走进了内殿，凤栖梧只听噗通一声，她喷笑出声。 此刻的怀子嵘笔直地扎在外室前面的浴池里，凤栖梧瞧见他通红的脸和脖子，一头秀髮紧紧贴在身上看起来有点狼狈。 “你这样就洗澡啊，换洗衣服都不拿，出来穿什么？”凤栖梧看着别过脸不肯看她的怀子嵘，莫名觉得这傢伙还挺可爱的，没有常识的可爱，确实怪戳人萌点的。 怀子嵘咬了咬牙，低咒了一句：“真是麻烦死了……” “别告诉我你连洗澡都不会，即使不会也没人帮你的。”如此说着，凤栖梧转身进了内室。 经歷过饿晕自己又八天不洗澡不换衣服这件事后，凤栖梧对这人已经不抱期望，共用一具身体确实让怀子嵘省了不少事，直接就成了生活废。 她先进了怀子嵘那间密室，这段时间她每天都会给小狐狸留些食物，经过她的餵养小狐狸现在终于又胖了一些了。 她本意是想给怀子嵘拿套衣服的，结果这里面根本没有衣服，她只能出去拿怀子羽的。 第94页 在衣柜里挑了一套最普通的，凤栖梧先是咳了一声才走出去。 浴池里漂着黑色的衣衫，怀子嵘只露出半张脸在水面上看着她。 凤栖梧实在没忍住又笑了起来，她把衣服放在一边，还有巾帕什么能想到的都给他拿来了，然后才转身回了内室。 她就在里面陪小狐狸玩，好一会儿才听到外面传来怀子嵘的声音，走出去一看，好嘛，衣服穿得松松垮垮，头髮还滴滴答答淋了一地水。 眼角一抽，凤栖梧无奈地重新拿了条巾帕过来，抓起他的头髮拖着他往外走。 “出来出来，别一会儿还要拖地。” 怀子嵘被拉着头髮拖出去，他嘴唇瘪了瘪，脸通红忍住没说话。 一直拉到外殿有阳光的地方，凤栖梧这才停下，她一边给怀子嵘擦着头髮，一边道：“希望快点干，不然再出去就到下午了。” 这已经中午了，他们还没有吃饭，凤栖梧是想带着他去外面吃的，如果耽误时间太多他饿不饿没关系，可她饿了啊。 怀子嵘像木桩一样立着，他感受到髮丝被拉扯，不重不痛，这种新奇的感受还是第一次，连他母亲都没有这样给他擦过头髮。 好容易搓得半干，凤栖梧把巾帕放在一旁的小假山上，她转过身，来到怀子嵘身前帮他把衣服重新系好。 整理完毕，她才对怀子嵘说：“你就这么站在这，等头髮干了我们就走。” 这个时代没有吹风机还真是有些耽误事，凤栖梧说罢，转头回了屋里。 怀子嵘抬头看看刺眼的天，又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整齐的衣裳，果真听话地动也不动，全靠物理来烘干头髮。 凤栖梧去换衣服去了，她换回了自己带过来的普通衣裳，从她的外室可以看到外面站着的怀子嵘，怕他也能瞧见她，她特意去了里面换完才出来。 这时候其实已经该是挺热的了，但可能怀柔水多的原因，凤栖梧并没有感觉到多热，整体体温还是舒适的。 她等了一会儿出来瞧了瞧，头髮已经半干，便拿了本书坐在一边等着。 怀子嵘眼角瞟着她的穿着打扮，目光又落在她的脸上，她看书时很认真，真的是很好看的一个女人。 他看了会儿目光落在自己脚面上，发呆似的直勾勾盯着。 又过了会儿，凤栖梧琢磨着差不多了，她放下书一瞧，看到怀子嵘勾着脑袋立在那活像犯错罚站的学生，再一想到他全程都很乖巧地任她作为，嗯，突然有了老母亲一样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她起身，怀子嵘立刻朝她看了过来，对上他的眼睛，凤栖梧忽然想笑。 她绷住了，一本正经地过去看了看，“嗯，头髮已经干了。” 怀子嵘看着她，见她拿出一把梳子给他。 “头髮梳起来吧，这样出去不方便。”她说。 怀子羽的头髮一直是披着的，怀子嵘懒得管，就一直这么披着了，眼下他看着手里的梳子，嘴唇抿了起来。 “哦。”凤栖梧出声，“你不会吧。” 她这是肯定句，又从怀子嵘手里拿回了梳子，笑着补了句：“真笨。” 怀子嵘脸色微红，他瞪了瞪眼睛，没有发作。 凤栖梧拍拍他的肩，“蹲下，你太高了，我够不着。” 怀子嵘面色虽然不大好，还是蹲下了，他单膝着地，感觉到一双手插进了发间。 被手指接触头皮的感觉很舒服，怀子嵘不禁眯了眯眼。 他喉结动了动，有点像被撸毛的猫。 凤栖梧给他梳通了头髮，最后和自己一样高高束起。 没办法，她只会这一种。 怀子嵘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又看了看凤栖梧，同款造型，他很满意。 第78章 傻儿子 七十八 两人出宫来到外面，在内城里还好，毕竟内城很安静基本没什么人走动，平时还会遇到大臣什么的，最近大臣们放了大假，内城就人更少了。 刚踏出内城，外城的喧嚣顿时让怀子嵘顿住了脚步。 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外间的繁华，以前他虽然也外出过，但机会很少，怀子羽身为皇帝很少出宫，唯有的几次怀子嵘却也只能晚上偷偷看看民间是什么样子的。 在他的印象里，有且只有晚上行人寥寥的街市。 他一直痛恨被剥夺了本属于他的权利，如今亲眼见到人间世，他皱了皱眉，人那么多，似乎也不是那么好。 凤栖梧走了两步发现怀子嵘没动，她转头看过去，见他有些茫然又有些嫌弃地站在那，朝他招了招手。 “走啊。” 怀子嵘看了看她，迈出了脚步。 两人在进入街市时怀子嵘伸手抓住了凤栖梧的衣袖，凤栖梧愣了一下，看到他有些警惕又紧张地盯着身边热情招揽的商贩和行人，她忍不住笑了。 “你干嘛？真当自己是小孩还怕走丢了啊？” 怀子嵘眼含威胁地瞥了她一眼，凤栖梧笑着任他去了。 牵着自己的傻孩子，凤栖梧一边逛一边买东西吃，她出来带了自己的钱，掏钱的时候怀子嵘愣愣瞧着，然后也收到了一份同款零食。 凤栖梧买了挺多的，她有什么怀子嵘必定也有一份，慢慢的，怀子嵘不得不放开她的衣袖，怀抱着一堆东西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第95页 他跟凤栖梧跟得紧，凤栖梧丝毫不怕他走丢，两人出来身后必定跟着暗卫，她是一点也不担心。 如今的外城因为没了时不时乱抓人的兵卫，重新变得生机盎然起来，热闹的坊市里，凤栖梧找了一处闻起来很香的小面摊，带着怀子嵘坐了进去。 已经过了饭点，面摊上没几个人，凤栖梧要了两份最小碗的面，她看向怀子嵘，怀子嵘扫视了周围一圈后目光落在面前的零食上。 他什么都没经验，自然凤栖梧带他做什么就是什么。 凤栖梧问：“这些东西好吃么？” 怀子嵘都只是在最初尝过一下，闻言他摇摇头。 凤栖梧觉得他根本不知道好吃不好吃是什么概念，这要教的话可就难说了。 面很快上来，她特意选的素面，这家做得也很有食慾的样子。 她招唿怀子嵘吃，怀子嵘看看她，一脸不情愿地学着她的样子吃了起来。 他吃面的过程中时不时皱眉，那难言的样子看得凤栖梧憋笑不已。 这面是真的好吃，吃完后凤栖梧给老闆点了个贊，带着怀子嵘又逛了一下午才回宫。 回宫的路上怀子嵘招了不少目光，尤其是宫人们，他们眼见着陛下抱了一大堆东西回来，那形象是真的从未见过。 凤栖梧回来后仔细看了看，他把外面买的东西全带回来了，一样也没丢。 这就是个傻孩子啊，凤栖梧鑑定完毕。 怀子嵘把东西一放就躺在前殿不动了，凤栖梧瞧着他，问：“怎么样，外面好玩么？” 怀子嵘摇了摇头，闷闷道：“不好玩。” 他这句是认真的，经过今天之后，他觉得要不是有凤栖梧在，他是再没什么兴趣出去的了。 有的人就是不爱热闹，凤栖梧没说什么。 她就是想带他看看外面的世界，既然他不喜欢，总归也是体验过的，以后也会少一点怨念。 走了一下午她也累了，正准备回去休息一下被他叫住。 “你做什么？” 凤栖梧瞧瞧他，问：“怎么了？” 怀子嵘道：“我在哪里，你在哪里。” 凤栖梧挑了挑眉，“我回内殿休息怎么了，你干脆把我绑腰带上得了。” 怀子嵘坐起来，认真地道：“好主意。” 凤栖梧嘴角抽了抽，到他身边坐下，“你干嘛总待在这儿？” “喜欢。”怀子嵘如此说道。 凤栖梧彻底不说话了。 沉默了会儿，怀子嵘忽然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坐过来。” 凤栖梧睨着他：“干嘛？” 怀子嵘坚持地拍，凤栖梧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坐了过去。 她刚坐稳，怀子嵘身子一倒，稳稳地枕在她大腿上。 凤栖梧：“……” 她手抬了起来，拍也不是，掐也不是，看着已经美美闭上眼睛的怀子嵘，直接翻了个白眼。 怀子嵘把她当靠垫用起来很顺手，凤栖梧不跟他一般计较，忍了许久，在她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去抬他的脑袋。 怀子嵘忽然睁开眼，吓了凤栖梧一跳。 “你做什么？”他说。 凤栖梧莫名有点心虚，她道：“我太无聊，想去拿几本书过来。” “哦。”怀子嵘手一伸，从桌底下拿出几本递给她，“看吧。” 凤栖梧：“……” 想了想她问：“你又不睡觉，干嘛枕着我？” 怀子嵘重新闭上眼睛，淡淡说了句：“舒服。” 凤栖梧微笑，行，算你狠。 傻儿子除了宠着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 凤栖梧是真的无聊，她还真翻着书看了起来，不是很晦涩难懂的内容，静下心倒还真的看了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有点累，看椅子就在一边，拉过来靠着，直到晚膳时分，宫女内侍来送膳，一眼瞧见了状似亲密的两人。 他们本来是分开的，见状宫女和内侍把他们各自的膳食摆在一起，凤栖梧推了怀子嵘一把，怀子嵘睁开眼睛坐起身。 宫女和内侍在一旁伺候，凤栖梧已经适应了，她拿起筷子，看了看怀子嵘，怀子嵘只好拿起筷子。 “为什么要吃饭？”怀子嵘低声说了一句。 他这句声音不大，只够凤栖梧听到，凤栖梧闻言道：“你难道还想再晕一次？” 怀子嵘抿了抿唇，凤栖梧接着道：“是人都要吃饭，不吃身体会受不了，你活着就得吃。” 怀子嵘不说话了，他完全什么都学凤栖梧，她吃什么他就吃什么。 如果不是知道他的情况，凤栖梧觉得他的表情跟吃屎没什么分别。 一旁的宫人看着两人嘀嘀咕咕说着悄悄话，又看陛下什么都跟着人家来，对视了一眼传达着心里的想法。 嗯，怀柔的女主人有着落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送上，祝大家国庆玩的开心~ 第79章 过夜 七十九 宫人们走的时候神色很暧昧，凤栖梧觉得他们肯定误会了什么，再一看又要往她腿上枕的怀子嵘，她怒上心头，直接推开了他。 第96页 “老躺着做什么！走，我吃撑了，出去遛弯去。” 怀子嵘有点发怔地看着她，目光落在她微鼓的肚子上，她确实吃了不少。 凤栖梧要在内宫遛达，别的怀子嵘可能不清楚，但这内宫他再熟不过。 他的脾气凤栖梧也有些捉摸不定，有时候好说话有时候不好说话，像现在，他不仅没恼，反而带着她在内宫转悠。 两人慢慢在内宫走着，偌大的内宫只有他们两人，月色下两人的影子在身后拉长。 怀子嵘领着路，一圈下来又回到寝殿，他见凤栖梧继续往前，又跟着走了一圈。 两圈下来，凤栖梧这才回去。 这一路上怀子嵘都没说什么，凤栖梧也没说话，她在想，今天一天好像就没怎么见他说话。 现在的怀子嵘跟头几天的怀子嵘不一样了，凤栖梧也搞不懂他为什么转变这么大，这么安静不搞事情的他简直不像他。 凤栖梧本来想回内殿的，见怀子嵘站在那里直勾勾盯着她，得，她感觉她好像也得跟着长在这前殿里了。 可是她今天一天已经很累了，现在只想回去休息。 然而怀子嵘的眼神很坚定，她撇了撇嘴，这会儿他又不好说话了，只能不情不愿地坐过去。 怀子嵘如愿躺下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凤栖梧道：“我晚上总不能睡在这儿吧。” 怀子嵘睁眼，对上她俯视他的眼睛，喉咙动了动，他说：“就在这。” 说完他翻了个身，拿后脑勺对着她。 凤栖梧无语地抓住他的头髮，愤恨而小力地拽了一把。 被拽得脑袋轻歪的怀子嵘睁开眼睛，看着前方空无的大殿渐渐出神。 凤栖梧勉强看了会儿书就有些困了，她坐得有些难受，仿佛有感觉似的，怀子嵘忽然坐起来。 他去拉了拉铃，凤栖梧见状清醒了点，不多时就有乐姬过来，大殿里鼓乐齐鸣，舞姬们风采飞扬。 宫人抬了很多酒过来搁在一边，还准备了些吃食，随后退下，仅剩殿内的伶人们。 凤栖梧换了个姿势坐着，怀子嵘倚在靠椅上开始喝酒。 这酒挺香的，因为距离近，怀子嵘一喝酒香气就传到凤栖梧鼻端，她感觉光闻她都能闻醉了。 她原本还跟着看了会儿，这里的乐舞跟瑄国的有些差别，但看久了也就那样，干脆就拿起书来翻看。 殿内的光不是很亮，一直看着前面歌舞的怀子嵘忽然伸手夺走了她拿出来的书，凤栖梧看过去，怀子嵘道：“现在不许看。” 凤栖梧微微皱眉，只能盯着前面看。 夜半，她打了好几个哈欠，大殿内换了波伶人，她们已经习惯了彻夜歌舞，因此而特地调了作息。 凤栖梧拖着腮又看了会儿，她实在忍不住看向怀子嵘，怀子嵘脸上神色就没变过。 因为殿内喧闹，凤栖梧凑近了点，在他耳畔大声道：“你不困么？” 怀子嵘转脸，凤栖梧的唇在他脸上轻蹭而过，她忙后退，怀子嵘看起来毫不在意，只是摇了摇头。 他眼神清明，看着是真的不困。 凤栖梧觉得他有点奇怪，却又说不出哪里奇怪，后半夜她实在没忍住，即便身处这么闹腾的地儿也止不住困意，渐渐打起盹来。 一旁有伶人注意到她在打瞌睡，她脑袋点了好几下，最后倒下去枕在皇帝陛下的腿上彻底睡着了。 伶人们装作什么都没看到，殿上的怀子嵘垂首，看了看她的唇，最后伸手把她的脑袋扶正了些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 凤栖梧这觉没睡好，毕竟耳朵边都是噪音，想睡好真的不容易。 她朦朦胧胧睁开眼睛，感觉外面的天还没亮。 困还是困的，她正准备翻个身继续睡，忽然感觉到自己枕着的这个物件温暖又微硬。 一阵酒香飘过来，她愣了一下，瞬间清醒了。 她坐起身，果然就见怀子嵘在慢悠悠喝着酒。 殿内的蜡烛已经燃尽，昏暗中凤栖梧瞧不清怀子嵘的神情，但她能感觉到，他在看着她。 “你怎么还在喝？”凤栖梧道。 怀子嵘嗯了一声，跟她说：“如果困，就再睡会儿。” 凤栖梧难得觉得这个人还有那么点温柔，她问：“你真的不睡？” 怀子嵘又嗯了一声，这次凤栖梧不多说了。 她重新躺下，反正白天他躺那么久，现在换她不躺白不躺。 凤栖梧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再一睁眼发现自己眼睛被蒙着，她拂了一下，刺目的光顿时让她闭上了眼睛。 怀子嵘的声音响起：“让你乱动。” 凤栖梧揉了揉眼睛坐起，发现是他把衣角半遮在她脑袋上挡光，现在日头已经很高了，一旁还搁着早饭。 她去洗漱，这次怀子嵘没拦她，他跟着一起。 怀子嵘站起来时踉跄了一下，显然是腿麻了，凤栖梧见状扶住他，毕竟是被她压了一夜的，她还是有良心的。 等他活动好了，凤栖梧才松开，她在内殿洗漱完出来，瞧见怀子嵘一脸青色的胡茬。 以往她没注意，现在两个人形影不离，这些事就不能被忽略了。 有胡茬的怀子嵘看起来很有些违和感，凤栖梧想着应该是有内侍给他处理的，但怀子嵘却不动，直勾勾盯着她。 第97页 凤栖梧顿时摆手：“看我做什么，我可不会。” 怀子嵘闻言只能去拉铃，内侍过来后专门给他整理。 过程中凤栖梧去给小狐狸餵了食，又自己吃了早饭，怀子嵘过来发现她已经吃过了，顿时脸色变得阴沉了起来。 两人那么近，凤栖梧想不发现都难，她盯着怀子嵘瞧，怀子嵘眼睛还是微红的，整个人显得阴气森森的。 凤栖梧以为他觉得自己先吃完他再吃都是剩下的，忙道：“要不再给你换一桌？” 怀子嵘端起碗喝完，闷闷说了句：“以后等我一起吃。” 凤栖梧连声答应，嗨，多大点事啊。 第80章 不睡觉的人 八十 等就剩下他们两人，凤栖梧问怀子嵘：“你真的不用休息一下？” 怀子嵘的回答很肯定，凤栖梧看得出来，就像不想吃饭一样，睡觉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享受的事。 凤栖梧觉得他这样大概是过去的后遗症吧，怕醒来后什么都变了。 她忽然想到，过去几天怀子嵘好像也是这样过的，不由凝眉问他：“你不会之前几天都没睡觉吧？” 怀子嵘不以为然地道：“没事的，过去我和怀子羽交替出现，身体基本没休息过，二十四年都过来了，不会有问题的。” 凤栖梧眉头皱得更紧了，正常人哪个不需要天天睡觉，睡不足时辰都是问题，可他这……或许之前他们确实没问题，然而凤栖梧总觉得担忧。 她最后还是不再说了，可能是她想太多，既然他觉得没事，凤栖梧也就随他去了，撑不住的话他自然会去休息的。 看她这么关心自己，怀子嵘的脸色顿时又好了起来，他还让内侍多准备了些书，都是给她看的。 没多时，送摺子的内侍就来了。 这次他比较幸运，他一放下凤栖梧就挥手让他下去了。 怀子嵘今天倒没怎么拧巴，凤栖梧在一旁给他磨墨，监督着他。 怀子嵘看看摺子又看看她，凤栖梧瞪眼：“你可别乱写啊。” 怀子嵘道：“你又不看，怎么知道我乱没乱写。” 凤栖梧比着双眼指他：“我盯着你呢，你只要一干坏事就阴笑，我能不知道么？” 这是头几天看他批摺子时凤栖梧发现的，怀子嵘闻言唇角抽了抽，不说话了。 看他真的认真批起了摺子，凤栖梧不禁有些感慨。 话说已经两天没看到他过去的坏笑阴笑邪笑了，这人吃错啥药了么？ 今天的怀子嵘表情很少，他一般都是打开摺子，看，思考，落笔，再阖上。 凤栖梧正看得新奇，忽然听怀子嵘道：“你给瑄北垣送信了吧。” 他是肯定句，凤栖梧眉心一跳，问：“你怎么知道？” 怀子嵘脸上终于又出现了凤栖梧熟记在心的讽刺表情，“我说怎么要羽茶呢，原本是替你干这事去了。” 顿了顿他又道：“我收到摺子，说瑄国有大的异动，瑄云契已经暗中派人去往延平，他们这招将计就计用的倒是不错。” 凤栖梧唔了一声，没说什么。 反正瑄云契那么聪明，她只是传个信，其他的也就是靠他们自己。 怀子嵘眯着眼睛看她，他的目光有些复杂，凤栖梧不自在地避开他的视线。 “你和瑄北垣什么关系？”他问。 凤栖梧微愣，然后摇了摇头，“没什么关系。” “是么？”怀子嵘语气含混，“可我看他很在意你呢。” 见凤栖梧不说话，他又问：“你为什么离开瑄国？” 凤栖梧这回说话了，她道：“我要回去。” “回我原来的世界。”她补充道。 怀子嵘眼里划过意外划过深思，他半晌道：“有能回去的办法么？” 凤栖梧摇了摇头，“暂时没有。” “如果你回不去呢？”怀子嵘追问。 凤栖梧对于这个问题早就有答案了，她直接道：“那也得试过了才知道。” 怀子嵘看着她的目光变得有些深，他道：“回不去就留在这里。” 凤栖梧没有接话，怀子嵘似乎也并未想让她说什么，这话更像是对他自己说的。 后来两人都没再说话，怀子嵘头一次批完奏摺后没带凤栖梧自己出去了。 凤栖梧不知道他干嘛去，坐了一会儿怀子嵘回来，他什么也没说，凤栖梧想了想还是不问了。 两人在宫里用过午饭，下午怀子嵘想要躺着被凤栖梧硬是拉起来，两人坐着马车出宫，去了卞都内有名的游览胜地。 怀子嵘是真不想去，但现在的凤栖梧不仅仅是带他玩，很大一部分她纯粹只是想在这段时间里自己来长长见识的，毕竟等怀子羽回来她就要走了，以后很可能不会再来，自然要抓紧机会看看。 怀子嵘不知道她心里想的，嘴上不愿意，身体还是非常老实地她去哪跟到哪。 这次回宫天都黑了，草草吃了点晚上怀子嵘依然在歌舞中喝酒，凤栖梧原本想拿个枕头过来，怀子嵘硬是不让，不让也就算了，她拿书来垫着当枕头，怀子嵘又把书抽走了。 第98页 凤栖梧觉得他又开始找事了，怀子嵘拍了拍他的腿，那意思很明显。 她嘴角不禁抽了抽，心里嘀咕着怀子嵘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哪有人喜欢给人当枕头的。 昨天也就算了，今天再来她觉得不妥，毕竟距离那么近，看着太亲密了。 她连连摇头，怀子嵘唇角绷直，忽然出手在凤栖梧身上点了一下。 凤栖梧还没来得及反应，眼一闭直接倒了下去。 怀子嵘接住被点了睡穴的她，在自己腿上放好后才满意地继续看表演。 这一晚凤栖梧自然睡得不错，被点了睡穴强制睡觉任殿里再吵也丝毫没有影响到她。 她这次醒来都近中午了，怀子嵘正在批摺子，感觉到她醒了看了她一眼。 凤栖梧后知后觉想起昨晚的事，她坐起来，理都没理他直接去内殿了。 怀子嵘舒展了一下腿，这次他没有跟着她，他扫了一眼边上一幅画轴，那上面是一个人的画像。 在凤栖梧没醒来之前，怀子嵘已经看过了那幅画，画上的人很特殊，特殊到怀子嵘要刻意趁凤栖梧不在的时候把画藏起来。 凤栖梧洗漱过后还是回来了，她态度十分强硬，对着怀子嵘道：“下次不许点我！” 怀子嵘只是挑了挑眉，说道：“我有个消息你想不想听？” 凤栖梧一愣，她立刻被转开了思绪，“什么消息？” “还记得你在瑄国别院遭人设计的事吧，我知道羽茶曾经救过你一次，那次害你的和别院的是同一人所为。”怀子嵘说道。 这件事凤栖梧是知道的，她从别院回去后裕晓后来找到线索查到了是红绡，但红绡当时的身份有些特殊，还没来得及动她盛节就到了，再后面她又忙着带步泠川跑路，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怀子嵘继续道：“这女人对你恨意是真的深，去到延平后也并不安生，背地里撺掇着那位妍妃。现在大陆上有三拨人在找你，瑄北垣自不必说，凤国是秘密寻找，还有一拨就是延平了，延平延世蕃找你很正常，那位妍妃也在找你，她受了挑拨和延世蕃对你的态度可不一样。” 凤栖梧静静听着，总感觉他话还没说完。 第81章 天降之人 八十一 怀子嵘果然接着说：“不过呢，这个女人现在死了。” 凤栖梧怔住，张口问：“怎么死的？” 怀子嵘邪笑道：“因为她惹到了延平的一位新贵。” 凤栖梧有些懵，还没咋的呢，就这么死掉了？ “说起来，延平这位新贵也是了不得的身份呢，尽管延世蕃捂得严实，我可以偷偷告诉你，这位新贵和你一样，是天降之人。” 他凑近凤栖梧，声音越压越低，最后那几个字完全是气声。 凤栖梧捂住自己耳朵离他远了一点，看神经病一样看他。 这里就他们两个，他这样装模作样给谁看？ 怀子嵘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都不好奇么？” “好奇什么？”凤栖梧反问。 “天降之人出现了两个，你们或许有什么关联也不一定啊。”怀子嵘一本正经地道。 凤栖梧默了一瞬，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 “巧合吧，你与其说这个还不如说说别的。” 怀子嵘故作沉思，然后道：“我对这位新贵还挺好奇的呢，毕竟那位是男人，出现短短几天时间可做了不少事，延世蕃都很器重他，可见是个奇人。我的探子给我的消息是，这位新贵行事狠辣，手段非同一般，同样是天降之人，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凤栖梧白他一眼，“我怎么了？” 怀子嵘仔细且认真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笑道：“你很好。” 凤栖梧不由愣住了，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怀子嵘这么单纯的笑。 她以为他不会有这样不带戾气的笑容，却原来，是她错了。 她眨了眨眼，撇过脸去。 “是不是天降之人都这么有趣？”怀子嵘忽然问。 凤栖梧撇嘴，“我怎么知道。” 她忽然想到什么，说：“那这么厉害的人如果被延世蕃招揽，帮着延世蕃的话瑄国岂不是很危险？” 怀子嵘哼了一声，“何止是瑄国，我们几国都有危险，毕竟那可是天降之人，你带给了大陆最难忘的盛节，谁知道他会不会带给大陆最难忘的战争呢。” 凤栖梧越想越觉得怀子嵘的话可能性很大，落在哪里不好偏偏落在野心最大的延世蕃身边，不被他利用才怪呢。 相比面色凝重忧心忡忡的凤栖梧，怀子嵘脸上的担忧倒不多，凤栖梧觉得他这算是正常的，毕竟他还一直想着要大陆毁灭呢，眼下有人来帮他实现，他说不定还想帮人家鼓鼓掌。 怀子嵘却不是这么想的，他得知消息后不仅没有兴奋，难得的，他第一想法就是不能让延世蕃得到这个人。 曾经的他想毁灭，现在的他因为身边有人而不能毁灭。 他安慰凤栖梧道：“放心，延世蕃怕是驾驭不了这个人，他不会如意的。” 凤栖梧闻言就知道怀子嵘肯定掌握了确切的消息能下这样的判断，即便她可能不会在这个世界久待，也不希望这里被战争荼毒。 第99页 怀子嵘确实掌握了消息，他得到的消息就是这位新贵对凤栖梧的事很感兴趣。 不比延世蕃的刻意隐藏，当初凤栖梧出现的消息传遍了大陆，又因为盛节而名声远播，想不知道都难。 这里没什么问题，同样是天降之人，对彼此感兴趣能够理解，问题出在后面。 延世蕃笼络这个男人，他许了这个男人不小的权力，男人也欣然接受了。 得到权力就要付出努力，延世蕃的目的就是瑄国，男人为他出谋划策本是应该，然后他就知道了凤栖梧的事。 偏巧这个时候那个红绡跑去男人面前说了她和凤栖梧有仇，男人问过之后，这女人突然就死了。 男人对外给出的说法是红绡意图不轨公然勾引他，延世蕃又不在意这么个女人，与新贵相比她根本不值一提，这事就非常潦草地揭过去了。 本来怀子嵘也没有多想的，直到他瞧见了这位新贵的画像。 新贵在他看来长得还算不错，一头与他们相异的短髮，但他右耳上的一枚样式奇特的叶子耳饰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记忆力很好，这种造型的叶子这片大陆并没有，他见过一次，是在凤栖梧身上。 他再一瞧枕在他腿上睡着的凤栖梧，伸手轻轻将她颈间的绳子勾出，底端果然是和那人耳上的耳饰一样。他比对了一番，甚至觉得这很可能就是一对。 什么样的人会用一对东西？他想了很多，又想到她总想着回原来的地方，断定这个人一定和她有莫大的关系。 出于某种不能言说的心理，他刻意隐去了这个人的消息不告诉她，准备静看事态发展。 两人都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怀子嵘今日份的奏章已经批完，今天他说什么都不出宫，凤栖梧只好陪着他在宫里待着。 下午时候宫人送了篮橘子过来，这里的橘子是奢侈品，特意上贡给皇帝享用的。 凤栖梧最喜欢的水果就是橘子，宫人一放下就不客气地拿着吃开了。 怀子嵘下午没事做就躺在凤栖梧腿上闭目养神，他对吃的是不感兴趣的，凤栖梧也不招唿他，自己吃着吃着觉得还是要意思一下，掰了一瓣往他嘴里塞。 怀子嵘睁开眼睛，顺从地张开嘴。 “嚼啊。”凤栖梧把他的下巴合上，嘟囔了一句。 鼻端都是橘子的清香味，她在他脸侧的手指也是那种味道，怀子嵘喉结微动，牙齿轻轻咬了一下，酸甜的味道顿时在口腔中瀰漫。 他顿了顿，开始咀嚼，几下后咽了进去。 “好吃么？”凤栖梧盯着他问。 她觉得挺好吃的，酸甜适宜，是她喜欢的口味。 怀子嵘眼睛里盛满了她，他微微垂眸，嗯了一声。 难得从他嘴里听到对吃食的认可，凤栖梧有些意外。 她微微有点可惜，本来还可以自己独占了呢，现在还得分他一些。 这之后凤栖梧就吃着时不时再餵他一些，一篮橘子很快就没了。 怀子嵘是真的喜欢橘子这个东西，难得能让他有兴趣，宫人将宫里储存的橘子都搬到了殿里。 现在的怀子嵘除了躺着还多了一件事做，那就是吃橘子，他吃得比凤栖梧还多，凤栖梧忍不住吐槽道：“别吃了，再吃你就变小黄人了。” 怀子嵘一愣，“什么是小黄人？” 凤栖梧白了他一眼，“橘子吃太多皮肤会变黄。” 怀子嵘喔了一声，继续吃，他一个大男人，怕什么皮肤变黄。 凤栖梧看着飞快下去的橘子，内心万分后悔当初干嘛欠着餵了他一瓣。 第82章 心意 八十二 这几天的怀子嵘有点奇怪，他依然不睡觉，但每晚不论凤栖梧怎么拒绝到最后都会被他点住放倒，第二天醒来必定是在他的腿上。 凤栖梧觉得自己可能是打开了他某些奇怪的按钮，让他有了这样的怪毛病。 她完全没多想，因为不觉得神经病也会突然对女人感兴趣。 隔了两天后，内宫的铃铛忽然响了。 凤栖梧听到声音时还愣了一下，因为两人都没拉，这铃铛是从外面响的。 怀子嵘站起身拉响了铃铛，不多时凤栖梧上次外宫游戏时见到的那个兵将领着两人进来。 后面的两个士兵抬着个东西，上面用布蒙着，不知道里面放着什么。 怀子嵘见到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问兵将：“真的抓到了？” 兵将点点头，声音铿锵有力，“回陛下，确认无疑，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另外两名士兵将东西放下后也学着兵将跪下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凤栖梧看得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在贺什么喜。 好端端的，这几天也没什么喜事啊？ 怀子嵘忽然朝凤栖梧勾手，他已经走下去，站在蒙着布的东西前面，凤栖梧见状跟过去，她倒要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兵将等她到了，一把将布拉开，凤栖梧眼前一亮，是被底下的东西映的。 她眨了眨眼，面前的是一个纯金打造的精緻鸟笼，笼子里此刻正站着两只大鸟。 因为布突然揭开，其中一只鸟张开了翅膀扇了几下，一阵风顿时拂过，扇起了凤栖梧和怀子嵘的头髮。 第100页 凤栖梧看着眼前五彩斑斓的美丽鸟儿，她没认出这是什么鸟，看向怀子嵘。 怀子嵘也正看着她，不知为何，凤栖梧觉得他目光含着灼热的温度，她忽然心头一跳，相同的眼神她在瑄北垣身上见过。 她忙低下头，听见怀子嵘在耳边道：“你应该不知道吧，这是怀柔的珍禽凤凰鸟，极其难寻，竟然被我寻到了，可见……” 他后半句没再说，凤栖梧以前不懂，现在却明白了，她淡淡一笑，看起来很是自然。 “这鸟可真漂亮啊。”她看着鸟儿说道。 她是知道凤凰鸟的，因为之前听步泠川说起过，他说凤凰鸟是百鸟之王，觅得一对就能与心爱之人永不分离。 传说的可靠性暂且不提，凤栖梧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神话传说中的凤凰，不过此刻的她算是明白了，怀子嵘近日的古怪都有了解释。 她原以为不会有事，可她忘了，怀子嵘是个极其缺少陪伴的人，在这种情况下她的出现无疑会改变他的内心，形影不离的两人之间催生出一些奇怪的情愫仿佛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她闭了闭眼，内心挣扎不已。 一个瑄北垣已经够了，怀子嵘她该怎么办？明说的话怕刺激到他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可不说的话，现在一月时间还没过半，怀子羽又不在，她真的怕后面出什么事情。 如今的她开始后悔让怀子羽走掉了，如果怀子羽在的话，她还不如自己去找凤倾城，比起背负情债，凤栖梧更愿意跟凤倾城在一块。 然而事已至此，想这些已经没用了。 她只能先装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 怀子嵘很重视这对凤凰鸟，命人好生照顾，凤栖梧内心煎熬得很，既要假装不知道，还要忍受他的靠近，她不觉得自己能坚持到一个月，每日数着日子盼怀子羽赶紧回来。 不知道她的心事，怀子嵘还没打算挑明。 他知道自己的心意，也知道凤栖梧现在对他没有那方面的感情，但他不急，他觉得自己有的是时间，准备将自己绑在她的生活中，让她习惯和他在一起的日子。 所谓日久生情，他看书上是这么说的。 两人一个不挑明一个装不懂，各怀心思，任时间慢慢流走。 然而以前不知道还好，知道了还要装，凤栖梧只过了两天就有些受不住了。 因为担心他愈加深陷，她极度牴触两人再有亲近，但每日她依旧要看着他枕在自己腿上，第二天又在他怀里醒来，她的内心挣扎又彷徨。 内疚和紧张让她吃的变少，怀子嵘变着法让宫人给她准备好吃的，处处讨好她让她梦里都不得安生。 又一次在噩梦中惊醒，凤栖梧睁开眼睛，天还没亮，她重新闭上眼睛，默数了一遍，今天已经是她在怀柔皇宫的第十五天。 日子刚刚过了一半，她嘆了口气，有微烫的手指落在她眉间。 “怎么了？做恶梦了？”怀子嵘的声音微哑，是久未休息的疲惫声音。 凤栖梧没说话，她装睡。 在一起的这七天里凤栖梧确实没看到怀子嵘休息，他脸色还好，可每日凤栖梧总感觉他的眼睛会微红一分，凤栖梧觉得，不休息对他来说肯定还是不行的，只是目前还没看到大的影响。 想着想着她还真睡过去了，再睁眼怀子嵘已经批完了奏章，等她回来后他神色有些复杂地对凤栖梧道：“瑄北垣退位了。” 凤栖梧愣住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脸上的震惊变为平静。 “他在这个时候把皇位传给了瑄云契，你说，他接下来会做什么？是不是要来找你？”怀子嵘的目光变得晦涩起来。 “如果他真的来找你，你会怎么做？” 凤栖梧声音淡漠地道：“他跟我没什么关系，找我做什么。” 怀子嵘却勾唇，语调有些怪异，“我看瑄北垣好像并不这么认为。” 他得到的消息是，瑄北垣消失了，在把重任交託给瑄云契后，找不到踪迹。这样的情况下虽然不知道他的去向，但怀子嵘有直觉，他一定是来找凤栖梧了。 危机感加重让怀子嵘的情绪起伏变大，戾气又重新回到了脸上。 他邪笑着道：“还有一个消息，延世蕃快不行了。” 凤栖梧看向他，怀子嵘道：“没想到吧，处心积虑几十年，最终什么也没得到，简直是个笑话。” 凤栖梧确实没想到，仿佛一场大战还没开打呢突然间偃旗息鼓，给人一种荒谬可笑的感觉。 “延世蕃前日受到刺杀，刺杀他的人武功极高，如果不是妍妃和那位新贵救他他当时就该死了，妍妃因为帮他挡了一剑已然身死，真是个可悲的女人。” 怀子嵘顿了顿又道：“你猜，刺杀延世蕃的人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有小可爱送了营养液，谢谢支持么么哒~ 第83章 沉睡 八十三 看怀子嵘的神情凤栖梧就知道这人她一定认识，她认识的不多，武功极高的人…… “瑄云影？”她脱口而出。 怀子嵘似笑非笑地点点头，“不错，瑄云影亲自潜伏进了延平，手刃仇人，也包括亲姐。” 凤栖梧沉默了，即便妍妃被人矇骗，到底是亲姐姐，瑄云影现在一定很不好受吧。 第101页 好一会儿，凤栖梧才问：“不是说延世蕃被救了？那个人如果救他的话会不会有意外？” 凤栖梧不知道延世蕃身边那个天降之人叫什么名字，只能笼统地称唿他“那个人”。 怀子嵘看了她一眼，他的眼神有点奇怪，凤栖梧没看出他什么意思。 他道：“不会有意外的，延世蕃死定了。” 如此笃定的态度好像他就在那边看着似的，凤栖梧不再问，反正她就等着看结果好了。 怀子嵘却突然道：“你还没回答我，如果瑄北垣来找你，你会怎么做？” 凤栖梧顿时心乱如麻，她不想再在这里待着，转身就走。 怀子嵘却先一步拉住了她的手，他用力不小，凤栖梧微微皱眉。 “回答我。” 对上他深沉的眼，凤栖梧开口道：“他不会找到我的。” “万一呢？”怀子嵘不依不饶。 凤栖梧顿时有点恼火，“放开我。” 怀子嵘十分执拗地想得到一个答案，他道：“不放。” 凤栖梧是真觉得自己撑不了一个月了，惹上这么个人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两人沉默地对峙着，怀子嵘说道：“你喜欢瑄北垣，是不是？” 凤栖梧察觉到他眼睛里危险的光，心头警铃大作，怀子嵘突然发力，一把将她拽到身边，凤栖梧怕他发狂，忙抵住了他的胸膛。 怀子嵘本来是想做什么的，身子忽然晃了一下，他感觉一瞬间眼皮像是有万斤重，抵抗不住闭上眼睛倒了下去。 凤栖梧被吓了一跳，见怀子嵘真的不动了才蹲下身，他还在唿吸，怕有什么急病她忙拉响了铃铛。 行医数十载，专研过各种疑难杂症的御医在近段时间感觉自己遇到了瓶颈。 皇帝陛下的情况很让人疑虑，上一次晕倒诊出的结果是饿的，这次他还把其他几位同僚都叫来了，所有人都觉得奇怪，最后不得不得出结论，陛下这次晕倒没别的毛病，是长期睡眠不足身体受不住了。 一次饿晕一次困倒，御医们觉得匪夷所思，陛下这难道是在玩什么人体极限游戏？ 候在一边的凤栖梧听到御医诊断后竟然还松了口气，这结果一点儿没让她意外。 过去双魂共用一具身体有法器加持，不休息应该不会出问题，但现在不一样了，法器不在，怀子嵘就是普通人，前面他熬那么些天应该是法器的作用还没完全消失，仔细算算他已经十二天没睡觉了，早已经超越人体极限，熬到极限身体反噬于是就直接进入休眠状态。 怀子嵘现在就是需要休息，御医们给开了些补药就回去了。 凤栖梧让内侍把怀子嵘抬进内殿去，原本内侍是不能进内殿的，但现在怀子嵘倒下了，内侍们这些天俨然已经把凤栖梧当做未来的女主人，她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内侍们将怀子嵘放下就出去了，到了这里面，以后照顾他的任务就落在了凤栖梧身上。 凤栖梧倒是不在意那么多，看着双眼紧闭的怀子嵘，她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见，还是说道：“你这样挺好，好好休息吧。” 这样的状态，对她而言是种解脱。 她想了想，还是把玉璧给他戴上，毕竟是法器，对身体恢復可能会有好处。 怀子嵘如今躺下了，凤栖梧交代御医和宫人不能将消息外传，宫人也晓得厉害，将嘴闭得严实。 怀子嵘不知道会昏睡多久才能醒来，批奏章的差事只能由凤栖梧来做。 凤栖梧对政事不是很懂，小事还可以，大事她只能留折不发。 随着怀子嵘昏睡时间越久，朝中人心开始浮躁，各种传言满天飞，不少大臣开始上谏要求恢復早朝。 凤栖梧听内侍说了，但她也没有办法，怀子嵘没有醒过来，怀子羽也没回来，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拖着。 半个月时间可以发生很多事，凤栖梧知道延世蕃死了，延平的王位被交到了一个名望很重的大臣手里，那位新贵不知所踪。 她还知道瑄国由瑄云契即位后开放了关禁，瑄国与多国互通贸易，变得越来越好，瑄云影成了一位闲散王爷，什么事也不管已经出去游戏人间了。 而她这边半个月时间怀子嵘依旧未醒，眼看一个月时间已满怀子羽也不见归来，怀柔的大臣们已经开始闯宫了，他们拼死也要见皇帝一面，开始还能拦住，现在恐吓不起作用，凤栖梧感觉自己快撑不住了。 前殿的铃铛忽然响起，凤栖梧正给怀子嵘擦脸的手一顿，随后就听到有大队人马闯进来的声音。 终究是要挡不住了，凤栖梧站起身，她还没想好怎么应对，忽然觉得四围一静，外面的声响消失了。 好像是在另一个隔出来的空间里似的，这种感觉她曾经有过，凤栖梧蓦然回首，身后果然站着个人。 “终于找到你了。”突然间出现的凤倾城看着她说道。 见到他，凤栖梧原本还不安的心顿时有了依靠，她朝四周看了看，因为没有水，她看不到怀子羽在不在这里。 “怀子羽在么？”她问凤倾城。 凤倾城看了看床上躺着的人，眼睛有一瞬间红色变深，“啊，另一道魂不在了。” 凤栖梧闻言一愣，她诧异地道：“你没有见到怀子羽么？他去找你了。” 第102页 凤倾城摇了摇头，“没有。” 这，凤栖梧顿时有些傻眼，怀子羽没有找到凤倾城，凤倾城完全只是为了找她才出现在这里。 不知道怀子羽现在在哪，眼下这种情况她只能问凤倾城：“你能不能让怀子羽立刻回来？” 凤倾城看着她，妖孽的脸上浮现一丝笑。 第84章 带走 八十四 “可以是可以，但我有什么理由帮你呢？”凤倾城虽然笑着，他的眼神却是淡漠而不含温度的。 “当年是有人付出了代价我才出手，法器本来不会出问题，你的原因让法器损毁，这本就是你的缘，如今你能拿出什么代价作为交换？” 凤栖梧不由噎了一下，她本想说代价由怀子羽来付，但凤倾城说的没错，会到现在这样的境地一切都是因为她。 如果她当初没有手贱去碰这玉璧，玉璧不会出现裂缝，怀子嵘也不会突然甦醒并有机会抢占身体将怀子羽挤了出去，怀柔后面的骚乱更不会有。 罪魁祸首确实是她没错，这代价也确实应该她付。 她沉默了片刻，说道：“你来不就是为了让我去凤国，那你就把他们弄好，不然我不去。” 凤倾城闻言扬眉，“我可以直接将你带走，你觉得我还需要做多余的事么？” 他的本事凤栖梧不知道，但她态度很坚定。 “你现在可以带走我，但我会逃啊，谁会那么老实待着不动。” 凤倾城笑了笑，往前走了一步，见他靠近，凤栖梧忙后退。 看着她，凤倾城道：“我说过，你註定要去凤国的，如今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你想回到原来的地方，但是你回不去了。” 见凤栖梧脸色发紧，他继续道：“这个世界只能进不能出，我也没有办法打破，你就不用再想了。” 凤栖梧紧紧盯着凤倾城，凤倾城任她看着，最后她不得不相信，凤倾城没有骗她。 以前虽然知道希望不大，但好歹还存有一丝幻想，现在幻想被活生生掐灭，那滋味很不好受。 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打起精神，道：“那好，算我求你了，先把他们救醒再说好么？” 凤倾城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随后道：“他们醒来，你就跟我走。” 凤栖梧点点头，她现在已经很累了，况且怀子嵘醒来后她也不知道怎么面对，跟凤倾城走是最好的选择。 见她答应了，凤倾城勾了勾唇，他走到床畔，伸出手去，凤栖梧就见床上的人虚空浮了起来。 果然玄幻，凤栖梧瞧着凤倾城闭上眼睛，室内忽然红光大盛，她不禁闭了闭眼，同时感觉有气流一样的东西从自己身边拂过。 凤倾城嘴巴在动，听不到他在说着什么，凤栖梧看看他又看看床上的人，玉璧也在发着光，一闪一闪的，她不禁摒住唿吸，生怕自己打扰到他。 好一会儿后，玉璧的光突然变得刺眼，凤栖梧看不到，但她感觉一定是怀子羽回来了。 凤倾城做了一个复杂的手势，随后玉璧的光消失，身体渐渐下落，凤倾城慢慢睁开了眼睛。 室内恢復了正常，凤栖梧见床上的人眼睛动了动快要睁开，有凤倾城在她相信一定不会有问题，醒来的必然是怀子羽，她心里顿时变得轻松，这下好了，即便外面的人真进来也不怕了。 她本来是想在怀子羽醒来后把现在的情况跟他说一下让他好有准备，然而凤倾城却在此时向她伸出了手。 凤栖梧看着他，他的意思很明显，想了想她还是去把自己的东西背上，回来牵住了他的手。 她觉着怀子羽是掌管了国家十几年的人，这么点小问题不跟他说他肯定也能完美解决，至于之前的事情都是和怀子嵘一起做的，他也不必知道太多，大致问一下内侍什么的就可以了。 凤倾城的手有些凉，凤栖梧刚一牵住就觉得眼前一花，两人就此在室内消失了。 他们消失的瞬间，时间又开始流动，能听到外面吵闹的声音。 怀子羽慢慢睁开了眼睛，他适应了一下，对于身边无人他没有任何惊讶。 刚刚被召唤回来时他看到了两人，既然不在了就一定是走了。 外面的喧闹也来到了门前，怀子羽站起身，门被强硬推开。 凤栖梧感觉不过一瞬间的事，她身处的地方就变了。 她现在所在的应该是宫殿，但不同于瑄国和怀柔的木质建筑，凤国的宫殿是砖石砌成的，穹顶很高，大理石铺就的地面倒映出人的影子。 四周没人，殿内很安静，凤栖梧看了一圈，愈发觉得这样的地方更容易让人感到寂寞。 她问凤倾城：“这是哪里？” 凤倾城道：“这是凤国皇宫，以后你就住这里。” 眨了眨眼，凤栖梧问他：“你到底是什么？” 她感觉他根本不像凡人，尤其是在见过他施术后。 这个时候，以前做的那场梦又浮上了心头。 凤倾城只道：“你会知道的。” 他说完就要走，凤栖梧忙拉住他。 越是这样神神秘秘不肯直说就越吊人胃口，凤栖梧现在却不是最关心这个。 见凤倾城看过来，她道：“我想说，不能离开这里的话，你能不能让我的灵魂去到原来的世界，我想跟人好好告个别，可以么？如果你能做到，我保证以后乖乖听你的话，怎么样？” 第103页 凤倾城看着她，凤栖梧对上他的眼睛，总觉得莫名的心慌，那双眼睛忽然间发生了改变，凤栖梧看得一惊，放开了抓着他的手。 也是在瞬间，凤倾城又抓住了她的手，他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 “好啊，我可以做到，走吧。” 他声音很酥，凤栖梧心却发凉，生理上的恐惧让她后背起了冷汗，整个人却忽然间僵在原地，眼神变得木然。 凤栖梧只觉得自己像坐了趟过山车，看到的东西有些变形模煳。 景物在眼前飞速掠过，她什么都没看清，忽然听到凤倾城的声音在脑中响起。 “专心想你要去的地方。”他说。 凤栖梧微愣，却还是立刻想自己的家。 眼前的景物渐渐变得清晰，是她家附近。 她仿佛是会飞了，心念一动就进了家，她看过每一个房间，然而没有见到凤柏的身影。 她又想凤柏工作的地方，也没有找到。 原本想着和他说说自己的情况让他别担心，以后各自过各自的生活的，但哪成想，她连凤柏人都找不到了，他去哪里了？ 凤倾城忽然又开口：“时间有限，抓紧时间。” 凤栖梧忙道：“他可能是出去没回来，我……我能不能给他留个信息之类的？” 凤倾城道：“没有实体做不到。” 凤栖梧嘆息一声，她漫无目的地在这片自己曾经生活二十四年的区域晃了一圈。 短短四个月时间，却有了点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她这样也就算是与这个世界告别了。 要说遗憾，那肯定是有的，但终究是回不去了。 更遗憾的是，她最终，还是没能见到凤柏。 第85章 凤国女皇 八十五 回过神来，凤栖梧感觉自己很累，凤倾城扶住她，带她去休息。 之前的所有此刻已经不重要了，她刚刚沾上床就昏睡了过去。 凤倾城看了看她，消失在殿内。 凤栖梧这一觉睡得很沉，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她像是看了场电影，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 才开始她以为是乱梦，越看到后面，她发现原来她看的是这片大陆曾经发生的事。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凤国，她见到了凤国的开国女皇。 凤国的开国女皇是一个成熟大气的漂亮女人，她创建了这个国家，设立了各种各样的规矩制度，在她的引领下，凤国一度成为大陆五国最强的国家。 这样美丽又智慧的女人却没有娶夫，她醉心于国事，把自己的所有精力都给了百姓。 然后在女皇四十多岁时，一天天生异象，她好奇出去了一趟，捡到了一只气息奄奄的小狐狸。 她收养了这只狐狸，悉心照料下狐狸伤势渐渐好转，狐狸就陪着她度过了后半生。 梦到这里戛然而止，凤栖梧醒来的时候还有些奇怪，她怎么梦到这些？ 她不知道自己具体睡了多久，但看天色应该不是很久。 殿里没人，在这样的大殿里睡觉凤栖梧感觉太过空荡，她叫了一声，果然有回音。 更神奇的是，她去过三个皇宫，三个皇宫一个比一个冷清，这让她有些怀疑到底是这几个地方太特殊还是电视剧里宫人众多的环境是假象了。 仔细想想，她认为还是头一种可能性最大，毕竟这几个国家各种原因人丁不旺，像步国那老头和延世蕃的皇宫肯定不这样。 在这样的空间里，她又想起了自己的事，顿时陷入了沉默。 她回不去了，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回想过去不到五个月时间所发生的一切，她感觉到了对自己未来不确定的迷茫。 她现在身在凤国，不知道凤倾城要她在这里做什么，还有瑄北垣，她现在似乎没有理由再拒绝他了，想着这些，她闭了闭眼，心里变得乱糟糟的。 外面忽然有了点动静，凤栖梧坐起身，不多时有人走了进来。 来的人凤栖梧见过，是名叫凤青的那个祭司。 青年走进来见她已经醒了，笑着道：“欢迎来到凤国，因为你来得突然，我们得到消息有些晚，招待不周万请见谅。” 凤栖梧闻言了悟，原来凤国皇宫不是冷清，而是凤倾城带着她到了个空着的地方，也是，像他那样带着人突然出现，被人看到会吓坏的吧。 她忙站起身，道：“我没关系的，凤倾城现在在哪里？我想见他。” 凤青丝毫不惊讶她直唿大祭司的名字，只是道：“大祭司他已经闭关了，他为你耗损了不少法力所以你暂时不能见到他了。” 凤栖梧愣了一下，听凤青的意思凤倾城是把他做的事都告诉他了，她原本还打算让凤倾城再试一次让她去见凤柏，却没想到他帮自己到底付出了什么。 “他在哪里闭关？你知道他要闭关多久么？”凤栖梧问。 凤青也不瞒她，她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大祭司一般都在九嶷山，你如果想找他的话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九嶷山你应该听说过。至于闭关多久大祭司没有说，但想是需要一些时日。” 九嶷山？凤栖梧有些懵，“是这片大陆最中心的那座九嶷山？” 第104页 凤青点了点头，凤栖梧不解，“不是说九嶷山外还有个不能浮船的环翠湖？他怎么去到九嶷山的？” 凤青笑了一下，为她解疑，“你难道还觉得大祭司是常人？九嶷山常人不能去，他却是能去的，更有甚者，我觉得环翠湖之所以不能浮船，都是因为大祭司做了什么限制。” 凤栖梧顿时想起了昨天看到的凤倾城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在一瞬间瞳仁变得不像人反而像是野兽的竖瞳，她皱起了眉。 “你能不能告诉我，凤倾城到底是什么？”她问凤青。 凤青身为祭司，是和凤倾城联繫最密切的人，凤栖梧觉得他肯定知道。 凤青脸皮不禁抽搐了下，她这问题问得，他只能道：“这个……你还是等等问他吧。” 没有得到答案，凤栖梧换了个问题，“那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把我带来这里？” 她接着道：“好奇怪啊，他说我註定会来凤国，那我在这里是什么位置？这个你总该知道吧？” 凤青看着她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沉默片刻，他道：“我能说的就是你是大祭司的客人，大祭司让我这段时日照顾好你，剩余的你等他回来后就会知道的。” 凤栖梧问了几个问题都被踢了皮球，她狐疑地盯着凤青看了一会儿，凤青微微躲开她的视线。 她想了想说道：“我先前做了个梦，你猜怎么着，我竟然看到了凤国开国女皇的一生。我为什么能看到这些？难道我是什么女皇转世？要我来继承这国家的？” 凤青听她说完，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凤栖梧其实也就是瞎说的，见他这么一笑顿时有点不好意思。 “我乱想乱说的，没别的意思，当我没说。”她忙找补道。 凤青笑了一阵才停下，笑完他道：“你还确实挺会想的。” 凤栖梧臊得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这幸亏人家没追究她的责任，当着一国祭司的面说这种话，换了别人她怕是会被治罪，她暗中决定以后不再乱说了。 凤青接下来又给她见了以后负责照顾她的宫人，简单说了几句后他就走了，人家是祭司，要管的事很多，凤栖梧没指望他会陪她待多久。 等凤青走后，凤栖梧简单吃了点东西，这才下午，她本来是想出去转转的，但凤青说让她这段时间还是先不要外出，他过两天会来带她出去，这样一来她也就只好待在殿里。 好在她的包包被拿回来了，她检查了一番，又让宫人找了些闲书，这日子也不算难过。 第86章 倾城 八十六 等到晚间，凤栖梧又做梦了。 这次的梦她看到了与之前不同的，刚一开始就是云层间的闪电雷鸣，不同的法力激盪迴响堪比魔幻大片，再然后她就看到一个人快速出现又撕开空间，空间裂口在一瞬间闭合，外面的动静顿时消失。 她本来以为是没有意义的梦，只是看着看着，她又看到了真实。 伤痕累累的小狐狸，发现小狐狸的女皇，然后女皇收养了小狐狸，小狐狸伤势一天天好转，再然后彻底恢復。 不知过了多久，深夜睡熟的女皇完全没有发现殿内的小狐狸忽然起了变化，它变成了他，容貌绝色又妖孽的少年看着就不似凡人，他会出去遛达一圈，再回来后化为原形，女皇对此一无所知。 直到多年后，女皇殡天之际，她看着还是狐狸形态的他，说了一句：“你应该不是普通的狐狸吧？我都老了你却只是长大了些，普通的狐狸怎么可能活这么久呢。” “你这样也挺好，好好活着吧，如果可以，请帮我看着我的国家，谢谢你了。” 说完这句，女皇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女皇并不知道这狐狸实际上是另一个世界的修仙者，他在这里陪了她一世一方面是报恩，一方面是为躲避仇家，临了听了她的话，少年化出人形，然而女皇也已经看不到了。 女皇不知道狐狸的能耐，她其实也就是随口一说，并没指望狐狸真做出些什么。 但无法再次噼开空间回到原本世界的少年却认真了，少年拥有这个凡人世界无法企及的仙术，他成为了凤国的大祭司。 因为女皇无子嗣，新任国主是她亲自挑选出来的，这凭空出现的大祭司让人疑窦丛生，但因为他鬼神莫测的法术，新国主不得不承认他的位置，也由此，名为倾城的少年给自己冠上了“凤”姓，他遵从前女皇的遗愿，监视着新国主，庇佑凤国经歷一代又一代的更迭。 凤栖梧醒来时天已经亮了，她躺着没动，心里有些唏嘘。 原本还想着问凤倾城到底是什么呢，现在好了，不用问她也知道了。 没想到竟然还真有修仙世界的存在，凤栖梧一边好奇一边想，现在她是彻底相信他说的话了，先前还总想着凤倾城说无法离开这个世界是唬她的，但经此一梦，她确确实实认识到，连人家一个修仙者都打不开这个世界，她一个凡人又凭什么呢？ 这时候她更加疑惑了，她为什么能梦到这些？凤倾城这样的身份找她到底为了什么？ 这些问题能给她答案的只有凤倾城，然而她现在也只能等，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出来呢，修真的万一闭关个百八十年的她早就成枯骨了。 第105页 胡思乱想了一阵，她起身，想去院子里走走。 凤青说让她不要去外面走动，但在自己这个院子里应该没问题，毕竟她还没转过呢，不知道这里的格局和别处的有什么区别。 然而等她走到殿外，看着外面，她忽然愣住了。 凤国多山，凤栖梧记得自己在一本书上看到过，大致了解一些，但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现在就在半山腰上。 从她这里的位置能够俯瞰到大半个凤鸣城，再底下是一个个分隔开的小院，山脚处的一处宫殿最大，想来是议事早朝的地方。 别的不说，从她这里往下看的风景是很好的，这怕是她见过最有特色的皇宫了，她暗暗想着。 她在殿前的大理石台阶上坐了会儿，有宫人路过，看见她向她问好。 这里的宫人问好方式都是右手置于胸前微微躬身，凤栖梧点了点头，看着他们身上的民族服装，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裳总觉得太不合群了。 她无意搞特殊化，入乡随俗，换上这边的衣服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接受的事。 这话她同伺候自己的宫人说了，宫人表示会去请示祭司，请她稍候。 午膳过后，凤青来了，他给她带了一套凤国服饰，宫人帮她穿好后下去，凤青来到她身后，问：“需不需要我帮你辫髮？” 这里的服装确实把头髮辫起来会更好看，凤栖梧没想到凤青堂堂一国祭司会做这种小事，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凤青已经拿起梳子给她梳起了发。 这时候再说不必就显得多余，凤栖梧忽略一个男人碰了自己头髮的不适，任他梳理着没言语。 凤青看了看镜中的她，说道：“其实你不换凤国服饰也是可以的，这都是小事。” 凤栖梧闻言道：“我并不在意这些，没关系的，而且我觉得凤国的衣服也很好看。” 凤青笑了笑，手指灵活地辫了起来。 凤栖梧很快就发现凤青不仅会编发，他辫的辫子还格外细緻好看，这让她不禁有些感嘆，连她都辫不出这样的髮辫。 她就趁机问道：“你是怎么做上祭司的？” 凤青一边耐心而认真地编发，一边回答她的问题。 “我原本出身为平民，八岁时大祭司找到了我，然后我就跟着他来到了凤鸣，进入宫廷学习，十六岁正式接替了祭司一职。” “那你现在多大了？”凤栖梧顺着问道。 凤青似乎想了一下，随后道：“二十八。” 凤栖梧仔细看了看镜中的他，道：“真不像，看着你跟我差不多大。” 凤青笑着没说话，她又问：“那你一定成家了吧？” 凤青摇了摇头，“祭司之位责任重大，我无心其他，等再过些时日，人到齐了，以后可能会考虑吧。” 凤栖梧听后没有多想，凤青此时已经将她的头髮全辫成了小辫子，她看了看，不禁贊道：“你辫的真好。” 凤青微笑，“你这样很好看。” 凤栖梧对他的印象很好，经过相处更觉得他人不错，如果他不是男人那或许就更好了，还能和他说说心里话。 她微微有点可惜，就见凤青忽然从怀里拿出封信给她。 “这封信是给你的。”他道。 凤栖梧怔了怔，不解：“谁给我的？” 凤青道：“怀柔来的。” 凤栖梧闻言顿时明白了，是怀子羽。 信封上写着凤栖梧亲启，凤青将信交给她后就走了，凤栖梧打开信封，里面是怀子羽写给她的感谢信。 里面的内容其实没什么，他也没提怀子嵘，凤栖梧看了看将信收起来，她现在有点想知道，瑄北垣去哪里了。 不知道枫儿那个小丫头还好不好，但瑄北垣，他一定是出来找自己了，他会去哪里找？会不会知道自己在这里找到这边来？ 好多问题她都想知道，可惜没人能告诉她答案了。 第87章 盼凤来 八十七 在院子里待了几天后，凤青终于得了空闲要带她下山去凤鸣城走上一走。 凤栖梧对此还是很期待的，下山的路上她经过那些院落，问凤青：“这些院子是给谁住的？” 凤青看了看她，眼神里有点笑意，“当然是给国主的伴侣住了。” 凤栖梧抬头瞅了瞅，除了负责洒扫的宫人啥都没看到。 她想起了主要的，示意他低头小声跟他嘀咕道：“我怎么听说你们现在没有国主啊？” 凤青颇为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而后表情相当严肃地道：“我们是有国主的。” 凤栖梧捂了捂嘴，“当我没说。” 她感觉万分的尴尬，可仔细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那你们国主为什么不露面？” 凤青脾气是真的好，即使如此还好声好气跟她说话。 “过段日子你就知道了。” 什么都是过段时间就知道了，凤栖梧觉得自己就是在自讨没趣，干脆以后啥也不问了，怕是问也只能得到这么一个答案。 到了山脚下后，凤栖梧坐上了凤青安排好的马车，这辆马车外表上看着十分普通，里面却很是豪华，凤青同她一起坐着，马车慢慢行驶出去。 第106页 很快，马车就进入了凤鸣城中，凤栖梧一路上没见到任何人站岗，更别提有围墙什么的，不由诧异问道：“皇宫重地都没有人护卫的么？万一有刺客怎么办？” 凤青这回回答了她的问题，他道：“放心，这里有大祭司设下的禁制，不论什么东西不经允许都进不去的。” 凤栖梧立马不说话了，凤倾城就是这个世界的超级boss，有他在还怕什么呢。 他们的马车行走在街市丝毫不引人注意，凤栖梧撩着帘子看外面，发现这里也并不像她想的那样全部都是统一服饰的人，街上的行人有身着各国服装的，不过在下面摆摊的倒都是凤国服饰。 即便各国习俗不同，街市上仍然是大同小异，不过就是卖的东西稀奇古怪了些，讨价还价到哪里都是一样的。 凤青领着她在凤鸣城逛了一大圈，中午在最有名的酒楼吃了一顿，下午时分差不多要回去了，途径一处凤栖梧忽然出声：“等等！” 凤青看向她，已经示意马车外的车夫停车。 “怎么了？”他问。 凤栖梧竖起了耳朵，手指虚点了点问他：“你有没有听到笛声？” 凤青听了听点头，“确实有。” 凤栖梧眼睛一亮，知道这不是她的错觉后她忙道：“我要下车。” 凤青不明所以，但也没有拦她，随着她下车后在一旁註视着她。 凤栖梧仔细听着声音辨别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随后她锁定了一家茶楼，快步走了进去。 她不会认错的，这笛声是羽茶的玉瑾所特有的声音，相处那么些时日她再熟悉不过。 原本以为以后再难遇见，却不想，时隔不久，在凤国竟然又碰上了她。 凤栖梧一进茶楼，就发现了高台上的羽茶，她兴奋地朝羽茶挥了挥手，神情淡淡的羽茶立刻注意到了她，眼里闪过一丝讶异。 这家茶楼的人格外多，凤栖梧刚还看到了茶楼的名字，也很特别，叫做“盼凤来”。 听羽茶曲的人很多，羽茶等吹完了一曲后去到台后，很快就有人过来领着凤栖梧去上面。 凤青一直跟着凤栖梧，他的出现很快引起了茶楼内客人的关注，别的他们可能不清楚，但一见凤青脸上的图腾顿时认出了他的身份，茶楼里所有人都朝凤青行了个礼，凤栖梧瞧着这一幕，她自己也因此备受瞩目，不由得想拿个帽子把自己罩起来。 等她进了房间，羽茶正等着她，见了她羽茶是有些激动的，她竟然还冲凤栖梧笑了下。 凤栖梧难得看到她笑，心里有些波动，笑着道：“听到你的笛声我还以为是幻觉，你怎么会在这里？以后就留在这里了么？” 羽茶给她沏了杯茶，又看了看她身后的凤青，她还没来这里太久，因此没认出凤青的身份。 “这位是？” 凤栖梧给她介绍道：“这是凤国的祭司凤青，这位是我的朋友羽茶。” 两人互相打了个招唿，羽茶给凤青也沏了杯茶，落座后看着她道：“我帮你送过信后来到凤国，却没想在这里遇到了熟人，便在这里留下了，这个人你也认识的，我已经让人去找他过来了。倒是你，不是还在怀柔，怎么出现在这里？” 凤栖梧有些意外于她口中的熟人，能被她们两个称为熟人的人不多，凤栖梧心里转了一圈，顿时想到了一人，面上高兴不说，先说了自己的情况。 “我刚过来这边几天，那边已经不需要我了。” 羽茶闻言神色变了变，她是感觉得到陛下对凤栖梧态度的，只是不知出了什么问题，变成现在这样。 她也不再多想，能遇见就是她们的缘，其他的已经不重要了。 两人正说话间，房门忽然响了三声，一听这规矩的做派凤栖梧就知道自己猜得不差，羽茶叫了声，一身青衫的步泠川推门进来。 步泠川一眼就看到了凤栖梧，他又惊又喜地过来，顾不上旁人，高兴地问她：“栖梧你怎会在这儿？” 凤栖梧看了看步泠川，发现他没什么变化，笑着道：“要不是羽茶的笛声，我还真不知道你们就在这里呢。” 两个多月前，与凤栖梧走丢后步泠川最终停留在了凤国，他用凤栖梧给他的钱盘下了一家茶楼，用这个名字也是在等她，前不久又碰上了羽茶，通过羽茶他知道了她在怀柔，本来他是想去怀柔找她的，没想她这么快就出现在了这里。 与凤栖梧说了这些后，他注意到了凤青，在这里几个月他也了解了一些凤国的事情，当即认出了他的身份。 他不由有些担心凤栖梧，问：“你怎么会和凤国祭司在一起的？” 凤青就坐在一边，他们说的话他都能听到，不过他并不说什么，他只是跟着凤栖梧罢了。 第88章 绫子湖的心上人 八十八 凤栖梧自己也对自己如今的情形不明了，如实说：“我被他们大祭司请过来，也不知道来这里干嘛，反正这段时间就在宫里待着，凤青祭司今天陪我出来逛逛呢。” 步泠川和羽茶对视一眼，两人觉得奇怪，看看一旁的凤青，问：“你会在宫里待多久？” 凤栖梧不知道，凤青听到了也不回答，她便问凤青：“这段期间我应该可以来这里找我的朋友吧？” 第107页 凤青闻言点头，“自然，不过你需要提前知会我一声我好做安排。” 得了他这句话，凤栖梧放心了不少，如果连这都不行那她真的怀疑自己是在变相被囚禁了。 她与步泠川羽茶又说了会儿话，怕凤青还有事要做就没多留，约定好过几日再来，两人便起身回宫。 以前凤栖梧会迷茫，不知道以后做些什么，但现在找到了步泠川和羽茶，她也瞬间有了打算，等凤倾城回来后知道他带她来做什么，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她就出去和步泠川他们一起生活，这样想想，以后的日子也是挺不错的。 打定了主意，她打算过几天把自己的那部分财产拿出去交给步泠川打理，让他帮忙弄个铺面或者投资给他都可以，反正以后吃喝不愁，生活必定美滋滋。 这一晚凤栖梧没做梦，一觉醒来，凤青今天又来了，说要带她上更远点的地方玩，一听是很出名的绫子湖，她顿时充满了兴趣。 凤栖梧还记得步泠川最早说过想来凤国看看绫子湖，绫子湖是个充满神秘色彩的地方，据说能从湖中看到自己的心上人是谁，不知道传言的真假，但凤栖梧是挺想去见识一下的。 绫子湖在凤鸣城外，马车行驶过去，看了凤国的秀美山川，凤栖梧是喜欢这样有山有水的地理环境的，对凤国的喜爱便又深了几分。 尽管路途中没有招摇，凤青却已经提前让官兵戒严。 往日的绫子湖会吸引大量人来游玩，为避免人山人海太过喧闹，今日的绫子湖不许其他人进入。 马车直接驶进了景区里才停下，凤青先一步下来，他总是很绅士，扶着他的胳膊凤栖梧后一步跳下车。 如果不是能照出心上人这样的奇异之处，绫子湖本身看起来和其他湖泊并没有什么差别。 远处巍巍青山，湖泊拥在山间，凤栖梧转头问凤青，“真的能照出心上人么？” 凤青笑了笑，只说：“你去试试就知道了。” 凤栖梧本来是觉得不能的，但这个世界都有凤倾城这样的修仙的了，万一这湖也被他动了什么手脚，照出心上人也不是不可能。 这么一想，她倒有点期待了。 凤青微微落后一步没有上前，凤栖梧自己走到了湖边，她小心翼翼地探头看去，发现神奇的里面没有自己的影子。 这么一想她觉得八成是真的能照到心上人了，她正准备瞧瞧里面是怎样显出其他人的像来，就见水面上渐渐成型了一个人的轮廓。 她仔细盯着，心跳微微加快，然而瞧清了映出来的脸，她心跳都差点停了。 只见湖面上映着的并不是瑄北垣的样子，而是怀子嵘！ 凤栖梧惊讶又无语，即使不是瑄北垣，也不可能是怀子嵘啊，她自认对他没有半分男女之情，正想说话，忽然见湖面上的人动了，他怒目瞪着她，嘴巴张合似乎在说什么。 这场景有点熟悉，凤栖梧顿时想到了曾经的怀子羽，震惊地望着他。 她微微后退了一步，想着看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再上前，里面的人在动，似乎想要从水里跳出来似的。 凤青感觉她的样子不对，上前来一看，湖在这时忽然起了异象，只见水慢慢从湖面上站了起来，变成了人的形状。 “水人”双手向前，要去够凤栖梧，凤青眉眼一厉，喝道：“哪里来的异灵，识相的退下！” 他手腕一翻，不知从哪掏出来个小罐子，罐子里嗡嗡作响，凤栖梧见他不仅看出里面是什么名堂看样子还能收服，顿时道：“别，这个人我认识！” 凤青看向她，很是诧异：“你能看到？” 凤栖梧愣了，“我难道不该看到？” 凤青抿唇，“寻常人是看不到这些的，也对，你能看到也很正常……” 凤栖梧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看着能用水化形的怀子嵘，但他也只是站在那儿，脱离水的范围就什么也做不到了。 她现在十分疑惑，怀子嵘怎么会在这里，上次怀子羽这样是被他挤出了身体，怀子羽断然不会把他赶出去，唯一的结论就是他自己主动抛弃了身体成为一缕游魂。 难道他是来找自己的？这样的想法一出，凤栖梧心里立刻有了答案。 看样子他很生气，一定是在怪她。 凤青已经收起了小罐子，他看着凤栖梧，道：“你想怎么做？” 凤栖梧心里正乱着呢，一走了之不管他吧怕他在外面四处作乱，可带走他吧她更麻烦，想来想去她微微伸手，接触到怀子嵘“手”的瞬间，怀子嵘满腹的怨念传进她脑海。 她立刻缩手，问凤青：“我能不能把他带走？” 凤青道：“他这样的魂灵因为禁制进不去宫里，你如果想带走他我可以用东西暂时盛着他带进去，但如果想给他塑身的话，这就必须要大祭司出手了。” 听他这么说意思就是还能给怀子嵘一副身体，凤栖梧顿时想到了神话传说中的哪咤，不过她觉得塑身这个问题还是以后再说吧，就怕这祖宗有了身体胡作非为，更是难搞。 见她不说话，凤青就默认她同意了，于是从怀里拿出了个小葫芦。 不知道他为什么随身带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凤栖梧瞅着，就见凤青闭上眼睛不知道默念了些什么，最后他咬破了手指，指尖血点在葫芦上。 第108页 将葫芦从站着的“怀子嵘”身上掠过，下一秒水人仿佛失去了支撑，如同普通的水重新落入湖里。 而小葫芦忽然自己动了动，凤栖梧听到了熟悉的语调：“你这个可恶的不守承诺的女人！明明答应会一直陪着我的！” 将会说话的葫芦交给凤栖梧，凤青表示自己什么也没听到。 然而那是不可能的，凤栖梧听得分明，她晃了晃葫芦，“我答应的是在怀柔期间陪着你。” 怀子嵘怒哼一声：“你这个过河拆桥的坏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这里，渣作者觉得阔以开一本修真文了…… 第89章 葫芦 八十九 因为怀子嵘这一搅，凤栖梧也没兴趣再看心上人了，她捧着葫芦上了车，马车开始往回走。 凤青坐在一边，他尽量不往凤栖梧那边看，可那愤怒的葫芦一直在蹦跶，该听的不该听的全被他听到了。 葫芦在不停地控诉谩骂—— “狼心狗肺忘恩负义两面三刀口蜜腹剑蛇蝎心肠阴险狡诈人面兽心的坏女人！” “你还始乱终弃！” “太过分了！” 凤栖梧听得满脑袋黑线，她把葫芦扔到车门边，好像离远一点就听不到他瞎说的一样。 葫芦不服，蹦跶着又靠近她，在她脚边不依不饶。 因为蹦不到上面去，他骂得更厉害了。 凤栖梧一脚把他踢远，问凤青：“有没有办法让他不开口。” “你还暴力欺负弱小！”葫芦又往她脚边去了。 凤青忍住了伸脚挡住葫芦的想法，他淡声道：“可以。” 说着他掏出一张符贴在葫芦上，蹦跶的葫芦再也出不了声了。 终于安静下来，凤栖梧松了口气，看凤青看着她，她忙道：“别听他瞎说，我可什么都没做。” 凤青垂头憋笑：“嗯。” 凤栖梧本来是有一堆问题想问怀子嵘的，但现在凤青在场，她还是决定等回去后再问。 不能出声的葫芦蹦跶很久也换不来凤栖梧的注意，最后他开始撞凤栖梧的腿，让她不得不关注他，直到她把他提熘上去才罢休，好不容易老实了一会儿。 凤栖梧住的地方高，下来倒还好，回去的时候每次都是一场比较大的锻鍊，等她到了宫殿，额头都已经见汗，还顾不上休息，她先关上门，跟葫芦交涉。 “咱先说好，我揭了这符你不能再乱骂了。” 葫芦不动，她当是同意了，符纸一揭，怀子嵘的高分贝声音立□□出。 “你这狠心的——” 凤栖梧当机立断，符纸迅速回了原位。 她从来不知道，怀子嵘这么小心眼这么能骂人的，这么幼稚的一面简直颠覆了以往他在她心里留下的形象。 她把他放到桌子上不理了，准备好好晾他个一天，等他老实了不再那么聒噪了再跟他说话。 然而怀子嵘会这么老实么，当然不，他不能出声但他可以发出动静，上蹿下跳他可以办得到，凤栖梧最后忍无可忍，直接把他塞到了一个小盒子里锁住，上面还用东西压住，确保他发不出一点声音。 如此也算是关他禁闭了，直到第二天，她才把怀子嵘放出来，这次他老实很多，揭了符纸也不说话了。 她瞪着葫芦，即便现在没办法看到怀子嵘的表情，她也依旧像老师一般严厉：“说，你是怎么回事？” 作为一个没有表情的葫芦，怀子嵘恼恨不已，但他现在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做一个微小的葫芦。 他哼了一声，道：“你想扔下我，没门！” 短短一句话，凤栖梧已经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果真如她所想，她不禁嘆了口气。 “我不喜欢你，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她认真道。 “你现在还有选择的机会，回去吧。” 葫芦沉默了一会儿，才声音低沉地道：“是瑄北垣吧。” 凤栖梧也不隐瞒，直接应了。 感情远没有她想的那么容易断，提到那个名字想起那个人心都止不住颤动。 之前她不敢明说，可现在怀子嵘是个毫无伤害力的小葫芦，正是摊牌的最佳时机。 怀子嵘又沉默了好一阵，久到凤栖梧都有点担心他了，他却忽然道：“我早就看出来了，你果然是个口是心非的女人。” 凤栖梧没言语，又听他接着道：“可是那又怎么样，我就要跟着你。” 凤栖梧微愣，神情变得有些复杂：“何必呢？回去你还能做个人，在这里万一你以后只能做个葫芦呢？” 葫芦在桌上转了个身，应该是怀子嵘背过去不看她了。 他道：“我愿意，你管不着。” 说开之后凤栖梧就不再管他了，他也变得安静了很多，不知道的侍女还以为这就是个葫芦摆设，每日来打扫还奇怪这里怎么有个葫芦。 凤栖梧开始是不准备再理他的，但奇怪的是他自己都不开口了，搞得凤栖梧还有些担心，总感觉他这样不太正常。 就这么过了几天，这期间两人没说过话，凤栖梧倒是收到了瑄云契给她写的信。 第109页 信是凤青拿过来的，怀子羽知道她能理解，但一直没怎么联繫的瑄云契怎么知道的？ 凤栖梧觉得多半是他安插探子在凤国了，凤青肯定也清楚，只是他什么也没说。 瑄云契信里是向她问好，大致又说了瑄国现在的情况，凤栖梧给他回了封信，托给凤青传过去。 她当然在信里询问瑄北垣的消息，瑄云影也顺带提了一下。 她还出宫去了盼凤来，凤栖梧如今过来了，这名字却不怎么好改了，有些熟客已经认准这个名字，是以也没必要再改。 将自己那些宝贝交给了步泠川，她最终还是想当甩手掌柜，只拿钱不办事的那种，步泠川很有经商天分，交给他她很放心。 怀子嵘在这段时间安静过了头，凤栖梧终于还是忍不住，凑到跟前戳了戳葫芦。 “人呢？” 葫芦被戳的一动，但没有声音回復，她又摇了摇，还是没动静。 这让她不禁怀疑，难道怀子嵘已经不在了？ 她特意跑去问凤青，凤青的住处在宫外，第二天才给她答案，说没有他解印魂灵是不可能脱身的，所以答案很明显，怀子嵘还在，他故意不出声而已。 凤栖梧回来，抱着双臂盯着葫芦，她死死盯着，葫芦终于动了一下。 “干嘛？你还管我做什么。”怀子嵘的语气有点哀怨。 凤栖梧瞥着他，道：“你要是想在这儿当个摆设你就当吧。” 她说完转身走了，怀子嵘哼了一声，憋气地不说话。 两人仿佛卯上了一般，谁都不理谁。 眼看来到凤国已经快十天了，凤倾城还是没有现身，凤栖梧跟怀子嵘的冷战仿佛要一直继续，这天凤青忽然来了，他的神色有点奇怪。 第90章 意外 九十 凤栖梧刚吃过早饭没一会儿，见凤青来有些诧异。 这点按说他还在处理国事，一般他都是午膳时分才得空过来。 “怎么了？”她问。 凤青道：“大祭司说得不错，果然……来找你了。” 他这话有些含煳，凤栖梧没听明白，“啊？” 凤青看着满面疑惑的她，道：“之前在延平出现的一位身份比较特殊的人你知道吧？” 凤栖梧想了两秒，点头道：“知道，是那位跟我一样从外来世界过来的人么？” 凤青点了点头，问她：“你认识他？” 凤栖梧摇头，“不认识。” 凤青有点讶异，对她道：“大祭司曾经算到若你在宫中待着，不出多久会有一个身份特殊的人来找你，说的就是他，你不认识的话，他怎么来找你？” 凤栖梧对这位了解其实并不多，她甚至都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只是从怀子嵘那里听过一些而已。 她猜测道：“估计就是想找个老乡吧……” 凤青不置可否，一旁好久不动的葫芦突然动了一下。 凤青问：“那你要见他么？” 凤栖梧想了想，说不好奇那是假的，干脆就点头：“见吧。” 凤青嗯了一声，带着她去到山下。 将她带到书房去，凤青去带那人过来，凤栖梧可以说是悠闲地在殿内等着，听到脚步声她也没什么心理波动，等人进门她看了过去，最先是凤青，他后面的青年比他高出一个头，凤栖梧一眼就看到了。 她愣住了，呆呆地望着眼前人，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做梦。 那人一瞧见凤栖梧便也顾不上凤青了，快步过来一把揽住了凤栖梧。 “凤柏？！”凤栖梧被紧紧按在怀里，熟悉的味道让她确认，眼前人就是她一直惦记着的凤柏。 凤柏抱了她许久，最后才声音低哑地道：“终于找到你了。” 凤栖梧推了推他，凤柏松开了些，两人仔细看了看对方的脸。 “你怎么会在这里的？”凤栖梧先问。 顾不上还有旁人在，凤柏道：“你失踪后我一直在找你，最后发现你是在进了一家跟你同名的店后消失的，我就也试着去店里找你，一转眼就来到这里，不过却落在了一个叫延平的国家，出了点事，好在打听到了你的消息，找过来了。” 凤栖梧这才意识到，原来那个天降之人就是凤柏，她心里又惊嘆又唏嘘。 当初她不过就是出去逛街，在商业街上无意间发现了一家叫“凤栖梧”的店，店里古色古香的，卖的都是古代的饰品，她纯粹就是好奇看了看，谁知道莫名其妙就来到了这里。 她的经历本来就已经够奇特的，没想到凤柏还一直在找她，循着地点也过来了，怪不得上次没有找到他呢，原来他已经到了这边。 “我们都过来了，难道那家店就是个穿越点？所有进店的人都会来到这片大陆？”她说道。 凤柏摇了摇头，“不清楚。” 凤青本来在一边静静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闻言道：“不是的，是你们两个太过特殊，那里其实是大祭司专为两位设置的通道，其他人不会有任何影响。” 凤栖梧和凤柏看向凤青，凤青又道：“先前还以为你们真不认识，如今倒是好办了。” 凤柏看着凤青没有言语，凤栖梧问：“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难道不是偶然来到这里的？” 第110页 凤青点了点头，道：“两位是註定会到这里来的，确切地说我们一直在等你们。你们姓凤，这并非偶然。” 此时的凤栖梧忽然间心领神会，她睁大眼睛看着凤柏道：“啊，难道说你就是凤国的国主，我是那个女祭司？” 凤柏看着她的眼神很深，那里面还包含着一份宠溺，他没说什么，一旁的凤青忽然笑了。 两人看过去，就见凤青一脸说不出来的表情看着凤栖梧道：“谁说缺的是女祭司了？” 凤栖梧一愣，看着他道：“两位祭司你不是已经在了……” 凤青微微别过脸去，“你听谁说我是男的？” “啊？！”凤栖梧觉得她头一次这么尴尬。 凤青长得比较英气，说话声音又偏中性，再加上比普通女人高一些，目测应该有一七五，她……她是真的没看出哪点像女人的。 不由自主的，她的目光落在了凤青的胸上，难道这里是裹得？ 凤青小麦色的脸上也难得红了点，他或者是她粗了嗓子，“平胸不行啊？！” 额……凤栖梧不好意思地用凤柏的身体挡住自己。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凤青大概是习惯了，她摆摆手，“算了，既然你们都到了，大祭司应该也会很快出关，剩下的事你们等他来，至于这位……” 见她看着凤柏，凤栖梧忙道：“这是我弟弟。” 凤柏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凤青点点头，“那我安排他住你近一点。” 凤栖梧道：“不用了，我的那个院子就挺大的，他和我住一起就好了，我们还有些话想说。” 她看向凤柏，凤柏点头，凤青便道：“那随你们。” 凤栖梧带着凤柏回去，凤青没有跟他们一起，三人出了书房，谁也没有发现殿门后的小葫芦。 凤栖梧回去就先让侍女将隔壁收拾出来，她拉着凤柏进了自己殿里，两人说起了话，此刻的她已经忘了怀子嵘也在这里，注意力都在凤柏身上，根本没发现葫芦不见了。 凤柏一直都是人狠话不多的类型，仅仅是在凤栖梧面前才能多说上几句，此刻凤栖梧从激动中渐渐冷静下来，就问起了凤柏在延平的经歷。 凤柏看着她，道：“也没什么，就是听到你的消息后就赶了过来。” 凤栖梧却皱眉，“不对吧，我先前不知道那是你，但也听说你干了不少大事呢。” 凤柏一直在隐藏自己，两人从小相依为命，想要好好生活下来不易，凤柏因此背着她做了不少事，却又不想那些黑暗被她知道，所以很大成分撒了谎遮掩，凤栖梧看到的他只是他想让她看到的一面罢了。 但在这里，凤栖梧从怀子嵘那里听了他的事，觉得里面很不平静，不由得，对他产生了怀疑。 看着她直直盯视自己的眼睛，凤柏抿了抿唇，选择了沉默。 凤栖梧开始皱眉，沉声道：“说，你都瞒了我什么？” 第91章 红狐狸 九十一 凤栖梧心里很不平静，在她知道了凤柏所隐藏的另外一面后，她一时难以接受，所以直接失眠了。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葫芦忽然蹦到了她床边，“你不开心？” 凤栖梧愣了下，坐起身将葫芦捧在手上看着他道：“你终于知道说话了？” 葫芦一使劲蹦到了她床上，哼了两声：“还不是看你睡不着陪你说说话。” 凤栖梧心情复杂，她望着前方的虚无，喃喃道：“我确实很高兴能在这里见到他，但正因为如此，心里对他又有了一种诡异的陌生感。” “他不该瞒着我的，我们是亲人，如果亲人都不值得信任，那还有什么关系能更稳固？” 怀子嵘闻言道：“他并不是不信任你，换作是我，我也不希望自己那么重要的亲人知道太多，我只想保护着她免受风雨，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长大。” 凤栖梧不由睨了他一眼，“你可拉倒吧，你这么对怀子羽了么？把他挤出去的是谁？” 怀子嵘：“……” 怀子嵘不说话了，凤栖梧跟他这么一说后倒是轻松不少。 亲人毕竟是亲人，她只是一时转换不过来而已，吐槽过后心情渐渐也就平復了。 又坐了一会儿，她忽然对怀子嵘道：“你要是早点把他的信息告诉我我肯定能认出他来的，幸好，他还是找过来了，不然我什么时候才能知道他已经在这个世界了。” 一直提防着她说这茬的怀子嵘咳了一声，“我这不是也不知道嘛……” 凤栖梧并不是要和他算帐的意思，说一嘴也就过去了。 眼看已经很晚，她也是时候睡觉了，伸手抓住葫芦，她把他搁回了原来的位置。 怀子嵘忙道：“我现在就是个葫芦，对你什么也做不了，你就让我陪你睡呗……” 凤栖梧眨眨眼，“才不要，你自己待着吧。” 怀子嵘内心泪流满面，他容易么？天知道他心里小算盘打得梆梆响，就是想着趁这个机会接近她一些的，要不然他怎么可能好心帮那个叫凤柏的说话。他是男人，在他看来那个凤柏对她绝对不是亲人这么简单，要不是想着能借他的力帮自己一些，打死他也不会多说的。 第111页 但即使如此，他的计划还是落空了，他好恨！ 凤栖梧已经不理他回去睡了，怀子嵘原地蹦跶了几次，还是老实不动了，他总会找到机会的，不急不急。 这一觉没睡多久凤栖梧就醒来了，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往殿内一看果然看到一只巨大的红狐狸。 她先是一惊，立即向怀子嵘的方向看去，却听到狐狸口吐人言：“他看不到这边。” 这是凤倾城，凤栖梧知道的，只是她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以这副样子出现。 看着他那双眼睛，她忽然间觉得眼熟，恍惚间想起在瑄国皇宫落水时就曾见过这样一双眼睛，她愣了一下，所以那时他就找到她了？ “你出关了？”凤栖梧问。 凤倾城点点头，随后道：“你随我出来。” 凤栖梧有些不解，但她还是随着凤倾城出去，刚出大殿，就见凤柏正站在院里。 凤柏看见了大狐狸和凤栖梧，他朝这边走来，凤倾城道：“不要过来。” 凤柏眼睛微眯看了狐狸一眼，目光落在凤栖梧身上。 昨天凤栖梧因为生气直接让凤柏先回去了，凤柏很在意她的态度。 凤栖梧一觉之后已经不生气了，她朝凤柏道：“你先待着，等会儿回来找你。” 凤柏听了她的才点头，目送她跟着这只奇异的狐狸一起出去。 凤栖梧本来是想着趁出去的机会好好问问凤倾城，她有太多想问的了，却不想凤倾城带着她尽往有人的地方去，搞得她什么也问不出口。 她不明白他这样的用意是什么，时辰还早，还是早朝时间，凤倾城领着她还去了议事殿，虽然只是在外面晃了一圈，但那些人惊诧看她的眼神让她心里毛毛的，总感觉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在后面等着她。 凤倾城一路上什么也没说，只让她跟着他走，好容易回来，在他们回到住处的一瞬间，凤倾城终于变成了人形，凤栖梧狐疑地看着他，他勾唇笑了一笑。 凤柏正在殿里等着她，见到凤倾城的时候他盯着他看了许久，凤栖梧跟他介绍道：“刚才那只狐狸就是他，这是凤国的大祭司凤倾城。” 这还是凤柏头一次接触到这么玄幻的东西，然后很快的，怀子嵘蹦跶了过来，看着这个会说话的葫芦，他陷入了深思。 怀子嵘是见过凤倾城的，他非常急切地道：“喂！快帮我弄副身体！我不想再当葫芦了！” 凤倾城仿佛提前已经知道了似的，对怀子嵘这副样子一点也不意外，他看向凤栖梧，问：“你觉得呢？” 凤栖梧低头道：“我记得你好像法力还没恢復好，应该还不能做什么吧？” 凤倾城闻言瞥了底下焦急的怀子嵘一眼，似笑非笑道：“确实，你还需要再等一段时间。” 怀子嵘又气又恼，但是他有求于人，人家不帮忙他能怎么办呢。 葫芦不吭声了，凤柏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也没说话。 现在殿里就他们几人，凤栖梧终于有机会问道：“你方才带我出去是有什么用意么？” 凤倾城道：“只是走个过场让该看到的人看到而已。” 凤栖梧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但看他这样子分毫没有要给她解释的意思，她转问了别的。 “那你现在总能告诉我，带我来这里是要做什么的吧？” 凤倾城的眼神变得高深莫测起来，他看看凤柏，又看看凤栖梧，道：“带你们来，是为了归位。” 看两人愣怔的样子，他又接着道：“自上一代君主后我便算到，这一代的国主与其中一位祭司转生在异世，想要你们回来不容易，等了这么些年，也是时候了。” “我也没有想到，你们在异世就认识了，如今想来你们都已经没有牵绊，你们觉得呢？” 第92章 一国之主 九十二 凤栖梧与凤柏对视了一眼，饶是冷漠凌厉如他，乍一听也免不了惊讶。 凤栖梧更是如此，自己瞎想是一回事，得到印证就是另一回事了。 总觉得是天方夜谭似的，不真实感太重。 但正如凤倾城所说，他们现在确实已经毫无牵挂，两个人都在这边，那做什么好像也没差。 一旁的怀子嵘听闻这些心情相当复杂，没想到这两个竟然会是这么重要的身份。 凤栖梧忽然有些慌，已知凤国有一男一女两位祭司，女祭司是凤青，那她和凤柏…… 她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看着凤倾城，她问：“你确定真的是我？我什么都不会，还是让凤柏去做什么国主吧，我混个祭司噹噹不是不可以……” 凤倾城的回答斩钉截铁：“不可以，天命不可违。” 这……什么狗屁天命，凤栖梧心里忍不住骂。 “我真的什么都不会，难道凤国这代註定要出一个昏君，凤国要完了？”她觉得她窥到了真相。 凤倾城完全是被她气笑了，那笑很短促，随后他道：“先前只有凤青一个时凤国不也没事，如今这位祭司能力想来不凡，有他们在你什么也不用做凤国照样不会完。” 凤栖梧抿着唇不说话了，确实，有凤倾城在，凤国要亡显然是不可能的，如果她真是个昏君的料，那凤倾城算出来的时候肯定就先去把她掐死了吧。 第112页 她看向凤柏，凤柏竟然还朝她点了点头，“有我在，不用担心。” 嗯？这意思是他已经接受了？凤栖梧惊了。 怀子嵘忽然出声：“还有我呢，我或许也可以帮上忙……” 凤栖梧睨了他一眼，“你凑什么热闹。” 怀子嵘不服：“我好歹是个大男人，那不然我当个侍郎也不是不可以……” 他这话一出，不说凤倾城，凤栖梧和凤柏立刻就出声拒绝，凤栖梧看了眼神色不虞的凤柏，只当他是不喜欢怀子嵘这个人，毕竟他没有见过怀子嵘，他现在看起来跟个奇怪的葫芦精没什么两样。 怕他再说什么别的话，凤栖梧直接找出符纸给他嘴封上了。 不过他倒是提醒了凤栖梧，她要真当了凤国的国主，那会不会给她整一堆男妃？ 她看向凤倾城，凤倾城道：“你即使有了孩子，这孩子也是不能继承国主之位的。” 这就是国主会落在她头上的原因，从凤倾城成为凤国大祭司之后，每一位国主都是他占卜天象得来的贤明之人，没有世袭，所以凤国一直处于强盛的状态。 对于这一点凤栖梧倒是不怎么在意，她自己都不想当这什么国主呢，那些都不重要。 她现在心里乱糟糟的，总觉得自己的好日子要到头了，如果真当了一国之主的话。 但凤倾城也只是通知她而已，一点没给她选择的机会，她犹豫又纠结。 “你们要真不怕我乱来的话，随你们吧，反正我就这样了……” 凤柏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地道：“别怕，交给我就好。” 自那之后，宫里上下就变得异常忙碌起来，尤其是她院里的宫人越来越多，各种打扫装修，殿内的东西都给她重新换了看起来更加高贵奢华的。 凤倾城通知过后凤栖梧的继任大典就开始提上了日程，这些大臣什么的竟然一个反对的也没有，好像从她跟着变成狐狸的他一起走过一圈后这些人心里都自然而然地将她视为了国主。 她后来才知道，原来每位受肯定的国主都需要走这样一番流程。 凤国人不知道凤倾城的真身，但他们有一个传统。 一代代流传下来都知道，凡是有红狐陪着的便是新任继承者，谁也不知道红狐从哪里来又去了哪里，它是神秘的，是天上的使者，下来传达上天的旨意。 凤栖梧的新身份就这样确定了，没有受到分毫质疑，异常顺利地一日日临近凤倾城定好的日期。 凤柏自从知道自己的位置后就也开始忙碌，他每日都会跟着凤青，学习如何处理政事。 怀子嵘则是缠着凤倾城，不论他去哪都跟着，闹着让他给自己弄副身体。 唯独凤栖梧一人，闲的不行。 她不想当国主，即便说的是她只用坐在这个位置上就行了，可那么大的担子，她怎么可能像他们说的那样轻松。 日子越近，她就越难受，干脆就出宫，日日在盼凤来待着。 她现在是宫都不想回了，住在了盼凤来里，凤倾城也不强逼她，这段时间就任她去了。 步泠川和羽茶知道了她如今的身份后惊讶不已，她原本的想法肯定不能再继续，两人也帮着开解她，但她心里的恐慌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轻易化解的，她甚至想要逃走，都被步泠川他们拦下了。 她其实也不是真的想逃走，毕竟这么多人都在这呢，她还能走到哪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越来越重的窒闷感在最后一日凤柏来接她回宫时突然散去，她深深吐出一口长气，对自己说道：“有什么大不了的，过了明天再说。” 这一晚她看起来非常镇定，天不亮被人挖起来沐浴更衣收拾打扮，全程跟个木偶似的，然后一路特别隆重地被轿子抬到了议事殿。 恍惚间随着人的唿唤下了轿，她看到很多很多人，所有人都身着盛装，殷切地望着她。 凤青和凤柏一左一右地牵着她，缓缓步入金碧辉煌的大殿。 她瞧见最前方宝座高处站立在一旁的凤倾城，凤倾城丝毫没有变化，但他的目光里透着安定。 越往前走，她渐渐看到了瑄云契，怀子羽，步泠川，羽茶和步国的老头，剩下的都是一些生面孔。 毕竟是继任大典，诸国凤青早就发去了邀请帖，他们早些便到了，只是凤栖梧一直窝在盼凤来不肯出来才没有看到。 他们都在看着她，不管是感嘆还是惊喜，总之都是鼓励她的眼神。 凤栖梧微微笑了一下，有他们在，手上稳固的力量又传来，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不就是做一个国主，她能行！ 第93章 王后 九十三 登基大典举行的很是顺利，结束后凤栖梧还换了身衣服去招待这些重要的人，这一天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来的，总之就是行尸走肉一般，魂儿都是飘着的。 到了晚间，她才回到自己的殿内，整个人像是突然间被放了气似的萎顿了下去。 凤柏手疾眼快，有力地托住了她，她缓了缓神，有些腿软地被他扶着坐在了榻上。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凤柏担心地问。 凤栖梧没吭声，她恹恹地坐了一会儿，怀子嵘也蹦过来，他没说话，感觉到她情绪不稳。 第113页 直到凤倾城来了，问了她的情况，凤栖梧才突然抓住他的胳膊，道：“我不行，我还是不行……” 凤倾城微愣，他看看凤柏，凤柏的表情有些凝重，他柔声道：“怎么了这是？都已经熬过来了不是么？以后都会好的。” 凤柏在一旁轻抚着她的肩背，听她道：“不是这样的，我真的怕自己做不好，虽然有凤柏在，可是凤柏也是刚上手学习，这么重要的位置交给我们，我太没有信心了。” 凤倾城闻言表情有一瞬间是有点奇异的，那点奇异转瞬即逝，他勾唇道：“凤柏不行，有人却可以。” 凤栖梧没明白他的意思，他有时候就喜欢说些让人不解的话。 凤倾城手指在她额头轻轻点了一下，她闭上眼睛软倒下去，凤柏揽住了她。 看了凤柏一眼，凤倾城眼中划过一道锐光，随后他道：“让她好好休息吧，问题明日就会得到解决。” 凤柏没有回应他，除了凤栖梧，他对谁都是一样冷冰冰的，凤倾城也不在意，说完就转身离去了。 凤栖梧好久都没有睡过安稳觉了，自从知道自己要当国主后就再没有高质量的睡眠，这次因为凤倾城的原因她难得睡得香沉，翌日醒来神清气爽，头一天的低沉情绪都因此而淡化许多。 今天是她正式上岗后的第一天，她感觉自己是要去上早朝的，可并没有人来叫她，睁开眼睛天都已经很亮了。 她有种第一天上班就旷工的紧迫感，满是惴惴不安地起身，殿外候着的宫人朝她问安，还吓了她一跳。 “右祭司他人呢？”她还是问了一嘴。 宫人答：“右祭司大人已经去上朝了。” 凤栖梧拍了拍脑门，有些羞愧地道：“不知道我现在换衣服过去来得及不？” 宫人忙道：“大祭司交代过了，您今日不必去上朝呢。” 凤栖梧眨了眨眼，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这样啊？那我不用去也没事？” 宫人恭敬地道：“是的，您现在可是要用早膳？” 凤栖梧嗯了一声，回了殿内。 现在的她总算能够松口气了，凤倾城既然交代了那他肯定已经安排好了，她倒是不介意做个傀儡女王，毕竟她什么都不会，能有人替她操心做事实在是太好了。 等她用完早膳，她终于想起了殿内还有怀子嵘在，他和凤柏本来是该去下面单独住一个院子的，但他们都没有去，凤栖梧此刻也更希望他们能陪着自己。 怀子嵘昨日晚上出去了，凤栖梧知道他去干嘛了，如今的他终于可以去见自己的兄弟跟他面对面说话，虽然他如今只是葫芦的样子，但能这样交流已经是不容易的事。 她叫了一声，怀子嵘瓮声瓮气地道：“干嘛？” 怀子嵘对她的态度恶劣了不少，就是因为她不让凤倾城帮他重塑个身体。 凤栖梧也不介意，她问：“你跟子羽怎么样了？” 怀子嵘哼了一下，片刻后才道：“还能怎样，就那样呗，反正他已经回去了。” “没跟人家说声‘对不起’啊？”凤栖梧问。 怀子嵘语调尖锐了些，“凭什么我跟他说，我就是出来了一个多月，也没出什么事不是，我没错！” 凤栖梧敷衍地应着：“嗯，行行行，全天下都欠你的，你什么错都没有。” 怀子嵘又是一声短哼，不说话了。 凤栖梧觉得还得多磨练他一段时间让他懂得收敛自己的性格才能让他恢復人形，他现在这样挺好的。 没过多久，凤柏下朝回来了，他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来看凤栖梧，将今□□上发生的事同她说了说，凤栖梧仔细听着，努力消化里面的内容。 正说话间，凤倾城来了，凤倾城是不参加早朝的，他也不怎么管政事，一般只有很重大的事才劳动他。 凤倾城刚到，一个侍卫就风风火火地赶过来，他行过礼后，表情很是复杂地看向凤栖梧。 这里凤栖梧是最大，她还有点没适应，被凤柏点了点才忙出声道：“什么事？” 凤倾城站在一旁没说话，他静静看着，仿佛已经知道了什么。 侍卫这才道：“宫外有人求见陛下，他说……”说到最后，侍卫表情更奇怪了。 凤栖梧微愣，还以为是步泠川他们，也没多想，问：“说了什么？” 侍卫相当纠结地道：“他说他是您的王后。” 啥玩意儿？凤栖梧懵了一下，凤柏也皱起了眉。 凤柏正要说话，凤倾城忽然道：“去请他过来。” 虽说凤栖梧是王，但大祭司在凤国人的心目中反而比王更有分量，毕竟这是个颇具有神秘色彩的民族，他们相信鬼神，崇拜特殊的力量。 所以凤倾城一发话，侍卫立即领命下去了。 凤柏睨了凤倾城一眼，凤倾城只看凤栖梧，他唇边有一抹笑，看得凤栖梧心里砰砰直跳。 他说：“外面的人没说谎，他确实是你的王后。” 凤栖梧不知道说啥好了，她满心都是“都安排好了，什么都安排好了，这么快即位了不说，连老公都给她准备好了……” 第114页 没想到自己头天刚坐上宝座隔天就有了王后，她胡思乱想着会是什么样的人，她觉着八成又是凤倾城乱七八糟占卜出来的人，她能拒绝么？好像不行，那瑄北垣怎么办？瑄北垣现在在哪？知不知道她已经是凤国的王了？他要是知道她有了王后，会不会气死？ 第94章 最后 九十四 而且，王后都有了，下一步是不是就要结婚生子…… 她战战兢兢地看着凤倾城问：“这王后之后呢，不会还有很多男妃什么的等着我呢吧？” 凤倾城垂眸看她，眼睛里的笑意很明显，他意味深长地道：“你说呢？你想要么？” 凤栖梧脸黑红黑红的，她连忙摇头。 凤柏脸色也很臭，他满目冷光，质问凤倾城：“这个王后是怎么回事？他是什么人？” 凤倾城看向殿外，淡笑着道：“等下你就知道了。” 凤柏看着他，手握成拳背在身后。 倒是怀子嵘，从听到消息后就异常的安静，殿内三人都有些忘了他的存在了。 除了凤倾城，殿内的人都各怀心思，殿内十分安静，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走近，凤栖梧紧张地坐直了身，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殿门口。 听声音不像是只有一人的样子，凤栖梧心如擂鼓，给自己鼓着气，直到侍卫带着人进来，她瞧见了熟悉的影子。 跟着侍卫进来的人确实不止一个，而是三个。 除了最前面那个仿若谪仙一般的男人，后面还跟着个身板挺得笔直，垂眉敛目的青年和一个圆圆脸的小丫头。 小丫头睁着大眼，一看到凤栖梧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她想朝凤栖梧跑过来，但碍于许多人在场，青年及时拉住了她。 侍卫将人带来就退下了，他走时还忍不住多看了那个敢自称是凤国女皇王后的男人一眼，说实在的，这男人光这气质长相做王后倒是够格的。 凤栖梧直直盯着这三人说不出话来，倒是凤柏，眼睛盯着前面的男人，男人看了他一眼，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碰撞，一瞬间仿佛有火花四溅开来。 仅此一眼，男人就不看凤柏了，他的目光落在凤栖梧身上，似能灼人。 瑄北垣从收到那封密信后就开始筹备，他退位了，裕晓和枫儿非要跟着他，三人便直接去了延平，从延平到步国再到另一个国家，他们每一座城都不放过，找了她许久，直到听到凤国新任女皇即将即位的消息，听到凤国女皇的名字，他们立刻启程来到了这里。 近两个月的时间，他们终于相见了，虽然与各自想像的场景不一样，但到底是见到了。 凤栖梧看着瑄北垣、裕晓和枫儿心头也是百感交集，她朝枫儿招了招手，裕晓放开她，枫儿扑到上面挤开了凤柏抱住凤栖梧开始哇哇大哭。 小丫头嘴里都是埋怨，愤怒地斥责她不带她走就跑了，然后就是诉说自己对她的想念。 凤栖梧轻抚着她的脑袋，笑着安慰着她，这一刻，她还真是有种家人久别重逢的感觉，这感觉比见到凤柏也没差多少。 她的目光又落在瑄北垣身上，瑄北垣好像憔悴了些，但他还是很好看，明明离开他没有多久，却又像隔了很久似的。 一旁的凤倾城忽然开口道：“如今你可以坐好这个位子了，你的王后可是很有经验的，不是么？” 凤栖梧的脸立刻窘了起来，王后是瑄北垣，唔……是能接受，毕竟老熟人，还当过皇帝，一切似乎没什么问题。 不明就里的凤柏看向凤栖梧，他问：“你认识这个男人？” 凤栖梧点点头，她有些不敢看凤柏，低声道：“嗯……这是你姐夫……” 凤柏脸色骤冷，看了瑄北垣一眼，忽然甩袖离去。 凤栖梧怔了下，她不知道凤柏为什么这么生气，凤倾城勾唇，对她道：“你们先聊，我去跟他聊聊。” 他说罢便翩然转身离去，临走还把一旁的葫芦怀子嵘带走了。 剩下殿内的只有他们四人了，裕晓忽然唤：“枫儿，快过来，让主子和凤……和女皇陛下说说话。” 枫儿闻言很是听话地放开了凤栖梧，她吸了吸鼻子，看看凤栖梧又看看瑄北垣，乖乖地跟着裕晓去了殿外。 他们一出去，凤栖梧顿时不自在了，她朝瑄北垣笑了一下，瑄北垣脸上没什么表情，这让她有点点害怕。 她呆坐在那里，正想着是不是该下去，却见瑄北垣忽然抬步朝她这里过来。 这……好慌，怎么办？ 瑄北垣步伐坚定，走到她面前看着她的发顶良久，忽然单膝跪了下去，一个大礼。 “参见女皇陛下。” 凤栖梧被吓了一跳，忙扶住他，“你这是干嘛？” 瑄北垣顺势抓住她的手，一扯就将她拉进怀里。 紧紧抱着她，他轻笑了一下，“第一次见面，我是平民，你是女皇，不行礼怎么行？” 凤栖梧任他抱着，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这么主动亲密地接触，她哼了一声：“有人不是都敢自称是王后了，这会儿又装什么平民？” 瑄北垣用力箍着她，咬牙道：“还没跟你算偷跑的帐，绝不能轻饶！” 第115页 凤栖梧挣也挣不开，感觉自己好像要被他压进自己身体里，听了这话她心虚，忽然就被他捏住下巴狠狠啃了上来。 瑄北垣是真啃，非常用力，没一会儿凤栖梧嘴唇就被咬破，血锈味儿在两人口中瀰漫。 凤栖梧微微皱着眉，良久才被放开，她小心翼翼看了外面一眼，还好没人瞧见。 她摸出把小镜子照了照自己的嘴，伤口还在微微出血，反正是不可能看不出来做了什么了。 瑄北垣瞧着她的一举一动，忽然间轻轻笑了起来。 凤栖梧半恼半嗔地看着他，却听他道：“不知道我这王后之位能不能坐上？” 凤栖梧假笑道：“能，只要你以后负责朝政。” 瑄北垣重新揽住她，声音低柔了些，“这有何难。” 是啊，上赶着的劳工，不用白不用。 瑄北垣身上似乎永远都有种桃花的香气，靠在他身上闻着熟悉的气味，凤栖梧心里所有的犹豫纠结都不见了，一切仿佛都没变，她只需要安安稳稳地待着，身边还有了亲人的陪伴，一切都是圆满而完美的。 她窝在他怀里安定地想着，希望以后的日子都好好的，别出什么么蛾子。 不过想想，似乎也没什么问题了。 也不知道凤倾城和凤柏、怀子嵘说了什么，总之那之后凤柏虽然还是对瑄北垣不冷不热的，不过倒是没那么明显给冷脸了。 怀子嵘每日上蹿下跳，即便如此，凤栖梧也仍然被瑄北垣牢牢霸占着，他一个葫芦精也做不了什么。 两人的婚礼已经被安排下来，凤倾城的速度永远都是那么快，反正一切都有他主持。 瑄北垣也在凤栖梧的院子里住下了，这些人就喜欢凑在一起，反正凤栖梧是无所谓，但闲暇时她总能瞧见他和葫芦斗嘴，凤柏冷眼瞧着，凤栖梧根本懒得理他们。 凤栖梧把她走之后发生的事都跟瑄北垣说过了，更是说了凤柏的身份，鑑于凤柏是他名义上的小舅子，瑄北垣是以礼相待的，只是没过多久，这两人也不对付起来了。 凤栖梧不太理解男人之间是怎么回事，她每日有枫儿陪着，裕晓也在这边重新有了官职，她把步泠川和羽茶也拉了回来，即便他们想在外面开店，凤栖梧还是让他们回来做了个兼职，一定要拖上他们才行，不能让他们独自潇洒。 半月后，凤栖梧与瑄北垣的大婚轰动了整座凤鸣城，瑄北垣的王后位置板上钉钉，凤国人民是欢喜的，不欢喜的自然是极少数。 刚刚才来参加完凤国女皇登基仪式的诸国国君又匆匆赶来参加婚礼，总之他们最近很忙，感觉都在路途上度过了。 瑄云契和怀子羽看到她和瑄北垣成亲很是欣慰，当晚洞房是不可能洞房的，瑄云契拉着瑄北垣说了一夜话，凤栖梧早早就睡下了，第二天一早被凤柏挖起来去上朝，她也不知道凤柏为什么在这，反正瑄北垣人影都没看着。 这之后的几天瑄北垣也没能住进凤栖梧殿里，每日都有人找他喝酒，给他使绊子，这下他算是看明白了，有些人只是让他占着位子而已，顶着名头不办事的那种，不对，是顶着名头办事又不给钱的那种。 日子在一天天的打打闹闹中过去，这期间瑄云影某日夜间造访了凤国皇宫，他出现的突然，凤国的结界完全没有挡住他，也不知道是出了问题还是怎的，总之凤栖梧就被他偷出了宫。 这一下可不得了，第二天发现殿里没了人，凤鸣城都差点被翻了个底朝天，后来还是瑄云影主动出来投案自首，被某些人合起来狠狠削了一顿。 自那之后瑄云影也在凤国留下了，住进了凤国皇宫里，当然是空出来的那些小院里。 再后来凤栖梧身边的人也一个个成了家，步泠川和羽茶日久生情两人琴瑟和鸣很是般配，裕晓也和小枫儿成了一对，远一些的瑄云契和怀子羽因为没有了顾忌，宫中也变得热闹许多，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后来的后来，凤国变得越来越繁荣，因为与诸国交好，大陆上再无战争，国泰民安。 只是凤国皇宫里的人都知道，他们陛下的后宫可是一点也不平静。 不过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女皇陛下私下的事，他们不敢说也不敢问哪。 （本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