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战我的祖父是大佬》 第1章 初心不改 2023，西南，某处原始丛林中，两个身着破烂丛林迷彩的战士靠坐在一棵苍老的古树下，身上遍布伤痕和血污，其中一人约三十多岁，另一人则脸庞上尚带着些许稚嫩。 “队长，大狗、雷王、老虎都牺牲了！”年轻战士啜泣着说道。 “是啊！兄弟们都牺牲了！”程默喃喃的回应着，声音中透出无限的悲伤和凄凉。 他转头看向身边唯一活下来的战友，一个正处在人生最美年华的年轻人。 心中暗自惋惜：他还这么年轻，应该生活在繁华的都市中，尽情享受青春带来的快乐，和挚爱的人一起，憧憬着未来美好的生活，而不是默默无闻的牺牲在这里，这不是他应该有的结局！ 思量许久，终究还是不忍心，于是他做出一个决定。 扭头对代号“书生”的王浩说道:“你先撤吧，总要有人活着，将任务经过和敌人基地坐标带回去，为我们第九特种大队留个火种！” “什么？”王浩还沉浸在悲伤中没有反应过来，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我说让你撤退，我掩护，别再做无谓的牺牲，这是命令”。 “我不，我也是第九特种大队的一份子，我还是小队的通讯兵，我走了，你怎么办？队长，你放心！最后时刻，我一定不会成为俘虏的！”王浩吼道。 这时，程默感觉到一阵心悸，侧耳倾听，丛林深处传来，弱不可闻的植被碰撞声。 知道是该做出选择的时候了，他猛的转过身，抓住王浩的双肩，用力的晃动着。 口中喝道：“快走，把任务简报带回去，告诉上级，我们没有辜负信仰和荣耀！ 好好的活着，立刻，马上，给我撤退！难道你想我们都白白的牺牲吗？” “我...我...知道了，呜呜呜”在程默毅然决然的目光下，王浩只能轻声哽咽着转身离去。 已经快要闻到，那帮狗崽们身上的硝烟味了！ “其实五感强大也蛮好的”程默心里暗自想着，以前他只是觉的这种本能，在生活中造成了很多不必要的尴尬和烦恼。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这是多么难得的际遇。 子弹快消耗完了，不过没关系，身边还有匕首，总要拼个够本，让王浩可以安然离开。 至于自己，无所谓了，一起战斗多年的老兄弟们都走了，剩下我一个多寂寞啊！ 兄弟们别急着去找阎王爷报到，再等一下，黄泉路上少了我，你们该多寂寞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十分钟，可能是三十分钟，亦或是一个小时，高度飙升的肾上腺素，已经让程默忘记了时间这个概念。 只剩下战斗的本能，子弹早就打光了，他就利用强大的五感，和敏捷的身手，游走在丛林中，和敌人肉身相搏，他不知道自己干掉了多少敌人，根本无心计较！ 他只知道，坚持的越久，王浩就越安全！左臂中弹了，腹部和大腿也挨了几下，失血让他感觉一阵阵的眩晕！ 为了保持清醒，他只能咬自己的舌头或者捶打鼻腔。 终于，在干掉身边最后一个敌人时，对方后续人马退出了战场！ 但他心里清楚，这不是因为自己赢的了胜利，而是敌方要改变战斗方式，在稍作调整后，迎接他的将是攻击无人机和炮火覆盖！ 从一个无法识别身份的黑人士兵身上，翻出来一包香烟，程默摊坐在大树后点燃了一根，尽管特战队员不允许吸烟，因为执行任务时，会暴露目标，随时会成为狙击手和精确射手的活靶子。 但是，管他呢！ 此刻，程默只想好好的休息一下，回忆一下自己短暂而美好的一生。 出生在湘省一个贫困家庭的他，从小拥有强健的身体、超越常人的五感和学习能力，17岁成为了人人羡慕的小镇作题家，考入名校。 上学的学费是国家出的，生活费是村长带着他。一家家鞠躬凑得。 乡亲们生活都很拮据，有的人卖掉自己的鸡仔、猪仔，把掺杂着大把零钱的手绢塞给他，转身狠狠地关上了院门。 山里的人没读过多少书，说不出来影视剧中哪些漂亮话，只能用这种方式表达，对自己的支持和鼓励，他都明白！ 于是他努力学习，发誓一定要报答家乡和国家！ 21岁，他因成绩优异精通多门语言，并且身体素质突出，被特招入伍，很快就脱颖而出，加入特种部队。 多年来，执行任务无数，从未败绩，一切都是那么完美！ 有遗憾吗？或许有吧，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没有纸醉金迷的青春，没有等到儿女承欢膝下，没有报答父母养育之恩和乡亲们的恩情。 但或许，他们会为我骄傲吧！谁还能没有遗憾呢？人生本来就不完美。 “我宣誓，志愿加入中国人民共产党.....”眼前浮现出入党时的情景，他整理了一下风纪扣，向着祖国的方向敬了一个庄严军礼，天空中，呼啸而至的炮火像是绚烂的礼花。 “结束了吗？”程默呢喃中被淹没在火光中！ 几天后，某处烈士陵园中，在一位佩戴少将军衔的军人带领下，一群人朝着一个堆满鲜花的墓碑默默敬礼！ 人群中有个二十多岁的士兵，无声的流下热泪，那是王浩。 而墓碑上左右刻着“他们名字无人知晓，他们的功绩永世长存”，中间为“程默 烈士”。 第2章 再世为人 民国1930年 湘省 楚山观后山中，一个少年正在打拳，只见他龙行虎步，迅捷如风，收拳时渊渟岳峙，钟流毓秀。一套八极拳竟已有宗师气象，隐有虎豹雷音传出。 此时，远处走来一个年龄相差不多的少年，身着一套藏青色的中山装，给人一种少年老成的感觉。少年将毛巾和茶杯恭敬的递给前者，轻声说：“默哥，已经都安排好了，你的拳法越来越厉害了”，“阿强也不差，恐怕也远在叔逸师兄之上了吧”名叫程默的少年边擦拭双手边说道。 “既然都准备好了，明日就下山回去吧，这次在山上打扰了师傅半个月，师傅早嫌我们扰他清净了，只是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了”。被唤作阿强的少年走上前接走毛巾，问到：“默哥，去国外也不是不能随时回来吧？以咱们家的财力，您想师傅了，回来看看他老人家不就行了？” “国家积弱，恰逢乱世，身不由己啊，哪里有那么简单。这一走就是乱世浮萍了，我给叔逸大师兄的信寄出了吧？”程默看着少年说道，同时心想兄弟你要是知道往后这个国家将迎来多大的浩劫，你就明白现在的想法有多天真了。 “不明白，师傅说我心思愚钝，凡事跟着默哥就好了，已经寄出去了，还有你嘱咐的2000大洋汇票”阿强挠挠头，嘿嘿的笑着，此时的表情才像个十五六岁的孩子。“你是大智若愚，那就好！往后你就知道叔逸师兄对我们的重要性了，你去收拾行李吧，一会我们去向师傅他老人家辞行”程默笑道。阿强又恢复了稳重的样子，闻言转身向远处的道观走去。 程默正是牺牲于新世纪的特种兵大队长，当日醒来时已经是民国湘省潭市一户富商家庭的大公子，度过短暂的迷茫后，了解到自己是在1918年的民国，三岁时因在街面玩闹时被喝醉的日本浪人推倒撞到脑部陷入昏迷，没想到却被自己这个后世来客鸠占鹊巢。 巧合的是这个孩童竟也叫做程默，也许是冥冥中自有天意，为了补偿英雄的遗憾。随之而来的还有他那变态的体质和超人的五感。这一世的父母给了无比的关爱，甚至不惜动怒“处理”了那个浪人，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后来程默才知道自己投生的这个家庭表面看似普通实则大有来头。祖父程望轩清光绪年间与谭延闿同科考中童生，因不满列强辱国及满清的不作为，转为攻读西学，谭延闿任湘军政府参议院议长、民政部长时应邀出任其首席幕僚，尤善工商业，谭系多数资金皆来自祖父筹措。 后因二人理念不合遂辞官回乡经商，但谭系皆佩服其品行学识，尊重有加。其父程秉德颇遗其风，年青时西学有成且精通英、日、法语并四处游学，仗着家资颇丰资助了不少爱国人士，其中黄某、陈某及红党旅法留学生中的后世几位伟人最为出名。后与沪上结识程默的母亲浙省人王凤芝结成连理，随后收敛心性返乡营商。可谓是真正的钟鸣鼎食之家。 程默身为长子长孙备受关爱，可他的内心中却无比清楚华夏大地即将被铮铮铁蹄无情的践踏。所以逐渐展现自己的某些特异之处，如此三五年后，父母眼见孩子如此优秀，除心中自豪外对小程默的一些行为也逐渐放任不管，如学枪、缠着祖父和父亲学习西学及外语等。 实际上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些只是程默为了，让后世的记忆展现时能有个合理的解释而刻意为之。 阿强名叫程志强，是程默幼时在街上收留的乞丐，当时他被几个恶仆拳打脚踢的折磨，却死死的护住身下的妹妹，眼神中充满了倔强和痛苦，让程默想起了前世王浩离开时的表情，程默让护卫救下了他们，以想要玩伴的名义，让父亲将他们收为义子义女，从小一起长大。 十岁时他们陪母亲来楚山观烧香，在后山玩闹时认识了师傅，在此挂单的青云道长，当时道长正在后山竹林中练功，程默亲眼见他一掌拍断一棵成年人手臂粗细的山竹，让曾经是兵王的他也时立震惊不已，在其苦苦哀求（其实就是装嫩撒娇卖萌，嘿嘿），以及父母的帮助下，终于成功和程志强、程志婷兄妹一起拜入其门下练武，其时已有一位先入门且只大他一岁的师兄，便是后来大名鼎鼎的沈叔逸。 老道长早年混迹于江湖，一身所学颇杂，除武学外如易容术、暗器、赌技、中医皆有涉猎，五年过去了，唯有程默得老道士认可成为嫡传弟子，尽得道长一身所学。其余人各有所长，仅为记名弟子。而此时，正是他中学毕业即将去往德国留学的日子。 微微的摇摇头，程默努力的将那些过往抛开。“既然我接替了你，就让我在这乱世中为华夏尽一份力吧！”程默心中念道。 随即他便收拾心情向道观走去。绕过略显破败的主殿走到后院，只见一个头发胡须皆以花白的老道，正在缓慢的挥动扫帚清扫落叶，程默二人赶忙走上前去，“师傅，我们来吧，您歇着吧”老道闻言也不客气，将扫帚递给了程志强，却对着程默遥指台阶的方向，然后缓缓的向台阶上的摇椅走去。 程默知道这是师傅有话要嘱咐自己，遂搀扶着老人一起走去。 “准备走了？”老人端起茶桌上的紫砂壶饮了一小口问道。 “是的，师父！徒儿不孝，不能常来伺候您老人家了，国家积弊，列强虎视眈眈，我辈正当学习知识，强壮体魄以求随时报效国家，如今西方国家军事、经济皆极为强大，正需要师夷长技以制夷，因此时不我待，徒儿不得不去”。 “去吧！你从小就有主见，聪慧之处优胜你师兄，更难得的处事稳重，心性坚毅不像叔逸心性未定过于急于求成，因此你们几人中唯有你尽得我所学。叔逸只学得一点南拳皮毛，算不得什么，但你们毕竟是师兄弟，且从小交好，我已托人带信给他，他是兄长，以后应对你多加照付，其他的就不多做絮叨了，你走后我也将远游访道，日后有缘再见吧”。 闻言，程默鼻子一酸，跪倒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来说道：\"师傅，您一定要多加保重，等我回来“。然后带着程志强一步一回头中下山去了。 第3章 归来去兮 程默二人远远的就看见一个老人和一个少女带着两个幼童殷切的向这边张望着。老人福伯是程府的管家，是祖父当年的侍卫。少女则是程志婷，两个幼童分别是程默十二岁的弟弟程然和三岁的妹妹程雪。 程雪看见大哥回来，一路咯咯笑着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这个粉雕玉琢充满灵性的妹妹平时特别的粘程默，这次分开了半个月，每天都哭闹着要找哥哥，让程王氏好是一番头疼。程默前世是独生子，没有体会过这种感情，故而这一世格外的珍惜，眼见可爱的小人儿奔来，萌萌的让人心都要化了，一把将她抱起在空中转了几圈，换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少爷”“大哥”“大哥”福伯等人过来问候。程然看着大哥抱着幼妹的样子眼神中有点羡慕，但又装作一副男子汉的样子。程默暗自好笑，走过来揉揉他的脑袋。 正堂内，程秉德和程王氏相视一眼，程王氏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 “父亲、母亲，我们回来了”。 “你师父还好吗”？程父问 “他老人家身体挺硬朗的，我走后也马上要远游访道去了”。程默回应道 “默儿，一定要去吗？你还这么小，去欧洲那么远的地方，母亲实在放心不下啊”。程王氏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程默不知道如何回答，低头沉默着。 “孩子要去就去吧，好男儿志在四方，我年轻时不也如此吗？不然怎么能认识你”。程父打圆场。 程王氏闻言都被气笑了。“老东西，孩子面前说这个干什么，敢情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不心疼是不是？”程氏夫妇其实并不老，也就三十多岁，不过在民国这个平均年龄不超过四十岁的时代，却也不怎么年轻了。 夜里，书房中。 “福伯，他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少爷，都已经准备好了，四年的艰苦训练，都盼着早一点执行任务”。昏黄的灯光下，说话的正是程默和福伯。 “福伯，你说我这样做对吗？四年前我让你收养这些孤儿和护卫们的孩子，教他们知识，训练他们军事技能，他们都觉的跟着我能有个好前程，可他们真的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吗？可能是随时随地的牺牲，也许是生不如死的折磨，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这么做是对还是错”？ “少爷，这些他们都明白的，没有你，他们可能已经饿死在逃荒的路上了，或者只能成为睁眼瞎的放牛娃。现在的一切都是您给的，教他们知识、做人的道理和军事技术，我想他们都已经做好了准备。”福伯平淡的说。 “好吧，乱世中人哪里能有许多选择，为了这个民族，总要有人去做的。下面安排我走后的事情，国内沪上、金陵、冰城、花城、长安、北平、港城各派一个小队建立小型站，国外日本站安排精英小队去，其余那几个有外国血统和犹太裔的小队，随我前往欧洲建立欧洲站和美洲站。每队人员分为三组，分别为负责情报的小组，负责突击武装的小组及负责监察监督的小组，人员三到五人不等，各站择机安排人员进入军事院校或军队中，不得交叉联络，不得私自行动，蛰伏发展以待时机。我出国期间有事你可通过电台向我汇报。“程默严肃的安排着。 “是，少爷。只是，虽然这几年让他们都是用的化名且有遮掩容貌，但将近百人的队伍放出去，老爷哪里还是要交代一下吧。” “这个不用担心，爹一向心思缜密，恐怕早就知道了我的抱负，只是装作不知，稍后我再去沟通一下”。程默看着他说 “好的，还有难得少爷这些年一直信任老仆，但我的年龄和精力都已大不如前，这么庞大的力量少爷还是尽早安排人接手吧，我还是想回去老宅陪伴照顾大老爷”。福伯苦笑道。 程默思索，明白这是福伯担心自己出意外暴露这些潜藏的力量。四年前程默在逐渐获得家族认可后，因前世的经历便意识到情报和团队力量的重要性，因此让福伯在沪上、中原及沿海各地搜罗孤儿，尤其是一些流落到国内的外裔孤儿，掺杂一些忠心护卫的后代进行训练，教他们文化知识和来自前世的特种训练，四年过去了，他们已经成为了一股可用力量。 但他并不担心，因为在训练和生活中这些人都是使用的化名，并且参考前世外军的方式黑巾遮面，统一着装并每个人单独居住。所有人员名单及详细信息只有他和程志强兄妹掌握，福伯只是参与后勤管理。 “是我考虑不周了，这样吧，您再帮我负责联络几年，直属命令及各站管理我们接手，您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有些事情不必太过多想，如果连您都信不过，我又能相信谁呢，这次天龙也跟着我一起走吧，和我们一起进柏林军事学院就读”。福伯闻言张大了嘴巴，结结巴巴的说：“真的吗？少爷！老奴谢谢你啦，老奴就这一个孙儿，要是能成才，我死而无憾了”。说着便要跪拜下去，程默赶紧扶住他。 这个年代，穷人的孩子能出国留学增长见识是想都不敢想的，可见此事对福伯的冲击有多大。福伯的孙子叫赵天龙，本身就在这批力量中属于佼佼者，因福伯的关系，从小就喜欢做程默的小跟班，程默也用心教了他很多有用的东西，亲信当然要耐心从小培养。 送走福伯后，程默对程志强吩咐：“这次你带日本站的队员去日本，这两年安排你在沪上东亚同文书院读书，那些经营的关系可以动用起来了，尽快打开局面，一切时不我待，1年后到德国和我汇合，志婷你和天龙带去欧洲的队员随我行动，这次你的化妆术和伪造能力都要好好使出来”。 程志婷在化妆术、医术、伪造方面有很强的天赋，已经和程默不相上下，同时格斗、枪法也位居前茅。程默一直觉得自从重生自己虽然没有其他主角的系统，但是碰到这么多优秀的人才，也是上天给予的完美福利了。 “明白！”二人齐声说道，接着程志婷露出俏皮之色，嘻嘻说着：“大哥，我的实力你还不放心”。还是一帮孩子啊!程默轻轻叹息着，他又想起了大狗、老虎、雷王和王浩他们了。 “你们去休息吧，我有些累了”。程志强二人离去时眼露疑惑，不明白为什么大哥的表情上突然充满了悲凉和伤感。 5月24日 沪上 去往法国的游轮鸣起了汽笛声，程默再次看了看岸边将头埋在父亲肩头抽泣的母亲以及繁华的魔都，心里默默念叨：待我回来时，一切将是开始。然后转身带领一众人向船舱走去。 第4章 美国之行 1933 洛杉矶 唐人街的一座酒吧内，程默坐在靠窗的位置一边喝着威士忌一边听着爵士乐队演唱的swing dance。此时的美国刚刚经历了大萧条时期，这种歌曲让人们精神上得到一定的慰藉，因此流行度非常高。 随着酒吧门铃的响起，程志婷带着两个白人男子进来，稍作打量后径直走向程默这边。 此时程默身后的阴影处也走出两个男子，正是程志强和赵天龙。 程志婷当先到程默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而两个白人男子则被程赵二人拦住了。 “先生，抱歉！我们需要检查一下”。赵天龙当先开口。 两个白人有些愤慨，但与其目光对视片刻后又无奈的张开双手耸了耸肩。 “哦，好吧！先生们，请便”。 程志强和赵天龙仔仔细细的搜身后，回头向程默点点头表示安全。 程默并没有去看他们，而是全程一直端着酒杯，在欣赏外面的舞狮表演，刚刚过了中国的农历元宵节，唐人街还沉浸在节日的气息中，让他有些想念家人了。凭他的身手和感知能力从那两个人进来时，就知道他们既不是行动好手，也没有暗藏武器。 此时，直到两位白人坐到他的对面时，他才仿佛被唤醒一般转过头来。 “先生们，抱歉！我有些走神了，但是，这里真的很魔幻不是吗？屋内是爵士乐和各色穿着燕尾服的白色人种，窗外却是浓浓的华人乡情”。 “哦，或许吧！我尊贵的客人，程”！为首的白人或许是没有听懂他潜在的台词，言语间充满了敷衍。 “那么，克莱尔先生，说说我们的合作吧”。程默端起酒杯和对方碰了一下。 “合作？不 不 不，难道不是您要将这项技术卖给我们吗？据我所知，这意味着来自贫穷的东方国度的你，能得到一大笔财富”。克莱尔的目光中有些狡黠。仿佛在嘲笑这个自以为是的年轻人。 “是吗？假如我此刻去找的是摩根财团，我想他们或许不会进行这种无聊的试探。假如杜邦先生知道你因为可笑的高傲拒绝我，从而导致他在未来的四到六年，少赚了无数的美钞，我想他可能不介意，洛杉矶肮脏的下水道内，在多一具尸体！你说呢？”。程默冷漠的说出这句话时，明显看到克莱尔脸色变得无比难看，身体轻微的在颤抖，应该是联想到了一些非常可怕的事。 “先生，你是在威胁我吗？别忘了你是站在伟大的美利坚合众国国土上，中国人！”。克莱尔有些气急败坏的站了起来，歇斯底里的吼着。双方人员瞬间剑拔弩张 “克莱尔先生，我想你应该淡定一些，我从遥远的柏林来到美国，是为了建立友谊，而不是制造仇恨，我想财富才应该是我们共同的话题。” 气氛在僵持了几分钟后，克莱尔仿佛被戳破的气球似得，又重重的坐回到椅子上，程默轻轻向后挥挥手，示意程志强他们不必紧张。 “我的团队研制出一种叫做尼龙的材料，它可以解决丝袜不够透气的难题，相信您也了解欧美女性对丝袜的热爱程度有多狂热，一旦新型材料制成的丝袜上市，未来将为杜邦财团带来大量的财富以及无与伦比的市场反响。 尤其是在大萧条刚刚过去的美国，相信杜邦也急需寻找它新的业绩增长点，用来摆脱金融危机的影响。”程默摇动着杯中的烈酒，目光却盯着克莱尔。 “杜邦提供化工原料和资金，我方负责合成尼龙生产和最新的丝袜设计方案，如何？”只见克莱尔和旁边的助手交流了一下眼神，明显意动。 “我看到了程女士提供的样品，我很有兴趣，但我的权限不够，需要汇报高层授权。” “很好！我想我们已经有了一个好的开始，我会在洛杉矶呆一周，随时欢迎你的到访，让我们干一杯庆祝一下。”然后传来双方清脆的酒杯碰撞声。 望向窗外，强大的感知力让程默分明注视到了克莱尔离去时，眼神中的不甘和阴狠，可他的嘴角却流露出了一丝微笑。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虽然程默没有回头，但是程志婷却知道是在问她。 “已经按计划通知各大报社，支票和子弹也已经放在了克莱尔卧室的床头，美国站已经为我们找到了合适的公司代理人。” “很好，一切按计划行事！杜邦财团将是我们海外计划中最大的一步棋，必须确保万无一失。明天安排美国负责人与我见面，接头方式一定要隐秘！呵呵，我已经想好我们的女性品牌就叫--堕落天使”。程默透着一股恶趣味，弄得程志婷几人莫名其妙。 “阿强，兄弟们都安排好了吗？”程默转身向程志强问道。 “直属作战小队已经全部潜入，武器也通过洪门致公堂的关系弄到了，好家伙，默哥你是没看到，清一色的汤姆森冲锋枪全部配的50发弹鼓，手枪都是最新的m1911a1型以及美式手雷。国内去哪见这好东西去啊！没想到老爷子的关系在海外也这么好使”。程志强一下子像小孩子得到了心爱的玩具一样，兴奋的比划着。 “是啊，国内的士兵连汉阳造都做不到人手一支，差距太大了，日本亡我之心不死，一旦全面开战将是一种灾难啊！这也是为什么我找上杜邦财团的原因，回国前我们必须建立一条稳定的海外渠道，才能在噩梦到来后获取大量的物资和药品”。 “让大家尽快熟悉装备，同时要美国方面全面监视克莱尔和他身后杜邦财团的反应，他们绝不可能就这样轻易就范，一场恶战在所难免，拿破仑说过：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终究还是要坐过一场才能上桌谈判”。大家都听出了程默语气中的凝重。 “是！”众人异口同声道。 “小婷，你去找洛杉矶最着名的侓师事务所拟一份合约，将公司10%的股份转给致公堂，司徒先生这次帮了这么大的忙，我们作为小辈，没有足够的觐见之资怎好前去拜访，何况合作的事确定下来后，我们也需要在美国有势力支持，毕竟我们的战场在国内。”程默吩咐。 司徒先生作为罗斯福曾经的雇主，并且为民国创立推翻满清做出过卓越的贡献，他领导的致公堂在美洲和国党拥有巨大的势力和影响。这正是程默所看重的，此次凭祖父的关系请动其助力美国之行，因此更加应该强化彼此的联系。 此时，已经是程默离开故乡的第三个年头，开始的两年程默凭借自己的努力，在柏林这座培养出西方兵圣克劳塞维茨的军事学院中始终保持着第二名的成绩，凭程默两世为人的能力，不是不能得到第一，只是在一群西方面孔中，第二名已经无比扎眼了，没必要为一个虚名为自己制造不必要的麻烦。 虽然第二名同样耀眼，但是中国人在国外的军事院校并非没有这样的例子，相对而言会减少一些关注（感兴趣的可以查查西点军校历史），并获准进入德军实习，让他更系统的了解了这个时代的作战方式，后又转至情报专业学习一年，尴尬的是老师觉得，已经没有新的东西能教给他了，严肃的德国人也只能破例准备让他提前毕业了。 为了建立海外渠道及筹措资金，他借助前世的知识搞出来一些稍稍领先数年的发明，尼龙技术就是这样来，按照正常的历史进程，这项技术还需要数年时间才能面世，这次的美国之行，就是他准备先薅一点资本主义羊毛，为以后做准备。美国作为工业强国，也是他海外布局的关键。 第5章 准备回国 1 “默哥，人已经到了。”说话的人是一个肤色有些苍老的中年白人，让人奇怪的是口中传出的却是流利的汉语。 一个身材挺拔，面容英俊的白人青年同样用汉语说道：“有没有尾巴？”。 “天龙的人都在后面盯着扫尾。没有发现有跟踪者。周围的两条街道已经被我们的人控制起来了。” “走吧。去见见我们的兄弟。三年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这是洛杉矶一栋破旧的居民楼的楼顶。说话的两人正是化妆而来的陈默和陈志强。 已经显得残破看起来荒废已久的房间内，支零破碎的窗户将灼热的阳光透了进来。一个男子正恭敬的站在那里。听见脚步声，有些紧张和局促的整理着自己的穿着。好像生怕给即将见面的男人带来不好的印象。 杰克，代号“船长”，犹太裔。10岁时随父母逃亡至上海。父母死于疾病。只有他侥幸活了下来。可以想象，语言不通又没有生活来源的孩童，当时的境况有多么艰难。他是福伯收留的第1批少年中的一个。程默脑海里快速的回想着这些信息。 “兄弟们都还好吗？汇报一下现在你们的情况。” “情报系统已经完成初步的布局。在华盛顿，纽约，洛杉矶。都建有一个情报小组。同时控制了一些小型的帮派，一些政府部门也有我们的人，我的公开身份是一个金融掮客。因为担心伪造的身份暴露，军队方面暂时难以进入。酒鬼和水手牺牲了。从中国回来的小队成员就剩我们8个了”说到这里。船长的语气充满了悲伤。 “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蛰伏发展吗？怎么会有人员伤亡？”陈默的口气严厉起来。 “那天他们潜伏的小帮派出现了火拼，我得到消息时，他们已经....”他想起见到两人时的情景。酒鬼和水手因为是非裔，最初的安排就是潜伏帮派，没想到再见面时已经是两具遍体弹孔的尸体了！ 心痛是程默此时唯一的感受，虽然他知道情报战线的残酷，但这还是1933年的美国啊，战争都还没有开始就已经出现了巨大伤亡。很难想象后续还要牺牲多少人，希望他们能坚持下来吧。 调整了一下情绪，“从现在开始，你想办法进入天堂公司任职。哦，这是我们在美国的商业公司，刚刚成立，你后续的工作除了收集美国方面的情报，最重要的方面就是监控这家公司的发展和建立向远东的商品贸易和走私路线。离开之前，我会帮你牵线致公堂的关系，剩下的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得到程默的示意，负责警戒的程志强递给船长一个文件袋。 “里面是相关的任务信息和1万美金的活动经费。”船长接过打开，迅速浏览了几遍内容，随后将支票收起，烧掉了其他文件。深深的向程默鞠了一躬，坚定而有力的说了一句：“为了理想，为了荣耀！”转身消失在黑暗里。 这个时候程志强才说道：“小婷传来消息，已经和监察组核实过了，没有出入”。程默没有回应，他知道长期的谍报工作，光靠信任远远不够，人心是不能考验的，只能从制度来避免整个体系的崩坏，尽管这显得有些现实和不近人情。但牵一发而动全身，涉及这么多人的生死，他不得不多做考虑。 下楼时，赵天龙神色匆匆的跑过来和程志强耳语着。 “怎么回事？”程默看到了，“默哥，我们住的酒店附近出现大量的陌生面孔。” “慌什么，应该是杜邦财团的人，不是早有行动预案吗？他们终于按捺不住了。按原计划行事。” 两辆福特汽车缓慢的向唐人街的方向驶去，车内，程默点了一支烟抽着，得益于前世的经历，他其实并不喜欢抽烟，只是在这个没有手机、互联网的年代总需要一些打发时间的东西。 表情上看不出有一丝的紧张，两世为人的他，已经很少有什么值得惊慌的事情了，没有谁比他更加了解这个一手打造的小团体的战斗力了，他相信他的兄弟们可以处理好。来到这个时代，尽管他的身手和反应能力远在常人之上，但已经很少自己出手了，上位者劳人,中位者劳智,下位者劳人，他正在适应这个时代。 车队即将抵达酒店，突然一阵阵的心悸透过身体的本能传来，这让程默意识到事情出现了变化，前世每次出现致命危险时他就会有这种感觉。 他的目光透过车窗迅速的向四周观察着，扫过周围一栋栋建筑。突然，前方的一座钟楼上传来一道刺眼的光，然后又迅速消失不见了。他大喊道：“下车...隐蔽，有狙击手。”赵天龙闻言迅速转动方向盘，将车辆斜着停在路边，避免子弹直接向车窗射入，但对面的射手同样反应很快，只听“砰”的一声，翻身下车的程默听到了赵天龙的闷哼声，知道他中弹了。 瞬间又急又怒：“阿强，掩护我！”说完看也不看程志强，如同一支离弦之箭般向前方那栋楼冲去，速度快的惊人。后方隐约传来，程志强夹杂在子弹射击声里的焦急呼喊：“默哥，小心！” “哦，上帝啊！这是怪物吗？他怎么可以这么快！”对面的枪手透过瞄准镜也看到这一幕，被程默的反应速度震惊的连射击都停滞了，慌忙转身准备逃走。说时迟那时慢，正当他收拾痕迹后，要顺着预先准备的索降绳撤离时，只听后方传来一道冰冷的仿佛能透进骨子里的声音：“如果是我，就会停下这个愚蠢的选择，否则两秒钟后，下面将出现一滩肉泥，你是选择放下绳子，还是我一会帮你割断它。” 枪手看着赤手空拳的程默，恢复了镇静，嘲讽道：“上帝啊！可怜的黄皮猴子，难道你以为只靠你那可笑的语言，就能让我投降吗？现在好像是我的枪口在对着你吧！原以为任务要失败了，没想到你真是个好人，自己送上门了。哦，对了，你们中国人是有烧纸钱的习惯吧，虽然我觉得很无知。但是没关系，拿到丰厚的赏金后，我会为你多准备一些的。” 程默无视对着自己的枪口，缓缓的说道：“假如你告诉我是谁指使的，我可以考虑给你个选择死法的机会。” “是吗？那你去死吧”枪手面目狰狞的扣下扳机。正在此时，只见面前的程默，急速下蹲而后双腿用力一蹬，上半身向右侧倾斜，一闪身间已经来到他的面前，与此同时，枪手的子弹打空，射在了不远处的墙面上，在枪手惊愕的表情中程默探手扭断了他的脖子。 “默哥，你没事吧”，几分钟后喘着粗气的程志强和赵天龙来到了楼顶。正在四周观察痕迹的程默问道：“我没事，天龙你怎么样？” “幸亏大哥提醒的及时，子弹只擦破了胳膊上的皮，没大碍。”胳膊上简单用衣袖包裹的赵天龙回答道，眼神中有一些感激和劫后余生的庆幸，这是他的第一次实战。 “是m1903步枪，用的商用瞄准镜，应该是还没有装备美军的a4型，看来是杜邦财团的手笔。”程志强蹲下身来检查了一下杀手的装备说。 “应该不至于，否则不可能只有这点手段，应该是克莱尔的主意”。程默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走吧，去看看酒店那边的情况。” 唐人街，程默一行人住的酒店周遭，此时一片尖叫声刺耳无比。地面布满弹孔和尸体，一群黑衣人在一个女子的带领下正在打扫战场。 女子看见程默他们，急忙走了过来：“哥，你没事吧？”，程志婷已经接到了程默遇袭的消息，紧张的关心道。语气中都有些颤抖欲泣。 程默笑了笑，摸摸她的脑袋。这让一副女强人打扮的程志婷瞬间破防，羞恼不已跺着脚：\"哎呀，大哥你干嘛啊，人家又不是小孩子了，这么多人看着呢，多难为情啊！” “我没事，天龙被子弹咬了一口，这里情况怎么样？有伤亡吗？” “全部都解决了，我方有两人轻伤，都不严重。警察刚刚来过了，多亏致公堂的人，以黑帮火拼的借口给打发走了，对了，这是致公堂洛杉矶分部陈堂主”。程默进来时就看见有个精干的中年人在现场，闻言上前抱拳施礼道：“感谢陈叔叔前来援手，小侄感激不尽。” 陈姓堂主早就听闻，洛杉矶来了一位会长故人之后，却没想到对方在做下这么大的事情后，还能从容不迫且姿态如此之低。顿时对这个外貌英俊的年轻人少了一些轻视，多了一些钦佩，二人走向酒店内细细交谈。 身后，程志婷关切的拉着赵天龙询问他的伤势情况。看的程志强一脸惆怅，怎么好像只有自己成透明人了。 第6章 准备回国 2 一番畅谈并约定几天后去拜访司先生后，程默众人送赵堂主一行离开。 回到房间后让程志婷给他冲了一杯咖啡，边品尝边想着后面的事情。这里已经不适合继续住下去了，虽然在致公堂的帮助下暂时打发了那些当地警察，但是整个队伍的行踪已经暴露在阳光下，不利于行事。 他叫来众人，吩咐赵天龙和所有行动队员连夜分散撤离至市区潜伏，随后自己带了程氏兄妹出发去了欧威拉街。是时候该去找克莱尔摊牌了。 欧威拉街43号，这是克莱尔的家。此时他正在客厅里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转来转去，脸上的恐惧溢于言表，他已经收到消息知道唐人街的行动彻底失败了，即使他听过的是语言描述也可以想象现场的惨烈，这个结果是他之前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尽管在收到程默的“礼物”时，心中已经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当日在程默威逼利诱下离开后，他越想越不甘心，如此大的蛋糕怎么能，让给可恶的黄皮猴子呢。于是在前往总部汇报时，向上司言之凿凿称，自己可以搞定程默拿到配方。 杜邦家族的人当然不相信对方是简单角色，在这片将华人视为低等种族的土地上，每一个闯出名头的黄皮肤都没有侥幸可言，毕竟总统先生曾经的雇主，就是一位地位赫赫有名的华裔。但也没有拒绝下属的自吹自擂，他们也想测试一下对方的实力。 毕竟利益的划分总需要对应的实力。在这种想法的支撑下，不仅没有拒绝下属危险的想法，还给克莱尔提供了一些资源。集团豢养的杀手和旗下控制的黑帮成员。 电话中再次传来挂断的声音，满头大汗的克莱尔知道自己被抛弃了。此刻，自己的一家已经成为案板上的待宰羔羊。 “叮咚...叮咚...”门铃声响起，仿佛死神到来前的丧钟，他几次颤抖着伸手过去，可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开门。门外的人好像能够穿透空间看到他的窘迫一样，出声说道：“克莱尔先生，我知道你在家，但你确定不邀请我进去喝一杯吗？” 楼上一个身材丰腴的女人探出头来，金色的长发、精致的五官可以看出年轻时必然是一位让人惊艳的女子。 “亲爱的，是来客人了吗？”克莱尔夫人问着。 “我想是的，我们可能要谈一些重要的事情，你看好孩子不要下来。”克莱尔并不想让自己的家人知道真相，这会吓坏他们的。随后鼓起勇气开门将程默等人迎了进来。 程默打量着房子的内部，自然光线照亮了整个室内空间。落地窗和天窗设计，使得室内光线充足，明亮通透。这种设计不仅增强了空间的开放感，还让室内环境更加舒适、宜人。 室内的家具和装饰品也充分体现了地中海风格的精髓。白色的墙壁和家具，搭配上大量的木质元素和蓝色的装饰品，让人仿佛置身于地中海的阳光之下。时尚的吊灯、简洁的壁画，都让这座房子充满了时代的气息。 他径直走向落地窗边的白色咖啡桌边，坐在了主人的位置。一切看起来如此的理所当然，仿佛他才是此间主人一般。并没有理会克莱尔。 “程先生，我想这可能有些...有些...误会。”话音越来越小，连自己都底气不足了。 “是误会吗？克莱尔先生。你辜负了我老板的诚意和信任，就在今天下午，我有三名同事受到了很严重的人身伤害，而我的老板在住处附近被杀手伏击。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需要鲜血来承受我老板的怒火。”克莱尔面对咄咄逼人的程志婷，非常惊恐。 “不！不！不！先生你们不能这么做，请再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真的，求你们了，不要伤害我们，求你了！”他不是没想过反抗，但是一想到下午警察局得到的内部消息，强悍的实力，恐怖的火力，还有据说有人看到，那位叫做程默的年轻人，单手捏碎了总部精英杀手的脖子，想到这里他感觉自己的颈部传来一阵阵的凉意，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似乎已经看见自己有了相同的结局。 程默一边摆弄着一个花瓶，一边头也不回的说道：“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相信此时杜邦家族的人已经收到我来到这里的消息，你现在打个电话，让负责此事的人过来谈谈吧，不过在此之前，你应该先为我的兄弟受到的伤害，付出一些代价。阿强，废了他一只手臂。他们需要知道，没有人在伤害我的友谊后不付出代价。” 听到程默的话，克莱尔惊恐的向后退去。可惜已经迟了，程志强几步上前，抓住他的左臂，只见精光一闪间，克莱尔左臂的经脉已被匕首割断。可能是怕吓坏楼上房间的老婆和孩子，尽管身体抖得像筛糠一样，克莱尔仍死死的用右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只是疼痛难忍发出“呜呜呜”的低声惨呼。 后续的事情并没有超出程默的预期，在意识到自己这边的实力，以及提前安排的各大媒体宣传造势下，杜邦家族担心他们转向与对手阵营合作，充分体现了顶级财团的效率。谈判、签约、兑现资源一切都很顺利。出乎对方意料的是，在选择双方的联络人时，程默竟然选择了克莱尔。 一个月后，一家名叫天堂的公司在洛杉矶成立，首批加入的员工中有一位犹太人，正是船长。 而此时，程默等人刚刚走出洪门致公堂波士顿总部，他是来此拜访司徒先生的。 老人看见故人之孙很是高兴，程默送出的礼物也让一众大佬很是满意，只看杜邦财团如此在意，就知道这10%股份的价值了，会谈的结果非常融洽。 “能得到致公堂的支持，这次我们的任务目标已经完成。接下来你和阿龙，顶着我的名义在欧洲各地游历。让小婷给阿龙伪装成我的样子，我们体型差不多，不熟悉的人应该不会发现，我们分开行动。 那边给我在契卡申请了一个培训的名额。我要去一趟苏联，最快应该要三个月。你们在三个月后在英国和我汇合，完成毕业事宜后就启程回国。” \"不行!默哥，你身边没人怎么能行呢！让我陪着你吧，我的俄语也没问题。你是知道的。”志强一听就急了。 “不用，你长期在我身边，如果你不出现，我的行踪会遭到别人怀疑的。”程默明白他的担心，但这件事只能自己一个人完成。 “哥，一年前你接受那边的时候，我就没弄懂。咱们为什么要加入他们呢？国内现在的形势他们失败只是迟早的事情吧，真的有这个必要吗？” “你只要记得，只有红党真正能够结束我们这个国家的苦难。国党永远不可能真正的剿灭他们，只有他们才是真正站在人民的这边。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 而且这些事情以后不要再提了，要严格保密。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我才没有对你隐瞒。不可再让第三个人知道，明白吗？”没有人能够会知道，程默了解这个世界未来的历史走势，何况他前世就已经宣过誓言了，如今只是在继续完成未竟的事业而已。如今在他的坚持下给自己取了个代号“紫微”，程默还记得的上线“老中医”当时惊愕的眼神，估计是没见过这么嚣张的情报员。 “明白，我听默哥，从小你做的事情从来没有违背过正义和良知，我相信这次也是。”程志强身体一正，如果不是时间地点不合适，可能此时他还会向程默敬一个标准的军礼。 第7章 万里归途 1933年底，莱茵河畔。 天气明媚，天空中洒下的阳光驱散了不少冬日的寒冷。一群水鸟在河面上扑棱扑棱的飞来飞去。已远离战火几年的欧洲，尽管大萧条时期刚刚过去，人们生活的依旧困苦艰难，但并不妨碍大家享受这份难得的宁静。 河畔供游人休息的一条长椅上。陈默对旁边的中年人说:“我即将迈上回国的归途，具体的时间应该是在三天后。你什么时候走？” 一阵寒风吹来，代号老中医的中年人，拢了拢脖子上有些地方已经开线的破旧围巾。他凝视着远方。好像在想象自己回到家乡的情景。 “发展你加入组织，可能是我革命生涯最值得骄傲的一件事。但是组织有组织的纪律。我有我的任务，不能永远陪你前行。目前苏区的形势非常不好。战士们缺医少药，武器弹药也严重匮乏，由此而导致了很多无谓的牺牲。现在海外的工作，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重要，我的战场在这里。” “鉴于你的特殊情况，组织上已将你的存在列为最高机密，总部只有武豪同志和他任命的联络人才知道具体信息。你要做的就是深度潜伏，利用你自身的优势在国党内获取信任。除非重大战略需要，中央不会轻易启用你。 新的接头人已经在上海等你，他后续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负责你和中央的通讯联络，受你直接领导，不会和组织内别的线产生交集，这也是对你的充分信任，希望你不要辜负组织的期望。 接头方式：每天下午在沪上静安寺十字路口南口，有人会拿着头一天的申报。 你问:先生，我刚刚回国，有些上火了，请问哪里有口腔诊所。 对方会回答你:上火喝菊花茶才是最好的选择，我这里有上好的菊花茶您要吗？ 你回答：可是我喜欢茉莉花茶。” 同时为了避免出现意外情况，这半块大洋你收好，说出暗语后，将这半块大洋给他，对方才会承认你的身份。 现在沪上国党实行白色恐怖政策，斗争形势严峻，我们不得不小心一些，这是很多牺牲的同志，用鲜血换来的经验啊！”老中医说话的时候没有和程默产生交集，目光一直朝着前方。如果此时有人经过，只会看到两个陌生人欣赏着美丽的莱茵河景色。 “明白了，我听说第5次反围剿打的很艰难，看来这次常凯申的决心很大！中央有什么好的对策吗？我在美国和欧洲筹措了一些药品和武器弹药，但是目前还没有合适的运输渠道，这是货物存放的仓库地址和一笔资金，你看看能不能想办法运回苏区。希望可以帮组织上解决一些困难。”程默拿出了一个文件袋递给了旁边的中年人。 中年人打开，先是仔细的看了货物的清单和地址，然后又看了一眼支票的信息，上面的数字让他吃了一惊，整整3万美金！ “这么多？你哪来的这么多钱？没有违反组织纪律吧？” “年初向你汇报过的那个美国计划，已经初步完成了。虽然目前还没有体现出足够的经济价值，但我将自己手中的一部分股份抵押给了花旗银行。放心吧，不会出什么问题的。现在能动用的只有这么多，后续渠道建立起来，就能提供更多的资金了。” 他的震惊程默可以理解，毕竟他当初决定这么做的时候。程志强的表情和中年人一模一样。 他没有在意过这些钱财，也没有丝毫的不舍，如果这些身外之物，可以拯救那些战斗在前线的同志生命，他希望自己可以做得更好，和那些人比起来，自己的所作所为，简直渺小到微不足道。 “已经很了不起了！共产国际今年答应的全年援助才不到7万美元呢，这笔钱要解决多少问题啊！”中年人开心的像个孩子一样。 真正的革命者就是这样的一群人，他们无私奉献，宁愿自己忍饥挨饿，也从未想将庞大的财富据为己有。 “前线的战士们打得很顽强。但是牺牲太大了，战场情况不容乐观。中央一部分同志，已经在考虑向更广阔的战略纵深转移的方案。 但是共产国际的那些人，始终坚持阵地战的思路，还在幻想正面战场击败国党，简直就是乱弹琴！大好局面就是被这些左倾分子葬送掉的！”中年人语气中的愤慨难以掩饰。 是啊，即使程默是一个穿越者，在这滚滚历史洪流面前，越了解事实的真相，就越让人无力。 但他知道黎明前的曙光即将到来，一个伟人的崛起，会将这些肮脏扫入历史的尘埃！ “振作起来！要相信组织相信中央，最后的胜利终将属于我们！” “说说我回国后的计划，我计划先接触沈叔逸，他是我和阿强的大师兄，目前是复兴社上海特区，法租界情报组组长，我的目标是通过他的关系，能够加入余乐醒的杭州训练班任职。 结合当前的国际形势，估计日本全面侵犯我国的时间会很快，战争不久将会爆发。我准备在那里积攒资历，静待时机。这些请一并汇报给组织。” 中年人心中暗叫惭愧，没想到半生革命，还需要一个年轻同志来鼓励安慰，同时他也为程默的革命热情感到欣慰。 “关于你的判断和计划，我会马上汇报给组织，估计等你回到上海建立关系以后，就会得到答案。 保重，我的同志！待到胜利的那天我们一起重新沐浴新世界的阳光。”中年人站起来拿起自己放在椅子上的礼帽，戴到头上准备离开。 程默心里有一些难受，他因为有前世的认知，知道红党会成功，并且带领这个国家走向强大。可是这些人呢，他们并不确定自己追求的目标会不会实现，只是在用自己的奋斗和牺牲，默默的践行着自己的事业。残酷的情报战线上，有多少无名战士能看到胜利的那天？这一别可能从此再无相见之日！ “您也保重，胜利的那天见！”他没有再去细想。却伸手拦住了准备离去的中年人，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摘了下来，把中年人脖子上那条已经开线的旧的解了下来，把自己的围巾围在了他脖子上，并认真的帮他打理整齐。 中年人想阻止他，但是程默的另一只手握住了他的胳膊，他无法挣脱，于是只能任他施为，接受了程默这番好意。他知道，这个年轻的同志只是想为他做些什么，来表达他内心深处的那份感情。 然后程默快速的拥抱了他一下，转身坚定的离开了。 在这个寒冷的冬天，阳光照着他们各自走向了新的征程！ 第8章 突发状况 时间来到两个月后，此时离中国的农历春节已经没剩下几天了。 沪上码头。一艘法国油轮，鸣着汽笛，缓慢的向岸边靠来。 下船的人群中，有4个青年显得格外的引人注目。为首的一个，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幽暗深邃的冰眸子，英挺的鼻梁，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美。一身合体的西装使他1米8的身材更加挺拔。 跟在身后的两男一女。女的身着一身鹅黄色的呢子大衣，让美丽的身线尽显无疑。娇俏中眼神中不时透出一股凌厉之色，而两名男子同样远远的便让人能感觉到，精明强干且孔武有力。 这些正是自欧洲归来的程默众人。此时的码头，嘈杂的人群里，路边的小贩、抢客的黄包车夫、前来接人的亲朋故旧、还有扛包的码头工人，共同营造出一幅繁华而混乱的画面。 程默的目光扫向四周，前世的经验，让他总在这种场合会习惯性的先观察周围的情况。本来久已离家的他此时的心情是满是激动和期待。但是突然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让他的眼神一凝，给身后几人打了一个手势，动作幅度非常小，一般人很难察觉到，但程志强等人追随他多年，早已心灵相通，见状慢慢上前围拢在他的跟前。 “好像有些不对劲！你看那几个小贩和黄包车夫，眼神飘忽四处张望，心思根本不在生意上，看来要出事！等一下你们见机行事。”程默轻启嘴唇小声的向几人吩咐着。 “砰砰砰”正在此时码头出口方向传来了几声枪声，让众人同时一惊。 程志强三人反应迅速，立刻警戒在程默的四周，手都伸进了上衣内。那里面有用来防身的手枪，为了防止路上出意外，几人临行前随身都携带了武器，好在程默几人的船票，都是通过柏林军事学校的关系弄到的，以法国人的调性不会轻易的去找他们麻烦。 “不用担心，应该不是冲我们来的。阿强，你去看看什么情况？” 大约五分钟后，程志强和一个身着中山装的男人一起走了回来。看清楚那个人的样子后，程默的嘴角浮出一丝笑意。 “大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来人正是沈醉沈叔逸。 沈叔逸的状态显的有些狼狈，额头上的汗水打湿了几缕头发，让原本打理得光滑整齐的时髦发型都有些散乱。 “我在码头上执行任务，刚刚枪战时让抓捕目标跑了。真tmd晦气功亏一篑，这次的任务看来是失败了。 好了，不说这个了。你小子不地道呀，回来也不提前告诉我，我好来接你，要不是刚刚碰见了阿强，你是不是还打算偷偷瞒着我？ 上次收到你的来信，只是说你即将毕业回国。也没告诉我个准点。”他喘着气说道，流露出对任务失败的懊恼。 然后上来给了程默一个拥抱，使劲的拍着他的后背，行为和言辞里没有一丝做作，都是重逢的喜悦和兄弟间真挚的感情。 “你也知道海外和国内的通信不便，船期行程更是没办法确认，知道你的工作的特殊，怕泄露你的身份，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临行前就没有在特意告知你。”看到他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程默的心里也涌上一股暖意，微笑着对他说。 “我听说你当了个不小的官啊！什么行动还需要您亲自动手？”程默当然知道，沈叔逸现在的工作就是对付红党和进步人士，此时有些担心这是针对红党的行动，所以试探着问道。 “唉，别提了，我收到消息，今天有红党的重要人士要乘船去香港，本来计划的好好的，结果临场行动的时候，这帮小崽子掉链子，让人跑掉了！”沈叔逸话语里还是有些气不过。 听到这里程默的眼神收缩了一下，随后又若无其事的与沈叔逸寒暄起来。 与此同时，在沈叔逸目光的死角处，他右手的小指却对着身后的程志强点了点。 程志强明白了他的意思，趁着沈叔逸和程默聊天的间隙，从裤子口袋拿出一包万宝路香烟，转身走到沈叔逸的一个随从跟前。 “兄弟抽烟，怎么样？没受伤吧？你们跟了我大师兄多久了？”听到他的话，对方本来大大咧咧准备伸手接烟的动作，一下子就有些不知所措，一副想接又不敢接的样子。 刚刚他还以为程志强几人只是程默的下人，没想到竟然是自己长官的师弟。本来今天任务失败，还不知道要怎么惩罚自己，现在更担心刚刚的冒失行为，会不会引起程志强的反感。 程志强看出了他的窘迫，哈哈一笑说道:“没事抽吧，他们聊他们的，我们说我们的，方便给我说说是个什么情况？” 对方显得有迟疑，略微的思忖了一瞬。接着想到：反正他们是师兄弟，也不是外人。 便回答他说:“本来长官都计划的好好的。结果行动时大家经验不足，惊动了对方。只打死了一个小喽啰，让主要目标受伤跑掉了，现在还在搜捕。还不知道回去长官要怎么收拾我们，这一天可真倒霉！” 为了防止对方起疑，程志强没有再做过多的询问，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对方闲聊起来。 这个时候他听到身后：“阿强，阿强。你个死孩子翅膀硬了是吧？也不知道过来给大师兄行礼。”随后轻轻的一个巴掌拍到了程志强的脑袋上，这是沈叔逸注意到了他刚刚的举动。 程默心中暗叫不好，看来这个大师兄现在变化很大，自己大意了。阿强刚刚的表现，让对方起了疑心。 同时心里也在暗暗的告诫自己，这是1933年的民国，情况的复杂和他在欧洲时完全不一样，这些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特务头子，尽管眼前还没有达到日后的辉煌，但也绝不容小觑。任何的不小心都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于是他也走了过来，“大师兄，阿强的性格你还不了解，从小就觉得自己出身不好，在你面前不敢放肆，性格又呆板寡淡，现在你官做大了，他更不敢向你跟前靠拢了。” “p.你就糊弄我吧！我还不知道他，从小到大就认你一个人，眼睛里再也容不下别人。 对了，这谁啊？是小婷吧，都长这么大了！女大十八变越来越漂亮了，还不过来和大师兄好好亲近亲近，回头给你介绍个好婆家。”其实刚刚沈叔逸只是出于敏感，觉得程志强的举动有些不合适。但也就是心头动念间便一闪而逝，程默的背景谁还能比他更清楚，怎么也不会和红党扯上关系。 “不过没关系，阿默！师兄我宰相肚里能撑船，不和这傻小子一般见识，住的地方安排好了吗？要不直接去我家吧！等我这边事情处理完，晚上我安排给你接风。” 听到他的话。刚刚一直站在程默身后的陈志婷，不着痕迹上来抓着沈叔逸的胳膊，边摇边娇嗔道:“大师兄！我不依了，从小你就喜欢捉弄我，人家就不爱搭理你！” 程默暗暗的给她点了个赞，此举无形间转移了沈叔逸刚刚浮起的那丝怀疑。要不是程默知道她执行任务时的强悍表现，连他都以为这只是个漂亮单纯的18岁小姑娘了。 “大师兄，你的事情重要。我这边已经先安排好了，住在华懋饭店。接风的事情不急。我这次特意给你带了几瓶上好的洋酒。我大概还会在上海待几天，等你忙完了，我们好好喝一杯。然后回老家看父母，陪他们过年。好几年没回来，还不知道二老怎么担心我呢？ 而且虽然任务重要，但是你也要注意安全，如果需要我们几个帮忙，尽管招呼。”程默婉拒道。他现在急需了解具体的情况，以便作出应对，所以必须及时脱离沈书逸的视线。 “那好吧，你把房间号留下，我这边忙完了就去找你。顺便这几天带你在沪上好好的玩一玩，介绍一些咱们自己的关系给你认识。 既然回国了，你们几个可都是德国军校毕业的高材生，尤其是你，据说因为你优异的表现，国府和军界的一些高层都知道你的名字了。前途不可限量啊！ 戴处长早就想让我把你拉到我们组织中啦。”沈叔逸闻言略作沉思后，只好作罢！毕竟眼前的事情也让他很头疼。 “工作的事情再说吧，我打算先好好的陪家人过完这个年，顺便向父亲和祖父请教一下他们的意见。毕竟我离开家乡时还是个孩子，国内的情况也不太了解。”程默不想让你对方看出自己真实的想法，随即以退为进的回绝道。太过于热衷于加入复兴社，只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第9章 决定营救 “师兄，那我们就先告辞了，您这边事情处理完，我再上门拜访。”告别沈叔逸，程默带领一行人向出站口的方向走去，路过的有些地方还残留着很明显的战斗痕迹，刺鼻的火药味、墙壁上和一些货物木箱上残留的已经开始干涸的血迹等。 程默注意到出站口的有很多的中山装设卡检查，非常严格。他问旁边沈叔逸安排的送行人员:\"你们一直都在这里设卡吗？” “是的，程先生。战斗发生时，打死的那个红党就是在闯卡的时候被击毙的，当时引起了人群混乱，受伤的另一个就是此时脱离视线的，但是因为血迹一直向外延伸，而且码头也没有搜到人，所以我们怀疑他已经逃走了。”这个说话的人正是和程志强之前有过交集的那个，他叫王彪。 “那为什么没有撤卡呢？”程默停了自己的脚步，重新开始观察四周，码头的西边是仓库和办公楼，从办公楼的方向可以清楚观察到轮船泊靠码头后的装卸作业情况，东边是洋房住宅和生活配套设施，他用自己远超常人的视力搜索着视线内的每一寸角落，忽然眼眸中精光一闪，好像是想到了什么。 “组长怀疑码头还有对方的同伙或者接头人，因此没有撤去警戒，看看有没有别的收获。”王彪并没有怀疑他的用意，刚刚在旁边他听到沈叔逸说过，这几个人都是德国什么军校学成回国的高手，以为他们只是出于职业敏感而好奇询问，所以直接回答了程默的疑问。 程默没有在询问他别的，一行人走到码头出口，只见一辆五十年以后都不会有人说它过时的白色福特roadster轿车停在那里，让他有一种时空的错乱感。 “呵，这玩意你们都有，看来你们组织的福利逆天了啊！”惊艳之余他调侃道。 “我们就是一帮干脏活的，哪能开得起这车，这还不是因为任务紧急缺乏车辆，刚好最近戴处长在上海拜访青帮的杜老板，听说后跟他老人家借的。” “早就听说杜月笙义薄云天，还真是名不虚传啊。”程默笑道。 “刚好刚刚组长吩咐我们去还车，顺道借花献佛送您到饭店。”王彪殷勤的上前打开车门说道。心想听说组长这个师弟来头甚大，将来肯定前途无量，这条大腿可要紧紧抓住，自己就是因为没有背景，那些冲锋陷阵的工作从来都是第一个，领功劳时连口汤都喝不上。 一路无话，王彪将几人送到华懋饭店后开车而去。和平饭店始建于1909年，前身叫做汇中饭店。1914年汇总饭店在一片大火中烧毁，1926年由沙逊家族新建后改名华懋饭店。备受瞩目的\"远东第一楼\"，也是近代上海最具代表性的装饰艺术风格建筑。建造者沙逊家族对酒店的经营充满野心，提供顶级服务和审美场所，这座酒店见证了上海外滩的各种传闻往事，成为上海滩最好的见证者。 办好手续，进入房间后，程默坐在沙发上脑海里正像电影放映一样，一帧一帧的过滤码头上的一幕幕。不大一会后，他推开房门，敲响了对面的房间，那是程志婷的房间。 “哥，怎么了？”程志婷问 “把你的工具包拿给我。”程默知道程志婷随身带着伪装用的化妆包，向她讨要。 “有什么事吗？您有任务？我们去办不行吗？”程志婷边递给他工具箱边问道。 “默哥，你要出去吗？有什么事你吩咐我们几个去办吧！”旁边房间的程志强两人听到动静出来询问。 “不用，有点私事，小婷、阿龙你们休息吧，阿强你跟我进来。”随后程志强跟着他进了房间并随手关上了房门。 “默哥，是因为刚刚码头的事情吗？你是有了什么发现对吗？” “对，我刚刚仔细的观察了码头的设施和布局，发现在西边仓库的那些货箱中有一个的缝隙比其他的要大出很多，而且码头封锁严密，一个受伤的人怎么能够躲过排查逃走。 检查哨卡发生的战斗和混乱也说明了这一点，应该是牺牲的那个人在掩护对方。要是我的话，我肯定选择隐藏起来，码头那么大，大师兄的人手有限，短时间内很难完全排查，完全可以等夜间搜索力度变小的时候在寻找机会离开。 我要去确认一下，如果有机会看看能不能帮忙。”程默边给自己伪装边给他分析。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程志强眼前的程默就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样子。 每次程志强看到程默出手的时候，内心都充满了震撼，他实在想不明白一个人怎么可以做好那么多事情，好像程默无论想做什么都没有难度，学习的速度和达到的成就会成为别人一生都难以企及的高度。 “要不还是我去吧，这点场面我可以应付。”程志强不希望程默涉险，依旧坚持着。 “不用，这件事情必须我自己去做，别人我不放心。你口技的功夫没落下吧？”程默没有同意他的要求，不是不放心程志强，他毕竟不是组织内的人，很难取信对方，容易弄巧成拙。 程志强听到他的询问，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答道：“放心吧，哥。你说过吃饭的本事关键时候可以保命，我一直都有联系的，保证外人分辨不出来，你是要我在房间做出一副你在的样子吗？” “对，这也是我不让你们一起去的另外一个原因原因，酒店出入的人都开间我们四个人进来开了三间房，要是忽然我的房间没有动静，日后事发难免引起怀疑。大师兄的变化很大，今天我们在码头的试探估计已经引起他的一些警觉，只是因为我们的关系，他以为我们只是出于职业敏感好奇，没有往深处想而已。 由此看来，我们还是经验不足，自身也出现了懈怠，往后的日子要更加谨慎小心，虽说面前大家的目标方向都是一致的，但难保日后不出现利益冲突。要时刻提醒自己，才能活的长久，明白吗？” “是！”程志强不自觉的站直身体，重重的回应着。 黄昏时分，程默跟在一群去往舞厅的外国客人身后，利用人流遮蔽躲过酒店侍应和警卫的视线，离开了华懋饭店。 第10章 码头初见 码头外的一条巷子里。 程默现在的样子，即使和他朝夕相处的人，也无法分辨出是一个中国人。 只见他一头棕色的头发，明显有别于亚洲人的高鼻梁，白皙的肤色，连露在衣兜外的一点胳膊，都可以看到并非是黄皮肤。任谁都会认为这是个真正的外国人。 夕阳还没有沉下去，但是这条荒废的小巷却没有一丝阳光照入。从里可以轻易观察到整个码头的范围，是一处绝佳的潜伏点，这是白天观察地形时发现的。 他已经安静的在这里，凝视着对面码头方向很久了，默默等待着黑夜的到来。 他抬腕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现在是晚上18:00，一个小时后开始行动。 心里重新梳理了一遍计划，程默开始了最后的准备。 紧了紧手上的皮手套，拔出后腰插着的两支m1911手枪，反复几次空枪击发并确认了备用弹夹的情况，随后双手十字交叉反向伸入后背，拔出两支与前世三棱军刺极为相似的兵器，仔细看，才发现他的背上竟然有两个呈“x”形状交叉的刀鞘； 这是程默结合前世三棱军刺，和青云道长交给他的一种奇门兵刃改良后的兵器，保留了军刺原有的血槽和螺旋形状，加宽了刀身，并且将前世军用匕首的一些求生功能添加了进来，为自己量身打造的，绝对是近战利器。 遗憾的是这种造型奇特兵器，很容易引起关注，留下痕迹，所以程默从不轻易示人，多数还是为了满足他个人的某些情结。 码头附近的主干道，有法租界当局修建的路灯，但受限于这个时代糟糕的电力供应状况，照明效果非常一般。 大门的哨卡虽然人数已经少了许多，但除非自己疯了才会选择正面进入。以他的眼力，隔着几百米就可以确认，两台交叉照射的探照灯后，分别隐藏着一架重机枪，冰冷的枪口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良久，他嚯的一下开始动了，如猎豹一样敏捷，三两下便到了西侧的墙角下；随即双手中的兵器反复交替扎入墙面，竟硬生生的将他的身体一点一点的拉了上去。 墙头上密布着高压电网，带着皮质手套的左手抓住铁丝网，右手中的兵器轻松的将其割断，纵身越过墙头跳入院中，这是正对西区仓库的一堵围墙。任敌人在怎么狡猾也不会想到，有人在短短的几十秒内，就穿过了自己的防线。 黑暗中，程默根据记忆中方向，向仓库那里摸索了过去，脑海中边回忆白天那个货箱的具体位置，边取出随身携带的手电筒。 一切都在计划中，他暗自思忖着，无比的冷静，脚下如同行走的狸猫，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竟然还随手给手电筒蒙上了一层黑纱，让人不得不惊叹他的心思缜密。 终于，找到了目标。他的感知没有出错，目标所在的货箱竟然没有打钉封箱，想来是当时情况紧急且无人协助的原因。 程默强悍的听觉感受到了货箱内的呼吸声，如果此时是白天，你会发现他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抹欣喜。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他屈指在木箱上叩击着，这是老中医告诉他的一种通用紧急联络暗号。 没有人应答，但明显能听出里面的人呼吸变得急促。 大概是知道是对方无法轻易相信自己。 他出声说道：“如果你还有意识，听我说就可以了。现在情况紧急，虽然你暂时没有被发现，但是明天全城排查结果出来，敌人就可以轻易判断出，大门方向的血迹是烟雾弹，而你还在码头内部藏身，敌人调集重兵搜索下，不用多久你就会被挖出来。”程默的语气听不出来任何的情绪起伏，平和而低沉，与他平时的语调判若两人。这是利用口技掩盖了自己本来的声音。 “现在，你只有一个选择，就是相信我。 你应该知道紧急联络暗号没有问题，我给你两分钟考虑，如果你仍坚持不出现，我只好放弃你了。 但我会守在外围，一旦你被捕，我绝不可能让你活着落入敌手，重刑下叛变屈服只是个时间问题，我不会赌也不能赌！”程默觉得自己说出的话和刽子手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这是最理智的做法，他别无选择。 周围陷入沉寂，黑暗的气息凝重的让人窒息。 突然他听到了货箱内传出挣扎的声音，接着又像是什么东西跌落在了地上。 “我伤的很严重，自己动不了。”程默闻言大吃一惊，不是因为对方话语的内容，而是这个声音竟然听起来是个年轻女性。 “你能帮帮我吗？”再次传来的话语打断了他的惊愕。 他连忙将箱盖抬起，此时借助月光和自己超强的目力，看清此人20岁左右，用来掩藏的礼帽掉落在箱内，一头披肩长发直垂到地,乌黑明亮的眼眸如秋日的湖水般清澈，但此时却露出一幅痛苦的神色，长相清秀,肤色白腻,五官精致,美丽的容貌竟然连前世很多明星都无法比拟。 尽管他的心态早已宠辱不惊，但是怎么也不会想到和沈叔逸对阵周旋半日，还让其吃了个暗亏的竟然是个如此出尘的年轻女子。 暗自收敛心绪，程默啊程默你怎可如此狭隘呢，不能让自己的思维定式陷入前世的误区，这是乱世，中国的近代战争史上，在与敌人浴血奋战中，从不缺乏优秀的女英雄，她们和男人一样投身战场，保家卫国，献出宝贵的生命。 他伸手想抓住她的手臂拉她起来。 却听到一声痛呼：“疼，别！我左胳膊中枪了。”程默情急之下仔细观察才看到，瞬间的接触，对方额头已经涌上了细密的汗珠，方才意识到刚刚碰到了她的伤口。 羞愧让他的脸都红了，幸亏对方没有他的能力，无法看到他此时的表情。以他的能力不应该出现这种错误的，是刚才的短暂失神导致了注意力的分散。 接下来的过程略显尴尬，在反复尝试后，无奈程默只能俯身，将满脸羞红的女子直接抱了出来。 仔细检查后发现，情况比预想的要好很多，女子只有胳膊中了一枪且是穿膛伤，并无其他大碍。 无法行动是因为失血过多，且长时间蜷缩在狭小的箱体内，导致血液不循环，出现腿部痉挛引起的，在程默的搀扶下活动了一会也就恢复了。 程默从口袋里摸索出一个东西递给对方：“这个是巧克力，它可以让你补充一些能量，接下来的行动需要你保持一定体力。” 行动开始前，程默就想到目标受了枪伤，而且一天没有补充食物，身体比较虚弱，因此在程志婷的零食中，找了一些高热量的巧克力和糖果带在身上。 女子顺势接过去，有些好奇这是什么东西，但此时不是询问的时候，只好依照程默的要求吃了下去。 “味道怪怪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这个人也很奇怪，明明是个外国人，中国话却说的这么好，还知道紧急联络暗号，难道是共产国际的同志？”她非常疑惑，虽然目前看来对方不像是敌人，但她内心的警惕没有一刻放松。 第11章 顺利得救 程默没有时间理会她的想法，待她恢复行动能力后，并没有朝大门方向突围，反而是折返向办公楼那边去了。 “我们是不是走错了？出口在那边啊！”女子很疑惑，问道。 “出口有特务严密把守，正面突围还要带上你这个伤员，我毫无胜算。先去办公区，那里有医务室，给你处理下伤口，再告诉你具体计划。”程默快速前行的同时，解答了她的问题。 临到办公楼下时，他停住了脚步。本来正在努力追赶他脚步的女人，来不及反应，差点撞在一起，幸好程默及时拉住了她。 她刚想张口询问，耳边程默就已经压低声音说:“嘘，安静。”随后注意到对方正全神贯注的打量着楼上。 刚才这一路过来，她的眼睛已经逐渐适应了夜晚，加上此时楼上传来的微弱灯光，终于让她可以，好好观察眼前的这个男人。审视了一会，她懊恼的发现，自己除了能看出，尽管此人的外表，看起来是一个外国人，但言行举止却和中国人的行为习惯一样，再无其他发现。 程默是在通过每扇窗户亮灯的情况，来判断哪些楼层是安全的。白天他有留意到，大楼里外籍员工的出入检查，相对会比较松懈。并通过与王彪闲聊中，得知楼内有医务室，可以处理简单的外伤，特务处白天受伤的人，就是在这里进行包扎的。 楼梯处有两个印度保安，虽然阿三的战力可以忽略不计，但看得出来，他们巡查的很认真，必须先干掉这两人！ “你先待在这里，我去解决那两个守卫。”程默没有等女人回答，已经顺着拐角的阴影，隐藏身形往楼梯口那边摸了过去。 两个守卫正背着枪来回走动，嘴里还用听不懂的语言，在嘟囔着什么。突然，右边的那人听到自己身后，好像有什么动静，还不等他反应，就感觉脖子一凉。 他拼命的张嘴想要呼救，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嗬嗬声，鲜血脖颈上的一道口子喷溅出来，然后意识便陷入黑暗。 程默扶住他的后腰，将他拖入了拐角里，又踱步向另一人走去，一张大手迅速探上前去捂住了他的嘴巴。 “下面我问你的问题，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如果你试图反抗，下场会和你的同伴一样。明白吗？”听到对方用娴熟的英语，说出的内容。这名守卫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拼命的点着头。 程默盘问清楚楼内的情况后，将对方打晕。他没有骗这个人，本来就没有打算杀他，对方清醒后的证词，可以误导特务们调查的方向。 招手示意年轻女人过来，带着她进去了二楼的医务室。他的师傅青云道长，本来就是医术大家，他作为其衣钵传人，自然也精通此道，在德国时，又结合前世战地医疗经验，系统学习了西医。 这种枪伤处理起来不算复杂，清创、缝合、包扎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般，让女子看的眼花缭乱佩服不已。心中暗自震惊，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什么时候我们的同志里，有这么厉害的角色了？而且他看起来，好像并不着急撤退。 “同志，其实我的伤也没那么重要，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想办法出去？”她摸不清程默的心思，试探着问。 “不着急，现在是19:30，我刚才从守卫口中得知，一部分外国人因为白天的骚乱，还在楼上开会讨论，和政府抗议及赔偿损失的方案，一会我们混入其中一起离开。”说话间，程默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 她有些疑惑，对方是外国人，当然没问题，自己的特征这么明显，怎么混入其中。 但就在短暂的相处中，她已经明白，这个正在为自己处理伤口的男人，是个心思缜密，计划周详且行动能力超群的人物，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是有他的用意。 处理完伤口，程默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身体，刚刚一系列事情，消耗了他不少的精力，此时还身在危局中，他需要让自己随时保持最佳状态。 吩咐女人一起，清理掉所有的痕迹，顺便跟她解释了这么做的原因。 虽然民国的法医和痕迹检测技术，还非常落后，但永远不要低估中国人的聪明才智，一个优秀的特工，一定有他自己行之有效的办法。 别忘了，从宋代宋慈开始，就有法医学了，而狄仁杰、包拯等一代断案大家，更是对痕迹追踪有一套独到的理解。 因此每次行动时，如果有条件，必须尽可能的，消除自己的痕迹。血迹、弹壳、周边物体的接触印记、衣物、毛发等都要处理干净。 女人很认真的听着，许多以前不明白的地方，此时如同拨开了一层迷雾。 心中对男人的博学多才和强大实力，生出深深的敬意，实在是太专业！太厉害了！ 整个过程都井然有序，毫无一丝慌乱。做完这些，程默将自己的大衣脱了下来，原来他衣服的内里，竟然有一个夹层。他从夹层中拿出来一些东西，有衣服、假发和和几个散发着淡淡香气的小纸包。 “这是什么？”她好奇的问道。 “化妆品。”程默回答了她。 没明白他要做什么，女人有些无语，这什么人啊？出来执行任务还带着化妆品。 程默让她过来坐在面前的椅子上，双手竟然朝她的脸上摸来。 “你要干什么？你无耻……”她又羞又怒，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给你做伪装啊！没有现成的工具，只能用手涂抹调整了，你这么紧张干什么？”程默觉得她莫名其妙，但是一瞬间他又想明白了。 这是民国，不是欧洲，也不是前世，风气保守。刚刚的动作有些轻浮了，此时他暗自后悔没有带着程志婷一起过来。 气氛有些尴尬，两人僵持在了这里。 时间来不及了，只能得罪了，他将女人又按回了椅子上，然后不断的用各种化妆品，在她的脸上涂抹着。 年轻的女人觉得她这辈子的心情，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复杂过，羞涩、恼怒还夹杂着一丝欣喜，五味杂陈不知所措！ 片刻后，程默停下了动作，拿起桌上的一块镜子递给她。女人愣了一下，无法想象镜子里的人，是自己现在的样子。 镜子的她成了一个白皮肤，长睫毛，高鼻梁的外国女人。她尝试着眨了眨眼睛。语气结结巴巴的问道:“这是你给我画的？” 程默没理会她的问题，将桌上的衣服和假发递给她。 “去里面换上，速度快点！我们要准备走了。”就在刚才，他已经听到楼上传来桌椅挪动的声音了。知道楼上的人要开始离开了。 混入人群的过程并没有出什么问题，但是在走出哨卡的时候，意外还是发生了。 两个身着中山装的特务，竟然操着一口磕磕巴巴的英语，和每一个离开的外籍雇员打着招呼。让程默震惊现在的特务素质都这么高了吗？ 于是战斗在他们和身边的女子对话的一瞬间打响。 程默拔枪射击探照灯的同时，将另外一只枪扔给了女人，令他意外的是女人的枪法竟然也很好，二人配合出奇的默契，一时间枪声大作。只一个照面，对面已经有好几个人倒在地上。 特务们的反应也很迅速，只是讽刺的是，门口其他活着的，竟然纷纷四散躲入周围的掩体，胡乱的放着枪，毫无准头可言。 但真正的危机来源于，岗楼上两挺机枪的交叉火力，密集的弹幕，打的二人隐藏在水泥立柱后面无法露头。 “掩护我。”闻言，女人向程默藏身的地方看去。然后看到了她无法置信的一幕，只见程默像一个猿猴一样，双手扣拢水泥立柱，双脚贴着水泥的两侧持续发力，竟然一节一节跳了上去，没错，是跳了上去！因为他的动作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在往上爬，每次一蹬随后往上一跃，然后重复前面的动作，又跃上一节，三两下已经到了岗楼掩体的下方。 女人用力的晃了晃脑袋，确认自己看到的是真实的场景。情况让她来不及多想，急忙收拢精神，朝机枪的的位置，进行火力压制。 借着机枪手调转枪口，朝女人那边射击的瞬间，程默从掩体下方一跃而上，两声枪响后一切归于平静。 此时，程默的耳中已经听到，两条街道外巡捕急促的哨子声，以及朝这边赶来的密集脚步。他招呼女人一起往对面小巷撤去，现在明显情况有些超出了他的预期。 麻烦了，本来有利于撤离的伪装，现在反而成为鸡肋了，两个外国人在大街上太显眼，正在他一筹莫展时，一阵汽车刺耳的刹车声传来，定睛一看，落下的车窗里露出一张脸，这个是程志强嘛。 “哥，快上车。” 没有时间考虑程志强为什么在这里，急声对旁边的女人说：“撤。” 一路疾驰，程志强按照他的吩咐，将车子开到了法租界的闹市区，程默和女人此时都卸下了脸上的伪装。 “阿强，把我们在这里放下。你把车开到前面等我。”闻言，程志强知道两人有话要说，便自行开车离开。 街道很繁华，绚烂的霓虹灯下，穿着时髦的男男女女，不停的经过他们身边，很难想象在1933年贫瘠的民国，沪上这样的一座城市，其繁华程度已经不输后世。怪不得前生，程默去江浙沪的一些地方，有些人还在，憧憬回味国党时期的生活。 他微屈胳膊向女人示意了一下。这是个非常聪明的女人，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伸手挽住他的胳膊慢慢的往前走去。 “组织纪律我很清楚，我不会问你的身份和任务。这次只是适逢其会，我不能眼见，自己的同志出事无动于衷，所以才贸然出手。 至于我的身份，只能告诉你代号“紫微”，真实性你可以，透过你的上级和中央核实。前面下一个街口，有家悦来宾馆，我在205房间给你留了伪造的身份证件和一些钱，这是钥匙，应该能足够你安全撤离，前面我们就分开走吧！”程默看了看这个漂亮的女子，交代了他剩下的安排。 女人点了点头，低垂的脸庞上挂着微微的失落，她很清楚纪律，知道不能问还能不能见面之类的问题。 目光注视着女人走进宾馆，程默掉头向程志强停车的那个方位大步走去。 第一次行动，就这样在特务们毫无头绪的混乱中完成了。但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计划匆忙难免有所疏漏，遗留的许多手尾，日后将会逐步暴露出来，给他造成不小的麻烦，这是后话了… 第12章 尝试接头 一夜无话，第二日。 吃过午饭，程默带着程志强一起出了酒店。他准备去接头，没有让程志婷和赵天龙跟随，而是交代了他们其他任务。 临出发前，收到沈叔逸的电话，说晚上给他在百乐门接风洗尘，要他和众人务必到场。本来是早就定好的事情也没什么，但是程默隐约觉得他的话里，有一些别的意味，难道是跟昨晚的事情有关系。但回想整个过程，应该没有留下，可以联想到自己的破绽啊！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也就是了。 华懋饭店到静安寺一线都属于公共租界，距离并不算远。可奇怪的是，二人却开车往方向相反的法租界驶去。 车子停在了一处酒馆的后巷，程默坐在后排并没有下车，程志强独自进入了酒馆。大约十分钟后，他拎着一长一短两条皮箱走了出来。 “东西都拿到了？”程默等程志强上车后，问道。 “都拿到了，哥。根据你的要求，莫辛纳甘和毛瑟98k狙击枪各一支，两支李-恩菲尔德步枪（俗称“英七七”）连发双排20发供弹，美制卵形手雷拿了10个。只是，我们需要这么大的火力吗？”程志强想到自己看到清单时的吃惊，问道。 “有备无患，我们刚刚回国，对现在的复杂情况要多做一些准备。你在学校时不是号称“爆破专家”吗？抽空再做一批定时炸弹出来。”程默从后排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郑重的解释说。 刚准备开车的程志强，霍的好像想起了什么，停下拧动钥匙的动作。 迟疑着说到：“上海组汇报了一个情况，不知道有没有用？前两天，军方侦缉队在城门口检查站，例行排查时，抓了一个穿着朴素，但随身携带大量钱财的中年人，此人证件上的名字叫李一飞。 本来侦缉队敲诈勒索、诬陷好人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但奇怪的是，三天后，此人被秘密移交给特务处，负责对接的正是大师兄。”程志强不知道这条消息对程默有没有用，但他听到这个情报时，下意识的觉得，应该马上报告给大哥。 “消息来源可靠吗？”程默原本躺靠在椅背上的身子，一下就坐直了，他敏锐的意识到这里面大有文章，说不定就和码头的事情有关。 “非常可靠！哥，你都不知道，上海组的兄弟们可真干的不赖！ 情报组的组长“河豚”已经混进了特务处，在总务处财务科任职。更夸张的是，监察组的一个代号“猎人”的竟然阴差阳错的被招募进了党务处。 这些家伙干的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好。这次就是河豚在外勤报销账目的时候打听到的。”程志强兴奋的说道。 程默听他说明了情报获取的过程，也很为自己的小团队取得的成绩高兴，证明他当初没有选错人。但他还是给程志强泼了凉水：“怎么回事？不是早就告诉他们，监察组不得进行外围情报活动吗？这是谁的主意！” 程志强听他语气不满，赶忙解释：“是个意外情况，他根据指示考进了复旦大学，但因为学习不错，并且善于交际，很快被三青团看中了，随后在一次活动中，救了党调处一个头头一命，替他挨了杀手一枪。对方为了报答他，在他毕业后将他征调到自己身边任职了。” md，到底谁才是穿越过来的，怎么这个下属比他更像拥有主角光环，程默心里既好气又好笑。 “开车吧，等下我去办事，你去周围找个制高点控场。一旦出现意外，不用先管我，我的实力你最清楚，可以自己脱险。你只需要确保，接头人的安全就可以了。”说完，他拢了拢大衣，又躺回靠椅假寐沉思。 到了静安寺路口，程默自己下了车。 为免有心人怀疑，他让程志强将汽车先还回酒店，再去执行他的安排，反正酒店离这里也不远，依程志强的能力，就算徒步过来，时间上也完全来的及。 没有急于去寻找此行的目标，而是找了个，视野极好的擦鞋摊坐了下来。 擦鞋的是个半大孩子，穿着一身很破旧的衣服，但洗的还算干净。毕竟是在上流人士聚集的南京路出摊，太过邋遢的话，那些先生太太们可不会光顾。 他边和动作娴熟的擦鞋孩子闲聊，边快速的观察四周情况。 如果擦鞋的孩子，此时抬头看他，一定会发现，此人目蕴神光、精芒四射，一双眸子亮的吓人，正是程默五感中的视感运用到极致的表现。 几秒钟后他停止了观察，眼睛改为瞧着斜对面一个靠墙而立的人。 只见此人略显苍老，看样子有四五十岁的样子，头戴礼帽，身上穿着一件淡青色的长褂，正专注的看着自己手中的报纸。除非像程默这样目力惊人的怪物，一般人不将报纸拿过来细看，不会注意到，报纸上的新闻时间显示的是昨天。 “先生，您的鞋子擦好了，诚惠三个大子”擦鞋的孩子此时老气横秋的说道。大子儿在民国时期是指20文铜板，根据当时的汇率，一个大子儿的价值相当于2.5元人民币。 程默付过钱后，起身朝看报纸的男人走去。 “先生，我刚刚回国，有些上火了，请问哪里有口腔诊所。” 中年男人闻言合上报纸，仔细打量了他一眼，说道:“上火喝菊花茶才是最好的选择，我那里有上好的菊花茶您要吗？ 程默：“可是我喜欢茉莉花茶。”说完，他将随身的半块银元递给了对方。 对方仔细摩挲检验了一番，收入口袋。 1933年，沪上，冬日的阳光映照下，两双大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第13章 汇报情况 中年人表现的很高兴，他低声告诉程默，他的代号叫做“向阳花”，化名吴启仁。他从接受任务后，在这里已经等了程默七天，因为不知道程默的具体情况，只能每天都过来。 “紫微同志，早就听说你的大名了，没想到你这么年轻！我的掩护身份是茶叶商人，在沪西开了一间“六安茶铺”，以后将是我们的交通站。”他招呼程默慢慢向前走去。 “沪西是棚户区！怎么开在哪里？那里鱼龙混杂，你的安全很难得到保证啊。”听他说完，程默想到自己了解的沪上现状，有些不解对方的安排，表示反对道。 吴启仁闻言苦笑：“临行前，武豪同志也告知过你的情况，本来因为你的身份，为免引人注意，组织原来的计划是在公共租界内建立联络点。 但是到了沪上我才知道，为什么这里被称为“魔都”，物价高的简直吓死人。我军连番大战，眼下第五次反围剿眼见即将失败。苏区的经济严重遭到破坏，各种民生物资和各级单位的经费严重紧缺，连中央的几位首长都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油腥了！ 这还是因为你的重要性，此行武豪同志特意批了20块大洋作为活动经费。可谁知，竟然只够在租界，租一间亭子间两个月的租金。我只好改变计划，将联络点建立在棚户区。” 吴启仁语气中的无奈和心酸，让程默身体传来一阵揪心的痛。 可恶的常凯申，在日本人面前像孝子贤孙一样。对内却根本不把红党和老百姓当人看，军事、政治、暗杀、经济封锁等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完全不在乎平民的死活！ 两人不知不觉间走了很长的一段路，到了黄浦江边。此时此景，让程默想起了远在欧洲的老中医。也是在这样的一个下午，他们在莱茵河畔告别了彼此，奔向了各自新的战线，也不知道他现在现在怎么样了。 抛去杂念，从过去的记忆中回过神来。 对吴启仁说：“既然已经这样，马上安排更换场地的话，容易让别人产生怀疑，但你要做好撤离的准备，我会选择合适的时机，让你重新在租界安置，否则以我的掩护身份，经常去棚户区会落在有心人的眼里。下面我汇报一下最近的情况。” 他将码头发生的事，以及自己结合情报做出的分析，都告知了对方。询问对方有没有办法核实被捕之人的身份，到底是不是组织的人。 吴启仁闻言大吃一惊：“有这回事？这个情况太重要了，我有上级给的紧急情况下联络沪上党组织的方式，回去后，我马上想办法反映给上海市委的同志核实。后续我该怎么联络你？” “你有带电台来沪吗？”程默问 吴启仁听到他问询的内容后，脸上的苦笑和哀伤更加明显了。 “虽然1928年在武豪同志要求下，经过中央特科同志的不断努力，我们就可以自己组装电台了，但是1931年顾顺章叛变后，我们获取电台的途径就在不断减少。 目前，连前线作战指挥部用的电台，都无法保证。一线部队的指挥员，往往只能靠通讯员骑马传递命令，耽误时机不说，这导致通讯员的牺牲率，远远超过其他单位，有的指挥员，还没来得及，记住自己通讯员长相、名字，就已经接到了阵亡通知！” “不过你放心，临别时，武豪同志慎重考虑过我们工作的需要，已经安排其他战线的同志在想办法了，可能需要一点时间，在这之前，还是先想想其他的联络方式吧。” 程默早就想到，组织的情况可能很艰难，但是很多信息都来源于，前世能够查到的公开资料。他没有想到，革命前辈们斗争环境的艰难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是啊，没有经历过人又怎么会能够真正理解，就是这群人，仅凭满腔热忱的革命信仰，艰苦卓绝不畏牺牲，用自己的鲜血结束了，中国人民长达一百年的屈辱历史。 事实上，他是有考虑过从国外带电台回来的，但是以他中国人的身份，一路上不确定因素太多了。 哪怕是此时身在沪上，如果他想，也有办法强行弄到电台，但为了后续工作的顺利展开，他不能过早的，将自己暴露在敌人的视野里。如果他过度迷信自己的武力，只会更多的麻烦中。 “明白了，如果风险太大，就果断放弃。我从其他渠道想办法，虽然会有些麻烦，但应该问题不大。 为了确保安全，暂时我们在每次见面时，只约定下一次接头的方式，避免敌人找出规律。明天晚上20:00，我在三马路宝瓶巷口的馄饨摊等你。”程默思量再三后，定下了下次见面的时间地点。 “暂时不用，你是组织极为看重的人才，我是来配合你工作的，不是给你添麻烦来的，我会解决的。 我看得出来虽然你很年轻，但确实是做情报的好苗子，行事谨慎、心思缜密是我们这一行最优秀的品质。你的决定是对的，就这样吧，待会我先走，你等一会再离开。” 程默让他先等一下，从上衣口袋掏出一把法币，差不多两百块的样子。伸手递给吴启仁。 吴启仁看见他的动作，神色严肃了起来：“你这是干什么？你是不是在资本主义的花花世界呆惯了，习惯了金钱开路这一套，我们是劳苦大众的组织，不是国党的旧官僚。我看你的思想很有问题！” 闻言，程默苦笑一声。心想怎么忘了，现在的苏区经历几次肃反后，大家对思想觉悟体现出的言行举止特别关注，自己冒失了。 在反复强调这只是自己上交的活动经费，绝对没有其他的意思后，吴启仁才悻悻然的接过离去。 其实程默只是想为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刚刚见面的时候，他就观察到，对方的长褂早已洗的发白，且其上还有几处补丁，脚上的老布鞋磨损的快要露出脚趾了。 尽管如此，依然能从干净整洁的情况，看出化名吴启仁的中年人，应该是接受过很好的教育，过去的家庭也应该比较优渥，绝对不是普通老百姓家庭出身。 也正因为有了这些分析结论，程默心中对他的敬意越发强烈！ 第14章 百乐门又遇 “夜上海…夜上海…你是个不夜城…。”晚上，程默准时携程志强、程志婷、赵天龙等人来到百乐门赴约。 程默目光所及，只见这座沪上大名鼎鼎的销金窟，奢华到了什么程度呢！ 1933年12月14日下午，在万众瞩目下，百乐门举行了隆重的落成典礼。当时，上海最有名的报纸《申报》可谓极尽赞美之词： “玻璃灯塔，光明十里。花岗岩面，庄严富丽。大理石阶，名贵珍异。钢筋栏杆，灵巧新奇。玻璃地板，神眩目迷。弹簧地板，灵活适意。” 开幕当天，30位妖艳、妩媚的舞女同时亮相，瞬间引爆全场，一跃跻身五大超一流舞厅（仙乐、丽都、大都会、维也纳）之列，稳居王者地位。 开张典礼上，时任国党政府市长的吴铁城亲自出席发表祝词，当时百乐门的常客有张学良、陈香梅与陈纳德的订婚仪式在此举行，卓别林夫妇访问沪上时也曾慕名而来。 百乐门舞厅由杨锡镠建筑师设计，号称“东方第一乐府”。建筑共三层。底层为厨房和店面。二层为舞池和宴会厅，最大的舞池计500余平方米，舞池地板用汽车钢板支托，跳舞时会产生晃动的感觉。大舞池周围有可以随意分割的小舞池，既可供人习舞，也可供人幽会；两层舞厅全部启用，可供千人同时跳舞，室内还装有冷暖空调，陈设豪华。 相对于舞池里那些，纸迷金醉疯狂扭动身体的男男女女，程默的内心却冰冷无比，想到外面的老百姓，大多数连基本的温饱都没法保证；而这些民国的高官富商们却在这里，酒池肉林肆意挥霍无度。简直毫无节操，道德底线低的令人发指。 程志强等人也在震惊百乐门的奢华，若有所悟的沉思着。 尽管对于现状不满，可他不能流露出一丝不忿。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当先向中央位置等待的沈叔逸迎了过去。 那边沈叔逸早已看见他们一群人。只见为首的程默身着合体的白色西装，英姿勃发，神采飞扬；让人不禁暗道好一个翩翩佳公子；随行的两个男子身材魁梧，浓眉方脸，相貌威武；另一女子,一头黑色长发披在背后,乌黑飘逸,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内着淡蓝色的旗袍外面套着一件黑色风衣，尽显其姣好的面容与风姿绰约的身段。 二人见面寒暄后落座。 其时，周围的众人也注意到他们，毕竟这几人看起来就非常人，想不引人瞩目都不行。尤其是那些太太小姐们，三两成群的偷瞄向程默几人，窃窃私语，不时还能听到咯咯的笑声。 落座后程默注意到，自己坐的这一桌连他有七个人。 坐在他正对面的是一个相貌彪悍的光头，他的旁边是一个身着燕尾服套装，口袋里挂着一只金怀表的瘦高个外国人； 右手边是一个穿藏青色中山装，看着就很精干的男人。 还有一个专注消灭自己眼前食物的中年男人。 当目光落在最后那个比程志婷还漂亮的女人时，程默的眼中闪过一道精芒。 光头男人，当先说道：“陈组长【陈仓为沈叔逸沪上期间的化名，为了避免混乱，后面皆以陈仓代替】，这就是你哪位德国回来的高材生师弟？果然是一表人才啊！” 此人虽然在和陈仓说话，但一双色眯眯的眼睛，却一直在程志婷的身上转来转去。看到这一幕，程默的眼睛眯了起来，如果熟悉他的人就会知道他生气了，而程默生气的后果是很可怕的。 他自小就将几人当做自己的亲生兄妹看待，相处时间还远远长于自己的弟弟妹妹，向来极为爱护，怎容别人如此亵渎，此人不怀好意的行为触碰到了他的逆鳞。 陈仓暗道一声坏了，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师弟了。从小性格坚毅极有主见，加之其天赋惊人，学什么精什么，连师傅这种神仙人物，都对他赞誉有加，从不当小孩子看待。尤其他与其相处过几年，知道这个师弟行事果断，一旦将其触怒，下手绝不容情。 他以前曾经仗着是大师兄且家境富裕，常常逗弄欺负程志强等人，一开始未见程默和程志强有什么过激的反应，每次都是笑笑过去了。直到有一次他又借切磋的名义使坏，后来更是将小师妹程志婷无意推倒，摔的脸部擦伤鲜血直流。 至今，他还清楚的记得，当时程默的眼睛就是这样眯了起来，然后那时在远处观战的程默冷着脸，一个健步过来就将他踹飞数米，随后更是吩咐程志强等人，将自己吊在庙后悬崖边的一棵大树上，三天三夜，自己那时候才十几岁啊！吓得不停尖叫，可连师父过来求情都没用。那时他才知道，年龄比自己小的程默功夫竟然已经练得出神入化，和师傅打的有来有回，毫无败意。 后面关系缓和后，他才听程志强说，其实连他在功夫上也早已胜过自己，之前自己欺负他，不是他打不过自己。是程默和他说，男子汉要成大事，就是要学会忍耐和磨砺意志，但是欺负自己妹妹，欺负女孩子就是懦夫行为，必须给自己一个教训。 想到这里，他赶紧端起酒杯转移话题。 “师弟，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警备司令部侦缉队的田处长；坐在他旁边的是法租界公董局警务处长斯蒂芬；右手边这位精明强干的是特别区国际租界组组长张仁佑，黄埔五期毕业的天子门生；旁边这位是沪西组长徐昭骏，哎，我说老徐你是多久没吃饭啦？就是个吃货你。 至于这位美丽的苏小姐是军政部陈次长的朋友，这次来沪上办事，陈次长希望我们是保护她的安全，所以正好适逢其会，你们才子佳人多多亲近，能在此相识也是一番佳话。” 说完，他面向众人介绍了程默身后站着的几人，尤其是看着那位侦缉队的田处长时，加重语气强调了程默的背景以及几人和他的关系。 众人闻言，知道陈仓背后站着特务处大佬余乐醒，又听到程默也是背景深厚。既然这些人和二人同出一门亲如手足也就明白这是对姓田的心有不满，不由得会意相视一眼，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第15章 初次交锋 看到陈仓如此做派，程默知道他的意思，为大事计，他也只好隐忍不发，却已经将田姓男子记在心底，找个机会一定要其好看。 他脸上重新浮现出笑容，端起酒杯，向众人敬酒，说道：“各位贤能之士，我初回国内，资历尚浅。在此敬各位一杯，若有不足之处，还望诸位不吝赐教。日后若有需要相助之时，也烦请诸位多多关照。我先干了。” 田处长面色微僵，心中虽有不悦，却也不想彻底与陈仓等人撕破脸。于是，他佯装恳切地说道：“汝等兄弟皆为青年才俊，一位背景雄厚，一位留学海外。我等岂有能力关照于汝等？说不定日后这天下还得依仗诸位年轻俊杰。” “哪里哪里，田处长说笑了，我们年纪小可不禁夸，我不过一介白丁，还指着往后田处长能赏一碗饭吃呢。小弟初回国内，手头拮据，也深知钱是英雄胆，因此想做些小本生意。家妹程志婷负责家族的一些产业投资，甚得父亲欢心，后续有打交道的地方，还希望田处长能够高抬贵手啊！ 小婷，还愣着干嘛？还不过来敬田处长一杯，父亲不是给了你一封钱长官的推荐信吗？刚好让田处长为你引荐下吴市长，也好方便投信上门拜访。”程默神色不变的招呼程志婷道。 听到这话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停止了手上正在做的事情。他们脸上的表情千奇百怪、各具特色：有的人对田处长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有的人则因为得知程默拥有如此强大的背景而感到无比震惊；然而还有像斯蒂芬那样完全没有任何反应的人存在。此刻整个场面异常安静，仿佛时间都凝固了一般。每个人心中都思绪万千，但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打破这片沉寂。 田处长在听到他的话后，脑门上的冷汗刷的就流了下来，只听能写信给吴市长，他自然知道程默说的钱长官是谁，正是前任警备司令。 这里不得不说一下沪上警备区的历史。 1927年（民国16年）3月21日，白崇禧率国民革命军东路军占领龙华镇，在署址设沪上警备司令部，不久即撤销。同年9月，成立淞沪卫戍司令部，白崇禧自兼司令。 次年春，白率部西征，改由三十七师师长熊式辉代理司令职。同年4月改称淞沪警备司令部，由三十二军军长钱大钧兼任司令。9月，钱他调，由第五师师长熊式辉兼任。 1932年1月，熊他调，由第十九路军师长戴戟接任。不久，“一·二八”事变爆发，十九路军将领蒋光鼐、蔡廷锴和戴戟等在此筹拟作战计划。 1933年8月，戴戟等为纪念牺牲于此役中的抗日将士，改大礼厅为“—·二八”纪念堂，并建纪念园、纪念亭，今为龙华公园一部分。同年10月，戴辞职，司令职由市长吴铁城兼任。 光头顾不得擦额头上的汗水，急忙挥手道：“不敢当...不敢当啊！适才是田某人轻佻了，还望程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 陈仓暗自苦笑，果然，这个小师弟还是如当年一样的睚眦必报。当场就给了姓田的一个下马威。 程志婷倒没有其他过激的行为，笑意吟吟的上前敬了一杯酒，她自幼得程默培养商业才能，掌管小团体的财务大权，年纪轻轻就在欧美商场博弈，久经历练，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眼前不过小场面罢了。 “龙哥，把默哥准备的礼物拿过来吧”她招呼着赵天龙，将程默早就嘱咐给众人的一些礼品拿了过来。 给大师兄陈仓的是几瓶上年份的苏格兰威士忌，其余众人得到的礼物也各自不同，有雪茄、派克金笔、上好的胡桃木烟斗。其中犹以斯蒂芬和苏姓女子的礼物最为特别和价值巨大。 程默亲自接过赵天龙手中的一个橡木木盒，边双手递给斯蒂芬，边用娴熟的法语对他介绍道：“尊敬的警务处长阁下，当我从师兄口中得知，您是一位尊贵的法国贵族后，我就在想什么样的见面礼，才能符合您的身份，并充分展示我对您的敬意呢？ 还好，我想起在欧洲游历时，淘到的一件珍品。这是一位城堡主珍藏的1869拉菲古堡葡萄酒，最好的年份和足够久的历史沉淀，我想只有您的身份才配得上做它的主人。” 一整晚都未参与任何话题的斯蒂芬，此刻，在接过程默递来的橡木箱后，他的脸上流露出难以置信的惊喜和讶异。他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激动，犹如对待圣物一般，小心翼翼地将盒子放置在桌上并打开。 \"哦，上帝！谁能告诉这不是做梦吧？这可是半个世纪前的珍品啊，早就没有存世了，它的价值已经远远超过等量的黄金。没想到我能有机会拥有它！程，你的礼物实在是太贵重了。” “没关系，中国有句古话：红粉赠佳人，宝剑配英雄。你喜欢就好！” “苏小姐，还不知道你的芳名是？”给苏姓女子的是套法国香水和一条通体雪白的珍珠项链。这是他听陈仓说有个身份特殊的女性也会参加聚会，特意和程志婷去选的。 “苏孜悠，我只是个普通的家庭教师，可不敢当程公子这么贵重的礼物。”苏孜悠回首间巧笑嫣然的道。 “能担任陈次长家的家庭教师，足见苏小姐非比寻常。小小薄礼，不成敬意，还望笑纳。”程默其实早已认出眼前之人便是那晚他在码头所救之人，但在交谈过程中他却不动声色。 收到礼物的众人皆对程默的印象有了极大改观。其行事恩威并济、张弛有度，且年纪尚轻，待人接物却如此老练，无人再敢因其年龄而小觑之。 随后现场的氛围变得异常热烈且十分和谐融洽，程默感受到了周围人释放出的浓浓善意。这次短暂的交流接触取得了一个令人较为满意的结果。 不仅如此，通过这次机会他还获得了许多非常有价值的信息资源，如果能够合理运用这些信息，想必会给他带来不小的助力和收获。 与此同时，成功结交像斯蒂芬这样手握实权、位高权重的沪上大人物对于他未来事业的持续发展无疑也是极其有益处的。毕竟多一个朋友就意味着多一条路嘛！ 如此一来，今后若是遇到棘手问题或者需要帮助的时候便可以向他们求助并得到支持啦！总而言之呢，今日之行真可谓是不虚此行啊！ 第16章 打消猜疑 晚间，直至酒局散去，程默也再未和苏孜悠过多交集。没有到吴启仁的调查结果前，还是要对她保持警惕。 毕竟对于她的身份可能是红党，只是自己结合当时的情况猜测的。万一出现差错，后果不堪设想。 更何况，自己回国时组织上就再三交代，不可和其他战线产生交集，以免潜伏计划暴露，必须严格遵守组织纪律。 另一边，苏孜悠今晚看见程默的时候，就感觉有一种莫名的熟悉，但她非常肯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那自己的这种感觉是从哪来的呢？ 尤其是对方的眼神，总觉得似曾相识。可任她想破脑袋，也不可能将程默和码头上救她的外国男人联系起来。 陈仓众人都喝了不少，一个个醉醺醺的，程默也弄清楚了姓田的处长叫做田九铭。 散场时，斯蒂芬和田九铭都是带着司机来的，但其余其余几人却没有这个待遇。 程默将几位组长送上黄包车，随手还一人塞了个信封过去，那里面是一百美金。刚才还醉眼朦胧的几人一下子眼睛就亮了，相视一笑感慨程默的财大气粗和慷慨大方，纷纷和他说了一些场面话才告辞而去。 剩下陈仓和苏孜悠自然是和程默一道离开。先将苏孜悠送回下榻的酒店，师兄弟二人才一起上车往华懋酒店而去。 开车的是程志强，而程志婷和赵天龙则上了另外一辆车跟在其后，幸亏程默早有先见之明，和酒店借了两辆车，否则还真不好安排。 车内，宽敞而舒适，两个身影斜倚在后座，随着车子前行微微晃动着。其中一人正是陈仓，此刻他面色微红，显然已经有些醉意上头。一双眼睛半闭着，透出迷茫之色，但嘴里却还在喃喃自语。 \"师弟啊，你前日可是答应过我，等一切安排妥当后便会立刻来寻我。 可为何直到昨天，我都未曾见到你的人影？难道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能比我们师兄弟之间的情谊更为重要吗？师父他老人家可是特意叮嘱过，让我好好照顾你的……\" 陈仓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摇晃着脑袋，似乎想要努力保持清醒。然而那股浓烈的酒劲却如潮水般不断涌上，使得他的话语越发含混不清起来。 闻言，程默的酒意一下子就清醒了，他不知道这是陈仓无意间的醉话，还是有意在试探他。 好在他早料到此处，已有准备，随口说：“师兄...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这不是看到你忙着抓红党吗？再说了，我这不是给你准备礼物去了吗？阿强...” “昨天让小婷给师兄准备的礼物呢？在不在你那？赶紧拿过来？”几秒后，程默从程志强手里接来一个文件袋。 “礼物...礼物不是晚上给我了吗？你还别说，你小子真是有心了，知道师兄就稀罕这些洋玩意。”陈仓假装不解其意，随口接茬说道。 “那是一些小礼物，大家都有。怎么能体现出咱们兄弟之间的关系呢。 我呢，上学期间在德国、美国结识了一些朋友。这不，回来了总要帮家里做些事情的，所以这两天，带着小婷找路子办了个贸易公司。 俗话说的好：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别说做兄弟的不关照你啊，这是公司5%的股份，你以后就是合伙人了。 你可别嫌少，这里面大头都是洋人的，还要打点海路上的关系。” 实际上，当程默与陈仓在码头分别之际，他就已经开始琢磨着该如何让这位将来在军统局备受瞩目的潜力股登上自己的“战船”了。这样做不仅能够打消对方对自己的疑虑，更重要的是，程默自己来自后世，对于那位声名远扬的沈醉——也就是沈叔逸——在特务处乃至日后军统局中的辉煌前程可谓了然于心。 程默心里非常清楚，如果能成功地拉拢到陈仓，并借助其力量和靠山，那么他们必将如虎添翼、事半功倍。毕竟，在这个充满变数和危险的时代背景下，多一个可靠且有能力的盟友意味着更多的机会与保障。而要实现这一目标，则需要精心策划、巧妙布局并且谨慎行事才行……想到这里，程默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陈仓装不下去，坐着身子。虽然他不知道这是多大的一笔财富，但就凭德国人美国人都能看上参与，那利益必然就小不了。 他果然没有看错程默此人，如此大的手笔，说送他这个小小的组长就送他了，此人绝非久居人下之辈，他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疑虑，是不是太过敏感了，红党怎么可能接触程默这种，背景复杂的官宦子弟，他们又没有疯。 他试探着问程默：“师弟，这是多大的生意啊？” 程默告诉他：“注册资本的话目前是两万美金，资金大部分由欧美那边出，我们这边负责市场和销售。现在刚刚开始，预计明年翻个两三倍应该没有问题。主要经营女性服饰、奢侈品、药品等。” 听他这么说，陈仓只感觉口干舌燥，嘴巴张了又合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毕竟说到底，他再怎么聪明伶俐、机智过人甚至可以说是老谋深算，但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一个才刚刚满 19 岁没多久的愣头青罢了。面对这样一笔数额巨大到令人瞠目结舌的财富以及那听上去就显得格外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业务领域，叫他如何还能够继续保持淡定自若呢？ “这我不能收...无功不受禄，让师父知道还以为我敲诈你的东西呢，非把我腿打断。”陈仓说话声音里都喘着粗气。 在程默的执意坚持下，并信誓旦旦地表示，以后倘若考虑来特务处工作，还需要他牵线搭桥、铺路架桥，而且他在沪上交际广泛、门路众多，很多事情都有求于他。听他这么一说，陈仓才勉强收下了这份股份协议。与此同时，陈仓暗自思忖，师弟如此信得过自己，怎能无缘无故地怀疑他呢？日后一定不能辜负这份深情厚谊。 回到酒店房间，他的脸上恢复清明，仔细复盘了今天的事情。而后，露出微笑，还好，一切又回到了正轨上。沪上还有两件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完成后就可以回家了，不知道程雪这个小家伙长成什么样子了，是不是更调皮了，还记不记得自己这个大哥呢。还有老是装出一副老学究模样的二弟，真想快点见到他们啊！ 第17章 提前准备 隔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户，轻轻地洒在房间的一角。 程默静静地坐在窗边，沐浴在这温暖的光芒中。他的身影在阳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宁静和专注。 窗外，世界渐渐苏醒，鸟儿欢快地歌唱着，为新的一天谱写美妙的旋律。程默微微闭上双眼，聆听着这自然的声音，感受着微风轻拂脸颊的惬意。 他的思绪渐渐飘荡，仿佛与这宁静的氛围融为一体。在这一刻，他忘记了一切烦恼和压力，心情格外平静。他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让心灵得到了片刻的休憩。阳光洒在他的脸上，照亮了他内心深处的宁静和满足。 “砰砰砰”的敲门声传来，程默开门发现是程志强给他送早餐过来了。 “这些事情侍应生会做的，你是我兄弟，不用这样的。”他不喜欢程志强他们做这些，他们是自己的兄弟姐妹，不是仆从。 程志强也不争辩，就是嘿嘿的笑着：“哥，没事!我在门口碰见侍应生送餐，想着你不是一直让我们要谨慎小心吗？就让他先走了”。他这样解释道。 程默也拿他们几个没办法，让他去叫程志婷、赵天龙两人过来一起吃早饭，顺便他要交代一些事情。 两分钟后，三个人一起来到他的房间，程默招呼几人边吃东西，边问程志婷：“交代你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程志婷低头咽下自己口中的一块鸡蛋，然后抬头认真的汇报：“公司方面已经办妥了，办公地点设在了大马路永安百货的楼上。美国方面，船长按照你的指示，找了一个流落到租界的落魄美国商人，此人有军方任职服役的背景，但是在美国被生意伙伴出卖，老婆孩子受到牵连惨死，只有他侥幸逃到了中国，想东山再起。 没想到刚到沪上，又倒霉的被拆白党盯上了，弄得身无分文，目前正在联络国内的战友把他弄回去。船长听说了这个人的情况，就和他的战友接触了。我们觉得他已经走投无路了，应该符合您的要求，所以我安排中午让他来见您，您看看合不合用。” “船长那边进展如何？杜邦的人和克莱尔没有闹幺蛾子吧？”程默说着拿起餐巾擦拭完双手，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 “本来杜邦的人是有些小动作的，但是，第一批丝袜投放欧美市场后，反响热烈，销售成绩非常好，所以现在比我们还要上心。 至于克莱尔，船长汇报自从上次的事情后，他已经完全把自己当做我们的一份子了，工作非常卖力，账目每次都主动提供给船长他们查询。所以目前看来，一切顺利。”程志婷也接过了赵天龙递来的咖啡，一边品尝着一边回答着他的问题。 “有几件事情，你安排克莱尔去办一下，让他想办法从杜邦财团手里采购一批军用电台和药品。 还有，1932年,德国科学家k.米奇合成了一种叫做磺胺的药品，你去发动我们德国的关系，看看能不能把这个专利买下来，然后尽快生产一批运回国内，这是一种对治疗外伤感染有奇效的神药。后续可以推动市场化，加入你们的业务板块，它可以改写医学史。”这是他昨晚灵机一动想起的，前世他大学化学课上，老师有专门讲解磺胺对二战的影响，让他印象深刻。 希望克莱尔能够给力一点，电台是他目前最想搞到的物资。这些物资除了自己的小团体需要，也是红党方面急需的，能够早一点拿到，就可以减轻苏区很多无谓的牺牲，也不用吴启仁冒险去寻找了。 与此同时，他默默回忆了一下时间线，明年五月份第五次反围剿就会全面失败，最晚10月份，红色军团就将开启战略转移，完成那项人类战争史上的伟大奇迹。 他想在记忆中沿途一些艰苦地域（例如赤水、金沙江沿岸、大渡河以及川陕雪山草地地区），建立一些物资点。为这段艰苦卓绝的征程提供一些援助，前世课本上啃树皮、煮皮带的情景，哪怕只是在脑海里想想也让他心如刀割。 众人看到他突然脸色变得难看，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程默挥手打断了正一脸关切，想要问询的程志婷。 脸色严肃、神情凝重的强调道：“要求欧洲各组全力协助，调动所有海外资源，务必在明年三月份将物资想办法运回国内，同时这次回家后再抽调一个组组建川渝情报点。” 众人眼见他脸上肃杀气息扑面而来，同时起身，站的笔直：“是！！！” “好了，放松点，刚刚是大哥不好，破坏了气氛。小婷和你天龙哥去安排中午见面的事吧。我和你哥再说点事情。”程默恢复笑容，逗弄起程志婷、赵天龙。 赵天龙被他说的不好意思了，一个高大魁梧得大汉，却低头扭捏着抠着手指。程志婷不依了：“龙哥，我们走，不理他们了，坏死了。”看她满含羞意恼怒的样子，程默和程志强哈哈笑了起来。 待二人出去以后，程默给程志强说了他的计划。 程志强有些不解的问：“哥，你要帮红党，为什么不把物资送到赣南，干嘛要藏在那些鸟不拉屎的地方？” “有些事情只是我的猜测，我也没法告诉你为什么，总之你秘密抽调人去做，不要告诉执行的人具体目标和用途，也不要向其他人提起，要严格保密。 如果有人问起或者调查，就说是未来商业走私的储备仓库，然后你将他们各自的藏匿地点和路线绘制成图，命令任何人回来后，不得打听任务细节，不得泄露半个字，永远忘记此事。”程默在房间来回踱步良久后，交代道。 程志强听他说的如此严重，也认真了起来。立身回答：“我明白了，我从不同的点安排人去做，给每个执行人单独交代任务信息，绝不会出现泄密事件！” “还有两件事，一、你秘密安排人加入红党四方面军，想办法混到张国焘身边工作。二、由长安组抽调人手组建金城情报点，他们的主要任务是搜集甘南至川陕一些的情报，由你单独指挥！”程默接着安排任务。 听他这么安排，程志强更加不解了，默哥不是加入红党了吗？为什么要在红党的重要人物身边埋钉子呢？难道是红党信不过，要留下后手。 但他看程默一直沉浸在思考中，便没有再问出自己的疑惑。反正默哥这么做必然有他的道理，自己只需要认真完成任务就好了。在他的印象里，从小到大程默好像还没有那个决定是做错的。 第18章 再次接头 午饭前，程默见到了那个运气奇差，且倒霉透顶的美国人。 脏乱的衣服，乱糟糟的头发，不知道多久没有打理的胡须，遮挡的别人都快看不清他的容貌了，整个人邋遢到了极点，甚至弄得程志婷为了带他进来，和酒店的人费尽了口舌解释。 可怜的汤姆，自从退役后，上帝好像完全抛弃了他。先是被朋友撺掇，拿出了所有的抚恤金创业，结果朋友瞒着他把公司抵押给了黑手党，换取了一大笔钱财跑路了。 当黑手党找上门时，在他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情况下，残忍的杀害了他的家人。 他想要报仇，但刚解决了几个小喽啰后，就被大批杀手追杀的无处可逃。 只好在战友的帮助下，偷偷上了一艘来中国的船，他听人说这里遍地黄金，以为自己可以翻身，赚钱回去报仇，没想到刚一下船就被骗得身无分文，流落街头。 接二连三的厄运，打击的他快要准备自杀了！ 本来他打算用剩下最后的勇气，回国和那帮人拼了。 没想到柳暗光明，帮忙联络船只的战友传来一个消息，说有中国人要花高薪聘请他，而且雇主在美国也有着非常强大的背景，于是他就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来了。 看到他这副潦倒的样子，程默的皱起了眉头，没有招呼对方入座，有些不悦的说道：“汤姆先生是吧？我需要的是一个能体现美利坚强大的代言人，你的表现可完全配不上绅士两个字啊！”这番话程默是用英文说出的。 汤姆听见这位英俊年轻人的话，瞬间心凉了半截，他就知道，命运女神已经不再眷顾他了。 但是他还是想努力争取一下，毕竟这可能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尊敬的先生，请原谅我的不礼貌，请您一定要给我这个机会，我会让您满意的。 我现在这个样子是因为我已经彻底没钱了。 虽然我知道这样来面试很不礼貌，但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毕竟这可能是我唯一的机会了。 如果您坚持不录用我的话，那很遗憾，我可能只能选择偷渡回国，和那帮混蛋拼命了，或许这样才是我的归宿，能早点和我的妻子孩子团聚...”他的话里透出一股哀求和绝望。 程默只是听着，并没有急于表态。 汤姆眼巴巴的看着他，害怕那个男人直接说出拒绝的话，而这短短的几分钟，可能是他这一生最煎熬的一段经历。 几十年后，着名的美国商人汤姆-弗朗西斯，在回忆录中写道：“就在那天，我渡过人生中最漫长的五分钟，但我不知道的是，恰恰是这几分钟改变我的一生。程将我从地狱拯救了出来，他才是我的上帝！” “阿龙，带他去洗个澡，让侍应生找人给他打理一下，换身衣服。”程默还是选择相信程志婷等人的判断，决定给他个机会，于是吩咐赵天龙道。 十分钟后，再次进入房间的汤姆，让人感觉如同换了一个人，整个人恢复了生气，坚毅的脸颊上透出一股子精明强干；行走间挺拔屹立，步伐坚定，展现出了其曾为一名优秀军人的风采。 “就是这样，汤姆先生。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是现在的民国政府，一个美国人代表的公司会少很多的麻烦。因此我需要一个拥有良好品行且忠诚于我的代言人。你能够成为这样的人吗？”程默面向汤姆问道。 “是的，先生。您完全可以相信我的忠诚，我以离世的妻子和孩子的名义发誓，必将忠诚于您的麾下。”汤姆躬身施礼，而后无比坚定的回答道。 “非常好，我选择相信你，既然你成为了我们的一员，那么就是我们的兄弟，我绝不会让我的兄弟成为别人随意欺辱的对象。 也希望你的表现配得上你的誓言。程志婷小姐是我们商业领域的负责人，以后也是你的顶头上司。小婷，把那件事告诉他...” 任何的信任都要建立在利益基础上，程默岂能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给汤姆准备了一份他无法拒绝的礼物。 程志婷告诉汤姆，从选择他的那时起，程默就已经要求美国方面，寻找那些陷害追杀他的仇人。而就在刚刚，公司美国分部的人已经将他们全部抓获，明天就可以由海运押送到中国给他自行处置。 汤姆闻言一怔，他简直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难道是自己幻听了吗？当他再次确认自己没有听错时，心中又是感动又是震惊。 感动的是，程默帮他完成了最大的心愿。 而震惊的却是，他到底加入了一个什么样的公司啊？他自己也拥有不俗的战斗力，还有那些生死战友帮衬，都无法对付势力庞大的黑手党，可是自己的老板一出手，不过短短几个小时，就跨越半个地球全部搞定，这个公司的势力，简直骇人听闻！ 随即，程默给程志婷、汤姆等人交代了天堂公司在国内的一些计划，并当场拨通了公董局警务处长斯蒂芬的电话，约好让程志婷携汤姆上门拜访，帮他们打通了最后一道环节。 晚上，程默伪装后去了三马路宝瓶巷口的馄饨摊，找了一张桌子坐下，要了一小份馄饨慢慢品尝着。 不一会，他眼角的余光就瞥见，还是那身寒酸打扮的吴启仁走了过来，和他背靠背坐在了另一张小桌子上。 “查的怎么样了？”程默悄声问道。 吴启仁专心低头吃着碗里的馄饨，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他口中回答着程默的问题。 “沪上市委查到下面确实有个叫做李一飞的同志，此人近期负责携带一批资金返回苏区，已经得到消息，两天前，前来接应他的同志，并没有在汇合点见到他； 至于码头上的女子，沪上市委并不知情，但是他们怀疑可能是特科的人，因为最近特科有一个重大行动，好像是护送一批护照到香港，市委也接到了掩护的任务，具体情况他们已经在和特科方面确认。” 程默也将自己在百乐门遇见苏孜悠的经过，详细告知了他。并询问李一飞的破坏程度大不大，是否需要自己出手解决。 吴启仁告诉他，他的作用不是锄奸，叛徒的事情市委和特科会处理的。让他安心完成自己的任务。 “老吴，我还不知道你是哪里人呢？马上春节了，你什么时候回家？”程默想着自己应该多关心了解下吴启仁。 “哪里还有家啊....大儿子和老婆子1928年就被白狗子害死了，等我收到消息赶回家时，老父老母也早已气急病重，剩下的最后一口气，也在看见我后散了。 就剩个小伢子。干我们这行的，整天东奔西走隐姓埋名的，也没法照顾他，就托一个老战友带在了身边。 最后见到的时候，已经是个红小兵了，还做了二军团的通讯员，现在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了！” 吴启仁诉说的语气虽然很平淡，但程默拥有超越常人的视力和听力，知道他此时不过是强压悲伤，看到他遍布皱纹的眼角，挂着的几滴晶莹的泪水，程默心里也一阵阵的发酸。 他特别敬佩老吴这样的人，他们拥有的战斗意志和珍贵品质。即使同为革命者，但扪心自问，程默觉得自己是做不到的。 “不回去看看小儿子吗？要不和我们一起去潭市吧，以我们在那边的实力，不会暴露你的身份的。”他不想让老吴在阖家团圆的节日里，孤零零的留在沪上。 “瞎胡闹，革命不是请客吃饭！做好你的事情，虽然你是我的上级，但是我还是要批评你，工作中掺杂太多的感情是大忌。 另外，特科协调的电台已经拿到了，但是密码本需要苏区安排人送过来，可能要到春节后了。这期间有紧急情况时，我怎么联络你？”吴启仁忍不住声音都拔高了一些，语带责备的批评程默的提议。 程默惨然一笑。是啊！自己又想简单了，还真以为是前世的斗争状态呢，和风细雨不显于世。现在可是刺刀见红的白色恐怖时期啊！自己怎么能这么幼稚呢。 于是也不再坚持，顺着老吴最后的问询开始交代任务。 “我明日就将返家，此前关于我的一些情况，已经陆续通过一些渠道，传到了戴春风的耳朵里，我想，不出一个月，他就会联系德国盟友，调取我在德国的资料。 以他的心性，应该不会放弃我这个人才，如果此路不通，我准备考取杭训班。总之，送上门的生意不是买卖，我们不能表现出急切想加入特务处的意图。 还有，现在特务处外勤各站，主要任务还是打击我们的组织，所以也不适合我展开工作，还是要避开锋芒，先想办法进入敌人未来的根基中蛰伏。” “你和我之间的电报收发，不能使用中央的密码，以免出现意外导致密码泄露。 这是我跟随德国导师学习恩尼格玛时，编写的一本简易密码本，以现在特务处的能力，要自己研究破译，至少需要三年。 如果后续能够弄到尼格玛密码机的话，他们就更加没有办法了。 你就用这套密电码发报给我，至于我需要的电报机，我回去后会想办法的。” “太好了，这可真是个宝贝，是不是也可以提供给苏区呢？” “暂时还不行，苏区现在的条件还不具备大规模普及，待中央的情况好转后再说吧！” 第19章 家中见闻 1934年2月6日，农历小年，潭市程宅。 经过漫长的旅途，程默和他的同伴们终于踏上了故乡的土地。当他们走进那个熟悉的家门时，心中充满了感慨和期待。 程秉德夫妇早已站在门口焦急地等待着，他们的眼中闪烁着泪光。当看到自己多年未见的孩子们时，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奔涌而下。福伯也静静地站在一旁，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个人都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之中，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内心的感受。程默紧紧拥抱着父母，感受着那份久违的温暖。其他伙伴们也纷纷与家人相拥，场面感人至深。 程秉德颤抖着声音说：“孩子们啊，你们可回来了！这些年让我们好担心呐……”母亲则不停地擦拭着眼泪，喃喃自语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几人簇拥着程氏夫妇和福伯，客厅中围坐在一起，分享着求学的经历和故事。笑声和泪水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温馨而美好的画面。这个家因为孩子们的归来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 程母一边看着程志婷给他们献宝似的，展示从国外给带的礼物，什么法国的香水红酒、英国的服饰衣帽、德国的烟斗火腿以及瑞士手表等零零总总一大堆； 一边拍打着程默的肩膀：“看看，看看，还是闺女好，知道想着给我们带礼物，哪像你们几个臭小子，就知道气我们。” 旁边缠着程默在他身上窜来窜去的程雪听见赶忙说：“娘，我也是你的好闺女。臭大哥最坏！几年都不回来和小雪玩。” 小孩子就是这样，本来高兴的不得了，结果说到后面就带着哭腔了。 “娘，你看你。小婷带的不就是我们带的，你看把小雪都给逗哭了。小雪不哭好不好，大哥给你巧克力吃。”众人看见，都哈哈笑了起来。 老二程然已经十六岁了，这么多年也跟着福伯他们锻炼了一副好身板，就是越发的腼腆了。程默把他叫到跟前，询问学习情况，一番勉励鼓舞后，兄弟二人的感情便又热络起来。 夜里，家宴散去后，程秉德把程默单独叫到了书房。 父子二人相对而坐，程秉德仔细打量着自己的这个长子。 这小子越发的英武不凡了，几年不见，也不再像过去一样锋芒毕露，整个人精气内敛，愈加显得卓尔不群，他满意的点了点头，但他更想知道儿子这么多年努力准备是作何打算的。 于是斟酌良久后，开口道：“你这些年努力经营的一些事情，我也略有耳闻，我知道你向来心中自有沟壑，既然你已学有所成，今天就跟爹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程默知道自己父亲，远非表面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可以瞒过别人，但知子莫若父，是绝对瞒不过父亲的。 不过好在，他也从来没有打算隐瞒，只是从前程秉德从未过问他的事而已。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不知道父亲对于时局如何看待？” 程秉德有些诧异，不知道他问的是哪方面，于是没有接口，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如今日寇对我中华大地虎视眈眈，随时都会像一群豺狼一样扑来将我们撕碎。可常某人却举全国之力只顾对付红党。 九一八，东三省一枪未发丢给了日本人，日僧事件明明是日本挑衅，可他却答应日本在上海驻军。凡此种种，令国人不耻。 大战起时，百姓何其无辜；山河破碎，祖宗苗裔堪危啊！父亲！我只是想为这个国家和人民做点事情。 自我十岁遭遇日本浪人欺辱时，我便明白，改变这一切需要实力。我努力读书练武，培养同伴，就是为了抗日救国。”程默越说越激动，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有太多的东西无人倾诉，过去年龄还小，根本就不敢和别人说出心事。 程秉德心想果然如此，只是...他问出了心里的那个问题：“你不满常申凯，那你是要去参加红党吗？你可别忘了，我们的家庭可是红党镇压的对象。” 程默没有告诉他自己真正的身份，只是说：“父亲，红党对付的是那些黑心的商人地主阶级，你也不必试探我，我可知道好几位红党的高层当年都受过你秘密资助。 但我不会去参加红党的，红党眼下局势不利，能不能扛过这一劫还是个未知数呢？ 我要加入国民政府，现阶段不论如何，国家的主体还是常申凯领导的国党，想要做事，首先得融入其中，获取更大的权利，才能做更多的事情。” 程秉德回味着他的回答，琢磨了一会后问道：“你想从哪里开始？” 程默答道：“我和阿强他们虽说军事成绩出色，但是以国党军队的腐败，即使依靠咱们家的关系，估计也很难短时期在部队里有什么话语权。 所以我想加入戴春风的特务处，我们几人个人武力突出，并且有欧美的关系，可以帮他弄到一些紧俏的物资，应该可以短期内进入他的视线。 同时，日本人从北洋时期就不断地对我们进行情报侦查和渗透。 目前的我们情况，在日本军部眼里，如同透明一般。可见情报战线的失利会导致更加严重的惨败，也更能用的上我这些年的一些准备，可以放开手脚对付日本人。” 程秉德既没反驳也没表示赞同，只是脸色凝重的把玩着手上的烟斗，不时还抽上一口。程默也没有追问父亲的意思。 直到过了一袋烟的功夫，程秉德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似得，说道：“你需要家里怎么帮你？” 程默长舒了一口气，虽然没有家族的帮助，他也有信心完成任务，但是能得到父亲的认可才是他最高兴的。 “戴春风此人生性多疑，我不能直接展露出加入特务处的意图，否则将成为他长期甄别的对象。 需要利用你和爷爷的关系，传达出不想我去军队遭遇危险，因此请他关照收入门下。 考虑到过去您和他有过一段香火之情，应该不会太过刻意。 另外，如我此前所说，一旦中日全面开战，长江沿线必然是主要战场。我希望您和爷爷考虑，逐步将家族产业转移往美国或者川蜀一带。” 这次，程秉德直接点了点头，说：“虽然不知道你为何如此急迫，但你的想法我和你爷爷会仔细考虑的，但兹事体大，一时半会估计也不会有结果。 你既然回来了，也该多去老宅看看老爷子。” “正该如此，我也打算，过年前这段时间，我们几个再加上小雪都去老宅陪爷爷吧，让他老人家也热闹热闹。” 程秉德想到这帮皮猴子肯定把老爷子要闹得不轻，忍住笑道：“早点回去休息吧，凡事欲速则不达，不要太过于求成。” 第20章 不速之客 时光荏苒，程默已在家中停留一月有余。除陪伴父母家人共享天伦之乐外，他亦在静待出山之契机。昨日，他收到老吴发来的电报，询问他何时返沪。虽身处湘省，他却时刻关注局势变化。第五次反围剿最终还是以红党失败告终，苏区形势危急，他在痛心关切之余，也预感到自己离别的日子将至，故而愈发珍惜与家人相处的时光。 3月30日，程宅迎来了两个不速之客，陈仓和复兴社组织处长康泽。 中堂大厅，程父与康泽分主宾而坐。下手两侧座位上分别是陈仓和程默。程父微笑着敬茶示意道：“代宾（康泽子代宾）贤弟位高权重事务繁忙，怎么有空来看我这乡野村夫啊？” 康泽闻言苦笑：“程兄是高雅之士，隐居这山野之间，耕读传家好不自在。但谁要是将您当做山野村夫，那可真是瞎了他的狗眼了。 此次主要是受委员长和孙院长的委托，让我代表他们来探望老爷子和您，看看您现在的生活是否有需要帮忙之处，二位先生一直都念念不忘当年危难时秉德兄和老爷子的关照。” 程父自然知道这是客气话，随口说道：“委员长和孙院长客气了，当年我也是年少轻狂，路经沪上与二位长官意气相投，尽了些绵薄之力。谈不上关照。 如今，虽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吃穿不愁，唯有长子默儿长于军事，一直闹着要报效国家。可是老爷子对其极为溺爱，不忍他上前线冒险逞凶，我就想着厚着脸皮和故交讨个人情，没想到惊动了二位大人。” 康泽看他这么说，赶紧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姿态：“哎，秉德兄！您多虑了。这正是康某此行的第二个目的。其实贵公子的能力国府几位大佬早有耳闻，之前德国教导团的顾问们就曾多次提及自己这位柏林军事学院的优秀学弟，称其为中国军人中的翘楚。 本来呢，军政部的几位已经准备征募其进入参谋部。但雨农不知道从哪里听说程默还是个情报战术方面的顶尖高手，又得知因为老爷子的顾虑，导致爷孙两个有点意见不一致。 这不刚好吗？我们复兴社刚刚改组，急需像程默这样的人才，雨农得知我此次要代表委员长来给老爷子拜年，特地上门请我代为邀请，为此他都将自己珍藏多年的心头好送给了我，哈哈！ 戴雨农一向自视甚高，没想到这次求到我头上，想想我就开心啊！秉德兄一定要给我这个面子啊！” 他这话听的程默忍不住撇了撇嘴，这些老狐狸的话他是半点都不相信。 戴春风再求才若渴也不会对他这个毛头小子如此下功夫。 无非就是常申凯此次携大胜归来，戴春风想攀上老爷子的关系讨其欢心罢了，谁不知道要不是当年老爷子出面说服谭廷闿，常申凯绝对当不上黄埔校长。 更遑论后来娶了第一夫人呢，毕竟宋氏当年认可的准女婿可是谭延闿啊！ 总的来说，老爷子还是很有头脑的，他已经看出了当时国府内部的政治新星老常的力量，他干脆以此为由正好劝说谭延闿脱身。 果然，当老常得势之后非常念着谭廷闿和老爷子的好，本来谭廷闿是国府之中最具有威胁的，可是老常对汪精卫和胡汉民下手了，却并没有为难谭廷闿，还让他当广州国民政府的代理主席。 由此可见，老爷子在常某人的心里地位仅次于谭主席了。尤其是老爷子不恋权势，更从未以常某人的恩人自居，更加令上面那位满意。 “代宾贤弟客气了，小孩子学了几手粗浅把式，不知道天高地厚。 战场子弹不长眼，哪是那么好去的，既然雨农有此心意，那我只好愧领了。 默儿，还不赶紧来谢谢康处长！”程秉德表现出一副满意的样子，对程默说。 程默闻言赶紧站了起来，对康泽躬身说道：“谢谢康处长抬爱，程默必然为了党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康泽闻言微笑，一副长者慈爱关怀的模样，抬手虚扬：“言重了，我虚长你十几岁，以后就称呼大哥吧，你这种人才送上前线委实可惜。所以呢我和戴处长商量后，目前有两个去处适合你。 其一就是前往杭城训练班担任战术教官；二呢，就是我即将筹备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特别训练班并兼任军事委员别动总队总队长，也急需你这样的人才啊，可以先来我这里任教员兼第一小队队长。看看你自己的意见。” 这个选择一下子打乱了程默的计划，历史上康泽一直是反红急先锋，而且程默知道，他主持成立的这个别动队很快就会参与对长征队伍的围追堵截。 另一方面虽然同为黄埔系，但康泽在未来的抗日战场上能力却乏善可陈，远没有戴春风带领下的军统战绩辉煌。 而杭城训练班作为军统未来的中坚力量，其前途可见光明。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程默非黄埔出身也非江山人士，很难成为戴春风真正的心腹。 自己到底该如何选择呢？又会不会因为没有选择康泽而导致此人嫌恶呢？ 康泽老谋深算又岂会看不出他的犹豫，于是放下手中的茶杯，温声道：“贤弟不必顾虑，我志在军界，情报工作也是因委员长信任，赶鸭子上架，不得已而为之。 既然家中不赞成你从军，那么特务处未尝不是一个好去处，至于前途发展，虽然你非黄埔出身也不是浙人，但凭老爷子和你父亲的遗泽，包括为兄虽然人微言轻，但日后只要你尽心做事，其他方面断然不会让你受了委屈。你大可放心做出选择。” 程默能感受到，他语带真诚此言非虚。看来真的如传闻一般，此人热衷政治，始终认为军人的名声要比特务好太多，不愿过多的将自己牵扯进情报战线。 于是他短暂取舍后，又给康泽微微鞠躬说道：“感谢康兄的理解，既然不能战场建功立业，那就选择发挥我另外擅长的情报工作，我相信在特殊战线一样能够做出成绩，那么我选择去杭城训练班！” 第21章 临行安排 几日后，程默以厚礼相赠送康泽、陈仓离开，一场官面文章皆大欢喜。 程志强看客人已经走远，但是程默还屹立在寒风中默默沉思，于是拿了一件大衣上前给程默披上，问道：“哥，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他的话打断了程默的思绪，他摇了摇头，举起双手活动了一下手脚，说道：“没什么，刚刚大师兄私下里和我说，戴春风近日会来沪布置工作，要我先去沪上见他。可能是我想多了，总觉得可能有大事要发生。不过也好，刚好我要回沪上布置后续的安排。 这该死的鬼天气冷死了，走，去训练场和我过过手，好久没活动了，感觉骨头都要生锈了。\" 程志强赶紧跑开，边跑边喊道：“谁惹了你你找谁去，别打我的主意。上次和你对练，我在床上躺了一个礼拜。你的力量有多恐怖你不知道吗？” 程默最近几年虽然没有刻意提升武力，可是在军校军事训练的过程中他发现，不知道是因为身体发育完善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他的武力值一直在大幅增长，因为害怕是穿越而来出现了什么隐患，这次回来他还特地去楚山观翻阅了师父留下的众多典籍，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自己的功夫已经达到了一个传说的境界---化劲。这连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这不是只停留在一些小说里的境界吗？ 他特地做了个试验，竟将一棵需一人环抱的大树树干击碎，而树皮却毫发无损。此等神力，绝非人力所能及，一旁的程志强见状，如见绝世猛兽，惊愕至极。自那以后，他便再也不愿意与之对练格斗。 下午，程志强还是没有逃过卧床修养的厄运。不光是他，还有赵天龙及一众留守训练营的兄弟。 整整二十个行动好手啊！被程默三拳两脚全放倒了，虽然程默只使了两分力道，但挨上他拳脚的众人都是被抬着回宿舍的！ 第二天，程默不顾程志强和赵天龙哀怨的眼神，把他们几个喊来，开始部署后续的事宜。 “这次去杭城我带着阿强就够了，小婷这次你就不要跟着我了，让你龙哥陪着你去专心处理公司的事务，要尽快打通沪上至西南、西北、东北的商路。 另外上次安排的事情有眉目了吗？”程默看着几人说道。 程志婷心疼的检查着赵天龙的伤势，听到程默的问话后，埋怨着回答：“哥，你这下手也太重了吧，看看把他俩给打的！ 第一批物资已经到沪上了。总计有二十部电台、十箱药品、三十箱奢侈品以及一些枪支弹药，磺胺的专利虽然拿到了，但是目前还不能满足批量生产，美国那边正在加紧研制。 此外，目前出现了一些新状况，我们这批货物引起了日本通源商行的关注，他们企图让我们将其转手。我直接让汤姆予以回绝。昨天他传来消息，称公司周边出现了众多可疑人士，怀疑可能是日本人。 程默没有觉得惊讶，现在的沪上，日本人的势力无处不在，如此多的紧俏物资，被他们盯上也是在情理之中，于是他问程志婷：“知不知道这个通源商行是什么背景？” 程志婷已经提前做过功课，说道：“初步判断，通源商行的背后应该是黑龙会和井上公馆。” 程默大脑飞速运转，回忆着前世报道中关于这两个组织的资料。 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黑龙会在日本国内倡导所谓的 “最后之御奉公活动”，鼓动和唆使日本的中小企业家和平民百姓为日本法西斯侵略政策服务。 1931年11月，黑龙会在大阪组织了“大日本生产党”，许多工商业组织都加入了这个黑道机构，黑龙会成立这个生产党的目的是要这些企业为日本对外侵略提供资金和物质。 1932年又成立了大日本生产党职业组合联合会，以此限制工人运动。在日本军方授意下，日本浪人井上日昭把经黑龙会办的特务学校中训练出的60多个待务收拢起来，在上海成立了“井上公馆”。 井上公馆，便是以井上的名字命名，其也是这个民间与日军军方合流的间谍机关的首领，以中日贸易为掩护，主要任务是刺探情报，暗杀绑架破坏等，还从事收编土匪扩充伪军的工作。上海特务机关成立之后，井上公馆撤销，部分成员并入上海特务机关。 日本浪人井上早年毕业于日本士官学校，他在日本陆军中混了一段日子，觉得在军队中行动处处受到限制，不久便辞去军职，充当无业游民。 想到这里，他目光坚定，郑重地对程志婷下令道：“你回沪上后，务必让斯蒂芬以警务处的名义给对方制造点麻烦，同时，命令沪上行动组，瞅准时机摧毁他们的武装力量！这可是我们的首次大型行动，计划必须滴水不漏，行动要干脆利落，决不能给人留下把柄！切记，我们的存在必须绝对保密！” “另外，物资尽快和客户交易。也是我们疏忽了，公司明面上还需要一些，可以公开出现的武装人员，让船长和汤姆发动欧美军方的关系，招募一些参加过一战的老兵过来充当安保。记住，只要那些有家室的，并且没有不良恶习的人。 新型电台拨出五台移交给你哥，我后面有安排。其余部分尽快分发各地情报组。让他们将旧的也一同交回，你和你哥对接一下，他会负责处理。 局势日益紧张，务必要确保各地通讯渠道畅通。你们明天就立刻出发，阿龙以后就陪着你，负责你的安保以及外围行动。务必要确保自身安全，我还想着以后喝你们的喜酒呢。” “哥你说什么呢！人家还是小孩子呢！你把他伤的这么重，也不说等他养好伤。”程志婷羞恼的说道。 程默莞尔：“我下手有分寸的，都是些表面淤青。你哥也受伤了，你连看都不看一眼，眼里全是你的小情郎，女生外向啊，看把你哥给气的。” 程志婷被他的调笑弄得面红耳赤，也不看一脸幽怨的程志强，转身跑掉了。 “默哥，我没事！小伤而已，不耽误执行任务，我去和小婷准备了。”赵天龙也傻笑着准备去追程志婷。 程默知道，憨厚只是别人眼中的赵天龙，实际上自己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兄弟，能力绝不输任何人，心思缜密、行事稳重，行动上绝对是一把好手。只是在自己面前永远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总是露出真性情。 他叫住了快走出书房的赵天龙：“别急，阿龙。我还有事情嘱咐你。 特务处杭城训练班是个封闭的军事驻地，这次我和阿强进入后，与外界的联系就变得很不方便了。 你要多扛起担子，除了保护小婷和保护商业渠道，还要负责我们自己的行动任务，同时要想办法在杭城和我建立联系，随时报告外面的情况，以便于我做出判断。” 赵天龙停下脚步，仔细的听完后，立身敬礼：“是，保证完成任务！默哥，你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只是从小到大我都是跟你，这次我和小婷都不在你们身边，你们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 “去吧，你长大了！雏鹰总归要自己搏击长空的。放心大胆的去做，即使捅了天大的篓子，我也给你们兜着。” 第22章 突变 4月，程默已经回沪三天了。 这几天在他的命令下，经过程志婷等人前期半个月的侦查摸底后，赵天龙率领天堂行动组终于瞅准时机，一举端掉了通源商行由浪人组成的武装人员。 因为其强大的战斗力和酷烈手段，此役让天堂公司的名声在沪上商业圈中彻底传开了，一举震慑了很多地头蛇、帮派分子以及竞争对手，消息灵通人士还知道天堂公司后面有公董局警务处撑腰。 战斗中值得一提的是，队伍中出现大量外国人，这些都是刚从欧洲招募过来的老兵。 赵天龙给了他们相当高的评价，无论是战术素养、团队配合都非常不错。 这些人大多都是船长从欧洲挑选的退役军人，一战后因为经济大萧条，政府抛弃了这些优秀的战士，导致他们连基本的生活都无法维持，此时有人愿意用一份不错的薪水雇佣他们，自然极为卖命。 不过令程默诧异的是，其中竟然还有一部分华人，询问后才知道，都是大名鼎鼎的华人战地劳工营出来的，这就可以解释的通了。毕竟英国佬能够胜利，这些闲时修工事运物资，战时直接提着铁锹冲锋的华工功不可没！ 除此之外，他还在等待陈仓的通知，准备觐见戴春风。 这几天，他也尝试了和老吴接头，但是令人奇怪的是老吴并没有出现。他有些担心，准备明天还没有消息就去沪西看看。 沪西，贫民区的一处窝棚内，吴启仁蜷缩在一张木板床上，口中发出痛苦的呢喃。没错，正如程默担心的那样，他遇上了大麻烦。 事情还要从沪西的现状说起。 沪西贫民区包括分散在小沙渡到叉袋角工厂区南侧的十多片贫民区，每片人数几千到万余不等。 聚居于此的是饥寒交迫的群众，他们多数由于家乡的各种天灾人祸而无法生活，来到上海找出路。有码头苦力，有蹬三轮车、拉黄包车和榻车的，有小商小贩，有拾破烂的，有失业者、无业游民，还有一些是附近工厂、商店、作坊的工人，他们生活在旧社会的最底层。 这里的居住环境极差，水电气起码的生活设施，您就别想了，能住上草屋、芦棚那都是福气。有些家庭只能住在从家乡摇到沪上来的小船上，直到小船完全腐朽不能用。所以火灾和各种传染病频发，尤其是春夏间，死亡率极高。贫病而亡的小孩，家人用芦席一包，随便就扔了。 比自然条件更恶劣的，则是贫民窟的“管理者”，那些地痞、流氓、伪保长等地头蛇混迹其间。它们在此称王称霸，敲诈勒索，无所不为。别说王法，它们就是这里的王法，你稍有迟缓试试？轻则打骂，把死猫死狗挂你家门口，重则砸窗砸家具.甚至拆棚封屋，搞死人命，如同草芥。 国党管吗？ 不能说不管，水龙头还是装了一些，不过都成了地痞无赖的坐地买卖。至于夜校，基本都是花架子，介绍来的“老师”，不是不学无术，就是青帮分子和特务。 吴启仁自从在沪西落脚后，贫民区的惨状让他这个坚定的红党老革命时刻揪心不已，他把程默援助他的活动经费，一部分送给了同样艰难的市委，另一部分则不时用来救济孤儿和贫苦百姓。 沪西本来就贫瘠，茶叶店的生意并不好。为了节约开支，他没有雇佣工人，前前后后一个人打理。自己也省吃俭用、节衣缩食。 没想到，正是他的一时恻隐之心，导致他很快落入有心人的眼里。 徐昭骏自从当上沪西情报组长后，一直缺乏亮眼的成绩，经常被余乐醒和戴笠责难。 为了打开局面，他仔细研究了红党的活动方式后，组织了一批流氓青皮，整日游走的沪西的贫民区中，专门寻找那些同情贫苦百姓，帮助弱势群体的人。 无心插柳，老吴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盯上的，一个老板凡事亲力亲为，自己生意不怎样，衣食住行无比艰苦，却花费大量钱财帮助别人。这怎么看都不像贫民区的下等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接到报告时，徐昭骏大喜过望，当即亲自带人布控在茶叶店周围，就在老吴给程默发出最后一道电文的那天，抓捕行动开始了，幸亏几个平时没少受他接济的要饭小孩机灵，看到一群气势汹汹不像好人的家伙往茶叶店扑去，及时想办法给老吴报了信。 当窗户纸被石子砸烂时，他还想着谁家调皮孩子，等下一定让他父母狠狠地打他屁股。结果顺着窗外向下一望，瞬间冷汗就冒了出来，大意了，被大队敌人包围，自己竟然一点察觉都没有。 眼见特务已经到了巷口了，来不及了！电光火石之间，他将程默给的密码本丢在火炉烧着，然后冲到楼下用重物死死的顶住房门。接着又快速返回楼上盯着密码本烧完，然后砸坏电台。楼下已经传来激烈的枪声、撞门声。 他心道，不能坐以待毙，自己是“紫薇”唯一的交通员，得想办法杀出去通知他。 手里将老旧的毛瑟手枪上着膛，脑海里还在嘀咕：“唉，可惜只是把老旧的十发装弹！上次在苏区，老战友给他显摆缴获的一只德国原装二十发镜面匣子，可把他羡慕坏了。这时候要是给我，还能多杀几个呢。” 敌人已经冲进来了，容不得他多想，边开枪阻击边扒着窗户往下面一个小摊子的棚顶上跳去，也是多亏了长期艰苦生活，导致他体形瘦弱，否则这个破旧的棚子根本无法负担一个成年人的重量。 虽然他反应及时，但是特务们从窗口伸出好几把枪开火，还是导致他腹部和大腿各中了一枪，其中大腿的一枪只是擦伤，这才使他能够强撑着继续逃离，不过形势却也更加岌岌可危了。 不过此时，让特务意外的一幕发生了，几个巷子口都出现了一群衣衫褴褛的人，他们有的推着堆满草垛的推车，有的拉着塞满破木板的黄包车；从身形看有壮年、有老人甚至还有半大孩子，都把自己的脸藏在了车后。这些人把手里的塞满杂物的车子堆在特务们必经之路上，让他们追击受阻，然后转身就跑。 人群遮掩间，已经快要昏迷的吴启仁被几个年轻人快速架走了，醒来时，就在这个废弃的窝棚里了。 他知道虽然贫穷让这些底层民众们平时显得麻木不仁，但是他们心里明镜一样，清楚谁才是真正为自己好。 唉，也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受牵连？那些车子都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全部家当啊！为了救自己肯定损失严重。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渡过此劫，想办法通知紫薇同志！ 第23章 紧急救援 “砰”的一声，房门直接被人推开了。 程默有些恼火，他一向对御下极严，还从没有人不经他的同意，就闯入他的房间的。 正要转身开口训斥，却发现是程志强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 “什么事？慌什么！忘了我是怎么教你们的，干我们这一行要遇事处变不惊，喜怒不形于色！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怎么，天塌下来啦？” 程志强看见程默冷着脸，意识到自己莽撞了。 赶紧定住心神，喘匀气后，说道：“默哥，出事了。今天我去情报站那里，听取他们最近收集的情报汇总。 得到一个消息，前几天沪西贫民区的一个茶叶店遭遇特务处突袭，具体人员伤亡不明。我记得你和我说过，那个红党就在沪西开茶叶店吗？会不会抓的就是他？” 程默身子一颤，果然还是出事了。 自己早就提醒过老吴，以他的行事方式在沪西那种地方实在太扎眼了，没想到果然言之不预也。 上次见到他还是那一身寒酸打扮，自己就觉得不对劲，但当时行程匆忙就没有过多考虑，现在想想他一定是没有把钱用在自己身上，糊涂啊！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急也没有用。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一番思量后，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陈仓办公室。 “大师兄吗？对...对...我是程默。这不是这两天闲下来了吗。也不知道处长何时到沪，不如你叫上几位组长，晚上我在百乐门做东好好聚聚。 什么？来不了。徐组长在沪西任务失败，处长紧急到了沪上大发雷霆，现在正在气头上，众人还在研究补救措施！ 什么案子啊？这么兴师动众！连处长都出面了！ 哦，不方便讲，没关系，我就是好奇，如果涉及机密，你可不要随便告诉我，那是坑我啊！ 好的...好的...那就等你们方便的时候再约吧。 什么？处长后天要见我。没问题，我随时等候处座召见。”说罢，他放下了电话皱眉沉思着。 “差不多可以确认，是向阳花出事了，只是不知道具体情况。这样，你去把装备拿来，我们化妆去沪西侦查一下。” 沪西，隔着老远就能看见茶叶店一片狼藉，大门上贴着特务处的封条。 对面的一幢老楼房间内，正站着一个颌下花白长须，脸上遍布皱纹，身子略微佝偻的老者。他旁边是个满脸凶相的男子，尤其是脸颊上一道很长的刀疤，使其更显彪悍。 二人透过窗户正在瞧着茶叶店那里，正是伪装而来的程默和程志强。 程默运极目力，观察四周残留的痕迹。撞歪的房门、透过开着的窗户能看到桌面上灼烧的痕迹、倒塌的棚顶、边上墙壁上已经开始发黑的血渍以及泥地上深浅不一的鞋印，这些都一一落入程默的眼内。 等等，不对劲！ 深浅不一的脚印，可能是老吴腿部当时受了伤，落脚的力量不一致。 可是为什么没走多远，就只有正常的脚印了？难道老吴被特务追上抓住了？也不对，如果是被抓，那么特务处应该是大举庆祝才对啊。 看来是有人救走了他，但他在沪上只和自己单线联系，组织其他战线并不知道他的掩护身份。所以救他的应该不是红党的人，那就只剩一个可能了.... 让程志强扶着他在贫民区不断地四处转悠，弄的程志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趁着周围没人注意，终于忍不住问道：“哥，我们在这里找什么呢？” 程默只顾巡视四周，没有回答他。突然，一群穿的破破烂烂，光脚赤足的小孩向他们奔来。 “先生，行行好吧，好几天没吃饭了，赏点吃的吧。”程默看到他们，脸上若有所思。 随即让程志强去旁边的小摊上买了一些烧饼，分给了孩子们。 他看见为首的孩子并没有吃自己分到的烧饼，而是藏在了怀里，反而看小伙伴吃的香甜，不时地吞咽着口水。 于是问道：“你怎么不吃啊？” 小家伙眼珠子转了转，回答：“我爷爷病了，我拿回家给爷爷吃。”说完不等程默二人反应过来，就带着小伙伴们一哄而散。 看到这一幕，程默却笑了。 他让程志强附耳过来，轻声交代几句后，便见程志强背着自己的包裹，回到了刚才的楼上。 而他却不再掩饰行藏，直起身子向为首孩子离开的方向阔步跟去。 在棚户区兜兜转转一会，他来到了一个窝棚跟前，侧耳倾听片刻后，上前推门走了进去。 就在几分钟之前，吴启仁栖身的窝棚内，一个孩子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高举着一个还冒着热气的烧饼递给他，口中嚷嚷着：“大叔，看看这是什么，刚出炉的烧饼，可好吃了！你赶紧吃吧，我妈妈说吃饱了就不疼了！” 吴启仁看着孩子稚嫩的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手里的烧饼，嘴角还偷偷的吞咽着口水，但说出的话却充满着坚定，心里既感动又心酸，这只是个靠要饭为生的孩子啊！却懂事的让人心疼。 百感交集中，他正要拒绝。却在此时房门被人推开，刺眼的阳光里，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看不清长相。 他马上一惊，正要挣扎着起身殊死一搏，却见小男孩扑过去抱着男人的大腿，撕心裂肺的喊着：“坏人，不许你抓走大叔，他是好人！大叔，快跑啊！” 来人正是程默，老吴和孩子的举动弄的他哭笑不得，他一把将孩子抄起抱在怀里。口中对着吴启仁说：“别动，是我！” 此话一出，吴启仁挣扎着准备爬起的身子，瞬间便放松下来，瘫软着跌回床上，刚才的动作已经用完了全部的力气，剧烈的动作导致伤口再次开裂，疼的他发出一声闷哼。但内心此刻却无比宁静，身临绝境时能看到自己的同志，这种感觉真好！ 程默怀中的孩子，这时也看清楚来人正是给自己烧饼的好心人，又听出这个人好像和大叔认识，也不再挣扎了！ 程默把孩子放下来，走到床前急声问道：“你怎么样了？哪里受伤了？” 吴启仁苦笑道：“暂时死不了，腹部和大腿各中了一枪，还好邻居们冒险掩护救了我。你怎么来了？” “你先别说话了，我看看你的伤口。”程默俯身开始检查他的伤势，腿部擦伤倒还好，但是腹部一枪正中要害，应该是救他的人和小男孩都没钱给他请医生，只能用脏兮兮的布带简单的给他包扎起来，子弹还停留在体内，大出血和营养不良导致老吴抵抗力严重下降，伤口已经发炎溃烂了。他要再晚来两天，估计人就没了。 正当老吴准备给他汇报遇袭的具体情况时，突然外面枪声大作，他顿时着急万分的推着程默，口中喊着：“一定是敌人追来了，你快走，不要管我，你比我重要，快走啊！把孩子一起带走！” 程默反手握住了他的胳膊，脸色一片平静，语气镇定的说：“不用紧张，早就安排好了。阿强会解决他们的，现在先带你和孩子离开。” 原来，程默一进沪西就发现有特务蹲守在茶叶店周围，但故意假装不知，直到小男孩离开，他看见特务们也准备跟踪小男孩，就出现开头一幕，那时他安排程志强埋伏在制高点阻击特务们。 程志强随身的包袱里，装着一支短版英七七和一支汤姆森冲锋枪，以他的枪法和战斗力，程默估计蹲守的特务此时早已伤亡惨重。 果然，老楼上，程志强手持汤姆森冲锋枪，火力全开。打的特务们抱头鼠窜，眼看就要全军覆没了！程志强露出轻蔑的笑容，一帮垃圾！ 历史上特务处行动能力大幅提升还要到1937年，现在的这些队员多是些流氓混混组成，对于程志强、程默等高手而言，确实都一无是处毫无威胁。 第24章 断线的风筝 二人将老吴和小男孩，带回公共租界一处之前就准备好的安全屋，程默亲自动手给老吴做了手术。 他的医术精湛，只是之前从来不显于人前，少有人知道。 早先，他就考虑到，如果有突发情况时该如何应对，让沪上情报员准备了好几个安全屋和常用手术器械药品。 老吴在麻药起作用前，最后冒出的念头是，自己这个年轻的上级简直就是个全才，实在太厉害了！ 没想到程默连医术都精通，真不知道他还有什么不会的。也不知道组织从哪里请回来的这尊大神，怪不得之前中央给自己交代任务，一再强调了程默的重要性。 初始他还不以为然，不过是个年轻人，再优秀也需要时间发展，以后能发挥的作用有多大还是个未知数，需要这么重视吗？ 现在看来，单单他现在偶尔表现出来的一些才能，已经远远刷新了自己对优秀二字的认知了。 麻药的作用让他的思维产生了停滞，随后脑海里陷入一片黑暗，沉沉睡去。 子弹贴着脾脏射入体内，可能由于动能不足，停留在了距离脾脏1公分的位置，可以想象有多凶险，这一公分就是生与死的临界点。 尽管手术很顺利，但是由于耽误的太久，感染的很厉害。 程默不得不将昨天，刚刚收到的还不够成熟的磺胺样品，给老吴使用，希望他能够挺过去。 腿部的伤口也有一些溃烂了，程默也进行了局部清创，然后敷上百宝丹包扎了起来，应该问题不大。 他收拾了手术现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俯身摸摸老吴的额头，眉心皱了起来。 糟糕，已经出现高烧的迹象了！对此，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伤势延误的时间太长了，只能靠老吴自身的意志看看能不能扛过来。 他将毛巾打湿敷在了吴启仁的额头，然后叫程志强进来给他按时擦拭身体，进行物理降温。 走出里间，看到一个可怜的孩子在那里眼睛一眨不眨，紧张的看着自己，脏兮兮的小脸上挂满泪水，耳边还能听到他肚子“咕咕”叫的声音，但是桌上放着的食物却分明分毫未动。 程默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怜爱的说道：“放心，哥哥已经给大叔做过治疗了，他会好起来的。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你家里人呢？‘’ “我叫狗蛋，妈妈说吃饱了就不疼了，可是她很快就睡着了，邻居们说她死了，我不信，妈妈不会骗我的，她一定是睡着了....呜呜呜。”小男孩说着就哭了起来。 他的话听的程默有点懵，细心询问了半天才明白，原来孩子很小的时候父亲就不在了，母亲带着幼小的他逃荒到了沪上，却没多久也病死了，他是在棚户区吃百家饭长大的。 刚开始大伙看他可怜却也尽力偶尔照拂，但是棚户区的人们自己本来就处境艰难，时间长了难免遭人嫌恶。 自从老吴来了以后，经常送吃的给他，有空还给他讲故事，在他的心里老吴就跟自己记忆中的父亲一样，所以那天看见特务们的冲进来的时候急得要命，一边给老吴报信，一边让小伙伴们去喊大人帮忙。也是老吴好人有好报，多亏了这个孩子，不然程默再也看不到他了。 努力让小家伙相信吴启仁真的只是睡着了后，程默带他去洗干净换了身干净的衣服，领着他上桌吃饭，小家伙口中狼吞虎咽的消灭着碗里的鸡腿，嘴里还嚷嚷着：“真好吃！” 程默走到窗户前点了一支烟，他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同时情况的变化又让他出现了新的难题。 老吴的伤势短时间内肯定无法好转，不能配合自己去杭城。 还有件很重要的事自己之前疏忽了，也是因为自己对情报工作的经验大部分都停在纸面上，重生这些年太顺利了，竟然连最基本的东西都没有想到。 那就是，既然吴启仁没有苏区提供的密码本，而他又不能总是主动和沪上其他战线的同志见面请求协助，那么肯定有另外可以接受中央命令的途径。 自己之前想当然的以为是特科那边，但是现在想想好像不对，组织一再告知自己是单线联系，不得和其他线产生交集，所以老吴肯定不是在特科或者市委获取的任务。 只是这个问题自己也是刚刚想到，之前关心则乱，没有及时询问老吴，看来只能等他清醒了。 半日后，吴启仁终于有了退烧的迹象，人也醒过来了。当程默向他询问自己的疑惑时，他也拍了一下脑门，说自己以为程默知道其中的秘辛所以没有提起，两人相视苦笑。这才是经验主义害死人。 “临行前，上级同志考虑到，没有电台会使我们无法及时与中央沟通，给了我一个紧急联络方式，之前得到的两次指示就是从这里获取的，但是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糟了！我想起一件事来，之前不是报告过你，苏区要送密码本给咱们吗？走的就是这个渠道，而且时间就在明天了！”吴启仁给他解释了其中的关键。 程默闻言暗叫侥幸，幸亏一切阴差阳错的赶上了，不然自己就要成断线的风筝了。 他问清楚了接头方式和时间地点，告诉老吴自己会去亲自处理，让他安心养病。 随即又告诉对方，自己在沪上停留时间不会太长，等待戴春风接见后，就将前往杭城任职，预计在杭城停留的时间应该不会太短。老吴的身体状况不适合随自己前往杭城，自己打算将他安置在沪上养伤。 而且药效更好的量产阶段磺胺已经从美国发出了，到时老吴可以在沪上接受更好的治疗，自己的人会保证他的安全。 吴启仁听他这么说，知道自己的情况再坚持也于事无补。只能心中苦笑，埋怨自己不争气！ 第25章 直接汇报 还有件事情需要处理，就是这个名叫狗蛋的孩子。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程默可以给他的点钱让他继续回棚户区生活，即使特务们发现他，孩子也不知道老吴的具体情况。 但是程默不想这么做，这个孩子太可怜了，虽说这个时代这种事情随处可见。但是他这个拥有现代社会思维的人见到了，还是不能释怀。 反复考虑后，他带着孩子走到老吴的窗前。 “老吴，这个孩子身世可怜，这次又救了你，他还小这么下去不行。我考虑你孤身在外，身边也没个人。不如你把这个孩子收个干儿子吧！” 吴启仁一怔，自己做的事情有多危险自己当然清楚了，所以这个问题他之前连自己的孩子从来没有考虑过带在身边。现在他也觉得自己不能连累这个孩子，于是就准备开口拒绝。 程默看出了他的想法，挥手阻止他即将出口的话，说道：“我是这么考虑的，你的身体应该有一段时间不能参加工作了，苏区现在被严密封锁，送你回苏区修养也不现实。我在苏共那里还有一条隐秘通道，待你伤势稍有好转，我准备安排你去契卡学习修养一段时间，你把狗蛋带过去，让他能接受更好的教育，以后做个有用的人。” 老吴还没听他说完，就要挣扎着起身，口中急促的说道：“你这是让我做逃兵，中央给我的任务是配合你的工作。你无权决定我的去留！” 程默赶紧扶他起来，温声解释道：“这件事，回头我会和组织专门请示汇报的，但是我是你的直接领导，这是我的命令。你接受也得执行，不接受也得执行。没有商量的余地！老吴啊，你要理解我的苦衷，你需要更好的修养，更何况契卡还可以让你学习更加系统的情报工作，以后才能更好的工作啊！” 吴启仁沉默了，还能说什么呢。 “你给这孩子起个大名吧！狗蛋，过来给你干爹磕头，以后你们爷俩就要相依为命了。”程默微笑着把小家伙拉过来跪下。 吴启仁有些不知所措，赶紧让程默把孩子拉起来。其实他也很喜欢这个孩子，懂事、机灵更加之有情有义，那么艰难的生活，还能保留这些品质，是个难得的好孩子啊！ “孩子，赶紧起来，你这是干什么！那行，既然你不嫌弃，以后你就是我的儿子了，你老子我姓吴，以后你就跟着我姓。名字就叫吴弘毅吧！”众人都很高兴。 第二天，程默比老吴给的预定时间，早了半个小时来到接头地点附近。他需要提前侦查周围的情况，确定老吴的暴露有没有带来连锁反应，必须搞清楚接头人是否还安全可靠！ 这是位于福州路的一间咖啡厅，往前就是四马路，两边走出去分别是广州路和汉口路。从地形观察，交通便利，肯定不适合特务伏击；极目远眺，以他的视力也没有发现高处有狙击人员埋伏；耳朵中细心的分辨着所有能听到的声音，也都是街面上正常的日常交谈；几分钟后，做完这一切他终于确定，接头点没有异常。 抬腕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应该快到了，他抬头看向那边。 正在此时，咖啡馆前停下一辆黄包车，从车上下来一个身穿蓝色束腰裙，头戴红色小圆帽，手里还拎着一个时尚小包的女人。待仔细看清那个走进咖啡馆的人后，程默一阵讶异。 是她！竟然是苏孜悠！难怪自己刚刚看到背影就觉得熟悉，难道她就是老吴一直没见过面的神秘联络人。 他又观察了一会外面的情况，直到眼看马上要超出接头时间，才迈步向咖啡馆走去。 咖啡馆的生意并不好，可能是因为还是中午的关系，里面没有几个人。苏孜悠坐下要了一杯美式，边喝边想着心事。 几天前三号首长通过特科的隐秘渠道传达任务，让她去指定地点取回一部密码本，在约定好的另一个时间地点送交给前来接头的人，并且不许打听对方身份，不许和对方产生任何其他交流。相对于她之前的任务，这次的安排显得更加严格和神秘，她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重要人物或者任务，连她这个王牌情报员都没有一丝知情的机会。 时间过得很快，眼看就要超过预定接头时间了。苏孜悠有些焦急，是不是对方出了意外？自己该怎么办？是赶紧撤离还是继续等待呢？急死人了？她决定撤了，她身负组织很多重要机密，绝对不可以冒险。 可就在她刚拿起包准备离开时，咖啡馆的门被推开了。她看到一个脸色蜡黄、肤色暗沉、身穿长褂年轻人手拿一本《蜀山剑侠传》小说向她这里走来，那本小说正是约定的接头方式。心里舒了口气道，终于还是来了，于是她又坐回了座位。 程默走到她的对面坐下，内心一阵感慨。人生还真是有趣，命运的丝线总是把他们反复交缠在一起。恐怕老吴要是此时在这里，也不敢相信原来自己要他调查的人，一直都在他的周围。 对过暗语后，苏孜悠并未多做纠缠，静静的喝完咖啡，随即起身离开，只是她带来的小包却遗留在了座位上。 片刻后，程默拿起包去前台结了账，还用英语对前台的英裔侍应说，刚才那位女士的包落在这里了，烦劳你下次看到她时还给对方，而那包里的密码本早就被他取走了。 当晚，程志强按程默的指示，去赵天龙那里拿回来一部电台。随后，程默自己亲自发报给远在苏区的三号首长，汇报了老吴的情况和自己的计划。 此时的赣南，三号首长正焦急的等待吴启仁的消息。 结果，收到的电报却出乎他的意料，但多年斗争的经验让他快速冷静了下来。 仔细分析衡量了程默的计划后，他对报务员说道：“回电：紫微同志，情况已收到。同意你的意见，待吴身体好转后，可送苏疗养学习。后续，你的交通员中央另指定人员接手，近期对接。切切保重！” 第26章 奉命觐见 画面一转，另一边。 苏孜悠离开咖啡馆后，坐在回家的黄包车上，脑海里像放电影似的一帧一帧的仔细回忆着刚才的画面。 因为程默的样貌经过了伪装，所以她并没有认出对方。 但是，那种奇怪的熟悉感却再次浮上心头！尤其是眼神，她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算了，不想了！反正上级有交代，估计自己以后不会和他再有机会见面了！ 她却不知道，很快他们就会再次重逢，命运的齿轮已经缓缓开启！ 程默将中央的决定告诉了吴启仁，打消了他最后的顾虑。 随后，通知程志婷自己有个朋友受了重伤，让她负责安排其在沪上的安全和治疗！ 当夜，赵天龙就带着监察组的人将老吴和宏毅转移走了，等到程志强拿着他的名片联系好共产国际在沪上的情报人员，就会安排他们离开！ 毕竟他可是当初仅仅用了三个月，就被即将接任国家安全总局局长之位的叶若夫视为自己最优秀的学生啊！ 同时在他的有意为之下与贝利亚也建立了友谊！ 说到这两个人，就不得提一下契卡到克格勃的演变史！ 契卡于1922年被改组成国家政治保卫局（即格别乌），1934年7月 改名为国家安全总局（隶属于内务人民委员部），后又在1954年更名为国家安全委员会，即着名的苏联情报组织克格勃。 安排完这些事情，总算可以松口气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让他有些疲倦，尽管看起来，他镇定自若的将一切，都处理的游刃有余！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每一次的决定和行动，自己都如履薄冰！情报战线上理论与实践之间的每一丝误差，付出的就会是生命和鲜血！ 像他从来不认为赵括一无是处，只是使用他的人一下给他的权限和战场太大了，丰富的理论更加需要一点一滴的实践验证对错！ 即使自己拥有前世的学识经验和超强的个人能力，也绝不代表自己就可以完全无视这个时代的优秀特工，毕竟能吃这碗饭的，那个不是尸山血海、阴谋诡计里爬出来的！ 越是顺利，自己越是要自我反省纠错！ 当他正在总结经验得失的时候，桌上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起身接起电话，话筒里传来的是陈仓的声音：“喂，是程默吗？你立刻来淮阴路488号…对，一个人来…不得向别人透露你的行踪！”嘟嘟嘟”电话挂断了。 放下电话，程默在想，会是什么事呢？是因为沪西的事情怀疑自己吗？应该不是… 不对！他微微摇摇头，他想到了，可能是戴春风晾了这么久准备见他了！ 终于要和这个传奇人物见面了，倒要看看这个日后的“东方盖世太保”是何须样人！ 他拒绝了程志强打算暗中跟随的提议，自己独自驾驶酒店提供的一辆道奇轿车来到了西郊！ 西郊被誉为上海的后花园，戴笠公馆位于淮阴路488号，从上个世纪的30年代孕育了当年的望族生活，又在60年代开启国宾接待的新章，又在90年代成为中国富人的聚集区。1930年洋行、四大家族、民族资本家不约而同将家族别墅建在了西郊。张爱玲说：有人发了财，就到西郊买地盖别墅：宋子文公馆、白崇禧旧居、姚有德的姚氏花园、孔祥熙的孔家花园、沙逊家族的沙逊别墅和罗别根花园。那时的西郊，几乎每个门牌背后都隐藏着一部家族史，别墅的主人们定义了最初的西郊：神秘与财富。 下车来到488号门前，一株三棵相连的大香樟树，像元宝形状矗立在园中，还未到近前，在他的感知内就发现，看似一片祥和、风景优美的别墅内戒备森严、暗中人影攒动、暗藏杀机，偶尔走动的巡逻人员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子彪悍！一看就知道都是精锐，应该都是戴春风的卫队！ 还未等他上前，早有两个大汉走到门后，问道：“干什么的？这是私人领地，无事请尽快离开！” 程默注意到说话间，两人的一只手都放在后腰上，哪里应该放的是手枪！ 他急忙示意自己没有恶意，说道：“我叫程默，是来拜见戴先生的！” 大汉相互对视了一下，左边那个点了点头。随后对程默喊道：“等着，我去请示一下！”转身走向门卫室打电话去了！ 几分钟后，一个带着眼镜长相斯文的中年人出来将程默领了进来！示意程默跟他走！ 程默微微落后两步跟在中年人的身后，开口询问道：“小子程默，不知道先生名讳是？” 中年人看到他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由得笑了：“我是王汝成，戴先生的机要秘书，你也不要紧张，先生只是正常谈话，看看你这个被康处长夸赞栋梁之材的年轻人是否名副其实！” 程默心道原来如此，想来康泽看在老爷子的面子和自己奉上好处的份上，回去没少说自己的好话！ 但面上赶忙说不敢不敢，自己就是个毛头小子，还需要历练云云！ 说话间二人来到了书房，王汝成紧走上前俯身和埋头办公的人低声说了些什么。 那人放下手中笔，站起身子对着他：“你就是程默吧，早就听说你一表人才，这次看到真人，果然是见面更胜闻名啊！很好很好啊！” 他的眼睛很深邃，给人一种无尽的汪洋感，再加上两道浓眉，增添了一份威严。 程默赶紧上前立正敬礼，大声道：“卑职程默，见过戴先生，感谢先生给我报效国家的机会！卑职立志：忠于先生，忠于领袖！至死不渝！” 戴春风听到他这么说，一张黑脸终于露出了笑容。程默说的先是效忠他，此话大有深意，正中他的心思！ 现在的他，不过才荣升特务处长两年，而复兴社内部派系林立，贺衷寒的政训系统、康泽的别动总队、以及戴笠的特务处三足鼎立，但是这个时期在常申凯的心目中，他的地位远逊于前者二人！ 即使在特务处内部，也不是他的一言堂，副处长郑介民、唐纵等人的意见他也必须时刻斟酌权衡！ 下面的成员中更是鱼龙混杂，保定系、黄埔系、军阀暗子、帮派分子等，有多少人真正是效忠他的，还是个未知数！ 这正是他极力吸纳像陈仓、程默这样优秀的年轻人和创立各种特务训练班的初衷。他急需要完全忠于自己的班底，以帮助其彻底掌控特务处！ 就像常申凯更信任和重用特务处，一方面是“党务调查处”被二陈控制得很牢固，不那么百分百地忠诚于老常个人，而戴春风和它的特务处却把“一个国家、一个政党、一个领袖”每天挂在嘴边，大肆鼓吹对老常的绝对忠诚，惯用奴才的老常当然偏爱！ 正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第27章 获取文件下落 “你父亲一向可好？当年流落沪上，穷困潦倒，多亏了秉德兄多加照拂，否则哪有今日啊！ 如此算来，你也算是我的子侄，以后工作生活上有什么需要，尽可前来寻我！”戴春风摆出一副慈爱长者的样子说道。 随后从书桌上拿出一张委任状！ “程默听令！” 程默立刻立正敬礼，大声道：“是！” “兹有湘人程默，忠勇体国，能力出众，特任命为杭城警官学校战术教官，上尉军衔，此令即刻生效！ 我对你是极为看中的，你到了杭城一定要好好表现！不可辜负我的一片苦心啊！” 对这个职位程默是早就知道的，但是这个极为优厚的军衔却有点出乎他的意料，这可是职务军衔，这个时期的军衔管理还比较严格！所以他赶紧开始表忠心！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戴春风坐回桌子后面让来人进来，正是机要秘书王汝成。 “处座，这里有份委员长侍从室转来的急件需要您签字！”王汝成走到桌前，将一份文件打开放在了桌上。 程默眼角余光扫过，刚看到标题心中就是一动，那上面写的是《论铁桶计划的可行性及前期筹备计划》！ 可能是因为，正常人在他这个距离根本不可能看到如此之远，所以戴春风两人并没有在意他的存在，也没有让他出去！ 只可惜因为角度问题，只能看到寥寥几个字！签完字王汝成当着戴春风将文件封好打上火契，流程极为严格！ 这让程默心都凉了半截，这么重要的情报如果不能获取实在太可惜了，必须想别的办法！他再次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文件袋和火契的样式，默默的记在了心里！ 王汝成拿着文件准备离开的时候，戴春风好像也没了谈话的兴致，告诉程默给他三天处理自己的个人事务，三天后赶赴杭城上任。 程默身子却没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戴春风看他这个样子觉得有点好笑：“有什么事就说，扭扭捏捏的给谁看呢？” “报告处座！家父知道我要来拜见您，让我带了一份礼物给你，进门时被警卫保管了，可以允许我拿进来吗？”程默吞吞吐吐的说道。 “哦，秉德兄送的礼物！我倒要好好看看是什么宝贝。你这是行贿啊！是不是军法管不了你了？”戴春风先是笑着，突然画风一转声色俱厉冲他说道！ “处座，您不要误会，这是家父和您的交情，跟我没有半点关系啊！” “也罢，汝成，你去拿进来吧！”戴春风语气转为缓和！ 片刻后，王汝成拿了一个成人手臂长短的盒子走了进来，戴春风打开看见是一把短剑，把玩半天后，突然脸上露出喜色，抬头问程默：“这难道是鱼肠剑？” 程默悬着的心放进了肚子里，世人都知道戴春风收礼最好手枪和宝剑，后来为了龙泉宝剑能多次孤身去见川岛芳子，还答应了对方一些非分要求，可见一斑！ “当年收到此物时，家里也听对方说是鱼肠剑，不过祖父与家父都不善此道，也就当个玩物而已。有道是宝剑赠英雄，此物正适合处座您的身份啊！”程默自己都被他的谄媚给恶心到了！ “你小子！滑头啊！这个礼物我甚是喜欢！不行我得还你这个人情，不然心中不安啊！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戴春风慷慨道！ “卑职得蒙处座提携，已经很满足了，没有其他的要求。唯有一件小事，我有个兄弟也是德国回来的优等生，且从小跟在我的身边感情甚好，我想带他一起去杭城上任！”程默没有狮子大张口，那会让戴春风立刻将他打入不堪重用之列！ 戴春风凝神想了一会，对他笑道：“这是小事，我允了，也做个教官吧！ 不过我还要送你个礼物，这样吧，你的业务能力方面我知道是没有问题的，毕竟柏林军事学院的第二名，可是打破了中国军人的记录的！ 那就在余副主任下面挂个班主任吧！以后也对你的仕途能有很大帮助！顺便帮我看看余主任的工作成效！” 这可是个意外之喜啊，除了给他升官，戴春风这分明就是要他监视余乐醒啊！ “谢处座栽培！那卑职就去准备了！”随后，戴春风让王汝成送他出去！ 二人并肩走出房间，行走在楼道里时，程默对王汝成说道：“不知道王秘书晚上有没有啊？我在百乐门请您喝酒，咱们兄弟好好亲近亲近！” 王汝成闻玄歌而知雅意，知道此人日后定是戴春风极为看中之人，前途不可限量，能与之交好自然求之不得，两人约定好时间后各自分别！ 当天晚上，王汝成自己一人到百乐门赴会，程默带着程志强将他迎入了包厢内，在二人的刻意逢迎奉承下，王汝成很快在一番推杯换盏中醉的不省人事。 程默叫来侍应在楼上开了两个房间，二人将王汝成送去其中一间。 看着床上醉的像一头死猪一样的王汝成。程志强悄声问：“哥，现在怎么办？” 程默早就想好了计划，对他吩咐：“你将他扶起来，我准备利用他酒醉的状态，对他进行催眠。只是我学会后，从来没有在别人身上试过不知道管不管用，先试试不行在想别的办法，总之一定要弄清文件被藏在哪里！” 程默前世就选修过心理学，这一世也和老道人学了不少江湖手段，他曾心血来潮将心理学中的催眠方式与一些江湖术士手段结合，没想到效果奇好，不过只有在小伙伴们身上试过，这还是第一次对外人实施，不过那份情报太重要，他无论如何都要尝试一下！ 结果比他想象的还要顺利，王汝成的意志非常薄弱，很轻松就被突破了心理防线。告诉了他们文件存放的位置和保险箱的密码！ 还剩下最后一环，他眼睛看向程志强，对方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从外面走廊的花盆中拿回来一个公文包交给他。 “哥，按照你的描述，这里面有你要的公文袋、火契原料、微型相机和加热工具！ 要不还是我去吧，这样出了事还有补救的余地！再说了，你走了万一这家伙醒了，目标太大，他对我的关注度小的多，不会过多产生联想！ 你不是一直说让我们学会成长，以后要独当一面吗？危险的事情你都自己做，那我们怎么成长？”程志强不同意程默自己去冒险。 他的话让程默陷入沉思，良久后。他拿定了主意。程志强说的有道理，他不能事事都自己动手，他的目标太醒目了，一但被人怀疑，会严重影响组织的既定计划的。 “好！那就你去！一定要注意安全，痕迹要处理干净，不能让人发现文件袋和火契更换过了！”他反复嘱咐程志强道。 原来他下午记住了文件袋和火契的样式，就是准备直接破坏掉原有封存方式，拿到情报后再放入新的文件袋，用同样的方法打上火契。否则神仙来了，也没法在不破坏原有状态的情况下拿到文件，毕竟他不会隔空取物！ “哥，你放心吧！你应该对我有信心，我可是你一手带出来的！你就瞧好吧！”程志强倒是显得跃跃欲试信心十足！说完立刻拿着王汝成身上的钥匙和公文包离开！ 第28章 情报到手 程默就坐在王汝成的对面的沙发上，静静地看着他，以防他突然醒来。 内心同时也在担心程志强的安危，想想自己这次有些冒失了，还不知道那份文件，究竟是不是历史上臭名昭着的“铁桶计划”的论证方案，就匆忙间让阿强动手了，可是做情报工作机会稍纵即逝，不容他有一丝犹豫。更何况，从来没有什么万无一失的计划！凡事按最坏的结果，尽最大的努力，也就是了！ 按照时间线，就在今年底，常申凯将全面采纳了德国军事顾问的建议，决定实施一个彻底摧毁中央苏区的“铁桶围剿”计划，计划调集150万大军包围中央苏区，在瑞金四周构建起300道铁丝网，封闭交通，断绝红军的一切物资来源。 国党甚至委托德国专家按照欧洲最新的密码编译技术专门制订了一套新的通讯密码，一旦全部更换完毕，将对红军的电讯侦察工作造成巨大的困难。 所以今天他看到那份提案才会如此急切，虽然历史上，南昌行营的那位英雄，最终会得到这份情报，并成功送到苏区。但是如果自己现在可以拿到论证方案，就可以给苏区争取更多的时间和主动权！ 说回程志强这边，他给自己精心伪装一番后，就按照程默给的地址，来到了淮海路戴公馆，根据王汝成的说法，文件就放在戴公馆的机要室保险柜中。 他在后院墙下，用事先准备的飞虎爪抛上墙头固定住。却没有急着上去，而是从随身的包袱内拿出几个包子扔了进去，这是下过蒙汗药的，狗吃了以后很快就陷入沉睡，有效时间半个小时，外人很难察觉出来。 大约等了一分钟，他开始准备进入，只见他双手抓住绳子，标准的攀爬动作使他三两下就上到了墙头，又等待了一会，等巡逻人员过去后，才翻身入院。 墙角下几只狼狗已经陷入沉睡，他细心的将狼狗没吃完的包子收拾干净，这才向主楼机要室的方向悄无声息的奔去。 但是，进入机要室的时候出了一点意外，王汝成没有告诉他们，晚上机要室还有人值班。 原来，戴春风此人精力极为旺盛，经常工作到半夜，因此秘书室的人都会轮流安排人员值班，以便他需要时及时出现。 现在该怎么办？程志强暗暗焦急，这可是默哥第一次让自己单独执行任务，绝对不能办砸。 暗中观察了一会，他发现了一个细节。值班的人困意上来了，不停的打着盹，脑袋一点一点的，分明意识已经有些迷离！ 有了，他从袖口内拿出一个东西，仔细一看竟是一把吹箭，这还是默哥以前从师父讨来的小玩意，后来他功夫有成，就将这些小玩意和一些小巧功夫传给众人了。 程志强受程默的影响，一直都将谨慎小心贯彻在日常行事中，很多保命的零碎都随身携带的。光他知道的，自己小妹、赵天龙等身上携带的暗器、迷药等绝不比自己少。 至于默哥，那更是个万年老阴货，身上还不知道藏着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呢！ 回到正题，就在值班那人又一次打盹点头的瞬间，一只细如牛毛的飞针扎在了他的后脖颈处，脑袋直接就倒在桌子上了。 “对不住了兄弟，我看你这么累，帮你一把，好好睡一觉吧！嘿嘿”程志强恶搞着嘟囔了几句。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利多了，开保险柜--拍照--重新装袋--打上火契，他还专门和原来的样子做了对比，并无二致。好了，完美！撤退！默哥一定等急了！ 程默是很着急，已经快要超出计划时间了，还不见程志强回来！ 此刻，他的内心已经不在乎情报得没得手了，他只想自己的兄弟安全回来，这么多年相伴成长，他无法想象程志强出事的场景！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程默走到门后问是谁。 “哥，阿强！我给你们送馄饨解酒！”程默提着的心一下子就放下了，这是任务成功的信号。 沉睡的王汝成对此还一无所知，二人叫醒他，他一看表，天马上就要亮了，一下子酒就醒了。 嘴里嚷嚷着让程默一定不能告诉戴春风他今天是在外面过的夜，处座御下极严，要是知道他就惨了。随后，连馄饨都顾不上吃就匆匆忙忙的走了，程默和程志强待他走后，相视而笑！ 文件的内容果然是要求军政部尽快评估军力调动及后勤保障方式，以及密令戴春风、康泽等人派遣大批特务进入苏区侦查，摸清红军的部署，为后续大部队提供策应。 初步计划从粤东、粤西、湘省及中央军各抽调一部分组成大军，初步预计超过150万兵力，准备工作将在九月底前完成！ 暗道好险！这个情况必须以最快速度电告中央提前准备！ 当晚，他就发报告知中央概况，并请求中央尽快安排人员取走情报！如此庞大的计划肯定是不能在电报里阐述清楚的！ 很快他就收到了苏区的回复，让他明日去昆明路一家书局，和新的交通员建立联系，并将情报交接给对方！ 翌日，当他走进书局的时候，让对方震惊的目瞪口呆！ 成为程默新的交通员和下线的正是苏孜悠。这次程默没有刻意伪装，苏孜悠初始还以为自己暴露了，程默是来抓她的！ 当程默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在其惊叫之前快速将接头暗号说了一遍后，这丫头就楞在这里了。 程默仔细看她此时的反应，还挺呆萌可爱的！忍不住恶趣味的捏了捏她的鼻子：“哎，回魂了！” 苏孜悠下一刻的反应有些激烈，抬脚踹向程默下身要害，吓得程默赶紧躲闪，惊呼：“你干什么？怎么打人呢？” 苏孜悠红着脸，恼羞成怒的说道：“你个臭流氓，打你活该，让你轻薄我！” 额，好吧！又把前世的习惯流露出来了，自己的行为确实有些孟浪了！ 不过，不是都说民国女权运动极为活跃且民风开放吗？这看着也不像啊！ 第29章 有点可爱的交通员 书局不是说话之处，于是两人在黄浦江边找了一处公园。 苏孜悠这时已经告别了最初的惊讶，她怔怔的看着程默：“真没想到是你！原来你就是紫微同志。现在我终于明白，之前看见你时，那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是哪里来的了。 既然你是留学欧洲的高材生，自然精通英语，还有，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其实我早就应该想到，码头救我、咖啡馆接收密码本、百乐门程公子应该都是一个人，他们都有着一样眼神，也就是你--紫微同志，我猜的没错吧？” 说完，眼神直勾勾的看着程默，既期待又忐忑。期待程默就是那个自己人，忐忑的是如果自己猜错了怎么办？刚才一时激动，泄露的情况太多了！ “是，那都是我！当时我刚刚回国，事发突然，无法确认你的身份。而且我的存在是绝密！除了武豪同志和我的交通员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 可事急从权，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同志就这么暴露牺牲！只好伪装身份出现在你面前！”程默缓缓告知她当时的情况！ 苏孜悠很高兴，嘴角都得意的翘起了，很是为自己的小聪明感到自豪！ 她虽然隶属特科，但是一直都是属于武豪同志直属指挥，现在的特科领导人并不知道她的具体身份，也没有见过她本人。因此上级考虑到她之前已经知道有紫微这个人存在，最终决定由她接任程默的交通员！ 随后程默给她传达了中央的决定，并交代了她如下几个任务： 1.铁桶计划的论证方案及其重要，让她通过特殊途径转交特科护送回苏区，但不得和特科的同志产生正面接触。 2.除非得到他的命令，否则不可再与其他任何战线的同志产生交集，更加不允许透露自己的身份。 3.除非得到他的授权，不可主动收集敌方情报或者任何其他行动，避免暴露！ 4.想一个合适的理由定期到杭城和自己接头，要让周围人熟悉他们总是一起出现的状态，避免出现意外时别人怀疑。 苏孜悠仔细记在了心里，但是她有些不能接受第二、三条，质疑道：“为什么？党培养我们不就是努力收集情报，打击反动派，保卫苏维埃的吗？什么都不做，不是怕死吗？怕死还干什么革命？紫微同志，我不能接受你的观点!” 听她这么说，程默看着她的眼睛眯了起来，苏孜悠感觉他的眼中一道冷芒射出，浑身都透出一股子森寒，像是地狱里魔神一般，吓的她浑身一激灵！ 颤声说道：“你要...要...干什么？” 程默声音低沉，一字一顿的对她说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次我可以解释，但我不希望再有下次，如果你以后再质疑我的决定，我会电告中央，要求撤换你，我认为你的职业素养不适合留在我的身边工作！ 首先，组织对我的期望是长期潜伏，利用我的身份优势，努力成为国党情报界高层，好在未来发挥更大的作用。其次，以你现在的能力根本不能保护自己，更谈不上分析情报的真实性和价值。一个眼前明显的诱饵就可以让你暴露！ 我知道，你刚刚协助中央完成一项重要任务，并且此前也从别的渠道获取过一些重要情报，但这些在我看来都是一时运气，对于想要长期从事情报工作还远远不够。 我们需要的是战略级的特工，是关键时候能够给予敌人致命打击，而自己还可以随时全身而退的情报员！当我觉得你已经是这样的人，才会放任你自己行动，在此之前，我需要你毫不犹豫的执行我的命令，你明白了吗？” 苏孜悠觉得程默此时的样子冷漠的可怕，她仔细回味着程默的话。有些沮丧的发现，对方说的都是实情，她之前的行动多是依靠自己的小聪明和人畜无害的外表，以及某位大人物家庭成员对她信任的优势！这才使特务们忌惮，不想多事给自己惹麻烦，才没有怀疑过自己！ “好的！我明白了，请你放心，我以后不会了！”她低着头说道。心里也纳闷，这个看起来比自己还小一点的领导发起火来吓死人了，不过他一点都不像一个满腔热血的年轻人，反倒像一个老谋深算的政治家！ “说一下你现在的身份信息和工作情况！”程默问道。 苏孜悠努力调整好状态，回答道：“我现在是国立中央大学大二的学生，19岁，新闻专业，祖籍江山，家族在当地小有名望。因为我家族的关系，我在语言上极有天赋，从小自学英语、法语、拉丁语，现在正在学习日语。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一位叔叔介绍我给陈次长的小公子教授英文，他们一家很喜欢我，偶尔还会帮外交部兼职翻译，有证件的那种！”语气里有些小骄傲，心道让你瞧不起我！ 程默没想到这个女孩子如此优秀，他用娴熟的拉丁语问道：“有没有合理的借口定期到杭城和我接头？你会发报吗？单兵作战能力如何？” 这次轮到苏孜悠无语了，这什么人啊！拉丁语比她说的还标准，一下子就让她的小心思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她顾不上回答程默的问题，惊讶的问：“你也会拉丁语？” 程默笑了，没有拆穿她的小把戏，换个人还真压不住她，换成日语说道：“很难吗？我还会俄语、法语、西班牙语、葡萄牙语以及其他几个小语种，当然了还有德语。现在，回答我的问题？” 苏孜悠的嘴巴张的大大的，半天才缓过神来，看见程默脸色变冷有些不耐烦，急忙说：“上次陈仓介绍我们认识，就是有意撮合，可以以谈恋爱的名义去杭城看你；我不会发报但是会打枪，枪法还不错！” 程默想了想，也是，毕竟只是个刚刚接触革命工作的大小姐，能有这些表现已经不错了。不过，还是要培训一下她的特工技能，总是依靠小聪明是无法处理突发状况和保护自己的！ 看了看天色，时间不早了，他最后对苏孜悠叮嘱道：“你之前的代号不要用了，从现在起你代号“瑶光”。回去将刚刚商量的借口传出去，以便后续定期到杭城和我见面，我会抽空对你进行电讯和格斗训练，确保你有自保的能力。 离开沪上前，我们公开见一次面，除了听你汇报情报传递的结果，还要为以后顺理成章的接触，成功埋下伏笔！避免引起特务怀疑！分头离开吧！” 第30章 离别与重逢 随后的两天，程默除了和程志婷他们交代天堂公司的事宜外，还以送行的名义邀请了一众沪上的关系在华懋饭店聚会，来的有陈仓、机要秘书王汝成、沪西情报组长徐昭骏、国际组情报组长张仁佑、警务处长斯蒂芬、侦缉队田九铭当然还有苏孜悠。 当陈仓等人看见程默还邀请了苏孜悠后，都露出一副兄弟我们的懂得的样子。程默也是莞尔一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席间，程默邀请苏孜悠共舞一曲探戈，二人郎才女貌舞动全场，一时技惊四座，获得一片热烈的掌声。 中间出现了一个插曲，让众人对程默的能量之大更加咂舌不已！ 原来，酒会开始大约十分钟后，汤姆带着一个法国人走了进来，有认识他的人都是大吃一惊，此人就是现任公董局副总董皮埃尔，一时间宴会的气氛被推到了高潮。 汤姆悄悄和自己的老板汇报，皮埃尔已经收了天堂公司法国分公司10%的股份，成为公司的独立合伙人！程默闻言心里乐开了花。 贪婪的法国人自从知道，天堂公司在法国的生意也是如火如荼，就不想要之前提出的中国公司的股份了，好在，他的家族在了解了一些程默在欧美的底细后，警告他不要轻易得罪这个年轻人，要和对方建立良好的友谊！ 今天这个场合自然是要来给自己的新老板站台！ 如果这个贪婪的洋鬼子知道二战一开始，法国就会被打成废墟，不知道会不会悔掉肠子！ 苏孜悠告诉他，拍有情报的胶卷已经送出，上级很重视，命令特科安排得力人员护送回苏区，按照时间推算，现在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至此，沪上诸事已了，隔日一早程默就带着程志强踏上了去往杭城的火车！ 陈仓此人能年纪轻轻的就在特务处站住脚跟，为人做事确实有一套，程默二人坐的软卧包厢车票就是他提前一天安排人送来的，这个年头想要坐上软卧包厢可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这个大师兄看来着实费了一番功夫！ 程志强出去打水了，包厢内，程默自己拿着一本书津津有味的看着，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程志强才拎着暖水瓶走了进来。 程默放下手里的书，笑着问他：“你这是回去沪上打水了吗？怎么这么久？” 程志强边给他泡茶边回答：“哥，我碰到了一个熟人，是同文书院的一个同学！” 程默听他说是个日本人，来了精神！ 提及东亚同文书院，熟悉近代中日历史的人并不陌生。1900年5月，东亚同文书院最早设于南京 （时称南京同文书院） 。 东亚同文书院之“东亚”，乃“东亚共荣”之东亚；“同文”则意为“书同其文，民同其俗”，1900年8月迁至上海并正式更名为上海东亚同文书院，办学宗旨是专门培养中日双语人才。学院一方面招收日本青年留学中国，另一方面又输送中国学员留学日本，以形成日本的“知华派”与中国的“知日派”，其实质是日本侵华战争培养人才的基地。 正因为如此，他之前才安排程志强在那里读了一段时间书，就是为了让他有机会和这些未来的日本情报界的骨干分子结交，以备不时之需。 他问道：“谁啊？” 程志强回答：“是一个对中国比较友好的日本人，说是要前往沪上任职，叫中西平！他看见我很高兴，拉着我叙了一会旧。” 程默一怔，是他！那个中国人民的老朋友！是了，算算时间，他好像正是今年调到“满铁”上海办事处的！ 他的面色转而郑重，对程志强说：“这个人很重要，你要想办法和他长期保持友谊，到杭城后你通知阿龙安排专人长期保护他的安全，但不要惊动他！” 程志强听他这么重视，也是一愣，说：“哥，这个人是特务吗？也不对啊！如果是特务，我们保护他干嘛？” 程默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想了想，还是先给他打个预防针吧，便回答道：“他可能是那边的人，即使现在不是，但据我所知，应该已经开始在帮我们了，这是一个高尚的人，和那些军国主义分子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一个日本人，能够凭借良知和正义站在自己国家意志的对立面，你能想象到这其中的艰难吗？” 虽然程志强不知道，他是从哪里了解到的情报，但是他相信程默没有骗自己。可从来没有听他给过那一个人，这么高的评价，但从他的话里，程志强能够想象中西平有多不容易！更加知道这是一个值得自己尊重和保护的人！ 他点头称是，问程默要不要见见中西平。程默告诉他还不是时候，让他给对方一个紧急获取帮助的方式，十万火急之时可以联络我们！程志强闻言又去找对方培养感情去了！ 四月的杭城，从古至今便是中国江南美景的典型代表，让人很非常容易想到到白居易的一句诗：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水流绿如蓝。能不忆江南。此时的杭城还能维持着白居易所表述的景色，是风景秀丽古朴典雅，令人很是沉醉。 一路上的美景让程默二人流连忘返，一扫路途的枯燥与疲惫。 浙省警官学校是由朱家骅与施承志等一同筹备创办于1928年2月，以上仓桥陆军第六师营舍为校址，这座学校将警察系统中从民初到军阀混战时期留下的积弊进行了彻底的整顿。为民国培养了大批警政人才，号称中国现代警务鼻祖！ 杭城训练班正是挂靠在其下的，1932年末常申凯为了方便戴春风工作，任命戴春风为浙省警官学校政治特派员。当年，“浙警”是中国仅有的两所专业警校之一。 这里进行的是军事化管理，二人递上证件通报后，警卫才放他们进来，此时有两个人已经在等他们了。相互后介绍才知道，其中一人是书记长王孔安的秘书，而另一人确是人事股长薛伟。二人赶紧立正敬礼！ 第31章 杭城训练班 薛伟笑着说道：“果然是少年英杰啊！余主任事务繁忙，让我代表他来接你！” 程默连忙道：“卑职不敢当，如果书记长和主任方便，我们现在先去拜见吧！” 这次是王孔安的秘书接的话：“书记长吩咐过，接到程默教官后，直接安排你去见他。这位兄弟就先跟薛股长去办理入职手续吧！” 程默很快在秘书的带领下见到了王孔安，王孔安，陕西咸阳人，1925年毕业于国立武汉师范大学，再次去日本早稻田大学深造，北伐战争时期回国。1926年10月考入黄埔军校第六期步兵科。此人虽非十人团成员，但却是戴春风真正的心腹！ “卑职程默前来报到，见过书记长！”程默双腿并拢，干脆利落的敬礼！ 王孔安中等身材，一身深色的中山装被打理的没有一丝褶皱，口袋里插着一只钢笔，左面胸口别着一枚青天白日徽章，面色威严，正伏案看着一份文件，听到程默的声音，放下手中的事情，起身微笑着把他引到沙发上坐下！ “来，坐…坐下…不要拘谨！处座之前已经给我来电话说了你的情况！不得了啊，年纪轻轻的就是个文武双才！能让德国顾问都说了不起的可不多见啊！ 余主任这个人醉心技术，特工培训、教学成绩方面是没得说的，你下去后要多和他请教。 至于你具体的工作安排，目前余主任自己带的甲班和丙班的班主任，这样吧，这个乙班的班主任你就兼起来，同时担任战术教官，程志强就做你的副手！你看如何？” 程默立刻起身答道：“全凭书记长安排！卑职绝无异议。只是据我所知现在乙班不是有班主任吗？” 王孔安抬手轻轻摆了摆，意思是让他坐下，笑道：“乙班原来的班主任刘乙光，此人能力出众，得处座赏识，即将上任总部特务队长一职。 你肯定也知道，能进培训班任职的，要么是多年为党国和组织，立下赫赫战功之辈；或者就是多年跟随处座忠心耿耿之人。 本来以你的资历是不符合这个职务的，但是一来，你家长辈都是予党国有大功之人，委座和处长自不会怀疑你的忠诚； 二来呢，我们这里主要还是教学训练，涉及的机密并不多，所以资历并不是绝对的选择！ 但是，你以前毕竟没有系统的接受过三民主义的教育，所以除了做好你的本职工作以外，你们二人还要参加政治理论方面的学习，这也是处座的意思！” 程默回答的很干脆：“卑职明白，一定认真学习三民主义精神，忠于处座，忠于领袖，誓死效忠党国！” 王孔安很满意他的态度，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说道：“刘乙光前天已经回金陵赴任了，工作上的事情等下你去找余主任交接吧！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 程默道谢后，恭恭敬敬的走了出去还顺手带上了门，王孔安注意到了这个细节，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终于见到了余乐醒这个“历史名人”，看过这个人的经历，他曾经差点怀疑对方跟自己一样是来自未来。 对方前半生的经历和程默的现在惊人的相似，留学欧洲-加入红党-接受苏联政治保卫局契卡培训-精通多国语言-爆破专家-化学专家，参加过北伐，是个和武豪同志可以称兄道弟的人物，一大堆的buff都叠加满了！要不是程默是个重生者，都快化身小迷弟了！ 这是个技术狂人，性情温和，因为陈仓的关系，对程默二人的到来看起来很是高兴！ 余乐醒露出一脸和善的笑容，邀请二人坐下：“陈仓和我说了你们的关系，也介绍了你们的能力，我很高兴处座能派你们过来，这里的工作繁重，正需要你们这样优秀的年轻人帮我分担，说起来都是一家人，以后不必客气！” 程默将一个纯金打造的汽车模型双手递给对方，口中说道：“您是大师兄的姐夫，就是我们的姐夫！这是阿斯顿马丁最新车型的手工模型，知道您喜欢汽车技术，专门托人给您带的！” 余乐醒的眼睛亮了，他一生最大的梦想就是造汽车，可惜，当今的中国，没有这个土壤给他。接过去爱不释手的把玩着，但是很快他又递还了回来！ 苦笑着说道：“这个模型我确实很喜欢，可是这个材质太贵重了，我可不能收，传出去成什么样子了！” 程默知道他的顾虑，却仍将东西推了回去，嘴上说道：“姐夫，这是亲戚间的正常走动，不是行贿送礼，再说了，就算别人知道了，我又不求您办事！没关系的！” 再三推却不过，余乐醒只好收了下来。随后说道：“都说了是一家人了，那晚上就跟我回家吃饭，让你嫂子给你们好好做几个菜！” 晚上余乐醒家，同为潭市人，再加上陈仓的关系，余夫人对他们两人格外的热情，不停的给他们夹菜，还不住的询问家乡的情况！席间气氛非常融洽！ 程默和程志强被安排在了军官宿舍，条件相当不错，依山傍水，竹林幽幽，偶有蛙鸣鸟叫，让人心情愉悦！ 他们的房间应该是王孔安特意交代过，并没有和其他教官宿舍挨着，而是位于他们后面一座小洋房！看来是白天临走时留下的那张支票起了作用！ 隔天，程默穿上程志强昨天领回的新军装，揣上证件和程志强一起向教学楼走去，余乐醒亲自带他们认识了其他的同事！ 课程安排中，余乐醒教特工理论和如何使用毒品及吗啡，前红党员谢力公教军事地理、国际间谍和密码；李世璋教政党及其派系；梁翰芬教痕迹学；殷振球教爆破学；管容德教速记；叶道圣教情报学；朱惠清教看相；王文钊教摄影；金民杰教擒拿；刘金声教国术；曾惕明和黄泗钦教驾驶；谭金城教骑马术。日文课由霍淑英和日本人山田一隆负责。这个阵容简直堪称豪华，每一个放在任何时代都是顶尖人物。 众人对于程默的到来，多数表现的很冷淡，尤其是谢力公、金民杰、刘金声几人眼中满是不屑，对来抢饭碗的两个毛头小子的厌恶毫不加以掩饰！ 第32章 操场较技 余乐醒当然也看到了众人对程默两人的小动作，但他并没有表露自己的态度，如果连这一关都应付不了，那就太令他失望了！ “马上就是晨操时间了，这届学员明后两天就会奔赴各自的战场，你们大家都抓紧做好下批学员的选拔准备工作！两位程教官，刚好从新学员开始，也有利于你们开展工作！”余乐醒说完当先向操场走去，其余众人紧随其后！ 杭城训练班虽然名义上属于警官学校，但实际上训练基地是单独安置在山中一处军营内的，相关的一应设施尽皆仿照德国、苏联建造，电台、各种车辆、当前世界各国主流枪械、各类炸药等最先进的装备一应俱全，可想而知常申凯和戴春风对它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目前常设班级有三个。 其中甲训班都是警校当期的优秀学员和在职的精英特工； 乙训班之前主要是刘乙光用来给常申凯训练贴身侍卫的，但随着刘乙光的调任，这个班级已经退出了它原有的使命，否则就凭程默这个非黄埔出身的年青人怎么可能有机会带这个班，现在主要职责转变为培养行动人员； 丙训班是训练女特工的，是余乐醒借鉴克格勃的“燕子营”设立的，主要教授女学员电讯、化妆、礼仪、家务等，用来执行“特殊任务”，常申凯为了更好地控制军地大员，所以很多国党官员的夫人、姨太太都是这里出去的。只有个别极为优秀的学员，才会和甲乙班进行同样的训练，军统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十大女魔头，就有好几个出自这里！ 不过眼前的这些学员很快就要毕业了，程默的工作重点将从下一届开始！ 早操结束后，余乐醒带领众人来到列好的方阵前，开始训话：“非常好！这是你们在训练班最后一次晨操，经过这段时间的艰苦训练，能留在这里的，都是成绩表现杰出之辈，我为你们感到骄傲！ 各自的去留分配方案待会会分发给你们，希望你们再接再厉，不负党国的期望！解散！”场下传来一片欢呼声，但也有几个心思灵敏之辈，偷偷打量着站在余乐醒身后的程默二人，猜测着两人的身份，还有一些女学员眼神火辣的看着程默窃窃私语不时偷笑！ 程默也没想到他们刚来，这一届的学员就要结业了，不过也好，不清楚这些人的底细，他也不想过多接触，做情报工作自然是关注度越小越好！ 可惜，他这样想，别人却不可能随他的心意。 正当众人要离开操场时，谢力公、金民杰、刘金声几人阴阴一笑开口喊道：“余主任，程教官他们刚刚来训练班，我们想切磋交流一番，请程教官指点一下工作上的不足！” 闻言众人齐齐顿住脚步，程默暗道肉戏终于来了，看来古今中外不管是那个时代的职场，都不缺这种狗血俗套的剧情！ 程默一把抓住就要上前的程志强，面露难色的说：“主任，您的意思呢？” 余乐醒倒是无所谓，笑眯眯的说道：“既然几位教官都有这个意思，那你们兄弟俩就别端着了。军人嘛！谁有本事就服谁！点到为止，不要伤了和气！” 听他都这么说了，刘金声立马顺着杆子往上爬，急声说道：“主任放心，我们有轻重，不会伤了程教官的！” 程默和程志强一听，不约而同噗嗤一声就乐了。这还真是拿他自己当个人物了！ 周围准备解散的学员一听有好戏看，都围了过来大声起哄，喔喔噢叫着！ 嗨，这些家伙，程默一脑门黑线！ 程志强迫不及待的看着程默，见程默朝他点了点头，于是径直走到操场中央：“既然主任都说话了，那兄弟就放肆了，诸位同僚谁来？” 几人相互看了一眼，带头的刘金声朝谭金城使了个眼色。谭金城是骑兵出身，但是一身功夫在一众教官中仅次于刘金声和金民杰，极为了得！ 程志强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问到：“不知道谭教官想比什么？” 谭金城想也没想的回答：“既然在操场上，那就领教一下程教官的拳脚功夫吧？” 程志强只说了一声：“好！” 话音刚落，二人就你来我往的战了起来，十个回合后，谭金城一个左边腿直取程志强的颈部，力量之强隐有风声作响，程志强看出他真正的杀招是紧随而来的右拳；只见他右腿猛蹬地面，左腿向前弓步，一掌拨开对方踢过来的腿后，整个人侧身跟进发力，一记贴山靠结结实实的撞入谭金城怀里，速度快到对方挥过来的拳头还没碰到他就飞了出去。说时迟那时快，场边众人只见眼睛一花，谭金城就被程志强打飞出去两三米远，观战众人与一众学员目瞪口呆，半晌后，学员中哄的响起激烈掌声！ 挑头的刘金声脸色难看，急忙去检查谭金城的情况，然后余乐醒也走过来问有没有大碍。 其实谭金城伤的并不严重，只是当着一众学员的面臊的慌，才赖在地上没起来，这时听到余乐醒问话，赶紧挣扎着起身回答：“我没事，程教官其实一直让着我呢，刚刚最后用的是巧劲，只是把我摔出去，没有打伤我！” 四周众人一听再次震惊，要知道谭金城虽然不是几个教官里功夫最好的，但是轻易三五个大汉是难动他分毫的，这点学员们深有体会！ 程志强轻描淡写的就打赢了他，现在听他一说对方竟然还隐藏了实力！ 刘金声更郁闷了，这还怎么比，自己虽然是国术高手，但也比谭金城强的有限，俗话说：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以他的眼力刚刚见程志强那记刚猛霸道的贴山靠，就知道对方绝对已经有了国术暗劲的实力，自己上去也是白给！ 不过人活一张皮，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认怂肯定不行。想了一下，他把目光转向了程默这边，心想一个这么强，不可能两个都这么能打吧！ 正要开口，金民杰却抢先说道“既然程教官的拳脚赢了，那我们也不丢人现眼了，不过不知道程上尉敢不敢让我们二人一起领教下！”说完还狠狠地瞪了一眼刘金声，心中暗骂不争气的东西！ 程默没想到，自己被人家当成软柿子了，看了看边上乐呵呵看戏的程志强，他也无语了！他不想当着这么多人展现自己的身手，杀手锏之所以是杀手锏，就在于出其不意，如果人尽皆知的话，就成了众矢之的了！ 不过既然人家说话了，自己不出手肯定是不行的，不说刘金声，光是金民杰这个女人，以后得成就就堪称传奇，长期作为第一夫人的贴身保镖，每次出手从无败绩，戴春风撞机死亡后，还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受命掌管军统，是常、宋两家真正的家臣亲信！ 第33章 靶场较技 他一副无奈的样子，苦笑：“谁不知道金教官女中豪杰，刘教官更是国术高手，我就不在功夫上献丑了，比点其他的吧！” 金、刘二人弄不懂他到底是不擅长格斗，还是在给他们保留颜面。 但也知对方背景深厚，不宜逼迫太甚。更何况，旁边还有个程志强虎视眈眈，万一对方又让程志强出战，岂不是自取其辱！ 正好金民杰是复兴社有数的枪法高手，刘金声的手枪射击也是一绝，于是二人商量以后，决定和程默比试枪法！ 这次，余乐醒在程默的要求下，将所有学员都撵走了。程默心里把这些家伙骂了个狗血淋头，明知道大家是干情报工作的，这么出风头干什么！还集体训话，还搞什么当众比试，当这是走江湖卖艺啊！是不是生怕别人记不住你是谁啊！ 只能希望匆匆一面，哪些学员没有记住他的模样，不然以后害死自己了，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日本人的间谍，谁又知道未来这些家伙里要出多少叛徒！ 正是国党的这些官僚风气，才导致情报战线的工作一塌糊涂，抓一个就被让人家端一窝，看看以后陈恭澍、王天木的遭遇就知道了！ 靶场，一排各种枪支都摆放在台面上，手枪有毛瑟手枪、m1911、鲁格p08、韦伯利转轮手枪、fn1900、fn1910等，甚至程默还看见了王八盒子；步枪有莫辛纳甘、李恩菲尔德、kar98k毛瑟步枪、中正式以及捷克轻机枪、马克沁重机枪等，让程默都大开眼界，谁说民国的装备不行的！要不是那些上面的官僚贪污腐败、克扣军费，就凭这些家伙什川军要少死多少人啊！ 金民杰嘴角一撇，露出一抹坏笑道：“程教官都会用吧，不会的话也没关系，挑一把称手的！” 程默知道这是拿话将自己呢，想看他的笑话，但也没不打算争辩，装作一副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说：“那就短枪m1911，长枪98k吧，刚好我都用过！” 随后金、刘二人讨论后，由刘金声和程默比手枪速射，他选的枪是fn1900，看他使枪的手法就知道他枪法应该不错。 果然，对方在二十米靶五枪打出了五十环，这个水平在现在的复兴社屈指可数！ 看到自己的成绩，刘金声自己感到很满意，挑衅的看了看程默！ 程默没有理他，因为这时发令员示意他可以开始了，只见他很随意的拿起面前的枪，看也不看靶子，抬手就射，“叭叭叭叭叭”五枪就结束了，众人面面相觑，这是玩呢吧？瞄准都不瞄准，还给打成连发了，能上靶吗？ 余乐醒的脸色也不好看了，心想，难道这个程默是个草包！不应该啊，手下都那么强，连德国人说起他都伸大拇指，不可能连常识都不懂啊！ 心念至此，他让人赶紧去把靶纸拿过来！完成射击的程默却表情平淡，毫无紧张之色！ 待众人看过靶纸后，都不说话了，五个小孔散布在靶心形成了一个规则的小圆圈，五十环！！！ 金民杰也看到后脸色更加难看了，难道自己又踢到铁板了？不过她对自己的枪法相当自信，为此还曾被德国教官看中，接受过德国人的狙击训练，即使看见了程默的手枪射击成绩她也毫不胆怯！ 长枪二人选的都是kar98k毛瑟步枪，金民杰迫不及待的要给程默一个好看，抢着要先开始！ 可这时，程默却叫住了她：“不知道金教官准备打那个靶？” 他的问题问的金民杰一愣，什么意思？虽然德国佬自己说这种枪的理论最大射程是800米，但是实际上在使用机械瞄具的民国军队，三百米能枪枪上靶就是万里挑一的神枪手了，他们手里拿的就是这种普通型kar98k步枪，金民杰准备打的就是300米的靶！ 她觉得程默是明知故问，冷着脸：“程教官什么意思？当然是300米靶啊！” 程默耸了耸肩，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我看时间不早了，主任他们都工作挺忙的，老耗在这也不行！这样吧，我就打一枪，要是金教官看了觉得不行，我们再接着比，可以吗？” 金民杰不想知道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都被气笑了，这也太看不起老娘了，于是咬牙切齿的说：“那我就领教下程上尉的手段，也好开开眼界！” 程默转头对发令员说：“你去把靶子移到800米的位置上！” 发令员没有动，他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可是普通的步枪，不是枪管更长且加装了6倍瞄准镜的98k狙击枪，虽然理论射程有800米，但是光凭机械瞄具普通人连800米外靶纸的样子都看不清，还谈什么射击，直到程默再次催促后他才跑了出去。 观战的众人也都不以为然，觉得这个年轻人果然不靠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吹牛，等下看看他怎么下台！ 十分钟后，靶场那边小红旗晃动，示意准备好了，程默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径直拿起面前的长枪，重新分解检查后组装好，然后又是直接抬手一枪！ 心里暗想，这要是前世的队友看见，肯定要说：这个b装的，我给九十五分，剩下的五分怕他骄傲！ 金民杰不相信这么远程默能够射中，即使是她也最多能打到500米胸靶，那还要看运气！ 于是讥讽道：“吆，程教官可真是厉害，别是打到林子里了吧，那报靶员可就有的找了！” 可是这边她话音才落，那边报靶员就气喘吁吁的一路狂奔过来，嘴里还喊着：“打中了...打中了....” 余乐醒一听，激动的噌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也是个枪法高手，自然知道这个成绩是个什么概念，简直逆天了：“赶紧拿过来，让我好好看看，这简直就是奇迹啊！”接过靶纸时他的手都有些颤抖了！ 众人都急切的围拢过来观看，只见一个清晰可见的弹孔正中人形靶眉心！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这还是人吗？这要是上了战场，你连他的人都还没看清，就被人远远的击毙了，那仗还怎么打！ 金民杰不知道此刻自己该作何反应，还怎么比，这简直就是碾压，她嘴里喃喃的念到：“不可能，这不可能有人能做到的，德国教官都不行，他是怎么做到的？” 第34章 接收学员 靶场的事情在程默看来就像一场闹剧一样，结束后他也没放在心上，可带给其他人内心的冲击却是巨大的，以至于后面几天，他一出门就享受起了前世明星的待遇，弄得他苦不堪言。 老学员离营，新学员还在招募中，所以接下来的一周也没什么可忙的，他除了熟悉环境、了解训练班的一些人员构成之外，就是在准备自己的教学内容，他打算自己教行动战术理论，程志强负责战术训练。 在此期间，他们在假期外出见了赵天龙，他已经按照程默的意思建立了杭城的情报点，随时可以接受程默的调遣。并告知了程默现在外面的局势，有两件事情引起了程默的关注： 1.溥仪宣布将“满洲国”改为“满洲帝国”登基为康德皇帝，程默知道东北人民最黑暗的14年到来了，肥沃的黑土地种出了全世界最好的大米，可日本人却把中国人定义为低等民族，禁止中国人吃大米。更可恨的是日本移民只要不高兴就可以随意的打杀中国人！ 2.国父遗孀组织了1779名进步人士签名，发表了《中国人民对日作战的基本纲领》，呼吁中华民族武装自卫，把日本帝国主义驱逐出中国。 该死，他意识到陈仓可能要出手了！沪上的事情，要想办法提醒组织，注意保护进步人士的安全！ 还有，为什么苏孜悠还没有来和自己会面？难道出了什么变故？虽然内心焦急，但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等待。 “阿龙，电台带过来了吗？”程默 “大哥，已经带来了，可是给你送去哪里呢？”阿龙 程默考虑了一会，然后道：“你在市区买一套大一点的房子，如果有人问起，就说家里担心我们在军队太苦了，给置办的落脚点。然后偷偷的弄个地下室出来，作为我们的安全屋！” 周一上班的时候，余乐醒把大家召集到一起开会，会议内容是各地学员已经招募完成，明天统一报到，让程默领一队人明天去接站，将人员秘密运回训练营！ 第二天凌晨一大早，程默就率领一个连的士兵将火车站给戒严了，运送学员的专列一进站，每人先套上一个黑色的头套，不得相互打听姓名、籍贯等信息，如果有刺头闹事的，马上有兵士过去挥起手里的步枪就是一顿好打，不时有惨呼声响起！这是程默临行前的要求，为的是了尽可能的防止学员信息泄露！ 他这边正在忙着核查人数呢，那边程志强却跑着过来俯身耳语道：“哥，我看见苏小姐了？” 程默一愣，什么情况？问他：“在哪看见的？” 程志强吭哧吭哧了半天，最后说：“你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两分钟后，一男一女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着，只听程默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你在搞什么鬼？你跑女学员里干嘛？这不是瞎胡闹吗？” “噗嗤”一声笑声缓解了尴尬的气氛，程默转身狠狠地瞪了程志强一眼：“滚，干你的活去，回头在收拾你！” 程志强可不敢触他的霉头，转身赶紧离开了，走了几步终于忍不住了：“哈哈哈！”终于看见老大吃瘪了！ 气的程默想把他拉回来揍一顿，又瞪了面前的苏孜悠一眼：“问你话呢？” 苏孜悠才不怕他呢，知道这个男人是在关心自己，不过还是被他的眼神瞪的有点慌乱，躲闪着对方的视线：“你不是说要我装作谈恋爱，经常和你见面吗？还说要训练我。我一想，还不如直接报名参加训练班呢，这样既可以正大光明的和你接触，你也有时间可以好好教我工作技能。多好，一举两得！” 程默简直被她打败了，不管是前世的经验还是影视剧中，他都没见过这么演得啊！这是小孩过家家吗？一入此门，终生军统！得，这下好了，两个人被关一起了！都出不去了！ “我说没说过让你别耍小聪明，你是我的交通员！这下子都被困在训练营出不去了，工作还怎么做？再说了，这是什么地方！魔窟、地狱！你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受得了吗？” “你可以，我也可以，你别小瞧人，那节车厢里全是女学员呢！她们有的人知道训练残酷，都敢主动报名参加，我也不怕！”苏孜悠低着头倔强的说道。 程默被她气的快要失去理智了：“好好好！你不怕是吧，你等着哭鼻子吧！嗯，等等...你刚刚说什么？”程默说着说着突然恢复冷静，沉声问道。 苏孜悠不知道他又哪根神经搭错了，大声重复道：“我说我可以，我不怕苦....” 程默挥手打断她，再次问道：“不对！不是这句，你是不是说有人知道训练残酷？” 苏孜悠不知道这有什么不对，回道：“是啊！有小姐妹在车上议论说，训练可残酷了，有很多不人道的项目，不过为了前途为了国家这些牺牲都是值得的！” 程默就这么站在那里想事情，再没搭理她，弄得苏孜悠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了，有心打断他问自己可不可以走了，可又怕他说自己。只好在原地乖乖站着！ 本来她的能力和智慧也让她在众多领域中属于佼佼者，实力也经过了实战的历练认可。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在程默的面前就有些像小女人，这次其实她是有和组织报告的，但是组织让她听从上级的建议行动，她怕程默不同意，就先斩后奏了！ “报告！”站台值班室外传来士兵的声音，让程默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他问门外的士兵：“进来，什么事？” 士兵看了看他和苏孜悠，大声回答：“人员已经清点完毕，程教官让我问您，是否可以出发？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吞吞吐吐的，赶紧说。”程默的火气差点又上来了！ “还有这一位怎么处理？”士兵赶紧立正回答。 “蒙上头套，直接带走，还能怎么处理，马上收队回去！告诉所有人，路上不允许相互交谈，如有违令者，直接开除，让他哪来的滚回哪去！” “是！” 接着，一个黑色的头套蒙在了苏孜悠的脑袋上，她被踉踉跄跄的拽上卡车车厢里！ 回到训练营，程默命令所有人不得摘去头套，在四个房间外排成四个长队，他和另外三个教官每人负责一个队伍，一次只见一个人！ “姓名？籍贯？之前的工作是什么？为什么来这里？”坐在桌子后面的程默向面前的学员提问着。 “关慧，浙省人，复旦大学学生，想要从军报国。”面容清秀的女生答道 “好听的话我听的太多了，我也没兴趣听你说其他的理由！从今天起你在这里只有一个编号：003，不得再向任何人透露你的真实姓名、家庭情况、生活经历等！听懂了吗？”程默看着她的个人资料说道！ “明白！”关慧大声回答。 “很好，你的入营第一堂课，就是好好完成你的遗书，如果这里走出去的是你的尸体，那么遗书会一起寄给你的家人！”程默冷漠的看着她。 女孩的脸色一下子慌乱起来：“教官，为什么？我们是来学习的，为什么会死？” 程默的声音再次传来，还是冰冷而平淡：“因为我们要的是精英，因为我们是在养蛊，我们只要最好的，只要蛊王！意志薄弱和能力不足的送出去只能当炮灰和叛徒，你懂吗？” 在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女孩嚯的抬起头，坚定的说：“是，我明白了！” “出去吧，003。帮我叫下一个进来！” “是，教官！” ““姓名？籍贯？之前的工作是什么？为什么来这里？” “陈双珍，东北人，电话局接线员.....” 程默听到这里，放下手中的资料，认真打量着对面的女子，面容姣好，皮肤白皙，大概一米六左右的身高，没有一般东北女生那种直爽开朗，而是显得楚楚可怜娇艳可人！ “出去吧，你的代号是013，叫下一个进来！” “姓名？籍贯？之前的工作是什么？为什么来这里？” “张正鹏，襄樊人，黄埔武汉分校学员........” “你的代号001，下一个....” “姓名？籍贯？之前的工作是什么？为什么来这里？” “苏孜悠，国立中央大学学生，浙省江山人...” “你的代号005，下一个....” 相同的问题，一样的流程，不停地重复到所有人都过了一遍！ 第35章 残酷的训练 “砰砰砰” “进来！是程默啊！” 余乐醒看见进来的是程默，起身给他倒了杯水：“有事吗？” 程默赶紧接过杯子，在对方的招呼下坐到沙发上：“报告主任！学员入营已经全部完成，我计划让他们一直到训练结束离营都只使用代号称呼，以确保学员身份信息不泄露出去，毕竟我们训练的是精英特工，要是成了透明人还怎么执行任务！” 余乐醒很欣赏，这种有想法而且敢想敢干的年轻人，温和的说道：“你做的很好！是我们以前考虑不周了，相比于列强的情报系统，我们的事业才刚刚起步，很多东西都是摸索着干的，经你这么一提醒，我才觉得我们以前确实对保密工作做的不够！关于分班，你有什么想法吗？” 程默想了一下才回答他：“确实想和主任讨点人情，不知道方不方便？” 余乐醒本来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对方还真有想法，这反倒引起他的兴趣了，笑问：“说说看！” “有几个学员，我想放进乙班，编号001.003.005,001和003我比较看好他们的潜力，至于005嘛……”程默难得的不好意思起来！ 余乐醒放下手里的水杯，就这么笑呵呵的看着他，直看的程默面红耳赤才张口：“不就是你的小女朋友吗？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你是关心则乱，是不是担心她碰到丙班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啊？还用你和我讨人情，人家身后早有人给处座打过招呼了！至于另外两个，可以直接分给你，算你小子欠我个人情吧！” 程默赶紧长身而起，立正敬礼：“谢谢主任！那我去忙了！” 学员们觉得自己好像来到了地狱，每天每时每刻都在不停的训练！ 早上六点起床10公里跑步，六点半食堂吃早饭，规定时间没跑到终点的没饭吃，七点情报理论，八点战术理论，九点电讯技术，十点格斗训练，十一点枪械和射击训练，同样分数不达标的，没有午饭！ 十三点二十公里越野，十四点爆破技术，十五点化妆侦查，十六点驾驶技术，到十七点基本可以休息了！但是在程默的乙班，重头戏才刚刚开始，由程志强负责的战术对抗训练开始了，小队抓捕、分组突击、多人格斗对抗一直要练到晚上上外语课的时候。 甲班和丙班的人经常看到，乙班的人满身泥污夹杂着一股硝烟味走进教室，一群人每次都是鼻青脸肿的样子，尤其是里面还有几个女孩子更惨！ 苏孜悠和关慧几个女孩子快恨死程默了，想到开营第一天程默穿着一身合体的上尉军装，帅气无比的来到他们面前，厉声说道：“我不管你们来自哪里？是什么身份背景？但是在我这里，你们就是一串数字，你们这些人，尤其是女人！根本不知道你将要从事一个多么可怕的职业！因此，为了保证你们不成为炮灰和叛徒，我决定先让你们体会一下什么叫生不如死！” 话音落下后，没有那个女生再犯花痴了！ 因为那一刻起，他们的噩梦就开始了，无休止的训练，身体上的折磨，精神上的摧残没有一刻停止过！ 知识和理论课对于她们这些学霸不算什么，但是战斗技能方面，对于这些娇滴滴的女孩子而言，就等于零了，哪怕像001张正鹏这种黄埔生，第一天下来也是扶着墙走回宿舍的！ 更遑论这些女孩子了，最初的几天，都是被周围负责警戒的士兵，抬回去扔在床上的！ 什么，早上爬不起来？ 抱歉！前世就是特种兵王的程老师，可不会给你这个时间，减少装药量的手榴弹直接就扔在门口了，如果这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还不能把你叫起来的话，那么马上就会有一队士兵冲进来，不管你是女生还是男生，直接就抓着胳膊腿拖到操场！ 中间有个插曲，编号015的学员是个军中高手，是这次戴春风从军队挖来的一帮人中的佼佼者，以前在部队就是个刺头，弄的长官不喜才扔给了去选拔的人。士兵进去拖人的时候，被他打倒了两个！ 这次，程默没让程志强出手，直接自己进去瞬间出手，015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程默一把抓住脖领，竟然将其直挺挺的提了起来，然后这个一米八的大汉就在众目睽睽下被程默从门口扔了出去！ 惊的众人瞠目结舌，这简直就是人形暴龙啊！看到这一幕的苏孜悠轻轻的拍着胸脯，心道还好我听话，没有招惹这个大魔王！ 然后，晚上上完语言课后，所有学员就看见，程默安排程志强教官陪015上了半夜的格斗对抗训练，那场景简直惨不忍睹，听者伤心，闻者落泪啊！小孩子在大人面前除了挨揍还能有什么作为呢！ 没有人再去反抗，重复再重复，考核在考核，在亲眼看见一个准备逃离的学员被乱枪打死后，众人除了更加拼命提升自己，别无选择！ 半个月后，结束白天所有的课程后，教室里空荡荡的。只有程默、程志强和对面笔直站立的其他四个人，他们是001张正鹏、003关慧、005苏孜悠、015王伟！ “知道为什么单独留下你们吗？”程默开口。 “报告！不知道！”几人齐声回答。 程默笑了：“125个学员中，我挑了你们四个，还搭上了不少人情！女生就不用多说了，丙班这两天在训练什么，相信你们也猜到了。但是，我觉得你们的未来可以走的更远，不应该成为花瓶或者货物！ 所以，从今天起，我将亲自训练你们！当然，相对于我的训练，之前你们经历的都只是开胃菜，怕了的，现在就可以回宿舍了！” 苏孜悠和关慧毫不犹豫的答道：“报告教官，我们不怕，我们愿意！” 这两天，从那些有些的姿色的室友回宿舍的放声悲哭中，她们大概已经猜到发生可什么事情了，只要想想就不寒而栗，如果不是程默提前将她们要走，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在她们身上！ 什么？说出自己的背景！别天真了，丙班有背景的大有人在，但是在这个封闭的训练营里，谁又在乎过呢！连戴春风都带头在这里挑人，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两个男学员也赶紧表态，自己愿意！他们的想法就比较简单，只看程默小小年纪就已经是上尉军衔，不是来头甚大就是实力雄厚，后一点在两周的训练中他们已经深有体会，这是给他们机会做自己的门生啊！这个时候不抱大腿什么时候抱大腿！余主任再厉害，上百个学员也不可能只关注他们！戴处长更不用说了，还不知道这辈子有没有机会进入对方视线呢！ 第36章 处长来了 “伪装首先是打破你自己原来的行为模式，你的言行举止都要与过去割裂开，想象自己就是那个人，要不断的自我暗示，只有这样你的气质形象才能彻底改变，真正的伪装高手哪怕熟人从你边走，也绝对无法联想到时自己认识的那个人，通过改变自己来改变环境，其次才是利用精湛的化妆手段改变外在形象！”这是程默在给几人上化妆侦查课。 他将面前的一个箱子打开，001和005倒还好，但是两个女生看见里面的东西后，眼睛里瞬间全是小星星。太全了，好多精品啊，好想都抢过来！这是她们内心此时的写照！箱子里面是各式各样的的化妆品、假发、胡须、人皮面具、化妆工具。 “下面给你们演示一下，005你先来！”程默点了苏孜悠。苏孜悠不情不愿的上去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 在几人的眼里，程默一顿眼花缭乱的操作后，面前就出现了一位容貌慈祥的老太太，然后又给苏孜悠的鼻孔内贴了两个小东西。 “好了，你试着说话！”程默放下工具对苏孜悠说。 “你干嘛把我画成这样啊！不对，我说话的声音怎么变了，这是怎么做到的？”其他人听见苏孜悠说话分明变成了一个长者苍老的声音，也好奇的看着程默，等他解释！ “这是利用一种胶质贴片放入你鼻子内，让你的鼻息变粗从而改变说话的声音，老祖宗传来的方法还有很多，例如腹语术等，下面开始分组练习。练习前，先跟你们说件事情，基础课程你们都已经是整批学员里面数一数二的了，但是全体考试的时候我希望你们保持中等水平就可以了，你们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几人一开始还很懵，难道不是成绩越好越给教官争气吗？想了一会，恍然好像明白了什么！一起点了点头！ 程默笑了，不愧是他选的人，这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就不是不希望他们太引人注目，特工这个职业越无人关注越活的长久！ 接着说道：“明天开始，你们几个就不用一起上大课了，根据你们的特长，我准备开始对你们进行针对性的培养！001！015！” 张正鹏、王伟起身立正，答到：“到！” “001你主攻追踪、刺杀、格斗和射击，015你主攻突击作战、审讯、驾驶和格斗，程志强教官会教给你们更高的技能！” “003！005！” “到！” “003主攻毒理急救、情报分析，005主攻化妆侦查、电讯密码和狙击战术！我亲自训练你们！分组联系后自行解散！003、005待会来办公室见我！”程默交代完众人，让程志强盯着他们联系，就转身走了！ 程默办公室，关慧和苏孜悠笔直的站在办公桌前，程默背对着他们坐在靠背椅上，看不清他的脸色，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只听那边传来声音问道：“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关慧和苏孜悠好像知道他会这么问，直接回答：“暂时还没有发现，不过周末休息的时候对方一个人出去过，我们正在查具体去了哪里！” “继续盯着，另外，注意观察训练班里和谁走的比较近！”程默的声音再次传来！ “老师，你真的怀疑……有问题？”关慧还是问了一句！ “有没有问题，查查不就知道了！干我们这一行，就是要学会怀疑一切！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也就是了！你先出去吧！仔细盯紧了！” “是！”关慧没有问为什么只有她出去，老师和005的事情，她多少也听说过一些，二人郎才女貌，情投意合，都是年轻人自然能够理解！她可不认为老师和丙班的那些畜牲一样。相反，她有些羡慕005，要是自己先认识程默多好！ 听见关门声后，程默转了过来看着苏孜悠！黑了，但是整个人显得更加自信有活力了，小麦色的皮肤泛着光泽，让程默一瞬间有些愣神！ 苏孜悠看见他们的傻样，噗嗤乐了！说道：“你真的怀疑那个人？” 程默回过神来，嘴里低语：“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查查总没错的！让你办的事办好了吗？” “周末外出时，已经电告中央了，具体如何安排，上级没有回复，只是说会处理的！”听到他问正事，苏孜悠也严肃起来！ “你真实的实力没人知道吧！”程默问。 “放心吧，我早就听你的，即使关慧也不知道我的实力早就超过她了！” “那就好！你别忘了，你和他们不一样！多保留一些底牌，日后才能更好的完成任务！”程默再次叮嘱道！ 此时，敲门声响起。 “你先去吧！我教你的拳法记得勤加练习！”“是！” 敲门的是程志强，他看见苏孜悠离开后才关上门，递给程默一张东西说：“哥，给，这是绘制好的物资路线图！” 程默一拍脑门，差点把这件事忘了，可是自己怎么给组织呢？总不能说这是参考长征路线准备的吧！估计他要这么说，组织要怀疑他才是潜伏最深的探子了！还得好好想个合理的借口！ 正要问程志强执行任务的人是不是都撤回来了！可是桌上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他即将说出口的话！ 伸手接起电话:“喂，哪位？” “我，戴春风！你立刻来校长办公室见我。” 程默立刻起身立正回答:“是，卑职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程志强看他脸色有些凝重，问他:“哥，出什么事了？” “没事，戴春风来了，让我去见他！你先去带他们训练吧，我去看看？” 出门直奔主楼校长室，校长赵文龙还是杭城警察局长，所以很少在这里办公，因此程默还是第一次来赵文龙的办公室，门口站着两个中山装，看样子是戴春风带来的警卫！ 程默亮明证件后，两人才让开，上前敲门报告，里面出来戴春风的声音:“进来！” 程默进去站定敬礼：“报告处座，程默前来聆听教诲！” 屋里戴春风和余乐醒相视一眼哈哈大笑，戴春风边笑边说：“你看，这小子跟我生分呢！好了，程默！以后不要这么严肃，就称呼我先生吧！来来来，过来坐！” 程默挠了挠头，嘿嘿笑了几下，过去坐在两人对面！ “先生，您怎么突然来杭城了？”程默问。 “我怎么就不能来杭城？别忘了我还是你们的政治主任呢！这次我是来杭城开会，顺便来看看政治课学的怎么样！我听余主任刚刚夸你觉悟很高啊！”戴春风微笑着说。 “都是先生和主任栽培，属下要学的还很多！”程默谦虚道！ 第37章 惊现谍踪 第37章 正当几人寒暄之际，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喊声：“我们真的找程教官有急事，你就放我们进去啊.....” “不行，处座正在谈事情，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 “程教官，我是005啊！我和程志强教官有急事找你！你出来一下啊！” “哎，你们干什么？再胡闹把你们抓起来！” 程默听出是苏孜悠的声音，生怕戴春风责罚他们，情急之下赶紧起身，不安的向二人解释：“处座，好像是我的学员，都是属下教导不严，我这就收拾他们！” 余乐醒也帮他打起了圆场：“处座，这就是你打过招呼的那个小姑娘，可能怕你给她情郎穿小鞋呢，这不，还急了！” 戴春风倒也没有生气，只是好奇道：“哦，是吗？程默你去让她进来，看看什么事？我又不吃人，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程默闻言急忙向外走去，开门看见是苏孜悠和警卫纠缠在一起，后面还站着一脸无奈的程志强。 他赶紧喝止道:“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谁让你们在这里瞎胡闹的？还不住手！” 苏孜悠却赶紧冲到他的跟前，急切的说：“老师，目标动了，而且动作很大！” 程默听她这么说，也是吃了一惊，怎么会是现在，对方的企图是什么？难道是知道戴春风到了！ 立刻追问：“怎么回事？” 还没等苏孜悠回答，里面的戴春风催促道：“程默，不是叫你让他们进来吗？磨蹭什么呢？” 程默无奈，只能带二人一起去见他。 屋内，戴春风打量着程志强和苏孜悠。 看见苏孜悠时，暗道难怪这小子喜欢，果然是个美人！别误会，他虽然好色，但是苏孜悠的家中多少和他有些亲戚关系，还不至于那么龌龊。 不过做情报工作，最忌儿女情长，看来自己的家法中要加上，内部男女特务不可以谈情说爱，否则都像这样不就乱套了，不过苏孜悠此人的去处早有着落，料想不会加入组织了！ 再看程志强，眼神坚毅、身体健硕，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气度，一看就是把行动好手，不由的羡慕程默的运气。 “小老乡，你有什么急事找程默啊！是不是害怕我把你的小情郎拐走啊?”他开起了苏孜悠的玩笑。 “戴叔叔，好！你就不要取笑侄女了吧！我是真的有急事找他.....” “什么急事啊？能不能让我这个叔叔也听听啊！”他没当回事，继续逗着小姑娘。 “是......是.....”苏孜悠眼睛不停地瞄向程默，不知道该不该说。 戴春风脸色变了，他意识到可能自己误会了，应该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程默也急了：“你看我干什么？处长问你话呢，实话实说！” 此时，戴春风的脸色严肃起来，转身走回到办公桌那里坐下，说道：“说吧，怎么回事？” 苏孜悠得了程默的暗示，不再犹豫，回答道：“程教官怀疑班里有特务混进来，特意安排我们进行监视，就在刚才，我们回去寝室，发现目标急匆匆的出门而去，跟上去才发现，她支走了值班室的警卫，向外面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又行色匆匆的外出了，我的另一个同学跟上去了，我赶紧来找程教官汇报！” 戴春风也意识到，这个学员的行为有异常，训练班里严禁学员和外部联系，何况要私自向外部打电话！这是有事啊！ 他的眼睛飘向程默：“说说吧，具体什么情况？” 程默组织了一下语言，快速说道：“事情要从火车站接送学员哪天说起，哪天我听005,哦也就是苏小姐！无意间说起，有人在车上谈论我们的训练项目。描述的内容和我们的实际情况极为契合，我就留意起来，我们的训练情况是严格保密的，即使是我，在来之前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一个还没入营的新人是怎么能知道的！于是根据学员的描述和筛选资料，锁定了几个怀疑对象，并安排003、005进行监视！” 戴春风听他说完，也觉得很是蹊跷，摩挲着下巴问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程默精神一振，答道：“目标一直都没有大动作，但是今天突然这么着急行动，表示她发现了有价值的目标。这里是学校，除了人员名单资料，没有什么值得她惦记的，但是如果是为了这个，她早就可以动手，何必等到现在！那么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值得他们冒险呢？” 戴春风听懂了，眼中立刻寒光四射，让人不寒而栗。冷声问道：“你怀疑他们的目标是我？” “卑职不敢确定，但是这个可能性最大！” “既然是你发现和安排的，那就交给你去办，给我弄清楚到底是哪里的牛鬼蛇神敢打我的主意，你需要什么支持和我说，我马上批给你！”戴春风愤怒了，这是他的大本营，却被别人渗透进来了，还把主意打到了他的头上，简直就是在啪啪打他的脸，这是他不能容忍的！同时他也想称量称量程默的成色！ 程默立刻挺身敬礼：“是，卑职一定不负处长所望，把这群魑魅魍魉找出来。人手有我和程教官带四个学员足够了，还需要余主任批准我们领用武器！” 余乐醒这时也很难堪，训练班是自己负责的，出了这么大事情，要不是程默早有准备，后果不堪设想！随即点头说道：“你去挑人，我马上给军械库打招呼，并且我让金教官准备一队人给你们做后备支援！” 随即程默告别两位长官，带着程志强和苏孜悠直奔训练场而去。 程默看着旁边站着的程志强和面前的苏孜悠、张正鹏、王伟，开始布置任务：“情况都已经通报给你们了，003已经跟上目标了。下面开始分配任务，015！” 王伟上前一步，大声喊：“到！” “你负责控制值班警卫，了解他和目标的关系，查清楚电话打给了哪里！” “是！” “001、005跟着我和程志强，我们去和003汇合！” “是！” “领取武器，出发！” 第38章 激战正酣 “哥，003打电话来，说在悦来茶楼。”程志强从外面走进来说。 程默的办公室，被改成了临时指挥部。 “走，过去看看！”他朝几人说道。 城内，一条繁华的街道上，远远的就看见有个两层高古色古香的茶楼，程默几人在小二的带领下到了楼上一个靠窗的雅间。 里间，关慧正倚靠在窗户边观察着什么！听见声音转身看见是程默一行人，待小二离开后立马敬礼：“老师，目标刚刚进了对面的洋服店！” 程默到了窗前，拿起望远镜看去，虽然以他的眼力，几百米的距离可以说是纤毫必见，但他不想让几人知道！看了一会随手将望远镜递给了程志强。 他回到茶桌边坐下，喊来关慧：“说说具体的情况？” “我一路尾随她，发现她目的地很明确，一路上毫无停留，直奔这里！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就没有跟进去！” 程默这个时候倒是不着急了，慢条斯理的喝着茶，听她说完后，问道：“没有被发现吧？” 关慧想了一下，答道：“应该没有，她一路上看起来都很着急！” 他转头召集众人过来：“你们怎么看？001你先说！” 张正鹏略作思索，回答道：“老师，我看这个店八成就是个联络点，这大中午的，店里人来人往，可是仅有的两名伙计中一个却一直站在门口四下张望，客人出来也不见他热情道别！ 还有，店里的那个伙计，一直都守在柜台后面，也不见招呼进店的客人，好像做不做生意根本无所谓！老板更是半天都没看到人影了！” 苏孜悠补充说：“这种店铺，伙计一般收入都不高，可是我注意到，门口的伙计胳膊上却戴着一块手表，还不时偷偷的低头看时间。程教官，目标从进去后就消失在视线内了，我怀疑他们正在交接情报！” 对面的程默专心致志的刮着手里的盖碗，不知道有没有听清他们说的内容，好像在想别的事情！ “教官....教官....”看他没反应，苏孜悠壮着胆子叫他！ 程默被她打断思路，将手中的茶碗放下：“你们说，是不是太简单了！事实真的像我们看到的这样吗？去打电话问问，015查到电话是打到哪里的了吗？” 张正鹏跑去柜台打电话去了，过了一会跑了上来：“老师，查到了，就是天祥洋服店！” 程默暗想难道自己想错了，可是如果敌人只有这个水平，又怎么有信心潜伏进特务处的大本营呢？ 算了，事已至此，见招拆招吧。 一念至此，他立身而起，命令道：“那就抓人吧，尽量留活口，手上活都干利索点，注意保护自己，003和005装作客人进去，待他们进去后001负责门口的伙计。阿强策应他们！开始行动！” “是！” 程默没有打算出手，这次任务除了抓捕奸细，最重要的就是顺便练兵，就当给他们一次考核的机会！ 几人下楼的时候，015王伟却跑的气喘吁吁的来了！说是怕行动没有自己的份，程默就让他去检查洋服店有没有后门，有的话守在哪里，防止对方逃跑！ 苏孜悠私下也曾偷偷问他，要不要和组织确认下，是不是自己人在行动，但程默阻止了她。即使训练班真的有红党的人，但绝对不是这种做事风格，更何况按他的猜测，对方十有八九是日本人！ 任何计划在执行的时候都不是百分百完美的！程默此时就深刻的体会到了！ 两个女生混进去的时候很顺利，可是当张正鹏扑向那个门口的伙计时，一切就超出他们的预料，没想到那个伙计竟然是个高手，反应速度也不慢，张正鹏一招没能制服对方，两人扭打在一起！ 跟在后面的程志强突然眼神一凝，一个跃步虎扑而去，人还没到，凌空一脚已经踢出，随着他的脚命中对方的手腕，一个黑色的圆球飞向空中，只听：“轰”的一声，周围的人群瞬间尖叫着四散奔逃。 原来搏斗中，对方眼看不支，就要被张正鹏制服，猛地从衣摆里摸出一个卵式手雷拉开保险就要同归于尽，此时的张正鹏还沉浸在要战胜对手的兴奋中，多亏程志强及时发现。万幸手雷是在空中爆炸的，没有造成无辜人员伤亡！ “该死的蠢货！”程默气的一掌拍在窗沿上，如果此时有人进来，就能看到窗沿上的青石板竟然被他惊怒之下拍出了一个清晰的手掌印！ 店里的行动也出了问题！ 就在门外抓捕同时，二女也向柜台的伙计冲去，柜台的伙计看见门口同伴的遭遇，正要从柜台下掏枪，就被配合默契的二女制服了！但是就在二女为成功抓住活口开心时，里间布帘后却突然射出一片密集的弹雨射来！ 千钧一发间，二女顾不得刚抓的俘虏，只得匆忙寻找掩体进行反击。激烈交战中，隐约听见布帘后传来一声闷哼，随后枪声就零星了下来。 门外程志强焦急无比，里面可是有个未来可能成为自己大嫂的人啊！他嘱咐张正鹏看着刚刚抓住的伙计，自己则纵身一个战术动作，闪进了屋内用来制作成衣的台子后面，然后厉声问道：“你们没事吧？” 柜台那边，二女此时无比狼狈，对方猛烈的火力打的她们，躲在柜台后面无法露头，听见程志强的声音，赶紧回答：“我们没事，对面好像有人被我们打中了，伙计被他们自己人射出的子弹乱枪打死了！” “跟着我，保持搜索阵型！小心脚下，注意有没有陷阱！”程志强当前带头向里间慢慢摸去。 就在此时，屋后却传来激烈的枪声。听到枪声从后面响起，程默和程志强同时暗叫一声“不好，敌人要跑！” 来不及等众人有所反应，只见程默快速扫视了四周一眼。然后从窗户一个健步冲出，纵身一跃竟然直接跨过街道跳到了对面的屋顶，惊得不小心瞥见的苏孜悠瞠目结舌！心里想到：我好歹是上过大学的啊！这怎么和物理老师讲的不一样啊！这不科学！自己这个假男友真上级不会是个怪物吧！难为她在这种生死关头，还能产生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 程默从屋顶快速奔跑到后门位置，向下打量。 原来就在刚才，王伟听他的命令去守在后门，一开始心里还不是滋味，觉得自己来晚了，教官把立功的机会都给别人了。 他很清楚自己同学们的实力，何况还有小程教官在后面压阵，这几个敌人估计还不够自己那几个同学分的，守在后门的自己哪有立功的机会！ 直到听见前面传来激烈交火，间或还夹杂着手雷爆炸的声音，他才紧张起来，这伙人也太猛了吧，连手雷都有！ 还不等他为几位同学老师担心，就看见有两个身影从后门跑出来，他认出其中一个就是目标人物，赶紧举枪对准对方，嘴中喊道：“你们被包围了，赶紧放下武器投降，否则....” 没等他话说完，对面的另一人竟然举枪就打，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对方使用的竟然不是手枪，而是一种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冲锋枪，火力狂暴无比，一时间竟然压制的他无法上前，只能躲在墙后面对射还击。 程默看清楚现场的情况后，借着枪声的掩护，迈步走到敌人头顶上方的屋顶，右脚抬起猛力踹下，只见青瓦下的屋顶竟然被他一脚踹出个大洞，他整个人直接从大洞里，跳落到那个疯狂射击的男人背后，对方正准备调转枪口向他射击，就被他无比迅捷的一掌打在后脑，瞬间晕了过去。 而此时另一个女人，才从刚才看见他一系列动作的震惊中反应过来，举起手中的枪刚准备瞄准，说时迟那时快，程默的一只大手像是穿过了空间距离，无声无息的就抓住了她手中的枪，精钢制成的手枪竟在他手里被捏的变形了，女人惊恐的看着他，嘴里传来喃喃的声音：“你不是人....你不是人.....你是魔鬼.....你别过来！”程默懒得理她，随手又是一掌如法炮制，世界安静了！ 这一切都落在了王伟的眼里，他的嘴巴张得能塞进去一个鸡蛋，连手里端着的枪都忘了放下了！ “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滚过来把人带走，平时让你们好好训练，一个个的鼻孔都翘到天上去了，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程默边检查敌人身上的东西边向王伟喝道！ 王伟臊眉耷眼的跑过来，低声辩解道：“老师，好好训练就能像你这么厉害吗？骗小孩呢！” 正在翻弄敌人所使用的枪械的程默，闻言脸色一冷：“闭嘴，把你看到的一切都给我忘得一干二净，否则我不介意亲自动手清理门户！” 被他这么盯住，王伟只觉得一股凉意涌上天灵盖，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赶紧保证：“是！老师，我只看到敌人被制服了，别的......”他还要继续说下去，但是程默已经听到屋内的几人冲过来的脚步声，赶紧喝止他：“还不闭嘴！” 第39章 逐渐信任 程志强带着几人冲了过来，看见逃跑的敌人都被制服了，松了一口气。苏孜悠三人都是羞愧的低头不敢看程默的脸色。 “哥，你没事吧？”程志强问道，问完就暗道自己糊涂，就这几块料怎么能伤到大哥，纯粹是下意识的关心。 程默听他第一时间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安危，不由得心中感动，刚刚的怒气散了不少。 “我能有什么事？这些家伙真是够强悍的，应该是日本人，刚才那个枪手用的是百式冲锋枪，这种枪在日本国内都没几个人见过，看来这次他们是下血本了！他们怎么样，有没有人受伤？屋里的情况呢？算了，你不要说话。你们几个过来说一下！” 几人战战兢兢地的上前来，都知道程默平时为人很随和，但是你要是当他年纪轻就好糊弄，那就大错特错了！偶尔碰到他动了真火的时候，连程志强在他面前都不敢放肆，别提他们几个学员了！ 半天还是张正鹏当先回答道：“对不起，老师！我们差点搞砸了！” 程默没给几个人留面子：“什么叫差点搞砸了？没有我和阿强出手，你们连自己小命都不保了，还精英呢！ 是不是以为这是训练场啊！这是你死我活的战斗，甚至有时候比前线厮杀更惨烈！回去每人都给我好好写一份经验总结，总结下怎么才能够消灭敌人和保住你们可怜的小命！ 现在去给我仔仔细细彻彻底底的检查现场，尤其注意有没有电台和密码本！003去打电话让金教官带人封锁整个训练营，只许进不许出！把这里所有能找到的东西都给我带回去！” “是！”几人齐声回答。 苏孜悠问他：“这里要派人伪装起来吗？万一对方还有人过来接头怎么办？” 程默瞪了她一眼：“动静闹得这么大，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别人都知道了，还伪装什么？查封这里！让金教官安排两个人在刚才的茶楼，把所有路过围观的人全部拍下来！” 二十分钟后，里面传来苏孜悠的喊声：“教官，你快来看！” 程默走进去问道：“发现了什么？”里面有个火盆里有灼烧过得痕迹！ 顺着苏孜悠的的方向看去，原来是墙上挂的一幅画后面有个暗格，而她的面前则摆着一个电台，程默心里一阵振奋，总算没有白忙活！ 他蹲下身子，仔细检查着电台的情况，这是一台日本最新的94-6型电台，内部非常紧凑、完善。在某些方面，它比同一时代的德国无线电台更好。整个电台都放在一个矩形的金属盒子里面，里面放着一个皮包。通过打开顶盖并将电台倒置放置，可以轻松拆卸本机。据程默所知，这种电台目前还没有装备日军系统，只有少量特殊部门有权使用！ “找到密码本了吗？还有发现其他的武器吗？既然连没有量产的冲锋枪都出现了，绝不可能只有这点家伙什！”他问道。 “没有发现其他武器，密码本也没有发现，我们冲进来时火盆里正燃烧着一些纸张，怀疑可能被敌人销毁了。”苏孜悠答道。 “还发现了什么？” “另外.....发现一个箱子，里面有大量黄金和法币！”苏孜悠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说道。 “没人看见吧？箱子给阿强，你们押着犯人和物证收队！”程默看见苏孜悠对他点了点头后，说道。 他叫过程志强，对他小声吩咐：“法币分出两成给他们几个分了，再分出三成给金民杰的队伍。黄金拿一半给我，待会我去见处座时送过去，剩下的你先收起来！” 上车时，程志强告诉他箱子里一共有十根金条和五千法币！这个时期的日特还真他娘的有钱！ 回去时，警卫在门口告诉他，戴春风已经着急等着见他！没办法，闹那么大动静，又是手雷又是机关枪的，他们想不关心都不可能！ 让众人将俘虏和物证带回临时指挥部，程默自己去了校长室。 戴春风看见他，目光有些急切的问道：“怎么样？有收获吗？” 程默详细报告了抓捕过程，然后总结道：“初步怀疑是日本间谍，敌人反抗的非常激烈，拥有的火力也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差点就阴沟里翻船了！ 缴获了一部最新式电台和敌人的活动资金！处座，这是给您准备的，五根大黄鱼。你先别批评我，这不是贿赂，我知道您一直都在为特务处的经费四处奔走，毕竟我们的开支不能走军费。为此，您遭了不少白眼，我只是想为您分担一下，明面的部分已经上缴了！” 戴春风听完他的话，既惊喜又感动！没想到这小子刚加入特务处就干了件这么漂亮的案子；感动于对方能够体恤自己的难处，比起那些只会向他伸手的各地负责人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要知道1932年特务处刚成立的时候，戴春风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领取活动经费,组建他早有预想的特务系统。戴春风的活动经费主要从特别费用中支付,常申凯怕遭非议,不敢过于嚣张,在数额审批上极为谨慎。没有足够的经费,戴春风的许多设想和抱负都不能实现。 后来他有段报告里是这么描述的：在他没有当特务处长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 常申凯没有给他什么任务、名义和待遇,他总是勒紧裤带,穿着破鞋破袜,自动地到处奔走, 搜集红党活动的情报和国党内部反常分子活动的情报,呈给常申凯,不计报酬。有次常申凯认为他的情报有价值,发给他一百几十元活动费,交由邓文仪(那时邓当常申凯的秘书)转发,邓只给他一部分,中饱了一部分。他也不与计较,仍旧穿着破鞋破袜到处为常申凯搜集情报。 这也导致了他后期大权在握时，疯狂走私敛财，生活骄奢淫逸，挥霍无度！ 戴春风想到这里，放松了下来，笑道：“你这个小家伙就是滑头，我还没张口呢，你倒好，先拿钞票堵上我的嘴！第一次见人送礼送的这么清新脱俗的！也罢，难得你一片心意，我就收下了，下不为例啊！ 另外，抓紧组织审讯，一定要弄清楚对方的目的和意图，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同伙，一查到底。最好是能够挖到密码本，我们特务处的底子薄啊！总部魏科长天天吵着跟我要敌人的密码资料，我去哪里给他弄啊！ 程默啊！本来用你我是有顾虑的，也不怕你笑话，干了这一行，我见过太多背叛，想要我脑袋的人都排成长队了，所以我一直都喜欢用黄埔同学和家乡子弟。不过你现在的表现已经证明值得我的信任，放手去做吧，我等着你给我唱一出好戏！” 第40章 刑讯 临时用丙班做某些“特殊”训练的房间，改的审讯室内。 程默和王伟坐在桌子后面，在他们面前一个背负双手的男人被拷在椅子上，是那个门口的伙计！ 王伟曲起手指敲敲桌面，喝道:“说说吧！你们是什么人？” 男人使劲挣扎着身体，眼中露出如恶鬼一般狠厉的神色，嘴中不停地叫喊着：“王八蛋，你们抓错人了，快放了我们，我要杀了你！”气的王伟暴怒，直接就赏了他几巴掌，连牙齿都掉了两颗，可见用力之大。 程默看着这个武力值不错，但是智商完全不在线的家伙，嘴角溢出一丝嘲弄的笑容！ “哎哎哎，别打他的脸，我是怎么教你们的，要学会废物利用，你打破相他可真就成个废物了！ 去，让003和005把目标带进来，当着她的面把你的本事在这个家伙身上好好施展一遍！ 记住了，脸、手臂这种露在外面的区域不要弄伤！其他的你看着办，这种不重要的人，留口气就行了！我出去抽支烟，十五分钟后回来！” 不一会，程默的耳边就传来“啊...啊...”的惨叫，间或夹杂着女高音的尖叫声，这是目标在观刑！这些声音让程默有些厌恶，人为什么要做恶呢？和气生财不好吗？ 扔掉手中的烟蒂，重新回到审讯室，三个女人都被残忍的酷刑吓得不轻，而那个男人，躯干上已经没有一片好肉了！耷拉着脑袋，嘴角流着血沫子，要不是听到他嘴里发出下意识的“嗬嗬”声，会让人怀疑他已经死了！ 程默慢慢的挪动步子，走到他的跟前，伸手挑起他的下巴，问道：“怎么样？想好了吗？要不要对我说点什么？” 男人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睁开眼睛看着他，对视几秒后，“呸”的一口血痰朝程默喷过来。好像早就猜到了他的这个反应，程默一闪身躲过了。 这一幕，让刚才用了半天刑累的不轻的王伟看的怒火中烧，拎着鞭子就要上去再下死手，可却被程默一把摁住了，对他摇摇头，让他不用在意！ “没有关系，我这个人就是欣赏硬汉子！来人，带他下去休息吧，伤口给治疗一下，弄点好吃的给他补补！等你恢复元气了，咱们再继续！” “老师，这家伙这么顽固，打死算了，还给他这么好的待遇干嘛？”王伟气不过，问道。 “要学会尊重我们的对手，何况现在着急的又不是我们！慢慢来，就当给你练手了，看看你这活干的糙的，就知道使蛮力！”程默安抚他，他并不着急从这个人身上挖出东西！ 转身笑着对旁边还在呕吐的女人打招呼：“013，哦不，应该叫你陈双珍小姐，请吧！你的同学学艺不精，弄得场面过于血腥了，为了对你刚才受到的惊吓表示歉意，我亲自招呼你吧！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还在一边拼命呕吐的女人听他这么说，一下像滩烂泥一样倒在地上，嘴里撕心裂肺的喊着：“不要！教官，不要！放过我吧，我只是去买衣服，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程默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揶揄道：“这就没意思了，你这是完全不尊重我的智商啊！你们两个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扶陈小姐入座！” “是！”关慧和苏孜悠强忍住不适，一人一边抓起陈双珍，不顾她的大喊大叫，将她绑在了竖立的木头十字架上！ 程默缓缓走到陈双珍的面前，语气无比温柔：“人体会分泌一种叫做肾上腺素的东西，当你经历某些刺激（例如兴奋，恐惧，紧张等）就会分泌出这种化学物质，能让你呼吸加快（提供大量氧气），心跳与血液流动加速，瞳孔放大，为身体活动提供更多能量，使反应更加快速。这就是为什么在战场冲锋的时候大部分人都不怕死！而撤到后方修整后敢拼命的却变少了！ 当你身体里的这种激素消退后，你就有时间好好想想死亡这件事情了，于是恐惧开始侵蚀你的内心，让你变得软弱！那么现在，就让我们开始吧！” 他轻声细语娓娓道来的声音，却没有让陈双珍生出一丝的暖意。反而包括负责用刑的王伟在内，所有现场的人都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感觉一种好似铭刻到骨子里的恐惧浮上心头！ “不！！！不！！！教官我说，我交代.....”陈双珍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刚刚看到了同伴熬刑的惨状，早就让他胆寒，此刻随着程默的靠近，疯狂的挣动四肢，扯得十字架一阵晃动！ “嘘....不要着急！我说过的，慢慢来....”程默打断了她的话，必须打掉她的幻想，攻破她所有的心理防线，时刻掌握主动权！他不想听到对方，只是交代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来拖延时间！ 他抓住陈双珍动前臂，从自己的袖口处抽出一只两指长的银针，向对方前臂内侧的一个位置扎去，嘴里解释道：“你放心，你长得这么漂亮，我可不会像015那么粗鲁，弄你一身的伤。我小时候呢，学过一点中医，师父说这个位置是人体最能感受痛苦的穴位，今天你就当一回我的小白鼠，验证一下！” “啊！！！！！啊！！！！”随着银针扎入体内的瞬间，一声声非人的惨叫传遍了整个营区，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渗人！ 戴春风本来不太放心程默他们的办案进度，毕竟都是一帮年轻人，经验不够，于是他也顾不上休息，想亲自过来察看一番，没想到，刚走到审讯室门口就看到了这一幕。于是心中暗想，自己还是小看这几个年轻人了！ 身后的警卫看他停在了门口，于是准备上前推门。没想到，戴春风却挥手制止了他：“走，我们回去休息！”弄得警卫们一脑门问号，不知道他唱的那处。 审讯室内，苏孜悠和关慧都露出一脸不忍之色，反倒是王伟满脸兴奋，跃跃欲试！ 程默早就察觉到戴春风来了，不过他也没有在意，对付日本间谍他可是认真的，任谁来也不会怀疑他的工作态度和工作能力！ 三秒后，他伸手拔了银针，陈双珍的身体还在猛烈的抽搐着！ 他细心的拿起毛巾给对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可是，随即动作却猛的一顿，扫视一圈周围人难看的脸色。 暗自心惊，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变态了？难道是，两世积累的怨气将牵引自己成为屠龙的少年吗？ 不，不是的！对付这些畜生只能使用雷霆手段！ “呼吸...对....保持住！喝点水，休息一下，我们再来一遍吧！”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 陈双珍顿时肝胆欲裂，顾不得嗓子像着火一样，大声哀求着：“教官，我真的招了，我全说，你让我干什么都行？别再用刑了，求求你！！！” 她最怕的不是疼痛，而是程默这种变态的冷静，如果再扛下去，对方还不知道用什么法子对付自己呢！ 第41章 刑讯2 缓过一口气后的陈双珍，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连脸上的表情都坦然了些许，她拢了拢被汗水打湿的头发，问程默：“教官，在交代前我能问个问题吗？” 程默无所谓的道：“可以！” “你是什么时候怀疑我的？我不明白，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我虽然自认为在训练班的表现尚可，但想来，也还不够资格入您的眼吧？”从莫名其妙被抓开始，这个问题就困扰着她，她想从程默口中知道答案！ 程默笑了，说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你的表演太过拙劣。从我知道火车上，有人谈论训练内容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如此保密的事情，外人是怎么知道的？要知道，即使是我，没有进入这个地方前，也对这里的训练一无所知。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的动机是什么？但是那时候起，我便笃定一定有人泄密，或是有有心人刻意想要进入训练班！ 在和其他女学员了解情况，及后续的背景调查中，你就出现在了我的视线内！接线员可是薪水丰厚，且光鲜亮丽的职业，是什么让你萌生了当警察的想法呢？ 更蹊跷的是，派去调查背景的人发现，就在你进入训练班的当天，你的那位推荐人---北平电话局监察股股长，就突然暴毙在家中，对外声称得了急症！而据你接线班的其他同事反映，你这个人平日里自视甚高，在此之前与这位股长并无过多来往。 而你的档案上虽然显示你是东北人，可是我请东北的同仁去你家中确认，却发现，那个村子竟然早就荒废了！ 那么这一切是不是太过巧合了！废话就不多说了，现在轮到你说点我感兴趣的了！” 陈双珍苦笑一声，暗骂帝国这帮蠢货，一直都看不起女人，没想到这次这么大的行动，还是没能让他们重视，一切都安排的漏洞百出！也罢，你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她终于决定放弃抵抗了，缓缓开口：“我本名小泉凉子，13岁被玄洋社也就是现在的黑龙会选中，随后被送往东北一户农家寄养，成年后他们安排我进了满洲大同学院，训练我成为了一名间谍！ 就在三个月前，长期潜伏的我接到一个命令，让我想办法混入复兴社杭城训练班！后面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程默不置可否，起身走到她的身前：“说说火车上为什么要那么做？” 看见他走过来，陈双珍又想到了刚才那地狱般的一幕，身体都开始抖了起来，急忙回答：“其实那不是我的本意，有人偷偷塞了一张纸条给我，让我适当强调一下训练班的艰苦和重要性，伪装成大家眼中革命积极性极高的有为青年！” “是谁？”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这个人从未和我正面接触过！还有....戴处长来警官学校的情报也是他传递给我的！”陈双珍生怕他又对自己用刑，急忙解释道。 “洋服店的都是什么人？你现在隶属于那个部门？你的代号？你的上线是谁？”程默追问道。 “毕业后，我被分配到长春特高课，代号“松月”，上线我也没有见过，都是他主动找的我，每次命令都很突然的，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怀疑这个人就在我的身边！洋服店里那帮人，是本部派安排支援我的小组，我每次拿到情报后，也是在洋服店进行传递！ 店主代号“算盘”真名叫做石川介二，被打死的伙计代号“牧童”真名叫做原田次郎，门口的伙计代号“狂熊”真名我也不知道！” 程默想了一会，又问道：“你们的情报发给了哪里？密码本在哪？” “情报是直接发给一个指定的电台，具体在哪里我也不清楚，电台和密码一直都是算盘掌握的！不过，哪天你们冲进来的时候，我看见他正在烧一本书，可能那就是密码本！” “小泉凉子小姐，你不老实啊！潜伏进特务处训练班这么大的任务都交给你了！你怎么可能不知道谁是你的上线？又怎么会连情报传递给哪里都不知道？”程默开始有些不耐烦起来！ “教官，我是真的不知道，这次给我的任务，只是让我将戴处长来去学校的时间传递出去！其他什么也没告诉我啊！”陈双珍急忙辩解道。 “这么说，你们的目标真的是处长了？”程默冷声追问。 “应该...应该是吧....”陈双珍讪讪的说着！ “很好！看来我们有了一个好的开始！这样吧，我先让人带你下去休息，顺便你再好好想想，还有什么想告诉我的！”随后，程默便让人把她带了下去！ 下一个被带上来的，是哪个代号算盘的掌柜。此人倒是显得很是镇静，一看就知道，是个干情报的老手！ 这次程默没有着急动手，而是从兜里拿出一个香烟盒打开，递过去问道：“抽吗？” 对方也没有和他客气，举起带着手铐的双手取了一根，程默给他点上了火，看着他美美的抽了几口后，才问道：“石川介二对吧？你准备和我说点什么呢？看的出来你是个聪明人，不会也要准备熬刑死扛吧？” 听到他一口道出自己的名字，石川介二夹着香烟的手指略微的抖了抖，转瞬即逝。平静的问着：“是小泉凉子那个女人告诉你的吧？我早就说了，这些只配成为妓女的东西是靠不住的，特高科那帮蠢货就是不听，事实证明我说的一点都没错！” 这句话气的旁边观摩审讯的苏孜悠和关慧，就准备上前给他一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尊重女性！ 程默冷冷的瞪了她们一眼，吓得两人停下了迈出的脚步！ “那么你呢，算盘先生？你准备怎么做呢？”程默戏谑的看着石川介二。 “既然事已至此，你们的手段我是知道的！我可以交代，但是希望说完后，你们能给我一个痛快！”他按灭了手中的烟头，眼中浮现出一丝黯然，依旧平静的对程默说道。 第42章 重大收获 审讯室内，众人听完石川介二的供述后，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石川介二，同样隶属新京特高科，一直潜伏在直隶一带活动，1年前，土肥原贤二收到密报，内容是：关于戴春风在杭城设立特务培训班人员及训练方式，情报中说，这些人员训练有素，专业程度非常高，未来会对帝国的事业造成极大阻碍，建议帝国情报机构尽早重视并给予制衡！ 据说土肥原贤二对这则情报非常重视，刚好他即将受命筹备华北间谍机关，于是就将这项任务交给新京特高科负责，小泉凉子和石川介二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接到的命令：协助“松月”打入杭城训练班并伺机破坏！ 至于两个伙计，却是沪上陆军省情报机构派来的，都是从军队里挑选的行动高手。尤其和张正鹏有过的交手的家伙，代号“狂熊”，有着空手道六段的实力，但是脑子却不怎么好使！ “密码本在哪里？你们手上的军火是从哪来的？其他的军火在哪里？你们这一次具体的任务是什么？”程默继续发出一连串的提问。 石川介二顿了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程默冷笑，这家伙还在和自己玩避重就轻这一套呢，刚才的交代听起来信息量很大，实际上有用的东西没有多少！ “哦，看来前辈还是不死心啊！也罢，001你去拿部相机过来！”他转身对张正鹏说。 没一会，张正鹏就拿回来一部崭新的苏联的sport相机，据说这是世界上第一部单反相机，反正在这个年代绝对属于高档货！ 程默接过手里，好奇的把玩了一会，然后举起相机对着石川介二“咔咔”一顿拍。石川介二未料他有此举，下意识的觉得不妙，抬手挡住自己的脸，嘴里不解的叫到：“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要给我拍照？” 可惜他的反应已经晚了，程默心满意足的将相机递给张正鹏，吩咐道：“去找各大报纸的记者，把照片提供给他们，就说有日本高级间谍感慨和平来之不易，主动向我方投诚，在这位爱好和平的朋友帮助下，我方一举捣毁了企图刺杀我民国高级官员的间谍团伙！ 对此，民国将对日方破坏和平，挑起冲突的事实发出严重抗议！并对中国人民的好朋友--石川介二先生给予丰厚的奖励！” 听完他的话，别人可能以为程默是在开玩笑。但是石川介二的眼睛都一下红了，他再也无法保持刚才的淡定从容了，绝望的咆哮着吼道：“不！你不能这么做！这是谎言！帝国不会相信的！” 仿佛程默儿戏一般的决定比任何酷刑都让他更加恐惧！让目睹这一幕的众人大为不解！ 其实很简单，日本军国主义信奉武士道精神，他们认为，只有战死才是天皇最好的战士。如果被俘或者叛变，那么对方的家族、亲人都将面临残酷的惩罚。日本的战时经济一直都是以保障军队为先，国内的日本平民本来生活就艰难。如果有亲人被俘或者投降，那么家族女性极有可能沦为慰安妇或者娼妓，男丁会被送往前线当做炮灰，这个丑陋的民族残忍起来连自己的同胞都不放过！ 这也是为什么太平洋战争爆发以前，抗日战场很少能有机会俘虏日军的原因，有时候即使抓到活口，多半也会自杀或者拉响手榴弹和我方同归于尽！ 程默用玩味的眼神看着他：“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你不是说要和我们合作的吗？我们对待朋友可是很真诚的，放心，你的奖励一定不会少一分的！ 我还要开个记者会，当场将物质奖励和国府荣誉市民的称号颁发给你！ 至于你的家人，没关系，我会申请走外交通道，希望贵国可以出于人道主义立场，将他们送来中国和你团聚！至于能不能成，那我就不知道了！” “你这个魔鬼！你不得好死！”石川介二一想到他如果真的这么做，自己将成为帝国最大的丑闻，自己的家人能得到的下场不用猜都知道！ 周围的众人也看着程默一阵嫌恶，太恶毒了！程默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这剧情不对啊！怎么弄的自己像个大反派似得！ “我说，我都说！我只知道我们有一个代号“骄阳”的上线，据说此人早就潜伏在杭城多年，这次的任务实际上我们和“松月”是双线行动，她只知道我们是支援她的潜伏计划，但是不知道我们的另一个任务是破坏杭城训练班。本来按照我们的计划是等她的任务顺利结束后，才对这里展开行动，那些最新式的枪支弹药就是为此准备。可是就在今天，她负责传递的情报中夹杂了一条隐秘的信息，这种加密方式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条信息里命令我们在戴春风离开警官学校时，伺机进行暗杀！ 武器弹药是之前有人夜里直接上门传信，我们按照上面说的地址去拿的！除了现场我们用的，还有三支冲锋枪、二十个手雷以及一些炸药，为了防止暴露，还放在原来的地方，西湖路上的一栋老房子里！” 终于听到干货了，程默兴奋起来，听他说完，赶紧命令张正鹏带人前去搜查！ 而他让石川介二继续说下去！ “至于你说的密码本我们没有，因为我们只能发电，为了保密，上级不允许我们接收电文，发电密码是一台机器....” 他还没有说完，程默就腾的从座位上站起来了，他急声问道：“什么？你说什么？是一台机器？是台什么样的机器？” “这个我们也不是很懂，本部的专家说是叫做什么密码机！”石川介二努力回忆说。 程默双手紧握搓来搓去，他的脸上因为兴奋变得潮红，众人从未见过他这么失态过。只听他喃喃的低语：“果然是它，实在太好了，没想到在国内还能看见这东西！” 他猛地抓住石川介二的双肩奋力的晃动着：“是不是a型密码机？你们把它藏在那了？”由于用力过猛，对方的肩胛骨都发出了“咔嚓”声，疼的石川介二脑门上涌起一层汗珠！ 石川介二看到他如此兴奋，猛地意识到自己可能闯了弥天大祸！他还记得拿到那个家伙时，科长对他说的话：“这次你还有个任务，就是携带这台设备进行发报测试，记住！你可以死，但是这台设备绝对不容有事！” 他当时以为是这台设备很金贵，所以一直没有放在身边，这也是为什么他被抓的时候，没有能及时销毁的原因，少的可怜的数学知识，让他没能真正理解密码机的价值！在他固有的想法里，只有密码本才是最重要的！自己又没有密码本，敌人拿到一台机器能有什么用！ 可他不知道的是，由日本于1929年仿制瑞典哈格林密码机而来的九一式\/a型密码机，现在连英国人和美国人都还没能破解，而受制于民国密码学发展落后，技术力量薄弱，更重要的是长期内战无暇外顾等因素，导致直到抗战结束，最需要探查日本内情的中国都没有能够破解——甚至可能都没有意识到a型密码机的存在！ 没想到，这次有这么大的收获！因为日本军界内部矛盾，这种昂贵而精密的设备一直都是海军和外务省优先使用，陆军省对其一直重视不够，这估计也是虽然新京特高科知道这台设备很贵重，但却无法理解其真正的重要性！随随便便就让人带出来了！ 他急声命令道：“阿强！你带乙班所有学员，携带全套武器装备，去他说的地方，务必把那台机器完整的给我运回来，要是少了一颗螺丝钉，我扒了你的皮！！！” “是！”程志强看他如此重视此事，不敢怠慢，赶紧出去组织人手行动了！只剩下程默还在屋内走来走去，兴奋的傻笑着！ 第43章 收官 “关于骄阳你知道多少？”退出兴奋状态，程默又恢复成波澜不惊的样子。 石川介二说道：“我只知道他是土肥原贤二将军在坂西公馆时期派出的，他的信息在内部也很少有人知道，这个人很神秘，自我们来杭后，从未露过面，每次都是晚上从门缝里接到的纸条，或是松月传递过来的命令！” 程默快速在脑海里，搜索着之前查阅的，所有杭城警官学校及附属单位的人员信息！ 那些人的资料像幻灯片一样在他的脑海里一页一页的闪过！突然一幅画面定格在那里，原来是他！ 傍晚时候，程志强带人将一个一米见方的箱子运了回来，中间还出了一点意外。 石川介二这个家伙还是隐瞒了一些细节，放置密码机的地方被他装了绊雷，要不是程志强机警的话，不仅东西保不住，估计行动人员伤亡也会很大！ 狗东西，回头再收拾他！ 程默把程志强叫到身边，附耳低语了些什么，随后程志强就走了。 校长办公室内，戴春风围着那口箱子里的东西反复打量着，非常感兴趣的样子。 良久后，他向程默问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密码机？它真的有那么神奇？” “是九一式\/a型密码机，它的性能基本已经可以追上，初期的恩尼格玛密码机。日本最高级的紫密、红密都是由此衍生出的加密方式，基本已经摆脱了拉码这种简单混编的文字密码！ 欧美最尖端的密电码也都是由密码机进行换算加密。如果我们能够破解甚至仿制这种密码机，那以后日军通讯在我们面前将没有秘密！”说着说着程默又兴奋的连声音都变得大了起来！ 戴春风看他这个样子，暗自点头，果然是个人才，遇事雷厉风行，出手凌厉果断，专业知识渊博，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啊！这次一出手就送了自己这么大个礼，回到金陵老头子必然要高看自己几分啊！！! \"案子都弄清楚了？可以结案了吗？”他踱步走回办公桌，问道。 “还有一个大个的潜伏在我们身边，不过我差不多知道他是谁了，没有意外的话，预计明日就可以收官！” 戴春风从抽屉里，拿出一包骆驼香烟扔给程默，这让程默有些受宠若惊，都知道戴春风从不抽烟，也特别讨厌别人在他面前抽烟，估计这种待遇没几人有过。 “抽吧！我知道你抽烟的。我是不抽烟的，但偶尔也会备着，碰到像胡长官他们来看我，给他们抽的！” “谢谢先生！不过要抓住那个人，还需要先生的支持和协助！”之后，二人说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当天晚上的文化课结束时，所有学员和教官都收到了一则命令：戴处长明天在训练营大礼堂要给全体师生训话！没有人觉察，甲班的一位男学员闻听后眼中露出明灭不定的光芒！ 负责训练班周边安全及警戒的部队中，一个上尉对手下说道：“阿贵，你老婆是不是刚生了？” 王贵是保安1团1连的中尉副连长，对他说话的是连长吴飞，听到对方的问话，他马上变得非常高兴，答道：“是啊！前天生了一个大胖小子，下个月连长记得和兄弟们过来喝满月酒啊！” “一定的，你小子可真有福气！今晚你就别值班了，早点回去吧，我给你顶着！”吴飞接着他的话头说道。 王贵一听，急忙摇手：“连长，那怎么行呢！昨天就是你值得夜班！” “没事，我单身汉一个，回去也睡不着，在这有兄弟们陪着，还睡得踏实！你回去吧！”吴飞坚持。 “那好吧,谢谢连长！”王贵看他不像客套，刚好自己家的小子，这两天闹腾的厉害，老婆都好几天没睡过好觉了，回去帮忙分担分担，让家里的产妇好好休息一下！于是便道别而去！ 夜里，经过一天辛苦训练的营区，除了偶尔传出的不知道哪个学员的呼噜声，四周一片寂静！ 男生102宿舍的门突然打开了，一个人影正准备向外走去，身后却传来一个声音：“034你大晚上的不睡觉，干嘛呢？” 人影身子一僵，急忙轻声回答：“班长，我晚上水喝多了，尿急！” “懒馿上磨屎尿多，你轻点啊，别把兄弟们吵醒了，都累了一天.....”说话的人嘟囔着翻个身又沉沉睡去了！ 吁，轻出一口气，还以为被发现了，原来是个小意外！平复了心跳，他赶紧轻手轻脚的向外走去！ 厕所边的阴影里，一个声音问道：“怎么才来？不是告诉你夜里12点吗？” “嗨，对不起！松月暴露了，我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只能等室友全部睡着才溜出来。对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就被特务处全部抓了？查到原因了吗？” 另一个人影的声音响起：“具体情况还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是乙班的班主任带队出手的，行事很隐秘，没有调动警卫部队！先不说这个了，当务之急，要想办法继续完成任务，我听巡逻的士兵说，晚上上面宣布戴春风明天会在大礼堂训话是吧？” “是有这回事？你是想....” “对，一不做二不休，这次损失这么大，如果再完不成任务，回去等待我们的会是什么，你比我清楚！这是我从军械库拿到的炸药和定时器，你马上去把它安放在礼堂的主席台下面，时间设置到戴春风上台讲话的时候！” “这是不是太冒险了，戴春风死了，训练营马上就会封锁，我们怎么撤离？” “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到时候我会接应你的！” “那好，我马上去办！” 待那人走后，后者才从墙角走出，微弱的月光映射下，如果此时有人看到，一定会大吃一惊，那个人影正是负责外围警戒的保安1团1连连长--吴飞。他啐了一口，暗骂：蠢货，还想撤退，你就留下为天皇尽忠吧！ 谁又知道这黑暗的夜色下，究竟还隐藏着多少秘密呢！比如，此时不远处的一段矮墙后，也有两个人在小声交谈。 “没想到，还真的是他！老师真是神了！” “别说话，小心被发现，你跟哪个去礼堂的，我回去和老师汇报！” 第二天，上午十点，戴春风在余乐醒等人的簇拥下来到礼堂，在学员们一阵热烈的掌声后，他的演讲开始了：“校长让我担任特务处处长，我受宠若惊。我自信有一点是强过众人的，那就是我敢闯敢拼敢卖命！坐上这个位子基本上就是死路一条，我做好了掉脑袋的准备.....” 就在台上不停传来慷慨激昂的演讲时，那名编号034的学员却如坐针毡，此刻内心焦急惶恐到了极点。怎么回事？早就过了自己设置的时间了，为什么没有爆炸？难道自己早就被发现了！ 一念至此，浑身的冷汗都冒上来了，他左右扫视了一眼，发现没有人注意到后排的自己，就蜷缩着身子从后门溜了出去。 刚到门外，一个他最不想听到的声音传来：“034，你打算去哪里啊？” 他的身体僵直，慢慢的转过身子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这时他才发现，有四个乙班的同学非常凑巧的站在了他所有可以逃跑的位置！ 034结结巴巴的回答：“程教官，我身体不舒服，想去上厕所！” 程默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事情！于是，他笑了，笑的无比张狂，笑的充满讽刺！很久后他才停止了笑声：“你可是后半夜刚刚上过厕所啊！是不是准备找骄阳救你啊！可惜了，他从来没有打算让你撤退！不过你应该感谢我，我为了公平起见，将他也留了下来陪你！” 第44章 土肥圆的弟子 034被押送到审讯室时，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吴飞！ 对方像被霜打了的茄子，蔫在审讯室的椅子上，面无人色，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遍体鳞伤！看样子是刚刚经历了酷刑。 本来程默是不想动刑的，可是，对方是刺杀戴春风的主谋！另可见其潜伏之深，用心之险恶！所以负责安保的卫队恨极了这个人，抢在程默他们前面，收拾了对方一顿！ 程默也不好说什么，万一是戴春风的意思呢！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问出和陈双珍一样的话得正是034！ “034，化名张猛，冀省人，1932年考入北平师范学校，后因学习优异被选入训练班。我说的没错吧？至于什么时候怀疑上的你，那可早了！”程默边翻动手里的资料边说道! \"不可能，你要是早就怀疑我，还会把精力一直放在松月那个蠢货身上！”张猛不相信，反唇相讥道。 “你都说她是个蠢货了，那当然是动她更容易了！一开始我就不相信她是散播训练班秘密的源头，再蠢的人也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吧！所以我一直都在疑惑，为什么一切这么顺利，直到我让人开始排查，跟她有过接触的人时，你走入了我的视线！” “你在骗我，那么多学员训练、生活都在一起，大家都有接触，怎么能确定是我呢？”他觉得程默就是在故弄玄虚！ “是吧，你真的不明白?别人都是日常面对面的生活交流，可你呢？本月的1号，有人看到你在女生宿舍前动了陈双珍晾的衣服；本月9号，有人看见你趁着训练间隙动了她的书本；本月12号，有人看见让杂货铺的老板把你给的钱找给她，虽然你用围巾和礼帽遮掩了面容，但你不会以为这样，就不会有人认出你了吧？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程默没兴趣往下读了，直接将监视记录扔在了对方面前！ “不可能的，这不可能，以我的能力怎么可能没有发现！一定是陈双珍告诉你们的....”034拼命的摇着头，他不相信自己有这么差！ “你口口声声说陈双珍是蠢货，我看你才是！从上个月003他们第一次发现你的异常后，我给他们化妆侦查课布置的作业，就是跟踪你！只是一开始，我们不确定，你到底是为了一点年轻人的小心思，还是什么别的目的！ 直到陈双珍也就是小泉凉子被抓后，供述传递的情报都是别人给他，那你就直接浮上水面了，之所以没有动你，就是想确认骄阳是谁！现在你还觉得自己很高明吗？”程默的话打破了张猛所有的幻想！ “说出你的代号，隶属关系！我给你个痛快！”程默语气开始变得冷漠！ “我说出来，能不能留我一条生路？”张猛用希冀的眼神望着他！ 程默没有回答他，而是向王伟挥了挥手。王伟兴奋的舔了舔嘴唇，端了一盆水和一叠牛皮纸走到张猛的身旁！ 张猛觉得自己已经死了，整个脸庞五官被浸了水的牛皮纸完全覆盖，长时间缺氧导致的窒息感让他小便失禁，四肢胡乱的蹬着！这一刻他生不如死！ 王伟有些嫌恶的看着这个家伙，没想到这都能挺过来。没办法了，按流程都来一遍吧！老虎凳、辣椒水、烙铁等等接踵而至，整个房间遍布张猛的惨嚎声！让结束讲话匆匆而来的戴春风听的满意至极，挥斥方遒算无遗策的他哪里吃过这个亏。差点栽在这个小喽啰的身上，日本人简直该死！ “别打了，我招...我招了....”张猛嘶哑的嗓子冒出的声音断断续续，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八嘎，你这个懦夫，你要当叛徒吗？赶快向天皇陛下尽忠！八嘎！”角落里奄奄一息的吴飞听到张猛要招供，突然好像浑身都充满了力气，竭尽全力向他扑去，众人一时不察，竟被他抓住张猛的脖子死命的晃动着！ “砰”一声枪响，吴飞软软的倒下了，原来是程默关键时刻拔枪射在了他的大腿上，其余众人上前检查，所幸吴飞早就被折磨的体力耗尽，刚刚不过是逞一时之勇，并没有给张猛造成太大的伤害！ “看到了吧！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是拿你当炮灰的！刺杀成功，学校就会整个被警卫部队封锁，当所有视线转移到你的身上时，他就可以从容退走！”事实的真相帮助程默摧毁了张猛最后的心智！ “王八蛋，为什么这么对我！我也是老师的学生，我也是帝国最优秀的特工，为什么？你踩着我的功劳升官发财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害死我？”张猛鼓起残余的力气，就想向吴飞冲过去，王伟一把把他按回了审讯椅上。 待他情绪略微平复后，抬头用肿的只能睁开一道缝的眼睛，看向程默：“我招！我的代号是“八岐”真实姓名叫做松下正雄，吴飞就是骄阳，他本名叫做林出贤五郎....” 程默眉头一凝，打断他道：“他和溥仪身边的那位林出贤次郎什么关系？” 松下正雄愕然的看了他一眼：“您也知道林出贤次郎阁下，实际上关系不大，他是林出家的较远的旁支，不过就是因为这个关系，所以一直都压我们一头！我和他都是土肥原贤二将军在张作霖时期培养的少年间谍！并直接受其领导，1931年后将军就将视线转移到常申凯的身上，而复兴社作为其手下最重要情报机构，成为我们渗透的重点，当时因为洪公祠都是选择的黄埔学员为骨干，外人难以介入。所以将军就另辟蹊径，让我们潜伏到，各地训练班和复兴社的外围组织，他比我们先成功进入常的嫡系浙军中，所以成为了我们的组长！ 戴处长来学校的时候，他正在警戒的队伍中，认出了对方，他觉得是我们建立功勋的好时机，于是就汇报给了上面，但将军已经调任华北，总部希望我们能够深度潜伏，综合考虑后，派了松月小组前来执行这个任务，后面的事情相信你已经知道了！” 第45章 又起波折 “复兴社潜伏人员你知道多少？军火是谁提供你们的？”程默继续追问，门外的戴春风对这个问题也表现出浓厚的兴趣，示意警卫不要出声打断里面的审讯，就这么站在外面凝神听着！ “除了我和骄阳外，我还知道三位，但是我不知道他们的掩护身份和潜伏目标，这个需要你们自己去查！军火那条线是骄阳负责联络的，我不清楚！”说完，松下正雄再也支撑不住了，晕了过去！ 程默过去在他脖颈、手腕、心脏位置分别摸了摸，随后摇了摇头，掏出枪来：“看你的生命体征也活不久了，答应给你个痛快的，我说话算话！”随后朝着对方心脏位置“砰”的就是一枪！他的作为极为突然，待众人反应过来，松下正雄已经中枪死亡了！ 审讯室的门猛地被人撞开，进来的正是戴春风一行人，他怒气冲冲的责备道：“程默，你在搞什么？他身上既然有这么重要的情报，那就还有深挖的价值，你怎么能一枪打死他！” 程默一时间诚惶诚恐，连忙立身敬礼：“处座，此人险些置您于危险之中，死不足惜！卑职认为，什么情报也没有您的安危重要！另外，我观其身上的价值已经都交代了，没有什么留着的必要了！” 戴春风被他弄得，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感动，手指头点着他：“你啊！你啊！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剩下的那个你就不要审了，把人交给金民杰和刘金声处理吧，他们资历比你深，路子比你广，在杭城这片地界上和三教九流打交道的时间也比你长，武器这条线索查起来比你方便许多，你这两天也辛苦了，带着你的队员回去好好休息吧！” 这话一出，程默还没什么反应呢，张正鹏几人瞬间就觉得不对，这不是摘桃子吗？他们辛辛苦苦这么久，就这么把到手的功劳交出去啦！ 都是年轻人，血气方刚的年纪，几人相互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愤愤不平，王伟脾气最为火爆，张口就要说话。没想到站在他身边的程志强，却在此时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然后和几人厉声喝道：“还愣着干嘛？处长体恤你们，还不道谢！收队回去睡觉！”王伟意识到了什么，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几人给戴春风敬礼道谢后，纷纷离开了！ 程志强也走到戴春风的面前敬了个礼并说道：“处座，小孩子不懂事，不明白您的好意！我这就回去收拾他们，您也早点休息，千万别为这几个不争气的上火！” 戴春风就这么笑吟吟的看着他，直到看得他不好意思起来，挠了挠自己的头，说自己先回去休息了，小跑着离开了审讯室！ 戴春风又对程默说道：“你小子带的好兵啊！以前我怎么没有发现，阿强还是个大智若愚的性子！” 程默赶紧解释：“他就这样，平时不吭不响的，其实心里啥都清楚！” “那你清不清楚啊？不会也埋怨我处事不公吧？”戴春风戏谑的看着程默！ “我自然是知道您的用意的！我毕竟刚加入特务处，这次的事情太过出风头了，容易遭人嫉妒，您这是帮我将功劳分出去一些，让大家记我的好！” 程默不是张正鹏他们，他自然明白戴春风的深意，所以刚刚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 戴春风笑了，这个家伙虽然才来不久，但是为人处世深得我心啊！ “明白就好！那你是不是要跟我说说，你这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啊？我可不相信你不知道，松下正雄的重要性，就这么一枪把他毙了？” 刚刚闯进来的时候他是很生气，觉得程默此事处理的太过儿戏。但一瞬间的恼怒过后冷静下来，他猛地意识到有些不对，以他这段时间对程默的观察，这个小子行事绝对不会如此莽撞，其中必有深意！ 程默也有些佩服戴春风，先不论历史上如何评价他，但从情报工作本身，其人富有极强的洞察力，做事果断周密，善于抓住细节，是一个真正的情报天才！无怪乎，他被称作大老板的佩剑、中国的盖世太保、中国的海因里希·希姆莱以及特工之王。幸好我党有比他更厉害的武豪同志，否则就全局情报而言，其人难有对手！ 他对戴春风神秘一笑：“我早知道什么都瞒不过先生，我是打算如此.......这般....” 少顷，听完他计划的戴春风也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手指又点了点他！！！ 几天后，在金民杰等人的全力审讯及随后侦查下，一举端掉一个日本人武器走私路线，并顺藤摸瓜破获了一批日谍和汉奸走狗，在获得了如此丰硕成果后，众人纷纷对程默表示感谢，一时间皆大欢喜！ 程默却没有急着追查，松下正雄那份名单里其他的复兴社内奸，不光因为他现在只是个训练班的教官，名不正言不顺并且权限不足，还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 事情要从昨天说起，戴春风突然接到金陵急电，随后紧急召见程默后神色匆忙的回金陵了！ 程默想到戴春风那天找他谈话的内容，不禁感叹：没想到，那件事情还是如期发生了，看来小鬼子没有一刻放松过，谋夺中国大地的野心！ 6月9日上午，日本驻金陵领事馆向国民政府发出通知，声称该馆一位叫藏本英明的副领事失踪，请求协助查明下落。收到消息后，时任外交部长的汪部长立刻下令，要求南京警备司令部与警察厅全力搜查！ 奇怪的是，截止6月11日，军警宪特连续全城搜索3天，竟然仍未找到此人任何踪迹。无奈之下国民政府在金陵进行大规模的户口清查，并发出悬赏通告：“无论何人，若直接找到藏本英明，赏1万大洋；提供线索而寻获者，赏大洋5千”。而就在国民政府忙得焦头烂额之时，日本人却放出话来：“三昼夜搜查，仍无任何结果，令人不得不怀疑当局之诚意”。 为此大老板大为震怒，电令戴春风立即返回金陵，全权处理此事！务必要让日本人满意！ 关键是此时特务处的大批精英都在赣北前线，参与对红军的情报搜集，导致戴春风竟一时无可用之人！召见程默的用意正在于此。 他那天是这么说的：“你这次的表现，连大老板听了都表示欣赏，想来你也听说了，处里的力量基本上都随我去了南昌行营，如今唐科长留守金陵，手底下就剩个空架子了！我对不住我这个老同学啊！ 虽然你加入特务处时间不长，但你是上尉军衔，军事素质和情报能力都非常优秀，我欲在情报科下筹备一个第二股，我想让你在教官和学员中挑一些人，负责组建这个二股，暂时先挂个副股长，正股长就让唐科长兼着，待你资历够了，就直接上股长！ 此事你必须两日内完成，带队回金陵报道，日本领事失踪事件，来着不善啊！正值组织用人之际，你必须尽快赶赴南京，解我燃眉之急！勿要负我期望啊！” 第46章 队伍人选 梁翰芬有点事情想不明白，让她有些苦恼。 就在刚才，程默邀请她和叶道圣在楼外楼吃饭。尽管平日里，因都是留学归来的，且程默此人曾游历欧洲多国，自身博闻强记，他们二人与程默经历相似，且都知道程默是戴春风面前的红人，倒也未曾因程默的年龄小视他，常在一起谈论国外的生活，倒也相处融洽。但也绝对谈不上有多深的交情！这次怎么想起请他们吃饭了？ 另一边，程默和程志强已经提前到了楼外楼。此时，两人正坐在包厢品茶等着二人前来赴约！ “哥，为什么选他们两个？”上好的雨前龙井被程志强牛嚼牡丹一般灌进肚子里，程默看的眼睛直抽抽！ “你这小子！别人看你以为是个莽夫。但我知道你从小学习就不差，在国外的时候专业课文化课样样不输于人，干嘛言行举止老是弄得如此粗鄙呢？茶是这么喝的吗？” “嘿嘿，哥。你知道就行了，别人怎么看我不在乎，再说了，我本来就不喜欢这些文绉绉的行事，那喝茶、品酒、西餐礼仪还不都是你逼我的！现在有没外人，怎么舒服怎么来呗！”程志强憨笑道。 程默慢慢转动茶杯，细细的嗅着浓郁的茶香，片刻后，一饮而尽，说道：“也是，现在只有你我兄弟，何必故作姿态，让自己活的那么累呢！ 梁翰芬：法国里昂军事学校留学博士，回国前任职于法国里昂警察局理化实验室主任，主攻痕迹检测、物证分析！！ 叶道圣：以优异的成绩日本陆军士官学校，主攻情报搜集与分析！ 二人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而且和复兴社其他派系牵扯不深，正是我们组建班底急需的！另外，你学员挑的怎么样了？” 程志强听他问自己工作进度，忙答道：“除了关慧、张正鹏、王伟以外，我又在乙班和甲班挑选了六个人，加上我们四个，现在一共有13个人了。哥，你真的不考虑把苏小姐带上？” 程默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其实对于苏孜悠，他们早就商量过了，两人都加入特务处风险还是太大了！所以他之前已经安排苏孜悠发动关系，分配到军事委员会国际问题研究所简称国研所，这是军政部下辖的重要涉外情报机构，论跟国府高层的亲近程度，仅次于侍从室！ 此事进展顺利！戴春风走之前，他已经给汇报过了，对方也不想得罪军政部，更明白这是程默心疼自己的小女朋友，也就顺水推舟答应，此次苏孜悠会和他一道回金陵，边继续学业边进入国研所实习！ “不用了，她的去处我已经有了安排！”他这样对程志强说！ “我知道了，还有件事情，金民杰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消息，找上了我，非要推荐两个丙班的女学员给我们，我们收不收？”程志强顿了片刻，又冒出了这句话。 “背景查过没有？有没有什么问题？我刚给了日本人致命一击，可千万别被日本的探子混进来，那可就闹出天大的笑话了！”程默提醒程志强！ “我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没有动用内部的资源。而是让阿龙安排人展开的全面调查，从各种渠道汇总过来的信息来看，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而且我还听说，金民杰在之前丙班的“特殊”训练时，就护住二人，使她们免遭此劫！ 另外，两个人的各项训练成绩，在整个训练营都位列前茅，比王伟他们也差不了多少！ 我怀疑金民杰可能就是出于同情和爱才，才举荐的他们，毕竟都知道我们有背景，且从不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程志强分析道。 程默点了点头，正准备说些什么，就听楼下跑堂的喊道：“天字二号包厢，有贵宾两位到！”于是他对程志强示意了一下，阻住了他再说下去！ 待二人入席就坐后，程默笑吟吟的举起酒杯：“感谢二位老师赏脸前来赴宴，程默忝为后辈，先敬两位一杯！” 梁、叶二人急忙举杯迎上，受宠若惊的道：“不敢当，程教官年青有为，又刚立下大功，承蒙小兄弟看的起我们，是我们的荣幸啊！ 这顿劳您破费啦！共饮！共饮！不知请我二人前来，有什么指教？有什么事情不能在学校说吗？”后面这句是梁翰芬问的，他今年差不多三十多岁的年纪！ 程默放下手中的空酒杯，程志强起身给几人斟满！ 程默虚晃手势邀请道：“吃菜！吃菜！边吃边聊！我知道两位老师都是放弃可国外优渥的环境，立志回来报效国家！但恕我直言，现在我们的国家，警务系统全靠人治，我们大部分优秀的学员回到单位，皆不能学以致用，时间稍长，也就沦为街面上人嫌狗憎的平庸之辈，让人痛心啊！相信这也与两位老师的初衷不符吧？” 二人听他这么说，心知他此言必有深意。但是对方确实说的是实情，举起的筷子又齐齐的放下了。一声叹息，叶道圣，说道：“是啊！当初我选择从日本回国，本想进入军队一展所长，却因非黄埔出身未能如愿，好在几位军政部的同学替我谋了这份差事，没想到我堂堂留洋高材生，也只能看着自己的学生成为人们口中的“臭脚巡”！” 梁翰芬接着他的话头说：“是啊！谁能想到呢，当年我的赵院长把我从法国请回来的时候，还以为能开创现代警务系统的新面貌，没想到.....唉，为了能够自己的知识得到应用，这才不得不答应院长做训练班的教官！” 程默看着两人一脸沮丧的样子，和程志强对视一眼，心道，成了。要的就是你们这些话！ 他也放下筷子，说道：“现在有个机会可以让二位一展所长，不知道两位感不感兴趣啊！” 梁翰芬、叶道圣闻言一愣，这是什么意思？不解的问道：“程教官的意思是？” “不瞒两位，处座临走时交代，因为现在特务处所有精干力量都奔赴了剿共前线，暴露出了特务处力量严重不足，金陵留守的唐科长手下已经快无人可用了。因此处座拟增加情报二股，此次就是命令我负责筹备！俗话说的好：一个好汉三个帮。我毕竟初出茅庐，这么大事情，急需像两位这样的大才帮衬啊！” 第46章 成功说服 话音落下，两人的反应既在程默意料之内，又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最先做出反应的是梁翰芬，只见她脸色变冷，说道：“我是个警察，干的是伸张正义的事，不知道什么是共产主义，但是让我去充当屠杀同胞的刽子手，不可能！” 叶道圣也跟着说道：“程教官开玩笑了，叶某就是不想去内战前线，才躲在学校里教书的！” 程默没有急着辩解，而是不停赔罪，示意二人稍安勿躁！ 他说道：“两位不要着急嘛！听我把话说完，在降罪于小弟不迟啊！现在日本人对华东、华北虎视眈眈，大战一触即发，正是我们身为军人，报效国家的好时候！至于红党嘛！观其现在的形势，估计也是时日无多了，况且洪公祠的前辈高手都已经在南昌行营了，相信也不差我们这些人！程默负责组建的情报二股主要目标是日本人。我向两位承诺，除非迫不得已，我绝不会把精力放到其他地方！当然这些话，出我之口入二位之耳，仅限于这个房间！出门我可是不认的！”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犹豫片刻后再次开口：“你说的是真的，真的是对付日本人？” 程默吃了一口菜，晶晶有味的咀嚼着，良久后才说道：“当下形势严峻啊！相比我前几天办的案子两位也有所耳闻，日本人对我中华大地的野心已经昭然若揭，绝不满足于东三省！尤其在情报战线，从特高课在华第一代间谍头子青木宣纯开创了以侵略中国为目的的特务组织“青木机关”开始。日本人从1884年开始就对我国进行情报搜集活动，从青木宣纯到坂西利八郎再到如今的土肥原贤二，历经几代人，从未停止过对我们大规模的情报渗透。皇姑屯事件、日僧事件、128淞沪战争等都有这些间谍的身影！我回国并且同意加入特务处也正是想真正为保卫国家尽一份力，现在有了参与其中的机会，两位难道就这么打算放弃了吗？” 两人虽然知道日本人不怀好心，但是从没想到已经严重到这个程度了，都觉得很是震惊！ “形势真的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日本不过弹丸小国，他怎么敢有这么大的胃口？疯了吧！”梁翰芬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程默苦笑，现在很多国人都还抱着这种想法，这也是第二次淞沪战役一开始，国府自信满满的觉得可以在沪上进行大规模会战拒敌于国门之外，结果侵略者给常申凯好好的上了一课，差点打掉了常申凯所有的信心和勇气！轻敌的代价就是以伤亡25万余人的惨烈结果仍未能阻止日军占领上海！ 他对叶道圣问道：“叶兄曾留学日本，你认为呢？” 叶道圣也是与他一样的表情，说出了自己的看法：“程默说的不仅没有夸张还有所保留。日本在明治维新后重视国防建设，建立了近代化的陆海空军，并参与了多次战争，积累了丰富的战斗经验。 以陆军而言：日本士兵的单兵作战能力是首屈一指的，因为他们的新兵训练强度非常高，日军的新兵至少要经过十一个月的训练才能上战场。 一开始是最基本的队列、刺杀、射击，时不时的搞个耐寒训练；然后是常规的单兵综合素质训练，每天必须要进行30公里的行军耐力训练，还有至少五公里的强行军，强调小队以及中队的协调性； 在然后开始野战射击训练，还有游戏训练，以及强化拼刺刀，当然每天还要40公里行军；最后是大队、联队间的协同作战，以及更高级的战术动作、战术机动训练。 这样培养出来的日军士兵素质非要高。精于精确射击（400米内八十环）和拼刺刀技术。日本强调武士道精神，什么死亡冲锋这是最基本的操作，个人牺牲精神非常高。” 梁翰芬震惊的问道：“情况如此严重，国府高层难道毫不知情吗？” 程默摇头苦笑：“其实委员长及一众留日高官岂能毫不知情，只不过一直自欺欺人罢了，委座一直视红党为心腹大患，始终坚持“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不然也不会命令张小六一枪不放的就交出了东三省。上面还是始终将希望寄托于西方列强的斡旋，殊不知，列强本身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话说回来，高层的决定我们是无力改变的，但是在情报战线这一亩三分地上，我们必须打掉小鬼子嚣张的气焰！因此，我诚邀两位加入特务处情报科第二股，两位意下如何！” 话已至此，再不同意就是不识好歹了！两人在内心一番天人交战后，终于还是接受了程默的邀请！兴致好了自然酒意更浓！几人觥筹交错间，都有了几分醉意！ 当晚，送走二人后，程默并没有回学校，而是带着程志强去了安全屋！ 别墅内，赵天龙和特地从沪上赶来的程志婷已经等在那里了！ 程默接过程志婷递来的湿毛巾擦了擦脸，让涌上来的酒意散去。招呼几人落座。 “小婷，各地的货物路线和分公司准备的怎么样了？”他朝程志婷望去，小姑娘几个月没见，风采更甚往昔，一身英式骑马装，英姿飒爽，举手投足尽显女强人风范！ 程志婷看到久违蒙面的两位哥哥，也显得非常兴奋，刚刚一直追着问二人的近况。此时听见程默问起正事，立马进入状态，回答道：“华南、华北、华东、西北的路线和分公司都已经筹备完成，经过几次试探性交易，目前路线已经趋于完善。东北那边进度有些缓慢，主要是日本人扶持溥仪登基后，对东三省的控制得到了进一步加强！不过，目前我们已经透过德国方面搭上了关东军的路子，预计明年可以将渠道全部打通！” 她的表现好的都出乎了程默的预料，让他极为满意，虽然知道程志婷在商业上面有着惊人的天赋，但没想到她可以做到这个程度！看来自己真的没有看错人！他欣慰的摸了摸对方的脑袋，惹来妹妹一阵娇嗔！ 转头又看向赵天龙，对方不待他询问，就说起自己的进度：“默哥，你上次交代的事情已经全部完成了，沪上的那些进步人士在我们示警后，都加强了自身安全！陈仓的威逼恫吓和黑手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另外，前几天收到强哥说你们要去金陵的消息，我已经安排金陵小组的人提前准备了安全屋和备用联系方式！待小婷这边事了，我也会将活动重点转移到金陵！” “辛苦了，兄弟！你现在的责任重大，优先照顾好小婷和公司的安全，实在无法分身的时候，我的事情可以不用过多插手，毕竟现在还不到那一步！”程默看着有些疲惫的赵天龙有些心疼，这个兄弟这么多年跟在自己身后，从来没有任何抱怨，也没有向自己要求过什么，一直默默无闻的甘心做自己的影子，自己于心有愧啊！ 赵天龙见他这个样子，顿时急了，就要表明心迹。程志婷却对他翻了个白眼，这个傻子，大哥是关心你好不好！然后自己抢先道：“大哥，你也不用担心他，他就是最近跟我应酬多了，不喜欢那些场合，才搞得一副心力交瘁的样子！沪上我们已经完全打开局面了，金陵作为首府，后面也是我的工作重点，所以他的安排也没有什么冲突。至于公司的安全，您还别说，您当初招募欧美老兵的这招是真的好使，他们现在干的可出色了，几次和其他势力冲突时，表现的非常英勇，战斗力也不弱，还死了两个人！不过按照你的吩咐，克莱尔和船长妥善安置了他们的家人，现在一个个的都恨不得天天为我们去战斗呢！” 程默点了点头，这种效果他当初也没想到，看来，现在欧洲人民的生活也出现了很大问题，怪不得德国马上就会成为反犹急先锋！ 他接着说道：“除了金陵，你的工作主要还是要往重庆转移，战争一旦开始，哪里就会沦为大后方，要未雨绸缪，提前加大在渝的布局！阿龙那边也是，西南地区袍哥势力强大，遍布社会每个角落，你要提前想办法安插人手进去，如果能够控制一部分就更好了！行了，大家都早点休息吧！”二人和他互道晚安后，各自回了房间！ 第47章 抵达金陵 看着程志婷二人回到房间，程志强走过来说：“哥，都安排好了，现在去吗？” 程默一扫刚才懒洋洋的样子，眼神清明，伸了个懒腰！并没有回话，起身当先朝二楼书房走去，两人来到门前，他用眼神暗示了程志强一下，对方瞬间领会了他的意思，守在了门外！ 书房内陈设干净而整洁，靠墙的位置有一个放满了书籍的柜子，只见程默走到跟前，伸手取出了一本线装版的聊斋志异，然后书柜连同背后的墙壁就向左侧划去，露出后面的一道暗门。 程默未加思索，直接迈步向内走去，沿着台阶走下去后，视线豁然变得开朗起来！原来这地下竟然是一个二十平米左右的密室，中间有一个差不多两米多长铁制的台面，台面上摆放着电台、各种武器以及化妆道具，旁边的角落里还有几口大箱子，那里面装的是备用的武器弹药！ 桌子旁边的椅子上，已经有一个熟悉的人影坐在那里。仔细看去，竟然是苏孜悠，恐怕连刚刚在客厅和程默说话的程志婷他们都不知道，别墅里竟然还有一个人！ “你怎么才来，我呆在这里都快闷死了！幸好阿强准备了吃的，不然都不知道怎么熬下来！”苏孜悠向他抱怨道！ 也是，正常人在一个密室里待几个小时，谁受得了！ 程默其实也很担心她，但是他晚上有重要安排，不得不这样做！于是，不知道是酒意作怪，还是他有感而发，他竟然做出了一个让苏孜悠完全措手不及的动作，他抱住了她，无比的用力！苏孜悠挣扎了几下，看到他的脸上尽显疲态，知道他压力太大了，有些心疼程默，就任他这么抱着！ 良久后，程默将她放开，又成了那个冷静睿智的他：“这次去金陵后，我的一举一动都在戴春风和唐纵的眼皮子底下，不再方便与中央直接联系！所以我需要你现在就开始熟悉电台和发报密码，以备不测！ 今天晚上的电文就由你来发。主要有两个方面：1.汇报我们即将赴金陵工作的安排。2.请中央在决定撤离苏区前，告知我主力动向，我会全力发动关系，在途径各处尽量筹措一些物资储备，帮组织解决一些实际困难。请上级不要在意我的风险，慎重顾虑我的请求，我有把握！马上拟电发出！” 看着苏孜悠发电报的动作，由开始的生疏到逐渐变得，娴熟的像个老手，程默笑了，有这么优秀的同行者真好！ 程默没有开机等待上级的回复，这么大的事情，组织肯定要谨慎研究后才能给出答案！自己身在敌营，上级必须考虑自己在得知这些情报后，暴露或者叛变投敌所带来的严重后果，那将是对红军最后的力量带来致命的打击。 更何况党内目前也是矛盾重重！这一点他其实之前实施计划的时候也考虑过了，所以物资囤积的重点都放在后期最艰难的那段路程上，希望可以多挽救一些战友的生命！ 他又给苏孜悠不厌其烦的讲解，一些电讯密码、反电讯侦查以及日常潜伏工作的要点，苏孜悠看着他絮絮叨叨以及满脸关切担忧的样子，眼神逐渐迷离了，没有一丝不耐烦，反而一种奇怪的暖意充满了她的心头！ 当程默次日率领自己的一众班底启程前往金陵的时候，他们不知道的是： 清晨，日本军舰迫不及待地驶入下关江面，并警告国民政府：若发生不测事件，责任全部由中国方面负责。日本保留事件查明之后，要求国民政府道歉、处罚责任者、获取赔偿以及保障将来的权利。日本外相广田弘毅也威胁道：“藏本英明失踪事件，无论加害者动机如何，都是对大日本帝国威严的严重挑衅。若国民政府无搜索之能力，就让日本陆战队进行搜索”，还顺带提了一大堆条件。 很显然，找不找得到藏本英明并不重要，日本人只是以此为借口挑起中日冲突，进而扩大对中国的侵略。 于是当一帮身着中山装，举手投足间一看就是军人做派的众人，走出车站时，除了看到议论的人群以外，还见到了头发乱糟糟、脸色憔悴的好像几天都没有睡好觉的人--唐纵！了解唐纵的人都知道，此人自诩有文人风骨，平日里仪表堂堂、文质彬彬，让他以这副形象出现，看见事情棘手到了什么程度！ 程默率领众人急忙上前，敬礼问好：“科长好！卑职程默率情报科第二股全体预备人员前来报到！请指示！” 唐纵就像看见了亲人一样，几步上前来，紧紧握住他的双手不停晃动：“你就是程默吧！终于把你们盼到了，简直太好了。这次的事情太过棘手了，日本人步步紧逼。就在早上，日本军舰悍然驶入下关江面，直逼国府，委员长一大早把我和处长叫去一顿臭骂，你看看我的样子，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过好觉了！” 路上，在车里，唐纵给程默介绍了事情的经过和早上的事情。程默这才知道事情已经严重到这种程度了！不过，他倒是不像唐纵那么紧张，因为他知道这件事情很快就会有转机！ 将众人安顿好后，唐纵办公室的电话响起，一通电话挂断后。他告诉程默，戴春风从委员长官邸回来了，要见他们！ 戴春风办公室，程默眼见戴春风依旧是那种充满自信、波澜不惊的样子，不由的暗道，论城府定力，唐纵与其相比，高下立见！怪不得此后经年，一直都成了被戴春风欺负的受气包！ “你们来啦！坐下说话吧！程默什么时候到的？听说你这次从训练班挖走了不少好手啊！连梁、叶两位教官都被你说动了，老余告状的电话都打到我这里啦！看来你小子是要大干一场啊！”戴春风说这些的时候面无表情，让程默摸不清他的态度。 只好顺势答道：“先生，我也是没办法！我才进特务处几天啊！手下除了阿强和几个生瓜蛋子，那有可用之人！但又不能辜负先生您的一片苦心，只好剑走偏锋，反正训练班的人迟早都要进特务处的，给谁不是给呢，您说对吧！” 戴春风都被他这副无赖的样子逗笑了，训斥道：“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小子还是个无赖呢。算了，你也是一心为公。下不为例啊！关于日本领事的事你怎么看？” 程默知道他没有打算真的责备自己，也就放下心来。 第48章 一场闹剧 暗自计较一番后答道：“根据科里前期调查的信息来看，藏本英明离开时房间一应物品都未带走，其中包括随身衣服和个人财物。 由此判断，其人是突然离开，且身上并未携带过多财物和行李，火车站和码头等交通枢纽皆未发现有他离开的迹象，军警宪特大索全城三日也未发现有疑似人员失踪或者死亡。 综上种种，卑职怀疑他仍然逗留在城中某处，并未遭遇不测或是离开，甚至有可能是日本人自导自演的闹剧，毕竟这种事情早有前车之鉴！” 戴春风低头沉吟，未做表示，反倒是唐纵开口发问：“这不可能吧，如果真是日本人自导自演的，而且这个家伙也没有离开金陵，那我们都搜索了三天了，并未在城中发现他的踪迹啊！是不是有些武断了？” 程默没有反驳，直到片刻后，戴春风才说道：“程默想的倒是和我不谋而合，但是唐科长说的也有道理，程默你也别抻着了，直接说你的结论吧！” 程默这才不急不忙的走到戴春风身后，指着墙壁上悬挂的金陵地图问道：“这个地方搜过吗？” 二人闻言看去，唐纵有些疑惑的问道：“你说的是紫金山？哪里荒郊野外的，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他怎么可能去那呢？” 戴春风却是眼前一亮，对啊！自己怎么没有想到呢！然后他没有理会二人，直接拿起桌上的电话：“我是戴春风！给我接警察局，对...我是...警察局吗？你们有没有搜索紫金山一带啊？什么...没有！立刻组织人生给我把紫金山翻一遍，我会请求驻军配合你们，马上！我等你们的消息！对，十万火急！” 随后三人默默地坐在办公室等待着，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的过去！ 上午十点，办公室的电话响了，戴春风接起后，听对方讲完，一种如释重负的表情浮上脸颊，另一只手一拍桌子,口中喊道：“太好了！马上把人带回来！我亲自找老板给你们请功！”随后将电话重重的扣在底座上！ 就在军警大规模搜山不久，一位工人向中山门警所报告，说发现一个人长得很像报纸上的那位日本副领事。警察厅长陈焯亲自带人前往，发现此人果然是藏本英明，只是精神萎靡不振，吃了点东西后才道出事情经过。 原来，藏本英明性格内向，遇到事总喜欢憋在心里，还常常受到同事讥讽。6月8日晚，他原本打算送有吉公使前往上海，但汽车坐不下这么多人，就把他丢下了。这下可好，藏本脆弱的心灵更受打击，想想自己在外交界混了20多年，至今还是个副领事，如今竟然在汽车上连个座位都得不到，活着还有啥意思，干脆死了算了。 心情懊丧之下，藏本英明上了紫金山，想着“山中巨兽必多，欲以身饲兽”。他脱了衣服在山上睡了一夜，听见豹子的吼声，且来回数次，但就是不吃他。在此期间，藏本英明曾渴得受不了，两次下山找水喝。回到紫金山，他想着豹子不吃他，干脆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可是绝食两天，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想死都死不成。 但是！请注意！紫金山上何曾有过豹子呢？真正的原因是，他“受日本政府之命藏身灭迹，以制造攻击金陵之籍口”，说白了就是日本军部的一个替死鬼，目的就是挑起中日战争。可是到了紫金山之后，人的求生本能让他不想死，所以找个洞躲了几天，没想到被中国人找到了。至此，事情真相大白！ 当程默再次听到此人消息时，据说藏本英明已被火速送回日本秘密枪决！ 其实，日本人特别喜欢使用栽赃嫁祸的伎俩，无论是之前的九一八事变，还是后来的卢沟桥事变，日本人总是借口“人员失踪”，进而挑起冲突。幸亏藏本英明没敢死，还被中国人先找到了，若是被日本人抢先找到，一定会将他暗中转移，进而不断挑衅，恐怕全面抗战就要在金陵率先打响了。 一场闹剧就在唐纵不可思议的眼神中这样落幕了，但是程默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日本人这次没有得逞还会有下次的！ 特务处成立初期,在处长之下,其内部组织设有书记室、情报科、电讯科等。书记室有书记唐纵、徐亮、王孔安、周念行,助理书记李在仕等,下辖考核、统计、译电、收发、缮校、事务 等股。考核股长胡子萍;统计股长解鸿祥;译电股长陆矩吾;收发股长周康;缮校股长徐培 鑫;事务股长张衮甫;情报科先后有郑介民、梁干乔、张师等充任科长,下辖指导、编审等 股,指导股长张炎元,编审股长不详;电讯科长魏大铭。其外部组织除边疆区和日军占领区 东北外,全国各都市大多设有通讯区、通讯站、通讯组,或直属通讯员、特约通讯员。如在金陵、沪上、北平、津门等市设有通讯区或直属通讯员、特约通讯员。金陵区长赵世瑞,北平区 长陈恭澍,津门区长王天木,沪上区长翁光辉。在香港设有华南区,又称港粤区,管辖范围为香 港九龙和广东省,区长先后为邢森洲、梁干乔。在杭城、福州、开封、蓉城、南昌、安庆、长 沙、汉口、渝城、保定、济南、长安、金城、昆明等省会城市设有通讯站或直属通讯员、特约 通讯员。杭城站长胡国振,福州站长连谋,开封站长刘艺舟,蓉城站长田动云,南昌站长柯建 安、谢镇南,安庆站长蔡慎初,长沙站长李人士,汉口站长周伟龙,渝城站长何龙庆,昆明站 长李毓桢,其余各站站长姓名不详。在省会的站又称省站,如杭城站又称浙江省站,福州站 又称闽南省站各站之下,分设若干通讯组或直属通讯员、特约通讯员。各区、站大都有公 开掩护机构,如金陵区以首都警察厅特警科作为掩护,区长兼任科长;汉口站以汉口市警察第 八分局作为掩护,站长兼任分局长。各掩护机构都是有权可以公开执行逮捕、禁闭、审讯的机构！ 第49章 日常 特务处刚刚吞并了南昌调查科，为了能够更好的吸收和控制调查科的老底子，戴春风几乎抽走了所有的精锐，现在的金陵鸡鹅巷53号就剩下唐纵带领的一些文职人员留守！ 两日后，戴春风为程默众人举行了隆重的就职仪式和嘉奖大会！没错，杭城行动的嘉奖下来了，程默由于在指挥破获日谍行动中的卓越表现被授予三等云麾勋章，奖励法币一千元；程志强及金民杰等参与行动的教官被授予五等云麾勋章，晋升为中尉军衔，奖励现金法币伍佰元；关慧、张正鹏、王伟晋升为准尉军衔，奖励现金三百元；而苏孜悠的奖励自有国研院负责颁发不在此列！至此，程默因功初步获得内部认可！ 大会结束后，戴春风和唐纵及程默匆匆交代一番后，就紧急赶回南昌。现在也是他仕途的关键阶段，他必须尽快回去主持南昌行营调查科的工作，毕竟常申凯所在的地方才是他关注的重点！ 程默感觉很累，真的很累！唐纵不善于军事管理，长于情报分析和政治理论研究，因此给他分配了办公地点和武器装备后就当起了甩手掌柜，第二股的筹备工作都落在他的头上了！连着几天都是围绕着一些琐碎的事情忙碌个不停。好在他也不傻，在得到戴春风和唐纵的授权后，马上就开始封官授权，让手下人帮自己分摊。 他将第二股设为了三个小组。 情报一组，组长：程志强，组员都是训练班的学生，毕竟这是他的嫡系，不知根知底可不行。 情报二组，组长：叶道圣，组员一部分是叶道圣从警官学校和训练班挑的，还有部分是程默厚着脸皮从康泽的别动队弄来的，没有弱手！ 鉴证组，组长：梁翰芬，组员暂时只有他的一个助手，没办法，这种专业人才实在是太少了。程默让他发动海外关系挖一些人回来。 一番操作后，总算先把架子搭起来了，但要形成战斗力，还需要长期的训练磨合。其实，现在的队伍阵容让几位组长已经满意的不得了了。不信你看看，其他外勤单位的情报和行动人员，这个时期里面充斥着大量的帮派分子、流氓地痞、兵痞土匪等乌合之众。 要改变这种现状，还要等两三年后戴春风完全吃掉邓文仪的南昌行营调查科后，那里面的特务普遍都受过高等教育，是这个时代名副其实的精英阶级，可以大大改善特务处人才缺乏的窘境！ 程默的办公室被安排在二楼靠窗户的位置，视线非常好，唐纵的办公室则在另一头，整个二楼依次还有书记室、情报科、电讯科等科室主官的办公室，比如他的旁边就是电讯科长魏大铭的办公室，不过这家伙是个技术狂人，现在正跟随戴春风在南昌，为铁桶计划改良电讯密码呢！就算是在总部，他也很少在办公室办公，一般都窝在电讯室研究电讯技术，整个特务处也只有他敢不把戴春风放在眼里，戴春风还无可奈何！股长一级里只有他和情报1股股长张炎元的办公室在二楼！ 张炎元此人是“十人团”时期的老人，资历深厚。同样是早年留学苏联并加入红党，后来叛逃过来的。说来也是奇怪，在党内历史上，留学欧洲这种灯红酒绿的资本主义天堂的成员，大都随红党艰苦卓绝、九死一生的奋斗过来，反而早年留学苏联这个共产主义老大哥，受过完整革命熏陶的成员，却很多都背叛了革命！复兴社的情报骨干竟然多数都参加过红党，也可以说国民党的情报组织基本上都是由我党叛徒培训建立的（例如：余乐醒、贺衷寒、顾顺章、丁默邨、谢力公等）！ 此人深受戴春风信任，身负多重职位，还兼任任华南区情报站长，华北办事处行动组组长、副主任、长期在外主持大型行动，很少在总部露面！因此情报1股的工作基本上都是副股长郑维桓在主持，此人目前也不在总部！偌大的二楼竟然空荡荡的！！！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进来的是程志强和叶道圣。“股长，按照你的要求，人员都分配好了，根据这两天磨合下来的观察，整体素质都很高！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程默想了一下，对他们说:“上次的奖金已经下来了，晚上叫上所有兄弟，松鹤楼我请大家吃饭！至于工作安排，我们初来乍到，这第一仗必须打响名号，我是这样想的！上次我们审讯松下正雄的时候，他不是交代了一份潜伏名单吗。你们两个明天和我去档案股清查所有人员档案，看看能不能把这帮家伙筛出来！” 傍晚，程默率领一班人马包下了整个酒楼，主桌上坐着目前特务处在金陵的最高长官--唐纵，旁边则是警察厅长陈焯以及金陵区长赵世瑞。 以二人的身份地位本来不用亲自到场的，毕竟程默只是个股长上尉而已，他们可是真正的封疆大吏！ 只不过谁让程默有个好祖父呢！就在下午他以子侄辈的身份，带着不菲的礼物上门拜访，对方听说是湘省程家的人，非常热情的接待了他！当程默拿出祖父的书信，邀请陈焯赴宴，对方便一口答应下来。 而赵世瑞则是有人特意打过招呼，请他给程默撑场面。有这两位大佬给程默站台，让这场酒宴变得格外的热闹，也从另一方面让众人看到了程默的肌肉，妥妥的潜力股，必须抓住股长的大腿，愿意进特务处的谁不是想博个前程，眼见对方的来头这么大，自然是信心十足！ 几位大佬来就是给程默站个台，与众人敬酒共饮后，勉励了一些场面话后也就纷纷离场了，否则这些队员也放不开啊！ 程默送二人离开:“多谢两位长官能够赏脸前来，卑职如有招待不周，还望两位勿要责怪，这是一点心意，请两位笑纳！”礼物自然是让对方很是满意，也对程默更加欣赏！ 剩下众人在这里围着程默好一顿热闹自然是另一番场景！ 第50章 路见不平 接下来几日，程默依然是四处走动拜访一些长辈，四处发动银弹攻势，为自己铺路。而程志强和叶道圣则是按他的命令，泡在人事股和档案室，埋首在成堆的资料中，偏偏这些都是保密资料，不能让下面的人帮忙，几天下来二人看见文稿书籍之类的就想吐！ 这天程默从陆军中央大学拜访完德国顾问克里拜尔出来，与此人的联系得益于他在德国的导师帮忙引荐！ 今天跟着他的是张正鹏，他们坐着的黄包车到了离鸡鹅巷有两条街道的时候，前面的街道突然拥挤了起来，一群人围在那里吵吵嚷嚷的不知道在干什么？拉车的伙计也是暗自着急，生怕客人责怪！ 程默倒也不在意，反正离得不远，便让张正鹏将车钱给了师傅，二人下车步行朝着人群的方向走去！ 通过围观人群七嘴八舌的议论，程默大概搞清楚了是怎么回事，一个小叫花子可能是饿得狠了，过马路时没有站稳，好巧不巧的栽倒在一个路人身上！ 穿过人群，只见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小孩子，浑身穿的破破烂烂的，小脸上也脏兮兮的，此时，正蜷缩在地上，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充满畏惧的望着，那个正对他喋喋不休谩骂的西装男人！ “小要饭的，你要死啊？你知不知道我这身衣服有多贵？你这肮脏下贱的身子，蹭了我一身，你赔得起吗？我打死你个小畜生！”只见那个穿的人模狗样的西装男，说着就抬脚朝小孩踩去。 眼见这个场景，张振鹏气不过，正要上前出手，程默却一把拉住了，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再看，原来就在此时，另一个年轻的乞丐，不知道从哪里扑过来护住了孩子，男人踩过来的脚都落在了他的身上，疼得他直咧嘴，脸上还努力挤出一副讨好的样子：“先生，你行行好，饶过这个孩子，我们都是下等人，你的衣服那么贵，我们哪赔得起啊？你要是不解气，就再多踩我几脚，您大人有大量行行好！”语气卑微至极！ 孩子也吓坏了，带着哭腔：“不要打大哥哥，哥哥是好人，是我太饿了，没有力气才跌倒的，求求你别打哥哥……呜呜……”这场面让每一个有良知的人都不忍直视，可周围的人却都只是麻木的看着热闹！ 程默终于开口了：“住手！” 身边的张正鹏不等他话音落下，上去一把薅住西装男的脖领子将他拎到一边，嘴上喝骂道：“王八蛋！你还是个人吗？这么小的孩子你也下得去手！” 程默将护住孩子的年轻人拉起来，然后自己把瘦骨嶙峋的孩子抱了起来，孩子可怜兮兮的说着：“哥哥，我身上脏，弄脏了你的衣服赔不起，你放我下来吧！” 程默听的心头一酸，狠狠地瞪了那个西装男一眼，转头露出微笑，对孩子温声说道：“你不脏，脏的是那些心坏了的人！” 年轻的乞丐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但是担心连累到这两个好人，神色着急的说着：“两位好心人，还是赶紧离开吧！我们这些要饭的挨两下打，没关系的！别连累您！” 不错，是个有情有义的！下九流里阴狠狡诈之辈见多了，难得还有这种良心未泯的，顺手帮他们一把吧！程默暗自计较！ 话说，那边西装男还在不停的叫嚣：“你知道我是谁吗？你们敢管我的闲事，活的不耐烦了吧！有本事，报个名号出来，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气的张正鹏正要给这个家伙一顿教训。程默却开口了：“报名号是吧？没问题。我还可以带你认认路，省的你回头找不到地方收拾我们！带回去！” 几人刚从人群里走出来，就见几个警察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为首的胖子喊到：“干嘛呢？干嘛呢？赶紧把人给我放开，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们，知道这是谁吗？这是我们副局长的小舅子！”一样的话语，一样的威胁，都把程默给气笑了！ 看他这个样子，张正鹏就知道老师真的生气了，心里一阵无语！王八蛋，你们没事惹这个小阎王爷干什么，有你们好受的！拜托，千万不要连累我呦！ 程默就这么抱着孩子，笑着走到了耀武扬威的胖子面前，不等胖子再次发难，一个大耳刮子就落在了他的脸上，打的他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旁边其他的警察急忙七手八脚的，摘着自己身上背着的步枪，可是张正鹏比他们的动作快的不是一星半点，几个警察枪还没端起来，自己反倒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了！ “误会！兄弟误会！各位老大是那条道上的，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你看这是闹哪样？千万别走火了！”其中一个老警察一看就是个老油子，一脸猥琐谄媚的不停拱手！ 张正鹏看向程默，程默迎着他的目光开口道：“给他们看证件，让他们分局长去鸡鹅巷53号领人！” 当老警察翻开张正鹏递过来的证件后，整个人如抖筛糠，这小子这回可是踢到铁板了，怎么惹上这帮人了呢！别人不知道特务处是干嘛的，但是老警察前几天刚配合特务处的特工执行过任务，再清楚不过了，这可是能够媲美明朝锦衣卫的存在啊！ 在几个警察有些畏惧的眼神中，程默就这么抱着脏兮兮的孩子领着几人走了。 桌子上放了一大袋包子和两碗馄饨，年轻乞丐和小孩看着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尤其是孩子，肚子不停地咕咕叫，但他们没敢去动，能够让警察都害怕的人肯定不是普通人，万一惹恼了估计就不是被打一顿那么容易了！ 办公室门推开，进来的程默，他挂好外套，走过来看着两个人的样子，笑着问道：“怎么不吃啊？是不喜欢吃包子吗？” 年轻的那个磕磕巴巴的问道：“我们可以吃吗？我们没有钱的！” “当然可以吃，不过.....”，还不等程默说完，年轻人赶紧一把拉过孩子护住身后，嘴里害怕的急道：“你要干什么？我们不吃了！你放我们走吧，我们就是两个叫花子，对你没什么用的！” 额，这是干嘛呢？搞得程默像个人贩子似得：“停停停！我是说你们要先洗脸洗手！不然会得病的！关慧，你进来！” 随着程默的喊声，关慧进来：“老师，什么事？” 程默指着那个孩子对她说：“带小家伙去好好洗洗，然后找件衣服给他们换上！” 关慧过来领过孩子，年轻人还想说什么，结果程默不耐烦了，一个冷厉的眼神朝他瞅了过来，随着程默年龄的成长，举手投足间威势更甚，平日里他严肃起来的眼神让一众手下看了都害怕，更别说这个卑微的年轻人了，他“咕噜”吞了一口口水，这是被吓的。老实跟着关慧去了！ 第51章 意外的巧合 这个孩子让程默想起小时候的程志强兄妹，都是那么的懂事和可怜。这个狗日的世道啊，总是任意剥夺这些百姓活下去的最后一点希望！ 贫穷不是原罪，真正的原罪是既得利益者们，无休止的贪婪和底层民众的麻木不仁！当你选择用可怜哀求别人给予你做人的权利时，只不过是把反抗命运的镰刀，亲自递给敌人做为对你生杀予夺的屠刀！顺民从来无法真正的掌握命运！ 也许直到金陵遭劫的那天，今天围观别人苦难的那些百姓，才会体会到这种切肤之痛的感觉吧！ 关慧领着两人回来的时候，程默眼前一亮。年轻人虽然不是很健壮，但是整个人竟然很是清秀，举止间看的出来，有一股子机灵劲，没有了之前那种邋遢感。小孩的状态更是让程默有些惊奇，梳洗干净竟然是个很是可爱的男孩子，粉嫩的小脸上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应该是个大户人家的孩子，只是不知道怎么会流落要饭的境地的！ 招招手让孩子过来，将他拥在怀里，递给有些拘谨的孩子一个包子：“快吃吧，饿坏了吧，小家伙！待会凉了就不好吃了！”孩子看出他没有恶意，但还是转头向那个年轻人看着，见年轻人点头，才露出可爱的笑容，虽然很饿，但还是小口小口的吃着，一看就受过很好的家教！ 待二人吃饱后，程默才向年轻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怎么会做乞丐的？这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一连串的问题让年轻人有些懵，愣了一下才开始回答道：“我叫叶璟砚，丹阳人，家境以前也算殷实，可惜几年前，有家日本商行看上了我家的生意，几次三番上门要求合作，我父不愿与日本人媾和，每次都坚决推辞了。可是没想到，因此招致大祸，几日后一群人夜里冲入我家，见人就杀，放火就烧！可怜我全家17口，只有我当晚在同学家过夜，免遭一劫！我去警察局报案，可是警察局竟然说是房子年久失火。当晚，我就在暂住的旅店遭到追杀，幸亏我自小练习家传功夫且因为思念过世的家人，睡得并不踏实，才及时发现逃出，而后，我一路被追杀，身负重伤，身上的财物也消耗一空，逃到金陵后，为了苟活，只好行乞为生！ 至于小宝，是我在花子窝里发现的，他的父母在东北得罪了人，带着他逃到了金陵，却双双得病死在旅社了，旅社老板昧了他们的钱财，还将小宝卖给了花子！我见他还这么小，太可怜了，就带在身边，今天我出去讨饭，但是一上午都没有讨到东西吃，就耽误了时间，没想到，他出来找我就出了您看见的事情！那个人也太可恶了，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叶璟砚说到这里，脸上满是愤慨！ 一对苦命人啊！不过这种事情在这个时代也是屡见不鲜了！程默并不觉得有多奇怪！ “既然被我碰上了，也是一种缘分，我先给你们找个住的地方吧！其他的事情稍后再说！”程默让人给他们在中山路如意里找了间房子住下，离他和程志强刚刚找好的住处不远！ “正鹏，你去查查他的背景，是不是和他说的一样！”安顿好两人后，程默叫来张正鹏吩咐道。 张正鹏不解：“老师，不过是一时善心救的两个苦命人，需要这么重视吗？” 程默摇了摇头，还是用的不顺手啊！要是程志强和赵天龙在这里，就不会问他这种问题，只好耐着性子给他解释起来：“这个人我有大用，我们刚刚来到金陵，很多街头巷尾的事情都不清楚，这不利于我们的工作开展，但是我们自己的人手有限，并且出现在有些场合太过扎眼，我现在缺的就是这样的人。好了，去抓紧办吧！查仔细了！ 对了，带回来的那个家伙，你们怎么安排的？”他突然想起那个西装男了！ 张正鹏有些无奈，老师这是根本没把对方当回事，都给忘记了。于是回道：“还在会议室关着呢，这个家伙好像真是三分局一个姓白的副局长的小舅子，叫陈贵。咱们怎么处理他？” 程默对西装男的身份倒是无所谓，一个分局的副局长，虽然听着比自己官大，那也要看跟谁比，他想的是是不是可以拿这个家伙做点文章！ “把人给王伟吧，这种人渣还放在会议室干嘛？当客人吗？让王伟好好伺候伺候他，看看能不能挖点有用的东西出来，我看这家伙像是个汉奸啊！”程默一本正经的说道。 张正鹏都想拍自己的脑门了，看看！我说说什么来着，这个不开眼的东西，这次要是不掉一层皮，我都跟他姓！ “明白，我这就去！”张正鹏敬礼，然后出去办程默交代的事情去了！ “砰砰砰”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程默说道。 进来的人是程志强和叶道圣，程默见两人联合而来，顿时精神一振，这是有好消息了啊！ 果然，两人报告说又发现了。 叶道圣示意程志强来说，程志强随后开始汇报进度：“股长，我们查了所有三年以内进入特务处的外围人员，有几个人引起了我们的注意。 赵凯，青岛人，1932年由青岛党部推荐加入特务处，分配至下关分局侦缉室。怀疑理由：1932年青岛事件导致档案管理极为混乱，后来对于他的描述都已经无法查证，并且近两年来曾有两次泄密事件疑似发生在下关警局！ 王明举，无锡人，青帮觉字辈弟子，1932年组织初创，戴处长曾向三大亨寻求帮助，此人为张啸林推荐人员的一位，分配至沪上特别区法租界情报组。怀疑理由：此人出现在张啸林身边的时间很短，根据了解很多帮派成员之前都没有见过他，而其他与其一道被推荐的都是帮中的骨干分子，平日极为得力能干。” 程默抬手打断他，有些吃惊的问道：“你们说他在哪里做事？” 两人面面相觑，早想到股长肯定会大吃一惊的，叶道圣苦笑道：“您没听错，就是在陈组长的法租界情报组，据说还很是得陈组长看中！” 程默轻轻一拍桌子，这个师兄糊涂啊，就算此人不是日谍，单就其来历不清不楚的就不能重用，还放在自己身边。不行，这件事要提醒陈仓（沈叔逸）。 “行了，我知道！关于这个人的事情你们给我烂到肚子里，我来处理！名单先放我这里吧，我自己看！ 对了，先从那个赵凯下手吧，刚好王伟哪里有个家伙，应该能帮上你们！这第一个你们两个组就一起上，既是练兵也是要看看你们的成色！但也只有这一次，后面的就各搞各的，谁能力强谁就多立功受奖，谁不行就给下面兄弟让路！听懂了吗？” 二人面色一肃，齐声道：“是！” 第52章 陈贵 程默带着二人一起去了审讯室，特务处的审讯室可不是他们在杭城时，那个临时改造的样子货。特务处的审讯室位于地下一层，受地理面积限制，空间不算很大，只有有五间牢房和三间审讯室。 牢房面积不大，也很粗糙，只是用碗口那般大的木头栅栏隔开。 犯人在牢房里面的一举一动，外面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这牢房也是邋遢得可以，里面没有床，只随意铺着几堆干草，里面爬满了虱子，躺上一会，全身就痒得难受。 盛夏酷暑的时候，牢房里充满了蚊虫，甚至还有耗子窜进窜出，仿佛这里才是它们的家；倘若遇到下雨，潮湿难耐，感觉整个人，自内而外的发霉，身上仿佛长满了铁锈，用手一撸，哗啦啦的直往下掉灰丸子。 最难捱的还是严冬季节，干稻草压根不能抵御透骨的寒冷。 至于你能不能得到一床薄得发霉的被褥，那就得看你身上有没有价值的情报。 被关进这里的人，基本上可以说是人间蒸发了，只要一进来，就和外界彻底失去了联系。不允许任何人探视，即使你的朋友或者亲属寻摸着找了过来，也会被告知“查无此人”。 昏暗的审讯室内，遍布着老虎凳、行刑架、钉子床、火盆、水缸、铁索、镣铐这些东西，很多器具上覆盖着暗黑色血迹的包浆，和令人作呕的焦臭味！犹如神话故事里描述的十八层地狱一般！ 几人刚接近审讯室，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的惨叫和哀嚎，让程默没来由的想到农村过年杀猪的画面。听声音就知道是被他们带回来的那个西装男--陈贵。 王伟见程默几人亲自到审讯室，还以为是股长不满自己的进度，赶紧过来：“老师，就这种货色，您怎么还亲自来了？” 程默皱了皱眉头，以前他们私下以老师相称倒没什么，但是在特务处里总是开口闭口老师学生的，让戴春风知道，肯定以为自己搞小团体。别看委员长和戴春风最喜欢别人管他叫老师，但要是手下其他人有样学样的话，肯定会被他们不喜和忌惮，大人物最忌讳的就是，别人提他的过去和学他起家时的阴暗手法！ “工作场合叫什么老师，没有规矩，以后一律称呼我的职位！”王伟莫名其妙的挨了一顿训斥，有些委屈。程默看见了，却没有搭理他。这话他同样是说给叶道圣听的，毕竟在场的其他人都是自己的心腹！ “这个家伙.....对了，他叫什么来着？陈贵是吧，他身上的事交代的怎么样了？”程默问道。 王伟赶紧回答：“这家伙就是个怂包，一打什么都招了，什么走私、贩大烟、放贷、欺男霸女是一样没落下，除了好事不干其他啥都干！” 对于他的回答，程默不置可否。他问跟在左右的程志强和叶道圣：“你们怎么看？” 叶道圣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于是将疑惑的目光投向程志强，程志强给他使了个眼色，他愣住了。片刻后，恍然大悟，赶紧说道：“股长，我看这家伙不老实，避重就轻啊！他和日本人勾结的事情就没有交代！” 王伟听他这么说，这不是质疑自己的能力吗？当时就急了，立马准备与其理论，虽然叶道圣曾经是训练班的老师还是二组的组长，但是他可不怕对方，他好歹是老师的四大亲传弟子，妥妥的自己人！ 可是当眼角瞅见程默用严厉的眼神瞪向自己时，到了嘴边的话生生被咽了下去。他只是性子急躁可不是傻子，这明显就是老师授意的！ 于是吞吞吐吐的说：“叶组长说的有道理！股长，要么我再去好好审审，卑职肯定是被这家伙蒙蔽了！” 程默心中暗乐，这些家伙！一个个的都学会揣摩上意了。不过也好，在特务处这种地方光会做事远远不够，还要懂得职场潜规则，这样才能更好的保护他们自己。 “不用了，我看你小子还差点火候，这种狡猾的汉奸分子，还是让叶组长帮你一把吧！” 叶道圣是谁啊！三十多岁的人了，久经世故，闻弦歌而知雅意，知道这是程默在考验他，不替老板干点脏事还能算是自己人吗？是该自己表现的时候了！ 一念至此，他笑着对王伟说道：“你小子还是嫩了点，今天叶老师就教教你！” 行刑架上本来奄奄一息的陈贵，听着几人三言两语就将自己定性成了汉奸，言语间压根没打算避着自己，这他娘的也太明目张胆无、法无天了吧！真要让他们这么整，自己还能活着走出去吗？吓得他一下子就来了精神，急忙叫喊着：“兄弟，冤枉！冤枉啊！我怎么可能是汉奸呢！你们不能这么对我啊！我姐夫是白瀚文啊，下关警局副局长白瀚文啊！你们放了我，兄弟必有厚报！” 叶道圣暗道，活该这王八蛋倒霉，一点眼力见没有，现在还扯虎皮做大衣，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他慢悠悠的走到陈贵面前，随手拿起旁边台子上的铁签和小榔头，抓起陈贵的一只手固定在刑具内，然后将一根长长的铁签子，顺着对方其中一个手指的指甲盖内部插了进去！ “啊....妈呀....疼死我了....爷爷饶命啊！”陈贵疼的不停哭喊，眼泪鼻涕流了一脸，搞得叶道圣一阵阵的反胃！ “说说吧，你是怎么和日本人勾结的？”他语带戏谑的看着陈贵问道。 “什么日本人？我上哪认识日本人啊！”陈贵不明白对方的意思，自己就是仗着姐夫捞点钱，哪认识说什么日本人啊！ “啊....别敲了....认识.....我认识！”原来，正当他还在疑惑觉得莫名其妙时，叶道圣就拿起小榔头在那根铁签后边敲了一下，十指连心，这一下就像直接敲在他的灵魂上，扎的三魂散了两个！ 叶道圣没管他，继续说道：“既然你承认就好，对了！你姐夫手下是不是有个叫赵凯的啊？” 他这话头转的，让陈贵又是一阵发懵，这些家伙刚刚不是还在构陷自己吗？怎么一下问到赵凯身上了！没等他多想，突然看见叶道圣又拿起了小榔头。赶紧嚎叫道：“别敲，爷爷，别敲啊！认识，我认识！” 第53章 上门要人 叶道圣刚要准备接着问下去，就听见审讯室的门被人推开了，进来的人是关慧。 只见她进来后径直走到程默跟前，低声说道：“股长，科长回来了，让你现在去见他！” 程默的眉头皱了起来，问道：“知道是什么事吗？”怎么这么巧，唐纵可是最近一直都没有，关心过自己二股的情况！ 关慧想了一下告诉他：“我听胡股长说，好像是有什么人来找唐科长，说我们抓了他的人，来人现在还在科长办公室呢！” 好嘛！姓白的效率够高的，自己前脚刚把人带回来，后脚就来兴师问罪了！也好，自己刚好准备会会这个下关分局的副局长！ 他转身对叶道圣吩咐：“你们继续，一定要把这家伙身上的事都给我挖清楚，我们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但也绝对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坏人！我先去见科长了！” 众人听他这一本正经的说辞，差点笑出来。要不是那边陈贵还在不停地哀嚎，大家差点就相信，程默是个大公无私的包青天了！ 当程默走进唐纵办公室的时候，对方正和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坐在沙发上喝茶闲聊，但明显能看的出来，中年人有些心不在焉！想来这个家伙就是那个叫白瀚文的副局长了！ “科长，您找我？”程默对唐纵行礼，问道！ 白瀚文闻言看去，只见一个高大英俊的年轻人，一身笔挺的中山装，行走间自带一股子凌厉气势，讲话不卑不亢，洋溢着无尽的自信，好一个英武不俗的后生！看来这就是自己要找的正主了！ 唐纵还是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招了招手让程默过去坐下，开口介绍道：“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下关警察分局白瀚文白副局长。白兄，这就是我给你说过的，我情报科后起之秀，情报二股股长程默！” 程默立马露出恭敬的样子，起身礼敬道：“科长，这我可不敢当，我一个毛头小子，要不是处座和科长抬爱，那有机会在这特务处任职，说不定在这天子脚下，随便有个阿猫阿狗就在街上踩死我了！” 他此话一出，白瀚文的脸色一下就难看起来了，随后又有些尴尬。但是唐纵之前给他介绍了程默的一些情况，他知道面前的这个小股长虽然年轻，但是背景深厚兼之本人能力出众，很得戴春风器重，据说在委员长那里也是挂了号的。这让他满心怒火却也无法现场发作！ 唐纵暗自好笑，恶人还需恶人磨！急忙打起圆场：“你小子！能干就是能干！怎么？我和处长的眼睛都瞎啦，你要是不行，我们还能让你出现在这！ 好啦，坐下吧，说正事！其实白副局长是特意过来找你的。 老白，正主在这了，你们自己聊吧！”唐纵也是蔫坏，话里话外总是故意强调“副”局长，这是故意点白瀚文呢，你一个分局的副局长，谁给的脸，还跑到我这兴师问罪来了！ 白瀚文听他这么说，心中暗骂：老狐狸，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没办法，一想到家中悍妻的难缠，只好硬着头皮对程默说道：“程股长真是年轻有为啊！白某在这里先替我那不成器的小舅子给你赔个不是。 你看，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这个小舅子虽然不成器，但想来还没有资格落到特务处的手里吧？如果他有什么得罪的，还请程股长高抬贵手，看在我的面子上放其一马！” 程默赶紧诚惶诚恐的说道：“白副局长言重了，小子不过是个小小的上尉，可不敢当！不知道您小舅子是.....？” 又是“副”局长，这小王八蛋跟姓唐的一样让人讨厌，回去一定要好好找找门路，把这个“副”字去掉，听的太tmd闹心了。还和老子装傻，都把我当傻子是吧！白瀚文心里对这两人咬牙切齿的腹诽着！ 脸上却作出一副和煦的笑容，讪讪的说道：“他叫陈贵，就是你今天在街上带走的那个穿西装的！” 程默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急忙说道：“怎么？他是您的小舅子，那您可得赶紧避嫌啊！我刚准备和科长汇报此事呢，这个叫陈贵的，经过审讯，据他自己交代，一直长期和日本人暗中往来勾结，行卖国之事，可是个不折不扣的汉奸啊！ 科长，你看！这事闹得！” 唐纵简直快笑死了，没想到程默这个家伙整人还真是把好手！ 白瀚文的那个小舅子他也有所耳闻，就是个酒囊饭袋，能当个屁的汉奸。 看来程默这是要割白瀚文的肉啊！也不知道那个蠢货怎么得罪他了，不过，自己也没必要做这个恶人，毕竟是自己的部下，还是要照顾自己人的情绪的！ 于是他一脸惊讶的问道：“还有此事！白兄，这是怎么回事啊？处长一向最恨这种吃里扒外的人了，如果属实，你我可都要吃瓜捞啊！” 白瀚文看着两个人一唱一和的样子，心中直恨得牙根痒痒。屁的自己交代！屁的和日本人勾结！就自己小舅子那个废物，你要说他欺男霸女、吃喝嫖赌我信！你说他是汉奸，他要有那本事还用我求爷爷告奶奶的上门要人。 就你们特务处，谁不知道进了审讯室，还不是你们说什么是什么！看来这是要把自己也拖下水啊！警察局这一亩三分地戴春风可是插得上手的！这要是认真起来自己可就说不清楚了！ 他赶紧说道：“小兄弟，这可不能胡说！他哪有那本事！这里面一定有误会，你可一定要查清楚啊！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只要能放人，一切都好说！” 程默看唐纵给他使了个眼色，意思让他见好就收！于是装作为难的说：“我也相信白副局长不会放任家人做汉奸卖国贼！既然这样，我再让人好好查查吧，不过呢......” 白瀚文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正戏来了，立刻顺着程默的话头说道：“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好说！好说！” 程默看他已经认栽了，也就不再矫情了，直接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呢，想安排两个人到贵局侦缉室查点事情，希望白副局长能够打个掩护，把我的人安插进侦缉室！您小舅子呢，暂时还不能放出来，有些事情还要他配合调查。不过，您放心，只要事情一查清楚，我立马放人！” 白瀚文不知道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不过看唐纵和程默的意思，自己今天肯定是带不走人了，也只能先回去，再想其他办法了，但愿这个小子能说到做到，不然家里的悍妇肯定要弄得自己鸡犬不宁！ “好吧，想来，我要是问是什么事，你也不可能告诉我了，既然如此，我也不过问你的目的了，明天让你的人来找我，陈贵还请你不要太为难他，事情办完后，希望你说话算话！” “当然，当然。如果他身上没有别的事情，我一定如约放人！”程默敷衍道。 白瀚文一阵冷笑，看来还是要自己大出血啊！也罢，摊上了这么个玩意，还能怎么办呢，破财消灾吧! 第54章 重大嫌疑 待白瀚文走后，唐纵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严肃的看着程默：“说说吧，怎么回事？我以为你只是要讹白瀚文一笔好处，出出气。但看你刚才的要求，难道此事另有隐情？” 程默也不再是刚刚吊儿郎当的样子，正色回答道：“科长，陈贵确实是得罪我了，但是今天没有给白瀚文面子我却是有其他的打算！”当下，把他们如何为了调查内奸排查外围人员档案，从而怀疑赵凯是日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给唐纵汇报了一遍！ 唐纵都听傻了，当初程默拿着戴春风的手谕，来找自己说要查档案时，自己还觉得他是小题大做，要是光靠看档案就能抓到日谍，那还要那么多外勤干什么，都找一帮文职整天看档案不就好了。不过他为人喜怒不形于色，城府极深，并没有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但是万万没想到，程默这个家伙还真从浩如烟海的档案里找到这么大收获，还不止一两个嫌疑人，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份名单上的嫌疑人，怀疑理由都列的清清楚楚、有理有据，而且遍布各地。这太了不起了！虽然自己早就觉得这个年轻人非池中物，但是这个成长速度还是让自己吃惊不已！ 他压下心头的震惊，问道：“你有把握吗？” 程默冷静的答道：“根据我们在杭城破获的间谍团伙来看，这些人加入特务处的时间、模糊的背景以及他们周围发生的泄密异常。我有很大把握，这里面的人肯定有问题，至于是不是日本人的间谍，还需要查实！” 唐纵认真的想了想，然后终于下了决心：“既然这样，你就放手去做吧，处座哪里，我去打招呼，出了问题我给你扛着！” 看来唐纵这个果然如历史记载的一样，在对待工作上认真负责、极有担当！虽然暗地里立场不同，但有这样的上司，程默还是很感动的！ 他发自内心的给对方敬了个礼：“属下谢，科长支持！一定不会给你丢脸的！那我先去安排了！” 唐纵看着他离开后，立刻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出去：“我是唐纵，立刻给我接南昌行营调查处！喂，处座！对，我是唐纵，有件事情要和您汇报.....”他将程默刚刚汇报的事情给话筒对面的人复述了一遍。 “我知道了！程默这个家伙，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他既然敢说，那肯定是有自己的安排。你们不要怕得罪人，全力支持他去查，其他方面的压力我会处理的！过两天，我会回金陵一趟，到时候听你们的成果！”随后话筒里传来“嘟嘟嘟”的挂断声。 放下电话，唐纵暗自思量，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程默在戴春风心中的份量。但也不怪自己，处座很少会对黄埔同学和江山同乡以外的人信任有加，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就入了他的眼！不过这确实是把好刀，自己也该好好琢磨琢磨怎么用好这把刀了！ 当初戴春风骗自己来特务处的时候，说的天花乱坠、兄弟情深的，自己也是一时心软，着了他的道了。现在被他当个私人秘书一样吆来喝去，时不时的还要敲打自己！是时候该考虑何去何从了！ 不过这个曾经最要好的同学，自己再清楚不过了，行事手段酷烈，为人阴险毒辣。想要脱离这个泥潭，还需仔细斟酌，静待时机啊！自己现在对程默多一些帮助示好，留下几分香火情，说不定日后就能助自己一臂之力呢！ 再说另一边，程默回到自己办公室时，叶道圣和程志强已经等着他了。 他笑问道：“哦，这么快就结束了啊！看来你们有好消息告诉我了！” “股长，还真被您说对了！陈贵这个家伙不光认识赵凯，两个人还关系不浅！”这是叶道圣的声音。 “嗯！难道他真的是个汉奸？看着不像啊！”程默拿杯子的手一顿。、 叶道圣知道他误会了，赶紧解释说：“那倒不是，这小子估计想当汉奸人家还看不上呢，赵凯估计是想走白瀚文的关系，让自己爬的更高。而且事实也正是如此，陈贵手里大烟和走私的货源都是赵凯给联系的！他从中捞了不少好处，也没少让白夫人吹枕头风，赵凯能够当上侦缉室的小队长，就是这么来的！ 而且他最近正和陈贵商量怎么谋划调到警察厅特警科去呢！ 还有个情况，上次日本领事失踪的时候，本来有个小混混看到疑似此人上了紫金山，就跑去告诉陈贵，想让陈贵带自己去警察局领赏。 结果陈贵一听，这不是正好吗！正愁怎么帮赵凯弄到警察厅去，如果把这个功劳给赵凯，那让自己姐夫运作不就容易了。他自己给了小混混一笔钱打发了对方，然后把这个情报告诉了赵凯，让他去局里换取功劳。 奇怪的是，赵凯不光没有去报告，还告诉他不要跟别人说，万一弄错了要惹大麻烦的！这不，后面有人报告了日本领事的行踪领了一大笔赏钱，他还埋怨对方胆子小好处让别人弄走了！” 程默一听，暗自琢磨。看来这个赵凯确实嫌疑很大，对方隐瞒不报最大的可能性，就是知道领事失踪背后的内幕，不想警察找到人破坏日本人的计划！ 想到这里，他对程志强说：“你马上去把叶璟砚给我找来！” 程志强没有问他找对方干嘛，直接起身去了。叶道圣倒是好奇的问道：“股长，你找那个要饭的干嘛？” 程默不喜欢他这么称呼别人，瞪了他一眼，弄得叶道圣更糊涂了。 他没好气的说道：“人家有名字，别一口一个要饭的，这个人能一路从日本人的追杀中逃出来，还一直活的好好的，可见也是机灵的，掩藏身份反跟踪肯定有自己的一套办法，我已经和白瀚文打好招呼，要安排人进侦缉室，监控赵凯的行踪，我们的人身上的痕迹太明显了，很容易让对方产生警惕，要找个生面孔，我打算让这小子去！” 叶道圣这才明白他的打算，追问道：“这能行吗？他可没有受过专业训练，万一打草惊蛇了怎么办？” 程默倒是成竹在胸：“不试试怎么知道，放心，我还有底牌！只要对方真是日谍，绝对跑不掉了的！” 第55章 赵凯出场 没有多久，程志强就带着叶璟砚回来了，对方一脸茫然，不知道程默找自己干嘛。不过他内心现在对程默充满了感激，暗自发誓一定要在恩人面前好好表现！ 程默看着他拘谨的样子，微笑着说道：“你不要紧张！对了，小宝怎么样了？” 叶璟砚在他的微笑中放松了不少，听他问起小宝，脸上也浮起笑容：“多亏您的照顾，小宝现在可开心了，送我们回去的关小姐还帮他联系了个学校，过两天就可以去上学了！我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你们好好生活就是报答我了，过几天我去看看小宝。你自己以后有什么打算？” “等小宝安顿下来，我要去找日本人报仇，灭族之仇不得不报。只是小宝还小，我这一去可能就回不来了，您能帮我照顾他吗？”叶璟砚用期盼的眼神看着程默。 程默一声叹息，果然如此，他早就看对方萌生死志，片刻后他说道：“凭你自己能杀几个呢？你先别急!”叶叶璟砚激动的要反驳程默，被他挥手阻止了。 “我这里倒有个办法，你听听看！我是做什么的，相信你也有所了解了，我现在手头上有个日谍的案子，需要一个生面孔，我觉得你很适合，做好这件事，我就吸纳你进入特务处，以后可以专门对付日本人，至于追杀你的日本人，我来替你解决，你觉得怎么样？”程默说完，点了一支烟吸着，没有催促对方表态。 事关生死，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命运的权利！ 叶璟砚想了一会，终于下定了决心，语气坚定的回答：“我愿意！” 程默站起身，轻拍桌面，赞道：“好！好汉子！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随后，程志强对叶璟砚进行了一些强化培训，也算是临阵磨枪了吧，好在，这小子底子不错，悟性也高，进展程默还算满意， 第二天，程志强带着叶璟砚和另外一个叫做陶茹萍的女特工去找了白瀚文，让他安排两人进侦缉室做了见习警员。陶茹萍正是金民杰推荐的两人中的一个，未在杭城行动中露过面，也算是个生面孔！ 会议室内，程默正在给程志强和叶道圣布置任务：“一组负责贴身侦查，查清楚赵凯过往的工作情况，和在警局内的表现，以及日常接触密切的人员； 二组负责外围侦查，查明赵凯的生活交际圈子，看看能不能摸到，对方是和谁接头以及传递情报的！两组人务必要紧密配合，绝对不能让对方脱离我们的视线！” 两人听完，立刻起身齐声道：“是！” 程默继续说：“这是我们加入总部的第一仗，一定要干的漂亮点，谁要是给我掉链子，决不轻饶！” 两人再次表态一定会全力以赴完成任务，随后各自去布置了！ 赵凯这两天莫名的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但又想不到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想想前几天和上线见面的场景，他有些烦躁。从接受任务到潜入警察局侦缉室快两年了，可是一直没找到加入特务处核心的机会，费尽心机拉拢的关系都告诉他，姓戴的只愿意用自己黄埔的同学和江山子弟，硬要加入的话，最多也是分配到前线的行动队！ 他可没有那么傻，那样的话不光搜集不到金陵的情报，还很大概率会沦为支那人内战的炮灰！到时候连哭都没地方哭去！ 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最近的活动轨迹，确定没有什么疏漏后，他赶紧摇了摇头，尽量将内心的不安抛到脑后，或许是最近太累了，让自己太过敏感了！ 对了，陈贵这个家伙这两天跑哪去了，上次应该干掉他的，紫金山的事情，这个家伙知道的太多了，是个隐患啊！ 不过现在还不能动他，还要留着他帮自己运作调到警察厅的事！ 待此事过后，必须尽快把这个家伙处理掉，否则他就是个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把自己给炸的粉身碎骨了！ 说话间，他已经来到侦缉室的办公室，刚走进里面，就看见大腹便便的白瀚文，领着两个没见过的年轻警员，正在和大家伙说着什么！ 他急忙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像个殷勤的狗腿子一样：“局长，今天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这是有什么任务交代吗？你电话吩咐一声，我过去您办公室听从安排不就好了！你们愣着干嘛呢！还不给局长泡茶！” 白瀚文倒是不疑有他，虽然他知道程默派人进侦缉室，肯定是有原因的，但是这个赵队长自从加入侦缉室后，对付红党那是毫不含糊，多有建树。他可不相信这个人有问题！ 不耐烦的向赵凯扬了扬手，阻止他继续拍马屁，要是平时他还挺享受的，现在哪有这心情，昨天晚上回去又被家里的母老虎好一顿收拾，正烦着呢！ 他说道：“好了好了！赵队长，你看你这像什么样子！ 对了，你不是一直嚷嚷着人手不够吗？ 这不，刚分过来的，我就给你送来了！你可要好好带，别给养废了！ 你俩过来，这是你们侦缉室的赵队长，以后你们就跟着他吧！”说完，扔下两人就走了！ 等看见白瀚文走了后，赵凯立马换了一副嘴脸，一双透着精明的眼睛，仔细的打量着两个人，嘴里的语气也变得低沉：“叫什么名字啊？从哪里分过来的？” 叶璟砚和陶茹萍见他这个态度，都有些紧张，匆忙举手敬礼道：“报告队长，我叫叶璟砚／陶茹萍，杭城警官学校毕业的！” 他们报出学校时，赵凯眼睛一缩，那 里好像听说有个特务处的训练班啊！于是他看似无意的继续问道：“据我所知，杭城警官学校分配过来的，好像都进总部了呀！你们两个怎么跑我这来了？”说完，他眼神死死的盯着两人的表情！ 叶璟砚两人也是心中一紧，此人果然不一般，刚刚看见他拍马屁的时候，还觉得就是个幸进小人，此刻立时收起轻视之心，打起精神小心应对！还好，程长官早有交代！ 陶茹萍开口答道：“队长说的那都是训练班的学员，我们就是警校普通学生，哪有那个待遇！” 旁边的叶璟砚装作惊恐状阻拦她继续说下去：“你不要命啦，这等机密你也敢到处说 ，让处里知道，你小命不保，可别连累我和队长啊！” 第56章 目标跑了 “叶璟砚他们去了几天了？”程默办公室里，他问着面前的程志强。 “快五天了！”程志强答道。 “有什么发现吗？”程默伏案疾书随口问道，不知道在写着些什么。 程志强翻了翻手里的资料，答道：“他们通过和侦缉室其他人员的接触发现，原来赵凯不光未向警局汇报来自陈贵的情报，并且在军警搜索紫金山之前，多次疑似携带武器进入紫金山，由此判断此人可能是想杀藏本英明灭口，强行栽赃国民政府！ 而且赵凯此人颇有手段，进入警局后不到两年的时间，就凭借多次成功破获红党组织的功劳，快速升迁至队长，在一众手下中也很有威望！其他方面还没有进展，据叶璟砚陶茹萍反应，此人行事极为警惕，疑心很重，很难在短时间内获取对方的信任！” 程默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笔，起身活动了一下身子，想了一下开口道：“让他们不要心急，只要正常盯住对方在警局的情况就好了。不要惊动对方！” 又看向另一边的叶道圣：“外围情况调查的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叶道圣有些欲言又止，程默看见他这样子，心中一动：“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股长，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此人生活极为规律，每天下班后就回家，从未见过其外出，但是这点让我没想明白，一个人的生活再有规律，总要穿衣吃饭吧，可监视点的人从没见过他家有炊烟或者叫外面的饭菜，阳台院子更是没见过对方晾晒衣物！现在都是夏天了，天气炎热，正常人总要换洗衣服的吧！他也不可能穷的只有1套衣服吧？” 程默听他说完，也觉得有些蹊跷，生起了兴趣，正准备详细询问，突然桌上的电话响起，他示意程志强去接。片刻后程志强的声音有些大了起来：“你们确定吗？好，我马上和股长汇报，你们和其他人汇合，跟上去，不要惊了对方！” 程默一听就知道出事了，急忙问他怎么回事？程志强快速将事情说了一遍。原来，就在十分钟前，叶璟砚有一份文件要找赵凯签字，结果他刚刚走到门前，就听见有人给对方电话，接完电话的赵凯神色大变，显得非常慌乱，急急忙忙的出去了。他灵机一动把电话拨了过去，可对方却告诉他这是公共电话,他觉得里面有事，就打电话回来汇报了！ 他刚说完，就见程默快速的拿上自己的枪和证件，边向外走边对他们说道：“叶组长，马上打电话给外围监视点，和一组配合密切监视赵凯的动向。走！我们去看看情况！” 驴子巷赵凯住处对面的二楼上，是二组设立的监视点，程默带头走了进去，里面的人除了原来负责监视的两个二组队员外，还有尾随赵凯而来的叶璟砚、陶茹萍、张正鹏、王伟、关慧等人，大家看见程默来了，都赶紧起身相迎。 “做你们的自己的事，该干什么都干什么，我就是来看看，谁给我说说现在什么情况？”程默挥手示意他们不要紧张。问道。 关慧上来回答道：“和叶璟砚他们汇合后，我们一路跟着目标回了家，但是对方进去后就没有任何动作了！” 程默走到窗边，拒绝了监视人员递过来的望远镜，凝视着对面的院子，片刻后若有所思道：“你们这几天有看到对方倒垃圾吗？晚上他都是几点熄灯的？” 其中一个负责监视的队员回答：“报告股长，别说倒垃圾了，这家伙每天进去了连个头都没有露过，熄灯时间每天都差不多，大概是晚上十点左右！” 程默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他再次确认道：“你们确定都是十点吗？” “确定，刚开始几天，我们还都要看表上的时间记录呢，可后面几天发现这熄灯时间倒快赶上比我的表走的时间还准了！”这个队员非常肯定的道。 程默面色一变：“不好！出事了！外围还有我们的人吗？” 程志强赶紧回道：“周围四面都有我们的人守着监视！” 程默转身就朝楼下奔去，同时对程志强和叶道圣喊道：“立刻通知外围监控的兄弟封锁周边，其他人跟我来！” 众人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出事了，赶紧追在他的身后。程默率领众人到了赵凯房子大门外，拔出身上的手枪，便对众人做了个战斗队形的手势。 王伟作为突击手，首先上前检查大门。几秒后示意安全，所有一齐破门而入。赵凯租住的是个两层建筑的小院子，面积不大，下面是个小客厅，沿着窄窄的楼梯走到二楼有两个房间！ 此时正是中午，可一楼客厅的门却紧闭着，王伟正要破门，程默一把就拽住了他，语气严厉的低喝道：“找死啊，忘了杭城行动的教训了，仔细检查一下！” 一听到杭城行动，王伟脑门上的汗唰一下就下来，该死，自己又冲动了，怎么忘了小鬼子惯用的伎俩了！随即他开始上前仔细检查房门，果然迎着阳光看见了一道半透明的钢丝悬在两扇门中间，不由暗道侥幸，幸亏股长细心，不然自己就交代了！ 既然及时发现了，那排个绊雷对他这个爆破专家来说不是难事，从身上摸出一个小钳子，透过门缝剪掉了引线，待众人进门后都有跟他一样劫后余生的感觉，赵凯的丧心病狂超过杭城碰到的日谍，门后竟然挂的是三个长柄德式手雷困在一起的集束炸弹！tmd，这是把他们当成坦克了吗？ 卧室内果然早已是人去楼空，从房内的状态看，对方逃走的非常从容，竟然连房间卫生都重新打扫了，地面的水渍都还没干。没有留下一点线索给程默他们！可他是怎么离开的呢？ 程默让几人从房间出去，他一个人待在这个赵凯曾经存在过的空间里，把自己想象成赵凯的样子。独自潜伏，每天谨言慎行，在单位备案过的住处，每天都睡不好，无数次由于担心暴露后，别人破门而入对他进行抓捕！失眠、焦虑、恐惧、寂寞，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将这里作为一个掩饰呢，而自己回家后再去自己真正的安全点睡个好觉，或者溜出去放松一下！那该怎么做呢？ 第57章 重回视线 程默突然看向墙上的灯绳，灯绳的位置离窗户不是很远，很普通的用布条缠绕而成的绳子，如果是七八十年代的农村人，应该都见过这种灯绳，但是下垂的尾端绑的一个金属圆环引起了程默的兴趣，这是一个废旧的铁环，上面有被人长期摩挲留下包浆光泽，让程默感兴趣的是上面有一丝丝的擦痕，还带着一点暗红色物质，他伸手摸了一点，仔细打量了一会又凑到鼻子跟前闻了闻，是铜氧化物，他的目光向四周打量，窗台上一个小巧的铜炉进入了他的视线，他拿起铜炉仔细观察，这是一个取暖的手炉，冬天冷的时候可以在里面放木炭进行取暖，可奇怪的是，炉子下面竟然有一层像蜡一样的东西，他若有所悟，原来是这样，他将炉子放好！ 继续在屋内寻找着什么，不时的在四周敲敲打打。片刻后没有发现，有踱步走到楼下大厅，依旧重复着刚才的动作，突然楼梯旁边的一小块墙壁引起了他的注意，在他惊人的目力和观察力下，房间所有的东西任何细微的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这里的木制墙面间的缝隙分明比其他地方大了一些，而且左右间隔极为不对称，他走到跟前蹲下身子，不停在上面摸索着，被他从楼上赶下来的众人都奇怪的看着他，尽管知道他可能是在找机关，但是这面墙看起来很正常啊！ 摸索中，程默的手无意间按在了墙面的右侧，没想一阵“咔咔”声响后，墙面左侧竟然向内陷去，整个就像一个内开的半扇门一样打开了。“竟然有暗道！”众人吃惊！ 没理会众人的阻拦，程默当前躬身向里面走去，这是一个只能蹲着身子前行的狭长地道，再走了大约1分钟后，出来暗道的一行人才发现竟然到了旁边的另一个巷子！ 叶道圣感慨道：“这个家伙果然是狡兔三窟啊！谁能想到他竟然修了条地道直通隔壁巷子，可是队员明明看见他的房间每晚都有灯光亮起的啊！” 程默没有着急回答他的疑问，而是对其他人吩咐道：“让所有人对这条街道的住户进行排查，重点询问有没有晚上见过陌生人出入！像这种老巷子，住的都是街坊邻居，有生面孔肯定有人有印象 ！” 待手下都去行动后，他才给叶道圣和程志强解释道：“这个敌人很狡猾，他将灯绳挂在手炉的脚上，然后用蜡烛将手炉支起，用按照燃烧时间计算好的木炭 放入炉内，木炭的燃烧速度和温度没有火炭高，所有当木炭燃烧到一定时间后，炉体的温度熔化了底部的蜡烛，炉子掉下来的时候同时将灯绳也拉动了，这就是为什么监视的人看到的熄灯时间都是一样的。至于他是不是用的木炭，我也是猜的，也可能是其他易燃物，毕竟这需要反复尝试计算！” 听完他的话，让两人都大开眼界，没想到对方把细节做到了这种程度！不过也正因如此，现在目标脱线后再想找到，也更加麻烦！ 程默倒是没有他们那么紧张，一脸从容的说道：“走吧，回监视点，既然对方自己主动暴露，那有些工作就可以正面展开了！” 回到监视点，他让人仔细给他复盘了整个过程，然后一番思考后说道：“看来这个电话是让他主动撤走的关键点，张正鹏和关慧去查查这条线索！陶茹萍回警局了解下以前有没有类似的情况或者电话！程组长和叶璟砚留下，其他人先去忙吧！” 待众人走后，他才神色郑重的问叶璟砚：“你在金陵行乞时间也不短了，对这街面上的三教九流熟悉吗？” 叶璟砚不知道他什么意思，赶紧回答：“股长，这个肯定的，我之前不是想报仇吗？就可以结交了不少金陵城中的三教九流，虽然我是乞丐，但是大家都是穷苦出身，有时候也相互帮衬帮衬，有什么事您吩咐吧！” 程默沉吟了一下才开口：“你去发动街面的上的关系，尤其是黄包车夫、附近巷子口的小摊贩、还有哪些乞儿，把赵凯的照片去多翻拍一些，拿给他们认认，看看有没有见过长的像的人经过！让程组长和你一起去，告诉哪些人，如果谁有发现，我重重有赏。同时里面一些有能力的、身家清白的事后可以领来我见一见！ ” 叶璟砚这回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要培养外线探子啊！不过，自己能帮上程默，他还是很开心的，立刻答应道：“是，股长，我这就去。那警局那边怎么办？” “这个你就不要操心了，阿强，你回头给白胖子说一声，就说有任务让他去执行，最近不去警局报道了！另外，找两个人协助陶茹萍，公开调查赵凯在警局接手过的案子和之前泄密事件的经过！” 打发走了两人，他开始回想这个事情的细节，良久后，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打给了唐纵。和对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放下电话后他的脸色放松了不少！到底会是谁呢？ 下午四点，各方陆续有情报汇总过来。隔壁巷子的排查首先有了收获，在这个没有太多娱乐的时代，很多人天一黑为了省点，就上床睡觉了，但巧的是，有几个喜欢打牌的男人，有几天晚上差不多八九点的时候回来，在巷子口碰见过一个礼帽帽檐压的很低的男人，刚开始大家还担心是有小偷，但是有个同伴仔细打量了对方的穿着后，告诉他们这一看就是有钱人，能看上他们这些苦哈哈的三瓜两枣吗？还不是不要多事了！ 调查的队员问对方是怎么看出来那人是有钱人。目击者说他是裁缝店的学徒，那个人穿的衣服、帽子、皮鞋一看就很考究，应该都是东洋人店里的款式，民国纺织业落后，多数都是手工纺织印染，但那天虽然路灯的光线很暗，但是伙计还是一眼认出对方衣物的布料是日本进口的机器布。还有对方的皮鞋，灯光映照下，隐隐可以看出是进口的小牛皮鞋，款式也极为新颖！ 第58章 搜寻目标 程默让人将那几个目击者唤了过来，几人看见一帮身材健硕且手持武器的中山装簇拥着这个年轻人，都有些害怕，不知道这些人是干嘛的！ 程默看他们这个样子，也意识到他们可能被自己一众人等吓到了，毕竟这年头好人谁会带着一大帮武装分子在外面晃悠，于是让程志强拿出一叠钞票，大约有两三百的样子，分给了几人。 程默尽量让自己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和蔼一点的问道：“老乡，我们是政府部门的，现在在查一起案子，你们看见的是我们在调查的嫌疑人，你们再好好想想，还有别的线索吗？比如，有没有看到他往哪里去了？是走路离开的还是坐车？” 这几个人一看就是下苦力的苦哈哈，哪里见过这么多钱，一开始还唯唯诺诺的推辞，弄得程志强烦了，直接硬塞给了他们。几人这才收下，一脸惊喜，这可是一笔意外之财。再听到这个小长官问话，一起便七嘴八舌的回忆起来！ 其中一个人的话语，让程默眼前一亮，只听他道：“长官，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前几天我好像在利济巷那边看到过他，但是我不能确定，只是感觉身形和装束有些相似！” 程默立即追问：“有没有看到他去哪里，或者是从哪里出来的？” 那人想了一会，迟疑着回答：“没有，当时我是为了回家抄近路，但是那条街上平时晚上东洋人很多，那些家伙坏的很，喝醉了就喜欢欺负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我每次不敢多做逗留！” 程默有些明白了，利济巷向来是金陵日本侨民和浪人的聚集地，目标虽然狡猾，但是长期的独自潜伏，让他内心充满孤独，渴望能看到熟悉的人或事，也许是某些熟悉的食物！这是来自人内心寻求安全感的表现，看来这个家伙也没能免俗！ 他示意几人可以走了，然后叫过程志强，对他交代：“立即将刚才他们说的人物特征通知叶璟砚，让他重点留意晚上20:00以后在利济巷出入的人。 还有，从这里到利济巷要将近十公里，对方不可能是步行走过去的，重点查找黄包车或者自行车。 让咱们的人分散运动到这条路线的周边，动用附近警局熟悉这一片的警员帮忙排查住户，重点放在那种独门独户，不引人注意的老房子，还有目标白天不能露面，这也可以作为排查方向！” 程志强立刻回答：“是！我马上去安排！” 程默让人找来一份金陵地图，在上面边查找，边用笔涂涂画画，他在根据已知线索，圈定目标可能潜藏的区域，警察局---驴子巷---利济巷，首先排除利济巷，因为实在太远了，在这个交通并不发达的时代，赵凯没有汽车，十公里来回需要两三个小时，路上人多眼杂容易暴露身份，安全屋肯定不能设置的那么远，而且目标不可能，每天早上再回到驴子巷的住处，出发去警察局上班，那么这个地方，肯定不能离警察局太远，但又不能太近或者位于主干道，那样容易被同事撞见！ 他若有所思的将笔放下，让人喊来叶道圣。叶道圣正在安排外围搜捕的事，这次的意外让他有些恼火，本来外围监视的任务就是自己在负责，结果人家在眼皮子底下，玩了一出金蝉脱壳，臊的他的老脸都没地方搁了！ 当初答应程默加入特务处，就是想着程默这一帮子年轻人能有什么经验，自己加入情报二股，肯定会被多加倚重，总好过，去别的地方坐冷板凳，但是没想到，第一次办案子就被目标摆了一道，让他在股长面前丢尽了脸面。 没错，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现在心里已经自然而然的把程默当成上官了，对方的表现已经在潜移默化中征服了他！ 他急忙跑过来，可能是跑的急了，气喘吁吁的，问道：“股长，你找我？” 程默看他的样子，眉头微皱起来：“老叶，你这体能不行啊！我们虽然是情报股，但是外勤行动少不了的，回头好好回炉练练！好了，说正事，码头和火车站你派人封锁了吗？” 叶道圣看到他的脸色，知道程默对自己有些不满了。没办法，之前他早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上一线了，体能战术训练早都松懈了，这段时间连番高强度工作，身体是有点吃不消！ 他急忙努力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回答道：“本来我们行动开始的时候，就安排在码头、火车站等处放了人，今天发现目标逃走后，我又紧急加派了人手，按时间推算，对方应该不可能在我们布控前离开！” 听到他这么说，程默的脸色缓和下来，叶道圣这个人还是非常有能力的，行事老道经验丰富，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 思索片刻后他又说道：“很好，你办事我放心，些许失败你也不要放在心上，日本人图谋我国久已，在情报人员的培养上经过几代人的改进，早就形成了自己一套高效运作的方式，人员训练和个人素质方面也远高于我们，输了继续努力也就是了！ 你过来看，从地图上估算，目标本身没有便利的交通工具，为了上班和进出不引人怀疑，选择的安全屋一定是到驴子巷和警局都相对比较方便的，按照这个思路，进行三角定位排除，应该是在永和路到中山路一代，我刚刚已经让程志强将我们的人向这一线靠拢，同时安排熟悉情况的警员对住户进行排查，但是现在看来还不够，你立刻亲自带人出发，重点排查永和路和中山路！动静不要闹得太大，避免对方狗急跳墙！” 叶道圣也是个聪明人，看见他在地图上勾画的情况就反应过来了，立刻兴奋的回道：“好的，我马上就去，您等我的好消息吧！” 傍晚六点的时候，各方陆续传来好消息。首先是叶璟砚，这家伙倒是没有吹牛，竟然真的和金陵城的三教九流关系不错，这让程默也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像个文弱书生的家伙一点不像外表那么简单！ 他打听到有个黄包车夫反映赵凯坐过他的车，现在都是夏天了，可是对方竟然还是穿长衫戴礼帽，所以车夫对这个怪人印象格外深刻！他是从永和路的一个巷子口拉的对方，目的地是利济巷的一处日式酒馆！ 没过多久，又有队员过来报告说，从永和路一个晚上卖馄饨面的小摊贩那里，打听到目标有几次夜里在他那里吃过宵夜。一切都和程默预料的差不多，让前来汇报的下属们，看他的眼神满是钦佩！ 第59章 断线续上了 程默立即让人通知叶道圣，将搜索范围进一步缩小至永和路，没用多久，手下人就过来报告说有消息了，目标可能藏在永和路215号，叶组长请示下一步怎么处理！ 老话说的好，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出好猎人的手心，终于抓住你的尾巴了！想到此处，程默立即吩咐众人：“走，去看看！” 巷子口拐角处，程志强也带着人到了。他和叶道圣两人看见程默，赶紧迎了过来，不等程默问，叶道圣先回答道：“股长，按照你的分析，我们对这片区域进行了重点排查，有个房东听了我们的描述，说租她老宅子的人符合我们的描述，呶，就是前面这个院子！暂时还没发现目标，不过我们很小心，没有去惊动目标！” 程默仔细打量着那所房子，一间有些破败的小院子，虽然有院墙隔绝，但还是依稀能够看到，院内有两间老旧的房屋，其中一间上面有烟囱，应该是厨房。院墙也老化的很严重，有好几处缺口！ “周围有人看见他进去吗？”程默问道。 “问过了，没人注意到，周围的邻居一直以为这房子是空的！”叶道圣回答。 程默觉得有些棘手了，没人看见对方回来，那还怎么确定人在不在呢！他斟酌了片刻，对二人说道：“先监控吧！从昨晚到现在快24小时了，他总要吃喝拉撒的！” 叶道圣小声的问他：“股长，要不要让房东或者巡警过去假装打探一下？” 程默明白他的意思，但却摇了摇头：“不用，既然他知道自己暴露了，现在突然有人上门，不管来人是干嘛的，都会引起他的警觉，我们一动不如一静，必须把断掉的这条线重新接续上！安排几个好手前后街道都布控起来！” 程志强这时候走过来说道：“股长，陶茹萍和叶璟砚他们来了！” “让他们过来吧！” 程志强对着后面挥了挥手，就看见一男一女走了过来，到了程默跟前，叶璟砚先考口报告道：“股长，赵凯去的居酒屋查到了，名字叫鹤之舞，很多留日派达官贵人都喜欢去这里，据酒保反应，赵凯每个月都会去一两次，因为点的都是地道的关西酒食，所以他有些印象，但是并没有注意到有人和他有过刻意接触！” 程默并没有露出失望之色，接头地点肯定不在居酒屋，否则，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估计他的上线可能也不知道，赵凯会偶尔去居酒屋消遣。 他将目光转向陶茹萍，对方立刻开始诉说自己的发现：“我重新核查了两次泄密的情况，根据记录，每次泄密后第二天，目标的行踪都有段时间是空白的！而且他有接触机密的条件！尤其是关于去年军工署俞长官被刺杀事件，赵凯就是早前参与过研究所的警卫工作中的一员，事情发生后，处里为了家丑不外扬，迅速处理了涉嫌动手的两名内奸，没有扩大范围，但是据负责此案的同事说，家里一直怀疑还有其他参与！！” 时间在众人焦急的等待中缓慢的逝去，直至天色黑透。突然，一直关注着那处院子的程默，眼中精光一闪。接着，其他人也激动起来，只见院门被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木制的大门竟然没有发出明显的响动，要不是众人一直都紧盯了，还真会忽略掉！一个人影从里面探出头观察了四周一会，没觉得异常，然后快速反身将门合上，向着巷子外面走去，监视众人赶紧将身形藏起！ 程默低声吩咐叶、程二人：“你们两个亲自带队，交叉跟踪，不能脱线但是也绝不能再惊动对方，看看目标要干什么！” 叶道圣和程志强挥手招呼自己的队员跟上，从两面分别跟了上去。程默却迈步朝着那处院子走去，身后跟着的是王伟、陶茹萍和叶璟砚，后两人和目标是熟面孔了，不适合参与追踪，王伟则是程默特意留下的！ 院门前，王伟熟练的从身上掏出开锁工具，三两下就将锁头给打开了。这些小技巧还是程默安排程志强教给他们的，看来这小子学得还不赖！小院子外面看着破败，里面却被打扫的非常干净整洁，结合驴子巷目标的住处，程默觉得赵凯可能有轻微的强迫症或者洁癖！ 主人居住的小屋也是如此，但却多了一些生活气息，一张不大的方桌上，有装着水的茶壶和摆放的整整齐齐的四个茶杯，不算很大的床被蚊帐遮掩了起来，窗户的位置有张小书桌，上面是一个军绿色的台灯和几本书籍。 程默随手翻看着，这些书籍大多都还很新，唯有一本1928年商务印书馆出版的《资治通鉴》，看的出来目标经常阅读，很多页面都因为频繁翻动导致纸张边缘被磨毛了，程默若有所思，将手里的书小心翼翼的放回原处复位！对身侧探着脑袋观看的王伟说道 ：“看到没有，回去马上给我去找本一模一样的！” 屋子并不大，几人很快就检查完了。然后眼睛都望着程默，意思是接下来要怎么做？程默却没有理会众人，而是专注的看向某个地方！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引起程默兴趣的，是墙上的一副年年有余的挂画，联想到程默在驴子巷时的举动，于是王伟几步过去，轻轻的将挂画掀起，右手曲起手指，在墙上敲了起来，果然下面传出空洞的声响，他兴奋的对程默喊道：“股长，这下面好像有暗格！” 程默嘴角露出微笑，人一旦在处理事情的某些做法上取的杰出成就，就会陷入一个误区，习惯性的将这个点无限复制，尽管方式可能会花样百出，但是万变不离其宗！但他还是唯恐王伟冒失，叮嘱道：“小心点，检查一下有没有陷阱！” 王伟明白他的意思，前几次的教训让他对这帮小鬼子的凶残和疯狂有了深切的体会！他仔细的检查着墙面，发现果然有一条缝隙，轻轻的在缝隙的四周按动。嚯得，好像触动了机关，一小块墙面向内部陷去，王伟心里一惊，赶紧后退。出乎他意料的是，除了墙上出现一个方形的暗格以外，再无其他动静，让他闹了个大红脸！ 仔细观察才发现，原来这块墙面竟然是在一块木板上涂上一层一模一样的白灰，然后嵌上去的，惟妙惟肖，一般人不靠近观察，绝不会发现！ 伸手进去掏了掏，手退出来的时候，拽出一个藤条编织的箱子，折腾一番打开后，当里面的东西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所有人紧绷的脸上都露出了开心的笑容，里面是一部电台和一把南部手枪！和目标周旋了一周的时间，终于开始有实质性的收获了！ 第60章 找到你了 程默双臂交叉抱在胸前走来走去想了一会，让众人将屋内一切都恢复原样撤离，王伟急了，赶紧说道：“股长，电台不带走吗？这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万一目标回来毁了，到手的功劳可就没有了！” 程默闻言，脸色一下就冷厉了下来，他最讨厌别人质疑他的决定，而且王伟急功近利的做法，让他非常恼火，他不紧不慢的向王伟走去。面对他的众人，此时觉得房间的温度仿佛都低了十几度，程默浑身的怒意竟让他们齐齐打了个冷颤。 尤其是王伟，当程默犀利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一种如坠冰窟的寒意侵蚀着他的心头，感受到程默如山的气势压来，让他感觉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他知道，老师是真的生气了！ 强自鼓起勇气，磕磕绊绊的说道：“老师，我错了！您原谅我这回吧！” 程默就这么直直的盯着他，直到王伟头上滚动起豆大的汗珠，可被他注视的王伟却低头紧张一下也敢动，连额头上的汗水也顾不上去擦拭，任其流到脸上，流入脖颈！ 良久，低沉的声音响起：“这是最后一次，我知道你性格冲动，但是我最讨厌别人质疑我的决定，而且你这种好大喜功的做法，让我很不喜欢，再有下次，不要怪我不念师生之情！ 你们也是一样，如果不满意我的做事的方法，就自己申请调离，如果再有人敢违抗我的命令，决不轻饶！ 现在立刻执行命令，还有，所有的细节必须全部还原，包括地上的脚印、蚊帐的褶皱，还有你开过的锁孔内的金属粉末！全部给我处理干净！”众人齐道不敢，口中称是，急忙行动起来 程默言罢，再没有去看王伟一眼，转身向外走去，刚刚有一瞬间，他对对方彻底失望了，此人留在自己身边，迟早必有大祸！再看看吧，毕竟是自己从杭城亲手带出来的，眼下还不是处理此事的时候！ 陶茹萍和叶璟砚也是第一次对程默有了新的认识，这个年岁不大的长官生起气来，身上的威势简直骇人至极！王伟从战战兢兢中回过神来，狠狠地抽了自己两巴掌，自己就是嘴欠！仗着老师的关爱，老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回到处里，他将关慧和张正鹏找了过来。 “查的怎么样了？”程默问二人。 关慧递了一张纸过来，程默接过查看，原来是一幅人物肖像，他想起来，关慧和自己学过犯罪模拟画像，成绩还不错！仔细看看上面的人，好像有些熟悉！ 他问道：“这就是那个打电话的人？面部轮廓有些模糊啊！关慧你的能力有所退步啊！是不是老师教你吃饭的手艺都快忘记啦？” 关慧有些不好意思，还是身边的张正鹏看出了她的尴尬，解释道：“老师，不是她的问题，是这个人行动举止间刻意遮挡了自己的容貌。目击者是电话亭旁边擦鞋的，他只能回忆到这么多了！但是可以确定的是，时间和地点都能对上！” 程默其实并没有责怪他们的意思，听见张正鹏的解释也就明白了，他沉吟片刻，说道：“我总觉的这个人有些熟悉，以我的记忆力，不应该印象这么模糊，不过，我们刚刚来总部，很多人员都不熟悉，而且这件事也不方便大张旗鼓的调查。 这样吧，我拿去给科长，看看他认不认识！你们先抓紧回去休息一会吧！今天晚上暂时不会有其他行动了！” 两人告辞离开，程默也拿起桌上的画像去找唐纵了。 戴春风特务处规定所有在职人员每周只可以回家住一天，唐纵新婚不久，家有娇妻，对这个规定极为苦恼，最近趁着戴某人一直在南昌行营，他就趁机每天都回家过夜。但是今天他下班后并没有回家，从中午接到程默的电话后，他就一直在办公室等着对方。 敲门声响起，在他同意后，程默走了进来。唐纵坐在办公桌后面并没有起身的意思，只是示意程默在自己对面坐下，没有着急问案子的事情，两人就这么沉默着。 良久，唐纵叹了口气，开口问道：“确定了吗？” 虽然他语焉不详，但是程默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将手里的画像放到桌上，回答道：“基本可以确定，是内部有人通风报信，这是下面人根据目击者的描述画的肖像，我觉得有些面熟，应该是在总部见过，但是我不熟悉总部的人员，您帮忙看看，有能对的上号的人吗？” 唐纵踌躇了一会，虽然早有预料，但是程默口中说出的答案还是让他觉得头疼，这可是家丑啊！ 特务处本来就遭各方忌惮，尤其是去年俞长官被特务处的内奸刺杀一事，更是让一众大佬，在委员长面前，狠狠给处长穿了一回小鞋，现在旧事重提，戴春风又远在南昌行营，自己面临的压力可想而知！ 程默能够理解他的难处，没有催促，起身拿起茶几上的杯子给自己泡了杯茶！ 终于，唐纵还是拿起了桌上的画像，事已至此，也只能快刀斩乱麻，说不定还能因祸得福！ 看了没多久，他的眼睛就眯了起来，脸上浮现出狠厉之色，将手中的纸张扔在桌上。 口中不可置信的喃喃道：“怎么会是他？怎么能是他呢！” 听到唐纵自言自语的内容，程默知道对方有了答案，问道：“科长，你有目标了？” 唐纵被他的问话引得回过神来，冷声说道：“虽然你带来的画像面部轮廓很模糊，但我还是想到是谁了，这个人我太熟悉了，我真的没想到是他，你打算怎么处置，现在就动手吗？” 他没有说是谁，只是拿起笔在画像上写了个 名字给程默，程默看了也有些惊讶！ 不过他的惊讶也只是转瞬即逝，身处这个时代，在他看来，面对无孔不入的日本情报机关，任何人是日谍或者汉奸都不奇怪！ 他不慌不忙的喝了口茶，才说道：“不急，现在还不到时候，先监控起来，待赵凯那边事了，再收拾这个家伙！另外，我觉得咱们还是和处长先通通气吧！” 唐纵看着他轻描淡写的样子，也被感染了，整个人轻松不少。心中慨叹，先不管这个案子能办成什么样，光看眼前之人，小小年纪就有这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很难让人把他和二十岁的年纪联系在一起，对方身上仿佛有一种特殊的魅力和气质，不经意间让他身边的人深深折服。 现在的年轻人真不得了，难道自己老了，可我才29岁啊！ 第61章 抓捕 大约是凌晨三点多的时候，在椅子上假寐的程默觉得身上一沉，睁眼看去，原来是程志强和叶道圣回来了，刚刚就是程志强看他睡着了怕他着凉，拿了件外套给他盖上，看见程默醒了，两人也就收回了准备离开的步子。 程默伸了个懒腰：“回来啦，辛苦了！简单说说有什么进展和收获！” 在他们的描述中，程默知道了后面发生的事情。赵凯离开永和路的安全屋后，并没有选择逃离，而是在反复几次反跟踪后，大概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随后就直奔中山路而去，看到对方如此谨慎，叶道圣和程志强商量了一下，没有再让手下靠近，自己两人亲自坠在目标的身后，来到了中山路的一处粮油铺子外。 中山路27号，茂祥粮油行，此时夜已深，铺面早就关门打烊了。赵凯左右观察没有发现有尾巴，随即转身快速的敲起门来。“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声音蕴含着某种节奏。等待了约十几秒钟，门从里面打开了，一个男人探头出来观察了一下，然后快速将赵凯迎了进去，随着一声“嘎吱”声，街道上复归于平静！ 屋子的主人没有开灯，而是点上了蜡烛。赵凯才看清，原来还有三个人分散在角落里，手上都各自拿着武器！ 他脸色难看的问道：“蝎子，这是什么意思？是不相信我吗？” 对面的男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过了一会才答道：“毒蛇，你何必明知故问呢，今天整个下关都动了起来，你别告诉我和你没关系，这个时候你还冒险来我这里，是要害死我们吗？” 赵凯悚然一惊，他们怎么知道的！难道是.....他的口气不再那么强硬了，回应对方：“只是例行抓捕红党，跟我有什么关系，不然我还能好好坐在你面前吗？但是，我现在感觉很不好，局里派了两个新人盯着我，我觉得他们可能是开始怀疑我了，去年那件事，如果详查，肯定能联想到我身上。我需要你立刻安排我和上面见面，我需要帮助！” 对面的男人听到他的话，有些迟疑的说：“你确定不是在搜捕你？可是上面通知你已经暴露了，让我们和你切断联系！” 果然如此，看来自己被那个人放弃了，他急声问道：“是蜘蛛下的命令吗？我要求立即直接和他见面！” 那人摇了摇头：“蜘蛛的身份是绝密，他不会见你的，我可以安排你撤离，但是你必须把电台和密码本交出来！明天上午，浦口码头有艘货轮前往香港，这是船票和证件！” 赵凯有些不甘心的道：“只能这样吗？我潜伏了两年了，难道就这样放弃了！” 毒蛇冷笑道：“规矩你都不记得了吗？要不是看在你这两年立过不少功劳的份上，蜘蛛早就让你切腹了！八嘎！” 赵凯一阵恍惚，整个人都蔫了，组织处理弃子的手段他是知道的，两年前他领导的小组另外两名成员，就是在行动失败后直接自杀的！当时他还有些庆幸，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自己了！ 良久，他才将低着的头抬了起来，有些丧气的说道：“好吧，我服从命令！明天在码头，我将电台和密码交给你！” 毒蛇却打断他的话，粗暴的说道：“不行！你把藏匿电台和密码的地方告诉我们，我安排人去取，这是你最后为帝国尽忠的机会，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街上阴影里监视的程志强和叶道圣见对方进去这么久，正在商量要不要潜入进去查看情况。可就在此时，却见粮油行的大门打开了，赵凯从里面走了出来，行色间却不复之前的从容！ 两人汇报完整个过程，程默思考一会，转头问道：“粮油行的情况查清楚了吗？有几个人？” 外围调查是叶道圣负责的，所以他的眼神看向了他的方向，叶道圣迟疑了一下，回答：“暂时还不清楚，时间太晚了，如果找左邻右舍询问，可能会惊动粮油行里的人！” 程默也清楚这里面的难处，点了点头，开始安排：“准备抓捕吧，本来还想看看目标会不会有侥幸心理，可以顺便钓到更大的鱼，现在看来对方是在为撤离做准备了，你带二组负责粮油行，阿强带一组负责赵凯安全屋！现在是早上四点半，没有意外的话，八点开始行动！” “是！”接到命令的两人都露出兴奋之色。 上午七点半，负责监视赵凯的人汇报，有两个男人去了目标的安全屋。程默立即驱车赶赴现场，大约二十分钟后，三个人一起走了出来，其中一个人长衫带帽，一看就是伪装过的赵凯。另外有一人手里拎着一个皮箱，正是程默昨天看到装有电台的那口箱子！ 意识到对方这是要转移，程默当机立断，命令行动！ 赵凯和两个同伴刚走到巷口转角处，突然就从两侧冒出几个大汉向他们扑了过来，一瞬间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完蛋了！” 这次的抓捕没有再像之前一样出现意外，队员们三人一组，两人分别控制自己目标的双臂，另一人上前用拇指快速按压对方的后颈大穴，随后目标便应声而倒，整个过程无比丝滑，这是程默吸取了前几次的教训后，将传统武术里的点穴术和现代警方擒拿抓捕手法相结合，总结出的一套动作，已经让手下人练了不短的时间了，初次显威，收获的结果让程默相当满意！ 叶道圣那里出了一点小意外，对方非常警觉，当化妆成客人的队员刚一进去，就被掌柜识破了，随后爆发了激烈的战斗！还好，二组的队员都是精英，反应迅速，短暂交火后控制了局面，不过那个代号蝎子的还是在最后关头咬破了衣领上的剧毒氰化钾，死了！其余两人一个腿部中枪，一个持枪的手臂被打断，顺利擒获！而情报二组这里，只有两人轻伤，结果还算令人满意！ 第62章 打电话的人 0今天的特务处特别热闹，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间或还有一些内勤女职员的议论声：“你知道为什么今天这么多人么，听说情报科二股的股长带人抓了一整个日谍小组，这次这个新成立的部门可露脸了！” “你说的是那个特别英俊而且还不到20岁的程股长吗？” “对对，就是他，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啊?” “呦，你这个小蹄子这是动春心啦！别做梦了，我可听说，人家有个漂亮的像仙女一样的女朋友，而且家境好的不得了！” “唉，可惜了！看来我是没机会了！” 林怀远拿着自己的公文包走了进来，他是书记室事务股的副股长，今天的他看起来心事重重，尤其是那些女职员的议论声传进他的耳朵里，让他更加烦躁，他猛地停下脚步。 几个女职员看到他的脸色不太好看，赶紧停止了议论，纷纷招呼道：“林股长好！”没想到一向都是个老好人的林怀远今天却难得的发了脾气：“一个个都闲的没事干是吧？躲在这里嚼舌头，这是什么地方，我看你们是不想干了！”吓得几人赶忙道歉后各自忙碌去了！ 林怀远，早年留学日本早稻田大学，后来考入黄埔三期，参加过北伐，只是过程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建树，1931年特务处十人团成立后，受唐纵等人邀请，加入复兴社特务处，历任编审股组长，副股长，现任书记室事务股副股长，这是戴春风和唐纵准备等特务处扩编后，提拔他做科长的意思！ 他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随手将公文包扔在桌上，整个人瘫坐在办公椅上！他叫来自己的心腹，问道：“今天怎么这么热闹，处里有什么喜事吗？” 手下一听他问这件事，立刻眉飞色舞的答道：“股长，你是不知道！那个处座从杭城带回来组建情报二股的程副股长，还真是个厉害角色，这才来了多久啊！听说今天一举破获了一个完整的日谍小组，抓了好几个人呢，我听说还缴获了电台！”林怀远越听脸色越难看，强忍着自己的情绪，听心腹下属讲完。找了个借口让他出去工作，说自己昨晚没有休息好，想眯一会！ 待那人关上门出去后，他再也无法压抑自己内心的烦躁，在办公室内走来走去，片刻后又拉下窗户上的格挡观察着外面的情况。视线所及可以看到，院子里不停的有车辆和行动人员返回总部！ 突然他的眼睛一紧，视线里看到一群情报科的人押着两个带着头套的人回来，两人明显能够看出已经受了严重的枪伤，后面还有一个已经死了的，被放在担架上抬了回来！ 唐纵办公室内，如果此时有下属进来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屋里除了唐纵和程默之外，还有两个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一个就是此时应该在南昌行营主持对赣北情报工作的戴春风，而另一个却是一个早就死去的人---松下正雄！ “哒哒”办公室外有人敲门。 “进来！”唐纵看了看戴春风和程默，见戴春风朝他点点头后对外喊道。 林怀远刚走进办公室，看清楚里面的人，就愣在那里。不过片刻，他的脑门上就浮起细密的汗水，怎么会是他，家里不是说他已经死了吗？还有戴春风不是应该陪常申凯在南昌剿共前线吗？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之前一点迹象都没有？ 努力强迫自己冷静，但是口中说出的话语还是带有轻微的颤意：“处座，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卑职没听说科长说起啊？” 戴春风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冷声说道：“怎么！我回总部还要跟林副股长汇报吗？” 林怀远悚然一惊，知道自己刚刚表现的太过失态了，急忙开口补救：“属下不是这个意思，这不是看见处座开心吗？一时有些语无伦次！” 戴春风没有理他，看了程默一眼，意思你来说吧。程默会意，起身对林怀远说道：“林股长，幸会！我是情报二股的程默！” 林怀远看着这个年轻人，尽管心里恨不得马上掏枪干掉对方，但是面上却装出自来熟的热情，回应道：“副的副的，您客气了！看您如此年轻又一表人才，果然是人中龙凤啊！” 程默却有些玩味的看着他，都有些佩服这人的心理素质，眼下的情况如此明显对他不利，可他还能和众人虚与委蛇，果然是王牌，可惜自己就是专门对付王牌的。心念至此，他也不想和对方在纠缠下去，直接挑明说道：“小栗秀树！再演下去还有意思吗？我敬佩你是个高手，希望你能有高手的尊严，输了就得认。旁边你这位老同学及上下铺，你应该不陌生啊！” 他此言一出，林怀远，不，应该是小栗秀树，整个人就像气球被戳破了一样，瘫了下去。自嘲道：“总要试试啊！生死面前谁能坦然认输呢！也好，这么多年了，我都快忘记这个名字了！” 听见他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虽然程默早就给戴春风和唐纵通过气，但是两人还是感到震惊，尤其是唐纵，他与此人多年交好，由于二人都志趣相投，他对这位学长向来尊重有加！虽然上次看到程默拿来的画像他就认出了对方，但是内心深处还抱有幻想！ 他难得的大声质问对方：“为什么？你可是黄埔三期的，委员长对我们这些黄埔生有多关照你不清楚吗？未来你的前途无量啊！难道就因为日本人给了你一个日本名字，你就可以出卖自己的祖宗和国家？” 小栗秀树看到好友如此失态，还是有些感动的，然后苦笑着摇摇头，有些诧异的向程默说道：“你没告诉他吗？” 程默看到唐纵听到这句，也疑惑的看向自己，坏了，别遭了唐纵的猜忌。急忙解释：“我也是猜的，之前不能确定，所以没有上报！” 小栗秀树倒也光棍，没有继续挑拨，他知道自己这位好友的性子，这种小手段是激不起对方的胜负欲的！他用无奈的语气对唐纵说道：“唐科长，那里能是出卖呢，没听这位讲吗，我就是日本人啊！常申凯的赏识除了方便我为帝国获取情报以外，对我一钱不值！” 第63章 不能审的嫌疑人 唐纵更加吃惊了，看着程默，问道：“他说的是真的？这是怎么回事？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是日本人，而且他加入黄埔的档案清楚的记录了他的籍贯啊，这一点我是知道的！” 他当然清楚，他曾经在黄埔中担任过常申凯的反共先锋，所有的老师和学员档案他都经手过，而且他的记忆力很好，不会弄错的！ 程默也被他问的哑然失笑，怪不得黄埔同学戏言其是：“唐博士天上的事情晓得一半，地下的事情无所不知。不过就是打不中靶子，系不好绑腿。”此人对斗争的理解大多都在理论上，隐秘战线的阴暗和残酷严重认识不足，怪不得做了一辈子情报工作，前半生却被戴春风吓得动弹不得！ 他苦笑着回答：“小栗秀树，日本北海道人，11岁被选入玄洋社，成为替换潜伏计划的一员，被送到长春郊区一户没有孩子的农家收养，15岁他的养父养母暴毙，随后被土肥原贤二秘密安排进入大同学院训练，18岁在日本特务机关的安排下，以奉系公派留学的名义前往早稻田大学深造，实际上接受特高科总部的重点培养，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我就不多说了！” 没人再去关心唐纵的表情，小栗秀树此时一扫刚才的颓废，朝着一直安静待在角落的松下正雄问道：“这些都是你告诉他们的吧？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据我所知，你应该在杭城就被他开枪击毙了才对啊！”说到最后他又看了一眼程默，仿佛要死死的记住眼前这个让他所有努力都化为泡影的人！ 松下正雄没敢正视小栗秀树，毕竟出卖自己的战友在任何时代和阵营都是令人不齿的。他讷讷的说：“这都是程长官的安排，那天他趁大家不注意在我的心口放了一块银元，随后打出的那枪正中银元，血迹是银元压破皮肤流出的，慌乱间没有人注意到，事后将我安排在杭城一处秘密地点休养，前段时间才安排人将我送来！小栗君，我发誓，昨天以前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找到的人是你！” 小栗秀树用充满鄙视的眼神看着他：“那又怎么样？你还不是出卖了我，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竟然还将我告诉你的信息记得这么清楚，可真是难为你了！” 他又转向戴春风说道：“那么戴先生！您又打算怎么处理我呢！我可不是这个软蛋，别说刑讯逼供有没有用，就是有，我在复兴社这么多年，我说出的那些秘密，你的手下敢听吗？” 程默心道，果然如此。他早就想到了，所以即使之前已经确定对方是内奸，也没有任何动手的意思，就是一直在等戴春风回来，此人在复兴社潜伏的太深了，知道很多不可告人的丑闻和秘密，戴春风和复兴社其他大佬绝不会让这些秘密大白于天下！ 戴春风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眼神冷漠的看着他问道：“我只问你一件事，狼山刺杀和你有没有关系，特务处还有没有你们的人？回答我，我可以让你体面的上路！” 小栗秀树嘲讽的看着他，回答：“狼山刺杀就是我指使他们干的，俞大维这个人太重要了，必须要除掉，还可以让你在常申凯面前失宠，可谓一举两得！老师说的对，你这个人在情报工作一途有着惊人的能力，假以时日必是帝国情报界的最大对手。如果这个计划能将你们两个如此重要的人干掉，那将是我职业生涯最伟大的成就！ 至于第二问题，你只能自己猜了，我是不可能回答你的！话说，除了尽快杀死我，你还有别的选择吗？不过，不劳驾你们了！哈哈哈哈！天皇万岁！帝国万岁！” 唐纵惊道：“不好！他要自杀，快阻止他！” 可是除了他，程默和戴春风都没有任何动作！程默知道此人活不了，戴春风也不会同意自已审讯他，毕竟一个日本间谍长期潜伏在身边而毫不自知，一旦被有心人打小报告给常申凯，戴春风刚刚获得老头子的信任，以及即将吞并南昌行营调查处的好处，可能瞬间化为乌有，这绝不是戴春风能够接受的！倒不如让对方就这么死了，一了百了！虽然有些遗憾没能从此人身上挖出更大战果，但也聊胜于无吧！ 唐纵也是一时情急，但并不傻，冲到小栗秀树身边正要阻拦，却发现戴春风和程默二人的态度，立马反应过来，将伸出的手收了回来。 程默是谁，虽然他没有亲眼见过，但据二股的队员说，这个外表如同文弱书生的年轻人，一旦动手就像远古暴龙一样，无一合之将！如果他有心拦阻，对方哪有自杀的机会，这一把自己莽撞了，关心则乱，没能领会处座的心思啊！ 大意了，没想到啊！程默这个小子，揣摩上意的本事一点不比他破案的能力弱！ 戴春风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看程默的眼神却流露出一丝欣赏！ 小栗秀树果然在笑声落下的一瞬间咬破了衣领里暗藏的毒药，那是接到唐纵召唤的时候，偷偷准备用来作为最坏打算的。短短三秒后，办公室内就多了一具尸体，这个场景吓坏了松下正雄，他害怕程默趁机将他灭口，赶紧紧张的盯着程默。 戴春风懒得再理会这里的事情了，他起身向外走去，口中命令道：“这里的事情你们处理吧！我去休息一会，抓捕的犯人尽快审讯，我睡醒了要看到详细的案情汇总！”程默和唐纵赶忙称是，恭送他离开！ 关门的声音响起后，程默转身有些好笑的看着一脸惊恐的松下正雄，说道：“放心，你还有用呢！只要你和我好好合作，我保证不会杀你！你先出去吧，外面有人送你回安全屋！” 待松下正雄离开后，程默对唐纵歉意的说道：“对不起，科长！我不是有心瞒着你的，只是之前一直不能确认对方的身份，这次还是处座回来后，让日本方面交叉验证后才确定的，之前好多里面的隐情都是我猜的！” 唐纵有些无奈的说道：“这件事情不怪你，是我感情用事了！我早就该想到处座的意思的！不过我还是要说说你小子，下次就不能提醒着我点吗？” 程默笑道：“卑职明白！”有个这样的上司倒还不错！ 第64章 五毒 “股长！”审讯室内的叶道圣和程志强看到程默起身打招呼！ 程默看到正在受审的正是赵凯，看这家伙这么惨，估计没少吃苦头！便问道：“怎么样？交代了吗？” 两人摇了摇头：“那几个都交代了，就这个家伙还死扛着！所有的刑具都用了一遍，再用刑人就不行了！” 程默不置可否的说道：“是吗？还是个死硬分子啊！其他人的供词拿给我看看！”程志强从桌上拿起一个文件夹递给他！ 这些人都是隶属特高课一个代号“五毒”的情报组！ 而每个五毒成员都有一个自己的行动小组！为首的就是代号“蜘蛛”的林怀远，但是都是单线和其他人联系，其他人没有见过他本人，都是通过死信箱接收他的指令！ 看来要不是程默早有后手，就算抓到了对方，也拿他没有办法！ “蝎子”就是粮油店老板，抓捕时自杀了，据他的手下招认，他们这几个人主要是负责行动支援的，并不主动搜集情报！程志强他们认为几人价值不大！ 合上文件夹，扔在桌上！程默淡淡开口：“去把那几个人带过来！” 大约过了两三分钟，三个人被带了进来！每一个身上都血痕累累，遍体鳞伤，让人不忍直视！ 程默让他们三个在赵凯面前跪成一排，他掏出随身携带的手枪走了过去，“咔咔”这是枪机卡簧拉动上膛的声音！ 赵凯将肿得像个核桃一样的眼睛努力睁开一条缝，他猜到程默要干什么，这种事情他以前也没少干！ 程默手里的枪口抵在第一个跪着的人的脑袋上，然后就这么看着赵凯，口中数着：“1……2……3”随着3字出口，只听“砰”的一声枪响，然后红的血液，白的脑浆溅了赵凯一身！ 赵凯身体猛的一阵抖动，但并没有大喊大叫，而是眼中露出一片哀意，将抬起的脑袋又缓缓的低了下去！ 然后程默又将手中的枪口顶在第二个人的脑袋上，那个人刚刚目睹了同伴的遭遇，此时被枪口指着，吓得瑟瑟发抖，口中不断的用日语呼喊着，程默听出他说的是“妈妈！” 他轻蔑的一笑，用日语说道：“你别怪我，你的生死就掌握在你的同胞手里！要怨你就怨他吧！” 赵凯身体再次一颤，缓缓张口准备说话，可是猛的却又好像想到什么，又闭上了嘴巴！接着“砰”的一声响起，又死了一个！ 还不等程默的枪口挪到第三个人的头上，只见那个奄奄一息的家伙发出“嗷”的一声无比凄厉的嚎叫，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力气，竟然举起带着镣铐的双手向程默的头部砸来。叶道圣急道：“小心！” 可是他刚喊完，就傻眼了！原来，就在对方攻击的瞬间，程默左手抬起，然后对方好像将脸凑上来给他打似得，结结实实挨了他一巴掌，整个人被抽的原地转了一个圈，半边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自然就谈不上伤害程默了 ！ 程志强无语的扶了扶额头，实在是太佩服这家伙的勇气了，程默可是能一掌打断树干的存在啊！果然结果和他想象的一样残暴！ 程默倒没有太大的情绪变化，只是重新将枪口怼在了那个家伙的脑袋上，赵凯再也受不了这种无声的折磨了，他嘶吼道：“我说，我交代，你放过他吧！” “这不就对了吗？说吧！你是怎么和上级联络的！都传递过哪些情报？还有其他同伙吗？”程默对他现在的状态很满意，开始询问！ 赵凯被人从行刑架上架回审讯椅上，开始交代：“我叫渡边次郎，我们这个情报组代号“五毒”，我是其中的“毒蛇”，直属奉天特高课，至于同伙，我知道的你都抓住了，其他的我也不知道有没有！ 不过“蜈蚣”、“壁虎”、“蟾蜍”我都没有见过，不知道他们的掩饰身份！ 这两年我收到上线“蜘蛛”和我自己搜集的情报不少，具体记不清了！比如国民政府剿共的计划、戴春风暗自在各地组建特训班的情况，唯一一次失手，就是狼山刺杀事件！不过特务处为了防止家丑外泄，很快就将我的下线都给处死了，并没有牵连到我的身上！” 他交代的这些事情，程默没有听到任何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于是，在渡边次郎还在用自己是为了救同伴才投降的借口，来消除自己内心的耻辱时！ 程默却很是随意的又是一枪，打死了最后那个倒霉蛋！ “混蛋！你在干什么？我已经交代了，你为什么还要杀死他，你这个魔鬼！你不得好死！”看到这一幕，渡边次郎彻底崩溃了，疯狂的挣扎着身体，口中大声朝程默嘶吼着！ 旁边监刑的特工赶紧按住他，生怕他挣脱束缚！ 程默示意放开他，嘲弄的说道：“我不得好死，你们占我国土，杀我同胞，还妄想灭我苗裔！到底谁是魔鬼？ 不过呢，这不是我杀他的理由！我杀他只是因为你的欺骗！用一堆我早就知道的东西，就想救下你的同伴，你的算术学得不错啊！ 我不光杀了他们，如果你继续糊弄我的话，我也会马上送你去和他们汇合，时间还不算晚，如果你脚程快的话，应该黄泉路上还能和同伴团聚！” 他说完后，渡边次郎也冷静下来，不再挣扎了，闭口沉默起来，片刻后，好像终于想通了，重新开口：“除了这些，还有两个情况可能对你们有用，但是，我要求得到释放，并且给我一笔钱送我去香港！” 程默没有立刻拒绝他：“说说看，如果真的有价值的话，我会考虑答应的你的要求！” 心中则暗想，反正不用我的钱，答应你就是了。这次他们破获五毒小组，收获颇丰，昨天程志强就将清单给了他，光粮油行就搜出5根大黄鱼，三千美金和约有几万的法币，还不算渡边次郎和小栗秀树哪里缴获的！他已经嘱咐程志强全部在花旗银行兑换成等价的美元和英镑了，合计案值约有五万美金！ 第65章 事了分赃 渡边次郎知道自己不能，仅靠单纯的相信程默会遵守约定。 不过没关系，他还有讨价还价的资本！他缓慢的说出自己所知道的：“电台相信你们已经拿到了，我除了潜伏搜集情报以外还是五毒小组的报务员，蜘蛛搜集的所有情报都是我发出的，我们和奉天约定的发报时间是每周三的晚上八点，也就是说下一次联络时间就在今晚。 还有，虽然我不知道其他三个小组的情况，但是我知道“蜘蛛”手里有一份被策反的人员名单，那里面全部都是心向大日本帝国的国党要员！他很多重要情报都是来源于此！” 程默闻言脸色大变，这个情况不能不让他感到吃惊，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现在才不过1934年，就有这么多汉奸投降派。 不过，转瞬间他就想通了，连国府一、二把手都是亲日派，下面那些留日派官员又能对日本有多少警惕心！ 他装作不动声色的问道：“密码本呢？” 渡边次郎却一声嗤笑：“程长官，我要是连密码本都告诉你，那我对你还有用吗？我可以在联络时间帮你发报，但是我要先看到你的诚意！” 程默笑了，笑的很大声，笑的很不礼貌，笑的渡边次郎莫名其妙。 但是，很快他就知道程默为什么笑了，在程默一个挥手的动作后，关慧抱着从渡边次郎家搜到的电台进来了。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关慧的手中还拿着一本1928年商务印书馆出版的《资治通鉴》，竟然和他昨天晚上在家里烧掉的那本一模一样，这一刻，他底牌尽失，已成为程默砧板上的肉！ 程默收敛笑意，冷声问道：“怎么样？渡边先生！我没让你失望吧！如果你说的密码是这本书的话，那我想我已经不需要你了，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是自己说解码的方式，还是我让电讯科用过去监测到的电波进行破译！现在是中午十二点，有了密码本，我相信我那些同事用半天的时间，足够找出你的加密方式！” 渡边次郎彻底死心了，沮丧的说道：“我说！” 当天晚上，渡边次郎按照程默的指示，通知奉天特高课：“蜘蛛”和“蝎子”小组暴露，抓捕中两人服毒自杀，详情自己还在调查！自己目前孤掌难鸣，急需支援！请总部提供新的联络人和行动支持！ 而奉天特高课的回电却耐人寻味，只是告诉他：情况已知，暂时蛰伏，等待指示！ 程默由此判断，对方一定还有别的渠道来获取特务处的情报，只是不知道是在内部还是外部，看来日本人对戴春风的特务处，重视程度着实非同一般！ 程默没有食言，在请示戴春风和唐纵同意后，给了渡边次郎一笔钱，让程志强将对方送上了去香港的船。 至于对方在香港过得好不好，那就要问问程志婷和赵天龙了，因为程默特意通过隐秘的方式，通知他们安排人在香港好好“招待”对方。 钱这东西能省还是省一点，红军马上就要踏上万里征程了，拿来给同志们添些补给不好吗！ 诸般事了，接下来自然是分配胜利果实了！程默将缴获分成了四份，两成准备送给戴春风，一成给唐纵，两成成给手下人分了，而他自己足足吞了一半，这些事情都是特务处的潜规则了，自然没人傻的在这种事情上，跳出来找他的麻烦，何况每次这种事情都是安排程志强操作的，极为隐蔽。叶道圣几人就算知道，也不敢过问！ 果然找日本人的麻烦，不光能升官还能发财，真不知道党调处和南昌行营调查处那帮王八蛋整天把眼睛都放在自己人身上图什么。 这里要说一下，党调处就是党务调查科，他的前身是系”的中央俱乐部，也就是日后的中统！ 南昌行营调查科是中原大战后，常申凯亲自到南昌指挥“剿匪”事宜，于是成立了南昌行营。南昌行营当时权利很大，统管江南五省“剿匪”活动，被人称为“第二首都”。南昌行营调查科里面的特务人员的办事水平要高得多，其中很多人都是拥有非常高的学历。而戴春风虽然考进了黄埔军校第六期，都是没有毕业就离开了，他们心里对其多少有些不服气。 现在两股势力已经都很成熟且实力强大，而戴春风只是“力行社”特务处长，他手下只有不足二百人的队伍，和上面两家比起来仿佛是一个草台班子。虽然三家同为一个政府服务，但他们之间的争斗从未停止过，尤其是陈立夫对南昌行营垂涎已久，时刻算计着如何将其收在自己麾下。 可惜天算不如人算，还是给戴春风做了嫁衣，等再过两年，估计戴春风就将行营调查科吃的渣都不剩了！而特务处即将迎来快速壮大的时期！ 戴春风办公室，程默正一脸谄媚的给看案情记录的戴春风倒茶，那架势像个十足的狗腿子，手下人要是看见都不敢想象是同一个人。 “先生，您喝茶！”程默道。 戴春风白了他一眼，看他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无奈的说道：“行了，别给我演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吗？李太白那句“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说的就是你这种人！你跟我这装什么狗腿子呢！有事说事！” 程默尴尬了，难道自己真的不会拍马屁？他装作委屈的说道：“那也要看谁啊，没有先生提拔，我还在家待业呢！对了，我给您送礼来了！” 戴春风眉头皱起来了。语气有点冷淡额说道：“怎么？连你也学会这套了，看来程股长不光案子办得好，这歪门邪道也学得不慢啊！” 程默倒也不害怕，笑道：“先生，我那敢啊！这是这次案子的缴获，按规矩上缴过后的一点盈余，总部里里外外的这么多人辛苦这么久了，大家薪水也不高，总不能让马儿跑不让马儿吃草吧！我就做主拿出来发福利了！ 我保证，我绝对没有中饱私囊，情报科都有账的！你不是最近刚接手了行营调查科吗？我估计您用钱的地方肯定不少，这是我特意留给您的！” 戴春风看他递过来一个信封，很薄，也就混不在意的接过来打开了，但是一看里面的东西，一下就激动的站起来了，是一张花旗银行的支票，上面金额竟然足足有一万美金！ 第66章 暴躁的程默 程默没有猜错，戴春风确实急需大笔钱财，他接手南昌行营调查科后，为了尽快拉拢下属，树立威信。对里面的人员给予了优厚的待遇，甚至超过了特务处里面的那帮人，每个月的收入要高出一倍多。 所以他这次回金陵除了过问这个案子，还有一件事就是筹措资金，可惜他现在还远不是后世人们口中的“委员长佩剑”，只不过是国党刚刚展露头角的小角色，那些银行、富商都没有给他好脸色，让他恼火不已。程默提供的这笔资金可以大大缓解他目前的困境！ 他吃惊的问程默：“这么多，你小子这次到底缴获了多少？你说的没错，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筹措经费，可惜四处碰壁，你小子可真是我的福将啊！” 程默收起嬉皮笑脸的样子，正色说道：“这差不多是其中的大头了，还有一些法币分给下面的人了，另外唐科长那里也备了一成！” 戴春风将支票放回桌上，坐下想了一会，说道：“你做的对，唐纵这个人虽然是个老好人，但是也是委座心里挂了号的，很多事都会问他的意见，而且他是你的直接上官，你还是要和他处好关系！其他的我也就不过问了，不过我警告你们，小恩小惠可以，如果你们敢因此徇私舞弊，懈怠工作，家法绝不留情！” 程默神色一正，干脆利落的答道：“卑职绝不敢忘记先生教诲！” 说着说着却又换上讨好的样子，小声说：“不过，先生。我有个小小的请求，希望您能批准！” 戴春风一看就知道没有好事，不过拿人的手短，刚拿了好处也不能立马赶人吧。只能听听这小子要干嘛，“说”。 “渡边次郎不是交代说小栗秀树也就是林怀远藏了一份内奸名单吗？我想您支持我查下去！” 戴春风一听坏了，这小子来劲了。他一拍桌子，喝道：“不行，别说你了，就是我现在要是敢动这个念头，都死无葬身之地，虽然我不知道那份名单上有谁，但一想想林怀远的来历就知道，那上面的人或是位高权重或是身世显赫，绝不是现在的你我可以动的！” 程默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一下就蔫了，明明知道是一帮卖国贼，却不敢动对方，这个无力感实在是让他满心挫败！ 戴春风看他这个样子也有些于心不忍，这个下属是个干将，出发点也是一心为国，自己实在不忍过于苛责，于是语气放缓，说道：“不过，你可以先想办法找到那份名单，做一些前期工作，以待未来！但是我警告你，没有我的同意，你绝对不能擅自动手，不然谁也保不住你！” 程默一喜，立马连声答应。戴春风又怕他有情绪，好生安慰了一番，才让他离开！ 唐纵哪里倒是没有像戴春风这么麻烦，此人果然是个妙人，不动声色的将支票放进抽屉，然后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处座哪里去过了？”待听到程默肯定的回答后，便再未过问其他！ 第二天，程默在特务处附近最好的酒楼大摆宴席犒劳一众手下，戴春风也和唐纵连诀而来，举杯对众人好一番嘉勉，当然，两人都是大忙人，不可能和下属推杯换盏一起荒唐，何况他们在，众人也放不开，应付一下，便都匆匆离去，给足了程默面子！尤其当程志强将两成的缴获当成奖励私下分给众人，更是让气氛达到高潮！ 唯独王伟有些闷闷不乐，自从那天被程默训斥后，他明显感觉老师对自己冷淡了很多，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挽回老师的信任，酒水一杯一杯的灌进口中，没过多久醉意便涌上心头。张正鹏和关慧看在眼里，也有些于心不忍，他们三个同时被老师选中，经历了那么多，感情甚好。但他们都知道老师的脾气，也只能干着急！ 随着案子的完结，程默也闲了下来，可是周围的人却觉得他最近越来越沉默了，有时候一个人常常发呆。脾气也越来越暴躁，偶尔有下属做错事，都会遭他严厉训斥。这在以前是绝不可能的，以前他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 只有程志强知道怎么回事，前线的风声越来越紧了，听说红党已经仅存瑞金、会昌、雩都（今于都）、兴国、宁都、石城、宁化、长汀等县的狭小地区，而且随着国军封锁越来越严，各种物资奇缺，已濒临生死存亡之境！ 程默也知道自己最近的表现过于异常。但是，尽管他知道历史的走向，可当前线糟糕的消息不断传来的时候，他还是难掩自己的心痛，自一月份开始，每天都有大批的优秀革命战士牺牲，苏区几百万的百姓面临屠杀!这一切都让他怎能熟视无睹！ 他必须做点什么，转移下自己的注意力，他今天约了苏孜悠在中央饭店吃饭！ 中央饭店始建于1927年，为民国时期的中央饭店，是民国政府要员和社会名流的出入地、下榻之所，为当时同行中的“巨擘”。 此时程默正坐在大厅靠窗的位置，等待苏孜悠的到来。 随着侍者的引导，一身白色连衣裙，靓丽动人的苏孜悠出现在程默的对面。 两人相对落座后，都没什么胃口，简单点了一些餐点掩饰。程默说道：“家里有消息吗？” 苏孜悠看着明显有些消瘦的程默很是心疼，但却不知道如何安慰他，自己最近也是食不知味夜不能寐，苏区的情况实在太让人揪心了！ 她低声说道：“老家来信了，说现在的形势已经完全验证了你提供情报和判断！对我们提出了表扬！关于转移的事情还没有定论，一切都还在准备阶段，没有具体的行动目标，但是对于你的建议，武豪同志相当重视，说一旦路线确定，会及时通知我们，但希望你先进行物资筹措，以备不时继续！ 另外就是嘱咐我们不要分心苏区的情况，我们的战场不在哪里，只有更好的隐藏自己，打入敌人的心脏，才能为以后得工作做出更大贡献！” 程默默然了，是啊！自己应该对几位伟人更有信心才对，一切的困难都是暂时的！ 第67章 暗杀 “我知道了，你最近怎么样？”程默端起放凉的咖啡喝了一口。 苏孜悠随口回答道：“就那样吧，国研所现在主要的精力都放在，如何帮常申凯获得更多军援上，倒也不是很忙！” 程默留意起来，问道：“有目标意向了吗？” 苏孜悠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关心此事，但还是回答道：“听说德国和美国已经初步同意常申凯的借款请求，这笔贷款会被兑换成等价的武器和其他战备物资！” 关于德国对常申凯的支持，程默是知道的，并且德国还为民国制定了抗战初期的全面防御计划！ 5月塞克特来华任职时，常给了他一个十分特殊的头衔--“委员长委托人、总顾问”，并委以极大的权力，甚至规定当他本人不在时塞克特具有代表他发布命令的全权。在短暂的10个月的任期内，塞克特集中精力于加强中国的国防能力。他为中方制定了详细的后勤供应表和一个发展军火工业的计划，将中国国防现代化与德国在远东的经济利益紧密联系在一起。在德国顾问及德国企业的帮助下，中国陆续在太原、济南、昆明、重庆、南宁及广东等地建立了新的兵工厂，并对汉阳、巩县等旧兵工厂进行了改造。 不过关于现阶段德国在军火上具体操作他却不清楚，于是他追问道：“有这方面详细的情报吗？” 苏孜悠见他的表情认真，便仔细回忆起来：“我只是在其他同事讨论的时候偷偷听到过一些，大概是5月份的时候吧，军政部和外交部得到上面的授权，向德国人承诺后续武器采购时，德国将作为单一交易对象。具体负责对接的是俞大维和塞克特！ 德国人提出的条件是在国军击败苏区后，用赣北的钨矿进行结算！并在后续钨矿出口方面优先保证德国的需求！” 程默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线，虽然按道理在大转移开始前，德国的军援不可能及时到位，但是凡事就怕万一！盘算良久，他才对苏孜悠说道：“你回去后，立刻将此事整理出来，电告中央，提醒中央注意警惕，这么多的武器军火要是运往赣北前线，后果不堪设想！” 餐后，苏孜悠担心程默状态，特意拉着他在秦淮河边游玩了一番，希望能让他散散心！果然，程默压抑的心情舒缓了许多！革命还未成功，挫折是必然的，自己光在这里悲天悯人有什么用！ 第二天回到处里，他又恢复了那个睿智冷静的状态，让上班碰到的每个人都舒了一口气，本来，程默最近的表现弄的整个第二股都气氛紧张，大家都怕犯错落到他手里！ 正在程默在办公室里例行处理各种事务时，门突然被人撞开了，没等程默反应过来训斥对方，就见程志强慌慌张张的走到他跟前，急促的说道：“哥，出事了！” 程默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事情不小，立刻问道：“别着急，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程志强激动的说：“王伟被人暗杀，身受重伤！” 程默猛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一片肃杀：“说，怎么回事？” “具体情况还不知道，我也是刚刚收到警察厅特务组的电话，负责现场的是赵世瑞下面的一个副组长，他上次和赵世瑞一起参加过你的欢迎晚宴，认出王伟是你的人，所以通知我们的！” 程默怒极而笑，一掌拍在桌子上，厉声喝问：“人在哪里？出事地点在哪里？现场保护起来了吗？” 程志强知道他正在气头上，也没有耽搁，急忙回答：“人正在中央陆军医院抢救，在中华门一带出的事，现场的情况还不知道，我刚接到电话也是懵了，直接来找你了！” “你立刻通知叶道圣和梁翰芬带人过去勘察现场，你带人和我去陆军医院！”程默命令道。 片刻后，接到命令的叶、梁二人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迅速集结人手而去，王伟可是程默亲自挑选训练的，对其寄予厚望，虽然上次赵凯案件让程默对其有些失望，但是那只是小节，现在对方被人暗杀，这不是明着打程默的脸吗？ 中央陆军医院，204房间，病房内。 王伟的手术已经结束了，只是人暂时还没有清醒过来，程默看着被包的像粽子似的王伟，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老师，我是015王伟。”“老师，你怎么会这么多东西啊！”“老师，您轻点啊，我以后再也不和您对练了！”“老师，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被敌人像今天这样压着打，让您救我了！”，最后画面定格在那天在永和路，“老师，我错了！”现在想想他当时沮丧的样子，自己真的措辞有些太过严厉了，年轻人立功心切，可以理解！ 找负责送人过来的警察和主治医生了解完情况的程志强走了过来，站在程默身后一起看着王伟，他的心里也不好受，这个年轻人可以说是他手把手带出来的！ 程默就这么看着床上的王伟，眼睛的焦距没有任何变化，程志强也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是他知道，程默遇事越是平静那内心的怒火越是汹涌！程默的声音传来：“说吧！” 程志强立刻开口：“他全身上下共中了四枪，从取出的弹头观察，应该是毛瑟手枪。其中最致命一枪打在了腹部，伤到了脾脏，手术还算顺利，但是能不能活下来，要看他的造化了！” 程默淡淡的说道：“你安排我们的人保护病房，去找天龙拿几只磺胺回来，你自己给他用药，不要让别人知道，如果他醒了，立刻通知我。还有，对外封锁他还活着的消息，就说抢救无效已经死了！” 程志强听的有些糊涂：“哥，保护他的安全我可以理解，为什么要现在就对外宣布他就死了呢？” 程默：“我有其他安排，回头再和你说，你照着做就是了！” 第68章 奇怪的现场 老门西，五福里的巷子里，这里已经被大批荷枪实弹的警察，和身着中山装的特工们围了个水泄不通。周围还有不少群众和记者聚拢在外围议论纷纷。刚准备下车的程默看着这一幕，有些不满的对程志强说：“怎么搞得，为什么有这么多老百姓和记者在这里？他们是怎么做事的？去叫警察把不相干的人全部打发走！！” 程志强下去没多久，果然警察开始驱赶人群，眼见周围清净了，程默才向案发现场方向走去，一路上看见他的特工打着招呼：“股长.....股长.....股长！” 这是一条建于清初的老街道，两边的建筑物都非常老旧了，这里的住户都是一些世代居住在此的本地人。穿过人群，程默终于看到了王伟出事的地方。 但是只看了一眼，他的眼睛就微微眯起来了，神色变得凝重！前面忙着去医院探望王伟的情况，还没来得及询问细节。 眼前的景象分明是一个小型战场，墙上遍布弹痕，隔一段距离就有大片的血迹，地面的血迹上，还分布着很多杂乱的足迹。明显不是一两个人的战斗可以造成的！ 稍远的地方，叶道圣和梁翰芬已经看见程默了，两人过来和程默打招呼后，负责勘察现场的梁翰芬开始汇报他的发现：“股长，初步估计战斗应该发生在凌晨四点到五点的时候，根据现场脚印分析，参与攻击王伟的应该至少有六个人，双方交火非常激烈，从遗留在现场的弹壳，和警察厅特务组在现场收拢的武器来看，王伟使用的是两把勃朗宁手枪，而对方显然也是有备而来，可以确认的是全部都是毛瑟手枪，只是不知道是十发的还是二十发的，按照现场血迹残留量判断，对方至少有两人受重伤或者死亡！” 待他说完，叶道圣开始补充：“大概早上五点的时候，警察厅接到报警，凌晨收粪工路过时目睹这边正在枪战，因为怀疑可能是红党破坏，所以特务组出的警，当他们到达现场的时候，同样受到了枪手的阻击，直到大批警察赶到的时候对方才立刻撤退，而且还带走了失去行动力的同伴，什么都没给警察留下。 至于王伟，是他们在前面一户人家的门洞里发现，发现的时候他的双手还紧握双枪，保持射击的姿态，只是王副组长发现他的枪里已经没有子弹了，只是下意识的在空枪击发，这才上前察看，那时他已经没有意识了！他认出了王伟，所以就通知我们了！” 说完他请过身后一个魁梧的中年人，介绍道：“这位就是警察厅特务组副组长王启虎！” 程默没敢拿大，毕竟论军衔对方是个少校，他才是个上尉，而且人家的顶头上司-警察厅特务组主任赵世瑞，现在铨叙军衔都是少将了，和戴春风一个级别！他紧赶几步上前，用力握住对方双手，略显激动的说道：“多谢王兄及时告知，程某不胜感激！” 王启虎是和赵世瑞随陈焯参加过程默的欢迎宴会的，而且严格来说他也属于特务处，更何况他早就得到赵世瑞的提点，让他和这个年轻人维持好关系。 因此讲话也极为客气：“程股长，客气了！都是兄弟单位，应该的！事情经过刚刚叶组长也都讲过了，我能给你补充的就是，这伙人战斗素养极为不俗，我的兄弟们刚一交手就一死一伤，而且对方见势不对，立刻选择撤退，行动迅速毫无拖泥带水，绝对不是一般人。 在你来之前，我已经将这里的情况和赵组长汇报过了，组长的意思：既然和你们情报科的人有关，那么我们也就乐的清闲，查案的事情，你程股长可是专家，这里就移交你们了。但是情报科如果需要行动支持，我们特务组的弟兄随叫随到！” 程默一听就知道，这是赵世瑞有意关照自己，还上次藏本事件的人情！本来，人家是特务处金陵区长，级别和权力这个时候甚至还在唐纵之上。这种案子正是立功露脸的机会，轻易怎么会放手呢！ 再次道谢后，王启虎就带着自己的人收队了！现场全面被情报二股接手！ 程默将程志强、叶道圣、梁翰芬几人叫到一起，问道：“最近王伟手上有什么重要的情报在跟吗？” 几人摇了摇头，王伟是程志强的下属，所以他答道：“王伟从上次办完赵凯的案子，整个人的状态有些差，所以我最近没有安排什么重要的情报让他跟！” 程默闻言点了点头，然后想想后又问道：“他最近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吗？” 程志强和叶道圣都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发现。可是梁翰芬却好似想到了什么，有些迟疑！程默见状便问道：“梁组长，又想起来什么吗？”梁翰芬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有个事情，我不知道算不算反常，前几天他拿了一个公文包来找我，让我帮他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还问在哪里能买到？” 公文包？难道和他被追杀有关吗？程默摩挲着下巴，迅速的在脑海里推演着。几人等了一会都没见他说话。于是叶道圣和梁翰芬给程志强使了个眼色。程志强只好无奈开口：“股长！这里怎么办？要让弟兄们撤吗？” 程默的思路被他打断，有些不悦的说道：“让其他人沿着枪手撤退的路线进行排查，看看能不能找到对方的落脚点或者其他线索，重新排查周围住户，他们所有听到的、看到的我都要知道！你两去办吧！梁组长再陪我看看现场！” 程默带着梁翰芬来到发现王伟的地方，这家的人被吓坏了，只知道自己门路不停的打枪，男主人带着老婆孩子躲在屋子里，什么都没有看到！ 程默仔细查看着王伟倒下的地方，墙体、地面、木门，的眼睛一寸一寸的检查着，陡然他的眼中露出精芒，身侧的梁翰芬看他这个举动，也急忙凑了上来，程默指着一块墙砖对他说道：“你看这不是两个字？” 他的地方有两个弯弯扭扭的字，但可能是那时的王伟已经没有力气了，字迹非常模糊，只能依稀看到有一个好像是个“官”字，另一个则更加模糊了，只能大致分辨像个“火”，但是旁边还有痕迹！ 第69章 王伟在干什么? 梁翰芬迟疑道：“股长，你怀疑这是王伟留下的线索？但是火官是什么意思呢？” 程默没有回答他，反倒是口中低声念叨着什么，梁翰芬努力靠近才依稀听出内容：“对啊，他当时身负重伤，弹尽粮绝，即将被敌人保卫，肯定觉得自己生还无望，所以留下了线索，但是这两个字又是什么意思呢？看来还是要从他最近的动向开始查起！” 念叨完，他猛地起身，招呼梁翰芬：“通知二组的人收队吧！另外请警察厅协助排查全市范围内的医院、诊所、中医馆和黑市医生，重点查找枪伤患者，如果有发现让他们及时通知我们，我会请处长帮忙和陈厅长打好招呼的！” 回到特务处，程志强和叶道圣两人还在外面搜查枪手的线索，程默未做片刻停留，直接找来了张正鹏和关慧。 两人已经听说了王伟的事情，都是满腔悲愤和难过，一起经历过生死的兄弟，转眼间便成为冷冰冰的尸体，任谁也接受不了！ 一见到程默，就嚷嚷着要为王伟报仇！惹得程默一阵烦躁，他喝止道：“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干了这行，脑袋就别在裤腰带上了，今天是他，明天可能就是你我！光靠你们喊得声音大，就能打败敌人了吗？” 程默脸上怒其不争的眼神让两人冷静下来，关慧停止抽泣，扯扯张正鹏的衣角，待对方反应过来后，才向程默说道：“老师，对不起！我们错了！知道是谁干的了吗？我们可以马上参加战斗！” 看到他们的表现还算没有失去理智，程默也就不再苛责了，开口道：“暂时还不清楚，我找你们来就是要问问你们，王伟这段时间忙什么呢？你们知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两人瞬间就领会了他的意思，都在尽力会议。片刻后，张正鹏说道：“您这么一说，好像是有些不对！自从上次庆功宴后，他一直意志挺消沉的，做事也浑浑噩噩的，我还挺担心的，一直在想办法安慰他！ 但是前段时间他突然就整个人都精神了，一下班就不见人了，好像很忙的样子，有时候都不回宿舍。我担心他被考核股抓个现行，就问他在忙什么呢？结果他神神秘秘的说，自己要办一件大事，好让您知道他没有让您失望！但是我继续追问，他又不说了！我以为他老毛病又犯了，就没在意！” 听他这么说，关慧好像也想起了什么，连忙说道：“我也想起来了，他那几天突然缠着我，老是追问我在办什么案子？还说只是闲的无聊好奇。我被他缠的受不了了，就告诉他老师您让我和正鹏追查小栗秀树隐藏的情报网！然后他就走了，嘴里还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具体我也没听清！老师，你说不会和这件事情有关吧？都怪我多嘴，是我害死了他！”关慧还没说完就又泣不成声了，语气里充满了自责！ 程默一拍桌子，冷喝道：“哭什么哭，你的事情回头再收拾你！最基本的保密纪律都不懂吗？说说那件事情你查到什么了？” 关慧停止抽泣，回答道：“暂时还没有什么头绪，小栗秀树的住处、办公室全都搜查过了，没有任何发现！不过有一点很奇怪，就在王伟问过我后的第二周，他又找到我，还要走了我从小栗秀树办公室查获的公文包，那个公文包我仔细检查过，没有什么奇怪的。就问他要来干嘛？他嬉皮笑脸的说，看着挺好的，自己拿来用，我就让他拿走了！” 程默猛地长身而起，双掌重重的一拍，口中说道：“这就对上了，怪不得他要去找梁组长！这样，你们两个在处里仔细打听一下，尽量还原王伟那段时间的活动轨迹，尤其是有没有和什么人和事产生联系！他一定是另辟蹊径，发现了别的线索，所以才招致杀身之祸！马上去办，我等你们的消息！” 当二人离开程默办公室的时候，程志强他们也正好回来。 “股长，因为枪手撤退的时候天还未大亮，所以能找到的目击者非常少，沿途血迹追踪到浦口方向的时候就消失了！”叶道圣汇报了他们搜索的结果。 程默让他们在地图上将路线指出来，匪徒踪迹消失的地方是三岔路口，四通八达。应该是有交通工具接应，这条线没有什么太大价值了！让两人去休息，他自己坐着思考起来！ 他之所以让程志强对外宣布王伟已经死亡，除了为了保护他的安全以外。还有其他的想法，本来对于王伟的工作安排，他早就有所考虑，并没有打算放弃他，没想到这孩子对他的态度这么看重！不过从这次的事情也可以看出，王伟的能力比他想象的还要优秀一些，就是太独了！ 下午吃过午饭，张正鹏和关慧来找程默，说有了重大发现！ 小栗秀树生前在事务股有一个得力下属，他自杀后，此人虽然在内部审查中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但是也被处里边缘化了，贬到总务科烧锅炉去了，基本属于这个时代的下岗职工了！这个家伙也知道自己前途毁了，亲近的上司是日本间谍，自己没有被执行家法就算不错了！还有那个长官敢用他，于是整天浑浑噩噩，见天喝的醉醺醺的！也不知道王伟怎么就找上了他，最近两人一下班就泡在一起！ 程默眼前一亮，终于有点有用的信息了，他问道：“这个人现在在哪里？” 张正鹏答道：“他倒是没有什么异常，我们找到他的时候，浑身酒气躲在锅炉房睡觉呢，人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现在在审讯室里！” “又不是犯人，关在审讯室干嘛？你去把人领到我这里来！”程默吩咐道。 片刻后，程默见到了那个人。 路平现在整个人都是懵的，自己跟平常一样就是昨晚多喝了点酒，今天翘班在锅炉房眯了一会，怎么这点事都需要情报科出手了吗？ 第70章 查明原委 感谢“琉璃玥倾城”“咸鱼有什么区别”“喜欢地槐的莫冲”“平川的巴里阿西恩”“痴念旧梦一场空”“旧时光”诸位大大的打赏支持！为示诚意，今日加更1章，感谢一路有你们！ “叫什么名字？职务？” “路平，原事务科科员，现在在总务科锅炉房！” 这是程默和王平的刚见面的对话。 程默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这个人，此人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邋遢，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成为林怀远的心腹下属的，据说林怀远从编审股调职的时候，还特意将此人带走了！ 他继续问道：“知道找你干嘛吗？” 路平心想我哪里知道，难道是林股长的事情又被人翻出来了，看来自己最终还是逃不过此劫啊！他神色慌乱的回答道：“我真的和林怀远除了工作，没有其他的交集了，他的那些事情我没有参与过！我冤枉啊！再说那事处里不是都审查清楚了吗？” 对他的辩解和担心，程默没有过多解释，而是继续说道：“王伟认识吗？” 路平更糊涂了，心想，王伟不是你的心腹吗？他认不认识我你能不知道？那这是什么意思呢？ 他疑惑的回答：“认识啊！他不是您情报科的人吗？” “说说你们怎么认识的？你都和他干过些什么？说过些什么？”程默的口吻变得冰冷起来。 路平算是听明白了，这是里面有事啊！他不敢敷衍，立刻开始回答：“我们是几周前认识的，自从林怀远被查出是日谍自杀后，我也被牵连了，前途是没指望了，工作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那段时间我特别颓废，就喜欢下班去酒馆喝点，有一天他也在那里喝酒，说是认识我，一个人喝酒心里烦闷，找人说说话！就这么认识了。我们在一起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喝喝酒，一起发发牢骚！” 程默从办公桌后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支笔不停地转动着，神经紧绷的路平一直都在紧张的注视着他，此时看到那快速转动的钢笔，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很放松，一点都不紧张了，还有点舒服。 耳边程默充满磁性的声音传来：“你现在很累，需要好好休息，跟着我的声音放松自己，吸气.....呼气.....吸气....呼气，想象你躺在自己家那张格外熟悉且舒服的大床上，现在听到我数三个数后，进入梦境。1.....2......3.....” 可惜此时办公室只有程默和路平两个人，不然有人就会看到这神奇的一幕，在程默数到3的瞬间，路平竟然真的开始沉睡！ 然后程默开始对着熟睡的路平进行提问：“王伟有没有和你询问过有关林怀远的事？” 路平喃喃犹如梦呓：“有，他问我知不知道林怀远喜欢去什么地方？或者有什么平时很在意的东西？” “你是怎么回答的？”程默的声音仿佛有某种安抚人心的力量，听起来格外的舒服。 “我告诉他，林怀远喜欢去大烟馆，还有他每次出门的时候都非常在意自己的公文包，但是回来后却有好像满不在乎了，随手就到处扔。而且我总觉的，他每次出去时带的包，和回来的那只好像不是同一个，虽然长得一摸一样，但我就是有这种感觉，有一次我还发现，带走的时候那只包有划痕，而回来扔在沙发上的却没有！” 程默若有所思，原来不是“火官”而是烟馆，怪不得自己和梁翰芬研究了半天都没弄明白。他立刻追问道：“是哪家大烟馆？” 这次路平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脸上露出挣扎的表情，仿佛是在努力回忆，只不过，一瞬间就恢复了正常，答道：“我不知道，他没有告诉过我是不是去大烟馆，但是我以前在烟馆跑过堂，那种味道实在是太熟悉了，可是这种事，我哪里敢问他！” “这些你为什么没有告诉负责内部审查的人？”程默有些不解，这可是立功赎罪的表现。 路平的语气突然有些激动：“他们一口咬死我是林怀远的心腹，恨不得立刻枪毙我，要不是处座念在我是老人的份上，他们连辩解的机会都不会给我，这些事情都是我的猜测，万一要是弄错了，我就更说不清楚了，既然小命保住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原来是这样，这个人确实有些小聪明，他的想法没有错，如果他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那么不论结果如何对他都是不利的！ 但是为什么他又愿意告诉王伟呢？当他的疑问问出时，路平的回答既在情理之中，却又出乎他的意料。“王伟是个好兄弟，他那段时间也很失落，总是和我一起喝的酩酊大醉。 我就问：兄弟，我是被上司连累，前途毁了难过。你这年纪轻轻的都是准尉了，前途不可限量，有啥不开心的？ 他说：前不前途的他不在乎，他就想跟着老师好好杀鬼子，可是他的表现让老师很失望，一想到老师怒其不争的眼神，他就恨透了自己！ 后来有一天我们喝酒的时候，他说自己想到一个能给老师争气的方法，但是要我帮他。 我当时开玩笑说，我一个烧锅炉的能帮你什么？他就问了我前面的那些问题，我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他后，从哪天开始，他就像打了鸡血，每天忙忙碌碌的，连我找他喝酒都说没空！” 听完他的描述，程默的脸上一凉，那是眼角不知何时流下的泪水，他觉得自己心如刀割一般，疼的厉害，前世命令王浩离开时的那种无尽的哀伤感再次涌上心头！ 这个傻小子，总是张口闭口老师老师的叫着，自己都快忘了他还比自己大几个月呢！程默从来不知道自己在王伟的心中有这么重的份量，只不过是随口的一句训斥，就让他陷入了生死危机，如果可以重来，他一定会选择勉励大于斥责！ 抬手擦去脸颊和眼角的泪痕，他深呼一口气，平复下自己的心绪，现在还不是悲伤的时候，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他的声音再次变得平静而温暖：“你睡得很好，现在听我数三个数后，你会醒来，忘记刚刚的对话，1.....2.....3.....醒！” 路平不知道自己怎么在程默面前睡着了，好像还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他非常惶恐，担心程默怪罪自己无礼，找自己麻烦！可出乎他的意料，程默好像并不在意。 “你回去吧，关于你和王伟的事情，不要在和任何人提起，另外，回头我看看有没有机会把你调出锅炉房！” 程默的话让路平觉得好像天上突然掉下个馅儿饼，没想到自己还有时来运转的一天！忙不迭的道谢：“感谢程长官，你就是我的大恩人，我保证谁也不说。谢谢！谢谢！” “你走吧！” 第71章 全对上了 当梁翰芬走进程默的办公室时，看到对方站在窗边望着外面，眼神毫无焦距，手里的香烟燃烧了大半，眼看都快要烧到他的手指了，地上散落着烟灰！这个样子的程默让他觉得有些陌生，看的出来，对方的心情不是很好！ 他走到对方身后，小声的打着招呼：“股长，你找我！” 程默回过神来，“嘶”这是烟蒂烫到他的手指了，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赶紧将手中的烟蒂按灭，招呼梁翰芬坐下来。 随即开口问道：“你对王伟送去的那只公文包还有印象吗？当时都告诉了他些什么？” 梁翰芬不知道程默和王伟为什么都那么在意那只公文包，但他知道程默这么问肯定大有深意，也未敢怠慢，边回忆边答道：“那是一只很常见的公文包，没有什么特别的。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他的品牌，那是一款贵州朱芳记生产的手工牛皮公文包，您也知道，国府官员都流行使用进口货，所以这种牌子在金陵并不常见。王伟就一直追问我哪里可以买到，我被他弄的烦了，就告诉他浦口的皮货行有的卖！股长，你的意思是，王伟出事和我告诉他这些有关？”梁翰芬问道，他的语气里有些自责。 程默安慰道：“你也不要多想，现在还不能确定是不是和此事有关，但这可能是我们的突破口！你先回去吧，我再想想！对了，你顺便帮我叫程志强和老叶进来！” 大约几分钟后，程志强和叶道圣进来了。程默没有和他们过多寒暄，直奔主题道：“医院和诊所有消息了吗？” 两人摇了摇头，答道：“暂时还没有发现，也是奇了怪了，连黑市医生都没有接到枪伤患者！” 程默却并不奇怪，对手如此高明，肯定能想到这一点，应该是自己有简单处理外伤的能力或者有懂医术的存在！ 他开口道：“这不奇怪，光看这伙人的整个行动过程就知道，不是简单角色，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 随即他将路平和梁翰芬处听到的说了出来，然后对二人说道：”根据已经收集到的线索来看，王伟应该是从公文包和大烟馆这两个方向进行调查，之所以受到对方追杀，很可能是他发现了对方的藏身之处。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重新理清楚这两条线。一组去追查公文包的来路，二组以浦口为中心点向周围辐射，排查可疑的大烟馆！通知警察局和城防军协助封锁所有的交通要道、码头、火车站，防止对方警觉逃跑！立刻去办吧！” 二人领命正要出门而去，程默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喊住了程志强。见叶道圣走了，他问道：“医院那里怎么样了？” 程志强知道他想问什么，回道：“人还没醒，我对负责警戒的人员编了个借口，说这样是为了引诱敌人继续刺杀，实际王伟已经死了，但这样瞒不了多久的！” 程默思量了一会，对他交代道：“把处里的人撤了，让医院的人也不要靠近，你去让小婷伪装进医院，负责王伟的后续治疗，让天龙暗中保护王伟，一旦人有好转，立刻转移！还有一件事你去安排一下，你这样.....” 第二天刚上班，程志强就带着关慧、张正鹏来找他了，不待程默询问，关慧就说：“老师，公文包的事情查清楚了，整个金陵只有浦口一家叫做“黔福记”的皮货行有卖这个牌子的，而且我们刚一询问，老板就想起来了，他说这个牌子的包在南方很受欢迎，所以自己就进了一批，但是没想到金陵的有钱人都喜欢进口的，一直都不怎么好卖，但是有一个客人一次就在他这里买了十个，所以他印象比较深！” 程默追问道：“知不知道是谁买的？” 关慧继续答道：“知道，他说是下关福元烟馆！” 程默反倒是有些觉得奇怪了，问道：“他怎么那么肯定？” “他说这个人经常去浦口码头提货，而且数量不小，有不少小老板都认识他！而且他对王伟也有印象，因为问这款公文包的，只有一个年轻人，对方还给了他一百块钱，根据他的描述，应该就是王伟！”关慧道。 程默正要说话，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他喊道。 来人是叶道圣，他手里拿着一份资料，开口道：“程组长你们也在啊！看来你们那边已经有收获了。不过我这里也有发现，股长，经过排查浦口周边并没有符合条件的烟馆。但是我们打听到有一个开在下关地界的福元烟馆，两年前刚开的时候，和码头上的帮派因为保护费起了冲突，对方出动了不少好手，打的那个帮派毫无还手之力！这是福元烟馆的资料！” 一切都对上了！程默接过资料看起来，这是一家名叫福元贸易行的公司开的，背后的股东还有不少国府留日派的官员！看来里面的水不浅啊！ 他将程志强他们查到的情况也对叶道圣说了一遍，然后说道：“调集我们所有的力量，全面调查这家福元烟馆，我要详细知道他们的人员数量，活动规律这些信息，你们先去办。我这边立刻请示处座，争取一举端掉这个日特谍报网！” 待众人各自离开行动，程默去找唐纵将这次事件的前因后果汇报了一遍。唐纵也知道王伟是程默从杭城带来的心腹，不停的安抚他。 并当着程默的面拨通了南昌行营调查科的电话，与戴春风一番交谈后，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唐纵转头对程默说道：“处座要和你说话！” 程默急忙上前接过电话：“处座，我是程默！” 话筒里传出戴春风的声音：“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 程默答道：“我的人出事事小，但是综合各方面查到的信息来看，这可能是小栗秀树麾下“五毒”小组的另一条线，观其出手的架势，规模和能力都远超“蝎子”小组，我认为我们必须尽快将其连根铲除！” 话筒那头的戴春风半天没有出声，应该是在顾虑什么，良久，才又说道：“你的心情我理解，我也支持你的方案，不过这个福元商行背后可不简单啊！上次的日特案你办的很好，关于你和二股的嘉奖已经下来了，委座这次对你的表现非常满意，准备晋升你为少校！ 我知道你重感情，但这种关键时候，你处理事情一定要掌握好分寸，我也会马上和委座汇报，为你争取一些支持！其他的你就放手去做吧!金陵城堂堂天子脚下，这些人公然枪杀我特务处的特工，简直是无法无天！” 程默听的懂他的意思，无非是不要牵连过大，引出背后隐藏的一众官员，这都是国党的老套路了，于是立刻铿锵有力的回道：“情处座放心，卑职心里有数，一定坐实证据，只解决日谍，不会波及不相干的人士！” 第72章 重伤 很快，各方的情报就陆续汇总而来，福元烟馆位于下关闹市区，1931年成立，规模不小，约有精干打手几十名，武器火力数量不明，其中日特占比不明，占地约有五百平方米，前后都可通行，不清楚是否有其他暗道。 看的出来对方的防守力量并不弱，光门口来回来回巡视的彪形大汉就有好几个，腰间都高高鼓起，一看就是暗藏武器！ 而且闹市区人员密集，且烟馆内还有为数不少的客人，不适合突袭进攻，这些都是程默实地观察后得到的结论。 程默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对身边的程志强吩咐道：“先找警局当天参加过行动的警员，过来认一下有没有在现场出现过的面孔，这里不适合白天行动，先全面监控起来，凌晨三点客人散去后开始行动！” 凌晨一切都归于平静，街道上万籁俱寂，褪去繁华的街道显得有些萧索而凄凉，将所有肮脏和罪恶全部遮掩在黑暗里！ 这次行动程默并没有在后方坐镇指挥，而是位于队伍前列，亲自担任尖兵，可见王伟的遭遇对他的触动并非像他表现的那么淡然。 贴近墙角的时候，程默听见院内有轻微的犬吠声，立刻停止脚步，向后打了一个手势，张正鹏立即将身上背着的一个小包打开，将里面的东西沿着院墙扔了进去，那是掺了蒙汗药的肉包子。 程默凝神倾听，片刻后，确认没有其他动静后！当先跃上墙头翻入院中，没有立刻展开其他行动，谨慎的观察四周，发现没有巡逻人员后，他打开院门将其他行动人员放了进来。 看来敌人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谨慎，正在程默庆幸行动的顺利时，突然一声厉喝传来：“谁！不好，有人闯进来了！”程默闻声一看，原来是从院子拐角厕所出来一个人，发现动静后在和其他同伙示警，应该是个起夜的。 说是迟那是慢，程默抬手一枪就撂倒了对方，但是呼喊声和枪声彻底惊动了沉睡中的敌人，瞬间，整个福元烟馆就像开锅得水一样，沸腾起来。 “按计划行动，进攻速度要快，优先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尽量抓活的，快快快！”他当先向主屋方向窜去。 敌人果然不简单，虽然是仓促之间惊醒，但反应速度却一点都不差，很快就沿着走廊两侧构建了阵地，因为多数队员还没有冲过院前的开阔地，整个射界都暴露在对方的枪口下，眼见已经有几名队员倒在对方的枪下，一时间形势对己方极为不利。 危急关头，程默见状立刻从身上掏出两个两个卵形手雷，拉开拉环朝走廊两侧扔去。对方人群中有人看到了，一时间目眦俱裂，凄厉的叫喊着：“手榴弹！快躲开！”随后便是猛烈的爆炸声，瞬间对方就人仰马翻乱作一团，而其他参与行动的队友也借此时机，全部冲了过来！ 程默一马当先朝主屋大堂内冲去，一路上遇到他的，非死即伤，几无一合之敌，有的枪口还没来得及抬起，就已经中枪倒地了，尤其那些与其徒手对上的，简直就惨不忍睹，在程默暴怒出手下，动辄就是骨断筋折，亦或是被其一拳打的胸口塌陷，嘴里大股血沫犹如泉涌，眼见不活了。跟在后面的很多情报科的队员，都像见鬼了一样，远远绕开程默进攻的方向，实在是受到的视觉冲击和心理阴影太大了！ 程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身体机能好像随着时间的增长不停的在变强，虽然前世他的战斗力就极为不俗，但是和今生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难道这就是自己穿越者的金手指! 不过管他呢，他现在就想好好战斗，杀光对面这些畜生，王伟至今还生死难料的事实，最近压抑他的内心太久，那种痛心的窒息感让他此刻心中的戾气直冲斗牛！急需发泄！ 正当他一路朝里间狂飙突进犹如无人之境时，眼角余光却瞥见有三个人护着一个拎着皮箱的矮壮男子，沿着二楼的楼梯向后院跑去，而此时围攻他的几人就像疯了一样，完全不顾自己的生死，死死的缠住了他，让他无心他顾。 程默敏锐的意识到，那是个关键人物，这是条大鱼啊！ 他激声吼道：“叶道圣，封住后门，他们要逃跑！” 然后就要奋力摆脱缠住自己的几人，对方眼见不敌，互相一个对视间，目露决绝之色，齐齐伸手入怀，猛地一拉，程默只听“滋滋”声便心道不好，这分明是手榴弹引信的燃烧声，对面这两人竟然要和自己同归于尽，生死攸关间，极速上升的肾上腺素让他精神高度集中，猛地一声大喝，凌空跃起，两脚踹出正中对方二人胸膛，两人随即飞出有两米开外，而程默却还能在千钧一发之间，将身后冲过来支援他的程志强死死的扑倒护在身下！ “轰轰”的两声爆炸声在程默的耳边响起，瞬间他觉得天旋地转，脑袋像是被一个大锤迎面击中，随后意识陷入黑暗，昏过去前他听到的最后的声音是程志强凄厉的哭喊声：“哥！哥！你怎么啦！你醒醒啊！来人啊，股长受伤了！” 好累啊！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王伟，老师对不起你！ 当程默醒来时，周围白茫茫一片，用力晃了晃还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却引的阵阵剧痛，不过在疼痛的刺激下，他的心神终于恢复清明。仔细打量后才发现这应该是医院的病房，床边有一个长发散落的女子趴在他的腿上睡着了，眼角还有些泪水的残迹，程默认出了这是苏孜悠。 这个傻瓜，压的我腿都麻了。程默轻轻的将腿抽出来，想要活动一下酸麻的神经。 但苏孜悠还是被他的动作弄醒了，迷迷糊糊的抬头望着他，嚯得才反应过来，惊喜的叫道：“你醒啦！太好了！你知不知道就都昏迷了五天了，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呜呜呜.....哇哇哇！”还没说完，就激动的哭了起来！ 弄的程默哭笑不得，说道：“我都醒了，你哭什么啊！怎么？你不希望我醒来啊？” 苏孜悠闻言擦去脸上的泪水，娇嗔道：“胡说什么呢你！我这是喜极而泣！你有哪里不舒服吗？我马上去叫医生和阿强他们！你都不知道，他都担心死了，在这里不眠不休的守了你好几天了，要不是我实在看不下去了，硬把他赶回去休息，他还要一直守下去呢！” 第73章 苏醒 几分钟后，一群人听闻程默醒了，都闻讯而来，领头的竟然是戴春风！后面跟着唐纵、程志强、叶道圣等人！ 戴春风伸手拦住要挣扎着起身给他行礼的程默，语气关切的笑骂道：“你才刚醒，为这些虚节逞什么能！ 还有，这次的事情我要严肃批评你，忘了我电话里怎么和你说的，让你小心再小心，你就是这么兑现对我的保证的？ 你是堂堂一个部门的主官，却像个大头兵一样冒冒失失的去当尖兵，让我怎么说你才好！！！” 程默一脸尴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这次也是怒火难平，才执意亲自带头冲锋的，确实有些冲动了！ 一旁的唐纵这时出声缓和起了气氛：“处座，您就别训他了，他才刚醒，先让医生检查吧，有什么事等他伤好回了处里再说！” 戴春风事务繁忙，简单慰劳程默一番后，就和唐纵匆匆离开了，把空间留给了程默的下属们。 医生检查完说已经没有大碍了，嘱咐程默注意休息后离开，程志强早就按耐不住情绪，冲到程默身前，热泪盈眶的说道：“哥，你感觉怎么样？都怪我，要不是因为我，以你的身手肯定能躲开爆炸的冲击的，你骂我吧！” 看到有这么多人在意自己的生死，程默很觉得欣慰，他笑着说：“傻瓜，你是我弟弟，我不护着你！ 难道还看着你受伤害啊？我这不是没事吗？都是大小伙子了，还动不动哭鼻子，赶紧擦擦！” 叶道圣也和张正鹏、关慧等人上前问候，程默在这次战斗中的神勇，再次赢得了他们的爱戴和尊重，谁不希望有这样一个，愿意为下属挺身而出的上司呢！ 待安抚住众人后，程默询问他们那天后来发生的事，几人七嘴八舌的纷纷开始陈述，听的程默一个脑袋两个大。 他急忙开口制止：“停停停，你们这么多人一起说，听的我一脑门子浆糊，医生不是说了我没事了吗！ 其他人都回去忙吧，孜悠你也先回去休息吧！程志强和叶道圣留下！” 于是，众人有些不舍的一一离去，最后走出病房的是苏孜悠，她回头和程默叮嘱道：“你别工作的太累了，注意休息，我晚上再来看你！” 待众人都离开后，程默示意叶道圣来说，在对方的一番描述中，程默终于弄清楚了事情的结尾。 那天他被两颗手榴弹的冲击波炸的重伤昏迷，程志强和叶道圣在惊怒之下，几乎率人将对方击杀殆尽，还是叶道圣关，键时刻想起程默的命令，拦下程志强，让他先带人护送程默去医院，自己留下扫尾，才留下一部分活口，那个几个从后门逃跑的也被一并擒获！ 这次在后续行动中，有几个人很是出彩，除了张正鹏、关慧这两个程默亲自教导过的。令人意外的是陶茹萍的表现也可圈可点，后面强行突围的四人有两人就是被其命中击毙，而且那个矮壮男人眼见突围无望，准备服毒自杀时，也是她第一个观察到，开枪击中对方手臂，阻止了目标的行为！ 程默也很满意，团队里能多一些出彩的人物，他的好处也是多多。但是随即他又问道：“我们的伤亡情况呢？” 叶道圣闻言沉默下来，两人的脸上都多了些悲伤，良久，眼见叶道圣没有诉说的心情。 程志强只得开口回答道：“死了三个，重伤两个，还有几个轻伤挂彩的！牺牲的都是一开始在院子开阔地被乱枪击中的！” 程默的心也一下子沉重起来，他的队员都很年轻，没想到这次一下子就损失了三条人命，也不知道他们的父母知道了，要多么伤心难过！ 这就是战争啊!充满了冷酷和残忍！自己的每一个决定背后都是无数鲜活的生命！ 他的声音低沉：“要做好牺牲兄弟们的抚恤，除了处里的抚恤金外，你从我们二股的小金库，再拿出一笔资金分给他们的家人，如果家里有困难的，尽量想办法解决！一定不能让烈士家属寒心！” 程志强点头应是。 程默接着问后续调查情况，因为程志强牵挂程默的伤势，一直在医院守着他，后续的审讯工作基本没有参加，所以这次是叶道圣回答的：“抓获的敌方成员基本都已经交代了，这确实是“五毒”小组的另一支，为首的就是那个矮壮男子，代号“蜈蚣”，和我们交火的武装人员，只有部分是他下属的日谍。 其他的武装分子来源较为复杂，可以确认的是，都是烟馆幕后的一些权势人物的亲信死忠，专门派给了“蜈蚣”，帮他铲除竞争对手！ 我们在他们撤离时携带的皮箱里，发现了详细的金陵城及周边城市的测绘地图，以及电台和密码本。 处座得知后连夜觐见了委员长，据说委员长大为震怒。 可却并没有同意我们继续追查下去，股长，这些背后的家伙祸国殃民、卖国求荣，为什么上面不让我们继续追查，我实在是想不通！”他的语气中愤慨之意溢于言表！ 程默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难道告诉他，再过几年连国党的二号人物都要叛逃成为日本人的走狗吗！ 只能安慰道：“这些事情我们管不了，虽然现在我们动不了他们，但是该做的工作要提前做起来，总有一天，让他们全都原形毕露！” 叶道圣也知道自己的想法不能左右高层的决定，于是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道：“这次的缴获也非常客观，烟馆的房屋、库存和账面资金等这些明面的东西太过棘手，我就自作主张全部上缴总部了。 不过日谍的私藏也相当了得，我全部私下封存交给程组长处理了，都知道您处事最是公平了，每次都没有亏待过弟兄们，我知道什么能伸手什么不能伸手，绝没有私自贪墨！” 程默却挥手打断他，温声说道：“没关系，你的为人秉性我信得过，其实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并不缺钱，但是我们二股要发展，要保证那些将生死抛之脑后冲锋陷阵的兄弟没有后顾之忧！必要的储备还是要的，这些也是处里所有单位公开的秘密了！ 第74章 暗子 阿强，还是按老样子分配吧！优先拿出两成分给参与行动人员，但是要按照功劳大小分配，我这里不要吃大锅饭混日子的。这次拿出一成你们三个分了，先别拒绝，我们舍身报国，但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宽裕的物质基础可以帮你们解决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至于处座和科长那里，等我回去再安排吧！” 程志强倒还好，他自小跟着程默，基本上程默有的，也从没有少过他，他这辈子只要跟进程默，钱财物质方面根本不用自己操心。 但叶道圣就不一样了，他已经成家了，还有两个孩子，这些年坐冷板凳的日子，收入并不高，家里的开支一直紧巴巴的，自从跟随程默破了几个大案，日子才好过一些。 闻言大喜，果然和他想的一样，自己赌对了，只要自己跟着程默好好干，不乱伸手，股长绝对不会亏待自己。别人不知道一成是个什么概念，但是他知道啊，当天是他亲自主持的搜查。他还清楚的记得当他看到密室里的财物时，内心是多么震撼，整整一保险柜的黄金和两箱各种货币，还有博古架上为数众多的古董玉器！ 但就是面对如此庞大的一笔财富时，他还是压下了内心的贪婪，因为脑海里浮现出的，大厅里那些和程默交手后的残臂断肢让他无比冷静！他可不想找死！ 这一刻他对程默彻底变得死心塌地，发自内心的躬身道谢。突然他又好像想起什么事情，开口问道：“股长，那些日谍怎么处理？” 程默想了想，问道：“他们有交代出其他两组人的情报吗？” 叶道圣摇了摇头：“没有，而且按照审讯强度来看，应该是真的不知道！” 这个情况和程默想的一样，看来小栗秀树领导的这个情报网络果然极为难缠，要想全部破获，还要另寻时机，一念至此，他冷声说道：“你直接上报科长和处座，如果他们没有其他的命令，全部就地处决！就这样吧，你先去忙吧，我和阿强交代点事情！” 叶道圣走后，程默问道：“他说的属实吗？” 程志强没有犹豫，立即回答道：“属实，没有做其他小动作，是个聪明人！” 程默点头表示同意，又问道：“王伟怎么样了？” 听他问这个，程志强脸上终于涌上笑容，答道：“人已经醒了，只是暂时还很虚弱，他知道你为他报仇身负重伤后，一直嚷嚷着要来看你，我担心医院里人多嘴杂，拦住了！” 这倒是个好消息！ 病房的门被人推开一条缝，一个脑袋探进来。程默没好气的说：“死丫头，来都来了，鬼鬼祟祟的干嘛？” 一个笑嘻嘻的声音传来：“我这不是怕有其他人吗？我这几天也担心坏了，不过我昨晚亲在给你做的检查，估计你今天就会醒，所以就没那么紧张了。哥，你说你也是，那么拼命干嘛？” 来的是程志婷和赵天龙，程默住的就是陆军总院，而这两人之前按照他的吩咐，隐藏在这里照顾王伟，所以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他负伤的事情，程志婷还每晚自己过来给程默做检查，确认他的伤势！ 一周后的某个晚上，他让程志强的安排去见了身体恢复中的王伟。 王伟休养的安全屋外，程志强守在外面。 里面的师生二人相见，生死之间恍如隔世！王伟哽咽着想说些什么，他已经从程志强的口中知道老师为他做的一切，原来老师并没有放弃自己。他想说感谢，但是又觉得有些苍白无力。 程默看出了他的想法，开口说道：“不要浪费时间，你的心意我都知道，直接说正事吧！以前我总觉得你做事冲动，急功近利有些难成大器。不过想来经过这次你也有所成长，我有一项艰巨的任务交给你，你可以接受也可以选择拒绝，我尊重你的选择！ 国党和红党之间的斗争即将结束，未来我们面对的主要敌人说日本人，相较于对方在情报战线对我们将近半个世纪的渗透，我们却还对方几乎一无所知，为了未雨绸缪打破这种僵局，我需要一个人打入敌人阵营！你愿意吗？” 王伟没想到老师会交给自己这样一个任务，自己努力表现的初衷本来是为了能留在老师身边的。不过他知道老师这么做一定有他的原因，没有任何犹豫，斩钉截铁的说道：“我愿意！” 看他回答的这么干脆，程默反倒是有些犹豫了，暗夜无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隐姓埋名、放弃身份、遭人误解、随时行走在刀尖上，这些对这个对自己充满崇拜的年轻人来说，是不是太过残忍了？ 王伟经历一番生死后也沉稳了不少，他看出了老师的为难，于是说道：“老师，你不要有什么顾虑，在危险的事情总要有人去做的，我知道自己这次的遭遇刚好可以假死脱身，我真心愿意去完成这个任务，至死不悔！” 程默也不在矫情了：“好！我没有看错你！这是你新的身份和一封来自日本本土的推荐信。你的日语方面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是行为习惯上和真正的日本人还有很大差距，我会让程组长在你养伤期间，抽时间对你这方面进行特训！待你完全康复后，持这份推荐信去沪上通源商行求职，这个通源商行背后是黑龙会！你要想办法打入日本沪上情报系统的内部！” 已经临近九月的金陵依旧酷热难耐，马路两边的法国梧桐树上无数的蝉鸣让人更加烦躁，据说这些法国梧桐是因为第一夫人喜欢，委员长便让人大规模移栽金陵！ 从安全屋返回的程默看着这一切，觉得既熟悉又陌生，组织至暗时刻即将到来，而自己也要加快计划部署，所有的这些都时不我待！ 又是一周过去，戴春风已经让人来问了几次了，关心程默几时可以出院，特务处准备扩充了，而且程默的功劳下来了！ 第75章 高光时刻 程默终于出院了，其实他一周前本就可以回去工作，但是听说处里又要挑一批人去赣北前线，他就开始泡病号了！ 而且还以情报二股上次行动伤亡惨重为由，将总部征调人手的要求挡了回去！ 不过这次他不能故技重施了，因为戴春风要给上次参与行动的人员授勋，要求他必须参加。 鸡鹅巷五十三号，特务处小礼堂。 一身少将军装的戴春风一马当先，身后跟着唐纵、郑介民、魏大铭、赵世瑞及一众股长，另有前来捧场的复兴社高层贺衷寒、康泽、邓文仪等。 一时间这间小小的礼堂大佬云集，要是有后世的史学家看到，一定如获至宝，这基本涵盖了往后二十年国党情报机构的所有将星！ 众人看到程默的举动也各不相同，康泽亲切的过来拍着他的肩膀勉励一番；贺衷寒则是点头示意，但目光中难掩欣赏；邓文仪确是根本无心搭理他，心事重重径直走过。 反倒是是魏大铭的表现让程默比较意外，这个胖子一副自来熟的样子，给了程默一个拥抱，口中嚷嚷道：“程兄弟听说你也对电讯技术有所研究？有时间一切交流一下，你几次送给的礼物可帮了我大忙，这份人情我可是记在心里了，以后有事你尽管说话！” 程默有些莫名其妙，问道：“不知道魏科长说的礼物是？” 魏大铭笑道：“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忘了那台a型密码机了！还有你们这几次连续缴获的电台和密码本，这可是给破译日本密电码的工作提供了天大的帮助啊！” 程默连称卑职不敢，言道都是自己份内之事，应该做的。 可架不住魏胖子热情啊！魏大铭此人热衷于技术，最是欣赏程默这种懂技术有知识的人，愣是拉着他聊到人都到齐后，这才放他离开，他也知道今天程默是主角！ 主席台上，当位于众人中央落座的戴春风站起时，台下全体起立，一片肃然！ 这种令行禁止的场面让戴春风瞬间内心一片志得意满。 遥想两年前，两侧诸公皆言，自己就是个青皮混混，怎堪如此大任，还是委员长力排众议将自己提拔到现在的位置上。 但是即便如此，贺衷寒、康泽、郑介民、邓文仪一干前辈也从未将自己和特务处放在眼里！ 再看眼前景象，今日之后，谁还敢将自己领导下的特务处，当成乌合之众。 王天木、陈恭澍、赵理君这两年尽皆表现出色，帮助自己站稳了脚跟。 如今更有沈醉（陈仓）、程默这样的年轻人大放异彩。连委员长都夸自己有识人之明，御下更是有将帅之才，这是何等荣耀，放眼党国有几人能获此赞誉！ 良久，他按耐住内心的激动，对着话筒开口道：“诸位，今天是我特务处的好日子，近期在各位的努力下，我方可谓是捷报连连，尤其是唐科长带领下的情报科，更是接连破获了几个完整的日谍小组，大涨我国民志气。因此，委座有令！” 声音至此，台上的一众大佬及台下的所有人，瞬间全部挺身立正，严肃无比。 程默暗自有些不以为然，这一幕让他想起几年前，在柏林希特勒接见军校师生的场景，大概也就只差一句：“嗨，常申凯！！！”了吧！无比的滑稽！ 在他愣神的时候，只听台上的戴春风继续念道：“特授予唐纵五等宝鼎勋章，晋升中校军衔，调任书记处书记兼情报科长，奖励法币三千圆； 鉴于程默虽加入特务处尚短，但屡立功勋（杭城间谍案、“蝎子”小组日谍案、“蜈蚣”小组日谍案、泄密案等），此次破获“蜈蚣”情报组更是身先士卒，已至自身险遭不测。 感念其忠勇可嘉，特破格提拔为少校军衔，授予三等云麾勋章，奖励法币两千元，酌情擢升情报二股股长，望其再接再厉，再建新功......” 这次上面之奖励不可谓不丰厚，单论程默以不到二十岁的年纪，便晋升至少校，绝对是蝎子拉粑粑独一份！ 而且他手下众人也都颇有收获，程志强、叶道圣、梁翰芬齐齐破格提拔中尉；张正鹏、关慧晋升少尉，陶茹萍晋升准尉！ 但是当一个人的嘉奖令被念出的时候，情报二股所有人的心情却再也高兴不起来了，脸上的悲意怎么也忍不住！ “王伟：为国尽忠，悍勇忠烈，堪称诸位楷模。特准其享受上尉待遇，特务处特批奖励五千法币，抚恤其家属，安置烈士遗孀后续生活！”台上话音落下，关慧、陶茹萍等与王伟相熟的女生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悲伤，在人群中低声啜泣起来！ 当然，对于王伟得到的这个殊荣和待遇，绝对不是因为戴春风大方，试想特务处每天有那么多人因公殉职，要是他都这么奖励，那还怎么干下去！ 这个特例是程默昨晚用两成的缴获，以及与戴春风一番密谈后换来的，除了两人之外，谁也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连唐纵都不知道内情！ 除了这个插曲，这倒也算的上一个皆大欢喜的局面，尤其是程默，作为年纪最小，最快晋升的少校，众位大佬了解其辉煌战绩后，都暗自嫉妒戴春风的狗屎运，这么能干的人怎么就被他先下手为强纳入麾下了！ 尤其是康泽，悔的肠子都快青了，这个小家伙可是自己亲自从湘西，请回来送到戴春风的手上的啊！本来以为是丢了个烫手山芋给对方，没想到是自己有眼不识金镶玉！ 于是，程默就这样以一种惊艳的姿态，进入了国党情报界高层核心的视线中，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当晚，唐纵和程默以情报科的名义在军官俱乐部宴请众人，席间程默执晚辈身份游走在这群大佬之间，他的表现与平时大相径庭。谈吐风趣、博学多闻、知识渊博，对西方各国政治、军事信手拈来、侃侃而谈，让贺衷寒等人对其叹为观止，印象更佳！ 此时，赵世瑞端着酒杯走到众人面前，朗声笑道：“各位仁兄，可否把程默让我一会啊，我找他聊点私事！” 第76章 打土豪 众人也是知趣，知道赵世瑞所谈之事定是不希望大家听到，便哄笑着示意程默自便! “不知赵长官找卑职有何要事？”程默询问道。 赵世瑞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精，却也没有因为程默官职比自己低就摆出一副上官的姿态，笑呵呵的说道：“哎，这就见外了！叫什么赵长官啊！以后不嫌弃的话就叫声赵老哥！ 是这么回事，这不是下关分局的白瀚文求到了我的门上，说是让我帮忙打听一下他小舅子的事情严不严重，我呢，也算上他的上官，见他确是可怜，实在不忍推却。 你是不知道他家那个悍妇，撒起泼来，任谁都要头皮发麻。不知老弟打算如何处置那个陈贵啊？” 程默心中冷笑，没想到白瀚文的后台竟然是赵世瑞。什么泼妇难缠、不好退却，无非都是些借口，我就不信有哪个妇道人家，敢在你堂堂首都警察厅调查课少将课长兼特务处金陵区长面前撒野，看来白瀚文这次下了不少老本啊！ 他装作有些茫然的说道：“陈贵？哦哦哦，对对对，是有这么个人，和日谍渡边次郎也就是赵凯搅合在一起，我之前让下面人彻查他有没有涉案，不过后来我忙着办“蜈蚣”小组的案子加上后来重伤住院，就不清楚具体进展了！我来问问情况！” 随即让旁边充当侍者的特工去外面叫程志强进来，等程志强进来后，他开口问道：“那个白局长的小舅子还没放吗？不是让你们抓紧查清楚他的涉案情况吗？你们是怎么搞的？” 程志强看到赵世瑞在旁边，就明白是什么情况了，便配合程默道：“股长，查清楚了，根据渡边次郎和陈贵自己的交代，前者在潜伏进下关警局后的数次升迁，都是陈贵借助白副局长的关系给办的！ 并且陈贵打着白副局长的旗号，和渡边次郎，不公然违反党国相关法律，大肆从东北及东南亚地区走私鸦片到金陵贩卖，从中牟取暴利，并导致日特组织获得海量活动资金！我们一直在等你出院请示如何处理，我们几个商量的结论是：罪大恶极，建议枪毙！” 一旁的赵世瑞听的直翻白眼，都说程默智计百出，没想他这个下属兼兄弟也是个人才，这是当着他的面演戏呢，一唱一和的，还整得头头是道，挺像那么回事！ 要是真是罪大恶极，你们还能留到现在，早都连白瀚文一起抓起来请功了吧！ 不过对方这么大帽子扣下来，自己沾上也是个不小的麻烦，看来得让白瀚文出点血。 程默装作危难的说道：“赵兄，你看这事弄得，要不我和唐科长请示一下？” 赵世瑞也装作苦笑道：“看来是为兄考虑不周了！不过呢，毕竟只是不知情下的从犯，我看还是让家属交些保金，带回去严加管教吧！至于那些违法所得，我就帮白瀚文做主了，全部一律上交吧！” 程默却说道：“这次因为赵凯的事情，让警察厅调查课的声誉也造成了不少影响，我看还是上交八成吧，处座哪里就由我去说！其余两成呢，就由调查课处理吧！赵兄以为如何？” 两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老狐狸和小狐狸对这个结果都表示满意！ 第二天，白瀚文主动来到特务处，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张五万大洋的存单和几处房产，程默让他将陈贵领走了，陈贵此时已是瘦骨嶙峋，而当再次重见天日的他只觉自己仿佛再世为人。 关于这笔钱财，程默没有装入自己或者情报科的口袋！ “砰砰砰。” “进来。”房间内传出戴春风的声音。 他抬头看见来人，脸上浮现出笑意，说道：“是程默来啦！坐吧。找我有事吗？” 程默上前将随身携带的存单和地契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在戴春风的戏谑的笑容中开口说道：“处座，这是下关警察局副局长白瀚文上交的浮财，合计五万大洋及几处地段极好的房产，全都在这里了！” 戴春风随手拿起瞥了一眼，便放在一边，有些感慨的说道：“可真是大手笔啊！看来你这是打到他的痛处了。我一直等着看你怎么处理这件事，本以为你不会来找我了！看来，我还是没有看错你小子，并没有因为一点功劳就沾沾自喜，摆不清自己的位置！” 程默心中一凛，果然这些事都瞒不过戴春风，自己早就知道这笔钱财烫手无比，不适合留在情报科手里。看来自己所料不差，即使对方嘴上在怎么说信任自己，但是肯定在自己身边埋了不少暗子，自己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这个老狐狸的眼睛！ 他貌似憨厚的笑道：“哪能啊，处座！我这不是一直在住院，忘记这回事了吗？陈贵和白瀚文牵扯进了赵凯的案子，本来是应该依法处理的，但他通了赵区长的路子，我也不好下手太狠，这不只好让他们将违法所得上缴换取宽大处理吗？还请您不要怪罪我自作主张！” 戴春风扬手打断他，语气转为严肃：“这都是小事，一个区区青皮和副局长办不办的都无伤大雅，但是，我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贪婪，国事如此艰难，委座亲自出面批给我们特务处一年的活动经费，竟然还没有一个小小的副局长随手拿出的多，党国就是败坏在这些人的手里的！ 下面的弟兄们忙活半天也不能白辛苦，你从中拿走一万，分给下面吧！省的你怪我不近人情。不过说来，自从你加入特务处，我这资金着实宽裕不少，以前我就像个讨饭的赤佬，到处拉下脸来央求经费，你是不知道啊，军令部、财政部那帮人嫌恶我的眼神，想想就让我气不打一处来！ 处里下面那些小赤佬，就知道往自己腰包里捞好处，还天天追着老子申请增加经费，哪里能像你这般，一心为公，为我考虑！娘希匹的，都是一帮白眼狼！” 第77章 在庐山1 “你的二股这次损失不小吧？”戴春风看似随意问道。 程默听到他问这些，一下心情变得无比沉重，脑海里浮现出那些倒在进攻中的队员，语气低沉的答道：“三人牺牲，两人重伤以后不能在从事一线工作了！算上王伟减员五分之一！ 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是我和叶道圣从杭城警校挑出来的，他们本该有大好前程，更该在父母身边承欢膝下，如今却变成了一纸通知书！是我对不起他们！” 戴春风看他这个样子，知道这是程默真正意义上第一次，亲眼看着身边熟悉的人牺牲，还没有从阴霾中走出来，于是开口劝慰到：“你也不要过多伤心，既然干着这一行，死亡和牺牲在所难免。虽然你不是黄埔生，但是我还是想将那两句校训送给，以作共勉“升官发财另寻他处，贪生怕死莫入此门”，以后你经得多了就好了！” 他继续说道：“前线形势一片大好，党国即将给予红党最后一击，情报工作此时正值关键时刻，借此机会，委座也同意了我对特务处扩充和整编的方案，这次你们情报二股也随我前往前线，你先别急着拒绝，知道你们人手不足，你们主要协助整训及内部保卫，尤其是从南昌行营调查处合并过来的这批人员，学历高素质好，可以让你优先挑选！” 程默暗叹，终于还是躲不过要走这一遭，怪不得无数的穿越者前辈们，都是回的1937年以后，我太难了！不过，南昌行营那帮人他可不想要，那都是手上沾满自己同志鲜血的刽子手！ 他迟疑了一下，问道：“先生，总部不用留人吗？日本人的潜伏间谍可还有两个小组没有抓到呢！另外，行营的那帮人我可不敢要，那都是前辈，大多都是黄埔出身且功勋卓着，您让我一个毛头小子请一帮大爷回来，那还怎么干工作啊！我听说这期的杭城特训班要毕业了，我可是娘家人，这次能不能让我先选？” 戴春风闻言气笑了，用手指不停的遥指他道：“你可真是个小滑头，也罢！让那帮老油子确实有些为难你了，这些人有时候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何况是你！那就这样吧，这次的杭城训练班毕业生你优先选人，但是我警告你啊，绝对不能在组织内搞小山头，否则，看我怎么收拾你！” 程默立即表态，言辞凿凿的道：“属下绝对不敢，属下一心效忠先生，效忠委座，报效党国，死不足惜！” 戴春风很满意他的态度，点点头：“行了，你的心意我知道了，回去准备吧，时间紧张，委座要在庐山召开高层会议，你回去准备一下，明天有架军机到南昌。你带队和我一起出发，这次我可是亲自保举你负责内部警戒，你可要给我打起精神！” 当天，程默回去就开始布置二股的工作，由程志强率领一组和二组部分人员和他一起前往庐山，叶道圣和其他少量人员留守金陵，并代他负责日常工作！ 第二天，一行人陪同戴春风浩浩荡荡杀向金陵，而上了飞机的程默却在想着心事，昨晚他秘密和苏孜悠见面，让对方通知中央，安排老吴在前线一个小镇-沙洲坝等待接应自己，他将设法抽身在十月上旬左右，前往苏区面见武豪同志，也不知道此次能不能顺利成行！ 其实他还有一个小心思，就在庐山会议后，将有一位我党智勇双全的无名英雄为了送出《铁桶计划》做出了不为人知的牺牲，他不想让这位隐秘战线的无名英雄如此凄惨，只能到时候看看，能不能给予对方一些协助了！ 1934年9月底，庐山，早晨，美庐别墅。 今天对国党来说是个特别的日子，没错，牯岭军事会议将于今天召开。提前两天就收到戴春风命令的程默，凌晨三点就亲自带队在美庐别墅外警戒，众人的帽檐、眉毛、鼻尖遍布滴滴露水，但却无人抱怨，除了程默和程志强，其他人的眼中满是狂热和自豪，作为一个普通人，能够为领袖执勤可以让他们吹嘘一辈子了！ 早上六点半，别墅的大门打开，当前走出的是侍从室安排的警卫人员，然后在人员中被簇拥而来的是常申凯夫妇及德国顾问汉斯?冯?赛克特将军，身后随行的则是行营委员长办公厅一厅厅长贺国光、二厅厅长杨永泰以及赣粤闽湘鄂五省“剿匪”指挥部，北、东、南、西总指挥顾祝同、蒋鼎文、陈济棠、何键等人。而戴春风、邓文仪、康泽、贺衷寒等人在这些真正的大人物身后像个小透明一样，散落在最后！ 一众边走边低声交流，等到了程默众人面前的时候，大家在程默的带领下齐齐敬礼！突然，常申凯和汉斯?冯?赛克特一起停下了脚步，看向程默，然后又疑惑对方为什么和自己一样的动作，诧异的相视一眼。 末了，还是常申凯先操着浓浓的奉化口音：“年轻人，你很面熟啊！你是那个部门的？我见过你吗？” 程默立刻立正敬礼，大声回答：“报告委座，我叫程默，特务处情报科二股股长，卑职今天是有幸第一次见到您！” 常申凯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于是向后招了招手：“雨农啊，你过来一下，你这个手下我觉得很面熟，他是哪里人啊？” 戴春风哪里敢怠慢，忙解释道：“总裁，这就是我和提起过，接连在首都破获几起，日本间谍组织的那个年轻人，湘潭秉德兄的长子，望轩公的长孙！” 常申凯瞬间脑海里就浮现出一个人来，顿时握住程默的手，语气带着惊喜之意：“原来是程老的后辈，怪不得我说面熟呢，你与你祖父年轻时候还真有几分相似，果然是一脉相承少年英杰啊，你祖父近来可好？” 程默也有些受宠若惊，这可是中国历史的缔造者之一啊，就算他从前对其再是不屑，此刻也忍不住内心的激动，同时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穿越时，占据的这具躯体投了一个多么好的胎！ 第78章 在庐山2 作者跪求：追更的小伙伴帮忙评下分！感谢！！！ 此时不容他多想，立刻答道：“报告，家祖身体还算健康！” 内心却在嘀咕着，何止健康啊，老爷子前些年忽悠老道士教了他一套养生术，这些年躲在老宅不问世事修身养性，自己回国后差点都不敢认了，竟然将以前的一头银发半数养回了乌黑，简直比他还妖孽！ 这位却谈兴正浓，没松开他的手，看得出来他是真的高兴，一边说话一边还给旁边的夫人介绍：“好好好啊！看见程老给我问好，就说我很挂念他。夫人，你过来，我给你介绍，这就是我常给你说的，当年在沪上对我多有帮助的程公后辈，时光荏苒啊！” 夫人便也笑着和程默寒暄了几句，然后对那位说道：“达令，你是不是该去会场了，大家都在等你呢！” 常这才想起放开程默，但却出人意料的说道：“既然雨农安排你负责警戒，那你今天就跟在我身边吧，也方便你工作嘛！” 程默闻言只能称是，岂料，此时常身侧的赛克特却用德语问道：“年轻人，我们是不是以前见过？” 他的表现引得周围包括常氏夫妇都一阵诧异，然后就听程默用娴熟的德语高声答道：“尊敬的将军阁下，我曾有幸在德国柏林军事学院的毕业典礼上受到您的接见！” 老赛克特一拍额头，笑道：“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打破柏林军事学院记录的中国学员，我对你当时的表现至今还印象深刻，感谢上帝，让我们在中国相遇，祝你好运，勇敢的孩子！” “谢谢，将军阁下！” 这一次，程默这个小小的少校再次引得众人的瞩目，戴春风在贺衷寒、康泽和邓文仪的羡慕中，与有荣焉，兴奋的脸色潮红，太他娘的涨脸了！ 程默默默的跟在几位大佬的身后，一脸苦涩。太高调了，他是做情报工作的啊！弄这么一出，等于暴露在聚光灯下，以后出门还不得成活靶子了！还好刚刚在场的都是常的死忠分子，不然说不定他的名字明天就出现在日本特务机关的办公桌上了！ 戴春风看着想方设法往角落里躲避的程默，明白了他的小心思，瞬间笑了，看来这个小子还没漂啊！没忘了自己是干什么的！ 他趁着没人注意，挪到程默的身后，在他耳边低语：“不用担心，上面早有吩咐，你的身份信息和长相绝对不会泄露的！” 被自己的顶头上司这么一说，程默这才松了口气，转为专心自己的工作。 眼前的会场，将星云集，党国所有的精锐汇聚一堂，台上的常意气风发的宣讲着自己的伟大计划，眼中炽热的光芒透出，仿佛已经在憧憬攻如苏区，将苏维埃一众领导人尽皆斩杀，毕其功于一役的辉煌中。可是他知道的是，这个会场中，同样有数位优秀的红党人员正在想着怎么破坏掉他的痴心妄想！ 也许是为了炫耀自己的战略部署，某人坚持将几公斤重的材料全部读完，导致会议持续了很长时间，直至快要到黄昏时分，主持人才宣布本届会议圆满结束，稍后将举行记者会！ 程默看着兴致满满一点未露疲态的某人，不禁暗自咋舌，这货确实是个微操大师，你能想想150万人的集团作战，他竟然连每一个检查站的设立都要过问，竟然还划分好了时间点，估计除了看地图，他连哪里长什么样子都想象不出来吧！ 程默坚信，即使中央没有收到这次会议的完整情报，国党也不可能改变历史。此人对自己的迷之自信已经到了病态的地步！ 不如小议事厅，已经有国党掌控的喉舌报社大批记者等候在那里了，而当光头在台上侃侃而谈，给舆论描绘自己的伟大蓝图时，警惕的观察台下的程默却目光一凝，他觉得有些不对，在他目光所及之处，有一个男性记者，别人都在找最好的位置拍照，他的视线却一直在光头的身上，当各种闪光灯明灭之间，更是快速将手伸向怀中。 “不好，要出事！”程默心中暗道，急切间，他几步上前，抓住讲话那位的一只手臂轻轻一带，他和对方两人就瞬间在原地转了两个圈，偏离了刚刚的位置。 其他警卫人员大惊，以为程默要对光头不轨，刚要上前阻止，就听台下传来“啪啪”两声枪响，一时间亡魂大冒，再看主席台，那位却还好好的在那，并未倒下！ 原来，幸亏程默出手及时，在枪手掏枪射击的瞬间，将那位带离了刚才的落脚处，两枪子弹都落在了主席台后的墙面上。 讽刺的是，子弹的弹着点刚好在某人画像的下身位置，生生打出两个黑洞，让人哭笑不得！ 枪手眼见刚才的两枪未得逞，就要调整方位重新补枪，却不料此时主席台一侧的程默大吼一声，抬脚挑起一把椅子甩向了对方，速度奇快！ 对方眼见一把实木太师椅飞来，竟完全来不及躲避，被砸个正着，众人闻听“咔嚓”一声，循声望去，只见椅子砸到对方身上，撞得四分五裂，而枪手也直接被砸入采访席中，撞倒了一片桌椅，自己更是头破血流，脑袋昏沉，于是警卫们赶紧一拥而上，将对方控制了起来！ 这时，程默才急忙转身去扶住惊魂未定的那位，嘴里急道：“您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在他连声的呼唤中，某人才回过神来，被程默扶住的胳膊还在微微的颤抖，他看看已经急急忙忙涌过来的大批党国政要和警卫，拍了拍程默的手，示意自己没事可以放开他了，程默意会松开了搀扶的双手。 其他人这时也是吓坏了，没人想到今天这样的日子，有人竟敢当众刺杀领袖，简直要把天捅个窟窿啊，七嘴八舌的问候着。 “您没事吧？” “没受伤吧？” “您哪里不舒服？” 光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看着这帮人一句话也说，眼睛里迸射着无尽的怒火，良久才大声说了一句：“娘希匹，岂有此理！程默，送我回去！戴雨农，立刻彻查此事！” 第79章 审查程默 由于刺客被现场擒获，所以这场风波背后的真相很快就被查清了！ 据说是某位号称暗杀大王的专业人士送给光头的问候，不过这只是程默听说的，具体情况可没人会和他这个小卒子通报，而且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救驾有功的他，立刻会有泼天富贵落在头上的时候，他却在接受党调处的审查。 负责审查他的阵容相当豪华，党调处徐可均主持，陪同的还有别动队康泽以及调任“复兴社”助理书记的邓文仪，戴春风可能是为了避嫌未参加。 “姓名、职务、年龄？”徐可均开口道。 程默有些想笑，以前都是他询问别人这些，没想到今天反倒易地而处了。 他语气平淡的道：“程默，复兴社特务处情报科二股股长，少校军衔，19岁！” 徐可均的脸色一下变黑了，这小子恶心谁呢，老子现在才是个中校，他阴冷着语气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有人要刺杀领袖的？是不是同谋？或者就是故意知情不报，是不是为了利用此次事件邀功请赏，置党国利益于不顾？” 康泽听到他这么问，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例行公事走个过场吗？怎么一上来就给程默扣这么大帽子？党调处这是要干什么？ 邓文仪倒是饶有兴致的准备看一出好戏，戴春风抢走了他的行营调查处，而党调处在陈氏兄弟的指使下把机场大火的脏水泼到自己头上，间接成全了戴春风，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巴不得两家打起来才好呢！ 程默被徐可均的话给气乐了，突然他的笑容收起，剑眉上挑，口中传出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冰冷声音：“徐副处长，是吧？我敬你是前辈，所以很尊重和配合你的工作。 但你要是以为，这样就可以肆意往我身上泼脏水，那你就错了！我敢肯定两位陈叔叔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否则你就不会也不敢如此肆无忌惮，小子虽然年幼不才，但也不是谁都可以污蔑的！” 徐可均被他气的三尸神暴跳，根本就没有仔细分辨他话语的内容，怒极起身，狠狠地在桌子上拍了一下：“你好大的胆子，我看你就是赤党派来捣乱的，来人，给我用刑！” 这下旁边两位看客没法坐视不管了，徐可均没有听清楚，他们可是听的清清楚楚，程默这小子的关系是真的硬啊！ 最上面那位就不说了，除了上代人的福泽外，这位可是刚刚救驾有功的！何况对方刚刚字里行间分明是说和二陈也有瓜葛。 还有，光康泽知道的，程默背后站着的就不止这些。这要是他们看着对方在自己在场的情况下，还被人刑讯逼供，那回头上面怪罪下来，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康泽一声怒喝：“够了，老徐你看看现在像什么样子，临来的时候，侍从室是怎么交大的！我看你是昏了头了。 程默你小子也是，好好将事情经过详细道来也就是了，跟谁阴阳怪气呢？戴春风就是这么教你和长官讲话的？” 旁边的邓文仪也赶紧将徐可均拽到一边，小声说道：“你气糊涂啦？没听到这小子说和二陈有关系吗？你这么冒冒失失的动手，后果想过没有？” 他的话徐可均一愣，然后仔细回想程默刚刚说的话，顿时一阵后怕，没想到这小子就是个铜豌豆，谁也嚼不动！这下麻烦了，一时之气，又给自己树了一个敌人！ 他只好尴尬的说道：“我这不是被这小子的嚣张气焰气的吗？咱们都跟了哪位多少年了，这小子才加入复兴社几天啊！眼看都要和我平级了，不就仗着有背景！文仪兄，你看我这也是气糊涂了，依你之见，此事该如何是好？” 邓文仪看他的眼中满是嫌弃，真是个猪队友，怪不得斗不过戴春风。但是眼下之事他不管也不行了，随即说道：“你以为上面真的是让我们查他吗，人家可是刚刚立下救驾之功啊！ 何况昨天早上在官邸门口，是个什么阵仗，你没看见总也听说了吧，走走过场，让大家都放心就行了，你还当真了！” 片刻后，徐可均不情不愿的回到了座位，继续询问：“你说说当时现场的情况？以及你如何发现刺客的？包括你制服刺客的过程！” 程默倒是没有继续和他硬刚，借着小辈的身份便利，表达一下自己受委屈的态度。这种事情有一次就够了，继续闹下去就是不懂事了！ 于是，他便认认真真的将当时的情况描述了一遍！ 正当他以为询问告一段落的时候，没想到徐可均又开始闹幺蛾子了。 “此刻当时距主席台差不多有五米吧？据我所知主席台上的那把太师椅有四十多斤重，你说你用脚挑起砸向了五米外的刺客，谁信那？”徐可均得意洋洋的说道，好像自己这次终于抓住了程默的把柄一样。 一旁的康泽和邓文仪无奈的相视一眼，恨不得上去堵住这个家伙的嘴，当时现场虽然比较混乱，但是那么多人在场亲眼所见，你就算真的怀疑，就不能私下去了解一下吗？这种事能骗人吗？ 程默嘴角扯了一下，他有些同情这家伙的智商了，也不知道顾顺章英雄半生，是怎么栽在这种人手里的，还号称民国心理学大师呢，这家伙能活到九十年代简直就是个奇迹啊！ 估计也有可能是，大家没兴趣弄死一个傻子，毕竟他的党调处以及后期的中统都是我党获取情报的沃土啊！ 他淡淡的笑了笑，语带诡异的说道：“那不如我给徐处长表演一下，如何？” 其实徐可均此人并不像眼前表现的这般不堪，他老谋深算，长于交际，又自诩心理学专家，否则又如何能在一众人物中脱颖而出，成为光头的鹰犬呢！只是他今天听了太多高层对程默的赞誉了，对比自己的境遇，心中的嫉妒蒙蔽了理智！ 就像此时，他根本就没有注意程默口中的戏谑，反而迫不及待的说道：“那你来吧，倒要好好看看你的把戏，看我怎么拆穿你的西洋镜！” 就在他话语落下的瞬间，程默长身而起，一个箭步走到三人面前，手起掌落，只听“咔嚓”几声，会议室这张实木长桌竟然被其一掌拍的七零八落，三人猝不及防间差点摔倒，但是没人顾得上斥责程默，全都像见了鬼一样看着他，这还是人吗？ 门口的卫兵听见动静赶紧冲了进来，看见眼前的场景一脸懵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紧张的端着枪，却不知道该将枪口指向谁！ 程默笑着对他们说道：“桌子年代久了，不怎么结实，差点把三位长官给摔倒了，你们给换张桌子过来吧！” 第80章 事了拂衣去 卫兵们却没有动，他们的眼睛都看向三位长官。 康泽毕竟认识程默的时间久一些，也在私下里听说过不少他的事情，先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对着卫兵们说道：“没听到程股长的话吗？还不出去！” 另外两人终于在卫兵关门的声音中回过神来，徐可均手指微微颤抖指着程默，语气中的带着惊愕和一丝害怕，说道：“你还是人吗？这可是实木的，子弹都打不透啊！是徐某唐突了！我没有问题了，二位还有其他问题要问吗？没有的话咱们就到这吧！” 康泽自然没有异议，邓文仪也震惊于程默非人的武力中，根本没有注意到徐可均在说什么，只是机械的跟着点头！ 康泽是最后走出会议室的，等程默跟到身后的时候，耳边传来他的细语：“你不要担心，这只是走个过场，不过你小子的运气是真的好啊，没有比救驾之功更大的功劳了，日后自有你的好处。 上面哪位昨天受了惊吓，已经连夜乘专机去汉口视察了，戴春风为了避嫌和贴身保卫，也一同跟着走了。话说，他这次可是沾了你的光啊！ 事情是怎么回事，大概你也听说了一些，具体你就不要打听了，这里不缺好手，自然有人处理！ 你这次风头出的有些太大了，戴春风临走前，意思你出去避一避，就以去匪区侦查的名义吧！出了大众视线后自己安排，他给你了半个月假，回去家里看看吧！替我给老爷子和你父亲问好！ 最后说一句，我是真的后悔啊，竟然把你送给了戴春风，走眼了.....走眼了啊！！！” 程默一听乐了，这不是瞌睡就有人递枕头了吗。自己正愁没法脱身，没想到这几个家伙竟然都帮他安排好了，真是好上司啊！太贴心了！ 事情就以这样如同儿戏的方式落幕了。 夜里，程默和程志强相对而坐，程志强略显担心的问道：“哥，真的没问题吗？你现在可正在风口浪尖上那，多少双眼睛都注视着你！万一被发现了.....” 对面的程默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慢条斯理的吃完面前碗里的这碗南昌拌粉，擦了擦嘴，回道：“真舒服，还是这里的拌粉地道。你不用担心，临行前咱们不是都计划好了吗！阿龙已经在外围策应了，到时他扮成我的样子和你先行回家，一周后我也会赶回去和你们汇合，老爷子和父亲都不是常人，自然会帮我们打掩护的！” 见他坚持，程志强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至于我们二股的人手也不能留在这里当炮灰，我已经请调查处电讯室发电给戴春风，他已经同意了，你让张正鹏、关慧、陶茹萍等人带着咱们得人去杭城挑选人手，这次我至少要二十个人，怎么把人弄出来让他们自己想办法！” 一周后，通往苏区的一处检查站，很多衣衫褴褛的百姓正在排队等待通过，队伍中有一个人看到哨卡的国军，用枪上的刺刀将每个准备通过的百姓随身包袱全部挑开，如有无法说明意图来历的物品，轻则拳打脚踢，严重的竟然直接被抓走了，稍有反抗，就会被当场击毙。 心中不由暗暗着急，这可如何是好，自己身上携带的物品绝对不能被他们发现，甚至不能出现任何意外，如果闯关，虽然有成功的可能，但是失败的后果实在太严重了。 而且时间紧迫，成千上万同志的生死就掌握在自己手中，重新规划路线显然不切实际！ 他想起自己脑海里那个计划，片刻后，终于狠下心来，趁众人不注意，闪身跑到路旁的小树林里，他找了一块石头，试着掂量了一下，然后又对着自己的脸颊比划了一番，露出满意的神色，突地牙关紧咬，就要拿石头朝脸上砸去！ 却没想到，此时意外发生了，“啪啪啪.....”从哨所方向传来三声枪响，随后更是枪声大作，人群一片慌乱和尖叫，不知道是谁喊的：“赤匪打过来了，隐蔽......” 他手中的石头顿在了半空，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将石头放下，小心翼翼的朝着外面走去，他隐蔽在马路边的一条小沟内向枪声的方向观察！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稀稀拉拉的枪声，但打的却是极准，每一次枪声落下，必然会有一个哨兵的身影倒下，惊得那帮白军胡乱的开着枪还击，狼狈逃窜。这会是什么人呢？难道是真的是组织的队伍打过来了？不可能啊？ 有对射了一会，眼看自己这边连个人影都没看着，兄弟们就倒下七八个了，其他的白军谁也不愿露头送命了，纷纷逃到工事后面当了缩头乌龟！ 奇怪的是，对面的额枪声竟然也停止了，场面就这么僵持起来，百姓中有胆子大的，眼见双方不再交火，便壮着胆子向检查站跑去，虽然有可能被误伤打死，但是这里很多人携带的物品都是一家人活下去的希望，总要试一试的！ 工事后的白军军官伸出脑袋大声喝止：“泥腿子们，赶快滚回去等待检查，谁要是敢私自逃跑，一律以赤匪论处.....” 然而不等他话音落下，不知道哪里射来的子弹边打进了他的脑袋里，天灵盖都被掀飞了！吓得一众白军再也没人敢露头了！ 男人稍作犹豫，便狠下心来，跟在慌乱的人群后，向关卡冲去，直到他顺利通过检查站，整个人还是懵的，自己就这么过来了？多亏了开枪的人，如果有机会自己一定要好好谢谢他！ 程默极目远眺，看到自己一直等的人顺利通过逐渐远去后，这次慢条斯理的将手中的毛瑟步枪收起，缓缓退去。 原来三天前，他终于在双方交战的缓冲地带和赵天龙汇合了，然后赵天龙和程志强按照原定计划折往湘省，他自己则花了两天时间一直跟着那个男人的身后，直到今天看见对方进了树林，才终于确定这就是历史上对方遭遇的那次危机，于是他迅速展开行动，终于在最后一刻打消了对方为了完成任务，自残己身的悲剧！ 过了这个检查站就是红军的实控区了，对方应该不会再遇到麻烦了，自己也该想办法尽快赶到接头地点和老吴汇合了！一年多不见了，不知道他过的怎么样？ 第81章 激动人心的时刻 程默为了躲过各个检查站，以及保证自己的踪迹不暴露，在山野间又辗转了三天，才到达约定地点。 当程默敲开外墙上留有标记的院门时，老吴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自己认识的程少爷，此时的他早已风尘仆仆，用来伪装的胡须东倒西歪的，头发也是乱糟糟的，还夹杂着几根杂草！ 久别重逢二人都很激动，紧紧握住对方的双手，久久也不愿松开，吴启仁难掩自己的高兴，说道：“紫微同志，你受苦了！” 这句话倒是把程默弄尴尬了，他苦笑着说道：“老吴同志，被你这么一说，我怎么感觉自己好像刚从牢里放出来一样，我这一身是因为要躲避沿途的国军，钻山沟弄得。其他倒是挺顺利的，倒也没吃什么苦头！” 老吴听他这说，顿时乐了，哈哈笑道：“你呀，还是这么爱开玩笑，走，进去说！” 二人进屋落座后，吴启仁边给他倒水，边说道：“你在特务处怎么样？听说你现在官越做越大啦！” 见过自己的同志，程默有一种回到家的感觉，也难掩兴奋，像小孩子和家长炫耀成绩单似得，答道：“就那样吧，整日里如履薄冰，那是什么大官，就是个小小的少校！” 老吴闻言翻了个白眼：“同志哥，这我可要批评你了，你可不要被敌人的糖衣炮弹和首都的花花世界腐蚀了啊！” 程默笑道：“不怕，糖衣送来吃下，炮弹倒是要打回去的。算了，不开玩笑了，快跟我讲讲苏区现在的情况，整天看着国党那些歌功颂德的战报，我都快担心死了！” 吴启仁倒水的手颤抖了一下，叹了口气说道：“这次反动派的报纸倒是没有掺杂太多水分，从去年9月第五次反围剿开始至今，红军共计牺牲减员达十万余众，与国军的战损首次到了历史最高比例1:5。 连续血战，伤员暴增，苏维埃医院病房与院中躺满急待手术伤员，由于缺乏药品，很多人伤口感染化脓，哀嚎声充斥大院。 前段时间听到某位将军也身负重伤，上级匆匆来到医院，惨不忍睹的一幕幕让他心口滴血，责问院长傅连暲为什么手术不用麻药？” 傅院长几乎要哭出声：“别说麻药，连消毒酒精和盐巴也没有，战士们截肢手术用木匠锯子锯。后勤没人管，我现在最大希望是有点盐吧，让伤员消毒，他们伤口已经发臭了… 而这只是无数惨剧中一个缩影，更多的战士还在每天不停的倒在敌人的飞机大炮下。可是你知道吗，共产国际的那些家伙，还在不停催促各部队打阵地战，和敌人拼消耗！ 根据你和其他战线同志传来的情报显示，我们面对的是国军100万全副武装的精锐以及多达850架飞机的狂轰乱炸，我们拿什么去拼消耗？眼看着秋收起义以来打下来的大好局面全部损失殆尽，让人心痛啊！” 他一屁股坐到凳子上，使劲的抓挠着自己的头发，脸上的痛苦和绝望，让人心有戚戚。程默听到这些，心里也堵的喘不上气来，可他还是强撑着问道：“我不是将铁桶计划的前期筹备情况通报中央了吗？现在上面是什么态度？” 老吴努力收敛情绪后，回道：“其实在委员、首长的坚持下，我军早就有意跳出现在的囚笼，只是因为共产国际的坚持，没能成型，几个月前当上级收到你的情报后，终于下定决心加快了准备转移的步伐，只是具体计划和时间那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等你见到首长应该就会有答案了！” 10月4日，历经种种困难，程默终于在一处不起眼的民居内，等到了仰慕已久的首长，这一刻他内心的激动是无法用言语来诉说的，那种感觉仿佛信徒见到了上帝的身影，是史诗照进现实的震撼，历史书中记载的 人就这样有血有肉的站在了他的面前。 对方一袭粗布军装，整个人显得有些瘦削，尽管脸上的疲倦如此明显，却难掩其眉宇间的睿智风采，这一刻程默热泪盈眶，心潮澎湃无以复加，真的是他，也应该是他，谁还有这种风采！ 首长转头看了后面的老吴一眼，老吴苦笑着摇了摇头，意思自己也不知道对方这是怎么了，然后他转身离开并轻轻关上房门，把空间留给了两人。 首长笑着打趣道：“不都说我们程默同志，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翻手定乾坤吗？怎么到了我这就哭起鼻子了？” 程默被逗得噗嗤一笑，随即立正，无比郑重的敬了一个军礼，朗声说道：“首长好！紫微向您报到！” 放下手后笑嘻嘻的道：“首长，您就别取笑我了，我这不是看见您激动的吗！” 首长微笑道：“听说你看了最高长官都镇定自若，还救驾有功，我的官可没有他大吆！” 程默挠了挠头，不知道为什么，从他见到首长的第一眼起，就充满了亲切，言行举止都没有平时的冷静，他嘿嘿笑道：“那不一样，您是我心中最尊敬的人，难免激动！” “我就当真了，程默同志，说说你近期的具体情况，以及你这次冒险来苏区见我的原因！” 闻言，程默当下就将自己回国后如何加入的特务处，和在金陵的表现，以及此次庐山之行的情况，，一一做了汇报。 首长听的很认真，还时不时的点下头，直到程默说完庐山上的事情后，他沉吟了片刻问道：“这么说，你早就猜到了哪位同志的身份，还在路上一路暗中护送他安全进入我们控制的区域！其实他说明当时的遭遇时，我就猜到可能是你出的手，我听欧洲的同志提过，你个人的战斗力相当不俗！” 程默点点头，答道：“是的，其实他们的行动我早就留意到了，只是我不方便表露身份，但是我也不能眼看着，一个这么优秀的同志，自残自身留下残疾，当时要是我不出手，他肯定不计后果的对自己出手，我心难安啊！” “你做的很好，看来真的如哪位同志说的一样，形势已经极为严峻，必须马上做出安排！” 第82章 晚归 程默补充道：“关于我冒险来见您的目的，还是上次安排苏孜悠同志报告的那件事情，我在全国一些军事要地和艰苦地区，暗自通过天堂公司准备了一批物资，其中有药品、食盐、酒精及一些枪支弹药！这是详细的路线图，希望能对组织上有些帮助，来的时候我听老吴同志说了苏区医疗物资急缺，这上面有两座储备点离我们不远，您可以安排一只部队运回来，其中有几箱欧洲最新研制的，治疗外伤的特效药--磺胺，可以拯救不少战士的生命！” 首长闻言大喜，拿着那张线路图越看越是心惊，这可真是大手笔啊，几十个物资点，要在敌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完成，耗费的财力和人力简直是个天文数字，他握住程默的手，颤声道：“真的太好了！我听说过磺胺这种药，据说在欧洲也是一药难求，价比黄金，我替前线的将士们对你致以最真挚的感谢！” 程默被闹了个大红脸，连道不敢，这都是自己应该做的！ 可是首长接着问出的话却吓出了他一身的冷汗，首长有些狐疑的问道：“可是，程默同志你选择的这些地域的依据是什么？难道中央的撤退计划已经被特务处察觉了？当然我不是怀疑你，只是兹事体大，我必须弄清楚其中的风险！” 程默没有其他办法，只好将后世史料记载的，那些关于长征路线论证的臆测，说成是自己的分析！ 这番言论让首长对他的欣赏之意更浓，听完后他感慨的说道：“不愧是柏林陆军学院的高材生，你的战术水平足够在红军中当个参谋长了，可却被我放在了敌人的心脏，行走于黑夜中不见天日，你怨我吗？” 程默神色凝重，高声答道：“报告，程默毕生的志愿是消灭剥削、解放劳苦大众，让千千万万的老百姓翻身做主人，为共产主义奋斗终生！无论从事什么工作，只要是对党和人民有利，就是我程默应该去做的！我不怨也不悔！” 首长的眼角有些湿润，多好的同志啊！ 程默在苏区一共呆了三天，期间在老吴的陪同下，他走了很多地方，看到了很多因为长期封锁导致的惨剧，百姓缺油少盐，很多人都得了甲状腺疾病，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在群众基础最好的几个县，几乎家家都挂起了白幡，那就是家中有亲人战死在了前线，尽管到处都是凄凉的悲泣声。 但仍然随处可见苏区群众踊跃完粮纳税、购买公债，积极参军参战、坚壁清野。苏区支前和参战的队伍达七种之多，如担架队、运输队、破坏队、救护队、洗衣队、向导队、慰劳队。这一切都让程默心潮澎湃久久不能自已，恨不得亲身参与其中，可是他不能，因为他该离开了！ 临行，上级与他进行了一次深入的谈话，首先肯定了他之前所做的工作，尤其是那批起获的药品这次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但是也增加了他暴露的风险，凡走过必有痕迹，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然后给了他进一步的指示，他还记得那天首长说的话：“当前我们的革命工作遇到了一些实际困难，但这些都会克服的，戴春风此人非常了得，日后在情报战线的成就绝对不是徐可均可以比拟的，我们在特务处的力量一直很薄弱，牺牲了很多同志，也未能真正触及根本，所以你的重要性就显得更加重要。 这次你给组织提供的帮助已经相当大了，但是那批物资我和几位同志商议了一番，最好还是尽可能的不去使用，如果迫不得已要动用，也要找个一个好的掩饰办法，不能牵连到你！” 程默闻言大急：“首长。我一个人的生死算什么？如果能够拯救更多的同志，我愿意牺牲自己！” 他的表现并没有出乎首长的意外，他手掌轻抬，示意程默稍安勿躁，继续平静说道：“这批物资很珍贵，也确实是我们急需的，但是你想过没有？十几万大军的后勤，靠你一个人能解决多少呢！而且并非不能启用，而是要在合适的时机和拥有一个合理的解释的情况下使用！ 你还很年轻，未来可以为组织做更多的贡献，但前提是你能好好的成长起来！” 就这样程默在极度不舍中，离开了这片革命者打的圣地，而在他启程的同时，红军远征的先遣部队也迈上了新的征程！ 一周后返回家中的程默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拉着弟弟妹妹们一起喝了很多的酒，大家都看出来他有心事，但都没有问出口，迁就着他的情绪！ 远方的游子回到故乡，父母亲人总是最高兴。不信你看，程母一边拉着儿子的手絮叨，一边抹着喜极而泣的眼泪。程雪这个小不点紧紧抱着大哥的大腿试图往上爬，惹得程默一阵大笑，张开双手抄起她抱在怀里。 程母嗔道：“这死丫头，你都过大了，还要你大哥抱着，你大哥都累坏了，赶紧下来！” 程雪翻了个白眼，才不管母亲的唠叨呢，银铃般的声音响起：“大哥，你是不是不喜欢你可爱的妹妹了，回来这么久都躲在老宅，不来看我，母亲还不让我去找你！” 程默特别享受这其乐融融的一幕，笑道：“母亲，没关系，丫头又不重，我抱着就是了。 大哥怎么会不喜欢雪儿呢，这不是回来了吗？” 大厅，程秉德看着儿子一身笔挺的少校军装，格外的英武不凡，欣慰的点点头，孩子长大了！ 傍晚，家宴结束。母亲带着玩累的程雪回房休息，程志强知道大哥和义父有正事要聊，便带着程默的二弟程然出去了，两人的谈话传来：“程然，走，和我搭搭手，我看看你的功夫有没有长进！” 程默起身跟着父亲走进书房，坐定后，程秉德点上烟斗抽了一口，缓缓吐出一股烟气，才说道：“那边的情况怎么样？能撑得过去吗？” 第83章 事急，速归! 程默当然知道父亲问的是什么，沉吟了一下，回答道：“虽然很艰难，但是我对他们有信心，一定能够跳出囚笼，鱼跃大海化而为龙！” 程父点点头，又说道：“你自己也要小心，我听阿强说了你们这段时间的经历，你做事还是太高调了，把自己放在众目睽睽的焦点下，这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而且首都虽然是天子脚下，但各方势力盘根错杂，高官豪门无数，一不小心你就被哪些幕后的黑手暗算了，吞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你还年轻，如果真的要建功立业，还是想办法申请外放吧！从台前众人的视线中退去，才能专心做你自己的事！” 程父的话让程默大受启发，他最近也觉得做事总是束手束脚，而且在将星云集的金陵，他一个小小的情报股长能发挥的作用实在是太小了！ 他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迟疑着说道：“我心中也有此意，但是担心戴春风不愿意放我离开！好在，他对南昌行营调查科的整合即将结束，人手上应该不会再捉襟见肘！倒是可以开始运作此事了！” 父子二人聊了很多对于时局的看法，末了，程默突然问道：“父亲，关于我们家转移的事情，现在进行的如何了？” 程秉德思索了一番后，顺着他的话头说道：“你祖父也觉得你的分析颇有道理，已经和你二叔他们商量过了，你离开的这段时间，我们手里大部分店铺和生意都已经套现的差不多了，在小婷的帮助下，基本都投资在美国和南洋方面，我们家族的土地并不是很多，也就仅是自给自足满足家族所需而已，就先放着吧！ 至于家族成员，我们这一门人丁算不上兴旺，你二叔已经决定举家搬往旧金山，我们家的话，程然一直都视你为榜样，想学你的路子，去美国读书，我也就同意了！我和你祖父打算搬到蓉城养老，川地可是个颐养天年的好地方！不过我们打算过两年再走！”‘ 程默点点头，姜还是老的辣，蓉城到时候也是大后方，还不用像渝地一样遭受狂轰乱炸。而且算算时间两年后倒是刚好可以避过那场大捷！他看见父亲的脸上浮现了倦意，便嘱咐父亲早点休息，起身离去！ 10月下旬，就在程默琢磨着是不是该结束休假生活，回去工作了的时候。这天他去老宅探望祖父回来，还没走到家门口就看见程雪和程然在门外朝这边张望着，一旁的福伯拉着小雪的一只手，唯恐她乱跑，到了近前，程然迎了上来，说道：“大哥，家里来客人了，说是找你的！” 程默诧异，问道：“什么人？” 程然低声答道：“警察局的刘局长！” 他找自己干什么？我和他从来没有什么交集啊！只是听说过对方。 他招呼程然道：“走，带我去看看？” 走到门口的时候，把急的在福伯跟前四脚乱蹬的小家伙抱在怀里，引得小家伙开心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客厅里，一个身穿警服的胖子正和程秉德分宾主而坐，喝茶寒暄着，那胖子还时不时的朝门外张望着，眼中露出焦急之色！ 此时眼睛瞅见程默进来，急忙站起身，谄媚的说道：“程股长回来啦!鄙人是湘潭警察局局长兼特务处湘潭站站长--刘九高！” 程默倒是很平淡，径直走到父亲下手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才淡淡的开口问道：“刘局长找我有什么事吗？” 刘九高对程默的冷淡倒也不以为意，虽然程默是个股长，他是个区长，但那要看跟谁比，跟程默比那他就是个弟弟！ 他笑道：“不是我找你，是处座有命令让我转达！” 戴春风找自己，看来是有什么紧急情况！他问道：“处座有什么指示？” 刘九高从身上拿出一封电报，程默接过一看，上面写着：“事急，速归！” 他不禁皱起了眉头，什么事这么急着找自己回去！ 他将电报收起，然后对着对方说道：“感谢刘兄前来送信，事情紧急，我立刻准备出发返回金陵，刘兄难得登门，便让家父代为招待一番，这是小弟的一番心意，切勿推辞！” 刘九高假意退却一番，便应了下来，他本来亲自送信的目的就是想结交程家，不然在紧急的电报，也不用他一个堂堂局长亲自送来！ 随即程默与程志强乘坐第二天一早的火车，在母亲和程雪的依依不舍中，踏上了返回金陵的行程！ 这个年代的火车不光是慢。条件设施也差的要命，要去到软卧包厢必须穿过人群熙熙攘攘的硬座车厢，各种杂物、家禽甚至小型社畜的味道弥漫在整个车厢，在农耕社会，人们总是习惯于将自己的私有财产随时带在身边！有部谢贤主演的电视剧，将这一幕刻画的淋漓尽致。 当两人费尽周转，来到自己的包厢时，两个在走廊吸烟的男人吸引程默的注意，本来他只是出于职业习惯，在进入包厢前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可是当眼角瞥见两人手上的香烟时，他的眼睛眯了起来。 “哥，里面都收拾好了，进来休息吧！”程志强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于是他在对面两人的目光注视过来前，先一步走入了包厢！ 程志强见他好像在躲避什么，有些奇怪，问道：“哥，怎么了？” 程默却没有回答他，只是在那里低头好像在考虑着什么。过了一会，在抬起头来，说道：“刚刚走廊有两个人在那里抽烟，你注意到了吗？” 程志强想了一下回答道：“有点印象，是不是一个穿着西装的瘦子和一个穿着猎装的，但是我没发现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啊，似乎说的也是带有广东口音的国语！” 程默没有责怪他，要不是自己不经意的一瞥，谁能留意到那个细节呢！ 他看着对方，说道：“他们抽的是日本的“七星”香烟，这种烟在国内根本没有卖的，只有日本本土、台湾、香港等地才有出售，即使在花城也是没有的！据我所知，在国内能抽到这种香烟的，只有政务院的那几位留日派高官，你说这两个会是什么人呢？” 第84章 又来了 程志强茅塞顿开，问道：“哥，你怀疑他们是日本人？” 程默点头说道：“现在还不能确认，待会你去和乘警了解下这两个人的信息，我这里盯着，看看他们想干什么？” 程志强没多说什么。转身向外走去，而程默则是等了片刻，拉开包厢的门，向两人交谈的地方走去。 看见有陌生人走来，两人停止了交谈，神色警惕的望向程默。 程默好似全然没有看到他们满是敌意的眼神，到了跟前，开口用生涩的汉语说道：“阁下，您好！请问可以给支烟抽吗？我的刚好抽完了，虽然我的随从刚刚已经帮我去前面的车厢买了，但是你们懂的，烟民的劲头一上来，实在是一刻都很难忍受啊！我可以付钱的！” 对方听到程默这生涩的语言，却出乎意料的放松了警惕，其中那个瘦子说道：“听你的口音好像不是中国人，你是日本人吗？” 程默反倒是立马变现出警惕和害怕的表情，急切的说道：“你们想干什么？我不过是想和你们要根香烟，如果不愿意给，就算了，打听我的身份干什么？” 对面两人相视一眼，笑了。那个瘦子继续说道：“你不要紧张，我们没有恶意，大东亚共荣嘛！都是一家人！就是觉得很亲切！”说着，将手里的香烟递了过来。 程默将信将疑的接过香烟盒抽出一根，看地方没有恶意，随后便放心的点上，美美的抽了一口，这个姿势表情，旁人见了肯定觉得这个老烟民一定是憋坏了！ 直至将一支烟吸完，仿佛过足了瘾头，好似终于放下了戒心，程默说道：“多么纯正的味道啊!还是家乡的烟草品质最佳，我来自奈良县，是个地理学家，常年在中国各地旅行，了解地理风貌、民俗人文。 不过你们也知道，现在有些中国人对我们不是很友好！我担心你们也是这样的，抱歉了，两位！ 我叫藤原信良，请多关照!” 当他说出自己的名字时，两人脸上的表情明显的出现了一些震惊，一直没有说话的一个男子，簇生粗气恭敬说道：“难道您是传说的源氏后人？” 程默有点含糊的答道：“祖上是这么说的，但是我不太确定，也不想让人误会，对了，中国话怎么说的，好像是“不肖子孙”，是这个意思吗？我不太确定。很抱歉，我的汉语说的并不是很好！” 瘦子悄悄的给那人使了个眼神，恭敬道：“哪里，大人您实在是太谦逊了，刚才我们失礼了！其实，我们也是日本人，真是怀念春日神社小路上的竹灯笼啊！还有那些可爱的天神使者--白鹤，一切是如此的美妙！” 程默冷笑道，要不是前世自己曾经作为安保人员，陪同一个交流团去过春日神社，还真被这小鬼子唬住了，这是在盘道啊！前世自己可是为了更好的完成那次任务，对这个神社和它背后的藤原家好好做了一番功课的，没想到在90年前派上用场了！ 他装作有些疑惑的回想了一会，语气有些不确定的说：“对不起，阁下！虽然有些不礼貌，但是我还是要说，春日神社的小路上是很有特色的石灯笼，而且神社内也并没有白鹤，而是一些温和而可爱的小鹿，他们是神明的使者！你们这么说，可是对我藤原家祖庙的亵渎！” 两人的表情有些尴尬，瘦子忙道：“对不起，大人！请您原谅！” 程默继续扮演着谦虚的知识分子形象，故作大方的告诉对方自己不会在意，这个时期的日本是个种姓制度极为严格的国家，程默的态度让二人大为钦佩和敬重！ 程默试探着问道：“方便问一下你们是做什么的吗？我不是想探究你们的身份，只是看看有没有能帮到你们的地方，我在金陵和很多政要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两人想了一会，然后穿着猎装的男子歉意的让程默等他们一下，拉着瘦子走到一边，程默凭借敏锐的听感，依稀听到猎装男子说道：“你觉得怎么样？要不要告诉阁下我们的意图，毕竟我们也是第一次去金陵，据说那个厉害人物已经将我们的情报网摧毁的差不多了，现在大家可都是将民国政府的首都称为“帝国情报人员的坟场”啊！我们人单势孤，别步了他们的后尘！” 瘦子有些犹豫，但是一想到自己落入敌手的惨状，不由的一个哆嗦，终于下了决心：“好吧，我赞成，不过还是不能告诉大人，我们的具体任务和个人信息，以防不测！” 二人商议好后，回到了程默的跟前，还是那个瘦子和程默交流：“大人，我们是外务省的情报人员，限于工作纪律，不能像你表露具体身份，其实我们刚好需要熟悉金陵情况的人士协助，如果您愿意给我们提供一些帮助，那就太好了！” 程默露出了然的神色，从身上拿出随身携带的便笺纸，用钢笔写了些什么，然后边递向二人边一脸诚恳的说道：“我很佩服你们这样的勇士，如果能帮到你们，我是非常愿意为大东亚共荣的事业尽上一份力的，这是我在金陵的联系方式，两位，如果到时候有需要，不要客气，尽管开口！” 二人脸上都露出惊喜之色，忙不迭的双手恭敬的接了过去，看了一眼后，郑重的收入怀中，同时向程默鞠躬致谢！ 程默为了避免对方起疑，没有在探究对方的具体行动，又和他们聊了一些日本的风土人情。当他眼角瞥见程志强已经回到车厢的时候，他知道，是时候结束这场对话了。 他朝程志强招手喊道：“冷泉君，这里！” 程志强闻声走来，他去同文书院读书的时候，程默给他取了个让他极为排斥的日本名字，就叫--冷泉有志。 程默一副很开心的样子，给对面二人介绍道：“这是我的护卫家臣，冷泉一男阁下。冷泉君，这两位是我刚认识的同胞，打个招呼吧！” 在程志强冷着脸和二人打过招呼后，程默和他们分开，回到了自己的包厢。两人不仅没有怀疑程志强的身份，反而更加对程默的来历深信不疑，一般人不知道冷泉这个偏门的姓氏，他们却很清楚，冷泉氏历史上一直是藤原家的家臣子！ 第85章 被杀害的同事 程默身子侧躺在铺位上，上身斜靠着窗户，看着手里的书，可是突然他觉得气氛好像有些太过安静了，将眼睛从书上挪开，然后他就看见程志强委屈巴巴的瞅着他，也不知道多久了！ 他有些好笑，假意问道：“你这是怎么啦？谁得罪你了，你和哥说，我帮你收拾他！” 程志强难得的发着小脾气，答道：“哥，我就不明白了，你干嘛好好的给我起个日本名字，而且还这么难听？” 程默哈哈哈笑着，惹得程志强赌气将身体朝向墙壁躺在床上不想搭理他，程默这次收敛笑容，说道：“好了，不逗你了，平时让你多读书你不听，冷泉这个姓氏可是出自某一位天皇的，妥妥的皇族啊！你还不乐意了你，你都不知道日本组的兄弟们为了弄到这两个身份，付出了多大代价！”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我们需要一个经得起查验，但是有能够引起日方尊重的身份，刚好这两个家族现在都处于没落，而且开枝散叶的族群广阔，即使引起怀疑，也轻易无法查证，如果扮演好这个角色，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这一点你不是在学校已经体会到了吗？” 程志强也只是一时觉得别扭，程默这么已解释，他也就不再纠结了，转身坐起，闷闷不乐的说道：“好吧！那两个人是从粤省花市上的车，随身的证件上显示的名字是钱彪、钱豹，据他们自己说是兄弟两，是港城茂昌公司的职员，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程默也将自己套出的信息告诉了他，两人一合计，这里面的事情估计小不了，有什么大事是需要从港城派特工来的，论便利和实力，沪上日特组织以及华北的土肥原机关，都要更加合适！ 手头的信息太少了，程默也无法分析出对方的意图，他也不瞎猜了，沉声对程志强说道：“下车后，你跟着他们，看看在哪里落脚，然后安排人24小时监视对方的行动！我倒要看看，这些远道而来的牛鬼蛇神要干些什么！” 随着汽笛的鸣起声，火车终于到站了，为了防止特务处接站的人和对方撞上，程默一直等所有人都下车后，才一个人拎着行李走向了站台。 不远处一个上面写有“金陵”二字的指示牌下，叶道圣带着几人正焦急的张望着，还不停的询问身边的人：“你确定，股长坐的是这趟车吗？怎么人都下来完了，还没有看到股长？” 正在旁边的人慌忙解释的时候，叶道圣的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叶组长，是来接我的吗？”他转身看去，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程默已经来到了他们的身边。 于是苦笑道：“我的股长大人啊，您这神出鬼没的是要吓死谁吗？不是，您怎么才出来？程组长没和你一起回来吗？” 程默微笑着看向众人，一一打过招呼，然后才回答叶道圣的问题：“车上发现点有意思的事情，耽搁了一下，至于阿强，我让他先下车办点事，待会他自己回总部，我们走吧！” 叶道圣好奇他说的“有意思”的事，可是看到程默没有说的意思，径直向站外走去，便也急忙招呼众人跟上。 车上，程默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叶道圣几次张口想说些什么，又咽了下去。但闭着眼睛的程默仿佛知道了他的小动作，平静的说道：“说吧，怎么回事？处座因为什么事这么着急叫我回来？” 叶道圣轻出了一口气，这才娓娓道出缘由，大概是五天前吧，早上上班的时候，有两位统计股的同事没有来上班，一开始大家以为是家里有事，临时来不了！虽然等了一天也没有见他们来请假，但都没有在意！ 可是第二天不光这两位依然没有来上班，反而警卫班的一名士兵也出现了这个情况，唐科长和郑副处长听到汇报后，这才意识到不对！ 就在大家四处寻找三人踪迹的时候，警察厅的赵科长打来电话，说是有警员接到报警，说是在一处民房里发现死尸，现场惨不忍睹，调查科赶到现场后发现尸体特征和我们要找的人极为相似，于是打电话来询问我们是否要检查一下。 唐纵当即命令叶道圣带人接手，可是到了现场一看，叶道圣就傻眼了，映在他眼前的场景，简直惨绝人寰，三人明显生前经历过非人的折磨。脸上早已经是面目全非！ 就在叶道圣紧张而忙碌的开展侦破工作时，噩耗再次传来，总务科负责后勤的两名采购人员也失踪了！ 这下事情变得异常棘手，这明显就是有人在针对特务处，两位留守的金陵的也慌了，连夜发急电给前线的戴春风，可是戴春风自己现在也是一脑门官司。 红党出于意料的突然进行大转移，跳出了上面那位精心准备的包围圈，引得雷霆震怒，当众严厉斥责情报部门的几位主官都是酒囊饭袋，要求限期查出情报泄露的原因！ 戴春风根本无暇兼顾金陵总部的风波，他一合计，处理这种事情程默是个最好的人选，便立即要求急电召回程默！ 程默听完整个事情经过，也是一脸惊愕，这是什么人下的手，这么大的手笔，会是日本人吗？如果是，那他们这么大的动作到底有什么意图呢？ 他猛的睁开双眼，目光中杀意凛冽，沉声问道：“这几天依然持续有人失踪吗？” 叶道圣闻言苦笑，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沮丧的说道：“您猜的没错，就在我们联合军警大索全城的当口，谁也没有想到，凶手不仅没有收敛的迹象，反而更加肆无忌惮了，这几天有接连有四位同事出事了，已经找到尸体的有五人，还有两人下落不明，而且我感觉对方好像显得极为迫切！” 程默想了一下，又问道：“这些被害的人员有什么共性吗？” 叶道圣摇了摇头，回道：“这正是我们疑惑的地方，我们仔细调查了这些人的工作和生活圈子，发现丝毫没有能联系起来的线索，有些人甚至都相互不认识，更让人疑惑的是，失踪的人里竟然还有刚加入我们总部小型训练班的学员！” 第86章 初露端倪 程默没有再询问什么，他若有所思的摩挲着下巴。既然这些人相互都不认识，又来自不同的部门，那么敌人是如何确认他们是自己的目标的呢？又想从他们身上得到什么呢？ 一行人驱车直奔鸡鹅巷总部，车子在门口的岗亭处停下，这是要接受检查，避免有敌人或危险物品混入，程默这漫长的旅途上一直都是坐着的，此时身体有些不耐，便对叶道圣说到：“都下车吧，都到家门口了，没必要摆这个架子，我一路上坐了十几个小时了，下去透口气！” 说完，就自行开门下去了，叶道圣无奈，只好跟着。 程默美美的伸了个懒腰，左右摆动着手臂舒展四肢，让有些僵硬的身体得到放松。可是没有多久，叶道圣就发现程默的动作慢下来，而且目光还注视着不远处，透出些许疑惑和凝重，他顺着程默的视线看去..... 没什么特别啊！卖报纸的小摊档，擦鞋的小工，叫卖的馄饨摊还有各色卖水果的摊档，这些人身上的服饰鞋帽，行为做派都符合他们的职业，没什么奇怪之处啊！ 正当疑惑不解时，程默却自顾说道：“老叶，你饿不饿啊？我请你吃馄饨吧，走！”话落，不等叶道圣回答便朝馄饨摊那边走去。 叶道圣都无语了，老大，你这是在问我的意见吗？我怎么感觉自己就像个道具呢！眼看程默走远，他赶紧小跑着跟了上去，谁让对方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两人来到馄饨摊前，找了个位置坐下，程默招呼老板过来，老板看起来是个本分老实的中年人，个子不高，脸上布满岁月艰辛留下的沟壑皱纹，身子因为长期的劳作已经显得有些佝偻，一脸讨好之相的走了过来，问道：“两位官爷，吃点什么？我这里有鲜肉馄饨、鸡丝面、青菜面和阳春面！” 程默笑道：“老板好眼力，您是怎么知道我们是官面上的人的？” 老板的腰弯得更低了，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是透着憨厚的声音传出：“咱做了几十年的小买卖了，经的见得多了，您二位坐的小汽车加上这行走间的做派，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啊！” 程默也不以为意，笑了笑：“来两碗馄饨吧，你在这里摆了多久了？” 老板边煮馄饨边答道：“没多久，以前在码头那里，生意倒是还不错，就是青帮的大爷们吃饭从来不给钱，这例钱还不停的往上涨，实在是没法糊口了，这不就搬到这里了，生意虽然差一点，但是胜在安稳！” 他的动作娴熟麻利，很快就做了两碗香气扑鼻的馄饨过来，大骨熬得汤飘出诱人的香气，一颗颗晶莹剔透的馄饨在碗里沉沉浮浮，上面飘着一些碧绿的葱花和几颗虾米，一看就让人有了食欲。 程默拿起筷子边将一颗馄饨送入口中品尝，边说道：“老板你这手艺真是不错，堪称珍馐美味啊！” 老板听见有人夸奖他的手艺，高兴的露出一口黄牙，忙道：“客人您过奖了，就是普通家常手艺，您要爱吃的话，可要常来啊，我晚上都在这里！” 程默低头吃饭的脸上透出些许意味深长的表情，只是因为角度的关系，叶道圣和摊主都没有察觉。 吃饭馄饨程默有在旁边的摊位买了些红薯和水果，整个过程都饶有兴致的和这些老板攀谈着家常，让跟在一旁的叶道圣有些诧异，程默平时可是很少说这么多话的，尤其还是素不相识的人。难道是另有深意！ 回到特务处，程默随即便去了唐纵的办公室，屋里正埋头办公的唐纵看见进来的是程默，顿时大喜，急忙问道：“程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快来坐！” 程默先是给他敬了一个礼，然后坐在他的对面，答道：“上午的火车，这不刚刚回到处里，路上简单听叶道圣说了事情的经过，知道情况紧急，便立刻来找您报道了！” 唐纵闻言，立马浮现一脸愁容，苦笑道：“也不怕你笑话，我现在是焦头烂额了，就在昨晚，又有一个外勤的兄弟失踪了！” 程默也皱起了眉头，问道：“到现在为止，失踪和被害的都是男性吗？另外，既然无法杜绝人员被害，为什么不禁止人员单独外出呢？” 唐纵脸上的凄苦之色更加明显了，说道：“已经要求了，可是总部那么多人员，尤其是很多内勤文职都是本地人，要是全部限制在总部机关，会引起恐慌的，而且我们一下正常的日常工作也不能完全瘫痪啊！” 程默点头表示理解，然后他问道：“科长，那我现在就开始工作了？” 唐纵却拦住了准备离开的他，说道：“不急，现在金陵主事的是郑副处长，你和他还没有接触过，我带你去打个招呼吧！” 两人随后来到副处长办公室，程默是第一次见到郑耀全，面前这个人和他见到的其他特务处官员不同，一身做工精湛的英式西装，领带系得一丝不苟，脸上丝毫没有情报工作者的阴鸷气息，倒是有些学者般的儒雅。 当他暗自打量郑耀全的时候，对面的人也在看着这个特务处后起之秀，戴春风的爱将。程默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年轻，年轻的让人嫉妒，身材修长笔挺，容貌英俊，间或眼神中流出一丝精芒却不会令人反感，整个人都透出一股子精明强干，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 他热情的笑着说道：“这就是程股长吧！果然是少年英杰，一表人才啊！” 程默赶紧恭敬问好，表现的非常的谦逊，一番寒暄后，郑耀全终于进入了正题，沉声问道：“事情的经过都听说了吧？你有把握吗？我想听听你的看法或者关于这个案子你有什么侦破方向吗？” 程默见对方问起正事，立刻正色回道：“事情的经过属下大概听说了经过，十全的把握不敢说有，但是还是有一些不太成熟的想法，只是暂时还不能确定，待查明证实了属下的猜测后再向您汇报！” 第87章 线索 郑耀全听到他的回答后大为好奇，不知道程默是在故弄玄虚还是真有想法，但是总部这么多人忙活了这久，还动用了金陵的军警力量，就差把金陵城翻过来了，都没有任何发现，这个年轻人才刚刚回到总部，这就有线索了！ 但是他看程默并没有要说的意思，便按下自己内心的疑惑，暂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就先看看他怎么做吧，如果没有效果，再处置也不迟！ 但是他内心还是对程默有些失望，觉得此子有些言过其实，于是说话的语气便没了刚才的热情，淡淡的说道：“既然你已经有了头绪，那就去办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两人告辞离开郑耀全的办公室后，唐纵对程默埋怨道：“你说你就不能不要把话说的那么满吗？郑副处长这个人一向谨慎小心惯了，最见不得别人满嘴大话，这下肯定对你有意见了！” 虽然唐纵这个人是个坚定的反动派，但是就工作而言，程默还是很喜欢这个上司的，没有戴春风那么阴狠，也不像王天木、陈恭澍等人那么残暴，对待下属也算有情有义，更难得的是，此人极善隐忍之道！ 他低声对其耳语道：“感谢科长的关爱，您放心，我敢这么说，必然有些把握，绝对不会给你带来麻烦的！” 唐纵自然知道程默的能力和秉性，至少他还从未见过对方信口开河，无的放矢过。他有些惊喜的追问道：“你真的有线索了？” 程默神秘一笑，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模棱两可的回道：“我也不能确定，您还是安心等我的消息吧，对了，人手资源方面还希望处里能全力支持我！” 唐纵顿时悬着的心落到地上，干脆的说道：“所有的人员装备你都可以调用，人手如果不够，一股的人也可以支援你们，需要其他协助的，我去和郑副处长说！” 程默大喜，立刻说道：“一股的人就不用了，除了避免张站长和郑股长误会以外，也是不熟悉用起来不顺手，您把总部训练班的学员借给我吧，再加上关慧他们从杭城挑的人，人手方面应该足够了！” 唐纵闻言笑道：“你这个小滑头，吃独食的习惯可不好。还有，说起你手下挑人的事，我可听说了啊，警官学校和训练班的余主任都把状告到南昌戴处长哪里去了，据说你的人把这一届最好的毕业生全都给拐跑了，为了怕学校和训练营不放人，直接就连忽悠带欺骗的私自带回来了！” 程默倒是不以为意，反而显得乐呵呵的，人都到了自己手里，还能让他们要回去！ 和唐纵分开后，程默回到自己办公室，召集了自己麾下的骨干：程志强、叶道圣、梁翰芬、关慧、张正鹏、陶茹萍等人，没错，这次多了个陶茹萍，这个姑娘通过自己的杰出表现已经赢得了程默的重视，现在也是个小队长了！ 程默扫视了众人一圈，便开始说道：“张正鹏说一下你们杭城之行的收获吧！” 张正鹏向前迈出一步，朗声说道：“报告股长，此次共招募警官学院优秀毕业生二十人，训练班优秀学员十名，都是成绩排名前二十的好苗子！” 程默对这个数字相当满意，点了点头，说道：“这些学员身家清白，战术素养和文化程度高，有了他们的加入，我们二股的实力能上升一个新的台阶，这样吧，这次就优先让梁组长先挑选人手，我给你三个名额，把你鉴证科的架子补充起来，其他的人员一组和二组自行分配！” 听完他的话，梁翰芬是最高兴的，特务处本来就缺少鉴证和痕迹分析方面的专业人员，自从程默忽悠他建了这个鉴证科后，除了忙自己股里的事情，还有很多其他部门找他帮忙，都是为了工作又不能拒绝。 可是整个鉴证组只有他和自己助手两个人，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弄得他苦不堪言，一直抱怨程默就是个骗子。 这下好了，有了这三个人的加入，总算可以缓解一下自己的工作量了，等那几个答应回国帮自己的同学再一到，自己也算是名副其实了！ 然后就听程默接着说道：“接下来说说工作的事情，相信你们都知道了最近总部发生的一系列特工被害的案子了，综合各方面的资料和情报，我有一下几点怀疑，需要你们去调查证实！ 1.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在我们总部马路对面多了很多的商贩，我的记忆力还算好，这里面大多数的摊主以前从来没有在这里出现过，而且在我和部分摊主交流时，竟然发现这些人有着不俗的文化知识，虽然他们刻意掩饰，但是我说的一些典故成语，他们却毫不费力的明白了我的意思，这件事情难道不是很有趣吗？叶道圣！” 叶道圣上前一步，大声喊道！ “你去给我详细查清楚这些的来历，在这里开始摆摊的时间，以及有总部有哪些人经常去光顾他们，其中是否有哪些被害的人员！” “是！” 程默继续说道：“2.我看了卷宗，所有的受害者都是男性，其中更是不乏身手矫健之辈，且都是在晚上下班回家的路上或者是单独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那么是什么能够让他们来不及呼救或者逃跑就被敌人抓获了呢？我仔细分析了一下，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女人，特别漂亮的女人！” 关慧举手，示意自己有疑问，程默点头同意后，她说道：“可是股长，我们联合军警排查了金陵所有的妓院、夜总会、舞厅和暗门子，可是没有一个人见过他们去消遣的！” 程默听完后，却问道：“假如不是风尘女子呢，甚至不是早就认识的，而是以一种巧合的方式偶遇，继而遭遇团伙伏击呢，你和陶茹萍带一队人沿着这些被害人行动的路线，逐个进行调查，重点询问路人和居民有没有在出事的时间段，见过容貌美丽、风姿绰约的年轻女性。如果有，想办法给我把这个人找出来！” 第88章 灯下黑 “3.既然你们联合了军警对全城展开搜索后毫无发现，那么有没有听说过灯下黑这个词呢？” 张正鹏立刻激动的说道：“老师，你的意思是说他们藏在我们附近？” 程默点点头，继续分析道：“洪武中路历史悠久，就在我们总部的对面就有很多明代遗留下来的老宅子，其中更是不乏有地窖暗室之类的存在，以我们鸡鹅巷53为例，总部下面的审讯室不就是用明代的储冰窖改造的吗？你去带人悄悄的查一查这些地方，让那些街面上的老巡警找个好点的借口，另外让叶璟砚控制的哪些街头势力协助你一起查找！” 随即，张正鹏领命而去。 程默对着众人又说道：“4.既然全城都被军警严查，并且根据梁组长提供的鉴定报告来看，尸体出现的位置很大概率不是第一案发现场，有些尸体已经呈现出了巨人观，那么这些被害人的遗体又是如何出现在我们发现的现场的呢？” 余下的众人听到这里，都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程志强试探的问道：“股长，你的意思是凶手有便利的交通工具，比如：汽车？” 程默点头，补充道：“不光如此，这种交通工具还要能够在全城顺利通行，不受限制。因此我怀疑他们用的是警局或者军方牌照的车辆，你去带人查一查金陵所有这方面车辆的使用情况，看看有没有符合时间点和路线的车辆！” 程志强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立刻便出发去办了！ 办公室只剩下程默和梁翰芬，程默对他说道：“你再和我说说尸体的情况！” 梁翰芬沉吟了一会，开始报告：“尸体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受刑迹象，根据这些伤痕分布的位置，施刑的人应该是这方面的好手。 致死原因全部是割喉而死。根据尸斑的情况来看，受害人死亡的顺序与失踪的时间顺序并不一致！ 现场没有发现鞋印、织物残留或是其他物证，被清理的异常干净！ 最奇怪的是所有找到的尸体，容貌都遭到了严重破坏，基本都是靠形体特征确认的身份，凶手这也太残暴了，不是心理扭曲就是内心嗜血！ 但是有意思的是，我在其中的两具尸体的指缝里，发现了一些苔藓，我查过，这种苔藓必须生长在，常年不见天日且潮湿阴冷的地方，看来你的猜测应该是对的！” 程默沉思了一会，问道：“有火药残留吗？” 梁翰芬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发现！ 看来敌人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狡猾，不过，所有自己能想到的线索都已经在安排查证了，眼下，只能静待各方的消息了！ 送走梁翰芬后，程默给苏孜悠打了个电话报了平安，并告诉对方自己最近比较忙，没有时间去探望她。挂断电话后，程默便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起来！ 一直到了下午，也没有见到有人回来，他便知道，事情的困难程度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棘手！ 此时天色渐晚，他也无心休息了，从上午到现在就吃了一碗馄饨，肚子这个时候都已经饿的咕咕叫了，此时已近深秋，金陵已初露寒意，他拿起衣架上的大衣，走出了办公室。 总部门口，程默此时有些茫然，自己一个人也不知道吃什么，该去哪呢？片刻后，程默想起中午自己吃的那家馄饨味道还挺好的，不如再去尝尝，他不紧不慢的迈着步子向不远处走去，身后的影子被昏黄的路灯映照的格外清晰！ 令他意外的是，馄饨摊上竟然有一个熟悉的人--叶道圣，而对方此时也看见了他，并且还不着痕迹的给他递了个眼神。 程默知道，这是有情况，便轻轻的点了点头，只听叶道圣的声音响起：“长官，您也来吃馄饨啊，一起坐吧，我请您！” 程默露出上位置的气势，略微点头后坐在对面，叫了一碗鸡丝面，趁着摊主下面的空档，叶道圣低声快速说道：“股长，果然不出你所料，这些人有猫腻！这个馄饨摊主是十几天前第一个出现在这里的档口，然后在几天时间里，便陆陆续续出现很多以前从来没有在这条街上出现过的摊贩，我打听了周围几条街道的生意人，竟然没有一个人之前认识他们！” 程默正要说话，耳边传来的动静让他收住了话头，嘴里立即说道：“你吃完了就先走吧，记得把钱给店家！”叶道圣看到他的小动作，知道摊主在观察自己两人，便立刻应是，起身付钱走了。 摊主还是那副做派，小心的弓着腰，将一碗热气腾腾的鸡丝面端到了程默面前的小桌子上，闻着味道就知道 不比他做馄饨的手艺差！ 程默顿时食欲大动，不管这人是不是间谍，但这做饭的手艺真是没的说，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有人说，万一要是日谍下毒怎么办，别说对方在特务处对面潜伏图谋甚大，绝不对做如此短视之事。就是他真的下毒，可是你们别忘了，程默可是有着医道国手的水平，只是平时不用罢了，要是他能被毒死，那才是最大的笑话了！ 摊主看他吃的香甜，而且自己现在又没有生意，便在程默的旁边坐下，拿起手里的烟袋抽了起来，还语带讨好的和程默说道：“长官，我这手艺还行吧！您是做什么的呀？怎么这么晚了还不下班回家？可别累坏了身子啊！” 程默好像不疑有他，边吸溜着面条便含糊不清的说道：“你们这些做小买卖的不容易，不要瞎打听，小心惹祸上身，我是干什么的能告诉你吗？不过看你也算规矩，可以和你透露一点，我是专门抓日本人和汉奸的，你要是看到什么形迹可疑的人，到时候可以告诉我，长官我重重有赏！哎呀，总算吃饱了，这一天饿死我了，走啦。回见，老板！” 中年老板看着他的背影进入对面的院子里，弓着的腰一下子伸得笔直，目露寒芒，语带杀意的喃喃道：“卑贱的支那人，还想抓到我们，很快就叫你知道我的手段！” 他对着身后的阴影中问道：“拍下来了吗？” 路灯灯光里突然出现一个影子点了点头！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除了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叶道圣，程志强等人也都回来了。 第89章 理清脉络 程默示意关慧先说，对方得到他的命令后，开口汇报道：“股长，和您设想的一样，经过调查周边住户和经常经过的路人，已经可以确定，在这些受害人出行的路线周围，都有人看到过容貌靓丽，装束时尚的年轻女子，不同的是，根据他们的描述，并不是同一个人，而是有三个女人交替出现过！ 我拿着描摹的画像和警察局户籍科对比后，发现没有他们任何一个的登记信息，而且那些提供线索的人都说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几个女人！” 张正鹏接着说：“周围几条街道的老房子我也全部调查过了，还真有几栋符合您说的要求，但是暂时还没有查清楚到底哪一栋最近有大量陌生人进出，叶璟砚正在继续追查，我就先回来汇报了！” 程默听完，对他讲：“告诉他们，让街面上的人把这几所房子都盯住了，一有发现及时报告，不要直接接触！” 然后他的目光又转向程志强，对方会意，开始讲述自己的发现：“我排查了全市所有的军警车辆，对比使用登记和目击者的描述，发现宪兵司令部的两辆道奇轿车最是符合我们的设想，而且从登记上显示，这两辆车在事发这段时间都有参与全城搜索和警戒。 奇怪的是，登记上显示，随车的宪兵竟然是来自城外的军营，我询问了值班的连长，他说这种情况很正常。 可是当我和宪兵团驻地核实时，他们却说最近从来没有派遣过士兵进城！为了防止惊动他们，我暂时没有对司机进行抓捕！” 程默点头道：“很好，你做的对，从这些线索来看，这是一个多人参与，庞大而繁琐的计划，环环相扣，且都不是一般人员。 虽然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但是这么大的手笔，绝对不是只为了杀几个人这么简单！ 我有个计划，你们听听看，这样.........” 等他说完自己的计划，程志强差点跳起来，他急忙喊道：“哥，我不同意这么做，太危险了，既然我们已经有了这么多线索，何不把他们全部抓起来，我就不信他们能扛得住那些刑具，我绝对不同意你这么做！如果你实在坚持，我来执行这个任务！” 叶道圣等人也急忙表示反对！ 程默扬手打断众人焦急的劝告声，斩钉截铁的说道：“这是命令，就这么定了。你们与其担心我的安危，不如好好安排如何策应我，计划开始后，外围行动由程志强代我指挥，就这样，都下去准备吧！还是那句话，谁要是给我掉链子，二股绝对容不下他！” 众人只好应是，无奈离开，只有程志强耷拉着个脑袋站在原地没有走。 程默知道他还是不放心，于是走过去，像小时候那样摸着他的脑袋，温声说道：“好了，别担心，我的身手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不会有事的，你就放心吧，赶紧回去休息，养足精神，这次我可是要靠你了，给我好好表现！” 程志强就是不走，程默没有办法，只好和他一起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对付了一宿！这一宿程默睡得很好，反倒是程志强翻来覆去，辗转难眠，第二天顶着两个黑眼圈被程默笑话了半天。程志强嘀咕道，心可真大！ 第二天，特务处难得风平浪静，在其他部门一片庆幸中，没有人知道，情报二股的人正在紧锣密鼓的布置着些什么！ 只有情报一股的郑维桓看出了一些苗头，他的办公室内，手下冯天喜正在和他报告：“股长，我看二股这大批人手进进出出的忙活什么呢？” 郑维桓皱了皱眉头，冷眼瞪了瞪他，沉声说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副股长！虽然张老大长期不在总部，但是该有的尊重，我们不能有一丝怠慢，十人团出来的，可没有一个简单的角色。 还能忙什么，肯定是最近接连有特工被害的案子呗，之前郑副处长也找过我，我以刚从前线回来且人手不足的理由拒绝了，这个案子如此复杂棘手，我可不想去堵枪眼，你也少打听，给我闭紧嘴巴。 程默这个年轻人我虽然还没有打过交道，但是听说背景极大，且行事手段极为了得，对不能轻易得罪，更何况大家同在情报科，日后少不了合作。 处长把这个案子交给他，也算是帮我解决了一个难题，我总觉得这个案子关联甚大，有些蹊跷！你去嘱咐下面人，谁要是在现在这个时刻给我捅娄子惹麻烦，我就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尤其是你！” 等到冯天喜战战兢兢的离开后，他起身走到窗前，拉开窗户上的格栅看去，二股的几个新人正在哪里擦洗着车子，干的非常认真，个个都是年轻精干的小伙子，这让他羡慕不已。 不同于自己的一股，大多都是帮派成员和大头兵组成，二股这些人听说都是程默从警官学院和特训班挖来的优秀学员，明显在纪律、斗志、学识和个人能力上比自己的人强了一大截，更何况二股自程默以下，各位主官都是留洋回来的高材生，看来自己一股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啊! 好在程默此人好像对打击红党不是很上心，不然自己还怎么混，说到这个，难道这个年轻人同情红党或是和红党方面有瓜葛呢？应该不会吧，听说他的家族和党国很多高层都过往甚密，以后有机会要多留意一下！ 就在他揣测程默的时候，唐纵的办公室内，程默与其也在聊着这位郑副股长，只听唐纵对着程默说道：“你要小心这位郑股长，他进特务处是走的郑副处长的路子，处座对他的事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此人能在总部站稳脚跟，可不是靠的关系，他在对付红党方面很有一套。 此人心胸不算开阔，加上手下的人良莠不齐，以前情报科我不怎么管事，张股长又长期在外地执掌一方，这情报科基本就是他说了算，自从你来了后，可是把他的风头抢的差不多了，平日里自己加点小心！” 程默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谢谢科长！时间差不多了，我去准备行动了！” 唐纵看着向外走去的程默，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你自己小心，务必活着回来！” 第90章 行动 时间已经到了晚上，程默静静的现在窗前，办公室里没有开灯，只有他手里的香烟偶尔闪现出明灭不定的一丝光亮，他在独自享受大战开启前的片刻宁静！ 香烟终于燃烧到了尽头，他抬起左手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虽然房间内漆黑一片，但只丝毫不影响他的视线清楚的看到，指针显示的时间。 19点45分,“捕狼行动”开始，这是他给本次行动起的代号，他猛的按灭手中的烟头，穿上外套，向着办公室外走去！ 是熟悉的馄饨摊，熟悉的摊主，和熟悉的味道，一切都好像没有变，但好像又有哪里不一样。 馄饨的味道依旧让程默非常满意，今天的老板好像格外的健谈，坐在他旁边，不停的和他搭讪着说话，不知道是不是程默的错觉，他总觉得老板今天好像年轻了很多，腰也没有那么弯了，估计可能老板此刻的心情和他是一样的，内心都有一种一切即将进入糓中的的欣喜和放松！ 老板狠狠的嘬了一口手里的烟杆，笑着对程默说道：“长官，今天又是一个人熬到这么晚啊？是不是最近有大事要发生？待会吃完了还要回去工作吗？” 程默好像已经跟老板混熟了，此刻，毫无戒心的答道：“不干了，熬了几天了，今天吃饱了回去早点休息。好几天没回家了，家里人该着急了！你也早点收吧，老板，我看你这也没有什么生意！”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程默的话，老板的嘴角竟然露出一抹欣喜！ 程默擦了擦嘴巴，将一张钞票放在了空碗的下面，然后起身朝远处的黄包车招了招手，叫道：“黄包车，如意里去不去？” 车夫很是机灵，立刻车头一转，来到程默跟前：“去……去……长官肯定去，您坐好咱们这就出发！” 话说自己如意里的房子租了这么久，好像还没住过几次，都怪戴春风定的这个破的规矩。车上的程默心里这样想着！ 车夫的身体素质不错，车子拉的又快又稳，有多长时间眼看就快要到如意里了，而当正要经过一个小巷子的时候，在车上眯着眼睛假寐的程默，听见一声女人的尖叫，睁开眼睛看去，前面地上倒了一个女人，车夫正在和对方着急的解释着什么。 程默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急得一头大汗的车夫转身对他高声答道：“先生，我们撞到人了，这个姑娘好像受伤了，能麻烦您帮忙一起看看嘛？” 程默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起身走了过去，定睛看去，车夫正对一个躺在地上不断呻吟的女子询问着：“小姐，您没事吧？”看的出来车夫此时无比慌乱，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看见程默过来，立刻眼睛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抬头看着程默哀求道：“先生，真的不怪我啊！我车拉的好好的，这位小姐一下子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了，我也不知道她伤在哪里了，我是个下等人手上脏，您行行好，帮忙给瞧瞧。” 地上的女子闻言也抬头望了过来，程默这才看清她的容貌！ 就算以程默两世为人的眼光来看，灯光映照下的女子也绝对是个尤物，一条紧身旗袍尽显其玲珑有致的身躯，高开的裙摆露出一抹诱人的雪白，脸上尽管挂满泪痕却丝毫没有遮掩其精致，反增添了一些惹人怜爱的楚楚可怜，任谁看见都不会心生反感，反倒想立马给予对方呵护与安慰！ “小姐，你哪里受伤了，需要送你去医院吗？”程默轻声问道。 听到他温柔而又充满磁性的声音，女子竟然出现了片刻的失神，这个男人好英俊啊！说话的声音也这么好听！ 呸，你在想什么呢。女人只觉得自己脸上一阵滚烫，还好是夜里看不清，不然丢死人！ 她糯糯的轻声说道：“先生，我的腿受伤了，车夫也不是故意的，他讨生活也不容易，我家就在附近，家里有处理伤口的药品，能麻烦您送我回去吗？” 程默露出些许歉意，说道：“当然可以，毕竟是我们不对！您稍等一下！” 程默转身掏出钱要付给车夫车资，可是出了这种事情，车夫哪里还肯收他的钱，连忙推辞，程默坚持道：“这位小姐说的对，你谋生不易，收了车钱走吧，这里的事情我来解决！” 车夫拗不过他，只好手下车钱，还连连向程默二人鞠躬道谢，程默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程默将女子扶起，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女子仿佛整个身体都在向的怀里倾倒，他装作关心的问道：“小姐，你还好吧？” 怀里的身体非常轻微的一颤，随后立刻恢复了正常，女子软糯的声音传来：“先生，我还可以坚持，前面出了巷子左转第一个路口就能看见我家了！” 程默发现她指的位置正是自己刚才来的方向，二人就这么在夜色中向前慢慢的行进着。 按照女子的指引，二人来到一处不起眼的小楼旁，当女子用钥匙打开院门时，程默才发现此处竟然内有乾坤，房子里面装修的相当不错，隐约还有一些西式风格，女子看见他在打量房子的布置，急忙说道：“这里是以前一位传教士的房子，他回国的时候，被我家里买下来了！” 程默将她扶到沙发坐下，便开始检查她的伤口，女人好像有些不好意思，抗拒道：“先生，我只是轻微擦伤，劳烦您到那边的房间帮我拿下药箱好吗？” 程默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在楼梯的旁边有一个佣人房，他微微点点头，很快他便在房间找到了一个小药箱，回到女子跟前，看到她娴熟的处理伤口，程默好奇的问道：“小姐，我看你这手法很专业，而且药箱内的纱布和药品都有不同程度的损耗，你经常受伤吗？” 第91章 落入彀中 女子听到他这么问，正在擦药的手猛地一抖，握着的药瓶差点掉到地上，好在她反应快，眼看要落到地面上的药瓶被她一把抄了起来，一直默默观察她反应的程默看到这一幕，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不错，还是个练家子，越来越有意思了！ “没有啊，我是个护士，这些用过的急救药物都是我从医院带回来的，就用了一点丢了实在可惜！”她的语气里透着些许慌乱和不自然。 程默惊讶的说：“您是护士？哪家医院的护士？下次我生病就找你！” 女子脸色微变，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抬头朝程默说道：“先生，我这个地方有点够不着，您能帮我擦一下药吗？” 她将手指指向自己的大腿处，那里旗袍的开叉未能遮住的一抹雪白，在灯光的衬托下是如此的诱人。程默的眼睛仿佛看到了世间最美好的景色，他的眼神充满了炙热和侵略性，就这么目不转睛的盯着。 女人看到他这个样子，眼中露出一丝厌恶和蔑视，但很快她的脸上就涌起一抹潮红，轻若蚊吟的唤道：“先生.....先生.....” 听到他的呼唤，程默才反应过来，立马露出一副猪哥相走了过去，嘿嘿笑道：“好啊，我最喜欢帮别人了，这里是吧？” 接过女人递来的药瓶，顺势就低头向大腿那里凑去，可他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低头的瞬间，女人的手伸到背后，从沙发的缝隙间摸出了一把枪，旋即还没等程默的大手伸到她的腿上，咔嚓一声响起，随后一把上了膛的手枪就抵在了程默的后脑勺。 他又惊又怒的叫道：“小姐，你这是干什么？咱们无冤无仇的，不至于动枪吧，有什么话好好说，可千万别走了火!” 女人“咯咯”娇笑着说道：“小弟弟，没想到你长得这么帅，还这么猴急，要不是因为你是我们要找的人，姐姐还真不介意和你发生点什么！现在吗？跟我走吧！” 程默刚刚已经在她的的枪口示意下，站起了身子，此时听她这么说，猛地转头盯着她，问道：“你要带我去哪？” 女人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随即恼羞成怒的叫道：“别动，给我放老实点，不然我就开枪打死你，现在慢慢的向门外走！” 眼下形势比人强，程默也没有办法，只好配合，可就在他转身准备迈步时，突然觉得后脖颈一阵刺痛，随后只觉眼前一花，天旋地转，很快整个人的意识就变得昏昏沉沉的，不好，自己这是中暗算了！ 隐约中，好像是有人架着自己上了一辆车子，然后他的记忆陷入了黑暗中，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恢复了意识，整个身体好像是一辆汽车撞的散架了一样，浑身酸痛，四肢无力，他想看看自己这是在哪里，却发现上下眼皮好似有千斤重，几乎是耗光了他所有残余的力气，才睁开一条缝隙。 这应该是个地下室，四周都是青石堆砌而成，墙面上遍布着青苔，还有间隔一段时间就会传来的滴答滴答声，程默知道那是水珠滴落的声音。 这里是通了电的，而且亮度很高，照的他的眼睛生疼。整个地下室能看出近期被人改造过，被分割成了几个带有木制围栏的囚室，程默现在所处的就是其中一间，地上铺着一层稻草，手脚都被铁镣锁着。他凑到木栏的那里，探出半个头想要看清其他的牢房是否有人存在，可惜半天徒劳无功，不过他还是笃定应该还有其他人被关在这里，因为他听到了人类的呼吸声。 正在他四处观察这里的情况时，随着一阵咔嚓声，地下室的入口被打开了，几个人顺着青石板铺就的台阶走了下来，沉默定睛看去，其中正有之前暗算他的那个女人！ 而他看清楚了其余几个人之后，脸上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长，他看着为首的那个人说道：“原来是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那个人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径直走到程默的跟前，反复仔细打量着他的样子，好像在确认着什么？ 差不多过了两分钟的样子，他才缓缓开口：“你就是程默？特务处情报科的程默？” 程默闻言，心中一惊，这些人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身份？难道他们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男人接下来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测，只听他说道：“到了这里你就是个死人了，我可以解答你这个疑惑，但是你也要回答我的问题。我们是大日本帝国情报人员，是不是你抓了我们在南京的潜伏人员？并且还不止一组？” 沉默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啊，嗤笑着说道：“原来你们跟那帮废物是一伙的，是的，五毒小组的人都是我抓的，对你们这些日本间谍，我从来不会手软。你呢？我们被害的那些特工是不是都是你们干的？” 他轻蔑的话语，让对面的众人都暴怒起来，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男子目露凶光，喝道：“八嘎，你这个卑劣的支那人，怎么会是我们大日本帝国优秀的情报人员的对手？说，你到底使用了什么卑鄙手段？” 沉默不屑的说道：“卑鄙？这个世界上还能有比你们卑鄙的人吗？那些蠢货，我不费吹灰之力就都收拾了，尸体都在乱葬岗呢，你们要不要去收尸啊？” 他的话成功激怒了那个男人，他一脸愤怒，就要上前给程默好看，可是为首的那个人却拦住了他。 他一脸平静，好像并未被沉默的话而激怒，波澜不惊的说道：“如果你问的是你们特务处那些最近死掉的人，那我可以告诉你，是我们干的，这是在为我打日本帝国牺牲的勇士们复仇，不过你不用着急，很快你就可以见到他们了！ 还有，你比他们描述的差远了，我还以为你会是个真正的对手。现在看来，我错了，你们支那人总是改不了爱吹嘘的劣根性！” 第92章 身陷囹圄 他目光中露出失望和惋惜的神色，看着程默说道：“如果你可以回答我一些问题，并且答应效忠大日本帝国，我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毕竟你还这么年轻！” 程默低着头沉思着，仿佛再考虑他的提议，良久，才有些不确定的问道：“真的？” 男子一脸狡黠，好似已经看到自己的阴谋得逞了一般，点点头：“当然是真的！” 程默：“你问吧？” “戴春风何时返回金陵，他在金陵的住处在哪里？你们华北的情报负责人是谁？以及情报网成员名单？” 程默闻言噗嗤笑了。 为首的男人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程默这样好像他是个小丑一样，对方的声音让他觉得格外刺耳，他猛的拔枪对着程默：“程先生，你不觉得你的表现很没有礼貌吗？告诉我，你在笑什么？” 虽然被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但是程默却没有表现出多少害怕的样子，他冷冷的说道：“我笑你的胃口太大，我笑你的自以为是，你真的以为我毫无察觉，你真的以为你这一切做的天衣无缝，可在我看来，你并没有比那些落在我手里的家伙高明多少！” 男人当然不会就这么被他吓唬住，反而觉得程默是在故弄玄虚，他嘲弄道：“哦，是吗？在我看来，这是你程先生输不起吧？不如你说来听听，我们哪里被你抓住破绽了！” “当然，我当然要让你彻底死心，不过在我开始说之前，可以先给支烟抽吗？” 那人没有拒绝程默这个要求，递了一支烟过来，随即还冷笑道：“如果你以为这样可以拖延时间，等你的人来救你，那你就错了，我敢保证，没有人能够找到这里，现在可以说说你的高见了吧！” 程默美美的吸了一口，然后就将烟扔在地上踩灭了，嘴里嘀咕道：“这日本货不行啊，好吧，我们来说说你们的事情吧，馄饨摊老板.....” “等等，你是怎么认出我的？”为首男人有些惊讶，要知道此时的他，和那个被生活磨平棱角的摊主，没有丝毫相似之处！ 程默两手一摊，很随意的说道：“你看，这就是我和你们的差异，我们从头开始吧，当我被紧急召回金陵听完这个案子的经过时，其实我就知道了你们整个计划的核心，那就是完美的利用灯下黑的方法，哪天我回到总部门口的时候，看到突然有那么多陌生的小贩出现在特务处周围，我就产生了怀疑。 可能你不知道，我这个人的记性特别的好，几乎所有在我面前出现过的人我都记得，可唯独这些小商贩和我之前看到没有一个相同的，而且本地人虽然不知道鸡鹅巷53号是什么地方，但也知道哪里的人不是善茬，绝不对冒这么大的风险在附近做生意。 所以我临时起意去了你的摊档，还记得我第一次是怎么形容你的手艺的吗？”程默顿了顿，看向那人。 男人得意的说道：“当然记得，你说我做的馄饨堪称珍馐美味......原来是这样.....”他恍然大悟。 程默笑了，继续说道：“是啊，一个摆摊的老板，竟然能听懂如此生僻的词汇，这可不是上几天私塾就能有的知识量。那时我就知道你不是个普通的小摊贩。 还有你的化妆术是很高明，可是那要看面对的是什么人，可能你们不知道，我的医术造诣也相当不错，一个人的骨架和脸型在我看来是任何化妆术都改变不了的，何况还有你的眼神，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所有我开始调查的第一件事，就是全面摸排你们这些生面孔的小商贩，以及被害特工和你们的联系！” 暗算程默的那个女子听到这里，不敢相信道：“这绝不可能，要是你早就盯上了他们，怎么会不展开行动，而是落入我们手中，程先生，你的故事编的可真好！” 她可能是想从头领那里得到对自己判断的认可，于是眼巴巴的看着对方，可是男人凝重的脸色让她的心中一沉，难道敌人说的是真的！ 程默没有理会她的反应，继续说道：“果然我们一打听就发现，整个洪武路这一片竟然没有一个人认识你们，而就在昨天，调查有了新的进展，你记不记得昨天有一个卖水果的摊贩没有出摊？” 男人摇了摇头，他的关注点基本都在对面那座防守森严的院子上，哪里会关注一个小贩。 “那是我们抓的，你以为鼓动平民区的小贩来这里，我们就找不到他们的来历了，审讯之下他供述是有人出钱让他们到这里摆摊的，后来看生意不错，就又叫了一些人！不得不说，你这招混淆视听使的挺不错的！” 男人终于无法保持平静了，他问出了和女人一样的问题：“那么程先生，你为什么不把所有的摊贩抓起来审讯呢？” 程默没有卖关子，而是继续平静的说道：“没有那个必要，其实我早就猜出你计划中几个关键点，所以抓住你们只是时间问题！” 他看着几人不以为然的样子，笑道：“你们不相信，好吧，那你们就继续听下去，看看我说的对不对，你们整个计划的分工是这样的，首先需要有人负责监视特务处搜寻目标，而负责这个工作的除了馄饨摊以外，应该在对面街道或是周围的某个制高点还有监视位，我说的对吗？” 如果刚才男人只是有些不好的预感，那么现在就是震惊了，虽然他也想反驳，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的，那么再说说第二个环节，我发现受害人基本都是男性，那么这些人能都在毫无反抗下被你们控制，无非就是心甘情愿消失在了大家的视线，那么除了美色还有什么呢，同时他们都被专业手法刑讯过，那么这个审讯专家也是这位美丽的小姐对吧？ 第三个环节，想到在全城封锁下来取自如，一个合适且又能够合理的出现在现场的交通工具是必不可少的，所以你们还有一位或者几位内应，当然还有负责押送的行动人员。 第四，审讯会有动静，所以你们需要一个既可以隐蔽藏身，又可以作为审讯关押的地方，比如这里！ 不知道，我猜的这些对吗？” 第93章 一网成擒 面对他的那些人内心此时早已是惊涛骇浪，为首男子强装镇定的，语气嘲讽道：“程先生好口才，中国有句古话叫做：事后诸葛亮，我看就是说的您这种人吧，不管你猜的对不对，但现在的事实就是你就要死了！而我们还活着，也会活的更好！” 程默的表情还是无波无澜，就没有害怕之色也没有立刻反唇相讥，不知道为什么，这让为首的男人更加不安，他猜不到这种境况下，程默还能做出什么对他们不利的事情，只是长期以来对危机的感知让觉得事情的发展正在脱离自己的掌控。 程默平静的说道：“既然如此，那么你能不能解答一下我这个将死之人的几个疑惑呢？” 男人：“当然，这是我的荣幸！” 程默：“你们费这么大的力气，在金陵搞得特务处人心惶惶，就是为了弄清楚戴先生的行踪吗？可是如此大费周章刺杀一个情报主管有什么用意呢？” 男人听到他问这些，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看来之前是自己多虑了，对方猜到了其中的蹊跷又能怎么样，他对自己筹谋的这个计划充满了成就感，正需要一个对手来分享他的得意之作。 他哈哈笑道：“那我就来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吧，前段时间我们收到消息，我们在金陵的情报组织屡遭破坏，其中甚至有土肥圆老师早期精心培养的几个弟子，这让老师和特高科总部极为震怒，经过调查，我们吃惊的发现对手竟然是才成立没有几年的特务处，这让老师想起了他一直都很重视的戴春风。 老师即将在华北展开一个大行动，绝不允许此时有任何人任何力量，破坏自己的计划！ 同时，我们损失了这么多的精英，如果我们不展开雷霆反击的话，大日本帝国情报战线的荣誉将不复存在，因此，在我的建议下，我们决定调动人手，解决掉你和戴春风。 当然，关于你的存在，是我们来到金陵以后才知道的，不得不说，你这份与年龄不成正比的成就，确实让我惊艳！ 唯一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个计划的难点竟然不是戴春风，而是你的存在，你是在把自己保护的太好了，我们抓来的那些人里，竟然连能够描述清楚你相貌的都没有，唯一广为人知的就是你很年轻并且英俊。 虽然我们知道长时间在特务处附近蹲守风险很大，但是却没有更好地办法，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终究还是被我们守到你了！” 听完了他的叙述，程默笑了，笑的是如此的惬意，同时还抬腕看看表手表上的时间。 那种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了，男子将低垂在枪口再次指向程默，歇斯底里的喊到：“你笑什么？你看时间干嘛？” “嘘嘘”程默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手指向上指了指，示意让他仔细听上面的动静，男子疑惑的向着入口看去，就在此时一声惊天的爆炸声传来，入口竟然被炸开了。 被震的东倒西歪的几人，却并没有乱作一团，而是在为首的男人凄厉的嘶吼中：“敌袭，隐蔽，杀掉对方！”迅速形成战斗队形，反应速度可谓惊人，让程默都一阵惊叹！ 这种为首的男人和那个女的，急切间想交程默作为人质。不料此时沉默一声大吼。抬脚便是一个正踹。成年人手臂粗细的圆木构建的栅栏，被他一脚踹得粉碎，猝不及防的两人被溅射的破碎木头打个正着，一时间头破血流摔倒在地！ 其余人等闻声看来，也是一惊，立时便要调转枪口朝程默射击，不过已经来不及了，上面特务处的特工在程志强的带领下已经冲了进来，短短几秒钟，现场就死的死伤的伤，这些人失去了反抗之力！ 程志强等人围着程默问道：“股长，你没事吧，我们没有来晚吧？” 程默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和木屑，笑道：“我能有什么事，你们来的时间刚刚好！打扫战场，彻底搜查这个地方，把所有活口都带回去。对了，这是哪里？” 程志强兴奋的答道：“跟您推测的一样，这里正是我们监控的那几栋，特务处对面的老房子中的一座。叶璟砚的人，亲眼看着他们把你带到了这里，要不是你早有吩咐，我们早就攻进来了！” 程默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 然后走到为首的男人身边，蹲下身子问道：“阁下，这下相信我说的了吧！” 男人面如死灰，闭口不言，只是恶狠狠的瞪着程默，好像要用眼神杀死他一样。 程默觉得有些无趣，便不再逗弄他了。 突然，有队员喊道：“股长，这里有发现，您快来看看吧！” 程默起身来到那名特工跟前，原来在角落的一个牢房里，他发现了一个幸存的活口，从装束上看，此人很年轻，估计比程默大不了多少。此时遍体鳞伤，就连脸上都布满了鞭痕。 他伸手在此人身上检查了一番，然后起身说道：“还有气，立即送医院，你们都过来看看，有人认识这个人吗？” 众人围拢过来，看了半天，这时人群中有个声音响起：“报告长官，这看着好像是我们失踪的那个刚加入特务处训练班的学员！” 程默循声望去，发现是一张同样青涩的面孔，旁边的程志强悄悄解释道：“这是这次配合我们行动的总部训练班的人！” 程默点点，示意自己了解了，他对着那个新人温声询问：“能确认吗？” 那个人迟疑了一下，回答道：“看起来很像，不过那个同学本来加入训练班就不久，而且平时性子比较冷，我们和他都不算太熟悉，但是这个穿着和大致的容貌应该没错了！” 程默没有对他的回答表达看法，而是若有所思的在想着什么，片刻后，才说道：“告诉医院，全力救治，通知训练班的负责人过来认人！其他人收队！” 第94章 睡个好觉 回到特务处，程默立即向早就焦急等待的郑副处长和唐纵汇报了整个行动的结果，这一切都是程默早就和唐纵商量好的，哪天他告诉唐纵自己要亲身做饵，引对方出来，本来唐纵是怎么也不愿意的，这样做太危险了，前面虽然损失了一些人，但都不是什么重要角色，可是程默不一样，这是自己情报科的骨干，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容闪失！ 最后还是程默详细阐述了自己整个行动计划，并再三保证一定不会出现意外，唐纵眼见实在拗不过对方，而且此事弄得特务处人心惶惶，自己的压力也很大，便同意了程默的方案，对方果然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 郑耀全听完程默的行动报道，只觉整个人神清气爽，起身来到程默的身前，开怀大笑：“好，程股长果然是党国干才，总部这么多人调查这么久都没有收获，你这刚一会来，就雷霆扫穴将敌人一网打尽，这下看那些看笑话的家伙还怎么嚣张，你这是挽回了咱们特务处的脸面啊！人都抓回来了？” 程默立即回道：“打死了七个，活捉了五个，目前都在总部审讯室。卑职正要请处长和唐科长现场指导！” 郑耀全冷哼一声：“走，去看看这些胆大包天的家伙，竟然把监视点都设到咱们家门口了，多亏了程默啊，太悬了，否则你我的性命也难以保证啊!” 言罢，他当先朝审讯室的方向走去，程默心中腹诽，我还以为老狐狸是心疼牺牲的特工呢，原来是担心自己步了手下的后尘！ 今天的审讯室，分外热闹，本来特务处就只有四间牢房和两间审讯室，这下可好，情报科光在程默被绑架的现场就抓了五个活口，还不算那些关联的人，比如房子的房主、车辆司机、黄包车夫等，零零总总有十余人之多。 审讯股的刘股长看见副处长带着程默来了，顿时就像碰到了救星，哭丧着个脸远远的就抱怨道：“我的程大股长你可算是露面了，你们抓了这么多人，可你的两个手下要求我全部要分开关押，还马上要组织审讯室同步审讯，你看看，我这里就这么大点，我到哪给你找地方啊！” 程默笑道：“刘兄，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吗？时间紧任务重啊！有什么困难，这不是郑处长在这里吗？你和处长说……” 刘股长随即将希冀的目光全都投到了郑耀全的身上！ 郑耀全哭笑不得，指着两人说道:“哎，我说你们两个，是不是故意在这等我呢！怎么我一来，就成了后勤科的了？” 两人忙说不敢，不过郑耀全也就是开个玩笑，手下给自己挣回了脸面，这点小事自然要给予支持的！ 他对着唐纵吩咐道:“这样，你去告诉后勤科，让他们腾一部分闲置的库房出来，给他们做审讯室！” 然后看向程默二人:“你们也不要纠结关押犯人的问题了，尽快展开审讯和甄别，那些个有用的有价值的留下慢慢处理，小喽啰我看完全可以就地解决掉，用来告慰我们牺牲的兄弟们，必须给他们一个交代啊！” 然后在程默的陪同下，他一一看过那些犯人，当走到那个为首的男人身边时，他转头问程默:“这就是那个匪首？就是他伪装成小贩在总部门口监视的我们！” 程默点头，郑耀全立时冷笑道:“这种狡猾的日谍分子，你们一定要严加审讯，我要知道他脑子里所有有用的情报。好好给你们的同行们展示一下咱们的审讯技巧。也让人家给指导指导！” 程默和刘股长相视一笑，立正说道:“是！副座英明！” 郑耀全在一片马屁声中志得意满的走了！ 接下来就是不绝于耳的惨叫声和哭嚎声，这些事情手下人自然会去做，程默现在只想好好休息一下，自从回到金陵，便马不停蹄的处理这一切，他的精神一直都处于高度紧张中。 程志强和叶道圣等人现在也早就可以独当一面了，他相信后续的事情他们可以处理好！于是他回宿舍睡觉了！ 这一觉他睡的格外踏实，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他是饿醒的，平时他想不起来吃饭的时候，阿强都会给他准备好，昨晚估计是太忙了，他也无瑕分身，不过也好，好久没有去食堂吃饭了，正好活动一下身子骨！ 程默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出门向特务处的小食堂走去，一路上大家应该都是听说了他们昨天的行动，看见他都格外的恭敬:“程股长，好。”“程股长，早上好！”“股长，早！”每个人看到他都在热情的打个招呼，有的脸上满是崇拜，有的女生更是不停的偷偷看着他英俊的脸上，当他回头看去时，又害羞的跑掉了。 程默在窗口要了一份鸭血粉丝汤和两个油条，然后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坐下美美的吃了起来，吃的正香的时候，突然身边有人坐了下来，他抬头一看原来是程志强和叶道圣。 两人的眼睛都熬得通红，一看就是整晚没睡，程默问道：“辛苦了，昨晚熬了个大夜吧？” 两人点点头！ 程默继续问道：“有什么收获吗？算了，先吃东西吧，吃完了，回办公室说！” 三人吃完早饭后，一起回了程默的办公室，程默亲自给两人沏了茶！ 程志强接了茶杯随手放在桌上，开始汇报昨晚的审讯结果：“股长，根据所有俘虏交代的口供汇总，他们都是来自不同的地方，几周前才汇总到金陵，收到的指示让他们受代号为“银狐”的人指挥，参加名为“复仇”的行动，这个银狐就是策划绑架你的那个人，他的真名叫做井上健太，是从华北来的，这些成员有的是东北调的，有的是沪上调的，最远竟然还有台湾调来的，他们唯一的任务就是摸清楚特务处的底细，并伺机刺杀你和处座！” 第95章 美人恩重 他接着又说道：“之所以闹出来那么大的动静，原因其实也很简单，是因为这帮人对我们特务处的情况知之甚少。 他们一方面是为了弄清你和处座一些具体情报。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五毒小组复仇，顺便还可以引起特务处的恐慌和混乱，好方便他们乱中取栗！” 程默看完手里的审讯记录，随手扔在桌子上，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真的就这么简单？” 对面的两人面面相觑，不明白程默是什么意思，叶道圣试探的问道：“股长，你的意思是？” 程默起身点了一根烟，吸了一口，然后在办公室内来回踱步思考着，过了一会，他好像想通了什么，猛地停下脚步，对着二人说道：“这里面还有两个问题需要搞清楚，第一，能设计出这么精密而又大胆的计划，那井上健太绝对不会是个酒囊饭袋，连最普通的猎人都知道狡兔三窟的道理，难道他不知道留下后手？ 何况，在金陵这个天子脚下，即使计划的再周密，这种明目张胆的行动暴露只是个迟早的问题，那他的撤退计划是什么？ 假如，他是抱着所谓的“玉碎”决心来的，可是动用这么大的人力物力，就为了刺杀我和处座，别说成功的机会不大，即使成功，特务处目前还算不上党国最重要的情报组织，力行社、别动队的规模都在我们之上，有什么意义呢？ 从这个角度去看，我更觉得这是一招明棋，背后肯定有更大的阴谋！ 第二，那个从地牢救回来的新人你们有没有调查过？还有，军车私用仅靠一两个司机怎么能办到？遇上盘查的时候他们是怎么混过去的？这些问题你们想过没有？” 随着他一个个问题抛出，两个人先是脸色难看，然后细想一番后，背后不由升起一身冷汗，对啊，光顾着高兴了，这里面的问题确实很多！ 程默却没有管他们的想法，自顾自的继续说道：“还有，既然这些人都是临时从各地抽调的，那么他们怎么会那么清楚，特务处附近的建筑格局，从而能够悄悄的隐藏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又是怎么找到的那些小贩？ 这个案子表面上看是被我们破获了，但是隐藏在底下的迷雾重重，我有预感，这可能只是他们计划的开始，你们马上对顺着这些思路给我继续深挖，务必要搞清楚敌人到底要做什么！” “是！”两人齐声答道。 程默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虽然案子看似是破了，人也被他一网成擒，但是他隐隐觉得这一切并不像表面上的这么简单。多事之秋啊！ 马上快到年关了，也不知道组织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自十月份中央开始大转移后，他就失去了和组织的联系，无法将情报传递给上级，他和苏孜悠只好彻底进入休眠状态。 对了，该去看看丫头了，她现在肯定和自已一样焦虑，自己该去安慰安慰她，给她打打气！ 大光明电影院门口，程默今天特意去理了个头发，换了一身洋气的英伦风格白色西装，还专门买了一束鲜花，整个人更显英俊潇洒，惹得进去的小姐太太们竞相侧目，当然，还有男人们因嫉妒而敌视的目光。 苏孜悠从黄包车上下来，看到阳光帅气的程默，小心脏忍不住的“砰砰”直跳，当然，今天的她也格外的配程默，一袭修身的明黄色毛呢大衣，将诱人的身体曲线尽显，乌黑的长发披在肩头，白色的圆顶小帽衬托的那张明媚动人的脸颊分外娇俏可爱！ 二人站在一起妥妥的金童玉女，让旁人见到不由的自惭形秽，伊人轻笑接过程默捧着的花束，这一刻，程默被她的笑容感染，多日的疲惫与紧绷的神经全都放松了下来，他只想永远停留在这份美好中！ 苏孜悠大方的挽着程默的胳膊，两人迈入影院，今天影院放的是今年在全国都引起轰动的《渔光曲》，电影的内容非常感人，程默也是第一次看民国时期的中国电影，虽然这个时代的技术条件不如后世，但电影拍摄的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差，他看的津津有味，他是带着鉴赏的心态看的，倒也还好，不过旁边的苏孜悠却被剧情感染的泪水涟涟，弄的程默有些不知所措！ 无奈，他只好学着前世的套路，将一只胳膊从苏孜悠的背后伸过去，将对方轻轻的拥入怀中，还细心的拿着西装上衣口袋的手绢帮她擦着眼泪，苏孜悠被他猝不及防的动作弄了个大红脸，幸好，电影院里漆黑一片，谁都没有看到她的窘境。 她轻轻的用小拳头锤了程默两下，发现对方没有放开自己的打算，便也没有再去挣扎，任由程默拥着她，注意力却再也回不到电影剧情上了！ 程默在她耳边低语道：“今年过年，你有什么打算，要回江山吗？” 苏孜悠只感到耳边程默的气息扑面而来，熏得她一颗心犹如小鹿乱撞，根本就没有听到程默在说些什么。直到程默重复了几次后，她才恍然惊醒，细若蚊吟的声音从她口中传来：“我父母要来金陵看我哥嫂，估计会住到年后，对了，今天刚好要和你说，陈伯伯给他们说了你的存在，他们说过几天想见你一面！” 程默惊愕，这是什么情况？谁能告诉我，难道这是民国版本的见家长，可是自己从来没有想过重活一世还会有这种遭遇啊！ 苏孜悠半天见他没有说话，于是鼓起勇气抬头看他，接着电影幕布传来的微光，见他傻愣愣的定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顿时，觉得心中一股委屈直上心头，这是什么意思？ 她冷冷的说道：“你不愿意就算了，毕竟我们只是工作关系，是我鲁莽了，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言罢，就要挣脱程默的怀抱，她的动作和话语把程默从思绪中拽了回来，他急忙用力搂住对方，温声说道：“我第一次碰见见家长，这不是害怕你父母不喜欢我吗？刚才吓的走神了！” 苏孜悠又羞又恼，嗔道：“什么见家长，搞得谁好像和你有什么似得，就是他们听说了你的事情，很欣赏你，想见见本人，你不要多想！” 其实，就在刚刚的那一刻，程默已经做了决定，上天给了自己重新开始的机会，命运又将苏孜悠这么好的女孩推到自己身边，乱世浮萍又怎样，自己的命运自己决定，美人恩重且志同道合，在这乱世能和心爱的人一起战斗生活，是多么值得庆幸的事情，一定要珍惜，自己绝不能辜负她！ 他笑嘻嘻的说道：“知道.....知道.....我这么优秀，他们肯定会满意的！” “哎呀.....你要死啦.......” 第96章 离开的契机 翌日，在郑耀全的主持下，特务处召开了案情总结会，程默将本次间谍案的详细情况向所有主官做了汇报，会后郑耀全将结果电告了远在前线的戴春风，戴春风得知后大喜，指示程默要将此案深挖到底，查个水落石出！ 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后续的侦查竟然没有任何进展，任凭叶道圣和程志强使尽手段，也无法再进一步。程默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暂时搁置，以待时机！ 而更让他忧虑的是，程志强他们在敌人的住处，发现了特务处主要成员的照片，从副处长到一线行动人员，零零总总有上百人被拍到了正脸，其中甚至还有程默的，只不过他的照片看起来应该是在晚上拍的，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看不清他具体的长相。 不知道这些照片有没有被送出去，不然特务处在敌人的眼中就成了透明的了。 时间就这么缓缓的流逝着，转眼已经两个月过去了，这个期间程默除了训练磨合之前从杭城新补充的人员，其余时间都在知道叶璟砚如何发现外围势力，这个小子确实是干这个的料，短短几个月时间就将一批黄包车夫、码头工人、报童、鞋童、乞丐组织的有形有色。 程默特意让程志强给叶璟砚支取了一笔资金，用来给这些人做线人费，并帮助一些困难家庭重新安置！这些小团体的成员都对自己这个素未谋面的老板心生感激，表示愿意死心塌地的帮他做事。 1934年腊月15日，程默这天正常去总部上班，可到办公室门口，就发现气氛不对，他的办公室门外站着两个中山装，他脑海里回忆了一下，才想起这好像是戴春风的警卫，难道是处长回来了？ 进门的时候，两人还要求他接受检查，推开门，果然，戴春风正坐在待客的沙发那里，他赶紧上前立正敬礼：“处座好，您什么时候回来的，有事的话，您喊我过去不就行了！” 戴春风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坐下，然后说道：“我昨晚坐军机赶回来的，我前天得到一份准确情报，你们发现的那些照片，其中的底片被人秘密送出了金陵，可能最近会在沪上与特高科交接，这件事情非常严重，我不得不紧急回来布置！” 程默大吃一惊，急忙问道：“这个消息可靠吗？” 戴春风肯定的点点头，说道：“非常可靠，此人是我早些年在沪上时发展的内线，现在就在特高科内工作，这是他无意中偷听到的！本来这件事情可以让沈叔逸他们处理，可是他上次在对付亲共人士的时候，给别人留下了把柄，现在租界当局对他极为不满，以至于他在租界几乎寸步难行，他已经不适合在租界工作了，我打算让他管理沪上外围情报网，另外寻找合适的地点建设新的训练班，不论哪一方面，后续他的工作重心都不会在租界这一块了！” 沈叔逸上次对付进步人士受挫，他是知道的，毕竟这里面也有他的一份功劳，只是他不明包戴春风和自己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于是小心试探着问道：“处座，您的意思是.....” 戴春风看出了他的疑惑，语重心长的说道：“你的年龄和资历都是你仕途的最大阻碍，赣州战事已经基本平息，调查处的很多人员都会随我回总部任职。 面对这些前辈，以后你在总部的掣肘和压力都会很大，我知道你和租界当局的很多外国人一直都保持有良好的关系，我想借着上次的功劳，为你争取外发，由你接收沈叔逸留下的空挡，当然，最紧要的是先办好眼前这件事！” 程默自从上次在家中和父亲交流后，其实一直在寻找外放的机会，没想道这个契机竟然和自己的刚刚办的案子联系上了，但是这一切太匆忙了，自己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完呢。 他将自己的顾虑告诉戴春风后，对方想了一会后，对程默说了一番意味深长的话，意思就是事情不可能靠他一个做完，要学会分享，利益均分才是王道，刚好他可以利用手头的这些线索，换取总部一些人士的支持，日后他外放时也不至于孤立无援。 戴春风是个对权利极为看重的人，向来忌讳手下人拉帮结派，能够程默说出这番话，可见其是真的在为程默考虑，算得上关怀备至了！ 根据内线的情报，交易应该是在三天后，因此戴春风给了程默两天时间处理金陵的相关事情，并允许他将情报二股的所有主力人员一并带走！ 待他走后，程默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将手头的事情全部梳理了一遍，关于银狐日谍案的线索，他决定交给情报一股，他早就察觉一股副股长郑维桓对自己若即若离，联想到此人一向是反红先锋，应该是对自己抱有疑心，这次自己主动示好，希望可以打消这个老狐狸的疑心！ 人手方面，所有可靠的班底尽量全部带走，反正总部马上就不缺人手了，他们都是跟着自己加入的特务处，在总部没有根基，留他们在这里，也只会泯然众人矣。当然，还是要看他们自己的想法！ 走之前，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办，那就是拜访苏孜悠的父母，这件事情他刚才已经和戴春风汇报了，对方已经默许，毕竟他也要考虑苏家的态度！ 程默让人把程志强等三个组长都叫了进来，将戴春风布置的任务和自己的安排告诉了他们，让他们仔细考虑后给自己答复！ 程志强自然不用说了，他本来就不是为了当官的，程默去哪里他就去哪里。叶道圣也没有犹豫多久，他现在的地位都是因为程默带来的，早在杭城时，他就决定以后为程默马首是瞻。随后也立即表态愿意跟着程默去沪上。 第97章 安排 唯独梁翰芬那里，半天没有说话，程默知道他是技术性人才，肯定是在总部的作用更大，但并没有说出来。 看见大家都在看着自己，梁翰芬有些不好意思，对程默鞠了一个躬，说道：“股长，我是您一手带进特务处的，按理说应该和您一起走，但是您也知道，我是技术性特工，处座早上也找了我，从这几次的案子中，总部看出了痕迹鉴证的重要性，他想让我留在总部，将鉴证股扩充成邮检所，您知道，建设一个中国自己的痕迹侦查中心是我的梦想，所以我想试试！” 叶道圣看着自己的老友如此回答，生怕触怒程默，立刻责备道：“老梁，你怎么能.....” 程默挥手打断了他的话，示意无妨，这个结果既出乎他的意料，却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没有任何的不悦，反而温声安慰道：“你的意思我明白，我当初将你们带进特务处，也是希望发挥你们各自的优势，现在你能得偿所愿，我也替你高兴，你的特长确实能在总部发挥更大的作用。 这样吧，虽然我们要外放，但是二股不会撤编，暂时我的股长也不会撤去，处座答应用上次的功劳给我们大家请功，我会提议升你做个副股长，也能帮你在调查科那帮人来之前，占个好点位置！” 梁翰芬听他一点没有责怪自己的离开，反而还处处为自己着想，顿时鼻头一酸，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就要向程默致谢表态，程默示意他不用这样，接着说道：“我们以后都在外部，你在内部混的好，日后也能关照一些，有什么大事，给兄弟们透个气，也算是不枉咱们兄弟一场！ 阿强，把咱们那处房子给梁兄留下！你先不要拒绝，你以后长期留在总部，家人孩子总不在身边也不行，这个房子你就先住着，把嫂子和孩子都接过来！”梁翰芬只好从程志强的手中将钥匙接了下来，然后扭头偷偷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梁翰芬离开了，大家其实心里还是有些难受的，毕竟他们四个从零开始加入特务处，一起并肩战斗，好不容易才在特务处站住脚跟的，离了谁都有些不舍。叶道圣有些失落的问道：“股长，你真的不怪老梁？” 程默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有来有走很正常，尤其是做我们这份工作的，牺牲、背叛、独自潜伏都是家常便饭，要学会适应，何况老梁的选择并没有错，他是技术人才，跟着我们上前线实在可惜了！” 见他的表情不似作伪，叶道圣这才放下心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开始有些畏惧程默的威势了，生怕老友遭了上司的嫌隙！ 程默绕道办公室后坐下，对叶道圣说道：“有两件事，你去办一下。第一，约一下一股的郑维桓，就说晚上我在国际饭店请他吃饭，有事相商，请他务必到场！第二，除了鉴证股以外，所有的人员你去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愿意和我们一起走的，把名单统计上来，切记不可强迫，必须保密，动静要小一些，不要造成不好的影响！” “是，我这就去安排......”叶道圣说完，正要离开。 “等等，顺便把银狐案的案件简述准备一份，另外，晚上你和阿强一起陪我去见郑维桓！”程默补充道。 “好的！” 等他出去后，程默才对程志强开始交代其他事情：“你通知叶璟砚，让他从手下的街面人物中挑出个主事的，把金陵这一摊子交给他管，明天在外面约个地方带来我见见。 然后让他和正鹏、关慧、陶茹萍先我们之前赶到沪上，在这个酒店订几个房间，给我盯死跟这上面描述一致的人。 对了，还有小宝，问问他愿不愿意把小宝送回老宅，往后的时局越来越乱，孩子留在金陵或者沪上都太危险了! 还有，我们的私产还有多少钱？这次全部提走，到了沪上，大把的地方需要用钱，这方面处座能给我们的支援估计少的可怜！我知道阿龙他们不放心，多数时间一直都待在金陵，准备策应我们，你也通知他们撤出吧，该干嘛呢干嘛去！” 听到后面程志强也笑了，那小子都快成自己妹夫了，他告诉程默，不算程默自己那份，二股的小金库大概还有五万美金，随时可以提走！ 程默大吃一惊，问道：“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程志强挠了挠头，憨厚的说道：“本来没多少的，但是这次的缴获，送去各处的份子，都给退回来了，处座的秘书说不用特意和你说，你会明白的！” 程默明白了，戴春风这是已经提前考虑到了自己的处境，所以提前和大家打了招呼，将这笔钱留给自己当经费了！ 接下来，程默的行程安排的满满的，先是去找唐纵汇报自己手头的所有工作情况，算是做了个交接，两人也坐下来好好谈了谈这段时间相处的经历。末了，唐纵感慨的说：“程默啊！你知道吗？你来我手下工作的这段时间，是我在特务处最舒心的一段日子了。现在你要走了，处座即将回归总部，我的好日子也到头了，为兄舍不得你啊！你日后前程远大，勿忘为兄，凡事咱们要守望相助！” 程默也有些舍不得这个书生上司，唐纵这个人是很矛盾的，他对待我党各种恶毒手段尽出，但对内工作来说可算是党国少有的尽忠职守之辈，一切都只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 他回道：“感谢科长这段时间的照拂，程默必然铭记在心，片刻不敢忘怀，以后我远在外部，处里有什么变动，还请科长多加关照，如有需要，程某在所不辞！” 谈话在这种和谐的氛围中结束了，当天程默还拜访了魏大铭、康泽、赵世瑞等人，算是对自己的利益关系的进一步巩固！ 第98章 夜宴 感谢&旧时光?、爱吃雪菜蚕豆汤的苏少、用户皓问当空、沁棠湾、喜欢痱子草的厉嬷嬷、是我滴小鹿呀 送出的礼物！ 傍晚，金陵国际饭店。 郑维桓如约而至，他只带了一个心腹手下，程默这边则是和自己的两个亲信一起。 一看到程默，郑维桓就表现出超乎寻常地热情，上来就给了程默一个拥抱，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的关系有多好呢。 口中还朗声笑着，打招呼：“程默老弟，早就想和你一起亲近一番，只是我回来这段时间，你一直都在忙着办案子，我也不好打扰，没想到反倒是你先请老哥哥吃饭，郑某人惭愧啊！” 程默也不在意，知道这是对方，已经接受自己的示好。 便也热情的招呼道：郑兄说的哪里的话，您是前辈，本来就应该我们主动拜访请教，无奈小弟琐事缠身，今日才得闲，是小弟的不是！” “哎，这是说的哪里的话，你能看的起郑某人，那是我的荣幸，咱们都不是外人，这些客套话咱们就不多说了，不然显得生分！”郑维桓故作不满道。 程默伸手一引：“郑兄，请！” 几人分别落座后，程志强边招呼侍者上菜，今天这顿程默可是没有节省，全是饭店的招牌，还带来两瓶法国勃艮第红酒，这是他回国时带回来的存货！ 郑维桓是个识货的，对程默的手笔咂舌不已，看来传闻并非空穴来风，程默此人不光能力很强，背后的权势和财富也非同一般，不过看到对方如此重视自己，他除了有些受宠若惊外，内心也是非常受用！ 跟他一起来的亲信，此刻都傻眼了，嘴巴都合不上，不同于郑维桓的见识，他对这些食物酒水的价值只停留在侍应生刚刚的讲解中，法国蜗牛、澳洲牛排、苏联鱼子酱全部是国外运过来的，还有程默带来的法国红酒，这些东西单价都是美金计算的，他脑海里快速估算一下，便有上百美金！ 程默和郑维桓觥筹交错你来我往，半个小时后，程默看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饭局进行到这个时候，该说正题了，他给叶道圣使了个眼色，对方立时会意，笑呵呵的搂着郑维桓的下属，神神秘秘的说道：“楼上有舞厅，听说今晚有很多老毛子美女，那身材脸蛋，你懂的，走，我们去玩玩！” 郑维桓的下属听的很是心动，不过他倒也还记得自己的本分，眼睛悄悄的向自家长官瞅去。 郑维桓又好气又好笑，看看人家程默的亲信，不愧是对方的两大悍将，行事稳重得体，进退有据，再看看自己带的这个丢人玩意，哎，差距太大！ 他点点头，默许了对方的安排，那个蠢货便急不可耐的跟着叶道圣走了！md，回去就让这家伙去川西剿匪！ 看着就剩自己和程默两人后，郑维桓微笑道：“老弟这是有事要和我说？” 程默也没有绕弯子，说自己即将外放，手头还有没有处理完的工作，尤其是上次银狐案还留下了很多的疑点，自己希望将这些交给一股继续跟进，以换取日后在总部郑维桓的支持！ 郑维桓闻言表面镇定，内心却已是波涛汹涌，程默要外放？自己怎么没有听说，这么突然，看来是处座回来单独找的他！ 还有对方这是什么意思？要把手头的情报资源共享给自己？这可是天上掉的好大一块馅饼啊！凡是对程默有些了解的，谁不知道他破案如神，从无错漏。 另外，对方刚立了这么大功劳，外放肯定不是平调，难道年纪轻轻就要成为一方主官，和对方一比，自己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了，既然对方向自己抛出了橄榄枝，自己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能和这种前程远大的实权人物结成同盟，对自己的好处显而易见。 一念及此，他立刻说道：“能蒙程兄弟看重，老哥我也是脸上有光啊！日后如有事用得上郑某人，但请吩咐，如我有任何退却反复之词，苍天可鉴！” 程默大喜，一拍桌子：“好！要的就是郑兄这句话，这是银狐案的案情简述，具体的案件卷宗，明早我会让人送给你，你先看看，有什么疑问的话，你我兄弟可以现在交流交流！”他将早就准备好的文件袋递给郑维桓，这只是案子的简述，一般人看见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因此可以带出来，否则要是将整个卷宗都拿出特务处，那就是严重泄密！ 郑维桓早就眼红上次程默的成绩了，一次打掉一个十几个人的日谍组织，这是什么概念，绝对算的上民国首例。 他迫不及待的接过文件袋看了起来，看的无比专注认真，程默也没有打扰他，而是悠然的品尝着杯中的红酒，等待对方看完！ 大概过了五分钟后，郑维桓才将手中的纸张郑重的放回文件袋，小心的缠上封口，他轻舒一口气：“老弟，哥哥我不得不佩服啊！你在反谍工作上的成就已经远远走在看了我的全面。说来不怕你笑话，你让我对付红党那些泥腿子，我还有点把握，但是对付训练有素的日本间谍，我就差远啦，这里的差距不说你也应该知道！ 不过，看了你这份案件简述，我是真的茅塞顿开，获益良多啊！看你上面的总结，我的理解是不是现有的可以从两个方面继续追查，一个就是你们救回来的那个新人，另一个就是我们内部的内应奸细？” 程默放下手中的酒杯，轻轻的点点头，脸色一扫之前的轻松，透着几许凝重说道：“本来我是想顺藤摸瓜，把这两条线全部起获，可查起来才发现千头万绪，根本不是短时间可以完成的，而我现在没有时间在首都继续跟进，只好摆脱郑兄！” 郑维桓这次可是真的情真意切的说道：“哎，兄弟说的哪的话，你这是送功劳给我，我要是连这都不明白，那就真的是不会做人了，你放心，这件案子我来跟，你这都分析的这么清楚了，要是办不明白，那也是郑某人饭桶，绝不会埋怨你！” 二人都很满意对方的态度，相视一笑，举杯相庆，随后程默向程志强示意一下，程志强立刻过来走到郑维桓的身边，递给他一把钥匙，口中轻语道：“郑长官，我大哥已经让人在楼上开好了房间，有送您的惊喜，你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你的兄弟我们会安排好的！” 郑维桓看向程默，正要退却，程默却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多得就不说了，郑兄，我还有一些事情着急处理，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别辜负了兄弟的一番美意。” 然后，也不管郑维桓的反应，带着程志强告辞离去！郑维桓拿着钥匙找到房间，开门进去后，顿时笑了，两个白俄美人正躺在床上眉目含春的看着他，看来今晚会很累..... 第99章 登门 就这样，程默用了一天时间就将内部的事情处理结束了，二股的大部分人都决定跟他一起，而因为各种原因不能继续追随他的，他也逐一做了妥善安排。 同时关于他们几人的嘉奖任命也在第二天送到了手上。 其中程默被擢升为淞沪直属情报区区长，中校军衔。 一跃成为既赵世瑞、周伟龙、王天木、陈恭澍、张炎元之外的第六位封疆大吏，当然也是最年轻的一位，据说此事还是总裁力排众议特批的，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是在为程默酬功！ 而梁翰芬、程志强、叶道圣乃至关慧、张正鹏、陶茹萍、叶璟砚全部都官升一级，尤其是关于程默递交的梁翰芬成为副股长的请求，戴春风更是直接大笔一挥--批准！ 这下程默的小团体可是把旁人羡慕坏了，各种流言蜚语一时间在总部满天飞，据说这些阴阳怪气的话，传到戴春风耳中的时候，他难得的大发雷霆，言称谁若不服，只要也给他破获一个完整的日谍组织，他亲自去上头为他申请嘉奖，不然就乖乖闭嘴。 当然，有见不得他们好的，自然也有真心替他们开心的，比如唐纵和魏大铭就第一时间上门向程默道贺。 程默也没时间管那些嚼舌根的，他现在正处于满心焦虑中，活了两世，第一次去见家长，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办才好，整个人患得患失中！ 去苏孜悠家拜访，自然不好带着手下，于是他自己和总务处要了一辆车，先开去国研院接上她，然后驱车往苏孜悠哥哥家驶去！ 苏孜悠有个哥哥，这是程默不久前才知道的，而且还是金陵宪兵司令部的一个团长，所以苏家在金陵的府邸便是他哥哥一家人在住。 苏孜悠看着急促不安的程默，偷偷笑道：“程默，你是不是紧张啊？” 程默嘴硬道：“怎么......可能......我这么优秀.......怎么可能紧张！我只是.....” 苏孜悠不待他说完，上前挽住他的胳膊，连拖带拽的拉着他往院子走去，程默无奈，只好硬着头皮跟着。 这是一幢欧式风格的院子，门口一个容貌和苏孜悠有七八分相似的男人，和另外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等在那里。 苏孜悠看见他们，赶紧松开程默的胳膊，小跑着过去，拉住女人的胳膊，亲热的喊道：“嫂子，你们干嘛站在门口啊？程默你快过来，我给你介绍，这是我哥苏子豪和我嫂子方怡！” 然后又笑嘻嘻的向二人介绍程默，程默也赶紧和二人问好，方怡宠溺的拍了拍苏孜悠的胳膊，微笑道：“这就是你的小情郎，长得可真英俊，怪不得你喜欢呢！” 苏孜悠娇嗔道：“哎呀.....嫂子你说什么呢.....人家就是普通朋友！” 两人嬉闹间，反倒是苏子豪黑着个脸，反复打量着程默，目光犀利，仿佛要穿透程默的躯体似得，语气生硬的说道：“走吧，父亲和母亲还等着呢！” 几人一起走进院子里，程默这才看清，后院竟然还有个小花园，此时两个中年人正陪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在那里玩着秋千，秋千的旁边摆着一张欧式小圆桌，上面有水果茶点！ 小男孩的眼神很好，远远的看到几人，立马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害的身后的中年人不住的喊着：“小涛，你慢点，别摔倒了！” 小男孩胖嘟嘟的很是可爱，跑过来一把抱住苏孜悠的大腿，嘴里不停的嚷嚷道：“姑姑，你最近怎么都不来陪我玩了？你是不是不喜欢小涛了？” 苏孜悠急忙蹲下身子揽住他的，怜爱的刮了刮他的小鼻子，说道：“姑姑怎么会不喜欢小涛呢，姑姑最近上班忙嘛！” 小男孩有些懵懂的点着头，转头看到程默，疑惑的问道：“他是谁啊？” 苏孜悠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呢，程默走了过去，从随身的礼物盒内，拿出一个足球和一盒巧克力，递给小男孩，拉过他的小手，微笑道：“我是程默叔叔啊！看看叔叔给你带的足球和巧克力，你喜不喜欢啊？” 小男孩被他拉住手，本来有些抗拒和害怕，但是看到他递过来的足球和巧克力，瞬间眼睛亮了，急忙点头道：“喜欢，谢谢叔叔！” 程默摸了摸他的头，说：“真乖！” 两位中年人这时也走过来，看见程默和小孙子相处的很好，笑眯眯的相互对视一眼。 男人说道：“你就是程默吧，经常听小悠说起你，果然相貌堂堂，欢迎你来府上做客！” 程默刚刚放松下来的情绪瞬间又紧张起来，连忙恭恭敬敬打招呼：“伯父好，伯母好！我是程默，一直都想来拜访二老的，但是一直没抽出时间，还请二老见谅！” 苏孜悠的父亲微笑着示意无妨，招呼程默往客厅走去，一路上苏母已经迫不及待的在询问程默各种问题，家是哪的啊？今年多大了？家里有什么人？ 弄的程默一个头两个大，看来古往今来的丈母娘问的问题都是共通的，程默小心的回答着，唯恐得罪未来的丈母娘。 苏母越看程默越觉得自己女儿的眼光好！ 这小伙子不光长得俊，谈吐举止一看就受过很好的教养！ 众人在客厅坐下后，方怡去招呼开饭了，程默与苏父苏母继续聊着家常，众人都看的出来他有些紧张，不由的一阵好笑。 苏父这时说道：“小程，听小悠说你去德国留过学？学得是什么专业啊？现在所任何职？” 程默没有隐瞒，立刻答道：“我是柏林军事学院毕业的，主修军事，辅修情报分析，目前任职特务处情报科！” 苏父听到这里，眉头皱了起来，语气有些冷淡的问道：“既然主修的是军事，为什么没有从军啊？怎么选择做了特务？” 程默暗道坏了，这个时代，大家对特务心中都充满了反感和厌恶，很多人唯恐避之不及。 他苦笑道：“家祖心疼我这个长孙，不愿我去前线。 而我自己的想法，若是别人相问，定会想个妥帖的借口回答。 不过伯父相询，程默断然不敢欺瞒，程默当年漂洋过海前往欧洲求学，是为了学成归来报效国家，驱除列强，让我们这五千年的泱泱大国不再受侵略者的屈辱，怎料回国才发现，现在从军只能去前线屠杀我们自己的同胞，实非程默所愿。 后来特务处戴处长托人上门邀请，许诺我专司对日反谍和情报，我这才加入的特务处的！” 程父和程子豪听他说的情真意切，神色不似作伪，不由的心生歉意，刚才瞬间的恶感淡去不少！ 第100章 认可 第一百章啦，回首过去的两个月，从一个多年未提笔的人，成为每天坚持码字的写手，虽然成绩不佳，但确实过程有很多的不容易，感谢那些点赞、评论的书友，每次看到你们寥寥数语的文字，心中升起的那些放弃的念头便都变为了不舍，做一件自己喜欢的事其实真的不容易，希望下一个一百章，我还在继续写，继续坚持 ----给2024.06.02 20:45的自己和追更的你们！ 这时，苏子豪第一次主动朝程默开口，他说道：“我听德国顾问说，你在柏林军校时，成绩非常优秀，打破了多项记录，可有此事！” 程默谦虚道：“都是大家抬爱，其实都是一些常规训练，也没有什么可值得称道的！” 一旁的苏孜悠撇了撇嘴，不乐意了：“你干嘛说的这么轻巧，我大哥一向傲的眼睛都朝天上了，你就告诉他，你是赛克特亲自颁发的铁十字勋章的获得者不就好了，看他还阴阳怪气不！” 苏父和苏子豪无奈的对视一眼，自家这小棉袄漏风啊，还没怎么着呢，就向着别人了。 不过对于苏孜悠话里的内容，确是令他们大吃一惊，这可是中国军人在海外获得的最高荣誉！ 都知道德国人古板，没有真正的实力，怎么能被他们认可！ 苏子豪却还是有些不服气，说道：“都说闻名不如见面，大家同为军人，想来程小弟在军事技能定然也有不俗的造诣，眼下离开饭还有些时间，不如咱们兄弟切磋切磋如何？” 程默还没说话，苏孜悠却一下急了，蹭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喊道：“大哥，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似得。父亲，你看大哥.....你倒是管管啊！” 苏父却不说话，就是笑呵呵的看戏，旁边的小不点也不知道听没听懂，不过他一听爸爸要和叔叔比试，高兴的起哄拍着小手，道：“好哦....好哦.....我要看爸爸和叔叔比试！” 程默看的出来，苏子豪并没有恶意，也不是故意捉弄自己，估计就是听过自己一些事情，见猎心喜。 于是便对苏孜悠示意稍安勿躁，然后他陪笑说道：“既然苏大哥有这个兴致，小弟自当奉陪，请......” 苏子豪大喜，随后几人一起往后花园走去，苏母看着这几个好斗的男人，嘟囔着：“你们这不是瞎胡闹吗？小程第一次上门，你别吓到人家，不然我可不答应！” 远远的传来苏子豪的声音：“母亲，你放心吧，我有分寸，就是玩玩！” 来到后院，程默笑问道：“不知苏兄想玩点什么？” 苏子豪已经跃跃欲试，急切的说道：“咱们先切磋下拳脚吧！” 程默自无不可，像这种小孩子过家家的东西，其实他是没有什么兴趣的，不过既然未来的大舅子有这个要求，那就陪他玩玩！ 苏子豪活动了下身体，然后将外套脱下，拉开架势！ 程默倒没有多余的动作，不慌不忙的走到他的对面，不过他看的出来。苏子豪并不是花架子，身上也是有真功夫的。 但肯定是没有见过血的，因为他身上少了那种杀气！ 这也可以理解，苏子豪的家世和他所处的部队很难碰到打硬仗的机会！ 苏子豪看程默连个起手式都没有，就那么懒懒散散的站在对面，觉得这小子太嚣张了，这是看不起自己吗？ 顿时心生怒意，吐气开声，箭步向前，一拳打向程默面门，程默好似被吓傻了一样，没有任何反应，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拳头朝自己打来。 众人大惊，苏父急切间就要喊“子豪住手！”却不料一旁的苏孜悠拽了拽他的衣袖，他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女儿，发现她对着自己微微摇了摇头，示意没有关系。 什么情况？刚刚不是还担心自己的小情郎受欺负吗？他只好耐着性子看下去！ 苏子豪此时也有些后悔，没想到这个未来妹夫身手这么差，早知道就收着力了，这要是把对方打伤了，宝贝妹妹和父母还不得埋怨死自己！不过他显然是多虑了！ 就在苏子豪的拳风，都已经吹起程默的刘海时，程默仿佛未卜先知似得，轻轻的侧了一下头，动作是如此的潇洒随意，没有任何的征兆，苏子豪的拳头就这么贴着他的耳边落空了。 苏子豪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暗暗喝彩！手里却丝毫不乱，顺势就是一个揽雀手向程默的脖子缠去，程默这边还是那副做派，不慌不忙的抬起左手，竖起的手掌刚好挡在苏子豪进攻的路线上。 众人看的清清楚楚，明明他的动作看起来慢吞吞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总能后发先至。 苏子豪好胜心起，也不再收敛，不待拳式用老，左脚起势一个侧踹，带起一股风声，直奔程默腰部。 程默这次的动作众人看清楚了，他不退反进，右手下伸拦住苏子豪攻过来的腿，然后整个人侧身直接撞进了对方的怀里，要是程志强在这里，就会认出这招和程默当初在美国对付那个狙击手的情景一模一样！ 不过这次他没有使力，只是限制住苏子豪的下一步攻势后，便轻轻一跃跳到一边。 苏子豪这时再也无法平静，他羞恼的语无伦次道：“我说妹夫，你这是看不起我吗？为什么不还手？” 这一句，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把远处观战的苏孜悠羞了个大红脸，她叫道：“苏子豪，你说什么呢？再胡说我不理你了！” 苏子豪没有理会，只是眼神坚定的看着程默，弄得程默一阵无语。这苏子豪都当爹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他赶紧说道：“苏兄，身手高明，小弟甘拜下风，不如就此罢手如何？” 苏子豪却不答应，反驳道：“我是真的想要领教，没有其他的意思，你尽管放手施为，让我输个明白！” 完了，这个大舅哥还真是个武痴的性子，好吧，估计不让他彻底服气，今天这顿饭也吃不了！ 心念一动，他便一个弓步向前，拉开架势，还朝着苏子豪勾了勾指头，苏子豪不怒反喜，大喝一声：“我来了，看拳！” 第101章 论战 不过他还是小看程默了，程默这次决心给他个小小的教训，只见他身上气势陡然一变，整个人瞬间煞气浮现，吐气开声，双目如电，冷意如芒。 凌冽的气势让苏子豪只觉得，此刻自己好像面对洪荒猛兽一样，无尽的寒意让他竟然打了个哆嗦，心神被程默的气势所涉，蓄势已久的拳头竟然不敢挥出去！ 程默没有反击，就这么定定地看着苏子豪，但就是这个外人看起来毫无出奇之处的动作，对面的苏子豪却已是冷汗淋淋！ 片刻后，程默气势一收，整个人恢复微笑，一直面对他的苏子豪只觉仿佛阳光穿透了雾霾，驱散了他内心的寒冷，他心有余悸的问道：“你这是什么邪门功夫，光一个眼神气势都这么吓人！” 程默笑着和他握手言和后，回答了他的疑问：“这是杀气，你的功夫不差的，就是没有实战过，所以才会被我唬住！” 苏子豪惊讶道：“你这是杀了多少人，才有这种威势的？”程默笑了笑，没有说话，肯定不是靠杀人的，他自己本身功夫已经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再加上一些心理学的催眠术，唬住苏子豪还是没问题的！ 回到客厅，苏母埋怨道：“这孩子，都多大的人了，还争强好胜的，让小程看笑话！” 苏父倒是没有说什么，他早看出来程默根本没有发挥全力，根本就是用玩闹的方式陪苏子豪。不过自己女儿选的爱人，他自然是希望越强越好，这样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的女儿。 不过他还是好奇的问道：“小程，这是在功夫一道下过苦功吗？” 程默便将自己从小到大的大致经历简单向二老说了一些，引得众人连连称奇。尤其是小胖墩小涛，连自己老爹都不理了，眼中满是崇拜的黏在程默怀里，让他教自己功夫，全然不看自己老爹幽怨的小眼神！ 随后餐桌上的气氛很是融洽，俗话说的好：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更何况自己女儿选的这人能文能武，苏母怎么看怎么顺眼。 餐后，程默和苏父又聊了聊对时事的看法，同时建议对方将家族迁往内地，苏父听的很认真，他知道程默说这些，定然不是无的放矢，反而是苏子豪觉得程默有些小题大做，他有些不满的说道：“小程，你是不是太悲观了，国军几百万大军，小日本才有多少人，凭他弹丸之地就想吃下我泱泱中华，我看是痴人说梦！” 程默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想了想后才说道：“大哥，日本自明治维新开始，举国上下便励精图治，尤以军事方面，经过多年穷兵黩武的扩充军备,日本的军事实力直线上升,其总体军事实力还在美国、意大利之上,尤其是海军实力,稳居世界前三,其海军航空兵实力甚至排名世界第一。 据可靠情报，日本目前兵员总数为四百余万人，军队数量世界排名非常靠前。日本军队不仅数量多，而且大部分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实战经验丰富，加上军国主义和武士道的洗礼，日本军队的战斗力非常的强，是名副其实的世界一流军事强国。 而我国呢，现役常备军大约有170余万，而受过正式军事训练的仅有150余万。全国总人口大约为4.67亿，而真正能动员服役并且能在短时间内征召和训练一批训练有素、军事过硬的预备役人员少之又少。 没有统一、硬性而合理的法律法规，确保预备人员的招募和训练，兵员来源基本上靠抓壮丁补充，且由于国家积贫积弱，武器弹药匮乏、低劣，在军事训练期间不能真正保证所有兵员都能在训练场上得到高质量的训练。 要知道，一颗子弹相当于七斤半大米，折合鸡蛋35个。国府吃紧的财政不能提供足够数量的子弹，用于士兵训练，所以战士们平时训练多数是打空枪。中央军能好一点，但是训练时，每个人也不过配发15颗子弹用于实弹射击。 在军事训练方面，按照日本《步兵操典》规定，新兵入伍后，每月用于实弹射击的子弹，步枪不得低于150发，机枪不得低于300发。这样训练的结果就是，日军每个中队都有三分之一的士兵能够达到优秀射手水平。两国陆军在重火力方面的差距同样很大，目前，中国75mm以上口径的火炮仅800多门，重炮只有可怜的48门，虽全部从德国进口，这些加起来连日本同类火炮的零头都不够。 试问，一旦开战，血肉之躯如何能和钢铁洪流相抗衡？” 苏子豪不是个傻子，相反能年纪轻轻坐上宪兵团长的位置，他的军事素养和个人能力也是极强的，作为一个优秀的军事指挥官，他自然能够听懂这些数据，但正因为能够听懂，所以他现在心中的震撼和苦涩，透着一股子绝望。 他呆呆的看着程默，颤声问道：“难道我们就没有胜利的希望吗？只能等着亡国灭种？” 程默此时却笑了，他坚定的回答道：“当然不是，战争如果只看数据，只看谁的火力强大，那现在世界只有一个国家了，那就是蒙古帝国！ 可是蒙元王朝不也只是存在了区区百年吗，战争永远是人的战争，中国幅员辽阔，拥有庞大的战略纵深，翻看历史，我们这个民族每次到了危亡之际，都会爆发出惊天的韧劲，一旦扛住日本人的前期进攻，在漫长的拉锯战中，最后胜利的必然属于我们，这一点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但是历史建都长江流域的王朝都无力进取，是有他自身的原因的。金陵离沿海太近，而长江水域广阔，适合大船军舰航行，江南更多平原地形，易于摩托化部队展开，一旦沪上失守，日军便可长驱直入！到时候金陵也岌岌可危，吾辈军人自当奋勇杀敌，报效党国，但是家人还是尽早迁往后方或者转移海外为好，没有后顾之忧，才能专心做事啊！” 苏父和苏子豪都听懂了他的意思，两人都若有所思，程默的话不无道理，家族传承不能断续！ 第102章 故人重逢 然后，程默也将自己即将调任沪上的事告诉了大家，苏孜悠顿时吃惊的问道：“我怎么没有听你说起这件事，才回金陵多久，怎么又要调走？”其实她想说刚见了父母，怎么就要和她分开了！ 程默苦笑：“昨天临时通知，命令下达的很急，我明早就要出发，这一次应该有很长时间要在那边工作生活，不过也好，我加入特务处时间太短，却锋芒过甚，总部已经有很多老人对我有了看法，长此以往，我大部分的精力恐怕都要耗在人事斗争上，那样是非我所愿！” 苏父倒是很支持他，对有些不高兴的苏孜悠训斥道：“好男儿志在四方，程默年纪轻轻身居要职，正是干事业的时候，我觉得这样挺好，金陵毕竟是天子脚下，高官显贵云集，背后关系错综复杂，不利于你的发展，此时外放正好可以放开手脚！ 至于小悠这里的话......这样吧，正月里我和你伯母去拜访一下程老先生，看看是不是将你们的事情定下来，年后我找一些关系，将她也调到沪上，你们也好相互有个帮衬！” 苏孜悠听完父亲的安排，既有些不好意思，又内心多了几丝窃喜。反倒是程默赶紧表态道：“伯父，这恐怕不妥，哪有您去见我父母的道理，理应我程家上门拜访才对啊！” 苏父挥手示意他不必激动，然后平静的继续说道：“无妨，我对程老爷子仰慕已久，只是因为相隔遥远，没有机会拜见，此次你调到沪上，虽然你没有说原因，但我也能猜到几分，定然是有极为棘手的事情要你去处理，估计你也没有时间办这些儿女情长之事，不如索性就由我们主动上门拜访。 另一方面，你不说你程家已经开始安排族人转移的事情嘛，我也正要和你父亲他们交流一下，如果可能的话，撤往一处，日后也能相互扶持！” 被他这么一说，程默也不好再拒绝，只能暗自打算，回头就给父母说一下这件事，也好提前准备，莫要失了礼数，被人笑话。 从苏家告辞出来后，苏孜悠一直都没有说话，整个人闷闷不乐的，程默知道她这是为自己的离开，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拉住对方的手，两人面对面站着，苏孜悠被看的有些害羞，眼神躲闪有些慌乱的问道：“你干嘛？” 程默声音温柔的说道：“子悠，别忘了我们的使命，我们不是普通的市井男女，能有现在的结果已经是非常难得。你知不知道，大转移的路上，有多少首长和战友放弃了自己的孩子、家人甚至是襁褓中的婴儿，只是为了不暴露不影响整个组织的生死存亡。 我们没有资格沉浸在儿女私情中，只有加倍努力战斗，才能无愧于当初的誓言，和上级的爱护。沪上乃至整个江南地区的形式在往后几年会迅速恶化，我必须提前布局准备！ 你要更加坚强一些，这样身处困境时，才能保护好自己！” 苏孜悠怔怔的看着这个自己爱上的男人和最亲密的战友，他是如此的优秀，充满了革命热情和斗志，像一束光一样照亮着自己的世界，一时间竟然痴了！ 用力的点点头，声音坚定的答道：“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我绝对不会拖你后腿的，我会尽快想办法去沪上和你汇合，不管以后有多艰难，我们都一起面对！” 落日的余晖下，两人就这样牵着手慢慢的行走在黄昏里！ 程默走了，苏孜悠却还在愣在原地，脸颊上的两抹跎红映射着她内心的不平静，这个讨厌的家伙，他怎么可以这样，哎呀，羞死人了，可脑海不由自主的又想起刚才的一幕，程默在离去时，用力的将她拥入自己怀中，给了苏孜悠一个长长的法式热吻，然后在小姑娘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扬长而去！ 夜里，程默紧急召集了所有随他去沪上的人员，携带一些轻便物资装备，连夜乘坐卡车悄无声息的往沪上开去，除了戴春风，没有知会任何人！选择这种转移方式为的就是保密，自然不会大张旗鼓！此行，程默的队伍已经接近五十人，全部都是训练有素的情报和行动好手，而且都是身家清白值得信任的兄弟，这是一股极为强悍的力量！ 车子在第二天凌晨开进了上海郊区的一处军营，他们将在这里更换交通方式，分批进入上海市区。营房门口，沈叔逸早已等候在那里，远远看见程默从车上下来，他显得很是激动，小跑着过来，朝程默胸口轻轻捶了两下，感慨道：“臭小子，你这官升的够快的，哥哥我才是少校呢！你这都成我的长官了，昨天以前我怎么也不会想到接替我的竟然会是你小子！” 再次看到许久未见的师兄，程默和程志强也很高兴，程默笑道：“见了长官，还不敬礼，小心我给你小鞋穿！” 沈叔逸看他嘚瑟的样子心里不爽，抬脚就要踢程默的屁股，程默早有察觉，哈哈笑着跳到一边，师兄弟三人就这样勾肩搭背的进了临时准备的住所！ 待关上房门后，程默这次收起笑容，询问：“大师兄，这是怎么回事？我到现在还有些糊涂。怎么好好的就要把你调离沪市？” 沈叔逸脸色一僵，有些沮丧的说着自己的遭遇，自从孙夫人牵头组织进步人士宣传反常抗日以来，眼见声势愈来愈烈，民间反对剿共的呼声一浪比一浪高，哪一位就对自己的大姨姐充满怨言，可孙夫人的声望恶化地位别说他动不得，就算可以动，那也是自家亲戚，所以让他极为难受。 戴春风看出了他的心思，就密令沈叔逸处理此事。沈叔逸自从接了这个任务，如何不知道这是个烫手山芋，一旦计划外泄，他就是千夫所指，谁都保不住他。 于是他就给戴春风出了个主意，准备安排一场车祸将孙夫人撞伤，然后不管是安排医疗事故也好还是软禁也罢，让对方再也无法从医院出来。 戴春风看完后，也觉得有很大的可操作性，同意了他的计划，谁知道还不等他动手，也不知道对方是用的什么手段提前获悉了他的计划，并公之于众，于是社会各界纷纷向工部局施加压力，责怪工部局治安不力，无法保证社会名流的生命安全，甚至连一些外国政要、国府高官都出来说话了。 这一下子，沈叔逸算是捅了马蜂窝，人人喊打，工部局警务处更是直接下达最后通牒，要求沈叔逸和他的情报小组以后不得出现在租界范围，否则将依法处理！ 第103章 再临沪市 好在戴春风一向欣赏他，并没有卸磨杀驴，而是给他安排了一个更好的去处，并答应给他官升一级，也算是因祸得福了，不过现在哪里能比得上沪市这个花花世界！ 所以说完自己的遭遇后，他懊恼的抱怨道：“你说我冤不冤，我这也是替总裁分忧啊，我哪里做错了，要被赶去穷乡僻壤！” 程默这次却没有和他嬉皮笑脸，而是沉声呵斥：“你冤枉？我看你是胆大包天，你想立功想疯了吧？谁你都敢动，幸亏你的计划没有成功，要是成功了，顷刻间就有人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人家自家人闹点意见不合，你一个小喽啰上赶着凑什么热闹，说难听点，这个党、这个国都是人家一家人的！我看你是找死！” 他越说越是生气，脸上已是厉色尽显，连沈叔逸这个大师兄看着面前的程默都有些害怕，他悄悄用哀求的眼神看看程志强，意思让他帮自己说句好话。 程志强无奈，兄弟刚刚重逢，他也不想沈叔逸的脸面太过难堪，便轻声劝着程默：“哥，大师兄这不是已经收到教训了吗？你就别生气了，咱们兄弟这么久没见了，聊点开心的事！” 闻言，程默的脸色稍霁，看着沈叔逸由于尴尬而变得难看的神色，他也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重了，但是随即他还是语重心长的说道：“师兄，不是小弟硬要给你难看，但是我们这个党国，不是你秉持效忠两字就能仕途通达的，虽然上面有“攘外必先安内”的方略，但是有些人不是你我可以得罪的，真要是那么干了，那以后是要被清算的！ 远的的不说，黄埔有多少校长看中的高人去了那边，连大老板都指示要在战场放其一马，更何况孙夫人这种，人家家里人吹吹枕头风，你我就得人头落地，以后凡事多想想，复兴社有那么多前辈，他们难道不知道这是邀天之功吗？那人家怎么不自己上，让你做这个出头鸟？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沈叔逸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他并非不清楚，只是被功劳迷失了双眼，经程默这么一分析，瞬间就清醒了，暗道还好自己没有成功，否则真的结局难料！ 他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的说道：“师兄这不是知道错了吗。我知道你是为我好，经此一遭，我也想明白了，以后升官发财才是正道，这些大佬斗法能躲还是尽量躲躲吧！ 不过，如此一来，岂不是把师弟你给坑惨了？处座不会让你接着执行这个任务吧？” 程默不意外然道：“不会，我当初同意加入特务处，就是因为处座答应我主要做反谍及对日情报工作。这些脏事我不会轻易掺和，如果实在压到头上，我自有应对之法。 时间紧迫，天亮我的人就要分批进入市区，你将手头上的一些工作和现在租界的势力分布情况，立刻和我做个交接！” 沈叔逸知道他的风格一向如此，也不再多说，从桌上拿出一份沪市地图，详细和程默交代那些地方是重要位置，对应的势力分布，以及租界各色人马的头面人物信息等！ 现在的沪市，正是民国黄金十年中最好的一段时间，工业产值在全国遥遥领先，贡献7.3亿的工业产值，在当时经济不景气的亚洲，沪市则是亚洲最大的黄金交易中心，也是世界第三大的证券交易市场，资本主义产业纷纷入驻上海，希望在这座城市分到一杯羹。 这里容纳着来自四面八方的人和物，包容着西方文化的交融，这个时期的上海迅速发展，世人都看到这个容器美丽的外表，并争先恐后投入其中。投入其中后发现，这里应有尽有。 但这些繁华不过是表象而已，沉没在地下是50%的工人收入连基本的温饱都无法满足，大量帮会分子横行，他们开设烟馆、赌场、妓院、夜总会、放高利贷，逼良为娼、家破人亡、买卖军火甚至贩卖人口，可谓无恶不作，典型代表就是青帮三巨头开设的三鑫公司。 还有各国列强的暗中势力及情报网充斥各方，例如：黑龙会组织的浪人，白俄流亡组织，英国军情局，德国盖世太保，美国对外情报局以及犹太流亡组织。 此外，每天还有无数怀揣一夜暴富或者一夜成名的江湖中人来到这个“冒险家乐园”，黄浦江里永远不缺无名尸体，就是这样一个矛盾、混乱、各方势力犬牙交错却又繁华无比的城市，想要在这里站住脚跟，打开局面，可想而知难度有多大！ 程默听着听着，只觉得头疼无比，这里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他已经可以预见自己未来的工作有多么艰难了！ 好在相比别人，他在上海并不是毫无根基。至少程志婷带领的天堂公司，就给他打下了一个良好的基本盘。 在二人专注的交换着情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开始蒙蒙亮，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程志强打开门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叶道圣。 程默向他投去询问的眼神，对方立刻指了指外面的天色，说道：“区长，天快亮了，是不是该准备出发？” 程默放下手里绘图用的铅笔，有些歉意的对沈叔逸说道：“对不住，大师兄，你看这刚一见面，就让你陪我熬了个大夜，就到这吧，您先休息，我安排下手头的工作。反正你去赴职也是在沪市，明天晚上，我在华懋饭店摆一桌，我们师兄弟好好喝一场！” 沈叔逸自然知道这是不希望自己知道他的具体工作安排，便也识趣的笑道：“师弟，你这是说的哪里话，给你交接本来就是我的分内工作，谈何辛苦。至于吃饭，别忘了这里我可是地主，怎么能让你做东，你先忙你的，到时候我来安排，那我先回去睡觉了.....” 送他走后，程默立刻恢复工作状态，沉声命令道：“按计划分小组进入市区，各组的掩护身份和住址信息阿强等下会下发，从这一刻开始，各组之间不得交叉联系，没有命令不得私下来往，不得相互泄露任务信息，一旦暴露或是出现意外，立刻切断联系！马上出发，午饭前必须全部到达指定岗位.....” “是！” 第104章 思绪纷乱 华懋饭店，程默再次住进了这座远东最豪华的酒店，倒不是因为他贪图享受，而是这次的任务目标就躲在这里，同时这也是本次行动的难度所在！ 华懋饭店本身的安保级别就不低，每层都有阿三的保安站岗，而租界方面也非常重视这里的安全，为了确保这座沙逊家族的明珠，巡捕房定时都有人过来巡逻，而且一旦有任何异常，阿三警卫一吹哨子，三分钟内大批巡捕就会赶到！ 程默今天的装束，如果不看他的肤色和长相，完全就是欧洲人的做派，英式燕尾服，搭上金框墨镜，流利的英文，毫无瑕疵的贵族礼仪，这一切都让前台的小姐满眼崇拜和心动！ 他随手递上自己的证件，用英文说道：“小姐，你好！我订了709房间，麻烦你帮我办理入住手续，谢谢！” 他的话打断了女子的遐想，毕竟是专业的，很快就调整好自己脸上的微笑，结果程默和程志强的证件，快速帮他们办好了入住，抵回证件的同时，也将房间钥匙拿给了程默，脸上带着公式化的微笑，问道：“先生，这是你的钥匙和证件，请收好，需要人帮您将行李搬上去吗？” 程默彬彬有礼的答道：“不用了，我的管家会把它们拿上去的，谢谢你的好意！” 随后便向电梯那里走去，程志强拎着两个皮箱跟在他的后面。 这是一个德式风格的套房，程志强将行李放下后，便开始仔细在房间内检查起来，这是为了防止有窃听器和危险物品，虽然这个时代的窃听技术还很落后，但是绝对不是鸡肋的存在，早在一战时期，窃听器就被西方国家运用于实战中，并取得了不错的战果！ 待他检查完后，并未发现有异常，对着程默摇了摇头！ “其他人都到了吗？”程默问道。 “张正鹏他们三个前天晚上就已经住进来了，已经摸清了目标的活动情况，他们住在五楼的503、505，目标住在走廊尽头的513！” 程默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问道：“查到对方是什么人了吗？” 程志强正要说话，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他立刻警觉起来，一只手摸在后腰的枪上，然后眼睛凑到猫眼上向外观察，直到看清外面是张正鹏和关慧，他才放松下来，开门让两人进来！ “区长，好！学生张正鹏、关慧前来报到！”二人看见程默后，先是一喜，然后立刻行礼道。 看到他们，程默便又把刚才的问题问了一遍，张正鹏答道：“暂时还不清楚，对方行动很谨慎，自从住进513，吃的喝的都是让酒店送进去的，没有露过面，不过就在刚才，他终于动了，就在我们过来的时候，对方离开酒店出去了，叶璟砚和陶茹萍在跟踪，我们先来汇报情况！” 程默想了想，然后说道：“既然目标开始外出活动，那么交易的时间应该快了，你们去他房间检查一下，小心对方留下的保险手段，我想知道情报在不在房里！” “是！我们这就去办！”两人听了程默的命令立刻去行动！ “你安排两个小组协助叶璟砚他们监视目标的一举一动，别让他脱离我们视线！”他对程志强吩咐道。 程志强走后，他看着窗外灯火辉煌的十里洋场，心中不由的有些感慨，马上就到1935年了，这歌舞升平的大魔都，又有几个人知道，两年后就在这黄浦江两侧，国家和民族的命运就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巨变，几十万大好儿郎都要葬送在这血色绞肉场。 也不知道首长他们现在怎么样，算算时间，应该刚刚结束湘江大战，这场战役是组织大转移的第一个转折点，当然也是最惨烈的一战，数万优秀战士和红党早期的优秀指战员，都牺牲在这一战，永远的埋骨湘江！ 同在此时，湘江以西的某处隐蔽山坳，这里是红军渡江后临时建立的野战医院。此刻，到处都是负伤战士的惨呼声，有的战士一条胳膊炸没了，却还在喊着先救自己的指导员；有的战士需要截肢，眼看着医生拿着木工锯在来回拉扯，疼的目眦俱裂，晕过去又疼醒过来，无比凄惨。 就在此时，一阵马蹄声响起，伴随而来的还有一声洪亮的喊声：“首长，我回来了，我把东西带回来了.....”一处临时搭建的白色帐篷内，首长和野战医院的院长听到这个声音，喜出望外，连忙向外冲去。 一个矫健的身影已经自马上跃下，看到首长和院长过来，立马敬礼。首长此时异常激动，与平时的儒雅平和大相径庭，哪有功夫管这些细枝末节，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急切问道：“舒康，真的找到啦？” 名叫舒康的那个人，边点头边兴奋的回答：“找到了，东西还不少呢，而且位置很隐蔽，应该没有人发现过，首长，你可真是神了，难道您早就料到我军在这里有场打仗，连后勤都提前考虑到了，可是也不对啊！好些东西我都没有见过！” 首长看了看周围没有其他人，轻声的呢喃道：“这不是我的安排，是那些比我们更有远见的同志帮忙准备的，这件事情，只能你知道，告诉参与运输的战士，不准议论、不准外泄，必须严格保密！对了，东西那？” 舒康挠挠头，嘿嘿笑道：“这不是怕你们等急了嘛，我就先回来报信了。东西有好几马车呢，得找人去接一下，对了，里面还有封信，我没赶拆，喏，给您！” 首长，接过去打开发现是封加密信，这种加密方式只有哪位和他单线联系用，别人就算拿去也解不开。他拿着信走进了帐篷，半天后，院长和舒康进来汇报的时候，发现的首长的眼睛红红的，好像哭过一样。急忙问道：“首长，你怎么了，不高兴吗？你是没看见啊，舒康同志运回来好多的药品、酒精、盐巴，这些可能解决不少大问题，我正安排人清单统计呢！” 首长脸上露出微笑：“我是高兴的，不用清点了，这里有清单！” 他默默的望着外面出神，连烟蒂燃尽都没有发觉，直到手上一痛，引得他不由的打了个哆嗦...... 第105章 上海总部 午饭时，程默在餐厅见到了叶璟砚和陶茹萍，他们坐在角落的一张桌子上吃饭，并没有过来和程默两人打招呼，当程默的目光顺着他俩的视线瞧去时，终于看到了此次任务的目标人物，那是一个瘦瘦的男人，长相其貌不扬，坐在靠窗的位置静静地吃着桌上的食物，任谁第一眼看到他，都不会有深刻的印象。 只有偶尔四处观察的眼珠中偶尔露出的些许精芒，才会让人觉得此人并非常人！白皙修长的双手，若是旁人看起来会觉得他应该去做一个钢琴家，可以程默的眼光来看，此人必然有着不俗的手上功夫。 待那人吃完饭返回房间后，叶璟砚和陶如萍二人这才来到程默的面前。小声说道:“区长，那就是目标。我们两个刚刚跟着他发现，对方一直在日租界来回转悠。却没有进入其中任何一个地方。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程默倒没有表现任何惊讶的意思，他仔细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对方根本不用面对面接头，而是只要目标一在公开场合露面。交易的另一方就知道可以开始了。” 叶璟砚和陶如萍仔细的想了想。恍然大悟，忙点头说道:“对呀，我要是对方，直接躲在某一个地方。看到接头人正大光明在街头出现。不就证明他是安全的了吗？然后就可以主动寻找对方交易了。” 程默看着他们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笑道:“很有可能，所以你们要盯紧了，估计应该就在这两天！” 事情果然不出程默所料，就在当天晚上，有人住进了513对面的房间。而在半夜这个新住进来的客人敲开了513的房门。这一切都在叶璟砚他们的监控当中。 当东西方拎着一只小皮箱，从513走出来的时候，等待他的是四只黑洞洞的枪口。 程默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没有着急询问他们的身份，而是当着他们的面打开了那个小皮箱。和他们想象的一样，里面放着几卷胶卷，和一个文件袋。当文件袋打开看到里面的内容时，连程默都大吃一惊。 那上面竟然记录着复兴社特务处主要干部的个人资料，有一些竟然详细的日常的生活习惯，出行安排，家庭情况。内容之丰富，细节之详细，让人毛骨悚然。 再打开胶卷，对着光线看去，上面正是对应的这些人的照片，程默从里面还看到了自己的身影。不过看上面的环境，应该是他那天在馄饨摊的时候被人偷拍的。因为天色已晚，光线太差，只有一个模糊的背影。 他啧啧称奇，对着两人说道:“二位好手段，为了对付我们可真是处心积虑，想来，这些资料早就应该开始收集了吧！看来井上健太这招明棋下隐藏了太多的秘密，我想我有必要重新评估他的价值！想必两位肯定不能轻易的告诉我这里面的故事，这里是高档酒店，我也没办法和你们开诚布公的聊天，那就只有带你们去个好地方！” 公共租界，一处外表看起来已经有些破败的老洋房，这里地处亚尔培路的尽头，在一众商贾富豪的别墅中毫不起眼，这就是程默给自己在沪市选的总部。 进入内部，情况截然不同，简约而时尚的欧式装修，自来水、马桶、浴缸、席梦思等舶来品应有尽有，除了没有电子设备供人娱乐外，你会感觉仿佛回到了二十一世纪，这处房产原来是一个落魄的英国贵族的，只不过任他家世在显赫，也没能逃脱经济大萧条带来的经济危机，为了拯救国内的产业，不得不忍痛割爱，被程志婷买下来送给了程默！ 程默很满意这个地方，完全符合他心中低调而宽敞的定位，尤其是这里占地有将近两千平方，后院竟然还有个小型的跑马场和游泳池，这让即使是两世为人的程默也大开眼界！ 房子里还有一个很大的地下室，是原主人用来存酒的，刚好可以改造出一部分作为审讯室，而华懋饭店被抓的两人就成了此处第一批客户。 “啊.....啊.....”随着审讯人员的皮鞭落在瘦子身上，他的口中不断地传来惨叫，可惜这些对正专注喝茶的程默毫无影响，一刻钟后，审讯人员都感觉胳膊快没有力气的时候，对方终于晕了过去。上前探过鼻息的张正鹏用询问的眼神看向程默。 程默放下手中的紫砂壶，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淡淡的说道：“看我干什么？泼醒了继续！” 张正鹏会意，立刻去一边的水缸中盛水，以前这些工作都是王伟做的，他观刑觉得也没什么技术含量，直到现在自己上手才发现，有时候施刑也是一门技术活。就像现在，如果是王伟在，根本就不用询问老师，他自然知道如何让对方开口！ 马德祖被一瓢冷水激灵灵的浇醒，他觉得自己如果能够就此死去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可惜，上天没有给他一个痛快，眼看对面那个鞭打了半天的暴徒，又换了一种招式，他认得那是什么，是烙铁！自己第一次将这玩意用在支那人的身上时，那种肉脂的焦糊味恶心的他好几天都没能好好吃饭。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成为烫熟的肉块。不......不......我受不了了，招吧，反正迟早会扛不下去的！ 然后再他声嘶裂竭的求饶声中，张正鹏终于放下了手里火红的烙铁，说实话，他自己也松了一口气，正常人谁愿意闻到那种人类油脂的焦糊味！ “我叫马德祖，严格来说我不算日本人，我是台湾人。1931年加入的陆军省情报机关，现在属于沪市派遣军特务部。我去南京的任务，就是在井上健太他们执行任务期间，收集复兴社重要人物信息和资料，这里面有五毒小组之前收集藏下来的，也有井上健太他们搜集的，还有一部分是我自己拍照搜集的。” 第106章 刘老歪 程默敏锐的从他的话中听出一些有意思的东西，他追问道：“你说五毒小组留下来的，你是怎么和他们联络的？” 马德祖急忙答道：“我没有和他们联络！实际上，包括井上健太在内，我们这些人都不知道五毒小组的联络方式，我们一直怀疑这次的行动这么冒进，很可能是为了掩护五毒小组剩下的力量，用井上健太他们明面上的动作，来转移视线，以便五毒小组的残余人员能够长期潜伏.....” 怎么又是这样，自己碰到的这些日谍机构，运作模式和前世的谍战剧一点都不像啊！不是应该有什么巧妙的接头方式或是死信箱、电台联络之类的吗？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好像这些家伙领的都是单程票？好烦啊，这么简单粗暴，读者大大会嫌弃的好不好.....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转冷，暗藏杀机，冷冷的问道：“你的意思是不是在向我说明？其实其实你基本没用了？既然如此，那你们送他一程吧，我也累了，懒得和他耽误功夫！” 马德祖闻言大骇，急声叫道：“长官，我有用！我有情报要交代，你放过我吧，我在台湾还有一家人要养活啊！呜呜呜呜” 程默有些厌恶的看着这个人，说道：“你自己说，还是我让他们继续啊?” 马德祖的呜咽声戛然而止，急忙道：“我说，我说，我和沪上特务部的一个班长关系不错，临行前我约他喝酒，他喝醉了说出了一件秘密，由于五毒小组的覆灭，参谋本部对金陵的情报工作极为不满，下令从奉天、长春、哈尔滨、北平、吕宋、港城等地特务机关抽调人手对金陵的五毒小组进行补充，这些人会和我们同期抵达金陵，但是为了防止暴露，除了新的五毒小组负责人以外，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谁！” 程默有些狐疑的看着他，心中正在衡量对方说的内容真实性！马德祖见他不相信，连忙赌咒发誓说自己绝对没有骗他。 程默见他的样子不似作伪，心中仔细思量起来，猛地他脑海中灵光一现，想起一件事来，但是现在不是处理的时候，他看向马德祖继续问道：“今天和你接头的是什么人？” 马德祖有些犹豫，不过当然看见程默朝张正鹏挥挥手，对方的架势分明是要继续给自己用刑，他立刻便放弃了最后的抵抗，急声答道：“是北平特务机关长的特使，叫什么我不知道，土肥原贤二对特务处的重视程度超过了其他国党大型情报机构，陆军省对他的意见不是很重视，他便托派遣军特务部内部的关系要购买这些资料！ 特务部的人联系了我，让我直接将资料出售给对方派来的使者，我也很纳闷，好不容易搞到的情报，难道不应该先送到总部备案吗？” 原来是这样，看来土肥原贤二有自己的小九九，也不怪日本派遣军的那帮家伙目光短浅，毕竟现阶段国党的情报机构对他们本身构成的威胁就不多，更不用说人员、规模、成立时间都不占优势的特务处，哪怕自己破获了几个日谍小组，恐怕还是入不了这些陆军马鹿的眼！ 他让张正鹏他们继续，然后自己招呼程志强和叶璟砚一起出了审讯室。到了他二楼的书房，这里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会是淞沪特别情报区的大脑，也是他的办公室！ 扔了一支烟给叶璟砚，招呼两人坐下，说道：“抽吧，我知道你抽烟，私下里我这没有那么多规矩！刘老歪他们都安排好了？” 刘老歪，又被人称作“九指”，据说以前是青帮的双花红棍，一次为了帮码头兄弟讨薪，被日本浪人砍断了一根手指，从此退出江湖，流落市井，在金陵街头做了脚行，和这个时代大部分青皮、脚行混子不同，此人的品行口碑相当不错，叶璟砚刚到金陵的时候，没少受过他的接济。 这次程默要带他来沪市，让他找人接手金陵的街面势力，他便选择了此人，程默在去苏家前，让叶璟砚安排见了刘老歪，一番交谈后，对这个人他也很满意，便同意了！ 叶璟砚还是那副学生模样，尽管自从跟了程默一路高升，生活和地位有了很大的改善，但是骨子里那种执拗和沉着并没有任何改变，这一点也是程默欣赏他的原因。 他回答道：“已经按照您的吩咐，给了他一大笔经费，并且帮他和警察厅那边牵上了线，赵区长知道是你的手下，非常痛快的就答应帮衬他们！” 程默点头表示满意，然后吩咐道：“告诉他，他的第一个任务来了，我和程组长之前在回金陵的火车上碰到两个操着粤语口音的日本特务，之前一直是我们的人在负责监视，不过直到我们外调时，对方还没有什么动作。 告诉刘老歪，他们表现的机会到了，我要他们盯死对方的一举一动，包括每天吃的什么、去了哪里，哪怕家里的老鼠是公的还是母的，我都要知道！同时，让他在物色几个可以接替他的，他青帮的身份在沪市会非常有用，让他随时等待我的召唤来沪！” 叶璟砚立即朗声应道：“是！我马上就去安排！”说完，他正要离开，程默却叫住了他。 “还有一件事，关于你的安排，沪市的情况比金陵还要复杂，首都毕竟有老头子坐镇，各路牛鬼蛇神轻易不敢妄动，但是这魔都可没几个人认我这特务处的牌子，反倒是青帮的名头更好使，我准备安排你发挥本身的特长，加入青帮。陶茹萍和你搭档，对外她的掩饰身份是你的未婚妻！” 他前面说的还好，后面那句把叶璟砚闹了个大红脸，虽然饱经磨砺，但是在男女之事上他从来没有想过，区长突然要给他安排这么出色的女人做未婚妻，哪怕是假的，也让他有些惊慌失措！ 程默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笑了：“你小子，我看的出来陶茹萍并不讨厌你，要是你有本事假戏真做，就抓紧时间，据我所知，过两年，处座应该要颁布家法，禁止特务间有感情纠葛，那时，家法可不容情！” 叶璟砚讷讷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便落荒而逃！ 第107章 夜晚来客 看着他跑出去后，程默脸上的笑容却慢慢收了起来，涌上一丝伤感，他苦笑着：“阿强，你怨不怨大哥把你带进特务处？” 他身后的程志强有些诧异，不知道程默为什么这么问，于是闷声问道：“哥，你为什么这么说？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这是我从小的选择！” 程默喃喃道：“过几年你就知道了，现在我们在明，小鬼子在暗，虽然斗争艰难，但是毕竟占据大势。过几年这种情况就像发生惊天逆转，到时候我们就是丧家之犬，只能躲在暗处，那时的牺牲和惨烈，可能是你现在无法想象的！” 程志强还是那副表情，漫不经心的说道：“我不怕，哥，谁要想伤害你，他只能踏着我的身体过去......” 程默笑了，这就是自己的兄弟，和前世的队友一样，永远都不会放弃自己。他装出认真的样子，郑重的看着程志强：“刚才对叶璟砚说的话，也是我想对你说的，两年内你赶紧给我找个弟妹，别等家法颁布了，到时候我也没有办法，那我怎么和父亲、母亲还有小婷交代！你看关慧怎么样？” 程志强一个坚毅如铁的汉子，此时却被他臊了个大红脸，露出了小儿般的羞涩，声音小的只有程默和他才能听见：“哥，你别乱来，我都想好了，要和你一样找个外面的人，都干咱们这一行那怎么行！” 程默继续逗着他：“没想到你小子这个闷葫芦还是个有主意的，看来是有目标啊，给大哥说说，我给你参谋参谋！” 本来他以为这下程志强要更紧张了，谁知道，听他这么说，程志强竟然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整个人放松起来，有恢复了闷闷的声音：“哥，你还记得司先生的干女儿吗？” 嗯，这什么情况？他说的那个女孩子程默有点印象，当时他带着程志强兄妹和阿龙去拜访司先生时，有个很漂亮的小姑娘一直陪在老人身边，后来他们谈事情的时候，司先生安排对方带着程志强他们去外面参观洪门总堂。难道那时候就好上了？对方是怎么看上这个闷葫芦的？ 一时间八卦之火烧的的他的心痒痒的，急忙追问道：“你说司佳慧，快说说，你俩啥时候勾搭上的？” 程志强一听他这么不正经，难得的立马急了,跺脚委屈道：“哥，你怎么这么说话，多难听啊！当时不是她带我们去参观嘛，走着走着就到了后面鹅道场，有几个总堂年轻一辈老是纠缠她，弄得她都快急哭了，我就看不过去，和他们比试了一场，我打赢了，不过那几人也没有坏心思，够爷们，没去找前辈告状，不然我都怕给你闯祸，后来在美国期间，我们一起吃了几次饭，就这么一来二去......” 程默莞尔，说道：“我还以为你小子整天跟着我呢，原来你偷偷办了件这么大的事，没看出来啊！你这个闷葫芦还真有一套！哈哈” 程志强看着他小人得志的样子来气，闷着头走了！ 程默笑着摇了摇，看来弟弟妹妹们都长大了！ 夜晚，奔波了几天的特工们已经很辛苦，程默让他们早点下去休息，而他自己守在门卫室那里，好像在等什么人！ 当白天的喧嚣落幕时，整个别墅显得有些空旷阴森，四周除了鸟鸣和青蛙的“呱呱”声，万籁俱寂。此时，别墅的铁门外突然有了细微的动静。 程默精神一振，凝神看去，一个黑影利落的翻过院墙，径直向向他这里奔来，他快速张开双臂迎了上去，别人如果看见此时的情景，一定在为来人默哀，你好好的往程阎王手里送人头干嘛。 却没想到，程默只是给了黑影一个大大的拥抱，他还激动的拍打着对方的后背。 一个有些颤抖的声音传来：“老师，你还好吗？”这个声音是如此的熟悉。 程默开心的答道：“我很好，王伟，你怎么样？一定吃了不少苦吧？走，进去说！” 他拉着对方进了门卫室，黑影拉下脸上的面罩，俨然是早已被特务处宣布牺牲的王伟，他一脸兴奋和激动的看着程默，然后敬了一个军礼！ 然后便在程默的示意下，开始讲述起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几个月前，他奉程默的命令，带着自己的日本身份和推荐信来到了沪市，加入通源商行的过程也很顺利，凭借着娴熟的日语以及程默给弄来的假身份，对方没有产生任何怀疑。 难得是如何接近黑龙会和驻沪派遣军特务机关的核心，商行的特务在这方面格外的谨慎，多次对王伟进行试探，有一次甚至安排自己人伪装成国党特工绑架了王伟，其间对他严刑拷打、威逼利诱，一开始王伟并没有看出端倪，不过他牢记程默的命令，除了老师以外，对任何人都不可以暴露身份！ 直到他实在熬刑不过的时候，灵机一动，顺势在对方的拷打下假装昏迷了过去，对方在试探过他的鼻息确定他是真的晕过去了，说话便少了几分顾忌，让王伟惊讶的是，他们的对话竟然全都换成了日语。 至此，他才醒悟过来，原来这都是为了考验他设下的圈套，明白了这其中的猫腻，让他既惊又怒。惊得是，要不是自己牢牢记得老师的命令，恐怕会真的将他们当成自己人，从而暴露身份，那样的话，不光辜负了老师对自己的期望，恐怕连小命都不保。 怒的是，小日本也太狡猾了，连自己人都要使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差点把自己打死！ 想到此处，他怒从胆边生，趁着几人不注意，用程志强教的开锁技巧，打开了手上的镣铐，在负责审讯假特工再次过来查看情况时，他猛地暴起，用手上的铁镣勒住其中一人的脖子，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借力双腿跃起绞向另一人的脖颈。 就这样，他用相同的方法杀死了对方的四个人，然后假装逃回了通源商行，本来还担心对方会恼羞成怒，给他使别的手段报复！ 没想到，日本人的脑回路果然清奇，不仅对自己死去的同伴只字未提，反而非常欣赏王伟的机智勇敢，自此王伟算是初步获取了他们的信任！ 第108章 逃出生天 目前，王伟已经可以参与黑龙会大部分的活动。当程默问起黑龙会最近的动向时，他说出了一个很有价值的情况，据悉，日本大本营参谋本部对现在中国境内的情报工作山头林立、一盘散沙的现状非常不满，有意进行整合，第一步便是将黑龙会、东亚同文书院等民间自发组织的情报机构收编，但目前进展并不顺利，这些民间组织身后也有自己的支持势力，不是他们想收编就能够收编的。 以黑龙会为例，在满清时期，他的前身玄洋社就活跃在中国广袤无垠的土地上，尤其是一代目头山满会长目前还在世，此人在整个东亚，尤其是在日本、中国、朝鲜部下众多，和日本军界的牵扯也很深，影响力非常大！ 头山满这个人程默早有耳闻，是日本黑龙会的创始人，他与中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头山满一生未仕，但他却有着极大的影响力。他早在1875年就在福冈呑橹了矫志社，并拥护征韩派的萨摩藩士西乡隆盛进行政治暗杀活动，那时他已经有了一大帮追随者。 头山满及其黑龙会曾与早期革命党人合作，帮助他们推翻满清政府，中国同盟会也是在日本东京黑龙会总部成立的。此外，头山满还极力主张北伐，反对南北议和，并在1912年初到南京总统府拜访已故大总统。 他还与上头的那位大老板有过交往，在其被迫下野后，为了重振旗鼓，曾坐船前往日本打探日本政客的态度。 此人的结局程默前世也在书中看到过，1944年以90岁高龄病逝于东京，据说他预料到了自己的去世将会引起日本政界的震动，并举行了一个盛大的葬礼，内阁成员全体到场在他的遗体前焚香默哀。 总的来说，头山满是一个具有极大影响力的日本浪人首领，他通过黑龙会等组织在日本和中国之间建立了复杂的联系，对中国近代历史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王伟不知道他的想法，继续说道：“但是，有传言此次军部的决心很大，参谋本部已经多次派人到头山满、坂西利八郎等人府上游说，估计最迟明年就会逐步开始进行！老师，这个消息有用吗？” 程默沉吟了片刻，说道：“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情报，看来日本人已经意识到要将拳头握紧，一旦他们整合完毕，日本对华情报工作将上升到一个新的台阶，届时我们的生存环境将更加艰难！” 他的脸上浮现一抹忧色。不过王伟接下来说出的话立刻引起了他的极大关注，只听对方说道：“老师，还有一个情况，我不知道对我们有没有用，最近黑龙会旗下的各个商行、货栈正在运送大批货物到华北地区，我前天潜入其中一个仓库，偷偷打开其中一些货箱，结果你猜我发现了什么？里面竟然是打量的粮食和军火！” 程默大惊，心中暗道，难道是土肥原贤二的华北自治计划要开始了？他立刻很严肃的对王伟交代：“这个情况很重要，我怀疑这些物资可能是日本人资助给华北的汉奸的，你要想办法查清楚这些物资的去向，如果能查到接收人是哪方势力就更好了！” 看到自己弄到的情报得到老师的肯定，王伟显得非常高兴，立刻表态：“是，保证完成任务！” 程默伸手拦下他又要敬礼的手，呵斥道：“臭毛病又出来了，你现在是潜伏人员，必须忘记过去那些习惯，尤其是这些下意识的东西，否则随时可能暴露的！ 还有件事情要你去做，这件事设计好了，应该能让你在日本人哪里更进一步，你附耳过来，等下.....你就....如此.....这般.....记住了吗？” 王伟听着听着，眼睛顿时睁得老大，冒着兴奋的光，他喃喃道：“老师，你实在是太阴险了，不过我喜欢，嘿嘿嘿.....” “臭小子，说的什么话，还不滚，要是弄砸了，看我怎么收拾你！”王伟在程默的两计暴栗下落荒而逃！ 程默并没有回去休息，而是又回到刚才的位置，从烟盒里抽出两根烟点上，把其中一根递向墙角的阴影中，令人惊愕的是，那里竟然突然伸出一只手接了过去，要是其他看见，估计以为见鬼了！ 程默吐了个烟圈，冷不丁出声道：“有没有问题？” 这话问的没头没脑的，不过手的主人显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一个有些中性的嗓音传来：“没问题，说的都是真实情况，至少和目前实际发生额都是一致的，你怀疑他？” 程默将燃尽的烟蒂扔在地上踩灭，转身朝主楼走去，一句话从他的嘴里远远传来，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对方的：“除了我们自己，我怀疑任何人，但有些怀疑是善意的保护，我不希望他走错路.....” 没有人回应他的话，院子里静悄悄的，连青蛙的叫声都变得小了很多，仿佛除了程默从来没有别人出现过！ 凌晨，当所有人都还沉浸在熟睡中的时候，地下室的简易牢房内，马德祖嚯得睁开了浮肿的眼睛，一双眼珠快速的转动着，完全没有白天那种害怕和惊恐的样子，当发现看守的特工脑袋点的像小鸡啄米似得，明显已经困得睡着了。 于是，他的嘴角咧开笑了，不过就是这个动作，又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疼的他直咧嘴。他那修长而精致的手指灵巧的移转，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小节铁丝出来，他将铁丝插入镣铐的锁眼，快速的鼓捣了几下，一声轻微的“咔哒”响起。 虽然声音很微弱，但还是吓了他一跳，他连忙观察着外面警卫的反应，直到看见对方还深陷在睡梦中，不由的轻舒一口气，轻轻的摆脱掉手脚上的镣铐，小心的将它们放在地上，活动了一下有些麻木的手脚，然后蹑手蹑脚的顺着墙壁向外溜去，一切都很顺利，和他设想的一样。 直到他逃出这所院子，还有些不敢置信，自己就这么顺利的逃出生天啦，感谢天照大神，感谢妈祖娘娘！可惜，天色太黑了，自己又只顾着逃命，没有弄清楚囚禁自己的那处院子的位置！ 第109章 末路天堂 马德祖不知道的是，当他光顾着为自己的胜利大逃亡暗自庆幸时，同一时间，在别墅二楼的一扇窗户后面，有两双眼睛正在无声无息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眼睛的主人正是程默和程志强。 眼看马德祖就要从视线中消失，程默没了观察的兴趣，随手放下窗帘，语气淡然的开口：“你去办吧，按原定计划进行，不要追的太紧，还有，别给打死了！”程志强听到命令，二话没说就出去布置！ 突然一声高亢的喊声打破了这夜晚的宁静:\"来人啊，犯人跑了，还不马上给我追！” 跟随程默来沪市的特工都是精英，集合的速度快的惊人，随后在追踪高手的引导下，很快，大家就发现马德祖的踪迹。 马德祖此时的心情从天堂一下掉到地狱，他没有想到特务处的人反应这么快，而且对方的追踪能力也超出了他的想象，对方可是在他成功脱逃将近一刻钟才开始追的，眼下，自己的耳边已经听到追兵的跑动声。 自己现在怎么办？如果再被抓回去，那下场不用想也知道。 他观察着四周的环境，这是一个典型的沪市老巷子，密集的住宅上搭着很多的亭子间，他很肯定这种地方自己以前从来没有来过，幽深的巷子里面会不会是个死胡同呢？ 眼看就要功亏一篑，他猛的咬了咬牙，向其中离自己最近的一处房屋冲去，不知道为什么，哪家屋檐下挂着的破旧渔网和斗笠让自己想起了家乡的阿妈、阿爹！ 妈祖好像听到了他的祈祷，院子的大门竟然是虚掩的，他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便果断推开院门冲了进去，院内刚才还是一片漆黑，可就在他推开房门的时候瞬间，主屋的灯就亮了。 糟糕，被发现了，想到这里，他顿时大急，情急之下，他顺手抄起门栓，准备等此间主人出来，立马给他一下。 不过好在不知道为什么，房子的住户并没有出来查看，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可他的轻松并没有持续多久，巷子嘈杂的脚步声预示着敌人已经追了上来。 他将耳朵贴在门后，听着外面的动静！只听一个声音说道：“组长，目标追到这里就不见了，肯定是躲进了巷内哪户人家，我们怎么办？” 一个低沉的声音答道：“都把脸蒙起来，给我挨家挨户的搜，我就不信这家伙是属老鼠的！”马德祖听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那种冰冷的感觉他永远都忘不了，是那个亲自带队抓住自己的家伙！ 这家伙好狠，为了找出自己，简直是无所顾忌，从声音的清晰程度来判断，这个院子离对方并不算远，如果他们真的这么做，自己很快就成了瓮中之鳖！ 不！自己绝不能坐以待毙，他再也不想回到那个阴暗潮湿的地牢，去被敌人以非人的手段折磨，他下定决心和他们拼了！ 就在他握紧手中的门栓要冲出去的时候，一双大手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臂，这一下惊得他的寒毛直竖，完了！被人发现了！ 可是事情往往就是这么出人意料，对方并没有进一步动作，反而从耳边传来一个浑厚的男声：“不要冲动，跟我走！” 他扭头看去，这是一个很年轻但却看的出来非常强壮的男人，对方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他，他能感觉的到对方好像对自己并无恶意！ 他结结巴巴的问道：“你是......什么.....人？” 对方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低声说：“能救你的人！你走不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马德祖现在哪里还有别的选择，任何能够逃生的机会，都是他最后一根要抓住的救命稻草！ 他满心忐忑的跟随男人来到院子的后面，只看对方快速的将堆在墙边的柴火搬开，那里竟然有一个半人高的洞，男人没有任何停顿，直接当先从洞里钻了出去，还对着后面的马德祖招了招手！ 马德祖无奈，只好跟在男人身后，洞后是另一个巷子。就这样，在男人的带领下，两人穿街过巷，不知道绕了多少个圈子，才在一个建筑物的门前停下。 这是个舞厅，灯火辉煌，尽管已经是凌晨，但是门口还是车水马龙，沉浸在纸迷金醉中的太太小姐、高官富豪往来不绝！ 马德祖有些诧异，不知道对方带自己来这里干什么，就凭两人现在的狼狈样，恐怕连门都进不去吧？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男人却悄悄朝着舞厅的门口方向招了招手，马德祖朝着他手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保安模样的小伙子正朝着他们藏身的阴影里跑来！ 保安来到近前，一副讨好的样子对男人说道：“高桥先生，您怎么在这里不进去？” 被叫做高桥的男人，带着不满的语气说道：“沪市的治安实在是太差劲了，我带着朋友出来玩，不想半路竟然被人抢劫，我朋友被他们打的遍体鳞伤，实在是太野蛮了，我们付出随身携带的全部财物，这才逃得姓名，这个样子也不方便进去。你去将后门打开，带我们去我们商行的长包房！” 保安对他的说话有些怀疑，他身后的那人的伤势怎么看都不像是简单的殴打造成的，不过既然男人这么说，他也不好过多过问，他知道这份男人是通源商行的高层，日本人现在在沪市横行霸道惯了，租界的巡捕看见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他们这些小小的保安呢。 更何况，这个男人对他还是不错的，每次过来都会给他带一些小礼物，还经常给小费给他，在沪市生活的压力很大，他这点微薄的收入根本没法养家活口，自从认识了高桥，他家的生活有了很大的改观，他也知道跟日本人过从甚密不好。 不过他就是个普通老百姓，让家人每天吃饱饭才是他首先要考虑的！至于那些家国情怀、民族大义，他一个舞厅的保安又知道什么。就算他明白这些大道理，但在生存面前，谁有空想这些事情！ 两人在保安的协助下，顺利的从后门进入舞厅内部，然后来到一个很是豪华的包厢，这里有备用的衣服，二人换了衣服，分别洗了个澡，这才让萎靡的精神恢复过来，名叫高桥的男子扔给马德祖一个急救箱，让他自己处理伤口！ 第110章 还活着 马德祖都现在还处在懵懂中，自己就这样绝地逢生啦？还有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人？刚才的保安称呼他“高桥君”，难道对方是个日本人？无数的疑问在他的脑海里浮现，哪怕是面前富丽堂皇的房间，桌上美味可口的食物以及面前的药箱，都在这些疑问面前失去了吸引力！ 终于，他还是没忍住，疑惑的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帮我？那人为什么称呼你高桥君？难道你是个日本人？” 高桥浩二看着面前这个可怜的家伙，好像十万个为什么一样，他不慌不忙的喝了一口杯中味道纯正单一麦芽威士忌，细细的品味了片刻，心中却是对老师的五金崇拜，这个家伙以为他是上帝的宠儿，其实这一切不过都是老师计划好的而已！ 最让他觉得难以置信的是，那条巷子有那么多房子，为什么老师让自己做了一点点小小的装饰，就笃定这家伙会钻到自己的笼子里，这太神奇了，看来自己要学得还有很多，不过眼下最紧要的，还是得先博得这家伙的信任！ 他幽幽的说道：“严格来说，我是你的救命恩人！难道不应该先展示你的诚意吗？是不是要先告诉你的身份？” 马德祖被他的话噎住了，不知道该接怎么这个茬。好在男人仿佛看出了他的为难，笑着说道：“罢了，看的出来这位先生有难言之隐，既然如此，我就先介绍下自己吧！ 鄙人叫高桥浩二，是沪市通源商行的副理。之所以救你，完全是本着与人为善，顺手为之，你不必放在心上！” 马德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对方既然是日本人，通源商行他当然知道，那是黑龙会在沪市的掩护机构，严格来说，这个人和他还是同一个组织的战友，这样看来，自己是真的安全了，他讷讷的接话道：“谢谢高桥君的仗义出手，今晚要是没有您的帮助，我恐怕吉凶难料，这些沪市的帮派分子实在是太嚣张了，对了，忘了告诉您，我的名字叫做马德祖，是一名商人！” 高桥浩二不置可否的冷笑着，有些不屑的说道：“看来马先生是没有把救命之恩放在心上啊！既然如此，就请您自行离开吧！” 马德祖大惊，急忙问道：“先生此言何意？马某属实听不懂！” 高桥浩二实在不想和这个自作聪明的家伙废话，便直接挑明话题：“一个普通的商人能在半夜被大批国民政府的特工追捕？一个正经商人能带着一身刑讯伤痕半夜闯入民宅？我倒想请教下，马先生是做的什么生意？” 马德祖再次卡壳了，脸上因为尴尬和愧疚浮现一片潮红，他张嘴想解释，末了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到嘴边的话语又被他咽了下去。最终，还是沮丧的低下了头颅。 良久，房间里安静的让人害怕，王伟只是专注的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既没有催促对方回答也没有再说些什么。 这种僵持的气氛终于还是被马德祖打破，他好像是做了什么决定，猛地抬起低垂的头颅，朗声说道：“高桥君，对不起！ 请原谅我不能将自己真实身份和使命告诉你，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我绝对不是您的敌人。 对于您的帮助，我将记住这份珍贵的友谊，相信，很快您的可贵品质和付出必将得到回报。现在，我选择离开！请您记住马德祖这个名字，他绝不会让你失望的，拜托了！” 说完，他站起身子，对着王伟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没有任何犹豫的打开房门离去！ 高桥浩二仔细听着走廊的动静，直到确定对方已经走远，他立刻将手中的酒杯放下，兴奋的在房间走来走去，口中喃喃道：“看来是成功了，太好了，这些总算没有辜负老师那么多精心布置！” 天亮了，朝气蓬勃的旭日打破了黎明最后一丝黑暗，普照大地，扫清了一切蝇营狗苟，王伟伸了个懒腰，整理好了身上的衣着，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走出了这座名叫“天堂”的舞厅，他要去开辟一个崭新的战场！ 亚尔培路，旧别墅，如果马德祖再回到这里，一定会大吃一惊，仅仅过了一晚，这里仿佛就像换了一个样子，干净整洁的院子，中间的喷泉潺潺流水不绝，院子里各种鲜花绿草生机盎然，房子的外墙再也不是那种岁月斑驳的样子，而是旧貌换新颜，整个焕然一新。 青石板铺就的道路通往各个角落，门卫室换成了几个一脸肃穆的精干汉子，腰间鼓鼓囊囊的，懂行的人一看就知道衣服下面藏着武器，大门的左侧赫然挂着一个门牌号：亚尔培路 98号！ 其实说白了没什么奇怪的，从马德祖逃走的那一刻起，程默就让所有人按照原定计划对这里进行了修缮，一群训练有素且令行禁止的特工做起事情来的效率，不会比后世的基建狂魔差多少！ 还是那个书房，还是那几个熟悉的人。不过从今天开始，他们将在程默的带领下，开始他们在这座远东的“魔都”新的辉煌征程。为此，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无尽的的期待和向往！ 程默笑了笑，对手下的人精气神也很是满意。他的声音在书房中缓缓响起：“虽然我们在沪市的首战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但是不影响整个大局，从今天开始，我们将面临一个新的局面！下面我命令！” “唰”的一声，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恭敬站立，一片肃杀！程默扬手示意大家不要这么严肃。 然后接着说道：“叶道圣：情报组组长，负责建立沪市乃至周边城市的情报站点，并进行对日特机关、汉奸走狗、帮派势力的情报搜集！ 程志强：行动组长，负责各行动小组的战术训练以及对日特机关、汉奸走狗及亲日帮派势力的锄奸和刺杀行动！ 关慧：监察组副组长，负责对内部的监察反谍工作，组长由我亲自兼任！ 张正鹏：总部警卫大队长，负责总部保卫工作及直属武装力量，必要时，参与外勤行动支援！ 第111章 通源商行 叶璟砚、陶茹萍：总部直属外勤组长、副组长，负责外围情报搜集、潜伏人员培训、进步势力策反、潜伏特工管理！ 电讯组暂时由关慧兼任组长，待人员补充完整后，再另行安排！ 以上就是各位新的工作安排，希望你们再接再厉，尽快让我们的工作走向正轨！ 下面发布第一个任务：据可靠情报，沪市日特机关携手黑龙会、东亚同文书院准备向华北方面运送了大批的军事物资，目的不明，我需要你们尽快搞清楚这批物资的数量、储存地点以及用途！” “是！”众人肃立，而后听令而去！ 程默将正要出门离去的叶道圣叫了回来，叶道圣不知道区长找自己干嘛，但是他并未询问，静等程默的吩咐。 程默斟酌一番，问道：“对于物资的追查，你有什么思路吗？” 叶道圣恍然，原来区长问的是这个，他仔细想了想，这才试探着问道：“虽然日谍在沪市活动频繁，但是这么大的动作他们不可能明目张胆的进行，所以陆上运输的追查可以放弃，我认为对方最可能的就是走水路，既然是hi走水路，那么码头必然是重点，我打算从这个方向开始调查！” 程默点了点头，认可了他的想法，这个思路和他想的一样，成功的概率很大，他对着叶道圣说道：“你的考虑很有道理，和我想的不谋而合，看来你的心中早有腹稿，去落实吧！” 叶道圣长出了一口气，说实话，虽然在金陵的时候他也是搞情报工作的，但是现在到了沪市，可是需要他自己独掌一面。 程志强和区长的关系，他自然知道，妥妥的嫡系死忠，可即便如此，区长还是将最重要的情报组交给了自己，他的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尤其这是淞沪特别情报区成立后发布的第一个任务，如果自己不能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必然威信大失，何谈掌控情报组！ 王伟走进通源商行，一路上伙计们的问候声不断传来，与他刚来的时候不同。现在的他早已得到这些人的认可，当初他学着程默的手段，终于，经过几次恩威并施和暗施手段，解决了竞争对手的威胁。现在的他在这间商行内已经是一人之下，除了商行社长石川次郎以外，没有人再敢轻视于他！ 他轻轻的叩响社长办公室的门，片刻，里面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进来！” 高桥浩二推开门走了进去，迎面就是一张两米左右的实木办公桌，办公桌一个矮胖男人正在伏案处理着文件。听见有人进来，他抬起头向王伟看来，然后脸上快速浮现出温和的笑容，他招呼道：“原来是高桥君，过来坐吧，是有事找我吗？” 高桥浩二也好像没有拿自己当外人的意思，乐呵呵的说道：“社长，我可不是中国人说的那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呶，这不昨天有几个保定的商人找我进货，带了一些保定驴肉送给我，我想着您不是酷爱中国各地的美食嘛，这不正好赶着给您送来，现在是冬季，肉质还很新鲜，这这东西冬天吃可是大补呢！” 说着，他从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包裹，刚一拿出来，那种肉类的香味便充斥在屋子里，让对面的石川次郎忍不住食指大动。 他和其他日本人不一样，虽然长相一般，但是对中国的历史文化、人文地理颇有研究，尤其在饮食方面更是一个老饕，喜欢中国各地的特色美食。 高桥浩二了解到对方这个爱好后，更是隔三差五便搜寻一些极具地方特色的小吃给对方，两人的关系就在吃吃喝喝中逐渐升温,石川次郎已将他引为知己！ 石川次郎急忙接过他手中的包裹，嘴上念叨着：“高桥君，还是你了解我，我早就听闻保定驴肉的美名，中国素有“天上龙肉、地上驴肉”的说法，可见这种食物定然是极为美味，无奈一直没有机会享用，引为一大憾事啊！” 他不顾高桥浩二还在场，急切的打开包裹，一方切成厚两公分左右肉片的驴肉便呈现在他的面前，瘦的地方色泽红润，筋的位置晶莹剔透，还有卤制的香味，都让他无比陶醉，他伸手抓起一片，迫不及待的放进嘴里，眯起眼睛细细的品尝着，好半天，这屋里只有他的咀嚼声。 高桥浩二没有感到可笑或是惊讶，对方对美食的这种痴迷，他早就领教过了，他就这么静静地等待着石川次郎回过神来！ 十分钟后，石川次郎睁开了眼睛，没有再去动其他的肉片，只是在咀嚼中回味着那份香甜！他仿佛才意识到王伟的存在，有些歉意的说道：“高桥君，让你见笑了，我对刚才的怠慢，非常抱歉！” 高桥浩二急忙笑道：“社长，您这说的哪里话，你对美食的虔诚让我非常敬佩，每个人都应该忠于自己的热爱，这没什么可抱歉的！” 他的话让石川次郎大为受用，他将剩下的驴肉重新包好放在了桌上，然后整个人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一会面露难色，一会又看看王伟。片刻后，好像是终于想通，他换上一副无比严肃的表情，对王伟说道：“高桥君，关于军令部要征调得力人员加入情报机关的事情，想必你也应该有所耳闻吧？” 高桥浩二没有掩饰，点头承认，对方继续说道：“但是这件事情的主导是陆军省特务机关，这样的话，不管是我们还是东亚同文书院的那帮学生，都只能沦为特务机关无关轻重的角色，甚至可能被派去敌占区做炮灰。 因此，我们黑龙会急需要展示自己的能力，以便在未来的整合中谋求最大的话语权。你不是外人，我也不瞒你，现在正有这样一个天赐良机，军部前段时间密令我们从国内和满洲筹备一批粮食、军火等物资！ 第112章 疑惑 你虽然加入通源商行时间不久，但是你卓越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我希望将来我们能够一起在特务机关工作，所以想将督促各地物资筹备进度和接收物资的工作交给你，你愿意接受吗？” 高桥浩二表面不动声色，可内心早就是一阵狂喜，正愁不知道怎么完成老师交代的任务呢，没想到正瞌睡天上就掉下个枕头，内心有一个声音不停喊着：“我愿意，我当然愿意，不然去哪里找物资的线索！” 他低头沉吟，努力让石川次郎不看到他的表情。对方也不疑有他，以为王伟正在衡量风险，便没有催促他立刻答复！ 片刻后，高桥浩二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有些激动的对石川次郎说道：“社长，您对我的关照和爱护，让高桥无比感激，我愿意接受这份工作，而且必将努力做到最好，不让您失望！ 不过，我有个疑问，既然是军部直接出手，相信这批物资的数量必然十分庞大，这些物资接收后，储存到哪里呢？” 这次，石川次郎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有些不放心的看着他说道：“这么重要的计划，不可能告知我们所有细节，每一道环节都有不同的单位和人员负责，你只需要做好你的事情，不要过多的打听，否则可能会惹祸上身，我们接收的物资暂存在商行的存库，会有人接手运走！” 高桥浩二一凌，自己表现的太过急切，让对方产生了警惕。他立刻调整语气说道：“对不起社长，我刚刚太激动了，您也知道这个机会对我有多重要，我必须多加考量，杜绝所有意外的可能性！” 石川次郎倒是没有在意，刚刚他只是出于正常的保密角度说的那番话，压根不会想到面前对自己恭恭敬敬的高桥浩二是个彻头彻尾的中国人！ 随即，他将保险箱内拿出一份物资筹措清单交给了王伟，高桥浩二非常认真的看着这份清单，上面的物资来源地确实像石川次郎说的一样，非常复杂。 例如，军火的提供方大多是来自日本国内，而粮食基本都是由东三省和台湾进行筹集。另外其他还有一些布匹、药品等五花八门的东西的来源就更加复杂和繁琐，怪不得石川次郎要将这份工作交给自己！ 不过石川次郎怎么也不会想到，当天夜里这份清单就出现在了程默的办公桌上。 叶道圣脸色凝重的看着，这份区长刚刚递给自己的清单，内容记载详细，让他有些咂舌，他对程默的手段再次有了新的认知，这一看就是从日本人的内部获取的，难道区长在日本人那里早有安排？ 程默问道：“看清楚了吗？我建议你可以顺着这条线进行追查，我建议你在查找码头货场的同时，盯紧通源商行的货仓，顺藤摸瓜！但是，不许动通源商行的货仓，避免打草惊蛇。否则，敌人重新组织物资集散地，更加麻烦！” 叶道圣试探的问道：“区长，通源商行哪里有我们的人吗？” 程默听到他的问题，猛地一下眼中厉色闪现，用慑人的目光盯着叶道圣，叶道圣只感觉浑身一僵，整个人被程默透体而出的威势所慑，这恐怖的压力让他内心冰寒，完了，自己这次真是被自作聪明害死，忘了区长的禁忌！ 程默看着这个精明强干的下属，有那么一瞬间，为了高桥浩二的安全，他有一种当场格杀叶道圣的冲动，不过这种想法很快就被他强压了下去。 他语气森冷的说道：“没有，即使有，到了该告诉你的时候才会告诉你，你不要妄加猜测和打听。记住我们这一行的一句话：知道的越少，活的就越长久，你是我挑选的人，我希望你能和我并肩战斗到胜利的那天，而不是半途掉队！” 一番话说出来，惊得叶道圣冷汗淋淋，他立刻惶恐的回答：“区长，您放心，我一定不会再去胡乱打听，如果没有您的提携，我可能还窝在杭城做一个普通的教书匠，我从未忘记这一点。从决定跟你来沪市的那天，我就告诉自己，以后必将为您马首是瞻，矢志效忠与您！请您看我以后得表现！” 程默的脸色稍霁，语气转为缓和的说道：“你也不要过度紧张，我只是想告诉你这里是沪市，斗争的复杂性远不是金陵可比，有些事情还不到告诉你的时候，我对你当然是信任的，否则情报组这么重要的位置，怎么会交到你的手上！你去办吧！” 1934年农历腊月25日，此时的沪市过年的气氛已经很是浓厚，到处张灯结彩，在穷困的家庭，也要想办法挤出一点钱财，置办年货，为自己一年的辛苦添加一点快乐！ 程默自金陵调任时，就告诉父母自己春节不能回湘省过年，淞沪特别情报区刚刚成立，百废待兴，他哪里走的开。不过就在前几天，家里来信说，要来沪市过年顺便在这里接待苏孜悠的家人。程默一想也好，现在在沪市，遍布天堂公司的产业，虽然程默很少过问，但是从程志婷定期送来的报表中，他也能看出自己无意间创立的这家公司已经是个庞然大物，再加上程家上两代人在沪市置办的产业，房子自然是不缺的！ 程志婷就特意给他在靠近外滩的南京路，找了一处隐蔽在高楼大厦深处僻静的别墅，地址位置极佳，周围住的都是外国公使、工部局高官及西方财团的富豪，巧的是，程默的老朋友警务处长斯蒂芬和公董局副董乔纳森都是他的邻居。 他按下心头的思绪，算算日子，家人应该这几天也快要到了！ 不过今天，有另外一波人到了护士，程默准备亲自出面接待一下。 火车站，一个左手少了一个指头的彪悍男人和几个男人拎着行李走下火车，刘老歪有些茫然的打量着人潮汹涌的月台，身后一个年轻人有些疑虑的问他：“叔，你说程长官真的会来接我们吗？咱们就是金陵城里的一帮泥腿子，人家这么大的官，能把我们放在眼里？这次大家都听了你的主意，把家人送到渝城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上面答应给安置到底靠不靠谱？” 第113章 谋划 前段时间，他突然接到叶璟砚的通知，让他挑选几个精干手下，和他一起来沪市，而且点名让他把家人送到渝市安置，说那边会有专人负责安排。想到那位年纪轻轻就身处高位的程长官对自己这个小人物的重视和身上的威势，他反复思量后，终于还是下定决心追随那位！ 尽管刘老歪的心里也很忐忑，但他还是立刻对身后的年轻人斥责道：“家栋，闭嘴！这里可不是金陵城里下等人混迹的小巷子，我们也不再是混迹街头的青皮了，别以为你读了两天书，就懂得多，既来之则安之，我相信程长官不会骗我们！” 年轻人叫刘家栋，他的父亲是刘老歪的亲大哥，刘老歪的双亲走的很早，他是父母老来得子，和大哥的年龄相差有十岁左右，从小就是哥嫂将他带大，如父如母。这个侄子从小就喜欢跟在他的身边，二人更像是兄弟一般，刘家栋也读过一些书，不过中学毕业，家里就无力供养了，便跟着小叔混迹在街头！ 正在几人彷徨无助时，一个身穿中山装的年轻人从他们跟前走过，临近刘老歪时，他快速说道：“程长官在前面等你们，你们等下，跟着我走，不要和我搭话，假装不认识我！” 刘老歪本来还在对陌生人靠近自己的警惕中，闻言大喜，轻轻的给几人使了个眼色，状似随意的缀在年轻人的身后，向外走去。 程默在调度室内看到这一幕，很是满意，他笑着对旁边的叶璟砚说道：“老刘确实适合干这一行，悟性相当不错，不愧是曾经的双花红棍！走吧，我们去接他们！” 虽然早就笃定程默是个值得投靠的对象，但是看见对方的时候，刘老歪还是很激动，没想到程长官竟然亲自来接自己一行人，感激、受宠若惊等各种情绪顿时充斥在每个人的心头！ 程默远远的大笑着迎了过来，朗声说道：“老刘，你终于来了，我可是翘首以盼啊！你不会怪我没有去站台接你吧？” 叶璟砚等了解程默的人都很是不解，很少看到长官对谁这么重视，沪市特别区的那些原来的头脑，他们来了这么久了，都没见程默去拜见，刘老歪不过是个街头的混子，却能够被程默这么对待，可真是有些奇怪！ 其实程默现在长相也是做了掩饰的，并不是刘老歪当初在金陵见到的本来面目，当然，他在金陵见到的程默也是另一副面孔，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自从到了沪市，程默总是在一些细节方面潜移默化的改变自己的容貌，这些变化都是一点点的进行的，下属并不会觉得突兀，但是时间一长，除了早期跟着他的一些人，其他人估计很难认出他的本来面目！ 这是程默研究了自己功夫到了化劲后，发现已经对肌肉的控制达到了细致入微的境界，结合一些行为心理学的方法，创造的一种新的伪装手段，在沪市，他必须想办法将自己隐藏在黑暗里，避免身份和容貌被太多人知晓，否则过几年，行走地下世界的时候，暴露的几率太大了！ 但是，刘老歪是谁啊！混迹街头半生，见过了形形色色三教九流的人，经历了无数的磨难，一颗心早就玲珑九孔，瞬间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奥妙，心中暗自佩服程默的谨慎和城府。 他连忙赶上前去，谦恭的答道：“程长官，您怎么还亲自来了？这让阿拉们如何受得起啊！我老刘能碰到你，这辈子值了！你们几个臭小子，还赶紧过来给长官行礼，能碰到程长官这样的贵人，不知道是你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刘家栋几人此时心中也再无一丝抱怨和不满，就像叔叔说的一样，没有程默，他们还是金陵城中的混子，你几时见过一个堂堂中校会对几个混子正眼瞅一下的！ “长官，好！” “长官，好！” 几人涌过来，乱七八糟的问候道，没有任何组织性，让刘老歪觉得有些丢脸，狠狠地瞪了刘家栋几眼！弄得对方和同伴讪讪的退到了后面。 程默大手一挥：“走，我带你们去沪市的新家！”当前向站外走去，那里三辆八缸七座林肯轿车早已经等在那里！这是程默到了沪市，通过天堂公司的国际贸易渠道采购的，但是并没有走天堂公司的公开渠道。 刘老歪和小伙子们哪里见过这阵仗，他们这辈子做个黄包车还要思量半天，林肯大陆这款车即使是现在，也是民国最畅销的车型之一，其内部全是手工打造的真皮座椅，拥有八缸高功率发动机，速度在这个时代已经遥遥领先，向来是高官富商的最爱！ 几个人拘谨的坐在车内，一动不敢动，生怕弄坏了车内的装饰，让坐在副驾驶席的叶璟砚好笑不已。程默并没有和他们一辆车，而是单独坐上了最后一辆车，开车的竟然是陶茹萍，她一边开车一边还是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老师，不过就是几个有帮派背景的混混，而且还是已经落魄的那种，您有必要那么重视他们吗？” 程默坐在后排闭目养神，闻言并没有睁开眼睛，而像是喃喃自语般说道：“老祖宗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嘛：无情最是读书人，仗义多是屠狗辈！有些党国要员，留学高参，在我眼中还不如刘老歪这些帮派混混有家国情怀！ 此人在我看来，颇有可取之处，。而且沪市这个地方，势力最大不是民国政府，也不是日本人，更不是公董局，而是青帮，在民国的历史上，不管是过去还是将来，沪市这片土地上，他们都是不可忽视的存在，我们需要一个突破口，来掌控这股力量！ 刘老歪此人虽然名不见经传，但是小叶仔细调查后发现。老刘虽然还不到四十岁，但他在青帮内部，竟然不光辈分够大，而且资格够老，更难得是他竟然是锦湖老太爷的关门弟子。 你们两个最近都在调查青帮的底细，想必应该很清楚张老将军在青帮的影响力和爱国情怀吧！可此人宁肯在金陵街头当个为乡邻平事的青皮，也没有借助这层关系，可看此人的品行绝对不差！” 第114章 往事隐秘 程默让叶璟砚给刘老歪他们安排的住处在石库门田子坊的一处弄堂内，这里虽然已经是法租界的边缘，但是发展的相当不错，各种作坊工厂，民国文化界知名人士都住在这片区域，各色人等交汇，是个不算太差却又极为适合藏身的地方！ 房子是一座有些老旧的两层小楼，顶上还加盖了沪市最流行的亭子间，共计有五个房间，虽然面积不算太大，但在石库门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已经非常不错了，足够刘老歪一行人居住生活！ 刘老歪和小伙子们上上下下看了一番，都很满意。刘老歪有些为难的对程默说道：“程长官，这房子太好了，我也不是没有来过沪上，知道要想在这个地界租这么好的房子，每月房租肯定不便宜？我怕我们负担不起！” 程默听到他的话，笑了，他看了旁边的叶璟砚一眼。叶璟砚明白他的意思，上来搂着刘老歪的肩膀，笑着说道：“老刘，什么房租不房租的，这里程长官买下来了，特意给你们住的，你们往后在沪市生活的日子都可以住在这里！ 等你们的家属在渝城安顿好了，还可以安排他们来探亲，只是不能在这里常住。这不是有什么图谋，我们不高人质那一套，这是为你们好，过几年你就知道了！” 刘老歪再次惊住了，他现在反倒有些忐忑不安，俗话说的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自己与他们非亲非故，虽然在金陵帮他们做了一些事。但在他看来，远远达不到下这么大本钱的分量。他垂着头，再没有了刚下火车时的兴奋，只有带来的三个小伙子还在兴致勃勃的挑着房间！ 程默是谁啊？两世为人的经验加上高深的心理学造诣，如何看不出他的心思。他沉声说道：“刘老歪，我知道你现在心中有很多的疑惑和不解！ 这样吧，我的身份不适合大张旗鼓的在外面请你们吃饭，我已经让叶组长从酒楼定了一桌酒席，你们先简单梳洗一下，等一下就在这里，我给你们接风洗尘，有什么疑问，吃完饭我单独给你解惑！你看怎么样？” 刘老歪连忙说不敢当，他此时总是满腹心思，也不敢在程默面前表露出来，只好将内心的不安强压下来！反正已经上了人家的船，此时跳下去也晚了！ 程默果然没有骗他们，没过多久，酒楼就将饭菜送了过来，菜式相当丰富，本帮菜的经典菜式基本都被叶璟砚点了个遍，小伙子们是真的饿了，再说，他们长这么大，哪里见过这么多好东西，各个吃的满嘴流油，跟着饭菜送来的两大坛黄酒也被众人喝了个干净。 刘老歪有心事，没什么胃口，草草的夹了几筷子就放下了，酒更是没怎么动过。程默也装作没有看见，反倒是对刘家栋他们的敬酒，来者不拒，气氛相当和谐，让小伙子们都觉得很有面子！ 饭后，刘老歪打发刘家栋他们上楼休息，自己跟着早就等在客厅的程默走出了院子，程默径直上了自己坐的那辆车，叶璟砚招呼刘老歪上后面的车。 一上车，叶璟砚就丢了一块黑布和一个小瓶给他，然后说道：“老刘，我们是干什么的你也知道，这是规矩，黑布蒙眼，小瓶里是安眠药，药效足够你睡到我们到达目的地！” 刘老歪没有反抗和害怕，他当然清楚对方不会害自己，不然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他也是老江湖了，想通后，便立刻饮下了瓶子里的液体，然后用黑巾蒙住自己的眼睛，这是脑子一阵昏沉，临昏睡过去前，他脑海里最后一个想法竟然是：这药药效可真好！ 特务处淞沪特别情报区总部会议室，当刘老歪醒来的时候，一睁眼就看见窗户那里程默的背影，对方手里端着茶杯，面朝窗外，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他的身上，整个人在刘老歪的眼中变得高大而伟岸！ 以程默的耳力自然听到了身后细微的动静，他没有立刻转身，而是就这么漫不经心的冒出一句：“你醒了？睡得怎么样？” 刘老歪起身，走到对方的身后一米左右的位置，恭敬的说道：“谢谢程长官关心，睡得很好，这药真不错，不像蒙汗药，醒来后头痛欲裂，这是什么地方？” 这时的刘老歪不再是那个有些猥琐、邋遢、唯唯诺诺的混子模样，整个人身板挺得笔直，精神饱满。眼中更是没有了往日的那种浑浊，反倒是有一种莫名的精光涌现！ 程默慢慢的转过身来，看了看他现在的状态，然后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想知道什么，可以问了，能告诉你的，我会给你答案！”他微笑着说道。 刘老歪踌躇了半天，才闷声问道：“我想知道，程区长为什么对我们这些泥腿子如此看重？虽然我自问在金陵帮你办过一些事情，但想来那点功劳还不至于被您放在心上！是不是有什么危险的事情去做？这些东西是我们的卖命钱吗？” 程默笑而不语，伸手虚引，示意他坐下说话，二人落座后，程默才说道：“让你来，自然是要卖命的，但是却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我才履新没有多久，你能这么快知道我的新身份，看来你的能力比我想象的还要出色。下面我来解答你的疑惑。 不过，首先，我想问你，知不知道特务处是干什么的？” 刘老歪此时好像变了个人似得，没有了那种畏惧的表情，他闷声开口：“虽然我是街面不入流的角色，但大名鼎鼎的特务处我还是知道的，不就是国党的情报机构，专门对付赤匪和民主人士的吗？” 程默有些惊讶对方的表现和消息灵通，看来自己这次挖到宝了，他笑着问道：“听你的意思，对特务处有些不满啊！那你为什么答应做我的线人？” 刘老歪直言不讳道：“其实小叶子一开始找上我的时候，我并不想掺和你们的事情，但是后来我通过一些渠道打听过你，大概了解了一些你的经历，知道你从加入特务处开始，所有的功劳都是对付日本人换来的，这才同意帮他！ 第115章 误打误撞 您既然找上我，想来我的底细已经被你们查的清清楚楚，您不会以为我成了金陵街头的青皮，就连眼睛都瞎了吧，如果不是因为您的过往，我不会动了再出山的心思，宁愿老死在金陵的市井中！” 程默笑了，他现在对这个人越发感兴趣了，看来自己之前的计划要变动一下，他心思电转之下，继续说道：“不错，看来我们已经有了一个良好的开始。你听说过我一些事情，但你知道吗？以我的经历和背景其实可以有很多选择，但是我不愿枪口对内，而现在军队的主要对手全都放在红党身上，所以我学成回国后没有选择加入军队！ 而想要对付日本人的狼子野心，现阶段唯有加入情报机构。而党国那么多的情报组织，我之所以选择‘成立最晚，规模和影响力最小的特务处，除了看重他的未来以外，最大的因素是戴处长答应我，专司反谍和对日情报工作。 如此，我便不用将屠刀伸向国人，虽然这很难，也容易遭受内部的忌惮和弹劾，但我从未改变过初衷！ 淞沪特别情报区的建立既是偶然也是必然。日本在华北和淞沪虎视眈眈，筹谋已久，大变就在眼前，我需要做些什么，而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打掉那些，前期伸向民国各个角落的日谍爪子，这样才能为政府和军队未来减少一些被动！ 而沪市，是日本人在中国除了东三省之外，情报活动最猖獗的地方。因此，我需要在这里织出一张大网，让他们无所遁形！把那些躲在阴暗角落里的老鼠挖出来，当然还有那些暗地里卖国求荣，帮助日本人出卖国家利益的汉奸！ 之所以找上你，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知道你是青帮中难得的有志之士，同时辈分和资历都不低，目前青帮中很多大人物都和日本人私下里有所往来，我需要有人出面团结帮会里那些有识之士，对抗这些败类。 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这么看中你了吧？我不会勉强你，即使你现在拒绝我，我也会送你去渝城与家人团聚。对了，之所以送你的家人去渝城，就是为了防止一旦开战，金陵受到波及的时候，可以确保你家人的安全，这一点，希望你们不要多想！’” 程默这番话可谓是推心置腹，毫无保留。这些内心的真实想法和耐心解释，连叶道圣等人都没有机会听到，可见他对刘老歪是真的仁至义尽。用人，需要的是人尽其才、恩威并施，但是对于这种老江湖，你必须以真心相待，否则以势压人容易激起对方鱼死网破！ 刘老歪是个老江湖，自然能够分辨程默话里的真假。这一刻，他真的体会到了程默的诚意，也为对方的信任而感激涕零，他对着程默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身子挺得笔直，口中无比坚定的说道：“属下刘忠仁，见过程长官，感谢程长官看得起我这个跛子，忠仁愿意跟随程长官，为驱逐日寇，尽绵薄之力，至死不悔！” 程默大喜，大声说道：“好，我没有看错你！不过今天才知道你的本名，这名字起得好啊！” 刘老歪听他说到后半段，有些不好意思的抠着脑袋，嘴里小声说道：“这是我嫂子找算命先生花了一块大洋帮我取得大名，惭愧的是，我半生碌碌无为，实在对不起这个名字！邻居们喜欢叫我的小名，慢慢的我都快忘记自己的大名了！” 程默莞尔，他抬手示意对方重新坐下，然后神色不再是那副温和的表情，转而一片肃杀，让第一次看到程默这种状态的刘老歪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这时，他才明白，这位小小年纪就坐镇一方的程长官，绝对不是一个只好好言相商的善茬，而是一个随时可以择人而噬的老虎！ 程默沉声说道：“既然你同意加入，那你就要明白，从现在开始起，你不再是这乱世中随波逐流的帮派混子，而是有着远大理想的银币战士，这条路只能进不能退！” 他看着刘老歪郑重的点了点头，才继续说道：“接下来，我们开始聊聊工作，金陵那件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有结果了吗？” 刘老歪知道他问的是追踪那两个日本特务的事情，他立刻变得严肃起来，汇报起自己的发现：“那两人到了金陵后，在下关靠近码头的地方租了一处民房，最开始一直没有任何动静，除了吃饭，很少出门。直到您即将调任的前两周，两人的活动突然频繁起来，每天都会去之前你们抓捕特务的粮油店附近转悠几圈，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在之后，他们还去了特务处附近，还和周围的人打听最近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听到有过附近有过激烈的枪战，两人好像是受到了惊吓，回到住处后就再也没有什么动作了！后来，您安排我们来沪市，我怕耽误您的事情，就让两个小兄弟接替我们继续盯着！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程默听完，摩挲着下巴，其实这一世的他才刚刚二十岁，胡须并不茂盛，不过前世养成的习惯让他不自觉的在思考问题时喜欢做这个动作！ 他沉吟良久，然后对着刘老歪，不，现在应该叫他刘忠仁，说道：“我给你一个电话，你托人捎话或者拍个电报给他们，让他们打这个电话，把监视两人的事情告诉对方。 他们毕竟不是专业的，容易引起对方的警觉，还是让金陵的特工接手吧，我现在的重心在沪市，金陵也插不上手处理了，卖个人情给别人也好。 对了，顺便给他们一笔钱，不能让他们白辛苦，以后还用的着他们！”说完，他让人拿了三千法币进来，交给刘忠仁，告诉他这是他们的活动经费！ “程长官，这实在是太多了，您还是拿回去吧！”程默的大手笔吓到了刘忠仁，别看他刚才一身铮铮铁骨，但是此时见到这么多的钱财，还是有些不安。 第116章 身世 他能在财富面前保持本心的这种态度，再次获得了程默的好感。程默笑着说道：“你要是知道我即将布置给你的任务，就不会觉得这些钱烧手了。 我下面的话你听仔细，我需要你重新建立起帮会的关系，并努力获得话语权。掌握亲日分子的情况，并拉拢一批可用之人，你现在的职位是由我直属的外勤组副组长，上尉军衔,组长是你熟悉的叶璟砚。 他也会和你一起加入青帮，你们的当前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在沪上帮会中给我织出一张大网，能够让我知道魔都地下世界的一举一动！ 你的档案我会马上提交总部审批，以后你就是特务处在册人员，而且是真正手握实权的人物！你是我吸收的第一个帮会成员，本来我是不喜欢帮会中人的，为了保证队伍的纯洁性，从一开始，我的下属基本都是各院校成绩优异的学生。 但是你的出现改变了我的想法。当然，你是否有这个资格，还要看你以后得表现！考虑到你以前没有接受过专业的情报工作培训，从今天起，你每周选一天找个合理的借口，去指定的地方接受专业培训！” 自己这就当官了，刘忠仁的脑海里瞬间只有程默刚才宣布他的任命时的声音，整个人沉浸在兴奋、激动、惊喜、不知所措中，一时间浑浑噩噩，程默后面说的什么他根本没有听清！ 直到一个冰冷的声音穿透他的思绪传来：“你记住没有，愣着干嘛！” 他猛的从意境中回过神来，这才看到程默的脸上已经是一片寒霜，心中惭愧，自己这是怎么了，前面信誓旦旦和长官表态，说自己只是为了驱除日寇，转眼就沉迷在高官厚禄的诱惑中不可自拔！ 他立刻站起身来，满脸羞愧的解释道：“区长，属下刚才失态了，对不起，请您责罚！” 深谙心理学的程默自然知道怎么回事，他没有追究对方的走神，而是又耐心将自己的安排重新说了一遍，这次刘忠仁听的无比认真，待他说完后，立刻表态自己完全服从长官的安排！ 还是黑巾蒙眼，还是那个小瓶子，还是叶璟砚在车上，不同的是，对方已经成为了自己的直属上司，他被远路送回去了！ 等刘忠仁走后，程默叫进来陶茹萍，将对刘忠仁的安排告诉对方，然后说道：“你去接替关慧的监察副组长，让她好抽身组建电讯组！ 另外和叶璟砚的掩护任务取消，不过，有件私事我想问问你，你对叶璟砚是什么感觉？我不是想干涉你们的私生活，只不过这里面的原因我之前和他说过了，想来他也没有瞒你，所以你的决定是什么？” 陶茹萍听到前面的命令时，立刻高声应是。但当程默说起她和叶璟砚的情感生活时，顿时一张俏脸通红，但是片刻后，仿佛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 终于出声：“老师，我确实喜欢他，您的考虑他也和我说过了，但是我们商量后，都觉得现在不适合讨论此事，我们做的这份工作，您也清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牺牲了，我们不想成为彼此的拖累，等到战争胜利的那天吧，如果我们都还活着，我愿意脱下戎装，穿起礼服，成为他的新娘！” 程默这次是真的沉默了，面对对方真诚而炙热的目光，他不知道说什么好，难道告诉这个姑娘，纸面的胜利至少还需要十年，那时候他们即使活着，也都三十多岁了！算不上老，但是在民国时期绝对也称不上年轻，自己该如何面对他们！ 他叹了口气，尝试劝解道：“这场战争一旦爆发，必然是旷日持久，你一直都这样单着，不就成老姑娘了，你叫我一声老师，我就得对你们负责，这样让我如何对你的家人交代！” 陶茹萍听他这么说，反而露出释怀的笑容，她爽朗的说道：“老师，一听就知道您没有仔细看过我的档案，您知道长安孤儿教养院吗？” 闻听这个名称，程默顿时肃然起敬，这座由张子宜先生创办的孤儿院可谓是近代中国的最伟大的慈善事业！ 子宜在民族危亡的关键时期，选择了投身革命，选择了爱国抗日，选择了慈善事业，为弱势群体穷尽终生，并做出了卓越贡献。他为国家留下了一种大爱，一种无私奉献的精神，他是中国现代慈善公益事业的先行者。张子宜的传奇一生，以及他在慈善公益领域和他所处的时代做出的卓越贡献，书写了爱民爱国精神的壮丽史诗！ 他急切的问道：“莫非你是.....” 陶茹萍没有任何的遮掩，随口答道：“我是子宜先生接收的第一批孤儿，后来在爱心人士的资助下，考上了警官学院，我和璟砚一样都是孤儿，所以您不需要和我的家人交代，如果非要说有家人的话，子宜先生和您算是我的家人吧！ 我们都想好了，准备收养小宝，等战争结束，我们就是三口之家了！” 程默有些心疼这个坚强的姑娘，也对那位在长安苦苦支撑自己慈善事业的张先生无比敬重，他想了想，从身上掏出支票本，掏出上衣口袋的钢笔，刷刷刷的在上面填了一个数字。 递给陶茹萍的同时，说道：“好吧，既然你们都想好了，那我再不好在说些什么。我对子宜先生的壮举一向深感敬佩，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帮忙转交给先生！” 陶茹萍接过来，看到上面的数字，她一阵欣喜，那上面写的是一万美金，她有些激动的说道：“老师，我代张先生谢谢您，您不知道先生为了办这座学校，经历了多少艰难，因善于募捐,且多向军政要员募捐,因而被人们戏称为“民国最大叫花子”，这一句戏言其中蕴含了多少心酸！” 程默听她如此说，心中也像堵了一块石头，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他沉声对陶茹萍说道：“我想想办法，通过其他渠道看看能不能给先生提供一些帮助，至于这笔钱，你想个稳妥的法子交给先生，不要走官方渠道，我们都清楚，那些腐败的官僚，为了敛财，可谓胆大包天，什么钱都敢贪！” 第117章 樱之舞 花了几天的时间，程默总算是将淞沪特别情报区的架子搭了起来，大家都在忙碌。 他终于可以抽出时间向戴春风述职，电报里详细将淞沪特别情报区的组建情况和人员信息泄露事件的追查结果，以及自己的后续计划，进行了汇报！ 而戴春风很快就做出了指示，内容显得有些简洁：已知悉，自行决定，等候捷报！ 高桥浩二最近很忙，不是一般的忙，自从接受了物资筹措及接收的任务后，他就像个被鞭子抽打着的陀螺，需要经手的事务比他想象的还要繁重，由于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很多物资都不能走官方渠道，来源更是五花八门。 比如，粮食提供地就有台湾、东北甚至还有朝鲜的，军火的来源更是不知道转了多少经手人，同时还要协调参与此次行动的陆军省、外务省的情报机关。 本来石川次郎也只是抱着让他试一试的态度，但是没想到，高桥浩二的却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仅仅用了一周，就将各种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并且还和其他部门建立起了良好的关系，让他悬着的一颗心放进了肚子里。 看着忙的团团转的高桥浩二，石川次郎打消了过去帮忙的念头。心中暗道：“高桥君，希望你能原谅我的不厚道，毕竟我这也是在锻炼你。对了，我刚刚想什么来着？哦，对！听说法租界开了一家非常正宗的川菜馆，我的赶紧去试试.....” 其实高桥浩二早就理顺了所有环节运转工作，忙碌只是他给石川次郎的看的。这不，驻沪特务机关的小泉队长又笑嘻嘻的来找他！ 小泉看见高桥浩二在，显得非常高兴，站到他的身边，装模作样的对现场工作人员喊道：“你们，好好滴干活，偷懒的不许，否则扣你们薪的干活！” 看见众人都唯唯诺诺的称是，他得意洋洋的看着高桥浩二，对方给了他一个白眼，没有理会他这种中二的行为。 他毫不在意，反倒是神秘兮兮的对着高桥浩二小声说道：“高桥君，我刚刚看到你们社长从后门走了，这家伙肯定是又去找好吃的了，该死的渔民后代。我看你也没必要亲自盯在这里，不如我们也去喝酒吧，我最近发现个好地方，带你去见识见识！” 高桥浩二有些无语，这家伙是驻沪派遣军特务机关派来监督任务进度的，只是在打了几次交道后，高桥便发现，小泉这个家伙有逗比的属性。 小泉纯明出身于日本京都郊区的一个军人家庭，不同于其他类似家庭的教育方式，他从小就为父母宠爱，没有经历过什么波折，即使是在士官学校，也过的相当惬意，这让他的心思有些单纯。 喜欢喝酒，对什么都充满好奇，尤其来到中国后，没有了家庭的约束，更是放飞自我！在看出这些后，高桥浩二就刻意接近交好他，没事就邀请他喝酒、跳舞、下馆子。 这个阶段，日本的经济算不上发达，即使举全国之力支援军队，但是他们的下级军官收入也绝对谈不上丰厚！ 加上高桥浩二说自己的家乡也在京都，一来二去，没过多久，两人就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高桥浩二调侃道：“小泉君，我看你不是专门来请我喝酒的，是来找我去结账的！” 小泉纯明的脸上微微一红，有些底气不足的说道：“我们不是朋友吗？你这家伙守着这么有油水的差事，当然应该照顾我！” 高桥浩二自然是和他开玩笑，这种送上门拉近关系的机会，他怎么会错过，对方可是宪兵队的小队长，这个身份能用来利用的地方很多， 不过他也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小泉君，我有些好奇，你一个在宪兵队任职的帝国军官，怎么会没有其他收入？” 小泉纯明有些失落的回答：“中国人有句话怎么形容你这种人来着，对，站着说话不腰疼！虽然你们这里只是帝国的外围情报组织，但是有正当的商业往来和不菲的报酬。 可我们这些帝国的下级军官呢！驻沪派遣军现在的一举一动都被各国代表盯着，稍有不慎就可能引起外交事件，中国人又对我们极为抵触，日用品等生活物资一律不卖给我们，除了那些亲日商人提供，其他的都只能由国内运来。 听说因为补给的问题，陆军省已经多次向军部提出抗议，可是军部仍然坚持将大部分的经费批给了海军部海军省那些马鹿，所哟你知道我们的日子有多难熬了吧？” 高桥浩二心中暗骂：活该，最好饿死你们这些畜生，脸上却露出笑容，说道：“好啦.....好啦.....，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你稍等，我给他们交代一下，我们就出发。那个谁，对，就是你，你过来.....” 他叫来一个手下，交代一番。然后二人就勾肩搭背离开这里。 日租界，小泉纯明指着前面的霓虹灯招牌，那上面写着--樱之舞居酒屋，搂着高桥浩二猥琐的笑道：“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我跟你说，他们家不光有最正宗的大吟酿，还有最美丽的姑娘！” 高桥浩二觉得他的表现很丢人，就赶紧拉着他进到了酒馆里面，高桥打量着这里的布置，很典型的日本风格，只是装饰要考究一些，地方不是很大，大厅里摆着七八张桌子，其余的部分则被隔成了五个相对比较私密的包间！ 他们进来的时候，大厅已经坐满了喝酒的人，看服饰风格，其中有未来及换下西装的上班族，身穿宽大但是精致和服的中年人，而更令他惊讶的是竟然还有一些是衣着考究的中国人。 小泉纯明看到他在发愣，顺着他的目光瞧去，瞬间明白了他的疑惑，对他轻声耳语道：“那些都是在日本留学并且亲近我们的支那人，虽然我也很讨厌他们出现在这里，但是现在这些人可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他们背后的上层关系千丝万缕，说不定就有同学或是支持者在军中或是国内身居高位！” 第118章 醉酒试探 听到他的话，高桥浩二有些恼怒和不甘，冲他低声控诉道：“真该死，帝国的大人们难道不知道支那人都是劣等民族吗？怎么会和他们成为朋友！他们不该出现在这么美好的地方！” 小泉纯明很满意他的反应，但动作上却赶紧制止道：“好啦，好啦，高桥君，我们去喝酒，不要在意这些，他们很快就会被我们踩在脚下了，到时候我帮你教训他们！” 高桥浩二还是有些愤愤不平的被小泉纯明拉着向柜台走去，不过就在刚才的那点时间里，他已经将在场中国人的样貌全都记在了脑海里！ 有一点小泉纯明没有骗他，这里确实有美人，老板娘和服务员都是姿色上乘的日本女人。尤其是老板娘美代子，虽然身上穿着臃肿的和服，但丝毫不能掩盖她妖娆的身段，精致的脸颊完美的契合了东方人的对美的理解，如果程默在这里，必然会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太像后世“日本爱情片”里的某位老师！ 而在王伟有限的生涯里认识的女人中，估计除了师母和关慧外，再也没有比她姿容更加出色的。奇怪的是，这时的小泉纯明却显得非常礼貌，和老板娘的对话中没有丝毫的轻佻和不敬。他的心中一动，难道这个老板娘的身份不像表面那样简单！ 就在他内心沉吟的时候，小泉纯明一把将她拽到身前，笑着对老板年介绍道：“美代子，这是我的好朋友，高桥浩二！高桥君，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这家居酒屋的老板娘，美代子小姐！” 高桥浩二立刻非常礼貌的躬身向老板娘问好：“你好，美代子小姐，我是高桥浩二，请多关照！” 美代子同样在悄悄打量着高桥浩二，不同于其他的日本人低矮黑瘦的形象，高桥浩二身材高大，五官硬朗，行走间自有一种气势，那是一种男性特有的阳刚之气！ 美代子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巧笑嫣然的回了一个躬身礼：“欢迎您的到来，希望高桥君能在樱之舞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也希望您常来光顾。您也是京都人吗？” 还不等高桥浩二回答，小泉纯明就大献殷勤，把高桥浩二的底细抖了个干净！ 美代子一看就受过很好的家教，虽然小泉纯明的絮叨连高桥浩二听的都有些厌烦，但她却始终保持微笑。 高桥浩二终于受不了这家伙了，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的动作，可能是美代子也有些困扰，于是很是默契的在这个间隔中插话进来：“小泉君，我带你们去订的包厢吧，顺便给高桥君介绍下这里！” 看见两人都没有听自己说下去的兴致，小泉纯明有些怏怏不乐的跟在后面进了包厢，待二人脱鞋做到榻榻米上后，美代子在他们的对面跪坐下来，给二人各自斟茶。 然后身后拉动墙上的一个挂绳，看见高桥浩二对自己的动作有些疑惑，便笑着解释道：“我这里规模不大，请不起太多店员，除了我只有一个服务员和厨师，所以有时候客人比较多，忙不过来的话，久美就会去后面帮忙，这是我想出来的办法，拉动这个绳子，后面的人就会过来！” 她话音刚落，一个清秀的女孩子穿着和服走了进来，端着一个漆器托盘，上面有两套酒具和一些小菜！鞠躬示意后，跪坐着将这些东西摆放到桌面上，然后起身施礼后离去！ 美代子看见高桥浩二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便笑着介绍：“她全名叫做上山久美，这些都是来自国内的特色，请您品尝！” 在她的示意下，高桥浩二优雅的夹起一块刺身，放入口中，虽然高桥浩二的身份是假的，但是老师曾经专门在这方面对他们几个做过培训，他还是能够分清楚鱼肉的好坏的，这块鱼腩正是三文鱼身上最精华的部分，肥美多汁、入口即化，即使是他也觉得很是惊艳。 看到他这番举止神态，美代子的眼前一亮，看来这位高桥君不是出身不凡就是接受过正统的贵族教育，言行中的做派温文尔雅，令人很难生出厌恶！ “很棒的味道，深海三文鱼鱼腩的味道真是让人陶醉，我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过这么好的刺身，感谢美代子小姐带给我的享受！”说完他竟然给对方的丽人鞠了一躬！ 美代子连忙还礼，口中微笑道：“您实在是太客气了！我这里的食物能让您喜欢，是我的荣幸！尝尝家乡的大吟酿，您二位慢用，我先去招呼其他客人！” 她躬身退出了包厢！ 再看一旁的小泉纯明，完全没有注意到二人的神态交流，所有心思都花在专心和食物、酒水的战斗上。高桥浩二看的有趣，笑道：“小泉君，你慢一点，没有人和你抢，来，你我共饮一杯家乡的味道，还真是怀念啊！” 小泉纯明好像被他最后的那句触动了内心，放下了嘴边的食物，眼神有些哀伤，端起酒杯和高桥浩二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两人你来我往，酒到酣处，更是谈兴正浓，就听高桥浩二声音含糊的问道：“小泉君，你说国内现在那么困难，这批物资运回去后，也不知道家乡的人们，生活会不会有所改善，我可是听说，有很多同胞现在连饭团都省下来给了军人，虽然我的家人都不在了，但我还是希望故乡的人们不要那么辛苦......” 小泉纯明明显已经有些醉意上头，整个人抱着一个大清酒瓶，摇头晃脑的。听到高桥浩二的话，他噗嗤一声乐了，然后脑袋晃到高桥浩二的面前，眼珠子先是朝着门口的方向转了转，发现没有什么异常后，这才神秘兮兮的说道：“你.....你懂什么.....谁说这些物资是.....是.....运回国内的.....你.....太.....太天真了！” 第119章 暗夜来客 高桥浩二露出惊讶之色，惊道：“不会吧.....这么多粮食和生活物资，不运回国内.....还能送去哪里？虽然我知道.....相对于国内的庞大需求.....这只是杯水车薪.....但是总好过没有.....吧，嗝.....”还没说完他就打了个深深的酒嗝！ 小泉纯明看起来已经压制不住自己的醉意，他抱着酒瓶子身子歪倒在高桥浩二的腿上，意识陷入模糊前还嘲笑着高桥浩二：“高桥.....君.....平时.....看你挺.....挺聪明的！怎么.....这会.....就.....变傻了，要是支援国内.....还会在沪市集散.....散吗？我告诉.....你.....你吧，这都是.....都是.....送给华北的.....中国.....人的......呼呼.....” 没等说完，他的呼噜声就已经响起来，高桥浩二赶紧扶住他，嘴里喊道：“小泉君.....小泉君.....” 对方除了传来阵阵呼噜声，再没了任何其他反应，他只好踉踉跄跄的起身喊来老板娘---美代子，让她帮忙找辆黄包车！ 美代子看他的样子，也喝得差不多了，有些担心的说道：“高桥君，这么晚了，你们又喝了这么多酒，不如就住在这里吧，明天再走！” 高桥浩二却坚持要回去，嘴里不停的嘟囔着：“美代子，你真是一个美丽又善良的女人，谢谢你的款待，这是酒钱，我们都有公务，不能在外面留宿，我可以送小泉君回去的，你就放心吧！” “放心才怪，看看你的样子，让人怎么放心！”美代子心里这样想着，然后觉得自己的脸上有些发烫，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对这个第一次见到的男人.....哎呀，要死了！ 最终，在高桥浩二的坚持下，美代子还是看着他们上了黄包车离去..... 高桥浩二回到住处已经是半夜，他是黄包车扶到门口的，自从知道他们是日本人，车夫全程都带着不情愿，不过酒馆老板娘亲眼看到自己的车拉走两人，他就是个下苦力的，挣得养家糊口的辛苦钱，又怎么敢有其他想法，心中最大的念想就是祈祷这个日本人是个好说话的，能把车钱给自己。 想想也是倒霉催的，大晚上的，要不是为了抄近道，怎么会拉上这趟日租界的活。前几天还听说车行的老赵拉了一个喝醉的日本浪人，不光车钱没要到，自己还被闹事的日本人打个半死，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他看着倚在门上高桥浩二，小心翼翼的问道：“先生，侬到家了，那个.....” 让他意外的是，那个日本人还没等他说完，便从兜里胡乱的扯出几张钱扔给他，定睛一看，好家伙，竟然是两张大钞，这自己哪里找的开！ 他有些为难，作声道：“先生，阿拉找不开啊！” 拿着钥匙晃晃悠悠找着锁眼的日本人，闻言好像有些生气，喊道：“低贱的支那人，多得本大人赏你了，赶紧滚.....惹得我兴起.....把你车子砸了.....八嘎，锁眼哪里去了？” 车夫闻言，把钱塞到兜里，转身拉车就跑！ 目中的余光看到车夫已经走远，高桥浩二这才打开门进去，此时的他，眼神清明，步态沉稳，哪里还像一个喝醉酒的人！ 他正要拉灯，却猛地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将手伸向衣服里面，那里有一把缝合在内衬中的小刀，是他用来危急时刻防身的！ 突然，黑暗中一个声音响起：“别紧张，是我！”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他的身体一松，怀里的手也抽了出来，语气激动的问道：“老师，您什么时候来的？” 黑暗中再次传来那人的声音，隐隐还带着一丝笑意：“你们出酒馆的时候，我猜到你要先送醉酒的那个家伙回去，便径直你的住处等你回来！” 说完，一颗火柴划破了屋里的黑暗，昏暗的火光中显出一个身影，他向这边招了招手，说道：“坐下说话，不要开灯，窗户上的光影会暴露房内的人数！” 在火柴熄灭前，高桥浩二摸索着坐到了那人的对面！ “您怎么知道我去了酒馆？”高桥浩二惊讶的问道。 “其实我今天只是想来看看你，不过巧合的是，到了商行的时候，你们已经准备离开，反正我也没其他的事情，就跟着你们一起去了樱之舞！” 高桥浩二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您说您今天晚上也在樱之舞，可是我怎么没有看到？” 那人好像觉得挺好玩的，笑呵呵的解释着他的疑问：“你有没有看到大厅坐着一个穿西装的人？” 高桥浩二快速回想了一下，然后更加吃惊：“是有这么个人，可是不对啊！这说不通啊，第一，我观察情况的时候，他已经坐在那里。第二，我没有从那人的身上感觉到丝毫的不对。就算您伪装过，但以我对您的熟悉程度，不应该没有发现啊？” 黑暗中的那人继续笑道：“这是人的心理盲区，通常人们都只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但是眼睛有时候也会欺骗你。 其实就在小泉纯明给你指着樱之舞招牌介绍时，我就在进门的人群中，只是你当时的关注点都聚焦在小泉和招牌上，忽略或是没有特别在意周围的人！ 而第二次你观察内部环境的时候，已经想当然的把我当成前面到来的客人，其实那时刚好错过一个时间差，假如你还记得我桌上摆的什么，你肯定能明白我的意思！” 高桥浩二又回忆了一会，猛的轻声叫道：“我明白了，其实当时你的桌上只有招待用的免费茶水，而那应该是每个刚落座的客人都能够得到的，反而因为我和小泉纯明订的是雅间，所以才能得到美代子的亲自招待！可是还......”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为什么没有发现我的异常或者认出我对吗？你忘了我当初教你们伪装课时说的话了吗？伪装的成功与否绝对不是因为化妆能力的高低。 第120章 沪上程家 而是要融入角色，融入身处的环境，更加可以通过一些，面部肌肉动作练习，缓慢改变面部轮廓。直到忘记自己本来的样子、习惯甚至是气息，那么你就可以成功骗过别人的眼睛！ 这就是为什么你没能认出我的原因！ 当然，没有完美的伪装，除非你是神仙，彻底换了身体！我只是利用了你的视觉盲区，一个障眼法而已！ 好了，这些你自己后面再慢慢琢磨吧，想明白了，对你以后得工作和自身安全会有很大帮助，甚至你领悟的够深，以后也许那些老朋友看见你，也会把你当成另一个人，也说不定，呵呵！ 你们后面的对话，我大部分都听见了，不用再汇报，继续按这个方向跟下去。 但是，我要提醒你几点。首先，这不是你的主要工作，一在你自身安全的前提下，能查到最好，查不到也无关大局，你的工作方向是继续获取信任，来得到更高的位置和权限！ 另外，你要注意小泉纯明，还有那个叫做美代子的老板娘，这两人绝不是你看到的那么简单！尤其是小泉纯明！ 有一点，你今晚做的很好！就是没有继续向小泉纯明追问更多细节。 你要记住，情报工作，虽然注重时效性，但是欲速则不达，火候必须到位，差一点都不能勉强！否则只会功败垂成！” 高桥浩二非常认真的点头，虽然他知道对面坐着的那人看不到自己的动作，但他还是这样做了！ 夜晚的大马路，柔和的月光洒在程默的身上，他游走在退去喧嚣的街道上，漫无目的的闲逛着。他已经快要忘记自己上一次这样惬意放松是什么时候，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隔天，他起的很晚，因为今天他和程志强都不打算去亚尔培路，他也终于体会到主持一方的第一个好处，不用“打卡上班”，毕竟作为淞沪特别情报区的一把手，谁又追着查他的考勤！ 不过，他俩倒也不是为了偷懒，而是真的有事！程家人来了，上午十点的火车。他们要去接站，毕竟这次来的人可不少，老太爷、程父程母和弟弟妹妹，对了，还有小宝，都来了！ 火车站门口，驶来两辆霸气的黑色七座林肯轿车，引起人群的一阵侧目，纷纷猜测这是哪个有钱人家这么风光，这两个大家伙一看就不便宜。 车子停下，分别从两辆车的驾驶室，走出两个身穿黑色呢子大衣，脚蹬中腰皮靴，带着墨镜的男子，如果不仔细看，还以为这是两个双胞胎！他们倚靠着车身向着出站口的方向打量着。 “哥，爷爷他们的车应该到了，怎么还不见出来？”程志强有些焦急的问道。 程默倒是比他淡定的多，因为以他的目力，已经远远看见被几个精干汉子簇拥的家人向出口走来！ 他赶紧挥手对那里示意着，口中喊道：“老爷子，我们在这里！” 老太爷迈着八字步，在程家人的陪同下，不紧不慢的走到两人这里，还不等程默继续招呼，看着慈眉善目的老人就给了程默一个暴栗，笑骂道：“臭小子，大庭广众下，还这么没大没小的！” 其实老人家刚刚六十岁，外表看起来一点都不显老，藏青色的中山装穿在身上显得英气逼人，胸口挂着的国党徽章更是彰显着老人的身份，虽然走路不快，但绝对不是因为老人的身体不好，而是他从容心性的体现！ 程默倒也不恼，嬉皮笑脸的：“您看您，这么久不见，一见面就欺负我。不过我大人有大量，不和老头子一般见识。小雪，快过来让大哥看看，有没有变得更漂亮，想死老哥了！” 从出来，程雪就乖巧的挽着母亲的胳膊，样子呆萌的小人儿已经有了淑女的样子，其实她早就想扑倒大哥怀里，这么久没见看最疼自己的大哥，小眼睛里早就蓄满了泪珠，不过她有些怕爷爷，程老爷子对两小只的管教可比对程默严格的多。 此时听见大哥的召唤，立刻绷不住了，破涕为笑，被程默抱住举起转了一圈，口中银铃般的笑声无比欢快！ 程志强也走上前，对几位长辈问候一番，老爷子仔细打量了一番，满意颔首，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感叹道：“一晃，你都这么大了，你和小婷都是好孩子，不错，像个男子汉，爷爷很高兴！” 程志强傻呵呵的憨笑，他很享受这种关怀和温暖。随后他安排所有成员分两批，前往程家在沪上的住宅。是的，你没有看错，是程宅，不是程默在南京路的别墅！ 说起这一点，程默也满心佩服，老一辈人的智慧并不比他们差，虽然他一直都知道程家经过两代人的努力，在沪市、姑苏、花都乃至杭城都有自己的产业，但是当上次回家和程秉德交流后，他才知道自己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家族，私底下的产业有多么庞大！ 以沪市为例，早在祖父程望轩时期，因为负责为谭系势力采购军备，频繁往来沪市，那是老爷子就看重浦西的发展，和洋行的一些代表私下合作买了不少土地，后来租界大兴土木，他见好就收，又将此前囤积的土地通过外国代理人抛售，仅留下一些不错的产业！ 所以老爷子才不愿意这一大家子去和年轻人凑热闹，当然，最关键的，还是为了保护家人的安全。程默是做什么的，程望轩和程秉德当然清楚，不说仇家遍地，但是也差不多！ 到了地方，程志婷和赵天龙早就在门口等候，一应安保及服务人员自然已经全部被她安排的井井有条，全部是天堂公司的人，程默就看见巡逻队伍中好几个熟悉的西方面孔！自己这个钱袋子大管家，真的是越来越有大将风度！ 在看这处宅院，程默不由得对老爷子伸出了大拇指，背靠豫园，闹中取静，既不显张扬，又满足人们对江南水乡园林的全部遐想！进到里面，更是古朴大气，小桥流水、假山奇石、林荫小道，应有尽有！ 第121章 家人 一家人久未见面，乍一相见，自然有很多的话题聊起，不过程老爷子关心的还是苏家人何时抵沪，关于此事，程默早已了解，当下便告诉家人，预计三天后，苏孜悠会携家人到达！ 不过老爷子接下来告诉他的事情，还是让感到意外，同时也再次见识到民国大佬遇事果断和高深智慧。原来就在此次沪市之行前，在爷爷的要求下，程家已经全面开始转移。 这些核心家人这次主持完程默的订婚仪式后，也不再准备返回湘省。可是程默不知道的是，促使程家下定决心的还有另一个原因，从十月红党大转移开始，湘省周边就接连大战不断。 国党为了防止各地方军阀出工不出力，可谓想尽了办法，作为湘省本土实力硕果仅存的大佬之一。 程望轩老爷子的重要性一下突出起来，各方势力纷至沓来，有打听虚实的，有邀请出山主持大局的，也有费尽心思拉拢的，甚至侍从室主任都带着哪位的亲笔信上门拜访，言下之意就是希望老爷子出面，游说现在湘省主席何云樵，放中央军入湘作战并全力配合湘省境内的围剿工作！ 程望轩自然不想趟这摊浑水，虽然他在何云樵面前还有些重量，毕竟老爷子还有不少旧部在湘军中握有实权，程家更是有不少分支子弟在何主席手下效力，但是这么做不管从哪个方面看，都不符合程家的利益！ 为了避免程家成为各方角逐的中心，老爷子就请何云樵配合演了一出戏，让外人看来，程家已经被何主席所恶，不得不离开湘省。这个时代，最大的痛苦莫过于背井离乡，这一举动果然转移了所有外界的目光！ 程默看爷爷的精神有些倦容，便开口说道：“爷爷，父亲，母亲，这一路劳顿，想来也都很疲累，你们早点休息吧，我先回去安排一下工作，明早过来请安！” 程老爷子点头颔首，蓦了有嘱咐道：“你忙你的，这两天下午抽空过来吃饭，我估计会有些老朋友过来拜访，到时候让你认识一下，毕竟你走的是官场，这些关系想来对你还是有用的！” 程默谢过爷爷，正要离开，这时候小雪不乐意了，撅着个嘴巴就开始哭：“我不要大哥离开，大哥不喜欢人家了，刚见面就要走.....呜呜呜.....”程母哄了半天，眼看还是哄不好，只好无奈的放弃！苦笑着看向程默。 程默也有些心疼小丫头，想了想便对家人说道：“这样吧，我那里反正一直都空着，就我和阿强也不经常回去住，我看这里暂时也不缺人手，让福伯带着程然和程雪过去住我那里吧，你们觉得可好？” 程母有些不放心，两小只长这么大都没有离开过自己身边，倒是程望轩看出了端倪，发话道：“这样也好，小孩子吗，迟早要独立的。儿媳妇，你要是不放心，也可以去看看，顺便给默儿张罗张罗屋子。再说都离得不远，不妨事的！” 程母顿时喜笑颜开，答应下来，单单留下程秉德楞在那里。我是谁？我在哪里？这什么情况？臭小子把我老婆和贴心小棉袄都给拐跑了？ 他幽怨的看着大逆不道的长子，不过其他人都兴高采烈的讨论着要怎么帮程默布置家，没人理他的小心思。再说了，就算程默想带上他，他也走不了啊！没听到，老爷子说了嘛，有不少故旧要来拜访，自然要他这个二代掌门人出面接待！ 程默将玩累睡着的妹妹放到床上，小家伙一直带着小宝在别墅里到处疯跑，直到叶璟砚下班接走了小宝，两人都累的够呛，疼爱的给她拨开眼角的发丝，贴心掖好被子，关上客房的灯，蹑手蹑脚的关上房门。 母亲他们的房间早就被程志婷安排好了，程志婷给他买的这栋别墅足足有三层，看的出来以前的房主是个极有品味的人，安排措施也很不错，四周的围墙明显高出正常人家一截，加上沿墙体栽种的一圈法国梧桐，外人基本无法窥探内部的情况！ 书房里，以福伯为首的众人正在瞪着他，程默抬眼瞧去，福伯、程志强、程志婷、赵天龙皆进入他的视线，如果说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还有值得永远相信的人，那么一定是眼前的几人，他们才是自己最大的底牌，也是自己的最大的依靠！ 他过去坐到主位上，说道：“开始吧，福伯您老人家先说！” 福伯今年也五十多岁的人了，头发已经半数花白，听见程默问话，下意识的就想要站起来，程默立刻阻止了，语气柔和的说道：“福伯，有些话，今天当着我这些兄弟姐妹的面，我要再说一遍。在我心中，你和我父亲的位置是一样的，从小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你都是先顾着我，天龙都只能在一边看着，您对我比对亲生的还好，以后在我面前，您不可如此，否则，如我如何自处！” 老头闻言即是欣慰又是感动，他这半生都在程家，见证了程家三代人的经历，除了姓氏不同，从来没有过二心，不过他的心中始终把姿态放的很低，任劳任怨、忠心耿耿。 不过他的付出也得到了程家的认同，从老爷子开始，没有一个人将他当做外人，到了程默这一代，更是对他尊重和信任有加，很多核心的机密，他比老爷子和程秉德还要清楚！ 他摸了一把眼角，顺便还瞪了想要过来搀扶自己的孙子一眼，搞得赵天龙怏怏坐回位置！ 他整理好情绪，开始陈述：“其实老爷子在一个月前就对各房下了通知，要求开始搬迁撤离，正像前面说的，现在湘省的情况并不好，各方势力犬牙交错，上面那位除了想要将红党一网打尽，更是准备搂草打兔子，顺带消灭地方势力，红党之所以能在湘赣地区跳出重围，也有这个原因！ 第122章 程默的底牌 所以我按照你之前的预案，将训练基地分成两批分别撤往贵州和四川和美国，其中美国方面主要是一些骨干人员，数量不算太多，挑选出的负责人这次也到了沪市，等待你的召唤！” 程默颔首，说道：“后续，我们的隐蔽性要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绝对不可以轻易暴露自身势力的存在，对外一律用天堂公司的招牌！海外部分只是为了多个选择！” 等他说完，程志婷接着说道：“天堂公司目前发展势头良好，国内基本已经打通所有关键通道，按照你的要求，分出了大约15%的份额给各种势力。 海外部分，克莱尔带给我们不少惊喜，这个方面，不得不说哥你的眼光独到，这家伙在我们的资金支持下，成长的很快，已经跻身美国各大上流社会中，本来还担心他失去掌控，不过从各方面汇总过来的情况分析，他对你一直怀有深深的敬畏，日常行事从未有出格之处！” 程默仔细想了想，才交代道：“商业上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关于克莱尔，不用太过担心，如果他脱离掌控，我自有办法。有件事情，需要你出面去办，你用公司的力量帮我秘密在沪市及周边准备一批安全屋和地下工事，同时建立几条同外外界的安全通道，非我授权，不得动用，但是一旦要动用时，必须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是！”程志婷答道。 程默接着向赵天龙问道：“安保和那些雇佣兵团队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赵天龙立刻回答道：“目前精锐的佣兵团队已经有五十人，这个数字不算哥分公司的外籍保卫力量。都是能打硬仗的，随时可以为我们卖命，不过他们说白了还是为金钱和家庭而战，除了正面突击，秘密任务肯定是无法保证全员忠诚的！” 程默听出他话里有话，追问：“你的意思是，有部分人是可以办证忠诚于我们的？” 赵天龙先是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我正要和你说这件事，其中有三名劳工营出身的华人，他们参与过德法大战，有不错的战斗力，为人也很机灵，看出了我们的一些隐秘，几次试探着想加入核心，效忠我们组织。 外籍中有一个叫做戴维的，他在上次对付日本人的行动中表现极为优异，前段时间他和两个同伴突然找上我，说他们祖上是什么戴维斯骑士家族的，为了感谢老板讲他们的家庭救出水深火热中，愿意向你效忠，做程家的骑士云云。 他们的中文说的词不达意，我又不了解这方面的知识，分辨不出真假！当时便没有在意，后来当笑话说给小婷听时，她才告诉我，欧洲有一种古老的骑士制度，一旦在神的名义下效忠，便终身不会背叛！ 我这次留意起他们的日常表现！哥，你说要答应他们吗？毕竟这么一只武装力量也需要有一些真正的自己人！” 程默笑了，程志婷倒真的没有说错，骑士制度在冷兵器时代的确代表着忠诚和荣耀！不过现在嘛..... 他反复思量后，半晌才说道：“你考虑的也不无道理，我们需要不同的人才和种族加入队伍。但是不要过分依赖于所谓的忠诚，有人说过一句话，我觉得很有道理，所谓忠诚不过是背叛的代价还不够大！这些人的背景，你调查过吗？” 赵天龙急忙说道：“默哥，都查清楚了，基本和他们说的一致，而且都是有家庭的，身世倒也算清白！” “好，既然这样，分别安排个时间，让我见见这两拨人！”程默低头沉吟后说道。 这话反倒让赵天龙一惊，他有些迟疑的问道：“默哥，你要亲自见他们？这是不是风险太大了？” 程默笑道：“放心，我会做好掩饰工作的。再说了，人家不是要做我的骑士吗？哪有主人不见自己骑士的道理！放心去安排吧！” “是！”赵天龙还是略有担忧，不过在程默的坚持下，他只好有些不甘的坐下！ 一旁的程志婷看到他这样患得患失的样子，有些不忍，笑着宽慰道：“笨蛋，大哥是什么人，还没你考虑的周全吗？既然这么安排，自有深意，你还怕你手下那几个货色能对大哥构成威胁不成？” 赵天龙对程志婷的聪明还是信服的，闻言憨笑着挠了挠头，对面的福伯看见两人的小动作，脸上浮起笑容！ 程默好似想到了什么，补充道：“正好有件事，我打算今天说一下，家里老人这次都要入川，我们后面几年也都会无比忙碌，我和志强也商量过了，借着爷爷和福伯都在，这次他们离沪前，就让爷爷主持将你俩的事情也定下来，不知福伯意下如何？” 程志婷和赵天龙傻了，好好的开会，怎么说起他们的终身大事了，反应过来后，都闹了个大红脸，程志婷嗔道：“哥，你怎么这样啊，也不问问人家！还有，程志强，我可是你亲妹妹，你就这么着急把我嫁出去啊？” 程默知道她只是一时小儿女状，正要解释。不料沉默了一晚上的程志强此时却开口道：“小婷，咱们兄妹从小没了父母，要不是大哥收留我们，还让干爹、干娘把我们视如己出，供我们上学、习武甚至出国留学，培养我们成才！ 否则，真的没法想象我们会是个什么样子，这年代可怜的人那么多，还记得我们小时候讨饭时，被有钱人家狼狗咬死的那个小孩吗？ 哥答应爹娘要好好照顾你，可自从大哥把我们接回程家，我们就衣食无忧，你又冰雪聪明，哥也没有什么能帮的上你的！ 难得，你和天龙一起长大，又两情相悦。我和大哥从事的工作你也知道，每时每刻都有可能牺牲在敌人的枪口下，我就想先看着你有个人托付终身。你们年龄也不算大，可以先订婚，何时完婚你们自己安排！” 没等他说完，程志婷早已是泣不成声，扑到他怀里，边抽泣边说道：“哥，我从来没有忘记，我只想你们都好好的，只要能和你们在一起，我什么都不要！ 再说了，你自己都没着落呢，哪有哥哥没结婚，弟弟妹妹先订婚的？” 第123章 内情 程默听到这里，笑了，弄得程志婷甩给他个老大的白眼。他装作没看见，笑道：“谁告诉你志强没有着落的？” 这下轮到程志强不好意思，他涨红着脸，急忙阻止道：“大哥，你别闹！” 在程志婷的好奇下，程默把程志强那点事都抖落个干净，于是程志婷在埋怨亲哥几句后，便不再坚持，赵天龙在这种事情上都是听她的意见，妥妥的老婆奴，自然不会有异议！ 倒是福伯虽然万分高兴，却还是说道：“我家的事，惊动老爷子不好吧，我看我们自己私下办吧！” 程默的脸色严肃起来，沉声道：“福伯，你忘了我刚才说的啦？我们是一家人，再说，老爷子是小婷的娘家人，怎么您还不让娘家人上场啊？” 福伯知道他的心意，也不生气他的态度，反而笑眯眯的默认同意啦！ 这些家事日常的处理，不光让程默的小集团更加有凝聚力，也让他的精神得到了充足的休息！此刻他就觉得浑身都是战意！ 晚上，当几人在客厅中闲话家常时，突然电话响起，程志强过去接起电话，片刻后挂断，脸色认真的俯身在程默耳边说道：“处长来了，要和你见面，车子马上到！” “知道了，我去换衣服，你们先休息吧，不用等我回来。对了，小婷，明天带弟弟妹妹逛逛这沪市魔都！”说完，他起身放下手中的茶杯，回了房间！ 没过多久，大门外便有汽车喇叭声响起，早已等候的程默闻声走了出去。两个有些熟悉的中山装迎了上来，语气显得很是客气：“程区长，处座有请！” 这就是地位的差别，上一次自己还没有这种待遇！ 他也不客气，沉声开口：“走吧！” 淮阴路488号，时隔一年，他又再次进入了这里，只不过物是人已非，心情倒是别有一番不同！ 走进书房，戴春风还是那副打扮，程默的到来也没有使中断手里的工作，只是抬起伏案阅读文件的头，轻轻做了个手势，阻止程默行礼，顺手往旁边沙发一指：“你先坐，自己倒茶，我忙完手里的事情！” 程默点头，自己坐到一边静静等候，大约十分钟后，戴春风终于结束工作，起身活动着身体。脸上的线条也柔和了许多。 “我是不是应该先给你道喜？”戴春风看起来心情不错，和程默开了个小玩笑！ 程默立刻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惶恐道：“党国正处于艰难之际，先生不怪程默罔顾大局，卑职已经感激不尽！” 戴春风看又紧张的站起，有些哭笑不得：“你坐下说话，怎么一惊一乍的？你知不知道那些总部关押的日特怎么称呼你，他们都给你起了个外号，唤你“暴君”，要是他们看见堂堂“暴君”程默是这个样子，估计要笑死了！” 你别说，这个外号程默还挺喜欢的，就是有些犯忌讳！ 随即，戴春风说了此次召见他的原因。其一，程默作为他一手提拔的爱将，订婚这种事情，有时间自然要来捧场，更何况这次程、苏两家的主要成员都会到场，也是加固人脉的好机会。第二，就是对于程默前段时间向总部提供的，日本人准备援助华北物资的情报，当面听取他的汇报！ 蓦的，他说道：“关于第一件事情，我的身份不方便公开露面，会给你们两家带来麻烦。你安排一下，我明天代表校长上门拜访一下程老先生，到日子我就不在出现在当天的现场。 第二件事，你这边现在查到什么了吗？有没有具体的计划？” 程默边思考便回答：“谢谢先生和委座的厚爱，我代爷爷和父亲欢迎您随时光临程家！ 关于那条情报，目前，根据各方面汇总上来的调查结果，已经可以确认，日本人正在华北密谋一项大动作，结合前段时间在金陵抓的那些日谍供述，我怀疑主谋就是华北特务机关长--土肥原贤二！ 他们利用黑龙会、东亚同文书院等下属的日本民间组织，从台湾、日本本土筹集了大量的粮食、军火甚至鸦片等物资，正在分批抵达沪市。 从我们这段时间的调查来看，这项计划极为庞大隐秘，各个环节互不隶属，负责物资筹措的是黑龙会、满铁，负责居中联络的是东亚同文书院。 而且，最近今天我们已经摸清了，负责从沪上转运物资的主力竟然是青帮的人。我的计划是想等他们运送时，查出华北方面到底是那方势力和日本人勾结，以及他们要用这批物资来干嘛？” 戴春风听完，没有立刻发表意见，而是在沉吟思考着，半晌后，他才看着程默语气凝重的开口：“其实，自从你侦破特工被杀案件的卷宗递交上来后，我就意识到问题很严重。 密令北平区长毛万里查证此事，日前我收到毛区长的电报。据悉，土肥原贤二在调任华北前，曾向日本陆军参谋本部提交过一份计划，但具体内容无从得知。 其人到了华北后，极为活跃，频繁拜见宋将军、阎主席和山东的韩主席，极力游说他们组建华北自治政府，不过好在极为长官都忠心体国，才让他的阴谋没有得逞。 但从前不久的发生的“张北事件”能够看出，他们并没有死心，而是换了一种更隐秘的方式。华北地界因为一些历史原因，一直都是西北军和北洋势力的活动范围，那些北洋时期的宿老一直都和日本人暧昧不清。 因此，我不得不怀疑，这些物资可能是日本人用来收买武装汉奸势力，想要在华北搞出大乱子。程默，你的思路其实没有错，但是现在党国正处在消灭红党的关键时刻，校长无心也无力在此时和日本人发生正面冲突！ 第124章 行动计划 既然你已经掌握了物资的转运方式和地点，我给你的命令是，尽快组织精干力量，打掉敌人伸出来的爪子，为国府争取充足的准备时间！ 这不光是从大局出发，也是为你考虑，你初掌大权，需要树立威信，最近有不少的闲言闲语传到我的耳中，让我不胜其烦，你是不是到了沪市，还没有拜访过吴区长和吴市长啊！ 这样很不好，要注意团结，他们都是地头蛇，在沪市这片地方，没有他们的支持，你会寸步难行！”说到最后，他的语气有些责备。 程默立刻站起身表态道：“卑职明白先生的苦心，会立刻着手处理与华东区的关系！” 戴春风摆了摆手，让他坐下，然后话锋一转：“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不遭人妒是庸才嘛。你的身后有我和校长撑腰，些许怪话，不足为惧！ 但是，另外一些流言，让我也很为难啊！你知不知道，有些向我反映，你同情红党，有没有此事啊？” 这句话一出，程默顿时心惊肉跳，现在这个时期，要说要搞垮一个人，没有比这更好的理由，国府上下可谓是谈红色变，一旦和这种事情扯上干系，轻则做冷板凳，永不重用。重则立刻人头不保。 何况他自己本身就是，可看戴春风这么坦然的在他面前询问，又是什么意思呢？是完全信任他？还是在故作试探？对于戴春风，程默从未放松过丝毫警惕，这位可以媲美海因里希的间谍之王，绝对是个让人胆寒生畏的角色！ 程默脸上立刻挂上惶恐不安和无比激愤的神色，连说话的声音都大了几分：“先生，你要为我主持公道啊！这明显就是有小人作祟，我的档案完全可以经得起查证，卑职深受党国培养之恩，又蒙先生提携，只想一心报国，绝无二心，天日可鉴！” 这小子的激动、惶恐看起来不像是装的，其实自己也不过是借机敲打敲打他，换了戴春风自己也不相信，和别人不同，程默今年也就堪堪双十年纪，那点人生轨迹全都在他办公室的桌上摆着，除了国外的那段时间，其他的一目了然。 就算是出国求学的经历，侍从室早就请德国顾问出面，拿到了盖世太保的详细调查记录，说他和红党勾结，自己打死也不相信，就程家的情况，程默要是加入红党，估计第一批清算的对象就是他！ 至于说同情吗？别说没有，就算有，只要没有实质上的行动，又能怎么样？别忘了，连大太子自己都是红党，谁还能说什么！不过以后还需时常观察！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逐渐变得柔和，看着程默额头上渗出的冷汗，不由轻笑一声：“你不用紧张，以后在这个方面注意就好，不要光盯着日本人，别忘了校长的训示：攘外必先安内。在这方面，你也要做出成绩给别人看看嘛，才能堵住悠悠众口！” “是！多谢先生的信任，程默时刻不忘！”程默朗声说道。 随后，两人对打击日本人物资运输的行动计划进行了详细的讨论！ 离开戴公馆，程默仍心有余悸的回头看了看，眼前这座精致的别墅现在在他眼中犹如地狱中的魔窟，充斥着森冷冰寒！ 蓦的，他的眼神转为坚定，看来自己要马上采取行动，争取戴春风在沪期间，做场好戏给对方看，进一步获取对方的信任和支持！ 回到亚尔培路，他立刻召集所有主官到会议室开会，传达了戴春风的命令。 “诸位，这就是处座下达的最新指示，下面各单位开始汇总最新的调查结果，从情报处开始！”程默看向众人说道！ “是！”叶道圣立刻站起！ “已经查明，协助运输的主要力量是纪云清手下的青帮成员，纪云清 青帮通字辈大佬，手下势力庞大，和三大亨之一的黄景荣是结拜兄弟，此人极为贪财，行事作风狠辣，三教九流、流氓地痞什么人都有。 据我们调查，早在1921年，他就和东亚同文书院中的日本情报人员暗中勾结，贩卖鸦片，残害同胞，毫无民族气节！ 负责提货押运的是他的得力手下田三，此人曾是横行关外的杀手，早年间得罪了东北军的一个旅长，被到处追杀，流落沪市后，被纪云清收留，为他做了不少坏事，极为得其信任，据说身手枪法都极为了得，还未纪云清训练了一批精干枪手！ 他们每次负责押运的有三十人左右，全部都配备德国自来得，行动能力也极为不错，时间一般都在凌晨两点左右！” 等他说完，程默示意叶璟砚继续，这还是叶璟砚第一次参加这种正式会议，本来他的身份在特务处知道的人并不多，不过程默考虑现在的沪市毕竟还是国党的地盘，又加上在场的都是自己的亲信，让对方公开参与，也是队伍磨合的必要过程。 小伙子有些紧张，汇报的不像叶道圣哪些专业，有些地方连顺序都反了，好在大家也都能听懂。 这段时间他和叶道圣衔接的很好，已经通过车辆的到达时间，顺藤摸瓜弄清楚了日本人在码头的仓库，比较麻烦的是，守卫仓库的都是黑龙会和派遣军特务机关的精锐。 他从身上拿出一张图，上面清楚的标注着守卫的火力配置情况，程默等人凑上去仔细观察，很快众人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仓库一共有五个，但并不是集中在一起的，而是分散在不同的地方，每个仓库大门前约有五米开外的位置，有用沙袋堆砌的简易工事，工事留有射击口，而且据叶璟砚他们的侦查，守卫还配备有两挺轻机枪，可以组成交叉火力。 每个仓库门外固定会有四个人来回巡查，里面有多少人看守，无法确定。同时，为了防备有人纵火，敌人竟然准备了灭火沙堆。 易守难攻，这是众人此时心中一致的想法，码头仓库前面都是开阔地，唯一能够掩护的就是那些货堆，但是普通木箱货堆绝对挡不住敌人的机枪子弹，何况还要冲上去毁掉仓库！ 另外，码头是公共租界的地盘，一旦进攻陷入胶着，巡警赶到，那就会变得更加麻烦，一个弄不好，还会造成国际纠纷，戴春风都兜不住！ 第125章 联合行动 众人都看向程默那里，他的脸上依旧是那样波澜不惊，大家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胸有成竹，还是有别的计划。 良久，他放下手中的铅笔，缓缓开口道:“有件事情你们可能不知道，今天处座和我说了一件事，有人对我们扎根沪市心生不满，向总部反映我嚣张跋扈，不把华东区放在眼里！” 众人一听就急了，义愤填膺的抱怨着这些小人，不想着自己干出成绩，就会打压同僚！ 程默扬手打断一众手下的抱怨，继续说道:“其实他们也没有说错，这件事情确实是我考虑不周，虽然我们不隶属于华东区，但是，吃独食不利于团结，毕竟我们初来乍到，还需要这些地头蛇的帮衬。所以我决定，这次的行动，拉上警备司令部和华东区一起，有功劳大家一起领嘛，也可以弥补我们力量不足的问题！”他话里的语气有些玩味！ 程志强和叶道圣相视一眼，嘿嘿一笑，他俩最了解程默的性子，老大什么时候吃过这种暗亏！ 就在二人眼神交流的时候，程默的手指向一处地方，对叶璟砚问道：“这里什么地方？” 叶璟砚顺着他手指的位置看去，简单分辨了一下，立刻回答：“这个是码头平时用来监督工人干活的了望台，对不起区长，我手下的人都没多少文化，不会标准的绘图作业！”图上哪里用一竖上面画了个方框表达的，叶璟砚自己看的都面红耳赤！ “不要在意这些，不过以后还是多教教他们，我想知道，这里晚上有没有人值守，距离仓库大门多远，是不是能看到每个仓库？”程默打断了他。 叶璟砚仔细回想了一会，这才回答道：“晚上，码头其他地方都下班了，应该是没有人在上面的，距离应该有个七八十米，可以将所有仓库尽收眼底！” 程默重新拿起铅笔在图上，沿这里为中心画了几条线将每个仓库关联起来，然后若有所思，手指轻轻在桌上叩着！ 蓦得，他再次开口：“就在这里，安排两个狙击手清场。志强需要带队正面进攻，还需要两个枪法好的，张正鹏你有把握吗？” 他的目光转到张正鹏身上，对方在脑海里反复演练的几次，然后有些沮丧的摇了摇头，说道：“区长，要是白天能见度好的情况下，我肯定没有问题，但晚上可是条件太差，光靠仓库门口微弱的灯光，我基本没有完全命中的把握！” 程默扫视众人，见人群中大家都没有反应，只有陶茹萍动了动嘴巴，像是要说些什么，可看看众人的反应，又闭上了嘴巴，眼中要有些不甘的样子！ “小陶，你是不是有话要说？”程默直接点了她的将。 陶茹萍看到程默的眼神里，带着鼓励，便鼓起勇气说：“老师，我想试试，我在西北的时候，晚上打过狼！” 嚯，她此话一出，引得众人一阵惊愕，谁也没想到这个外表柔弱的姑娘还有这么彪悍的一面！ 程默颔首：“可以，你的枪法应该没有问题，另一个位置我自己来吧！都会去准备吧，随时等待行动命令！” 众人走后，程默拿起电话：“帮接我广昌贸易公司.....对.....我找吴老板.....吴老板吗？我是程默啊.....对对.....不知道您现在方便吗？我想过去拜访一下！......有时间是吧.....好的.....一会见！” 广昌贸易公司正是特务处华东区对外的掩护机构，吴老板自然就是吴乃宪。此时他放下电话，一旁的助手连忙问道：“老板，是程默？” 看见自家老板点头，他又说道：“他找您干嘛？他不是仗着处座赏识，看不上咱们这华东区吗？怎么又突然要上门拜访？” 吴乃宪听到他的话，突然眼神冰冷的看着他，训斥道：“这种话也是你能说的？我警告你，管好你这张破嘴。程默是什么人？也是你可以嚼舌根子的？滚出去！” 看着对方狼狈的出了办公室，吴乃宪不由觉得头疼，自己这个小舅子，除了给自己惹事生非，别的，是一点正事不干！ 不过他说的也不无道理，程默自从到了沪市，基本和他们没有打过交道，为此，上回看到处座的时候，自己还抱怨了几句。难道对方是来兴师问罪的？那这个年轻人可就打错了算盘！自己是不是该给对方点颜色看看，好让他知道沪上这一亩三分地上，到底谁才做得了主！ 可当他见到到程默，听对方说完来意后，立刻态度大变，换了无比热情的笑脸。 程默是这样对他说的：“站长，程默初来乍到，本该第一时间向您报道，当面请益。无奈沈组长撤离的仓促，很多事情都没来得及交接给我，我是焦头烂额啊！ 这不，刚一得闲，就立刻前来聆听您的教诲！另外，程某还有一事相求......”随后便将破坏物资任务的前因后果对其和盘托出！ 吴乃宪一开始有些生气，这是什么意思？到我这里来炫耀功劳来啦！竖子可恶。但他久经官场，自然不会流露自己的真实想法。 试探的问道：“好说，好说，都是一家人嘛！理应相互照拂，不知道程老弟需要我帮些什么呢？” 程默笑道：“这不是查下来才发现，敌人这个计划的庞大和周密超出了想象吗？我这刚到沪市，手下人手不足，想请华东区和警备司令部助我一臂之力。当然了，事后向总部汇报时，完全可以说是联合办案嘛！” 吴乃宪顿时大喜，自己还以为对方年轻气盛，不懂得人情世故。没想到，这就给自己送功劳来啦。 此时，他是怎么看程默怎么顺眼，朝着外面喊道：“来人那，都死那去了，程老板难得来广昌做客，也不上点好茶！去，我珍藏的普洱取出来，给程老板沏上！” 然后兴奋的搓了搓手，急切的问程默道：“老弟，恕哥哥直言，这么大的功劳，咱们两家分了不就好了，干嘛还要叫上警备司令部那帮丘八？” 第126章 合纵连横 程默对他势利倒也没有在意，轻轻品了口茶，赞了一声，然后才慢慢说道：“这是块硬骨头，据我们的人前期侦查的情况来看，敌人火力相当凶猛，每个环节参与的人员都非弱手。再说了，独食难肥的道理，晚辈还是知道的！” 听他这么说，吴乃宪也冷静下来，猛地一拍桌子，说道：“是老哥鬼迷心窍了，功劳虽然好，但也不能让兄弟们白白送命！正好，我和警备司令部侦缉队的田胖子还有几分交情，之前合作过几次，此人倒也有几分本事！我这就叫他过来，当面商议！” 程默表面不动声色，心里早就乐开了，吴乃宪的安排正合他的心意，他到现在还记得百乐门时，姓田的那副恶心嘴脸，不过此前自己一直抽不出身来收拾他，这下好了，瞌睡正好就有人送枕头来。这会一定让这王八蛋好看，敢打我程默妹妹的主意，让你好看！ 半个小时后，一个腆着肚子的胖子走了进来，正是田九铭！不过程默的气质和容貌与当初他见到的，早就有了很大变化，他并没有认出来！ 吴乃宪重新介绍二人认识，将事情说了一遍，对方一听还有这好事，当即一拍即合，随后三人商量了具体行动时间和行动计划！ 而程默还有另一件事情要做。国际饭店的咖啡厅内，两个外国人正坐在他的对面，品尝这香浓的咖啡。程默将两张支票默默地递了过去，口中说道：“尊敬的乔纳森先生、斯蒂芬处长，这是今年的分红，请两位查收！” 公董局副董乔纳森用眼角扫视了面前的支票一眼，蓦得眼睛一缩，惊呼道：“哦，上帝！怎么会有这么多？亲爱的程先生，你确定没有搞错？” 斯蒂芬也对他的那份感到吃惊，不过他和天堂公司的往来要比乔纳森紧密的多，惊讶程度自然没有对方那么夸张！ 程默笑着耸了耸肩，道：“我尊贵的副董阁下，当然没有算错，今年只是刚开始，明年我有信心在此基础上，在翻一倍。当然，这离不开二位的鼎力支持！” 乔纳森不动声色的将支票送入怀里，笑着举杯说道：“当然，谁让我们是好朋友呢，您的需要就是我的使命！感谢上帝赐予我们这一切，干杯！” 三人举杯相庆，随后，程默放下手中的红酒，揶揄说道：“那么尊贵的先生们，你们的朋友现在就有件小事需要你们的帮助，不知道两位能不能帮忙？” 乔纳森摊了摊手，有些无奈道：“程，你们中国人有句话说的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可真是典型的中国人代表，那么，请说吧，我的朋友！” “我需要静安寺捕房的警员们今天晚上放个假，当然为了体现友好的警民关系，我愿意拿出一笔资金，请他们过个美好的春节！”程默口中缓缓道出自己的目的！ 乔纳森和斯蒂芬面面相觑，半晌后才试探着问道：“那么，我亲爱的朋友，你不会是想要在租界搞暴动吧？” 程默轻轻的抿了一口酒，说道：“有些不太安分的猴子正在租界囤积了大批危险品，我只是想为我们的副董和警务处长先生分忧，将隐患消弭于无形而已！” 乔纳森想了想，对斯蒂芬微微点头示意，得到暗示的警务处长先生立刻和蔼的说道：“当然，我代表工部局警务处，对程先生的善举表示感谢！我们的警员平时为了维护租界的治安都是很辛苦的，确实应该让他们好好休个假！” 程默笑了，举杯一饮而尽，而后却又严肃的补充道：“事后，日本人哪里会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毕竟我可不想我的朋友们为了帮我而受到牵连！” 这句明显得到了两位的好感，却也激起了欧洲人的傲慢，乔纳森不屑的说道：“他们以为我们是谁，恶心的日本猴子再嚣张，还没有资格在伟大的英国绅士和法国陆军面前指手画脚！” 好吧，还没有被德国人蹂躏的英法列强，的确有资格鄙视日本人！ 是夜，公共租界靠近黄埔江边的这片区域，明显比平时安静了许多。巡警们得到上面的暗示，早早的领了红包，回去准备年货了。 只有不时开过的军用卡车的灯光闪现在昏暗的街道上，上面的帆布斗篷遮盖的严严实实，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而在另一处，高桥浩二目送最后一辆载有货物的车辆驶离，转身进入商行，敲响了社长办公室的门，里面传来石川次郎的声音：“请进！” 看到高桥浩二，对方很是开心，问道：“都运完了吗？” 高桥浩二恭敬的回答道：“是的，社长！最后一批物资刚刚已经被接收转运走了！”工作的时候，他对石川次郎的态度永远是那么谦卑！ 这也是石川次郎喜欢他的原因，能力强，公私分明，下班可以是朋友，而工作时，对方永远表现出对自己的充分尊重！ 就在高桥浩二进来前，他刚刚结束和派遣军特务机关长的通话，在电话里，对方对他们近期的工作表达了高度认可，并承诺将提交陆军省对他们进行表彰！ 看来自己加入陆军省情报机关的事情，应该是板上钉钉了，不过比较奇怪的是，对方不知道从哪里还听说了高桥浩二的名字，竟然特意问起了他的情况，自己当然不介意为这位好友兼得力下属美言几句！ 物资都交接完成，自己心中最后的一块石头终于可以放下了。否则，要是这么一大批物资在自己手中出了纰漏，到时候别说表彰，只怕自己只能切腹谢罪才能平息上面的怒火！ 石川次郎无疑是幸运的，出于某些理由，特务处并没有打算动他的通源商行，否则..... 第127章 黎明之前 陶茹萍的心里有些忐忑，虽然这不是自己第一次实战，不过难度显然与以前相比增加不少，虽然这个战斗位置是自己争取的，但是一想到那么多兄弟们的生死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她不由的又握紧了手里的毛瑟98k狙击步枪，现在唯有这把枪和身边的老师能让她安心一些！ 程默和她的状态刚好相反，他的手里也有一把同款步枪，不过被他竖着顿在汽车地板上，像个拐棍似得，枪是下午程志强送来的！德国陆军的最新改款，加装了三倍瞄准镜，花了他不少功夫！ 此刻，他正坐在车里闭目养神，副驾驶上陶茹萍的小动作并未瞒过他的感知，不过他没有干涉，每个人的成长的道路都需要自己亲自经历，领路的人唯有关键时刻扶她一把，并不能替代她的感受！ 车窗玻璃被敲响，将他的思绪从空灵中拉了回来，他摇下后车窗，程志强俯身说道：“哥，他们到了？” “告诉他们按计划，可以允许他们先尝试攻击，就说我们人少，做预备队！想分功劳总要付出些代价的。告诉我们的人机灵点，外围都布置好了吗？”程默闭着眼睛，语气淡然的说道。 程志强点头表示明白，然后回答道：“已经布置好了，老叶亲自带人守着。为了这个，他可没少抱怨！对了，叶璟砚和刘忠仁几个也来了！” 程默的眼睛嚯得一下子睁开，一闪而过的厉芒吓了程志强一跳。 “胡闹，这么危险的行动，是他们能插上手的吗？尤其是刘忠仁叔侄几个，根本没有接受过这种军事训练！算了，行动马上要开始了，现在撤出战场也来不及，让他们去侧翼警戒！”他本来是准备让对方撤出去的，一想又觉得不妥，便放弃了！ 田九铭和吴乃宪此刻心里百爪挠心，恨不得立刻冲进码头，但他们也知道，没有程默的情报支持，和送死没有什么区别。 就在刚才田九铭向负责居中联络的程志强建议，由他的人打头阵，理由是，侦缉队本来就是由优秀的军人组建的，这种打硬仗的事情自然应该交给他们，条件是物资销毁前让他的运兵车拉走一部分。奇怪的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吴乃宪并没有和他争的意思！ 二人看见一个身影从阴暗的巷子朝这边走来，看身形应该就是程默的那个亲信。不由的精神一振，眼神热切的看着对方，程志强走到近前，也不废话，直截了当的说：“两位长官，我们区长说了，想要功劳和物资可以，你们的条件他可以答应，但是一会进攻的时候，必须全力以赴，否则事后处座怪罪下来，大家的脸上可就不好看了！” 姓田一听就高兴坏了，根本不理会其他，笑呵呵的低语道：“告诉你们长官，让他放心，田某人这点道理还是懂得，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程志强也不回答，眼睛死死盯着码头货仓的位置，就在几辆卡车亮着车灯进入仓库后约有五分钟的时候，他低喝一声：“就是现在，行动！” 田胖子闻言，脸上的肥肉都在兴奋的抖动，他转身向身后一挥手。黑漆漆的巷子里顿时冲出两辆大卡车，他对着前面打头的喝道：“目标亮灯位置，把机枪给我架起来，冲进去后给我狠狠地打！”说完，他自己竟然也钻进了后面一辆卡车的副驾驶位置！ 吴乃宪也吩咐自己的人跟在后面，谁都没有注意到程志强嘴角流露出的一抹笑容有些诡异！ 张正鹏凑过来，问道：“教官，我们怎么办？跟着他们吗？” “距离拉远一点，看看他们进攻的情况，用不上我们最好，反正这次最大的功劳，不管怎么样都是我们的！”程志强从他手里拿过一把冲锋枪，边拉动保险，边吩咐道！ 张正鹏有些不甘心，还想说些什么。程志强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拽到自己面前，厉声呵斥道：“记住你现在的身份，你是一名指挥官，你的每一个决定都代表着无数兄弟的生死，脑定给我清醒点！” 再说仓库那里，不少人正吆喝起膀子卸着物资，田三从身上拿出一包香烟，凑到为首的日本人边上，笑嘻嘻的说道：“小岛先生，这些让下面人做就行了，这都是最后一批了，不会出问题的，我们去边上抽支烟吧！” 负责仓库看守的负责人名叫小岛宽，是驻沪派遣军特务机关的一名少尉，本来他是半点都瞧不上这些支那人的，不过和田三合作了这么久，对方经常会带些烧鸡酒水给他们，一来二去也就混熟了，渐渐的看对方顺眼不少，所以并没有拒绝田三的好意！ 两人正在边上吞云吐雾，小岛宽听着田三给他吹嘘“百乐门”的头牌多么漂亮，还说任务完成后要带他去见识见识，可就在他憧憬那漪绮场景时。 一阵无比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响起，两辆大卡车冲到仓库约二三十米的位置，刺眼的灯光照射向忙碌的人群，小岛宽扭头一瞥，顿时亡魂大冒，车厢内分明探出两架轻机枪！ 他声嘶力竭的吼道：“敌袭，隐蔽！”自己也飞身跃起，整个身子砸向不远处的临时掩体！田三的反应也不慢，紧随其后！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俩躲入掩体的同时，“哒哒哒”的密集枪声边飞了过来，瞬间就有几个同伴来不及反应倒在了血泊中！ 基本上都是青帮的人，日本人因为没有参加搬运，都在警戒位置上，侥幸躲过一劫。这个时候就能看出日军的训练有素了，枪声响起时，他们毫无慌张，非常有序的进入战斗位置，短短几秒，就开始向侦缉队的人开始反击。 而且分工合理，配合默契，当侦缉队这么还沉浸在伏击的兴奋中时，只听“啪啪”几声，伏击位置顿时陷入黑暗，原来是日本人第一时间打掉了，影响他们射击视线的车灯。 第128章 伤亡惨重 了望台上，举着望远镜观察的陶茹萍，兴奋的说道：“老师，你别说这侦缉队不愧是军中精锐组成，这战术还真有点你说的那什么步坦协同的架势！嚯，你看小日本狼狈的！” 程默还是抱着枪在闭目养神的状态，只是口中淡淡的说道：“田胖子，知道个屁的步坦协同，他这样看似先声夺人，那也要分谁，要是对付红党还可以。对付日本人，那就是找死！” 他的话音未落，战场瞬间就攻守易势，这次轮到日本人的机枪位发威了，布置合理的交叉火力，威力此时就显现了出来，毫无准备的军车被对方一轮扫射就报废了，车厢上的机台也哑火了，因为两个机枪手成了对方的重点照顾对象，第一时间都被子弹命中，牺牲了！ 眼看发动机舱起火，车辆随时有爆炸的危险，田胖子吓得大声叫道：“都下车，赶紧散开，卡车要爆炸了！”他刚才也被敌人淋漓的反击震惊！ 而此时陷入困境的还有攻击其他仓库的人员，比如吴乃宪攻击的方向，就因为没有重火力的掩护，而手下队员多数都是手持短枪，根本无法对日本人构成威胁，虽然其他仓库的守备人员没有这边多，但也一时陷入僵持当中，给他的损失并不比田胖子小！ “遭了，中了小狐狸的奸计！这小日本也太难缠了，早知道就不抢这功劳了！”他的心中懊悔不已！ 他正暗自后悔，但战场可不会顾及他的想法，不知道哪里飞来的一颗子弹，间隔毫厘之间擦着他的耳边飞过，他甚至清晰的感受到，热浪灼烧他耳垂时，传来的焦臭味，随后巨大的轰鸣导致他短暂出现了失聪！ “姐夫……姐夫……你没事吧？”跟屁虫小舅子连滚带爬的过来拽着他，可他耳朵的状态让他无法听清对方在说什么，嗡鸣声冲击着脑海！ 吴乃宪使劲的晃动脑袋，让让自己恢复听觉，就在这短短的瞬间，他的视线中就又有几个手下倒在进攻的路上，他们的自来得手枪根本无法对日本人三八大盖和机枪组成的火力构成威胁，看着躺在地上哀嚎的手下，他的心在颤抖！ “姐夫.....姐夫.....”终于听见了小舅子的声音，他有些呆板的看向对方，机械的问道：“你说什么？” “姓程的问，他们的人是不是现在就参与进攻。姐夫，你快答应吧，我们负责攻击的两座仓库根本就冲不进去，敌人的枪法太准了，兄弟们死伤惨重，已经死了四个，伤了五六个啦！”小舅子痛苦的喊着。 吴乃宪还有些犹豫，自己这边都付出这么了这么大代价，现在将主动权交给对方，那任务结束后，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不知道两个日本浪人什么时候绕到了进攻人群的身后，只听小舅子撕心裂肺的喊道：“姐夫，小心，有手榴弹！”然后也不知道对方哪来的勇气，一把将吴乃宪扑倒压在身子底下。 随后“轰”的一声，手榴弹爆炸的气浪让地面都出现了震颤，木屑瓦砾四处飞溅。吴乃宪从眩晕中清醒过来，急忙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小舅子，检查他的情况，对方已经头破血流，昏了过去。 “小涛.....小涛，你醒醒啊！”他用力晃动着对方的身体，整个人都陷入巨大的悲伤中，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平时畏畏缩缩，没有正行，被自己一向视为累赘的家伙，竟然在关键时刻能够舍身救下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祈祷产生了作用，对方居然在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中醒了过来。无比惊恐的颤声问道：“姐夫，我这是已经死了吗？” 这一瞬间，吴乃宪惊喜交加，发誓以后一定会好好对待这个臭小子，不等他回答，只能两声清脆的枪声响起，他急忙转头查看，原来就在他查看小涛伤势的时候，那两个日本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摸到了自己身后，幸亏不知道哪里射来的子弹击毙了两人，才没有使自己殒命当场！ 他茫然四顾，观察了半天，终于发现远处类似岗楼的地方，有人在放冷枪，略微沉吟，他就想明白了，应该是程默早就安排好的枪手！ 突然，枪声再次变得激烈起来，吴乃宪自己也是玩枪的好手，一听声音就知道这不是三八大盖和自来得手枪的枪声，正要探头观察，蓦的，一个身影冲到他的跟前，在他举枪射击前，对方高喊道：“我是自己人，吴站长，你们没事吧！” 借着爆炸燃起的火光，吴乃宪看清楚了说话的人，他认得这个小伙子，之前一直跟在程志强的身边，好像也是程默的亲信。 张正鹏仔细查看两人的情况后，再次喊道：“程组长看你们的伤亡太大.....呸呸.....该死的小日本，让我们的人已经顶上来了！”他说话的间隙，有一颗手雷在附近爆炸，飞起的碎石子溅了几人一身！ 吴乃宪有些不满的问道：“你们程区长呢？这么大的任务，难道他人都不到场吗？我死了这么多兄弟！” 张正鹏有些诧异的问道：“我们老大当然来啦，刚刚不是在救了你们吗？” 吴乃宪好像有些明白了，看来对方早就有通盘战术，只有自己和田胖子还傻傻的想着能白捡功劳，不过对于程默不计前嫌，救下他的性命，他还是非常感激的，他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是说那边岗楼上的枪手是程默自己！” 张正鹏有些得意的答道：“当然不是.....”看到吴乃宪的脸色变得难看，他急忙补充道：“除了他自己还有一个人，这种夜视条件下，要命中目标需要非常高的枪法，别人都没有把握，所以老大只能自己上！ 吴站长，要不要先安排人送你们下去休息。我要去组织进攻了，没法保护你们！” 吴乃宪看着周围散落一地的尸体，那里面多数都是他的人，不由的红了眼睛，恨声说道：“请贵部将小涛送下去治疗，至于我就不必了，我的兄弟们在拼命，吴某岂能临阵退缩，狗日的小日本，我曹他祖宗，老子和他干到底！” 第129章 悲壮的震撼 两人说话间，又有几人倒在敌人枪口下，一个年纪和张正鹏差不多的小伙子，应该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大行动，眼见兄弟们一个个倒在自己面前，双目早就因为愤怒而变得通红。 “小鬼子，我曹你姥姥，爷爷和你拼啦！” “六子，小心！”一个上了年纪的受伤的特工冲过来撞开了他的身形，自己却再次被几颗机枪子弹命中，嘴里咕咕往外冒着血沫，眼见已经快不行了！ “队长，队长.....你怎么样？你撑住啊！来人呐，救救我们队长.....求求你们啦！”六子跪在浑身是血的队长身前，凄凉的嚎叫着，声音里的悲伤透着绝望！ 吴乃宪踉踉跄跄的跑过来，一把抓住伤者的手，不住的呼唤：“老王，你怎么样？” 小伙子看见站长，瞬间想抓住了救命稻草，无助的哭泣道：“站长，队长他为了保护我，中枪了，你救救他吧！” 被称作老王的特工此时仿佛回光返照般，握紧了吴乃宪的手，不顾口中涌出的鲜血，笑道：“站长，老王这次不行啦，你别怪六子，他还是个孩子，帮我照顾他！帮我多.....杀.....杀鬼子！”说完，手上再也没了力气。撒手人寰！ 六子和吴乃宪同时失声痛哭，边上看到这一幕的张正鹏也偷偷抹了一把眼泪，不过他没有去试图劝说什么，自己的弟兄刚刚也有牺牲的，这就是战争，没有人谁能和死神讨论公平，他只是走到吴乃宪的身边，递上一只已经打开保险的冲锋枪！ “吴站长，走，干小鬼子！为兄弟们报仇！”他说道。 吴乃宪脸上恨意滔天，一把接过枪，什么也没说，和张正鹏一起向面前的仓库冲了上去。 田九铭此时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几方势力中，唯有他最为贪婪，别人都是为了任务功劳，只有他一开始就看中了货仓里的物资的价值，为此他特意从警备司令部调来了卡车和机枪，为的就是在任务结束后，抢运物资！ 因此，当程默要求由他的人作为主攻时，正中他的下怀，他借机向程默提议，由侦缉队负责进攻其中三座仓库。 可是现在遍地尸体和伤者的惨嚎声，正在告诉他，自己到底有多蠢。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日本人准军事力量的强大，精准的枪法，严谨的阻击战术，远距离手雷投掷以及敌人战斗意志的顽强，都打破了他过去对付红党的那套固有经验！ 一个亲信跑来，惊恐的说道：“田老大，这些日本人太厉害了，死伤了十几个兄弟，我们才打掉了一个仓库的机枪火力，还要继续吗？” 田九铭自动忽略了他前面的话，一把抓住对方，惊喜的问道：“你是说，已经有一个仓库的火力点被我们打掉了？” 手下有些惊愕，不明白他这是怎么啦！急忙回答：“是啊！有两个军中调来的兄弟，冒死冲过去用手榴弹炸掉了敌人的机枪！” “那tm还等什么，跟我冲进去，看看里面都有什么好东西，老子损失这么大，说什么也得找补回来！”肥硕的身子这一刻，无比矫健，带头向那座仓库跑去！ 救下吴乃宪的正是程默和陶茹萍，其实以程默的本来计划，他是准备让这个在戴春风面前嚼舌根的家伙自生自灭的，不过在看到华东区的兄弟们，前赴后继的朝着日人的阵地冲锋，在看到对方那个胆小怕事的小舅子，都能冒死替他挡手榴弹的冲击，他被震撼了！ 在他的心目中，一直将这些手上沾着红党累累血债的家伙，当成背叛革命的无耻刽子手。觉得只有他们的生命和鲜血才能告慰烈士的亡魂！ 不过这一刻，他心软了，抛开党派立场，自己不得不承认，这些构成复杂，成员良莠不齐的特工，尽管大多数没有什么文化，甚至很多连书都没有读过，但是在家国和民族大义面前，他们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 “注意到吴乃宪的身后没有，我打左边你打右边，干掉那两个准备偷袭吴站长的日本浪人！”程默命令道。 陶茹萍立刻举枪瞄准，两秒后，扣动扳机，程默微笑颔首，小姑娘果然没有吹牛，之前她说自己晚上打过狼，程默就知道这个任务她是最适合的人选，因为西北的猎人打的都是独狼，夜晚没有照明，唯一射击的机会就是孤狼眼中的一抹绿光。 果然，端起狙击枪时的陶茹萍，就像换了个人，镇定、从容、充满自信，而结果也正和程默期待的一样。他超人的视力，不用望远镜，便清楚的看到目标的眉心被7.92步枪弹击出一个透亮的血洞。 而就在此时，他顺手拎起杵在地上的狙击步枪，没有瞄准、没有观察准备，就这么轻描淡写的直接扣动扳机，随后看都不看一眼，就转动视线观察起了战场其他地方。用瞄准镜看到结果的陶茹萍嘴巴张的老大，能塞进一个鸡蛋，太厉害了，老师是怎么做到的！ 程默却在此时恰好看见田胖子走出遮挡物，向仓库方向冲去的场景，他的嘴角露出一丝讥讽，不知死活！ “发信号吧，通知程志强他们开始行动！”他目视前方，口中却发出今晚最关键的命令，陶茹萍下意识的点头，她知道程默能看到，从身侧拿起一个竹筒，朝着天空。当底部一根绳子被她拉掉后，一束耀眼的花火直冲天际。 那是总攻的信号！ 黑暗处，早就等的无比焦急的程志强看见信号，顿时大喜，利索的拉开枪机，对着身后的特工招呼道：“兄弟们，该我们上了，让小鬼子看看什么叫做专业！跟我冲！”一群人跃身而出，三人一组蛇形走位突击，阵容分散而不杂乱。 每组一人持冲锋枪突击，一人持长枪精确点射补位，最后一人则配备自来的短枪和手雷，负责攻坚！战术动作和进攻能力明显超出华东区和侦缉队的人一大截！ 第130章 炮灰田三 程默也重新举起枪，还不忘对陶茹萍说道：“开始吧，先处理敌方工事后的机枪手，自由射击，掩护我们的兄弟进攻！” “砰”回应他的是7.92步枪子弹的枪声，以及伴出现在他视线内一个日人机枪的哑火。 他转头看了看眼中噙着泪水却又无比坚毅的那张脸，不由的哑然失笑，小姑娘看来是被自己人的惨烈牺牲给刺激到了。这样也好，血与火才能锻造出钢铁战士，情报战线更加不需要花瓶！ 他心中这样想着，可却丝毫没有影响他战斗的速度，抬手射击，还是那样的轻描淡写，不过一个正要向程志强他们投掷手榴弹的家伙脑袋上出现了一个子弹穿透的血洞，正在组织进攻的程志强头也没回，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信任程默，无论是大哥的战斗实力还是战术意识，都让他对其有着一种毫无保留的信心和崇拜！ 田九铭觉得自己今天出门肯定是没看黄历，死了那么多手下，好不容易攻破一处仓库的防线，可是等他带人冲进去的时候，才发现此刻才是自己真正噩梦的开始！ 这个仓库正是小岛宽和田三交接最后一批的物资的那个，当然也是最先受到侦缉队重点进攻的！小岛宽在经历了最初的慌乱后，很快就调整防守稳住了局势，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走漏消息，导致大批敌人来犯。 但参加过第一次淞沪的战役的他，即使是现在退役到了宪兵队，也不是对面那些乌合之众可以比拟的，更何况他们这个仓库的人手要远远比其他仓库多，再加上田三带来的青帮枪手也非弱手，他相信自己绝对能够坚持到上级派的援兵到来。 你说什么？怎么会有援兵？拜托，现在可是马上就要到1935年了，早在932年5月5日，双方在沪市签订了《淞沪停战协定》。协定规定沪市为“非武装区”，中国不得在沪市至安亭、昆山、苏州一带地区驻军，而日本可进驻“若干”军队。 只要日军察觉这里的动静，一定会派武装力量进行支援，无非就是不穿军装而已，懦弱的支那政府又能拿大日本帝国怎样！ 不过事情的进展却超出了他们的估计，中国人的进攻非常顽强，他自己就已经亲眼看到好几个不顾生死，抱着集束手榴弹想要冲进机枪掩体的死士，轰然倒在仓库大门的正前方，死前拉响的手雷爆炸发出震天巨响，那些人被炸为漫天的残肢断臂，场面惨烈异常，完全不输帝国军人的勇武。 看来敌人是铁了心，不达目的决不罢休！这些物资不光关乎帝国的一个大计划，并且长官早有交代，一旦事情出现意外，决不允许这些仓库的东西曝光，否则将在国际舆论上，使帝国陷入极为不利的局面！ 看来自己必须早做安排，一定不能让支那人得逞。若是不可为，今天就是自己玉碎效忠天皇的时候！ 一念至此，他的目光渐渐变得狠厉起来。此时，他的助手从前面的战位躬身跑了过来，他定睛一看，不由一阵凄然，连自己的助手都浑身血污，看他行动的姿态，应该也是有伤在身，这再次坚定了他的想法！ “小岛君，这些支那人都疯了，完全不顾及伤亡，和我们以往碰到的完全不一样，我们的人快要扛不住了，其他的几处仓库也同时受到大批武装人员的攻击，根本无法支援我们！”助手有些焦急的汇报着情况！ 田三也连滚带爬的从自己藏身的沙袋后面冲过来，气急败坏的叫着：“小岛先生，我们现在怎么办？我的兄弟已经折进去一半了，我老田混迹江湖这么多年，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大亏呢！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老子要是逃过这一劫，一定要他们好看。 依我看这帮人实在不好惹，小岛先生，不行的话，咱们先撤吧，我回去让季老板多派些人，咱们再杀回来，夺回仓库！” 他还在喋喋不休的叫嚣着，却没有注意到小岛宽的脸色已经从不耐烦逐渐变成了凶戾，小岛宽一把薅住他的衣领，扭曲如恶魔的脸颊直接怼到田三的面前，眼中冒着残忍而邪恶的光，田三瞬间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一头饿狼盯上。 他有些恐惧的吞咽着口水，就在他想要挣扎询问的时候，小岛宽口中传出夜枭一般的嘶哑低喝：“田桑，你睁大眼睛看看外面的架势，那些人会让你安然离开吗？仓库里的东西如果见光，你和我都活不了！现在你只能听我的才有活命的机会，你的明白.....” 田三本来是个亡命之徒，可是这一刻，他完全被小岛宽的气势所慑，喉咙滚动，再次咽了咽口水，这才结结巴巴的答道：“我.....我的.....明白，我一定听您指挥！” 小岛宽这才满意的松开他，田三顺势跌坐在地上，半天没能起得来。小岛宽收敛表情，缓缓说道：“敌人的伤亡也很大，只要我们坚持住，机关长一定会支援这里，到时候就是反击的时候。 但是现在嘛，田桑，我需要你的人将大日本帝国的战士替换下来，要悄悄的，并不是我要让你们送死，只是情势所逼，我需要人手在仓库内布置第二道防线。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答应我，那么至少在敌人杀死我之前，你还会或者。第二，拒绝我，那样的话，我只好先送你去地狱。 那么，现在，请告诉我，你能做到吗？” 狗日的小日本，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老子带着弟兄跟你一起打生打死，你现在却要老子的弟兄们去当炮灰，老子诅咒你以后生儿子没屁眼，呸。不对，说不定，这王八蛋今天就要去见他那什么蛇精大神了。田三脸色难看，心中问候着小岛宽的女性长辈，不过形势比人强，他也不敢忤逆对方！ 只好不情不愿的回道：“我对日本朋友忠心耿耿，您放心，只要有我老田在，绝对不会让他们伤到您！” “吆西，田桑，大日本帝国不会忘记它的朋友！去吧.....” 第131章 惊天爆炸 在小岛宽虎视眈眈的目光注视下，田三只好硬着头皮招呼自己剩下的兄弟，将日本人从工事上换下来。小岛宽看着他的背影，不屑的冷笑着。 随即，又对着助手吩咐道：“把我们剩下的人和伤员都带进仓库里面，打开那几个货箱，把里面的炸药全部都给我布置在仓库内部，一旦顶不住的时候，就是我们玉碎效忠天皇陛下的时候！” 程默可能怎么也不会想到，日本人和他想到一块去了，都想销毁仓库。不同的是，他的目的是不想物资继续流向华北，而小岛宽则是为了毁灭证据！ 本来侦缉队就被日本人打出了真火，现在换上手持短枪且战斗力明显低于日人的青帮成员，自然攻击的更加激烈，很快田三的手下就被打的抱头鼠窜。 田三见势不妙眼睛咕噜噜的转着，心道：小东洋的王八蛋想让老子当炮灰，以为我傻啊！看着架势，今天肯定无法善了，不行，自己必须想办法保命。 想到这里，他立刻打量四周，发现双方都在搏命，没有人注意到他这里，他便灵机一动，翻转枪口，冲着自己开了一枪。不过他可不是想找死，子弹擦着油皮飞出，痛的他叫了一声，很快鲜血就渗透了衣襟，不明真相的人看着，肯定以为他命不久矣。 他顺势倒在几具尸体边上，还不着痕迹的拉过两具盖在自己身上，这才安心等着！ 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田九铭，可不会知道，就在面前有一个自己的本家，正在上演鱼目混珠的把戏！他口中不停的催促手下：“快快快，兄弟们，小日本撑不住了，给我冲进去，老子重重有赏，司机班的那？死哪去了。还不去检查下日本人的汽车能不能用，等下能搬得全都给我搬到车上运回去！” 士气高涨下，仅一轮齐射，仓库内的敌抗就变得稀稀拉拉起来。小岛宽绝望的看着这一幕，他自己也在刚才的战斗中受伤了，敌人可能是想活捉他，射来的子弹全都是奔着非要害去的，有两枪正中他的大腿。他抓紧手中的导火索，猛地一拉，心中狠狠地想着：也好，让这些卑微的支那人陪我一起殉葬吧，天皇万岁！ “轰轰轰”冲天的火光伴随着一阵惊天巨响，整个码头都在震颤，爆炸瞬间产生的强光和声音，惊动了整个静安区熟睡的民众，很多人纷纷推开自己窗户看向这里，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难道中日开战了吗？惊慌、恐惧的情绪弥漫在租界中。 此刻看到这一幕的程默，已经无暇去关注田胖子的死活，虽然他不知道就在刚才，田胖子已经追踪小岛宽一起去见日本天皇了！ “m的，混蛋，这下麻烦大了，你去告诉程志强他们加快攻击速度，不计代价，一定要在巡捕和日本人的援军到来前，拿下其余仓库！”他焦急的对着陶茹萍命令道，收到的情报里并没有提及日本人手里还有这么多炸药，闹出如此大的动静，乔纳森和斯蒂芬肯定无法坐视不理，这突如其来的意外终于让程默重生以来，第一次有些惊慌失措。 而在另一边，吴乃宪在张正鹏等人的支援下，推进速度大大提高，小六艳羡的看着他们的装备和战术队形，偷偷小声和吴乃宪嘀咕道：“站长，特别情报区的人好厉害啊，武器装备也太好了，而且个个枪法神准，这到底是部队精锐还是特工啊？” 吴乃宪的心里也是五味杂陈，虽然对方的人手明显比自己和田胖子少了不少，可是战斗力和战术配合却是天差地别。 就以自己以前遭到的日本人激烈阻击为例，程默的队伍进来后，先是远程狙击掉日人的机枪手，然后冲锋枪速射压制，接着投弹手使用手榴弹清场，然后短枪手跟进，一切都是如此的有条不紊，甚至看他们战斗竟然让吴乃宪有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那边惊天的爆炸声传来，他也意识到事情有些失控了，就在众人短暂惊愕时，一个抱着长枪的女人冲了过来，她语气急切的对张正鹏说道：“张队长，老大命令，立刻全力进攻，以最快速度结束战斗，日本人引爆了大量炸药，很快就会有大量巡捕和日人援兵赶到！” “收到！”张正鹏也没有任何废话！ 然后吴乃宪就将那个脸上涂得五颜六色的女人，快速举起手中的长枪加入到战斗中，栓动步枪竟然被她打出了手枪连射的速度，而且枪枪都不落空，看的他和身边的小六目瞪口呆！ 事情比程默想象的还要严重，就在陶茹萍下去传达他的任务后，叶道圣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人还未到跟前，嘴里就喊道：“区长，不好了，我们的外线发现，日本人调动了一整队宪兵正在朝这里赶来，并且他们的部队有大规模调动的迹象，还有斯蒂芬派人通知我们，公董局对码头发生的爆炸极为恼火，要求他们立刻查明真相，巡捕预计二十分钟后就会赶到！” 程默没有立刻表态，而是将目光又投向战场，再抬腕看看表手表上的时间，时间应该还来的及，程志强组织攻击的三座仓库已经在打扫战场，张正鹏那边也突进到门口了。 就在他沉吟时，战场上几束信号弹不约而同的飞上天空，那是完成进攻的信号，他面露喜色，急忙拿起面前的另外两个信号弹打了出去，那是销毁物资撤退的信号！ 场中的程志强和张正鹏看到，立刻命令自己的人放火引燃仓库后撤退！ 没有人注意到，死尸堆里，一个猥琐的身影悄悄的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尸体，趁着无人注意，快速起身消失在夜幕里。 就在特工们离场不到五分钟，大批的巡捕和日本宪兵赶到，双方剑拔弩张，相互对峙在这片刚刚出现过激烈交火的战场之上，一时间更大的风暴即将爆发！ 第132章 震惊各方 “岩井领事，大半夜的，请问你率领大批武装人员出现在公共租界是什么意思？难道这里的爆炸是你们日本人所为？请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公董局及租界各国领事馆将向贵国提出严正的抗议，我不得不怀疑日方是否要挑起与欧洲各国的战役的可能性！”刚刚到达现场的乔纳森先声夺人道！ “你.....”岩井英一身后的一人瞬间怒急，正要上前反驳，却被自己的上司挥手拦住，打断了他的质问。 岩井英一，日本驻沪领事馆副领事，1899年出生于日本爱知县爱知郡中村大字稻叶地，其父名津田德三郎，臭名昭着的特务机关岩井公馆的主人，现在岩井公馆还是外务省下属的非公开情报组织！ 他拦住怒火上头的下属，呵斥道：“影佐君，请注意控制你的情绪！” 看到被称为影佐的那人不甘的退后，他这才笑着对乔纳森说道：“尊敬的副董先生，我们大日本帝国也是沪市租界中的一份子，维护租界地区的安稳，同样是我们的职责。反倒是贵方，我对你们是否能够掌控租界的安全表示严重怀疑，如此大规模的枪战和爆炸，你们是不是应该给沪市民众一个交代呢？” 乔纳森心中暗骂程默害惨自己了，脸上却挂上讥讽的笑容，说道：“岩井领事，我想你你现在应该担心的是如何向公董局及各国领事，解释为什么在公共租界管辖的码头，出现这么多日本武装分子，你不用在我面前狡辩，脚下的尸体，即使我是个英国人，也看的出来他们都是东洋人。 现在，为了保护现场，请你带着你的人马上离开公共租界，否则我将视你们为宣战行为，巡捕房听我命令，若有人胆敢挑衅，我授权你们可以反击！” 他的话音刚落，无数拉动枪栓的咔嚓声不绝于耳，巡捕们全都端枪指向对面，日本人自然也不甘示弱，现场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其实乔纳森也是在强壮声势，他的心中不住的向仁爱的上帝，祈祷着日本人不要发疯，否则，凭这些巡捕的战斗力，可保不住尊贵的大英帝国绅士！ 影佐祯昭首先耐不住，他愤怒的对岩井英一说道：“领事大人，不如直接干掉他们，这些欧洲人根本没有把帝国放在眼里，给他们一个教训！” 好在，岩井英一老奸巨猾，自然知道现在和欧洲人产生军事冲突是极为不智的，他低声道：“帝国现在还没有准备好，无法对抗西方各国的军事实力，物资之事暴露必然会引发波澜，我们切不可多生事端，带着我们的人撤！” 他没有硬抗乔纳森的咄咄逼人，还是笑呵呵的说道：“事情究竟怎样，我希望副董先生还是调查清楚的好，我们日本人一向爱好和平，尊重租界各方的利益，这些武装人员绝不是我方安排的！我们这就离开！” 说完对依旧愤愤不平的影佐祯昭使了个眼色，对方只好不甘的带人撤走！ 要是程默在这里，说不定会不计一切后果直接射杀两人，没有人能比他更清楚，这两个日本的传奇特工代表的是什么，那是无数战死疆场的英勇战士的生命，那是沪市长达七年的黑暗时刻，那是日军侵华累累血债的幕后黑手之一。 可惜他没能见到这两个日后最大的对手，此刻，他正和吴乃宪一起直面戴春风的怒火！ “啪”脸色铁青的戴春风一掌拍在桌面上，怒视着面前二人。他的面前站着用绷带吊着胳膊的吴乃宪和满脸血污的程默（这是程默临来前，自己弄得，为的就是卖惨博取戴春风的同情！） “娘希匹，简直就是废物，好好的一个行动差点被你们弄成全面开战，你们都是怎么做事的？还搭上那么多弟兄们的性命，我看你们两个简直该上军事法庭，不，我恨不得立刻亲手枪毙你们！说话呀，聋啦，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默和吴乃宪立刻身子站的笔直，齐声说道：“卑职该死，请处座责罚！” 一想到刚刚老头子从金陵打来的电话，质问他沪市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日本人打进金陵城，他才能知道！戴春风就不由的一阵头疼。 不过看着自己沪市的三员大将，一死二伤，他的心中又有些不忍，脸色稍微和缓不少，再次对着吴乃宪说道：“你来说！”说完还狠狠地瞪了程默一眼。 吴乃宪顿时带着哭腔，眼泪鼻涕横流道：“处座，兄弟们死得惨啊！本来小程计划的好好的，谁知道田胖子非要抢那几个仓库的东西，极力要求打头阵，以一己之力就揽上三座仓库的进攻任务。 可是他完全打乱了原定的进攻计划，贪功冒进，不光害死那么多弟兄，还导致日本鬼子狗急跳墙，直接引爆了仓库里储存的大批炸药！这才弄成这么大的动静！ 日本人守卫仓库的绝对不是普通情报人员，这些人枪法极准，战术动作标准，战斗意志也超出了我们的预料，简直悍不畏死！田九铭的侦缉队几乎全军覆没，我的华东区也被打残了，您可得帮我啊！” 戴春风看着他这副样子，既好气又好笑，心道：是你和田胖子没有预料到吧，人家程默明明早有准备，你们非要抢着送死，又能怪的谁来。 他对整个事情的进展，早已心知肚明，这些封疆大吏的一举一动，自然会有耳目汇报给他。几人之间的龌龊，他也十分清楚！ 他突然对着吴乃宪问了一句：“你的意思是，程默的人见死不救，故意看着你们被日人击败？” 吴乃宪听不出戴春风语中是否有另外的含义，不过此事他心中早有计较，程默此人上眷正浓，今夜所见淞沪特别情报区的实力又如此强大，更何况要不是关键他和他的人救了自己和兄弟们，说不定自己现在就去和田胖子作伴了。 再说此事的凶险，事前程默早有说明，是自己和田胖子猪油蒙了心，一心想抢功劳和好处，这才导致的如此下场。 所以，他立刻回答道：“卑职绝无此意，这次要不是程区长不计较我们抢功的前嫌，战场上和他的兄弟们冒死相救，估计您就见不到我啦！” 1 第133章 旧事重提 戴春风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慢慢转头看着程默，淡淡的问道：“你怎么说？” 程默脸上惨兮兮的，衣服也都破破烂烂像个叫花子一样，但是听到戴春风问话，立刻朗声答道：“属下料敌不清，导致同僚牺牲，引发沪市各界关注，差点导致中日全面开战，属实罪该万死，请处座责罚，属下绝无怨言！” 戴春风有些诧异的看了看他，低头卖惨的吴乃宪更是差点惊得叫出来，这小子难道不想活了，一点没为自己开脱不说，还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这是什么情况？ 戴春风没有立刻做出回应，反而是走过来查看了一番吴乃宪的伤势，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说道：“你先去医院处理伤势吧，至于如何处置你，回去等消息吧。另外，关于华东区的人员损失，总部会酌情优先为你们补充！出去吧.....” 吴乃宪不知道是被感动的还是劫后余生的喜悦，又是热泪盈眶带着哭腔道：“处座.....您对我真是.....太好了.....我的伤势没有大碍.....” 戴春风实在受不了他这个样子，厉喝道：“滚出去.....” 吴乃宪立刻尴尬的闭上嘴巴，离开了！ 当房间里只剩下戴春风和程默两人时，只听戴春风幽幽问道：“现在就剩你我，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之前我是怎么和你交代的？这就是你做给我看的好戏？你知不知道这件事都惊动校长和各国领事馆了？” 此时程默倒是整个人显得极为平静，他态度诚恳答道：“事情经过，基本和吴站长说的差不多，我事先得到的情报中，并没有仓库里有大量的炸药的信息，我也没有想到，日本人竟然如此的丧心病狂。 至于田处长，的确是因为他想要仓库里的物资，本来我想着如果事情顺利，部分物资能落在自己人的手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就没有拒绝！” “哦，是吗？你没有其他私心？”幽幽的声音再次响起。 程默瞬间警觉起来，戴春风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自己和田胖子的之间纠葛。 会是谁告诉他的？会是当年百乐门在场的人员，可是就连田胖子都没有认出自己，其他人后来根本没有见到自己的机会！ 莫非自己身边有戴春风的探子，好在自己也没有打算隐瞒对方什么。 他缓缓开口：“先生英明，学生确实和田九铭过往有些恩怨，这次也有给他个教训的意思，但属下绝对没有想要致其于死地，更加不可能，提前猜到日本人会引爆炸药同归于尽！” 戴春风脸色终于不再是那样冷冰冰的，他微微颌首，对程默能够对自己坦白这一切，显得很满意。 蓦得再次说道：“算你小子老实，要是刚才你编造借口骗我，我会对你失望透顶。 至于我如何得知此事，你也不要多想，纯粹是个巧合，当年我和沈叔逸了解你的情况，说到性格方面的时候，他说你是个恩怨分明，有恩报恩，有仇也不隔夜的人。 我一时好奇，就追问有没有什么具体的例子，他就将你们百乐门的事情当个逸闻说与我听，这次得知田九铭战死在码头，我就联想到了这件往事。 我说，你小子的心胸能不能开阔点，人家就是仰慕你的义妹，你就要置堂堂党国要员于死地，传出去，谁还敢和你程默共事？” 从这些话语中，能看出戴春风确实将程默当成了亲信，他的性格本身就是阴险多疑，对待周围人从未有过推心置腹的交流，更何况耗费大量语言向一个下属解释，用来打消对方心中的隔阂！ 不过对他的解释，程默可不会轻易相信，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所谓的巧合必然有它深层的关联！但他还是展现出感激涕零的神色，语带哽咽的说道：“先生对卑职的关爱，程默无以为报.....唯有矢志忠于先生、忠于领袖，报效！” “好啦！好啦！你也坐镇一方了，还做如此小儿女态，让手下人看见，如何服众！虽然这次闹得动静很大，产生很多不利的影响。但是，毕竟你们还是完成任务了，而且使日本人短期内无法再华北闹出大乱子，这一点我已经报告校长，他也觉得利大于弊。 至于田处长的牺牲，我会和吴市长进行解释的，不会让他迁怒于你。但是你也不要以为，自己就没事了。租界的烂摊子，你自己去想办法收拾！” “是，卑职明白！绝对不会陷党国于危机之中！”程默斩钉截铁的道。 “想必你也很累了，回去休息吧，等候总部的处理结果！”戴春风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卑职告辞！先生您也早点休息！”他推门离开。 “咔咔”办公室的一面墙突然翻转，露出一间密室，一个身影从中走出，来到戴春风的身边。 “您说他会相信吗？”身影问道。 “信与不信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是个聪明人，会明白的！没想到，程默这小子出手如此果断，沈叔逸对他睚眦必报的评价，看来一点都没说错，不过，干咱们这行，心狠手辣才能活的长久。 这方面，昭俊，你该和他好好学学。现在，你还觉得他可疑吗？”这些话自戴春风口中说出，竟然隐隐带着几分喜悦！ 密室内走出的身影正是华东区沪西情报组组长徐昭俊，别人可能对匆匆一面的程默没有了印象，但是他和沈叔逸的关系一直不错，在其口中听到过不少这个小师弟的趣闻轶事，再加上程默在百乐门的表现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所以他一直都在默默关注着这个年轻人的情况。 尤其是沪西贫民区的那次抓捕失利，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隐隐觉得可能和这个年轻人有关。而这些猜测在戴春风抵沪召见他的时候，他并没有对其隐瞒。 第134章 租界反应 他一直都是戴春风放在华东区的心腹，除了对付红党外，也是为了监控沪市的首脑，毕竟沪市作为特务处有数的情报大站，主官一直都是由党内前辈元老担任的，这些人多数资历比戴春风还要深厚几分。他也怕这些人尾大不掉，因此广安心腹，可以说，沪市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有些迟疑的说道：“处座，之前应该是卑职多虑了，事后已经查明，程默和他的兄弟事发时没有时间出现在沪西。不过，程默此人虽然年轻，但是御下手段极为高明，属下至今没有能，在他的核心成员中，招募到适合的人，后面如何行事，还请您明示！” 听到他的话，戴春风又开始头疼了，这个臭小子，好像一碰到他的事情，自己就变得处处被动。良久他才无奈的开口道：“此事再议吧，只能徐徐图之，毕竟年轻气盛，我要是做的太过明显，难免会引起他的警觉和反感！” 这话让徐昭俊怎么接，他还从没见过有人能在戴春风的心中有如此分量，看来自己也重新考虑与程默的关系！ 走出戴公馆的门口，程志强早就开车在等着他。你没看错，这次程默终于不是被黑巾蒙面带来的，而是让他自行前来！ 程志强驾车快速离开，透过后视镜，他看到程默自从上车后，就一直冷着脸一言不发。有些担心的问道：“哥，事情很严重吗？处座准备怎么处置我们？” 程默听到兄弟的关心，内心温暖，露出微笑道：“不是因为任务，任务虽然出现了意外，但是毕竟没有影响大局，即使上面有意见，顶多就是常规责罚。对了，车上有毛巾吗？赶紧给我擦一擦，这一脸血呼啦擦的，恶心死我了！” 这话引得程志强一阵好笑，这能怪谁，还不是你自己的主意! 他俯身从副驾座位下面拿出一条新的毛巾，丢给后排的程默，看着对方擦干净脸上的污迹后，这次继续问道：“那是出其他事了？我看你的心情不是很好！” 神清气爽的程默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缓缓开口将刚才的事情告诉程志强。程志强的脸色也冷了下来：“你怀疑我们中有人吃里扒外？必须把这个人揪出来，不然实在太危险了！” 程默却摇了摇头，接着他的话茬说道：“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就在刚才，我想明白了。应该不是我们自己这里出了问题。 当初在百乐门发生的事情，沪市这里内部只有你和我知道，苏小姐远在金陵不知道我在沪市又碰到田九铭。所以，我怀疑问题应该出在当时在场的其他人身上！ 斯蒂芬首先可以排除，我们的行动内容是保密的，他并不清楚田九铭也参加了凌晨的行动，并且还死在现场。 而剩下的几人都是咱们系统内部的，完全可能获得行动相关的消息。你去查一查华东区和我们有过交集的那几人最近的活动轨迹和底细！注意保密！” “放心吧，哥！我一定把这个人揪出来！”程志强语气中透着一股子冷意！ “开车吧，回去还有好多烂摊子要收拾，估计乔纳森和斯蒂芬马上就要上门兴师问罪了！”程默说道。 工部局的反应比程默想象的还要激烈，他刚刚回到亚尔培路，就得知英国人已经来了电话，要求他立刻前往公董局向租界当局解释凌晨码头发生的严重事件！ 公董局现在是各方关注的焦点，程默可不会傻傻的上门去等着，被日本特工看见，甚至是伏击。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斯蒂芬办公室的号码，和对方约定在国际饭店的包房见面。 乔纳森和斯蒂芬气急败坏的闯入包房时，看到的是一个，有着打理极为精致的长须，脸颊瘦削，目测有五十多岁典型白人面孔的犹太老者，有优雅的品尝着桌上的红酒和美食！ “上帝啊，你是谁？你为什么在这里？程，去哪里了？”乔纳森脸色难看冲着老者吼道。 老者放下手中餐具，笑着对两人说道：“尊敬的副董先生，您可是一位真正的英国绅士，这样对待一个老人，可不符合绅士的身份！” “哦，上帝，真是该死！你是程，你这是怎么做到的？完全是另外一个人！”斯蒂芬毕竟做了多年的警务工作，同时还接受过军情六局的培训，率先反应过来！ 程默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站起身向两人行了一个西方礼节，邀请两人一起用餐。 斯蒂芬和乔纳森坐下后，立刻激动的喊道：“该死的，程先生，你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吗？你差点引发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你应该庆幸自己此刻还没有成为一个历史人物！” 程默笑着回应道：“放轻松点，我的朋友，事情不是都已经快要解决了吗？” 乔纳森忍不住了，咆哮道：“解决？怎么解决？你知不知道，就在现在，有十几位董事和各国的领事正在会议室等着我给他们一个交代！” 程默收起笑容，沉声说道：“两位先生，请冷静一点。 你们以为我是在为你们带来麻烦吗？ 不，你们错了！ 我是在为你们解决麻烦！ 你们知不知道日本人在租界码头藏了什么？ 我来告诉你们，是整整五个仓库的军火和相应的军事物资，凌晨的那场剧烈爆炸，就是他们引爆其中一座仓库导致的，如此规模的武器弹药被偷偷运至租界内，你们猜日本人想干什么？” 他的话震惊的两人头皮发麻，是啊，如果程默没有骗他们，整整五个仓库的枪支弹药，日本人这是想要干嘛？难道要对租界动手了？ 程默一看他们已经有些相信了，立刻继续添柴：“想必你们也知道，日本一直谋求在国际上的大国地位，尤其九一八事变之后，日本军部横行无忌，军人专政的内阁以控制国内外的一切，更是对自己的实力信心十足。 对于他们在一战胜利后仅仅得到了一个青岛租界作为战利品，日本军界少壮派早就耿耿于怀，谁有敢说他们不会丧心病狂的对租界动手呢？尤其是租界几乎把持了远东所有的经济、贸易以及金融往来！” 第135章 合适的理由 “程，你说的是有一定道理，但，我们也不是傻子。日本人想要占领的是你们中国，除非他们疯了，不然不可能同时得罪这么多西方国家的！”两人自然也不傻，虽然程默说出了他们一直以来最担心的问题，但他们不可能就这样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程默表面做轻松状，摊了摊双手，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说道：“那请问这整整五个仓库的军火物资作何解释呢？难道是用来和我们政府开战吗？那可远远不够！” 说完，他观察到两人脸上都挂上了一抹忧色，于是继续趁热打铁道：“先生们，真相到底是不是这样重要吗？重要的是我们现在要同仇敌忾，打掉日本人在沪市的嚣张气焰，这才是我们共同的利益！” 斯蒂芬和乔纳森相互对视一眼，然后斯蒂芬无奈的说道：“好吧，狡猾的家伙，虽然我严重怀疑你在骗我。但是有一点你没有说错，那些日本猴子实在太嚣张了。不过，要说服公董局各位董事和各国领事们，我需要有确凿的证据，否则我们也很难办！” 程默微微一笑，好像早就猜到了他要这么说，起身从书桌上拿过来一个文件袋，递给斯蒂芬，口中解释道：“这里有日本人那五座仓库，详细的物资清单，以及现场拍到的看守照片，照片中可以清晰看出，守卫都是日人准军事成员，以及他们所使用的日军制式枪械！” 乔纳森和斯蒂芬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或者说是借口，于是三人在一种相当融洽的气氛下，再次举杯相庆。 “你们确定看到乔纳森和斯蒂芬进了酒店？”酒店对面，影佐祯昭审视着几个手下，脸色凝重的问道。 手下立即躬身回答：“是的，阁下，就在半个小时前，两人一起进了酒店，我们和前台打听过了，两人去的是三楼不对普通人开放的高级包房，他们一定是去见很重要的人。您说，会不会和码头袭击我们仓库有关？” 影佐摸着颌下的仁丹胡，脑子里快速苏思考着，现在那两个人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应对租界内出现的爆炸丑闻，自己临出门前，还听岩井领事说，租界当局和各国领事都在等着警务处给出调查结果。 这么重要的时刻，两位当事人一起出现在国际酒店本身就不正常，很有可能是为了和某方面的人会面。想明白这些，他顿时兴奋起来，语气急促的对手下说道：“一定要密切监控他们的动向，想办法查清楚到底是谁在包房内，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在和大日本帝国作对！”说出最后那句话的时候，他的语气带着可怖的狰狞！ “大人，你看，他们好像出来了！可是怎么还是只有两个人？”属下先是兴奋而后又疑惑的叫道! 影佐立刻凝神看去，果然像下属说的一样，从酒店门口出来的只有公董局副董乔纳森和警务处长斯蒂芬两个人！看来敌人一定料到他们会跟踪对方。 不能再等了，这次沪市情报组织出现如此严重的失职，导致土肥原贤二递交军部的华北计划全盘落空。听说土肥原贤二极为恼火，根据国内传来的消息，军部很快会追究参与这次任务的情报人员，作为沪市方面的实际执行人，岩井英一领事和自己肯定难逃其咎，哪怕自己在国内的支持者也很强大！ 他一把拽过刚才说话的手下，厉声说道：“带着我们的人，我们进去！” 几个日本特工在他指示下进去酒店，两个特工来到前台，向服务员打听到：“你的，告诉我们，刚才出去的那两个欧洲人去的那个房间？” 服务员是个男的，在国际酒店干的时间也不短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自然不怵他们，彬彬有礼的回答道：“对不起，先生， 我们酒店有规定，客人的隐私是不方便随便透露的，请你谅解！您二位还需要些什么服务？” 两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同伴眼中一闪而逝的狠厉，打量四周，发现没有人注意这边，齐齐从怀中露出枪口指向服务员，低声威胁：“你的，不说的话，我们就打死你！” 服务员看他们的神色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不由得就慌了神，眼见对方两人的脸色越发不耐烦起来，担心他们会真的开枪，于是伸手从下面拿出一个登记本，推到两人面前！ 其中一人急切的一把抢到面前，快速翻找着。大堂里看着这一幕的影佐，心中暗骂：蠢货，直接问服务员不就行了，乔纳森和斯蒂芬都是应邀而来，登记簿上怎么会有他们的名字！ 负责威胁服务员的另一个特务，脑子倒是不笨，没多久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立刻从兜里摸出几张钞票，递给服务员，顺势还将怀中的枪口朝对方扬了扬以示威胁，压低声音问道：“钱的，你的！直接告诉我们，他们去了那个房间？不然，打死你！” 服务员看见对方递来的钞票，眼睛一亮，伸手在桌上一抹，钞票就无比丝滑的进了他的衣袖，随后嘴巴微微动了动，吐出一个数字：“304！” 那个特务立刻拉着还在翻找傻乎乎翻找登记簿的同伴离去，路过影佐身边的时候，说出了刚才得到的那个答案！ 影佐和身边几人立刻神情振奋，往电梯方向冲去，等他们到了房间，却发现这里只有喝完的红酒瓶和一桌食物残渣！他狠狠的拍了拍桌子，口中愤恨道：“该死，被他跑了！撤！” 于是几人又转身快速下楼，离开了！ 谁也不知道的是，就在隔壁的305，程默正惬意的站在窗边品着红茶，透过窗帘的缝隙目送影佐祯昭一伙人，从酒店门口离开！ 身后响起了敲门声，在他同意后，一个人打开房门走了进来，竟然是那个贪财的前台服务员。 第136章 参与历史 程默没有去管来人，依旧欣赏着外面的景色。 那人走到他的身后，恭敬的说道：“老大，看来他们已经盯上了乔纳森和斯蒂芬，您的身份恐怕瞒不了多久！” 闻言，程默转身走到乳白色的圆桌前，放下手中精美的茶杯，扭头看着来人，平静说道：“他们查到我的身份是迟早的事情，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不过，眼下这一局日本人只能乖乖咽下苦果！璟砚，为首那人的照片拍到了吗？” 原来程默早就料到，日本人不会甘心失败，必然要追查策划了这一切的自己，所以他不过前来赴约时，进行了精心的伪装，还提前开了两个相邻的房间，并安排叶璟砚扮成前台。果然不出他的所料，日本特务在无法从乔纳森和斯蒂芬的行踪上获取自己想要的结果后，不惜，铤而走险，直接闯入国际酒店！却恰好落入他的彀中！ 叶璟砚立刻答道：“埋伏在大厅中的兄弟已经偷偷拍到了。” “很好，是时候让我看看，对手究竟是哪位神圣！走吧，咱们也该回去了，听说刘老歪这次还有意外收获？”程默笑着说道！ 听他问到这个，叶璟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也浮起古怪的笑容，有点感慨的说道：“是啊！老刘还真是个福将，本来您为了他们叔侄几个的安全考虑，让他们在外围警戒。谁知道，就是这样，还被他们误打误撞的抓到一条漏网之鱼。也不知道该说他们运气好，还是那个家伙点背！” 同一时间，特务处的地牢里，程志强也发出了这样的感慨。可惜，刘老歪的身份在淞沪区是保密的，没办法在这里听到他们的感慨！ 十字木架上，田三简直欲哭无泪，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从那么惨烈的战斗中，好不容易逃出一条性命，却竟然在路过的巷子里，被人打了闷棍。更惨的是，醒来后，自己已经身在这个，一看就血腥阴森的地方，也不知道，抓自己的到底是什么人？ 就在他惶恐不安的时候，外面传来吱呀的开门声。随后，一群人簇拥着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为首的年轻人相貌堂堂，长相英俊，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气势，一看，就知道不是个简单角色！ 此人正是刚刚回到亚尔培路的程默，他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运气逆天却又衰神附体的家伙。说他运气不好吧，守卫仓库和最后那批押运的七八十人基本都被当场干掉了，这个家伙却能在众目睽睽之下，逃出生天！ 可你要说他运气好吧，逃出码头没跑多远，就被外围的刘氏叔侄给盯上了！果然，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冥冥中自有天意！ “叫什么名字啊？”冰冷的声音从程默的口中传出。 田三倒是挺光棍的，江湖习气迸发，大声的说道：“爷爷叫做田三，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带我来这里，我可警告你们，我是青帮大佬纪云清纪老爷子的头号心腹，你们要是识趣的话，就赶紧放了我，田某自有后报！否则，沪上虽大，你们却也别想混了！” 他本以为自己的一番话就算吓不住对方，也能让这些人多几分忌惮。可事情却远远出乎了他的意料。就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对面的一群人竟然全都开始哄堂大笑，仿佛听到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 遭了，这帮人压根不怕青帮的招牌，看来自己这次是凶多吉少了！瞬间，一股巨大的恐惧浮上心头！ 与众人一样，程默也被这个家伙的说词逗乐了，他有些嘲弄的笑道：“田三爷是吧！要说您老也是老江湖了，怎么一把年纪还这么天真呢？” 言罢，他的脸色骤然转冷，抬指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点在田三的腋下，一触即收。可田三的脸颊立刻就涨的通红，整个人就像被蒸熟的龙虾，口中更是发出凄厉的嚎叫：“啊.....啊.....疼死我啦！杀了我！你们杀了我吧！” 程默站在他的身侧，淡淡的说道：“腋下是人体最为柔软的地方，你们或许都以为只有头部、脸部、裆下、腹部这些位置被攻击才是最疼的，那你们就错了！此处瞬间被巨力击中，对人体造成的痛感，要远远大于其他位置，看看田老大的表现，为我们做了一个很好的示范！” 他接过关慧递来的毛巾，擦了擦手，随后有些意兴阑珊的向外走去，一句若有若无的话语回荡在审讯室内：“你们好好招呼下田三爷，让他明白什么叫做混不下去，我累了，去休息一会！” 不过，他注定不能如愿了，还未从痛苦中缓过劲来的他，一听程默要走，立刻声嘶力竭的喊道：“大爷，你别走啊！再给我哥机会，我什么都说，你让我干什么都行，别在折磨我了！田三求你了！” 程默的脚步停下，转头看着他，沉声说道：“你想好了吗？你的机会只有一次，尤其在你阻止我去休息的时候，如果你的答案不能让我满意，我敢保证，你肯定会后悔来过这个世上！” 田三生怕自己回答的慢了，这位爷将自己丢给那些不怀好意的手下，连忙点头如捣蒜般，示意自己明白！ 程默对着众人挥了挥手，说道：“你们都出去吧，叶道圣和程志强留下！” 待下属们都离开后，他在叶道圣搬到面前的一把椅子上坐下，抬眼看着田三，问道：“其实我们知道的远比你想象中的要多，不过我还是想从你口中，清楚知道几个答案！ 第一，纪云清知不知道日本人让他运送的是什么？ 第二，和他联络的日本人是谁？ 第三，你们知不知道这些东西最后要运到哪里？负责接收的是什么人？” 田三咽了口口水，仔细回想一会后，这才答道：“纪先生应该是知道运送物品的内容，但是我问他，他从来都不说，而且表现的特别神秘。但是我悄悄看过，那些货箱里全都是军火和粮食！ 至于和他联络的日本人，这个我倒是知道，是我在书房外把风的时候偷听到的，他称呼对方其中一人为岩井先生，管另外一人叫影佐君。 至于东西最后运到哪里，这个我真的不清楚，更不用说接收的是那方势力了！” 岩井？影佐？难道说和纪云清勾结的是岩井英一以及影佐祯昭，算算时间，倒是真的有这种可能性，岩井英一现在应该是日本驻沪领事吧？至于影佐祯昭好像现在还只是个领事馆的武官！ 看来臭名昭着的“岩井公馆”已经早就在沪市活动了，只是不知道他们和驻沪派遣军特务机关是隶属关系还是合作关系。 这一刻，程默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已经是个历史的参与者！ 第137章 难得安宁 相对于两位历史“名人”给程默带来的震撼，田三这个小角色其实吸引他太多的关注。不过，有些奇怪的是，刘忠仁竟然来找他，向他讨要田三，说自己有用，程默想了想就答应了，本着废物利用的原则吧！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间就到了1935年中旬，距离上次的事情已经过了半年，这期间程家在沪市给程默和苏孜悠举行了小型的订婚仪式，而之后苏孜悠也从国研院调到了外交部，担任驻沪翻译官！ 淞沪情报区在程默的带领下发展的很快，尤其是他后来又从杭城余副主任那里忽悠了一批优秀学员，补充进来自己的队伍中，这让同处在沪市的华东情报区站长吴乃宪羡慕不已，而军政部对于上次的事件本着功过相抵的态度，让程默和吴乃宪两人都免于了处罚！ 这天，程志强来办公室找程默，两人在沙发上落座后，程志强说道：“哥，那家伙好像还是没有死心，他的人最近还是一直在跟着你，而且私底下和我们一些人员有过频繁接触！我们要不要给他点教训？” “不用！他又不是只盯着我一个，你以为吴站长不知道他是谁的人吗？光看上次那么大的行动，吴乃宪根本就没有用沪市的老班底，就知道他心中早就有数了！我估计，姓徐的被收拾是迟早的事情，我们没必要沾手。至于在咱们这里安插内线的事情，随他去吧，只要没有渗透进咱们核心就好，要是淞沪情报区铁桶一块，处座还能放心我在这个位子上吗？”程默淡淡的说道。 程志强顿了顿，点头表示明白。突地好像想起什么，有些疑惑的对程默说道：“哥，大师兄来沪市了你知道吗？” 闻言，程默有些诧异：“他不是调到淞沪警备司令大队当少校行动组组长了吗？在沪市不是很正常吗？” 程志强挠了挠头，继续补充道：“我说的是他来租界了，而且有些奇怪的是，我碰见他的时候，他好像是在执行什么任务，弄了一副公子哥的派头！” 程默一听，心中一动，问道：“他有没有看见你？你在什么地方遇见他的？” 程志强看他对这件事情好像很感兴趣，于是便努力回忆后，继续说道：“在东亚旅店那里，哪天我去给老刘送经费，约在那附近见面的！” 这就有意思了，租界现在是自己的地盘，什么样的任务会不通知自己，反而交给沈叔逸执行呢？更奇怪的是，沈叔逸竟然也没有知会自己，看来这里面的内情定然不简单！ 他觉得这件事情肯定不简单，会不会和组织有关呢？他是知道戴春风始终在这方面还是对自己抱有戒心！ 程志强看到程默在听完后，竟然整个人陷入沉思，好似有什么地方让大哥想不通，于是他有些疑惑的问道：“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程默轻轻的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下头，弄的程志强有些糊涂。 程默看他这个样子，哑然一笑，自己这是怎么了？有没有问题，查查不就知道了！迎着程志强困惑的眼神，他问道：“那附近有我们自己人吗？” 程志强当然知道他说的“自己人”是什么意思，下意识的回答道：“有啊，东亚饭店本身就是咱们经营的重点，先施百货公司、大三元、大东旅社和东亚旅店都有我们的人任职！” 程默颔首，沉吟片刻后，吩咐道：“让我们的人打听一下那里最近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能知道沈叔逸为什么去那里就更好了！我怀疑可能跟红党有关！” 程志强这才明白大哥刚才为什么会那个样子，只是.....他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哥，不是说红党在沪市销声匿迹了吗？现在到处都在抓捕他们，难道他们还敢出现？” “啪”程默用火机点上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转头看向他，语气沉重的说道：“你先去办吧.....” 程志强看出大哥的心情因为自己刚刚的问题，变得有些不好，他有些内疚。程默看出了他的心思，对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程志强在离开办公室的时候，猛的一拍脑门，叫道：“哎呀，差点把正事忘了，嫂子刚刚把电话打到我哪里了，说让你去她那吃饭，说是有事找你，你的电话没人接听！” 程默露出笑容，说道：“我刚刚闲得无聊，去后面操练那些新人了，行，我知道了，一会下班就去！” 程志强嘀咕道：“你就别欺负他们了，每次你一去，总务批的医药费都要超标了！” 傍晚，程默来到苏孜悠的住处，她没有住到苏家在沪市的房产，而是和其他同事一样住在外交部的公寓，条件倒是挺好的，是一处明清时期保留下来的院子改造的，以她的职级，可以自己一个人住一间。 这也是暂时的，明年两人完婚后，苏孜悠还是要搬家。对于婚事，不光是两家人着急，戴春风也暗示程默几次了，毕竟，像他这么重要的位置，没有成家，总是让某些人不怎么放心的！ 苏孜悠烧了不烧菜，里面有些还是她特意为了照顾程默的口味新学得，像个贤惠的妻子一样笑着帮程默拿掉外套，挂到衣架上，两人都很默契的暂时没有谈公事，而是享受着片刻的温馨与安宁！ 吃完饭，收拾好后，这才再次坐到一起。程默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任务？” 苏孜悠脸色变得严肃，缓缓开口道：“老家来电，除了保平安以外，还交给我们一个紧急任务，这个任务是刚刚改组的苏联国家安全总局副局长叶若夫通过国产国际转来的，指定要求由你执行。据悉有个色基·拉·富朗（serge le fran）的法国共产国际信使在路过新加坡时，被当地警方抓获。随后，这一消息传回国内，在戴春风的协调下，此人被移交国府。 第138章 国产国际的任务 而就在上个月，一位在武汉工作负责外线联络的交通员遭到密捕，随后叛变。苏联方面在得到家里的提醒后，迅速联想到，此人的叛变可能会导致，一个在沪市共产国际高级情报小组陷入危险。” 这一番描述绕的程默有些头大，他奇怪的问道：“这个外线联络的交通员接触过苏联人？” 苏孜悠摇了摇头，随后说道：“没有，但是家里通过调查得知，但是在戴春风的诱导下，他曾经写信要求沪市市委派人和他见面。可是沪市派去的信使，在到达武汉的当天下午就失去了踪迹。 据沪市市委给家里的回复中说道，此人并非组织核心成员，革命意志也算不上太坚定，如果落入敌人手中，叛变的可能性极大。 好在，他对沪市市委的情况所知并不多，但事情却也因为这个人的身份变得更加棘手！” 程默已经有了很不好的预感，急忙追问道：“此人的身份难道另有隐情？” 苏孜悠神色沉重，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他的名字叫路达，倒不是他的身份有多重要，而是他的哥哥。他的哥哥叫做路海，此人是沪市国产国际小组的重要成员，和我们很多同志都有往来！” 程默想到了一件事，立刻急切的问道：“他是不是约瑟夫·华尔顿的下属？对了他还有另外一个名字，诺林！” 苏孜悠惊讶的看着他，不解的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也是今天才收到苏联的回电才知道的！” 程默根本就无暇理会她的问题，怪不得他听到整个事情的时候，总觉的有些耳熟。原来是那件震惊远东的大案就要发生了。 他想了半天，还是有些地方没有想明白，于是想着继续问苏孜悠，一转头却看见她还满是疑惑的在看着自己，于是只好编了个借口：“我在苏联受训的时候，曾经从叶若夫的口中听到这个小组的大名。好了，你继续说吧！” 苏孜悠虽然觉得他可能还有什么没有告诉自己，但程默给出的理由也很合理，于是只好接着说道：“因为这两个人的问题，现在不管是家里还是共产国际根本无法联系到诺林，沪市关联的同志也是一样的情况！ 所以苏联国家安全总局和家里，都希望我们能够尽快查清，路海是否已经被捕，如果是，有没有叛变，是否有营救的可能？” 程默猛的脑海中灵光一现，想起了程志强下午给他说的那件事，难道沈叔逸是冲着路海来的？如果是这样，就能够解释通了，戴春风一直都担心自己是红党的同情者，所以这次的任务不放心交给自己，而是由沈叔逸所在的淞沪警备司令部侦察大队去做这件事。 对，这就对的上了，怪不得沈叔逸鬼鬼祟祟的进了租界，根本没打算和自己打招呼，原来是奉了戴春风的指示，看来东亚旅店是个关键线索！ 他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苏孜悠，苏孜悠张大了嘴巴，竟然有这么巧合的事情，真是让人不可置信。但她知道程默绝对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 于是，问道：“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程默起身在房内来回踱着步子，脑子里飞快运转着，如果历史没有自己的加入，诺林应该不久后就会落入法捕房的手中！当然，那不过是因为戴春风需要一个堵住国际舆论的嘴，顺便在讨好一下英国人！ 路海是组织有记录以来，极为少见的几个软骨头之一，别说他现在可能已经落到沈叔逸手中，就算没有，自己也没有冒着暴露身份的风险去救他的理由。 他暗暗暗暗思忖，脑海中慢慢有了一个计划，虽然还不够完整，但也没有办法。形势紧急，边走边看吧！ 他停下脚步，沉声对苏孜悠说道：“这件事情，戴春风对我是有一定戒心的，因此，沈叔逸那里我不方便露面。你明天打个电话给他，就说家里从蓉城捎来不少特产，带一些给他，顺便代我去探望一下他的近况，摸摸他的动向！ 东亚旅店那边，我已经让人去打听了，一旦有了确切消息，我们再研究下一步的行动方案。不过按照我的经验，路海此人应该已经没有营救的可能了，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 淞沪情报区内也有特务处的眼线，这次的情报对我完全保密，说明接下来在他们的整个行动过程中，一定会对我的行踪格外留意。 所以你要做好准备，一旦有行动，必须靠你自己出手。现在，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能不能做到？”他扶着苏孜悠的脸颊，让她看着自己！ 苏孜悠瞪大双眼看了一会，却噗嗤的笑了，弄得程默都有些破防，不是，美女，这么严肃的气氛你笑场是什么意思？ 苏孜悠咯咯笑了片刻，才止住笑意，说道：“你干嘛弄的这么沉重啊！我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魔都大小姐，你是不是忘了，第一次是在哪里认识的我！沈叔逸怎么也算是我的手下败将吧！ 而且，难道你不记得了，在训练班我的成绩可是远超关慧他们的，都是你让我藏拙的。 好啦好啦，瞧你严肃的，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我又不是第一天执行任务。 我希望自己不是你的累赘，而是成为你战场上最好的战友和搭档！” 第二天，苏孜悠按他的吩咐去找沈叔逸，而程默自己则是秘密去见了公共租界警务处长斯蒂芬，至于两人谈了些什么，外人无从得知！ 在租界，巡捕房的能量绝对不会逊色任何势力，即使他们平时被人们看成混日子的“臭脚巡”！ 但是租界的风吹草动没有什么可以瞒过他们！而且这些租界的巡捕中绝对是卧虎藏龙，并非全部都如文章描写的那般不堪，再加上有军情六局背景的政治处。 正是这些复杂的力量组成才能震慑的让各方势力不敢明着乱来！ 第139章 苏孜悠的行动 沈叔逸最近心情很好，自从去年他因为那件任务被报纸舆论推上风口浪尖后，戴春风和姐夫为了保护他，同时也为了平息各方压力，只能将他调出特务处华东区，失去了自己苦心经营良久的租界局面，让他一度很失落。 尤其是看着小师弟屡建奇功，事业前途顺风顺水，明明自己比他加入特务处更早，还有姐夫这个副主任的处处关照，自身也算有些天赋。 可俗话说的好，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和这个有些逆天的小师弟一比，他就逊色了不少。 对方年纪比自己还小，却已经坐镇一方，手下精兵强将无数。年前的那场行动，他也听说了，据说淞沪情报区参与行动的人员不光个人素质高，行动能力强，战术配合更是可以媲美国军的精锐部队。 在侦缉队和华东区的好手损耗大半的情况，只凭借己方自身实力，就打的小鬼子全军覆没，据说日方成员里还有大半是由宪兵假扮的。 这份能力和成绩不可谓不惊人，连负责杭城训练班的姐夫余副主任，都没有想到，这些人到了程默手中，会发挥出如此惊人的战斗力！ 这里面，除了体现出，余乐醒负责的培训班，在特工训练方面卓有成效以外，更重要的是程默的领导和组织能力！ 否则，学员也有很多分给其他区站的，怎么没见在他们手中发挥出这样的作用！ 不过好在，处座并没有忘记，自己对付红党的那些功劳。 这不，这次还特意，将这么大的行动，单独交给自己，不正说明了对自己的信任嘛！ 所以，接到任务的那一刻，他真的是喜出望外。 根本没有对电话里戴春风交代的，对淞沪情报区保密的事情多想，不过事后冷静下来，他仔细琢磨后，联想到程默刚刚率队回到沪市的那天，对自己曾说过的那些话，他突然明白了戴春风在顾虑什么。 还是在程默对待红党的立场上怀有疑虑，想通了这一点，他放下心中对程默的那份嫉妒，联想到自身的一些事情，顿时情绪也变得无比沮丧。 早在前年，他就在沪市结识了一位心仪的姑娘，对方年轻漂亮，有着良好的学识和家教，是一位热情奔放、思想开明的进步女性！ 一点不像乡下老家那些女人，愚昧无知，毫无共同语言。可是问题也随之而来，女孩的革命热情非常高，而且对红党的一些理念做法极为推崇。 而他的心里很清楚，戴春风对他们这些新生代骨干力量的婚姻问题极为关注！ 盖因对方向来惯用的手段，就是安排女特工给一些党国要员做妻妾，用以软化并监控这些人的政治动向，推己及人，自然格外警惕对手，利用感情和女色腐蚀拉拢自己重点培养的下属。 一旦处座得知对方的思想动态，断然不会同意他们的婚事。 这一点上，程默的经历又让他无比羡慕，心中刚刚熄灭的一丝妒意再次浮上心头。 要说苏孜悠，还是自己先认识的，没想到她这么高傲的人最后能和程默走到一起，最令人羡慕嫉妒的是，两人的家族在党国的方方面面，都有着根深蒂固的庞大关系网，戴春风不仅不会阻止两人的结合，还非常积极的想要促成此事！ 感受到金属话筒传来的凉意，他压下心中的负面情绪，暗暗下定决心，这次的案子一定要办的干净漂亮，这样自己，就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和处座提那件事了！ “滴铃铃.....滴铃铃”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他伸手接起电话，话筒里传出苏孜悠的声音：“喂，是沈队长吗？我是苏孜悠！” 沈叔逸虽然诧异苏孜悠这时候找自己干嘛，但还是朗声笑着说道：“弟妹啊！我是沈叔逸，你说你马上都和小师弟成一家人了，怎么还这么生分，以后就叫我沈大哥或者跟着程默他们叫大师兄也行。怎么？你找我有事？” 电话的另一端，苏孜悠也不和他客气，大大方方的改口道：“大师兄，这不是程叔叔让人捎了，不少蓉城的特产过来，程默跟我说，这些东西和你们家乡的味道差不多，我就想着，你一个人在沪市，这么久都没有回过湘省老家了，肯定非常想念家乡的味道，想要拿一些过去给你。 但是你们宿舍都是封闭的，我只能问问你，是不是可以去单位找你，也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沈叔逸心中流过一阵暖意，他没有怀疑对方的用意。 其实，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自从去年两人订婚后，程默那边忙的时候，就会托苏孜悠来看望自己，给自己带一些家乡的特产，或者其他稀罕玩意，有时候是进口红酒，有时候是老家的山珍！ 自从姐姐跟着姐夫去了杭城后，自己已经忘了有多久，没有体会过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 他定了定心神，对着话筒笑道：“正好，我今天刚得着空，不如你叫上程默出来一起吃个饭吧！” 苏孜悠听他这么说，心里咯噔一下，程默不是说对方在租界布置行动吗？听他这口气，难道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她连忙应道：“我本来就叫他一起来的，他说自己那边最近招了很多新员工，要组织培训、讲讲课什么的，抽不出身来，还是改日吧，我把东西送去警备司令部给你！” 为了防止对方起疑，她按捺住了，顺着对方话头聊下去的冲动，程默早就警告过她，上次在码头自己能够逃过一劫，纯粹是侥幸，沈叔逸此人绝非易与之辈，就凭他小小年纪一个人能在沪市站稳脚跟，就无人可以小瞧他的智慧！ 电话里再次传来沈叔逸爽朗的笑声：“好吧，你来警备司令部找我吧，我去门岗那里接你！正好，我最近得着两坛上好的绍兴黄酒，我知道小师弟得意这一口，你顺便带一坛给他！” 二人约好时间，苏孜悠到了警卫司令部侦查大队的驻地，这里她最近来过几次，都是像电话中说的，替程默送些礼物给沈叔逸，所以门岗对这位像仙女一样漂亮的女孩并不陌生。 也知道她认识侦查大队的沈少校，所以不待苏孜悠说明来意，就殷勤的用门岗的电话通知了沈叔逸！ 第140章 机警应对 沈叔逸下楼走出院子，远远就看到，拎着一个大竹编箱子的苏孜悠。对方依然是那样光彩夺目。他紧忙过去，一边笑着打招呼，一边接过对方手中的皮箱！ 将苏孜悠迎进自己的办公室，沏了一杯茶给她，他这才说道：“弟妹，难得，你们每次有好东西都想着我，我这个做大哥的真是受之有愧！ 再说，这些腊肉什么的，我一个大老爷们又不会做饭，给我纯粹浪费了！” 苏孜悠狡黠一笑，口中表达着自己的不满：“沈大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现在到处都在提倡女权运动，要求解放妇女，你这思想可是有些顽固不化了，程默就烧的一手好菜！” 沈叔逸被她这么一说，噎得愣住了，半天才无奈的苦笑道：“你家那个就是个怪物，学什么都一学就会，而且从小跟着师傅练武的时候，就对吃吃喝喝特别讲究，嫌我和阿强做的难吃，师傅又对口腹之欲没有太大兴趣，就自己动手做，偏偏他还烧的一手好菜，到哪说理去！至今想来，仍让人心向往之啊！ 不过让我弄这些，弟妹，你就饶了我吧！我谢谢你！对了，你先坐着，我去把酒拿给你，下午我还有事，就不留你吃饭了！” 说完，他就推开房门走了出去，苏孜悠此时认真打量着沈叔逸的这间办公室，房间不是很大，进门正对着的就是她现在坐的沙发，沙发前面是一张不算大的茶几，这是沈叔逸会客的位置。 而左手边靠墙的位置则是对方的办公桌，上面有基本书籍和少量待处理的文件。办公桌背后的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沪市地图！ 在她的右手边靠墙位置，则是放着一排上了锁的文件柜，室内所有的陈设都非常普通，充斥着军队简单实用的风格！ 她并没有马上进行其他动作，而是继续慢条斯理捧着手中的茶杯，品尝着茶水的味道。而就在两分钟后，办公室门突然被打开了，进来的竟然是沈叔逸。 他的目光迅速扫过室内的情况，看到苏孜悠还是坐在沙发上，眼中的一抹警惕迅速收敛回去，笑着对苏孜悠解释道：“不好意思，弟妹，最近都忙糊涂了，刚刚想着将签完字的文件送回机要室，没想到一转身就给忘了，你坐你的，我拿了文件就走！” 说着，他急步走到办公桌前，入眼看去，发现桌上的文件和自己离开时摆放的位置，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变化，口中不由的吐出一口气，顺手拿起文件，在转身的一刹那，手掌轻轻拂过桌面，哪里原来散落的两根发丝变被扫到桌下的阴影里！ 苏孜悠有些不安的问道：“沈大哥，我单独待在你的办公室，是不是不太合适？不然我先回去吧，东西你回头自己给程默！” 她刚说完，沈叔逸已经拿着文件转过身来，笑的还是那般爽朗，言辞恳切的说道：“弟妹你安心坐着等我，我这里也没有什么机密怕你知道，我这就速去速回！”然后脚步轻快的向外走去，苏孜悠分明感觉到此时的他，举止中竟然透着些许轻松！ 其实刚刚门被打开的瞬间，苏孜悠的心中也是暗呼侥幸，同时升起一片寒意。按她本来的计划，肯定会在沈叔逸出门后第一时间寻找自己感兴趣的情报。 不过就在那么一瞬间，她突然灵机一动，想起沈叔逸在码头追捕自己时的情形，对方曾经用过欲擒故纵的招数，明面将大队人马撤走，留下暗哨监视，夜里突然带着人杀回现场，要不是程默赶在他们前面就走自己，那次自己肯定凶多吉少！ 于是，她立刻放弃原来的计划，按兵不动，果然再次躲过一劫！ 和她的猜想差不多，沈叔逸刚刚根本没有走远，当他得知苏孜悠在这个敏感的时候要来看望自己，不由的就联想到了戴春风的嘱咐。为了防止苏孜悠是程默刻意派来的，所以他便设计了刚才的一幕，桌上的文件内容都是些过期的情报，还有用来确认触发的小机关，也就是那几根发丝！ 好在结果并没有向最坏的一面发展，这让他也舒了一口气，以他和程苏二人的关系，对方要真是红党奸细，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 又是两分钟过去，苏孜悠侧耳倾听着军靴踩踏地板的声音渐行渐远，直至弱不可闻！这才起身走向办公桌的位置。 其实这个屋子里吸引到她的注意力的，从来都不是桌子上摆放的那些文件，而是书桌后前面上挂着的那幅巨大的沪市地图！ 她将眼睛凑近地图上租界的那片区域，逐寸逐寸仔细观察着，其实除了程默，没有人知道，在杭城训练班时，痕迹学这门课程，唯有苏孜悠是得了梁翰芬和程默的真传的，只是她从来都没有外人面前表露过！ 突然她眼睛一亮，在地图上黄埔码头和东亚旅店的位置隐隐有一个圆形的淡淡划痕，应该是有人用铅笔曾经在上面书写过，而后又擦去了！她继续观察，陆续又发现有几条箭头状的痕迹曾经指向这两个位置！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她没有继续其他动作，而是很快又回到了沙发上，并从书报架上拿过一张报纸看了起来！ 和她预计的差不多，没过多久，沈叔逸就提着一个用编绳网住的酒坛回来了，苏孜悠放下报纸，起身接过酒坛，还挺沉的，约莫有十斤左右。 她假装拎的很吃力的样子，沈叔逸一看，有些尴尬，连忙说道：“弟妹，你看大哥我真是糊涂，你一个娇滴滴的千斤小姐，哪能让你拎着这么重的东西！给我吧，我帮你拎下去，顺便让人开车送你回去！” 苏孜悠不知道他是否又在试探自己，边没有拒绝，立时，酒坛又回到了沈叔逸的手中！ 直到回到自己的住处，苏孜悠这才轻抚着胸口，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虽然沈叔逸只是出于特工的谨慎，做了一些常规的预防手段，可却让苏孜悠第一次体会到，像程默和沈叔逸这种顶尖特工的可怕之处！ 第141章 三人组 等她冷静下来，脑海中重新复盘了自己今天得到的信息，她敏锐的觉得，在沈叔逸办公室地图上，看到的那几处曾经标注过的区域，定然有着某种内在联系！ 于是她立刻来到街上，找了一个公共电话亭，打给了亚尔培路，这个时候程默应该在办公室才对！ 果然，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正是程默。苏孜悠并没有说出自己的发现，只是在电话中告诉对方，那些特产已经送到沈叔逸那里，对方还给他捎回来一坛好酒，让他有空来自己这里拿回去！ 这是为了必要的保密措施，毕竟在明面上，她是不可能知道程默的具体工作内容的，也避免程默的电话有人动手脚，谨慎对于特工来说，是一种必备的优秀品质！ 程默放下手中的话筒，他从苏孜悠的语气中已经听出，对方应该是在大师兄那里有所发现，急于和自己见面！ 他又仔细盘算一番，这才打电话通知程志强到自己办公室。人到了以后，程默只是说了五个字：“跟我回家吃饭！” 说完就起身拿上公文包，向外走去。程志强自然没有反对，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先是驱车到外交部沪市办公地，接上了苏孜悠。当然，还有还有沈叔逸送的那坛酒！ 晚上，程默亲自动手烧了不少好菜，满足了两人的口腹之欲。兴起时，还小酌了几杯沈叔逸送的绍兴陈酿，果然是难得的珍品！ 苏孜悠眼见程默如此从容，便知道他心中早有打算，便也没有流露出焦急之色！ 和他想的一样，吃完饭。程默并没有让程志强离开，而是让两人和他一起去了书房。 程默看到两人都疑惑的看着自己，他也没有继续卖关子。而是先向着苏孜悠说道：“阿强，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我的事情他都知道，包括我加入组织的时候，就没有对他隐瞒。 也算是我们资深的外线交通员！今天将这个事情告诉你，是为了万一有什么意外情况，我不不能出现或者联系不上，你也可以直接找他！” 说罢，他对程志强点了点头。程志强会意，对苏孜悠无比郑重的说道：“嫂子，你放心，我这辈子，绝对不会背叛大哥，如果有人要伤害他，挡在他前面的一定是我。大哥想做的事，我一定会帮他完成！” 苏孜悠其实早就有心理准备，第一次见程默的时候，就是程志强陪着他，一起出现在码头营救自己的现场。而且在很多事情上，就能看出，对方根本就是知情人！ 她沉默了一会，这次说道：“我们组织一向欢迎进步人士参加革命，何况阿强无论从哪个方面都符合成为我们同志的条件。你是上级，我相信并且尊重你的决定。但我想你找我们来，应该不只是说这些事吧！” 程默看了他们一眼，这才颔首说道：“是，几天前，阿强无意间发现沈叔逸化妆出现在租界。他告诉我后，我就察觉此事背后定然有其他隐秘。所以这几天他一直在帮我追查这件事情。 现在，你们各自将自己查到的线索都说一下，我们来分析分析沈叔逸进展到哪一步了，这个最早进入戴处长眼中的青年才俊，我和阿强的大师兄，已经成为反动派的先锋大将了，想想就让人唏嘘！ 同门手足相残，我真不知道师父知道后，该多么伤心！”他的话中透着无奈。 反观程志强，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在他的眼中只有程默，要是没有程默的爱护，师父不可能认下他和妹妹，自然也不可能和沈叔逸有什么交集！ 程志强开始对两人讲述自己这边查到的线索：“这几天，东亚旅店那边，已经可以确认，大师兄在前天让手下使用化名，开了两个房间。但暂时还没有人入住，不知道用途是什么！这几天租界也没有发生过抓捕或者打斗事件！” 说完将问询的目光投向苏孜悠，苏孜悠立刻说道：“我今天拜访沈叔逸的时候，倒是发现一件事情，不知道是不是有用的线索？” 程默立马来了精神，追问道：“说说看！” “他办公室的墙上有幅巨大的沪市地图，我在上面发现了几处铅笔曾经标注的痕迹，虽然已经被擦掉了，但还是能依稀分辨出，分别用几天路线将黄埔码头和东亚旅店串联在了一起。根据上面残留的铅笔粉末和划痕的恢复情况，我大致判断应该是两三天内出现的！”苏孜悠说出了她在沈叔逸办公室看到的！ 程志强立刻去柜子上拿来了沪市地图，程默让苏孜悠将她看到的痕迹，在地图上画出来。苏孜悠是有图上作业的能力的，所以很快就将自己看到的一切呈现在了面前的地图上！ 三人仔细研究这些标注，程默还在计算着什么！ 良久，程志强先打破了空气中的宁静，他不太确定的说道：“根据你们说的情况，路达在武汉失踪已经快一周了，而根据嫂子刚才的分析，沈叔逸实在差不多三天前，将视线放在码头和东亚旅店的。 哥，你不是怀疑总部可能将某项，付红党的秘密任务交给了警备司令部侦查大队。会不会是路达被捕后，要通过水路押抵沪市呢？” 程默和苏孜悠两人认为，程志强的分析很有道理。武汉本来就是水路枢纽，从水路押解犯人来沪，无论是时间效率，还是安全保密措施方面，都极为合适！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路达是不是被捕了？到底有没有叛变？如果叛变的话，已经多久了？再想的严重一点，叛徒是在送来的路上，还是已经被武汉特务处移交给了沈叔逸的侦查大队？ 这里面至少有三天的情况，是他们没有掌握的，蕴藏的变数实在太大了，缺乏有效的情报去分析，程默的眉头皱了起来！ 第142章 路达抵沪 程默好一会都没有说话，眉头皱在一起，他的脑子里快速的评估所有可能性，无奈想来想去还是一团乱麻。 蓦得，他停止了这种无序的消耗，对着两人说道：“这里面的情报的空窗太多了。这样吧，阿强，你想办法让武汉那边查查最近特务处有没有什么行动，以及他们最近的动向！还有，查一查码头的情况，看看有没有新的收获，即使没有，也要想办法盯住那边。 假定，路达还没有到达沪市，那我们在码头还有机会！ 孜悠，你去找一个人，我等下给你她的信息，你想办法通知她，苏联国家安全总局的担忧，告诉最好是马上撤离！” 两人都点头表示明白，随后程志强离开，顺便送苏孜悠回外交部的宿舍。而程默却还在不停的，思考各种可能性下的应对方案！ 历史上，路达和路海叛变造成的严重后果，在某位爱国作家的帮助下，虽然降到了最低，但事件导致的连锁反应却非常恶劣！ 路演的被捕直接导致沪市很多进步人士和组织重要成员落入特务处的手中，而这次的任务也间接促成了沈叔逸在特务处和戴春风那里的高光时刻！ 隔天，先是程志强来告诉他，五天前，汉口那边，特务处确实有过一次抓捕行动。不过码头那边最近没有发现有武汉方面的人员出现，就在程默松了一口气的时候。 程志强却又告诉他一个坏消息，沈叔逸今天出现在黄埔码头，并且还有不少侦查大队的人员伪装隐藏在人群中，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难道，路达今天就会被送到沪市？ 黄埔码头，站在人群的程默，看着繁忙的人群，心中发出一阵慨叹，自己是不是和码头犯冲，好像从自己回国以来，几次出手都是在码头上。 假如沪上码头和工部局知道他做过的那些事，说定都会将他列入最不受欢迎人士！ 营救苏孜悠，歼灭日本物资仓库，这些事情都是在码头上干的！ 他今天的装束，整个是一副民国文人的装扮，灰布长衫，黑色礼帽，脸上还带着一个电视剧中常常出现的圆形墨镜。手上则拎着一个皮质公文包！ 就这样混在人群中，注视着游轮码头那边的情况！ 程志强则是更像个搬运工，无袖白色马褂，脖子上围着擦汗的毛巾，脸上有一道斜着的疤痕，加上他壮硕的身材，任谁也不会怀疑他的身份！ 再说回沈叔逸这边，此刻他虽然脸上一片平静，可是内心早就满是热切，昨晚收到总部来电，通知他武汉方面终于同意将人和案子移交给他负责，特务处武汉站的人员今天会将路达押送至沪市！ 他的眼睛无比专注的盯着到岸的一艘游轮。程默和程志强都看到了他的举动，程志强随着人群走过程默的身边时，没有看他，而是低声问了一句：“要不要等下干掉他们接到的人?” 程默同样没有看他，目光集中在前面的人群中，口中却快速回应道：“不用，他早就布下了埋伏，你看三点钟和五点钟的方向，那些小贩和扛着扁担的力工，应该都是警备司令部的人！等会确认目标身份后，立刻撤退！” 虽然他们不知道路达的长相特征，但是程默安排在武汉的人员，却查到了负责押运人员的信息，足够他们确认目标！ 程志强的眼睛不着痕迹的向着程默所说的方位，扫了几眼，果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那些小贩的摊位有人过去买东西或询问价格，老板明显不耐烦的打发他们离开，根本不像做生意的！还有那些力工，虽然和程志强一样穿着无袖马褂，可是白皙的手臂，映入行家的眼中就显得无比刺眼，你见过那个搬运工人能有这么好的皮肤。 一阵汽笛声响起，一艘很大的邮轮停靠在了黄埔码头，等待迎接亲人的人群瞬间嘈杂起来，大家一窝蜂的涌向泊位那里！ 程志强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再次询问道：“哥，真的不动手吗？我有把握在这种环境下，干掉对方！” 程默竖起手指，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对着船舶舷梯那里指了指！ 程志强疑惑不解的看向那里，没什么异常啊？不就是络绎不绝有游客下船吗？ 程默的脑袋向他这里偏了偏，确保他能够听到自己低声说话，这次说道：“你没发现吗？侦查大队的人都还留在原来的位置上，根本就没有动！” 听他这么说，再定睛观察，果然是这样，沈叔逸和他的人好像一点都不急，压根就没有向船只方向靠拢！这是什么情况？程志强有些弄不明白！ 眼看着船上的人都下的差不多了，接待亲人朋友的人群也在逐渐散去。这时，沈叔逸才打了个手势，隐在人群中的特工们动了，纷纷右手探向后腰，跟在他的身后往邮轮那边围了过去。 又差不多过了十分钟，邮轮上出现几个精干的中山装，簇拥着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走了下来! 沈叔逸立刻命令自己的人上去围成一圈，将众人阻隔在人群的视线里，警惕的观察着四周的动静，并缓慢的掩护那几人向码头外走去。 程默扶了扶眼睛，悄悄给程志强做了个撤离的手势，随后便转身随着人群离开了码头！ 是他，一定是他，看来路达果然叛变了，但是自己绝对不能在码头上动手！先不提失败的风险有多大，即使成功了，也会让沈叔逸对自己和苏孜悠产生极大怀疑。因此可能招致戴春风的全面调查，那他们的潜伏计划只能宣布失败，这绝对不是首长想要看到的结果！ 他快速回到早就留在码头外的汽车里，几秒后，程志强也一头钻了进来，他转头等着程默的吩咐。 “等下，他们出来跟上去，看看他们要去哪里？”程默一边卸去身上的伪装，一边对前面的程志强交代道！ 然后，他们驱车跟在码头出来的沈叔逸一行人后面，直到他们带着目标住进了东亚旅店早就预定好的房间！ 第143章 东亚旅店 “路先生，都到了这个份上了，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红党眼看就要完了，你们兄弟都是喝过洋墨水的大知识分子，难道要为那些泥腿子一起陪葬。 再说了，我们这也是为了你们兄弟好，咱没理由放着荣华富贵不享，非常当过街老鼠对吧！党国对待那些顽固分子的手段，你也清楚。我劝你还是痛痛快快的配合我们，否则......”沈叔逸对精神萎靡的路达循循善诱道。 路达其实早就被吓坏了，这些特务简直不是人！竟然当着自己的面把一个同志喂了狼狗，那血腥残忍的场面，他一想起，就忍不住想要呕吐！ 难道自己真的要出卖亲大哥？可是如果自己不这么做的话，肯定小命不保。再说他们已经承诺会厚待大哥！ 对不起了，哥！弟弟我也是没有办法，看在爹娘走时交代你照顾我的份上，就原谅我这次吧！ 终于下定决心的路达，脸上犹豫的表情变得越来越淡。沈叔逸看到这一幕，目露喜色，朝手下使了个眼色！ 这个手下也是个伶俐的，立刻从桌上拿起一杯红酒递给路达，顺便还给他点了支烟！路达顺势接过，没有拒绝，与刚才犹豫时的样子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人一旦放弃信仰，追求的无非就是物质享受，那自己又何必还假装矜持。没想到这帮特务还挺有品味的，准备的红酒真的很不错！ 抽完手中的香烟，喝光杯中的美酒，眼看那帮特务们的眼神逐渐变得不耐烦，甚至有的已经目露凶光，他暗自叹气一声，终于还是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电话响了半天，终于被对方接通，听到话筒里传出的那个浑厚的声音，路达忍不住鼻子一酸：“哥，我是达子，我回来了！” 对方的语气陡然变得激动起来，连声追问道：“达子？真的是你回来了？你在哪里？你还好吗？你在武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久都没有消息传回来？让你办的事，办好了吗？”路达被哥哥这一通连珠炮般的问题，弄的焦头烂额。 他的眼睛看向沈叔逸，带着询问的意思。沈叔逸迅速从桌上扯了张纸，挥笔如风写下几个字，然后举到路达的面前，路达扫了一眼，点了点头。 这才对话筒那头说道：“哥，我暂时没事，不过我可能被特务盯上了，我现在躲在东亚旅店304号房，不过你先不要来找我，我必须确定这里安全。 如果明天这个时候，你准时接到我的电话，那就代表我没有暴露，你马上来找我，我当面和你汇报武汉的事情！ 哥，你记住了吗？楼梯哪边有动静，应该是伙计上来送饭了，电话里说这些不安全，先这样吧！” “喂......喂.....喂,达子.....你一定要小心，大哥很快就去找你！”那头，路海还在对着挂断的电话焦急的喊着！语气中的关切能听得出来，他是真的非常在意这个弟弟的安危！ 挂断的电话的路达心里其实并不好受，不过木已成舟，后悔也无用。 对于沈叔逸没有让他立刻诱骗大哥前来的决定，于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沈叔逸露出莫测高深的笑容，不徐不疾的说道：“你以为我们在骗你？我们比你更在意你大哥的安全，你在武汉失联了这么久，难保不被有心人注意到。 万一有人早就察觉了我们的计划，那这样匆忙的将你大哥诱来，只会白白葬送你们的小命！待我做好完全准备，明天你们便可以兄弟相聚，共享富贵！” 路达自然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但是这种谨慎的做法，倒是真的可以最大程度保证大哥的安全！ 就在沈叔逸忙着布置埋伏和安保措施时，没有人知道，就在二楼尽头的一个房间，程默手中正拿着电话，听着里面的对话！ 而在房间中央，程志强和一个穿西装打领带的年轻人静静地站在那里，年轻人正是程家沪市情报组的一员，代号“信鸽”。 早在程默回国后没有多久，他们这些人就相继潜伏进了沪市各个重要场所，得益于程默从一开始就延请了不少名师对他们进行教导，每个人都在除了军事以外的领域拥有一技之长。 比如“信鸽”，他除了军事和情报技能很强，另外还精通英语、日语以及数算。所有当他对东亚旅店的老板说自己想进东亚旅店做会计工作，老板觉得自己简直捡到宝了，欣然接受了他的求职！ 而随后他的表现，更是让老板为自己英明决定无比自豪，就这样，“信鸽”现在便堂而皇之的让程默二人出现在了这个房间。 更让沈叔逸死也不信服的事情是，程默手里拿着的电话，线缆的另一头正串接在304号房的线路上，所以刚刚304那通电话的内容被程默听的一清二楚。 放下电话，程默只是略微思索，便明白了沈叔逸的意图。虽然他对这个大师兄的评价远远高于师父口中的结论，但这一刻他还是承认小看了对方。任何人如果能在巨大的利益诱惑前，依然能够保持清醒的判断力，那他的成就上限就绝对低不到哪里去！ 这也间接导致他之前的计划落空，他本来打算趁着路海被抓时，第一时间进行营救或是干掉他，尽管这既不符合组织的原则，也非他的本意。 但为了避免更大的牺牲，他认为这是必要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件事的结果，会产生多么大的影响和严重后果！ “信鸽”和程志强眼神短暂交流后，“信鸽”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老大，要不要在这里解决他们，我可以安排，您放心，我有十足的成功把握！” 程默被他无比自信的言语打断了思考，笑着摇了摇头，问道：“你小子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你就打算干掉他们？” “信鸽”挠了挠头，不知道为什么，这群很早就跟着程默的少年，在程默面前总是习惯做这个共同的动作，可能在他们的内心，早已将程默当成了自己的亲哥哥，亦或是如父般的孺慕之情！ 第144章 深藏不露 “知道啊！我认得沈大哥的，只是可是因为我那时候还小，他早就不记得我啦！”他这样说道。 “不用，既然他已经有所准备，那我们采取武力行动，其中变数和风险太高，先看看吧，我还有备用计划，不用你们动手！”程默向他解释道。 随后，程默让“信鸽”负责盯着这里，而他则和程志强撤出了东亚旅馆。 另一边，接到失联多日的弟弟，打来的电话，路海此刻早就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尽管此前他心中早已产生某些不祥的预感，但此时此刻他还是愿意相信路达说的那些话。 武汉那边究竟出了什么事呢？并且，在他身边发生的另外一些事情，也让他非常疑惑。 事情是这样的，从昨天下午开始，他发现自己竟然，再也联系不上，任何一个认识的沪市红党成员。 他不清楚到底是沪市方面出了什么变故，还是组织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明天就是和诺林约定的会面时间，他是对方的专职中文翻译和情报组长，每周双方都会约定个时间见面，路海会将一些翻译好的情报带给他，再由对方区分后，将有用的重要情报发回共产国际。 和弟弟约好的时间，比跟上级见面的时间要早上不少。如果没有出现变故的话，他还是打算先去见见路达，确定他是否安全，顺便了解一下武汉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太阳在几方人马的焦急等待中，落下又升起。 转眼间，就是和路达约定好的时间，路海已经早早的守候在电话机旁边，生怕错过了这通电话。 “铃铃铃，”好在电话如约响起，这让路海心中的石头放下了大半，他连忙起身接起电话，急切间，动作慌乱撞得桌子差点倒了，他都无暇理会！ “喂，是你吗？情况还好吗？”没等对方开口，他就抢先说道。 “是我，一切正常，你现在来东亚旅店，其他事情我们见面再聊！” 不等路海反应过来，对面已经挂了电话，他握着话筒，怔怔的呆立在原地。 还是那个房间，不过陪着程默的人换成了伪装而来的苏孜悠！ 她看着放下话筒程默，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慌乱和愤怒。程默看到了，但却没有准备去安慰她，而是轻轻的对她摇了摇头，暗示她不准轻举妄动！ 既然路海马上就要自投罗网，这个房间就不再是观察的最佳地点。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三楼，他和苏孜悠悄然离开了东亚旅店，去了对面 先施百货公司的顶楼！ 程默站在栏杆边，纹丝不动的观察着东亚旅店门口的方向。身边，苏孜悠犹自不甘心的举着狙击步枪，还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干掉叛徒。 程默也没有阻止她，让她试试也好，反正有自己陪着她，安全撤离不是问题。不过根据他的判断，苏孜悠大概率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一辆黄包车映入两人的视线，苏孜悠瞬间振作起来，觉得是个好机会，她的瞄准镜准心十字稳稳的套在车上的客人脑袋上，只需要轻轻一扣扳机，就可以解除共产国际以及沪市认识路海的同志们的危机！ 可就在她准备开枪的时候，程默却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任她如何也无法摆脱。她急眼了，冲着程默喊道：“你干什么？不是你说的吗？用一个有可能叛变的人的生命，换取更多有价值的人安全，是值得的。难道你反悔了？你放开我，我不怕受处分，上级追究下来，我自己承担！” 程默也不着恼，低沉的话语从口中传出：“你冷静一点，别忘了你是干什么的。你仔细观察那个乘客，看看有什么不同？” 苏孜悠被他这么一提醒，这才继续通过瞄准镜观察起来。那个人此时已经从车上下来，付过了车钱，正准备往旅店里面走。 苏孜悠看了又看，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对方脸上的表情太过平淡了！完全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光这一点就不对劲。 路海在电话中对弟弟的关心和焦急程度，她一清二楚。即使对方是个资深特工，也不可能在出现在见面地点的时候这么平静，至少，会有一些情绪流露出来！ 还有路海虽然从事革命工作多年，但基本都是在大城市从事文化界的工作，作为掩饰身份。这个人虽然穿的衣冠楚楚，但是露在外面的大半截胳膊根本不像个养尊处优的知识分子！ 可是为什么这么巧，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间地点，对方会出现在这个特殊的场合，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沪市六月的天气已经逐渐炎热，但此时她的额头冒出了细密的冷汗，心中更是后怕不已，要不是程默阻拦，一个无辜的生命可能就会倒在她的枪口之下。如果出现这种情况，她这一生都无法原谅自己！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真的只是碰巧住在这里？”她的声音中带着颤抖，自言自语道。 程默想了想，回答道：“还不清楚是什么情况，不过应该不是巧合，再看看吧！” 过了大约五分钟，那个人竟然又从旅店出来了，还招手喊回了在街角待客的黄包车，黄包车师傅一看刚才得老客又要用自己，顿时喜出望外，快速拉着车子跑向那边。 程默的眉头皱了起来，好像想到了什么。突然，他猛地一拍围墙，叫道：“不好，中计了，快，干掉那个黄包车夫！” 苏孜悠对他有一种迷之信任，闻言毫不犹豫的举起枪口，待到锁定对方时，一切都晚了。 那个在人群中毫不起眼的车夫，此刻竟迸发出了如猎豹般的敏捷和速度，几个闪身间便冲进了旅店内部，苏孜悠的视线转瞬间变得空空荡荡，哪还有目标的影子！ 她懊恼的挥舞着拳头，恨不得立刻冲下去和对方拼了，不愧是接受苏共领导的老情报专家，藏的太深了！组织传来的资料以及他们前期调查的结果，都从未显示过此人有这般身手，所有人都被他的外表所欺骗，让他一个人耍的团团转！ 程默却在想着另一件事，就现在的情况看，路海之所以能被沈叔逸抓住，估计可能还有更深的隐情。如此缜密小心行事，怎么会那么容易就相信路达的话，还主动送上门去！ 他隐约有了一个猜测：此人应该早就心存投敌之意，这次的变故不过是加快了对方的计划！ 第145章 圣心公园 当第一眼看到路达的时候，路海就敏锐的察觉到气氛不对，他的反应不可谓不快。 可惜，在半截身子探出门口的瞬间，埋伏在隔壁房间的沈叔逸，立刻带人冲了出来，几人一拥而上将路海压在下面。 下面的路海没有丝毫慌乱，而是在不停的挣扎反抗，不过，他的四肢被几个大汉死死的按住，力量正在快速的减弱。 沈叔逸蹲下身子，看着这个心心念念的目标，眼中的得意毫不掩饰，他笑吟吟的说道：“路海先生是吧？不得不说， 您比您兄弟可是强的太多了，要不是我谨慎，早就备下后手，估计可能真的要被你走脱！现在嘛，成王败寇，你还 是接受现实吧，免得多吃苦头！” 听他这么说，挣扎了半天的路海喘着粗气，只是眼中因为愤怒而涌起的血色，正在消退。 沈叔逸嘴角的笑容有变得多了几分，正要命令手下放开对方，不料惊变突起，路海突然 奋力仰起头，张口死死咬在他的大腿上，咬的无比用力，沈叔逸惨呼着想要将自己的大 腿抽回来，带动路海的脑袋一起晃动着，却没能挣脱对方的撕咬。 身边的一众手下见此，一阵慌乱，上去对路海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半天才将沈叔逸的大腿从对方的口中解救出来。 腹部再次遭受一次重击的路海张口吐出了一块带血的肌肉！ 他因胃部受创抽搐的同时，还不忘发出痛快的笑声！ 沈叔逸又惊又怒，厉声喝问道：“混蛋，你笑什么？你想找死的话，我成全你！” 路海没有丝毫畏惧，也未收敛笑容，但他绝对不是怕死，他讥讽的对沈叔逸说到：“你敢杀我吗？想劝降我，可以！不过你还不够资格，让戴春风来和我谈！” 沈叔逸突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不过他到底是个聪明人，转瞬，脑海闪过一个念头，貌似想通了什么。随后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冷冷的看着路海，说道：“你早就猜到了？所以你是故意的？” “你确实很聪明，怪不得戴春风会这么看重你，我听说特务处有两个出色的年轻人，一个被日本人私下唤作“阎王”，但是没人知道他的底细和姓名。而另一个就是以前纵横租界的“娃娃杀手”陈仓。不知道你是其中哪一个呢？” 他说出的这句话，让沈叔逸感觉腿上的伤口更疼了，他冷哼一声：“带走，按原计划，你们一定要保护好他的安全，你们可以死，但他绝对不能出事！听明白了吗？” “是，队长，明白！” 刚才负责抓捕的那几个大汉，簇拥押解着路海向外面走去，不远处负责接应的车子早已经开了过来！ 当路海再次出现在东亚旅店的门口时，苏孜悠还是有些不甘心，可她透过瞄准镜看见身材不算高大的路海被一群大汉围得密不透风，便知道自己失去了唯一可以击杀他的机会！ 程默却在此时突然说了一句：“诺林的妻子那里，你通知到了没有？” 苏孜悠边收拾装备，边回答道：“已经想办法通知了她本人，不过国产国际一向自视甚高，我们的警告并没有引起她的重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程默看着她将枪械拆解收紧背包，便顺手接了过来，口中开始告知苏孜悠备用计划：“我在昨天去找过斯蒂芬，让他留意如果巡捕房收到关于诺林的信息，必须及时通知我！ 诺林和路海不一样，他是个外国人，在租界有正当的身份，戴春风不可能让特务处的人直接动手，那样会引起外交事件。以他现在身份地位，还承担不起！ 很大可能，会勾结工部局警务处和政治处，毕竟英国军情六局领导的政治处对苏联间谍的兴趣不亚于特务处！” 公共租界，圣心公园。这里是当年修建教堂后的附属产物，景色怡人，绿树成荫，鹅卵石铺就纵横交错的河道，潺潺水流横穿而过，汇入中心的小湖内。清澈的水面之下，不时还有鱼儿游走！ 诺林和平时一样，穿着白色衬衫，头上带着灰色鸭舌帽，自从来到中国，他就养成了戴帽子的习惯。没办法，作为一个典型的西方人，中年秃顶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不明白为什么中国人总是对这一点无比关注，走到哪里都会引来人们的目光注视。 所以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他不得不建立这样的习惯，久而久之，他竟然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他喜欢这个不算太大的公园，宁静，祥和，甚至当阳光投射在小湖上的映照出五彩斑斓的波光时，让他想到了远在索契的家乡。 他喜欢坐在公园旁的长椅上，阅读着当天的报纸，享受着醉人的阳光。等待着自己最亲密的战友到来，带给自己建立功勋的情报！多么美好的一幕，在过去的两年，他一直都做的很好。他相信不会再等太久，自己就可以凭借在中国出色的表现被调回总部。 看完今天的报纸，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上的时间。差不多了，路应该快到了，不知道这次他能给自己带来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放眼看向公园入口，那个熟悉的身影已经出现。不对，对方为什么停下了脚步，还有，那些跟在他身后的人是谁？诺林警觉起来...... “是他吗？”沈叔逸问道。 “对，就是他，快抓住他！”路海叫道。就在回到警备司令部不久，在接到，戴春风从金陵亲自打来电话里对他的承诺，以及兄弟路达的规劝下，他终于松口了，提供给沈叔逸一个重大价值的情报，共产国际沪市负责人今天下午和他约在圣心公园见面。所以他们便一起出现在了这里。 沈叔逸也亢奋起来，立刻焦急的对一起而来的一个外籍那人说道：“詹姆斯警官，还请你们赶紧动手，这可是你们军情六局找了很久的重要目标，绝对不能让他跑了！” 第146章 令人憋屈的抓捕现场 詹姆斯这时也看清沈叔逸所指的位置确实有一位外国人，而且对方看到他们，神情相当惊慌，好似看到非常可怕的事情！ 自己要立功了，詹姆斯心中一阵喜悦，昨晚沈叔逸找上门来的时候，他还把对方的说辞当做故事在听。今天愿意和他们一起出现在这里，不过是因为沈叔逸过去带给过他不少好处！用中国人的话说：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 眼看那个男人已经起身要跑，詹姆斯对周围的巡捕一挥手，一帮人就跑着朝那边围了过去。 “砰。”突然不知道哪里响起的枪声，击中了路海。沈叔逸反应最快，大喊道：“有杀手埋伏，大家小心！” 然而，他的提醒刚刚出口，枪声再次响起，一个冲的最快的巡捕瞬间被射杀。这下顿时引得巡捕们一阵骚乱，吓得他们四散寻找掩护，再也不敢冒失冲锋。 沈叔逸带来的行动队员倒是反应没有巡捕们那么差劲，不过在神枪手的威慑下，也不得不同样暂避锋芒！ 他眺目看去，那个被路海指认的外国人反应速度也相当了得，在枪声引起混乱的刹那，对方就飞奔着朝相反的方向跑去，眼见就要逃出他们的视野。 再看躺在面前不远处的路海，子弹应该是击中心口要害，一股股血沫从对方口中涌出，明显进气比出气少，眼瞅着人是没救了！ 沈叔逸此时心中的愤怒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恨不得抓住枪手碎尸万段方能消除他的怒火！ 他暗自发狠，对着詹姆斯喊道：“不能让目标跑了，不然你和我都没法交代，枪手每次只能攻击一个人，我们大家一起冲出去，只要能抓住诺林，有点伤亡不算什么！” 詹姆斯早被对方的精准枪法吓坏了，他可不想和地上的死尸一个下场。他惊恐的回应着沈叔逸的提议：“哦，上帝啊！陈，我不能这么做，这是对我下属生命的不负责任，我是一个绅士，我不能下这么不人道的命令！” 该死的英国佬，你自己怕死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拉上那些巡捕一起，那些人里除了几个阿三之外，都是中国人，平时也没见你对他们有这么关心。要不是自己上了公共租界的黑名单，今天怎么可能只带几个亲信过来。 唉，早就应该想到这些洋鬼子靠不住的！再看了一眼诺林的方向，对方已经马上就要跑出街角！要是让对方就这么跑了，他怎么能甘心！ 可自己刚才观察了半天，也没能发现枪手的隐藏之处，对手非常狡猾，在达到意图后，根本就没有做出任何多余的动作！ 沈叔逸无暇谴责英国人的不作为，只好另想办法，他向巡捕们高声喊道：“巡捕房的兄弟们，这可是政治处要的大鱼啊！只要谁能抓住，飞黄腾达、荣华富贵就在眼前。另外，抓到人的兄弟，我这里私下再奖励他两百法币！” 什么飞黄腾达、荣华富贵的屁话，自然是被巡捕们嗤之以鼻，有功劳当然是鬼佬上司的，能轮到我们？呸，想啥好事呢！ 不过沈叔逸后面的话却是让他们心动起来，这些巡捕都是苦哈哈，有人会说，他们每天在街面上吃拿卡要的，怎么可能会缺钱。 理论上是这样，但事实是，巡捕们搜刮上来的钱财，警务处和各大捕房早就定下来规矩，上缴三成，鬼佬上司扒掉五成，余下的两成里，还要拿出一成分给内勤人员。 到了他们手里只有可怜的一成不到，而租界的生活成本又是出奇的高。尤其不少巡捕都是一个人的收入养活一大家子，常常入不敷出，家中的生活无比拮据！ 现在的法币发行还没有多久，币值相当坚挺，购买力非常可观。要是换成昆山、太仓等地，足够在乡下买几十亩水田！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有几个不怕死的相互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一抹狠色，眼神殷切的看向沈叔逸。 沈叔逸一看有戏，再次出声鼓动着：“巡捕房的兄弟们，你们放心！兄弟决不食言。愿意和我一起追的，不管抓不抓的到人，我没人再给你们五块补贴。而且，我陈仓绝对冲在你们前面！” 说完，他也没再去看那些人的反应，一挥手，带着自己的几名手下跃出掩护，快速向诺林消失的地方冲去，那几个早就意动的年轻巡捕也立刻跟在他们身后。 不过令他们心底稍安的是，枪手这次竟然没有开枪攻击他们，虽然有人觉得有些奇怪，不过能活着比什么都强！ 唯独，沈叔逸没这么想。他只是脑海里略一思索，便惊道：“坏了，快快快，都给赶快追！” 可是众人上气不接下气跑到街角后，果然和沈叔逸猜测的最坏局面出现，街上稀稀拉拉的人群中，根本没有诺林的影子，这条街因为比邻教堂和圣心公园，所以工部局不允许中国在这里做生意和居住，小商小贩更是严厉打击。 街道两边更多的是外国人的私人住宅，偶尔有几座商铺，也都是咖啡馆、酒吧和西餐厅之类的！ 但诺林根本不可能藏身到这些地方，因为这个时间点，店里压根没有多少生意，仓促之间，如果他狼狈的逃入一处，不可能不引起人们的注意，尤其不远的地方还响过枪！ 一定是有人接引！他刚才就是有了这个猜测，才发出的惊呼！ 虽然他有八九分把握事情和自己猜测一样，但还是非常不甘心，于是对自己的人说道：“去周围打听一下，有没有人看到目标的行动轨迹！” 几名手下闻言立刻四散而去，而跟着追过来的几名巡捕面面相觑，他们眼见沈叔逸的脸色如此难看，生怕答应自己几人的赏钱落空，于是便也帮着去调查线索！ 巡捕的身份这时候就显出了作用，特工们问询行人时四处碰壁，压根没有人搭理他们，却又不敢发作。只因走在这条街上的人不是洋人，就是和洋人多少有些关系，投鼠忌器之下，过去那些恫吓威胁的手段压根不敢用！ 第147章 追丢了 但巡捕们出面，情况就大为不同，虽然这些人一样不怎么看得起这些臭脚巡，不过这些巡捕常年和这些洋鬼子、二鬼子打交道，有的是办法。 就在几名特工垂头丧气的和沈叔逸汇报时，一个巡捕小跑着到了沈叔逸的身边，讨好着笑道：“陈先生，我们打听到一点情况，不知道对你们有没有用？” 这倒是个意外之喜，沈叔逸立刻上心起来，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温和说道：“兄弟，谢谢，你叫什么名字？对了，这是刚刚答应兄弟几个的赏钱，你给他们分了吧，毕竟都是冒着身家性命危险冲过来的，你拿十块！说说什么情况?” 他说话间，顺势掏出一卷钞票塞到对方手上。那个年轻巡捕脸上立刻浮现惊喜的表情。他的动作更加恭敬，回答道：“陈先生，我叫李锋，您多关照！ 有行人看到对方上了一辆早就停在这里的小汽车，往那边开走了。不过车上的人从始至终都没有下车，那人没有看清楚到底有几个人，也不知道是男是女！不知道这个消息对你们有没有用？”他抬手指向街道的另一边。 这条线索让沈叔逸既高兴又沮丧。高兴的是，果然和他猜想的一样，有了这个线索，案子还可以继续往下查。沮丧的是，有用的信息实在太少了，这是公共租界的核心区域，马路上各种小汽车来来往往，并不是什么稀罕！ 他用期待的语气的追问道：“那人有没有看到车牌号码或者认出是什么型号的车辆？” 小巡捕仔细想了一会，这才继续回答道：“车牌号码没有看清，但是他好像说是叫什么福特牌，型号是什么？”他不解的问着沈叔逸。这倒也是，民国时期，汽车对普通人来说，绝对算得上想也不敢想的物价。一个普通的巡捕怎么可能知道，不同的品牌还有不同的型号？ “你去把那人请过来，我和他聊聊！”沈叔逸说道。 巡捕拿了钱，办事自然尽心，也不知道他怎么说动的那人，对方竟然真的跟他来到沈叔逸的面前。 一张很大众化的脸，除了有些轻佻，没有其他特点；头发梳的油光水滑，发型就是后世被称作“汉奸头”，但是现在风靡民国的中分大背头。 这么热的天，此人还装模作样的穿着西装，额头上不时渗出的汗水，正是对他装模作样，一副假洋鬼子做派的最好惩罚。 尽管他的衣着穿戴看起来还算体面，但是沈叔逸初一打量，便通过对方磨毛的袖口、不合季节的穿搭看出，对方的经济情况并不像表面这样光鲜！ 他笑着问道：“侬斯沪上人伐？侬晓得阿拉找你组撒不啦？” 那人有些鄙夷的冲他翻个白眼，阴阳怪气的说道：“侬一听就不是沪市人，这种怪腔怪调的洋泾浜就不要讲啦，直接说吧，找我什么事？我知道的，都和这位警官讲啦，你们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一旁的特工看他这么和自己长官说话，气的上前就想给他个教训，那人好似被吓到了，眼神恐惧，一直往年轻巡捕的身后躲！ 沈叔逸狠狠瞪了手下一眼，怪他多事。然后脸上摆出更加温和的笑容，从兜里掏出几张钞票，向对方示意道：“这位先生，不好意思，他们都是粗人吓到你了，我给你道歉！这是对你的一点补偿，你只需要回答我几个问题，他们就是你的！” 一看到沈叔逸递过来的钞票，那人立马没了刚才惺惺作态之相，一把抓在手里，语气变得谄媚而热情：“这位先生，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尽管对方这幅小人行径，让人有些不齿，但沈叔逸并没有露出不悦之色。他耐心的问道：“你说你看到一个外国人从那边跑来，上了一辆早就停在路边的轿车，对吗？” “是啊！我不是对这位警官说过了吗？”那人不明白沈叔逸为什么又提起这个问题。 “那好，我想请问一下，你是怎么知道那辆轿车早就停在那里的？而不是临时开过来。” 男人恍然，皱起眉头，有些不高兴的说道：“你这是不相信我？大约一个小时前，我去前面的咖啡馆和朋友见面，就看到它停在这里，我这个人平时就喜欢福特这个汽车，因此就多留意了几眼。出来的时候，我看车子还没有开走，还想着要是有机会认识车子的主人就好了。谁知道就发生了后面的事情！” 沈叔逸点了点头，认可了对方的说法，看着对方有些不悦的表情，立刻解释道：“你不要在意，不是不相信你，只是逃走的那人是一个危险分子，兹事体大，我们不得不慎重！你认得车子的型号吗？” 男人脸色稍霁，缓和不少，随后有些迟疑的说道：“本来我不认识的，不过有一次我听到我老板和别人说起过，好像是什么y型，你们问好了没有？我可就知道这么多！”他有些不耐烦道。 沈叔逸眼见问不出更多有用信息，只好示意对方可以离开！男人攥紧手里的钱，乐滋滋的迈着轻快步子离去！ 沈叔逸阴沉着脸，转身朝来路走去，口中对身边的手下命令道：“去咖啡馆查查，他说的是不是属实！” “是！”身边人生怕触他的霉头，立刻领命而去。 沈叔逸返回被枪击的现场，有巡捕正在那里善后，他走了过去，掀开担架上的白布，那下面是路海的尸体，眼睛由于巨大的恐惧而睁得老大，弥漫着不甘和疑惑。 沈叔逸暗叹一声，可惜了！也算是个人才，没想到就这么死了，他倒是一了百了了，留下这一屁股烂摊子，自己该怎么收拾啊！他伸手轻抚对方的脸颊，帮路海合上了眼睛！ 这时，詹姆斯过来问他追捕的情况。事已至此，沈叔逸也不想和对方抱怨什么，毕竟这个关系是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以后留着还有用。 第148章 疑窦重重 于是便简单将情况向对方描述了一番。随后，他便问道：“你在现场有什么发现吗？” 他知道，行动战斗詹姆斯不行，但是对方毕竟是受过军情六局和苏格兰场教导的专业人员，破案这方面还是有一套的。 詹姆斯面对沈叔逸也有些心虚，这次跑了共产国际的重要人物，他也将面临政治处的问责，还指望沈叔逸在联络官面前帮他澄清呢。 他放低姿态，低声对沈叔逸说着自己的发现：“尸体上发现的弹头是铜制圆头弹，初步怀疑枪手使用的可能是7.92德制步枪弹，具体是不是，还要等找到弹壳。 根据两名死者中枪的位置我判断，枪手应该是在外滩的钟楼那里开的枪，可是这正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这太惊人了，那个位置离这里足足有将近四百米，沪市什么时候有这么厉害的狙击手了？ 据我所知，虽然你们国民政府有一些优秀士兵接受过德国人的狙击训练，但我从没有听说有谁在实战中打出这个成绩，这在西方军队中也极为罕见！现在，我打算去那里验证我的推断，你要一起吗？” 沈叔逸当然要去，所哟两人结伴出现在了江边的钟楼上，所谓的钟楼是建在一座大厦的顶部，三角形的斜顶空间很大，一走进去，到处都是蛛网灰尘，看的出来平时很少有人上来。 詹姆斯和沈叔逸四下寻找着线索，还真让他们发现不少痕迹，落满灰尘的地面肯定被人清理过，中间明显有清扫过的痕迹，而詹姆斯也发现窗口的蛛网有一片有人为破坏的痕迹。 不过，除了这些，其他一无所获，枪手非常专业，弹壳、脚印、什么都没有给他们留下。詹姆斯试着趴在窗户，想象着枪手当时的动作，半晌后，若有所思！ “此人枪法极好，一定受过专业训练，而且所使用的枪械绝对不是普通的步枪。你来看，从这里开枪，除了需要高超的枪法，还要考虑江面风向的对流影响，这么远的距离，绝对不是依靠人的眼睛能够进行瞄准的！我们欧洲军队现在的狙击手都是依靠高倍狙击瞄准镜进行辅助，我怀疑枪手应该也是使用的这种专业枪支！”詹姆斯神色凝重的对沈叔逸说道。 沈叔逸对他的推论也很认可，专业训练、职业枪手、专用狙击枪，这究竟是什么人呢？难道是苏联人？可是从来没有听说有苏联人的行动力量出现在租界啊！ 会是红党吗？不可能.....沈叔逸摇头否定了这个选项，这么厉害的狙击手，在国军德械师也找不出来几个，红党不过是一帮泥腿子，即使有这样的高手，又到哪里去弄这么专业的枪呢！ 蓦得，他突然联想到一件事，当年徐昭骏有一次行动失利，给总部的报告中提到，在红党的接头地点设伏时，遭遇枪手袭击，对方枪法神准，弹无虚发，而且选择的藏身和撤退路线都极为高明，现场还带走了弹壳，根本无从查起！难道会是那个人吗？ 法租界，同福里。 一个穿的人模狗样的男人，正小心翼翼的猥琐着往巷子深处走去，这里到处都是亭子间，住户也很复杂，有码头苦力，工厂工人，街面小开，还有各种做点小买卖谋生的，一片嘈杂！ “呦，这不是黄老板吗？您这是又去哪里谈买卖啦？”一个坐在门口嗑瓜子的大妈看到猥琐男人，嘲讽的打着招呼。 “我说王大姐，您行行好，别嚷嚷好吧！”他低声下气的哀求。 “咋的啦？有没有给房东太太交租啊？我说你也是的，穿的嘛都蛮像那么回事的，可连着亭子间的房租都交不起，笑死人了伐！”被称作王姐的女人口下不留情，尽显尖酸刻薄之相。 黄友德和她打着哈哈，脚下没有一丝停留，眼看就要溜到自己二楼的房间。 一个嗓门极大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黄友德，你想躲到什么时候啊？我看你别叫友德改名叫无德好了，整天穿的人模狗样，头发梳的溜光水滑。不知道还以为你多有钱呢，你这个缺德带冒烟的，就我这点房租，你说你都拖欠了多久？今天我可告诉你，要是再没钱交租，晚上我就把你赶出去！”一个体型肥胖，但长相倒还尚可的中年妇女冲他喊道。 黄友德的脸上浮上些许尴尬，随后换上衣服讨好的笑容，转过身来，回应着对方：“房东太太，您看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我这不是出去做生意了嘛，您也知道现在沪市赚钱有多难。我这好不容易弄到点钞票，这不是想着给您送去！” 说着他依依不舍的掏出兜里几张钞票，怏怏不乐的递给妇人。 妇人一把从他手里拽过去，手指沾着口水输了起来，口中乐呵呵的说道：“嗷吆，黄老板这是发财了呀，都是大票。我早就说过我这里旺你们生意人，你看这不就应验了！” 黄友德眼巴巴的盯着房东太太手里钱，恨不得上去抢回来，不过房东太太可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转身乐滋滋的回了自己屋里。 黄友德推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二楼的亭子间。将外套挂好在衣架上，自己躺倒在床上，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至天色渐晚，突然有人敲响他的房门。 “谁啊？” “我是表舅介绍来沪市做买卖的，想让您领个路！” “做药材还是做布匹啊！” “都不是，做酒水！” “哦，买的是无锡优黄吗？” “表哥，你记错了，我卖的是沙洲优黄！” 黄友德一听暗号没错，便打开了房门，一个年轻人四处看了一下，发现没人注意到这边，这才闪身进入黄友德的房间！ 黄友德表情冷淡，并没有和对方说话，来人却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立身敬礼，口中说道：“报告组长，属下杨沐向你报到！” 第149章 黄友德 黄友德脸上这才出现笑意，招呼他坐下，说道：“好小子，你知不知道，为了把你弄来帮我，我费了多大功夫？” 杨沐也笑道：“学生谢谢老师的厚爱，此前，剿总那里安排了一个任务给我，徐处长哪里不放人，我也没办法，学生心里早就恨不得飞到沪市和老师一起战斗！” 黄友德点点头，说道：“徐处长还是想在校长跟前扳回一局，但谈何容易啊！自从南昌行营那场大火被戴春风渔翁得利，特务处的发展势头便有了一飞冲天之势。加上在庐山被一个后起之秀摆了一道。我们党调科现在的日子可不好过！” 略微迟疑后，他继续说道：“前线的形势如何？” 杨沐听他问这个，脸色没有了刚才的轻松，转为凝重起来，答道：“老师，在您的面前，我也就不说虚的。虽然红党被我们一路追剿，损失惨重！但我并不像其他同仁那么乐观，红党在那位教员的主持下，在湘西和黔省打了几场漂亮的胜仗，虽然这点损失还不能让国军伤筋动骨，但足以让红党方面恢复斗志。 随着他们四处逃窜，中央军和各地方军阀之间的矛盾也在不断增加，现在湘、贵、黔、滇、川等地势力皆对中央军抱有戒心，不想让剿匪部队进入，照这样下去，我感觉此次剿匪恐有前功尽弃之忧！” 黄友德点上一支烟，默默抽着听他说完，良久都没有发表意见，直至香烟燃尽，他这才按灭烟头，轻叹一口气，语气低沉的说道：“连你都能看出来，那些大佬们又如何能够不知，不过是都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生恐没有了这个党国心腹大患，校长会掉头消灭他们。这次紧守地盘，千方百计的阻挠中央军进入。党国大业就是毁在这些军阀头子身上。咳咳咳.....”说到激动处，他剧烈咳嗽起来。 杨沐感紧 拿过水杯递给他，同时一只手轻拍着他的后背，口中担心道：“老师，你别激动，你忘了自己身上的旧疾嘛！” 黄友德抬手示意他可以停下，然后平复情绪，再次说道：“不说这些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给你说说这里的情况吧。 几年前，四一二虽然是我系主导，可正因为这样，我们也成了红党眼中最大的敌人，红党在沪市的残余势力，将对付我们当成了最大的工作重心。这也导致后期我们在沪市的发展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可以说我们一家就帮党国所有情报系统承担了红党的报复， 反观戴春风的特务处和康泽的别动队，虽然也是当时参与对付红党的主力，但是他们中有很多骨干分子不是苏联回来的，就是黄埔系的同学，过程中留手容情在所难免。 所以在红党隐匿不出的这段时间，特务处在沪市的实力恢复的很快。仅在沪市，就有两个情报大区，校长还将宪警系统也授权给他掌控，实力极为恐怖。 而戴春风此人颇有识人之明，四处挖来不少人才，尤以年轻一辈中两人最为耀眼。一个是前国际组组长沈叔逸化名陈仓，另一个就是在金陵赫赫有名的“阎王”程默，不过此人极为神秘，从来不照相，据说伪装术出神入化。跟特务处总部的人也鲜少交集。只知道异常年轻！” 杨沐接过他的话头：“这两个人我也听说过，陈仓据说比较喜欢出风头，倒是和大多数少年成名的人一样秉性，但这个程默据说神出鬼没、老谋深算，上次在庐山，处长就是在此人手里吃了瘪！不过，他们就真的这么厉害？” 黄友德颔首，继续对说道：“程默自从受命组建淞沪特别区后，就再也没有在人前露过面，我也没有接触，不好评价。不过今天，我倒是碰到了沈叔逸，此人年纪轻轻，办事却相当老练，尤其在行动方面是一把好手，不过今天看样子是吃了不小的亏！” 看到杨沐有些好奇的神色，黄友德便将今天的见闻和他说了一遍。原来这个黄友德便是今天被沈叔逸问话的那个目击者。 此人真正的身份是党务调查科沪市特派员，系的资历极老，是陈氏兄弟最早招募的那批人。不同于国党情报系统苏联留学回来的那些人，他是最早的官派留日生，毕业于日本东京大学。 他此次临沪除了督查党务调查科在沪市的机构，另外就是陈氏兄弟对徐可均领导下的党务调查科工作效率和成果极为不满意，想让他在沪市另起炉灶，打造党调科淞沪站！ 但是到了沪市他才发现，现在沪市早就不是他们发动4.12时的沪市，这里的党务调查科在红党多年的针对性报复以及复兴社的打压下，早已不堪大用！ 可以说现在的沪市地下世界三分天下，外国情报势力（主要是日本情报组织）、青帮、复兴社，这里的情报战线，党务调查科根本就排不上号，力量甚至连红党都不如！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无奈之下，他只好请总部将自己最得力的学生派过来，同时支援他一批经费。 杨沐打量着房间内的陈设，有些诧异的问道：“老师，沪市情报组再无能，也不能给您安排住在这里啊！这条件也太艰苦了！” 闻言，黄友德摇了摇头，苦笑道：“这是我自己找的地方，你我亲近之人，我也不瞒你说，我到了沪市没有多久便发现，沪市情报组简直已经成了筛子，住在他们安排的地方，我怕第二天面临的，不是红党的刺杀就是日本人的上门拜访！不过这里只是个暂时的落脚点，现在你来了，我们明天就撤离。我要的东西，你带来了吗？” 杨沐心中有些咂舌，这才短短几年，党务调查科当年的发迹之地竟然已经沦落至此，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听到黄友德问他，他赶紧从身边扯过随身的皮包，从里面拿出一摞钞票，边放在桌上，边说道：“经费我带了过来，这里人多嘴杂，三教九流混迹，电台带过来太扎眼，我找了个安全屋藏了起来，回头搬了地方，我带您去取！” 听闻他这个安排，黄友德看着这个自己的得意门生，愈发欣赏起来，或许，不久后，党调科也能出现一个和沈叔逸、程默相抗衡的年轻强者，也未可知！ 第150章 我预判了你的预判 话说沈叔逸这边，当心中那个念头浮起，便再也无法熄灭，和徐昭俊一样，他也不知道怎么的，直觉让他拿起电话打给了特务处淞沪区。 当听到接电话的正是程默的声音时，他的心中轻舒了一口气。尽管他连对付前第一夫人的任务都敢毫不犹豫的去执行，但是面对自己这个妖孽的师弟，他真心不想对方成为自己的敌人，那将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大师兄，我是程默！找我有什么事吗？”对面问道。 “哦，没什么事，这不是我今天有空吗？想请你和阿强出来喝酒，不知道你们方不方便？”沈叔逸说道。 “行啊，我今晚刚好有空，阿强也在我这里，等下我们一起过去！”程默很爽快的答应了他的要求。 挂掉电话，沈叔逸想了想，又打给了徐昭俊，一番寒暄后，沈叔逸直奔主题，告诉对方自己知道他有安排人监视淞沪区总部，他要看今天的监控记录。 徐昭俊既没有直接否认，也没有表态是否提供，而是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小沈啊！有些事情呢，要戴处长发话，咱们这些做小的才能知道，否则就是引火烧身啊！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沈叔逸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对方不满自己插手他的工作，不过现在自己都焦头烂额了，那还顾得了这个，他的语气直接转冷：“不知道处座要是得知，某些人总是弄些假情报糊弄总部，还将处座四处化缘筹集的经费揣进自己的腰包，会是个什么反应？” 徐昭俊半天没有说话，话筒中传来的只有一阵阵粗重的呼吸声，良久，幽幽的声音再次响起：“沈队长，真是好手段，徐某人领教了，待会会有人将监视记录送去你的办公室！” 对于他话语中的威胁之意，沈叔逸只是毫不在意，徐昭俊自以为聪明，把戴春风当傻子，死到临头可笑还不自知。 几天前，自己就收到姐夫传来的消息，处座要他近期抵沪，将徐昭俊押往金陵，正愁找不到借口呢。机会这不就来了吗？到时候就说自己行动不力，让总部致电徐昭俊将自己押送金陵处置，想必对方会非常乐意。 傍晚，当他看到徐昭俊送来的监视报告，再结合程默接电话的时间，基本可以确认程默和程志强以及淞沪区其他程默的心腹，都没有出现在事发现场的时间。 记录上清楚的写着，下午程默和程志强一起在淞沪区总部组织新人集训，程默还极为难得亲自出手，和队员们进行格斗对练，据说新人里有一半都去了医务室，这是个有力的不在场证明。这倒也好，虽然没有新的线索，但总算去除了他的一块心病。 他不知道的是，詹姆斯向政治处汇报抓捕诺林行动后，程默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斯蒂芬的电话，而后他考虑了所有沈叔逸行动失败后的行为，所以并没有亲自到场，武装行动安排的苏孜悠，而接走诺林的确是，那个第一个对他说出效忠的外国人--汤姆.弗朗西斯。 而一头雾水的诺林也不会知道，为什么营救自己的人一共就和他说了三句话“先生，我是来救你的。”“契卡。”“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就不再理他。 那是程默早就对汤姆交代好的，他让对方提前开车到那条巷子口，全程不许下车，等到枪声响起，如果有一个外国人跑出来，就接上他，过程中不许和他进行过多交流，不许告诉对方身份，并且要求诺林黑布蒙头。 多年后，当有人提起这段经历时，问程默：“如果他不相信你派去的人怎么办？或者跑出来的不是他呢？” 程默是这样回答的：“情报战线是残酷的，每一次任务都有很多的不确定性，我必须相信自己的判断。即使出现你说的情况，那我只好为诺林的同志的不幸表示遗憾。” 事实却是，他早就将共产国际转由组织传来的诺林相貌特征，告知了汤姆，并告诉他一旦出现的不是这个人，立刻撤退，放弃接应计划。而告诉苏孜悠的则是另一个版本，如果诺林不能及时逃离，那就果断实施雷霆手段，切断这个隐患。以他和叶若夫的关系，相信苏联国家安全总局不会怎么样的。毕竟无论是契卡还是格别乌亦或是以后得克格勃，在这方面的手段比他要酷烈的多！ 第二天上午，黄埔码头一艘开往欧洲的邮轮上，诺林见到了自己的爱人，两人劫后重逢，相拥而泣。心中充满了对那位营救自己的神秘人的感激，当然他们心中想的是不是同一个人，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两年后，苏联国家安全总局会议室，诺林站在党旗下，接受了局长叶若夫的表彰，因为他在欧洲及远东地区的杰出表现，被授予旅级政委军衔。他庄重的接过任命书，除了对叶若夫敬了一个军礼外，还缓缓向着沪市的方向深深的鞠了一躬！ 几天后，程默家中，今天程默没有什么事，所以下班的比较早，他烧了几个拿手菜，因为苏孜悠他们几个今天要回来给他过生日。 是的，程默二十岁了，这也是他来到这个年代的第17个年头，相较于前世，多了很多关心他的人也收获了前世不曾拥有过的家的温馨，开心之余他也格外珍惜。 晚宴相当热闹，大家带了不少礼物给他，苏孜悠还特地去西点房买了蛋糕。 饭后，苏孜悠跟着程默进了书房。 “五月初，中央红军已经渡过金沙江，冲破敌人的包围圈。而就在前不久红四方面军也攻克川西及陕甘大片区域，形势正在向好的一面发展。那件事情我们真的要上报吗？你的情报来源可靠吗？这可是天大的事情，尤其是在中央刚刚取得一点优势的时候。”苏孜悠担忧的看着他。 程默的心中也很纠结，他不知道自己的插手会不会导致历史走向出现变化，但是他真的不愿看到最坏的情况出现。后期组织的多次大清洗，很难说没有这次事件的影响！ 第151章 新的成员 “正因为这件事与我们伟大的革命事业前途命运息息相关，所以才必须上报，我相信上级会有妥善的处理方案。总比事情发生后再去寻求解决方法要好的多吧！何况，我估计中央比我们知道的更多！”程默下定决心后说道。 “好吧，今晚我就发电给前指。还有，中央来电对我们进行了表扬，称赞我们这次的任务完成的非常好！不过同时也传达了两项命令！”苏孜悠说道。 程默问道：“什么任务？” 苏孜悠给他倒了一杯茶，她知道程默在想事情的时候，有喝茶的习惯，看着程默接过茶杯后，她才再次说道：“第一个，是首长要给我们小组增加一名成员。第二件事，中央希望你能想办法除掉张华！” 听到任务内容程默有些诧异，组织这样安排的用意是什么呢？怎么突然就要给他增加人手？还有张华，很多人可能对这个名字不是很熟悉，但是他还有一个广为人知的名字，相信对近代史有些了解的人都不会陌生，那就是顾顺章！ 可是此人应该早就没有威胁了才对，怎么这个时候安排自己出手？ 他看向苏孜悠，问道：“安排的是什么人？对方知道我们的身份吗？” 苏孜悠摇了摇头：“具体情况电文里没有说，只是说对方也是长期潜伏敌营的一名优秀同志，代号“夜莺”。至于我们的身份，他肯定不知道，这是严格保密的，至于以后要不要告诉他，家里说让你自己决定！” 程默颔首，随后问出了自己第二个疑惑：“张华现在应该没有多少威胁，为什么要急着处理他？就算要解决他，按理来说，也应该是特科打狗队出手啊？” 他问的这个问题，苏孜悠在刚收到命令时，也有同样的疑惑，所以马上说道：“我也很诧异，不过家里说了一件事情，我觉得应该和这个有关系！” “什么事？” “据说张华在被国党哪位冷落后，感觉自己将要失去利用价值，于是想要故技重施，秘密联络很多党内右倾人员，打算组个新红党，有迹象表明，这些被他联络过的人里，甚至有现在在川西主持大局的二号！”苏孜悠语气中透着忧虑！ 程默明白了，果然是蛇鼠一窝，这些牛鬼蛇神竟然通过这种方式重新建立了联系，也难怪张华煞费苦心。此人简直堪称周佛海第二，要是继续让他存在这个世上，简直遗祸无穷！ 他默默的思考了一会，然后才说道：“张华的事情不难，我已经有个大概得思路，回头再完善一下计划，不过这个计划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实施！新成员的加入，原则上我不是很赞成，但既然是家里安排的，肯定有更深层次的原因，这次你不要出面，我去见他吧，以后我和他单线联系。接头方式定了吗？” 苏孜悠点点头，随后轻声告诉他。 两天后，闸北，山西大戏院。 今天上映的是由《渔光曲》导演袁丛美执导的《暴风雨》，程默这是第二次看民国的黑白电影，虽然和后世系统化的影视工业无法比拟，台词、服化道在程默这个现代人看来也乏善可陈。不过程默从探究历史的角度倒也看的津津有味。 突然放映厅门口的布帘被打开，一个身影弓着腰沿着中轴线小跑过来，由于身材高挑，不时会遮挡投影光源，引来一阵本帮话的咒骂声。 那个身影略微观察后，径直走向了程默这一排，并坐到了他的身边。 “先生，我没走错吧，这是六排十二座吗？” “你应该是坐错了，这是六排七座！” “那应该是我走错了方向，请问这里有人坐吗？” “没有，我买了两张票，但我的同伴临时不能来，你坐吧！” “紫微同志，你好！我是夜莺！”来人语气因为激动略微带着颤抖。 程默也压低声音说道：“你来晚了！这不是你应该出现的错误！” 两人的交谈声音都非常小，而且语速很快，并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代号“夜莺”的男人刚要解释，程默伸出手指搭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手指指向银幕，示意他不要现在说，先看电影！ “夜莺”正是杨沐，程默的动作让他有些激动的心情瞬间平息下来，他还是第一次碰见这样的上级，接完头，不应该是尽快沟通工作吗？对方怎么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不过既然对方这么要求，他也只能服从命令！ 这种被程默当成科教片看的黑白电影，却受到现场观众的极大好评。的确，名导、明星，观众不买账才是真的奇怪，程默和杨沐两人分别随着散场的人群走出剧院，来到街上，程默在前面走着，杨沐隔了七八米跟在身后。 直到走进一个有路灯的弄堂，路边有一个卖馄饨的小摊，程默走过去坐了下来，右手在身后虚引做了个招手的手势。 然后便自顾自的点了两碗馄饨，杨沐看到手势，便紧赶几步上前，坐在了程默的对面。 馄饨摊的生意不算太好，加上时间已经很晚，摊子上也就他们两个生意，老板给他们端上馄饨后，便坐到摊子后面打起盹来。 “尝尝吧，味道不错！”程默将另一碗馄饨往对面推了推。 杨沐没有着急吃东西，而是四顾左右观察后，迟疑的问道：“这里安全吗？” 程默边吸溜着馄饨汤，边随意的说道：“没问题！” 杨沐这才放下心来，急忙轻声解释道：“临时出了点状况，我的潜伏身份是党务调查科成员，临出门的时候，紧急通知开会，所以才耽搁了时间！” 程默手中往嘴里送馄饨的勺子停在了半空，这个情况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还以为是组织埋在特务处的暗子，没想到竟然是党务调查科，徐可均果然是我党的“好朋友”！ 楞了几秒，他才继续将食物送进嘴里，慢条斯理的咀嚼着，喝完了最后一口汤，他终于沉声开口：“据我所知，沪市党调科情报组好像没有你？” 第152章 第二个任务 这下杨沐愣住了，什么意思，难道这位新上级知道党务调查科沪市情报组所有人员的情况？可对方明明不是党务调查科的成员啊！ 作为一个心理学大师，程默自然能看出对方的想法，于是再次开口说道：“你想的没错，我是知道你们沪市情报组所有成员的情况，但是我并不是党务调查科的，我和徐可均有些私人恩怨，为了防备他对我不利，未雨绸缪而已！” “咳咳咳.....”他此话一出，惊得杨沐差点被嘴里的馄饨噎得背过气去。这个同志也太能吹牛了吧。徐可均是谁？那可系仅次于陈氏兄弟的大佬，你一个看起来比我岁数还小的年轻人，能和他有私人恩怨？ 不对，等等！沪市、年轻人、和徐可均有私人恩怨，他猛地用力咽下喉咙里那颗馄饨，隐约可见脖颈处青筋滚动，他惊呼道：“你是“阎王”程.....” 程默蓦得眼中寒芒闪现，盯着他！吓得杨沐一激灵，未说出口的那个字生生的咽了回去。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刚才的声音大了一些。他顾不上检讨自己的行为，急忙转身去查看摊位老板的反应，结果发现老板好像睡着了一样，压根就没有理会这边。 轻舒一口气，急忙压低声音，有些惶恐的解释道：“对不起，我刚才太惊讶，才犯了这种错误！” 他怎么能不惊讶，前两天刚到沪上，就从老师口中听到了这位的赫赫威名，连堪称传奇的老师都极为推崇和忌惮。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没过几天，对方就成了自己新的上线，这太不可思议，太令人难以置信！ 程默之所以提示他自己的真实身份是有原因的，第一，他根本不怕对方有一天叛变供出自己，他和徐可均在矛盾，上至党国高层，下至上过庐山的军警宪特，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徐可均的人指证自己，除非有确凿的证据，否则根本就扳不倒他。第二，既然对方是沪市党务调查科的，那以后难免会遇上，此时打下伏笔，正是为了日后在公开场合对上不出现误会！ “是我，也不知道谁给我起了这个外号，弄得我好像有多凶残一样！我的真实身份连你在内，知道的人不超过五人，这是中央最高机密，之所以告诉你，就是为防止在沪市行动时，出现不必要的误会。但是你不可以在任何公开场合与我进行接触，以免招致有信的注意！” 杨沐还处于震惊中，茫然的点点头！ 程默神情转为严肃，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杨沐深吸一口气，平复下自己失态的情绪，缓缓说出了经过：“我是新任党务调查科沪市特派员兼督查专员黄友德的学生，此人是最早的旅日公派留学生，回国后就被陈氏兄弟拉拢加入党务调查科。 不过此人行事与徐可均大为不同，为人机警、谨慎低调、心思缜密，再加上他并不贪恋权势，而是二陈“一个主义、一个领袖、一个组织”和“信仰主义信仰到迷信的程度，服从领袖要服从到盲从的程度，绝对的程度”理论的疯狂信徒，虽然党务调查科很多针对我党的大行动都有他的影子，但他从不参与公开行动，总是隐身幕后，4.12后，我一直想要找机会除掉他，但他竟然销声匿迹，不见了踪影！ 直到前不久，我在川西前线党部，突然接到了金陵总部的紧急调令，让我前往沪市协助黄友德整肃沪上情报组，并参与筹备党务调查科淞沪情报站，现在看来，首任站长极有可能是黄友德！ 我就是从他的口中得知你的名字和身份，但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转眼你就出现在我的面前，而且还是我们自己的同志！ 另外，我迟到也和此人有关，刚才临出门时，他突然召见我，给我布置了一个任务！” “嗯？”程默突然有了兴趣，追问道：“什么任务？” “他让我去下个星期去苏州秘密接一个人，此人名叫化广奇！”杨沐说道。 “谁？你刚刚是不是说他叫化广奇？”程默连声追问道。 “是叫化广奇啊！有什么不对吗？” 程默狂喜，果然得来全不费工夫，家里给自己加人的这步棋妙啊！这不就和第二个任务对上了！ “知不知道黄友德要这个人干嘛？”他恢复冷静，说道。 杨沐立刻应道：“暂时还不清楚，不过他要求严格保密，仅限我和他以及苏州监狱方面的对接人知道，甚至不允许我向党调科内部透露此事。” “密切注意此事，想办法弄清楚黄友德的真实目的，有新消息用暗语打这个电话给我！”程默掏出几张小钞压在碗底下，起身直接离开！ 隔天，程默的办公室。 叶道圣被程默突然叫来，却又不见老大安排任务，不知道程默到底要干嘛，询问的目光一直随着程默的背景转来转去。 “老叶，你对化广奇这个人了解多少？”忽然，程默来了这么一句。 叶道圣一时间没想起程默说的是谁，脑海里想了半天，这才想起来，不太确定的问道：“老大，你是说姓顾的那个红党叛徒？” “对，就是他！”程默点头。 “你要说别人，我还真的不一定知道，他可是个传奇人物，而且咱们在杭城用的教材里面很多内容都是他编制的！区长，你怎么突然想起他来？”叶道圣疑惑的问道。 程默扔了一支烟给叶道圣，招呼他坐下，这才缓缓说道：“我收到消息，此人最近和红党高层联络频繁，我恐其有反复之心啊！这样吧，你去查查他的具体情况，他目前应该是被徐可均软禁在苏州，不过就凭徐可均那点三脚猫的手段，肯定奈何不了这位曾经的特工之王！” 叶道圣本来正在猜测程默的意图，突然听他说出这个原因，顿时一惊，化广奇这可是犯了老头子的大忌。不过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迟疑着对程默说道：“老大，这件事你是不是再考虑一下，据我所知，处座对他可是非常看重！” 第153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程默挥手示意无妨，然后解释道：“处座是看重他手里的剩余价值，不过经过这么久，能榨出来的早就榨出来了。何况，正是因为处座看重，我们这些做下属的才要帮他甄别清楚，以防对方反复，反倒连累到处座！而且我听说党务调查科好像又要启用他，这种反复小人、三姓家奴，不得不防！” 叶道圣领会了他的意思，起身领命：“是，属下这就去查实此事！” 两天后，程默在办公室接到一个电话。 “老板，我这是东江洋服店，我们明天有批好料子到货，您要不要来选上几匹，这种料子做西服是最好的！”对方极力推销着自家的货物。 程默嘴角浮现一丝笑容，嘴上说道：“倒也是，这眼看着就要立秋了，是该做几套西服备着，你给我留几匹吧，我晚点会去取的！” 放下电话，他按了桌上的按铃，这是总务科帮他新装的按铃器，可以呼叫旁边的勤务人员，几秒后值班室一个特工进来，他让对方去把叶道圣找来！ 没过多久，叶道圣就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程默看对方一脸疲倦，不由的有些好奇，问道：“我说老叶，你这是忙什么呢？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是不是没休息好？” 叶道圣没好气的答道：“老大，你还说呢，这不是你安排的任务吗？我也是没想到化广奇这么能折腾，这家伙不愧是号称特工之王，就没个消停的时候。自从投降党务调查科以后，先是对徐可均阳奉阳违，然后又在沪上四处拉拢被他出卖的原红党下属，搞得党务调查科沪市情报组组长顾建中颜面扫地。 后来据说又搭上处座的门路，左右逢源，将大把重要情报卖给了咱们特务处，甚至一度有人笑称，化广奇的情报，七分归特务处，三分归党调科。徐可均知道后，大发雷霆，多次在公开场合放话要给他好看，可是这家伙不仅不怕，竟然还想密谋刺杀徐可均，取而代之！ 今年春夏之际，徐可均只是顾建中收买了化广奇的身边人，在其再次企图刺杀徐可均之时，将其和同谋之人一网成擒。 不过这家伙可是个烫手山芋，谁也不知道他的脑子里掌握着多少秘密，尤其是当初他投诚前的时间空挡，至今想来还有不少存疑之处，并且徐可均也有不少把柄捏在他的手里，别的不说，光是他的几个得力之人都是红党骨干这件事，他就一直没能和校长解释清楚！ 后来只好将化广奇暂时关押在苏州监狱。不过我查过了，这只是个幌子，对方根本就没有去过苏州监狱，而是可能被软禁在苏州某处。 您看看，这信息量也太大了，我都熬了两个大夜了，好不容易才搞到这些情报！”他委屈的抱怨道。 程默愕然，蓦得哭笑不得，但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好好言安抚，然后继续问道：“此人想要单独组党的传闻，是否真有其事？” 叶道圣一下子就兴奋起来，忙不迭的说道：“我本来以为您这纯粹是开玩笑，凭他一个刺客头子，能干出这事？没想到一查，好像还真有这么回事，我们苏州的人收买了一个他过去的下属，据此人交代，化广奇对徐可均和特务处已经彻底失去信心，想走他原来搞工运的那一套，通过以前的关系正在四处联络红党一些失势的高层，其中最有分量就是目前川西掌权的那人以及在川地赋闲养病的大佬，不过人家能不能看上他，现在还说不好，虽然他过去有些名气，但是那两位是谁啊！只要开口就是震惊世人的存在！” 程默兴奋的一拍双手，连连说道：“干的好，我要给你记功，你马上把这个情况写成材料，我要安排专人呈送处座，这下看总部那些老家伙们谁还敢说我同情红党，我程某人一心忠于处座，忠于领袖，忠于党国！天日可表！” 叶道圣被他后面那句话恶心个够呛，急忙摆手打断：“我说老大，这里就咱们两个，您能别这么虚伪吗？好好好，我现在就去办!”眼见程默有恼羞成怒的征兆，求生欲极强的叶道圣立刻准备开溜。 不料，程默却拦住了他，迎着他疑惑的眼神，说道：“这点小事，你让下面人去弄，我收到消息，党务调查科可能有人要保化广奇，你亲自带人去苏州，知道该怎么做吗？” 叶道圣这次没有明白程默的意思，问道：“是要把人抢过来，还是干掉他？你把我弄糊涂了！” 程默神秘一笑，附在他的耳边轻声交代了一番，叶道圣听完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嘴里嘟囔着：“老大，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我真是同情那些被你盯上的对手，别人对付谁，那都是一枪了事，可要是落到你手里，那真的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滚，还不去做事！”程默笑骂道。 杨沐走出公共电话亭，四处观察了一下，没有发现有人跟踪或者其他异常，立刻压低帽檐快速离开。刚才程默办公室的那通电话正是他打的，今天早上，他再次到同福里黄友德的家中与其会面，见面后对方交代他两件事。 第一，让他明天立即去苏州办那件事。什么事虽然黄友德没有明说，但上次已经有过交代，他自己清楚。第二，就是他已经选好了新的办公地点，人员也招募的差不多，等杨沐从苏州回来，党务科淞沪区的筹建即将开始，所以杨沐回沪上后，不用再到这里和他见面，新的地址，到时候再通知他。 杨沐想起程默交代的任务，于是装作疑惑的询问道：“老师，这化广奇到底是什么人啊？让你这么重视。他对咱们很有用吗？” 第154章 一碗阳春面 黄友德看见自己这个得意门生满脸的狐疑，不由的笑了，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既然你马上要去执行这次任务，我也不好在对你隐瞒，此人曾经是红党行动高手，当年被处座擒获投诚，也让我们党调科狠狠在总裁面前露了一把脸。 不过此人向来桀骜不驯，不把咱们党调科特工放在眼里，后来又屡次得罪徐处长，所以被秘密囚禁在苏州，这次我奉命筹备淞沪区，手里除了你几乎没有可用之人，此人在训练特工和行动战术上号称特工之王，相当了得，我也是厚着脸皮向陈先生讨了个人情，想着利用一下他在这方面的本事。 但是，小杨啊，我要提醒你，此人武艺高强，枪法极好。你此次苏州之行，只可智取不可莽撞，这是我写给他的一封信，见信后他应该会同意和你回来！”说着，黄友德从床头柜里取出一封信交给了杨沐。 入夜，还是那个熟悉的馄饨摊，杨沐到的时候，程默已经吃上了，他瞅了一眼老板，发现对方还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看起来怎么都不像个市井小贩，不过，既然“紫微”选择这里，应该是安全的。 “老板，来碗阳春面，多放点葱花！”他坐到程默的对面，扭头对老板招呼道。 老板也没有答话，只是安静的起身开始煮面。很快，一碗香气扑鼻的阳春面就煮好了，闻见味道就知道这老板的厨艺不错，尤其是这秘制酱油，咸香醇厚味道丰富，让人食欲大振。 “那边让我明天去苏州接人，意图好像是想让对方帮新成立的党调科淞沪区训练特工。紫微同志，目标到底是什么人呐？我听黄友德竟然称呼他什么特工之王，谁能有这么厉害？” 程默愕然，以杨沐的年龄，不应该没有听说过哪位的光辉事迹啊？自己也是，之前都没有好好跟杨沐了解一下他的详细履历。 他低头消灭着碗里的馄饨，嘴里含糊不清的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加入党调科的？说一下你过去的履历！” 杨沐不明白他怎么一下关心起这个来，不过既然上级询问，他也不好隐瞒，便低声回答道：“我是民国十七年黄埔毕业后接受组织的指令加入系，那时候党务调查科的牌子还没有挂出来。 不过，彼时国党发动第一次反红行动，分裂两党系唯恐我们这些人中有同情红党分子，因此我被派到东北军，负责监视少帅的动向，黄友德就是在那个时候收的我当学生。 直到民国二十一年，我因表现出色，得到晋升，但也正因为有着这次成功，我又被再次调到了杨虎城的西北军党部。去年再次被调到了剿总。直到黄友德将我召回沪市，说来讽刺，这竟然是我加入党务调查科这么多年，第一次回到江南！” 这就难怪对方不知道那位的威名，两人的人生轨迹竟然完美的错开了。他暗自摇摇头，人生还真是奇妙。随后继续问道：“你现在是什么军衔？” “少校！” “原来是这样！”程默喃喃道。 然后他尽可能简洁的描述了那位的传奇过去，虽然他的陈述空洞乏味，但还是让杨沐震惊不已，连夹到半空的面条都忘记送进嘴里。 他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这么厉害的人物怎么会走上这条路的？还有他掌握着那么多的重要机密，组织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全力除掉他？” 程默沉默了片刻，这才语气沉重的回道：“关于革命，关于信仰，你是我的前辈，我就不多说了。但是我要告诉你，革命是一个在黑暗中苦苦追寻的漫长历程，如果没有坚定的信念，崇高的理想，和不屈不挠的斗争精神，是很难走到最后的！ 翻看此獠的人生经历，你会发现他身上有着浓厚的江湖气息，此人多才多艺，天赋异禀，但自幼便向往的是快意恩仇、人前虚名，恃才傲物放纵享乐。这种人加入组织的初衷，并不是为了崇高的革命事业，仅仅是因为我们组织不拘一格降人才，可以仗着他的能力快速爬上高位！ 这也同样警示我们，在用人和选择战友时，能力固然重要，但是一个人品德和革命信念，更加是重中之重。否则，越是能力出色的人，对组织造成的破坏越严重！这次我们就要借着他性格的弱点，干掉他，为那些被他残害的同志报仇！” 杨沐深以为然，用力的点着头，问道：“需要我怎么配合你？” 程默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小声对他叮嘱一番，杨沐听完，轻拍大腿，赞道：“还是你有办法，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这样一来，我们既可以摆脱干系，也可以顺利完成任务！” 程默颔首微笑，再次开口：“时间不早了，你先走吧！不要暴露你的掩护身份，注意安全！” 待杨沐走后，摊主从假寐中醒来，过来收拾碗筷。 程默突然开口：“家栋，你就不好奇？” 摊主收拾东西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脸上却没有了刚才那么木讷之色，狡黠的笑道：“老大，你愿意让我参与，那是信任我，咱们淞沪区里里外外那么多好手，你都没用，却选了我，我自然知道该怎么做。该问的问，不该问的绝对不问.....” 夜色下，此刻隐约才看出摊主很是年轻，目测二十岁都不到。可是这人来人往竟然从来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哪怕是杨沐都以为摊主是个大叔。 只不过是简单的几个细节，竟然改变了人们的视觉观感，粗布短褂，络腮胡须，四平八稳的步态，还有一顶瓜皮小帽刚好在夜色里遮掩住了上半张脸！这就是程默选择他的原因，在这些人短期培训时，程默无意间发现这个小子在情报技能上有着不错的天赋，还有和他嘻嘻哈哈的少年心性与年龄不符的稳重！ 第155章 刘老歪寻师 程默从兜里摸出一盒香烟，给自己点了一根，然后把烟都从烟盒里倒了出来，放在一张纸上，递给了刘家栋。 笑着说道：“给你的，拿去抽吧！烟盒我就带走了，不然被人看见会怀疑的，对了烟头你也别乱扔！这会应该没有什么人了，你坐着陪我说说话！” 程默抽的是万宝路，要是连盒子都给刘家栋，会给他带来麻烦，毕竟一个仅能糊口的馄饨摊主，突然抽起了价格昂贵的万宝路，任谁看到都会怀疑！ 刘家栋把用过的碗筷收到摊子上，这才过来坐下，给自己点了一根，美美的抽了一口，笑嘻嘻的把纸包卷起装入口袋，说道：“老大，你就放心吧，我机灵着呢！” 程默看着少年的笑容，平静的问道：“你埋怨我吗？你的师兄弟们都去赚大钱了，你却被我安排到这里守着这个小摊子，风吹日晒还挣不到几个大子！” 刘家栋收起刚才的样子，郑重的答道：“老大，你知道，自从我叔退出江湖后，我们家的生活格外拮据，可即使是这样，我父母和叔叔也没有放弃过让我读书。他们不是希望我能有多大的出息，而是想让我学会做人的道理，不要像他们一样，浑浑噩噩的度过一生。 从叶哥找上门的那天，我就知道，你们不一样，你们是在干大事，干改变这个国家和民族命运的大事。所以当我知道叔叔要带人来沪上找你们时，我苦苦哀求他，他这才答应带我一起。 我知道自己要什么，我要成为你们这样的人！虽然我不知道您为什么安排我做这些事情，但是我明白，你对我的安排肯定和他们不一样，我只需要努力做好你交代的事情，能在您的带领下战斗，是我的荣幸！” 这番话从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口中说出，不由的让程默刮目相看，这小子果然是个可造之材。 “你猜的没错，你叔叔他们都是半路出家，虽然有一身爱国热情，但是未来的上限不高，而你不一样，你聪明、有想法，值得我托付更重要的责任。不说这些了，说说老刘在青帮的情况吧！”程默鼓励他道。 刘家栋没有怠慢，将刘忠仁最近的情况娓娓道来。 事情要从半年前说起，刘老歪他们在短暂接受特务处的秘密培训后，程默就让他们自行安排回到青帮的事情，当然刘家栋被程默看重，暗中留了下来。 刘老歪先是找上经营吴淞江码头的二师兄洪天良，两人从前在鲁省都曾随侍在老太爷身边，感情笃厚，相交莫逆。 当洪天良听到手下人报告，说门外有人自称是他的师弟，顿时有些懵，这沪市现在能称得上他师弟可太多了，但能亲自登门求见，而守门的兄弟还不认识，倒是真的没几人！ 盖因老太爷今年接受各界友人的建议，于五月在租界成立了仁社，当场拜师加入者，可谓大佬云集，俱是一方诸侯！光是将军就有好几个，主政一方的也不在少数！理论上，这些人都能算是他的师弟，可是人家压根不会正眼瞧他！ 怀揣疑惑，他动身走到码头大门处，蓦得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不由的揉了揉眼睛，深怕是自己的错觉！ “老歪，真是是你？”他激动不已，立刻在一众手下惊诧的眼神中，飞奔向来人！ “二师兄，是我！我来看你了！”刘忠仁被飞奔而来的洪天良一把搂住，不由心神激荡，哽咽着答道。 洪天良激动的拍打着对方的后背，泣不成声：“你个老小子，这么多年躲哪去了？让我们找的好苦啊！你知不知道师父和我有多想你！” 兄弟相逢，悲伤的情绪自然很快被喜悦冲淡，洪天良领着刘忠仁和他带来的晚辈们进了自己在码头的办公室！ 刘忠仁打量着二师兄这里很是气派的陈设，不由笑道：“师兄，你这可真是不得了，现在都是大老板啦！” 洪天良命人给他们上了茶水。闻言无奈道：“你这是在笑话你二师兄我呢，我的情况你还不清楚，大老粗一个，这不是没办法嘛，手底下那么多兄弟要吃饭，师父的规矩又严，不搞得的像点样子，谁敢找咱们做生意？ 这下好了，你回来了，到时候我跟师父说，让你来帮我，那我就轻松多了。我都不敢想象，师父要是知道你回来，该有多高兴。他老人家每次见到我都要念叨起你！” 二师兄还是那个曾经那个一直把自己当亲弟弟的大哥，一点都没变。刘忠仁能感受到他这些话都是出于真心的，并不是在试探自己。 “我对不住他老人家，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在他身边尽过孝道，这次回来就是想看看他老人家和你们几个老兄弟，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吧！”刘忠仁这样说道。 隔天一早，吃过早饭，洪天良就带着刘忠仁去了福煦路419号，这里既是仁社的总堂也是锦湖大爷接见各方来客的地方。 洪天良给守门的帮中弟子打了个招呼，随后领着刘忠仁径直去了后堂。此时后堂的院子里，一个清瘦的老人穿着白色的练功服，精神矍铄，双手持着一柄长约两米的大铡刀，动作敏捷，一路刀法使得虎虎生风！旁边服侍的人看到精彩处，不停的喝着采！ 刘忠仁看着面前如师如父的熟悉身影，早就已经双眼噙满泪水，却用手捂住嘴巴，生怕搅了老人的兴致。 老人心有所觉，收了架势，以刀触地，回首看来，洪天良赶紧迎了上去扶住老人，朗声说道：“师父，您看谁来了？” 老人表面平静，但是被洪天良扶着的胳膊却在微微的颤抖着，刘忠仁再也忍不住，飞奔过去直接跪倒在老人身边，悲声说道：“师父，徒儿不孝，回来看您了！” 老人伸手在他的脸上颤巍巍的抚摸着，再没有了刚才威风凛凛的样子，他此时只是一个普通的家长而已。 第156章 道出实情 “老歪....真的是你来啦？好好好，回来就好，这些年让你受委屈啦！”老人扶起跪在地上的刘忠仁，仔细瞧着这个曾经在战场上为自己挡过子弹的小徒弟。 老人正是张锦湖，要说这位传奇人物这一生从来没有愧对任何人，将是现在高居大位的常校长也曾受过他的提携之恩，唯有对这个过去随侍在自己身边，多次救自己于险境的小徒弟，他始终觉得自责，当年因为一些事情，刘忠仁为了维护他青帮大爷的威信，选择不告而别，这么多年每当夜晚想起，这位从义和团时期就叱咤风云的老人，也是忍不住的一阵心酸。 刘忠仁这时也在师兄的安抚下收敛了激动的情绪，转为看见亲人的喜悦，他笑着对老太爷说道：“师父，我挺好的，这几年一直在金陵老家，就是挺想您老人家的，您身体还好吗？” 老爷子此时也没了刚才的小儿女态，顿时身上那种威压气势又重新回来，闻言点头道：“我这身子骨还算硬朗，眼看着国家山河破碎，暂时还咽不下这口气，希望这老朽之身能尽点绵薄之力！老歪，你的手.....唉，现在还疼吗？” 老人无意间又看到了刘忠仁少了根手指的右手，不由的心情沉重，又想起那些往事，担心的问着。 “早就习惯了，咱们出来走江湖的，这点伤不算什么！再说对生活也没有什么影响！”刘忠仁毫不在意的回道。 当年他和欺压工人的日本人发生冲突，一怒之下，刘忠仁砍死了几个挑事的日本浪人，自己的一根手指也在战斗中被断，事后虽然老爷子出面周旋保住了他，但是当时日人势大，国民政府高层软弱妥协，很多要员纷纷上门要求锦湖太爷交人。 虽然这些狗皮膏药拿老爷子没有办法，但是时间一长，各方的压力也弄的老人家不胜其扰。刘忠仁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为了不连累师父为难，他在伤势稳定后，便不告而别，回了金陵老家。这么多年再苦再难，也没有打着老爷子的名号行事。 老人叹了口气：“唉，是师父没用，不能替你挡下那些畜生的威胁！” 刘忠仁沉默了几许，这才再次开口道：“师父，您不必这样，您为我做的够多的，国家积弱，政府没有作为，您又能如何！” 进了正堂，老人拍了拍弟子扶着自己胳膊的双手，示意他们各自坐下，接过手下递来的毛巾，擦拭脸上的汗水后，继续问道：“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有什么打算吗？说出来，看看师父能不能帮你点什么！” 老人这一生闹过义和团，当过北洋军阀，也曾是民国起义的一批人，保护过大总统，经历过多少风雨，自然能看的出来，自己这个小弟子此次来沪，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刘忠仁自然清楚，自己那点小心思肯定瞒不过师父的法眼，但现场有这么多的门人弟子在场，他也不好明说。 “天良啊！你去下面吩咐一声，让你们几个师兄弟晚上回来吃饭，让厨房做几个好菜，给你小师弟接风洗尘，咱们师徒几人好好热闹热闹！”老太爷突然对洪天良说道，待洪天良领命而去，随即他再次挥了挥手，让身边服侍他的几人也都出去。 刘忠仁这才将他如何被程默选中，加入了特务处淞沪区，让他来沪，负责江湖市井的外围情报工作等情况一一告知老太爷，毫无隐瞒。 老太爷听完沉思了半晌，这才幽幽开口：“老歪，以你我的师徒关系，如果真的对这种工作感兴趣，只要你愿意，我想戴春风看在我的面上，肯定能给你一个更好的安排。可是你怎么会甘心投靠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呢？莫非此人有了不得的过人之处？还是此人对你用了其他手段？”说到最后，身上的气势陡然爆发，隐有怒意浮现。 老太爷这样的想也正常，特务处本来就是个见不得光的地方，这些年在戴春风的带领下在沪市做下多少让老百姓义愤填膺之事，他也多有耳闻，他一向看不惯这些人的行事作风，奈何对方倒也乖巧，多次到租界持晚辈礼仪拜访自己，弄得自己也不好发作，但是他们胆敢将主意打到自己爱徒身上，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刘忠仁知道老太爷误会了，急忙解释，将程默的过往经历简单说了一遍，最后补充道：“师父，我正是看不惯特务处的一些做法，这才选择跟了程长官做事，他虽然年龄不大，但是行事光明磊落，从出道以来，专门对付日本鬼子，屡破大案。为人处世令人折服，弟子愿意跟随在他身后，为抵抗侵略，诛杀国贼尽一份力，请您成全。” 锦湖老太爷有些愕然，自己这个弟子虽然声名不显，但因为少年时代便跟在自己身后，见过了大世面，一向眼高于顶，很少听到有谁得能他的心目中有这么高的评价。看来那个年轻人定然有不凡之处！ 他略微沉吟片刻后，沉声说道：“这样吧，既然你的工作需要打探方方面面的消息，那就不要去下面那些堂口了，仁社也有一些暗中力量，其中不少人你也认识，都是当年我的侍卫队老人以及那些早年追送我征战厮杀死去兄弟的后辈。 仁社成立后，我也需要一些信得过的人手居中联络各方，既然你在特务处接受过学习，你去带着他们吧！不过，在此之前，你先找个机会带那个年轻人来，让我见见！” 刘忠仁闻言不喜反惊，急忙拒绝道：“师父，这可使不得，那些人我也知道，是您身边的最后一道防线，虽然您德高望重，但是江湖和朝堂上的对手也不少，我现在毕竟算是半个外人，身上还背着危险任务，这些力量怎么能交给我，您还是选择其他人吧。再不济，可以让两位世兄接手啊！” 第157章 暗回金陵 “啪”老爷子听他这么说，狠狠地一拍桌子，发起火来：“屁话，难道你还能害我不成，我家那两个儿子有多少斤两我难道不清楚，他们都是中庸之辈，守成有余，进取不足。岂能服众！既然你想干一番事业，师父一定支持你，可惜吾一老朽，能帮你的也就这么多啦！好了，你也不要再推辞，我不是说过要见了你的上官，才会定下来嘛，这件事就这样吧，去看看天良他们准备好了没有，今天老子高兴，喝酒去！” 见师父发火，刘忠仁无奈只能应下，心中对师父的关爱之心甚为感动！ 听完刘家栋的讲述，程默颔首，这位横跨晚清、民国的青帮传奇人物，虽然在后世没有三大亨，甚至都比不上纪云清名气大，但是他真正在历史上的地位，却是极为辉煌。义和团出道、护送慈溪西逃发迹、北洋悍将、护佑大总统北上、收校长为徒成为其老头子并扶持他创业。单论声望，今日之民国能出其右者寥寥无几。 其刚刚成立的仁社，更是不得了，门下两百核心弟子，不光有国党上将、沪市市长、鲁省主席更有红党的国家对外贸易局局长（教员的弟弟），威信遍及两党及海内外。其在江湖中的地位比洪门司先生有过之而无不及！据说其家族第三代嫡系子孙中，还有人做到美军两星将军！ 他正在心下思忖，感叹这位犹如开挂般的人生。就听耳边传来刘家栋的声音：“叔父让我问问你，愿不愿意去见见老太爷？” 他下意识的说道：“愿意，能去拜见这位传奇人物，是我的荣幸，你传话回去，让他安排好后通知我，我随时恭候老太爷的召唤！” 苏州，平江路的一座民宅内，化广奇刚刚抽完大烟，此刻正是神清气爽之时，虽然他被徐可均软禁在此，但是对方并没限制他的人生自由，只是不能出这个宅子，一应吃喝用度当然更无法和沪上相比，但他早就沉迷于享乐，又岂会甘于清贫，所以总是托那些旧部帮其变卖积蓄，用来挥霍。 早在特科时期，他就总是利用空余时间，去干些赚钱的勾当，因小时候常年流落于街头，他对在街头打拳使棒、演杂技耍把戏、卖膏药很好奇，常常为观看这些江湖中人的活动而流连忘返。 尤其对耍把戏特别喜爱，情有独钟，投入观看，虚心请教，回去后反复模仿练习和潜心研究，居然练就了一手耍魔术的好手艺。在欧洲时，又潜心钻研西洋技法，将二者融汇一体。 化广奇这个名字就是他在表演魔术时的化名，而在魔术界，这个名字也算是如雷贯耳，是江南一带有名的魔术大师！ 1931年4月24日，汉口新市场游艺厅的一个魔术舞台上，一位化名为化广奇的魔术师正在台上表演着他的独门秘技，这场精彩的魔术戏法更是引得台下的观众们惊叫连连。 当化广奇正沉浸在观众们的叫好声中时，台下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中突然闪过一道黑影，仿佛饿狼般死死盯着那个正在与观众热情互动的魔术师。而此时的他刚刚执行完护送首长的重要任务。 盯上他的正是我党叛徒王竹樵，当天化广奇就被落入重重包围的党务调查科手中。据不完全统计，由他口中出卖的我党同志，高达八百多人，其中不乏红党早期主要领导人。 所以他的身家绝对不像党内其他同志那样拮据。只是近来他也愈发感到烦躁，不知道徐可均会怎样处置自己，虽然自己手中还有一些秘密没有说出来，其中包括姓徐的一些把柄，但这种东西迟早会失去价值，到那时自己的性命恐怕难保！ 蓦得，他突然想起，前段时系元老黄友德曾经秘密派人联络过自己，想要自己出山帮他建立党调科淞沪区，并承诺向二陈求情放过自己。现在看来，自己只能答应他的请求，先脱出这座牢笼，再谋他法！ 只要自己那两人能同意和自己一起出手组建新党，到时候自己就可以一跃成为民国的风云人物，徐可均这个小人再想和自己掰手腕，做梦去吧！ 他却不知道，此时在金陵特务处总部，戴春风的办公室内，风尘仆仆而来的程默正在向办公桌后的戴春风汇报此事。 戴春风听完程默的陈述，皱紧了眉头，办公室内的气氛凝重到了极点。良久后，戴春风阴冷的声音才响起：“情况属实吗？” 程默马上肃立说道：“已经基本可以确认，对方除了再次系勾连外，的确是在加紧联络红党右派宿老，其中最为有名的，就是现在川地的那两位！不过属下暂时还不知道，党调科的人是不是知情！” 戴春风怒不可遏，拍案而起，骂道：“娘希匹，他们这是要干什么？一个三姓家奴而已，还想在政治上兴风作浪，难道他们不清楚，校长最是痛恨这种政治流氓吗？” 程默心中暗自腹诽，真是滑稽，一个最大的政治流氓头子却说别人是政治流氓，还真是讽刺！ 戴春风在室内来回踱着步子，脸上阴晴不定，对方的这副表情让程默有些看不懂。于是，他试探着问道：“先生，这化广奇不过是个没有了利用价值的赤匪叛徒，既然对方不安分，除掉就是了，免得让他真的组个什么新党派，到时候可真成了国府丑闻啦！但我不明白，您为何如此为难？难道其中还有我看不懂的关碍？” 闻言，戴春风停下了脚步，倒也不疑有他，叹了口气，说道：“这件事情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此獠虽然不是我们抓获的红党中地位最高的，甚至可以说他的职级根本不入眼。但是他作为红党地下情报组织的创始人之一，其身上掌握的秘密之多却是其他红党领导人完全不具备的。 第158章 告知计划 尽管他在几年前被姓徐的抓获后，供出了不少有用的情报。不，几乎可以这么说，在他的帮助下我们基本将江南一带的红党组织破坏殆尽。 但是，你别忘了，这不是个普通人，这是被称作特工之王的人物。你不是外人，我也不怕你笑话，此人在情报界叱咤风云的时候，我还在为下一顿饭的着落苦恼呢。甚至党务调查科和咱们特务处的培训教材基本上都是由此人的指导下编写的。” 说到这里他苦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这样一个人物，你能确保他没有留下后手，用来保命？乡野村夫都知道狡兔三窟的道理，他难道不明白！ 这也是为什么，这几年我明知道此人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却还是费尽力气要从党务调查科的手中拉拢他。不过现在看来，是时候放手了，否则一旦校长知道此人的所作所为，我特工处也逃脱不了干系！” 他顿了顿，好似想到了什么，有些的疑惑的问道：“不过你怎么会盯上他的？” 程默心中一凛，对方这是怀疑自己的出发点，不过好在他早就料到戴春风会有此一问，早就准备好了说辞。 他的表情变的有些不自然，好像有些难以启齿之色，这更引起了戴春风的好奇，追问道：“你小子还和我打埋伏，给我老实交代，到底怎么回事？”虽然话语严厉，但是脸上的狐疑之色却消去不少。 程默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说了你可别骂我！” 戴春风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正要发火。程默赶紧打断，连声说道：“我说还不行吗？您先别发火啊，怪吓人的！” 戴春风被他的惫懒样子弄的哭笑不得，喝道：“少在那里卖弄乖巧，赶紧说！” “事情是这样，在庐山时，徐可均不是故意给我下套嘛，我一时气不过，就对他讥讽了一番，当场就结下了梁子，要不是康总队长为我说话，当时肯定无法善了！ 人家位高权重的，我这不是怕遭了黑手嘛，我就在党务调查科想办法埋了个暗子。这个情报就是他给我的，我这不是想着是个机会嘛，万一他们的淞沪站和此人搅合在一起，以后对咱们也是个威胁！”程默讪讪的说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不出他的所料，戴春风用手指狠狠地指着他，咬牙切齿的说道：“好啊，你可真是好的威风啊！怪不得沈叔逸说你是睚眦必报，有仇不隔夜；怪不得外面的人都给你起个“阎王”的外号。他们还真是没看错你。你这胆子太大了，人家给你穿个小鞋，你就想要人家的命！是不是我现在说几句，过几天你也在我身边放几个暗子啊？” 程默吓得脑袋都快像个鹌鹑一样缩进脖子里，嘴里还嘀咕道：“这不是您让我说的吗？您是我的领路人啊！肯定是有大恩的那头，我有那么分不清好歹吗？”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顿时让戴春风气急而笑，冷笑着说道：“那我还要谢谢你喽，被你程默这么评价，我戴某人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啊？” 程默也不敢再拱火了，立正，朗声说道：“卑职效忠先生之心，天日可表。如果先生有朝一日发现程默对您有不轨之心，尽可下手打杀，我绝无怨言！但被人想对往我身上泼脏水，或是想要加害我和我的兄弟，我绝不答应！” 看到他脸上的郑重神色，戴春风知道他没有说假话。想了想也就释然了，对方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家世显赫，自己本身又实力不俗，眼睛里揉不进沙子也属正常。再说了，行走地下世界，没有些心计手段，岂能活得长久。既然能够毫不避讳，坦诚告知自己这些，便能看的出来，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地位与其他人不同，没有将自己当做外人！ 轻叹一口气，坐回位子上，他收起怒容，语重心长的对程默说道：“既然你没有将我看做外人，能够推心置腹和我说出这些，我也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对你过多苛责。要说党国内部派系众多，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程默，我要提醒你，你还年轻，前途远大，千万不要为一时的情绪左右，铸下大错！” 程默恭敬的听着，蓦了才出声：“先生，我知道您的爱护之心。所以这些事情我也从来没有想过对您隐瞒。我有一个计划，可以将我们特务处从此獠身上摘出来，借党调科的手除掉此人！以绝后患！” “哦！你快说说看！”戴春风这下来了兴趣，程默绕到他的身旁，附耳低语几句。戴春风的脸色由惊讶逐渐转为兴奋！ “叮铃铃.....”电话声响起，负责监视化广奇的特务接了起来。 “你找哪位？”特务问道。 “我找化先生啊，我们店里有批新的红酒到了，想问问他要不要过来看看！”对方说道。 “他去不.....”特务正要拒绝，不料此时一只大手伸了过来，将电话从他的手中夺了过去，正是化广奇。 “王老板啊.....对.....是我，什么.....你们那批法国红酒到了.....好好好.....那我必须过去尝尝，行，下午见！”说完，他随手又将话筒扔回给那个特务。 对方气急败坏的叫道：“姓化的，你干什么？你别忘，你现在就是个阶下囚，要不是徐处长开恩，老子早把你给毙了！”说着，他掏出随身配枪，指着化广奇。 对方转身回头，就这么冷冷的看着他，看的他有些毛骨悚然，正当他再次准备放下狠话的时候，面前之人突然一个箭步朝他冲来，速度快的惊人。不等他开枪射击，对方的一只手迅疾如闪电般握住了他的自来得手枪。 “咔”“咔”特务吓坏了，死命的扣动着扳机却发现根本无法击发，仔细一看，原来对方握住手枪的那只手，中指插入了扳机的另一半空档，导致扳机根本就无法拨动到击发位置！ 第159章 抢人 “你.....你.....要......干什么？咯咯咯.....”那个特务迎着化广奇吃人般的目光，吓得说话都在哆嗦！ 化广奇一把将手枪拽过，几个呼吸间分解成一堆零件扔在地上，然后冷冷的对着他说道：“你记住，不管在哪里，我都是你惹不起的人！徐可均还没说杀我呢，我想去哪就去哪，不放心就让你们的人跟着，再敢啰嗦，我就拧碎你的脖子，听见了吗？” “咯....咯.....咯，听见了！”特务小鸡啄米般点着头！关键是徐可均确实没有说过不许对方外出！因为他根本就不怕对方跑了，红党史上最高通缉令一出，现在满世界的人都在找化广奇，每个革命志士都恨不得吃其肉啖其血！他能跑到哪去，没有了党务调查科的庇护，分分钟就会横尸街头！ 广昌贸易行，这是一个专门做进出口贸易的商行，他们总有渠道弄来各种紧俏物资，红酒、洋酒、雪茄、新潮时装以及各种奢侈品。懂行的人自然知道这些东西都是走私货，因为这家商行的背后就站着复兴社特务处！ 化广奇是知道这个地方的，戴春风曾经给他留下过一个紧急联络方式，其上写的地址就是这里。现在，他正在商行的陈列室，兴致勃勃的品鉴着红酒。 而在另一边，杨沐风尘仆仆的赶到苏州，没敢有任何的怠慢，直接去了平江路那处民居。 “你说什么？化广奇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出去了？我说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人要是跑了，你们负得起这个责任吗？”当杨沐得知目标人物外出后，不由的又惊又怒，大声呵斥着监控人员！ 几个小特务一个个噤若寒蝉，低着脑袋不敢反驳一句，杨沐骂了半天，也觉得有些索然无味，这些人不过就是些小角色，怪他们有什么用！ “知不知道目标去了哪里？”当务之急，他只能想办法进行补救，以免铸成大错！ 几个小特务相互瞅了几眼，其中一个出声道：“知道，我们有人跟着他，进了广昌贸易行！” “带上装备，跟我去找人！”杨沐命令道。 众人被他一通利害关系的陈述早就吓得不轻，闻言立刻召集人手跟随而去。 陈列室内，一个男人坐在化广奇的对面，笑着问道：“怎么样，化老板，我们的诚意还可以吧!老板说了，只要你同意，事后可以允你一个站长之位，这可是党务调查科不能比的！您觉得如何？” 化广奇轻轻摇动着杯中的红酒，面无表情，良久后，才说道：“看来现在，我化某人倒成了香饽饽，特务处、党调科都要我做出选择，也罢，回去转告你们戴处长，我会好好考虑的！” “考虑什么？”陈列室的门突然被人撞开，一群凶神恶煞的大汉手持武器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杨沐，他刚才到了门外的时候，刚好听到了化广奇最后那句话。 商行老板惊怒交加，大喊道：“你们是什么人，闯进我的私人地盘干什么？来人.....来人。” 杨沐轻蔑的看着他，讥讽道：“你是在说外面那些废物吗？不好意思，他们已经全都被我的兄弟控制！你问我是什么人，我还想问你是什么人呢？ 我问你，你是不是红党派来和他接头的？给我老实交代，否则我现在就毙了你！”说着枪就上了膛，对准老板的脑袋！ 化广奇倒是很镇定，尤其是看到跟在杨沐身后的人都是监视自己的熟面孔后，认真的打量着杨沐，不知道打着什么算盘！ 气氛瞬间就变得剑拔弩张火药味十足，老板眼见杨沐等人不似在吓唬他，面对着黑洞洞的枪口，不由的冷汗直流，喉咙滚动，艰难的吞咽着口水。 “兄弟，有事好商量，你看这是干什么？不知道你们是哪部分的？都是自己人，何必动刀动枪呢！”老板唯唯诺诺的服了个软。 杨沐再次扬了扬枪口，喝道：“谁tm的跟你是自己人，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老子是党调科的，专门负责抓你们这些红党分子，你到底说不说？” 老板眼见对方油盐不进，只好认栽，慢慢将手伸进口袋。“住手，你干什么？把手拿出来，不然老子开枪了！”“别误会，小心走火，我拿证件给你们看，兄弟是特务处的！”老板赶紧解释道，双方眼看一触即发，对方的人全都握紧了手里的枪，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他缓缓将手抽出，杨沐定睛一看，果然是一个蓝皮本子，他伸手一把夺过，打开一看，竟然真的是特务处的派司！ 他狐疑的看着老板和化广奇两人，化广奇双手一摊，无所谓的说道：“这可不关我的事，我是过来买红酒的，谁知道这老板竟然是戴春风的人，有什么事你们两家谈吧，我跟谁走都无所谓！” 对方是特务处的，并且还主动亮明了身份，杨沐倒也不好下黑手，他也懒得和对方纠缠，对着周围的手下喝道：“还不请化先生回去！”一群人“唰”的一下把枪口全部调转到化广奇的身上。 化广奇高举双手，做投降状，嘴里笑着说道：“别紧张，我不怕，用不着这样，我跟你们回去！” 回到平江路，杨沐生怕夜长梦多，既然事情已经闹大了，已经没有办法如老师安排的那样将对方悄悄带走，同时有考虑到化广奇的能力，他立刻电话告知沪市黄友德处，汇报了情况，并建议直接让人撤销这处安全屋，所有人员和他一起押送化广奇返沪！黄友德虽然对事情的意外发展恼怒不已，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同意！ 当师徒二人再次见面的时候，已经是在沪市党调科位于法租界麦兰路的新办公地点中，杨沐沮丧的耷拉着个头站在黄友德的对面，半天都没有说话，桌子后面的黄友德叼着个烟斗，眉头紧皱，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第160章 决心处决 “你真的听到他们这么说的？”黄友德的问话打破了办公室内压抑的气氛。 “学生不敢隐瞒老师，我到的时候，只隐约听到了后半部分！”杨沐解释道。 黄友德又沉默了半晌，这才继续问道：“那个广昌贸易行的背景查清楚了吗？” “已经查清楚了，是特务处苏州站的一个联络点，老板是苏州站的情报组长，这个消息是从咱们在特务处的暗子那里得到的，应该不会有错！”杨沐还是弓着身子，小心翼翼的回答。 黄友德点了点头：“站直喽，摆出这副小心惶恐的样子给谁看呢，我知道不是的你问题，难道还能冤枉你不成！”黄友德看到他唯唯诺诺一副小儿女之态，不由的气不打一处来！ “是！”杨沐立刻挺身收腹，目视前方，站的笔直！ “这件事，你怎么看？” “学生以为，此人尽管能力超群，但是反复无常，又因为和徐处长多有嫌隙，恐怕早就与特务处多有勾连，迟早必会投入那边！而且.....”杨沐话说到一半，又犹豫起来，停下了话头。 黄友德慢悠悠的说道：“在老师面前，你还要有所保留，这偌大的魔都沪海，我能完全信任也就是你了，有话直说，我不怪你！” “是，学生听说此人在羁押期间，与红党右派高层联络频繁，有心在国党和红党之外另组党派，自立山头。这可是校长和系的大忌啊！红党遗祸在前，不可不防！”杨沐说这些的时候，脸色极为凝重！ 黄友德颔首，他知道杨沐此前长期在军队中负责政治监察，在这方面有其他没有的敏感度。 “你一路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这件事，让我再好好想想！把灯关上，我想休息一会！”他这样吩咐杨沐。 杨沐走后，办公室内漆黑一片，只有黄友德口中的烟斗不时闪出明灭不定的光亮！ 吱呀一声，有人开门闪身走了进来，来人并没有去开灯，只是借着那丝光亮，踱步到了办公桌的前面，拉出椅子，坐了下来。 “他说的有出入吗？”黑暗中，黄友德的声音幽幽传来！ “基本属实，不过具体细节他没有机会得知，情况比他知道的更加复杂，红党有两部已经在陕北汇合，老头子现在是骑虎难下，只要不是瞎子，都能预见国红两党即将进入新一轮相持阶段，戴春风急需了解红党情报运作的人士帮他训练潜伏特工。 此人已经多次派特使秘密接触目标，而关于刚才那小子说的另组党派的情报，也确有其事，这件事情总部已经掌握了不少具体细节，徐处长可能已经透露给老头子了，哪位的秉性你也知道，最忌讳的就是这种事情！ 据我所知，总部已经派了专人前来秘密处决化广奇，可笑他还不自知，做着自己的春秋大梦！你还是尽早决断的好，我知道你爱惜他的才华，想让他帮你筹备淞沪站。但是，我要提醒你，此人绝对是头养不熟的狼崽子！”黑暗中，来人明显地位不低，在黄友德面前说这些话的时候，毫不顾忌他的感受！ 黄友德叹了一口气，有些疲惫的说道：“我知道了，我会处理的，你先走吧，走后门，别被人看到！” 来人也不接话，径直起来离开，办公室再次陷入黑暗，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住在沪市党调科安排的安全屋内的化广奇，此刻却渐渐地有些不安起来。黄友德此人的行事作风，没人比他更加清楚，早在民国十七年，两人就在沪市有过多次交手，此人虽然极少亲自参加行动，但每次指定的行动计划却给特科造成过不少损失。 他与徐可均不同，此人对升官发财之事兴趣不大，却是个坚定的三民主义信徒，只要是对工作有利，向来不在意看中之人的出身来历！ 所以当他找到自己的时候，自己才会冒险答应帮他，本来只是自己为了脱身的权宜之策。现在看来，苏州发生的一切，绝对不是偶然，一定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正在发生，尤其是踏入沪市这个让自己声名鹊起的地方，自己竟然没有丝毫的喜悦，而是内心生出一丝不好的征兆！ 再说程默这边，两日前，他向戴春风汇报完自己的计划，得到对方的支持后，急匆匆的和唐纵、王汝成以及魏大铭等人聚了一次后，与第二日凌晨驱车回到了沪市总部！ 今晚他没有回住处，而是一直静静的守在办公室里等电话，他已经从别的渠道得知杨沐等人带着化广奇今天早些时候到了沪市！ “滴铃铃”电话终于响了起来，程默难得的没有那份从容不迫的气度，一把抄起话筒，里面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仅仅说出四个字后，电话便被挂断，那是：“进展顺利！” 程默右手成拳，兴奋的在桌上捶了一下，暗道：“太好了！” 第二天一大早，杨沐就被黄友德叫到办公室，当他满脸疑惑的站在黄友德的跟前的时候，对方没有任何废话，直接冷冷的命令道：“化广奇不能用了，总部已经掌握了他意图重组党派的具体情报，负责执行处决任务的小队正在来沪的途中，我们不能留下这个把柄给处长，否则我在陈先生哪里无法交代。这件事情你亲自带人去办，解决掉他，务必不留后患！有没有问题？” 他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杨沐，杨沐没有任何犹豫，斩钉截铁的说道：“学生保证完成任务！我现在就去准备！” 黄友德满意的点点头，示意他可以走了！ 二十分钟后，杨沐领着一帮全副武装的中山装上了党调科的卡车，当他关上副驾驶室的车门时，两根手指不着痕迹的在车门上快速敲击了几下。没有人注意到，马路边蹲着的一个乞丐看到这一幕，眼睛一亮，随后起身往街道深处走去，四下观察没有人注意到自己，旋即快速脱掉身上的破衣烂衫，原来这些下面竟然还有一层略显整洁的青衣短褂！只是被宽大的破烂衣衫完全遮住了，不走到近前仔细观看，根本就发现不了！ 第161章 爆炸与追捕 随后再次看了看四周，确认安全后，他迅速走出了巷子，大步往马路边的公用电话亭走去，拨通了一个熟悉无比的号码，当听到对面熟悉的声音后，未等对方询问，他就快速说道：“老大，对方发信号了，内容是：安全屋，行动！我要跟上去吗？” “不用，你立刻撤离，不用在管这件事了，不要对任何提起今天的任务，回头我去找你！”话筒那头说道。 “明白！” “长官，好！”负责监视化广奇的特工，见杨沐带了这么多人来势汹汹，不敢怠慢，立刻上来问询。 杨沐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拉着他走到一边，问道：“他在不在房间里？” 那名特工立刻紧张的回答道：“在的，自从发生苏州那件事情，我们再也不敢让他随意外出！” 杨沐这才放下心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你做的很好！” 随后一挥手，让自己带来的人分成两队，一队随自己正面突击，一队从后门进行包抄。 “跟我上！”随着他一声大喝，门被一名队员一脚踹开！惊变却在此时发生了，杨沐眼神很好，惊鸿一瞥间竟然看见一颗手雷随着破开的大门飞上了半空！ “不好，有炸弹，全都趴下！”说话间，他一把拽住往前冲的一个队员，飞身向后倒去，“轰”的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和烟尘弥漫了整个房间。 “咳咳咳.....”杨沐被呛的不断咳嗽起来，所幸由于闪避及时，再加上室内建筑物的遮挡，自身没有遭到太多伤害。 他挥舞手臂，努力驱散硝烟，四下观察情况，只见打头的两名特工已经倒在血泊中人事不醒，他连忙招呼其他人：“都没事吧，还能行动跟我来！”随后一马当先冲进房间。 可是房内空空如也，早就不见了化广奇的人影，他目光快速扫过房间内的场景，突然发现后窗户大开着，急忙跑过去查看，隐约间看到后巷有个人影正在飞速狂奔，他心中大急，立即招呼负责后门包抄的同伴追击：“二队注意，目标从后巷逃走了，马上组织追击！绝对不能让对方逃走！” 说着，他一把将之前汇报负责监控的那人拽到面前，厉声质问道：“王八蛋，你告诉我，他的手榴弹是哪里来的？这就是你说的没有异常？” 那名特工早就被这突发异常吓傻了，现在听长官这么说，又是一阵哆嗦，带着哭腔答道：“长官饶命，我确实没有见过他外出啊，真不知道他的武器是哪里来的！” 杨沐气急，一把将他推开，留下一人看守，等待事后调查，自己则率领其他人继续追击目标！ 化广奇此刻有些狼狈，他已经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即使几年前在武汉被俘时，自己也没有过这么惊慌，盖因那时他笃定国党不会对自己怎么样。 这次明显不一样，心中不好的预感极为强烈，这是自己多年出生入死、腥风血雨中得来的经验，帮助自己躲过了无数次的危险，从未失手！ 可是自己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一切明明都在自己的计划中，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失控的？对了，好像是从党调科那个陌生的面孔出现在苏州的时候，此人到底是谁，为何要针对自己，难道是徐可均的授意？ 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看来这几年安逸的生活让自己的体能早已不复巅峰，否则敌人不可能这么快追上自己的。这样下去不行！ 他停下脚步，观察着四周的环境，蓦得，当看到一处地形时，心中大喜！ 二队的人本来紧紧咬在目标的身后，可是在目标进了这个丁字路口后，转眼间便失去了踪影。众人焦急间，有人提议道：“这里出去都是开阔地，对方一定跑不远，我们分头追，你们几个去那边，你们两个随我来！” 他招呼着其他两个同伴朝着左边巷子内搜查而来，渐渐的进入到巷子深处，挨个敲响住户的房门，询问是否看到有人跑进来，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 眼见只剩下最后两个院子，众人的警惕心降低了不少，两个队员还是按照固定的行动方案，一人负责敲门，一人负责警戒，而带头的那人则是作为后备队望风！ 可惜这次他们的好运气到头了，当两人闯入院中的时候，早就守候在大门后的化广奇，快如闪电般探出大手，在靠近他的一人惊恐的眼神中，捏碎了对方的脖颈，而后推着此人的尸体撞向另外一人，那人眼见同伴一个照面便被目标杀死，顿时亡魂大冒，举枪就要射击，可是同伴的身体挡住了他的射界，一股大力袭来撞得他踉踉跄跄，连手中的枪口都偏向了一边。 他没有注意到，一个拳头从同伴尸身的腋下快速探出，正正击打在他的腹部，犹如石锤般的力量击打下，他痛苦的像个虾米一般蜷缩着身子，口中不停的呕吐着胃部涌出的酸水。 不过他的痛苦并没有持续多久，化广奇的身影从尸体后闪出，左手探出，一记掌刀准确而有力的击中他的后颈，瞬间导致他昏厥过去！ 这一切说时迟那时快，整个过程完成不过寥寥几秒钟，甚至两人都没未能出口向门外的同伴示警，便倒在了当场！ 化广奇轻蔑一笑，快速的在两人身上搜捡着装备。心中暗道：这些蠢货，肯定还在纳闷我房间的手榴弹是怎么来的，难道他们忘记了我还是个魔术大师，一个魔术大师身上藏几件武器能是多难的事情！ 屋外负责望风的那人眼见两个同伴冲进去半天不见出来，心中疑惑，出声叫到：“我说你们两个怎么回事？没发现就赶紧出来，还有最后一家，搜完马上回去和长官报告情况！” 没人回答，半开着大门的院子静的能够听见蝉鸣声，他心中暗道不好，马上端着枪冲了进去，目光所及之处只有自己同伴的两具尸体躺在地上。 第162章 两代人的较量 这名特工也是个行动老手，没有第一时间俯身查看队友的情况，而是警惕的打量着院内的情况，可是他没有注意到，大门的顶上，一个身影正对着他露出残忍的狞笑！ 当杨沐带着其余人追到这里的时候，院子里只有三具已经冰凉的尸体，其中的一具身上的衣服被人扒走了，杨沐认识那人，正是刚刚带领二队追击的小队长。一群人心中暗惊，这三人都非庸手，竟然在面对目标的时候，连出声呼救都做不到！ 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相邻的一个弄堂内，化广奇正在大摇大摆的离去，心中为自己刚才的机智神勇得意不已。可这份喜悦并没有保持多久，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长相英俊的年轻人，正倚靠在前面不远处的墙边，一只脚抬起微曲踩在墙上，悠然自得的磕着瓜子，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拉出修长的影子，看上去卓尔不群、潇洒不羁！ 化广奇却在此人身上感受到了极大的威胁，散发着一种迫人的气势，他心中一沉，对方也是冲着自己来的，可是党务调查科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厉害的角色？ 这是他第一次单独面对一个人时，觉得生命受到了威胁。他的手摸向了后腰，不过就在握住枪把时，那个年轻人扔掉了磕完的瓜子皮，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然后站直身体，笑着对他说道：“我劝你不要想着用枪，党务调查科的人和这里就一墙之隔，枪声响起，你就再也没有机会走出这里。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程默，出于某些原因，我也不想动用枪械，不如我们就来场公平对决吧，因为我真的很想亲手打死你！”年轻人正是程默，他早就知道党务调查科的人没那么容易杀得了化广奇，所以在仔细研究了周围的地形后，早早的在这里等着对方。 化广奇此刻倒显得平静起来，把手从后腰抽出来，玩味的说道：“原来你就是特务处的后起之秀“阎王”，你一个人出现在这里，还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我，看来今天你是吃定我了？既然如此，就让我称量称量你这个后辈都有些什么本事，咱们手底下见真章吧！” 话音未落，整个人就像一头猎豹一样冲了过来，人还未到程默跟前，左手一拳已经向程默的面门轰击过来，速度之迅捷，为程默生平仅见，他立刻收起轻视之心，积聚力量，右手化掌朝对方的拳头拍去。 “啪”的一声，两人拳掌撞击在一起，巨大的力道是他们各自一阵，化广奇“噔噔”倒退两步，气势顿时受挫。程默那边也不好受，也被对方击退一步，手腕处隐隐作痛。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自程默功夫大成以来，很少与近身相搏，就算是有，基本也是一招半式，对方便处于下风，这还是第一次棋逢对手！ 短暂的错愕后，化广奇心中大急，为了避免再次陷入特务处的合围之中，他必须速战速决，但是面前的年轻人在功夫上的造诣明显还在他之上，真不知道此人如此年轻，是怎么练就这身功夫的！ 一念至此，他恨意大盛，再次欺身迎上，左脚飞起带着狭着劲风直奔程默太阳穴而去，程默右掌上扬封挡，然后正准备以惯用的贴山靠突进中路。 不料此时，心中猛地突生警兆，脑袋猛地一摆，与此同时，一柄袖珍飞刀擦着他的耳边飞过，插入身后的土墙上。原来刚才化广奇的边腿只是佯攻，真正的杀手锏却是右手甩出的飞刀，这一招是他结合魔术中的飞牌技巧演化而来的保命绝招，屡试不爽从未失过手！没想到对手拥有和他一样的战斗直觉！ 既然无法快速脱身，那就以命相搏吧，能和这个特务处的后起之秀同归于尽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念头通达后，化广奇的进攻威力更甚，与程默你来我往战作一团。 程默其实并非没有干掉他的实力，但只要仔细对比两人的人生经历、所学内容，你就会发现他们的人生竟然是如此的相似。 化广奇少年混迹江湖，苦练武功，更喜钻研江湖手段，加入红党后先后于德国学习军事，去苏联学习政治保卫及情报工作，本人更是精明能干且足智多谋；程默也是自幼拜师，进的一身武功真传和三教九流的小手段，德国留学苏联培训。这样想来，程默从对方身上看到不少自己的影子！ 唯一不同于化广奇的半吊子水平，程默在每一段经历中都接受的是最好的教育，他前世的经验和今生的这副身体的天赋都是对方无法比拟的，但正是这样，才更能看出化广奇的厉害之处，就凭这些东平西凑的知识，能做到这个份上，简直离谱！ 难得遇见一个对手，而且对方的每一次出手都能带给程默新的战斗理解，所幸他们选的这个弄堂住户很少，党务调查科的人察觉赶到也需要时间，程默乐得在与其战斗中验证自己一身所学！ 拳、掌、腿、脚交织对攻，飞刀、银针、石灰粉纵横交错，如果此时有人在旁观战，肯定要感叹这两人绝对不应该是情报特工，而应该去做李长寿笔下的江湖豪客！ 战斗中，程默的耳朵突然动了动，旋即，他的攻击陡然变得凌厉起来，他已经听到远处党调科的人这边搜索过来，不能再和对方纠缠！ 其实此时化广奇的斗志已经快要丧失殆尽，看起来两人打的有来有回，可实际上从十招以后，他就已经是防多攻少，程默就像是在他身上泄愤一样，招招都击打在他非要害位置，但却可以造成巨大的痛苦。 此刻，对方攻势再次加快，他的形势已经岌岌可危，就在此时，程默左手猛地加速，一把抓住他出拳的右手，中指食指瞬间发力按在手臂的经络上，他马上就感觉到自己的右臂失去了知觉，随后对方用力一拽，他整个人都向程默那里倒去，然后空中掠过一丝残影，落在他的太阳穴上，隐约间他看到那是程默踢出的一脚。 第163章 功成 他的身躯轰然倒地，瞳孔散去光泽前，他问出了最后的疑惑：“你.....怎么.....还能.....更快.....更厉害？” 程默蹲下身子，俯身在他耳边说道：“其实我比你想象中强那么一点，只是为了在沪市牺牲的八百位同志，不想你死的那么容易而已！现在，你可以去下面对他们忏悔了！”顺手帮化广奇合上了眼睛！ “长官，那边有动静.....”远处有人喊道，没过多久，杨沐当先冲进了弄堂，映入眼帘的只有躺在地上，像个破烂的布娃娃一样的尸体！ “砰砰”赶在其他人进来前，他又对着尸体补了两枪！ 当其他人赶来时，杨沐平静的说道：“看来那三位兄弟没有白白牺牲，给此獠造成了极大的伤害，不然我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射杀他！把尸体带回去和老板交差！” 黄友德看着化广奇血肉模糊的尸身，有些唏嘘感慨，一个惊才绝艳的人物就这么死了，都说性格决定命运，此人就是极好的例子！ 身后，杨沐正恭敬的站在那里，等待他的指示，其实他的心里非常忐忑，他的说辞中又不少漏洞，唯恐黄友德察觉不妥之处！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黄友德只是淡淡看了两眼，便没了下文，好像化广奇的身死对他来说毫无兴趣一样。 不是没有兴趣，而是黄友德此刻也是焦头烂额，因为对方暗地里的那些小动作，总部掌握了确凿证据，因此在杨沐他们行动的时候，金陵派来的人带来了徐可均的指示，对黄友德暗中插手此事非常不满，尽管他不怕徐可均，但在这件事情上，自己本身就不占理，弄的相当被动！ “死就死了吧，也总算对总部派来的人有个交代，尸体你回头移交给他们吧，一个死人对我们没什么价值了，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们去做，我可没有精力放在一个死人身上！”他淡淡的说了句，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停尸房！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已经是1936年的春夏之际，程默与苏孜悠在去年冬天在蓉城低调完婚，至此程默也算是弥补了前世的大部分遗憾，当然随之而去也是更大的责任！ 金陵，程默昨天刚刚奉命返回总部述职，还有一件好事等着他。没错，程默要升官了，特务处在戴春风苦心运作几年后，已经逐渐成为校长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尖刀。因此，常凯申特批特务处再次扩大规模，组织架构和人员配置进一步得到提升。 扩充后的特务处，总部直属机关设处长（戴春风）、副处长（郑耀全）各一名，均为少将级；下设二室、四科负责特务处日常工作。秘书室：设主任秘书，少将级，暂时由郑耀全兼任；机要室：设秘书、译电员数人，王汝成任任机要秘书，上校级。 第一科：情报科，掌管军事情报,设军事情报、军运、策反、国际情报、谍报参谋，科长唐纵，上校级，副科长程默（兼任）上校级； 第二科：行动科，掌理特务行动,设行动、警稽、司法等，科长刘培初，上校级，副科长郑维桓,中校级； 第三科：政治科，掌管党政情报;设党政、侦防、航检、红党事宜，科长何芝园，上校级，副科长徐业道，上校级； 第四科：技术科，掌管通讯、机务、工务、考核，科长魏大铭，中校军衔，副科长（空缺）； 另设有一个技术研究室，主管各地特工训练班，及培训、情报传递、情报系统建立等工作，由余乐醒担任主任，少将级。 你没看错，程默再次官升一级，军衔被提拔至上校级。 与此同时，特务处还建立了首批五个甲种大站，二十余个乙种大站以及无数小站。 五个甲种大站，分别是沪市特别区，站长周伟龙，上校级；北平区站长则是刚刚被戴春风放出来的王天木，中校级（被捕期间降级）；天津站站长陈恭澍，上校级；西北区站长，吴敬中，上校级；金陵区站长赵世瑞，少将级！ 程默率领的淞沪情报区此次在他和唐纵的据理力争下，并没有划拨给沪市特别区，而是独立直属总部情报科管辖，其实就是由他直接对戴春风负责，理由也很充分，沪市作为对日情报前沿，不管是周伟龙还是前任翁光辉在这方面都没有程默的优势，与这些人只擅长行动破坏不同，程默在情报搜集和破获方面的成绩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出于谨慎和不想引人注目，他甚至连戴春风主持的内部大会都申请回避没有参加。 只此一步，他就领先沈叔逸两级，提前迈入特务处的核心层。对内，唐纵更像是特务处的大总管，情报科这里程默是真正拥有实权的，在外，他的淞沪区位列乙种站的前列，只比其他几个甲种大战略微逊色。但没有人比他清楚，过两年特务处进化成军统局后，淞沪区将会是优先升格甲种站的首选。 对于程默的缺席，余乐醒、唐纵几个了解他的人自然知道内情，可是周伟龙等几个新任诸侯，仗着自己是老资格，很是不满，觉得这个未蒙面的小辈不过是个幸进小人，否则年纪轻轻的凭什么跃居高位，竟然仗着处座等人的爱护，连这么重要的场合都不出席，都在暗暗琢磨怎么以后给程默穿小鞋呢！ 庆功宴开到一半时，王汝成匆匆来到戴春风跟前，神情显得极为凝重，附耳对其低语起来，众人眼中戴春风的表情不断变化着，先是诧异继而惊愕蓦了变得愤怒起来！半晌嘴里蹦出一个字：“走！”根本没有理会其他人的疑惑。 倒是王汝成心思玲珑，立刻打着哈哈，对众人抱拳说道：“各位，你们吃好喝好，处座有公务在身，先走一步！”说完，他立刻转身朝快要出门的戴春风追去。 第164章 重大泄密 来到门外，王汝成赶紧冲到早就停好汽车面前，为戴春风打开车门，对方脸色黑的吓人，临上车时对王汝成交代道：“马上让程默到办公室见我！” 程默此时当然没有在他金陵的住处，好不容易回趟金陵又恰逢喜事，自然要和自己在金陵的班底一起好好庆祝一番，秦淮河上的游船里，到场的有程世强、梁翰芬、警察局白瀚文，以及接替刘老歪的赵虎等！ “赵虎，我敬你一杯，老刘他们都被我带去了沪市，你一个人在金陵支撑局面，颇为不易，这一杯我替兄弟们谢谢你！”程默举杯对着一个拘束的汉子说道。 汉子就是接替刘老歪，帮程默收集金陵街面消息的赵虎，这个人并不是帮会分子出身，只是一个码头苦力工人，汉子为人讲义气、热心肠，虽然长得五大三粗，但是心思细腻，做事很有条理。因为仰慕刘忠仁的为人，一直都跟着他学拳，顺便帮忙跑跑腿，在金陵的地面上口碑很好！ 赵虎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虽然在金陵城生活了半辈子，但还是第一次有幸进去这秦淮河上鼎鼎有名的销金窟，仿照明朝样式建造的蟹坊！当程志强找上门，通知他到这里赴宴的时候，他狠狠的掐了自己胳膊几下，确认自己没有做梦！ 而现在，堂堂特务处大官竟然亲自给自己敬酒。激动和惶恐让他嘴唇都打起了哆嗦，自己不过是个臭苦力，在座的有堂堂警察局局长，特务处组长，他怎么也没想到程长官竟然第一杯酒会敬给自己。 “长官，这我怎么敢当！您这也太抬举我啦！”他微弓着身子，有些自卑，惶恐的说道，手中的酒杯随着手臂的微微颤抖，酒液快要溢了出去！ “无妨，你能坐到这里，就代表你是我程默的兄弟，以后好好干，有什么关于街面的情报，也可以提供给白局长，白局长和我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不会亏待自己兄弟，是吧，白兄？”程默一边安慰着他一边微笑着对白瀚文打趣道。 白瀚文自然知道像程默这种人，口中讲出来的东西绝对不可能是随便说说的，看来对方是真的看重对面这个穷苦汉子，他知道是自己表明态度的时候。今晚，明显能够到场的，都是程默留在金陵的心腹，自己能够加入这位特务处炙手可热的人物，设下的私宴，绝对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他可是知道，特务处今晚大摆宴席庆功呢，而这位一跃成为一方巨头的年轻人却没有出席，光凭这一点，就知道在戴处长心中，此人的地位可见一斑。 想通了这些，他的脸上顿时挂上了灿烂的笑容，哈哈笑道：“就是，就是，能坐在这里一起吃饭，大家就是朋友，我老白可不是那种势利眼，以后，在这金陵地面，赵兄弟有任何事，都可以来找我，但凡我能办到的，绝不推辞。 对了，警局那些家伙有时候就喜欢看人下菜碟，怕是不会好好给你通报。这样吧，我把办公室的电话号码告诉你，你记一下。另外，回头我让你给你在警局挂个闲职，这样也方便你办事！程科长，你看这样可以吗？” 程默心中为白瀚文的识趣点了个赞，脸上的微笑更加和煦，笑道：“白兄，客气啦，以后你我就兄弟相称，不要这么见外。赵虎，还不赶紧敬白局长一杯，以后要多多和白局长请谊！” 赵虎也是心思剔透之人，立马明白程长官这是在帮自己搭台子，赶紧诚惶诚恐的端起杯子，向白瀚文敬酒！经过这个小插曲，场中的气氛变得更加和谐，众人觥筹交错，其乐融融！ 不过很快这种气氛就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打断了，画舫经理匆匆走了进来，人还未到，就急忙开口问道：“请问哪位先生叫做程默？” 程默脸上没了笑容，透过经理的表情，他知道一定是出事了，缓缓起身说道：“我就是，出什么事了？” “有位姓王的先生打电话找你，他说自己是特务处的，小的不敢怠慢，还请麻烦您和我去接一下电话！”经理姿态放的很低，能被特务处打电话找的人，肯定不是普通人！ 程默拿起餐巾擦擦嘴巴，然后对众人说道：“对不住了，各位！兄弟有事要办，梁组长代表我，好好招待大家，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就带着程志强急匆匆的离去，之所以没有等接电话问清楚具体事情，再向众人告辞，是因为他猜到，能打电话到这里找他的，还姓王，应该是处座的机要秘书王汝成。那就绝对是发生了大事！ 果然，当他接起电话后，对面只说了一句：“马上来总部，处座要立刻见你！”，就急匆匆的挂了。 戴春风在办公室见到程默的时候，没有任何废话，直接进入主题，说道：“刚刚接到侍从室传来的通报，校长下午收到党务调查科的密报，前几天军政部制定一份绝密军事战略防御图已经被日本间谍盗窃。消息来自于党务调查科在日本人那里的潜伏特工，可以保证真实性！ 娘希匹，这些人简直是无法无天，如此机密在众目睽睽之下失窃，竟然没有一个人上报。要不是日本人那里行事不密，恐怕我们的军队上了战场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输的！ 委座震怒，已经责令徐可均和我同步展开调查，务必要在最快时间破获此案，将这个间谍小组抓捕归案，不管这里面涉及到谁，都严惩不贷。 之所以找你来，想必你也明白，办这种案子是你最擅长的，时间紧任务重，你有没有把握？”说这些话的时候，他脸上依旧余怒未消。早先，听到这个消息，他除了愤怒军方保密意识之差，还恼怒此事竟然是党务调查科先发现的，军队情报工作一向都是由特务处和康泽的别动队负责的。徐可均这次可是好好给他上了一番眼药！ 第165章 源头 程默没有任何推脱，立刻高声应道：“属下这就去办，一定尽全力破案！” 戴春风脸上带着倦意，轻声说道：“去吧，别辜负我的期望，需要人手的话，就去找唐科长！” 回到住处，程默不敢怠慢，不光是因为这是戴春风特意交代的任务，还因为这样的日谍组织如果不铲除，威胁实在是太大了，他立刻找来程志强，让他安排关慧和张正鹏带一队人赶来金陵支援，要说还是自己人用的顺手，反正沪市离得不算远，他的人明早就能赶到！ 然后给自己的容貌做了伪装，一个人出了门，开车穿过两条街道，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围，发现这里行人稀少，便将车子停在路边，下车朝着附近一个电话亭走去。 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了刚刚入睡的杨沐，谁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自己呢？自己在总部认识的人不多，这次也是专程回来接受嘉奖的，与同僚刚才从酒宴中分开，难道出了什么事情？ 他来不及多想，起身来到书桌旁接起电话，对方说了句：“是我，你现在下楼到旅店对面！”就挂了！ 杨沐自然知道说话的人是谁，这里的电话除了总部值班员，他只告诉了一个人。 他匆匆穿好衣服，从后窗位置翻出去，这个旅店房间是他刻意选的，二楼这一间的窗户刚好在烟囱旁边，可以直接顺着方型烟囱爬下去，避免大堂服务员看到他晚上出门！ 马路对面的阴影里，一辆熄火关灯的轿车停在那里，杨沐左右打量一番，没有发现异常，立刻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然后当他看见前排驾驶席上坐着一个容貌枯槁的陌生男人时，瞬间想到的是，不好，这是陷阱，随即就准备逃离。 就在此时，前面的男人说话了：“是我，别紧张！” 杨沐抓着车门把手的动作一松，他诧异的看着男人：“紫微？你这是？” “防止出现意外，临时做的伪装！”程默解释了一下。 杨沐轻轻吐出一口气，刚才吓他一跳，还以为自己暴露了，平复下情绪，他问道：“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吗？对了，化广奇死亡的后续结论出来了，明天党务调查科会宣布他在苏州监狱被执行死刑！” 程默先是点了点头，表示了解。然后才说出找他的目的：“关于你在党调科的存在，我在戴春风那里为你安排了一个内线的身份，这样以后我们的关系一旦暴露，特务处哪里会顺理成章的认为你是自己人，也可以避免我们的接触被有心人联想到组织身上！紧急找你，是因为我今天接到一份任务！” 随即，便将晚上戴春风找自己的事情对杨沐讲了一遍，随后补充道：“这个日谍组织既然可以轻松的拿到这么重要的情报，肯定在金陵潜伏极深，这次不光是为了戴春风交代的任务，更加因为这样的间谍组织存在于首都，危害实在太大了，必须铲除！这件事情你在党调科又听说什么吗？” 杨沐听到他给自己竟然伪造了一个特务处内线的身份，直呼这招大妙，这样的话，自己以后万一暴露了，可以直接承认自己是特务处的人，用来误导敌人，紫微同志想的周到！ 听到后面的事情，他不由的一阵错愕，这么巧吗？白天徐可均还意气风发的将此事当成丰功伟绩炫耀给他们几个立功人员听，晚上紫微就找上门来问及此事，冥冥中难道真的有天意？ “这件事我知道，在党务调查科不是什么秘密，徐处长正为了压住戴春风一头高兴呢，今天正好和我们说了经过，但日本内线的事情倒是没听他提起过。我可以帮你打听一下！”杨沐想了想白天的交谈后说道。 程默听完，也没有失望的意思，思忖了片刻，便再次说道：“你正常留意就好，不要刻意打听，这次是我想叉了，这件案子还得从源头找出线索，就看我和徐可均谁的速度快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你自己注意安全！”随后杨沐颔首告别，下车离开。 程默望着他的背影，露出苦笑，自己这是怎么啦？查案子这种最擅长的工作，还要找其他同志协助，看来是最近过得太顺了，凡事太急于求成，暗自决定，要调整心态，全力投入此次的侦破中。 他没有回金陵的住处，而是直接回了特务处，他在总部是有自己的办公室的，到了办公室，他拨通了机要室值班电话，通知值班员将军委会相关人员的档案送到他这里，因为戴春风已经提前交代机要室配合他的工作，因此很快他就拿到了相关人员的详细档案！整个夜晚，特务处总部大楼里这里灯光一直都亮着。 程志强带着张正鹏、关慧来到程默办公室的时候，看到的是他满眼的血丝，他将带来的早餐放到桌上，有些担心的问道：“哥，你一晚上没睡？你这样身体吃不消的！” 程默好像才意识到有人进来，抬头看到几人，说道：“你们都来啦，稍等我洗把脸，阿强先把情况给他们介绍一下！”说完便拿着暖瓶去了一旁洗漱！ 当他回来的时候，几人已经沟通过了基本情况，他拿起一个小笼包，边往嘴里塞，边问几人：“你们怎么看？” 几人相互对视一眼，随后关慧第一个说道：“这么机密的军事布防图，能接触的人不会太多，除了参与制定计划的人员，还有机要室、档案室、各作战执行单位。首先我觉得执行单位可以排除，根据军委会历次为了防止泄密的惯例，下发给作战单位的，只是与他们相关的部分计划。所以我认为泄密的源头还是在军委会内部！”程志强和张正鹏都点头表示赞同！ 程默给了关慧一个赞赏的目光，然后拿起自己的军装，边开始穿边问道：“你们的军装都带了吗？没带的现在去总务处领一套，军委会那帮老爷们可见不得我们穿的五花八门进去！” 程志强是陪同程默过来开会的，自然带了正装，张正鹏和关慧只好临时去总务处领了一套。 第166章 调查军令部 当几人穿上新军装走出办公室时，顿时引来总部那些职员投来的，一阵阵的火热目光。没办法，说来也是巧了，程默的团队各个都是俊男靓女，仪表堂堂。根本就不像一帮特务，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电影明星驾到呢！不引人瞩目都不行。 “咳咳.....你们都闲的没事干了吗？”王汝成看着这些丢人现眼的家伙，恼火的喝道。众人被他这么一训斥立马做鸟兽散，不时还传出交头接耳的对话。 “姐妹们，你们看见了吗？那三个男得好帅啊，尤其是打头的那个上校！咦，咱们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个这么年轻的少校，我怎么之前没见过，这看着也就二十吧！” “你才来几天，打头的那是情报科的副科长，就是这两年风头最盛的“阎王”，他们这帮人可神秘了，很少在总部露面的，看来这次一定是有大事发生！” “哎，小王，他有对象吗？这么帅，还文武双全，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 “呸，小蹄子，你做梦呢，人家能看上你，别说他了，看到跟着他的几人了吗？最差的现在都是上尉，都是狠角色！” “那个长的像仙女似得的女的，你说是不是程长官的.....” “兄弟，别乱说话，那个据说是情报科的辣手双花之一，擒拿格斗、枪法电讯样样精通，狠着呢，让她听见有你好果子吃！” 程默的耳力那是超人的存在，这些乱七八糟的对话落入耳中，弄得他哭笑不得，其实他走路的习惯动作，根本不会让人看到他的全脸，但没想到自己几人一起穿上军装出现在总部，会造成这种情况，怪不得人家都说民国时期追星族的恐怖一点都不逊色二十一世纪。 王汝成看着程默几人苦笑道：“我说兄弟，你们这是干什么啊？我可是要去处座那里告你们个动摇军心。你看看男的女的一个个都垂涎起你们的美色，根本就无心工作！” “王秘书，你说笑了，我们这不是要去办正事吗？穿着军装方便，我们这就走，还要烦请你给处座说一声，这几天我们就在外面办公，暂时不回总部了，请总务处帮忙批一笔经费送去我的住处，谢谢！”程默解释道， 王汝成没有问他的任务和经费的用途，只是点点头回应道：“处座交代过要配合你，这件事我亲自去办，晚上把经费送去你家！” 随后几人驱车离开总部，前往军委会办公地中山北路346号，车子离着大门还有段距离的时候，门口的警卫便示意他们停车，随后一个少尉带着两名战士走了过来。 “长官好，你们是哪个部门的？到这里干什么？”虽然程默等人穿着军装，但是他们的车牌，警卫并没有见过，所以马上过来查看！ “我是复兴社特务处情报科副科长程默上校，有公务求见参谋部李秘书，请帮忙通报！”这里不是程默他们可以放肆的地方，因此他说话也很客气！ 少尉在这样的地方负责外围警戒，自然不会害怕程默的身份，看过几人的证件，随口说道：“车子停到一边去，不要挡着门口，我去给你们通报！”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大楼内走出一个带着眼镜的军官，看军衔是个少校。此人到了门口岗亭，应该是在和那个少尉军官确认，程默看到少尉军官朝着这里遥遥指了指，程默听到好像是在说明自己几人的身份！ 随后那个军官急匆匆的往这边走了过来，到了近前，一副非常热情的样子，一把握住程默的手，微笑打着招呼：“您就是程上校吧，果然是青年俊杰，一表人才。你们要来的事情，昨天我们已经接到侍从室的通知，要求我们全力配合，你放心，我个人先表个态，绝对支持你们的工作，几位随我来吧！” 他引着程默几人来到一处会议室，然后吩咐人上茶，程默这才得着机会说话：“李秘书，您客气了，我们这也是例行公事，毕竟出了这么大的纰楼，委座怪罪下来，大家现在的日子都不好过，算起来我们特务处也是隶属于军方的单位，大家自己人还希望多多关照！” “应该的，应该的！不知道程科长需要我们怎么配合？”李秘书依旧客套的说道。 程默和自己的人交流了一个眼神，程志强会意，开口说道：“李秘书，我们需要能够接触到这份防御图的所有人员名单，以及他们从当天到事发前所有的行动轨迹，可以吗？” 李秘书没有立刻接话，而是看向程默询问道：“不知这位是？” 程默放下手中的茶杯，开始给他介绍自己带来的人：“程志强少校，这两位是张正鹏、关慧上尉！对了，还没请教，李秘书怎么称呼？” “我叫李维，这位少校说的人员名单没有问题，但是行动轨迹，我没有办法提供，毕竟这里不像你们情报机关管的那么严，基本上所有人都是住在家里，你看.....”李秘书有些为难到。 程志强正要说话，程默却微微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程默脸色从容，没有丝毫的急切，他平静的说道：“能理解，这样吧，您先让人将名单整理出来，对了，我们的到来以及所要调查的事情的这个消息，军令部没有扩散吧？” 李维脸色一僵，这是什么意思，不相信军令部吗？不，他一个小小的上校不可能有这个胆子，难道这是老头子授意的？昨天得知戴春风会派此人前来调查，上面也了解了一下此人，据说这个新任情报副科长办事得力，在委座哪里都是挂了名的，难保不是得到了老头子的密令！ “这个绝对没有，侍从室通报了泄密事件后，部内也知道严重性，目前除了上面几位委员外，负责具体情况的只有政治处第三厅和我，毕竟这件事情发生在军令部要害单位，前者已经被授权进行内部秘密调查，而我负责和各方沟通！”他急忙解释道。 第167章 名单 程默点点头，继续讲下去：“那就好，想来政治处的同仁肯定是不愿意和我们分享情报了，既然如此，我要求名单上的人全部隔离到部内，要求他们每个人到这里写下这段时间行踪，以便自证清白，不知这样是否可行？”说到后面他的语气开始变得冰冷。 随着程默的气势展开，李维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一头猛虎盯上一般，程默看向他的眼神锋利如刀，短短瞬间，他感觉心脏好似被一只大手紧紧的攥在一起，头上冒出细密的冷汗。 他不敢再与程默对视，小心回答道：“这件事情动静太大了，我一个小小的秘书做不了主，还请程长官见谅，我这就去和政治处贺主任商量一下，您请稍等！”说完他连忙起身。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紧张的缘故，脚下一软差点跌倒，一个大手抓来，生生将他又给提了起来，他转头一看，正是程默，对方此刻没有了刚才那种威势，脸上淡淡的笑容让人有人心安的感觉，口中关心道：“李秘书，您没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没有.....腿抽筋了，谢谢！”他试着将胳膊从程默手中抽出来，可是不知道看着斯斯文文的程默，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力气，他用力抽了两下硬是没有抽出来。 他惊愕的看着程默，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程默淡淡的说道：“请转告贺主任，程默为公事而来，也希望能够当面向前辈请教。对了，如果需要，我可以去主楼那里拜访一下李将军、程将军以及孙院长三位长辈！你既然身体无恙，那我就放开了！”手臂上的大手很自然的拿开。 李维没有细想李将军、程将军是哪位大佬，他现在只想离开程默的视野范围之内。 “你这是怎么啦？不是去见姓程的小子了吗？怎么好像被狼撵了一样？”贺君山在办公室见到大汗淋漓的李维时，奇怪的问道。 李维这才回过神来，伸手擦了擦额头上被吓出的冷汗，嘴里苦涩答道：“贺局长（贺君山此时在军事委员会任职政训处秘书长、军委会新闻检查局局长），那个年轻人太吓人，年经轻轻身上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的威势，被他的眼睛盯着，我觉得自己好像光着身子一样！” “哦！”贺君山闻言对那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年轻人生出了浓厚的兴趣。 李维将程默的要求说了一遍，随后补充道：“对了，他说要当面和您请益，还说要拜访李将军、程将军什么的，但也没说具体是哪位将军啊！” 贺君山咂咂嘴巴，脸上也浮起苦笑，嘴里念叨：“这个小家伙还真是一点不肯吃亏啊！不就是晾了他一会吧！那位将军，当然是委员会里的那几位了，说起来好几位都和他家有些渊源，“桂系三杰”啊！谁敢小瞧呢！更何况湘西的那位更是拿当自己的晚辈！走吧，我去见见他，不然小家伙要闹情绪了！”说完，他抬脚迈步朝会议室走去，留下身后目瞪口呆的李维伫立在当场！ “报告贺长官，特务处程默前来公干，请指示！”程默几人看到贺君山进来，立刻齐刷刷起身敬礼。 贺君山就这么看着他，嘴里还发出“嗬嗬”的冷笑声，弄的程默尴尬不已。良久后，他才说道：“我可不敢指示你程大公子，不然你要是找几位老将军给我穿小鞋怎么办？” 程默此时脸上的表情很精彩，有羞愧、不安、委屈、紧张，他赶紧小声解释道：“局座，您也知道，这是座大庙啊，我人微言轻，不扯虎皮拉山头，怎么完成处里交代的任务啊！再说了，特务处不也是咱们复兴社的一份子吗？算起来我也是您的下属，您不能看着我出丑吧？” 贺君山还是那副表情，语带讥讽道：“那就让你尽情的揭我的丑是吧？程默，你别忘了，这里是军令部，出了内奸，我这个负责政训工作的局长能逃得了干系？” 程默闻听此言，收起刚才嬉皮笑脸之色，郑重的回道:\"局座，此话卑职不敢苟同，我被军人誓死报国，国家的利益高于一切，这么重要的机密随随便便就出现在日本情报机构的办公桌上，代表着什么，局座比我更清楚！不管涉及到谁，我认为都要一查到底，给委座和国家一个交代！” 本以为此话一出，定要引来贺君山铺天盖地的怒火，怎料，对方听完后，竟然看着程默的眼神里满是欣慰之色。 他手指轻点程默，笑骂道：“你小子啊！也就是你敢在我面前这么讲话，换了戴春风在我这里都不敢这么放肆。不过你这种性格我倒是很欣赏，忠心体国，勇于任事，党国要是多几个像你这样敢于直言进谏的，何愁国家不兴！行吧，你的要求我代表部里答应了，具体的事，你和李维商量吧，以后有空去家里喝茶，别学戴春风一样，生人勿近！” “谢局座支持！”程默带领几人齐齐敬礼，目送贺君山离开。心中暗暗吐槽：也就是小哥我投胎投的好，别人要是敢这么在面前口无遮拦，估计早就被丢进秦淮河喂鱼了！虚伪..... 李维有了刚才的经历，知道程默不好招惹，在随后的工作中，配合态度热情无比。 没过多久，名单就提供给了程默他们，程默看完后皱紧了眉头，不是因为名单上的人太多，而是因为很少，只有聊聊五人上了这份名单。 他扭头看向李维，李维笑嘻嘻的说道：“看来程科长并不了解这次泄密的详情，我给你说说怎么回事吧。这份江南地区的军事防御图，严格来说并没有下达出去。因为这是根据军委会参谋会议上各位将军的意见总结的，会后才要求作战处汇总成方案，其中文字计划早就归档，现在好好的放在机要室。只有对应的军事布防图，一直还在绘制中。” 第168章 五个嫌疑人 而参与绘制此图的只有这五个人，事发后，我们并不是没有动作，很快就控制住了这几个人，但是毕竟家丑不宜宣扬，所以，才有您刚刚来这里的时候发生的事情！还请你能理解一下我们的苦衷！” 程默愕然，这什么情况，难道事情就这么简单。李维看出了他的不解之处，再次解释道：“人，本来我们是要自己审的，可谁知道党务调查科和你们特务处同时都插手进来，于是就耽搁了！刚才局座给我交代了，这五个人你可以直接带走，不然待会徐可均的人到了，也是个麻烦！” 就这样，程默稀里糊涂的就得到了五个嫌疑人，直到走出军委会的大门，他还在懵懂中。 他不知道的是，他们的车子刚刚开走几分钟，党务调查科的人就气势汹汹的杀到了军委会，不过他们可没有程默这么好的运气，被李维一通敷衍就给打发了。听说，徐可均得知嫌疑人全都被特务处带走，气的将自己最喜欢的一件瓷器砸的粉碎！ 程默几人没有特务处总部，而是驱车去了戴春风给准备的一处安全屋，这里正是程默被日本间谍绑架的那栋房子，现成的办公地点和审讯室，最是合适不过了。 张正鹏他们从沪市带来的外勤小队，早就已经等候在这里，与他们汇合后，程默立刻对几人展开询问。 “姓名？职务？五月二十五日至六月十日这段时间你的具体行踪说明一下！”负责审讯的是张正鹏。 “周明杰，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少校参谋，这段时间我的生活轨迹很简单，上班、回家，没有其他外出！” 第一个人回答道。 “你是否参与了江南地区军事防御图的制定？” “是！” “你是什么时候参与的？具体工作内容是什么？” “我是五月二十六日开始接手这项工作，主要负责地图地形校对，但是长官，这种工作，我的这部分只是最基础的一环，也只是第一步而已，当天下班前我就将完成的地图移交给了我的同事，他可以为我作证啊！”这个军事参谋可能是第一次碰到这种场面，面对地下室阴森的环境，他显得无比紧张，不停的为自己辩解道。 “问你什么就说什么。听懂了吗？你的下一环是谁？”张正鹏用手中的笔轻点桌面说道。 周明杰，急忙点头，答道：“是作战室的张知远！” 张正鹏朝着坐在角落椅子上闭目养神的程默看了一眼，程默仿佛看到了他的动作，头不抬眼不睁的说道：“下一个！” 张知远被带进了审讯室，他倒是显得很是镇定，张正鹏在这人身上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不由问道：“你上过战场？” 来人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自豪说道：“一.二八淞沪抗战，八十八师侦察营！” 呺吆，这可不得了，连程默都睁眼看了看此人，侦察营，那可是战场上的先驱和尖刀，而且此人能在战后调到军事委员会任职，想必功劳和背景极为不俗！ “你是否参与了江南地区《战略防御图》的制定？”张正鹏依旧例行问道。 “是！” “你是什么时候参与的？具体工作内容是什么？” “五月二十六日下班，接手周明杰周参谋移交的校对后的地形图，我主要负责主要战略位置选择及标注作业！”张知远淡定的回答道。 “你是什么时候完成的？完成后图样是否离开过你的工作区域？” “五月二十八日做完的标定，主要是因为国府使用的军事地图太过老旧，很多具体位置和当前的实际情况有较大出入，我需要时间重新确认。图纸在我手中从来没有出过军委会的大门，我以前是侦查营长，深谙保密纪律，什么是绝密，自然心中有数！”张正鹏这些话说的理所当然，没有丝毫的迟疑含糊！ 第三个人是作战室的副主任，此人没有任何作案动机，而且整个过程当中他只是监督工作进度，由于图纸没有完成，根本没有经手过完整的防御图，可以排除嫌疑！ 第四人就是个关系户，眼角深陷，浓浓的黑眼圈，刚带到审讯室，一看到周围的环境，差点吓尿了，经过询问，一个离谱的信息呈现在众人面前，这个人竟然根本看不懂军事地图，这个答案简直刷新了几人的三观，惊得下巴掉了一地。 “老大，你说军事委员会的那帮人是怎么想的，这可是国府最高军事单位啊，一个连军事地图都看不懂的二世祖都能被调去作战室当军事参谋，这不是把前线的士兵往火坑里推吗？”张正鹏气愤不已的抱怨道。 程默对民国官场的了解自然比他们几个要强上不少，但也没想到会荒唐到这种地步，国家民族的希望何在啊！他深深的叹了口气，但又不得不压下几人的胡思乱想，训斥道：“只管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将这个问题详细记录在案，案子结束后，我会告知贺局长，如何处置不是我们可以过问的！” “是！老大，还有最后一个，接着审吗？”张正鹏立即正色道。 “继续！”程默没有丝毫犹豫，下达命令，时间紧迫，徐可均还带着人到处找他呢，耽搁不起。 “姓名，职务？” “熊志坚，军事委员会少校参谋！”这个人的表现引起了程默的关注，从他进来后，表情中流出的情绪实在是太丰富！恐惧、紧张、释然以及滴溜溜乱转的眼珠都映射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尤其是那种如释重负的情绪，让程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到审讯桌前，坐到了张正鹏的旁边。 意味深长的笑道：“我从你的情绪中体会到了一种解脱的感觉，能告诉这是为什么嘛？” 熊志坚好像一下被戳穿的气球，整个人都瘫坐在椅子上，目光涣散，没有焦距。口中喃喃的念道：“长官，你们不用再审其他人了，图纸就是从我手中遗失的。 第169章 隐瞒的内容 他略作迟疑后，缓缓道出事情的原委 熊志坚负责的是整个防御图的最后一环，也就是军力及物资配属。哪天眼看就到了任务完成的最后期限，但是我还有好几个关键数据没有计算清楚，为了赶工交差，熊志坚只好把图拿回家加班制作，可谁承想，到这天夜里，他熬到很晚才完成最终防御图，然后整个人就疲惫不堪的去睡觉了，等他早上醒来，惊恐的发现，昨晚被他放在桌上，刚刚完成的军事战略防御图竟然不翼而飞了！ 一时间他的脑海一片空白，作为军事委员会资历最深的军事参谋，他当然知道这是重大泄密案件，一旦被军委会知道，随时可能脑袋不保！ 为了自保，他暗自做了一个决定，当天上午他向军事委员会作战处以身体不适为名，请了半天假，然后根据自己的记忆重新画了一副防御图，当然临时的赶制的赝品自然不能与几人苦心制作的计划想必，根本就经不住推敲。 但他也不是打算完全以假乱真，而是用这份赝品为自己争取时间，下午他将这份假的防御图送去机要股归档，一般来说，从计划制定完成，到下发实施按照国民政府的效率至少还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于是这件重大泄密事件，在他为了逃避责任没有选择上报军委会的情况下，失去了最佳侦破时机。随后此人更是自作聪明，他想起好友傅成望在警察局担任侦缉队长，于是灵机一动，对啊，自己可以找他帮忙想办法将图纸找回来！ 可他也不想想，这又不是普通财物失窃，这是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制定的江南地区军事战略防御图，普通的小偷小摸又怎么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呢！ 这位警察局侦缉队的傅队长也是个草包，竟然根据自己手头最近接到报案的几起盗窃案，将此事认定为普通的连环盗窃案，认为是盗窃团伙的手笔，还信誓旦旦的对熊子庄保证，一定会尽快帮他找回失窃图纸，当然，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熊志坚还是清楚的，他没有告诉对方图纸的具体内容！ “砰！”程默拍案而起，眼中射出浓浓的杀意，口中怒斥道：“无耻之尤，你一个人的生命能有党国成千上万的军人生死重要吗？能有国家人民安全重要吗？如果此事被你隐瞒成功，你百死不足以谢罪！” 随后他立即对程志强命令道：“去，给我把那个傅成望给我带到这里来！” 然后再次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熊志坚，对方早就被他暴怒时，身上散发出的浓烈的、煞气吓得瘫倒在椅子上！程默冷冷的喝道：“你没有说实话！说！那天你到底去了哪里？再敢隐瞒，我立刻当场击毙你，我说到做到！” 熊志坚见他说的无比认真，不像是在吓唬他，涣散的瞳孔立刻因为恐惧再次凝结在一起，随即痛哭流涕的哀求道：“长官饶命啊！我真的不是有意隐瞒，实在是当时太害怕了，我说，我都说！” 当听完他接下来的话，众人终于有了突破的方向。熊志坚一个人在金陵工作，老婆孩子都在老家，按民国的道德标准来说，此人倒也算得上是个好男人，男女关系方面不算混乱。但是他有一个不好的嗜好，就是喜欢喝酒。 下班以后经常去酒馆小酌几口，可能是因为一个人喝酒没多大意思，他从没醉过。大概在年初的时候，有次他又去自己常去的哪家酒馆喝酒，期间结识了一个同样独自喝酒的南朝鲜人，这个人穿衣打扮很有品味，说话谈吐也极为得体，待刚刚认识的熊志坚非常热情。 从那以后，只要是下班没事，熊志坚就会与其相约共饮，这个南朝鲜人热情大方，经常请熊志坚喝名贵的好酒，两人惺惺相惜，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直到那天晚上，熊志坚本来因为防御图赶工的事情，已经好几天没有出去喝酒了，回到家，他很快就完成了资料最后的部分。正当他准备休息时，却接到了那位南朝鲜朋友的电话，交谈中，对方极力邀请他出去喝酒，并说自己刚刚得到几瓶三十年陈酿，就等着最好的朋友和他一起分享！ 这一下就勾起了熊志坚压制了几天的馋虫，最终他还是没能抵挡住美酒的诱惑。可想到家中已经完成的战略防御图，出于谨慎期见，他竟然选择放入公文包内随身携带，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是他对自己的酒量极为自信，觉得这样才能看护好绝密文件，听的程默几人暗自摇头苦笑，此人的思维逻辑何其可笑啊！ 当晚，两人喝到半夜，熊志坚对自己的好朋友毫无戒备之心，醉醺醺地交代这位南朝鲜朋友，帮他看好皮包，并告诉对方里面有很重要的绝密文件。随后，便陷入沉睡之中！ 第二天一早，熊志坚起床后打开皮包检查，绝密文件不翼而飞。熊志坚被吓得魂飞魄散，他也第一时间有联想到过自己的好朋友南朝鲜人，惊慌失措之下立刻当电话向对方询问，可是这位好朋友却声称在他喝醉后，自己将他和随声的公文包都完好的送回了熊志坚的家中，随行帮忙搀扶的司机可以作证！ 回想两人往日的交情，熊志坚认为对方没有欺骗自己，可是资料又是怎么丢的呢，难道自己喝醉回家后遗失在其他地方了？ 听完整个过程，任谁都能听出这里面的蹊跷，一个堂堂军事委员会的少校参谋突然多了个外国朋友，而且对方各种付出却从来没有要求过人何回报，这但凡是有点警惕心的都能看出来是个陷阱吧！ “对方叫什么名字？在哪里任职？”程默急切的追问道，此刻，他只希望对方还没有察觉暴露而果断撤离！ “他叫朴正敏，据他自己说是南京新街口“大茂洋行”的老板！”熊志坚回想了一下，说道。 第170章 大茂洋行 程默马上对关慧吩咐道：“马上带人监视大茂洋行，我要知道朴正敏的一举一动，同时给我查清这个大茂洋行的背景，正鹏，你一起去，这里交给我和程组长！”说到一半，他想了想，唯恐关慧那里人手不够，又改了主意，让张正鹏一起跟着去！ 这里属下有人进来说，傅正望带到，程默让人将他带上来！ 傅正望此刻狼狈无比，作威作福惯了的他，哪里会想到自己会被人从用枪指着闹到从警察局办公室带走，当场就炸毛了，命令自己的手下要将特务处的两人拿下，不料局长亲自出面，喝止住了一众警员。 此人作为副局长，吃拿卡要，胡作非为久矣！但让局长感觉更加过分的是，对方仗着自己在军委会里有些关系，竟然惦记起了自己的宝座，屡次三番挑战自己的权威，早就看他不顺眼，此时眼见他楼塌了，心中暗爽不已！ 傅正望被两个队员按倒跪在底下，脑袋上的帽子歪七扭八的耷拉着。程默走到他的身前蹲下，伸手扶起他的下巴，让他的头抬起来看着自己，口中冷喝道：“傅正望，傅队长，抬头好好看看，你认识这个人吗？” 傅正望疯狂扭动挣扎的身体猛的一僵，对方明显知道自己的身份，却还这样对待自己，看来这真的是冲着自己来的，他努力睁大眼睛看向周围，当看到被拷在审讯椅上的熊志坚时，眼睛猛的一缩，心中暗道：竟然是熊参谋，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慌乱的点着头，程默问道：“既然认识就好办了，熊志坚涉嫌遗失重要国家机密，你作为知情人，隐瞒不报，知道这是什么性质吗？” 这次傅正望听懂了程默话中的意思，顿时大惊，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一样，口中不停的辩解道：“长官，我冤枉啊！什么国家机密，我真的不知道啊！” “不知道！熊志坚是不是委托你调查一份失窃的资料？你敢说你不知情！”程默扔下这句话，然后起身坐回到椅子上。 傅正望又开始激烈挣扎，两个按住他的特工呵斥他老实点！他再次解释道：“是有这么回事，但是他只是说是一份机要文件，没说是什么国家机密啊！我当时听他这么说，根本就没当回事。熊参谋这个人爱喝酒，我是知道的，我想着说不准就是他喝醉了没注意，被路过的三只手（小偷）给摸走了，这段时间我一直满城抓盗窃分子呢！” 程默仔细观察他的反应，看出他没有说谎，对这个蠢货糊涂蛋，程默实在不想和他废话，对押送他的特工命令道：“把这个废物移交总部政治科，我不想再看到他！” 关慧和张正鹏急匆匆的带人赶到大茂洋行附近，负责打前站的队员跑过来和他们汇报情况。 “两位组长，大茂洋行就在前面正街上，规模不小！我们找了一个警察局的老警员，据他回忆。这个洋行民国七年就开设了，老板正是南朝鲜人朴正敏！生意一直不错，除了货物贸易，他们还做钱庄生意！我先回来报告情况，小吴伪装成客人去里面侦查了！” 关慧点了点头，这次程默先点的她的将，自然行动主导以她为主！ 她招呼几人围拢过来，打开随身携带的地图，指着上面的地形，环顾众人，说道:“这里是金陵城有名的商业街，房屋密集度不高，民宅较少。既然在大茂洋行的对面有几处建筑物适合做为监视点，但是我们不清楚，假设整个大茂洋行就是日本间谍组织的联络点，那么敌人在这里经营日久，很难保证没有预设警戒暗哨！如果我们贸然进入这几处制高点，有很大可能落入对方暗哨的眼中。 因此，我的想法是，所有行动人员，每天分成两批，伪装成贸易商人或者储户，轮流进去里面贴身监视，张组长带领一队人作为机动力量，负责外围跟踪，这样可以防止打草惊蛇，你觉得怎么样？”她向张正鹏投去询问的眼神。 张正鹏略微思索，便点了点头：“我没有意见，老大说了这次行动由你主导，我听你的安排！” 既然行动方案和分工都已经确定，众人便立刻着手行动，当程默和程志强赶到时，关慧已经亲自带领第一队进去大茂洋行查探情况！ 听着张正鹏汇报完关慧的计划，程默颔首表示认可，他一直都比较看好关慧的潜力，虽然女人干情报这一行要面临的凶险和困难远远大于男人，但是单就作为能力本身，关慧毫不逊色其他男性，更加因为女性性格细腻的一面，能够发现其他人不易察觉的情报！ 比如关于高点监视位的考量，程默就认为很有必要，日本人不是傻子，一个摆在明面上这么大的情报站，怎么会没有预警措施！不过关慧他们还是缺少独自主持大型行动的经验，行事作风太过保守！ 旋即他对程志强命令道：“你带上几个人，去找他们说的那个老巡警，将附近这几个店铺和二楼住户信息摸一遍，凡是在大茂洋行成立后，由外地来的商户以及日常外出活动很少却生活无忧的，全都报回总部重新核查身份！一旦我们这里有进展后，立刻全部控制起来！” 然后他看到张正鹏的脸色有些不自然，明白他多想了，便开口安慰道：“你也不要觉得关慧和你计划的不够周密，毕竟我们所处的身份不同，能调动的资源和力量自然也有差异，从你们现有掌握的力量来说，你俩已经做的很好了。只是我要告诉你们，我们特务处是校长手中的一柄利剑，行事只求结果，不问手段。以后再碰到这种情况，下手要更加果断一些，明白吗？” “学生明白！”张正鹏躬身应道。 程默没有去管他的反应，目光一直盯在大茂洋行大门的方向，蓦得突然说道：“准备一下，里面发信号了，目标准备出门！” 第180章 关慧在行动 张正鹏精神一振，立刻凝神看去，果然见过跟随关慧进入洋行的一名队员，正在门口悄悄的对着这里做着手势。他抬手向后一扬，早就停在路边的车子马上开了过来，他对着程默的后背说道：“老师，我去了！”程默点了点头。 再说关慧这边，她换了一身充满成熟风韵的穿着，烫头假发，脖颈上带着一串硕大的珍珠项链，身穿天青色碎花旗袍，脚踩小羊皮高跟鞋，像极了金陵城里的官太太！ 扭动着丰腴的身材，迈着袅袅婷婷的步伐走进了大茂洋行的大厅，两个队员扮作保镖紧跟在其身后。 “这位夫人，请问您要办什么业务，我们大茂洋行可是金陵城里有数的贸易商行，各种紧俏物资应有尽有，不知道您是自用还是为自家公司采购呢？”不愧是大公司，这里的员工素质很高，关慧的身影刚进入洋行，就被大堂经理看在眼中，对方只看她的衣着打扮，就知道不是常人，立刻上前笑脸相迎！ 关慧先是嫌隙的左右顾盼一番，口中轻描淡写的说道：“什么首屈一指的，我看也就是个大号的商店，比起使馆区的那些洋行差远了，算了，将就着聊吧！听说你们这里还做钱庄生意？” 经理听她这么说。脸上露出不豫之色，不过进门都是客，他立刻恢复笑容：“是的，我们可是有政府许可的，咱们洋行背后也是有外资银行兜底的，信誉方面您大可放心！” 关慧脸色不屑，有些质疑道：“我也不瞒你，我先生是国军的一名大官，最近刚从外地调回军事委员会任职，想要在金陵购置产业安家，但是我们手里现金不多，就想拿出一部分黄金兑换。你这口口声声说你们洋行实力强大，口说无凭，我也没法验证，不如你介绍你们洋行的规模和背景吧！” 说着，她的眼睛转向角落里的一部电梯，此时电梯门打开，两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经理也是个有眼色的，很快就注意到了关慧的视线，想到这位客人明显是条大鱼。不由看了一眼那边，笑道：“这不是巧了吗？那是我们老板，我去请示一下，请他当面和您沟通，请您稍等一下！”说完，也不等关慧有所表示，便自行往那边走去。 关慧心中此时正在将熊志坚提供的人物形象与眼前见到之人相互印证，很快她就已经确认此人正是她要找的目标。大堂经理在为首的男人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男人的眼光立刻看向关慧这里，随后便带着大堂经理大步走了过来。 到了关慧近前，对方操着一口生硬的汉语，说道：“夫人，你好！我是大茂洋行的经理，朴正敏！” 关慧装作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头：“你不是中国人？” 朴正敏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悦，口中却更加谦卑的说道：“是的，我是南朝鲜人，但正因为如此，我觉得您更应该选择我们洋行，毕竟我一个外来小国的商人，怎么敢欺骗您这种身份地位尊贵的客人！” 他说的这些话让人听着很舒服，关慧脸上没有了刚才的不满，饶有兴趣的看着对方。 朴正敏再次补充道：“听手下人说，您想了解下我们公司的实力？不过非常抱歉，我还有事要赶着去处理，就请我们的大厅经理给您介绍一下具体情况，稍后请您务必留下地址。等我处理完事情，再亲自登门拜访！实在是抱歉！” 关慧心中暗自着急，但嘴上却没有拒绝对方的提议：“也好，毕竟这么大的生意，我也要和先生商议，您先忙吧，我在这里参观参观！” 说话间，她右手不经意的放到身后，小拇指轻轻朝着大门的方向勾了勾，门口与工作人员攀谈的另一组人立刻收到信号，不着痕迹的向外走去，给张正鹏发出了警报！ 监视朴正敏的车上，除了张正鹏和他的手下，竟然还坐着程默。他最后还是有些不放心，亲自跟了过来。 不是朴正敏对关慧提出的黄金兑换生意不感兴趣，恰恰相反，因为全球地缘政治紧张，战争一触即发，所以黄金价格正在逐渐走出颓势，有望再次迎来大涨，此时有大客户上门兑换黄金，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更何况，关慧说出的身份背景，也让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但是无奈，上午他接到一个电话，要求与他立刻会面，电话中的那人是他得罪不起的存在，因此不得不放下手中这位重要的潜在客户。 车子很快行驶到北平路，停在一间书店门口，张正鹏正要吩咐司机将车靠边停下，程默却突然开口命令道：“不要停，开过去，把车停到隔壁街道！” 他正要询问为什么这么做，程默却伸手往窗外某处指了指，张正鹏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书店二楼的窗户边，在他们车辆驶过的时候，有个人影突然闪过，他猛地醒悟，不知所措的看向程默：“老大，刚才那是？” 程默点点头：“没错，有人在二楼观察街面上的动静，看来这个书店也有问题。让人去查查！” 张正鹏震惊过后，脸色臊的通红，讷讷称是。 程默看他垂头丧气的样子就来气，冷冷的看着他，直看的张正鹏额头浮起冷汗，脑袋快塞进怀里，这才开口教训道：“你看你的样子，你以为只有你在学习，敌人就不会进步？我告诉你，随着战争的号角即将吹响，敌人的狡猾和成长速度会会远远超出你的想象！你要是再这么大大咧咧的，回去就给我去训练营回炉，什么时候改了身上浮躁的臭毛病，什么时候再放你出来！” “是，老师，我错了！”张正鹏羞愧的回道。 “走，过去看看，我倒想知道，对方跑这么远到底要和谁见面！”程默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第181章 井澄书店 这是一个英伦风格的书店，这一时期，书店不仅是知识的传播地，也是文化潮流的引领者。例如，沪市的开明书店以其出版中小学课本及青少年读物出名，赢得了“青年之友”的美称。它在“创造良好的文化氛围，倡导新式思想和生活潮流，扶植新生作家”的宗旨下，成为当时文化界的重要力量。 一楼与后世遍及各地古镇景区的书吧很像，几排书架上分门别类的摆放着各种书籍，还细心的用木牌标识分类！靠窗的位置，则布置有七八张桌子，供客人饮茶或者咖啡，进门的地方有一个两米长的柜台，除了收银，还为客人提供各式茶水、咖啡甚至还有洋酒！ 进到这里，程默有种回到前世的感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弥漫在心头，柜台旁边有木制楼梯通往二楼，转弯的地方竟然还挂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非请莫入”。 这就麻烦了，明显朴正敏和他要见的人都在二楼，张正鹏正要过去和店员交涉，程默却轻轻拉住他，然后对身后一个队员吩咐道：“我和张组长先进去，你们分出两个人去后面看看有没有后门！其他人待会在进去！” 两人进到里面，各自选了一本书。选择角落里靠窗的位置坐下，这时一个店员走了过来，问道：“两位客人，请问要喝点什么吗？” 程默轻轻将书合上，看着店员笑着说道：“我要一杯茉莉花茶，给他一杯黑咖啡吧！” 店员去准备的时候，程默低声对张正鹏说道：“待会，你将二楼下来的人全都记住，回去在进行排查，楼上的人应该不会很多，只要他从前门下来，逃不出我们的眼睛！”张正鹏点了点头。 二楼，朴正敏与一个男人相对而坐。 “这么急找我来，出什么事了吗？”朴正敏焦急询问，他根本没有心思看对方表演茶艺。 男人却不紧不慢的摆弄着茶道，动作飘逸流畅、赏心悦目，一看就是长期倾注此道、造诣不俗。随着他手中的动作，沁人心脾的茶香逐渐弥漫开来！ “朴桑，请饮茶！中国人的智慧和文化真的让人赞叹，据说中国人在四千年前就发现和利用茶的价值，你能想象吗？那时候我们大和民族还在茹毛饮血，而美丽的扶桑大地还是不毛之地。这片土地和文化真是让人着迷啊！”男人说话时，将一杯亲手沏好的热茶双手奉到朴正敏的面前，做了个请茶的手势！ 朴正敏心里有事，哪有闲工夫陪他饮茶，正要再次张嘴询问，男人却好像猜出了他的心思，脸色变得阴暗起来，一挥手阻止他的动作，再次做了个请茶的动作！朴正敏心中一颤，知道自己的举动已经让男人极为不满，只好收回将将出口的话，端起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 男人闭上眼睛，仔细回味着口中的清香，良久才再次睁开眼睛，目中闪过一抹精光。他开始说出召见朴正敏的目的：“我们对熊志坚做的事情，可能泄露了！” 朴正敏闻言手一哆嗦，差点将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他无暇顾及自己的失态，惊恐的问道：“怎么会这样，你不是说万无一失的吗？你不是说即使那边追查，也查不到咱们头上的吗？你骗我？” 男人对他的失态有些不满，皱了皱眉头，冷哼道：“你不必担心，我们早就安排好了应对措施，你安安心心的做你的生意，不用管这些事情。即使熊志坚说出你的存在，但他们找不到任何真凭实据，也拿你这个外国人没有办法。最重要的是，你别自己先乱了分寸！” 他虽然说的轻描淡写，但朴正敏此刻失魂落魄的沉浸在事发的恐惧中，根本就听不进去！ 男人也不再劝说，而是又端起一杯茶，细心的品鉴起来，待朴正敏回过神了的时候，男人这才淡淡的开口说道：“朴桑，我可以走了，事情有了其他进展，我会通知你的！” 垂头丧气的朴正敏走出书店门口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在程默示意下一个男子抢先一步在他的前面走出了书店，这正是程默的高明之处，要是尾随对方离开，杯弓蛇影的敌人一定会引起警觉，但是在对方前面离开，就显得正常多了，等目标出来后，男子已经坐上前方路口的汽车。 程默二人又等了一会，始终不见二楼有人下来，如果两人再继续待下去，会让人觉得突兀，引起怀疑。二人对视一眼，只能先起身结账离去。 出门后，程默决定调整计划，他趁着无人注意，对身侧的张正鹏交代道：“我先回去，你留下，我让人给你送两台相机过来，你和后面的兄弟给我把所有出入和窗口的情况全部拍下了。” 见张正鹏微微点头表示明白，程默迈步离去。 临时安全屋内，桌上摆满了照片、地图，程默与众人正在逐一进行分析。关慧在朴正敏离开后，在大堂经理带其参观的过程中，已经基本摸清了大茂洋行的内部结构及人员配置。 整个洋行分为上下两层，一楼是普通业务接待及货物收发所在。值得一提的是二楼，二楼被隔成三个区域，一个是洋行的财务出纳区，朴正敏旗下的钱庄业务就是在这里处理的；一个是会客区，这里会接待一些重要客户以及商贸洽谈；第三个就是朴正敏的办公室和私人会客室。 第三个区域防守严密。有四个持枪保镖看守，还有保安定时进行巡逻，关慧曾向接待她的经理提出进去参观一下，没想到遭到对方的断然拒绝，声称自己没有那个区域的权限，可见此处定然隐藏着不少秘密。 张正鹏在书店那里也有了进展，“井澄书店”表面上看起来是由南洋商人孙其珍开办的带有文化沙龙性质的书店，实际上根据特务处搜集的情报，背后应该是日本驻金陵领事馆情报机构，老板的真名也不叫孙其珍而是叫做松本三郎，是领事馆的一名武官！从张正鹏拍到的照片来看，当天在朴正敏离开后，从二楼下来的只有此人，由此可以判断与朴正敏在二楼密会的正是此人！ 第182章 证据不足 等到众人将情况汇报完，大家的目光都看着程默，等着他下达命令。程默却在屋内来回踱步思考着，良久，他终于停下了脚步，回到桌前，指着桌子摆放的那些情报，对众人说道：“从现有情报来看，极有可能军事防御图就是被朴正敏及他身后的势力盗走的，但是这件案子不同于我们在沪市的情况，朴正敏是有名的外籍商人，桥本三郎更是日本领事馆在册的武官，国府现在对日方处处退让，就是为了给战争爆发多争取一些时间。 所以我们还需要更多的证据，以及弄清楚这个日碟组织的成员、规模，还有他们到底窃取了多少我们的军事机密。 关慧，你去查查情报失窃的哪天，在酒馆喝酒的其他人有没有嫌疑或者能不能提供新的线索。还有，你们还记不记得，朴正敏曾经和熊志坚说，他的司机可以为他作证，证明他没有动过装有机密的公文包！” 众人点头，那天在审讯室他们都听熊志坚说过这句话。 程默继续说道：“难道你们不奇怪吗？一个司机而且是朴正敏自己的司机，凭什么他说的话熊志坚就会相信呢？难道他和朴正敏在熊志坚心里认定不是一伙的？就算他们不是一伙的，那当晚就有两个人有机会在熊志坚昏睡后拿到情报，为什么熊志坚不怀疑司机呢？这个身份毫不起眼的司机，可能是个关键人物！张正鹏？” “在！” “你重新去提审熊志坚，给我搞清楚这几个疑点！” “是！” “关慧！” “到！” “你去酒馆调查时，也重点了解下此事，我有种预感，弄清楚此人的身份后，就是我们收网的时候了！”程默斩钉截铁的说道。 苏韵酒馆，这就是熊志坚经常去喝酒的地方。名字听着浓浓的国风雅致，实际上装修设计更像是舞厅或者夜总会多一些。当一身黑色长裙的关慧走进来的瞬间，顿时吸引了无数的男性的目光！ 她眼神清冷，淡淡扫视一周，径直带着两名随从去到吧台！ 出人意料的是，这里的吧台侍应生竟然是个帅气的白人青年，对方也为关慧的风采吸引，扔下其他客人，立刻过来招呼关慧：“这位女士，你好！请问你们想喝点什么？”开口竟然是极为纯正的汉语。 关慧倒是没有露出惊讶之色，毕竟这是民国不是二十一世纪，此时的洋人想要在中国这片土地上淘金，那都是做足了功课的。 “你是那个国家的？汉语说的不错，给我们三杯威士忌。”关慧便看向场中，便随意说道。 “我是德国犹太人，很早就随父母来到了中国，我喜欢在这里，中国人总是充满友善和爱心，您三位的酒，请品尝！”小伙子说话间，手脚麻利的给三人上了酒。 关慧拿起酒杯，轻轻的酌了一口，感受着喉咙里酒精的灼烧和口腔中充盈的麦芽香气，赞叹道：“酒不错！”她向一边晃动两下手指，一名手下立刻从身上摸出一卷钞票，扔到酒保的面前！ 白人青年眼中浮现出贪婪之色，但很快被他掩饰下去，他口气中带着一点遗憾，又有些不解的对关慧说道：“女士，你给的太多了，酒钱用不了这么多的！” 关慧超他勾了勾小拇指，那精致的容貌加上有些小俏皮的神态，弄得小伙子心痒痒的，看来不管是什么人种肤色，对美的理解总是殊途同归！ 他隔着吧台探过头来，疑惑的看着关慧，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关慧在他耳边轻轻说道：“问你点事，多得都是赏你的，要是回答的好，还有重赏！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伙子到底是久在这鱼龙混杂之地，闻言秒懂。心中暗暗惋惜：就知道像这样高贵大方的女士不是普通人能够染指的，不过内心还是有些小小的失落。 看在钞能力的份上，他恭敬的答道：“感谢您的慷慨，女士！您可以称呼我杰夫，或者中文名张九，不过不管我能给您提供多少信息，只要您走出这个大门，我是不会承认的！” 关慧笑了，聪明的小子！她从身上拿出几张照片，推到对方的面前：“杰夫，我现在需要你看看这几个人里面有没有你认识或者见过的！”照片正是所有和泄密案相关的人员。 杰夫伸手将照片一张张摊开，他看的很快，不过短短几秒，就将目光从照片上移开。他看向关慧，有些得意的说道：“女士，看来您的慷慨真的为您带来了好运气！这几个人我都见过！” 关慧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欣喜，而是面色转冷：“杰夫，我提醒你还是仔细看清楚，欺骗我的后果是你承受不起的！” 杰夫觉得关慧很奇怪，自己认出她要找的人难道不是好事吗？莫非自己会错了意，对方是找自己封口的，并不是想知道那些人的情报？ “女士，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是哪里出了问题吗？还是认出他们并不是你们找我的初衷？”他犹豫了片刻，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关慧意识到可能是哪里出了问题，于是面色稍缓，指着其中一张照片，询问道：“这个人也是这里的常客？” “对啊，您不知道吗？这不是警察局的傅队长吗？以前经常来的，最近倒是没怎么看到他！”杰夫肯定的说道。 关慧心下暗惊，之前不论是熊志坚的口供，还是对朴正敏的背景调查，都没显露出傅正望与几人有交叉联系，不想今晚在一个酒保的口中有了意外收获！ 她急忙追问道：“他每次都是一个人来的吗？” 杰夫奇怪的看着她：“怎么可能，他有时候是和熊先生一起来的，有时候是和那个南朝鲜人，或者他们三个一起，对了，不是还有一个人吗？那个人倒是每次陪着南朝鲜人来了以后，自己单独坐在一边等候。朴先生说他是自己的司机，但我看那人的气质一点都不像，而且熊先生和傅队长好像对此人有些畏惧！” 第183章 情况有些复杂 “什么？你说这个人是朴正敏的司机！”关慧既惊讶又兴奋，这可是个重大收获。 “五月三十号这几个人有没有来过？”她继续问道。 “这个.....时间隔了这么久，你让我想想。”杰夫停顿下来，歪着脑袋在那里回想着。 过了良久，他才有些迟疑的说道：“我不能确认具体是不是五月三十号，但应该差不多是那个时候，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们，而且那天我的印象比较深刻！” 关慧马上追问道：“怎么说？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吗？” “没.....没什么.....”杰夫言辞闪烁，好似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支支吾吾的否认着。 关慧的脸色难看起来，她也不着急，对着手下摆了摆头，一个特工立马掏出证件拍在桌上，厉声低喝道：“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我们是国民政府特务处的，要是不好好回答我们长官的问题，咱们就给你换个地方聊！” 杰夫看清证件上的内容后，整个人差点瘫倒在吧台里面，杰夫的工作经常和金陵城中的三教九流打交道，怎么能不知道特务处是干什么的。这个被誉为东方盖世太保的机构，可是一点不比此时德国屠戮犹太人的纳粹党卫军逊色！自己只是发挥了犹太人的经济头脑，想赚点外快罢了，怎么就招惹上这些煞星！ 无奈，在虎视眈眈的特工注视下，他只好将回忆起的内容说了出来：“要说特殊吗？倒也算不上，就是哪天熊先生好像状态不好，喝了没一会就酩酊大醉，说老实话，他在我们这里算的上是个常客，我记忆里他的酒量很好的，这两三年我就没见他醉过！” 关慧已经从刚才的兴奋中缓过劲来，她小口抿着威士忌，嘴角透出一丝狡黠的笑容，说道：“杰夫，先生，你想起的应该不止这些吧，否则你没必要害怕。我说的对吗？” 对方再次露出迟疑一色，半晌后才继续说道：“是的，因为第二天也有人找我打听过这些！” 关慧猛的将酒杯放到桌上，一把薅住他脖领，将他的脑袋拽到身前，追问道：“是谁？他都问了你些什么？”两名手下对视一眼，不着痕迹的移动位置，用身体挡住了其他人的视野！ 杰夫被关慧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快要喘不上气来，他没想到如此娇滴滴的一个美人，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他连忙边挣扎边快速讲道：“是傅队长，除了你们刚才问我的，他还问了熊先生是怎么回去的? 我哪敢得罪他啊，就老实告诉他，是朴先生和那位司机将熊先生带走的。对了，他好像很在意熊先生的随身物品，不停的追问我有没有看到。我当然看到了，可是熊先生喝酒的时候一直放在身边，即使后来喝醉了，也死死的拽在怀里，连朴先生都不让动！” 关慧听完，将他放开，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随即命人先将杰夫一起带回去，杰夫大叫她不讲信誉，关慧却冷冷的对他说道，这是在保护他的安全，要是有人知道他今天说了这些事情，明天他就要被扔进秦淮河喂鱼了！欢场中央的人们还沉浸在酒精带来的快乐中，包括酒吧工作人员，谁也没有在意一行人的离开。除了几个色心未死得，心中遗憾如此漂亮的女人就这么走了！ 程默猛地转身看着说话的关慧，有些诧异：“你是说，一直出现在熊志坚面前的，朴正敏的司机，是桥本三郎？而且傅正望早就去调查过他们，还与这些人早就有所纠缠？看来你这趟的收获确实不少啊！” 关慧此时开心的像个小女生似得，有些得意的炫耀：“老师，这就叫做名师出高徒，怎么样？有了这些线索，足够咱们展开下一步行动了吧？” 程默点头，心里开始盘算，看来这些人都还隐藏着不少秘密，或者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你瞎得意个什么劲，你知不知道苏韵酒馆哪里已经被党调科的人盯上了，做事顾头不顾尾的，要不是我让程组长露面引走党调科的视线，还能轮得到你把人带回来！”程默给她泼了一盆凉水。 这个案子徐可均的党务调查科本来是有先发优势的，不过从军事委员会程默亲自出马。先一步带走熊志坚开始，他们就处处慢了一步。哪怕是他们的人早就盯上苏韵酒馆，本来关慧找上酒保的时候，他们就想出手的，可是程志强却出现在酒馆，党务调查科的人认出了他，于是放弃关慧改为跟踪程志强。 “傅正望送回总部没有？”程默问道。 “还没有，暂时关在我们这里呢，本来计划下午送回总部的！”回答的是刚刚回来的程志强。 “走，马上重新提审此人！” 审讯室内，再次被带进来的傅正望，心中有些慌乱，不知道特务处的人又想干嘛？ 两个膀大腰圆的审讯人员将他直接绑到了十字木架上，眼见这个阵势，作为老手的他怎么会不明白，这是要对自己进行刑讯啊！ 这下可把他吓坏了，原本以为他被特务处抓走的消息传到家里，家人一定会想办法把自己捞出去，没想到等来的不是放人而是刑讯，特务处的大刑过后还能有个囫囵人吗！ “长官，你们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您问什么我都说！哎，兄弟，别动手啊！啊....啊....疼死我啦！”原来就在他张口哀求的档口，审讯人员的皮鞭已经狠狠抽在他的身上，顿时整个空间全是他的惨叫哀嚎声。 程默不为所动，从烟盒里抽出根烟送进嘴里，旁边的关慧给他点上火，换来程默一个“你很不错”的眼神。 一直到他这支烟吸完，这才示意审讯人员停止行刑！“行了，看来咱们得侦缉队长已经头脑清醒不少，你们歇会吧！” 第184章 桥本三郎 程默抬起他耷拉着的脑袋，戏谑的问道：“傅队长，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傅正望此刻身上全都是被皮鞭抽打的血槽，就连脸上都挨了几下，他有气无力的睁开眼睛：“长官，您到底想知道什么啊？您倒是问啊！” 他的话惹得程默身后一众人笑出声来，程默却没有任何反应，仍然看着他，道：“看来你的记忆还没有恢复，没看出来啊，傅队长还是个硬汉子，来人啊！再给傅队长长长记性！” “别.....别.....您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傅正望连忙哀求道。 半晌，他终于叹了口气，说道：“我早就知道这些事瞒不了太久，可是我真的害怕啊！其实我和朴正敏以及桥本三郎很早就认识，熊志坚的身份就是我透露给他们的！但我并不是他们的组织成员，我们严格来说只是合作关系。 最开始，他们帮我升官发财，我在他们需要时帮点小忙，从来不涉及情报的事情。但这种情况从去年秋天开始出现了变化。 有一次，桥本三郎突然单独约我出去，给了我一大笔钱，要求我为他们搜集情报。当时我就很奇怪，侦缉队长这个职务，要说放在外地，那确实是个关键职位。但要是放在首都，也就是个跑腿打杂的，很少能接触到重要情报！所以之前，他们都只是找我帮忙通下关，或者开个放行条什么的。 于是我就向他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其实主要也是我心里害怕，害怕万一事发这可是要掉脑袋的！桥本三郎告诉我，说金陵那段时间出了个厉害角色，破获了他们几条重要的情报站，导致情报不畅，上面命令他发展中国人加入，降低被发现的风险！ 起初我是不同意的，可是没想到他们拿着我开的放行条威胁我，迫于无奈，我只好答应。但是过了两个月，我却提供不出任何有价值的情报。这让桥本三郎极为恼怒，有天晚上，他竟然直接带人找到了我家。 我吓坏了，为了家人的安全，情急之下，只好将好友熊志坚的身份和爱好告诉他。不想，自此种下大祸！ 朴正敏原本只是个亲日的南朝鲜商人，他的大茂洋行最初在金陵也是寂寂无名，后来桥本三郎找上他，在金钱和利益的驱使下，朴正敏成了日本情报机构的代理人，其实他只是个傀儡。 接近熊志坚的计划就是桥本三郎指使他的。对了，你们查到桥本三郎了吧？就是“井澄书店”的老板，那家书店就开在离使馆区不远的地方！” 程默冷笑一声：“你太小瞧我们了。但是我很好奇，这些关键的信息桥本三郎绝不可能告诉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傅正望苦涩一笑，看来自己连立功赎罪的机会都没有了，继续道：“桥本三郎以为吃定我了，可我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朴正敏的那点底细，知道的人不算少。顺藤摸瓜自然也能找到桥本三郎的藏身处！” “你继续说下去！” 傅正望继续开始讲述：“熊志坚这个人虽然好酒贪杯，但是胆子非常小。桥本三郎发现这一点后就放弃了发展他的打算，转而每次扮做朴正敏的司机出现。 熊志坚也看出来朴正敏好像从未将其当做仆从，为了打消他的怀疑，朴正敏给桥本三郎编造了个三代忠仆，秉性正直的桥段，再加上桥本三郎利用司机的身份几次替朴正敏送他回家，过程都对他照顾的很好，给其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这就是为什么，朴正敏告诉熊志坚，说桥本三郎可以给其作证，而熊志坚这个傻瓜还相信了的原因！ 他们窃取熊志坚带出的军事计划的事情，我事先是不知情的，可熊志坚在六神无主的情况竟然打电话给我，听他说完整个过程，我马上就明白，这是桥本三郎对熊志坚下手了。否则以熊志坚的酒量，怎么会那么容易醉。当我从酒保口中得知当晚的情况，更加证实了我的想法。 但是我不能告诉熊志坚，因为如果朴正敏和桥本三郎出事，那他们一定牵连到我，所以我就用缓兵之计拖着熊志坚，后面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说完这些，他整个人像挂在架子上的烂泥一样，没有了精气神！ 程默却问出了另一个问题：“你知不知道桥本三郎是日本领事馆的武官？” “什么？这怎么可能！怪不得他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难怪......”听到程默口中的这个消息，傅正望半天都处在震惊中！ 按照傅正望和杰夫提供的信息，很快程默他们就汇总各方情报，梳理清楚了整个泄密的过程。 第二天，戴春风在自己的办公室内得到了这份案情汇总，他看的很仔细，一边看一边还和程默询问细节！ 良久，他将报告重重的合上，狠狠骂道：“这些家伙真的该死，这么重要的文件，公然违反保密条例，私自带回家，更离谱的是，还带着党国绝密出去喝酒！还有这个傅正望，勾结日寇，知情不报，通敌卖国，简直罪该万死。 这件案子你办的很好，人证口供都有了。但是，单凭这些我们可是动不了桥本三郎啊！”他语气里透着无奈和不甘。 程默也没有办法，虽然可以先将朴正敏抓获，让其指认桥本三郎，但是除了人证，没有其他的实证，以国府现在对日本人的态度，根本无法扳倒一个领事馆的武官，毕竟对方可是有外交豁免权的！ 戴春风想了半天，突然说道：“你说行动科用的那种老办法，能不能用在桥本三郎的身上？” 他说的“老办法”，程默自然知道，据说还是沈叔逸在沪市发明的，后来被余乐醒和戴春风看重，内部推广发扬光大。 说穿了也不稀奇，就是使用美色勾引，然后上演仙人跳，以有伤风化伦理罪名将人逮捕受审，对付政治犯略试不爽！ 第185章 政治科提供的人选 但程默认为不妥，伴随着日本人发动侵华战争的脚步越来越近，他们的情报组织对金陵及整个江南地区的渗透会越来越严重，这种名义将目标逮捕关押，虽然巧妙，但是夜长梦多，国府高官小吏与日本人勾结者不再少数，极易为他人钻了空子。 他将自己的顾虑告知戴春风，戴春风也认为他担心的有道理，作为党国最有能力的情报头子，他很清楚程默考虑的不是有一定可能性，而是大概率会发生。 思索半天，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但眼睛无意瞥见程默欲言又止的表情，顿时心中一动，笑着说道：“你小子，在我面前还敢藏拙，有什么好点子就说出来，我还会忠言逆耳不成，说！”说着，他从抽屉里拿出包烟扔给程默。 程默拆开点上一支，深深吸了一口，这才开口道：“属下确实有点不成熟的方案，说出来您听听，据我所知，朝鲜人目前在中国有不少的反日分子，其中更加不乏红党的支持者！我想利用一下这个事情！” 戴春风顿时产生了兴趣，催促道：“怎么个利用法，具体说说！” “根据傅正望的交代，朴正敏应该不是日本情报机构的正式成员，而是桥本三郎自己发展的暗线。我们就以通红的罪名将其抓捕，同时安排人给井澄书店里面弄点私货，比如：红色书籍，与日共往来密电之类的，以红党的名义将其逮捕，而后快刀斩乱麻坐实他的身份！”程默的声音中透着一股子阴森。 戴春风的眼睛亮了，这倒是个好办法，不管是国内还是日本甚至西方国家，都是谈红色变，一旦涉及红党，处理起来顺理成章多了。 程默继续说道：“我断定日本领事馆定然不敢公开桥本三郎的武官身份，即使公开也无所谓，我们政要可以借机抗议日本政府支持红党，意图颠覆我国政权！你觉得这个办法行不行？” 戴春风颔首，略一思索，便开口回应：“想法很好，但是操作起来难度不小，你有多大把握？” 程默顿了顿，摇了摇头：“我不能确定，伪造密电、潜入并伪造现场，这些我的手下都没有问题，但是总需要有人伪装成红党和他们接触一下，这样才能坐实此事！这方面我和我的人不太擅长，毕竟我们淞沪区成立日短，基本上没和红党交过手，了解不多！要不还是用老办法吧，毕竟要保险不少！” 戴春风自然听出了他话里潜在的意思，拿手指点点程默，冷笑道：“臭小子，翅膀硬了，在这给我打埋伏呢？” 程默立刻正身而立，朗声说道：“属下不敢！” “行了，都知道你小子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念你是真心为组织着想，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看我怎么收拾你！既然此事引得委座震怒，主辱仆死，我们就必须给上面出这口气，伪装接触的红党，我来给你想办法吧！刚好政治处手里有一个人适合，也算是废物利用吧！”戴春风却没有再和他计较，直接说出了解决办法。 当程默再次走进这个办公室的时候，房间里除了戴春风还多了两个人，一个是政治科科长何芝园，另一个是一个长衫大褂，眼神阴鸷的男人。 看到程默进来，对方立刻露出讨好的神色，起身鞠躬致意，显得非常谦卑。何芝园则是笑呵呵的看着程默，说道：“鄙人，何芝园，程科长，咱们这还是第一次打交道，以前一直听总部的小年轻们说你多么英俊能干，这一见面，发现他们还是讲的有些保留啊！果然是一表人才，处座慧眼识人的本事，还是让何某佩服不已啊！” 戴春风听到何芝园对程默的评价，顿觉面上有光，脸上流露笑容。旋即起身说道：“好了，恭维的话就不要说了，你们自己聊吧。程默，你和何科长沟通下具体计划，我还有个会，就不参与了。我只有一个要求，务必要给我将目光抓获，否则，我饶不了你们！”说完，不等几人表态，就离开了办公室。 程默目送他离开，这次转身看向何芝园与另外一人，先是对何芝园礼貌的打了招呼：“何科长，您客气了，你是前辈，程默要是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多多指教。还请您介绍下这位，谢谢！” 何芝园呵呵一笑：“好说，好说！这位是李先生，李一飞。过去是红党江苏省委的交通站负责人，1934年被我们策反，但是因为一些原因，处里并没有对外公布他的投诚消息。昨天处座转达你的要求后，我们都认为李先生比较适合执行这次任务！” 蓦了，又转头对身边的李一飞，说道：“李先生，这是我们特务处的后起之秀，被日本人称做“阎王”，情报科副科长程默上校！” 对方又是连忙起身向程默鞠躬行礼，口中谦卑道：“鄙人李一飞，还请程科长多多关照！” 程默轻轻扬手，示意对方不必如此，语气冷漠道：“你大可不必如此，只要你安心配合我们完成此次任务，我必然会向处座据实汇报你的功劳！” 他坐到何芝园的对面，给对上敬了一支烟，又扔给李一飞一根，轻吐出一口烟雾，开始向两人讲述自己的计划。当然，这里面隐去了桥本三郎的真实身份，对方领事馆武官的身份暂时还不能让其他人知情！ 听完他的计划，何芝园眼中露出欣赏之色。要说之前在戴春风面前讲的，那自然都是客套话，他们这些半辈子在情报战线经营的老资格，怎么会把一个刚刚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放在眼里。当然，这不代表他就会小瞧程默，何芝园长期与红党交手，他最清楚，红党中这个年纪的领导、军队里的师长甚至军长比比皆是，个个都不是简当角色。 只不过听了程默的话后，他更加感觉，此子的能力一定不输于那些惊才绝艳的人物，怪不得他和沈叔逸，被称做特务处年轻一辈的领军人物！ 第186章 潜入侦查 而李一飞的脸上流露的则是满满的担忧和害怕，要把一个日本间谍嫁祸成红党，这能是一件容易得事吗？就算他们计划周密，行动迅速，能够顺利成功。那自己呢，会不会成为替罪羊或者牺牲品呢？ 看着相谈甚欢的何芝园和程默两人，他好几次都蠕动着嘴巴，想要说话，但又怕触怒两人。 何芝园和程默当然不是傻子，眼角的余光都瞥见了李一飞的举动，程默的脸色当时就冷了几分。这让何芝园老脸一红，顿觉丢脸之极。但他又不好当着程默的面发作，只好自身告辞，说带李一飞回去安排一下，晚点过去程默那里报到。 程默起身相送，突然好像想起什么，笑着说道：“差点忘了说了，是这样的，何科长。我们负责这次任务的人员都在外面的安全屋，毕竟设计日谍，为了保密期间。您还是现在给李现身交代吧，然后我直接带他过去！” 何芝园尴尬了，他本来想回去教训李一飞，现在被程默这么一说，倒是有些措手不及。但程默也说的有道理，这么严密的行动，总部知情就他们几个，万一要是消息泄露，自己也难逃干系，还要替李一飞这个红党叛徒承担责任，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也好，就当着程默的面表个态，省的日后留下隐患。他严肃的看着两人，说道：“程科长，人我就交给你了，完不成任务，任凭你处置。旁的话，我也就不多说了，祝你们顺利！” 李一飞自然听出了对方言语中的警告之意，只能暗自苦笑，这就是叛徒的下场，遍数从大革命失败时期到现在，所有选择投降叛变的有几个有好的结局，前几天他还偷听到连那位号称“特工之王”的传奇人物都被卸磨杀驴，性命不保，他又算个什么！ 程默现在就像在对着一个疑难杂症开药方，既然这个药引子有了，那么下一步的自然是君臣佐使。君药便是想办法将桥本三郎的井澄书店与日共联系起来，这一点李一飞这个药引子给了程默惊喜，此人在担任江苏省委交通期间，曾经为日共传递过情报，虽然不知道接收方，但是他在日本情报机关应该是留下过痕迹的。 所以程默便将计就计，让他开始频繁出入井澄书店与大茂洋行。并制造机会与两名嫌疑人进行接触。 臣药则是证据伪造，但是这里面有个前提条件，首先需要程默他们查清大茂洋行二楼封闭区与井澄书店禁止进入的部分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负责大茂洋行的依然是关慧，毕竟她对那里极为熟悉。夜里，当大茂洋行的普通职员都下班后，程默带着关慧来到了洋行的侧面。 由于情报科前期工作谨慎，程志强对周围的人员情况排查也已经取得了结果。不出程默所料，大茂洋行的正面和左右店铺都有敌人安排下的观察哨！这些人在大茂洋行成立后第二年，以不同身份进入金陵，并先后在这条街或开设产业或租房居住。人员多达七八人，可见日本人对金陵的渗透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这让程默不得不怀疑之前的判断，他之前判断桥本三郎发现朴正敏只是个人行为，现在看来这里面应该没有这么简单，只是不确定日本领事馆和外务省情报机关是否参与了此事！ 因为掌握了观察哨的位置，所以经过这个位置是最好的潜入点，相对隐蔽，是前后街道的视野盲区。 今晚本来不需要他亲自前来，但是程志强和张正鹏也要同时对井澄书店二楼展开侦查，为了防止关慧发生意外以及行动的保密性，程默还是选择亲自给关慧做观察哨！ “准备好了吗？”车内黑漆漆一片，坐在驾驶位上的程默开口问道。 坐在后排的关慧一身黑色夜行衣，显得极为干练，她最后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装备，用肯定的语气，回答：“我准备好了，老师，你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 虽然知道她看不清楚，程默还是点点头，蓦了又不放心的叮嘱道：“这是你第一次单独出外勤，多得我就不说了，一旦发生意外，保全自己是第一位，这里毕竟是我们的地盘，可以再想其他办法收拾他们！还不到冒死相拼的时候！” “是，我明白！”关慧的语气带着自信与决绝，说完就像只狸猫悄无声息的溜进了黑暗里。 侧面的上方正好是大茂洋行那处神秘区域的窗户，从地面到窗户根下整面都是光秃秃的墙壁，这可能也是当初朴正敏将窗户开在这一面的原因，谁会想到有人能从毫无落脚点的墙体攀上二楼！ 还真的有人可以，关慧顿在墙根，仔细观察发现上面没有特殊情况后，快速从随身的包里拿出几样物品，快速套在脚上和手臂上，如果此时光线较好，你能发现那东西有点类似于飞虎爪，但是爪子确实直直的尖刺，本体却是钢制套筒，完美的嵌合进鞋底和手臂。 她再次检查一番，确保固定牢没有任何松动后，整个人原地跳起，借着月光，双手猛地插向墙体，随后尖刺便准确的插入砖缝里，借力一跃，双腿微屈，脚上的动作与手臂刚才的情形一样，就这样没用多久，便跃至窗户根下。 这是程默结合砖木建筑研究出来的一种战术攀爬手段，砖砌墙体一般都有较大的缝隙，而民国的建筑业水泥使用水平较低，一般都是用泥浆混合秸秆作为黏合手段，偶尔有大型建筑使用的黄沙水泥混合物，但是并不多见。这种攀爬脚蹬和臂刺可以轻松进入，成为支撑点，如果速度和力量够快，效果比飞虎爪之类还要好，但是对使用者的身手要求极高。现在的情报科也就程默、程志强以及他们亲自调教的几个学生能有这样的实力！原理类似于后世的高空作业的爬杆铁鞋！ 第187章 比狐狸更狡猾的猎人 关慧借助着双脚和手臂的力量悬在窗沿底下，仔细倾听着房间内的动静，心中默数着巡逻的时间，几秒后里面传来了人声。 “王哥，这后面有啥好巡的，走廊门那里有老板的亲信保镖轮班守着，谁还能飞檐走壁不成，意思意思得了，这大半夜的困死了都！”一个声音说道。 此时，另一个声音回答道：“你小子就少点牢骚吧，咱们可是轮班巡视，还能休息一会，你看那些人，每天晚上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这倒也是，也不知道老板这里藏了什么宝贝，弄得这么神秘！” “不该打听的不要乱打听，抓紧检查下门窗情况，然后回去了！”声音说话间到了窗户边，一阵淅淅索索的动静后，脚步声便渐渐远去。 又等了片刻，胳膊上的酸痛提醒关慧，再不进去身体马上就坚持不住了，于是腾出一只手来，从腰间拔出一柄柳叶刀 ，沿着窗户的缝隙伸进去，不停的拨动着，“咔嗒”一阵，窗栓被挑开。 关慧探头观察一下，发现并没有引起走廊内警卫的注意，跃身进入室内，这里的地形她早就烂熟于心，迅速闪到左侧最大的房间门前，门锁的构造不算很复杂，很快就被她打开，而就在她进入关门的同时，警卫的脚步声再次从走廊传来，原来窗户的动静尽管轻微，但还是引起警卫的怀疑。 关慧心有余悸，拍了拍饱满的胸口，压下自己由于紧张而引起的剧烈心跳。老师说的果然没错，独自深入虎穴和团队作战遇到的风险有着天壤之别。好在那两个警卫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很快就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小手电，点亮噙在嘴里，迅速观察房间内的情况。这是一个很大的办公室，室内的布置与别的办公室并没有什么不同，唯一显得突兀的就是办公桌的右侧，放着一个半人高的保险柜！ 保险柜是日本三井株式会社制造的，这种东西可难不住关慧，别忘了，这些小巧功夫在杭城时，除了苏孜悠，她的成绩是最好的，别说这种简陋的日本货，就是德国最新的保险柜，程默闲暇时也给他们讲解过不少。 保险柜内除了一些金条和法币美钞外，还有一叠文件，关慧伸手将文件拿出来，借着手电的光线，快速浏览着文件里的内容，尽管早就知道朴正敏是桥本三郎发展的间谍，可是这些东西的内容还是惊得她口干舌燥。她从身上掏出一个微型相机，将文件袋的内容都拍了下来，然后又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混进档案袋里，将所有一切恢复原状。走到门后，听着外面的动静，与进来时一样，下一波巡逻的正在通过走廊。待他们离开后，关慧顺利自原路返回。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再说张正鹏和程志强这边，井澄书店的情况则比较简单，因为这里离使馆区较近，金陵警察厅对这一带的治安工作管理极严，相隔不远还有驻扎有宪兵司令部的一个连，桥本三郎之所以选择这里作为据点，可谓是用心良苦，完美契合了灯下黑的要诀，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人潜入这里。 两人在二楼一开始毫无所获，怎么看这里都像是一个雅致的茶室，后来还是程志强发现，博古架上的一个茶罐有些问题，与其他的茶罐不同，这个茶罐放置的栅格上有明显的磨损痕迹，茶罐这种东西即使里面装满茶叶，重量也不会太大，平常取用时都是直接拿起，不可能造成木制格面如此严重的磨损、 果然，当他尝试着转动这个茶叶罐时，茶台主人位后面的那扇墙壁竟然打来了，原来这里有一个隐藏的机关。里面是一个狭长的空间，放着一个条形桌，桌子上有一部电台、一把南部手枪和两枚卵形手榴弹。但是没有发现密码本和其他有价值的情报。 正当两人准备撤离的时候，张正鹏突然拉住了程志强，看到对方疑惑的看向自己，他用眼睛示意了一个那个放着枪支的小木盒，口中低声说道：“教官，你不觉的那个盒子有什么不对吗？以它的高度，盛放手枪和手榴弹的凹槽是不是浅了点？” 说着，他尝试着在木盒底部摸索起来，与其他三个角不同的是，有个内角底部些微有点凸起，他试着按了按，一声轻响，盒子底部竟然脱落开来，变成两个木盒。 底下的木盒里放着一本1927年再版的《大筑波集》，这是一本日本幕府时代就有的俳句集注，流传非常广，除了日本人喜欢研读，不少中国学者文人也曾用来研究日本诗歌文化。 但这是书店，一个广泛流传的书籍，既不是孤本又不是珍藏版，有什么值得不收藏在密室的，二人翻看检查了半天，不由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的眼中的兴奋，这应该是用来联络的密码本，除了这个，再无其他有价值的东西。记下了出版号、年代版本信息，张正鹏又将书放回了原位，不过随着放回的还有夹进书里的一张照片！照片是利用胶片剪辑技术合成的，内容是桥本三郎与鹿地亘【1】及李一飞等人的合影！ 第二天，毫无征兆的情况下，金陵警察厅特务科大批警员包围了大茂洋行和井澄书店，现场抓获与红党交通员李一飞接头的化名“天兴良”的日本红党嫌疑人桥本三郎及他的下线朴正敏，并搜出大量国民政府军事机密以及与日本红党联络的相关情报往来，当匆匆赶往外交部的日本驻金陵领事看到那一大堆证据及现场照片，只能撂下几句抗议，悻悻而去。民国政府于当日召开记者招待会，在各国代表及记者面前重申了对待红色党派的态度，并宣布对任何分裂或企图破坏中日友好的红党分子，一经查实，绝不留情！ 第188章 旧敌现 没有人知道日本人此刻的心情，日本驻金陵总领事---须磨弥吉郎此时就如同一头暴怒的狮子，他当着副领事几人的面，将领事馆情报官也就是现任外务省金陵情报负责人小昭野的脸给扇成了猪头。 小昭野此时满心的委屈，却无从反驳。从金陵情报组织的隶属上，桥本三郎确实是他的下属，但是对方的出身却是陆军省情报机关，平日里根本不听自己的调遣。 就像大茂洋行的事情，自己就从来不知道桥本三郎还有这股力量，而他们得到的那些军事情报也未曾交给自己，现在却要他来承担这个后果！尤其是国民政府对他的指控，据自己事后调查，那些证据确实是从两处据点搜出来的。由此也产生了一个新的问题，难道桥本三郎真的是日本红党？从时间上来说，并非没有这种可能！ 尽管在国内的严厉打压下，日本红党基本已经销声匿迹，但是想想欧洲和中国的情况就知道，想要完全消灭这些人，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对了，还有那张照片，根据自己的内线报告，照片上另外两个人已经可以确认是日本左翼文学家也就是日本红党骨干---濑口贡，从沪市传来的调查结果显示，此人出狱后化名---鹿地亘，在苏联和中国红党的帮助下，辗转进入中国境内，于去年消失在世人的视线中，目前不知所踪，而当时负责在沪市接应他的就是照片中的另一人，红党对外交通站---李一飞，这两人与桥本三郎出现在一个画面里，让人不得不产生联想！ 就在他的脑海里快速思考的时候，须磨弥吉郎终于停下了暴怒的反应，狠狠地盯着他问道：“桥本三郎是你们情报部门的人，他到底有没有问题，或者说到底是不是日本红党分子？此事已经不止是我们自己的事情，对于布尔什维克分子，欧美盟友的态度，想必你比我更清楚，英国、法国、德国以及美国的领事都已经在打电话向我询问此事，搞得我非常的被动，我要你们尽快向国内核实此事，并马上就此事展开善后工作，不管他是什么身份，绝对不能留在国民政府的监狱里成为帝国的笑柄！ 但是，我要警告你，外务省绝对不会对此事进行公开表态，国内正在为全面占领支那做着最后的准备，绝对不会允许外交层面的过多干涉，以引起国民政府的警觉，你们自己闹得笑话，你们情报系统自己擦干净屁股，否则你就等着上军事法庭吧！” 小昭野将自己得到的信息和刚才所想，告知了须磨弥吉郎，但对方却毫无兴趣，转身拂袖而去，留下小昭野和他的副手在场中凌乱中！ 没等小昭野恢复心情，就见一个属下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刚到身前，便急忙报告：“阁下，沪市来电！” 小昭野没好气，道：“念！” “命令，金陵情报负责人---小昭野，务必在最短时间内将桥本三郎从国民政府手中救回，并押送其回沪接受审查，现已查明中国政府对其红党指控多有疑点，此人身上掌握有大量帝国以及中国军方机密情报，不可使其投降中国情报机构，紧急关头，可协助其玉碎，以效忠天皇陛下。此令---派遣军参谋部！”手下一口气念完了派遣军参谋部下达的命令，小昭野肿的像个猪头一般的脸上，凄苦之色愈加明显。 他一年前临危受命来到金陵，负责中国政府首都的情报工作，原以为是一步高升，大权在握。可到了金陵才知道，这里的情报系统已经基本被特务处破坏殆尽，除了各个情报分支机关埋下的暗子以外，一时之间他竟无人可用。 这大半年来他一直致力于恢复帝国在金陵的情报系统，所以才无暇和桥本三郎争夺，并且为了稳住这些老资格的特务，他在桥本三郎的极力要求下，将外围不少行动人员调给了对方，也就是大茂洋行周边的那些暗探。谁承想被桥本三郎这个蠢货一把全都葬送了！现在让他拿什么去救。 助手看出了他的困境，壮着胆子说道：“阁下，是不是要动用“壁虎”和“蟾蜍”？否则我们现在的力量很难完成任务啊！” 小昭野猛的扭头，冷冷的看着他，副手被他看在心里发毛，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了，但他可想再继续触对方的霉头，于是老老实实的低着头，等待对方的训示。 “松本君，我希望你以后不要自作聪明，别忘了桥本那个蠢货就是因为这样将自己葬送的，如果他可以将自己手中掌握的情报告知我，并接受我的建议，后果就不会这么被动，你要引以为鉴，明白吗？”小昭野声音中的冰冷任谁听了都知道充满了不满！ “嗨，属下明白，属下绝对服从长官的命令！”松本急忙表态！ 金陵鼓楼区莫干路，这里绝对是金陵最繁华的街道，比邻颐和路，往来都是国民政府的高官权贵，能在这里做生意，已经不是日进斗金能够形容的。同时这里也是金陵各种稀罕货物的集散地，洋装、洋酒、药品、西餐琳琅满目，可谓应有尽有！ 这不，前面这家“御衣坊”便是成衣礼服类的佼佼者，这还不到下班时间，里面就影影绰绰的挤满了选购的顾客，不光有穿戴珠光宝气的富家太太，也有不少青年男女混杂其中。 几名伙计和掌柜显得忙而不乱，耐心的为客户介绍着商品，偶尔有那种脾气不好的客人他们也总是一副笑脸相迎，并无不耐烦的意思，能看的出来这家店的老板把他们调教的素质很高。 此时，一个带着礼帽的西装男子走了进来，此人并不像其他一样四处参观服饰，而是径直走到柜台那里，对忙碌的掌柜叫道：“掌柜的，你好！鄙人是东方进出口公司的业务经理，和你们老板约好了谈一批新料子生意，烦劳您通报一下！” 第189章 小昭野的震惊 掌柜的听到来人的自我介绍后，立刻唤来一个伙计，招呼自己手边的客人。而后才迎向他这边：“赵先生，是吧！你好！我们老板已经和我交代过了，您请随我来！” 来人跟在装柜的身后走进里间，走过一小段窄廊，眼前变得豁然开朗，原来这家店的后面竟然还带着一套院子，没有人带着进来，很难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走在前面的掌柜，伸手做了个虚引的动作，口中笑着说道：“赵先生，主家正在厅里等你，我就不进去了，前面实在是忙不过来，您请自便！”说完，转身又顺着原路返回了店里。 来人也没有多说什么，自行向着厅堂的位置走去，到了门口，停下脚步说道：“薛老板，鄙人东方进出口公司赵长海，请来拜会！” 片刻后，里面传出一个非常动听的声音：“进来吧！” 赵长海走进里面，只见正堂坐着个姿色美艳的女子，正在烧水煮茶。他此刻也没了刚才的拘谨，自己走到女子的对面，盘腿而坐。 此时，女子面前的茶水恰逢其时，便抬手送了一盏至男人面前，招手说道：“请茶！” 男人却无此雅兴，开口道：“昨天的风太大，将晾晒的衣服吹走了两件。” 女人听着觉得好笑，但还是接口道：“想必你记错了，昨天下的是雨，家里根本没有晾衣服！好了，不要再对这么可笑的暗号了！我很清楚你是谁，小昭野，新任金陵情报负责人，北海道人，去年九月调职金陵，公开身份---日本驻金陵领事馆武官参赞，对吗？” 化名赵长海的小昭野脸色随着女人的讲述，变得难看起来，他冷声道：“你敢调查我？” 女人却无视他的愤怒，继续摆弄着面前的茶具，淡淡的解释道：“算不上吧，这里是金陵，毕竟我们来的早一些，很多事情，该知道的都会知道的！说吧，找我有什么事？”虽然是解释，但是小昭野没有听出丝毫的诚意。 小昭野没有在这个问题上面继续纠缠下去，而是问道：“你是壁虎还是蟾蜍？” 女人笑了笑：“阁下都找上门来了，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吗？看来上面对你的能力有所怀疑啊！不过我是谁不重要，请说明你的来意！” 小昭野此时觉得女人的容貌好像也没有那些可人了，自从进入这个房间，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情绪都难以自控了，不亏是王牌，确实可怕！ “派遣军传来了总参谋部的命令，要求我们不惜一切代价，将桥本三郎从国民政府情报机构的手中夺回来，送回总部接受调查，我在金陵可用的人手有限，需要你们五毒小组的协助！”小昭野开始直奔主题。 女人好似早就猜到了，并没有太多惊讶之色，只是举着茶杯，神色玩味的看着小昭野，话有所指的说道：“不惜一切代价？说的倒是挺好，你们知道面对的对手是谁吗？中国有句古话说得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请问阁下，现在掌握了多少关于此事的情报呢？” 小昭野闻言惊疑不定，追问道：“你什么意思？难道这里面另有隐情？” “你对国民党的情报组织---特务处，了解多少？”女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 小昭野有些脸红，却还是直言相告：“实在抱歉，尽管我已经接手金陵情报工作大半年，可我对这个组织的了解知之不详。只知道它是隶属于复兴社旗下的情报组织，首领叫做戴春风，主要的工作方向就是军事情报和反谍方面，相对与常凯申的另外两个情报机构---党务调查科和军事委员别动总队，他们成立的时间和底蕴都不是最好的！” 女人讥讽的笑道：“小昭君，如果您是这样的工作效率，我建议阁下还是尽快离开金陵，申请调回国内吧，这个地方不适合你！” “嗨，是我的疏忽和办事不力，还请前辈多多指教！”小昭野明白，这个时候自己必须放下所谓的面子，对方这是有意指点自己，他能不能再金陵有所成就，必须仰仗这些潜伏多年的王牌特工，更何况上面只是告诉自己可以寻求他们的协助，并没有同意将他们的指挥权交给自己！ 女人的神色不再是那种轻佻的样子，而是转为严肃，她的眼神变得锐利，说话的声音也没有刚才的柔媚：“也罢，都是为了天皇陛下和帝国的伟业，我就给你说说我们将要面对的敌人。特务处虽然成立不久，但它将是我们帝国情报战线未来最大的对手，戴春风是个情报工作奇才，早在三年前，土肥原贤二和其他几位帝国情报界的前辈长官就注意到了此人。 比起工作能力，此人更可怕的是其识人用人的才能，他吞并所谓的南昌行营调查处后，不光是特务处的实力大涨，还潜心提拔了不少年轻人才。这里面就有你们即将面对的大敌，特务处后起之秀中被我们称作“阎王”的程默。你可能对此人了解不对，但真的论起来，他还是你的贵人呢！” 女人的话让小昭野听的有些糊涂，他疑惑的问道：“前辈，此话何意？” 女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莞尔一笑，给他解释道：“正是此人一手主导了特务处前两年对帝国在金陵情报系统的侦破和围剿，五毒小组及其他的情报线差点被其破坏殆尽，不得已只能全部进入静默状态。这就是你为什么能被紧急升任金陵情报主官的根本原因，你说，他是不是你的贵人！” 小昭野闻言，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他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这是真的？有这么厉害的人？” “当然，尽管我们都是优秀的帝国特工，但我不得不承认此人确实了得。至于你没有听闻过他，是因为他在去年你上任前就被调至沪市，据说帝国在沪市的几次重大失利也与此人有关！”女人能够理解小昭野的惊讶，毕竟当初她负责查明五毒组织三个小组覆灭的真相后，也是这种反应。 第190章 敌人的评价 小昭野试探着问道：“我们有此人的详细资料吗？为什么不试着杀了他，以绝后患？” “当然尝试过，当初在“蜘蛛”和“毒蛇”小组以及我们的首领被抓后，我曾经建议蛰伏。但是“蜈蚣”不同意，刚好军部也有一项大型行动要在金陵展开，于是“蜈蚣”就利用这个机会，极力游说军部，后来军部从各地特务机关抽调了一批人专门支援“蜈蚣”完成此事，谁知被程默识破，将他们一网打尽，除了外围几个小角色，其余人全部为天皇玉碎了！ 据我调查，程默此人，虽然少年成名，但是行事低调老成。和其他中国官员不同，此人除了工作以外，极少有其他爱好，特务处总部的人员基本没有见过对方去一些夜总会、歌厅、舞厅等娱乐场所，生活像个苦行僧一样，更是极少在外抛头露面，前段时间特务处举行庆祝晚宴，一众人员都有出席，唯有此人和他手下的情报科少有露面。这也导致我们调查他这么久，竟然连张清晰的照片都没有！” 小昭野完全被女人的镇住了，能在金陵这个中国的首都潜伏多年，并且经营着这么大的产业，女人自然不可能是个平庸之辈，那哪位素昧蒙面的对手得多恐怖。 女人可没有心思管他怎么想，接着说道：“而且，有件事，我想应该让你知道，桥本三郎这次就是落在了这个人的手上。要我说，像桥本这种蠢货实在不值得我们冒这么大险去救他。一个高级军事布防图的窃取，竟然是明目张胆的得到的，能够轻易暴露的机密还叫机密吗？简直就是废纸一张！” 从内心真实的想法来说，小昭野是很赞同她的观点的。不过他还是有些无奈的说道：“这不是你我可以决定的，桥本三郎的被捕让帝国的颜面尽失，何况还牵扯到了国内的红色组织，军部自然有他们的道理。还是说说有没有可以用的方案！” 女人有些意兴阑珊，也知道他们只能执行命令，于是说道：“办法倒也不是完全没有，不过一旦暴露，损失会很大，我们可以这样.....这样.....” 就在小昭野正在紧锣密鼓的研究如何解救桥本三郎的时候。 特务处总部，程默正在和戴春风说着另外一件事。只听他说：“先生，此次自桥本三郎和朴正敏以下共计抓获间谍十一人，其中有两人是桥本三郎为朴正敏安排的贴身保镖，另有七人是负责外围掩护和监视的。合计从大茂洋行及井澄书店查获黄金三公斤、大洋两万块、美钞三万块、英镑一万块以及数额巨大的法币，据大茂洋行的财物交代，大茂洋行不仅从事正常的货物贸易，还参与走私及贩卖鸦片来牟取暴利。 另外，我们从朴正敏办公室的保险柜内搜到大量的长江沿岸军事部署及水文气象资料，这些都是严格管控的军事机密，看来日本真的是处心积虑。还有，从井澄书店缴获了桥本三郎用来和派遣军特务机关联系的电台和密码本。不过现在桥本三郎已经是个明棋，电台和密码本的作用已经不大！” 看的出来戴春风的心情很好，就在刚才老头子把他叫到官邸，好生表扬了一番，称赞他此事办的漂亮，狠狠地替他出了一口气，在场的还有脸色涨成猪肝色的徐可均。所以现在听着程默的汇报，戴春风的心中就是一个字---爽！ “你们干的不错，尤其是以警察厅的名义还叫上了记者，我估计现在日本人都快要被你气死，听说不少国家的领事都致电须磨弥吉郎表达了对日本布尔什维克泛滥的担忧，一想到让这老小子吃瘪，我心里就舒坦！”戴春风好似已经看到了须磨弥吉郎的难看脸色，哈哈大笑！ “处座，有两件事情要和您请罪！”程默看他心情好，立刻说出了这番话。 “什么事啊？”戴春风不以为意，这小子立了这么大功劳，自己是不是得琢磨赏点什么给他，老头子今天都在自己面前提了，让自己好好培养程默。 程默好似有些紧张，讷讷的说道：“其一就是，我想着咱们这次借的警察厅的名义，人家出工又出力，就私自做主将那些缴获的法币让赵世瑞带给陈焯厅长分配了，大概有个小十万吧！ 第二个事，就是你给的那个李一飞，他这次可是和桥本三郎、朴正敏一起在舆论面前定了性的，一时半会没法放出来送回政治处了，属下对不住您和何科长。请您责罚！”他就那么规规矩矩的低头站在对面，恨不得把脑袋揣进怀里。 戴春风哑然失笑，手指点着他的脑袋：“你呀你，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不过你小子这次挺大方啊！那么大笔钱拱手就送给警察厅。陈焯这回可是捡了个好大的便宜，你没见今天他的委座的面前那样子，好像恨不得把眼睛抬到天上去。也罢，给就给了，都是自己人，肉烂在锅里好过便宜别人。 至于第二件事，无妨。李一飞本来就没什么价值了，这次就是想着废物利用，你也不要想着把他捞出来的事啦，那不是明着告诉日本人这是个骗局吗？找个好日子，处理了吧！ 何科长哪里我去说，不过缴获的分成你要多拿一成出来。我知道你维持淞沪区不容易，但是这次的事情太显眼了，你们情报科留下一成，你自己留下一成吧，其他的全部上交，我来安排，你就不要搞那些小动作啦，毕竟现在你也是坐镇一方，有些事留下口实不好！” 程默立马摆正姿态，立身就是一礼，感激的说道：“属下谢先生栽培，程默没齿难忘，定当为先生效死！先生，我知道军令部已经都在限制我们的拨款，淞沪区暂时还可以勉力维持，您支撑这么大的摊子，没钱万事艰难，这一成也留给您吧！警察厅那里，我是这样考虑，我担心桥本三郎的事情还有后续，到时候说不定还要他们配合，所以就先留个缘法！” 第191章 危机解除 听他这么说，戴春风首先是觉得心中一暖，而后又饶有兴趣的看着程默，说道：“你这家伙，倒是和其他人不一样啊，这特务处上上下下那个不是在为自己捞好处，他们平时的缴获，能上供点零头给我就不错了，到了你这不光如实上缴，还连自己那份也要给我。说实话，你能这样为我着想，我是非常感动的，但我也想听听你的真实想法！” 程默心中一惊，草率了！自己的行为确实与其他的逻辑严重不符，甚至格格不入，戴春风这是又联想到了自己的红党嫌疑吗？ 不过，他倒也不慌，缓缓解释道：“先生，这倒也不是我道德高尚或者不爱财，黄埔当年的校训深得我心，自少年时便成为我的座右铭，此为其一。其二，我知道沪市一直都有您安排的人在监视和调查我，我知道这是正常的预防措施，所以我不介意。我要说的是，相信您对我的身价财产也有所耳闻，钱财够吃够用就好了。至于女色，我身边的都是美女，根本不需要出去鬼混，这也减少了被敌人腐蚀的风险！” 戴春风没有急着表态，而是若有所思，这次他是真的相信程默对自己是真正忠诚的。其实程默的私人集团只是在掩饰下，展示了一点点给戴春风看到。 所以在戴春风的情报中，程默是有一家贸易公司，主事的是其义妹，但是那个贸易公司的账目他看到过，只能说做的还可以，据他所知，程默还经常从中抽取资金补贴特务处淞沪区。这点产业别说他戴春风看不上，估计特务处一个外勤的小组长的身价都比程默高，当然不包含程家和苏家的产业。 他低沉着声音：“程默，你能向我坦诚说出这些，我真的很欣慰。尤其难得你总能从我的角度和难处考虑。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和王天木、陈恭澍那些人不一样，你有理想有抱负，对我有一颗赤子之心。日后我定不负你！那一成，你拿回去吧.....” 他抬手打断程默想要推辞的话语，继续说道：“你说的没错，我是让徐组长秘密观察你，你也知道，总部很多都对你有所非议，我必须堵住这些悠悠众口。你哪家外面的公司我知道，虽然赚的不少，但也不够你败家拿来补贴站里的！ 想总部那些组长、科长以及各地的站长那个不是老的荷包鼓鼓，但他们还是天天追着我要经费，谁能像你这样为我戴某人考虑！和他们一比，你简直......唉，你去吧，那些事就按你的意思办！” 看着程默走出办公室，戴春风满意的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喂，我是戴春风！那件事情你可以去办了。另外，他手下的那些人都处理了吧，销毁所有关于程默的记录！嗯.....就这样！”挂断电话，他嘴角露出一抹笑容，这个礼物小家伙应该满意吧？你不负我，我戴春风又岂会负你！ 第二天，天还没有大亮，程默住处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他迷迷糊糊的接起来，只听话筒里传来叶道圣急切的话语：“老大，出大事了！” 程默一个激灵，整个人立刻清醒起来，问道：“别急，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对面响起叶道圣吞咽口水的声音，半晌才继续说道：“昨天晚上，亚尔培路周围和你家附近的暗线一夜之间都被人干掉了，凌晨我们的人传来消息，徐昭骏被秘密抓捕，连夜送往金陵啦！” 程默听完，突然想起昨晚自己离开时戴春风的表情，原来这就对自己的奖励，于是淡淡的回应道：“我知道了，我想我知道原因。你安抚好家里，这件事跟我们没有关系！”没想到桥本三郎和朴正敏的这笔缴获还给自己带来了意外惊喜！ 既然戴春风已经完全相信自己，那有件事情可以去做了。 李一飞，好熟悉的名字，你以为叛徒真的可以逃脱制裁吗？这次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也是时候去见见桥本三郎啦！ 金陵，老虎桥监狱。 要说这次行动计划，程默最不满意的一点，那一定是关押地点的选择。但是无奈，这次设计的是公开抓捕事件，为了防止舆论风向，只能将犯人全部安置在官方监狱，而不是特务处的秘密牢房。 再次出现在程默面前的桥本三郎，没有了在井澄书店看到时的温文尔雅，几天的牢狱生活，让他整个人都邋里邋遢，乱糟糟的头发上还沾着几根草屑。 唯一没有变化的就是眼神，依旧是那样的犀利，好似从来没有为自己的处境和下场担忧过！ 被狱警押进来的时候，看见坐在审讯席上的程默，他的眼中猛地闪烁着精光，那种神情仿佛困惑他内心很久的问题寻找到了答案一般。 程默起身走到他的跟前，对负责押送的狱警说道：“你们出去，我们和他单独聊聊！”两名狱警应该是早就有人打过招呼，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敬礼离开，还细心的关上了门！ 程默从口袋里掏出烟来，抽出一根塞到桥本的嘴里，还细心的给他点上，看着他美美的吸了两口，他这次说道：“看来你认识我！这就让我很奇怪了，我这个人的记忆力一向很好，和我打过交道的人和事，从来都没有遗忘过，但是我的印象里，好像从来没有和桥本先生有过交集啊！您能帮我解答一下这个疑惑吗？” 桥本三郎吸烟的动作微微一僵，暗道大意了，没想到对方的观察力这么强，自己不过是下意识的一个眼神，就被对方准确的铺捉到，看来自己这次输的真的不冤！ 他没有打算开口，继续贪婪的体验着烟草的味道，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第192章 酷刑－－贴加官 程默倒也没有生气，慢条斯理的给自己也点上一支，这才继续说道：“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吗？或者是按照流程来一遍，我其实一直不主张使用暴力！但今天可以为你破例！” 桥本三郎没有在意他的威胁，他并不担心即将到来的刑讯，反而是在内心快速盘算着另外一件事。其实他也很好奇程默为什么会出现在金陵，并且这么快锁定自己，所以正在琢磨怎么能从程默的嘴里套出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 程默大手一挥，坐在他旁边充当书记员的程志强立刻起身，准备开始对桥本三郎动刑。 让两人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此时，一直保持沉默的桥本突然开口了。 “等一等！长官，首先我要申明，我不是你口中所谓的桥本，我叫做天兴良。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要把我抓到这里来，但我想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还请你们一定要调查清楚！” 程默笑了，这个家伙倒是镇定的很。他没有理会桥本三郎的话，而是再次对着程志强点头。程志强二话不说，一把将桥本从座位上拎起，拖到用来审讯的长案上。 通常审讯室会准备两种固定犯人的方式，一种就是十字架，另外一种就是这种长案，把它和另外一个物件组合在一起，它还有个广为人知的名字“老虎凳”！ 程志强细心的给对方绑好手脚，防止在行刑的过程中犯人乱动。桥本三郎也好似认命似得，没有任何反抗，就任凭对方摆布自己！ 程默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对程志强叮嘱道：“别留下外伤，不然枪决的时候，记者们怎么拍照！” “哥，你放心吧，我一定让这家伙皮相完整！”程志强一边准备一边扭头对着程默嘿嘿一笑。 只见他从一旁的托盘内拿过一张桑皮纸，将纸小心翼翼的贴在桥本三郎的五官面部，然后用浇花的那种带有莲蓬头的水壶往纸上慢慢的撒着水，口中还对桥本解释道：“这叫做贴加官也叫开加官，以前是专门用来伺候士大夫和官员的。虽然不太人道，但是可以让您皮肉不受苦，你看我们想的对周到。好好享受吧！”说着如法炮制，开始贴第二张纸。 一开始，桥本三郎还能保持平静，可是当程志强贴到第三张的时候，紧紧附着的桑皮纸完全阻断了桥本身体的呼吸，他开始剧烈挣扎，力度之大导致用来捆缚双手双脚的牛皮带都将肌肉勒出了血槽，可他好像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一样，还在不停的挣扎！ 程志强就像一个冰冷的机器，根本没有理会他的反应，而是继续有条不紊的给他贴上第四层、第五层，桥本三郎的挣扎越来越弱，伴随的是四肢不停的抽搐，接着便是小便失禁，顺着裤脚流了出来。顿时，审讯室弥漫着一股子难闻的尿骚味。 一直在注意观察犯人情况的程志强知道是时候了，伸手一把将覆在对方脸上的纸层揭了下来。恢复呼吸的桥本三郎先是像条死鱼一样，没有任何反应。片刻后，整个人仿佛是从地狱回到了人间，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身体尽管被束缚着，还是在他的瞬间的剧烈动作弯成弓形，又猛的被拽回长案上。“咳.....咳......咳......”可能是呼吸的频率太快，呛的他不停的咳嗽！ 程默二人就这静静地看着，直到桥本三郎恢复正常。他走到台子跟前，有些嫌弃的挥手驱散着空气中难闻的味道，对着程志强嗔道：“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本来就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又被你这么一弄，一股子尿骚味，你恶心谁呢！” 程志强摊摊手，显得很无辜。但是程默这番话却把刚刚从死亡边缘挣脱回来的桥本三郎骚的够呛。日本人一贯崇尚身体洁净，尤其是他这种受过良好教育的人。现在当着敌人的面前尿了裤子，让他颜面尽失，要不是无法行动，他恨不得立刻找个地方一头撞死。 “怎么样，桥本君，现在愿意和我们聊聊了吗？”程默俯身在桥本三郎的耳边笑嘻嘻的问道。 桥本三郎哪还有刚才的冷静，眼睛怒目圆睁，喷射着愤怒的火焰，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估计程默现在早就是千疮百孔了！他凭借最后的力气拼命的嘶吼道：“我不叫桥本三郎，我是天兴良，你们这是草菅人命，我要去告你们！” “啧啧，何必呢，大家坦诚一点不好吗？那样我还会高看你一眼，现在嘛.....既然我们的朋友不愿意配合，那就继续吧！”程默做出一副惋惜的神情，负手回到了审讯桌后面坐下！ 程志强也笑咪咪的看着桥本三郎，好似得到了一个好玩的玩具！他还细心地用毛巾帮对方擦拭了额头上的汗水。他越是这样，桥本三郎的心中就越害怕，他不知道敌人还会用怎样的凶残手段对付自己！ 不过程志强仿佛猜出了他的心思，并没有让他等多久，他从一边拿出一个布包摊开，里面密密麻麻的插着两排钢针，看到桥本眼中的恐惧和疑惑，他笑着解释道：“你应该听说过，我们有种刑罚，是用竹签插入指甲下面。 不过我老大嫌竹签插入后留下的痕迹太重，也不够卫生，对一些贵客不够友好，于是就用钢针替代了，这些钢针上面有一些精心设计的倒刺，产生的疼痛感不逊于竹签。 但是好处就是可以反复消毒使用，避免你的伤口感染，要是那样我们还要花钱给你治疗，我们特务处穷啊，经费比较紧张。你看他想的多周到！ 这些钢针的用途都不一样，各有差异。比如这根长的，就不能先用，否则一开始你的痛感达到了顶端，后面的就不起作用了，咱们先从这根最短的开始！”说着，不待桥本三郎反应过来，他一只手如同闪电般从布包上划过。 桥本三郎的眼睛根本就没有看清他的动作，就见那只手的轨迹又迅速的靠近他的身体！ 第193章 说出真相 “啊.....啊.....”桥本三郎撕心裂肺的惨呼声震的程默耳膜生疼，他有些无语的掏了掏耳朵，一边对程志强笑骂道：“你变态啊！就不知道把他的嘴巴堵上，耳朵差点被这家伙震聋了！” 程志强也被桥本三郎的惨叫吓了一跳，也不知道他是被吓得还是故意的，捏着半截插进指甲缝的钢针尾部的双指又猛的抖了两下。“啊.....啊.....八嘎.....该死的支那人，我一定要杀了你们！”遭受二次伤害的桥本三郎叫的更加凄厉了，顾不得自己的掩饰身份，愤怒的用日语咒骂道。 程志强扭头看着程默，一脸委屈：“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现在都开始嫌弃我了！我要是堵上他的嘴，万一他要招供怎么办！” 程默无语的拍了拍了额头，自己那个忠厚老实的兄弟哪里去了，怎么现在还学会卖萌扮惨了，世风日下啊！ “桥本，既然开口了，还是不打算说嘛？”程默没有在意他的咒骂，继续尝试问道。 被疼痛折磨的失去冷静的桥本三郎，无视他的话，还在不停的咒骂道：“该死的支那人，你休想从我口中得到任何有价值的情报，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他一口一个“支那人”，听的程默心头火起，他冷声命令道：“继续，我不说停，不准停下！” 程志强闻言兴奋的说道：“好嘞，你就瞧好吧！” 额，自己这不会培养出一个变态吧？不行，这次结束，一定要好好给阿强进行一下心理疏导，反正自己也很久没有参加过格斗训练了，阿强估计也不希望我成为一个废物，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正沉浸在折磨日本鬼子兴奋中的程志强，还不知道大哥已经给他准备了一个痛并快乐着的假期！ 他认真专注的将一根根长短形容各不相同的钢针，插进桥本三郎的十个指甲缝中，神奇的是，这些插入的地方，出血量竟然出奇的少。 当对方十个手指都插满后，他又拿起一个小巧的榔头。榔头真的非常小巧，仅有一个指节大小，做工还挺精致的！他举着榔头轻轻的挨个敲击着钢针的尾部，就像一个音乐家一样。可惜，传出的并不是优美的音乐声而是桥本三郎惨烈的哀嚎，到了最后两根的时候，随着桥本三郎嗓子变得嘶哑，叫声渐渐变得像是玻璃的摩擦声一样刺耳。 程默五感敏锐，最是讨厌这么刺啦啦的声音，立刻挥手叫停了程志强的动作。 他再次来到桥本三郎的身边，不过这次再也没有那种嘲弄调笑的表情，而是脸色冷峻的可怕，慑人的气息让桥本的哀嚎声都渐渐停止下来。 “桥本，我没有耐心了，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如果你还是不肯合作的话，我保证让你体验到比现在更痛苦百倍的手段，说不说！”最后三个字猛地从他口中大喝出来，桥本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出现了瞬间的恍惚，程默的身形在他的脑海被放大到了无数倍，一种无法战胜的沮丧，充斥着他的精神世界，让他逐渐失去了抵抗的意志。 他努力张嘴，说出了最不好说出的那三个字：“我合作！”他又怎么会知道，本来意志被摧残到极致，神经紧绷的他，被程默利用心理学的手法，通过那声断喝将他引导至潜意识开放的状态下，同时将达成改变的观念植入于他的潜意识，让他的心里防线瞬间崩塌！ 程志强将他从台子上解下来，不过桥本早已经浑身没有力气，像摊烂泥一样，程志强无奈又将他拎回到审讯椅上，然后只觉的手上传来的味道恶心无比，急忙找水洗手去了！ 桥本缓了一会，这才恢复一点力气，他对着等待自己招供的程默有气无力的请求：“程先生，能不能给我一口水喝，谢谢！” 程默唯恐此人的心理防线重新建立，拒绝了他的要求，并告诉对方：“你现在需要先体现出你的价值，否则你任何的要求对我来说都是无礼的，你明白吗？” 程默的果断再次打破了桥本三郎最后的一丝幻想，他用嘶哑的嗓音开始讲述自己知道的一切：“你说的没错，刚刚你走进这间审讯室的时候，我就认出了你。你并没有见过我，但是我却对你印象深刻。你还记得“五毒”小组吗？” 程默豁然开朗，原来症结在这，他点点头：“当然记得，而且印象深刻，那是我第一次面对成体系的日本间谍潜伏组，他们组织严密，分工明确，且战斗意志顽强。虽然我很讨厌你们这些侵略者，但是我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确实有过人之处！” 听他这么说，桥本的眼睛亮了起来，不过片刻又变得死气沉沉：“能被你这个最强的对手这般评价，我想银狐首领泉下有知，定然也很是欣慰。 我就是你们一直没有找到的“蟾蜍”，而你们在朴正敏周围抓获的那些特工，就是我的组员！” 尽管刚才听到他的询问，程默就有了初步猜想，但是听到桥本三郎亲口承认，他还是无法抑制内心的激动，不敢置信道：“你说你是蟾蜍？” “是的，阁下。我就是“五毒”小组中的一支，代号“蟾蜍”。当初我率领的小队本来是准备策应“蜈蚣”对你和戴春风的刺杀行动的，但是在最后关头，我收到了“壁虎”的示警，放弃了行动。而后，在围观的人群中目睹了“蜈蚣”小队的覆灭，以及被紧急送往医院，已经陷入昏迷的你。 我当时不死心，还想找机会确认你是否死亡，如果没有，寻找补救的机会。可惜你的手下对你保护的实在太过严密，我根本没有任何出手的时机，甚至连一张你的照片都无法靠近拍摄！ 果然，我的担忧成为了现实，没过多久，处于静默的我，就听到了你恢复健康的消息。早知今日，我当初就应该拼死补上一击，杀死你这个帝国大敌，即使玉碎也是有价值的！”说到这里，他的表情充满无限懊悔！ 第194章 壁虎到底是谁? 他的话解开了程默第一个疑惑，原来对方是在自己昏迷时见过自己，怪不得他的记忆中毫无印象。但是新的问题又出来了。 他敏锐的抓住对方话里的重点：“你说行动开始后，你接到了“壁虎”的示警，“壁虎”是谁？他怎么知道我们的行动计划的？他是用什么方式通知你的？”连声的追问中，全都是他最想知道的疑惑。 桥本三郎苦笑道：“阁下，你问的这些问题，我也很想知道答案。你与我们“五毒”小组交手多年，想必也知道，除了首领银狐以外，其他人根本不知道对方的身份，而“壁虎”更是我们当中最神秘的。有一次我无意间从首领的口中得知，我们其余几人和下属的队伍都是他精心挑选的，唯有“壁虎”的情况与我们不同，他是军部当年直接派遣给银狐的，除了身份神秘，行动上也并不完全受银狐的指挥！ 至于示警的方式，说起来，至今仍然让我觉得不可思议。当时我的一个手下跑来报告我，行动已经被你们提前察觉，这是一个陷阱，让我紧急撤离。可是现场的情况是，整个行动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蜈蚣”小队以及各地调来支援的人，都已经按照预定计划展开行动，我怎么能因为一个普通的手下的话，私自终止行动！ 可当我要和此人再次确认情报的真实性时，他突然在我面前暴毙身亡，我当时非常震惊，急忙检查他的死因，发现对方竟然早就服下了提前准备的毒药。这个发现让我心中涌起阵阵寒意，而就是因为此事的耽搁，让我延误了行动时间，当我率人赶到现场时，你们的人已经在打扫战场，从而让我侥幸捡回一条命！ 后来，我百思不得其解，为了弄清原委，我对这名手下的档案重新展开了核查，终于被我发现一点蛛丝马迹。此人在加入我的麾下之前，竟然也是在军部下属的特务机构供职，由此我又联想到首领的话。 原来“壁虎”这个代号真的名副其实，为了传递一个消息，并且防止暴露自己的身份，就能轻易牺牲一个长期隐藏在我身边的暗子。其人壮士断腕的谨慎与果断可见一斑！” “你说的是真的？”从他的语气神色，程默判断他说的应该是真话，可是他还是不死心的问了一句。 桥本三郎无奈的解释：“阁下，我既然已经承认自己的身份，自然知道如何将自己的价值最大化的体现出来，如果我知道“壁虎”的身份，相信这份功劳足以保我不死。可惜，从那以后，我收到来自派遣军特务机关的命令，要求我以外务省成员的名义，半公开活动，不得再使用“五毒”小组的联系方式！自此，我再也没有了“壁虎”的消息！” 程默半天都没有继续提问，而是在那里快速的思索着，良久，才继续提问，只是他这次一开口，就让桥本三郎大惊失色，他问道：“我可以选择相信你，但是如果你的价值只有这些，那我真的很失望，我想我该结束咱们得这次会面了！” 桥本三郎心里很清楚，程默是自己最后能够抓住的救命稻草，他又怎么会让程默就此离开，他连忙阻止道：“阁下，请不要这样，我还可以提供你们感兴趣的情报。 比如，我方用来搜集长江沿岸防御部署及水文资料的潜伏人员，这些人都是负责核实并搜集更加详细的军事部署的，虽然我被抓了，但是他们肯定来不及立刻全面撤离所有人员。”程默却好似没有听到一样，继续向外走去。 桥本三郎的语速更快了：“还有你们政府及军事部门内被我策反的人员名单！这些我都可以交给你！”程默的脚步顿了一下，虽然没有转身回头，但是口中却说出了一句话：“你觉得这种东西对我有吸引力吗？我在杭城与你们第一次交手时，就破获了一份名单，可惜为了降低影响，至今仍然不能展开全面调查。这还不够！”他的话中包含着不容置疑的意志！ “还有.....还有.....我有办法抓住“壁虎”！”伴随着他这句话，程默蓦的转过身来，眼睛中厉芒涌现，一种扑面而来的威势压的桥本三郎喘不过气来。 程默没有去追问他的办法，而是看了他半天，突然笑了，笑得很开心。他朝外面喊道：“阿强，还不给我进来，皮紧了你！” 程志强笑嘻嘻的从门外探进头来：“哥，找我干嘛？” “去，找纸笔来！还有让人把那两个狱警控制起来，送回安全屋，等事情结束了，再放回来！”程默吩咐道。 然后他俯身对桥本三郎说道：“桥本，你最好没有骗我，否则，你一定死的很难看。你的办法不要在这里说，先把人员名单写给我。然后我给你换个地方，等你休息好了，咱们再慢慢聊抓“壁虎”的事情，你看如何？” 桥本三郎大喜过望，这种生死间的大起大落耗尽了他的心力，此时哪有什么意见，忙不迭的点头答应下来。 随即，在他写完名单交给程默后。程默让人找来一套狱警的衣服给他换上，便带着他大摇大摆的离开了老虎桥监狱。 当天晚上，羁押桥本三郎的牢房多了一个死囚，他的犯人编号和档案信息赫然写着---编号2501，姓名 天兴良，案由 日本红党成员，意图颠覆中华民国政权，并破坏中日友好邦交。 档案上红色的印章，格外的刺眼！ 程默在离开监狱前，还去见了另外一个牢房，没有人知道他和犯人说了什么，也没有人会去追查他在那间牢房里做了什么。 因为第二天，监狱就发布公告，犯人李一飞自觉罪孽深重，不堪内心的煎熬，最终在昨晚于监室内畏罪自杀，并留下悔过书一封！ 又两日，刚刚在延安落脚的红党中央，二号首长收到来自沪市的一封绝密电报，内容只有七个字：“叛徒李一飞已除！” 第195章 狱警牛阿孝 牛阿孝，最近有些烦恼。原因说起来倒也不复杂。本来他只是老虎桥监狱普通监区的一名狱警，这份差事是他花钱托了不少关系才能来的。 但没有人会觉得这钱花的冤枉，谁都知道这是一份油水丰厚的工作。这年头能被抓进普通监区的，有几个是真正罪大恶极的，多数都是被各种莫须有的罪名弄进来，等着家人找上门来，交上一笔孝敬，就可以把人给弄出去了，而他做为其中的一环，在那些上面的头头脑脑吃完肉以后，自然也能落下不少汤汤水水。 就凭这一点，他不光很快将自己花出去的赚了回来，还过上了让街坊四邻羡慕的日子，这可比他以前在街面当混子强的多。每每想到此处，他就为自己的“英明”决定自得不已！ 可没想到乐极生悲，也不知道是他的“出色”表现引起了上级的赏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两周前，竟然将他调到了重刑犯监区。 这下不光是工作量大大增加，最让他难受的是，这里的犯人都是被重点关注的要犯，去留生死根本不是他一个小小的狱警可以过问的，还要小心伺候，谁也不知道哪个犯人背后摊上多大的背景，也许就是红党、日本人或者失势的官场大员，一个不小心，可能就小命不保！同样的，也使他的荷包迅速的瘪了下去！ 这几天尤其倒霉，也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做的决定。本来重刑监区狱警人力就紧张，毕竟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工作，有的法子的都不会来。可现在，竟然还给其中两人放了探亲假，一下就让他的工作量成倍的增加。 “牛哥，放了班，喝酒去啊！这两天可把老子给累坏了，也不知道上面抽什么筋。就咱们几个人管着这么大的监区，还给王虎他们两个放长假回去探亲，这是要累死咱们啊！一起去喝点，放松放松，不然哥几个都熬不下去了！”正当他的心中胡思乱想之时，同班的一个狱警提议道。 牛阿孝闻言也动了馋虫，不过想想自己囊中羞涩，便想着拒绝：“我就算了吧，这几天手头不宽裕，哥几个自己去吧，过两天开了饷，我再请兄弟们。” 几人闻言起哄道：“牛哥，这是习惯了在普通监区大鱼大肉的日子，过不惯咱们这苦哈哈的生活啊！以前你手头宽裕的时候，兄弟们也没少蹭你的，这次咱们几个请你，同去同去，不然多没意思！” 牛阿孝最终还是没能拗过他们，下班后跟着一起到了监狱附近的小酒馆。馆子不大，是一个据说从东北逃难过来的男人开的，里里外外连伙计就两个人，提供的菜色酒水也算不上多好，但是主打就是一个实惠，量大管饱！ 东北菜重酱微甜，牛阿孝这个土生土长的金陵人倒也吃的惯。大拉皮、地三鲜、花生米再来上几根黄瓜，这就是他们的下酒菜了，最后还是牛阿孝实在嫌弃寒酸，便又跟老板要了个锅包肉。 老板上菜锅包肉时脸上带的苦色，引得牛阿孝心中老大不快，这是怕老子不付钱吗？一时心头火气，惹得他混不吝的性起，借着酒劲便要砸了老板的店。其余人一看急忙劝阻，最后还是老板低声下气的道歉，并免了他们的饭钱，这才作罢。 这边的吵闹引起了隔壁桌的注意，那是两个穿着体面的食客，看这装束打扮，不清楚为什么来这小店就餐，不过而今社会动荡，怪事不断，也没有人去探究。 经过这么一闹，几人也没了吃酒的兴致，纷纷和牛阿孝道别离开，又不放心的还特意问道：“牛哥，你这没喝多吧，用不用兄弟们送你回去？” 牛阿孝不屑的嘟囔：“看不起谁呢.....老子还没尽兴呢.....你们走你们的.....不用管.....管我！”几人见他坚持，也就无奈摇头离开。 待几人各自离去后，牛阿孝自斟自饮正觉无聊时。旁边那桌的两人对视一眼，微微点头。然后其中年龄稍大的那人，向牛阿孝这边走过来。 “这位兄弟，怎么一个人喝闷酒啊！可是心中有不顺心事！”来人很是热情的与牛阿孝打着招呼。 牛阿孝翻了个白眼，骂骂咧咧：“关你鸟事！” 来人也不生气，继续和他搭讪：“哎，相逢就是缘份，我二人也正嫌人少喝着无趣，不如过去同饮？我们哪里可有二十年的绍兴女儿红，管保你喝了忘不了。” 一听有好酒，牛阿孝不由吞了吞口水。乖乖，二十年的女儿红，这辈子还没尝过呢。反正自己现在就是个穷鬼，也不怕他们有别的企图。 “那牛某人就先谢过两位先生的好意，大家交个朋友。”他大大咧咧的抱拳道，好像自己是什么大人物似得。 酒确实是好酒，色如琥珀，香气馥郁芳香，入口甜润醇厚，绝对是难得的极品。一口酒入喉，美的牛阿孝眼睛眯起，体会这平日里难得品尝的美味。 对面两人，相视一笑。其中一人殷勤给他面前的酒碗倒上酒。另一人笑着问道：“牛兄弟，滋味如何，来来来，吃口菜！” 牛阿孝眼睛却猛的睁开，没有了刚才的鲁莽和浑浊，警惕的看着两人：“二位今晚恐怕是特意冲着我来的吧，还花费心思知道我是绍兴，喜欢喝家乡的黄酒。倒真是用心良苦。牛某虽然只是个小小的警察，也没有读过几天书，但也知道吃人的嘴软的道理，有话但请直说，不用这般假惺惺的！” 两人却没有立刻接茬，反而是刚才说话的男人，又给他面前的盘子里加了一筷子酱牛肉，然后才放下筷子，笑道：“牛兄弟误会了，我二人并非刻意打听你的喜好，这酒对你来说可能难得，对我二人也不过就是日常佐餐饮品罢了。至于说冲你来，倒是谈不上，不过我们确实想和你交个朋友！” 第196章 牛阿孝答应捞人 见牛阿孝还是神色郑重没有动筷子的意思，男人继续补充道：“先不说我们了，我见牛兄弟好似心情不好，可否直言相告，心中的苦闷。” 牛阿孝并非傻子，反而曾多年混迹江湖，自然能看出今晚的事情绝非偶然。不过见两人一直对自己笑脸相迎，不像怀有恶意，渐渐的便放下了戒心。 他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端起面前的酒碗又灌下一大口，这次说话：“既然两位对我如此了解，是不是也应该介绍下自己的身份呢？” 两人交流了一下眼神，还是刚才那个男人先开口：“我叫李良，他叫王涛。我们也不瞒您，我们都是关外来的商人！” 牛阿孝也未深究，毕竟他的见识有限，能够想到前面那些已经是他能力的极限了，于是在酒精的助力下，他缓缓和二人道出自己的窘迫，末了发着牢骚：“两位兄弟你们说说，我老牛本以为找到个金饭碗，谁承想一下子混到如此境地，还他娘的不如我去街面上讨生活呢，想以前咱也是有几十号兄弟的人啊！” 叫李良的男人听他发完牢骚，顿时兴趣大增，追问道：“您说您是老虎桥监狱重犯监区的狱警？” 牛阿孝不明白他为什么关心这个，但是几碗酒下肚，脑子早就没有那么清明，便带着疑惑再次答道：“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男人一拍大腿，夸张的叫道：“当然有问题啊，还是大问题！兄弟你这是守着一座金山还毫不自知啊！” “什么意思？”牛阿孝更糊涂了。 男人解释道：“你想想看，重犯监区那是什么地方，关的都是将死之人或者永无重见天日的人，这你要是运作一两个出来，那不就发达了！这可比你弄出去几个小偷小摸的强多了！” “切，我以为你说的什么呢，原来是这个。你以为就你能想到，那地方关的都是十恶不赦之徒，红党骨干、日本间谍、江湖杀手还有失势的大员，那个不是上面无数眼睛盯着的人物，能是我这个小小的狱卒可以染指的，我还想留着我这颗脑袋逛窑子呢！”对男人的想法，牛阿孝嗤之以鼻。 此时一旁的王涛说话了：“牛兄，我觉得你陷入和误区，你们那些官员什么样，你应该比我清楚啊！就你们监区关的，有几个是真正的罪犯?以我看哪，多数都是奔着人家的身价去的。就拿上个星期来说，我听说井澄书店被以通红的名义查封了！ 说井澄书店通红，那谁信哪。就来我们这些外地来的都知道，井澄书店是金陵赫赫有名的文化交流场所，文艺界的泰山名宿以及文化名流那个没有去参加过他们的聚会沙龙。那特务处不就是看着井澄书店的位置好，房产值钱吗？要知道那可是比邻使馆区的上好地段，那套房子价值几万大洋啊！” 牛阿孝的举着酒碗的手顿在半空，他的脸色变得凝重，沉声问道：“你们是奔着天兴良来的？” 李良没有在意他的态度，直接说：“既然我们与牛兄弟一见如故，我也不瞒你，我们可以保证，天兴良绝对不是日本红党，他甚至都不是日本人，不然日本领事馆那边能随便抗议几下就罢手。我们家一直都和他有其他生意往来，这次他突然被抓，我们还有一大笔分红没有拿到手。 因此，听到消息后，我们急忙赶到了金陵，可惜一直找不到门路，后来有朋友介绍了你。说牛兄急公好义，为人有豪侠之风。这不，就求上门来，想请牛兄帮个忙。酬劳方面，你放心，绝对让你满意！” 牛阿孝听完不喜反惊，将手中的酒碗往桌上一顿，厉声低吼道：“你们的胆子太大了，这可是掉脑袋的，我还不想死呢！再说，就算我答应，天兴良是重犯，凭我一个小小的狱警根本没有机会将他弄出来，我劝你们还是死心吧，现在离开，我还可以看在这坛好酒的份上不举报你们，不然的话.....”他猛的站起，惊恐让他的酒意都散去大半。 王涛连忙起身打圆场，揽着他肩膀，笑道：“牛兄，你看你急什么，兄弟又不会害你。坐下.....坐下，听我大哥仔细说完嘛，等他说完你要是还觉得不妥，我们兄弟二人任凭你处置！” 在他的反复劝阻下，牛阿孝的心慢慢平静，随即心中生起一股好奇，不知道两人为什么如此有把握能将天兴良弄出来！ 李良见他坐下，神色也不似刚才那般激动，便继续说着自己的打算：“牛兄弟，你是绍兴人，家里亲人都走完了，前些年就来到金陵混迹街头，想必一定明白一个道理，这年头什么都比不上钱财来的实惠。 虽然从重犯监区捞人，成功的可能性极低，但我觉得那只是利益不够大，我们兄弟愿意拿出二十根金条作为活动经费。有了这笔钱，我相信牛兄弟肯定有办法办成此事，至于怎么分配我们不管，我们只要人！” 二十根金条一出口，牛阿孝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跳的快要从嘴里蹦出来，那是多大一笔钱啊！自己几辈子都赚不到！要不要冒险一搏呢？ 此刻，在外人看来，他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有恐惧、有兴奋还夹杂着犹豫。直到过了很久，这次突地变得坚定起来。 他脸上闪过狠厉贪婪的神色，看着两人沉声说：“五十根金条，另外你们还要准备一个漂亮女人，一定要知根知底！” 看到两人的脸色一黑，然后又充满鄙视的眼神，他解释道：“此事凭我一己之力肯定办不到，五十根金条大半都要拿去打点关系。副监狱长徐盛，之前一直和我一起合作运作捞人的事情，我需要他的协助。至于女人，此事有徐盛出面还不够，还需要一个关键人物签字，此人不光贪财还极为好色，女人就是给他准备的！” 第197章 汉奸名单 “怎么样？你们干不干一句话，要是以为牛某狮子大开口的话，咱们就此别过！”牛阿孝催促着。 两人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起身到一边商量半天后，才再次回到桌边，李良看着牛阿孝，同意了他的要求。接着三人商量好了细节，各自离开。 “御衣坊”后堂的茶室内，小昭野再次出现在这里，这次他变得很恭敬，虽然迄今为止，他依旧不知道女人的真实身份，甚至连她的姓名都不知道，但是并不影响他对此人的佩服。足不出户就能清楚金陵的大小情况，实在了不起。 女人将斟上一杯茶水递给他，随口询问道：“人，见到了？” “是的，阁下！”小昭野深深低头一礼。 女人见他如此，轻笑道：“你们这些男人啊！总是瞧不起我们女人，非要等到打脸以后才能低下高傲的头颅。这一点你们真的应该和程默学学，我听说他手下有一半的干将都是女人！对了，你没有愚蠢到自己亲自出面吧？” 小昭野对她的嘲弄和讥讽有些不满，但却不愿表现在脸上，听到对方的问询，连忙解释：“当然没有，桥本三郎留下的教训太深刻，所以我安排两个手下却接触的那人，他的反应和你预料的一样！您很了不起！” 女人一抬手将杯中的茶水送入娇艳的红唇，瞥见女人诱人的红唇和和服领口那抹雪白，小昭野顿时觉得口干舌燥！压根没有注意到女人眼中一闪而过的冷意。 “你可以走了，行动结束前，不要再来找这里！”女人的话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淡。 小昭野一愣，正想要再说些什么，女人却是脸色变得凌厉。小昭野不知道为什么，女人此时表情竟然带给他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仿佛自己要是再多说一句，就有生命危险一样。无奈只能起身离开，女人的保密级别超过他，上面当初交给他联络方式说的很清楚，可以寻求对方的帮助，但是没有领导权。 出门的时候，他看见掌柜守在通道的入口处，擦身而过时，掌柜看也没看他一眼。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通道尽头时，掌柜这才回身往茶室走去，到了茶室外面并没有进去，而是恭敬的站在外面，嘴里自顾自的说道：“主人，牛阿孝那里应该没有问题，没有发现有人监视小昭野。下一步我们怎么做？” 片刻后，茶室内才传来女人慵懒的嗓音：“不用管他们，你去准备一下，两天后撤退！” 掌柜闻言色变，惊讶的问道：“您是担心他们的任务会牵连我们吗？” “你的话太多了，掌嘴！”一声冷斥传来，掌柜好似想到什么无比可怕的事，立刻跪倒在地，左右开弓抽着嘴巴，明知道女人看不见，可他依然抽的如此用力。 “够啦，念在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今天我就多说两句。成功，你以为他们会成功吗？要是换成别人或是党务调查科负责此事，我的计划还有成功的可能性。但是对上程默，这种临时准备的东西，根本不可能瞒过他，一旦他闻过味来，小昭野这个披着官方身份的家伙能不能逃过一劫都是个未知数。 桥本三郎被抓，“五毒”小组只剩下咱们这最后一支，眼看帝国就要全面占领支那，这个时候我可不想和他们一起完蛋。我已经征得军部和派遣军参谋总部同意，前往沪市任职。等到开战后，再和程默好好较量！抓紧去准备，通知所有的暗线全部进入静默状态！ 安排好后，你带领所有人直接走，不要管我，到了沪市我会和你们联系的！” “是！”掌柜这次什么都没问，转身就走。 三天前，鸡鹅巷，特务处总部。 戴春风手里捧着程默送来的汉奸人员名单，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任谁都能看出他的心情差到了极点。半晌，他狠狠的将名单拍在桌上，骂道：“娘希匹，这些党国的蛀虫，怎么永远都清不完，前后杭城特务策反的大大小小几十名官员。现在又冒出来这么多，那其他日本人的情报机构策反的还有多少。长此以往，国家命运就要败坏在这些小人身上。马上给我备车，我要觐见校长，程默你和我一块去！” 程默没想到这种事，还会扯上自己，可既然戴春风说了，他也就跟着。 来到总统官邸，程默自然是没有资格直接觐见的，只能在侍从室门外的休息区等候。大概过了有半个小时，里面出来一位上校，通知他上面要在后花园见他，让他跟自己过去。 穿过长长的走廊，到了花园，一眼就看见戴春风臊眉耷眼的站在光头旁边，看来是被余怒波及到了。上校阻止他向前，正要过去汇报。 就听光头的声音响起：“让他过来，你们出去吧！” 程默小心翼翼的走到两人身后，立正敬礼：“卑职程默，奉命前来，请领袖训示！” 光头此时转过身来，看着程默目露欣赏，微微点头：“我记得你，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卑职不敢，都是属下应该做的！”程默马上低头说道、 被程默这一打岔，光头的心情好了许多，笑道：“应该做的，说的好！但是就是有那么些人，做的官比你大，赚的钱比你多，可他们就是不知道什么是自己应该做的！ 我听雨农说了，上次那批蛀虫也是你查出来的，你做的很好啊！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些吃里扒外的叛徒统统应该被枪毙。上次我一时心软，想着人孰能无过，给他们机会改正，没想到这些人越来越放肆，涉及的职位也越来越高。这次你送过来的名单里竟然还有少将级别的要员。 这一次，必须狠狠杀杀这股风气。戴科长（常凯申一生都喜欢称呼戴在南昌行营时的职位，以示亲近！）这件事你们特务处去办，不管涉及到谁，绝不姑息！那些你处理不了的，我已经和侍从室的钱主任打过招呼了，他会帮你的！” 戴春风闻言大喜，立刻躬身应道：“请校长放心，学生一定不负使命！” 走出官邸时，程默还是晕乎乎，大老远的跑来，就听到一句赞赏，然后就没他什么事了，什么情况这是？ 第198章 寻找同谋 “处座，我那边还有任务，先告辞了！”临上车前，程默说道。 戴春风诧异的看了他几眼，问他：“什么行动，这名单里的人你不打算过问啦？” 程默神秘一笑：“大行动，处理完这个事情，我就安心回沪市对付日本人，沪市现在的形势非常严峻，据可靠情报日本人即将做好对我们动手的准备，大战一触即发，我实在放心不下。至于名单里的汉奸，他们可都是党国要员，我这点资历就不去掺和了，不然要惹处里老前辈们的嫉恨的！ 不过，处座，属下有个请求，还希望您能够答应！” 戴春风狐疑的看向他：“你小子，又想搞什么？你别给我搞事情啊！” 程默在他耳边悄悄汇报了自己的计划，然后小声说道：“名单上的人，您能先别抓吗？不然敌人一定知道桥本三郎已经投降，后续的营救计划就会终止，失去这样一个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机会，实在太可惜了！” “你小子，有时候滑的就像个泥鳅。我知道了，我有分寸，去吧，我倒要看你能玩出什么新花样！”戴春风也笑着说道。 两人分开后，程默径直坐了黄包车来到了安全屋。 一进门他就朝着忙碌的关慧问道：“怎么样？有发现吗？” 关慧见是程默在问，立刻拿着几张纸兴奋的走过来说道：“老师，有发现，而且是大有收获！按照桥本三郎的交代，正鹏亲自带人盯住了小昭野，果然发现他在频繁活动。而且我们顺藤摸瓜还发现了一个新情况。你看，这是鼓楼区莫干路一家叫做“御衣坊”的服装店，我们的人发现小昭野最近有两次乔装进入这家店！” 程默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打量了一下城市建筑图，眉头皱了起来，问她：“安排人盯梢了吗？” 关慧马上回答：“程教官亲自带着人跟上去了，对方的警惕心很高，每次小昭野离开时，他们都会安排人跟在后面确认是否有人跟踪，看来这伙人绝对是日本间谍！” 程默点点头，对于程志强的能力他很清楚，如果连他都无法成功追踪，其他人就更不行了，他又问道：“监狱那边什么情况？” “不出您的所料，小昭野的手下派人接触了重犯监区的几名狱警，这是他们的身份背景信息！”关慧说着给程默递过来几张纸，那上面是几名狱警的详细信息。 程默看完放在桌上，有心考校关慧，询问：“你们的结论是什么？你最怀疑谁？” 关慧想也不想的说道：“牛阿孝，其他人都是金陵本地人，家人朋友生活圈子都在本地，没有这个胆子。但是此人就不一样了，他是浙省绍兴人，家里早就没有了亲人，在成为狱警前混迹市井多年，坑蒙拐骗、偷鸡摸狗、吃喝嫖赌，除了好事以外，什么都干。而且这种事情他之前就有前科，后来就是因为不少被他敲诈的富裕人家举报，监狱为了平息事主的怒火，这才将他调到相对比较封闭的重犯监区！” 程默颔首，关慧的分析与他不谋而合，他也认为此人被收买的可能性是最大的。于是他对关慧说道：“既然你认为他最有可能，那就按你的想法处里，盯紧他，看看还有谁会参与进来！” “是！”关慧的回答干脆利落。 小昭野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其实早就落进有心人的视线里，或者说他压根没有想到桥本三郎会这么快就投降，还向程默交代出了一切，包括自己的身份，在金陵的上司是谁以及日本方面在他被捕后可能出现的反应。所以程默展开行动的时间比小昭野整整快了两天，在情报战线，两天，已经足够做很多事情！ 与小昭野一样，牛阿孝也浑然不知自己早就被人盯上了，他现在还沉浸在昨晚收到五十根金条的惊喜中。但他也清楚，收了这些人的钱，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除了成功救出那个名叫“天兴良”的死刑犯，别无选择。 因此，一大早刚上班，他就找了个由头去了副监狱长徐盛的办公室。 “进来！是牛阿孝啊，你没事不在重犯监区好好上班，跑这来干嘛？”徐盛看见进来的人是牛阿孝，问道。 牛阿孝笑嘻嘻的，递上一个纸袋，嘴上讨好道：“监狱长，这不是想着您 没吃早餐吗？这是我早上特意给你在夫子庙买的盐水鸭和鸭血粉丝汤！” 他以前经常在徐盛的身边厮混，知道对方有经常忘记吃早饭的习惯！ 徐盛拽过纸袋，打开看了看，脸上露出笑容：“你小子倒是有心，还记得我的习惯，怎么？这是有事求我，先说好啊，把你调出重犯监区我可做不到，都怪你小子不长眼，敲谁不好非要敲政府参议，人家没弄死你就不错了！” 牛阿孝悻悻的搓着手：“哪能呢，我这就是想您了，特意买来孝敬您的！” 徐盛把脸一板，斥道：“有话就说，不说就滚，老子没功夫看你跟这打哑谜！” 牛阿孝生怕对方真的生气，那可不就坏事了。急忙伏在桌上，身子前倾，神神秘秘的说：“监狱长，我这里接到个大买卖。这不第一时间就想到您了嘛！不知道您感不感兴趣？” 徐盛听他这么说，顿时来了兴致，也不问是什么买卖，直接问：“你小子能接到多大的买卖，也就是帮犯人递个小话，传点东西，能有几个大子！” 牛阿孝见对方故意激自己，知道成功勾起了徐盛的兴趣。赶忙趁热打铁：“您这就小瞧我了不是，那种事情值得我找您吗？这买卖可是不小，有这个数呢！”他摊开手掌，正反晃了一下。 徐盛试探着问道：“十个大洋？” 牛阿孝顿时觉得无语，翻了个白眼：“你这是看不起谁呢，是十个大黄鱼！” 果然，在听他说出这个数字后，徐盛瞪大了眼睛，噌的一下站起身子，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急切的追问道：“你小子是不是拿我开涮呢，真有十个大黄鱼？” 第199章 监狱长加入 牛阿孝早料到他是这种反应，任由对方抓着自己的肩膀，也不反抗，只是肯定的点点头。 见他说的是真的，徐盛反而没有了刚才的震惊，取而代之的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松开牛阿孝，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没有立刻追问他具体是什么事情，而是在心中衡量着得失！ 要说他这个位子，倒也油水丰厚，但那要看和谁比，按照民国1933颁布的《暂行文官官等官俸表》表明，作为“特任”级别的公务员，蒋的薪俸标准是800块现大洋，国民政府五院院长及中央各部会部长等跟常凯申一样，也是800元； 副委员长、各部副部长以及各省主席，月薪略低，每月680块大洋。当时各市市长的工资差异很大，花城、沪市等地工资很高，市长每月能拿640块大洋，开封、长安等地工资较低，市长每月只能拿450块大洋，各级行政机关的科员、办事员，工资更低一点，三等科员月薪60元左右，三等办事员月薪45元左右。 民国的官员薪水包含工资和津贴，此外，还有就是外勤、住宿、车马、取暖以及消暑等各类补助，每一项都也都有详细的标准，按照实际花费报销，吃饭、住宿都有一定的标准，按照官职的大小，分为一天18、12、8、6、4块大洋不等。他这个位子加上补贴，每月的薪金约有二三百元不等。 从国民政府成立至1937年抗战爆发，这段时间公务员的收入比较稳定，其生活水平也高于一般民众。据当时的《文官俸给表》记载，国民政府中最高级的特任官平均税后月工资为754.4元，这些钱能购买大米.6市斤；最低级的三级委任官税后月薪为59.8元，购买大米837.2市斤。当时普通民众每年消费粮食350市斤左右，每月大约30市斤，可见一个高级官员的收入可以养活300多个老百姓，一个普通公务员也能养活近30人。 要说在法币坚挺、物价稳定的情况下，徐盛绝对是民国时期妥妥的高收入人群。可是他的开销也大啊，这天子脚下，迎来送往，上下打点，加上家里一大家子的开销（他有三房姨太太，外面还有两个外室。），光靠这点死工资哪够啊，这也是为什么之前他一直帮着牛阿孝往外捞人，那些钱大头都进了他的口袋。 既然事主开这么高的酬劳，要办的事情定然也是通了天的，这件事的风险肯定不小，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也罢，先听听这小子要办的事，再做打算！ “说说吧，到底是什么事？对方舍得给这么大的手笔！”他向牛阿孝询问道。 牛阿孝斟酌了半天说辞，这才将事情的始末给他讲了一遍。 没等他讲完，徐盛就跳脚了，又惊又怒道：“你小子疯了，天兴良是什么人，你在重犯监区，比我清楚，那可是特务处挂了号的人，这是在找死你知道吗？” 牛阿孝倒也没有惊慌，这么大的事情，徐盛有这种表现太正常了。他连忙上去安抚徐盛，顺便解释：“监狱长，您看您急什么啊！这事我想过了，不是没有操作的可能！” 徐盛接过他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压了压惊，狐疑的看着他说：“你有办法？” “有啊！”牛阿孝语气笃定。 “什么办法？”徐盛问。 牛阿孝等他平复心情，坐会椅子上，这才说道：“特务处的人咱们又不是没有运作过.....您先别急，听我说完啊！”他见徐盛又准备骂人，连忙阻止。 “您看，天兴良被关进来这么久了，也没见特务处的人有什么动作。依我看，一个和南朝鲜人勾勾搭搭的人，你说他是红党，还说是日本红党，这不是扯嘛！我可是听说，特务处的人把那个什么商行和书店搜刮的那叫一个干净，就差没把房子拆走了。我听特务处的一个老乡说，他们长官当场赏给那些黑皮的法币就有小十万。你说跟他们比起来，咱们这就是小儿科！ 要我说，咱们悄悄的弄个死尸把此人替换出去，到时候特务处来提人，就说人得病死在了牢里，给他来个死无对证。您放心，出了事，您就推我身上，反正我烂命一条，大不了就跑路呗！”牛阿孝装作很有义气的样子，胸脯拍的啪啪响！ 徐盛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着，脑子快速转动，考虑牛阿孝的计划成功的可能性。对方说的也有道理，天兴良真要是那么重要，怎么也没见特务处特意给狱方打招呼，就连着那个姓朴的一样，放在牢房里不闻不问。 良久，他终于下了决心，开口说道：“你的法子倒也可行，但是具体操作的细节一定要天衣无缝，这样，我到时候想办法把你调到夜班，顺便将其他狱警支开。 但是，光这样还不够，要开出死亡证明，还需要两个人的配合。一个是医务室的鲁天华医生，一个是督察长李柏霖。没有他们两个的签字，别说事后难圆其说，就是连门口岗哨那关都过不去！” 牛阿孝眼珠子转了转，没想到监狱长一拿定主意，还有这种好处，竟然主动帮自己补充完善了计划中的漏洞，他有意讨好，竖起大拇指，语气带着夸张，赞道：“还是监狱长您是这个，运筹帷幄啊！鲁天华哪里好说，他和我都是浙省人，好歹有点老乡之谊，给点好处，应该问题不大。 至于督察长嘛，他家可是金陵望族，估计光凭一些钱财很难大动他，我记得他极好美色，这样吧，我让主事的人想办法寻摸个绝色佳人，到时候美人投怀送抱，英雄难过美人关嘛！” 徐盛诧异的看着他，牛阿孝这个人平时不显山不露水，没想到关键时候还有这种智慧，还真是让他有点刮目相看的意思！ 第200章 监狱长与医务官 一个对于美色意志力薄弱的人，想要搞定他并不需要费多大功夫。当天晚上，徐盛找了个名义将督察长李柏霖约到“新乐”夜总会，二人推杯换盏之际，一个身材妖娆、姿色绝美的女子走了过来。她的大眼睛含笑含俏含妖,水遮雾绕地,媚意荡漾,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欲引人一亲丰泽,这是一个从骨子里散发着妖媚的女人,她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引诱着男人,牵动着男人... “呦，这不是徐先生吗？您这个大忙人今天怎么有空出来喝酒啊？这位是？”女人看见二人眼睛一亮，笑吟吟的和徐盛打着招呼。 从这个女人已出现，李柏霖的眼睛就没有变换过方向，直勾勾的盯着这个尤物，嘴巴微张，要不是顾及身份，顾及嘴边的哈喇子都快要流下来了，女子妖娆的曲线和美艳容貌落入他的眼中再也拔不出来了。 徐盛微笑着说道：“原来是蔷薇小姐，近来可好？这是我的同事，老虎桥监狱督察长李柏霖李少校。柏霖兄，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新乐夜总会的台柱子，蔷薇小姐，号称人美、歌甜、舞好三绝，可是我们金陵无数才俊心目中女神啊！” 李柏霖的注意力全都沉浸在蔷薇的身上，根本就没有听清楚他说什么，直到蔷薇小姐伸出纤纤玉手想要和他握手时，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掩饰自己的失态，装作嗔怒的埋怨道：“徐老弟，这就是你不够意思了，如此佳人怎么也不早点介绍兄弟相识呢！蔷薇小姐，你好！鄙人李柏霖，很高兴认识你！” 蔷薇仿佛可以忽略了还被李柏霖紧紧抓住的右手，娇笑道：“督察长可不要听徐先生乱讲，人家哪有他说的那么风光。” 李柏霖见美人没有抽回手的意思，心中大喜，哈哈笑道：“我看老徐就是不学无术，蔷薇姑娘的好哪里能用几个简单的词形容，我们坐下聊！” 他只顾着讨好美人，压根没有注意到徐盛与女人眼中各自闪过的一道神秘笑容。很快在蔷薇姑娘的刻意奉迎下，李柏霖就彻底沦陷了，散场后在酒意的催化下两人便手挽着手一同离开。 而在另一边，医务官鲁天华也正在与牛阿孝推杯换盏，酒到酣处，牛阿孝搂着鲁天华的脖子嘟囔道：“鲁老弟，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这个当狱卒的老哥哥。但是呢，老哥要告诉你，这年头说什么都没用，只有金子、票子才是实实在在的，你别看老哥我只是个普通的狱警，但我一个月赚的比你一年的都多。你呀，就是不开窍，就是胆子小。 就你们医务室那点药品份额，你就是全都倒腾到黑市上又能弄几个钱，啥时候才能让你那有钱的未来老丈人高看你一眼？要说学问，我是拍马叶赶不上你，但要说赚钱，你老弟差得远了！” 鲁天华其实并没有喝醉，牛阿孝的酒后说出的这番话让他心中一动，他知道牛阿孝一直都和高层联手别别人从老虎桥监狱往外老人，听说的赚的盆满钵满，这让他一度心里极为不平衡，自己一个堂堂医科大学的高材生竟然还没有一个泥腿子赚得多，也怪不得老丈人一直不同意他们的婚事。 还有对方话里透出的关于自己的信息也是让他心中一惊，自己从医务室倒卖紧俏药品的事情，一直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早就落到了有心人的眼里。 他急忙辩解：“老牛，你喝多了，我堂堂国军上尉医务官，怎么可能干这种事情！这要是被其他人听到，老弟还能落着好!” 牛阿孝压根没有理睬他的意思，继续含糊不清的嘟囔道：“你......你以为.....大家不知道，你当.....当老虎桥监狱是什么地方.....我告.....告诉你，这里都是人精。不过.....你放心，就你那点事在这个地方压根都不算事。但为这种小钱.....冒险.....兄弟为你不值啊！ 要我说.....要我说.....要干.....咱就弄把大的，然后老老实实的吃香的喝辣的，那多好！” 对方这是话里有话啊！鲁天华心里暗暗思忖，怪不得点头之交的家伙今天突然邀请自己出来喝酒，看来这是有事相求于自己。不过要真是能狠狠捞一笔，让自己那势利眼的未来老丈人高看自己一眼，倒也不是不能考虑。 想到此处，他正要向牛阿孝追问是什么发财门路，没想到对方竟然已经睡死过去，房间里唯有震天的呼噜声。该死，这家伙明明酒量不好，还拼命的喝，把老子的兴头吊起来，自己反倒睡得香甜。看来只能等他明天清醒后再仔细询问。 看着满桌子的杯藉狼藉，一想反正不是自己家，也懒得收拾，起身穿好外套，顺手给对方关好房门，便独自离开回了家。等他走后，刚才还睡得死气沉沉的牛阿孝，蓦得突然睁开眼睛，看了看房门，一抹诡异的笑容浮现。很好，看来鱼儿已经准备上钩了。 翌日，当牛阿孝刚刚走进监区大门时，脑海里被他勾起好奇心，一夜无眠，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早就等候在此的鲁天华便拦住了他，牛阿孝猛不丁的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 “我说鲁医官，你这是怎么啦？没休息好吗？还有，你这一大清早的拦着兄弟的去路干嘛？我赶着去监区上班呢！”牛阿孝疑惑的问道。 鲁天华此时百爪挠心似的，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睡个屁，你昨晚干了什么你不知道？我哪还有心情睡觉！” 牛阿孝装出一副更为不解的样子，问道：“我干什么啦？不就是和你一起喝酒来着吗？难道还有别的事？” 鲁天华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有人注意到这里，便沉声恶狠狠的说道：“你告诉我，谁给你说的，我往外倒卖药品的事？这事还有谁知道？还有你说的那个发财的机会是怎么回事？” 第201章 李柏霖的爱情 牛阿孝用另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将自己的胳膊挣脱开，轻描淡写的回应道：“我说鲁医官，就这点事，至于把你紧张成这样吗？你倒卖药品的事，副监狱长早就掌握了，要不是我看在你我是老乡的份上，为你极力遮掩，你早就被督查室抓了。” 看着鲁天华将信将疑的看着他，牛阿孝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诚恳一些：“你放心，这件事只有我和副监狱长知道，这种事情我还能骗你嘛！至于你问的最后一件事，这里不是谈话之处，下午我找个借口去趟医务室，到时候咱们再聊！” 说完，他便从鲁天华身边闪过，急匆匆的向重犯监区走去。刚走进监区值班室，就有正在当班的狱警告诉他，副监狱长徐盛让他来了后去趟自己办公室，于是来不及交班的牛阿孝又急匆匆的去了徐盛的办公室。 “你那边进行的怎么样？”副监狱长办公室内，徐盛一看到牛阿孝就急切的问道。 牛阿孝一早上事情太多，来个喘息的时间都没有，这时到了自己人的地盘，顿时放松下来，感觉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喝了两口，听到徐盛的询问，他转过头说道：“应该问题不大，那小子以为我昨晚喝醉了，所以对我透露出的内容深信不疑，下午我就准备跟谈正题。李柏霖哪里怎么说？” 徐盛满意点头，随即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别说，你背后的东家可真是不简单，也不知道在哪里找来的极品？那身段，那脸蛋别说李柏霖这个老色鬼了，就是我差点都把持不住，我看再有个两三天，应该就能成事！” 牛阿孝却没有任何高兴的样子，他脸色凝重，沉声说：“还是要抓紧，免得夜长梦多，毕竟这次的目标太大了，稍有不慎，咱们就得鸡飞蛋打。我回头再和那边说一下，让那女人再使点劲。李柏霖毕竟和咱们不是一路人，完事后，处理了便是。监狱长，您放心，到时候一定让您也一亲芳泽。” 徐盛听到他说完，心里乐开了花，其实昨晚他也是第一次见蔷薇。之前都是牛阿孝给的资料，没想到他们安排的女人如此诱人，他都恨不得和李柏霖那个老色鬼争抢一番，好在他也晓得其中的利害关系，大事为重。 当天下午，牛阿孝借口说自己肚子疼，溜进了监狱医务室，早就等的不耐烦的鲁天华看到他，姿态摆的很低，热情的不得了，一口一个牛哥。 牛阿孝一看火候到了，便顺水推舟说出了需要鲁天华做的事情。一开始鲁天华非常害怕，极力推脱。后来牛阿孝将督察长也会参与此事，以及事后可以给他五根大黄鱼的报酬说出后，对方的态度迅速转变，眼神坚定一口答应了下来。以黄金现在的购买力，五根大黄鱼够他二十年了，更别说还可以借此搭上督察长和副监狱长的战车。这个险值得冒，更何况，牛阿孝他们还有如此周祥的计划。 又过了三天，已经和李柏霖打的火热的蔷薇，这天两人鬼混完后，她突然嘤嘤的哭泣起来，让正在抽着事后烟的李柏霖慌了手脚，几次相处下来，他觉得自己找到真爱，已经彻底离不开这个尤物，只要她喜欢，自己可以为她做一切可以做的事情。 于是他心疼的询问：“亲爱的，你这是怎么啦？刚才不是挺高兴的吗？是不是夜总会有人对不好，你告诉我，我找人收拾他们！” 蔷薇却是不语，不停的小声啜泣着，那我见犹怜的样子简直让李柏霖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在他的坚持追问下，蔷薇终于开始诉说自己伤心的原由。 她告诉李柏霖自己原来也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只是父辈不幸得罪了国府大员，导致家道中落。连她只得流落欢场混迹生活，每天对着不同的男人强颜欢笑，实在是受够了这种日子，最近常常有轻生的念头。 李柏霖听她这么说，顿时吓坏了，连忙安慰阻止：“亲爱的，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不允许你这么糟蹋自己。在我看来你比外面那些女人不知道高贵多少倍。既然你不想再过这种生活，如果你愿意，我娶你，我这就回家和我家的母老虎离婚，你等着我！”说着，他就要下床穿衣服，那种急切的表情能看的出来他不是在开玩笑！ 可是脸上还挂着泪痕的蔷薇却一把从后面搂住了他腰，不让他离开，口中说着：“柏霖，你对我真是太好了，可是我不值得你这么做，我毕竟是个欢场女子，你若娶了我，定会遭周围人的笑柄，以后还如何在金陵立足，能与你共度这段美好时光，我于愿足矣，日后你就将我忘记把！”说着，仿佛是带着不舍，再次哭的梨花带雨。 李柏霖心中最后的一丝犹豫终于被她的话彻底打掉。他转身一把抱住对方，语气里充满激动：“蔷薇，你能为我这么想，我真的太高兴了。别人怎么想我，我不在乎，我只想和你在一起，给你幸福！” 女人可能是被他的话打动，终于不再哭泣，将埋在他怀中的头抬起，认真的看着李柏霖，问道：“柏霖，你真的这么想？真的是真心想和我在一起吗？” 李柏霖想也不想的答道：“当然，我恨不得马上看到这一天，我对天发誓，如果我有一句假话，就不得好死！”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让你放弃现在的一切，和我一起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你愿意吗？”女人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闪烁着殷切的目光，看着李柏霖。 李柏霖笑了，轻轻拍着她光滑的后背，无比温柔的说道：“当然，只要能和你永远在一起，让我做什么都行！” 蔷薇好似非常欣慰和开心，有些娇羞的低下脑袋。但是就在低头的瞬间，一种充满讥讽的笑容扯动着她的嘴角。 很好..... 第202章 最后一个环节 李柏霖怎么也没有想到，蔷薇想要和他去的地方竟然是日本。那天她是这样对他说的：“柏霖，以前爸爸还在世的时候，我一直有个梦想，就是去日本留学，听说东京的樱花特别的漂亮，不如我们去一起去日本吧？在那里没有人认识我们，谁也不知道我们的过去，我们结婚一起生活，我再给你生两个孩子，我们一家四口在一起开开心心的，你说好不好？” 本来听她说去日本，李柏霖第一反应就是准备训斥，但是蔷薇后半句话再次戳中他的软肋，他虽然事业小有成就，可是家中妻室却是当年父母给找的乡下女子，算不上难看但也绝对够不上漂亮，而且两人成婚多年，一直没有所出，至今膝下无子。这也是他贪恋美色的另一个诱因。此时，突然有一个如此绝色且又善解人意的女人要为他素手调羹、相夫教子，岂能不让他心动。 他打定决心不会辜负对方，不过此中还有个关碍，于是他说道：“日本与我民国素来不睦，再说咱们在哪里举目无亲，生活上是个大问题啊！虽然这些年我也有一些积蓄，但是要在日本长久生活肯定是不够的，要不，就在国内换个地方？”他试探着问着女人的意见。 依偎在他怀里的蔷薇坐起身来，语气不悦：“你可是民国的官员，在国内，谁都能找到你，谈什么重新开始。再说了，你们国党高层多少人都是日本留学回来，我可不相信他们会真的和日本开战。没有关系，咱们可以找啊，我认识不少日本朋友，到时候给咱们在日本运作一下，找份工作维持生计还不简单。何况，我当年为了能去日本留学，苦学日语多年，交流上肯定没有问题的！我看你就是和其他那些臭男人一样，嘴上口口声声说爱我，实际上不过是玩玩罢了！” 李柏霖见她生气，顿时像个孩子一样手足无措，连忙哄道：“亲爱的，你看你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人。好吧，我答应你，你去找关系，我最近收拢收拢手里的财物，一定搭好路子，咱们立刻就走，以后再也不分开了！” 蔷薇这才恢复笑容。她果然没有让李柏霖失望，当天傍晚李柏霖就接到她的电话，说在“新乐”夜总会约好了人，让他下了班赶紧过来。 李柏霖见到的自然是早就翘首以盼的小昭野，本来按照那位前辈的计划，他是不用出现在整个环节中，可是当得知徐盛他们想利用的对象是李柏霖时，他突然有了别的想法。李柏霖虽然只是法官系统的一名督察长，但是手里的实权不小，如果他能长期为自己所用，好处实在太多了，以后自己的人被捕，只要是公开审理，完全可以暗中操作审判结果，不会再像这次桥本三郎的事情这么被动。 于是他化名“金权证”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李柏霖的面前，在蔷薇的介绍下，两人相互认识后，女人就识趣的离去，留给二人一个私密的谈话空间。 寒暄的时间并不算多长，小昭野就笑吟吟的进入正题：“李先生，我听蔷薇女士说，您二位想去大日本帝国发展，是这个样子吗？” 李柏霖自然不是个傻子，世界上哪有白来的好处，对方这是要开始谈条件了，心里这么想着，嘴上说道：“是的，金先生。蔷薇和我都非常仰慕日本的文化和生活，但是我们在那边没有什么朋友。所以今天约您出来，就是想您帮忙安排一下我们在日本工作和生活问题。如果您有什么条件，可以尽管提出来，大家商量商量，能办的，李某人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尽管内心为李柏霖的上道欣喜若狂，但小昭野的嘴上却没有松口的意思：“刚才我对您说过，我在日本有很多生意，和日本军方很多高层关系都很好，为您和蔷薇女士安排一个国内的身份和工作，不是什么太难得事情。但是你们中国有句古话：天上不会掉馅儿饼。我是有条件的！” 李柏霖心中轻啐一口，小日本！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好心。但脸上却没有任何的不悦，反而脸上带着微笑说道：“金先生快人快语，在下佩服。不知道，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您请直说！” 小昭野倒也没有继续卖关子，很直接的说出自己的目的：“我的朋友，一位非常受人尊敬的学者--天兴良先生，被你们政府的情报机构以莫须有的罪名抓进了老虎桥监狱，我想让你在他意外死亡的文件上签字，不知道可不可以？” 对他说的这个人，李柏霖根本没有印象，虽然各大报纸前段时间都有刊登桥本三郎的事情，但是里面并没有提到他的化名“天兴良”，因此李柏霖并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人。 他疑惑的问道：“就这么简单吗？是那个情报机构抓的人？” 小昭野摇了摇头，用带着警告和威胁的语气说道：“李先生，知道的太多对你没有好处，你只需要在这个环节中正常履行你的职责就好。即事事发，你也只是没有核查清楚这样简单的工作失职而已，不会牵扯到你的身上！” 李柏霖想了想，最近好像也没听有谁和自己打过招呼，那这个犯人应该也不是多么重要，反正这种事情在国府中经常遇到，事后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降职罢了，这点付出换取自己和蔷薇的未来，挺划算的。 打定主意后，他冷着脸对小昭野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可以装作不知道，在报告上签字放行。但是你要答应我两个条件，我不是傻子，既然你能找到我，想必徐盛早就答应配合你们。我的第一个条件，我们的合作细节不能告诉徐盛。” “可以，你看到的本来就是一具尸体，正常签字而已，其他的事情他们会处理好的。”小昭野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我的第二个条件，除了帮我和蔷薇办好去日本生活和工作的事情以外，你们还要额外付给我十条大黄鱼的报酬！”李柏霖继续说道。 “这个也没问题！”小昭野同样答应的很干脆。 第203章 牛阿孝的末日 见他答应的如此干脆，李柏霖心中“咯噔”一下沉到了谷底，遭了，看来自己想的过于简单，那个叫做天兴良的绝对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犯人。大意了，现在木已成舟，也只能边走边看。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苦涩起来。 小昭野看见他脸上的表情，知道他想通了其中的关键。不过他不在乎，既然对方已经知道这些，由不得他反悔，他的心情此时很愉快，笑着说：“李桑，既然我们正事已经谈完了，不如去包厢外面跳舞吧，想必蔷薇女士已经等急了！” 两人走出包厢的时候，刚好碰到送香槟的服务生，小昭野顺手便拿起两杯，将其中一杯递给了李柏霖，服务生微微示意一下，又走去下一个地方。 终于到了牛阿孝与徐盛约定行动的日子，就在昨晚，鲁天华与李柏霖已经双双在天兴良的死亡认定报告签字，同时拿到了尸体送出掩埋的放行条。 按照早就计划好的，两天前牛阿孝就被副监狱长徐盛安排值夜班，而当天夜里徐盛又以另一监区犯人骚乱需要人手支援为名，将同班的另外两名狱警调走。至此，他们的计划看起来进行的非常顺利。 牛阿孝对天兴良表明身份后，对方没有任何怀疑，同意跟着他走。于是，换上牛阿孝早就准备好的狱警制服的他，被牛阿孝架着一瘸一拐的走出了监狱大门。 穿过迎面的那条街道，两人藏身在街角的阴影里，牛阿孝从兜里掏出一个手电筒，向着街道尽头的黑暗里打了两天灯光。接着两盏汽车大灯亮起，那是早就在此等待接应的两名日本特工，这里面并没有小昭野。 作为在民国政府登记备案的外交官，他可以乔装打扮去接触李柏霖，但绝对不会出现在营救行动的现场，要是行动出现意外，一个堂堂外交官被当场抓获或者杀死，将在国际舆论上引起轩然大波，帝国还在做开战前的准备，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些事情牛阿孝是不知道的，当然就算知道他也不在乎，只要几分钟后，把人交给对方，拿到剩下的酬劳。他已经打算好了，立刻离开金陵，去一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享受生活。 可正当他要再次扶起身边的天兴良时，一个冰冷的东西顶在了他的后腰上，伴随而来的还有让他万念俱灰的声音：“别动，动就打死你！” 他扭头看去，一张陌生的脸从他的身后阴影中出现，他发誓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而因为行动不便而倚靠在墙壁边的天兴良此时却站的笔直，没有一点行动不便的迹象和诧异的神情。 牛阿孝心中冒出一个念头，随着这个念头的产生，整个人就像被抽空了精气神，身子就是一瘫，往地上倒去，那人一把抓住他的后驳领将他提了起来。 对了，还有接应的人，还有逃跑的机会，一想到这里，牛阿孝立刻就准备大声向汽车开来的方向呼救，可是他刚张开嘴，一团黑影就塞进了嘴里，口腔里传来的柔软，让他猜测可能是毛巾，看来人家早有准备，对所有可能性都有预案！这次自己死定了。 “天兴良”小声和来人商量着：“现在就动手吗？不继续顺藤摸瓜找他们背后的人了？” 那个一手抓着牛阿孝的人小声说道：“不用，老大已经命令，几处同时发动，能抓的都跑不了！这所以等到现在才抓这小子，就是看看小昭野会不会亲自过来。不过刚刚负责监视的人传来消息，那家伙今晚躲在领事馆里，根本没有出来的意思！所以马上收网。注意，他们来了！” 开车前来接人的正是小昭野手下负责和牛阿孝接触的那两人，以有心对无心，抓捕的过程并没有费多大力气。 另一边，鲁天华、徐盛、李柏霖的办公室同时出现警察局特务科和特务处政治处的人员，在一片议论声中将他们从监狱带走。 程默的人并没有出现，经历了这么多他早就明白独食难肥的道理，这些明面上的角色就送给赵世瑞和何芝园去处理吧。另外的原因是他的人手不足，他本来是来金陵述职的，情报科刚刚改组，人员情况复杂，为了避免走漏风声，此次行动都是关慧他们后来从沪市带来的一个小队在主导。 今天晚上要同时对数个目标进行抓捕，人手就显得捉襟见肘。何况这是金陵，要是所有的功劳都被淞沪区抢走了，以后在总部还怎么混。 所以，连新乐夜总会的抓捕行动都被他交给了郑维桓的行动科，当时对方那种天上掉馅儿饼的欣喜之色，让程默至今想来仍忍俊不禁。 他最想抓的当然是自己的老对手“壁虎”，这个“五毒”小组的漏网之鱼已经数次从他的眼皮子底下逃脱，这让他平生第一次有了种挫败感。 现在已经是夜里十一点，民国时期金陵作为首都和“新生活运动”的主要地区，夜晚实行宵禁政策，马路对面的“御衣坊”自然也不例外，早就打了烊，与往日不同的是，今天早些时候打烊的时候，门口挂出了“暂停营业，东主有喜”的牌子。 可他的内部却并非夜晚宁静的样子，掌柜的正在厅中指挥一众伙计将所有文件资料封存打包，而他的手里正在快速的检查着一只手枪。对，你没有看错，就是手枪。伙计们的装束也不再是平日里的打扮，而都是一身精干的装束，腰间鼓鼓囊囊，应该也都是暗藏着武器。今天是他们撤离的日子，这是东家早就定下来的计划。 街口停着两辆商务轿车，其中一辆里，明灭不定的火光闪动，那是程默手中的香烟产生的光亮。车窗被人敲响，摇下车窗，一个脑袋低了下来，正是主导行动的关慧，她低声说道：“老师，我们的人在后门听到院内有人员频繁走动和偶尔搬动物件的声音，我怀疑他们可能要跑，是不是马上行动？” 第204章 疯狂的敌人 程默想了一下，对她说：“你拿主意吧，如果发现他们的首脑，尽量抓活的，我倒要看看这个“壁虎”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关慧显得有些兴奋，立刻回答：“是！” 程默看她这个样子，有些不放心的嘱咐道：“注意安全！去吧！” 听他说完，关慧立刻起身向后一挥手，顿时从街道的各个角落涌出大批的行动人员，向着“御衣坊”前后包抄过去。 坐在驾驶位的程志强转头问道：“哥，要不要我去帮帮他们？” “不用，我相信关慧能处理好。阿强，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的这次的行动可能收获不会如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大！”程默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有些烦躁的和程志强说道。 “哥，一切不是都在你的预料中吗？等到行动结束，就知道结果了，你也别心烦了。” 就在两人对话间，那边的战斗已经打响了，首先和敌人接上火的是一个叫做许磊的队员，他刚按照行动方案，与另一位同伴踹开房门，没想到敌人竟然早有准备，迎接他们的是数只黑洞洞的枪口，一瞬间，他肾上腺素飙升到了极致，整个人往门侧墙边倒去，避开了迎面的子弹，可他的同伴就没有那么好运了，胸口连中两枪，大量的鲜血混杂着血沫从他嘴里喷涌而出，许磊看到他眼神中充满着不甘和痛苦就这么倒在门口的石阶上。 “王浩.....组长，小心敌人有埋伏！”这次的行动人员都是跟着程默打过几次硬仗的，战斗经验极为丰富，不等他提醒，已经快速散开到两侧。许磊强忍住悲伤吗，他知道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他见关慧快速给他做了个手势，这是淞沪区内部制定的战术手语。 将枪交到左手，右手快速从怀里摸出一个手雷，另一侧门边的行动队员也是同样的动作，两人相互点头示意，然后许磊首先拉弦将手雷扔向自己这面墙后，另一人大约延迟三秒后同样扔出了手雷，不过他扔出的位置刚好是以另一个方向。 隐在院内的敌人在看到第一颗手榴弹扔进来的时候，立刻大叫着“手榴弹（てりゅうだん）”往另一侧躲避，可没想程默手下的特工们早就料到他们的规避反应，紧随其后的手榴弹落点刚好是他们飞身扑来的位置。顿时被炸个人仰马翻。 关慧立刻命令：“跟我冲！”打头向院内突入。 她枪法神准，出手果断，和她迎面对上的几人都来不及反击便倒在她的脚下，她没有和其他负隅顽抗的敌人纠缠，而是带着许磊几人迅速沿着厅中侧门向后院冲去。 后院，听到前面激烈的枪声，掌柜的脸色无比难看，他的身边还有两三个人手，但是他没有立刻让人去前面支援或是逃走，而是马上开始销毁本来准备运走的资料，顿时，后院火光滔天，弥漫着纸张布料焚烧后难闻的气息。 此时，枪声渐渐逼近后院，一名捂着胳膊，鲜血不停顺着手臂流下的伙计跑了过来，可能是因为太过着急，他说出的日语：“长官，前面快要顶不住，来的都是好手，火力非常猛，我们损失惨重，现在怎么办？” 掌柜眼神冰冷的看着他，喝道：“慌什么，既然走不了，就不走了，为天皇陛下尽忠的时候到了，告诉我们的人，哪怕玉碎，绝对不能活着落入敌人的手里，去战斗吧，帝国的勇士！” 可能是被他的话鼓舞，那人眼中马上浮现出狂热的神色，对着掌柜深深躬身一礼，口中大声道：“嗨，您请保重，我们绝不会让帝国蒙羞！”然后也不顾胳膊上的伤势，紧握着手里的枪，向来路奔去。 掌柜瞅着他远去的身影，嘴里喃喃：“还好，首领早就撤离，我们的牺牲总算没有白费，来吧，支那猪，让你们见识一下帝国勇士的厉害！” 他眼神中的狠厉让人不寒而栗，他对着帮他焚烧资料的两名手下命令道：“你们去把我们还剩下的手榴弹全都绑到身上，等到敌人攻进来的时候，我们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两名手下虽然眼中流露着对死亡的恐惧，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谨遵您的意志，阁下！” 待一切都准备好，掌柜的歇斯底里的放声大笑，笑声犹如地狱的恶魔一般。 关慧带着许磊和另一名手下很快就突破了那条狭长的走廊，刚刚冲进后院，许磊眼尖，看到院中一个中年人持枪对准了出口，顿时大惊，喊道：“组长，小心！”说着，他狠狠将关慧撞到一边，可自己已经失去了最佳的躲避机会，一声枪响，他只觉的半边身子好似被巨力击中，踉跄着倒在地上，低头一看，子弹打中了他右边身子，根据经验判断，应该没有击中重要器官，不然他早就没有意识了。 关慧只是投来一缕感谢地眼神，随后脸色一狠，抬手一枪便打向刚才那人，这一枪对方根本没有机会反应，可奇怪的是子弹只是击中他持枪的右手，许磊也不明所以，以他对组长的了解，以对方的枪法不可能在这个距离失手的。 可随着关慧大声命令道：“站长有令，首脑抓活的，不要打死他！”许磊顿时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关慧无暇顾及手下的伤势，打仗嘛，牺牲在所难免。自从干了这一行，生离死别她看的太多了，早就学会了如何控制情绪。 眼看就要冲到那个中年人的面前，可是此时，从中年人身后的房间内，冲出来两个人，他们边向这边冲来边嗷嗷的叫着什么，身上各自挂着几颗手榴弹，还有一缕青烟不时冒出。 只看了一眼，一种死亡的心悸就让关慧遍体生寒，她已经知道对方要干什么了，这是要和自己同归于尽。生死之间，她无暇分心他顾，心思电转之间，不退反进，双脚一蹬，犹如离弦之箭朝着两人冲去。速度快到了极致，许磊只觉眼前一晃的功夫，就见组长高高跃起，凌空一脚踹向前面的一个死士胸口，那人被踹飞和同伴撞在一起，而倒地的关慧则是顺势滚到受伤的中年人身后，一把抓住对方后腰，将他整个人挡在自己身前。 这一系列动作不过短短一两秒钟，然后便是一声惊天的爆炸声，在剧烈的冲击波下，许磊的意识陷入黑暗中。 第205章 再次消失 站在程默面前的关慧，此时很是狼狈，原本美丽动人的脸颊布满硝烟泥土，被汗水冲出一道道印记，衣服袖子和下摆也都在爆炸的冲击波中变得破破烂烂，要不是身上的中山装还算完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个叫花子呢。 她用愧疚的语气对着车窗内的程默报告道：“老师，对不起，没能留下带头的活口，我愿意接受任何处罚！” 程默看到她狼狈的样子，微微皱了皱眉头，关心道：“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被手榴弹的爆炸威力冲击到了，没有受伤！”关慧见老师首先关心并非战果而是自己的安危，心中一阵感动，差点哭出声来。毕竟是个女生，面对刚才的生死大战她没有任何惧怕，但是面对自己敬重之人的关心却差点破防。 程默这才问道：“敌我双方的伤亡怎么样？能确认带头的是“壁虎”吗？” 关慧收敛情绪，马上回答：“敌人抵抗的非常激烈，而且他们好像早就料到我们会突击这里，对应对突发情况的防御战术很全面，在我们的强攻下，击毙七个，生擒两人。我方牺牲一人，重伤两人，轻伤一人。重伤的两人是咱们淞沪区的人，是许磊和王浩。另外我们从俘虏的口中得知，掌柜并非这里的主事之人，还有一个长期在后院坐镇指挥的神秘女人，据说除了死掉的掌柜没有人见过她的真容，大概两天前他们就没有了此人的消息，掌柜之前交代他们分散撤离后，说是到了沪市，首领会有办法联系他们！” 程默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也不知道他是对关慧和程志强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果然还是被她给跑了，“壁虎”这个代号果然名副其实，壮士断腕的果断让人叹为观止啊！” 见关慧和程志强都在看着自己，他猛的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立刻转移话头：“许磊和王浩我有印象，他们是在总部时加入我们的第一批队员吧？” 关慧点头：“老师，好记性！正是，几次大的行动他们都有参与，目前已经凭借之前的出色表现分别称为情报组和行动组的两名小队长，这一次抽调的人就是他们两个带的队，今晚他们都是冲锋在其他人前面，所以最先受创，许磊更是救了我一命。” “都是好样的，马上送陆军总院，我亲自找关系，安排最好的资源，一定要治好他们！”程默斩钉截铁道。 “是，我马上去办！”关慧立马应道。正要离开，程默叫住了她：“回来！让其他善后，然后把这里的事情移交科里，情况总结我会去和处座和科长汇报，你也去医院，好好做个检查，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别留下后遗症了，牺牲的兄弟我会妥善安置。不要自责，敌人凶残，没抓到就没抓到吧！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刚刚收到消息，行动处进攻新乐夜总会受挫，牺牲了六个兄弟。你比起他们，战绩可谓辉煌，没有丢我的脸！” “是，谢谢老师！”关慧大声回答道，语气中难掩兴奋和自豪之意。这还是老师第一次当众夸奖自己。 当程默带队回到情报科的时候，只见科里灯火通明，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唐纵更是兴奋的来回踱步，程默笑着和他打招呼：“科长，你这是捡到金子啦，这么高兴？” 唐纵哈哈大笑着走向他，轻轻在他胸口锤了两拳：“哈哈，你小子，可真是个福将，这次这个开门红，可给咱们情报科露脸了，我刚刚才从官邸回来，委座连夜召见我和处长，除了怒斥那些党国败类和日本间谍，还重点表扬了特务处尤其是咱们情报科的工作。听说你还在现场指挥，还特意让我和处座代他对你表示慰问。这份殊荣可是独一份啊！” 程默连忙微笑，表示都是科长和处座栽培。 唐纵白了他一眼，意犹未尽的继续说道：“用不着你拍马屁。别打断我！我说到那了？对，说到拍马屁，你小子现在政治成熟了啊！这次将所有功劳雨露均沾分给行动科、政治科和赵世瑞的金陵站，可是落下好大的人情和名声啊！” 程默苦笑着摆手说道：“科长，您把我想的太神了吧！我承认有这方面的因素，但是更多考虑的是害怕出现意外。首先咱们科刚刚补充进来这么多人，还在磨合阶段，日本人的间谍又无孔不入，万一消息走漏，那可就功亏一篑了。其次，这么大范围的抓捕行动，光靠咱们得人手也不够啊！再说了，万一时候日本人借口闹事，有这么多人帮你我分摊火力，也不至于惹上一身骚！” 听他这么说，唐纵再次笑道：“我又岂会不明白其中的风险，所以才说你小子成熟了嘛！日本人和汉奸靠你一个人是抓不完的。而且你考虑的很周到，日本人现在势大，要是向国府施压，靠咱们两个小小上校肯定扛不住，现在好处他们拿了，不替我们说话，都不行！” “就是这个理！”程默称是。 之后，各方的战果陆续汇总到成程默这里。由张正鹏带着假扮的桥本三郎抓捕了小昭野手下两个重要间谍头目，顺势扫清了日本外务省在金陵的外围情报网； 由赵世瑞牵头的警察部门一举抓获老虎桥监狱整个汉奸团伙及相关利益链； 由政治处何芝园与军委会整训系统联手抓获大大小小政府及军事部门汉奸达三十余人，据说职务最高的甚至还有少将，而这还是能抓的，隐在水面下不能抓的还不知道有多少，简直触目惊心！ 值得一提的是，郑维桓带领的行动科负责抓捕新乐夜总会，没想到新乐夜总会竟然是外务省一个情报站。整个新乐夜总会简直就是日谍窝子，让郑维桓大意轻敌之下吃了大亏，听说最后恼羞成怒的他直接从警备司令部调了两挺轻机枪，这才拿下日本人据守的二楼。 弄得周围人心惶惶，还以为日本人打进了金陵，估计郑维桓这次能功过相抵就不错了，弄不好还要吃瓜落！程默最关心的那个叫做蔷薇的女间谍也被当场击毙！至此，“壁虎”的线索全都断了。 第206章 千叶美代子 而就在金陵的较量进行的如火如荼的时候，一个身穿白色长裙，头戴轻纱花式礼帽，面容娇美，身材妖娆的女人出现在沪市火车站。 当她提着行李箱走到站台外面时，两个黑色劲装大汉立刻迎了上来，躬身行礼道：“美代子女士，您辛苦了！我们是上面派来接您的，一路上还顺利吧？”顺势就要帮她拎行李箱。 被称呼美代子的女人微微摆手，口中说道：“不用了，先送我回店里吧！晚一点我会去拜见机关长大人！” “嗨！”两人应该是早就得到了命令，让他们听从女人的命令，也不再坚持，伸手指引女人向轿车位置而去。 白天“樱之舞”是不营业的，而且就算是晚上，最近的生意也并没有那么好！因为那位总能勾动男人内心躁动的美艳老板娘据说最近回日本探亲了，所以慕名而来的客人自然少了许多。 千叶美代子拒绝了两人的陪同，打发走他们后，独自从厨房的侧门进入店里，樱之舞是一个前店后家的建筑格局，因此多数时间，美代子也是住在这里的。 自从丈夫长谷川在喜峰口战死，她早就没有了家这个概念，住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尽管没有开门营业，但是勤快的小圆信奈已经开始了忙碌的工作，她正在非常认真的擦拭着店内的餐桌，突然听到有动静从后面传来，立刻警惕的站起身子，整个人就像一只随时准备扑食的猎豹一般，与她娇小的身躯完全不成正比。 “是我！”千叶美代子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小圆信奈立刻放松下来，带着惊喜说道：“长官，您回来了！” 刚刚出现在她面前的千叶美代子立刻脸色变得阴沉起来，然后一个狠狠的巴掌就落在了小圆信奈的脸上，她用冰冷的声音训斥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在外面这样称呼我，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会害死我们！” 本来还满心欢喜的小圆信奈被这一巴掌打蒙了，然后委屈的辩解道：“这里可是日本租界，哪有那么多敌人，我只是看见您一时间太高兴了而已！” 千叶美代子见她带着哭腔，心里一软，脸色缓和说道：“不要懈怠，中国人的情报人员比你想象的要厉害的多，我们只有谨慎小心，才能在帝国军队占领支那前，不出意外的外城天皇陛下赋予我们的使命，我不想再有下次！” “是，老板，我以后再也不会了！对不起！”小圆信奈明白了她的用意，立刻羞愧的承认错误。 再凶猛的野兽在进入自己的领地的时候，也会放下内心的防备，轻叹一声坐到榻榻米上，千叶美代子的脸上出现了难以掩饰的倦容。 小圆信奈见她精神状态萎靡，立刻给她倒了杯水，关心问道：“老板，这次是不是很不顺利？” 千叶美代子接过她递来的水，喝了一口，随口说道：“为什么这么说？” 小圆信奈小心答道：“以前那么多艰难时刻，也没有见过您如此辛苦，所以我猜测.....” “是啊！以前无论多么艰难的任务，我从来没有将对手放在眼里，因为他们不值得我太多关注。从入行的那天起，我就坚信我们女人不比那些臭男人差，可是这次还真是让我吃惊呢！在同一个人身上失败两次，这可是我平生最大的挫折！好了，不说这些了，有些事该让你知道的，会让你知道的。我不在这段时间，店里有什么情况吗？” 小圆信奈见她不愿提及，只好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认真回答：“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生意没有以前好，很多客人见你不在，就不常光顾！” 千叶美代子嗤笑一声，讥讽道：“这些愚蠢的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吧，我岂是他们能够染指的，要不是为了天皇大东亚共荣的伟大事业，我一定会杀光他们！” 小圆信奈竟然非常认同的猛点着头，蓦得她又好像想到了什么，有些犹豫该不该说的样子。 千叶美代子自然注意到了她的奇怪表现，皱眉冷喝道：“有什么就说出来，平时我是怎么教你的？” “嗨，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那个宪兵队的小泉纯明经常带着通源商行的高桥浩二过来，那个高桥浩二每次都会问你在不在！”见美代子不满，小圆信奈立刻将心中所想之事说了出来。 没想到美代子竟然没有发表意见，而是脸上有种奇怪的表情。 千叶美代子此时脑海里浮现出高桥浩二的样子，尽管只是一面之缘，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的身形样貌总是会和记忆里长谷君的身影重合。当然，不得不承认，仅就外貌而言，他还要略胜长谷川一筹，身高就能超越大多数日本男性。 对方温文尔雅的谈吐，彬彬有礼的举止都给她留下不错的印象。 她使劲晃了晃脑袋，暗道自己这是怎么啦。恢复冷静思考后，立刻看向小圆信奈道：“此人的背景你调查过了吗？我记得通源商行在上次码头物资的事情上，好像还有不少疑点没有弄清楚？” 小圆信奈暗道佩服，不愧是长官，这份职业的敏锐性就值得她一生学习。她马上将自己查到的情况报告：“是的，不过，根据我们的查证，他的身份应该没有问题。而且有迹象表明，他在此前应该还无意间救过总部化名“马德祖”的池田直人一命，而且和他共事过的人都对他的能力称赞有加。码头物资被毁的事情应该与他无关！” “哦，你说的是“野狼”池田直人？这个家伙还真是幸运，他应该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从那个人手下逃出生天的家伙吧！不对，现在应该是第二个！他的逃跑有没有可疑之处？”千叶美代子摇了摇头，语气带着狐疑说道。 第207章 敲打 “应该没有问题，总部反复复盘过他的行动，并且通过其他渠道多方面确认过，没有发现疑点，不可能是敌人放回的钉子！”小圆信奈跟了她这么久，自然之前也有所怀疑，所以特意和上面要来了相关核查资料。 千叶美代子放下水杯，幽幽说道：“对手的强大不比我们逊色，不得不防！这样，你去告诉上面，在新组建的岩井公馆单独成立一个小组，到时候把池田直人、高桥浩二、小泉纯明几个都调进来！” 小圆信奈不明白既然长官对这几人抱有怀疑，为什么还要把他们放在一起。 千叶美代子听她说出自己的疑惑，笑着解释道：“正因为他们都有各自的问题，我才要把他们放到一起，这样他们相互牵制防备，正要方便我们观察谁才有问题！” 小圆信奈笑了，不愧是自己钦佩的人啊！她接着请示：“那那个同源商行的会长怎么处理，上面说了，他的处置您可以说了算！” “他不是喜欢美食吗？那就调他去北平开饭店吧！要不是看在上面的面子上，早该让他去切腹谢罪了！”美代子的语气中透着森然肃杀！ “嗨，我立刻去办！”小圆信奈答道。 特务处总部，程默正在向戴春风汇报这次的战果，戴春风的脸上也是充斥着掩饰不住的得意之色。之前总裁批复特务处扩充时，还迎来一片反对的声音，没想到程默这么争气，马上就交出如此合格的成绩，狠狠打了那些人的脸。 程默汇报完，挺身肃立，等待老板的指示。戴春风看了他一眼，愈发觉得满意。对方这种胜不骄败不馁的心态真的很符合他的胃口，尤其是这一次毫不贪功，将利益均分给其他单位，让他在总部众人心中的印象变得非常好，这个年轻人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 不过欣赏会欣赏，还是要敲打一番，用人之道就是要恩威并施，否则如何能够压服这些桀骜不驯的精英。 “不错，你这次干的很漂亮。不过，恐怕你们情报科的收获也不少吧？我听说光是从那个牛阿孝的手里就搜到了40条大黄鱼？”戴春风笑吟吟的看着程默。 可程默的心里却是“咯噔”一下，他不知道戴春风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于是小心翼翼的说道：“报告处座，具体的缴获清单我还没有看到，不过之前查到的日本人用来收买他的应该是五十根大黄鱼，应该有一部分被监狱那两个内应拿走了，等下面人核查完了，我马上安排上交！” 戴春风却不以为意的摆摆手，笑着说道：“程默，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戴春风用人向来是赏罚分明，你这次立下滔天之功，却是让我和委座犯了难。给你升官吧，你已经是咱们特务处的封疆大吏；给你提军衔吧，你刚刚升了上校，我现在还只是个少将呢！总不能给你也弄个少将吧，你才多大啊！所以委座决定授予你四等青天白日勋章一枚以资嘉奖！” 程默一听，心中大震。虽然早在民国初建即设立各种军职勋章, 但一直都延续着中国几千年严格的封建等级思想。无论是最早的九鼎勋章还是同时期的宝鼎勋章, 皆按级别授勋, “上等官佐一等至四等;中等官佐三至六等;初等官佐四至七等;准尉准佐及士兵六等至九等” 。而青天白日勋章的获勋对象具有多元性, 较为公正。无论中央军还是地方军, 嫡系还是杂牌,将军还是士兵, 均有可能获勋。在整个对日作战中, 有25名中下级军官士兵获勋。虽然仅占15%, 但对于在战争中牺牲占绝大多数的普通官兵来说, 第一次拥有了可以直接荣膺最高荣誉的机会。在几年后也就是1938年武汉会战中, 第五十八师战车炮连炮手张纶林虽伤面迷目犹拂血续射、中士安德成独自发炮重伤敌舰数艘, 终得“除各提升一级外, 各给青天白日勋章”的表彰, 成为广大官兵争相学习敬仰的楷模。自己这点成绩和那些血洒战场的英雄如何能够媲美。 他正要拒绝，戴春风自然知道他要说什么，抬手阻止了他，继续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觉得自己的功劳配不上这枚勋章。但我不这么认为，一方面，你这次不光为委座找回了颜面，挽回了重大军事泄密的严重后果，还揪出了国府中这么多得汉奸败类，这能让前线战士少付出多少牺牲，作用不可估量。 再者，军委会刚刚完叙勋制度，正是需要你这样一个让各方服气的标杆人物得到青天白日勋章，方才能不负它的政治使命和象征意义！当然这也是委座的意思。 相比你这次的功劳，反倒是有些委屈你了，所以我打算也表示表示，其他利益既然你已经分给了兄弟单位，估计让他们把吃进嘴里的再吐出来，也不可能了，但你这边缴获的浮财，就算我奖励你个人的吧，不用在上交了。 另外，将你手下这次表现突出的列个名单上来，我一柄帮他们请功。你是升无可升了，但你的手下兄弟们还都饿着呢！” 程默干净利落的敬了一个军礼，口中喝道：“功名利禄并非卑职所求，卑职只求效忠先生，效忠委座，为党国分忧！” “好好好，你的心意我知道了！但是这件事就这么决定。其实究竟有没有那么多收获我也是根据监狱那边回来的口供猜测的，但是难得你对我如此坦诚，也不枉我对你的一番栽培。去吧，我知道你急着回沪上，抓紧将有功人员名单报上来，我好在你们离开金陵前，给他们一个惊喜！”戴春风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程默知道这一关过了，要是他刚才没有说出实情，而是选择对戴春风进行隐瞒，那现在的谈话气氛绝对不会这么融洽的。这个老狐狸，永远不能对他放松警惕。 第208章 唯有人心不可测 回到情报科自己的办公室内，程默召集自己一众手下，关慧也从医院回来了，还带回了好消息，许磊和王浩都没有伤到要害，只是手术后流血过多还在昏迷中，医生说不用多久就可以醒了，她自己只有一些轻微外伤，敷药包扎后安排好了人照顾两名伤员后便立刻回来加入到工作。 程默简单说了戴春风给的嘉奖方案，然后看着几人补充道：“既然那些浮财缴获处座让我们自己留用，那就留着吧，回了沪市再商议财物奖励。把你们三个叫来是说一下叙功的事情。阿强你和老叶刚刚随我一起晋升的少校，这次就不报你们了，你没意见吧？”他看着程志强问道。 程志强嘿嘿一笑：“哥，我无所谓的，都少校了，升的够快了，机会多让他们下面去吧。我看关慧这次就很不错，第一次独自主持这么大的行动，从外围调查到行动布置都滴水不漏，应该报个首功给她！” 关慧听教官兼上司这么夸自己，顿时没有了战场上英姿飒爽的样子，有些羞涩的小声说：“站长，组长，我哪里有你们说的那么好，站长给我的任务是活捉首脑，我却搞砸了。没有怪我，我已经很知足！而且整个大局都是老师策划的，我看这个首功只能是站长的！” 张正鹏微微张了张嘴巴要说话，可不知道想起什么了，又不做声了。程默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他的小动作，却装作没有看见。 顺着关慧的话头说道：“处座有句话说的好，我们特务处就是有功必赏有过就罚！你这次的表现大家都看在眼里，不用故作谦虚。当然正鹏的表现也不错。所以我决定首功就报关慧上去，正鹏位列第二。你们的军衔晋升也有段时间了，争取给你们都抬上一级，如果能给关慧争取个少校就更好了。正鹏，你没意见吧！” 张正鹏听完程默的决定心中正在琢磨着小心思，突然听见程默的话头转向自己，连忙摇手解释：“站长，您看您说的，关慧是我的同窗，她的努力有了回报，我怎么会有意见呢！”嘴上这么说着，可内心的酸楚又岂是外人能够理解的。 见他表态，程默微笑着一言而决，喝道：“很好，要的就是你们团结一致的态度，既然如此，此事就这么定了，另外将许磊和王浩的名字也加上去，他们不论资历还是战斗表现都符合晋升的要求，机会难得啊！叙功的报告志强去弄，回头交给我，你们都去忙吧！” 关慧和张正鹏各自怀揣着自己的心思离开，程志强却没有马上出去，程默看着他问道：“你有话说?” 程志强想了想，才开口：“哥，你今天是不是刻意这么安排的？” 程默笑了，最了解自己的还是这个弟弟啊。“为什么这么说？”他反问道。 “平时这种事情，你不可能把大家叫到一起来安排的，你做事向来都不用和我们解释的，今天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吗？”程志强疑惑道。 “只是想确定一些事情，队伍大了，难免有人起别的心思，你让我们的人留意一下.....”他没有说留意什么，程志强也没有问，只是说知道了，两人间从小到大的默契是外人无法理解的。 戴春风果然兑现了他的许诺，在程默的争取下，关慧作为此次行动的首功，积功晋升为少校，连升两级进入校级，张正鹏则是晋升一级，上尉衔。当听到宣布命令时，张正鹏内心的那缕情绪愈发壮大起来，同时一种内心的的忐忑也在加深着他的不安。 刘家栋今天收摊的时间比平常晚了不少，因为他在等最后的一桌客人，临近深夜，这条不算热闹的巷子很少有吃夜宵的客人，他边等待着收摊边闭目养神，没有任何对那两人不耐烦的样子。 “这么急着见我，有什么事吗？”程默吸溜着最爱的阳春面含糊不清的问道。之所以喜欢吃阳春面还有一个典故，前世他特别喜欢一部叫做《灵魂摆渡》的网剧里面的一个关于阳春面的桥段，从此就喜欢上了这种面食。喜欢的并不是味道，而是那种莫名的心境。 “昨天收到社长的通知，日本情报机关有意调我进入即将组建的岩井公馆任职。这条命令本身不算什么，但是里面有两个让我奇怪的地方，我想不明白。所以除了汇报此事就是想请您帮忙分析一下，并指示下一步的计划。”他的对面一个低着头看不清样貌的男子低声说道。 “说说看!” “这次除了调我，同时还调了与我往来密切的宪兵队小队长小泉纯明，您也知道，宪兵队背后是派遣军特务机关，将一个总部实权宪兵小队长调到一个半民间性质的情报组织，怎么看也不像是升职啊！另外我还打听到马德祖好像也要调来跟我们一组，还是组长。但这个消息还无法证实。日本人这到底是打得什么主意？一个商业组织的特务，从来没有接触过军事情报；一个从敌人巢穴逃回还在接受审查的问题特务；再加上一个军人出身从来没有参与过情报工作的宪兵。我真的有点看不懂！” 程默没有立即回答他的疑问，反而是他提到的一个名字引起了他的兴趣，他问道：“你是说马德祖是派遣军特务机关本部的人？” 男人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马上小声解释：“对不起，我给忘了，您前段时间不是不在沪市吗？所以还没来的及和您汇报。这个马德祖据小泉纯明说，原来是派遣军特务机关本部直接领导的，后来他逃回本部后，好像是日本人对他从您手中脱困的过程有所顾虑，之前一直在接受内部调查！” 程默颔首，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嘴，给对方分析：“这就对了，马德祖的身份肯定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要只是个台湾的二鬼子，日本人绝对不会相信他，又怎么会再次启用对方。 第209章 顽强的石川社长 而不管是你意外出现救他这件事，还是通源商行突然出现一个业务能力极强的职员，这里面都有太多的巧合。而敌人又从你的背景，以及他们埋在我那里的内线哪里无法找出可疑之处。 这是要将你们放在一起养蛊啊，小泉纯明不过是个意外，因为和你走的近，出现在了有心人的眼中。这个背后策划一切的人是个高手，他就是要让你们几个在一起相互猜忌相互监督，好看看你们之中到底谁有鬼，而且你们肯定会这么做，因为你们都知道一些对方的秘密！ 手段不错，但目前对你的威胁不大，反而是个好事，因为我们现在不需要你动，你只需要做好他们交给你的工作就好了，以不变应万变。 但是你的身手和行动能力尽可能的不要表现出来，井上公馆虽然是个半民间性质的情报机构，但是在暗杀、绑架这些臭名昭着的事情上与黑龙会可谓一脉相承。多展示你的商业情报上的能力，避免成为干脏活的替罪羊，那不光违反纪律还会增加你暴露的风险。” 男人听他这么一分析，觉得茅塞顿开，脑子里的念头清明不少，点头回答道：“我明白了，我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像个文职人员，但我觉得身手适当的可以表现一些，毕竟马德祖那晚见过我出手，但是对枪械和军事能力我会注意隐藏的！” “你考虑的有道理，看来这段时间你也成熟了不少。还有一点你要注意，从目前这种情况看，应该是有大人物已经将目光投到你的身上，或许这就是对你的一种考察。不要小看井上公馆，它将是往后日本在沪市大大小小情报机构的“黄埔军校”，会是一个很好的踏板！”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加倍小心的，这是一个机会，或许可以更快的让我进入日本情报机关的核心部门，那不也是您一直对我寄予的厚望吗？我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的！”说这些的时候，男人的眼神明亮，透着一种强大的自信和义无反顾的坚毅！ “唉，我只希望你好好活着，只有活着才能更好的战斗，我还不想那么快帮你去申请抚恤金！一定要学会安全，我等着和你在胜利的那天同饮庆功酒！”程默慨然叹气，心中就像塞进了一块巨石，沉甸甸的，堵得慌。 男人冲他笑了笑，转身离开的时候，背对着他敬了个军礼，留下一句话：“这是我的使命，也是我的荣耀！” 小泉纯明这个家伙，有时候是个冷酷的刽子手，有时候又像个不着调的小孩子，高桥浩二总觉得他是不是有人格分裂的征兆，这个词还是一个自己最尊敬的人教会他的。 这不，还没到下班时间，这家伙又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搂着高桥浩二的肩膀嘻嘻哈哈说：“高桥君，走，我请你喝酒去！” 高桥浩二早就习惯他这个自来熟的德行，看着自己手里厚厚的账本，无奈的摊了摊手：“我说，小泉君，你是不是有在执勤期间离岗了，要是被长官看见，可是要处罚你的。你也看到了，我手头还有这么多工作，我可不想陪你一起受罚。你自己去吧！” 小泉纯明一把抢过他手中的账本，翻了翻，在高桥浩二有些恼怒的眼神注视下，轻轻扔到桌上，然后从他坐着的桌面上跳下来，无所谓的说道：“前两天不是和你说了吗，我要被调走了，长官们可不会这个时候和我较劲。还有，你也是的，明明马上都要去其他部门任职了，还要看这些无聊的账本，石川次郎那个蠢货马上都要被要去北平做厨子了，哪有空管你！” 高桥浩二看着被他弄乱的办公桌，不由的抚了抚额头，这可是他刚刚理好的。无奈只好重新起来收拾，对小泉纯明的行为和话语表达着不满：“你别这样说，都是为帝国工作，再说，社长一直都对我很照顾的，这次也不是他的责任，谁会想到中国人会集结这么多力量袭击咱们重兵把手的物资仓库呢。” 小泉纯明嗤笑一声，讥讽道：“高桥君，你就是太实在了，要我说，上头处理他们几个主事的人，手段还是太轻了，帝国现在的经济也不乐观，筹集这么一大笔物资，不知道要多艰难，更何况他们的疏忽导致了华北特务机关一项重大计划失败，直接产生的损失不可估量，没有让他们剖腹谢罪就是天皇陛下和军部最大的恩赐！” 高桥浩二没有和他继续争执，默默整理着手头的工作。小泉纯明没有注意到，他的耳朵在交谈的额过程一直的轻微的耸动，直到此时才停止。 就在刚才小泉纯明大发厥词的时候，石川次郎刚好来到高桥浩二屋子外面，他本来是来和高桥君道别的，因为明天他就要离沪去北平上任，作为一个失败者，他没有将此事告知商行内的其他人。不过对于这个自己最看好的下属，他却想对方最后说点什么。 于是刚刚屋内的对话全都落入他的耳中，他没有推门进去斥责小泉纯明对他的不尊重，只是高桥浩二的回答让他压抑许久的内心得到一丝安慰，他很高兴自己没有看错人，这就够了。 作为一个半生混迹情报界的人物，他比谁都清楚，失意的时候不要去和瞧不起你的争执，那只是你自己的无能狂怒。唯有吸取教训，沉下心来，以图再起之时，到时候自己一定让这些卑劣的小人受到教训。 听说土肥原贤二阁下正在华北筹谋一场大戏，自己这次被调到北平未必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如果有朝一日自己能够以成功者的身份回到沪市，他发誓一定要报答高桥君对自己的这份尊重。 念头通达后，他放弃了和对方告别的心思，既然已经知道高桥君的心意，何必再去小儿女态。放轻脚步，目光坚定的离开了。 第210章 酒后吐露的秘密 见小泉纯明对外面的动静毫无察觉，高桥浩二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收拾好了桌面上的资料，坐回位置，双手合十放在桌上，看着小泉纯明问道：“说吧，碰到什么好事了，这么早就来找我？” 小泉纯明神秘兮兮的回答：“高桥君，虽然我承认你看人和察言观色的本事很厉害，但这次你可猜错了，不是我的好事，而是你的?” “我？我能有什么好事？眼看着就要从一个油水丰厚的商行经理调到危险重重的情报机构，你可是了解我的，我这个没有什么大志向，升官可不是我的目标，发财才是我的爱好！”看小泉纯明故作神秘的样子，他虽然有些好奇，但嘴上却是苦笑调侃着。 “高桥君，虽然我们是好朋友，不过这点我还是要批评你，你怎么能和那些大阪小贩一样呢，我们可是天皇陛下的勇士。这种话你在我面前说说就行了，可千万不让军方那些人听到，否则你很有可能被他们送到前线当炮灰的。好了，跑题了，你不是每次去樱之舞喝酒都关心美代子什么时候回来吗？我要告诉你的好消息就是和她有关，她已经回来了，而且从店员口中知道你的关心，非常开心，特意让你传话，请我们今晚过去喝酒做客。怎么样？这个消息能让你满意吧？”小泉纯明贱兮兮的说道。 高桥浩二心中一动，然后故作欣喜说：“小泉君可不要乱讲，去过樱之舞的男人，谁不对美代子魂牵梦绕，又何止是我经常询问，你们大家不都关心夫人什么时候从国内回来吗？” “好好好，是我不对，那你到底去不去？”小泉纯明受不了他这假正经的样子。 “去，当然去，现在就走！” 樱之舞，千叶美代子休息两天终于从前段时间的疲惫不堪中舒缓过来，于是便让小圆信奈安排了这场见面，她需要再好好观察一下那两人。 “高桥君，小泉君，快请坐！好久不见，美代子还要多谢两位对我这家酒馆的关照。所以我今天今天特意准备了从国内带来的珍藏已久的大吟酿。希望两位能喜欢。”美代子还是那样明艳动人，她穿着一身素色和服，脸上洋溢着迷人的微笑，跪坐在两人对面，给他们倒上酒水，做了一请用的手势。 高桥浩二端起一杯清酒，一饮而尽，口中赞道：“好酒，美代子真是有心了，能喝到家乡珍藏的美酒，这是我和小泉君的荣幸！对了，听说您是回国探亲了，家中一切可好！” 不知道是高兴客人喜欢自己的美酒，还是感激于高桥浩二对自己的关心，美代子的脸上透着愉悦。听见高桥浩二问起自己的情况，连忙回答道：“多谢高桥君的关心，家中一切都好。您最近过的怎么样？听说通源商行的生意出现了一些问题，您没有收到影响吧！” 还不得高桥浩二开口，小泉纯明这个大嘴巴就抢先说话：“美代子，你就不必为高桥君担心了，他除了惦记你的安危外，日子过的不要太舒服，而且上面还有意要重用他呢！” 被他这么一调侃，高桥浩二和美代子都有些尴尬，尤其是美代子，脸上一抹潮红涌起，羞涩之意很是明显。高桥浩二有些恼怒的用盘坐在矮桌下的脚踢了踢小泉纯明，示意他闭嘴。 同时为了缓解美代子的尴尬，解释道：“你别听小泉君这个家伙胡说，他就是这个混不吝的性格，没有坏心思的，至于工作调动，一切都还是未知数，何况我对军事工作一窍不通，最近经常担心不能胜任新的工作呢！” 果然，被他这么一打岔，美代子的表情自然多了，她有些疑惑的说道：“您是要调去军事部门吗？不光我相信高桥君这么聪明的人，一定能够很快胜任的！” 高桥浩二笑了笑，没有再和两人讨论这个问题，反倒是几人在酒精的催化下，聊了不少日本国内的风土人情，酒到酣时，美代子还为两人跳了一段扇子舞。 临行时，几人尤其是美代子还有依依不舍的意思，高桥浩二笑道：“美代子，不必如此惆怅，既然你都回到了沪市，我们会经常来看你的，樱之舞的美酒，我和小泉君可是天天都想品尝。” 或许是酒精的作用，美代子此时和平常相比有了一些不同，高桥浩二隐约觉得她的身上有种数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觉，但是脑子的昏沉让他一时又无法断定那种感觉是什么。 美代子轻轻一笑，笑容里没有了刚才那种热情，有种疏离感：“可惜了，樱之舞因为一些原因暂时不能营业了，要有段时间不能请两位喝酒了呢，希望你们一切保重，再见！” 说完，她不待高桥浩二询问，便挥手告别两人回了店里。 回去的路上，高桥浩二不解的问小泉纯明：“美代子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她不是刚从国内回来吗？为什么要关闭樱之舞？莫非她出了什么事？小泉你消息灵通，要是知道什么一定要和我说啊！我可不希望这么好的女人收到伤害！” 小泉纯明一向好酒，今晚碰到这难得的大吟酿，自然管不住嘴巴，多喝了不少，此时早已是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呢，被高桥浩二有些急切的声音唤醒，勉力睁眼白了他一眼，嘟囔道：“你不知道？对了，我忘了你这家伙现在是个临时三不管人员。算了，这件事对你来说也算不上大.....大秘密，本来.....就......就是.....咱们后面负责的，军部已经给派遣军下令，派遣建筑专家改造日租界，增加战时防御功能；同时特工和基层军官对租界内的侨民和浪人进行培训武装，让他们在战时能成为合格的战.....战斗力.....” 小泉纯明说完这些，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高桥浩二被他说出的东西惊到了，使劲摇晃着他的身子：“什么意思，帝国已经做好开战的准备了？” 小泉纯明翻了个身，嘴里抱怨着：“高桥君，你好烦啊！我也是听说的，这些在军部也只有少数人知道，我要睡觉，请不要打扰我，走时，帮我关上宿舍的门！” 第201章 潜伏 叶璟砚不知道站长这么把自己叫到站里是为了什么，站长等人前天刚从金陵回来，虽说沪市也有一堆的情报需要分析研判以及制定对策，但是没听说有什么棘手到要马上行动的啊！ 他急匆匆跑到亚尔培路，总部除了值班人员没有见到有紧急集合的行动人手，看来是出了别的事情，抬头看向二楼，站长的办公室灯火通明，看样子根本就没有回去过。 他一路小跑着到了那里，整个走廊连平时负责警卫的人员都不见了，只看到站长办公室外一个人影站的笔直。走到近前才发现原来是刘家栋。这小子也不知道被站长安排去执行什么任务了，已经好几个月没有看到过他的身影。 对方看见他，咧嘴笑着打招呼：“叶组长，好久不见！” 叶璟砚见到他也很开心，毕竟这一大家还是他给拐到沪市来的，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你小子最近跑哪去了，想死哥哥了，怎么样？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对了，你是来找程站长的吧，他在里面等你了，今晚我负责执勤，等你忙完了，咱们在叙旧！”刘家栋没有回答叶璟砚的问题，他也没有再问，既然对方肯说，那自然是站长早有交代。 房间里除了程默，竟然还有别人，还是两个他很熟悉的人---“刘老歪”，不对现在大家都叫他大名刘忠仁和陶茹萍，见他推门进来，几人的目光都向他看来。 “站长，茹萍，刘叔，我来了，这么晚，是出什么事了吗？”他对着几人打过招呼，然后疑惑的问道。 程默抬手指了指沙发，示意他坐下说话。然后用目光冷峻的扫了几人一眼，说道：“刚收到可靠消息，日本人可能准备对沪市动手了，最后阶段的准备工作也已经开始。 自从岩井英一再次回沪，在他的支持下，随同而来的影佐利用黑龙会控制的井上公馆人马为班底，组建了更加隐秘并且组织严密的“特别调查所”，在他们内部又被称作岩井公馆，它相比于原来黑龙会控制的由日本浪人组织的井上公馆来说，破坏性更强，行动更加专业。 现在岩井会馆正在秘密对日本租界进行战备改建，更重要的是他们正在加紧对租界内的日本侨民进行准军事化培训。如果我们不早做准备，一旦开战，我国军将士将面对内外夹击的困境。 所以这么晚将你们找来，就是要交给你你们一个重要任务。” 刘老歪将一直叼在嘴里的烟斗拿了下来，和叶璟砚、陶茹萍两人交换一下意见，三人的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良久，他才看着程默疑惑的问道：“程长官，你说小日本就屁大点地方，真的就敢想着吞了咱们？” “日本这个民族有着极强的侵略性，加上他们现在的军事能力已经迈入世界一流水平，早就对我中华大地垂涎已久，绝对不是区区一个东三省能够喂饱的，这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情，下面我命令！”程默知道现在抱着和刘老歪一样想法的人绝不在少数，因此也没有过多解释，直接开始布置任务。 “叶璟砚、陶茹萍，你们将之前训练的外围力量分成两队，每队分成若干个三人小组，叶璟砚你的一队全部给我安排潜伏到日租界。尽可能的查清楚日租界改造后的防御配置以及人员武器装备情况。陶茹萍你的一队散到沪市潜伏，同样要求他们尽快熟悉环境，一旦开战可以为大部队搜集情报，充作向导。 刘老，日本改造租界的很多劳工都是通过青帮收拢组织的，你在这方面想想办法，寻找途径协助叶璟砚将人员安插进去。” “是！” “多得我就不说了，这件事关乎成败，务必要做的周密，这些潜伏人员除非得到我的命令，不准你们私自启用！” 待三人走后，程默一个人呆呆的坐在那里，他现在心中有种难以言喻的惶恐，一想到抗战初期巨大的牺牲和惨烈的战斗，他就有一种无力感。 办公室的门被人轻轻的推开了，进来的是程志强和刘家栋，两个人看清楚程默脸上的憔悴和忧虑，都有些诧异，从来没有见到过老大像现在这样。 虽然他们很担心，但是却没有打扰程默的宁静，就默默地站在那里。 程默狠狠的抹了一把脸，努力让自己振作起来，抬头朝他们问道：“租界里都安排好了？” 程志强第一个开口说道：“哥，已经都安排好了，你不是说还有差不多一年的时间，相信那些兄弟们会达到你的要求的！” 刘家栋则是面无表情的回应：“站长，我那边比较简单，人早就铺下去了，有一年的时间给他们适应，绝对不会让人怀疑的！” 原来程默还单独安排给了他们任务。性质与前面三人差不多，但是区域大不相同。这是一个情报组织的立体防御计划，对敌斗争及敌占区活动由哪三人负责，淞沪区的周边情报防御则是由程志强主导，刘家栋协助。 之所以选择刘家栋，一是因为他身上有很多程默欣赏的特质，而是对方在特务处是个生面孔，基本没有什么人认识他，做事比较方便。 话说那天高桥浩二被小泉纯明酒后无意透露出的讯息吓出了一身冷汗，日本人果然准备对沪市动手了。那个人没有骗他，他需要好好琢磨一下，怎么找到此事相关的更多情报。 今天下午，在办公室里面，他是又听到门外的脚步声的，但他当时已经猜到是石川次郎，所以压根就没有声张，还暗戳戳的拍了对方不少马屁。 那人教过自己，在隐秘战线身处敌营时，不要小看任何一个小角色。因为小人的能力从来都不是体现在能帮你多少，而是表现在他们常常是一个伟大事件的坏事者！ 第202章 关于抗战前日本情报机构的一些说明 1.玄洋社 创始人：头山满（也被视为黑龙会的教父） 日本最早的侵华日特机构，便是成立于1881年的玄洋社。玄洋社可以说是日本第一个真正从事国外秘密谍报工作的机构，其表面上只是一个民间团体，不过暗地里则是由日本陆军提供资金的秘密社团。 自创建以来，玄洋社的真正目的便是从中国、朝鲜还有俄国刺探情报，其跟日本政府相勾结，给日本政府源源不断地提供东南亚、东亚，尤其是中国的各种情报。1892年，玄洋社支持奉行对外强硬（侵略）政策的松方内阁，在大选的时候发动恐怖战，对所有反政府的候选人进行打击，所以一度被叫做“恐怖组织”“间谍学校” 在成立之后的第二年，头山满便派遣了一百人来到中国搜集情报。且得到了不小的收获，这也令其在日本陆军情报署里有了相当的地位。后来，要是日本陆军想要在中国采取行动，很多时候都会跟玄洋社还有头山满商量。 玄洋社在中国展开的特务活动。首先便是打入会党，拉拢首领，刺探情报。天野平谷便曾数次假借旅行的名义来到中国，跟各秘密会党建立起广泛的联系。还曾亲自去往茶馆、酒肆还有下层社会潜心观察，会精心地分析推敲会党的各种仪式跟黑化的含义，使得其得以掌握了大量跟秘密会党相关的暗语以及活动情况，且还以此写出了《中国秘密社会史》一书。 玄洋社还有一项十分重要的活动，那便是开设特务学校，培训特务人才。在日本北部的札幌，玄洋社设立了一所间谍学校，专门从事侵华日特的培训工作。学生们在受到一段时间的培训以后，便会被派遣到汉口的玄洋社“中国总部”，接着再由总部派遣到中国各地。 玄洋社不但使用手段去刺探中国政治、军事、经济情报，也派遣了一批间谍潜入朝鲜，秘密搜集地形资料、绘制地图，给后面的甲午战争提供大量情报。玄洋社首脑之一的内田良平曾带着精心挑选出来的15名社员，去朝鲜跟东学党联络，还制造了数起爆炸、凶杀案件，直至谋杀朝鲜王妃闵氏，挑起内乱，给日军进驻朝鲜提供了借口。 因为玄洋社在活动的时候招数下流，在国内外政治上造成了恶劣的影响，很快便成为了臭招牌。于是，1901年2月23日，在原玄洋社基础上，头山满、内田良平等人在东京组织成立黑龙会。其目的是谋取黑龙江流域，会名便是从黑龙江而来。黑龙会全盘承袭了玄洋社的衣钵，也完全接管了玄洋社的事务，还把工作的重点完全转移到了中国东北以及俄国方面。 2.黑龙会 创始人：内田良平 日本右翼组织的名称，不是随便起的，有的起得有文化、有的起得很中二，但都有特定含义。民间右翼龙头玄洋社的玄洋，指的是日本海，寓意日本要将日本海变成自己的内湖，而黑龙会则是指我国的黑龙江，意味着日本要将黑龙江变成自己的内河。 早在1890年，“皇军”之父山县有朋就抛出了臭名昭着的“主权线”“利益线”。这个利益线，就是和主权线相邻的范围，指的就是满蒙和朝鲜。为维护主权线，利益线也要受本国控制，并逐渐同化在主权线内。 甲午战争，俄、德、法三国干涉还辽，三国之举极大地刺激了日本民族的尊严，日本叫嚷着全面对俄开战，政府高层内部讨论过后发现肯定打不过，于是上奏天皇“忍痛”把辽东半岛还给中国，天皇指示全国要卧薪尝胆。 此时，右翼分子内田良平响应号召，1895年下半年，他就潜入了西伯利亚等地进行谍报工作，为日军对俄作战做准备。 至1900年，在右翼龙头组织玄洋社的支持下，内田成立了黑龙会，内田成为新生代右翼头目。 1901年，黑龙会就受到了日本军部的资助，军部帮黑龙会组建了他们的刊物《黑龙》，此时正是《辛丑条约》签订后俄国赖在东北拒不撤兵，打算长期霸占我国东北之时。 此时黑龙会将对俄国的新仇旧恨加到一起，他们的宣传机关开始疯狂运转，成功将“俄国不足为惧”、“膺惩俄国”等排俄、贬俄、仇俄的想法灌输到国民头脑中。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正是由于日本朝野一致，对俄战争才十分顺利，而这一过程又和黑龙会的宣传密不可分。 同年12月，已广为人知的黑龙会又成功拉到赞助，赞助机关从军部拓展到了外务省，从官方拓展到了民间大财阀，黑龙会得到一大笔钱，在寸土寸金的东京开办了“黑龙语”学校，聘请名师，专门培养汉语、俄语等外语人才。学校还有军训场，对学生进行军队式训练，将他们组成志愿军，为的就是以后帮正规军作战。 日俄开战在即，日俄双方都将眼光投向了中国。中国的力量虽弱，但若得到中国的支持，后勤方面就能有保障，如果能得到清军的支持，那便是极好的。所以中国就成了天平上的一只蚂蚁，很有可能扭转战局。因此日俄都在极力争取中国，在这一过程中，黑龙会可谓发挥了关键作用。 因为日本的金主爸爸英国怕日俄交战导致清朝统治崩溃，所以极力要求中国中立，日本官方只好保证不逼中国参战。日本官方不逼，黑龙会就自觉承担了疏通中国的任务。 随着日俄战争的胜利，黑龙会活动升级，开始将矛头指向中国。辛亥革命，黑龙会以援助中国革命的国际友人形象出现，力图维持中国分裂局面，谋求满蒙地区的利益。 但南北议和，中国的统一破坏了黑龙会的阴谋，黑龙会终于撕下了他们虚伪的面具，暴露了狰狞的嘴脸，开始大肆丑化中国革命，向日本人极力宣传革命党不能成事，“黄汉民族”不能依靠。日本辱华之风再起新高潮。 随着一战爆发，黑龙会迫不及待地拿出了亡华建议——“国防协约私案”。主要内容就是：日本在满蒙要取得优先权，中国要委托日本统治满蒙；日本负责指导中国国防；德占地一切权力转归日本；中国沿海一切港口对日开放，尤其是福建港口必须租界给日本；中国经济命脉要中日合资。 这不就是《二十一条》的前身吗？ 此后黑龙会秉持搞谍报的老本行，组建了阿訇养成所等对回机构。会员努力学习《古兰经》，学成之后化装成回教徒，潜入中国新疆、甘肃、青海等地，煽动当地回族反叛，组建西北清真国。但在当地爱国少数民族的坚决反对下，黑龙会的效果并不大。 在1905年，黑龙会头目策划了一起夺取同盟会领导权的斗争；1907年，内田离间了孙中山和章太炎的关系；3月，黑龙会又恶意曲解并大肆宣传孙中山的口号，将孙中山塑造成只要求驱逐鞑虏，内地十八省建国，满蒙新藏等皆可抛的国贼形象，致使此后章太炎带人脱离同盟会，重建光复会，同盟会实际分裂。 第203章 鹤组 高桥浩二今天特意起了个大早，因为他今天要去靠近华界的新单位报到，而他现在的住处是通源商行安排在公共租界的公寓，距离相对比较远，为了第一天给新的领导和团队留下个好印象，所以他必须提前赶过去。 路过通源商行门口的时候，他心中还有些小小的感慨，这里可是自己新身份的起点，还有那个又蠢又好吃的社长石川次郎的照顾，艰难的开局就这样有惊无险的度过了。 穿过苏州河大桥到了北岸，在公共租界和华界分界线一侧就是日本人控制的区域，也就是所谓“日租界”。特别调查所目前还是一个地下组织，因此明没有公开的办事机构，而是利用虹口狄思威路的一家小报社作为掩护身份。 绕开前面那些伪装报社成员的办公地，后面的一栋小楼就是他要去的地方，不停的有人进进出出，脸色严肃，手里抱着整摞整摞的资料，甚至都没有人理会他的到来。 但这并不代表这里就管理松懈，至少高桥浩二一路就被检查搜身过好几次，而且他感到这一路走来，暗中有数道目光窥视自己，楼顶还有来回巡视的人员，组成了完美的交叉火力点。 问了好几个人，终于找到他要去的地方。他敲了敲门，正以为没有比他来的更早，想要推门而入时，门从里面被打开，一个久违的名字出现的他的脑海，竟然是马德祖。 对方看到是他，也明显一愣，然后好像想起了什么，开心的笑了起来：“原来是高桥君，早就听说你要调过来，我一直都充满期待呢，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到了，快进来吧！” 高桥浩二之前也听小泉纯明提起过，马德祖和他们是一个组，所以在一瞬间的愣神后，也立刻躬身行礼：“马桑，高桥浩二前来报到，请多关照！” 马德祖很是热情，把着他的胳膊，拽着他进到屋子里，坐在一个小茶几后面，不停的打量着他，随后笑道：“怎么样？高桥君，我说过会给你一个惊喜的！啊，对了，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的真名叫做池田直人，马德祖是我在外面活动时的化名，我也不是台湾人，而是来自横滨。我非常感谢您之前对我的帮助，所以，对于向您隐瞒身份这件事情，我很惭愧！抱歉啦！”他郑重其事的给高桥浩二鞠了一躬。 高桥连忙回礼，有些惶恐的说道：“池田君，您实在是太客气啦，我知道您当时有任务在身，身不由己，又岂会责怪您呢！” 两人互相问候过，重新坐下，高桥浩二好奇的打量着这间办公室，面积大概有三十来个平方，布置的很简单，靠墙位置有一张稍微大一些的桌子，那上面摆着电话、台灯以及一些零散的办公用品，中间空出来几个平方供人们走动，靠窗位置也就是现在他们坐的地方，一张小茶几和一个实木靠背长椅应该是供大家休息和待客的。再向前就是几张两两相对的单人办公桌，有点像小时候上学时课桌的布置。整个房间的布置显得非常简洁。 池田直人看着他在观察办公室，以为是嫌弃这里的简陋，连忙解释道：“这里的一切都才刚刚开始，岩井领事和影佐长官的意思是一切从简，待我们有了拿得出手的成绩，会给我们提供更好的待遇，而且在帝国军队没有占领这片土地之前，我们还要隐蔽自身，防止支那情报组织的打击！” “没关系的，我能够理解，我刚才进来看到有很多人进进出出，咱们这个机构的规模很大吗？”高桥浩二随口问道。 听他问这个，池田直人的脸上浮现出骄傲之色，有些得意的回答：“不要小瞧特别调查所，这里可是汇聚了黑龙会的精英以及大量东亚同文学院出来的优秀人才，当然，还有像你我这样，已经为帝国伟大事业做出了贡献的优秀特工，我相信再过两年，这里一定会让军部的将军们大吃一惊，至于有多少人为这个机构工作，说实话我也很难说清楚，除了你在这里见到的这些人，还有大量的外围特工以及支那的帮派分子为我们搜集情报，而且机构的组成可是重要机密，不是咱们能够知道的！” 高桥马上表现出羞愧与不安的表情，道歉道：“抱歉，池田君，是我疏忽了，不应该问这些的！” 池田直人看他这个样子，眼底露出一丝鄙夷之色，嘴上却是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膀：“哈哈，高桥君，你太紧张了，放松一些，我知道你之前都是从事商业工作，接触的也都是简单的商业情报，没关系的。我们一起努力！” “好的，请前辈以后多多指教。那么我们小组，还有其他人吗？来之前，我只是听说小泉君也会一起调过来！” “当然，除了小泉纯明少尉，还有两个成员，一会他们来了，我介绍给你们认识！”池田直人说道。 两人坐了没有多久，其他人就陆续进了办公室，高桥浩二也见到了除了小泉纯明以外的另两名成员，这两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外形上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但却是两兄弟，让高桥浩二很是惊奇。要是程默和程志强在这里，一定能认出来这就是他们回金陵那次在火车上碰到的两人。 待众人到齐，池田直人走到前面，咳嗽两声，见大家的目光都转向自己，他大声开始训话：“各位，你们都是来自帝国各个机构的精英，我先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小组，小组代号“鹤组”，由我---前派遣军特务机关上尉 池田直人领导，成员有前宪兵队小队长 少尉 小泉纯明；前黑龙会旗下商行经理 高桥浩二；前外务省情报人员 准尉 芥川风、芥川北；我们小组隶属于特别调查所 情报一科。希望诸君与我一起努力，为天皇陛下的大东亚共荣事业做出贡献！” 他说完，高桥浩二带头鼓起了掌！ 第204章 阿武 高桥浩二正要去找组长问问自己的工作内容，衣角却被人轻轻拽着，他扭头一看，就见小泉纯明那张贱兮兮的脸朝着自己探了过来，他急忙按着对方的脑袋，将他推得离自己远一点。 有些嫌弃道：“我说小泉君，你这是要干嘛？” 小泉纯明装出一副很受伤的样子，哭丧着说道：“你是不是要去找组长要任务？” 高桥诧异的问他：“你怎么知道的？” “我就是想告诉你，队长已经交代过了，让咱俩去统计日侨人员信息，好给他们建立档案，你不用再去请示了，跟我走吧！”说完，还朝高桥眨了眨眼睛。 程默看着刚刚收到的情报，脸色变得凝重，他给自己点上一支烟，走到窗边陷入沉思。 程志强敲了半天门，才听到里面传来“进来”的声音，等他走进去看到的就是刚才的那一幕，他将手中的文件放到桌上，走到程默的身后，见他如此情绪不高，便问道：“哥，出什么事了吗？” 程默将拿在手里的情报递给他，示意他自己看，程志强拿起看了不到两秒，便惊呼道：“怎么会有这么多？会不会弄错了？” 程默理解他的惊讶，实际上他自己刚刚看到这份情报的时候也是这个反应。他叹了口气，说道：“应该是真的，一开始看到，我也不敢相信，第一次淞沪抗战的时候，日本人能够发动参战的日侨堪堪4000人，这才几年，光是日租界能够查明的武装日侨数量就达一万多人，这还是按照每家一丁的比例，根据评估这里人大多都受到日本军部后备军官的培训，战术动作娴熟，射击精准度超过了大多数国军地方部队，实在是让人震惊！” 这份情报是他早上收到的，结合了日本情报机构内部和青帮那边送来的数据，对照得出的结论。情报上说日本军部及派遣军淞沪司令部经过评估，将对多达人的日侨进行武装，作为战时预备队。同时，有不少青帮小头目投入岩井公馆的麾下，协助其搜集情报和转运物资。 其中尤其以常玉清的闸北地方居民维持会，虽然一.二八以后，国民政府已经命令取缔这个汉奸组织并处死了他的副手胡力夫，但是常玉清提前收到日本人的示警，得以逃脱。 根据情报显示，最近他被日本人秘密接到了青岛，接受了新主子岩井公馆的收编，他手下留在沪市的那些散兵游勇瞬间就像找到了主心骨，四处活动，为岩井公馆收集了大量沪市保安团的情报，就在不久之前，保安团士兵还曾抓获过其中两人。 不能在按照金陵的指示一味隐忍了，总该在这漫长的黑暗前为这个城市做点什么。 程默脸上狠厉之色一闪而过，他猛的手中的香烟掐灭，招呼程志强来到墙上挂着的地图前，指着其中一个地方对他说道：“阿强，你来看，这就是常玉清手下余孽活动的范围，我要将这些卖国求荣的汉奸全部干掉，给那些暗地里帮助日本人的王八蛋看看，当汉奸的下场。这件事交给你去办有没有问题？” 程志强咧嘴一笑：“哥，你放心吧，收拾一帮青皮，我要是都办不好，那还怎么跟着你混。” 程默被他逗笑了，刚才的郁闷散去不少，转念一想，他又补充道：“不能掉以轻心，这些人里还混杂这井上公馆和岩井英一的人，如果碰上，不用留活口，我也没心思和他们周旋，日本人动手在即，我可不想坐以待毙！我让张正鹏的警卫大队配合你，动作要快，出手要干净利落！” “是！” 一九三六年的秋天，当人们还沉浸在淞沪十里洋场的花花世界时，在闸北杨树浦一带，一场针对汉奸的大型行动正在展开，这是继两年前特务处淞沪区情报站码头仓库行动后，第二次展开的大型行动，时隔两年，程默领导的淞沪区早就今非昔比。 不说日益庞大专业的行动队伍，光是在情报战线的投入就烧掉了程默大量的资金，而带来的效果是显而易见的。要是程默想，沪市某个人今天早上吃的什么，他立刻就可以知道，他麾下的外围情报人员遍及车夫、警察、报童、餐厅从业者、歌舞厅、夜总会、赌场甚至还有拉夜香的粪工，作为一个拥有二十一世纪灵魂的人，他深知什么叫做人民战争、群众力量，没有什么间谍特务能逃过朝阳群众的监督。 而这张网络的构成归功于，他将自己在所有行动中缴获的浮财全都贡献了出来。有时候想想，总有人怀疑他是红党，也没有冤枉他，党国官员有几个像他这么干的。可是程大佬人家不缺钱啊！任谁有程志婷这么一个女财神的妹妹，哪还会把钱财看在眼里，为的就是不枉费上天给予自己的这次机会，为的就是求个念头通达！ 阿武是个报童，他打小没了爹，听说是为了多挣点钱给他娘补补身子，结果被人骗到欧洲当了劳工，从此再也没了信。前两年他辗转找到一个回来的劳工打听，人家说在欧洲战场上，很多劳工被机枪像割麦子一样打成了筛子，根本就分不清谁是谁，既然这么久没回来，那肯定就是人没了。大叔人很好，还拿出了二十元法币要塞给他，阿武没有要，娘一直告诉他，人可以穷，但是志不能短。尽管当时才十二岁的他怎么也止不住眼中的泪水，但还是坚持给大叔鞠了个躬，他没有问欧洲是那个洲，问了有什么用呢！ 为了能给身体孱弱的母亲治病，他拼命的卖报纸，甚至没有几个小伙伴愿意来的日租界，他也揽了下来。他知道他们为什么不敢来，因为那些小日本总喜欢在喝醉后欺负中国人，尤其是妇女和小孩。但一想到躺在病床上的母亲，他还是咬着牙坚持着。 直到有一次，他又被几个穿的不男不女扎着朝天辫的浪子打倒在地，血液糊住了他的双眼，他以为自己就要这样死了，周围经过的人没有一个人愿意多看他一眼。他没有悲伤，早在大叔门前的时候，他发誓这是他最后一次流泪。也许就这样死了，也挺好的，就是妈妈怎么办呢？想到这里他还是有些难过！肚子好饿啊，早上吃的一小块杂粮馒头到了现在早就消化完了，看来要变成饿死鬼了！ 第205章 阿武的回忆 也许连阎王爷都不愿意收下他这个穷鬼，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模模糊糊间听到一个声音：“放开那个孩子！” 然后那些踹向自己的大脚没有再落下来，他尽力将脑袋抬起来一点，这点微小的动作耗光了他浑身的力气，鲜血终于不再往下流了，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太小，所以身上的血液也比较少，不过这对他来说也是件好事，因为终于可以在临死前看看这个世界。 眼睛望去，一个穿着考究，长得很好看的大哥哥正在冷冷的看向这边，偶尔视线投注在自己身上，还带着些许心疼。没错，就是心疼他，每次他晚上回到家中，病床上的母亲就是这么看他的。 三个日本浪人先是停下殴打小报童的动作，诧异的看着来人。接着便是一阵哄堂大笑，迈着嚣张的步子往大哥哥那边走去，阿武内心焦急，他不想这个用母亲一样的眼神看自己的大哥哥受到伤害，他蠕动着浑身是伤的身体，想要抱住坏人的大腿，可是他受的伤实在太重，根本做不到，所以他只能用嘶哑的声音奋力的喊道：“大哥哥，你快走，不要管我！” 那天程默本来是出去办事的，回来的路上一时兴起，想要观察观察日租界的情况，没想到遇见了这档子事，本来为了避免暴露身份，他不想管的。可是那个孩子的惨状以及对方最后的眼神，却触动了他内心深处的某根神经。 尤其孩子眼见生命无望，还在努力为自己着想，他实在不忍心放弃，一个中国人的良心和尊严也不允许他这么错。错就错吧，谁还没有个意难平呢。 不等三个日本人朝他动手，他就身子一动，迎了上去，对面一个人探手朝着他的肩膀抓来，看这动作，对方应该是个摔跤好手，可惜他遇上了程默，程默迎击的手法看起来并不快，甚至在旁人看来慢腾腾的，正在围观的人们以为他就要被对手拿下时，探出去的那只手突然加速，手掌内扣，犹如鹰爪，后发先至，对手的手腕被他死死的扣住，那人想要挣脱，却发现程默的大手就像有万钧力道，纹丝不动。随着程默的手臂微抬，一声凄厉的惨叫夹杂着骨头碎裂的“咔嚓”声，被程默抓住的手臂已经扭曲折叠在了一起。 另外两人本来还在看热闹，没想到局势突变，可还没等他们来得及救援，同伴的一只手就被程默废了。两人愤怒的冲了上来，其中一人抬腿就是一脚，直奔程默的裆下。 程默一声冷笑，同样是抬腿迎了上去，不过他的速度快如闪电，在敌人攻击还在半途的时候，他的脚已经踹在地方的大腿根部，同样是一声“咔嚓”声，不过造成的效果比刚刚那人还要惨，此人的大腿骨断裂的白色骨茬带着丝丝血肉直接从皮下刺出暴露在空气中，周围看热闹人群中顿时传来成片的呕吐声，太恐怖恶心了。 而程默收脚的同时也没有闲着，他侧身避开最后那人打来的一拳，而后故技重施，右手鬼魅般探出，在对方充满惊恐和无法置信的神色中，一把攥住对方的脖颈，只微微用力一捏，对方最后一人便翻着白眼陷入昏迷。这还是程默为了避免杀人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刻意减轻了力道的原因。 这个过程中，他一直压低着帽檐，周围的人根本没有看清楚他究竟长什么样子。他没有理会倒地的三人，而是迅速来到那个孩子的身边，一把抄起他浑身血污的身子，扬长而去，一直开车跟随在不远处的程志强也很快过来接应，在所有人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从那天起，淞沪区的外勤中便多了一个叫做方武的成员，三个月后，当年满十七岁的他再次走出家门时，已经在程志强的操练下，成了一名坚强的战士，尽管他有时还会在日租界被打，但却没有人再能够轻易威胁他的生命。 “阿武？阿武？”程组长急切的声音将他唤醒。 糟糕，自己竟然在这种重要的场合溜号了，他赶紧晃了晃脑袋，不再去想那些往事，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程志强说道：“强哥，对不起，我刚刚走神了！” 程志强有些无语，这个大哥硬塞给自己的小家伙，天赋很好，不管是学习格斗、射击还是易容换装都是一学就会，除了自己兄妹几个和大嫂，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他，可就是偶尔容易走神，就像现在，马上就要大战，还能精神恍惚，不过他倒不担心这孩子会坏事，方武的心性他是见识过的，也许是因为早早就经历了生活中的种种磨难，方武的心性要远比一般同龄人沉稳的多，这一点张正鹏都比不上他！ “你小子，今天是个大日子，你可不要给我掉链子，待会顺便帮你把仇一块报了，你不是查清楚了吗？那三个混蛋也混在这波里！”程志强鼓励道。 方武用力点了点头，然后疑惑的小声问道：“可是，强哥。为啥要让我伪装成这样啊！我看你们都没有这样？”说着，他探头看了看不远处埋伏的那些人，那都是程志强带来的。 “我以为你小子一点都不好奇，不会问呢，没想到最后还是没忍住！算了，告诉你吧。我和默哥都认为你是一个可造之材，早早的暴露在阳光下可惜了，以后就在外围活动，由我和你单线联系，这次行动也不要和其他人交流，做完事你就单独离开。过两天我会去找你的！”程志强耐心给他解释道。 迄今为止，大哥在特务处系统一共放在外面的有三张王牌，一明两暗，刘家栋就是那张明牌，方武则是两张暗牌中的一张，不过这个小伙子现在还很稚嫩，需要时间成长。 至于程家自己的人，大哥说了，现在还不是动用的时候，而且以后也尽量少产生直接联系，那是他们兄弟几个以及家族最后的保障。 第206章 丝滑的战斗方式 方武没有再继续追问，既然是程大哥的决定，那自然有他的道理，要不是程默哪天从日本人手里救下他，还亲自出手治好了他和他娘的病，自己早就成了黄浦江里的鱼食了！ 他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对面的那栋房子，那里是一个赌场，但是方武早就查清楚了它另外一个身份，黄道会的一个据点。这个名字还是程大哥告诉他的。 历史上黄道会走到台前是1938年的事情，但程默一番打听后才知道，其实就在今年年初，黄道会的雏形已经诞生，只不过一直都隐在黑暗中秘密行事。 有时候不得不惊叹，从清末到抗日战争结束，日本情报界真的是人才辈出，而且传承有序。民间组织从头山满到内田良平再到根津一，以及后来的井上日昭和岩井英一。军方从青木宣纯到坂西利八郎再到后面的土肥原贤二以及影佐祯昭等人！可谓将中国研究了个彻彻底底，他们对中国的地理、矿产乃至区域文化了解甚至都超过了当时的中国政府！ 正是这些人的优秀衬托出了首长以及戴春风等人在情报战线上的强大能力。当然人才多了有时候也不见得就是好事，到了抗战期间光是有据可查的情报机构就多达二十个，这还不算对西方及苏联方面的情报组织，那些多属于海军部。这些情报组织互不隶属，争权夺利现象屡屡出现，为我们隐秘战线的胜利提供了不少思路对策。 方武心里默默数着人数，赌场早就停止营业了，现在进去的自然都是特务，他早就对这里进行过仔细的观察，还收买了给里面送菜的小贩，所以大致的人员数量心中一清二楚。 “强哥，差不多了，离最后一个进去都过去十分钟了，人数也和我查到的大致相当，是不是现在就动手！”方武心里有种冲动，恨不得马上冲进去杀光那些畜生。 程志强乐了，在他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笑骂道：“你小子急个屁啊，等到凌晨两点在动手，那时候敌人都睡着了，而且等巡捕房听到动静召集人手赶来，我们早就回去睡大觉了！学着吧，小家伙！”又在他脑袋上揉了揉，心里暗笑，怪不得大哥总喜欢揉我们几个脑袋，这感觉是挺好的。 方武白了他一眼，不满道：“强哥，你也没比我大几岁，别总是老气横秋的。还有，能不能以后别揉我头了啊？”程大哥的动作让小家伙有些苦恼。 “不能！”臭小子，你哪知道，这是咱们老程家的传统，嘿嘿！ 没有再去理会小家伙幽怨的眼神，程志强径直靠着墙壁蹲在那里假寐起来，多次跟随程默大战的经历告诉他，每逢大战有静气，一个优秀的战士任何环境下都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调节方式，崩的太紧只会让自己不够冷静，出手不够果断。 方武想不明白，马上就要和敌人玩命了，强哥怎么还能睡得着，而且竟然还有轻微的鼾声响起，也许这就是自己和他们的差距吧！想着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脑袋也昏沉沉的一点一点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蓦得，程志强的眼睛猛地睁开，闪烁着凌厉的精芒，他轻轻一推方武，吓得睡着的他差点叫出声来，程志强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他的嘴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不再理会他，挥手朝后面暗处做了手势，瞬间，一个个身穿中山的队员从黑暗里走出，没有请示，没有命令，仅仅是一个分掌和挥手的手势。 就见众人分成两队，悄无声息的往赌场靠了过去，临近跟前，一队人员立刻转向，奔往后门方向，这番动作井然有序，毫不慌乱，整个过程没有一人出声说话，看的方武目瞪口呆，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转头看去，原来是程志强在招呼他跟上队伍。 行动成员两两一组，下面一人蹲下双手交叉形成一个跳板，辅助另一人跃上墙头，随即房门很快从里面被打开，众人快速突入。 没有想象中的激烈枪战，甚至连像样的反抗都没有，比起他们在金陵以及黄埔码头遇见的敌人，这些业余成员真的差远了，大部分人都在熟睡中被行动人员抹了脖子，少数惊醒的也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两人一组捂嘴--出刀--再出刀--将尸体轻轻放下，一切都是如此娴熟而充满美感。 憋了一股子劲的方武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随着前面人员的突进，留下都是敌人的尸体，连个练手的机会都没有。 后来应该是程志强特意和大家交代过，于是那三个曾经差点将他打死的浪人被困成粽子扔在了他的面前，他很好奇黑咕隆咚的，这些人是怎么将这三个家伙区分出来的，有个队员可能是猜到了他的疑惑，闷声说道：“这几个日本人有特权，单独住了一个大套间，组长说要留给新人练手，所以我们就直接绑过来了！”他这才恍然大悟，冥冥中老天爷都在帮他，就是要他亲自手刃仇人！ 斯蒂芬现在有种想杀人的冲动，一大早，他就被这个该死的日本人堵在了女秘书的家门口。鬼知道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的，这些日本猴子最好不要将这个秘密告诉自己的妻子，否则，他发誓，一定会让这个叫做影佐的日本猴子付出代价。 “该死，你们日本人难道连基本的教养都没有吗？在我和下属早餐时间交流重要工作的时候过来打扰，是一种非常不礼貌的行为，你知道吗？”他气急败坏的朝影佐祯昭吼道。 影佐祯昭此刻的心情比斯蒂芬还差，他当然知道对方在这里做什么，所以很想一拳砸到这个白皮猪的脸上。但出于理智，他没有理会对方的叫嚣，而是冷着脸沉声说道：“警务处长先生，就在您和您漂亮的秘书在床上做着美梦的时候，租界里发生了一起严重的，针对大日本帝国公民的袭击事件，有无名日本侨民和数十对日友好人士失去生命，我方对此事提出严重的抗议，要求警务处立刻展开调查并将凶手绳之以法！同时，公共租界日方董事也将向公董局提议，重新考虑警务处长一职的人选，因为您已经无法保证租界的民众的安全！” 第207章 会面 斯蒂芬怒了，他的关注点根本就不在影佐祯昭所说的案件，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对方的威胁上，他觉得自己收到侮辱以及对他权威的挑战。 他愤怒的指着那个，在他看来矮小丑陋的日本猴子，咆哮道：“你以为你是谁，这里还轮不到你们日本人做主！想要罢免我，你做梦，等到你们日本人的舰队开到英吉利海峡再说吧，现在，立刻给我滚！” 影佐祯昭的脸色因为斯蒂芬的谩骂侮辱变得一片铁青，他发誓如果不是为了帝国的伟大事业，他现在一定冲上去撕碎那该死的白皮猪。良久，他终于按捺下自己的情绪，在斯蒂芬胜利的嘲讽中转身离去。 “滴铃铃”这已经是程默桌上的电话响的第三次了，可他还是不打算接，对方好似能猜中他的心思一样，锲而不舍的继续打着。 想了想，这也不是个办法，于是他对办公室里前来汇报工作的关慧努了努嘴。关慧也是无语了，可谁叫人家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呢！ 于是，只能无奈的接起电话：“您好，哪位？哦，斯蒂芬处长，您好！您好！” “我不好，非常不好，马上让程接电话，否则，我不能保证我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程默心里嘀咕道，这个年代电话的质量真差，隔着办公桌，竟然也能听到对方的吼声。 关慧皱着眉头将话筒挪开，她怕斯蒂芬愤怒的吼声震坏她的耳膜，眼角看到程默的样子，她又差点被逗笑了。 “处长先生，我们老板昨天回金陵了，目前不在沪市啊！您找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需不要我传达，或者等他回来后，我让他第一时间打给你！”关慧撒起谎来，连眉头都不眨一下。 程默竖起大拇指给她点了个赞！ “我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去了金陵，我要在下午见到他，你告诉他，下午三点以前，老地方，如果我看不到他，你们亚尔培路的总部门口出现的就是全副武装的巡捕！嘟....嘟....”电话被对方挂断了。 关慧放下话筒，看着程默问道：“老师，现在怎么办？” 程默嗤笑一声：“还全副武装的巡捕，要不是怕上军事法庭，我们淞沪区可以分分钟灭了他的警务处。还能怎么办，总躲着也不是办法，只能去看看他怎么说了。也不知道阿强和正鹏的两处行动有没有留下破绽，麻烦啊！” 关慧可没有他那么轻松，皱着眉头问道：“要不要提前安排人手，以防万一？” “放心，这些洋鬼子还舍不得我死呢，不会把我出卖给日本人的，不过为了防止出现其他状况，你和程教官准备一下，带几个人在外面接应我。人数不要太多，人多目标大，容易暴露！对了，前段时间让你琢磨的烟雾弹，你琢磨的怎么样了？”程默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 “那个原理并不复杂，您从德国弄来的资料也很详细，我已经做了几个样品，我去拿来给你看看！”关慧听他问这个，顿时自信满满的说道，然后兴冲冲的跑去给程默拿自己的成果去了。 原来，自从上次金陵回来，程默考虑到在城市人群密集的地方进行抓捕，一旦暴露，容易因为战斗焦灼增加行动人员及平民伤亡，便想着是不是可以弄一些烟雾弹作为区域进攻和掩护撤退的手段。 他前世看资料时，上面提到过二十世纪初期，烟雾弹的技术已经基本成熟，尤其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法国和德国都有过大范围应用的案例，所以就让克莱尔和“船长”搜集了相关的技术资料送到了国内，丢给关慧他们进行研究仿制！ 没过一会，关慧就跑进来，手里还捂着两个圆柱型物品，她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往程默面前推了推：“老师，您看！” 程默拿起一个，翻来覆去看了看，样子倒是和他前世用过的差不多，就是不知道性能怎么样，他抬头看着关慧问：“测试过了吗？” “已经试过了，触发率百分之百，单个笼罩范围能达到五米，无风环境持续时间半个小时，微风条件下也可以持续十分钟。”关慧说道。 这个数据已经相当不错了，程默颔首。 “你们带上几个，万一有情况，正好做个实战测试！”程默吩咐道。 远东国际饭店，影佐对这个地方并不陌生，上次他就是在这里折戟沉沙，没能抓到码头爆炸案的幕后元凶，导致自己灰溜溜的被赶回国。 所以当他收到斯蒂芬来这里的消息后，脑海里第一时间就浮现出那次的失败。不过时光境迁，现在他已经不需要自己亲自去承担风险。他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高桥浩二正在整理着最近收集的档案，突然就见小泉纯明气喘吁吁的从外面跑了进来，不等他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听小泉纯明大声招呼众人：“组长命令，所有人马上到枪械室集合，马上，快！” 众人见命令来的如此急切，都不敢怠慢，立刻放下手头的工作，向外冲去，堵在门口的小泉被芥川兄弟挤到了边上，高桥路过他身边的时候，小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小泉努力喘匀了呼吸，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然后快速跟上众人的脚步。 来到枪械室，高桥浩二才发现执行这次任务的不光是他们，另外还有十来个人早就等候在那里了。 池田直人没有任何废话，直接命令众人领取武器装备，根本不给众人询问的机会，众人各自取好武器，可选的种类并不多，多数是南部十四手枪也就是国人说的王八盒子，也有少量的勃朗宁和毛瑟手枪，却是老手们首选的抢手货，长枪自然是不能带的，太扎眼。 在池田直人的催促下，一群人纷纷冲向院中早就停好的三辆轿车，车子向着租界深处疾驰而去，没有人知道目的地是哪里。 第208章 我的国家，我的战争 疾驰而来的汽车在繁华的闹市区路口停下，高桥浩二稍微一打量，心里就是一沉，别人可能不熟悉，他以前是大商行的经理，对租界内几条商业街道自然不会陌生，这前面不就是远东国际饭店吗？难道今天的目标在远东国际饭店。 “程，作为朋友，我希望你能坦诚的告诉我，昨晚发生在租界的血案是不是你们干的？”斯蒂芬的脸色很难看，当他上午在现场看到几十具尸体的时候（为了达到警示效果，程默并没有让人将现场尸体销毁），他知道麻烦大了，这么大的案子瞒是瞒不住的，租界的各方势力一定会不停的向他施压，弄不好，还真会像那个猴子说的，丢掉处长的宝座。 程默正在慢条斯理的品尝着手里的咖啡，你还别说，这里不愧是沪市数一数二的饭店，咖啡的味道非常香醇。眼角的余光瞥见斯蒂芬快要到了爆发的边缘，他这才缓缓的说道：“老朋友，为什么你会这么想？我只是个商人，怎么会做这么残忍的事情！” “程，你是在把我当傻子吗？在沪市能有这种实力，除了你们国家的军队，只有你才有这种恐怖的力量。我希望你知道，即使我们是朋友，但如果谁威胁到了我的前途，我可以随时更换合作伙伴！”斯蒂芬的脸色开始变得不善。 程默没有在意他的愤怒，从容不迫的从怀里掏出一张支票，轻轻推到他的面前，嘴里自言自语道：“都是一些帮会分子，即使其中混入了几个日本人，也可能是他们因为利益内讧嘛。听说那些人平时嚣张惯了，到处欺负人，也可能有其他帮会找他们麻烦呀。可能性太多了，没有证据，您怎么能冤枉自己的好朋友呢！” 斯蒂芬瞥了一眼支票上的金额，终于觉得心情舒畅了不少，他一个堂堂大英帝国的绅士，跑到万里之外的租界任职，当然是为了利益，难道真的是来为人民服务的！搞笑。 “程，你说的很有道理，都是该死的日本猴子一大清早就弄得我无比烦躁，连基本的思考能力都出现了偏差，你这样一个绅士怎么可能如此的残暴。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以后有这种重大动作的时候，能够提前和我打个招呼，这样我就不会这么被动了！” “一定，一定！” 正当两个老狐狸在这里胡扯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随后不等程默招呼，一个人就冲了进来，来人正是程志强。 程默眼中精芒一闪，沉声问道：“什么事？” “哥，有一群武装人员将这条街包围了，看样子应该是日本人！”程志强快速回答。 斯蒂芬腾的站起身来，脸上充满震惊与恐惧，喃喃道：“这怎么可能，他们怎么敢这么干，这里可是外资饭店，这是挑衅！这是战争！程，现在怎么办？他们会冲进来吗？” 程默皱着眉头，起身走到窗户边，向外面街道上观察了一会，然后走回两人面前：“是岩井英一的人，没想到他们来的这么快，看来斯蒂芬你的行踪一直都在被日本人监视！” “哦，上帝，这些日本猴子怎么敢这么做，真该死！我们现在怎么办？”斯蒂芬听程默这么说，出奇的愤怒，而后又担忧的问道，对方这么明目张胆，他不确定自己的身份是否能保证他的安全。 程默接过程志强拿过来的风衣和礼貌穿戴好，拍了拍斯蒂芬的肩膀：“放宽心，日本人的目标是我，至少现在还不敢丧心病狂的，对一个英国籍的警务处长动手，你先离开吧，放心，我早就安排好了，即使他们真的会对你铤而走险，外面的人也会保证你的安全的。” 斯蒂芬这人倒也不是只认钱，还是关切的问程默：“程，我的朋友，我走了你怎么办？要不，你和我一起走吧，我是租界警务处长，他们不敢明着动手的！” 这个洋鬼子能处，收了钱是真办事啊！程默从他的眼中能看出来，对方是真的这么想的，并不是在装腔作势。 他上去给了胖老头一个拥抱，拍拍他的后背：“谢谢，我的朋友，这是我的国家，这是我的战斗。相信我，他们不会成功的！阿强，掩护斯蒂芬先离开饭店！” 斯蒂芬见他坚持，只好无奈的随程志强离开。 高桥浩二他们下了车，立刻不知道从哪里跑出两个人来，池田直人问道：“里面什么情况？” “报告池田君，斯蒂芬已经进去半个小时了，房间里应该还有一个人，暂时不清楚身份！房间在三楼！” 池田直人一把将他拽了过来，低喝道：“什么？你说只有一个人，那让我们来这么人干什么？在租界这么多武装人员有多显眼，你们不知道吗？” 那人被他动作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道：“这我也不清楚，上面说目标极为危险，而且这里也是对方的势力范围，必须快速结束战斗，否则一旦对方的支援到达，战斗可能会陷入相持，具体情况，您可以和影佐君确认！” 池田直人听他这么说，才放开他，想了想，熄灭了打电话请示的打算，追问道：“国际饭店有几个门？” “有三个，除了前后门，还有一个平时送菜送货的小门，开在那边！”说着，他朝侧面的一条巷子指了指。 池田直人略微观察后，招手将高桥浩二几人叫了过来。开始布置任务：“我带一队人从前门突入，小泉君带领其他行动人员从后门包抄，高桥君和芥川兄弟去那个小门蹲守，如果敌人从哪里突破，你门尽量坚守等待我们的支援。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 没人注意到，马路对面打扮成学生模样的关慧，正靠着墙边轻松惬意的嗑着瓜子。饶有兴致的看着这群家伙的举动，老师说了，越是大战就越要保持内心平静，嗑瓜子就是她给自己找的放松方式。 池田直人刚刚将人部署到位，刚才前来报信的那人立刻捅了捅他的胳膊，悄悄说道：“您看，斯蒂芬已经出来了，要先把他抓了吗？” 第209章 幸运的小泉 “蠢货，那是英国人任命的警务处长，你想要帝国挑起世界大战吗？那家伙是一个人走的，目标应该还没有离开，各小组马上开始行动！”池田直人狠狠瞪了说话之人一眼，然后下达命令道。 关慧直到看见那群人气势汹汹的向远东饭店大门冲去的时候，这才不慌不忙的拉高围巾罩住大半张脸，一个在街边玩闹的孩子从她身边跑过，她拉住小孩粉嫩的小手，在小朋友错愕和好奇的目光注视下，将手里的没磕完的瓜子塞给他，然后笑着说道：“小家伙，送给你吃，这里要打仗了，赶紧回家吧！” 再站起身时，她的脸上已经满是肃杀之色，朝身后做了个手势，两名扮做商贩的下属立刻从桌子下面取出冲锋枪，三声短暂拉动枪栓的声音响起，然后在路人惊恐尖叫声中，“哒哒哒”密集的弹雨扑向池田直人带领的队伍，猝不及防中，有三分之一的人手已经倒在血泊中，配备五十发弹鼓，每分钟射速达八百发的汤普森冲锋枪射速实在是太恐怖了。 池田直人的反应不可谓不快，枪声响起的瞬间，他就意识到被伏击了，在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一个跃身躲到了门口的石柱后面。 正如程默曾经对他猜测的那样，他早年在中国求学时，曾经拜过一个很厉害的神偷做师傅，练就了一身不错的本领，尤其是手上功夫和腿功，灵活敏捷比一般人强了不少。 瞬间的惊愕过后，他急忙探头观察战场形势，只见对方有三个人，呈品字形一边射击一边缓缓向这边过来，如此惊心动魄的场合，这三人却给他一种闲庭信步般的感觉。 对方的枪法非常准，三人一起射击时，弹幕形成一个扇面，刚好遮住彼此的射击死角，他的人完全被压制，一时根本找不到反应的机会。 他大声提醒着手下：“隐蔽，注意隐蔽，敌人只有三个人，他们这种射击速度不会持久，寻找机会反击！” 刚说完，对方的举动却让他怒目圆睁，仿佛提前猜到了他的心思，关慧冰冷的声音穿过轰鸣鹅枪声：“交替换弹，保持火力！换弹，掩护....”说完，身侧的两人迅速调整射界，组成交叉火力掩护，关慧快速拿出一个新的弹夹换上，如此反复，持续的火力打破了池田直人的幻想。 “散开，反击，对方只有三个人，不惜一切代价挡住他们，你们两个跟我去里面抓人！”此刻他心急如焚，手下成员的牺牲在他看来根本不是什么大事，但是饭店里目标要是因此而顺利逃走，那他才是真的悲剧了！ 关慧左右的两名手下看到有几个人冲进了远东饭店，顿时有些着急，一个分神，左边那个传来一声闷哼，关慧不用想就知道他中弹了，她没有转头去观察同伴的伤势，而是喊道：“不要分心，专心对付眼前的敌人，其他的不用我们操心！” “明白！” 远东国际饭店前门打的热火朝天，程默却还在喝着最后一杯咖啡，直到程志强再次进来催促，他才从容不迫与其一起走出房门。两人离开的方向通往后厨。 与前门一样，绕到后门包围的小泉纯明也遭到了袭击，事情是这样的，饭店的后门通往的这条街道并不像临街那样繁华，路上的行人也不多，他们冲过来的时候，除了稀稀拉拉的几个行人，只有两个穿着破破烂烂的乞丐在翻捡着垃圾，寻找食物充饥，小泉纯明只扫了他们一眼，就放下戒备，径直超后门围了过去。 可没想到就是这两个乞丐，竟然给他们造成了巨大的麻烦，两人先是趁他们不备，扔过来几个圆柱型物件，小泉纯明等人还没看清楚是什么，就被浓密的烟雾笼罩，接着就是冲锋枪的无差别打击。被攻击的瞬间，他脑子想到不是生命安全而是诧异那两个叫花子把枪藏在了哪里。 其实这个主意还是王涛想出来，冲锋枪的枪声比手枪长多了，藏在身上肯定露馅，于是两人假扮成翻捡垃圾的乞丐，枪被他们藏在了垃圾堆里，谁会将过多的目光停留在垃圾堆上呢，这个方法果然奏效。 小泉纯明的运气不错，流弹只是带走了他的一块皮肉。可他带来的人都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不少跟在他身后的人骤然视线受阻，然后又被敌人攻击，惨呼声，求救声以及请求指挥命令的声音此起彼伏，乱作一团。 “不要慌，趴下，全都散开趴下，我们看不到敌人，敌人同样看不到我们，用卧姿射击进行反击，不要慌！”小泉纯明终于从开头被打懵的状态中反应过来，他是军人出身，一旦反应过来，立刻便能根据形势做出正确的判断。 许磊和王浩都是懂一点日语的，不能这么说，应该是得益于程默的要求，淞沪区的骨干基本都是能听懂日语的，毕竟程默的队伍放到特务处乃至整个民国情报系统来看，成员的整体文化程度都是最高的，毕竟大部分都是他从杭城警官学校挖来以及从沪上招募的学生班底。 两人听到对方指挥官的喊声，顿时相视一眼，许磊说道：“这家伙不笨啊，看来没搞头了，我们退到两边，对他们保持牵制就可以了，长官不是说了吗？阻击打满十分钟，就立刻撤退。” 王涛的性格沉默寡言，但是此刻也认同许磊的安排，点了点头，迅速寻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躲了进去。 程默抬腕看了看时间，然后对着程志强点点头。对方也点头回应，随后程志强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过了几秒，他猛地伸手将门拉开一条缝隙，将另一只手攥着的烟雾弹扒掉插销扔了出去，然后再次重复刚才的动作，直到连续扔出三个后，他才端举着上膛的手枪冲了出去，程默立刻紧随其后。 第210章 雄起的警务处长 高桥浩二直到分配完任务，才知道他们是来抓，杀死“黄道会”众的中国特工，不由的心中暗暗叫苦，别人不清楚，他还能不清楚吗。没有人比他更加熟悉凶手。 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根本没有机会通知对方，与他一起的芥川兄弟和他形影不离，时间上也不允许他有其他举动。好在池田直人对他们这边不算重视，只安排他们三个人，他心里已经暗自下定决心，要是那人遇到危险，他拼死也要护其周全。他可以去死，但那个人一定不能有事。 怀着这种忐忑不安的想法，他带着芥川兄弟两人到了侧门。没过多久前后门的方向都响起剧烈的枪声，这让他更加担心了，难道那个人选择正面突击，自己要不要现在就干掉这两个家伙，过去支援呢。 但是想到对方对此给自己的命令，都是让自己保存自身，留待以后产生更大的价值，他心中又产生了一丝犹豫。并不是想要放弃对方，而是他觉得以那人的实力，不可能就这样轻易的被池田直人抓住或者干掉。 时间就在他内心焦灼的等待中一秒一秒的过去，唯一能给他带来一丝安慰与希望的是，前后门的枪声一直都没有停歇，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有愈演愈烈的形势。 芥川兄弟两人也显得有些急躁，不过他们急躁的理由可跟高桥浩二不同，他们心里想的是功劳会不会被其他两队人马都抢了，毕竟分到的这个点到现在都还没有任何动静。可是池田给他们的命令是守在这里，两人除了在心中不停的诅咒池田直人，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就在三人各自琢磨自己的小心思时，那扇小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芥川兄弟举着枪正要上前，有三个东西从里面扔了出来， 不管是他们监视的目标，还是刚才还在身边的同伴都被浓烟笼罩，枪口胡乱摆动着，根本不知道该将子弹打向何处，芥川风隐约觉得好像有个人影从身边闪过，正要呼喊着和同伴确认，就觉得后颈好像被针扎了一下，然后整个人就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出手的自然是程默，程志强可没有他那么变态的视力，能在浓烟密布，视线模糊的环境中，瞬间二指探出拿住对方后颈大穴，略一用力，便使敌人陷入昏迷。 本来按他的想法，在冲出来的瞬间就要向刚才记忆中的方位开枪，可是程默阻止了他，多年的默契让他知道大哥这么做肯定是有自己的理由，并没有询问原因。 程默这么做确实有不得已的原因，他之所以在房间窗户看到这些人时，马上断定他们是岩井公馆的日本人，就是因为他看到了三个熟人。而程志强刚才第一次开门扔烟雾弹时，他的目光同样敏锐的捕捉到了敌人的容貌，所以才临时改变了计划。 闪过高桥浩二身边时，他没有丝毫犹豫，照着芥川风和芥川北的标准，也给他来了一下。然后才拽着浓烟中的程志强快速离开。 关慧躲在路边一个电话亭后，间隔几秒探头往对面打一梭子子弹，节奏掌握的刚刚好能打断敌人的反攻意图。虽然池田直人的手下损失大半，但她这里也不轻松，之前受伤的那名队员战斗力减半，而另一人和她身上也添了几处小伤，幸亏王八盒子造成的伤害有限，再加上敌人被他们压制，伤口多是流弹的擦伤，倒是没有大碍。 又一次打退敌人的冲锋后，她看了下时间，又仔细听了听其他几处战场的动静，然后脸上露出笑意。 扭头对还在不停阻击的两名手下喊道：“伤势严重吗？还能不能走？” 受伤那人立刻回答道：“不严重，左肋被咬了一口，应该没有伤到要害，我自己能走！” “那就好，时间差不多了，再有一会巡捕要到了，打完这一梭子，我来掩护，你们两个先撤，去把车子发动起来等我！”关慧命令道。 另一名队员立刻反对：“组长，这怎么行。你带小林先撤，我来掩护！” 关慧笑道：“争什么争？现在是我们压着小鬼子打，又不是要拿命断后，有什么好争的，立刻执行命令！” “是！”那人想想也是，也就不再坚持，迅速将弹夹里的子弹全都向对面倾泻过去。对面的敌人被打的头都抬不起来，看到这一幕极好的效果，他嘿嘿笑了几声，搀着身旁的队友往后方跑去。 关慧这里已经隐约听见，巡捕房的哨子声传来。于是她也不恋战，连续射击将弹夹清空，随后掏出给自己留下那颗烟雾弹，扔到前面的街道上，在烟雾的掩护中从容离去。 池田直人带着两名手下，进了大厅，迎头和正要阻止他们闯入饭店的洋人经理对上，于是在枪口的胁迫下，经理只好带着他们上了三楼。 可惜结果正像他预料的一样，房间内已经人去楼空，他摸了摸桌上的咖啡杯，竟然还有余温，又听到后门那里传来的枪声依旧非常激烈。 暗呼不妙，猛地叫道：“不好！敌人一定是从侧门跑的，你们赶紧跟我去追！” 他反应倒是不慢，可惜被关慧之前突然袭击耽误了不少时间，一步慢步步慢。 等他带人追到侧门，顿时傻眼，正在微风中逐渐开始散开的烟雾中，三个人正静静地躺在那里，哪里还有目标的影子！ 气急败坏的他正准备带人去支援小泉纯明，一起消灭后门的敌人，可此时街道两头刺耳的哨声已经越来越近。 池田直人只是略作犹豫，便果断决定放弃支援计划，带着仅剩的两名手下撤退了。 讽刺的是，国际饭店后门那边的枪声，也在此时戛然而止。 望着突然跑掉的敌人，小泉纯明大惑不解，明明对方占据上风，可却突然选择撤出战场，这是什么情况！ 他还在犹豫是追击还是撤退时，大批手持长枪的租界巡捕，已经从街道两头包围过来，领头的正是斯蒂芬。 他高亢的吼声充斥着四周：“给我将这些可耻的日本猴子全部抓起来，如果他们敢拒捕，一律击毙。要让他们知道，这里是公共租界而不是该死的岛国！不是他们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方！” 第211章 池田的至暗时刻 “啪”一个重重的耳光再次落到池田直人的脸上，任凭左右脸颊已经被打的像个猪头一样，他却依旧垂头躬身站的笔直，不敢有丝毫躲闪。身后不远处，同样躬身接受斥责的高桥浩二，眼角余光瞥到这一幕，都忍不住嘴角抽动，替他觉得疼。 “八嘎，你们统统都是废物。池田，你不是说你对特务处淞沪区了如指掌吗？你不是保证说一定会将程默抓到我面前吗？你这个该死的蠢猪，简直让帝国蒙羞，不光在行动中损兵折将，还抛下部下自己逃了回来，将他们都丢给巡捕房。我真的很奇怪，为什么被当场打死的人里，没有你！！！”影佐祯昭根本无法掩饰自己的怒火，由此导致的愤怒咆哮夹杂着唾沫星子池田直人迎面而来。 池田直人唯一能做的就是乖乖承受，直到影佐祯昭看到他的惨状，心中的怒火稍微缓和。他这才小心翼翼的解释道：“大人，池田绝对不是因为怕死，只是当时的情况，稍作拖延，就会有更多的人落到巡捕手中，只会徒增麻烦。您交代过，我们在租界不能和警务处发生正面冲突，所以.....”他觉得自己有点委屈，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要是不带着这些人先跑，你岂不是需要捞的人更多。再加上他被打的肿胀的脸颊，竟然让影佐觉得有种凄凉感。 他冷哼一声，没有再去管这个碍眼的家伙，踱步到高桥浩二的面前，问道：“高桥君，我听说你负责的那边，没有发生交火，敌人只是将你们三人制服就离开了？” 高桥浩二心中暗暗警惕，影佐这是在怀疑自己吗？嘴上小心答道：“是的，大人。当时敌人扔出了几枚烟雾弹，我们的视线完全受阻，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打晕了，我猜测可能是因为烟雾的影响，对方担心开枪伤到自己人，所以才这么做的！” 影佐祯昭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随后不置可否的说：“或许吧，也有可能程默去房间与斯蒂芬会面时根本就没带枪。不管怎么样，能少一些伤亡毕竟还是好的，尤其是你们这些帝国的精英！” “谢谢大人的关心，高桥与两位芥川君非常感激！”高桥浩二连忙躬身行礼道。 “你觉得我们现在该怎么做？”说话的时候，影佐祯昭转身往回走，只留下一个背影给高桥浩二，他看不见影佐脸上的表情。 只好试探的说道：“少佐阁下，我觉得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先将小泉他们先从警务处的手中弄出来，斯蒂芬素来与您不睦，我担心夜长梦多。至于特务处淞沪区，我建议还是从长计议，这个组织严密，我们对他们的了解太少了，中国的孙子兵法里说过：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我们应该对他们进行更多情报搜集，才能展开有效行动！” 影佐的脚步顿住，转身看着他，眼中露出一丝欣赏。颔首说道：“你考虑的非常周到，这个程默被帝国情报人员称为“阎王”，确实名不虚传，从1934年至今两年多时间，不管是在金陵还是沪市，我们屡屡在他手上吃亏，却从未能触及到他的核心，让人心忧啊！小泉纯明那里你不用担心，我知道你们是好友，但他们也是我大日本帝国的勇士，帝国绝对不会放弃他们的，岩井领事已经出面再和公董局交涉，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池田直人见影佐祯昭对待高桥浩二的态度，和对他的完全不同，竟然还主动询问高桥浩二的意见，心中升起严重的危机感，向高桥浩二投去不满和嫉妒的眼神。 走过他身边的影佐祯昭将这个画面尽收眼底，却没有说什么，他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善后，岩井英一那里又该怎么交代。这次偷鸡不成蚀把米，导致刚刚组建的岩井公馆实力大损。井上日昭和黑龙会一直不满岩井英一成立特别事务调查所，毕竟这会蚕食他们的话语权和利益，而且还要抽调他们的骨干力量。 但这是军部的大方略，国内很多人早就对黑龙会一系不满，作为一个民间社团组织，他们的影响力实在太大了，不光军部和外务省在支那情报方面要依赖他们，更是被其占据了无数财富资源。这是军部不能忍受的，军部耗费巨大牺牲打下的地盘，怎么能允许好处都被一个民间黑社会组织占据呢。 但是自己这方的屡次失利，无疑会给对方留下不少口实，成为他们壮大的借口。但在当下隶属政府的特高科以及在华特务机关还有很多地方不能公开活动，又不得不依赖他们，这里面的政治因素才是最让他头疼的。 看来等到帝国军队占领这个地方后，自己有必要重新组建一个情报体系，一个完全隶属军方控制的情报体系。力图能够更加彻底的削弱头山满对支那的影响力。 虽然斯蒂芬满心不甘，但租界考虑到当前的国际形势，更加不愿意得罪日本人，所以在索取一些金钱补偿后，他不得不将抓捕的日本人全都放走，不过给那些人吃点苦头，让自己出出气还是很有必要的。 这里就不得不说一下当时的国际态势，在二战爆发前，英国人和法国人一直都奉行对德国、日本的绥靖政策，妄图通过政治手段瓦解他们的战争意图，因为一战带来的深远影响，整个西方国家除了德国，根本不想打仗，而且对形势的严重程度产生了严重的误判。 及至日本开始全面侵华到德国对波兰发动闪电战，他们这才发现原来对手从来没有放弃过称霸世界。在这种被动的消极防御政策下，没有那个西方国家觉得日本会损害他们在远东的殖民利益。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英法一直被日本在同盟国和协约国之间的摇摆态度所迷惑。 这就是为什么常凯申迟迟得不到国联支持的原因！ 第212章 神秘的课长 “你们都听见了？他有没有说谎？”这是影佐祯昭的声音。 回答他的是芥川风和芥川北：“报告阁下，是的，高桥君说的和现场情况完全一样，而且全程我们都和他在一起，他不可能有问题！” 影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的回答让自己满意，总之，脸色没有下午那么难看了。 他看着两人说：“你们要记住，你们是外务省出来的，和他们不一样，要随时注意观察这几个人的动向，一旦有任何异常，及时向我报告！” 兄弟俩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最后还是哥哥芥川风开口问道：“大人，您是说他们中有人是奸细？”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特别事务调查所是岩井领事主导的，他们几个毕竟都是外人，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谨慎一些。你们不要多想！” “是，我们懂了！” 劫后余生的几人再次相聚在办公室，自然多了几分唏嘘，但高桥浩二却明显觉得池田直人看他的目光有些不善，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对方这是对自己起了戒心，认为自己威胁到了他的地位。 他有心过去解释几句，但被小泉纯明的惨呼声搅了：“高桥君，你快帮我看看，我是不是肋骨断了，这些该死的巡捕，下手也太狠了，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让他们好看！” 岩井英一恼怒他们丢了自己的颜面，把人带回来后，根本就没有送他们去医院的打算，直接扔到了这里。所以小泉纯明此刻的样子是真的很惨。 本来就让硝烟熏得黢黑的脸上，还多了几条手指印，这倒是和池田直人被抽肿的脸相映成趣。不过因为池田直人对他们的放弃，两人可不会有惺惺相惜的感觉。 高桥浩二仔细帮他检查一番后发现，还真是不是小泉纯明这家伙装惨，他的肋骨真的断了两根。高桥浩二无奈，只好硬着头皮走到池田直人的身边，说：“组长，小泉君的肋骨被他们打断了，必须马上送医院治疗，请您批准！拜托了！”一个日式鞠躬送上。 池田虽然恨他抢了自己的风头，但是本来众人就对他抛弃队友自己撤退的做法不满，此时要是再为难高桥浩二，恐怕立刻就要众叛亲离。 “应该的，小泉君为帝国受苦了，他是英雄，应该受到最好的治疗。不光是小泉君，其他的伤员一并送往同济医院治疗，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我需要将整个行动整理成报告，课长等着要看，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我再去探望。”他的表情真挚，要不是白天的事情，众人恐怕真的会感激涕零。果然是个演技派！ 去医院的路上，小泉纯明不停的咒骂着池田直人，高桥浩二安慰他，对方毕竟是上司，要注意影响。他越是这么说，小泉眼中的恨意越浓。 这么多的伤员送来，高桥浩二一直在医院忙前忙后，协调医生（主要靠威胁），抽调人手保护。幸好他们这种级别的特务，都有临时调动行动人员和外勤的权利，不然大半夜的他还要去找池田直人申请。 这些所作所为无形中与池田直人的自私产生强烈对比。很多参与白天行动的伤员都对他心生感激，让高桥浩二在普通特务中威望大增，这在以后的工作中给予他很多的便利之处，此是后话。 池田直人可不知道这些，估计知道了也不会在乎，他现在正一门心思琢磨怎么对付程默的淞沪区情报站。两次失败的惨痛教训，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光靠正面的武力对抗，现阶段他根本没有胜算。 不说程默手下组织严密，人员素质武器装备也都堪称豪华，与一般的支那情报机构根本不可同日而语，在帝国军队没有完全掌控这座城市之前，凭借自己手头的力量根本无法与其对抗，除非派遣军愿意出手，但那不是他一个小小的情报组长能够做主的。 而且对方龟缩在租界内，和公董局警务处沆瀣一气，即使出动大批人手，恐怕也很难瞒过对方的耳目，暴露的话，还会招来西方各国的抗议，稍有不慎就会导致外交事件，那时他绝对是最好的替罪羊。 那到底该怎么办呢？他在房间内走来走去，想了很久。蓦得，眼睛突然一亮，喃喃自语：“对啊！对方既然迫不及待的对黄道会下手，那证明这些人的存在威胁到了他们。可是这些地痞流氓能给对方带来什么威胁呢？” 好像还有哪里没有想通，他又苦苦思索起来，还在纸上写着什么。良久，终于露出笑脸，哈哈笑道：“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这些家伙与我们不同的是，他们是中国人，可以在租界自由活动，本地的耳目众多！” 想通这个道理，他的心中顿时浮上几个名字！ 后面有半个月的时间，高桥浩二一直奔走在医院和办公室之间。那天以后，他以为池田直人一定会找自己麻烦。但奇怪的是，池田直人好像最近也很忙，好几次，他都撞到对方一个人去课长办公室，神神秘秘的，问芥川兄弟，他们也说不清楚池田在忙什么。 这就有些奇怪，糟糕的是，这位新来的课长极为神秘，从来没有在大家面前公开出现过，办公室也是整天房门紧闭，高桥浩二从来没见过，对方从外面进来，或是从里面出来，如果不是他看见过池田直人，和其他两个组长进去汇报过工作，他一定会认为那是间空房子。 一定有阴谋，可是对方保密工作做的这么好，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慢慢观察。 与此同时，池田直人正在那间办公室汇报自己的计划，要是高桥看见眼前的场景，就知道自己冤枉了池田，他是在对着一面屏风讲述，尽管很好奇屏风后的人长什么样子，但心里清楚，如果他越过这一步，迎接他的只有死亡！他对这位从来没有见过真身的上司，内心的恐惧远远大过影佐祯昭。 第213章 斥责 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后，池田直人目光希冀的望着屏风那边。 良久，里面传来一个声音，问他：“想法不错，你有多少把握会有效果？”这声音很中性，让池田无从分辨对方是男是女。 他斟酌半天后，才回答：“课长，请相信我，一旦我们这个计划成功实施，即使不能将支那的情报组织连根拔起，也一定能够让他们元气大伤。同时也能为帝国以后占领这座城市打下基础。” “那就去做吧，影佐君那里，我会和他汇报的！你需要的支持也会有的！”那个声音说。 “嗨！” 相比于上次闹出的动静，这次租界当局倒是没有和程默过多纠缠，可能和日本人在租界公然武装袭击国际饭店有关系。 一想到这个，程默是真的觉得日本人脑子有坑，这家着名的外资饭店背后站着不知道多少大佬，他们却一而再的公然武力闯入。这让那些自诩为绅士的西方财团颜面何在。 据说斯蒂芬光从岩井英一那里光保释金就敲了不少，公董局的日本董事在例会上提出抗议，竟然直接被其他十几名董事全部无视，气的小日本牙根痒痒。 他可没有功夫纠结这些事情，他在头疼如何向戴春风解释，自己擅自行动的事情。金陵那边传来消息，日本人已经通过领事馆向委座提出了抗议，老头子担心日本方面借此生事，将戴春风找去训斥了一番，要求总部对自己严加管束。 这年头，为国家做点事是真的难，没办法，忍忍吧，现在已经是十月份了，再过两个月，形势就会大不相同。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进来！”程默招呼。 关慧走了进来，从上次金陵任务结束后，程默愈发觉得这个手下好用，所以，很多原来程志强负责的事，现在都交给了关慧。程志强自然没有意见，他对于在特务处立多少功劳，做多大官，从来都没放在心上。 “老师，刚刚从金陵发来的电报！”关慧递过来手中的电文。 程默拿过仔细阅读。果然，上面是戴春风发来的申饬斥责：“惊闻沪市变故，汝胆大妄为，不做请示，擅起战端，造成恶劣影响，现处罚如下：罚款三月薪水，解除站长职务，暂时代理淞沪区工作，以观后效！” 这个处理结果不轻不重，透着股子耐人寻味。关慧担忧问道：“老师，是不是处座对这次的事情，很不满意，怎么还要解除您的职位呢！我先表个态，除了您，谁来做这淞沪区的站长我都不认！” 程默将脸一板：“你跟着瞎起什么哄，这种话也是能随便说的，要是被上面知道，还以为我程默成了山大王，让别人怎么想。好好做你的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这封电报只是处座对我的一种保护！” 关慧撇了撇嘴，出了办公室，能看的出来，她内心还是有些担心程默的处境。程默笑了笑，戴春风当然没有准备处置他，否则来的就不是电报。 1929年，电话局就在金陵至沪市间铺设了长途线路，一对线途经镇江、无锡、苏州、昆山等地，一地通话，其他各地停止。后又加一对线直达沪市。打长途电话要先拨记录挂号，分加急、普通两种。由于线路太少，还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商话让军话、军话让防空、小官让大官，遇到老头子电话，除防空外，统统让路。 要是上面真的有心处理程默，一个电话过来，宪兵司令部就可以直接来人了。这封电报只不过是戴春风作为外人看的。 他正琢磨着上面对这件事的态度，突然桌上的电话响起，等他接起来，一个爽朗浑厚的声音传来：“程老弟，还听得出我的声音吧？” 程默笑着应答：“吴先生，您开玩笑了，晚辈要是连你的声音都听不出来，那也太不像话了。你这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说一声，我好给你接风啊！” “昨天刚到，既然老弟你有心，那今天也不晚嘛！” 嗯？程默诧异，电话那头说话的人，是已经调任沪杭甬铁路警察署少将署长的吴乃宪，自己和对方算不上太过相熟，除了上次的合作，平日里很少有所往来，今天是怎么啦？ 不过既然话赶话都到这个份上了，自己自然不能推脱。不然平白恶了对方。“那就我做东，我记得吴先生是南方人，刚好，我知道有家粤菜馆手艺不错，还希望老哥哥赏脸品尝啊！” “好说，好说，程老弟诚心相邀，我自然不好推辞，那就晚上六点见！”对方一口便应承下来。 随后程默告知对方地址，便挂了电话。略作考虑，叫上程志强，两人一起走出了办公室。 他们吃饭的地方叫做“粤府大酒楼”，听这名字你以为是个很气派大气的饭店，实际上只是靠近沪西的一个小饭馆，程默第一次看见这个名字的时候，也被逗乐了，但是有一说一，这里的粤菜确实做的很地道。 进到店里，让老板找了个僻静地方，这种小馆子，你指望他有包厢也不现实，于是老板就将他引到后面，进去程默才发现这家不大的小饭馆后院竟然别有洞天。 本身就因为临河的缘故，青石板的河边被老板别出心裁栽种了不少竹子，几盆秋天时节开放的花卉平添几分雅致，看的出来老板是个热爱生活得人，程默对这里很满意，点好菜等着吴乃宪的到来。 对方来的倒是不慢，可出乎程默意料的是，来的不光他一个人，还带了一位略显富态的男人，此人看起来也就是不到三十岁的年纪，气质不俗。 程默二人赶紧起身迎接，人未到近前，就听吴乃宪哈哈笑道：“我说程老弟啊，哥哥我好歹也是堂堂国军少将，沪杭甬铁路警察署署长，你知不知道？多少人排着队想请我吃饭，什么华懋饭店、国际饭店、扬子饭店可都任我挑的，你倒好，给阿拉弄到沪市的小弄堂里！” 程默脸上佯装苦笑，说：“还请署长大人见谅，小弟最近实在是风头太盛，容易招来肖小暗算。您也不想吃饭吃的好好的，突然被人扔个炸弹进来吧！” 第214章 风向陡变 “吆，没想到咱们鼎鼎大名“阎王”也知道害怕为何物啊！哈哈！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华东区新任区长王新衡王区长，你应该还没有见过，他今天特意让我带着来见见你这位年轻俊杰！”吴乃宪开玩笑说。 其实他刚刚一开口，程默就想起这位是谁了。这位与吴乃宪一样都是从组织叛变到特务处的，今年初刚刚走马上任接替吴乃宪担任华东区区长。程默已经记不清这是他见到第几个我党叛徒，这些全都担任国民党特务组织的中高层，反过来给组织造成巨大损失和危害，叛徒们动起手来往往比根正苗红的复兴社特务更加残忍和穷凶极恶，让人痛心！ “王区长，实在是抱歉，上次在总部，我因为任务原因，没能和您碰面，一直深感遗憾。没想到您屈尊上门，卑职惭愧啊！”程默的姿态放的很低，对王新衡显得很尊重。 王新衡倒是没有摆什么架子，程默的淞沪站虽然名义上也属于华东区，但人家是直属总部的单列乙种大站，更何况程默在总部还挂着情报科副科长的职务，又是戴春风的亲信，不是自己可以轻视的对象。他微笑着说：“程站长客气了，谁不知道您上次在金陵做了一场大戏，可是让我们这些各地来的同志大开眼界！” 他用了同志这个词，其实并不奇怪，不像各种谍战影视剧中好像说了个同志，就会立刻被当成红党关系抓起来。 其实同志一词在在资产阶级民主革命时期，革命党人内部就已互称“同志”。孙中山先生在1918年曾发表《告海内外同志书》和《致南洋同志书》。那些一心推翻清王朝的同盟会会员们也互称“同志”，听上去不但得体而且悲壮。孙中山在其着名的《总理遗嘱》中也呼吁：“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 “同志”在前苏联也被广泛使用。苏维埃政府统治时期，底层民众与官员都是用“同志”互相称呼，俄文写法为toвapnщ。 所以在国民党党员中使用这个称呼并不犯忌讳，大太子就一生喜欢称呼周围人同志。 两人客套了几句，还是吴乃宪实在看不下去，招呼两人坐下边吃边聊。他是老资格，职级又高，更曾与程默一道出生入死，其他人自然无不应允。 这里的粤菜果然很合吴乃宪的口味，吃的他赞不绝口，菜过三巡，酒过五味，程默喊来老板换上茶水，三人就着河边的微风，欣赏着沿岸的景色。吴乃宪突然开口说道：“程老弟还真是沉得住气啊！就不问问怎么突然想起让你请我吃饭了？” 程默见他眼中带着促狭之意，说：“老哥哥，该说自然会说的。不说也自然有不说的道理，程默又何必妄加猜测！” 一旁的王新衡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顿时重新审视这个比自己小七八岁的年轻人，果然与传言一样，老成持重，心机深沉，要不是其人就在眼前，光听别人说，他还以为是个久经世事的老狐狸呢！他心中对程默的重视，暗自提升了好几个高度。 吴乃宪打断了他的思绪：“新衡，你来和小程说吧！” “是这样的，你来之前应该已经收到了处座的电报！关于你对黄道会采取行动的事，处座内心是支持的，你是处座一手提拔的，他对你自然是信任的，也希望你不要多想，安心做好工作。 但是这次我们离开总部的时候，处座也特意交代了几句话，让我们代为转达。这第一呢，现在中日之间局势紧张，国家还没有做好和日本人全面开战的准备，能不和他们起正面冲动，就尽量避免。二呢，处座的意思是，特务处当前的工作中心还是要放在对付红党上，攘外必先安内的宗旨是绝对不能变得，只有先解决内部矛盾，我们才能集中力量对付外敌嘛！”王新衡缓缓说出了他们此次的目的。 这帮王八蛋，关于日本人正在做全面军事动员的情报，自己上周刚刚才汇报上去，他们都是瞎了吗？别人的刀口眼看都架到脖子上了，还在这里玩排除异己这一套，张小六抓的好，不抓这个国家就要被他们败光了。 “是，属下谨遵处座训示！”程默虽然心中不满，但是面上却斩钉截铁的应道。 王新衡满意的点点头，说：“很好，程站长果然是党国的栋梁，处座没有看错你，来来，坐下说话！” 程默也不客气，坐下饮了口茶，状若随意向吴乃宪问道：“吴大哥，听说你这次被委座委以重任，去了东南，结果如何啊，我这加入组织的时间短，还没经历过那么大的场面，不妨说来，让小弟见识见识！” 被他这么一奉承，吴乃宪顿时露出得意之色。上次一起行动，他出师不利，在程默的淞沪站面前可谓颜面扫地，要不是关键时刻，程默的人压了上来，说不定这条老命都要交代在哪里。现在听到对方话里的向往之意，不由畅快了几分。 笑着说：“这个倒真是，小程啊，要说这搞情报、战斗行动你确实是把好手。但是说起这政治斗争来，你毕竟还是年轻啊！你就说咱们处座吧，老头子为什么放心将南昌行营调查科交给他，不就是因为当年干净利落的处理了二十九路军的叛乱。这种纵横家的手段才是最能体现我们价值的战场。老哥我不才，也算是粤军出身，大革命时期与桂军也多有合作，大家都是老朋友，无非就是一些理念上的争执。虽然吴某人不争气，仕途没有他们那么成功，但也是有几分薄面的。 当然，这次主要还是靠你那几位长辈居中调停。说起来，小程，你与桂军的渊源不比我小啊，如此，咱们倒也可以称得上一家人。哈哈！” 程默连称不敢，王八蛋才跟你一家人。 晚上，回到家，程默将吴乃宪哪里听到的消息，告诉苏孜悠，让她电告组织。两广事件以这样的方式偃旗息鼓，必然对局势产生重大影响，尤其会让国民党腾出手来，将更多的精力放到对付我党方面，必须及时报告组织，以便上级及时应对。 第215章 一份信 本来程默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揭过了，没想到仅仅不到一周，一份出乎所有人的调令和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便改变了他的想法。 调令的内容是关于苏孜悠的，上面写着，因考虑特务处淞沪站需长期与租界各国势力接触，特抽调外交部有经验之干员苏孜悠，进入特务处担任淞沪站站长程默的机要秘书，协助处理对外国事宜。 这一任命无疑在特务处内部平地起惊雷，开创了一个先河，是此前从未有过之事。而电话则是来自于沪市的戴公馆，几乎是与任命书前后脚打进来。 程默听着电话里王汝成的声音：“程站长吗？我是王汝成啊！” “王秘书，你好！我是程默！” “你现在来一趟淮阴路488号，老板要见你！” “是，我马上过去！” 放下电话，他仔细回顾自己最近的动向，这段时间除了和日本人在地下世界的一些小摩擦，自己好像没有其他动作啊！戴春风突然在没有知会任何人的情况下来沪市，其中又包含着怎样的深意呢？难道是冲着自己来的，可是上次那么大的事，也没能将他从金陵惊动，只是让人捎话过来，这次是什么情况？还有那份奇怪的调令？多想无益，只能小心应对！ 王汝成见到程默的时候倒是显得很热情，熟络的和他寒暄着，但面对程默的试探打听，却不肯吐露半个字。 走进书房，程默见到了正在看书的戴春风，对方的脸色如常，这让程默轻松了不少，看起来应该不是来找自己麻烦的！ “你来啦，自己找地方坐吧！”戴春风见他进来，放下手里的书籍，说道。 “报告先生，属下程默奉命前来，请您吩咐！”程默却是郑重敬礼，身子站的笔直。 戴春风颔首，这个下属能力极强，却不像其他那些各地区站长，飞扬跋扈，目中无人，不管在任何场合，都表现出了对自己的极大尊重，这可能也是自己欣赏他并且愿意信任他的原因之一。 他看着程默说：“是不是奇怪我为什么违反常识，将你们两口子放在一起工作啊！按理来说，你现在已经执掌一方，我应该将苏孜悠调到金陵去。但对你，我不想这么做，你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如果你都和我离心离德，那我戴春风岂不是成了一个巨大的笑话。 另外，也是考虑到你夫人的安全，可能你还不知道，自你上次在首都离开后，你湘省老家和金陵的住处附近都出来大量的陌生面孔，我判断日本这很有可能是要狗急跳墙，对你的家人动手。好在你有先见之明，早就将程公和秉德兄他们转移到了川地。所以你不要多想，毕竟咱们特务处当前家法中并没有不允许夫妻一起工作的规定。趁着我还没改变主意，不如成全你们！再说了，小苏也是你的得意门生，放在外交部实在浪费人才！” “谢处座关怀，属下感激不尽！要是这样的话，会不会在处里招来闲话，引起其他同仁的不满！”程默面露难色，犹豫问道。 “无妨，谁要是不满，可以让他拿成绩说话嘛！我戴春风可不是任人唯亲的人！”他说的很是轻描淡写，这从另一个角度体现出，他现在随着权力和领袖信任度的增加再也不是过去那个踩着脚踏车搜集情报的小喽啰。 “我这次找你来，还有一件特殊的任务交给你，上面的安排也算是我私人对你的奖励吧！” “请先生吩咐！”程默知道重头戏来了。 “华北哪位自封的草头王，你了解多少？”戴春风问。 “您是说井上耕二？”程默不知道他突然提到此人是何用意，于是不确定的问道。 “就是他，你不说我还忘了，这个数典忘祖的东西还给自己起过个日本名字！”戴春风先是一愣，然后猛地想起程默说的名字，气愤道。 “属下对他还算有些了解。说起来我与他虽然不曾相见，但却也颇有几分孽缘，处座还记得我在沪市干的第一件任务吗？” “你是说黄埔码头那批军事物资吧！”戴春风皱着眉头想了想，才说出来。 程默立即接过话头：“是的，经事后查明，那批物资正是土肥原贤二用来支持殷汝耕在华北暴动的！” 戴春风恍然大悟，不由笑道：“这么说来，他可是将你恨之入骨啊！”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此獠生性最喜蛇鼠两端，当年连他的哥哥前北洋政府财务次长殷汝骊先生都说，其品行不端，日后极可能为利益做出出卖同胞之事，或许说这话的时候，殷汝骊只是一时激愤，没想到一语成谶，殷汝耕以后，真的就走上了卖国求荣之路，而自己也被“汉奸弟弟”牵连而失去了前途。 最可恨的是，此獠竟然利用委座对他的信任，引诱领袖与其通信。去年在其成立所谓的‘’冀东防共自治政府‘’的时候拿出来大做文章，让委座至今被人诟病。 为此我派了得力之人打入其身边，寄希望能将信取回，如果能顺便除掉此人最好，可惜老家伙生性狡猾多疑，派去的人不光没能得手，还落到了老贼的手中，让人痛心啊！ 最让我生气的是，陈恭澍与乔家才这两个废物，至今连人被关在哪里都没搞清楚！现在能帮我解决这件事情的，我想来想去，也只有你了。论行动能力，整个特务处除了赵理军就是你了，但他搞搞刺杀还行，涉及到情报分析和行动战术就是完全是个莽夫！你意下如何？”戴春风，说完看着程默的反应。 程默知道能让戴春风亲自找他的任务肯定不一般，但也没有想到会是如此的棘手，冀东那可是日本人控制的地盘！ 他略作迟疑，问道：“你是先让我去干掉姓殷的？” 第216章 门外有人 戴春风摇摇头：“当然不是，要是没有这档子事，我还会考虑，但是现在再想要干掉此人不太实际，我也不想你冒这个险。这次你的任务主要是想办法将那封信拿回来，如果能伺机将咱们的人救回来当然最好不过，算我私人欠你一个人情。” “属下不敢，为先生分忧是卑职的本分！”程默立刻说道。 “这么说你是答应啦！”戴春风目露喜色。 “程默一直片刻不敢忘记您对我的照顾，更何况事涉抗日大计，自然义不容辞。但我有几个要求，还请您答应！” “说来听听！” “第一，请您允许卑职到了冀东，便宜行事。第二，任务没有完成前，请对天津站与北平战保密。” “好，我答应你！” 回到站里，苏孜悠已经在办公室内等他，待程默关上门后，她焦急的压低声音说：“程默，这是不是你的主意，你知不知道你这是违反组织原则的？” 程默将她拥入怀里，打断了她的担忧，轻轻嗅着对方秀发上的味道，有种格外安心的感觉。苏孜悠也感觉到了丈夫的反常，任由他抱着，没有继续说下去。 片刻，她听见程默轻叹一口气，说：“这不是我的主意，我本来的计划是过完年安排你去川渝或者美国的，这件事提前没有和你商量，我直接向组织做的说明，上级考虑到我的处境，原则上已经同意。没想到戴春风却突然来了这一手，这既是为了安我的心，也是想将我们两家彻底绑上他的战船！” 她抬头看着程默有些疲惫的脸颊，轻轻伸手摩挲着，语气温柔但不失坚定的回答：“我不走，就在这里陪着你一起战斗，哪也不去，你别想赶我走，既然戴处长已经决定了，你这么一说，我还挺庆幸的！” “嗯，知道了！”程默闷声回应她的要求。刚好大战将起，自己也需要信得过的人在身边，乱世之中，谁不是在为这个国家牺牲，自己以前的想法也许太自私。 整理好情绪，放开媳妇，朗声笑道：“苏孜悠同志，从今天起你就是特务处淞沪区机要秘书了，请你马上进入工作状态，现在去召集其他部门主管，十分钟后会议室开会！” 苏孜悠笑着捶了他一下，然后正色道：“是，我马上去安排！” 十分钟后，程默走进了会议室，众人立刻起身：“站长！” 他抬手摆了摆：“都坐下吧，今天召集诸位开会，是因为我接受了一项秘密任务，需要离开一段时间。至于是什么任务，需要保密，我就不过多陈述，下面直接进入主题，我来分配下任务。 这次苏孜悠、程志强、关慧、叶璟砚、陶茹萍随我一起行动。叶组长和张队长留守，我不在沪期间，由叶道圣代理站长职务！各部门随行主官将工作也暂行交接给副手。散会之后，叶组长和程组长留下。” 办公室，叶道圣一脸担心，对程默问道：“站长，这到底是什么任务，竟然需要您亲自带这么多好手出面？” 他是程默指定的副手，有些事自然也不好瞒着他，于是程默便将戴春风交代的事情和他说了一遍。 叶道圣听完，担忧之色更重，焦急说道：“站长，这种任务你怎么能接呢，我可是听来沪办事的天津站人员说过，现在的华北对我们情况极为不利，陈恭澍这些人在天津，还是以前对方红党的那种做派，行事高调、作风极端，多次被日伪情报机构重创，您现在这个时候接下这个烫手山芋，太危险了！” 要说叶道圣这个人，以前确实处事圆滑、精于算计，但自从与程默搭档以来，在他的潜移默化下，早就恢复了年轻时的精明强干，私心更是几乎没有。内心更是对程默这个年轻的上司有种盲目的崇拜。想想多年郁郁不得志，一朝跟随程默，立功升职发财样样都能羡煞旁人，由不得他不归心。 程默看出他是真的担心自己，温声安慰：“老叶，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处座亲自发话，我能推脱吗？我也知道此行困难重重，所以才将大部分精干力量带走。 可是这样一来，我反而担心的是你这里，沪市是我的大本营，前段时间我们对日本人的出手，一直没有见到他们有下一步动作，这里面会不会有更大的阴谋？你身上的担子不比我轻啊！” 叶道圣闻言一愣，想了想，反而不确定的说：“我们情报组这边没有发现敌人搞什么小动作啊！站长，是不是你太看得起他们了？” “你这种想法很危险，现在沪市早就被日本当做侵略我国的前沿阵地，日租界内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战争动员，情报战线方面，岩井英一的特别事务调查所，也就是所谓的“岩井公馆”，井上日召的“井上公馆”，还有日本派遣军特务机关，以及黑龙会等大大小小的间谍组织全部涌入沪市。这些人的本事超出你的想象，你觉得他们吃了这么一个大亏，颜面扫地，会甘心吗？ 我可以预见，他们一定是在酝酿新的手段来对付我们，一旦出手很有可能是雷霆之势。你务必不能掉以轻心，我走之后.....谁在外面？”话没说完，他猛地大喝一声，眼神冰冷的看向门口。 程志强的反应最快，程默话刚出口，他立刻拔枪冲向门口，猛地将门一拉，门外一个身影猝不及防，直接跌了进来，不等他有所动作，就被程志强擒住手腕按在地上，然后黑洞洞的枪口顶在来人的脑门上。 “别.....程组长，是我，正鹏啊！您轻点.....”众人这才看清楚，被程志强按倒的人竟然是张正鹏！ 程志强看向程默，见他微微摇头，随即放开对方，伸手拉他起来，黑着脸问他：“你鬼鬼祟祟的站在门外干嘛？” “我来找老师有事，见你们都还没出来，就知道你们还没谈完，所以在门外等候，哪里鬼鬼祟祟啦？您这出手也太重了，胳膊差点断了，我可是您的亲传弟子啊！”张正鹏委屈巴巴的解释道。 程默脸色稍作和缓，问道：“找我什么事啊？” 张正鹏闻言整个人都显得激动起来，语气中带着一丝质问：“老师，以前出任务，尤其是战斗任务，您都带着我的，可这次连叶璟砚都出动了，您却让我留守，我是哪里做的不好吗？我不服！” 第217章 初到北平 程默脸色忽的变冷，一掌拍在桌子上，喝道：“混账东西，军人以服从为天职，现在由的你自己做主啦。我看你是恃功自傲，狂的没边了。要不要我这个站长给你做啊？” 随着这些年程默的威势日盛，他已经很久没有在众人面前发火了，平时他一个眼神，大家也都不敢做声，何况此时气势全开。 张正鹏刚才也是鼓足了全部勇气说出的那番话，此时在程默的怒喝中，身体不由自主的一个哆嗦，记忆中那些场景再次浮现，顿时蔫了，耷拉着脑袋瑟瑟发抖。 还是叶道圣见他这样，有些不忍，替他求情：“站长，他也是年轻气盛，不懂您的苦心，你别往心里去。张正鹏，你简直是目无上级，还不赶紧给你老师道歉，你看吧站长气的。” 张正鹏倒也不傻，顺势哭丧着脸说话：“老师，我错了，我不该质疑您的命令，请您就原谅我这次吧！” 出行在即，程默也无心与他过多纠缠，冷声说道：“念在你这几年和我出生入死的份上，我今天就给你个解释，再有下次，请你另谋高就！ 刚刚你不是在门外听见了嘛。沪市的形势紧张，日本人肯定会在近期对我们实行报复行动，我手下年轻一辈能够独挡一面的现在也就你和关慧，这次的任务主要在情报和电讯支持上，所以她比你合适。再说了，叶组长主管情报工作，程组长走后，也需要擅长行动的得力干将支持他的工作，你以为我把你留在沪市睡大觉吗？” 听到老师是因为看重自己，才让自己留守，张正鹏顿时喜出望外，小声嘀咕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程默眼睛一瞪，吓得张正鹏又是脖子一缩，就听程默冷声斥道：“还不给我滚出去，好好做你的事，要是在这段时间，站里出了什么意外，你看我到时候怎么收拾你！滚！” “是，谢老师栽培，我一定完成任务！” 叶道圣看着强压着兴奋之情走出去的张正鹏，脸上却是闪过一抹忧色，转头正好看见程默目光饱含深意的注视着他，顿时也是心中一凛，他小心翼翼的问：“站长，您这么安排他，是不是还有别的用意？” “老叶，安心工作，不要多想！继续吧，我走之后，你注意多和刘老歪进行情报沟通，这件事只能你亲自出面，不要告诉站里其他人，他在青帮已经站住脚跟，深的张老爷子的信任，应该能帮到你！如果出现你解决不了的事情，或者其他紧急情况，可以向华东区区长王新衡求助。 老叶，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你务必要谨慎小心！”程默没有理会他的问题，反而皱着眉头继续交代着沪市的安排。 叶道圣见他表情凝重，知道程默轻易不会如此忧虑，定然是局势让他产生了不安。于是心里也是一沉，认真回答：“请站长放心，只要我老叶还有一口气在，一定为你守好淞沪站。你交代的，我都记住了！” 程默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再多说什么。 除了他们几个，程默还从站里挑了十个好手，其中就有情报组的许磊，他和王涛在前两次行动中表现极为亮眼，引起了程默的关注，这次点名挑了他。至于王涛，因为隶属行动组，所以留在了沪市。 苏孜悠在出发的队伍里没有看到叶璟砚和陶茹萍，问程默，他只是神秘一笑，并未解释。 为了避免目标过大，引起沿途日特的注意，程默将人员分成了两队，他和苏孜悠、程志强以及关慧一队，那些队员则是让许磊带着分散前往华北，约定好在通州汇合后便各自出发。 这一路上，华东地区倒还算好，火车进入华北地界的时候，情况明显不同，每到一个车站，就有精干男子上车，这些人随身既没有行李，也不像其他乘客一样安稳待在自己的车厢，而是两两一组四处转悠，神色不善的巡视着乘客，不用说也知道，肯定是伪军的稽查队。偶尔还有大批军警参与其中， 一开始刚遇到，很是让程默随行的两名女性紧张一番，甚至将手一直放在包袱内的手枪上。后来程默实在看不下去了，才告诉他们，不用担心，这些人就是做做样子，就算真的撞上也不过是小菜一碟。 除了这个，倒也有让程默觉得糟心的事，这年头的火车实在是慢的感人，尽管在南北合流后，国民政府已经进行过多次提速，但这趟旅程的漫长还是超出了程默的预期。而哪怕他们是买的卧铺车厢，这种老式火车带给程默他们的乘坐体验也绝对称不上美好。 不算这些小插曲，这一路上倒也算顺利，并没有出现那种狗血桥段或者偶发剧情。 这个季节的北方气候天气绝对算不上舒服，干燥的天气，满目的枯黄，还有迎面而来的风沙都让除了程默以外的三人皱起了眉头。程默的例外来源于他前世多次来过北方执行任务，早已习惯了这种天气。不过这一世的身体体验也在向他抱怨着气候的糟糕。 殷汝耕的所谓“冀东防共自治政府”设在通州，为了掩人耳目，程默几人此人是先到的北平，而许磊他们则是分成两拨都走的海路，一路从秦皇岛进入华北，一路则是乘坐外籍邮轮直达天津。 走出站台，程默的眼神是何等样的敏锐，远远就瞧见人群中的一些特殊群体，像北平这种多方势力交错的地方，火车站不知道有多少探子，二十九军的、日伪军的还有日本人的华北特务机关以及特务处北平战。这也警示着他们，这里不是沪市，不再是他程默能够掌控的地方，行事需要更加小心才是。 北平给他们的第一印象就是古老，这个词不光是说这座城市，还有这里生活的人，从街上无数穿着破烂棉袄的黄包车夫身上就能看出来，在沪市，不管是国内的有钱人还是外国人出行都讲究一个气派，所以黄包车哪怕穿着满是补丁的衣服，也会弄的格外整齐。气质上也不一样，在沪市讨生活的人无论在穷脸上也有种自豪，不像这些的脸上一片麻木。 第218章 华北第一汉奸 四人分乘两辆黄包车来到下塌处，在北平停留是程默早就计划好的，除了因为到通州需要更换交通工具以外，他还需要对华北的形势有一个初步的了解。 他选择的这家旅店叫做“八方客栈”，店虽然不大，但从卫生环境以及室内布置上能看出老板是花了心思的。当然，程默选择这里还有其他深意。 这不，众人刚刚安顿好，程默就见到了自己想见的人。程家在华北的负责人，代号“鸿鹄”。 “大哥，您终于来了，我们都想死你了！”来人看到程默高兴坏了。 “兄弟们都好吗？这几年辛苦你们啦！”程默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都挺好的，我们一直都谨记你的要求，只搜集情报，不参与各家势力之间的斗争，所以也没有引起他们的关注！算是扎下根了，情报组的兄弟有混进二十九军做基层军官的，也有潜伏在日伪军里的。” 程默颔首，很是满意：“很好，快给我说说现在华北的情况！” “华北现在简直快乱成一锅粥了，本来北平前几年在西北军的治理下，倒也算的上平安无事，可是自从日本人搅和进来，一切都变了。以前宋将军只是和中央军明争暗斗，可自从去年红党成功突出重围，老头子就对西北军的芥蒂愈发严重，加上日本人现在掺和进来，西北军想要左右逢源在夹缝中生存异常艰难。 宋将军本人肯定是真心抗日的，可西北军毕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何况他被中央政府困死在这冀中大地，武器兵员都难以得到补充，所以他们更担心老头子借日本人之手将他们的家底彻底打光，坐收渔人之利。 土肥原贤二和殷汝耕正是看中了这点，对西北军内部大肆拉拢，希望他们成为日本人的傀儡。据我观察，西北军的情况不是很乐观。”鸿鹄忧心忡忡的说道。 程默的心情也变得有些沉重，他知道老头子就是这么想的，作为江浙财团支持的对象，领袖对北方一向重视不够，甚至因为北平作为新文化运动以及红色思潮的起源地，在他内心更有着天然的排斥感。 这一点可以从金陵沦陷后的政府动向看出端倪，从金陵到武汉再到渝城，甚至据说一度都有考虑过迁都广西，但老头子从来没有考虑过长江以北。 可能有人会说黄河流域贫瘠且无险可守，不适合作为战时陪都，那西安呢？即使当时我党在陕北发展，但根本无力威胁关中地区，这里背靠关中平原，连接川渝，湘鄂以及河南平原，远攻近守都极为便利。说白了就是离龙兴之地太远，离江浙财团太远吗？再往深处想，离出国太远罢了。 能用一个华北换来长江地区的长治久安甚至是领袖地位的安稳，估计是某人乐见其成的。当年同意西北军入驻华北本身就是一盘大棋。 而日本人的策略刚好和国府相反，他们将大部分兵力都用来经营东北华北地区，因为他们需要的是资源不是金融买办。这与历史上的南宋时期何其相似。 这些念头闪过程默的脑海不过瞬间，就被他抛之脑后，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看着对方继续问：“通州的情况掌握多少？尤其是关于殷汝耕的！” “通州现在军事力量主要由伪政府军和保安队组成。?冀东防共自治政府成立后，?将原有的河北省特种警察部队改称为河北保安队，?并在1今年四月将冀东伪军改编为4个保安总队，?另编1个教导总队。?这些军事力量里夹杂了大量的日本教官和顾问，在日本人和殷汝耕伪政府的唆使胁迫下，他们把当地的老百姓给祸害惨了！ 殷汝耕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两面三刀、长袖善舞，但背地里却非常阴险狡猾。他也知道自己干的坏事太多，所以在安全方面格外小心，平常身边除了从江湖上以及军队中拉拢的高手作为保镖，还特意请土肥原贤二的华北特务机关派了不少特工在他身边，贴身保护。要想正面靠近简直难如登天。 不过要想对付此人也不是全无机会，这个王八蛋身上弱点不少，贪财好色，吃喝玩乐无所不沾。我们能查到的就这么多了，需要让通州那里深入查证吗？”鸿鹄在说这些的时候，表情激动，显示着他内心对殷汝耕憎恨到了极点。 程默摇摇头：“不用，这毕竟是特务处内部的事情，你们插手太多容易引起戴春风的注意，剩下的你不用管了。让你们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鸿鹄点点头，说：“已经都准备好了，出北平西门步行大约十公里，有个荒废的小村子，两辆加满油的轿车，以及您通过公司渠道运过来的武器装备，都放在那里了。车子是改装过的，武器装备藏在底盘下面，如果不仔细检查绝对不会发现。等到了通州城门口，哪里有一个伪军队长是我们的人，可以保证您们顺利通过。” 程默再次拍了拍他，语气中透着欣慰说：“我还是要再次夸夸兄弟们，你们干的真不赖！” 这就是专业训练和半路出家的区别，就他当年带出来的这些兄弟，随便哪一个拉出来，在民国都是翘楚，哪怕是他的淞沪区，现在能比得上也就寥寥几人。 这次跟在他身边的都是亲信，苏孜悠是他的老婆，程志强是他的弟弟，自然不用多说，关慧更是经过他长期考验才脱颖而出得，可以说这个世界上谁都有可能背叛他，但绝不包括这几人。 所以，当大家被程默带着走进一处荒村，见到提前停在这里的轿车和大批武器时，都自觉闭上了嘴巴，没有去好奇的追问是怎么回事。 果然和鸿鹄说的一样，他们进入城门的时候格外顺利，一个伪军的战士过来查看了几人的证件，然后跑回路边的岗亭，和一个当官的嘀咕了几句，便直接挥手让这边放行！ 第219章 叶璟砚的大车店 这是叶璟砚到通州的第三天，几天前程默接到戴春风的命令后，就安排他和陶茹萍带着方武提前过来打前站。方武就是上次围剿黄道会行动的那个小伙子，因为祖籍是河北保定人，所以程默这次特意挑中了他。 这里的形势比叶璟砚出发时想象的更加复杂，通州既是北平的门户，也是明清两朝数百年间通往京杭大运河北端各个码头的主要枢纽。在北洋时期，这里倒也算的上繁华，往来客商不绝，连通关内与口外的各种贸易。 但自从日本来了后，便不断加强对物资货物的管控，意图遏制西北军的后勤补给线。以殷汝耕为首的日伪政府全面奉行亲日卖国政策，充当日本侵略华北地区的马前卒和帮凶。 在殷汝耕的主导下，“冀东防共自治政府”将长城沿线的海防和陆防拱手让给日本和伪满洲国，辖区内各个要道均由日军把守，就连机关的顾问和秘书，以及伪军的教官也由日本人出任。除此以外为了配合日货倾销华北，殷汝耕放任日本砂糖，百货，石油甚至鸦片源源不断输入辖区，令冀东三分之二的工厂和店铺倒闭，更纵容日本人肆意掠夺物资。 当时通州一带原本依靠运河优势盛产高粱和玉米等农作物，但日本却以“冀东防共自治政府”的名义发号施令，禁止中国农民种植农作物，只准种植棉花，等棉花成熟后则是低价强行收购。为了监控农民的日常动向，日本又派遣所谓棉花专家来指导种棉，实则充当便衣特务的角色，任何对日本禁令不满的农民，这些“专家”都会暗中记下，然后由汉奸来执行逮捕任务。 为了抹去年轻人的民族意识和抗日斗志，“冀东防共自治政府”下属学校的教材全由日本人审核出版，学校也增设日语课和大肆引进日语老师，极力鼓吹所谓的“中日满亲善”和“王道文化”。对于境内报纸和电台，“冀东防共自治政府”和伪满洲国同流合污，引进“满洲电信电话株式会社”，简称“满洲电电社”，完全垄断了日常通讯等获取外界信息的方式和渠道，对人民群众进行亲日洗脑。 要不是有方武这个操着一口地道河北话带路，他们恐怕早就落入遍布大街的耳目密探眼中。好在两人都是学习能力极强的人，短短两天，已经能冒充一些北方口音。 这三天来，叶璟砚带着他俩已经基本摸清了殷汝耕在通州的情况，现在就等站长他们的到来，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快到了，他现在落脚的这家不起眼的大车店，三天前已经被他们买下来作为临时驻地。老板当时拿到高价后像看傻子一样的眼神，他还记忆犹新，不过这年头有钱就是大爷，对方哪有心思深究他们的用意。 正想着，门上的布帘被人挑开，一行四人，帅哥美女，走了进来，他抬头一看，不由大喜。迎上前去，笑道：“东家，你们来啦？一路上还顺利吗？” 程默一边打量这里的环境，一边说道：“还算顺利，你这里搞得不错啊！外面看着破破烂烂，里面倒是别有洞天！” 见程默夸奖自己地方选的好，叶璟砚不由更加高兴，解释道：“原先的老板是山西人，将这里打理的不错，但是生意不怎么好，加上这里虽然不在市区，但离东大街并不远，而且地理位置极佳，四通八达，离码头和城门口又近，我想着咱们人多，那这里做个落脚点正好合适，便买下来了！” 随后，他将几人带到了准备好的住处，别看这里不起眼，但也是有几间上房的。陶茹萍和方武并没有出现，不知道去了哪里。 洗漱修整，稍作停留后，叶璟砚上来招呼众人下去吃饭。食物都是当地的特色，驴肉火烧、板肠和一些鲁菜，几人吃的津津有味。 吃饭间，叶璟砚汇报了他们查到的情报，殷汝耕的行踪轨迹极为保密，虽然他在通州有固定的住处，但根据我们的观察，他很少住在哪里，更多的时候都在通州花园的“亲善会馆”落脚或是回北平的大宅子里。 “亲善会馆”是他用来专门招待日本人的，据说里面建筑装修非常豪华，一应设施倒是通过沪市的洋人商行采购的。此獠非常聪明，知道宋明轩和委座不会明着对他动手，所以总是时不时正大光明的回北平宅子里待着，二十九军那里也是拿他没有办法，还为了不给舆论和日本人找事的借口，要派兵保护他。 叶璟砚还查到，“亲善会馆”这周末会举行招待舞会，据说倒是会有很多大人物到场，现场的安保是由保安总队以及侦缉队负责的，他去看过，布置的很严密，各种轻重火力也配备了不少，来客必须持有伪政府的邀请函才能进入。 程默放下筷子，沉吟片刻，问他：“怎么没有看到他们两个？” 叶璟砚知道他说的是陶茹萍和方武，连忙解释道：“茹萍说和方武出去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搞到邀请函，所以一大早就带着方武出去了！” 程默满意的点点头，什么是人才，这就是，领导还没提要求，他们就已经替领导想到了，还会主动去执行，这就是程默看重他们两口子，并提前安排他们出发的原因。 他吩咐对方：“我们开来的车在你这里太显眼，有没有地方藏起来，还有所有人的武器装备也在车上，必须妥善安置。另外，等方武回来后，让他来见我。这一路上累坏了，我们先去休息一会。”说着，他不由自主伸了个懒腰。 叶璟砚急忙起身：“东家，你放心吧，当初买这里的时候，我就看好了，后院有个很大的骡马圈，足够藏下两辆车，晚上我再砌上一面土砖墙，保管有人来检查也发现不了端倪！” “让他们几个一起帮你弄，不能白吃你的肉啊，别看你嫂子和师姐是女人，干点活还是没问题的。”程默这句冷笑话一出，引来苏孜悠和关慧两个大大的白眼，那意思“你还是个男人嘛？” 第220章 用意 程默这一觉睡得很踏实，醒来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大车店里是有电灯的，此时已经打开了。他走出房间，看到下面的大堂里，陶茹萍正在和苏孜悠、关慧两人聊着天，没看到其他人，想来叶璟砚几人还是没敢听程默的，让这几个娇滴滴的美女去帮忙砌墙。 “小陶回来啦？”他朝着下面说。 “东家，我们早回来了，苏姐见你睡的香甜，就没叫醒你！”陶茹萍回答。 “你去叫上小武，到我房间来！” “好！” 片刻后，程默在房间喝着苏孜悠送来的茶水时，陶茹萍带着方武走了进来。 “邀请函弄到了？”程默看向两人。 陶茹萍和方武相互看看，露出笑意，陶茹萍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张请柬，递给程默，说道：“老师，您看，这就是“亲善会馆”舞会的邀请函！” 程默拿过去翻来覆去看了看，弄得还挺精致的，牛皮纹的压花素笺，上面用隶书写着中日两种文字，他随手将东西递回给两人，问他们：“哪来的？” 陶茹萍：“方武这小家伙机灵的很，盯上了一个郊区的维持会长，听说是殷汝耕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但是个铁杆汉奸，给日本人事办的好，也算是在伪政府有点路子，所以拿到了一张邀请函。我们跟了他一天，趁他在相好的哪里鬼混时，给摸出来的！” “哦，茹萍你拿着这东西给关慧看看，看看能不能伪造几张，然后想办法把你们偷来的这张给送回去。”程默交代道。 这下两人愣了一下，不明白为什么要送回去。程默见他们不明白，解释道：“我只是想去看看情况，不能打草惊蛇，这里不是沪市，一个维持会长肯定有不少人认识，拿着他的邀请函去赴宴不是找死吗？去吧，名字孜悠会告诉她的！” 等到陶茹萍走后，程默笑吟吟的看着方武：“小武，怎么样？觉得咱们这份职业有意思吗？” 方武挠了挠头，笑了笑：“程大哥，不，东家，挺好的，您教了我那么多道理和本事，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程默也笑了，这小家伙是干这个的料子，又问道：“你娘怎么样了？身体还好吗？” 方武听程默问他娘的情况，立刻变得开心起来：“我娘现在身子硬朗的很，多亏了您给的药。您不是说让我把她老人家送到西南去吗？我已经和她商量过了，我娘她不想拖累我，已经答应了！” “很好，这次回去，我就安排人去将她老人家送去蓉城，生活方面你不用担心，我家里人会照顾她的！”程默说。 见方武对自己的安排没有意见，他继续说道：“找你来，是有件事交代你，明天你去城门口那里等着，我们的其他人员这两天会到，你将他们带过来，这是领头的照片！”他递了一张照片给方武，上面正是许磊。 方武拿过去看了一会，然后将照片还给了程默，程默颔首，小家伙已经有大将之风了，他接过去，掏出打火机将照片点燃，看着它烧成了灰烬。 安排好这些事，程默才感觉道肚子饿的咕咕叫，正想着下去找点吃的，就见苏孜悠端着一个盘子走了进来，上面放着一碗面和几样小菜。 程默乐了，赞叹道：“要我说戴处长这次倒真是干了件好事，有老婆跟在身边，就算死也是个饱死鬼啊！” 苏孜悠嫌他说的晦气，朝着他胳膊扇了两下，板着脸骂道：“呸呸呸，晦气，说什么呢你，真要去死，我陪着你一起。” 程默嘿嘿笑着，也不辩解，埋头干起饭来。 苏孜悠透着下巴坐在对面，看着他将面吃的干干净净，便起身收拾东西送回厨房。没想到程默却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她转头看去，程默说话了：“待会把志强和关慧叫上来，顺便把让她做的东西一起带来！”苏孜悠点点头，转身离开。 几分钟后，这个房间多了三个人，程默拿着关慧做的假邀请函翻来覆去看了看，然后微笑着点点头。以他的记忆力，根本不用和原件对比，就知道仿的非常逼真，简直一模一样。 上面的名字用的是他的化名，上面俨然是“藤原信良”，而另一张上则是程志强的日本化名“冷泉一男”。另外两张是苏孜悠和关慧的，一个叫做“前田凉子”，一个叫做“高桥富美子”。 “估计你们已经猜到了，这次我们就以日本人的名义混进去，咱们几个日文都没什么问题，但是身份背景还是要再次交代一下，我的身份是个学者，小苏是我的夫人，志强是我的保镖，关慧是我的秘书！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众人回答。 然后几人面面相觑，苏孜悠先忍不住，问程默：“这样安排是不是太草率了，即使我们能混进去，但是殷汝耕的查证邀请名单，就知道我们是假的，而且我们几个突然冒出来的日本人，如此显眼，不可能没人注意我们的。” 程默看着几人疑惑的表情，想了想也皱起了眉头，说：“这倒是个问题，你们有什么好办法吗？” 几人摇了摇头，关慧说：“叶璟砚比我们更了解这里的情况，不如将他叫来问问吧！” 程默点头，没过多久，关慧就带着叶璟砚走了进来，程默将现在的问题说给他听。叶璟砚仔细想了想问道：“东家，为什么您一定要选择日本人的身份呢？” “这个不能告诉你，只能说告诉你我有其他的用意，你就说有没有办法吧？”程默没有告诉他自己的打算。 “倒也不是没有办法，我觉的我们可以打个时间差，我听说保安总队的日本顾问叫做佐藤平直，是个大阪人，非常贪财，我们可以试着收买他！要是您跟着他进去，殷汝耕还会怀疑您的身份吗？” 没等程默说话，一直保持的沉默的程志强突然开口：“小叶，你是说那人叫做佐藤平直而且是大阪人？” 叶璟砚见程志强突然这么问，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马上点头附和。 第221章 亲善会馆 程默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情况，疑惑的目光投向他，等待他的下文。程志强想了想，走到他身边，附耳低语了几句。程默先是皱眉，接着目露喜色。 他看了看几人，然后说：“就这么决定吧，叶璟砚和陶茹萍明天负责外围掩护和撤退路线，你去和茹萍商量一下计划！” “是！”叶璟砚知道这是站长有事情不想让自己知道，于是识趣的转身离开。 程默的耳朵动了动，知道叶璟砚已经走远，没有可能听到他们的谈话，便看着程志强说：“说给他们听听吧！” 程志强点头，朝着几人说：“这个佐藤平直可能是我的同学！” 几人惊愕的看着他，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解释，程志强继续说道：“在加入特务处之前，大哥曾经安排我在东亚同文书院读过一段时间的书，冷泉一男就是我那时候用的名字。” 几人恍然大悟，然后都用崇拜的目光看着程默，站长的布局也太远了，那时候他们可都还是半大孩子啊！ 转眼就到了第二天下午，程默他们早早就等在“亲善会馆”的附近，在等待叶璟砚的行动信号。快到下午四点的时候，叶璟砚终于来了消息，佐藤平直马上就到“亲善会馆”的门口，几人便也大摇大摆的往目的地走去。 佐藤平直调任冀东时间不短了，不像其他那些日本顾问整天抱怨不能上前线，他倒是对这份工作非常满意。不用冒生命危险，不用天天操练。来源于大阪商人的基因，还让他在这里找到了不少发财的路子，打什么仗啊，哪有赚钱来的快乐。 所以他一直都热衷于参加殷汝耕在“亲善会馆”组织的舞会，几乎每周都来，在这里交际寻找机会才是他擅长的事情，而不是在军营里训练大头兵。 他没有骑马或者坐车，就这么慢悠悠的散步走来，身边还有一个保安总队的副官陪着，今天负责会场保卫的就是保安总队的人，他这一路走来，不少人看见，都毕恭毕敬的给他施礼问好，这就是他步行的原因，可以享受俯视众人的快感。 眼看就要半只脚迈进会馆的大门，突然有人用日语喊道：“佐藤君.....佐藤君.....等等我！” 嗯，谁这么无礼，这声音听着有些熟悉呢！他转头向出声处看去，只见几个风度翩翩的年轻人向这边大步走来，其中一个还不停的向他招着手。 定睛一看，他的眼睛开心的眯成一道缝，急忙停下脚步，迎了上去，张开双臂，和来人拥抱在一起，嘴里嚷嚷着：“原来是冷泉君，你怎么会在这里？可想死我了，快让我看看你过的好吗？” 他松开程志强，仔细打量着，然后又看向其他三人，疑惑的问：“这几位是？” 程志强也表现出久别重逢故旧的兴奋，见佐藤平直问到同伴，急忙介绍道：“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家主，藤原信良先生，旁边是他的夫人，这位女士是他的秘书！” 佐藤平直精神一振，他记得这位老同学曾经说过，他是京都藤原家的家臣，难道这位是..... 这一刻，商人的嗅觉，让他敏锐的感觉自己的机会来了，脸上的的笑容更加热情，急切的小声对程志强问道：“莫非是京都的藤原家子弟？” 程志强神神秘秘的说：“你知道就行了，不要外传，我们奈良这一脉现在没落了，家主不太喜欢别人提起，待会有其他同胞问起的话，也请佐藤君帮忙隐瞒一二，我不想家主想起往日的辉煌难过！” 佐藤平直马上脑洞大开，脑海里浮现出一大堆名门望族的狗血桥段，至于程志强说的家族没落，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众所周知，日本是一个等级制度极为严格的国家，种姓制度也不是印度的专利，没落了又如何，只要对方亮出藤原家的身份，不会有任何一个日本人敢轻视对方的存在。 他的目光变得热切，里面蕴含的热情简直像是看到了绝世珍宝，他转身迎向程默，非常恭敬的行了一个躬身礼，口中更是将姿态放的很低：“藤原先生，我是佐藤平直，很荣幸能在遥远的支那见到您的出现，请允许我对您致以敬意，请多多关照！” 程默神情倨傲，点头示意，回道：“幸会，佐藤君，我是一个闲散之人，喜欢中国的文化和地理名胜，因此近两年一直在支那旅行，这次路过冀东，受邀参加今晚的宴会，算是慕名而来，如果方便，还请佐藤君待会帮忙引荐华北的地界上的各位同胞！” 佐藤平直对藤原信良的倨傲没有丝毫的芥蒂，反而心中觉得以对方的身份这是应该有的表现。听到对方的要求，忙不迭的点头：“这是我的荣幸，能为藤原先生领路，想必任何一个帝国子民都不会拒绝！” 也不怪他的智商低，看似一场简单的偶遇，其实里面蕴藏程默多年的铺垫，当年程志强按照他的安排进入东亚同文书院读书的时候，程默就要求他不断的向身边的同学暗示自己的身份，经过一年的心理暗示，藤原家臣的这个人设早已深入他们的心中，很难轻易从记忆中清除。所以当真的有这个人出现时，人们的心理第一时间产生的不是怀疑，而是记忆空白的填补。 和想象的一样，在佐藤平直的带领下，根本没有人怀疑程默他们日本人的身份，也对，一个能让佐藤顾问毕恭毕敬陪着的人，那个不长眼的会冒出来找麻烦。 程默接过侍者递来的饮品，踱步场中，观察着这场宴会的参与者，能看的出来，殷汝耕今天是早有准备，宴会办的相当隆重，菜品酒水都不是华北这个地界该有的，应该都是从沿海特地采购的。 第222章 暗示效应 佐藤平直一直跟在程默的身边，小声给他介绍着来宾的身份，来宾名单也非常“豪华”，除了各地伪政府县长、保安队长这些可有可无的角色，还有各支保安团的日本顾问，以及派遣军联络官、北平日本领事馆的领事，可惜没有看到土肥原贤二。 按照佐藤的说法，土肥原贤二很少参加这种小型宴会，毕竟华北现在名义上还是支那政府的地盘。但是华北特务机关派了代表过来，说是土肥原贤二的学生。 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程默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西装、面容俊秀，年龄约在三十岁左右的人。他的眼神闪烁几下，心中有了答案，原来是她！ 佐藤平直见他好像对那人感兴趣，便在耳边轻轻说道：“那是天津东兴楼的老板 金碧辉，这个人能量很大，和帝国很多高层都有往来，听说好像在军方还有别的身份。” 程默不再去关注那个人，只是对佐藤平直淡淡的说：“听说川岛浪速有个干女儿？” 说完，没有去管佐藤的反应，朝前面的人群中走去。佐藤平直确实有些懵，不知道藤原大人为什么突然提起一个他不熟悉的人，愣了几秒后，他眼睛猛地睁的老大，扭头又看了几眼那个白色西装的金碧辉，嘴里喃喃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怪不得呢！” “佐藤君，想什么呢？家主还等着你呢！”程志强的呼唤声将他的惊愕打断。 他忙不迭的说着抱歉，连忙追上了程默的脚步。 “佐藤君，您来了，感谢您的赏光，这几位是？”一个身形富态，带着眼镜的中年胖子看见佐藤平直几人，顿时大笑着迎了过来。 看见来人，佐藤平直没有了刚才在程默面前的唯唯诺诺，神态倨傲起来，不咸不淡的回答：“原来是殷主席，你的皇军的好朋友。这位国内来的大人物，他身边这位是我的同学冷泉君。” 程默面露好奇之色，这是正主到了，但从外表看，还真无法将他和罪行累累的大汉奸联系在一起。更像一个满腹经纶的文化人。 殷汝耕一愣，日本来的大人物？我怎么没有听说华北最近有什么重要人物到来？不应该啊！以往也有一些日本高层前来参观或者谈一些秘密合作，但都是华北特务机关提前通知，并有专人陪同到来。从没有听说有军事顾问带着过来的！ 不过他的反应很快，并没有将这些疑惑表现出来，而是朝着程默鞠躬施礼后，试探问道：“欢迎阁下的到来，请恕在下眼拙，不知道您是？” 程默没有理会，程志强却皱着眉头开口：“这位是我的家主，藤原信良，先生并不是军政人士，只是一个学者，听说殷主席为大东亚共荣事业做出了很大贡献，慕名而来！” 殷汝耕这一生，大半时间都生活在日本，自然知道藤原这个姓氏，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拥有的，再加上佐藤平直像个跟班一样的谦卑态度，顿时心中的联想就变得丰富起来，脑补了不少细节。 “原来是藤原家的英才，在下也曾听闻过京都藤原家的大名，不知道您是哪一支？”殷汝耕还是很谨慎，依旧不死心，小心翼翼的求证着。 程默抬手阻止了要说话的程志强，脸上挂上一丝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用中文说道：“让殷先生见笑了，信良来自奈良，至于家族早已没落，不肖子弟实在不配提起，怕辱没了祖上的荣光！” 殷汝耕这次反倒是对他们的身份深信不疑，见对方不愿意细说，也不再深究，转而热情招呼着程默参观起来，还将他介绍给不少重要宾客。 其中就有那位东兴楼的老板，当对方听完殷汝耕的介绍后，心中涌起一阵波澜，但她不愧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很快将自己神情上一丝诧异遮掩下去。 伸出一只白皙的手，和程默握在一起，一触即分。口中吟吟笑道：“金某没想到能在冀东这么偏僻的地方，见到您的到来，看来殷主席的威望很高啊！” 殷汝耕在旁边听到，觉得与有荣焉，瞬间有种志得意满的感觉。但程默却面无表情，只是淡淡扫了金碧辉几眼，口中说出几个字：“我听说过你！你也很不错！” 金碧辉的笑容僵在脸上，不知道该如何接茬，对方既然不是日本军政界的人士，那听到关于自己的事情，一定是在日本国内，但自己在日本国内留下的传说可不怎么美好！ 一时间，心中满是懊恼，却不敢发作出来。本来她还怀疑对方的身份，可是如果对方的身份是假的，又怎么能有这种贵族优雅和蔑视一切的气质呢。 其实她不知道，程默对她的兴趣一定不亚于自己，只不过现在没功夫搭理他罢了，眼见殷汝耕在场中应酬完一圈后，他对程志强微微示意。 程志强点了点头，大步走到殷汝耕的身边，说：“殷桑，不知道你现在方不方便，主人想和你单独聊几句！” 殷汝耕先是看了看时间，然后有些受宠若惊的回答：“有空，有空啊！这里开餐时间还早，不如请藤原大人去茶室聊，您看如何？” 随即，几人跟着他向后面走去，而在这期间，他的身边始终有几个大汉跟随在左右，想来这些人就是他的贴身保镖了！ 到了茶室门口，程默微微顿住脚步，程志强见状立刻伸手拦住殷汝耕的人，冷冷说道：“你们的，和我一起在外面等着！” 几名保镖闻言大怒：“你什么意思，我们是殷主席的贴身保镖，必须随时在他身边！”这还是看在程志强他们是日本人，殷汝耕都小心翼翼的陪着，所以才客客气气的分辩着。要是放在平时对待中国人，早就拔枪了。 眼见几人就要和程志强起冲突，殷汝耕赶紧喝止：“住嘴，怎么和冷泉先生说话呢，这可是我的尊贵客人！” 然后又转头朝着程默，面色难看的说道：“藤原先生，您看这是怎么说的，他们也是为了殷某考虑，还请您见谅！” 老家伙果然谨慎，尽管一心想和自己攀上关系，却没有丝毫放松警惕的意思。 程默挥挥手，示意程志强闪开，嘴里用日语说：“冷泉君，不要无礼，这可是殷先生的地盘，客随主便的道理我难道没有教过你吗？” 在殷汝耕的眼里，这位叫做冷泉的人面色不甘，但又不愿违背主人的意志，只要让来身形。 他不想得罪这位日本贵族，连忙打着圆场：“是是是，您看这事闹得，不过，咱们谈话都是用的日语，他们听不懂的，不影响，不影响！” 程默不置可否，迈步向前走去！ 最惊险的一关总算是过去了，这不是侥幸，而是利用人物、?空间、?时间差来让一个人相信自己看到的事情在心理学上称为暗示效应。? 暗示效应是一种心理现象，?指的是人的情感和观念会不同程度地受到别人下意识的影响。?具体来说，?人们会不自觉地接受自己喜欢、?钦佩、?信任和崇拜的人的影响和暗示。?这种暗示不仅限于言语，?还包括非言语的暗示，?如行为、?表情等。? 第223章 诱之以利 进到内室，两人分宾主落座，而各自带来的人分列在两人的身后，苏孜悠则陪坐在程默的身边。 殷汝耕娴熟的展示着自己的茶道技艺，看着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摆弄着茶具，竟然有种别样的雅致，有句老话说的好，读书人坏起来，那真没普通人什么事了。 第一杯茶自然被放到了程默的面前，而后是苏孜悠，程默嗅着杯中的茶香，一口饮下，赞叹道：“好茶，鲜爽回甘，香气持久，汤色明艳，如果我的味觉没有出问题，这应该是极品滇红吧？没想到殷主席在茶道上竟然也有如此造诣！” 见自己的技艺被称赞，殷汝耕语气带着自得解释道：“不瞒您说，在下虽然是浙省人士，但却酷爱这滇红，你可谓是我的知音啊！どうぞ（dozo）どうぞ（dozo）！” 放下茶杯，他心有忐忑，不知道这位贵族少爷找自己是为了什么，踌躇了片刻，便主动问道：“不知道阁下找到殷某，有何指教？” 程默本来还在因为对方如此沉得住气而感到为难，没想到他还是先开口了，于是他施施然的放下茶杯，凝视着对面，说：“我呢，虽然是个学者，但是家族败落，到我这一辈，直系成员也就剩下我自己了，信良虽然不才，但一直想着振兴祖上的荣光。 但为了家族传承不至断绝，又不能去战场建功立业。所以呢，便想在经济上为帝国做一些贡献。殷主席作为冀东地区的主人，掌握这大量的资源，不知道有没有合作的机会呢？” 殷汝耕闻言心中又是鄙夷又是欣喜，鄙夷的是，对方口口声声说什么为帝国做贡献，又是什么为了不断绝传承不能上战场，这不是既想当那啥又想立牌坊嘛，这日本的贵族看来也没比我这个中国人口中“汉奸”强多少嘛！ 喜的是，别看总是强调自己的家族没落，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日本，就凭这个姓氏亮出来，就不可能混的太差，千年望族深入日本各个阶层，人脉之深厚，岂是旁人能够理解的。 “感谢藤原先生的赏识，不知道您指的哪方面的合作？”他追问道。 “冀东地区有着丰富的矿产资源，以及交通便利，这里是通往北方的咽喉，不光有完善陆路交通，而且殷主席的冀东政府还有这华北几个重要的港口城市，这些都是我们可以合作的对象，比如货物贸易。我名下有几家洋行，都有海外渠道，不知道您感不感兴趣？”程默淡淡说道。 殷汝耕当然感兴趣，对方这是要和自己做走私生意啊，冀东这地方土地贫瘠，能拿得出手也就是货物中转和矿产资源，但是已经探明的矿区都被日本军方垄断着，自己可没有那么大的能量！ “在下很感兴趣，不过，矿产的话，现在都掌握在皇军手里，在下无能为力。反倒是贸易方面，交给在下绝对没有问题。” 程默对关慧招了招手，关慧连忙上前，从包里拿出一张纸，放到殷汝耕的手上。见对方不解的看向自己，程默解释道：“这是我名下贸易公司的产品清单，请您过目，应该能有你感兴趣的东西！” 听他这么说，殷汝耕顿时来了兴趣，拿起那张纸快速浏览了起来，只见这张清单制作的非常正规吗，上面分门别类有奢侈品、药品、布匹甚至有军火类目，涉及的产品都是西方的好东西，看的他心中砰砰直跳。 他不敢置信的问道：“这些真的都能运过来？” 程默笑着点头。喜欢就好，就怕你无欲无求，东西肯定是真的，至于公司，大不了回去临时建一个，只要这个王八蛋肯上钩！ 接着就听对方兴奋的说着：“这可太好了，您是不知道，这华北虽然贫瘠，但是连接着口外，草原上的那些王爷和山西的晋商可不缺钱！只要您能弄来，我一定给您高价出手掉！” 可奇怪的是，程默却不急着表态了，反而主动摆弄起了茶具，开始泡起茶来，甚至拒绝了殷汝耕要接手去做的举动，弄得对方心中七上八下的。 还是一旁的苏孜悠主动开口，这也是她今天晚上第一次主动和对方说话：“藤原君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但是来到冀东听说了一些事情，又觉得这个决定有些草率，所以除了您，我们还打算和其他候选合作者接触一下，到时候才能给您一个答复！” 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耍我吗？裤子都脱到一半了，你说今天不方便，殷汝耕的心中暗自骂道，该死的小东洋，不当人子。 他压下心中的火气，陪着笑问道：“不知道夫人说的是什么事情？方不方便说来听听？” 苏孜悠却假装为难看着程默，见他没有反对，这才再次说道：“听说冀东现在并不太平，除了北平驻守的西北军虎视眈眈，连远在金陵的国民政府也经常在您的辖区内制造恐怖事件，这种情况下，您如何能保证我们交易的安全？” 殷汝耕听她这么说，先是有些怀疑对方的用意，毕竟对方突然冒出来要和自己做这么大的生意，自己却几乎对他们一无所知。 但蓦得又觉得不可能，如果对方的身份是假冒的，又何必如此郑重其事的和自己谈这些呢？而且，就算他们有其他意图，自己也不怕，这是冀东，可不是别的什么地方，没有见到实实在在的利益，自己可不会给他们可乘之机。 当下最重要的是，先打消来人的顾虑，等到事情结束后，在打探他们的底细不迟，否则，万一对方说的都是真的，自己岂不是将到手的好处推给了别人。 想通心中的疑惑，他轻松起来，笑着解释道：“原来是这个，以藤原家的背景，想必一定也听说了皇军对华北的某些安排，北平城的西北军很快就不是我们合作的障碍，至于说国民政府，没错他们是屡次安排特工想要刺杀殷某，但不是我夸口，在冀东这片土地，有皇军的支持，殷某根本无惧他们的小动作，要不是帝国需要我跟老头子虚与委蛇，天津的陈恭澍早就成了我的阶下之囚。” 第224章 愿者上钩 程默用狐疑的目光看向他，殷汝耕觉得对方的目光就像一把刀子插进自己的心里，无比的犀利，这一刻他好像在对方眼中没有穿衣服一样，感觉被藤原信良看穿了一切。不知道什么时候，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他都没有感觉。 他连忙辩解，可能是因为紧张，连说话都有些磕磕巴巴：“藤原阁下，请.....请务必相信我！” 见对方的表情毫无变化，他狠心一咬牙，再次说道：“国民政府有个情报机构叫做特务处，想必您肯定听说过，他们的头领戴春风指示天津站陈恭澍对我前后进行过不下十次刺杀，可我从来没让他们得逞，除了有土肥原贤二机关长的庇护以外，我自己也早就摸清楚了他们的套路。这不，就在去年年末，他们还通过西北军安插进来一名女间谍，想要对我使用美人计，简直瞎了他们的狗眼，殷某人是那么傻的人吗？这个女特工现在就落在我手上，一旦我撬开她的嘴，一定将冀东的支那间谍一网打尽！” 说话间，他偷瞄着程默的反应，见对方好像对他说的感兴趣，立刻来了劲，竟然主动邀请程默参观他的侦缉队，还将其情报破获能力说的神乎其神。 说到兴奋处，竟然站起身，恨不得马上邀请程默去参观。程默知道这是对方的又一次试探，果断委婉拒绝。还提醒道：“殷桑，今天可是您的招待会，现在应该是晚宴时间了吧，既然找您合作，自然是相信您的能力的，不急于一时。另外还有一事相询，还望不吝赐教！” “您说，您说，但叫殷某知道的，一定据实相告！”殷汝耕忙不迭的答应着。 “是这样，来之前，受那些不好的传闻影响，我们唯恐受到支那抵抗分子的袭扰，所以昨天选择了一家很普通旅店居住，不瞒您说，家主昨晚休息的很差，不知道您治下的通州哪家酒店最好？”说这话的是苏孜悠。 原来他们问的是这个，看对方这身打扮派头，殷汝耕可不觉得他们是因为没钱住店的骗子。连忙开口：“这个好说，您看着亲善会馆如何，要论这通州乃至整个冀东，没有比这里更好的去处，不如我安排几位在这里住下？” 程默心想，那不是羊入虎口了吗？要不是担心，通州就这么大，对方既然已经对自己一行人产生了兴趣，一定会追查自己的行踪，藤原信良这个身份倒是能经得起查，毕竟当初日本组为了坐实这个人物，特意安排人扮成自己现在的样子，在奈良住了大半年。但通州就不一样了，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自己几人的行踪情况。 顺便说一声，他们的几个现在的样子都是经过简单化妆的，与原本的相貌有一些出入，尤其是程默和程志强的这副外貌，曾经在去金陵的火车上出现过，程志强倒还好，只是简单修饰，否则佐藤平直也不可能认出他。但程默的就复杂一些，整个人比起他本来的样子更加成熟，脸上还带有一淡仁丹胡，气质更是大变。 计划赶不上变化，今天本来只是打算忽悠一下殷汝耕或者搭上为政府的其他官员，没想到佐藤给他们一步安排到位了，这下估计要苦了叶璟砚同志了，昨晚刚砌好的墙，得赶紧扒开。不然你怎么解释四人开着两辆轿车来的通州，结果现在只剩下人，车却不见了！ 见几人都看向自己，程默先是摇了摇头，接着说道：“谢谢殷桑的好意，但恕我不能接受，我素来喜欢安静，而且不想有太多的人知道我的身份，上门打扰，所以还是另寻一处地方吧！” 这下倒是把殷汝耕给难处了，他想了半天，突然一拍大腿，叫道：“我怎么把哪里忘了，是这样的藤原先生，要说通州还真有能满足您要求的地方，通州有座文庙，哪里背靠京杭大运河，风景优美，环境宜人，旁边有几栋西洋人建的别墅，现在一般都是名流士绅休闲的去所，刚好有一幢是我的，但我是个俗人，喜欢热闹，而且相对偏僻，安保上不好安排，所以很少去住，如果您不介意，就去哪里住吧！” 程默一听，也来了兴趣，尤其是旁边还通着运河，万一任务失败，也能多个脱身的手段。他颔首，表示同意，脑袋微微示意，关慧作为他的秘书，立刻走上前，从包里拿出一根金条，放到桌上。 殷汝耕被他们的举动弄糊涂了，虽然明晃晃的金条很诱人，但他堂堂一方大员又不是没见过世面。于是疑惑问道：“藤原先生，您这是？” 程默笑道：“我这个人不喜欢欠人家人情，这就当做住宿的费用吧。我知道这种小钱，您肯定看不上眼，但是我更不想被殷桑当成骗子，好了，就这么决定吧！” 殷汝耕这才明白，原来对方是这个意思，这住宿费未免太高了吧，一根大黄鱼，就算是他也做不到完全无动于衷，不愧是千年贵族，这做派和那些日本军头相比简直天差地别。在程默的再三坚持下，他只好让手下将金条收起来。 随着相谈甚欢的两人出现，晚宴终于到达了高潮，这时场中不少人已经在相互打听着程默的身份，都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大人物能让殷主席亲自陪同，还谨小慎微的作跟班状。 席间，程默先是安排关慧先行离开，告诉殷汝耕的理由是，让他回旅店收拾随身物品，方便待会更换住处。殷汝耕信不信的不重要，即使他安排人跟踪，也无所谓，除了那面墙，别的他可说的都是真的。 然后，他拒绝了很多想要和搭话的来宾，既然初步目的已经达成，没必要和这些小喽啰纠缠，所谓言多必失。更何况，这里能让他感兴趣的只有两个人，一个主人，一个女人。哪怕是佐藤平直也只不过是个工具人，现在用处不大了。下一步就是找个合适的时机，再次提起参观侦缉队的事，探一探此行的目标是不是在侦缉队的大牢。 可惜，事事不可能尽如人意，就在程默以为一切进行顺利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第225章 横生波折 当关慧离开没有多久，殷汝耕见他不喜其他的人打扰，便交代众人这是自己的贵客，不得打扰。这样放松心情的程默喊着苏孜悠以及程志强，在宴会厅的一处僻静之处安静享受着美食。 可能是他刚才一直处在与殷汝耕暗中较量的紧张中，这一松弛下来，再去打量四周热闹的人群，只不过扫了几眼，他的眉头顿时紧紧皱在一起，眼睛更是眯了起来。 苏孜悠和程志强同时注意到了他的异样，两人都是与他最亲近之人，很是了解他的脾气秉性，见状立马知道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苏孜悠轻轻推了推程默的胳膊，小声问道：“怎么啦？” 程默叹了口气，轻声说：“看来今晚这场宴会，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混进来，不知道是哪方人马？但是看殷汝耕的布置，这些人一定无法平安离开了，希望不会影响我们！” 两人闻言，也朝四周看去，程默担心他们的举动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连忙制止，随即手指不经意的指了指几处地方。 两人也都不是菜鸟，反而是这一行的高手，只不过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瞄了两眼，便明白是什么情况！ 在程默指出的几处地方，都有一些不对劲的人员，比如那个端酒的服务生，明明端着一整盘香槟，却不往客人扎堆的地方送，反而一直待在一个硕大的花盆跟前，如果两人猜的不错，那人身后的花盆里一定藏着武器。 还有一个推着餐车的女招待，食物本该送向餐桌那边的，可她却一直在试图将餐车移动到殷汝耕所在的位置。像这样不合理的地方还有几处。 但是据苏孜悠和程志强的观察，殷汝耕埋伏在人群中的安保人员也在不时的将目光投向那几处，这不就明摆着人家早就知道有人会来刺杀，可惜这些满腔热血的年轻人了，他们的下场不用想也知道。 不知道是哪个蠢货安排的这场行动，但程默和苏孜悠心里已经排除了红党的可能性，这不是组织的做事风格，而且组织现在也没有能力在通州发起这么大的刺杀行动。 党调科一向热衷于对付红党，绝对不会吃力不讨好的和日伪死拼，那剩下的答案已经脱颖而出，只是不知道是北平战的乔家才还是天津站的陈恭澍。 程默猜的没错，这些人正是陈恭澍的手下，甚至他自己本人现在就在外面接应。但是他唯独没有猜到，这件事其实还跟他有关系。 虽然程默接受的是戴春风的秘密任务，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前脚戴春风刚刚因为此事对陈恭澍领导的天津站严厉斥责，后脚他就跑到沪市秘密见了程默。陈恭澍也是特务处的老人了，更是长期得戴春风看重，总部怎么可能没有耳目给他报信。 尽管可能只是个猜测，但他不得不防，他和王天木一样都是戴罪之身出任站长，尤其是天津站屡遭破坏，这次戴春风派他来，就是对他寄予厚望。 但天津的对敌斗争环境比他想象的还要恶劣，除了与土肥原贤二领导的华北特务机关交锋，他还要面对来自冀东伪政府的汉奸以及租界当局的围剿，可谓四处碰壁、八方皆敌。连他自己也觉得委屈，自己才坐牢几天啊，怎么外面的世界变得这么凶险了。 要是真的再让程默抢在他前面办成这件事，那戴春风该怎么看他。所以他深思熟虑后，还是决定冒险一搏，要是能抓住殷汝耕逼他交出信件和那个女人最好，如果不能，趁机杀了他也能将功补过。 要是程默看见他的计划，一定会送他两个字“傻x”,历史上陈恭澍的天津站前前后后刺杀过殷汝耕十几次，没有一次成功，除了打光天津站的底子，屁用没有，这些人也就是镇压同胞的时候龙精虎猛，面对日伪顽敌，只会送上门去给他们建立功劳。 只可惜了曾澈后来接了他的烂摊子，手下无兵无将，只好亲自上阵，年仅二十七岁便牺牲在日本的刀口下。 程默的手被苏孜攥的紧紧的，都出汗了，他知道对方是不忍亲眼看着这些人白白牺牲，可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程默又能有什么办法。 就在程默想要安慰她的情绪时，猛地被攥着的手上再次传来一阵力道，目光中苏孜悠的瞳孔看着一个地方瞬间放大，他扭头看去。 原来就在这瞬间，那边再次发生了变化，一个保镖刚刚将头从殷汝耕的耳边抬起，应该是刚才和耳语着什么。随即殷汝耕的脸色难看起来，转身就向内室奔去。眼见对方就要离开宴会厅，埋伏的一方终于忍不住了，先是那名侍者快速从身后的花坛拽出两把毛瑟手枪出来，接着便听他一声大喊：“动手！” 当先开枪朝殷汝耕射去，无奈人群太过密集，这一枪误中副车，打在了殷汝耕身后的一人身上，那名女招待见状，反应也极快，使劲将推着的餐车朝人群中撞去，硬生生的撞出一条通道来。 这几下电光火石间的突变，引来现场一片混乱，惊慌失措的人群四散逃窜，夹杂着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怒吼声。 这些刺客训练有素，一击不中，其他隐藏的同伴立刻赶来支援，程默大致一扫，便知道自己刚才的判断没错，刺客一共有无人，四男一女。 他们的想法很好，可是执行起来并不顺利，女人虽然仗着餐车的掩护为同伴清开一条通道，但是殷汝耕的保镖们也是不是善茬，看样子对这种场面早就有过演练，先是两人闪身挡住殷汝耕的身形，向为首的那名刺客开枪反击。 接着其他人迅速从四面冲去，一边攻击一边想要包围几人。那几名刺客虽然在交火中打倒两名安保人员，但很快被密集的火力压制的连头都抬不起来。 为首男人见状，大声喊道：“撤，敌人有埋伏，赶紧撤！”说完，冒着自己身体暴露在敌人视线的危险，不断开火吸引保镖们的注意力，想要努力为自己的下属争取撤退的机会。 第226章 血染的青春 女人和同伴们见状，急忙阻止：“队长，不要，小心啊！”他们没有听队长的话，而是对视一眼，每个人的眼中都闪过决绝之意。然后拼命朝敌人射击。 敌强我弱，没有任何悬念，没有支撑多久，一名刺客就倒在血泊中，眼瞅着没救了。 “小杨！小杨！你们这帮畜生，我要你们的命！”另一名男子应该是与此人感情甚好，见同伴惨死在敌人的枪口下，顿时目眦欲裂，从腰里掏出一个长柄手榴弹，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带进来的，一拉引线就朝着保镖聚集的敌人扔去。 “轰隆”一声巨响，刚才还全都满脸狰狞的保镖队伍，一下被炸倒几个。躲在走廊全程目睹交火过程的殷汝耕看见这一幕，恨得牙痒痒，倒不是心疼这些人的性命，而是心疼自己花费巨资建立的亲善会馆的损失。他探头喊道：“给我狠狠地打，死活不论！” 话音落下，连忙又将脑袋缩了回去，还顺势瞥了程默这边一眼。他的小动作怎么能逃过程默的双眼，知道对方是对自己几人起了疑心，便还以微笑。 苏孜悠小声问道：“能不能帮帮他们，在这么下去，他们就要全军覆没了！” 程默拍拍她的胳膊：“大局为重，而且就算我们出手，他们也很难离开，但我们的任务就彻底无法完成了。他们都是好样的！”周围的人都在四散躲避，只有他们还稳如泰山的坐在原地，因为程默选的这个位置太好了，恰好是战场的死角。 场中的形势再次出现变化，就在刚才两人对话的时候，又有一名刺客被打倒在地，伤势虽然严重，但看起来一时半会没有生命危险。但是那人就好像失去了痛觉一样，根本不去管自己的伤势。 反而哈哈笑道：“兄弟姐妹们，我老侯先走一步啦。别忘了我们的誓言，驱除日寇，复我河山！” 为首的男子闻言大惊，喊道：“老侯，你要干什么？别做傻事啊！等我过来，带你冲出去！” 男人保持着笑容，努力抬起胳膊朝对方敬了个军礼，然后在众人的惊呼中，飞身扑向敌人，怀里缕缕白烟飘出，那是两颗被拉掉引线的手榴弹发出的。 又是两声爆炸传来，场面一下子惨烈到了极点，手榴弹的主人在剧烈的爆炸中已经血肉模糊，残肢断臂撞上四周的墙壁落在地上。 程默三人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防止眼中的泪水滑落。多好的小伙子，就这么没了，看那人的样貌，应该不超过三十岁的年纪，正是大好时光，青春的鲜血却用来染红自己的理想！ 剩下的三人此时已经聚在一起，身上都不同程度挂了彩，最严重的那个，腿上中了两枪，程默看的清楚，是被刚才和殷汝耕耳语的那人打的，应该是对方刻意为之。 秦飞的心在颤抖着，尽管当自己从站长手中接下这个任务时，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亲眼看到自己的兄弟一个个倒在他的面前，他还是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人用手狠狠地揪住，疼的他喘不上气来。 老侯是个老特工了，性格很好，平时和大家伙在一起总是乐呵呵的，他经常说自己就是吃了没读过书的亏，要不然谁tm的干这个，每当自己几人研究地图和电报时，他总是带着一种羡慕的眼神看着，那不是对权力的追求，而是对知识的渴望。他是东北人，九一八时，家里人都被小鬼子祸害了，一直也没再找个老婆。周围人劝他，他总是说，算了，干这个差事，不知道哪天人就没了，不想连累别人。 小杨今年才十九岁，是天津当地人，加入特务处是瞒着家里的，父母一直希望他能上大学，出来当官光耀门楣，可这小子就是倔，高中毕业就偷偷跑去找日本浪人的麻烦，要不是被自己碰上，说不定当时就交代了。 现在他们都没了，没有眼泪，因为不需要，有的只有仇恨和怒火。看了看身边还剩下的两人。站长的接应只能在他们撤退到门外才会开始，否则没有意义。现在是该做出决定了，他再次审视场中的形势，暗暗有了打算。 趁着换子弹的间隙，他开始交代两人：“黄斌，你怎么样？还能自己走吗？” 腿上中枪的男子正艰难的靠在一个放倒的方桌后，向敌人开枪还击，听到队长问他，惨笑一声，说：“队长，你们撤吧，我走不了啦，我来掩护。帮我把妹妹带出去，要是你和黄莺能活下来，别忘了给我们报仇！” 男子叫做黄斌，和扮做女招待的黄莺是亲兄妹，两人是滦县人，父亲被日本抓去挖矿，累死在井下了，母亲去要个说法，竟然被日本人的护矿队放狼狗活活咬死了。要不是有和父亲交好的矿工偷跑来报信，他们兄妹也难逃敌手，后来误打误撞就进了特务处的锄奸队。 “你狗日的，想的倒美，我是你们的队长，想从我手下脱离兼职，我看你是做梦。算啦，不和你计较啦，我一个堂堂大学生都被你和老侯教坏了，靠你一个人肯定挡不住的。你拦着这厅里的，我来冲开外面的包围圈，小莺，好好活下去，给我们锄奸队留个苗子。” 见悲戚垂泪的女孩要反驳，他出声阻止：“这是命令，别忘了你爹娘的仇还等着你去报呢，今天有加上我们兄弟几个的，所以你必须突围出去！一会你跟在我后面，要是能出去，想办法离开天津站吧，陈站长靠不住！” 叫做黄莺的女孩倔强的反对：“我不要，我要和哥哥还有你们战斗到底！” 大哥黄斌再次开枪打退想要冲过来的敌人，扭头训斥：“死死死，你就知道死，都死在这了，有什么用，听队长的，好好活下去，找机会为我们报仇！” 黄莺见哥哥也这样说，哭的更伤心了，这一遍战斗一遍无声垂泪的场景，真的让人心生不忍。 秦飞将黄莺身上藏着的手榴弹要了过来，这是他们进来时准备的，每个人身上都有两颗，说起来能潜入这里，还多亏了这两兄妹，仗着本地人人头熟络，带着大家混了进来。 第227章 弃子 分了一颗手榴弹递给黄斌，笑着打趣：“这下公平了，一人三个，死了可别埋怨我秦飞处事不公。走啦，你小子腿脚快，一会到了下面等等我！” “放心吧，队长，我还等着你带着我们在下面继续干小日本呢！”黄斌大笑着回答，语气里没有慷慨赴死的悲壮，而是看淡死亡的洒脱。 两人再次交换了个眼神，齐齐点头，黄斌当先朝人群中扔出一颗手榴弹，秦飞随后将另一颗扔向门口包围的敌人，趁着敌人慌乱躲避，他再也没有去看身后的黄斌，而是拽着犹自不肯离哥哥而去的黄莺，朝门口方向奔去。 和他想的一样，敌人见他们要逃，顿时再次加大了攻击强度，甚至不计伤亡的反扑。程默一直关注的那个带头的保镖更是大声提醒着手下：“他们要跑，给我拦住他们，要是让他们跑了，我要你们好看！” 黄斌看着大门那边的敌人在队长接连扔出的手榴弹攻击下，已经散开了一个口子，脸上露出了笑容。老侯，你个狗日的倒是跑的快，输给我的那包烟，你是不是准备赖账啊！想的美，老子这就来找你讨债啦，等着我。 天杀的汉奸走狗们，让你们知道知道什么是中国人的血性。招呼众人追击的领头保镖，惊愕的看着对方垫后的那人一瘸一拐的径直向他扑来，两只手里还分别握着两颗手榴弹。但此人的心狠手辣再次刷新了程默的认知。 只见他在爆炸前千钧一发之际，竟然从手边一手一个拽过来两名手下挡在了他的身前，这让失去意识前的黄斌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着他口中最后一声嘟囔：“狗日的，还真是狠啊！可惜了！”身体淹没在冲天的火光中。一直关注他情况的黄莺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喊：“哥！！！” 再看逃出去的两人那里，敌人一时间都在躲避着手榴弹的爆炸，眼见秦飞和黄莺就要冲出大门，不料一直拽着黄莺的那只大手此时却无力的松开了，还沉浸在失去亲人的悲伤中的黄莺感觉到了队长的异样，扭头看去，只见对方的腹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鲜血浸染。 她想要停下来查看队长的伤势，不料奄奄一息的秦飞却用尽力气喝道：“走，快走，你想我和你哥都白死吗？”她强忍住悲伤，将枪里的子弹倾泻向再次准备围上来的敌人，宣泄着她心中的绝望。止住泪水，冲出了大门。身后是队长最后的怒吼：“来吧，你们这帮走狗！” 身后是大批赶来的追兵，可是前方的街道空荡荡的，队长和大哥说的接应在哪呢？她来不及多想，只能慌不择路的拼命奔跑，队长用生命最后一刻的抵抗为她争取到的一线生机，不能轻易被她放弃。 好累啊，腿像被灌了铅一样，身后敌人的喊声和狗的叫声越来越近了，被追上只是个时间问题。哥、秦队长，对不起，我还是辜负了你们的期望，你们别怪我，我实在太累了。 黄莺这么想着，可脚下却还在机械的往前迈着步子，突然不知道哪里伸出一只手将她拽进了街边的一个院子里。她下意识的就要抬枪反抗，可对方的身手简直快的离谱，无声无息间就将枪从她手中夺过。 这时，她才看清，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女人伸出另一只手捂住她要出声的嘴，沉声说道：“别说话，我是救你的人！跟我来！” 随即，不给她询问的机会，女人就拽着她朝屋里走去，她想要挣脱对方的手，却发现女人的力气大的惊人，根本挣脱不开。心里想着，反正也是一死，姑且看看她要做什么。 进到屋里，那人迅速将火炕上的被褥掀开，然后在炕上一阵摸索，炕体竟然被她拉开一人宽的缝隙，原来这个火炕另有乾坤，隐藏着机关。 女人无视她的惊讶，伸手对着炕基一指，对她说：“进去，我不叫你，不要出来。”黄莺现在有点相信对方是真的想救自己，于是准备钻进里面，可是女人却又拦住她，好像在想着什么，片刻又对黄莺说：“等等，先把你的鞋脱下来。” “为什么？”黄莺狐疑的问道。 “你不要管，想活命就听我的！抓紧时间！”女人的语气算不上和善，但却给了黄莺一种心安的感觉。 她脱下鞋子给对方，女人这才再次让她躲进炕体，随即将上面的一层合上，听脚步声应该是出去了，黑暗密闭的空间让刚脱离虎口的黄莺充满了不安，各种杂乱的思绪浮上心头，一会想着女人会不会去告密抓她，一会又想起哥哥、秦队长他们惨死的情景，眼泪忍不住的掉了下来，哭了不知道多久，压力释放出来再也抵不住身心的疲惫，不知不觉间她竟然睡着了。 女人是陶茹萍，本来他们接到关慧传来的消息，正在一起紧急挖着那面昨晚连夜砌起来的土墙，顺便抱怨着站长的不靠谱，可就在此时，亲善会馆那里传来的激烈枪声，打断了他们的动作，尽管众人都对程默充满信心，但还是担心占据了上风。 关慧当机立断，让叶璟砚带着已经赶来汇合的行动队员中的一半人继续留守大车店，随时准备打开撤退通道，她和陶茹萍带着另一半人去接应站长。叶璟砚不同意，认为自己是男人，战斗任务应该优先让自己上。 却被关慧拒绝的理由噎个半死，墙是他砌的，难道让他们两个如花似玉的女生留下帮着拆墙吗？ 等他们到了附近，关慧将队员留在一公里外的一条小巷，自己和陶茹萍、许磊三人递进到亲善会馆附近侦查，仔细观察后才发现是虚惊一场，根本和自己一方没有关系。 还让他们无意间发现亲善会馆外面埋伏的另一波人。只是里面还在战斗，这波人就在领头的带领下仓皇撤退了。这让隐在一旁看到最后秦飞战死场景的关慧众人极为不齿。 他们不知道的是，带头的那人正是现任天津站站长 陈恭澍。 房子是陶茹萍和叶璟砚之前为了方便行动，提前找好的，用来以防万一，没想到最后却让其他势力先派上了用场。 第228章 绝望的战士 救人是关慧和陶茹萍临时决定的，同为女人，她们实在不忍见黄莺这个满腔热血的女青年落入日伪敌特的手里。关慧在亲善会馆出现过，为了避免对方误会她们是和殷汝耕一伙的，所以只能陶茹萍出面。 再说陶茹萍拎着黄莺脱下的鞋子到了门口，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从兜里拿出一个小纸包，打开里面是一些白色粉末，她小心翼翼的撒到门口，躲开粉末覆盖的区域，这才走出院子门口，朝对面墙上扒着张望的两个脑袋做了个搞定的手势。 然后向着街道另一头快速跑去，还不时的用手中两只鞋子拍打几下，样子看起来好奇怪！ 关慧和许磊相视一眼，关慧说道：“我先带着大家撤回大车店，你在后面悄悄跟着陶组长，保护她的安全！”许磊点头离去。 伪军安保总队的追兵，很快就在狼狗的带领下追了上来，路过刚才的院子时，狼狗停顿了几下，正当众人以为目标藏在院子里，想要进去搜查时，狼狗却“呜呜”的狂吠起来，接着像是受惊一样拼命往街道另一头奔去，拉着狗绳的伪军差点被拽个趔趄，气得他破口大骂：“死狗，你能不能闻对地方，吓老子一大跳，回头就把炖来吃肉！” 后面传来手下稀稀拉拉的喊声：“队长，这里还搜吗？” 惹来那人一顿臭骂：“搜个屁啊，没见 狗都往前面追了吗？要是耽搁了时间，让人跑了，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们，赶紧跟上！” 原来，陶茹萍在院子门口洒下的白色粉末是胡椒粉，狼狗的嗅觉系统极为灵敏，被胡椒粉一刺激，早就分辨不出院子里本来残留的气味。 陶茹萍一路狂奔，直奔运河边而去，到了河边将手中的鞋子朝着河里用力一扔，而后迅速将手洗干净，又往自己鞋子衣服上撒了些胡椒粉，这才施施然离去。 亲善会馆，随着秦飞最后一声呐喊，战斗结束。一直躲在走廊里，缩着脑袋观察情况的殷汝耕，这才大摇大摆的走出来，本来还想豪言壮语一番，鼓励士气。没成想，一抬头正好迎上了程默投来的讥讽眼神。想想自己刚刚才信誓旦旦的，和对方保证治下清明，转眼就被刺客炸的一地狼藉，顿觉脸上无光，表情尴尬。 “藤原先生，请您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殷桑是如何保证冀东的治安的吗？你太让我失望了，合作的事情，我看需要慎重考虑！”程默脸色冰冷，带着慑人心魄的威势。 简单几句话在殷汝耕听来却无异于晴天霹雳，唰的脑门上汗如雨下。本来还对这几个有所怀疑，不料对方却抢先发难。他连忙准备解释：“藤原先生，我保证这绝对是个意外.....” “殷主席，请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该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一个充满中性声音的质问打断了他的话。 说话的人正是金碧辉，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冒出来的，刚才战况如此激烈，爆炸后的现场一片狼藉，碎片和残骸四处散落。空气中弥漫着烟雾和灰尘，让人感到窒息和绝望。 可是此人一身洁白的西装竟然纤尘未染。身边一左一右还跟着两个大汉，看样子应该是他的手下。与她同时发难的还有现场其他手握实权的人士。 殷汝耕脑门上的汗珠更密集了。“诸位，诸位！请听殷某一言，这肯定是红党搞破坏，你们放心，刺客已经被侦缉队和安保总队消灭，让大家见笑了，这是有人不想看到殷某和冀东自治政府过好日子。我保证，此类事件以后不会再发生，今天在场收到惊吓甚至是损伤的宾客，晚点，殷某一定给大家一个交代！” 金碧辉声音透着玩味说道：“殷主席，我们肯定是相信你的能力，但这件事我会亲自和土肥原先生交涉，看这种情况，想必您今天也无心将宴会继续下去了，在下这就告辞。藤原先生，请务必在华北多逗留几日，金某还想有些事情想和您请益，拜托了！” 她朝着程默伸出手，程默自然不会拒绝，与她握手后，说：“我还会在通县逗留几日，能与金先生交流求之不得。” 金碧辉展颜一笑，随即扭头对身边两人说道：“走，我们回天津。”这女人雷厉风行，天色渐晚，她却丝毫不担心半路遇上危险，说走就走。 除了受伤送去医院的，其他的宾客也相继告辞离去。只剩下这里的满地狼藉。 殷汝耕哪里顾得上他们，他正忙着和日本华北派遣军宪兵队派来的人，述说刚才发生的事情，佐藤平直也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见程默注意力转到那边，联忙殷勤的过来：“那是华北派遣军宪兵队的涩谷队长，是军方在华北的联络官！他率领的那个中队就驻扎在通州。” 也不知道殷汝耕和那人说了什么，对方朝程默这里看了看，随后竟然径直来到他的面前，一样的鞠躬动作，说话的语气却有些僵硬：“你好，失礼啦！我是涩谷秀雄，听殷先生说，您是来自京都藤原家的后人。” 程默也微微躬身，脸上带上公式化的笑容，回答：“很高兴见到你，帝国的勇士！我是藤原信良，请多关照！” 涩谷继续问道：“您这是从哪里过来的，公干吗？” 程默收起了笑容，语气也带着冷意：“你这是什么意思？调查我吗？” 涩谷想不到他会有这么大反应，这倒是让他心里有些紧张，马上解释：“阁下，您误会了，只是有些好奇，是我失礼了！” 程默看了看他，表情阴冷，没有说话，程志强上前一步：“你一个小小的中尉，竟然敢对我的主人不敬。念在你是职责所在，否则我今天一定要好好代你的上司教训教训你！” 第229章 冀东乱象 涩谷闻言，脸上闪过怒意，但想到对方姓氏，又压下火气，没有反驳。 程默斥道：“小泉君，你太失礼了！” 程志强顿时收敛锋芒，低头认错。 “涩谷君身负要职，合理的怀疑是必要的。你将我们的行踪和来意告知他吧！”程默吩咐道。 程志强好似心有不甘，但又害怕家主则责罚，于是瞪了涩谷两眼，然后还是将情况简单向对方叙述了一遍。 等他说完，程默补充着：“我的身份你可以和国内进行核实，冷泉君的你也可以和东亚同文书院核实。殷桑，今天就到这里吧，我累了！请派人领我们去住处，谢谢！”他的眼神带着深意看向殷汝耕，淡淡说道。 殷汝耕脸色悻悻，却没有强行挽留。刚才对方不是当着金碧辉的面说，会继续逗留通州，有的是机会。再说他现在还要忙着收拾烂摊子，尤其是对方的身份也不知是真是假，也需要通过其他渠道查证一番。 殷汝耕没有夸大，这座别墅确实有种曲径通幽的雅致。 可程默却无心欣赏，一起过来的事情汇报后，他就陷入沉默中。不去理会内心忐忑且忧心忡忡的关慧。他当然知道对方是担心自己私自出手的行为，会影响到他的计划。 一双玉手轻轻按压着他的耳后，那是满脸心疼的苏孜悠，在给他按摩头部，想要舒缓他的情绪！ 给了对方一个安慰的表情，口中说道:“放心吧，我没事，只是想起今天牺牲在亲善会馆的那帮好汉子，心里憋屈！天津站这是搞得什么狗屁计划！ 他陈恭澍但是跑得快，却将这些一心抗日的热血青年推出去送死！王八蛋！” 末了，看着垂头丧气的关慧说:“你不用自责，这件事你们做的对！不说那些人拼死掩护出来一个，我们不能见死不救。就凭他们都是特务处的兄弟，也该这么做！ 不过现在城门口和各个交通要道都已经被日伪军戒严了，如何处理后续手尾，你们想好了没有？” 关慧听到老师没有责怪他们，急忙回答：“老师，我和茹萍商量过了，就先让那个女孩在那里躲着，那间旧民房离亲善会馆不远，日伪现在将搜查方向都集中在运河两岸和城门口，符合灯下黑的条件，晚上茹萍会给她送一些吃的用的，其他的能风声过去再说，或者看她自己有什么打算！但是，我们想.....想.....” 程默瞥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问：“你们想让她加入我们的队伍？” 被老师猜中心思，关慧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先按你们的想法处理吧，至于以后得事，看看她自己怎么考虑，毕竟还是天津站的人，这可是犯忌讳的，陈恭澍这次行动可能就是因为处座派我来华北，你们还要让我和他去打擂台，可真能给我添乱！！！”他说话的语气很平静。 关慧摸不清他的态度，不知道老师的意思是能帮还是不能帮，不过这也不是她能过问的，好在老师答应暂时保护那个女孩的安全，以后的事再说吧，人家也可能有自己的想法呢！ 黄莺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空间是几乎密闭的，这种火炕和他们家里的一样，一般来说，白天阳光充足的时候，烧火口的封板缝隙多少会有光线透入，现在是一片漆黑。所以应该还是夜里，就是不知道离天亮还有多久。 想起哥哥和其他惨死的同伴，她又是止不住的伤心，生恐自己哭出声来，她拼命捂住自己的嘴巴，任凭豆大的泪珠滑落。 突然外面好像有什么动静传来，她的心猛的揪起来，会是敌人吗？摸了摸还在身边的枪，她一把抓在手里。来吧，和他们拼了。 动静很快又停止了，空气中安静的让人窒息，良久，正当她承受不了这种心理压力，准备冲出去的时候，一个声音响起：“是我，不要反抗，我打开炕板让你出来！” 这声音有些熟悉，她脑海里想起傍晚的情形，想起来，是那个救了自己的姐姐！早就变得酸涩的手腕一松，枪掉在地上。 陶茹萍再次看到那个命运多舛的女孩时，她的样子比傍晚更狼狈许多，除了遍布周身的血污，脸上衣服上全是黑黝黝的烟油子，既凄凉又可怜！ 在她观察黄莺的时候，黄莺也在偷偷打量着他，这个姐姐长的很好看，一身黑色的紧身衣靠也遮挡不住她玲珑有致的身材。脸上英气逼人，带着镇定与睿智。手里提着一盏小型马灯，光线微弱，应该是为了防止灯光太亮引起外界注意。另一只手里还拎着一个包袱。 陶茹萍从手里带来的包袱里拿出一个食盒放到炕上，对女孩说道：“饿了吧，先吃饭吧，等你吃完了我们再聊！” “谢谢你救了我，你是什么人？”黄莺警惕的问道。 “救你的人，先吃饭吧！”陶茹萍没有回答，将手里的小马灯放到炕上，自己转身走到窗边找了个破旧的凳子坐下，盯着外面的动静。 黄莺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对方，但经历了半天的战斗和逃跑，加上伤心过度，现在身体确实饥饿交加。 黄莺像是猜到了她的想法，没有转头，语气却有些不耐烦的低喝道：“别怪我没有警告你，日本人和伪军现在还在外面搜捕，如果你在耽搁下去，火光引起他们的注意，估计那些掩护你逃出来的人就白死了！怎么？怕我下毒啊，我要是想对你不利，下午还会冒着生命危险救你？把你交出去领赏金不好吗？还要费这功夫！” 可能是这几句话打消了黄莺的顾虑，也有可能是对死亡释怀后的坦然，她最终还是端起了那个食盒和放在上面的筷子，没有立刻吃，而是随手将马灯熄灭，然后摸黑吭哧吭哧大口往嘴里扒拉着饭菜。饭是刀削面，浇头应该是黄烧肉和茄子，久违的香味让黄莺恨不得吞了舌头，从记事以来，只有十岁那年吃过一次红烧肉。 陶茹萍察觉到了女孩熄灭马灯的动作，要是对方能够看见的话，一定能察觉到她眼中露出的一抹赞赏。 第230章 焦头烂额 等到黄莺吃完东西后，她又说道：“包袱里有一些水、干粮和衣服，你们这次闹出的动静太大，殷汝耕在很多大人物面前丢了脸，恼羞成怒，排查和封锁的力度规模都不是以往可以比的。 我本意是想将线索引向你跳河逃走，这样陆路的封锁可能会出现懈怠，可惜他们要比我想象的更加谨慎。不过往运河派了不少船只沿途追捕，城门口和各处旅店、饭店也都有人盯着，你这几天就待在这里吧，那都不要去，等风头过去，我想办法送你出去！” 陶茹萍说完这些，就准备推门而去。身后却传来黄莺的质问：“站住，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帮我？不说我就打死你！” 陶茹萍脚步未做停留，头也未回，只是留下淡淡的声音：“你的枪不应该对着我，好好休息吧，如果要出去送死，就好好想想拼死保护你的那些兄弟！” 街上，早已经宵禁，可还是有三五成群的警察或者侦缉队的在四处活动，陶茹萍不敢大意，一路上小心翼翼的避开，回到大车店的时候，已经快要天亮了！ 再说殷汝耕，送走了程默、金碧辉等一众宾客后，回到后堂茶室，卫士长邓虎和侦缉队长潘世贵已经等在那里，两个人都将脑袋压的很低，看的他就生气。 “人抓到了吗？”他给自己倒了杯茶，开口问道。 “报告主席，没有，敌人很狡猾，故意将行踪暴露给我们，将我们引向运河边，但是根据我的分析，她绝对不会跳河逃走！”邓虎眼睛里闪过一丝紧张，回答道。 “为什么这么说？” “咱们这是北方，虽然如通州城这样的地方靠近运河，但是除了积年跑船的还有运河上拉纤的，很少有人的水性能好到横渡运河，更何况，我们当时追的很急，虽然天色渐黑，但是河上还是有一些船家，没人看到有刺客浮上河面，所以我判断应该只是个障眼法。 那个女人要么就是速度很快，赶在我们封锁城门前混出去了。要么就肯定还在城内。我更倾向于后者！”邓虎冷静的分析着。 旁边潘世贵忍不住撇了撇嘴，心道，装tm什么犊子，跑这卖弄来了，弄的好像你亲眼看见似得。 殷汝耕将被子重重的顿在桌上，吓得两人身子一紧。 “废物，这么多人连一个丫头片子都抓不住。还有，潘世贵.....” “主席，属下在！”潘世贵往前半步，本来就其貌不扬的身材佝偻着，显得更加猥琐了。 “你不是说一切都在掌握中吗？这就是你的掌握？你知不知道今天闹得这出让我多难堪？日本军队，还有华北特务机关甚至是北平领事馆都有电话过来，质问我是如何维持冀东地区的治安的！老子的小命差点就葬送了，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啊？”殷汝耕的话里透出的愤怒和冷意完全不加掩饰。 “噗通”一声，他话还没说完，潘世贵吓得直接跪在地上，将头磕的啪啪作响，惊慌失措的喊着：“主席，饶命啊！属下本来是准备连同他们外面负责接应的一网打尽，可谁知道，他们竟然神通广大到能将这么多手榴弹带进来啊！还有那领头的，简直就是个怂包，见势不妙，立马开溜，我不得不分出去一部分人去追！这真的不怪我啊！” 看了一眼他的丑态，殷汝耕厌恶的转过头去：“那你追到了吗？” “额，这个.....这个.....”潘世贵愣住了，脑门上的汗珠不停滚落，掉在地板上。 “邓虎，给他说说吧！”殷汝耕突然朝邓虎说。 邓虎好像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幕，看也不看潘世贵惊愕的神色，朗声说道：“三天前，有人自称是绥德来的皮货商人，上门拜访潘队长，送了五跟大黄鱼给潘队长。今天傍晚，就在刺客在会馆内与我们交火时，有人悄悄给埋伏在外面的另一波人送信，随后那些人便马上逃出了通州城，至于说侦缉队的追击，好像比他们离开的时间整整完了十五分钟！潘队长，我说的这些都对吗？” 潘世贵一下子好像是触电一般，歇斯底里的喊着：“主席，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他这都是污蔑，我可是清清白白啊！” 殷汝耕瞪了他两眼：“你给我闭嘴，邓虎，请常总队长进来！” 片刻后，在邓虎的带领下，一个一身军装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殷汝耕脸上堆笑，起身招呼道：“成良贤弟，来来来，请坐，请坐，喝茶喝茶！” 常志平，子成良，现任冀东安保总队大队长，手底下掌握着冀东地区最精锐的一股伪军，不管是日本人和殷汝耕都要倚重他，所以见到他极为客气。 他表情坚毅，典型的军人作风，并没有因为殷汝耕的热情就变得随意，反而是正正的敬了一个军礼，说道：“主席，常某奉命赶到，您交代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今天这几个人之所以能混进会场，通过安保总队的检查，是因为他们都是以侦缉队的暗探身份进来，名义是负责伪装成服务人员，保证现场安全，我的兄弟们检查过，他们都持有侦缉队的证件，而且他们不少人操着本地口音！ 殷主席，茶就不喝了，我还要安排城门封锁以及外围搜捕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您保重！” “行，那成良贤弟就先去忙吧，待过几日得闲，你我在痛饮一场！”殷汝耕起身将他送出去。 等他回来，潘世贵瘫坐在地上，看到他的时候，眼睛一亮，像是抓到九铭稻草似得，连爬带跪的过来抱着他的大腿，哭嚎着：“主席，你要相信我啊，我这么多年跟着您鞍前马后，怎么可能背叛你呢，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是，我是收了那个皮货商人的钱，但是那他托我关照生意的孝敬，而且这里面都是我手下的一个小队长给牵线搭桥的。我当时收了钱后，也是让那小子帮对方处理后面的事情。 我真的不知道他们的人怎么会有侦缉队的证件的！您要相信我啊！” 殷汝耕厌恶的一脚将他踢开，嘴里狠狠地说道：“狗东西，我当然知道你没有这个胆子，否则你还能出现在我面前，滚回去给我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等我忙完了再收拾你！” “哎.....哎.....哎.....好嘞，我这就去查，一定弄清楚谁在搞鬼！”潘世贵抱头鼠窜。 第231章 财帛动人心 邓虎见殷主席打发两人离开后，脸上的表情就变得轻松起来，嘴里偶尔还哼几句京剧段子，听着好像是《定军山》，他疑惑的问道：“主席，就这么放过他吗？” 殷汝耕好像心情很好，跟刚才恼怒、焦躁的表现完全不像一个人。他按着邓虎坐到他的对面，笑着说：“有一点，那小子没撒谎，今天的事应该和他无关，这是被人钻了空子。 你不奇怪吗？我准备了这么长时间，声势浩大的告诉外界办的宴会，竟然连几个像样的客人都没有？” 邓虎想了想，猛地恍然大悟：“我说呢，以往您办的宴会，来的大人物可是不少，这次准备了这么长时间，竟然一个都没到场，原来这是您早就计划好的！” 殷汝耕面有得色，笑着点头，继续说道：“正是如此，自从去年将老头子的信件公之于众，戴春风这条疯狗就记恨上了我，命令特务处天津站和北平战不惜代价的对付我，这几次刺杀不光是你们，我也是不胜其扰啊！这次陈恭澍的行动，早就被日本人察觉了，提前知会了我，所以才有了这次宴会。可惜，美中不足的是，出现了两个意外！”他有些不满意的咂咂嘴。 邓虎疑惑的问道：“姓陈的见机不对，提前跑了算是一个，那另一个意外又是什么呢？” “那个出现在宴会上的日本人，你还记得吗？” 邓虎点点头：“当然记得，此人气度不凡，一看就是久居上位的角色。可惜我不懂日语，没听懂他和您聊的什么！” “是啊，此人自称是日本京都藤原家的子弟，你可能不了解日本的情况，藤原这个姓氏传承千年，在历史上出过很多赫赫有名的人物，就算现在，日本国内政坛最顶层的那群人也和这个姓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就相当于中国古代的五姓七望。可就是这样一个大人物，突然出现在冀东，还找上了我。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啊！”殷汝耕心事重重的说着。 邓虎想了想，试探着问道：“此人的身份会不会有诈？毕竟现在想要对您不利的人可是不少！” “本来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刚才你们去抓漏网之鱼的时候，我已经拜托土肥原贤二帮忙打听，也和佐藤顾问侧面了解了一下。总得看来，可信度还是很高的！更多的消息，明天就能从日本国内传过来，到时候就知道是真是假了，对了，别墅哪里你安排人了没有？还有他们在通州的行踪有没有什么可疑的！” “查过了，要说可疑吗？他们本身倒是和说的情况差不多，但是他们落脚的那家大车店.....”邓虎考虑该怎么说。 殷汝耕心里一紧，追问道：“大车店怎么了？”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就是有些巧合，那里原来是个山西老板经营的，生意也不怎么样？可就在前段时间，突然被人买下来了，还对里面的设施环境进行了重新布置，就在那个日本人住进去的第二天，又分别有两拨人住进来，而且根据咱们去打探情况回来的兄弟说，那些人的中国话普遍说的磕磕巴巴，怀疑压根就不是中国人，并且一般住这种大车店都是往来商路的掌柜伙计，可这家店重新开业后，只招呼那些兜里鼓鼓的人物。所以，属下有点拿不定主意！”邓虎将自己查到的情况说了出来。 殷汝耕摩挲着下巴，沉思起来，良久才有些狐疑的喃喃道：“这样吗？对了，那些人有什么异常举动吗？” “这倒没有，今天城里这么乱，也没见他们出来活动，要真的是跟刺客一伙的，那应该抓住这个时机出来趁火打劫啊！” “你说他们汉话说的磕磕巴巴，难道是那个人的手下？我说一个公子哥怎么敢带着两个漂亮姑娘四处晃荡，原来身边还带着不少护卫，倒也能和他的身份相衬。告诉我们的人严密监视，但不要轻举妄动，只要他们不图谋不轨，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对了，又发现他们携带武器吗？” “这倒没有，那些人挺规矩的！” “那就好！” 在两人讨论这些的时候，程默也在和几人为此事烦恼。 他看着几人一拍脑门：“糟了，怎么把这茬忘了！” 几人赶紧追问他怎么回事，他将自己的担忧说了。 关慧几人相视一眼，都嗤嗤笑着，程默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的问道：“你们笑什么啊，这弄不好满盘皆输啊！” 苏孜悠白了他一眼，嗔道：“你还真拿我们当吃干饭的啊！关慧下午回来报信的时候，我们就想到敌人肯定会注意到大车店，所以有陌生人出现的时候，故意让下面人将汉语说的磕磕巴巴，反正这次咱们带来都是站里的好手，日语就算没有咱们几个熟练，但也都能正常交流，你的小型培训班日语可是必上的课程，你忘啦！ 这样，殷汝耕的人就算找他们麻烦，到时候咱们可以直接挑明，就说他们是你的护卫。他总不能每个人的身份都去日本国内查证吧！” 程默听他们这么安排，一想好像也有点道理，顿时板着脸斥道：“合着，你们都知道，就没人给我这个东家汇报是吧，显你们能耐是吧？” 几人笑的更大声了，知道老大私下里还是挺和蔼的，也不怕他。 程默无奈，摆摆手：“好了好了，都别笑了，这只是个开始，相信明天，日本哪里就会触发应急机制，接下来才是我们和殷汝耕正式斗智斗勇的关键，既然他们已经察觉到大车店那里的情况，那就不必遮掩。 马上给站里发报，让老叶用咱们站以前弄得那几个皮包公司的名义，运一批稀缺货物过来，就走水路，大摇大摆的运进八方客栈！ 还有，苏孜悠和关慧明天去一趟天津，以我的名义拜会一下东兴楼的老板，就说三天后，我请她在这里吃饭！” 第232章 三天 三天，这三天通州城里除了继续追查刺客余党的搜捕外，一切都显得格外平静，无论是殷汝耕还是程默都没有任何接触对方的意思。 程默每天带着苏孜悠和关慧不是四处游玩古迹名胜，就是遍寻通州城里的美食珍馐。队伍里面没有看到程志强，我们的小泉君被他的老同学拉着去了军营。 据说，还有不少在华北其他地方任职的昔日同窗闻讯赶来，一帮人这几天，天天混在一起，回忆过去读书的时光，畅谈征服支那的理想，每天喝的醉醺醺的。 除了慰安所在程志强的坚持下没有进去，这通州附近的军队布防情况，他基本已经了如指掌。不过程默想想也知道弟弟现在心里有多憋屈，以他的性格没当场掏枪把这些该死的侵略者干死就算不错了，还要陪着笑脸每天混迹其中，属实不易啊！ 别看程志强在特务处像个闷葫芦一样，但是当年程默安排他进同文书院读书的那段时间，为了能和那些未来的日本军队骨干、间谍特务打成一片，他可没少下功夫。当然更少不了银弹开道。 殷汝耕老于城府，自然明白上赶着的不是买卖，更沉得住气，他需要一个合适的机会。当然，他这几天也没闲着，土肥原贤二很快就给了他回信，藤原信良确有此人。 但他还是不太放心，又找到不少自己在日本的关系，帮忙求证。这几天消息陆陆续续都已经传来，都是查有此人，而且虽然对方的家族已经没什么人了，但在日本奈良地区还有不小产业，只是平时很少露面，一般都是代理人在打理。看来，这次自己真的捡到宝。 在通讯不便的年代，就是这点好，只要操作得当，信息差利用的好，很多在今天看起来不可思议的事情，在当时也不过如此。二战时，英国就曾成功的利用信息不对等的因素，诱导希特勒放弃进攻英国本土的计划，从而扭转了整个二战的格局。苏联更是多次利用微小细节的信息差，成功完成战术欺骗，导致日本人不敢攻入远东地区。否则，关东军当年要是在苏联远东军区兵力空虚的情况下，与德国进行夹击，卫国战争的格局将会更加艰难。 同样的道理，殷汝耕在民国可能算个人物，但是要请日本各路大佬帮自己求证一件私人事情，人家大概率也就是派个无足轻重的手下去那边看一看，打听一下，谁会真拿他当一回事，这些早就覆盖在程默建立的应急机制下。 就在他还在拿捏身份，不肯轻易就范的时候，手下突然来报，金碧辉再次出现在了通州，而且就在同日，一艘由沪市驶来的货船抵达通州运河码头。有人亲眼看到整整二十大箱的货物被搬运到八方客栈。这下，他才真的着急了。 今天，这座殷汝耕借给程默的别墅，多了不少人气，可能是他不打算在隐藏自己的打算，所以为了招待金碧辉，特意从八方客栈调了不少人过来，有厨子、服务人员，当然少不了负责安全的自己人，程志强还通过藤原平直给下面人弄了一批短枪，用来临时防身，这些都是公开做的，压根没有打算瞒着殷汝耕派来监视的探子。 要说到一部伪满史，金碧辉这个女人绝对绕不过去，皇姑屯事件、九.一八东北沦陷、溥仪外逃、康德称帝建立伪满政权，这些罪行累累的卖国勾当里都少不了她的影子。 可你不得不说她的手段高明，相较于殷汝耕，她对程默感兴趣的程度更大，前者毕竟现在是日本人重点扶持对象，而且在日本经营日久，支持者不少。不像她，自从关东军卸磨杀驴放弃她后，手里已经没有什么实权了。挂着一个虚无缥缈的总司令头衔，手下却无兵无权，甚至连东北都待不下去。所以无论是藤原信良的身份还是对方所说的生意，都让她极为感兴趣。 为了今天的受邀拜访，她特地挑选了不少价值不菲的礼物，其中尤以送给苏孜悠的嵌有一颗硕大东珠的金步摇最为珍贵，据说是婉容当年送给她的。懂得从程默的枕边人下手，确实很高明。 众人相见一番寒暄后，程默正要邀请对方上桌，不料此时，程志强大步走了进来，在他的耳边低语几句。金碧辉看到了程默脸上的表情，先是不满然后又有些无奈的意味，到底出了什么事？ 待程志强说完，程默起身有些抱歉的朝她说道：“金先生，实在是抱歉！殷汝耕殷主席正好也来访。此处毕竟还是人家地方，我一个借住的客人也不要将主人阻挡在门外，看来我们的餐桌上要多一个座位了，不知道，你是否介意？” 金碧辉心思电转，立刻明白殷汝耕这是急了，马上展颜一笑：“当然不介意，说来我也很想和殷主席多亲近亲近！” 程默几人来到门外，果然见殷汝耕带着一个拎着礼物的侍卫站在门外，看来到了一会了。 “藤原先生，殷某不请自来，还望您不要见外，听说您今天设了家宴招待金先生，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讨一杯水酒呢？”他远远看到藤原信良，便很夸张的笑着说道。 “唉，殷桑怎么能这么见外呢，中国有句古话，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何况这还是您自己的房子呢，里面请！”程默也笑的很开心，对方自己主动进入彀中，不正是他期望的嘛！ 到了里面，殷汝耕看到金碧辉，两人也是一番寒暄，略过不提。只说众人上了酒桌以后，关慧拿起早就醒好的红酒给几人倒上，程默向两人介绍：“这是法国的红酒，也是我一直合作的品牌，两位请品尝一下口感如何！” 金碧辉与殷汝耕都不是土包子，各种洋酒在别人看来是难得一见，他们还是能经常接触到的。入口一尝，就知道是好东西！ 第233章 二桃杀三士 “好酒，没想到藤原先生和法国人也有生意往来。在下佩服！”两人恭维道。 程默轻轻放下手里的酒杯，看向关慧，说道：“富美子，将咱们这次运来的货物给两位客人介绍下！” 化名高桥富美子的关慧，点头，起身从一边的茶几上拿过来一个文件，读起来：“这次，我们为了打通华北到商路，家主特地从欧洲调来一批价值三万美金的货物，这里面有五个货箱的法国红酒，两个货箱的化妆品、香水，一个货箱的丝袜，三个货箱的药品，五个货箱欧洲流行服饰以及一箱名贵手表和若干其他奢侈品！全都是欧美和沪市、香港极受上流社会青睐的产品。” 等她说完坐下，殷汝耕和金碧辉早就震惊的张大了嘴巴，三万美金听着好像不多，但那是发货地的采购价啊，不说在国内要翻多少倍。往日这些稀罕玩意，那随便一个都是难得一见，何况现在是整整二十个货箱！ 当汉奸怎么了，当汉奸不就是为了捞钱吗?就算不是为了捞钱，那也得要钱培植势力、打点关系啊！ 程默带着磁性的声音传来：“上次我说过，想要寻找在华北乃至是整个北方的合作伙伴，共同发财，今天二位能够出现在这里，想必也是对此感兴趣吧！ 当然，财帛动人心，两位都是手段高明之辈，要是有别的心思，我也没有办法，但可要想清楚，这只是我一次试水的尝试，杀鸡取卵可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好似猜到了两人内心的贪婪，程默适时点破他们的小心思，警告他们不要有其他的非分之想。 互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尴尬，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两个人的心里还真的不约而同的产生了杀人抢货的念头，不过此时被程默点破，想到可能产生的后果，立马熄灭了这点念头。 只听程默继续说道：“现在我所担心的是，从前几天发生的事情来看，冀东乃至华北并不太平，殷主席对地方治安并不像自己所说的那样通通掌握啊！没有安全的保障，生意是做不长久的！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金碧辉心中暗喜，自己的机会这不就来了。连忙附和道：“藤原先生，讲的有道理，而且我觉得冀东物产贫瘠，能消费的起这些东西人并不多，不如，您将这批货转给我，我可以在天津、北平以及满洲地区快速出手！” 一旁的殷汝耕听她落井下石，立马就急了，心中暗骂，臭娘们，你还真的当自己是满洲的总司令啊，一个被人赶出东北的丧家之犬，还要和我抢好处，迟早要你好看。他马上拍着胸部说：“金先生说的什么话。藤原先生，我向你打包票，上次的事只是个例外，何况刺杀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手段，绝对不会影响咱们得生意。 至于说冀东能不能消费的起这些货物，我看金先生是多虑了，这里还是有很多心慕高雅生活的人士的，再说冀东自治政府治下还有秦皇岛这种外国人扎堆的地方啊！北平、天津我殷某人也是能说的上话的。” 程默见两人掐了起来，笑而不语，也不多做评判。 殷汝耕狠狠一咬牙，准备下猛药，继续说道：“这条线，我会让手下的侦缉队全程负责安保，上次和您说过，请您参观我们冀东政府在治安和情报工作方面的成绩，不知道您还有没有兴趣？” 其实程默也不知道自己这次的目标被关在哪里，但是殷汝耕多次强调自己的情报系统，或者说特务头子--侦缉队。那看来，很大概率掌握冀东地下势力，负责抓捕和密查的就是这个部门了。自己不能表现的非常感兴趣，否则不光殷汝耕，恐怕连金碧辉这个蛇蝎女都能看出不对来。 这些念头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随即在二人期待的眼神中，程默缓缓说道：“既然两位这么有诚意，我也不要伤了和气。这样吧，这批货我拿出六成给殷主席，再拿两成给金先生，至于剩下的两成嘛，小泉君有意为华北派遣军的同窗们争取，我也不好拨了军部的面子。至于殷主席说的参观治安成果，我毕竟是个闲散之人，并非军人，是不是有些不妥啊？” 听到程默的分配方案，殷汝耕虽然有些不甘，但想到金碧辉和派遣军都不是易与之辈，尤其是派遣军司令部，如果他们知道自己拿了大头，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现在藤原信良愿意出面承担压力，自然再好不过。 至于参观一下治下的情报系统，这个也是有自己的小九九的，除了拉近与对方的关系，让对方帮自己在日本面前美言几句，还可以更好的展示一下实力，坚定他和自己长期合作的决心，一箭双雕，有何不可。 你要问有没有泄密的风险？笑话，参观一下侦缉队和那些被抓的反日分子，能有什么风险，藤原信良还能众目睽睽下把变走不成。 “既然藤原先生考虑的如此周全，殷某自然没有意见，至于请您考察一下我冀东的治安成果，能有什么不妥，远的不说，在座的里面，金先生就曾经给过我下面人不少指导和建议！” 金碧辉自然无心关注这里面是不是有猫腻，就算有，那也是殷汝耕倒霉，跟她有什么关系，在华北自治这件土肥原贤二亲自推动的计划里，殷汝耕算是她最大的竞争对手，见他倒霉，自己高兴还来不及呢。何况她也不觉得这里面有什么猫腻。谁会用几万美金来侦查一个小小的侦缉队呢。 她现在想的是怎样将那两层货物利润最大化，女性对金钱的渴望来源于内心缺乏安全感，尤其是金碧辉这种经历的女性，有钱她才能招募人手，拉拢关系，才能东山再起，再现荣光。她已经快要忘了昔日万众瞩目的场景了，做梦都在渴望找回当年的辉煌。 第234章 阴谋背后 既然分配比例上两人都没有意见，接下来便是货款结算的问题。程默的要求是一手交货一手交钱，而且只接受大洋或者等值的黄金，两人则是希望先货后款，但见程默态度坚决，便也只好答应下来。 这是他们的关心的重点，可不是程默的目的。程默只是用这批货物来投石问路，期望进而可以见到被秘密关押的那名女特工。 两天后，货物终于办完交接手续，日军华北派遣军司令部在佐藤平直等人的牵线搭桥下也和程默建立了联系，给他们的那两成程默是白送的，就是为了抗战开始后，在华北埋下一条渠道。 没有走进侦缉队的老巢时，程默压根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可真的当他置身在其中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这些民国初期就活跃政治舞台上的人物，好像都特别热衷搞特务间谍系统的建设。连被民国政坛当成小丑的殷汝耕竟然在这方面都有自己的一套。 完善的组织架构，五脏俱全的职能部门，准军事化的队伍管理，守卫力量也不容小觑，各种明哨暗哨，制高点的监视位，打门到院子里两道交叉火力点，绝对能给闯入者以致命打击。巡逻队和警卫的配置也相当合理，应该是按照某种时间规律进行，巡逻队还配有不少军犬狼狗。 陪同的不是程默他们之前了解到的潘世贵，而是曾经在亲善会馆刺杀现场给程默留下深刻印象的邓虎，殷汝耕给程默他们介绍时道出了的原委，解答了这个疑惑。 潘世贵哪天回去调查内部，可一查才知道，自己手下那名小队长在宴会开始前就急匆匆的离开了通州，到现在死不见人活不见尸，后来殷汝耕又在程默那里，被对方上了一通眼药，回来越想越生气，加上这桩生意需要自己更信任的手下盯着，一气之下，直接将潘世贵贬到滦县保安团守煤矿去了，让自己的亲信邓虎接手了这个职位。 越进入里面越是守卫森严，几乎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见他有些不解。殷汝耕给邓虎使了个眼色，邓虎马上反应过来，开口解释道：“这两年，国民政府、红党还有一些反日分子屡次三番想要对殷主席不利，但在殷主席的高明指挥下，都被我们一一化解，其中有不少有价值的要犯都被关押在这里，为了防止敌人狗急跳墙，跑来劫狱。所以我们这里的防卫等级比较高！” 程默看起来很满意，嘴上更是毫不吝啬赞美之词：“不错，中国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强将手下无弱兵。殷桑真是带兵有方啊！” 殷汝耕被他这么一夸，顿觉脸上有光，让邓虎介绍的更详细了。程默听他们介绍了侦缉队的人员配置，也参观了他们的武器装备、电讯设备等，邓虎这时也是有意在几人面前表现，主动邀请他们参观侦缉队的核心：“藤原先生，冷泉君，你们有所不知，这些都不算什么，肯定不能和大日本帝国的情报系统比，但有一样工作，咱们这里可不比帝国的特务机关差！” 程默被他挑起了兴趣，饶有兴致的问道：“哦，这倒是没想到，不知是什么呢？” “是审讯技术以及囚犯管理，前面不远处就是侦缉队的秘密监狱，不知您是否有兴趣参观一番！”邓虎脸上洋溢着自信，极力邀请。 程默闻言皱了皱眉头，脸上闪过一抹厌恶的神色。殷汝耕一直都在关注他的言行举止，此时一看，心道坏了，这个公子哥估计不喜欢那些阴暗场面，邓虎这个蠢货，成功的引起人家的反感。 他正想着怎么将话题转圜过去，不料一直跟在藤原信良身边的那名手下--冷泉一男，却开口说：“邓先生，家主的身份如此高贵，怎么能接触如此污秽的所在！我看这样吧，家主的安全工作一直都是由我负责，富美子也一直在帮家主处理一些商业信息，就由我们两人跟您去学习一下。让殷桑和家主以及夫人在楼上休息一番，如何？” 邓虎有些尴尬，他是多聪明的一个人啊！刚刚才程默脸上一闪而逝的神色，就知道自己表错情了，让对方产生了恶感，可是现在话都说出去了，不让他们的人去看看，也不合适。而且，这个叫冷泉的身份也不简单，这几天他也听说了，很多在华北地区的中级军官都是他的同学，既然如此，让此人见识一下我们的成绩，也算是个不错的选项。 他正要借口，殷主席却抢先说道：“邓虎，你太放肆了，藤原先生是什么样的人物，那种腌臜地方怎么能让先生见到，我看冷泉君的提议很好，我陪藤原先生夫妇在楼上聊些事情，你好好给冷泉君介绍下我们对付反日分子的成果，去吧！” 邓虎自然满口答应，便伸手虚引，领着程志强和关慧往后院走去。 来到会客室，分宾主落座，程默随口问道：“殷主席，现在这里也没有外人，有件事情，不知道方不方便和您请教！” “您客气了，有话但讲无妨！”殷汝耕满口答应着。 “我听说土肥原贤二将军制定的华北自治计划推行的很不顺利，不知道有没有这回事情？你也知道，我最近两年长期在国外和中国往来，对国内的时事过问甚少，要不是前段时间听外务省的人说起，还真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土肥原贤二将军可是帝国自坂西利八郎后的情报天才，难道连他现在都不能解决吗？” 听到对方问出的问题，殷汝耕一时有些诧异，极力想从程默脸上看出他的真实目的，可惜，对方神态平静，看不出一丝多余的情绪，让他无从猜测。 他斟酌了一会，这才缓缓道出详情：“想必您也知道，我毕竟是个中国人，这些事涉及帝国的机密，太多的细节，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知道的情况，华北自治计划可能要被军部搁置或者放弃。自从年初帝国二.二六事件爆发后，统制派彻底在军队中占据上风。想必您也知道，统制派崇尚军事进攻，土肥原贤二将军本身就是统制派的中坚力量。之前使用的分化拉拢西北军谋求自治的手段，也不过是在皇道派温和政策下不得已为之的方式。 第235章 魔窟 可惜，宋明轩此人一介武夫，迂腐之极，根本不能理解帝国大东亚共荣的崇高理念，种种迹象都表明，此人之前和我们表面谈判，实际上只不过是在拖延时间。基于这种情况，帝国陆军部已经在着手寻找新的突破点，至于具体会如何解决，就不是殷某能够知道的了，如果藤原先生真的感兴趣，我可以带您去见土肥原贤二将军，将军之前听说你来了华北，也很想见见您这位藤原家的俊杰！” 程默还在心思电转，快速分析对方这番话里隐藏的信息，听到他后面的邀请，缓缓开口：“我也只是好奇而已，至于将军的厚爱，这次主要是来开辟商路，时间紧张就先不打扰了，下次到华北再专程上门拜访吧！” 这里，两人正在斗智斗勇从对方身上获取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而另外一边，邓虎领着程志强和关慧到了侦缉队的秘密监狱，给两人介绍着监狱里的情况。 这座小型监狱设计的相当巧妙，走进后院放在明处的是一排红砖瓦房，可是穿过守卫严密的门口，邓虎在一个侧门敲了敲，门上一个小窗口打开，里面的人看了看外面，见是新任队长，连忙拉开那扇门。 进去后，首先出现在面前的是一个两米见方的平台，一旁摆放着办公桌，还有两个全副武装的人员负责登记。顺着平台看去，一排台阶一直延伸到黑黝黝的地下，不知道通往哪里。 邓虎登记好信息，见两人好奇的打量着台阶，不由得意的笑道：“冷泉先生、富美子小姐，我们这里还行吧，不管是谁，从外面看，都不会猜到，原来监狱是建在地下的，上面的一排平方不过是掩饰而已，里面藏着一支精干力量，要是敌人真的打到这里，一定让他大吃一惊，有来无回。两位，这边请！” 程志强表面赞许，心中则是暗呼侥幸，要不是老大谨慎小心，特意布了这么大一个局，否则贸然杀进来，就算淞沪站这次来的都是行动好手，也一定会碰的头破血流。关慧也和他互视一眼，眼神里流露出心有余悸的神情。 台阶是斜着延伸到地下的，程志强心中默默数了数，大约有三十五阶的样子，中间还拐了一次弯，同样有特务隐藏在暗处。 到了地下，视线豁然开朗，这地底下都被他们掏空了，目测有半个足球场大小。沿着中间的走廊，两边被分割成很多小房间，小房间的门梁上订着牌子，标注着每一个房间和区域的用途，有审讯室，有牢房，有盥洗室和挖的更低的厕所，而且程志强还撇到地下竟然还有挖出去的污水渠。暗暗咋舌，这些汉奸走狗为了对付自己的同胞，可真是没少下功夫啊！ 说话间，几人便走到了审讯室门口，里面正在进行审讯，两个光着上身，满身横肉一脸凶相的特务正在拷打犯人，凄厉的惨叫、入眼可见的血水还有肉类灼烧传来的恶臭充斥在每一个角落。 程志强给了关慧一个眼神，关慧马上用手指挡在自己的琼鼻下，脸上厌恶的表情更是明显到在场众人都看到了。 邓虎有些不好意思，平日里没少出入烟花柳巷，可是关慧这种容貌绝佳、气质不俗的女子倒是头回见到，上次在宴会，匆匆一面，倒是没有什么感觉，今天再次见到，顿时惊为天人。可惜，对方表面冷艳，生人勿近的气质让他自惭形秽。 此刻，看到关慧的表情，知道她不喜欢这种场景，连忙殷勤的问道：“富美子小姐，是不是不太适应这种血腥的场景，不如我先让人带你上去休息？” 关慧白了他一眼，冷冷说道：“不必了，你以为我是你们支那的那些弱不禁风的闺中小姐吗？你难道不觉得这里的气味实在太难闻了吗？” “是是，是在下失言了，我这就命人将这里好好打扫一下！”他有些尴尬。 关慧突然说道：“不用了，我刚才看到你这里男女监区是分开的是吧？” 邓虎不知道她什么意思，顺势答道：“是啊！” “你们这些支那的臭男人，审讯就审讯，光着身子实在是粗鄙不堪。这样吧，冷泉君和你在这里观摩，你安排个人带我去女监瞧瞧！”她状若随意的说道。 “好的，好的！你过来，带这位小姐去女监参观，她想看什么想知道什么，你负责解答，我警告你，这是殷主席的贵客，务必让富美子小姐满意！”邓虎招手叫来一名女特务，口气严厉的叮嘱道。 等关慧跟着那名下属走后，程志强还在饶有兴致观看审讯的场景，看着他问：“这是犯的什么事？” 邓虎仔细看了看，随意说道：“不是什么大案子，这个人前段时间在滦县组织旷工罢工，引的皇军非常不高兴，本来我们怀疑他是红党，可是查来查去也没有找到他的同伙，而且此人非常顽固，已经审讯多次，就是不交代，我准备再过几天和其他抓获的红党一起处决算逑！” 听到他的回答，程志强好像没了兴趣，起身继续往前走去，嘴里问道：“像这种人，你这里很多吗？” “多倒是不多，一般像是国党那里的特务处、党调科或者各种帮派头目，是熬不过这些大刑的，不用多久就交代了，也就邪了门了，不知道这些红党是什么材料做到，你怎么审他，打他，就是不交代！我们这座监狱关押的都是冀东地区价值比较高的重犯，满编可以羁押一百人，现在在押的约有五十人左右。等到冬至来临时，枪毙掉一批顽固分子，倒能空出不少？”邓虎说着。 他没有注意到，程志强眼中一闪而过的喜色。程志强好奇的问道：“我看你这座监狱设计巧妙，管理的也很不错，莫非有高人指点？” 邓虎赞道：“要不说您是大日本帝国的大人物呢，不亏是见多识广，这座监狱当初筹建时，殷主席可是花了不少心思，特意从日本国内请来那叫什么来着，哦，对，建筑学家，给咱们设计的！” 第236章 找到正主 关慧跟着那名女特务溜达着来到女监，这里的布局和刚才那边基本一致，不过可能是因为羁押女犯的关系，相对整洁不少，气味也没有那边刺鼻。 沿途走来，她发现有将近一半的牢房都关满了犯人，这些人有的奄奄一息，有的已经神志不清，有的更是被折磨的遍体鳞伤，衣服因为经常拷打早已褴褛，甚至连一些私密部位都不能完全遮掩，她的表情渐渐变得冰冷，领路的女特务好像早已见怪不怪，根本不去多看一眼。 直到快要走到尽头的时候，一处牢房引起了关慧的注意，那间囚室竟然被精心布置过，门口更是额外多了一男一女两个守卫负责看守。 不等两人走到近前细看，守卫就喝道：“什么人？” 带路的女特务唯恐同伴的态度引起关慧的不满，连忙呵斥道：“我说老九，你咋咋呼呼干什么？我可警告你，我身边这位是主席请来的日本贵客，你要吓到客人，看队长不扒了你的皮！” 那人一听，连忙谄媚作揖求饶：“原来是兰姐啊，小弟有眼无珠，您别在意，帮我跟客人说说好话，请她别跟我这个粗人一般见识！我谢谢您唻！” 关慧冷眼瞥了几人一眼，说：“你们滴，不用害怕，我滴，听的懂你们的话！” 女特务倒还好，刚才队长离开时跟她交代过，她早知道关慧能听懂。但对面那个男的就囧了。 关慧好奇的打量着这座特殊的监室，明显是精心布置过，床榻被褥崭新，还有一张女人用的梳妆台，梳妆台前的圆凳上坐着一个容貌姣好，身材婀娜的女人正织着毛衣。 众人刚才在外面一阵吵闹，她仿佛没有听见似得，眼神始终专注在自己手里织到一半的毛衣上。 “这个人是什么情况？看起来不像犯人啊？”她扭头问着带路的特务。 女特务小声回答：“她之前是殷主席的秘书，好像说要对殷主席不利，但是又没有什么证据，就一直被关在着，隔三差五的有上面的大人物找她谈话，而且每次都有你们的人一起!” 关慧刚开始没有反应过来，片刻才明白她说的日本人，知道她是误将自己当成特务机关的日本间谍了。 她表面啧啧称奇，饶有兴致的看着里面那位，心中则是一片激动，老师果然算无遗策，目标竟然真的被关在这里。 她扭头问道：“我能和她聊几句吗？” 女特务想起队长刚才的交代，立马答应：“当然可以，只要不涉及机密，您随意！” 直到关慧站到女人的身边，她这才放下手里的毛衣，施施然的起身，展颜一笑。这一笑，气质大变，配合她起身的动作，整个人一颦一笑风韵十足，媚意横生。与刚才判若两人。 她轻启红唇问道：“这是又准备提审我了吗？” 关慧笑道：“你滴，不要误会，我不是情报人员，只是看到你有些好奇？”说话间，她拿起女人织到一半的毛衣，右手轻轻抚摸，两个手指如同精灵般数着上面的针结，好像很好奇的样子。 身后陪同的女特工见到这一幕，撇了撇嘴，这日本娘们一看就是个男人婆，估计连毛衣都没织过，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大惊小怪，又怕被关慧看到她鄙夷的神色生气，连忙低下了脑袋。 可她没有注意到，那名叫做向欣的女犯人，看到关慧的手上的动作，却是瞳孔猛地一缩，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她又撇了瞥低头不语的女特务，然后咯咯笑道：“原来你是日本人，怎么？你们日本女人没见过织毛衣啊？” 关慧也笑了，弯腰鞠躬，显得很有礼貌，嘴里说着：“抱歉了！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动了你的东西。小时候妈妈也经常给我们织毛衣，可惜富美子没有机会亲手做这些女儿家的事情。可以给我讲解一下，你的针法吗？” 向欣半是讨好半是轻佻的拿过她手里的半成品毛衣，指着上面均匀紧密的针脚说道：“你看这里，我这是用的斜杠纹花织法，先将针回到原位，正手向前织四针，然后斜手往下织三针，如此反复即可。但一定要注意，阳针和阴针的走线不能错，像我这个的话，阴针只是用来固定的，织花纹全靠阳针。长官，你看有意思吧！” 这女人除了织毛衣的时候，其他时候不管说话还是举止都有种魅惑的意味，怪不得到了这个地步，殷汝耕也不舍得对她严刑拷问，只是把她圈养在这里。 关慧饱含深意的看了看她：“你这个支那女人很有意思，我猜殷主席一定穿过你亲手织的毛衣！” 向欣捂嘴笑道：“你这个日本小姑娘也挺有意思的嘛，你根本对织毛衣没有兴趣，干嘛逗人家。看在大家都是女人的份上，你能不能和他们说说，把我放了啊！我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简直快疯了！” 听她这么说，关慧好像失去和她聊下去的兴趣，再次拿过那件毛衣看了看，猛的冷哼一声，团成一团扔在梳妆台上，扭头对旁边的女特务说道：“走吧，没意思！没想到你们殷主席好这个调调！” 女特务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人家是日本人，可以说大老板的小话。自己就是个混饭吃的小喽啰，哪敢接这个茬，要是被传到队长和主席的耳朵里，不死也得扒层皮。 牢门被重重的关上，屋内又只剩下向欣一个人，孤独和无助并未再次向她袭来，她仿佛看到了希望，脸上虽然依旧带着公式化的笑容，但内心变得雀跃起来。 见门口两名守卫目光炯炯的盯着她，她瞪眼瞅着他们，叫骂道：“看什么看，再看，等我见到殷主席，叫他把你们的眼珠子挖出来当尿泡踩！怎么？日本娘们摸过的毛衣，你们都不放心，给，拿去慢慢查吧！”她拿起毛衣展开，随手捋平扔向门口两人。 第237章 惊闻噩耗 程志强和邓虎与早就在出口等着，脸色不耐烦的关慧汇合后，众人回到了会客室，此时程默也没有了和殷汝耕谈下去的兴致，可还是耐着性子，当着殷汝耕的面问他们两个：“怎么样，在殷先生这里收获如何啊？” 程志强和关慧一起向程默和殷汝耕两人鞠躬施礼，尤其对殷汝耕更是多了几分尊重，仿佛被对方的才能折服一般，程志强上前两步，说道：“家主，这次真的是获益良多，我相信冀东这片土地在殷桑的带领下，一定能早日实现大东亚共荣！” “哦，哈哈，看来殷桑的秘密监狱对他们触动很大嘛，既然如此，那我此次冀东之行预期目标就算完成了，后续的货物还是会通过水路运到八方客栈，你们三方各出一个信得过的人去打理，我的人就不再参与了，货款直接打到我花旗银行的账户上即可！”程默显得非常开心，哈哈笑道。 殷汝耕闻言更是大喜，但嘴上却疑惑道：“莫非藤原先生这就准备离开通州？那如何能行，必须给殷某人一个机会，好好招待一段时间啊！” 程默却没有接受他的挽留，直接回道：“倒也不是马上就走，预计还会逗留两日，将你们三家的事安排好。对了，房子走之前，我会请人打扫好，恢复原状的！” “不用，不用，那套房子本来我就没怎么住过，就留给您嘞，以后您来通州，也可以用来落脚休息嘛！” “那就却之不恭啦，告辞！” 别墅里，一群人正在听着关慧的描述，等他说完，大家都怔怔的看着程默。 “这是她在给我们传递情报，“正”应该是代表己方，“斜”应该是殷汝耕。去查查向欣在亲善会馆的住处是不是正房第四个房间，殷汝耕的不用查了，他住的刚好是右边第三个房间，我们那天去茶室的时候，房间都是日式推拉门结构，只有那间是有锁并且专人把守的！ 阴阳应该也是一种信息，向欣出身书香门第，写的一手好字，之前就是殷汝耕的秘书，照这个思路对照她话里的意思，应该那份信的原件她之前就得手了，殷汝耕手里的是被他掉包的假的！ 不过我们不能冒这个险，这样吧，我分配一下任务！” 所有人马上立正，等待着他的吩咐。 “茹萍，等查清楚向欣的房间后，你和许磊带上几个人，先把她藏着的东西找回来，至于殷汝耕手里的那封，不用去管，否则会引起对方的警觉，等原件到手后。叶璟砚带人留在通州，等待接应向欣，然后给我将亲善会馆一把火烧了，最好能制造成意外，有没有把握！”程默看向叶璟砚。 叶璟砚问道：“站长，向欣不是被关在地牢里吗？按你们的说法，那地牢咱们根本没机会救人啊？” 程默示意关慧给他解释一下，关慧笑道：“这个站长早有安排，我今天借着扔毛衣的动作，将一颗裹着纸条的蜡丸交给了向欣。 那里面是一种能够让人暂时假死的药物，纸条上约定了用法和接应方式，这段时间你安排人盯着侦缉队和医院就可以了，她自己会想办法出现，你们只要注意不要暴露自己就好了！” 听完她的描述，程志强和苏孜悠还好，其他都向程默投来钦佩的眼神。 程默哑然失笑：“行了，都别这么看着我了，咱们这次任务截至目前，能进行的这么顺利，实在是巧合的成分居多，本来出发前，我都已经做好连番血战的准备。接下来，我们还要力求完美解决最后几个关键。 璟砚，你的任务最重，拿到目标物品后，我必须带着大部分人先行离开，已转移殷汝耕的视线。最重要的两个环节只能靠你们自己，一定要把行动计划和撤退路线做细！” “请站长放心，叶璟砚一定不辱使命！”他斩钉截铁的说道。 等到叶璟砚和陶茹萍等人分头离开，程默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他看向关慧，一字一句的问道：“有新的消息传来吗？” 关慧也是一脸凝重，回答道：“暂时还没有，要不要再发一份电报问问？” 让程默头疼的事情发生在他们从侦缉队回来的时候，关慧按照约定时间给总部汇报行动进展和计划后，例行与淞沪站联络，这种报平安的常规联络，不过就是为了防止外勤失联，尤其这次程默和一大堆骨干都在外面执行任务。 没想到这次的情况却出现不同，淞沪站很快就回了电文，而且是叶道圣亲自署名的，关慧译出电文后，只匆匆一眼，便大惊失色，几乎一路小跑着找到了程默。 电文内容是：三子失联，暂不清楚是哪家亲戚走动，询问中，盼吾兄回家主持宴席。 这是淞沪站的密语，三子是指三个小型联络站，亲戚指敌方势力。在程默长达两年不惜代价的投入，淞沪站在情报搜集和行动能力方面都有了质的飞跃。尤其是他参考类似于传销一样的三级六阶制，在沪市及其周边铺设了大量的小型联络站，用来搜集和传递情报。 顾名思义，就是一个上线负责三个下线，层层裂变，但绝不隔层隔线接触。这样，一个小联络站被破坏，上一级的中型联络站可以立刻，发现并依赖另外两条腿走路。 而中型联络站即使被破坏，也只是认识下面负责的三个人，其他人一概不认识，所有的人员名单只有淞沪站站长程默有，现在又多了个苏孜悠。但就连他们也不清楚下面的活动轨迹和具体在执行的任务。这样既可以保证情报站快速发展，又能避免被一网打尽。 程默也曾考虑过像组织那样进行单线联系的交通线，但是特务处毕竟是官方组织，而且除了搜集情报还需要有一定的活动能力，人员过于零散，不利于形式应对。 自从这套体系完成，这还是淞沪站头回一次性损失三个小型联络点，看来对手阵营里有高人啊！最麻烦的是，按照电文所说，叶道圣到现在还没找到是哪方势力出的手。 第238章 目标达成 在沪市，现在能有这份实力的势力不会很多，但也绝对不少，按照每个联络站三人的配置，要想无声无息将他们全都控制住，至少需要一个六到十人的武装小队，还要计划周密，行动迅速。否则自己的人不可能连逃跑和传递消息的机会都没有。 组织这边可以排除，在现在这种形势下，除非是深仇大恨或者处置叛徒，否则以江苏省委和沪市市委仅存的那点行动力量，绝对不会如此大动干戈。 各路军阀在沪市的暗探也有这种实力，但这种小联络站跟他们不可能有交集。 剩下只有两种可能性，帮派势力或者日本人，这种可能性最大。 他渐渐有了思路，对等候在一旁的关慧说：“你马上发电给老叶，让他联系九指，按我们商量好的应急预案处理！” “是！” 关慧去发电，程默点着一支烟在花园里踱着步，突然好像有所感应，抬头一看，原来是苏孜悠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正关切的凝视着他。 牵起妻子的一只手，两人在这毗邻运河的别墅花园里慢慢走着，相对无言却又无比温馨，冲淡了程默内心烦躁。过了一会，他突然停下脚步，看向别墅那边。 只见关慧飞速跑来，递给他一张纸，上面是叶道圣的回电，只有两个字：“收到！” 将电文烧掉，他重新给关慧布置了一个任务：“这样，你先一个人先回沪市，不要告诉其他人，秘密去找刘家栋，将此事告诉他，让他去联系吃馄饨的人。你们两个再暗中调查，等待我回去！” 关慧点头应是，正要离开。却又马上补充道：“老师，处里批准了我们的行动计划，但却让我们详细汇报，了解到的殷汝耕本次被刺杀的过程。我们要实话实说嘛？” 叹了一口气，内心深处，程默是真的不想得罪陈恭澍，虽说抗战后，此人叛变投敌，但却始终没有对军统造成过什么损失，而且有迹象表明，他的叛变有可能是戴春风同意的。 “只汇报我们在现场看到的，不要提我们已经猜到是天津站主导的行动。尤其不要提陈恭澍临阵脱逃的事情。” “我明白了！” 程默又叫住了她：“把电台留下吧，电讯联络暂时由苏秘书接手！” “明白！” 看着她回到房子，程默这才对苏孜悠说：“志强把情况都告诉你了吧？” 苏孜悠顿时脸色凄然，沉默点头。 “你也不用担心，这小子现在也算是有了我几分风范，查清了邓虎集中杀害同志们的时间，晚上你将相关信息汇报给中央，请上级想办法组织营救，在华北应该有不少我们的同志。这件事，我们不方便出手！” “我明白，对了，中央一直在努力做西北军和东北军的工作，希望能够争取他们一致抗日。首长命令我们密切关注相关动向。”苏孜悠说道。 程默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 苏孜悠想起他刚才交代关慧的事情，有些愤愤不平的埋怨道：“那个姓陈明明就是个临阵脱逃的懦夫，你为什么不让关慧告诉特务处实情？” 程默无奈，将自己的想法对她说了一遍。 关慧的突然离开，虽然引起大家不少猜测，知道站长一定是另有任务给她。 陶茹萍的任务进行的还是比较顺利的，可能因为在前几天的宴会上，天津站刺杀的原因。亲善会馆还在重新装修中，殷汝耕嫌这里太乱，回了城里的住处。而大批警卫也随之转移到了殷府那里，这里的防卫力量相对比较空虚。 交代许磊带人守在外面，陶茹萍像只狸猫一样，轻盈的身体向上一跃，后窗发出一声“咔哒”声，声音非常轻微，没有引起守卫的注意。 房间内保持的很整洁，看的出来殷汝耕始终还是对向欣存有幻想，没有实质证据前，并不愿相信对方想要毒杀自己。可想而知，向欣这个女人对付男人的手段相当了得，哪怕事情败落，殷汝耕依旧将她的住所保留着原貌。 陶茹萍嘴里叼着一只小手电，打量着房间内的陈设，想要找出一些蛛丝马迹，衣柜、抽屉、床榻都没有发现，会在哪呢？这是胭脂吗？她拿起梳妆台上并排摆着的三个椭圆形盒子，盒子很漂亮，上面还描画着身着旗袍，笑颜如花的电影明星。 这东西之所以引起她的注意，通常女儿家很少用三种不同的牌子款式，像向欣这么讲究的女人，更加不会同时用廉价货，而这三种里恰恰有一种是很一般的货色，和其他两种价格昂贵的摆在一起，有些突兀。 巴掌大的盒子被她拿在手里反复观察，还不时用手轻轻触摸着。突然，她好像发现了什么，将盒子倒过来，看向底部，略微内凹的盒底，有一个形似太极的图案，刚才她就是触碰到这个圆形标记，发现边缘和其他部位之间有轻微的凸起。 她试着用手指按向那个图案，“咔嗒”一声，果然和她猜想的一致，装有胭脂的内层，竟然随着她按压标记的动作弹起一段来。陶茹萍抓住内层，轻轻往上一拽，内层和外壳直接脱离开了，两层包装间酣然有一节夹层，里面是被四四方方折在一起的信件，应该就是这个。 程默接过陶茹萍送来的信件，没有立刻查看，而是随手扔在桌上，满意的点了点头，赞赏她：“很好，你做事我是越来越放心了，这次你辛苦了。早点下去休息吧！对了，璟砚好像有事找你，你先去看看吧！” 陶茹萍听到老师的夸奖，也很开心，答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程默直到听到关门声，这才将目光转移到这封老头子千方百计想要拿回的信件上来，内容他没有兴趣，反正关键的东西去年就被殷汝耕登到了报纸上，组织都已经知晓。 他要做的是，仔细鉴定这封信的真伪，为此，在沪市出发前，他特意找戴春风要来了不少老头子的笔迹。对对方的字迹已经烂熟于心。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他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是真的！ 第239章 黑手 “老师说你找我？这么晚了找我什么事？”也许是心情的缘故，陶茹萍觉得今晚的月色特别美，两个人坐在大车店院子里的石磨上，望着皎洁的月光和满天的繁星，这一幕平静而温馨。 叶璟砚侧头看着女孩，伸手轻轻拨开她被风吹乱的刘海，温柔的说道：“你就要和站长他们一起撤离了，想和你再多待一会。另外，还有件事需要你的协助！” 陶茹萍一愣，是啊，他还要留下来善后，这可是此行最危险的部分。于是，她担心的凝视着身边的恋人，良久，叮嘱道：“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在沪市等你平安归来。说吧，我有什么能帮你？” 叶璟砚笑着安慰她，让她不必为自己担心。 然后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北方的冬天气候干燥，想要放火不是什么难事。 难得是既要烧毁殷汝耕在亲善会馆常住的房间，还不能怀疑到他们的头上。 通州这里的房屋都是砖土结构，想要火场充分燃烧是需要时间的，否则，在起火后火势很快就会被闻讯赶来的守卫扑灭，战果难以保证。 思来想去，他决定再次攻击亲善会馆，造成天津站不甘心失败，再次刺杀的假象，混淆视听，转移敌人的视线。 他才说到这里，就被陶茹萍情绪激动的打断，她一把抓住叶璟砚的手，表示反对：“我不同意，这样做太冒险了，殷汝耕警卫队的实力，你又不是没有见过，留给你的人手不过五六人，就算你成功了，根本无法全身而退。站长也不会同意的！” 叶璟砚轻轻拍拍她的手，安慰着她，继续说道：“你先别急嘛，听我说完，我知道这很冒险，所以我才需要你的帮助。你不是救了个上次刺杀的幸存者吗？我想让你帮忙说服她参加这次行动，我的计划是这样的.....” 他缓缓说出了自己计划的关键部分，让之前在日伪追捕中漏网的黄莺，再次现身刺杀，一击就走。敌人现在对她恨之入骨，恨不得马上抓住她碎尸万段，只要她一出现，肯定会吸引走大批的警卫。 叶璟砚这边就可以从容操作。 陶茹萍听完，慢慢松开了手，权衡其中利害关系，叶璟砚的这招声东击西，成功的可能性确实很大。但是，那个小姑娘能同意吗？对方可是刚刚经历了亲人和战友牺牲，死里逃生。 自己怎么忍心将她再次推入火坑，可是叶璟砚的做法也没有错，任务必须完成，为了完成任务，哪怕是她，也可以随时去牺牲。 她迟疑着问道：“那撤退方案呢，你怎么保证她的安全，还有你们的？” 叶璟砚眨了眨眼睛，逗了陶茹萍几下，引来一顿粉拳落在身上，这才补充道：“这件事我也想过，本来挺难的，可是站长听了我的计划后，已经帮忙安排好了，到时候会有一艘天津港驶出的外籍火轮，在通州短暂停留，那就是我们撤离的通道。 而且表面上，敌人也会看到我们所有人，是一起离开通州的，但实际上一出通州城，我们就成为了一步暗棋。你放心吧！现在就看你的了！” 陶茹萍见他已经想好全盘计划，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两人虽然相互倾心，但绝不会将工作感情混为一谈，否则别说家法不容情，他们自己也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正在身处华北的众人，筹谋行动扫尾工作时，沪市，淞沪站总部，此时却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留守的叶道圣和张正鹏都已经满眼血丝，黑着个脸，一众内勤恨不得绕着他们走，这几天不知道有多少人触了霉头，被逮住训了半天。 事情要从程默他们走的几天后开始说起，那天，叶道圣还是一如既往的，早早到了站里。自从程默搭建起淞沪站的班子，出于保密和安全考虑，核心骨干都是在外面居住，这些由站里准备的住所，除了入住人自己，只有程默才知道具体地址。 可还没等他走到办公室，就看见薛长海站在他的门口走来走去，脸上带着焦虑显得心事重重。 听见脚步声，对方抬头见是他来了，顿时目露喜色，迎了上来。 薛长海是他的得力干将，也是他从杭城警官学校带出来的第一批学生。 “组长，你来啦？我等您半天了？”说着要帮叶道圣拎包。 叶道圣拒绝了，诧异的问道：“这么早，发生什么事了？走，去里面说！” 到了里面，叶道圣正要给他倒水，可对方的一番话却让他楞在当场，手里的暖瓶举在半空中，都忘了放下。 “组长，我哪有心情喝水啊！就在昨晚，我下面一个乙字联络员报告，他的一条线失联了，而且没有查到任何线索，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到底怎么回事？我记得你负责的是法租界那一片吧！”从淞沪站成立以来，这种事情还是头一次发生，叶道圣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是难看，沉声问道。 “是啊！按照站长制定的守则，所有的甲字联络员每三天和下线接收一次情报汇总，而我们这些分管上线则是每周与其接头，分发任务并拿回情报，昨天本来不是约定的联络时间，可是我却收到甲字一号，紧急见面的要求，一见面就给我带来这个坏消息，请求站里协助帮忙查找线索。” 这是怎么回事？这些外放的情报暗线，被程默按照：分管联络人到甲乙丙丁四种联络员，分成了五层，除了站里直属的分管联络人，其他每一层都对应这一个级别的情报站。现在，乙级情报站下属的一条线整体失联，那就代表至少有九个人可能出现问题。 他沉声问道：“具体情况查清楚没有，是那条线全都出事，还是其中的一组？一点线索都没有吗？” 薛长海平复了一下焦虑的情绪，想要理清思路，随后开始回答他的问题：“我收到消息，就立刻带人出了现场，那个小组的情报点是个小杂货铺，里面值点钱的东西都被搬空了。 根据脚印还有门窗破坏的痕迹，以及少量干涸的血迹判断，应该是被人突然袭击，导致三人无法组织有效的抵抗，对方的行动干净利落，耗时应该极短，我们的人在周围询问了不少住户，都说没有什么异常动静。 巡捕房哪里也打听过了，没有人报警。这条线上其他两个小组目前也在失联中，不过好消息是，他们的联络点只是暂时无人居住，没有发现其他异常。” 第240章 幸存者 叶道圣并没有被他最后说出的那句打动，反而愈发觉得此事不同寻常，他神色凛然，沉声命令道：“你马上安排那个乙级联络站全部撤回站里，如果有必要可以连上一级的也全部撤回。” “组长，没这个必要吧，要成功埋下一个乙级情报站，咱们可费了不少心血的，现在还不能确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贸然撤出是不是有点可惜啊？”听到叶道圣的命令，薛长海有些不以为然，觉得组长有些小题大做。 叶道圣目光严厉，看着他的样子训斥道：“你忘了站长平时是怎么跟我们说的，情报工作容不得一丝侥幸，尤其是秘密潜伏的各条下线，更是需要谨慎再谨慎。 你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简单，站长走的时候特意交代过我，日本人绝对不会甘心吃下之前的暗亏，一旦展开报复行动，必然是雷霆一击。你马上照我的意思办？速度一定要快！去吧.....” “报告！”还没等他说完，外面再次传来一阵敲门声。 “进来！”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办公室的门被人猛地推开，来人身子还没全部进来，惶急的声音倒先传了进来：“组长，出事了！！！” 叶道圣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内心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强撑着精神，喝道：“镇定一点，看看你的样子，慢慢说，怎么回事？” 他的预感没有错，来的是情报组另外一名手下，此人与薛长海一样，同样是掌握外围情报站的直属联络人。 他要汇报的事情也和薛长海刚刚讲的差不多，只是时间上有所出入，他下面的那个站点是凌晨被破坏的，现场还有过激烈的交战，但没有活口留下，三名情报员全部牺牲。 了解完情况后，叶道圣重复了前面的命令，将两人打发出去，随后让人通知所有在站里的主官，五分钟后到会议室开会。 五分钟后，会议室，以张正鹏为首的留守沪市主官，听完他的简报，全都面色凝重群情激奋，作为特务处首屈一指的乙种大站，自他们跟随程默以来，还从来没有吃过这种暗亏，想起那些牺牲的同事更是让人痛心。 “诸位，叶某蒙站长信任，将淞沪站暂时交由我主持工作。离开前，站长早就猜到可能出现这种意外情况，现在是我们携手共渡难关的时候了。不管是谁在暗中针对我们，淞沪站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长海，外勤这边暂时由你负责，调动我们所有的情报力量，务必查清事情原委，找出是谁在捣鬼！情报组其他小队和直属联络员全力配合！”叶道圣开始下达命令。 “是，我马上去办！”薛长海立刻应道。 “张队长，王涛（他代理程志强在行动组的工作），除了负责总部安全保卫的人员，你们手中其他的行动力量分成几个小组，散到法租界、公共租界、沪西、沪东几个重点区域，我会让情报组给你们每个小队，各自配备一个联络员作为向导，一旦再有其他站点遇袭，马上就近武力支援！” 张正鹏和王浩也是齐齐应是，这种节骨眼上，他们可不会给叶道圣添堵。别看叶道圣和张正鹏职位平级，但据张正鹏了解，老师早就有意将程志强和叶道圣提拔成为副站长，申请已经在总部走手续了，等到这次老师携功返沪，戴处长一定会有所表示，可老师刚刚才跃升上校，升无可升，那自然是这二位跟着受益了。 随着叶道圣一声令下，整个淞沪站这台庞大的情报机器迅速进入了战斗状态。沪市整个地下世界也变得激流涌动，各方都感觉到了气氛的紧张，纷纷猜测淞沪站如此大动作背后的动机。 一时间，叶道圣办公桌上的电话就没有停过。 “警务处长先生。对对.....这不是我们的本意，但是现在出事了，为了确保租界内华人的安全，我们不得不谨慎小心.....是的.....绝对不会让您为难.....那些都是我们公司的安保人员.....好的.....我明白，老板让我帮忙给您带好，谢谢您的理解！” “谁？王区长，长官好！对，我是叶道圣，是，情况是这样的.....，站长走的时候有交代，可以和您寻求帮助，是.....是.....我明白.....一定注意影响.....谢谢长官！” 直到最后一通电话放下，他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以前总是觉得程默少年得志，官路亨通。现在才知道，要管着这么多兄弟们的吃喝拉撒，性命安危，还要与各方势力周旋，有多么不容易。 租界鱼龙混杂，既是收集情报的好地方，却也是国民政府的一块飞地。其他地方有个风吹草动，那是军警宪特一股脑的上去，复兴社特务处的派司一亮，无惧任何人的挑衅。可这里呢，比敌占区好不了多少！ 再次有消息传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但让他失望的是，来的并不是好消息，另外两个失联站点的情报员找到了，不过只有一条线上的三人察觉到危险，深度潜伏没和敌人遭遇，其他一组同样遭遇了致命打击。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叶道圣心里也开始没底，只能马上汇报程默，随后关慧便收到那份来自站里的密电。 三人衣衫褴褛的男子怔怔的站在叶道圣面前，领头的那个看起来有四十岁了，红着眼睛，神情悲愤，双拳死死握在一起，微微颤抖着，另外两个年龄都不大，无声的啜泣着。 “你是负责人？”叶道圣看着中年男人问道，这三个就是幸存的那一组，刚刚被王涛手下的人找到，送回了站里。 “报告组长，属下李宝丰，向您报道！组长，你要为兄弟们报仇啊，他们死的太惨了！”叫李宝丰得男人强忍悲伤回答。 “说说你们知道的情况！” 随着他们的诉说，叶道圣这才了解，这几个人能保存下来多亏了李宝丰的谨慎小心。 第241章 猜测 他们是丙字七组的成员，与丙字六组、八组同属于一个上线，这条情报线主要的任务，就是监视法租界与日本人来往密切的青帮成员。 除了年龄较大的李宝丰，其他两名负责人岁数都不大，而且还是沪市本地人，曾是青帮成员。尤其是最先被薛长海得知出事的丙字六组，组长王德财，此人以前是张啸林手下的一名打手，因为看不惯帮里欺男霸女、贩毒走私的种种恶行，才加入的特务处。 自从接受任务后，他利用自己原来在帮会中的关系，很快就和一些青帮分子打的火热，中间更是传来不少有用的情报，上次黄道会另外一处据点的位置就是他打听出来的。 本来按照规定，所有涉及重大情报来源的外勤，事后都必须进入休眠期，或者调回站里另行分配任务，但此人却拒绝了，理由是，不想放弃现在经营的局面。考虑到黄道会短期内已经基本丧失威胁，在例行接头时，上线也就同意了。 当时在场的李宝丰是反对的，他是从总部跟来的老人了，性格说的好听就是老成持重，但在这些年轻一辈眼里却都有些看不起他，认为他贪生怕死，否则一个资历如此深厚的特工，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是个丙级情报员。没人在意他的反对。 至此便为后面的惨剧埋下了伏笔。当然，这些细节叶道圣他们无从得知。 出事那天晚上，李宝丰正在和两名队员商量，后天要向上级汇总的情报。他的情报站设置的和其他人不一样，并没有经营店面或是其他半公开性质的场所，而是和两名手下各自在外面，有其他正当职业。 而平时接头的这个地方，是他找的一个安全屋。老房子搭在三楼的亭子间，好处是有个外墙的楼梯，可以不经过院子里直接上来，而且地势较高，视野宽阔，遇到危险还可以直接跳到其他房顶上快速逃生。 一般他们见面的时候，都会安排一个人在楼边警戒四周，防止意外情况。 恰恰是因为他这番谨慎布置，才让他们第一时间发现临街杂货铺的变故，以及乌泱泱的一群黑衣人随后扑向丙字八组的举动。 本来他还想先让两个手下撤退，自己赶去给八组报信，可手下两人看到敌人至少有十几个人，全都骑着脚踏车，不说组长能不能赶得及，就算及时赶到也是多一个送死的，两人死死拦着他，说什么也不让他去。 李宝丰不知道自己的上线有没有暴露，也不敢轻易联络，和两名手下一直躲在安全屋，不时出去打听情况，直到王涛的行动组开进法租界。 他刚来沪市的时候，在站里任职，是见过王涛的，便试着找到对方表明身份。至于失联同事是死是生，夜色漆黑，距离又远，他们也不知道。 叶道圣听到这里，恨得银牙直咬，冲外面喊道：“来人！” 一名手下闻声跑进来，他厉声命令道：“通知监察组，马上将他们那个小组的上线，给我抓起来进行内部审查，另外，让乙字十二组组长立刻来见我！” “是！” 十分钟后，一个特工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李宝丰和他的手下，几分钟前已经被安排去休息了。 “报告，叶组长，属下奉命前来报到！” 见叶道圣看见自己满头大汗，神色极为不悦！ 来人带着悲意说道：“对不起，组长，我安排完另外两个站点撤离后，去处理兄弟们的后事了，接到命令来的匆忙，请您恕罪！” 叶道圣鼻子一酸，没有再去责备他，关切的问道：“都安顿好了吗？他们家人的情绪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兄弟们自从走上这条路，早就料到有今天，可咱们这行，上不能告父母，下不能告妻儿。 这几个兄弟里有一个是孤儿，其他两个都是本地的，家属中年丧子的那种凄凉，我实在是不忍心去看。 他们三个都是好样的，出身是孤儿的那个兄弟，身上整整中了八枪！八枪啊！他才刚满十八岁，还是个孩子啊！！！呜呜呜..... 另外一个，咽气的时候，嘴里还死死咬着敌人半个耳朵。剩下的那个，四肢全都被重物敲断了，十根手指都被砸成了肉泥啊！！！ 他是情报点负责人，我的直属下线，是知道我的落脚点的，您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呜呜呜.....”他说到最后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哭的像一个无助的孩子。 叶道圣当然知道，代表着这个兄弟在敌人惨无人道的折磨下，到死也没有出卖自己的上线，自己的兄弟。 他强忍着内心的悲伤，冲男人吼道：“孙文杰，中央军校二期学员，被站长两年前钦点进入特务处情报科，淞沪站建立后，成为第一批乙类联络站的组长，你就这么回报站长的信任的。 你给像个男人一样站起来，别忘了，死去的兄弟还在下面看着你，等着你为他们报仇！” 孙文杰狠狠一抹眼角，擦去未尽的泪水，站的笔直，怒吼道：“报告，孙文杰明白，请您下任务吧！” 叶道圣用力拍拍他的肩膀，扭头不去看他的眼睛，嘴里安慰道：“好样的！站长和我没有看错你！现在我需要你回答一些问题，这些答案应该能帮助我们搞清楚一些事情！” “明白！” “牺牲的那组人里，有没有人认识丙字六组的人，或者去过出事的哪家杂货铺？”叶道圣问出了自己的猜测。 孙文杰努力回忆着，片刻后，才有些不确定的回道：“您说的是乙字二组下面那个王德财？” 叶道圣颔首，追问：“是，你知道他？这不应该啊？” 孙文杰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但我听牺牲的那个兄弟以前说起过，他们都是本地人，一个巷子里长大的发小，王德才还是他介绍进特务处的！” “怪不得，看来事情还是坏在此人身上啊！”叶道圣痛心疾首。 第242章 疑云重重 【为什么有这么多人看，却没有愿意打分评价呢？你觉得好也罢坏也罢，好歹给个评价啊！】 叶道圣暗暗思忖，虽然不清楚敌人是怎么盯上王德财的，但另外两个小组的出事，一定和他脱不了关系，现在最糟糕的情况是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被敌人杀害，还是已经彻底叛变。 张正鹏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见他想事情想的出神，就没有立刻打扰。叶道圣曾经也是他的老师，见对方这才短短不过数日，头上便多了几许白发，心中忍不住一阵酸楚。 “正鹏来啦！有什么进展吗？”叶道圣意识到有人，抬头见是他，问道。 “没有，我来是告诉你，局势暂时已经稳住了，除了我们自己的行动组，王区长也答应随时可以支援我们两队人，下一步我们怎么办？” “先稳住阵脚，等各个渠道汇总来的消息吧，对了，今天你留下来值班，我要出去办点事！”叶道圣交代他。 “好，您去忙吧，这里我会盯着！” 十六铺码头，太阳还没有落山，影影重重的船帆、此起彼落的汽笛声，依然让深秋的黄浦江显得忙碌而嘈杂。 叶道圣在无数货物堆积起的走道缝隙中穿来穿去，不知道绕了多久，眼前才豁然开朗，这是一处码头的空地，不知道谁在这里支了一个茶水摊，专门做扛包苦力的生意，都是给苦哈哈提供个方便，倒也不贵。一碗大碗茶没有几个大子，那些穷苦人还能坐着歇会！ 叶道圣出门时特意换了身行头，此时，坐在这里，倒也不算突兀。一碗浓的发苦叫不上名字的茶水放在他的面前，他端起来竟还喝的晶晶有味。 阳光突然被阴影遮挡了一下，他抬头发现对面坐下一个抽着烟袋的汉子。 “你来啦？” “嗯，师傅哪里今天有客人，耽搁了，你找我是为了街面上发生的事？”来人问道。 “你也听说了？”叶道圣想不到消息传的这么快。 “家里动静这么大，我们仁社又不是瞎子聋子，怎么可能不知道！我说你们是怎么搞的?当家的才走了几天，就让这么多兄弟不明不白的没了？”他的话里带着强烈的不满和失望，说话间，气的将烟锅狠狠地在桌上磕了几下。 叶道圣没有恼怒他的无理，也无心去解释什么。将现在的情况快速说了一遍。 然后说道：“这次确实是我大意了，当家的走的时候已经提醒我了，可我还没能守好家！事后，我会自请处置。当务之急，找你来，是想问问，你有没有查到什么消息，到底幕后是谁在出手针对我们？” “具体是什么人，还没有查到。但我下面有人看到，三鑫公司的赵老四，最近经常出入赌场、夜总会，出手非常大方，还逢人吹嘘，找到一条好财路！”烟锅又被端起来，几团白色的烟雾随着话语吐向空中。 “你的意思是？这个赵老四是什么来路？”叶道圣眉头一皱，没明白对方的意思。 刘老歪斜了他一眼，缓缓说出自己的推断：“能在我们严密的情报网下，无声无息的连续干掉我们好几个情报站。肯定要满足必要的几个条件，第一，必须熟悉地形路线。第二，必须了解街面上的情况，比如那条街晚上行人多不多，周围住户密集程度，有没有人养狗，有没有巡捕巡逻等。第三，站里觉得敌人是怎么进入杂货铺的？” 叶道圣被他这么突然一问，有些懵，但还是回答了他：“门板上有明显的损坏，所以下面的人判断敌人应该是在兄弟们毫无反应的情况突入的，怎么？这里面难道还有别的玄机？” 刘老歪把烟锅在鞋底上磕了磕，嘿嘿笑着：“叶老板，我呢，是个泥腿子，不清楚你们那些专业的东西。但我知道一个道理，眼睛看见的不一定就是真的，这沪市的小弄堂可不是金陵的大马路，槐木板的铺门可是一块块卡在上下槽里的，后半夜街道人都睡下了，这么大的动静能没人听见？再说了，小伙子们也不是谁在铺面里啊，怎么能没有缓冲反击的机会呢？” 这话惊得叶道圣噌的站了起来，吃惊的看着对方，良久才开口：“你的意思是，来的是情报员认识的人？” “这得你自己去查，回到前面的问题。要满足那两个条件，没人比赵老四更合适，狄思威路可是早就放话了，开出的赏格连我都心动。 赵老四可是张老板手下的一条好狗，专门负责干黑活的，当年四.一二的时候，他可没少和红党的打狗队交手，虽说没战过什么便宜。可那也看跟谁比，跟打狗队作对能安稳活下来，能是一般成色！ 这法租界洋泾浜可是赵老四以前起家的地方啊！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其他的还在查，有消息了通知你！”刘老歪把烟袋插进腰带里，起身看了看，转身离开。 叶道圣还愣愣的坐在那里，消化这对方话里的信息。赵老四，熟人，突如其来的袭击，来不及反抗的队员，还有刘老歪一直在反复暗示的悬赏。一个若隐若现的阴谋逐渐成型。 与此同时，刚刚赶回沪市的关慧，既没有回站里报道，也没有回自己的住处，而是径直拦了一辆黄包车去了日租界。 到了地方，将车钱结给黄包车夫，看似漫无目的的走着，欣赏着街道两边富有日式风情的建筑，没人知道她要去哪里。 逛了大概一个小时，如果从空中俯瞰，你会发现大多数时候，她都在围绕着下车的地方兜圈子。直到下班时间，路上的行人开始变得拥挤，她这才走进了一家小饭馆。 很典型的江南面馆，规模不大，柜台后面的墙上挂着一排小木板，上面写着一些面食的名字，有阳春面、爆鱼面、雪菜肉丝面、奥灶面、锅盖面还有馄饨等，这就算是菜单。 掌柜的正在柜台后面忙着算账，一只手翻着账本，一只手将算盘珠子拨得飞快。还有个小伙计忙着收拾客人用过的碗筷。 第243章 池田的秘密 【为什么有这么多人看，却没有愿意打分评价呢？你觉得好也罢坏也罢，好歹给个评价啊！】 看见有客人进来，小伙计显得很高兴，将白毛巾搭在肩膀上，连忙过来招呼：“客人，您吃点什么？” 关慧回了他一个笑脸，说：“给我来碗阳春面，加个荷包蛋！” “好嘞，您稍作片刻，我这就去给您煮面。掌柜的，您帮忙瞧着前面，我去给客人煮面！”小伙计冲柜台哪里喊着。 闻言，老板放下手里的事，抬头看着屋内，见到关慧，心中一动，冲伙计招呼道：“不用了，这位客人的面我亲自弄，你忙你的！” 伙计倒也懂事，没有多问，继续擦着桌子。 老板正是刘家栋，他从柜台后面出来，伸手虚引：“小姐，我们这小店不大，这堂中简陋，别污了您的鞋子，您楼上请！” 关慧咯咯一笑，打趣道：“怎么？你们这小面馆还有包厢啊！” 刘家栋的回答却出乎她的预料：“您还别说，真的有，咱这不是买卖刚开始嘛。从昆山请的苏帮面师傅还没来，等人来了，有些吃家可不待见跟其他人待一起，你像那蟹黄面一碗得个几十块法币，有钱人自然待遇不一样，您这是沾光了！” 关慧着急问正事，哪有时间和他贫，跟着他到了楼上，果然有几个收拾干净雅致的小房间。 “家栋，要不是按站长给的地址见到你，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跑到日租界了？”坐下后，关慧好奇的问着给他倒水的刘家栋。 “这个都是站长的安排，我可不敢说，你见到他自己问吧！对了，这个地方保密的，站里除了站长和程组长，暂时没有其他知道，关组长，你可别透露出去！”他有些不放心的叮嘱。 “呦，你小子现在行啊！都开始教我保密守则了。行啦，我知道。你别忙活了，站长让我找你有重要的事，我这可是一下火车就直奔你这里了！”关慧脸上挂着愁容说道。 刘家栋放下手里的水杯，坐在她对面，问着：“您说吧，什么事？是不是有任务交给我！” 关慧喝了一口水，没办法，她这一下午，水米未沾牙，早就饥渴难耐了。 “站里的事，你在沪市听说了吧？” 刘家栋点点头，脸色难看：“没想到那些人现在已经嚣张到这种地步了，这日本人还没打进来呢，就敢明着对咱们特务处下手，简直狗胆包天！” “是啊，以前总是老师说，这沪市的情况复杂，我们一直都没当回事，毕竟这还是我国民政府的地盘，这一次总算是明白了老师担忧的都是真的！事情发生好几天了，站里却还没弄清楚背后的主谋，连失踪的兄弟都不知道是死是活。 这次，老师就是派我先回来，给你一个秘密任务，让你去找“吃馄饨的人”查清此事！” “我知道了，你先坐会，我亲自煮碗面给你吃，事情晚上我回去办，明天上午你来找我拿情报！”刘家栋说完，留下关慧在包厢休息，去后厨煮面了。 高桥浩二在屋里走来走去，脸上不满掩饰不住的愁容和焦躁。已经第三天了，小泉纯明像个狗屁膏药似的跟在他的身边，让他无法将自己的怀疑和猜想通过其他渠道验证。 心中也在埋怨自己的大意，本来早就发现了池田直人行为异常，却没有多想，还以为对方是受了上次的打击，躲起来舔弄伤口呢，没想到这匹恶狼早就在计划着新的更大的阴谋。 三天前，他和小泉纯明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再次看到池田直人神神秘秘的出去了，于是便和小泉纯明试探问道：“小泉君，你说组长这是干什么呢？一天神神秘秘的。也不管咱们几个？是不是有别的任务啊？” 小泉纯明正像个饿死鬼一样往嘴里塞着饭团子，含糊不清的回答他：“我.....也不清....也不清楚，好像是课长.....同意的....” 嗯，高桥浩二心中一动，倒了杯水递给小泉：“我说你慢点，小心噎着。怎么？我们都没见过课长长什么样，难道你见过了？” 小泉纯明真的被噎着了，一把抢过高桥手里的水杯，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这才喘匀呼吸：“我也没见过，但这几天我看见池田组长去过好几次课长办公室，你说要不是课长同意的，他能天天在外面晃悠。而且我告诉你个秘密！”他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 “什么秘密？”高桥随口问道，语气并不迫切，以免对方察觉出异样。 “组长不光是在外面晃悠，我还听说他最近经常光顾法租界的赌场和夜总会，你说他哪来的这么多钱？”小泉纯明话里话外透着羡慕和嫉妒。 高桥浩二拉拉他的衣袖，朝周围努嘴示意：“你别在这里胡说，小心有人听见告诉池田君，他可不是什么大度的人。难道你亲眼见到了？” 小泉纯明不屑的撇了撇嘴，嘟囔道：“怕什么，我才不怕他呢！这个小人，你可是他的救命恩人，你看他对你态度，我实在为您感到不值。我是没看见，可特务机关以前的同事有人亲眼见过。这个懦夫还和几个中国人混在一起，有说有笑的，简直丢我们大日本帝国的脸！” “行了，你越说越离谱了！” 小泉纯明的话让高桥浩二陷入沉思，这背后透出的信息绝对不简单。为了验证他说法的真假，当天晚上，在回家的途中，高桥浩二悄悄去了小泉纯明说过的几处地方。 无独有偶，竟然真的被他找到了，果然和小泉说的一样，池田直人和几个中国人有说有笑的从夜总会出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人，可惜离得太远看不清长相。 这家夜总会高桥浩二听说过，据说是日本人和黄老板合作开设的，是除了百乐门之外有数的销金窟。他小心翼翼的尾随在与池田直人分开的中国人身后，本来还担心那些人开汽车离开，他追不上，没想到这些人除了为首的坐着黄包车，其他人竟然骑着脚踏车簇拥在周围。 第244章 有味道的接头 黄包车停在了洋泾浜吉祥街，一群人跟在为首男人的身后，走进了一处洋房。 高桥浩二吩咐载着自己的黄包车父不要停，继续往前走，从那处洋房的门前快速通过，而借着路灯的光线，一扫而过的门牌号，瞬间刻入他的记忆里。 第二天上班的路上，他就听说了法租界有人失踪和枪战的消息，联想到自己昨晚的遭遇，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一下子就想通了。 但也就是从此刻起，一个甩不掉的麻烦始终围绕着他--小泉纯明。这个家伙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这几天总是拉着高桥浩二去喝酒，喝到酩酊大醉，还要跟着高桥浩二回家住。真让人头疼，恨不得给他一下子。 这不，还不到下班时间，又来找他一起出去鬼混。高桥浩二无奈的看着这个烦人的家伙，抱怨道：“我说，小泉君，你难道没有一点正事吗？你可是大日本帝国优秀的军人，整天喝的醉醺醺的想什么样子，让池田组长知道了，又要训斥你！” 小泉纯明早就摸透了他的性格，闻言也不生气，笑嘻嘻的说道：“他敢，难得我手里宽裕，请你这家伙一起享受还不好？你伤害了我们的友谊，必须向我道歉！哈哈！” 额，高桥浩二再次无奈摇头，受不了这家伙的胡搅蛮缠，转移着话题：“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豪爽，你发财啦？” “当然不是，我说了你一定很解气。这都是我从池田那个家伙手里弄来的，我吓唬他，不给我好处，我就举报他和中国人有见不得人的勾当。没想到这家伙胆子这么小，竟然真的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带着你一起去潇洒！嘿嘿，我开始没那么讨厌他了呢！”小泉纯明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给高桥浩二得意的炫耀着。 高桥浩二皱起了眉头。事情不对啊，小泉纯明在池田直人眼中比自己还不受待见，对方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范，还有芥川兄弟跑哪去了。他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芥川兄弟吗？好像回领事馆帮外务省确认什么事情去了，听芥川北说好像跟他们在金陵的经历有关！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小泉纯明想了想，有些狐疑的问道。 高桥浩二有时候真羡慕这家伙，都不用费什么功夫，好像所有的情报都在主动往这家伙的耳朵里钻似得，从在宪兵队时就是有名的“耳报神”。 “没什么，随便问问，你刚才不是说去喝酒吗？今天我们去哪里喝.....” “嘿嘿，高桥君，当然是去百乐门了，听说他们舞厅的头牌今天亲自上台表演，那舞姿那歌声，不愧是支那的舞国皇后.....我给你说....”两个人的声音在走廊里渐去渐远，直到几不可闻。 百乐门 “厕所在哪里？”喝到一半的时候，高桥拽住从身边走过的服务生，问道。 “先生，我带你去吧！” 高桥浩二看看醉眼朦胧却又兴致勃勃盯着台上的歌星的小泉纯明，有些好笑的摇摇头，在他耳边说道：“小泉君，我去一下厕所，你也不要再喝了，等我回来！” 小泉的眼睛压根没有从舞台上挪开，只是不耐烦的朝他挥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服务生将他带到洗手间门后，没有立刻离开，还是殷勤跟在身边。高桥见状从兜里掏出两张纸币塞到他的手里，对方这才笑吟吟的转身回了大厅。 洗手间里面没什么人，除了高桥，只有一个年轻人同样在解决生理问题。百乐门和大世界作为民国最有名的娱乐场所，在很多细节方面下足了功夫。比如这洗手间，也分为普通客人专区和贵宾专区。 开闸放水的同时，高桥的嘴里突然冒出一句话：“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你下班前，我就守在报社门口，跟着你们来的！上面让我联系你，查清楚岩井公馆和法租界情报站被袭的事情是否有关？”年轻人没有看他，好像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一样。 “他呢？” “不在沪市，我也是今天刚收到的命令！” “什么？你说你哪里没有纸，该死的支那人！算了，我今天心情好，就帮帮你这个劣等人，拿去吧！”高桥浩二将半卷卫生纸扔给了年轻人，年轻人一边拎着裤子一边手忙脚乱的揽到怀里，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不停点头道谢。高桥很满意对方的态度，系好裤子，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等到他走后，年轻人看了看四周的动静，发现没有其他人，这才在卫生纸上摸索着。片刻后，手停在其中一段上，脸上浮起笑意，从里面摸出一个小纸条迅速揣进裤兜里。 关慧心里有事，一整晚都睡得不踏实，有那么一刻，她恨不得马上见到刘家栋。好不容易挨到天光大亮，她反而努力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梳洗打扮，进行一番伪装后，才走出了家门。 今天面馆的生意好了不少，大堂里基本已经坐满了。依稀还能分辨出，有不少日侨混在其中。询问小伙计才知道，请的苏帮面点师傅到了，老板也早早给老食客带了话，请他们过来试菜。 “小姐，老板交代了，您订好的包厢给您留着呢，您楼上请！”他的声音压的很低。 关慧不解的看他，小伙计连忙解释道：“咱们这地方小，老板弄的那三个小包厢就变的抢手了，这不是怕这些坐在下面的日本人找茬嘛!” 正说着，有听得懂中国话的日侨就在那里开始叫嚷：“该死，你不是说你们楼上没位置了吗？为什么她可以上去，支那人，你滴，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大日本帝国的侨民！” 小伙计的脸色苦了下来，暗叹自己要倒霉了。不料，关慧却大大方方的走到闹事的日本人面前，“啪”“啪”两记耳光非常公平的落到对方两侧脸颊上。 “八嘎，你什么身份，也配我比！”关慧掏出在华北时，程默给她弄的证件，快速在男人眼前一晃，又收回包里。男人只隐约看到一个日本名字--高桥富美子。 第245章 目标一致 对方一时被关慧的气势所慑，反应过来想要羞愤交加，正想反抗。耳边再次传来关慧冰冷的声音：“我劝你想清楚，你一个在国内混不下去，低贱的移民，难道想和我作对吗？” 被打的人，眼神挣扎了半天，最终还是咽下了心中的不甘，弯腰向关慧鞠躬，谦卑道歉：“抱歉！阁下！是我失礼了，我这就离开！” 问询而来的刘家栋此时上来劝解道：“两位，有话好好说，你们都是小店的客人，给我一个面子，今天二位的开销都算我的，伙计.....伙计.....” “老板，在呢，在呢....”刚才伙计担心触霉头遭无妄之灾，一直躲在柜台角落里，现在被刘家栋一喊，赶紧小跑着过来。 “还不把客人带到楼上去，愣着干嘛？”他朝着伙计的屁股来了一脚。 趁着关慧离开的间隙，他低头附在被打那人的耳边说道：“您别往心里去，人家的来头大的很，我得罪不起，只能把包厢留给她，听说身后是你们国家的一个什么贵族呢！一点小事，您也别给自己找麻烦不是？” 本来那人还抱着事后报复的想法，但听老板这么一说，加上刚才关慧那种盛气凌人的架势，顿时将心里那点小心思熄灭的干干净净。 “刚才的事不会给你惹麻烦吧？”见刘家栋走进来，关慧问道。 “没事，真正厉害的日本人能来我这吃东西吗？都是普通的日本侨民，假模假式的，要是敢闹事，直接给他沉黄浦江就完事了！”刘家栋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 关慧见他这么说，便放下心来，问起正事：“情报拿到了吗？” 刘家栋拿出一个空白的纸条放到桌上，又将桌上半碗米汤拿过来，用指头蘸着米汤均匀的涂在纸条上，神奇的一幕出现了，纸条竟然渐渐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的字迹。 两人低着脑袋凑在一起，看着写在上面的内容：“池田直人疑似与青帮勾结，目标身份不详，藏身吉祥街233号，可速查！另，池田直人听命与神秘课长，身份不明！暂无法确认情报组遭袭是否为其指使！” 刘家栋从兜里掏出火柴，看向关慧，见她微微点头，便将纸条付之一炬。 叶道圣吃惊地看着出现在自己办公室里的关慧，良久才问道：“小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通知站里去接你？任务顺利吗？站长他们呢？” “叶组长，任务还没有结束，站长回沪市还需要几天，安排我一个先回来的。站里情况怎么样？”关慧没有详细解释华北的情况，而是问起了站里的进展。 叶道圣倒了杯水给她，苦笑着说道：“你进来的时候应该也看到了，行动组和张正鹏的警卫大队大部分人马都散出去当应急武装支援了，敌人这次出手非常突然，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除了老刘那里提供的一点线索，到现在连具体目标还没找到，站长信任我，把这一大摊子交给我，我实在惭愧啊！” 关慧见他面容憔悴，两眼布满血丝，头发乱糟糟的还有着满屋子的烟味，知道他压力一定很大，这明显是好久没有好好休息！ 出声安慰道：“叶老师，你也不要急，这种情况，老师早有心理准备，不会怪你的！我这次也带回来一些情报，希望能有些帮助！” 叶道圣闻言大喜，也顾不上寒暄，直奔主题：“太好了，这样吧，时间紧迫，咱们两个将手里的情报汇总一下，然后研究下一步行动方案！” 等关慧将自己知道的信息说出来时，叶道圣愣了一下。关慧好奇问怎么啦？ “不会这么巧吧，老刘提供了一个可疑人物，这个就是三鑫公司张老板的手下，洋泾浜就是他起家的地方，这样，我马上安排调查你说的这个地址！”他急忙起身奔到电话旁。 赵老四早就将池田直人的交代忘得一干二净了，池田给他酬劳的那晚，一再嘱咐他最近要深居简出，保持低调，免得被特务处盯上。 可他怎么会听的进去，特务处有什么好怕的，说的那么神，还不是一晚被他挑了三处情报站，连自己的影子都找不到。就是姓戴的亲自到沪市，不也是俯身做小，给老大敬茶嘛。 可当他再次带着一帮手下喝的醉醺醺，回到吉祥街233号，看清正堂上坐的那人，酒意一下子清醒。“噗通”一声，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师傅，你怎么来了？对不起，我错了！您罚我吧！” 堂上坐着一个满头银发，身穿长褂外貌儒雅，面相凶狠的老者，身后站着两个彪形大汉。此人正是三鑫公司的老板之一，张啸林。 他微眯双眼瞧着跪在地上的赵老四，一种阴冷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着。 “哦，老四啊！你说说你哪错了？” 老人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不知道为什么，这句很普通的问话，听在赵老四的耳朵里却如遭雷击，他抖如筛糠，磕头如捣蒜，嘴里不停求饶：“师傅，我不该不听池田先生话，出去鬼混，您饶了我这次吧，我再也不敢了！” 张啸林猛地拍案而起，一脚将他踹了个驴打滚，骂道：“不长进的狗东西，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国民政府的鹰犬耳目遍布租界，到处找凶手的消息，你人五人六在外面花天酒地，恨不得十里洋场的人都知道你赵老四得势了。我看你是死期不远了！” 赵老四心里不以为然，但面对师傅的怒火，他可不敢犟嘴，沪市三大亨，论心狠手辣自己师傅绝对是第一。老老实实的趴在地上，继续磕头求饶，哪怕鲜血染红了地面，也没有停下。 张啸林骂累了，见赵老四一直态度还算恭敬，于是坐回太师椅上，一名手下马上将桌上泡好的茶水递到他的面前。 第246章 意见分歧 “起来吧，小赤佬，看看你这副样子，我以后还怎么让你做大事。这次日本人让咱们办的可不是小事，姓戴的更不是当年吃不起饭的小瘪三。 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吴市长让人给我递过话，戴春风放在租界里的可是头狼崽子，日本人听见他的名字都绕着走，租界当局那些洋鬼子更是和他穿一条裤子，要不是日本人这次许诺咱们得好处实在太大，我还真不想趟这摊浑水。 这几天你和你的人都给安稳点，真要漏了风，谁都保不住你。等这阵风头过去，我安排你去苏州呆段时间！”说完，老人没再去看赵老四的样子，在一众手下的簇拥中向外面走去。 谁都没注意，街口的拐角处，两个躲在角落里的男人正举着相机快速朝这边拍着，其中一个还不停的催促着：“快快，千万别漏了，都拍下来了吗？” “嗯，全都拍到了，果然是这个老家伙，也不知道上面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咱们这么多人找了几天都没发现，这一下子连详细地址都有了！” “你管那么多呢，忘记保密守则了，不该问的不要问！” 忙碌几天的叶道圣终于迎来了好消息，薛长海和孙文杰正在给他汇报着查到的情况：“组长，我们在你说的地方守了两天，终于查清楚了吉祥街233号的情况，今天还亲眼见到张啸林出现在哪里！ 赵老四果然住在哪个地方，这家伙嚣张的很，整天带着一帮子手下进出夜总会、赌场，出手非常阔绰。而且和我们前期查到的情报一致，他的手下出行都是骑的脚踏车。这批脚踏车还是两年前，张啸林为了和别的老大争夺鸦片生意，特意和英国人采购的！ 仗着机动性优势，给张啸林的对手添了不少麻烦，还得了个“洋车队”的名号。根据我们的观察，院子里应该藏了不下十五人，看情况应该配的都是短枪。 从其他渠道传过来的消息，这个洋车队里面应该有不少好手，都是张啸林和赵老四找来的老兵油子、杀手还有青帮里的红棍打手！” “有失踪人员的消息吗？”叶道圣问。 两人摇了摇头，薛长海说道：“没有发现有人被关押在里面。组长，我们现在怎么办？” 叶道圣用手里的笔轻轻敲击着桌面，沉思起来。十五个人，在法租界，还牵扯上了三大亨，不好办啊！放下手中的笔，交代两人先回去休息，等候通知。 等他们走后，他拿起桌上的电话：“喂，机要股吗？对，我是叶道圣，马上通知各部门主官十分钟后会议室开会！对.....” 十分钟后，会议室，主持会议的是叶道圣，参会的有关慧、张正鹏、王涛等人。 叶道圣将各个渠道汇总上来的消息给众人作了通报，然后望着几人说：“现在，这件事涉及三大亨里的张啸林，他在金陵和沪市的影响力，不用我说大家也知道，大家议一议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处理此事？” 他的话音刚落，关慧就皱起了眉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放弃了。还是资历和职位最低的王涛先嚷嚷道：“组长，这有什么好讨论的，不就是些帮派分子吗？你把这个任务交给我们行动组，我一定把人全给你抓回来。这帮王八蛋，敢帮着日本人对付我们，干死他们！” 叶道圣呵斥：“注意下你的情绪，听听大家怎么说！” 他见关慧和张正鹏都不说话，于是开始主动点将：“张队长，你的意见呢？” 本来他以为张正鹏会和王涛的反应一样，不料对方却是有些犹豫道：“这件事，我看还是要谨慎，打不是问题，但是我们如何善后呢？在法租界要对付十五个武装分子，动静一定小不了，万一引起外交纠纷，事情就大了。既然站长不在，不如将情况汇报给金陵总部，问问处座的意见？”他试探着说道。 叶道圣不置可否，又看向关慧。关慧的表情很平静，脸上看不出有什么明显的反应，只是缓缓开口说道：“叶组长、张队长，我想请教两位一件事情？” 叶道圣和张正鹏都是一阵诧异，不知道她想说什么，相继点点头。 “老师临走前将淞沪站交给二位打理时，是怎么和你们交代的？你们又是怎么和站长保证的？” 关慧的问题一出，叶道圣和张正鹏只觉的刺耳无比，脸颊上火辣辣的，表情一阵难堪。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是啊，程默当初说的很清楚，让他们放手去做，出了事情自己给他们兜底。 可他们现在一个畏首畏尾，另一个还打着别的小心思。尤其是叶道圣，他当初可是拍着胸脯给程默保证，哪怕豁出老命也会看好站里。 关慧压根不管两人的反应，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重：“日本人还没有打进沪市，这些汉奸就敢对特务处下手。咱们不想着给舍生忘死慷慨赴义的兄弟们讨回公道，却想着如何回避责任，减少压力。未免让下面卖命的兄弟太寒心了吧？ 既然叶组长问我的意见，那我就来说说我的想法，我的想法很简单，只有八个字，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出卖国家和民族利益的，必须血债血偿！我说完了！”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除了叶道圣和张正鹏粗重的呼吸声，还有王浩看向关慧有些崇拜的眼神。 叶道圣心里不光是惭愧，还在暗暗想着关慧的表现，这个女流之辈能被站长倚为心腹，委以重任，果然不简单，只此番话，就将同为程默看重的学生张正鹏给比了下去，假以时日，两人在程默心中的地位只会越拉越远。 而且估计张正鹏刚才话里最后那句才是关慧发飙的原因吧，蛇叔两端可是官场大忌！小张啊，你怎么还是没明白这个道理呢？ 脸上火辣辣的感觉，让张正鹏有些恼羞成怒，他瞪大眼睛，看着关慧，大声质问：“关慧，你什么意思？不就是比我高了半级嘛？用得着你来教训我！” “咳咳咳，正鹏，你冷静点，小关也是痛心牺牲的兄弟们，而且她说的有道理。现在是我们淞沪站被别人打到门口了，要是不雷霆反击，反而报到总部，恐怕以后咱们淞沪站就成了笑话。” 第247章 中途离开 叶道圣打着圆场，眼角余光扫过关慧的反应，竟然出人意料的平静，好像张正鹏说的不是她一样。 一拳打到棉花上的张正鹏更难受了，他又不能真的和关慧翻脸，何况连叶道圣都这么说。丧气的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叶道圣见状，继续说道：“既然大家都没有其他意见，下面我开始布置任务。张正鹏！王涛！” “到！”张正鹏身体本能让他第一时间站了起来。王涛的反应也不慢，听到自己的名字兴奋的随之起立。 “对赵老四一伙人的抓捕行动由你的警卫大队主导，王涛带着行动组协助。王浩，你经验少，这次跟着张队长对学习！” “是！” “关慧！” “到！” “将我们查到的情报和刚才做出的行动决定，马上通报站长！” “明白！” 京沪铁路，驶往沪市的列车上，包厢里程默皱眉看着苏孜悠刚刚收到的电文，他虽然预判日本人一定会展开报复，但没想到损失会这么大，这些小情报站每一个他都是有大用的，没想还没开战，就损失了三个。 身旁的苏孜悠见他将电文扔在桌上，眼神阴郁看着窗外，轻声安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不要太过于在意，反正也快回去了！” 程默收回目光，从她递来的手上接过一个桔子，说道：“我不是生气情报站遭到袭击，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我是气叶道圣、张正鹏他们。应对危机的反应实在差强人意。尤其是正鹏，你们几个人里，我一直最看好他，没想到第一个和我离心离德人，竟然会是他！” “是人就有自己的想法，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再说，你之前不是已经有多察觉了吗？不还是把他放在身边！我看他就是太顺了，论出身，人家可比你根正苗红，正儿八经的黄埔系。论经历，从加入特务处以来，一直跟在你身边，屡立战功，没有败绩，身上连个磕碰都没有过。心高气傲，难免想法多一些！”苏孜悠分析道。 “是啊，黄埔系，我早该想到的！前面是不是快到金陵站了？”他突然问道。 苏孜悠抬腕看看时间，回道：“还有一个小时，就到金陵了，怎么啦？” “你带着其他人先回沪市，给你个任务，将告诉殷汝耕的那几家贸易公司的事给坐实。这条线以后我还有大用。我带志强在金陵下车，去总部办点事！”程默刚才突然改了主意，于是对苏孜悠交代道。 苏孜悠被他弄糊涂了，淞沪站正等着他回去主持大局，程默却要半路下车回总部，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两人一起相处日久，苏孜悠知道他的性格，要是想告诉自己，刚才就说了，既然不想说，自然有他的理由。 她想了想，然后问程默：“我要不要先回站里帮叶组长处理反击的事？” 程默马上反对：“不用，这件事让他们自己处理吧，淞沪站不是程默一个人的，他们需要学会自己做决定！何况，这趟车上难保没有冀东方面的探子，你在特务处一露头，这几个身份就露馅了，还会连累扫尾的叶璟砚他们。办完我交代的事情，到时候去香港转一圈，寻机摆脱所有视线，再回来。我和你一起！” “知道了！” 火车停靠金陵站后，早就换了一副模样的程默带着程志强随着人流快速离开车站。由于他们坐的是软卧包厢（过去的火车是有包厢的，勿喷！），只要苏孜悠他们掩护的好，不会有人发现少了两个人，毕竟车上混着随程默撤出华北的不少特工。 唐纵被突然出现在办公室里的程默吓了一跳，诧异问道：“你怎么来了，没听说你要回总部啊！难道上面有什么机密任务给你？” 程默耸耸肩，调侃道：“老大，我好歹也是情报科的副科长吧，您这里可还有我的办公室呢，怎么我回自己办公室都不行？” 唐纵见到他还是挺开心的，拉着他坐到沙发上，又忙着给他泡了一杯茶，笑着说道：“你这个家伙，我是这个意思吗？别开玩笑了，是不是处座招你回来的？” 程默边喝茶边回答他：“我本来是回沪市的火车，特意在金陵下车赶回总部，跟处座请罪来的！” 唐纵心中更觉怪异，什么事值得程默专程跑到总部请罪？ 等他问出自己的疑惑，程默苦笑回答：“真是请罪，淞沪站发生的事情，我不相信老大你一点都不知情！” “你要这么说，我倒真的听说了一些，但是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我还真不清楚，有这么严重吗？”唐纵皱眉问道。 程默将手中的茶杯放下，递了一支烟给唐纵，声音冰冷说道：“一夜之间，三个情报站被端，光查明的就有三人牺牲，六人不知所踪。老大，这种事情摊在你们头上，倒也不算大事，但难就难在事情出在淞沪站。 我加入特务处满打满算不到三年，您不觉得以前太顺了吗？功劳有一些，可也得罪了不少人。以前，有成绩压着，有处座挡着，他们自然找不到发作的理由，现在出事了，我要还不懂事，那可真叫不会做人啦！” 唐纵听他这么说，倒也觉得没错，难得他如此年轻就有这份见识，不知道胜过多少官场同僚。 程默继续说道：“老大，这次，你可要帮我说说好话，还得帮我一个忙！” “你可是出道就跟着我的，咱们兄弟谈这个就见外了，你说吧，我有什么能帮上你的？” 程默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连带着说出自己的打算：“我听说情报三组组长的职位现在还空着是吧？是这样，我手下那个正鹏你知道吧，小伙子在杭城训练班就是我的学生，是我一手带起来的，这两年跟着我出生入死，立了不少功劳。您也知道淞沪站只是一个乙种小站，发展前景还是小了点，您看这个组长的位置能不能考虑下他？” 第248章 处座劝说 唐纵恍然大悟，原来程默这家伙打的这个主意，不过倒没什么不合适的，他可是正儿八经挂着副科长的职务。情报科目前已经扩编到三个情报组，外围更是人员庞杂，自己还要兼着书记室的工作，正是缺少得力人员的时候。 张正鹏作为程默手下学生系的干将，又是黄埔出身，他自然知道此人！要论程默身上哪一点最让他佩服，不是对方出神入化的身手，也不是对方破案以及策划行动的能力，是他识人教人的本事。程默带出来的那几个学生都是各中翘楚，随便哪一个都能独挡一方，唐纵早就眼馋不已。 不过，以前程默可是将他们当成宝贝，捂得死死的，从来不肯轻易视人。这次是怎么啦？竟然愿意主动交出自己的得力干将！难道是想在情报科培植自己的势力?可是也不对啊！自己的肚量虽然不大，但是和对方一向配合默契，就程默留在处里的那些嫡系，自己也从来没有苛待过，比如梁翰芬，能快速跃升到总部直属痕检室的主任，自己可没少替他说好话。 难道这里面还有别的隐情，看程默的样子，估计问他也不会说，回头让人打听一下吧！ 用手指指着程默笑道：“你啊！你啊！让我说你什么好？你好歹也是情报科的副科长，就这点事你报上来我还能不批，犯得着特意跑来求我？怎么，害怕我小人之心？” “科长，您看您说的，我这不是怕您多想吗？万一，您这里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我直接递申请给人事股，不是让您难做吗？” “哈哈，你能这么想，倒也没枉费我以前对你的情分，没事，你回头直接找人事股走手续吧，我直接签字就是！”唐纵笑着答应了。 两人正说着话，程志强敲门进来，说王秘书通知程默可以去见处座了。 “你来啦，怎么也不提前报告，让处里去接你？”戴春风看到程默表现的很热情，程默没有在他的表情上察觉到异常。 “报告处座，我也是收到淞沪站的密电，临时决定来总部向您当面请罪？为了避免日本人的眼线察觉，行踪是保密的！”程默敬礼解释道。 “请罪？请什么罪？”戴春风反问道。 “属下管理不力，致使淞沪站多处情报站被袭、同僚牺牲，请处座责罚！” 戴春风目光打量着程默，对方表情真挚，言语中都是伤感与自责。看起来不像是装的！ “你的本事我是知道的，你也不用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拦，偌大一个淞沪站，有些疏漏也属于正常现象。何况你这段时间一直在华北执行任务。抓紧善后吧！这件事等会再说，先说说你华北之行的收获，你应该知道，这才是我关心的！”戴春风貌似在安抚程默的情绪。 “是，感谢处座厚爱。这是我们从向欣住处找到的，您看看！”程默从随身包里拿出一个带着折痕的信封，递给戴春风。 戴春风精神一振，伸手一把接了过去，仔细观察着信封和里面的纸张上的字迹，过了好大一会，他才舒了一口气，欣喜说道：“好，好啊！没想到这事还真让你干成了，这下委座哪里终于有个交代了，快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程默没有居功，而是解释说：“处座，其实这次我们并没有费太大功夫，主要工作向小姐前期都已经完成了，不过因为迟迟等不到接应，为了脱身只好冒险刺杀殷汝耕，这才导致陷入敌手。这封原件就是按照她提供的情报，在殷汝耕给她在亲善会馆安排的住处找到的！” 戴春风有些吃惊，没想到还有这种事情。感慨道：“这个小向不简单啊，本来我当初派她去执行这个任务，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想到她能做到如此地步。而且还能在敌人的威逼利诱下毫不屈服，让咱们七尺男儿汗颜啊！按你了解的情况，还有希望将她救出来吗？”说这话的时候，他看向程默的眼神带着期待。 程默心中鄙夷，当初把人家玩腻了嫌烦就打发去对付殷汝耕，现在听到对方有用，又想起别人的好来！戴处长，你是真的狗啊！ “处座放心，向小姐忠于使命，坚贞不屈，是我辈楷模，属下当然不会坐视她身陷囹圄，已经计划好了，叶璟砚率领一队留在华北执行营救和掩护撤退任务，您放心，不会有问题的！” 戴春风先是高兴，然后有些狐疑的瞅了瞅程默，心中暗想，这小子不会是猜中我的心思了吧，越来越会办事了，有这样的心腹谁不喜欢。可又一想到沪市那里传来的密报，又觉得有些头疼，惹事的能耐也很大啊！ “既然此事你已经计划周祥，我也就不过问了，到时候你把人给我完整送回来就是！淞沪站发生的惨剧，按理说是你们内部的事情，我也相信你有足够的能力处理。但我还是想劝劝你，牵一发而动全身啊！那些人不好惹，张啸林自己的势力我就不用多少了，单说他拜的老头子是黄金荣，那是法租界的总华探长，你在法租界明目张胆的对付三鑫公司的人，考虑过后果吗？我知道你和洋人的关系一向不错，但三鑫公司能带给他们的利益也不容小觑！”他这番话说的语重心长，确实没将程默当做外人！ 程默脸色微变，带着激愤说道：“处座，我知道您是为我好！可这是大是大非的问题。日本人对沪市虎视眈眈，在这种时候，有些人的屁股就坐不住了，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出来给日本人做狗，还胆敢将矛头直指特务处，他们对待我手下兄弟的手段比日本人还要残暴血腥，是可忍孰不可忍。既然他们敢做汉奸，我程默要是视而不见，何以服众，如何能让那些惨死的兄弟们合上眼。你不用担心，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绝对不会连累组织！” 第249章 复仇进行时 他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大声。没有注意到戴春风的脸色变化着，由白转红，由红转黑，直到变得一片铁青，一声带着暴怒的呵斥，打断了程默继续说下去的勇气：“混账，你把我戴春风当成什么人了？” 声音之大，连候在外面的王汝成和警卫都听见冲了进来，戴春风冲他们一瞪眼：“滚出去，谁让你们进来的！” 程默像只被吓坏的鹌鹑一般，缩着脖子恨不得将脑袋塞进怀里。戴春风可没打算放过他，大步离开办公桌走到他面前，质问道：“娘希匹，你是不是觉得整个特务处只有你程默带种，敢和日本人干，敢和大汉奸斗。好啊，你程公子厉害，我这特务处庙小，我戴春风人微言轻，罩不住你。既然如此，请你另谋高就吧！” 程默见处座真的生气了，也不敢多嘴争辩，摆出狗腿子样，小跑着过去倒了杯水，给他端过来，贱兮兮的讨好着：“先生，我错了，我不该这么说惹你生气，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我一般见识，喝点水，别气坏了身子！” 门外，“不小心”听见动静的王汝成和警卫员都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处座是谁啊！别说特务处，就是整个复兴社谁不知道他一向言行自律，作风严肃。整个特务处也就是程默能把他气成这样，还像个没事人一样说着俏皮话，换了别人说不定早就送去后院吃花生米了。恩宠有加啊！ 戴春风差点被他贱兮兮的样子给气笑了，心中刚才的恼怒也散去不少，但还是气不过给了程默一脚。混过职场的人都知道，领导对你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走得快！这是压根没打算真的处理程默！ “马上给我滚回沪市，处理善后事宜，有我戴春风在，还轮不到你个小东西在特务处充大个！” “是，感谢处座支持！我替牺牲的兄弟们给您鞠躬了！”说着，他脸色严肃，无比庄重的给戴春风深深鞠了一躬，转身大步离去。 不知道为什么，戴春风觉得鼻子一酸，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嗯，好像哪里不对，我是不是又着了这小子的道了，他从进门到离开根本没有汇报淞沪站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他怎么知道我一定清楚。不好，要坏事！ “王秘书，王秘书！”他赶紧招呼门外的王汝成。 王汝成连忙跑进来，疑惑的问道：“处座，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赶紧去把程默给我追回来！”他气急败坏的命令道。 王汝成下意识的向外走去，可没走两步就反应过来了，讪讪说：“处座，程站长刚才好像是跑出去的！以他的速度这会恐怕都离开总部啦，还要追吗？” 戴春风一拍脑门，完了，看来这小子早就打算好了，这下白费那些功夫啦。算了，此子本来就是个眼中不揉沙子的主，既然发现了，顺其自然吧！ 果然和他想的一样，程默前脚刚离开金陵，后脚情报科的叙功升迁报告就递到了他的办公桌上，看来唐纵哪里，他也早就算计好了，我说怎么急着来总部汇报工作，合着是来跟自己摊牌叫屈的。 言外之意很明显，自己在前方给您办私活，您让人在我的后方扯后腿打小报告，这不合适吧？这件事也是戴春风理亏，他不会为一个无足轻重的角色寒了自己心腹爱将的心。只是略作犹豫，便提笔在任命书上签下了同意二字。 洋泾浜 吉祥街 233号 晚19:30 “都准备好了吗？”黑暗中一个人说道。 “放心吧！张队长，兄弟们都憋着一口气要给这帮汉奸好看，绝对不会掉链子的！”王涛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张正鹏还是有些不放心，追问：“后面，还有盯着巡捕房的眼线都安排好了？” “按照计划，后门，巡捕房对面，还有江边方向以及前门的咱们都已经到达指定位置，制高点也全都被我们控制！不会有问题的！”王涛回答的很自信。 “那就好，传令下去，这次行动必须速战速决，对赵老四等几名首脑尽量活捉！能不能找到失联的兄弟还指望从他们嘴里挖出消息呢！”张正鹏下达了行动命令。 淞沪站参与行动的人员都不是生手，负责突击的人员极为熟练的从布袋里拿出几个肉包子扔进院子，这是用来对付狼狗的。 寂静的夜色中，传来几声呜呜的狗叫，声音很低沉，而且很快就再次陷入安静。 “一组，上！”队员们两人一组，伸手交叉，组成一个人阶，负责突击的另一队人短跑冲刺，前脚一蹬借力，很轻松就攀上了墙头，观察后没有发现对方有巡逻人员，便齐齐翻过墙头进入院子。 门栓被从里面打开，其他人依次快速进入，直到此时，房子里的敌人还是没有任何察觉。 带队突击的王涛，回忆着之前看到的房屋布局，快速向身边的队员做了几个手势，示意所有人分成几队各自向目标发起攻击。 这座洋房院子不大，但房屋的建筑面积不算小，正房是两层砖木结构，院子两侧是两排厢房。按照前期侦查的情报，赵老四大部分手下都住在两侧的厢房和一楼的客房，他自己带着四个心腹住在二楼主卧。 撬门进入，一人持枪掩护，两人借助月色用匕首挨个给睡在通铺上的敌人抹脖子，简洁有序，效率奇高。 但在进攻主楼时，意外发生了，赵老四不是个草包，虽然他不觉得有人能在这里对自己下手。但老头子和池田直人不断地警告还是引起了他的重视。 楼下楼上的手下，都是两两一组值夜的，刚才王涛身边的一个队员不小心碰到了水缸，虽然动静不大，还是将一楼厅堂里打盹的人员惊醒了。 “谁？不好，兄弟们，有人闯进来了，抄家伙干死他们！”这一声大喊顿时像是一颗石头扔进了平静无波的池塘，惊起阵阵涟漪！整个现场都沸腾了起来！ 第250章 杀无赦 ?都看到这了，还不给点个五星好评? “二队三队交叉掩护，自由攻击！一队跟着我，冲进去活捉赵老四，替牺牲的兄弟们报仇！”王涛当机立断，马上改变策略。 “啪啪”他眼疾手快，抬手打死两个想要冲出来的枪手。然后没有片刻停留，继续向里面冲去，两侧的手下呈掩护队形死死压制住惊醒后的敌人！ 负责攻击清除两边厢房的队员，也立刻放弃无声暗杀的方式，纷纷举枪朝着床铺上刚从睡梦中醒来，来不及反应的敌人疯狂射击，挣扎的求饶声和死亡的哀嚎，丝毫没有动摇他们的意志！ 来之前上面早有命令，除了少数几个领头的要求活捉，其他帮凶杀无赦，站里早就调查清楚，这些人帮着赵老四贩毒杀人、绑架勒索，不知道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手上全都是累累血债！ 没有一个无辜的！更何况，进入战斗状态，这些久经训练的行动队员就像冰冷的杀人机器，除了任务再无其他！ “快快快，冲上去，别让他给跑了！”再次开枪打死角落里最后一个抵抗的枪手，王涛招呼众人继续向二楼冲击。 赵老四很慌，听着手下的惨叫和越来越近的密集枪声。作为纵横江湖多年的杀手，他能听的出来那不是毛瑟手枪的声音，而是冲锋枪，这种枪他见过，老头子的保镖就有，听说很贵，而且在国内很难搞到。半生的江湖经历，他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什么叫做害怕，但现在他知道自己还是会怕，而且很怕。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他竟然想起，那天晚上最后被他折磨而死的那个特工，对方临死时的狂笑，在当时的他看来非常幼稚。 如今，他知道，那是一种讥讽的笑容，仿佛在告诉他，你根本不知道你对付的是什么人！在嘲笑你死定了！ 他后悔没有听老头子和日本人的建议，悔不当初啊！对，老头子，我还可以找师父求救啊！ 因为紧张而颤抖的手指，好几次都没能拨对号码，好像是为了给自己打气，他冲着外面吼道：“弟兄们，坚持住，老板派来支援的人马上就到！” 没有人回答他，手下都在楼梯口忙着阻击敌人的进攻，激烈的枪声掩盖了他的吼声，即使听见又能怎么样，没有意义。 但他的慌乱却因此降低不少，终于拨通了电话，可不等他说话，对方先冷冰冰的问道：“老四，你那边什么情况，刚才有人告诉我，吉祥街方向正在激烈枪战，是不是你们？” 赵老四听到这个声音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惊慌失措的声音中带着惶急：“师父，对，是我这里遭到了袭击，对方火力非常猛，而且人多势众，兄弟们损失惨重。您快派人救救我啊！师父，看在这么多年我给您出生入死的份上，求您救我一命啊！”他不停的重复哀求。 “公司的人赶过去需要半个小时，你能撑住吗？” “不行，肯定不行，我最多还能撑五分钟！那怎么办？师父，我不想死啊！” “老四，冷静，你也是积年的老江湖了，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给我拿出点气势来！” 赵老四听出了他话里的不满和鄙夷，连忙收住了哀求，现在可不能让老大不满，否则自己只能等死了：“是！是!我刚才着急了，实在是兄弟们死的太惨了，您吩咐，我都听您的！” 话筒里传来张啸林低沉的声音：“救援肯定是来不及了，你这样，等下对方进来的时候不要反抗，投降先把命保住，我这边去找黄老板，让巡捕房拦下他们，将你捞出来，要是实在不行，我再找找金陵的关系。但是你记住，把嘴巴给我闭紧，要是敢胡说八道，不用他们出手，别怪我先清理门户！” 尽管知道隔着话筒老大看不见，赵老四还是点头如大蒜：“师父，你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绝对不会乱说，你一定要保住我啊！” 他还不放心，想要继续强调，电话里已经传来“嘟嘟”的忙音，那边挂断了。 与此同时，门被人撞开，一个浑身是血的身子，跌了进来，赵老四刚要开枪，发现是自己的心腹阿贵，对方捂着肚子上一个血洞，想努力阻止血液流失，但明显是徒劳的。嘴里涌着咕咕的血沫。 赵老四冲过去，揽住对方。此人倒也算得上忠心，强撑着说道：“老大，外面顶不住了，你快走！快走.....”说着，被赵老四握着的手一沉，脑袋歪了下去，没了气息。 赵老四将他渐渐冰凉的身体放在地上，看着阿贵的尸体苦笑道：“走，能走哪去？对方早有准备，连后窗户底下都埋伏了大量人手，兄弟，哥哥对不住你，这次咱们是彻底栽了！” 摇了摇头，他脸上一扫刚才的慌乱，露出狠色，好似下定了决心，朝着外面大喊道：“别打啦，别打啦！我投降，投降啦，外面的兄弟，别开枪，我这就出来！” 将手里的枪先扔出去，然后高举着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武器，赵老四的真身缓缓从里面走了出来。 “砰”王涛一枪托将赵老四撂倒，一口浓痰朝他吐去：“呸，就是你这个王八蛋杀了我们的兄弟是吧？落到老子手里，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带走！” 一名手下跑进来，人还没到，嘴里喊着：“队长，大队长命令马上撤退，巡捕房已经出动，朝着这边来了，还有青帮的人！” 王涛恨恨的看着这个地方，有些不甘心，如果不是在法租界，刚好可以在这里围点打援，将那些青帮支援的人全都干掉。 “收队，把还活着的全部都带回去！”他下了命令，扭头往外走去。 张正鹏没想到巡捕出动的速度会这么快，这些家伙平时出个警一个个磨磨蹭蹭的，这次倒好，像打了鸡血一样，短短十分钟，前面就传来消息，他们已经跑过一半路程。 虽然以他们这群人的战斗力和火力配置，根本不怵对方，无奈他不能这么做。好在王浩他们已经结束战斗，任务目的已经达成。他果断下令各组撤退。 第251章 谁都不行 ?都看到这了，还不给点个五星好评? “大队长，巡捕封住了通往公共租界的通道，我们怎么办？”有人来给张正鹏报告。 这种时候，绝对不能有任何犹豫，昨天散会后，他已经仔细想过，老师肯定对自己那些小动作有所察觉，否则关慧不可能一个人秘密从华北赶回来，还对自己的行踪保密。偏偏自己还往枪口上撞。 估计现在不管是处座，还是老师，甚至是叶道圣、关慧都在默默看着自己对此事的处理结果。既然如此，张正鹏，拿出你的血性来，给他们看看，你还是那个黄埔出来的热血青年。 “命令，所有人呈战斗队形，如果事有不测，不惜一切代价完成任务！”命令里含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站住，巡捕房办案，所有人放下武器，否则我们就开枪了！”路口赶来的巡捕们如临大敌，对面一看就不好认，手里全都拎着家伙，长枪短炮的，不少人身上还带着没有干涸的血迹，浑身杀气。怎么看自己这边都不占优势啊，有人已经开始动起了小心思。 “咔嚓....咔嚓.....”随着密集的上膛声响起，无数黑洞洞的枪口对准瑟瑟发抖的巡捕们，早就得到命令的特务处特工根本不怵，刚刚经历激战，很多人还处在战斗的兴奋中，一瞬间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 “住手，我们是远东贸易公司的，叫你们主事的出来！”远东贸易公司是淞沪站对外的牌子。说话的是分开人群走到前面的张正鹏。 巡捕们看着一身风衣，带着皮手套，淡定站在他们面前抽烟的张正鹏，被他的气势所慑，纷纷将目光转向身后的一个人。 那人见状，无奈只好走上前来，假惺惺的笑着打招呼：“原来是张先生，不知道你们这么兴师动众的，所为何事啊？” 张正鹏吐出一口烟雾，有些走神，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好像老师对自己的影响越来越大了，记得在训练营的时候，自己还不会抽烟呢，现在，竟然连习惯动作，都下意识的模仿起老师来，时间过得真快啊！ 记不清从何时起，自己变得越来越在意老师的评价，甚至总是不自觉的，会拿自己的成绩和老师比，不再满足现状，处处想要做到最好，欲壑难平。 直到处座找到自己，一切从那时可能就注定了结局。也许在老师的眼中，自己始终只是一个叛逆期的孩子，和家长闹些小别扭而已吧。 走到今天，又能怪得谁来呢？不过没关系，我会让大家知道，我还是那个让老师骄傲的学生，不论何时何地..... “原来是卢探长，这么晚了还不休息，真是辛苦啊！”语气很平淡，让人听不出是讽刺还是真心。 混蛋，老子倒想搂着老婆睡个好觉，要不是你们大半夜闹出这么大动静，我能让总探长从被窝里喊起来嘛！卢探长心里暗骂，但嘴上还是笑着说：“兄弟这也是职责在身，还请张老弟勿怪！当着你这个真人面前，我也不讲虚的了，还请将人交出来吧，这是黄老板下的命令，你可别让我们这些小的难做！” 张正鹏将烟蒂扔在地上，脚上用力踩灭，斜眼瞅了一眼卢探长和他周围的巡警，冷冷说道：“要是我不答应呢？”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身后的队员瞬间变得杀气腾腾，齐齐向前，黑洞洞的枪口差点抵到巡捕们的胸口上。“退后，敢动就打死你们！”无数的怒喝声响彻夜空。 卢探长的脸色难看起来，虽然知道此行不会顺利，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帮锦衣卫竟然如此暴烈，一言不合就准备动手。 硬抗肯定是不行的，自古民不和官斗，别说打不过，就算能打过，他们这些小脚巡不过是挣点洋人的工资养家糊口，犯不上将小命丢在这里。 他赶忙摆摆双手，陪着笑脸：“别冲动，别冲动，都是中国人，小心走火，凡事好商量，凡事好商量！张先生，您看您这是做什么？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您多体谅！这里是法租界，要是真的动起手来，相信后果您也知道吧？” 张正鹏就这么看着他，半晌没有说话，空气里气氛凝重到了极点，无数双眼睛都看着他，仿佛只要他一开口，下一刻就是天翻地覆石破天惊！ “人肯定是不能交的，原因你应该也清楚，如果你不想和我们这些兄弟做过一场的话，就让你的人将路让开。我也不让你为难，你回去告诉黄老板，人就在亚尔培路，想要人，让他亲自和我老板谈！现在，你可以做决定了！” 卢探长没想到自己搬出黄老板和法国人，对方的态度竟然还是如此强硬，现在球再次回到了自己的手里，被将军了，怎么办？ 正在他左右为难之时，一个巡捕从人群后跑了过来，附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张老板的人被仁社的人拦在前面，看样子过不来了！” 卢探长舒了一口气，既然正主都来不了，自己这些巡捕挡不住姓张的不是更正常，他的脸上再次挂上笑容，朝着张正鹏拱拱手：“张先生，既然您都这么说了，兄弟们也只好将话带到，至于黄老板怎么做，不是我能决定的！” 伸手向后一挥，喊道：“放行，收队！” 再说另一边，张啸林派来救人的打手，眼看就要追上特务处的人，不料却在街口被一大群黑衣汉子挡住。领头的高声喊道：“青帮办事，前面的人，要是不想溅你们一身血，马上给我让开！” 没想到，那边也有人笑着喊道：“嗷吆，这不是巧了嘛！咱们也是青帮的爷们，还是你们掉头回去吧！” 这边的人一听气急而笑，高声骂着：“睁大你们的狗眼瞧清楚，咱们可是张老板的人，敢坏张老板的事，你们有几天命？” 他不说还好，一说，对面黑压压一群人竟然齐声大喝：“奉老太爷令，仁社在此办事，凡有帮中兄弟如敢闹事，请祖宗家法，三刀六洞，毁贴去名！还不速速退去！” 第252章 压力纷至 ?都看到这了，还不点个五星好评? “对面是哪位老大主事，请出来答话，别让兄弟们难做！”领头的一听是仁社的人，顿时一个脑袋两个大，怎么连老太爷都惊动了，没听说老爷子和特务处有什么交情啊？ “别废话，实话告诉你们，今晚这里你们肯定过不去，还是早点退回去吧！”对面根本不搭理他，齐声呵斥道。 手下小声问：“老大，怎么办，对方的人数不少啊，难道真的要打过去？” “啪”一个巴掌落在小弟的脸上，留下五个清晰的指印，领头的骂道：“打你妈，打！你想欺师灭祖，三刀六洞啊？走，回去和老板报告！” 张宅，张啸林将电话狠狠扔到桌上，脸色铁青，怒火充斥双眼。电话是黄金荣打来的，将吉祥街的结果通知了他，而且口气很不好，就差明着告诉他，赶紧把你的屁股擦干净！ 除了生气，他心中也开始慌了，对方明显是要将事情闹大，要是赵老四口风不严，将自己扯出来，就麻烦大了！还有一点他不明白，为什么仁社的老太爷会插手这件事。这个消息比赵老四被抓走还让他吃惊。 一个新的难题摆在了叶道圣和张正鹏面前，人是抓回来了，但更大的压力也随之而来！张啸林为了保住赵老四或者是保住他身上的一些秘密，下了血本。人前脚带回亚尔培路，跟着各种求情的、施压的电话接踵而至。更有甚者，还准备亲自赶来淞沪站，其中就有淞沪站名义上的上司--王新衡，以及原华东区区长吴法宪。 而通过电话递话过来的，那级别更是吓人，比如沪市市长秘书就传达了市长的关切，要求降低相关国际影响，多考虑考虑各方诉求，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个人都能听得懂。 “叶组长，人现在怎么处理，马上突审，还是.....”剩下的话张正鹏没有说出口。 叶道圣反倒每两人行动前，那种瞻前顾后的犹豫，回答的很干脆：“当然，马上组织审讯，必须问出幕后指使和失踪情报员的下落！你亲自负责审讯，我去应付两位上官！” 会议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两人一愣，谁这么大胆子，不敲门报告就闯进来。抬头一看，两人不由大喜，不约而同喊道：“站长.....老师.....您回来了！” 推门的是程志强，紧随在后的正是连夜赶回沪市的程默。 他大步走来，叶道圣连忙侧身让开，程默坐到主座上，示意两人坐下说话。 抬手阻止想要汇报的叶道圣与张正鹏，他先开了口：“事情进展我已经大致了解，现在我命令！” 叶道圣和张正鹏、程志强三人唰的站的笔直，等待程默下令。 “张正鹏负责俘虏审讯，我要在天亮前见到口供放在我的桌上。” “是！” “叶道圣，立刻加大对岩井公馆的监视，搞清楚池田直人的行踪，寻找机会把他给我“请”回来，我要和他好好谈谈，能不能做到？” “请站长放心，三天之内我一定让他出现在站里！” 程默锐利的眼神扫过两人，沉声补充：“马上去办吧，我就在这里等着，对了，让伙房给我们下两碗面条送过来，去吧！” 叶道圣两人都是心头一凛，看来站长对他们最近的表现很不满意，这明显是连晚饭都没有吃，就赶来了站里，很久没见程默这么严厉的表情了！ 深夜，连诀而来的吴乃宪和王新衡，本以为接待他们的会是叶道圣，没想到，等在亚尔培路98号门口的竟然是程志强。 “两位长官，站长让我在此迎接二位，两位请！” 两人面面相觑，没听说程默回来啊！不是说，执行秘密任务去了吗？两人带着疑惑随程志强一路到了会议室，一进去，就看见程默正在埋头和一碗面条做斗争。 听见动静，抬头见是两人，马上站起身来，边擦手边带着歉意说：“两位领导大驾光临，属下有失远迎，还请谅解！实在是刚回来，一堆乱七八糟的事忙得走不开！抱歉！抱歉！” 吴乃宪最清楚程默的脾气秉性，知道这是对他们不请自来，心生不满了！他赶忙打着哈哈：“不怪你，不怪你！是我们来的唐突了，听说老弟不是在外出执行任务吗？这是大功告成，胜利归来啦？”他试探着问道。 程默邀请二人坐下，让程志强安排上茶，这才苦笑着回答：“两位老哥千万别这么说，我这后院失火，家都被人掏了，还说什么胜利归来，让人听见笑话！不知两位长官深夜到访，所为何事啊？” 两人齐齐翻个白眼，心里暗骂，你手下人闹出这么大动静，没有你的授意，他们敢吗？你会不知道我们来干嘛的？ “咳.....咳.....”王新衡眼见程默耍的好一通太极，根本不接茬，无奈干咳两声，掩饰着尴尬，说出来意：“程站长，淞沪站今晚在法租界可是闹出了好大的动静啊！听说光是从吉祥街抬出的死尸就多达十数具，如此大动干戈，是不是有些不妥啊？” 程默故作奇怪的看看他：“王区长不知道吗？这些，可都是帮着日本人对付我们特务处的汉奸！区区一帮青皮混子，就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朝我特务处的情报站下手，要是不给他们一点颜色，谁还把我们特务处当回事？又怎么给死不瞑目的兄弟们一个交代！”他压根懒得和王新衡绕圈子。 王新衡被程默这两句反问噎的够呛，只好朝吴乃宪投去求助的目光。吴乃宪茗口茶水，不慌不忙的说道：“程老弟，手下的兄弟被害，心情大家都能够理解！但是，你能确定是张老板的人干的吗？退一步讲，就算证据确凿，完全可以想其他的办法吗？ 淞沪站就这样摆开架势与青帮在法租界开战，还将声势弄得这么大。你知不知道，法国工董已经就此事向吴市长提出了抗议，要求政府把参与行动的人交给他们处置！ 而且，就在我们过来前，三大亨也已经联名，向金陵当面哭诉你擅自行动，导致租界动乱，是严重的外交事件，请求军令部将你撤职查办！” 第253章 以牙还牙 ?都看到这了，还不点个五星好评? 他还要继续说下去，不成想，突然“砰”的一声巨响，程默一掌拍在会议桌上，冷哼道：“好大的帽子，这是要效仿风波亭，以莫须有的罪名对付程某吗？ 请两位老哥回去转告那些人，程某人何德何能，不敢自比岳飞，他们也成不了秦桧，我就在这里等着，看看他们能拿我如何！” 良久，场中没人回应，此时，吴乃宪与王新衡两人，根本就没注意程默说的什么，他们瞪大了眼睛，愣愣的看着程默搭在桌上的左掌，哪里分明多出了一个清晰的掌印。 老天爷，这可是实木做的会议桌啊！一个正常人拿着匕首使出全身力气也不见的能扎多深。这tm还是人吗？ 程默发誓自己真的不是故意的，接二连三的事情让他的心情实在糟透了，就在刚才那一刻，无法抑制的愤怒下意识的就宣泄了出来。 “阿强，明天找买家具的问问，竟然敢将假货卖给特务处，实在可恶！两位老哥，抱歉，刚才情绪有些激动！咱们去我的办公室接着聊吧！”程默有些尴尬，赔着笑脸说。 “咕.....咕.....”两声吞咽唾沫的声音，打破了空气里的安静。 惊恐的对视一眼，两人连连摇头，推辞道：“既然程老弟已经有所打算，我二人定然是站在你这边的，放心，回去我们就给金陵如实汇报此事，绝不能让你和淞沪站被人诬陷。时间不早了，我们就不打扰你工作了！告辞！告辞！” 站在窗边，程默点上一支烟，冰冷的目光转向楼下，院子里，吴乃宪和王新衡像是受惊的羔羊般，匆匆奔向各自的专车，而后四盏车灯划破了夜空，扬长而去！ 审讯室，迎面而来的一盆冷水，将赵老四浇的激淋淋打了个冷颤，从昏迷中缓缓醒了过来！ 刺眼的灯光晃得他半天都无法看清周围环境，几分钟过后，眼睛才终于适应了光线，也看清了自己所处的环境。 甫一看清，心里就猛然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是一处像似监牢的房间，四周的墙上挂着铁链、钉板、各式各样的鞭子，有的鞭子上还能看到斑斑点点的黑褐色，他知道那是干涸的血液。 试着活动一下手脚，引来“哗啦啦”一阵响动，他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成大字型被绑在一个十字木架上。 他的面前，也就是屋子的正中央，摆着一张铁制的桌子，上面摆着各式各样的工具，有小锤子、火钳、长短不一的铁签、剪刀、斧头以及许多叫不上名字也不知道用途的工具。 另一侧还有一个用凳子和几根木头组装在一起，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右手边还有熊熊燃烧的火盆和一个水缸。 离门近的地方，有一张很大的办公桌，几个男人坐在那里冷冰冰的看着自己，其中一个人他认识，就是打晕他的那个。 “醒啦？你觉得这个地方怎么样？”说话的是张正鹏。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快放开我？这是什么地方？”赵老四有些害怕起来，是个正常人就能看出，这绝不是什么好地方。 “赵老四，我本来以为敢帮着日本人对付我们特务处的，一定是个胆大包天的狠角色！老实说，你让我有些失望。我实在想不明白，你这种货色，是怎么有勇气当汉奸的？”张正鹏起身踱步走到他跟前，仔细打量着他的怂样，啧啧称奇！ “什么汉奸？爷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三鑫公司张老板的人，我劝你最好赶紧放了我，不然青帮不会放过你的！”赵老四叫嚣的样子有些外强中干。 “我没时间跟他耍嘴皮子，你们两个，好好招呼他，把那几位牺牲兄弟的遭遇，让他也体会一下！”张正鹏朝两名审讯员冷声命令道。 疼，真的很疼，火红的洛铁灼烧在他胸口的皮肤上，发出一阵阵恶心的焦臭味，随着滋啦啦的声音，初一接触是种万针钻心般的痛苦，而后伴随神经元大面积损坏带来了短暂麻木，但随着洛铁离开身体，撕裂般的疼痛更加汹涌的袭来。 “啊.....疼死.....我啦.....有种的给我来个痛快！”或许是想要将极致的痛感，从拼命的嘶吼中得到释放缓解，他叫的格外凄厉！ 接着是铁签贯指，指甲拔除，铁锤碎指，像是练习一样，两名审讯员将这些残忍的手段一一在他身上施展着，即使他疼晕过去，也会立刻被冷水泼醒。 甚至他中间已经放弃了抵抗，想要交代。可负责审讯的两人看向张正鹏时，对方竟然轻轻摇了摇头。于是两人变得更加亢奋，手段也更加残酷。 张正鹏不是不着急，相反，一想到程默此刻正在办公室，等着自己这边的审讯结果，他比谁都更加急切。 但是，程默曾经教过他们，对于精神意志强大的犯人，酷刑是最低级最没有效率的，必须攻心为主，所谓杀人诛心就是这个道理； 相反，对于意志力薄弱的犯人，反而要连续使用酷刑，彻底摧毁对方的抵抗意志和侥幸心理，没有必要循循善诱，来回拉锯，否则，对方还会不停的设置谎言陷阱，拖延时间或是避重就轻。赵老四明显就是第二种，他的内心中还对张啸林、黄金荣的营救抱有幻想。 眼看赵老四已经奄奄一息，现在的他十指血肉模糊，双腿皮肉被一刀刀片下，肉眼隐约可见森森白骨，胸口焦糊下陷，只剩下半条命！ 张正鹏挥手示意他们停下，让人将他架到椅子上，开始问话：“说吧，上周，是不是你带人袭击了我们三个情报站？” 赵老四早就没有了抵抗的勇气，现在只想赶快回答到对方满意，然后给他一个痛快。 虚弱的回答道：“是！” “大点声！”张正鹏呵斥道。 “啊，疼.....疼.....是，是我！”审讯员见长官不满，用力在赵老四的伤口上捅了捅。 “为什么对我们动手？” “前段时间，老板给我介绍了一个日本人，具体叫什么不知道，他一直让我们称呼他池田先生。张老板说让我帮池田办点事，我一开始压根不知道是对付你们。 第254章 艰难选择 ?都看到这了，还不点个五星好评? 池田出手很大方，给了我和手下很多钱，他说要找前段时间，袭击黄道会凶手的麻烦，还说事后会给我们一大笔酬金！” “你怎么找到我们的情报站的？” “你们那些人，对日本人来说很神秘。但对我来说，想要找到不是什么难事！是人就有喜好，无非酒色财气，我向租界内的三教九流、青帮兄弟发布了悬赏令。 没多久，就发现了王德财的线索，就是被我们第一个找上的杂货铺，这个人和帮里很多人都打过交道。他有个毛病，就是好色，那段时间搭上了一个暗门子，两人打得火热。 恋奸情热的时候，这家伙将自己的身份，和参与剿灭黄道会的事情，拿来给女人炫耀，说着无意听者有心，小寡妇想起悬赏心里一阵火热，后脚就将此事告诉了我的手下！ 哪天晚上，我带人领着小寡妇半夜找到杂货铺，里面的人听到是相好的声音，竟然没有怀疑，直接从里面打开门，事情顺利的连我都不敢相信！” 张正鹏听到这里，恨得直咬钢牙，强压下心头的怒火，继续追问：“第二个和第三个联络点都是王德财告诉你的？” “是！本来他是不肯说的，甚至还带着两名手下想要冲出去，封门板都差点被他撞开！可惜，英雄难过美人关，最后还是那个小寡妇帮我劝通他的！” 原来门上的痕迹是这么来的，张正鹏恍然大悟。 “我们剩下的六个人被你弄去那了？” “除了王德财被池田带走，其他五个人都不肯交代，一气之下我让人扔进了黄浦江！” “砰”王涛听的目眦欲裂，冲上来一脚将他踹翻在地上，拔枪就想打死他，却被人一把抓住了胳膊。扭头一看，原来是同样双目通红的张正鹏。 “先留着他，这么弄死他，太便宜他了，等站长看完口供再说！”他对王涛说。 短短一张纸，程默已经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脸色一次比一次难看。对面站着的叶道圣、张正鹏、王涛连大气都不敢出。 “先这样吧，已经三点了，正鹏留下，其他人回去休息吧！有事明天再说！” “是！” 程默看着低头不语的张正鹏，淡淡说道：“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张正鹏沉默不语，良久后，程默叹了口气：“回总部吧，情报科三组组长，少校。委座已经在考虑情报机构升格的可行性，过两年，还能更进一步！” 还是无声的坚持，直到程默准备离开办公室时，身后突然传来，张正鹏带着颤抖的声音：“老师，您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严格来说，一开始我就知道。但想明白如何面对这个问题，应该是在上次泄密案的时候！” 张正鹏先是震惊，然后不解的追问：“既然您早就知道，我是带着目的接近的您，为什么还这么用心的教导我，栽培我？” 程默脚步一顿，半晌后，回答了他的问题：“你是我的学生，而且是最好的那种，教你不是应该的吗？” 张正鹏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哽咽着说道：“老师，对不起，是我猪油蒙了心，其实处座没有提过具体任务，是我膨胀了，总觉得自己可以得到更好的，总想让您高看我，才走到这一步！您骂我吧！” 程默缓缓转过身来，走到他的面前，双手按在他的肩头，郑重无比的说：“抬起头，看着我！你记住，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人生虽然有很多的选择，但并不是每次都能做出理智的决定，也并不是每次都能被你的意志左右，你能做的，就是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国家！ 不管你以后走到哪里，有怎样的成就，我都以你为荣！你是我最好的学生之一！之所以让你走，除了我的性格无法容忍身边人的背叛！还因为，离开我，你能走的更远！记住了吗？” 张正鹏将眼角的泪水拭去，立正、敬礼、大声回答：“是，学生明白，学生记住了！” 这番话，程默是真心的，这段时间他其实一直在考虑如何处理此事，他不怪张正鹏。戴春风在他身边放的暗子还少吗？以前的徐昭俊，后来的沈叔逸，还有更多无足轻重的小角色，但他不能接受这个人是张正鹏。 张正鹏和关慧、王伟的情况不一样。他的性格看似毫无缺点，忠诚、勇敢、坚毅，尽责。但实际上这就是最大的缺点，君子欺之以方，从这一点上，他不可能违背戴春风的意志。 同样，程默也不能接受这样一个定时炸弹放在自己身边，尤其是作为他的心腹存在。送他一程，扶他一把，或许是最好的办法。 作为淞沪站的灵魂人物，程默的归来迅速稳定了军心，同时一些对于叶道圣来说看似巨大的压力，放在程默身上根本不算什么，比如市长那里，租界当局。 至于金陵方面，小鱼小虾（就像张啸林、黄金荣）的告状，戴春风就能直接帮他挡了，更大的角色自然还有那些叔伯辈的维护。那些人哪怕不论上辈人的交情，光程默逢年过节上门拜访送的孝敬也不能都喂了狗吧！张啸林除了无能狂怒和惴惴不安外也无计可施。 暂且按下此事后续不表，说回华北方面，黄莺已经在这个半荒废的小院待了好几天，她想过自己离开，可是满大街通缉她的告示让她只能无奈退回这里，她也想过拼了这条性命不要，去给哥哥和其他兄弟们报仇，可殷汝耕从那天后行踪变得更加隐秘，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时间就在无尽的痛苦煎熬中一点一点过去，直到再次见到救她的姐姐。还是漆黑的夜晚，还是熟悉的小马灯和一个装满食物的食盒。 陶茹萍看着倔强的女孩，突然开口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黄莺吃东西的动作一滞，想起队长牺牲前说的话，加上这几天静下心来的猜测，站长抛弃他们自己跑了，天津站回不去了，她不知道如何回答，沉默着..... 第255章 巾帼怎可让须眉 ?都看到这了，还不点个五星好评? “跟我走，我带你去个地方！”陶茹萍又说。 女孩还是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点头。 跟在陶茹萍背后一路穿街过巷的黄莺，看着对方的背影，眼中露出一抹钦佩之色，对方带自己走的路明显是事先计划好的，完美的绕过了巡逻队，就像两个游走在黑暗中的幽灵，沿途没有惊动任何人。 城南，乱坟岗。 黄莺身子颤抖着，已经猜到了这是什么地方，四个微微隆起的小土包前，有个男人早就等在哪里，还摆上了四色贡品。 “这下面葬的是你的队友，过去祭拜一下吧！” 黄莺紧咬着牙关，任凭豆大的泪珠无声的从脸颊滚落，“呜呜呜”低沉凄凉的哭泣声，还是从她掩手捂住的口中传了出来。想起相依为命的兄长，拼死掩护自己撤退的队长以及其他惨死在敌人枪口下的战友，她再也忍不住心中压抑的悲伤。 过了很久，她才停止了哭泣，有些无助的将头埋进怀里，呆坐在坟前。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帮我？”她突然抬头看向陶茹萍。 陶茹萍朝着叶璟砚扬了扬头，示意他先离开。 “现在可以告诉你，我们也是抗日的！救你只是巧合，哪天我们也在亲善会馆执行任务，目睹了你们刺杀的全过程，你是好样的，同为女人，我实在不忍心见你白白送了性命！所以才施以援手！”陶茹萍解释道，站长他们已经成功撤出，现在可以告诉对方身份实情。 “我凭什么相信你？你们这么神通广大，为什么不救救秦队长和我哥哥他们，为什么？”黄莺大声质问陶茹萍。 陶茹萍沉默了片刻，才再次开口道：“我们有我们的任务，更何况在那种情况下，即使我们出手，也无法保证你们活下来，还会让任务前功尽弃，抱歉！” 她说的是实话，虽然程默四人战斗力不俗，但哪天是伪装赴宴去的，随身没有携带任何枪支。但日伪方面呢，除了在厂内和黄莺他们激战的保镖及安保人员，外围还有大批的侦缉队包围，这场刺杀本就是趟单程票。即便程默他们当场出手支援，结局也不会有任何改变，甚至可能还要搭上他们自己！ 这些其实这段时间黄莺已经想通个种隐情，只是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罢了。 她苦涩喃喃道：“是啊，你们救不了，能救的人却闻风而逃，陈恭澍，还号称“辣手书生”，简直是个懦夫！” 陶茹萍装作没听见，又问出了开始的问题：“你有什么打算？” 女孩摇了摇头，跟着说道：“谢谢你们救了我，能给我一些子弹吗？我要留下来继续完成队长交代的任务，给兄弟们报仇！” “子弹我们有，但是不能给你白白去送死，殷汝耕经历了上次的刺杀，现在已经草木皆兵，连日本人想要见他都不容易，更何况是四处通缉的你。你要是真的想报仇，就留下有用之身，徐徐图之。 现在有个机会可以让你先为死去的兄弟们出口气，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事后，我们会带你离开！至于我们的身份，等你到了安全的地方，会知道的！” “我愿意！”出乎陶茹萍的意料，女孩回答的竟然如此干脆。 见她有些狐疑，黄莺解释道：“是不是很意外，为什么我答应的这么快？我不是傻子，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行动人员，身上的价值有限，犯不着你们下这么大功夫骗我！只要能对付日本人和汉奸，我愿意听你们的安排！” “好，我没看错人，下面我给你说说我们的计划......”陶茹萍也不再纠结，将叶璟砚制定的行动计划向她详细说了一遍。 完了，补充道：“你对这个计划有没有疑问？如果你不能在过程中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按照计划执行，现在就提出来，我可不想我的伙伴被你的一时冲动害死！” 黄莺知道她在顾虑什么，露出微笑，未干的泪水还挂在脸上，看起来让人既心疼又透着一种心安。平静说道：“这位姐姐，我可以这样叫你吧？你放心没杀掉殷汝耕前，我不会在轻言生死！我是一名战士，服从指挥的道理没人比我清楚！” 陶茹萍颔首，叫来叶璟砚，给两人介绍后，将女孩交给他，有些不舍的和爱人告别，随后便赶去和撤退的大部队汇合。 两天后，还是那个院子，叶璟砚将一个包袱交给黄莺，还将方武与另外一名兄弟留给她，最后一次交代着任务细节：“已经得到确切消息，殷汝耕明天下午会亲自来视察亲善会馆的修复进度，到时候你务必要按照我们制定好的计划展开行动，他们两个留下协助掩护你撤退，这里面是武器弹药和衣服证件。你还有其他问题吗？” 黄莺仔细检查着包袱里的东西，三个二十发的毛瑟手枪弹夹，一枚长柄手榴弹，还有一身新衣服和假发之类的东西，冀东伪政府的通行证。一一看过后，又瞅了瞅方武两人，朝叶璟砚问道：“任务期间，听谁的？” “他叫方武，是你们这组人的临时指挥，他会告诉你行动时机，并带你完成后续撤离！”叶璟砚耐心解释，但话里却透着不容置疑。 “明白了！”黄莺没有多说什么。 殷汝耕这两天心情不错，藤原信良给他货非常抢手，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口外的商人竟然这么有钱，获利比预计的还高了五成，人逢喜事精神爽，有钱了自然要享受，也不知道会馆恢复的怎么样了，待会还得给那帮该死的工人立立规矩。 看着刚刚行驶到街口汽车，黄莺扭头看了看身边的方武，见他点点头，她迅速子弹上膛冲了出去，二十发的毛瑟手枪横着端在手里，直接朝着殷汝耕的座驾打出了一个扇形弹幕。 车里哼着京剧心情大好的殷汝耕，怎么也没想到，短短数天自己会在家门口再次被人刺杀，猝不及防间，子弹穿过玻璃在他手边溅起两朵血花。 “有刺客，保护主席！”本来率人等候在会馆门口的邓虎听到枪声，大惊失色，急忙带人冲了过去，顺着枪声的方向看去，一个女子正持枪一边疯狂射击一边朝汽车不断接近。 第256章 声东击西 ?都看到这了，还不点个五星好评? “tm的，是上次漏网的那个娘们，兄弟们，给我干掉她，这次绝不能让她跑了！”他恨得咬牙切齿，率先往那边奔去。 黄莺心里有个声音不停响起：冲上去，别管什么计划了，杀掉那个畜生，为兄弟们报仇！但理智却在提醒着她，她不能这么做，不能在因为冲动连累其他人牺牲。 她看看快速向这边冲来敌人援兵，咬牙散去脑海里的杂念，掏出那颗手榴弹，拉弦朝援兵方向扔去，然后没有再多看汽车那边一眼，缓缓向后撤去..... 邓虎慌忙打开车门，想要去检查殷汝耕的情况。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他的脸上，接着是殷汝耕气急败坏的叫声:“蠢货，老子死不了，还不给我赶紧追！” “好！好！主席放心，属下一定不会让他们跑掉！你，去会馆让其他人过来增援。你们，保护主席去医院！其他人跟我追！”邓虎顾不上辩解，连忙给手下分工布置着任务！ 与此同时，通州城里的友谊医院，这是一家日本背景的医院，二楼的一间病房内，躺在床上昏迷了几天的女患者，突然睁开了眼睛，门口两名负责监视的守卫却没有丝毫察觉！ 就在一天前，被秘密关押的向欣突发恶疾，心脏一度停止跳动。刚刚接任侦缉队的邓虎比谁都清楚她的价值，不敢有片刻怠慢，立刻命人将她转移到友谊医院进行治疗，医生诊断后怀疑她是由心疾引起的昏厥，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需要等待清醒后继续观察！ 要说这日本的现代医学虽然发展的不错，但对上这程默亲自调配的江湖手段，那还是差了点。一天前，向欣按照关慧传递的时间，服下了包在纸里的药。本来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冒险尝试，没想到再次醒来的时候，真的已经在医院的病房里。 现在，她只需要静静等待接应的到来。时间在墙上钟表的指针“滴答滴答”的拨动中一点一点过去。突然，外面好像有了动静，尽管很轻微，但一直精神高度紧张的向欣还是听到了“噗通”两声，什么东西到底的声音。 然后开门声响起，有人走了进来，从脚步声分辨，来人正站在她的病床边，看着她！ “向小姐，我知道你已经醒了，奉上方的命令，我来带你回家！” 听到这句，她睁开眼睛，无声的眼泪顺着眼角不断滑落，打湿了枕头。如果不是在这个时间和地点，她真想好好放声大哭一场。 有谁能体会，一个从小家境优渥的千金小姐，孤身陷落敌营的无助，将近180个日夜，地牢里的孤独、恐惧时刻伴随着她，要不是旺盛的求生意志，恐怕她不是早就叛变，就是已经疯了。 换上来人带来的医生装束，她大步走出了病房，将要迎接新生。 当黄莺踉踉跄跄的跑进胡同时，方武和同伴迅速出现在她后方，方武喊道：“往运河边上跑，那里有艘小船等着！” 黄莺停下脚步，回头问他：“那你们呢？” 方武忙着和搭档布置绊雷，头也不回笑着说：“我们一会就到，你先撤！” 他的的话触动黄莺心中的痛，那天队长也是这么说的，可是他们全都不在了。 什么挡住了阳光，方武感觉光线一暗，抬头看去，那个女孩正举着枪蹲在他的旁边，好像在警戒。 他皱眉问道：“你在干什么？不是让你先撤吗？” “大家一起来的，就一起走，这一次，我不会再一个逃走！”黄莺的回答透着一种决绝。 方武想要呵斥她按计划执行，但看到她脸上的倔强和坚毅，不知道为什么，心中一软，改变了主意。不再管她。 黄莺一边观察着敌人追来的方向，一边悄悄打量这次的队友。负责指挥的家伙看起来年纪也就和自己差不多，可定不到二十岁，长得还算周正，有时候和自己说话还透着腼腆。 但手下的动作却很是利落，埋雷布线，掩饰痕迹，手法行云流水，这么老练的操作连秦飞队长都做不到。话说他们的装备真好！美式手雷、花机关、勃朗宁手枪还有用来布雷的进口鱼线，也不知道他们哪里来这么多好东西！ “啪啪啪，她朝这边跑了，赶紧追！”不远处传来侦缉队的叫嚣。 “他们追上来了，现在怎么办？”黄莺边开枪阻击边朝方武问道。 “有多少人？”方武显得很平静，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 黄莺探头观察了一下，马上报告：“差不多有二十几个，为首的应该是邓虎，估计其他方向的敌人也快到了！” 方武终于忙完了，拍拍手上的泥土，将放在一边的冲锋枪拿到手里。冲黄莺呲牙一笑：“先打一个弹夹的阻击，然后放他们过来，开干！” 三人迅速进入品字形战斗位置，方武带着同伴在土墙两侧，黄莺则是后退一小段藏身将枪口对准胡同口。 “哒哒哒哒”冲锋枪的密集弹雨，瞬间给拼命追赶人群造成了致命打击，冲在前面的纷纷像割麦子一样栽倒在地。 邓虎只觉的头皮发麻，要不是刚才见势不妙反应够快，倒下的尸体里一定少不了他，即便如此，一颗飞来的子弹还是将他一小块头皮带走了，从头流下的鲜血和死亡的阴影让他短暂失神。 “队长，队长，你没事吧？”一个手下连爬带滚的将他拖到一边，摇晃着他的身体喊道。 意识回归身体的一刻，邓虎拼命呼吸着空气，哪怕已经被呛的不停咳嗽，还是没有停下。 手下见他有了反应，大喜过望，连忙追问：“队长，敌人火力太猛了，而且伏击位置很阴险，咱们想要冲过去不太容易啊。已经死了好几个兄弟了！” 邓虎看了看双方交战的情况，知道他说的没错，略一思忖，下令：“你去通知负责搜查其他方向的人，马上从其他方向朝这里包抄过来，对方人数不过，给我围死这里，我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明白，我这就去！” 第257章 火中取栗 “方武，对面枪声好像没有那么密集了，他们这是想要干嘛？”黄莺觉得有些不对，马上朝方武说道。 方武瞅了一眼，立刻便明白了邓虎的用意，嗤笑道：“看来这波把他们打疼了，这是想等援兵上来一起围死我们，咱们也别都绷着了，轮流换着休整一下，恢复体力，省的等下跑路没有力气！” 亲善会馆后街。 “组长，果然不出你所料，会馆大部分守卫力量都去支援和保护殷汝耕了，咱们现在动手吗？”刚刚回来的观察哨对叶璟砚汇报着。 叶璟砚看了看表，摇了摇头说：“再等等，负责接应方武的小组到位没有？” “已经到位，渔船会将他们送到对岸，站长提前在对岸安排了汽车，敌人就算追过去，也没用！” 叶璟砚并没有因为他这句话打消心中的担心，这个计划最危险的就是方武那一路，他们要吸引整个通州城敌人的注意力，和在万丈高空走钢丝没有什么区别，希望他们一切顺利吧！ “组长，你看，三组的人来了！”叶璟砚精神一振，扭头一看，果然，负责第二阶段行动的联络员正飞奔过来。 “组长，第一目标已经送出去了，一切顺利，不过那边的人说，他最多还可以等我们半小时，你看......” 叶璟砚沉声说道：“知道了，一组马上按计划行动，记住，不许开枪，不许留下痕迹，其他人外围掩护。开始行动！” “是！” 两分钟后，有眼尖的伪军大声指着亲善会馆的方向喊道：“走水啦！亲善会馆走水啦！快救火啊！” 邓虎也在手下的指引下，看到了会馆哪里传来的滚滚浓烟，这一看，他差点再次昏厥过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中计了！完了，哪里可还住着不少冀东地面上的政要权贵，还有殷汝耕搜刮来的大量民脂民膏甚至还藏着殷汝耕很多的秘密，这下全完了！” 缓过劲来，他的眼睛都红了，冲手下狂吼道：“给我冲上去，干掉这些反日分子，胆敢后退着，老子现在就毙了他！”精神完全陷入疯狂，不停的催促进攻，有人犹豫不前，直接被丧失理智的邓虎一枪击倒在地，吓得其他人赶紧端枪猫腰往胡同口蹒跚而去。 可让人诧异的是，这几十米的距离，对面的敌人竟然出奇的安静，根本没有开枪阻击的意思，这是什么情况？ 原来就在刚才，一直注意观察亲善会馆方向动静的方武，第一时间便看见了西边空中涌起的滚滚浓烟，心中一喜，组长这是得手了。 他连忙招呼两人：“别打啦，任务完成了，我们马上撤离，周大哥，把组长分给我们的烟雾也弄成绊雷，覆盖在手榴弹前面，看这帮狗崽子怎么追我们！快快快！”三人已经拍屁股走人，自然没有开枪反击！ “队长，对面的好像跑了！” “他娘的，那你们还不给我加快速度追上去，现在咱们中了敌人调虎离山计，要是再让这一路也跑了，你们和我都等着吃枪子吧！” “是，兄弟们，敌人跑了，赶紧追啊，抓住了，大大有赏！” “噗噗噗” “他娘的，哪来这么大的烟啊？都小心点，别中了狗日的黑手！” “轰轰轰” “不好，有炸弹，队长！队长！你在那呢？兄弟们撑不住啦，咱们撤吧，到处都是炸弹啊！根本看不清路啊！” “不好啦，队长刚才冲在前面被炸死啦！咱们中计啦，这是中了敌人的埋伏，赶紧撤吧，再不撤就死完啦！” 哗啦啦的，死了主心骨的虾兵蟹将片刻便化作鸟兽散，跑的没影了！ 第二天，当躺在病房右臂打着绷带的殷汝耕得知所有坏消息时，天津港。一艘悬挂欧洲某国国旗的外籍邮轮上，叶璟砚接到了自己最后一组队员，至此淞沪站在华北的首次任务，完美收官。 亚尔培路，特务处淞沪站总部。 “下面宣布淞沪站人事调整令，根据淞沪站发展需要及近期所做贡献，决定调整以下人员及岗位。 叶道圣，自加入特务处以来，功勋卓着，勇于任事，擢升特务处淞沪站副站长，中校军衔，免除情报组组长职务； 程志强，自加入特务处以来，勇猛果敢，屡立战功，即日起兼任警卫大队大队长，中校军衔，免除张正鹏警卫大队队长职务； 张正鹏，品性优良，忠勇坚毅，成绩有目共睹，即日调任总部情报科三组组长，少校军衔； 关慧，业务出众，在多次任务中表现不俗，即日起调任情报组组长，少校军衔，免除监察组副组长职务； 陶茹萍，能力突出，冷静睿智，即日起调任监察组副组长，上尉军衔，免除外勤组副组长职务； 叶璟砚，老成持重，任劳任怨，擢升上尉军衔，职务不变。 许磊，在前两次任务中表现不俗，擢升情报组副组长，中尉军衔，望戒骄戒躁，再立新功； 王涛，此次应对危机事件，身先士卒，指挥得当，擢升行动组副组长，中尉军衔，望奋勇争先，成就利刃； 另，即日起，电讯组并入总部直属单位，由机要秘书苏孜悠代管，鉴于苏秘书在外交部的职级较高，总部平级授予少校军衔； 程默，近期成功完成多次重大任务，鉴于其态度端正，屡立新功，经总部批准，撤销其处分，恢复淞沪站站长职务，望其吸取教训，戒骄戒躁！ 此令，复兴社特务处，戴春风！” “啪啪啪”现场响起热烈的掌声，尤其是一下子被提拔到主官位置的两个新人，更是难掩兴奋。唯有张正鹏的嘴角带着一抹苦涩，而叶道圣与关慧也露若有所思的表情。 回到办公室，里面有个人已经在等着程默，正是刘老歪。 “忠仁，你的身份特殊，我只能私下秘密给你宣布任命，你不要有其他想法！”程默拍了拍他的肩膀，解释道。 第258章 洗牌 ?都看到这了，还不给个五星好评? 刘老歪憨厚笑笑，露出一口有些发黄的牙齿：“站长，你说的哪里话，要不是你看的起我，我现在还在金陵街上捡生活呢，哪有今天的风光！” 程默见他的表情不似作伪，也就不再纠结，问道：“这次仁社光然站台淞沪站，不会给老爷子惹上麻烦吧？要是真的出现这种情况，那我可是于心难安啊！” “不妨事，老爷子早就看那两个货不顺眼了，卖主求荣的东西，要不是老爷子现在寓居租界，姓黄的又比较会做人，三节六礼的从来没差了礼数。不然老爷子都想清理门户！”刘老歪撇了撇嘴，不屑的说道。 “那就好，我现在是众矢之的，不方便去拜访老爷子，这是我从华北给老人家带的一点土特产，你帮我捎回去，就说有空，我就去看他老人家！”程默指着桌上一个大盒子对他说。 “站长，老爷子自从上次见了你，经常念叨起你，说你是人才难得，国家栋梁，老盼着你去找他喝茶呢！” “老爷子的人品确实让人心折，替我谢谢他老人家！” 没错，这次接替陶茹萍外勤副组长职务的正是刘忠仁，程默有心让他隐于暗处，所以要尽量避免其出现在特务处众人视野里，每次都是程志强或者苏孜悠领他们秘密进来，所幸淞沪站的内勤本来认识刘家叔侄的就没有几个，基本都是高层主官。 晚上，程默在设私宴为张正鹏饯行，接受邀请只有当初随他到沪市的原始班底，叶道圣、程志强、关慧、张正鹏、叶璟砚、陶茹萍以及女主人苏孜悠。 席间程默的一番话，也是让众人唏嘘不已，他是这样说的：“诸位，程某感谢你们一路陪着我浴血奋战！你们中有人与我相识于微末，有人是后来才跟随我。两年多以前，我从一名教官接受任命去总部任职时，很多人都在疑惑，以我的出身背景和一身所学为何不加入军中驰骋沙场？甚至有不少人找到我的父亲，言我年少不知深浅，希望他们规劝我走上正确的道路。相信你们也同意好奇，今天我就讲一讲！ 从甲午海战以后，我们应该清晰的认识到，战争打的是综合国力，打的是情报能力。小日本为何能屡次不费吹灰之力掠夺我们的国土，甚至当年他们占领东三省时，不费一兵一弹就完整接收东北的兵工厂、重工业甚至大帅府，你们别忘了这些少帅可没有说送给日本人，而是要求当时的驻军和管理人员就地销毁。 不是因为他们的军队可以一个打二十个，而是因为他们的情报工作做的太好了，又满清末期开始，日本人就不断加强对中国的情报力量，尤其在华北、东北，他们历经三代人的经营，早就已经将魔爪伸到民间的方方面面，甚至当关东军开进东北的时候，还有很多人幻想着可以继续换个主子过太平日子。 而在华北，在满清遗老遗少的配合下，他们更是肆无忌惮，与殷汝耕之流沆瀣一气，掠夺我们的矿产，打压民族工业，走私文物，贩卖鸦片，在我们的地盘上，敌人情报方面无论是效率和规模要超出我们成百上千倍！ 从坂西利八郎到头山满以及现在土肥原贤二，这些人对中国大地的文化、地理、政治、经济的了解要超出我们大部分的官员，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我们的军队不缺人才，由黄埔时期，我们接受过苏联人的训练，接受过德国人的训练，甚至接受过日本人的训练，可是真正的人才他们需要论资排辈，等待有机会做主的哪天，但战争不会等。中央军少了我程默一个德国回来的无伤大雅。 但我加入特务处，却可以发挥更多的作用，我们要给军队打下情报底子，让他们可以放心的战斗，而不是成为瞎子、聋子；我们要给政府搜集战略情报，然他们能更好的制定对敌政策；我们要努力打击日本的情报力量，避免泄密，经济掠夺，以及精准军事部署！ 诸位，这是一个黑暗且无声的战场，我们需要忍受孤独、寂寞、无助、随时随地的牺牲甚至是来自外界的误解与周围人的背叛，需要时刻在钢丝上行走的勇气，但这总需要人去做的。截止今天，我们中有人已经离开，有人做了其他选择，但更有像璟砚、茹萍甚至许磊、王浩这样的人还在源源不断的加入，我相信胜利终将属于我们！ 最后我要告诉大家，现在我们面对的斗争只是开胃菜而已，往后这个隐秘战场将更加残酷更加黑暗，我希望你们能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当你们选择与我站在一起的时候，注定不会有鲜花和掌声，有的只是无名之辈的默默牺牲。 无论你们以后身处何地，有着怎样的成就，我希望你们始终不忘初心，不忘你们作为中华儿女的那份良知！诸位，同饮此杯！” “吾等定然铭记站长教诲，不忘初心，誓死报国！”场中所有人都被程默这番话所动容，一时心潮澎湃，难掩心中激动，齐声应道。 他们第一次听程默将自己心中所想道出，有人恍然大悟，有人心怀惭愧，暗自检讨，有人若有所思，决心更甚。尤其是叶道圣和张正鹏更是大受触动，更觉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辜负了程默的一番苦心。 翻过这一夜，淞沪站的内勤惊讶的发现，站里悄无声息的变天了，多个部门上班后被通知直属主官换了人，好在程默对下面的管理一向严格，众人只是略作诧异便不再过多关注，没有引起多余的恐慌。 叶道圣正在程默的办公室内汇报工作：“站长，您要的人已经“请”回来了！” 程默埋头处理着文件，随口问道：“没人发现吧？” “没有，他应该是知道赵老四出事了，所以一直躲在家里没有去狄思威路上班，我们的人是在他出来买东西的必经之路上，抓捕的他！”叶道圣笃定回答。 第259章 释怀与分工 ?都看到这了，还不给个五星好评? “行了，我知道了，人不要放到站里，在外面找个安全屋先关着，剩下的事，你就不用管了，站里这些日常管理工作以后我就交给你了，我实在不擅长处理这些后勤、财务之类的事情。老叶，这次的调整，你没有想法吧？”说到最后，他站起来拽着叶道圣坐到沙发上。 叶道圣先是沉默，片刻后非常认真的看着程默，说出自己的想法：“站长，说实话，刚开始我肯定是有想法的，虽然您给了我期望很久的副站长职位，甚至连呼声、能力比我更强的程组长，您都压了下来。但明眼人都能看懂，您用一个副站长的虚职，拿走了我手里的实权。 但是昨晚听你说那些话后，我想通了。首先，确实我始终没能将过去那些官场习气改掉，在这次的突发事件处理中，小心思太多，在猜到你对正鹏有些看法后，便顺水推舟将责任引向他那里，这是我第一个让您失望的地方--没有担当。 第二，在对付日本人甚至是沪市权贵时，我顾虑太多，总是想着自保，处处退让，优柔寡断，让牺牲者家属和手下其他兄弟们寒心，严重伤害了士气。 而这些，都和我过去的经历和性格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所以，现在我明白，你让我退出战斗一线是对的，这不是你的个人好恶，而是形势需要！” 程默怔怔的瞅了他半天，这才苦笑说：“好吧，我本来还想准备开解你，怕你心里有疙瘩，没想到，你想的比我还透彻，也罢！ 但是，我还是要补充一点，其实这个分工，是我在成立淞沪站的时候，就有的打算。你本身老成持重，八面玲珑，善于交际，站里这些日常工作交给你其实最合适，这恰恰是淞沪站最重要的事情，没有一个稳定的后方，还谈什么战斗？ 而且，你不要以为这很轻松，除了日常工作，你还要负责后备力量培训，淞沪站对华东地区周边的扩张，以及产业经营、经费筹措的工作！” 叶道圣顿时脸就黑了，准备直接撂挑子：“我说站长，不带你这么欺负老实人的，地主家的驴也不能这么使唤吧，就你说的这些工作那样是好干的，你还一股脑全交给我。行了，不用你强调我也知道，还都要干出成绩。不行，我不干了，你还让我回去做我的少校组长吧！” 程默赶紧想要起身离开的叶道圣拉住，开始忽悠：“叶兄，你看你这人，这可是多少人想要都要不到的实权啊！不信你出去打听打听，那些甲种站的书记想要点实权有多难，那个站长区长能像我这么开明，你就知足吧。就这么定了，以后，这淞沪站，你主内，我主外，你就是咱们的大家长了！” 叶道圣被他这二皮脸弄得实在是没脾气，这个场景与当初程默忽悠他和梁翰芬加入情报二组何其相似，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啊！只好怏怏不乐的答应下来。 还不到下班时间，程默就领着苏孜悠、程志强和关慧离开了站里，驱车直奔关押池田直人的安全屋。 池田直人此时心乱如麻，从听说吉祥街出事后，他就知道危险已经向他逼近，本来他想向岩井公馆求助，可就在他到了岩井公馆的时候，却发现在公馆周围，多了很多身份不明的人，虽然那些人伪装的很好，但已经是惊弓之鸟的他，还是意识到不妙，迅速赶回家中。 这次他是秘密行动，除了课长，组织根本不清楚，支援肯定是指望不上了，还是等风声平息一些后，找课长请求新的指示吧。 任凭他狡猾如狐，没想到还是被盯上了，蒙着眼睛的他，不清楚自己被带到了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这些人想要怎样处置自己。 好像有人进来了，听脚步声应该不止一个人，这是要审讯自己吗？ “马德祖，好久不见啊！” 是他，我记得这个声音，完了，这下子全完了。 “你认错人了，我是大日本帝国沪市侨民池田直人，不管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我劝你们赶快放了我，否则引起外交争端，你们的政府不会饶了你们！”他极力掩饰着自己的紧张，暗自祈祷对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程默几人被他拙劣的话语逗笑了，他命令道：“行了，你们把他的头套拿下来吧，是时候该和池田组长开诚布公的谈谈了！” 池田直人的心一下子凉透了，对方是怎么知道，我在岩井公馆的身份的？难道我们的人里有奸细，看来这次我是在劫难逃了！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照向他的面门，有些刺眼，好半天眼睛才适应，迎面看去，两男两女正坐在他的对面，冷冷的看着他。 是他们，真的是他们，那段噩梦般的经历瞬间涌上他的心头。 有女士在场，程默没有抽烟，所以心情也变得不那么美好，他起身走到池田的面前，俯身盯着他，声音一如既往，透着冰冷：“你不会是忘了，你在地牢里的经历吧！竟然还敢将魔爪伸向我的兄弟们！说吧，你想怎么死？” 池田直人彻底放弃了心中那丝侥幸，不再掩饰眼中的怨毒，那种犹如厉鬼般的眼神，透着他最后的疯狂：“八嘎，支那猪，有种你就给我来个痛快，我，池田直人，堂堂大日本帝国军人，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 程默笑了，看到他笑，苏孜悠三人齐齐打了个冷颤，都知道程默有个习惯，笑的越是从容，出手就越是狠辣，全都朝池田直人投去同情的目光。 程默双臂微张，苏孜悠很有默契，上前帮他脱下大衣、围巾拿在自己手中，退到了一旁。 程默一边舒展筋骨一边说道：“你们两个先去街上逛逛吧，一会再回来。” 苏孜悠和关慧两人如蒙大赦，连忙挽着手走了出去。 认识程默这么久了，每次他出手审讯，虽然不像其他人那么血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不管是当事人还是观刑的人，带给他们的冲击总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第260章 池田直人的绝望 ?都看到这了，还不给个五星好评? “池田，你知道吗？我很少亲自刑讯犯人，尤其对肉体的摧残，更加不会成为我的首选，我骨子里其实非常厌恶酷刑。 但是，一旦需要我动手，迄今为止好像还没有让大家失望过！并且我很乐意，在你们日本人身上，试验一些技术论证！就像你们热衷于使用生化武器一样。” 他的手指像精灵般在池田的后背跃动着，旁人看起来像是演奏钢琴一样的优美，可池田心中的惊悚却越来越严重，身体抖如筛糠，他不知道程默到底要做什么，但那绝对不是什么美好的事情。 突然，程默三指成爪状，准确无误的捏住他一截脊椎骨，如弹琵琶般轻轻一拨，池田只觉身体好像缺了一块一样，疼、酸、麻、痒交织，混杂着一种躯体残缺感如潮水一般向他袭来。 “啊.....你这个魔鬼.....你对我做了什么.....啊！”汗水从他的头上不断滑落，百爪挠心、五味杂陈的痛苦让他的脸颊变得扭曲起来，那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极致感觉。 程默仿佛没有看到他的表情，微笑着解释道：“我很小的时候，在一本杂书上看到过去有种功夫叫做“分筋错骨手”，我一直以为是话本胡乱捏造的，哪有那么神奇，擒拿手我也练过好几种，压根没有书中写的那么魔幻。 小时候不懂事，不想练功就拿来反驳师父，没想到师父带我去拜访一位老中医，这种还原自古书的技法，就是他教给我的，怎么样，还不错吧？ 成人脊柱由24块椎骨（包括颈椎7块，胸椎12块，腰椎5块）、1块骶骨（由5块骶椎融合构成）、1块尾骨（由3-4块尾椎融合构成）借韧带、关节及椎间盘连接而成。 我刚才就是用这种技法，将你胸椎的第四块脊柱挪开了两寸，你放心，死不了人的，滋味是不是很美妙？刚才是向左，现在该往右了.....”话音未落，他三指再动，随着弱不可闻的“咔咔”声，池田直人身子抖得更厉害了，躯干弓在一起，脸颊扭曲的更厉害，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一旁的程志强只觉得胃里传来一阵阵恶心。 池田直人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如浆般的汗水伴随着身体失禁，让房间里弥漫着难闻的气味和遍地的水渍，程默厌恶的捂住口鼻，没了继续下去的兴致。 “池田，你不是什么勇士吗？这也太不中用了，才刚刚开始就尿了，简直就是废物！外面的，进来收拾一下！把这家伙扔到池塘里冲干净再带过来！”程默嘲讽完池田直人，再看看满屋狼藉的现场，暗道，自己是不是玩的有点过分？让池田这么一弄，屋子里算是没法待了，他喊来守在外面的特工，让他们将像个死鱼一样的池田带了出去。 “哥，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有变态的潜质，回头真的让嫂子好好管管你，这也太不人道了！”程志强故作嫌弃的样子，离程默远远的。 程默可不愿意背这个锅，带着委屈解释道：“这能怪我吗？要怪也要怪师父，他从来没告诉我这种功夫这么变态啊，我这也是第一次用啊！再说了，池田直人这个小鬼子也太不中用了，错骨我才用了两招，分筋更是一招都还没使呢！” 程志强翻个白眼，不想搭理他。 再次见到池田直人的时候，他已经开始神志不清、精神恍惚，但一看到程默，立刻恐惧的尖叫起来。程默拍了拍他的脸颊：“别嚎了，将我感兴趣的东西说出来，我马上给你个痛快！” 池田直人这次没有任何犹豫，拼命点头答应，好像生怕程默反悔一样。程默扭头对程志强说：“去看看你嫂子他们回来没有，让她们过来一起听听，这后面可是关慧这个新任情报主官的活了！” 程志强点头出去喊人了，其实苏孜悠她俩根本没有走远，刚才还是程志强怕场面太诡异怕吓到她们，让她们在旁边房间休息的。 关慧主审，苏孜悠记录，没有让看守池田的特工参与，这里面有些机密不是他们可以听的。关慧抛出了第一个问题：“池田，王德财是不是在你手里？” “是！” “你把他藏哪去了？” “他很配合，但知道的有限，我原本的计划是想找个机会，让他假装逃回特务处，然后成为我的耳目。可惜你们的反应速度超出我的预期，所以我把他暂时藏在我住处的地下室里！” “说说你隶属的情报组织！” “特别调查所，因为是由日本驻沪领事馆领事岩井英一发起并主导的，所以在内部又被称做“岩井公馆”，因为考虑到现在沪市还是你们中国人的地盘以及国际影响，它现在还是一个不被军部承认的秘密组织。 内部设有政治、情报、文化、武装四个部门，除了课级以上的主官，其他人员没有横向交集，我隶属情报课，也只知道我这一组的情况。成员结构很复杂，有从外务省、派遣军特务机关抽调的专业特工，也有从黑龙会、同文书院并入的优秀人才。我就是特务机关抽调来的，任职鹤组组长。” “说说你的上级！” “情报课课长很神秘，每次见面都是在他（她）办公室内，有一个很大的屏风将我们隔开，他（她）从来不允许我看到长相，而且说话的声音也是那种比较中性的，无法判断性别，我一共只被召见过两次。没有人见到他（她）出入办公室的大门，我怀疑那间办公室另有蹊跷。很奇怪，课长好像对你们特务处，尤其是淞沪站特别了解！ 这次的计划虽然是我提出的，但实施成功的基础得益于，课长为我普及了很多关于你们组织的细节！” 第261章 雷霆整顿 ?都追到这了，还不赶快给个好评，支持一下！?? 嗯，他的话成功引起在场众人的兴趣，身份神秘却又熟悉特务处的运行模式，会是谁呢？不管是谁，这都一条时刻窥视着淞沪站，随时想要扑上来咬上致命一口的毒蛇，有这样一个藏在暗处的敌人，淞沪站以后会很麻烦。 关慧一拍桌子，厉喝一声：“池田直人！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想着编造谎言欺骗我们！” 池田直人下意识的一哆嗦，挥舞双手，带动手上的镣铐“哗哗”作响，连连解释：“阁下，请相信我，我是真的不知道，到了这种境地，我有什么必要欺骗你们！” 关慧扭头看向程默，见他点头，这才继续提问：“事发后，你为什么不回岩井公馆，反而躲在自己家中？” “岩井公馆刚刚建立不久，里面的人员成分复杂，尤其是我们鹤组，包括我在内，几乎身上都有未审查清楚的遗留问题，我根本不敢轻易相信他们。而且，这次的任务是我私下向课长建议的，协助岩井领事主持具体工作的影佐祯昭根本就不知道，要是让他知道我捅出这么大篓子，我的前途就完了！ 本来我是准备联系课长支援的，可是计划开始后，他（她）再也没有在组织出现，我怀疑自己从一开始就被当成了弃子！” “你是怎么和张啸林搭上线的？” “这也是课长的安排，当时听完我的计划后，他（她）给我的建议首选就是张啸林，其次是纪云清。我本来带着试试看的态度去拜访张啸林，没想到他好像早就知道我会找上门一样，一口就答应了，并安排赵老四和我对接。接下来的事情，也顺利的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意识到找到成功对付你们的诀窍。如果不是赵老四这个猪队友，我想我还能获得更大的战果！” 几人闻言，脸色难看，虽然不忿，但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有道理。要不是赵老四急于求成，并且嚣张跋扈不将池田的警告放在心上，叶道圣很难这么快抓住他们的尾巴，将其一网打尽。不涉及立场客观评价的话，这家伙确实是个人才。 接着关慧又将刚才的问题和他反复询问了几次，确认对方没有撒谎后，结束了这次审讯。 几人看着站在窗边望着外面街道，沉默不语的站长，都不敢打扰。关慧悄悄拽了拽苏孜悠的衣袖，苏孜悠转头看向她，见她朝程默努了努嘴，顿时意会。 她拿起衣架上的大衣和围巾，走到程默的旁边，细心的给他穿戴在身上，理了理衣襟，柔声问他：“这个人怎么处理？大家都等着你呢！” 程默给了她一个微笑，然后转身看向关慧和程志强，将他的决定告诉了对方：“通知王涛，带队搜查池田直人的住所，找到王德财带回来。让陶茹萍加快审查主管这条线的责任人，我明天要看到具体结论。孜悠，你通知那个李宝丰，让他结束休眠期后，接手重建这条线！” “是！” 安排完所有事情，程默并没有下班回家的打算，而是带着苏孜悠去探望牺牲特工的家属，整整高挂纸幡的家庭，凄惶悲痛的场景让程默也忍不住泪目，苏孜悠更是哭成了一个泪人。 程默除了接受家属轻捶在身上的拳头外，能做的只有给他们留下一些财物，组织给的那点微薄抚恤，根本无法解决这些困难家庭的生活。 这些家属其实都很善良，落在程默身上的拳头更多像是一种痛苦的宣泄，没有什么伤害性。 拉着眼睛发红的苏孜悠走出最后一户人家，程默叹气道：“这才只是个开始，明年，将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白幡遮蔽这十里洋场，到那时，我们的泪水早已流干，能做的只有麻木的战斗、战斗、再战斗，直到死去或者胜利！ 走吧，还有位兄弟，他是个孤儿，站里将他葬在了郊外，我们去敬他一杯酒，送英雄一程！” 抓捕王德财的过程很顺利，甚至还顺藤摸瓜找出了他那个相好的。监察组的审查结果也出来了，王德财的上线负有严重的领导责任，而且还和王德财有其他金钱往来。 程默的批示很快送到各部门，王德财及其相好在淞沪站公开处决，他的上级虽然罪不至死，但程默为了以儆效尤，也让他陪着王德财一起走了。 赵老四连同被俘虏的手下，按照他们施加在特务处特工身上的酷刑，复制一遍，然后执行绞刑。 池田直人秘密处决。 李宝丰临危不惧，处置得当，官升一级，另有重用。 甲二情报小组组长撤职，以观后效。 薛长海，警告处分一次，保留原职。 整个淞沪站上上下下都从这个命令中感受到了站长的怒火和严厉，全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大改之前的骄兵之风。也算淞沪站因祸得福吧。 程默办公室。 “处座，我是程默。对，差不多已经处理完了.....感谢处座帮我挡住压力.....是.....是！明白，我会见机行事！是.....处座再见！”他将话筒放了回去，眼神有些玩味。 苏孜悠好奇问道：“刚才是戴处长？有新任务？” 程默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摇摇头：“没有，说是杜镛托他约我见面！” 苏孜悠先是一愣，但马上就反应过来，琼鼻冷哼，皱眉说：“他找我们做什么？难道上次的事他也有参与？” “应该不会，这个人城府很深，大义名分从来都是拎得清的。像他这么爱惜羽毛的人，这种涉及出卖国家民族的事情，他不会参与的，最多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两不相帮罢了！”程默给她分析着。 苏孜悠将信将疑，白了程默一眼，冷笑道：“说的好像你很了解他一样，流氓三大亨没有一个好东西，贩卖鸦片、拐卖妇女、开设赌场、走私军火，姓杜的那样没干过？” 说着说着，她表情一变，转而担心道：“这会不会是鸿门宴，毕竟你上次可是让三大亨的颜面扫地，而且张啸林一直担心你借机将他一并干掉，现在怎么会好端端的请你吃饭？” 第262章 魔都皇帝 ?都追到这了，还不赶快给个好评，支持一下！?? 程默记得上一世，有部电影叫做《岁月风云之魔都皇帝》，里面专门描写了杜镛传奇而魔幻的前半生，除了那段“打扑克”的惊艳片段，其他剧情程默已经基本记不清了，但在真正的历史中，他确认是个颇有争议的角色，同时更是魔都这十里洋场绕不过去的话题。 这次见面程默有不得不去的理由，明年，此人将作出一件改写历史对他的评价的大事，更是特务处走到前台的大事。 “既然你这么担心我，那这次陪我一起去吧！” 此话正中苏孜悠下怀，扬了扬下巴：“真的？你可别骗我！” 程默笑道：“你现在的身份可是我的机要秘书，跟我一起不是很正常嘛！对了，陶茹萍在华北带回来的那个女孩子现在怎么样了？你们怎么安排的？” “你没发话，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只好先安排她参加这一期的训练营，没想到她还挺高兴的，训练的很刻苦，底子虽然差点，但悟性和能力没问题，估计用不了多久，成绩就能追上大部分学员！”她越说越兴奋，连陶茹萍都没想到，这个女孩像浴火重生般充满斗志。 “这个安排挺好的。这样，你去带她过来，我了解一下她的具体打算。毕竟她现在还在天津站的牺牲名单上呢。”程默说。 苏孜悠一听，气愤说道：“你说这陈恭澍是干什么吃的？行动策划的一塌糊涂，提前被敌人摸得一清二楚，战斗中还扔下浴血奋战的手下自己跑了。这倒也罢了，事后连基本的战报调查都不做的吗？还辣手书生呢，我看迟早要成短命书生！” 程默被她气鼓鼓的样子逗笑了，随口说道：“他可不短命，算计深着呢，那几位没有一个简单角色，以后这种话不要说了。本来我就在总部不少人哪里，留下个飞扬跋扈、目中无人的评价。大战在即，不宜多数强敌！” “我明白，这不是咱们自己在这里说说吗？行了，我现在就去！” 她都马上要迈出办公室门口了，程默突然叫住她：“算算日子，华北那批同志应该到日子了，也不知道组织营救成功没有，你发封电报询问一下，另外报告上级，老头子有意近期亲自赶赴长安，监督杨将军和少帅围剿我陕北根据地，请组织多加提防，提前做好应对准备！” “好的，我知道了！” 黄莺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充实，过去她在天津站以为特工就是会打枪、不怕死就行了。跟着淞沪站众人撤到沪市，当得知了这些人的身份，和他们在华北制定的行动计划后，她才明白真正的情报工作应该是什么样的，料敌先机、周密策划、环环相扣、风险评估以及完善的后勤支持都是必不可少的。 对于个人的要求也绝不是简简单单的勇气而已，陶茹萍将她带到淞沪站训练营的时候，一扇新的大门在她面前打开了。徒手格斗、战术配合、化学毒理、爆炸物制作以及爆破、各种枪械射击、化妆侦查、电讯收发、特种驾驶甚至还有游泳泅渡等，让她大开眼界，很多专业知识她听都没听过。 不是陈恭澍不会，也不是他不知道这些基础技能的重要性，而是他压根没有条件去教黄莺他们，或者根本不在乎他们有没有这些能力，这也是为什么戴春风诟病这些元老的原因，他们对情报工作的理解仅限于对付红党。 她开始喜欢上了这里，像一个海绵一样拼命的学习专业技能，因为她知道要想为哥哥和其他牺牲的战友报仇，自己必须更加强大才行，她再也不想躲在黑暗里无助的哭泣，那种面对命运的无力感，是她挥之不去的噩梦。 “0235！出列！” “到！” 离开训练队伍，黄莺看见那位漂亮姐姐在门口方面朝自己招手，现在她已经知道对方和救自己那个姐姐一样，都是淞沪站的大人物。 她跑到苏孜悠跟前，敬了一个很标准的军礼，然后看看自己满身硝烟和泥污，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苏孜悠微笑着，没有在意，口中说道：“去换身衣服吧，站长要见你！” “是！” 程默这是第二次看见黄莺，恍惚间，他仿佛又看到了，发生在亲善会馆的那场惨烈厮杀。 “你叫黄莺是吧？我们是什么身份，他们和你说了吧？”程默挥去脑海里纷乱的思绪，说道。 黄莺点点头，敬礼说道：“属下特务处天津站行动队--黄莺，见过程站长！” 程默颔首，突然问道：“想必你已经知道当天我们就在你哥哥他们牺牲的现场了吧？恨不恨我们没有出手援助？” 这不是第一次有人问她这个问题，她也早就不再像，当初第一次听见时那样心怀怨念，坦白答道：“报告站长，刚开始有，后来就想通了，那天那种情况，就算您和其他几位长官冒死出手，也改变不了我们的结局，何况您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在身！” 看她脸上的表情，程默知道对方没有说假话，应该是真的想明白了。 “其实我们完全可以不告诉你，毕竟我们当天出现在现场，是经过伪装的，别说是你，就算殷汝耕亲自站在这里，恐怕他也不敢相信是同一个人。但那不是我淞沪站做事的风格！” 这句话没毛病，程默四人可都是伪装高手，他们的化妆术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人识破。 黄莺在听到殷汝耕三个字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没有了刚才的冷静从容，透着一股子狰狞，她全家或直接或间接全都死在了那人的刀口下，一夜之间便家破人亡，换了谁能轻易释怀。 程默没有去管她的反应，继续说道：“你也不要过分记恨陈站长，毕竟当时情况危急，稍有不慎就有全军覆没的风险，在那种情形下，撤退不失为一个正确的选择！反倒是你，现在还在天津站的阵亡名单上，不知道你有什么打算？” 黄莺弄不懂他这句话的用意，同时也被天津站认定自己死亡的消息所震惊，半天都没有回答。 第263章 三大亨齐至 见她在那里痴痴发呆，程默也没有催促，点上一支烟走到窗户边，看着下面的风景，虽然深秋已过，但亚尔培路的两旁依然郁郁葱葱，生机盎然，可惜，不知道这份平和与宁静还能保持多久。 “为什么？难道他们不做战损确认的吗？那我们算什么？”小姑娘不长的特务经历，无法给予她这个问题的解答。 程默背对着她，淡淡回答：“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你，你还是想想以后的事情吧！” 黄莺猛然将头抬起，眼神灼热盯着程默的后背，干脆说道：“只要能继续对付日本人和汉奸，属下任凭站长安排！” 将烟蒂按灭在烟灰缸内，程默转过身，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了她：“我可以请处里私下将你的隶属关系转到淞沪站，不是因为你有多优秀，也不是对你的怜悯，只是不想秦飞他们的牺牲白费，以后你就留在站里好好训练吧，我会根据成绩考虑你的工作安排，去吧！” 杜镛将见面地点选在了大新公司旁的九如酒家，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出这位大亨是真的会做人，对程默的出身喜好做足了功夫。这个年代，湘菜在沪市并不像粤菜、杭帮菜那样声名远扬，能拿得出手的不过寥寥，九如酒家正是其中代表。 程默带着苏孜悠、程志强到的时候，杜镛的得意门生陆京士和管家万墨林已经侯在酒楼门口，程默自然不会拿大，双手抱拳拱手一礼：“万先生，常处长，晚辈何德何能竟然能劳驾二位等候，实在不胜惶恐啊！” 陆京士仔细打量着程默，心中暗赞，不愧是戴春风麾下年轻一辈第一人，这风采气度果然不凡，言谈举止令人心折，原本有些轻视之心此时也全然抛之脑后。 他哈哈一笑：“想必这就是鼎鼎大名的“阎王”程默程站长了吧，果然一表人才，自你进入这十里洋场，几次出手可是大涨国人威风，就凭这点绝对值得我和墨林兄亲自相迎。” 程默也不矫情，伸手虚引，说道：“既然如此，咱们就不要让杜老板久等了，二位前辈请！” “程站长，请！” 从门开始两排青衣扎靠的恒社帮众，长身而立，一片肃杀。陆京士本来还想看看程默的反应，不料无论是走在前面的程默还是后面的程志强，甚至连挽着程默胳膊的苏孜悠，连看都不看一眼，自顾自谈笑风生，行进的脚步都未有丝毫变化，皆视这下马威如无物。 万墨林与他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凝重之色，看来老板还是小瞧了这位，这种江湖把戏根本就没被人家放在眼里。 走上二楼，一张硕大的圆桌上已经摆好了不少佳肴，席间主座一个消瘦长者，长衫马褂，脸型修长，眉目之间自带一股威严气势，正是杜镛。 左侧一人身材高大，横眉上挑，眼睛看向程默时凶光毕露，像是要择人而噬一般，程默心中冷笑，姓张你死期将近，还敢对小爷呲牙，说不得到时候要亲自送你一程，看看你这十里洋场第一高手是否名副其实。 右侧之人生的富态，慈眉善目，头发花白，脸上的微笑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这应该是法租界总华探长黄金荣了，没想到为了震慑自己，堂堂沪市三大亨全都到齐了，这待遇要放在前世，说出去够吹一辈子了！黄金荣可是委员长的老头子。 此外，作陪的还有几个程默的老熟人沪杭甬铁路警察署少将署长 吴乃宪，特务处华东区区长王新衡、沪市警察局长陆连奎以及半年未见的大师兄沈叔逸。好嘛，特务处华东地界上数的的上号的都给人家当起陪客啦！ 抱拳给众人一一见礼，口中说道：“晚辈程默，实在愧不敢当，久仰杜老板豪气干云，义薄云天，向来有“赛孟尝”的美誉。黄总探长更是与党国有大功之人，在沪上德高望重，今日有幸得见二位真容，晚辈真是三生有幸，荣幸之至啊！旁边这位是我的夫人，另一位是我的兄弟程志强！”程默将姿态放的很低，表情真诚。 可他这番开场白听在场中三人耳中，表现却各不相同，杜镛先是高兴自得而后又微微皱眉，黄金荣依旧慈眉善目面带微笑看着程默，只是笑容里似乎隐藏着深意。最难受就是张啸林了，他朝程默怒目相视，或许是再也按捺不住，猛地拍案而起：“妈特个x，小赤佬，懂不懂什么叫做规矩，这是看不起你家张爷吗？别以为披着张狗皮，老子就不敢动你，信不信我让你今天走不出这九如楼！” 他此话一出，程默还没怎样，在场其他人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说程默批的是狗皮，那吴乃宪、王新衡、陆连奎、沈叔逸他们又是什么？ 杜镛本来还稳坐钓鱼台，摆出一副长者架势，这次也变了脸色，心里暗骂，蠢货，这席上一半人都被这一句话给得罪完了，还办什么正事！ 他正要起身打圆场，不料程默冰冷的声音却吐了出来：“哦，张老板，好大的威风啊！你知不知道上一个这么和我说话的人，现在在哪？ 如果你有兴趣我不介意送你去和他交流一下经验。我程默虽然年纪不大，但敬重的是有情有义的汉子，吃的是国家给的皇粮，你一个卖主求荣，屁股底下全都是粪的老东西也配在我面前倚老卖老！ 别说我不给你机会，早就想见识一下魔都第一高手的风采。你也别说我不尊重你，你可以和在座的各位长官打听一下，整个复兴社能值得我程默亲自动手的可没有几个。今日，你我即分高下也决生死！如何！”话到最后，他还皮了一下，引用了封于修的经典对白。 “妈特个x，你个小赤佬，气死老子啦，我今天一定要弄死你！”张啸林被程默气的暴跳如雷，要不是陆京士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住，说不定还真没他扑到程默面前。 第264章 遗憾不能打死你 杜镛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连黄金荣都没了刚才的笑容，他冷哼一声：“二弟，闹够了没有，一把年纪了，让小辈看笑话，成什么样子，给我坐下，今天是三弟组的局，你这么闹给谁看呢？” 杜镛向他投去一丝感激，他辈分小，这种场合不适合直接呵斥张啸林。 张啸林见黄金荣和杜镛都对他露出不满之色，只好怏怏作罢，坐下生着闷气，他之所以敢和特务处叫板，主要还是依仗三大亨同气连枝，他们二人不会见死不救，所以有恃无恐。要真是把这两位也得罪了，那可真是大大的不妙了。心中暗暗发狠，等日本人占了这十里洋场，我一定让你们这些落井下石的好看。 杜镛将目光转向程默，见他刚才那番话说的云淡风轻，全然没有虚张声势之色，在不满之余也对程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脸上的表情却沉了下来：“小友，你也不要大动肝火，这沪市是有规矩的，这些年像你这样的过江龙我见多了，不过强龙毕竟难压地头蛇，过刚则易折啊！坐下，喝杯茶，慢慢聊吧！” 程默略略欠身：“杜先生教训的是，程默定然铭记在心！小子年纪小，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诸位海涵！” 陪客中的吴乃宪、王新衡、沈叔逸齐齐抹去头上刚才冒出的冷汗，陆连奎奇怪的看向他们，不知道这三个人搞什么鬼。他哪里知道，别人不清楚，这三位可是亲眼见识过程默的武力值的，而且以对方杀伐果断的性格，刚才张啸林要是真的冲过去，保不齐就被程默顺势格毙当场，就楼下这些青帮帮众，不动枪的情况下，能留下这三位才怪了。 吴乃宪见场面得到缓和，连忙带头打起了圆场，场面这才恢复平静。 前菜过后，杜镛见气氛差不多了，向程默道出了这次见面的用意：“小兄弟，听说我二哥和你的淞沪站出现点小误会，不知道我杜某人今天有没有资格做个和事佬啊！” 程默放下筷子，眼睛微微眯起，让人无法看出他的真实想法，声音不带一丝波澜：“不知杜先生想要如何做这个中人呢？小子洗耳恭听！” “我知道小兄弟这次死了五个手下，只要小兄弟愿意高抬贵手既往不咎，我愿替二哥做主，拿出三十两黄金补偿他们的家人，再拿出二十两黄金弥补你淞沪站的损失，你看如何？” 张啸林急了，不忿吼道：“三弟，凭什么给他们赔偿，论死人，我可是整整死了小二十号人！这沪市可是咱们青帮的天下，你犯得着怕他一个小小的站长。连戴春风能有今天都是你.....” 杜镛脸色变得铁青，黄金荣也没了笑意，吴乃宪、王新衡更是眼中带着厉色看向他。 “老二，够了，你给我闭嘴！”黄金荣气势迸发，不怒而威，沉声喝止道。 而程默这边还没有开口，吴乃宪却声音冰寒，朝着杜镛质问道：“杜老板，本来今天这顿饭，要不是看在您和黄总长的面子上，我和其他几位是不适合出现的，我们和程站长同为党国官员，却听到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论，莫非三位真把这国民政府治下的沪市，当成了自家的后花园不成？” 杜镛和黄金荣不由心中暗暗叫苦，早就知道这是个烫手山芋，奈何还是被老二的恳求和许诺的好处打动，攒了这个局，没想到这个蠢货反手就将他们拖下水了。 见势不妙，黄金荣这位真正的大佬已经无法置身事外，压下张啸林的叫嚣后，起身笑着说：“几位都是党国栋梁，勿要与这莽夫一般见识，补偿之事并非交易，而是题中应有之义。至于我二弟这边呢，自当以国家法度处理，做错事自当认打认罚。 不过呢，这次这位程长官在法租界闹得这么大，还牵扯上日本人，法国人的压力也很大啊！如今他们和日本毕竟还是名义上的盟友，日本人又在国内势大，难保法国人哪里不会另生波折。为了表示诚意，老朽愿意一力承担同法国人斡旋之事，程站长，意下如何？” 程默实在是被场中这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戏剧场面恶心的够呛，连一桌子地道的美味都提不起了兴致，起身说道：“既然前辈都这么说了，程默自无不可，今天这饭我看有人也吃不下，那程某先告辞了。” 苏孜悠和程志强也一同起身，准备离开，张啸林对着保镖使了个眼色，两名原本站在包厢门口的保镖故意站在中间，拦住了去路。 程默视而不见，径直朝着席间众人拱手道别。一直陪在他身边，全程都没说话，看起来文文静静的苏孜悠，突然向前迈出一步，双手成刀，动如雷霆般探出，直插两人咽喉，两人被这猝不及防的袭击吓了一跳，抬手想要抵挡，却不料苏孜悠的速度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咔嚓”声响起，两人的喉骨被掌刀击中塌陷了下去，而他们的手刚刚抬起半寸而已，嘴里不断涌出的鲜血，预示他们生命的消逝。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震惊当场，既震惊于张啸林的胆大妄为，又被刚刚还一副温柔可人模样的苏孜悠，突然展现的战斗力所震惊。一时间包括张啸林在内的众人全都呆立当场，不知所措。 程默展颜一笑，对着张啸林做了个割喉的手势，带着两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九如酒家，沿途路过时青帮帮众纷纷让道，看着苏孜悠，像是见鬼一样。 就连程志强都多看了嫂子两眼，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大嫂出手，功力虽然比他略有不足，但这份出手的凌厉与时机把握已经不遑多让，但比小妹、天龙堪比伯仲，大哥藏得可真够深的！ 直到程默他们已经离开，张啸林这才咽了咽口水，茫然问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众人相视一眼，全都悄悄往边上挪了挪，打定主意离他远点。 第265章 幕后交易 第二天，杜镛只带了陆京士走进了华懋饭店五楼的高级包房，房间里是早就等候在此的程默。 “杜老板，昨天小子唐突了，多有冒犯，还请您不要放在心上，今天特意摆酒给您赔不是了！” 杜镛一愣，不知道程默的态度为什么和昨天判若两人，难道对方又在打什么别的鬼主意？电话里接到程默邀请时，还以为程默是着急跟他要那五十两黄金，本来以他的身份不用亲自前来的。 但第一，对方几人昨天的表现引起他浓厚的兴趣，他这一生最自豪的不是成为了沪市三大亨，而是引以为傲的识人本领。 其次，他也想看看这个年轻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程默知道他在想什么，邀请两人坐上饭桌，苏孜悠亲自给杜镛和陆京士倒上红酒，两人看到这斟酒的纤纤玉手，想起这个美人昨天的表现，不约而同的胃里涌起一阵不适。 程默笑着解释：“杜老板地位显赫，时间宝贵，晚辈也就不绕圈子了。首先感谢您能屈尊给我这个机会，让我能够当面请益。昨天那种情况，相信您也看出来了，张啸林明显是想拉你和黄老板下水，所以我也只好顺水推舟，搅局离开！ 这十里洋场，江湖上一提起就是将三大亨并列，其实我只佩服杜老板一个人！” 杜镛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拍自己马屁，程默的背景他也了解一些，虽然名义上只是特务处一个小小的站长，但背后站着的势力深不可测，他可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是对方能看的上的。 只听程默继续说道：“黄金荣老了，只想跟着洋人赚钱，左右摇摆，缺乏魄力。好在他还晓得民族大义，虽然不会有大功但亦不会有大祸。至于张啸林，我们有可靠情报，他已经和日本特务达成了秘密协议，未来肯定会投靠日本人做汉奸，下场已然注定。 只有您杜先生，向来急公好义，在大是大非面前，从来都拎得清。所以小子斗胆想和您一起合作，得到您的帮助！” 杜镛开始听，觉得他有些大言不惭，黄口小儿有什么资格评价他们三个，正想翻脸走人。但听着听着却觉得程默的话不无道理，而且以他的年龄讲出这番见解，莫非背后还有戴春风的授意，那这分量可就不一样了。 程默深谙心理学，自然能看出他的想法，笑了笑也不解释，继续说道：“您可能再想，就凭你一个毛头小子，有什么值得我合作的，没关系，我介绍两个人给你认识！你们进来吧！”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包房门推来走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年轻女子，杜镛眼前一亮，他平生阅人无数，但像苏孜悠和面前这个女子却令他的一众妻妾都黯然失色。他知道能出现在这里的女性，或多或少必然与程默有关系且身份不俗，但不影响他欣赏对方的美丽。 女子身着黑色皮大衣，发饰并非民国流行的样式，反倒和洋人的卷发相似，神情自带一股傲意，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另外一人是个洋人，杜镛认得他，正因为认得，惊得他连忙起身相迎：“皮埃尔副董事，您怎么来了？” “哦，杜先生，你好！我是受程的邀请，很荣幸见到你！”皮埃尔和他握了下手。 杜镛更吃惊了，昨天大哥可是用法国人的名义压下程默的，要是大哥看到程默和法国副董事关系这么好，会作何感想。 程默神秘一笑，重新邀请几人坐下，对杜镛说道：“这就是我们未来合作的伙伴，我来给杜老板介绍一下。这位美丽的小姐，是我的妹妹程志婷，她是天堂公司现任亚洲区总裁。而法租界公董局副董事皮埃尔先生则是天堂公司的其中一名独立合伙人。杜老板，天堂公司相信您不陌生吧？” 杜镛有些尴尬道：“略有耳闻！略有耳闻！”人家可是洋人的跨国集团，经营的都是紧俏物资，自己说白了就是个鸦片贩子，以前哪有机会了解！ “小婷，给杜老板介绍一下你们公司！” 许久不见，程志婷身上女强人的气息更加浓厚了，举手投足间自带有一股气势，这几年和世界各地的强人周旋，让她和赵天龙都得到了非常大的历练，成长速度超出了程默的预期。 她先将一份中英文对照的文件放到杜镛面前，然后开始侃侃而谈：“天堂公司是一家依托德国技术，得到美国杜邦财团支持的国际化企业，经营内容有化工制造、国际贸易等，我们亚洲区主要经营国际贸易业务，内容有各种上流人士急需的物资，包括但不限于红酒，服饰、化妆品、烟草、药品以及军火等！” 杜镛听的直撮牙花子，乖乖，听听，不愧是国际财团，这经手的东西，无论哪样单独拉出来，都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有价无市啊！尤其是对方刚才说什么？他们还经营军火生意，这能是普通企业明目张胆说出来的吗？ 程志婷继续说道：“我知道杜老板的恒社在国内势力庞大，不知道杜先生有没有兴趣做我们的代理商！如果您答应加入，每年天堂公司可以拿出一成货物交由您在国内销售。您不要小瞧这一成，这对您将是一个无比庞大的数字。再多，以您的实力和本钱也吃不下！” 杜镛刚才确实想讨价还价，但听对方这么说，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他知道程家兄妹没有骗自己，码头上天堂公司每天都有货轮进港他是听说过得，能用大型货轮运输的物资，该是多大的量！自己可拿不出那么多本钱，何况不用想也知道，对方要的货款肯定不是法币。 他不顾陆京士满眼放光，不停朝他使眼色，示意他赶紧答应。反而脑子里在快速思索着，良久，才看向程默，问：“程站长，我想知道，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第267章 新的盟友 ?都追到这了，还不看广告支持一下！? 果然是个聪明人，程默暗赞。他给程志婷一个眼神，对方又拿出一份文件放到桌上，见杜镛一脸疑惑。程默解释说：“杜老板，不用想的那么复杂。我是真心诚意的，而且我的条件对你来说只不过是举手之劳！小婷，你先带皮埃尔先生去休息吧！” 等两人离开，程默接着说：“这第一呢，想要做成这个生意，需要你们二位签下这份保密协议，内容主要是不得透露程家或者说我本人与天堂公司的联系。” 陆京士有些愕然，拿起协议仔细看看，疑惑看着程默说：“程站长，你让我也签字，我能理解，毕竟我刚才全程目睹了几位的谈话，但我好奇的是，咱们是个什么国情，而且我和杜先生是什么出身，你也都清楚，你不会真的相信，这么一张白纸，就能达成你保密的目的吧？” 程默哈哈大笑，笑的陆京士莫名其妙，有些生气，不知道自己的一番实话哪里可笑了。程默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介怀，跟着说：“两位，刚才想必是没有仔细听我妹妹对天堂公司构成的介绍，我再给二位普及一下吧。 这个天堂公司背后站着的有德国陆军大佬，美国财团杜邦，如果你对财团的定义不清楚，我可以再说的直白点，美国这个国家就是控制在几个大型财团手里的，这和我们中国完全不一样。而且股东还有洪门总堂。只要有人敢违背协议，这个世界虽然大，但我保证，绝对没有他的容身之处！想象一下，你要面对一个，随时可以让国家出动军队，或者特工组织追杀的代价！ 当然，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说不定戴处长也早就察觉了程家这层关系，但那和你们没关系，你们只要保证为今天的会面信息保密就可以，陆处长，还有疑问吗？” 陆京士半天才合上嘴巴，实在程默的话有些颠覆他的认知，中国是个人情社会，大家虽然下黑手，但是明目张胆用军队不远万里为自己办私事，还是第一次听说。但想到洋人的尿性，他们又不敢不相信。 等他们签完字，程默说出了他的目的：“至于我的另一个条件就更简单了，就是希望以后在抗日以及其他方面，杜先生与我相互扶持，互为助力！” 这次杜镛答应的很干脆：“没问题，预祝程站长大展宏图！干杯！” 拉杜镛进场，不过是程默整个布局中的一个小插曲，为的不过是想在明年成立的，特务处直属武装中能占有一席之地。 晚上，家中，程志婷与苏孜悠许久未见，姑嫂二人拉着手在客厅里聊着女人间的话题。程默和赵天龙进了书房。 “大哥，长安那边传来消息，局势风向有些不对，我们要做些什么吗？”赵天龙问道。 大半年没在程默身边出现的他，身材愈发健硕，现在再让他假扮程默，任谁看了也要穿帮。捶捶他结实的后背，程默很高兴，这些不是家人但胜似家人的儿时玩伴，才是他在这个世界最大的依仗与慰藉。 “不用，将要发生的事太大了，咱们掺和不起，让他们密切保持关注就好，一旦生变，及时将消息传回来就行！”他摇了摇头，拒绝了赵天龙的提议。 “西南那边，还顺利吗？”程默问。 赵天龙想想回答他：“很顺利，明面上，小婷找上了刘主席手下一个参谋长合作，另一方面，我这边在别人介绍后，也与范绍增结成了同盟，对了，他还有心将冷开泰、刘文彩也介绍给咱们，大哥，你觉得可以吗？” 程默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冷哼道：“你告诉他，我们的目的只是保证商路畅通，不是想要称王称霸！什么牛鬼蛇神都想扑上来，那就是两个畜生，离他们远点，要是他们敢给咱们使绊子，你也不用有什么顾忌，把他们伸出来的爪子给我剁个干净！” 赵天龙清楚大哥为什么这么生气，程默虽然不排斥与帮派分子接触，毕竟这在民国是无法逃避的事实，但是对那些一味欺压良善，毫无底线的，他向来就是主张人道毁灭的。 “我明白了，等的就是这句话，你就瞧好吧！”好战分子要开始营业了。 程默在记忆宫殿里搜索着关于袍哥势力的记载，良久后，朝他继续交代：“我记得仁字堂的大爷好像年前病逝了，他是不是有个留过洋的儿子？” 赵天龙回忆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说：“哥，你说的是那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石三，这家伙倒没听说有什么太大的劣迹，就是在袍哥里闹出了不少笑话，逢人就说袍哥的公社比巴黎公社还早了100年，你说好笑不好笑！” 程默莞尔，这确实是这位“金皮带袍哥”的一件轶事。“这个人你可以尝试接触一下，也算是袍哥里难得清流了，如果他愿意可以接纳进来，希望他识时务，以后我也好，有理由拉他一把。民国这片天实在太黑了，难得有个这么有趣的人！” 赵天龙听的糊里糊涂，哪里有趣了？大哥为什么说以后要拉他一把呢？好在他对程默的决定一向言听计从，倒也没有深究。 “好的，回头，我马上安排！” “西南安排后，你转告小婷，将后续的重点放在港城，同时要更加低调，现在我们还没有和别人扳手腕的实力！” 赵天龙点头应是。 “家里怎么样？大家都好吗？福伯和爷爷年纪大了，西南的气候能不能适应？”程默有些想家了。 赵天龙听他问这个，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都挺好的，就是大家都很想你，尤其是小姐！” 那个可爱的小不点吗？转眼好像又大了两岁，也不知道现在还会不会那么黏自己，随着那些美好的回忆，程默的脸上也涌起了微笑。 “我也想他们，再等等吧，年底应该能回去呆段时间。走吧，出去吧，你嫂子给你俩做了几双鞋，去试试合不合脚！” 第268章 历史节点 苏孜悠发现丈夫最近不太对劲，总是一个人呆愣愣的坐在一边，有时面带笑容有时喃喃自语，偶尔听到：“开始了.....终于要开始了.....”，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见程默没打算说，她也没有多问，只是脸上的担忧之色愈发明显。 程默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异常举动可能吓到媳妇了，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安慰道：“我没事，只是在想事情，别担心！对了，今天几号了？” 苏孜悠很享受爱人的温存，柔声回答：“11号，怎么了？” 程默心里一紧，旋即又摇摇头：“没什么，你留意下天龙有没有消息传过来，有的话不管多晚，第一时间拿给我！” 苏孜悠靠在他宽阔坚实的肩膀上，觉得格外安心，口中应道：“知道了！” 1936年12月12日 早 6:00 苏孜悠虽然不知道程默在紧张什么，但还是按照他的指示，从凌晨三点就守在发报机前，丈夫也表现出少有的焦虑之色，本来已经陪在他身边。这会苏孜悠终于被他转的眼晕，将他赶出了暗室。 尽管被媳妇赶出来了，但程默还是心静不下来。想了想，今天是个大日子，自己不如动手给老婆做顿早饭，犒劳一下媳妇一晚上的辛苦。 现卤的茶叶蛋，牛肉大葱馅的馅饼，粘稠的白粥，一一被程默端上餐桌，想了想，媳妇是浙省人，于是程默又回厨房煮了一碗阳春面。两人虽然都受过西方教育，但却没有养成西方的饮食习惯，尤其是程默，对三明治、煎肉肠、面包简直深恶痛绝，所以家中很少会出现这种食物。 他端着面条刚刚迈出厨房门口，就见苏孜悠神色惊慌，从楼上跑了下来，手里还拿着一张信纸，那应该是抄录的电报。来了，因为激动差点没端住手里的碗。 “程默，你快看，真的出事了！天大的事！”花容失色的苏孜悠，压根没注意到程默手里的情况，差点将他刚煮好的面条打翻。 “孜悠，冷静，冷静，没事的，你把面端到桌上，电报给我吧！”事到临头，他反而没有刚才的忐忑，转而安慰起苏孜悠来。 回过神的苏孜悠，接过他递来的面条，狐疑的看着丈夫，问道：“不对啊！程默，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你怎么知道今天会出大事的？还特意让我等着接收消息？你别告诉我处里早就收到了情报，我不是傻子？” 程默早有准备，笑着说道：“我猜的，其实这件事早就有了征兆，虽然组织上没有说，但天龙几个月前就查到，少帅亲自去过宝塔山。所以我一直让他留意那边的动向，前两天他来的时候带来了最新的消息，我就是根据这些判断的，你先生的神机妙算，什么时候错过？ 好了，面要凉了，好久没做东西给你吃了，赶紧尝尝，我去将这个消息转发中央，待会陪你一起吃早饭！” 苏孜悠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但程默的说法暂时也听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她犹豫道：“要不，还是我去吧！” “听话，赶紧去吃面，你都熬了大半夜了，再说这也就是随手的事，我马上下来！”程默劝住了她，不然等她忙完，面都坨了。 他从暗室回来的时候，苏孜悠碗里的面都还没动几口。见他回来，眼睛一亮，急忙问：“上级怎么说！” 程默从身后搂着她，低下脑袋蹭着她粉嫩的脸颊，轻声说：“老家只回了三个字，知道了。看来中央也对此事早有察觉。怎么样？我煮的面好吃吗？” 苏孜悠被他弄的脸都红了，将他推开，白了对方一眼。嗔道：“干嘛呀，挺好吃的，还是我喜欢的那个味道，你也赶紧坐下吃吧！你说出了这么大的事，国家会不会又陷入军阀混战，那不是刚好随了日本人的意了？” 程默现在胃口很好，将苏孜悠剥好的一个茶叶蛋一口吞进嘴里，随便嚼吧两下咽了下去。引来苏孜悠一阵埋怨：“你慢点吃，这样对胃不好！” “嘿嘿，没事，你忘了我功夫大成，五脏肺腑的功能别说消化一个鸡蛋了，你让我吞块骨头都没问题！” “显你能是吧，你还没回答我呢？” “放心吧，张、杨二人的目的是促使老头子积极抗日，不是为了挟天子令诸侯，有分寸的。就算他们看不清形势，别忘了还有组织呢，中央不会坐视不管的！快吃吧，今天开始，估计有段时间咱俩不能坐下好好吃早饭了！”程默说。 不出他所料，上午七点，他还没到办公室，站里就将电话打到了家里，值班室告诉他，处长一大早就到了站里，现在在办公室等他，让他火速赶回站里。 程默表情肃穆，快步向办公室赶去，上了楼已经看见那两个熟悉的中山装守在自己办公室门口，他整理一下仪容，走了过去，两人不再像以前一样冷冰冰的，反而主动给程默敬礼，连以往的搜身程序都省了。 “报告！” “进来。”戴春风沉闷的声音传来。 “报告处座，程默奉命前来！”立正，敬礼，程默说道。 戴春风正坐在程默的办公椅上发呆，闻言奇怪的看看他，然后挥手让候在边上的王汝成出去，刚要说话，程默却开口阻止：“先生，我先安排一下！”戴春风一愣，蓦得脸上又露出一丝恍然，摆摆手。 程默出了办公室，叫来程志强吩咐道：“传我的命令，二楼所有人全部去出早操，今天体能考核，所有项目都不能拉掉。你带人在楼梯口警戒，没有处座和我的命令，不得放任何人上楼，违者格杀勿论，清楚没有？” 程志强眼中顿时杀气凛凛，沉声答道：“清楚！” 然后，径直走到王汝成和两位中山装跟前，抬手一扬：“三位，请到会客室休息！” 王汝成还好，两名中山装首先脸色变得铁青，正要发火，戴春风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执行命令，不得放肆！” 第269章 长安冬意浓 程默返回办公室，正要解释，戴春风阻止了他，赞许道：“你做的对，我一时乱了方寸，确实考虑的不够周全，看样子你已经听到了风声？” 这话程默可不认，他摇头否认，说道：“属下虽然不知道处座找我所为何事，但这淞沪站从成立起，您还是第一次亲自过来，且事前并未告知接待，属下自然知道事态严重。先生，我还是头一次见您如此焦虑，到底出什么事了？” 戴春风心想自己也是急昏了头，连自己也是刚刚得到消息，程默偏安一隅，怎么可能知道那件事。 “确实出事了，而且是天大的事，就在两个小时前，西北站冒死传出消息。今天凌晨张小六和杨忠祥发动兵变，将委座及一众剿总将领全都囚禁，再过几个小时，金陵应该就会收到相关消息，党国生死存亡就在眼前啊！”他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眼中满是血丝，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程默故作大吃一惊的样子，惊呼道：“这怎么可能？他们怎么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不怕遗臭万年吗？” 戴春风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嘴里喃喃道：“是啊，他们怎么敢的？可他们就是这么做了！我来你这之前，先去的东平路9号，可消息传进去，夫人就惊吓过度身体不适，侍从室通知我回去等候通知。风雨欲来啊！” 突然，戴春风目光瞥过，在房间内走来走去，满面愁容担忧的程默，心中微动，一个想法冒了出来，他越想越觉得合适，双手一拍，面露喜色，站了起来。 “程默，我能不能相信你？”戴春风郑重问道。 程默不明白他什么意思，被问的莫名其妙，但看向戴春风的表情时，他隐隐猜到对方想干什么了。 “先生，我还是那句话，属下甘为先生效死，您完全可以相信我！” “好，要的就是你这句话，等到待会政务院、军令部上班后，金陵乃至全国一定是乱象纷生，特务处究竟该如何自处，我还要观察形势。但委座是我的伯乐，没有他，就没有戴春风的今天。 我需要你马上赶往长安，西北站目前已经在叛军的控制中，无法提供更多情报。我希望你可以查明长安的具体情况，包括张小六、杨忠祥的真实想法，如果能想办法见到委座，确定委座及诸位长官的安危最好！你能做到吗？”他眼睛死死的盯着程默，里面透出的是热切与渴望。 程默没有片刻犹豫，朗声答道：“属下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先生所托！” 戴春风大喜，在他肩上用了拍着，口中说道：“好好好啊，我马上联系军机将你们送到洛阳，对了，你要带多少人？” 程默略一思索，答道：“想必长安现在早就风声鹤唳草木皆兵，面对二十几万军队，人多也没什么用处，六个人足矣！” 戴春风一愣，随后眼中露出欣赏之色，这个下属现在还能保持清醒的头脑，自己看来是没选错人。 除了程志强外，程默还带上了苏孜悠、关慧、陶茹萍、王涛、许磊，其中陶茹萍就是长安人，是此行的重要助力。 为了兵贵神速，戴春风从驻军紧急调了一架军机，将他们送到洛阳，下了飞机，两辆加好油的汽车已经停在停机坪上，程默等人未做停留，当即驱车直奔长安。 长安此时已经处在戒严当中，但这难不倒地头蛇陶茹萍，将自己长安孤儿教养院的学生证，递给关卡的长官，对方看完脸上没了刚才的冷漠，问道：“你是教养院的学生？” 陶茹萍回答：“我是子宜先生的学生，这次是外出求学归来，后面是我为孤儿院找来的资助人，他们都是远东国际贸易公司的高层，这次一起过来考察子宜先生的慈善事业！” 连长自己就是长安人，闻言顿时肃然起敬，检查完程默他们的证件，立即命令手下放行。 长安街头，华清池发生的事情并没有让民生停摆，老百姓依然在为生计而奔忙。但从不时通过的小股部队，以及人群中窃窃私语里透出的不安感，都表明这只是表面上的平静，暗地里早已波涛汹涌。 “这是今天过去的第五支部队了吧？” “奏似，哈人列么，哈么过几天好日子咧，这又是弄撒么？愁人.....” “可似要打仗涅，造孽吆！” “走走走，波谈国事！” 苏孜悠低头小声问道：“他们说什么呢？” 陶茹萍解释道：“这是长安话，他们说是不是要打仗了！” 陶茹萍选的旅馆很有意思，悦来客栈，程默没想到还真有叫这个名字的旅店，而且还是个老字号。 此时已是深冬，店里的客人不算太多，陶茹萍和掌柜要了三间一楼的上房。程默点点头，见苏孜悠他们疑惑，他笑着说：“长安这里冬季干燥寒冷，因此床榻少见，上房多设在后院，筑有火炕，很是暖和。你们倒是可以体验一下。” 伺候在一边的伙计竖了竖大拇指，赞道：“客官是行家，你们外地人不了解这关中情况，多喜欢选择二楼房间，殊不知真正温暖如春，休憩宜人恰恰是后院上房！” 程默心情大好，哈哈笑道：“看赏！” 苏孜悠白了他一眼，但还是微笑着递给伙计两张法币，伙计哪见过这么豪爽的客人，高兴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一进房间，果然如程默说的一样，外面是寒风凛冽，房内却迎面扑来阵阵暖意，片刻，几人额头已经浮起细密的汗珠，陶茹萍赶紧招呼大家脱下身上的皮袄大衣。 洗漱一番，程默让陶茹萍带着大家出门，找了家老字号泡馍馆子，飘着油花的羊汤格外鲜香，搭配着脆甜清爽的糖蒜，一碗下肚，将这冬日的严寒驱散殆尽，让几人直呼过瘾。程默几个男的更是又添了两碗。 第270章 朝圣 “明天开始，我们分成几组分开行动，陶茹萍和许磊一组，了解一下长安城里的布防情况，还有各方势力及民众对此事的态度；关慧带着王涛想办法查清楚委座的安危，以及被软禁的地方；我和他们去查一些别的事，明天晚上在客栈汇合！”程默命令道。 “是！” 等其他两组开始行动后，程默三人才换上一身当地人的装束走出客栈。他此行的第一站要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 昌隆粮行，位于西大街，铺子不算很大，生意却相当不错，打扮的像个地主家有钱少爷的程默，领着两人走了进去。带着瓜皮小帽的伙计很是热情，赶紧凑过来招呼。 “客人要点什么？” “有没有七月的红豆啊？”程默问。 “客官开玩笑了，红豆哪有七月的，我们这倒是有七月的绿豆，您要吗？”伙计答。 “那可不成，少爷喝绿豆粥拉肚子。”程默说道。 “吆，那可巧了，我们东家说他手里有份祖传的食补方子，专治您这种病症，您里面请！”伙计脸上闪过一丝惊喜，伸手一扬，做了请的动作。 程默瞅瞅堂中的客人，背在身后右手快速做了个手势，苏孜悠和程志强见状，装作查看店中货物，留在在了外面。 内室，一个中年人一把将程默的双手握住，用力的摇着：“紫微同志，终于等到你了！一路顺利吗？” 程默也很激动，声音颤抖着说：“老吴，好久不见，想死我啦！顺利，都顺利！你怎么样？老伤没再犯吧，这是我给你弄的特效药，你记得吃，对你的旧伤有好处！” “好好好啊，都是老毛病了死不了，来，坐下说！”他把着程默的胳膊，将他领到桌子旁坐下。 程默给他简明扼要的汇报了自己这两年的一些基本情况，除了特务处内部的，还有在华北的见闻，以及岩井公馆的相关信息，最后告诉他此行的任务。 吴启仁虽然知道他现在在敌营里吃的开，但听完这些还是瞠目结舌，嘴巴张的老大，怔怔的看着他，半天都没有说话，直到程默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这才缓过神来，惊叹的说道：“你太了不起了，首长从来没有告诉过我这些。” 旋即又叹气道：“其实你不应该对我说这些的，你这下可害惨我了，以后组织还会同意我去一线工作吗？” 程默一愣，老友重逢的喜悦瞬间化为自责，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回过神来，他不再谈论这个话题，转而眼神炙热，说道：“能不能安排我去趟宝塔山？” 吴启仁听到他的要求，并没有表现出惊讶之色，微笑说：“首长，早就猜到你会有这个要求，特意嘱咐我，条件允许的情况，可以为你安排此行！” “真的！”程默此时再无往日那种冷静睿智，兴奋的像个小孩子一样，从位子上一跃而起，脑袋差点磕到顶棚。这个时代的有志青年、有为之士虽然也向往红色圣地，但绝没有从后世而来的程默这样震撼，那是我盛世之中华的起点，那是我堂堂东方大国的灵魂，那是此后数代人的精神信仰。 “当然是真的，不过外面的两位怎么办？”吴启仁看到他的态度，觉得一个长期潜伏在敌营，身居高位的隐秘战士，依然能对组织如此热忱，很是欣慰。 程默想了一下，回答他：“瑶光同志、志强都不是外人，虽然有纪律，但如果可以，我还是想带着他们一起！” 吴启仁没有马上拒绝，而是告诉他自己需要请示，长安是有组织设立的公开办事处的，请示的过程不算太复杂，大约一个小时后，消息就传了过来。 吴启仁看程默一脸紧张的样子，笑道：“看来咱们大名鼎鼎的“阎王”也有担心的事情啊！” 程默赧然一笑：“机会难得，自然要珍惜！” “中央同意了你的要求，待会会有人来接你们！” 冬日的黄土高原，广阔而苍凉，三个人坐在一辆卡车后座上，寒冷并没有浇灭心中的火热，一切都充满新奇，对即将抵达的目的地充满了无数的遐想与期待。 到达的时候已是深夜，司机和陪同人员将他们交给前来对接的人员，全程没有任何交流，和程默在电视剧里看到的那种热情奔放的交流方式完全不同，除了汽车大灯的光亮，延河两岸几乎漆黑一片。 “额们着哒现在煤油紧缺，乡党们怕费油呢么，早睡哈撩！”带队干部见几人疑惑，解释道。 刚才他介绍过自己的身份，中央联络局的一名科长，名字他没有说，只是告诉几人自己姓周。 “时候不早啦，今晚先安排你们住下。明天我带你们去见首长，我知道几位都是化妆高手，对外就称是内地来的进步学生，装束都给你们准备好了，如果还有其他需要可以和我说！” 程默笑道：“组织上安排的很周到，一些用来伪装的小零碎，我们都有随身携带，就不麻烦了！” 周科长对他明显很尊重，点头说道：“那你们就早点休息，我今晚就住在隔壁，有事随时找我！” 不知道是火炕太热，还是心情激动的缘故，苏孜悠与程默都没有丝毫睡意。苏孜悠枕着胳膊，看着身边的程默，兴奋问道：“程默，你说我们明天真的能见到首长吗？” “你不是以前归首长直接领导吗？怎么？你没见过他？”程默奇怪的问道。 苏孜悠翻了个白眼，俏皮中透着可爱，嗔道：“谁告诉你直属情报员就一定有机会见联络人的，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处处是主角，首长亲自领导的人不在少数，基本都是秘密联络，极少见面的！” 程默恍然，又陷入思维定势了！怎么忘了，自己好歹也是带着主角光环的。二人小声嘀咕着和首长见面要说些什么，宝塔山是什么样子，教员是不是真的很喜欢吃辣椒之类的事，终于在月亮升至天中时，沉沉睡去。 第271章 红日升起的地方 清晨的黄土高原，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芬芳，远处大山的沟壑里还有成片未融化的积雪，院落外栽种的几颗枣树沿着山边挺拔屹立，根系深深扎在黄土地里，就这像这顽强斗争的革命队伍一样，即使条件再恶劣，依然生生不息，茁壮成长。 周科长正领着两名战士给昨晚借宿的老乡家扫着院子，这里住房一直都很紧张，除非是特殊人物到访才会住进西北联络处的招待所，像程默这种身份需要保密的，一般都会借住在可靠的堡垒户家里。 “哟，起得这么早，咋不多睡一会，咱们这里早上冷，冬天没什么事做，老乡们一般都起的晚一些。早饭还得一会！”周科长远远朝他打着招呼，这里不像城市，静谧的环境，让人们说话全靠吼，赶路全靠走，不怕他听不见。 程默迎了过去，饶有兴致的将他手里的大扫帚抢过，打量一番，便接替他扫起来。 周科长连忙想要阻止，他听首长说过，这几个人出身显赫，又是留洋回来的，担心他们不习惯这里的生活，反复叮嘱自己一定要照顾好几人。 “同志，这可使不得，你们是客人，怎么能让你们干活呢？”他伸手想将扫帚拿回来，可每次堪堪将要抓到，却不知为何，就是差一点。微微一愣，仔细瞅了程默两眼，没想着这样貌清秀，文质彬彬的年轻人竟然是个高手，自己的身手也算不错，但刚才分明对方每次在毫厘之间手腕微晃，便轻易躲开了自己的动作。 程默干的起劲，感觉好像回到前世抗洪救灾的场景，那时他们也会在撤离的时候，帮老乡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这一世虽然很少操持农活家务，但上辈子可是地道穷苦人家出身。 “哈哈，我可不是客人，您这可就外道了，怎么？怕我干不来！”他笑着说道。 周科长原本确实有这方面的想法，怕这位公子哥一样的同志，帮倒忙捣乱。可现在一看，人家干的有模有样的，扫帚轻落横扫，用的全是巧劲，扫的既干净又不伤硬土地面。 “对不住，是我说错话。都是自己人，我就不客套了，你干着，我去看看早饭好了没有！”此刻，他脸上少了几分客气，平添了几分欣赏与认可。 早饭是延河独有的特色，黏稠金黄的小米粥，还有杂粮馒头，搭配着老乡自家腌的一种叫做洋姜的咸菜，让吃惯大鱼大肉的三人胃口大开，吃的格外香甜。 和程默想不一样，这时的中央驻地根本和宝塔山挨不上，而是在保安境内。而他们昨晚住的地方就是保安县的一隅。 所以总有人说要穿越回古代，仗着自己的那点历史知识，吃香的喝辣的。殊不知，历史书上一个微小的模糊节点，就可能让你错漏百出，被古人当成异类大卸八块！ 三人里，除了程志强依旧淡定，程默与苏孜悠此刻候在这座警戒森严，类似会议室模样的窑洞内，内心的激动与忐忑无法言表，二人不停相互为对方整理着仪容，唯恐给见面之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让一旁的程志强看的不以为然，心想，默哥这是咋啦？在庐山上被那位召见的时候，也没见他这么紧张啊！还不是该说什么就说什么！怎么到了这里反倒像朝圣一样？他怎么能体会两人的心情，尤其是程默的！ 厚厚的门帘被挑起，阳光衬托中一胖一瘦两个人影大步迈了进来，像是从光明中走入人间的神祗一般，照亮了三人心中光辉！ 程默的眼角不知不觉已经湿润，他看清了和先生一起进来的那人。真的是他！ 程默心中翻起滔天巨浪，此刻他恨不得大声喊出来，我真的见到了! 手中夹着纸卷烟的老人家，原本已经准备开口和几人说话，见程默直愣愣的盯着自己，双眼不知为何，竟然不停涌出热泪。诧异看向一旁的先生，见他微微摇头，于是疑惑的问程默：“小同志，莫非我脸上、身上有什么不妥，让你这么伤心？” 苏孜悠又是激动又是着急，连忙拽了拽程默的衣服，小声提醒：“老人家问你话呢！” 程默一愣，回过神来，拭去脸上的泪水，表情庄严肃穆，向两位郑重敬了一个军礼，苏孜悠和程志强连忙跟着做了同样的动作。 “报告老人家，程默向您报道！！” 老人家闻言，很是开心，哈哈大笑，打趣道：“我听先生说你可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吆，连日本人都给你起了个外号叫做“阎王”，怎么？我这副相貌，比日本人还要可怕吗？吓得我们的大英雄都流下眼泪喽！” 程默脸色大囧，手足无措道：“我是一时激动，不是您想的那样，能见到您实在是太高兴了，没控制住，对不起！” “我见到你们也很高兴啊！这没有什么丢人的，当初我在渔阳里2号第一次见到陈先生时，也是如你一般激动！话说，好像我们还是老乡啊！我少年时期，就曾听闻程老先生的大名，可惜一直无缘拜见！他老人家可好？” “好，都好！”程默连忙回答。 “我知道你为部队成功大撤退，是做了大贡献得，所以听说你要来，便想着见一见你这位少年俊杰啊！果然没有令我失望！这是你的妻子和弟弟？” 程默赶紧介绍：“这是苏孜悠，她即是我的妻子，也是一名老党员！过去一直是我的联络人！另一位是我的兄弟 程志强，他虽然不是组织的人，但从欧洲开始，很多党交代的工作，都是他协助我处理的！” 苏孜悠声音颤抖，朗声道：“老人家好，苏孜悠向您报到！” 程志强现在也不平静，不过没有两人那么夸张，他不知道该如何答话，只好又端端正正的敬了军礼。 等老人家离开后，程默也让苏孜悠和程志强去外面等着，而他则是和先生将此前报告老吴那些内容重新进行了汇报。并将这次到西北的任务告知，询问组织的意见。 不出所料，组织的判断是不会出现最坏的那种情况，而且还告诉程默可以相机引导戴春风前往长安，得到他更大的信任。 第272章 于愿足矣 时间飞逝，转眼就要离开，临别之际，程默将几张支票交给了先生。 先生脸色有些不悦，责问道：“紫微同志，你这是何意？” 程默解释：“先生，我知道组织现在很困难，这笔资金就当做我夫妇两人的党费吧，希望组织上能接受！” 先生拿起支票仔细打量，程默应该是担心大笔资金流动，引起国党特务注意，所以这些支票里分别有交通银行、陕省银行、中国银行等，金额分布也各不相同，总的加起来竟然高达十万美金。 “你哪来这么多钱？”他失声惊呼道。 为了不让对方误会，程默只好详细解释这些资金的来源，有一部分是他在特务处历次缴获中的结余，还有些是从家族生意中抽调的资金。 “你小子要学会国民党那套贪污受贿的手段了？我提醒你，咱们组织可是在这方面有着严格规定和纪律的，你千万不能犯原则错误，否则谁都救不了你！”先生脸色凝重，警告他。 程默也回答的非常严肃：“请组织放心，这些都是国党搜刮的民脂民膏，正要拿来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程默向您保证，绝不会利用身份谋取私利，违反纪律。如有，愿接受任何处分！” 先生听他这么说，才松了一口气，脸上泛起喜色，用力拍拍他的肩，满是感慨道：“你这是送给组织一份真正的大礼啊！可以为组织和部队上解决多少燃眉之急啊！加上大撤退时，你提供的那些物资，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做出的贡献！” 程默赧然笑道：“您别这么说，我也是组织的一份子啊，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先生，时间差不多了，我还要赶回长安和他们汇合，您还有什么要交代我的吗？” 先生想了想，才嘱咐道：“你身在敌营中心，一定要多叫小心。尤其按你所说，日本人图谋沪市就在眼前，到时魔都必然会成为巨大的绞肉机和战争漩涡，你们的斗争环境会更加险恶，一定要谨慎小心！” 程默点头表示明白，突然，他口中冒出一句，连自己都觉得有些突兀和无理的话：“先生，分别之前，我能拥抱一下你吗？” 先生先是一愣，继而爽朗笑道：“这有何不可，你为组织做出这么大贡献，你们相拥告别日后也是一段佳话！” 程默上前，用力抱住先生瘦弱的身躯，目光再次变得湿润，哽咽喃喃：“您一定要多保重，等待我们胜利的消息传来！” 程默三人迎着朔风，回头看着延河两岸皑皑高山，心中依然有种热流涌动，久久不能平息。在周科长的催促下，才依依不舍的转身上了卡车。 程志强在程默身后说了句：“哥，这里真好！” 是啊，这里真好，即使物质贫瘠，即使四面皆敌，即使衣衫褴褛，但这里真的很好，这里红星照耀！ 长安的气氛愈发紧张，连街上的行人脸上都透着股担忧，不少消息灵通的百姓，已经听说了华清池发生的变故，这对于他们无疑是晴天霹雳，长安上次兵祸的阴影刚散去没多久，没有人敢想象这次又会是多大的灾难。 回到客栈，没看到其他两组人，程默猜测他们的进展应该不是很顺利，这里面除了陶茹萍，其他人都是南方人，语言不通，对当地的人文也不熟悉，想要有所收获且不被人盯上，不是一件易事！ 临近天黑，两组人才拖着尽显疲惫的身体陆续回到客栈，见到程默，全都精神一震，有主心骨的感觉真好！ 房间里，程默问到：“将你们查到的情况，都说说！” 和他想的一样，两组人遇到了不同程度的困难，陶茹萍这里，张、杨二人早就考虑到了国府特务刺探情报的可能性，越靠近军政府各处要地，警戒力量越严密，最夸张的地方都到了三步一哨五步一岗的地步，各处岗哨轻重机枪全都亮了出来，没有临时军政府的通行证，连靠近都做不到。 至于各界反应这个倒是容易查，他们打听到，长安不少政要贤达甚至张、杨二人军中也有很多人反对此事，而为了得到各界支持，二人已经向长安各界及军队表达无意伤害委座，只是为了争取联合抗日。 至于关慧那边，遇到的情况差不多，能查到的东西也不多，只打听到老头子应该是被安置在新城大厦。 几人满脸羞愧看着程默，关慧说：“老师，这样不行啊，我们大部分是外地人，一张口就容易露馅，现在全城戒严，很容易就会被识破。这怎么办？” 程默眉头紧皱，他也意识到有问题，他自己是有历史加成，知道事情走向，加上得到组织的保证，所以心里有数。但想要给戴春风更大的信心，必须言之有物才行。 “孜悠，拟电文：闻关中民众心向中央，张、杨压力甚大，已告部众无意伤害大人。据卑职判断，二人应无开战之意！为确保委座无恙，我意公开活动，冒死求见，盼能面见委座安危。处座钧见~马上发回总部。“ 接着他又继续命令道：”陶茹萍明天陪我去长安孤儿教养院拜访子宜先生；关慧想办法传消息给岳烛远、江雄风，告诉他们，我不管他跑去哪里，明天我要见到，他们出现在我面前，否则后果自负！” “是！” “另外，志强马上赶去临潼中央军驻地，用他们的渠道联系程将军，请他老人家帮忙与少帅斡旋，准许我上门拜见！” 众人闻言大惊，苏孜悠关心则切，坚决不同意，其他人也连忙附和。她说道：“绝对不行，这太危险了，谁不知道东北军、西北军对复兴社尤其是特务处恨之入骨，马志超弄得长安民怨鼎沸，少帅正想找几个特务处的头面人物杀了平民愤呢，他们都跑了，你倒好，要自己送上门去！” 程默无所谓道：“无妨，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意一绝，不用再说了，立刻执行！” 第273章 亮明身份 第二天一大早，程默采购了大批生活物资，在陶茹萍的带领下，来到了长安孤儿教养院，说是教养院，实际上就是一座半荒废的院子，陶茹萍告诉程默，子宜先生多年来为了救助孤儿慈善事业，早就散尽家财，加上地方官员的盘剥，现在只能带着剩下的孩子栖身在这里。 从各界募集的善款，经常因为层层吃拿卡要，到了福利院，也只能勉强维持孩子们的温饱而已，这其中最典型的就是马志超为首的警察系统，怪不得少帅要悬赏此人的狗头，给长安民众一个交代。 推开破烂的院门走进里面，院子里倒是非常整洁，几个正在玩闹的孩子停下动作，转头怯怯看着两人，有个胆子大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我们这里很穷，没什么能孝敬长官的！” 程默走到他跟前，摸摸他的脑袋，好奇问：“我们既没穿制服，也没表明身份，你怎么知道我们是长官？” 男孩看起来有些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躲开他的大手，小声说道：“这两年除了来找先生要好处的官老爷，哪有体面人来我们这里，先生为了我们已经够苦的了，求求你们，放过我们这里吧！”说到后面，已经带着哭腔。 陶茹萍见老师一脸尴尬，心中既苦涩又好笑，上前一把将男孩搂在怀里，急切问道：“虎子，我是萍姐姐，你不记得我了吗？我回来看你们了？！” 男孩被人搂住，先是畏惧，而后听清对方的话后，这才抬头仔细打量着陶茹萍，然后开心叫道：“萍姐，真的是你吗？你怎么变得这么好看了，我都不敢认！” 陶茹萍追问道：“先生，人呢？” 虎子正要回答，后院传出一个夹杂着咳嗽的声音：“虎子，谁来啦？把客人带进来吧！” 陶茹萍放开男孩，大步向后院奔去，程默也快步跟上，院子屋檐下摆着一张竹床，一个身形干瘦的老人坐于其上。这种习惯源于老人一段传奇往事。 1929年夏初，张子宜病了。由于他承担了过多的工作，不仅要设法为孤儿院筹措资金和管理其日常工作，在精业公司还担任着经理，并且还经常参加政府举办的各种慈善活动，长时间积劳成疾，且当时长安地区结核病肆虐，张子宜也感染了肺结核，连日大口吐血。当时此病无药可治，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张子宜除减少了外出活动外，一直坚持工作。他仍写信呼吁国内外爱心人士给陕西灾民募捐。他还亲自给国民政府写信，让派员来陕赈灾。时邓长耀任陕省赈务会主席，聘请张子宜为委员。张子宜虽患肺病三期，仍协助邓长耀、杨仁天诸先生筹办全省赈务。 当时有个老中医，给他说户外新鲜空气对治疗肺结核有奇效。他心想，死马权当活马医，于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采纳了老中医的建议，从1929年秋天开始，一年四季，春夏秋冬，在户外居住。 当时，肺结核无法医治，而且他的病已经到了晚期。起初，医生宣告他日子不多时，他想到自己不久将离开人世，这些孩子怎么办？几十年来，自己为了搞慈善、办孤儿院，吃了多少苦，求了多少人，募了多少捐，克服了多少困难，才有了今天孤儿院的规模，如果自己死了，孤儿院怎么办呀？ 孤儿怎么办？多少个夜深人静的不眠之夜，他想，“吾在一日，将会为儿童服务一日。” 张子宜在外露宿期间，春、秋两季相对好过一些，难熬的是夏、冬两季。夏季，挂上蚊帐，仍难以抵御蚊虫叮咬、酷暑高温；冬季，奇冷无比，其寒尤冽…… 冬季是肺病的高发期。自然，也是他病最重的时候。一到晚上，他的病情加剧，一阵阵剧烈咳嗽，伴随着咳血，使他难以安寝。尤其是到后半夜，周围黑漆漆一片，远处的路灯在积雪的反射下发出青色的光泽，阴森可怕，猫头鹰就在他床的附近叫。民间传说，猫头鹰叫，不是什么好兆头，张子宜想：莫非这夜猫子是来索命的？ 他是一个铮铮汉子，并不怕死，只是放心不下孤儿院那群可怜的孩子。 翌年秋季，虽说秋风秋雨，连绵不绝，但相对冬季还是要好许多。 秋日的一天，张子宜忙完赈灾工作，拖着沉重如铅的双腿回家，喝了一碗稀饭，便在外面露宿。他晚上因为咳嗽醒来几次。他气喘得不行，睡觉不能平躺，要把后背垫得高高的，斜躺着入睡。后半夜，他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惊醒，睁眼四望，四周黑漆漆一片，秋风在大声地呜咽着。 夜深人静，他怎么也睡不着，索性躺下闭目养神。但思绪疯长，没有边际。他想，大概是白天喝了太多茶水的缘故。 深夜，秋风在肆虐，还有叫不上名字的虫子的唧唧怪叫声，组成了一曲悲壮的交响曲。 虽说医生告诉他新鲜空气对他的肺病有好处，但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他能坦然接受。他也不怕死，但他告诉自己不能死，至少近几年不能死。他死了这些孤儿怎么办？ 时间如白驹过隙，从1929年秋开始，张子宜坚持在院子里睡了整整三年，当时没有特效药治疗肺病，他竟奇迹般痊愈了。在外居住的三年间，他还带病坚持陕西赈灾工作，只是稍微减少了外出的次数。 这就是张子宜。一个铮铮铁骨，不向死亡妥协，不向命运妥协的张子宜。他扼住命运的喉咙，和时间赛跑，与疾病顽强斗争。 节选自《一代名流张子宜》（有删减） ---强烈建议大家去了解下这位先生的故事，对比一下，什么叫做慈善家，什么叫做大爱无疆，不是近期某位先生道歉视频上说的那样轻描淡写，冠冕堂皇！ 陶茹萍跪倒在老人身前，握住他干瘪的手掌，泣不成声。老人看到她倒是很高兴，拍拍她的脑袋，笑容慈祥说道：“傻孩子，回来就好，哭什么？” 第274章 无双风骨 “院长，我是见到您高兴的！对了，您的肺病不是好了吗？怎么又在咳嗽？”她看向老人的眼中满是担忧。 “总会有点病根留下，到底是绝症，老夫邀天之幸得以活命，还有什么不知足的，无妨！对了，不给老夫介绍下这位？”老人微笑看向程默。 不用陶茹萍介绍，程默自己上前给子宜先生深深鞠躬一礼，开口道：“张院长，好！我叫程默，来自沪市，是茹萍的同事，久闻先生高义，慕名前来拜访，还请先生勿怪！” 陶茹萍擦去脸颊上的泪水，补充道：“院长，这是我的长官，我以前来信和你说过的，之前那笔捐助就是程长官提供的！” 老人闻言，眼神变得严肃起来，让陶茹萍搀扶自己从竹床上起来，在两人不解的目光下，他将缓缓弯下腰来，给程默躬身施礼。 程默赶紧扶住老人双臂，阻止了他的举动，口中奇道：“先生，这是为何？” 老人语气真诚，带着十分感慨解释：“老朽近年四处化缘，各方官员士绅视我如蛇蝎，偶有所获也多为故旧长者所助，唯有小友是主动捐助，且不求名声回报，老朽待这些孩子们谢谢你！” 程默鼻头一酸，老人寥寥几句话，其中包含了多少无奈与心酸，生逢乱世，连做个好人都难，何况老人的心愿是大善，这一路走来不知道遭了多少白眼与奚落，更不乏趁火打劫落井下石者。 他背过身去，双手狠狠在脸上搓了搓，让心情平静下来，这才回头带着微笑：“院长，高看程某了，与您这些年的所作所为相比，小子实在汗颜。说来惭愧，我这次拜访是有事相求于您！” 那个叫虎子的男孩颇有眼色，端了两个板凳过来，子宜先生带着歉意解释道：“这里条件简陋，本来有个厅堂用来会客，后来孩子们多了，我便改成了宿舍，只能委屈你们与我在此露天席地而坐！” 程默毫不介意，接过来一屁股就坐在他面前，子宜先生眼角闪过一丝带着欣赏的笑容。 笑呵呵的问道：“不知道程长官找老夫何事，莫非是为了华清池的变故？” 程默脸色一僵，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看向陶茹萍：“去安排将外面的物资卸进来，我和先生单独聊几句！” “是！” 等陶茹萍出去，程默这才有些诧异问老人：“先生如何得知我的用意？” “我一个无权无势的穷酸，除了在这三秦大地有点拙名以外，还能有什么能帮到你们的？何况老夫虽然困顿在这方寸之地，却也并非耳聋眼花之辈，外面发生这么大事，我要是说自己一点都不清楚，恐怕连你都不信吧？” 程默看着老人慈眉善目的笑容，顿觉高深莫测。心中感叹，这些从北洋时期过来的革命宿老，还真没一个简单的角色！ “正是此意，我也不瞒您，我的身份是特务处淞沪站站长，茹萍是我手下的一名主官。在当前事态严峻，关乎国家民族前途存亡之际，受命前来查清委座的安危！但长安各界苦马志超久已，张、杨二位将军都有心将复兴社特工杀鸡儆猴，根本不给我们丝毫机会。 我知道院长与杨家两代人的关系都不错，想请先生帮忙说服杨将军，同意我见委座一面，以安金陵一众高层之心，否则祸起萧墙就在眼前，日本人正好有了可乘之机，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 老人并没有因为程默自报家门的特务身份，就勃然大怒，反而对他的坦诚很是欣赏，陶茹萍是他看着长大的，甚至考警察学校的推荐信都是他写的，他自然清楚这孩子的脾气秉性，要程默是一个如马志超一般的货色，她是绝对不可能将他带到自己这里的。 “可以，我可以试着向将军说项此事，但能不能成，无法保证。毕竟这是堪比造反的大事，不会因为老朽的一点虚名，轻易动摇计划！”老人干脆利落的回答，让程默有些意外。 “是不是很奇怪？这没什么奇怪的，你说的是事实，如果金陵政府真的对张、杨二人开战，不光三秦大地无数百姓要遭殃，甚至国家倾覆就在眼前，军阀混战、日人入侵，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啊！” 老人深深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等我的消息吧，希望老夫的这张老脸能有用！” 此时，虎子从外面边跑边喊道：“院长爷爷，萍姐他们拉来好多吃的，光白面就有几十袋子呢，你快来看看啊！” 老人看看程默，饶有深意的笑着。程默赶忙解释：“您可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冬天对于养育院的孩子们来说太难熬了，我采购了一些物资给您和孩子们留下，希望大家可以过个好年，微薄之力，算是一点心意！” 老人点点头，突然问了句：“你说日本人马上要对我们开战？” 程默不知道老人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细心给老人分析着当前的形势：“根据我们的调查，日本从年初开始，就在为全面开战做准备。据我分析，最晚明年，日本国内就无法摁住军国势力的侵华计划，在华北、华东，他们对日侨的训练和武装动员已经接近尾声，大战几乎已经一触即发，局势对国家极度不利！” 老人脸色阴沉，无比难看，过了半晌，才继续开口：“你缺人吗？” 程默吃惊：“您的意思是？” “有一些孩子已经成人，我唯恐将这些可怜的孩子放归社会，他们会误入歧途，一直在为他们的前程担忧，你如果不嫌弃，带一部分走吧！”老人说的很平静。 程默反倒沉默了，片刻后，在老人审视的目光中，他还是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担忧：“先生，不瞒您说，我是真的缺人。而且我相信您教出来的孩子，品性能力不会比当初的陶茹萍差多少。可我不能欺骗你，一旦中日全面开战，我领导的淞沪站必将直面强敌，到时候恐怕.....恐怕回不来几个了，恕我不能答应！” 第275章 多方协调 ?都追读到这里了，还不给点个五星好评，为爱发电支持一下? 老人愣了一下，问了程默一个问题：“你自己呢？茹萍呢？你那个什么情报站呢？还有军队的将士们？你们一定能活着回来吗？” 程默没有回答，老人笑了，没有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我们这里不富裕，就不留你吃饭了，你的担心我会和孩子们说清楚的，如果他们坚持，我希望你能给他一个选择命运的权利！”说完，老人没有再去看程默，又缓缓躺倒在竹床上。 孩子们都很高兴，程默送来的物资不算少，有粮油米面，有衣服被褥，还有鞋袜以及肉类，可以让他们将将熬过这个冬天。两人离开时，许多孩子在虎子的带领一直追出来好远，好远！ 二人将要走到客栈的时候，陶茹萍只觉有种莫名的危险正要袭来，仔细观察四周，客栈周围冷冷清清，安静的像是鬼蜮一样，平常这个时间，街上可是有不少商贩和行人的，她心里一紧，不好，要出事，动手就要掏枪。可蓦得一只大手按在她的胳膊上，让她动弹不得。 她侧头看去，程默冲她摇摇头，低声说道：“告诉苏孜悠，让她代替我去见岳烛远、江雄风，将兵变时的具体过程和损失情况汇总后发回总部，你们不要轻举妄动，等我的消息。现在我掩护你离开！” 陶茹萍大惊，老师这是要干什么，她的反应很激烈：“老师，我们是不是中埋伏了，你的身手比我好，你赶紧走，我来断后！” “按我的命令执行，我不会有事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跑！”程默冷声喝道。 陶茹萍无奈，只好迅速脱离他的身边，向来处跑去。至于客栈里的众人，不用担心，程默出来时就有备用方案，他们一旦发现异常，会马上撤离至第二联络点，等待召唤。 “不好，他们要跑，站住，别动，再动我们就开枪啦！”随着陶茹萍的动作，街道上的平静瞬间被打破，像是煮沸的汤锅一般，无数穿着黄军装端着步枪的士兵潮水一般涌了出来。 令人费解的事情发生了，被他们警告后，不光陶茹萍跑的更快了，连程默的举动也变得匪夷所思，只见他就这么笑吟吟看了一下荷枪实弹的官兵几眼，然后右脚微曲，向后一蹬，人就像旷野中敏捷的猎豹一样，向两个班的战士冲去。 速度之快，几乎已经超越了常人的理解，十多米的距离，国军士兵只是一愣神的功夫，就被他冲到队伍跟前，骇的众人如同见到鬼一样。带队的长官惊恐的喊道：“他冲过来，兄弟们，给我开枪，死活不论！” 右手三指成爪，左手摊开成掌，擒拿手抓枪，三指用力间，木制枪杆肉眼可见多了三道清晰指印，枪身被控制的士兵只觉一股非人的力道传来，两手端住的步枪瞬间不受控制，从自己的手中滑走挣脱，巨大的摩擦力让他感觉自己的手像是被火炉烫红了一样。 右掌探出，看似软弱无力，但就是这看似轻飘飘的一掌，士兵却发现自己根本就躲不开，落在胸口像是巨石袭来，压的他连气都喘不上，然后就看到身子向后方直挺挺的飞去。 站在后面的排长看的很清楚，对方看似慢吞吞的动作，实际上快到了极点，自己的部下几乎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就缴械被缴械，击倒的被击倒，整整两个班差不多二十人左右，连一个开枪的机会都没有，被一个人缴械打到，这他娘的还是人吗？这是鬼吧，最可怕的是，这个如同鬼魅般的敌人，现在就笑吟吟的站在面前看着自己。 “你.....你.....你想.....干什么？”排长自己都没有发现，他说话的时候，因为过度紧张，上下牙齿不停打颤传出“哒哒哒哒”的咬合声。 程默脸色突然变得无比凌厉，摄人心魄，语气森寒的说道：“这句话难道不应该是我问你们吗？你们是哪个部分的？谁派你们来的？” 排长被他的眼神一瞅，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结结巴巴的回答：“我们是少帅卫队一营的，王营长派我们来抓人的！” “去告诉王宝珩,我叫程默，是复兴社派来的密使，没有恶意，我请求面见少帅！他们留下，你可以滚了！”程默沉声说道。 排长能被选进东北军帅府卫队，自然也不是一般军人，刚才只是一时震惊失态，此刻已经恢复冷静，脸色难看的瞅瞅躺了一地的手下兄弟，一咬牙回去报告了。 程默看看地上一脸畏惧和惊恐的士兵，口中淡淡说道：“都起来吧，站成两排，跟着我，要是有不听命令的，休怪程某辣手无情，都是中国人，我不想下死手，倒在这里你们未免不值当！” 他带着两个班的俘虏大摇大摆回了客栈，老板早就被外面的动静惊动，但两边都是他得罪不起的角色，见程默还要来自家店，苦着脸欲言又止，生怕引起对方的不满。 程默将一叠钞票扔到他怀里，客客气气的对他说：“抱歉啊！老板，搅了你的生意，这些是赔偿你的损失，没事你先去后面待着吧，一会我们就离开这里！” 老板看着怀里的钱，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敢，他还是第一次见程默这种当官的。 “拿着吧，有人找你麻烦，你照实回答就行了，去吧！” “哎哎，谢谢长官！” 临时军政府，卫队一营营长王宝珩，正在听狼狈跑回来的排长诉说整个过程，听完他猛的一拍桌子，骂道：“好你个一排长，你这是消遣老子呢，你他娘的说的是神仙吧。还不老实说，到底怎么回事？” “营长，我冤枉啊！我跟着你南征北战这么多年，什么时候骗过你，当时南大街不少人躲家里看着呢，还有咱们卫队两个班的兄弟，都还被扣在哪里呢，这能作假吗？”一排长委屈巴巴的说道。 “他真的说他叫程默，是复兴社派来的密使？” “真的，千真万确，他还说自己没有恶意，只想求见少帅！” 第276章 当面陈情 “娘的，倒也是，这种事大白天的，晾你小子也不敢胡说，这复兴社不都是些官老爷阴谋家吗？什么时候出了这么号人物？少帅发话了，让我们尽量不要对金陵来的人动手，以免被有心人利用。影响后面的谈判。 你这样，多带点人，带上重火力，先把人给我抓回来关到会议室，我去找人打听打听这个人的来路跟脚！”王宝珩摩挲着胡茬，心里琢磨，那晚他虽然立下不世之功，但也惹来了滔天之祸，现在正是紧要关头，行差踏错就会大祸临头，还是要谨慎一些。 “是！” 一排长硬着头皮带领大批人手再次赶到客栈的时候，想象中的激烈冲突场景并没有发生，程默只是站起身说了句：“走吧！” 会议室内，王宝珩见到程默时，他完全不像个阶下囚应有的样子，反而气定神闲的要了杯茶，悠哉悠哉的品尝起来。 “你就是南京来的密使，就是你要见少帅？”王宝珩上下打量着程默，他实在看不出来这个人有一排长说的那么生猛。还有，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呢？为什么自己刚准备去核实他的身份，联合指挥部那里就已经收到消息了，少帅竟然亲自打电话给自己，询问是否抓了一个叫程默的。 原来，程默在客栈前大发神威，将两个班的士兵缴械时，陶茹萍并没有走远，而是一直躲在角落里观察情况，她不能真的丢下站长，就这么不管不顾的自己逃跑，那样不说家法不容情，她自己心里的这关就过不了。 见程默无恙后，她才急忙赶往临时联络点，一看到苏孜悠几人，就放声大哭起来，将程默被抓的事情和盘道出。苏孜悠反倒比她冷静多了，她了解程默，要是丈夫真的想逃，就凭那些士兵根本就拦不住他，而且他自己不也交代陶茹萍了嘛，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安慰了伤心落泪的陶茹萍一番，她立马吩咐陶茹萍去找子宜先生，加快杨将军那边的沟通进度，借程将军斡旋少帅的时机，双管齐下，确保程默没有生命危险，然后静观其变。所以，程默前脚刚被关进临时军政府，后脚两位将军就收到消息，他们也纳闷这个姓程的年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刚已进入长安地界就闹出这么大动静。 程默起身敬了个军礼，自报家门：“国民革命军上校 程默，奉命求见张、杨两位将军，请帮忙通禀！” “跟我来吧，少帅已经听说你的事，让我带你去见他！”王宝珩不冷不热的说完，也不等程默回答，径直转身朝外走去。 和程默想的不一样，见面的地点既不是在办公室，也不是在审讯室，而是在临时军政府的联合作战室，两个男人正背对他们，便在一幅巨大的军事地图上指指点点，边低声讨论着军事部署。 “报告，少帅！人已经带到！”王宝珩大声打着报告。 两人转过身来，程默这才看清他们的长相。一个穿着灰蓝色军装，领章上缀着三颗金星，身材清瘦，留着两撇胡须，但眼神却给人一种骄傲不逊、目空一切的感觉；另一人身材壮硕，穿的是土黄色军装，没有太多装饰，方脸阔鼻，浓眉大眼，眼睛眯起时给人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程默是个武学有成的高手，能察觉此人定然身手不凡。这两人正是此次事件的主角，同时也缔造了民族前途命运的枢纽性转折点。张、杨两位将军。 程默面色从容，向前一步，怀揣敬意，无比庄重的施了军礼：“属下，国民革命军上校 程默，见过两位将军！” 少帅瞅了他一眼，冷冰冰的说道：“就是你说自己是复兴社的密使的？” “是！” “可我怎么听说你是戴春风手下的特务头子啊？” 程默刚要解释，那边的杨将军听到此话，顿时勃然大怒，掏出配枪几步上前，抵在程默的脑袋上，大骂：“哈怂，么想到你个碎怂哈是特务处哩滴坏种尼，好么，马志超个驴下哈的跑咧，额奏拿你顶数枪毙咧给关中人一个交代！” 程默苦笑，无奈道：“将军，您要是想杀人，程某大好头颅尽管拿去就好，但请不要将我和马志超之流混为一谈，我程默虽然年轻，但从加入特务处以来，从未欺压良善，打击异己，枪口朝向自己同胞。死在我枪下的不是鬼子就是汉奸。说句大言不惭的话，我亲自带领杀死俘虏的日本鬼子可能比您见过的都要多。程默虽然从事的情报工作，但问心无愧！” 他这些话说的正气凛然无比自信，听的杨将军将信将疑，反倒不好下手，他瞪着程默，喊道：“尼舍滴都是真滴，么有骗额？” 程默哑然失笑，这位刀客出身的悍将倒是挺可爱的。“您可以问少帅，相信少帅已经让人将程某的过去了解了个底朝天了！” 杨将军转头看向张少帅，见少帅点头，这才将悻悻然将枪放下，咧嘴笑道：“老汉错怪尼咧，尼薄放心上！” “属下不敢！” 少帅笑嘻嘻的看完这一出，这才板下脸来，声音里带着不满说：“你不过一个小小的上校，有什么资格代表那些人来见我，莫非金陵的那些人瞧不起我张汉卿不成？我东北军联合西北军，官兵一心，众志成城，眼下士气正盛，你回去告诉他们要战便战，我们在长安城下等着他们！” 程默先是摇摇头，继而朗声应道：“将军差矣，首先程默自知人微言轻，此次冒死前来，只为确认委座安危，报答党国的知遇之恩。第二，二位将军的初衷不是裂土封侯、割据称霸，而是希望全国上下一心，共同抗日，如果两位一味强硬，战事一起，结果定然是两败俱伤，便宜的是对我华夏大地虎视眈眈的日本人，和金陵城里那些政治投机分子，想必这也是您二位不想见到的场面吧！” 第277章 溺水之人 见两人陷入沉思，并未立刻发作，程默继续说道：“属下来时，便已听说，政府里不少人正在蠢蠢欲动，想要挑动对抗，坐收渔翁之利，恳请两位万万不可使其得逞！” 房间里，半天都没人再次发声，过了片刻，两位将军才相视一眼，少帅出口问道：“你想怎么做？” “属下奉命出发时，戴处长已经去见了夫人。夫人的意思是，只要委座无恙，其他问题大家可以坐下来慢慢谈。 因此，当务之急，属下请求面见委座，了解委座的近况并汇报给夫人，以安抚人心！”程默将自己的真实目的抛了出来。这种时候，自然要做第一个刷脸的人，这本来就是他早就有的打算。 “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不过，从今天起，你在长安的一举一动，必须在我军的监控下进行，包括你那些躲藏在暗处的手下！”张少帅提了自己的要求，当他从一些渠道了解到程默过往的一些战绩时，对他和他的那些部下多少有些头疼，东北军这些年在特务手上吃了多少亏，数都数不过来，前车之鉴后事之师，不可不防。 程默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既然他们此行所有主要任务都已经达成，暴不暴露已经不重要了，他答应的很干脆：“属下本来就是军人，服从长官的命令是天职，回去我就让他们重新回悦来客栈！” 两位将军对程默的识相表示满意，少帅对一旁的王宝珩吩咐道：“带他去见想见的人！” “是！” 再次见到老头子时，程默心中有些黯然，对方就像一个迟暮的老人一般，头发散乱，双眼布满血丝，脸上带着焦虑和惊恐，佝偻着身躯，坐在窗边，呆呆的看着外面。 其实老头子这个人，在国家民族大是大非上，确实有亏。但是对身边人是真的不错，究其一生，无论他看重的人犯了多大过错，都没有招来杀身之祸！这种性格放在普通人身上是极好的，但放在一个政治人物身上，注定沦为一种灾难。 听见外面的动静，老头子将头转过来，以为是张杨二人，正想大声斥责。却发现是一个年轻人，而且这个年轻人他还很熟悉！ “是你吗？程家小子！”声音中竟然带着些许颤抖。 程默赶忙上前敬礼，声音带上饱含深情状：“委座，属下来迟了，您受苦了！呜呜呜.....”话到最后，他还硬逼着自己挤出几滴眼泪，哽咽起来。 老头子很激动，几天来的担惊受怕，当再次见到自己人时，那种感觉实在是情难自禁，他用力握住程默的手，惊喜问道：“你怎么进来的？莫非张汉卿他们已经认输了？” “属下是受戴处长命令，秘密潜入长安确认您的情况，只是到了长安两三日，叛军戒备实在太过森严，一直都靠近不了这里。 无奈之下，只好请张子宜先生和程将军代为斡旋，冒死直接求见，好在张杨两位对我这个小人物不甚在意，又听闻我是应夫人要求前来，便应允了我的请求！”程默将自己如何来到这里的过程，仔仔细细对他说了一遍。 “我记得你叫程默是吧！你不错，你很不错！快来，给我说说，夫人还好吗？金陵各界有何反应？”像一个溺水之人抓到救命稻草一样，老头子急忙招呼程默来到身边，问出了关心的问题。 程默据实将自己所知道的说了出来：“截止今天，我收到的最新消息，夫人已经委托端纳先生与张杨二人沟通斡旋，但金陵那边不是很乐观，孙院长、冯副委员长主张和平解决，但何部长、戴院长则力主讨伐，暂时讨伐派的占据了上风，夫人为防意外，并未赶赴金陵参与讨论。” “娘希匹，这两个小人，何敬之，枉我将你视为股肱，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危急之时，没想是他先跳出来，很好！汪那里怎么说？”老头子闻言气急败坏，连那句经典的口头禅都冒了出来。 “暂时没有准确情报传来，但据说他昨天曾致电中央，言称要剿抚并用，至于他自己的打算，暂时还不得而知！”程默说。 老头子冷哼一声：“这个汪昭铭，历来就是喜欢和稀泥，乱中取利，估计也快按捺不住了！还有什么坏消息，一并都说给我听！” 程默踌躇半天，才犹豫说道：“社会各界对您的遭遇表示愤慨，纷纷通电谴责张杨二人者甚众，但.....但.....” 老头子有些不满，呵斥道：“但什么但？有话直接说，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我都这般境遇了，还能差到哪里去！” 程默装出一副咬牙切齿状，说：“但各地军阀势力支持他们主张的不在少数，桂军、川军、绥远、冀北以及山东方面，都表示支持他们联合抗日的主张！” “哼，都是些墙头草，想要趁火打劫，当自己的草头王，我看他们是痴心妄想！红党那边呢，是不是希望张杨二人立刻砍掉我的脑袋送给他们，以报仇雪恨？”老头子厉声问道。 程默半天都没有回答，老头子疑惑的看看他，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不满道：“怎么，红党近在咫尺，难道你们特务处连一点风声都没打听到？” 程默连忙解释：“委座息怒，并非如此，实在是，情况与我们想象的有些出入，属下不知该如何回答！” 老头子不耐烦道：“照实说就是了！” “是，此次张杨二人叛乱，关于红党是否参与？参与了多少？因为属下来时，长安站和陕西站均已作鸟兽散，不得而知。但根据我这两天的调查，在事情发生后，红党竟然第一时间表明态度，要求张杨二人确保您的安全，并极力主张和平解决此事！” 老头子一愣，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追问：“消息确切吗？” “这些事，他们基本是公开表态的，很容易查到，在长安以及文化界都已经传开了！” 老头子听完，半晌没有说话，心中既有如释重负也有无数感慨。此中不足为外人道也。 “你回去告诉夫人，我很好，身体无恙，请她勿要惦念难过，外面的事要辛苦她了，顺便传话给军中将领，让他们谨慎从事！”良久，老头子好似想通了什么，对他交代道。 第278章 战与和 “属下明白，为了国家民族的未来，您千万要保重身体！我相信用不了多久，您就能回到金陵！”程默表起了忠心。 “你不错！我记住了，你去吧！安心办事！” 张杨两人忙着调动军队，没有要见程默的意思，王宝珩带着他离开了新城大楼。有一个连的士兵早就全副武装等在外面，可能是考虑到之前程默惊人的表现，这些士兵明显更加精锐，武器装备也提升了不少，清一色的冲锋枪，程默还看到其中有两挺轻机枪。这是拿自己当恐怖分子对待了。 程默没有去管他们，相信张杨两人在自己见过委座以后，不会轻易对自己等人下手。他扫视街道一圈，看到了隐藏在人群中的程志强、许磊等人，冲他们先是做了个手势示意自己安全，然后招手让他们过来。 两人见到信号，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穿过人群来到了众人面前。 “站住，什么人？”围在周围的士兵很快就发现不对劲，连忙子弹上膛，将枪口对准他们。 程默喊道：“别误会，王连长，让兄弟们不要开枪，这是我的人，我让他们过来的！” 王宝珩看了看他，然后朝身后的士兵命令道：“放他们过来！” 程志强两人没有管这些黑洞洞的枪口，迅速来到程默身边，程志强脸上满是担心，急忙问他：“哥，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程默笑着回答：“我没事，这不是好好的吗？让许磊回去通知大家，搬回悦来客栈吧，我们的任务差不多完成了！” “是！”不等程志强传达，一旁的许磊自己也听见了，自行执行了程默的命令。 等程默在大批士兵的簇拥下回到客栈时，接到许磊通知的苏孜悠等人也闻讯赶了回来。 程默将自己在新城大楼的所见所闻一一告诉他们，然后命令道：“马上拟电，将我们探知的情况电告总部，今天是事件爆出的第三天，处座和夫人急需我们的情报做出判断。” 此时，已是十二月十四日的中午，戴春风正在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因为着急上火，嘴上冒起了好大几个燎泡，他却根本无心理会。就在刚刚结束的国党中常会上，无数大佬向他开炮，责怪他失职，未能及时洞悉张杨二人的阴谋，置委座于险地，甚至有人建议当场将他革职查办。最后还是夫人念在正是用人之际，为他说话，才让他不至于当场被人拿下！ “程默还没有消息吗？”他问道。 王汝成只觉头皮发麻，这已经是处长回来后，十分钟内问的第三次了。无奈他只好硬着头皮回答：“处座，截止上一封电报后，暂时没有新的消息传来！” 戴春风一拍桌子，恶狠狠的说道：“马志超这个蠢货，我扶他坐上长安站站长和警察局长的位置，是为了让他对付红党，他竟然只顾着捞钱，弄得长安民怨沸腾，还不顾省站的阻拦，将秘密站台设在警察局内！这倒好，一出事被人家连锅端了，他怎么不去死，还有脸向总部诉苦！！！” 王汝成没有接话，心知这只是处座一时抱怨而已，谁不知道马志超根本不是这块料，但处座还是硬将他放在这个位置，自然有自己的考虑。 他担心的反而是另一件事，他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处座，你说程默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将自己直接送到张杨二人的面前，岂不是羊入虎口，肉包子打狗吗？” 戴春风瞪了他一眼，训斥道：“你懂什么，他这也是被我逼急了，长安站、陕省站全都成了过街老鼠，他们一行仅有六人，其中五人还都是南方人。换了别人，别说刺探情报了，能不能在长安顺利活过一天都是问题。可他们还能了解到这么多有价值的信息，你知道这有多难吗？ 而要想见到委座，只有冒险一搏，扯虎皮拉大旗，做最后的尝试了，他这是为了党国的前途命运不惜性命啊！” 其实他心里也对程默这次的行动不抱什么希望，但目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于是说完这番话，整个人就像泄气的皮球一般，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而就在此时，办公室外传来唐纵大喊大叫的声音：“处座，有长安方面传来的最新消息了，处座......” 戴春风从椅子上跃起，向门口跑去，一把从唐纵手中将电报夺过，这是一份原始电报，电讯科没有译文附在后面。因为这是一套专属程默与戴春风联络的加密方式，只有他自己才能解开。 将满心期待的两人赶到隔壁休息室等着，他从保险柜里拿出密码本，逐字开始翻译起来。 电文内容如下：处座处座钧见，属下已顺利面见委座，观状态良好，嘱夫人勿忧，主持大局，尤需转告黄埔诸君，谨慎行事，切勿被有心人利用。另据属下观察，张杨二人暂无伤害委座之心，应可极力争取！程默！ 戴春风反复看过几遍后，长舒一口气。随即想到了什么，冲隔壁喊道：“王秘书，马上给我备车，我要去憩庐见夫人！” 城东黄埔路 憩庐，夫人刚刚送走英国公使，便见一辆福特汽车风驰电掣停在大门岗亭处，戴春风从车上下来来不及站稳，就超回身朝里走的夫人这边大喊道：“夫人，我是戴春风，我有紧急情况汇报！夫人，请等一等.....” 负责警戒的宪兵大惊失色，正要举枪朝戴春风头上砸去，那边，夫人不知道朝身边工作人员说了什么，工作人员跑了过来。 “住手！戴处长，夫人让你过去！” 戴春风满脸喜色，一扫之前的颓废，跟着工作人员进了憩庐。 夫人皱眉看着面前的人，有些不悦，委座于你有提携之恩，现在他生死未卜，你摆出这副喜笑颜开的模样是几个意思。 戴春风多精明，立马就看出了夫人的不快，立刻解释道：“夫人，您别误会，我是有好消息告诉您！” 第279章 掌嘴 夫人闻言瞬间坐直了身体，目光灼灼的盯着戴春风，问道：“什么好消息？” 戴春风自然不敢怠慢，连忙将手中翻译好的电文递了过去，口中解释道：“我手下有个叫程默的年轻人，您在庐山见过的，他前两日奉我的命令，秘密潜入长安调查委座的情况，现在已经有了收获，您看看这是刚刚从长安发回的电文！” 夫人接过电文，逐字逐句的阅读，看着看着，泪水就夺眶而出，戴春风知道，这是喜极而泣。一个女人自己的丈夫被部下扣留，生死不明，内心那种惴惴不安是旁人无法理解的。可在外人面前，又不得不强撑着主持大局，此时得知丈夫安然无恙，情绪瞬间便迸发出来。 片刻，夫人便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她掏出手绢拭去泪水，有些不太肯定的问道：“这上面说的都是真的？” 戴春风很肯定的回答：“程默做事稳重，且家族也与委座颇有渊源，在这种事情上不会虚言欺骗。夫人，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要像委座嘱托的一样，安抚军中将领，否则一旦前线全面开战，恐怕局势连张杨二人都控制不住啊！” 夫人点点头，眼神渐渐变得坚毅起来，沉声说道：“你说的不错，上午的中常会你也看到了，许多人的小心思就差直接说出来，他们已经连基本的礼义廉耻都不在乎了，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今天黄埔众人不是希望我出来发表讲话嘛，你去召集所有在金陵的黄埔将领，就说我要给他们开会！时间就定在下午两点吧！戴科长你和程默很好，没有辜负老头子和党国对你们的栽培！” 时间来到下午两点，夫人在金陵军官大礼堂发表了公开演讲。 要求众将领在事变真相没有搞清楚之前，不要随便下结论，要镇定从事，不可感情用事。在这个危急时刻，正是各位“报答校长的时候”。 还向各位将领介绍了老头子的情况，并说自己的特使端纳正在前往长安，请诸人稍安勿躁。 黄埔系和老头子是彼此绑定的联合体，老头子因为黄埔系能够控制住中央军，而黄埔系也因为所谓的“天子门生”享受着资金、武器和晋升等等上的好处。一旦老头子有所不测，那么黄埔系还能不能继续享有特权呢？ 如果说何部长想动武是要为自己的野心服务，那么黄埔系的躁动则可以看作是为了保住自身派系的利益。 此时黄埔系这只猛兽失去了拉绳子的人，内部意见不一，稍有不慎，很有可能出现擦枪走火的事件。而夫人及时对他们做出了安抚和保证，使得这一股重要的军事力量暂时平静了下来。 悦来客栈，程默枕着双手躺在床上，预期的目标全都已经达成，让他心情很好，此刻正放空自己，闭目养神中。 一双柔手抚上他两侧太阳穴，轻轻为他按摩着脑袋，力道刚刚好，很是舒服。 “兄弟们怎么样？对我的安排没有意见吧？”他问了句。不用睁眼他也知道这是苏孜悠。 “大家都理解你的用意，不会有想法的，我来叫你去吃饭！”她柔声说道。 程默一翻身坐了起来，拉着她的手，笑道：“走，吃饭！” 午饭很丰盛，油泼面、葫芦鸡，羊肉泡馍、水盆羊肉、肉夹馍长安小吃一应俱全。没办法，老板的客栈被大兵围得严严实实，哪有别的客人敢上门。程默不忍，便让人将客栈全都包了下来，好在不是什么上档次的酒店，不然即便是他恐怕也只能充回恶客了。 程默的胃口很好，吃的正香甜的时候，门外负责监视的士兵进来告诉他，有两个人在门口，点名要见金陵来人，听他们描述的形象，程默已经猜到了是谁，朝王涛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跟着士兵向外走去。 片刻后，两个男人跟在他的身后走了进来，程默放下筷子，说道：“你们继续吃饭，阿强带他们两个跟我上楼！” 到了楼上，进了房间，程默看着脸色难看的两人，开口：“我的身份想必你们已经知道了，各自介绍一下你们的情况吧？” 从进门一直神色不悦的两人终于变了脸色，其中一人率先发难：“姓程的，你一个毛头小子算什么东西，也配在我们面前吆五喝六？论职级，我们都是堂堂甲种大战的二把手，你不过是一个区区乙种的。论资历，特务处创立时我们就是元老，而且我们更是黄埔出身，校长嫡系。论军衔，我二人与你平级，你凭什么命令我们？” 程默笑了，看着他问道：“不知你是？” 那人听到程默问他身份，马上脑袋扬起，胸脯挺的老高，满脸骄傲道：“省站书记岳烛远，和戴处长黄埔同期，你带如何？” “失敬，失敬！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下前辈，不知委座出事的时候，你在哪里？做了哪些工作？不过您说出来让晚辈涨涨见识！”程默笑容玩味，故作请教。 岳烛远顿时脸色涨得通红，有些恼羞成怒的味道，叫嚷：“敌军势大，加上马志超临阵脱逃，导致人员全军覆没，电台意识，岳某有心杀敌却无力回天啊！” 听他说完，连一旁未开口的江雄风都开始鄙视他，还悄悄往边上挪了两步，明显羞与此人为伍！ 程默的脸上笑容消失，转而变得阴沉冰冷，盯着岳烛远看了片刻，突然冒出两个字：“掌嘴！” 岳烛远没感应过来，不懂他什么意思，可很快他就知道程默要干什么了。一直默默站在一边的程志强在程默话音落下的瞬间，三步并作两步到了他的身前，一把揪住的他的衣领，蒲扇大的巴掌猝不及防间已经落在他的脸颊上，肉眼可见五条清晰的指印呈现在他的左脸上，巨大的力道带来的疼痛和屈辱，让他“嗷”的叫出声来。 第280章 分化拉拢 “姓程的你太放肆了，你等着，敢打老子，我一定弄死你！”岳烛远捂着肿起的脸颊，不停的叫嚣着，如果眼神能杀死人，他眼神中的恨意与阴鸷绝对能让程默千疮百孔，可惜这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江雄风也被程默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脸色变得无比难看，语气不善，朝程默质问道：“程站长！你这么做是不是过了，我们好歹也是特务处的元老了，就算工作上有所闪失，自有上峰定夺，还轮不到你动私刑吧？” 程默伸出中指搭在嘴上，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神冰冷看向岳烛远，令人不寒而栗的声音再次出口：“阿强，没听他说要弄死你哥吗？你刚才在下面没吃饱吗？还有，我有强迫症，尽量让岳书记的脸面对称一点！” “啪”，“啊！住手，程默，我要去金陵告你！” “啪”，“啊！别打了，程站长，程长官，我错了！” 江雄风看着他的惨相，连自己都觉得牙疼，连看向程默的眼神都变了，就像看着头上长角的恶魔一般，此人轻易绝对不能得罪，他就是个疯子！ 程默可没空理会他的内心戏，低头看着瘫坐在地上，泪涕横流的岳烛远，缓缓开口说道：“你知道吗？我最讨厌你这种倚老卖老的家伙，马志超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在长安的这些愚蠢行径，你敢说没有你的推波助澜吗？ 且委座身陷囹圄，你们一个个不思忠心报主，却逃的飞快，都到了这步田地，还敢威胁我，既然你不能认识自己的错误，还想着要报复有功之臣。 我也知道你这样的人成事不足，但论勾心斗角整起人来，想来我的麻烦不会太少。 既然如此，就休怪程默心狠手辣了，西北军可是到处在找你和马志超呢，换个人情也不错。 阿强，把人带出去，交给门口的士兵，告诉他这是马志超的副手！” “程默，你不能这么做，他们会杀了我的，求求你，放过我，我保证不再追究此事，并且亲自致电处长，向总部承认我的失职！程老弟，你大人大量，放我一马！”岳烛远抱住程默的大腿苦苦哀求，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程志强拉了两次，竟然没能将他拉走。 程默任由他抱着自己的腿，却奇怪的扭头看向江雄风：“江处长，您觉得岳书记说的是真心的吗？你认为我该不该放过他呢？” 江雄风还沉浸在程默对待岳烛远凌厉狠辣的手段的震惊中，被程默突如其来的一问惊醒，忍不住一个激灵。他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问我？是在故意试探我的态度吗？ 江雄风压下心中的狐疑，淡淡开口：“料想程站长定然有了决定，又何必戏弄江某呢？至于岳书记的说法，我觉得还是很有诚意的，程站长虽然是总部派来的密使，但此时正是用人之际，我们二人毕竟在长安经营多年，应该还是能帮上一些忙的！” 程默瞅了他一眼，心中暗骂，老狐狸，这些话说的滴水不漏，既不想和自己正面冲突，又巧妙的点出岳烛远的作用，言外之意还是在提醒自己，你们都是外来户，要想在这长安办成事，还得依靠我们。 “既然江处长都如此说了，这个面子我肯定要给的，岳书记，那就麻烦你将自己的过失错误写下来，我好回复处座。如何？” 岳烛远飞快点头，忙不迭的答应下来，然后程默就让人带他去隔壁写悔过书了。 江雄风有些诧异他态度转变之快，刚刚还喊打喊杀的，怎么转眼就因为自己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放过了岳烛远，难道他刚才都是在演戏？ 程默伸手虚引，招呼道：“江处长，请坐，这里条件简陋，还请将就一下，待日后您有机会去沪市，程某必将好生款待一番。” 见他对自己很是客气，江雄风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刚才他一直担忧自己会步上岳烛远的后尘。此刻没了威胁，久经宦海的城府立刻展现出来，他是政训系出身，最擅察言观色，此刻已经意识到程默定然是另有所图。 “无妨，无妨，这已经很好了，你是不知道我这几天过的什么日子，整天提心吊胆，四处逃亡，说来惭愧啊！” 程默为他沏上茶水，闻言笑道：“江处长与岳烛远之流还是不同的，我知道你早就张杨二人的阴谋有所察觉，甚至还致电总部提醒此事。可惜未能得到金陵方面重视，才有了这次的噩耗发生。程默还是很佩服的，不愧是老前辈，默还要和你好好请益啊！” 江雄风顿时明白，这位程站长虽然年纪不大，但心中自有沟壑，怪不得刚才一直没有对自己发难，想必这长安站与陕省站之间的龌龊早就被他查的一清二楚。 将杯内茶水一饮而尽，江雄风叹了口气：“程站长是个明白人，谁说不是呢，这次张杨二人发难，致使委座身陷囹圄，我才是最冤枉的那个人，省站的力量早就被马志超、岳烛远两人架空了，虽然我身上身兼要职，但手中却无兵无权，事发时，身边连个可用之人都没有。要不是我早就在城外埋下后手，恐怕连报信的电报都无法传递！ 来这里之前，我已经打听过，程站长来到长安几日来，做出的一系列壮举，心中甚是钦佩，实在令江某汗颜惭愧！ 不知程站长有什么可以让江某做的，我一定尽力协助，绝不推诿！” “好，江处长快人快语，要的就是你这句话！”程默一拍桌面，哈哈笑道。 “我已面见过委座，并将委座的交代电告夫人。如果不出程默所料，不日，夫人就将与张杨二人启动和平解决的方案。但我担心这长安城里有人不想委座顺利脱身。 正如你刚才说的，我们几人都是外来户，语言风俗不通，在这长安城里如同瞎子聋子一般，我需要你出面将幸存的特工重新组织起来，在谈判期间监控暗中心怀不轨之辈的动向！”程默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第281章 一大批敌人正在到来 江雄风早有预料，并未因为程默这些话心中产生波澜，只是不太确定他具体所指，问：“你是说红党还有军中与他们勾结的那些人？” 程默摇了摇头，将金陵方面各界的动向对他作了说明，而后解释道：“从家里传来的信息不难看出，高层中有人的态度实在有些耐人寻味啊！老头子前脚刚出事，后脚他们就要发动全面进攻，完全不将老头子的安危放在心上。你可别忘了，那几位都是典型的亲日派！” 江雄风一惊，差点喊出声了，瞬间又意识到不妥，强压下心中的惊骇，说道：“事态真的到了这种地步，校长可待他们不薄啊！” 程默冷哼：“有些人为了权利地位，什么事做不出来！最新消息，今天上午，在中常会上，那几人带头向夫人发难，要不是夫人据理力争，以大义名分压下他们，说不定这会空军重点轰炸的目标就是新城大楼！你们可都是黄埔出身，与老头子一荣俱荣，值此关键时刻，屁股可一定要坐对位置啊！” 江雄风露出怒容，咬牙切齿的说道：“请程站长放心，江某对校长的忠心天日可鉴，断不会与那帮乱臣贼子沆瀣一气！” “这就对了吗？军事上的事咱们插不上手，自有夫人和他们周旋，但是这隐秘战线可是咱们的强项，千万不能让日本人和汉奸钻了空子，此事就拜托江处长啦。调查由你负责，需要行动或者支援，自有我来协调沟通各方，大家同心协力，争取早日让老头子安全脱离险境，回金陵主持大局！”程默说。 江雄风深知这是对方给了他，一个绝好的戴罪立功机会，岂会推辞，二人一拍即合，各自开始行动起来。 16日，江雄风遣人来报，外界风云突变。 国民政府劝诫少帅投降无效后，中国各界函电交驰，要求讨伐，遂由政治委员会决议派何部长为讨逆军总司令，刘峙为讨逆军东路集团军总司令，顾祝同为西路集团军总司令，分别集结兵力，由东西双方同时向长安进行压迫。空军随即展开轰炸长安近邻城市，并逐渐转向长安。 在各方压力下，少帅不得不允许拘扣的蒋鼎文先返回洛阳，请国军方面暂停军事行动，避免冲突升级。 同日晚间，江雄风匆匆赶到客栈与程默会面，带来另外一则坏消息。新城大厦附近出现了很多可疑人物。 “你确定这些人都是近期才来的长安？”程默皱眉问他。 江雄风点头：“咱们负责监视新城大厦的都是本地的人，对周围住户和商贩极为了解，发现这些陌生面孔后，立刻进行了调查，这些人基本都是三天以内赶到长安的，我分别和洛阳站、潼关中央军情报处进行了核查，经过他们的查证，这里面有从沪市、东北、华北各地到来的！” “除了出现在新城大厦周围，他们还有其他异常举动吗？”程默继续问道。 江雄风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奇怪程默怎么知道这些人还有别的异常的。 “程站长果然高明，和您猜的一样，其中有两拨人还出现在红党长安办事处周围！” 程默颔首，眉头皱的更厉害了，沉声说：“你觉得他们是不是红党方面的人？” 江雄风摇摇头：“我看不像，从这些的装束做派和行为举止上，都和红党的风格差异很大。而且，程站长你想想，红党现在和张杨二人好的穿一条裤子，没必要偷偷摸摸行事啊！西北军中不少将领都有红党嫌疑，他们想要知道什么消息，轻而易举，何必多此一举？” “你的分析很有道理，这样吧，你让手下全力盯住这些人，我要知道他们在长安的一举一动，我这边马上将情况汇报给处座，然后我会和临时军政府协调，最好能将这些人全部都控制起来仔细甄别，不能让心怀叵测之辈得逞！”程默命令道。 江雄风领命而去，程默则是迅速叫来苏孜悠，让她讲江雄风发现的情况分别电告金陵总部和党中央。 很快，苏孜悠就带来了两边的回复，党中央给的回复只有两个字“勿忧”！而戴春风给程默的指示就比较详细。 “所述情况，甚为及时，近日金陵人心反复，夫人担忧有人对老头子不利，可暂时放下对红党成见，联络各方，稳定局势，一切从大局出发，放手施为！戴春风！” 程默将电文还给苏孜悠，对方拿出火柴正要将电文销毁，程默却阻止了：“总部发来的电文留下存档吧！免得以后落人口实，去通知外面的守卫部队，就说我有要事面见两位将军，十万火急！” 苏孜悠没有过问，点点头，转身离开。 16日晚间，程默终于见到了两位将军，相比前几日的景象，此刻两位大佬明显憔悴了不少，哪怕程默被孙久明带进来，他们也无心理会。 还是程默主动开始报告情况，说完后补充道：“二位将军，现在形势愈发严重，尤其大批心怀叵测的特务涌入长安，出现在新城大厦周围，如果卑职预料不错，这些人应该都是那些，不希望此事和平解决的势力派来，其中不乏日本人和亲日派势力，恳求二位将军下令让我恢复活动，铲除这些老鼠！” 杨将军的大嗓门响彻整个会议室：“哈把腻日能滴，莪们几十万的部队，哈跌不上腻，额奏不信嫩个邪咧！” 程默无奈，只好继续说道：“将军，俗话说的好，术业有专攻，打仗我或许不如两位，但对付这些鼠辈，正是我的强项，请两位再考虑一下！” 杨将军显得很不耐烦，正想让人将他轰出去，可刚才一直在低头沉思的少帅却拦着了他，转而问程默：“你能保证将这些人都挖出来？” 程默闻言大喜，知道对方已然意动，急忙回答：“我保证，不过特务处在长安已经基本丧失行动能力，还需要将军支持我一些人手！” 第282章 解除禁锢 ?都看到这了，还不点好评，刷个小广告支持一下？? “这个没问题。孙营长，命令监视他们的那个加强排，就地听从程默的指挥。解除他们的禁令，允许自由在长安非军事区域活动！”少帅最终还是同意了程默的请求，他知道程默说的都是实情，要是在谈判前或者谈判进行时，老头子以及各方代表出点什么事，那他们二人的处境将会变得极为艰难。 杨将军也领会了少帅的用意，主动开口：“你们都是外地人，不熟悉长安的地形和人文情况，行动起来不方便。这样吧，我从我的警卫团再调一个排给你，有这两个排应该足够支持你的行动！” 程默没有敬礼，而是给两人深深鞠了一躬，真心实意的说了一声谢谢，并请两位将军也多加保重，不出意外，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见到两人的机会了。 曲江池边上，小圆信奈将自己打扮的像个男子一样，西装、马裤、皮大衣搭配着厚实的毛线围巾以及貂皮帽子。空气中的土腥味让她鼻子很不舒服，甚至厌恶。心中咒骂着倒霉蛋池田直人，要不是那个混蛋把自己玩死了，自己怎么会大冬天的跑到这个鬼地方。 她出生在北海道，严寒的天气对她来说，没有任何不适，但中国北方的干燥却是每个女人的天敌，三天前她被首领紧急派遣到支那西北，任务是破坏张杨二人和支那中央政府和平谈判，伺机刺杀那位被软禁的支那首脑，第二目标是红党负责谈判的长老。 远远看见准备会面的人正向这里走来，她将围巾拉起来，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眼睛以上的部分，首领的谨慎她是非常钦佩的，要不是听了她的话，自己说不定上次，就和池田直人那个蠢货一起，被支那特工干掉了。 来的是芥川北，这次具体行动是芥川兄弟带队，人员除了岩井公馆的行动组，还有金陵某些大人物安排的精锐。 “课长，已经查清楚了，一号目标两日前，已经从新城大楼转移到了高桂滋公馆，位于建国路启新巷，不过，目前全部由叛军首脑的亲信，负责保护，我们的内线没有机会靠近；另外，按照您给的联络方式，我拿到了“鲨鱼”传递出的情报，二号目标明天将抵达长安！”芥川北微微低下头，恭敬说道。 小圆信奈口中传出充满中性的声音，雌雄难辨：“我在长安的消息，你没有泄露给其他人吧？” “阁下，绝对没有？” “很好，那边派来的人接上头了没有？” “已经接触上了，他们领头的说，只负责行动，情报由我们来提供！对方一共来了十二个人！看身形，应该都是好手。只是课长，这些人可靠吗？我们可是连他们的主子是谁都不知道！” “无妨，这次只是双方利益一致下，促成的临时合作，你们自己尽量不要冒头，让他们去打头阵，至于成功与否，不重要的！” 芥川北不是很明白课长的意思，这么大的事情，成功了完全可以载入史册，怎么会不重要呢？但他没有多问。 “嗨！” 小圆信奈临走之前，又说了一句：“一切按计划执行，后面不要再联络我，如果你们能顺利活下来，咱们总部见！” “嗨，阁下保重！” 江雄风匆匆跑进客栈，看见大堂中的程志强，一把将他拉住，急吼吼的说道：“你们站长呢，我有急事要见他！” 程志强皱皱眉头，回答：“站长在楼上和军方的人商量排查方案，我带你去找他吧！” 二人一起上了二楼，房间里，程默正在和两位将军派来的人商讨进行全城排查的事，程默对这两位来自军中的基层军官很满意，看的出来两位将军是拿出了最好的手下支持自己的。 东北军的那位叫做张云柏，此人毕业于东北陆军讲武堂，先后就读步兵科和骑兵科，各科成绩均位列前茅，可惜生不逢时，刚毕业加入军中没有多久，就碰上了九一八，没了驰骋沙场的机会。 西北军那位叫做李少武的排长也不是简单角色，虽然官职不大，但是经历却不得了，正儿八经的关中刀客世家，祖上几代人都是经营镖局的，祖传拳脚和刀法功夫极为不俗，对上程默都能撑上三五回合不落下风，更是使得一手好枪法，三十米开外，毛瑟手枪指哪打哪！绝对是个宝贝。 “二位，就按我们说的，这几片区域烦劳守城部队重点盘查，凡是近期来长安的，无论哪里人，全都先集中扣押审查！不可遗漏任何一人！” “明白，程长官，我们会立刻报上去！” “报告！” “进来！”程默应道。 程志强带着江雄风推门而入。“站长，江处长说有急事找你！” 程默看向他身后的江雄风，问道：“江处长，不知什么事让你这么急着找我！” 江雄风先是看了看在场的两位军官，然后带着询问的目光投向程默，程默笑道：“无妨，这两位都是联合指挥部调来支援我们的好手，大家目标一致，往后这段时间要和咱们一个锅里搅马勺，没有什么不能听的！” 听他这么说，江雄风也顾不上客套了，急忙说道：“程站长，出事了，我们负责盯着那些生面孔的兄弟来报，这些人竟然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了，不知所踪，现在怎么办？” 程默的脸色一下难看起来，心中暗骂，简直就是酒囊饭袋，那么多大活人，能在你们眼皮子底下，一起消失，不知道这长安站是干什么吃的！不过现在江雄风和他坐在一条船上，他也不好多加责难。 抓起衣架上的大衣，程默沉声说道：“阿强，去召集大家和我去看看现场，张排长、李排长安排人回去将刚才的计划报告联合指挥部，然后你们也跟我走一趟吧！” “是！”二人没有丝毫犹豫，军人雷厉风行的气质尽显，程默眼中欣赏之色更浓了。 第283章 勘察 长安西大街，程默带着众人仔细观察着这处落脚点，这是一处民居，但是它的地理位置非常好，出门二十步就是十字路口，交通四通八达，非常利于行动和撤退。 院落是典型的长安风格，正屋三间瓦房有些年头了，已然有些破败，房顶的瓦片布满黑绿色的苔藓，院子里原本铺着青砖，但是看起来很久没有保养，缝隙间有不少杂草长出来，两侧的耳房都是土坯修建的，日积月累下，已经有些歪斜的迹象。 程默侧头看向江雄风，问道：“就是这里？” “对，最大的一拨就住在这里！” 程默有瞅了几眼，这才开始吩咐：“给我仔细搜查这里，不要遗漏任何蛛丝马迹，所有东西尽量保持原位，看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是！” 关慧带着许磊、王涛去了正房，江雄风的手下则分别开始检查两侧耳房，剩下苏孜悠、程志强、江雄风和张云柏、李少武陪着程默四处转悠。 前面三人是觉得没必要都进去，后面两人是不了解情报搜查，所以都没有添乱。 “房主查到了吗？”程默问。 这话自然是问江雄风的，他回答道：“查到了，是本地居民，听说回乡下老家了，我已经让人去找了，看这个时间，应该也快到了！” “嗯，那是个水井吗？”突然，他指着一处青石垒砌的台子问道。 江雄风看了一眼，他久居长安，对这里的风土人情比较了解，马上回答：“是的，不过长安这里虽然很多人家都挖了水井，但出来的多是苦水，于是大部分人家后来又封上了，看这个样子，应该也是口废弃的！” 程默点点头，踱步向哪里走去，水井在正房的拐角位置，西北人对挖井是非常讲究风水的，一般来说，东方和西方被认为是比较吉利的方位，能够带来积极、旺盛的活力，对家运和事业都有利。而南方和北方则被认为较为中性或稍显不利。具体到方位的选择，如东方吉位要避免正中位的卯方位，西方吉位则要注意水质和水脉的好坏，北方虽然较为平稳但也要避免正中的子部位，以免带来不利影响。 走到跟前其他人才看清，井口是简单用青石堆砌的，只比地面高出少许，和江雄风说的一样，上面压着石板，明显就是荒废已久。 “停下！”程默猛地喝止想要凑到跟前的众人。 大家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直到程默指了指地面，苏孜悠一瞥，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截二指宽的厚纸带，围成一个椭圆形的围挡，放在程默刚才指过得位置。 众人刚才也明白了程默的意思，因为他手指的地方有非常模糊的鞋印，看花纹明显不是平头老百姓常穿的千层底布鞋，几人看看自己刚才走过的鞋印，都很疑惑，为什么这几个鞋印会这么浅。要不是程默提醒，几乎被大家忽略了。 可是，苏秘书又在干嘛呢？没有人开口询问，程志强是知道，其他几人则是看到程默脸上的严肃表情，没敢去问，都在仔细瞧着。 苏孜悠将做好的围挡放在地上，刚好比鞋印大了一圈，用旁边找来的几个小木棍固定住。又开始从包里往外掏东西，这次是一包白色的粉末。 半个葫芦做成的水瓢递了过来，其他一愣，这才发现程志强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去找了一瓢水过来。 苏孜悠接过去，将粉末和水按照5:3的比例搅拌成糊状，然后缓缓浇筑进围挡里。这下其他人就算不懂也猜到了，这是在提取鞋印。大约过了八分钟，苏孜悠开始用匕首将围挡周围的土层全都挖开，仔细修整清理后，一个清晰的足印呈现在众人面前。 苏孜悠检查一番后，报告道：“站长，应该是硬底皮鞋，看这个花纹像是日本流行的款式，码数应该在39码，判断此人应该身高不到一米七。这里大概被清理过，我猜之所以这个脚印能留下痕迹，可能是这个负责清理，所以没有办法完全消除自己的痕迹！” 江雄风和张云柏、李少武都听的双眼放光，还可以这么搞吗？还有她是怎么知道鞋子主人的身高的？尤其是江雄风他虽然是军人出身，但参加过特务处很多情报工作培训，虽然里面有教过鞋印比对，但那些只能和找到的鞋子去一一对比，提取的清晰度也远远达不到苏秘书这种地步，更何况她还说出了嫌疑人的身高！ 他们可不知道什么叫做人体工程学。程默对苏孜悠几人，以及后续淞沪站人员的培训是系统性的，其中又夹带了不少他前世的私货，别说在民国，放眼他掌握的这些东西，在全世界都处于领先地位的，人类社会八十多年的知识进步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能想象的。 程默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盯着苏孜悠手里的模型，从刚才苏孜悠忙着提取足印的时候，他就一直在观察这个封死的枯井。 “你们过来看！”他指着井边对众人说。 大家在他的召唤下，全都围了过来，苏孜悠和程志强看了一圈也露出沉思之色，唯有其他三人依然懵懂不知所措。 江雄风疑惑的问道：“程站长，这井有什么不对吗？看这青石板的成色，应该封了很久啦！” 程默没有回答，冲程志强扬了扬头，程志强马上双手搭在青石板上，躬身扎马，用力一抬。没想到看起来硕大的青石板竟然轻飘飘的全不受力，差点闪了他的腰。 程志强简直无语，悻悻说道：“老大，这石头不对劲！” 程默像是想到了什么，笑了：“你试着能不能扳断它！” 几人呆住了，开什么玩笑，这可是石头，谁知道程志强竟然真的听他话，抓起那块石板的一角扳了起来，最让几人震惊的是，随着他轻轻一用力，竟真的被他扳下一块！ 第284章 盗墓贼? 江雄风三人满脸惊奇，纷纷围拢上去查看，一看之下，顿时破口大骂：“他娘的，这也太能糊弄人了吧，里面竟然是木头！” 程默没有搭理三个活宝，和程志强一起俯身查看着枯井的情况。 “你怎么看？”他问程志强。 “还不清楚，我下去看看吧！”程志强回答。 “嗯，小心点，注意有没有陷阱！” “明白！” 程志强双脚撑开蹬在井壁上，往下一点一点探去，不大一会，就见他从下面上来。 “默哥，是口枯井，井壁上有地道，看手法应该是土夫子的手笔，土层的干燥程度应该不超过三个月！要不要我去探探出口？”程志强汇报了情况。 程默微微摇头，对江雄风说道：“江处长，你安排两个熟悉地形的本地人，进去看看，过程要留心观察，小心中了敌人的埋伏！” “明白，你、你，你们两个过来，下去看看，找到出口后马上回来报告！”江雄风答应了，随手点了两名手下过来。 此时关慧他们的搜查也已经结束了，过来请程默进去。 “老师，现场收拾的很干净，看来敌人不是仓促逃跑，应该是按计划撤离，炕洞内有纸张焚烧的痕迹，燃烧的很充分，没有提取到有价值的信息。另外，许磊在墙上的年画下面找到一张图纸，不知道是敌人遗忘的，还是故布疑阵。”关慧将房间里的查到的情况简单做了汇报。 程默从她手里接过地图，仔细查看起来，这是一份一九三三年出版的长安地图，纸张还很新，应该刚刚买来不久，程默的手指在上面轻轻触碰着，片刻后停留在一处位置上，若有所思。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他将地图举起来对着阳光又看了一会，然后交回到关慧的手中，关慧连忙按照他的样子也查看起来。 过了一会，才不太确定的说道：“老师，这个地方好像有过地图作业的痕迹，对不起，是我疏忽了！” 程默没有责怪她，反而问江雄风：“老头子是不是前天已经被转移到了高家公馆？” 江雄风点头回道：“是有这么回事，临时军政府传来的消息，说是担心安全和对他老人家的身体健康考虑，所以才这么做的，但是这件事保密程度很高，对手不应该知道这个消息啊？” “看来对方比我们想象的神通广大！”程默模棱两可的说了句。 就在此时，一名长安站的特工跑了进来：“报告几位长官，房主一家被带回来，就在外面！” 江雄风目光转向程默，带着问询。 “把人带进来吧！”程默下令。 房主是个中年人，个子不高，长得贼眉鼠眼的有些猥琐，身边还跟着一个妇女和两个看起来五六岁的幼童，孩子的长相明显像妇女多一点，粉嘟嘟的很是可爱，此刻面对他们这群面带煞气的特工，有些害怕，双双躲在母亲身后，妇人脸上也能看出非常惶恐，但还是极力挡在一双儿女身前。 程默给了苏孜悠、关慧一个眼神，两人蹲到孩子身前，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手里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的糖果，说道：“小家伙，几岁啦？姐姐给你糖吃好不好？” 男人看到这一幕，脸上愁苦之色更加难看起来，用哀求的眼神看着程默几人，却没有开口说话。 “大嫂，我们有点事情要问你丈夫，麻烦你带着孩子和我这两个同事去隔壁好嘛？”程默说话的声音带着一种很舒服的亲和力。 妇人却没有挪动脚步，而是扭头看着丈夫，眼中满是担心。 男人强装笑脸，安慰着她：“去吧，没事的，长官们只是找我问点事！” 妇人这才搂着一双满眼好奇的孩子去了隔壁，苏孜悠与关慧跟在她的身后。 “叫什么名字？”程默坐到炕头上，看着弯腰低头的男人问道。 “小的叫冯三河！”男人小心翼翼的回答。 “知道找你什么事吗？”程默继续问。 “猜到一些！” 程默笑了，还是个聪明人，懂得分辨轻重。“哦，说说看！” 冯三河咽了咽口水，小声说：“各位长官出现在我家里，应该和那些外地来的租客有关吧？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前段时间有个朋友给我介绍个外地人，一见面就说要租我家的房子。我起先没同意，我就这一处房产，租给别人，我这一家子住哪啊！ 可是他们给的租子实在是太优厚了，我一时没忍住贪心，就答应了，然后带着老婆孩子回乡下暂住了！” 程默不置可否，从兜里掏出一包烟，在烟盒底下弹了两下，将跳出烟头的一端递向冯三河，笑道：“来一根！” 冯三河也是个老烟枪，见这么好的烟，忍不住伸手取了一根，咧着嘴笑道：“唉唉唉，谢谢长官，谢谢长官！” 程志强拿出打火机点燃凑到冯三河的面前，对方连说不敢，但见程志强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随即不敢再拒绝，凑过来点上，五指并拢将烟攥在掌心，美美吸了一口后，垂了下去。 程默和程志强对视一眼，笑了，突然说了句：“看你这抽烟的姿势，和骨子里散发的土腥味，地下的活干的有年头了吧？” 冯三河闻言，像是被蝎子蛰了一下，身子不停颤抖，连手里的香烟掉到地下都没有察觉。 “长.....长官.....小....小的.....不明白您的意思！” “是吗？土夫子在盗墓时，为了防止出现火光被人发现，抽烟都是倒扣在掌心，如果不留心观察，压根看不到一丝亮光。还有你因为常年进行土工作业，手上的指甲遭阴气侵袭，变得乌黑发青。弯腰弓背的样子在别人看来，可能是因为害怕或者尊重，实际上，是你长久以来在盗洞内活动养成的习惯！更何况你身上的土腥味重的几乎要掩饰不住了，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程默冷笑道。 第285章 蹊跷的盗墓贼 冯三河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嘴里喃喃道：“长官，你不用说了，我承认，既然落到你们手上，我认打认罚，请您放过我的家人吧，他们是无辜的！” “行了，别哭丧了，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程默喝道。 冯三河见事已至此，也不再隐瞒自己的事情，缓缓道出自己的过往。他出身在灞桥一个小地主家庭，小时候家中倒也殷实，还供他读过一段时间的书。民国十八年关中大旱，家道顿时一落千丈，为了生计，父母不得不将他送去学箍窑1，没想到他竟然在土工方面有这惊人的天赋，没用几年，就成了十里八乡有名的箍窑匠人。 经他手打出的窑洞不光美观大方，而且从来没有塌方开缝的情况，这得益他书里学来的一种绝活--观风水地势，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奇妙，老天爷可能都没想到，一场大旱让冯三河失去了读书的机会，却将他从前一时好奇，在地摊上淘来的《堪舆风水完孝录》弄懂运用到了实际中，传奇到了极点。 随着名声越来越大，冯三河渐渐对这种繁重且收入微薄的体力劳动开始厌倦，就在这时，一伙盗墓团伙找上了他，这伙人听说他的名头后已经观察了他很长时间，发现他在风水堪舆和土工作业上非常有天赋，正是他们最需要的土夫子人选。 美酒、美食、金钱利诱下，再加上冯三河长的歪瓜裂枣，早就到了成婚的年纪，可既没钱又没长相，一直也讨不上个媳妇，于是半推半就的同意加入他们。 很快在冯三河的专业协助下，这伙人就做了几票大的，自然是赚的盆满钵满，冯三河也顺利找了一门满意的亲事。隔两年老婆给他生下一双可爱的儿女，于是他置办了这处院子，将家人接了过来。 可往后几年，冯三河发现这伙人的胃口越来越大，而且他们好像不光是在找古墓，还私下记录整个关中地区的山川地势，甚至连军营驻地都敢打探。 冯三河毕竟是读过书的，渐渐意识到不对，想要脱离团伙，可对方狰狞的面目也终于不再掩饰，用他的家人威胁他，如果敢不替他们办事，就杀死他的全家。 几个月前，冯三河无意间发现的一个秘密，终于让他下定决心准备逃离，所以他在自家院中枯井里挖了一条地道，用来当做逃生通道。 可世间的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曲折，大概是三天前，因为长安发生的变故，冯三河担心乡下的父母，于是回去看看他们。 可当他回到家时，把头和防风的却出现在家里。 “老三，你可不地道啊，要不是听孩子说，我都不知道你这几个月干了这么大事！”把头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冯三河大惊失色，一把将儿子拉到自己这里，让老婆带着孩子出去。把头和放风也阻拦，就阴笑看着他。 “把头，您这是什么意思？有话直说！别为难我的家人！”冯三河硬着头皮说。 “行了，你也别和我们演戏了，我知道你早有退出的心思，既然你去意已决，我也不拦着你，不过我们有个要求，只要你答应了，一切都好说！” 冯三河有些怀疑，他们能这么轻易放过自己？“什么要求？” “刚才听你儿子说你在枯井里挖了条地道，我去看了，要不说还是你呢，这活干的真不赖，尤其是上面那块假的封顶石，简直巧夺天工。你把这院子租给我半个月。时间一到，我不光放你一家离开，而且还有一大笔酬劳送上，你看如何？”把头说。 就这样，迫于无奈，冯三河只好将房子让出来，带着一家人回了乡下。 房中的众人听的一脸惊奇，这他娘的都赶上传说故事了。 程默突然问道：“你说你发现了他们一个大秘密，那是什么？” 冯三河默不作声，脸上的表情带着挣扎和恐惧。 “忘了告诉你，我们的身份。我们是特务处和军方情报处的，你参与盗墓那些事，我们可以不管，但你要还是不肯说实话，通敌叛国的罪名肯定是没冤枉你！”江雄风在一旁补刀。 冯三河闻言恐惧之色愈发强烈，片刻后，一咬牙开口道：“我说，有一次我们在蓝田附近踩点，当时天色很晚，我去野地里小解回来，听坐在火堆边的把头和放风的用我听不懂的话叽里咕噜的交谈，后来我就留了个心眼，趁着他们不注意，翻了把头随身的小本子，那里全是地图，标注的文字有些像是汉字有些又不像，我怀疑他们是日本人！” “把头和放风的真名叫什么？”程默问道。 冯三河摇摇头：“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我们这行大家很少用真名，而且我是半路被强拉进来的，他们有事都防着我！” “他们长的有什么特征吗？” “特征.....两人个子都不算高，大概不到一米七的样子，走路有点罗圈腿，说话有南方口音，长相都很普通，属于那种扔在人群里，谁都记不住的那种。再就是.....再就是.....对了，把头喜欢吃鱼，尤其是野生的黄河大鲤鱼，其他的真的没了！” 他刚描述完，江雄风和张云柏、李少武就一脸震惊，一米七，这不是和苏秘书说的一样吗？还真是神了！ “他们平时住在哪里？或者说在哪里活动？”程默又问道。 冯三河冥思苦想了半天，才讷讷说道：“每次都是他们来家里找我，神出鬼没的，从来不告诉我他们的住处。不过有一次我在城西那片碰到过把头。对了，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把头喜欢抽一种特殊的香烟，那种烟的味道很香，我从来没在本地见过！” “他有没有说为什么要租你的房子？” 冯三河摇了摇头，程默见问不出什么了，让李少武将他带了出去。二人离开时，李少武还好奇的悄悄问着他：“唉，土耗子，你那块青石板是怎么弄的？怎么和真的一模一样！” 冯三河哭丧着脸解释道：“那是我在古书上学来的，以槐木为芯，外面用不同比例的石头粉覆盖，再精心装饰，确实能够以假乱真，可还是没瞒过长官的法眼！” 第286章 扑朔迷离 见两人走远，江雄风感慨道：“还真不能小看这天下人啊！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土夫子，竟然能有这种本事！程站长，现在怎么办？” 程默在房中来回踱步，他还有很多事情没弄清楚，比如敌人到底是察觉了他们的盯梢，这才决定撤退的？还是说这本来就是他们计划的一环，如果是的话，又为什么主动放弃这么好的一个落脚点呢？还有，按照冯三河的交代，那群盗墓贼里的领头的就是日本人，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是为了盗取中国的国宝古董以及地理测绘，还是有更大的阴谋？ 算了，既然想不明白，抓到他们不就全都知道了。他眉头舒展，吩咐道：“去看看，探查地道的人回来没有？刚才倒是忘了问冯三河了，他那地道到底是通到哪的？阿强你去问问，顺便把她们两个也叫过来！” “是！”程志强去隔壁房间找冯三河了，江雄风也出去招呼自己的手下。 没多久，两拨人前后脚都进来，江雄风的手下先报告：“报告长官，地道大概有一里多地，出口在一个废弃的祠堂里，我们在出口发现有大批人短暂生活的痕迹。” 程默看看程志强，见他点头，知道和冯三河说的一致。他大手一挥，命令道：“长安站留下几个人守着这里，王涛带人把冯三河一家带回悦来客栈。江处长去查查城里的酒楼饭馆，看看哪家黄河鲤鱼做的最好，大家都动静小点，现在的长安可是举世瞩目，不要惹出大乱子！” “是！”江雄风等人按照他的命令各自执行去了。 程默叫来陶茹萍，给她单独下了任务：“你和李少武带上几个战士，让他们都换上便装，去城西查查哪里能买到外国烟，尤其是日本烟！如果有，给我秘密监控起来！” 陶茹萍点点头：“我明白了，老师！” 程默又叫上其他人和他一起赶去了地道出口。那名特工说的没错，这里的确荒废了，所以敌人留下的痕迹根本掩饰不住，破损的蜘蛛网，杂乱的脚印，篝火的痕迹，还有供桌上被擦去一半的灰尘。 “关慧、许磊，你们查看一下脚印情况，看看能不能分辨出敌人的数量！苏孜悠和张云柏去四周打听一下有没有见过这里有人出入！” “是！” 见众人都去忙碌了，程默蹲在那堆篝火堆旁，用捡来的树枝来回拨弄着，草木灰下除了露出一些动物骨头，没找到其他有用的东西，程默的脸上浮现出失望的表情。 关慧他们的动作很快，没一会，就过来汇报：“老师，从散落的脚印大小、步幅计算，至少有十个人以上，可是这明显和长安站的监视记录不符啊！长安站监视那处房子的时候，就发现了五个人！” 程默沉声说道：“看来敌人已经开始集结，那里确实只有五个人，但加上其他消失的追踪目标，恐怕连十个人都不止，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一伙的，还是巧合？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要严重！城里的排查有结果了吗？” 张云柏脸色难看的回答道：“城东基本已经排查完，但是城西.....” 程默阴沉着脸，问道：“城西怎么回事？” 张云柏无奈说道：“城西住的都是这长安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其中不少还是两军高级将领的家，张杨两位将军目前，正是需要他们支持的时候，兄弟们投鼠忌器，根本没办法展开排查。何况就算我们有胆子查，可按照级别根本就进不去啊！” 程默脸色难看的吓人，沉默良久后，还是叹了一口气：“算了，再想其他办法吧！” 苏孜悠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到了程默跟前说道：“我们问遍了周围的住户，只有一个大爷，凌晨起夜的时候听见狗叫，从门缝里瞅了一眼，隐约见到一队黑影穿过去，还以为见鬼了，吓个半死，看来这条线又断了！” 程默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冯三河选的这个位置是真的好，本来周围的住户就不多，再加上最近长安气氛紧张，良善人家半夜就算听到动静，谁敢出来？ “收队吧！” 回到客栈，陶茹萍和江雄风还没回来，苏孜悠端了一个盘子走进房间，里面是小米粥和几样咸菜。“吃点东西吧，你中午就没怎么吃东西，这样下去身体会垮的！” 程默没去动筷子，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对苏孜悠说：“难道这些人真的有信心攻破高公馆？我不信，现在没人比张杨二人更在乎老头子的人身安全，安保措施定然森严无比。别说是他们，就算是我，就那点人手，也没有成功的可能性！那他们的真实目的又是什么呢？” 苏孜悠笑道：“你都想不到，我哪里知道，要是武长老在这里，说不定能给你一些指导，我可没这个本事！” 突然，她觉得手腕一紧，低头一看程默死死抓住她的手腕，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看的她都不好意思了，白了对方一眼，嗔道：“你干嘛呀？大白天的，让人看见怎么办？哎呀，你抓疼我了！” 程默没心情和她开玩笑，一字一句说道：“你刚才说什么？” 苏孜悠诧异，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自己刚才也没说什么啊！见程默还等着自己回答，只好重复一遍：“我说要是武长老在这，一定能跟上你的思路！怎么了？” 程默松开她，双手一拍，兴奋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要是我也会这么做的！对，一定是这样！” 苏孜悠笑骂道：“你犯什么神经啊！莫名其妙！说，到底想到什么了？” 程默过来将她按在凳子上，扶着她的脑袋，狠狠亲了一口，不管苏孜悠害羞的嗔怒，笑呵呵的说道：“回头再告诉你，你待会去找下老吴，弄清楚武长老到达长安的时间路线，以及下榻的住处。告诉他，这对我很重要！” 第287章 两处发现 “对了，告诉他，一定要加强长老入城前的安保力量，我怀疑敌人真正的目标是武长老！” 苏孜悠闻言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吃惊道：“什么？你说那些人想刺杀武长老？他们放着老头子这么大的目标不去管，怎么会将矛头对向我们？” 程默示意她小声点，压低声音说道：“这只是我的猜测，但却是很多人的打算，你不用担心，长老可是搞情报的祖宗，不会让他们得逞的，我只是以防万一！去吧！” 苏孜悠拿起大衣帽子，转身朝外走去，还不忘叮嘱他：“粥要凉了，你记得吃！” “知道了，你小心点！” 程默刚端起碗，陶茹萍和江雄风几人就相继回来找他，于是，他也没有了自己吃东西的心思，让人赶紧吩咐厨房给大家准备晚饭。 陶茹萍带着喜色，说道：“站长，有发现！” 程默刚要问她发现了什么，那边江雄风也兴奋说道：“我这里也有？” 程默哑然失笑，看来自己这几天的坏运气到头啦，这不，好消息一个接一个，说道：“慢点，一个一个说！” 陶茹萍退到一旁，示意江雄风先说，人家毕竟是上校处长，虽然老师拿他不当一回事，但自己这些下属，可不能忘了规矩。 江雄风自然当仁不让。而且这几天相处下来，他是真的羡慕程默，看人家带的这帮属下，个个都身怀绝技，放出去全都能独当一面，不见情况这么严峻，程默依然能安心待在客栈等待消息。 再想想自己，差点被马志超弄成光杆司令，长安事变一起，身边连个保护自己的人都没有，躲在郊外天天提心吊胆的遭遇，心里别提多酸爽了。 “按你的要求，我们排查了这长安城里大大小小的酒楼，一开始都没有收获，都说没见过冯三河描述的人。后来还是一个老吃家告诉我，真正懂吃这东西的老饕，都喜欢去西大街一个叫义先亭的小馆子，据说这家馆子鲤鱼烧的极好！几乎天天宾客爆满。有一段时间，军政要人常来光顾“义先亭”，其中有党国的元老于右任(时任国民联军驻陕总司令)、邓宝珊(任副总司令)、甄寿山(师长)、吴仲祺(秘书长)等人。 果然，我跟跑趟的伙计一打听，他印象里还真有这么个人，隔三差五的就要来吃一顿，点的菜大都跟鱼有关，红烧鲤鱼、奶白锅子等！” 程默听到这里也是精神一震，连忙追问：“伙计知不知道这人每次过来是坐车还是走路？” 江雄风笑着看他，朝他竖了竖大拇指，赞道：“程站长不愧是高手，江某佩服，我还真问了！是走路，而且每次穿的鞋子都很干净，这些跑堂都是眼明心亮的主，不会记错的！” 程默喊道：“地图！” 接过许磊递来的地图，他说道：“把义先亭的位置标出来！茹萍，说说你的收获！” “站长，和你想的差不多，长安售卖外国烟的地方本来就不多，大多都在高档酒店，并且基本都是美国货、英国货，几乎没有日本烟出现。 最后还是李少武提醒了我，他说不如找军队里有留日背景的军官问问，后来在王营长的帮助下，还真找到这么一个人。 这人就是警卫团的孙团长，他告诉我们西大街还真有这么家杂货店，是跟随部队流亡来的东北人开的，这个老板以前在东北就专做日货生意，路子很广，能搞到不少紧俏商品。我已经安排在旁边设了监视点！” “位置在哪？”程默问道。 陶茹萍伸手在地图上指了一下，程默快速在那个位置上画了个圈，眼中精光一闪，喃喃道：“这两处地方离得不远啊！” 陶茹萍、江雄风闻言急忙凑近查看，还真的不远，按照地图比例计算，也就是三五公里的样子。 “张云柏、李少武！”程默叫道。 “到！” “你们分别带自己的人，沿着两处地方形成包围圈，设置检查站，等待我的命令！”程默下令。 “明白！” 等他们开始行动，程默当着众人面伸了个懒腰，看起来心情不错，朗声说道：“去告诉老板，不用准备饭了，今天我请客，带你们去义先亭吃鱼！” 众人闻言也是一乐，江雄风打趣道：“那感情好啊！早就听说你程站长身价丰厚，今天我老江可要好好点几个菜！” 程默大手一挥：“您尽管放开了吃，这点钱财都是小事，大家伙都辛苦好几天了！” “程站长，江某开玩笑的，你们到了我长安站的地界，怎么能让你请客呢，我们长安这里最讲究好客，传出去我还不被骂死，我来，我来！”江雄风正色道。 程默打着哈哈：“一样，一样的！出发！” 跟在后面的众人见两位长官相互调侃，全都没有作声，只是下意识的检查着武器装备。都知道，这哪是去吃饭啊，这是要去打仗的！ 受长安近日的变故影响，义先亭的客人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程默带着程志强、江雄风要了一个靠窗的包厢，上了二楼。其他很有默契，三三两两散开在大厅里分别找位置坐下。 如果有懂军事的人从楼上看下去，就会发现他们虽然坐在不同的位置，却隐隐对门口方向形成一个包围圈。 相比客栈的手艺，这里不愧是长安赫赫有名的酒楼，陕菜烧的极为地道可口，鲜、咸、酸辣、甜、嫩、脆、酥样样精彩，鸡米海参、金钱发菜、葫芦鸡、口蘑桃仁氽双脆、煨鱿鱼丝、温拌腰丝、三皮丝、枸杞炖银耳、莲菜饼、奶汤锅子鱼等清一色招牌菜。 程默和程志强津津有味的吃着，反观江雄风面对这一桌子美味，却有些心不在焉，眼睛总不由自主的往窗外飘去。 程默招呼道：“江处长，赶紧趁热吃啊，你别说，这义先亭的厨子确实了得！” “哎呦，我的程兄弟，程大站长，你就别逗我了，我要真当你是为了吃饭，那我就成傻子了。你快说说，为什么选今天布控？按理说，咱们刚找到点蛛丝马迹，不是应该先盯着吗？”江雄风心里百爪挠心似得，哪有心情吃东西。 程默见他这个样子，只好放下手中的汤勺，给他解释：“我也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有收获，但是你想啊，这些人行踪诡秘，而且有完善的计划。 第288章 松本健二 ?亲爱的读者，都追更到这里了，还不支持一下作者吗？?? 那他们怎么会将使用过的地图，这么重要的东西遗落在现场？是不是有种欲盖弥彰的意味？冯三河家位置这么好的落脚点，就算被我们的人盯上，可那里位于十字路口，四通八达，并且还有冯三河提前准备的暗道，完全可以在我们发起行动时，从容撤退！ 要换成我，操作得当还能带给咱们巨大杀伤！但他们为什么今天突然就放弃了呢？从他们离开时的种种迹象表明，他们应该不是察觉到了危险，而是早有计划要今天离开！ 还有一个最大的疑问，对方放弃对新城大楼的监视，转而全部隐入地下，这说明，要么就是他们已经不打算对老头对手，要么就是他们知道老头子被转移到高公馆。无论哪一种都说明，他们有及时获取临时军政府情报的渠道！ 假设他们已经知道这个消息，那么问题就来了。据我所知，高公馆此前尚未修建完成，是一个空宅子，所有服务老头子的人员，都是临时抽调的可靠人手，外围警戒安保更是犹如铜墙铁壁一般，连咱们都没有办法靠近，他们就真的有把握动手？想明白这些问题，我终于知道，他们想要干什么了！” 江雄风听完他的一番话，也露出思索的表情，疑惑的问道：“你就别卖关子了，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程默喝了一口鱼汤，露出惬意的笑容，继续说道：“你要是这些人，既然直接刺杀无望，你会怎么办？” 江雄风陷入沉思，是啊！换成自己会怎么做呢？过了一会，他突然眼前一亮，想到了一个非常合理的办法。 程默瞅着他的样子，笑道：“看来你也想到了！” “对啊！我完全可以声东击西，采用迂回策略来达成目的，比如对付红党代表或者对端纳下手，那样委座的处境同样会陷入绝境，恐怕张杨二人届时根本压不住下面的激进派！”江雄风神色凝重的说道。 程默颔首，继而又补充道：“端纳是意大利人，不管来的是日本人自己，还是亲日派的，都不会对盟友下手！按咱们前几天得到的消息，红党的重要人物即将来长安，联络各方，寻找和平谈判的途径。 结合对手的诡异举动，我估计不是明天就是后天。那么换做是你，在拼死一搏前，会做些什么呢？” 江雄风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道：“那当然是好吃好喝玩女人啊！明天都要没了，还不享受一番。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怪不得你要守在这里！”话到最后，他才猛然意识到程默的想法，不禁拍案叫绝。 在程默的一番解释后，江雄风也不再患得患失，可当他目光放到桌上的时候，顿时无语，一大桌子菜竟然已经变成了残羹剩饭。“我说你们这是多久没吃饭了，这么多菜差点被你俩消灭完了，也不给我留点！” 白金春已经快忘记，自己有个日本名字叫松本健二。民国二十二年，他受命来到支那西北，主要任务就是盗掘古墓、搜掠文物以及地图测绘。这些年上级和联络人换来换去，他的小日子却过的越来越惬意，除了偶尔会想念故乡的樱花以外，这里的生活没有什么让他不满意的。 尤其是中国的美食，让他流连忘返，作为一个日本人，吃鱼是他最大的爱好，尤其是每次出去盗墓回来，必须去义先亭来上一顿犒劳自己。而且义先亭的名气大，长安很多达官贵人都经常光顾，还可以顺便打听到不少重要情报。 可惜，作为一个间谍，好日子总有过到头的时候，伴随长安事变而来的一系列行动，让他不得不结束盗墓团伙老大的职业生涯。 昨晚接到最后一道命令时，他就知道自己的生命可能即将走到尽头。刺杀支那最大的两个政党首脑，就算成功，难道还能在这全城封锁的军管时期全身而退不成，那这几十万大军不都成了笑话。 “松本君，你这是要去哪？”一个声音叫住了他，那是本次行动的指挥官，芥川风，据说是个很厉害的家伙。 “我出去买包烟，很快就回来！”松本健二赔着笑脸说道。 “请快一点，上面再三叮嘱我们，绝对不能在行动前暴露，你别忘了，下午我们还要和另一组汇合！”芥川风冷冰冰的声音听来格外刺耳。 “我滴，明白！” 心里暗骂，八嘎，这些马鹿，心肠大大的坏了，支那有句老话：宁死不当饿死鬼。老子都要玉碎了，还不能满足下口腹之欲吗？活该你们呢躲在这里啃干粮。真是怀念义先亭的奶白锅子啊！美食，等着我，松本君来了！ 这条街道松本健二来来回回走了几年，早就轻车熟路，熟悉的地方，和熟悉的味道，真让人陶醉啊！走进义先亭大门之前，松本健二的职业本能，还是让他下意识的观察着四周，没错，很正常，几乎没有什么生面孔，只是人少了一些，这倒也能理解，长安发生这么大的事，那些达官显贵谁还有心情出来吃饭逛街。 他心中大定，大摇大摆的走进店里，冲跑堂的伙计喊道：“伙计，给白爷按老样子上一桌，动作要快，大爷还有急事要办，喏，这是赏你的！”掏出几张钞票扔给迎过来的伙计。 伙计接到手里，顿时眉开眼笑，招呼着他：“好嘞，白爷，您就等着享受吧！” 而这一切全都落在了特务处众人眼里，江雄风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正想要提醒程默，对方却示意他不要说话，程默小声吩咐程志强：“去把冯三河带过来认认，是不是他！” 程志强点点头，起身离开。之前程默担心打草惊蛇，出现意外，没有直接将冯三河带到义先亭，而是命人带他守候在包围圈附近，随时等待他的招呼。 “看看，是不是他？”程志强一把将冯三河拎到跟前。 第289章 替你去看故乡的樱花 ?亲爱的读者，都追更到这里了，还不支持一下作者吗？?? 冯三河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往大堂里瞅了几眼，然后见松本健二的脸要转向这边，吓得连忙将头缩了回来。 点点头，说道：“对，就是他！” 程志强面露喜色，追问：“你确定？” 冯三河很肯定的说：“就是他，我敢拿脑袋担保！” 程志强冲二楼窗户打了个手势，程默早已成竹在胸倒也还好，把一直悬着心的江雄风反倒给激动坏了。他扭头盯着程默问：“要抓人吗？” 程默摇摇头，慢条斯理的喝着店家沏的茯茶。说道：“既然鱼都上钩了，不着急，要想将大鱼收网，这鱼线还要慢慢拉扯，告诉外面的人，沿着对方来的方向，把监视人员散出去。我倒要看看这是何方神圣在作怪！” “没问题，你先坐着，我出去安排一下！”江雄风兴奋的搓了搓手，起身出去安排人手了。 松本健二，边品尝着美食，边留意着四周，心中还有些小小的得意，看来这几年安逸的生活并没有磨灭自己这个优秀特工的本能！可惜今天的时间紧张，有好几道需要等待的美味都享受不了，希望总部派来那些家伙明天能够成功，这样自己还能留下姓名享受生活。 吃完饭，嘴里叼着牙签晃晃悠悠出了饭店，他没有着急回藏身处，反而向着更远处走去。 “九州”杂货店，老板今天从起床，右眼皮就跳的厉害，总觉的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他正埋头擦着柜台，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老板，拿包烟给我！” 抬头一看，顿时大惊失色，手里的抹布掉到地上都没有注意。 绕身走出柜台，四下打量了半天街道两头的动静，这才走回店内，冲松本健二低吼道：“你是不是疯了，任务开始前不能单独行动，你忘了规矩了？谁让你来找我的！” 松本健二笑着耸耸肩，揶揄道：“吉田君，你太紧张了，我可是请示过上面，才出来买包烟的。这几年幸亏有你的存在，否则我一个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异乡，还不知道要怎么熬下去。明天行动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活着回来，所以，我来看看你！” 老板并没有被他这几句感慨打动，脸色难看：“松本君，你实在太脆弱了，为天皇陛下玉碎是我们至高无上的荣誉，你不该有这种软弱的思想的！” 转身从柜台摸出一包烟扔到松本健二的面前，努努嘴：“喏，你要的烟，赶紧回去吧，否则，你连玉碎的机会都没有了！” 松本有些失望，本以为相处几年的伙伴，会安慰自己几句。无奈，他将桌上那包七星装进口袋。神色有些黯然的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老板温和的声音：“松本君，请多保重，这几年辛苦你啦！如果你回不来，我会替你回去看看故乡的樱花！” 松本健二笑了，没有回头，伸手在身后晃了晃，嘴里喃喃道：“吉田君，请多保重！” 这一幕都落在尾随而来的关慧眼中，“都看清楚了吗？”她问旁边的许磊。 “清楚，看来杂货铺的老板绝对不是一个普通角色，应该早就和把头认识，说不定还是他的上线，现在怎么办？”许磊点头回答，顺便请示如何处置店老板。 “等我们抓了松本健儿，老板肯定也会察觉危险。你这样，去通知张云柏的队伍，半个小时，让他的人把老板给摁住！”关慧盘算一阵，下了决定。 许磊转身去找张云柏的包围部队，关慧冲身后其他人一挥手：“其他人和我继续跟踪把头，注意距离不要太近，沿途还有我们放出去的眼线，不怕对手脱线！” “是！” 芥川风皱眉看着松本健二，对这个懒散的家伙他是一万个不满意，可谁叫他是半个地头蛇，这次行动的成败还需要他的支持。 “混蛋！怎么去了这么久？你这样很容易暴露知道吗？”他严厉斥责着对方。 松本健二脸色难看起来，可片刻又恢复了正常模样，将手中拎着的牛皮纸包递了过去，淡淡说道：“我看大家吃了两天干粮，所以去买点吃食，这是长安特色---葫芦鸡，让大家尝一尝，顺便恢复一些体力，便于明天的行动！请阁下放心，我在这附近是熟面孔，不会引起别人怀疑的！” 芥川风心中暗骂：“蠢货，都什么时候了，这家伙还大摇大摆的在街上招摇，唯恐别人找不到他吗？”可闻到他手中食物的香味，他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忍忍吧，反正还有十几个小时，就要开始行动，完事后，再收拾这家伙。 “地图拿过来！”关慧盯着对面的宅子，说道。 跟在身后的王涛迅速拿出一张地图，递了过来，关慧打开地图和这里的位置比对着。 “去喊李少武过来！再安排人去通知站长！”顺便命令道。 “不用了，我已经来了！”这时，程默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关慧闻言转身望去，只见程默背着手，像个老农一般，正溜溜达达的往这边走来，身后跟着江雄风、程志强、苏孜悠几人。 关慧赶忙迎了上去，指着地面说道：“老师，目标进了对面的房子，暂时不清楚里面有多少人，但从对方打包的食物来看，应该不止他自己！” 程默给她一个微笑，赞许道：“干的不错！” 几分钟后，李少武小跑着赶了过来，命令到的时候，他正在布置队伍进行合围。 关慧指着对面问道：“你看看这座房子你熟不熟，知不知道它的主人是谁？” 李少武朝着对面打量了半天，然后又瞧瞧四周的环境，然后回忆了一会，这才回答：“这应该是六十七军一个高级军官的产业，自从东北军进驻长安后，他们中有不少长官都在这一片购置了宅子。这个长官我还有些印象，之前和我们这边的一个团长发生过不愉快，当时还是参谋长带着我们来处理的！” 第290章 都是高手 ?亲爱的读者，都追更到这里了，还不支持一下作者吗？?? 程默对东北军是失望的，这种民国时期典型的军阀部队，内部山头林立，鱼龙混杂，再加上长期接受日本人的训练和政策熏陶，不知道藏了多少日本人的间谍和走狗，就算少帅如今坚持抗日，可底下人对日本方面的警惕和认识严重不足，从这次查到的情报就能看出。 军政府的机密情报，敌人能第一时间获取，随军亲属开设的杂货铺是敌人的联络站，连高级军官的住所都成了敌人临时的安全屋。简直被对方渗透的千疮百孔，以后上了前线还不知道要吃多少亏。 摇了摇头，将心中的不满压下去。他命令关慧：“准备行动吧，我怀疑待在这里的不是他们所有的力量，为了防止夜长梦多，先把这部分解决掉！” “是，我马上安排！”关慧回答的很是干脆，叫上许磊、王涛、李少武就去布置。 江雄风捅捅程默的后背，小声问道：“你就让一个小姑娘负责这么大的行动，她行吗？” 程默明白他的担心，给他解释道：“你可能听说过，我和阿强当初从杭城班，选了一批学生，带到总部组建情报二组。但你不知道的是，这些人里实力最强的就是关组长，无论是情报搜集还是战术行动，她比刚刚调任总部情报科三组组长的张正鹏只强不弱。 或许我这么说你没办法具体理解，那么说直白点，如果李少武和她放对，赢得一定是关慧。至于指挥能力，这你更不用担心，今年淞沪站主持的两次大型行动，都是她带队执行的，无一失败！要不是我一直拦着，处长早就眼红我这个下属了，说不定这会都调到总部担任要职了！” 江雄风听的呆住了，李少武有多能打，他是见过的，那家伙不光功夫，枪法也是出了名的神枪手。这么一个人，程默说他干不过关慧这个娇滴滴的小美人？要是换了别人说，他一定不行，但说这话的是程默，他又不敢不信，心里五味杂陈，既有羡慕，也有嫉妒，感叹程默真的运气好，就他这帮手下，那个拉出去不是宝贝。 同时也对程默在戴春风心中的地位有了更深的认识，谁不知道处座好色如命，求才若渴。能被他看上的女人，还没听说谁能逃出手掌心的，可偏偏程默手下有这么多美女，却没有一个被处座染指的。由此可见，戴春风是极为尊重程默的意见的。 说起杭城站带出来的那十一个人（他的三个学生、程志强挑选的六人加上丙班推荐的陶茹萍两人。），程默也是满心欢喜，这些人在他手下个个都很争气，除了自己的三个学生，很多人都在历次行动中脱颖而出，比如陶茹萍、许磊、王涛等，还有不少处在重要岗位上，不显山不露水，但却协助程默掌控着淞沪站的一举一动。 李少武也在和许磊悄悄打听关慧：“许老弟，你们就这么心甘情愿受一个小娘们指挥？”这家伙是个直爽性子，在客栈的这几天，和同样性格开朗的许磊成了好朋友。 许磊听完他的话，猛地一缩脖子，伸手捂住他的嘴，低声骂道：“老李，你给我闭嘴，别给我惹祸啊！要是学姐听到你这么说，我都得被你连累惨了。” 李少武挣脱开他的手，瞪大眼睛，不服气的嘀咕：“你们就这么怕她，是不是她和程站长有什么别的关系啊？我不是你们特务处的，我可不怕！” 他这句话让许磊更紧张了，连一旁的王涛都翻了个白眼，悄悄离他俩远点。许磊偷偷打量着走在前面的组长的表情，将她的眉毛挑了挑，心道：坏了！连忙拽着李少武的胳膊落到队伍后面。 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黑着脸说道：“你别害我行不行，你哪里知道师姐的手段，别看站长欣赏你的功夫和枪法，这些放到关组长面前根本就不够看，就说功夫，我敢保证，你要是惹上她，一定被揍得满地找牙。你可别小瞧我们站里的女人，论枪法，你虽然不错，但肯定比不上陶组长，听说她能在夜里，借着微弱的灯光打中三百米外的目标，你行吗？苏秘书那就更不得了了！”其实他不知道，陶茹萍那个三百米的战绩是用的加装了瞄准镜的狙击枪，不过肯定比李少武不差就是了。 李少武听完，表情和江雄风刚才一模一样，嘴里还不停的嘟囔：“娘唻，你们这特务处的女人都这么厉害吗？” “那当然，做特工有时候比你们军队还危险，如果不靠色相还能干出成绩的，那没有一个简单人物，行了，你别再背后议论师姐了，不然，有你好受的。走吧，赶紧跟上，要布置作战任务了！”许磊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说道。 关慧拿出地图，指着上面开始布置任务：“李少武、王涛带一队人跟着我正面进攻，陶组长、许磊带其他人守住后门。有没有问题？”陶茹萍带头，众人一起表示没问题。 她抬腕看看手表：“开始对时间，现在是傍晚六点，离天黑差不多还有一个小时，本来凌晨行动是最佳时机。但你们刚才也听站长说了，敌人可能还有同伙藏在别的地方，我们耽搁不起。所以我决定天黑后七点开始行动！现在长安的情况大家都知道，除非万不得已，尽量不要开枪，听懂了吗？” “是！” 程默听完关慧的行动计划，点头颔首，待报信的人走后。他笑着对江雄风说：“江处长，走吧，咱们回客栈等信吧，顺便审审那个杂货铺的老板！” 江雄风诧异问他：“这里不管了吗？” “放心吧，交给他们没问题的！”他说的信心十足，江雄风也不好反驳，只好带着一肚子好奇跟着他离开了现场。 等他们回到客栈的时候，张云柏早就押着杂货铺老板回来了，吉田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看样子没少遭罪。但他的眼睛里却没有多少害怕的意思，反而悄悄打量着程默几人。 第291章 熟人 ?亲爱的读者，都追更到这里了，还不支持一下作者吗？?? 程默看着桌上摆着七星香烟，又瞅瞅低头不语的老板，对张云柏问道：“他这是反抗了？” 张云柏点点头：“这老小子，身手不错，两个兄弟上去差点没摁住，对了，我们从他的铺子里还搜到这些东西！”他挥挥手命令手下将东西拿过来。 等程默见到他们的收获时，不由和江雄风对视一眼，两人都能看到对方脸上的喜色。竟然是武器和电台，程默拿起来仔细检查，这是一部日军制式军用电台，功率大体积小，性能非常优秀，在亚洲地区来说，已经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相比电台来说，强制武器就很拉胯，第一代南部手枪，也就是咱们常说的王八盒子，出了名的容易卡壳，射击精度差，故障率高。连很多日本军官自己都不愿意用，不过间谍配发这种手枪倒也正常，因为它的经典使用场景就是用来自刎！奇怪的是，这方面好像很少听到失败的案例！对了，还有一个同样大正十四年式的木柄手榴弹。 程默挑了挑眉，问道：“没有找到密码本吗？” 张云柏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我手下的兄弟都是大头兵，大字不识几个，那玩意放他们面前，他们也不认识啊！所以.....” 程默将手里的破枪扔在桌子上，没有在意他的失误，淡淡说道：“没关系，你们不是把主人家请回来了吗？问问不就知道了！” “姓名？”江雄风喝道。 对方轻蔑的看着他，没有丝毫想要回答的样子。 程默笑了，看着他说：“看来你真的是日本人，那些普通的汉奸可没有你这么好的心态。江处长，别浪费时间了，先走个过场吧！” 江雄风闻言嘿嘿笑道：“要不说，还是和老弟一起办事痛快，我就喜欢这直奔主题的劲。来人，让这位客人西安好好感受下我们特务处的热情，不然人家要小瞧你们关中人好客的传统了！” “是！” 片刻，手下人抬进来一个铁板，上面还有一排排竖起的钢钉，闪着森森寒光。 江雄风见程默好奇，脸上带着得意之色，给他解释：“这招还是王天木教给我的，他受京城天桥杂耍技法，滚钉床的启发，弄了这个玩意，你还别说，确实好使，这两年有不少被我抓住的红党分子都没扛住！” 程默眼中寒意大盛，心中恨不得一掌劈死这个王八蛋，脸上却不动声色说：“好了，别浪费时间了，一会还要招呼上下另一帮人呢！” “好嘞，你们几个，还不敢进度的！”江雄风没有察觉程默的情绪变化，反而兴奋的招呼手下开始行刑。 另一边，关慧表上的时间，指针刚好到七点钟，她一扬手，低声命令：“开始行动，上！” 她和王涛一马当先，腾身跃起，抓住墙头，长安这里的围墙普遍没有内地那么高，以他俩的身手，压根不需要搭人梯。观察了一下，发现没有养狗的痕迹，随即纵身跳入院内，脚上早就换好的软底布鞋，没有发出丝毫动静。 关慧盯着别墅入口方向，王涛则是迅速跑去给其他人打开大门，众人涌入院内。后门方向在陶茹萍和许磊的带领下，也同时展开进攻。 芥川风他们为了不引起别人怀疑，天黑后没有打开所有照明，这给了关慧他们可乘之机。二楼窗边的监视哨刚发现有人闯入，想要给同伴示警，冷不丁身后窜出一个黑影，一掌击打在他的脖颈上，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正是从后面潜入进来的许磊。 芥川风本来在房间里闭目养神，但突然感觉一阵烦躁，心生警兆。太安静了，这房子里连他算在一起，一共住了十四个人，平时虽然严令大家保持安静，但绝对不会像现在一样，一点动静都没有，毕竟那些人虽然也是精锐，但和帝国勇士比起来，还是差上不少！ 不好！肯定出事了，他从枕头下一把抽出枪来，举着枪慢慢朝门后移动，到了跟前，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直接踹飞，躲在门后的他，猝不及防间也跟着撞倒在地，手里的枪也掉到了一边，危急关头，他顾不得伤势，奋力一滚，想要将枪捡起来，一只稍显秀气的脚却在他之前踩在枪上。 他的反应倒也不慢，没有去看脚的主人是谁，身体在地上屈成弓状，腰部发力，左腿带起一阵劲风，朝对方的小腿踹去，可惜他选错了对手。 关慧左脚轻轻一拨，踩着的手枪顿时滑向角落，撤步弓腿，右脚脚跟快速抬起，脚前掌着地，擦地前行，如蝎子摆尾，后发先至，脚尖在芥川风踹向她的前一秒，瞬间点在对方心口上，芥川风顿时如遭雷击，一口鲜血当场就喷了出来，身体陷入萎靡。 关慧朝他打量了几眼，开心的笑了，自言自语：“没想到还是个熟人，这下老师肯定很高兴！还有，老师教的这门戳脚功夫，还真的挺适合我的！” 这一幕让冲在她后面的李少武看的目瞪口呆，这他娘的还是女人吗？这不活脱脱一个暴龙嘛！眼睛扫过被踹倒在一边的半扇门，他不由的咽了口唾沫，心里暗暗求神拜佛，希望这个女人没有听到他下午说的话。 许磊悄悄拍拍他的肩膀，在他耳边小声揶揄：“老李，怎么样？这个你口中的娘们有没有让你失望？你要是不服的话，我们站长定的规矩，格斗场上只要不打死，随便较量，要不要我帮你跟关组长约一场？” 李少武闻言一个激灵，想想那个画面都让他毛骨悚然，连忙拒绝：“我的许老弟，看在这几天咱俩投缘的份上，你就放过我吧。大不了下次义先亭，我请客！” 两人正在小声嘀咕，关慧那边已经结束战斗，向外走去，路过两人身边，扭头瞅了他们两眼，吓得两人赶紧闭上嘴巴，关慧嘴角露出一丝狡黠：“还不打扫战场！你们说的我可都听见了，别说我不给你们机会，明天上午，客栈后面的空地，你们两个一起上，要是不来，军法处置！ 第292章 程默出手 ?都看到这了，还不点好评，刷个小广告支持一下？帮忙推荐分享一下吧！? 正好，刚才那个太过废物，老师新教我的戳脚，好多招式还没试过呢！” “组长.....关小姐.....你就当我们是个屁，放过我们吧，我....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乱嚼舌头了！”两人闻听，顿时一片哀嚎，争先恐后求放过。 程默正在盯着杂货铺老板的审讯，就见关慧急匆匆进来，一副神采飞扬的样子，就知道对方有好消息给他，关慧低头在他耳边小声说道：“老师，全部生擒活捉，没有漏网之鱼，不过他们领头的，你也认识，是岩井公馆的芥川风！” 程默目光一滞，问了一句：“你确定没认错？” “绝对没有！” 程默沉吟半晌，吩咐说：“将他单独关押，我留着有用！” 关慧笑了，笑的很开心，就知道老师会喜欢的。“明白！” 程默继续问道：“他们有电台吗？” 关慧回答的很干脆：“没有，只搜到不少武器弹药，并没有发现电台和密码本！” 程默若有所思，转而命令她立刻对把头等人展开审讯。 待关慧去执行命令后，程默的眼睛转向遍体鳞伤，还在绝望哀嚎的杂货铺老板，皱眉说道：“停下，你们休息一会，我自己来！”命令所有人全都出去，场中只留下他和江雄风。 对方刚才见关慧来过，随即程默就下令停止审讯，于是，走过来问他：“关小姐哪里已经完事了？” 程默点点头：“没有动枪，十几个人全部当场生擒，但是没有发现联络用的电台，所以，我怀疑这个老板的重要性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高！这家伙看起来是个彻头彻尾的死硬分子，光用刑没有用，得想点别的法子！” 江雄风满脸惊愕，不是，他刚才说什么？十几个人竟然未开一枪，全部生擒！那些人是猪吗？就算是十几头猪被人抓住，也会哼哼几声吧！更何况能被派来执行这种任务的，他可不信对方全是酒囊饭袋！不过他也算看明白了，就程默带的这批人，根本无法用常理去理解。所以并没有追问此事，反倒对程默说的别的“法子”很感兴趣！ 程默从桌子后面站起来，手里把玩着一只钢笔，走到杂货铺老板面前，低头看着他满是血污的脸颊，叹息一声，从一旁的水缸里捞起一块毛巾，这都是行刑常备的道具。他像个温柔的家长一样，仔细给对方擦干净脸上的血污。 吉田原本充满死志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渐渐变得柔和起来，程默将一瓢水递到他的嘴巴边上，口中温声说道：“喝点水吧！” 吉田猛然死命的摇头，像是要驱散脑子里的某些东西，嘴里嗬嗬叫道：“你想干什么？杀了我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程默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缓缓摇头，像是在可怜一个叛逆的孩子一样，左手掌心的钢笔转的飞快，像是一个疾速的陀螺一样。 他的声音更加柔和了，像是带着魔力一样：“喝点水吧，你太渴了，你的身体需要水分，喝吧！” 江雄风在旁边看的莫名其妙，不知道程默到底在搞什么鬼，正想要开口询问，程默却好似有所察觉，冷不丁投来一个眼神，那是种什么样的眼神啊！冰冷、阴森、威严、恫吓这些词语从他的脑海一一闪过，江雄风只觉自己如同被一只吐着芯子的毒蛇盯上一般，浑身传来阵阵侵入骨髓的寒意。他紧紧闭住嘴巴，有种想要转身逃离这里的冲动。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眼前出现了更加神奇的一幕，就在他刚才失神的片刻，杂货铺老板竟然像中邪一般，整个痴痴呆呆，脸上还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只听程默继续低吟：“你现在感觉很舒服，身体泡在温热的水中，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你困了，现在想要好好睡一觉，梦里父亲会来见你，记得回答他的问题，好吗？” 江雄风不知道这些非常幼稚的话有什么用，可接着他就知道答案了。随着程默声音停下，眼睛微微闭上的犯人，竟然真的点点头，像是完全接受了他的话。 这离奇诡异的一幕，让江雄风心中涌起无限恐惧，难道程默还会鬼神之术，可他也不敢问哪！ “你为什么不好好守护我们的家庭？”程默开始提问，声音却更加低沉，充满磁性！ “对不起.....父亲.....我是帝国的勇士.....要完成天皇陛下赋予的伟大使命！”吉田喃喃的说道。 “你是不是已经忘记了家族的荣耀？甚至你自己的名字？”程默的声音再次响起。 吉田的脸上涌起挣扎的表情，内心的情绪很激动，辩解道：“我没有忘记，我是吉田家的骄傲---吉田太郎，我是为了家族的荣耀才来的支那！” “那我问你，还记得你到支那的使命是什么吗？” “我当然记得，潜伏在长安，负责联络潜伏在延河的“鲨鱼”，以及隐藏在东北军中的“鲶鱼”，将他们得到的情报传递给首领！”吉田回答的很自信，看来任务在他的心目中有很高的地位。 “我想你肯定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对吗？这是首领对你的欺骗！”程默按捺下心中的震惊。 “不会的，首领不会欺骗我，不告诉我，是因为他们的保密级别太高，首领说过，他们各自已经快要靠近敌人的核心了，不能有丝毫差池！”看来这位首领给吉田的印象极为深刻，即使在深度催眠状态下，依然保持足够高的忠诚度！ 程默与江雄风相顾骇然，日本人竟然将棋子埋的这么深，什么样的身份才能保证接触到两军的核心？ “那首领有没有告诉你，怎么和他们联络呢？”程默试探问道。 “电台，对，电台！我必须赶快告诉首领，狡猾的支那人破获了我的电台！不过，我没有辜负首领的期望，我把密码本藏起来了，支那人找到电台也没用，“鲨鱼”和“鲶鱼”都是安全的！谁都不会知道，我把密码本藏在了钱盒的夹层里。首领一定会夸奖我的，愚蠢贪财的支那人只会盯上里面的钱，才不会留意那个盒子有没有异常！” 听他洋洋得意的自言自语，程默看了看江雄风，臊的对方满脸通红，抓人的是张云柏带领的军人，可负责带队搜查的可是他的手下啊！ 第293章 死士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他小声说道：“我这就安排人去找！” 程默颔首，任凭他离去，转头继续专心对付吉田太郎：“他们给过你什么重要情报？” 吉田呢喃着：““鲨鱼”昨天传回红党武长老明天将要到达长安的情报，而“鲶鱼”则早在五天前就传出了长安事变的过程，也是他查到国党的老头子已经被转移到高公馆的！和他们比起来，我实在太平庸了，我必须继续努力，绝不能让家族和首领对我失望！”说着，他的脸上竟还带着惭愧之色。 刚刚重新进来的江雄风也听到了关于老头子的那句，心中泛起惊涛骇浪，这些日本人实在是太可怕！对于事态的掌握比他还要快！ “你一定见过首领吧？他（她）叫什么名字？是男是女？”程默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首领.....首领.....首领！！！不，我不能说！我不能说！！！”可能是程默这个问题触碰到了他内心的禁区，他开始剧烈挣扎，脸上、胳膊上青筋暴起，情绪剧烈波动，眼看就要到达崩溃的边缘。 程默说话的声音开始加速，同时磁性的魔力更加深沉：“放松，放松，不会有人逼你的！现在你可以好好休息了，在听到“啪”的一声后，你会从沉睡中苏醒！睡吧！睡吧！”在他声音的安抚下，吉田逐渐从挣扎中平复，缓缓进入沉睡。 程默在他耳边轻轻打个响指，吉田的眼睛重新睁开，短暂的迷茫后意识逐渐苏醒。 模糊的记忆和残存的理智，让他意识到，可能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他开始在审讯椅上一遍疯狂扭动身体，一边大声嘶吼道：“八嘎，混蛋，你们呢对我做了什么？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程默脸上罕见的浮现疲惫之色，他没有理会吉田太郎的叫嚣，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仓促下用深度催眠对付这种意志强大的敌人，自身的精神负担也极重，也就是程默身体素质强横到了极点，换个人早就撑不住了！ 江雄风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见他的表情就知道这不是一件容易得事，上前关心道：“你没事吧？” 程默摇摇头，对他说道：“将审讯记录整理一下，送一份给军政府！” 江雄风正要说话，那边的吉田太郎听到后急了，反应更加激烈：“什么审讯记录，你们刚刚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告诉我！告诉我！” “他怎么办？”江雄风看着歇斯底里的吉田，转头问程默。 “让我想想，等关慧他们结束审讯后，看情况再说，还有很多关键信息没有弄清楚，你先去吧！” “你这是怎么啦？”办完事回来的苏孜悠，见到程默四仰八叉的躺在太师椅上，整个人萎靡不振。还以为他生病了，急忙走到他的身边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手还在他的额头上摸来摸去，心疼的问道。 程默拍拍她的手，眼睛重新聚焦，有气无力的说道：“给犯人进行强行催眠时间过长，有些精神疲惫，缓缓就好了，别担心！事情搞清楚了？” 苏孜悠给他倒了杯水，伺候他喝下，这才回答：“我将你的猜测和要求都告诉了老吴，他和上级请示后，让我们不要担心，组织会处理好的，让我们不要插手，专心做自己的事！我看他不像是在骗我，估计组织上早就有周全的准备！ 听说关慧又打了个漂亮的硬仗？要我说，这小妮子对你的帮助可比我这个正牌夫人大多了！”话里透着浓浓的酸意。 程默讪笑：“你看你这人，怎么还吃起飞醋来了！” 苏孜悠白了他一眼，用幽怨的口气说：“我可不是吃醋，丈夫太过优秀，这种事情总是难免的，尤其咱们这行整天枪林弹雨的，多个人照顾你也没什么不好。但你自己想好，咱们身份特殊，以后麻烦可少不了！” 程默生怕惹老婆生气，赶紧转移话题，将从吉田身上得到的信息，告诉了她。 苏孜悠顾果然被他带偏了，急切问他：“小日本也太阴险了，这怎么办？能得知长老行踪的，级别肯定不低，这就是个定时炸弹啊！要不，我再去找老吴一趟？” 程默脸色凝重，摇摇头否决了：“不行，我们最近和老吴接触太频繁，眼下这么敏感的时间段，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风险太大，发封电报给那边吧！既然他们安排了长安的刺杀，应该不会轻易让那颗棋子暴露！” 苏孜悠闻言，情绪渐渐恢复冷静，又将注意力放在程默身上，正要扶着他到床上躺一会，门外响起敲门声。 来的是关慧和陶茹萍，她们已经完成审讯，特意拿审讯报告来给程默过目。关慧见程默脸色难看，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没有逃过苏孜悠的眼睛，她悄悄伸手掐住程默后腰上的软肉，拧了一圈，要不是程默的身体素质好，差点当场失态。 “呲”这娘们，要谋杀亲夫啊！程默暗暗叫苦。 “我就不看了，你们说说，他们都交代什么了？”他现在头晕眼花，哪有心思看报告，直接问道。 二女相互看看，最后还是关慧出来汇报：“把头真名叫做松本健二，原本是满铁旗下所谓的“文物调查员”，专门从事盗掘我国的古墓文物和地理勘测的情报工作。民国二十四年，突然被划入一个神秘组织，长期潜伏长安地区，后来的上线就是杂货铺老板吉田。 东北军调入关中后，他的主要任务，转为监视以及拉拢东北军内部人员。长安事变发生后，他被紧急唤醒，负责联络并接应各地赶来的日本间谍和汉奸势力！ 我们抓获的这批人里，除了他和芥川风以外，其他人都是来自金陵的死士，这些人被人长期豢养训练，却不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谁，每次接收命令都是通过中间人，而且这个中间人会不定期更换！” 第294章 扫清魍魉 顿了顿，见程默脸色没有刚才那么苍白，逐渐恢复血色，她这才继续说道：“关于任务，除了芥川风和松本健儿，其他那些中国人并不清楚，他们接到的命令，就是听芥川风的指挥，不惜一切代价完成任务。 据松本健二交代，上面给他们这组人的命令就是佯攻高公馆，造成临时军政府恐慌，而真正的刺杀目标由另一组人马执行，哪里才是日本人的主力，按照他的描述，领头的应该是芥川北！老师，您的身体没事吧？”最终她还是没忍住问出了自己的担心。 程默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大碍，他也想出口解释，可苏孜悠掐的更用力了，他怕自己一开口忍不住叫出声来。 等老婆松开手，他这才轻轻吐出一口气，说道：“把这些情况立刻上报金陵，至于那些死士，就交给江雄风请功吧！咱们用不着，而且这次我一口气得罪了马志超和岳烛远，对江雄风适当示好没有什么坏处！” “是！” “另外，将审讯记录同样抄送一份给临时军政府的联络官，让他面呈二位将军！” “明白！” “芥川北的落脚点和人员规模问出来了吗？”程默想想，补充道。 关慧摇摇头：“按松本健二的猜测，可能连芥川风都不知道，只知道行动结束撤离后，他们会去张公馆支援芥川北！” “还支援，我看他们分明是在找死，真当这几十万的军队是吃素的！”程默不屑的说。 陶茹萍却说出了不同意见：“老师，要不是你提前察觉，破坏了他们的计划，按照军政府的情报能力，依我看，他们成功的机会还是很高的！”苏孜悠和关慧也觉得她说的是事实！ “通知部队那边，其他那些小鱼小虾也可以收网了，先让着搅浑的水池干净起来，看看芥川北还能搞出什么花样！ 明天张、杨二人肯定不会同意我们靠近张公馆。要是芥川北还是坚持行动，你们给我盯住就行了，如果他能活着跑出去，把他给我秘密带回来！记住，我说的秘密带回来，不能让除了你们几个以外的人知道，包括江雄风！”程默命令道。 虽然几人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全都无条件服从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十八日，西北军负责城内戒严的警卫二旅四团一部率先开始行动，城中被特务处联合东北军情报处掌握的不明身份人员，悉数被秘密逮捕，为了防止误杀，这些并没有第一时间进行审讯处理。 当然，其中也有一些，未能及时得到通知的红党成员，但程默已经提前要求老吴，通知自己人撤离至安全区域，这些人之所以没有离开，都有着不同的使命和理由。 无奈之下，程默只好找了个，不宜大开杀戒引起局势再度动荡的理由，说服军政府和江雄风，放弃枪决这些人的想法。转而将没有没有明确威胁的全都递解出境。 接着，少帅警卫团在张公馆设下埋伏，和红党方面商议后，安排替身代替少帅、武长老公开露面，芥川北果然上当，率领麾下八名全副武装的精锐特工，朝张公馆门口发出决死突击。 旋即被警卫团包围，即将全军覆没之际，芥川北的手下故技重施，一个个争先恐后将自己弄成人体炸弹，硬生生给他在包围圈里开出一条路来。 连张、杨二人被现场剧烈的爆炸声惊动了，更是在见到现场的惨厉场景后，沉默了许久。 可惜芥川北的手下到死也不会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芥川北能让程默生出兴趣，算他倒了八辈子血霉，刚出狼窝，却一头扎进了淞沪站的口袋里。 至此，在程默和江雄风的联手下，一举扫清长安城里的不和谐因素，为后双方谈判奠定了一个稳定的基础。据说金陵哪位收到电报的时候，脸上一改数日来的愁容惨淡，难得露出了笑脸。 时间到了二十日，宋先生力排众议，以个人身份独自乘机赶赴长安与各方会面，为后续各种问题亲自到来，斡旋各方。 二十一日，与各方达成一致的宋先生由长安飞回金陵，将会面结果告知金陵那位。她当即决定与胞兄第二天一同再赴长安，面见张、杨二人，商讨和平解决的途径。 同日，早就收到程默密报，心里有数的戴春风听到这个消息，正式向那位提出同机赴长安面见老头子，决心与老师同生同死，共存。 那位见戴春风如此慷慨激昂，心里也很感动，但嘴上却坚决反对戴同去，认为戴春风是长安的特务头子，不去更好，去会更坏。 但戴春风暗中得到宋的支持。关键时刻，宋站出来帮戴说话，认为戴、张关系很好，张左右有很多戴春风的人。携戴后，可以动员这些人在周围对少帅进行说服等等。 21日晚，戴春风在金陵曹都巷特务处大礼堂召集科长以上骨干特务讲话。 戴春风泪流满面地说：“老头子一人的安危关系整个大局，今竟被叛逆拘留，生命垂危，前途堪忧。我们失职了，没能事先明察，导致老人家蒙难，真是罪该万死。现在只有尽力挽救。现在我决心和两位先生一起飞往长安面见老人家。这次行凶多吉少，我到长安后愿和老师一起生死。 同时，在家里，也要做好日常工作。戴春风解释说，他离开后，特务处内勤机关和省站组织应继续加强调查警惕，配合当地军警宪法机关，防止坏人造谣，扰乱治安；指示密电研究室加强对桂系、阎系、滇军、刘翔、韩福举等派系的监督调查，严格掌握他们对长安事件的态度和行动。 戴春风还反复解释说，郑介民必须随时与中央军保持联系，防止复兴社主战派制造麻烦，轻举妄动。一切都要等两位先生从长安回来后再决定。 至此，上面勉强同意戴春风的要求，但规定戴春风上长安后不得乱来，以免自取其辱，招杀人之祸，影响大事。 第295章 濒临崩溃 程默见到戴春风已经是两天后去机场为他送行，戴春风脸上颓势尽扫，压抑许久的意气风发在看到程默后暴露无疑。 “程默，这次真是多亏了你！说实话，当初安排你奔赴长安的时候，只是想你能为我传递一点有用的消息，压根没指望你能稳住场面。没想到啊！你给大家带来这么大的惊喜，此次你居功至伟，老头子和我都看在眼里，等回到金陵，必然不会亏待你！只是，你确定不和我一起回去？” 程默微微一笑，回答道：“先生，这都是学生应该做的，至于回程，长安这边还有点手尾需要处理，我想在芥川兄弟的身上下点功夫，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直在暗中和我交手的神秘人！另外，这档子事结束后，近期日本人应该不会有什么大动作，我想和处座讨个长假，去川地陪陪家人，还希望处座能够答应！” 戴春风诧异，他这里可是立下了通天的功劳，难道不急着回江南等着酬功吗？鉴于程默这次不光帮他挽回了颜面，还让他在高层面前狠狠露了一把脸，这点要求自无不答应的道理。 沉吟片刻，说道：“也好，这两年你率部到处奔走，确实辛苦，是该回去看看。不过，淞沪站那边没有你坐镇，是否稳妥？” “这个处座完全可以放心，日本人这两次遭受重创，近期已经无力对淞沪站发动不规模的行动，再加上叶副站长老成持重，心思缜密，即使我不在，也不耽误工作的！”程默解释。 “那就好，既然如此，索性就批你一个大假，年后过了元宵节再回去吧，身边记得多带点人手，现在想暗算你的人可不比我少！” “谢处座关怀！这是本次破获松本健二盗墓团伙，缴获的几件物件，属下觉得很是别致，所以特地带给处座带回去把玩品鉴！”随手将一个箱子递给他。 戴春风心照不宣，接过递给身后的王汝成，手指点点程默：“你啊！行了，别送了，回去忙你的事吧！” 看着飞机穿破云霄而去，程默心中念叨：“喜欢坐飞机其实不是什么好习惯！” 芥川北已经记不清自己被关了几天，五个平方左右的空间，被遮蔽的没有一丝亮光。安静、死一般的安静，静的他只要躺下来就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从最开始的暴躁不安，大声嘶吼，到现在的满心绝望，多少次他都想自我了断。可是，不知道谁那么缺德，这里的墙面竟然裹上了厚厚的棉被，连地面都没有放过。甚至在房间内找不到一丁点硬物。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开始精神恍惚，分不清幻觉和现实的区别，离开日本时，母亲反复叮嘱他，要照顾好弟弟的场景一遍遍浮现在眼前，无尽的黑暗时刻笼罩着他，让他觉得自己像是游荡在地狱的孤魂野鬼。 “咔咔”房门被人打开，久违的阳光是那么的刺眼，照的眼睛生疼，他还是机械的躺着，没有动弹一下的打算。 苏孜悠跟在程默的身后，看着房间里躺着的那个人，邋遢已经不足以形容对方，乱糟糟的头发像是鸟窝一样沾满了麦秆，那是用来包裹床板的；双手双脚的镣铐分别被固定在两侧的墙壁内，只留下一个可以让他走到放饭小窗口的距离；镣铐上同样包覆着厚厚的牛皮，为了防止对方自杀，程默费了好一番功夫。 脸颊上早就没了血色，眼窝深陷，双眼无神，嘴角还不停流着口水，口中发出野兽一般的“嗬嗬”怪声。任谁都能看出，他的精神已经随时处于崩溃的边缘。这一幕看的几人实在有些惊悚。 程默将他的表现作为模版，给自己的手下们讲解道：“一个人长期处于幽闭狭小的空间里，会逐渐对周围的一切失去感官判断，时间概念混淆，精神紊乱，自我封闭，惧怕阳光，严重的会造成人格分裂，也就是你们常说的疯子！” 说着说着，他还开起了玩笑：“你们以后谁要是敢背着我在外面胡作非为，让我知道了，先给你关上几天小黑屋，让你们好好感受一些生不如死的滋味！”虽然是开玩笑的语气，可不知道为什么，众人却听的寒毛直竖。 “行了，把人给我带出去，是时候和他好好谈谈了！”程默命令。 芥川北觉得有人好像在从精神世界召唤他，那声有点熟悉，却又很陌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的眼睛终于有了神采，像是从一场漫长的噩梦中醒来，他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像是一个溺水得救的人的一样。 他转动僵硬的脖颈，呆愣愣的看着四周半天，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是被支那人俘虏了，这些人是谁？是东北军吗？或者西北军？不对，如果是他们，没必要在自己身上下这么大功夫？ 他有太多的疑问需要人解答？可他不知道，这里可有不少他的熟人，关慧、许磊、王涛，还有程默和程志强，不过程默二人与他第一次在火车上碰到时，都不是自己的本来面目，他又怎么会认的出来！而国际饭店那次，他和兄弟芥川风更是连程默的背影都没追上！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他用嘶哑的嗓音问。 “其实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只不过，不够明确对吗？”主持审讯的是关慧，这条线程默以后打算让她跟。 “你们是特务处的？”芥川问了出来。 关慧点点头，直白告诉他：“我们可是老对手，特务处淞沪站你不陌生吧！” 芥川听她自报家门后，瞳孔微缩，忍不住问出一句：“你们怎么会在长安？难道这次在背后和我们作对的都是你们淞沪站？” “不错，不光如此，我还可以告诉你，你弟弟也在我们手里！”关慧戏谑的看着他。 听到这个消息，芥川心中一片冰凉，最坏的结果还是出现了。哪天没有见到芥川风带人来支援，他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第296章 自白书 ?亲爱的读者，都追更到这里了，还不支持一下作者吗？?? “你们把我弟弟的怎么了？八嘎，有本事你们就冲我来，放了我弟弟！”他以为自己能控制情绪，可是听到至亲的遭遇，脑海里又浮现出母亲临行时的殷殷嘱托，再次变的狂躁起来。 “你放心，暂时，你弟弟日子过的比你舒服多了，至于以后会怎样。就要看你自己！”关慧沉声说道。 芥川知道自己掉入了一个巨大的陷阱，而自己正是这张早就织好的蛛网上的一只飞蛾。命运不再由自己主宰！ 他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想要弄清楚对方究竟想要干什么：“你们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那就看你觉得自己有多大价值了？别忘了你弟弟的性命可是攥在你的手里！”关慧依然不急不躁。 “你们呢中国有句古话，成王败寇，堂堂大日本帝国勇士，既然落到你们手里，只求速死，帝国军队会给我和弟弟报仇的！”芥川面孔狰狞的说道。 “哈哈哈，是吗？我可以将你送回刚才的小黑屋，甚至还会在接下来的日子给你提供肉食，不过食材将从芥川风的身上一刀一刀割给你，听说你们是双胞胎。正好同本归源，你觉得怎么样？”许磊的眼中泛着寒光，阴森森的说道。 “你们不得好死！”芥川风嘶吼着，这话听的程默都觉得自己一帮人才是反派。 “说这话，你不觉得可笑吗？听说你们前些年在东北，可没少这么干。好了，没功夫和你废话，说吧，谁派你们来的？你和对方怎么联络？” “我可以告诉你们，不过我要先见到我的弟弟！”芥川还想要继续顽抗。 许磊嗤笑道：“你觉得你有的选吗？” 芥川的内心还在继续挣扎，关慧的脸色渐渐开始不耐烦，她大喝一声：“送他回去，我倒要看看他还能撑多久！” 许磊二话不说，起身就朝这边走来，芥川北想起这几天的痛苦煎熬，终于放弃了挣扎。 “别这么做，我说，我说.....” 见许磊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他脸上恐惧的表情越来越重，说话的语速也加快不少：“是课长带我们来的，不过她（他）没有和我们一起行动，而是布置完任务后就消失不见！” 许磊低头看着他，一字一句问：“消失不见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们课长一向行踪诡秘，从来不公开露面。好比这次，她（他）不光出发时没和我们一起，连到了长安也只和我联系过两次。” “她（他）叫什么？是男是女？长得什么样子你总知道吧？”许磊严重怀疑这家伙在和他们拖延时间。 芥川有些沮丧说：“我知道你们不相信，可事实真的如此，不要说是我，岩井公馆大部分人都没有见过她（他）的真面目，我还是这次接受任务时，第一次被她（他）召见，可每次见面她（他）脸上和身体都是遮挡的严严实实，说话的声音很是中性，无法辨认性别。” “小鬼子，我看你是死到临头，还不老实！还是送你回去继续反省吧！” “真的，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请你相信我！”眼见许磊说动手就动手，芥川吓坏了，双手死死抓住铁椅的把手，怎么也不肯让对方拖走。人一旦放弃内心的坚持，就很难再凝聚出强大的意志。 “行了，放开他吧！”关慧皱眉吩咐，许磊这才松开手。 “芥川北，你也是个老牌特工，我不相信你一点蛛丝马迹都看不出来。只要你好好和我们合作，不光你弟弟的性命能够保全，你自己也有机会重获新生，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我希望你好好把握！”关慧循循善诱道。 芥川北闻言大喜，继而开始努力回想几次见到课长时的场景，头发遮挡在很大的皮草帽子里，身材虽然没有他们这样健硕，但冬天厚实的衣服同样掩盖了一切痕迹，脸呢？好像也被围巾遮挡的差不多了！不对，围巾？对了就是这样！ 他的脸上浮上喜色，急忙说道：“我知道了，她是女的！对，她一定是女的！” 关慧也来了精神，身子微微前倾，满心期待着他的答案：“你刚才不是说没有什么明显特征吗？现在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芥川北生怕对方误会自己是在欺骗她，马上解释道：“眼睛，她的眼睛和长官一样明媚动人，和男人的完全不同。还有.....还有她遮挡脸庞时将围巾拉的很高，露出了一小段脖颈，肤色雪白，可是没有喉结，我当时因为害怕对方责罚，没有往心里去，现在想想，这些特征足以证明她是个女人！” 关慧听他将自己和日本间谍头目一起比较，面露不悦之色，冷哼一声。然后眼角偷偷瞥了一眼暗处的程默，心中微微窃喜。 “你们有没有约定行动后的见面地点，或者联络方式？” “没有，我问过她这个问题，她好像对行动是否能够成功并不感兴趣，只是说如果我们有人或者回到沪市，自然能够见到她！”芥川北越说越沮丧，他终于想通了答案，原来这次自己本来就和那些支那的炮灰没有区别。说是主力，可仔细深究下来，对于细节他几乎一无所知。 关慧脸色阴沉到了极点，冷冰冰的说：“芥川，你觉得你说的这点东西，能换回你们兄弟二人的性命吗？” 芥川像是被抽了筋一样，瞬间就没有精神，瘫坐在椅子上。心道：还是完蛋了吗？是啊！连自己都知道，这点模棱两可的情报有什么价值呢，可他真的很冤枉，他知道的只有这么多了！ “不如我们帮你那个主意，你写封自白书，在上面严厉斥责日本军国主义侵略者，同时表达自己爱好和平，愿意弃暗投明的决定，怎么样？只要你写完再拍张照，就能见到你的弟弟，也能离开西北顺利回到沪市！”关慧的表情有点像狼外婆哄小红帽的样子。 第297章 蜀道难 “我还有的选吗？说吧，你们还想让我做什么？”内心的失望已经彻底击溃芥川最后的幻想，现在他已经完全是破罐子破摔，任凭摆布的状态！ “我们会让你中一枪，但不会危及你的生命，反正当天有很多人都看见你逃出了包围圈，相信你那位神通广大的课长自然有办法得知消息。而你回到沪市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接近她，想办法搞清楚她的具体身份，同时提供一些有价值的情报！ 作为交换，我们会善待芥川风，并在每次确认情报价值后付给你一笔不菲的酬劳！”关慧说出了特务处的计划。 “我答应！”短短半个小时的经历，让芥川北失去抵抗的想法，既然已经走上了不归路，又何必惺惺作态！ 两天后，简单处理过伤口的芥川北在关慧的安排下，逃出了长安。从此他有了个代号“黄蜂”的新身份！关慧给他的那枪不轻，离心脏也仅仅偏了两三公分而已，用他们的话来说，既然那位神秘的“课长”如此多疑，伤势太假怎么能重新获得她的信任。而对于芥川北来说，摆在他面前第一个严峻的考验，就是如何凭借自己的力量活着回到沪市！ “站长，真的不用我们陪你回蓉城？”陶茹萍问道。 程默笑着说道：“怎么，我在自己的国家还能有什么危险不成，你应该替那些打我主意的人感到担心才对！有程组长、关组长跟着我就够了。你这次回去，抓紧和叶璟砚完成我上次布置给你们的任务，时间紧迫，不可有丝毫懈怠！” “是！” 程默由转头对许磊交代：““黄蜂”这条线要长期经营，不可急功近利，那个一直和我暗中较量的神秘对手，我有预感，以后会是个大麻烦。所以你们情报组一定要盯紧！还有，虽然关组长不在，但从现在开始，情报组新加入的特工由你安排，不要再放到站里，全部派出去，这些人的花名册和档案单独交给关组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我明白了，站长！你放心。“黄蜂”和这些情报员的事情我绝不对对外透露一个字！绝不会辜负你和组长对我的信任！”他看看已经走远的陶茹萍等人，这才说道。 “好好干，你也是我麾下最早的老人了，是时候该放手让你去闯荡一番！”程默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许磊的眼睛顿时红了，心中暗暗发誓，一定干出一番成绩，报答老师的器重、 另一边，程志强同样再和王涛交代工作：“警卫大队刚刚和行动组成为一个体系，我在还能压住那帮小子，你估计有点吃力，不过不要紧，你要多组织加强训练，除了抓捕演练，还要组织城市巷战和区域战术对抗，这关系到，沪市一旦像站长说的全面开战，兄弟们能不能活下来，大意不得。操典我都准备好了，你回去就可以展开训练，如果有什么不懂，多像张云柏请教，他在练兵方面可是把好手!” “组长，我明白！你就放心吧！”王涛向保证完，又看看那边和程默说话的张云柏、李少武二人，就没见过能像老师这么能忽悠人的，没见这两位前途光明的军官都没逃过他的手心嘛！ “你们想好了？”程默笑着问张云柏、李少武两人。 李少武大大咧咧的说：“有啥没想好的，将军带着我们起事，不就是为了打小鬼子嘛！现在这么一闹腾，西北军前途未卜，短时间肯定没法上前线，就算上去除了当炮灰还能干啥？还是跟着程长官干的舒坦，神机妙算打的小鬼子摸不着头脑。我老李三十多岁了，家中双亲身体硬朗，还有小弟在家尽孝，俺跟定你了！” 张云柏也笑道：“老李话糙理不糙，九一八后，世人都骂我们东北军是孬种，我一心想要和小鬼子干一场，跟着程长官有盼头，能打胜仗，少帅不在了，这东北军待着也没啥意思！” 程默颔首，就在昨天，当得知程默即将离开，这段时间一直跟在他左右，将他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的张、李二人突然连诀来访。告诉程默，要跟着他干，这可把程默高兴坏了，他本来还琢磨着怎么和军政府想办法把两人要来，这时间相处下来，他也极为欣赏两人，都是能独挡一面的人才，错过实在可惜。不料，郎情妾意下会这么顺利。 “既然二位已经想好，程某也不多说什么，祝愿我们一起多杀鬼子，干出一番顶天立地的事业！云柏就先去行动组干你的老本行做个队长，协助王涛训练队伍。至于少武，先跟在我身边吧，你们觉得怎么样？” “报告长官，属下服从命令！”两人都不是蠢人，一个上来就可以自己带队伍，一个更是放在身边当成了亲近之人培养，他们如何能不感动！ 就这样，一行人在灞桥分别，一队由陶茹萍带领返回沪市；一队则跟着程默转道汉中去往西南。 经历川陕公路数日的洗礼，哪怕是程默的身体条件都有些吃不消，其他人更是不消说，尤其是苏孜悠才刚踏上旅程没有过久，便开始呕吐不止，一开始程默还以为是车辆颠簸导致的，后来怎么瞧怎么不对劲，不顾苏孜悠的反对，拉过她的手腕给她号起了脉，片刻后，顿时大喜，一把将老婆揽入怀里，死死抱住不松手！ “哎呀，你干什么呀，阿强还在这呢！赶紧放开我！”苏孜悠脸上红霞生气，瞅瞅前面开车的程志强，羞恼之下，拿拳头捶着程默的后背。 程默声音里带着颤抖，动情说道：“傻瓜，你有孕在身这么久，怎么不和我讲，对不起，都是我只顾着工作，没有照顾好你！”他是医术有成的国手，怎么会分不出喜脉，刚才手指一搭上老老婆的手腕，就察觉了！ 苏孜悠这才明白他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柔声说道：“你在外面做大事，这些女人家的事情，怎么能让你分心，再说了，我自己能处理好！” 程默一脸自责：“傻瓜，这怎么能算小事，这可是程家最大的事！你是程家的功臣，要是让姆妈知道我没照顾好你，还不骂死我！” 第298章 阖家团圆 ?明天就是中秋节了！作者提前祝大家阖家团圆，中秋快乐！? 驾驶席上的程志强兴奋的问道：“哥，我嫂子真的有了？实在太好了，老太爷知道还不嘞疯了！” 程默笑骂：“你小子，这种事情我能开玩笑嘛？看脉象应该有三个多月，你要当叔叔啦！你车开稳点，要是颠着你嫂子和肚子里宝宝，小心我收拾你！” “得嘞，你就瞧好吧！” 苏孜悠白了他两眼，转而笑着对程志强说道：“阿强，你别听你哥胡说八道，他要是敢找你麻烦，你就跟我说，看我怎么收拾他！” “我知道了，嫂子！”程志强傻呵呵的笑道，还沉浸在大哥的喜悦里。 程家在蓉城的宅子位于安仁镇，坐落在风景秀美的青城山脚下，与湘省的布局一样，这里同样分成两处，老太爷素来喜欢安静，自己弄栋宅子和福伯住在山上。而程秉德和程王氏带着妹妹住在山下的大宅。 与每次到家时见到的情景一样，母亲依旧和妹妹在门口等着他们。程默鼻子一酸，民国的通信往来不算便捷，虽然程家有自己的电台，但程默却是高估了蜀道的艰难，再加上路上要照顾苏孜悠这个重点保护对象，他们已经比预计的时间晚了整整两天。 想想这几天母亲肯定每天都是如此，徘徊在门口，张望着远方。苏孜悠知道他的心情，握住他的大手，柔声安慰：“咱们赶紧下车吧，母亲想来见到我们会很开心的！” 程默揉揉眼睛，推开车门走了下来，果然不远处母亲眼中露出期盼和喜悦。 “大哥、嫂子，你们回来啦？”穿着一身小花裙的程雪，眼睛一亮，蹦蹦跳跳的朝他们跑来，像个可爱的精灵一般。 见她要一头扎进苏孜悠怀里，程默赶紧一把抄起她，抱到怀里。民国的人比较早熟，九岁的大姑娘已经知道什么是男女有别。虽然被自己最喜欢的大哥抱在怀里，还是有些害羞，又对他不让自己和嫂子亲近有些不开心。 噘着嘴嘟囔：“嫂子坏，都不和小雪好了！我要告诉娘亲！” 程默在他粉嫩的小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哈哈笑道：“可不是你嫂子不想和你亲近，嫂子肚子里有小宝宝啦，不能抱你，怎么？大哥想和小雪亲近不行吗？” 程雪眼珠子咕噜噜转个不停，突然朝大门那边喊道：“娘，娘，大哥说嫂子怀了小宝宝了！嘻嘻！” 母亲仔细听清，顿时喜出望外，连忙想要过来接他们，程默夫妇怎么会那么不懂事，领着众人迈开步子，赶忙迎了上去。 程王氏乐的眼睛都眯成缝了，攥着苏孜悠的手，这一刻她的世界里只有自己的儿媳妇和肚子里的孙子！连儿子都爱搭理！ 程默郁闷了，不过还好，到家后老父亲表现的还是很稳重的，先问了他的近况。可惜好景不长，就被母亲赶去张罗一行人的房间。 苏孜悠见婆婆如此紧张自己，心里很是感激，微微笑道：“娘，这才三个多月，哪有那么娇气，您别担心了，赶紧坐下休息，不然儿媳妇心中愧疚难安！” 程王氏佯装生气说：“你现在可是程家的功臣，娘怎么照顾你都不为过，可不要胡思乱想，动了胎气！” 最终在苏孜悠的再三劝说下，这才放开她，转而招呼过来给她请安的程志强、关慧等人，瞥见关慧的神色，程王氏心里好像想到了什么，悄悄瞪了程默两眼。 刚刚逃脱婆婆“魔爪”的苏孜悠，又被小姑子缠上了，姑嫂两人再加上个关慧唧唧喳喳聊得晶晶有味，二人不时给程雪展示着带给她的礼物。 晚饭时，老太爷和福伯闻讯也被请下山来，和两人一同到来的，还有一位程家兄弟日思夜想的人物---青云道长，二人连忙迎上前去，程默当先惊喜万分的说道：“师父，你老人家怎么在这里？你可让我们几个好找啊！您还好吗？” 青云道长可以说是程默在这一世，除了家人外，遇到的第一位贵人，也是对他最重要的一个人。 二人将老太爷和师父扶着坐到主座，其实两位老人行走间并无老态，反而因为常年养生锻炼，身体非常健康！这不过是两人的一番孝心，老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旋即，程默二人“噗通”一声跪在他们面前，不待两位长者阻止，“哐哐哐”就是三个响头磕了下去。 二人相视一笑，青云道长笑道：“这俩傻孩子，这是干什么？不逢年不过节的！快起来。说起来，贫道当年离开楚山观四处云游访道，最后到了青城山，见这里道法兴隆，景色雅致，便留在了此处。谁能想到，没过多久，你们程家就举家搬迁至此，你爷爷素来仰慕道家文化，自住到山上后，有事没事便去各处道观游览，一来二去我们就碰上了。今天我们相约下棋，听说你们回来，老道也忍不住静极思动，下山来看看！” “太好了，师父，此次徒儿会在家逗留一段时间，就让我们尽尽孝心！”两人异口同声说道，道长见状抚髯微笑，点头不语。 除了程志婷和赵天龙还没有回来，程然还在从美国回来的船上外，今晚程家可以说是大团圆，这一餐众人谈兴正浓，可以说喜事连连。 程默这次休长假归家，还有一件重要事情要办，那就是给程志婷和赵天龙完婚。两人的亲事定下两年了，难得这次人能聚齐，程默做主将此事提上了日程。为此，连程志强那位极少露面的女朋友，都专程由芝波士顿赶来，此刻正与程然同行。 本来按程默的意思，给他们一起办了，但程志强和司佳慧都不着急，司先生哪里也劝过他们好几次，后来还是实在说不通，只好由着两人。不过要按照后世人们普遍结婚的年龄来算，程默是一五年生人，程志强还比他小一些，满打满算也就二十岁，倒也不用着急，哪怕抗战胜利后，也还不到三十岁，完全来的及！ 第299章 地头蛇 ?亲爱的读者，都追更到这里了，还不支持一下作者吗？?? 程默在家里待了两天，眼见家中上至父母，下至仆从全都围着苏孜悠在转，除了妹妹程雪，好像都没人想起他。心中吃味，刚好带着程志强、关慧上山陪爷爷和师父，顺便让师父指导一下关慧的一身所学，论起教人，程默还差了不少！ 山上的空气清新，加上无人打扰，几人每日饮酒喝茶，切磋功夫，好不惬意！到后来连苏孜悠都忍不住搬上了住了，这让母亲老大不高兴，还是老婆哄她，过两天就下去，这才作罢。 让程默头疼的还是自己的小妹，小家伙继承了程家的优良血统，学什么都快，自从搬来蓉城，语言不通，没有了玩伴，就带着小宝和几个程家收养的孤儿，没事就往老爷子这跑，后来又缠上了青云道长，道长觉得有趣，就没事的时候教他们一些小玩意，没想到这帮孩子学得有模有样。所以，现在小家伙更野了，都快成了这安仁镇的一霸。 悠闲的日子还是被不速之客打破了！这天，李少武刚陪程默练完拳脚，这倒不是他自愿的，用程志强的话说，只要是脑子没病的，没谁愿意给程默当陪练，太疼了！完全是因为山上除了他其他都是女眷，程默不好下手啊！至于程志强最近山上山下两头跑，忙着给自己妹妹筹备婚礼呢！ “哥，何龙庆带着颜奇上门拜访，父亲正陪着他说话呢，让你马上回去！”程志强从外面进来报告。 程默将擦完手的毛巾递给关慧，眉头一皱，说道：“没想是他们先找上门，我还以为会是张严佛这个老乡呢！走吧，下山探探何龙庆的来意！” 脚刚迈了两步，他突然又问道：“对了小弟和司小姐是不是今天到？还有，小婷和天龙怎么回事？婚期马上就要到了，还不见人？” 程志强挠挠头：“他们的船期我查过，应该明天才能到望江楼码头！小婷和天龙前几天去了德国，最近小胡子闹得太凶了，咱们在那边的关系很多都出事了，剩下的也不太牢靠。小婷准备将实验室和人员全部撤到瑞士，应该这两天就能启程回来！” “唉，当初就不应该让她接手这一大摊子，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满世界乱跑，要是出点事，可怎么好？”程默叹气道。 “放心吧，大哥！她现在出行的阵仗比你大多了，很多西方政要都是她的座上宾，我们在欧洲的力量也足够护她周全，你不用担心的.....”正说着，眼见关慧、李少武已经换好衣服朝这边走来，他立刻停止了话头。“天堂公司”是程家最大的依仗和底牌，不能轻易暴露。 何龙庆本来无意上赶着讨好程默这个小儿，毕竟这里可不是沪市，是他川系的地盘，程默再厉害，也翻不起大浪来。但总部突然有意调他去汉口警备司令部稽查处当督察官，这明显是为了分化川系在蓉城的力量，而新的上司赵世瑞传闻与程默交好！ 再加上颜奇担心别人阻挠他接任蓉城站站长的位子，而程默在总部根基深厚，又深受戴春风赏识，所以极力撺掇他一同上门拜访，他这才放下身段，主动上门求见。其实对于程家，他还是很好奇的，这个外地迁来的家族，一到蓉城，刘司令就让人给各方打了招呼，不准轻易惊动这家人，也不知道他们和刘司令是什么关系。 茶过三巡，一个举手投足渊渟岳峙，气质自信从容的年轻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沉稳肃穆的手下。两人不用问就知道谁是主事的人。 “可是程站长，何某冒昧前来打扰，还请海涵！”何龙庆并未行军礼，而是充满江湖气的抱拳礼。 程默不以为意，哈哈笑道：“何站长、颜副站长说的哪里话，您二位能屈尊光临寒舍，程某和家父荣幸之至。本来应该我主动上门拜访二位地方大员，奈何程默常年在外游走，难得可以回家探亲，琐事诸多，便耽搁了，请两位勿怪！” “哪里，哪里，谁不知道程站长是处座股肱，长年奔走在一线，抛家舍业，正是我们这些老家伙应该多多学习的榜样啊！”颜奇拍着程默的马屁。 程默微微一笑，也不反驳，伸手作势邀请道：“二位请坐！不知两位前辈光临寒色，所为何事啊？” 何龙庆和颜奇脸色尴尬，实在是没见过程默这种，上来就单刀直入，没有一点官场套路。 何龙庆打个哈哈：“这不是听闻程府近来喜事连连，我们二人上门作为地头蛇，不上门恭贺一番，岂能说的过去！来人，将礼物呈上来！” 嚯，程默平生还是第一次见别人给自己送这么大礼，连一旁见多识广的程秉德也倒抽了一口凉气，实在两人拿出的礼物“壕无人性”啊！全套的小孩物品，虎头帽、虎头鞋、长命锁、肚兜，还有各式用来抓周的物件，如砚台、毛笔、小号的宝剑、小号的算盘等，按理来说都是些常见的东西，可架不住他娘的除了砚台、毛笔之外全都是金子做的。 程默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冷声说道：“二位，这是做什么，程默不过一个小辈，两位送这么大礼，这是要把程某架在火上烤，让处座知道，还有我的好吗？”随着话音落下，整个人的气势瞬间大变，犹如大山一般的汹涌威势向着两人压去。 何龙庆和颜奇只觉得好像置身在修罗场，胸口像堵了一块大石，快要喘不上气来。两人相顾骇然，此人年纪轻轻怎么这么大的脾气，像是一言不合就要将他们当场拿下的气势。 何龙庆哪里受过这种委屈，正要向程默发难，可对上他森寒的目光，又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没了叫嚣的勇气。 反倒是颜奇相对比较镇定，赶忙赔笑解释道：“程老弟，不要误会，我们二人没有别的意思，实在是有事相求，这算是我们的一点小小心意！莫要误会！” 第300章 定心丸 ?亲爱的读者，都追更到这里了，还不支持一下作者吗？?? 程父也看出不对劲，唯恐双方失了和气，连忙斥责自己儿子：“好了，人家何站长好心好意上门拜访，你耍什么官威，没有规矩！还不给二位长官道歉！” 道歉却是谈不上，两人也受不起，论军衔，何龙庆当前都比程默低上一级，颜奇就更不行了。论实力，出了这川地，他们在程默眼里就是任意揉捏的对象。 不过程默刚才的一番举动也有演戏的成分，既然父亲发话了，他便顺着下了台阶，收敛气势，朝表情尴尬有些悻悻然的何、颜二人拱手道：“二位前辈，程默一时冲动，得罪了！实在是现在的特务处，与以前相比大不相同，处座大力整肃军纪，稍有差池，小子也无法幸免。两位尽管说出来意，但凡程默能够做到，绝不推辞，至于礼物，我看这砚台和笔就挺好，我替未出世的孩子收下了，两位的心意我与夫人铭记在心！” 何龙庆见他片刻之间又成了谦恭有礼的翩翩君子，心中暗骂：真是一头小狐狸。总算送了一口气。脸上带着讪讪的表情说道：“不瞒老弟，哥哥我本来在这蓉城干的好好，总部突然一纸调令让我去汉口当什么督察员，虽然答应军衔给升一级，但哥哥我心中实在没底啊！我远离总部时间不短了，消息闭塞，万般无奈下才求到老弟的头上！” 老东西，还挺会顺杆往上的，和我称兄道弟，你配吗？程默内心鄙夷。 但脸上已经换上笑容：“原来是因为这个，想必老兄也清楚，这两年老头子和处座费心劳力做了这么多事，就是为了将川渝纳入中央统一管辖。据程某猜测，此次调动倒也不是谁对你不满，而是需要进一步掌握蓉城周边的情报，毕竟何兄本身就是川人，面对家乡故旧，很多事恐怕还是施展不开。让你离开应该只是暂时的，除了可以让外面的人进来，配合蓉城站内部整训以外，未尝没有帮老兄加强资历的意思。你尽管放宽心去赴任，照我看，不出两年，你必能重回川地，执掌大局！” 他这一番分析和暗示，听的何龙庆心中大喜，见一旁的颜奇不停给他使眼色，顿时会意，再次说道：“有程兄弟这番话，我就心里踏实了。另外，颜副站长和我搭档工作时间不短了，尤其是在这两年组建蓉城站的过程中，可以说劳苦功高，我有心让他接任蓉城站站长职务，不知程兄弟能不能向上面美言几句！” 程默瞅了瞅颜奇，这位他现在可沾不得，否则刚刚摆脱不久的红党嫌疑，又会被有心人提起抓住不放，到时候麻烦缠身就不好了，反正按照历史轨迹，这个职位戴春风应该已经内定了他，不如给他吃颗定心丸好了。 略微沉吟，他解释道：“那倒不必，如果没有意外，这个站长的职位应该非颜副站长莫属。眼下，一动不如一静，还是少一些小动作的好，别忘了，处座眼里可不揉沙子！” 颜奇顿时喜不自禁，可又有些担心说：“可是听说毅夫也在四处奔走，争取这个位子，程长官确定颜某没有威胁？” 程默有些高深莫测道：“对于我这位同乡来说，其实蓉城并不是个好去处。颜站长就不必忧心啦！” “副站长，副站长！”颜奇连连摆手，但脸上的得意之色怎么也掩饰不住。 程默心中叹息，此人确是蓉城站站长最合适的人选，不管是对特务处来说，还是对红党方面，都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惜，半生不如意，结局不是很好！ 在程默父子的坚持下，最终那些黄金打造的礼物还是让何龙庆带了回去，只留下那个品相极好的端砚和湖笔，算是给他们安心，以程默今时今日的地位，想要什么样的礼物没有，何必给自己惹一身骚，更何况这些盘踞川渝的人物，手里的钱财全都是斑斑血泪。 晚上，程默索性没有上山，因为他还有件事没有办。 书房里，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正屈膝跪在程默面前，他就是程家明面上的护卫队长，私底下外籍雇佣兵的头领，程默的第一个西方骑士---戴维。 “站起来说话，你还真把我这里当成欧洲贵族不成，在这里还习惯吗？”此人的执拗也算是程默平生少见，让他有些头疼，前几天父亲还悄悄问自己，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个怪人。不过戴维的本事却也相当了得，一战中大大小小的战役参加过无数，自己却毫发无伤，枪法也相当不错，在身手方面，惊动西洋拳击和骑士大剑，这几年也学了不少程家训练营的特种战法，精通战术策划和军事训练，绝对是个难得的人才，让程默又气又爱。 “主人，您的骑士听从你的召唤，请吩咐！”古板的男人！ “好了，我命令你起来！放松一点，你既然加入我们，大家就是兄弟，是家人。家人之间不该是这样的！”程默皱眉说道。 “是！我们过得很好！您给了我们充足的食物和金钱，我们大家包括家人都很感激您的慷慨与善良！” “有什么好感激的，别忘这是你们拿命挣来的，不是谁的施舍！”程默有心改变他的观点。 戴维的眼中有种火热的虔诚，听程默这么说，他显得非常着急，连忙反驳：“不，主人，不是这样的！我们为了国家死了很多人，还有那些受伤退下来的，可我们的国家什么都没有给我们，甚至还将我们当成破坏社会稳定的垃圾。只有你，只有你拯救了我们！从您接纳我那天起，我就暗暗发誓，这一生再也不去管什么国家，什么民族，我的余生只有一个使命，就是为您效忠！” 额，程默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传说中的邪教教主一样，怎么违和感这么强呢？难道真的是主角光环太强了吗？有些恼怒的瞪了戴维两眼，弄得对方忐忑不安起来，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主人生气了！ 第301章 怒火滔天 ?亲爱的读者，都追更到这里了，还不支持一下作者吗？?? 过了两日，程默正准备带着媳妇和程志强去码头接程然和司佳慧，不料手下兄弟突然来报，自己弟弟和司佳慧被人给掳走了，这下可真是终日玩鹰被鹰啄瞎了眼！ “你们看清楚了，确定是程然和一个女孩？”程默阴沉着脸问道。 “大少爷，看的真真的，码头有咱们的铺子，平日里也负责打探一些消息，这不是最近老夫人天天念叨二少爷嘛，所以铺子里的人天天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码头上！”手下连忙肯定道。 “看清楚是谁了嘛？”程默又问。 “看清楚了，是冷开泰手下一个巡风，咱们的人跟着呢，当时对方人多势众，又都拿着枪，兄弟们怕伤了二少爷，没敢直接动手！” 程志强一听弟弟和女朋友被绑了，当时就急了，抄起家伙往外跑去，程默一把将他拽住，呵斥道：“慌什么，有我在，谁要是敢让他们两个掉一根汗毛，我灭了他满门！” “哥，冷开泰在这川渝地区势力庞大，你别管，让我自己去，我拼了这条命也将程然带回来，出了什么事，我一个人扛！”程志强眼睛通红，喘着粗气说道。 程默瞪了他一眼，骂道：“放屁，有我在，还轮不到你来充大个。我正愁日后家宅不宁，想要杀鸡儆猴呢，他冷开泰就冒出来了，我看他这是在川地当土皇帝当久了，活得不耐烦了！你们记住这件事不要告诉我娘，孜悠今天留在后宅陪着母亲。 关慧，你去让戴维抽出两个小队来，带上全套装备。小宝....小宝.....” “程大哥，我在这里，怎么啦？”虎头虎脑的小宝一直待在程家宅子，程秉德夫妇都拿他当自己孩子养，现在长得可壮实啦！ 程默摸了摸他的脑袋，换上笑容说道：“你去庄子里找你程九哥哥，就说我说的，让他带人过来做事，带上家伙，记住了吗？” 小宝点点头，说：“记住啦，我马上去！” 程默又嘱咐道：“不准告诉小雪知道吗？” “嗯，我一定不告诉她，哥哥放心，我走啦！”小宝没有问为什么，他从小在金陵经历过不少事，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小心点，快去快回！” “知道啦！” 程默又看着“吭哧吭哧”蹲在地上喘着粗气的程志强说：“瞧你这点出息，还不去叫前面准备车，记得让蓉城公司多调两辆卡车过来！” “知道了，哥！”程志强瓮声瓮气回答。 “你要是敢自己跑出去，以后就别回来了！”程默不放心，怕他倔脾气上来。 “我知道了，刚才是我想岔了，我不会再冲动了！”他的声音远远传了进来。 要论打仗，程默不敢说第一，毕竟这民国乱世名将云集。但要说练兵，程默可以很自豪的说，这个第一他当仁不让。 就看这短短十五分钟，八十多人的队伍就迅速集结过来，尤其是代替福伯主持训练营的程九，今年才刚刚十八岁，已经隐约有了名将雏形，训练营离程家差不多有三公里，这个速度已经完全达到了程默前世特种兵的水平。 其他人在登车、搬运装备，程默和自家这个私兵头子说这话。程九这批人都是程默当年让福伯从各地搜罗的，后来他们这些小家伙一商量，干脆有名没名的，都改姓程了，程默劝也劝不住，索性由他们去了，哪天他们长大了想改回去，改就好了，名字不过是个代号，有什么关系！他也不靠封建家族的那一套！ “长高了，也结实啦，说起来我有两年没见到你了，没想到你都开始独当一面了，以后这个家要靠你们啦！”程默感慨道。 程九，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傻笑说：“那些比我强的哥哥们都一一被调走，委以重任，没办法，福伯年纪大了，他要我做，我也不能拒绝，只能尽量做好。哥，我知道我还差得远，你放心，我已经会继续努力。再有今天这种事，我提头来见！” 程默朝他脑袋上结结实实拍了一巴掌，训斥道：“蠢货，我就是这么教你的？这种意外谁都不想见到，和你有什么关系，待会打不赢才和你有关！你给我记住，每个人都只有一条命，谁不比谁高贵，好好为自己活，就是报答我，明白吗？” 程九和身后那帮半大小伙子，眼中噙着泪水，大声回答：“明白！” “出发，让这些狗娘养的看看，我“阎王”的外号是怎么来的！”程默大手一挥，难得一次嚣张道。 程然有些懊悔，没有保护好二嫂，虽然家里仆从打小就称呼他二少爷，但在他的心理，程志强才是二哥，虽然不是一奶同袍，但从小大哥就教自己一定不能将二哥、三姐当成外人，因为他们无论何时，都会站在自己面前，为他遮风挡雨，就像在国外的这两年里，三姐吃穿用度把自己弄得像个王子一样，从来没受过别人的白眼和欺负，不知道那些其他留学生有多羡慕呢！ 说起来也是倒霉，回程先是在海上遇到风暴，耽搁了两天，然后下船的时候，二嫂又被当地的小混混调戏，自己打倒了几个，可最终还是寡不敌众，被抓住了，听那些人嚷嚷着要把二嫂送给什么坐堂大爷，要是未来二嫂有个三长两短，他也没脸见人了。 想到这里他暗自下定决心，轻轻用胳膊肘碰碰嫂子，低声说道：“嫂子，你别说话，听我说，待会见到正主，我想办法抓住他当人质，你赶紧跑！” 司佳慧从小跟在义父身边，见惯了这种场面，倒是不算紧张，听程然这么说，连忙反对：“这绝对不行，那是他们的地盘，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手呢，你怎么办？我不同意，不行就让他们把我抓走，反正我死也不会对不起你二哥的，等你跑出去，记得带人回来给我报仇！” 两人正在争执，就听外面有人喊道：“来人，把这两个给我带进去，这么洋气的小妹子，大爷肯定喜欢，等爷领了赏，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手下的喽啰一阵放肆大笑。 第302章 底线 ?亲爱的读者，都追更到这里了，还不支持一下作者吗？?? 半个小时后，两辆轿车打头，两辆卡车紧随其后，车子停在东胜街，车上下来一队队荷枪实弹，身穿黑色作训服的武装人员，路上行人纷纷驻足侧目，不知道这是哪里的大兵，怎么穿的这么奇怪，以前没见过啊！ 有人窃窃私语，议论道：“这是中央军吗？看着不像啊！咱们川地什么时候多了穿黑军装的部队了？”“奇了怪了，这可是蓉城袍哥坐堂大爷冷开泰家，哪里的当兵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在这里闹事？”“哎，你看，你看，这里面怎么还有洋人呢？这可真是活见鬼了！” 程默不管周围百姓的议论，大声命令道：“展开队形，构筑工事，给我把机枪架起来，今天没有我的命令，一个人都能走脱！” “是！” 冷公馆里有人听到动静，打开门骂骂咧咧的叫道：“谁他妈的不开眼，敢在冷大爷的门前吵闹，小心老子弄死你.....” 话没说完，无数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吓得他“妈呀”一声瘫在地上。 “阿强，这个人我不喜欢，让下一个出来的回去报信吧！”程默的声音冰冷到了极点。 “明白！”程志强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抬手“啪啪啪啪”就是四枪，子弹分别搭在双臂双腿上，他很少这么暴虐，今天实在是恨急了这帮人！ 留下那人躺在地上哀嚎，他专心等着下一个出来的人。 “哪里打枪？快去看看怎么回事？”冷开泰顾不得堂中绑着的那个美人，赶紧冲到院子里喊道！ 一个管事急忙跑了出去，片刻又是两声枪响，正惊疑不定时，管事捂着耳朵跑了进来，一边惨呼一边喊道：“大爷，不好啦！不知道哪里来的大兵，把咱们这里围了，我跟他们说这里是冷公馆，谁知，不说还好，一说，为首的那人直接下令让人把我耳朵给打掉了，疼死我啦！” 冷开泰一把薅住他的衣领，喝道：“看清楚没有，到底有多少人？他们有没有说想干嘛？” 管事吓坏了，赶紧回答：“人不少，百八十号总有的，他们说.....说.....” 见他这个窝囊样，冷开泰怒火中烧，拿枪顶着他的脑袋，吼道：“说什么？你他娘的倒是说啊！信不信老子一枪打死你！” 管事一屁股坐到地上，嘴里说道：“说让你将刚刚绑回来的人交出去，另外在自缚双臂出去赔罪！”后面一句是他添油加醋的。 冷开泰气的哇呀呀乱叫，冲着四周围拢的手下命令：“给我把在堂口的兄弟们都召集起来，抄家伙干他们，你去给刘神仙打电话，让找部队支援我。你，去给蓉城其他分舵打电话，让他们带人来帮忙，就说事后我有重谢！赶快去！老子就不信这个邪，蓉城还有敢动我的人！” 程默看看表上的时间，再看看对面紧闭的大门，和墙上影影绰绰的人影，神色更加阴冷，下令道：“戴维，带你的人给用迫击炮轰开大门，程志强和程九带一队攻击这里，关慧带着二队布置外围防线，拦住援兵，开始攻击！” “是！” 冷开泰好不容易将队伍聚齐，刚要打开大门冲回去和对方火拼，就听墙上的负责观察外面动静的手下惊恐喊道：“总舵爷，他们有炮，妈呀，要开跑啦！”一个个屁滚尿流的从墙上跳下来，抱头鼠窜。 有炮，有什么炮？这可是蓉城闹市区，谁会在这里开炮？正想问个明白！“轰轰”两声巨大的爆炸声传来，冲击波将离大门近的袍哥弟子全都掀飞了出去，迫击炮平射的威力超出人们想象，大门像纸片一样飞了出去，连两侧的青砖高墙都被轰出了两个大洞。 这下周围看热闹的人被吓坏了，“妈呀”“妈呀”的跑了个干净。 冷开泰站在阁楼上先是呆愣着看向外面，然后迅速反应过来，跳着脚喊道：“开枪，快开枪反击，不能让他们冲进来！中院和后院的，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去支援！” 心道，他娘的，这下完了，那帮龟儿子是招惹到谁了，这是下死手啊！连炮都带来了！对，人，他们不是说要绑来的人吗？老子拿他们做人质，看你能把老子怎么样！ 往楼下跑的时候，他隐约听到一个冰冷声音说道：“加快进攻节奏，胆敢反抗的，就地枪决！我不想见到一个，站着和我说话的匪徒！” “是！” 格老子的，到底谁是混江湖的，这他娘的比自己手黑多了，他跑的更快了！ 无论是戴维还是程九，这些袍哥江湖流氓的战斗力压根不够看，而且这些人在冷开泰的带领胡作非为，坏事做绝，杀了一点都不用良心不安。 程默的步子依然不紧不慢，以他的耳力，刚到东胜街的时候就听到程然和司佳慧没什么大碍，当然不会乱了方寸。 踩着前院一地死尸和痛苦哀嚎的伤员，他脸色阴沉的走进议事堂，身后跟着程志强、程九，戴维带队打扫战场和警戒。 看着被几名持枪保镖围在身后，还拉着被堵上嘴的程然、司佳慧做挡箭牌，却依然瑟瑟发抖的冷开泰，程默冷笑两声，说道：“你们几个，现在放下枪，跪地求饶，我可以放你们一马，否则立刻送你们去见阎王，自己选吧！” 见几个手下开始犹豫，冷开泰急忙歇斯底里的叫着：“你们别听他的，我们有人质，他不是很在乎他们吗？不敢开枪的！” 程默冷冰冰的看着他：“冷开泰，别说我不给你机会，你现在要是放手，我可以饶你一命，如果你再挑战我的底线。我保证你没机会见到，那些想救你的人。我数三个数，你们可以试试看！” 冷开泰额头上的冷汗唰的就下来了，他真的很想问问对方，你他娘的到底是什么人啊！老子连你的人来历都没问完呢，你就带着大队人马杀上门来了！瞅瞅外面一地死尸，他的心在滴血啊，这都是他这些年的心血，以后估计袍哥里没人愿意正眼瞧他一眼了！ 第302章 长官，都是误会 ?亲爱的读者，都追更到这里了，还不支持一下作者吗？?? “长官，都是误会，都是手下人背着我乱来，你给我冷某一个面子。以后在这蓉城只要您有差遣，冷某一定给你办到！”冷开泰想要拖延时间。 “给你面子，你算老几，张啸林，黄金荣，我都没给面子，你是不是去魔都跟在他们屁股后面吃了几天面包，就不知道自己信什么了？”程默不屑说道。 他认识黄金荣、张啸林，难道他是沪市来的，没听说最近有什么大人物来蓉城啊！他还在绞尽脑汁的猜测程默的来历。 对面的程默却已经没了和他纠缠下去的兴致，给程志强使个眼色，然后嘴里开始数：“1。” “别过来，再过来我开枪打死他们！” “2。” 戴维从外面跑进来，在程默耳边低声说道：“关小姐让我告诉你，刘司令的秘书带着警卫连，还有顾长官的副官，以及范儿也带着人过来了，暂时被她挡在外面，请示你怎么办？” 程默神色玩味的看着冷开泰：“不错啊！冷开泰！看来你确实在这蓉城很有面子嘛！” 没有理会冷开泰的洋洋得意，程默转向戴维说道：“让关慧告诉范儿，今天是我程家办事，让他想清楚站在那边。顺便告诉顾长官的秘书，我程某并非狭功骄狂之辈，但我们兄弟在前面流血报国，有人却想要侮辱伤害我的家人，我绝不答应，如果今天没有一个满意的结果，程默宁折不弯！至于刘司令那边，程九，你去告诉那个连长，就说我救回家人后，自会上门请罪！请刘伯伯容我放肆一会！” “是！” 程默的眼神凶光毕露，盯着冷开泰，缓缓开口：“3，动手！”在冷开泰错愕的眼神中，程志强率先举起枪，接着是程默，两人配合默契，前后相差不到一秒。程志强开了六枪，程默开了两枪。 程志强的六枪击毙了挡在对方身前的六名保镖，程默的两枪则是擦过倒下保镖的脑袋，打在冷开泰的双手上，两人没有理会躺在地上惨嚎的冷开泰，程志强冲上去将司佳慧一把搂在怀里，嚎啕大哭。 程默则是拉起跌倒在椅子上的弟弟，给他取掉蒙在嘴上的布条。程然低着头，没有看大哥，惭愧说：“大哥、二哥，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司姐姐！” 司佳慧倒是很镇定，看着程志强哭的稀里哗啦的，既感动又好笑，嗔道：“你看看你一个大男人，哭什么，也不怕大哥笑话！” 程志强闻言，不好意思，放开她，抹去眼角的泪花，又将程然拥在怀里，动情道：“不怪你，哥知道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很勇敢了，如果下次再发生这种事，先保护好你自己！” 程默见不得这个场面，沉声说道：“行了，一个个的，像什么样子，阿强，你先送他们回家！爹娘还等着呢，我去关慧那里看看！” 转而换上笑脸，对司佳慧道歉：“弟妹，是大哥安排不周，让你受委屈了，对不住啊！” “程大哥，你看你说的什么话，我虽然长期生活在国外，也知道现在国内是个什么情况，您是做大事的，这点小事不要放在心上！”司佳慧笑着说道。 程默见她通情达理，顿时心中宽慰，送走程志强等人，让戴维率人押着冷开泰去了关慧那边。 再说关慧将程默的话传达给三方，范绍增二话不说就带着手下回去了，这两年有程家的帮衬，他可没少赚，更何况他有不少生意都在沪市，别人不知道程默，他可清楚的很，惹急了这位爷，他可什么事都敢干！ 刘司令手下那位警卫连长明显做不了主，但要真让他开战，他还真不敢，没见对方，轻重家伙什都上了吗？临时工事弄得比他们的永久工事还像样，里面还有那么黄头发蓝眼睛的外国人，就算能打过，也不敢轻易打啊！于是，扭头找地方打电话请示去了！ 只有顾墨三的副官，眼神冰冷，始终没有离开，要求立刻见到程默。关慧倒也没有和他硬顶，只说回去汇报，就是不放他过去。 两人正在僵持，一个爽朗的声音传来：“吴副官，什么事这么大火气啊？” 原来是程默来了，身后还哗啦啦的跟了一帮外国人。 “姓程的，你太嚣张了，你把冷开泰怎么了？我告诉你，他可是老头子亲自过问的人。有个好歹，小心你官职不保。还有，这群外国人怎么回事？你程默现在和洋人勾结在一起了吗？” 他还想继续叫嚣，只听程默一声大喝：“吴书宝，你不要给脸不要脸，我行事为人如何，自有戴处长和老头子决断！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狂吠。至于这些欧洲人是我家中的保镖，都是在特务处备了案！你现在是想要掀起外交事件吗？ 还有，不要以为你和冷开泰那点破事我不知道，要是顾长官知道，你在他的生意里截留的利润，多达三成，想想明天怎么和顾长官解释吧！” 吴书宝傻眼了，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蓦得，他看向程默，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希望，扑过来一把抱住程默的大腿，谄媚哀求：“程站长，程长官，你放兄弟一马！看在你去军令部的时候，兄弟给你沏过茶的份上，放我一马，我弄得钱分你一半，怎么样？” “滚，污了我的眼睛！”程默一脚踢开他。 等那位连长回来，对程默很是客气。花花轿子众人抬，对方既然没有立刻逮捕自己，自己肯定要领这个人情的。 “我知道兄弟是听令行事，容我安排一下，这就随你去警备司令部，可好？” “没问题，没问题，程长官你忙你的，不着急，不着急！”连长笑呵呵的。 程默将关慧拽到一边，吩咐她：“你把人带回去，记住，公共区域全部给我恢复原样。回去后将此事来龙去脉汇报给处座。再告诉我父亲，让他不用担心，晚上我就回去！” 第303章 痛陈利害 ?亲爱的读者，都追更到这里了，还不支持一下作者吗？?? 刘甫澄看着站在他面前，耷拉着脑袋，毕恭毕敬的年轻人，有些头疼该怎么处理他，外人都以为他会为冷开泰的事大发雷霆。其实不然，以前他是很信任此人，但此人蛇叔两端，这两年又抱上了老头子的大腿，不知道出卖他多少情报给金陵，碍于某些原因，他一直不好亲自下手教训，这次倒是程默帮他出了一口气。 “你知不知道，他现在是老头子的人，甚至有可能是戴春风的人？你今天这么一闹，我这里倒还好，毕竟你叫我一声叔叔也不能白叫！可金陵那边还有军委会行营那里，你又如何解释啊？”他的语气责备中带有一丝关切。 程默依旧低着头，半天没有说话，刘甫澄正准备再次为他分析形势。不想，程默突然抬头，眼神清明，给人一种睿智的感觉。 他声音带着某种穿透力，清晰有力：“司令，您不觉得川地这场闹剧该结束了吗？长安事变后，全国局势已定，明眼人都能看出，只要上面答应抗日，占据大意，没有那个势力再能游走在中央之外。全国上下一心，全力抗日已经是大势所趋，就凭川地现在这些头头脑脑能拦得住中央的收编吗？他们背着您，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关键时刻，临阵倒戈都是轻的。 您是时候该做出选择了，到底是为民族大义献出一份力，还是继续被困在川渝地区，被逐步蚕食殆尽，侄儿希望您慎重考虑！” 他这一番话戳到了刘甫澄的痛处，他眼睛一瞪：“说你的事，扯我干什么？你一个黄口小儿，哪里懂得这军国大事！我川渝地区数千万百姓，几十万大军，岂能拱手让人，川人治川，先总理早就定下的规矩，现在光头狼子野心，想要一家独大，凭什么？先问问我这几十万川军儿郎答不答应！哼！” 程默苦笑：“我的刘叔啊！咱们川军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外面怎么说咱们的，“双枪兵”啊！左手烟枪，右手长枪！撇开兵员战力不说，装备上更是没有可比性，跟随红党屁股后面进来的中央军，全是德械精锐，还有无数飞机大炮，要是真的开战，您有信心能守住几天？虽然你们都觉得贺副主任背叛了川人，但在我看来他的所作所为才是真的在救川军！ 您知道我是在沪市做情报工作的，我也不瞒您，目前日军已经开始全面动员，大战一触即发，日本人妄想占领整个中华大地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到时开战，各地方军势必是优先征兆对象。在民族大义和全国民众的注视下，您不可能拒绝的！ 但就咱们的装备，和日本人怎么打？最好的办法，就是您尽快答应老头子的整编计划，换来一些实际的好处，比如武器装备，有了这些，弟兄们上了战场，才能多几分活命的机会啊！” 刘甫澄被他说的烦躁，有些训斥，却又知道他说的都是实话，可让他放弃经营了大半生的心血，他又如何能够舍得。 他悠悠叹出一口气：“看来你对冷开泰动手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早有计划的借题发挥！我只问你，是不是老头子指使你这么做的？你实话告诉刘叔！” 程默倔强的看着他，摇摇头：“刘叔叔，你知道的，我既不是黄埔系，也并非浙人，虽然有一些你们老一辈的情分在，但还算不上哪位的亲信，这种事情是不会交给我来办的。我做的这些，都是真心想帮川军一把，弟兄们过的太苦了，这要是上了前线，是要死很多人的，很多很多，多到您不敢想！” 刘司令脸色难看，但还是不甘心的问道：“日本人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程默有种深深的无力感，最后为了打消对方的侥幸，他只能抛出手中的杀手锏，递给对方一份日本陆军考核标准和一份日本陆海军装备调查报告。 刘甫澄接过去仔细看了起来，越看脸色越难看，他是打了一辈子仗的老行伍了，没人能比他更看的出事态的严重性！ 他震惊的看着程默，嘴巴张了又张，挣扎了半天才蹦出一句：“这是真的？这些数据你从哪来的？” “从哪里来的，我不能告诉您。但我可以拿脑袋保证，这些内容绝对没有任何水分！”程默没有丝毫迟疑说道。 刘甫澄呆愣着，手无力的垂了下去，握着的情报掉了一地，嘴里喃喃说道：“这他奶奶的怎么打，这得多少儿郎的性命去填啊！你告诉我，这仗能赢吗？” 程默斩钉截铁道：“能赢，也必须赢，输了就是亡国灭种！只要我们上下一心，团结在一起，一年不行就打两年，两年不行就打三年，三年还不行就一直打，打到赢得那天为止。让小鬼子看看，我们中华男儿个个都是带种的！” 可能是被他的话感染，刘甫澄的眼中再次涌起旺盛的斗志，他一把抓住程默的胳膊，用力说道：“说的好，大不了一死而已，堂堂七尺男儿，还能被吓死不成，和狗日的拼了。你说的有道理，其实我自己清楚，中央掌控川渝是迟早的事，只是一直不甘心，存了侥幸心理。如今看来，差点误了川军儿郎生死攸关的大事，你回去转告那边，就说我答应可以全面沟通整编事宜，让他们拿出诚意来！” 程默眼睛一亮，声音洪亮：“是，我回去马上就办！” “你可以走了，给老太爷和你父亲说，过几天我过去讨杯喜酒喝！”刘甫澄此时心乱如麻，没心情再管他那点事了，挥手打发他离开。 接下来程默去拜访了川渝行营的顾主任和贺国光副主任，同样的二人一顿严厉训斥下，程默低着头做乖宝宝状，待他们语气稍缓，程默没有立刻提及冷开泰的事，只说接受处理。但随后就将他和刘司令交谈的结果告知二人。 这下两人大喜，连忙拉着他询问细节，几人默契的将还扣在程默手里的冷开泰暂时遗忘了。 第304章 三爷 和程默预料的差不多，他将此事过程上报后，老头子和戴春风只是发电斥责一番，要求他尽快释放冷开泰，不得因为私人恩怨影响地区稳定！其中这个“尽快”二字颇为玩味。 于是，这位袍哥大爷就这样被扔在程家的柴房里，除了袍哥内部还有几位大佬再为他四处奔走，其他的大人物都作了壁上观。如果程默只是一个简单的特务，那这些人早就扑上来将他撕成了碎片。可他恰恰不是，他是两次救驾有功的人物，他是老头子和夫人都交口称赞的年轻一辈，他是程家的大少爷，他是日本人心惊胆战的“阎王”，他是租界工董的座上宾，有这些光环加持，谁会因为一个没死的流氓头子，就将他怎么样！ “大哥，我们回来啦！”隔日正主程志婷和赵天龙终于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程志婷一见面就给了程默一个大大的拥抱。 程默装作嫌弃的推开她，假装教训道：“干什么？干什么？这个大的人，像什么话！小心天龙等下悔婚，看谁以后还敢要你！” 程志婷瞅瞅憨笑的赵天龙，傲娇道：“哼，我看他敢！对了，我嫂子呢？听说她有宝宝了？” 刚好此时关慧进来报告说，石三来了，想要见程默。 “正好，你带小婷去后面找孜悠吧！她和我娘给小婷准备喜服呢，顺便让她自己试试合不合身！”程默对她说道。 “知道了，老师！程小姐，走吧！” “别叫什么程小姐了，你比我大，我就叫你慧姐吧！你叫我小婷好了！哥，我先去了！” “去吧，天龙先借我用用，待会我让他去找你！” “你随便用，我才不稀罕呢！像个傻大个似得！”两人说话间，已经走远了！ 程默看着憨笑的赵天龙说：“事情你都知道了？” 赵天龙的脸上笑容没了，阴沉着脸说道：“程九都给我说了。哥，要我说，他敢动程然，直接灭了算了，留着干嘛？”说话时眼中露出一丝狠厉。 “杀人容易，诛心难！袍哥在川渝地区势力庞大，龙蛇混杂，我们要是做的太过，容易引起他们人人自危，抱团对抗我们，这不是我想见到的，日后，川渝定然是国家的大后方，这些地头蛇也是我们需要的！你去带石三进来吧！”程默给解释道。 石三和程默见过的袍哥大爷完全不同，穿着一身白色西装，脚上是手工皮鞋，这身行头不光不便宜，还都是进口货。脑袋梳的溜光水滑的，像电影里的高进一样。这就是袍哥里的另一个传奇了！ “三哥，光临寒舍，程某不胜荣幸，一直都想亲自上门拜会，不想却是被您抢了先，请坐！”程默表现的很是客气，邀请对方落座。 石三这个人是典型的不学有术，出国留过学，虽然没学到多少真本事，但到底是见过世面，算是袍哥中有数几个“知识分子”！ “程上校，客气了！之前赵先生找到我的时候，说过您对我看法，说实话奉承我的人不少，但能被你这位抗日英雄看的起，确实让我觉得脸面有光。 今天一来是见见你这位知己，二来想必你也猜到了，我呢也不瞒你，这次我受“仁、义、礼、智、信”五大总堂的联合委托，就是想和你谈谈冷开泰的事。 虽然我对他的一些所作所为也颇为不齿，但天下袍哥是一家，我却也不能坐视不理，还希望程上校能给石某一个面子！” 程默笑道：“要是别人来，我肯定早就送客了，但是石老兄你嘛，此时倒也不是不行！只不过.....”他没有说下去，而是笑眯眯的看着对方。 石三也在笑：“有什么条件，你尽管提，我就是个传话的，你们程家越好，以咱们现在的合作关系，那我也差不了！所以你但请直说，不必有所顾忌！” “好！我没看错人，石兄果然是个明白人！那我就不藏着掖着了，第一，冷开泰赔偿我家人十万大洋或者等价的美元、黄金作为他们受到惊吓的补偿。第二，川渝地区五大总堂联合发布江湖令，日后水路两地不得为难我妹妹公司的生意。第三，挑选五十名精干子弟，加入特务处。第四，冷开泰拿出三十万元捐给川军作为军费，你看如何？”程默笑眯眯说道。 石三没有惊讶，反倒奇怪的问道：“程兄弟，你确定就只有这点条件？你这要求哪里是过分，简直就是白送我人情啊！” 程默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摇摇头：“我知道这些钱对于冷开泰和袍哥来说，不算什么，就他这些年在川地为非作歹的所得，绝对称得上巨富。但我想要的不是钱，而是川渝五大堂口的态度，这决定了如何看待袍哥势力，同时也算是我代表特务处的一种示好，对我自己来说，商路不受侵袭，就算达到目的。更何况，经过此事，我想各位舵爷没事也不会再找我麻烦了吧？” 石三翻了个白眼，你这懂不懂就差点给人家团灭了，谁没事嫌命长，到你这找不自在！不过，对方这一手虽然不算高明，但在川地确实实用，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法子谁都懂，但你的有实力使出来啊！ “钱呢，我们几家可以先帮他凑，至于江湖令，这个我得回去和大家商量。最后石某想问一下，这五十名子弟，你有什么要求呢？”石三缓缓问道。 程默的神色严肃起来：“想必我的一些事，三爷也听说过不少，我这里要的是身家清白，敢和日本人搏命的汉子，可不要那些乱七八糟、坏毛病一堆的老油子，我丑话说在前面，加入特务处的审核是很严的，要是有人不信邪，打着掺沙子的主意，要是被我查出来，估计这些人的下场只能是长江里的鱼食！这些人，最好是哪些帮里不愿同流合污，被排挤的！” “那我就不明白了，按你的条件，估计只要放出话去，大把的有志青年都想加入你的麾下，为什么要选他们呢？” “这个我自有打算，就不方便告诉三爷啦！”程默不愿说，其实他就是看中这些人有袍哥的经历，以后在两湖及西南地区活动，有着先天的优势！ 第305章 黑夜到来前的黄昏 初九，宜婚丧嫁娶。是日，程家三小姐大婚！ 蓉城各界名流云集，川军高层刘司令亲至，西南行营顾主任，贺副主任也到了，袍哥五大总堂来了四个，没来的自然是还在医院养伤的冷开泰，其他还有去范儿这样的一方大佬！ 夫人亲自遣人送来两套首饰，一套给苏孜悠，一套给程志婷，这是为了筹程默长安之功，摆明车马支持他！ 戴春风也到了，不过是秘密来的，私下采访程家家主，并和程默交流了一些情报，这次程默出手争取到与川军全面谈判的机会，老头子投桃报李，自然要分戴春风一份功劳，这就是有一个得力下属的好处，躺着就可以领功劳！ 这些倒还好说，让到场祝贺的宾客没有想到的是，当天还来了不少外国人！有美国驻蓉城总领事，天堂贸易公司亚洲区总裁汤姆，还有沪市租界公董局代表！ 一时间，程家在蓉城成为焦点！各方势力瞩目，纷纷猜测背后的原因，还是有人说过程家三小姐是个商业奇才，生意做的很大！这才糊弄过去！ 而这些与程默都没有关系，以他的工作性质，不光是他，连苏孜悠、程志强、关慧等通通不会公开露面！都等到宾客散去后，在后宅一家人自己庆祝！ 时光飞逝，岁月如梭。转眼间到了三七年的五月，苏孜悠在蓉城为程默诞下一子，取名叫做程沐平，程默希望他一生能沐浴在和平的阳光下！ 儿子出生后第三天，他就不的不赶赴金陵，四月老头子要求将特务处升格成“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戴春风虽然只是二处的处长，但已经得到授意，准备撸起袖子大干一场。已经几次电令催促他回总部开会。 “处座，我回来了！”程默隔天出现在洪公祠戴春风的办公室内。 “回来了就好，回来就好！对了，还没恭喜你后继有人！你不会怪我不近人情，三番两次催你回来吧？”戴春风打趣道。 “是卑职因私废公，请处座责罚！”程默回答。 “行了，坐下说吧，我们之间就不走这些形式了，这次上面答应我们二处扩编，我现在到处都缺人，所以才紧急调你回来！”他难得解释了一句。 待程默落座，他这才说出原因，老头子现在已经响应全国民众的意愿，全面备战，准备应对日本的侵略。他给程默的命令就是在沪市建立一个军官速成班，培训一批班排级指挥员。 程默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嘀咕道，这不是明年才成立的青浦班的工作吗？难道自己的重生成了一只扇动历史进程的蝴蝶。 三七年，六月，松江。 今天是速成班开班的日子，程默同样隐身幕后，没有现身，主持速成班日常工作的是张云柏和李少武，两人都是军伍出身，且长期负责一线指挥工作，再加上程默编写的陆军战术操典，训练这些人足够了，来参加训练班的，除了军统挑出来的一些行动人员，还有洪帮智松堂、恒社的一些骨干成员。程默已经意识到，这是戴春风再为建立军统的直属军事力量做准备。 虽然恢复工作差不多两个月了，但是芥川北依然时常会想起那段噩梦一般的日子！审查、关押，在审查、继续关押，如同魔咒般的重复审讯，摧残着他刚刚开始恢复的身体和精神，这是他从长安逃回来后，相当一段时间的固定生活。 在这之前，他也听说不少外出执行任务，侥幸活下来同事的故事，但没有一个人有像他一样的遭遇，无数次他都想鼓起勇气将真相和盘托出，可当有一天他醒来时，在枕头下看到一张，不知道被谁塞进来的照片时，他知道，自己连自首的资格都失去了，那上面是被两个大汉按在椅子上的芥川风。 过了将近三个月这样囚禁的生活后，他最终还是恢复了自由和工作，为了能重新得到课长的信任，他加倍的工作，用大量的辛苦麻痹内心的痛苦，他甚至成功策反了沪市市长吴铁成身边的秘书，尽管他知道，那也许不是自己的功劳，但有什么关系呢，自己已经是恶魔的仆人了。 当他在回忆这段时间的经历时，樱之舞酒馆，同样有人在讨论着他的命运。 “首领，我们对芥川北的甄别是不是应该结束了？毕竟经过这么天的审查以及长安那边的回复，都没有发现他有撒谎和投敌的迹象！”小圆信奈恭恭敬敬跪在美代子旁边，手中娴熟的操持着茶艺，为她奉上自己精心泡制的茶水。 千叶美代子看着她，直到小圆信奈承受不住她犀利的目光，低下头去不敢再看她，她才冷声说道：“蠢货，我是怎么教你的，特工，要有怀疑一切的自觉。整整两队人，没有一个人生还，偏偏只有他自己逃了出来，而且就在同时，“鲶鱼”失踪，“鲨鱼”被调离重要岗位，是我两年的心血付之一炬。或许他是忠诚的，但是我不相信世上有这么幸运的人和如此巧合的事！” 顿了顿，见小圆信奈并未表态，她知道自己这个手下最近太顺了，数次成功从军统围剿中逃脱，她已经开始盲目自信，光凭自己的分析是无法真正让她信服的。 “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们不能无端怀疑一个优秀的帝国特工。既然你认为应该给他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那就按你的意思去办吧，不过我劝你还是小心一些，我不希望在皇军即将胜利的时候，为你收敛尸体！”千叶美代子淡淡说道。 小圆信奈闻言目露喜色：“是的，首领，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其实她自己又何尝不知道，要重新启用芥川北需要冒一定的风险，但是她也是无奈之举，高桥浩二，首领明确告知自己不许动用，小泉纯明身后有宪兵司令部撑腰，根本没有向自己靠拢的意思，要是连芥川北都放弃，那她在岩井公馆岂不是成了孤家寡人！也许是时候重新培养一批忠诚的手下了！ 第306章 疯狂的计划 ?亲爱的读者，都追更到这里了，还不支持一下作者吗？?? 起身离开酒馆的她，却没有注意到买美代子眼中一闪而逝的寒芒。 “看来你这个手下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听话！”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里间传来。 千叶美代子立刻站起身，躬身问候：“老师，您教训的是，是美代子无能，没有教好部下！” 来人同样穿着宽松的和服，走到她的对面盘膝坐下，笑着招招手：“美代子，这不是你的错，你的表现已经超出我的期望很多了，当年在我的门下，你的资质其实算不上多好。但是我最欣赏的是菊子，可惜她年纪轻轻就得病走了。可是这几年你的谨慎小心，心思缜密，却让我刮目相看，希望你能一直有如此表现。 坐下吧，我这次来沪市参加军事会议，只是私人名义来看看你，我现在是军方的人，并不能命令你什么，不用这么紧张，坐下给老师展示一下你的茶道，让我看看有没有退步！” 闻言，美代子脸上露出明媚的笑容，跪坐在男人对面，开始为对方泡茶。这个男人就是土肥原贤二，三月，刚刚调任日军第十四师团师团长，正是踌躇满志的时候。 喝茶的间隙，土肥原贤二给她介绍了华北的情况，并说道：“华北诸事已经安排妥当，发动就在近期，相比那里，沪市的情况则更为复杂，你身在局中，自己小心，尤其要小心军统淞沪站，对于他们，你肯定不陌生，这几年你很多优秀的同学，全都覆灭在他们手里。而且当年“五毒”小组出事后，他们一直在到处找你，切莫掉以轻心！” “嗨，请老师放心，他们想要找到我，没那么容易！等到皇军拿下沪市，我在好好和他们算这笔账！”她咬牙切齿道。 “你明白就好，还有影佐这些外务省的家伙，不要过于靠近，他们和咱们不是一条心！”土肥原贤二意味深长的说道。 “嗨，老师请放心，我有分寸，岩井公馆这里的关系已经不适合再继续经营，我会尽快切断和他们的联系！暂时蛰伏！” “很好！”土肥原贤二眼中满是欣赏，然后径直出门坐上了黑暗里的汽车离开。 千叶美代子看着汽车渐行渐远，口中喃喃道：“小圆，对不起啦！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太蠢，权利已经让你迷失了自己！” 她走到吧台里面，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盯着她，如果有暴露的风险，直接干掉！另外，这个电话不要再打了，我准备暂时关闭这里。时机合适时，我会联系你！”对面没有说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芥川北还是等到了，课长同意见他的命令，他心中既害怕又激动，但无论如何，他知道，这场噩梦终于要结束了！ 可当他见到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时，他还是没能控制住眼中的震惊，尽管他已经猜到对方可能是个女的，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可爱的一个姑娘，这实在无法让他，将记忆那个狡猾残忍的家伙联系在一起。 “怎么？你很吃惊吗？是吃惊我的性别？还是吃惊我的年龄？”小圆信奈冷冷的问道，她很满意对方这种眼神，但她不会对芥川和颜悦色，这是她跟随首领这么多年，学来的经验，永远不要让手下知道你的想法！ “嗨，阁下，我失礼了！请您责罚！”芥川赶紧低下头，不敢再看对方的眼睛，实在这个女人在长安留给他的印象太深刻，那么多勇士，全都被她亲手放弃了！ “首先，我要恭喜你证明了自己的忠诚。其次，今天找你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芥川愿意为阁下效劳，请您吩咐！” “你应该知道，帝国和支那开战的时机已经成熟，但在沪市，威胁最大不是支那的警备司令部，而是那些情报组织，尤其是我们的老对手军统淞沪站，我已经和黑龙会，还有派遣军特务机关沟通过了，他们会支援我们一批人手，这次由我亲自带队，你来辅助我，突袭亚尔培路98号，这次即便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也要让他们损失惨重，暂时无力给皇军制造麻烦！”小圆信奈信誓旦旦说道，看起来决心很大。 芥川闻言一惊，急忙说道：“课长，那可是租界富人区，弄不好要引起外交纷争的，而且巡捕房不可能坐视不理，放任我们从容展开行动！” 小圆信奈也不反驳，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图纸，指着上面对他说：“你看，这里是亚尔培路深处，他们所谓的总部所在地，这个位置选的很好，街道这一头的出口就是巡捕房。但恰恰正因为如此，只要解决巡捕房的问题，我们就可以由充足的时间展开攻击，等其他地方的巡捕赶到，咱么已经得手，届时，就算不能全身而退，也可以通过外交手段引渡，你怕什么？” 芥川狐疑问道：“您的意思是说巡捕房有我们的人？” 小圆信奈得意的笑道：“这里的探长是刚刚调过去的，为了让他坐上这个位置，我可费了不少功夫！”不由得她不得意，这件事情连首领都不知道，这次一定要做出成绩给首领看，自己已经不是那个跟在她身边的小孩子了。 芥川暗暗咋舌，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出乎人意料了，其疯狂的程度简直超乎想象，要不是有自己的存在，说不定让她出其不意，还真能干成此事。二人又仔细商量着行动细节。 许磊听完芥川的情报，并没有流露出担心或是震惊，反而皱着眉头说：“你确定她是真的这么打算的？不是在故意试探你？” 他这么一问，芥川也有点不太肯定了，他犹豫说道：“看她的样子，不像是在诳我，何况，这次不一样，她说要亲自带队，她不可能为了试探我，拿自己的安危冒险吧！我总感觉她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眼睛里全是让人不寒而栗的疯狂！” 第307章 疯狂背后的原因 两人的交流是在大街上进行的，许磊最近扮成擦鞋匠，经常在这一带活动，为的就是和芥川接头时，不显得那么突兀，当然为了防止芥川出卖他，周围还有不少军统的人在保护他。 “有人来了，你先走吧，你说的情况，我会马上汇报上去，你们动手前，把人员和装备情况搞清楚给我！哎，先生，侬的鞋子擦好啦哇，您慢走，下次再来！”他先是压低声音快速说完前半句，然后又高声送芥川离开。 这里离岩井公馆并不远，巧的是，迎面走来的人竟然认识芥川北。 “芥川君，好巧啊！你这是？”来人打着招呼。 芥川北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同样问候道：“原来是小泉君，我刚才打理一下我的鞋子，你这是要出去？” 来人是小泉纯明，他回答道：“是的，我要去趟派遣军司令部，对了，不知道芥川君听说了没有，好像咱们组要被撤销了！” “什么？竟然有这种事？我怎么不知道！”这个消息真的芥川很吃惊，之前没有听到任何风声。 “我也只是听说一点传闻，据说岩井领事和影佐君，都对调查所现在的工作不太满意，他们希望内部能将更多的精力放在情报工作上，而不是去和军统搞对抗，好像已经下定决心要进行内部整顿，这里毕竟是你们外务省的地盘，我们这些人看来要重新找下家啦。哈哈，我也就是瞎猜的，你听听就行了！你忙着，我先走了！”说完，他冲芥川挥挥手，径直离开。 原来是这样！我说课长为什么要这么疯狂，看来她这是要孤注一掷，进行最后一搏。 两人交谈的地方离许磊的鞋摊不算太远，芥川扭头望着他，见他点点头，知道他已经听清了这段话，便没有再回去说明，至于许磊能不能听懂日语，他并不担心，那个魔鬼一样的男人，既然敢派这个人和自己对接，自然早就考虑好了这些问题。 许磊并没有马上离开，一直等到快要天黑，这才开始收拾摊子，朝暗处打了个手势，这是命令大家收队。 “没想到，还真是个女人，看来对方终于按捺不住，想要主动进攻，好做出成绩给别人看，那就让他们来吧，刚好给速成班的那些人练练手！对了，巡捕房那个探长是怎么回事？”程默听完许磊的汇报，问道。 “已经查清楚，这个人是张啸林的徒弟，原来在法租界当差，这次是走了黄金荣的路子，才调到这里。原来的探长，年纪大了，回老家养老了！”许磊将自己查到的情况，说了出来。 程默手指敲击着桌面，冷笑道：“又是张啸林，看来此人上次还没有吸取教训，是铁了心要做汉奸，你们情报科马上着手对他身边的渗透工作，一旦时机成熟，送老东西上路！” “是！”关慧、许磊齐声回答。 “黄金荣知不知道具体情况？”程默皱着眉头问道，对这个三大亨里的老大，他一直有些琢磨不透，对方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这个还难说，按理说，以他老奸巨猾的性子，不可能没有察觉，但他并没有向我们示警，此人应该还在观望，既不想得罪日本人，也不愿和我们撕破脸皮！”关慧斟酌说道。 程默点点头：“对此人的监视也不能放松，绝对不能让他倒向日本人，如果他有投敌的倾向，可就怪不得我们心狠手辣了！” “明白！” “许磊，你先下去吧看好芥川兄弟，别让他们轻易死了，我留着还有用！” “是，老师，我明白！”许磊向他保证。 等到对方离开，程默这才将注意力转到关慧这边：“巡捕房有我们的人吗？”他问道。 “有的，霞飞路捕房有三个我们的人，一个巡长，两个巡捕。怎么了？”她有些不解，程默想干嘛。 程默想了想，开口道：“等这次了结后，想办法推我们的人坐上探长的位置，另外，要想办法安排人打入租界政治处，最大化我们在租界的话语权，否则以后会很被动的！” “我知道了，老师！我会马上着手安排！”关慧答应道。 “叮铃铃.....叮铃铃.....”桌上的电话响了，程默冲关慧瞟了一眼，对方马上走过去接起电话。 “喂，你好。这里是远东国际贸易公司！” “侬好！侬好！我这里是刘记面馆啊！之前你们老板不是预定要吃蟹黄面，这大冬天的我好不容易搞到一批螃蟹，侬请教老板可要过来恰？” 关慧捂着话筒，冲程默小声说道：“是家栋！” 程默点点头。 “蛮好。蛮好。侬给留好，阿拉老板等会过去！” “哎，好嘞，好嘞，不瞒您说，我还真怕他不来，这稀罕玩意可金贵呢，别到时候砸我手里！” 电话挂断，关慧看着程默：“老师，应该是有重要情报，需要立刻见你！” 程默颔首：“你去换身衣服，做好伪装，陪我走一趟，别忘了把日本人的证件带上！”这是要用上那个假的日本身份了，随着形势越来越紧张，程默对细节要求也越来越高，谨慎到了极点。 程默自己也改头换面，变成一个脸上有着两撇小胡子的儒雅中年人，沪市流行的日式西装，搭配上高顶圆帽，像个守旧的日本学者。 刘记面馆的生意愈发红火了，无奈只好将相邻的两间铺子也租了下来，打通连成一片，菜品自然也丰富不少。 在柜台算账的刘家栋瞅见程默带着关慧进来，连忙从柜台后面出来，支开伙计，亲自将两人迎上了包厢。 关慧左右打量了一会，打趣道：“我说刘老板，这才几天不见，你这就鸟枪换炮啦！没想到你还真是个做生意的好材料！” 刘家栋一遍给两人倒茶，一遍笑道：“要不是东家给了我这份差事，我都不知道自己有这本事！” 程默赞道：“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我没看错你！这里安全吗？” 第308章 消失了? 刘家栋也坐了下来，听程默这么问，笑着答道：“安全，这里有三个包厢是按您教的方法做过特殊处理的，墙体里填充了石膏，用来做隔音处理！另外，在您身后用来装饰的那盆富贵竹里，有一根是假的，其实是一根经过伪装的铜管，直接通到楼下柜台里面，一旦有人往这几个包厢来，伙计会及时发出预警！” 程默满意的点点头，他的眼力高于常人，早就看出不对劲来。倒是关慧好奇的过去摆弄了两下！ “出什么事了？这么着急见我？”程默问道。 刘家栋连忙严肃起来，回答：“站长，“白蚁”传来一份情报，备注的紧急，所以我只好马上联系你！” 说完，他将一封信递了过来，程默打开，里面是一首写的不伦不类的日本俳句，要是有行家看到，最多能给个对仗工整的评价，立意和遣词用句惨不忍睹，但程默却在反复认真阅读，你千万不要以为他因为不懂才这样，他对欧洲和日本的文学都有一定造诣。 这是他和对方约定好的传递情报的一种方式，这些俳句里藏着只有他才知道的信息。 “我让你盯着的那家酒馆，最近有什么动静吗？”程默突然问刘家栋。 对方先是一愣，然后马上回答：“好像一直在关门，没看见开门做生意啊！之前我还奇怪呢，这么一个大门紧闭的店铺怎么也不见出让！” 程默颔首，眼中若有所思，但没有给看他的二人解释。只是对刘家栋说：“你不是说要请我吃蟹黄面吗？赶紧的！”刘家栋哭笑不得，自家这个老板心可是真大啊！ 等他去安排上菜时，程默一脸严肃的对关慧说道：“明天，你跟着许磊去见芥川北，让仔细描述那个女人的容貌，你画成肖像交给我！” “老师，是出什么事了吗？”关慧见他这么严肃，马上问道。 程默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关慧见他不愿多说，便没有再问，暗暗将此事记在心里，第二天没有丝毫懈怠，马上让许磊联系芥川北见面。 那封信里说的虽然是两件事，但实际上是一回事，是关于樱之舞那位，程默一直很感兴趣的老板娘的，别误会，他不是垂涎对方的美色，而是从第一看见此人时，对方一直给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那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高桥浩二这两年一直在和对方接触，而且那个女人明显对高桥另眼相看，但可惜都没有查到什么，但最近有两件事联系在一起，终于让高桥觉得不对劲。 首先，千叶美代子前天突然联系他，说自己要回国一段时间，樱之舞也要暂时关闭，还神秘兮兮告诉高桥浩二，等再次见到她的时候，一定会给他一个惊喜，然后这个女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高桥动用了所有的关系，也没能找到她。 第二，她酒馆里的那个长相娇小的女服务员，自从那次千叶美代子回来后，对方就没有在酒馆上班了，偶尔出现在美代子周边，也显得很神秘，身上的气质更是带着一种强势和凌厉，让高桥有种看到程默的感觉。 他怀疑这两人有着更加复杂的背景，而美代子的消失，可能蕴含着某种阴谋，希望引起程默的重视。 从这个信息里，程默迅速嗅到了很多东西，这就是为什么他要安排关慧去做这件事的原因。 在关慧行动的时候，他也没有闲着，一个人乔装离开亚尔培路来到了日租界的一个咖啡厅。自从苏孜悠留在成都，程志强也被他安排，跟着司佳慧去美国休假后，他就很少回黄浦江边的住所了，冷冷清清的大房子，让他有了许久没有感受过的孤独感！ 点了一杯拿铁，他一边品尝一边等待着要见的人。 男人走进咖啡厅，脸上带着招牌式的笑容，打量着四周，侍应生正要上来招呼，他微笑着摆摆手，示意不用，径直往程默坐着的地方走了过来。 “知道你喜欢黑咖啡，给你点好了，差不多有一年没和见过面，你怎么样？”程默看着对方，脸上带着关切。 男人端起咖啡尝了一口，呼出一口气，笑道：“老大，您还不知道我嘛。天生的乐天派，在哪里都吃的开！您还好吗？兄弟们都还好吗？” 程默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讲桌上一盘绿豆糕推了过去：“尝尝，我娘亲手做的，我特意带回来给你的！为了保存它，我还特意让人弄了台冰箱回来！我挺好的，你嫂子前段时间给我生了个大胖小子！” 男人大口吞咽着绿豆糕，还不停赞道：“还是呢那个味，小时候我常常奇怪，为什么大少爷不喜欢绿豆糕呢，多好吃啊！可你每次都说自己不喜欢，全都让强哥拿来给我们吃！后来我才知道，你只是想让我们吃的心安理得点。哥，恭喜你做父亲了，下次带张照片给我看看！”语气里竟然有些哽咽。 程默的心情也有些沉重，但仍然强作欢笑道：“看我儿子干什么，自己找人生去。说正事吧，找我来有什么重要情报？” 男人变得严肃起来：“三天前，板垣征四郎、矶谷廉介、土肥原贤二一同出席了陆军省在沪市招来的军事会议，会上秘密讨论了后续华北乃至内地的增兵计划，坂垣征四郎的第五师团，矶谷廉介的第十师团，土肥原贤二的第十四师团全都在征召的序列，哥，你说的没错，他们果然要开始动手了，时间最迟不会超过七月中旬，这是会议纪要！”说着，他从桌子下面递过来一个信封。 程默脸色铁青，尽管他熟知这段历史，但当真的来临时，依然内心充满愤怒与悲哀。 “这么重要的情报，你怎么拿到的？我不是和你说过吗？现阶段不要轻举妄动，静默潜伏才是你的第一任务！”程默没有得到情报的喜悦，反而严厉斥责了他。 第309章 各怀心思 ?都看到这里了，还不免费支持一下作者吗？?? 男人知道这是老大对自己的关心，没有反驳，反而笑着说道：“老大，你放心吧！我不会误事的，有件事要告诉，我已经被秘密被调到参谋本部，成为沪市派遣军的一名少佐参谋！这次会议连我一共有二十几个参谋，怀疑不到我的头上的！” 虽然看他如此自信，程默还是忍不住叮嘱道：“你一定要记住，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事情都要往后靠！” 见对方点头答应，程默突然问了句：“你对千叶美代子了解多少？” “你那个学生告诉你的吧？说实话，了解的很少，我查过这个女人的底细，但根本什么都查不到，还有她那个所谓战死的丈夫，我通过一些渠道查证过，基本上就是阵亡名单上的一个名字而已，我找人查过他所在的第八师团的官兵，几乎都没有人听说过这个人。” “谁让你这么做的？你这样做很危险知道吗？如果对方真的像我想象的那样，你的身份暴露只是迟早的问题，一个出色的特工，不可能不为自己的假身份设立预警措施。”程默的脸色再次难看起来。 男人揶揄笑道：“哥，我长大了，你不想总拿我当小孩子，你别忘了，当年你教的那些东西，除了强哥他们几个，我学得最快最全！要不是他们先遇到你，排在前面，说不行现在跟在你身边就是我了！ 这些事，我都是用你那个名义去办的，你不是让他主动接近美代子吗？一个喜欢自己的男人调查一下她的家庭情况，想要投其所好，有什么奇怪的！不然，你以为你那个傻乎乎的学生，是怎么能得到美代子的青睐的！” 程默这才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蓦得又开口：“看来这个美代子身上的疑点很多啊！我怀疑她可能就是几次从我手里逃脱的壁虎，现在想想，她每次消失的时间有些过于巧合了！” 这下轮到男人大吃一惊，差点喊出声来，强压低声音，说道：“老大，这不可能吧？” 程默白了他一眼：“这有什么不可能的，等下午拿到你们课长的画像就知道了，如果那个女人真的是小圆信奈，那么美代子的身份就差不多浮出水面了！” 男人从小到大很少看见老大的判断出错，所以并没有质疑他的说话，喃喃道：“这个女人太能装了，把我们都给骗了，没想到竟然有这种高手！太不可思议！” 程默没好气说道：“行了，别在这杵着了，没事就赶紧走人，绿豆糕带回去慢慢吃，记得照顾好自己！战争快要开始了，别倒在自己人的枪口下！” 男人起身，临走时说道：“知道啦，我会小心的，您也保重！” 当晚，那份会议纪要就出现在戴春风的桌上，这是淞沪站紧急发给他个人的密电，密码等级为绝密。程默有日子没动用过这套密码了，就连长安事变的时候也不过用的处里的甲子密码。 等看完电报内容，他既惊又喜，惊得日本人竟然已经猖獗到这种地步了，喜的是程默又搞到了这么重要的情报，这必然让他在老头子心目中的地位再上一层楼。 “来人，备车，我要去憩庐见委座！”他冲着办公室外面喊道，那是王汝臣的办公室。 “娘希匹，日本人真是可恶，我已经对其百般让步，他们倒好，步步紧逼，这是想要绝我中华苗裔啊！”老头子出奇的愤怒，他的内心不是不想抗日，但按照他的计划，那必须是在整合完各地方军阀，并彻底消灭红党以后的事情，但日本人却不想给他这个时间。 “这情报是哪里来的？”他突然问戴春风。 “报告老师，这是淞沪站程默截获的！”戴春风连忙回答道，他并不担心说出程默，就会让老头子忽略他的功劳。 “很好，这个小家伙又给了我一个惊喜啊！雨农啊，你这个人是有识人的本事的，我听康泽说，当年你是千方百计才劝动轩公，让他把这个宝贝孙子交给你的？”老头子夸奖道。 戴春风笑道：“是啊！为此，听说代宾现在一想起，懊悔的捶胸顿足啊！哈哈！” 老头子也笑了，不管怎么样，手下多出一些能做事的人才，他还是很高兴，尤其是好朋友的孩子，还多次救过自己和夫人的命。 “命令宋明轩整顿华北军务，全力备战，万不可让日本人得逞。同时，你们军统也要加强华北当面的工作，既然那封信已经被程默拿回来，我希望你能尽快着手解决殷汝耕的事情，这个狗贼不死难泄我心头之愤！”老头子脸色铁青说道。 “属下明白，我会尽快解决！”戴春风保证道。 再说程默这里，当关慧将画好的肖像拿给他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判断的没错，这个神秘的情报课长，果然是千叶美代子的侍女，这样看来千叶美代子的身份几乎要呼之欲出。可惜，这只狡猾的壁虎再次选择了断尾逃生，他心中愤懑，又失去了一次抓住她的机会。 相隔一天，他分别求见了公共租界警务处长斯蒂芬和法租界总华探长黄金荣，具体几人谈了什么，没人知道。 而与此同时，小圆信奈也做好了全部的准备和计划，这次她信心满满，千叶美代子销声匿迹进行休眠的举动，让她开始对首领没有那么崇拜，以前对方的小心翼翼可以说谨慎，现在帝国军队蓄势待发，情况一片大好，首领却还是畏畏缩缩，简直让帝国蒙羞。 不过没关系，还有自己不是嘛！自己这次一定可以做出一番大事，到时候就是首领沾自己的光了。 所谓千年望族，堂堂北辰一刀流的传人也不过如此嘛！ 高桥浩二已经察觉岩井公馆的气氛有些不对，密集进出的武装人员，其中大多数都是生面孔，连芥川北都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他有心想查清楚这一切，可之前却收到家里传来的命令，让他不得参与此事。 第310章 战火蔓延 ?都追到这里了，还不点个五星支持一下？?? 凌晨两点，整个亚尔培路除了忽明忽暗的路灯，几乎已经见不到一户房子还有灯光亮着，今夜的天空乌云密布，小圆信奈很满意自己挑的这个日子，她觉得上天都在助她一臂之力。 “课长，人都到齐了！”一身黑衣的芥川北过来汇报。 “留下一队守在路口，等候接应我们撤退，其他人跟我上！”她大手一挥，走向亚尔培路深处。 “站长，他们来了！”王涛走进作战室，对盯着墙上沪市地图的程默报告道，屋里聚拢了一众淞沪站的高层，副站长叶道圣，情报科长关慧，副科长许磊，监察科长陶茹萍，连许久未在站里露面的外勤科科长叶璟砚都回来了。 对，你们没看错，他们所在部门都已经升级了，军统二处成立后，各外地大战组织架构全都原地升格。 程默转身看着众人严肃的表情，笑着说道：“都别板着脸啦，这或许是我们最后一次站在明处，和日本人的特务组织正面较量，也是检验我们应对危机和防御措施的机会，按计划执行吧，能去的都去试试手！别辜负日本人的“美意”！” 众人听他说的幽默，全都露出笑意，齐齐答道：“是！” 小圆信奈突进的很顺利，整个亚尔培路，似乎都没有军统的人和巡捕房的人出来阻拦，这让她对自己在霞飞路巡捕房，扶持自己人上位的神来之笔更加得意。 可她不知道，就在街道两侧，无人注意的角落，无数双眼睛在黑夜里盯着他们，陶茹萍带领的神枪手两人一组，控制了各个高楼的制高点，甚至在靠近98号的几个楼顶上，还架设了机枪。 小圆信奈不会知道，两年多的时间，程默早已经将这条街道经营的像铁桶一般，上到酒楼咖啡厅，下到街面上的小商小贩，报摊鞋童，几乎都是特务处的眼线暗哨，即使没有芥川北作为内应，这条街上任何一丝风吹草动也休想瞒过淞沪站。 小圆挥手示意队伍原地隐蔽，她仔细观察着淞沪站门房那边的情况，发现对方的警戒位设置的相当合理，想要无声无息的敲掉，很难！ 正当她绞尽脑汁想着对策时，身边的芥川北突然提醒她：“课长，你看？” 她重新将注意转回那边，门口的警卫好像在交班，其中一个像是领头的，小声和其他几人交谈着什么，看起来聊得很开心，有说有笑的，谈兴正酣时，还拿出一包烟散给几人。 其中一个中山装突然提醒道：“队长，在这里抽不好吧！万一被监察碰见，要训诫的，咱们去后面抽完烟再回来，就几分钟能出什么事？要是有人问起就说上厕所了！” 被称呼队长的人，笑着骂道：“你小子，还是个鬼机灵，也是，这大晚上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再不抽一根，困都困死了，走吧！”几人有说有笑的往主楼侧面走去。 其实这个举动很拙劣，但没有办法，程默不想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还要牺牲自己的手下当诱饵，没有那个必要。 可小圆信奈此刻脑子里，全是建立功勋的兴奋，加上她几乎没有战场经验，压根没有产生一丝一毫的怀疑和警惕，芥川倒是发现了不对，可他会提醒对方吗？答案显然是不会的。 眼见机会难得，小圆信奈果断开始下达命令：“芥川带领一队进攻他们后院训练场的宿舍，其他人跟我杀进主楼值班室，按照巡捕房传来的消息，敌人首脑程默最近一直住在办公室，你们务必要给我活捉他！行动！” “是！”身后，全都是一身黑色装扮的手下低声附和。 冲冲冲，进攻，进攻，进攻。 嗯？好像哪里不对劲，小圆不是傻子，当她带人冲进办公楼，没有碰到一个人影，没有遇到丝毫抵抗的时候，终于察觉到了异常，黑漆漆的院子，此刻在她看来，就像是张大嘴巴想要吃人的怪兽。 “不好，中计了，马上撤出去！”她有种毛骨悚然的惊恐，连会不会暴露都不管了，大声朝手下们喊道。 “你不是一直想见我吗？我在楼上等你！”一个威严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了出来，不见其人只闻其声。 随着这声话音落下，无数的灯光开始亮起，照的整个亚尔培路98号灯火通明。 “哒哒哒哒”一个个黑洞洞的枪口朝他们疯狂的开火，枪声背后是一个个穿着中山装，黑巾蒙面的汉子，不对，其中还夹杂了不少女性。 “有埋伏，隐蔽，隐蔽！就地组织反击！”小圆目眦欲裂，声嘶力竭的喊着，顺势翻滚到楼梯拐角，而她刚才站立的地方已经被打成了马蜂窝，后怕和恐惧让她起了一身冷汗，瞬间打湿了后背。 仅仅一个照面，就有七八个日本特工倒在了血泊里。程默端着一杯红酒，站在楼上一处视野极好的位置，欣赏着这一幕。心中暗道：先跟你们收点利息。 但马上，他的脸色就变的不那么好看起来，速成班这群人的枪法水平还是差了一些，而日本人这次算是精锐尽出，熬过初期的惊慌失措，竟然被他们成功组织起了反击。 场中，军统这边已经开始有了伤亡。他冷哼一声，骂道：“废物！去，通知王涛的行动科动手，速战速决，尽量不要引起租界恐慌！” 叶道圣也看出不对，这么打下去很容易形成焦灼之势，本来是为了练兵的，人员伤亡太大，就得不偿失了！ 张云柏和李少武急了，这可是他们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要是打成夹生饭，以后还怎么在军统淞沪站抬起头。 “给我狠狠的打，你们这些瓜怂，平时让你们好好训练，就是不听，一上阵就成怂包蛋啦！”李少武性子最急，气的大声骂起来。 其实倒也不是这些学员不行，而是程默的要求太高了。这些人随便拉出来一个放到国军序列，那都是难得的人才，可在这里他们不是，尤其是那些帮派中选进来的，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不要命的敌人。 第311章 垂死 刚才就有几个日本人，手里举着炸弹悍不畏死的冲了过来，掩护其他人寻找战机，剧烈的爆炸，将尸体轰成断臂残肢，飞溅到楼梯的墙壁上，不少肉沫还溅到学员身上，吓得他们直哆嗦，手里的枪准头就更差了。 “八嘎呀路，我要杀了他们，手榴弹给我炸死他们！”小圆一边疯狂射击一边愤怒的叫嚣着。 可这一切在行动科接手后，形势逆转，变得艰难起来。王涛领导的行动科跟着程默参加过很多大行动，尤其是在码头销毁仓库的一战中，得到了很大的锻炼，那次的战斗可比这激烈残酷多了。 他们不像速成班的学员那样聚在一起集火射击，反而三三两两组成一个临时小组，长短枪搭配，利用精准射击和地形熟悉的优势，不断消灭那些妄图冲出隐蔽的日本特工。 小圆信奈快疯了，身边的人不断在倒下，眼看就要被全部压缩到大厅里。 “你，去通知芥川，放弃进攻宿舍的计划，将人手全部调过来支援这里，快去！”她一把拽过身旁的一个手下，迅速下达命令，而后将对方推了出去。 “掩护，火力掩护！全力射击，我们还有机会，援兵马上就到！”其实，她心中清楚，就算芥川北及时带人支援，他们也很难成功突围，更何况既然敌人有所准备，又怎么会留下那边的空子给芥川那帮人钻，更多的希望被她放在拖延时间上，一旦这里抵抗的时间够长，巡捕房就会过来干涉，租界不会眼睁睁看着军统将他们全都杀死。 “上烟雾弹！冲锋枪准备！”王涛开始命令手下，改变战斗方式。 小圆信奈见敌人将一个个圆滚滚的东西扔下大厅，还以为是某种手榴弹，脸上涌起狠厉之色，冲手下喊道：“去几个人，压住手榴弹，保护其他人！” 日本人的凶残超过军统众人的想象，竟然真的有好几个人高喊着“天皇万岁”扑到烟雾弹落下的地方，用身体将其压在身下。 可惜这不是手榴弹，不然说不定他们的举动还真的能有奇效。一股股浓烟从他们的身下不停的冒出来，呛的他们不住的咳嗽，但很快行动科的队员就解除了他们的痛苦，精准的子弹命中了他们的身体。 程默笑着看向周围，摆摆手：“想去活动手脚的，都去吧，不用在这陪我了，不过，都给我小心点，别阴沟里翻了船！” “是！”众人哄堂大笑，连叶道圣都跟着去凑热闹了，只有关慧留在程默身边没有动。他奇怪问道：“你不想去试试手？” “不想，这种场面我又不是第一次见，再说了不过一帮临时拼凑的特务，还能比码头上的日本宪兵队更有战斗力？我留在这里保护你！这是苏姐交代的！”关慧一脸正色回答。 娘的，都不叫师娘了，这算怎么回事吗？ “行了，我还用你保护，去给我再倒杯酒来！”程默莫名其妙的有些烦躁，挥手打发她。 关慧撇撇嘴，没有吱声，径直往办公室走去。要是让小圆信奈看到这一幕，不被打死也要气死了，下面是战火滔天、血肉横飞，上面两人却在这里卖弄着男女之间那点小心思？ 叶璟砚眼疾手快，一掌劈在一个日本特工的脖子上，对方连哼一声的机会都没有，就倒了下去。 他以前虽然学过一些防身手段，但其实战斗力很一般。 但自从跟了程默，他对手下主官个人战斗力的要求都很高。 自己为了跟上大家的脚步，除了求程志强开小灶教自己格斗，还让茹萍教自己枪法，并且淞沪站近两年来组织的训练营，他更是一场没落，全都参加了，没有几个学员知道，每天跟他们一起摸爬滚打的人，早就是淞沪站的核心。 功夫不负有心人，现在他无论是格斗、枪法、特工技术都已经是军统体系里的佼佼者。就像刚才这个日本特务，要是放了以前，虽然不一定输，但想要这么轻易的制服他，肯定不可能。 “小心！”陶茹萍的提醒声传来，接着就是一声枪响，他这才注意到，刚才瞬间的走神，差点让一个小鬼子摸到身后。 扭头对着门口方向，正英姿飒爽走进来的陶茹萍笑笑，他们之间不需要说谢谢！ 陶茹萍瞪了他一眼，责备道：“打仗呢，还心不在焉的，你不想活啦！” 知道她是关心自己，叶璟砚也不反驳，换个话题问道：“外面都结束啦？” “已经打扫干净了，地形对我们有利，比这里轻松不少！集中精神，先收拾他们！”陶茹萍一边射击一边说道。 小圆信奈感觉自己要崩溃了，周围白茫茫一片，只能不停听到自己手下的惨呼声和倒地声，连敌人在哪里都看不清，偶尔冲出去的手下，就像泥牛入海，连个水花都没溅起，就没了动静。 突然，她感觉好像身边有人靠近，立刻警惕起来，手中的枪口快速转向那边。可惜，为时已晚，一双大手探出，分毫不差的擒住了她的手腕，脉门一麻，手中的枪再也抓不住，掉在地上。 她却并没有慌张，作为北辰一刀流传人的近侍，她可不只是会端盘子，右手在腰间一抹，一道闪亮的寒光朝人影脖颈处划去，速度之快、角度之准，让来人大为吃惊，只能将她的左手顺势放开。 场中的烟雾渐渐散去，小圆看清楚了战斗的结局，她的手下或死或伤或者被生擒，竟然只剩下她一个站立场中。 而对面刚才袭击她的是个身材健硕，黑巾遮面的年轻男人。 “王涛，这个女人不简单，你可别阴沟里翻船，要是不行就早说，兄弟一场，我可以帮帮你！”许磊揶揄笑道，楼上楼下围了一圈吃瓜看戏的同僚。 级别低的都在偷笑，见王副科长眼睛瞪过来，忙专心打扫战场，押解俘虏。级别高的压根当没看见他威胁的小眼神。 第312章 小圆死了! “赶紧闭上你那乌鸦嘴吧！老子还能输给一个日本娘们！”王涛瞪了许磊一眼。 他正要动手，不想楼上传来程默淡淡的声音：“王涛，你先退到一边去。黄莺，你去试试，让我看看你这段时间努力的结果！”他朝人群中某个方向说了句。 王涛有些郁闷，心想这个女人明明不是自己的对手，站长应该看的出来才对啊，为什么让自己将到手的功劳送出去呢？不过，对方一个女流之辈，胜之不武，算了不计较啦！ 黄莺正是许磊他们从冀东救回来的那个幸存者，这大半年在仇恨的驱使下，一直泡在淞沪站的训练营里，这次也跟随新学员一起行动。 小圆信奈双眼喷火，被一大群敌人围观评头论足，一种从未有过的屈辱感充盈着她的全身，她现在只想将眼前这个黑巾遮面的女人撕成碎片。 所以，她付诸行动，刚才有烟雾影响，王涛没有看清她用的武器，现在当她再次出手的时候，大家全都看得清清楚楚，原来是一把介错。小圆信奈出手非常凌厉，招式简单直接，招招直奔要害，而每次被黄莺挡住的时候，又会重新摆出一个随时拔刀的戒备姿势。 而黄莺的使用正是训练营教的匕首格斗，两个女人中佼佼者，你来我往，攻击犀利，都想致对方于死地。程默点点头，小圆信奈的刀法明显经过专业练习，但她和黄莺相比，战斗经验差了不少，身体素质也不如天天摸爬滚打的黄莺，输是时间问题。 “小圆信奈，这场闹剧该结束了，束手就擒吧，我的耐心有限！”程默的声音再次传来。 小圆信奈听他一口道出了自己的名字，顿时心中一惊，攻击的动作也变得有些凌乱。黄莺反应很快，迅速抓住战机，左腿一个正蹬，将对方直接踹飞出去，小圆信奈手中的刀也掉在地上，她挣扎着还想要反抗，七八只枪口对准了她。 “八嘎，卑鄙的支那人，你们杀了我吧！我小圆信奈是天皇陛下最忠诚的战士，我是不会屈服的，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她没有一丝作为俘虏的觉悟，眼神中流露出的只有蔑视和仇恨。 “带下去，关起来！”程默冰冷声音从楼上传来，小圆信奈眼睛飞快看向那里，可惜，程默的位置很好，她根本无法看到对方的样子长相。 “后面都处理好了吗？”程默问道。 “除了故意留下几个活口，掩饰芥川北的，其他已经全都击毙了，外面负责接应的那堆人也全都被茹萍处理干净了！”关慧汇报着战果。 “站长，警务处来人了！”一个手下跑进来汇报。 “带他们去侧楼的会议室，我马上过去！”程默看看下面一片狼藉，皱眉说道。 “明白！”手下转身离开，程默冲叶道圣扬扬头，示意他跟着去接待一下。 半个小时后，在警务处来人的咆哮中，程默走进了会议室，对方见到正主，瞬间没了刚才趾高气昂的样子。 他正要说话，程默脸色阴沉，挥手打断他，朗声说道：“我们远东国际贸易公司，是开设在租界的合法企业，我们每年缴纳大笔税收给租界当局，为租界内的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 可你们警务处做了什么？就在亚尔培路，就在霞飞路巡捕房的眼皮子底下，我们遭到了大批持枪匪徒的袭击，在我公司警卫奋力抵抗的半个小时里，巡捕房没有任何的举措。 你既然作为警务处的代表，还请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我将向公董局提出抗议！”他的话说的非常强硬，那个洋鬼子脸色非常尴尬，被噎得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心里暗骂：要不是你和高层关系好，要是换个人，一定让你知道厉害。 脸上带着职业化的笑容，说话很客气：“程先生，您能不能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程默没有搭理他，叶道圣接上对方的问题：“就在你们来之前，大批不明身份的武装人员袭击了这里，在我们安保人员的殊死抵抗下，对方有二十多人被击毙，五人被俘，我方经济损失正在统计！” “哦买噶，上帝啊！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可是公共租界，这些人难道疯了吗？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大鼻子老歪装作非常震惊的样子。 “抓到的活口你们自己带回去审吧，我只有两个要求，第一，警务处必须全力侦破此案，给我们公司一个交代，让凶手得到严惩。 第二，让袭击者背后的主子赔偿我的损失。如果你们做不到，我绝不会就此罢休！送客！”程默阴沉着脸，说完自己的要求挥袖离去，留下手足无措的几人。 其实这是一出早就和斯蒂芬商量好的戏而已，哪位代表可不知道，他只知道远东国际贸易公司在租界是一个了不得的存在，自己倒霉摊上这个差事，如果不能妥善处理，可能只能回国啃又冷又硬的法棍了，哦，上帝啊！真该死！他暗暗诅咒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给他带回去的自然是，芥川北那边幸存下来的五人。小圆信奈，程默可不会交出去，她的身上还有不少程默感兴趣的秘密！ 可惜，这一切都被突如其来的坏消息，他刚走出会议室，想要去看看小圆信奈的情况，就见关慧一脸焦急的跑了过来。 “老师，出事了！” 程默有种不好的预感：“怎么回事？” 关慧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小圆死了！” 程默眼中瞬间露出寒光，一股危险的气息弥漫在楼道间，吓得旁边走过的人全都战战兢兢，生怕被程默盯上。 “走，带我去看看！”说完，大步往前走去，关慧赶紧追上去给他带路。 小圆信奈死了，就死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程默掀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尸体脸色发青，嘴角有溢出的少许呕吐物，瞳孔放大，眼眸灰白。 程默带上手套，手指黏了一点她口部的残留物，凑在鼻子下面闻了一下，若有所思，又将白布盖上。 转身看着众人，沉声说道：“应该是中毒，刚才你们没有检查她的口腔和衣领吗？” “站长，这不可能啊！检查敌人身上是否藏了毒药或者装了假牙，是咱们行动手册里的标准流程，尤其是这么重要的犯人，刚才是我亲自盯着的！”王涛急了，连忙解释。 程默颔首，继续说道：“那就对了，应该不是氯化钾，看着像是某种慢性毒药，通知鉴证股把尸体弄回去解剖，真他娘的晦气，煮熟的鸭子飞了。去看看洋鬼子把人带走没有，没有的话改变计划，把那个人给我留下！” 关慧知道他说的是芥川北，连忙跑了出去。 “小圆信奈被人下毒，你知道吗？”芥川北还是被留了下来，此刻正坐在程默对面。 “阁下，你说什么？怎么会这样？”芥川北瞳孔微张，听到这个消息非常吃惊。 他见程默狐疑的看着他，心道不好，对方不会以为是他干的吧？ 一念至此，他额头顿时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慌忙解释：“阁下，您不会以为是我做的吧？小圆信奈对我只是利用，从来没有真正信任过我，就算我想这么做，也根本没有机会啊！” 程默对他的解释既没有表示认同，也没有做出质疑，继续问道：“你知不知道她最近都和什么人接触？” 芥川北拼命努力回忆着，过了片刻，有些沮丧的说道：“我真的想不到，她的行踪一向诡秘，从来不对我说！” “那她为什么选在凌晨进攻？”这是程默早就想弄清楚的问题，按理说她野心勃勃想要重创淞沪站，最好的行动时间应该是午饭时，或者晚饭后，那时候不光站里人员众多，且大部分都聚在食堂吃饭，岗哨也会因为换岗出现短暂的混乱！ “这个我知道！这个我知道！课长说巡捕房给她的消息，说你最近晚上都在办公室休息，刚好凌晨全力进攻，只要能抓到您，军统淞沪站基本就完了！”芥川北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飞快说出答案。 嗯，这下连站在一旁的叶道圣、关慧都听出不对了，程默的行踪是军统的绝密，除了当年负责轮流值班的军事主官，只有他最亲近的人才知道，别说什么巡捕房探长，就算是叶道圣有时候也不知道他住在站里。 在程默的办公室，仿照戴春风办公室密室的规格，复制了一间休息室，那间密室还有其他出口，很难有人具体掌握他的行踪。 “本来是要安排你和其他俘虏一起移交警务处的，但出了这档子事，计划只能改改，你的受点委屈了！”程默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芥川北不知道他什么意思，茫然的看着他。 程默手伸向旁边，关慧见状将自己的配枪交给他，他接过去拉动了机簧。 “你要干什么？你说过不杀我的！”芥川北眼见对方的枪口对准自己，惊恐叫道。一个人在连续几次从死亡的阴影到获得生的希望，那他很难再有悍不畏死的意志。 程默没有理会他的哀求，抬手就是三枪，打在对方身上，然后看也不看，把枪扔给关慧，向外走去，路过倒地生死不知的芥川北时，淡淡说了一句：“放心，我有分寸，你死不了的，但你得自己想办法从乱坟岗活下来，记得别让血流的太多，否则死了别怪我！” 很快，亚尔培路装满尸体驶向乱坟岗的货车上，又多了一具尸体。 会议室，气氛压抑到了极点，众人瞧见程默的阴沉神色，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唯恐引起他的注意。 “陶茹萍！” “到！” “给我查，放手去查，我程默一向自诩是个好猫，却被耗子钻到眼皮子底下了，是不是哪天我一觉想来，也会跟小圆信奈一个下场啊！就从在场的人先查起，如果有人不配合你，我允许你临机决断的权利！” “是！” 什么是“临机决断”？就是可以随时将你当场击毙。众人脸色一怔，知道站长这次是真的雷霆震怒。 “其他人散会，陶茹萍留下！” “是！” 等到所有人都出去后，程默盯着陶茹萍：“下面我说的话你要听清楚，我要你借着这次的机会，对咱们站里里外外好好做一次“大扫除”，把那些水底下的耗子全都揪出来，你能做到吗？” “能！”陶茹萍回答的很有信心。 事情的进展比程默想象的要快，第三天陶茹萍就来报告说查到了泄密的人。 “说说，怎么回事？”程默来了兴趣。 陶茹萍递给他一份口供，打开上面写着，原来程默有抽烟的习惯，总务股负责打扫卫生的一名内勤发现并掌握了这个规律，每天通过他办公室烟蒂的多少来判断他有没有离开过。 因为能进入他办公室的，基本都是各个部门的主官，不同于金陵总部，淞沪区这些高级主官抽烟的很少，即使有，牌子也都和程默不一样，并且平日里有同僚或者其他人来访，一般都是在休息室接待的。 看完口供，程默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对方竟然处心积虑到了这种地步，他也知道，对于一个经常执行秘密任务的情报人员，抽烟是种非常容易暴露的弱点，所以在外出的时候，抽的很少，可谁能想到在自己卧榻之处，竟然也能被人盯上。 “查清楚他是哪方面的人了吗？”他脸色凝重，问道。 陶茹萍拨开眼前碍事的刘海，回答道：“这个，我想还是您亲自到场听一听为好，所以没有擅自询问！” 程默颔首，他之所以欣赏陶茹萍，就是因为对方有着超乎常人的冷静以及坚定的心智，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处变不惊，沉着冷静处理事态。 “走吧，我和你去一趟，看看这位“高手”到底是何方神圣！”程默说道。 第313章 内奸 ?亲爱的读者，都追到这里了，还不支持一下吗？五星好评，免费观看广告小礼物走一波呗！?? “范阿大，是吧？你是沪市本地人？我记得你好像是去年被招募进来的，训练时受了点伤，就安排在总务股做后勤工作了？”程默看着手里资料，朝面前这个奄奄一息的男人问道。 男人有气无力的点点头，看起来监察科在他身上没少用刑。 “说吧，为什么这么做？谁派你来的？”程默继续问道。 “党调处....也就是现在的中统，黄友德是我的上线，我奉命打入淞沪站长期潜伏，站长，你饶了我吧！这是我第一个任务，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他说的断断续续，程默想了一会，总算明白了他的意思，看着他鼻涕眼泪横流，不住求饶的额样子，有些嫌弃的往后挪了挪。 “黄友德为什么对淞沪站感兴趣？他想要做什么？” “这个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他刚到沪市没多久，就安排我打入淞沪站，并没有布置具体任务给我！” “站里还有你的同伙吗？” 范阿大摇摇头，回答：“这个我不清楚，但我想应该没有了，毕竟淞沪站的审查实在太严格，我是因为本身就是本地人，家世履历一清二楚，才侥幸混进来的！” 程默不置可否，又问道：“黄友德在哪里？你们平时怎么联系？情报是怎么传递给他的？” “我不知道他的行踪，自从我加入淞沪站，他就再也没有和我见过面，我回家的时候，会路过一个广告牌，任务命令就是用贴广告的方式传递的，快一年了，我都没有接到过任务，以为自己早就被放弃了，没想到就在三天前，突然看到了约定的暗号，里面要求我提供你的具体行踪。 我本来没觉得能成功，毕竟我只是个总务股的勤杂工，谁知，竟然真的被我寻到了线索，您这段时间一直住在办公室的事情，恐怕连很多长官都不清楚，但我知道啊。 你办公室门口的垃圾每天都是我去收的，明显增多的食物残渣，还有您经常抽的那种烟的烟蒂，也比往常要多出不少，于是我就偷偷躲在一旁观察，果然见到关科长每天傍晚，会悄悄送饭进您的办公室，于是我知道我猜对了！ 情报传递方式，先在布告栏上留下约定时间，然后将情报放在家门口不远处的一块墙砖下面，然后会有专人来取！整个过程都是不见面的！” 程默颔首，听完他的供述，竟然开始有些欣赏这个人了，对方胆大心细，竟然透过蛛丝马迹掌握了自己的行踪，比大多数情报人员做的都好。 同时心中暗暗警惕，自己太大意了，一想自诩洞察先机，却留下这么多漏洞，给了别人可乘之机。 他扭头对陶茹萍吩咐道：“给他收拾干净，带他去布告栏那里，留下信息，看看能不能调出来对方。” “明白，老师！我这就去办？”陶茹萍面无表情道。 警务处的动作很快，当查清楚这些都是日本人后，立刻向日本驻沪领事馆发出照会问责，要求日本人就此事作出说明，否则租界当局将作出进一步的行动，这是对西方政府的挑衅，已经严重威胁到租界的社会秩序。 当岩井英一得知行动是由他掌控的岩井公馆发起时，简直愤怒到了极点。、 “八嘎，为什么没有人告知我此事，这些蠢货简直无法无天，竟然让一个愚蠢的女人作出这种举动，他们难道不清楚现在正是我们最关键的时候吗？此时多生事端，如果导致帝国占领支那的计划，受到西方国家的阻挠，由谁来负责，影佐君，请你告诉我？”地上一片狼藉，全都是岩井英一刚才砸碎的物件。 影佐祯昭也是脸色铁青，低头默默承受着他的怒火，听到他问自己，这才沉声说道：“阁下，小圆信奈是军部安排进来的，她的自主权限很大，很少就自己手里的工作向我汇报，连大部分行动人手都是通过其他渠道协调的，我就此时问询了派遣军方面和京都的内田良平前辈，可他们全都无视了。是我的错，请您责罚！” 闻言，岩井英一无力的垂下手，这些军部的激进分子，根本就没有道理可讲。他懊丧的说道：“将租界的照会原文传回国内吧，谁拉的屎谁去擦屁股，我也不管啦！哼，我倒要看看他们如何处置此事。特别事务调查所的整顿工作不能再耽搁了，你即将调任新的岗位，我希望你在离任前，能处理好此事！” “嗨，请阁下放心，我绝对不会辜负您的期望。只是，新的负责人您选好了吗？是否可以尽快安排与我进行交接？”影佐问道。 “这个你不用管啦，我已经物色好了人选，目前正在想办法说服他，不过需要一点时间。如果来不及，你可以先将手头的工作移交给我，我会亲自盯着的！目前这种被动的局面必须得到改善！”岩井英一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过问此事。 “嗨，明白了，阁下！”影佐低头应是。 黄友德的谨慎还是超出了程默的想象，范阿大被当成弃子了，陶茹萍带人在他家门外守了两天，连个人影都没有看见，无奈，程默下令将其秘密处决。 刘记面馆，杨沐抬头看看招牌，心中暗道：时间过的真快，没想到一转眼，连老板的小摊子都变成远近闻名的苏式面馆了，听说哪位上线，这两年可是干出了好大一番动静。这两年大家一直都是通过秘密信箱联络，还真有点想他，还有这家的阳春面。 “来啦？坐吧，面都帮你点好！”程默埋头吃面，抽空说道。 杨沐倒也不在意，径直坐到他的对面，问道：“怎么突然着急见面？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是有点事，不过待会再说，我先给你说说组织在延河的情况，让你也高兴高兴！” 第314章 反常的黄德友 ?亲爱的读者，都追到这里了，还不支持一下吗？五星好评，转发分享，免费观看广告小礼物走一波呗！?? 程默将自己在延河的见闻，事无巨细给他讲了一遍，听的杨沐双眼放光，不停追问着细节，到最后双手狠狠一拍，激动说道：“真想亲自去看看哪里是怎样一副景象，组织这算是浴火重生啦！” “好啦，你动静小点，会有机会的！说正事吧！”程默微笑看着他，自己当初和他有着同样的心情，特别能感同身受。 “对，对，说正事，你找我来干嘛？”杨沐按捺住内心的激动，问道。 “前天，军统淞沪站被人袭击了，你听说了吗？”程默抬头看着他，说道。 “我知道，听说是日本人干的，我刚才还想问来着，你没受伤吧？不过看你好好坐在这里吃面的样子，就知道吃亏的一定是日本人，“阎王”之名果然名不虚传，真想跟着轰轰烈烈大干一场！”杨沐的眼中满是神往。 “是日本人，没错！但有人提前将我的行踪泄露给了日本人，我怀疑是黄友德！”程默点头承认，同时告诉他淞沪站的调查结果。 杨沐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脸吃惊道：“黄友德？你们确定没有找错人？中统的人怎么会知道你的行踪？” 程默压压手，示意他坐下慢慢说，随后将内奸如何掌握他的行踪，并传递给黄友德的事说给他听。 “这么说，真的有可能是他！可是他怎么会和日本特工扯上关系？他来沪市，可是专门筹备对日情报工作的！”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目前还只是猜测，找你来，就是想让你帮忙留意一下，对方近期是否有异常举动！还有，你知道他住在哪里吗？”程默问道。 杨沐重新坐定，开口道：“他之前的住处早就放弃了，后来一直住在麦兰路的办公室里，这一点和你很像。但前段时间，两党达成合作后，他的行踪就变得诡秘起来，连我也很少有机会见到他！” 程默沉思了片刻，这才说道：“还真够巧的，这件事不急，你回去慢慢查，有消息了让老板转给我，我们最近好是少见面。另外全面抗战即将爆发，中统的人对外可不怎么样，你自己小心点，别被他们连累了！万一落到日本人手里，我允许你以中统的名义假投降！” 杨沐用狐疑的目光看看他，用不确定的语气问道：“你想让我借机打入日本人内部？” 程默没有正面回答：“暂时不知道，看事态发展吧，但如果有这种可能性，你必须抓住机会，明白吗？” “我记住了，那我先走了，你这个大财主结账！”杨沐拿起礼帽，笑着说道。 “走你的吧！一定要注意安全！” “知道啦，你可真啰嗦！” 翌日，程默接到一个电话，是斯蒂芬打来的，日本人松口啦，答应道歉并赔偿远东国际贸易公司的损失。 程默笑着说道：“斯蒂芬，这都是你的功劳，那笔赔偿就留给你吧，答谢你这次的帮助。对了，那个探长现在怎么样？” “哦，亲爱的程，你要相信我办事的能力，从今天起霞飞路巡捕房探长就是你推荐的人啦！至于那个该死的家伙，我已经让从哪来滚哪去了，随你自己怎么处置吧！”斯蒂芬在电话中信誓旦旦的说道。 程默笑着放下电话，一切不过都是场早就商量好的交易而已，小圆信奈以为自己掌控一切，可惜她不过是自己与千叶美代子隔空斗法的棋子而已。也许千叶美代子早就准备将她当做下一个断尾放弃。 这个女人还真难缠啊！他现在严重怀疑对方接近高桥，绝对不是看上他，而是在他身上看到了别的利用价值。 不过无所谓，对手强一点，斗起来才有趣不是吗？这一个土肥原贤二的高足，可比杭城、金陵碰到的那几个高明多了！不知道酒井美惠、中岛成子又如何？对了，还有那位间谍之花--南云造子，自己要不要先收拾她，不行，现在老头子对黄家还是信任有加，要是惹来一身骚，就不值当了。 “你来淞沪站已经大半年了，我一直没有派什么任务给你，心里有没有埋怨我？”程默问道。 黄莺是被临时叫来办公室，她不知道程默怎么会想起找自己，虽然上次有机会参加伏击小圆信奈的行动，但自己在淞沪站只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而已。 “报告站长，卑职不敢，您自有安排！”她大声回答。 门口响起敲门声，程默喊道：“进来！”来的是方武。 “好了，人到齐了，我也就不卖关子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次是你们发挥的时候了。我有意派你们两个去华北，组建淞沪站华北情报组，日本人可是马上要对华北动手了，你们敢不敢去？”程默一脸严肃说道。 二人相互看看，方武出声问道：“站长，华北不是北平战和天津站的地盘吗？我们去那里会不会不太好？” 程默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问到别的：“你娘送到后方啦？” 听他问这个，方武脸上浮起笑容：“多亏站长体恤，半个月前已经去蓉城了，嫂子还帮忙置办了一间小铺子，我娘说自己还年轻，会好好经营，给我挣钱娶媳妇呢！” “那就好，陈恭澍与乔家才虽然都是处里的干才，那他们那一套实在有些简单粗暴，一旦日本人占领华北，估计他们的日子很难熬。我们需要在华北有自己的眼睛，让你们去就是干这个的！ 我给你们一年的时间，必须在华北给我建立一个情报网，并培养出合格的接班人，到时候我还要调你们有更大的用处。 至于黄莺，你不是想报仇吗？殷汝耕是时候受到审判，但是我要提醒你，欲速则不达，事急则乱，你们要仔细做好计划，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须雷霆一击，马到功成！”程默解释着原因。 黄莺神色激动，咬牙切齿道：“是，属下一定不辱使命！” 第315章 惴惴不安 ?亲爱的读者，都追到这里了，还不支持一下吗？五星好评，转发分享，免费观看广告小礼物走一波呗！?? 杨沐离开刘记面馆后，看看表上的时间，已经是傍晚七点，他想了想，没有回住处，而是转身招来一辆黄包车，朝法租界麦兰路驶去。 “砰砰砰” “进来！”里面传来一个浑厚的男声。 杨沐推开门走了进去，黄友德正将拉开的抽屉重新关上，见是他，笑着招呼道：“原来是你啊！这么晚，不回家休息，还来站里干什么？” 杨沐将一个纸包放到他的嘴上，关切道：“老师，您最近实在太忙了，沪市冬天寒气重，我担心您的旧疾复发，特地让人从国外带了一些治疗肺病的特效药，专门送过来给您！” 黄友德看看桌上的药，起身招呼杨沐坐下，笑着说道：“还是你有心，我这最近确实很忙，也没机会找你聊聊，怎么现在工作上有什么困难吗？” “困难倒没有，不过现在日本人活动的很猖獗，虽然沪市是怎么的地盘，但是情报渠道还是受到很大压力，而且过于频繁行动，很容易引起日本人和租界的注意，听说军统淞沪站就是因为行事高调，最近被日本人盯上了，遭到了武装突袭，据说损失不小。我在想，咱们是不是要提前转到地下，毕竟这沪市的风声可是越来越紧了！”杨沐眉头紧皱，神色凝重说道，他的眼睛刻意不去关注黄友德，担心对方看出端倪。 黄友德其实并没有对他的话产生疑心，毕竟军统淞沪站前天闹出那么大动静，这沪市三教九流的情报组织、掮客，能打听到细节的不在少数。 他淡淡说道：“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根据我的情报，这次淞沪站又是大获全胜，日本人差不多全军覆没，还真是羡慕那个年轻人的运气！” 杨沐试探问道：“那老师的意思？” “暂时按兵不动，静观事态发展，我们的对手主要还是红党，日本人就算来了，偌大个中国他们能吞下多少！”黄友德的话里透着不以为然。 “明白了老师，那我先回家了，你还是回家住吧，办公室条件简陋，您也休息不好？”杨沐起身准备告辞。 “好，好，老师听你的，今天回家住，一会忙完就走！”黄友德笑呵呵说道。 杨沐没有继续在办公室逗留，真的如他所说，下楼准备回家。窗户后面看着的黄友德放下心来。他这几天心神不宁，时常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或许杨沐说的对，今天还是回安全屋好好睡一觉吧。 下楼开上车，以他的资历其实可以配个司机的，不过他不喜欢有人太熟悉自己的生活轨迹，拒绝了手下的好意。 等他的车行驶起来，后面同样有辆轿车尾随在后面，追踪者是个老手，黄友德并没有发现这个情况。 车里是杨沐，他当然是没有轿车的，这是之前程默让人提前停在马路边上的，连钥匙都没有拔，民国能开的起轿车，那非富即贵，没有那个不开眼的毛贼嫌命长，打轿车的主意。刚才他并没有走远，一直待在拐角的车里，观察着中统沪市办公室的门口。 黄友德住处的位置，让杨沐大为吃惊，竟然在日租界，而且还是日本人聚集的社区。无奈他只好放弃跟踪，因为他出现在这里实在太扎眼了。暗暗记下大致地点，他迅速驱车离开了这里。 黄友德揉揉太阳穴，缓解一下疲惫感，换上一套居家的和服装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站在窗前慢慢品着，眼睛盯着外面的街道，刚才有一瞬间他怀疑自己被人盯上了，现在见外面风平浪静。喃喃自语苦笑道：“看来自己确实太紧张了！” “叮铃铃”桌上的电话响起来，他皱起眉头，家里的电话很少有人知道，这个时间谁会打电话来呢？ “喂，你是谁？” “是我！”一个悦耳动听的女声传了出来。 “嗨，阁下，您有什么吩咐？”他的身体立刻站的笔直，神色恭敬，尽管他知道隔着电话对方并不能看见，但这已经成为他的本能。 “为什么不提前处理掉小圆？你知道因为你的迟疑，给帝国带来多大的损失吗？”电话里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 “嗨，对不起，阁下！她实在是太谨慎了，我几次要求见面，她都没有出现，最后露面的时候还选在闹市区，我没有办法直接动手，只能选择下毒！请您原谅！”黄友德额头隐隐有汗水渗出，显示他的内心此时非常紧张！ “有没有留下手尾？”对方问道。 “应该没有，小圆并不清楚我的身份，唯一可能暴露的就是我埋在军统淞沪站的内线，程默的行踪就是他提供的，不过他的潜伏身份很不起眼，怀疑不到他的头上。”黄友德回答的很自信。 “愚蠢，不要用你脑子去衡量那个人的思维，马上切断和此人的一切联系，密切注意你的周围，发现情况不对，我允许暂时蛰伏！” “明白，多谢阁下的宽容，我会注意的！”黄友德保证道。 “你好自为之，我希望皇军占领沪市的时候，你还能活着来到我的面前！” “嗨！” 对方没有再和他废话，直接挂掉了。 一通不过几分钟的对话，黄友德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 “家主很少出错的，莫非我真的已经被军统盯上了，但我可是中统的高层，程默没有证据难道敢直接对我动手？”他自言自语道，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喂，刘老板吗？请问今天有蟹黄面吗？”刘家栋接起电话，对方直接问道。 “抱歉啊！先生，现在这个季节哪里有蟹黄呦，有新鲜的鳝糊浇头，侬吃哇？”刘家栋说出暗语，告诉对方安全，可以放心讲话。 “告诉老板，车子停在苏州河北岸，礼物就在车里，让人把车子开回去吧！”杨沐快速说道。 “明白，我会马上安排！”刘家栋回答道。 翌日，程默刚到办公室，关慧就将情报送了过来，经过上次的事情，他最近很少在站里休息！ 第316章 战云密布 ?亲爱的读者，都追到这里了，还不支持一下吗？五星好评，转发分享，免费观看广告小礼物走一波呗！?? “老师，这是我昨晚取回来的，你看一下！”关慧将情报递给他说道。 程默打开纸条，看到上面写了一个地址，他皱眉问道：“我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日租界吧？范围好像有点大啊？” 关慧点点头：“你说的没错，这里就是日租界，估计因为周围都是日本侨民，对方根本没办法靠近跟踪。我查过了，这一带很早就是日本人参与建成的，几乎没有中国人住在这一片。这里的房子价值不菲，连普通的日本人也住不起，能住进去的基本都是日本富商或者政治人物，总共差不多有二十几栋房子。” “公共服务人员呢？扫地的，卖菜的，水电工之类的？” 关慧知道他的意思，但很快摇头解释：“行不通，这些日本有钱人对隐私很看重，即使服务工作也都是侨民在做！” “这就奇怪了，这么封闭的社区，黄友德是怎么住进去的？”程默疑惑不解。 关慧笑了，难得见到老师犯难的时候，程默白了她一眼，她连忙收敛笑容，心道：小心眼的男人，哼。 “这个我们也查过，说出来一点都不稀奇，根据能找到的资料，这栋房子早在民国六年，就被一名日本人买走，买卖契约上的名字是岩渊正介！但这个名字查不到其他任何信息！”关慧将自己知道的说出来。 岩渊？这个姓在日本很少见啊？程默冥思苦想了半天，脑海里闪过一丝灵光，他冲关慧喊道：“去，给我找几本介绍日本姓氏的书籍来！快去！” 关慧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但见他很是着急，便立刻出去帮他找。 程默在这些书里不停的翻找了好一会，突然一拍桌面，兴奋说道：“找到了？” 关慧凑上去看了半天，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疑惑问道：“老师，找到了什么？” 程默指着书中描述的一段文字，让她看：“你看这段记载“葛西庶流中的岩渊、寺崎等都有千叶血脉”，我说怎么突然冒出这么生僻少见的两个姓氏，这就对上了，千叶家乃是日本千年贵族，后来逐渐没落，才不显于世，他们家臣的一支就是岩渊氏。 看来这个人起名岩渊正介并非临时起意，或许和千叶美代子有着内在的联系！让总部发动日本的关系，协助查实此人以及黄友德当年留学日本的经历，你亲自安排人严密监视这一带，务必要找到黄友德的落脚点，如果实在行不通，我允许你们在他出来的时候。进行密捕。注意，是“密捕”，不能暴露给中统！明白吗？” 关慧这下也看懂了，对程默的脑子真的佩服。听到他的命令马上着手去布置。 让关慧去处理此事，程默此时已经无暇顾及黄友德，很多事等着他去做，首先要去码头接程志强，他终于从欧洲回来了，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他在身边，突然离开这么久，还真的不习惯。 七月八日，震惊中外的“宛平事件”发生的第二天，戴春风下令军统下属全国各大站点，展开对日本人的报复行动，以减轻华北地区的压力，各部闻声而动。 七月十二日，沪市亲日商人赵焕远被华东站击毙于松江县。 七月十五日，冀东地区五个维持会长遭到天津站的暗杀，无一活口。 同日，“上海市人民自治促进会”秘密会场遭到军统淞沪区偷袭，打死打伤日谍汉奸十余人，淞沪区仅一人轻伤。 七月十七日，伪满洲国外务参赞在北平八大胡同遭到军统北平站锄奸，身负重伤侥幸逃脱。 七月二十日，“大光社”副社长松下寿喜被淞沪站行动科成功刺伤。 七月二十三日，“东亚同文书院”教务长铃木健次郎在回租界的途中，被淞沪站警卫大队伏击，程志强亲自带对，铃木健次郎一行共计九人，全数击毙。 七月二十九日，在戴春风亲自指挥下，军统成功与“冀东保安总队”第一纵队长张庆余、第二纵队长张砚田取得联系，策动其于7月29日凌晨发动“通州起义”，投诚部队一举逮捕了汉奸头目殷汝耕，并向日军宪兵队发起进攻，捣毁焚烧日军兵营。在这一事件中丧生的日本人共计200余人，史称“通州事件”。 与原来的历史轨迹不同，这次有了程默这个知道历史走向的人物，殷汝耕没能侥幸逃脱，而是倒在了早就环伺在侧黄莺枪口下，二张的起义部队也比原本的结局好了不少，不仅教导总队在黄莺、方武的接应下成功跳出日军的包围圈，就连大部队的路线也及时修改，并未撤往保定，而是直奔张家口，投奔了绥远地区。 避免了被孙殿英缴械的命运。 上述种种行动的成功，不仅帮戴春风再次加强在老头子心目中的地位，也让刚刚成立的军统二处声名大振。尤其是淞沪站的成绩更是引人瞩目，程默俨然是军统第一悍将。 “处座，淞沪急电！”七月二十九日正当戴春风还神情肃穆的守在电讯室，等待通州起义的结果时，王汝成将一份，自淞沪站发来的急电交到了他的手上。 电文上这样写道：“惊闻日本海军第三舰队，汉口两千余名日侨以及部分海军陆战队成员，已于昨日抵沪，至此日军在沪市的总兵力已达万余，形式岌岌可危，请大老板及军政部早做决断，日军详细军事部署及人员武器情况，已着专人连夜送往总部。军统淞沪站 程默！” 电文很长，这不符合密电通讯的原则，但程默能冒险这么做，可见形势确实对党国极为不利。否则向来谨慎的他不可能如此行事。戴春风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去把郑副处长找来！”他命令道。 郑介民也知道今天对军统来说是个重要日子，所以一反常态，并没有一下班就回家，同样在办公室等消息，听到戴春风紧急召他过去，没有片刻怠慢，大步流星朝电讯室而去。 第317章 风雨骤急 “炳庭兄，你来的正好，看看这个！”见郑介民走了进来，戴春风马上将手中的情报递了过去。 郑介民看完，面露惊容，叫道：“日本人这是要做什么？难道他们占了大半个华北还不够，竟然还想将手伸进沪市？” “从上述情报来看，日本人很有可能想在沪市复制另一个宛平事件，我们不得不防啊！”戴春风语气凝重。 “报告！”门外有人喊道。 “进来！”戴春风下令。 闻声进来的是唐纵，他见郑介民也在，连忙朝二人行礼问好。 戴春风现在哪有心情关心这些繁文琐节，沉声问道：“乃建啊，这么急找我什么事？” 唐纵看得出来，两位处长的心情都不算好，当下不敢迟疑，急忙说：“程默的人到了，说有重要情报面呈给您！” 戴春风一愣，愕然：“这么快，程默做事还是这么谨慎，这前脚刚来电报，后脚送情报的人就到了，正好，不弄清楚此事，我心中实在不安，炳庭兄替我在此留意华北的消息，可好！” 郑介民应道：“义不容辞，淞沪站汇报的情况更加棘手，雨农只管去忙，这里我盯着就行了！” 他心中清楚，现在这种时候，必须坚定和戴春风站在一起，共同应对军统大小事务，不光因为这都是到手的功劳。还因两人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必须维护好军统这张招牌，一荣共荣一损共损。 星夜兼程而来的是程志强，戴春风拍拍他的肩膀，难得挤出一丝笑意：“原来你小子已经回来了，我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你一向跟在程默后面不显山不露水的，却入了司小姐的法眼，怎么样？什么时候请戴某吃喜糖啊？” 程志强不太习惯戴春风对他这么亲昵，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闷声说道：“处座，我们只是朋友，暂时还没有结婚的打算，请处座谅解！” 戴春风一愣，这个憨货，你们结不结婚，我谅解什么？被程志强给逗乐了，刚才阴郁的心情都轻松不少。 “行了，知道你是个闷葫芦，我就不过问你的私事了，程默让你带来的情报呢？”戴春风正色道。 程志强赶紧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对方。 戴春风仔细看着上面的内容，边看边问道：“形势真的如程默电文所说，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 程志强点点头，又赶紧解释道：“根据我们最新收到的情报，不光日本驻沪派遣军、海军陆战队，连日租界的侨民也已经全都配发枪支弹药，现在的虹口区就是一个巨大的火药桶，只要有一点合理的理由作为助力，立刻便会被引燃。” 戴春风放下手中的资料，沉默不语，良久才长舒一口气，赞许道：“你们做的很好，这些情报到的很及时，为校长及党国高层判断形势，提前制定军事部署有很大帮助，你先下去休息吧！这一路上想来很是辛苦！” 不料程志强却说：“处座，沪市的地下斗争已经到了白热化，卑职不能久留，等下去和唐科长及同僚们道别，马上会赶回沪市！” 戴春风内心极为欣慰，有这样的手下，怪不得程默在沪市能经营处偌大的场面，连华北战场都出现了淞沪站的情报人员，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再次拍拍程志强的肩膀，以示鼓励。 程志强离开戴春风的办公室，转头去了唐纵那里，程默本身还挂着总部情报科副科长的职务，不知道是戴春风忘记了，还是刻意不想提起，这个职位一直都被他占着。所以程志强作为淞沪站的核心人物，回到总部自然要和老上司亲近亲近。 唐纵带他去见处长的时候，就知道程志强要连夜赶回沪市，因此早就和梁翰芬、张正鹏等在办公室，程默前两年留下的这些资源，同样也是他在站里的支持者，帮他拿到不少资源。 久别重逢，众人自然是好一番畅谈，程志强也捡淞沪站一些公开的事迹给他们讲了讲，同时将程默分析的时局对唐纵等人进行了说明，好让他们提前有个心理准备。个中细节，暂且略过不表。 单说程默这边，确实如同程志强所说，随着日本人发动在即，日特各个组织以及汉奸势力愈发活跃，各种明争暗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这不，就在刚才，又有军统成员在华界被袭击，两死三伤，他们是被程默派去侦查日军部署的，回程遭到了日本特工的埋伏。 “我三令五申，要注意保密，不得随意亮明身份，他们这些人就是不听，还以为自己是在租界活动吗？”得到消息的程默正在办公室大发雷霆，自叶道圣以下，众人全都战战兢兢不敢出声，淞沪站的人都知道，程默平时看着和蔼可亲，但要是一旦发起火来，那是恐怖到了极点，谁都不敢去触这个眉头。 “报告！”门外有人敲门。 程默双手叉腰，背对着众人看向窗外，面沉如水，喊道：“进来！” 门被推开，他听到有人走进来，可半天后面都没有动静，心中奇怪，转身看过来，一个国色天香，美艳动人的女人正站在众人身边，笑吟吟的看着他，他的脸上先是透出惊喜，继而又责备道：“你怎么跑回来了，不是让你待在蓉城，照顾孩子吗？行了，你们都别在这杵着了，出去抓紧善后，同时要对手下人再次加强宣导，我不希望这种继续发生！” “是，站长！”众人如蒙大赦，齐声说道。眼神古怪的看看程默，纷纷掩嘴偷笑跑了出去。 “什么事让你这么大火气？孩子有娘照顾，我根本就没机会上手，咱们夫妻一心，这种时候，我怎么能放的下心，当然要回来陪着你一起面对！”说话的正是苏孜悠，她在蓉城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程默的安危，等儿子刚刚断了母乳，便立刻动身回到魔都。为了防止程默阻止，她先斩后奏，压根没有通知他，于是就出现了现在这一幕。 第318章 随军参战 程默有些头疼，事已至此，苏孜悠毕竟名义上还是军统的人，兄弟们都在玩命，他难道能因为苏孜悠是自己老婆，为一己之私，将对方送回后方不成，那样做的话，顷刻，人心就散了。 上前将苏孜悠一把拥入怀里，摩挲着她的秀发，柔声说到：“我对不起你和孩子，连儿子的满月酒我都不在家，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苏孜悠知道他这段时间压力肯定很大，搂着他的腰，将脑袋靠在强壮有力的胸膛上，倾听着心脏的跳动。这一刻，她的心里无比踏实。 八月七日，老头子亲自主持国防联席会议，明确了在淞沪地区与日军展开决战的军事目标，并督促军政部、财政部尽快筹措战备物资展开军事动员，同日，老头子主导制定的“先发制人”计划泄密，日本停靠、游走在长江沿岸的战舰、轮船全都跑了个干干净净，此时惹得老头子异常震怒，连带着徐可均、戴春风全都被叫去劈头盖脸教训了一顿。 八月九日，日本驻沪海军陆战队中尉大山勇夫和士兵斋藤要藏驱车闯入虹桥军用机场挑衅，被中国士兵击毙。 驻沪日军以此为借口要挟中国政府撤退淞沪保安部队，撤除所有防御工事。日本的无理要求被中国拒绝后，即动员驻沪市4000人的海军陆战队及舰艇登陆人员和 “日侨义勇团”共万余人紧急备战。 “老大，我们回来了？”两个平民打扮的男子，推门走了进来，对里面举着望远镜观察地形的许磊说道。 “回来就好，有没有尾巴？”许磊放下望远镜，问道，这已经是他潜伏在这处亭子间的第三天，程默交给他任务是监视日军动向，侦查地形并绘制日军营区布防图。 “没有，这里已经是日本控制的核心了，灯下黑，他们没那么容易发现。老大，日本又增兵了！”说话的队员叫做曹金春，另一个叫陈军。 许磊闻言连忙拉过地图，问道：“来，说说情况！” “你看，在天通庵一线，日本海军陆战队又增兵两个大队，大约七八百人；还有这里，坟山附近，也增加了两个大队的兵力，还有不少训练有素的日本侨民。”曹金春、陈军指着地图给他看。 许磊脸色阴沉，命令道：“通知一组，就地隐蔽监视，命令外围掩护的二组撤回来，我们会站里，站长已经接到总部命令，协助第九集团军张将军部制定对日作战计划，现在急需最新的日军情报，这些消息要尽早送回去！” “是！” 是的，戴春风已经下令军统华东区王新衡以及程默领导的淞沪站，全力协助第九集团军搜集军事情报，并作为国军向导，保证87师、88师顺利完成进攻计划。 此刻，苏孜悠正在为程默整理军装，淡青色军装被她熨烫的整整齐齐，穿在程默的身上格外英气勃勃。但她无心欣赏，自己的男人要上战场了，那个女人能高兴起来。 “行了，这次你和老叶看家，大阵仗还在后面呢，现在不过是开胃菜，没什么好担心的！”程默安慰她。 “报告！”外面传来许磊的声音。 “进来！”程默命令道，苏孜悠也收敛情绪站到了一边。 “站长，我回来了，这是我们侦查到的日军最新动态！”许磊将手中绘好的军事地图以及相应资料递给他。 程默拿来越看越是高兴，笑道：“干的不错，去叫关慧过来！” “是！” 关慧风尘仆仆的进来，她和许磊一样，这几天到处奔走，除了应付日本间谍越来越多的破坏行动，还要安排程默交代的潜伏计划。 程默努力忍住不去看她脸上的疲累，分配着任务：“我要临时加入第九集团军的参谋处，协助张将军制定作战计划，对日军动态的侦查和监视工作由你和薛长海全权负责，许磊我带走了，大军进攻时，需要他和他的手下带路！” 关慧啪的敬了一个军礼，声音干脆有力：“是，老师！”她还是喜欢称呼程默老师。 淞沪站训练场，程默看着面前站的笔直的这群手下，眼神凌厉肃杀：“兄弟姐妹们，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是我们报效国家的时候了，多得我就不说了，下面宣布纪律：畏敌不前，临阵脱逃者，杀！知情不报，贻误战机者，杀！勾结日伪，投敌卖国，杀！出发！” 他一马当先朝往外走去，两侧跟着程志强、许磊、王涛、张云柏、李少武，身后是一群斗志昂扬的青年男女，午后的阳光洒在身上，将他们衬托的格外高大！ “报告张将军，军统淞沪站程默奉命前来报到！”程默在警卫的带领下，走进作战室，朝作战地图前的张文白将军敬礼说道。 将军转过身来，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程默，他认识这个年轻人，在庐山时，程默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是个正统的军人，想来看不起特务组织那些阴暗手段，可是这个年轻人的名字，他这几年听的实在多了点。 “你知道我不喜欢军统的行事作风吧？所以我警告，在我这里，就要守军中的规矩，我不管你是谁派来的，要是敢触犯军法，到时候可别怪我！”将军冷冰冰的说道。 “是，程默是来参战的，从今天起，我就是将军手下的一个小兵，只要能打赢日本人，我和我的人任凭趋势！”程默朗声说道。 张将军露出一丝欣赏，这个年轻人和别的特务还真的不像，身上有种更加纯粹的军人气质，他很喜欢。 “说说吧，戴春风既然特意派你来，说明你一定有我感兴趣的东西，说说吧，带了什么礼物给我？”将军揶揄道，很是不以为然。 程默并未退让，军人不需要惺惺作态的客气，他大步走到地图前，拿起指挥棒对着地图讲解起来。 “这里天通庵至八字桥一带，日本人集结了三个大队的海军陆战队，而在虹口区，日本人更是集结了超过三千正规军以及大约两千人的武装侨民，在坟山、汇山，日本人为了保证进攻部队后路不被断，修筑了大量工事，并部署有大约三千兵力守卫，另外有情报显示，出云号停靠在出海口附近，他们的舰载航空兵随时可以进行空中支援......”随着他侃侃而谈，将军和一众作战参谋神色逐渐由不屑，转为认真，全都围拢过来专心听他解说。 第319章 大幕张开 八月十三日，日海军陆战队首先由虹口向天通庵车站至横浜路段开枪挑衅，再以一部向宝山路、八字桥、天通庵路进攻，日军凭借其海军舰炮的优势火力，开炮轰击进驻闸北的国军阵地，日海军陆战队则攻入我保安部队在日租界以北的防区。下午三时，国军523团第一营与日海军陆战队在八字桥遭遇并交火，淞沪会战正式打响。当日下午，日军对我宝山路、八字桥等地的进攻均被击退。 八月十四日，军事委员会下达了总攻击令，清晨7点，空军从笕桥空军基地升空起飞，轰炸日租界内日军军械库、海军陆战队总司令部以及黄浦江上游弋的日军军舰。 当日，张文白将军下令开始总攻。下午3时，在重炮团的一番炮火准备后，87、88师迅速向此时盘踞在上海的近八千日本海军陆战队及武装侨民发起了进攻，并于当日收复13日所有失地的同时，占领了日军包括日本海军俱乐部在内的所有外围阵地。 这一日，88师264旅旅长黄梅兴为鼓舞士气，在前线亲自督战，不幸被炮弹击中，壮烈殉国，成为淞沪会战打响以来第一位阵亡的高级将领。 可是程默人呢？ 罗店，位于淞沪地区北方，水泽丰富，距离长江不到20里，是连通江苏与上海的必经之地，道路四通八达，是淞沪战区最重要的战略重地之一。 一辆轿车，两辆卡车疾驰到了保安团门口。 “站住，停车接受检查，你们是什么人？”哨兵端着对着为首轿车上走下来的几个年轻人。 程志强上前亮明证件，高声喝道：“我们国民革命军军事统计调查局的，奉命接管淞沪警备司令部保安三团，去叫你们团长出来！” 此时，士兵已经看清，车上下来的全都是身着中上装的青年，一水的进口装备，为首几人穿着军装，级别都不低，一个上校，三个女少校，其中一个还扛着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枪，再加上面前这个中校，这是一群什么人物啊！ 不敢怠慢，连忙转身跑回值班室汇报，片刻后，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身上的军装穿的七扭八歪的，带着两名手下走了出来。 “长官好，卑职正是江苏第三团团长王天虎，请问你们这是？”对方敬了个不太标准的军礼，问道。 程默神色严肃，走到他的跟前：“王团长，你好！我受第九集团军张将军的命令，即刻起接管你们团的指挥权，由现在开始，你和你部队必须无条件服从我的指挥！” 姓王的团长，这下不乐意了，心里骂道：你他娘的谁啊？莫名其妙跑来就说要接收我的部队！但嘴上却笑眯眯的说道：“长官，我们不过是地方上的杂牌部队，兵员不齐，装备简陋，不知道司令部接收所为何事啊？” 程默笑了：“我也不瞒你，我们军统得到情报，日军将在宝山川沙口一线开辟登陆场，一旦宝山失守，你这里就成了日军进入沪市的最后一道防线，所以我们才到了这里！” 王团长闻言倒抽了一口凉气。不管对面这个年轻人说的是真是假，他都必须认真对待，前几天第九集团军和日本人交手的情况，他也听说了，据说打的非常惨烈。 他一脸愁容，脸色难看：“长官，要真按你说的，那凭我这点人手能干什么呢？我这些弟兄说难听点，那就是穿着警服的老百姓，你让他们下乡征征粮食还行，让他们打日本人，那不是送死吗？” 程默脸色一冷，眼中射出肃杀之气，喝道：“废什么话，现在前方战事吃紧，正是用人之际，你若继续推诿，我将你就地正法！” 王团长被他气势所慑，还想嗫嚅分辩，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已经顶在他的脑门上，正是程志强。 “长官，请，请！”识时务者为俊杰，王团长擦擦额头上的汗水。 程默大步走进团部，下达了第一个命令，召集全体官兵，他要训话。 看着地下乱七八糟，形同散沙的队伍，程默很是头疼，他打心眼里瞧不上这支部队，无奈，眼下实在没有更多可用人手，脑海里浮现出昨天在司令部与张文白将军争执的场景。 “什么？你让我我分兵驻守宝山城？为什么？”将军奇怪的看着他。 “卑职判断，日军在虹口一带遭遇您带领的第九集团军重创，黄浦江码头租界林立，不利于日军展开大规模登陆作战，那么为了增援淞沪战场上的友军，日本必然要开辟其他战场，可能选择的就那么多，大部分都被第三战区的岸防部队重兵把守，唯有川沙口一带兵力薄弱，如果日军在此处强行登陆，便可长驱直入，后果不堪设想！”程默面色凝重。 “这个我比你清楚，可是现在我手头根本就抽不出兵力，何况川江口周边有我们两个岸防要塞，还有56师驻守，你是否多虑了？”将军眉头紧皱，疑惑的看着他。 要是换做前几天，程默要是敢在他面前质疑军事部署，早就被他赶出去了，这就是因为程默带领淞沪站搜集的详细准备的情报，让第九集团军前期作战无往不利，处处料敌先机，给予了日军大量杀伤，同时自身人员装备损失极小，这才得到了司令部众人的一致认可。 “将军，我不否认56师是一支能打仗的队伍，可是他们装备简陋，兵力人数编制严重不足。根据我收到的情报，他们即将面对的是日军精锐第11师团，您在第一次淞沪战争的时候，也和他们交过手，应该很清楚，这是一支齐装满员的重装甲种师团，编制包括2个旅团、工、骑、炮、镏各一联队，加上师团部和非战斗人员，总人数大约为人。双方战力根本不对等！”程默再次苦口婆心的劝道。 张文白不是不明白，可是老头子在他下了死命令，必须将日本人赶出沪市市区，并保卫战果，以他对老头子的了解，要是自己敢违抗命令，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和日本人交手了！ 第320章 乌合之众 听他说出心里话，程默忍不住一阵悲凉，就是这位在淞沪会战初期，屡战屡胜的将军，没有多久，就会被老头子就地免职，原因就是违抗老头子的停战命令，私自命令部队进攻，扩大战果。对日轻敌和奢望媾和的思想还是在国府大人物心中占据了很大地位，这才导致大好局面接连失利，张文白打下的良好开局先机尽失，被日军从容挽回局面。 程默做出了一个大大出乎将军预料的决定：“将军，我去，我带我手下的兄弟们去罗店，如果日本人打进来，拼死为大军增援多争取一点时间，请您批准！” “胡闹，你们不过一群没有半天战场经验的特务而已，就算上去，真的碰到日军，就凭你这点人跟送死有什么区别？”将军一拍桌子，严厉呵斥道。 “我们有！”程默说道。 “你说什么？”张将军没有听清，问了一句。 “报告，我说我们有战斗经验，1934年，我手下的兄弟与上百训练有素的日本宪兵血战十六铺码头，以伤害数人的代价，将其全歼。 同年，在金陵，我们与大批整建制日特交火，取得胜利。次年，参与剿灭黄道会武装及肃清青帮武装力量。或许我的兄弟们没有大兵团作战的经验，但我们也都是枪林弹雨里杀出来的热血青年，我们不怕死，也敢去死！” 话里的慷慨激昂，视死如归让将军动容，不愿再去打击他的一腔热血。 “好吧，我同意了，我能调给你的只有一个地方保安团，其他的只能靠你自己想办法，活着回来见我！”一瞬间，这个往日威风凛凛的中年人像是老了几岁，弯腰扶着桌子，背对着程默，摆了摆手。 “报告长官，江苏保安三团，应到500人，实到389人，请您训话！”值班连长的报告声打断了程默的思绪。 听到人数，他狠狠瞪了一眼旁边的王团长，对方吓得一缩脖子，没办法，民国时期军中吃空饷成风，连中央军都是如此，别说这么一个杂牌保安团了，能有将近四百人，还算这个胖子有良心。 这些人背的枪五花八门，不过还好，毕竟来自富裕之地，老套筒、水连珠之类的老古董并没有见到，反而让程默感到惊奇的是，这支部队竟然还有一门迫击炮和两挺轻机枪。 王胖子给他解释的原因让人哭笑不得，苏南地区各地保安团跟有钱人家的保镖差不多，背后都是江浙财团扶持用来保护自己财产的，要是装备太差，那些有钱人都不待见他们，更别说捐献财物了，这些家伙什都是王胖子费尽心思搜罗来装点门面的。 “弟兄们，前方激战正酣，日本想要登陆川江口直插第九集团军的后方，我受命前来阻击。我也不怕你们笑话，司令部没有多余的兵力调给我，我只能带着手下这百八十号兄弟前来，让大家见笑了！”程默看着众人谈笑风生。 可下面的士兵脸上没有一点笑意，全是惊慌失措，纷纷和身边的同伴交头接耳小声议论，恐慌的情绪在蔓延。 王胖子傻眼了，这个年轻帅气的长官，看着不傻啊，可怎么能给这帮乌合之众讲实话呢？难道不怕队伍哗变吗？ 等到现场大家议论的差不多，程默这才再次开口，但这会说话的语气也非常严肃：“我知道你们怕死，甚至有的人在想着如何逃命，但我告诉你们，日本人一旦打进来，你们身后就是自己的妻儿老小、父老乡亲，小鬼子没有人性的，东三省没有抵抗，结果呢，妇女被凌辱，孩子被奴役，男人被肆意杀戮。 所有的东北人都沦为了下等公民，他们辛辛苦苦种的粮食，自己吃不到一粒米。告诉我，你想让你的家人、乡亲过这样的生活吗？”他大声喝道。 底下人群一阵骚动，接着不知道在谁的带头下，稀稀拉拉的喊着：“不愿意！”继而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整齐，直到喊声震天，冲破苍穹。 眼见军心可用，程默立刻下令程志强等人带着部队去修筑防御工事，清点武器装备，并临时抱佛脚传授防炮防空知识。 他则玩味的看着王团长，问道：“老王，你不打算离开吗？” 王胖子诧异问他：“长官的意思，我可以自己离开？不参加战斗！” 程默点头，反正看对方这个样子，估计拿枪都费劲，何必强留呢，随他去吧。 王胖子苦笑道：“这些儿郎都是我从苏州老家带出来的，现在他们要去和日本人玩命，我这个做团长的怎么走？不怕长官笑话，我真的怕死，我这个保安团长还是老丈人在世的时候给我买的，可我也有良心啊！我也是个中国人啊！ 你年纪轻轻，、还都是上校了，都敢来这里送死。我老王也豁出去这两百多斤，陪你们一起。死就死吧，反正这辈子吃喝玩乐都经历过，也没亏待自己！ 你先忙着，我出去给兄弟们寻摸点好东西，改善改善伙食，想想以前，我还挺不是人的，连口肉都没让他们吃过几次，这回一定让大家伙做个饱死鬼！” 程默看着他肥硕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程默叫来王涛为首的行动科骨干，让他们分成几组，分别跟着几个连队，除了帮他们提高战斗力，同时也暂时充作督战队使用。 这次军统淞沪站一大半的精锐行动力量都跟着来了，随他左右的还有苏孜悠、关慧、陶茹萍等不少女特工，临行前程默本来想将她们留下，战争对女人的残酷性要远远超过男人，他实在于心不忍！ 但自苏孜悠起，没有一个人愿意留下，用她们的原话说：“报效国家、抗日杀敌是每一个中国人的责任，她们同样是军人，义不容辞、绝不退缩！”无奈，程默只能给她们每人发了一颗毒药，到了关键时刻..... 第321章 敌军到达 除了督促保安团修建立体防御工事，程默还命令苏孜悠带女特工准备一个简易战地救护所，这次他们带来不少药品和弹药，应该足够支撑他们用度。 另外让关慧的情报科严密监视宝山一线的战况。心里默默对即将牺牲在宝山的56军将士说声对不起，他之所没有选择宝山城，而是选了罗店，熟知历史的他很清楚，自己改变不了宝山的结局。 除此之外，程默让张云柏带人，把他们带来的大部分炸药分梯次全都埋在了对面日本人可能进攻的路线上。 尽管他已经想要尽力做好准备，但处境还是比他想象的要糟糕的多。 “站长，我们的人手不够啊。这样下去工事根本无法在您指定的时间完成！”组织修建防御工事的李少武过来汇报。 “老师，前面的兄弟传来宝山前线最新的战况，56师阻击战的情况很不乐观，估计他们撑不了多久了，日本人的舰炮和航空兵轰炸带给了将士们巨大的伤亡，打的非常惨烈艰苦！”关慧过来汇报。 程默除了脸色变得更加凝重，半天也没有想到更好地鹅办法。 就在此时，一个爽朗的喊声传了进来：“站长，我老刘来帮忙啦！”循声看去，一个抽着旱烟袋的中年汉子在程志强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程默大喜，上前一把握住他的手，说道：“忠仁，你怎么来了？” 来的正是刘老歪，他哈哈笑道：“杀鬼子怎么能少的了我们仁社的汉子，我听叶副站长说你只带了一百来号人手，就敢过来阻击日军，便自告奋勇带了兄弟们过来帮忙！” 程默急忙问道：“太好了，快说说，你带来多少人手？” “我这才带来两百个仁社的兄弟，还有一路碰到不少自发组织的市民、学生，加在一起差不多有五百人左右。对了，还有几个教会医院的医生呢！”刘老歪说道。 程默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激动笑道：“你可真是帮了大忙了，走，出去看看！” 场景真的让人非常感动，仁社的兄弟已经协助士兵们在修筑工事，学生和热心市民正在帮着勤务兵烧火做饭，几口王胖子不知道在哪买来的大肥猪已经宰杀干净，只等着下锅！ 剩下刘老歪说的医务人员，全都被苏孜悠拉去筹备临时医护室，程默还在其中看到了几个年轻的洋人。 他拉住刘老歪冲那边努了努嘴，问道：“这什么情况？” 刘老歪放下旱烟袋，咧着嘴笑道：“说是什么红十字会的医生，之前还参加了救治88军伤员的工作，我想着你这里要打打仗，肯定缺医生，就给忽悠过来了!”程默笑了，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阿强，去通知天龙，我们准备的那批武器弹药、罐头药品，要提前组织好运输力量，等我下令后，立刻着手运到前线！”程默将程志强拉到一边，吩咐道。 程志强摸摸脑袋，欲言又止，程默眼睛一瞪：“有话就说，都什么时候了，还给我玩矜持！” 程志强笑道：“哥，不用我去，你自己跟他说吧！” “你什么意思？” “天龙已经来了，他怕你知道了，赶他回去，所以没来见你，去嫂子那帮忙了！” “让他滚来见我，反了他啦，现在都学会先斩后奏了！”程默冷哼说道。 片刻后，五大三粗的赵天龙像个犯错的孩子，畏畏缩缩的走进指挥室。程默眼睛盯着他，半天没说话。 赵天龙被他犀利的眼神，看的浑身不自在，声若蚊吟：“默哥，我知道错了，你要骂就骂吧！你和强哥都要上去和小鬼子拼命，我也是你的兄弟，怎么能躲在后方看着？” “行了，来就来了，交代你的事情要是耽误了，看我怎么收拾你！”程默沉声说道。 “你放心吧，后方有小婷盯着呢，她本来也想来的，我用你的原话阻止了。我这才还带了几十个咱们的人，有什么其他变故，可以让他们回去报信！”赵天龙嘿嘿笑道。 8月23零时，日军从长江入侵宝山川沙口停泊处。上午5时许，以空军掩护汽艇数十艘开始登陆，接着在川沙镇北面一带抢占阵地。国军担任守卫的仅第56师1个连；该连毫无准备，也未获悉敌登陆的消息，在半夜里仓促应战，虽拼死抵抗一阵后，遭敌重兵冲击全部战死。至23日午后，日军已有约1个旅团占领了川沙镇及其周围地区。日军第11师团主力上陆后，以一部向宝山，浏河两个方面警戒，主力直指罗店镇。 宝山城位于吴淞之北，紧邻长江，有公路与罗店，刘行，杨行，月浦和吴淞相联。第15集团军“为扫荡由狮子林，川沙口一带登陆之敌，该城实为右翼据点，且为左翼迂回扫荡战之旋回轴，其形势有类似马尔奴河战役之威尔丹（欧战）”。日军登陆前，宝山城由第56师2个连守卫。 8月23日午后，日军突袭宝山城，国军猝不及防，在仓促应战后，被迫撤出城外，转移至杨行以东地区。宝山丢失。 下午14:00，距离罗店3公里处的一处村落，一个人影快速跑过来，冲入路边的小树林。 “队长，日军的先头部队离我们已经不足1公里，看人数应该有一个中队左右！”来人是军统的情报员。 “通知陶组长那边，传令下去，准备战斗，都注意分散隐蔽，站长给我们的命令是最大限度杀伤敌人，迟滞他们的进攻速度，都机灵点！”树林里藏着张云柏带领的阻击小分队。 像他们这样的队伍还有两个，全部分散在罗店至宝山的沿线，另外两支分别由陶茹萍和李少武带领。里面全都是速成班的学员，这些未来的基层指挥官将迎来他们人生第一次战场经历。 日军先头部队是第11师团浅间联队下属的一个中队，包括三个步兵小队，人数大约有250人左右，装备有步枪、轻机枪和掷弹筒。这支部队自登陆以来，几乎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竟然连前出的侦查哨都没有派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朝张云柏他们埋伏点而来。 第322章 我的家，我先死! “兄弟们，给我打！”张云柏大喝一声，率先开枪，日军队伍里一个掷弹兵应声到底，瞬间，小树林里几十条枪一起开火，把日本人给打蒙了。 “八嘎，前面有埋伏，所有人散开，给我反击！”要说这些日本兵确实不一般，作战经验丰富，训练有素，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丝毫不见慌乱，依托物资车辆迅速展开队形，短短几十秒，就开始向树林这边反击。 枪法更是非常准，双方交火不过三分钟，张云柏的队伍就陆续开始出现伤亡，密集的火力压的他们他们抬不起头来。 一个手下跌跌撞撞的跑过来，带着哭腔，叫道：“队长，小日本枪打的太准了，咱们已经有五个兄弟没了！鬼子的掷弹筒阵地要快布置好啦！” 张云柏一把揪着他的脖领薅了过来，怒吼道：“你说什么？他娘的，这仗怎么打的，敌明我暗，还能被一个照面撂下这么多兄弟？去，给我引爆炸药，我他娘就不信了，小鬼子都是神仙！”惨烈的战况连这位向来文质彬彬的汉子都急了。 “是，我亲自去！”说着，他眼睛血红，就往来处跑去。 “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能引爆？”他使劲按着手里的起爆器，可对面的日军阵地就是没反应，他急了，心里猜测可能是线路出了问题。将手里的起爆器塞给旁边一人，喊道：“老八，来，起爆器给你，等我接上线，你就直接引爆！” 那人一把拽住他，急道：“班长，我去，你留下引爆！” 男人将他推开，瞪着血红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阿拉似沪市仁，这是我的家，要上也是我先上，轮不到你们外地人！”说完，他一跃而起，迅速穿行在树林里面。 “八格牙路，哪里有人，给我射击！杀死他！”鬼子一个小队长马上发现了男子。 张云柏也看到，大声喊着：“陆天豪，你他娘的搞什么鬼，赶快给我回来！快回来！” 陆天豪扭头给了他一个笑容，嗯，身体怎么这么疼，他低头一看，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中枪了，这一枪打在他的肚子上，穿了一个血窟窿，连里面的肠肠肚肚都能看清，心中苦笑，他娘的，大意了！小鬼子的子弹果然和教官说的一样，打的远，可是一时半会要不了命。 我看到了，起爆器的连接线被手榴弹的碎片炸断了，他感觉随着身上的血越流越多，身体正逐渐使不上力气，没关系，爬也要爬到。身下鲜血浸染了大地，拖出一道长长的血印。 终于接好了，阿妈，对不起，儿子回不去了，你以前一直怪我混帮会不学好，这次我可没给您丢脸，这人间的日头照在身上真舒服啊！ “老八，快引爆，别他娘的让我白死！”他笑了笑，随即用尽全身力气向来处怒吼道。 “班长，班长！呜呜呜.....”老八从陆天豪出来混就跟着他，这次军统组织速成班，陆天豪特意去求了堂主，才给了他一个名额。 他从隐蔽的战壕里起身就要去救，不远处另外一名战友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小腿，将他扥了回来，将他死死抱住，喊道：“老八，你冷静点，你看清楚，班长没啦，你忘了他交给你的任务了吗？” 老八奋力挣扎着，脸上泪水不停流下，不住喊着：“我不管，我不管，那是我大哥啊！我他娘的算是什么兄弟！” “啪”一个重重的巴掌扇在他的脸上，队长吼道：“这是在打仗，班长就是为了让我们活下来，你看看他，你想让他白死吗？” 脸上火辣辣的感觉，终于他停止了挣扎，眼中燃起仇恨的怒火，他连滚带爬的冲到起爆器跟前，狠狠向下按去：“小鬼子，去死吧！” “轰轰轰”一连串的爆炸声在日本人前移的位置响起，日军冷不防被炸的人仰马翻，光这一下就有几十人被炸死炸伤。 张云柏，趁乱冲出阵地抢回了陆天豪的尸体，连开始中的一枪在内，他身上留下了三个弹孔，人早就没了气息，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张云柏仰天悲吼：“小日本，沃日你姥姥！所有人，马上撤退！撤回第二道防线！” 陆天豪，沪市人，生于1925年，卒于1937年08月23日，烈士，牺牲于淞沪会战罗店保卫战，军统淞沪速成班一期学员。 趁着日军被爆炸阻断进攻，张云柏带着剩下的二十几人撤回第二道防线，陶茹萍带人上前接应他们进入阵地，看到兄弟们各个身上带伤，很多熟悉的身影都成了冷冰冰的尸体，她的心中也是一阵难过。 “你马上带着伤员撤到主阵地，同时把这里的战况汇报给站长！”她命令道。 张云柏脸色难看，马上反对：“我没事，我带着活下来的兄弟帮你，日本人比我想象的更强大，你这点人手，一旦被他们缠上，恐怕很难脱身！让小八带着伤员和牺牲兄弟遗体先撤！” 陶茹萍摇摇头：“我不准备像你那样构筑阵地阻击，所以多你们几个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你带着大家先撤吧！更残酷的战斗还在后面，多留下一些有生力量！这是命令，马上执行！” 张云柏知道自己再坚持，就是公然违抗军令，他是一个老兵，自然知道陶茹萍是好意，旋即不再争辩，立正敬礼，带着自己的手下撤了下去。 陶茹萍并没有诳他，她是特务出身，又跟着程默学过特种作战，压根没打算像张云柏那样正面阻击日军。 她将所有手下全都叫了过来，围拢在一起，开始布置：“我们所有人分成两人一组，一人长枪，一人短枪，分散来，依托有利地形，放冷枪狙击日军的指挥官、掷弹兵、机枪手这些有价值的目标，打一枪就换地方，发现不对，自行撤离，不必请示，回后方在集合，听明白没有？” “明白.....明白.....”众人纷纷应道。 “去吧，尽量活着回来，罗店见！”陶茹萍看着这帮兄弟，说道。 “罗店见！” 第323章 溃兵 “砰”随着枪响，陶茹萍在瞄准镜里看到鬼子一个小队长倒了下去，她将枪带向后一甩，长枪背负身后，双手掏出了两个卵形手雷，奋力朝循声追来的鬼子搜索队扔去，转瞬又有好几个日本兵被她炸死。 眼见位置暴露，她也不恋战，顺着身下的树干，手脚并用，三两下就滑落树底，这已经是倒在她长枪下的第五个日本兵，一个通信兵，一个小队长，三个机枪手，战果辉煌。 树下等待接应她的是自己的副手，方学斌。他迎上来小声说道：“队长，弟兄们都差不多撤了，咱们是最后一拨，手榴弹和手枪子弹不多了！” 陶茹萍面色平静，点点头，抬腕看看表上的时间，语气漠然：“时间差不多了，敌人的战车连队要上来了，咱们也撤！” 等他们回程路过李少武的阵地时，陶茹萍难得脸上露出笑容，她看到一片密密麻麻的反坦克桩，这个李少武还挺聪明的，把老师教的那点东西活学活用了！ “老李，机灵点，后面上来的是敌人的坦克连队，你可别脑子一热拿兄弟们的命去填，别忘老师的交待！”她还是有些不放心，朝战壕里的李少武喊道。 李少武闻言哈哈笑道：“放心吧，陶科长，俺虽然是西北军的，但长城抗战的时候，那是正儿八经和小日本玩过命的！我心里有数，就算玩命，也得陪着站长一起！” 果然这家伙粗中有细，根本没有和敌人死拼，借着反坦克桩阻拦日军战车，引爆了提前埋下的炸药，又趁着日本混乱之际，带着手下人手一把大刀，冲进鬼子先头小分队里一阵砍瓜切菜，在付出了六人伤亡的代价后，利用烟雾弹掩护，从容撤走。 张云柏还是吃了眼界的亏，将日本人当成了东北军的演习对象，想要正面阻击，完全走入了误区。 李少武是参加过长城抗战的老兵，自从上次军统围剿日本特工时用出烟雾弹，他就眼馋了好久，这次自己负责最后一道防线，程默早就给他分析了，日军吃过两次被偷袭的亏后，一定会战车开路，机枪侦查，他灵机一动，死乞白赖跟程默讨了一批烟雾弹，果然派上了大用场。 至此，军统三个小队用二十几条人命，成功牵制日军先头部队一个小时，杀伤四倍于己的敌人，为罗店防御工事的完成，争取了时间。 程默见到三人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黯然，问道：“回来了多少？” 张云柏声音悲戚：“一分队，牺牲十二人，重伤两人，轻伤三人，回来十八个！” 陶茹萍脸色冰冷，沉声说道：“二分队，牺牲四人，轻伤五人，回来二十六人！” 李少武也没了平日的大大咧咧，闷声汇报：“三分队，牺牲六人，重伤四人，回来二十人！” 这里面，程默给张云柏的人手最多，因为他面对的是日本人齐装满员的先头部队，但也不过就三十五而已，他手里实在没有太多的人手可以派出去，就这些也全都是他手下的军统精锐，少一个都是巨大的损失。 “你们先下去吧，各自回自己的战斗岗位，大战马上就要来了！”他的语气里没有透出丝毫情绪波动。 陶茹萍和李少武出去了，张云柏却没有离开，他朝程默哽咽说道：“站长，你处分我吧！是我指挥不力，害这么多兄弟倒在了敌人枪口下！” 程默闻言剑眉倒竖，勃然大怒，厉声喝道：“给我滚出去，丢人现眼的玩意，哭哭啼啼你还是个军人吗？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你们输了吗？滚出去，准备战斗！” 下午15:00，此时的罗店防御阵地，不断有前线下来的溃兵路过，他们麻木的眼睛奇怪的看着这里，有人喊道：“你们是那支部队，怎么还有学生和老百姓？赶紧跑吧，日本人太凶了，打不过的！” “砰”一颗子弹打碎了此人脑袋，脑浆混杂着鲜血撒了一地，溃兵们顿时大惊失色，纷纷端起手中枪，可军统的特工们比他们速度更快。 “放下枪，不然老子打死你们！”特工们迅速枪口对准他们，将他们围了起来，交叉火力点的两挺机枪也调转枪口瞄准溃兵。 有人喊道：“为什么打死我们的兄弟，我们在前线打鬼子，好不容易活下来，反倒被你们这帮当官的想打死就打死啦！今天不说出个好歹，咱们就和你们拼啦！” 程默从人群中走出来，吹吹枪口的硝烟，眼神中寒光闪现，透着慑人的气势，被他盯上的溃兵，全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神。 “为什么？他刚才不是说了吗？日本人太凶，打不过，既然打不过提心吊胆，那我就送他下去给五十六师一连，全体战死的将士们，好好讲讲这个话题！这个理由够吗？”他喝道。 见众人无人讲话，程默再次说道：“日本人从你们手里拿下了宝山，马上又要进攻罗店，身后就是沪市，再后面就是大半个中国，你们想跑到哪里去？” 人群中有人壮着胆子哭喊道：“日本人有飞机大炮，我们有什么？只有几杆中正式，子弹不过两个基数。兄弟们连人都没看到，就全都倒在敌人的炮弹下，我们要去后方修整，吃饭，补充弹药！等老子吃饱了再去和鬼子玩命！” 程默穿过人群，向溃兵那边走去，程志强想要阻拦，他扬了扬手拒绝了，溃兵不敢轻举妄动，随着他的脚步自动分出一条通道，程默径直走到说话那人面前。 那人不敢看程默的眼睛，耷拉着脑袋，胳膊上还绑着绷带。 “士兵，说出你的不对番号，姓名！”程默喝道。 “报告，张小川，国民革命军56师1团三连！”像是条件反射，年轻的士兵抬起脑袋，眼神中有着委屈和不甘。 “你们辛苦啦！江苏保安第三团，全体都有，敬礼！”程默猛然大喝一声，身后不远处所有跟着他齐齐朝着溃兵们敬了一个军礼。 第324章 败兵不孬 溃兵人群先是惊愕，片刻后，渐渐有哭声传出，像是传染一样，所有的溃兵群都扔下枪，抱头痛哭！仅仅大半天时间，他们往日熟悉的兄弟、战友、长官死的死、伤的伤、跑的跑，谁能理解他们心中的憋屈和无助，这一刻在程默真挚的举动下情绪全都爆发了出来，这群五大三粗的汉子，哭的像个孩子一样泣不成声，让人心中不忍。 程默拍拍张小川的肩膀以示安慰，转身又冲溃兵人群喊道：“兄弟们，我们营中已经准备好了饭菜，救护站也可以为你们治疗伤势，如果你们没想好去哪里，就先去吃饭吧，恕我不能招呼你们，日军的先头部队马上就要到了，我要带着保安三团的弟兄们去拼命了，活下来再见！” 程默说完，不再去看这些人，转身朝军营走去。突然，身后一个声音喊道：“长官，我不走了，我跟着你继续跟日本人干，给没了的兄弟们报仇！” 程默不用回头，也能听出来说话的是张小川，他的话像是平静的水面丢下一颗石头，激起阵阵涟漪，片刻，有人跟着附和：“我也留下！”继而要求留下的声音此起彼伏，络绎不绝，汇成一阵阵惊天的潮汐。 “先去吃饭吧，吃饱了再说！想留下的，去找那个人报名！”他淡淡说道，手往王涛站着的方向指了指！ “大哥，真的要留下他们？这些人看着已经毫无斗志，而且他们都是56师，事后军部的人会不会找咱们得麻烦？”程志强有些担心的问道。 程默眼睛看着，争先恐后涌向两口煮着猪肉大锅的溃兵们，冷冷说道：“找我的麻烦，得等我活下来再说！不要看不起这些人，一旦点燃他们心中的火种，他们能爆发出令你震惊的能量，我们现在急需人手，这些和日军正面战斗过的老兵正是我们需要的，你告诉王涛，把他们编成预备队。让你嫂子哪里全力救治他们的伤员！” 程志强点点头，随即欲言又止，程默看在眼里，问道：“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干什么？” 程志强这才开口：“哥，我们的药品暂时还充足，但是医务人员急缺，就靠那几个医生和咱们懂一点急救的女特工，根本不够啊！” 程默叹了口气，有些伤感的说：“知足吧，这已经很好了，等过几天，估计很多伤员根本没有机会坚持到后方。这样吧，通知叶副站长，先将咱们自己的伤员转运回站里！” “是！” “增援部队，什么时候能够赶到？”程默将烟头扔到地上，狠狠踩灭。 “司令部刚才传来消息，第11师66团一部正在向我们这里靠拢，不过他们要赶到这里，至少需要一个小时！”程志强回答。 “报告，日军先头部队已经到达前沿阵地！”有士兵赶来汇报情况。 “走，开干，先撑过这一个小时！”程默脸上狠狠说道。 15:10，日军先头部队抵达罗店前沿阵地，开始炮火攻击第一道防线，尽管开战已经组织培训防炮要点，但很多士兵还是没当一回事，日军以两辆战车前驱，配合掷弹筒、迫击炮，猛烈的炮火砸在阵地上，一些来不及躲避进掩体的士兵被冲击波冲起到半空，然后又重重抛在阵地上，几乎没有一个完整的尸体。 “隐蔽，注意隐蔽！不要乱跑！”王涛作为临时指挥官，死命的喊着。 程默刚冲进战壕，猛然脸色一变，上前拽住王涛就往一侧卧倒，一发炮弹随后落在他刚才站立的地方。 “呸呸呸”王涛吐着嘴里的尘土，见是程默救了自己，急忙喊道：“谢谢老师！” “小心点，情况怎么样？”程默四下观察着战场，问道。 “日本人应该是吸取了路上的教训，一上来就是炮火开路，保安团的士兵被炸死炸伤不少，这些人根本就不听指挥，敌人一开炮，全乱了！”王涛大声汇报着，没办法，刚才的炮弹震的他的耳朵现在还嗡嗡的。 “组织队伍，日本的火力打击结束了，他们的步兵要上来了！”程默说完，当先往阵地上冲过去。 战斗比预想的要残酷的多，日本人悍不畏死如同潮水般不停向阵地冲锋，精准的枪法给保安团造成了巨大伤亡，扛住第一波进攻后，保安团就损失了七十多个弟兄，减员差不多三分之一，很多人很没有进入状态，就被子弹命中了要害，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王胖子眼睛都红了，推开一个机枪手，自己亲自操起机枪疯狂朝对面开火。这一刻他仿佛经历了蜕变，再也不是那个猥琐的胖子。 程默一枪干掉冲向他的一个日本兵，偷空瞅瞅周围，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损失太大了，这才短短十分钟，第一道防线就要被敌人冲破了，日本人为了抢占罗店根本不计成本，已经是第三波冲锋！ 王涛灰头土脸的跑过来，身上还沾满血迹，叫道：“站长，这里受不住了，敌人冲的太凶了，咱们已经减员一半了！” “带人撤出第一道防线，让张云柏把哪门迫击炮架起来，给我干掉敌人的掷弹筒阵地！”程默吼道。 “是！兄弟们，扶好伤员，撤回第二道防线！”王涛大声招呼着剩下的士兵。 这些保安团的杂牌军打的很顽强，远远超出了程默的预期，就在刚才，他亲眼见到一个士兵被日军的刺刀捅进肚子里，可他不仅没有害怕，反而叫着：“小东洋，沃日你姥姥！”往前冲，让刺刀直接捅穿了自己的身子，抱住日本兵一口咬在对方脖子上，至死也没有松口。 还有一人腿被炸断了，但他硬是靠着一只腿蹦着冲向日军，拉响手榴弹和敌人同归于尽，短短几分钟，这样的壮举不停的在他面前上演，没有一个人选择退缩或逃跑，这就是中国军人，或许他们不是一个合格的士兵，但是他们是一群真正的战士，让他的心中震撼到了极点。 第325章 激战 日军见对面的中国人撤出了战壕，立刻重新组织进攻，迅速占据程默他们让出的第一道防线，等他们冲进壕沟的时候，一个预想不到的情况出现了，壕沟太深了，超过日军身体的上线，这是什么情况？ 原来程默在前世看抗日剧的时候，有个桥段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中国士兵故意将战壕挖的很深，然后人手一个小板凳或者搭建简易踏板，站在上面朝敌军射击，撤退时将板凳和踏板撤走。这样日本人费尽功夫占领的阵地瞬间成为他们的坟墓，视线阻隔无法射击，壕沟太深，无法及时爬出战斗。 在王涛带人开挖战壕时，程默灵机一动，将这个方法告诉了他，现在看来，效果出奇的好。 “引爆吧!”他的声音有种冰冷彻骨的森寒。 “轰隆隆”无数的火光在那道战壕里升起，那是预先深埋在地下的炸药。程默来罗店时，通过程志婷采购了大量的高爆炸药，这只是其中一部分，但足够将战壕里的小鬼子全部送去见八岐大蛇。 “喔.....喔.....炸的好，炸死苟日的小日本！”身后一片欢呼。 日军临时指挥部，一名身着少佐军装的女人和身边的浅间义雄大佐面面相觑，神色难看到了极点。 浅间义雄喝道：“美代子，你的情报不是说，罗店几乎没有中国军队驻守吗？难道这就是你所说的地方保安团，你是在侮辱我的智商吗？”他的语气森然，眼神更是不善的看着对方。 “嗨，大佐阁下，这是我的疏忽，请您责罚！”千叶美代子没有去辩解，也没有解释，她知道面对一路上还有刚才进攻时，损失的两百多名士兵，任何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 至于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那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与程默一样，她手下的情报组织同样承担着日军先驱向导的职责，浅间联队之所以能成功登陆川江口，并且一路如入无人之境，和她提供的情报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浅间义雄神色稍缓，带着警告的语气，说道：“我知道你是土肥原将军的得意弟子，同时也是陆军情报机关的王牌，但是对我手下这些士兵的惨死，你将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不希望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嗨，大佐阁下，我向您保证，绝不会再发生这种事！”她低着头，眼中闪过阴沉的恨意。 日军经过短暂调整后，不再靠人命往前堆，浅间义雄很清楚，现在在沪市，日军的兵力并不占优势，哪怕他亲自带领的先头部队，也不过三个中队而已，其他的兵力都被调去攻打宝山城了。 沿途支那人的阻击，和刚刚的三轮冲锋就让他三分之一的兵力损失殆尽，他不可能用大量士兵的生命和支那人拼消耗。所以，他很快调整了策略，调来了手下的战车连队。 程默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对面指挥官的果断，让他陷入两难境地，战车虽然无法冲过壕沟，可在装甲车的掩护协同下，己方也无法对他们的步兵形成有效杀伤，反而由于装甲火炮的不停打击，自己这边伤亡正在加剧。 王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来，带着哭腔喊道：“长官，日本人的炮火太猛了，再这样下去，兄弟们不被炸死也要被活埋了，快想想办法啊！” 程默没有怪他，知道他说的是实情，扭头朝身后喊道：“李少武，李少武，过来！” 一个彪悍的身影猫着腰，快速跑了过来：“站长，俺在这呢，啥指示？” “听说你小子在前面打阻击的时候，让鬼子战车都没占到便宜，给你个机会，把你的法子再使一遍咋样？”程默笑道。 李少武跃跃欲试，嘿嘿笑道：“那感情好啊！老李的大刀早就饥渴难耐了！” 程默命令道：“去，找王涛，让他把手里的烟雾弹全都调给你，这次老子也给你当回小兵，咱们去试试小鬼子拼刺刀的水平到底有多高！” “好嘞！”李少武一边答应，一边快速朝另一侧跑去。 “陶茹萍！”程默喊道。 “到！”陶茹萍一直都和其他人一起战斗在一线，此时离程默并不远。 “带你的人给我敲掉对面的机枪手，掩护我们！” “是！” 李少武果然将烟雾弹这种东西使出了新花样，让人扔出的位置很刁钻，正好在鬼子战车前方形成一道雾墙，陶茹萍也没有掉链子，她和手下的神枪手弹无虚发，打掉了两挺歪把子的射手。 “弟兄们，上刺刀，杀鬼子！”程默挥臂高呼道，纵身跃出壕沟，身后紧跟着程志强、陶茹萍、王涛、李少武等人。 杀、杀、杀，冲、冲、冲，程默不记得这是自己干掉的第几个日本兵，连他的身体素质，都都有了一丝疲惫，将挡在身前的尸体推到一边，他眼见日本人的战车要调转炮口，顿时喊道：“阿强，跟我来！” 一马当先朝那辆八九式中型坦克冲去，程志强从硝烟中冲出，紧跟在他身后。你以为程默是想炸坦克吗？那就错了，别忘了他俩是哪里毕业的，论玩坦克德国人可是祖宗。 希特勒1931就号召各大院校的青年学生参加各种军事装备的训练，火炮、坦克、飞机甚至舰艇，都可以直接上手操作，二战前的德国，青少年的课外活动就是这些，和那时候的德国孩子相比，现在咱们报的兴趣班low爆了。 连青少年兴趣班都能学这个，程默和程志强作为拿过十字勋章的优秀军校毕业生，况且程默是谁？那是二十一世纪重生回来的兵王啊！会操作坦克没什么稀奇吧！ 程默健步如飞，跳起一脚踏在坦克的履带护板上，极力再次跃起，炮塔旁的机枪射手正要朝他射击，他眼疾手快，一枪就干掉了对方，快速拉起舱门，在车内乘员来不及反应下，几枪干掉对方。 “阿强，我来驾驶，你来操炮！”他快速检查车内设备，熟悉操控方式，相比与德国虎式坦克，以及后世的陆战之王99a，这日本人的豆丁坦克实在太简单，三两下程默就发动起来，一个横向转身，炮口瞄准了身边的另一辆威尔斯装甲车。 第326章 血染的名单 “穿甲弹填充！” “装弹完毕！”程志强报告。 “发射！” 轰，对方根本没有防备，谁会想到自己的同伴会朝副车攻击，伴随着冲天的火光，那辆铁皮壳子成了一堆废铁。 连激烈厮杀的战场都出现瞬间的停滞，李少武张大嘴巴，吃惊叫道：“乖乖，站长日能咧，还会开日本人的铁甲车咧，额滴老天爷啊！牛大发咧！”一激动，连西北话都冒出来了。 “阿强，做好准备，咱们去干掉日军的掷弹筒阵地！”程默大声命令。 “好唻，哥！”程志强兴奋应道。 浅间义雄在指挥部内用望远镜看到这一幕，差点惊掉下巴，一个地方保安团里还有这种角色，眼见对方一路横冲直撞，往攻击部队的身后冲去，他大叫不好。 急忙下令：“命令掷弹筒阵地转移，让攻击部队撤下来，通知炮兵，进行炮火覆盖，给我炸平对面的阵地！”他的声音里透着残忍和疯狂， 周围的其他军官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副联队长急忙说道：“大佐阁下，咱们的士兵还和对方纠缠在一起，如果炮兵开火会造成误伤的，您是否在考虑一下？” “啪”一个清脆的巴掌扇到他的脸上，浅间义雄恶狠狠盯着他，骂道：“八嘎，你看不到敌人正在驾驶坦克冲击我们的后队吗？一旦被他得逞，我们将无法再次组织攻击，支那人的支援部队，最快还有半个小时就能到达，到时拿不下前面的阵地，你们都要剖腹谢罪！” “嗨，我马上执行命令！”副联队长不敢再争辩，连忙出去传达他的命令。 程默可没有那么蠢，摧毁威胁最大的掷弹筒阵地后，已经达成他的预定目的。他直接将坦克顺手给炸掉，带着程志强头也不回的跑了。 陶茹萍狼狈躲过日军刺来的一击，顺势倒地，手中的紧握的刺刀扎进敌人的脚上，那个日本兵发出凄厉的惨嚎，扔掉手里的步枪，抱着脚原地跳着，陶茹萍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抬腿一脚踢在他的要害，周围激烈的枪炮声遮住那咔嚓碎裂的声音，鬼子兵眼睛张得像个鱼泡一样，轰然倒地。 又一个日本兵趁乱挺枪朝她刺来。 糟糕，没有力气了，刚才长时间的激烈肉搏消耗了她全部的力量。 眼见已经来不及躲开，她拨开挡在眼前的刘海，闭上眼睛，静静等待着生命终点的到来！ 脑海里浮出叶璟砚的身影，还有小宝，对不起，我不能继续照顾你们了！ 良久，死亡的痛苦并未降临，身边却传来一个女性的声音：“茹萍，你没事吧！” 她睁开眼睛看去，关慧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边。 原来，刚才紧要关头，赶来支援的关慧抄起地上一杆步枪，奋力掷了过来，枪身的刺刀没入敌人体内，将那个小鬼子带飞了出去，咕咕的血沫从他口中涌出，很快就死了，成功将陶茹萍救了下来。 陶茹萍朝她投去感激的目光，回道：“我没事，你怎么来了？” 关慧解释道：“刚刚我们截获了鬼子的电台，他们马上要开始覆盖轰炸，所以我赶来通知你们撤退，老师呢！” “我在这，小鬼子这是恼羞成怒啦，丧心病狂到连自己人都不管不顾了，阿强，通知部队，脱离接触，撤出阵地！”程默刚好走了过来。 此役，保安三团和军统战死102人，重伤38人，轻伤不计其数，加上第一批，减员接近一半。 但战果同样可观，日军一个中队被打垮，两辆战车被毁，一个掷弹筒阵地被消灭，炸毁地方四挺机枪，虽然双方战损依然达到2:1，但已经是开战以来中国军队最好的战绩之一了！ 史达通，生于1912年，江苏南通人，保安三团上等兵，烈士，淞沪会战罗店保卫战，引爆手榴弹与两名日军同归于尽。 赵明磊，生于1908年，江苏太仓人，保安三团下士，烈士，淞沪会战罗店保卫战，掩护同伴撤退时，被日军射伤，死战不退，遭遇日军炮袭，未找到遗体。 邝名咎，生于1911年，湖北九江人，军统淞沪站行动科特工，烈士，淞沪会战罗店保卫战，刺刀枪挑三名日军，终因伤势过重，遭遇日军后续部队围攻，身中9枪。 密密麻麻的的阵亡名单摆在程默面前，他的心中像是被压上了一块巨石，痛的他喘不过气来，一条条鲜活的生命，转眼就成了一张阵亡通知单，自己该如何向他们的父母家人交代？ 这是他们撤出阵地休整的第二天，那天当日本人的增援部队压上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开始拼命，保安团的士兵、淞沪站的特工，刘老歪带来的青帮骨干，学生，甚至最后连那几个洋医生，都拿起枪和他们一起战斗。 王胖子的机枪打废了，李少武的大刀砍到卷刃，陶茹萍射出了狙击枪里最后一颗子弹，王涛身中两枪依然冲向日军，程志强像是被血浇透了一样，关慧被炮弹炸晕，还是苏孜悠拼死将她拖了回来，她自己因此遭受重创，程默手里的刺刀换了三把，被一堆日本兵团团围住，根本无暇支援她。 赵天龙像是疯了一样，完全不顾自己身上数处枪伤，硬生生挡在程默身前，从包围圈里杀了出来，这才倒下！程默发现他只是晕了过去，才放下心来！ 最后，程默命人引爆了所有预埋在战壕里的炸药，惊天的爆炸，阻断了日军后续的支援部队，终于坚持到了66团胡琏部的到来。 命运眷顾了他们，大家都活了下来，可是保安三团几乎伤亡殆尽，军统速成班的学员活下来的不足四分之一，还大都身负重伤，淞沪站行动科参与此役的人员牺牲大半。 当带着部队冲入战场的胡琏，看到这惨烈到极点的一幕。弄清楚程默带领的不过是，没有经过任何正规军事训练的，一百多名特工和一个不满编的杂牌地方保安团时。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他带领全体将士，给这群伤痕累累的残兵，敬了一个无比庄重的军礼，口中喃喃道：“这是一个奇迹，中国人的奇迹！” 程默无心去搭理这位未来的将星，将防御工事图和剩下的药品物资，转交对方后，带着遍体鳞伤的兄弟们撤出了阵地。 第327章 东方绞肉机 1937年8月25日 日军登陆部队已在张华浜，吴淞镇，狮子林，石洞口，川沙口一带以西狭长地带建立了登陆场，并分兵向宝山城，月浦镇，新镇，罗店镇发起猛攻，企图速占各要点，并向内陆挺进。 为阻敌前进，土木系精锐第18军第98师防守宝山—月浦镇之线，其主力第11师据守新镇以西至罗店镇一线，第67师固守罗店镇及周家宅一线，第14师除2个团分别守备福山镇，浏河镇之外，以主力集结于嘉定，另调第61师控制刘家行地区作为军预备队。 第18军是国民党中央军精锐，是土木系首领陈诚的王牌部。下辖第11师，第14师，第67师，第98师，其中第11师是陈诚的起家部队，是德械精锐。 第11师，第67师首先联手向进犯罗店之敌反击。第11师以第33旅，第31旅为左，右两翼，附以炮兵第16团在马家宅附近支援。逐次向五斗泾，新镇，月浦之线推进，力图将敌驱赶到江岸歼灭。 当天凌晨3时半，第11师第一线部队推进至月浦，周宅一线，第33旅以一部向狮子林炮台和石洞口搜索前进，师预备队和炮兵第9连推进至新镇附近。 当日上午7时许，敌一部在新镇向第31旅发动进攻，遭到国军奋勇反击，双方展开对攻战；第33旅闻讯后立即赶来增援。日军将第31旅第62团包围，第31旅第61团又将敌反包围。自上午8时开始激战两个多小时，“双方白刃，往复冲杀，互进互退，达七，八次，情况严重达到极点。” 中午，第33旅以第66团胡琏部由月浦向西钱桥攻击敌之左侧背，第65团向新镇转进，展开两面夹击，日军攻势顿挫。战至黄昏，第31旅伤亡亦重，双方陷入对峙，固守在新镇附近之线。 第67师于同日接替第11师在罗店守备任务，同时为协同第11师反攻。其一部向罗店聚源，东王庙一线以东，向进攻罗店之敌发动进攻。 是日凌晨3时，第67师第201旅展开于张家宅，钱宅，马家楼一线，向尤家楼方面攻击前进，与陆家村，沈宅一带日军激战。 “该师火炮缺乏，敌阵地坚固，又陆续增援，炮火异常猛烈，益以天色渐曙，敌机活跃大肆轰炸，陷于苦战状态。 ”第402团长李维藩亲赴一线督战，不久负伤；坚持带伤作战，最后被炮弹击中，壮烈殉国。营长张培雨也壮烈殉国。全团连长以下军官伤亡过大，攻势受挫。 上午9时许，日军向罗店以西包围，企图威胁守军左翼。第201旅长蔡炳炎将军为改变危局，亲率第398团2营向左翼之敌反攻，全旅官兵士气大振，不惧牺牲，反复与敌肉搏，战况异常血腥惨烈。 迨至11时许，日军已逼近罗嘉公路。蔡炳炎将军竟身先士卒，亲率敢死队反冲锋。最后在当天13时许，蔡将军中弹壮烈殉国。 据当时《救亡日报》前线记者记叙，1937年10月23日刊载：“……蔡将军他见战况的紧张和罗店的重要，竟率着他唯一的特务排和朱团第3营向敌阵突击。 全旅官兵见旅长率身先导，于是士气大振，进攻更加剧烈。不幸我忠勇仁厚蔡将军的胸部，就在他这勇往直前的当儿，被敌人的步枪弹贯穿……”。 这时，第398团主力向罗店驰援，增强了罗店防御力量。日军因伤亡惨重，停止进攻，双方在罗店以北一线相持。当夜，第67师第199旅由浏河前来增援，占领施相公庙-蒲家庙间阵地。 1937年8月27日晚，罗卓英将军鉴于日军连日猛攻，其一部已在罗店以北越过马路塘南岸，占据周家宅，龚家宅等村落，威胁罗店镇之侧后。 乃决定于从月浦镇-新镇-罗店-龚家宅一线，向日军发起全线反攻。28日凌晨4时，第11师第33旅向罗店北面之敌攻击。 “敌凭村落顽抗，经我反复冲锋，肉搏格斗，混战至5时许，毙敌百余名，其残部向罗店东北潘宅方面逃窜，我克复周家宅，龚家宅。……迨指晓，敌机活跃，地形不利，运动困难，乃撤占罗店东南马路塘南岸。……7时许敌约千余，在炮空掩护下大举反攻，战况较前尤烈，鏖战至12时许，终将敌击退。 ”第11师的攻势虽有所斩获，但进展不大，尤其在白天，日本军舰，空军的轰击下；伤亡又大。当天夜里，第98师亦在新镇，顾家角北端一线攻击前进，其第567团将朱宅，孙家楼之敌击溃。第584团将顾家角以西敌警戒部队驱逐。 29日拂晓，又收复五斗泾，界牌桥，土竹园一线。接着，冲入罗店东端十里的长街，日军大举增援反扑，双方陷入拉锯战。 是日夜，第67师主动出击。该师以第199旅主力4个营守卫罗店镇，以第397团出击陆家堰，蒲家庙之敌。但出击部队尚未得手，天色已明。 日军却突然向罗店镇猛攻，敌出动飞机6架，重炮10余门，将罗店镇夷为平地；同时，日军步兵千余人分数路猛扑罗店。 守军第67师第398团第3营防守的罗店东北端阵地，被日军优势炮火摧毁。敌步兵蜂拥而入，双方血战至28日中午11时，第3营长负重伤，全营官兵伤亡殆尽。 虽经第398团数度反击，但日机投掷烧夷弹，火光冲天，国军阵地彻底崩溃。“敌乘机突入罗店，我守军犹于火焰熊熊与敌激烈巷战，迄至12时许，我以伤亡惨重，罗店遂再陷于敌手。” 当罗店巷战进行时，第67师第401团奉师长李树森之命，率领师预备队协同第398团余部由小堂反攻罗店，当天下午16时40分，该部冒着猛烈的炮火，奋勇前进，冲入罗店镇南部，同镇内日军展开巷战。 由于兵力与攻坚重火力远远不足，难以组织起有效的反击，虽经浴血拼杀，仍未能收复罗店镇；因伤亡惨重，已无力再兴攻势，遂退回小堂子阵地，与敌相持。 罗卓英得知罗店失守消息后，遂于当晚下令第18军各师继续出击，务求先行夺回罗店，再与登陆日军进行决战。 反攻罗店部队的部署：第98师以主力集结罗店南面之长浜车站附近待命，以1个旅由新镇向罗店东北地区攻击敌之侧背； 第11师以主力沿浏（河）罗（店）公路向敌正面突击；第14师之2个团和第67师一部，由西向东进攻罗店；第67师主力在小堂子附近集结，待机出击，直取罗店。 8月28日夜至29日晨，连降大雨，战场道路泥泞，而各部连日苦战，疲惫不堪，物资给养严重不济；很多官兵连饭都吃不上，空腹作战，打的异常艰苦；甚至有官兵饿晕。罗卓英作战命令下达后，各部仍勉力支撑。 备注：相关内容选取自抗战史记 第328章 血肉磨坊 “报告！”第18军指挥部罗将军正在和参谋团紧急商讨军情，有士兵进来报告！ “说！”将军头也不回应道。 “军统的人来了，请求见您！” “瞎胡闹，他们这个时候跑来干什么？告诉他们，我没空搭理他们！”将军不耐烦道。 “可是……对方说自己是指挥罗店阻击战的指挥官，来帮忙的！”通讯兵支支吾吾说道。他想起他个年轻人的气势，总感觉对方不像是在骗自己。 “哦，是他,让他进来吧！”通讯兵这么一说，罗将军想起好像真有这么回事，听胡琏说有个军统的特工头子带着一个团的地方杂牌军硬生生顶住了日军先头部队两个多小时的进攻，打的非常顽强也惨烈到了极点。既然是这个人，还是见见吧，看看他到底有什么事！ “卑职国民革命军军事统计调查局淞沪站站长程默，见过罗将军！”程默和罗将军想象中的特务很不一样，反倒更像职业军人一些，坚毅、严肃的举止搭配上一丝不苟的军装，无可挑剔的军礼，让他大生好感！ 将军一边打量着程默，口中哈哈笑道：“原来死守罗店的英雄竟然长得如此年轻，后生可畏啊！你那一仗打的漂亮，打出了中国人的志气！你找我什么事啊？” 程默却没有多余的表情：“将军过誉了，我听说因为天气原因，前线很多将士只能饿着肚子打仗，有些兄弟到走，连口热乎饭都没吃上，我组织了一批物资食物，想要送到阵地上，请将军下令放行，让我的人过去！” 这下罗将军不淡定了，几步上前，一把握住他的肩膀，高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程默点点头，回答：“我们军统淞沪站以及爱国百姓、学生，组织了三个应急保障分队，携带有食物、药品等物资，正在外面等候，随时可以送往前线！” “好，好，好啊！走，我去看看！”将军激动的说话都在颤抖，为了能让前线的兄弟吃上一口饱饭，他这一下午打出去了无数的电话，连嘴皮子都磨破了，可没有一个政府部门能帮到他！ 指挥部岗哨外，是让他热泪盈眶的一幕，无数身着便装的特务、百姓、青年学生，冒着大雨，站在一筐筐食物和板车旁，有老人、有青年还有很多女性，他们任凭雨水浇打在自己身上，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所有的雨具都被用来遮盖物资，大家眼中只有炙热。 罗将军和一种参谋心中涌起阵阵暖流和震撼，在将军的带领下，他们朝着人群敬了一个无比郑重的军礼。 当程默等人冒着炮火，将还冒着热情的馒头、饭菜送进战壕时，阵地上一片欢呼，有的战士一边吃着夹着大肉片的馒头，一边嚎啕大哭，不停嚷嚷着：“兄弟们，你们在天上看到了吗？沪市老百姓没有忘了咱们！你们的血没有白流啊！呜呜呜…..” 这些士兵和日军拼刺刀白刃战时没哭，拉响手榴弹要和敌人同归于尽时没有哭，但这一刻他们却掉下了眼泪，那是老百姓对他们的认同，那是他们付出生命换来的尊重。 8月29日上午，第98师第587团在先将罗店东北朱宅，孙家栋之敌驱逐，随后进攻孙家栋敌炮兵阵地，但遭到敌反攻，陷入僵持。该师第584团于顾家角以西反攻，在29日拂晓复克五斗径，界牌桥，土竹园。又再接再厉，经过多次血腥肉搏，攻克龚宅，潘宅，孟宅一线，“一部冲入罗店镇东部之十里长街，斯时敌即大举增援反扑，短兵相持，白刃格斗，排长以下官兵伤亡达400余人。”该团进攻被迫停止，未能再向罗店镇内推进。接着，第587团赶到战场，攻占宅，顾家油车，与敌对峙。第11师经28日竟日激战，伤亡亦大。29日拂晓，该师攻克罗店南端大洋房，与敌相持。 作为反攻罗店主力的第67师。罗卓英将军于28日下午17时，下令第67师当即发动反攻，同时调驻守常熟的第14师急行军参战。29日凌晨，第67师长李树森亲率4个营冒着暴雨猛攻罗店南端。日军据城垣顽抗，国军战士冒着猛烈炮火冲锋，团附汪兆霖牺牲，进攻受挫。天明，日军集中飞机，重炮狂轰滥炸，李树森将军负伤，所部伤亡惨重，仍坚持至当晚，于次日才撤往嘉定。第67师反攻罗店失利。 在第67师浴血罗店镇之时，第14师的第79，第83两个团在师长霍揆彰率领下，由常熟经嘉定出罗店正面。师参谋长郭汝瑰见所部奔袭而来，敌并未发觉。建议乘敌立足未稳，未察我方增援之机，发动突袭。提出以1个团从西面直攻罗店正面，另一个团迂回敌之侧背夹击；由第67师在罗店南面发起佯攻，牵制日军主力。霍揆彰乃命高魁元的第83团由西向东攻击罗店正面，阙汉骞第79团进行迂回，第67师亦协同作战。 ，第14师反攻罗店当即打响。第83团前进至罗店镇西，竟被一条小河挡住了入镇道路，河面桥梁被敌机枪火力封锁。国军官兵毫无畏惧，冒着敌猛烈的炮火冲向桥头。“第83团虽数度向这座桥发起冲击，但因缺乏战斗经验，加之山炮营尚未到达，无炮兵支援，几百名士兵壮烈牺牲，进攻受挫。”与此同时，第79团迂回至罗店镇南，其第3营由长桥方面乘虚突入镇内，日军措手不及，一度陷入混乱。 第3营遂勇往直前，一举捣毁日军在罗店的指挥部，击毙敌指挥官清耳以下百余人，缴获一些服装，食物。由于第79团剩余2个营未能赶到，孤军深入罗店镇的第3营不敢贸然前进，隐蔽在一个竹林里。天明后，遭日军重炮轰击，后撤不及，全营大部战死，营长负伤为不被俘虏，竟跳河自杀殉国。8月30日，第83团，第97团因伤亡太重，被迫撤回施相公庙亘曹王庙阵地。反攻罗店再度受挫。 1937年9月6日起，国军再次发动第四次反攻罗店之战。除第18军各部为主攻部队外，还增调了第74军第51师王耀武部，第58师俞济时部及第56师，前来参战。9月6日14时，陈诚发出总攻击命令，要求从当晚起“确实包围罗店而占领之”。同日，老头子亦先后两次电示第15集团军，再三强调“罗店关系重要，须要限期攻下”。 当天晚上至7日凌晨，第14师，第11师已完成对罗店包围。罗卓英立即下令，由第67师第201旅出击。当该旅赶到金家宅，高家宅一线准备攻击时，天色渐明。不利于国军反攻，而日军炮兵当即发起轰击，第201旅进攻受阻。 此时，第98师一部守卫的宝山城已于6日沦陷，吴淞，狮子林，宝山间的联系线被日军打通。造成包围罗店的第14师侧背受到威胁，且该师连日苦战，伤亡奇重，无力双线作战。罗卓英被迫取消第四次反攻罗店计划。淞沪会战胜利的天秤彻底倒下日方。 战后，罗店战役前线总指挥罗卓英将军回忆道：罗店“这一地方平坦，没有山岭，也没有特殊的设备可资利用。连个像样的战壕也来不及修筑。勉强地建立一点简单的工事，可以说是象征性的。在日寇重炮，坦克车的疯狂攻势下只有拿我们的血肉去和他们拼了”。 第18军作为国军精锐，在罗店与占据海陆空火力绝对优势日军，进行10余天的阵地战，几乎是“一寸山河一寸血”；罗店镇也以 “血肉磨坊”而闻名中国抗战史。虽然未能收复罗店，但打出了中国王牌军的军威，给予日军重大杀伤。 第329章 落网 当罗店反攻彻底失败的消息传来时，程默正驱车前往广济医院，他的一众下属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鉴于战事紧张，今天要全部接回来，需要继续治疗将转回淞沪站本部护理！ 兄弟姐妹们听到他带来的消息，全都失声痛哭，鏖战13天，多少大好男儿埋骨于此，可终究还是抵不过日军的坚船利炮。 9月7日，戴春风赶赴沪市，亲自拜访杜镛，两人在书房密谈一个多小时，当晚，戴公馆一通电话将军统在沪情报首脑全部召集而来，程默、赵理军，周伟龙、沈叔逸全都奉命赶来。 “命令，军统华东区区长周伟龙，淞沪警备司令部侦查大队大队长沈叔逸组建战地调查组，分赴金山卫等地侦查日军动向，勘察地形，相机组建青浦训练班； 军统淞沪站站长程默兼任军统江浙别动队特务大队大队长，协助“江浙特别委员会”组建特务大队； 命令军统行动组组长赵理军任军统江浙别动队第一支队支队长，协助“江浙特别委员会”组建第一支队； 命令何行健任军统江浙别动队第二支队支队长，协助“江浙特别委员会”组建第二支队；命令陆京士…..” 戴春风宣读完命令后，让其他人离开，将程默单独留了下来，赵理军出门时看了程默一眼，那眼神全是浓浓的嫉恨与怨毒！程默看见了，但他压根没在意，天要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一个将死之人而已，何必与他一般见识。 要是他敢在自己背后搞小动作，有的是办法收拾他，什么狗屁“第一杀手”，不过就是个只敢对付普通人的刽子手而已。 戴春风何等养人，自然也看出了其中的猫腻，他语重心长的说道：“程默啊！赵理军是我的心腹，如果他有什么地方和你起了冲突，你务必要心胸宽阔一些，我知道他自视甚高，觉得在咱们系统内，论行动没人比得上他；但我一也知道，他肯定不是你的对手，所以，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不要和他较劲！” “先生，手下明白，无非是些意气之争，没什么的！您多想了！”程默笑的云轻风淡。 戴春风诧异的看看他，我多想了吗？整个军统甚至整个情报界，谁不知道你小子手黑，动不动就要团灭别人。 “这次让你兼任特务大队大队长，也是看重你军事上的才能，要说咱们军统搞搞情报，弄弄刺杀还行，论起打仗，也就你程默独一份，罗店阻击战打的好啊，连老头子都多次提起你的名字，让我脸上甚是有光！这次，你也不能给我掉链子！”戴春风说道，他对程默寄予厚望。 这支武装力量是他好不容易跟老头子争取来的，自然不希望成为乌合之众，这也为什么将原本属意赵理军的特务大队给了程默的原因。 和其他人不同，程默并没有选择用青帮成员和大批刚毕业的训练班特务，而是以王胖子保安三团的残部作为底子，以速成班学员为骨干，同时吸纳了不少56师当日和他一起参战的溃兵，其中还夹杂了不少中央军其他部队的散兵。 这引起很多人的不满，甚至有人将官司都打到第九战区司令部了，不过罗司令知道程默的情况，沪市现在并不缺军队，缺的是武器弹药和给养，些许士兵就当替18军的将士还他人情了，所以一律压了下来。 程默特务大队分成三个中队，一中队队长张云柏，二中队队长李少武，三中队薛长海，就是叶道圣之前在情报组的心腹。顺便将王胖子收编了，位置是淞沪站的总务科长。但前提条件先要这个胖子能从特务大队的强化训练中活下来。让程默以外的是，王胖子今年竟然还不到三十岁，果然肥胖使人变老。 程志强挂名副大队长，王涛挂名作战参谋，将队伍的组建和训练扔给他们几个，程默要去办一件重要的事情。 “什么时候？在哪抓住的？”程默一边往往前走，一边问道。 身边跟着的是苏孜悠、关慧、许磊。关慧马上回答：“之前我们的人一直按照你的指示，盯着对方藏身的那片区域，但对方一直都没有动静，这次咱们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前线。 许磊判断对方很有可能借着这个机会行动。果然，就在前几天，目标终于再次出现在我们视线里！本来是打算放长线钓大鱼的，看是看他的样子竟然是想要直奔虹口日军司令部，许磊担心他身上携带有我方的重要情报，便直接进行了抓捕！” 程默闻言，瞅瞅许磊，赞道：“做的很好！有没有被人发现！” 许磊像是想到什么不好的回忆，心有余悸道：“倒是没有人注意到，现在沪市到处都是溃兵、难民，就算有人目击，也不会联想到咱们身上。只是抓捕时，出了一点意外！” 嗯，程默停下脚步，神情肃然，问道：“什么情况？仔细说说！” “是！我们本来以为对方这个年纪，抓捕还不是手到擒来，没想到老家伙的身手好的离谱！尤其手中一柄短刀更是使得出神入化，有两个兄弟被他突然发难，当场没了！”许磊语气低沉，难过和自责很是明显。 程默没有再问下去，继续往秘密羁押点走去。 黄友德还是低估军统的决心，将近一个月他都待在家中，没有外出，连中统总部都没有联系，只是在头几天打了个电话给办公室请假，然后再也没有外出过，他知道四周到处都是军统的眼线。 可是现在支那人正在和大日本帝国的军队激战，明明首领不是说程默带着淞沪站的骨干全都去了前线吗？就算没有，他们现在不应该是将主要精力都放在军事侦查上吗？为什么自己刚一露面就遭遇大批淞沪站特工的埋伏？这些问题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但有一点他是清楚的，程默对自己志在必得！ 第330章 李代桃僵 “黄老板，我对你可是慕名已久啊！没想到我们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程默低头观察着这个看起来像个儒雅文人的中年人。 黄友德将头抬起来，看看对面这个年轻人，又看看他的身后，声音沙哑：“你就是被称作“阎王”的军统程默？我以前听说你很年轻，但没看本人比我想象的还要夸张，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可是中统沪市负责人，我知道你和徐处长有矛盾，这是想对我们中统下黑手吗？” 程默笑了，对方倒是挺镇定的，这个时候还想着要往他们头上泼脏水。他的脸色猛然冷了下来，声音带着莫名的肃杀：“大家明人不说暗话，你没必要在这里给我演戏，我们为什么抓你，你应该心里很清楚。说说吧，你和小圆信奈是什么关系？” 黄友德一副听不懂的样子，反问道：“谁是小圆信奈？听着名字像是个日本女人，可我快二十多年没有碰过日本娘们了，当年在日本留学的时候，倒是有几个日本相好，可我不记得有叫这个名字的啊！”他说话的样子非常平静，像是真的不明白程默在说什么！ “把人带进来！”程默吩咐道，许磊点头，片刻一个头上蒙着黑布的男人被带了进来。 当他头上的黑布被拿掉时，黄友德像是泄了气一样，失声叫道：“范阿大，你没死？” 程默的声音悠悠传来：“你以为没有抓住主谋前，我真的舍得将他处决吗？范阿大，你来告诉我，是不是这个人让你潜伏进军统淞沪区，并在日本人袭击军统前，下令让你收集我的行踪的？” 范阿大点头如捣蒜，连连说道：“就是他，黄友德，中统淞沪督察处主任兼淞沪站临时站长，黄友德，他化成灰我都认识！” “行了，带他出去吧！”程默让人将范阿大压了下去，然后目光转向黄友德，问道：“这些你准备怎么狡辩？光凭范阿大的供词，我就可以上报金陵，指控你图谋不轨，勾结日寇，意图叛国！” 黄友德嘿嘿冷笑：“程默，我干这一行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吓唬我！随便你怎么说，我承认我找人监视淞沪站，但内部甄别，整肃党务是我们中统正常的工作，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勾结日本人？倒是你，嚣张跋扈，肆意打压诬陷同僚，我看应该向金陵解释的人应该是你，我一定会将这个官司打到小陈先生哪里，你等着接受调查吧！” 他色厉内荏的话把程默给逗笑了：“黄老板，你要是说出你和小圆信奈以及千叶美代子的关系，以及联系方式！或许我还能让你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否则，你恐怕没有这个机会了，岩渊正介！你是叫这个名字吧？我们从日本方面得到的消息，当年黄友德在日本留学时，因家中遭逢突变，伤心过度导致生了一场大病，等他再回到学校继续学业时，已经是一年以后，清廷覆灭，官派留学生几乎都已经回国！ 而恰好，我们在河北保定就找到其中的一个人，他看到你的照片，竟然没有一点印象，当我们说出名字时，他第一反应却是认为我们认错了人！ 千叶家族这手李代桃僵用的确实高明啊！岩渊正介先生，现在你还要和我去小陈先生面前分说嘛？”程默嘲讽道。 黄友德，不，或许应该叫他岩渊正介，闻言面如死灰，良久都没有出声，多么熟悉的名字啊！ 可惜，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人这样叫过自己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看看富士山的风光！ 旋即，他又恢复刚才的表情，感慨说道：“首领说的没错，程默，你果然是大日本帝国的心腹大患，你们猜的没错，我就是岩渊正介，这个名字我在中国只用过一次，就是替自己准备安全屋，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将它和我联系到了一起。 既然落到你们手中，就给我一个痛快吧，我绝不会出卖首领的行踪。也许你不用费尽心机去找首领，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来找你的！” 程默的耐心被他消磨的差不多了，脸色阴沉能滴下水来，森然说道：“虽然我觉得酷刑可能对你这样的人效果不大，不过我还是想试试！你们几个好好伺候他，让他感受下军统的“热情”！” 说完他起身离开了秘密牢房，苏孜悠等人也跟着出来，程默交代关慧：“去查查日军情报机关，最近有没有突然出现的女性指挥官，听黄友德刚才的语气，我怀疑千叶美代子可能已经公开出现在沪市。务必要找到她！” “明白，我这就去安排！”关慧马上转身离开。 “马上让人将黄友德相关资料和审讯记录送到戴公馆，请处座指示如何处置！”他又对苏孜悠说道。 “明白！可是，黄友德可是条大鱼，咱们就这么交出去吗？”苏孜悠疑惑问道。 “他已经是张明牌，虽然手里肯定握着很多重要情报，但那些东西在戴处长的手里才能发挥最大作用，咱们手里掌握的金陵汉奸情报网不少啦，可还不是一个都动不了，交给总部去头疼吧！”程默解释道。 日军11师团参谋部。 “报告！” “进来！”千叶美代子一边看着手上的文件，一边喊道。 进来的日本特工走到她的身边，附耳说了几句。她噌的站起来，粉面含霜，沉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手下生恐被殃及，恭敬站在一旁回答：“应该是前天出的事！街道打扫卫生的杂工是咱们的人，当天一整天都没见到对方在窗口出现，觉得有问题，就上去敲门，半天都没人应，溜进去一检查，发现人根本没在，看屋里的摆设，应该是临时离开！ 我仔细在社区内调查过，有不少人反映最近有很多陌生面孔在社区周围出现！” 千叶美代子狠狠一拍桌子，骂道：“这个蠢货，前几天我才通知他，让他蛰伏等待我方占领沪市后，等待召唤！没想到这么快就按捺不住，一定是出事了！传令下去，特高课全力追查军统淞沪站的动向，务必搞清楚，人是不是他们抓的！” “嗨，课长，我马上安排！”等到手下出去，她又是一拳砸在桌上，脸上难得有了几分痛心的样子。 第331章 人员、装备给你最好的 “滴铃铃”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程默拿起听筒，正要问对方的身份，那边却直接说道：“是我，你马上过来见我！” “是，处座，我马上过去！”程默听出是戴春风的声音，马上答道。 等程默赶到东湖路戴公馆时，警卫应该是早就得到了通知，直接对他的车辆挥手放行，示意可以直接进去，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程默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在军统地位的提升还是事情紧急。 戴春风正在办公室里冲周伟龙和沈叔逸发火，声音之大程默还没上楼就听到了，想来让他生气的事情定然极为严重。 看见程默进来，戴春风终于停止了训斥：“滚出去，我告诉你周伟龙，要是此事你办不好，就给我滚去前线当联络官！” 两人如蒙大赦，都对程默投来一丝感激的目光，出门而去。 程默看着犹自坐在椅子上脸色难看的戴春风，轻声问道：“先生，这是为什么事发这么大的火？” 戴春风见到他，脸色稍缓，开口说道：“前天，老头子搭乘英国大使馆的车辆，赶赴沪市，准备慰问前线参战的将士，并讨论第九战区换防的事宜，不料遭到两架日本轰炸机的精确轰炸！ 幸亏老头子考虑自己是一国元首，坐悬挂外国国旗的车辆，有失国体，坚持乘坐自己的轿车，夙夜赶到沪市，这才没有遭受意外。 否则，在这种时候，要是元首出现意外，局势立刻就有崩盘之势，届时我们这些情报机构就是民族的罪人。 还有周伟龙，娘西皮的，我让他安排日租界以及战后沦陷区的潜伏工作，他竟然再三推诿，更过分的是，还要推沈叔逸出来，却不给他半点支持，这不是故意找替死鬼吗？ 这一个个的没一个让我省心的！对了，你的特务大队组建的怎么样了？” 程默赶紧说道：“正要向您汇报呢，底子已经搭起来了，可是我缺兵员啊！”开始哭穷！ “架子已经搭起来了，这才两天啊！要是都有你这办事效率，我不知道要省多少心！先说说看，你是怎么办到的？”戴春风顿时大喜，关心起了细节。 程默便将自己的安排和盘托出。戴春风听完很是满意，程默安排的很是巧妙，对方肯定知道薛长海是自己的人，所以将其中一个主官让出来，而且队伍的构成并非全部用的自己的亲信，这样就避免落人口实。 你看这其中有杂牌军，有中央军的，也有东北军，西北军的，基层又都是自己亲手挑选的速成班学员。这样既保证了队伍的战斗力，也能让自己放心。不错，他看向程默的目光变得无比柔和。 沉吟半晌，他决定全力支持对方，毕竟几个人里，只有程默的动作最快，而且是真的奔打仗的要求去做的。这样的下属不支持，难道支持别人的势力！ “这样吧，我知道你一向看不上帮派里的人，我从军政部要来600多名正规军校毕业的尉校级军官、100多名南京中央警官学校毕业生、200多名军统金陵本部的中高级干部，还从正在浦东作战的第8集团军张发奎部队抽调600名班长、副班长。 本部的干部就不给你了，反正你的淞沪站家大业大，很多人还日夜盼着上升的机会。其他的军官和基层指挥员我批准你优先挑选一半！你看怎么样？” 呵，听他这么说，程默马上来了精神，这可是几百名有经验的军人啊！有了这些人，自己的特务大队绝对可以快速成型，派上大用场。 “先生，你说真的，那可真是太好了，这下我就不用发愁去哪里挖兵员了！”他的表情满是激动，这下倒是真心实意的感激，没有多余的心思。 戴春风自然能看出来，满意的点点头，程默确实是个真正做事的！ “行了，我说话算话，看看你这市侩的样子，罗将军昨天可是给我打电话了，让你收敛一点，很多部队长官都对你四处挖人的举动意见很大，我知道你一心为公，自然能帮你一把就帮你一把。 武器弹药有困难吗？毕竟是上千人的编制，要是有困难，现在就说，我想办法给你解决！”戴春风一高兴开始大包大揽！ 程默想想说道：“咱们的队伍虽然是按照军队筹备的，但用来打阵地战，也不过是杯水车薪。未免有些大材小用，我的想法是小股部队渗透，破坏敌人的运输线，为其他兄弟部队提供战场情报，以及后续的巷战杀伤日军有生力量。 这样的话，就需要大量自动火力，以及手榴弹、炸药！您能不能调一批冲锋枪和炸药、手雷给我？”他试探着问道。 出乎他的意料，戴春风对他的想法竟然极为认可，一口就答应下来：“你的想法和我不谋而合，现在沪市不缺军队，咱们这几千人全都送上前线又能起到什么作用，我看红党在闽浙一带运用的游击战术就很好嘛，你可以多参考一下。 至于自动火力，杜镛哪里筹备了一批德国货，我全都调给你，不足的部分再让香港站王新衡给你采购一批！怎么样？” 他本来低头看着文件，可是半天都没听到程默的回应，于是抬头看向对方。只见程默眼神奇怪的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你觉得不满意？”他剑眉微挑，疑惑问道。 “不是，处座，是太满意了，你送这么大礼，是不是有事要我去做？要是有的话，您尽管吩咐，属下万死不辞！否则我这心中实在有些不安啊！”程默苦兮兮的说道。 “哈哈哈，你小子！我这还不是看你是个打仗的人才，盼着你给我干出点成绩，好让军方那些看不上咱们的人，能正眼瞧瞧，我们军统也能打仗！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我还真有件棘手的事，想让你去办！你猜猜是什么事？”戴春风大笑起来，觉得程默很有意思。 第332章 下饵 程默苦笑：“我就知道这件事要落在我身上，先生，这种应该不难查清楚吧！现在淞沪站事务繁忙，而且，您要是看了我昨天让人送来的报告，一定知道，我还有个老对手在暗处虎视眈眈呢！” 戴春风一愣，诧异问道：“那不是你为了帮我扳倒徐可均使得手段？” 程默一听就知道他想岔了，哭笑不得解释道：“先生，那可是资历比您还老的党国元老啊，我有几个胆子敢拿这种事做文章！” 戴春风听完，猛地站起身来，脸色阴沉到了极点，犹自不敢相信，追问道：“真的不是你设计恶心徐可均的？黄友德真的是日本间谍？” 程默心里那个恨啊！怎么一个两个都把他想成无法无天的刽子手呢！自己找谁说理去！ 他非常严肃的点点头，回答：“此事，千真万确，总部情报科有日本方面传回的背景调查报告，我手里还有两个人证。另外，黄友德自己也供认不讳！ 他就是金陵多次从我手中逃脱的“壁虎”小组成员，我怀疑壁虎小组的领导者是个日本女人，名字叫做千叶美代子，而黄友德原名岩渊正介，极有可能是千叶家族的家臣！真正的黄友德可能二十多年前就病死在日本了！” 戴春风被这个消息震惊的一屁股坐回椅子上，一开始收到情报时，他压根没有在意，以为是程默又要向徐可均下黑手，反正这小子圣眷正浓，顺便还可以帮自己分担下最近工作不力的压力。 那个黄友德论资历，比之二陈不遑多让，只不过身后没有背景靠山，只能屈居徐可均之下。万万没想到程默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对方竟真的是日本人。 他嘴里喃喃道：“这怎么可能呢？这实在太可怕了！此人加入国党的时候，还是民国刚成立没多久的事情，日本人竟然处心积虑到了这种地步！” 程默偷偷撇撇嘴，这才哪到哪！民国政府现在就是个筛子，估计北洋时期潜伏进来的日本间谍，都还有不少活跃在政府各个角落。 片刻，戴春风回过神来，沉声说道：“这件你办的对，这种级别的人物竟然是日本间谍，已经不是你能处理的范畴了，你借着这次回金陵的机会，直接将人押回总部，等我请示过老头子，再研究怎么处理！这么多年了，不知道这个人的脑子里藏着党国多少秘密，估计被他策反拉拢的汉奸不在少数！” 嗯，什么情况？说了半天，怎么还是让自己回金陵接手调查内奸的事？他正想要再次拒绝，戴春风却大手一挥，挡住了他的话头，别误会，是手势含义，不是手放在他嘴上了，都是直男，不搞那些歪风邪气，哈哈！ “你先别急着拒绝，特务大队的事情，我知道你已经都安排好了，你在不在他们都能处理好！藏在金陵的内奸，关系着领袖的安危，除了你亲自去办，别人我不放心，而且时间紧迫，日本人不可能每次都能让咱们这么侥幸的！ 关于你说的“壁虎”我是这么想的，说出来你参考参考，既然这个黄友德，啊不，岩渊正介，既然是对方的家臣，而且这么多年一直潜伏在我们的核心位置。 如果换做我是那个女人，当确认自己没有暴露，就能判断出对方并没有出卖自己，那么不管是出于重要性，还是岩渊正介脑子里那些秘密。 哪怕有一丝可能，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对方营救出来，我觉得你可以在这方面下下功夫，说不定还能一箭双雕！” 嗯，戴春风这个思路一下让程默反应过来，对啊，自己可以拿岩渊正介做饵啊！这家伙可不是小圆信奈那种菜鸟，千叶美代子就算不看重他的老命，但他经营的情报网，肯定不会轻易放弃的。 程默有些佩服戴春风对情报的敏锐嗅觉，到底是二战的间谍之王，短短几分钟就想好要怎么利用这个棋子，将利益最大化！ “谢谢处座指点，金陵的差事我接了，保证不会让日军再有对老头子下手的机会！”程默面露喜色，大声说道！ 戴春风手指点点他，笑骂道：“你小子，可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计划考虑周祥点，我虽然没有见过这个女的出手，但想来能让你犯难的，一定不会是简单角色。千万别阴沟里翻了船！” “属下明白，那我这就回去安排！”程默准备告辞。 “去吧，记得让人去接收人员和装备，不然等你从金陵回来，被其他人抢光了，可别找我诉苦！”戴春风叮嘱了一句。 程默边走边嘀咕了一句：“在魔都这十里洋场，只有我抢别人的份！” 回到淞沪站，程默开始紧急分配任务，部队训练暂时交给张云柏、李少武、薛长海负责，叶道圣负责和总部协调接收人员、装备；其他人都被他秘密调走了! 会议室，程默开始宣布行动计划：“情报科将押解岩渊正介的消息放出风去，做的高明点，千叶美代子可不是你们以前遇到的那些对手！” “明白！”关慧说道。 “另外，关慧。你要弄清楚现在沪市到金陵的道路情况，将可能出现埋伏的地点全都给我侦查清楚！” “是！” “阿强，你把警卫大队和行动组的好手全都准备好，人手、火力必须充足，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沪市，难保敌人不会组织大规模的行动力量！ 到时候分成两个行动组，你带着警卫大队跟着我，王涛带着行动科的人手等我们和日军交上手，从后面包抄！” 程志强和王涛齐齐点头，这里在座的都是知道“壁虎”组织的难缠的，而且每次不出手则以，一出手那都是大场面，压根不像其他的间谍组织，搞搞什么下毒，小规模刺杀之类的！ “行了，各自回去准备吧，务必注意保密，你们各自的任务目标，除了自己知道，不到最后行动时刻，不得向任何人透露！” “是！” 第333章 敌人有埋伏 “课长，我们在租界的内线传来消息，军统方面准备将岩渊君押送到金陵。据说是金陵高层要求的，出发时间定在明天上午，但是具体的时间和路线无法查到，对方严密封锁的！”一个日本特务向千叶美代子汇报着他们查到的情报，自从日军第11师团撤出战场休整后，千叶美代子已经回了虹口特高课临时总部。 美代子听到这个消息后，表现的并不像这名手下想象中的那样激动。她问道：“情报真实性有保证吗？内线是怎么查到这么详细的情报的？”问话的语气很平淡，就像是在问你吃饭了吗一样。 手下尽管很奇怪她的反应，但还是马上回答：“内线是我们半年前打入军统的一名特工，他现在的身份是淞沪站情报科的情报员，按照他的说法，程默担心岩渊君说出太多支那政府高官的秘密，因此并没有对岩渊君进行严厉的审讯，而是上报给了戴春风。 押解岩渊君回金陵总部的命令就是戴春风亲自下达的，程默对这次的押解非常重视。由于害怕路上受到我军的空袭，以及小股部队的袭击，所以征调了大批情报科的特工，向沪市至金陵沿途侦查地形，他就是其中之一！ 关于情报的真实性，我从其他方面也进行了核实。在岩渊君失踪的第二天，淞沪站的确送了一份重要文件到戴公馆。并且就在今天，戴春风在东湖路的公馆紧急召见了程默！ 我们负责监视淞沪站的人，也发现淞沪站正在集结大批特工，而且这些基本上都是程默的直属亲信！由此判断，我认为这个情报的可信度非常高！” 千叶美代子点点头，继续摆弄着手中的插花，并未置评，反而问出另外一个问题：“淞沪站站长程默和几个首脑的照片和身份背景搞清楚了吗？” “这个.....这个.....”男人吞吞吐吐，半天都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当啷”美代子手中的剪刀扔在了桌子上，男人身体一抖，马上跪倒在地，不敢有所隐瞒，急忙说道：“阁下，我错了，还没有搞到，这几个人的行踪非常谨慎，而且程默的亲信个个都身手不俗，我们的人很难靠近，为了能近距离接触追踪，我们已经有六名优秀特工被发现，当场击杀！都是属下无能，请您惩罚我吧！” 其实这还真不能怪他，程默一向要求关慧等人，严格保护他们的信息和行踪，虽然他们集体在罗店阻击战中露过相，但并没有对保安三团的战士表明过身份，王胖子等人也是被他从医院里接回来，才知道程默的具体职位和身份的！ 所以 日本人至今只知道他们几个的名字，像美代子甚至还见过程默本人，但姓名和长相二者却无法结合起来，简单说就是货不对板！ 在程默的潜移默化下，关慧、许磊、王涛等人一个比一个谨慎，有时候甚至是对周围或者有意靠近的人，产生一丝怀疑，也会立刻让情报科展开排查，列入长期甄别名单。 “小仓君，既然你认为情报无误，那么这次的行动就由你来主持吧，我会通知宪兵队和特高课配合你，希望你能将岩渊君活着带回来见我！”美代子专心欣赏着自己刚才的杰作，一束刚刚完成的插花，口中淡淡说道。 小仓茂智闻言大喜，他怎么也没想到课长会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全权负责！ “嗨，属下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请您等待我的好消息！”就差拍着胸脯保证了。 太仓，双凤镇，傍晚六点，这是经苏州、无锡至金陵的必经之处。江南的天黑的特别早，此刻路上只有风驰电掣而来的车队灯光。 “看来敌人比我们想象中要谨慎，按理说青浦会是他们动手的理想地点，但看现在的情况，估计日本人会选在苏州境内动手！”关慧忧心忡忡的说道。 程默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没有说话。倒是苏孜悠小声安慰道：“别太担心，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既然咱们的计划没有漏洞，那能做就是等待事态的发展便好！” 程默其实对钓鱼行动成功与否不是很在意，他此刻脑子里想的全是一个女人，一个他前段时间还提到过的女人，日本间谍之花南云造子。 尽管他有着前世的记忆，知道对方就是一系列重大泄密案的元凶，可是他不认识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啊！这和不知道有什么区别，希望历史没有因为他的到来出现偏差，那样按图索骥会容易很多。 “滋滋”一阵汽车急刹，让正在想事情的程默差点一头撞到挡风玻璃上。 “怎么回事？”开车的程志强将头伸出窗外，大声喝问道。他们这个车队是由两辆轿车、一辆盖着斗篷的卡车组成的，刚才就是有人拦停前车导致的。 只见那人和下车的许磊耳语了几句，许磊转身朝这边过来，等程默摇下车窗，他立刻汇报：“站长，太仓情报组发现了日本人的踪迹！” 程默率先推门下车，其他也跟着来到外面，苏孜悠拿出一张地图铺开在发动机舱上。 “就在双凤镇这里，这个地方公路两侧全是树林和河道芦苇荡。敌人选的地形对他们非常有利！”许磊指着地图上一处位置说道，那是太锡公路的一段。 程默点点头，问道：“我记得昆山周市镇好像也可以直插这个地方？” 许磊回答：“老师记得没错，这个地方左侧连接昆山周市镇，如果从青浦迂回到昆山，倒是真的能直插这里，不过要多走半个小时的路程！” “日本人现在也一定暗中派出侦查人员盯着咱们的车队，你们先装作车辆故障，利用维修的时间拖延一会。关慧，马上通知王涛的后队，让他们绕道昆山，从侧翼对日本人展开包围！” “是！” “是！” 程默从兜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刚想点上，脑海里猛然想起上次黄友德搜集他生活习惯的事情，旋即又放了回去，要是被暗处的特务看到，打了黑枪那他可真是要冤死了！ 第334章 你们中计了 “砰砰砰”一阵密集的枪声从公路两边传来，夹杂小仓茂智兴奋的叫喊声：“撒死给给，冲上去，给我消灭掉那些支那特工，小心不要误伤他们押送的犯人，干掉支那人！” 担任头车的一辆别克，一瞬间就被日军的轻机枪集火打的千疮百孔，要不是许磊早就有所准备，一路上都小心翼翼，随时准备应付突发情况，或许刚才他就已经上了烈士名单了，哪怕是这样，他的车里驾驶员和另一名坐在后排的特工也没能逃过厄运。 “报告，我们中了埋伏，前车遭遇敌人攻击！”整个队伍像是煮沸的汤锅，乱成一团，各种叫喊声不断。 有人喊着：“下车，下车，依托车辆就地展开反击，保护好犯人，要是他出了意外，我让你们一起陪葬！” “小仓队长，看来我们找对人了，他们那边非常重视押送的犯人，我猜一定是岩渊君！”日军小队中有听的懂中国话的特务，开心的给小仓茂智汇报着。 “吆西，告诉他们，都给我瞄准了打，谁要是误伤到岩渊君，回去就自己切腹吧！”小仓茂智不放心，又交代了一番。 “嗨！” 可惜夜色太暗，小仓根本就不知道，对面看起来七嘴八舌乱成一团，其实除了最初与许磊同车的两人，猝不及防下中枪而亡，其他人全都迅速进入战斗状态，几乎没有新增的减员，反观日本人这边已经有好几个人倒下了。 战斗是程志强在指挥，程默站在黑暗里默默观察着场中的情况，他的目力超越常人，黑夜并不影响他的观察，他在两侧的日军中快速搜寻着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目标。 嗯，不对啊！对方的指挥官怎么是个男的？美代子呢？他不死心，想着对方可能和自已一样，躲在某个隐秘的角落窥视着战场，于是又反复换了几个站位角度，又扫视了数遍，他终于沮丧的确定，这个狡猾的女人像是能够未卜先知一样，又一次躲开了自己布下的大网。 弄清楚这点后，他瞬间对这些日本特工既厌恶又觉得无聊，冲身边的关慧说道：“让王涛那边也开始攻击吧！除了带头的，其他小鬼子，一个不留！” “是！”关慧转身去和王涛联络。 二十分钟后，耷拉着一条被子弹击中胳膊的小仓，被按跪在程默面前，迎面射来的汽车大灯灯光非常刺眼，尽管他努力睁大眼睛，依旧无法看清对面几人的长相。 一个压迫感十足的声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八嘎呀路，卑鄙的支那人，是真正的勇士的话，就放开我，我要求进行公平的决斗！”小仓满是不屑的叫嚣着。 程默慢慢蹲下身来，将手中还在燃烧的烟头缓缓戳向他胳膊上的伤口！ “滋啦啦”声带来一阵阵肉类油脂灼烧的焦臭味，闻着非常恶心。“啊.....啊.....”小仓凄惨的哀嚎像是夜枭的叫声一般划破寂静的夜空。 “混蛋，这你该死的支那猪，竟敢这么对待大日本帝国的勇士，我一定要杀了你！”他一边哀嚎一边诅咒了程默。 “带他进树林，我看他的胳膊很难治好了，你们帮他做个截肢手术！”冷冰冰的命令从程默的口中发出，对待日本侵略者，他一向觉得任何过激的手段都不过分，尽管在别人看起来有些残忍。 “老师，那家伙招了！”没多久，关慧走回来，说道。 “哦，这么快！看来他们所谓的“武士道”精神也没多厉害嘛！都交代了些什么？”程默调侃道。 “和您一直以来猜测的一样，千叶美代子果然是日本特务机关的重要角色，除了她的老师是土肥原贤二以外，好像还在日本军部高层有其他背景支持，另外就在咱们打罗店阻击战的时候，那个女人刚刚接手了沪市特高课课长的职务，当日极有可能就在日军第11师团的指挥部！其他的有用信息很少！”关慧说着审讯结果。 程默开玩笑道：“我以为开战后，最大的对手会是影佐祯昭，会是岩黑秀夫或者赤木亲之；可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而且还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女人！” 苏孜悠嗔道：“程默你什么意思？瞧不起女人是吧！” 额，怎么把这茬忘了，好像除了千叶美代子，魔都最厉害的女人都在自己手下。失误，失误啊！ 他连忙转移话题：“日本这还没有占领沪市，就已经急吼吼的将特高课放进来，看来他们这是早就做好了打算啊！ 行了，让他们赶紧打扫战场，除了小仓，所有日军尸体一律就地掩埋，我要天亮前赶到金陵，没时间在他们身上耽搁功夫！” “是！”关慧闻声，偷偷鄙夷了他一眼，转身要去安排。 “等等，发电报通知陶茹萍，那个内奸没用了，送他去见日本天皇吧！”程默叫住她，继续说道。 “明白！” 原来早在半年前，此人混进特务处的时候，陶茹萍的手下就盯上了他，经过一段时间的监视和背景调查，终于确认他就是日本人派来的奸细。 请示程默后，他让暂时不要惊动对方，关键时候还有用。 于是关慧就让人将这个家伙放进情报科的外联组，负责一些日常情报收集，无非就是上街上去收收风这样的工作，对方还在为自己打入淞沪站核心部门情报科而沾沾自喜呢。 凡事就怕货比货，小仓培养的下线和岩渊正介的手段一比，那简直就弱爆了，纯粹不是一个档次，所以程默想不通，为什么千叶美代子会这么轻易的放弃岩渊正介，没道理啊！ 莫非这个女人真的理智到冷酷无情的地步，那可就真的让程默有的头疼了！ 第335章 与王牌的对话 ?亲爱的读者，都追到这里了，还不支持一下吗？五星好评，转发分享，免费观看广告小礼物走一波呗！?? 与此同时，金陵，周鹏飞是军政部下属军法司的一名副处长，现年不过三十二岁，单身。年纪轻轻就成为要害部门的二把手，还是留洋归来的高材生，妥妥的钻石王老五，不知道这处大院里多少青春漂亮的女职员打着他的主意，可就是没见他和谁走的太近，同事们都猜测周副处长是不是家中早就订有亲事，亦或者是身体有隐疾。 面对同事们背地里的议论纷纷，他却是难得的好脾气，从来不去解释。偶尔不小心听到，也只是一笑而过，从未为难过那些人，这让他在军法司里的口碑人缘更好了，不管是上司还是下属都和他能打成一片。 周鹏飞日常的工作内容，就是核查军事法庭的判决结果，监督军事监狱的管理工作以及重刑犯的刑期执行情况，不如死刑处决结果复核。 这个工作看着没多重要，实际上绝对算得上是个肥差，试问多少将军、长官一夜间风云突变，成为阶下之囚，那时候那个不得求到他们门上，所以看似不起眼的单位，却极少有人敢得罪。 看看手表上的时间，该下班了，他起身来到衣架跟前，拿起自己的大衣外套，转身往办公室外面走去。 “周副处长，你这是下班啊？” “处长，下班回家啊？” “处长，明天听着要下雨，您记得上班带把伞，别淋雨了！” 每个路过的同事，无论是年轻女性，还是中年男子，甚至连打扫卫生的人员都和他打着招呼，他全都用微笑回应，一点没有不耐烦。 他没有结婚，赚来的工资、外快也不少，经济富裕的很，因此有一辆自己的道奇轿车，平日里开车上下班。和往常一样，去菜市场买了一条新鲜的鱼和几样蔬菜，这才开车朝下关的家中赶去。 金陵居大不易，虽然他的官职不小，收入颇丰，但你要看什么地方。这可是首都，住房从来没宽裕过，几年前老头子有带头搞起新生活运动，提倡官员节俭风气，金陵的新建民居一度陷入停滞，所以他住的房子不过租来的一处洋房，面积不大，有一间客厅，一间书房，一间用来睡觉的卧室。客厅被隔开半间，用作厨房。胜在位置清净，环境优美。 停好了车子，他正要用钥匙开锁，可眼睛无意的一瞥，让他皱起了眉头，静静站在门外，耳朵无风自动，不知道在听着什么。 半晌，他才继续刚才的动作，打开了锁头，拎着手中的活鱼蔬菜走了进去。将鱼放进厨房的水盆里，这样鱼一时半会死不了，晚餐就能吃到新鲜的。 他擦干净手上的水渍，走进书房，一个戴着纱帘圆帽的黑衣女人坐在他的位置上。他好像并没有觉得有多惊讶。 只是开口平静问道：“什么时候来的金陵？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下？” 女人笑道：“平野君，你这日子过得好生惬意啊！让我非常羡慕！” 周鹏飞微微躬身，恭敬回答：“都是首领的安排，我的心中一直非常感激！平野，好久没有听到有人这样叫我了，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呢！” “听说你现在都已经升到副处长了，看来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优秀！不过，不知道你对天皇陛下的忠心，是否也是像从前一样坚定呢？”女人声音带着质问。 “阁下，请不要怀疑平野秀树对天皇陛下，对大日本帝国效忠的决心，这些年从未有一刻忘记我的使命！请您下命令吧！”他的身子躬的更低了，言语中却好似受到了莫大的侮辱，透着愤慨和不容置疑的话脱口而出。 “不着急，我记得平野君上学的时候就做的一手好菜，尤其是鱼生，晶莹剔透，美味异常。观之赏心悦目，食之流连忘返。不知道我今天是否有幸能再次品尝？”女人笑吟吟的说道。 “能得到您的称赞是我的荣幸，您请稍等！我这就去准备！”周鹏飞没有拒绝，出去准备饭菜了。女人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渐渐露出笑意。 周鹏飞的动作很快，看的出来他绝对是追求美食的人，桌上摆着四道菜和一瓶黄酒，最出彩就是沿着鱼骨摆盘的一道鱼生，果然像女人说的一样，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他抬手邀请对方入座，开口解释：“很抱歉，阁下，本来应该配上关西的清酒，可我的潜伏身份注定是喝不到了，只好用绍兴的加饭酒代替，希望能合您的胃口！” 女人欣然入座，看着桌上的美食，笑的更开心了，想来很是满意。 两人静静品尝着着可口的食物，谁都没有先开口，直到晚饭结束。女人才说道：“岩渊前辈出事了？” 一直冷静从容的周鹏飞，听到这句话，腾的从凳子上站起身来，神色变得激动起来，急声问道：“怎么会这样？老师向来谨慎小心，又是支那高层，怎么会暴露的？” 原来，岩渊正介曾经是他的老师，两人之间关系很高，几乎亲如父子。 “是小圆的失误，岩渊君为了帮我消除后患，留下了痕迹，被军统淞沪站循着线索追查到了他的身上，本来即使他已经暴露，我也能顺利将他撤回特高课，可没想到支那人竟然如此狡猾，耐心好的出乎我和岩渊君的预料，在他安全屋的外围布控了几个月。 岩渊君可能是感觉大日本帝国陆军在淞沪节节胜利，军统已经无暇顾及他，所以离开安全屋外出了，脱离我们视线的这段时间，遭到了军统淞沪站的密捕！” 黑衣女人解释着岩渊暴露的过程，尽管以她的地位没必要这么做，但是眼前这个男人不同，不光因为他的位置重要，还因为他是岩渊正介最得意的弟子，也是自己组织中最好的特工之一。 对方潜伏在支那要害部门多年，从未遭到怀疑，为大日本帝国和自己的组织提供了无数有价值的情报。只凭这一点，就值得自己尊重！ 第336章 诡异对决 “为什么不设法营救，以你现在在沪市的地位，和大日本帝国陆军现在的进攻态势，想救老师出来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周鹏飞逐渐恢复冷静。 “沪市的局势很复杂，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阎王”程默这个人你应该听说过吧？此人麾下的淞沪站异常狡猾，并且实力雄厚，帝国军队虽然现在取得了一些优势，但想要拿下沪市全境比军部预想的要困难的多，何况他们龟缩在租界内，即使给我军队也没用！ 我们一直在想办法，并无放弃岩渊君的打算，就在我到金陵的同时，我们一队特工在太锡公路，伏击军统淞沪站的车队，刚刚中了敌人的阴谋，全军覆没！”女人说这些的时候，并没有出现愤怒的情绪，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太锡公路？周鹏飞心中一动，问道：“就是说，老师就在这个车队中，军统要将他押赴金陵？” 女人笑着给他鼓掌，赞道：“不愧是帝国三狐中的“金狐”！是的，这就是为什么我会直接来金陵找你的原因，我早就怀疑这个是军统故意放出的消息，那位“阎王”可是心心念念想要抓住我！ 不过，如果表示一下，他又怎么能放松警惕呢，那些蠢货就当我送他的定心丸了！” 周鹏飞心里暗暗震惊女人的狠辣。怪不得她这些年能无数次从军统手中顺利脱身，“壁虎”之名名副其实！ 没错，这个黑衣女人就是提前赶到金陵的千叶美代子。估计连程默也不会想到，对方竟然先他一步出现在了首都。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会盯着这件事的进展！有消息怎么通知你？”周鹏飞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你不用找我，我会想办法联系你的！”美代子拿起自己的帽子和手包，准备离开。 背后传来周鹏飞轻轻说了句：“首领，这是信不过我吗？” 千叶美代子脚下的步伐停顿了一下，笑道：“平野君，你是知道规矩的。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答案，我可以回答你，是的，你与岩渊君情同父子，我还真的有些担心平野君拿我去换人呢！谢谢平野君今晚的招待，再见！” 片刻，周鹏飞在窗口看着对方消失在黑夜里，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复杂情绪，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程默的车队到达中山门的时候，唐纵已经派了情报科人迎接他，毕竟现在是凌晨，没有军统总部打招呼，他率领的大队人马很难进入金陵，弄不好还会被当成敌军干掉。 “您好，我是唐科长派过来接你们的，我叫赵平，请问程站长在吗？”一个中山装将证件递给了程志强，笑呵呵的问道。 “我们在半路遭到了日本人的伏击，站长受到了惊吓，正在车内休息，不便见你！咱们这就直接回总部吧！”程志强拒绝了他想见程默的请求，淡淡说道。 赵平也是个心思玲珑的人物，闻弦歌而知雅意，依旧笑呵呵道：“也好，也好，唐科长吩咐过了，直接领你们去站里开设的招待所休息。你们的车队跟着我！” 程志强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径直上了车。车队还是两辆轿车和一辆卡车，至于王涛带的那些人，护送程默到了江阴，就被程默打发回沪市了，他回到总部，不缺人手，还不如让王涛回去盯着特务大队的训练进度。 在招待所短暂休息了两个小时左右，程志强就敲响了他的房门：“哥，科长来了！”他说的是唐纵，尽管对方现在身上已经背着一堆头衔，但作为他们这些老部下，还是习惯称呼对方为唐科长。同样的，程默身上还兼着情报科副科长的职务呢！ “科长，您怎么亲自来了，我正准备去站里找你汇报工作呢！”程默不敢怠慢，连忙亲自迎接唐纵。 “程默，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我来正想告诉你，处长考虑你这次任务的特殊性，特意批准你们不用回总部办公，毕竟鸡鹅巷那边人多嘴杂，说不定就有日本人的奸细，万一走漏了消息，可就前功尽弃了!”唐纵还是那副文质彬彬的样子，任谁见了都觉得亲切。 “还是处座考虑的周祥，那我们的办公地点和人手方面？”程默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唐纵说道：“办公的话就在这里吧，招待所后面有栋小楼，专门用来招待各地回来的高级干部，我让人收拾出来，暂时作为你们的办公室。至于人手，我知道你用惯了自己人，我将张正鹏的情报三股调给你！你需要的证件、档案以及其他装备都可以让他带过来！”唐纵为程默考虑的非常周到。戴春风之前特意交代过，程默时间紧张，要求他全力支持对方。 程默也觉得很满意，这感情好！没了多余的掣肘，办起事来事半功倍。 “进来吧！”唐纵朝着外面喊道。 “报告，军统情报科情报三股鼓掌张正鹏前来报到！老师，好久不见，听说您在沪市和日本人打了一场漂亮仗，没受伤吧！”张正鹏还是那样英气勃勃，先给二人敬礼，然后激动的问候着程默的近况。 “没什么值得炫耀的，都是弟兄们拿命换的，活下来的几乎人人带伤，不过我的问题不大，早就没有大碍了，看来你在科长手下干的不赖吗？”程默一边打量他一边说道。 张正鹏嘿嘿笑道：“都是科长和老师栽培！”几人相互叙着久别重逢的话题。 美代子坐在一辆别克轿车上，开车的是个二十八九岁左右的男人，汽车径直开进了汤山温泉疗养所。门口的警卫拦下汽车。 “证件！”警卫敬礼说道。 车窗摇下来，一张美艳动人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纤细白皙的手递出来一张证件，上面写着过国民政府外交部情报司一等秘书胡月华，照片和钢印全都没有问题。 “长官，请！”警卫将证件递回，冲岗亭内一摆手，喊道：“放行！” 第337章 算计 “女士，这是您要的饮品！请慢用！”一个长相姣好的女服务员端着一个托盘走进包厢，放下东西说道。 汤池里身材匀称的美代子脸上敷着一块毛巾，享受着热气蒸腾在身体上的惬意。 “师妹，不留下陪我喝一杯吗？”她伸手取下脸上盖着的毛巾，笑吟吟的说道。 服务员看清楚她的脸，顿时花容失色，惊得差点将手中的托盘掉到地上，美代子右手闪电般伸出，在托盘即将落地时一把接住，轻轻放在一边。要是程默看见这个场景一定非常惊讶，美代子的功夫造诣竟然如此惊人。 “你疯了！竟然敢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这种地方？”女服员低声惊呼道，眼睛四下不停的扫视有没有人注意到她们。 美代子拿起她刚刚送来的红酒抿了一口，轻笑道：“别这么紧张，听说你可是汤山温泉疗养所的红人，这么害怕干什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该死，我能不怕吗？我可是知道，军统都盯上你好几年了！再说，你不是坐镇沪市吗？我和你又不是一条线上的，你找我干嘛？”她瞪着美代子，质问道。 “你应该感谢我，我是特意来救你的！而且过去你和我是不在一条线上，不过现在就不一定了。老师已经将的关系转到我沪市特高课的麾下了！”美代子一边把玩着红酒杯，一边玩味的说道。 女服务员狐疑的打量着她，疑惑问道：“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你是来救我的？”她一下就抓住了重点，没有去关心工作的去留，反倒问起这个。 美代子的脸沉了下来：“你以为你真的天衣无缝，支那元首三番两次被我大日本皇军袭击，早就怀疑内部出了问题，“阎王”程默这个人你知道吗？” 服务员不屑道：“什么狗屁“阎王”！要我说你们就是无能，可真能给帝国抹黑，一个毛头小子就将你们撵的鸡飞狗跳，还好意思在我面前提起！” “八嘎，你太不知天高地厚了，此人已经奉戴春风的命令秘密赶回金陵，如果我猜的没错，他的任务一定是查明前几次支那元首行踪被泄密的可能，这就是冲着你来的！我命令你尽快撤离金陵，蛰伏起来！否则，后果自负！” 美代子没想到这个师妹竟然如此自负，大祸临头犹不可知！ 服务员的身份应该也不低，对美代子的警告视若无睹，嘲讽道：“我看你就是嫉妒我，嫉妒我屡立奇功，而你们呢，被军统追在屁股后面撵的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 千叶美代子，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家世显赫，你有什么资格担任特高课课长的职务？又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指手画脚，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反倒是想劝劝你赶紧从我眼前消失，我可不想被连累，听说跟着你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 说完这些，她本已经做好对方和她发飙的准备。没想到美代子只是冲她笑了笑，那是种什么样的笑容，充满着同情、嘲笑、可怜她的意味。 她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心中出离的愤怒！恨不得给这个女人两巴掌，可是考虑到自己的潜伏身份，只好强压住内心的怒火，扭头大步离开了这里。 美代子喝下杯中剩下的红酒，看着女人离开的背影，吃吃笑着，嘴里喃喃道：“可怜的家伙，没有人比我更了解那个男人的能力，既然你不听我的劝告，那就等着吃苦头吧！” 军统，招待所小洋楼。 张正鹏抱着一大摞档案快速走进程默的临时办公室，将那摞资料放到会议桌上。 “老师，这是所有可能接触到老头子行程信息的人员名单和档案，我全都带来了！”他冲程默说道。 程默随手拿起几个档案袋翻了翻，又扔回桌上，皱眉说：“太慢了，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筛查这么多档案！总部之前核查过这些人的情况吗？有没有怀疑的对象？” 张正鹏也觉得这是个笨办法，回忆了一下回答：“查过，目标主要锁定在侍从室、秘书室，以及参会的一众党国重臣，还有老头子身边的警卫人员！” 程默心中清楚，这就是黄浚父子的手笔，但是他同样需要证据，于是就给张正鹏分析道：“参会的各位大佬不用去考虑，先不说他们会不会这么做，就算是会，以老头子的性格，也不可能告诉他们具体时间路线！ 其次，提议老头子坐外国公使车辆的胡将军也可以排除，毕竟这是他提议的，如果老头子真的出事，他一定脱不了干系！ 警卫人员没有报信的条件，能贴身跟着元首和夫人的，都是二十四小时待命，根本不可能脱身去报信！那就只剩下侍从室和秘书室的主人和值班秘书了，查查这些人谁几次泄密时都有参加过具体工作，以及他们当时的行踪！” 张正鹏听他这么一说，顿时茅塞顿开，喜出望外道：“不愧是老师，这一出手就稳准狠，我这就去安排！对了，老师，军令部那边接受了小陈先生的建议，让咱们将岩渊正介移交军事法庭调查！” 嗯，程默听他这么说，觉得哪里不对劲，疑惑问道：“岩渊正介不是已经证实是日本间谍了吗？证据确凿，按道理应该关在咱们自己的监狱吧？” 张正鹏有些懊恼道：“谁说不是呢，可是二陈那边压根不相信咱们的调查结果，不断强调应该将黄友德移交给军事法庭，重新调查！” “看来他们还是知道该避嫌的，没有硬将人要回中统！”程默讥讽道。 张正鹏却是脸色诡异，吞吞吐吐说道：“老师您是高估他们的底线了，徐可均已经多次向处座提出交换条件，想将岩渊要回去，要不是老头子发话，这人还真保不齐落到中统的手里。 听说因为此事，二陈和徐可均被老头子叫到憩庐严厉训斥了一顿！他们怎么能甘心，您以后要多提防中统这帮人！” 额，程默无语，没想到中统竟然真的想这么干，这帮搞政治的完全没有节操啊！ 第338章 需要证据 “老师！”张正鹏离开的时候，关慧刚好走了进来。 “那边有没有动静？”程默问了一句。 “看起来很正常！老师，你真的确认是她吗？”关慧没头没脑的问道。 “是不是，查查不就知道了！背景资料查清楚了吗？”程默的回答模棱两可。 “有困难，根据疗养所的记录，当初是戴老介绍她去这里工作的！之前总部也有人怀疑过，甚至处座还亲自向老头子呈报过此事不妥，但被老头子压下来了，后来就不了了之了。以戴老今时今日的地位，咱们恐怕无法查证此事！”关慧面露难色，说着这其中缘由。 程默也很头疼，这是一件他比谁都清楚的案子，可偏偏想要动这几个关键人物，没有实质证据的话困难重重。 “先盯住她，既然这条路走不通，那就想办法查她的外围资料。什么时候到的金陵，身份登记信息上的籍贯背景，平日里和那些人交往密切等！总之，我要知道这个女人的一举一动，吃的什么？喝的什么？穿的什么？住在哪里？我通通都要知道！” “明白，我亲自去办！”关慧很少见他这么重视一个对手，顿时也变得慎重起来，点头说道。 关慧刚走，苏孜悠小跑进来，神色凝重，递给程默一份电文，口中解释道：“刚刚收到的密电，用的是你的专属密码！你快看看吧！” 程默一把结果，他有几套专属的高级联络密电码，一套是和戴春风，一套是他自己和延河中央联络用的，最后一套是和自己专属情报员紧急联络密电码。以他的记忆力，这些东西都已经记在脑子里，不需要像别人一样对照破译。 匆匆一扫，脸色变得难看，眉头紧皱，大脑飞快运转，想着事情的可能性。 苏孜悠见他看完电报，变得这么严肃，担心问道：“出了什么事？” “电文里说，千叶离沪，去向不明！这件事透着古怪，我们遭遇伏击的时候，我特意观察过，这个女人并没有参加行动，事后小仓的反应也证实了这一点。那么她人跑哪里去了？”这种事情程默自然不会瞒苏孜悠！ 苏孜悠也觉得很奇怪，陪着程默分析所有可能。突然，她眼睛一亮，冲程默低声说道：“你说她会不会已经来了金陵？你别忘了，当初咱们就是在首都发现了她的痕迹，这里可是她过去数年经营的大本营！ 她这么精明，又很了解你的手段，会不会早就猜到押解路线，是你故意放出去的消息呢？” 她的分析启发了程默。对啊！那个女人对危险仿佛有种天生的敏感，好几次都是提前从他的手中遁走。他一拍大腿，兴奋的搂住苏孜悠“叭叭”就亲了两口。 笑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岩渊正介到了金陵，行动就不受我的限制了，在这里下手比在租界容易多了！你可真是我的贤内助！阿强！阿强！赶快进来！” 苏孜悠被他突然的亲昵动作弄得脸色通红，白了他几眼，粉拳轻轻擂在他身上，表示抗议。听他唤程志强进来，瞬间又跑到一边，假装在整理文件，生怕被阿强瞧出不对，尴尬死人了！ 程志强大步走了进来，问道：“哥，怎么了？” “马上通知情报科，派人严密监视岩渊正介在金陵的情况，看看都有谁和他进行接触，把这些人的情况全都给我查清楚，有没有汉奸的嫌疑！”程默难掩激动，大声命令道。 “我这就去安排，需不需要我亲自去盯着？”程志强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但想来应该是担心岩渊正介有同伙接应，于是问道。 程默想了想他的建议，最终还是摇摇头否决了，金陵现在的情况和几年前大不一样，靠自己这点人手很难确保监视行动不出纰漏，而且吃独食，容易招致总部其他人的不满。 程志强弄懂了他的意思，也不再坚持，转身去协调行动了。 汤山温泉疗养所，廖雅权自从千叶美代子走后，心中就开始隐隐不安起来，虽然她当面将这位师姐说的一无是处，但心里清楚，对方的能力远在她之上，既然她冒险来这里找自己，一定不会是空穴来风。 可是自己就这么撤了，实在有些不甘心，前几次参谋本部对自己的情报非常满意，自己好不容易走到今天，难道真的就要这样前功尽弃，到底该怎么办呢？她心中飞快想着对策。 良久后，她终于决定还是先找那人探探口风，她换上一身漂亮的衣服，出了门。 “小廖，你这是要出去吗？”路上碰到的同事见她打扮的这么漂亮问道。 “没有啊，下班回家，你们先忙，我赶着回家做饭！”她笑着敷衍。 骑着自行车走到半路，她看见一个电话亭，将车子停在一边，走进去迅速拨通了记忆中的那个号码。 “喂，是我！你下班了吗？下班的话，去老地方吧！”她说道。 “好，你先过去等我！”一个低沉的男声传了出来。 她的眉目间露出带着讽刺的笑容，哼，男人！她先回家将自行车放好，然后趁着没人注意，从后门溜出了住处！ “跟上，看看她准备去哪！”路边的一个角落里，两名军统特工悄悄说道。 金陵饭店，廖雅权不再像汤山温泉疗养所的服务员，而是更像一个富家小姐，径直走进大厅，前台的服务人员像是对她非常熟悉，笑着打了招呼，然后将一把房间钥匙交给对方，那是酒店的长包房，只有身份非常显赫的客人才能拥有这个资格。 廖雅权叫了客房服务，顺便洗了澡，然后穿着性感的睡衣，坐在沙发上享受着美食美酒，静静等待着那人的到来。 天快黑透的时候，一个中年男人将自己遮的严严实实，脚步匆匆走进了饭店，没有在大厅逗留，直接坐电梯上了包房所在的楼层。 第339章 摸到痕迹 男人像是做贼一样，边敲房间门，边观察着走廊两头的动静。半天门才被里面的人打开。 “来啦？”廖雅权巧笑嫣然的问道。 中年男人将手提包扔到沙发上，扑上去将女人抱在怀里，嘴里急不可耐的说道：“宝贝，你可想死我了！来吧你！”一把将廖雅权抄起向床边走去。 廖雅权双臂环抱着他脖子，娇嗔道：“哎呀，你怎么这么猴急，讨厌死了！”听着像是责备，实际出口却带着无尽的媚态，闻之让人心神荡漾！ 少顷，云收雨歇，廖雅权整理了一下睡衣，靠在床头，为男人点上一支烟，顺手自己也来了一支。男人想要拉着温存，却换来她鄙视的白眼：“我说老黄，你现在是越来越不中用啦！比起你儿子可差远啦！” 老黄顿时被臊的面红耳赤，气急败坏道：“廖小姐，你放过我儿子吧！你要我办的事，我全都照做了，你还想怎么样？” 廖雅权嗤笑一声，从床上下来，给自己倒了杯红酒，看他的眼神有种莫名的厌恶，咯咯笑道：“上次你给我的情报根本不准，害的帝国空军白跑了一趟，这件事我还没和你算账呢！” “可那不怪我啊！谁知道老头子那么倔，非说自己一国元首岂有托庇西方旗帜下的道理，临时起意改了计划，我根本就不知情，我能有什么办法？”中年男人觉得很委屈。 廖雅权对他诉苦的理由，一点兴趣都没有，声音冰冷说道：“那我不管，你必须尽快弄到老头子准确的出行路线，这次绝对不能出问题，我没有时间了，听说军统调回来一个很厉害的人物，准备对付我。 如果你完不成这次任务，咱们一起完蛋！可要是你真的做到了，我保证从此在你眼前消失，还可以安排小黄去美国生活。孰轻孰重，你自己考虑吧！” 中年男人一听大惊失色，连忙从床上下来，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就这么赤条条的站在对方面前，颤声问道：“军统要查你，什么意思？你暴露了？” 廖雅权没有刚才的妩媚。瞅了瞅他松垮垮的肌肉，有些嫌弃的后退两步，装作安慰道：“你看看你这个样子，有什么好害怕的，就算他们要查，也得一步步才能缩小怀疑对象，你可是老头子的亲信，谁敢怀疑你？ 不过嘛，凡事就怕万一，所以，你还是赶紧帮我完成任务，送走我你不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中年男人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脸上焦急、害怕、无助的表情来回变化着，良久才双手一拍，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下定了决心：“好，但你答应我的条件一定要做到，否则大家就一起完蛋！” 廖雅权脸上涌起喜色，又换上那副风情万种的媚态，挽住对方的胳膊，另一只手腕勾住对方的脖子，一边摩挲一边笑道：“老黄，我就说还是你对我最好，你放心吧。 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我也过够了，现在大日本帝国皇军节节胜利，做成这件事，我就回去享福了，万一到时候你落到我们的手里，我还可以保护你不受伤害，多好！ 对了，这是汇丰银行的户头，里面存了一万美金，就当是提前付给小黄的生活费！” 美人在怀，中年人却没了兴致，他现在如鲠在喉，本来就不算强壮的身子哪还有那个心思！ 关慧急吼吼的冲进程默的办公室，带着兴奋说道：“老师，有新情况！” 程默起身给她倒了杯水，问道：“说说看！” 关慧喝口水缓缓，立刻汇报：“你说的没错，那个女人果然有问题，就在一个小时前，她回到家后，从后门偷偷溜出去，去了金陵饭店。而在五分钟后，有一个中年人进了同一房间。 我们查过了，那是金陵饭店的长包房，普通人根本没有资格订。您猜前台登记的是谁的名字？” “别卖关子了，快说！”程默知道，但他就是不说，说了不就解释不清楚了。 关慧调皮一笑：“是行政院主任秘书 黄俊！” 程默心里暗道：还真是这老小子，没想到民国就有人接受“日本动作片”的熏陶，还玩的这么花花，真是让后辈汗颜啊！ “能弄清楚他们交谈的内容吗？”程默问道。 “这是我们第一次跟踪对方，金陵饭店可是政府招待场所，没办法进行监听，必须提前拿到警察局的批文！”关慧为难的摇摇头。 程默想了想，拿起电话拨了出去：“赵老哥，我是程默啊！对....刚回来.....什么？....请我吃饭！不行啊，有任务。等结束了，我做东，咱们好好聚聚！对.....对.....有事相求！ 是这样，金陵饭店您知道吗？对，我想在哪里临时安排几个自己人，你看能不能给打个招呼！哎，好嘞，兄弟多谢老哥哥！等事情办完了，不醉不归！” 放下电话，看着关慧期待的眼神，程默笑道：“赵世瑞答应帮忙安排。你让咱们的人去，一男一女吧，有事方便照应！给正鹏说一声，别到时候撞车了，自己人打起来就闹笑话了！” “好的，我马上去办！”关慧兴冲冲的走了。 没过多久，张正鹏也闻讯赶来，他也有收获：“老师，你说的那些人里，只有黄秘书的不在场证明存有你疑点，而且当日老头子去沪市视察前线，他作为文字秘书，本来是要随行的，可他却临时请了病假！” “很好，这不就对上了吗？你师姐刚刚查到他和一个女人在金陵饭店约会，这个女人身上也有很大嫌疑！去，全天候监视黄家，务必要找到他和特务接头的证据！”程默大喜，连忙吩咐道。 张正鹏却没怎么高兴的起来，脸上反倒出现愁色：“可是，老师！黄公馆戒备森严，咱们的人根本就靠近不了啊！等对方出门临时派车追踪，很容易跟丢的！” 程默闻言，没好气的瞪了他几眼，吓得张正鹏直缩脖子：“你是猪脑子啊！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的，他姓黄的是汉奸，我就不相信黄公馆上上下下几十号人都是汉奸！”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我明白啦，我这就去安排！”张正鹏恍然大悟。 第340章 夏日礼帽 小莲是黄公馆的下人，她来到这个家已经有些年头了。今天黄夫人午饭后交代她去裁缝店帮自己取新做好的旗袍，所以她安顿了其他事情，这才出门。 听说沪市在打仗，也不知道首都会不会受到影响？应该不会吧！可是为什么最近最感觉老爷回家后愁容满面的呢？她一边走一边心里嘀咕着。 突然，不知道哪里伸出来的一双大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她想要大声叫喊，对方却将提前准备好的毛巾死命的往自己嘴里塞，这是遇到打劫的？小莲越想越害怕，拼命挣扎着。 “住手，你们在干嘛？赶快放开那个女孩！”路过的两个男人看不下了，冲上来和歹徒打起来，费了好大劲才将小莲救下来，再看那两个劫道的歹人早就跑没影了！ “谢谢两位大哥，要不是你们，我一定遭了坏人毒手，呜呜呜.....”小莲上前一边道谢，一边还在因为过度惊吓而哭泣。 “妹子，没事了，你别害怕！那些人应该是日本特务，估计想从你口中弄到黄秘书的情报！”为首的年轻男人解释道。 小莲到底是大户人家的丫鬟，见过不少世面，听二人说完，立刻警惕起来，往后退了两步，紧张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我主家姓黄？还知道刚才那两个人是特务？你们别过来，我喊人啦！” 刚才说话那人立刻掏出证件解释道：“妹子，你别误会！我们是军统的，专门抓间谍的！刚才那两人我们盯上很久了！黄秘书是党国栋梁，我们知道不是很正常吗？” 小莲识字的，证件没有问题，她这才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又急忙说道：“特务为什么会盯上主人，他会不会有危险？不行我要马上回去告诉主人，让他注意安全！” “妹子，你先别急，你要是直接告诉黄秘书，那特务知道自己的目的暴露了，还不得立刻杀人灭口！”那人吓唬她道。 “那怎么办？对了，二位大哥，你们军统不是专门抓特务的吗？赶紧将他们抓起来啊！”小莲急的快要哭了。 “你放心，抓肯定是要抓的，但是这两个只是小喽啰，抓了还有其他同伙就打草惊蛇了。要不这样，你回去不要告诉主家这件事，以免引起恐慌！ 帮我看着黄秘书的行踪，我们会根据你提供的行程，秘密安排人保护他，这样既不会让特务狗急跳墙，也能顺势将他们一网打尽。要是黄秘书知道你这么为他一家人着想，到时候一定会好好奖励你的！你觉得怎么样？”男子循循善诱道。 小莲想到刚才他们拼死救下自己的举动，应该不是坏人，何况他们说的挺有道理，万一主人惊动了特务，被害了，自己不是要失业了吗？而且这件事好像也对自己没什么坏处。 于是她迟疑了半晌，终于还是答应了，二人给了她一个电话号码！告诉她黄俊每次准备出门，或者接到什么奇怪的电话，以及有陌生人上门拜访，都要打电话通知他们。 小莲认认真真的记下来，又再三向两人道谢。而两名特工后来的举动，更让她坚信对方没有欺骗自己。当听说她要去裁缝店给太太取新做的衣服，他们不放心她的安全，竟然一路护送她到裁缝店取了衣服，然后又开车将她送到黄公馆不远处，这才放心离开。 两位大哥真的是好人！小莲心中美滋滋的想着！ “股长，咱们这么欺骗一个小姑娘是不是不太好？”手下有些不忍心，问着张正鹏。 “滚蛋！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干了这行还想做圣人啊！你现在应该担心的是，她回去会不会把这件事告诉黄家人！要是真的是这个结果，咱们就等着被上面收拾吧！”张正鹏没好气的看着这个稚嫩的手下，训斥道。心里又怀念起在淞沪站的日子，论起带人的本事，自己是真的没学到老师的精髓。 原来，刚才这一幕，都是张正鹏自导自演的，程默之前的提醒给他打开了思路。而这个小姑娘也是他们经过观察后精挑细选的，符合预期的效果才行。 果然，小莲回去后，真的开始留意起主人的行踪来，经过几天的追踪，张正鹏发现了黄俊身上更多的疑点。尤其是他的司机，行为举止更是可疑。 “老师，你来啦！”张正鹏看着走进监视点的程默和师母，赶忙打起招呼。 “有什么进展吗？”程默透过窗口看看黄公馆的方向。 “有一点非常奇怪，黄俊的秘书，每天都会骑着脚踏车在大街上不停的转圈，看着像是在进行反侦察！”张正鹏汇报着他们的发现，将望远镜递了过来！ “不用，我随便看看！咦，这是什么情况？这个司机每天出去都戴帽子吗？”程默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扭头问张正鹏。 “老师，您说笑了，金陵可是号称“火炉”，这个季节谁大白天的戴帽子！嗯，等等，您的意思是.....”话说到一半，他马上反应过来，意识到出了问题，急忙举起望远镜子仔细观察！ 原来就在刚刚，黄俊竟然亲手递给司机一顶礼帽，而司机举动就更可疑啦。很自然的接过戴在头上，全程连句交流都没有，像是早就习惯这个事情。 “老师，太好了！看来他们这是要开始行动！我马上亲自带人跟上去！”张正鹏兴奋说道。 程默点点头，然后又叮嘱道：“多注意那顶帽子，我猜玄机应该就在那里面！” “明白，一组继续监视黄公馆，其他跟我走！”他大声招呼着手下。 摩西咖啡馆，这是一家意大利人开设的店，很受金陵的中产阶级青睐。 张正鹏和两名手下远远坠在司机的身后，一起进了咖啡馆。 司机很熟练地把帽子摘下来挂在墙上。有一顶一模一样的帽子也在旁边挂着。没多久,司机的帽子就被一个喝咖啡的人拿走了，全程两人都没有任何交流。 “股长，我认得那个人，那是日本大使馆的人，名字好像是叫小河什么的！我们现在怎么办？”手下小声汇报着。 “给咱们的人发信号，半路想办法拦下小河，看看帽子里有什么？”张正鹏强压住内心的兴奋，小声命令道。 “明白！” 第341章 父子汉奸 翌日，上午。 “哎....哎.....哎，哎吆，摔死我了，先生，你没事吧？”骑脚踏车的男人自己也也摔个够呛，但还是立刻问着小河的情况。 小河本来被这个毛躁的家伙撞得浑身是伤，这个年代的自行车那都是铁疙瘩， 对方骑的又快又猛，能好受才怪。连他戴着的帽子都掉到了一边。 “哎，你这个人怎么骑车的，你看把这位先生撞的！” “就是，年轻人毛毛躁躁的，我看这位先生伤的不轻哦！赶紧送医院吧！” “就是，就是，赶紧送医院啊！别愣着了！” 正是上下班高峰期，周围很快被很多人围观起来，大家叽叽喳喳、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有指责骑车年轻人不小心的，有帮忙查看小河伤势的，有好心提醒赶紧送医生的。将小河围了个水泄不通。 撞人的年轻人臊眉耷眼的蹲在小河的身边，沮丧说道：“先生，对不住啊！都怪我赶着上班，骑得太快了！咱们现在就去医院吧，花多少钱都算我的！” 小河本来就是赶去咖啡厅接头的，现在眼看时间快到了，自己的帽子也不知道飞到哪去了，顿时心里七上八下，惴惴不安，哪还有心情和他纠缠。 “我的帽子，你们看到我的帽子了吗？”他焦急的询问着。 “哦，对对对，帽子，刚才把先生的帽子给撞飞了，你们谁看见先生的帽子掉哪去了？”年轻人见他很紧张自己的帽子，赶紧帮着找起来。 “这呢，这呢！”两个好心人努力从人群中挤进来，将一个沾着尘土的帽子递了过来。还好心问道：“先生，您看看这是您的吗？” 小河一把将帽子抢过来，手掌快速在里面摸索了两下，脸上如释重负，他的中文有浓厚的口音，因此生恐露出破绽，不想再和这些人纠缠下去，直接挣扎起身，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仓皇骑车跑了。 刚才好心帮他捡回帽子的两人和撞人的那个小伙子，相互使了个眼神，都露出诡异的笑容。 “老师，他们果然是利用帽子来传递的情报，日本人让黄俊明天将所有的下线约到黄家，要统一给他颁发嘉奖，并布置新的任务！时间是明晚十一点！”张正鹏汇报着他们的发现，刚才那几个人都是军统的特务假扮的。就在小河被人群围观的时候，两名特务快速查看了藏在帽子夹层里的情报！ 程默颔首，并没有像张正鹏一样紧张，本来这次对他来说就是个开局考题，知道答案寻找解题过程，有什么值得兴奋，不就是作弊嘛！ 他现在更担心的，是千叶美代子是不是有了新的阴谋！种种迹象表明，对方已经秘密潜入金陵。但她到底是不是为了救岩渊而来还真的不好说，就算是，对方要从哪里下手呢？这个女人真的让人头疼，说真的，他现在越来越欣赏千叶了。 “你去安排抓捕吧！最重要的是弄清楚黄俊的上线是不是那个叫獠牙全都女人，还有他们下一步的行动计划是什么？是不是还要针对老头子下手？”他交代张正鹏道。 “老师，你不亲自去看看嘛？这毕竟是您主持的工作？”不知道为什么，张正鹏总觉得程默对此事不是很上心，甚至有些意兴阑珊的感觉。这不是摆明要将功劳全送给自己吗？他脑海里的疑惑只是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感激。 “不用了，这件事情，你做的很好，去吧！”程默淡淡笑道。 汤山温泉疗养所 “你怎么又来了，我上次不是说的很清楚吗？我的事不用你插手！”当千叶美代子堂而皇之的再次出现在廖雅权的面前，她终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冲着对方吼道。 美代子还是那副好像永远在微笑的样子。 “师妹，我来提醒你，昨天领事馆的小河在去见黄家司机的时候，被人跟踪了！”她缓缓说出自己的来意。如果不是廖雅权认识她多年，还真的要被脸上的温情所感动。 她冷笑道：“那又怎么样？现在是两国交战，不要说领事馆，在金陵的所有有名有姓的日本人，出门恐怕都有特工盯着吧！这能说明什么？如果黄俊真的暴露了，我还能好好站在这里吗？操好你自己的心吧！我可是听说你的心腹马上就要上军事法庭了！”语气中透着幸灾乐祸和讥讽。 美代子也不生气，脱下身上的浴袍，姣好的身躯就这么袒露在空气中，“噗通”落入水池里，蒸腾的雾气中传来她的声音：“现在没出事，不等于明天不出事，我最后提醒你，还是马上撤离金陵吧！” 廖雅权现在一肚子火，根本就不想搭理她，转身离开了这里。没人注意到，背对她的美代子脸上的冷笑。这笑容和当初看小圆信奈时一模一样。 第二天入夜，特工接到小莲三次手电闪烁的信号：黄浚一伙已经聚集。装扮成邮差的特工以送快件为名，敲开大门，众多特工蜂拥而入，黄浚一伙猝不及防，正欲反抗，脑门已经被顶上了黑洞洞的枪口。 一个小时后，黄大少爷从舞厅喝的醉醺醺的回到家里，迎接他的是军统众人的笑容。至此，黄氏父子悉数落网。张正鹏如何紧急审讯之事，暂且不谈。 就在同一时间，南京江东门外，军令部直属中央军人监狱门口，两辆轿车极速驶来，黑夜被大灯刺眼的光亮划破，晃得卫兵都睁不开眼睛。 “什么人，停车接受检查！”执勤的卫兵拦住为首车辆。 “军政部政治处的，我们要见你们值班长官！”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人快速将证件晃了一下。 士兵班长一听，不敢怠慢，这可是能够掌握他们命运的部门，急忙说道：“长官，请稍等！我这就去请示！”转身跑回岗亭打电话去了！ 没一会，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从里面跑出来，满头大汗。 “诸位兄弟，鄙人是今晚值班副监狱长何冰，请问深夜到此有何贵干哪？” 第342章 人被劫走了 车里面的人一点没有要下来的意思，再次亮明证件，何胖子接过去一看，上面写着：“军政部政治处第一股股长赵天畅！”照片和里面坐着的人一样，上面还盖着明晃晃的钢印。 他腰躬的更低了，陪着笑脸问道：“不知道赵长官深夜到此是？” 男人脸色冷漠，声音更是透着不耐烦：“我们政治处接到侍从室下达的命令，紧急提审中统嫌疑人黄友德，赶紧带我们去提人，要是误了上面的大事，我看你这个副监狱长也干到头了！” “是，是，一定配合，不过黄友德是要犯，不知道几位有没有提人的手令？”何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小心翼翼的问道。 “给，仔细看好了，难道我们大半夜闲着没事干，跑来诳你！”男人将一张纸扔到他的怀里，态度很不友善。监狱这地方，多得是迎来送往，遭白眼也是常事，转头他们就将自己受的气全都散在了犯人身上。能坐到这个位置，何胖子自然城府极深，倒也不在意。 手令是军政部军法司签署的，格式和签字以及印章都和何胖子熟悉的款式一样，没有什么问题。他并不是怀疑这些人有问题，不过是例行公事，以免出事牵连到自己。 “各位兄弟不要介意，兄弟我也是例行手续，那咱们这就去提人吧！这边请！”何胖子径直将这些人带到了天字监。黄友德就关在那里！ 当张正鹏根据黄俊的招认，带人扑向汤山温泉疗养所，抓捕廖雅权时。 程志强跑进了程默的办公室：“哥，不好了，黄友德被人劫走了！” 程默腾一下就站了起来，脸色阴沉的可怕，冷声问道：“怎么回事？人不是关在军事监狱吗？而且我不是交代处里要严密监视吗？” “具体情况我还不清楚，科里刚刚通知我，说是昨晚有政治处的人拿了手令将人提走了！”程志强解释道。 “谁负责此事的？”程默怒声问道。 程志强面色古怪，回答：“是咱们的老熟人，郑维桓！” “他不是行动科的吗？”听到这个名字，程默觉得奇怪，监视的任务不是应该由情报科负责吗？ “听说他因为几次行动不利，受到了处座的冷遇，本来是准备将他外放的，后来郑副处长拉上何芝园一起去找处座求情，这才将他调到情报科担任二股股长！ 有传闻处座有意让何芝园，接替唐纵情报科长的职务，这也算何芝园提前往情报科安排自己人，处座没有不答应的道理！”程志强说出了内情，程默在总部的一些安排都是他暗中跟进，所以很清楚这些情报。 “走，叫上其他人，陪我去现场看看！”他招呼道。 中央军人监狱，副监狱长办公室。 郑维桓脸色铁青，看着七窍流血瘫在办公椅上的尸体，那是昨晚值班的副监狱长 何冰。他知道自己有麻烦了！ 说起来，他这几年也是倒霉，程默离开金陵的时候给他留下不少日特线索，可他每次不是一个活口都抓不到，要么就是刚一行动，敌人就望风而逃，像是在故意耍他一样，要不是靠叔叔的关系，说不定早就被外放到大西北喝风。 这次听说程默秘密回金陵负责泄密案，还将所有侦查任务全都安排给了自己的亲信，三股股长张正鹏，他心里就窝着一股子火。 谁知道对方还以副科长的身份安排他去监视一个在押犯人，那可是军事法庭下辖的最高级别的监狱，号称“天牢”！有tmd什么好监视的，犯人还能凭空飞了不成，所以压根就没上心。 谁能成想，姓黄的还真就飞了！ 一个手下跑进来，在他耳边小声说道：“股长，程副科长来了，还带着不少淞沪站的人！咱们现在怎么办？” “啪”一个巴掌落到对方脸上，郑维桓吼道：“还不赶紧跟我去迎接，这点事都办不明白！蠢货！” 等他带着人大步走到外面的时候，程默正一边抽着烟，一边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监狱的建筑结构！ “哎呀，科长！您来怎么也不进去，这金陵的天可是热得很！”郑维桓换上热情的笑脸，朝程默迎了过来。 程默先是面无表情的瞅着他，对他伸出的手视而不见，没有要握手的意思。直到郑维桓面色逐渐变得尴尬，整个人都开始局促起来。 程默这才突然换上笑脸：“维桓兄，好久不见啊！金陵的天气虽然热，但兄弟我现在心里却是一片冰凉啊！” 没有人比郑维桓更清楚程默的脾气，这些年对他抱有敌意的，有几个有好下场的！远的不说，就说去年在蓉城，听说就因为一个误会，他直接带人灭了袍哥一整个堂口，最后还是顾长官亲自说话，那个袍哥大爷才留下条命，但也仅此而已，现在还瘫在床上呢！那可是连老头子都头疼的人物，还不是被他想灭就灭了！ 自己把他费尽心机抓到的人犯弄丢了，现在对方越是和蔼，他就越是心里没底。豆大的冷汗一颗颗从他额头滑落！ “科长，我错了！都是属下办事不力，我愿意承担所有责任！”他低着脑袋，低声说道。 “维桓兄！何时变得这么幽默起来，我给站里的案情简报，你看过了吧？”程默笑吟吟问道。 郑维桓脑袋压得更低了，沉声回答：“看过了！” 程默的声音渐渐转冷：“既然看过，请你告诉我，一个潜伏在党国高层长达二十年的日本间谍，现在被人劫走了！你打算怎么承担这个责任啊？” 郑维桓也是个人物，竟然做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事。他“噗通”一声竟然跪在了程默面前，哭丧着脸，恳求道：“求科长放我一马，帮我和处座美言几句，我一定不会忘记您的这份情！” 程默眼中闪过一抹厉色，这个人心思太狠了，当着这么多人给自己玩这一出，这是想将自己架起来啊！郑耀全能咽下这口气！ 第342章 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 “哈哈哈，郑股长，我就说你现在真的变得很幽默，你看你这是做什么？胜败乃兵家常事，再说了人又不是在你手里丢的！赶快起来，让兄弟们看见，像什么话！你这是要折煞兄弟啊！”程默突然发出一阵大笑，双臂将郑维桓搀扶起来。 郑维桓刚想坚持，可是程默的双臂像是钢筋铁骨一般，力量大的出奇，如果他不顺势而为，绝对会被对方硬生生举起到半空。跟在程默身后的苏孜悠、程志强、关慧也都不是傻子，看向郑维桓的眼神里都带着杀意！ “好了，都散了吧！维桓兄，带我去看看现场可好？”程默还是笑着问道。 郑维桓给自己的手下偷偷使个眼色，众人一哄而散，他头前带路，将程默等人领进了案发现场。 关慧带上手套仔细检查着何冰的尸体，程默则一边看着四周的环境，一边听着郑维桓报告情况！ “大概是晚上十一点多，有七八个人带着军政部政治处的证件，据说还有提人的手续，不过卫兵没有看到具体内容，只有昨晚值班的副监狱长何冰看到过，我们在现场没有找到这个文件！ 据狱卒描述，提人的时候，有两名男子跟着何冰去牢房里带的人，对方其余的人则一直在这间办公室里等候。离开时，卫兵没有见到何冰出来！” “什么时候发现何冰的尸体的？”程默问道。 “早上，监狱其他领导过来上班，发现何冰死在自己办公室里，然后询问了昨晚的情况，觉得不对，就马上通知我们了！”郑维桓回答。 此时，关慧已经忙完，起身来到程默的身边：“老师，这个人是中毒而死的，应该是氰化钾！” “看来问题应该出在那份提人的命令上，对方这是杀人灭口啊！”程默摩挲着下巴，自言自语道。 然后目光又转向郑维桓，问道：“和政治处询问过了吗？” 郑维桓赶紧说道：“问过了，政治处说他们昨晚根本就没有人出过任务，更没有下过紧急提审黄友德的命令！” “他们最近有证件遗失吗？或者空白证件？”程默问道。 “这个倒是不清楚！”郑维桓小声回答。他刚才心如乱麻，根本没有想到这茬。 “行了，郑股长留在这里善后，咱们走！”程默起身往外走去，身后跟着淞沪站的人。 看着他们一行人出了监狱大门，郑维桓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眼睛直直的发着呆。心腹手下过来小声说道：“股长，咱们用得着这么担心吗？不过就是个虚职副科长，您叔叔可是副处长啊！老头子跟前的红人，姓程的敢把你怎么样？” “放你娘的屁！你知道黄友德是什么人吗？那是二陈的心腹，党国的元老。姓程的还不是说抓就抓了，要不是他想帮处座在老头子面前邀功，那姓黄的估计早就沉黄浦江喂鱼了，还能活到金陵？ 我叔叔是憩庐老臣，人家也不差，三次救驾之功，独闯长安东北军司令部，你以为老头子都忘啦！~党国上上下下谁不知道老头子念旧情，人家三代都和老头子有情分在，我能比吗？ 他娘的，这下算是把这小子得罪深了，以后睡觉都得睁只眼睛！”郑维桓恨恨说道。 心腹手下听了，心里暗暗咋舌，没想到对方来头这么大，千万别牵连到自己啊！ “哥，要不要我....”程志强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程默摇摇头，发对他的想法：“这个人很危险，不过暂时还不能动，等找到合适的机会再说吧！让正鹏多盯着点！” “行，我知道了！”程志强有些不甘心，但又明白大哥有他自己的打算。 “老师，咱们现在怎么办？”关慧问道。 “开车，去政治处！”程默想了想，说道。 军政部，政治处。 “报告！” “进来！”里面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 “报告处长，军统淞沪站程默，前来求见！”程默走进去，大声说道。 闻言，伏案疾书的贺君山放下手中的钢笔，抬头看着他，诧异道：“是你小子，我还以为会是唐纵过来找我呢！听说你不是在查老头子行踪泄密的案子吗？怎么跑我这来了？” 程默笑嘻嘻说道：“主任（贺现在还担任国民政府国家总动员会议人力组主任），我这不是遇到难处了吗？特地来和您请教的！” 贺衷寒拿手指点点他，没好气的笑道：“你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跑我这来肯定没好事，我挺忙的，你直接说吧！” “唉，好唻！昨晚的事，想必您听说了吧？” “你说中央军人监狱的事？那我想不知道都难啊！下面汇报说，一大清早，你们军统就打电话过来兴师问罪了！” “那怎么敢！借他们几个胆也不敢在您这里放肆啊！是这么回事，根据值班警卫的描述，那伙人持有的证件应该是真的！或者说证件本身是真的！”程默小心翼翼说道。 嗯，正在给他倒水的贺君山愣住了，杯子在半空中举了半天，这才回过神来，走过来将水杯递给程默。 他神色凝重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说，那些证件底档确实是我们政治处的，只不过名字和照片被换成了别人？” 程默点点头。贺君山脸色阴沉起来，想了一会才继续说道：“按照你的思路，怀疑是有人盗取了政治处的空白证件或者丢失的证件？”程默又点头。 贺君山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顿在桌子上，神情明显有了怒意，冲办公室外面喊道：“来人！” “主任，您有什么事？”秘书进来问。 “去把腾副处长请来！” “是！” 等到腾杰赶来，贺君山将程默刚才说的，对他又说了一遍，然后交代：“刚开始他们说的时候，我并没有在意，可是经过程默这么一分析，我觉得这里非常蹊跷！ 再结合黄友德的事，你想想他是什么人，论资历和做情报工作的时间比咱们几个都要久，连他都是日本人派来的间谍，那他们往我们这里放几个暗子，有什么奇怪的！ 你去好好查查，看看这批空白证件到底是怎么流出去的？还有，军政部都有那些人过问过这个案子，到时候把调查结果直接给小程吧！” 腾杰的脸色也不好看，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这种事搁谁身上都觉得颜面无光，他点点头，出去安排了！ 第343章 憋屈的失败 政治处是贺君山的地盘！这些相关排查事宜，肯定不会让身为军统的程默参加，当下将事情沟通清楚，程默只能先带着自己的人离开。 其实他对短期内能查出什么来，基本不抱什么希望！既然特务敢大摇大摆的亮出来，那就一定想好了万全的对策，怎么会一时半会就让别人抓住把柄。 上车的时候，他的脚步猛地顿住，抬起的半只脚就这么悬在空中，整个人陷入了沉思中。 “怎么了？”身旁的苏孜悠替大家问道，所有人都看着程默的怪异举动。 “回去再说！”程默回过神来，瞅瞅身后的军政部牌子，转头说道。 回到军统招待所，程默将他们几个叫到自己的办公室。 “关慧，如果这个提供空白证件和提人文书的内奸，真的在军政部，那我们不能等着政治处的结果，实在过于被动了！ 就这些人对付红党还行，要说查日本间谍，我不看好他们！”程默将目光投向关慧。 关慧立刻领会了他话里的意思，马上说道：“我明白了，这件事我会安排的。 不过，老师！要是咱们出手，估计时间也不会太短，毕竟对方藏得这么深，如果和黄友德一样，说不定现在已经是某个部门的高层！” “没关系，双管齐下，你安排你的。总部这边，让正鹏再去查查黄友德过往的资料，看看他和“银狐”以及其他日特之间，过去有没有出现过交叉联系！ 凡走过必有痕迹，我不相信他们可以做的天衣无缝！”程默点点头，然后肯定的说道。 “孜悠，你去找一下监狱昨晚值班的士兵和狱警，试试看能不能根据他们的描述，将这些人的容貌做成画像！”他又看向苏孜悠说道。 “明白，我一会就去办！”苏孜悠答应道。 安排完这些，程默气不打一处，狠狠在桌子上拍了一掌，怒道：“千算万算，还是被千叶这个女人得逞了，真让人不甘心！ 我有预感，一旦沪市沦陷，这个女人绝对能带给我们致命威胁！ 阿强，通知站里，从现在开始，全力搜集沪市特高课的动向，严密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同时，看看能不能找到黄友德的踪迹，他现在一定在赶回沪市的路上！” “是，大哥！我马上去通知！”程志强知道程默从出道以来，还是第一次吃这种大亏，现在心里一定很窝火，也没有废话，说完就出去安排了。 “你们也去忙吧，我一个人静一静！”程默将二女也打发走了，一个人站在窗前抽烟，想着事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响起敲门声。 “进来！”程默喊道。 进来的人是张正鹏，他的脸上满是喜色，刚走进门就大声说道：“老师，抓到廖雅权了，这个女人可是真的不得了，凭着一张脸和俘获男人本事，竟然在金陵拉下水一大批官员，组建了一张汉奸情报网！” 他说了半天，见程默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是呆呆的看着窗外。有些担心的问道：“老师，出什么事了？” 程默叹了口气，转身走回桌子后面坐下，说了句：“黄友德被人昨晚劫走了！” 张正鹏倒抽口凉气，惊呼：“这怎么可能？他不是被关在“天牢”吗？那里戒备森严，从来没听说过谁能成功越狱，更何况劫囚？” 程默将事情经过给他说了一遍。 张正鹏愤愤抱怨：“这个老郑，要我说，处座早就应该把他发配去边疆。 老师，你知道吗？ 我去年调回总部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这家伙以前那些功劳，大都是张炎元塞给他的，杀良冒功的事也没少干。 你离开总部的时候，将那么多日特的线索交给他，结果这家伙每次不是损兵折将，就是被日本人耍的灰头土脸！” “行了，你少说两句，现在有郑耀全和张炎元在后面给他撑腰，一个军统副处长，一个宪兵政训处处长。 处座要拿下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以后在总部明面上要和他搞好关系！听懂了吗？”程默打断他的牢骚，训斥道。 “懂了！”张正鹏嘴上回答道，心里却暗暗嘀咕：老师说明面上，那意思背地里可以有别的打算喽！这明显是担心自己在总部吃亏啊！ 嚯得，他脑海里想起一件事，急忙说道：“老师，刚才听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不知道对你有没有帮助？” 程默现在哪有心情听他卖关子，喝道：“有屁快放，闲的没事，消遣我呢？” 张正鹏也不在意，知道他心情不好，笑嘻嘻说道：“今天我们在汤山温泉疗养所调查的时候，有个服务员说，她看到这段时间有个女人偶尔来找廖雅权，两人总趁着没人的时候在汤池交谈，弄的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程默噌的站起身，眼中精光一闪，追问道：“那个人的身份你调查了吗？” 张正鹏严肃起来，补充道：“我让人查过了，对方进去时登记的名字是胡月华，证件上是国民政府外交部情报司一等秘书！” 外交部情报司，这可是比军统更神秘的情报机构，直接隶属侍从室管辖，连戴春风都无权过问。 外交部情报司的人找廖雅权干什么？难道又是假证件？会不会是千叶美代子呢？ 瞬间，程默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的疑问，他仔细想了想，然后拿起电话：“喂，中央监狱吗？我是军统的，刚刚有我们的人到你那里吗？ 有是吧，你去帮我叫下哪位女士，过来接电话，告诉她我姓程！对，快去！”电话那头安静下来。 大约过了两三分钟，苏孜悠悦耳的声音在电话里响了起来：“喂，是我！怎么了？” “画像还需要多久能弄好？”程默问道。 “我们刚到这里，如果顺利的话，估计需要两三个小时，我的肖像描摹水平你是清楚的，怎么还这么问？是有其他紧急事情吗？”苏孜悠问道。 确实，她在这方面的水平，在程默一系里面，估计只有程志婷能相提并论，连关慧都差一点。 第344章 外交部的? “算了，监狱那边我让关慧去把你换回来，有个任务必须得你出马，而且很急！”程默将自己的闪过的念头告诉她。 “那你让她过来吧，我现在就赶回去！”苏孜悠回答的很干脆，她知道程默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找她！ 半个小时后，苏孜悠走进来，问道：“这么急着把我找回来，什么事？” 程默示意张正鹏将刚才的事再说一遍，等到对方说完后，苏孜悠也觉得很蹊跷，随即恍然大悟：“你是想让我去外交部查证一下？” “对，外交部情报司是涉外情报机关，归属老头子亲自管辖，非常神秘，如果以军统的名义去调查，必须有侍从室打招呼才行。 但现在咱们只是猜测，万一只是正常的客人与服务人员之间的交流，势必会得罪侍从室和外交部两大实权部门！ 外交部是你的娘家，只有你的身份最适合去调查此事！”没错，程默就是这么打算的，苏孜悠在上学时就在外交部挂职，后来又在里面干了几年，而且苏家和政学系关系密切，算是自家人！ “我马上去办！正鹏，你先带去我找那个目击者，我看看能不能从她口中描摹出那个女客人的画像！”苏孜悠先是点点头，然后扭头对张正鹏说道。 “是，师娘，我这就带您去！”张正鹏二话不说，起身就往外走。 程默揉揉太阳穴，他现在能做都是事后查证，按他对千叶美代子的了解。 对方就像一个优秀的刺客，每次都是一击而遁，无论成败与否！ 估计早就不在金陵了！但该查的事情，还是得查清楚。 曹家巷，军统新的总部，地牢。 “打开！”程志强一指牢房，对守卫说道。 “长官，这可是要犯，没有上面的命令，谁都不能见！”守卫不认识他和程默，拒绝道。 程志强气的上去就想教训他，程默拦住了。 他从身上摸出证件交给对方，两名守卫接过去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国民革命军事委员会上校，军事统计调查局二处情报科副科长 程默！ “对不起，长官！小的眼拙，这就开门，这就开门！”刚才拦住两人的那个守卫还在发愣，回忆总部有没有这么个人。 但他身边的同伴却是脸色发白，连连鞠躬道歉，主动跑去给程默开门。 程默点点头，朝里面走去。程志强路过那人时拍拍他的肩膀，低声说道：“去叫审讯股的股长过来，长官要提审廖雅权！” “是！是！我们这就去！”那人点头哈腰的答应着，然后拽着同伴出去了。 一边往外走，他还一边心有余悸的看看后面，顺便埋怨着同伴：“你不要命了？你知道他是谁吗？你就敢拦？” 年轻的同伴听了，一脸的不服气，反驳道：“我是按照规矩办事，不管他是谁，也不能破坏家法吧？” 对方被他的话气乐了：“家法？你跟他说家法？人家可是大名鼎鼎的“活阎王”，老板的心腹爱将！ 日本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正面硬刚中统徐可均的存在！ 你跟他说家法，我看你脑子坏了！以后招子放亮点，这是军统，不是学校！” 不到五分钟，满脸横肉一脸凶相的审讯股股长赵大斌就跑了进来，陪着笑脸说道：“程科长，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哎呀，下面的兄弟不懂事，怎么能让你亲自来牢房呢？ 你交代一声，咱们把犯人提到审讯室不就行了！” 程志强一把搂住赵大斌的脖子，笑道：“我老大是副科长，别叫错了，让别人误会！ 我说赵胖子，你到底是审讯股的股长还是后勤股的股长啊？怎么一段时间没见，你这身肥肉比以前还夸张了！ 我可告诉你，这个女人很重要，是在最老头子那里挂了号的，你可看好了，一定不能出问题！ 行了，不和你废话了，安排间审讯室，我们站长要提审她！ 你亲自做记录员，让你的兄弟都离远点，明白吗？” 赵大斌那是外粗内细的人物，心中一凛，知道这里面肯定涉及机密，不敢怠慢，连程志强开他玩笑都没功夫回应，亲自去安排了！ “廖雅权！哦，不，南造云子。抬起头来！”程默冰冷的声音回荡在审讯室里。 南造云子缓缓抬起头，拨开挡在额头的刘海，对面的灯光有些刺眼，晃得她没办法看清说话之人的样子。 “你是谁？我叫廖雅权，不叫什么南造云子。你认错人了！”她回答的很平静，没有一点成为阶下囚的慌乱与害怕。 “是吗？土肥原贤二手下堂堂五朵金花之一，连承认自己名字的勇气都没有吗？”程默讽刺道。 这句话像是刺激到了她，她的脸上因为怨毒而变得扭曲起来，嘶吼道：“我知道了！ 你是程默，是哪个杀死我们无数帝国勇士的刽子手！ 你休想从我口中问出一点有用的东西！有本事就杀了我！” 程默笑道：“你看看你，怎么还急了？有句话不知道你听过没有，输了要认，挨打要立正！ 如果你是这个态度，那咱们的聊天可就不愉快了！ 对了，听说你伺候男人很有一套？” 南云造子鄙夷笑道：“是啊！老娘有的是手段对付那些臭男人！ 怎么？你也想试试？老实说，你这么强壮英俊的我还没试过，很期待呢！哈哈哈！”她笑的歇斯底里，一点都不在乎。 程默冷笑，说道：“想伺候我，你还真不配！ 不过，我手下这些兄弟每个月收入不高，军统的家法又严，不能轻易结婚。 他们年纪轻轻的，为了对付你们，抛头颅洒热血，却连去大马路那边解决生理问题都困难！ 第345章 对待侵略者没有仁慈 听说你们日本军队有慰安妇制度，不如你帮帮我的兄弟们，好不好？想必他们很乐意，享受一下行政院秘书主任都视为禁脔的女人！” “你敢，你这个卑鄙的支那猪，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杀了你全家！”南云造子身子先是一抖，然后色厉内荏的喊道。 “上一个和我说这句话的人，现在还被废了四肢躺在床上呢！我等着你！ 赵股长，这审讯股可是个苦差事，油水没多少，加班熬夜倒不少，算是我给你的福利，你第一个先来，完事后给她弄弄干净，再去外面喊我！” 他前半句一出口，透着森寒的杀意，让南云造子和赵大斌激灵灵打个寒颤。 但后半句一出口，赵大斌立刻喜笑颜开，还有这好事，这娘们可是听说连戴老都差点被拿下了，想想就鸡动，以后一定要和程科长打好关系，这么好的领导上哪找去！ “程默，你敢……你回来……死胖子……你别过来……程默你不得好死……我一定要杀了你……我说……我告诉你想知道的……你快回来！” 南云造子刚开始还在狂躁叫嚣，及至见到程默真的转身往门口走去，而那个面目狰狞的胖子，一脸淫笑朝自己走来时，她终于崩溃了！ “你脑子里那些汉奸的情报，自然有人会来问你，我只有一个问题，千叶美代子是不是来找过你？”程默背对着她，缓缓问出自己最想知道的东西！ “是，她是来找过我！”眼见赵大斌的手马上要伸到她怀里，她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忙不迭的说道。 “她找你做什么？她现在人在哪里？”程默继续问。 “她告诉我已经暴露了，让我撤离金陵，还说很有可能是你专门从沪市回来对付我，让我小心！ 至于她现在还在不在金陵，我真的不清楚，距离她最后一次来见我，已经过去两天了。 这个女人从来都是神出鬼没，谁都弄不明白她的心思！”南云造子竹筒倒豆子，一股脑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反正能见到那个女人倒霉，她也很高兴。 “这么说，你是她的下线？” “哼，她配吗？要不是家世比我好，就凭她一遇到挫折只会逃跑的懦夫行为，早就该回国上军事法庭！ 我直接隶属军部，不过这一次，她倒是提过，上面有意将我纳入她的麾下！但我拒绝了，她凭什么？”南云造子的话语中满是不屑。 “她有没有留下接头方式给你？或者接应你的方式？”程默扭头，眼睛就像鹰隼一般紧紧盯着她。 “怎么可能，她连自己最忠心的家臣都可以随时舍弃，怎么会在乎我的死活？现在想想，她巴巴的跑来提醒我，背后的目的不见得就那么单纯是好心！”南云造子沮丧的说道。 “你说她的家世很好？她是什么身份？还有你说的家臣是谁？”程默再次问道。 “你不知道？你和她斗了这么久，竟然不知道！ 她是大日本帝国最神秘的两个忍者家族之一，千叶家的继承人，她的家臣就是被你亲手抓获的岩渊正介！ 小时候我还见过他呢！”南云造子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原来真的是这样！”程默喃喃道。 然后他再次迈开脚步往外走去，口中传出一句让南云造子满心绝望的话：“赵股长，你可以继续了，记得要让她好好活着，情报科后续会有人继续提审她！” “嘿嘿嘿，卑职谢谢程科长！您放心，我保证她一根头发都不会少，还会很舒服，嘿嘿嘿.....”赵大斌没想到程默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还会将这个女人赏给他，大喜望外，连程志强强调的职位都自动忽略了，反正情报科现在也没科长不是！ “程默......你这个卑鄙小人......你不讲信用.....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身后南云造子凄厉的叫喊声中夹杂着布帛撕裂的声音。 程默丝毫不在意她的恶毒诅咒，此刻他心中的满腔怒火需要一个宣泄的地方，就让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承受吧！ 程志强也不以为意的撇撇嘴角。大哥说过，对待卑劣的侵略者，任何做法都不过分，他觉得很有道理。 当苏孜悠将那幅略微有些模糊的画像交到他手上时，他一眼就认出，这个女人正是千叶美代子。 “外交部那边怎么说？”他抬头看着苏孜悠问道。 “负责分管情报司的武官已经证实，外交部情报司的特工里从来没有这样一个女人。 关于证件，他们倒是提供了一个线索，两年前，外交部曾经有一名文职人员失踪，对方之前工作的单位就是人事股！ 他们怀疑这些证件就是从此人手中流出的！”苏孜悠将自己查到的情况，告诉了程默。 两年前，那不是自己覆灭“御衣坊”的时间吗？这个女人还真是狡兔三窟，深谋远虑啊！ “问一下总部，处座回来没有？我要当面向他汇报工作！其他人准备一下，等我回来，咱们就离开金陵！”程默先是交代苏孜悠，然后又冲其他人说道。 最后将目光投射到关慧身上：“那件事安排好了吗？” 关慧知道他问的是什么，答道：“已经布置好了，有进展我会亲自跟进！” “那就好，都去准备吧！” “是！” 曹家巷，军统总部，戴春风办公室。 “处座，这就是全部经过，这次是属下失职，没能及时察觉敌人的阴谋！请您责罚！”程默低着头向戴春风检讨这次失利。 戴春风的样子很疲惫，自从开战以来，他每日都乘车往返于淞沪和金陵之间，听说每天只能在颠簸的车上休息几个小时。 除了本身精力旺盛以外，他还发明了一个专属自己的提神方式，每次都会有一两名美女特工，陪伴在旅程中，让他保持放松！ 第346章 壮哉，川军 戴春风朝他扬扬手：“情况我差不多都清楚，这次不怪你，你外放快两年了，总部很多情况不是很了解。就像你给正鹏交代的一样，这里毕竟是首都，我做任何决定没办法像你们这些外地站长那样随意。 再说了，我交代你的事，你不是完成的很好嘛！老头子听到结果都愣住了，要不是人证物证俱在，他怎么也不会相信自己最信任的人会堕落到这个样子！ 可是党国像黄俊这种不知凡几，拔出一个黄家，不过聊以慰藉罢了！你是来和我辞行的吧？去吧，回去沪市好好做事，只有咱们能尽可能的掌握话语权，才能避免这种事情继续发生！” “是！感谢处座理解！”程默给戴春风深深一礼。 军统在金陵至沪市布下的天罗地网，最终还是没能找到岩渊正介的行踪，此事只好暂时搁置！ 十月十六日，大场。 苏孜悠看着眼前这支破衣烂衫、脚蹬草鞋、背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有老套筒、单打一、水连珠，甚至还有填火药的土枪的川军队伍，捅了捅程默，小声说道：“他们这样能打仗吗？” 尽管她的声音很小，也没有恶意，但是引来周围川军将士的一阵阵怒视。 一个脸上皱纹都快要挤在一起的老班长，抽着旱烟，恶声恶气的说道：“女娃娃，老子的枪虽然不好，可老子似来拼命的嗦，弄死一个够本，弄死两个赚一个，莫要瞧不起人噻！” 程默“啪”的敬礼，郑重说道：“向川军兄弟致敬！我相信咱们四川汉子都是好样的！我等着你们凯旋归来！” 老汉看他的样子很严肃，不像是在嘲笑他们，也回了一个军礼。咧开大嘴笑道：“长官，你就莫取笑我们喽，中央军的装备那么好！ 听说十个里面能全手全脚下来的不到两个，老汉来了就没打算活着回去了！你放心噻，不会给四川父老丢脸的！” “说的好！咱们袍哥人家，绝不拉稀摆带！”一个爽朗的笑声传来。 “团长，好！” “团长，来了！” 队伍中一阵骚动，看的出来，来人在这支队伍中很有威信。 “你好，我就是43军26师152团的团长，我姓解！”解团长伸出一只大手和程默握在一起，笑呵呵的说道。 程默一边和他握手，一边打量着这个汉子，浓眉大眼、英气勃勃，完美契合他心中铁血军人的形象。 “解团长，我是军统淞沪站站长！我知道兄弟这么一路都是靠脚底板跋涉而来，很多人连口热乎饭都没吃上，还有你们的装备实在太简陋，恐怕对上日本人牺牲会很大！ 您先听我说完，我这不是看不起川军兄弟，反而打心眼里非常钦佩！”程默话说到一半见解团长的脸色黑起来，知道他误会了，连忙阻止他打断自己。 “我一大家子现在也生活在蓉城，算是半个川人！今天来就是想给家乡的手足们尽份力！来人，把东西都抬上来！”说完他大手一挥。 后面特务大队的人马将一卡车枪支弹药，还有一筐筐热气腾腾的饭菜，抬过来摆的整整齐齐放在队伍面前。 见解团长有些疑惑，程默解释道：“现在沪上军队太多，政府根本无力有效保证供给，上峰的给养估计你是指望不上了，这是我私人能弄来的一些物资，希望能帮到咱们152团！ 我知道你们马上就要接手阵地，来不及就餐，这些食物，我们将饭和菜都裹成了饭团子，让兄弟们带上，边走边填口肚子！”程默指着一筐筐食物说道。 这些军火是他这两年四处筹措的所有家当了，为的就是这一天。 人群里有眼尖、鼻子灵的士兵议论着：“乖乖，那是大米饭噻！” “就是，老子还闻到肥肉的香味呢！” “这个乡党长官还真是仗义噻，这得多少花多少钱，从来没见过那个当官的这么好心！” 解团长鼻子一酸，从出川那天起，他们这一路上没少遭白眼，没到一个兵站都当他们是叫花子，友军看不起，中央军拿他们当炮灰，这还第一次有人这么对他们。 “兄弟，多得话我解某人就不说了，拿了你的东西，上了战场咱们川人决不当孬种！后面的，听我口令，敬礼！”哗啦啦在他的带领下，这些破衣烂衫的四川汉子齐齐给程默敬了一个军礼。 “兄弟们，你们保重！来，一个一个拿，能拿多少拿多少，吃饱了好好杀鬼子！”苏孜悠也连忙带着淞沪站的人开始分发食物。 轮到刚才那个老班长的时候，他的脸涨得通红，讷讷说道：“女长官，刚才是老汉不对，我给你赔不是了！” 苏孜悠却微微笑着摇摇头，从程默兜里摸出两包烟，塞到老班长的手里，笑道：“老班长，是我说错话了，你们都是好样的，旱烟辣嗓子，抽点好的！”老班长想要推辞，她却硬塞了回去。 有的战士哪里见过这么洋气好看的女子，一个个脸色通红低着脑袋不敢看苏孜悠和关慧。 程默送来的军火才是解团长最惊喜的，其中有三挺捷克式，还有两门迫击炮，将近两百条中正式。 这可是他做梦都想要的好东西啊！他搓搓手，实在不知道如何表达感激，于是又给程默敬了个军礼。 程默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无声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别了，英雄的152团！别了，民族英雄，解团长！袍哥人家，绝不拉稀摆带！壮哉，川军！ 同日，日军集中它的优势兵力企图从中央突破“大场”防线，飞机、大炮、坦克，轮番上阵对“大场”猛烈攻击。炮火连天轰鸣，空中轰炸机呼啸，炸弹处处开花，弹片随着弥漫的尘土四面八方飞溅。 解团一千多将士血战固守阵地六天六夜，虽然伤亡惨重，但阵地依旧牢牢掌控。 十月二十三日晨时，日军集结调用重炮轰击解固基的阵地，炮火轰鸣中他热血勉励部下：“人生百岁，终不免一死，为国捐躯，精神不死！” 第346章 死在一起，挺好的! 下午，战事进入白热化。 他的部下第四连连长阵地上逃下来汇报：“团长，我连兄弟们快死光了，抵挡不住了” 这时，兄弟部队一位团长大声吼起来：“解团长，你的四连退下来了，阵地要被鬼子突破了啊！” 战场上是残酷的，军令更是无情。 解团长闻言大怒：“你个怕死鬼，临阵脱逃，格杀勿论！”他抬枪就对着这位临阵退缩的连长射击。 这位被打中胸口的连长惨叫一声，踉踉跄跄向后转了好几步，仍敬了个军礼才重重摔倒在地。 解团长怒吼一声：“一连预备队听令，跟着老子冲锋！”他身先士卒，提枪率部往四连阵地冲去。 日军机枪、步枪子弹雨点般倾泻而来，解团长身后的兵士看见悲壮一幕：解固基左臂被打掉半截甩来甩去，仍竭力狂吼着往前冲：“弟兄们，冲啊！杀啊！” 又有一颗炮弹在不远处炸开，尘土漫天……兵士呼喊着：“团长！团长！” 但解团长身子已炸得血肉横飞，将士们在战场上只找到他戴的钢盔和一件满是血迹的挂着上校胸章的军衣，年仅四十岁的优秀抗日指挥官就此壮烈牺牲。 当年部队开赴前线时，解团长留给母亲的信中有一句诗：“死后愿为沙场鬼，生前不作故乡人。”血洒沙场的报国誓愿，赤胆忠心为国为民与敌军对抗。 1939年春一个阴霾的上午，四川西部崇宁县城南街万寿宫大殿内黑纱素幕花圈成排。 素幕正中悬挂着抗日英雄解固基团长的遗像，遗像两侧悬着一幅长联，这是国民党川康绥靖公署主任邓锡侯撰写的挽联： 枕戈以待，破釜而来，撑持半壁河山，黄埔滩头催鼓角； 裹革无尸，沉沙有铁，留得一抔净土，青枫林下葬衣冠。 人常说“马革裹尸”，但解固基是“裹革无尸”。父老乡亲把他的钢盔和血衣埋在坟里，庄重地为烈士修建了一座“衣冠冢”。 在淞沪鏖战七昼夜下来，撤到青浦收容队伍时，解固基152团只剩下一位连长李伯涵和寥寥无几的士兵了，其余官兵大都殉国。 26师四个团长中两个阵亡，一位解团长，另一位谢伯亭，14个营长伤亡13个，连、排长共伤亡二百多名。每个连留存下来的士兵少的仅三五人，最多不过八九人，全师4000多人，仅剩下600多人，可谓是伤亡惨重。 1938年春在国民党军事会议上老头子表彰26师为松湖战役中国方面军战绩最优秀的五个师之一！ 良久，程默接过苏孜悠递来的手绢，擦去脸上的泪痕，转身朝向身后军统淞沪特务大队的骨干。 声音带着肃杀：“你们看到了吗？就是这些你们嘴里说的杂牌军，他们连件像样的衣服、连双像样的鞋子都没有，他们每个人手里的子弹不超过五发，许多人连枝枪都没有！ 但明知道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们却依然义无反顾。再低头看看你们自己身上，崭新的作战服，每人还发有常服。一水的德式、美式装备，吃的是肉罐头，穿的是皮靴。党国和组织没有亏待你们一丝一毫。 可是，我们马上就要进入战场，谁要是敢当逃兵，做叛徒，给军统和我抹黑。我的脾气秉性，你们是知道的，休怪我翻脸无情！ 我把话撂在这，自我以下，我战死了，程大队长接替指挥，他战死了，关科长接手指挥。 以此为例，各级主官如果阵亡，副手接替指挥，以此类推，直至全部战死或者达成战略目的。 都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喊声震天，杀气冲霄！ 十一月三日，南市。 “啪”随着一声枪响，瞄准镜里那个日军小队长栽倒在地，陶茹萍迅速转移阵地，滑行到残垣底下，随着她的动作，日军密集的机枪火力和掷弹筒炮弹，落在她刚才移动过的地方，激起一阵阵尘烟。 “咔嚓”拉动枪栓，她看着空空如也的枪膛，苦笑起来，瞅着身边躺着奄奄一息的叶璟砚，眼中有些悲伤又有些释怀，撩起衣角小心翼翼给他擦去脸上的灰尘。 “我没子弹了！”她微笑着说道，像是妻子在给丈夫陈述一件很平常的家庭琐事一样。 叶璟砚因为流血过多，变得异常苍白的脸颊，同样涌上一丝微笑：“我听出来了，我走不了了，你走吧，小宝需要人照顾。 哪里有我提前观察好的一条路线，以你的身手应该能跑出去。 站长说过，论打枪我这辈子追不上你了，但要是论追踪逃匿，你可是拍马都赶不上我！乖，听话！”他轻轻握住陶茹萍的手，眼睛朝一个缺口望去。 陶茹萍把他揽到自己怀里，下巴抵在他的脑袋上，轻声说道：“不跑啦，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哪也不去了，挺好的！小宝站长家里会帮我们照顾的！” 这是他们进入战场的第三天，队伍早就被蜂拥而至的日军打散了。尽管特务大队在程默的坚持下，比历史上的别动队专业了不知道多少倍。 但是散到敌占区，也不过是狙杀、破坏，然后被大部队追剿，逃命，诸如此类的下场。 特种作战从来就是非对称的，尤其在没有强大后援支持的情况下。 她和叶璟砚分别带队负责一块区域，后来在数场遭遇战后，手下牺牲殆尽，也许是老天爷开眼，竟然让陶茹萍撞上了身负重伤的叶璟砚，所以才有了刚才一幕。 她确实很累，身为一个女人，一次次看着熟悉的部下、朋友、同事倒在自己身边，内心的痛苦是旁人无法理解的。现在能和爱人死在一起，挺好的！ 日军小队在经过最初的慌乱后，开始包围过来，“快（はやく）他们没子弹了，冲上去！”日本人的叫嚣声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陶茹萍给叶璟砚整整衣领，亲了一下他的额头，叶璟砚则痴痴的看着她，握紧了她的手。而他剩下的一只手里紧紧攥着一颗手雷，中指深深插入拉环内。 站长，说了，俘虏不配做他的兄弟！ 第347章 特务在战斗 就在他们相互依偎在残垣断壁下，静静等待命运最后时刻来临的时候。突然，外面枪声变得激烈起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日本人惊慌失措的叫喊声。 叶璟砚觉得好笑，嘲讽道：“你说这小鬼子也挺有意思，为了抓咱们两个人还弄这么大动静，不会是为了邀功吧！” “嘘，这枪声不对，是冲锋枪的声音，你待在这，我去看看是不是咱们的人！”女人还是比较心细，陶茹萍马上察觉外面可能有了其他变化，她爬到断墙的缺口往外张望。 只一眼，顿时悲喜交加，喊道：“老师，师母，我们在这呢！” 原来刚才是程默和苏孜悠带着几个人，不知道从哪里杀出来的，等陶茹萍爬上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他们的打扫战场。 “茹萍，你怎么在这里，日本人刚才包围的就是你吗？你的人呢？”苏孜悠赶紧跑过去一把抱住她，语气里全是浓浓的关切。 “我们打了几次虹口过来的运输队，被日军盯上了，他们呼叫了飞机和舰炮，对我们潜伏的区域轮番进行轰炸，兄弟们大部分都没了，活下来的也都被打散了！ 呜呜呜.....。对，还有璟砚，他受了重伤，要不是你们及时赶到，我两已经准备和日军同归于尽了。老师，你快救救他！”见到两人，她就像见到久违的亲人一般，刚才那视死如归的坚强，再也无法掩饰自己内心的脆弱，一边泣不成声一边用哀求的目光看着程默哪里。 程默神情沉重，他的心情实在很难好的起来，这一战远远比他想象的惨烈，敌后潜伏阻击半个月，截止本月，为掩护大部队撤离，淞沪军统别动队战损达到了惊人的三千人。 尽管他的麾下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但却承担着更艰巨的任务，特务大队全员都活跃在敌占区，先后击杀炸死日军指挥官36人，巷战歼敌一千余人，成功伏击日军物资车队十余次。 给日军造成了巨大的损失，有效迟滞了日军的进攻节奏，以至于到了后面，几乎每支小队已被敌人发现，都会迎来与陶茹萍他们同等待遇，自此，特务大队的损失也恐怖至极。 进入战场第一周减员358人，进入战场第二周减员达到了惊人的600人。像陶茹萍的小队已经是第四次进入战场。手下的兵员都已经经过了多轮整编。 现在整个特务大队能够准确统计的不足八百人，这可是开战前整整两千多人的队伍啊！程默这次就是带人进来寻找伤员和幸存失踪的人员，希望能多救出去几个！ 但很可惜，整整一天下来，陶茹萍和叶璟砚还是他们遇到第一波幸存者。 “伤势不是很严重，子弹卡在肋骨中间，腿部骨折，主要还是失血过多导致的虚弱。孜悠，把药箱递给我。方武带人建立警戒！”程默查看完叶璟砚的伤势，对其他人吩咐道。 方武是开战前从华北申请调回来的，一同回来的还有黄莺，程默当初交给他们的任务，他们已经出色的完成了。 程志强也领着人往别的位置搜寻了，他暂时充当着程默的警卫员。这也是实在没办法的事情，关慧、许磊、张云柏、李少武等人几乎人人带伤。 其中许磊、李少武都是被部下拼死从战场上抬回来的。王涛暂时下落不明，不清楚是不是战死了。 程默给叶璟砚做了正骨，然后包扎好腹部的伤口，又给他注射了一支磺胺！ “这里的条件不能做手术取出子弹，我给你留下几个人，你马上将他送回站里！”他对陶茹萍交代道。 “老师，我没受伤，你让小武带人送璟砚回去吧！我跟着你们，你身边现在缺人手！”陶茹萍不同意，想留下来和程默他们一起战斗。 “不用，沪市已经沦陷，各部都在有序撤离战场，处座同样下达了让我们撤离的命令，我现在进来就是将失散的兄弟尽可能的带出去，你撤下去休整吧！这是命令，马上执行！” 他见陶茹萍还想坚持，脸色冷下来，沉声说道。 “是！老师，你和师母一定要注意安全，我们这些人不能没有你！”陶茹萍眼中闪着泪光，朝两人敬礼而去。 “咱们也该走了！方武，搜索前进！”程默笑着握住苏孜悠的手，温柔的给她擦去脸上的硝烟。 苏州河北岸到大场一线，在日军将近两个月的狂轰乱炸下，几乎成为了一片巨大的废墟，到处都是肉眼可见的尸体，没有熄灭的火势，倒塌的房屋以及无处不在的硝烟。 这座远东第一大都市，今天完全沦陷在日军的铁蹄之下，完全是一副世界末日的景象，看不到一丝生气。 突然，程默停下了脚步，耳朵无风自动，竖起来倾听着什么，苏孜悠持枪在旁边警戒，没有去打扰他。 “站长，前面有情况，有人在和日军交火！看日军的人数应该有两个小队！”方武满头大汗的跑着过来报告。 “是冲锋枪的声音，应该是我们的人！所有人，准备战斗！”程默大声下达命令。 和日军交战的是王涛，他的小队是在被日军追击中，误打误撞来到这里的。一直处在战场的他压根不知道自己走错了方向，已经深入到了战场中心。 “老刘，看来今天咱们要交代在这了！你说你也是倒霉催的，一个后勤运输队，跑来掺和什么，都老胳膊老腿了，今天撂在这，你那宝贝侄子知道了，还不得埋怨死我！”王涛一边换弹夹一边抱怨身边的中年人。 那是刘老歪，大名刘忠仁。开战后，他主动要求带着仁社的兄弟给特务大队做后勤支援，程默起先是答应的，毕竟他们都是普通人，没有接受过训练。 可是刘忠仁一再坚持，无奈程默只能让他带人负责 运输弹药，转移伤员，但严令他不得深入交战区域。起先他答应的好好，后来每天看着无数特务大队无数热血青年牺牲在战场上，好多人连个完整的尸体都找不到。 第348章 弟兄们，回家喽 他和他带来的仁社帮众，本来都是热血汉子，哪能受得了这个，眼睛都红了。在大队人马陆续撤出战场后，他偷偷听到程默等人说王涛陷在战场，生死不知。 于是想着自己的手下最熟悉地形，就悄悄带着仁社的兄弟潜进来。他倒是很精明，想着王涛既然没有及时按照指令撤出，要么就是死了，要么就是走错了方向。 所以一路带着人深入到虹口方向，还真被他找到了。当时王涛一伙人被日军团团包围在一处倒塌的建筑内，眼见就要弹尽粮绝，杀身成仁。 却被他带人犹如神兵天降般救了下来，还给他们带来了急需的弹药和食物！只可惜，好运气到这就算到头了，众人没有走出去多远，就被日军后续的增援部队追上。 刘忠仁斜靠在墙角，嘬了口旱烟，瞪了王涛两眼，骂道：“你个小家伙，就知足吧！要不是我出现，你能多喘这么长时间的气？留点力气杀日本人吧！” 王涛探头击毙一个冲上来的日军，侧头冲他笑道：“杀鬼子的力气有的是，你怎么样，伤势要不要紧？你可别先扔下我走啊！不然，黄泉路上多寂寞！连个斗嘴的人都没有！” “暂时还死不了！”虽然刘老歪说的轻松，但王涛的眼中还是闪过一丝黯然，对方在刚才激烈的遭遇战中，身中两枪，都在要害位置，现在还能清醒着说话，全靠自身的意志力在支撑，随时都有可能长眠不醒。 “副科长，咱们的人手没几个了，我们留下掩护，你带着刘老大撤吧！”一个手下猫着腰跑过来喊道。 “就是，王副科长，你带着我大哥走，我们拼死给你们挡住日军！”一个仁社的小头目也喊道。 “哈哈哈，兄弟们，我王涛谢谢你们啦！不是我不想走，走不了啦！你们怕不怕死？”王涛大笑说道，然后又朝着日军搂了一梭子，吓得刚要冲锋的日军又躲回了掩体。 有人喊道：“怕个逑，以站长的脾气，肯定能把我爹娘给养老送终，老子死了也值了！站长可是说了，孬种不配做他兄弟！” “对，值了，不能给站长丢脸！和狗日的小鬼子拼了！” 王涛再次大声笑道：“你们都不怕死，老子难道就怕了，给我往死里干，老子早就杀够本了，现在多干死一个都是赚的！宁死不当俘虏！” “宁死不当俘虏！”众人齐齐大声附和。 日军后方，苏孜悠小声冲程默说道：“听声音，好像是王涛他们！日军看样子大约有一百来号人，咱们这点人手恐怕很难得手啊！”她的眉头紧皱。 程默身边还跟着七八个人的样子，连带着算上他和苏孜悠，也不过十个人。王涛那边看起来应该还有差不多二十人，但是看他们反击的强度，估计弹药和能战斗的人员不会太多，伤员肯定不少。 程默观察着四周的地形，这里是一个废墟组成的洼地，王涛他们背靠着一栋炸塌独栋小楼，周围视野开阔，这是他们能坚持到现在的原因。 对面的日军阵地则是一排连片建筑，也大都残破不堪，唯有他们身后不远处，一座像教堂一样的建筑还算完好，程默将手指向哪里，对苏孜悠说：“哪里是一个很好的制高点，你去哪里建立狙击阵地，充当战术支援，我带着其他人从日军侧翼杀过去，咱们手里的自动火力充足，日军一时间很难分辨虚实，尽量争取打出一个时间差！” 苏孜悠神色凝重，不同意程默的安排：“你的枪法比我强，应该由你去担任狙击手，我来带人突击！” 程默脸色一板，难得冲她发火：“我是站长，你是站长，这是命令，立刻执行，战场上哪来那么多废话。局势刻不容缓，你只有两分钟，必须赶到那里！” “好吧，你一定要注意安全！”苏孜悠不敢再耍性子，只好带上装备往那里奔去。 “把机枪给我拿来！”程默将手枪插到后腰，冲身后的方武喊道。 “站长，给你！”方武将他们带来的一挺捷克式交到程默手里。 “一会都跟紧我，等打开日军包围圈的缺口，全都听我命令，将烟雾弹投到王涛他们面前的空旷地带，掩护他们撤出来！”他低声朝身后众人布置着战术。 “明白！” “收到！” 苏孜悠像是丛林中矫捷的麋鹿一般，穿梭飞奔在建筑废墟中，在程默庇护下，她已经好久都没有如此酣畅淋漓的去战斗过，这一刻，她觉得风声从她耳边吹过，像是同胞和战友的呐喊，内心沸腾的血液让她的战意愈发高涨。 攀至楼顶，快速布置好狙击阵地，她知道，程默正在等着她的第一声枪响作为进攻信号。 吸气、呼气，保持冷静，寻找有价值的目标！ 就是你了，瞄准镜的十字架稳稳套在一个拎着指挥刀的日本军曹身上。离膛的子弹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青烟，穿进了目标的后脑勺，瞄准镜内可以清晰看到飞溅的鲜血和脑浆。苏孜悠的心冰冷如磐石，没有任何的不适和怜悯。 “进攻！” 程默一声大喊后，一马当先，双手抱着轻机枪冲了出去，随着他冲出掩体的，还有射向日军的密集弹幕。 日军刚刚失去指挥官，正在慌乱中，冷不防又被强大的火力扫倒一片，顿时大乱，纷纷寻找掩护，躲开侧翼。 “就是现在，烟雾弹！”程默眼见机会难得，大声招呼着。 “王涛，我是程默，你们还能坚持吗？我命令你，马上从左侧撤出战场！”他又扭头冲右侧王涛的阵地大声喊道。 “站长，我在！我们还可以战斗，你小心啊！”绝处逢生的王涛连声音都在颤抖。 他一把将刘忠仁背在身上，冲身边的兄弟们喊道：“弟兄们，站长来救咱们了，带上伤员跟我撤，咱们回家！” “回家喽！”欢呼声一片。 第349章 老刘没了? “3、4、5！”每一次枪响都伴随着苏孜悠机械而冰冷的声音，那是被他击中的敌人数量。 虽然这些数字毫无意义，但她心里只是想最大程度为爱人减轻压力。 这个时代的日军绝对是整个蓝星上最强的步兵，优秀的单兵素质，精准的枪法，强大的战斗意志，都在他们身上一一体现。 尽管没有了指挥官，但他们还是在最快的时间，组织起了反击，程默这边开始出现伤亡。 同样的，高强度的战斗刺激着程默，肾上腺素极速飙升，将他强大的个体武力展现的淋漓尽致。 笨重的机枪在他手里就像玩具一样，甚至战至酣处，他竟然一手端举机枪扫射，一手拔出手枪策应。 化劲巅峰的躯体几乎达到了人类身体素质的极限，让他整个人犹如一个战神一般，身后的战友都看傻了，眼中全是满满的崇拜。 “停止前进，全体隐蔽！建立防御阵型，阻击日军追击！”眼见日军已经渡过最初的慌乱，开始给他们造成威胁，程默立刻意识到要改变战术！ 刚才这一波次冲锋，他的身后又倒下了三个兄弟。 可对于战场来说，指挥官没有愤怒和悲伤的权利。 “方武，方武！”程默喊道。 “我在这呢。站长，什么事？”方武冲他喊道，刚才他也受伤了，一条手臂挂了彩。 程默抽空瞅了瞅，问道：“你没事吧？” 方武笑道：“没事，站长。我命大，只是擦伤！” “你带两个人布置雷场，把我们带来的所有炸药分别往后延伸，布置三道雷场，然后在后面等我的命令，依次引爆，阻止敌军追击！” “明白！”方武领了命令，带着两人快速向后跑去。 “啪”日军的掷弹兵刚架好掷弹筒，就被苏孜悠一枪干掉了。程默为她选的这处狙击阵地非常好，三百米的距离，又是居高临下，射击视界非常好。 日军小队缺少专业狙击手，根本无法对她构成威胁，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敲掉自己的重火力和指挥官。程默竟然还抽空冲教堂那边竖了竖大拇指！ 苏孜悠嘴角露出甜蜜的笑容，能和爱人一起并肩战斗，用血与火塑造他们的青春，还有比这更幸福的吗？ “所有人准备，手榴弹集火，交替撤出战场！”程默心中默默计算时间，王涛他们应该已经到达安全区域，而且按照日军的惯例，进攻受挫，伤亡过大。他们的援军和空袭很快就会赶到支援，必须撤退了。 十几颗手榴弹被奋力扔进日军的阵地，那里传来日军愤怒的嚎叫：“手榴弾、逃げろ！” 程默却无心欣赏战果，他的耳力惊人，已经隐约听到了飞机的轰鸣声，招呼着剩下手下夺路飞奔。 等跑到方武他们藏身的地方时，一阵惊天的爆炸传来，连大地都在颤抖，许多本来就破损严重的建筑更是轰然倒塌。 程默等人纷纷捂住耳朵，蜷缩在一起，无数牺牲的兄弟，用生命告诉他们，这种时候绝对不能趴在地上，否则爆炸带来的地面余波极有可能，将他们震死或者被废墟掩埋。 程默扭头一看，心有余悸，该死，日本人对付他们这点人，竟然用上了大威力的航弹。 “方武，方武！”他大声喊道。 方武刚才耳朵被震的嗡鸣，好一会才听清，跑到他身边：“站长，你叫我？” “我们还有烟雾弹吗？” “啥？炸弹？”这小子耳朵出现了短暂听觉障碍，没听清程默说什么。 “我.....说.....还.....有.....烟雾弹吗？”程默在他耳边一字一顿喊道。 “有，有，还剩下三颗！”这下方武听清了。冲程默张开了自己背的包。 程默劈手夺过将三颗烟雾弹快速扔向周围，不快不行，日军的军机已经折返，马上就会对这里展开低空俯冲扫射！ 说实话这种撤退逃命的感觉，绝对算不上好的体验，更没有优雅可言，几乎就是抱头鼠窜。本来布置好的三道雷场，其中两道，刚才因为敌机航弹的轰炸引起了殉爆。 但幸运的是，航弹造成的爆炸余波，同样迟滞了日军步兵的追击节奏。再加上他们引爆的最后一道，日军小队几乎消耗殆尽，已经无力追击他们。 等程默和苏孜悠带人赶到汇合地时，却看到王涛抱着刘老歪坐在地上，怔怔的发着呆，眼睛空洞无神，没有焦距。 程默蹲到他的身边时，他才有了几分神采，突然朝着程默嚎啕大哭：“老师，老刘没了，老刘没了啊！！！他是为了救我才这样的，我该死啊！哇哇哇.....”身后一个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全都泣不成声。 “啪”程默给了他一巴掌，铁青着脸，呵斥道：“闭嘴，把老刘放下，我看看！” 王涛被这一巴掌打懵了，随即反应过来，赶忙轻手轻脚的将怀里刘忠仁放在地上躺平。 程默之所以这么做，是在他的感知下，刘老歪身上还有一丝气息。他先是给一动不动的刘老歪把了把脉搏，然后开始进行心肺复苏。 苏孜悠也猛的好像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程默，那里面是切好的老参片。是她生孩子期间，程家寻来给她补身子剩下的。 这次想着上了战场，难免有个损伤，就带在了身上，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程默取出一片扳开刘老歪的嘴巴塞进去，然后继续进行心肺复苏。 一分钟，两分钟，围在周围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唯恐惊动程默救人。 “咳咳咳”终于，随着一阵激烈的咳嗽声，刘老歪像是从噩梦中醒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众人激动的攥紧了拳头，要不是担心影响程默，差点就欢呼出来。 “躺好别说话，你现在还很危险，我先用针灸和老参吊住你的命，希望你能坚持到站里！”程默阻止了刘老歪嘴角蠕动想要张口的动作。 从袖口抽出几根银针，消完毒快速扎入刘老歪胸口四周！这些银针从当年他出手对付化广奇的时候就没有离身过！ 第350章 舔舐伤口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刘老歪是幸运的，因为程默的及时出手，加上他强烈的求生欲支撑下，终于坚持到了后方。子弹穿透了他的肝脏，被手术切除了一部分，但好歹命是保住了。 历时三个月的淞沪会战就这样结束了，包括程默的特务大队在内，已经无力继续战斗下去，只能暂时蛰伏舔舐伤口。 程默将这些残余的种子分成两支，一支队由张云柏带领，撤往苏北地区；二支队由李少武带领运动到 太湖周边。各自就地建立游击区，长期与日军周旋。 沪市的战事虽然已经结束，但程默心里很清楚，更残酷的战场还在后面，可惜以淞沪站现在仅存的实力，他已经无力再加入其中，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作为一个重生者，没有比眼睁睁看着金陵惨案的发生，更让他痛苦的事情。1937年剩下的一个多月，他的气压一直很低，连带着军统淞沪站的气氛都压抑到了极点，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唯恐引来程默的爆发。 时间在举国哀痛金陵大屠杀的时候慢慢过去，这段时间程默除了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办公室里，就是在训练营拼命的操练新学员。 得益于淞沪站在上次会战中卓越表现，许多爱国学生，军校学员纷纷报名想要加入，可是军统淞沪站的审查，是民国情报系统中出了名的严苛。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淞沪站自己的小型训练营还是大大超编，可程默这次却一反常态，来者不拒，接纳下来。 然后这些人的噩梦就开始了，比当初杭城训练班更加残酷的训练，更加严谨的甄别，几乎每天都有人被淘汰，或者送进医务室，其中更是不乏上了“阵亡名单”的。 连很多慕名前来接受培训的军统骨干都少有能坚持下来的，背地里都将程默叫做“暴君”“疯子”。但能留下来的无疑全部都是精英。程默还是低估着这个时代人们吃苦的能力。 “站长，不好了，我们在沪西的两处情报站又被敌人摧毁了！”关慧神色匆匆的赶来汇报。 程默脸色铁青，问道：“这是这个月第几次了？”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共计被特高课破坏了五处情报站，三处在沪西，两处在虹口！听说华东区，比我们损失的更严重，沈队长的潜伏人员几乎全军覆没。 还有，华东区在战前几乎是公开活动，早就被日本盯上了，听说每天都有很多特工被日军枪杀俘虏。周伟龙已经撤到青浦和昆山的交界乡下，现在华东区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哼，废物，当初王新衡在的时候都比他强！算了，不管他们了！特高课和岩井公馆这是把我当成了病猫。必须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你先去善后，晚点我会召集大家布置行动计划！ 这里不能留这么多人了，将电讯股总台转移出去一部分，还有这期训练营结业后，后续不在安排人员进来，将培训基地转到张云柏的游击区！” “是！” 傍晚，天色渐黑，程默独自一人来到了刘记。这里的生意依然火爆，好像根本没有受到战火的影响。 还是那个熟悉的包厢，还是熟悉的那个人。 “家栋，最近怎么样？”程默问道。 “您刚才也看到了，生意挺好的！就是我心里不得劲，兄弟们都在前线殊死拼杀，我却只能窝在这里看着，还要每天笑着面对那些日本人。 现在走出去，连菜市场的大妈都要冲我吐口唾沫，骂一句“汉奸”！”刘家栋苦笑道。 “你不要多想，情报工作分工不同，你有你的责任。苦了你了！去看过你叔叔吗？”程默安慰道。 刘家栋摇摇头：“我现在的身份不适合出现在他周围，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从小我爹娘很少管我，都是在二叔的屁股后面长大的！我还得感谢站长出手救下我二叔呢！” “这是我这个做上司的应该做的，他的伤势恢复的不错，我准备送他去苏北疗养，估计再有两个月就能回沪市工作！到时候我安排你们见一面！”程默摆摆手，说。 “楼上雅间，贵客一位！”伴随着楼下伙计的招呼声，富贵竹里的机关也动了一下。 “站长，您等的人来了，我先下去招呼客人了，有事您叫我！”刘家栋笑着说道。 几个月没见，高桥消瘦了不少，程默能想到，他这几个月有多难熬。 “你来啦？”程默问道。 “我来了，老师！大家都还好吗？”高桥浩二坐到程默对面问道。 “比起牺牲的那些将士，我们这些人算是幸运的，至少都是全手全脚！你不用担心，更加不用自责，你有你的任务！”程默知道他想说什么，提前给他打了预防针。 “我明白，可我还是经常失眠，我去过罗店，也到过大场，几十万国军兄弟们的鲜血浸透那片土地，焚尸坑的大火整整烧了几个星期，您知道我当时的心情吗？ 我恨不得端上枪冲进日军司令部，和那群王八蛋同归于尽！可是我不能，我的任务是潜伏，长期潜伏，可我是真的心痛啊！痛的我睡不着觉，一闭上眼就是那些惨烈的画面！呜呜呜....”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捂着嘴巴哽咽着。 “我明白，老师明白！”程默拍着他的肩膀，轻声低语道。 高桥浩二哭了一会，才擦去脸上的泪水，双手用力的揉了揉脸颊。 换上笑容说道：“老师，我没事，已经好啦！咱们说正事吧！你着急叫我来？有什么任务？” 程默就是欣赏他这种百折不挠的劲头，就像当初在金陵，被自己冷落，拼死也要证明的自己的忠诚一样！ “日本人现在对我们的搜捕和破坏非常厉害，已经严重威胁到淞沪站乃至军统在沪市的生存空间。我准备反击，你有什么建议吗？”程默问道。 第351章 反击 “要说威胁最大的还是影佐和千叶美代子的存在。日本情报机构之所以能这么快掌握沪市地下世界，和这两人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影佐善于利用汉奸势力，千叶美代子善于布局，在水面下不知道安排了多少暗子。据我所知，像是周伟龙领导的华东区早就被渗透成筛子了！ 其次就是像张啸林这样的帮凶，他们熟知沪市的各种情况，手下的徒子徒孙遍布沪市的犄角旮旯，有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们！ 如果您要震慑特高课和岩井公馆，最忌倒是有一个机会，日本人组织了一个国内观察团，里面主要由日本政要组成，预计在本月20号左右抵达，主要是为了炫耀陆军省的功绩以及嘉奖在金陵表现出众者！ 但要是想彻底解决目前的被动局面，还是要在汉奸地头蛇身上下功夫！想直接解决千叶美代子实在太困难了，这个女人对你畏如蛇蝎，对自己的行踪保密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即使我已经调入特高课两个月，可见到她的次数还不到三次，每次都是临时召开会议，根本不做预案！”高桥浩二将自己掌握的情况陆续说了出来。 “有岩渊正介的消息吗？”程默颔首，和他猜想的基本一致，不过这个日本观察团倒是一个意外之喜。 “暂时没有，老师，你确定他回到沪市了？”高桥浩二不解的问道。 “应该不会错，至少在金陵陷落前，他肯定待在沪市，你在特高课多留意一下！既然日本人如此急切炫耀武力，我就让他们知道知道，沪市还是中国的沪市！”程默眼中闪过一丝厉芒！ “你先走吧，千叶美代子极为狡猾，你一定要注意安全！”程默叮嘱道。 “我明白，您也保重！”他说完，径直起身离开。 程默却没有着急离开，坐在包厢内品着茶。 约莫又过了半个小时，又有一个人敲开了包厢的门。 “有什么新的情况告诉我吗？”程默冲来人问道。 “有，外务省借青年救亡会袭击日军阅兵仪式为由，向工部局及各国外交部，抗议租界治安管理混乱，导致日本国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得不到应有保护。 日本驻沪总领事三浦义秋对各方持续施加压力，要求染指租界内的治安管理，工部局方面已经开始顶不住压力准备退让。 预计在本月底之前，原担任日本驻华参事的赤木亲之将调入工部局警务处，成为沪市公共租界警务方面的日方负责人。 我怀疑这就是奔着你去的阴谋，你要特别小心这个人，此人是日本警视厅的破案高手，精通英文，最擅长从蛛丝马迹的细节入手，极为难缠，不比千叶美代子好对付多少！” 在日本占领军地区日方已经完全控制军，政。而在租界地区，因为未与西洋各列强开战，处于平等的外交权力中，租界权利依旧掌握在工部局手中(工部局，管辖公共租界;公董局，管辖法租界) 工部局(公共租界)负责地方治安，刑事的单位为警务处，其最高层由四人组成，包括英籍处长一人、日籍特别副处长一人、日籍副处长一人、华籍副处长一人。 名义上维持着英国人在这里的领导权，但赤木亲之担任的特别副处长在警务处内代表日本占领军，日本军事上的胜利，给其在租界地区极高的政治权利地位。 届时不仅督促警务处镇压租界内的抗日力量，确保日方利益，还会领导着日方各种势力向公共租界内部渗透。 程默眉头紧皱，还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一个千叶美代子还没摆平，又来个赤木亲之，还冲着他的大本营来的。 “我知道了，你自己注意安全，我准备对日本观察团下手，要是哪天你也在场，记得照顾好自己！”程默交代他。 “老大，放心吧！我有分寸，要是没什么事，我先走了！”他笑着说道。 程默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他已经决定要同时对张啸林下手，这个人危害实在太大了，哪怕冒着改变历史轨迹的风险，他也不能让对方继续活在这个世上。 翌日，他将一干核心部下叫到会议室，一个多月的休养，这些人的身体现在都恢复的不错，又在得知金陵的惨剧后，憋着一股劲，得知程默要对日本人展开反击，全都内心振奋。 “关慧，你的情报科负责刺杀张啸林，此人是青帮大佬，手下众多，在沪市的影响力极大，所以这次不能明着来，务必要做的天衣无缝！明白吗？”程默将第一个任务交给了情报科。 “明白，保证完成任务！”关慧回答的斩钉截铁。 “叶璟砚，你的军情科（由原来的外勤组升级而来！）负责查清楚日本观察团的下榻地点和出行路线，并为行动人员制定撤退路线！有没有问题？”程默看向叶璟砚，问道。 “报告，没有问题！”叶璟砚起立，大声回答。 “很好！袭击日本观察团的任务就由行动科主导！所有行动方案都必须有备用计划，任务完成后，行动人员先撤到周边郊区，择机分别回沪，不得给日本人插手租界事宜留下口实！明白吗？”程默沉声说道，声音里透着严厉。 “明白！誓死不当俘虏！” “哒哒”外面响起敲门声。 关慧冲门外喊道：“进来！” 来的是许磊，他将一份资料交给关慧，上面是张啸林家里的详细情况，有几口人，每个人喜欢吃什么？喜欢穿什么？平时都有什么爱好？出行是坐汽车还是人力车？保镖数量，武器装备，建筑地形等无不包含在内。 要是张啸林本人看到估计都要被吓一跳，实在太详细了，详细到他自己都不清楚这些情况！ 华格臬路212号，这是黄金荣送给张啸林的豪华住宅，这所住宅外围的高墙上布满了电网，还有日本宪兵队在周围巡逻，这些都让刺杀变得更加艰难！ 第352章 我准备色诱 “内线有机会动手吗？”关慧的眼睛从资料上移开，看着许磊问道。 他摇摇头，解释道：“很难找到机会，平时跟在张啸林身边的，都是追随他五年以上的帮众亲信；内线根本无法近身！” “下毒呢，我记得咱们有人在张家的后厨？”关慧又尝试其他方式。 “更不可能了，这个老家伙知道自己做了汉奸，现在怕死的要命，加上他混迹江湖多年，对这些手段早有防备，每次的饭菜都要后厨和养的狗试吃过，才会动筷子！”许磊再次否定了这个方案。 关慧秀眉微挑，这就比较麻烦了，看来只能选择枪杀，但这和程默的要求背道而驰！ 她知道老师的顾虑，张啸林现在毕竟还没有公开投敌，如果军统悍然发动袭击的话，会让很多不明真相的青帮帮众产生误会，继而人人自危，转投日本人的麾下。 “张啸林有什么嗜好？”关慧继续问道。 “贪财、好色、看戏、吃猪头肉！”许磊回答的干脆明了。 关慧眉毛一挑，生出了兴趣：“他喜欢去哪里看戏？好色是有固定的相好，还是看见漂亮女人就起歹意？猪头肉有没有常去的店家？” 许磊并没有被她这一系列突如其来的问题难倒，反而逐条开始说明：“去的最多最频繁的是更新大戏院，其次是黄金大戏院； 关于好色，倒是没听说他有什么特殊要求，不过他自己就有好几家妓院！爱吃猪头肉的习惯据说是他未发迹前就养成的，目前能够查到唯一一处就是杭城西湖边上的，在沪市时都在自己做！” 关慧对他的回答很满意，这证明许磊确实在工作上下了不少功夫。 “命令丙字十一号和十三号查清楚，张啸林最近有没有去戏院看戏的安排！” “是！”许磊应道。 “他出行的安保措施怎么样？” “每次大约有十到十五人的保镖队伍跟在身边，随身携带二十发毛瑟手枪，火力不俗。另外，据传张啸林的身手相当强悍。并且只要出门，身上必然会穿上铁制背心，普通的手枪子弹很难打穿！”许磊脸色肃穆的说着，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还以为对方是胡扯呢，哪有人会这么奇葩，但后来陆续而来的交叉情报证实了此事！ “哼，老东西还挺怕死，整天背个乌龟壳子也不嫌累得慌，我就不信他睡觉也穿着！你先去安排吧！弄清楚了时间和日程通知我，我亲自去会会这个老东西！老师当初说要亲自试试他的成色，我看杀鸡焉用牛刀，就让我来称量称量他！”关慧冷笑道。 “明白！最迟明晚，我一定查清楚！如果咱们得手了，丙字十一号和丙字十三号怎么办？要撤回来吗？”许磊接了任务正要离开，突然又想到了这个问题。 关慧想了一会，这才说道：“不用，青帮鱼龙混杂，想投靠日本人的不止一个张啸林，等到老东西被解决了以后，让他们想办法混入纪云清的门下！” “是！我这就去安排！” 许磊果然没有虚言，第二天下班前，就将查到的情况报了过来。 “已经查清楚了，非常巧合的是，今晚张啸林就会去更新大戏院捧新艳秋新老板的场！” 关慧一听，心头大喜，当下决定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 “那好，咱们今晚就行动，今晚你就扮成我的保镖，我的身份是南洋落难回国的大小姐，让方武带人在戏院内策应，黄莺带人去后门掩护！” 许磊早就猜到老大听到这个消息会动手，但不知道她具体的行动计划，现在还是听的有些迷糊，到底是强杀还是下毒？ “师姐，具体的行动计划呢，你准备直接击毙还是下毒？”许磊也最早那批杭城班的学员，称呼对方师姐没毛病。 关慧妩媚一笑：“我准备色诱！” 这下许磊淡定不起来了，慌忙出口反对：“我不同意，这太冒险了，万一你有个好歹，老师还不得扒了我的皮！” “怕什么，不是还有你们在身边保护吗？对了，你和我都不能带枪！带上你趁手的家伙！”关慧不以为然。 夜色虽浓，但却无法遮掩这十里洋场的灯红酒绿、纸迷金醉。 今天的更新大剧院非常热闹，名角儿新艳秋的《玉堂春》那个不知，谁人不晓。 这租界里大大小小的票友但凡身价不俗，全都赶来捧场了，临近快开场的时候，关慧乘坐的凯迪拉克才缓缓停在戏院门口，这车是程默听了她的计划后，让汤姆送过来的。大小姐自然要有个大小姐的派头，哪怕是落魄的！ 今天的关慧一出场可谓艳压群芳，高开叉的牡丹花旗袍，搭配着雪白的狐裘大衣，将玲珑曲线勾勒的无限动人。精致的脸颊，时髦的发型，犹如画中走出的人儿，莲步微移，袅娜生姿。 还没入场的男士，不顾身边女伴的娇嗔，全都将目光投在她的身上，可惜女士礼帽的珠纱挡住脸颊的大半，挠得人心痒难耐，恨不得刮来一阵狂风，吹落那顶帽子。 跟在她身后的许磊撇了撇嘴，小声嘟囔：“妖精！”回想一个小时前，自己看到老大这副装扮时的反应，只觉脸上一阵阵滚烫。 为了能引起张啸林的注意，许磊他们早就通过手段帮关慧订好了，张啸林对面的包厢，只要对方没有白内障，这么迷人的一个美人坐在正对面，不可能不引起他的好奇！ 果然，关慧刚坐下没多久，对方就有一股炙热的眼神投射在她的身上，老色胚几时见过这种风姿绰约，气质高雅的美人，根本就按捺不住躁动的内心，频频朝这边望来。 张啸林此时也无心看戏了，摆摆手招呼手下过来，问道：“去打听一下，对面那个美人是什么来路！” 手下早就看出老板的心思不在看戏上了，顿时会心一笑，应道：“明白，张爷放心，我一定弄得明明白白！” 张啸林也没说手下理解的对不对，这不是他该关心的问题，一个有能力的下属不就是为老板解决麻烦的嘛！ 第353章 尤物 “你干什么的？怎么跑到我们包厢来了？”充当保镖的许磊拦住了想要进来的人，正是张啸林的那名保镖。 和他想的一样，这样出众的女人，肯定有人知道她的底细。于是就自作聪明的找来一个服务生，塞给对方几张钞票，问起他想知道的！ 这些场子里的服务员都是八面玲珑的角色，小道消息多，就没有他们不知道的。 “先生，您还真问对人了！阿拉告诉你，也就是我刚才机灵，看着这位小姐不是凡人，和她的司机套近乎打听了一下，侬要是问别人，还真不晓得啦！”服务员卖弄起来。 搞得小弟心痒难耐，很是不爽，骂道：“侬个小赤佬，让你说你就说，在卖关子，信不信我把你头脑打爆！” “是是是，是这样的，听说此人是南洋一位富商家的小姐，这不家里遭了难，跑回国内来找找路子，想看看能不能东山再起呢！要我说，长得长么好看，找个十里洋场的大老板岂不是更好，何必操那个心，侬说是不啦？”服务人一边说，一边酸起来。 “滚滚滚，看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小弟听到自己关心的，哪还有闲工夫听服务生扯淡。 等他和张啸林一汇报，老家伙顿时喜笑颜开，这不是送上门的好菜嘛！于是就有了现在的一幕。 “这位小姐，我是三鑫公司张老板的手下，能跟您聊两句不啦？”生怕对方成了老板的枕边人，给自己穿小鞋，还是克制礼貌一点比较好。 “小许，让人家进来说话，怎么这么无礼！”她的声音娇媚如夜莺清唱，让那名小弟心怦怦直跳。 他刚才在包厢门口就留意到，对方在听到张老板的名字时，那突然变得明亮的眼神和惊喜的笑容，果然没猜错，这个漂亮女人就是来吊凯子的！ “不知道小哥找我想聊什么呢？”关慧笑吟吟的看着对方问道。 小弟被她这么一瞧，只觉的口干舌燥，差点连正事都忘了，片刻才说道：“张老板看小姐一个人看戏，怕您无聊，想邀请您过去一起坐会，还希望小姐赏脸！” “这不好吧，人家又不认识张老板，我一个女孩子冒然跑去他的包厢，让大家看到多不好！”关慧开始欲擒故纵。 “这个.....这个......”小弟傻眼了，这怎么接，人家说的好像没毛病啊！ 只能灰溜溜的走了，跑回来和张啸林一说。老头子多精明的人啊！瞬间就听出了话里的含义，这是等着自己主动上门呢！ “哼，废物！既然美人矜持，那我就亲自去拜访一番，倒也是段佳话嘛！”老东西先是训斥手下，接着又笑着说道。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了关慧的包厢。 “这位小姐，不知道鄙人张啸林有没有这个荣幸和你一起听戏呢？”老流氓开始装上了。 关慧故作受宠若惊的样子，娇声说道：“能有幸和张老板同坐一席，那是我的荣幸，您请坐！小许，看茶！” 就这样，两人一个有心，一个故意，就这么搭上线了。要说张啸林混迹江湖半辈子，肚子里倒也不是一点没有货。 不断地给关慧介绍这新老板的戏是多么多么好，唱腔的妙处在哪里，还不断插着话试探着打听关慧的底细。 关慧真的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大小姐，聊到戏的时候，巧笑伊人，顾盼生姿。聊到家里的时候，又垂泪啜泣，梨花带雨。真个是我见犹怜，试问那个男人不心动。 及至散场，关慧正想顺势起身告别。不料，老色批早就起了坏心思，怎么会就这么让她离开。 突然，老东西说道：“关小姐，要说做生意，这魔都十里洋场，我张啸林敢说第二，那就没几个人敢说第一。你不是想重振家声吗？不如咱们找个地方详细聊聊？” 关慧心里鄙夷：呸，老东西，这是脸都不要了，将自己的本性展现的如此露骨！ “哎呀，张老板，这么晚了，是不是不太方便啊！”她假意拒绝，一只手顺势撩动头发，既是在诱惑老东西，也是冲其他人发出见机行事的信号。 “方便，哪有什么不方便的！不知道关小姐在哪里落脚啊？”老张残存的一丝理智，让他问出了这个问题。 “远东饭店！”关慧就像是将他当成了知心长辈一样，毫无戒心。 “那正好，我在远东饭店有个商务包房，咱们就去那里谈吧？”这下老张放下了最后的警惕，那里可是他的地盘，有什么好担心的。 “张老板，这真的好吗？这么.....晚.....夫人.....会不会.....担心你？” “没事.....那些.....老娘们.....懂什么.....生意，我跟你说.....”两人的对话渐行渐远。 方武走出后门，快速脱下身上服务员的衣服，冲暗处一挥手，哗哗过来一群人，其中有个带头的正是黄莺。 “所有人立刻赶到远东饭店，黄莺到张啸林包房的上一层，准备好绳索！其他人随时准备接应！”他快速按照预案布置任务。 “是！” 远东饭店，张啸林临进包房门时，给手下使了个眼色。 小弟们都不是第一次见老板干这种事，顿时心领神会，待两人进去，挥手拦下想跟着进去的许磊：“兄弟，主子门谈事情，咱们这些做手下得懂规矩啊！那是你能听的嘛？” 许磊正要翻脸，里面传出关慧的声音：“小许，你就和他们在外面等吧！我谈完事情就出来！” 这下，许磊也只好装作顺从的样子，不再坚持！ 张啸林邀请关慧坐到沙发上，给她倒了杯红酒，嘿嘿笑道：“来，关小姐，我知道你们这些喝过洋墨水的，都喜欢这玩意，你尝尝看！” “哎呀，张老板，酒先不喝了！你看房间里暖气这么热，您还穿着外套，不热嘛？”这声音真上级又娇又媚，搭配着这种氛围，让老家伙半边身子都酥了。 第354章 赤木亲之 “对，对！是有点热！你自己做，我换身舒服点的衣服！”不是老家伙有素质，而是他衣服里面穿着钢板，怕吓着小美人。 等他走进里间，关慧迅速打量着房间的陈设，然后又快速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一条缝隙，直到看到墙边垂下来的绳索时，这才放下心来，冲着外面比划了一个手势。 听到里间传来脚步声，她马上将窗帘拉好，坐回位置上，假装在品酒！ 等到看见张啸林的装束，关慧差点作呕，这家伙真是个老六，竟然换了一套睡衣出来，精虫上脑根本不加掩饰。 随着两人聊天的深入，老家伙不停给关慧吹嘘着，自己如何厉害！并承诺如果关慧的家族想在沪市做生意，他一定为其保驾护航，保证一路畅通。 关慧的就这么陪着对方演戏，直到看到对方的眼神越来越有侵略性，她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哎呀，张老板，你这酒后劲也太大了，我感觉头好晕啊！”她使劲晃晃脑袋，看起来真的好像不胜酒力的样子。 少顷，外面守着的保镖就听见里面传来让人浮想联翩的声音：“哎呀，张老板，你好坏！你别乱动人家衣服嘛！” 众人都是嘿嘿淫笑，许磊表现的既尴尬又愤怒，怒声说道：“我去下洗手间！” 张家的保镖压根没管他，还瞅着他的背影嘲笑道：“什么玩意，还以为自己能爬上自己小姐的床啊！呸！” 他们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并不像他们想象中的旖旎。 就在张啸林嘿嘿贱笑着走过去，打算抱住关慧的瞬间，关慧裙底的一只脚无声无息探出，快如闪电般踢在他的下身，一声清脆的“喀嚓”声响起，老张顿时像是被煮熟的大虾一样，脸色涨红，躬下身子，捂住下体。 关慧唯恐他大喊大叫惊动外面的人，脚下滑动，像只泥鳅般移动到他的身后，顺势抽出他睡衣的束带缠在老家伙的脖子上，口中还发出刚才众人听到的声音。 这几下兔起鹘落，快到了极致，满心龌龊事的张啸林根本没有防备，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眼前这个娇滴滴看着弱不禁风的美人，竟然会有如此凌厉的身手。 要是换做别人，这几下早就没了抵抗之力，但他毕竟半生厮杀，又有一身不俗的功夫，反应过来后，立刻开始剧烈反抗。 关慧只觉对方力道大的出奇，自己勒住他脖子的束带渐渐有被挣脱的趋势，而且老家伙双腿不停的蹬在家具上，想要冲外面示警。 她只好再次发出娇喘的声音掩饰：“张老板，你轻点啊！你弄疼人家了！” 外面的保镖中有人听见动静，正要冲进去查看，冷不丁又被这个声音叫停，还用羡慕的口气掩饰尴尬：“这娘们真够劲，光听这声音，我都快受不了了，不行，待会下班，一定得去找个窑姐泄泄火！” 旁边还有人起哄：“同去，同去！” 眼见张啸林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马上就要挣脱束缚，关慧猛的屈腿，双脚蹬在他的后腰上，借助腿部的力量，再次勒紧了束带。 窗外突然飞进来一个女人，原来是黄莺在上面等了半天都不见关慧撤退，不放心索降下来察看情况。 等她看清场中两人焦灼的场面，顿时右手一划，在腰间摸出一把匕首，快速往这里冲过来。 张啸林此时心中惊骇到了极点，嘴巴不停发出呜呜呜声，身子奋力扭动想要躲避黄莺刺来的匕首，可惜进来的这个女人也不是庸手，手中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扎进了他的喉咙。 他眼睛瞪得老大，像是一条死鱼一样，嘴里咕咕冒着血泡，黄莺重新将匕首拔出，再次对准心脏插了进去。 见老东西没了呼吸，关慧这才松开双手，捂着嘴巴大口喘着粗气。 “关姐，你没事吧！”黄莺担心小声问道。 “我没事，只是没力气了，过来扶我一把！”她此刻觉得浑身上下像是散了架一样，没有一点力气。 黄莺赶紧过来扶住她，大概有个一分钟，关慧终于好了一些，赶紧说道：“时间一长，外面要起疑心，赶紧撤！”两人顺着后墙滑索而下，消失在黑夜里。 身后，只剩下远东饭店里气急败坏的张家保镖的咆哮声。 半个小时后，巡捕房封锁了远东饭店，穿着一身笔挺制服的赤木亲之，踱步走进了现场。 现年42岁的他，身上既有着军人的干练，也有长期从事警务工作的精明。这是他调入公共租界后，第一次公开亮相。 仔细和张家的保镖们询问了当晚的情况，又进入包房，打量着案发现场打斗的痕迹，半开的窗户同样引起他的注意。 “凶手不止一个人，这致命的两刀应该是另一个人刺的！”他说的非常肯定。 为首的保镖不服气，喊道：“副处长先生，我们这么多双眼睛亲眼看到只有一个女人跟着老板进去的！你说现场还有一个人，请问有什么证明？” 他不得不张口，否则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有别人混进去，肯定是脱不了干系的。 赤木亲之倒是没有介意他的无礼，指着窗户说道：“现在的是冬天，天气寒冷，我想张先生和他的“客人”不会开着窗户的。 还有，你们仔细看张先生的尸体，脖颈处有明显的勒痕，这些凌乱的家具证明当时有过激烈的搏斗，一个女人怎么能在全力勒住他脖子的同时，还能抽空去刺到他的胸膛呢？ 还有这刀口插入的方向，明显是直插入体，当时勒住他的人应该在他的身后，以两人间的距离，对方的手臂不可能出现这种用力角度！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有人从窗户潜入，协助这个人杀死了张先生，并且最后两人由窗户滑落逃跑，这里不过三楼而已，并不算很难的事情！” 虽然接应的人将绳子已经收走，但赤木亲之是陆军出身，对这种突击手段不算陌生。 第355章 刺杀计划 其实还有些话，他没有说出来，这样计划周密，行动高效的暗杀，肯定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再根据保镖们的描述，如此惊艳的一个女人突然出现在张啸林的身边。 并且整晚对方都只露出了部分脸，可让人好奇的是，这些保镖乃至已经身亡的张啸林，好像都没有觉得不正常。这就有意思了，只能说明对方深谙别人的心理，或者说牢牢抓住了张啸林等人的弱点。 “走吧，我们去更新大戏院，我想那里可能会有一些线索，至少比这里的信息更多一些！”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冲手下吩咐道。 “胡闹！~”程默的斥责声从办公室里传来。 “报告计划的时候为什么不说？谁批准你单独行动的？要是出点岔子，暴露了身份怎么办？”发火的程默就像是一个暴君，谁都不敢招惹。 这是他听完任务简报后的反应，当初关慧跑来给他汇报自己的“色诱”计划，程默是觉得可行的，但关慧却在汇报时打了埋伏，让程默以为她要徐徐图之，寻机设伏暗杀。 “老师，你别生气，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嘛！任务也完成了！我保证下不为例！”关慧苦兮兮的求饶。 “是，我们加入这一行的那天起，就要随时做好杀身成仁的准备，但不是让你们随便去玩命的，咱们淞沪站还不到那个地步。还有，你作为情报科的主官，要是被俘，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嘛？”程默没有一点好脸色给她。 “你不用在这给我摆出一副可怜相，滚出去好好反思！” “好嘞，你别生气了！我这就回去检讨！”关慧偷偷吐了吐舌头，生怕程默反悔，赶紧跑出办公室。 一拉开门，正在侧耳偷听的许磊差点一个趔趄栽了进去，看着老大不善的目光，赶紧悻悻离开。 “行啦，你就别生气了，我知道你担心她，不过她这不也是没办法嘛。你交代的任务时间紧，还不能闹出大动静！你让她能怎么办？迫不得已不是只能行险一搏！”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苏孜悠过来劝道。 “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我哪里是担心她的安全，要是她被敌人抓住，我这淞沪站不就成了透明的！”程默兀自嘴硬。 “行了，别跟我演了，我要是不管，说不定不用多久，我就成外人了！”苏孜悠白了他一眼，暗骂：臭男人都一个德行。 程默一把搂住她的细腰，将她揽在怀中，嗅着她的长发，喃喃道：“对不起！” 苏孜悠感受着他强壮有力的胸膛，象征性的捶了他两下，没有再去讨论这个话题。 良久，她像是想到什么，说道：“咱们的人看到，负责张啸林被刺案件的，是新上任的警务处副处长，赤木亲之！” 嗯，程默一愣，怎么回事？对方不是只分管跟日本人有关的事务吗？为什么会插手这件事！ “你去汤姆那里选几件礼物，以私人名义去拜访下皮埃尔和斯蒂芬的夫人，打听一下他们两个对赤木亲之的态度，看看能不能弄清楚里面的原因！”程默心中一动，对她说道。 苏孜悠抬头诧异的看着他，问道：“需要这么麻烦吗？以前你都是一个电话过去就能搞清楚吗？” 程默摇摇头，解释道：“今时不同往日，沪市也不再是党国说了算，这些洋人现在也在观望，还是用温和一点的方式吧！往后几年还需要他们的协助！” “行，我知道了！对了，天龙想到你的身边来帮你，上次特务大队的行动那么危险，他和小婷都很担心你的安危！”苏孜悠又将头埋进他的怀里，轻声说道。 “不用，现在还不是动用他们的时候，让他们好好经营自己那摊子，照顾好小婷就行了！”程默否决了赵天龙的提议。 等到苏孜悠去办事后，程志强带着王涛过来找程默。原来他们已经做好了针对日本观察团的行动方案，特意拿过来让程默审核。 程默仔细看完，抬头看着他们，说道：“计划，我觉得没什么问题，撤退路线准备好了吗？” “从市区离开肯定不行，日军现在对陆路封锁的很严密，我们计划分两批从十六铺码头和浦西经水路撤出沪市！仁社的兄弟会在码头掩护我们！”程志强说道。 “日本人的水上巡逻队，你们打算怎么解决？”程默眉头皱了起来，水路确实是最合适的选择，但是同样风险很大。 “哪天港口有一艘法国邮轮出港，他们会在外港接上我们，如果不能成功登船，叶璟砚的军情科帮我们还准备了小火轮，可以进入苏州的内河道，日军的巡逻船船体较大，跟不进来的！”程志强也想到了，补充说。 “市内呢，日本宪兵队如果反应够快，你们很难摆脱的？”程默还是有些不放心。 程志强笑道：“哥，你放心！我可不会像关慧那样冒险，毕竟关系这么多兄弟的性命。 这个我们也考虑到了，沿途所有的制高点都有我们的狙击小组，关键时候，可以制造混乱，迟滞日军的脚步。 何况，我不认为他们那么短的时间能抽调出足够的追击兵力，毕竟现在日军主力都在陆续调往武汉，沪市的驻军并不算宽裕！” 这次，程默总算满意的点点头，交代道：“一定要记住，能成功最好，不能成功立刻撤退！想要打败日本人的侵略，不是一两次刺杀就能达到目的的。 只有尽可能多的保住我们的种子，才能坚持战斗到胜利！” “明白”！两人齐声说道。 而几乎在程默做出决定的同时，千叶美代子也敲开了淞沪宪兵司令三浦三郎的办公室。 “美代子，你是说不同意在虹口举行表彰大会？”千叶美代子一进来就说出了自己的来意，她不建议现在让日本观察团公开露面，三浦三郎怀疑自己听错了，问道！ 第356章 大手笔 “是的，长官！现在的沪市，支那的情报组织和抵抗力量活动猖獗，我认为他们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这次的观察团里有皇室代表、军部高层还有各国的新闻媒体，如果出现意外，后果不堪设想！”美代子并没有因为三浦三郎的犀利眼神而有所退让，回答的非常肯定。 “那你知道吗？就是因为帝国现在在国际舆论上非常被动，所以才不得不如此安排，除了鼓舞军队士气，同时也是为了向外界展示大日本帝国的赫赫武功！ 我不认为你所说的抵抗力量有这个能力和胆量，据我所知，支那政府中最厉害的情报组织就是军统，可是他们所谓的“华东情报区”几乎已经被你摧毁殆尽，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三浦三郎很是不以为然，如果他真的按照对方说的去做，岂不是赤裸裸的告诉国内，自己根本没有稳定沪市局势的能力！ “司令官阁下，我没有您这样乐观，军统华东区确实是他们在淞沪地区的主要力量。但是，他们还有组织更严密，行动能力更强的“淞沪区”，这个一直在外界看来非常神秘的机构，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从他们以往的战绩分析，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还是建议您慎重考虑此事！”美代子依旧忧心忡忡。 她可不相信程默就会这样被动防御。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那个男人具有怎样的侵略性。 “好了，千叶课长，我受够了你这些言论，据我所知，这个所谓“淞沪站”的大部分战绩都是从你们系统身上取得的吧！ 与其你有这个功夫和我这里讨论一个不可能的安排，不如回去好好准备安保措施，如果对方真的有这个胆量出手，或许你可以洗刷身上的耻辱！你说呢？”三浦三郎大手在桌上一拍，大声训斥道。 千叶美代子眼见对方狂妄自大、油盐不进，还恶语相向侮辱自己，心中也是涌起一阵阵怒意，但日本这个国家等级制度森严，如果她继续辩解，很有可能引来对方的反噬，只好悻悻作罢，告辞离开。 回到特高课，她立刻召集手下，重新部署表彰大会的安保措施，这里面自然少不了，已经成为她手下骨干的高桥浩二，于是当晚这份重新调整过的安保计划就到了程默的桌上。 翌日，今日天公倒也作美，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表彰大会的会场设在虹口公园，外围警卫是日本宪兵队，里面的与会人员中还有无数虎视眈眈的特高课便衣！ 在街道的各个路口还分布着四辆维尔斯装甲车，就是俗称的“铁皮盒子”！ 公园四周的制高点也都有千叶美代子安排的人，可谓铜墙铁壁，如果是一般人还真的不敢轻易去捋虎须。比如周伟龙也想过破这次表彰大会，但一打听安排和警戒的规模，立刻就打了退堂鼓。 沈叔逸更是之前来观察地形后，连靠近的寻找机会的心思都熄灭了。 千叶美代子现在就站在主席台上的最后一排，一双美眸中迸射着犀利的眼神，如苍鹰般不断扫视着周围，她的心里也在泛着嘀咕，不断推演着，要是自己的话会从哪里下手？ 可是无论她怎么去模拟，也觉得自己的安保方案没有问题，哪怕换做自己，没有优势兵力的情况下，根本找不到突破的方法。 她这些年虽然和程默斗来斗去，几乎没有占到过便宜，但过去她从不认为是自己的能力问题，不过是因为都是对方的主场，所以这次她的心中既担心对方真的对这里下手，但同样也期待对方真的胆大包天的出手，自己好能真正领教一下他的手段！ 当皇室代表和军部的大人物登上舞台的时候，现场的气氛达到了高潮，台下各种小旗子挥舞，观众和参加表彰的成员表现的非常热情。 千叶美代子撇撇嘴，这里面有多少是真心拥护帝国统治的，恐怕除了那些狂热的帝国军人，在场的中国人里几乎没有几个，不过都是些所谓的墙头草，更像是用来凑数的托。 从内心来讲，她其实很厌恶这种粉饰太平，遮掩问题的方式。不过她也很清楚，现在的帝国确实需要这种宣传效果，来堵上那些反对的声音。 袭击是从她根本没有想到过的方式展开的，两架80毫米口径的迫击炮朝着主席台进行了极速三连射。 当炮弹的呼啸声铺天盖地而来时，她的口中发出凄厉的嘶吼：“敌袭，隐蔽，保护长官离开！” 话音还未落下，她感觉自己整个人像是被高速疾驰的火车撞上一样，轻飘飘的被掀飞到了半空中，在还有意识的刹那间，她的眼中呈现是一片狼藉。 主席台和现场被大口径的迫击炮弹轰出几个巨大的弹坑，那些大人物几乎来不及反应就成了血肉模糊的尸体，或者溅射空中的残肢断臂。其中就有那个自大的三浦三郎。 宪兵队和特高课的便衣们，除了惊慌失措躲避，就是一片茫然。她心中暗道：“完了，全完了！”随后意识陷入黑暗。 她再次恢复意识已经是十分钟后，宪兵队的人根本没时间管她，实在是现场的大人物太多了，根本检查不过来，哪有功夫先照顾她，将她唤醒的是芥川北和高桥浩二。 “课长，课长，你醒醒，快醒醒！”耳边的呼唤声透着急切。 “嘤咛”一声，她终于从晕厥中醒来，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情.....情况.....怎么样？”她根本顾不上还未喘匀的呼吸，挣扎着问道。 芥川北和高桥浩二面面相觑，踌躇了半天，才脸色难看的说道：“宪兵队还在确认发射阵地的位置，伤亡很大，三浦司令长官伤势严重，不确定能不能活下来。皇室和军部的代表，以及受表彰的功勋将士，大部分.....大部分.....” 第357章 惊天大捷 “直接说！”千叶美代子平复了呼吸，她刚才已经看了，也许要归功于自己官职低微的缘故，她站在最后一排，并没有成为敌人炮火的重点照顾范围，所以她很幸运，除了一些擦伤，几乎毫发无损，此刻听两人吞吞吐吐，顿时怒道。 “几乎都向天皇陛下尽忠了！”等两人此话出口，美代子顿觉眼前一黑，此时她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醒来过，这是帝国的噩耗，但同样是她的灾难。 “扶我起来！”她的声音里透着愤怒和冰冷，两人不敢怠慢，相视一眼，一左一右将她搀扶起来。 “砰砰砰”美代子看着现场乱糟糟的人群，朝天快速开了三枪，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三浦长官生死未卜，现在这里由我指挥！宪兵队各小队队长到我这里集合，高桥君你带着特高课的人，将所有伤员送到陆军医院进行治疗，告诉他们动用一切手段，必须将这些人救活！”她的语气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让所有人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快速朝她聚拢过来。 “我在昏迷前，判断敌人的炮火阵地应该是在西南方向，这周围建筑密集，他们的阵地不可能设置的太远，你、你带着你的小队马上朝西南方向搜索，重点找开阔地！ 你、你带队搜查附近的高层建筑，对方的炮击如此精确，一定有观察哨负责指引，给我将他们找出来！剩下的人封锁周边两公里内所有交通要道，给我一个个排查嫌疑对象！ 特高课负责控制现场人群，重新核查他们的身份，看看有没有奸细混进来，马上执行命令！”她的头脑变得异常冷静，快速下达这一条条命令。 围在身边的这些男人都用崇拜的目光看着她，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迅速稳定局势，这个女人实在太厉害了！ “是！谨遵阁下命令！” 再说程志强这里，和千叶美代子的猜测差不多，他的迫击炮阵地确实离会场很近，毕竟这不是野战战场，虽然迫击炮是曲射炮，但虹口这里高层建筑不少，能够保证火炮射程和弧度的选择不算太多。 “嘿嘿，老大，前面发来信号，咱们成功了，三射六炮都落在主席台中心，咱们这下要出名了！”王涛兴奋的说道。 程志强冲他脑袋拍了一巴掌，笑骂道：“高兴个屁啊，还不赶紧收拾，准备跑路，这里离码头可不近，等下敌人反应过来，咱们就被包饺子了。发信号，让观察手他们那赶紧趁乱离开现场，不然恐怕就走不了咯！” “是，你们几个，快快快，把炮裹好油纸，全都给我藏到旁边的河道里，两分钟后撤离，快快快！”王涛赶紧听命组织撤离去了。 行动的顺利是程默和程志强没有想到的，其实他们应该感谢一个人，三浦三郎，这家伙不光自己没有在外围指挥，跟着大佬们上台露脸去了，还将美代子同样安排到了主席台上。 反观美代子这边，脸色越来越难看，在她昏迷的这十分钟里，已经错过了抓住对方的最好时机。现在，坏消息一个一个接踵而来。 “报告，公园西南处那栋大楼上，发现我们的神枪手被袭击，现场有不一样的脚印残留，怀疑是敌人的火炮观察哨！” “报告，在据此500米的地方发现迫击炮阵地的残留痕迹，但人和炮已经不见了，我们的人正在往他们最可能逃跑的方向搜寻！” “报告，搜索部队在苏州河沿岸遭到狙击手袭击！” 这些声音冲进美代子的脑袋里，她感觉自己的脑子快要炸开了。 “拿地图来！将你们发现的迫击炮阵地位置，和搜索部队遇袭位置标出来给我！”她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喝道。 “千叶课长，你看，就是这里，还有这里！”宪兵队的人立刻将位置指给她。 那个地方她知道，周围一共通往三个方向，一个方向就是朝这里而来，另一个路口进去是通往沪西的，而最后一个路口...... 不好！千叶美代子像是想通了什么，脸色大变。马上喊道：“立刻打电话给海军陆战队和海上巡逻队，让他们封锁码头，不许任何船只出海，严密排查每条船上的人员。立刻，十万火急！快去！” “是，我这就去！” 千叶美代子的反应是很快，可惜她高估了海军对陆军的配合度，对方接到协查的请求，先是说这边级别不够，然后又要求出示海军驻沪司令部的命令，因为涉及到很多外籍商、客船，没有海军省的命令，他们无权扣押。 这些扯皮的理由差点将美代子气的又晕过去，她只好亲自将电话打给海军驻沪司令官长谷川清，当对方听到连皇室代表都遭袭遇难，再也没法淡定，立刻要求海军方面全力配合。 当千叶美代子还在庆幸长谷川清没有来参加表彰大会，所以还能调动海军协助时。 殊不知，因为这些拖延交涉过程耽误的时间，程志强的两支小队撤离船只早就离开了沪市港口。日军海军陆战队全都扑了个空。 三天后，戴春风在武汉接到程默的密电，匆匆看完后，差点笑歪了嘴，太他娘的长脸了，太他娘的解气了！正值晚饭时间，他连吃饭的心思都没有。立刻驱车去了武汉行营老头子的官邸。 “雨农，这是真的？”老头子接过他递来的电报，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依旧不敢置信的问道。 电报上是这样说的：“职部捷报：三日前，淞沪站获悉日人在虹口举行表彰大会，经过淞沪站的周密部署，于大会进行以两门迫击炮炮击会场，当场炸死日人皇室及军部代表两人，随行参谋人员五人，接受表彰的金陵惨案制造者三人！ 造成敌宪兵司令三浦三郎、101师团副参谋长重伤，余者日人、汉奸伤亡着数十人，附上覆灭人员清单，以便核实！ 职部：程默 电！” 第358章 上达天听 “老师，应该是真的，我刚收到的时候也不敢相信，实在是程默这小子说的这些太惊人！所以马上安排苏沪行动委员会和军统华东区进行确认，他们都反馈确有此事，但不清楚具体是哪方势力干的！ 那就应该不会错了，能在淞沪使出这么大手笔，除了程默，我实在想不起来还能有谁，而且这份名单只要稍微打听就可以核实，无法作假！”戴春风在老头子面前也难掩兴奋说道。 老头子看起来倒是挺镇定，可有眼尖的工作人员，分明看到他拿着那张纸的手在微微颤抖。 “这倒真是那个皮猴子的风格，别人都是搞搞暗杀，也只有他能干的出来炮击这种事情来。马上让新闻署安排各大报社发出去，这是能够鼓舞全体军民抗日决心的大捷报啊！ 也让日本人和西方列强们好好看看，就算日本人占了沪市，但那还是我们中国人的国土，我们从来都没有放弃抵抗！”老头子原地走来走去，神情振奋，不停安排着如何将此事利益最大化。 “是！校长我这就去安排！”戴春风说道。 “等一等，你的军统局成立大会准备何时召开啊？”老头子却将准备离开的他叫住了，问道。 戴春风有些诧异，不解道：“校长，这件事您不是还没宣布吗？” 是的，就在金陵保卫战以后，第二处开始显现出优势来了。以黄埔军官为班底的第二处军统特务们展现出了远超第一处中统特务的行动力和技术能力。 无论是在军事情报的获取、刺杀日伪特务，策反伪军领导人等各类抗战相关事宜上，戴春风领导的第二处都展现出了超出第一处的能力。 同时，因为黄友德日本间谍的事情，老头子对中统非常失望。也因为这件事，在老军统内部，黄埔系跟”系已经势同水火，根本尿不到一个壶里去，双方各自为战。 连老头子也无可奈何，1938年3月29日在武昌召开的国民党临时全国代表大会上，由他提议将第二处扩为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复兴社特务处并入而正式形成了军统。 由军委会办公厅主任贺耀祖兼任局长，戴戴春风任副局长并负责实际工作。内分8处6室1所，外勤设区、站及特别组,成员都是终身职业特务。 现在离国党临时全国临时代表大会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所以戴春风才有此一问。 “你可以先准备起来吗？程默现在是不是还只是负责一个乙种站啊？”老头子这话问的有些奇怪，两件事本身并没有什么关联啊！ 但是还有谁能比戴春风更了解老头子的心思，顿时闻弦歌而知雅意。 他有些为难道：“他的功劳倒是已经远超其他同仁，可是毕竟年龄和资历都摆在那里，现在华东大区的负责人还是周伟龙，除非将他调出沪市，要不，我将他调出沪市，另行重用？”他试探着问道。 老头子却摆摆手，说出一番话来：“雨农啊！按理说你们系统内部怎么用人，我不该过问！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咱们党用人，一贯主张唯才是举。周伟龙这个人嘛，我是知道的，黄埔的老人啦！ 可是这几年是不是懈怠了啊？在华北被人家撵的像兔子一样，到了华东，手握这么多的资源，也没见他干出来什么成绩嘛！ 但毕竟是你们十人团的老人了，也不能让他寒心，你可以想想其他安排嘛！我听文白和慈威都盛赞他打仗同样是员骁将，你不是一直想将军统的军事力量正规化嘛？可以多给年轻人一点机会嘛！” 这下戴春风听懂了，原来老头子是想在其他方面补偿一下程默。 “是，校长考虑的很周到，程默此人军事上本来就是名校出身，在罗店保卫战和掩护大军撤离淞沪的战事中，都屡立功勋，有着不俗的战绩。 江浙沪别动队中最精锐的一支，特务大队，就是在他的指挥下，我看完全可以让他继续管理并扩充这支队伍，在敌后建立更大的战果！ 您看让他担任江浙沪游击司令这个职位，是否合适？”他表面说的很大方，但眼睛一直在偷偷观察老头子的反应。 老头子那是什么人，最擅长玩弄人心，挑动矛盾，建立权利平衡的主，一下子就听出了他话里的试探和不怀好意，顿时脸色一沉。 冷哼道：“雨农啊！心胸要大度一些，这个年轻人是你一手带起来的，用起来应该最顺手才对，你一下给他扣这么大个帽子，不怕压垮他吗？他以后在你们军统还有立足之地吗？拔苗助长要不得！” 戴春风额头上顿时冒起冷汗，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老头子看穿了。这是在表达不满。 确实，刚才有一瞬间，他心里对程默起了忌惮之心，这个年轻人成长的太快了，还和各方私底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光对老头子有救驾之功，还博得了军方好多大佬的好感。 听说川军直接在程家附近安排了一个加强营，用来保护程家的安全，几个川军高级将领还放出话来，谁敢在蓉城动程家，就是和整个四川过不去。 这全都得益于淞沪会战时，程默几乎尽起家底援助川军。以至于淞沪战场活下来的川军里流传着一句话：“袍哥下江南，人嫌狗不爱；死前一口断头饭，全靠程家送过来！” 如此人物屈居在他的麾下，现在老头子又亲自过问要重用，怎能让他放心的起来。 “是，是学生多虑了，我看还是让他担任苏浙保安专员比较合适，另外他现在职务军衔是少校，您看是不是可以再提升一下？”他急忙改口道。 这里要说一下民国的军衔制度，一共分为两种正式军衔和职务军衔，二者统称为铨叙军衔，职务军衔提升相对比较容易，这就是后来俗称的“上校不如狗，将军遍地走！” 第359章 权利的斗争 而正式军衔没有过硬的功劳和通天的关系，晋升非常困难，比如戴春风，直到抗战胜利，正式军衔也才是个上校，所以他出席活动的时候都是穿着职务军衔的军装，让人称呼他将军。 程默此时的正式军衔还是少校，但他的职务军衔早就是上校了，离少将不过临门一脚，军统1938年独立后，几乎每个甲种站的站长都是职务少将！ 戴春风本来只是试探问一问，没想到老头子的回答却让他喜出望外：“是该升一升，不光是他，既然你们都已经是独立建制。 而且这两年二处在你的带领下表现出众，想必也可以堵上那些人的嘴巴！这样吧，自你开始，所有主官职务军衔和正式军衔全都提升一级，这件事我去和敬之说！ 不过程默嘛，还是太年轻了，为了防止别人说你任人唯亲，我看还是只提正式军衔吧！就按上校报上来，我特使特批！” 戴春风心中暗喜：这倒是个意外收获，果然沾上程默，全都是好事！ “谢谢校长抬爱，卑职和军统必定誓死效忠领袖，效忠党国！”漂亮话和决心立刻送上，老头子听的很是舒坦。 “让程默带着这次有功之臣，提前回来述职吧！顺便带他来见我，夫人一直念叨着想好好感谢他，让他带着家眷一起过来，听说他的夫人也是位巾帼？”老头子好奇问道。 戴春风此时也不打算再对程默进行打压，以免适得其反。因此回答的很用心：“正是，此女出身江山苏家，过去在外交部任职，后来跟着程默加入军统。 去年为程家诞下一子，孩子刚过满月便离家，赶赴淞沪继续工作，随程默参加了罗店保卫战以及大场撤退阻击战，据说精通数门外语，且身手高强！” “不错，程家满门忠烈啊！江山苏家更是党国的功臣，是该见一见的！你安排一下吧！”老头子点点头，看起来很是欣慰。 “属下明白，立刻着手安排！”戴春风答应道。 “你去忙吧！”老头子送客。 戴春风离开官邸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心情有些复杂。他刚才说完那些的时候，连自己心中都是一惊。 程默，这个年轻人，竟然不知不觉已经有了一方诸侯的架势，对方的关系网之复杂，能力之强，不仔细想还好，一仔细估算，资源之雄厚，连自己都有些嫉妒了！ 好在，这是自己人，只要在自己掌握的军统系，他有把握控制对方，相信那个年轻人翻不出自己的五指山！ 而远在淞沪的程默，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一次反击行动，竟然惹出这么多的波折，这正是人在家中坐，福祸偏自来！ 不过就算他知道戴春风的小心思，估计也不会在乎。只要他继续战斗，继续胜利，迟早会遭到对方忌惮，这是每个掌权者的通病，更何况戴春风的心胸并不算宽广！ 他现在在想的是，如何应付千叶美代子的疯狂报复，对方现在已经抓狂了，完全无视工部局和公董局的警告，不断公然在公共租界和法租界展开行动。 就这三天，军统已经和对方打了十几次遭遇战，互有胜负。程默损失了几处情报点，特高课也被灭了两个行动组。 毕竟特高课不可能派大队人马进入租界，那就不是情报暗战，而是公然向西方列强宣战了。 别说千叶美代子没这个胆量，连长谷川清都不敢做这个决定。毕竟在希特勒没有发动闪电战击败法国以前，谁也不知道欧洲各国军事力量不过是徒有其表，完全是个纸老虎！ 法租界和公共租界当局终于坐不住了，指派皮埃尔作为代表，分别找了国民政府驻租界的外交人员和日本驻沪总领事。 措辞非常严厉，要求双方立刻停战，否则将限制双方在租界内的一切活动，并将逮捕所有得到确认的，两方情报人员，且拒绝双方国家的引渡请求。 对于这种要求，程默自然是求之不得。日本方面，千叶美代子和赤木亲之当然不甘心，可是日本外务省却严令他们不得继续激怒西方政府。 同时千叶美代子也是麻烦缠身，三浦三郎重伤未愈，已经被军部安排回国治疗，虹口公园袭击案的责任全都压到了她的身上，尽管有不少人为她作证，证明她已经提前预警，并强烈反对三浦三郎的安排。 但谁叫对方已经奄奄一息，而她却像个什么事都没有经历一样呢！这么大的事情，还死了一个皇室代表，让日本国内和西方世界一片哗然，总要找个背锅的吧！ 也就是她的背景放在那里，身后的大人物，还有土肥原贤二等一众皇道派将领为其说话，这才暂时保住了现在的职位，可军衔却被连降两级。 连带着影佐祯昭等人落井下石，提出要单独成立梅机关；岩井英一要求“岩井公馆”公开挂牌活动；陆军省更是要求在沪单独成立“松机关”，具体职责不明。等等一系列连锁反应。 “嗨，对不起，阁下！全都是因为我的无能，我愿意接受一切处罚！嗨，我明白，我一定全力配合！是，感谢您的宽宏大量！”千叶美代子不停冲电话那头表达着歉意，直到对方挂断电话。 “小姐，看来连那些人都开始坐不住了！”说话的竟然是程默苦苦寻找的岩渊正介。 千叶美代子揉了揉额头，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回答道：“这次确实是我大意了，那些大人们有意见很正常，没有让我切腹谢罪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可是我没想到，连我那位好老师土肥原贤二，和影佐祯昭这些人都开始下场了，都是帝国情报界的堂堂前辈，竟然借着我这个小人物的失误，开始发难！还真是让人心寒啊！”她说着露出一丝苦笑。 岩渊正介倒是很平静，淡淡说道：“这是很正常的，即使大家都是皇道派一脉，可各自的利益诉求不一样，同样会相互竞争！ 特高课本来就是土肥原贤二的控制范围，可你却横插了进来！他自然心中是有所不满的，好在这次他也帮你说了不少好话！” 第360章 分果果 “岩渊叔叔，我决定让你去金陵，第一，军统对你的追捕力度一直没有减弱，您如果在沪市露面太危险。 第二，您手中的那张情报网在金陵才能最大限度的发挥作用，而且咱们不能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需要两条腿走路，掌握更多的话语权！不知你意下如何？”千叶美代子突然做出了一个决定，眼神炙热的看着岩渊正介。 岩渊正介好似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微笑说道：“小姐，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觉得这个安排非常恰当！相信军部也希望我去金陵工作，以协助安定金陵的情况！我明天就出发！” 千叶终于不再愁眉苦脸，露出一丝笑容：“我向土肥原贤二推荐您担任金陵特高课的课长，不过我觉得他应该不会答应，我们正要顺势向影佐祯昭寻求突破，毕竟金陵的情报工作现在已经是外务省在主导！” 岩渊正介颔首微笑，小姐还是那样聪明，看来一点点挫折只会让她变得更加强大，这确实是一步好棋！土肥原贤二的主场更多还是在华北、东北等北方地区，对金陵的控制力要比影佐祯昭等人弱上不少。 “站长，武汉急电！”苏孜悠急匆匆走进程默的办公室说道。 程默将电文结果一看，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什么事，这么开心？”苏孜悠好奇问道，这封电报是戴春风直接发给程默的，她也破译不了。 “好事，军统局要成立了，这是叫大家回去分果子呢。你去发电给阿强他们几个，让他们到湖州等待和我们会合，一起回武汉述职，通知站里所有主官跟我一起！”程默笑着说道。 苏孜悠秀眉微挑，诧异说道：“叶副站长也要去吗？都走了，站里怎么办？” “我们刚刚才和千叶美代子达成停火，她也需要时间处理自己的烂摊子，短时间不会有其他动作。让关慧、许磊和方武留下主持日常工作，通知下面人，暂时隐蔽蛰伏以待时机。 这可是我们军统的大日子，带谁去不带谁去都不好，既然如此，那就都去见识一下吧！”程默像是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 等苏孜悠去安排的时候，他将关慧叫了过来：“我走了以后，你将精力放到调查日本陆军本部派驻沪市的秘密机构“松机关”身上。 这是一个金融战的机构，主要工作就是制造假币，破坏金融市场，意图造成通货膨胀，打击国民政府的经济！这个组织的可怕远比一场战争更恐怖！ 尽量在这段时间不要和特高课正面对上，倒不是怕你不是千叶美代子的对手，而是我担心打草惊蛇！明白吗？”程默给关慧下达了一个任务，而且说的时候，神色凝重，语气严肃。 关慧知道这个“松机关”肯定非比寻常，不然老师不会如此郑重其事！立刻保证会全力以赴。 又是三天，在武汉进港的一艘轮船上，程默看着波光粼粼的江面发着呆。叶道圣走到他的身边，笑道：“站长，你在想什么？” 听见他的声音，程默回过神来，扭头看向他，笑道：“我在想，以我的年龄，估计这次想晋升军衔不可能了！倒是你老叶，有没有想过弄颗将星带带？” 叶道圣一怔，站长这是什么意思？是在试探我吗？他摇头苦笑：“站长，你就别取笑我了，您都没戏，怎么能轮得到我！” 程默意味深长的说：“那可不一定，我看你的机会很大！” 武昌平阅路33号，军统在武汉的大本营。 “报告！” “进来！”戴春风浑厚的声音传出来。 程默整理了一下着装，推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处座，程默奉命赶到！”敬礼，问好！ 戴春风带头一看，顿时露出喜色，从办公桌后面走了过来，双手拍着他的肩膀，不停说道：“好小子，不得了！快坐，坐下说话！” 将程默按到沙发上坐下，戴笠坐到他的对面，继续说道：“你这些可是帮咱们军统好好露了一把脸，连西方国家都在竞相报道虹口爆炸案！ 老头子听说以后，兴奋的一夜没睡着。对了，让你将夫人一起带过来，你照办了没有？”说着说着，他突然问道。 程默哭笑不得：“先生，您忘啦？她可是您亲自指定给我的机要秘书，当然我在哪里她就在哪里了！不过，属下不明白，为什么特意点名孜悠过来呢？”他好奇问道。 戴春风一拍脑门，笑着解释道：“哎呀，怨我！怨我没有说清楚！这是校长的意思，夫人准备邀请你们两口子去赴宴，一来是感谢你多次救驾有功，二来也算是对你带领淞沪站这段时间做出的成绩犒赏！你们准备一下，明天和我去行营官邸！” 程默诚惶诚恐道：“这都是卑职分内之事，校长抬爱了！” 戴春风招手让他坐下：“你也别多想，老头子这也是为了做给别人看，淞沪会战和金陵保卫战的失利，让他的压力很大，现在好不容易出了你这么一个典型，怎么厚待都不过分。 行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不讨论了。说说军统独立的事情，你对现在的位置和军阶有什么要求吗？” 程默摇摇头，在戴春风不解的眼神中，缓缓说道：“先生，我还年轻，现在的位置和军衔都不低了，我已经很满足了，现在多少双眼睛都盯着你手里的名额，我就不给您添麻烦了！” 嗯，这个回答倒是完全出乎了戴春风的意料。他怎么也想到程默会这么说，莫非自己真的小人之心了，这个年轻就是满腔热血，不图升官发财？ 他决定继续把话说开：“那可不行，你的成绩在那里摆着，要是有功不赏，让我何以服众。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 程默依旧拒绝，但却说出一个请求：“我就算了，年龄和资历会让你很为难！倒是叶道圣，年龄和资历都符合晋升的条件，您看是不是可以给他一个名额，而且淞沪站一直没有书记官，不如让他试试？” 第361章 成立大会 戴春风皱眉思索着，看程默这意思，好像是真的没有自己上层楼的意思，这个年轻人很聪明啊！应该早就料到自己和那帮元老的顾虑，所以先来了个以退为进。 至于叶道圣，倒也不是不行，对方也是军统的老人了，资历没什么问题。突然，他心中一动，听说程默从华北回来后，将此人手中的实权都收走了。 现在在淞沪站就是个大总管的角色，而且这个人严格来说，也算不上程默的嫡系，倒是可以多在他身上下下功夫！ 一念至此，他顿时露出笑意：“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就冲你的面子，这个要求我答应了。不过，有功不赏不是军统的风格，该你的谁也拿不走，你回去听信吧！” “谢处座栽培，属下誓死效忠先生，效忠领袖！”程默起身一个标准的军礼，朗声说道！ 翌日，程默携苏孜悠跟随戴春风去了行营官邸，老头子看见他显得很高兴，和他聊了一些工作上的事，程默将淞沪会战期间以及虹口爆炸案的细节，一字不落的做了汇报，老头子听的很认真。 听完后，感慨道：“不容易啊！你一个小特务，做出的事情比很多军方将领还要好，我能想象到其中的艰难，辛苦你了！” “报告领袖，不辛苦，这都是属下应该做，军人杀敌报国是天职！”程默大声说道。 老头子点点头，笑的更开心了。聊完这些事情，眼看到了午饭时间，戴春风很有眼色的提出告辞，将程默夫妇留了下来。 两人陪着老头子和夫人战战兢兢的吃了一顿午饭，菜肴非常清淡，简简单单的四菜一汤，程默吃的没滋没味的，反观夫人对苏孜悠非常感兴趣，拉着她的手，不停问着问题，一会问着家里的情况；一会又好奇她在战场上的风采！ 程默两人这顿饭吃的是如履薄冰，大冬天的身上还起了一身汗，总算熬到了结束，在侍从副官蒋孝镇的带领，小两口终于离开了官邸。 临走时，一路上不言不笑，面部严肃的蒋孝镇，突然小声说了句：“戴春风对你有戒心！”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正要问下这位老兄，人家却冷着脸酷酷的转身走了，好像刚才那句压根不是他说的一样，可程默耳力惊人，自然听的真切，绝对不会听错。 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老板对自己有戒心，他自然心里是有数的，可是这蒋孝镇可是老头子最亲近的身边人，为什么突然要说这个？难道是老头子授意的？这他娘的什么情况啊？ 苏孜悠只是将蒋孝镇的脑袋朝程默侧了一下头，随后就离开！可程默却像是中了定身术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上表情不停变换着，有困惑不解，有焦虑紧张，有哑然失笑，看着有些吓人！ 她拉拉程默的胳膊，担心问道：“你怎么啦？他刚才对你说了什么？” 程默被他一拉，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暗道：惭愧，竟然被这一句话扰乱了心神，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迟早会有这么一出的。 于是拍拍苏孜悠的手，微微笑道：“没事，咱们回去吧！明天就是成立大会了，有些事也要准备一下！” 当晚，程默在武昌最有名的大中华酒楼设宴，被邀请的有赵世瑞、唐纵、魏大铭、梁翰芬、沈叔逸、王新衡、吴乃宪、江雄风等人。 这些人有的是总部实权人物，有的是刚从外地赶回来的封疆大吏，能被程默这个炙手可热的人物邀请，全都欣然而来，他们能聚在一起，也算是一个小团体，一股不小的势力！ 第二天，军统局成立大会在平阅路33号大礼堂举行。 主席台正中央坐的是局长贺耀祖，左边依次是侍从室一室主任钱大钧，三青团组织处长康泽，中统局长大陈先生； 右侧是副局长戴春风，新闻检查局局长陈焯，主任秘书郑耀全以及调任侍从室二处的唐纵。 大会由戴春风主持，他今天发型油亮、衣衫笔挺，连讲话的声音都洪亮了不少，任谁都能看的出来他的意气风发。他先是回忆过去自己创业的艰苦，然后又是对领袖的歌颂马屁，最后鼓动士气展望未来。 程默差点听的睡着了，可是无奈他被安排在第一排，要不是经过伪装后脸颊有些僵硬，说不定刚才真的要打哈欠了！ 终于众人关心的肉戏来了，台上戴春风开始宣布晋升和任命，程默听的心里直呼好家伙，这十人团和最高跟着戴春风的几个人，差不多人手一个职务少将！心里忍不住嘀咕，这民国的将军就这么不值钱吗？ 宣布完总部和甲种站的，接下来头一个就是程默的淞沪站，没办法，乙种站里，谁能和他相比！ 很多站长都在暗自腹诽，这淞沪站的实力，估计甲种站里都能排在前几位，还要和自己这帮人抢名额，还有天理吗？ “淞沪站站长程默，功勋卓着，在淞沪会战期间凭借一个不满编的地方保安团，硬抗日军精锐师团一个主力联队，率先打响罗店保卫战，血战三小时，终于坚持到援兵到来。 此役，所部无一人完好，本人更是亲自肉搏杀敌数十人，堪称奇迹！经军事委员会批准，现授予正式军衔上校衔。积功升任情报二处处长兼江浙游击专员，独立开展华东情报及敌后军事工作。” 看台下顿时一片哗然，嚯，你他娘的这么会打仗，怎么不去军队呢，还要和我们抢饭吃？还有，这职位什么意思？既管情报又管军事，还是直属总部的！不少人咬牙切齿，眼睛都红了。 赵理军就是典型的代表，他眼神阴狠的盯着程默的后脑勺，对身旁的陈恭澍沉声说：“这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了，也不知道先生是不是糊涂了，竟然给他这么大的权利！” 陈恭澍嘿嘿直笑，但笑容里全是不怀好意：“你可别小瞧此人，人家的手都伸到华北了，殷汝耕的任务本来是安排给我们天津站的，还不是被人家截胡了，背景深着呢。 第362章 挑拨离间 还有，看见他那张僵硬的脸了吗？我听总部的老人说，此人极少以真面目识人，那是伪装的！精明着呢，狡猾的像头小狐狸！ 而且这家伙睚眦必报，只要有人和他不对付，那下手叫一个黑啊！不动则已，一动就要打的别人翻不了身。连日本人都躲着他，给他起了个外号“阎王”！ 你说，老板从哪里弄来这么个怪胎，老周和你的日子以后难喽！”知道赵理军是个阴狠猖狂的主，这货开始挑拨离间了。 赵理军也不是傻子，白了他一眼，不再说话，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台上，戴春风还在宣布任命，越说台下众人越是心惊，这淞沪站难道是天才集中营吗？滔天的功劳竟然扎堆立。不算程默，刚才的叙功名单已经快超过十个人了，而且都是实打实的功劳。 叶道圣，积功升任淞沪站，哦，不对，现在是总部直属情报二处，书记长，正式军衔中校，职务军衔少将！ 程志强，积功升任情报二处副处长，正式军衔中校，职务军衔上校。 苏孜悠，积功升任情报二处，机要室主任秘书，正式军衔中校，职务军衔上校。 关慧，积功升任情报二处情报科长，正式军衔中校，职务军衔上校。 张正鹏，调任情报二处驻总部办公室主任，正式军衔少校，职务军衔中校。 陶茹萍，积功升任情报二处监察科长，正式军衔少校，职务军衔中校。 叶璟砚，积功升任情报二处军情科长，正式军衔少校，职务军衔中校。 还有他们对应的副手，人均上升一级，包括刘忠仁、许磊、王涛、李少武、张云柏、方薛长海、王胖子等人。 过去戴春风给他们封的衔那都是职务军衔，是不被新组建的铨叙厅承认的，现在好了，清一色校级，名正言顺。 其他人全都向这边投来羡慕和嫉妒的目光，心中更是暗暗咋舌。不过其他甲种站鸡犬升天的也不在少数，只多不少，惊讶过后，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会后，程默再次谢绝了总部举行的庆祝晚宴，戴春风自然已经习惯了他的谨慎，可是其他人不知道啊！一个个错愕的看着淞沪站一众人洋洋洒洒的离开会场。 “看到了吧，这小子连这些大佬的面子都不给，没见大陈先生和处座都没说什么嘛！圣眷正浓啊！听说昨天校长还邀请人家两口子去家里参加家宴呢！咱们认怂不丢人！”陈恭澍捅咕着赵理军，朝程默离开的方向努努嘴。 赵理军虽然还是没接茬，但眼中分明露着一抹凶光。半只脚迈出门口的程默，像是心有感应一般，扭头朝着两人投来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陈恭澍顿时缩缩脖子不再出声了。 心里暗暗发毛：这小子是顺风耳吗？难道我刚才说的，他都听到了，不会的，不会的，离那么远呢！他安慰着自己。他可不想凭空给自己树一个强大的敌手。 赵理军则是露出森森白牙，还了程默一个不怀好意的眼神。 程默当然听清了二人的对话，不过他根本不在意赵理军，这是一个自大的莽夫，倒是陈恭澍会跳出来，让他有些意外。 不过，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没功夫搭理这两个货。 “恭喜老师，荣升处长！”张正鹏溜进他的办公室，笑嘻嘻的说。 程默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训斥道：“正经点，像什么样子！让你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张正鹏听他问道正事，马上严肃起来，开始汇报：“两件事差不多都有眉目了！” 程默精神大振，马上坐正了身体，问道：“快说说！” “郑维桓确实有陷害无辜，冒做红党的事情，而且他之前在剿匪前线的时候，没少搜刮民脂民膏，苦主不计其数，这是相关的调查资料！ 关于银狐与岩渊正介之间的关联，调查也有了新的进展，当年岩渊正介化名黄友德回国加入国党，曾经在第二年和第三年在先总统办公室短暂任过职。 我查到这期间，有部分人曾通过他的介绍，加入黄埔军校以及党政机关工作，虽然当年的资料大多已经遗失，但通过一些蛛丝马迹，还是能够查到，银狐就是其中的一员。 还有几个能查到的，现在也在要害部分任职！这些人的资料我都提供给了师姐安排的人，具体的排查进度，您需要和他们进行确认！”说着，他将一叠厚厚的资料递到程默面前。 程默拿起来翻看着，内容触目惊心，光是因为郑维桓看上人家家产，用下作手段逼的别人家破人亡的就不在少数！更有许多本来和组织没有牵连的进步人士，被他罗织罪名处死换取功劳。 程默摩挲着下巴，这些东西到底怎么用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呢？要是放在平时，通过舆论报道给戴春风施压是最好的选择，可是现在军统局成立大会刚刚召开，自己要是这么做，一旦暴露。 戴春风肯定认为自己是在打击他的威信，恐怕马上就会和自己翻脸，但直接交出去，对方会不会袒护郑维桓，直接压下来呢？ 突然，他想起戴春风前段时间对付丁默邨的法子，眼前一亮，招手让张正鹏过来，附耳冲他低语了几句，张正鹏听完嘿嘿直乐，还不停的给他竖大拇指。 “行了，别二皮脸了，这件事要办的巧妙，一定不能让别人知道是我们干的，明白吗？”程默瞪了他两眼，还是不放心叮嘱道。 “明白，老师，你放心吧！”张正鹏拍着胸脯保证道。 “对了，还有件事，之所以将你调回新成立的情报二处，是因为咱们毕竟是总部直属部门，不能在总部什么都没有吧！ 我已经和处座沟通过了，就由你负责组建情报二处在总部的机构，下设一个联络股，主要负责沟通总部和沪市的电讯情报； 一个情报股，主要负责搜集后方情报以及反谍；一个行动组，负责安全保障和秘密行动。人员方面，除了总部那些咱们原来的老班底，尽量多启用新人，我的用人思路你是清楚的，宁缺毋滥，宁可白纸一张重头训练，也不好那些老油子！” 第363章 告御状 “我明白了，老师，我一定在后面帮你看好家！”张正鹏振奋道，他没想到老师还会再次启用自己，这次一定要好好表现，绝对不能让老师在对自己失望了。 刘学峰是中统的一名外勤特工，长期负责总部驻地的政治情报，最近他的日子可不太好过，这不，刚才又撞上了徐副局长，莫名其妙的被一顿臭骂。 弄的他心里格外委屈和郁闷，心里不舒服，下班就叫上几个手下，一起出去常光顾的酒馆喝酒。 “刘老大，你说这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些长官一个个像是吃了枪药一样，见着咱们不是打就是骂，哥几个是招谁惹谁了啊！”一名手下发着牢骚。 “你们啊！懂个屁，长官们最近不比咱们日子难熬，听说了吗？军统局前天举行成立大会，光将军现场就封了好几位，那叫一个风光，你说局座和大陈先生心里能舒服吗？可不就得找下面撒气！”刘学峰鄙夷的看着说话之人，神神秘秘的说道。 就这样，几个人一边发着牢骚，一边喝着闷酒。 就在此时，一个叫花子来到酒馆门口，应该是想和老板讨要些吃食，老板正在骂着：“滚滚滚，臭要饭的，别影响老子做生意！” 只听那个花子不服气的反驳道：“你才是要饭的，你全家都是要饭的！要不是老子遭人陷害，家业被谋夺，你这破地方少爷看都不看一眼！” 掌柜的嗤笑道：“去去去，吹牛谁不会，就你这寒酸样，也值得别人算计？” 叫花子年纪看起来也不大，像是受不了老板的侮辱，脸色涨的通红，连争辩的声音都大了不少：“少他娘的看不起人，你去福建打听打听，我们高家鼎盛时良田数百顷，店铺钱庄无数。 要不是特务处那帮畜生看上我们高家的家产，诬陷好人，夺了我的家产，少爷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不怕告诉，少爷这次到武汉就是为了找老头子告御状的，等我告赢了，买下你这破馆子！” 掌柜的忙着招呼客人，哪有心思听他吹牛，马上翻脸准备赶人。可里间喝酒的刘学峰却是听的眼前一亮，特务处不就是军统的前身吗？这倒有点意思。 于是他喊住老板：“掌柜的，算了！出门在外都不容易，让他来我这桌吧！吃喝都算我的！” 掌柜的一看是这几位爷，哪敢不答应，顿时笑逐颜开：“哪感情好，您几位也别怪我不近人情，实在是世道不好，我这也是小本营生。这位少爷，您里边请吧！” 那姓高的年轻人好几天没好好吃东西了，一听有人请吃饭，顿时没了刚才的倔强傲气，一溜烟跑到刘学峰几人这桌，不停的作揖称谢。 几个手下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老大搞这一出是什么情况？又被叫花子身上的味道熏得够呛，下意识的皱眉往旁边坐了坐！ 反倒是刘学峰，像是毫不在意，还招招手让高姓年轻人坐在他的身边，伸手招呼老板：“掌柜的，再来几个硬菜，上两壶好酒！” “好嘞！”掌柜开心应道。 刘学峰这才饶有兴致的看着抓着半只烧鸡狼吞虎咽的年轻人，笑眯眯问道：“小兄弟，你刚才说你是来武汉找领袖告状的？” 年轻人一边拼命往嘴里塞鸡肉，一边含含糊糊说道：“我.....看.....几位是好人.....你们......还是别.....打听了，那帮人.....神通广大.....知道多了.....容易连累.....你们！” 几人差点笑出声来，这些年有人说他们是狗特务，有人骂他们助纣为虐，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他们是好人的，这倒是新鲜。 刘学峰瞪了他们一眼，示意他们闭嘴，然后继续微笑说道：“不满小兄弟，咱们哥几个也是当差的，你想去领袖面前告状，可不是那么容易得，说出来，看看哥哥能不能帮到你！” 小伙子一听他这么说，眼睛迸射出希望，手里捧着的烧鸡瞬间也不香了，满是油渍的嘴巴开合着：“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谁敢在这天子脚下放肆，你尽管说，如果真的有冤屈，哥几个给你做主！”刘学峰说的大义凛然，一旁的手下也回过味来，跟着附和道。 原来这个高姓年轻人还真是福建一处大户人家的少爷，几年前时任特务处行动组副组长的郑维桓，在福建公干期间，看上了他家的万贯家财。 只因他老子仗着自己是地头蛇，压根没有鸟对方，于是郑维桓便伙同当地的保安团，给他们安上了红党的罪名，一夜之间，父亲被杀，母亲上吊，家中大小几十口子死的死，逃的逃，侥幸活下来的也都进了监狱。 只有他当时在外地求学，躲过了一劫。后来根据他的打听，了解到光他们本地有这种遭遇的就有七八家，个个都是求告无门，年轻人气盛，又身负血海深仇，自然不肯善罢甘休。 可任凭他将官司打到县里，省里，竟然没有一个官员搭理他，好几次要不是他机灵，差点被闻讯而来的特务暗杀，如此辗转几年。 后来他听人家说，那是个像明朝锦衣卫一样的组织。只有最上面的老头子还能管的了，于是一狠心，沿路乞讨奔着国民政府临时驻地武汉而来。 刘学峰越听越是兴奋，这不是瞌睡正好有人递枕头来嘛！两位局座正愁没有机会打压军统，没想到这泼天的功劳就要落在自己头上了。 但他毕竟当了特务这么久，知道打蛇不死后患无穷的道理，于是试探着问道：“小老弟，我听你这么说，心里非常同情你的遭遇。 但事关重大，也不能听你一面之词，你说的这些有证据嘛？” 年轻人眼睛瞪得像铜铃那么大，大声嚷嚷道：“有啊！怎么没有！左邻右舍的证词，还有当年配合抓捕的一位好心警察可以作证，对了，还有我家哪些产业，现在都被发卖了，你们可以找人调查！” 第364章 大祸临头 说着说着，他突然顿住，惊恐的看着几人，喊道：“你们不会是他们一伙的吧？想要诳我！小爷告诉你们，别想打那些证据的主意，要是不见到足够分量的大人物，我死也不会交出来的！” 刘学峰心中暗笑：这小子还挺谨慎的，就你这智商，也不知道怎么活到现在的。不过他现在需要对方的证据，也不好嘲笑他。 确定这是真事后，他咧嘴一笑，掏出自己的证件递到年轻人的手上，说道：“我们是中统的，和军统，哦，也就是以前的特务处是死对头，你放心，只要你的证据是真的，我们一定给你做主，那帮狗崽子，我们也早就看不惯了！” 年轻人接到手里，反复翻看，他毕竟是读过书的，有些事还是有点见识，中统的名字也听说过。他狐疑的看着刘学峰，问道：“你们真是中统的，不怕军统报复？” “不怕，谁要是怕，谁就是你孙子！你放心吧！”刘学峰急忙给他吃着定心丸。 “那可要说好，在我爹娘大仇没报之前，我可不能露面，免得遭了他们的毒手，证据还有那些苦主在哪里，我都可以告诉你们，你们自己去找！”年轻人像是突然开窍了一样，开始提条件。 刘学峰暗暗思忖，这样虽然有的后患，但也问题不大，只要有了那些确凿证据和其他苦主，想要扳倒郑维桓，给军统上眼药的目的，也能顺利达成。 尤其看这小子也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要是自己不答应，说不定还真的要打退堂鼓。 于是他爽快说道：“这个没问题！不然要是你真的遭了军统的毒手，岂不是我们言而无信了！来，小兄弟，咱们聊聊细节.....”他也不嫌弃对方一身恶臭，搂着对方的脖子，两个人嘀嘀咕咕的商量着。 又过了两天，刘学峰兴冲冲跑到徐可均的办公室，向他汇报着自己的发现。 徐可均看着眼前一摞厚厚的证词，还有照片。兴奋的站起来，双手一拍，叫道：“哈哈哈，干的好，这下看他戴春风还有什么脸在我面前张狂，你将那些苦主全都接来武汉，我这就去找领袖汇报！” 说完，他迫不及待的拿着证据，驱车赶往了行营官邸。 “叮铃铃.....”戴春风桌上的电话急促的响了起来，他心中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这部电话是行营专线，这个时候有电话找自己，会是什么事呢？ “喂，我是戴春风！” “雨农啊！我是钱大钧，老头子命你马上赶到行营官邸，有重要的事情找你！” “是，钱主任，我马上过去，您能不能给点提示，老师这个急着找我有什么训示？”戴春风试探着问道，他和钱大钧的私交不错，对方没少收他的好处，因此才有此一问。 “这个我也不好多说，不过你要做好擦屁股的准备！”钱大钧含含糊糊回了句。 “好的，我明白啦！谢谢钱主任！”戴春风挂断了电话，眉头皱的更紧了。 “啪”老头子一见到戴春风，满脸怒火，将一叠厚厚的资料扔到他的面前。声音严厉的骂道：“娘希匹，看看吧！你的手下干的好事，国军在前方战事吃紧，他们倒好，在后方紧吃！简直法无法天！” 戴春风被骂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连忙捡起资料认真查看，可是越看他就越是心惊，额头上的汗水密密麻麻流了下来，被寒冬里的冷风一吹，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他急忙解释道：“校长明察，这件事我是真的不知情啊！要是知道，我绝对容不下此人，更加不会包庇他的罪行！” 愤怒中的老头子根本不听他的解释，怒声打断他：“娘希匹，你这是失职，这就是你看重的手下，我听说他这次还被你提拔到了情报处副处长的位置上，给何芝园当副手，我看你是脑子瓦塔啦！ 滚回去马上给我查清楚此事，我会让徐可均的中统协助你们的。雨农啊，我对你是寄予厚望的，现在党国危难之际，我们更要保证队伍纯洁，不能让一只老鼠坏了一锅好汤啊！” 戴春风听得更加惶恐，老头子话到最后，看似语重心长，但了解对方的人都知道，不是真的动了肝火，他绝不会说这种话。 戴春风就这么灰溜溜的离开了行营官邸，连怎么走出来的他都没有印象，脑子嗡嗡的，除了害怕还有对郑维桓恨得咬牙切齿！这个蠢货，差点害死我！ 回到平阅路33号，刚刚调回总部，准备接任王汝臣秘书职位的齐五，悄悄告诉他，他的办公室竟然坐着徐可均和他的手下。 戴春风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冷声问道：“怎么回事？” 齐五小声说道：“说是领袖派来监督办什么案子的，他拿着侍从室的命令，我们也拦不住啊！” 戴春风自然清楚，这是来看自己笑话的，也是老头子对自己表达不满。他冷哼道：“不用管他们，你去找张正鹏，让他带着人封锁情报一处，将郑维桓和他的心腹都给我抓起来； 再让赵理军去看住行动处郑维桓的那些老部下，防止他们闹事！有敢不配合的，给我就地正法！” 嗯，齐五一惊，这是出了什么事？要如此大动干戈，郑维桓可是主任秘书郑耀全的远房侄子啊！还是何芝园的亲信，局座怎么突然要对他下手？ 但他生性隐忍谨慎，并没有多问，而是转身去传达戴春风的命令去了。 不提戴春风如何与徐可均在办公室针尖对麦芒，相互拆台。 只说郑维桓这里，此时，他正在办公室里抽着进口雪茄，优哉悠哉的享受。这次军统局升格，经过两位靠山的运作，他终于能够扬眉吐气坐上副处长的宝座，虽然比不上一直嫉妒的程默，但也不用再看他的眼色！ 心里怔琢磨着怎么报此前的一箭之仇呢！“砰”的一声，一个心腹手下连滚带爬的冲进来，吓了他一大跳。 “你他娘的不知道敲门啊！这是被鬼撵了还是怎么着，坏了老子的兴致，小心我饶不了你！”他骂骂咧咧道。 第365章 人为财死 哪里想到，心腹根本就没有在意他的喝骂，惊恐喊道：“处座，不好了，我刚才路过行动处门口，听里面说，咱们在福建做的事犯了，现在局座正让张正鹏带人来抓你呢！ 咱们那些老兄弟全都被赵理军带人看管起来了，现在怎么办啊！” 郑维桓心里大惊，手中的进口雪茄掉到地上都没有发现，他的身子不停颤抖，福建干的那些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他知道，要是真的暴露了，自己根本没有活路，谁都保不住自己！ 过了片刻，他眼中凶光闪现，心中暗道：事到如今怕也无用，看局座这架势，已经认定了是自己干的。不如一不做二不休，逃出军统，有哪些在花旗银行的家底，到哪里不是享受生活！ 他眼睛看向这个手下，狠声道：“你他娘号丧呢！别哭了，去将还能行动的兄弟们召集起来，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就咱们干的那些事，落在局座的手上是什么下场，你比我清楚。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召集兄弟们，杀出总部，我在花旗银行的那些存款，足够咱们兄弟下辈子吃香的喝辣的！绝不对亏待兄弟们！快去！” 这个手下也是震，想想他的话不无道理，这是现在最好的选择。马上振作精神，跑出去摇人了！ 郑维桓将办公桌的抽屉拉开，一个最新式的美制快拔枪套上插着两支m1911手枪，穿上枪套，快速拔枪检查着弹夹，将保险打开。今天能不能活着走出军统总部，就要靠这两个伙计了！ 办公室里，戴春风正在和徐可均四目相对，目光全是剑拔弩张。突然，楼下传来“砰砰砰”的密集枪声，他心下一惊，冲着外面喊道：“怎么回事？” 齐五跌跌撞撞跑进来，顾不得徐可均还在场，急道：“报告局座，郑维桓拒捕，召集人手想要武力冲出总部！张正鹏正带人和他们交火！” 戴春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脸色苍白，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郑维桓竟然敢这么干，这家伙脑子里进水了吗？要是老老实实交代问题，郑耀全和自己还能帮他在老头子面前说说好话。 现在全完了，看来那些材料上不光没有冤枉他，可能事实比材料还要严重，这才让对方铤而走险！ 张正鹏的副手快速将脑袋闪回廊柱后面，躲开对方的子弹，冲他喊道：“老大，我看郑维桓已经疯了，咱们怎么办？” 张正鹏表面脸色难看，但心里早就乐开了花，老师还怕这家伙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没想到对方竟然疯狂到了这种地步，还真是天要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这不是刚好遂了老师的意嘛！他面色阴沉，冷冷说道：“敢在总部公开造反，我看他是活的不耐烦了，传令下去，格杀勿论！” “明白！兄弟们，郑维桓聚众造反，主任命令格杀勿论！给我打！” 枪声大约响了几分钟，期间，徐可均几人都开始坐立不安，他冲戴春风讪笑道：“雨农兄，你看这.....咱们是不是找个地方避一避，听这枪声可就在楼下啊！” 戴春风正在想事情，闻言，鄙夷的看着他：“徐局长也算是老行伍了，怕什么，我相信我的手下，区区几个乌合之众，何必担心！” 果然，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外面的枪声渐渐稀稀拉拉，终至弱不可闻。 又过了片刻，门外传来敲门声。 “进来！”戴春风沉声说道。 当先进来的是齐五，紧随其后的是满身硝烟的张正鹏。 “报告局座，郑维桓开枪拒捕，还纠结手下意图武力反抗，已经被我们全都当场击毙！”张正鹏低头报告说。 齐五见戴春风面露狐疑，帮他解释道：“张主任已经多次喊话要求对方投降，但那些人就像疯了一样，不停的开火还击，下面的兄弟们只好开枪击毙！”张正鹏感激的看看他。 “行了，把办公楼打扫干净，命令司法处余铎彻查郑维桓余党，不得漏网一人！”戴春风脸色铁青，下令道。 “明白，局座，我们先出去了！”齐五给张正鹏使了个眼色，两人恭恭敬敬走出办公室。 戴春风斜眼看向徐可均，眼中透着极端危险的气息，阴森森说道：“徐兄，对这个结果是否满意啊？” 徐可均被他这么盯着，只觉得后脖颈的汗毛都要竖起来，连忙尴尬笑道：“哪里，哪里，雨农兄千万不要误会，徐某也是奉命行事，既然此事已了，我等也告辞了，至于领袖那里，我会如实汇报的！” “不送！”戴春风口中冷冷吐出两个字！ 夜里，张正鹏将白天发生的事情，打电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程默。 程默听完笑道：“没想到郑维桓还挺有种的，连聚众造反这种事情都干的出来，我还真是小看他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死的倒也不怨！ 你最近先不要找我了，专心筹备二处办公室，免得局座将目光转到我身上。对了，那颗“药丸”处理好没有？” “我明白了，老师！已经安排好了，今晚有船送他去香港，师姐已经通知香港我们的人，长期盯着他，保证不会走漏风声！”张正鹏小声在话筒那头说道。 “很好！”除了一个心腹大患，程默心情很是高兴。 放下电话，走回自己的书房，苏孜悠和程志强都在等他。 “那几个怀疑目标排查的有进展吗？”程默看向苏孜悠问道。 苏孜悠点点头，回答道：“有一个人嫌疑非常大，军法司副处长周鹏飞。此人进入军政部工作的时间，和银狐差不多，而且他的履历最多只能核查到五年前，更远的背景资料不是模糊不清，就是没有办法证实！ 而且，岩渊正介在“天牢”的接收和审讯都需要经过他的亲自批准，根据我们的了解，政治处人事股的股长和他私交甚好，还有外交部失踪的那位职员，之前也和他有所交集！” 第366章 杉工作 “有证据吗？”程默突然问了句。 “暂时还没有，我们监视了这么久，一直没见到对方有所行动。要不要直接把人抓起来审审？”苏孜悠先是摇摇头，然后问道。 程默断然拒绝：“不行，这样既会打草惊蛇，也容易被对方反咬一口！得不偿失！” 苏孜悠没有坚持，反而说出另外一件事：“南云造子从“天牢”失踪了，你知道吗？” 程默悚然一惊，怎么把这事给忘了，他立刻追问道：“失踪是什么意思？什么时候的事？” “应该是在日军进攻金陵的时候，具体怎么失踪的，连监狱的人都说不清楚，我怀疑应该周鹏飞的手笔！”苏孜悠解释道。 “孜悠，马上发电报给关慧，命令许磊严密监视特高课，对方一定会去沪市投靠千叶美代子！一旦发现她的踪迹，不惜一切代价抓获，如果找不到机会，直接干掉！”程默厉声说道，这个女人要是重新得到日本特务机关的重用，会是个大麻烦。 “是！” “还有，将周鹏飞相关的调查资料整理好，这件事我想来想去，还是交给处座去处理最好，正好安安他的心，省的整天打咱们的主意！”他又叮嘱道。 “好的！” 翌日，戴春风的办公室，齐五看到阔步而来的程默，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样。 “哎呀，程处长来的正是时候，快去看看局座吧！从昨天到现在已经粒米未进了，谁劝也不听！” 程默颔首，微笑道：“齐秘书，太客气了，以后就叫我名字吧！有空咱们多亲近亲近！” 齐五见他不像开玩笑，心中暗喜，他早就想和这位结交。程默现在可是在军统如日中天，唐纵调到侍从室后，他已经隐隐有成为军统三号人物的趋势，能和他交好，自己在总部的地位也能得到很大提升。 “程处长才是真的客气，我年长你一些，不如以后咱们就兄弟相称吧！”他姿态放的很低。 “那以后就仰仗齐五兄多照应了！”程默微微一笑，抱拳说道。 “好说，好说！” 两人正在这里相互推让，里面突然传来戴春风的喊声：“谁在外面？吵吵什么呢？” 程默闻言，赶紧整理一下风纪扣，打报告求见。 等到走进办公室，程默看清戴春风的样子，暗暗吃惊，这才几天不见，对方像是老了几岁一样，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眼袋厚重，眼中更是布满血丝。 “是程默来了啊！找我有什么事吗？对了，你怎么还没回沪市？”他有些诧异的问道。 程默将手中的文件袋恭恭敬敬的放到桌上，然后故作关心道：“局座，您没事吧，还在为郑维桓的事生气呢？你可是军统这上上下下几千人的主心骨，要是您垮了，军统局也就垮了。 为国家计，您也要多保重身体啊！” 戴春风见他说的真诚，心中觉得很受用。 指着桌上的文件问道：“我没事，这是什么？” “哦，您刚才不是问，我们怎么还没启程回沪吗？就是因为这件事，之前我们在调查岩渊正介的时候，发现很多蹊跷之处。 经过这段时间的排查，岩渊正介应该和银狐，还有这上面的嫌疑人有着某种联系！甚至岩渊正介和南云造子的成功脱逃，也很有可能是此人一手导演的！”程默见他问起资料的事，急忙解释道。 哦，戴春风这下来了兴致，立刻拿起看了起来，当他一眼看到那个职位和名字的时候，神色更加激动。他相信程默的判断，在对付日本人这方面，对方这几年从未失过手，或抓错过人！ 可是等他仔细看完，却又皱起了眉头，抬头看着程默，疑惑问道：“没有实证？你可知道对方是军政部的模范？” 程默没有躲避他的眼神，而是点点头，回答道：“知道，我上次去找贺部长的时候，就看过他的资料！不过，我可以笃定，此人一定是千叶美代子，或者岩渊正介手中的一张王牌！ 局座，这件事兹事体大，我本可徐徐图之，但武汉会战在即，这样一颗定时炸弹留在身边，可能会造成灾难性的后果！” “哒.....哒.....哒”戴春风手指关节在桌面上有节奏的敲击着，脑海里快速评估着得失！他能明白程默这是在对自己示好，想帮自己一把。 这次郑维桓的事情，影响很坏，老头子对自己看法和态度都有所动摇，此时更加需要拿出让人心服口服的成绩，来堵住那些人的嘴！ 想通了这些，他的手指一顿，下定决心！ “这件事我来处理吧，沪市现在急需你回去坐镇，你不便在插手此事！”戴春风冲程默交代。程默从他的脸上看不出，对方到底是什么态度，不过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就算有其他变故也是他要关心的。 “属下明白，除了送这些资料，我本来就是来和您辞行的，船已经安排好，下午就走！” 戴春风颔首，对方做事一向雷厉风行，自己是放心的。 但他话锋一转，又说起了别的：“要处理好和华东区周伟龙的关系，他毕竟是前辈，有什么做的不合适的，你多退一步，看在我的面子上，收收你的脾气！” 程默一脸尴尬，这是什么意思？我现在已经凶名远播啦！他有些委屈道：“局座，您怎么这么看我，我已经对各位前辈都尊崇有加的！” 戴春风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看的他心里发毛，只好干脆说道：“属下一定谨遵局座教诲，打不还口，骂不还手！” 戴春风一翻白眼，也懒得和他在争论此事，继续说道：“日本人有个“杉工作”计划，你听说过吗？” 程默点点头：“有所耳闻，这个计划内容，是打算用大量法币假钞，扰乱国民政府的金融，从而以经济战来打垮我们！负责的应该是直属东条英机的“松机关”！” 戴春风知道程默的情报来源一向神通广大，早就见怪不怪了。只是追问：“你已经开始行动了？” “我也是回总部前，才得知的消息，已经让关慧的情报科在着手调查了，一旦确认了伪钞工厂的位置，我会立刻组织行动进行捣毁！”程默说。 “很好，我在总部等着你的好消息！” 第367章 寻找目标 “人找到了没有？”程默问道，这已经是他回到沪市的第三天，可是关慧和许磊却没有给他带来好消息。 南云造子的藏身地没有找到，岩渊正介没有踪迹，就连“松机关”的消息也没有。这让他说话时的脸色很难看。 关慧和许磊相互看看，有些底气不足：“老师，南云造子的落脚地已经有下落，但只是一个大致的猜测范围。至于“松机关”，咱们的人确认查到有一批日本的画家、雕刻家来到沪市。 不过他们的行踪极为保密，除了日军驻沪海军司令部举行过一次欢迎仪式以外，再也没有露过面！对不起，老师，是我们的失职！” 程默凝神思索不语，紧皱的眉头显示他的心里依旧很恼火。 良久，他才开口说道：“重新圈定排查对象，第一，重点确认日租界内的文化场所，例如同文书院，东亚文化交流协会这些地方；第二，监控在沪与日本文化界交流频繁的学者，尤其是绘画、书法、雕刻、棋艺方面的！ 松机关对数都是以学者、专家作为核心，这些文化界人士不行特务那样专业，相信有不少人仰慕中国的文化，一定会有交流切磋的心思的！” 二人一听，对啊！自己怎么没想到，完全可以从这些方面下手啊！ 程默继续传授其他方法给他们：“还有，法币的印刷设备都是从西方进口的，日本人要想快速生产出能以假乱真用来流通的伪钞，最好的办法就是进口同样的设备，或者从日本运来仿制设备！ 让刘忠仁盯紧码头，密切注意相关情况，一有发现马上报告！至于南云造子的事，你们情报科先不用管了，集中精力处理此事！我让军情科去办！” “是，处长！” 等他们二人出去，程默让苏孜悠将叶璟砚和陶茹萍叫过来。 “南云造子的事，都听说了吧？”程默看向二人问道。 两人点点头，不明白程默跟他们说这个干嘛？这种事向来都是情报科和行动科联手处理的。 “关慧他们有别的任务，这件事你们两个部门去办吧！军情科负责找出对方，弄清楚她现在的情况。 陶科长，暗杀行动就由你们监察科去办，我没有在这个女人身上浪费过多经历，所以我只看你们的结果！明白吗？”程默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明白，保证完成任务！”两人齐声道。 程默是真的没有时间，他马上要在程志强的陪同下，去李少武和张云柏的两个游击区视察，同时要安排薛长海在浙江一带建立游击三支队。 这边，叶璟砚和陶茹萍回到自己办公室。对处长亲自下达给他们的任务，肯定是要全力去完成的，但是从哪里下手呢，两人是一筹莫展。 陶茹萍目光投向叶璟砚，问他：“搞情报追踪你是专业的，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叶璟砚神色凝重，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反倒一直盯着桌上的淞沪地图，仔细研究着。 良久，他才下意识开口道：“如果你是南云造子，你逃回沪市后，会怎么做？” 陶茹萍想也不想的说道：“如果我是她，老师带给我那么大屈辱，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寻找机会报仇。可是我一个人在沪市面对实力雄厚的军统，能做的非常有限，必须寻找组织的帮助！” 叶璟砚摇摇头，不同意她的看法：“南云造子不是你，她擅长的是色诱、策反，并不是暗杀，她本身的行动能力不算突出。如果她真的是投靠千叶美代子的话。 以对方的谨慎，绝对不会同意立刻帮她复仇，最大的可能是将她藏起来，先保住她的性命！这让我想到一个人，岩渊正介，你还记得他当时是怎么应对的吗？” 陶茹萍眼睛一亮，脱口而出：“你是说日租界里的高档公寓？” 叶璟砚看着她，笑道：“对，但也不一定就是在日租界，但这个地方一定是交通便利，易于逃跑，环境优美，风景宜人，且周围的住户群体组成简单，易于探查危险。并且独门独户的地方！ 而且周围肯定还有伴生的几间视线良好的房子被人租了，用来安排观察哨和保护人员！”他继续分析道。 陶茹萍也被他的分析打开了思路，补充道：“还必须能保证日本特务随时进入此区域，那就只能是日租界或者靠近日租界的地方。 这样的话在赤木亲之的管辖范围，日本宪兵和特务就能及时增援。这样分析的话，能符合条件的地方不算太多！” 叶璟砚点点头：“对！所以这个地方一定在虹口或者苏州河沿岸！” 两人相视而笑，眉宇间带着喜色。 叶璟砚的军情科虽然在二处声名不显，但情报搜集能力比起关慧的情报科，并不弱多少。在刘忠仁这个副科长的帮助下，军情科几乎掌握了沪市70%的黄包车夫，以及大量的报童、烟贩、送奶工、搬运工等作为线人。 可以说只要他想，租界和华界的某些大人物，每天吃的什么，穿的什么，去了哪些地方，这些情报随时可以摆上他办公室的案头。 因此，没过两天，就有消息传来，有人在衍庆里的一处花园洋房，经常见到一个独居且长相标致的女人，经常一个人下楼买烟和报纸，隔几天，门口还会停着一辆价值不菲的轿车。 叶璟砚马上判断，这极有可能是对方的藏身地。为了不打草惊蛇，他特意买通两个印裔巡警，以调查人口的名义摸排了一遍，果然发现有几处视野比较好建筑里有陌生人出入。 而这几处位置刚好和那个女人的住处呈品字形排列，视野开阔，从窗口望去，正好能看见那处洋房的门口街道和二楼窗户。 既然已经确认了目标地点，那么行动的事情就归陶茹萍了。她在那些观察哨的附近都安排自己的手下。 一方面是为了见识那栋住宅，确认主人的身份到底是不是南云造子。 另一方面行动时，可以快速敲掉对方的观察哨和保镖！ 第368章 玫瑰凋零 “科长，有人出来了！”方学斌将手里的望远镜递给陶茹萍。他是监察科里仅次于陶茹萍的好手，跟着她打过罗店保卫战，大场阻击战，还有很多秘密行动，要不是因为加入军统的时间稍晚，现在也是许磊、王涛一个级数了！ 陶茹萍接过望远镜，迅速观察着目标，映入她眼中的是一个穿着丝绸睡衣，娇艳妩媚的女人，对方看样子是刚起来，下楼拿牛奶和报纸！ 果然是她，虽然上次处长带人在金陵的行动，她没有参加，但南云造子的照片，行动前她已经看过无数遍，早就记忆深刻。 “小方，枪给我！你去带人把那些保镖和暗哨清理了，收拾干净，别给赤木亲之留下线索！”既然已经确认目标身份，陶茹萍立刻下令行动。 南云造子将牛奶和报纸放在花坛上，迎着早晨的阳光，张开双臂贪婪的享受着自由的空气。她知道自己没有按照千叶美代子安排去做，对方给她制定了严格的安保程序。 比如，不能将窗户大开，不能单独下楼，不能出去逛街，不能去夜总会喝酒跳舞。但她可不是对方手中的傀儡，让那些破规矩见鬼去吧，谁在乎呢！难道堂堂大日本皇军占领下的沪市，还真的有人公开对她出手不成！ 她嘀咕道：“该死的千叶美代子，仗着自己是课长，就对我指手画脚！老娘是帝国最娇艳的玫瑰，可不是你养的金丝雀！” 她不知道，一百五十米外的高楼上，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正在瞄准自己，持枪的女子嘴角同样露出一抹笑容，然后从容的勾动手里扳机。 “砰”一颗高速旋转的子弹准确的射入南云造子的眉心，一个豪言要睡遍国党高官，日本情报界鼎鼎大名的五朵金花之一，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短暂而罪恶的一生。 “不好，南云长官出事了！” “你们是谁！啊！啊！” 几处暗哨刚刚发现异常，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掩杀而来的方学斌等人抹了脖子，干净利落，简单高效。 等警务副处长赤木亲之和千叶美代子赶到的时候，南云造子已经是具冰凉的尸体。 “你怎么看？”千叶美代子脸色阴沉，问道。 赤木亲之同样表情愤怒，但双方的出发点不一样，他盯着千叶美代子质问道：“为什么南云小姐住在租界的事情，没有人通知我？她怎么也是帝国的功臣，你这么做实在太鲁莽，太不负责任了！” 千叶美代子并没有因为他的指责而生气，只是淡淡说道：“如果赤木阁下大张旗鼓的保护她，就能让她免遭军统的毒手吗？” 此话一出口，赤木亲之更加气愤，只是他憋了半天依旧只能说：“你......你.....算了，你说的也是事实！”他刚才只是一时失态。 但赤木亲之毕竟是东京警视厅出来的精英，稍加冷静，这里面的东西就想明白了。 叹了口气，有些遗憾说道：“可惜了，她本可以为帝国做出更大的贡献的。你认定是军统干的？”他又将目光投向千叶美代子，疑惑问道。 千叶美代子蹲下身子，将拉开的白布重新帮南云造子盖好。这才缓缓起身说道：“我不光确认是军统干的，而且敢肯定一定是“阎王”的人干的。 这种计划周密，行动迅速，高度军事化的暗杀方式和手段，只有程默的手下能做到！” 看着她笃定的样子，赤木亲之很是好奇，他早就听说过这位被帝国情报界称作“阎王”的军统首脑，也知道千叶美代子和对方有过多次交手，但大都是失败收场，可是已经相比其他帝国情报结构已经好多了！ 例如由岩井英一创建的“特别事务调查所”，就曾被军统所谓“淞沪站”武装突袭，几乎打的岩井英一和影佐祯昭毫无还手之力，至今都没有恢复元气。 “千叶课长，我知道你曾多次与那个人交手，你能不能和我说说，对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对手，我对此非常好奇！”赤木亲之问道。 千叶美代子一愣，随即陷入无尽的回忆中，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和对方对上的呢？是“御衣坊”那次，还是更早的银狐失手的时候。 但有一点，自己很确定，自从那个人出现在自己的世界，就像一个梦魇一样，始终带给自己的只有压力和恐惧！ 从那时起，自己好像只要一有大行动，就会被对方追杀的四处躲藏，无论自己怎样努力，好像换来的只有绝望！ “他是一个恶魔，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噩梦。武力强大，思维缜密，观察入微，只要你露出一丝破绽，他就会像闻到腥味的野兽一样，顺着气味找到你，然后以雷霆之势，消灭你！这就是为什么他被大家称作“阎王”的原因！”千叶美代子喃喃自语。 赤木亲之看着眼前这位，被诸多帝国高层寄予厚望的女人，提到那个人的时候，脸上那种迷茫和绝望，心里产生了对程默的浓厚兴趣。 他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说道：“看来我有必要亲自去拜访一下，那位远东国际贸易公司的老板！” “滴铃铃”桌上的电话响了。 程默伸手从基座上摘下话筒，放到耳边，问道：“我是程默，什么事？” “处座，前方情报员刚才报告，赤木亲之带着两个手下，开车往咱们这里来了，请示要不要进行拦截？”电话里传来叶道圣的声音。 “人家是租界的警务副处长，我们以什么理由拦截？看来对方这是想要单刀直入！也好，你就代表我去见见他吧！”程默淡淡说道。 “我明白了，我去应付！”叶道圣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对了，处座，有件事我想当面和你汇报，你看什么时候方便？”他突然又说道。 “赤木亲之到这里还需要一会，你现在过来吧！我在办公室等你！”说完程默挂断电话，他已经猜到对方要和自己说的事了！ 第369章 赤木亲之来访 叶道圣来的很快，而且他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憔悴。程默关心道：“老叶，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怎么看着像生病的样子？” 叶道圣苦笑道：“处座，不瞒你说，我已经好几天没睡好了，身体倒是没什么大碍！” “怎么回事？和我说说！”程默重视起来。 叶道圣将其中的原因娓娓道来，原来就在武汉军统大会成立的那天晚上，戴春风曾经单独召见过他，倒也不是有什么秘密任务，就是聊聊叶道圣的过去，又推心置腹的给他描绘了一番未来，顺带了说了语带双关的话！ 叶道圣当时没往深处想，可是回到住处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局座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是让他监视程默的一举一动。 这么一想通，他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不说自己能有今天全都靠着程默当初的提携，单说想在情报二处对程默动歪心思，程默是什么人，当初张正鹏刚有点翅膀硬了的苗头，他人在千里之外，都能给轻易按趴下。 事后更是直接挥泪斩马谡将其拿下，直接送回了总部。自己还能比张正鹏和他更亲近吗？再说了，就程默的手段，这些年有名有姓和他不对付的，那个有好下场。 远的不说，就说郑维桓，那可是在总部大楼直接被张正鹏击毙的，别人不了解，他可不相信这里没有程默的授意，薛长海早就给他报告过，郑维桓之前给处座下套，让他吃了个暗亏。 郑维桓背后可是站着两尊大佛的，连这样的人都落了个死无全尸，自己有几斤几两敢在程默的背后搞小动作。处座的背景深厚，又入了领袖夫妇的眼，未来前途无量。 自己何必枉做小人，放着现成的大腿不抱，县官不如现管，难道等着千里之外的局座想起自己？ 所以煎熬了数天后，他终于决定向程默坦白这一切，任凭对方处置！ 说完这些后，叶道圣像是去掉了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头，整个人都轻松起来，低头说道：“处座，请您相信我，我绝对没有二心，我将这些都向您坦白了，如果你还是不放心，我听凭处置！” “哈哈哈，老叶啊！你这个人有时候虽然有点官场的臭毛病，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我相信你还是拎得清的！局座也是一番好意，毕竟我现在手中的权利越来越大，安排一些监督手段还是很有必要的！ 你也不要多想，咱们都是为党国办事，我坦坦荡荡，事无不可对人言，你尽管按时向总部汇报就是！至于你自己，安心在二处工作，没人会为难你，你可是我的得力干将，没有你稳定内部，我怎么出去冲锋陷阵？”程默大笑说道。 叶道圣还以为他是在说反话，连连摆手道：“属下不敢，处座放心，我绝对不会向总部透露半个字！” 程默脸一板，认真说道：“老叶，我想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命令你按照局座的指示行事，你听懂了吗？” 见他表情严肃，不像是再和自己开玩笑，叶道圣暗自回想他刚才的话，片刻后露出笑容，原来如此，还是处座棋高一筹，这是让自己当双面间谍啊！ “属下明白了，我一定认真搜集您的情报汇报给局座！相信局座知道一定会放下对您的猜疑，明白您的一片忠心！” 程默颔首：“这才对嘛，局座交代的任务，你怎么能懈怠呢！好了，赤木亲之差不多要到了，你先去应付他吧！” “明白，属下告辞！”叶道圣离开他办公室的时候，脚步轻盈透着一股子愉悦。 哼，戴春风，没想到抗战才刚刚开始，你就准备卸磨杀驴！怪不得你从天上掉下来的时候，军统这么多大佬到现场，都不肯为你收尸，你做人实在太失败了！ 在想到那天蒋孝镇的暗示警告，应该是老头子看出了戴春风对自己的忌惮，特意安排的。但这里面可不见得都是好心，恐怕还有二挑杀三士的挑拨之意，这主仆二人还真是臭味相投！ “欢迎副处长先生光临指导！鄙人远东贸易公司总经理 叶志轩！”叶道圣在亚尔培路总部门口，笑呵呵的朝赤木亲之迎去，叶志轩是他在沪市用的化名。 “叶经理，我怎么没有看出你们有欢迎我的意思呢？”赤木亲之眯着眼睛打量着面前这个中年人，说出的话里透着股子咄咄逼人。 叶道圣脸上的笑容一怔，疑惑道：“副处长先生，此话何意啊？不知道鄙公司何处招待不周，让您不满意呢？” “我可是听说远东贸易公司的老板是一个叫做程默的年轻人，而且素来和斯蒂芬先生交好。莫非就因为我是副处长，所以连见他一面的资格都没有？”赤木亲之步步紧逼，不依不饶。 叶道圣却好似早就知道他会有这个反应，继续陪笑道：“副处长先生说笑了，现在沪市因为你们日本人的占领，生意早就难以为继。 老板上个月去欧洲了，估计可能要战争结束后才会回来，这里这只剩下个 办事处，现在暂时由我打理，让你失望了！” 赤木亲之见他始终避重就轻，心中已经知道自己没机会见到程默本人了，准备好的计划落空，让他有些失望。来都来了，就去见识一下大名鼎鼎军统淞沪站是个什么样子。 不过他肯定还会继续失望的，早在淞沪会战结束，程默就已经将情报二处总部大部分人分散了出去，尤其是后备人员训练营和行动科！ 现在这里剩下都是一些文职人员，不明真相的人打眼一看，还真的挺像一个贸易公司的。 可能会有人担心程默等人的安全如何保证，要是日本人再次组织大批特工突袭这里，情报二处这些主官不就凉凉了。那你们可就想错了，整个人亚尔培路暗中不知道有多少情报人员盯着。 每隔两百米左右，就有警卫大队的一个武装小组潜伏在居民区，内松外紧，这里的安保强度不会比特高课差多少！ 第370章 特殊的财富 当千叶美代子看见赤木亲之面无表情走入自己办公室的瞬间，已经猜到他此行没有达成目的。 “赤木君，你不用太过在意，程默这个人，据我所知，在军统内部也很少以真面目识人。怎么会轻易和你见面！”她笑道。 赤木亲之对她能猜到事情的结果，并不感到吃惊。而是说出了自己新的计划：“我们明明知道军统在租界内有大量特工潜伏，却无法清除他们，这样下去对帝国在沪市的统治，极为不利！ 我想了一个计划，你帮我参谋参谋！我打算让外务省向租界方面施压，以维护沪市治安的理由，要求租界当局进行大规模的人口普查，将程默和他的手下全都逼出来！”赤木亲之恨声说道。 千叶美代子一愣，而后有了兴趣，接话道：“这倒是一个办法，可是光凭你下面的那些人，恐怕就算租界答应，也很难产生效果，我建议你可以找支那人帮忙！ 沪市还是有不少心向帝国的支那人的！他才是地头蛇，一眼就能将程默手下的特工从人群中辨别出来！” 赤木亲之皱起眉头，反问：“你是说黄道会和青帮？可是黄道会只接受岩井公馆的命令，而青帮方面，听说影佐君还在和纪云清等人谈合作？如果我们贸然插手，会不会引起误会？” 千叶美代子笑了：“您误会了，如果您现在有空的话，我带您去个地方！” 赤木亲之满心疑惑，但还是跟着千叶美代子去了，他想知道对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关于他们去的地方，要是许磊看到，一定会大吃一惊，这里正是岩渊正介当初蛰伏藏身的那处安全屋。 与之前不同之处在于，屋子外面随处可见来回巡视的特务，每走几步，都会有人上来盘查，尽管他们都是美代子的下属。 房间里面也早就大变样，几乎看不到任何生活设施，原来布局合理的房间，也被改造成一个个格子间，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一座小型监狱。 “少主，你来了？”穿着日本传统居家服饰的岩渊正介迎了出来。 “赤木君，请允许我为你解释，这位是我的家臣，也是我的半个老师，更是帝国情报界的传奇人物之一，岩渊正介前辈！”美代子伸手给二人相互介绍道。 “岩渊正介”四个字一出，赤木亲之张大了嘴巴，非常吃惊，这个名字他上学的时候，总被导师拿出来作为典型激励他们。 据说是二十年前母校最优秀的学长，只是后来突然失踪，从此周围人也在没了他的消息。没想到对方竟然一直潜伏在中国。 “前辈，赤木亲之向你问好，你的大名一直都是我们学校的榜样，我们那个时候都是听着您的传说成长的，请允许我向您表达敬意！”他恭恭敬敬给岩渊正介鞠了一躬，目光中闪烁着崇拜。 岩渊正介哈哈笑道：“那都是过去了，还真是怀念呢！现在你们才是帝国的未来，就让我们这些老家伙们为你们保驾护航吧！走吧，进去说！” 三人叙完闲话，美代子开口说：“岩渊叔叔，带我们去见见，您为我们留下的财富吧！刚好赤木君的新计划，用的上他们！” “好的，你要是再不来接收他们，我都准备带他们回金陵了！走吧！这边请！”岩渊正介就像一个慈祥的长辈一样，邀请着两人。 赤木亲之终于见到了他们所说的“财富”！还真的是好大一笔财富啊！这一刻千叶美代子在他的眼中不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个具备成为传奇特工潜质的情报高手。 “岩渊叔叔，是不是少了一个人？”美代子疑惑道。 岩渊正介微笑着点点头，回答道：“那人虽然是支那人，可也是我多年培养的学生，一直对我敬重有加，并且此人能力突出。所以我想将他带去金陵，毕竟想重新站住脚跟，也需要人手！” 千叶眉头一挑，然后颔首道：“您想带走他，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对方的态度转变的这么快，里面会不会有诈？” “少主，你多虑了，对别人我不敢保证，但这个人我还是很有把握的！”岩渊正介不以为然。 “既然如此，那就按叔叔的意思办吧！”美代子见他说的如此有把握，自己如果还是坚持不放人，恐怕说不过去，于是也不再坚持！ 等他们离开的时候，那些负责周围警戒的特工像是潮水一般，纷纷撤离，还带走一群被蒙上黑头套的人！ 岩渊正介在窗户边看着这一幕，心里竟然有了些许伤感。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老师，特高课打算怎么处理他们？” “看他们的造化吧，如果不能为帝国效忠做出贡献，那他们也失去了存活下去的价值！你应该庆幸自己足够优秀，否则你也会是其中的一份子！”岩渊语气森然，话里带着警告的意味。 “我明白，杨沐的这条性命都是老师救的，我一定全心全意为大日本帝国效力，绝不敢有二心！”说话的竟然是杨沐！ “很好，去收拾一下！傍晚我们启程去金陵，那将是你我再次奠定辉煌的起点！”岩渊转身走回屋中，空气中传来他的命令。 “是！” 看来自己没有机会通知“紫微”了，希望他能及时察觉特高课的阴谋！可以此一别，自己该如何联络他呢？难道就这样成了断线的风筝了？杨沐内心焦急万分，但面对老奸巨猾的岩渊正介，却又毫无办法！ 有句话叫做天无绝人之路，当两人坐着黄包车在去火车站的路上，岩渊正介突然看到刘记的招牌，临时决定去吃一碗特色的馄饨面，来纪念他在沪市的时光。 “客人里面请！掌柜的，贵客二位！”伙计依然是那么热情，将两人引入里面。 刘家栋抬头看向门口，眼神猛的一滞，但又很快恢复正常，从柜台后面跑出来，热情招呼着他们。 第371章 重要客人 吃完饭，付钱这种事，自然是弟子付其劳，杨沐主动到柜台结账，在将钱递给刘家栋的瞬间，他小声说道：“转告他，中统督察处全员投靠特高课，有阴谋。我马上要和岩渊正介去金陵赴任，想办法建立联系！” “好嘞，客官您给的刚刚好，二位慢走，欢迎下次光临！”刘家栋不着痕迹的点点头，嘴里高声说着吉祥话！ 深夜，程默家中书房，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他的对面。 “老板，事情经过就是这样，当时“开阳”身边跟着的应该就是岩渊正介，当时情况紧急，我没办法详细询问，唯恐老狐狸看出什么来！” 程默听完，脸色冷如冰霜，这件事的走向是他没有料到的，按理说徐可均几个月前，就接到军统的知会，黄友德是日本间谍。 为何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沪市督察处的中统特工还逗留在此，等着被敌人一网打尽，当然这里面“开阳”不算，他是根据自己的命令行事的。 按刘家栋刚才转述的情报，中统督察处已经全员都叛变投降了千叶，但这明显不符合特高课的利益，特高课是一个纯由日本军部和警务系统组建的情报机构。 并不像外务省控制下情报机构那样，有专门扶持汉奸特务的单位，看来这个阴谋是冲着自己来的。 “家栋，辛苦啦，你说的这些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对了，现在日本人对沪市的统治已经开始逐渐深入，你和你那条线上的人都要多加小心，除非有重大情报，轻易不要行动！”程默对刘家栋交代道。 “老板，我知道了！”刘家栋点头，起身跟着程志强走了出去。 “将中统沪市督察处叛变的情报，电告总部，请局座定夺！另外通知情报科和行动科，驻守亚尔培路的人员，将警戒等级提升到最高级别！”程默说道。 身后的苏孜悠立刻回答：“是，我马上安排！对了，你最近都不方便，金陵那边要不要我去一趟？“开阳”现在失去了组织，肯定非常着急！” 程默摇头否定她的建议，解释道：“他和我之间一直都是单线联系，连家栋都不知道具体情况，你贸然出现，恐怕适得其反！等视察完张云柏的一支队，到时候一起去金陵吧！” 苏孜悠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而且现在金陵局势复杂，日本人还在军管中，就算自己去，一时半会也很难和“开阳”接上头！ 笠原光夫是供职于大藏省的一名雕刻师，当然在他看来这不过是自己的工作，而自己真正的身份更应该被称作艺术家。 他从小便在篆刻和书法字画有着过人的天赋。更是拜在日本最有名的大师门下，技艺超群，被大藏省礼聘为高级雕刻师，这是在日本只有寥寥几人能得到的荣誉。 这次他奉命和另一位同事，赴沪市完成一项秘密任务，心情更是激动，没想到自己一介文人，也能为天皇的大东亚共荣事业贡献一份力，这是极好的！ 但唯独有一件事，让他有些懊恼，尽管他多次抗议，可是那些无时无刻都能出现在他面前的特工，依然没有离开的意思，这让他的沪市之行极为压抑。 早在离开日本前，他就打定主意，拜访一些沪市知名的文化人士，顺便再去“四方斋”淘换一些支那的魏碑拓印，那可是连自己老师都赞不绝口的好东西！如今连走出大门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山本君，你的这种安排和你手下的无礼行为，让我非常不满！如果你今天还是不同意我出去走走，那么我绝对为你继续工作！”他气势汹汹的跑去山本宪藏的办公室，冲他表达着不满。 山本宪藏被对方突如其来的愤怒，搞得有些不胜其扰，这些该死的书呆子，要不是必须仰仗他们的能力尽快完成伪钞印版，自己现在说不定会打破他的脑袋。 他强作笑容：“笠原君，我们这也是为了保证你的安全，虽然现在沪市已经帝国的治下，但是民间支那间谍和反日分子活动猖獗，你们身负重要使命，关系到帝国在远东的长远战略利益，我们实在是半点不敢马虎！” “那好吧，我清楚这也是你的工作，我愿意配合，但是我今天必须出去，你可以让他们在周围跟着我，但不能打扰我的事情。这是我最后的让步！”笠原光夫略一沉吟，继续说道，但口气带着不容置疑。 沟通无果，无奈，山本宪藏只好同意他的请求，命令手下特工和宪兵队暗中随行保护。 笠原光夫先是去了日租界有名的一家日料店，吃了顿家乡的味道，然后午饭后便坐着黄包车往租界深处的四方斋赶去。 他和那些保镖都没有注意到，等他走出日料店的时候，一个店里的伙计来到后门，冲着路边另外一辆黄包车打了个手势，然后本来还在懒洋洋晒太阳的车夫微微点头。 迅速起身拉车不徐不疾的跟在对方车后，距离刚好能避开保镖们的视线，大中午的一辆空车在车上不算显眼。 那名伙计又快速跑去马路拐角一个电话亭里，往出打了一个电话，等到电话接通，没有给对方说话的机会，他抢先开口：“乙七报告，有疑似对面重要客人出现，丙十九正在跟踪，老北门方向，尽快派人交班！” 说完，他立刻挂断电话，快速打量了一下四周，没有发现可疑情况，闪身离开了电话亭。 “你滴，过来，刚才去了哪里？”这家店的老板是个日侨，1929年就来了沪市，后来开了这家日料店。 “老板，我刚才去倒泔水了，一不小心弄在身上了，你不是说咱们这里最重视卫生和食材的品质吗？我担心影响店里的形象，就找地方擦洗了一下！对不起！”伙计赶紧解释道。 “吆西，你滴非常不错，不像其他那些支那人，那样肮脏懒惰，好好工作，我不会亏待你的！”这个老板看他衣襟上确实带着未干透的水渍，身上还传来淡淡的皂角香味，顿时不再过问。 第372章 四方斋 刘家栋快速挂断电话，然后看看店里，中午正是饭点，客人坐的满满当当，见没有注意这边，他喊来伙计：“小七，你盯着点，我这身子有些不舒服，回去躺会！” 伙计连忙关切道：“掌柜的，您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没啥大事，估计就是受凉了，家里有药，回去吃了睡一会估计就差不多了！” “那行，您回去歇着吧，这里有我看着，您放心！” 刘家栋走出店里，他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这还是这两年生意好了，同时为了办事方便，才换的住处。 从刘记到他的住处，要经过一条巷弄，虽然只是一街之隔，但这里的住户就复杂多了，有朝鲜人、台湾人甚至还有不少白俄人，熙熙攘攘都在为生计奔波，没有人在意他的经过。 路过一个擦鞋摊的时候，他看看自己脚上沾着泥渍的皮鞋，皱了皱眉头，坐了下来。 “伙计，擦鞋！” “好唻，先生！” “你这鞋油是不是进口的？” 擦鞋的小伙子听他这么问，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讪讪道：“先生，进口的鞋油我倒是有，可您看看这左邻右舍，那个消费的起呦。您是要用进口的鞋油吗？” “对，你这里没有，就回去取，我可以等你！”刘家栋故作傲气说道。 “长官好，乙三十二向您报道，有什么指示？”暗号对上，摊贩低头给他清理鞋面，小声问道。 “马上安排人去老北门附近，有一辆黄包车，车身右下角绣着鸟型图案，那是咱们的人，接下他的“客人”，而且立刻将这个消息报上去，就说老家要找的客人到了！”刘家栋压低声音，快速说道。 “明白！”那人说道。 “哎呀，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我都说了你要是没有进口鞋油，就不要擦了，你还在折腾什么呢？要是伤了我的小牛皮鞋面，侬赔的起哇！滚滚滚，晦气！”刘家栋起身骂骂咧咧的走了，只剩下委屈的摊主欲哭无泪。 “滴铃铃”关慧桌上的电话急促的响着，她一把拿起电话：“我是关慧，讲！” “报告科长，我们要找的人出现了，现在正在老北门一带，咱们的人已经盯上了，现在要抓吗？”对方汇报的语速飞快，明显非常着急。 “不要急着抓人，你们盯住了，小心不要让对方发现。留下一个人在老北门路口等我，我马上带人过去！”关慧喜不自禁，立刻命令道。 “是！” “许磊，许磊！”关慧冲外面喊道，许磊的办公室就在她的对面。 “老大，我在呢！什么事？”许磊探出头来，问道。 “马上召集一组和二组，带上人跟我走！”关慧一边检查装备，一边冲他喊道。 “是！” 三分钟后，三辆轿车风驰电掣般驶出情报二处，正在窗户边喝茶的程默一愣，随即若有所思的笑了。 一名其貌不扬身穿中山装的男子正在老北门的路口东张西望，关慧的车发出“刺拉拉”的急刹声，停在他的旁边，她探头喊道：“上车！” 对方本来见到顶头上司出现，要打招呼的，但见老大焦急的表情，顿时不敢怠慢，立即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目标现在在哪里？有没有脱钩？”关慧不等对方说话，马不停蹄的问道。 “报告科长，一切正常，对方现在逗留在四方斋，我们的人一直盯着，没有发现异常！”手下本来以为就是一次普通的跟踪任务，但此时见科长如此重视，立刻也紧张起来。 “告诉后面，将车子停在一百米外，我们步行过去，免得惊动对方！”关慧压下心头的激动，冲司机吩咐道。 司机没有说话，点点头，一只手伸出窗外，快速冲后面打了几个手势！ 在这名特工的带路下，关慧等人迅速来到四方斋对面的观察点。 “科长！” “科长！”两名监视人，见老大亲自带着一帮人乌泱泱的进来，吓了一跳，连忙打招呼。 关慧挥手下压，示意他们不要紧张，开口道：“你们谁来和我说说情况？”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向前一步，在关慧耳边小声说道：“消息是从乙三十二传来的，我们接替了另外一条线上的兄弟，一路跟到这里！ 看日本人的安保等级，应该是条大鱼，刚才我假扮客人去店里转了转，那个人像是一个书法爱好者，一直在和老板打听魏碑石刻的拓版！” 关慧一边举着望远镜看向四方斋的方向，一边快速说道：“许磊，去把四方斋的资料调出来给我！对了，这个地方安全吗？” 她扭头看向刚才说话的那个特工，而许磊已经转身下楼，去办她交代的事情了，情报科想知道一家租界的店铺背景，不需要大动干戈。 他只是往前走了大概一个街口，然后观察一下四周，没有发现异常后，立刻走进了对面的一家理发店。大概过了有五分钟，他才从里面出来，手里拎着一个皮包。 那是情报科另一个乙级情报点，附近五条街道所有住户、商铺的资料差不多哪里都有。而这种情报点，情报二处在沪市乃至华东地区多不胜数。 监视点那里，刚才那个特工对关慧报告道：“这家饭馆生意并不好，这会基本没有客人，刚才我们已经和他商量，今天包场了！” 关慧想了想，还是觉得不保险，吩咐道：“给他那笔钱，就说这里我们要借用一段时间，让他回老家休息，顺便让他将嘴巴闭严实喽！” “明白！” “噔噔噔”许磊大步走上楼来，将皮包递给关慧，嘴里快速介绍情况：“四方斋是早年一个满清的遗老开的，已经在这条街上有差不多二十年历史，因为里面能淘换到宫里的东西，在沪市的古玩圈小有名气！ 尤其是在文房四宝、书法字画方面，享有盛誉！老板虽然是满清的遗老，倒是和日本人没有什么往来，反倒是在淞沪会战期间，还主动向政府捐款捐物，算是个爱国的！” 他回来之前，已经大概听情报员介绍过情况，所以张口就来。 第373章 鉴宝鉴人 关慧一边听他介绍，一边快速翻动着手上的资料。片刻后开口道：“一组沿这里到日战区分成三个监视小组，等会对方出来后交替监视，看看他们去了哪里！ 二组在这里留守，小许，你和我进去看看情况！” “是！” 关慧和许磊扮成小两口，她挽着许磊的胳膊，笑颜如花的进了店里。 四方斋能在租界屹立二十年不倒，自然实力不俗，古色古香的店铺装修，琳琅满目的各种古玩摆满了博古架，进来问询观赏的客人很是不少。 关慧一眼就发现了人群中的笠原光夫，因为对方身边围着的那几个人，在关慧这种资深情报特工的眼里，实在太扎眼了，身上那种阴森的味道，正是来源于长久游走在地下世界中。 她给许磊使个眼色，对方顿时会意，两人看似饶有兴致的欣赏着古玩，但是却正在慢慢向与老板交谈的笠原光夫靠近。 他们的举动引起了松机关特工的警觉，纷纷朝两人看过来，关慧好像被吓到了，连忙喊道：“老板！老板！人那？我们要买东西，你这地方来的客人怎么这么奇怪，吓人怪道的！” 正被笠原光夫纠缠的不耐烦的掌柜，如蒙大赦，循声往这边走来。这是一个大概五十岁上下的儒雅老者，穿着对襟布扣长褂，脚下踩着一双千层底的布鞋！ 他来到两人身前，笑眯眯的问道：“两位客人，不知您二位想要点什么？我们这里文房四宝、古玩字画一应俱全，您二位看这博古架上的东西，可有入法眼的？” 关慧捂着鼻子，故作傲气的“切”了一声，不耐烦道：“你看我俩的穿着打扮，像是能看懂这些老古董的样子吗？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不是死人墓里刨出来？ 咦.....想想都让人害怕，亲爱的，也不知道你家老爷子为什么喜欢这种玩意，我送他的雪茄洋酒不好吗？掌柜的，你这里有什么好的字画，拿出来我们看看！要是东西保真，我们就买了！” 掌柜的从这个漂亮女子的絮絮叨叨中回过味来，原来是两个什么都不懂的雏，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小姐，听着话里的意思，可能还去过洋人的地界，崇洋媚外奴才样十足。 不过他开门做了半辈子生意，各种形形色色的人见多了，倒也没有失态。 陪着笑说道：“小姐说笑了，我这里都是打开门的东西，做的就是货真价实的口碑，绝对没有你说的陪葬品。字画嘛，倒是有一些，不过我看二位应该也不了解家里大人的喜好。不如改天陪着老先生一起过来？” 二人应该也是接受过很好的教育，在掌柜慈眉善目的笑意中，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许磊带着歉意说道：“对不住了，老先生，我夫人不是故意的，刚才多有得罪，您别放在心上。 您说的对，我们长期在国外生活，确实不太了解古玩字画。这不是家父快过大寿了，想淘换件东西哄老人家开心。您先忙着，我们随意看看！”然后扯了扯关慧的衣袖，意思让她不要胡闹。 那边笠原光夫早就等的不耐烦，见掌柜和二人停止交谈，立刻过来说道：“老先生，你滴，再考虑一下，我滴，真的很有诚意！” 掌柜面对他，没有了刚才和关慧二人的好脸色，拉着脸说道：“这位客人，你说的东西我们店里没有！就算有那也是华夏的重宝，绝对不会卖给你们日本人的！” “八嘎，你说什么？”笠原光夫脸色尴尬，刚要继续劝说，但他身边的日本特工却愤怒骂道。 “啪”笠原光夫没了刚才的好脾气，一巴掌就甩在对方脸上。嘴里训斥道：“你滴，太失礼了，滚出去！” “嗨！”那名特工应该是早就得到过山本宪藏的交代，也不敢继续惹怒笠原光夫，只好低头往外走去，但眼中一闪而逝的凶光却落在关慧二人的视线中。 笠原光夫有和掌柜掰扯了半天，见掌柜始终矢口否认有他想要的东西，也不好过多纠缠，失望的离开了四方斋。 关慧和许磊没有着急走，外面都已经安排好了，自然会有情报科的人跟上去。她现在对笠原光夫心心念念的东西很感兴趣。 “老板，借一步说话！”许磊拦住准备离开的掌柜。 掌柜嘴角闪过一丝精明的笑容，缓缓转身道：“两位，后面请！” 掀开拐角的布帘，后面别有天地，是一个精致的茶室，古色古香。 三人分宾主落座，掌柜递过来两杯茶水，笑吟吟道：“武夷山的大红袍，虽然不是那几棵母树上的，但也是难得的极品，两位尝尝！” 许磊有心直接开口，但关慧见掌柜的一直微笑看着他们，心中微微一动，脚下碰碰许磊，制止了他。两人端起茶水一饮而尽。 “好茶！掌柜的有心了！”关慧一语双关道。 老先生颔首，依然慈眉善目笑道：“如果老朽猜的不错，二位应该也不是普通人，不知道老朽有什么能帮上你们的？” “哦，先生是怎么看出来的？”关慧疑惑问道。 “我这店里平日里来的都是老客，就算偶尔来个年轻人，也都是注意力全都在博古架上的东西。但今天先是来了个奇怪的日本人，一进来就问我买魏碑拓版。 紧接着，便接二连三的有年轻人光顾，尤其是你们二位，一进来就招呼我要买字画。这分明是做过功课，知道四方斋擅长此类物件，可你们却说自己不懂古玩，不是透着股子怪异吗？”老人将他的猜测缓缓道出。 关慧顿时心中惭愧，自己自持高手，却连眼前这个普通人都瞒不过，实在是今天太过急切，行动计划疏漏百出！ “佩服，别人都是鉴宝，先生却是鉴人，果然是大家，比其他同行高出了不止一筹！”关慧赞道。 第374章 杀人夺宝 “既然先生已经看出来，我们也开门见山了，我们是军统的！刚才那些都是日本间谍，那人有没有说他叫什么名字？还有，他为什么对您刚才说的魏碑拓版这么感兴趣？”关慧见老人已经识破，也不再隐瞒，直接说明来意。 老先生虽然已经猜到事情非同寻常，但听到关慧亲口说出，还是吃了一惊，他回忆了一下，这才缓缓说道：“他倒是说了一个名字，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叫什么笠原.....对，好像是笠原光夫，对，就是这个名字！至于他为什么一定要买魏碑拓版，他说自己是个雕刻师，还说他老师以前在沪市时，见过我们店里的拓版，从此一直念念不完！” 关慧一听对方的职业，就知道这次找对人了，急忙追问道：“老先生，对他说的老师，还有印象吗？” 这可把老先生给难住了，他在那里冥思苦想半天，这才朝满眼期待的两人说道：“还别说，我还真想起来有这么回事，不过那差不多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当时，张勋复辟失败，我们几个老东西从北方流落沪市，没有一技之长，坐吃山空。后来想想摆弄这些老玩意，不就是我们擅长的嘛！ 于是凑钱开了这四方斋，最开始为了能在魔都打响名号，就将几件稀罕玩意拿出来请同行过来鉴赏！但是有几个日本的学者，里面有篆刻大家，书法名家等，也闻讯赶来观摩。 其中哪位篆刻大家给我的印象最深刻，那人一眼就认出这是《魏王子晋碑》拓版，价值连城，尤其对篆刻和书法界人士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当时就想买下来。 可那是老祖宗传下来的瑰宝，我们在落魄也不可能出手啊！好在那人见我们态度坚决，倒也没有过多纠缠，没想到，二十年过去，他的传人又盯上了这块拓版！孽缘啊！” 关慧和许磊心头一喜，这就对上了，这个人完全符合老师给出的描述。 “老先生，那些日本人已经盯上你了，我看你还是先闭店，出去躲躲吧！就算你不为自己的安危着想，也要为你手里祖宗传下来的东西想想啊！”关慧想起那名特工临走时眼中的凶光，有些担心，劝道。 老人叹息一声，唏嘘道：“也罢，反正这沪市已经沦陷在倭寇铁蹄下，我看着租界也不安稳了，老朽也早有落叶归根之意。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一介老朽也无力护持这些宝贝，不如我将这家店送给你们军统，你们帮我将那些东西捐给国家吧！” 老人的脸上满是不舍和悲伤。关慧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做出这种决定，但强取豪夺可不是情报二处的作风，要是被老师误会就不好了！ 于是劝道：“老先生，您没必要这么做，我们要真的这么做了，和日本人有什么区别？不过华北现在也并非乐土，我建议您还是先去川渝避避，等我们打跑日本人，可以再回来！” 老人却是摇摇头，坚持道：“其实我早就有此打算，不过是一直找不到可以托付的人，你们能这么说，可见不是什么坏人，军统的威势我也有所耳闻，这些东西交给你们，是最合适的！” “老人家，您在好好想想，我们还有任务在身，就不做久留了，至于您提出的事，我们会汇报上去的！”关慧起身告辞。 从店里出来，监视点有人冲他们做了几个手势，关慧知道自己的人已经跟了上去，扭头对许磊说道：“你和一组留下，防止日本人对四方斋下黑手！我先回去和处长报告！” 多亏了她的谨慎，松机关的人回去将情况对山本宪藏一讲，对方为了让笠原光夫专心工作，当晚就命令日特对四方斋下毒手，妄图夺宝杀人。 关键时刻，许磊带人杀出，击退日本特工，将老先生和店里的伙计救了下来。这些暂且不表。 关慧一回到处里，立刻去见了程默，将查到的东西全都和盘托出，而此时，程默也从刘家栋传来的消息里，得知发现笠原光夫的经过，两相一印证，几人都认定笠原光夫就是负责雕刻印版的专家。 正在几人研究下一步行动方案的时候，许磊的电话打了进来。 “什么？对方还真是不择手段，老先生没事吧？行，我知道了，你们先留在那里，保证四方斋的安全！”关慧冲电话那头说道。 等她挂断电话，程默疑惑问道：“出什么事了？” “日本人果然不死心，连夜就对四方斋下手了，看来他们对笠原光夫的重视程度，还在我们的预料之上！” 关慧一脸愤怒的说道，要不是她行事小心，留了一手，那位下午还在慈眉善目交谈的老先生可能已经遭了毒手！ 程默凝神想了一会，果断说道：“你马上去四方斋，答应老先生的要求，再带笔钱过去，务必让他手下，用我们的渠道送他们去后方！至于那些文物，先将价值高的转移回处里！” 顿了顿，继续补充道：“你们今晚已经打草惊蛇了，立刻加大对笠原光夫的侦查力度。如果可能，在我离开沪市前，就能展开行动最好！” 关慧点点头，马上去布置了。 程默揉了揉太阳穴，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啊！他本来明天已经准备启程去湖州，现在计划全都被打乱了！ 只能优先处理松机关的事情。当然，这必须建立在情报科弄清楚松机关具体位置，和伪钞印刷基地的前提下。 当晚，在情报二处的协助下，老先生和店里的伙计，连夜离开了生活二十年的沪市，那笔钱他本来坚持不收，后来关慧以必须执行命令为由，还是塞给了他。 第二天路过的街坊吃惊的发现，营业二十年的四方斋竟然挂起了“家中有事，暂停营业”的牌子！众人议论纷纷，都有些担心，毕竟老先生在这一带可是个名人，为人和善，人缘口碑非常不错的！ 第375章 祸从口入 关慧本来以为找到了伪钞印版的雕刻师，顺藤摸瓜找到伪钞制造基地是顺理成章的事，可是她完全低估了日本人对此事的重视程度。 她是跟着笠原光夫的线索，找到了松机关所在地，可是那仅仅是特务机关的所在，经过大量排查追踪，这里面的人所有的行动轨迹和生活交集里，压根没有伪钞基地的踪影。 “老师，对不起！都是我太冲动了，现在松机关已经嗅到了危险，除了日常运转，根本不见他们和外面有交叉联系！你骂我吧！”关慧低着脑袋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站在程默的面前。 程默却没有马上责备她，反倒问了一个别的问题：“码头那边有消息吗？” 关慧闻言一愣，等程默重复了一遍，她才明白他的意思，沮丧回答：“老刘一直派人盯着呢，但几个码头都没有发现有你说的那种机器运进来！” 与她的反应不同，程默听完，反倒是笑了：“结合你说的这两点，我可以断定日本人现在还具备量产伪钞的能力，甚至连合格的样品都没有造出来！ 你继续让老刘严密监视码头的情况，让他同时留心特种纸张的流入，对了，这一点也可以请求王新衡香港站的协助。国民政府使用的纸张和机器都是来自欧美国家，松机关不可能跳过这个环节！ 当然，对笠原光夫这两名雕刻师，要加快行动速度，绝对不能让对方顺利制作出合格的印版，我不管你是暗杀还是投毒，我只要见到结果，明白吗？” “是，我一定尽快完成！”关慧说话时目光坚毅。 程默点点头，继续交代她：“还有，既然伪钞的事情一时半会无法解决，那我的行程不能继续耽误下去！明天我就出发了，临走之前还有件事要提醒你。 务必小心赤木亲之，对方自从上次在这里吃了闭门羹，这么久都没有其他动静，在加上投降的那些中统，我怀疑他要在这上面做文章，我走之后，你抓紧将所有在沪市公开过身份的情报员，全都送出沪市，避免遭到中统的人出卖！切记！” 关慧目光一凝，要是情况真的像老师想的那样，那必然会给情报二处带来不小的麻烦和损失！ 第二天，送走了程默一行人。关慧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想了好几个暗杀的方案，全都被她一一否决了。 这些方案不是成功的把握不足，就是漏洞太多，完全不符合一击必杀的要求。 想了半天，还是没有头绪，她又拿起这次发现笠原光夫的行动简报，逐字逐句研究起来。 突然她死死盯着简报里的两段话，脑中闪过一丝灵光，那上面写着：“午饭时间，笠原光夫去了日料店，点的餐食非常考究，是店中特色。怀疑对方对饮食的要求极高。” 另一段是她参与过的场景：“日本雕刻大家，痴迷书法碑刻技艺，对此类文物古籍有着超乎常人的占有欲！” 天刚黑透，关慧精心伪装了容貌，将自己打扮一番，独自出门去了日租界！ “塬上风语”就是笠原光夫光顾过那家日料店，店面不大，典型的日式店招，红色的霓虹灯箱上用日语汉字词写着店铺的名字。 关慧掀开门口的布帘走了进去，清脆的风铃声，让老板第一时间知道又有客人来了。 “您好！欢迎光临塬上风语，不知道您想要来点什么？今天有刚出锅的味增汤，新鲜的寿司和刚刚运抵沪市的三文鱼，当然好吃的拉面也是必不可少的！”留着八字胡的老板，毕恭毕敬的招呼道。 “一份三文鱼，一份味噌拉面！谢谢！”关慧客气说道，虽然说的是汉语，但讲话的吐字和节奏很生硬，老板一听就知道是日本人。 “好的，您请坐，稍等一下！侯桑，过来招呼客人！”老板一边将关慧领到空着的座位上，一边冲里间的伙计喊道。 伙计人很机灵，闻声立刻跑了过来，擦桌子，上茶，一气呵成。 “我是天字五号，收工后，去泰康路298号见我！”关慧看到老板已经进了后堂，端起茶杯挡在面前，压低声音快速冲伙计说道。 “我知道了！”伙计专心擦着桌子，并未去看关慧，只是嘴里小声回答了句。 虽然上级要求见面，但是侯江并没有表现的很急切，而是像平常一样，细心帮老板收拾完店里，安顿打烊后，才回到自己住处，换了套衣服，进行了必要的伪装，然后才走入了夜色里。 来到约定的地点，他将帽檐压的很低，敲开了房门。一个男人探出头来，观察了一下四周，没有察觉异常，出声招呼道：“进去吧，有人在里面等你！” 侯江点点头，从他的身边走过，对方没有跟进来，而是守在门口，望风警戒！ “老板，乙七向您报道！”侯江并没有因为对方的性别，而有丝毫怠慢。天字代码都是处里的大佬才能用的，天字五号，就代表这个女人是情报二处排行第五的巨头，那是他需要仰望的存在。 “长话短说，首先我代表处长，对你这次的卓越变现提出嘉奖，奖金和升迁在你结束潜伏后，会交到你的手上。 其次，你发现的那人叫做笠原光夫，是日本松机关伪造假币的专家，处长指示要尽快清除他，你呆的那家日料店有没有下手的机会？”关慧单刀直入主题。 侯江得知这些后，脸色如常，毫无动容之色，关慧暗暗赞许，是个人才。 他冥思苦想了半天，才缓缓开口道：“我可以想办法试试，但是不敢保证成功，那个人之前也是第一次去店里吃饭，虽然我看他的样子，也是一个老饕，但能不能让他再来，我没有把握！” 关慧点点头，知道他说的是实情，开始告诉他计划：“如果你能诱使他再次去哪家店，立刻向外面发出信号，我会安排一队人随时接应你。” 她从大衣兜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放到侯江面前，见他疑惑的看着自己，解释道：“最新的神经毒剂，到时候你下在他的食物里！” 第376章 以血还血 沪市的古玩圈最近有个津津乐道的话题，据说有位天津租界的寓公来了沪市，将溥仪当年遗落在天津的一幅王珣的《伯远帖》，被此人一同带到了沪市。 消息是从元利当铺传出来的，这可是沪市首屈一指的文物行，没人会质疑他们鉴定的能力。 这事一开始只是在古玩圈子里传，可传着传着，就被大家说的神乎其神，连那人的落脚地都给探出来了，远东国际饭店。 笠原光夫能听说这件事，也是种巧合，那天他陪同山本宪藏去为特高课讲解“杉计划”的工作，在会后的招待晚宴上，无意间听见两名中年军官说起此事，他当时就上了心。 可惜当他去和山本宪藏请假的时候，对方却始终怀疑这是敌人的陷阱，怎么也不同意他在法租界露面，任凭他捶手顿足，甚至以罢工相威胁，对方也坚决不松口。 如此三五日他茶不思饭不想，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恍惚了。负责照顾他的人员都是忧心忡忡，唯恐他有个好歹，自己被怪罪连累。 这天，日租界里鼎鼎有名的日料店“塬上风语”老板突然打来电话，说店里购进了一块品质绝佳的蓝鳍大腹，邀请一些身份尊贵的食客前去品尝，笠原光夫就是受邀名单上的一员。 笠原光夫本来就对饮食要求极高，每天在松机关吃着饭团子，早就没了胃口。再加上心情郁闷，正想出去走走，就让随员去找山本宪藏请示，对方本来就在发愁怎么能让这位首席雕刻师安心工作，这不是刚好吗？立刻应允。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日料店位于日控区腹地，特务们怎么也没想到，会在重重戒备的自家地盘，让笠原光夫遭劫。 过程顺利的出乎情报二处的预料，行动成功的当晚，当笠原光夫还在日本陆军医院抢救，医生们正在七嘴八舌的分析病情时，侯江已经悄无声息的撤回了总部。 连关慧费尽心思布下的第二个局都没有用上，对，就是关于《伯远帖》的传闻，那是她故意放出去的消息，就连笠原光夫在特高课以为自己是无意听见的消息，其实都是通过高桥浩二安排的！ 笠原光夫的死亡，让山本宪藏暴跳如雷，他通过陆军部直接对千叶美代子和赤木亲之施压，要求他们对沪市所有的反日抵抗组织展开血腥报复。 一场残酷的报复随即在魔都展开。隔日，伪沪市市长苏锡文公开发表讲话，谴责沪市的反日组织，将他们描绘成扰乱沪市安定繁荣的恐怖分子。 当月23日，沪市特高课在伪政府和黄道会、青帮分子的协助下，对日控区展开了疯狂镇压，打死打伤二百余人，抓捕三百多人。 这里面有重要有军统华东区的特工，红党的地下党以及其他抗日组织成员，一时间沪市风声鹤唳草木皆兵，隐秘战线的反日力量受到了重创！ 当月25日，赤木亲之在日本驻沪领事馆的支持下，在租界公董局成员会议上，公开要求对租界内进行大规模的人口普查，以核实是否有蓄谋破坏沪市治安的反抗组织存在。 尽管副董皮埃尔和警务处长斯蒂芬表示强烈反对，但公董局其他联席会员担心会激怒日方，还是以几票之差勉强通过了赤木亲之的要求。 随即在26日，赤木亲之亲自部署，以日籍巡长作为主导，其中掺杂了大量的中统叛徒和黄道会成员，对租界进行拉网式排查。 关慧在得到情报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程默走时的交代，她立刻在请示叶道圣后，将情报二处所有成员全部转入地下，剩下以叶道圣为首的总部办公人员，也全都撤离到了法租界。 赤木亲之的手可伸不到法租界！现在的法国可还顶着世界第一陆军的头衔呢！ 关慧和王涛则在公共租界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去向，连他们手下的嫡系精锐也一起不知所踪。 因为信息不对称，赤木亲之完美的错过了这个时间差，导致他的铁桶合围计划，并没有达到预期的结果，军统情报二处只不过损失了几个平日里疏忽懈怠的小情报点而已，那些知道的还没有他多！ 28日，远在天目山附近一个营地的程默，发电给叶道圣和关慧，同意他们全面反击的计划。 29日，“上海市民协会”门口，情报二处行动科第三组在组长赵振华的带领下，当场打死汉奸商人、士绅五人，这个协会是日本扶持的一个汉奸商会，专门为日军提供物资和维持沪市经济。 被击杀的人里以南市水电公司经理陆伯鸿，上海“米大王”顾馨一，以及协会骨干尤菊荪最为知名。 30日，行动科副科长王涛亲自带队，当街伏击伪政府刚刚成立盐务署总督办大汉奸俞模，现场动用了大批冲锋枪和手榴弹，车队一行两辆轿车被打成了马蜂窝，目标当场伏诛。 有路过的市民看见，遍地都是弹壳和手榴弹炸出的弹壳，场面非常震撼，让民众拍手称快，出了心头一口恶气。 因为程默和戴春风都有指示给关慧，要求她尽量将动静闹大，造成轰动效应，鼓舞民间抗日热情，所以关慧根本就没有打算低调行事。 31日，许磊和方武带着情报科的三十名特工，在日军押解犯人去城外枪决的路上设伏，日军猝不及防下，一个押解小队几乎全军覆没，此役他们共解救出各个抗日组织成员一百多人！ 看着情报二处四面开花，捷报连连，赵理军领导的沪市行动组也不甘示弱，堵着“维新政府”的筹办处——虹口北四川路新亚酒店，伺机刺杀汉奸。 等了几天没等到好机会，恰好《晶报》的主编余大雄有事到这家酒店办事，这家报纸没骨气，受日本人威胁，成天发表附逆、投日的舆论，军统特工偷潜入余大雄住宿的房间，用刀结果了这个万人唾骂的汉奸。 锄奸锄到“维新政府”的心窝里了，大小汉奸吓得浑身哆嗦，哭着喊着求日本主子保护安全。 第377章 货比货 “砰”山本宪藏一掌拍在桌上，怒吼道：“这就是你们给我的交代？你们简直是无能、废物！丢尽了大日本帝国的脸面，我一定要向东条阁下控告你们！” 就在刚刚，千叶美代子和影佐祯昭连诀来找他，通知他鉴于这段时间对抵抗组织的行动，引来的支那人疯狂报复，以及沪市民间产生严重的仇日情绪高涨。 已经为帝国稳定沪市这个大后方的战略构成威胁，加上松机关迟迟无法造出合格的伪钞样品，派遣军驻沪司令部，要求松机关撤回国内继续研究计划。 山本宪藏简直怒不可遏，“杉计划”是他在陆军省晋升的最大倚仗，现在却被自己人逼着要灰溜溜的回国，他如何能甘心。 千叶和影佐二人相视一眼，目光中有些尴尬，其实他们何尝想要如此，只是军统的反击来的实在过于凶猛，临时主持沪市工作的长谷川清司令官，面对各方质疑压力很大。 至于陆军省的荣光，长谷川清一个海军部的将领，压根无所谓。另外，外务省方面也对沪市治安整肃不力意见很大。 影佐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强作笑容解释道：“山本君，这也是为保障松机关的安全，你们肩负的计划对帝国未来的战略意义非同小可。 根据情报，军统情报二处已经盯上了你们，正在发动所有力量，寻找你的研究所和印钞基地。一旦他们获悉印钞基地还停留在纸面计划上，必然会立刻发动对松机关的袭击。 届时，我们虽然能够保证你们的安全，但你和你的计划，必然会暴露在阳光之下，会在国际社会引起轩然大波的！” 山本宪藏经过最初的愤怒，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沮丧说道：“二位请离开吧，此事我会向大本营请示的！” 离开松机关后，影佐突然朝美代子问道：“你的户籍连坐制度进行到哪一步了？成效如何？” “非常顺利，可以说取得战果超出了我的想象，军统沪市行动组已经有三分之二的成员，在我们的层层推进下，被发现击毙或者抓获，还有民间所谓“锄奸团”也已经溃不成军！ 唯一遗憾的是，对军统情报二处效果不大，到目前为止也仅仅破坏了几个小型情报点，抓获的情报人员价值不大！”美代子坦诚相告。 “笠原光夫的暴露和死亡原因，查清楚了吗？”影佐祯昭问道。 “这个已经调查清楚了，根据法医解剖，他的大脑神经遭到严重破坏，心肺也都不同程度的损伤，怀疑是遭到神经类毒素的暗杀，导致他暴露和暗杀的人，是“塬上风语”店里的伙计。 这个人应该是程默早就安插在我们这边的间谍。特高课和赤木君已经联手在沪市进行通缉追捕，但以我对情报二处的了解，他们应该早就安排此人撤离后方！ 但这不是最可怕的地方，可怕的是，我们彻查了此人的过往，发现这个人竟然已经在日侨区生活了快三年了，而且精通日语。 一个支那人竟然和附近的日本人相处的非常好，连我们去调查时，他们竟然第一反应是不相信和对我们的质疑。阁下，这件事里透出的信息，细思极恐啊！程默还有多少这样的布局呢？” 千叶美代子想到自己之前看到这份调查报告的反应，按照她了解的，程默在沪市已经经营快四年了，像这样的钉子对方到底埋了多少个？ 影佐也非常吃惊，不过他倒是没有美代子那样担心，喃喃道：“对付中国人，还是中国人自己最擅长，我们对特工总部的成立和支持必须加快，不能总是让帝国的勇士去做无异议的牺牲！” 戴春风在接到沪市传来的战报后，非常兴奋，发动全国各大媒体连日头版头条进行报道，那段时间从沪市到武汉的街头，你总能听见报童高兴清脆的喊声。 “号外，号外！军统铁血锄奸，光天化日处决伪商会成员！” “号外，号外！军统铁血锄奸，正面突击惊动伪政府盐务署！” 好消息自然是令人振奋的，但坏消息也同样让戴春风头疼，在特高课稳扎稳打，户籍连坐制度的围剿下，周伟龙、沈叔逸、赵理军等人损失惨重，岌岌可危，纷纷来电要求撤离沪市，到后方休整。 戴春风冷哼一声，将手里的电文扔给齐五，感慨道：“齐兄啊，俗话说的好！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和情报二处一比，这些原来看着能力突出的老人，差的实在太多了！” 齐五没有接话，他知道戴春风并不是在问他的意见。 “命令周伟龙、沈叔逸暂时带领华东区骨干撤到江北，全力建设青浦训练班。命令赵理军的行动组撤到太仓、常熟地区休整，人员和装备让苏北的忠义救国军协助补充！” “是，我马上安排！”齐五领命而去。 太湖，缥缈峰。 “云柏，你将指挥部放在东山岛，是不是有些冒险啊？苏州现在可是有不少日本驻军的！”程默看着下面湖光山色，波光粼粼的美景，担心问道。 这是他离开沪市的第二周，前七天一直在湖州地区李少武的驻地里，这家伙将程默给的指导思想玩了个明白。 到了地方，先是拿几家与日本人暧昧不清的地主豪绅下手，既赢得了当地百姓的支持，也获得了大批的补给，然后又和日伪军打了几次小规模战斗，湖州地区多山林密，日军吃了不少亏。 这一下将他的名气打出去了，当地人还给他起了个“李天王”的诨号，之后的招兵买马进行的很顺利，还有不少沪市和金陵战役中打散的西北军老兵闻讯前来投奔，形势大好！ 程默临走时对他交代道：“别忘了我们的老本行，扩充队伍没问题，但是反谍和情报工作一定要做扎实，别被人家混进来一锅端了，武器装备你不用担心，我会先让人送一批过来，后面你们自己想办法造血！” 第378章 猪队友 “老板，您放心吧！日本的小火轮是厉害，但是在这茫茫太湖里，想抓到我们的尾巴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只要咱们往这芦苇荡里一钻，任凭他飞机大炮来也不管用！”张云柏回答的很自信。 “群众基础怎么样？”程默继续看着下面的风景问道。 “这您可是问到点子上了，苏州、无锡破城的时候没少被小鬼子祸祸，老百姓心里都憋着一口气呢。 招兵的速度比我想象的还容易，连城里不少维持会长都是咱们的人！ 现在小鬼子后方兵力吃紧，正是咱们发展的好时候！”张云柏兴高采烈的回答。 “很好！你的首要任务就是打通长江航道，保证苏北及江淮的物资可以运往前线，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最大限度破坏日本人的水上运输线！”程默扭头盯着他，认真说道。 “没问题，您放心吧，你让哪家外国公司卖给我们的武器装备可都是好东西，我绝对不会给您丢脸的！”张云柏拍着胸脯保证道。 “那就好，我这次会通知在溧水地区三支队和你们建立联系，以后你们在太湖地区相互策应。 再加上湖州二支队的运河航线，形成一个三角地带，安全系数上能高出不少！ 纪律和训练必须跟上，谁要是敢在后方为非作歹，别怪我到时候清理门户！” 此话一说，程默身上涌起一股惊人的杀意，张云柏凛然，忙不迭做着保证。 程默不得不慎重，这三个支队将在以后发挥重要作用，现在还只是茵茵学步的幼童而已。 5月初，程默一行在张云柏支队的护送下，沿水路到达溧阳，薛长海已经提前数天赶到码头镇等待接头。 此时的溧阳，刚刚经历了日军的二次进攻，苏浙皖边区游击司令部参谋詹汝民以所谓“焦土抗日”为名，放火烧毁码头街后仓皇逃离溧阳。 其时，码头街火光冲天，浓烟蔽城。码头街多是砖木结构老屋，许多大户商号、雕梁画栋被烧毁，数百年商业精华已是残垣断壁、一片废墟，百业萧条。 程默等人在张云柏派出的一名向导下，找到了码头街旭升竹行，叶璟砚上前敲开房门。 紧闭的店门是薛长海亲自打开的。 “老板，您来了，里面请！”看到程默一行人，薛长海显得非常激动，像是见到亲人一样。 等将众人迎了进去，程默问起三支队的情况，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如此表现。 民国时期，溧阳除了水路，其他方面并不突出，远离沪金交通要道，连日本也只是派了少量军队前来攻打。 第一次占领后，更是因为金陵战事吃紧，兵力不足，将人都给调走了。 像这种情况，本来在程默看来，是打游戏发展敌后武装的最佳地方。 可坏就坏在这里，詹汝民这个蠢货，看重这里日军兵力空虚，趁机带兵入城，向中央谎报战功，说溧阳是自己收复的。 但他又眼高手低，日本第二次一发兵，他就带着人跑了，还将千年溧阳城焚之一炬，简直和火烧长沙的酆悌有的一比。 现在有些溧阳人恨国民党比恨日本人还甚，导致国民党在这里的群众基础差到了极点。 薛长海的三支队到达溧水地区几个月了，从溧阳当面征不到一兵一卒，得不到任何的物资补充。 说到这里，他一脸委屈道：“老板，你可不知道，詹汝民这个王八蛋把咱们害惨了，现在的溧阳地区新四军比咱们吃香多了，老百姓有什么好东西都给他们，咱们都快成过街老鼠了！” 程默黯然不语，良久才出声问道：“常州的情况怎么样？” 薛长海长叹一口气，声音低沉道：“还能怎么样？惨啊！也就比金陵强一点。 日本人攻进常州后，烧杀劫掠，奸淫妇女，屠杀百姓，贩卖鸦片，到处制造“千人坑”，简直无恶不作！” 程默手上的香烟明灭不定，闪着微弱的火光，就像他此时的心情一样压抑。 “有没有想过换个思路？”他突然来了一句。 薛长海一愣，处长这是什么意思？他没搞明白，疑惑的等着程默的下文。 “安排我们在常州的人，查查那些大汉奸和罪大恶极的日本人的底细，过几天咱们走一趟！ 其次，既然现在都国共合作了，那就想办法和新四军进行联络，让他们协助战斗！”他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薛长海一直游离在程默的核心之外，有些事跟不上他的节奏，听他说要和红党合作，顿时一惊。 急忙出声道：“处座，虽说双十二以后，领袖答应共同抗日，但咱们都清楚那不过是对外说说而已。 现在咱们不光不对付他们，还要和他们合作，传出去会不会招来大麻烦？” 程默眼睛一瞪，肃杀的气息充斥在房间内，吓得他立刻闭上了嘴巴。 “都什么时候了，你要是靠自己能打破僵局，我还用跑来这里吗？日本才是我眼下最大的敌人。 只要你能打胜仗，在溧水地区站住脚跟，要是总部怪罪下来，我替你顶着！” 薛长海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处长的态度就代表着他的决心，自己绝对不能再去质疑， 程默继续给他打气：“溧水地区的战略位置得天独厚，相比一、二支队，这里更加适合开展游击作战。 一旦战事不顺，向东，你可以沿天目湖进入浙省山区。 张云柏和李少武还可以从西面沿太湖进入溧水支援你。 向北，茅山地区更是你的战略纵深，只要你经营的好，日本人在厉害也拿你没办法！” 薛长海眼前一亮，对啊！这里可不比张云柏的太湖地区，他们都是日军主要运输线的威胁，是日军的重点攻击对象。 “处座，我明白了，您放心，刚才只是我一时失态，我一定在溧水地区给您打出一片景象来！” “嗯，这只是你的第一步，后续你要努力向苏北扩张，争取和江苏省政府的实控区连成一片！”程默却开始给他泼凉水！ 第379章 铁蹄下的武进 数日后，程默又扮起了他日本富商的身份。而薛长海和他精心从第三支队挑选的一百五十名手下，则是分批化装进入常州。等待程默的行动命令。 常州历来就是沪市至金陵的咽喉，横亘在两地之间，交通地理位置极为重要，日本在这里的驻军不少，且一旦发生战事，能快速得到金陵和沪市方面的支援。 情报二处在常州有自己的情报站，不需要军统常州站的协助，情报二处常州的联络点选在武进，这是当时常州最繁华的地方，也是核心城区。 负责这里的是军情处第八股，股长钟朝丰，一个非常干练的人，程默对这个人的印象不错，是淞沪站当年培养的第一批学员。 “处座，学员钟朝丰向您报道！”见到程默，此人的内心非常激动，马上敬礼道。 这里是武进的一个茶楼，钟朝丰两年前受命来常州设立情报点，后来开了这家茶馆，他行事八面玲珑，擅长与人交际，很快就在常州扎住了脚跟。 和三教九流关系都处的不错，在这一片小有名气，就连日本人进来，都没有怎么为难他，可见他的手腕之高明。 程默招招手，让他坐在自己对面，笑吟吟的问道：“我记得你是1935年加入的淞沪站，后来还是咱们自家第一届训练营的优秀学员？” 钟朝丰听到程默还记得他当年的事情，心情万分激动，程默可是他们这些人的偶像，下意识又想站起来。 程默莞尔：“坐下，坐下说话，咱们年龄都差不多，不用这么紧张！” “是，谢谢处座惦记，我正是1935年加入的淞沪站，当年训练营结业时，您还给我亲自颁发过奖励呢！” 程默颔首，微微动容道：“这几年辛苦你了，咱们情报二处能在常州占有一席之地，你功不可没！” 钟朝丰却立刻说道：“不辛苦，相比那些跟着您在淞沪会战中浴血拼杀的同学，我做的这点不算什么！” “很好，说正事吧！给我们讲讲常州的情况，还有让你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钟朝丰听程默问起工作，顿时体现出了他干练的一面。 将常州的情况娓娓道来，日军进城后，烧杀掳掠，惨绝人寰。 全城曝尸遍地，被杀民众达4000余人。 虹桥以西为日军的主要杀人场地，死者数以千计。 据日军1937 年11 月29日日志载：“武进是抗日、排日的根据地，所有街道都进行扫荡，不问老幼男女，全都枪杀。” 据11 月30 日、12 月6 日和12 月13 日的日本《东京日日新闻》《大阪每日新闻》及《大阪朝日新闻》等报道：十六师团片桐部队的两个少尉向井敏明和野田毅，从无锡出发，在经过常州、丹阳、句容到金陵的侵略途中，进行“百人斩”杀人比赛。 从无锡到常州，向井杀了59 人，野田杀了25 人。其中，向井杀的59 人，全是在横林镇和火车东站附近杀的，野田杀的25 人中，21 人是在横林镇和火车东站杀的。 而当时住在常州的一些社会名流也无法摆脱被残害的命运。比如说钱叔陵，他曾任国民政府财政部秘书、秘书处第二科科长、税务署视察等职。 在政府西迁、疏散公务员的时候，解职回家，住在常州前北岸三号和八号。 日军黑野部队来到钱家，夯户而入，钱叔陵正襟危坐，因语言不通，无法与日军对话，就用笔谈。 钱叔陵写道：“不要侵扰我的家室。”日军见他如此高傲，甚是不乐，先将钱叔陵侄子钱棨榕新婚妻子按倒在地，欲行非礼。 钱叔陵见状怒甚，奋力保护，不断咒骂。 日军恼羞成怒，当即抓人，将钱家上下人等悉数押至文庙前（今市文化宫），连同周围居民一起押往新西门外盛莲镇盛家湾地方，排在冰窑附近地方，当晚用机枪扫射，一百余无辜百姓同时殒命，钱叔陵一家26 口全部遇难。 说完常州沦陷的惨状，他开始补充日军兵力情况：“现在常州由日军16师团的一个重装联队驻守，外加一个武进县自卫团张英部。 协助日军维持地方秩序的主要靠伪武进县自治政府和下面的维持会长。 还有经济方面，有一个行业却显得特别繁荣，那就是“土膏行”、“售吸所”。全城到处可见这类招牌，仅青山桥附近就有五家。 它是供人公开吸食鸦片、白面、红丸的场所，许多人终日在这里一榻横陈，吞云吐雾，一个个变成皮包骨头的烟鬼，终于当尽卖绝，家破人亡。 这是日本人搞“毒化政策”的目的——使中国人民丧失抗争意志、抗争能力，永远做亡国奴。” 程默低头思索着，久久没有出声，直到众人按捺不住，想要出声询问时。 他才说道：“你们说，有没有可能将这个日军联队调出武进呢？”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唯有钟朝丰好似猜到了什么。 他试探问道：“处长，你想调虎离山，大闹武进城？” 程默点点头，他就是这么想的，他记得在前世一本上看到，那个作者就是这么设定的。 钟朝丰摇摇头，反对道：“处长，这做不到的，虽然我不是很懂军事，但也知道现在溧水，乃至华东地区所有的抵抗力量加起来。 也很难将这个日军联队全部调出城，日本人不可能明知道溧阳地区抵抗力量活跃，还将这里的兵力全部抽走，造成兵力空虚！ 而且就算成功将他们引诱出城，一旦咱们行动的动静过大，金陵方面和无锡地区的日军就会蜂拥而至，届时凭借咱们现在的力量，根本就撤不出去！” 程默不再坚持了，他知道对方说的是对的，自己过于想当然尔了！ 他一拍大腿，斩钉截铁道：“那就拿这些日本烟馆和汉奸下手，打出第三支队的名声！” 第380章 要打就要打疼 “处座，你看！这就是青山桥，日本人没来之前，这里可是真热闹啊！南来北往做生意的，店铺林立，也算是武进最繁华的地界！ 可现在被日本祸祸的啥都不剩了，全都成了日本人开设的烟馆，慰安所！” 程默几人都做布衣打扮，旁人看起来像是路过的平民客商，刚才就是钟朝丰悄悄在给他介绍。 “宪兵队和警察赶到这里需要多久？还有驻军的军营增援需要多久？” 程默一边四下打量这条街上的情况，一边轻声询问。 “这附近只有一个治安所，十来号人，有一半配了枪。日军宪兵队有一个小队驻扎在南城司令部。 至于81联队基本都在钟楼那边，这些力量要赶到这里，最快也需要二十分钟！” 钟朝丰仔细回想了一下，回答道。 见程默没有接话，他继续讲解道：“不过这里日常过来消遣的小鬼子倒不少，还有张英的手下！” “走吧，去武进自卫政府看看！”程默未置可否，口中说道。 日本人扶持的伪县政府位于城隍庙，这里曾是武进人逢年过节祭奠祖先的地方，如今却是被汉奸弄的乌烟瘴气。 门口分别有一个日本兵和一个伪军站岗，往前走个二十米则有一个治安所，那些伪警察衣衫不整，帽歪身斜的样子，看起来也不像是能打仗的！ 经过一天的实地勘察，程默心中已经大致有数，晚上他让钟朝丰找了一处安全屋，将藏身在别处的薛长海叫了过来。 “你这看看，这是我们绘制的武进兵力部署图！”程默将桌上一张手工画成的地图往薛长海面前推了推。 等待薛长海认真观看的时候，他开始讲述自己的计划，首先让薛长海发电给城外的部队； 让他们率先发动，打击乡下那些帮助日本人统治地方的维持会长，而且声势要大，要弄得人尽皆知是他们苏浙游击第三支队干的。 最大限度的调动城内的日军支援，并转移81联队的注意力。 然后对伪县城府和青龙桥的日本商户同时发起攻击，在日军增援赶来前，结束战斗撤退！ 薛长海能被他挑中做第三支队的队长，自然不会对军事一窍不通，听完他的计划面露疑惑。 问道：“处座，这里面是不是还有个问题要解决？日军一旦发现城内受到袭击，肯定要立刻封城，到时候我们怎么撤出去？” 程默面露欣赏，薛长海这个人虽然魄力不足，但关键时候脑子是清醒的，眼光也不差，确实值得培养。 “我带着苏秘书他们几个，帮你拿下城门，坚守到你顺利撤退，你放心，只要我不死，你的退路绝对不会阻断！”程默轻描淡写的说道。 薛长海闻言急了，他倒不是害怕程默见势不妙，弃他而去。 罗店保卫战，形势那样危急的时候，程默和自己的老婆都是最后一波撤下来的。 淞沪会战后期，程默更是亲自带着苏孜悠，多次深入战场中心，将无数失散落单的兄弟们救了出来。 他担心的是对方在这里有个闪失，现在程默的安危可不是他自己一个人的事情，而是关系整个华东区的情报网，身上肩负无数情报二处兄弟们的希望。 “老板，我不同意，这太危险了！这样，你先带着苏秘书他们出城，我们任务结束后，自行突围，我保证完成任务！”薛长海极力反对。 钟朝丰之前并没有听程默讲这一茬，现在一听，也力主反对。 他的理由很简单，打击常州日军势力，不过是在帮第三支队打响名号，实际对战局走向并没有什么影响。 与程默的个人安危比起来，冒这种险实在得不偿失。 “你们说的都没错，但是第三支队的意义非常重要，武汉会战在即，日本人通过沪市沿着长江，正在往前线输送大批的物资。 只有全力破坏日军的后方和补给线，才能缓解前线将士的压力，溧水和常州地区是重中之重。 我们必须站住脚跟，像根钉子一样楔在这里！让日本人寝食难安，也要让他们那些倒在日军刺刀下的常州军民知道。 我们没有放弃他们，我们还在奋力抵抗，中国人绝不做亡国奴！”说这些话时，程默的脸上异常严肃，字重千钧。 “还有，你们要不要想的那么严重，日军在城门口的配属兵力不多，但是火力非常充足。 朝丰陪我去看过，光歪把子就有两挺，到时候夺过来，就是我们的重火力，只要你们行动迅速，我有把握拦住日军的增援！” 两人相视苦笑，薛长海见程默已经做了决定，知道自己很难改变他的想法，于是说出了一个折中方案。 “老板，这样吧！我抽出二十个人给你指挥！ 您先别急着拒绝，你和苏秘书、程大队长加起来不到十个人。 我们是在放心不下，如果您不答应，我宁愿抗命，取消这次行动！” 程默见他们态度坚决，知道他们是一片好意，只好答应下来。 薛长海这才面露喜色，立即说道：“我这就回去给城外的部队发报，同时研究作战计划！” 程默颔首表示默许，可又马上补充道：“除了行动的两拨人，你还要留下一个小组，负责阻击保安团和宪兵队的支援，别被人包了饺子！” “明白！” 第二天一大早，薛长海再次请求见面，他送来了详细的行动计划，和发动时间。 程默看过后，认为布置的没有问题，拍板同意照此执行！ 又过了两天，第三支队率先在锡宜公路发动袭击，将日军一个运输小队全歼，缴获两卡车军用物资。 同日下午，问询赶来增援81联队一个中队，遭到伏击，参加的战斗除了余下的第三支队成员。 还有接到命令前来支援的张云柏、李少武支队的部分人员，如果不是日军拼死抵抗，这个中队极有可能会全军覆没。 实在是军统的兵员素质本来就不差，再加上他们的火力凶猛程度，超出了日军的预料，有心对无心，不吃大亏才怪。 是役，两场战斗，我方全都高调亮出苏浙游击第三支队的旗帜，得知喜讯的老百姓奔走相告，喜不自禁。 很多都在私下打听，这个第三支队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好汉！ 第381章 风云际会 日军第81联队联队长松浦丰一闻讯，暴跳如雷，他前段时间刚向师团长汇报，常州地区在他的肃清下。 已经治安稳定，反日抵抗力量已经被消灭殆尽，可这才过了几天，别人就在他脸上“啪啪”扇了两记重重的耳光。 “让田中那个懦夫自己去切腹向天皇陛下谢罪吧！命令一中队和骑兵小队立刻跟我出发，我要亲自斩下那个第三支队主官的头颅！” 暴怒下松浦丰一根本不听手下参谋的劝阻，坚持要亲自带部队去剿灭敌军。 程默几人藏在人群中，看着日军浩浩荡荡的向城外增援而去，心中默默计算着城内剩下的日军数量。 “立刻给薛长海发消息，半个小时后，准时按原定计划行动。”程默压了压帽檐，冲身后低语道。 “是！”负责联络各方的自然是常州情报站的地头蛇。没有人比他们更熟悉这座城市。 临近下班，无数的人影出现在伪政府的对面，以及青龙桥附近。 青龙桥还好，毕竟是蝇营狗苟的聚集地，本来就是入夜的天堂。 但是伪政府这里，平时可是好人躲之不及的所在。 “你们是干什么的？”治安所的伪军，率先察觉不对，喊道。 薛长海眼中露出厌恶的神色，扬手一挥，沉声说道：“行动！” 最先发动的是，绕到治安所后面的特工，他们一跃而上，出声询问的伪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抹了脖子。 里面聚在一起赌钱的其他人，还嘻嘻哈哈的喊道：“小六子，你鬼叫啥呢？别扰了老子的兴致，要是待会输了，老子都算你的！” “别动，军统锄奸，动一动就打死你们！”蜂拥而入的队员们，迅速制住了他们，吓得那个说话的裤裆都湿了。 “大爷，饶命！兄弟就是讨口饭吃，绝对没有祸害同胞！”他苦苦哀求道。 “张扒皮对吧，老百姓是这么称呼你的吧！你干了多少坏事，我们一清二楚，下去和那些被你祸祸的家破人亡的乡亲们解释吧！” 带队的人恶狠狠的一挥手，队员们眼中厉色尽显，一个个汉奸们像是被割断脖子的小鸡仔，噗通倒下一片。 门外有人喊道：“好了没有，大队长哪里已经交上火了，再晚连口汤都喝不上了！” 薛长海对门口的进攻异常顺利，这里只有一个班的宪兵和一小队伪军，根本就不是三支队的对手，一个照面，就被冲锋枪扫的差不多了。 县政府里的官员和职员，钟朝丰早就调查的一清二楚，也不怕错杀无辜，按着名单诛除首恶就是。 青龙桥那里也进展顺利，除了将那些害人的烟馆赌场付之一炬之外，还缴获了不少现金黄金，这些都是三支队以后发展的资本。 战况最激烈的是负责阻击支援的小队，以及负责夺取城门的程默等人。 薛长河是薛长海的弟弟，淞沪会战前，他是复旦大学的一名学生，对于哥哥的职业，他当时早有耳闻。 但内心却极为厌恶和反感，甚至不耻与其为伍。 但淞沪会战改变了他的人生，他瞒着大哥参加了刘忠仁组织的战地支援团，而当薛长海认出他的时候。 他已经端着长枪在和日军殊死搏杀，那是在两名军统为了掩护他们离开战场，倒在血泊中以后。 那一刻，他和他的同学眼睛红了，不是悲伤而是愤怒，他们忘记了害怕，忘了自己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只想杀光这些恶魔。 战后，侥幸活下来的他，不顾薛长海的反对，坚持加入了特务处，他想知道，为什么这些特务不一样。 在这个军中普遍文化程度较低的时代，他这个复旦的优等生很快就在淞沪站的训练营脱颖而出。 这次是他主动请命，负责带领阻击小组的，薛长海一反常态没有反对，别人的儿子、孩子可以流血牺牲。 处座堂堂一方大员可以冒死断后，自己的弟弟为什么不能！ “组长，敌人的增援到了，有两个小队！”负责侦查的特工满头大汗的跑回来汇报。 “兄弟们，准备战斗，都给我狠狠打，别忘了情报二处的格言，誓死不当孬种！”薛长河沉声说道。 “放心，薛秀才，哥哥们一定不给你丢脸！”身边的弟兄嘻嘻哈哈回应道。 语言带着玩笑，但战斗却是残酷的。 日军增援的意图强烈，不计伤亡代价，不断冲击着这个不到五十人的阵地，开战五分钟，伤亡就达到了一半。 “小心！”一个特工见敌人的掷弹筒冲这边打来，眼疾手快，飞身将薛长河扑倒在身下。 “呸，呸！老常！老常！你醒醒！老常，你醒醒啊.....呜呜呜”薛长河吐掉嘴里的泥土，马上去检查救自己的兄弟。 但对方已经没了气息，后背上几块弹片几乎全部没入了他的身体，薛长河拼命的晃动他的身体，无助的呼唤着，但对方的身体却正在变得冰凉。 常涛，生于1908年，盐城人，1934年加入特务处，牺牲于常州阻击战，年仅30岁，军统情报二处第493名烈士。 “二河，二河！你还活着吗？”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薛长河听出来了，那是大哥的声音，他一边操着冲锋枪拼命射击，一边带着哭腔喊道：“哥，我在这里，还活着！” 薛长海飞身跃进掩体，快速在他身上摸索着，手上沾了大片鲜血，惊呼道：“你受伤了，严不严重？” “哥，我没有大碍，血大都是老常的！老常.....老常.....为了救我，被掷弹筒炸死了！呜呜呜.....”薛长河哽咽道。 薛长海闻言，心中也是一片悲凉，老常是最早跟着他的，这次也是自己拜托对方帮忙照看自家兄弟，没想到..... 但很快，他就收拾心中的难过，急声命令道：“任务已经顺利完成，立刻将所有的炸药铺设在这里，组织剩下的兄弟撤退。 处座哪里比我们的压力更大，刚刚收到消息，日军调集了一个中队，拼命要抢回城门！” 第382章 目的达成 “是！”薛长河狠狠一抹眼角，高声答道。 程默等人的情况确实很严峻，虽然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高手，又占据了有利地形。 但日军就像疯了一样，不断如潮水一般冲上来，机枪的枪管早就被长时间的射击，打的通红，担任副射手的苏孜悠只能不停的往上面浇水，避免枪管炸膛。 这个时候机枪绝对不能哑火，不然日本人瞬息间就会冲进阵地。 程志强和叶璟砚在另外一边负责另一个机枪阵地。 陶茹萍和关慧则是在城门上担任狙击手。 薛长海调给他们的三十名人手，已经牺牲的差不多了，就在刚刚，程默亲眼目睹几名战士为了掩护他的安全。 举着集束手雷，嗷嗷喊着冲进了敌人的阵营，随着冲天的爆炸，和日军同归于尽了，他的心此刻正在滴血，但脸上却带着更加坚毅的冰冷。 日军付出的代价比他们更大，短短十分钟的交手，日军已经有两个小队被打残，失去了战斗力。 随着薛长海的主力赶到城门口。日军指挥官只好不甘的让出了通道。 而程默他们也无力再扩大战果，城外已经有消息传来，松浦丰一的主力和无锡方面的日军正在朝这边赶来。 再坚持下去的话，他们将面临四面楚歌的境地，程默果断下令撤退。 而与此同时，溧水的新四军，张渚、湖汶一带的苏浙皖游击总队以及前马自卫团等抗日队伍，也都收到了消息。 纷纷在打听这个苏浙游击第三支队是哪里冒出来的抗日武装。 “司令，收到来自沪市的电报，要求我们前出威慑日军增援部队，为在武进交战的第三支队提供策应！署名是江浙游击专员 程！” 勤务兵拿着电报急匆匆进来报告占司令！他是新任的苏浙皖游击总司令！ “是不是前段时间，上面通令统辖苏浙游击事务的专员？”占司令回想问道。 “应该是！”参谋想想答道。 “我说谁这么大手笔，这个年轻的程长官不得了啊！一出手就是大手笔，这种事情，怎么能少了咱们。 立刻集合队伍，咱们出山给长官壮壮声势，顺便给弟兄们弄点补给！”占司令哈哈笑道。 参谋长也笑起来，说道：“正该如此，趁着日军应接不暇，咱们也出山打打牙祭！” 新箦桥，新四军总部，电讯员同样快速走进司令部，将一封电报交给老总。 “报告，中央来电，军统游击第三支队正在武进展开大规模破坏，命令我部前出策应，威胁日军侧翼，掩护其撤退！” 老总皱起眉头，冲一旁的副手投去问询的目光，嘴里喃喃道：“这可真是稀奇，什么时候军统的人这么血性了！ 还有中央的这封电报也透着古怪，武进的战斗，我们都还不了解情况，上面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参谋长摇摇头，接口道：“先不提这个了，既然他们真心抗日，就是咱们团结的对象，不能看着友军被包围，集合队伍吧！” 老总点头不语，参谋长见状立刻开始布置战斗任务！ 于此同时，驻守在溧水周边的国军76师、85师，也接到命令，要求佯动牵制日军主力，让其不能轻动。 程默从来不打没把握之仗，其实，在行动之前，他就已经考虑到撤退的难度超乎想象。 除了苏孜悠，没有人知道，他秘密发电给第三战区薛岳长官，和延河中央，要求适当支持。 双方全都考虑到他此举可以振奋全体国民抗日决心，以及打击日军在华东的运输线，很快就决定支持他的行动。 大打当然不行，毕竟双方都还在稳定战线的阶段，不能和日军进行大规模战斗，但造造声势，牵制一下日军主力还是没问题的。 在日军衔尾追杀出武进城外三十里后，终于进入了城外部队接应的伏击圈，一拨反击让日军又丢下几十具尸体后，便潮水般退去。 不是因为损失太大，而是各方面佯攻的消息已经传来，日军担心后方不稳。 这一战，三支队用战死五十人，轻伤二十人（重伤员为了不连累队友，都选择与日军死战断后）的代价。 瓦解了敌人武进县伪政府，破坏了大量用来为日军筹措军费的烟馆赌档，也间接帮助兄弟部队缓解了压力。 最重要的是为军统游击第三支队打响了名头，相信后面薛长海开战工作会顺利不少。 “老薛，就送到这里吧！好好干，别让兄弟们的血白流，我在沪市等着听你的好消息！ 另外，这句话我对张云柏和李少武说过，今天再给你交代一次。、 你记住我们情报二处不是乌合之众，部队的军纪容不得一点懈怠，要是被我听到你纵容手下祸害百姓。 别怪我心狠手辣！还有，溧水情况复杂，你要注意和各方处好关系，只要有利于我们抗战，都是我们的朋友。 这就是为什么我选你来第三支队，你老于人情世故，长于交际，懂得轻重。要多发挥这些优点！” 这是程默在溧阳码头对前来送行的薛长海的殷殷嘱托，而时间已经距离他们大闹武进过去三天了。 薛长海眼睛有些发红，使劲点着头：“处长，谢谢您的栽培，以前在沪市，有些事是我不好，我保证以后一定让您刮目相看！” 程默不再多说，转身带着自己的人上了渡船，那是太湖支队派来接他的。 薛长海还要留在溧阳一段时间，利用这次的影响力，招兵买马，与地方建立情报网络。 然后便会遁入山区，暂时蛰伏训练队伍，同时展开对日军运输线的持续骚扰作战。 第283章 悲怆 这是程默第一次来战后的金陵，遍地瓦砾，满目疮痍的城市，让他既陌生又心痛。 这里曾见证过他的辉煌，也是他走向胜利的起点，如今却被日本人糟蹋的不像样子。 如今的军统金陵站，程默暂时没有联络的打算，不说他们的形势岌岌可危，就算实力犹存，也是总部直属的。 估计连认识他的都没有几个，要真的傻乎乎的凑上去，还随时有暴露的风险。 再说了，他在战后的金陵也并非全无根基，至少还有两股势力可以启用。 第一个，张正鹏在撤离前，按照他的指示，留下了一个深度潜伏小组。 另外就是程家自己的人，程家在金陵的情报组因为早就有他的指示，在金陵惨案中并未受到波及。 相反还得到各个西方国家领事馆，明里暗里的保护、协助，几乎没有损失。 他们还以天堂公司的名义，通过各种渠道为国际安全区输送了大量救援物资，并救下不少人。 这里面甚至有教导总队的幸存者，还有一些其他百战余生的战士。 让叶璟砚带着陶茹萍等人去和潜伏小组接头后。 程默带着苏孜悠和程志强这两个自家人，来到了使馆区。 这里同样失去了往日的繁华，各国大使馆人员和侨民几乎全都撤走了。 不过在日本人恢复了金陵的秩序后，很多西方列强又闻风而动，回到了这里。 德国图斯贸易洋行，这就是程默的目的地。 程家金陵情报组的负责人代号“老九”，明面上是这家贸易行的老板，是个在民国时期极为少见的混血儿。 有一半中国人的血统，另一半则是德国裔。可惜他的德国老爹不靠谱，自他出生几乎没有见过面。 母亲在那个特殊的年代，也没熬到他成年，福伯当年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和一帮中国小孩捡破烂。 程默给他取了个德国名字，穆勒.程.科诺，穆勒是他母亲告诉他的德国姓氏。 他却又给自己取了个中国名字，还用的程姓，叫做程九方。用他的话说，命是父母给的，但人生却是程家赋予的。 “老大，嫂子，强哥！你们来啦？我都想死你们了！”一个混血帅哥冲上来和程默热情相拥。 “小九，看来你混的不错啊！”程默见到自己的小兄弟也很开心。 众人叙完旧，程默这才从他口中了解到真实的金陵惨剧。 那些悲怆、愤怒的情绪从几人心头升起，程默的眼睛血红，无尽的仇恨弥漫在空气中。 他怒声说道：“终有一日，一定要让小鬼子血债血偿！” 老九也是满脸悲伤，却强压着开始说起他们的金陵的情况。 “因为大哥的提醒，我们在战前做了充分的准备，德国领事馆早就给日军打过招呼，所以并未受到太大冲击！ 可是每天看着咱们的同胞惨死的日军的屠刀下，那种无力感差点逼疯了兄弟们！ 我们利用提前准备好的通道，送出去了一些人，但更多被救下来的人，根本无法送出城，只能将一部分平民送去拉贝先生组织的国际安全区！ 顺便借用德国领事馆的车辆，为他们运去了一些急需的药品、食物、衣物。 那些拼死掩护百姓转移的幸存军人，我们就没办法了，到现在还藏在地下室！ 大哥，对不起，我能做的实在有限，呜呜呜.....金陵太惨了.....小鬼子都是畜生！ 三十多万人啊！就这么活生生全都被他们屠杀了！！！畜生啊！！！”老九捂着嘴呜呜哽咽。 苏孜悠早就听不下去了，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身子一直在发抖，程默只好将她死死搂在怀里。 轻声安慰道：“好啦.....好啦.....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几人全都沉浸悲伤里。 过了十来分钟，几人才从痛苦走出来，停止了哭泣。 程默再次将目光投向老九，问道：“说说咱们的情况？” “财物损失的不大，大姐在淞沪会战时，就按照你的指示，将大批的货物物资转移，留在这里的都是掩人耳目的。 人手的话，行动组有两个兄弟没了，日本人屠杀百姓的时候，他们忍受不住内心的煎熬，和敌人在城里打了两天巷战。 最后抱着日军坦克同归于尽了，都是好样的！其他小组完好，已经投入工作，目前正在帮拉贝先生转移一些“特殊”人员！” 老九收敛情绪，开始讲述。 日军十六师团开拔大连后，由日军第十一师团步兵第十旅团（天谷支队）接替第十六师团步兵第三十旅团，担任南京的警备任务。 与此同时，日本外务省的特务主力，纷纷涌入金陵，以影佐祯昭为首，正在紧锣密鼓的成立伪政府并收编各地伪军。 现在金陵的特务组织多如牛毛，青木公关、井上公馆，岩井公馆，宪兵队，特高课，黑龙会，海军情报处，内阁兴亚院还有伪政府自己的侦缉队。 这些组织互不隶属，系统混乱，内部也是矛盾重重。 程默颔首点头，再次开口：“军统和中统的情况，你们了解吗？” “了解一些，军统倒是一直钱新民和尚振生的领导下四处活动；但中统就一言难尽了。 根据我们战前得到的消息，中统留下很多人在金陵潜伏，可是日军还没进城，这些人几乎就跑完了。 剩下没跑的，前段时间从沪市来了一个厉害角色，几乎一夜之间将这些人全都收编了，现在都加入了伪政府的特工组织！” 老九说这些的时候，脸上全是鄙夷之色，实在是哪些家伙烂透了！ 这两个人程默有印象，区长钱新民不算什么厉害角色，不过民族气节还是有一些的。 副区长兼书记尚振生倒是一个 铁骨铮铮的汉子。 金陵站也是抗战时期牺牲概率最大，斗争最惨烈的甲种站，45年以后，几乎没人愿意来金陵赴任。 可惜，这两个人地下斗争经验都不算多好，贪图享受且又没有识人之明。落了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第384章 棘手的任务 “你们接下来的任务，帮我注意军统的动向，条件合适的时候，拉他们一把。 第二，想办法和溧水附近的抗日武装建立联系，帮他们采购军火和物资！ 第三，严密监视金陵伪政府的成立进度，让情报组全力朝这个方向渗透。” 程默开始安排他们下一阶段的工作。 “老大，我明白了！”老九用力点头。 “金陵的凶险甚至超过了沪市，你们自己一定要小心，我这就走了！”程默起身准备离开。 老九却叫住了他们，将一把钥匙递了上来：“老大，这是咱们在金陵的一处安全屋，位置隐蔽，便于撤退，里面有准备好的空白证件和武器。 现在的金陵进来容易，出去很难的，这也是日本人用心险恶，外面的人入城时不过是常规检查，但要想离开金陵，必须有宪兵队开设的通行证！” 程默闻言一惊，然后没有拒绝，让苏孜悠将钥匙收了起来。 回到落脚的旅店，叶璟砚他们已经回来了。还给程默带来了一个棘手的任务。 “老板，这是处里通过你留下紧急联络频道，传过来的，局座亲自下达的绝密任务，你看看！” 叶璟砚将一段电文默写出来给他。 程默打开一看，上面写的是：“家中三位长辈于老家走失，请二弟代为寻找，祖父急火攻心，甚为思念！切切.....” 他的眉头紧皱，这是出大事了，按上面暗语的意思，有三位大人物被困在金陵。 让程默组织营救，但按照规矩，这种任务应该优先派给金陵站才对啊！怎么发给情报二处了？ “潜伏组的电台安不安全？”程默问道。 虽然程默没有点名，但叶璟砚知道这话是在问他。 立刻回答：“非常安全，他们从金陵围城开始，基本上一直处于静默状态。 最近才开机，但也只是收收电报，应该没有引起日军情报组织的注意！” 程默点头不语，思索许久后，才继续说道：“你去告诉他们，让他们做好准备，凌晨两点，我要发报，让负责人过去见我！ 找个临时的发报点，要离他们的安全屋远一点，免得被日军监测到后，顺藤摸瓜找上来！” “我这就去安排！”叶璟砚说完，马上离开了房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很快就到了约定的时间，程默给自己做好伪装，在叶璟砚的带领下，来到了发报的地点。 看到了他们选的地方，程默就暗暗赞叹，看来这个潜伏组的负责人，是个人才。 对方选的地方是秦淮河上的一艘小渔船，运动的场所能避免日军电讯监测的三角定位。 等见到这个人时，哪怕是泰山崩于顶都面不改色的程默，也吃了一惊。 竟然是一个熟人，程默初到金陵时，第一个和他对上的倒霉蛋--陈贵。 看见程默的表情，叶璟砚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急忙附耳解释起来。 原来，自从陈贵那次犯到程默手上，差点小命难保后，他的姐姐终于想通了，下定决心要让他走正道。 这个家伙也被程默整怕了，也想洗心革面做人。 白瀚文见老婆能想通，自然高兴，这个小舅子这几年不知道在金陵给他招惹了多少麻烦。 但他没想到夫人的想法会那么坚决，让他将小弟送到最苦最累的地方锻炼。 白瀚文本来就是警察局长，那能想到的符合要求的地方，首先就是金陵警察学校，出来了自己还能照拂一二。 谁承想，陈贵是真的学好了，他本来就不笨，不然也不可能在金陵的三教九流那么吃的开。 现在又肯吃苦，很快就在那一届的学生中成了佼佼者，恰巧被去挑人的张正鹏看上了，两人一拍即合，就这样，昔日的冤家对头，转身成了程默的下属。 金陵沦陷后，张正鹏受程默的秘密指令，挑选潜伏人员，陈贵主动请缨！ 以当时的情况，确实没有人比他更适合，长期混迹在金陵，各方面都吃的开，人也很机灵，张正鹏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老板，金陵潜伏组组长陈贵向您报道！”他的问候声打断了程默的思绪。 眼前这个人确实不一样了，整个人显得精明强干，眼睛里再没有那种纨绔子弟的玩世不恭，反而多了几分坚毅。 举手投足间，丝毫看不出昔日吊儿郎当的架势。 “你，不错！”程默拍拍他的肩膀，夸赞道。 陈贵亲自充当着船夫，将小船稳稳的摇向秦淮河中央，叶璟砚则在船头望风。 程默在船舱内，抬腕看了下时间，指针已经对准两点，他迅速开机，给武汉发报。 “主任，处座的专属频道有动静了！”一名手下快速冲进张正鹏的办公室。 从国府开始筹备武汉会战，张正鹏就住在办公室。一方面是工作太多，另一方面则是戴春风的命令。 戴春风自己精力旺盛，经常工作到天亮，所以下面的主官必须时刻准备接收命令。 总部有不少单位的主官长期坚守的岗位上，比如魏大铭、齐五等。 听见手下的汇报，张正鹏顾不得骤然从睡梦中醒来的不适感，立刻跟着到了电讯室。 情报二处有自己的电讯室，规模不大，基本上就是专门为程默和总部办公室联络设立的。 “电报在哪？拿来我看看！”人还没到，话音已经传了进去。 “主任，给，这就是刚接收到的，但是我们没有密码本，破译不了！”张正鹏一看加密形式，立刻紧张起来。 “这个你们不用管了，我直接拿给局座！继续盯着，有新的电报发来，立刻去找我！”他快速吩咐道，人已经转身朝外走去。 到了秘书处，张正鹏简单将情况告知齐五，这个第一秘书也不敢怠慢，带着他两人敲开了戴春风的办公室门。 “局座，金陵急电！”齐五小声说道。 戴春风将目光从桌上的文件上移开，抬头看着他们，见到电报是张正鹏拿来的。 心生疑惑，问道：“正鹏啊！怎么是你拿来的电报？什么内容啊？” 第385章 寻找开阳 张正鹏低声说道：“局座，电报是我们二处在金陵的潜伏台发出来的，但用的却是处长跟您的专属密码。 我们译不出来，并且能动用这种级别的密电码，不是处长就是苏秘书，肯定事态紧急，所以我赶紧送过来了！” “拿来我看看！”戴春风的话里满是急切。 从张正鹏手中接过来，仔细看过以后，他顿时长舒了一口气。 喃喃道：“这个程默啊！还真是个孙猴子，前两天才大闹常州，现在华东的日本人恨他恨得牙痒痒，到处悬赏抓他。 没想到，他可倒好，转眼又跑到金陵去了！ 不过，这倒是省了我不少功夫！你们先去外面等着！” 他这是要亲自给程默拟回电，不希望两人看到密码本。 齐五和张正鹏大概在门外候了有两分钟，里面才传来戴春风的声音：“你们进来吧！” 他将一份拟好的电文递给张正鹏，正色说道：“立刻发给金陵，而且最近你们要时刻关注金陵的回电。 一旦有任何消息，都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是，局座，我这就去发电！”张正鹏应道。 秦淮河上，程默倒是很惬意，离下次开机联络还有一个小时，他走出船舱，欣赏着河面上的夜色。 陈贵这个家伙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个小火炉，上面架着一口砂锅，里面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一阵香味从里面传出来。 “嗬，这是弄的什么好吃的，闻着我都饿了！”程默笑着问道。 陈贵嘿嘿笑道：“老板，刚钓上来的鱼，炖的火候刚刚好，您来碗鱼汤？” 程默也不和他客气，盘腿坐在船头，笑道：“那就都来一碗，去去寒气！” 陈贵手脚麻利的给他端来一碗奶白的鱼汤，上面还飘着一小撮葱花，看着就有食欲。 “嗯，味道不错，没看出来，你这个二世祖还有这手艺！”程默尝了一口，香甜的鱼汤充盈着他的味蕾，不由赞道。 陈贵有些尴尬的挠挠头：“其实我和姐姐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人家出身，我姐夫人不错。 娶了我姐姐后，对她很好，来带着爱屋及乌，对我照顾了些。我小时候苦怕了，一时间有些得意忘形。 现在想想，那时候真不是个东西，要不是老板您打醒了我，还不知道会成个什么样子呢！” “算了，都过去了，不提了，以后好好干，别给你姐姐、姐夫丢脸！”程默鼓励道。 “哎！”陈贵憨笑道，一口喝完鱼汤，又起身去摇橹了！ 等程默收到总部的回电后看完，整个人都傻眼了。 这三位全都是老头子的爱将心腹啊！怪不得上面这么着急，命令直接下达到自己这边了。 孙元良，七十二军军长，金陵保卫战的时候负责守卫雨花台和城南。 虽然将士们浴血奋战，最终还是因为各方面都处于劣势，仅三天时间阵地全部被日军突破。 日军破城后不知所踪，这位可是黄埔一期，一生都是老头子的心腹，日后家族在岛上也颇有声望，还有个和“东方不败”谈恋爱的明星孙子！ 邱清泉，黄埔二期工兵科，几乎打过国党所有大战的角色。教导总队参谋长。 教导总队几乎全军覆没后，12月12日日军攻入了中华门，邱清泉在部队撤退时被困在了郊外。 有情报显示对方应该是被日军抓进了劳工营，所幸未被日军发现他的身份。具体情况未知。 第三位名声更大，廖耀湘，黄埔六期，第二旅少将副师长，有人在金陵的劳工营见过他，具体情况未知。 见鬼，两个少将一个中校，陷在金陵生死不知，你看看干的这狗屁倒灶的事情！ “陈贵，掉头，回去！” “是！” 等船靠岸，程默临走前交给陈贵一个任务，让他通知钱新民和尚振生明晚在这里见面。 陈贵面露难色：“老板，他们会听咱们招呼吗？” 程默脸色一冷，沉声说道：“就说我来了，如果他们逾期不至，后果自负！” 陈贵顿时兴奋起来，要是老板的名号报出来，那两个家伙还是不甩自己，那可有好戏看了。 回程的目的地不再是哪家旅店，而是老九给的安全屋，其他人都已经搬过去了。 程默简单洗漱了一番，睡了大概三个钟头，天色已经大亮，他起身招呼苏孜悠一起离开了住处。 今天是周日，街上的人明显比昨天多了一些，战争的创伤还没有过去，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 中国人对求生的本能，要比全世界任何民族更加坚韧。 两人吃了一顿地道的金陵风味早餐，然后坐着黄包车往下关而去。 昨天，老九就将岩渊正介的情况告诉了他。当然，现在这里是对方的主场，程默可没有想过找死。 他是来寻找机会和代号“开阳”的杨沐接头的。 到了夫子庙附近，苏孜悠提前下车，拎着一个皮箱离开，那里面装着一支拆散的98k狙击步枪。她的任务就是寻找制高点，保护程默的安全。 程默今天的装扮总能引来路人不友好的眼神，因为他穿着日式礼服， 嘴角还留着两撇八字胡，连兜里装的证件都是藤原信良的！ 他迈步走进一个西餐厅，要说还是这些犹太人胆子大，日本人刚开始恢复秩序，他们就开门营业了。 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这里的视野很好，正对着考试院的大门口，那里现在是伪政府的办公场所。 刚才闲逛的时候，程默已经在几处显眼的位置留下了标记，如果杨沐看到自然会过来找他。 就算对方没能发现，以程默的眼力，对面进出的每一个人的长相，都逃不过他的法眼。 自然也能找到自己想找的人。不过，没多久，他望向窗外的眼中就露出了笑容，一个身着便装，长相俊秀的男子正穿过马路，朝餐厅这边走来，正是杨沐！ 第385章 抢时间 杨沐踱步走进餐厅，四下快速扫了一眼，瞥到靠窗户位置上的程默，他脸上下意识露出一抹喜色，一闪而逝。 又马上收敛起来，除了程默，没有人看到。 他径直走过来，背对着程默坐在另一张桌子上。 侍应生过来点完餐，又回到吧台那里发呆去了。 “怎么来的这么快？现在的金陵这么危险，你没必要急着来找我的！”杨沐一边低头切着牛排，一边小声说道。 “无妨，本来按照计划，能更快与你建立联系的，但有点事情耽误了！”程默解释道。 “我听说了，你带人大闹常州的事，干的太漂亮了，真给国人提气！”杨沐有些羡慕道。 “岩渊正介为什么突然跑来金陵任职？还特意要带着你一起？”程默开始了解正事。 “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我猜应该是千叶美代子的意思。 岩渊正介在国党潜伏多年，手下能用的日本人不多。 而中统投降过来能被他看重的也很少，为了能在金陵尽快站住脚跟。 他只能将我引为心腹！”杨沐将自己的猜测和分析告诉他。 “他来金陵有什么计划？” “具体暂时不清楚，但现在他造成的破坏已经不小了，中统在金陵的潜伏人员，几乎被他一网打尽！ 通过一些蛛丝马迹，我怀疑他正在配合影佐祯昭执行一项绝密计划，影佐祯昭半个月前秘密召见他。 然后两人就频繁找中统的叛徒谈话，所以这件事很有可能和中统或者中统的某些大人物有关！” 听他这么说，程默知道，影佐祯昭已经开始拉拢李世群、周佛海这些人。 他又担心起杨沐的处境：“他有没有怀疑过你？你现在是什么职位？工作内容是什么？” 杨沐刚要说话，突然见侍应生朝这边走来，立刻闭上嘴巴不再言语。 “先生，主厨今天推荐的甜点，请问您需要吗？”原来侍应生是来向程默推销招牌甜点的。 程默优雅的擦着手，慢条斯理的说道：“甜点就不需要了，麻烦你给我加一杯咖啡，谢谢！” “好的，您稍等！” 等到侍应生走回后厨，杨沐这才再次开口：“他应该没有怀疑我，不过千叶美代子看我的眼神，却有所保留！ 这个女人很不简单！我现在担任侦缉队的顾问，这是一个临时过渡性职务，按照岩渊正介的说法，就是还没到真正用我的时候！” 程默从背后塞给他一张纸条，压低声音说道：“回去再看，上面有一个安全屋的地址，里面有紧急情况下你需要的东西。 还有一个联系方式，如果一旦有暴露的风险，就去找这个人，他会安排你撤离金陵。 另外，国党有三名军中将领失陷在了金陵，想办法在伪政府打听一下，看看能不能弄清楚他们的下落！” 杨沐很自然的将纸条塞进鞋子里，追问道：“这个紧急联络人是我们的同志吗？” “不是，是我家里的人，他不认识你，也不会过问你的事情，只给你提供紧急协助！” “我明白了！三天后，下午六点，在下关码头见面，到时候给你消息！”杨沐起身准备离开，小声交代了下次的见面地点。 程默离开餐厅的时候，一脸轻松的表情，总算放下心中的一颗大石头。 可他不知道的是，岩渊正介也得到了和他同样的命令，也正在全城秘密寻找三位高级军官的行踪。 情报是从周鹏飞那里得到的，戴春风到现在还是没能下定决心对他动手，只是派了一队人秘密监视他，可周鹏飞的能力明显胜出他们不止一筹。 “影佐君，我需要宪兵队在金陵所有城门设卡，严密排查出城的人员，同时对城中的支那俘虏、劳工、平民重新核对身份！ 找出那三个人！”岩渊正介在影佐祯昭的办公室据理力争。 影佐有些头疼，他知道岩渊正介的做法并没有错，可是..... “岩渊君，您是前辈，有些话我就直说了，中国有多大，您应该比我更清楚。 现在帝国正在全力部署对武汉的进攻，金陵留守的只有天谷支队一个不满编的旅团。 他们还要分出大部分兵力，去对付城外的支那抵抗军，宪兵队的人手也非常紧张，根本无法满足你全城排查的计划。 不过我是支持你的，有那三个人在我们手中，能够给帝国带来很多好处。 所以，我决定将宪兵队和侦缉队全都调给你。另外在让驻军调两个中队给你，配合你的搜索！ 您看，可以吗？”他冲岩渊正介低头致歉。 岩渊正介当然清楚金陵的态势，日军进攻的战线拉的太长了，已经开始出现后劲不足的情况。 因此，对影佐的支持力度，他还是很感激的！当下表示同意。 次日，杨沐和侦缉队就接到命令，全力排查战俘营和劳工营，所有有从军经历和特征的一律单独关押。 姓名身份必须有认识的人相互佐证，无法佐证的统统带到宪兵队监狱。 这让他心中大吃一惊，莫非程默被敌人发现了？但又一想，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那剩下最合理的解释，就是程默想找的人，也是岩渊正介的目标。 现在双方拼的就是时间和速度，所幸他们有这三个人的生理特征和外貌描述，这是唯一的优势。 对这些突然发生的变化，程默还一无所知，他现在正在陈贵的船上等着金陵站的两位负责人的到来。 同时也给陈贵布置了与杨沐一样的任务。这是金陵，想要尽快完成任务，他必须发动所有的力量。 天色渐晚，两辆轿车从两个不同的方向朝这处小码头驶来。 到了岸边，从车里分别出来两个人，一个清瘦儒雅，看着像个学者；一个膀大腰圆，显得颇为彪悍。正是钱新民和尚振生。 看到两个人作派，程默脸色难看，暗自摇摇头。 都什么时候了，出门还这么高调，现在金陵百废待兴，轿车这么扎眼的东西，还堂而皇之的在路上跑。 第386章 作死的金陵站 生怕不能引起日军巡逻队的注意吗？性格决定命运，这些早期的军统成员，永远改不了他们毛躁张扬的臭毛病。 就连执行潜伏任务，不是要住的好，吃得好，就是要身边配个漂亮的女秘书或者报务员！ 戴春风疯狂敛财的恶行，倒是有一半被这些肆意挥霍的手下逼出来的，潜伏区每年要向总部追加大批的活动经费。 两人相视一眼，默不作声，往小船停靠的方向走来。陈贵将斗笠的帽檐压低，迎了上去。 “我们收到了紧急见面的通知，来见程处长！”钱新民当先开口道。 陈贵扬手示意，说道：“二位长官，例行公事，麻烦配合一下！” 钱新民和尚振生闻言有些不满，但想想马上要见到的人，当下也只好配合，将双手张开，接受陈贵的搜身检查。 陈贵将他们随身的带的手枪、匕首全都收了起来，这才带他们进船舱见程默。 船开了，二人也见到了正主。 程默盘膝坐在舱内，正在闭目养神，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 两人心里气急，虽说你程默是情报二处的处长，名义上比我们大了半级，但这里是金陵，是我们的地头。 这是不是有点太不尊重人了？不过想想这位爷的行事作风，他们只能强压不满，不敢明着造次。 “军统金陵站站长钱新民......军统金陵站副站长尚振生，前来赴约，请程处长示下！”二人异口同声道。 程默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两道凌厉的眼神投在二人的身上，狭小的船舱内一阵寒意弥漫开来。 钱新民和尚振生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就像被一条毒蛇盯上了一样，惴惴不安。 过了片刻，程默才带着嘲讽说道：“两位站长这日子看来挺风光的嘛？” 钱新民、尚振生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问题，但听程默的话音，就知道他心中对自己二人有很大不满。 钱新民心思活泛，马上说道：“钱某不敢，如果我二人有哪里做的不周，请处长明示！” “我虽然来了金陵才几日，也清楚日本人正在到处悬赏搜捕你们，外面的风声如此紧张，你们出来接头，还开着豪华轿车到处张扬。 局座将首都这样的地方交给你们，委以重任。你们就是这么做潜伏工作？就是这么执行局座的指示的？ 想找死的话，可以明说，我可以帮你们申请去前线，没必要给特高课送功劳！” 他的话一句比一句严厉，到了后来更是气势全开，森然的杀意铺天盖地的涌向两人。 尚振生本来就对程默的托大不满，他可是黄埔六期的天之骄子，戴春风的同期同学。 可不等他反驳，程默的气势却越来越强，隐隐压的他喘不过气来，有种独对千军万马的感觉。 满头大汗的钱新民更是给他使着眼色，让他不要冲动。 “程处长，您批评的对，是我们大意了！”钱新民开始认错打圆场。 程默的语气也渐渐缓和：“我也知道两位都是前辈，这种危难关头，能留在金陵的，才是国家民族的忠勇之士。 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对敌人从来都是和蔼的，但对自己的同袍，我不得不严厉提醒，我实在不希望看到你们在金陵遭了敌人的毒手！ 言尽于此，二位好自为之吧！现在我们说说正事，总部的电文你们收到了吧？” 尚振生想想，程默这话还真没错，从来没听说对方和自己对手红过脸，都是笑嘻嘻的下死手。 看看程默这出行的谨慎低调，在对比他们作派，确实有些作死了！ “局座昨天已经发电通知我们，这次的行动，金陵站全力配合程处长。你只管吩咐！”说话的是钱新民。 “发动一下生面孔，去帮我弄清楚劳工营、战俘营以及国际安全区现在的具体情况，能搞来建筑图和兵力部署最好！ 其他的你们不用管了。最后在提醒一下两位，金陵日伪势力强大，你们的组织结构、联络方式和预警机制还是在完善一下吧。 尤其是你们两位的藏身地，我建议知道的人越好约好，尤其是交通员和外勤人员！” 两人满脸狐疑，渐渐琢磨出味来，对方已经在这个问题上强调好几次了，莫非是意有所指？心里都暗自打定主意，回去还是要好好梳理下手下人的情况。 毕竟说这话可是“阎王”程默，号称日本人的克星，不得不重视起来。 因为老九的活动区域就在使馆区，所以程默还将调查国际安全区的事，也通知了他。 好消息还没听到，坏消息就来了，第二天一早，陈贵就电话通知他，日本人正在全城进行排查。 而且这次的排查极为严格，不论是本地人还是外地的，都需要提供保人，证明自己的真实身份。 好在按照现在日本人的排查力量，要找到程默他们所在的地方，应该还需要几天。 这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程默意识到，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向他们袭来。 时间在众人的焦急等待中，匆匆而过，第三天，程默再次出门和杨沐接头。 “我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那个？”码头上坐在长椅上假装看报纸的杨沐，卖着关子说道。 “我的处事原则，一向是做最坏的打算，尽最好的努力。先说坏消息吧！”晚春的金陵算不上暖和，程默裹了裹身上的大衣，回应着杨沐的话。 杨沐说道：“坏消息就是岩渊正介不知道从哪得来的消息，也在全力找那三个人！” 程默心道：果然如此，我就说日本人为什么突然加强了城内的排查，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我比他先找到了其中的两个，昨天，我奉命带着侦缉队排查城南的劳工营，在里面发现了你要找的人。 岩渊正介应该没有掌握哪三人的具体情况，因此将重点都放在了军人的身上，我才有机会暂时为他们打掩护。 但时间一长，肯定会露出马脚，你得抓紧想办法营救！”杨沐快速说道。 程默颔首表示明白，接着又问道：“有什么办法能在不惊动日军的情况下，让他们离开劳工营？” 第387章 三种方法 杨沐告诉程默，有三种方法。 第一，等到劳工营的任务完成，自动解散后。比如城南的劳工营，现在主要的任务是修缮雨花台和中华门。 那么这两处工地结束后，日本人自然不会再关着他们。 第二，请求国际组织的救助，日本人近期因为金陵的惨案的曝光，在国际舆论上遭到了很大压力。 为了缓解外交上的不利因素，日本外务省陆续邀请了各国领事、记者以及联大调查团到金陵参观。 如果这些人愿意找借口为其中一两人发声，他们极有可能得到提前释放。 第三，就是营救越狱，日军在金陵城的兵力并不宽裕，因此劳工营相比战俘营，戒备要宽松不少。成功的机会还是有的。 程默听完仔细琢磨着他说的三种方案。 要是没有岩渊正介的插手，第一种无疑是最安全的，金陵的情况他这几天也四下走动，了解的差不多。 雨花台和中华门的修缮已经即将完工，但现在明显时间不在他们这边，一旦岩渊正介嗅出味来，要找邱、廖二人只是个时间问题。 第二种倒是个好办法，换了别人可能办不到，但程默想找个西方助力，倒不是什么难事，但是计划必须周密，一次就成功，否则会让日军警觉。 第三种是最冒险的，冲进劳工营救人，程默倒不是不敢，但是一旦与日军交火，他们这些人就算把人救出来，在大军围捕下根本就出不了金陵。 想通了这些事情，他心中的计划渐渐成型。 深夜，街头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程默和苏孜悠并没有乘坐电车或者黄包车，就这么在雨中漫步在街头上。 转过街角，几个喝的醉醺醺的日本兵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在雨中手舞足蹈的唱着“撒库拉....撒库拉.....” 程默皱皱眉头，他有重要任务在身，不想多生事端，希望这几个小鬼子不要自己找死。 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奇怪，你越怕什么他就来什么。 其中一个神志还算清醒的小鬼子，眼睛不经意的扫过程默两人，眼神顿时一亮，使劲揉了揉眼睛，又将目光死死盯在苏孜悠的身上，透着邪恶和炙热。 “花姑娘.....哈哈哈.....漂亮的花姑娘！不要跑，过来陪我们喝酒！”几个小鬼子嘴里怪叫着向苏孜悠扑过来。 苏孜悠冲程默无奈的摊摊手，意思这可不怪我，是他们自己找上门的。 程默厌恶的最后看了一眼几个畜生，冲苏孜悠说道：“动作快点，咱们赶时间呢！” 苏孜悠顿时脸上露出奇怪的笑容，但在几个日本兵看来，这个花姑娘更美了，酒精和美色带来的双重刺激，让他们浑身火热。 苏孜悠猛的脸上笑容一收，换成无尽的杀意。脚下一个滑步撞进几人中，手中打着的雨伞滴溜溜一转。 伞盖搂头罩住一个日军，用力往回一勾，这股力道极为巧妙，那个日军身体不由自主向她正面倒伏而来，苏孜悠右手掌刀快速劈中他的脖颈。 只听“咔嚓”小鬼子的喉骨凹陷下去一块，直挺挺的从伞中滑落到地上。 其他几个鬼子一惊，顿时酒意醒了大半，嗷嗷叫着就冲苏孜悠攻来。 苏孜悠不见丝毫慌乱，左脚在地面一蹬，右手一个擒拿，扣住一个鬼子的胳膊，借力飞身而起。 右脚脚尖精准踢在另一个鬼子的下巴上。力道之大，那个鬼子仰天倒了下去。 左手伞柄再次转动，伞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扎入身后扑过来的第四个小鬼子的右眼中。 超越人体承受极限的痛苦让那人张大了嘴巴，想要叫出声来，眼疾手快的苏孜悠将手中扣着那人一掌推开。 顺势一拳打在那人的下巴上，硬生生将他快叫出声的嘴巴给打的合上了，蝎尾后勾腿上踢， 像是脑后长了眼睛一样，正中刚才被他推开，现在想要从身后偷袭他的鬼子裆下。 短短不到一分钟，四个日本兵被她干净利落的格杀当场，不费吹灰之力，轻松无比。 捋了捋被雨水打湿的发丝，对远处看戏的程默扔去一个白眼：“还不过来，帮忙收拾，等下被路人看到就麻烦了！” 因为是雨天，且天色早已黑透，街上几乎没有行人，只有昏黄的路灯映照着这一幕。 将几具尸体藏到马路边的小巷子里，程默还细心的，不知道从哪里扯来一个草帘子，盖在上面，这样一时半会估计不会被人发现。 收拾停当，程默看看表上的时间，眉头微皱，催促道：“我们要抓点紧了，和对方约定的时间快到了！” 在夜色的掩护下，程默和苏孜悠躲开了监视的日本宪兵，溜进了美国驻金陵领事馆。 早在今年一月份，美国就被日军获准，领事可以回到金陵，继续履行外交事务。 而德国虽然也同样极力抗议，但直到三月份，才得以重返金陵。 日本人唯恐他们将自己在金陵的所作所为传出去，监视、跟踪、阻挠通讯等手段一样不落的使用。 程默有时候在想，如果他们知道美国以后会是他们的爹，不知道他们还敢不敢对美国人用出这些手段？ 现在主持大使馆工作的是美国驻金陵领事馆三等秘书约翰·摩尔·爱利生。 “你好，约翰先生！关于我的来意，想必你已经收到国内的通知了吧？”一见面，程默就开门见山，用娴熟的英语说道。 “哦，上帝！程先生，我很乐意为你效劳，只要能让那些日本猴子感到难受的事情，我都愿意去做。 他们简直太野蛮了，就是一群野兽一样！”约翰给了程默一个熊抱，然后表情兴奋的说道。 的确作为一个常年在中国工作的美国人，他对金陵这片土地遭受到的悲惨命运，同样充满同情，所以当国内有人联系他。 让他给程默提供帮助的时候，他一口就答应了下来，除了正义，当然还有money的作用，天堂公司为他的家人开出了丰厚的回报。 第388章 王小二 “很好，我想我们达成了共识，我需要你以人道主义关怀的名义，向日方提出交涉，要求参观他们的劳工营！ 并帮我从里面带出来几个“病人”，德国驻金陵领事馆的负责人会与你同时发出倡议！有没有问题？” 程默将自己计划的关键部分说了出来。 “哦，上帝，程先生，难道你不知道该死的日本猴子，现在有多害怕我们揭露他们的罪行吗？他们怎么可能同意？”约翰一脸的吃惊，满是不可思议。 “这个你不用担心，日本现在正在千方百计想要平息舆论，你这种不痛不痒的要求，他们比你们更加渴望！ 而我想要救的人，也会在适当时间，病倒在你们面前，到时候就是你们为正义发声的机会！ 只要你们坚持，区区几个平民劳工，我相信他们还是会给面子的！”程默一脸笃定的样子，给了约翰不少底气。 在程默寻找美、德两家领事馆协助的同时，陈贵的手下也在行动。 城南劳工营，虽然日本对这些中国劳工的生死漠不关心，但现在他们正在急于稳定金陵的局势。 也不希望这些人都死在这里，因此每天会满足这些人的基本需求，饮食、饮水、御寒的木柴等。 而负责采购运输这些的，都是中国人！ 王小二，大名叫什么大家早就忘了，这小子日本人还没进来的时候，就靠着四处给人帮闲生活。 日本人占领金陵后，他不知道怎么就搭上侦缉队的一个管事的，摇身一变成了劳工营的采购员。 “快快快，你们几个过来，把菜搬进去，这几筐稀罕货都给我搬到皇军的小灶去，谁要是给弄撒喽，小心你们的狗腿！” 他从车上跳下来，咋咋呼呼的喊叫着，手指向一队劳工，让他们过来卸车搬菜。 伪装成平民混在劳工中的邱清泉，也在这堆人里，他身边有工友看不惯王小二的汉奸德性。 暗暗诅咒，小声骂道：“呸，真是小鬼子的一条好狗！给祖宗丢人现眼的玩意！” 有人压低声音提醒：“行了，忍忍吧，别惊动了小鬼子，等下又要吃苦头了！” 众人上前，吃力的搬着菜筐子，劳工很久没有吃过饱饭了，本来身子就弱，加上这采购给苦力吃的，能有什么好菜，都是押斤两的萝卜、白菜。 “你，过来！”老邱都多少年没吃过这苦了，挣扎了两下，还是没能将面前的筐子抱稳当，这一幕被王小二看见了，顿时喝道。 邱清泉暗道倒霉，这下被这个汉奸崽子找到由头了，等下肯定要吃苦头，但也没法，只好点头哈腰的走过去。 “长官好，刚才没吃住劲，您放心，我一定好好搬，不会误事的！”老邱闷声说道。 “知道就好，别连累其他兄弟跟你倒霉，大爷今天心情好，赏你根烟抽！”王小二哼哼着小曲，看起来心情确实不错，扔了一支香烟过来。 顺手又掏出两包三炮台和半只烧鸡，笑嘻嘻的递给两名端着枪警戒的日军。 两名日军顿时露出喜色，嘴里不住叫道：“吆西，吆西！” 也不在去管这些劳工，跑到岗亭里享受去了。 王小二瞥了一眼，见没有人注意这边，嘴里快速小声说了句：“邱长官，我是军统的，奉命营救你，烟蒂里有营救计划。 回去找机会看完毁掉，按照计划做好准备，切勿走漏消息！” 邱清泉乍一听见他的话，还没反应过来，王小二冲他眨眨眼睛，又指指自己刚叼到嘴巴上的烟。 邱大佬能在乱军中活下来，当然不是傻子，忙凑上来给他点火，王小二顺势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这下老邱听的真真的，他极力压住心中欣喜，轻轻点下头。 “烟都抽完了，还不滚回去干活，也就是老子今天心情好，不然打断你的狗腿！”王小二突然翻脸，大声呵斥道。 “是，是，谢谢长官，我这就去干活！”邱清泉明白这是让自己离开，时间长了，会引起岗楼日军的注意。 第二天，王小二又用同样的方法，将消息传给了另一区的廖耀湘。 与此同时，老九的消息也到了，根据国际安全区传来的情报，孙元良应该被拉贝藏在了金陵女子学校的地下室。 程默权衡利弊，知道这位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为了尽量减小目标，熄了将他一起带走的想法。 主要是这位在金陵保卫战中的表现，实在有些让人不齿，转手将这个功劳交给了军统金陵站。 嘱咐钱新民，等风声过去了，再找机会将他送出金陵城，钱新民当然感激涕零，觉得程默够意思，自己吃肉还想着让金陵站喝汤。 行动已经按照程默的计划铺开，剩下能做的就是等待。 另一边，雨过天晴后的隔天，程默藏好的尸体，还是被人发现了，接到消息的岩渊正介带着杨沐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 岩渊正介仔细弯腰仔细检查着每一具尸体，过了很久才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痛的腰背，他的年纪不小了，蹲的久了，有些难受。 活动的间隙，他眼睛四下扫视着周围的地形，脑海里不断重组这几名士兵被杀时的场景。 “你怎么看？”岩渊正介突然朝身边的杨沐问道。 “应该是一个人所为，这个人身手强的可怕，虽然昨晚下了雨，但是这几名皇军手指甲内如此干净，身上除了致命伤，再无其他伤痕。 这些都能说明，对方在极端的时间，精准高效的杀死了这几名士兵，这种能力我肯定做不到！” 杨沐侃侃而谈，这种时候他必须实话实说，让岩渊正介看到他的能力。 说到这里，他欲言又止，脸上的表情显示着他好像有什么地方想不明白！ 岩渊正介欣赏的看着他，微笑说道：“杨沐君，你我之间不必如此，想到什么就说出来吧！” 杨沐连忙点头，不好意思的补充道：“老师，我只是想不明白，这么厉害的角色，为什么要对几个普通士兵下手？ 难道动手的是所谓不满皇军的民间人士？” 岩渊正介摇摇头：“绝不可能，你们中国的民间抵抗力量，现阶段确实还存在。 第389章 祸兮福所倚 但要说在不动用枪械的情况下，如此轻松的杀死几名训练有素的皇军士兵，我是不信的！ 这些人的死法，让我联想到一个人！”说到这里时，他的话微微顿住，脸上的表情也变的有些紧张和严肃，眉头紧皱。 杨沐好奇问道：“一个人？老师说的这个人是谁？莫非您认识凶手？” 岩渊正介喃喃道：“不可能！他怎么可能出现在金陵，这不合理啊！” “老师？老师？”杨沐见他半天没有反应，怔怔发呆，嘴里还嘟囔着什么，于是有些担心的唤道。 “啊！哦，没事！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在我的印象中，能做到这种程度的，而且看手法，极有可能是“阎王”的手下。 你看着这里，这几个人的致命伤都在咽喉、眼睛、下体，这些人体最脆弱的地方，根据这些，你能联想到什么？” 岩渊正介被他的呼唤惊醒，一边示意自己没事，一边指着尸体上的伤口给他看。 杨沐先是被他的结论吓了一跳，然后稳住心神，朝他指着的地方看去，凝神思索了半天。 突然灵光一闪，叫道：“凶手是个女人！” 岩渊正介笑了，一拍他的肩膀，赞道：“不愧是我看重的人，杨桑，你真的很聪明！没错，凶手应该是个女人！ 女性先天力量不占优势，所以无论他们的身手如何高明，总会下意识的冲对手的咽喉、眼睛、下体，这些人体最脆弱的部位下手。 而男人更习惯攻击对方的头部、胸口部位，即使徒手攻击脖颈，也大多会喜欢用扭断，锁喉这样方式！ 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怀疑是程默的人下手的原因了吧！ 沪市地下世界曾经流传着一句话，是这样说的：修罗、七煞、女菩萨，阎王手下夺命花！ 据说程默手下有三个女性高手，个个身手不凡，无论是在罗店，还是在大场，以及金陵、沪市发生的种种针对皇军的袭击中，这些人都曾经出现过！” 听他说的这么夸张，杨沐的第一反应差点笑出声来。 可反应过来后，他又笑不出来了，没想到岩渊正介如此重视紫微，竟然通过这点细节，推测紫微和他人就在金陵，可是紫微为什么要杀这些人呢？ 任他想破脑袋也不会知道，这只是一个意外，程默自己也很委屈啊！ 岩渊正介虽然不知道程默等人的长相，也不清楚他们来金陵的掩护身份和目的，不代表他没有办法对付程默等人。 他第一时间命令宪兵队和侦缉队加快对城内住户的排查力度，如果力有不逮，可以优先放弃贫民区，将重点放到主城区和闹市区。 这一招可谓切中要害，目前金陵还属于军管状态，能够自由通行穿梭城内搜集情报的，一定不可能躲在贫民区。 否则每次来去，要经过数道检查站，极容易暴露。 接着，他急电沪市特高课，请千叶美代子协助查证程默是否还在沪市。 然后，一封同样的加密电文也飞向了武汉军政部所在地。 苏孜悠风风火火的冲进来，飞快说道：“程默，不好了，陈贵和“开阳”刚刚分别传来了消息。 藏尸体的地方被发现了，岩渊老鬼子已经怀疑到你的头上，城内的排查开始针对性调整，查到我们这里用不了多久了！现在怎么办？” 和她想的不一样，程默在听到这些坏消息后，并没有多少紧张的情绪。 反而朝她问道：“计划进展到哪一步了？” 苏孜悠一愣，怎么现在问这个？但她随即答道：“约翰和罗森已经拿到了日军金陵司令部的许可，明天行动就会开始！” 罗森是德国驻华大使馆南京办事处政务秘书，此人不光是在战后第一批返回金陵的德国外交人员。 同时还帮助中国人转移出去了很多金陵惨案的证据，并且为拉贝的国际安全区提供了不少帮助。 当德国方面有人帮忙为程默的营救行动牵线搭桥时，他表现的比一个中国人还要积极！ 程默颔首点头，然后缓缓说道：“有时候坏事发生了，不用太过担心，我们要想办法让它变成对我们有利的一面。 既然岩渊正介已经将目光转到咱们的头上，那咱们就在这金陵和他好好斗一斗，顺便引开他的注意力。 为接下来二位将军的顺利转移，提供掩护！ 通知陈贵，启用我们在金陵所有的安全屋，让他将武器装备分配到各个安全屋。 还有，让叶璟砚和陶茹萍撤到外围，做战术支援！ 我们要在这金陵打一场游击战！” 苏孜悠闻言点点头，都是老战士了，早就没了对死亡的畏惧。 只是她又皱眉请示：“咱们只有五个人，是不是力量弱了点，要不要让陈贵和金陵站调些人手过来？” 程默摇头否决：“他们都是些普通特工，和咱们在战术配合上很难一致，徒增牺牲不说，还容易拖后腿。 你让阿强去把家里在金陵的行动组调过来！” 苏孜悠一阵惊愕，疑惑道：“咱们家在金陵还有武装力量？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这个问题，之前程默一直犹豫要不要告诉苏孜悠，但现在他终于想明白了，作为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 苏孜悠这几年不光陪着自己南征北战，更是为程家诞下继承人，她值得知道程家的一切。 于是在苏孜悠的震惊中，程默缓缓将他这些年的布局一一告知了她，不管是程家水下的力量还是天堂公司的背景规模，毫无保留。 苏孜悠张大了嘴巴，如此大的信息量，一时间让她的脑袋嗡嗡作响，久久无法消化。 良久，才回过神来，脸色难看的问道：“程默，你这是在犯错误啊！难道你对组织没有信心？你这不是随时准备抛弃自己的革命信仰吗？” 程默起身，将她僵硬的身体揽在怀里，柔声解释道：“相信我，没有人比我更希望这个国家变得更好，但是有些事我不得不做些准备。 民族大义和组织利益我绝对不会损害，但我也得为你和孩子以及程家着想，等到胜利那天，组织里有的是高人贤俊建设这个国家。 第390章 遭遇战 ?亲爱的读者，都追到这里了，还不支持一下吗？五星好评，转发分享，免费观看广告小礼物走一波呗！?? 那时候我们就可以放下手中的刀枪，去过咱们自己安静的生活！请你原谅我的自私，好吗？” 苏孜悠沉默了半晌，这才抬头看着他的脸，认真说道：“我们夫妻一体，说什么原谅！ 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这辈子跟定你了，你去哪我就去哪！” 亮晶晶的眼睛里已经没有刚才和震惊和狐疑，转而全是坚定和认真。 程默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轻声说道：“去传达命令吧，活到胜利那天再说吧，现在想这些还为时过早！” “嗯！” 岩渊正介的行动比程默预想的还要快，程默他们落脚的安全屋在将军庙附近，就在他们收到消息的当天下午。 模范街和山北路就出现了日本人的宪兵设卡。 身穿便装，一水的德式装备的行动组已经被老九派了过来。 经过这么多年发展，程家在各地的行动组力量，早就不是原来那小猫两三只，像金陵这种大组，就一共有三个行动小队，每一队人数在15人左右。 “张旭，你带五个人跟我走，其他人去跟着陶茹萍，我这里是岩渊的主要目标，人数太多，不利于行动！”程默对行动组带队的人说道。 “是！你们四个，跟着我，其他人听陶小姐指挥！”张旭对自己手下命令道。 陶茹萍和叶璟砚见一队精锐武装人员突然出现在这里，有些疑惑，看这些人行动做派，绝对不像是陈贵的手下。 但程默没有解释，他们也没主动去问。 在军统，他们两个和其他人不一样，都是寒门出身，没有什么复杂的背景和来历，在他们心中，程默就代表军统，但军统不能代表程默。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只忠于程默，这和叶道圣、张正鹏、薛长海之辈有很大的不同，所以很多更机密的事，程默都有让他们参与过，但他们从来没有问过原由！ 程默一指地图，说道：“在咱们的右前方，是以前的中央党部大楼，这里在金陵保卫战中遭到日军轰炸，破坏严重，目前正在施工修复。 你们从这里穿插出去，绕到万松林附近待命。我带人走三牌楼过广济桥。 按照计划，我将在半个小时内，到达离你们不远的万佛寺地区。陈贵提前安排好的人，见到我们后，会通知你们！ 如果我们逾时不到，你们立刻转向攻击考试院伪政府所在地，为我们减轻压力，但是要注意攻击节奏，不要陷入重围。 完成既定目标后，我们在城南的七号安全屋汇合，都听明白了吗？”程默沉声问道，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 “明白！” “立刻行动！孜悠，我们携带的电台和密码就地销毁，安全屋有备用的！” “是！” 天公作美，当充当后队的程默迈出安全屋大门时，天气阴沉沉开始下起下起了稀稀拉拉的小雨。 这种天气放在平常，总会让人变得反感，但现在却是最好的助力、 苏孜悠从身后走到他的身边，挽住他的胳膊，程志强、张旭数人一身劲装跟在二人身后。 程默看着没有丝毫畏惧的兄弟们，顿时豪气干云，大手一挥：“出发！” 路上碰到的两个巡逻小队，都被程默和苏孜悠的娴熟日语和伪造证件挡了过去。 但好运气总有用完的时候，到达检查站的时候，还是出了问题。 “站住，什么人？”岗哨的日军见几个打伞的人走过来，黑漆漆的伞面遮挡下看不清来人的脸，出声叫道 程志强上前一步，递上自己的证件，用日语打着招呼：“帝国的勇士们，这种天气，还要辛苦出来执勤，你们辛苦了！ 我们是从国内来的商人，约了下关的客人谈生意，后面是我家藤原先生和夫人！” 小队长并没有怀疑几人身份的真假，反而欣喜的问道：“冷泉君是京都人？” “是的，你也是？”程志强见对方一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架势，只好继续应付。 “是的！没想到我们还是同乡，今天天气这么差，诸位就不要去办事了，走，去我的营地，我请你们喝酒！” 这小鬼子是真的热情，说话间竟然伸手过来拉程志强的肩膀。 程默知道岩渊正介带领的宪兵队很快就会排查到这里，到时候他们的身份根本就藏不住。 于是冷喝一声：“动手！” 程志强掌心一翻，一个冷冰冰的枪口杵在日军小队长的腰间，其他人也立刻掏枪制住这个哨卡的另外数人。 “别动，动就打死你！”程志强在对方耳边说道。 那人的脸色唰一下就变了，目光阴狠的看着程志强，嘴里厉声说道：“你们不是日本人？” 程志强哪有时间和他废话，手枪枪柄狠狠在对方后脑勺上一砸，那人马上软软倒在地上，其他人见状也如法炮制，打晕了被制住的鬼子兵。 “把他们拖进岗亭，岩渊的人快到了，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程默的声音传来。 岩渊正介的排查工作刚到程默等人离开的安全屋，就听外面有士兵跑过来报告。 “阁下，前面路口我们的检查站被袭击了，一个小队全都被敌人打晕过去！” 岩渊正介眼睛一亮，喊道：“一定是他们，看来我的方法没错，所有人马上跟我追击！” 程默等人是徒步离开的，岩渊正介带领的队伍却是摩托化，很快两拨人就撞上了。 没有多余的废话，程默这边率先开火，岩渊正介的车队还没来及停车，就遭到了第一波打击，无数的子弹打穿了驾驶室的玻璃，司机成了主要目标，纷纷被乱枪打死，鲜血流的驾驶室到处都是，刺鼻的血腥味冲击众人的感官。 “下车，全体下车，反击！”岩渊正介坐在第二辆车中，而且他对程默的战斗力知之甚深，一直在小心提防。 所以在遇袭的瞬间，将身体蜷缩在座椅上，躲过了第一波攻击。 战斗在开始时就进入了白热化，程默的手下训练有素，枪法非常好，而且随身都是折叠枪托的冲锋枪，火力很猛。 日军这边就有些差强人意，宪兵队大多装备的还是三八式步枪，这种枪射程远，精度高，在野战时是二战最好的步枪之一。 但用在城市巷战中，栓动步枪的弊端就凸显出来，射速上根本无法压制程默这方。 第391章 脱离危险 ?亲爱的读者，都追到这里了，还不支持一下吗？五星好评，转发分享，免费观看广告小礼物走一波呗！?? 他们赖以成名的精确射击，也被程默手下娴熟的战术躲避动作所抵消，至于像岩渊正介这些军官配发的南部十四式手枪。 那连烧火棍都不如，没打几发子弹就卡壳，精准度更是不尽人意。 唯一对程默等人构成威胁的就是卡车上架设的那挺轻机枪，当它高速射击的咆哮声响起时，程默等人终于遇到了开战以来最大的麻烦。 密集的子弹将他们压制在墙体后面，连头都抬不起来。 “哥，这样不行啊，没有火力压制，小鬼子快冲上来了，我去炸了那辆卡车！”张旭急了，绝不能让大哥在他的面前出事，说着就抓起几颗手榴弹想要冲出去。 程默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腰带，将他拖回墙后，一串子弹打出的弹坑沿着张旭的轨迹蔓延过来，众人全都惊出一身冷汗。 程默狠狠瞪了一眼莽撞的张旭，厉声呵斥道：“打仗要动脑子，不是不要命就能赢得，在这么莽撞，我抽你！” 张旭被训的脸颊通红，不敢搭腔。程默这才转头冲程志强喊道：“阿强，把我的包扔过来！” 程志强和几个人被压在在街道的另一侧，楼上是居民住宅，刚才枪声刚起的时候，还有人探出头来查看动静，被他喝止回去了。 听见程默的喊声，他将脚边一个比普通公文包长了少许的包，奋力扔到程默的面前。程默一个纵身翻滚，抓住提包，迅速返回掩体。 快速将包打开，从里面掏出一堆零件，双手翻飞，不过十几秒，一把原装带枪托和瞄准镜的毛瑟k96手枪瞬间组装成型。 这种毛瑟手枪就是国人俗称的“盒子炮”，有意思的是德国人在高配版本上，给他带了枪托和瞄具。 使用标准7.63x25毫米子弹后，它的理论射程可以达到500米。当然那是理论上的。 即使程默这样的高手，虽然可以在200米上击中敌人，但是子弹的威力已经大打折扣，够不上致命杀伤。 不过现在双方的战场距离不到150米，用来对付不带头盔的日军机枪射手足够了，关键它小巧便携啊！ 程默连瞄具都没有调整，装好子弹后，抬手就射出一枪，子弹准确命中一个带头冲锋的日军胸口，这是程默在试探确认准心和弹着点。 他满意的点点头，枪口快速抬高，连续射出两枪，枪枪命中，卡车上机枪射手和副射手应声倒下。 “阿强，手榴弹掩护，其他人撤退！”他大声叫道，再拖下去，日本人的增援要到了。 下完命令，他看也不看程志强那边，伸手一拍苏孜悠后背，她顿时领会，所有开始交替掩护撤出战场。 岩渊正介狠狠一拳砸在地上，用力过猛，牵动了他腿上的伤势，顿时疼的直咧嘴，眼神不甘的看向程默离开的方向。 刚才的战斗中，他也挂彩了，毕竟五十多岁的人了，身手的灵活性比职业军人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再扭头去察看战场情况，场景更是更是让他愤恨不已，时间不算长的一场遭遇战，让他带来的一个小队，几乎损失了一半人手，剩下的也都人人带伤。 最让人沮丧的是，没有留下程默那边那怕一具尸体。 以程默的身体素质，现在也有了丝丝疲惫，短短半个小时的行动路线上，他们已经接敌三次，众人的体力都接近了极限。 所幸，没有人员阵亡，只有三人轻伤，而且都不在要害，行动能力并没有丧失，金陵驻军的反应速度比他预计的慢了不少。 这里面可能也有陶茹萍哪个方向，同样在四处交战的原因，一定程度上分散了日军兵力。 他们这个战绩要是传出去，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简直称得上奇迹二字，估计都没几个人相信。 光是程默这里，遇到的敌人加起来，差不多有一个日军轻装步兵中队，还不算那些充当炮灰的伪军，而他们一方满打满算只有八人而已。 张旭这些从小被程默培养的人正在快速成长，表现出了超越这个时代的战斗力。 “程默，看来咱们已经摆脱了日军搜索队，现在怎么办？”苏孜悠带着张旭从后面追上了，刚才他们负责断后扫尾。 程默抬腕看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回应着她的话：“等阿强探清楚前面的情况，咱们直接去安全屋！ 你去检查一下伤员的伤势情况，这种天气，如果处理不好伤口，很容易感染！”苏孜悠点头应允，转身去给兄弟们处理伤口了。 他们躲得地方是一座荒废的院子，看里面的布局和陈设，程默估计主人不是逃去了大后方； 就是在金陵惨案发生时，被小鬼子祸害了，如今却帮了他们的大忙！ 程默的话音落下没过多久，程志强就推门进来了。快速汇报着侦查情况，因为下雨的缘故，他们行进时并没有给小鬼子留下太多痕迹。 因此包围的队伍正在沿着，他们刚才发生战斗的方向压缩过去，这处院子已经跳出了日军的包围圈，前方没有发现拦截的日军。 程默听完，当机立断，命令众人保护伤员，立刻向安全屋转移！ 城南七号安全屋离中华门不远，陈贵心思很巧妙，这里算是日本人控制的腹地。 俗话说的好，越危险的地方越危险，就因为这里是城防重地，所以日本人的布防重点都放在中华门外，防止游击队和江北的国军来搞破坏。 对一墙之隔的城南，管制力度和警戒力量的重视程度反倒不算多强。 等程默等人赶到七号安全屋的时候。陈贵手下的交通员，早就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听见有人用三长两短的方式敲门。 直接原地窜起，飞奔过去打开院门，见过程默完好无损，这才松了口气。 “老板，你们没事吧？我听见到处都是打枪声，连鬼子驻军都出动了，都快担心死了！”交通员的岁数不大，看着很机灵的小伙子。 “没事，你去按计划报信吧！如果他们已经跳出日军包围，就将他们接过来！”程默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叮嘱道。 “明白，我这就去！” “小心点，现在外面到处都是日军的巡逻队和哨卡，千万注意安全！”程默没忘记关照他。 “明白，您放心吧，我有办法！”小伙子披上蓑衣，消失在雨幕里。 苏孜悠将伤员一个个扶进屋里，翻找出医药箱，给他们缝合伤口，重新上药。 程志强则和张旭开始布置警戒，铺埋诡雷，检查撤退路线。 只有程默无所事事，点上一根烟放松着紧张的神经。 第392章 梧桐叶的葬礼 小伙子果然没有吹牛，带着陶茹萍他们躲开了重重哨卡，将他们安全带回了安全屋。 可就在程默和陶茹萍、叶璟砚商量下一步计划的时候，那个眉眼中透着灵光的小伙子，眼睛中却正在失去光泽。 本来站的笔直的身体，直挺挺的倒在众人面前，程默一惊，急忙转身去将他扶起来，抱在怀里，揽在他后腰的手上，传来一股温热。 他将手抽出来一看，竟然是殷红的鲜血，急忙问道：“你受伤了？” 小伙子嘴唇已经变得惨白，脸上也没了血色，勉力睁开眼睛，却还是笑着回答程默：“老板，小鬼子不地道啊！说好了，只要从他们的裤裆钻过去，就放我离开。 小爷忍了，不是说韩信还受过胯下之辱吗？我这一个小人物，受点委屈也没什么。谁知道他们不讲信用，还是打了我一枪。 老板，我没给你丢人，任务完成了，我没有出卖你们！ 身上好冷啊，这金陵城的天气真讨厌！ 老板，我是不是要死了？” 他轻轻的问道，眼中全是对这个世界的留恋和浓浓的不甘，但嘴角却是带着倔强的微笑。 “不会的.....不会的.....你不会死的！”程默紧紧将他搂在怀里，想要给他一点温暖，嘴里喃喃说道，眼角两行清泪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 他发现的太晚了！ 小伙子穿在身上的衣服，明显宽大的不太合身，鲜血浸透了他穿在里面的破旧毛衣，导致程默并没能第一时间察觉他的情况。 失血太多了，任凭程默医术如何高明，也无力回天了！ “老板，你不要为我难过，我的家人在金陵城破的时候，都被小鬼子害死了！ 你今天杀了那么多小鬼子！ 我还得替死去的爹娘，谢谢你给他们报仇了！ 老板，我叫张子桂。 我娘活着的时候最喜欢桂花了，所以给我起了这个名字，你和各位长官会记得我的名字吗？” “会的.....会的.....你永远是我们的兄弟，我们都会记得你的！”所有人都围上来，纷纷回应道，哽咽的声音里是无尽的悲伤。 “真好.....老板......我好羡慕你们啊！ 我要是有那么厉害.....就不用钻小鬼子的裤裆了..... 金陵的春天真冷啊..... 可惜.....看不到夏天的梧桐花了..... 爹.....娘.....等等我.....我来陪你们了.....” 微弱的呢喃渐渐弱不可闻，直至没了声息，被程默扶起的手臂无力的垂了下去。 张子桂，生于1920年，祖籍金陵，情报二处金陵潜伏组交通员，牺牲于1938年春，时年18岁，军统情报二处第500名烈士。 程默像怀抱着一个熟睡的婴儿一般，轻轻将他的身体放平在地上，唯恐将他从睡梦中惊醒。 仔仔细细为他整理好仪容，程默站起身，当先庄严敬礼，口中呢喃：“兄弟，一路走好！” 余者众人全都泣不成声，这还是个孩子啊！ 没人能够想象，他是怎么在身负重伤的情况下，忍受着非人的痛苦，走了这么远的路，带领战友绕过重重关卡，来到安全屋的！ 这需要多大的意志力和决心！他是在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程默他们！ “阿强，璟砚，我想看到那些畜生的脑袋，出现在子桂的告别仪式上，你们能做到吗？” 程默的声音平静中透着冷酷。 程志强和叶璟砚四目相视，眼中全是怒火和仇恨，转向程默，重重点头：“能！” “去吧，我给你们二十四小时！”程默颔首，萧索的身影步入了房间，看起来有些疲惫和悲凉。 苏孜悠担心他想不开，压下同样悲伤的情绪，跟着走了进去。 程志强和叶璟砚掏出手枪、匕首仔细检查，目光不时扫向躺在一旁，已经身体冰凉的张子桂， 一股比任何时候，都更强大的战斗意志，让两人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没有二十小时，第二天凌晨三点，两个浑身像是被鲜血浸泡过男人，一人拎着一只麻袋回到了七号安全屋。 麻袋里是十颗满目惊恐的日军人头，这是曾经侮辱过张子桂的那支日军哨兵。 程志强和叶璟砚在寒风夜雨中潜伏了整整四个小时，终于找到机会摸进军营。 为了能让自己的兄弟瞑目。 他们甚至将这些熟睡的畜生，挨个唤醒，然后才用手中的匕首，一刀一个解决了这帮畜生！ 陈贵是在第二天赶到安全屋的，起先他没有见到张子桂回去向他汇报情况，只能亲自冒险过来打探虚实。 当他见到躺在一圈梧桐叶中间的张子桂时，忍不住掩面而泣，这次的任务本来应该他自己出马的。 可这个手下年纪最小的兄弟，却苦苦哀求自己，一心要争取执行这次任务。 陈贵知道，小伙子自从加入军统，就对程默这位传奇人物充满了崇拜，他只不过想见见自己心目中的英雄而已。 几个月前，他刚刚才失去了所有的家人，唯有报仇的执念才是他生命中最后的一束光，现在连这束光也熄灭了。 众人想要安慰他，但却不知该如何开口，陈贵却在眼角狠狠一抹，强挤出笑容。 像是对众人解释，又像是在宽慰自己：“各位长官，不用担心我！打仗嘛，哪有不死人的，这几个月金陵城不知道没了多少人，我早都习惯了！没事的！” 程志强走过去，给了他一个拥抱，陈贵顿时受宠若惊，惶恐道：“程长官，您别这样，我受不起！ 对了，我替小桂谢谢你和叶长官，谢谢你们给他报了仇！我给你们鞠个躬吧！” 说着，就要给两人鞠躬致谢！ 程默眉头一皱，喝道：“行啦！这是国仇家恨，这是民族大义！你们在搞什么？小孩子过家家吗？都给我消停点，安安静静送子桂兄弟上路！” 陈贵脸上一滞，不敢再多说，停下了自己的动作，走到众人中间，和大家一起看着火焰从张子桂的周围升起。 火化是没办法的办法，这是在战争中，程默没有将兄弟入土为安的能力，只能将他的骨灰安置在地下室，等以后寻找机会安葬！ 第393章 程默的手段 “计划进行的怎么样了？”程默看着窗外雨中摇曳的梧桐树，口中缓缓问道。 陈贵就站在他的身后，闻言马上答道：“一切顺利，人已经接到了美国领事馆。 出城的方法也有了，德国人后天要撤走战前滞留在金陵的本国国民，到时候可以让两位客人混在当中。 现在麻烦的就是他们都是中国人，在一群白人里面太显眼，恐怕通过城门检查的时候会出问题！” “你去找张纸来！”程默吩咐他。 陈贵不明所以，不是在说计划吗？要纸干嘛？但老板都发话了，还是乖乖去屋里拿来了纸笔。 程默在上面快速的写了一些东西，然后交给他，解释道：“这上面是一些用来易容的材料。 你去找胭脂铺、颜料店和药房应该能买到，都是很常见的东西，要是碰到日本人检查，就大大方方的让他们看！ 准备好了以后，通知我，我亲自去一趟领事馆！” 陈贵似乎明白了什么，不再多问，领命而去。 岩渊正介从检查站被打晕的小队长口中得知，当时军统闯卡是想要前往下关区。 起先他担心是程默故布疑阵，后来分析后，又觉得可能性极高，下关的码头已经开始恢复运营，其中有不少外国船只往来。 并且那里水系发达，人口密集，临近火车站，是金陵的水陆门户和交通枢纽，逃脱和潜藏的最佳选择。 因此他将包围和搜索圈沿着鼓楼区，往下关压缩了过去，这正中程默下怀，完美的避开他们藏身的中华门附近。 第二天，在陈贵的接应下，改头换面的程默出现在了美国领事馆。 “哦，我的朋友！你简直太神奇了，我听说了你在城内的壮举，你是怎么做到的？难道上帝真的看到你们中国人的苦难，指派你来拯救他们的？” 见到出现在面前的程默，约翰夸张的叫道，脸上充满了好奇与惊讶。 程默淡淡一笑：“约翰，我的朋友，感谢你对中国的帮助，请接收我的友谊，未来无论你在哪里，从事怎样的职业，你将得到程家的友谊！” 约翰顿时更加热情了，无他，当初让他给程默帮忙的人，为了能加强他的信心，自然给他交代了不少程家的底细。 作为一个美国人，能够和全球顶级的财团搭上关系，那无疑对他和他的家族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搞定热情的约翰，程默在领事馆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来到了地下室。 邱清泉和廖耀湘两位将军被他们藏在这里。 直到两人被顺利从劳工营带出来，他们依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竟然这么简单就离开了日本人的魔窟。 在地下室静养的两三天里，二人也在交流着信息，在心中不断猜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能如此手眼通天，调动美国人和德国人出手！ “邱将军、廖将军，卑职国民革命军军事统计调查局情报二处处长程默，奉命前来营救你们回家！”甫一见面，程默马上给二人自报家门，报以军礼！ “回家”两个字一出口，邱、廖二人差点忍不住落泪，这几个月的遭遇，他们每天提心吊胆，生活在恐惧之中。 现在，听到程默是来营救他们的，看程默的眼神就像是见到多年未见的亲人一般。 “程处长，我从文白公和罗司令哪里听说过你，真没想到你本人这么年轻，你能冒死潜入金陵，营救我们，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啊！”邱清泉紧紧握住程默的手，激动说道。 程默面带微笑，说道：“二位将军不必如此，你们在金陵保卫战的表现，没有愧对军人这个职业！ 更是党国的楷模，中国民族的抗日英雄，我所做的这些，只是本分罢了，不值一提。 现在金陵的形势还很危险，咱们还是先处理撤离的事吧！等你们安全之后。 下次见面，程默再和二位请益！” “对，对，看我们这弄的，先说正事！”廖耀湘赶紧应道，挡住了想继续询问细节的邱清泉。 程默一挥手，身后的陈贵将拎着的小箱子递给了他。 见两人疑惑的看着自己，程默解释道：“我已经和德国外交人员沟通好了，明天你们就混在他们撤侨队伍里离开。 出城后直接跟着他们上船，德国人会将你们送到武汉，领袖目前就在汉口，督促筹备武汉会战！ 为了防止路上检查出现意外，我的给你们做一些伪装。对了，两位好像都在国外留过学，外语没问题吧？” 他一边将箱子里的瓶瓶罐罐往外拿，一边问道。 廖耀湘反应最快，马上就领会了程默的意思，答道：“我是在法国学得军事，会说法语和简单的英语，但德语就不行了！” 邱清泉自然也不笨，接口说道：“我的德语没问题，说起来虽然我痴长你十几岁，可你还是我的师兄呢，你在国内神神秘秘的声名不显。 但在德国，至今还是老师在课堂上经常提出的典型榜样呢，也不知道你当初怎么会选择做情报工作，戴春风误国啊！” 他是黄埔二期的，又是领袖的心腹爱将，自然敢随意指摘戴春风！ 程默谦虚道：“将军谬赞了，上学时候的成绩都是纸上谈兵而已，你们可都是一刀一枪从北伐时期杀出来的。 时间紧张，咱们不客套了，二位，谁先来试试我的手艺？”他恶作剧般看着两人。 经过刚才的一番聊天，几人熟络不少，也没了拘束和试探。 邱清泉当先哈哈笑道：“就让我老邱，先来领教小学长的手段吧！” 程默也不反驳，让他躺好，开始给他做造型，头发用古法颜料染成了金黄色，鼻梁用动物脂肪加中药材做成的药膏垫高。 然后将一层用不知道什么皮子做成的面具，轻轻附在他的脸上，廖耀湘惊奇的发现，程默几下简单的摆弄，邱清泉俨然已经成了一个鼻梁高耸的金发白人。 而程默打量了一下，依然觉得不满意，又将他的衣领拉低，胳膊上的衣袖卷起，将一盒药膏倒出少许，在掌心搓匀。 第394章 回家 均匀的涂抹在他裸露的皮肤上，然后反复揉搓拍打，大约过了十分钟，邱清泉所有容易暴露的皮肤赫然都成纯白色，与那些欧洲人并无二致。 “我的乖乖，程处长，你这本事也太神奇了，要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不相信这是同一个人！”廖耀湘一脸震惊，忍不住赞叹道。 “邱将军，可以了！起来换廖将军吧！”程默招呼邱清泉起来。 “哎，叫什么将军，以后你我就兄弟相称，没有你出手，我和老廖恐怕在劳工营不是累死就是被日本人识破杀害！”邱清泉将脸一板，正色道。 廖耀湘也跟着附和，这个年轻人值得他们尊重。 就这样，无心插柳下，程默又多了两个大佬兄长！ 等他用同样的手法为廖耀湘泡制完毕，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 临走之前，他再次叮嘱道：“你们的掩饰身份，等下约翰会送过来，等后半夜，他们会将你们转移到德国领事馆，你们务必要熟记身份资料，以备不时之需。 程默这就告辞了，咱们日后有缘再见！” 廖耀湘握住他的手，感慨万千，却又担心道：“我们走了，你怎么办？我听那个美国人说，你这几天可是在金陵闹出好大的动静，不会有事吧！” 邱清泉一听，也立刻紧张起程默的安危，跟着追问。 程默淡然一笑：“两位哥哥放心，日本人想抓住我，没那么容易，告辞！” 身后二人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地下室出口，邱清泉忍不住叹道：“这个小兄弟是位奇人啊！此番恩情，邱某日后定当厚报！” 身边的廖耀湘虽然没有出声，但却用力的点了点头！ 和程默猜想的一样，金陵的日军和岩渊正介的特务机关，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抓捕他的身上。 邱、廖二人的撤离计划比想象的还要容易不少，尤其是对德国人，日军的态度明显没有对中国人的那般盛气凌人。 毕竟日本政府正在和德国秘密谈判，想要争取加入轴心国同盟。 这里给大家解释一下，很多人一提到二战，总是想当然的以为日本早就和德国成为盟友！ 其实在德国对波兰发动闪电战以前，日本在国际上一直是左右摇摆的政治态度，一会和英法成为同盟，一会又和苏联签订条约，过几天又转投德国方面！ 实际上，直到1940年9月27日，德国、意大利和日本三国外交代表才在柏林签署《德意日三国同盟条约》（三国公约），成立以柏林－罗马－东京轴心为核心的军事集团。 和现在印度、土耳其的外交性质差不多！尤其在一战结束后的几年，因为青岛的和胶州湾的利益归属问题。 德国一度与日本交恶，日本在遏制德国的崛起方面，为英法提供了巨大的助力。 既然任务已经完成，为了己方的安全，程默开始带着众人频繁更换安全屋，与岩渊正介躲起猫猫。 岩渊正介回过味来，掉头将兵力抽回鼓楼区的时候，他却在老九和陈贵的掩护下，撤到了下关区。 只要他不急着离开，岩渊正介这个老鬼子想抓住他的踪迹，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毕竟尽管金陵遭遇了惊天浩劫。 但依然是一个拥有将近五十万人口的城市。想靠宪兵队和侦缉队那点兵力，还要在没有彻底掌控金陵的情况下。 在茫茫人海中将他们几人捞出来，无异于痴人说梦，占领和征服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程默要做的，只是蛰伏在暗处，静静等待，等待一个离开的契机。而这个契机很快就出现了。 “老板，好消息！”陈贵风尘仆仆走进来，小声汇报道。 程默面露喜色，长身而起，急忙问道：“什么情况？” 陈贵见他很是急切，马上回答道： “封锁已经没有那么严密了，听说江北的国军，和溧水附近国共双方的游击队，最近都在金陵附近频繁活动。 日军已经有好几支运输队被他们袭击了！天谷支队已经抽调了两个满编联队出城作战，现在金陵的兵力出现了严重不足。 天谷直次郎很难再提供兵力支援岩渊正介的行动，我估计他的封锁圈快要支撑不下去了！”陈贵将他了解到的情况说了出来。 这些事情有些是程默知道的，有的他还不清楚。 比如溧水地区的军事行动，就有他的功劳，张云柏和薛长海收到他密电，命令两支队伍配合在锡金公路闹出一些动静。 “码头的警卫力量如何？”程默追问道。 陈贵想了想，才继续回答：“不算很强，岸上有日军一个小队和伪军一个连，反倒是水面上的巡逻队有些麻烦。 不过问题不大，长江沿线小渡口众多，尤其是燕子矶一带，水流湍急，除了渔民，很少有大型船只靠岸，日军的防卫等同虚设！” “很好！孜悠，给天字十一号发电，让他安排船在燕子矶江边，接我们过河！阿强，通知所有人检查准备，准备走人！” “是！”终于要回家了，大家都很兴奋。 只有陈贵的脸上带着不舍。程默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勉励，叮嘱道：“我们撤了以后，抹除你那边和我们在金陵期间的一切痕迹。 电台保持静默，接收指令的方式启用备用方案，每周一三五，晚上20:00注意收听广播，如果播出寻人启事，里面的数字就是紧急收发报的时间！ 不要和金陵站产生横向联系，钱新民和尚振生勇气可嘉，但是对手下的管理缺乏隐蔽斗争的严谨性，迟早要吃大亏的，我们情报二处不趟这个浑水！ 等到金陵的形势稳定，日本人肯定会放开到沪市的正常通行，到时候想兄弟们了，随时回来看看！我给你这个特权！” 陈贵见处长如此关心自己，顿时感激涕零，哽咽道：“老板，你们一路多保重！” 三天后，程默带着众人辗转溧阳、盐城、南通，终于回到了沪市！这也是没办法，日本人在大量伪军的配合下，持续提高了扫荡苏锡常大动脉的力度！ 第395章 新的阴谋 而距离关慧与千叶美代子的激烈碰撞才刚刚过去两个星期，租界中日之间的势力对峙又回到了原点，这种平静不过是暂时的！ 因为他们即将迎来更多的对手！ “程默，武汉的电报！”苏孜悠走进来，说道。 “念吧！” “周鹏飞活动频繁。惊闻李世群逃离汉口，不知去向！正鹏 电！”苏孜悠朱唇轻启将张正鹏的电文念了出来！ 程默脸色一沉，一掌重重拍在桌上，怒道：“总部是怎么搞的？到现在还没对周鹏飞动手！ 怪不得我们在金陵前脚刚有动作，后脚岩渊老鬼子就收到了消息！立刻电告局座我对金陵任务泄密的分析！” “是！不过，照实发，戴局长会不会觉得，我们是在指责总部？”苏孜悠迟疑问道。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总不能我的兄弟们在前面舍生忘死的拼命，总部的老板就只想着自己乌纱帽和前程吧？”程默冷哼道。 苏孜悠见他在气头上，也不再劝了。正要去发电报，身后程默却叫住了她：“你等一下，把关慧和叶璟砚给我找来。李世群是个大麻烦，我们得提前安排应对！” “好的！” 片刻后，关慧和叶璟砚接到，命令走了进来。 “处长，我们来了，有任务吗？”叶璟砚问道。 “你去通知香港方面，密切关注李世群在香港的行踪，如果有机会，干掉他！”程默冷冷说道。 “是，我马上去安排！” 等他离开，程默又问关慧：“我记得你安排了一片在纪云清手下？” 关慧点点头，答道：“是的，张啸林被杀后，丙字十一号和丙字十三号，还有其他一部分被我安排到了纪云清的门下。” “让他们加紧对纪云清身边渗透，万一李世群成功抵挡沪市，他们的位置对我们会变得非常重要！”程默剑眉上挑，说道。 “没问题，这段时间，他们里面不少人已经在纪云清门下站住了脚跟，深度潜伏应该不是问题！”关慧认真说道。 “你去见一下芥川北，告诉他，我要知道特高课最近的动向，如果在像上次赤木亲之的事情一样，没有任何情报送出来，我就把芥川风送给千叶美代子！” 程默恶狠狠说道，上次千叶美代子和赤木亲之趁他不在沪市，对情报二处展开突袭搜捕，让他损失了好几个情报站。 芥川北在这件事里，毫无作为，成功引起程默的怒火。 特高课，高桥浩二觉得在这么下去，自己身上都要长赘肉了，自从千叶美代子将他调到这里。 好像忘了他这个人一样，快一年了，既没有明确的工作安排给他，又不见他，好几次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暴露了。 但仔细想想过去这段时间的经历，好像并没有留下什么马脚啊！ 这个女人心思难测，好多事情自己都想不明白，是不是要和老师联络一下，让对方给自己一些提示呢？ 就当他在办公室里百无聊赖的时候，一个同事探头喊道：“高桥君，课长让你去他办公室！” 嗯，这什么情况？说曹操曹操就到？ “千叶课长，您找我？” “高桥君来啦？你我之间是老朋友了，不用如此拘束，请叫我美代子吧！”千叶美代子一身戎装，笑颜如花，看起来心情不错。 高桥浩二却像没有听到一样，依旧恭敬有加。 “高桥君，在特高课工作的还顺利吗？沪市百废待兴，各种反日分子此起彼伏，我实在是太忙了，都没有时间关心你！” 说话间，她的洁白皓腕竟然伸来，牵住高桥浩二的手，将他拉到一边坐下。 高桥浩二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就算他有时候被小泉纯明拉去夜总会鬼混，但能和千叶美代子一样吗？顿时脸色通红，浑身燥热。 千叶美代子眼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故意看着他吃瘪，她很享受这种将一个优秀的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 不过和南云不同，她不需要通过美色去获取情报，纯粹是一种心理享受。 倒了杯红酒给高桥，她这才放过局促不安的男人，开始说起了正事。 “高桥君，我记得你以前在黑龙会的时候，专门和沪市的帮派分子，还有东北方面打交道，是这样吗？”千叶美代子虽然是在询问，但言语间却是笃定的语气。 高桥浩二将手中的酒杯放下，恭敬回答：“是的，课长！我过去主要负责黑龙会下属洋行的财务和物资渠道！ 主要接触的对象就是沪市青帮，还有满洲政府以及华北自治政府！” “很好，现在有一个任务非常适合你，我希望你能去完成！”美代子赞道。 “请课长吩咐，能为帝国和天皇陛下效力，是高桥的荣幸！”高桥浩二马上起身，躬身表态。 千叶美代子过来，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将他按回座位上。 然后开始告诉他细节：“高桥君，你知道吗？中国实在是太大了，现在战事的进展超出了帝国的预期。 不光是松湖战役中国人的抵抗意志出乎军部的预料，给帝国勇士造成了巨大伤亡，从而使参谋本部三个月覆灭支那的计划落空。 还因为，现在的战线拉的过长，为了支援武汉战役，各个占领地的兵力已经捉襟见肘！ 因此统帅部决定加大扶持投靠我们的支那人，要让他们自己打自己人，将我们的力量从繁琐的地方事务中脱离出来。 我也不瞒你，影佐君已经在和支那政府的高层秘密接触，一旦达成合作，在华东乃至整个支那，就会有一个被我们控制和影响的官方组织，为我们稳定地方统治。 这对人口基数不占优势的帝国来说，将极大缓解军方的压力。 而我们特高课要做的，就是在情报渠道，同样培植接受我们领导的傀儡机构，用那些投诚的，熟悉支那，熟悉沪市的中国人，去对付程默，对付地下党！ 第396章 怎么是你? 你的任务就和这个庞大的计划有关，我需要你和松本君带人去香港，将我们一个重要客人接回沪市，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到他的安全！ 并且我还需要你和他建立起友谊，为后续担负重任，奠定基础，你能做到吗？” 说完这些，她眼神锐利，像是随时准备择人而噬的样子，直勾勾的盯着高桥浩二的反应。 眼前这个女人再也不是在小酒馆风姿绰约的老板娘，而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高桥浩二唯恐迟疑引起她的不满，马上应道：“请课长放心，高桥一定不辱使命！” 见他回答的毫不迟疑，千叶美代子脸上的肃杀，立刻换成了风情万种的咯咯娇笑，就像刚才那个阴森狠辣的形象是另一个人一样。 她用脚踢了踢办公桌下，高桥顺着她的动作看去，这才注意到，那里竟然放着一只藤制行李箱。 只听她解释道：“高桥君一直以来对我的关心，我都看在眼里，这是我亲自为你准备的衣物行李，你那些旧衣服家当就不要回去拿了。 等下松本君挑好人手后，会过来找你，你们直接出发乘坐今晚的客轮去香港。 这次行动的联络人和目标资料，上船后松本君会发给你们，到了香港如何行事，由你做主，松本君只负责执行！” 高桥心里一惊，这个女人莫非对自己起了疑心？ 可要真是怀疑自己的话，又为什么派自己去香港执行这么重要的任务呢？ 如果没有怀疑自己，那她现在弄得这一出又作何解释？ 他脑海快速回溯着刚才的对话，可思来想去也没发现哪里不对劲。 于是他决定试探一下对方，他摇头苦笑道：“美代子，既然你知道我的心意，就应该相信我对你的忠诚，何必用这样的手段。 如果你真的不放心，可以安排其他人去执行这个任务，我可以避嫌的！” 千叶美代子像是早就知道他会有情绪，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起来，柔声解释道：“高桥君，你并不了解我！我从来不相信忠诚这种东西。 如果你身边的人没有背叛你，那并不代表着他对你无比忠诚，只是因为背叛的筹码不够诱人而已！ 所以与信任比起来，我更相信谨慎的行事风格和缜密的手段，这只是重要任务前，简单的防止泄密措施罢了。 即使是松本君，享受的待遇也不会比你好多少！你千万不要多想，也别往心里去！” 高桥心中冒起阵阵寒意，面前站着的绝对是条美女蛇，她的心肠就像蛇蝎一般狠毒，阴森狡猾，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扑上来咬你一口！ 她话里一直提到的松本，全名叫做松本广智，据说是松本健二的弟弟。自从小圆信奈被杀，岩渊正介暴露后。 千叶美代子身边突然冒出来一群高手，这些人之前从未在日本情报机关和沪市出现过，而且他们只听命于千叶美代子。 并不算特高课的正式成员，松本广智就是其中的一员，而且还是千叶美代子的专属司机。这个女人的背景和势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我明白了，我会遵照你的指示去做的！”高桥浩二装作不情不愿的闷声说道。 千叶美代子也不在意他的态度，和他叙着一些闲话，等候出发的时间。 高桥不会想到，程默同样命令香港的军统特工展开刺杀行动，他此行的风险远比想象的要高。 军统，情报二处，程默给关慧他们交代完事情后，叫上苏孜悠离开了总部。 苏孜悠问他去干什么？他神秘兮兮的说，见个人！ 熟悉的咖啡馆，一杯放在对面提前点好的黑咖啡，还有苏孜悠从婆婆那里学来手艺做的绿豆糕。 “哥，嫂子，你们来了多久？”一个将帽檐压低，看不清长相的风衣男，径直走过来坐到他们对面，轻声问道。 苏孜悠瞥见他礼帽下的半张脸，惊呼出声：“是你！” 蓦得反应过来，这是在公共场合，急忙捂住嘴巴，不顾程默瞪她的眼神，压低声音再次惊讶道：“怎么会是你？” 男人藏在帽檐的脸露出笑容，反问道：“嫂子，为什么不能是我？” 程默生怕苏孜悠惊动其他人，小声在她耳边说道：“别喊了，回去和你解释！” 见苏孜悠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程默这才朝男人面前一指：“你的黑咖啡，还有你嫂子的手艺，尝尝看有几分我娘的功力！” 男人露出一抹笑容，很温暖，微微点点头，专心品尝起桌上的绿豆糕。 苏孜悠一直在好奇的打量着他，眼前的这一幕实在让她太震惊了！ 男人吃的很香甜，也很干净，连碟子里的残渣都没浪费，完后还满足的拍拍肚子。 冲苏孜悠笑道：“谢谢嫂子，你这手艺看来得到了老夫人的真传！久违的味道啊！ 大哥，说正事吧！ 日军大本营在华中地区集中14个师的兵力。直接参加武汉作战的是第2集团军和第11集团军共9个师的兵力，约25万余人。 以及海军第3舰队、航空兵团等，共有各型舰艇约120艘，各型飞机约300架。 这是具体的兵力调动计划，你尽快提供给战区吧，让他们早做准备！” 说着，他从桌子底下递过来一个文件袋，程默不动声色，手伸过来接了过来。 “老婆，把我让你带的东西拿出来吧！”程默低声对苏孜悠说道。 苏孜悠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程默临出门前让自己带的照片，是做这个用的！ 苏孜悠从自己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放在桌上轻轻推了过去，上面是程默母亲和一个可爱的婴儿。 程默轻笑道：“老六，你不是要看你小侄子吗？喏，这就是我家的小少爷！” 被称作老六的男人，接过相片摩挲着，眼中全是温情，嘴角的笑容和照片上的孩子一样纯真！ “哥，真想抱抱他，希望小家伙长大以后，不再经历我们这代人的苦难！”他依依不舍的将照片还给苏孜悠。 程默轻声说道：“会的，一定会的！”声音虽然不大，但透着让人无法质疑的坚定！ 第397章 香江风云－－起 回去的路上，坐在副驾上的苏孜悠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盯着程默的脸颊，张口问道：“程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是我们的人？” 程默目视前方专心开着车，开口解释着苏孜悠的问题：“你知道的，我出国以前曾经培养了一批孩子，小六是其中的佼佼者！ 当年他和志强一样，被我弄了一个日籍身份，安排在东亚同文书院。不同的是，志强完成预定目标后，就撤了回来。 而小六则是被同文书院的高层看重，送到了日本本土，进入陆军士官学校继续学习，为了坐实他的日本人身份，在日本那边，有一整个团队为他服务。 而他也没有辜负我的厚望，不光以优秀的成绩从陆军士官学校毕业，还被某些大人物选中，成为重点培养对象。 你不要看他整天在日军阵营里吊儿郎当像个二世祖一样，但凭他现在在日本陆军省的资源，恐怕千叶美代子也不敢轻易怀疑他！” 苏孜悠心绪起伏翻涌，眼神复杂的看着程默，感慨道：“程默，你的布局能力实在太可怕了，幸亏我是你的妻子。 要是你的敌人，连被你什么时候卖了恐怕都不知道！” 程默莞尔，腾出右手握住她的柔胰，笑道：“卖了你，我可舍不得！这些的未雨绸缪，都是用来对付那些侵略者的。 如果不是该死的小鬼子，我宁愿躲去国外做个富家翁！” 戴春风再次被程默的手段震惊了，日军才刚开始准备筹备进军武汉的计划，程默这边就将具体的兵力调动，部署，进攻路线，这些详细的情报搞到手了！ 这可是日军的核心机密，都能被他轻而易举的得到，这份能力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但他不会去质疑情报的真实性，这是建立在这么多年程默的卓越表现上的，只要是对方送回来的情报，几乎没有出过问题。 尤其是在淞沪会战时，他就曾经提供过日军详细的军事部署计划，让第九战区可以从容布置应对。 老头子的吃惊程度同样不亚于他，在官邸的后花园看过这份情报后，两人面面相觑，久久无言。 说回高桥浩二这边，与他的同行的连同松本广智，一共有十个人， 这些人举手投足间，就像一个整体一样，全都面容冷酷，少言寡语，就像是冰冷的机器。 虎口处厚厚的老茧，以及腿部健硕的肌肉，都彰显着他们超强的武力。 他们上的这条船并非是日本客轮，而是悬挂着意大利国旗的国际邮轮。 上船后，松本广智将一个鼓鼓囊囊的资料袋交给了他。 他们十个人分别住在三个客房中，千叶美代子在这方面都是考虑的很周到，给高桥浩二和松本广智单独安排的头等舱，其他八个人分成两拨住在旁边的普通舱房！ 松本广智没有去管高桥浩二的事情，进门后就躺在自己的床上假寐休息。 高桥浩二将资料袋打开，里面是一个人的背景资料！ 照片上的那个人，高桥浩二认识，只是对方不认识他，当年在金陵，他还只是程默身后的小跟班，亲眼目睹了程默是如何与徐可均等人结怨的。 当时，丁默邨和李世群都在现场。他的心中此时一片冰凉，怎么会是这个家伙？他是怎么敢的？ 他并不是害怕对方认出自己，老大当年给自己安排的时候早就考虑到这点，就他现在的容貌，除非关慧这些曾经的亲密战友。 那些点头之交的故人，根本不可能将他和王伟联系在一起。 他担心的是此人一旦回到沪市，将对国共双方的抗日组织造成致命打击！此人熟知军统、中统、地下党的运作模式，李世群的破坏力太大了！ 但他现在根本没机会通知老大，千叶美代子虽然说这次行动以自己为主，但他要是当真了，可就太天真了。 要是敢有丝毫异动，他绝对相信松本广智会毫不犹豫的一枪打死他。 为今之计，只能见机行事！ 日本人对李世群在香港的行踪了如指掌，因为对方一到香港，就在化名关小姐的川岛芳子蛊惑下，搭上了日本驻港领事中村丰一。 后来中村丰一认为他留在香港的价值不大，便将其介绍给了沪市总领事清水董三。 高桥浩二这次香港之行，就是清水董三和千叶美代子密谋的。 如果程默知道这些细节，一定会惊讶的发现，历史的时间线，竟然提前了几个月，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出现。 情报二处在香港的负责人叫做沈浩翔，他在军统内的声名不显，但是却是和许磊、王涛同期的杭城训练班学员。 早在1935年，就被程默秘密派到了香港，这些年他主要的工作都在经济情报上，已经帮助军统建立粤港运输线。 更像是情报二处小金库的负责人，所有他有个很形象的代号“财神”！ 而且他在程默小团队中的地位并不低，程默很多事情连叶道圣、许磊、王涛都不知道，但他却知之甚深。 比如，天堂公司，情报二处私下和程志婷的天堂公司所有贸易往来，都是他在对接，有时候他觉得自己更像一个商人多过于特工！ 收到叶璟砚的命令时，他也是一阵错愕，这还是他第一次接到总部的刺杀行动。 倒不是他没有这个能力，主要是程默对海外各个站点的使用，向来都非常谨慎，几乎没有让他们进行军事行动的先例。 很多人都很疑惑这一点，不知道程默为什么这么做。其实这里面有程默自己的一番小心思。 能被他派到海外的，几乎都是极度忠诚，或者对他有着盲目崇拜的角色。 很多人都不在军统的人员名单中，这是他在程家、天堂公司之外布下的另一个后手，随便损失一个，都会让他肉疼，这是真正的心腹！ 第398章 香江风云－－动 “小伍！关门，今天不做生意了！”沈浩翔朝里间忙碌的伙计招呼道。 这是他在香港的掩护身份，或者说掩护职业，一家水产公司的老板，德发水产公司。 “老板,点解呀？”伙计小伍跑过来，奇怪的问道，他是香港九龙人，沈浩翔的交通员兼伙计。 “屋企来信喇，唔好讲咁多啦！收工之后我喺同你讲！”两人叽哩哇啦说了一通粤语，然后开始让店里的工人打烊。 等把工人都打发回家休息，沈浩翔带着小伍来到了楼上的办公室。 “你去告诉雷桐和卓飞，让他们到我这里一趟，有任务!”沈浩翔对小伍说道。 小伍很机灵，顿时明白要有大事发生，忙点点头，转身跑了出去。 卓飞是沈浩翔手下的情报组长，雷桐则人如其名，是个不折不扣的好战分子，是行动组的组长。 半个小时后，一个大嗓门传了进来：“财神哥，你揾我咩事呀？成日窦喺乡下都快长毛喇！”听这声音就知道是雷桐。 果然，走进来的是一个劲装大汉，你可千万别因为他的长相和声音就以为他是个莽汉。 这家伙不是香港人，甚至不是内地人，而是南洋的华侨，正儿八经的香港大学高材生，沈浩翔能将他忽悠进军统，纯粹是个巧合。 雷桐不光学习好，还是个泰拳高手，这种人才哪怕放到21世纪，都是妥妥的学霸。 不过这家伙有点不务正业，一心想要从军，半道上上了沈浩翔的贼船。 “哎呀，你小子这嗓门就不能小点吗？生怕别人不知道咱们是干嘛的是吧？ 找你，肯定是好事，你不是一直嫌我不给你任务吗？ 总部来了个大活，这下有你大显身手的时候！等卓飞到了，再告诉你！” 雷桐撇撇嘴，有些不满，刚要争辩，门外又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老大，什么事一定要等我来了再说啊？” 一个清爽的后生随着声音走了进来，如果说雷桐的长相是阳刚猛男。 那这个叫卓飞的年轻人就是韩系帅哥，放在魔都，妥妥一个小开。 沈浩翔将电报放到他们面前，示意他们自己看！ 卓飞眼疾手快，一把抓在手里，一字一句的看起来，把旁边的雷桐急了个够呛。 卓飞看完电文，也无心在逗他，随手将电文递到他的手上。 然后面色凝重，对沈浩翔说道：“财神，像这种人物，高层怎么会让他轻易出逃，这简直太不负责任了！” 沈浩翔白了他一眼，斥道：“少说那些没用的，武汉现在正在备战，日本人的奸细无时无刻不在进行渗透。 军统光每天的防谍肃清工作，已经焦头烂额了，哪有时间精力去管中统的破事！ 说说，你有没有把握将这个人找出来？” 雷桐也跟着起哄：“我说“秀才”，你要是不行，就早点退位让贤，我可以辛苦点，将情报组的担子也挑起来！” 卓飞鄙夷的看看他，不屑道：“当初可是你“雷公”极力要求去行动组的，要不然这行动组，老大原本属意的负责人可是我！” 雷桐这下不说话了，因为卓飞说的是事实，当初沈浩翔确实觉得他各方面更适合去情报组，但他的兴趣是战斗，自然一万个不肯。 “行了，你俩别斗嘴了，说正事！”沈浩翔皱起了眉头，这两个家伙被他惯坏了，没个正行。 卓飞的脸色严肃起来，主动开口：“老大，找到这个家伙不难，对方一个外地人，又和日本人眉来眼去，在香港和行走的电灯泡没多大区别。 不过我需要一点时间，三天吧！三天我保证弄清楚此人的行踪！” 沈浩翔颔首，拍板说道：“那就这样，你立刻去办此事。雷公，让你的人做好行动准备，一旦秀才弄清楚对方的行踪，我们马上动手！” “冇问题,睇我！”雷桐咧开大嘴，呵呵直乐。 可惜他高兴的太早了，调查李世群的行踪，卓飞比承诺的时间还早了一天。 但听到他说出的消息，沈浩翔和雷桐脸色双双变得无比难看。 日本人将李世群安排在了港英政府治安力量最强的港岛区。 而且根据卓飞的观察，对方的住处附近还藏着大批的日本特工，至于是监视还是保护就不得而知了！ “还有别的情况吗？”沈浩翔艰难问出这句。 “有！”卓飞言简意赅！ 额，沈浩翔一脑门子黑线，他只是下意识的问问而已，这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就在我们找到李世群的时候，有一队刚上岸的外地人去拜访了他！ 这些人看着就不一般，应该全是狠角色！”卓飞眼中闪过一抹忧色。 别问他是怎么知道对方刚上岸的，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渔家孩子，码头上没有什么事能瞒过他。 雷桐也没有再继续叫嚣行动，他只是看起来大大咧咧，但一个学霸会是傻子吗？答案是不会！ 日本人花这么大力气保护对方，别说没有刺杀的机会。 就算是有，成功的概率也不会太大，这完全违背了处里下达命令的初衷！ “看来情况出现了新的变化，老板的指示，是相机行事，不是让我们冒险蛮干，我立刻向处里请示！” 沈浩翔决定将这里的情况汇报上去，看程默怎么说。 “处座，香港那边有消息了，不过出现了新的问题，有一队从沪市搭乘意大利邮轮的可疑人物，前天到了香港，随后去拜访了李世群！” 叶璟砚大步走了进来，将沈浩翔的电文交给了程默，嘴里快速陈述着电文内容。 程默接过去看完，脸上的神色也变得不怎么好看。 “电告财神，暂时终止行动！我要亲自去香港，你去安排一下！”程默沉声说道。 叶璟砚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把到嘴边的话说了出来：“处座，这点小事，要不还是我去香港处理吧！ 杀鸡岂能用牛刀，没必要劳驾您亲自出马！” 程默摇摇头，解释道：“看这架势，估计日本人对李世群的重视，远超我们想象，香港的情报点未来对我们很重要，不能因为一个李世群，就彻底暴露给敌人！ 第399章 疑似故人来 但如果我们不做点什么，又太便宜这个老小子了，其中的度财神他们不好把握。 再说，香港情报站成立这么久，我一直没有过问过，也是时候去见见咱们这位财神爷，给他鼓鼓劲了！” 叶璟砚被他的语气弄笑了，继而又问道：“您准备带哪些人去？” “我、苏秘书、程志强、关慧再加上你和陶茹萍吧！对外不要提及财神他们的存在，就说去配合军统香港站王新衡，追捕李世群！” 他还不想过早的将自己的底牌全都暴露出来，再说香港是王新衡的地盘，自己没道理过门而不入！ “明白，我马上去安排！”叶璟砚领命而去。 “财神”沈浩翔在收到情报二处发来的电文后，差点兴奋的跳起来。 “雷公，秀才，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老板要亲自来香港！你们马上去安排住处和警卫，要让老板看到咱们的精气神！ 此事，你们知道就可以了，对外要严密封锁消息，就说是咱们在国内的重要客户到访！谁要是给我掉链子，别怪我翻脸！” “是！”雷桐和卓飞也是满心欢喜，他们一直听财神说这位老板是多么神通广大，英明神武，可惜一直没机会见到。 作为老板的绝对心腹，却连自己效忠的对象都没有见到过，可想而知，心中那种郁闷和不安！ 如往常一样，程默还是将情报二处的工作全都丢给了叶道圣，而这位副站长同志早就习惯了老板的无故失踪，也懒得去问原因，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 港岛的海风吹动着程默的头发，无边无垠的广阔海面映照着他挺拔的身姿， 远处，维多利亚港这颗东方明珠在海平面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真美啊！”身旁的苏孜悠赞叹道。 “是啊！可惜它现在还被西方列强霸占着！”站在船头的程默附和着。 几人刚从舷梯走上，沈浩翔已经喜滋滋的屁颠屁颠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雷桐和卓飞。 “老板，您一路辛苦啦！车就等在外面。老雷，还不帮忙拿行李，愣着干什么？” 沈浩翔马屁正拍在兴头上呢，眼角瞥见雷桐正呆愣愣的看着程默，没有一点眼色，气的在他屁股上来了一脚。 “哦，哦，好，好！”雷桐这才回过神来，急忙上去接苏孜悠手中的行李箱。 这不能怪他，程默实在太年轻了，他之前在心中无数次猜测着程默的形象，但真的见面才知道，和想的完全不一样。 沈浩翔给程默等人安排的住处，正是后世大名鼎鼎的半岛酒店，这座1928年开业的酒店。 有“远东贵妇”的称号，是当时全亚洲最先进及豪华的酒店之一。当时的建筑物只有七层，呈h型。 “财神，你有心了！”程默坐在靠窗的皮质沙发上，难得的夸奖了沈浩翔。 他并不是道德君子，只不过在国内时，战火纷飞，百姓民不聊生，实在不适合如此铺张浪费。 “老板喜欢就好，我们香港情报组早就盼着您能来看看，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到了！ 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叫做雷桐，代号“雷公”，是行动组组长，南洋华侨子弟，香港大学毕业，枪法和身手都相当了得！ 这位叫做卓飞，广东人，云南讲武堂毕业，情报组长！” 程默站起身，仔细打量着两个人，眼中精光爆闪，锐利如刀，雷桐和卓飞两个人被程默看的浑身发寒，一种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气势压的他们喘不过气来！ “不错，都是栋梁之材！你们三个留下，其他人去休息吧！”程默说道。 “是！” 等程志强他们各自回房间休息，程默又将目光转向沈浩翔，问道：“说说具体情况！” “是，老板，已经查明，那些突然冒出来的家伙，都是日本人，带头的两个一个叫做高桥浩二，一个叫松本广智。连他们一共来了十个人。 但奇怪的是，对方并没有住进日本领事馆，而是在李世群住处附近找了一个酒店住了下来。 另外，从港英政府里的内线传出来的消息，李世群送了一笔钱给英国人，换来英国人对他在香港的保护，以及放弃干涉日本人的行动！” 程默冷哼一声，不屑道：“这些英国佬，永远都是如此短视，迟早要为此付出代价！” 蓦得又反应过来，诧异问道：“你说那些沪市来的日本人，领头的叫做高桥浩二？” “对啊！有什么不对吗？”沈浩翔不明白，老板为什么听到高桥浩二的名字如此惊讶。 “没什么，你可能不清楚，这个高桥浩二是沪市特高课课长千叶美代子的心腹。如果是他的话，那此事背后一定有那个女人的参与！ 卓飞，你们情报组继续给我盯紧这些人，等我见过王新衡，在决定下一步怎么做！”程默将沈浩翔的问题，掩饰了过去！ “是，我马上去办！”卓飞还是那副宠辱不惊的样子。 程默点点头，然后带着戏谑看向雷桐：“雷组长，好像有很多问题想问我？” 一直偷偷观察程默的雷桐，被程默猛然戳穿心思，顿时面色变得非常尴尬。 但很快，他大大咧咧的性格就再次占了上风，鼓着勇气开口：“老板，你真的像财神说的那么厉害？我看您这体格也不算多强悍啊！” 程默被对方的话逗笑了，他其实挺喜欢雷桐的性格的，没有什么坏心思。 于是抬手阻止想要喝斥对方的沈浩翔，和一脸担心紧张的卓飞。 反倒用探究的目光看着雷桐，笑道：“听说你还是个泰拳高手？” 雷桐被他说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地方，顿时嘿嘿笑起来，颇为自得。 “用你全部实力，向我出手！”程默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手摊开前伸，冲雷桐勾勾手指。 “什么？”雷桐没明白程默的意思。 “我说，你可以亲自试试，我是不是像财神说的那么厉害？”程默笑的有些诡异。 “您确定，在这里？” “我确定，你尽管放手施为，要是我被你伤了，绝对不怪你！” 第400章 是老师吗? 雷桐并没有着急动手，反而向沈浩翔投去问询的目光。 程默莞尔，笑道：“你看他干吗?要是他敢事后为难你，我给你做主！” 沈浩翔也是一阵尴尬，瞪了雷桐两眼，没好气道：“老板让你出手，你还不照办，你以为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能伤到老板啊！” 雷桐还就吃这套激将法，闻言也不再顾及程默的身份。 大喝一声：“老板，看招！” 脚下用力，左腿势若奔雷，弓膝直奔程默腹部，右手摆拳同步打向程默头部。 卓飞看的暗暗心惊，这个老雷竟然来真的，这兔起鹘落，干净利落的招式分明都是泰拳里的杀招，可千万别真的伤到老板啊！ 可是让他吃惊的是，程默仅凭一只手，速度却快到了极点，前伸扬起的那只手猛然向前一探间，手腕翻转，掌心朝内，刚好拍在雷桐膝盖内侧。 雷桐只觉腿弯一麻，整条腿像是失去了知觉，半弓的大腿再也使不出半点力道。 而他带着风声挥出的右拳，眼看就要击中程默的太阳穴。 程默却是不慌不忙，将脑袋微微偏动少许，两个人就像是提前商量好一样。 毫厘之间，拳头的力道用尽，停在里程默脑部寸许的地方，除了劲风吹动他几缕发梢。再也构不成任何威胁。 程默的慢条斯理，闲庭信步，让生来好强的雷桐觉得受到了轻视和侮辱。 他本来就是不服输的性格，当下暴喝一声，合身而上，双臂环抱想要搂住程默的脖颈，腿部变幻，再次屈膝直奔他的裆下。 程默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微笑，就像看待一个顽皮的小朋友胡闹一般，但手中的动作却再次加速。 映入旁边的卓飞眼睛里，只能看到一片虚影。程默却是在瞬间接连挥出四掌，不光用巧劲拨开开了雷桐的双臂。 还在最后时刻，将雷桐使出浑身力量攻出的膝撞封挡在身前。 雷桐全力攻出的一击，竟然连程默的近身门户都没有闯进去。 场中两人转瞬间快如闪电的对决，看的沈浩翔和卓飞目瞪口呆。 原以为雷桐已经是难得好手，没想到在老板面前根本就不够看，像是儿戏一般。 要不是怕一脸沮丧的雷桐面子上下不来，他们两个恨不得立刻拍手叫好。 程默走到放弃进攻，耷拉着脑袋的雷桐面前，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灰心，年轻一辈里，你的格斗技术已经很不错了，继续努力！” 雷桐本来灰暗的眼神，听他这么一说，猛地一亮，满是希冀急忙问道：“老板，那我在咱们情报二处能排到第二吗？” 程默的笑容一滞，这孩子是不是有点太没有自知之明了，就这憨憨的样子，到底是怎么成为学霸的，莫非现在的港大比较水？ “勉强能排到十名开外吧！”他不得不告诉对方这个残酷的事实！ 顿时，雷桐本就脆弱的心脏像是被打碎的玻璃一样，散落一地。 哀嚎道：“老板，你手底下都是怪物吗？我可是在泰国打遍地下黑拳未逢敌手的啊！不行，我不信，你是不是故意在打击我？” 沈浩翔觉得好丢人啊，自己手下怎么会有这样的逗比的，老板可千万别因为这个憨货质疑我的能力啊！ 立刻喝斥道：“行了，雷公，老板已经给你留足面子，别在这丢人现眼了！秀才，还不去办你的事，在这里凑什么热闹？” 卓飞摸了摸鼻头，觉得自己纯粹是受了雷桐这个家伙的连累，遭了池鱼之灾。于是也给了雷桐一个不善的眼神，拉着满心不甘的对方离开这个房间。 沈浩翔偷偷观察着程默的表情，讪讪笑着解释：“老板，你别和老雷一般见识，他这个人痴迷武力，见了高手就控制不住，平时办正事的时候不这样的！” 程默摆摆手，示意他不用解释，坐回沙发上，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这才开口：“不用担心，我挺喜欢他这个率真的性格的。 你也别在这耗着了，去帮我和香港站王站长约一下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沈浩翔见老板不像是在说反话，这才将提在嗓子眼的心放了下来，马上应道：“好的，您早点休息，我这就去办！” 苏孜悠在里间收拾完行李，听到外面的关门声，走了出来。 嗔道：“你啊！都是堂堂处长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弄得手下提心吊胆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个暴君呢！” “跟小家伙们随便玩玩，财神这两个手下都是难得的人才。是人才自然就眼高于顶，桀骜不驯。 适当的展露手段，也能更好的收服人心！你就别管了！”程默脸上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淡定神色，解释道！ 晚上，他拒绝了沈浩翔陪同游览港岛的请求，带着程志强单独从半岛酒店的后门离开。 而刚刚将一封看完的报纸，当着松本广智面前扔进垃圾的高桥浩二。心中此时却满是狂喜，他下午竟然从广播里听到了老家的接头暗号。 这代表着程默或是程志强，已经准备在香港和他接头。于是他主动向松本广智提出，让对方陪自己在港岛逛一逛，他要为课长挑选一些礼物！ 不理会松本广智眼中露出的鄙夷和不满，他带着对方在中环街头逛起一家家金行、服装店、化妆品店。 弄得身后被店员看的一脸尴尬的松本广智恨不得拧下他的脑袋。 他才不在乎呢，他透过一个个试衣镜、玻璃窗，正在想办法寻找接头人的踪迹。 嗯，这是？这是老师？ 当他准备离开一家服装店的时候，突然从门外进来一个金头发高鼻梁的老外，正在和店员询问着西装的价格。 他本来没有在意，可是那人突然眼睛扫向他，目光中的冷冽刺的他浑身一激灵。 没错，就是这个眼神，一定是老师！ 第401章 有人想抢功? “松本君，劳烦你陪我逛了这么久，真的很不好意思！你试试这套衣服合不合身，我送给你！”高桥将脸色铁青的松本广智从身后强拉了过来。 “高桥君，我要提醒你，咱们来香港是有任务的，不是来干这些无聊的事情！”松本广智压根不领情，倒是怒斥高桥浩二不务正业。 高桥浩二像是没看见他的不耐，依旧笑着说道：“感谢松本君的提醒。这样吧，你只要去试下合不合身，接受我的好意，我马上和你回去！” “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高桥浩二保证道。 松本广智实在受不了两个大男人不停穿梭在各种购物场所的事情，只好妥协，拿着手里的西装进了试衣间。 “老板，算一下，加上我朋友在试的那套西装，总共多少钱？”高桥浩二趁着松本广智试衣服的间隙，来到服务台准备结账。 松本广智接到的命令，是寸步不离的看着高桥浩二，要确保他不离开自己的视线。 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放松警惕，所以将试衣间的帘子掀开一条缝隙，冷眼注视着高桥浩二的举动。 看了一会，发现他真的只是在掏钱结账，这才放下心来去试衣服。 而高桥浩二的嘴角此时露出一抹诡异笑容，在将钱递给店员的时候，不小心掉了几张在地上。 他顺势弯腰去捡钱币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其中一张被他快速塞到了金发男人半抬起的脚下。 而男人也不着痕迹的将脚放了下去，将折叠的纸币牢牢踩住，从外边看不出一丝痕迹，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完成在店里面。 当松本广智以最快速度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高桥浩二已经笑吟吟的在等着他。 “松本君的身材不错嘛！看起来这套衣服穿在你的身上非常适合，那就不要脱下啦！反正我已经付过钱了，直接穿走吧！”高桥浩二上下打量了一下，满意的点点头。 松本广智也不再黑着脸，眼中反倒透着一丝感激，论财力他怎么能和曾经长期执掌黑龙会部分产业的高桥浩二比。 这么贵的衣服，靠他的薪水，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触碰。 没错，那位客人正是尾随而来的程默，他和程志强按照卓飞提供的地址，按图索骥很快就找到了高桥浩二，随后程志强在外围警戒。 程默从他们一出门就尾随在两人身后，苦于松本广智将高桥浩二看的太死，始终找不到机会接近。 程默只能冒险主动现身，果然高桥第一时间就认出了他，这才有了刚才一幕。 他将脚下压住的那张纸币捡起来，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千叶命我接回李世群，对方已经和外务省达成合作，请指示如何处置？” 果然和自己猜想的一样，没想到李世群堕落的这么快，看来对方逃来香港不光是因为川岛芳子的蛊惑，而是早就做好了打算。 为了“白蚁”的安全，看来自己只能改变一下计划。 第二天，维多利亚港的一艘食舫上，程默见到了香港站站长王新衡。 “程老弟，不对，现在要称呼程处长了！什么风将你吹到了香江？”王新衡显得很热情，想来和程默在军统的地位提升不无关系。 程默上前给了对方一个拥抱，大笑说道：“王老哥，你这可是折煞小弟了，我这次是带着任务来的，咱们坐下说吧！” 程默这边带的是苏孜悠和程志强，王新衡那边明面上看只有他和一个秘书，但程默是什么人？ 打眼一瞧，就知道这艘船上，至少有一半的客人都是军统特工假扮的。 他故作不见，并没有点破其中的关窍，压低声音开始给王新衡说起李世群的事。 王新衡的脸上露出窘迫之色，自己的香港站是地头蛇，竟然连李世群叛逃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还要远在沪市的程默亲自来告诉自己！ “程老弟，哥哥惭愧啊！要不是你主动说起，我还蒙在鼓里。那你的意思是？” 王新衡想要试探一下程默的用意。 程默缓缓说道：“李世群的资历深厚，他的叛逃不光对中统有致命威胁，对咱们军统的威胁性同样不小。 我们很多秘密联络站和联络方式，此人都知之甚深，最好是在日本人将他接回内地前，在香港将其干掉！ 这里您是主人，我是客人，行动的事情还希望王站长能大力支持啊！” 王新衡被他这么一顶高帽子砸下来，顿时喜笑颜开，忙不迭说道：“应该的，应该的！你看你，说什么主人、客人的，这不就外道了吗？” 随后程默将李世群在香港的住址和行踪，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王新衡。 两人这才冲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动起了筷子，宾主尽欢！ 双方分开后，程志强有些不解道：“哥，你把这些情报都告诉王新衡，不怕他抢功动手坏事吗？” 程默声音冰冷：“不是可能，是一定，局座本来对他在开战前运作来香港任职就不太满意，他再不做出点成绩，以后的日子能好过才怪！” 这下程志强更加不解了，追问道：“那你还这样做？” “千叶美代子这个女人实在狡猾，他故意让始终经历有疑点的白蚁出面办这件事。 除了信任他的能力，还可以继续进行试探观察，你以为她真的在乎李世群的死活？既然这样，我们先动手就不合适了！ 不如让王新衡先去试试水，我们再视情况而定。对了，记得让处里广播暗号，给白蚁示警，千万注意安全！” “明白！”苏孜悠知道这是对她说的，马上回答。 王新衡的定力远没有程默想象的强，隔天，卓飞就跑来报告，李世群的住处受到了大批武装人员袭击。 可惜，这些人的行动能力，被港英政府的警察和日本领事馆的特工联手打退了，甚至都没能惊动那些沪市来人出手！ 这个结果程默是早有预料的，因此，他关注的是另一个方面：“有人员被俘吗？” 卓飞摇摇头：“这倒没有，几个伤员在最后时刻，都服毒自杀了！” 第402章 码头伏击 程默点点头，没有过多过问。 当王新衡臊眉耷眼的出现在程默面前的时候，程志强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老弟，哥哥对不住你啊！这件事让我给搞砸了！哥哥我这张老脸都不好意思来见你啊！”王新衡说的如丧考妣。 程默心想，你接着演，不是你主动约我见面的嘛！他也不接话，静等着对方的下文。 果然，王新衡见程默不接茬，心里更慌了，也顾不上其他，直接开始说来意：“咱们兄弟交情可不薄啊！ 在总部谁不知道我和你是一伙的，这次你老弟可要帮我在局座面前多说说好话！ 哥哥知道你的身份在香港不好过多露面，这是我们香港站的一点心意，都是些土特产，你一定要笑纳！” 说着，他从秘书手里拿过一个精致的小箱子，放到桌上推到程默的面前。 程默终于开口：“王大哥，你不厚道啊！说好的联合行动，你却私自动手，现在弄的局面这么被动，要是局座怪罪下来，我也要跟着吃瓜落！” 王新衡心里一凉，莫非对方真的不愿意拉自己一把，看来自己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不料程默话锋一转：“不过，谁叫咱们是一家人呢，我怎么能看着老哥哥被总部处罚，坐视不管呢！ 你放心，我一定会对局座说清楚此事的关碍，港英政府与日本人沆瀣一气，敌我兵力悬殊，未能使敌酋授首，实属情有可原！” 王新衡的内心像是坐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刚被程默打入十八层地狱，突然又被这番话拉进了天堂！ 连忙陪着笑脸，脑袋点的飞起：“对，对，老弟说的才是正理，那就拜托了！” 话说开后，程默以有事要忙的理由，起身告辞，程志强随着他阔步离开，当然，桌上的箱子也到了他的手里，那里面是整整二十根大黄鱼。 王新衡这次可是下足了本钱，他清楚程默的身价，少了在对方面前根本拿不出手！ 李世群经此一事，被吓得够呛，同时也坚定了要抱紧日本人大腿的打算。原本待价而沽的条件都被他放弃了，只求日本人尽快带他回沪市。 松本广智并没有对高桥浩二产生怀疑，李世群在香港的消息，不是什么秘密！ 支那人的情报组织也不是吃干饭的，何况，高桥君从到了港岛，几乎和自己寸步不离。 反倒是军统的冒失行动，为他们带走李世群提供了助力。 至于高桥浩二虽然不知道老板为何要这么做，但他对程默有着绝对信任。 很快到了他们将要启程的日子，这天他和松本广智不光带着全副武装的沪市来人，还请求领事馆派出大批特工保护他们到码头。 雷桐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码头上的泊位，口中不解的朝卓飞问道：“秀才，你说老板到底怎么想的？为什么不让我们在路上动手，非要在码头拦截！ 这不符合常理啊！码头上一开枪，这么多人马上就乱起来了，敌人完全有可能趁机登船逃走！莫非老板根本没有行动经验？” 卓飞白了他一眼，有些嫌弃这个大傻子，往旁边挪了挪，想离他远点。 嘴里嗤笑道：“你以为老板像你一样！还没有行动经验？ 老板那是什么人，那可是在罗店这种血肉战场上，凭借一帮东拼西凑的部队，打的日本精锐联队抱头鼠窜的人。 他这么安排一定有他的用意，你别忘了行动前老板的交代就好！” 他的话让雷桐想起布置任务时，程默那番奇怪的要求！ “这次行动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以保存自身实力为第一要素，还有日本人那两个领头的，留着我有用，千万别打死了！”这是程默的原话！ 他隐隐觉得这里面有什么地方不对，但秀刚才说的没错，老板行事高深莫测，一定有自己不知道的其他安排！ 码头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松本广智没能第一时间察觉危险。 可就在他的旁边，高桥浩二却时刻将自己的身体巧妙的掩藏在同伴的身后。 他早就从广播中接收到老家的指示，要在码头动手，他可不想冤死在自己人的枪口下。 就在他们要带着李世群和一个女人抢在所有人前面登船时，一声怒吼响起：“兄弟们，给我打！” 猝不及防下，他身边的两个手下应声倒地。松本广智大惊，急声命令手下：“敌袭，所有人马上保护李先生登船！” “是！”他从沪市带来的8个人反应最快，立刻将李世群护在中间，一边还击一边往舷梯处移动。 这把川岛芳子差点气的半死，老娘好歹是帝国少将，你们都是瞎子吗？就这样把我丢在当场。 但耳边“嗖嗖”乱飞的子弹不容她继续埋怨。见势不妙，她急忙快速躲入四散奔逃的人群中，利用平民来掩护自己的安全，你别说，这招还真的挺有效的！ 尽管雷桐精挑细选的手下都不弱，但对面那几个沪市来的日本人身手枪法也强的可怕，尤其是在李世群被雷桐趁乱击中一枪后。 这些人便像是疯了一样，根本对自己的性命不管不顾，四个人一组排成两排，将李世群、高桥浩二以及松本广智死死护在身后。 如果同伴中档，其他竟然将同伴半死不活的身子拉过来当肉盾，雷桐不少手下都被震惊的忘记射击了！ 不过他们的拼死抵抗倒是真的起了作用，码头外，英国警察尖锐的哨声已经变得越来越清晰。 雷桐打的兴起，从藏身处闪身而出，正要带着手下冲锋，一个大手将他死死拽住。 “谁他娘的拽我，要是敌人跑了，看我不毙了他！”雷桐嘴里怒骂道。 不过等他气势汹汹的扭头一看，顿时哑了火，小声叫道：“老板？你怎么来了？” 程默脸色阴沉，冷喝道：“行了，别废话了，英国人和日本领事馆的支援到了，马上叫你的人撤退！” “可是，这马上就要完成任务了！老板，你放心，临行前我都交代过你的规矩了，宁死不当俘虏！我的弟兄们绝没有孬种！”雷桐的眼睛都红了，大声辩解道。 第403章 哥，有人抢了咱们的东西! “雷公，别犯浑，你忘了我怎么交代你的！赶紧撤！”程默对这个家伙有些无语，简直就是个战争狂人，于是他的眼神猛得凌厉起来！ “是！”雷桐被他这么盯着看的有些害怕，顿时刚才的冲动和火气全都像被一盆凉水浇灭，不情不愿的答应道。 而高桥浩二一伙已经差不多死了个干净，除了他和松本广智受的伤轻一点，其他也只活下来两人，此行的目标，李世群更是中枪生死不知。 好在因为手下的拼命阻拦，他们成功坚持到援兵的到来，侥幸活着登上了回沪市的客船。 翻开李世群的一生，你会惊讶的发现，此人尽管品性不佳，屡屡背叛自己的阵营，是个不折不扣的投机分子，但是他的能力和运气却并不算差。 比如这一次，连高桥浩二看过他的伤势后，都在暗暗窃喜，以为他活不了了，谁知道就在他被送到陆军医院的第二天，竟然奇迹般的活了下来，简直不可思议。 这才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着实让他心有不甘！ 不过若是程默在此，一定会安慰他，其实李世群的生死并不重要！ 没有李世群还有丁默邨，还有周佛海，这些层出不穷的叛徒。 只有真正将日本侵略者赶出中国，才能彻底杜绝这些人的生存空间。 程默又在一行人在香港逗留了几日，指导并纠正香港情报组的运作，同时将这里发生的一切电告了武汉军统总部。 字里行间当然少不了为王新衡开脱，毕竟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翻脸不认账的事情程默可丢不起那人！ 这是中统的丑闻，却是戴春风的幸事，他巴不得见徐可均倒霉呢！ 自然顺水推舟，将此事汇报给了老头子。要是别人说的，领袖还要斟酌一下戴春风的用心，可真是程默亲自上报，他就不得不信了！ “娘西匹，中统的人都是饭桶，让他们对付红党，搞的红党现在在后方遍地开花。 让他们去对付日本人，连自己金陵潜伏站的负责人都跑去投靠了日本人，还卷走了大笔的经费，徐可均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老头子越说越生气，到最后怒不可遏，让人立刻去将徐可均叫来。 戴春风按捺住内心的喜悦，在老头子身后试探说道：“老师，丁默邨向来和李世群交好，你说会不会......” 老头子想了一会，说出的一番话，却打消了戴春风想要落井下石的心思。 “你不要鲁莽行事，丁默邨我还有用，毕竟对方红党，他比你们有优势，我相信他能分清楚利害关系！” 戴春风住口不言，老头子认定的事，无论对错他都不会反驳，既然对方心中还对丁默邨抱有幻想，那就继续等待合适的时机好了！ 眼见侍从出去有一会了，他不想和徐可均在这里撞上，以免双方见面直接起冲突。 “老师，那我先告辞了，程默还逗留香港，等着我的回复呢！” 老头子点点头，继而突然说道：“赶紧让程家小子回来吧，他这一年也挺不容易的。 到处给日本人制造麻烦，尤其在常州一场大胜和就会邱清泉他们，给党国民众极大的鼓舞了士气！ 他那几个手下也干的不错，军方好几个将领多次在我面前表扬他们袭扰日军补给线的卓越战绩！ 你让他报个有功人员名单上来，还有他的少将职务军衔，也不能再这么耽搁下去了，你一起写个申请上来，我亲自批复！” “是！我回去就安排！”戴春风回答的有些勉强。 这才几个月，程默又立下一大堆功劳，而且每次声势动静都闹得不小，自己想压也压不住了。 以前自己为之骄傲的，现在却成了自己幸福的烦恼，这上哪说理去！ 他不知道，老头子看着他的背影，同样皱起了眉头！ 一个星期后，程默带着几人准备启程离开香港。 这时的雷桐，早就没了初次见面时的桀骜不驯，实在是程默这群人给他的打击太大了。 在这段时间，程默抽空让苏孜悠几人对香港情报组进行全面强化培训。 苏孜悠教授电讯、化妆侦查；关慧教情报学；程志强教格斗；叶璟砚教敌后潜伏；陶茹萍教行动战术。 这些人表现出来的战术素养和业务能力，每一个都能秒杀他，他还如何能骄傲的起来。 哪怕是单论他擅长的学习，苏孜悠、程志强、关慧那个不是精通数理化和好几门外语。 不过，在离开前，程默还要去见一些人，比如逗留在香港的程志婷和赵天龙。 天堂公司在香港的声势可比内地夸张多了，整整三层的办公楼，连港督都是其座上宾。 “哥，嫂子，你们终于想起来还有我这个妹妹啦？”一见到程默夫妇和自己的亲大哥，程志婷就开始撅起嘴，表达自己内心的强烈不满。 苏孜悠亲热的拉着她的手，笑道：“都怪你两位哥哥不好，光顾着工作，都没有第一时间过来看你们！ 你俩最近过得好吗？” 程志婷嘟嘴说道：“不好，见不到你们和小侄儿，我怎么能好的起来，要不是香港的事。 暂时走不开，我早跑回蓉城了！” 程默任由姑嫂两人编排自己也不生气，叫上赵天龙去里面谈事去了。 “大哥，最近我们在华北遇到了一些麻烦！”赵天龙脸色凝重，说道。 程默停下脚步，扭头看着他问道：“怎么回事？” “陈恭澍以怀疑资助红党的名义，抢了我们两车原本答应给八路军的物资！” 赵天龙说道。 程默眉头紧皱，眼中带着杀气，继续问道：“你们的手续齐全吗？有没有走漏消息？” “这批货物全是布料、煤油、药品等紧俏物资，而且我们有第一战区和第十一战区司令部的通行证。 陈恭澍绝对不可能知道物资的用途，据我的判断，他只是单纯想将这批物资吞进自己口袋，而且我们的人至今还被他扣押着不放，中间人喊话都没用！” 第404章 杀鸡儆猴 “陈恭澍这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就不想安生了？这种事我们一定要拿出自己的态度来，将他的爪子彻底斩断，用他来杀鸡儆猴！ 你放手去做吧，武力上可以给他一些警告。明面上，让那些拿钱拿好处的股东，给我将事情捅到武汉去，能闹多大闹多大！ 否则，让其他不怀好意的人看到，还以为我们是软柿子，都想扑上来吸血！” 程默冷冷说道。 “好嘞，哥，就等您这句话呢，这些家伙我早就看不惯了，要不是怕影响抗战大局，我早就让陈恭澍好看了！”赵天龙得到程默的授权，兴奋的叫道。 “你小子！我会交代华北情报组协助提供相关情报给你！具体怎么做，你自己拿主意吧！” 程默用中指点点他，无奈笑道。 与家人团聚的欢乐时光总是短暂的，随着戴春风的一纸电文，程默不得不踏上返程的归途，而稍晚一些，赵天龙也将启程赶赴华北。 关于李世群没死的消息，程默是在回到沪市知道的，当下他除了感叹唏嘘，也没有更好的处理办法。 总不能尽起手下，杀进日本宪兵戒备森严的陆军医院，和他同归于尽吧！ “处座，这是我前段时间应局长的要求，发出的二处情况汇总，您看一下有没有不妥的地方！”叶道圣将一叠电文原稿，恭恭敬敬的放在程默的面前。 程默可没有故作大方的自觉，拿起来一张张翻看着，这里主要是对他2前段时间外出工作的报告。 以及现在情报二处的发展情况，都是一些纸面上就能查到的东西，不该戴春风知道的并没有出现在其中。 叶道圣不会在这上面和程默耍心眼，就算他不主动报告，上面的每一个字也会立刻出现在程默的面前，程默有这个手段能力。 “老叶，你做的很好！我们的工作本来就应该及时汇报给上面，局座维持这么大的摊子也不容易，我们一定要做到让上峰放心！”程默很满意叶道圣的做法。 “我明白您的意思！”叶道圣露出笑容。 长达几页的叙功报告，是通过特殊渠道送到武汉军统总部驻地的，戴春风这次没有阻拦的理由，便也顺水推舟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军统天津站，陈恭澍最近的小日子确实比较惬意，前段时间因为他在北平煤渣胡同刺杀汉奸王克敏的行动中，误中副车，击毙了日本顾问山本荣志。 引来日本人的疯狂报复，军统和日本华北特务机关在天津租界内，你来我往打的不可开交，引起租界当局的极大不满。 双方的损失也都很大，于是在中间人的斡旋下，终于达成了暂时停火的协议。 狭此功劳，让在军统总部好好露了一把脸。于是内心膨胀的陈恭澍，在明知道哪家贸易公司背地里和各方势力都有纠葛的情况下。 还是没能按捺住内心的贪婪，将手伸向对方的商队。 天津站本来就有缉私的权利，加上冀东地区是日伪的地盘，连战区司令长官都拿他没有办法。 这天晚上，当他再次将一位对方的说客拒之门外后，心情变得格外好，他就是要吞下那批货和人，要让对方大出血来赎回去。 作为有功之臣，老子享受一下，给下属谋点福利怎么啦，谁能把我怎么样？ 可当他在凌晨的阳光下从床上醒来的时候，瞳孔猛地一缩，眼中的恐惧怎么也掩饰不住，整个人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床头柜上，不知道何时摆上了一颗血淋淋的猪头，边上还放着一张纸，纸上躺着三颗子弹。 而这栋房子里，除了他和睡在身边充当情人的女电讯员以外，只剩下楼下保镖，不多不少，刚好三个人。 “站长，你怎么起的那么早啊？今天站里也没有行动啊？”锦缎棉被下一个女子缓缓醒来。 随着她的动作，棉被滑落，露出女子姣好的身躯，正睡眼惺忪，慵懒的看着陈恭澍。见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床头柜，也不搭理自己。 于是也好奇的冲那里看去。 “啊！这.....这......怎么回事？谁干的？”女人的惊叫声打破了房间的凝重的气氛，引来外面保镖的警觉。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陈恭澍先是狠狠瞪了女人几眼，呵斥道：“闭嘴，还不去穿衣服！” 然后又冲着门外喊道：“老佟，我没事！等下我叫你再进来！” “知道了站长，我就守在外面，您好了，叫我！”外面的人闷声说道。 十分钟后，主仆二人看着桌子上的东西，面面相觑，不寒而栗。 “老佟，你昨晚又听到动静吗？”陈恭澍先打破了这死一般寂静，问道。 “对不起，站长！都是属下无能！但是我真的没发现有人闯入的迹象，我昨晚可是一直没合眼，守在楼下啊！这他娘的见鬼了！” 被称呼老佟的保镖回答时，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幕。 陈恭澍没有怪他，自己也算是军统里面行动的好手，连房间被人闯入都没有察觉，他没有发现异常也没什么奇怪的！ “把纸拿过来，让我看看上面写的什么？”他的枭雄本色终于重新回到身上，神色变得镇定起来。 这是一封警告信，上面写着：“陈站长，做人不要太贪心，这次只是给你一个警告。 如果不是看在你抗日有功的份上，现在桌子上摆的就不是猪头，而是您陈站长的项上首级！ 限你三日之内，将人和货交还我们，否则，后果自负！署名，你知道我们是谁！” “啪”陈恭澍气的脸色铁青，将手里拿着恐吓信重重拍在桌上。 “简直欺人太甚！”他余怒未消，喝道。 佟姓保镖明显比他理智，心有余悸问道：“站长，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还是将那批货和他们的人交出去吧！对方这手段实在有些诡异！” 陈恭澍沉默不语，让他将到手的钱财就这么拱手送出去，他心中实在有些不甘心。 狠狠一咬牙，他还是决定再试试对方的成色，也许昨天自己和手下只是一不小心着了道而已。 第405章 碾压式打击 “你立刻去安排一下，咱们先搬去安全屋，让马奎把他手下的行动组全都调过去，我就不信了，对方还能是三头六臂不成！” “是，我马上去办！”佟荣功点头回应。 正当他要离开的时候，刚才被陈恭澍赶出房间的女报务员，却慌里慌张跑了进来。 陈恭澍现在心情奇差，连带着看向对这位枕边人的目光也变得不善起来。 训斥道：“看看你像什么样子！我还没死呢！” 女人被他莫名其妙的一通发火，委屈的差点哭出声来，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说道：“站长，武汉急电！上面说.....” “你倒是说啊！吞吞吐吐的干什么？”陈恭澍压根没心情去看她脸上的表情，眼睛盯着那颗血淋淋的猪头，不耐烦的叫道。 女人被他一吓，心中委屈更甚，像是赌气般将电文一口气说了出来。 “近日，美国驻华领事馆参赞，德国驻华领事馆一等秘书，法租界副董皮埃尔联合向外交部发出抗议。 控诉军统天津站站长陈恭澍，无视他国企业正常在华商业利益，伙同手下强取豪夺拥有正规经营许可的货物，并扣押该公司职员。 给企业造成严重损失，他们严重怀疑中国政府是否有能力保证，在华的人身安全和商业利益！ 鉴于陈恭澍在华北造成的恶劣国际影响，命令其立刻将扣押的货物人员归还给天堂公司，道歉并取得对方谅解！ 同时暂时免去其天津站站长职务，回总部接受调查。天津站的工作暂时交由曾澈接任。此令 戴春风！” 陈恭澍才听到一半的时候，只觉眼前一黑，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佟荣功急忙去查看他的情况。 女报务员像是要出掉心中刚才的一口恶气，面无表情将电文坚持念完，看着坐在地上陷入呆滞的陈恭澍，心里无比舒爽！ 良久，陈恭澍在佟荣功的不断晃动中回过神来，眼神散乱，口中喃喃道：“完了，这下全完了！” 戴春风能让曾澈接任天津站的站长一职，程默是在背后使了劲的。 当然，鉴于现在戴春风对他的忌惮程度，他肯定不能亲自出面推荐。 而这个推荐曾澈的人，连戴春风都没有想到会是老头子的贴身侍卫，蒋孝镇。 此人是虽然是老头子的心腹，但是职位不高，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从来不插手政府工作，没想到这次竟然会主动和他打招呼。 他当然不会因为这点事得罪这位“侍卫总管”，更何况曾澈也是他最看重的年轻人。联想到曾澈曾在侍从室任职侦查科长，他想当然的认为这是老头子的意思。 其实他猜的也不算错，不过是程默通过蒋孝镇留下的联系方式，主动找对方建议的，而他的建议恰好契合了老头子的某些心思。 对于程默来说，他之所以推荐曾澈，因为对方是军统难得的有民族血性的有志青年，如果能让对方早一年坐上天津站一把手的位置，也学能改变他那悲惨的结局。 当然，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华北抗日锄奸团”这股相对纯洁的青年力量，他早就眼馋好久了！ 撇过赵天龙以胜利者的姿态接受陈恭澍的细节不谈，说回程默这边。 他遇到了一个大麻烦，许磊被赤木亲之抓了！ 事情是这样的，在他们香港之行的时候。始终没有放弃追杀张啸林被杀案的赤木亲之，终于迎来了破局的转折点。 他在张啸林生前去的那家更新大戏院，找到了一个目击证人，对方是当晚二楼的一个服务员，他交代自己亲眼看见过接触张啸林的那对男女。 尽管，许磊和关慧当晚的容貌经过精心伪装，但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凑巧。 这个服务生酷爱戏曲，久而久之，竟然被他练出一个神奇的本领，能在浓妆淡抹的戏装下辨别出演员真实的样貌。 虽然做不到十成十，但七八分神似还是有的。 就凭着这一手本事，赤木亲之让人拿着他描绘的细节，守在租界各个重要交通路口，用这种笨办法守株待兔。 也该许磊倒霉，他那天本来是去安排，被千叶美代子摧毁的，几个情报点的重建工作，这种事情都是单线联系，所以没有带手下。 在路过苏州河北岸的时候，被赤木亲之的手下逮了个正着，事发仓促，根本来不及反抗，稀里糊涂的就成了赤木亲之的阶下囚。 “我当初是怎么交代你们的，让你们谨慎行事，你倒好，仗着自己那点三脚猫的本事，带着许磊堂而皇之地的出现在大众面前！ 告诉我，现在这种结果，就是你想要的吗？”程默怒不可遏，不管关慧悲痛欲绝的神色，大声训斥道。 声音之大，语气之严厉，连刚刚进门的苏孜悠都吓了一跳。 她看到暗自垂泪不语的关慧，心里不忍，对程默嗔道：“关慧又不是故意的，谁能想到会出现这么巧合的事。 你着急，她心里就好受了？你那么大声干什么？生怕下面人听不见吗？” 她不劝还好，一劝向来在人前冷静沉稳的关慧，像是找到了组织一样，眼泪如同开闸的洪水，身子伏在苏孜悠的肩膀上，哽咽啜泣起来，身子一抽一抽的。 这姐妹俩闹得这一出，顿时弄得程默一个头两个大。 甩给苏孜悠一个责怪的眼神，语气放软：“行了，别哭了，许磊现在生死未知，你俩别再给我添堵，马上命令所有跟他有联系的情报点转移静默。 总部这里也不能留人，告诉叶副站长，按照紧急预案，立刻撤离到备用办公地！” 关慧一惊，连残留在脸上的泪水都顾不得去擦，不解道：“老师，许磊对您忠心耿耿，绝对不会叛变的，你这是不相信他吗？” 程默听她这么说，心头的火气差点又涌上来，强压下不快，声音冰冷说道：“你是第一天干这一行吗？ 回你办公室，好好冷静冷静，再来和我说话，你现在的状态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第406章 给英国佬的礼物 关慧脖子一梗，眼中带着倔强和不甘道：“我没事，我要去救许磊！老师，你就给我这个机会吧，我保证不会在冲动了！” “这件事，你不用管，我自有打算，你马上回去安抚手下，调整情报科的工作，一旦事情到了最坏的那一步，必须将损失降到最低！” 程默斩钉截铁的说道，见关慧还要极力坚持，程默的脸顿时拉了下来：“我说的是，马上！你听不懂吗？” 苏孜悠见他动了真怒，唯恐关慧在刺激程默，连忙拉走了不情不愿的对方。 两人出去后，程默点了一根烟抽完，眼中涌出无尽的煞气，赤木亲之，这是你逼我的！ “阿强！你过来！”程默喊来程志强，在对方耳边轻声吩咐了几句。 程志强点点头，大步离开了办公室。程默的视线落在桌上放的电话上，随后拿起来拨出去一个号码。 “喂，皮埃尔，我的朋友，很抱歉打扰你，不过我遇到一些麻烦，需要你的帮助！是时候展现你对朋友的友谊了！” “没问题，我的朋友，我想我知道是什么事情！不过这件事，靠我一个人可不行！ 这样吧，下午你来国际酒店，我帮你约一位大英帝国的绅士！我想你会很乐意和他成为朋友的！” “当然，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下午见！”程默挂上了电话，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想要打动傲慢的西方人，程默还需要一个重量级的筹码，他起身在身后的墙上摸索了一会，然后右手用力微微向下已按。 面前的墙体酣然向一侧滑动，这竟然是一道暗门，暗门后有间十五个平方左右的密室，他闪身走了进去。 过了一会出来时，手中拿着一份标示绝密，被火契封好的文件。 在程默走进那间熟悉的包房前，他心中已经隐约猜到要见的人是谁了。 果然，皮埃尔的身边坐着一个程默熟悉的英国人，现任工部局总裁菲利普！ “您好，菲利普先生，很高兴能在这里见到您！”程默彬彬有礼，像极了一个绅士。 “哦，程，你的名字这几年我也经常听说，能和你这样的中国人成为朋友，也是我的荣幸！”能出现或者说愿意出现在这里，他显然也是做过功课的。 “当然，我想我们现在已经是朋友了，既然是朋友，按照中国的礼节，初次见面总要送上见面礼的！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程默接过皮埃尔递来的一支雪茄点上，同时将自己带来的两份文件推到菲利普的面前。 对方有些好奇问道：“程，你知道的，我不缺钱。所以我很好奇，你会用什么样的礼物来表达我们的友谊？” 程默淡淡一笑，解释道：“钱这东西，在你们西方，永远没有人嫌多，这里其中的一份文件，是天堂公司英国分公司5%的股份。 加入你对这5%的股份没有一个数字概念，可以咨询咱们共同的朋友，皮埃尔先生。 至于另外一份文件，则是日本在二月份与德国秘密谈判的内容，其中记载他们缔结军事同盟的细节，里面可是没少提及你们英法两国哦！” “哦，上帝！这不可能，你怎么会得到这种情报，你不过是中国的一个情报官员，怎么可能做到军情六局做不到的事情！” 菲利普先是震惊，然后便转为怀疑的眼神。 “您可以打开自己看看，这是用微型相机拍下的原档，我认为你能分辨的出真假！”程默摊开手做了个无所谓的动作。 菲利普对他说的内容感兴趣吗？请把“吗”字去掉，答案是非常感兴趣，甚至是迫不及待将文件一把抢到了手里。 打开后，果然，里面是放大版的照片影像，日德两国文字书写的会议纪要和备忘录。并且在末尾酣然有日本外务省以及德国外交部人员的签名。 文件里约定双方在军事以及经济方面全面合作的细节，德国要求日本在东南亚牵制英法殖民地的驻军，以便为随时在欧洲可能爆发的冲突减轻压力。 “哦，上帝啊！程，你这份礼物实在是太贵重了，我代表国王和英国民众向你致以崇高的敬意！请说出你的请求，我一定会全力以赴帮助你的！” 菲利普看程默的眼神变了，像是在看一个巨大的宝藏，这个年轻人竟然能有如此大的能量，超出了他的认知。 “我的一名手下被工部局警务副处长赤木亲之抓了，他可是一个正直善良的人，该死的日本人对他的指控完全是建立在毫无证据上的诬陷！ 我认为这是对工部局独立公平的司法制度的践踏，我希望两位出面给予我的下属，符合人权的待遇！” 程默一脸义愤难平的样子，控诉这赤木亲之的暴行。 皮埃尔和菲利普相对而视，然后他的目光又扫了一眼桌上另外一份文件，眼神中闪过一丝贪婪。 两人笑了，举起酒杯遥敬程默，口中说道：“当然，我的朋友，伟大的日不落帝国和法兰西共和国，不会坐视这种野蛮行径的发生！” 程默露出笑容，举杯相邀：“cheers！” 当情报二处在程默的主持，正在紧锣密鼓的营救许磊的时候。 他也同样在遭受着非人的待遇，赤木亲之本来想将他带回日租界进行审讯，但是参与抓人的巡警里可不是只有日本人。 更多的还是中国和外裔警察，他要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这么做，事后一定会遭到工部局的弹劾。 那日方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治安权，极有可能会被剥夺，连自己现在的职位同样可能不保！ 所以只能临时在警务处的监狱进行审讯。而接受审讯的许磊，此时早已是遍体鳞伤，身上被密集的鞭打抽出一道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肚子里被灌满了辣椒水，肉体持续的痛感导致他大量出汗，精神开始恍惚，瞳孔有涣散的迹象。 现在唯一支撑他的扛下去的动力，就是不断在脑海里重复想象老师冷酷严厉的眼神，还有那些牺牲在淞沪战场上的战友，以及金陵万人坑里的惨剧。 第407章 绝望的赤木亲之 老师曾经说过，熬刑是一门学问，你必须直视自己内心的恐惧，用那些你记忆中最珍贵、最难忘的画面转移大脑的注意力。 从而让大脑尽量忽略来自其他神经元对痛苦的感知，好像叫做疼痛转移法。这个时候，他真的恨自己上课的时候没有好好听讲。 “朋友，你的忍耐力真的很让我滴佩服，不过这没有意义！还是赶紧说出你的身份吧！这样你就不用再继续承受这些刑具的伤害了！” 牢房里那种令人恶心的气味，让赤木亲之皱起了眉头，他从上衣口袋掏出手绢，捂住自己的口鼻，凑到许磊跟前循循善诱道。 “冤枉啊！长官！我只是普通人，你们到底为什么抓我啊？”许磊呻吟着回答，不停喊着冤枉。 赤木亲之眼中露出狠厉，摇摇头，表达着不满：“你滴，很不老实！我知道，你参与了杀害张啸林。 或许连你都没有想到，有人能在你们重重伪装下，识别出你的真面目！既然你要一个英雄，我就成全你。 你们，继续给我打，打到他说实话为止！”赤木亲之对两个赤裸着上身，就像相扑选手一样的肥硕男人交代道。 “嗨！”两个肥的像肉山一样的家伙，嘴里传出夜枭般的阴森笑容，举着沾了盐水的皮鞭和烧红的烙铁朝许磊走去。 许磊惨然一笑，心道，看来只能用那招了，不然待会坚持不下去，做出对不起老师和兄弟的事，自己死了也难以瞑目。 是的，他已经抱定了死亡的决心，尽管程默曾告诉过他们，咬舌自尽是死不了的，但现在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他闭上眼睛，正要使尽浑身力气咬牙。突然，牢房外面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接着在一群士兵的护持下，两个穿着考究的外国佬走了进来。 人还没到，声音已经到了：“哦，上帝啊！瞧瞧你们都干了什么！马上给我住手！” 生硬的汉语里夹杂着英语，有些不伦不类，但在许磊听来却如同天籁。 “总裁先生，警务处长先生，请不要干涉我的正常办案！”赤木亲之暗道不好，对方这种人物，突然出现在这种污秽之地，恐怕来者不善啊！ 斯蒂芬皱眉打量四周，踱步走到许磊面前，看到他身上的伤势，瞳孔一缩。 面露不满，转头朝赤木亲之不屑道：“办案？我怎么不知道我们警务处是这么办案的？ 好吧，就算你是在办案，那么我想请问这位先生，你到底犯了什么罪？值得我的副处长这样粗鲁的对待你？” 许磊心里一乐，这小老头自己熟啊！这不是和老师天天混在一起的那个家伙嘛！ 此刻，如果不是身上被束缚着，他恨不得扑上去亲这个小老头一口。 他开始痛苦呻吟起来，嘴里大叫着：“冤枉啊！洋大人，我真的冤枉啊！我好好的在街上走着，莫名其妙就被抓到了这里。 问他们我到底犯了什么事？他们也不说，上来就把我往死里打，要不是您来的及时，我可真是要冤死在这警务处的大牢里了！ 您行行好，救救我啊！不是说租界的法律最昌明公正吗？您不能看着他们冤枉好人啊！” 斯蒂芬也是个演技派，配合的相当默契。立刻朝赤木亲之发难：“副处长先生，他说的是真的吗？” 赤木亲之断然否决，傲然说道：“当然不是！我们有证据显示，这个人是支那情报组织的重要成员，曾经在租界制造了张啸林先生被杀等多起恶性案件！ 请处长和总裁先生不要听信他滴胡说八道！我绝对不会做出违背租界法律的事情！” 从进门就一直满脸严肃，冷眼旁观的菲利普，突然说了句：“先生们，我不想听你们在这里吵架，现在有人投诉警务处滥用职权，迫害租界居民。 既然副处长说有证据，那就请离开呈现在我面前。请不要继续挑战一个大英帝国绅士的耐心，明白吗？”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透着对赤木亲之浓浓的不满，场中除了几个日籍警员，其他人全都吓得低下了脑袋。 不要以为日本人凶残，租界里的其他列强就是善良的文明人，一个世纪以来，这些帝国的荣光和权威都是建立在殖民地的白骨和鲜血之上的。 一个工部局总裁在这些小警察的心中，权威的恐怖甚至超过了武汉的那位领袖！ 这份工作是很多人全家得以留在租界的前提，和维持生计的保障！ 赤木亲之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心中那种不祥的预感更加强烈！但他不能也不敢在这里挑战这位租界无冕之王的权威。 “你们去见证人带过来，让他在两位大人面前亲自指证这个罪犯！”形势比人强，他只能无奈抛出最后的底牌。 “嗨！”两名亲信立刻跑出去提人去了。 时间在赤木亲之焦灼的不安中，一分一秒过去，斯蒂芬早就让人将许磊从行刑架上放了下来。许磊的内心同样忐忑。 但是二十分钟过去了，赤木亲之还是不见自己那两名手下带人回来，此时他已经意识到事情可能出了变故。 果然，再又等了十分钟后，两名手下一脸沮丧的回到了牢房，其中一人凑到赤木亲之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赤木亲之的脸“唰”的一下变得惨白，那人说的是：“阁下，那个服务员死在牢里了，我问过值班的警员，他们都说不知情！ 还有，刚刚您家里的仆人打来电话，说您的夫人和小姐，在街上被人绑架了！” “八嘎，我要杀了你！”赤木亲之从震惊中反应过来，顿时双眼通红，愤怒到了极点，冲到许磊的面前，就要掏枪。 连斯蒂芬和菲利普都吓了一跳，急忙躲到警员身后，大声命令道：“该死，还不阻止他，他简直就是疯了！” “放开我，我要杀了他！你这个无耻卑鄙的支那人，竟然敢对我的家人做出这种事情！”赤木亲之像一个发狂的疯子一样，几个巡警差点拦不住他。 第408章 我一定会盯死你的! “好了，赤木先生，请不要继续做这种侮辱你身份的事情！我想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朗了，你根本没有证据指证这位先生！ 请你马上释放他！这位先生，我代表工部局对您的遭遇，深表歉意！请问您还有别的要求吗？” 斯蒂芬像是一个慈祥的老者一般，还像模像样的给许磊鞠躬致歉！ “不，你们不能这么做，他是一个罪犯、暴徒、恐怖分子！你们这是在包庇大日本帝国的敌人！”赤木亲之还在叫嚣。 “够啦，如果你有什么不满，可以让你们的领事来找我！但现在，如果你还继续做出不理智的举动，我会让商团的士兵将你关押起来！” 菲利普给赤木亲之下了最后通牒！ 赤木亲之放弃了挣扎，他明白了，自己掉进了一个设计好的陷阱里，这里包括菲利普在内的所有人，都是早就计划好的，他们的出现并非偶然。 这是一个阴谋，一个针对自己的阴谋！而起因正是被自己抓住的那个中国人。 赤木亲之突然笑了，笑的很开心，尽管在其他人眼中，像失心疯一样。 他走到许磊面前，俯身在他耳边轻轻说道：“看来你的重要性比我想象的还要高，这证明我没有找错人，我一定会盯死你的！” 不等许磊反应，他突然冷喝一声：“放人！” 他的亲信小声提醒道：“赤木君，不能放他走啊！您的夫人和孩子还在他们手上呢！” 赤木亲之“啪”的赏了他一巴掌，厉声喝道：“八嘎，我说让放人，你听不到吗？” “是，是！”手下不敢再继续多嘴，让开了位置。 赤木亲之何尝不知道放走许磊，就会将自己的家人置于危险境地。 但这个位置是帝国费了很大心血才争取到的，他不能给菲利普和斯蒂芬，留下将他逐出租界的借口。 就这样，许磊在生死一线之间重获了新生，像是做了一场噩梦一样！ “老师，对不起！都怪我太过大意了，您惩罚我吧！”许磊见到程默，想要挣扎着从病床上爬起来。 程默一把将他按了回去，左手二指顺势搭在他的脉门上，确认他的情况。 “还好，没伤到底子，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惩罚是一定的，我的行事风格，你很清楚！ 既然你已经在赤木亲之面前露过脸，沪市你不适合在待下去了！”程默神色平静，但说出的话却让许磊脸上顿时变了颜色。 “老师，能不能不要赶我走？我愿意留在沪市，和赤木亲之做个了断，绝对不会牵扯到组织！” 许磊哀求道。 “你不用紧张，我不是要赶你走！ 而是有别的任务给你，先把身体养好吧！ 其他的事，回头我会告诉你！你的工作先交给方武负责吧！” 程默解释道，他真的有件很重要的布局，需要亲信去完成。 正好许磊已经暴露，不需要他再去为人选发愁了！ 他的眼角瞥到许磊一脸的沮丧的样子。 不由笑道：“臭小子，你以为我在诳你？放心吧，是真的！” “真的，老师，你没骗我！”许磊闻言大喜，他刚才是真当程默在敷衍自己。 “真的，抓紧养好身体！”程默拿手指点点他，无语笑道。 赤木亲之回到家中，往日这个时候，老婆幸子总会开心的出来迎接自己。 为自己拿来合脚的拖鞋，桌上早已准备好了可口的饭菜。 女儿开心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屋子， 可是，今天这间房子却透着阴森冰冷的气息，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 “滋啦啦”，汽车轮胎紧急刹车时的声音格外刺耳。 将呆滞中的赤木亲之惊醒，他立刻警觉起来，一把抓起放在枪套里的手枪。 随即子弹上膛，冲出了房间大门。 汽车早就不见了踪影，只有一大一小两个麻袋被扔在地上。 麻袋里像是装着什么货物，来回扭动着，还发出“呜呜”的声音。 赤木亲之一个激灵，然后像是明白了什么，满脸激动的跑了过去。 飞快将两只麻袋解开，果然和他想的一样，那里面是他的老婆孩子。 “父亲，晴子好害怕！哇....哇.....”十五岁的女儿看见他。 顿时委屈到了极点，扑进他的怀里放声痛哭！ 夫人幸子也站在身后，默默垂泪。 赤木亲之今年41岁，只有这个女儿，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因此格外受宠！ “让父亲看看，他们有没有伤害你们？”赤木亲之飞快打量着孩子和夫人。 幸子轻声说道：“他们好像无意为难我们，只是将我们的眼睛蒙住，关了起来。 本来我已经有和赤木君来世再见的准备，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又将我和孩子放了回来！ 哦，对了，他们给了我一封信，让我交给你！” 赤木亲之也没想通军统在搞什么鬼，于是急忙接过信拆开，想找到其中的答案。 “赤木亲之，我本该将你们施加在我们中国人身上的兽行，全都在你的家人身上来一遍。 不过我终究和你们这帮畜生不同，冤有头债有主，这笔账我会亲自和你算的。 最后，给你一个建议，最好现在就将你的老婆孩子送回你们那个小岛上， 否则，下次我可不能保证你收到的还是两个大活人！阎王！” “八嘎，支那人！我一定要杀了你！”赤木亲之有一种被人踩在地上蹂躏的屈辱感，满腔的怒火让他无处释放！ “处座，就这么放走她们，是不是太便宜赤木老鬼子了？”这是方武离开前问出的话。 “那你想怎么样？尝尝日本娘们的滋味，做个和小鬼子一样的畜生？”程默的话虽然像在调侃打趣， 但冰冷的责问语气，让方武一缩脖子，再不敢多嘴，赶紧离开办公室，去按他的吩咐放人去了！ 第409章 许磊失宠 ?亲爱的读者，都追到这里了，还不支持一下吗？五星好评，转发分享，免费观看广告小礼物走一波呗！?? “兹有情报二处情报科副科长 许磊，漠视家法，行事不密，致使行踪和真实身份暴露。 报请总部批准后，现决定给予以下处罚，免除其副科长职务，军衔降至上尉！ 调回总部情报二处办公室负责情报分析，以观后效！ 此令，军统情报二处 程默！” 苏孜悠平静而清脆的声音在办公室响起，但她宣读的内容却让所有人都心中黯然。 包括王涛在内的其他情报二处主官，都去找程默为许磊求过情，但他根本不为所动。 于是，所有人都清楚，处座这是已经下定了决心，谁都阻止不了，尽管他们的心中依旧为许磊有些不平。 倒是许磊，自从出院后，像是变了一个人，不但平静的接受这个事实，甚至都没有去找程默辩解。 在别人看来，两人之间明显出现了隔阂，有心人还观察到他有时看向程默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怨恨。 许磊离开沪市的那天，情报二处除了他原来的手下，其他高层没有一个人相送。 武汉，曹家巷。 戴春风看着眼前这个意志消沉的年轻人，心中开始琢磨起来。 许磊的资料，他早就看过无数遍。 或者可以说，情报二处所有组长以上级别人员的资料，他都看过无数遍！ 从此人的履历和这几年自己了解到的情况来看，这个年轻人绝对是一个情报好手！ 虽然在人才辈出的情报二处，他的名声被关慧的光芒所遮挡。 但是此人长期负责情报科的具体工作， 独立完成过很多大型任务，并且成功协助程默完成沪市潜伏情报网布局。 自身的行动能力也不弱。 可是，程默是真的对属下如此严厉？还是这里面有其他更深的用意呢？ “小许，我记得你好像是从杭城时期就跟着程处长的吧？ 怎么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被一撸到底啦？” 戴春风看似好奇的问道。 许磊眼角的余光扫过他的脸上，想要探究一下他的用意。 不过，他失望了，这个老狐狸，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波动，看起来就像一个敦厚长者在正常关心下属一样。 “回禀处座，情报二处有规矩，所有在敌人那里露过像，留下记录的主官。 一律不得留在一线担任要职！ 而且，我还违反擅自行动的禁令，导致赤木亲之将矛头直指情报二处！” 戴春风呵呵笑了，语气里带着讥讽的意味，反问道：“真的是这样吗？还想和我打官腔？” 许磊顿时，面露尴尬，踌躇半天后，才鼓起勇气说道：“报告局座，我不服！” “哦，你不服什么？”戴春风玩味的看着他。 “他程默就是一个暴君，根本就是将情报二处当成一言堂。 当初的王伟，后来的张正鹏，现在又是我！ 凭什么，我们犯一点小错，就要被打入深渊。 再说了，刺杀张啸林的计划，明明是关慧先提出来的。 出了事，就让我背锅，我看他就是个好色之徒，根本就是为了包庇自己看上的女人！” 许磊越说越是气愤，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变的扭曲起来。 戴春风心中暗喜，对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住口，程处长堂堂党国栋梁，岂能让你如此污蔑！ 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不过还是要注意团结！ 以后这种没证据的胡话，不要再说了！”他看似在维护程默，但话里话外任谁都能听出别的味道来。 “是！卑职谨遵局座的教诲！”许磊的目的达到了，心领神会道。 “对于你以后得工作安排，你有什么想法啊？” 戴春风问的有些奇怪，许磊的工作，调令里说的不是很清楚吗？ “局座，您的意思是？”连许磊这个当事人都有些糊涂了！ “你虽然犯了一些错，但是过去立下了那么多功劳，是咱们军统年轻一辈里，难得的人才！ 我这个人，最是爱才，实在不忍心你就这样整日埋首于案牍中。 你有没有想去的部门，可以提出来吗？”戴春风背对着许磊说道，他的嘴角抽动一下，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感谢局座栽培，属下愿意誓死效忠局座，愿听从局座安排！” 许磊这才明白戴春风的意思，顿时大喜，连忙开始表忠心。 “齐五兄，你进来一下！”戴春风朝门外喊道。 一身中山装打理的一丝不苟的齐五，大步走了进来。 “局座，你找我？” “现在各站，哪里有情报主官的空缺啊？”戴春风问道。 齐五想了一会，这才说道：“只有华北地区的北平战、天津站，还在申请增调情报官员。 尤其是天津站，曾澈刚到任，天津站又是甲种大战。 本身人员结构庞大，还有发展的很多由爱国青年组成的外围组长，继续有经验的副手！” 戴春风点点头，然后扭头看向许磊，面色严肃。 “许磊听命令！” “是！” “兹任命你为天津站少校情报科科长，负责培训敌后抗日锄奸团， 以及协助站长曾澈开展冀东地区情报工作！” “是，谢局座栽培，属下定当竭诚努力，以报局座的提携之恩！” “下去准备吧，委任状稍后会有人给你送去！” “是！局座保重！”这次，许磊的腰杆挺的笔直，眼中全是对戴春风的感激，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抖！ “齐五，你说这小子能明白我的意思吗？”戴春风看着被带上的房门，轻声问道，目光深邃！ “局座心中早就有了决断，何必问我呢！”齐五笑道。 戴春风也笑了，手指点点他：“你啊！我这点心思全都被你看穿了！” 但转瞬，他的脸色就带着肃杀，说道：“不过，有些事不得不防！ 电告曾澈，如果发现此人行为不轨，立刻秘密.....” 虽然他没有说出具体要怎样，但却恶狠狠的做了个割喉的动作。 “明白，我马上去办！”齐五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第410章 黄道会余孽 ?亲爱的读者，都追到这里了，还不支持一下吗？五星好评，转发分享，免费观看广告小礼物走一波呗！?? 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静静坐在那里，回想着刚才的一幕，嘴角同样露出一丝笑意。 抄起桌上的加密电话，拨通一个号码。 没等对方先开口，直接说道：“转告那人，他欠我一个人情！” 沪市 “卖报！卖报！沪江大学校长刘湛恩被害！”路上很多报童高举着报纸喊着今天的头条。 “小孩，过来，来份报纸！”程默让黄包车夫停下，喊来报童买了一份报纸！ “砰！”他将手里报纸当着所有人的面重重拍在桌子上。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黄道会从二月份就多次对刘湛恩先生进行恐吓暗杀！ 你们竟然没有丝毫察觉和应对！这样一个半生为国家和民族奔走的抗战名士！ 你们就眼睁睁看着他被黄道会的汉奸残忍杀害，这还只是近期发生的多起针对文化界人士的暗杀之一。 来，你们告诉我，你们都在忙些什么？”程默的怒火让众人全都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说话呀！” 见老板的怒气丝毫不见缓和，关慧只好硬着头皮说道：“老师，是我们疏忽了，请您责罚！” “责罚，责罚个屁，一出事就知道责罚！有用！我命令！” 蹭，所有人身体崩的笔直，等待着程默的命令。 “调动我们所有情报力量，三天之内，找出常玉清和黄道会余孽的藏身地！ 这次一定要将他们一网打尽，不留后患，否则我们如何向全国的民众交代？” “是！” 江宁路溥益里15号 “老大，你说这日本人答应的条件会兑现吗？ 现在外面巡捕，国党，还有地下党满世界在找我们！ 这样下去，恐怕不是办法啊！” 一个手下凑到常玉清的身边，小声嘀咕道。 常玉清专心对付着桌子上的酒菜。 满不在乎，道：“你小子怕什么？咱们这里有枪有兄弟。 别说他们没那么容易找到咱们，就算找来又怎么样？ 老子堂堂青帮大爷，手下几百号兄弟，谁做掉谁还不一定呢！” 手下顿时谄媚道：“那是，那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捋常大爷的虎须！ 常爷，小的敬您一杯！” 另一边，关慧亲自带人赶到了常玉清家进行侦查。 “关科长，常玉清不在家里，他老婆交代，这老小子已经很长时间没露过面了！” 关慧气的银牙紧咬，恨声说道：“留下两个监视，其他人跟我回去！” 等她带人回到情报科的时候，方武急匆匆走进她的办公室，小声对她说了几句。 关慧刚刚坐下的身子，噌的站了起来，惊呼道：“此事当真！~” 方武笑道：“关姐，人就在会议室，要不您亲自问一下！” “好小子，你立大功了！走，去看看！”关慧兴奋道。 关慧在看到会议室中的人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那是在张正鹏事件中的另一个人物，李宝丰。 “科长，甲二情报组长李宝丰向您报道！”老李还是那个老样子，四平八稳说道。 “老李，快将你知道的情况给科长说说！”方武性子急，在旁边催促道。 原来，李宝丰手下，正好有个情报站，设在大观园浴室。 这家浴室是常玉清年轻时候开的，后来逃亡时转手给了其他青帮老大。 但日本人占领沪市后，他又回到沪市兴风作浪，而大观园浴室就成了他和手下盘踞的首选。 “站长，咱们的人曾经听见过常玉清和手下的交谈，说是要在江宁路溥益里15号找套房子，准备干一件大事！ 我收到处里下达的命令，就想到了这件事。 根据我们这两天的侦查，那里最近突然出现，很多频繁进出的陌生人！ 而且这些人外出活动时，腰间鼓鼓囊囊，应该是身上都带着家伙！” 李宝丰将自己的发现做了汇报。 关慧心情振奋，按照李宝丰所讲，常玉清还真的有可能躲在这里。 “方武，你去带上常玉清的老婆，咱们去认认人。 通知程组长，让行动科随时准备行动！” “是！” 正在喝酒吃肉，和手下大放厥词的常玉清，此时并不知道，自己的死期将至！ 关慧等人在李宝丰的带领下，来到溥益里路口的一间房子，楼上的亭子间是他们建立的观察点。 她看看四周的环境，皱眉问道：“老李，这里安全吗？ 这处房子是什么情况？会不会打草惊蛇？” 李宝丰笑着回答：“科长，你放心吧，这房子是我一个手下亲戚家的。 老两口的儿子是88军的，一听说我们要对付汉奸。 主动将房子借给我们，自己回乡下老家去了！非常可靠！ 而且，你看，这个位置刚好可以看到15号院子！” 关慧顺着李宝丰手指的方向，举起望远镜看了过去。 果然，这里正是监视15号的绝佳观察视野！ 她点点头，看李宝丰的目光充满欣赏，这个中年人办事老成持重，确实有一套！ 15号院子里来来回回有好几队人，像是警戒巡逻的，手里长短枪各种武器，看起来火力充裕。 屋子还不时有人进进出出，按照这个规模，即使不是黄道会的老巢，也是一个重要据点。 “看到他们主事的没有？”关慧一边仔细观察院子里的情况，一边问道。 李宝丰摇摇头，解释道：“没发现，对方虽然看着松散，但其实组织严密。 自从刘湛恩先生出事后，他们外出基本都在晚上，都是好几个人一伙！ 我们小组没有足够的力量抓获审问！” 关慧颔首，没有继续追问，放下望远镜，走回屋子。 对着李宝丰找来的溥益里地图，思考起如何重新部署监视方案。 “方武，在巷子另一头，再找一个监视点，必须确保每一个进出的人，都处在我们的视野中！” “明白！我这就去安排！ 对了，科长。行动科王副科长来了，人在下面等着！” 第411章 汉奸走狗，死路一条! \"知道了，你去办你的事吧，我马上下去！”关慧说道。 王涛是接到程志强的命令赶过来的，这次程默大发雷霆，没给任何人面子。 整个情报二处所有人都憋着一口气呢！ “师姐，什么情况？找到常玉清了？”一见到关慧，王涛火急火燎的问道。 “还不确定，这里很有可能是常玉清的藏身点！ 但现在还不能贸然行动，这次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上一次对黄道会小惩大诫，本来以为他们会有所收敛。 但没想到他们更加变本加厉，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 王涛神色凝重起来，皱眉问道：“可是师姐，那老小子要是一直不露面怎么办？” 关慧神秘一笑：“你放心吧，山人自有妙计！” 常玉清正在床上搂着大新舞台的头牌舞女调情，外面却传来手下的敲门声。 “小赤佬，脑子挖塌了，敢在这个时候打扰老子的好事？”常玉清被人饶了兴致，恼羞成怒的叫骂着。 “不是啊，老大！是大嫂打来电话找你！”小弟鼓起勇气喊道。 “妈的，晦气！那老娘们怎么会知道这里的电话？”常玉清骂骂咧咧，不情不愿的穿上裤子准备去听电话。 身后软玉温香的玉体搂住他的腰，嗲声嗲气的嗔道：“哎呦，常老板，你守着我，还要理你家黄脸婆干嘛啦？” “吧唧”常玉清给女人脸上亲了一口，哄道：“小乖乖，你就在床上等着大爷回来收拾你！ 黄脸婆虽然讨厌，但毕竟是我两个儿子的娘，等着常爷啊！” 手下见他出来的时候神色不善，赶紧小心翼翼陪着笑脸。 “喂，我是常玉清，家里出什么事了？”常玉清一把抄起话筒，不耐烦的问道。 “死鬼，你是不是又和那个狐狸精出去鬼混了，这个家你还要不要了？”电话里还真的是他老婆。 “闭嘴，你怎么知道这个电话的？谁告诉你的？” 常玉清觉得有些不对劲，口气转冷，追问道。 “我，我找人问的！”电话那头的人开始支支吾吾起来。 “不可能，是不是有人在你身边威胁你？”肯定出事了，自己的两个儿子可还和老婆在一起呢。 “老爷.....是军统.....要害你.....快救救咱们的儿子！” 电话那头的女人像是被带离了话筒，嘶喊声变得越来越远，然后电话被挂断了！ 关慧看着拼命挣扎，但还是被手下硬拖出去的常氏，露出冷笑。 王涛冲她竖起大拇指，赞道：“师姐，好手段！事不宜迟，我这就准备行动！” 关慧表示没有异议。 尽管常玉清已经意识到被军统盯上了，但对方来的速度和用来对付他的力量，超出了他的理解。 在夜色的掩护下，整整四个行动小队，近六十个全副武装的精锐特工，清一色美制冲锋枪。 外围，军情科副科长刘忠仁，带着仁社的兄弟封锁了周围几条街道。 连路过的脚巡都意识到有大事发生，假装没看见，远远绕开了这片。 为了震慑那些汉奸组织，和平息大哥的怒火，程志强这次可是下了本钱的。 进攻战术极为简单粗暴，手雷开路，冲锋枪清场，狙击手肃清逃出来的残敌。 一切都是那么高效，高效到让敌人感到绝望。 常玉清瘫坐在大堂中央，早就被吓傻了，裤裆处的地面上流了一地水渍，让现场除了血腥味，还多了股难闻的尿骚味。 他之所以还活着，不是有多厉害，而是王涛特意按照程志强的交代，留下了他的狗命。 程默要用他的脑袋去祭奠刘湛恩先生的在天之灵。 春夏之交的魔都，天亮的时间已经变得很早，为生活奔走的人们，早早的就出现在街头。 老人要去赶早买新鲜的蔬菜，家境好一点的孩子，嘴里叼着油条，赶往学校。 还有那些背负一家人生计的上班族，或是骑上脚踏车，或是等着电车，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突然，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叫出声，喊道：“快看，那是什么？” “啊.....吓死人！好像是颗人头！” “快看，旁边还挂着一个条幅！” 法租界巨福路口高耸的电线杆上，酣然挂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旁边坠下一个条幅，上面用血写着： “黄道会 常玉清，甘为日寇走狗，残害抗日志士。 取其狗头，告慰烈士英灵！抗战必胜！” 天道昭昭，报应不爽，三个月前，常玉清残忍杀害《社会晚报》主办人蔡钓徒，并将其头颅悬挂在这个位置上，程默正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人群中，有两个人脸色格外难看，但不同于其他人害怕的样子。 “大冢君，支那人太嚣张了，这是对大日本帝国的挑衅！”说话的加藤田一脸怨毒。 “闭嘴，这帮支那人已经疯了，通知咱们的人，最近不要在租界频繁活动，以免被支那人盯上！”大冢清低声斥道。 “阁下，我们可是堂堂皇军，难道要怕这些该死的支那老鼠吗？”加藤田语气里带着对他决定的不满。 “你以为你比千叶课长，还有赤木君更强吗？ 连他们都在对方手里接连吃了好几次暗亏。 我们有多少勇士都葬送在了情报二处的手里。 如果你不想找死的话，先学会低头做人吧！ 等到帝国军队彻底占领这片土地，就是我们将军统连根拔起之时！” 在一群狂热的军国主义分子里面，大冢清的脑子无疑是清醒的！ 只是，太晚了！ “大哥，那就是芥川北说的，宪兵搜查班的班长大冢清，和他的副手加藤田！” 同样混在人群中的程志强小声给程默说着，而他手指的位置正是两人站的地方。 “跟上他们！”程默眼中露出一抹残忍，沉声交代。 “哥，用不用去调些人手过来？”程志强一愣，然后急忙问道。 “不用了，咱俩很久没活动过手脚了，一个班的小鬼子，正适合拿来陪我练拳！”程默轻蔑笑道。 第412章 武力才能维护正义 翌日，一则更轰动的魔都的新闻发生了，公共租界四马路的扬子饭店四楼某一客房内。 发现了七具男性尸体，根据当时在场的服务员描述。 这些很可能全都是日本人，只有千叶美代子、赤木亲之、纪云清这些内行知道。 那些全都是日本特高课派出去的宪兵小队成员。 为首的是大尉大冢清和少尉加藤田。 经过法医的鉴定，这些人全都是被人用拳头活活打死的！ 凶手在做完案后，还嚣张的在房间墙面上留下血字。 “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这下，是个傻子都能猜的出来，这明显和常玉清的死如出一辙，是军统的报复行动。 租界内的有识之士，欢欣鼓舞，第一次觉得这些特务也没有那么讨厌，并非没有可取之处！ 一时间投靠日本人的汉奸们，惶惶不可终日。 类似伪沪市市长傅莜庵这种大汉奸，纷纷请求日本人派人保护他们的生命安全。 千叶美代子不能继续当没看见，否则人心就散了。 她要对军统展开报复，赤木亲之也一直憋着一口气，两个人一拍即合。 山西路，一个惊慌失措的小伙子在前面拼命的跑。 身后一队特高课的便衣特工带着七八个汉奸，紧追不舍。 还不断用汉语喊着：“小子，站住，不然打死你！” 小伙子像是被他们吓到了，闻言脚下跑的更快了。 这个年轻人明显对租界的地形极为熟悉，专挑人烟稀少的小巷子钻。 气的那些追兵不断破口大骂。 前方，他的身影一闪，又拐进了一个小巷子。 负责带路的汉奸，眼睛一亮，赶忙谄媚说道：“太君，前面这里我熟，是个死胡同，这下看她往哪里平跑！” 带队的日本特工也是一阵欣喜，那个支那人是他们无意发现的军统交通员。 要是能被活捉过来，一定能顺藤摸瓜找到大鱼。 “撒哑鼓，给我抓活的！”一群人嗷嗷叫着冲进了小巷子。 激烈的枪声随后响起，“噼里啪啦”像是春节家家户户都在燃放的爆竹一样。 良久，小伙子当前走出巷子，诡异的是他身上竟然毫发无损，像个没事人一样。 身后又传来几个声音：“伍德，你小子办事就像你的名字一样，真他娘的缺德。 这是第三波被吊到的小鬼子了吧？这些小东洋碰到你还真是够倒霉的！” “我警告你，周老黑，别总拿我的名字开玩笑！ 谁叫小鬼子蠢呢，处座早就猜到他们会报复，怎么会不防着这一手！”小伙子不满道。 一群人嘻嘻哈哈的撤了，巷子里只留下一地的尸体。 像这样的事情，从五月中旬到六月底，每天都在租界上演着。 5月29日，日伪“苏浙皖盐务署”署长俞朴在家突然被贴身保镖开枪击毙。 另一保镖待施救时也被一枪爆头，随后这个保镖向自己太阳穴开了一枪，自杀身亡； 紧接着，赵理军的手下，别动队队长陈浩波6月1日外出访友时，在成都路大沽路被狙击毙命； 军统沪市别动队，随即展开报复。 6月10日，日伪“市民协会”委员尤菊荪，乘坐汽车在仁记路途中被狙击，俄籍保镖被打死一人。 行凶者三人被击毙一人，受伤被擒一人，还有一人逃跑。 6月11日，日伪“维新政府行政院”参事兼“中华联合通讯社”社长余大雄。 在汉口路久大茶叶号内被化装成工人的杀手枪击，余大雄匆忙之下躲到桌子下面幸免。 然后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同年10月17日在北四川路新亚酒店内，余大雄被人砍中七斧身亡。 下手正是军情科副科长刘忠仁手下仁社成员。 6月17日，交通银行副经理张麟书从黄金大戏院出来，遭到狙击，被杀身亡。 老头子在武汉闻听后，大为震怒。 侍从室和时任中国银行董事会主任的宋先生，亲自发密电给情报二处。 要求程默做出反击，为其复仇！ 能让宋家出面搭上人情，可见此事引起的影响有多大！ 在程默亲自部署下，情报二处再次展开一系列雷霆行动。 6月18日，日伪“市政督办公署”土地局长任保安，在福州路同兴楼宴请日本人，吃得正高兴时闯入六个枪手，任保安当场毙命； 同日，日伪“维新政府内政部政务司长”翟光裕在海防路居所被两个枪手击毙； 6月23日，高桥镇日伪“维持会长”谢巧生在车行镇被两个穿西装的人枪击毙命； 军统展现的酷烈手段，再次震惊了魔都十里洋场。 由他和千叶美代子导演的这样中日对抗还在轰轰烈烈的进行，甚至不断有新的势力被卷入。 例如，岩井公馆开始对爱国商人下毒手，宪兵队在苏州桥设卡逮捕了大量无辜市民。 中国这边，赵理军的沪市别动队不甘落后，专挑汉奸、卖国商人、日本商人下手，手段不必程默温柔。 军统华东区区长王天木也开始遥控指挥，手下行动队四处搞暗杀破坏。 总之，沪市一时间，竟隐隐有种堪比淞沪会战时的乱局。 但没人知道，挑动战争开启的两位主谋，已经双双离开了沪市。 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奔赴新的战场开始较量。 而这个目标不是别人，正是始终悬在程默心头的，头号嫌疑人--周鹏飞。 没错，戴春风终于要对他下手了，再不动手，他怀疑程默都要绕过他独自行动。 根据手下负责监视周鹏飞的人汇报，张正鹏的二处联络室，派出去盯着周鹏飞的人手，越来越多。 由此可以看出，远在沪市的程默，已经逐渐对此人失去了耐心，想要用更加直接的手段逼其就范！ 第413章 千里赴戎机 临行前，程默已经预感，此次武汉之行，耽误的时间不会太短。 所以命令叶道圣主持情报二处的工作，将一应副手全部留在了沪市，协助他稳定大局。 而他则带走了程志强、苏孜悠、关慧、叶璟砚、陶茹萍以及六十五名精锐。 这些人里面有情报科的王牌，也有行动科的精英，更有被情报二处内部偷偷称呼为“黑衣军”的监察科干将！ 陶茹萍领导的监察科向来二处其他部门若即若离，平时在情报二处的存在感非常低。 甚至偌大的监察科办公室平日里都见不到几个人，但是只要他们一出现，那肯定是有人要倒霉了！ 情报二处的人对这些家伙又敬又畏，又因为他们常年都是黑色中山装，面无表情。 冷冰冰的像死人一样，偏偏这些家伙和他们的头一样，眼里只有程默的存在。 并且个个战斗力强悍到了极点，整个情报二处，除了程志强亲自训练的警卫，其他人都不是对手！ 所以大家悄悄给他们起了个外号：“黑衣军！” 但让所有人奇怪的是，这里面有个大家都没有想到的角色--李宝丰。 连苏孜悠都不知道，为什么程默会特意点名带上此人。 武汉会战打的如火如荼，日军全面封锁了长江下游和陆路交通。 让程默前往武汉的路途，不再像过去那样方便。 他只能取道香港，由粤省转进老家湘省，伺机进入武汉。 但在途经香港时，又一件让他头疼的事出现了。 “老板，你就带上我们吧，现在香港情况稳定，根本没有我们大展身手的机会！ 再说，财神那时候糊弄我加入组织的时候，明明告诉可以上战场杀敌报国的！ 谁知道这个扑街，骗我跟他一起打鱼买鱼！老板，你要为我做主啊！财神就是个骗子！” 苏孜悠等人全都捂着嘴偷笑。 程默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雷桐这个家伙长得五大三粗。 可他娘的竟然不学好，早早掌握了后世小姐姐的必杀技--撒娇卖萌扮委屈！ 他狠狠瞪了两眼一旁的财神沈浩翔。 沈浩翔觉得自己的脸一阵阵发烫，手下有些恶心人的表现，臊的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冚家产，我也是瞎了眼，怎么找了这么个活宝回来。 雷桐委屈巴巴的嚷嚷道，眼睛还不停给卓飞使眼色。 卓飞无奈，不过他的心里也想和程默去武汉见识一番。 于是缓缓开口道：“老板，雷公虽然使小孩性子，但我们是真心想为您和国家做点事情！ 不如，您就给我们一个机会吧！香港暂时不会有什么事发生，有财神坐镇更是后顾无忧！ 哪怕战死沙场，我们也无怨无悔！” 雷桐偷偷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嘿嘿傻乐！ “财神，你怎么说？”程默将目光转向沈浩翔，问道。 “这个.....这个.....要不老板您受累，带上这两个扑街！省的他们天天给我捣乱！” 财神小心翼翼观察着程默的脸色，试探说道。 程默乐了，冷笑道：“我怎么觉得你们几个好像在和我唱双簧啊？” 沈浩翔脸上唰的冷汗都下来了，连忙辩解道：“老板，绝对没有，都是这两个扑街自作主张的！” “行了，别演了，带上可以，但我告诉你们，这次不同于以往。 前线战事正酣，一切行动必须严格按照我的命令来，否则别怪我执行战场纪律！” “是！” 于是，这支队伍里，又多了两个自认为高手的拖油瓶！ 粤东到湘省这一段，虽然没有战事发生，但也不平静。 沿途经常会有敌机轰炸，间谍搞破坏。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程默没有粤东地区的军统接触。 但已进入湘省，雷桐和卓飞就暗暗开始叫苦不迭。 两人一个生活在东南亚岛国，一个在粤东海边长大。 哪里见过湘省这连绵不绝，纵横险峻的崎岖山道。 由于战争的破坏，湘省境内的铁路和公路经常遭到破坏，导致交通不畅。 尽管各地不断冒出来的接应点，让两人对老板的神通广大，佩服不已。 但脚下翻过的高山峻岭，又实实在在给他们上了一课。 不过，到了湘省腹地，那就是程默的主场了。 程家在湘省腹地及湘西地区根基深厚，留守老宅的子弟早就拿着老爷子的拜帖便传四方。 雷桐和卓飞再一次体会到了老板的威势，每到一地必有主官相迎。 虽然他们不知道程默在队伍中，但只要知道是程家的人就行了。 好酒好菜，抬杆滑轿一应俱全，将为首众人的脚底板解放了出来。 这里面不光有程家老爷子的缘故，和程默自身也密不可分。 淞沪会战期间，程默为湘军筹措了大量军费和物资。 遍观整个战局，他的能力有限。但对川军和湘军的援助可谓不遗余力。 活下来的将士，毫不夸张的说，没吃过程默送上前线的热乎饭的，几乎没有几个。 程潜曾经亲自说过：“三湘男儿，皆欠一餐之恩！” 这也是老头子为什么对身为军统特工的他高看一眼的原因。 历经半个月，走过大半个中国，程默终于带着一众手下到达了武汉。 曹家巷军统总部。 因为战事的原因，戴春风已经开始下令，文职人员整理重要文件，陆续开始撤往山城。 郑耀全已经先一步赶赴山城，为军统总部打前站了。 这对程默倒是个好消息，自己算计死了人家的侄儿，见面总归还是有些心虚的。 “局座，程默奉命前来报到！”洗漱整理仪容后，程默第一时间来到了戴春风的办公室。 “你来啦！快坐，坐下说话！这一路上不好走吧？”戴春风见到程默很高兴，赶紧吩咐他在沙发上坐下。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他的心中对程默百般顾忌，但每次只要一看到这个下属，心里就觉得很踏实！ “是费了点功夫，日本人对京沪铁路以及长江航道封锁的非常严密。 为了不节外生枝，属下是取道香港，过来的！”程默将他的行程解释了一番。 “不容易啊！本来这些小事，不用将你叫回来的。 但除了周鹏飞的事情，武汉现在的反谍工作也非常不理想。 第414章 阶下囚 上个月有人在城中放火，为日军航空兵轰炸进行引导，将我方两个重要物资仓库全部炸毁。 本月上旬，他们又故技重施，竟然将矛头对准了第九战区司令部！ 幸好，我们根据你们提供的日军战略部署图，对防空做了针对性部署，才没有让他们得逞！ 为此，我收到了来自统帅部和第九战区的严厉指责，我的压力很大啊！ 不得已，正好将你这员悍将召回总部，主持肃清日谍之事！”戴春风满面愁容，看的出来他很是心焦。 程默试探问道：“局座，据我所知，刚刚上任的唐区长可是老资格了，而且本身能力不俗。 这种事情，他出面应该比我合适吧？” 戴春风好像早就料到他有此一问，语带双关道：“良雄兄的能力是没有问题的。 问题在于他这个人手腕太过强硬，现在的武汉，鱼龙混杂，国府政要，军方高等，文化名流云集。 凭他的能力，既不能完全震慑各方，又不能很好的协调资源，办起事来捉襟见肘，处处受阻啊！” 这话言下之意就是，你程默有老头子和军方大佬在背后站台，谁敢不给你几分面子！ 程默不是傻子，怎么肯轻易接下这个烫手山芋！ “局座，并非属下畏难，只是如此行事会不会招来各位前辈对我的非议啊？” 戴春风心道：小狐狸，谁不知道你程默出了名的不怕得罪人，现在倒和我装起老好人了！ 但他现在迫切需要程默出面，解决武汉的困境，不好将对方的小心思戳穿。 “程默，你是我一手培养的，现在正事党国危难之际，你我革命军人，自当当仁不让，挑起重担！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明天你就去找唐新，我已经交代过他，让他全力协助你的工作！” 程默见在推脱下去，对方明显要急了，只好顺水推舟答应下来。 “既然如此，程默一定竭尽全力，不负局座所托。周鹏飞被关在哪里？我能不能先见见他？” 戴春风见他答应了资金的条件，心情变的好了不少，对他的要求自无不许的道理。 “让齐五带你去吧，人你可以直接提走，我知道这条线一直是你的心病，怎么处置他我就不过问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对了，驻地的事，齐五会帮你们安排的，我还有很多公务要处理，有其他需要，你直接找他和总务处！” “谢局座支持！”程默起身，敬礼告辞。 齐五应该是早就得到了戴春风的指示，早就等候在办公室外面。 “程处长，局座都已经交代过了，你直接跟我走吧！”依旧是那副慈眉善目的样子。 要不是程默来自于后世，还真可能会小看这个人。 “不是说好了，兄弟相称吗？为何齐老哥如此客气！”心里暗暗鄙夷自己，这关系处的真他娘的乱。 戴春风逼着自己喊叔叔，康泽又让自己喊他兄弟，现在自己也违心的想管齐五叫大哥！ “那齐某就僭越了，程老弟，这边请！”齐五从善如流，立刻改了称呼。 程默和他并排走着，见四周无人注意，快速低声说道：“还没感谢齐兄上次仗义出手呢！ 这次我从香港带了一些土特产，我已经让阿强送了一份到府上，还望齐兄笑纳！” 齐五脚步微微一顿，旋即笑道：“程处长，说的是什么事？我怎么听不明白！” 程默与他对视一笑：“哈哈，对对，小弟刚才一时口误。 不过我也是不忍手下的人才就这么埋没，他能在前线为抗日做出贡献，也不枉费一身本事！” “这倒是，整个军统，谁不知道程处长御下有方，慧眼识人！” 程默当初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思，让张正鹏去找的齐五。 成不成他根本没有把握，反正还有后手，试试倒也无妨！ 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在后面，巧妙的推了一把，让许磊顺利去天津站赴任。 他的心思程默能猜出几分，但是不多，这个人城府实在太深。 哪怕是程默也在时刻小心应对，在心中提醒自己对方是一条毒蛇，并非表面表现的这般人畜无害。 齐五这人做事，滴水不漏，知道程默带了不少人来武汉。 所以并没立刻带他去提周鹏飞，而是先领着去了安排的驻地。 这是一栋清末建成的民宅，占地面积非常大，三进古色古香的院子。 前院和中院都是住宅，后院却是一个保存的很好的花园。 正值初夏，百花争艳，池塘假山，流水潺潺，只是第一眼，程默就喜欢上了这里。 “齐兄，你和局座有心了！只是如今战事吃紧，武汉条件紧张。 给我们安排这么好的地方，恐怕不妥吧？”程默下意识准备拒绝，太扎眼了。 齐五自然明白他的顾虑，解释道：“程老弟，放心用就是了，这是一个汉奸商人的私宅！ 人早就被处决了，至于他的家眷，这套院子真的留给他们，才是害了对方！” 既然有合适的出处，那程默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何况他此行随员不少，还要在后续相当长一段时间在武汉开展工作！ 也确实需要这样一处，隐蔽、宽敞、交通便利的所在办公！ 周鹏飞已经被抓进来十天了，这期间既没有人对他展开审讯，也没有人告诉他被抓的罪名。 就像一个被全世界遗忘的虫子，孤零零被关押在这阴暗的监牢里。 他自己也从刚开始的惴惴不安，变得开始焦躁、恐惧、无助、孤独。 哪怕平日里有特别轻微的响动也能引起他一阵坐立不安！ 程默见到的他的时候，他整个人正蜷缩在墙角。 浑身沾满了稻草，乱糟糟的头发遮挡着他的容貌，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牢房阴暗潮湿的空气里夹杂着一阵阵难闻的恶臭。 再也没有了往日意气风发，风度翩翩的模样！ “周鹏飞，出来，有人来你走！” 对程默点头哈腰的狱卒，面对周鹏飞时却全是恶语相向和不耐烦。 第415章 你就比废物强一点 “周处长，幸会啊！” \"你是谁？为什么抓我？你们这样私自关押党国要员，是在犯罪，你知道吗？ 我一定要向军政部反映，你们这些人必须得到惩罚！” 被程默安排人带他洗漱过的周鹏飞，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只是他的内心再难得到平静。 “我叫程默，这个名字你应该不陌生吧？ 大家都是聪明人，你又何必用如此拙劣的演技，来消磨我的耐心呢？” 程默戏谑的笑道。 “程默？你是军统情报二处处长程默！这个名字我是不陌生。 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我抓到这里？我犯了什么事？” 周鹏飞心里一惊，但言语间依然在装糊涂。 “周鹏飞，东北长春人，民国14年，赴日本留学，三年后学成归国。 民国18年，在黄友德的穿针引线下加入中央俱乐部，也就系。 淞沪会战初期，我奉命将日本潜伏间谍，化名黄友德的岩渊正介押送金陵。 移交给军法司下辖的中央军人监狱关押待审！ 这件事当时保密等级极高，除了我们军统内部人员，连中央军人监狱的接收人员都不清楚他的身份！ 可就是这样周密的安排，此人却在短短几天后，便被人从监狱秘密劫走！ 周处长，你说歹徒是怎么知道岩渊正介在中央军人监狱的？” 程默看似询问的言语，却透着别的意味。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的犯人跑了，却要拉我一个不相干的外人来顶雷？” 周鹏飞恶人先告状，咬死程默是在诬陷他。 “不相干？是吗？岩渊正介的移交手续上可是有着您周处长的亲笔签名啊！” 程默笑眯眯的反问道。 “哪有怎么样？我又不知道黄友德是岩渊正介！ 再说了，每天在我签字收押的犯人没有几百，也有几十！ 难道他们出了问题都是我的责任吗？简直就是笑话！” 周鹏飞脖子一梗，反唇相讥。 “是吗？那咱们聊聊你的身世吧！” 听到程默突然提起他的身世，周鹏飞心里“咯噔”一下。 但旋即，又恢复了镇定。 故作诧异道：“身世？我的身世不是在档案上都写的清清楚楚吗？ 你们自己去看啊！何必还要问我？” 程默和关慧对视一眼，都露出些许讥讽之色。 “你的档案上写着，你是东北长春人蘑菇屯人，父亲是皮货商人，母亲是家庭妇女。对吧？” “没错，这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我们军统东北站的同事，根据你所说的地址找到了那个地方。 不过奇怪的是，就在你拿到官派留学名额的头一年， 蘑菇屯村却发生了一场极为罕见的山火，将村子付之一炬。 因为恰逢年末，蘑菇屯村又处于偏远山区，等有人的发现的时候。 这个传承百年的小山村只剩下皑皑白骨！这未免太巧合了吧？” 程默声音渐渐大了起来，带着愤怒和杀气。 “那不过是场意外，只能说我爹娘命不好，眼见我成才，正要享福的时候，双双驾鹤西游了！” 周鹏飞对答如流，毫无压力。 “或许吧，但无独有偶，在他们发生意外的前一个月， 你就读的早稻田大学，曾经向日本警视厅报过案，声称你失踪了！ 而在当时，在早稻田大学留学的只有你一个中国人！ 如果这些还是巧合的话，我这里还有一份证词。 里面是长春洋务学堂后勤人员对周鹏飞的描述。 尽管你和他有几分相似，但是那人还是一眼认出你是假冒的！ 你们机关算尽，杀死蘑菇屯村一百多口村名， 还处心积虑的谋害了所有认识周鹏飞的人。 但周鹏飞没有告诉你，他的父亲虽然是个皮货商人。 但是生意所得只能勉强糊口度日，给他日常留下的生活费并不宽裕。 后勤的一个大叔，见他勤学上进，不忍他忍饥挨饿，便让他在后厨帮忙，以换取吃饱肚子。 感念大叔的恩情，周鹏飞与他可谓无话不谈。 不过，远赴东洋留学的周鹏飞，在你们日本人的环境里生活的小小翼翼。 唯恐将此事说出，惹来你们的嘲笑，所以将这段往事从未提及。 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根本就不是周鹏飞，甚至都不是中国人！ 你们的这种操作让我联想起银狐的做法。 而当我们顺着这条线去查的时候，果然发现了你、银狐、岩渊正介之间的联系！ 说，你到底是谁？”程默拍案而起，怒声喝道。 周鹏飞愣住了，良久，嘴角才露出一抹苦笑。 “好一个阎王，你果然了得，我们做的这般隐秘，没想到还是被你弄得一清二楚。 看来，从去年\"天牢”案发时，你就盯上我了，我输的不冤！ 只是，那又怎么样呢？从选择成为周鹏飞那天起，我就没准备活着回到日本！ 难道你觉得我比不上银狐林怀远？”他说话时的眼神很复杂，有不甘，有愤怒，有解脱，也有不屑。 程默对他带着挑衅的回答，不屑一顾。 冷笑道：“银狐虽然也是我的敌人，但我觉得拿你跟他比，差的太远了。 就你干的那些事，我们一清二楚。 去年九月，你将岩渊正介在中央军人监狱的情况秘密通知逗留在金陵的千叶美代子。 同时将提前从政治处偷来的证件交给他的人，并为他们制定了混进监狱的办法。 副监狱长因为看过你亲手签发的手令，所以被杀人灭口。 去年年底，你趁着日军大举进攻金陵，城内警务系统混乱之际。 又故技重施，将化名廖雅权的南云造子救出监狱！ 我说的对吗？哦，对了，还有件案子我忘了说了，1936年外交部有名负责人事工作的人员失踪，应该也是你的手笔吧？ 就你干的这点事，随便找个精通业务的特工就能查清楚，你还好意思和银狐相比？ 恐怕在千叶美代子的心中，你也就比废物强上那么一点！” 程默的极尽尖酸刻薄，带着对周鹏飞的强烈不齿。 第416章 有钱人喜欢什么? “八嘎，你这个愚蠢的支那猪，你有什么资格羞辱我？我是岩渊老师精心培养的王牌特工！ 该死，为什么他们没在金陵杀死你？ 我，平野佑助是天皇陛下最优秀的战士，你这个支那猪没有资格评价我！” 他被程默的羞辱彻底激怒了，不再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冲程默大声咆哮道。 程默和关慧都笑了，这个家伙终于开始沉不住气！ “原来你叫平野佑助，这么说，是你将国军将领失陷在金陵的事情，传递给岩渊正介的？” 平野佑助心头一震，糟了，刚才中了对方的诡计了，他分明是故意在激怒自己。 “怎么？又不打算说了？平野佑助，你也是军政部的老人了，我们军统的手段应该很清楚才对啊！ 就凭你刚才说出的名字，在加上周鹏飞在日本的活动轨迹，我们找到你的家人只是时间问题！ 难道你忍心看你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吗？”程默用带着嘲弄的语气说道。 平野佑助的脸颊抽动起来，紧皱的眉头预示着他内心正在剧烈斗争。 他开始扭动身体挣扎，想要挣脱扑向程默，嘴里不停叫骂道：“卑鄙，你这个卑鄙的支那人！ 有本事你就冲我来，如果你敢动我的家人，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程默错愕的摸摸鼻子，又瞧瞧想笑不敢笑的关慧，我这是不是走错片场了？ 这台词画风不对啊！这不是我们那些死在日军屠刀下的无辜百姓和抗日义士该说的词吗？ 尽管有些无语，但他还是转换了文化方式，语气愈发冰冷： “你活着我都不怕，还能怕鬼？要是真的有鬼魂的话，金陵和沪市战死沙场的将士英灵。 以及被你们屠杀的无辜冤魂，早就将你们拉入了十八层地狱！ 所以，你还是实际一点，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平野佑助喊累了，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变得沮丧起来，耷拉着脑袋半天都不肯在说话。 程默心里有了其他计较，对关慧说道：“今天就到这里吧，让人将他带下去关起来！” 等到平野佑助被拖走，关慧奇怪的看向程默，问道：“老师，明明他刚才已经有了崩溃的迹象，您为什么不继续审了？” 程默解释道：“你说千叶美代子要是知道平野佑助被扣押审查，会怎么样？” 关慧闻言，眼中一亮，惊呼：“老师，你是说我们可以用他来钓千叶？” 程默随口说了句：“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走吧，我们该去办正事了！” 民国时期，汉口也有租界。 法国于1896年与清政府签订『汉口法租界租约』,在汉口设立租界，面积约187亩，并于1902年再次展拓界址。 汉口法租界与汉口俄租界乃同年设立，俄、法两国租界选在同一地区，俄占2\/3，法占1\/3. 法租界首善里4号，这是一栋气派的三层小洋楼，同时也是军统武汉站的办公室。 “程处长，唐某公务在身，有失远迎啊！”唐新的问好，客套中带着生疏。 程默不以为意，他早就知道这个唐新是个自视甚高，且行事独断专行的主。 不过这个人的经历倒是富有传奇色彩，初为高小毕业，后入湖北省财政讲习班结业，后来又加入复兴社。 此人既是军统少有的自学成才者，又是少数几个得到善终的军统大员，被戴春风评价为聪明果敢，晚年还给戴春风写了一部传记。 但这个人的脾气秉性，也注定他为人处事不够圆滑，很难打交道。 不过程默得知要接替他的工作，心里早就有了准备，武汉这个地界，他只是个过客， 人家才是地主，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于是笑着打起哈哈：“唐区长，客气了，晚辈也是有些事情要处理，耽搁了！还请唐区长勿怪啊！” “好说，好说！”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见程默这么识趣，唐新也不好继续冷个脸。 人家毕竟是带着尚方宝剑来的。 “程处长，唐某是个粗人，咱们客套话就不多说了。 我也是刚刚接任武汉区区长，关于武汉的间谍情况也不是很清楚。 这是我手下武昌行动队的队长杜矶，本身就是湖北人。 对武汉的情况比较熟悉，我将他和他手下的行动队暂时调给你指挥！ 如果你发现敌情，需要武汉站的协助，可以随时让他来找我，我武汉站必定鼎力协助！ 你看如何？”唐新的话硬邦邦的，让程默身后的苏孜悠几人听得很不舒服。 不过程默倒很喜欢他这种直来直去的方式。 杜矶，湖北大冶人。 中央警校特警班第一期毕业。曾任排长、连长、区队长等职。 坚毅勇敢，作战经验丰富，是唐新手下有数的爱将，对方愿意给自己，已经表达了他的态度。 程默脸上带着笑容，拱手谢道：“那程默就谢谢唐区长的美意了。 唐区长刚刚履任，想来还有许多事要处理，我就不多打扰了，人这就跟我走吧！” 唐新点点头，给杜矶使个眼色，对方立刻去召集手下人手去了。 唐新起身将程默等人送出院外，这才收回目光，回到了办公室。 武汉站初建，看得出来人手并不宽裕，而且专业级别的特工不多。 即使是杜矶这样的骨干，也是临时从军中拉来，接受了一点短期培训，匆忙上岗。 看他们来到情报二处的驻地，看什么都一副好奇的样子就知道了。 程默笑吟吟的看着杜矶，说道：“杜兄弟，你说咱们要想在偌大的武汉三镇，找出日本人的间谍，首先该从哪里下手呢？” 杜矶被这个年轻的长官问住了，几次张嘴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脸色涨得通红。 嗫嚅道：“长官，我不知道！” 程默本来只是想逗逗这个汉子，并不是故意为难他，见他神色尴尬。 便换了话题：“杜队长，你说有钱人每天都喜欢干些什么？” 杜矶这下来劲了，心想，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走路！ 连声说道：“长官，这个我知道，喝酒、听戏、逛窑子！” 周围一众人哑然失笑，程默手指向叶璟砚：“你来告诉他！” 叶璟砚一拍杜矶的肩膀，笑着说道：“杜队长，你说的那是乡下地主老财的做法。 如今这武汉，有钱的都是什么人啊？那都是各地赶来的将领、政府高官、文化名流！ 他们喜欢的是跳舞、看电影、赏景、读书、古玩珍宝！” 杜矶挠挠头，他出身贫寒，没加入军统前，就靠那点军饷过日子。 但是国军克扣军饷是普遍现象，生活拮据。 这也是为什么他放着军中好好的军官不做，选择加入军统的原因。 他那里知道有钱人的生活是什么样子，也就在老家乡下见过那些土财主过的日子。 在他看来已经是神仙般的生活了。 “长官，有钱人的生活可真好！”他感慨道。 程默笑笑没有反驳，给他解释道：“所以，我们现在就要从这方面下手。 你去通知武汉警察局，让他们安排有经验的老巡警。 重点排查这些地方，尤其是金陵和沪市逃亡商人。 看看有没有身份异常的人。 另外排查城内所有的高级旅店，夜总会，书店，报社记者，古玩行，电影院。 找出那些喜欢和客人聊天，打听八卦的工作人员。 对了，还有，还要加上防空阵地所在方圆三十里的住户，这个可以让宪兵司令部协助！ 租界内的，杜矶，你派人给关科长做向导，这部分就由她的人去核实！” “是！”几人异口同声答道。 汉口，法租界码头。 千叶美代子一袭白裙，站在船头，感受着江风带来的凉意。 高桥浩二一脸愁容问道：“叶小姐，现在武汉可是大军云集，正在打仗呢！咱们这个时候来，是不是太冒险了？” 因为周围离他们稍远的地方，还有其他乘客。 因此，高桥浩二叫的是她的化名--叶芊。 千叶美代子笑眯眯的看着他，小声说道：“怎么，高先生害怕啦？” 高桥浩二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尴尬说道：“有点，你也知道，我并不是战斗人员出身。 这么危险的外勤任务还是第一次！” 千叶美代子不置可否，解释道：“中国人有句古话：“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你大可不必如此忧心！” “可是，我们这个时候不在沪市对付那些人，跑这里干嘛？”高桥浩二还是有些戚戚然。 但又带着好奇问道。 “我们有一名王牌出事了，我也是不得已，他的身份干系重大，我不得不出手！” 千叶美代子的脸上泛起一丝恼怒。 周鹏飞本身的价值还不足以让她亲自犯险。 但岩渊正介交给她的那份名单，上面有不少人都是和周鹏飞单线联系的。 这些人只认平野君，如果他真的出事，这些重要的内线就全断了，因此她不得不冒险亲自赶到武汉。 出了码头，高桥浩二正要去拦黄包车，随行的松本广智却一把拽住了他。 高桥疑惑的看向他，只见松本广智冲他努努嘴。 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一辆崭新的雪铁龙轿车停在马路对面。 司机正在冲千叶美代子招手。原来这里早就有人等着接他们了。 “小姐，一路辛苦了，家里派我来接你！”司机恭恭敬敬说道。 千叶美代子点点头，交代他：“车子我们自己开走，你在这里等着将其他人带回去！” “是！” 千叶美代子并不是只带了高桥浩二和松本广智两人来的武汉。 在船上的普通舱房内，还有她带来的十二名特工。 只是为了避免引人注意，一路上都是和他们分开行动的。 武汉的情况复杂，她信不过当地的潜伏特工。 上了车，松本广智在她的指引，将车缓缓开向租界深处。 高桥浩二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千叶美代子竟然对武汉如此熟悉。 汉口威尔逊路上，有家叫做同福的洋货行。 松本广智将车子稳稳的停在洋货行的门口。 由于武汉正在遭遇战事，日军频繁对城区进行轰炸，这里的生意很是冷清。 千叶美代子从后排下车，径直带着两人进了洋货行。 店铺掌柜是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 见到当先走进来的千叶美代子，眼前一亮。 立刻迎了上来，刻意压低的声音里难掩激动：“小姐，你来啦！一路辛苦，里面请！” 他明显是认识千叶美代子的。 她也是脸带笑容，冲对方点头示意，在掌柜的引领下，进了店铺里面。 “涩谷君，你辛苦了！”众人分宾主落座，千叶美代子朝中年人勉力道。 涩谷正鼻子一酸，多熟悉的名字啊！多少年都没听到了。 “小姐，为天皇陛下效力，是涩谷的荣幸，属下不辛苦！” 千叶美代子颔首，没有在说起这个话题，转而问道：“说说武汉的情况！” “是，自从支那政府委任陈诚作为湖北省主席，全面筹备此次战事以后。 武汉的警戒和防卫力度明显增强了不少。 前段时间他们甚至以间谍的罪名抓捕了一名外国人。 此人是受外务省的指使，来武汉为皇军取回重要的军事情报的！ 所以，我们现在的活动也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千叶美代子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他人都看着她的表情，等待她的下文。 良久，她才开口：“这件事，我听说了，我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涩谷正急忙回答：“已经弄清楚了，确实是军统出手抓了那人。 但是戴春风像是有所顾忌，并没有立刻对其展开审讯。 根据线报，对方应该还被关在军统的临时监狱里。 暂时，还不清楚这里面是不是有别的阴谋！” “监狱的位置知道吗？有没有营救的可能？”千叶美代子问道。 涩谷正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回答：“监狱位置我们已经查清楚了，但是里面的防守严密，从监狱救人出来恐怕不现实！” 第417章 夤夜相见 千叶美代子想了想，然后对高桥浩二和松本广智说道：“让涩谷君的手下先带你们呢去休息吧！” 两人知道千叶美代子这是有话要单独和涩谷正说，当下便识趣的离开了。 等到他们走后，她才将目光转向涩谷正。 问道：“监狱方面有我们的人吗？” 涩谷正点点头，回道：“军统进驻武汉非常匆忙，因此我们有机会埋暗子进去！ 有一个负责采购的后勤人员，是咱们的下线。 不过他很难接触到核心情报！” 千叶美代子皱了皱眉头，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说道：“我在码头看到很多在排队打算离开武汉。 按理说城里现在人心惶惶，难道军统就没有准备撤离？” “阁下英明，您猜的没错，军统总部已经在秘密撤离，准备迁往山城！ 您的意思是在这上面做点文章？” 千叶美代子点点头：“对，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可以趁他们混乱之际，来个浑水摸鱼！” 这是她从周鹏飞营救南云造子的事上得到的灵感。 武汉的混乱超出了程默的预计，各地涌来的流民，前线打散的散兵游勇，各路国军军官的家属亲信。 这些人齐聚武汉，让本就脆弱的治安力量更加严峻！ 而这也给程默的工作增添了更多的困难。 比如，现在一脸苦色站在他面前的武汉警察局局长。 “文局长，你的意思是，你现在手下警力严重不足，所以你没办法配合我们进行全城排查，是吗？” 程默的声音很冷，透着股让人心悸的威严，这是他执行一方多年，培养出来的气势。 文局长额头上冷汗直流，面前这个年轻人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主！ “卑职无能，请程处长宽恕！”他还是硬着头皮回答着。 “肃清奸细，是当前战区的最大要务。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小九九，你手下的特务科，没时间去抓特务，却有时间给你搬家。 听说从你家光是往山城运送的箱子，就有整整十几箱。 我很好奇啊！那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你能告诉我吗？”程默的口气更加严厉，眼睛戏谑的看着他。 “这.....这......卑职该死......卑职该死，那都是一些家中长辈留下的不值钱玩意，聊作慰藉！” 文局长磕磕绊绊的解释道。 “姓文的，你还在和我耍心眼。苏秘书，帮我打给警备司令部罗长官。 就说我请他立刻封锁江面。重点检查往山城去的船只上面的物品！” 程默暴喝一声，随即不再去管文局长，转而吩咐苏孜悠。 文局长“噗通”一下跪倒在他面前，哀嚎道：“程长官，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 我马上将人全都调回来，听从你们的指挥！你放过我这一次吧！” 程默往旁边挪了挪，厌恶的看着这个胖子。 厉声说道：“我给你一个小时，我要是看不到想要的。 别说你想运走的财物，我马上上报上峰，将你的名字添进沦陷区人员名单！” 文局长点头如捣蒜，连声答应：“是，是，我马上照办！长官息怒！” 经历了这一幕闹剧，排查工作终于正常运作起来。 深夜，武汉的天灰蒙蒙的，不时还能听到打雷声。 作为三大火炉之一的武汉，盛夏出了名的光打雷不下雨。 不过这种天气，却是处理一些秘密事务的绝佳时机。 颔下一抹长髯，手持文明棍，大夏天还带着礼帽的老者，正独自行走在武昌街头。 街道上早已是万籁俱寂，国民政府在几个月前发布了宵禁的命令。 除了想找死的，这个时间点不会有人出现在街头。 但老人却像是一个幽灵一般，总能找到最隐秘的小巷，躲开巡逻队的视线。 珞珈山，这里是武汉大学的所在地，后山在这个季节巍峨横亘，冈峦连绵，花木葱茏，建筑明丽，地处东湖之滨，山光水色，交相辉映，成为一组胜景，远近传闻。海拔93米。 其东部山脚高低起伏，吞吐曲折，湖水拍击，喷珠溅玉；山腰佳木交碧，房舍雅致；每年樱花盛开时，落英缤纷，令人陶醉。从山腰至山顶，林深茂密，摇苍飞翠，遮日蔽月，深幽秘邃。 珞珈山之上下，巨岩层现，奇石峭立，小径曲绕，异鸟时鸣。 山上这个时期住的全是大人物，老头子就下榻在这里。 所以从山脚下开始，戒备森严，巡逻士兵的数量逐渐增多。 老人远远就停下脚步，双目如电观察着四周，双耳无风自动，任何动静都逃不过他的听觉。 良久，他的眼中露出笑容。 大步走向一处险峻的所在，行动间没有了刚才的老态龙钟，灵动如猿，攀越而上。 “紫微同志，你这样太冒险了，而且擅自行动，简直就是无组织无纪律！” 先生明显是早就得到了消息，迟迟没有休息，等着他的到来。 一见面，就对他提出了严厉的批评。 原来，这个老人是程默伪装的。 此时，他低眉顺目，任凭对方训斥，像个乖宝宝一般。 “说吧，这么急着见面，有什么情况要汇报！”先生对他二皮脸也没治，只好缓和语气问道。 “先生，武汉的形势已经岌岌可危，您还是早点回延河吧！”程默开口劝道。 “怎么？这就是你深更半夜潜入这里要说的？ 你有你的工作，我也有组织上的安排。 服从命令，做好本职，才是我们应该考虑的！ 我看你这思想有问题！”先生这下没了好脸色，说话的语气都重了起来。 “是，我想组织深刻检讨！我这次要求见面，主要是为了向你汇报前段时间的工作。 以后我对抗战形势的判断！ 日本人正在和汪兆铭秘密接触，此人极有可能会投靠日本人。 一旦那样，全国的抗战形势必然更加严重。 还有以李世群为首的叛徒，将要在沪市筹备一个，专门用来对付抗日组织的机构。 这个机构对军统、中统和咱们这边的破坏性都很大。 请您转告中央，务必提前做好应对，否则必然会导致重大损失！” 第418章 有线索了 先生勃然变色，惊呼道：“什么？你说的是真的？汪兆铭真的准备投靠日本人？” 其实中央之前已经通过种种迹象有所预料，但这个事实从程默的口中说出，还是让他倍感震惊。 程默的表情严肃，默默点头，补充道：“此事，基本已成定局。 我估计老头子并非不知情，但在他的心里或许正在庆幸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而且，据我所知，他对抗日的决心并不像表面那样坚定， 或许还存着让汪兆铭为他探路的心思！” 先生愈加震惊，在房间内来回踱步，脸上神情凝重。 不敢置信的自言自语道：“他们怎么敢的？我看国民党简直疯了。 这是赤裸裸的卖国行径啊！” 程默小声说道：“老头子的心思，骨子里和满清封建王朝没有什么区别。宁给外夷,不予家奴！ 哪怕是现在，他也没有放弃过“攘外必先安内”的口号！ 国民党靠不住的，您要提醒咱们的军队，对国军提高警惕啊！” 先生点点头，看向他的眼中露出欣赏，旋即说道：“你提供的这些情况太重要了。 我必须马上反映给中央，不然说不定咱们的战士真的要吃大亏。 紫微同志，你现在的重要性越来越重要，像今晚这样鲁莽的行为，绝对不能再发生！” 先生还是给程默打着预防针，他心里清楚，眼前这个人本事大，脑子活。 但正因为这些优点，也让他容易盲目自大，酷爱行险。 “是，我一定谨记您的教诲，时间不早了，我必须赶在巡逻队换班的时候，离开这里，您多保重！” 说着，程默就准备从窗户离开，但突然他又停下了脚步。 扭头不好意思说道：“差点将一件事忘了说。 我从海外采购了一批电台，现在已经通过秘密渠道送往延河，请您安排人在庆阳交接！ 这是地点和接头方式！”他摸出一张纸条，交给了先生。 先生脸上涌起喜色，有些责怪道：“你小子！这才是我们最需要的，这么重要的事，你竟然能忘记！” 但手里的动作却不慢，伸手就将纸条夺了过来，看来传说先生是功夫高手，并非空穴来风。 程默笑嘻嘻的也不辩解，又说起了一件事：“对了，先生！ 老头子将部分军援秘密送给了盘踞在甘肃、青海的马家， 中央要对这件事情高度重视起来，这里面恐怕会有别的阴谋！” 听他说起马家，先生的眼中闪过难过之色，这是红军数万将士心中挥不去的痛。 老人家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程默不再多说，一个闪身从窗口跃出，双手在窗沿间一抓。 再次下跃，如此两个交替间，已经从二楼落到草坪上。 这一手还是跟前世电影里学得，当年功夫皇帝在电影中帅气的表演可把他给羡慕坏了。 没想这一世，仗着自己超人一等的身体素质，也能做到。 不过他是爽了，可把看到这一幕的先生，给吓了个够呛。 三天的排查，带来的收获不小。 程默正在听取关慧和杜矶的汇报。 “处长，法租界兆兴公司，这家公司成立于1934年。 老板据说是南洋华侨，汉语说的很生涩！ 他们主要经营电材，橡胶，留声机，电话机，这些紧俏物资。 但是经过我们秘密核查，这家公司的用电量明显和正常经营不符， 还有，他们的进出货记录也有较大出入，有一些二极管这样的管制物资去向不明。 店里的伙计也很有可疑，按照常规逻辑，一个伙计收入并不高。 像这种号称公司其实就是个商铺的地方，通常也不会管饭。 但这些人虽然身形不高，但各个健硕。 每当店里有客人进入的时候，也不像其他商铺那样热情，反倒是用警惕的目光随时盯着客人。 而且老板对政府部门负责采买的人员极为热情。 总是会亲自招待，问东问西，报出的价格也大多都不赚钱。 我们觉得这家公司非常可疑，极有可能藏着敌人的电台！ 还有一个地方也不对劲，是一个酒馆。 有人反映这家酒馆的老板没事总喜欢去爬山、赏景！ 本来这没什么不对，可是我们却发现可疑的地方。 他明明住在汉口，可是却总是长途跋涉去武昌，这距离可不近啊！ 一个生意人，怎么会整天放下自己的买卖，跑去兵荒马乱的地方看风景，尤其是现在的天气。 随后经过调查跟踪，我们发现他总是在珞珈山附件转悠，还经常和山下巡逻的警卫部队套近乎！” “等等，你说什么？他去的是珞珈山？”程默脸色一变，打断了关慧的话，急忙确认道。 关慧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郑重的点点头。 “兆兴公司先监视调查。这个酒馆老板要真的是日谍，威胁太大了，珞珈山上住的可全是国府大员。 你和茹萍立刻带人进行抓捕，就地展开审讯，一定要给我搞清楚他的目的和身份。 兆兴公司那边，璟砚你马上带人接手！ 切忌不可打草惊蛇，我倒要看看，他们在耍什么花样！” 程默恶狠狠说道。 “是！”众人不敢怠慢，领命而去。只剩下杜矶等待汇报！ 第419章 目标珞珈山 关慧带着人驱车直奔那个酒馆，酒馆设在俄租界，苏联大使馆同样坐落在这片。 估计老板就是想着在老毛子的地方开酒馆，名正言顺，任谁都不会怀疑。 “科长，里面只有几个客人，老板就在吧台的位置！”伪装成客人进去侦查的手下出来汇报道。 “所有人听我命令，茹萍，你带人去后门，防止他逃跑。 我带人从正门冲进去！”关慧简单分配了一下任务。 陶茹萍点头说道：“好！” 这里是陪都武汉，正儿八经的国统区，虽然同样是在租界，但他们可不用像在沪市那样小心翼翼。 在关慧的带领下，众人迅速冲进酒馆。 “别动！军统办事！”掌柜见一帮人举枪冲进来。 为首的女人一身劲装，手里高举着证件亮明身份！ 顿时脸色大变，立刻躬身伸手往吧台里面摸去。 关慧身边的两个手下眼疾手快，一起出手，一人拽着老板一只胳膊。 竟然硬生生将他从半人高的吧台台面上拖了出来。 老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鼓动腮帮想要咬牙。 关慧一步向前，出手如电，由下至上，牢牢将他的上下牙床捏住，让他动弹不得！ 带着手套的右手探入他的口腔，摸索了半天，然后停留在一个地方，狠狠一拽。 一颗后装的假牙被她抓在指间打量着。 关慧冷笑道：“本来以为要费点功夫的，没来想你不打自招了！ 说，这里还有谁是你的同伙？” 正在她准备逼问这家伙的时候。 突然，有队员喊道：“你坐下！不对，这家伙要跑！站住！” 原来就在关慧从掌柜口中拔出假牙的时候。 角落里最靠近厨房的那个客人，突然起身往后厨跑去。 让本来注意力全在掌柜身上的特工们来不及反应。 关慧不去管他，径直开始审讯起眼前到手的俘虏。 那人看着有些肥胖，没想身手却极为灵活，在厨房狭小的空间里快速穿梭着。 后面追赶的特工竟然一时间拿他没办法。 不过正当他冲出后门，心里暗自庆幸自己逃出生天时。 一只有些秀气的脚，向他飞踹而来，力量大的出奇，让整个人又原地撞回了刚才逃出的后厨。 “陶科长，好身手！”追过来的特工们。纷纷赞道，拍起陶茹萍的马屁来！ 刚才凌空一记飞踹，正是守候在后门的陶茹萍的杰作。 她微微一笑，也不接话，带着自己的人同样进了酒馆。 冲关慧问道：“怎么样？他招了吗？” “问的差不多了，这个家伙确实是日本人，隶属于华中特务机关。 武汉的天气、水文气象资料都是他搜集提供给日军的。 还有个意外收获，他的上线竟然是兆兴公司的老板，你说巧不巧？” 陶茹萍笑道：“那可真够巧的，看来不用在这守株待兔了。 既然已经打草惊蛇，要立刻对兆兴公司展开抓捕吗？” 关慧摇摇头：“还是先回去报告处座吧，那边有你家那口子看着，他们跑不了！” 说到最后，她还冲陶茹萍眨了眨眼睛，调侃着对方。 “师姐，你再乱说，我可要反击了啊！” 两人顺利抓到了人，心情都不错，相互开着玩笑。 程默看完这份口供，然后看着跪在地上只剩下半口气的两名日本特务。 皱着眉头问道：“这么说，之前那些轰炸坐标和气象资料都是这个家伙提供给日军的？” 关慧不知道程默为什么是这副表情，但还是如实说道：“他是这么交代的！老师，有什么不对吗？” 程默冷哼一声：“当然不对！他去珞珈山的目的呢？ 那些放烟给日本航空兵指引坐标的又是谁？ 这些他都一无所知吗？他和兆兴公司的紧急联络方式是什么？ 我看你们是高兴的太早了！拉下去重新审，重点弄清楚他为什么对珞珈山感兴趣？” 关慧脸色涨的通红，她确实大意了，光顾着高兴了。 所以她又被程默训了，一个女人要是不高兴，后果是非常严重的！ 等程默再见到他两个日本间谍的时候，差点吐出来，这哪还是人，分明是两个人螽。 关慧恼怒他们不老实，在审讯室，直接让人打碎他们身上大部分关节，现在就是两个软体动物。 为了防止他们死掉，她还央求了陶茹萍好久，从她手里借来两个“黑袍”！ 都说监察科除了陶茹萍，都是冷血无情的变态，今天她算是见识了！ “老师，这下我保证，他连小时候尿床的事都交代了！”关慧见程默吃瘪，还挺高兴的。 “别浪费时间，直接说！”程默瞪了她两眼。 “是！和您猜想的一样，他在半个月前，接到了上线的命令。 让他想办法查清楚领袖在珞珈山的住址坐标，这半个月来，他一直都在忙活这件事呢！” 程默的担心成了现实，他立刻语气变得严肃起来，追问道：“情报发出去没有？” “情报上午刚刚送出去，他和兆兴公司平时并不直接接触！ 都是通过电话沟通的。根据他的交代，兆兴哪里有直接联系日军情报部门的电台。 发报时间一般都在晚上，因为白天容易被城防部队监测到。 按照这个说法，那日本应该还没有收到这条情报！”关慧也明白事态的严重性，立刻回答道。 程默略作思索，旋即下令陶茹萍带人支援叶璟砚，立刻对兆兴公司实施抓捕。 等陶茹萍带着人出发后，他想想觉得还是不放心。 抓起桌上的电话拨了出去：“喂，我是程默，马上让局座听电话！ 喂，局座吗？我是程默啊！对，我们刚刚抓获了两名日本间谍。 根据他们供述，日军极有可能近期对珞珈山领袖住处，展开轰炸。 您看，能不能和侍从室打个招呼，让领袖和其他住在珞珈山的重要人物，暂时撤离至安全地区？ ......对......口供上这么说的.....具体情况还要等抓到其他同伙后才清楚...... 对.....兹事体大，我们不能冒险啊！ 是。我明白！谢谢处座谅解！” 电话挂断了，但程默脸上没有半点轻松的意思，戴春风虽然答应立刻上报。 但是，老头子的决定不是他能左右的，现在只能奢望日本人的情报还没有发出去！ 与酒馆的情况不同，兆兴公司的抓捕要困难的多。 首先，那里的日本特工竟然安排有明哨和暗哨，反应速度也很快。 当叶璟砚带人冲进一楼时，最先警觉的两人，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去拿武器。 而是就这么赤手空拳的冲上来阻拦他们，在中枪后，两人依然紧握双手组成人墙死死拦在楼梯口。 为楼上的同伴争取时间，叶璟砚见势不妙，直接放弃和他们纠缠。 和陶茹萍两人，双双从侧面飞身攀上楼梯，绕过两个死士，向楼上冲去。 这时，楼上已经有浓烟飘出，这是敌人正在销毁文件。 第420章 有惊无险 陶茹萍给叶璟砚做了个手势，叶璟砚心领神会，快速探头观察，在敌人的子弹射来前又躲回拐角。 “两个人都在门口，里面应该还有几个，我掩护你！”他迅速说道。 陶茹萍点点头，叶璟砚曲身跃出掩体，楼上两人见状，调转枪口冲他连续射击。 他顺势在楼梯上滚了下去，而后陶茹萍探头飞快打出两枪，上面的枪声戛然而止！ 其他人此时也将两具尸体搬开，冲了上去。 陶茹萍眼角余光一瞥，猛地瞳孔收缩，露出惊恐之色。 将当先冲上来的两人一脚踹了下去，像滚地葫芦一样，带动其他人纷纷滚落楼梯。 说时迟那时快，她自己也飞身从楼梯栏杆一跃而下。 身后剧烈的爆炸气浪将她的身体又掀飞了一段距离。 “噗”一口鲜血从她口中喷出，身体直挺挺的跌落地面，陷入了昏迷。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叶璟砚目眦欲裂，快速扑倒在她面前。 抱起她的身体，不停喊道：“茹萍，茹萍，你醒醒啊！”声音悲痛欲绝。 其他人见状也是满心悲愤，不再有所顾忌，集中火力疯狂向楼上扫射。 等上面没了抵抗的枪声后，大家冲上楼才发现，上面已经是一片狼藉。 烧了一半的纸张文件，五个敌人，三死两伤，活着的那两个也只剩下半条命了！ 发现陶茹萍只是陷入昏迷，叶璟砚强忍悲伤，让人先将她送回驻地治疗。 而他自己则继续留在现场，这里还有更重要的工作。 搜查电台和密码本，以及其他有价值的情报！ 办公室的门直接被火急火燎的苏孜悠撞开了。 程默还是第一次看到老婆这个样子，知道肯定出了大事。 “怎么了？慢慢说！” “快.....快.....快去救茹萍！”苏孜悠刚才跑的太急了，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你先别着急，慢慢说，茹萍怎么啦？” “她在抓捕行动中，被手雷给炸伤了！现在就在前院，人事不省，你快去看看吧！” 虽然经历过那么多次生死，但关心则乱，程默也是心里一紧，大步往前院走去。 前院厢房内，陶茹萍被放在床上，面如白纸，嘴角还有血渍残留，依然在昏迷中。 闻讯而来的关慧、程志强等人守在床边，眼中全是担心。 程默分开众人，走到床前，开始给陶茹萍把脉。 十息之后，将她的手腕放了回去，脸上的神色也恢复了平静。 抬手阻止了刚赶回来的叶璟砚以及关慧等人想要开口询问的举动。 对程志强吩咐道：“阿强，去找瓶酒精，顺便把我的药箱拿过来！” “好！”程志强应声而去，片刻就将东西拿来给程默。 程默在手腕上的腕带一抹，抽出一根银针来。 这个腕带是特制的，专门用来随身携带银针，既是他的武器，也是他关键时候救人用的！ 用酒精擦拭过。快速在肋下，人中扎了几针。 而后让叶璟砚将陶茹萍扶起坐正，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 程默反手一掌击中陶茹萍的后背，“噗”又是一大口鲜血从她口中喷出。 但这次她却缓缓睁开了眼睛，茫然的看着四周众人。 “醒啦！茹萍你终于醒啦！太好啦！都怪我该死，没保护好你！” 叶璟砚不顾在场众人的反应，一把将她搂入怀里，又哭又笑。 倒是给刚才还脸色苍白的陶茹萍闹了个大红脸。 声音无力却又带着羞意，嗔道：“傻子，你快放开我！老师他们都看着呢，像什么样子！” 叶璟砚这才将她放开，有些不好意思去看大家，偷偷将眼角的泪水拭去。 程默微微一笑，也不点破，乱世儿女也不是没有感情的木头，特工也是活生生的人。 哪里能像影视剧里刻画的那样冷酷无情，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都是扯淡！ “好了，她现在还很虚弱，刚才我只是引导她将内腑的淤血排了出来。 但她被爆炸的余波冲击，受了内伤，需要服药静养，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吧！ 这是我用几种名贵药材调制的药丸，你每日服上一丸。 一个星期差不多就能好个七七八八了！大家都散了吧，让她好好休息！” 程默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瓷瓶递给叶璟砚。 这种药丸是他闲来无事根据古方调配的。 可惜，像他们上了战场，受的都是刀枪外伤，受了内伤的基本上也没机会走下战场。 恐让他一身中医造诣没了用武之地！ “谢谢处长！” “谢谢老师！” 回到自己办公室，程默也是心头火起。抗战初期的日本人，是真的疯狂！ 一旦不能完成任务，不是同归于尽，就是叫嚣着玉碎， 他多少手下都是因为敌人困兽犹斗的最后一击，而丢了性命。 都说我军英勇无畏，可那都是被敌人的凶残逼出来的！ 因为战争所带来的那种，对生命的漠视，是一个长期的连锁反应。 即使胜利后，人们口中说着要珍视和平，尊重生命。 但骨子里被战争激发的兽性恶念，需要历经几代人才能消弭干净。 而由此带来的社会问题，更是人类秩序的灾难！ 既然陶茹萍没有大碍，那众人的工作重点自然转回了对俘虏的审讯上。 本来关慧要去的，但却被叶璟砚抢了，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开口争任务。 原因嘛大家都清楚，也就没人反对。 鉴于陶茹萍在抓捕行动中的遭遇，那几人活下来的日本间谍的下场可想而知。 绝对好不到哪去！那些人得到死活，程默不关心，他现在就想知道情报送出去没有！ “处座，都招了！他们和日军指挥部约定的联络时间是晚上九点！ 按照原定计划，那封情报要在今晚发出。 对了，电台和密码本我们也都搜到了，幸亏冲进去的及时。 要不然小鬼子肯定把密码本烧完了！我们还在现场缴获了大量重要情报！ 里面有不少是关于我方军队调动部署的，凭他们几个肯定拿不到这种情报！ 第421章 菊花徽章 ?亲爱的读者，都追到这里了，还不支持一下吗？五星好评，转发分享，免费观看广告小礼物走一波呗！?? 对方一定在军队内部还有暗线，但是这个联络点的级别，接触不到这些！” 叶璟砚一边将审讯结果递给程默，一边讲述重点！ 程默仔细看完，又听到他的分析，顿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立刻问他：“他们的发报员还活着吗？” 叶璟砚一愣，想了一下，才回答他：“活着，他应该在这个小组身份不低。 我们攻进去的时候，所有尸体都围在他的前面，还有那些受伤全都将他护到身后。 所以只是受了点轻伤，这里面大部分的口供都是来自他的供述！” 噢！程默来了兴致，这就有点意思了。 “走，带我去见见这个人！”他起身吩咐道。 叶璟砚带着程默来到临时牢房，这里过去是那个富商用来藏宝的地下室。 修的很大，而且还有从假山引入的通风口，设计的很巧妙。 正好适合情报二处拿来做牢房和审讯室。 那个俘虏已经被刑具折磨的不成样子了，不过以程默的观察和感知。 叶璟砚下手还是有分寸的，这些外伤能给对方造成足够大的痛苦。 却不会伤及到他的性命，这就是叶璟砚被程默看重的地方。 在情报二处，他不是最能打的，也不是最聪明的，更不是学识最高的！ 但他却有一个其他人都没有的优点，就是稳，做事沉稳滴水不漏。 所以交给他的事情，程默是最放心的，即使完不成任务，也不会出什么纰漏！ 程默抓住对方的头发，将他的脑袋提溜起来，打量起这个人。 尽管对方满脸血污，奄奄一息，如同一个将死之人。 但程默是个医道大家，却看出了更多的东西！ 对方的脊椎有明显的变异现象，而且从嘴里的难闻气味， 程默还分析出对方应该长期患有肠道疾病， 再加上高度的近视眼睛。这些特征都让程默想起一个传闻来。 他的嘴角露出笑容，扭头问叶璟砚：“你们有没有发现他的随身物品？” 叶璟砚点头回答：“有，大部分都是质地不错的衣物，还有少量的其他物件！” 程默又问道：“有没有类似菊花状的徽章或者饰品？” 这下还不等叶璟砚回答，那个处于迷离状态的日本人身体竟然微微颤动了一下。 这个动作非常微小，叶璟砚并没有发现。 但这个细节却瞒不过程默的眼睛和耳朵，他的笑容更明显了。 叶璟砚吃惊道：“处座，你怎么知道的？物品清单我们还在整理中，莫非您能掐会算？” 跟着程默久了，身边愈发会觉得他很神秘！ 对时局的预判，总是先人一步的布局，还有偶尔展现各种神奇手段。 让他们有时候都怀疑，程默是不是会一些不为人知的玄妙能力。 程默莞尔，也不去解释，只是吩咐他：“这你别管了，你去将那物件找来我看看！” 没过多久，叶璟砚回来将一个黄色徽章递给了程默。 程默拿在手里端详了半天，然后突然开口：“既然醒了，就别在装了！ 我还真没想到，能在武汉这里逮到你这种大鱼，也不科学啊！ 你能解答一下我的疑惑吗？” 叶璟砚一愣，然后狠狠瞪了那人几眼，原来这个家伙刚才在装晕。 那人见被程默识破，于是睁眼怒视着程默。 程默有些嘲弄的看着他，嘴里对叶璟砚说：“去找几家外国报社，就说我们在租界抓到了日本皇室成员！” 叶璟砚一阵惊愕，手指着那人，讲话都有些语无伦次：“这.....这.....处座你说这家伙是日本皇族？” 程默点点头，叶璟砚得到他的肯定答复，顿时兴奋异常。 掉头就要走出牢房，那个男子这下急了，用生涩的汉语叫道：“等等.....请别这么做！” 如果真的被新闻曝光，那他注定会成为帝国和皇室的耻辱。 不光他自己要蒙羞，连他的家族也要受到连累。 “支那人，说出你的目的，还有你是怎么猜到我的身份的？”他看程默的眼神，就像见到了神鬼。 “这很难吗？你们日本皇室因为长期近亲通婚，普遍都有遗传性脊椎变形， 以及肠道类疾病和近视。而这些因素单独一个放在其他人身上，倒也正常。 但同时出现在一个被所有人拼死保护的日本人身上，就不那么寻常了。 或许别人很难发现，可我却恰恰同时是位高明的医生！ 至于目的吗？或许应该我问你才对？你是愿意牺牲一点点国家利益， 保全你的地位和荣耀呢，还是愿意用死亡和身败名裂昭显你的勇武？”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请你直说，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男人虽然没明白程默话里的意思，但能想到他肯定不怀好意。 “你们不是想将珞珈山的具体情报，传递给日军司令部，让他们轰炸珞珈山吗？ 我可以帮你啊！你今天就可以按时将这份情报发回去！ 怎么样？我这个要求不过分吧？”程默冷笑着说道。 “不可能，你这分明是想借机消灭我们的空中力量，作为大日本帝国皇室成员，我绝不可能答应！” 那人将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眼中全是对程默的恐惧，这是一个魔鬼，尽管他并没有动用凶残的手段。 “不，你会答应的！你这样说，不过是希望我能给你一个屈服的借口。 但我压根不想费这种功夫，我给你一分钟考虑，如果你还是坚持的话！ 我只能将你的照片刊登在各大国际头条新闻上了！”程默双手一摊，无所谓的说道。 他可不想惯对方这个臭毛病。 男子的眼神由恐惧逐渐转变为无助，最后无力的将脑袋耷拉下去。 程默说的对，他别无选择，一旦他被曝光，那无疑是亲手掀掉了帝国皇室的遮羞布。 军部的那些激进分子绝对会让他的家族为帝国的荣誉殉葬的！ “我叫赤本次郎，我还有一个军中任职的哥哥叫做赤本太郎。 其实我加入特务机关纯粹是因为自己的任性。” 第422章 想坑日本人 ?亲爱的读者，都追到这里了，还不支持一下吗？五星好评，转发分享，免费观看广告小礼物走一波呗！?? 家族一直以为我还在欧洲求学，可是这些事瞒不过特务机关的影佐祯昭。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帮我隐瞒了此事，只能让身边的同伴无论如何要保证我的安全！ 所以我一直都从事的是相对安全的文职工作，比如收发报！ 至于逗留在武汉，纯粹是一个意外。”男子自己的姓名缓缓道出。 这次，倒是程默大吃一惊，他猜到了对方是皇族成员，但没想到..... 程默忍不住惊呼出声：“你是裕仁的表弟？” 赤本次郎点点头，在他看来程默通过简单的观察，就能分辨出自己的来历，知道自己和天皇的关系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叶璟砚从来没见过老大这么失态，于是好奇问道：“处座，裕仁是谁？很有名吗？” 他这么一问，给程默噎了个够呛。 瞪了他两眼，没好气道：“日本天皇，你说名声大不大？ 平让你多读点书，你就是不听！关键时候就给我丢人现眼！” 叶璟砚吃惊的张大嘴巴：“天.....天皇！我滴.....乖乖.....这可是捡到宝了！” 至于程默训他的话，他压根就没听进去。 要说他的学问其实也还行，不过不想程默这些人各个都留过洋。 对国外的时事比较了解。民国虽然新闻比较宽松，但是对东西方的政坛高层人物，普通人还是知之甚少。 赤本次郎没想去听他们争论，继续说道：“我可以答应你们的！ 不过我有一个要求，如果你们不答应，我宁肯去死！” 程默不置可否，淡然说道：“说出来听听，只要合理，我会考虑的！” “我要求你们对此事保密，对外就说你们的战备早有预案！” 这话把程默给听乐了，原来对方是想让自己给他作伪证！ “可以答应你，但你要将你刚才所说的写成文字，留作凭证，当然仅限咱们三人知道！ 未来，或许有一天，我还会请你帮个忙！” 赤本次郎对他的无耻有了新的认识，这明显就是打算用来日后要挟自己的把柄。 但他现在就是对方砧板上的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没有能取信对方的东西，想来这人也不会放过自己。 于是，在程默的威逼利诱下，双方终于“愉快”的达成了合作。 武汉警备司令部。 程默在门口等待这警卫通报，半天里面出来一个军官。 这个人程默认识，是现任警备司令的副官。 而此时的武汉警备司令也是他的老相识，罗卓英将军。 “报告，军事统计调查局情报二处处长程默，前来求见！”他大声说道。 罗卓英大步走了过来，使劲拍着他的肩膀。 哈哈笑道：“你小子，跟我还来这些虚的，什么时候来武汉的？你不是一直坐镇沪市吗？ 我在后方期间，可是听说了你不少丰功伟绩啊！将江南日军搅得鸡犬不宁！” 程默也很喜欢和这位打交道，一个非常纯粹的军人。 “将军缪赞，卑职受之有愧啊！”他谦虚道。 “行了，别和我来这套，你阎王的大名都传到军中了！ 我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找我什么事？”罗将军爽朗说道。 程默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递给他。 “将军，您先看看这个！” 罗司令接过去，打开才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 厉声问道：“这不是珞珈山的天气监测和地理坐标吗？你们军统想干什么？” 程默无语，但这位爷咱也惹不起啊！ 只好耐心解释：“您先别急，接着往下看嘛！” 罗卓英也是一时情急，冷静一想，又觉得自己关心则乱。 程默备受老头子的青睐，怎么可能行大逆不道之举！ 于是耐心将文件看完，越看他的眉头皱得越紧，直至最后，勃然变色。 “这是日本人搜集的？他们想干什么？” “将军，您不用怀疑，就是你想的那样！不过，这份情报已经被我们拦截下来了！” 程默笑着说道。 罗卓英这才脸色稍霁，目光却奇怪的盯在程默身上。 狐疑问他：“既然你们都查清楚了，情报部门又不归我管，你小子找我干嘛？” 程默诡异一笑，神神秘秘说道：“将军，咱俩都是老相识了，老头子都说你在高层为我说了不少好话！ 这不，我也是投桃报李，有好事第一个就想到你了！ 你想不想干一票大的？” 罗卓英被他说的更糊涂了，追问道：“你说清楚点，到底什么意思？” “我是这么想的.....”程默附在他耳边，小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罗卓英一脚踹在他屁股上，脸都绿了。 骂道：“姓程的小子，你这那是要报答我，你这分明是恩将仇报！ 珞珈山那是什么地方，现在国家的灵魂人物都在哪里住着！ 这要是有点闪失，我有几个脑袋够他们砍的！” 程默讪讪说道：“那就每天看着敌机到武汉狂轰滥炸就不憋屈？ 就不可怜那些无辜的百姓？ 你这是什么狗屁城防司令？” 罗卓英将他的嘀咕声听的一清二楚，气的七窍生烟。 怒喝道：“程默，我是不是给你脸了，信不信我枪毙你！” 程默可不管他的态度。笑嘻嘻说道：“你就相信我吧，只要你和戴局长说动老头子！ 咱们这次肯定能给日本空军一记重创！” 见他依旧坚持，罗卓英不由得也有些佩服，对方不过区区一阶上校。 就算有个职务少将的衔，但比起自己这个拥兵数万的实权将军，地位天差地别。 但论起胆量和谋略，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能力确实让人刮目相看。 他收起脸上的怒容，平静说道：“既然你都不怕，我这个城防司令兼警备司令又有什么不敢的！ 你回去告诉戴春风，就说一个小时后，我和他一起去见领袖！” “谢谢将军支持，我立刻照办！” “滚吧！看见你就烦！老子要是这次失了势，就带着一家老小去你程家蹭饭！” “那是程默的荣幸！” 第423章 联络白蚁 ?亲爱的读者，都追到这里了，还不支持一下吗？五星好评，转发分享，免费观看广告小礼物走一波呗！?? 临近傍晚，正当程默在书房里来回踱步，焦急的等待着总部的消息时！ 却接到了来自侍从室的电话，老头子招他觐见。 珞珈山领袖官邸，后花园。 老头子和罗卓英、戴春风坐在一张西式白色小圆桌周围。 程默走进来的时候，几道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他的身上，弄得他心里有些忐忑。 老头子冲他点点头，缓缓说道：“小程啊！别人搞情报工作，杀个汉奸，探听的秘密就已经很了不起啦！ 没想到，到你这里，连堂堂警备司令部和我这个老头子，都要调动利用起来。 你这是不是已经算是间谍之王啦！”语气很平淡，程默看不出老头子心里是怎么想的。 不过这话可是真的有些惊人啊！ 他赶紧表现的诚惶诚恐的样子，战战兢兢说道：“领袖息怒，卑职年少轻狂，胆大妄为，请您责罚！” 老头子摇摇头，反驳道：“我看你不是胆大妄为，是胸中有沟壑啊！ 你的计划我看过了，还是有很大可行性的！ 当前敌强我弱，我们的空军每天都在承受着巨大损失。 如果真的能按照你的预想实施成功，对提振士气能有很大帮助！ 叫你来，就是想听你具体说说计划的内容，还有你的情报来源！” 程默这才放下心来，先将如何抓到的赤本次郎说了一遍。 然后缓缓道出自己的计划，为了能扩大战果，他还亲自帮赤本次郎润色了一下那份情报。 添加了一些城中的重要军事设施，这样日军出动的战机会比预想的要多。 到时候集中国军第九战区全部的空军力量和城内的防空阵地。 有心算无心之下，日军空中力量肯定会吃大亏！ 几人听完，全都傻眼了，怎么还有个日本皇族在里面。 还有，程默这是不是有些太贪心了，光轰炸珞珈山那一队敌机还满足不了他的胃口？ 戴春风先急了，起身急切发问：“你说你抓到了日本天皇的表弟？为什么不早说？” 程默知道他这是误会了，以为自己是故意的。 再看老头子和罗卓英看他的眼神也怪怪的。 急忙解释：“局座，校长，罗司令，你们听我解释！按照我们调查的情况来看！ 敌人能拿到这么多关键情报，肯定在军中还有他们埋下的暗子！ 联想到周鹏飞的事情，我担心走漏消息，准备行动结束后，再将此事上报！ 此事是我考虑欠周，请领袖和局座责罚！” 戴春风这才目光恢复了些许柔和。 接着，老头子在没有提及此事，剩下的就是老板们要商量的细节，不是他能听的！ 走下珞珈山，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刚才一瞬间，如果他反应不及时，戴春风立刻就会对他起杀心！ 回到驻地，他立刻命人将赤本次郎连同电台、密码本次日送到了曹家巷总部，交给了齐五。 赤本次郎本来想哀求他不要将自己交出去，不过程默告诉他。 在戴春风的手里，比在自己这里待遇肯定要好多了，而且绝对不会有生命危险。 当然不会有生命危险，想想南云造子这样一个角色，戴春风都没舍得轻易杀掉。 何况一个日本皇族成员，更是奇货可居！ 当晚在程默、齐五以及警备司令部副官的共同见证下。 一份被精心修饰过的机密情报发往了日军前线指挥部。 做完这一切，剩下的事程默没有再去过问，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等待结果就好！ 而他有了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 “哥，我们的人发现了千叶美代子的行踪，随行人员里还有“白蚁”！”程志强在他耳边说道。 “哦，在哪里发现的?”程默的精神头一下子就提起来了，马上问道。 等程志强说完详细情况，他才明白，原来事情和他预计的差不多。 他之前就怀疑军统有内奸，于是让张正鹏安排监视所有能接触周鹏飞的人员。 果然，监视人员发现了可疑，一位有机会经常外出的后勤采购人员。 近期有陌生人和他接触，经过情报人员的跟踪调查，顺藤摸瓜发现了更多细节。 那个和他产生交集的人来自同福洋货行，而且据周围人反映。 这个同福洋货行的老板家，最近突然来了很多亲戚。 据他所说，是外地逃难过来的亲人，可看那些人的穿着打扮，怎么都不像是落了难的。 张正鹏是知道程默对周鹏飞的重视程度，唯恐打草惊蛇。 迅速将此事上报给了程志强，于是程志强亲自带人对同福洋货行进行了侦查。 无意间让他发现了千叶美代子的行踪以及随行的“白蚁”！ “知道他们有多少人吗？”程默听完问道。 程志强摇摇头：“看洋货行的情况，也就四五个伙计，加上千叶美代子一行三人。 但是大哥，你也知道这个女人极其狡猾，我不相信她会将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他的分析是有道理的，程默深知这一点。 当下立刻有了决断：“发信号给“白蚁”，告诉他我就在武汉，让他想办法和我们取得联系！” “是！” 高桥浩二有每天看报纸的习惯，这一点千叶美代子表示很欣赏。 从时政新闻中获取情报，是每个优秀的特工必备的技能。 但她却不知道，高桥浩二是为了在报纸上接收到最新的指示！ 这天早上，高桥浩二像往常一样，出门买了早餐，顺便在报童手里购买了一份申报。 但是当他习惯性的将目光投到往日阅读的地方。 脸上的神色顿时有了变化，那是惊喜、期待却又带着紧张的情绪。 “寻人启事，家中子弟于三年前走失，兄长急盼与其取得联系！ 如有心人发现线索，请致电告知，必有重谢！电话号码xxxx！” 这是老板发给自己的联络暗号？原来老板也在武汉？还得知了自己的消息！ 但他并没有立刻去打电话联络，因为这个时候千叶美代子和松本广智肯定派人在暗处跟着自己，这个女人谁都不相信！ 第424章 会是他吗? ?亲爱的读者，都追到这里了，还不支持一下吗？五星好评，转发分享，免费观看广告小礼物走一波呗！?? 其后的几天，正当高桥浩二绞尽脑汁，想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 摆脱千叶美代子去接头时。 这个机会却自己送上门了，而且还和程默有关。 原来程默的计策奏效了，日本司令部在得到他们“修饰”过的情报后大喜过望。 这份情报详细标准了包括珞珈山在内的。 武汉各处军事重地坐标和后续天气情况。 里面涵盖了军用物资仓库，防空高炮阵地，第九战区后勤指挥部等。 如果能将这些地方一股脑全部摧毁，将大大瓦解前线的压力。 现在外围战事胶灼，已经给日军带来了巨大伤亡，大本营的警告如雪片般飞向司令部。 让冈村宁次和畑俊六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难安。 很快，日军高层就制定出了一份空军偷袭计划。 三天后，黄昏时分，日军三个空中编队三十多架飞机，分三个方向。 分别沿黄冈、孝感、十堰直扑武汉市区而来。 早有有所准备的陈诚和罗卓英，立刻命令中国空军迎击。 因为事先已经有预案，此役，中国空军尽起一半精锐。 多达八十架各类型战机奔赴战场进行拦截。 日本敌机刚越过长江防线，就被漫天的中国战机团团包围。 那一天，长江沿线的天空上，如果雷公电母降世。 爆炸声和不断掉落的飞机残骸，整整持续到夜幕降临！ 日军仅有五架战机得以逃离战场，返回后方。 此役，大获全胜！ 隔天，各大报纸头条都用醒目的标题报道了此事。 一时间，全世界的目光全都投到了武汉这座千年古城。 千叶美代子当然也不例外，她马上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支那人怎么会获得如此准确的情报？ 要知道，之前就算支那军队收到空袭的消息。 但他们的作战飞机有限，要防守如此长的战线。 绝对不可能一次性出动这么多飞机进行拦截。 这是一个圈套？她心里做出了判断！ “松本君，立刻电告大本营，让他们说明情报来源！ 高桥君，你马上去城里打听一下，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是！”两人各怀心思，大声应道。 高桥浩二带着分配给自己的两个人出门后， 立刻吩咐道：“你们两个，一个去武昌，一个去汉阳，哪里我不熟悉。 就由我来负责租界和汉口吧！” “嗨，阁下务必小心！”两人不疑有他，当即领命而去。 高桥浩二开始在租界内，像模像样的打听起最近的奇闻怪事。 就这样一边打听，一边往租界深处走去。 直至中午，眼看已经日上三竿，五脏庙开始提出抗议。 这才走进了一家老字号的豆皮店。 豆皮是武汉的着名小吃之一，一般在街头巷尾各早餐摊位供应。 中午或晚上在一些特殊的餐厅或老字号饭店也有提供。 这家中午吃饭的人不少，门口还排着长队。 高桥浩二也混在人群中，亦步亦趋的等待座位。 “你怎么会在武汉？”身后细若蚊吟的声音传进他的耳中。 他没有转头，很没有去寻找声音的主人。 因为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这个声音，是老师来了。 “千叶美代子听说周鹏飞被捕，亲自带着我们一帮人赶到武汉，准备伺机营救！” 他将声音压的极低，在这熙熙攘攘的队伍中，并不会引人注意。 “她藏在同福洋货行？” “是！不过这家洋行有好几个出口，这个女人一直单独住在后院， 我无法确认她是不是一直待在里面，而且就在同福洋货行的附近， 还藏着她从沪市带来的一批精锐，一旦有风吹草动，这些人便会拼死掩护她撤退！” 高桥浩二还要继续说下去，但他已经排到了门口。 老板大声吆喝道：“贵客，请问您来点什么？” 高桥浩二立刻闭嘴，继而冲老板笑道：“一份豆皮，在来分牛杂！” “好嘞，您里边请！” 等他的食物上来，一个人坐到了他的对面。 这种老店，都是两人一桌，配上两个小板凳，这样即节省空间。 也能避免客人坐的舒服，待着不走，影响其他客人就餐。 人影正是化妆而来的程默，他冲高桥浩二微微点点头。 于是他继续说道：“这些人都是死士，并不是特高课的成员， 而是那次香港之行一样，来自千叶美代子背后的家族！” 程默吃了一口牛肉，这人才压低声音问道：“她准备怎么就周鹏飞？” “同福有个内线在军统后勤处，这个人已经打听清楚了周鹏飞的情况。 千叶美代子准备浑水摸鱼，借着军统总部撤离时的混乱下手！” 高桥语速很快，但程默听的清清楚楚。 他颔首示意，然后叮嘱道：“我知道了，这件事你不要再刻意过问， 保护好自己的安全！那个内线我们已经发现了，就是顺着他才找到你们的！” 高桥也点点头，不再说话，专心品尝着食物。 这种市井老店做的东西确实地道，也非常好吃！ 吃完饭，他又在到处晃悠，直到夜幕降临，这才回同福洋货行汇报。 “课长，我打听清楚了，就在上周，军统在租界内进行过一次抓捕！ 据说当时闹得动静还挺大，连租界当局都惊动了！ 但他们对付的是什么人，就无从得知了！” 高桥浩二将自己从程默那里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千叶美代子的脸色铁青，手里将一份电文攥的紧紧的！ 完全没有她往日从容淡定的样子。 “有没有打听到，有没有幸存者逃走？” 高桥浩二脸上一阵诧异，但很快答道：“这个好像真有，据当时周围的摊贩所说， 有一个人被其他同伴死死护住，甚至用自杀式袭击，掩护他从后门跑掉了！” 千叶美代子脸色稍霁，喃喃道：“会是他吗？千万要是他啊！” 高桥浩二没听清她说什么，好奇问道：“课长，你说什么？你这是怎么了？” 第425章 奇怪的货郎 ?亲爱的读者，都追到这里了，还不支持一下吗？五星好评，转发分享，免费观看广告小礼物走一波呗！?? 千叶美代子被他一喊，回过神来。 “哦，没什么！ 我刚收到大本营转来的消息，轰炸坐标相关的情报， 是来自武汉一个情报小组，按照现在的情况判断。 这个小组的电台和密码本肯定已经被军统破获掌握了！ 这次我军航空部队损失惨重，大本营已经要求岗村将军和畑俊将军做出正式检讨！” 高桥浩二故作夸张道：“这么严重？那咱们要做点什么吗？” 千叶美代子没有回答他，而是让他先回去休息。 做可能是要做的，那个人一定不能落到军统的手里。 否则将使帝国在西方世界沦为笑柄。 唤来同福洋货行的掌柜，让他联系内线，打听这件事的具体细节。 打发走对方，她已经意识到自己这次在武汉会遇到不小的麻烦。 平野君的事还没开始行动，却又冒出来这么一档子事！ 让她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倦容。 而他的对手，却正在接受秘密表彰。 程默被紧急叫到官邸，老头子亲自为他带上了青天白日勋章。 以嘉奖他的数日前空战中的卓越表现。 这对程默倒是个意外之喜，粗略算算，从1934年开始。 这民国大大小小的勋章，他竟然差不多快拿遍了，连戴春风看他的目光都有些嫉妒。 离开的官邸的时候，戴春风将程默叫到了他的车上。 “关于赤本次郎的事，你是怎么想的？”两人一起坐上了后排，戴春风突然问道。 程默没有呢立刻回答，而是看了一眼前排的司机。 戴春风瞥见他的动作，解释道：“金南乃是我最亲近之人，你尽管放心说吧！” 听他说出这个司机的名字，程默顿时了然。 贾金南这个人，他前世听说过，此人对戴笠的忠诚到了变态的地步。 “局座，我听说日本人已经获悉了情报站被破获一事。 已经委任武汉的特工在全面寻找赤本次郎的下落。 我为了误导他们，已经放出消息说当天他逃走了！ 我是这么想的，咱们是不是可以对外宣称现在才抓住他， 用他来和日本人做笔交易，换一些党国急需的东西？ 毕竟他只是个普通的发报员，最值钱也就是他的身份了！” 戴春风先是惊讶的看看他，然后闭目开始思索起来。 车里的气氛陷入宁静，直到车子开到情报二处驻地的时候。 戴春风突然睁开眼睛，说道：“此事可行，要不还是由你来负责？” 尽管他的语气看似平常，但程默却知道这是在试探自己！ 连忙推辞道：“局座抬爱，不过我在武汉事务繁多，就不掺和了！” 说完，不等戴春风说话，他就告辞下车离开了。 车里戴春风看着他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老贾，开车，回总部！” 千叶美代子还在四处安排人，打探赤本次郎的下落。 却收到了大本营转来的消息，告知她赤本已经落入军统手中。 不日，将开启交换战俘谈判，让她不必在插手此事！ 而与此同时，杜矶也发现了新的线索。 “队长，你看，就是那里，这小子每天都准时出门！” 武昌行动队的一名队员，伸手指向前面村子里一处民房。 那里住着一个货郎，按照村民的说法，此人是半年前突然出现在他们村子的。 然后还花大价钱租了村里一个懒汉的房子。 在这里住了下来，每天都挑着货箱外出做买卖。 但奇怪的是，这里是城乡结合处，一般做生意都往城里去。 只有这个人，每天都喜欢将货担挑去十五里地外的军营。 这里驻守的是由湘军改编来的一个防空团。 因为是地方军改编的，士兵们的待遇并不算好。 驻防任务又重，擅自不能离开军营，因此见到有人来这里做生意。 只觉的买个烟和零嘴挺方便的，也没有怀疑！ 杜矶当时一听就觉得不对劲，一个外地来的货郎， 先不说他接近军营的目的对不对。 他是怎么知道十五里地有个军营的？ 要知道防空阵地一般都设在穷乡僻壤，而且还是军事重地。 很多当地人都不知道，那里面到底是什么！ 经过一段时间的监视，终于发现这个货郎不对的地方还不止这些。 每隔几天，到了后半夜，总有陌生人溜进村子和他见面。 而且这些人进村之前，还会在自己身上撒些什么东西！ 杜矶等他们离开后，偷偷去他们待的位置闻了闻，还弄回来一点粉末。 味道有些刺鼻，拿给程默看后，他直接笑了。 “这是一种专门配置的药粉，专门用来对付狗鼻子的！” 这是程默当时的原话。 杜矶他们这才明白，当时就奇怪呢，这可是农村，家家都养狗。 怎么有陌生人进来，还能悄无声息，不被人发现？ 顺着这条线索，他们又摸到了武昌一处妓院。 这个妓院也透着奇怪，招待的人都是固定的。 而且看那些人的穿着，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而且和其他妓院都是大腹便便的中老年客人不同， 这里光顾的都是青壮年，每次还都要门房仔细辨认后才能获准进入。 要不是看到里面偶尔出现，穿的花枝招展的姑娘，以及老巡警的介绍。 他们这些人怎么也不会想到，原来妓院还有这样的。 程默听了倒是不奇怪，只是佩服日本人的心思巧妙。 竟然在这个年代，就知道搞vip制度的私密会所。 今天，就是杜矶他们收网的日子，程默已经批准他们先将货郎这个点给拔了。 时间到了凌晨两点，杜矶一脚将打瞌睡的手下踹醒。 不等对方喊出声，沉声呵斥道：“时间到了，还不打起精神来！” “哦，哦，队长，对不起，实在是在困了。咱们现在就动手吗？” 手下揉揉眼睛，又拍拍自己的脸，然后问道。 “这个点动手刚好，对了，将老板给的东西都涂上， 日本人都能想到防止狗叫引起村里人注意，我们也不能大意！” 第426章 风起 ?亲爱的读者，都追到这里了，还不支持一下吗？五星好评，转发分享，免费观看广告小礼物走一波呗！?? 抓捕进行的还是比较顺利的，熟睡中的货郎压根没有想到会有人深更半夜闯入。 过于封闭的环境让他的警惕性，早就没刚来时那么强！ “队长，你看！”一个手下将从床下搜来的东西拿给杜矶。 有一把毛瑟手枪，一颗手榴弹。但最重要的是一个小本子。 打开一看，上面用他看不懂的符号密密麻麻的的写满了。 “你们几个留在这里，如果有人来接头，直接给摁了！ 其他人把人和东西给我带回去！”杜矶吩咐道。 等他们连夜赶回汉口，程默命令立刻开始审讯。 这家伙的嘴还挺硬的，审讯人员直到天亮才将他的嘴撬开。 果然，那本子上是用密语记载的防空阵地情况。 有部队换防时间，人数，装备情况，阵地坐标以及军官信息。 记载的非常详细，让程默等人看的一头冷汗，要是日军真的得到这份情报。 那这个防空阵地就像脱光衣服一样，对日本航空兵毫无秘密可言。 既然这边已经确认，那妓院那边也可以收网了。 这才是程志强亲自带队，除了妓院之外，多点同时发动。 除了情报二处和武昌行动队之外，还调动了大批军警。 进攻抓捕从早上七点开始，一直持续到下午三点。 声势浩大，涉及的到多方势力。很多的部门的骨干突然被抓，引得他们的主管上司纷纷将电话打到了军统总部。 对此，程默一概不予理会，正在抓紧时间扩大战果。 因为抓捕的犯人太多，驻地的临时牢房已经不够了。 请示到戴春风那里，他一纸命令，直接将总部下辖的一个监狱全部临时征调给了程默。 同时从总部审讯科，调来大批专业审讯人员。 这可把审讯科长赵大斌给高兴坏了。 要说他这个科长的位置还是托了程默的福才能来的，审讯南云造子那次。 事后程默为他说了不少好话！ 这次一听为程默办事，那是格外卖力，得力的手下全都派了出来。 战果比众人原本预想的还要辉煌。 这是一个直属日本外务省的情报网，由日本金陵领事馆直接指挥。 而且已经在武汉地区耕耘了数年，他们利用高级妓院作为掩护。 使用美色、毒品、金钱等手段，拉拢腐蚀国府政要，尤其是少壮派军官和青年官员。 这些人虽然年轻，职位不高，但是都在要害部门任职，负责具体工作。 能接触到很多政治、军事、经济方面的具体情报。 而他们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在物质享受方面更容易被拉下水。 一份长长的名单交到程默的手里，看的他触目惊心。 听说连老头子看到后，都拍了桌子。 将行政院和政治处的各位大佬叫过去，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千叶美代子准备动手了，内线已经传来消息。 由于战事不顺，军统总部已经全面开始撤离武汉。 后续第九战区的情报工作，将由武汉站接手。 而一些重要的犯人，除了部分决定就地处决以外。 其他的都将于三日后，用卡车转移走。 这是她最后的机会，再不动手，恐怕平野君自己就要坚持不住了。 三天后。 按理说从武汉到山城，走水路是除了飞机之外最方便的。 但日军正在加大对长江中上游的控制，空中有飞机狂轰滥炸，江面有日本海军的步步紧逼。 所以军统经过商讨后，还是决定走陆路。 “老王，卖菜去啊！今天的菜少买一些，晚上吃饭的人少！” 总务股股长看到准备出门的老王，突然像是想起来了，给他交代道。 老王点头哈腰的凑过来，先是给他点上一支烟。 然后看似无意的问道：“长官，这局里多少人吃饭都是有定数的！ 就算是出任务，咱们也不能不给兄弟们留饭吧？” 股长瞅瞅手里的烟，大前门，不错啊！满意的叼在嘴上，美美的抽了一口。 嗤笑道：“你个老货，大字不识几个，知道么子！ 这局里内勤、司法处还有咱们总务科下午就要撤出武汉啦！ 你老小子这就是站最后一班岗了，采购那么多物资，不是浪费嘛？” 老王像是开了窍，私下瞅瞅没人注意他们。 凑到股长耳边说道：“长官，你就当没说过，我还是按往日的量去报销。 回头剩下的富余，就当我孝敬您老人家的！” 股长拿眼睛瞟了他一眼，对他的知情识趣表示满意。 嘿嘿笑道：“要不说。还是你老王头懂事呢，行，就这么办吧！ 到了山城，我还让你干采购的差事！” “那我就先谢谢长官了！不过，后面秘牢里还有那么多犯人呢。 他们的饭不用准备嘛？”见对方没有起疑，他继续试探道。 “那你就不用管了，大部分都会跟着一起撤走，剩下的嘛，也就是成了城外乱坟岗上的一捧黄土喽！”股长唏嘘道。 老王又和股长闲聊了几句，然后借口天色不早了，要去采买，告辞而去。 二十分钟后，这些信息全都到了千叶美代子的耳中。 她仔细看着桌上的军用地图。 从陆路入川，主要有两条路。 一条，从汉口沿江而上，走宜昌，穿鄂西，进入四川。 第二条，绕道湖南，走川陕交界，进入大散关。 但这两条路线，无论走那个，都绕不开宜昌。 她的手指在桌上重重一敲。说道：“咱们就在这里等着他们！” 地图上那个位置，清晰的标准着三个字“两河口”！ 没人注意到，站在后排的高桥浩二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 武汉被日军攻破只是个时间问题， 因此，这次千叶美代子也不再有所顾忌， 这处情报站的作用已经不大，所以这些人也会随同她一起行动。 再加上半路会前来支援她的日军特战队！ 两方相加，能参与作战的力量达到了六十几人。 这给了她袭击一个后勤车队的胜利信心。 第427章 宿命的交锋 ?亲爱的读者，都追到这里了，还不支持一下吗？阅读前五星好评，转发分享，免费观看广告小礼物走一波呗！?? 军统负责负责跟车的本来是第三处（行动处）徐业道的人， 但临出发前他却临时得到了戴春风的密令。 将车队移交给了情报二处，对于这位军统元老，新上任的行动处长。 程默之前没有打过交道，这次为了避免与对方产生误会， 他还特意等在戴春风的办公室，给对方解释了一番。 两河口镇，因地处香炉山山麓的太平河与黄岩河的交汇处得名。 这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为出鄂入川的必经要道。 公路干线一面临山，一面是悬崖，是个天然的伏击阵地。 千叶美代子一动不动的伏在草丛里，手里举着望远镜观察了马路上的动静。 高桥浩二偷偷打量一下这个女人，他现在心里开始佩服起对方。 过去一直以为她只是智慧过人，狡诈多疑。 经此一遭，他却发现千叶美代子在战术行动竟然也是个惊人的高手。 尽管他不敢展露过去所学，但他心里必须承认，这个女人的军事素养绝对在他之上。 就凭她已经隐蔽在此，纹丝不动的盯着下面一个小时，绝对不是以前的自己能做到的。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千叶突然动了，开口喝道：“全体注意，车队来了！” 高桥浩二一愣，也立刻往下面的公路上看去。 果然，一行两辆轿车，后面跟着整整五辆大卡车，从晃晃悠悠的从盘山公路的转弯处行驶而来。 正是老王头说的运输车队。 “都注意听命令，我们必须确认清楚目标才能动手！ 松本君，设置的路障没有问题吧？”美代子的目光转向松本广智，询问道。 “课长，绝对没问题，选的是自然枯死的树木和山石，这种山体滑坡，在这里很常见！” 千叶美代子点点头，又将注意力转回公路。 很快她的望远镜里就看到，车队被路障拦停，车上有士兵和便装特工下来检查。 “报告，前面遇到山体滑坡，树木和落地挡住了去路！”前面侦查的士兵汇报道。 叶璟砚下车看了看四周，嘴角露出冷笑，终于等到你们了！ 但表面上，他却故意大声喊道：“去，把车上的犯人都叫下来，让他们去修通公路。 天黑前必须赶到两省交界处，否则军法从事！” “是！后面的，全部下车，快点，都是死人吗？没听到长官的命令吗？”士兵一边回答，一边冲后面大呼小叫道。 空荡荡的山谷中，他们的对话格外清晰， 连半山腰的伏击队伍都能听清楚，千叶美代子心中鄙夷：“愚蠢的支那人！” “课长，你看，那是不是你要找的人？”松本广智手指向山下的人群中。 出发前，千叶美代子为了防止作战中误伤平野佑助， 特意找来一张照片，给他们看，让他们记住照片上的人。 千叶美代子心里一震，立刻将望远镜对准他手指的地方。 “没错，确实是平野君，支那人果然要将他带到山城！ 全体准备，我的枪声一响，立刻全力对付后面的押运人员。 注意，不要伤到平野君！”她小声冲后面的手下命令道。 “是！”一阵阵压低声音的回应，带着兴奋传来。 没办法，任谁在大夏天在荒郊野地里喂了两天蚊子，也会在结束这种枯燥的状态时，变得兴奋起来，精锐也不行！ 砰，不知道从何处飞来的子弹，准确穿过一个监督犯人的士兵太阳穴。 叶璟砚见状立刻大喊道：“全力隐蔽，有敌袭，我们中埋伏啦！” 他的话音还没落下，剩下的士兵已经纷纷躲到公路靠山的一侧。 千叶美代子看着打的热火朝天的战场，总觉得哪里好像有些不对。 对方的士兵反应是不是太快了点，难道这些都是支那军中精锐？ 但情报上明明说，押送的主要人员是军统行动处和警卫连啊！ 情况紧急，她来不及多想，见对方已经被压制， 立刻命令松本广智和高桥浩二带人冲下去，将平野佑助给抢出来！ 她的战术布置是没毛病，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等他的冲下公路时，五辆卡车的篷布突然被掀开。 整整五挺轻重机枪，宛如野兽般的对着日军嘶吼起来。 千叶美代子只觉脑袋嗡的一下，身子摇摇欲坠。 全世界好像一下都变的安静起来，她的精神世界反复回荡着三个字：“中计了！” “课长，这是支那人的诡计，下面咱们的人损失惨重！现在怎么办啊？” 属下惊慌失措的喊声，将她的思维重新拽回了这个现实世界。 她有些茫然的看向山下，猝不及防的己方人马，像被割麦子一样打倒在地。 松本广智愤怒的嚎叫着，想要带人冲上去近战，可是区区几米的道路却被几挺机枪不间断的射击封锁的死死。 他们只能趴在地上，用同伴的尸体作为掩护，和机枪对射，不过效果可想而知！ “所有人，集中火力射击那些机枪手，掩护松本君他们撤回来！” 千叶没美代子恢复了理智，开始正视她人生中最大的失败危机。 “是！”手下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纷纷调转枪口对准机枪手反击。 但是，意外再次出现了，就在他们阵地的身后，突然传来密集的枪声。 千叶美代子心中一凉，僵直的扭头看向右面。 她看到了什么？一个英武不凡的青年带着一队便衣精锐正超他们杀来！ 这个男人为什么看着这么熟悉？ 是他，我想起来了，这个人去我的樱之舞喝过酒，难道他就是程默？ “课长，顶不住了，敌人的火力太凶猛了，我们现在怎么办？” 有人问道。 是啊！怎么办？辗转数年，自己还是败在他的手上了！ “为天皇尽忠的时候到了，死战吧！”她下意识说道。 “课长，你走吧！我们拼死为你打开一个缺口！”手下劝道。 走，往哪里走，没人比她更了解对面那个对手。 此人出了名的算无遗策，他会让自己有机会再次逃脱吗？ 第428章 终见面 五分钟后，战斗濒临结束，程默踩着脚下被鲜血浸透的地面，跃入了千叶美代子的战壕。 此时原本拥挤的简易战壕内，只剩下她自己孤零零的持枪站立，余者再无活口。 狂风将她的发丝吹动飘起，硝烟让她的脸上黑一块儿白一块儿。 没有了往日的娇艳动人。看起来无比狼狈。 但她没有在意这些，只是目光灼灼的盯着程默。 这个曾经幻想过无数次见面的场景，无数次做梦都想抓到杀死的对手。 只可惜，失败的人却是自己！ 程默踱步走到她的跟前，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对视着。 良久，千叶美代子突然展颜一笑：“原来是你！倒是和我想象的差不多！” 程默莞尔，同样笑道：“很高兴没有让你失望！” 两个人就像两个多年未曾蒙面的好友一样，寒暄问候道。 这一幕让不远处的苏孜悠和关慧气的牙痒痒！ 要不是程默早有吩咐，她俩现在恨不得直接一枪打死这个狐狸精。 “我很好奇，你是什么时候准备设计对付我的？”美代子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程默坦然回答：“在总部抓捕平野佑助以后，我就知道你不会放手的！ 看来他的身上果然还藏着我不知道的秘密！” 千叶美代子眼睛瞳孔微缩，像是明白了什么，但她更想从程默的口中听到答案。 “你知道了平野君的身份？我早就应该想到的，只要是你出手，他不可能撑得下去！ 但你不是应该在沪市坐镇吗？” “平野佑助或者说周鹏飞是你的执行，也是我心头的一根刺！ 既然准备拔掉这根刺，我没道理不出现在武汉啊！”程默解释道。 “现在你赢了，准备怎么对付我？是直接杀了，还是像赤本次郎一样拿我去换好处？ 或者要对我严刑逼供？”千叶美代子将被风吹乱的发丝轻轻捋过耳畔。 事关生死的决定，在她口中说出来却是如此的轻描淡写。 程默莞尔，嗤笑道：“不如你替我做个决定，毕竟你比起土肥原贤二他们来说，还不算太坏！” 千叶美代子妩媚一笑：“好啊！那你就去死吧！” 话音未落，一抹雪亮的刀光直奔程默咽喉； 一直低垂的另一只手扬起，举枪对准程默， 眼看就要扣动扳机，身后众人齐齐惊呼，但依然来不及救援。 程默却哈哈大笑起来，不退反进，手腕翻转，曲指一弹。 阳光映照间，一缕银色光华一闪而逝， 千叶美代子只觉脉门一阵刺痛，然后举枪的那只手再也使不上力气！ 但她并未气馁，左手掌中短刀刺得更快了。 程默一记铁板桥，身体后仰呈九十度，让刺来的那一刀毫厘之间落空。 顺势起脚踢向她持刀的胳膊。 千叶美代子的反应也快到了极点，收刀变招，刀柄回转间直杵程默膝关节处。 程默身体无处借力，单腿在地面一蹬，飞身划出几步，和她拉开了距离。 这几下兔起鹘落，两人竟然旗鼓相当！ 程默笑吟吟的脸上露出了兴致，挥手制止苏孜悠他们想要开枪的动作。 说道：“别开枪，我和她好好玩玩，好久没人能接下我几招了！” 一众手下面面相觑，苏孜悠更是气的直跺脚，心想回去有你好看的！ 不同于这方人马像是在玩闹一样。 千叶美代子的表情却是变的阴冷凝重， 与程默一样，她在个人武力上也从小未曾一败， 本以为自己出其不意的暴起出手，可以将这个男人制住作为人质。 没想到对方的身手竟然这么厉害。 程默重新上前，扬手冲她勾勾手指头。 千叶美代子只觉胸中有滔天的怒火在燃烧， 一把拽下扎在右手腕上的银针，刚才就是这个小东西让她一只手丧失了战斗力。 枪也被她扔到一边，周围都是程默的人在虎视眈眈， 如果自己用枪，估计连一个反抗的机会，对方都不会给她！ 揉身而上，左腿躬身，右手化掌为刀，直劈程默面门，力量奇大，衣袖带着风声。 俨然是空手道的杀招，程默暗暗点头，芥川北说的没错，千叶确实是个难得的高手。 不过那是对上别人的时候，对上程默还差点意思。 程默一拳直线轰出，后发先至，打在她的肋下！ 千叶美代子只觉半边身子像是被火车撞上一样，痛彻心扉的疼，让她额头上冒起密集的汗珠。 但她临危不乱，直立的一只腿作为支点，另一只脚借力划出一个半弧形， 拧腰转身，左手秀气的拳头抡圆，一个摆拳砸向程默的太阳穴。 程默心道，乖乖，这使得竟然是太极撇身捶，而且看着造诣还不低呢！ 垂在身后的左手十指微张，猛地从左侧探出，速度快到了极致，千叶美代子的拳头竟被他一把攥在掌心，动弹不得。 沮丧，巨大的沮丧感从心头袭来，千叶美代子的人生中从来没有像这么无助过。 任她使出浑身解数，却不能伤程默分毫，而且在程默面前如小儿嬉戏一般稚嫩。 她呆呆的站立当场，既不挣扎也不反抗，场中的画风诡异到了极点。 “抓起来吧，没意思，不好玩！”程默有些意兴阑珊，吩咐道。 此时，山下的战场也差不多打扫结束了。 化名高桥浩二的王伟多机灵啊！ 明知道这是老师设下的陷阱，难道还傻乎乎的往机枪底下凑啊？程默认识他，子弹可不认识。 所以一开始冲锋，就躲在人群后面，再然后直接找了个小山窝猫着了。 最后还是叶璟砚将他给请出来的，叶璟砚当然不可能认识他。 但和千叶美代子的安排殊途同归，一开始行动前，程默也是交代过他的。 “老师，让您见笑了！”王伟讪讪笑道，自己现在的样子确实有些狼狈！ “高桥浩二，你竟然是内奸？我早就应该想到的，原来我从一开始就输了，程默，你简直是个恶魔！” 千叶美代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高桥浩二可是自己几年前就选中的手下，程默竟然那么早就开始在自己身边着手布局！ 第429章 声势日隆 程默拍拍他的肩膀，然后当着几个下属的面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动情的说道：“王伟，这些年辛苦你了！” 这句话说的王伟鼻子一酸，数年来行走在刀锋上的日子，瞬间浮上心头。 不过他还是犹豫着问道：“老师，您为了我打入特高课，付出了那么多代价。 就这样撤出来，是不是太可惜了？” 程默知道他想说什么，安慰道：“不可惜，能抓住千叶，你功不可没！ 再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千叶落网后，新上任的特高课课长很难信任你！ 更何况，这次随千叶美代子出来的精锐，已经被我们击毙的差不多了。 你根本无法解释为什么能幸免于难！此事从长计议吧！” 然后他又交代叶璟砚。直接押送俘虏和犯人启程前往山城。 不允许他们到山上汇合，这里的事情，程默还有其他想法，需要保密！ 所以在布置任务的时候，山上包抄的都是自己从沪市带来的亲信。 而山下才是军统总部的押解人员，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将自己的真实意图告诉戴春风。 当然，平野佑助他肯定是要带走的！ 这趟武汉之行，可谓收获颇丰，尤其是解决了自己的心腹大患，更是意外之喜。 不过他暂时还回不了武汉。 革命军人也是人，至少程默还做不到过家门而不入，否则腰间的软肉要被老婆全都掐紫了！ 陶茹萍被安排秘密返沪，她和手下的“黑衣军”， 将负责押解千叶美代子和平野佑助回情报二处，程默的老巢！ 千叶的事情，参战人员被下达了封口令。 而日本方面，知道她此行行踪的人，基本都死在这场战斗中，她在日本官方估计只能算失踪！ 时间辗转来到1938年10月下旬。武汉会战国军已经疲态尽显，败局注定无法扭转。 10月25日，日军波田支队占领葛店，准备进攻武昌。 日军第9师10月27日攻占贺胜桥，切断了粤汉线。 日军第27师配合第9师向粤汉线推进，27日占领桃林镇。 至此，武汉已被日军从东、南、北三面包围。 为保存军力以利长期抗战，国民政府军委会于10月24日下令放弃武汉，撤退武汉地区部队。 日军第6师26日占领汉口。 波田支队同日占领武昌。 27日，日军第116师与第6师各一部占领汉阳。 至此，日军攻占武汉三镇，武汉保卫战宣告结束。 武汉保卫战，从日军攻占安庆开始到武汉失守为止，历时4个半月，毙伤敌近4万人。 此战意义重大。它大大消耗了日军的有生力量，打破了日本妄想迫使中国屈服、早日结束战争的计划， 成为中国抗日战争的重要转折点。 以武汉会战结束为标志，中国抗日战争开始进入战略相持阶段。 而本来只是匆匆回家探亲的程默，在准备返回沪市的时候。 被戴春风一纸电文，召集到了山城总部。 这是军统的又一次标志性事件，全面扩张，增加对日情报工作力量。 以程默今时今日的地位，已经无法再像之前一样躲在后面，超然物外。 11月，戴春风在罗家湾军统总部小礼堂召开第一次内部会议。 台下众人惊奇的发现，坐在主席台下第一排中间位的，俨然是个有些陌生的年轻人。 在特务处时代过来的老人的小声解释下， 他们这才知道此人是军统系统内最神秘的二处处长， 被日本人称为“阎王”的程默。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张脸，依然是程默无数个掩护身份中的一种。 还记得入场时，连戴春风都笑他谨慎过头了！ 对他这种调侃，程默嗤之以鼻，要是你有我三分低调，也不会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这次大会上，戴春风不过在年轻干部面前，例数自己的丰功伟绩和光辉历史。 还给后续的工作定下了调子，要在全国多地组建军统训练班。 为军统补充专业人才和后备力量。 在程默的争取下，他也分到了一个名额， 但办在哪里？怎么办？他只字未提，让戴春风的脸色当时就有些异样。 不过有些事该发生的总会发生，你不可能永远去逃避。 更何况程默也没打算逃避，他和戴春风现在关系有些微妙。 对彼此的心意都有所明悟，却又维持着明面上的和谐。 这种心照不宣的平衡，只要程默的势力不遭遇重创，戴春风是不会打破的。 那些排除异己、暗杀、栽赃陷害的把戏，对程默根本没用。 戴春风手下干脏活最好的就是陈恭澍和赵理军， 但他很清楚，这两个人要是敢朝程默亮爪子， 恐怕第二天黄浦江和海河里就会多出两具无名尸体。 张啸林号称魔都第一号高手，手下徒子徒孙无数， 还和国府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程默干掉他的时候，不也没和自己请示吗？ 连自己的结拜兄弟，杜镛都说了，程默此人只能以柔克刚，绝对不能轻易翻脸。 只要他对权力没有野心，随他去吧！ 在这次大会上，戴春风首次提出了军统四.一二大会的想法。 程默坐在台下，分明注意到局长贺耀祖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连恭恭敬敬像个服务员一样站在大人物们身后的齐五，嘴角都抽动了一下。 某些人的作死之道，从现在就开始了。 当然，那些历史长河中的人物，程默这次也见到不少。 比如素未谋面的北平站长乔家才； 新任一处处长鲍志鸿；七处处长徐仁骥；总务处处长杨隆祜； 还有那个他只从历史书中读到过只言片语，但很是欣赏的曾澈； 当然，这种时候，一些必要的人际往来是少不了的。 新任山城稽查处长赵世瑞；情报四处处长魏大铭； 在临澧特训班担任教官的沈叔逸；还有香港站王新衡； 以及时任广东省保安副处长的吴乃宪； 这些人对和他的交往并没有避讳，已经隐然和他成为一个小团体。 看着这些人喜笑颜开凑在程默身边，戴春风再次意识到，现在的程默已经轻易动不了！ 第430章 回沪琐事 11月中旬，程默启程离开山城，新的战场和起点正在等着他。 聊聊数月，形势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物是人已非。 随着汪伪特工总部的成立，情报二处今后将要面临日伪两重压力。 因此，程默回到沪市下达的第一个命令，就是和中统全面脱离接触。 纵观整个抗战情报史，众所周知，中统的叛徒才是日本人用来对付抗日地下组织的急先锋。 而他的第二个命令，是下达给王伟的， 由王伟牵头，李少武辅助，在浙北地区建立情报二处的训练营。 这次的规模绝不可能和之前的小打小闹同日而语。 而是要筹备一个足够支持他后续计划的后备力量训练基地！ 一应物资装备，除了总部的支持以及那几位欠他人情的军界大佬支援。 情报二处还动用了自己大半小金库。 涉及的内容涵盖军事情报，经济情报，国际情报，特种技术研发，特种作战研究等。 人员全都从各大高校的爱国青年中选取， 不同于临澧班那种，程默弄的更像是一个综合军事院校。 安排完这些，他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两个重要的战俘等着处理呢。 “千叶小姐，好久不见！怎么样？我这里的牢房住的还习惯吗？” 情报二处的秘牢内，程默看着千叶美代子，笑吟吟的问道。 “程默，你到底想怎么样？给我一个痛快吧！ 你应该清楚，你不可能从我这里得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千叶美代子的表情很平静，一点都不像一个待死之人的样子，仰头看着程默，淡淡说道。 程默不介意她的态度，拉过来一把椅子，坐在她的面前。 镣铐枷锁并没有让这个女人有屈服的意思。 他突然莫名其妙说了句：“你觉得这场战争，你们日本能赢吗？” 千叶美代子沉默不语，她不是那些狂热的军国分子，如果不是背负着家族的使命。 她甚至不会走上这条暗黑道路。 她从四岁就跟随家里的长辈学习剑道、武术，天赋聪颖，在学习成绩上远远超过其他同龄人。 成年后，和程默一样，也曾经到欧洲游学，学习西方人的经验。 这样一个睁眼看过世界的女人，自然有自己独立的思考能力， 何况她对中国的历史还做过深刻研究。 就像影佐祯昭说的那样，中国太大了， 而且他们的民众并不像国内想象的那样愚昧， 从淞沪会战和武汉会战的过程就能看出来， 这些普普通通的中国人正在逐渐觉醒，而他们保卫国家的决心更是超过军部的预估。 虽然这两场战役，帝国都胜利了，但伤亡人数却达到了惊人的35万左右。 虽然中国人的伤亡数字远远高过己方，但是中国人口为4.85亿， 日本人口只有区区八千万左右，两者悬殊相差数倍。 而且中国幅员辽阔，拥有足够多的战略纵深，日军每占领一处地方，还要留下足够多的兵力镇守。 这些事实都在逐渐将帝国，拖入这个深不可见底的泥沼深渊。 程默会心一笑：“看来你也知道，你们赢不了！ 既然这样，那你的坚持有什么意义呢？” 千叶美代子晃晃脑袋，将那些乱糟糟的思绪抛之脑后。 转而迎着程默的目光，讥讽的说道：“帝国会不会赢，我确实不是肯定！ 但是，程默，你不会觉得区区几句胡言乱语，就能动摇我对天皇陛下的忠诚吧？” 程默听到她说忠诚，差笑出声来，但看到千叶美代子的目光恶狠狠的看着自己。 也不想用这个无聊的举动，激怒她。 换了个语气说道：“忠诚，你不觉得可笑吗？你们的天皇可以为了自己的表弟， 不去追究情报泄密，导致几十架战机被击毁的事实， 他甚至可以从你们少的可怜的军费里，抽出一大笔钱财武器，用来赎回自己的表弟！ 这就是你们口口声声效忠的天皇，还是说你们日本人对近亲通婚的后代，有种迷之崇拜？” 他这番话就像一个尖刺，恰好戳中了千叶内心的脆弱。 她怒视程默，喊道：“那还不是你干的好事？ 程默你就是个魔鬼，我当时就应该不惜动用一切力量彻底将你消灭！” 程默哈哈大笑，不再理会她的叫嚣，今天的见面结束了。 从今天开始，千叶美代子在这个世界上只能看到一个人，那就是程默。 而这种孤独的煎熬，只是程默熬鹰的手段而已， 他不介意将一个武士道毒害的疯女人，变成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患者。 秘牢外，被堵上嘴巴的平野佑助从小窗口看到了这一切。 他的内心动摇了，没有千叶美代子，凭岩渊老师绝对不是程默的对手。 自己已经被剥夺了死亡的权利，为了家人，为了活下去。 他屈服了，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都告诉了情报二处。 这里面有内奸的名单，比之程默之前两次缴获的，更加触目惊心。 里面有行政院的次长，有军令部的部门主官，甚至有领袖的身边人。 名单没有在他手里搁置多久，很快就出现在罗家湾戴春风的办公桌上。 数日后，山城在老头子的一纸严令下，展开了大范围的政治清洗。 特务和宪兵每天都会冲进一些，昔日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家中，将错愕的对方带走，从此不知所踪！ 一时间国府高层人人自危，首先坐不住的就是党内二号人物汪兆铭。 此人唯恐自己和日本的密谋暴露，马上开始加紧了双方谈判进度。 从某一方面来说，程默的反谍成就，正在加速汪伪政府的成立进度。 而他自己对这一切却毫无所知！ 他现在很生气，因为有人开始将心思动到他的头上了。 就在刚刚，关慧脸色铁青，跑来报告他。 日伪“市府市长”傅筱庵，在公开演讲中，点名悬赏程默的人头，开出了十万大洋的天价！ 号召沪市各界提供线索或者直接击毙他！ 第431章 约见芥川北 “傅筱庵这个败类，我还没找他的麻烦呢，他倒是不知死活，还动起我的脑筋了！ 你去安排一下，我要知道此人最近的一举一动！ 同时，你们情报科与行动科配合，把租界给我“打扫一遍”！ 我要让他们知道，这沪市不是这些日本人的狗奴才说了算的！” 程默的话透着一股杀气！ “是！”关慧听到他这么说，却变得兴奋起来，老师又准备搞事情了！ 日租界，刘记面馆。 刘家栋看见从门外进来的程默，眼中露出喜色。 从柜台后急步走出，亲自招呼道：“先生，里面请，您今天要吃点什么？” “刘老板好久不见，生意可好？”程默笑着打着招呼。 “托您的福，生意还不错，您今天几位啊？”刘家栋问道，这是在问程默是不是约了人接头？ 程默竖起两根手指，淡淡说道：“两位，包厢还有嘛？吃的就老样子吧！” “有，有，您楼上请！” 亲自带着程默进入包厢，关上门后，刘家栋惊喜问道：“老板，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程默拉开椅子坐下，刘家栋很有眼色的接过他的帽子大衣挂好。 “刚回来没多久，你这里怎么样？还顺利嘛？最近有没有什么消息？” “我这里倒是一切正常，不过特高课倒是有些状况， 听说他们原来的课长失踪了，现在是从国内调过来的。 另外，影佐祯昭最近动作频繁，像是要有什么大动作！” “行，我知道了，你去忙吧，待会芥川来了，你把他带过来！” “是！您先喝茶，我这就去安排！” 芥川北差点以为程默忘记了他的存在，不过这种侥幸并没有保持多久。 昨天，他再次收到了程默要求见面的信号。 不过，这次他并没有过于抗拒，他心中有很多疑问需要程默来解答。 临近下班，他匆匆离开了特高课办公大楼。 没有人去关注他，现在特高课正是新老交替的混乱时期，每个人都在努力寻找自己的定位。 新任课长一到沪市，只在总部露过一次面，其余时间行踪很是神秘，没有人知道他在忙些什么？ 换上便装，在夕阳的余晖中，坐上黄包车赶往接头地点。 “阁下，我来迟了，请原谅！” 经过这么久，芥川北早就在心中放下了对身份的芥蒂。 没有鱼死网破的勇气，那你就只能接受生活的蹂躏， 何况日本人骨子里就有慕强的心理， 程默正是一位当之无愧的强者！ “坐吧，找你来，想问问你，现在特高课的情况！”程默示意他坐下。 芥川北恭恭敬敬坐在他的身边，还偷偷看了看程默。 “想说什么，就说？” 程默用凌厉的眼神扫过芥川北，他像是被吓到了，身体一颤。 “阁下，请问千叶课长是不是被您.....”芥川吞吞吐吐的说道。 程默神色转冷，斥道：“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回答我的问题！” 芥川北见程默脸色不善，心中害怕，立刻起身鞠躬道：“阁下，是我多嘴了，请您原谅！ 大本营替代千叶课长的人，是上周到的。 名字叫做长谷嶋枫，这个人的背景资料很模糊！ 我到现在还查不到更多的有用信息！ 不过我发现，这个人和影佐祯昭，还有驻沪司令部关系很密切！ 对了，影佐祯昭最近身边总带着两个中国人，一个叫....叫丁默邨，一个叫李.....李世群！ 尤其是这个李世群，千叶美代子当初就对他非常重视！” “坐下，以后给我牢牢记住，知道的越少对你越安全！ 傅筱庵的情况你清楚吗？” 芥川北摇摇头，见程默的脸色又开始难看起来，急忙解释道：“对那些扶持的中国政权， 外务省鲜少让我们插手，基本都是领事馆和梅机关负责的！ 刚才忘了和您说了，梅机关是影佐祯昭主持成立的新特务机构， 主要负责帮助建立傀儡政权，日化教育，还有主导华东的情报工作， 理论上，特高课以后也归他们管辖！” “你有没有机会成为76号的联络官？”程默将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问了出来。 芥川北明白他的意思，想了想，才摇头说道：“很难，我是千叶的手下， 现在她无故失踪，我们这些人还在甄别期，短时间很难被重新重用！” 程默对他的回答有些失望，但也没有怪他的意思，他说的确实是实情。 “你后面的任务，就是想办法去争取这个职位，这是给你的活动经费， 希望你能善加利用。对了，芥川风被我送去德国了，这是他近期的照片。 你就在这里看吧，看完直接烧了，不要留下痕迹，这对你们都好！” 程默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美金和一张照片。 长达一年的时间，芥川风早就被他驯服了，现在做了他的外勤。 鉴于现在德国和日本日益密切的关系，加上芥川风的身份，程默让他去德国为自己办事了！ 芥川北颤巍巍的将照片捧起来，边看边摩挲着，眼中有泪水滴落。 两兄弟的感情确实不错，程默并不担心他知道弟弟的行踪，就背叛自己。 走到现在这个地步，芥川北没有回头的机会！ 从现在起，他将替代王伟，成为情报二处在特高课最重要的一颗钉子。 当然，也会继承“白蚁”的代号！ “吱呀”厚厚的铁门被推开，刺眼的阳光里，迎面走进来的是程默的身影。 “千叶，吃饭了！今天给你带了樱之舞的寿司和清酒。 你还别说，新接手的那个老板，手艺不比你差！” 千叶美代子眼神浑浊，长时间的监禁生活，没有声音，没有阳光，没有人说话。 她的精神世界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知道为什么士兵都害怕关禁闭吗？ 只要时间和条件允许，打败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孤独！ 万籁俱寂的世界，一个人的孤独独处，没有社交，没有信息获取渠道，甚至没有时间的概念。 崩溃和疯狂只是个时间问题！ 第432章 神秘的天照会 ?亲爱的读者，都追到这里了，还不支持一下吗？五星好评，转发分享，免费观看广告小礼物走一波呗！?? 程默就这样坐在旁边，饶有兴致的看着，千叶美代子像是对待极品珍馐一般细嚼慢咽。 将所有的食物吃的连个渣都不剩，能看的出来，她更多的是在怀念这个味道，并非满足口腹之欲。 程默收起餐盒，起身准备离开。 “能陪我说说话吗？求你了！”千叶美代子的话音从身后传来。 “可以，但我需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作为交换！”程默顺势将自己的目的说出。 “你问吧！” “长谷嶋枫是什么人？” “原来是他来接替我！那你可要小心了！ 要知道他是什么人，我先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千叶美代子缓缓道出一个秘密， 在幕府时期，日本出现了一个神秘的组织，“天照会”！ 这个组织是由各大古老家族出面成立的联盟。 成员中就有甲贺、千叶、伊贺、源氏、织田、丰成、德川等。 最初这个组织成立的目的是为了结束日本长期以来的割据纷争。 但对着幕府时代的结束，以及组织的逐渐强大， 他们开始想要获取更大的话语权。 数百年的暗地发展，让这个组织的力量达到了惊人的程度。 连皇室的更替、重大国策决定，都受其影响。 比如被中国人称之为明治维新的改革，以及中日战争！ 而她就是这一代千叶家的准家主， 长谷嶋枫则是服部家的候选家主，且是最有希望成为家主的那个！ 程默打断了她，诧异问道：“他不是姓长谷吗？” 千叶美代子好似知道他有此一问，俏皮一笑， 回答道：“我之所以沿用本家姓氏，不过是因为千叶家已经衰败！ 到了我这一代，男丁匮乏，族中只能接受我来继承！ 服部家则恰恰相反，他们几次踩对了历史的脉络， 现在正是如日中天之际，人才辈出，势力鼎盛， 而且从两百年前，他们的家主就认为服部这个姓氏过于显眼， 容易招来各方的觊觎，所以将家族分成了若干个分支姓氏， 这样既可以相互竞争，又能避免出现危机时，全军覆没！ 事实证明，此人确实有先见之明，这些年，和我们家一样，好几个成员家族都在走下坡路， 只有服部家茁壮成长，已经跃升为上三家！” 程默的心沉了下去，这是一个怎么的势力，数百年经营， 集合日本社会所有的精英群体，简直就是一个庞然大物。 千叶没有理会他的想法，继续说道：“长谷嶋枫和我最大的不同，就是他更狠，更毒，更加不择手段！” “你一介女流，能在日本等级如此严格的国家，在军界如鱼得水、辗转腾挪，就是来自他们的支持？” 程默将自己长久以来想不明白的问题，抛了出来！ 千叶莞尔一笑：“对，我是天照会重点培养的骨干，也是其中唯一一名女性！ 而皇道派背后的支持者就是天照会，否则就凭这些底层军官，怎么有胆量敢去冲击皇室的威严！” 半个小时后，程默走出牢房，重新将厚厚的铁门关上，没有去理会千叶美代子哀求的目光！ 这一次见面，他得到的信息量太大了。 一个新的重量级对手和一扇神秘的大门朝他打开了。 “老师，我们搞定了傅筱庵的秘书，从他那里拿到了对方最近的行程，要动手吗？” 关慧给程默带来了好消息！ “那就动手！阿强，租界内同步展开！”程默下达了命令。 11月25日，日伪“沪市市长”傅筱庵，在市政府大门口，突然被数名武装人员枪击， 保镖和司机接连被打死，而他想要装死躲过一劫， 可是情报二处的外勤是有严格的作业规范的， 即使在极度危险的行动中，他们也显得有条不紊， 检查尸体，补枪，确认呼吸脉搏停止，然后撤离。 历史上，傅筱庵本该在这次刺杀中侥幸活下来，两年后二次被刺身亡。 但他的命运从程默到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已经悄然发生了改变。 要不是他跳的欢，程默还没功夫搭理他呢！ 租界，极司菲尔路76号。 李世群正带着秘书和保镖要去宪兵司令部开会。 突然一阵剧烈的刹车声出现在门口。 他目光扫过，顿时浑身的寒毛直竖，一把将秘书拽到自己的身前。 两颗美式手雷从半开的车窗内，直接扔进了特工总部。 巨大的冲击波将他掀飞出去，秘书和保镖，还有警卫当场被炸死。 李世群侥幸活了下来，当天被送进了日本人开设的医院。 纪云清手下骨干石茂才，是第一个投奔特工总部的， 程默不在沪市的这段日子，他帮助日本人逮捕杀害了不少地下党和抗日人士。 今天，他如往常一样，带着手下一帮狗腿子去了自己开设的赌场。 只不过一进门他就傻眼了，一群黑巾遮面的中山装，正笑眯眯的等着他！ 当天，富贵赌坊被神秘组织夷为平地，老板石茂才和其手下全部授首。 麦兰捕房探长郝平，是个地道的沪市人， 但没人知道，他还有一个身份，是日本人在租界内的合作伙伴， 他的辖区一旦发现抗日组织成员的踪迹， 日本宪兵队和特工总部总是第一个得到消息， 每每都赶在巡捕房的前面，将人秘密掳走。 尽管他掩饰的很好，但却瞒不过情报二处的耳目。 今天，麦兰捕房的上司见他没有上班， 就派人去家里找他，结果一进门就发现，他死在了房间内， 死因是被割喉，由于长时间无人发现，浑身的血液已经快流干！ 他家的桌子上，还被人用刀扎着一个纸条， 上面写着：“汉奸必死！” 此后三天，这样的事情不断在租界和华界发生，一时间沪市的汉奸人人自危， 明白人都知道，这是军统在报复，那些原本对十万大洋的赏格蠢蠢欲动的江湖中人。 一个个都像鹌鹑一样缩回了脑袋，钱是个好东西，但也要有命去花不是吗？ 第433章 毒蛇吐信 可惜程默的好心情没能维持几天，长谷嶋枫的第一次出手犀利而毒辣。 他选取的对象是刘老歪负责的仁社，而这恰恰是情报二处之前忽略的软肋。 刘老歪和军统一直游走在若即若离的状态， 之前几次的出手并没有直接暴露他的身份，而是借着“江湖道义”的幌子进行的干预。 可就在昨天，他和手下准备去码头收账的路上。 日本特高课的便装特工突然埋伏而出， 仁社的兄弟平时只有少部分带枪，帮会中人更习惯带的是斧头、砍刀。 见势不妙，几个兄弟甚至来不及多想，拎着手里的冷兵器就迎了上去。 结果可想而知，这些铁骨铮铮的汉子，一个照面，就被打死打伤好几个。 剩下手里有枪的，在刘忠仁从金陵带来的徒弟中的一个， 带领下，借着地形熟悉，拼死抵抗。 “师父，你快走，这里我来挡着！”徒弟一边还击，一边冲刘忠仁大吼道。 “别废话，要死死一块！”他躲在路边的一个报亭后面，淡定的抽了口旱烟。 然后眼角余光一扫，顺势抬枪打死一个想要冲过来的日特。 嘴里嘿嘿笑道：“当你九指爷爷是泥捏的啊？” 等巡捕房闻讯赶到，日本人这才不情不愿的撤走，而刘忠仁这边已经差不多要全军覆没。 兄弟们都为了替他挡枪，差不多都没了，徒弟也在刚才的混战中被日本人的子弹击中要害，早就没了气息。 连他自己，也身中数枪，奄奄一息，要不是他一直随身带着颗手榴弹，最后关头挡住了日本人的嚣张气焰。 恐怕他根本坚持不到巡捕房赶到，日本人的出手全是奔着要命去的，压根没有活捉他的打算。 等程默知道，赶到时，刘忠仁还在广济医院的手术室抢救。 他顾不得许多，从值班医生的办公室，抢了他白大褂，紧急消毒后，径直推开手术室大门闯了进去！ “你是什么人？这里正在进行手术，请你马上出去！” 手术室里的医生和护士全都愤怒的喊道。 “你们谁能告诉我病人现在的情况？手术进行到哪一步了？你们有没有把握？” 程默无视他们的警告，眼睛直直盯着病床上的刘忠仁。 医生还想再喝令他出去，苏孜悠和程志强也换上了白大褂，两把枪指向大家，威慑着众人。 程默并不是意气用事，想要捣乱，论医术，他确实是目前沪市最好的一把刀。 主刀的医生看着架势，为了大家的安全，只好将病人的情况说出。 刘忠仁身上有三处轻伤，其中两处在腿部和左肋，都不是严重。 最麻烦的是第三枪，这一枪子弹贴着距离心脏三公分的位置， 导致心脏血管破损，淤血在胸腔中形成血栓，这位广济医院着名的外科医生也没有救活他的把握。 “时间紧急，我为刚才我们的不理智向大家道歉！ 现在由我主刀，这位医生你来做我的助手！阿强，立刻去通知在家的人员过来准备献血！” 程默当机立断，从主治医生手中夺过了主导权。 在场所有人面面相觑，但程默已经开始上手操作。 俗话说的好，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只看程默娴熟的操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主治医生的瞳孔骤缩。 目光中全是炙热，立刻成了程默的忠实拥趸。 手术在紧张的进行着，动脉修复缝合，开胸清淤，一切都高效而准确。 二十分钟过去，源源不断的血包从外面送进来，又将一个个空瘪的血袋换了出去。 终于，程默停下动作，长长舒了一口气。 冲那位医生说道：“你来缝合吧！” 然后走出了手术室，身后医生护士看着他的背影，全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程默脚下一软，差点倒在地上，程志强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起坐到椅子上。 刚才短短的数十分钟，消耗了程默大量的精力，他现在很累！ 手术很成功，只要刘忠仁能挺过今晚，就可以顺利渡过危险期。 “天啊！您是哪所医学院毕业的，你的技术实在太厉害了， 我从来没有见谁做这种手术能如此娴熟， 且时间控制的这么短的，我可以跟你学习医术吗?” 缝合完伤口，那名白人医生风风火火的冲出手术室， 看向程默的眼神就像在看上帝一样，急切的想要拜他为师。 程默勉力笑笑，说道：“刚才一时情急，对不住了，医生！ 至于学习医术，很抱歉，我这双手大多数时候都在用来杀人， 恐怕教不了你什么！为了我朋友的安全，这里要被我的人封锁起来。 请你谅解，病人如果醒了，请马上通知我！再次感谢！” 程默的身体已经恢复，起身给医护人员深深鞠了一躬。 随后便让程志强带人封锁了整个病房周边， 尽管这是租界的管辖地，但他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 日本人的疯狂举动，让他怀疑对方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苏孜悠亲自留在医院照顾并等待刘忠仁醒过来。 而程默却要立刻赶回处里进行善后，一场风波正在袭来。 回到办公室，他顾不上休息，第一时间就将陶茹萍找来。 陶茹萍见他脸色不善，小心翼翼问道：“老师，老刘怎么样了？” “应该能挺过来！ 我找你来不是说这个的，我问你。 李宝丰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 陶茹萍一愣，然后脸色骤然大变，惊道：“对不起，老师！ 你这么一问，我才想起来，前段时间，负责跟踪监视他的队员， 有几次过程中被他短暂脱离过视线，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和他有关？” 程默的脸色阴沉的可怕，冷声问道：“几次？在哪里脱离的？每次多长时间？” 陶茹萍顿时语塞，早在去总部之前，程默就交给她一个秘密任务， 让她安排人监视李宝丰的一举一动。 肃奸本来就是监察科的工作，而且她一直都做的很好。 但这一次她却大意了，不光大意还有没有重视的疏忽！ 第434章 背叛和信任 程默慑人的目光看向陶茹萍，让她遍体生寒，这还是程默第一次对她发这么大的火气。 “老师，对不起，我马上去查清此事！” “迅速确认李宝丰的真实身份，弄清楚他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当初他的小组能在那次袭击中完好无损的保存下来，我就觉得不对劲， 上次关慧刚刚出现失利，他就有了常玉清的消息， 这些事未免过于巧合。情报工作最不可能出现的就是巧合！” 程默将自己为什么监视李宝丰的原因说了出来。 陶茹萍终于明白他这么做的原因。 当下，不敢迟疑，立刻着手去解决这件事。 程默叫来了叶璟砚，和他一起去办了另一件事。 田三，就是那个在程默摧毁码头物资仓库行动中，侥幸活下来的幸运儿。 当初，按程默的意思，就想将他同其他人一起处决。 最后，还是刘忠仁出面将他保了下来。 不过此后，纪云清忌惮日本人，生怕他们为码头的事情找旧账。 从此不再重用田三，现在也就是一个小堂主，和吴四宝这样的亲信，不可同日而语。 为了维持生计和帮众的开销，他在靠近码头的附近开了几间小“宝局”， 规模倒是不大，也不随意祸害穷苦人，名声反倒好了不少。 门口看场子的见两个气质不俗的年轻人过来， 还以为是来玩的客人，对视一眼，露出喜色，上来招呼道：“二位大爷是来玩牌吗？ 别看咱们这宝局不大，但是非常讲规矩，绝对不做黑吃黑的买卖，您二位可以放心玩！” 叶璟砚抢先一步上前，轻声说道：“去告诉田三，有人要见他！ 别玩江湖切口那一套，耽搁了事情，你吃罪不起！” 知道这些江湖人都好面子，喜欢玩个嘴上硬气，叶璟砚先给他们打了预防针！ 这两个手下本来听他直呼老大姓名，还这么嚣张有些不爽，正要闹事。 不料叶璟砚却抢先说穿了他们的心思，再看对方不像是在虚言恫吓。 其中一人说道：“你在这看着，我进去报告老大！” 里面，田三正在喝闷酒，手下冲进来，告诉他有两个年轻人找他，看着不像善茬。 他的心中一突，一把将手下扒开，往门口跑去。 “程.....”见到程默亲自找来，他心中一惊，正要给程默问好，叶璟砚却给他使了个眼色，打断了他要说的话！ “让老子的客人等在门外，像什么样子，没规矩！” 他是老江湖，心思玲珑，立刻转移话题，呵斥起自己的手下。 “二位，里面说话吧！”然后顺势将程默二人迎了进去。 “你们两个在外面守着，任何人不许进里间！”他跟在最后，还对两名手下叮嘱道。 进了他的小房间，烟味、酒味混杂在封闭的空间中，格外难闻。 程默皱了皱眉头，找了个凳子坐下，看着畏畏缩缩的田三。 调侃道：“三爷，小日子过得不错嘛！大白天的就喝上了，坐下说话吧！” 田三偷偷看看叶璟砚，见他点点头，这才战战兢兢的坐到程默对面。 苦笑着回答：“程长官，我知道你为什么找我！ 但是九爷的事真不是我点的，我也是听说他老人家出事了， 心里烦闷，喝点闷酒。老实说，我这几年混的不怎样， 但能活下来，多亏了当初九爷在您面前为我求情，以及这几年明里暗里的帮衬。 不然我早就成了十里洋场的下三滥了！” 程默点点头，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要是他给日本人报信。 那长谷嶋枫的目标不可能只是一个刘忠仁。 “说说吧，你有没有什么消息，能告诉我的？”程默问道。 田三一下子陷入了天人交战，其实当初军统能答应放他一马。 他就清楚，从此以后不可能再和过去一样了。 所以他这几年谨言慎行，也会帮刘老歪搜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情报。 本以为可以这样安然无恙的混下去，但听到刘老歪被伏击生死不明的时候， 他就明白，平静的日子到头了。 可是真的面临选择时，他还是有些忐忑。 但想想日本人这些年的沪市的所作所为，以及师傅待自己弃如敝履的态度。 他终于一咬牙，下定了决心，迎着程默审视的目光，回答道：“我听说刘老哥当初去见镜湖老太爷时， 身边带着从金陵跟来的四个亲近之人，一个前两天为了保护老哥，送了姓名。 但还有一个人，我听道上兄弟说，他最近在百乐门处了个相好的，每天出手很是阔绰！” 意思已经很明显，大家都是聪明人，一点就通！ “是哪一个？”程默说话的时候，田三只觉得房间内的温度像是骤降了十几度。 面前摆放着的巨大火炉都无法阻止这种感觉，这是程默身上散发的杀气。 他强忍着不适，说出了一个名字！ 解决了这件事，程默说出了自己来找他的第二个目的。 “田三，想必你也猜到，我今天亲自来找你，肯定不止为这点事吧？” 田三虽然已经有所猜测，但亲口听程默说出来，心里还是既紧张又兴奋。 紧张是因为自己终究还是躲不过这乱世的旋涡，未来是生是死，命运从此只能是别人棋盘上的棋子。 兴奋的是，他本来就不是个甘于平凡的主，怕死不可能在码头惊心动魄的枪战中抵抗到最后。 而程默看起来绝对是个好主子，为这样的人去打生打死，最后肯定亏待不了自己！ “老板，我准备好了，您吩咐吧，让我干什么？” 这小子挺有悟性的嘛！程默开始有些欣赏他了，也开始明白刘老歪当初为什么极力主张将他放了。 这个人骨子里倒是和镜湖老太爷有些像， 坚持传统，忠心事主，战斗力和智商也都过得去， 用的好了，是把好刀！ “很好，记住你今天的选择，因为这是你这辈子最后一次选择！ 我给你的第一个任务，是去接近吴四宝。 第435章 洗刷耻辱 记住，是接近，不是让你做他的手下。 你要借助他作为跳板，重新获得纪云清和李世群的信任！明白吗？” “明白！”田三重重点头！ 程默给了叶璟砚一个眼神，对方从怀里掏出一叠钱放在桌上。 田三一下脸色涨的通红，低吼道：“老板，你这是干什么？我给你卖命可不是为了钱！” 程默笑着没说话，叶璟砚没好气的瞪了他两眼，训斥道：“你想到倒是挺美的， 我们干的是抗日救国的大事，你以为是做买卖啊？ 这是老板给你喝手下的活动经费， 不然凭你现在这个穷酸样，吴四宝能看上你这个昔日的同门？ 花的时候小心点，别被人瞧出了端倪！” 田三顿时尴尬不已，挠挠头掩饰他的心虚。 “行了，我们这就走了，以后叶科长和九指会和你联系的，你只管按自己的方式去做，不用主动找我们！” 程默起身准备离开，临出门的时候，再次叮嘱道。 “我明白！”田三冲他的背影恭敬行礼说道。 回去的车上。 叶璟砚一边开着车一边问道：“老板，我去把人带回来吧？” 程默眼睛看着窗外形形色色的路人，淡淡说道：“这件事，你不用插手，我让小刘去处理吧！ 这是他的兄弟，如何处理让他自己决定！ 璟砚，你说这日本人才打进沪市一年，昔日生死与共的兄弟，怎么就开始有别的想法了呢？” 他的话里有些萧索的意味，誓死保护刘忠仁的那个年轻人他还有印象， 当初就是自己带着人亲自去火车站接的他们，满腔热血，富有朝气。 罗店保卫战时，最后关头，这几个年轻人也跟着刘忠仁殊死搏杀，还侥幸活了下来。 一转眼，一个慷慨悲歌，一个却成了民族罪人，想想实在让人心痛。 “老板，你不是说过吗？干咱们这行需要直面死亡的恐惧和坚韧不拔的意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一棵大树上总会有蛀虫和枯枝残叶，清理干净不就行了！ 您放心，我们这些人这辈子跟定你了，绝对不会背叛您的！” 叶璟砚安慰道，其实情报战线上，每天见到叛徒早就见怪不怪， 可他不明白，为什么程默突然变得这么失落？ 车子并没有往亚尔培路开去，而是驶向了日租界。 见到程默，刘家栋今天的脸上，并没有喜悦之色， 反而眉宇间有丝丝愁容，目光中多了几分急切！ 一走进包厢关上门，他就迫不及待的问道：“老板，我叔怎么样了？” “你都知道了？”程默诧异道。 刘家栋苦笑道：“老板，您也太小看我了，这么大的事我能不知道吗？” 程默将刘忠仁的情况对他说了，然后也将从田三口中得到的消息告诉了他。 顿了顿，最后才开口：“这件事，就交给你自己处理吧！ 如果他真的没有做过，可以考虑让他离开沪市！ 去看看你叔叔吧，顺便休息几天，这几年你辛苦了！” 刘家栋听他说完，脸上虽然依旧带着往日的坚毅， 但眼中却有大颗大颗的泪水无声滑落。 “老板，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 旋即他又恢复了冷静，语气中带着狠厉。 “后天来我家吃饭，我们大家很久没有坐在一起聚聚了！” 程默拍拍他的肩膀，撂下一句，离开了刘记。 刘家栋从二楼下来，伙计见他的状态不对，过来关心问道：“老板，你不舒服吗？” 他摆摆手：“我没事，我要出门几天，这段时间店里的生意你看着点！” 伙计想继续追问，但刘家栋已经转身离开。 出门右转，见无人注意自己，刘家栋闪身进了一个电话亭。 快速拨出一组号码：“喂，是我，命令乙七、乙八去老地方见面，有事情要做！” 说完，不等对方回应，顺势挂断了电话。 程默确实有些小看他了，这几年他已经在日租界和华界经营出不小的局面。 手下由总部最初派给他的乙字第七组、乙字第八组以及乙字第九组， 不停的扩张繁殖，勾出了一张完整的情报网。 不过程默为了保护他的存在，很少动用他手中的力量罢了！ 老地方一个只有他们知道的安全屋，在苏州河边上， 窗户打开底下就是苏州河，这样一旦出现状况，可以跳河逃生。 “老大，这么急将我们两个叫来，出什么事了？” 乙七是个苏北汉子，名字叫邹兵，淞沪站第二届培训班。 乙八却是个北方人，长安孤儿教养院， 跟着程默回来的那批孩子中的一个，叫李烨！ “有任务，处理叛徒！”刘家栋吐出几个字。 两人相互看了看，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这不是“黑衣军”负责的事情吗？ 不过，他们没有说出口，情报二处对执行命令有严格的规定，何况他们是直属刘家栋的团队。 为了能将风险降到最低，刘家栋制定了一个计划。 第二天，有人分别向仁社那三个人送去了一封信， 信里是刘家栋约他们见面的地点和时间。 这几个人都和刘家栋是师兄弟，自然知道他和刘忠仁的关系。 其中两人在约定时间去了联络点，并且全程没有任何意外，被等候在那里的特工带走。 可是剩下的那个和刘家栋有着一样姓氏的刘家鹏，却没有赴约。 不光没有赴约，在约定的时间地点还出现了大批日特和76号的人。 躲在隐蔽处观察这里的刘家栋，终于死了心。 旋即他的表情变得狠厉起来，还带着一些嘲讽。 朝黑暗中的一个人影说道：“陶姐，这些小鬼子和汉奸就交给你了！ 我去办我自己的事了！” 原来陶茹萍和监察科也加入了他布的这个局。 陶茹萍沉声说道：“你去吧，姐这次算是欠你个人情！ 今天这些畜生，一个都走不了！” 声音中的冷漠充满了肃杀，今天她将带领“黑衣军”洗刷监察科的屈辱，而这些人就是复仇的对象！ 第436章 蹊跷的死因 李世群看着遍地狼藉的尸体，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没人知道他是气的还是在害怕。 身边76号特工总部的手下，全都噤若寒蝉，没人敢上前搭话。 直到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响起，这才有人跑过来在他身边轻轻说道：“主任，长谷课长到了！” 他这才回过神来，快步向警戒线外迎去。 长谷嶋枫从车上下来，眼睛扫视着周围。 “长谷课长，你来啦？”李世群主动招呼道。 长谷嶋枫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只是淡淡问道：“李桑，说说具体情况？” “您手下的人和我的人都死了，看周围的环境，和他们死后的状态，应该是遭遇了伏击！” 李世群铁青着脸，将自己通过观察现场，得出的分析告诉长谷嶋枫。 长谷嶋枫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手下给他递来一双白手套，戴上后，走进了被封锁的战斗现场。 日本特工和76号汉奸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他翻看着这些人身上的伤口。 有的是被9毫米手枪弹打死的，有的则是中的.45冲锋枪弹，不少还是被手雷的破片杀伤失血而死的。 良久，他才缓缓起身，说道：“看来伏击他们的人，火力非常强大，而且战斗力不一般！ 你觉得会是军统下的手吗？” 李世群回答的非常肯定：“在沪市，能有这种火力和战斗素质的，只有军统二处。 看来他们早就怀疑有内奸走漏了消息！故意放出假情报，引我们上钩，可恶！” 长谷嶋枫闭目思索，在脑海中模拟着当时的画面。 片刻，他猛的睁开眼睛，目中射出凶戾的眼神，像是想到了什么。 立即转身往外面走去，在李世群莫名其妙的诧异里上车扬长而去。 车里，长谷嶋枫给自己的亲信交代道：“立刻找到鬼眼，保护他安全撤离！”说话的语速都快了不少。 他说的“鬼眼”是李宝丰的代号，可惜虽然他的脑子转的不慢。 但程默的反应速度比他更快，李宝丰此刻已经坐在了监察科的审讯椅上。 “李宝丰，监察科在内部的名声你是知道的，你是自己说呢，还是先走过流程？” 方学斌阴沉的声音回荡在房间内。 监察科对李宝丰的重视程度非常高，一把手陶茹萍和她的副手方学斌，亲自进行审讯。 不允许他们不重视，李宝丰可以说是这些年第一个瞒过陶茹萍眼睛。 毫无破绽潜伏在情报二处的人，这让陶茹萍感受到了一种挫败，同样也产生了对这个对手的好奇。 李宝丰原本低垂的脑袋突然抬起，惨然一笑：“不用劳驾你们费心了， 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所以这次预感不妙的时候，提前服下一种慢行毒药。 如果能安全返回，自然可以用解药活命。可惜，这次我的好运气到头了！” 陶茹萍猛地起身，目光死死盯着对方，见他的表情不像撒谎，而且李宝丰的嘴角已经开始溢出泡沫。 “快去找医生过来，快去！”她冲手下大声喊道。 然后大步冲向李宝丰，抓住他的肩膀晃动着，吼道：“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做？ 你到底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谁是你的上线？” 李宝丰疯狂大笑，歇斯底里的样子就是地狱中的恶鬼一般， 嘴里还无情的嘲讽着：“你们永远没机会知道了！ 不及了，毒药已经开始侵蚀我的内脏，想知道自己去慢慢查吧！” 等军医赶到审讯室的时候，人早就凉透了。 而且任凭他如何检查，都找不出对方服用的是何种药物。 闻讯赶来的程默，在仔细检查过他的死状、口部气味，并切开喉管察看后， 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带着不敢置信的神色，自言自语道：“难道是塔崩？” 尽管他的声音很低，但一直跟着身边的鄂陶茹萍和方学斌还是听见了。 陶茹萍好奇道：“老师，什么是塔崩？” 程默回过神来，见他们都很好奇，于是解释道：“塔崩由德国的格哈德·施拉德博士于1936年首次合成。 是一种对神经系统有强烈破坏的毒剂，皮肤接触或者吸入都有可能会致命。 但如果是极少量的情况下，人体可以坚持存活1-2小时， 如果即使服用一些抗生类的特效药，可以治疗痊愈，但这里面的尺度很难把握！ 反正我是没听说过，要么就是他的上线骗了他， 要么就是日本人在这项研究上已经超过了德国， 要是那样，生化武器的危害要远远大于一个奸细！” 他的心中此时已是巨浪滔天。 没了线索，众人的心情都有些失落，不过程默说了，让让他们继续查李宝丰的过往，看看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 另一边，刘家鹏在收到刘家栋的见面要求时， 本来心里就有鬼的他，立刻就成了惊弓之鸟， 师父生死不明，如果他已经醒来，已经能想到出卖他行踪的人就在自己几人中间。 要从师兄弟中找出自己来，不过是时间问题。 一想到这些，他怎么可能去冒险赴约？ 想来想去，他还是决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约定的时间地点出卖给了日本人。 而他自己则立刻收拾细软，带着心腹手下躲去别的地方。 殊不知，这一切都在刘家栋的眼皮子底下。 他的人早就分头盯住了这几位有嫌疑的对象，就看谁主动露出马脚。 十六铺码头外，黄浦江上的一艘渔船里。 船舱中间的桌子上摆满了烧鸡、牛肉等吃食和酒水。 但刘家鹏却心事重重，没有什么胃口。 “大哥，来喝酒啊！您放心，只要哥几个在，一定护您周全。 只要你那对头敢来找麻烦，弟兄们就拿家伙招待他。 看他到底是三头还是六臂，你就把心放宽吧！魔都难道真有不开眼的敢动仁社的人？” 一个膀大腰圆的手下，一只手端着酒碗，一只手大大咧咧的拍拍腰间的盒子炮，说道。 第437章 可悲的叛徒 正在此时，一个阴冷的声音传了进来：“小鹏，难道你没告诉他们，自己投靠日本人的事情吗？” “谁？”几个人瞬间酒意散去大半，纷纷起身握紧了手里的枪。 和几个手下一脸警惕的样子不同，刘家鹏的脸色已经是一片惨白， 手中端着的用来壮胆的半碗酒，抖抖索索的就是凑不到嘴边。 从小玩到大，刘家栋的声音他怎么会听不出来！ 外面的人又说道：“你要走别的路，没关系！ 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出卖我叔，害的大师兄惨死！ 让你的人放下枪，走出来，我可以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这时，他的手下开始回过味来，难道外面的人说的是真的？ 真的是老大出卖了九爷和他的大哥？ “老大，他说的什么意思？九爷的事和你有关？”有人忍不住问他。 “当啷”刘家鹏的酒碗掉在了地上，身子一软跌坐在椅子上。 他无力的挥挥手：“你们放下枪，自己走吧！外面是军统的人，我们斗不赢的！” 刚才还牛皮哄哄的那个肥硕汉子，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别说他们干不过军统，就算干过了，镜湖老太爷也不会放过他们。 所有人先是相互看看，然后有人开始将武器放在桌上，走了出去。 有了第一个榜样，其他人立刻有样学样，纷纷效仿。 片刻，刚才还闹哄哄的船舱，只剩下刘家鹏孤零零一个人，沮丧的坐在那里。 出去的人被枪抵着押走了，刘家栋一个人走了进去，没让其他人跟着。 坐在同宗兄弟的对面，拿过一个空碗，给自己倒上酒。 “为什么这么做？就是为了一个娘们吗？”刘家栋眼睛死死盯在他的身上，质问道。 刘家鹏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眼睛通红， 冲他吼道：“是！我就是为了娘们，怎么啦？ 我跟着小叔和你来沪市，是为了过好日子的，不是为了整天提心吊胆！ 魔都十里洋场，花花世界，咱们有枪有人，放着好日子不过， 凭什么拎着脑袋给军统卖命？” 刘家栋没有阻止他的叫嚣，端起酒碗茗了一口。 等他说完，才冷冷看着对方：“好日子？你的父母家人在蓉城过得不是好日子？ 你想用自家兄弟的血，去和日本人换你的花花世界？ 你凭什么，论忠诚能干，你不如大师兄。 论才干学识，你也不如其他两位兄弟！ 但他们跟着小叔在罗店浴血拼杀的时候，你在哪里？ 都知道你年纪最小，从小没受过磨难，大家照顾你，让你待在后方！ 可你呢，大师兄多好的人，从小没少照顾我们， 他在血肉磨坊的罗店，没死在日本人枪口。 却倒在了自己兄弟的出卖中，这就是你说的卖命？ 日本人在金陵屠杀了三十万无辜百姓，打小看着我们长大的那些街坊领居十不存一， 门前那条街道，家家白幡招展，人人披麻戴孝，他们不知道过好日子吗？ 你的良心让狗吃啦？”他越说越是愤怒，忍不住将手中的酒碗狠狠摔到地板上，砸个粉碎。 刘家鹏被这响声吓得又是一哆嗦，想要争辩，但嘴巴张了几张。 最终还是没有作声，想起师兄弟几个在金陵，摸鱼捞虾，无忧无虑的日子，他心中涌起阵阵懊悔。 端起酒碗灌下去一大口，这才鼓起勇气，说起自己的事。 其实一切事情的根源，还在于刘忠仁和几个师兄对他太宠溺了。 那些对付日本人，打击汉奸的危险差事一样没让他干， 可是仁社后勤，帮派生意，联络青帮各方的好事是对他一样没落。 而刘忠仁和他的三名徒弟作为军情科的骨干，每日里忙的不可开交。 时间一长，自然对他就少了约束，于是这个自幼家境贫寒的渔家少年， 就迷失在青帮三教九流一声声小九爷的阿谀奉承里不可自拔。 开始瞒着小叔和师兄弟们，跟这些人频繁出入各种声色犬马场合。 百乐门跳舞，大世界赌钱，除了毒没沾，其他三样学了个十成十。 但仁社和杜镛的恒社有很大不同，当初镜湖老太爷被众人请出山成立的这个会社，更像是一个政治团体。 而且老太爷是非常讲究传统道义的，严禁手下开设烟馆、妓院这种伤天害理的买卖。 仁社手下也就是一些黄包车行，铺面以及码头上的生意。 这些生意在日本人打进来后，收益大不如前，老太爷又是个爱国的人， 隔段时间就要给各方捐款，比如淞沪会战期间，河南水灾的时候，都曾倾囊相助。 家里还有家子和无数的徒子徒孙要养，刘家鹏偷摸眯下的那点钱财，怎么能经得起他这样挥霍。 就在这个时候，一心想在李世群和日本人面前表现的吴四宝盯上了他。 后面的故事就很老套了，赌场做局，欢场色诱，多管齐下。 没多久刘家鹏就成了蜘蛛网上的飞蛾，飞不出他们的手掌心了！ 刘家栋听到这里，心中涌起一阵阵悲凉和心寒， 没有严刑拷问，没有死亡威胁，就因为一点虚妄的享受。 刘忠仁这个将他视如己出的小叔，还有那些遇到危险将他死死护在身后的师兄们， 就被他出卖个干干净净！ “二师兄，三师兄，你们都听见啦？进来和他告个别吧！”刘家栋对面喊道，声音里满是疲惫。 两个满脸泪水的汉子，走进了船舱。 刘家栋没有去打扰他们，而是佝偻着身子来到了甲板上，迎着漫天的星辉，心中生出了和程默同样的感慨。 刘家鹏选择了自我了断，尽管当时持枪的手，抖如筛糠， 但他却在人生最后一刻，平生唯一一次表现的像个男子汉！ 临死前，他大喊道：“栋哥，求你别告诉我爹我娘，别让他们知道我是个叛徒！ 看在我们一起长大的份上，帮我照顾他们！ 兄弟对不住你们，欠下的债来世再还，我走啦！砰.....” 他结束了自己带有污点的一生！ 第438章 聚首 阴霾过后，总会有阳光照耀大地。 人世间的事情也是这样，坏事渡尽，好事便会出现。 刘忠仁挺过来了，就在叛徒伏诛的第二天。 程默先将戒严的人撤走，然后带着刘家栋师兄弟几个走医院后门，去了病房。 叔侄、师徒见面自然是有一番悲喜， 刘家栋将自己处理刘家鹏的事告诉了他。 和他想的不一样，刘忠仁并没有多少惊讶和伤心。 只是有些自责道：“其实我早就意识到他有些不对， 但我想着不过是年轻人贪玩了一点，多经历一些事情也就成熟了！ 可没想到他已经陷得这么深，对你大师兄的死和他的叛变，我有责任啊！” 师兄弟几人怕他难过，纷纷安慰着。 他们在里面待了好一会，苏孜悠进来说：“你们该走了，马上医生就要查房了！” 医生检查的结果很不错，已经没有了大碍，剩下就是慢慢休养恢复。 这也让那位白人医生对程默愈发崇拜，一看到他就嚷嚷着要拜师。 既然刘忠仁已经渡过危险期，那他就不适合继续待在医院了。 这里鱼龙混杂，一旦走漏消息，日本特务随时可能发动二次袭击。 因此，不顾白人医生的强烈反对，当天下午，苏孜悠就将他转移回了沪市总部。 情报二处自己的医疗资源也不算差，甚至可以说是整个军统最好的。 而这还是刘忠仁的功劳，当初他将一些教会医院的年轻医护人员鼓动去了罗店。 在那段艰苦战斗的时期，这些人被程默和带领的队伍深深折服， 加上教会医院在日本人占领沪市后就解散了，他们便接受了程默的邀请加入了情报二处总务科。 一下子让总务科副科长王胖子，也就是之前保安团的团长，给高兴坏了。 不费吹灰之力就得了个小型医院，谁不高兴！ 这些人起先还担心学无所用，但很快程默的做法就改变他们观点。 程默不光通过天堂公司为他们弄来先进的设备，还提供资金让他们进行医学研究。 想治病做手术，那就更简单了，军统最不缺的就是伤员和人体试验品。 程默赶走了所有人，守在老刘的病床前， 两人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刘忠仁受不了了，哀求道：“老板，您有什么话就说吧！ 或者您想批评我也行。不过要接受处罚，那得等老刘我身体好了才行啊！” 程默莞尔，见他确实很不自在，终于开口说道：“老刘，你几次三番都生死悬于一线， 是我对不住你！当初要不是我让小叶硬将你从金陵找来，或许你现在还在过平静的日子！” 刘忠仁赶紧强撑着要起身，动作太大引起伤口一阵阵剧痛。 程默见状急忙从背后扶住他，拿过一个枕头垫在后面，让他靠着，示意他不要激动，小心伤口裂开！ “老板，打住，要不是您将我带到沪市，也许我早就成了金陵万人坑中的一份子！ 如果您还当我老刘是自己人，这种话不要再说了，您要真的有事就直说吧！” 程默见他表现的很抗拒，也就略过了这些繁枝末节。 直接说出他的用意：“你的身体经过两次重创，不能在这么拼下去了。 你是我手下的骨干，我得为你负责，这次恢复后，你就撤出一线吧！ 那些打打杀杀的事，交给年轻人去干，王胖子在总务科一个人忙不过来，你去做个科长！” 刘忠仁这下急了，面红耳赤的说：“老板，我知道这次出事我有责任，您要打要罚我都认了。 可是，您不能不让我打鬼子啊！” 程默见他误会了自己话里的意思，无奈的拍拍他的肩膀， 让他先不要激动，听自己把话说完。 “老刘，你误会了！你也知道，咱们情报二处是个全天候战备的单位。 尤其是你们外勤，时刻都处在生死线上，你身体受到的创伤， 会导致你的战斗力下降，无法应对随时到来的危机。 这不光是为了你的安全，也是为你这条线上其他兄弟们的安全考虑。 更何况，现在你只是从外勤调回内勤，不是让你回家养老。 咱们的总务科可不想总部那种编制，只负责生活后勤保障！ 经济情报、各地武装力量的物资调配，支援， 后备人员训练，医疗站，特种设备研究所这些绝密单位都在你们的治下， 王胖子毕竟是半路出家，我这些重要家当需要一个信得过的老人看着！” 程默苦口婆心劝了半天，刘忠仁的口风终于开始松动，知道程默是铁了心要将他调回来，只好答应！ 三天后，程默时隔几年，第一次在南京路的家里，召集了自己的一众亲信家宴聚会。 这处房子他和苏孜悠很少住，或者说他们在沪市根本就没有一个固定住处。 两人休息的住处都是随机的，反正二处准备的安全屋不在少数，他们也只是隔段时间选个住住而已。 但这并不是程默贪图享受，反而大多数安全屋设施都很寒酸。 这是因为他现在身系无数人的安危于一身，不能再像过去那样，仗着身手不错，肆意妄为，一举一动都需要谨言慎行。 所以这里既没有仆人，也没有管家，做菜烧饭的是苏孜悠和关慧。 扫地擦桌，烧水沏茶的是他和程志强。众人想要帮忙，被他严词拒绝，言称今天他们都是客人。 这不仅没有让他觉得不耐烦或者掉价，反倒让他想起延河时的那种幸福感。 从莫干山赶回来王伟，在陶茹萍和叶璟砚身边小声嘀咕道：“咱们是外人，那师姐就是自己人喽！” 陶茹萍给了他一个白眼，低声呵斥：“闭嘴吧，难得老师心情好，你是不是想挨收拾了！” 王伟被她吓得直缩脖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发现陶茹萍板着脸的时候，已经有了三分老师的气势！ 当天来的，除了他们，还多了像王涛、刘家栋、方武、王胖子以及从外地赶回来的李少武、张云柏等人。 第439章 叛逃的开始 饭菜相当的丰盛，既有江南菜，也有川湘口味，关慧还弄了一些北方的面食。 总之，上桌的人都能找到自己喜欢的菜式。 作为主人，程默当先举起酒杯，众人将手中的筷子放下，目光纷纷转向他这边，等着他讲话。 “兄弟姐妹们，这是二处成立后，大家坐在一起安安静静吃的第一餐，这第一杯先敬那些失去的兄弟、战友！” 众人端起酒杯，一起起身，喊道：“敬兄弟战友！” 清澈的酒水被程默缓缓洒在地上，悄无声息的渗入地面，像是那些兄弟真的感受到了他的祝福一样。 程默又给自己倒上一杯，提议道：“这第二杯敬病床上的老刘以及远在华北的许磊！” “敬老刘，敬许磊！”众人附和。 喝完这一杯，程默双手做了个下压的手势，示意大家坐下说话。 “最后一件事，老刘这几年为二处立下无数汗马功劳，但他的身体也多次受到重创， 连同这次，他已经是第二次从死亡线上挣回命来。 所以我决定，这次等他身体恢复以后，将他调回内勤。 王胖子，让老刘做你的上司，你没意见吧？”程默笑着看着王胖子。 他大大咧咧的笑着回答：“老板，这我有什么意见，要不是您看得起我， 说不定我现在早回苏州乡下当我的土财主了！ 我老丈人说了，我现在也算是光耀门楣的主，让我以后好好跟着您！听您的话！” 他说的实在，引来众人一阵哄堂大笑，都知道他是个赘婿，但却和老婆一家的感情很好！ 程默也对他很满意，当初就是觉得他身上有不少的闪光点，所以才忽悠他加入的军统。 而这一年多来，王胖子的能力和为人处世，确实证明他没有看错人。 而且，今天王胖子能进程默的家门，让叶道圣这些老班底都暗暗吃惊！ 要知道程默对身边人的要求极高，像张正鹏跟着他那么久。 因为一点小错，到现在依然在总部努力将功补过，游离在程默小团体的核心之外。 可见程默是真的看好这个胖子。 “那就这样定了，总务科科长以后就是老刘了！ 至于他空出来的军情科副科长的职务就由家栋接替吧！” 说着，他的目光转向叶璟砚。 叶璟砚自然不会有异议，点头表示明白。 “其他没有什么公事要聊了，你们今天吃好喝好，也算是我犒劳你们这几年辛辛苦！” “谢谢老板！”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大家都喜欢在公开场合或者人多的地方叫程默“老板”！ 慢慢的都成了一种习惯。 南京路的别墅内，情报二处的巨头们开怀畅饮，共叙未来。 可是，在梅机关的例行会议上，长谷嶋枫和李世群却笑不出来。 影佐祯昭对他们近期的举动非常不满，战果乏善可陈，却接连损兵折将，还弄得满城风雨。 给即将成立的伪国民政府造成极为不好的影响。 在会上，他直接点名批评了二人，弄得他们当场下不来台。 李世群还好，毕竟一个中国人在这种会议上就是个受气包，隔三差五就会被拎出来说事！ 但长谷嶋枫的感受就不一样了，他自恃天之骄子，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军统好看。 当然，他也不是傻子，尽管千叶这个女人在组织内，受到的重视程度经常弄得他很不服气！ 但连他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确实有两把刷子，尤其是千叶的算无遗策和谨慎。 连这样一个人都对付不了情报二处，那自己初来乍到，人地两生。 又何必一直在这块硬骨头上死磕呢。 沪市的抗日组织又不是只有军统情报二处。 11月10日，方武汇报上来一个重要情况，在租界发现了汪精卫的亲信方宗武。 这件事引起了程默的高度重视，立刻命令他们查清楚具体情况。 高宗武是接到汪精卫的安排，作为他的特使。 秘密赴沪来和日本重光堂的代表，磋商双方合作的意向。 他此行轻车简从，只带了两个保镖。 一到沪市，就直接带着手下住进了新亚饭店。 可惜，任他机关算尽，也想不到军统情报二处的耳目， 遍布沪市大大小小的酒店旅社。 他刚一进前台办理手续，就被军统的情报员盯上了。 因为关于汪精卫一系，程默早就在内部通报过，要求各单位和下属情报线提高关注度。 当天，方武也带着人住进了这家酒店，房间就在高宗武楼层的尽头。 “先生，你好！酒店保洁部将在今天下午对这层所有客房进行杀虫处理。 您如果方便可以先在周围游玩，酒店可以为您免费提供车辆。 如果您不想外出，也没关系，一楼又供客人休闲娱乐的地方， 舞厅、酒吧、餐厅今天都可以对您免费。 很抱歉，给您带来麻烦！” 刚准备休息的高宗武一行人，被酒店大堂经理敲开了房门，告知他们酒店的临时安排。 他立刻警惕起来，脸上故作不满的说道：“我说你们酒店什么意思，早不处理晚不处理， 我刚住进来准备休息，你们就让我离开房间！” 大堂经理满脸为难之色，但还是强颜欢笑道：“您别多想，您看这其他客人也是一样的！” 高宗武的保镖探头出去观察了一会，然后冲他点点头。 他无奈只好随身携带着自己的公文包，离开房间。 果然，外面走廊上有不少和他一样不满，嘴里骂骂咧咧的客人正在走出房间。 这是方武安排的，这一层本来就是豪华套房，需要清场的客人并不多。 而酒店方面在他们付出一大笔钱，并保证绝对不会在酒店搞事以后，同意了。 当然胡萝卜是有的，大棒也没少。 或许连酒店负责人都不确定，自己到底是害怕脑袋上顶着的枪口，还是诱人的钞票。 闹这一出，是因为军统打算在高宗武的房间布置窃听设备。 希望能偷听到他和重光堂的谈判内容细节。 第440章 密谈纪要 消杀工作一直持续到傍晚，酒店给所有房间重新做过香薰后。 这才通知客人，可以返回房间休息。 高宗武包里装着关系他们生死存亡的文件，哪有什么心情去玩， 到哪都觉得不安全，好不容易等到消息，立刻带着手下回到房间。 高宗武正要说话，保镖却突然给他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出声。 等他噤声，两名保镖开始在房间里仔细检查起来，花瓶、装饰画、台灯、床底下每个角落他们没有放过。 在方武等人的房间，手下有些担心的问道：“科长，你说他们会不会发现咱们装的窃听器啊？” “不会！”方武回答的非常自信。 “为什么？”手下诧异的问道。 方武神秘一笑，小声解释道：“我让人提前烧制了一块和酒店装修一样的墙砖。 窃听器被嵌在砖里，线路直接穿到隔壁的空房间。 要是你，会去检查家具、物品，但是会检查房子本身吗？” 手下听他说完，眼中满是不可思议，对方武的创意佩服极了！ 重光堂的特使是第二天晚上来的新亚饭店。 这个特使还是情报二处的熟人，影佐祯昭。 收到方武的汇报后，程默亲自赶到了新亚饭店。 “开始了吗？”程默问道。 “老板，你来了？里面双方刚刚接触上，还没谈到正题！” 听见程默说话的动静，方武将手中举着的耳机放下回答道。 这一监听就是三个小时，里面的谈话已经出了结果，汪精卫的叛逃已成定局，只是个时间问题。 “想办法将他们签署的秘密协议弄回来！”程默吩咐道。 “老板，要不要将高宗武留在沪市？”方武眼中带着狠厉之色，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不用了，这件事没曝光之前，他还是国府的高级官员，贸然动手会招来各方非议！”程默拒绝了他的提议。 这天，谈妥了正事，高宗武的心情不错，准备趁着剩下的时间。 在沪市好好享受一番，同时拜访一些当地的好友。 想起前天的遭遇，他唯恐在出现什么意外，所以这次并未将手提包随身携带。 而是珍而重之的锁进了酒店提供的保险箱。 本来还在因为他的谨慎，苦苦思索完成任务的方法的方武，顿时大喜过望。 这不是你瞌睡就有人送上枕头吗？ 于是就在高宗武前脚离开酒店房间以后。 方武偷偷潜入他的房间，打开了保险柜。 德国全能牌保险柜，有机械密码和报警装置双重保险。 但这对于将开锁技能作为常规化培训项目的情报二处，形同虚设。 在情报二处的培训营，有来自世界各国，各式各样的保险柜供他们练习。 有人会说，难道程默就不怕手下将黑手伸向自家机密所在吗？ 不好意思，情报二处的档案室，使用的全都是和银行一个级别的大型多防护保险柜， 而且全部和装有大量炸药的自毁装置相连。 每天上下班开启，至少需要三个人合作才行，机要室掌握机械钥匙，叶道圣掌握第一道密码， 而苏孜悠则掌握着核心的第二道密码，一个类似于鲁班锁的装置。 签核入库的文件，没有他们三方配合，任何人休想打开！ 而在各个主官的办公室，还设有更私密的强化版保险柜。 迅速使用微型相机拍完里面的内容，方武小心翼翼的处理掉指纹， 重新封好火契，将原件放回保险柜，避免对方回来发现端倪！ 这份汪精卫和日本人之间的卖国协议非常重要！ 兹事体大，程默命令苏孜悠亲自护送回山城，顺便可以看看孩子和家人。 毕竟苏家现在也是山城的坐地户，成了名副其实的大房东。 对于自从武汉会战后，程默安排亲自送来的第一份情报，戴春风格外重视。 在罗家湾总部办公室，亲自接待了苏孜悠。 等他亲自看完这份文件，不由的抽口凉气，太刺激了！ 虽然军统对汪兆铭和日本人秘密接触，早有察觉。 但没想到这位国党副总裁，竟然会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老头子在黄山官邸接到戴春风的汇报，第一反应竟然是训斥：“戴科长，我早就警告过你！ 对堂堂党国副总裁要保持敬畏，不可随意捏造事实！你充耳不闻，这很不好！” 戴春风心里那个委屈啊！老头子这不是掩耳盗铃吗？ 这可是连签过字的谈判协议都交在您手上了，您还是不相信？ 但他又不能指责老头子，只好委婉解释：“这是程默的夫人亲自送来山城的！ 依属下对程默的了解，他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 果然，程默的名字在老头子这里还真是好使。 戴春风一说是他提供的情报，老头子的瞳孔猛地一缩。 “你去将她找来，我要当面亲自询问情况！”他还是有些犹豫不决，于是交代戴春风将苏孜悠带到这里。 这是苏孜悠第二次受邀进入领袖官邸。 第一次是和程默去赴老头子安排的家宴。 尽管这样，当她站在老头子的面前时，还是有些紧张。 光头对她倒是比戴春风和蔼多了，问了一些家里的情况。 见苏孜悠开始放松，这才话风转到正题上。 “这份文件真的是高宗武和日本人亲自谈的？”老头子将自己的疑问抛了出来。 苏孜悠点点头，恭敬说道：“本月9号，我们的人在新亚饭店发现了高宗武的行踪。 随后出于职业习惯，对他的意图进行了追踪。 11日，发现他和日本重光堂约定在酒店秘密会面， 作为外交部的重要官员，在这种敏感时期和敌对势力私下接触委实蹊跷。 于是，为了弄清楚他的真实意图，我们对酒店房间进行了窃听。 这才得知和他秘密会面的竟然是影佐祯昭，而他们的谈话内容更是让人震惊。 这是事后，我们通过一些特殊手段，得到的双方会谈纪要影印件！” “啪”老头子听完怒到极点，将手中的文件重重摔在桌上，吓了苏孜悠一跳。 第441章 出逃成功 “娘希匹，简直不知廉耻，这还是那个“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的汪兆铭吗？” 一句熟悉的口头禅，代表了老头子现在极度愤怒的心情。 苏孜悠和他是老乡，自然能听懂，不过她将头低垂，装作没听到。 老头子那句话也不是在问她。 可能看出了她的尴尬，戴春风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让她离开。 苏孜悠见老头子没继续询问她的意思，也就顺势溜走了。 至于两人后续怎么安排的她并不清楚。 只是在山城的几天时间里，听说了不少国党高层从那天后频繁去汪府拜访，但每次都是失望而归。 随后在12月初，汪兆铭心腹梅思平先行经香港前往沪市； 随后，周佛海以宣传视察为由，于5日前往昆明； 老头子和戴春风这才慌了神，清楚对方这是准备要跑了！ 但迫于舆论的压力，老头子对是否采取措施，依然犹豫不决。 尽管离出逃只剩一天，汪精卫依然前往中央党部办公，与往常一样衣着整洁，举止优雅。 汪公馆看起来平静如常，没有任何异样。 然而，一到晚上，汪公馆的大门紧闭，汪氏夫妇开始忙碌起来： 他们整理文件和书籍，打包收拾家里的物品。 为了行动方便，汪精卫以节省开支支援前线为由，辞退了几位不靠得住的佣人。 老头子却还对他们抱有幻想，想要争取挽回。 命令侍从室通知汪公馆，让汪兆铭参加第二天下午两点举行的党务会议。 汪精卫夫妇原定于8日出逃的计划，被迫流产。 \"好的，我会准时出席的\"。 挂断电话后，汪精卫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珠，他赶紧把情况告诉了妻子陈璧君。 陈璧君听后，也慌了神，她气愤地说：“武汉失守以后，老头子一直在前线视察，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在这节骨眼上回来，一定是冲着我们的事来的。” 说着说着，陈璧君突然意识到事情并没那么简单， 她对汪说：“你是副总裁，老头子回山城，照理应先通知你，为什么突然回来了。 下午开会绝不能去，以免自投罗网。” 汪冷静分析说：“事情不一定那么严重。 中央已做规定，中枢领袖乘飞机一不拍发电报，二不告诉航空公司，意在保密， 所以老头子回山城看似突然，实属正常。 再则，与日谋和之事，只我们几个知道，均极端可靠，不会走漏风声。 其三，若是天机泄露，必在猝不及防中被逮捕，岂容你我安然在此？” “话虽这么说，但是防范之心不可无，去开会时把手枪带上。” 陈璧君仍是放心不下。汪点点头：“小心一点是应该的。” 他眼中露出凶光，“若有突变，叫光头一同下地狱！” 第二天，他照常去政务院开会，独留下陈璧君在家中如坐针毡，心急如焚。 夜深沉时，汪兆铭终于回到了家里，陈璧君如释重负，问丈夫明天能不能走。 汪兆铭摇了摇头，道：“会上，老头子再三强调，抗战为既定国策，务必恪守，不容言和。 这些话显然是针对我的，似乎对我有所怀疑。 再则，这些天均有重要活动，老头子点名要我出席陪同，故不可轻举妄动。 离渝的事情过几天再说吧！” 随后，汪精卫草写了两行字，递交给了一名亲信，并嘱咐道：“这是给周佛海的电报，快去拍发。” 8日，周佛海收到电报，经过密电码翻译，译文为：兰姐因事不能如期来，秀妹出阁佳期不必等候。 周佛海看完后，一屁股瘫坐在了沙发上，失声惊叫：“糟了！” 原来电文是隐语。“兰姐”是汪兆铭的代号，“秀妹”指的是日方， “出阁佳期”是指日本政府发表对华新政策声明的日期。 周佛海与影佐祯昭紧急协商后，日本人同意汪兆铭计划延后的方案。 事情一直拖到18号，汪兆铭终于再次等到了机会。 这天他趁着老头子在中央大礼堂给青年军官讲话的契机。 与夫人陈璧君直奔机场，上了去昆明的专机。 期间还有一个插曲，空军司令周至柔当天恰巧也搭乘这班飞机去昆明。 于是机场的军统特工，误以为是汪兆铭是正常的出访，便没有阻拦。 等他们到了昆明机场，汪兆铭傻眼了，龙云组织了大量群众和各界人士。 拉着条幅大张旗鼓在机场搞欢迎仪式，条幅赫然写着“欢迎国民党副总裁莅临视察！” 汪兆铭一时间气急败坏，“这个狡猾的老狐狸。我是用借口来昆明的，知道的人越多，就越难对付， 等到他们明白真相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攻击我呢。” “龙云有自己的盘算，他是在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你来昆明的事情保密不宣，以防万一将来老头子追究起来， 那么帮助你叛逃的罪名就会落在他的头上。”陈璧君小声说道。 他们让人下去通知对方，将机场的人群散去，这次离开飞机，坐车直奔下榻处。 到了酒店，汪兆铭越想越是气愤和后怕。 于是让人将龙云请来，将自己将要与日本“和平谈判”的事和盘托出。 末了，补充道：“该说的都已经告诉了你，你如果是不同意，可以立即电告山城把我扣留，向老头子邀功请赏。” 龙云听后笑笑说：“汪先生何出此言？汪先生的努力真能达救国之目的，我必赞同。 不过有一点，希望汪先生与日方交涉，日军能在一年内撤退。” 他本来就和老头子不对付，对方借着剿共和抗日的名义，不停往滇军地盘掺沙子。 弄得他非常不满，现在逮着机会，这是想两头下注。 可惜他根本不知道汪兆铭的真实打算，对方即将和日本媾和，将中华民族出卖个干干净净。 翌日，龙云果然如约定一样，为汪兆铭夫妇安排了直奔河内的专机，还亲自到机场送行。 临上飞机前，汪兆铭借龙云的渠道给老头子发了封电报。 谎称身体不适，要在昆明继续逗留一日，用以拖延时间。 第442章 内斗 “娘希匹，上了汪兆铭的当了！”据侍从室传出的消息，老头子在收到电报后。 异常愤怒，将一只非常的喜欢的梅瓶砸的粉碎。 不过这种说话传到程默的耳中时，他的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 要说政治手段，整个民国时期，在他看来，最厉害的只有两个半人称得上高手。 一个就是延河畔的那位高人，一个就是老头子，另外半个就是张国焘。 之所以说他是半个，因为他在自己政治生涯的后半段，走了步臭棋。 但要说他不行也不客观，据说被称作“横刀立马”的那位，天不怕地不怕，见了张国焘都哆嗦。 可汪兆铭算什么，自以为是聪明人，被人家买了还在算钱呢！ 借助此事，老头子不光在全国人民心中，挽回了武汉会战失败的名声。 还进一步肃清了党内的反对派势力，为稳固他后续统治地位奠定了基石。 “程默，戴局长发来密电，希望你能参加追杀汪兆铭的行动里！” 苏孜悠推开他办公室的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电报。 程默嘴角一抽，这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汪兆铭怎么也是个伪龙，从玄学的角度来说人家也是气运加身的。 别人不知道，但他心里很清楚，这个人没那么容易死， 历史上汪兆铭身中剧毒，都能挺上十几年。 而且并不是那些刺杀的人计划和行动能力不行，而是这个人确实运气很好！ “回电，近日，76号特工总部和梅机关对我情报二处频频出击， 情报二处势单力薄，只能勉力应对，无法抽出力量，请局座明察！” 说完，他见苏孜悠半天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诧异问道：“还有别的事？” 苏孜悠摇摇头，担心说道：“这样回复是不是不太好？” 程默顿了片刻，却问出一个不相干的问题：“组织上也收到咱们发去的密谈纪要，有什么具体指示吗？” 苏孜悠依旧摇摇头：“首长的回电说，让你自己决定。不过，对咱们提出了表扬！” 程默笑了，都是明白人啊！ “就这么回复吧！局座不会介意的！” “好的，我明白了！” 戴春风要是真的介意程默不出手，那他真的就是将程默当成了可有可无的棋子了。 程默可不是陈恭澍，他现在的地位不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特工那么简单。 只要汪兆铭和日本签署的卖国协议没有曝光，那他还是国民党的副总裁。 谁杀了他，谁要面对铺天盖地舆论的口诛笔伐和党内汪系的报复。 时间辗转来到1939年的初夏。 此时，在3月份汪兆铭已经和日本人签署名为《南京国民政府与大日本帝国基本国策协定》的卖国条约。 正式成立了中华民国维新政府，这个傀儡政权。 办公室，程默面沉如水，面前站着关慧和方武。 事情是这样的，就在二月份，王天木和手下秘密策划暗杀了大汉奸陈箓。 这本来是一件好事，但由此却进一步激化了华东区内部的矛盾。 王天木这个区长也确实干的憋屈，自从他到了沪市。 不光卧榻之地，有程默这样一头猛虎酣睡。 连华东区内部他也指挥不动，赵理军本来对华东区区长势在必得。 一心想坐上这个位置，好和程默掰掰手腕。 谁知道临门一脚，来了个王天木，不光抢走了他的位置，还整天想着对他指手画脚。 赵理军一向嚣张跋扈惯了，这他能忍吗？ 他一闹情绪，王天木就惨了，华东区最精锐的力量都掌握在赵理军手里。 给他剩下只有总部那些内勤人员，而他刚刚被戴春风重新启用，迫切需要建立功勋。 但任凭他姿态放的多低，赵理军就是不甩他。 于是他只好另辟蹊径，想别的办法。 刺杀陈箓的计划成功，本来是件好事。 但这让赵理军对他更加不满，毕竟他是行动主官，这么大的事情，连通知都不通知他，如何让他不恼火！ 而且，此时还给王天木招来了76号和特高课的疯狂报复。 程默生气的原因就是和这个有关系，就在今天上午，76号又残忍杀害了一批军统特工。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二次大规模处决军统被捕人员！ “王天木和赵理军人呢？”他冷声问道。 关慧和方武偷偷对视一眼，关慧小声回答：“赵理军跑去郊外躲起来了！ 至于王区长，暂时还不清楚他的落脚点，只是知道应该没有机会出城，现在估计正在躲避李世群的追捕！” “一个废物，一个祸害，我看华东区迟早葬送在他们手上！ 给我盯紧那个陈明楚，王天木和赵理军闹得这么僵，这里面少不了这个家伙的挑拨！” 程默余怒难消，恶狠狠的说道。 “是！”方武回答道。 关慧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脸上露出犹豫之色。 “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干什么？”程默眼角余光瞅见，皱眉说道。 “是！老师，这次76号处决的很多犯人，都是赤木亲之通过引渡的方式，从租界手中抢走的！ 要是让他开了这个头，以后咱们在租界的生存空间就会被进一步压缩！ 我们该怎么办？”关慧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程默拍案而起，怒道：“又是这个赤木亲之，看来上次的教训没让他长记性！” 关慧接口说：“他可能是觉得将老婆孩子送回日本，我们就无法对他构成威胁了！” “我看他是白日做梦，还没睡醒，随着日本人的针脚逐渐稳定，沪市的局势会越来越严峻。 我们没有时间精力再和他进行这种小儿科的周旋，你去弄个计划，让王涛带人干掉他吧！” 程默决定来个快刀斩乱麻，赤木亲之在租界的地位越稳定，对情报二处的威胁就越大。 这个人做事谨慎，思维缜密，情报二处很多小的情报点都是他带人捣毁的。 这种蚂蚁搬家式的小型破坏，累积多了，也能让他伤筋动骨！ 第443章 暴戾 赤木亲之确实是这么打算的，既然程默在租界的庞大势力一时半刻无法撼动。 那他就用小刀拉肉的方式，慢慢一点一点的动摇对方的根基。 事实证明，他的方法很有效果，短短数月，就有十几名军统情报二处的特工落在他的手里。 唯一比较遗憾的是，对方的组织严密，分工明确，这些底层的情报员对上线的情况知道的极少。 无法顺藤摸瓜，扩大战果！但他相信，只要自己足够耐心，一定能敲开程默办公室的门。 可这个精明的日本人忘记了一个道理。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是要人命的阎王！ 现在他就被索命的无常盯上了。 “记下来了吗？”路边的小贩小声问着同伴。 “放心吧，都记下来了！看这几天的监视记录，他应该是固定这个时间出门！” 同伴眼睛死死盯着对面离开的汽车，嘴里快速说道。 扮成小贩的特工捅捅他的身子，压低声音说道：“走，回去报告科长！ 这次就让这个老鬼子给兄弟们偿命！” 两人回到处里，马不停蹄地去了关慧的办公室。 敲门，听到里面让他们进来的声音，推门而入。 “科长，我们回来了！” 关慧闻言大喜，起身给他们两个倒了水，问道：“情况都查清楚了吗？” “都弄清楚了，这是赤木亲之的行动规律！” 两人一起回答道，负责记录的那人将手中的小本子递给关慧。 关慧仔细看过他们的记录，里面记载的很详细， 包括每天的出行路线，时间，去哪里吃饭，去哪里见了谁，一应俱全。 “很好，你们先下去休息吧，记住，行动开始前绝对不允许离开这里，否则家法从事！” 关慧说的很严肃，任谁都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 等两人离开，她立刻找到了王涛，二人开始商量起行动计划。 王涛主张在赤木亲之日常出行的路上行动，因为赤木亲之的车子每天都会走愚园陆地丰路。 这里刚好是道路的拐弯交汇处，电轨车、汽车、黄包车还有行人的自行车都习惯走这里。 交通相对拥堵，车速不快，得手后借着人群掩护，撤退也比较容易。 关慧略一琢磨，就同意了他的方案，毕竟行动还是他在主导，自己只负责提供情报支持。 两天后，当赤木亲之的汽车刚行驶到愚园路和地丰路的交汇处。 就在司机将车速放慢的瞬间，几名埋伏在人群中的枪手，从马路两边快速冲了过来。 芝加哥打字机密集的“哒哒哒哒”声围着赤木亲之的座驾足足响了二十秒，直到三把枪清空了弹夹。 坐在后排的赤木亲之早就被打成了筛子。 “撤！”亲自带队的王涛大声命令道。 等巡捕房和日方代表赶到的时候，这里只剩下满地狼藉。 这个日本着名的反特工专家，警务专家，“高等二等官，从四位勋四等”少壮派官员在沪市租界折戟沉沙。 消息传回日方，在大本营和沪市军界，引起了轩然大波。 长谷嶋枫随后展开的报复行动，超过了军统的预期。 他残忍杀害了在押所有中国犯人，以及大量沪西平民。 这让程默在自责的同时，也激起他的愤怒。 6月5号，情报二处行动科在程志强的亲自带领下，于市郊设伏，一举歼灭日军巡逻队超过五十人。 并将他们的尸体堆砌在公路正中，上面还用旗幡写着四个大字“血债血偿！” 而在双方针锋相对的同时。 法租界，贝当路的一间公寓内。 王天木现在是满头大汗，六月的沪市已经开始热起来， 他因为害怕暴露行踪，连窗户也不敢开启。 现在整个人是又热又饿，因为手下今天到现在还没给他送吃的。 他前几天遭遇76号的追捕，虽然侥幸逃脱，但胳膊上受了枪伤，外出很容易露出马脚。 门外先是传来动静，惊弓之鸟的王天木从枕头底下快速摸出手枪，握在手里对准门口。 “梆梆梆 梆梆”三长两短的敲门声，是约定的暗号，这是自己人。 “谁？”王天木一骨碌翻身下床，靠在门后，低声问道。 “老板，是我！”熟悉的声音，是林之江。 王天木将枪插回后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有一半是刚才吓得。 打开门，林之江正满脸警惕的打量着身后的街道。 “怎么？身后有尾巴？”王天木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林之江立刻闪进房里，关上门后，说道：“没有！我来的时候很小心！只是这两天不太平，还是小心点好！” “带吃的没有？”王天木听他说没有危险，立刻关心起自己的五脏庙来。 “有！”林之江赶紧将藏在怀里的油纸包放在桌上，还掏出一个盒子。 王天木一把将油纸包扒到自己面前打开，里面是烧鸡和一壶酒。 他一边狼吞虎咽的吃着，一边骂道：“你他娘的怎么回事，一天不给我送吃的，你要饿死老子啊？” 林之江将那个盒子打开，推到他的面前。 这才解释道：“区长，这里面是带给你要换的伤药。 唉，您别提了，还不是情报二处闹得。 也不知道他们发什么疯，把日本人的一个大官当众给干掉了！ 你不知道，现在沪市的小鬼子都疯了，到处找咱们人的麻烦。 光前天就在沪西杀了几十口子。 可你猜程默怎么着？”他卖起了关子。 果然，王天木被他说的事勾起了好奇心，问道。 林之江顿时一脸兴奋，感慨道：“没想到情报二处更狠， 据说他们副站长程志强亲自带队，直接在郊外干掉了日本人一整个巡逻队。 整整五十多人啊！被扒得像白条猪一样，在大马路上堆成了尸山！ 日本人的增援赶到的时候，苍蝇都在上面下蛆了。 当成就把好多小鬼子和汉奸给弄吐了！ 所以现在日本人和76号的便衣就像疯了一样，在租界到处找情报二处的踪迹。 我为了躲开他们的耳目，绕了不少路，这才来晚了！”他说的唾沫横飞，手舞足蹈。 第444章 王天木的困境 反观王天木，听到他说这些，顿时觉得手里的烧鸡不香了，连吃饭的兴致都没了！ 林之江诧异的看着区长，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了。 只听王天木满是感慨道：“他娘的，他是站长，我是区长，看看人家情报二处的阵势。 我他娘的就跟丧家之犬有什么区别？躲在这里连门都不敢出！” 林之江安慰道：“老板，胜败乃兵家常事，谁还没个走背字的时候，等风头过去了，咱们再干把大的，把面子挣回来！” 王天木心想，为今之计，也只好如此。让拉下脸来去求程默的庇护，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站里的情况怎么样？”他问起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林之江的脸色垮了下来，气愤道：“赵理军带着他手下的骨干，全都撤到郊外的别动队驻地去了，对我们这些人连通知都没通知！ 要我看，他就是打击报复，故意至您于不顾！也不知道局座是怎么想的，明明陈菉的事是您亲自策划指挥的，功劳却都算在他的头上，还要您来背舆论的黑锅！” 王天木脸色一沉，喝道：“闭嘴，局座也是你我能议论的，你不想活了！ 行了，这些事我心里有数，过来帮我换药！” 林之江见他震怒，只好闭口不再谈及此事。但脸上的愤愤不平之色，并未减轻多少。 等他帮王天木上完药，准备离开的时候，王天木突然叫住他，问道：“上次让你给小戈他们准备武器，你最后为什么没有准时在约定时间地点出现？” 林之江的脸色猛的一变，害怕之色一闪而过，好在他背对着王天木，对方并没有看到他脸色的变化。 “区长，我这都冤枉死了，那天我家里出了点事，所以去晚了一点，没想到小戈他们竟然不等我汇合，直接就动手了！您要相信我啊！” 林之江开始叫起屈来。 王天木的眼睛在他身上瞅了半天，最后不知道是真的相信了他的说辞，还是不想在追究此事，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林之江从安全屋走出来的时候，衬衫后背的位置湿了一大片，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太热还是被王天木刚才的问题吓得。 惊魂未定的他，没有注意到，安全屋的窗户打开了一条缝隙，站在窗户边的王天木目光深邃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脸色阴郁。 有一点他没有对王天木说谎，日本人确实在大街小巷到处在寻找可疑人物，连他回家都绕了好半天，才躲过日本人的检查站和便衣队。 等他回到家里，一个人早早就等候在这里，一看到他立刻从沙发上起身，迎了过来，此人正是华东区人事科科长陈明楚。 “怎么样？区长的伤势没有大碍吧？”他一脸焦急的问道。 林之江回答的有些敷衍：“还行，不算严重！” 陈明楚见他脸色有些不对劲，于是疑惑问他：“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啦？” 他不问还好，一问林之江反倒来气，冲他埋怨道：“还不都怪你，当初区长去香港的时候，交代我给小戈他们准备刺杀陈菉的武器装备。 你非撺掇我说，区长这一去说不定局座就要对他问责，能不能回来还两说呢！ 不如两不想帮，这样谁都不得罪！现在好了，赵理军拿我们当外人，连区长都对此事起了疑心，今天当着我的面直接问起，老子差点以为回不来了！” 陈明楚听明白原因，脸色讪讪，不好意思说道：“老林，这件事确实是我欠考虑了，不过你这不是也受到啥连累吗？区长虽然回来了，但是局座还是让赵理军代理的华东区的工作，他现在是名不正言不顺，凡事还不是得靠咱们，你怕个什么劲啊！” 林之江这才火气稍息，顿了顿又说道：“我最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咱们近期还是多加小心吧！现在情报二处和日本人还有76号正在火拼，这魔都是越来越难混了，你上次不是说有路子能调回总部吗？ 这是还有没有戏？要是有的话，抓紧运作吧！我的那份，你放心，事成之后，立刻奉上！” 刚给人家造成那么大的麻烦，陈明楚现在有些心虚，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至于能不能办成，那只有天知道。 长谷嶋枫对于李宝丰这颗多年前就处心积虑埋下的暗子的死亡非常愤怒，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体会到情报二处的难缠，对方的反应不仅快，而且报复的强度一点不逊色于帝国， 当见到横在大路上那五十具尸体摆成的小山包时，所有在场的日本人不光是愤怒，还带有一丝恐惧。 军统情报二处明显在警告他们，你们日本人能拿平民出气，我们同样能拿你们的士兵报复，而且这并不难！ 同样赶到现场的还有76号特工总部主任丁默村，副主任李世群，行动队长吴四宝等人。 这样的场景让他们只觉得头皮发麻，这不就是古代的京观吗？军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恐怖了？ “丁桑，李桑，我听说你们以前也在军统供过职，我想知道，你们对这个程默了解多少？” 长谷嶋枫出人意料，主动过来和二人打起招呼。 丁默村见李世群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好接下长谷的话头。 “长谷君，程默属于军统的后起之秀，而且此人在军统内部非常神秘，极少以真面目示人。 我只知道他是湘省人，好像还在国外学习过军事，极为年轻，身手出众，擅长破案，并且御下极严！ 此人是戴春风亲自挖掘培养的心腹，同时也很受高层器重。 不过据说他和中统的徐可均矛盾很深，甚至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丁默村将他知道的都说了出来，说实话要不是他曾经是老军统三处的主官，他连这些都不可能知道。 就像李世群，在军统和中统人际关系网遍布，但论及对程默的了解，还不如丁默村。因为，程默大部分资料的保密级别非常高，加上他自从进入军统后，多数时间都是出的外勤，总部的信息就更少了！ 第445章 展现忠诚 不过他也不是对程默和情报二处一无所知，至少有一点他比丁默邨清楚。 “我也听到过一些传闻，据说程默从出道以来，几乎从未失手过！ 之所以说几乎，因为有一个人曾经屡次从他身上占到过上风！” 李世群等丁默邨说完后，补充道。 他这几句话引起了长谷嶋枫的兴趣，立刻追问道：“李桑，你说的这个人是谁？” 李世群此时已经适应了，身体的不适感降低了不少。 他微微一笑，回答了长谷嶋枫：“就是你的前任，千叶课长。要不是她，我可能在香港就遭了情报二处的毒手！” 本以为长谷嶋枫会继续追问，谁知道他听完后，竟然皱起了眉头，脸上带着些许不悦。 这把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长谷嶋枫本来就介意别人说千叶比他强，偏偏被李世群当众打脸。 就在这些人讨论程默和千叶的时候。 在情报二处的秘牢里，他也正在和千叶美代子交谈。 “方便告诉我，你对长谷嶋枫的看法吗？”程默缓缓开口，声音在空荡荡的牢房飘荡。 长达半年暗无天日的生活，让千叶美代子的皮肤变得更加白皙，但神志已经开始变得混乱。 整个人看起来痴痴呆呆的，而且眼神看向程默的时候，竟然多了些孺慕之情， 像一个婴儿看见父亲或者哥哥的样子，变得对他极为依赖。 这是典型的pdst症状，程默现在就是她生命中的上帝。 “他.....他是一个自大狂！尽管他.....他很优秀，但疯狂和狂妄容易遮蔽他的双眼，让他对事态产生误判！” 她刚开始说话的时候，反应逻辑有些缓慢和混乱，但到后面语速逐渐加快，显示她的思维能力正在恢复。 程默若有所思，满意的点点头，准备离开这里。 突然，身后传来千叶美代子有些沙哑的声音：“你放我出去，我愿意帮你除掉他！” “什么？”程默怀疑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耳朵出了问题，于是再次确认。 “您没听错，阁下，我愿意成为你手中的一把尖刀，为您斩碎所有敌人，只求您让我留在您的身边！” 千叶美代子的声音空幽沙哑，回荡在空旷的牢房内，像是一个冷漠的幽灵。 这下程默难得的吃惊的张大了嘴巴，他前世也接触过pdst的病人，但那些人明显和千叶美代子的反应不同。 难道是自己用力过度了，这样解释倒也合理。 从来没有一个人在这样的环境中被关押这么久， 即使是前世那些漂亮国的反社会恶魔，也不可能有自己这样的条件。 但换个角度想想，会不会是千叶美代子想要耍诈呢？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性。 不过看对方浑浊的瞳孔，还有严重对自己浓浓的依赖，又觉得她的话确有几分可信之处。 “这样吧！你先将你知道的机密告诉我，让我验证一下你的忠诚！”他灵机一动说道。 “好的，主人！”千叶美代子非常认真的给他鞠躬行了一礼。 赵志刚是情报二处一名外围情报员，编号丙字九十七号。 活动范围在情报二处下属最艰苦的区域--沪西。 掩护身份是邮差，他是1936年加入的军统，资料填写的籍贯是旅顺。 今天他刚刚完成每天的工作，回到工作站，没进门就看到了外墙上，上面留下要求见面的标记。 这让他浑身的疲惫一扫而空，整个人走路都欢快了不少。 邮差的工作不算轻松，除了每天走街串巷的送信， 回到站里还得做分拣的工作，将第二天要投递的信件物品准备好。 沪西这地方住的都是穷人，穷人能收到的邮包，有时候比有钱人的难搞多了。 比如一麻袋红薯，或者几大包花生之类的。 有时候他忍不住心里吐槽，活该你们受穷，这么寒酸的东西，还往沪市邮寄。 下班后，早就是繁星满天，看看磨损的有些严重的手表，上面的指针已经转到了8:30。 他顾不上休息，赶紧骑着车往约定接头的地方赶去。 他的上线在沪西和租界交汇处，开了家药店。 主要卖一些中成药制剂，偶尔也帮穷人看看病，医术算不上多好，但对沪西的老百姓来说，已经足够了！ 两长两短外加三长的敲门声后，本来已经打烊的药铺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来啦？身后有没有尾巴？”一个中年人探出头，看清楚是他后，问道，边问边探头观察着街上的情况。 赵志刚笑道：“老板，你就放心吧！还当我是刚入行的新手不成？” 老板没接他的话茬，闪身将门让开，示意他赶紧进去。 他将自行车停在门口，跟着老板进了里屋。 一进去，他的心就“咯噔”一下，不对劲！ 屋子里的情景和平日里接头的景象完全不一样，几个身穿黑衣，面容严肃的大汉，齐刷刷眼神冰冷的看向他。 手中还全都举着武器，黑洞洞的枪口隐隐指向他的要害。 赵志刚吞了吞口水，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自己的上线，结结巴巴说道：“老板，您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上线，刚才那个中年人，此时正冷笑着看他，闻言讥讽道：“赵志刚，没看出来啊！ 你竟然藏得这么深！大家都是吃这碗饭的，到了这个份上，没必要演戏吧！ 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几位是监察科的同事，他们要带你回总部问话！” 赵志刚闻言，脚下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完了，全完了！ 魏天喜，情报二处外围情报员，编号乙字三十八号，1935年加入的军统。 负责华界伪政府相关的情报，掩护身份是日伪报社职员。 今天，他也同样收到了上级请求见面的暗号。 而当他赶到甲字联络人留下的接头地点时，同样有一群黑衣军等在那里。 与赵志刚不同的一点，他毕竟是位列乙字级的精英，反应很快。 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不对劲，随后和监察科的人交上了火。 第446章 噩梦 不过，就他那点三脚猫的功夫，碰上这些冷血战士，没两下就被打倒在地。 就在他想要咬碎嘴里的假牙时，一只大手飞快探来，击打在他的太阳穴。 瞬间他只感觉天旋地转，脑袋昏昏沉沉。 而在他短暂眩晕的刹那，两个人扑了过来，分工明确。 一人铁钳般的大手死死捏住他的两腮，另一人将手伸进他的嘴里，将假牙一把抠了出来。 同一时间，整个沪市，包括周边的苏州，远在溧水的第三支队薛长海部， 太湖的第一支队张云柏部以及浙北第二支队李少武部，全都在展开抓捕。 这是一场内部肃清的全面行动，涉及人员加入的时间从1935到1938年不等。 千叶美代子确实给了程默一个“惊喜”！又惊又喜！ 惊得是，这个女人的布局能力实在太恐怖了。 据她自己所说，从1935年她就意识到程默牵头组建的特务处淞沪站，未来会是日方的大麻烦。 所以，从那个时候起，她没有一刻停止过向程默的团队渗透。 不过，在她看来，可惜的是，陶茹萍领导的监察科对内部人员审查实在太严格了！ 导致她对潜伏人员的发展进度一直都很谨慎，唯恐有人被捕，导致程默一系的警觉。 尽管如此，像魏天喜这样的，已经混到了乙级行列，再进一步，就能接触到情报二处的部分核心。 可见，这个女人用人的眼光和手段的高明。 这些人里有的是被她策反的中国汉奸，有的是她，直接从特高课和同文书院挑选的生面孔日本人。 如果不是她在武汉意外失手落入程默手中，再过两年，这些暗子必定会给情报二处带来大麻烦！ 经过监察科连续一个星期的甄别，初步判定的关联人员就达到了68人之多。 这个繁衍速度，连千叶美代子自己都没想到。 程默在震惊之余，更是后怕不已，随即便是雷霆手段。 他直接下令，重新审查所有与这些人关联的成员，连仅仅有过点头之交的都不能放过。 全面彻查从淞沪站成立至今的人员档案，必须弄清楚每一个可疑之处。 为此他还向军统内的小团体求助，让外地一些大站给予配合。 苏孜悠、关慧、叶道圣等人都曾经劝过他，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让他考虑低调处理，避免内部人心惶惶。 但向来一言九鼎的程默，这次更是态度坚决到了极点。 抗战最艰难的时期还在二战爆发后，为了到时候内部稳定，上下一心。 他必须趁着现在自己还占上风的时候，大力纯洁队伍！ 彻底将隐患遏制在萌芽中。 1939年的6-7月，情报二处上上下下都是提心吊胆， 唯恐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办公室或者家门就被监察科踹开。 这里面也少不了，有些其他想法的人，秘密给总部后台和戴春风打小报告。 但这次程默一改往日的温和手段，直接下令陶茹萍将这些人秘密处决， 反正没有一个好东西，杀了一点没冤枉他们。 连戴春风多次来电过问，他都置若罔闻，这让他在总部的名声，一时间一落万丈。 人人畏他如蛇蝎！ 但与此同时，取得的效果也是惊人的。 合计查出日伪间谍八十多人，被策反的下线三十多人，以及其他势力安插进来的钉子过百人。 整个华东地区的日伪势力成了瞎子、聋子，短期内无法再对程默系势力展开行动。 这时候日伪才意识到程默发疯的原因，但已经晚了，现在的情报二处就像一只攥紧的铁拳，根本无从下手！ 可程默和下属还没来得及高兴，沪市出了一件棘手的事。 事情还要从方武说起，他从五月份接到程默的命令，一直在寻找王天木的行踪和监视陈明楚。 根据他的调查，陈明楚这个人非常贪图享受。 哪怕现在沪市敌我形势如此紧张，这个人也经常出入百乐门、大世界这样发的地方。 尤其对方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还大肆侵吞华东区的活动经费。 不过这个人的手段很高明，表面忠于王天木，背地里又和赵理军走的不清不楚。 所以从来没有人怀疑到他的头上。 可是到了7月5号这天，两个一直跟着他的特工，却慌了神。 因为当晚陈明楚在进入百乐门后，没多久就被几个突然冒出的汉子带走了。 而且根据两人的经验，这些人极有可能是日本人。 听到汇报的方武，这下傻眼了，这让自己怎么和老板交代。 “老板，事情经过就是这样！都怪我不小心，你罚我吧！”方武毕竟年纪小，摊上这事先做起了自我检讨。 程默没在意他的小心思，沉声问道：“王天木的行踪，你们找到了吗？” 方武点点头，看着程默说道：“找到了，他一直躲在一处安全屋里养伤，很久没有抛头露面了！” “马上把陈明楚被捕的消息传给他！你不要露面，找个机灵点的把情报送过去！”程默皱眉交代。 方武迟疑道：“老板，我们不做点别的吗？王天木现在和孤家寡人差不多了，凭他自己恐怕出城都难！” 程默瞪了他一眼，吓得方武一缩脖子，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你先去安排吧，这件事我会马上和总部请示！”程默随口将他打发走了。 方武虽然还是有点不明白，为什么老板不直接出手救对方，华东区区长那可是军统高层啊！ 苏孜悠等方武离开后，过来轻声问道：“我也不明白，见死不救不是的风格啊！ 这里面还有其他原因？”她还是比较了解程默的，猜测可能有自己等人不知道的因素。 程默微微一笑，解释道：“王天木自从去香港见了局座回来，你没发现他的举动就不太正常吗？ 明明自己成了光杆司令，可以借着养伤的理由，回总部想别的办法！ 但他愣是窝在安全屋不动，这里面恐怕不简单！ 第447章 王天木的绝望 你立刻将此事发电告知总部，同时还要通知金陵的陈贵和天津的许磊方面！ 让他们迅速切断和王天木有关人员的联系！紧急情况下，优先保存自身！ 陈明楚在金陵尚振生的手下任职过一段时间，王天木更是对华北的情况知之甚深，不可不防！” 苏孜悠心中一凛，听程默的意思，这是要出大事啊！ “好，我马上去办！” 和程默预料的一样，戴春风收到电文后，只回了八个字：“情况已知，命赵处理！” 果然有猫腻！ 陈明楚的叛变比预想的还要快，第二天，王天木在没等到手下来人的情况下。 独自乘车前往闹市区购买生活用品，被早有预谋的李世群派手下劫持。 因为李世群和他早年颇有交情，因此在被羁押期间颇为优待。 几周后，据“白蚁”探听到的消息，王天木在76号，表现顽强，严词拒绝了李世群的威逼利诱。 无奈之下，李士群只好将其释放。 但这种传闻，连三岁小儿都不相信，更何况戴春风。 这期间张正鹏就曾查到，戴春风在收到程默电报的第二天，也就是7月7日。 曾密令赵理军：“王天木行动诡秘，推测当时上海情势与王过去之所为，断定其必将背叛组织。立即予以制裁！” 可奇怪的是，赵理军收到命令却迟迟没有动手。 一直等到王天木被76号释放后，直到8月15号，才趁其外出，当着76号监视王天木的人的面，公然开枪刺杀！ 8月15日，王天木遭枪击，但因为枪手仓促之间并未击中要害， 加上76号的人反应及时，将他送往医院救治，所有没有致命危险。 等他手术后，李世群第一时间就带着人出现在日本陆军医院的病房里。 “王老弟，我这刚一听说你被刺，立刻放下手头上的工作来探望你！ 怎么样？你的身体没有大碍吧？ 我听下面的人说，这次真的挺悬的，要不是你运气好，咱们哥俩可能就见不着了！ 知不知道谁干的啊？”李世群满脸关心，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 王天木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嘿嘿冷笑道：“李世群，你不用猫哭耗子假慈悲。 我刚到医院，你就上门了，说不定就是你安排的反间计？” 李世群顿时苦着脸，喊冤枉：“哎呀，王老弟，你这可就错怪好人了！ 要是我安排的，我的人又何必救你呢？” 王天木狐疑的看着他，依旧不相信：“那是我在你那还有利用价值，我死了，你什么都得不到！” “误会啦，你是真的误会啦！你想想，你在我那里那么久，我要是真这么打算的。 早就对你严刑拷打或者送给日本人了，我不是好吃好喝供着贤弟吗？ 再说了，现在想你死的不少，但这其中绝对不包括我啊！ 我是真的对此事毫不知情！”李世群坚持他的说法。 看他说的言之凿凿，这下王天木也不敢肯定自己的判断了。 于是，将信将疑道：“真的不是你的人干的？” 李世群举起一只手掌，赌咒发誓道：“我发誓，要是我干的，让我不得好死！” 王天木整个一下子像泄了气的皮球，没了精气神。 嘴里喃喃念叨：“难道是他？可我忠心耿耿追随他创建特务处，即使被你抓进监狱，也始终不曾背叛！ 他怎么能如此对我？” 他没注意到，李世群听到他的自言自语后，嘴角露出的一抹窃喜。 “你说的是戴雨农？这倒是有可能，我收到消息，你到我那里之前。 赵理军就曾收到渝城的密电，内容是让对立刻对你实施制裁！ 起先，我还以为这是谣言，但看你现在的遭遇，十有八九是真的！” 他趁机开始火上浇油，煽风点火，激起王天木的不满。 果然，王天木在听到这些后，眼中的愤恨再也无法掩饰。 只是，他对李世群的用意也很清楚。 于是冷声说道：“世群兄能来看我，小弟感激不尽， 不过我有重伤在身，医生嘱咐我需要静养，就不留你了！” 这是在下逐客令呢，李世群已经成功在他心中埋下猜忌的种子，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讨他嫌。 笑呵呵的起身告辞，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病房。 出门后，他小声叫住吴四宝：“四宝，多往这里加派人手，一定要看好王天木，而且还要保证他的安全！” 吴四宝大大咧咧的说道：“主任，要我说，哪用得着这么麻烦！ 你把他交给我，我就不信地牢里那些家伙事撬不开他的嘴！” 李世群狠狠瞪了他两眼，训斥道：“愚蠢，我们现在正是用人之际。 王天木是军统元老，对军统很多机密了如指掌。 别看他现在落魄，但他在军统内的心腹众多，遍布各地！ 要是他能为咱们所用，76号的实力立刻大增，而且他和周院长、汪主席都是旧识！ 在政府内，也能成为我天然的盟友！你懂个屁！抓紧照办！” “是！”吴四宝被他训的面红耳赤，不敢再多嘴。 而病房中的王天木此时，根本没有关注这些。 就算发现，他现在也没心情计较，他此时心中五味杂陈。 一边脑海里回忆着当日被刺杀的场景，一边怨恨戴春风的绝情。 更是想起自己到沪市后区书记毛万里和副区长赵理军对自己的种种排挤，以及军事法庭之前对自己的不公判罚。 （据史实研究，当年北平侦缉队的侦破结果证明这是一场假案。可老头子又为什么这样严厉地处分军统平津区的情报人员？这个疑问，如今都已经湮没在真假莫辨的历史档案中了） 越想越觉得万念俱灰，对军统和国民党高层失望到了极点。 就算这是李世群的阴谋又如何，自己从76号侥幸脱身这么久。 军统既没有派人和自己接触，也没有任何撤离保护自己的安排。 哪怕不是赵理军主导的暗杀，戴春风这也是准备将自己打入冷宫了！ 第448章 隐有风雷动 李世群并没有因为王天木的拒绝而放弃劝降， 他很清楚，对方现在已经开始动摇，自己需要做的就是在这个裂缝上再敲上几榔头！ 于是，就在后面的几天，他接二连三的请来周佛海、丁默邨甚至汪兆铭的秘书曾仲铭等人。 轮番开始做起王天木的劝说工作。 而王天木在这种攻势下，感受到了汪伪政府对自己的尊重，与戴春风和老头子的绝情形成强烈对比。 他的心理防线渐渐被攻破，选择的天平逐渐向汪伪这边靠拢。 8月25日，就在他的伤势即将痊愈，准备出院的时候。 他终于下定了决心，答应了李世群的拉拢。 8月28日，王天木出席汪伪“国民党第六次全国代表大会”，被指定为中央委员。 10月，出任伪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特务委员会委员兼特工总部第一厅厅长， 后任伪“肃清委员会”委员兼所属“和平救国军”副总指挥、总指挥。 至此，这位特务处时期的元老，正式宣告投敌。 情报二处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程默立刻下令全面切断和华东区的联络与接触。 并秘密电告金陵陈贵和华北许磊，将警戒等级提升到最高级别。 9月初，军统局华东区人员住所及办公地址13处遭人出卖。 日本宪兵队派遣便衣宪兵，会同两租界捕房，同一时间搜查。 由于毛万里和赵理军早就收到了总部转来的情报二处情报，损失倒不算大。 但经此一遭，华东区彻底丧失了在沪市华界、公共租界、法租界活动的能力。 只能在二人的带领下全面撤出市区，到常熟一带的忠义救国军地盘休整。 9月3日，芥川北今天和往常不同，早早就准备下班。 他出门的时候，有同事看到，还同他打招呼。 “芥川君，今天这么早？是要去找花姑娘吗？”有人调侃道。 芥川北故作恼羞成怒状，黑着脸回答：“宫本君，你清楚就可以了，说出来就不厚道了！” 引得众人哈哈大笑，一起取笑他。 芥川北换上便装，出门坐了辆黄包车，告诉车夫去大世界！ 大世界，一个在魔都与百乐门齐名的销金窟。 不过，它却没有百乐门那样命运多舛，而是整整在这片土地上屹立了百年。 秋高气爽的季节，芥川北的身高比普通日本人略高，穿上西装打上领带，也不算猥琐。 他付过车钱后，便在门童的指引下，走进了金碧辉煌的大世界。 穿过人群拥挤的大厅，尽管他不常来这里，但明显他有自己今晚的目标。 他走到巨大的罗马柱下的阴影里，找了张台子坐下。 喊来服务生，要了一杯白兰地，然后一边喝酒，一边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什么！ “先生，您是一个人吗？”一个悦耳的女声从他身后传来。 芥川北扭头去看，说话的是一个绝色丽人，他微微一愣。 然后起身作势邀请：“是的，美丽的小姐，如果您不介意，可以坐下一起喝一杯吗？” 来人脸上露出令人迷醉的笑容，说道：“那就叨扰了！” 等二人面对面坐下后，芥川北小声疑惑道：“关小姐，怎么是你？老板呢？” 关慧眼睛快速扫过四周，发现无人注意后，这才说道：“老板有重要的事要处理！ 而且这种地方，女人来和你接头，更加不容易让人怀疑！ 说吧，急着见面，有什么重要情报？” 芥川北没有继续追问，他想起下午同事的调侃，瞬间觉得关慧说的确实有道理。 “你告诉老板，王天木和他手下的陈明楚、林之江等一大批军统骨干已经全部投降， 答应李世群和丁默邨加入汪兆铭的金陵政府。 而且陈明楚已经决定出卖军统金陵站，后天他就要和李世群启程去金陵。 还有，据说王天木也在近期要去华北，名义上说的是找殷汝耕谈成立联合政府的事情！ 但我觉得没这么简单，请老板务必早做打算！” 关慧暗暗吃惊，连脸上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见服务员向这边走来，关慧袅袅娜娜的起身邀请道：“先生，能请你跳一支舞吗？” “当然，美丽的小姐，这是我的荣幸！”芥川北马上明白了她的用意。 二人混迹在舞池中，用跳舞作为掩饰，关慧在他耳边问道：“还有其他情况吗？” 芥川北小声回答：“转告老板，他交代我的任务，很快会有结果，最迟这个月底，就能见分晓！” 关慧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程默之前给他一个任务。 让他想办法当上梅机关在76号的联络官，看来对方这段时间一直在为这件事努力。 两人跳了三支舞，关慧借口累了，提出告辞，走出大世界，一直在外面等待接应的方武快速开车接她离开。 刚才告诉芥川北的并非托词，程默是真的有事要办。 戴春风来了，说实话程默有时候挺佩服这个被人们称作恶魔的特务头子的。 日本将他列为头号大敌，到处悬赏捉拿他，他却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沪市。 “局座，现在沪市的风声这么紧，您这个时候来沪，实在太冒险了！”这是程默见到戴春风后的第一句话。 他是在下午准备去见“白蚁”的时候接到的电话。 “喂，哪位？”自从撤出亚尔培路后，这部内线保密电话很少在响起过。 “是我，齐五！老板来了，要你立刻去见他，你记下地址！”电话里传来的内容让程默一惊。 “是.....是.....我记住了！我马上过去！”程默迅速调整情绪，应道。 因为这个突发事件，他将本来准备去见“白蚁”的事情，交给了关慧。 自己带着程志强，驱车直奔法租界毕勋路。 戴春风下榻的地方是两座联排别墅，门口和马路对面， 都有不少伪装成路人和摊贩的年轻汉子，目光警惕的打量着每一个路过的行人。 这些因为就是戴春风带来的安保力量！ 第449章 计划有变 在两名中山装的示意下，他让程志强将车远远就停了下来，然后两人步行朝那里走去。 经过一番搜身检查，询问身份的标准流程后，守卫终于有人去里面报告了。 程默老老实实等候在花园里，目不斜视！ 没一会，就看齐五满脸笑容的从房子里走了出来。 “程处长，你来啦！跟我走吧，局座在里面等你！”他和程默二人握过手后，说道。 程默扭头对身边的程志强交代：“你在外面等着，我自己进去！” 程志强刚要答应，只听齐五却开口说道：“不用，程副处长就跟我走吧，我会招待他的！” 程志强的眼睛看向大哥，程默点点头。 程默走进书房的时候，戴春风正站在窗边静静地看着外面。 哪怕听到他敲门和进入的动静，也没有回头。 程默目光落在他的侧脸上，发现他的脸色不是很好。 于是，在程默主动开口说了前面那段话后。 戴春风的声音才幽幽出口：“程默，你来沪市多久了？” 他这句话问的没头没脑的，程默猜不透他的用意。 只好照实回答：“属下是民国23年初，奉您的命令，带队来沪组建的淞沪站。距今刚好五年！” 戴春风长长叹了口气，感慨道：“是啊！五年了，加上金陵那段时间， 差不多六年多了，这些年你一直都战斗在对付日本人的第一线。 几次险死还生，手下也有不少人战死沙场。 我记得在罗店，你亲自带人上阵与日军肉搏，差点全军覆没。 这些年，你可曾后悔过？动摇过？” 这次程默回答的很快也很干脆：“属下没有片刻后悔过，日本人侵占我国土，残杀我同胞，此仇不同戴天！ 属下只要一想起淞沪会战牺牲的将士，还有金陵城三十万无辜百姓， 就恨不能食其肉啖其血，只恨我能力有限，不能杀尽日寇！” “是啊！你出身优渥，又受过良好教育，却依然不畏生死与日寇周旋。 但有的人饱受党国恩遇，多年身处高位，却一遇挫折，就心生怯意，倒向仇寇，实在让人痛心啊！” 他的声音透着难掩的孤寂。 程默终于听懂了，原来对方是在感伤王天木的事情。 “局座，人各有志，您也不用太过在意！”他安慰道。 戴春风将目光从窗外收回，程默这才发现，今天的他向来挺拔的身躯竟然有些佝偻。 他坐回自己的位子上，看着程默问道：“王天木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了！ 所以才在内部大力开展整肃的？” 程默想了想，老实回答道：“先生，这倒不是，其实我之前对华东区的关注很少。 不光这种高层叛逃的预感，我确实一直都有担心。 而且，据我判断，目前日军虽然对我们大力追剿，但还不算重视。 虽然他们对已经占领的地方恢复地方秩序，那是就会抽出更多精力来整顿治安，对付我们！ 如果我们现在不及时纯洁队伍，到了那时，恐怕没人能睡一个安稳觉！ 说不定咱们一觉想来，发现已经出现在了日本人的监狱，被手下出卖邀功了！” 他说的很沉重，但戴春风却并没有反驳，反而露出欣赏之色。 “如果我把华东区也交给你，你能挑起这副担子吗？”戴春风突然说道。 虽然不明白他是无心还是有意的，但是程默的心里一沉。 立刻拒绝道：“局座，这万万不可，属下蒙您厚爱，现在身上已经兼有多项要职！ 华东区是局里排名数一数二的甲种大站，我实在有心无力，而且这也不符合规矩！” 戴春风点点头，然后房间里就陷入了沉默。 程默脑袋低垂，没有去看戴春风的表情，这种时候，他必须坚定表明立场。 以免对方误会自己有想要通过染指华东区，获取更大权利的意思！ 良久，戴春风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何行健这个人你了解吗？” 程默想了想，回答道：“不是很了解，只知道当初他也是江浙沪别动队的指挥官，年初带着部队投降了日本人！” 戴春风起身，从书桌后面走过来，示意程默和他到沙发那边坐下。 “严格说起来，他也算是你的下属，你别忘了，你头上还挂着江浙游击专员的头衔。 对他的投降叛敌，你也是有责任的！” 程默闻言，心中有一万句麻麻批问候他，自己这个游击专员是怎么回事？你还不清楚吗？ 能保证自己手下三个支队不脱离掌控就不错了。 要真是傻乎乎的去全盘接收军统别动队的人马，恐怕第一个收拾自己的就是眼前这位了！ 但他面上还是露出惶恐之色，赶紧躬身检讨：“是，属下失职，请局座处罚！” 戴春风像是看穿了他的小心思，笑吟吟的压压手，示意他坐下说话，不必紧张。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个人自从投降日本人后，极为谨慎小心。 赵理军几次策划刺杀他，都没有成功，还折损了不少行动好手！ 虽然他们几个不服气，但我是知道的，单就行动策划，以及武装战力这方面， 局里没有人比你程默的资本雄厚！ 所以，我想你能不能接下除掉何行健、陈明楚这几个人的差事！” 老狐狸，原来绕来绕去，在这里给他挖坑呢！ 不过，程默虽然对他的方式不满，却没打算拒绝这个任务， 毕竟何行健的叛变对苏北忠义救国军和溧水地区的第三支队都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 程默当场就答应了戴春风。 不过等他回到处里，见到接头回来的关慧时，他就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冒失了。 陈明楚和王天木明显已经开始全面出卖军统，而在这之前，自己很难确定他们的行踪，完成刺杀任务。 他当即拿起电话，打给了齐五给的号码。 “齐秘书吗？我是程默！局座休息了没有？ 什么.....还没有！好，麻烦帮我请示一下，我有紧急情况汇报！” 第450章 突发意外 电话在安静了几分钟后，程默并没有等来戴春风的声音。 说话的还是齐五：“程处长，局座让你当面汇报！” “好，我马上过去！” 放下电话，程默的脸色有些阴沉。 “阿强，备车，去法租界！” 于是刚刚回来的二人又匆匆赶回了毕勋路。 “局座，事情就是这样的！”程默将得到的情报报告给了戴春风，毫无保留。 “混账，王天木这个败类！ 齐五，马上给曾澈、钱新民、尚振生发电，让他们一定要提高警惕！ 必须马上切断与王天木、陈明楚等人有关的线索！ 快去，希望不会出现最坏的那种结果！” 因为“白蚁”的情报很及时，所以中间还给他留下了可以操作的时间差。 不过，程默的心里却还是涌起强烈的不安。 被怒火冲昏头脑的戴春风哪还有心思理会程默，他趁机告辞离开。 车上，程志强见他心情不好，关心道：“哥，你是不放心局座的安排吗？” 程默摇摇头：“虽然我不知道王天木叛逃这件事背后有什么样的隐情。 但我不认为戴春风会在这件事上动手脚，那可是两个关键大站啊！ 我对曾澈不了解，但是钱新民和尚振生咱们在金陵都见过。 你觉得他们能及时反应过来吗？据陈贵传来的消息，金陵站目前因为二人理念不合，已经分成两派。 双方平日里互不往来，而且因为金陵的形势，他们的人手极为分散，就算是我们的提醒引起他们的重视。 但要在日军的冲冲封锁下，给这些人一一通知到，就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更何况钱新民的心思不见得就愿意这样做，他可是一直坚持消极抵抗的！” 程志强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担忧，于是试探问道：“要不要通知陈贵帮他们一把？” “不行，绝不能把陈贵在搭进去！”程默的反应很激烈，断然拒绝。 程志强于是不再坚持，专心开着车。 突然，他脚下猛踩刹车，程默猝不及防，差点脑袋撞到挡风玻璃上。 “怎么回事？” 程志强从腰间掏出手枪上膛，回答道：“哥，前面临时设了检查站！” 听他这么说，程默也立刻向前方望去。 果然，离路口大约五十米的地方，正有一队巡捕和几个便衣人员设卡检查行人车辆。 定睛一瞧，那些便装人员全都是黄种人面孔，看他们行走的姿势，都带着些许罗圈腿，应该是特高课的便衣。 “车牌，你换过了吗？”程默皱眉问道。 “出门前刚换过，这是个假车牌，没有记录！”程志强答道。 “把枪收起来，正常开过去！”程默淡淡说道。 程志强没有反驳，照他的意思去做。 “什么人，停车接受检查！”巡捕晃晃手里的手电筒，刺眼的光线打在挡风玻璃上，晃得程志强睁不开眼睛。 他一踩刹车，将车子停在两米开外。 程默摇下车窗：“你们滴，有什么事情？” 巡捕和一名便衣男子走过来，低头通过车窗打量着程默和车内的情况。 巡捕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程默掏出一个证件递给对方，语气傲慢说道：“我滴，大日本藤原株式会社社长，这是我的司机！ 刚才和客户谈生意，回来晚了！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他这几句话，生涩的中文里夹杂着一些日语，典型的在华日侨风格。 巡捕打开证件看了一下，又马上交给旁边那个便装男子。 对方一边仔细查看证件，一边和程默的容貌做着对比！ 好一会，才用日语问道：“こんにちは、あなたは日本の藤原家の子弟ですか。” 翻译过来大概意思是：“您好，您是日本藤原家的子弟吗？” 程默却猛地脸上气势一变，目光凌厉的看向对方。 喝道：“ばか、まさか私の藤原家の子弟になりすましている人がいるだろうか。あなたの长官はどのように教えてくれましたか。谁が私にそんなことを言う勇気をくれたの？ （混蛋，难道还有人敢冒充我藤原家的子弟吗？你的长官是怎么教你们的？谁给了你勇气这么和我说话的？）” 那人顿时被他的气势所慑，脸上露出惊慌害怕的神色。 忙不迭的解释道：“大人，对不起！我们奉命在这里排查反日分子，刚才多有得罪！ 请您谅解！我这就安排放行！” （不要觉得这很夸张，在二战前，日本的种姓制度等级森严程度，比如今的印度还夸张！） 程默皱起眉头，依旧不满道：“你们情报部门是怎么做事的？租界里的反日分子如此猖獗？要找的是什么人啊？” 那人先是面露为难之色，可当他眼角再次扫过程默的证件时。 最终还是回答了他：“大人，有情报表明，红党的一名大人物潜入了租界。 今晚，每个路口都有我们和租界联合设置的检查站，对方一定无法离开。 等明天上面就会展开地毯式的搜索，您可以放心，绝对不会有人伤害到你们！ 不过，如果您没有租界和我方联合签署的通行证，这两天还是尽量少出门，否则会比较麻烦！” 程默心里一惊，这是怎么回事？组织上有重要人物到了沪市？ 但他面上依旧故作冷峻，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目光转向对方手中拿着的证件。 那人马上反应过来，恭恭敬敬的将证件递回他的手上，挥手示意哨卡那里搬开路障放行。 一路上，程默的心都沉甸甸的，特高课中一个便衣特工都知道这么多信息。 那代表日本人方面一定掌握了准确情报，组织中肯定出了叛徒。 等回到家中，他立刻拨通了刘家栋的电话。 “家栋，是我！日本人和租界一起弄的那种临时通行证，你能不能搞到？” 因为这是刘家栋家中的秘密电话，所以他并没有用暗语。 电话那头的刘家栋听出程默话语间的急切。 马上回答道：“能！我手头就有备用的！” “好，明天一早，你给我送五本过来，能办到吗？”程默的口气愈发急切。 “能，明早七点，我在二路电车上等您派人来取！”刘家栋回答的很干脆。 “好，你嫂子会亲自过去，你把东西交给她！” “明白！” 第451章 紧急联络 苏孜悠见他一进门就火急火燎的把自己关进了书房里，而且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端了杯热水拿进书房给他。 正好隐约听到程默好像在电话中提到了自己。 于是疑惑道：“你这是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程默脸色稍霁，接过她手中的水，喝了一口，将烦躁的思绪压下。 这才缓缓将刚才路上的事情告知她。 苏孜悠闻言也着急起来，急声道：“这怎么办？我们现在已知的信息实在太少！ 根本不知道是哪条线上出了问题？也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 程默在书房内来回踱步，大脑飞速运转，大约三分钟后。 他脚步猛地顿住，冲苏孜悠说道：“没其他办法了，用紧急加密通道，直接联系首长！ 将此事上报，请求中央查实此事的具体情况！ 另外，我马上联系“白蚁”和小六，看看能不能从日本人内部查清楚具体细节！” 苏孜悠点点头，表情严肃：“我马上就去开机，不过现在不在约定联络时间，中央不一定能收到咱们的电报！” 说完，也不等程默回答，就去了地下室。 程默想了一下，也跟着她一起。 苏孜悠工作时就像换了另一个人，从暗格拿出分拆成几个模块的电台部件， 组装、架设天线，开机测试，编码发报！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充满美感！ 当“滴滴答答”的电键声回荡在地下室，程默焦灼的情绪竟然莫名的安心下来。 看着专心致志的苏孜悠，他的眼中露出浓浓的爱意。 她从来都不是自己的负担，而是并肩战斗的战友，精神疲惫时的港湾，内心无助时的后盾！ 乱世浮沉中，有什么比两颗同样炙热的心脏，互相依靠，生死与共。更让人幸福的呢？ “怎么样？联系上了吗？”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程默开始着急起来。 苏孜悠表情有些沮丧，回答：“还没有！” “不行，开机时间太长了，在耗下去，租界政治处和日本人会监测到的！” 程默算算时间，决定让她关机。 “等等，让我再试最后一次！”苏孜悠坚持道，手里的动作更快了。 “咦，有动静了，真的，上面有回复了！”苏孜悠一脸惊喜说道。 程默也马上来到她的身边，交代：“马上准备抄收！抓紧时间，这次怎么的开机时间太长了！” 电报确实是延河回复的，上面的说的意思是，人不是从老家来的，具体情况上面正在加紧核查。 并给出了下次联络的时间。 第二天，苏孜悠按照程默的交代，一大早就上了二路电车，车行至半道的时候。 刘家栋从站台上来，两人在拥挤的人群中，快速将东西交接传递，随即分道扬镳。 而此时，在法租界的一个弄堂里的出租房。 一个穿着朴素的小伙子满脸焦急，目光不断盯着床上高烧昏迷的中年男人。 他叫李德伟，是中年男人的警卫员，而躺在床上的则是苏北抗日根据地的三号首长。 他们之所以出现在沪市，是因为5月份日伪发动的清乡战斗中，这位首长肺部中枪。 因为根据地被破坏，队伍一直在运动转移中，虽然战地医院竭力挽救了首长的生命。 但对他手术后出现感染引起的并发症一直没有更好的医治条件。 导致病情延误，越拖越重。几位首长商量后，只好秘密联系沪市市委的同志，将他转移到沪市接受治疗。 可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他们刚一到沪市，日本人就得到了消息，到处搜捕。 沪市市委的同志不得已，只好将他从医院秘密转移到这里。 “梆梆梆”外面响起敲门声。 李德伟立刻变得紧张起来，举起手里的毛瑟手枪，厉声低喝：“谁？” “是我！小李开门！”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李德伟赶紧枪口朝下，露出喜色，给来人打开了房门。 一个身着长褂的男人，迅速闪身进了房间。 “刘书记，你来啦？你赶快看看首长吧！都烧了一夜了，怎么都叫不醒！这可怎么办啊？呜呜呜.....” 话没说完，李德伟就哽咽起来，年轻汉子脸上全是悲伤和无助。 “你先别难过，我带了一些药品，先给首长服下！”来人是沪市市委书记刘宁。 由于三号首长的身份重要，因此在沪市的接待工作都是他亲自负责的。 李德伟帮忙将床上的首长扶起来，刘宁将药给对方硬灌进嘴巴。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在两人担心关切的眼神注视下，那人开始有了反应。 “咳咳咳.....咳咳.....”随着嘴里剧烈的咳嗽声，终于醒了过来。 “首长，您终于醒了，吓死我和小李了！您感觉怎么样？”刘宁见状稍稍平复下心情，急忙问道。 “我没事！我昏迷多久了？现在外面什么情况？”三号首长强撑着病体问道。 刘宁脸上表情一滞：“您昏睡了一整晚了，在这段时间，日本人正在和租界当局到处设卡排查！ 看他们的兴师动众的样子，因为是冲着您来的！” 首长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带着歉意说道：“给你和同志们添麻烦啦！” “首长，您这说的哪里话，正要追究，也是我们工作没做好，我会向组织上做出检讨！ 对了，昨晚，社会部连夜给市委发了电报，询问是否有重要人员来沪？ 并要求我们上报具体情况！”刘宁想起那封突然到来的电报，沉声说道。 首长表情痛苦，面露惭愧道：“本来不想给组织添麻烦的，没想到这件事都惊动中央首长了！ 你照实回复吧！反正事后，根据地也要向上级汇报的！” “是，不过，社会部还传给我们一个联络方式，说对方可以帮到我们！ 你看我是不是抓紧联系一下那边？”刘宁请示道。 首长示意李德伟给他用枕头垫着，让他坐起来。 然后想了想，才开口：“这里你才是负责人，我现在只是一个病人，就听你的安排吧！” 第452章 接应 程默今天没去站里，一直在自己家中等着苏孜悠回来。 上午八点，苏孜悠风尘仆仆的进了家门，将证件交给他后，又一头扎进了地下室。 因为昨晚老家给的联络时间，就在上午8:30。 当墙上的钟表指针摆动到时间后，苏孜悠迅速开机接收电文。 这次的电台通讯很顺利，短短两分钟她就完成电文抄收和关机作业。 中央回复的内容很简单，只有短短两行字：“确有此事，望给予协助，确保来人安全！ 联络方式xxxx！” 程默当下电文，陷入沉思，果然有重要人物来了沪市，怪不得日本人这么大动静！ “现在怎么办？”苏孜悠显得有些着急，低声询问他。 “上面给的是单向联络，我们只能等着接电话！ 你在家守着电话，我出去一趟！” 程默给她交代完，拿起大衣匆匆走出了家门。 随后，在午饭前，他分别紧急约见了代号“白蚁”的芥川北，以及小六！ 从他们口中又获得了一些信息。 随后又马不停蹄的赶回家中。 “有消息了吗？”他一看到苏孜悠就问道。 她摇摇头，同样满脸焦虑。 程默安慰了下她，走进书房，拿起电话拨了出去：“天龙，带咱们沪市的负责人过来见我！ 对.....我在家里！对.....现在，马上！” 半个小时后，有汽车引擎的声音在院子外面响起。 片刻，赵天龙一马当先，后面跟着一个精干的青年。 青年是程家沪市情报站的负责人程五。 “哥，我们来了！出什么事了？”赵天龙当先开口。 接着程五也向他投来问询的目光。 程默没有着急回答，反而将注意力放在了程五的身上。 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笑道：“小五，这两年过的怎么样？都在沪市，大哥一直没去看你，没埋怨我吧？” 小伙子憨憨笑道：“大哥，怎么会呢！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们好！兄弟们感激还来不及呢！” 程默用力拍拍他的肩膀，高兴说道：“那就好！你们跟我进来书房！” 领着两人进到书房，程默没有绕弯子，直接开始进入正题。 “日本人正在租界到处寻找搜捕一个重要人物。 我需要你们盯紧各个检查站的动静，一旦他们发现目标准备动手， 你们就先下手为强，给我把人抢回来！有没有问题？”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程五开口问道：“大哥，对方是什么人？有照片或者其他什么特征吗？” 程默摇头回答：“对方是什么人你们不用知道，只要清楚这件事不方便让军统插手就行了。 至于具体特征和长相，我也不清楚，我能告诉你们的就是，那个重要人物身负重伤，不良于行！ 凡是符合这个特征的，尽量都带回来！当然，能不动手最好！” “明白了，大哥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尽管情况有些棘手，但程五的脸上却带着跃跃欲试的表情，没有畏惧之色。 “很好，你先回去准备吧！对了人手方面没问题吧？” 刚准备让程五离开，他突然又想到了这个问题，问道。 因为最初程家派到各地的小组，差不多都在15人左右， 但这里面还有三个不同的分工，分别是情报、战斗、监察！ 不过这几年虽然程默没有亲自过问，也知道大家都有不同程度的发展。所以才有此一问。 程五嘿嘿笑道：“大哥，放心吧，现在咱们的力量和刚来沪市的时候，那是天壤之别，绝对误不了事！” “那行，你去吧！我和你天龙哥单独说点事！记得发现目标第一时间汇报！” “明白！” 目送程五开车离开，程默站在院中感慨道：“都长大啦！” 赵天龙也附和道：“是啊！过去你给我们撑起了一片天，现在该我们为你保驾护航了！” “不说这些了，这几天你就留在家里，一是随时居中联络， 第二，我和你嫂子已经不在情报二处，志强不能再脱离岗位，否则会引起别人怀疑。 委屈你给我和你嫂子当几天司机！”程默说着说着，开起了玩笑。 赵天龙咧嘴笑道：“哥，我正求之不得呢，强哥天天跟在你的身边，都快羡慕死我了！” 根据芥川和小六提供的消息，76号确实从特殊渠道获取了那位首长的行程。 不过好在，对方暂时还没摸到首长身边。 不过，即使这样，情况也不容乐观，一旦租界同意大搜捕，首长藏身点暴露只是个时间问题。 “程默，快来！电话来了！”远处房子那里传来苏孜悠带着兴奋的声音。 “喂，大表哥吗？我是表弟啊！” 程默主动表明身份，询问对方。 “表弟，你好！我是老家的大表哥，我对沪市不熟悉，现在迷路了！ 家里说，可以打这个电话让你来接我！”对方的声音现在很激动。 “可以，我马上去接你！告诉我你现在的位置！” 听对方这么说，程默就知道他们现在的情况不妙，马上接口道。 “这里是石库门光华里218号！你什么时候能到？”对方报出一个地址，然后追问道。 程默捂住话筒，小声问赵天龙：“光华里，你熟悉吗？” 赵天龙点点头，回答道：“那地方我知道，离这里差不多有二十里地！” 程默这才松开捂住话筒的手，对话筒那头说道：“大概半个小时，你就在那里等着，那都不要去！” “我知道了，我等着你！”说完，对方挂断了电话。 程默一招手，苏孜悠和赵天龙紧跟在他身后，三人进了地下室。 按动墙上的一个机关，墙面顿时往左侧划开。 里面竟然是个夹层，夹层的墙上挂着琳琅满目的枪械， 下面的台子上还放着各式各样的手雷、烟雾弹！ “都捡自己趁手的拿，天龙等下通知小五，让他安排人手跟着，随时准备接应咱们！ 孜悠，将那些通行证带上，如果能靠它们顺利过关最好！” “是！”两人应道。 然后是数道滑动枪膛的声音。 第453章 钢铁战士 三人对外貌做了伪装，证件上也分别填写上英文和日文的化名。 程默还带上了自己的药箱和化妆箱。全副武装的三人这次驱车直奔石库门。 日本人的决心很大，尽管此时刚过午饭时间，街上的行人众多。 但这一路过来，他们发现，几乎所有的住宅区附近，都有日本便衣和巡捕房的哨卡。 无数的路人被拦下，接受检查询问，有的甚至需要熟人过来领人，才肯放行。 哪怕有不少人因为有事被耽搁，也慑于雪亮刀锋的威胁，不敢反抗。 豪华轿车，日本人的身份等，这些buff让程默的通行明显比其他人更加顺利。 来到约定的地点，程默吩咐赵天龙在车上警戒。 自己则带着苏孜悠敲响了弄堂里的院门。 这栋房子很破旧，虽然这种弄堂里人口稠密，乱七八糟的租户一大堆。 但是这个院子明显不同，除了刘宁他们，在没有别的住户。 这可能就是他选在这里作为安全屋的原因。 “谁？”听到外面传来的敲门声，刘宁和李德伟的心悬了起来，紧张问道。 “大表哥吗？我是表弟啊！”程默用提前商量好的方式开口表明身份。 大门被打开一条缝隙，刘宁探出头来观察着来人和四周的动静。 “原来是表弟啊？姨夫的腿上现在恢复的怎么样？” 尽管程默明显就是电话里神秘人，但谨慎起见，刘宁还是说出了接头暗号。 程默笑道：“表哥记错了，我父亲得的是痨病，现在还是老样子，一到秋冬就咳个不停！” 刘宁脸上露出欣喜之色，赶紧将挡住门口的身子让开，示意程默他们进来。 二人随着他鱼贯而入，进到院子里。 这时李德伟从门后走了出来，将手中的毛瑟手枪关上了保险。 程默在门外就听到门后藏有人，这么近的距离，呼吸声对他灵敏的听觉来说，无比清晰。 “同志，你好！终于把你们给盼来了，我是这里的负责人，你就叫我老刘吧！” 刘宁紧紧握住程默的手，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抖。 首长的安危关系到根据地全体军民的前途命运， 因为突如其来的意外，他又不能动用市委的力量，没人能想象他此前的压力有多大。 “你好，老刘同志！这是我的助手！首长人在哪里？” 程默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和苏孜悠，然后直奔主题。 “你们跟我来，首长在房间休息，他的身体因为感染出现了高烧不退的现象。 整个人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日本人封住了所有路口， 我们没办法送他去医院，我现在担心他的身体能不能扛住！” 刘宁说话时，脸上的忧虑之色溢于言表。 程默点点头，安慰道：“不用太过担心，我带了一些特效药，也略懂医术，我等下帮首长检查一下！” 刘宁一愣，继而狂喜，两只大手不停搓着。 嘴里兴奋说道：“那太好了，组织上派你过来，真是太及时了！” 进了屋子，程默一眼就看见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三号首长。 掀开被子，仔细检查着对方的伤口。 白色的纱布下已经开始渗出黄白色的液体，空气中散发一股刺鼻的腥臭味。 这分明是高度感染的征兆，那些液体和腥臭来自于化脓的腐肉。 这是一位钢铁战士，没人能想象在接近数月的病痛折磨后，依旧无法减轻症状的那种痛苦。 程默把完脉，然后确认过伤口后，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刘宁见他这副表情，刚放松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情况很严重吗？”他小心翼翼问道。 “看来你们已经在医院初步帮首长做过一些治疗了？”程默问道。 “是的！首长是上周到的沪市，广济医院给他做了开胸手术！ 不过术后恢复的并不理想，随后还有可疑人员出现在医院周围。 无奈之下，我只好先秘密将首长转移到这里。 可是，因为日本人和租界的封锁，术后治疗的药品我几乎没办法弄到！” 他痛苦的说着，脸上满是自责和愧疚！ “其他事情稍后再说，我先帮首长重新清理伤口， 肺部的感染之前的手术并没有彻底解决，需要二次手术！ 这里的条件肯定不行，而且日本人和巡捕房马上就要搜查到这里。 所以等下我处理完外伤口，必须立刻安排首长转移！” 程默将自己的方案说了出来，但脸上的表情却带着不容置疑。 刘宁没有犹豫，点头说道：“组织上交代过，一切听你的安排！” 随后，程默从苏孜悠的手中接过药箱，仔仔细细的清理完伤口，并重新包扎。 还从药箱内拿出一支盘尼西林，给首长注射下去。 得益于他这个先知者的金手指。 天堂公司在去年年底，全资收购了还不为人知的英国伦敦大学圣玛莉医学院（现属帝国理工学院）细菌学教授亚历山大·弗莱明细菌实验室的一项重要发明---青霉素。 从未比原本历史上早一年对盘尼西林进行了商业化应用。 凭借磺胺和盘尼西林这两项神物，一跃让天堂公司旗下的药业品牌成为了巨无霸。 没多久，首长终于再次醒来，刘宁抢先将现在的情况和程默的安排告知他。 首长沉思片刻，全盘同意了程默的意见，这不是因为他轻易就愿意相信对方，而是出于对组织的信任。 轿车只能在坐下两个人，经过商议后。 刘宁决定让程默先将首长和警卫员李德伟带走。 毕竟日本人的目标是他们，自己的安全暂时不会有太大问题。 让苏孜悠给二人精心做了伪装，化完妆后，首长的脸色红润，看起来就和健健康康的正常人没有区别。 半个小时后，在刘宁的目光注视下，汽车发动扬长而去。 世界上的事，有时候就是那么巧合。 本来一切都顺利的进行着，可意外还是发生了！ 第454章 对抗 汽车行至洋泾浜，这里是法租界和公共租界的分界线。 可是赵天龙突然将车子停到了马路边上。 “哥，你看前面是不是长谷嶋枫？”赵天龙急忙提醒程默。 其实程默刚才已经先一步看见了，此时他的目光正死死盯着前面那个检查站。 面沉如水，这个检查站明显比其他的规模要大的多。 便衣特工和巡捕加起来差不多有三十多人了。 为首和探长正在交谈的，分明就是长谷嶋枫。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还朝一个男子指指点点。 那个人穿着带兜帽的外套，像个雨衣一样。 每一个路人都要从他面前排队经过，像是在等着他指认。 “小李，你看看那个人？你认识他吗？” 程默招呼李德伟，让他辨认一下。 小伙子应该是没怎么坐过汽车，一上车整个人都显得局促不安。 此时听程默这么说，他想要去看，但不知道怎么打开窗户。 程默指了指车门内侧的把手，做了个摇动的手势。 他这才将窗户摇下来，探头向前方观察。 “首长，那人看起来有点像市委的交通员，不过离得太远了， 还有他的兜帽挡住了大部分脸。我看不太清楚！” 程默心里已经差不多猜到了真相，追问道：“你说的交通员，和你们打过照面？” 李德伟点点头，解释道：“我和首长刚到沪市的时候，就是他负责接送的！” “阿龙，给小五发信号，准备接应我们！” 果然除了叛徒，程默当机立断沉声说道。 “是！”赵天龙，没有丝毫畏惧之色，反倒跃跃欲试。 他快速拉动手柄，亮了三次转向灯，这是和后方拱卫安全的程五约定的暗号。 “你现在下车返回安全屋，通知老刘，市委出了叛徒，让他尽快应对，顺便保护他安全撤出来！” 程默又对苏孜悠吩咐道。 苏孜悠没有在这个时候坚持留下，市委的交通员出了问题， 那结果是灾难性的，程默的安排是最正确的选择。 三个人里面，程默要负责指挥，赵天龙要居中联络，李德伟不熟悉沪市的地形和语言，只有她去最合适。 她带好自己的装备，迅速开门下车，消失在街道上的人群里。 “阿龙，慢慢靠上去，随时准备冲岗！” “明白，哥！” 汽车缓缓行驶到路障跟前，两名特务示意他们停车。 “你们滴，什么人？证件滴拿出来？”等赵天龙摇下车窗，那两人凶神恶煞的叫道。 “八嘎，里面是我们会长大人，你们这些蠢货，有什么资格如此无礼？” 赵天龙先发制人，经典的日本上位者开场。 两名特工脸色变得不那么好看，但对方说的是纯正的日语，并且态度又如此强硬。 他们也生怕踢到铁板，只好强忍着怒意。 继续说道：“我们是特高课的，正在和租界当局抓捕反日分子。请你们下车接受检查！” 正在双方僵持的时候，长谷嶋枫发现了这里的异常，这辆车怎么停留了这么长时间？ “哎，你们滴什么情况？”他冲这里喊道。 “报告长官，车里的是日本人，他们拒绝接受检查！”特务大声回应着。 “八嘎，我倒要看看，谁这么胆大？”长谷嶋枫嘟囔着走了过来。 他发誓要给这些无礼的家伙一点颜色看看。 自从到了沪市，好像谁都能对他趾高气扬一般，心中这口恶气早就想发泄出去。 “你们滴，什么滴干活？为什么不服从我们的要求？” 他厉声喝问着赵天龙。 这时，后面的车窗被程默放了下来，随着递出证件的动作，他的脸也暴露在长谷嶋枫的面前。 长谷嶋枫先是接过去证件查看，然后眼神如刀子般在程默身上扫过。 旋即，又看向车内，不过半开的车窗挡住了他的视线。 “藤原先生，既然你们是日本人，更应该支持我们的工作，请下车吧？车上还有什么人？” 这些话他是用日语说出来的。 程默刚想开口，但是车里面，首长却在此时苏醒过来。 刚刚苏醒的他，神志有些迷离，一听到有日本人。 出于长期战场养成的条件反射，拼尽全力吼道：“小李，我们被包围了，你快走！别管我！” 就是这么一个乌龙事件，导致程默的所有应对泡汤了。 他和长谷嶋枫同时变了脸色，长谷嶋枫的手快速摸向枪套。 “别动，长谷君，相信我，你开枪的速度不会比我更快的！” 程默冰冷的声音打断了 他的动作。 当然，长谷嶋枫不是慑于他的威势，而是因为，与此同时，两个黑洞洞的枪口同时对准了他。 他们的主人正是程默和赵天龙，而小李的反应也不慢，。立刻将枪口让过程默的身体对准那两名特务。 “你们不是日本人？看来车里刚才说话的，就是我要找的人！ 我劝你们放弃抵抗，看看前面有多少我们的人，你觉得你们今天能离开这里吗？” 长谷嶋枫神情倨傲，无情的嘲笑着他们。 事已至此，程默也不慌了，打仗，他从来没怕过！ 他嗤笑道：“是吗？这么说，你已经准备好为我们陪葬了？” 长谷嶋枫脸上的表情一滞，眼中投来愤恨的目光。 他死死的盯着程默这张脸，像是要牢牢刻在脑子里。 半晌，他的眼中狠厉之色一闪而过，冷冰冰的回答：“你觉得今天吃定我了？” 程默一愣，他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不用他费脑子了，长谷嶋枫接下来的动作给了他最好的答案。 对方就在程默愣神的瞬间，飞快闪到距离他最近的那名手下身后。 一只大手牢牢抓住对方的腰带，他竟然拿自己的手下做人体盾牌。 “冲过去！”程默见势不妙，大喊一声，同时手中连连扣动扳机。 子弹在那两名便衣惊愕的表情中，射入他们身体。 长谷嶋枫的策略很有效，9毫米手枪弹尽管近距离能穿透人体。 但程默也是人，无法准确预判，掩藏在手下身体后的长谷嶋枫的位置。 对方明显也是个战术高手，一直侧身躲避，最大限度降低了触弹面积。 第455章 最好的结果 汽车的油门被赵天龙踩到最底，引擎的轰鸣声下，车子像一个疯狂的野兽般冲向路障！ 巨大的推背感和颠簸，再次让首长陷入昏迷，此时这或许是个好消息！ 枪声早就惊动了巡捕和其他特工，看到汽车朝他们冲来。 所有人的枪口都对准这里，噼里啪啦如爆豆般的子弹，不停击中车体。 要感谢这个时代造车工艺的简陋，纯钢铁打造的道奇老爷车，此时在程默眼中是如此的顺眼。 他让李德伟将首长压倒牢牢护在身下。 自己则是隔着半开的窗户不停的和对面互射。 但片刻后，他的眼睛猛地一缩，他看到了什么？ 日本人设的简易岗亭里，竟然有挺歪把子机枪，枪口正朝他们摆过来。 一时间，他的心中万念俱灰。 并不是他惧怕死亡，而是车上还有首长这位重要人物！ 千钧一发之际，不知道突然哪里飞来一颗子弹，准确击中了机枪手。 程默顿时大喜，他瞬间意识到，小五带领的支援到了。 长谷嶋枫简直要抓狂了，他刚掀翻压在身上的尸体，准备爬起来。 结果，后面又冲过来三辆加长轿车，十数支冲锋枪从窗口伸出来。 尽管他们的目标都对准了负责拦截的队伍，但任凭谁脑袋上嗖嗖嗖的子弹横飞，都不会是种美好体验。 不过现在可不是他逞强的时候，他倒也能屈能伸，否则只要他敢露头，绝对会是程五重点火力打击对象。 事实证明，程默之前安排后手是非常有远见。 程五的增援一上来，巡捕首先就做鸟兽散了，谁会为了点工资去真的玩命。 剩下特高课和76号的便衣，尽管嗷嗷叫唤着“射击.....拦住他们.....撒死给给！” 可是缺少长谷嶋枫这个指挥官，他们的反击显得有些零散无力。 “阿龙，开稳点！”程默眼角的余光看到那个带兜帽的家伙缩在掩体后面，捂着耳朵瑟瑟发抖。 顿时改了主意，让赵天龙将车速稍微放慢一点，靠向那边。 对方眼见汽车擦着他的身边过来，下意识想要躲避。 不料行驶中的汽车一侧的车门被人打开，程默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对方的胳膊，硬生生将他拖进来车里。 “走！”他大喊一声。 赵天龙和他心意相通，刚才两人配合的非常默契。 此刻，见大哥得手，也不再耽搁，重新将车速提到最高。 刚才还在他们后面的程五，一马当先冲过他们，暴力破开了路障，为他们前进扫清阻碍。 三大一小四辆车在敌人一片哀嚎中，扬长而出，长谷嶋枫仰天怒吼，一拳狠狠砸在地上，鲜血淋漓。 程五引导赵天龙将车开进一个巷子。 “大哥，龙哥，你们先走吧，车子留在这里，我来处理！” 程五一招手，几辆黄包车从拐角飞奔而来，他笑着对两人说道。 程默拍拍他的肩膀，叮嘱道：“你们务必小心，安全后给我报个平安！” “放心吧，大哥！” 当日本人和巡捕满大街还在找那辆道奇轿车的时候。 程默等人，已经在这些熟悉地形的黄包车护送下，穿街过巷到了安全地区。 而在他们回到安全屋一个小时后，苏孜悠和程五也分别脱离险境。 没有时间去复盘其他事情，首长的伤势在刚才的颠簸中变得愈发严重。 程默立刻让赵天龙和李德伟将首长送进了里屋。 这里是他为紧急情况准备的安全屋，里面还设有一个小型手术室。 虽然程默动手术的机会不多，但这次绝对是最累的一次。 因为手术时间长达两个小时，而在此之前他刚刚经历了一次激烈的战斗，体力正在被快速消耗。 好在结果比预想的要好，首长的肺部病灶顺利切除。 当他手术完成的时候，苏孜悠已经带着心急如焚的老刘前来汇合。 “同志，首长怎么样？”一看见程默出来，他连忙上来询问。 “手术还算顺利，休养一段时间应该就没有大碍了！” “实在太感谢了，你帮了我大忙了！”老刘的眼中全是感激，几颗晶莹闪动。 “没事，不过你们那边肯定是出了问题，我们在闯检查站的时候，抓到了一个可疑的人。 被我关到偏房了，让小李带你去认认吧！”程默一脸疲惫，没有心情和他客套。 “好，好！”老刘忙不迭的说着。 早就担心程默的苏孜悠，见他交代完了，赶紧上来搀着他的胳膊，扶他去休息！ 程默坐在沙发上，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等他再度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 苏孜悠正守候在他的旁边。 “你醒啦？洗把脸吃饭吧！”苏孜悠柔声对他说道。 “几点了？”程默问。 “已经是晚上七点了，大家都等着你呢！”苏孜悠拿来外套给他穿上。 “我睡了这么久？老刘那边完事了？”程默皱皱眉头。 “你估计今天累坏了，老刘早就问完话了， 不过我看他的样子，情况应该不怎么好，中间他还打了几个电话！” 听他问起这个，苏孜悠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走，去看看！” 刘宁确实很沮丧，那个带兜帽的男人，正是他这条线上的一个交通员。 虽然不是负责整个市委领导的联络，但却管理着几条重要情报网。 最关键的是，这个人当初还是他亲自培养提拔，甚至对方的入党介绍人都是自己。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样一个人，会出卖组织，出卖自己！ 那几条线前天就已经全部失联，估计凶多吉少！ 之前他还以为是因为日本人的大搜捕，导致联络中断的。 刚才审讯叛徒，才得知那几条线，早就被对方卖给了日本人。 程默听完也只有唏嘘长叹，刘宁和他不是一个系统，他无权指摘对方的不是。 能做的就是将电台借给对方使用，让他亲自向上级汇报这次重大失误。 中央的处理结果很快就回复过来，责令刘宁立刻展开内部检讨，并及时转移市委主要同志。 确保沪市党组织的安全。同时要求他将三号首长的行程直接移交给程默接管。 第456章 有知识的流氓 “叶芊，我说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我这都陪你在沪市到处逛了一周了。 我警告你，可别耍花样啊！老师虽然交代过让我配合你，但如果你敢乱来，我一枪打死你，信不信？” 关慧一脸烦躁的说道。 两周前，程默带着一个人出现在她的面前，交给她一个任务。 而这个人她很熟悉，正是一直被囚禁的千叶美代子，不过现在她有了个中国身份，叶芊。 任务内容，就是让她协助并监视对方，至于具体要做什么，程默并未明说。 于是，让关慧感到无比煎熬的事情就出现了。 叶芊每天带着她穿的花枝招展的，出入各种高档场所，频频公开露面。 除了吃喝玩乐，也不告诉这么做的理由，让她连科里的正常工作都时间去管。 “关小姐，你应该多一些耐心的！不过时机也差不多了，回去吧，我告诉你为什么这么做！” 叶芊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也不生气，慢条斯理的喝完最后一口咖啡，说道。 两人回到情报二处，她让关慧帮忙找了张地图。 在关慧疑惑的眼神中，开始进行快速的标注作业。 这里面有先施百货公司，新亚饭店，意大利人开的服装店，法国人开在外滩的化妆品店， 以及大世界、百乐门、大光明电影院等等。 “你这是做什么？”关慧疑惑问道。 “你仔细看这些地方，有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叶芊将手中的铅笔放下，笑吟吟问道。 听她这么说，关慧马上认真起来，仔细盯着那张地图。 片刻后，她还真的看出了问题。 “你的意思是说，这些地方，刚好形成了一个圈，而亚尔培路就是那个中心点？” 她惊讶说道。 叶芊笑着点点头，然后开始解释：“长谷嶋枫这个人我很了解。 与我是一个女人不同，他自小在组织里就比较受宠，而他的天赋却是不俗。 但也因为这样，造成他的性格偏激，狂妄自大。 我的风格是凡事谨慎小心，如履薄冰，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而他最喜欢以势压人，做事不计后果，从不留退路。 如果我是他的话，一定会在这里地方布下重重眼线，一步步开始压缩你们的生存空间。 直到最终发动决战，一举依优势兵力荡平亚尔培路！” 关慧听的稀里糊涂，像是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明白！ 只好继续问道：“可是这和咱们这几天的举动有什么关系？” 叶芊继续耐心解释道：“我们不能做被温水煮的青蛙，而要做钓鱼的人。 你和我就是用来钓鱼的鱼饵，一个足够让他放弃耐心的重大目标！” 关慧恍然大悟：“你是说，这几天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长谷嶋枫的眼皮子底下。 你这么做，就不怕对方直接动手吗？” “不怕，有三个原因。第一，如果只为了身份可疑的我们两个， 冒着被租界各国翻脸的后果，大举出动不符合长谷嶋枫的利益。 第二，长谷嶋枫上次在程先生的手底下吃了大亏。这次他没有做好万全准备，绝不会贸然行动！ 第三，他的胃口很大，绝对不会满足只抓一两个人，只有情报二处总部核心，才是他的终极目标！” “那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关慧开始有些佩服这个女人的心机。 对方和老师走的一个路子，都是通过利用敌人的心理弱点，将战果利益最大化。 叶芊笑吟吟的看着她，摊摊手说道：“不是我怎么做，接下来就看关小姐的！ 你的情报网该全部动起来了，我相信长谷嶋枫现在已经在行动了！” 对方说的轻松惬意，气的关慧牙根痒痒，狐狸精！ 叶芊猜的没错，从她们四处露面的第二天。 特高课的特务就起了疑心，两人中，尤其是她，并没对自己的容貌过多掩饰，只是白色的女士帽子勉强遮住了半张脸。 而且关慧出行，怎么可能没有人护卫，这些尾随在后的精锐特工，落在有心人的眼中，就像行走的电灯泡一样醒目。 当天就有人将这个情况上报给长谷嶋枫。 半个小时后，在他的办公室，多出了两个人。 芥川北和田三，至于田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要从几个月前说起。 拿着程默给的那笔钱，他立刻开始重整旗鼓。 将手底下的宝局改成了小型赌场，还四处招兵买马。 没多久，田三爷又立起来的传闻，就到了吴四宝和纪云清的耳中。 而且田三，那怎么说也是和日本人并肩战斗过的，当日宪兵逃回的一些余孽。 都对他的印象很好，当他再次找上门的时候，这些人很快就将他引荐给了自己的长官。 其中还有小泉纯明的暗中帮助，一时间他竟然成了日本人和汉奸眼中的香饽饽。 纪云清现在做了汉奸，天天提心吊胆，害怕军统和地下党找上门来。 手下正是用人之际，田三过去的勇猛忠心，一下子又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随即，让吴四宝出面，亲自将田三请到家中，百般安抚。 田三顺水推舟，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重新回到师傅膝下。 李世群当然也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好手，就像闻着腥味的苍蝇，几次三番上门邀请他加入76号。 不过，这次他注定要失望了，对田三，程默另有安排。 因此，田三一直与其虚与委蛇，始终没有正面答复。 直到半个月后，李世群才明白对方为什么这么做。 田三这个土鳖，竟然一跃成了梅机关的翻译官。 这条任命差点惊掉众人的下巴，他们这才知道，一直被他们视为帮派青皮， 连汉字都认不全乎的人，竟然能说出一口流利的日语。 还和宪兵司令部能扯得上关系，李世群知道自己看走了眼。 其实别说是他，就连程默、刘忠仁之前都不知道，田三还有这本事。 所以，绝对不要小瞧任何一个从底层爬上来的人，他们的努力可能是你无法想象的！ 第457章 长谷嶋枫的反应 “两位，找你们来。是想让你们看一看这几张照片，里面有没有你们认识的人？” 长谷嶋枫一身合体的军装，正襟坐在办公桌后，面容严肃，指着桌上一堆照片，对二人说道。 芥川北二话没说，主动上前，翻开一张张看了起来。 但他才看到第二张，就惊呼出声：“这不是千叶课长吗？ 长谷君，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千叶课长会出现在照片中？” 他的情绪有些激动，连说话的口气都带着些许质问的意味。 “八嘎，芥川，注意你和课长说话的态度！” 长谷嶋枫的副官愤怒的斥责，他无法忍受被人挑战长官的权威。 “哎，不必如此，长谷君的忠心我很欣赏！”长谷嶋枫故作大方，阻止手下的举动。 “嗨，芥川一时失态，请阁下原谅！”芥川北赶紧鞠躬致歉。 将刚才的情绪按下，再次观看起那些照片。 大约过了两分钟，他才停下动作，摇摇头，说道：“很抱歉，阁下。 除了千叶课长，剩下的那名女子我没有印象！” 长谷嶋枫并没有失望，而是将目光转向田三，努了努嘴。 在他心中，其实对田三的信任还超过芥川北。 因为，潜意识里，他认为田三才是自己一手提拔上来，而自己也是对方最大的依靠。 刚才一直低头不语的田三，此时深吸一口气，踱步上前。 将放在芥川北面前的照片拿到手上，看了起来。 一遍看完后，他又看起了第二遍，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变得狰狞起来。 也许是顾及长谷嶋枫的威势，他这种表情并没有持续下去。 一叠厚厚的相片，被他抽出了几张，一一摆在长谷嶋枫的面前。 “阁下，这个女子在码头枪战的时候出现过，而且当时还是带头的几人之一！” 他努力压制着眼中的恨意，缓缓说道。 长谷嶋枫一下子坐直身体，眼中精光爆射，急声问道：“你此话当真？” 田三用力点点头，非常肯定的回答：“千真万确，即使她化成灰，我也能认出来。 要不是这些人，我怎么可能在那次行动中受了重伤！ 还在此后长达一年的时间里，到处东躲西藏，更是差点被师父逐出门下！” 话中的语气，带着浓浓的怨毒和恨意。 “吆西，田桑，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这么多年你是少数几个 能在军统情报二处手下活着回来的人，看来并非侥幸可以解释！” 长谷嶋枫在兴奋之余，也不吝夸奖。 他的目光随即转向芥川北，严肃而凌厉。 “芥川君，现在可以确定，千叶美代子要么已经背叛帝国，要么就是被军统作为了人质！ 我更倾向于前者，你应该也知道，就在上个月，特高课在军统埋下的暗子，几乎被一网打尽。 从这件事来看，她的嫌疑无疑是最大的！” 芥川北听他这么说，身子开始微微颤抖，牙齿死死咬住嘴唇，一抹猩红顺着嘴角溢出，良久都没有说话。 直到长谷嶋枫的目光开始不善起来。 他这才愤怒咆哮道：“阁下，我请求亲自带人将她抓回来，如果她真的背叛了帝国，我一定亲手斩下她的头颅！” 长谷嶋枫的眼中终于露出笑容，他刚才一直等着的就是对方的表态。 “芥川君，不愧是帝国的精英，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 不过抓人的事，我自有安排，你就不用操心了。 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和田桑盯紧李世群。 从他私自隐瞒王天木被抓的事来看，这个人的野心很大，我不相信他！” “嗨！” 等二人离开，副官宫本小声问道：“阁下，您是不是还怀疑他们两个？” 长谷嶋枫眼神闪烁，想着别的事情，随口答道：“这只是必要的考验。 他们两个应该没有问题。你别忘了，像我和千叶这种身份，芥川北不可能成为心腹。 而田三的经历已经查的很清楚了，他和军统确实有深仇大恨，而且这次多亏了他， 我们才能确认目标的身份。我在想，怎么才能将这道美味的大餐吃进肚子里！” 随后，就和叶芊说的一样，他只是在二人的周围，布置了一重又一重的监视网。 像是一个经验老道的猎人，静静等待着猎物归巢的时候，企图一网打尽。 情报二处的人发现，自家那位神出鬼没的老板，最近又看不着人。 处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被叶长官接手，不过程默经常失踪，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程默人去哪了？ 这次连王涛、关慧都不知道，苏孜悠倒是知道，但程默临走前交代过，不让她说。 华北，天津港。 一艘悬挂着法国国旗的邮轮正在缓缓驶入，停靠码头。 一些西方面孔的乘客，正三三两两的走下舷梯。 二十分钟后，眼见已经没什么人出来，船长和大副也率领船员开始下船。 远洋航行数月，他们将在天津租界进行休整，补充物资，也放松一下身心。 “嗨，大卫，感谢你一路上的招待，我不得不说，你的威士忌很棒！” 一个长相英俊的白人男子，带着几个仆从混迹在船员们中间，笑着和船长告别。 “哦，上帝啊！那是当然，凯文，欢迎你下次还来乘坐荆棘号，你是一个很好的酒友！” 大鼻子船长哈哈笑道，给了年轻人一个拥抱。 双方告别分开，年轻人带着手下坐上黄包车离开了码头。 建于1923年的国民饭店，原名“国民大饭店”，大楼坐北朝南，造型端庄、美观坚固，拥有宽阔的庭院。 刚建成时，国民饭店拥有客房160间，是当时天津租界最豪华的饭店之一。 让国民饭店名噪一时的有两件事。 其一，1931年，退位皇帝溥仪的妃子文绣从静园出走，直奔国民饭店，在饭店的37号房间提出与溥仪离婚，成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位与皇帝离婚的妃子。 其二，1933年，爱国将领吉鸿昌等人在国民饭店成立“反法西斯大同盟”的联络站。 1934年11月9日，吉鸿昌在天津法租界国民饭店38号房间以打麻将为掩护， 与李宗仁的代表刘少南会谈时遭暗杀受伤，而后被捕。 临刑前，吉鸿昌从容走上刑场，写下了浩然正气的就义诗：“ 恨不抗日死， 留作今日羞； 国破尚如此， 我何惜此头！” 第458章 风从东来 “先生，您好！请问您有预定吗？”前台的女招待，亭亭玉立，容貌姣好，言谈举止无不显示着国民酒店的素质。 白人青年没有接话，一旁跟在身后的金发女子快速上前。 “你好，我们预定了四楼的两间套房，请将钥匙交给我们！”她的汉语有些生涩，听着让人想发笑。 不过前台在国民饭店工作这么久，见过多了这样的外国人，倒也没有闹出笑话。 接过证件仔细核对后，公式化的笑容再次出现：“您好，这是几位的房间钥匙。 电梯在那边，需要我安排人将行李搬上去吗？” 金发女人看样子是这个青年的下属，估计不是秘书就是助理。 她摇摇头，拒绝了前台的好意。 “那好吧，希望诸位居住愉快，如果有任何其他需要，可以打电话给我！” 前台并没有表现出失落，能来这里住的非富即贵，随身的行李有可能有贵重物品， 不让其他人碰的不在少数，没什么奇怪的。 “很好！晚些时候，我们可能会有朋友前来拜访，请你帮忙告诉他房间号！谢谢！” 白人青年礼貌又不失优雅的说道，这是他进门后第一次开口，声音很有磁性。 前台被他的风度翩翩所吸引，愣了一下神，在同事的小声提醒下，才急忙答应道。 国民酒店的套房非常豪华，窗边可以俯瞰到海河优美的风景。 西欧乡土气息的装修，有文艺复兴时期的典雅，一点不输沪市的华懋饭店。 “老板，我们有必要这么小心吗？顶着这张脸，我实在很不习惯！” 几人检查过房间，放下行李，金发女子突然用字正腔圆的汉语抱怨道。 青年男子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风景，听她这么说，哑然失笑。 另一个男子强忍着笑意，劝道：“茹萍，老板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再说你这样挺漂亮的！” 原来这一行人正是消失在沪市的程默等人。 为首的青年当然就是他，因为苏孜悠要留在沪市照顾三号首长。 因此，这次随行是程志强、陶茹萍、叶璟砚以及方武和黄莺。 当然，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外围打前站和负责护卫的特工也少不了，不过那些人并未和他们一起行动。 陶茹萍没好气的瞪了叶璟砚两眼，吓得对方不敢再说话，这家伙那就是个耙耳朵，众人鄙视。 “好了，都别闹了，陶茹萍和黄莺住隔壁房间。 我要提醒你们，我们这次是秘密行动，不光要防备敌人察觉，也不能让总部知道。 所以，在酒店里，你们的伪装不能有丝毫懈怠！” “是！”众人压低声音回答。 许磊是天黑以后，才来见的程默。 “老师，损失比我们估计的还要严重。7月22日，日英双方就租界治安等原则问题达成协议。 签订了《有田-克莱琪协定》就日军在其占领区治安上，英国表示承认， “正在大规模战争状态下之中国实际局势，在此局势继续存在之时，英国知悉在华日军保障其自身安全与维持其统治区治安之目的，应有特殊之要求； 同时知悉凡有阻止日军或有利日军敌人之行动与因素，日军均不得不予制止或消灭之；凡有妨害日军达到上述目的之行动，英政府均无意加以赞助。” 至此，英国人彻底放弃了我们，数天前，天津站行动队成员裴汲三被捕，随后被王天木策反。 此人将行动组直属大队大队长王文在内的军统大量人员信息全都卖给了日本人。 随后，日本人连夜与英国人达成合作，双方联手在租界展开大搜捕。 我因为有您早早的提醒，侥幸带着一帮人逃了出去。 可是曾澈坚持要回去通知抗日锄奸团的其他人，最终还是被捕了！ 说实话，来了天津后，我对这个和我岁数差不多的上司才有了更多了解。 不得不说，这个人确实和组织里其他的高层很不一样，满腔热血，工作勤勉，不贪财不怕死！ 但就是太过于理想化，才导致现在的处境。 而且，老师，我严重怀疑他的被捕可能有更深层的阴谋。 按理来说，王天木连更加重要的马汉三、陈恭澍都没有第一时间出卖。 又怎么会将矛头优先指向天津站，要知道这里历经陈恭澍和曾澈两任站长的梳理。 早就不是他熟悉的样子，反倒是北平区，他的故旧相识数不胜数！” “行了，这些话在我面前说说就行了，传出去，恐怕我都护不住你！”程默呵斥道。 许磊顿时卡了壳，不明白老师为什么这么大反应。 “如果曾澈牺牲，抗日锄奸团你能完全掌握吗？”程默换了个话题。 许磊顿时泄了气，有些沮丧的摇了摇头：“抗日锄奸团大部分成员都是华北名门望族的学生， 这个组织非常松散，就算是曾澈，也无法完全命令他们，双方更像是合作关系。 而且，我怀疑总部早就盯上了这股力量，说不定天津站出事也与此有关！” 见他还是没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程默瞪了他两眼。 许磊吓得一哆嗦，急忙改口：“不过老师放心，你说的那些好苗子，我差不多都带出来了。 李振英、李如鹏、冯运修、叶于良、乐倩文、孙慧君都跟着我！” 他说完这些，程默的脸色才有了笑容：“这些人你要好好带，如果他们愿意，可以送他们去咱们的训练营。 要告诉他们匹夫之勇不可取的道理，光凭一腔热血，意气行事，是打不赢日本人的！ 只有掌握了战斗本领，业务能力过硬，才能更好的消灭敌人！曾澈人现在在哪里？” 许磊点点头：“我明白了，老师！我会说服他们的，最好是能让他们这次跟你一起走。 曾站长等人之前被关在工部局的大牢里，近期听说日本人有意将他们引渡回北平受审！ 具体时间和路线，尚不清楚！” 程默在房间来回踱步，眉头紧皱，苦思良策。 第459章 舞会 曾澈这个人现在还不能死，他一死军统的华北的局面立时便要土崩瓦解。 当然，这不是程默最关心的，他最关心的是抗日锄奸团的分崩离析。 这股力量不管是对军统还是地下党，甚至他们背后的家族都有着深远的影响。 因此，曾澈必须得想办法救。 “英国人监狱的守卫情况，你们了解多少？”他下意识问道。 “英国人的秘密监狱设在戈登堂的警务处内，我们很难靠近。 而且上面屡次三番要求我们，不得与英国人正面冲突！ 站长，如果我们在工部局闹出大动静，恐怕局座会猜到是你的手笔！” 程默没有固执己见，许磊说的没错，如果强行在租界救人，一旦出现武力冲突，很容易招来戴春风的注意。 “这样吧，你去将英租界高层的相关资料找来，我仔细研究一下！” 程默想了一会，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说道。 许磊像是早就料到老师有此举动，笑嘻嘻的从身后拿出一个袋子。 “老师，我早就准备好了！” “行啊！臭小子，现在长进了，都能猜到我的心思啦！” 程默笑道，看的出来他对现在的许磊很满意。 戴尼斯，现任英法工部局警务处长，英国人，有过从军经历。 一战后来到中国，长期在天津租界任职，深受英国驻华总领事信赖。 是个名副其实的中国通，怀疑有军情六局背景。 大田清一，现任天津特高课课长，军统天津站和北平区的主要对手，土肥原贤二的亲信。 程默将为首几人的资料仔细看完，眉头皱的更紧了。 其实这件放在平时，可能对军统其他势力是比较困难的事情，对程默来说也不难。 但他熟知历史，海外的情报点也时常向他汇报欧洲现在的情况。 他知道曾澈等人现在被抓，背后还有国际形势变化的原因。 英法这两个老牌帝国主义强国在一战后一直都没能恢复元气。 为了维护自身的利益，欧洲贵族只好的全世界奉行绥靖政策。 希特勒的频频挑衅已经让他们国内疲于奔命，中国的利益和诉求，在日本人咄咄逼人的压力，早已被他们放弃。 “老师，还是没有办法吗？”许磊看到程默的表情，心都凉了半截。 “璟砚，准备一下，明天我们和这个戴尼斯接触一下。 茹萍，你留下，等到了约定联络时间，发电给冀东那边贸易负责人， 让他找关系给王克敏递个话，就说过几天我去北平拜访他！” 程默没理抓耳挠腮的许磊，反而给两人布置起了任务。 许磊给的情报上显示，戴尼斯明天会来国民饭店参加领事馆举办的舞会。 这算是国民饭店的保留项目，这些可怜的欧洲人，恐怕还不知道他们很快就要成为流亡民族。 许磊的身份不适合长时间在这里逗留，程默给他交代了一些事情，就让他走了。 一起离开的还有方武和黄莺，他们要先行去北平打前站，以备不时之需。 翌日，程默带着陶茹萍、叶璟砚盛装出现在酒店的舞厅。 这种舞会是各国列强和在津一些大人物交流和娱乐的场合， 像他们这种顶着黄头发、高鼻梁的外国人并不显眼。 程默的眼睛在人群中来回搜寻着，他在找一个合适的契机。 戴尼斯有些肥硕的身子在人群中扭来扭去，有许磊提供的照片，不难分辨。 突然，程默眼睛一亮，他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他走过去，在对方的肩膀上轻轻一拍。 正在和一个白人女人调笑的对方，不满的嘟囔着，扭头正要发火。 但看清程默的样子后，顿时大笑起来：“嗨，凯文，我的朋友！原来你也在这里，真是太好了！” “大卫船长，我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我们真是太有缘分了！” 程默也装出一副惊喜的样子，说道。 实际上，他在船上故意接近大卫，并非只是为了掩护身份不被怀疑。 而是他曾在餐厅无意听到对方和别人的交谈， 原来这个家伙以前还是英国皇家海军的一个将领。 不过一战过后，他就厌倦了军队的生活，喜欢上了海上冒险，因此还找了一份法国船务公司的工作。 但他其实根本就不缺钱，据他自己所说，他是一个正儿八经的伯爵，在伦敦和威尔士都有自己的古堡。 “您也住在这里吗？”程默和他打过招呼后，故意问道。 “no,no，我可是一位伯爵，我在天津有自己的房子，欢迎你去我那里做客！” 大卫是个很热心的人，尤其是对格外顺眼的程默。 “哦，那可真是太荣幸了，我刚到天津，对这个东方城市没有一点了解，能有你这个朋友，真的太棒了！” 程默奉承着，这些腐朽的欧洲贵族就吃这一套。 “哦，我的朋友，你太谦虚了，我知道，你是个优秀的商人，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尽管说！” 杰克为了增加语言的可信度，还用力的拍着自己的胸脯。 “真的吗？那你能帮我引荐一下这里的大人物吗？当然，如果你认识的话！” 程默故意刺激他。 果然，豪迈的大卫船长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被酒精刺激下的情绪，更显急躁。 “嗨，我的朋友，你不能这样对待一个大英帝国的绅士，别忘了，我可是一位伯爵！ 走吧，我这就带你去见识一下！” 他不由分说，拽着程默的胳膊就向人群中走去。 “嗨，大卫，你这个该死的酒鬼，还没去喂鲨鱼吗？”有人看见他，大笑着打着招呼。 “哦，该死的，麦克斯，我讨厌你这个恶毒的家伙！”大卫嘟囔着。 然后小声对程默说道：“这家伙是个军火贩子，嘴巴出了名的讨厌，别理他！ 我带你去认识真正的大人物！” 说着，他冲着人群中间挥手喊道：“嗨，戴尼斯，我的朋友！你还好吗？” “哦，是的！我很好！看看这是谁，我们伟大的大卫船长到了！” 这家伙没有吹牛，只看戴尼斯打招呼的随意程度，就知道他们肯定关系不错。 第460章 试探 随即戴尼斯的眼睛又落在他身后的程默几人身上。 “大卫，看来你今天还带了朋友过来，不给我我们介绍一下吗？” 戴尼斯举起酒杯冲他们示意了一下。 “当然，谁叫你是这里的地头蛇呢！ 请允许我荣幸的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最近认识的新朋友，凯文先生！ 你不要看他的年龄不大，但他可是位真正的有钱人，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大卫卖力的帮程默推销着，他开始有些喜欢这个可爱的老头了。 “哦，是吗？你好，年轻人，欢迎你来参加舞会！” 他主动给程默打着招呼，从戴尼斯身上能看出那种很好的英伦贵族修养。 程默表现的彬彬有礼，微笑回应：“很荣幸认识你，处长先生！” “你是英国人？”戴尼斯问道。 “很抱歉，我是美国人！”程默回答。 “来中国是做生意还是？”戴尼斯听他说自己是美国人，眉毛挑了挑。 “嗨，我说两位先生，我觉得你们应该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 你们觉得我这个提议怎么样？”大卫打断了二人一问一答的尴尬。 程默觉得自己简直爱死这个小老头了，真是一个好的助攻手。 “处长，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您喝一杯呢？我确实有很多事情想和您请教！” 他顺势提议道。 戴尼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意味深长的看了程默一眼。 随即开口接受了他的邀请：“当然，去我的包房吧！杰克，要一起吗？” “哦，上帝！我讨厌死了你们这些有钱人和政客之间的交谈。 我还是在这里跳舞吧，但请你不要欺负我年轻的朋友！” 大卫耸耸肩，搞怪道。戴尼斯也不理会他，当即走出人群。 远处倚靠在吧台，一边喝酒一边眼神冷漠扫视场中的大田清一， 此时也注意到了程默他们，他的眼中露出一丝狐疑。 侧耳对自己的副官高桥吩咐道：“去查查那几个人是什么来历？” 高桥顺着他的目光，看清楚程默几人的样子，然后快速点点头，离开舞厅去了酒店前台。 戴尼斯带程默他们去的地方，是自己的国民酒店的长包房，这是他作为工部局高层的特权。 进到里面，双方分宾主落座，戴尼斯突然眼神变得严肃起来。 “说吧，凯文先生！说出你的身份，以及接近我真实的目的？” 声音里没有了刚才的绅士风度，反倒多了股子凌厉的意味。 程默心里“咯噔”一下，还真是不能小看这些老狐狸，没一个省油的灯。 不过他表面不露声色，疑惑道：“处长先生，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们难道不是来喝酒聊天的吗？” 戴尼斯怔怔的看着他，冷笑道：“凯文先生，请不要拿我当傻子。 直接说出你的来意吧，或许这样我们真的能成为朋友！” 程默笑了，虽然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怀疑自己。 又为什么没有防备自己对他不利的意思，不过既然对方这么笃定。 自己也没有必要在遮遮掩掩的。 “好吧！戴尼斯处长，不得不说，我对您的睿智很钦佩！ 我对外的身份是美国天堂公司的独立董事兼业务代表。 但我还有另外一个身份，美国海军情报部少校情报官。 当然，要是我在远东出了意外，这个身份是不会有任何组织出面承认的！” 他此话一出，场中所有人表情迥异，各不相同。 陶茹萍和叶璟砚差点笑出声来，老板这也太能吹了。 但戴尼斯却是另一番想法，他第一时间心中产生的并不是质疑。 而是恍然大悟，作为有军情六处背景的殖民官员，他太清楚这个机构了。 二战前，美国日后大名鼎鼎的cia（中央情报局）还没有成立。 活跃在世界各地的主要是三支情报力量。 第一，负责亚太地区的情报工作的美国海军情报部。 第二，负责欧洲、非洲和巴拿马运河地区的情报工作的陆军情报部。 第三，负责西半球的情报工作，包括加拿大和中美洲、南美洲（巴拿马除外）的fbi. 而这其中最有名的便是海军情报部，自从老头子搭上美国这艘大船以后。 海军情报部就活跃在远东各个角落，与山城沟通援华物资，监控日本和苏联的动向。 都少不了他们在背后的身影。 作为西方在远东最大殖民地的警务系统主官，戴尼斯对此当然并不陌生。 “那好吧，情报官先生，既然你找上我，那么我有什么能帮你的？” 戴尼斯坐正身子，开口问道。 他这么一说不要紧，陶茹萍和叶璟砚惊得差点下巴掉下来。 这什么情况，这个白人胖老头刚才看着还鬼精鬼精的，现在就这么被老板唬住了？ 亏他们两个刚才还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见势不对，随时准备抢先出手，护卫程默的安全！ 这画风也太诡异了吧！ 他们知道什么，程默敢说，自然是有把握的，就算这个戴尼斯有通天手段。 可以和美国海军部查证，他也不怕，杜邦家族是真的帮他弄过这样一个身份。 程默倒是没了刚进门的客套，施施然靠坐在真皮沙发上。 淡淡说道：“我知道你们抓了一些国民党的情报人员，我想请教一下处长先生，有没有释放他们的可能？” 戴尼斯的眉头皱了起来，看向程默的眼神也变得古怪起来，带着一丝狐疑。 “恕我直言，情报官先生，莫非这些破坏租界治安稳定的暴力分子，和你们美国人有关系？ 还是你是一个故意欺骗我的冒牌货？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到你为他们而来的动机！” 说话间，他的眼睛一直都盯着程默脸上的反应，手更是下意识的往腰间摸去。 程默装作没有注意到的样子，坦然说道：“哦，上帝！ 您难道怀疑一个顶着满头金发的白人，会是军统的间谍吗？” “可您的眼睛却是黑色的！”戴尼斯的声音显得有些冰冷。 “处长先生，我可以将您的话当做歧视，尽管我们都有着印第安人的血统！” 程默还是泰然自若的样子，可是身后的陶茹萍和叶璟砚早就冷汗淋淋。 黑色的眼眸是他们伪装的最大破绽。 第461章 大时代下的小人物 “处长先生，放松一些，我们并没有对您不敬的意思！”戴尼斯看着程默的眼神，突然觉得好像有种特殊的魔力，深邃如宇宙，让他的内心充满温暖和敬畏。 “催眠”这种buff程默好久都没有用过了，此刻，小试手段，发现他的技术竟然还有所精进。 戴尼斯将手从腰间挪开，声音开始变得柔和：“请给我一个你这么做的合理解释，先生！” 程默回答的很直接：“中国人，准确的说是军统，手里有我感兴趣的东西！” 戴尼斯此时表情完全没有了戒备，不过他还是带着好奇问道：“情报官先生，我能知道是什么东西吗？” “你对现在欧洲的形势了解多少？”程默反问道。 “天津总领事上个月刚回国述职过，因此我还是比较清楚的，不知道你话里所指的是哪方面？”从他的话里能听出来，他和天津总领事确实关系很好。 “那你应该知道德国在经过多年的休养生息后，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展露他的獠牙，报复一战中败亡的屈辱！ 继之前吞并奥地利、捷克斯洛伐克以后，就在本月初小胡子又和苏联一起瓜分了波兰，第二次世界大战一触即发！” 程默说话时的表情很凝重，透着内心的忧虑。 戴尼斯的脸色也变得不那么好看，其实他们这些身在海外殖民地的官僚，并不看好张伯伦的绥靖政策，不过英法两国目前的实力以及国内的种种问题，导致他们无法抽身对抗德国。 “抱歉，凯文。我不明白了，这和远在亚洲的中国人有什么关系？” 尽管如此，他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在他看来，这是完全不搭的两件事。 “军统在日本人那里获取了一份重要文件，内容是关于日意德联盟谈判的内容，这里面的细节关系到美国如何在即将到来的战争中，确认自己的立场！” 程默说的很严肃，话里话外都有种让人格外压抑的沉重。 戴尼斯的心瞬间就沉了下去，德国难道真的会全面发动大战吗？ 可是国内的判断，根本不是这样的，张伯伦首相已经多次在公开场合告诉人们，不必过于惊慌。 他皱眉凝神想了很久，这才轻轻摇头，说道：“对不起，凯文。这件事恐怕我真的帮不上你，并非我不相信你说的话，而是国内已经做出选择，不再干涉日本人在中国的利益，同时为了让日本人继续支持我们在远东的利益，必要的妥协将成为常态化！” 从他的称呼上能听出，他的精神世界已经被程默的轻度催眠所影响，此刻他的内心对程默并没有设防。 那就代表，他说的都是真的，租界当局是收到了国内的命令，这才无视中国的请求，配合日本人共同打击军统的抵抗行动。 程默一时间陷入两难，如果他故意诱导戴尼斯做出对英国人不利的行为，恐怕不等西方列强和日本人动手，老头子和戴春风就不会放过他。 “那么，我能安排人去探视那个叫做曾澈的吗？” 他试探问道。 戴尼斯再次摇头：“这恐怕也不行，大田清一也就是日本人的特务头子，早就防备我们反悔，安排了不少秘密特工，时刻监视着工部局的动向，你的人一露面就会被他盯上！ 请你相信我，我这是为了你们好！”他强调着。 程默点点头，旋即再次说道：“那么，我最后还有一个请求，请你务必不要拒绝！” “请说吧，我的朋友！”嗬，这就成朋友了，虚伪的英国人。 “请将你们双方移交的时间和具体的地点告诉我！” 程默说出了他的目的。 “可以，不过我劝你不要想着在移交时动手，那样你们立刻就会成为各国政府一致认定的恐怖分子，后果会非常严重的！”戴尼斯提醒着。 程默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戴尼斯从书桌里拿出一张纸，快速将时间、地点以及交接方式写下来，然后交给了程默。 程默接过来看了一会，然后在戴尼斯惊讶的眼神中，将那张纸焚之一炬。 程默给陶茹萍使了个眼色，对方顿时会意，将早就准备好的支票和一张名片交到了戴尼斯手上。 戴尼斯刚想要假装拒绝，程默却慢悠悠的开口：“这是你的酬劳，当时是在你没有骗我的前提下，如果你骗我，我保证后果会比日本人知道此事严重的多，不光是你，包括远在英国的家族都将受到惩罚。 现在请你收下你的报酬和这张名片，相信我，你会有需要他的一天！” 他的声音语速很慢，但却有种让人无法拒绝的恐怖威势。 戴尼斯本来也不是什么清廉之人，此刻又听到程默的威胁，唯恐引起他的不快，立刻将支票和名片揣进了兜里。 十分钟后，他们离开包房，重新回到了舞厅。 踏进舞厅的瞬间，程默顿住了脚步，他目光如同一柄利刃，射向场中某个方向。 “怎么啦？”戴尼斯奇怪的看着他，问道。 “没什么！”他摇头否认。 就在刚才，他敏锐察觉有人在窥视他，非人的五感让他第一时间就锁定了对方，两个坐在吧台边上的亚洲人，只是不清楚是日本人还是汉奸。 不过，等他坐回自己的位子，这个问题就有了答案。 “哥，那边是大田清一和他手下的少尉军官高桥，刚才你离开后，他就一直在观察你，高桥还去前台查了我们的登记记录！” 程志强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附耳对程默小声说道。 原来是他，许磊给的资料上并没有大田清一的照片，所以程默刚才没能搞清楚，这天津卫的人物果然不同凡响。 该办的事情都办了，程默也没有继续待在这个闹哄哄的地方的兴致。 和大卫约好，明天去他家喝酒做客后，程默带着自己的人悄无声息的回了房间。 第462章 大田清一的疑惑 “老板，你真的相信英国佬的话？他会不会将我们卖给日本人？” 叶璟砚查看完走廊的动静后，立刻转身说出了自己顾虑。 程默正在想事情，听出他话里的担忧。 开口解释道：“西方人的思维方式和我们不一样，如果事不关己，他们就算知道我是谁，也不会有过激反应！ 而且，刚才戴尼斯受了我一些小手段的影响，不会有对我们不利的举动！我反倒对另外一件事比较想不通！” “是什么？”叶璟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这倒不是他胆子变小了，而是这次他们是在群狼环绕的敌营活动，老板的安危全系他们几人一身。 “你们不觉得那个杰克船长很可疑吗？”程默沉声说道。 叶璟砚没明白他的意思，不是在说戴尼斯吗？怎么突然扯上了杰克？ 于是他看向其他人的反应。陶茹萍也在低头沉思。 而程志强则直接说道：“是啊，大哥！我也觉得这个家伙有点奇怪。 虽然西方人的交流方式不像咱们这么含蓄，但他好像热情的有点过分了，就像刚才，他才刚将你介绍给戴尼斯认识，就撺掇你们单独谈话。 就好像他早就知道你的目的是认识戴尼斯，并且有重要的事情找对方！” “你说的没错，他太热情了，天津现在对各方来说，都不算一个平静的地方，他长期混迹在这里势力当中，自己还是英国的贵族，不可能不清楚这些，但还是如此热心的帮我，这里面本身就不寻常！ 茹萍，给沪市发电报，让关慧查查他的底细，要快！明天中午之前，我要收到调查结果！” 程默沉声说道，语气不容置疑。 “是！” “璟砚，通知许磊，马上盯紧大田的行踪。还有，这是戴尼斯给的移交方式和时间地点，让他提前安排跟进！” 程默将刚才默记下的内容告诉叶璟砚，让他去通知许磊。 “哥，我们要在移交时动手吗？”程志强问道。 程默摇摇头：“先看看情况吧！有件事戴尼斯说的没错，我们要是在那个时候动手，无论成功与否，必然要承担来自各界的压力，到时候说不定第一个对咱们展开调查的就是军统！ 看来只能在移交后的押运路线上想办法，如果实在不行，就只能走一遭北平了，到时候说不得就得和土肥原贤二直接对上！” 程默的话里透着一股无力感，这一次的事情，让他有了种被时空压制的感觉，想要拯救一个历史人物，哪怕是最不起眼的一个，其中的艰难超出了他的想象。 自从走进这个旋涡的中心，这里面涉及到的每个人，每件事，以及他们身后的势力，没有一个是能够等闲视之的存在。 远在魔都的苏孜悠、关慧，收到程默的命令后，同样彻夜难眠。 紧急调动沪市、香港、东南亚的情报员，全力调查杰克的背景资料。 这一夜，可以说，整个东半球正有无数人在四处奔走，只因为程默的一道加急电文，如果戴春风能够探知情报二处的真实实力，恐怕他今夜也将无法入睡。 两人没有辜负程默的等待，终于在指定时间，将调查结果发送了过来。 当看过这份情报后，程默自己都震惊了，他立刻明白，原来老杰克早就察觉了他的用意，或者说察觉了其中的部分内容。 这个爱喝酒的小老头，不，称呼他小老头并不准确，情报显示他今年才刚刚五十岁，对方所说的从军经历，竟然是在海军陆战队第一突击营，这可是二战前法国最精锐的突击部队。 情报显示，对方极有可能在退役后，加入了法国对外情报与反间谍局（sdece），成为秘密特工。 这天津卫还真是不一般，各路的神仙都到齐了。 而与此同时，大田清一和高桥也在做着和他们一样的事情，不过目标换成了程默自己。 “阁下，美国那边已经有消息传回来了！”高桥大步迈入办公室，人还没站定，就急忙说道。 “吆西，赶紧让我看看这位神秘人物到底是何方神圣！” 大田清一一脸急切，迎上来，一把接过对方手中的资料。 可是里面的内容却让他有些失望，上面的记载很普通：“凯文.约翰逊，特拉华州人，现任天堂公司独立董事兼商业代表，身份无异常！” 大田清一将这份有些单薄的纸扔在桌子上，皱紧了眉头，他相信自己的预感，对方绝对不可能是这么简单的角色，但是为什么在美国的情报人员什么都没查到呢？ 纽约，布鲁克林。 某个公寓内，一个浑身血淋淋的亚裔男人正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 旁边破旧的单人沙发上，一个犹太裔的青年，正坐在那里抽着烟，眼神冰冷的看着他，左右还站着几个冷漠的男子，像是无情的杀戮机器一样。 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有人用地道的美式英语喊道：“哦，上帝！船长，你可真是个变态！ 不是说你们犹太人只动脑子不动手吗？为什么会有你这么残暴的家伙？该死，老板到底往美国派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啊？ 你能不能抓紧时间送他去见上帝，我想他会忏悔的！” 原来这些都是程默放在美国的人马，犹太裔的男子，不同于此时在天津卫的那个真的船长，这是代号“船长”的杰克。 地上那个半死不活的家伙，是日本人在美国的间谍，就是他负责调查程默的身份资料。 不过他才刚一行动，就触发了天堂公司的预警机制，随即就被“船长”杰克带领的武装小队，找上门来。 大田清一收到的那份背景资料，是程默另一个代理人，也就是被吓坏了躲在门外的克莱尔，亲手炮制的。 “收拾一下，不要用枪，弄成黑帮仇杀的样子，要确保至少七天之内不被人发现！”杰克将烟头熄灭，小心揣进兜里，对手下吩咐道。 “明白，老大！” 都463章敲诈列强 “该死，克莱尔，你还是那么胆小，我真不明白，老板为什么会选你做代理人， 你这种胆小鬼就应该躲在被子里寻找安慰！”杰克吐槽道。 克莱尔也不在意，笑嘻嘻说道：“走吧，你这个该死的屠夫，让我们去喝一杯，补偿一下我刚才受伤的心灵！” 声音渐去渐远，直至弱不可闻。 十天后，苦寻自己手下不见的日本领事馆武官，收到当地警方的消息， 在贫民窟发现了疑似领事馆报失踪者的尸体，让他过去认领。 可当他来到现场，立时便傻了眼，尸体已经严重腐烂，巨人观周围爬满了蛆虫。 “警官，为什么会这样？这是谋杀，有人在针对我们大日本的外交人员！” “嗨，黄种人，不过是次简单的黑帮劫杀而已，请不要这么紧张！” 警方面对他的质问，将现场发现的证件交给他，并告知身份就是这样确认的。 随后便不再理睬他的抗议，扬长而去，在纽约这种事情太常见了，只有该死的日本猴子才大惊小怪！ 尽管已经知道了大卫的真实身份，但程默第二天还是如约定的一样去赴了宴。 “大卫，直接说你的目的吧，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酒过三巡，程默直接了当的揭开最后那层遮羞布。 他单刀直入式的问话，让猝不及防的大卫差点将未咽下的酒水一口喷了出来。 “哦，上帝！凯文，我们不是朋友吗？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他矢口否认自己对程默等人有其他企图。 “好吧，我换个说法，十秒钟，如果你还不愿说的话，我将走出这个大门，你也将永远失去提出要求的机会！” 程默的手指向门口的位置，笑吟吟的说着。 他说的是如此轻描淡写，但大卫船长的额头上却有冷汗涌出，他的内心正在剧烈挣扎着。 程默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动着，每一下就像敲在大卫的心脏上，让他格外难受。 “好了，时间到，感谢你今天的招待，再见，我的朋友！”程默起身向大门走去。 “哦，上帝！请等等，我的朋友！”大卫这下真急了，大声喊道。 程默的脚步顿住，但他并没有转身坐回位置的意思。 “我得承认，你确实是个非常厉害的年轻人，和你一比，我真的很沮丧。 好吧，我承认我是法国对外情报与反间谍局的特工。 其实在船上刚遇到你的时候，我是真的没有其他想法。 但当我感觉你是在刻意接近我的时候，我就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想看看你究竟想干什么？ 又到底是什么人？所以哪天当你再次找上我的时候，便顺水推舟将戴尼斯介绍给了你。 嗨，伙计，说起这个，难道不是你利用了我吗？ 我真的没想到你一开始的目标，竟然就是接近戴尼斯，真不知道是你运气太好， 还是我.....那个中国词怎么说来着？对了，弄巧成拙，歪打正着！ 不过现在，我是真的想获得你的友谊和帮助，请回来再聊聊，好吗？我的朋友！”他祈求着程默。 程默的脸上有了笑意，转身时甚至是带着满面春风，程志强瘪瘪嘴，哥，你真虚伪！ “说吧，大卫。谁让我们是朋友呢！说出你的目的，看看我是否能帮的上忙？” 转眼间，他仿佛变成了一个至诚君子，刚才那副咄咄逼人的样子早就不见了踪影。 大卫船长都被他翻脸如翻书般的做派惊呆了！ 愣了会神，在程默的催促下，才反应过来：“你的请求和目的，戴尼斯都告诉我了，我对你说的那份情报，很感兴趣。 你知道的，面对强势的德国，我们法国面临的压力要远远超出英国， 英国佬可以继续坐视不理，但失去波兰后，法国的门户已经向德国敞开。 这迫使我们必须准确掌握德国下一步的计划，美国与我们同气连枝，相信你不会拒绝吧？请告诉我，朋友！” 程默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调侃道：“大卫，你说错了，我们美国可是中立国， 这场战争对我们并没有多少影响，不是吗？” “哦，上帝！你这个狡猾的家伙，说出你的条件吧？” 大卫急了，想发火又不得不强压下去的那种难受，让他很抓狂。 “你能给我什么呢？我现在最需要的是救出那个名叫曾澈的中国人，只有用来才能换取这份情报， 但你们法国政府好像是力主将他引渡给日本人的吧？” 程默冷笑道。 “上帝啊！真该死！”大卫懊恼的撕扯着头发。 法国现在确实已经面临着历史上声望最低的时期，美国人不看好他们，中国人鄙视他们的出尔反尔。 在全世界面前，除了那个漏洞百出的“马其顿防线”，几乎没有任何能够拿出手的东西。 想了半天，他突然有了主意，眼中露出喜色，急声说道：“钱，我能帮你申请到一大笔钱， 该死，除此之外，我真的好像没什么能和你交换的！” 程默倒是没有立刻拒绝，反而好奇道：“你为什么没考虑绕过我，直接去找军统？” 大卫只感觉脸在发烫，嗫嚅着解释了一番。 原来法国政府因为德国入侵波兰后，战争危机骤升。 因此单方面撕毁了早就和国民政府签订的贷款方案和采购军火协议。 老头子气的在公开场合大骂法国人背信弃义，没有信誉。 加上英法两国不顾国民政府的苦苦劝阻，一意孤行和日本签订《有田—克莱琪协定》。 英法两国和国民政府关系正处在冰点，老头子搭上了美国人，更看不上法国了！ 戴春风随行就市，愿意鸟他们才怪！ 程默心想，国民政府可没那么硬气！不过他也不点破。 “二十万美金，我不光可以帮你弄来协议的具体内容和实施方案，还能帮你弄来德国下一步的进攻意图！” 面对他眼中毫不掩饰的贪婪，大卫一下就跳了起来。 惊怒道：“该死，你这是讹诈，是强盗，是.....”他气的浑身发抖，说话都开始语无伦次。 第464章 种子 “别这么说，大卫！想想我接下来将要承担的风险，要在那些残忍的日本猴子手中夺回一个重犯。 哦，该死，这些麻烦和危险大部分都是英国人和你们法国人造成的！” 程默开始有些烦躁的抱怨着。 “好吧，这么大的数目，不是我能做主的，我会和上面请示的！” 大卫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肥硕的屁股又跌坐到沙发上。 “没关系，你们慢慢考虑吧，反正我现在还没有成功的把握，如果你听到那人被解救成功的消息，可以到沪市打这个电话找我！” 程默低声说出一个电话号码，然后带着自己的人径直告辞离开。 “许科长，你看，就是哪里？” 冯运修，这个本该在历史上此时牺牲的人物，在程默的干预下，莫名其妙就成了许磊拯救的第一批骨干。 因为他的特殊身份，所以对天津的大街小巷最为熟悉，因此收集地点路线信息的任务，许磊就带上了他。 顺着他刚才指的方向看去，耳中传来冯运修的解释声：“对面就是维多利亚路，这里是离日本人控制区最近的地方。 往前不远，就是日本特高课下属的大经路特别警察署。之前程锡庚案被抓的四名军统成员，当时就被临时关押在这里。” 这件事当时闹得可谓人尽皆知，当时还引起了全球瞩目的“英租界危机”，在英国人拒绝了日本方面的引渡要求后。 日本人随即派兵封锁了英租界，还要求所有进出英租界的人员都要脱光衣服，让英国人在全世界面前丢尽了颜面。 时任英国首相张伯伦立刻向议会提交了对日本的经济制裁案，但随着德国拿下波兰，一切都改变了，形势急转直下。 因此，天津站遭遇差点覆灭的危机，也不光是因为王天木的倒戈，和国际形势突变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大经路警察署的兵力配置，你清楚吗？”许磊皱眉问道，对面地形开阔，又被日英双方分别设立了检查站。 在这里动手绝对不是明智的选择，而且极易遭到双方的联手打击。 “知道一些，哪里在年初的时候，被日本人当成了对付租界内抵抗组织的前哨， 除了以前的警务人员，还增加数十人的特高课特工以及两个小队的日本宪兵！ 武器方面也得到了加强，有两辆加装了重机枪的三轮摩托车，还有数量不明的迫击炮！”冯运修小声回答。 许磊面露苦涩，这他娘的还是什么警察署，分明就是一个小型军营。火力配置都能打一场正规战了。 “留几个人在这里盯着，你和我回去整理一下情况。注意观察，不要暴露！” “是！” 凌晨，程默和程志强都是一袭黑袍，将自己遮的严严实实，溜出了酒店。 在他的房间，叶璟砚正在自说自话，分饰两角，他的对面放着两个假人。 如果从窗户外面看去，就像三人正在围炉夜话。 即使有人在门外偷听，也不会产生怀疑。 别忘了，当初程默之所以看好叶璟砚，将他留在身边。 就是这家伙不光有知识，还因为长期躲避日本人的追杀，会一些江湖上的小手段。 后来程默又对他进行一些专业指导，口技就是其中之一。 他在这方面已经惟妙惟肖，让人难辨真假，这个情报二处最低调的科长可不是白来的。 带着某种节奏的敲门声响起，冯运修想起身去开门，却被许磊拦住了，因为他必须亲自去。 “老板，你们来了？”许磊开门后小声说道。 “他们都来了吗？” 程默先是点点头，随即沙哑着嗓子问道，宽松的兜帽遮住他的大半张脸，看不清表情。 “按您的吩咐，人都被我喊来了，全在里面等着呢！”许磊答道。 果然，程默进去后，几个青年男女一脸好奇的打量着他们二人。 这还是几个孩子，最小的不过十六岁，最大也还不到二十岁。 正是程默之前让许磊收拢的李振英、李如鹏、冯运修、叶于良、乐倩文、孙慧君几人。 “同学们，这位是我的老板，他的具体身份是绝密，不能告诉你们。 因为你们已经决定去参加训练营，更好的学习抗日本领， 所以我可以告诉你们，今天有幸能站在这里的，都是被老板看重挑选的人！” 这下子场中顿时议论纷纷，能参加抗日锄奸团都是热血青年， 而他们都是清华北大这种顶级学府的一代骄子，怎么可能轻易认可别人。 李振英，抗团的发起者之一，他目光紧盯黑袍下的程默， 有些不满道：“我们都是敬重许科长杀敌报国的决心，才跟着你的。 现在突然出现一个什么老板，还藏头露尾不敢以真面目识人，有何资格让我们听他的？” 除了冯运修，其他人纷纷附和。 许磊大急，唯恐程默生气，就要开口呵斥。 程默却挥手制止了。 “这位就是李振英吧，我知道抗团的成立，你是骨干和发起人之一，你们之前也的确做出了不少成绩。 不过什么才是真正的战斗？是几场哗众取宠的刺杀吗？还是不畏生死的义气之举？ 莫非你们觉得比淞沪会战牺牲的十几万将士，做的更好？ 死一个程锡庚，除了闹出一点动静以外，换来的是什么？ 是英国人和法国人不得不倒向日本人！是天津卫微妙的局势再次被改变，从而让日本人彻底有了借口占据上风！ 是抗团无数优秀学子沦为炮灰，他们本可以为这个国家做出更多更伟大的贡献！ 是抗团的群龙无首，四分五裂！这就是你们骄傲的资本？”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说话间一股子铁血恐怖的威势迸发，让屋内的空气都降到了冰点。 这些学生们感觉一种肃杀气息扑面而来，面前像是站着一尊掌控人间生死的神明。 李振英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张嘴想要反驳对方这是软弱的妥协，是投降主义。 却又觉得自己的逻辑站不住脚。 第465章 一生的秘密 他们并非傻子，此人身上如此大的杀气，不可能是个畏战的懦夫。 “既然你觉得我们是小孩子过家家，为什么还要选择我们？” 乐倩文这个小姑娘不服气，噘着嘴喊道。 “问的好！因为我觉得你们都是优秀的种子。现在的你们还需要掌握更多的本领，就像树苗需要施肥浇水一样。 只有你们掌握了战斗的技能，才能明白如何更好的打击敌人。 而你们优秀的头脑和丰富的知识，能让你们成长的比其他人更快！ 李同学说我藏头露尾，不敢视人！ 我可以告诉你们，这完全是为你们好！ 如果你们见到我的真容，那么你们就有了一个需要终身坚守的秘密， 还会绑上我的战车，如果你们不能遵守这个秘密，后果是你们承担不起的！ 现在你们还确定要看我的样子吗？” 程默带着金属质感的声音让几人下意识打了个冷颤。 几人面面相觑，像是想要商量一下，但又畏惧程默他们在此，不敢说话。 程默看出他们的小心思，对许磊说道：“找个安静的地方，汇报下你们的进展！” “是，老板！” 随即几人不再理会这些孩子，跟着许磊去了隔壁房间。 许磊从暗格里拿出一张地图，指着上面的红色虚线，开始给程默介绍工部局移交路线和周围的地形。 程默和程志强仔细听完，也有了和他一样的判断，这里不适合动手。 “曾澈的情况打听到了吗？”程默皱眉问道。 “打听到了，工部局有个狱警是咱们的人。 据他说，受刑很重，日本人亲自下的手，不过他表现的很英勇！ 暂时还能正常行走，没有生命危险，英国人和日本人的探子盯的很紧，没机会送消息或者药品！” 许磊将查到的情报说了出来。 然后犹豫了片刻，才鼓起勇气问道：“老师，你真的要将身份暴露给那些小家伙？ 这些人可不是咱们军统的人，他们不少人，家里还都是大汉奸，万一要是走漏消息.....” 程默看了看他，淡淡说道：“不用担心，这是他们的选择题，不是我的！ 如果他们选了这条路，那么在离开天津前，甚至这一生，都必须接受对等的代价。 秘密之所以称之为秘密，是因为保守和泄露都需要承受代价！” 许磊似懂非懂，但他不敢再问，三人继续商量起后续的行动计划。 程默最终还是决定不在天津动手，战场只能选在北平，尽管那是土肥原贤二的主场。 大约二十分钟后，他们三人又回到刚才那个房间。 看着陷入沉思的几人，程默问道：“怎么样？你们想好了吗？” 冯运修今晚第一次开口：“老板，我们想知道，如果看到你的真面目，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终其一生，不能提及今晚见过我的事情！ 五十年内不能提及你们做出的选择和即将要去的地方！”冰冷的声音在房间内回荡。 冯运修下意识的看向其他同学，几人沉默了片刻，李振英率先点头，接着其他人也附和起来，像是下定了决心。 他的目光转回程默身上，鼓起勇气说道：“我们选择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如果你真的值得我们追随，真心打鬼子，我们愿意保守秘密。 如果你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选择，我们宁愿一死，也不会与你为伍！” 程默笑了，大时代下的有志青年确实和后世和平年代的孩子不一样。 他将自己的兜帽摘掉，撕掉了颔下伪装的胡须。 一张剑眉星目、仪表堂堂的英俊面容呈现在他们面前。 “怎么样？有没有让你们失望？”他笑着问道，声音也没有刚才的沧桑感。 乐倩文嘟囔道：“你看着也没比我们大多少嘛！曾站长都没弄的像你这么神秘，为什么要我们终身保密？” 程默看看其他人，发现他们也是一脸疑问。 暗自苦笑，自己又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这是民国，又不是后世信息大爆炸的年代。 在军统见过自己长相，还能和程默这个名字联系起来的人，都没有几个，何况华北的一群学生！ 不过他不能冒险，他私自掺和进天津站的事，本来就犯了大忌。 要是被戴春风和老头子知道，恐怕立时便要家法伺候。 “程默这个名字，你们听过吗？”他无奈说道。 乐倩文、孙慧君两个女孩子一脸懵懂，没什么反应，心道这个名字很出名嘛？为什么我们就一定要知道？ 但是冯运修和李振英立刻就变了脸色，失声叫道：“你是哪位大名鼎鼎的“阎王”？” “什么阎王啊？我还无常呢！李同学、运修，你们说什么呢？”孙慧君觉得他们在打哑谜，娇嗔道。 见程默没有反驳，二人的表情变得非常精彩， 崇拜、震惊、喜悦、兴奋甚至还有惭愧，交替在他们的脸上变换着。 良久，在两个女生的催促下，李振英表情复杂的看着程默，缓缓给他们解释起来。 “军统有位神秘的高层，长期坐镇华东， 因为每次日本人和他交手都损兵折将，甚至全军覆没。 所以在小鬼子和汉奸内部给他起了个外号“阎王”。 据说他不光在情报战线打的小鬼子溃不成军。 在正面战场，还亲自主持打过赫赫有名的罗店保卫战，常州破袭战， 以及在大场掩护大军后撤到最后时刻！我说的对吗？程处长！ 哦，不，老板！”他目光炯炯的看着程默，这是偶像！ 其他人尤其是两个女孩子，全都吃惊的张大了嘴巴，眼前竟然是个活着的传奇。 程默哑然失笑，疑惑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日本人那里关于我的资料好像都没这么全吧？” 怕程默误会，冯运修解释道：“老板，您别误会， 我们家里的长辈虽然背叛了国家、人民，但我们早就决定和他们划清界限。 不过这些信息有不少是从他们口中得知的皮毛。 您不知道，您在日本人和汉奸眼中就是死神的代名词，他们怕的要死！ 第466章 再回北平 我舅舅一直庆幸您不在华北工作，否则他恐怕早就性命不保！ 但更具体，是听曾澈说的，他当初为了让我们听从军统的指挥，说了不少军统的传奇故事， 其中讲的最多的就是您的！ 陈恭澍他们和您的战绩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儿科！” “行了，马屁我听过了，不用你们拍，我此行华北，是绝密，不能让外界所有知道，包括军统总部和华北区。 所以你们今天见到、听到的，将是你们一辈子要保守的秘密，否则后果不用我说，你们也明白！ 从现在开始你们不能离开这里，不能和外界联系。 每人可以给家里写封信，会有人帮你们送过去的，去向一律写国外求学，其他的不许泄露。 这是命令，不是和你们商量，从现在起，你们接受的都是军事管理，如果违反命令，格杀勿论！” 声音冰冷，郑重而肃杀！ 几个年轻人此时才从兴奋中惊醒，终于意识到他们可能做了一个改变一生的决定。 “后天，有艘英国人的船要离开天津港，陶茹萍已经联系好了， 到时候送他们到码头，会有人接应他们离开！” 离开的时候，程默给许磊交代道。 “明白，老师！您是准备动身去北平了吗？”许磊像是猜到了什么，问道。 “是，天津这边你盯着，随时和方武保持联络。 我准备先去看看北平的情况，这件事到了这个地步，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等移交完成，你亲自负责追踪，到北平和我汇合！” 程默将下一步的计划告知他。 许磊点头，表示明白！ 北平，六国饭店。 选择住在这里，包括在天津住在国民饭店，并不是程默喜好奢华享受。 而是因为他的计划需要接触上层人士，那些大汉奸会和相信一个住在胡同里的陌生人吗？ 方武已经提前帮程默预定了房间，他用藤原信良的身份，时隔几年再次回到了华北。 “老板，家里已经通过殷汝耕联系了王克敏，他也答应见你。 不过，他们两个死对头，走殷汝耕的路子会不会适得其反？” 方武担心问道。 “这的确是个问题，金碧辉的行踪查到了吗？” 方武问得也是程默担心的。 “有消息说她上个月从关外返回了天津，您是想？” “对，让冀东的伙计转告她，我在六国饭店请她吃饭？” 程默点点头，肯定了方武的猜测。 “老板，她现在可不像两年前那么落魄，搭上了多田峻，虽然没有九一八时那么风光，但也今非昔比。 这个女人又是出了名的恶毒，会不会对您造成威胁？” “一个徒有其表的空架子罢了，怕什么？你以为日本人真的会相信一个没有了利用价值的女人？” 程默冷笑着说道。 “我明白了，我马上去联络天津方面！” 王天木的叛变不光导致天津站彻底瘫痪，军统北平取同样岌岌可危。 从天津站的王文被捕后，北平区也有大批军统骨干被日本人破获抓捕。 戴罪立功的陈恭澍“不负众望”，又一次自己跑了。 不得不说戴春风对这位爱将确实很照顾，不光没有责怪他， 还将他派去了香港，接替刚刚调任总部的王新衡执掌香港工作。 反倒是后世一直被人们诟病的马汉山，因为在口外主持策反工作侥幸躲过一劫后， 始终坚持领导着北平区的工作。 第二天，方武来汇报，金碧辉收到邀请后，不出程默的预料，答应的很干脆。 立刻就同意亲自到北平与程默见面，不，应该说与藤原信良见面。 “老板，您真是神了，你是怎么猜到，她一定会答应见面的？” 方武看程默的眼神全是不可思议，好奇问道。 “金碧辉这个女人野心勃勃，绝对不甘心只做个普通的汉奸， 她想要建立更大的功勋，从而在日本人哪里获得实权。 更进一步，让满清的遗老遗少们重新走上前台。她现在手里一没人二没权，你说她最需要什么？” 程默随口解释道，还反问起了方武。 “钱，没错，她需要钱，好重新招兵买马和日本高层搭上关系！” 方武兴奋的双手一拍，喊道。 “对，她需要钱，而且是海量的钱，这两年她从我们这条线上不光赚取了不少的美元， 还用那些紧俏物资，打通了不少日本高层的夫人路线。你说她放过这个机会吗？” 天津，公共租界。 大田清一带着一众人手来到英国人约定的地点。 吸取上次引渡人犯时的经验教训，再上现在的国际局势，日本已经不需要看英国人的脸色。 所以他这次准备的非常充分，两个小队的宪兵，以及二十名精锐特工分散隐匿在周围。 曾澈是价值非常高的犯人，他决不允许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另外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待会完成引渡交接手续后，他将亲自带队直接将曾澈等军统要员押送北平。 到时候将由王天木、裴汲三等人负责劝说他们投降，当然，顽固不化者只能人道毁灭。 交接的过程非常顺利，不光以戴尼斯为首的租界警务处极为配合， 连他期待中出现的抗日分子捣乱救人之类的事情都没有出现。 这让大田清一和亲信高桥都有些怏怏不乐，失望于没能继续扩大战果。 一直在高处监视的许磊，见大田带人刚走没多久，就从街道各处隐蔽所在，冒出来大批的特务。 原来大田早就留了后手，他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幸亏老板英明，放弃了在天津动手的打算，否则有心算无心，一定要吃大亏的。 “走，跟上去，二队延迟二十分钟出发，如果事有不逮，也能及时增援！” 许磊收起望远镜，扭头对手下人交代。 “是！” 第467章 东方奥斯维辛集中营 走到昌平地界的时候，大田的车队突然停了下来，他命令所有人原地待命。 手下的宪兵和特工。都不知道长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过还是有那不开眼的，宪兵队长军曹上条，急忙小跑着过来。 “少佐阁下，我们为什么不继续前进？ 这里两边都是山头，地势险要，非常容易遭到游击队的伏击！ 并非合适的休息场所！”他一脸担忧的说道，眼睛在公路两侧的山头上扫视着。 连自己说话的口气，引来大田清一脸色一片铁青都没有注意到。 “八嘎，上条，你只是个军曹，谁给你的胆量，质疑我的决定？” “啪”随着话音落下，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上条的脸上。 “嗨，阁下，我错了，请您原谅！” 军中等级森严，上条自然不敢以下克上，但他低垂的脸颊上一抹愤恨一闪而过。 大田是故意借机让他好看，对方仗着多田骏司令官的关系， 多次违抗自己的命令，让自己在手下面前下不来台。 他早就想出这口恶气了，碰巧对方主动将口实送了上来。 上条其实说的没错，这里的地形确实对己方不利，不过他这样安排自有用意。 可结果注定让他要失望了，整整过去半个小时。 没能等来他想要的景象，反而等来了带着部队追上来的副官高桥。 “少佐，附近能藏身的山头，我都带人搜遍了。 没有发现可疑人员，现在怎么办？”副官高桥附耳小声说道。 “收队，全速开赴北平！”大田清一强忍着内心的郁闷，他不能让手下看出自己的失落。 “吁，刚才吓死我了，科长，小鬼子也太狡猾了！竟然故意停在这里钓鱼！” 就在公路一侧的山上，两个人一动不动的趴在一处小山窝里，身上覆盖着厚厚的枯叶。 刚才说话的就是其中一人，这是一路尾随着押运队伍的许磊等人。 刚才日本人的搜索队就在他们上方走来走去，吓得两人出了一身冷汗。 “该死的大田，害的老子只能用两条腿赶路， 希望别误了正事，起来走了！”许磊将口中吊着的枯草吐掉，恨恨说道。 他的副手也是心有余悸：“就是，幸亏您觉得不对， 让司机将车沿着来路开了回去，不然咱们早就暴露了！” “行了，别废话了，抓紧赶路！运气好的话，二队还能赶上来接上咱们！” 他喝止了手下的抱怨与奉承。 原来就在不久前，他们本来跟的好好的，可是许磊总觉得哪里不对，后来还是司机无意中的一句话提醒了他。 “科长，你说这小鬼子的车造的难道比洋鬼子的还好吗？”司机车开的有些无聊，随口找了个话题。 “什么意思？”许磊没听懂他的意思，不知道他为什么提起这个，顺嘴问道。 “你看这车辙印，我老冯开了半辈子车，还没见过卡车能越开车辙印越浅的。 莫不是这小鬼子造的车，能越跑越轻省？ 您书读得多，给咱讲讲这里面的道道呗！”司机讨好道。 “停车，赶快停车！”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许磊顿时大惊，连声喊道。 老冯被他的举动吓坏了，一脚刹车踩到底，车上的三人四仰八叉，差点撞到了一起。 “咋滴啦？科长。”老冯惊魂未定，颤声问道。 许磊顾不得怪他，惊疑不定道：“不对劲，这里面有问题，老冯说的对， 哪有什么车能在土路上越开车辙印越浅的。 这狗日的小鬼子是给咱们玩了一出增兵减灶啊！ 不行，车不能继续往前开了，老冯你在这里把我们放下， 然后立刻沿着来路将车开回去和二队汇合。 记住，尽量沿着来时的车辙印往回开，记住没有？” 老冯也是个有经验的老特工了，刚才只是没多想。 此时，经许磊这么一解释，顿时也反应过来，心里一阵后怕。 二话没说，立刻就按照许磊的命令执行起来。 就是因为这样一个小插曲，才打乱了鬼子的如意算盘。 过后，许磊等人差点跑掉了半条命，这才勉强跟住大田的车队。 还多亏了北平郊外差劲的路况，让对方的车队也跑不快， 否则他们就算累死，估计也等不到二队的支援了。 鬼子的车队中间是一辆被篷布遮住的卡车，就在篷布下车厢里。 一群衣衫褴褛，遍体鳞伤、浑身血污的犯人蜷缩在一起。 被围坐在中间是一个二十六七岁的青年男子。 尽管他的身上也是伤痕累累，但目光却始终露出不屈不挠的气势。 怒视着看押的日本兵，估计要不是因为他手上、脚上都带着沉重的镣铐。 说不定他已经暴起冲过去和对方拼命了。 最初他被租界巡捕和特高课抓获时，对方并不清楚他的真实身份。 只当他也是一名普通的军统特工，可他的庆幸没多久就被残酷的现实打破。 裴汲三这个叛徒，亲自出面指证他，将他和一同被抓的骨干悉数卖给了小日本。 他已决定誓死扞卫民族大义，只是不知道那帮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希望他们可以平安撤离，不要遭了鬼子的毒手，否则自己死也无法瞑目。 时间在他烦乱的思绪中慢慢过去，从车尾半开的缝隙能看到这里已经不是天津的地界。 莫非自己等人已经到了北平，他听那个叫大田的鬼子说过，北平有熟人在等着自己。 不知道又是那个败类，出卖了组织和国家，这些无耻的叛徒，只恨不能食其肉啖其血！ “科长，看小鬼子这架势，莫不是要将他们送到炮局胡同？” 许磊的副手叫欧春浩，自己就是北京人，看着车队前进的方向，脸色难看的问着他。 “你知道那个地方？”许磊疑惑的看着他。 欧春浩点点头，给他解释起炮局胡同的历史由来。 清代乾隆时在此地开设炮局，即火炮铸造处，该条胡同因此而得名为炮局胡同，清末开始成为监狱。 20世纪30年代，炮局监狱改名为“北平陆军监狱”。 抗战全面爆发后，该地成为日军“多田部队军法部”作为“战犯”监狱， 专门关押逮捕的抗日军民，最多时达3000余人，被称为北平的“奥斯维辛营”。 为了使戒备更加森严，日军在四周围墙中修筑了7座碉堡， 整座监狱高墙、碉堡、岗楼密布，看起来十分阴森可怖。 末了他补充道：“那是一座真正的魔窟，专门关押高级战犯，曾站长要是进了这里，麻烦就大了！” 许磊听他说完，同样变了脸色，心情沉重。 第468章 恶魔在人间 “你带人继续盯着，一定要看好，在附近多设几个监视点，别又被大田清一耍了！”许磊拍拍欧春浩的肩膀，小声说道。 “放心吧，老大，这里我比小鬼子熟！”欧春浩信心满满的保证道。 “那好，我完事后，去第二联络点跟你汇合！” “明白！” 六国饭店，程默正在听取黄莺的汇报。 “老板，随着殷汝耕失势和日军在华北占领北平这样的大城市后。 咱们在通州的生意，利润和重要性明显下滑，郝掌柜建议重新选择中转站，优化贸易路线。 最好选择北平或者天津这样的地方，既可以保证生意的规模，也能加大收集情报的途径！ 现在通州方面，殷汝耕的势力基本上被清理的差不多了，邓虎也跟着他去了金陵！ 我们那些紧俏的物资很容易成为别人眼中的肥肉！” 听完她的话，程默点点头，半晌没有作声。 黄莺几人知道他在想事情，也不敢打扰，老老实实呆立场中。 少顷，他才从沉思中醒来，问了句：“你们在冀东经营的情报站和武装力量发展的怎么样？” 方武和黄莺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后方武回答：“很顺利，现在有差不多三十人的职业特工。 数百人外线人员，以及两个游击队，大约两百人左右！ 基本可以覆盖冀东开滦煤矿到秦皇岛一线。 其中的骨干都是咱们自己的训练营输送过来的，忠诚度没有问题！” 程默的眼中闪过一道精芒，两个小家伙干的不赖。 “那就通知郝掌柜随时准备撤出通州，至于新的中转站， 再等等吧，看这次行动后，能不能顺势解决此事！ 对了，咱们的武器装备运进来了吗？” 方武点头，然后汇报已经全部按照既定计划送进了北平。 和武器一起来的还有游击队的三十名好手。 有了这些人，再加上陶茹萍的手下，以及许磊收拢的天津站残部。 足够程默在北平闹个天翻地覆。 说完了正事，黄莺将郝掌柜让她带来的账本，正拿给程默查看。 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程志强、陶茹萍两人反应最快。 立刻掏枪上膛，一左一右附耳贴在门后两侧。 “谁？”程志强沉声问道。 “是我！”外面传来许磊的声音。 程志强犹不放心，从猫眼查看外面的情况。 果然饭店走廊里，许磊正一边等待开门，一边不停观察着走廊两头的动静。 见程志强点头，陶茹萍这才放心，将枪重新插回后腰，打开了房门。 “我说教官、师姐，你们两位有必要这么紧张吗？ 这可是六国饭店，就算特高课也不能随便闯进来吧！” 许磊嘟囔着抱怨。 程志强懒得搭理他，反倒是陶茹萍瞪了许磊两眼。 冷声斥道：“闭嘴，哪那么多废话？为什么不按规定的暗号敲门？ 下次再不守规矩，小心子弹不长眼睛！” 许磊本来就有点怕她，听她说的认真。 吓得一缩脖子，急忙求饶：“师姐，我错了，你就放过我吧！ 我这不是怕有工作人员注意到嘛！” “行了，你俩别逗嘴了，赶紧过来说正事！”程默烦了，直接开口。 这下几人都不敢怠慢，许磊也变成了乖宝宝。 老老实实的过去给大家汇报自己查到的情报。 他将一路上的见闻，以及曾澈等人最后被关进炮局胡同的事， 事无巨细全都讲了一遍。 然后脸色凝重，没了刚才的轻松。 沉声说道：“老师，事情有些棘手啊！大田清一这个对手不简单！” 这句话其他人也表示认同。 程默给自己点上一支烟，看着一缕缕的青烟从指端飘向空中，直至消散在空气里。 他的大脑在飞速转动，北平的势力分布，历史上曾澈的悲惨结局， 还有敌我双方的实力对比，全都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曾澈的身份对日本人是个巨大的诱惑，暂时他应该还没有生命之忧！ 你们三个动员北平所有能动用的力量，全力查清炮局胡同的具体情况。 日军和伪军的看守人数，明暗哨的分布，最好能搞来监狱的建筑图纸。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做好功课说不定机会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还有，一定要记住，这次所有的行动对外都要以许磊的名义，绝对不能暴露情报二处参与的痕迹！” 程默将没抽两口的香烟按灭，冷峻的目光扫过许磊、方武、黄莺三人，说道。 “是！” 随即三人做了分工，监狱内部的渗透、侦查，由方武和黄莺的人负责。 许磊手下有欧春浩这个北平的“活地图”，所以监视大田清一和寻找监狱建筑图的事，就交给了他。 白一鸣，北平人，家就住在东直门外，他自己是名狱警。 他们家三代人都在炮局胡同当差，除了这个也不会干别的营生。 不过他爷爷以前是给大清干，他父亲是给北洋政府干， 唯独等他接了班没干几年，这北平城竟然被小鬼子占了。 平常人家的孩子，也没多少学问，大道理他倒也能听懂一些。 可架不住一大家子要生活啊！ 这中华民国几十万军队都干不过小东洋，自个一个升斗小民又能怎么着！ 得，还是先混口饭吃，反正自个就是个最底层的狱警，也没祸害谁不是！ 但他没想到，世上的事哪有那么简单的。 自个这么稀里糊涂一干可倒好，街坊四邻背地里都说他是汉奸。 打小看着他长大的那些叔伯大爷、婶婶姨娘们， 看他的眼神就像见了鬼一样，唯恐避之不及。 这还不是让他最难受的，最难受的小鬼子可比以前那些大老爷们狠多了。 简直就不是人，自打小东洋接管了炮局胡同。 那进来的犯人别说活着出去，连个囫囵个的尸首都看不着啊！ 要说他家传三代狱警，这监狱里的黑暗龌龊也算见过不少。 但这种动辄要人命，变着法杀人取乐的恶魔，连他都看的头皮发麻。 而且他们这些留下了当差的也不安全，稍不留神，冲撞了小东洋，下场也不比那些犯人好多少！ 这一年来，他身边已经有两个小兄弟遭了毒手。 一个动了恻隐之心，偷偷给受刑的地下党喝了口水，结果被日本特务发现了，当场就直接扔进狗笼里喂了狗。 那天同伴撕心裂肺的惨嚎，是他这辈子都挥之不去的阴影。 另一个就更冤了，临下班的时候在门口碰见喝醉酒的鬼子兵小队长， 就因为没有来得及鞠躬，就被对方用佩刀乱刀砍死了！ 第469章 神秘的小狱警 第470章 两代人的抉择 第471章 狸猫换太子 第472章 扰乱视线 第473章 搅局 第474章 长袖善舞 第475章 神秘部门 第476章 以身许国 第477章 起势 第478章 第二击 第479章 乱中取胜 第480章 疯狂的方式 第481章 司令官的耻辱时刻 第482章 乱战 现在他只有一个选择，将兵力调回，先保住司令部，否则如果司令部被攻破， 他这个负责北平治安和重建工作的司令官就要成为帝国的笑柄！ 可他堂堂帝国少将，绝对不会等着被对手牵着鼻子走。 “给北平外的第15旅团南云亲一郎少将发电，请他立刻调兵增援北平。 你，让大冢君想办法帮你冲出去，立刻命令大田清一带人回援司令部， 让那两个支那保安团去增援1855基地！” 他一指刚才的通讯兵说道，说完他自己都觉得脸上发烫。 就在这短短的数分钟内，他已经多次更改命令，这对一个拥有赫赫战功的将军来说，简直是种巨大的羞辱。 同时，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充斥着他的内心。 宪兵司令部外，许磊冲过来在方武耳边说道：“有兄弟刚才从狙击点看到有一个班的日军， 护着一个人从侧面冲出去了，问我们要不要追上去干掉他们？” 方武闻言，不仅没有着急，反倒脸上多了几分笑容，小鬼子果然像老板说的那样，上当了！ “让他走，都在老板的计划中！” 原来攻击宪兵司令部的是从煤渣胡同撤出来的方武，以及护送曾澈等人离开后，赶来汇合的许磊。 程默早就算准了，大城户三治会全力保证王克敏的安全。而大田清一也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拦他们营救曾澈这个眼看要到手的功劳。 至此城内的兵力将会被全都调动起来，包括宪兵队，伪军，城防部队。 至于那些伪政府的警察，哼，外面这么大的动静，谁敢出来送死！ 他的计划其实看穿后，也不复杂，主打一个以快打乱，动用小股精锐利用优势火力，在第一波次就要对敌人造成威慑、恐慌。 为此，他做了大量的筹划，包括利用金碧辉、王克敏、大城户三治建立新的物资中转站。 而有了这几位的背书，他需要的大威力军火堂而皇之地的进入了北平。 这里面包括黄莺从冀东搞来的两具全新90毫米迫击炮，沪市送来的进口tnt炸药，以及情报二处行动常备的自动火力。 他还和叶璟砚一起研究了过去几十年来，北平地区的天气舆图，从而判断出11月3号到7号，北平极有可能会出现沙尘暴天气。 看似缴天之幸的战果，背后凝聚了大量的艰辛筹划和战术推演，无数个不成熟的方案被推翻，最后一点一点汇聚成了今晚的行动计划。 大田清一收到司令部的消息时，也不过刚刚与桥本在监狱汇合，陶茹萍在倾泻完所有弹药后，终于停止阻击，撤出了狙击阵地。 而大田想要带人追击时，她故技重施，在撤出路线上预埋了大批炸药，负责追击的日军除了再次丢下一地尸首，没有任何收获。 气的大田咬牙切齿，他当即下令放弃追击小股敌军，全速前进，与炮局胡同的监狱守备队，合力夹击叶璟砚带领的攻击部队。 可惜，天不遂人愿，监狱方面早就被接二连三的变故搅得一团糟，不仅兵力损失严重，防御也出现了空档。 在陶茹萍撤出去的时候，叶璟砚也率领手下交替掩护撤出了炮局胡同，路线刚好和大田清一相反。 不是大田没有想过两面合围，是因为另一边的出口是个半封闭的死胡同，所以他的思维方式出现了盲点。 有白一鸣这个内应帮助，程默早就对地形了如指掌，提前规划了爆破点，高爆炸药的威力下，什么建筑能挡住去路！ 而他正忙着和桥本处理残局，搜捕逃犯的时候，通讯兵带来了司令部被袭的噩耗。 此时他带来的两个小队，因为战斗减员以及协助桥本到处去搜捕逃犯，能动用的兵力不足一个小队，实力已经捉襟见肘。 无奈，他将桥本手中剩下的宪兵守备队，又抽出一半，凑了大概70人，随他赶回司令部增援。 乱套了，整个北平都乱套了，城南，城西，城东，到处都在打枪，有胆子大的老百姓根本无心睡眠，全都跑到街上查看情况。 此时的1855基地，战斗更是激烈，经过炮击的基地内部，到处火光冲天，程默率领的精锐用短短十分钟就突破了日军的第一道防线。 将守军不断向主楼方向压缩。 又是两个日军端着刺刀叫嚣着冲了上来，有时候程默真的是为国家积弱感到可悲， 不说后世，就是将这些高举着单发栓动步枪的小鬼子。放到抗美援朝的战场上， 估计一轮喀秋莎集火覆盖，就能让他们回归天照大神的怀抱。但放在现在他们却成了装备技术先进的代表。 脑子里虽然想着事情，但并没有影响他战斗的本能，侧身躲避，单鞭腿如巨锤般踢在一个鬼子的脖颈。 这一脚力量超越了人类的极限，咔嚓一声，对方的脖子像面条一样耷拉扭曲， 脑袋歪到肩膀的一侧，暴突的眼球带着惊恐，场面阴森诡异。 另一名扑上来的鬼子看到了这一幕，像是见鬼了一样，刺刀停在半空中，整个人都傻了。 程默可没心思管他的感受，左手轻抬，掌中握着的匕首划出一道动人的弧线， 略过对方的喉咙，“咕咕”的鲜血夹杂着泡沫喷溅四射，噗通一声，程默从他身边走过后，那人捂着喉咙轰然倒地。 程默早就过了那个还要仰仗某种功夫拳法的时期，现在的他信手拈来一招一式，都是取人性命的杀招，这是化劲之上的战斗本能。 “哥，你能不能用点正常的方式，弟兄们看着怪渗人的！”程志强举枪干掉自己面前的敌人，瞥了一眼地上，强忍着恶心抱怨道。 “我尽量注意！”程默难得的老脸一红，实在是他很久没有动过手了，对自己的力道、速度还在适应当中。 “小鬼子在大楼那里重新布置了火力点，弟兄们一时半会冲不进去， 已经伤了好几个，好在性命保住了，估计他们的增援也快到了，现在怎么办？” 第483章 将●军 程志强看看前面的战斗，皱眉问道。 日军的战斗力不俗，临战的反应和韧性也超过预期，一线阵地被攻破后，他们迅速依仗试验大楼的掩护，重新构建了防御。 沙袋堆砌的机枪位，给情报二处的进攻造成了巨大麻烦。 “来不及了，让他们把迫击炮搬进来，所有剩下的炮弹全都给我打进主楼里。 能不能彻底解决1855细菌基地，就看天意吧！发信号弹，通知各支队伍，按预定计划撤离！” 程默也对眼前的胶着局面束手无策，北平毕竟不是沪市，他没有足够闪转腾挪的空间。 再有一个小时，天就要亮了，继续拖延下去会有全军覆没的风险。 “大队长，快看，三发红色信号弹！”长安门外，黄莺手下的一个游击队长指着西边天空喊道。 黄莺一怔，立刻朝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三颗红色信号弹犹如划破天空的流星。 她脸色大喜，转头给手下交代道：“你马上去通知其他人，让他们按计划全力进攻当前之敌。 告诉他们，给我把所有的家当都拿出来，一定要让日军认定我们真的想要攻打城门。” “是！” 两分钟后，长安门和启明门的战斗瞬间到达高潮，城外的游击队像发疯一样，子弹和迫击炮弹就像不要钱一样砸向守军。 “撒死给给，给我反击，一定要坚守到天亮，等到城外的援军赶到，我要亲手砍下这些支那人的脑袋！” 日军指挥官挥动指挥刀，不停的叫嚣着，他不知道，就因为他的狂妄已经落入了有心人的眼中。 黄莺看着准心那个上蹿下跳的鬼子军官，眼中露出冷笑，纤细的手指轻轻勾动扳机，子弹飞射出枪膛，转瞬间准心内那个身影就仰天倒了下去。 “叶科长，人都到齐了！”方武察看了一下队伍集合的情况，向叶璟砚汇报道。 叶璟砚左右看了一眼，点点头，将他拉到一边交代道。 “兄弟们就交给你了，现在日军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启明、长安两个城门，东城门兵力空虚，只有一个连的伪军。 你们务必要快打快冲，让敌人来不及反应，王涛会带人在城外接应你的！” “王科长，他不是在沪市吗？”方武诧异问道。 “这就是老板的高明之处，老板从来不打无把握的仗，王涛两天前已经带着行动科的主力，秘密抵达北平城外！” 叶璟砚话语里全都是对程默的佩服。 “好嘞，叶哥，你放心吧！你赶紧回去吧，一会日本人就要全城戒严了，对了，我带着大家走了，许哥他们怎么出城？” 方武有些不放心，看着叶璟砚问道。 “这个你不用管了，老板自有安排！”叶璟砚瞪了他两眼，没好气道。 “明白，不该问的不问，我走了，沪市见！”方武严肃起来，给他敬了一个军礼。 与此同时，许磊让曾澈等人蒙上眼罩，将他们带去了一个秘密地方躲藏。 “许科长，这里安全吗？”拿掉眼罩，曾澈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这里看起来和炮局胡同的监狱有些像，应该是深入地下的密室， 空间倒不是多么拥挤，看不出来通风口在哪里，几盏昏黄的油灯提供了一些光亮。 正中间摆着一张简陋的桌子，上面摆满了吃食、饮水、药品， 靠着墙角的位置铺着一些稻草，几床崭新的被褥放在上面，应该是给他们休息的！ “这里非常安全，你们这几天就呆在这里，食物和饮水都很充足， 这里还有一些伤药，你们自己相互处理一下伤口。过段时间风声小了，我就接你们出城！” 许磊指着室内的物品陈设，给他详细解释了一番。 “许科长，这次真是太感谢了，你是我老曾的救命恩人，这份情我一定会记住的！”曾澈紧紧握着他的手，苍白的脸上涌上一丝潮红。 许磊拍拍他的手背，笑着说道：“曾站长等下不怪我就好，别的等你好起来以后再说！” 曾澈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但很快他就明白了，许磊在出去的时候将出口锁上了。 “站长，许科长这是什么意思？他想干什么？” 王文本来就是个暴脾气，他立刻露出警惕和不满，嚷嚷道。 “闭嘴，许科长不会害我们的，现在外名到处都是日本人和汉奸在搜查，只有将我们隔绝在这里才最安全！ 大家抓紧处理伤口，然后吃点东西补充体力，这段时间就好好在这里带待着，就当放假了！” 曾澈先是沉声呵斥着王文，然后又对其他人交代道，这里连他和王文在内一共有六人留下。 其实他还猜到了一个原因，只是不想多生是非，所有并没有说出来。 那就许磊肯定对他们这些人不放心，毕竟大家在日本人的监狱里待了这么久。 这期间的经历都必须全面甄别，谁也不敢确定，有没有出卖了组织！ “老师，都安排好了，另外我回来的时候，城门那里的枪声已经停了，也不知道方武他们有没有顺利出城？” 这是许磊来到六国饭店见到程默说的话。 就在所有人集结撤退的时候，程默却带着程志强他们又潜回了酒店，和假扮他们的特工互换了身份。 “不用担心，方武很机灵的，他带的那些人手，对上保安团不会吃亏的。 何况还有白一鸣这个地头蛇跟着他，城外还有王涛接应，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曾澈他们怎么样？有没有人闹事或者不对劲？”程默对方武很有信心，却对曾澈等人的情况有点疑虑。 许磊想了想，摇摇头：“暂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曾澈倒是很配合，他应该猜出了我们的用意。 王文倒是有些反感我的举动，不过鉴于他的性格，应该也是正常反应！” 程默颔首，不再讨论这个问题，等北平解除封锁，这些人回到后方后，自然有总部去负责审查甄别，那不是他该操心的。 第484章 后遗症 他现在反倒担心另外一些东西，这次的动静闹得太大了，估计会带来一系列连锁反应。 方武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上午八点，货栈那边传来消息，收到方武报平安的电文。 同时这一次的战损数据也统计出来了，黄莺带领的佯攻部队阵亡22人，伤25人； 许磊、叶璟砚带领的天津站及抗日锄奸团成员，牺牲6人，伤25人，除了陶茹萍带领的狙击组，几乎人人带伤。 方武领着佯装刺杀王克敏的游击队成员，牺牲2人，伤4人，算是损失最小。 程默这边都是百里挑一的主力，打的又是顺风仗，没有死人，只是伤了好几个，但都不算严重。 城内阵亡的和受伤的兄弟全都被方武带走了，只留下一些监察科和警卫大队的高手，差不多有十多个人。 扮成货栈的伙计，守在贸易公司，随时可以支援保护程默的安全。 那里是大城户三治和王克敏亲自剪彩开业的，轻易不会有人去动。 就算宪兵队和警察局去查，也查不出什么问题！ 宪兵司令部，以大城户三治为首的一众日军首脑，个个如丧考妣，垂头丧气。 没心思关心士气问题，大城户三治眉宇间带着疲惫，脸色憔悴。他强打着精神看向大田清一。 “大田君，有发现吗？对手这么大的手笔，一晚上四处出击，搞得我们进退维谷。 难道我们连一个活口都抓不到？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有吗？城市治安和情报方面，你是专家，请告诉我！” 说到最后，他一扫脸上的疲态，眼中凶戾之色尽显，这奔涌的气势告诉大田清一和其他人， 面前不是一个垂垂老矣的长者，而是一个征战疆场，杀人无数的强者。 大田清一嘴里发苦，心里满是忐忑，将军会不会拿我当那个替罪羊？ “将军阁下，很抱歉，支那人充分利用了昨晚的天气以及熟悉地形的特点，制定了精密的行动计划。 虽然我很愤怒，但还是只能遗憾的回答您，敌人每一步都算在了我们的鹅前面，包括他们撤退的顺序和路线。 目前已知有用的，只有两个线索，一个是他们的主力借助城外的佯攻掩护，成功从我们防守薄弱的东城突围。 乘坐早就准备好的卡车往天津方向而去，半路被他们丢弃的卡车已经被我们找到，根据车牌和型号应该是他们偷得。 第二就是炮局胡同监狱的翻译官白一鸣非常可疑，监狱被攻击时， 他假借桥本监狱长的命令，将宪兵小队长小泉调出了感化院，从而导致曾澈等人成功逃跑。 我已经第一时间带人去过他家，可是让我们震惊的是，他的一整个家族竟凭空消失！” “八嘎，废物！你们统统都是废物！”越听越是愤怒的大城户三治一把掀翻桌子，冲着他咆哮道。 是的，他破防了，他可以允许失败，但不能接受如此屈辱的失败，对手在他控制的地盘上， 只凭区区不到三百人，就将整个北平闹得人仰马翻，损失惨重，事后还消失的无影无踪，无从追击。 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结局了，军部和皇室绝对不会放任此事成为全世界的笑柄，等待他的不是军事法庭，就是一撸到底。 “电告华北派遣军司令部，请求他们沿平津线，设立封锁区，追查这伙人的去向。 告知寺内寿一大将，我会当面向他解释此事并承担一切责任。好了，你们先出去吧，大田君留下！” 说完这些，他就像浑身的精气神被抽走一样，无力的坐回椅子上。 包括原田岬在内的其他人，全都面色复杂的看了看自己的老上司，然后不甘的退出了会议室。 大田清一不知道将军为什么将他这个刚来北平的人留下，但他的心还是紧紧悬着，生怕大城户三治迁怒于他。 大城户三治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良久才开口说道：“大田君，我知道你心里在担心，担心我会将你推出去。 我不否认，刚才有一瞬间我是这么想的，不过我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你知道为什么吗？” 大田清一心中无比紧张，但还是低着脑袋小声回答：“请将军阁下指点！” “这么大的失误，不是你能承担的，而想要继续维护平津地区的稳定，并消灭那些支那抵抗势力，你比他们更有优势。 为了帝国在华北乃至华中的长远利益，我必须支持你！” 大城户三治这一刻仿佛苍老了许多，但是眼中却透着睿智的光芒。 “嗨，感谢司令官阁下的信任，大田不敢有一刻懈怠！” 程默的担忧果然没错，这次行动的后遗症正在逐步显露。 11月7日，日本人在华北的追击失败后，大城户三治和冈村宁次恼羞成怒。 命令特高课和宪兵队处决所有追逃回来的囚犯，其中不乏大量抗日志士和爱国人士。 11月8号，在大城户三治的请求下，以及寺内寿一授意，南云亲一郎对冀东、冀中地区的抗日武装展开了大规模的冬季扫荡。 此次共计出动2万人，不光对中共的抗日根据地展开进攻，就连一直和日本人私下达成默契的国民党军队控制区也未能幸免。 而北平城中无数老百姓也跟着遭了殃，北风刺骨的天气里，家家户户都待在街上等待宪兵队和伪治安警察的盘问检查。 当然，战争，只要有一方奋起反抗，平民就很难不受到波及。 更让程默担忧的是另一件事。 “大田课长，您检查完了？”贸易行货栈会客室，程默坐在沙发上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笑着看向大田清一，问道。 “嗨，藤原先生，很抱歉！我这纯粹是职责所在，您是身份显赫的帝国贵族，肯定不会和支那抵抗组织有瓜葛的！” 大田清一的搜查最终还是到了程默的货栈这里，不得不说，对方确实是个尽职的军人。 “配合你们的工作，是我们大日本子民的义务，您这是要回去了吗？” 程默从窗户看到外面的宪兵和警察正在集合退出院子，好奇道。 第485章 借道 “是的，阁下！我们还要去下一个地方，打扰了！” 大田清一恭恭敬敬的给他施礼道。 “辛苦啦！帮我和将军带好，我明天会亲自登门拜访！” 程默的笑容不变。 大田清一点头，转身离开。 出了这里，他抬头看着牌楼上那几个大字“富士商贸”，眼神中有些莫名的意味。 “课长，您还是觉得这里有问题？可是咱们已经彻底搜查过，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啊？” 副官高桥凑过来，小声问道。 “说不好，总觉得哪里不对，算了，藤原这个姓氏不是你我能够轻易触动的，先收队吧！” 大田清一皱眉说道。 会客室的窗户边，程默也是一脸凝重，打量着外面。 他知道大田清一一直对自己有所警惕和敌意，并不是自己有什么把柄落在对方手里，更多的是一种情报高手的直觉。 另外，程默刚才最后对他说的那句话，并非简单客套，是真的为明天去找大城户三治做铺垫。 因为他真正的麻烦来了，今早，山城传来密报，戴春风有计划秘密去沪市，具体时间和出行方式无法查证，怀疑肯呢个与程默有关。 这是来者不善啊！肯定的是北平的动静传出去后，引起了戴春风的注意，程默现在必须紧急进行应对。 打消戴春风的怀疑，否则不光他在华北的布局将毁于一旦，还会让戴春风忌惮他尾大不掉，全面对他打压。 “哥，现在去见大城户三治，是不是有些过于冒险，虽然你的计划天衣无缝，但这么大规模的行动，难保没有疏漏之处！” 程志强走到他身边，担心问道。 “这个险必须冒，大城户三治在北平宪兵司令的位置上待不久了，而且我必须尽快离开华北，出现在局座的视野里。 还有你别忘发了，这次我们动用了大批新型炸药和大口径迫击炮，等他们梳理完整个过程。 很快就会意识到，能将这些东西运进北平的势力不会太多，那时候我们就会成为被严密监视调查的对象。 不光我们要想办法走，其他的兄弟也要陆续想办法撤出去，货栈这里从外面招专业的商业人才来负责就行了！” 程默考虑的很周全，纸包住火，大田清一也不是傻子，虽然他没有具体证据不会轻易动这个涉及各方利益的货栈。 但不排除会上其他手段，比如各种监视手段，从外围一点一点调查，逐步进行渗透。 第二天一早，程默就带着程志强去了宪兵司令部，一见到大城户三治，他就开门见山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司令官阁下，您还好吗？这些支那混蛋实在可恶，竟然敢在皇军的辖区公然制造暴乱，简直不可饶恕！ 我已经给土肥原贤二将军和喜多诚一中将去信说明，这次的变故绝对不是您的错误，请他们代为和军部斡旋！” 瞧这漂亮话说的，信他确实写了，但那两人愿不愿意搭理他，就见仁见智了！ 几天不见，大城户三治竟然两鬓出现了白发，可见这次的失利对他的打击有多大！ 他摆摆手，声音显得很平和：“谢谢藤原君的关心，我没有大碍，你今天不来， 我也准备让人去找你，我马上要去天津，当面向派遣军司令长官述职。 我已经交代原田中佐和大田课长，以后你在北平的生意，他们会关照的！” “谢谢司令官阁下，不过我今天来，是有其他的事情想求您！” 程默微微欠身，表示感谢，然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大城户三治有些疑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目光投在他的身上，等着他的额下文。 程默的脸色有些难看，带着怒意说道：“因为英国出尔反尔，对帝国的态度变得不再友好，我在欧洲和香港的生意也受到了影响。 其中有些东西涉及到海军部的战略物资，因此我不得不紧急赶赴香港，转道去欧洲处理此事。 我这次找将军，就是想请求您，是否可以帮我协调去广州的航班，让我可以尽快抵达香港？” 听到他的请求，大城户三治既没有拒绝也没有立刻答应，反而看着他陷入了沉默。 广州现在确实在日本人的控制中，协调运输机带几名乘客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关键是真的事态如此紧急吗？ 程默见状，笑道：“将军莫非是担心我有公器私用的嫌疑，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军方吃亏，需要的费用由我一力承担！” 大城户三治终于说话了：“藤原君，情况真的如此紧急吗？要知道虽然帝国军队现在有绝对的制空权， 但支那的空军也并非没有一战之力，乘坐军机出行，风险还是很大的！是否可以考虑，乘坐火车专列呢？” 程默的脸色不太好看了：“将军既然为难，此事就此作罢，是晚辈无礼了。我去天津想想办法吧！” 这句话看似谦卑，实则柔中带刚，言外之意， 你不行我就去找寺内寿一。 这下大城户三治无法直接拒绝，对方刚才一进来就说会帮自己运作，自己要是在这种小事上为难他，难保对方不给自己添乱。 现在这种关键时候，雪中送炭的行为不一定有用，但落井下石一定能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藤原君不必如此，这件事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我这就给机场守备队打电话，刚好下午有一趟去华南的运输机。 时间仓促，只能委屈你和随员将就一下！你的时间安排上没问题吧？” 程默大喜，起身深深一躬腰，语气激动：“谢谢将军阁下，我的时间完全没问题，机不可失，我这就回去收拾行李！再次感谢！” 大城户三治果然没有骗他，当着他的面给机场守备队下达了命令。 于是，程默一行人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在傍晚抵达了广州机场，一出飞机，他拒绝了当地官员想要给他接风洗尘的请求。 坐车直奔码头，坐上最快一班邮轮赶赴香港。 第486章 疑心骤起 船上，陶茹萍来到甲板上，在程默耳边轻声说道：“老师，这一路上一直有尾巴跟着我们，要不要解决他们？” 程默看着波光粼粼的江面，欣赏着美丽风光，头也不回道：“不用，让他们跟着吧， “财神”带人在启德机场假扮咱们，将对方的目光引向欧洲，我们在航站楼更换回沪市的航班！” 陶茹萍点点头，站在他的身后不再说话，老板运筹帷幄，总是走一步看三步，日本人活该在后面吃灰！ “滴铃铃”叶道圣桌上的加密电话铃声响起来，他踌躇了一会，最后还是接了起来。 “我是叶道圣，请问您是？” “叶书记，我是齐五！程处长在吗？老板要和他通话！” 叶道圣心里一沉，果然还是来了。 他立时转换了下口气，语气热切问道：“原来是齐秘书，老板来沪市了？” 对面的齐五却只是“嗯”了一声，然后继续催促他让程默接电话。 叶道圣想起一个小时前收到的电报内容，故作为难道：“齐秘书，抱歉！程默人不在沪市？ 现在情报二处的工作暂时由我主持，老板有什么训示，可以告诉我代为转达吗？” 对面没了动静，双方举着话筒就这样僵持着，叶道圣虽然看不到对面齐五和戴春风是个什么表情。 但他可以断定二人一定没有什么好脸色。 大约过了一分钟左右，齐五的声音再次响起：“程处长去哪里了？” 声音很平淡，让叶道圣听不出是否有别的意味。 “处长，昨天去了香港，明天应该就能赶回沪市！如果局座有急事找他，可以使用电台紧急联络！” 叶道圣解释道。 新亚饭店，齐五用手捂住话筒，扭头向戴春风投去询问的目光。 “问他，程默现在去香港干什么？”戴春风的脸色确实不那么好看，说话的声音有些烦躁。 等齐五再次询问后，叶道圣想也没想就答道：“我们在香港的秘密情报站，查到一条重要情报，是关于日军准备进攻香港的计划。 为了这份情报，香港情报组损失惨重，程默认为事态严重，亲自带人赶去接应并处理善后事宜！” “此事当真！！！”电话就在戴春风桌上，话筒里传来的内容，他也听的清清楚楚，闻言立刻就坐不住了。 一把从齐五手中夺过话筒，厉声问道。 叶道圣惊疑不定的问道：“是局座吗？程默走的时候是这么说的，卑职不敢欺瞒您！” “他带了多少人？”戴春风犹自不信，试探道。 “监察科陶茹萍，军情科叶璟砚，还有副处长程志强以及几名随身警卫！” “等他回来，让他立刻打这个电话给我！” “是，局座！” 挂断电话，叶道圣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长舒一口气。 冲屋子里站着的另一个人苦笑道：“老板这是要坑死我啊！要是局座知道我在骗他，绝对会对我执行家法的！” 那人是苏孜悠，听叶道圣这么说，她娇笑道：“叶书记，你放心吧！程默都安排好了，局座就算有所怀疑，绝对不会抓到把柄的。 如果真的出事，你尽管往程默身上推就是了！” 叶道圣听她说的轻松，便也放下心来，心有余悸道：“幸亏老板早有准备，不然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应对。 等他回来，你好好劝劝他吧，别总是玩的这么大，局座绝对不是好糊弄的，再这样下去，我估计离总部和我们翻脸的日子不远啦！” “好的，叶书记！”苏孜悠知道他是好意，忙不迭的答应着。 新亚饭店，戴春风自从放下电话后，就显得心事重重，脸上的阴郁之色愈发浓重。 齐五小心翼翼的问道：“局座，您还是不相信叶道圣的话？觉得程默参与了华北的事情？” “老弟，这件事由不得我不多想，许磊曾经是程默一手培养的心腹爱将，虽然他的能力不俗。 可是北平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我不相信是许磊自己能完成的。 虽然还了解具体的过程，但只看北平站查到的部分细节，你不觉得和常州那次很像吗？ 不过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如果真的是程默亲自策划了这一切，那他隐藏的实力实在太可怕了！ 能同时对北平好几个要害部门发动进攻，并取得辉煌战果，自身还能全身而退， 这还是在没有动用他主力根基的情况下，这是个什么概念，你清楚吗？” 齐五哑然，他知道戴春风心中对程默的忌惮和怀疑再次占据了上风。 迟疑了半天，他才试探着说道：“局座，也许是咱们想多了，既然叶道圣说程默在香港，不如让陈恭澍查证一下，不就见分晓了吗？” 戴春风的脸色依旧阴沉如水，只是点点头，同意了他的方案，让齐五自己去安排一下。 陈恭澍收到命令后，岂敢怠慢，也不想想他现在的处境，从华北仓皇而逃，像个丧家犬一样回到总部。 好不容易戴春风将他保下来，还安排了香港站的肥差给自己，正是需要表忠心的时候。 立刻出动香港站的所有力量，到处去打探程默的行踪。 这些地头蛇倒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情报组有个叫做赖志明的，很快就来向他报告，有人在启德机场附近看到过疑似程默等人。 “人现在还在不在？”陈恭澍闻言大喜，一把将对方拽到自己面前追问道。 “还在，他们一行有六个人左右，看样子是要搭乘傍晚的飞机离开香港！” 赖志明被他吓到了，紧张回答。 “走，带我去，我要亲自确认！”陈恭澍厉声喝道。 等他赶到机场时，刚好碰上程默在准备登机，陈恭澍只在外面远远的看到他们的背影。 在他看来，这就足够给戴春风交代了，他一个败军之将，可不想跑到程默面前，被这个小辈嘲讽，让他的老脸往哪搁！ 沪市，新亚饭店，戴春风下榻处。 齐五拿着一封电报，脚步匆匆的走进了他的房间。 第487章 香港困局 “局座，有消息了，程默真的在香港，现在正在搭乘今晚的航班，赶回沪市，看来叶道圣没有说谎！” 戴春风一怔，莫非自己错怪了程默？ “电报给我看看！” 齐五急忙将手中的电报递给他，戴春风定睛一看，果然，陈恭澍将如何查到程默行踪的过程汇报的很详细。 这封电报再次让戴春风对自己的判断出现了动摇。 深夜，香港九龙塘。 赖志明走进一家糖水店，笑嘻嘻的对店家阿婆打着招呼。 “三婆，生意不错嘛！老样子，给我一碗糖水！” 这是个很小的铺子，三婆本名叫什么已经没几个人知道了， 赖志明小时候，三婆就在这里卖糖水了，算算都有十几年啦！ 是看着他长大的老街坊。 “臭小子，就会糊弄阿婆，小东洋封了码头，街坊都没得做，哪有什么人来我这吃糖水哦！ 你的老位子还空着呢，进去坐吧，阿婆这就给你盛糖水，刚煮好的粽子，明仔吃不吃啊？” 身子有些佝偻的三婆，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和他絮叨着。 “吃啊！我最喜欢三婆做的粽子了！” 赖志明笑着弯腰进了小店里面，果然像三婆说的那样，客人很少。 他瞅了瞅，过去拉过小板凳，背对着一个客人坐下。 “陈恭澍没起疑心吧？”突然那个客人一边低头喝着糖水，一边小声自言自语道。 赖志明知道这是在问他，也不去看对方，同样小声回答：“放心吧，秀才哥！全都是按照你安排的步骤进行的。 他不光没有起疑心，还完美躲开了和日本特务撞车。保证两边都不会起疑心！” “那就好，记住这件事不许再提一个字，否则，家法你是知道的！” “明白！” 眼角的余光看到三婆正颤颤巍巍的端着糖水进来，赖志明和那人立刻闭口不言。 他很是乖巧的起身接过三婆手里的盘子，生怕对方太辛苦。 “老板，结账！”背对着他的那人拿出几张小钞，放在桌上，起身说完，径直出门离开。 一段戴春风心中的迷案就这样被夜色阻挡的严严实实。 陈恭澍亲眼看着程默上了去沪市的飞机，而广州日本特务机关的鬼子则目送藤原信良坐上去伦敦的航班，一切天衣无缝。 戴春风是在第二天一大早，在自己房间的会客室见到的程默。 对方看起来很疲惫，应该是刚回来就赶来见自己了，这让他的心里舒服了不少。 “听叶道圣说你去了香港？”戴春风看着恭敬站在面前的程默，问道。 语气淡然，脸色平静，任凭程默如何观察，也无法揣测出对方心中所想。 “是，卑职不知道局座抵沪，未能第一时间当面请示，请局座责罚！” 他低头说道。 戴春风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目光在他身上上下打量起来。 许久，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换上了笑容：“不知者不怪嘛！我是临时到沪市办点事，顺便想看看你！ 你我之间，就不说这些客套话了，说说你此行香港的收获！” 程默见他没有继续深究的意思，也不再提及此事，将事先准备好的情报汇报出来。 这是“财神”弄到的关于日军对香港政策的真实情报，倒不虑戴春风不信。 日军继年初拿下广州以后，又将贪婪的目光投向了香港这个东南亚物资的集散地。 据他们从日本领事馆得到的可靠情报，日本人制定了一项《广九作战计划》。 预计在明年夏初，出兵宝安，继而全面占领深圳。全面切断香港到内地的物资通道。 为何日本选择封锁香港？其主要目的是为了切断中国从香港获取物资的渠道，以支援驻扎在中国大陆的日军。 随着七七事变后抗日战争的全面展开，日军迅速占领了中国东部沿海地区，使得华南沿海成为中国获得外部支援物资的重要通道。 为迫使中国迅速投降，日本军队开始向广东发起进攻，并迅速控制了该地区，对大陆实施了封锁。 意想不到的是，英国统治下的香港成为了日军封锁的一个破绽。 当时的日本不敢直接与英国开战，国民政府通过香港这个中转站，将物资走私送入国内，极大地支援了抗日战争。 这种情况让日本十分不满，他们渴望消除香港这个“眼中钉”。 如果日军直接进攻香港，英国势必不会坐视不理，因此日军不得不暂时压抑对香港的攻击欲望。 香港在中日战争中保持了相对的中立，国民政府设立在香港的各类机构得以持续运作，为抗战提供物资支持。 然而，这种相对平静的局面并未持续太久。到1940年，日军正式制定了南下占领东南亚的战略，随即开始为进攻香港进行准备。 为了防止英国提前获知情报，日军采取了严格的保密措施，例如加密电报、伪装作战物资等，以迷惑英军。 日军占领深圳后，可以越过深圳河进入香港。 现在日军积极备战之际，英国在香港则显得有些松懈。 由于在欧洲战场上面临着德国的巨大压力，英国政府对远东殖民地的关注显着减少。 说明情报内容和来源后，程默一脸担忧的补充道：“局座，从现在的态势来看，日本人极有可能通过占领深圳，继而对香港动手。 一旦他们拿下香港，对外可以依仗香港作为跳板，辐射整个东南亚，进行所谓的南进战略。 对内，香港是我们现在获取国际援助的重要路线，一旦被日军控制，我们将失去来自西方国家的军事物资支持，对抗战大局有着巨大影响！” 不用他说，戴春风也知道事态的严重性，但对于程默说的“南进战略”，他则有些将信将疑。 他站起身，在房间内来回踱步，表情时而愁容惨淡，时而带着困惑，时而又带着一丝窃喜，让程默有些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蓦得，戴春风突然停下脚步，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程默。 程默让他看的有些发毛，浑身都感觉不自在起来。 第488章 新的任务 终于戴春风移开了目光，沉声问道：“你说的关于日军那个“南进计划”有多少可信度？” 嗯？怎么，他的注意点在这里？程默愣了一下，然后思忖片刻，就想明白了戴春风的用意。 对方这是觉得日军对东南亚动手，会直接促使西方国家下场和日本人开战，从而减轻国民党的压力。 “报告局座，可信度很高，现在因为日本和德国结盟，导致以英法美为首的西方国家极为不满，一旦张伯伦倡议的制裁法案生效。 日本人就很难从美国获得急需的石油、钢铁、机械设备等战略物资，那时候他们不管是从自身的战略考虑， 还是从德国的盟友关系出发，都不得不和西方国家彻底翻脸动手！” 戴春风听着他分析，越听越兴奋，两只大手狠狠一拍，笑道：“好，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那就真的太好了！ 我明天就赶回山城，当年向领袖汇报，让高层讨论如何应对此事！” 过了一会，当他的情绪恢复平静后，他又目光奇怪的看着程默。 程默有些不知所措，戴春风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他尴尬的问道： “先生，您要是有什么事的话？请直接吩咐，您这么看着我，我有点发毛！” 戴春风见他确实有些局促不安，于是狡黠一笑：“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别说我给你挖坑啊！” 程默心里一凉，完了，上了老狐狸的当了，肯定是有什么棘手的事，想让他去做，又不想直接说。 戴春风可不管他的小心思，继续说道：“汪兆铭和王克敏等人要在青岛召开第二次会谈的事，你听说了吗？” 程默下意识的点点头，他有点明白戴春风想干什么了。 “华东区报告，李世群、王天木这次都会参与青岛会议的安保，尤其是王天木，他对青岛站比较熟悉，我很担心青岛站重蹈天津的覆辙！ 你能不能替我走一遭，一方面想办法破坏他们的会谈，另一方面监督青岛站的工作？” 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程默还能拒绝吗？本来就因为北平的事，心里有鬼，现在再拒绝戴春风，对方会不会紧咬着不放？ “先生，青岛站虽然不是甲种大战，但在乙种站里也算是规模比较大的， 而且傅胜蓝是受过苏联人训练的谍报高手，他能听我的吗？” 程默说出了自己的顾虑，对青岛站的覆灭过程，他有一点印象，好像就是因为这个傅盛兰导致的。 戴春风自然知道他的为难之处，解释道：“这个你放心，明面上的行动仍然由青岛站负责，你作为后手在暗中观察就行了。 至于协调指挥的问题，我会给傅盛兰发一封密电，说明你是代表我去监督工作的！ 而且这次我还会从总部抽调一些精锐给他，希望到时候不用你出手！ 对了，王天木认识傅盛兰，两人的关系还相当不错，这一点你要格外注意！” “是，局座，我明白了，我安顿一下沪市的工作，三天后启程去青岛！” 听戴春风有通盘的打算，程默也不好在过分细究，只能顺势接下此事。 等他回到自己的老巢，叶道圣和其他人都在办公室里等他回来。 一见到他，叶道圣立刻紧张问道：“老板，局座没为难你吧？” 程默摇摇头，揉了揉有些眩晕的脑袋，这几天他都是在高强度战斗和连续奔波中，很长时间都没有好好休息了。 就算是个铁人都有点扛不住。 苏孜悠倒了杯水给他，他喝了一口就放下了，视线转到众人身上，见大家都担心的看着他。 心中升起一股暖流，旋即笑着说道：“没事，不用担心！都会去工作吧！ 老叶留一下，我有点事要和你说！” 众人看他的样子没有大碍，于是听从他的命令，纷纷离开。 叶道圣留在原地，心中诧异，不知道程默要干什么。 “处里的担子你还要继续担着，局座给我安排了新的任务，三天后就走！ 这次王涛和方武会留下来协助你，其他人跟着我！ “毒刺”计划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你要务必小心应对。 我走之后，这里你放几个替身做做样子就行了，内勤除了必要的核心人员，其他的开始安排分批撤回后方。 你带着留守人员化零为整，用传递情报的方式处理工作！” 程默沉声说道，神情严肃，语气有些许哀伤。 叶道圣见状也是心头黯然，声音低沉问道：“老板，形势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这里可是租界啊！ 日本人只靠那些阴暗手段，咱们用不着害怕，我愿意留下和他们继续周旋！” “老叶，你以为我不想吗？这可是咱们无数兄弟用命打下的根基！ 但是现在情况已经不同，或许你还不知道， 有情报显示，日本人已经有了，随时和西方国家全面开战的打算，租界很快就不再是我们的避风港，这块最后的孤岛也要沉没了！” 程默突然大声打断他，声音中有无限的悲怆和严厉。 他必须让叶道圣认清现实，否则对情报二处就是灭顶之灾！ 叶道圣身子一颤，往日挺拔的身姿，一瞬间竟然有些佝偻，莫名的哀伤让他的脸色显得过于苍白。 “我明白了，老板！你放心去执行任务吧，我会看好家的！”说完，他踉跄着脚步，走出了程默的办公室。 程默看着他萧索的背影，长长的叹了口气。 此后三天，他没有在出现在情报二处，而是在家里休息，顺便处理一些机密。 ““毒刺计划”进展顺利吗？”这天他在书房找来关慧和叶芊，问起此事。 关慧瞅瞅叶芊，然后朝程默抱怨道：“老师，这个女人把整件事搞的神神秘秘的。 问她也不说，要我看，说不定她就是不想对自己的师兄下手！” 叶芊，也就是千叶美代子，闻言也不生气，看着程默，笑道：“老板，一切进展顺利，不过长谷嶋枫的谨慎小心倒是出乎我的预料。 第489章 交易 看来前几次您让他吃了不少苦头，弄的这家伙都学聪明了！他的囚笼战线推进的稳扎稳打。 据我们观察，现在公共租界和法租界外线的十三条街，至少有他楔入的三十几个观察点和五个行动组。 之所以没有继续推进或者直接动手，估计要么就是将咱们一网打尽，要么就是在等待某个契机！” 程默听到她说“咱们”，诧异的多看了她两眼，叶芊眼带笑意与他对视，毫无心虚的意思。 “很好，你呢？情报点反向覆盖有没有问题？”他将目光放到关慧身上。 “老师，你放心吧，咱们本来布下的情报网就很隐秘，现在又有的放矢，不会出岔子的！” 吵归吵，闹归闹，关慧办起正事来，程默还是放心的。 他点点头，给二人吃了颗定心丸：“你们猜的没错，如果不出意外，长谷嶋枫确实在等待一个契机。 这个契机可能会比他预想的要晚一些，关慧将手头的工作交给方武先盯着吧，这次你们跟着我出任务！” “是！”叶芊没有丝毫心理负担，跟关慧一起答道。 关慧二人离开后，苏孜悠端着一个盘子走了进来，上面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 将鸡汤递给程默，柔声叮嘱：“刚给你熬得，趁热喝吧！” 然后走到程默身后，一边看着他喝鸡汤，一边帮他按摩着头部。 “首长送走了？”程默喝了几口，放下汤勺问道。 “嗯，首长的伤势恢复的很好，上周我让天龙送他走水路离开的沪市，四天前已经回到了根据地，还让我替他对你说声谢谢！” 苏孜悠低声将他走后的事，说了一遍。 “金陵的情况怎么样？“开阳”和陈贵没有收到波及吧？” 程默又想起王天木叛变后的另一个重灾区，扭头问道。 他和程志强不在，杨沐和老九那边的联络都是苏孜悠在负责。 苏孜悠手上的动作一滞，程默见她不对劲，心里一沉，莫非连自己的人都没能避免王天木的出卖？ 苏孜悠见他脸色紧张，知道他误会了。 急忙解释道：“不是，你别多想，陈贵、老九还有“开阳”他们有你的提醒，都没事！不过.....” “不过什么？你倒是说啊？”程默催促道。 “不过，虽然陈贵多次按照你的指示，提醒了金陵区两位主官，甚至总部也多次电令他们小心行事！ 但钱新民依旧我行我素，终于还是被李世群盯上了。 截止七天前，钱新民领导的部分金陵区力量已经全部被日本人破获。 很多兄弟姐妹拼死抵抗，牺牲的非常悲壮。 尚振生虽然带着一部分人撤出了金陵，但是金陵区费尽苦心重新建立的情报网算是毁于一旦！短期内很难再继续建功！” “啪”程默脸色铁青，拍案而起，气的浑身发抖，桌上的鸡汤也被震翻在地。 “蠢货，三番五次提醒他要小心低调，还是一意孤行！简直该杀！” 苏孜悠见他如此生气，急忙安慰道：“你别气坏了身子，事情可能没我们想象的那么糟，根据陈贵得到的消息。 钱新民被抓后，叛变的过程有些蹊跷，这里面可能还有上头的安排！” 当然有，戴春风和钱新民打的什么主意，程默怎么会不清楚，但他就是气不过！ 颓然坐下，程默更显疲惫，沉声说道：“你说的对，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随他们去吧！ 地下室有两份电文，是关于日军“南进战略”和华南地区战势的，你等下发给家里，让中央早做应对！ 然后收拾一下，明天我们住到远东国际酒店去，我要在那里见一个人，处理完这件事，去青岛处理烂摊子！” “好，我马上去办，你赶紧休息一会吧，看你的样子，让人有些放心不下！” 苏孜悠认识程默在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脆弱的时候，此刻看到丈夫紧皱的眉头和满面愁容，很是心疼。 远东国际饭店，程默要使用凯文的身份今天在这里见大卫船长，那位法国对外情报与反间谍局的家伙。 “嗨，凯文，我的老朋友，你还好吗？”叼着烟斗的船长一见面就给了程默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很好，前所未有的好，你怎么样？”程默见到他也很开心，这可是自己的财神爷。 “不，我可不好，你这个可恶的家伙，害的我最近总是失眠。所以我相信你会用好消息来安慰我的，对吧？” 大卫眼神炽热的盯着他。 “当然，请坐下聊吧！”程默挥手一指沙发，笑着说道。 二人坐下，程默给苏孜悠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刻拿出两份文件摆在桌上。 大卫目带惊喜，伸手就要朝文件抓去。 “啪”程默眼疾手快，一只大手压在牛皮纸袋上，阻止了他。 大卫差点跳起来，嚷嚷道：“嗨，凯文，你这是什么意思？” 程默戏谑的看着他，淡淡开口：“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大卫意识到自己误会了，顿时脸上浮现出尴尬之色。 悻悻嘟囔：“哦，上帝！你这个可耻的家伙，简直就是个吸血鬼！” 虽然嘴上在抱怨，但他还是从怀里掏出一张花旗银行的支票，在程默面前晃了晃。 带着挑衅的口吻，讥讽道：“看吧，我可是最诚实的大卫船长，不过你是不是要让我验验货？” 程默闻言，也不和他浪费口舌，随手从文件袋内，抽出两页递给他。 大卫脸上难掩激动之色，抢到手里，逐字逐句的看起来。 可是这只是谈判协议大纲，没有具体的执行方案和推进计划。 无奈，他只好不情不愿的将支票推到程默面前，根据这两页内容，他已经可以判断出这份文件的真实性和价值。 程默收起支票交给苏孜悠，然后将文件袋直接扔进大卫怀里，大笑道：“别哭丧着脸，我的朋友！ 我保证你看完它，绝对会认为物有所值。这份东西交上去，你在对外情报局份量绝对会上升一个台阶！” 第489章 青岛见闻 经过三天的休息恢复，程默等人斗志焕发，出发青岛的事情提上了日程。 同为日战区，沪市到青岛的交通倒是很方便，轮船、火车皆可以通行。 一行人分成了两拨，叶璟砚和陶茹萍带人提前出发青岛，为他们打前站。 程默则和其他人晚一天行动，同样选择走海路前往青岛。 青岛码头，邮轮缓缓靠港，程默看着海面上无数船帆影影倬倬，海天一色，鸥鸟飞舞，码头上一片繁忙景象。 日本人重新占领青岛后，基于他重要的港口位置，对青岛进行重建。 但这并没有给青岛人民带来什么好日子，反而让青岛成了民国时期最大的贩卖劳工的集散地。 日本人从山东各地或抢或骗或是胁迫抓捕了大量的劳工，由青岛港送往东北、台湾等地。 同时全力打压民族工业和文化界人士，让青岛一度陷入法西斯恐怖统治。 青岛沦陷后，胶东人民并没有放弃抵抗， 数百名未撤退的海军陆战队员、保安队士兵及警察、 国术馆学员辗转青岛东部山海之间，以崂山和黄海为屏障，不时袭扰市区，与日伪军激战。 还有以青岛保安总队、即墨保安团第一营、第十三区特务第二大队、山东保安独立第十一团四营为代表的国民党队伍。 与共产党领导的大泽山抗日队伍、八路军山东纵队胶济一中队、抗日独立中队等仍顽强抗战，志在“山海重光”，坚守了中国沿海不多的抗日阵地。 码头上设有检查站，每一个检查站都有日本兵和伪军搭配值班，他们负责检查到港人员的身份和目的。 程默一行没有携带武器，随身的证件也看不出异常，因此得以顺利通过。 叶璟砚已经提前开车等候在外面，程默等人上车直奔落脚点。 叶璟砚他们找的住处是中山路的一处洋房，房主原本是德国人，日本人打进来的时候，举家回德国避难去了。 房子委托给了掮客打理，这座洋房虽然地处中山路，但相对偏僻一些，交通便利，主体是黄岗岩建造。 前后都有一道门，视野开阔，周围住户稀少，不引人瞩目，是个绝佳的安全屋。 程默到处看了看，点点头，很是满意，尤其是房子内部还建有地下室，更方便他们处理一些机密之事。 “青岛的情况查的怎么样了？”刚坐下，他就立刻问道。 “老板，青岛表面上看起来与往常并无二致，但我们仔细观察后发现，日本人应该是采用外松内紧的策略。 街上原本负责巡逻的警察，突然都换成了更加专业的便衣队，各个交通要道也临时增加了检查站。 不知道您下船时注意到没有，在码头和火车站明显多了不少身份不相称的面孔。扛包的力工穿的鞋子干干净净，傻子都知道是伪装的！” 叶璟砚将他们查到的情况对程默做了汇报！ 程默点点头：“我也看到了，还有那些摊贩，目光和注意力基本都不在生意上，到处东张西望，一看就是寻找目标。 青岛站是个什么情况？” “我在迎宾馆附近见到有青岛站的人出没，看样子他们对这次的行动很重视，准备的很充分，不过.....”叶璟砚说着说着，突然吞吐吐吐起来。 程默有些不满的看着他，叶璟砚心里一紧，立刻补充道：“不过茹萍发现傅盛兰并没有和手下一起行动，反而站里的一个姓丁的女人住在外面！ 而且看样子时间已经不短了，经过我们调查那个女人青岛站的出纳！” 对于这个消息，程默听了并不如何吃惊，只是淡淡吩咐：“你负责严密监视他的动向，看看王天木会不会和他联络！有发现随时报告！” “明白！” 随后程默的目光又转到关慧的身上：“你和叶芊给我将李世群的落脚点找出来！” 关慧一听又让她和这个日本女人搭档，顿时一脸不乐意，刚想表达不满。 不料叶芊反倒笑着说道：“老板，我还是跟着你吧，这样估计大家都比较放心！” 程默一愣，然后看看其他人脸色复杂的看着叶芊，顿时了然。同意她的选择。 “其他人明天陪我去迎宾馆附近转转，熟悉一下地形！散了吧！” “是！” 1939 年底的青岛，寒风肃杀，万物沉寂。 除了街上耀武扬威的日本人和谄媚讨好的汉奸，中国人都低头疾行，生怕惹事。 临街的店铺大都关门闭户，即使开张的店铺也是生意萧条。 再也看不到青岛过去那种九陌红尘、车马喧哗的繁荣景象。 为了使行踪隐秘，李士群、王天木几人一改每到一地都喜欢寻欢作乐的习惯，整天都枯坐在旅馆里。 晚上，城市的一角依然灯火辉煌，弦管嘈杂，不知亡国恨的歌女卖弄风情，在铁蹄寻欢的人们放肆欢笑。 李士群一帮人平常享乐惯了，如今呆在旅馆里也是心痒难耐，但这次任务，他们不敢懈怠，李士群更是严令他们坐以待命。 王天木之所以主动提出和李世群赶来青岛，对于他来说实属无奈。 前几天，他的副官马河图被戴春风派人策反，在圣诞夜于沪西兆丰夜总会公然刺杀何行健、陈明楚、王天木等人。 或许是还有几分香火情，也或许是王天木命不该绝，当晚他因为临时去洗手间躲过一劫。 但是陈明楚和何行健就没那么好运了，当场领了盒饭，连程默自己都没想到，他没有答应戴春风出手收拾何行健，对方却还是如约丧命。 不管过程怎么样，反正王天木这下是跳进黄浦江也洗不清了，李世群本来就怀疑他三心二意，这下正好抓了他给日本人交差。 汪兆铭为了能组建“统一政府”，顺利还都金陵，主动让日本人出面协调三方在青岛进行会谈，愿意不惜一切代价，所以梁王二人不管提出什么条件，他都会让步。 但他自从与老头子决裂叛逃后，内心始终对戴春风领导鹅军统有一些恐惧， 他仿佛感觉到杀手们的影子从四面八方向他扑来，无数支黑侗洞的枪口对着他的脑袋。 第490章 局势崩坏 正当他一筹莫展的时候，李世群正巧来拜见他，汪兆铭一见到李士群， 便着急的说：“戴春风的杀手无孔不入，青岛会议，杀机重重。你有什么防范措施？” 汪兆铭头脑里还盘旋着戴笠和他的杀手们的枪口。 李世群顿时立正：“汪先生请放心，世群一定带领大批人马赶赴青岛，提前预备防卫工作，保证青岛会议的安全！” “你如此尽职当然好，”汪兆铭叹一口气，“但戴春风和他的杀手太令人防不胜防了。 青岛会议是最重要的会议，此会失败就谈不上还都金陵了。你如能确保安全，就是为和平运动作出巨大贡献。” “是！卑职一定尽最大努力保证汪先生安全！” 他表完决心回到七十六号，陷入了无尽的焦虑之中。 他何尝不知道军统那帮人的手段，几次交锋，早有领略。 七十六号调兵遣将，忙得团团转，为筹备青岛会议的防卫工作，大小特务来去匆匆，马不停蹄。 这一切引起了王天木的注意，他看着李世群正筹备青岛的保卫工作，顿时觉得自己翻身的机会来了。 再怎么说，他王天木也曾是戴春风手下的干将，戴的很多部下他都很熟悉，就包括军统青岛站站长傅胜兰。 王天木隔着铁窗，将门摇的震天响，他要见李世群。李世群已出现，他就向对方拍胸脯保证，自己一定可以帮助他破获青岛站。 李世群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将信将疑的接受他的建议。 所以他们就出现在了这里，可怜程默压根不清楚局势已经败坏到了这个地步。 小两口刚刚进入梦乡没多久，就被急骤的敲门声惊醒，程默悚然一惊，知道肯定是出大事了，披上睡衣就走出卧室开门。 叶璟砚用力过猛，差点一头栽进来，程默手腕翻转，使巧劲拨在他的腰间，瞬间扶正他的身体。 “出什么事了？慢慢说，慌里慌张的干什么？”程默训斥道。 叶璟砚深吸一口气，急道：“老板，不好了，有人盯上了“海滨百货店”！” 程默皱眉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叶璟砚一拍脑门，懊恼回答：“都怪我太着急了，没说清楚，那是青岛站的秘密据点，就是下午说的傅盛兰和相好的住的地方！” 程默心里一惊，不好，要出事！ 他立刻转身进屋穿衣服，冲门外的叶璟砚喊道：“知道是什么人吗？他们动手了没有？” 房间里有女眷，叶璟砚可不好进去，直接回应道：“还不清是日本人还是七十六号，不过咱们的人汇报， 晚饭后，那附近一直有不明身份的人盯着，还不断有人往返传递信息！情报是送到临街的一个小旅馆的！ 看样子，他们应该是准备今晚就动手！” 他话音落下，程默二人已经身着一身劲装走出房间。 “去叫其他人集合，我们去看看！” “是！” 叶璟砚和程默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但李世群和王天木的准备却更加充分。 四更天，李世群一声令下，一支小队悄无声息地冲进无边的黑暗。 暗夜沉沉，追欢买笑的场所已经人去楼空，城市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李世群和王天木带着十几个杀手在街上一路飞跑，很快，在一家门前停下来。 王天木打开手电筒，照出门上四个大字招牌：“海滨百货店”，正是军统青岛站的秘密据点。 王天木朝他点点头，对方狞笑一声，比出一个进门的手势，只见一杀手小跑两步，一个腾身就上了墙头，不一会儿，大门从院内打开。 王天木闪进院子，其他的杀手鱼贯而入。 院子里好几个房间，傅胜兰就在其中之一，杀手们死死盯着每一道房门，空气像是凝固一般，安静的可怕。 突然，一个黑影从一间房内冲出，跃入院中，然后急纵而起，半空中，掏枪，射击，一气呵成。 傅盛兰在军统也是一等一的好手，对方闯入时的些许动静早就惊动了他。 子弹射到石板上落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像小石子投入广阔的大海，听不到一丝回音。 王天木一个箭步，闪到黑影身边，起掌下劈，同样干脆利落，又快又准又狠地切向黑影握枪的手。 手枪掉落在地，黑影顾不上拾枪，一个倒纵就要跃向墙外。 说时迟那时快，王天木也紧跟着跃在半空，捞着了黑影一只脚，硬生生将他拖到地上。 一番交手，王天木断定此人正是傅胜兰。此人在军统就是以轻功出名的。 傅胜兰挣扎着想爬起来，王天木伸过来扶着他：“胜兰老弟，是我！”。 傅胜兰认出了王天木的声音，同时，几支手电筒亮起，傅胜兰感觉到几支冰冷的枪口指在他的头上、胸前和背后。 此时，刚才的房中亮起了灯，丁美珍高声说：“是哪路英雄？请进来坐！” 王天木等人挟着傅胜兰一拥而入。只见房中被衾凌乱，丁美珍云鬓不整，媚眼半睁，极好的身段上穿着紧身夹袄裤。 李世群心中狂喜，立刻开始劝降，王天木在旁边极力帮腔。 “胜兰老弟，李先生是极爱才的。你帮戴春风做事，也不见得有多大好处。 累死累活，连个婚都不准结，太没有人情味了！你投到这边来，李先生决不会亏待你！” 傅胜兰垂头丧气，一声不发，一旁的丁美珍却被王天木的话打动了。 丁美珍媚眼中波光闪动：“此话当真？”李世群见状，暗道有门，赶紧拍胸许诺。 丁美珍一想到自己和傅胜兰不能正大光明的结婚，就觉得非常不值，便提出隆重婚礼和不低的职位两个条件。 王天木满脸堆笑地劝说：“胜兰老弟，我知道你们是恩爱鸳鸯。美珍已经答应了，你还犹豫什么？！” 傅胜兰长叹一声，便一五一十交待了针对青岛会议的暗杀行动。 总部对这次行动十分重视，戴春风就差没有亲赴青岛指挥，因为老头子命令他此次务必一击而中， 第491章 一枪毙命 勿使汉奸三巨头的分赃会议顺利召开，而使汪兆铭“还 都”金陵的叛国阴谋实现，从而重重地打击日本人。 青岛站早已在会议召开地点青岛“迎宾馆”收买了一名女招待负责放置定时炸弹，并且准备注射了毒药的水果。 另外，戴春风从重庆派了诸亚鹏等五名出色的杀手，包括青岛站的十三名杀手，准备对汪精卫进行狙击。 而且他随口说出的一个消息，让李世群和王天木惊出了一身冷汗。 “前天，戴局长突然发电给我，将派遣情报二处处长程默作为特派员，亲自赴青岛督导本次行动！”傅盛兰像是突然想起似的补充道。 “什么？程默要来青岛，他什么时候？住在什么地方？带了多少人？” 李世群顾不上去擦头上的冷汗，一口气问了一大堆问题。 傅盛兰和丁美珍都傻眼了，不知道李世群为什么这么大反应，自己这个地头蛇都被抓了，区区一个特派员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这不怪他孤陋寡闻，他加入杭城训练班的时候，程默已经调去总部任职。 等他受到戴春风赏识的时候，程默已经是魔都的一方霸主，军统的几大实权派之一。 因为程默神出鬼没且睚眦必报的性格，军统内部除了那些老资格对他极为忌惮以外，普通特务鲜少敢公开议论。 傅盛兰心高气傲，就算听到程默那些过往的战绩，从来都没放在心上，全当是局座在为对方造势。 迎着满头大汗，紧张兮兮盯着他的二人目光，他有些茫然的摇摇头。 “这些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他到青岛了没有？对方没有和联系过我们！ 怎么？这个人很重要吗？李先生放心，等我劝说青岛站的人弃暗投明，一个见不得光的特派员能有多大能耐！” “放心？放心个屁！你懂什么？真以为会点飞檐走壁的把式，在军统就是高手了？我告诉你，和他比，咱们都差远啦！” 王天木直接破防，气急败坏的叫骂道，连傅盛兰刚刚劝降还处在心态不稳中的顾忌都不管不顾了。 李世群赶紧让手下将他请出去，苦笑着安慰傅盛兰二人，免得他们多想，再生事端。 院内院外搜查警戒的特务没有察觉，就在街道深处，一处拐角的地方，黑暗中数双眼睛正死死的盯着这里。 “老板，咱们来晚了，看情况，李世群已经完成了抓捕！” 叶璟砚的话音中有几许沮丧和懊恼。 程默看看四周的环境，然后问道：“这里最近的警察局有多远？” 叶璟砚一愣，随即想了想，答道：“最近的警察局离这里也有十几里地，现在又是半夜，赶到的话估计最少需要一个小时！” “所有人，检查武器，如果傅盛兰二人待会是自己走出来的，格杀勿论！” 冷冰冰的命令从程默的口中传来。 “是！” 屋子里，李世群见傅盛蓝特对派员的情况，确实说不出一二三来，只好死了这份心，准备先带他们离开这里，回76号的驻地。 程默的视力异于常人，即使在夜晚，也清晰的看到对方一行人，簇拥着傅盛兰和丁美珍准备走出百货店准备离开。 二人和李世群、王天木还不时在说些什么，尤其是丁美珍，穿着精致的旗袍，外罩狐裘大衣，莲步妖冶，像个风尘女子一样，对李世群极尽讨好之态。 程默瞳孔微缩，眼中杀机迸发，迅速做出判断，决不能让这对狗男女安然离去，否则青岛站危矣！ “长枪给我！”他将手向后一伸，陶茹萍闻言将自己背着的狙击枪递给程默，她是队列中唯一携带步枪的。 程默将准心牢牢锁定傅盛兰，嘴角冷笑，扣动扳机。 “砰”随着子弹喷射出膛的火光，依旧沉浸遐想在当汉奸后的美好生活的傅盛兰， 身体猛的一僵，像个腐朽的木桩一样，直挺挺的栽倒在地，眉心一个小洞鲜血咕咕涌出。 “有埋伏，隐蔽！”王天木反应最快，一把揽住李世群的脖子，将他的身体护住，躲进人群里。 程默这方，他的枪声就是命令，所有人马上加入进攻的序列，子弹雪花般射向对面，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李世群一方立时陷入混乱。 程默瞅准时机，再次射击，一发子弹直接带走了，还在一旁呆愣愣看着，倒地不起的傅盛兰的丁美珍的性命， 对方连哼一声的机会都没有，就追随着自己姘头共赴黄泉了。 “李主任，肯定是程默的人，咱们赶紧撤吧！”王天木在李世群耳边喊道。 李世群将他的胳膊甩开，看着街口的位置，目露凶光，喝道：“撤？撤什么撤？他既然送上门来，要是不把他干掉。 如果对方找到机会刺杀汪主席，破坏三方会谈，咱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兄弟们，给我往死里打，谁要是能杀了程默，赏大洋一万块！” 说完，他也当即掏枪参与进战斗中。 俗话说的好，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他这番许诺还真起了效果。 原本乱作一团的76号特务，闻言全都露出贪婪的目光，也没人想着跑了。 嗷嗷叫的开始拼命！ “老板，看来76号的人还挺有种的吗？”叶璟砚一边开枪一边调侃道。 程默可没功夫搭理他，扭头对右侧的关慧说道：“你和茹萍带几个人迂回到另一侧，和我们左右夹击，李世群不想走最好，老子今天就让他留在这！” 他的语气中带着无尽的杀机，许久不曾出口的脏话都讲了出来。 关慧和陶茹萍立刻叫上几个人开始往左侧运动。 李世群是文人出身，战斗素养不高，但王天木毕竟是半生戎马，眼光毒辣。 听到对方的枪声没有刚才那么密集，换做别人，他一定以为对方一击成功打算撤退，但一想到对面来的是程默，他的心里猛地一突。 上前一把拽住李世群，焦急说道：“李主任，不对劲啊！ 对面的枪声好像少了不少，程默该不会准备分兵包围咱们吧？咱们再不走就走不了啦！” 第492章 煞星 李世群闻言一惊，放眼四顾，只见自己带来的人倒了快有三分之一，几乎都是一枪毙命，心惊之余，觉得王天木的判断有道理。 “四宝，四宝！”他冲状若疯狂的吴四宝喊道。 “哎，主任，在呢？啥事？”因为枪声的影响，吴四宝半天才听到。 “你他娘的别打了，赶紧召集大家撤！”李世群对这个愣头青又急又气道。 吴四宝一愣，不解的问道：“主任，为啥要撤啊？兄弟还铆足了劲要拿赏金呢！” “那个屁，你看看死了多少兄弟，再不走就走不了，快！”李世群都被他整无语了。 “哦，哦！兄弟们，主任有令，撤啦！”吴四宝高声喊道。 有那机灵的，早就瞧见不对劲了，闻言立刻转身就跑！ 眼见到手的鸭子飞了，程默气的一拳砸在墙上，红砖砌成的二四墙，被他生生砸出一个坑来。 “王天木这个老狐狸，倒是见机的快！发信号，通知关慧，咱们也撤！” 一场遭遇战，让李世群覆灭青岛站的计划成了泡影，但程默想一鼓作气将他们消灭的意图也落了空，算是各有遗憾收场！ 不过，今晚一役，惊动了汪伪和日本人，后面的刺杀计划将更加艰难。 果然，第二天，青岛便展开了全城搜捕，无数的军警宪特涌上街头，挨家挨户开始排查。 “立刻发电给总部，将傅盛兰叛变投敌，以及今晚的行动上报，请求下一步指示！” 回到中山路的住处，程默脸色铁青，迅速下令给苏孜悠。 “陶茹萍，带人清理所有痕迹，武器全部封存起来，不能留下蛛丝马迹给特务！”随即他又命令道。 “是！” 戴春风习惯晚上工作，凌晨这个时间点，他刚刚躺下准备睡觉，桌上的电话铃声急促响起。 “局座，我是齐五！您睡下了吗？”电话另一头响起齐五的声音。 戴春风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强忍着困意问道：“刚准备休息，你有急事？” 他了解齐五，正如齐五很了解他一样，这个时间段，没有要紧的事，对方不会轻易打扰他。 “青岛急报！”齐五刚说出四个字，戴春风就浑身一个激灵。 急声说道：“马上到我办公室来！” “啪”戴春风满脸怒容，一把将电报拍在桌子上。 “愚蠢，不堪重用！枉我如此信任他，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坏我大事！该杀！” 电报上酣然写着：“傅与丁媾和，王趁机捕获策反，情况紧急，属下临机擅断，已家法从事！计划泄露，请求指示！程！” “立刻电令诸亚鹏，让他暂代青岛站长之职，切断与傅盛兰有关的一切联系，并与程默取得联系，接受他的指挥！” 思虑半晌，戴春风终于下定了决定，青岛站其余众人，勇猛有余，但智谋堪忧，兹事体大，还是交给程默最放心。 “是，属下马上去安排！”齐五躬身说道，随后转身大步走出了房间，独留戴春风一个人懊悔难消，浑然没有了睡意！ 诸亚鹏等人收到戴春风的电报，全都傻了眼，计划进行的好好的，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天塌了啊！ “队长，我说今天街上小鬼子和汉奸发了疯一样，到处找咱们，您说傅站长真的叛变投降了？” 一名从山城跟着他到青岛的亲信，将信将疑的问道。 诸亚鹏沉默半晌，在脑海里仔细回顾着自己这段时间在青岛的见闻。 蓦了，沉声说道：“特派员应该没有冤枉傅盛兰，他和丁美珍的事，青岛站不少人都清楚，据说之前上头还为此事训诫过他！ 如果真的像电文所说，是王天木抓到的他，以他们两个的交情，在加上丁美珍这个骚娘们的撺掇，投降的可能性很大！ 这样吧，你们先分散隐藏，等我见过特派员后，再作进一步打算。 还有，你赶紧去通知内线撤出来，他对迎宾馆的内部比较了解，后面咱们还用的着，注意隐藏行踪，别被人闻出味来！” 诸亚鹏对刚刚说话的那个手下吩咐道。 对方有些迟疑：“队长，他会不会已经被傅盛兰卖给76号了？” 诸亚鹏摇摇头：“不会，他只知道计划大概，这个人是老宋负责接触和收买的！” 他说的老宋是青岛站总务科长，宋贞薪。 此时，在青岛警察局，李世群正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立难安在室内走来走去。 门从外面打开，伪青岛警察局长傅鑫带人从外面走了进来，脱下头上的棉帽子正要往衣架上挂。 李世群急不可待冲过来，伸手把住他的胳膊：“老傅，搜查的怎么样？找到那伙人的落脚点了吗？” 他手上用力过猛，抓的傅鑫的胳膊生疼，让他皱起了眉头。 “李先生，我知道你着急，我又何尝不是呢？但请你稍安勿躁！ 我已经动用了所有警力，只要你说的那些人还在，哪怕是将青岛翻个底朝天，我也要将他们找出来。不过，这需要时间啊！” 嘴上虽然说的好听，但傅鑫心里正在暗暗欢喜。 李世群这个家伙仗着是日本人面前的红人，从沪市跑到青岛来对自己指手画脚。 他巴不得见对方吃瘪，看对方的笑话。 至于三方会谈的安保，他可不相信，在自己的精心策划下，那个什么特派员能得逞。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 李世群顿时泄了气，无力的松开他的胳膊，垂头丧气的转身一屁股窝进沙发里。 嘴里喃喃念叨着：“没用的，把你的人手撤回来，专心保护迎宾馆和三方代表吧！一上午都没搜到，那人肯定已经遁迹藏形！” 傅鑫有些诧异他对那个特派员的畏惧，好奇问道：“李先生，那个人真的如此可怕？” 李世群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听到，直到傅鑫问他第三遍，他才反应过来，苦笑着将程默的辉煌战绩给对方讲了一遍。 这下不光让傅鑫听的心惊胆战，也意识到事情真的棘手了，这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煞星啊！ 第493章 崇拜者 隔天，诸亚鹏独自一个人来到大教堂，混入做礼拜的人群中，按照约定的联系方式，去了指定位置坐下。 可是，直到神父主持的祷告仪式快结束，他还是不知道谁是自己的接头人，周围的信徒都在虔诚祷告， 如果他到处东张西望，很可能引起大家的注意和反感，他只能在心里暗自着急。 终于，集会结束，人群开始陆陆续续起身往外走，诸亚鹏正在纠结自己是就此离开，还是继续枯坐等待。 突然，一个从他身边走过的人，压低声音说道：“老家的树叶还是绿的！” 诸亚鹏一愣，下意识想看清对方的样子。 “老家的树叶还是绿的！”那人的脸被帽檐挡住了大半，见诸亚鹏没有回应，有些不满的又重复了一遍。 诸亚鹏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等着自己说接头暗号。 暗骂自己真是猪脑子，马上回答：“可是枫树的叶子是红的！你就是特派员？” 他说出了接头暗号，然后小声好奇道。 “不要一直看我，跟着我走！”对方根本不接他的茬，说完这句话，混在人群中向外走去！ 诸亚鹏小心跟随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教堂，对方往教堂一侧的小巷走去。 诸亚鹏有心叫住那人，但想想还是没有这么做，依旧若即若离的跟着对方走进小巷。 对方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一直往巷子的尽头走去，穿过小巷是一个宽阔的马路。 诸亚鹏因为距离的原因，出来时已经见不到对方的身影，他正焦急万分的四处搜寻。 “嘟嘟嘟”马路对面一辆汽车突然鸣起了喇叭，等他的注意力投过去，半开的车窗里伸出一只手，朝这边招了招手。 诸亚鹏左右打量了半天，没看到有其他人回应，才意识到这是在叫自己上车。 他大步走过去，正要拉开后车门，突然驾驶位有人说道：“上前面！” “您就是特派员？”他强压着心里的不爽，坐上副驾驶后问道。 对方在他的脸上扫了两眼，随手丢给他一块黑布和两个棉花团。 “这是什么意思？”诸亚鹏脸色一沉。 “蒙上眼睛，堵上耳朵，我带你去见特派员！”司机脸色严肃，一丝不苟，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你们不信我？”诸亚鹏不满问道。 “哪那么多废话，这是正常程序！你去不去？” 诸亚鹏想起戴春风的密电，强压住想要爆发的怒火，照着对方的要求做了。 一路上，他除了感觉车子开的飞快，没有机会获取任何其他的信息。 车子停下后，对方没有让他立刻去掉眼罩耳塞的意思， 只是伸来一截木杆，让他拽住，然后在前面领着自己走，应该是在下台阶。 过了片刻，站定后，有人在他的耳边吼道：“可以了，面罩耳塞拿下来吧！” 骤然重见光明，诸亚鹏只觉得光线格外刺眼，好半天才适应。 他目光警惕的打量着所处环境，看四周的墙壁和潮湿的气息，他判断自己应该是在一个地下室。 “诸队长，是吧？委屈你了！现在形势紧张，为了保证安全，只能出此下策！” 一个浑厚有力的声音传来，他的话语像是有种魔力，竟让惶恐不安的诸亚鹏变得平静起来。 他循声望去，这才看到，自己刚才只顾着观察周围。 竟然没有注意到，室内灯光的阴影里，放着一张桌子，桌子后面坐着一个人。 看不清具体的长相，只是隐约觉得很年轻！ “你就是上面派来的特派员？特派员是不是有些谨慎过头了？ 兄弟们这次本来就是奔着不成功就成仁的决心来刺杀汉奸的！ 要是都像特派员如此行事，恐怕有负局座本意吧？” 这几句夹枪带棒，话里话外都在讽刺程默胆小怯懦。 程默爽朗的笑声在封闭的房间内响起。 “对，我就是总部派来督导行动的特派员，程默！” “什么？你说你是谁？”戴春风给他的电报里，并没有提及特派员的真实身份。 此刻乍一听闻，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想你没有听错！” “你....你真的.....真的是“阎王”程默？不， 程处长？” 诸亚鹏结结巴巴的追问着，对于他们这些行动队的刺杀高手来说，程默就是个传奇。 程默哭笑不得，无奈说道：“如果军统没有第二个叫程默，那应该不会错了！行了，坐下说话吧！” 诸亚鹏还沉浸在震惊中，有些局促的坐到程默的对面。 接下来，程默问了他关于青岛站此前制定的具体刺杀计划， 以及傅盛兰叛变后，青岛站其他人的现状。 这些事，诸亚鹏大部分都比较清楚，当即一五一十的进行了汇报。 最后还送上一记小小的马屁：“幸亏您果断出手解决了那两口子， 不然青岛站现在估计剩不下几个人！ 卑职代表青岛站全体成员，随时听候您的调遣，誓死效忠党国，不成功便成仁！” 说到此处，他腾的站起身来，一个敬礼强调着。 人的名儿树的影，这就是程默在军统的威望！ “三方会谈的具体时间搞清楚了吗？”程默挥挥手，示意他不要激动，坐下说话。 “报告特派员，根据之前内线提供的情报，会议还在筹备中， 原定计划是在1月23号召开，预计从21日开始，三方的汉奸首脑会陆续抵达青岛！” 程默听完。思忖这里面的关键，好一会才继续开口：“你先回去安抚好青岛站的同仁。 明天同一时间，会有人去接你，你带上那个内线和迎宾馆的建筑图过来见我！” “是！”离开时，他依然是黑巾蒙面棉球掩耳。 下午，程默和苏孜悠扮做一对日籍夫妇，他穿着大衣留着仁丹胡，苏孜悠则穿着厚厚的和服式样棉服。 程默拿着照相机，边走边拍着照片，沿着信号山公园一路游览，逐渐接近迎宾馆的周围。 苏孜悠对他今天的举动有些不解，小声问道：“你不是已经让诸亚鹏明天送地形建筑图过来吗？ 有必要亲自来涉险吗？” 第494章 非请勿入 “任务是下给青岛站，他们自然是主角，但我们也不能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诸亚鹏等人的身上。 别忘了，李世群和王天木这两头老狐狸还躲在暗中窥视呢！所以我必须将后手考虑的周祥一些！” 程默解释道。 苏孜悠还想再问，突然程默小声说道：“别说话，有人过来了！” 因为三方会谈的安保警戒，在龙山路明里暗里不知道藏着多少特务汉奸的眼睛。 他们两个晃悠一路，早就有人注意到，此时见程默两人离迎宾馆越来越近，大有直奔那里的念头。 暗地里监视的人早就报告了上去，负责迎宾馆具体保卫工作的侦缉队长李兆峰不敢怠慢。立刻带人来核查程默两人的身份。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前面是管制区域，谁让你们到这里来的？”李兆峰手下的狗腿子老远就大声喊道。 程默二人停下脚步，故作诧异的看着他们。 李兆峰看清他们的服饰穿着和长相，眼睛微缩，是日本人。 “啪”在狗腿子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呵斥道：“闭嘴，看不见是太君吗？小心说话！” 那人有些委屈，刚才出来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交代的。 程默二人微微欠身施礼，看起来很有素质涵养的样子，但是李兆峰从对方带着倨傲的神态和举止间隐隐的威势。 已经看出这不是两个普通的日本人，分明是久居高位的大人物才有的气质！ “我们滴，是日本人，战前有幸曾短期在青岛居住过。因为战争和工作的原因前些年不得不离开。 这一次难得有机会故地重游，想来总督府领略一下欧式建筑，前面为什么不能过去？” 说着，他将自己和苏孜悠的假证件递了过去，那个狗腿子这回没敢造次，恭恭敬敬的接到手里，递给李兆峰。 李兆峰打开仔细查看，藤原信良，富士株式会社社长。旁边的日本女人据他说是自己的妻子。 “很抱歉，藤原先生！您可能有日子没来过青岛了，原来的总督府已经被改造成了迎宾馆。 近期在这里要举行很重要的活动，所以上头已经下令让我们配合宪兵队将这一区域戒严，任何人不得随意靠近！” 程默扭头看看故意带着失望表情的苏孜悠，然后脸色也变得不那么好看。 “你们滴，不能通融吗？我们很难得才来到青岛！”他强调着，但是话风已经有些强势的意味。 “这.....这个嘛！要不，您稍等一下，我去和木山勇次郎副科长请示一下？” 李兆峰眼见程默面沉似水，有随时发难的迹象，立刻改口。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日本人自己去头疼吧！ 他让手下陪着程默夫妇，自己则掉头回去找木山勇次郎汇报了。 不大一会，就见李兆峰陪着一个穿着警察制服的日本人，重新出现在二人的视野里。 “请问阁下就是藤原先生于夫人吗？”木山勇次郎刚才听过李兆峰的报告，他也不是不学无术的莽夫。 言语中自然而然的保持了对藤原这个姓氏的敬畏。 “嗨，想必你就是木山君！我们夫妇难得有暇到青岛故地重游，过两天就要返回国内，请你务必成全！” 程默施礼，说道。身旁的苏孜悠也随之欠身鞠躬。 木山勇次郎见对方态度诚恳，而且他们的作派也不像中国人的探子，如此娴熟标准的日语，不可能是中国人的间谍。 于是在心中衡量一番后，终于还是答应了程默的请求，但是必须由他亲自陪同在一旁，而且参观完不允许在现场逗留。 就这样，程默二人堂而皇之的混进了迎宾馆内部，参观了建筑布局和内部构造，也非常配合的没有进行拍照。 德式官邸旧址建筑由德国建筑师拉查鲁维茨设计，外观不对称，墙身厚，窗户小，石料厚重，楼顶坡高，红瓦黄墙，属于典型的德国近代建筑风格。 建筑的主体共有四层，包括一层、二层、三层和阁楼层，含大小房间66个， 其中用于居住、办公、接待、餐饮、娱乐及休闲的主要房间19个（不含一层房间）。 中央大厅跨越两层楼，顶部水晶灯装饰总重量达1吨多，灯架采用紫铜打造而成。 是一座典型的德国古堡式建筑。 程默的目光在周围两座岗楼，还有二楼，三楼的阳台逗留了瞬间。 两座岗亭共同组成了前门的检查站，配有8-10人的警卫，还有狼狗配合。 至于上面的阳台上，有人员在来回走动，配的都是长枪，其中一处还有个简易的机枪堡垒。 路过院子的时候，他看到一辆卡车上，下来几名中国人正在接受检查。 于是好奇问道：“木山君，我记得你刚才不是说，这里现在已经不许闲杂人等出入吗？” 木山勇次郎一怔，然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笑着解释道：“因为这次有很多大人物会住进来，尤其前两天还查出有反日分子蓄意搞破坏。 所以部分房间和宴会厅的陈设以及后厨的食材，都需要重新更换。这些人就是专门找来负责处理此事的，都是大大滴良民。 不像那些该死的支那反日分子，给我们造成这么大的麻烦！” 程默会心一笑，不再提及此事，参观完后，他就心满意足的告辞离开，还表示很欣赏木山勇次郎对待工作严谨的态度。 回到中山路的住处，程默立刻来到书房，拿起纸笔，将刚才一路上观察的地形和迎宾馆的内部布局全部都绘制了下来。 程默目光凝视在这个图上，反复研究着地形和内部构造，和脑海里看到的情况一一进行比对，希望从中能找出渗透的办法。 因为看的过于专注，连苏孜悠等人进来，他都没有去管！ “有办法了吗？”苏孜悠凑过脑袋，小声问道。 “你还记得，我们出来时，看到的那辆卡车和那些人吗？” 程默将目光从桌上移开，转到苏孜悠的脸上。 “你是说那些送物资和食材的？”苏孜悠想了想，不太确定他的意思。 第495章 手段 “阿强，你和关慧去查查对方的底细，看看能不能趁他们运送物资的时候混进去！” “是！” 他们走后，程默的目光又回到了桌子上的地图上，还让苏孜悠将陶茹萍喊了过来。 “老板，你找我？”陶茹萍跟在苏孜悠的身后进来，问道。 “你过来看看，胶澳总督府原本就是劈山而建，背后倚靠的龙山，是个天然的制高点。 不过，日伪在这里布置了两个巡逻队，来回交叉不间断的巡逻，我打算在山上布置两个狙击位！ 现在的难点是怎样保证不被巡逻队察觉，以及任务结束后的撤退方案！” 在狙击战术方面，陶茹萍是他和程志强最得意的弟子，所以他特意找来对方一起参详行动计划。 两人在纸上反复进行演练，提出针对性问题，然后一一寻找解决方案。 “老师，临时潜入肯定不行，汪伪入住到会议召开的那几天，巡逻盘查肯定是最严格的。 最好的办法就是提前进入，静默埋伏，等待最好的时机！老师，让我去吧！” 陶茹萍眼中战意高涨，主动开口请求将任务派给她。 程默沉吟片刻，才说道：“这一次，我必须亲自坐镇指挥，不能加入狙击小组。 但是你一个肯定是不行的。 你还别打断我，这不是怀疑你的能力，而是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这个潜伏的过程最长需要一个星期，难度非常大！ 这次你做第二射手，叶璟砚给你当助手； 让程副站长做第一射手兼指挥官，让方学斌去给他搭档！ 行动所需的物资，我亲自给你们准备。 一定要记住，狙击阵地只是补充方案，没有我的命令，绝对不能动手！ 还有，你去做一批定时炸弹，体积要小，便于隐蔽携带的那种！” 他话说到一半的时候，陶茹萍眼神倔强，想要坚持单独行动，被他阻止了，继续交代自己的安排。 陶茹萍知道老师的脾气，决定的事情任何人都不能改变，只好遵照命令行事。 此时，苏孜悠突然推门进来，脸上带着焦急之色。应该是找程默有别的事！ 陶茹萍见状：“老师，师母，我先下去准备了！”程默挥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什么事？”他看着苏孜悠问道。 “金陵密报，“开阳”送出消息，明天随岩渊正介抵达青岛，给汪兆铭的出行打前站！”苏孜悠低声说道。 “这么说，周佛海的警政部也要掺和进来了？” 他之所以有此一问，是因为岩渊正介现在担任的， 正是伪首都警察厅警务顾问兼特高课中国课课长。 而他的“得意弟子”杨沐也跟着水涨船高，担任警察厅第四科也就是政治科的副科长！ 苏孜悠点点头，神情凝重说道：“应该是这样，看来青岛这次可真是风云际会， 不知道咱们的人和中统有没有人参与进来？” 看着她忧心忡忡的样子，程默也有同样的担心，三方会谈必然是个巨大的漩涡， 将各方势力都卷进这湍急的风浪中来。 “给金陵发报，通知“开阳”在青岛和我见面。另外，以我的名义给中央发电， 请求我方其他情报战线放弃三方会谈相关的工作，加上四个字：没有意义！” 苏孜悠低着头，没有动！ 程默有些诧异：“去啊！有什么问题？” “程默，我们在组织中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不是每个隐秘战线的战友，都能有你这样的待遇和条件，随时随地直接请示联系中央。 很多人，连社会部、中央情报局可能都没有他们的身份记录。 别忘了组织的工作原则，向来都是单线联系！ 中央不可能接受你的提议，即使你是对的，公然发出这种命令，一旦出现叛徒，敌人顺藤摸瓜一定会有所察觉！ 或许你自己都不知道你现在有多重要，华北根据地，有三分之一的贸易往来是与天堂公司合作的。 新四军更是因为你明里暗里给张云柏和李少武的暗示，从他们手中换取了大批的物资给养！ 延河曾经来电说过，不夸张的讲，我们每打出的十颗子弹里，可能就有你送出去的一颗！ 所以中央首长和我们必须保证在安全的前提下，才能撤走其他战线的同志！” 她说这些的时候，情绪激动，程默听的呆愣住了，半晌，才黯然神伤的坐回椅子上。 作为军统声名赫赫的凶神，他已经很久没有去关注过，那些隐秘战线上的残酷牺牲了！ “去照办吧！我想家里会酌情处理的！” 他有些无力的挥挥手，示意苏孜悠让自己一个人安静一会。 金陵的回复很快，应该是老九一直在等待着程默的回电，上面只有两个字：“照办！” 而延河的回复则和苏孜悠说的意思差不多：“谨慎行事，保护自身，其他勿忧！” 程默看完，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使命，不是他能够替别人决定的。 程志强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程默拒绝了他们想立刻汇报的举动。 先让他们去吃饭，等到二人祭完五脏庙，几人这才一起来到书房。 “哥，那些人是傅鑫亲自找的，背后是维持总会会长赵琪的商行， 参与采买、运输的都是他们手下的铁杆汉奸！” “卡车上有空间可以混进迎宾馆吗？”程默拿着一支香烟在鼻子下面嗅着，问道。 程志强笑了，一脸的兴奋：“哥，你还别说，我真的想到一个办法。 这里面有个领头的，是伪政府后勤科的，是赵琪的心腹。 每次就是他负责跟车监管，傅鑫的保安科负责安全，防止在出现投毒事件！ 我听人说，这个叫王子洲的特别好赌，在外面欠了不少赌债， 不过人家畏惧他的后台，不敢对他怎么样！ 我想咱们是不是可以在这个上面想想办法，逼迫他配合。 至于混进去的办法，我也想好了，咱们这样.....这样.....” 他小声在程默耳边说道，程默越听眼睛越亮。但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好心情便没了。 第496章 太可怕了! “不行啊！那院子里我进去看了，门口岗亭的有两条大狼狗，而且负责检查的卫兵也不是吃素的，不可能发现不了。” 程默摇头否定了程志强的计划。 程志强却神秘一笑：“这个好办啊！哥你忘了咱们以前是怎么对付狗的！ 至于卫兵，我也观察过了，一般傍晚的那趟车，他们查的比较松，只要咱们动作够快，绝对不会被发现！” 程默大喜，双手用力一拍，对啊！自己还有遮蔽气味的秘药呢！ “行了，这件事让诸亚鹏的人去做，你这次做阻击支援！” 程默将交代陶茹萍的事，又给他布置了一番。 隔天，诸亚鹏和另外一个人如约出现，叶璟砚提前开车等着他们，还是一样的流程，蒙眼封耳稀里糊涂前往目的地。 见面的地点还是地下室，程默仔细询问那名明显有些惴惴不安的内线，关于之前的计划，以及日伪在事后做出的反应。 听完后，他皱眉问道：“这么说，你暂时还没有引起他们的怀疑？” 那人偷偷去看诸亚鹏，对方生怕引起程默的不满，呵斥道：“还不回答特派员的问题，实话实说，看我干什么？” 那人立刻站直身体，应该是想给程默一个好印象。但他明显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动作有些滑稽可笑。 “报告特派员，我觉得自己应该没有暴露，不然警察肯定会抓我的！ 他们不确定谁是真正的内奸，所以将我们所有的职员全都赶走。 现在里面用的都是从市里其他酒店调过来的服务人员！” 程默点点头，从兜里掏出香烟递过去，表情和蔼，问道：“抽吗？” 那人看起来想抽，但又担心被诸亚鹏责骂，于是又偷偷的看他的脸色。 程默看的好笑，对一旁的叶璟砚说：“你带他去上面抽吧！顺便弄些好酒好菜招呼着！” “是！” 看着两人走出通道，程默盯着那个方向，脸色慢慢阴沉下来。 诸亚鹏不是傻子，马上意识到程默应该是觉得哪里不对。 于是小心翼翼的问：“特派员，你觉得他有问题？” 程默的手指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一开始诸亚鹏并没有特别注意，但渐渐地他发现了不对劲， 自己的心脏竟然跟随着程默手指的节奏开始颤动。随着程默的敲击声越来越快，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从口中蹦出来。 他的眼球半突，像是被恶鬼缠上了一样，惊恐万状的看着程默。 突然，“噗通”一声，他直接跪倒在那程默面前，口中无力的哀求：“特.....特派员.....饶命！” 程默嚯得目露精芒，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语气冰冷而肃杀：“这是教你一个乖，干我们这一行，多长点脑子，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个人不能用了，你觉得日伪方面都是傻子，明明知道有人下毒放炸弹，还大发善心将嫌疑人全都放回家？” 诸亚鹏瘫在地上，浑身大汗淋漓，流到地上形成了一片水渍，他还沉浸在程默鬼神莫测的手段带来的恐惧中，闻言只是下意识的点头。 隔了一会，他的脑子才恢复理智，终于想起程默刚才说了什么。 惊呼道：“什么？特派员的意思是他是日本人故意放回来的鱼饵？” 程默鄙夷的瞅瞅他，有些嫌弃的骂道：“还算没有蠢到家！回去赶紧“打扫卫生”！ 或者你想继续去地下追随傅盛兰？” “不敢，卑职不敢，我一定处理干净！” 诸亚鹏连滚带爬的转向程默脚下，就差抱住他的大腿了！ “还不起来，看看你还像个革命军人的样子吗？”程默呵斥道。 诸亚鹏心里那个委屈啊！刚才差点被您给弄死，谁还顾得上形象。 “交给你一个任务！”程默将刚才和程志强商量好的计划交代给了他。 “怎么样？能不能完成？如果不行，现在就说！ 要是逞强耽误了正事，别怪我没给你机会！” 程默阴恻恻的声音在诸亚鹏耳边响起。 “保证完成任务，否则卑职提头来见！” 诸亚鹏哪敢说个不字，他敢肯定自己要是一点价值都不能体现，绝对走不出青岛。 “我就不管你了，先回去“打扫卫生”吧！ 弄干净身边后，联系接你的那个人，他会把你需要的东西送过去！ 记住，必须保证身边干净，否则我就让别人“代劳”！” “是，是，是！属下明白！”诸亚鹏忙不迭拍胸脯保证。 此时，他心中恨死那个废物内线，对方差点害死自己。 程默喊来叶璟砚，让他把人送回去，趁那两人不注意， 他给叶璟砚使了个眼色，对方微微点头，表示明白！ 诸亚鹏心有余悸的看着离去的汽车，然后目光扫过满嘴油光的内线，眼中狠戾之色一闪而过。 换上笑容，勾住对方的脖子，开起了玩笑：“老张，你小子有福气啊！ 在特派员那还混了一顿大餐，我都没你这待遇！” 对方得意洋洋回应：“那是特派员看的起我老张，你别说，特派员那里的东西是真的好吃，比迎宾馆的大厨做出的味道还正！” 诸亚鹏打着哈哈：“你个老混蛋，别说了，越说我越饿，走走走，陪我找个地方在喝两口去！” 对方眼睛一亮，附和道：“真的，那就喝两口，这鬼天气可真够冷的！” 第二天，阳光明媚，照在阴霾数日的胶州大地上，让这冬日多了几分难得的温暖。 可是李世群和王天木却高兴不起来，他们此刻正站在一具尸体的旁边， 二人都是脸色铁青，面沉似水。 这具尸体是早上出门收夜香的粪工，在街边的垃圾堆里发现的， 当时差点给他吓个半死，然后马上报了警。 “是他吧？”王天木收回目光，低声问道。 李世群点点头：“是！” “我就纳了闷了，咱们可是把所有人一起放了的，他们是怎么发现的？” 王天木百思不得其解，满心苦涩。 第497章 赌棍 原来傅盛兰死之前虽然没有说出谁是真正的内奸，但是有李世群和王天木这两个谍报高手， 甄别一个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外行，不算什么难事！ 于是就有了这个放长线钓大鱼的计划，诸亚鹏无疑是幸运的，傅盛兰事发当晚，他就收到了总部的示警。 然后，内线和他们的一切联络都是在电话里，直到昨天。 李世群没兴趣再去研究这具僵硬的尸体，转身回到车上，等王天木也进来后。 他才喃喃道：“天木老弟，我也想不通啊！ 不过诸亚鹏昨天突然约此人出去，而且行踪诡秘，我怀疑此事跟程默脱不了关系！” 王天木目光呆滞，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程默这个人实在太可怕了！” “回去吧！金陵的人今天要到了，咱们必须打起精神来，前途命运就看这次！别被人家捡了现成的！” 李世群拍拍司机座椅的后背，吩咐道。 当天下午，杨沐、岩渊正介跟随周佛海一行乘专机抵达青岛。 伪青岛市总顾问柴田一郎，伪青岛市市长赵琪，警察局长傅鑫，76号副主任李世群以及王天木等人亲自到机场迎接。 并随后举行了隆重的招待酒会，日本人可以说是给足了周佛海面子。 不过周佛海一行没有选择住在迎宾馆，而是下榻在离此不远的太平路青岛大饭店， 这是因为他身负汪兆铭的委托，要和后期抵达的王克敏先行接触，对一些双方的分歧进行交易。 黄岛路，彼时青岛最大的“娱乐”一条街，大小妓院无数，随之而来的上下游产业，赌场、烟馆更是不计其数。 王子洲今天难得选了家规模不大的小赌场，不是他不想去经常去的那几家，只是他最近的手气实在背到极点。 几乎场场逢赌就输，欠了哪几家赌场一大笔赌债，还去的话，估计一进门，人先得被扣下。 “吆，大爷，这天色还早，怎么不多玩会？这就要走啊？” 不到一个小时，王子洲又将他那少的可怜的赌本输了个干净，垂头丧气的起身准备离开，但看场子的打手手臂一挥，却挡住了他的去路。 王子洲好歹也是个汉奸头目，平日里出入前呼后拥，吆五喝六。 哪里忍得了，闻言气不打一处来。 骂道：“刘二狗，我看你是活腻歪了吧！睁大你的狗眼看看，面前站的是谁？你敢挡我的道！” 那人被他骂的狗血喷头，也不着恼，皮笑肉不笑：“你王老板谁不知道，不过今天二狗却得斗胆出手。 不然周老大哪里我交代不过去啊！周老大特意让人来吩咐了，看到你一定带过去见他！ 怎么着？王老板跟小的们走一趟吧！” 王子洲一听他这么说，顿时心里一惊，坏了，这是撞枪口上了。 对方说的周老大，是山东青帮的一方大佬，据说和沪市的张老太爷都能扯上交情，别人害怕自己的身份，那个人可鸟自己。 自己手里最大的两笔赌债就是欠这个人堂口的，要是落到对方手里还能有好？ 他越想越害怕，心中突然恶向胆边生，一把掏出腰间的配枪抵在对方的脑门上， 恶狠狠叫道：“刘二狗，瞎了你的狗眼，想算计老子，信不信我现在就打爆你的脑袋？” 刘二狗一愣，冷冰冰的枪口让他的身子颤抖了一下，不过这种混江湖的更看重的是面子， 自己今天要是服软了，以后在这胶州地界上还怎么立足！正要鼓起勇气和对方硬刚。 突然，旁边探出一只大手抓住了王子洲的枪管，手的主人是个穿着皮衣，头戴礼帽的男子，此人正是诸亚鹏。 他笑吟吟的看着拼命想要拽回枪的王子洲，若无其事道：“王老板是吧？你知不知道这种手枪想要击发，是要先打开保险的？” 王子洲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对方这是在嘲弄自己，脸色涨红的他手忙脚乱想去推开保险。 诸亚鹏蓦得笑容尽收，脸色变的阴沉，刚才还垂下一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到了王子洲的脖颈，一柄握在手中的匕首，锋刃横亘在他的皮肤上。 “兄弟，有话好好说，误会，都是误会！二狗兄弟，帮帮忙，让这位兄弟把家伙挪开，刚才我就是和你开玩笑的！” 感受到皮肤上传来的刺痛，王子洲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急忙赔着笑脸哀求道。 诸亚鹏一把将他手中的枪夺过来，也不理会他的哀求，转而对刘二狗说道： “刘兄弟，这个人我就带走了，这是我老板的一点心意，给弟兄们喝茶！ 另外，我老板还说请帮忙给周老大带好，改日一定亲自上门道谢！”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一小袋大洋递给刘二狗。 刘二狗接过去的时候，感受到沉甸甸的手感，顿时大喜，双手一抱拳：“都是帮中兄弟，理应互相帮衬，老兄客气了。 人，你尽管带走，我保证手底下的人不会乱说话。兄弟们，今晚都没见过姓王的，对不对？” “对！”身后的手下齐声喊道。 见此情形，王子洲又不是傻子，已经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他拼命挣扎，甚至想要大声呼救。 但诸亚鹏眼疾手快，他才刚张口，一个毛巾裹成一团立刻塞进了他的嘴里，他只能发出“呜呜”声了！ 三个小时后，诸亚鹏独自离开安全屋，打量了一下四周，见没有人跟踪，闪身进了一间咖啡馆。 “来了？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叶璟砚捧着一张报纸，遮住了他的上半身。 诸亚鹏背对着他坐在另一张桌子上，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低头回答：“姓王的已经搞定了，下一步怎么办？” “有把握吗？小心对方使诈！”叶璟砚提醒道。 “应该不会，让他写了自白书，里面将“鱼饵”的死算在了他的头上，按了手印拍过照！”诸亚鹏回答的很快。 “那就好，特派员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要是出了纰漏，你自己看着办！待会你去金海旅社304房间，有人会告诉你如何完成下一步！” 第498章 妙手生花 “明白！”诸亚鹏小声应道。 叶璟砚收起报纸，起身在桌上放下几张钞票，转身离开了咖啡馆！ 诸亚鹏又坐了一会，这才走了出去，招来一辆黄包车，直奔金海旅馆。 “哒哒哒”他有节奏的敲起304的房门。 片刻后，门从里面打开，诸亚鹏的瞳孔猛地收缩在一起，手下意识的伸向后腰去摸枪。 因为开门的分明是个一身和服的日本女人。 对方不屑的扫了一眼他的举动，口中吐出一句字正腔圆的汉语：“别紧张，自己人，要是敌人，你刚才已经被打成筛子了。 进来吧，老板在里面等你！” 诸亚鹏手依旧放在枪柄上，随时准备发起攻击，然后将信将疑探头去看屋里，果然，程默在站在窗边喝茶。 他长舒一口气，将手收回来，跟着女人进了房间！ “特派员，您怎么亲自来了？”他恭恭敬敬的站在一边，疑惑道。 程默收回目光，将茶杯放在桌上，淡淡说道：“我来看看你，此行艰险，算是给你饯行吧！” 诸亚鹏目露感激之色，对程默的畏惧变成了内心的钦佩。 那个女人拿着一个箱子走过来，指了指化妆台前的凳子，说道：“坐下！” 诸亚鹏没有问为什么，老老实实的过去坐下。 女人开始在他的脸上摆弄起来，用各种叫不上名字东西往他的脸上涂抹着。 另一边，程默开始讲述计划：“本来的计划是让你藏在卡车下面，潜入迎宾馆。 但是这样一来，难度和风险太大了，而且就算顺利潜入也无法达成目的。 现在王子洲落在你的手里，我们正好可以利用此人的身份。 但在此之前，你还要继续熟悉他的一举一动，现在是晚上九点，你还有八个小时， 在这期间你要尽可能的熟悉王子洲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和生活习惯。” 诸亚鹏听到这里，顿时大惊，他没有想到程默的计划竟然是如此疯狂，他想要扭头发出疑问。 但身后的女人双手猛地贴上他的脸颊，对方的手劲大的出奇，硬生生又将他的脑袋摆正，口中还呵斥道：“老实坐好！” 他不敢在动了，但脑子里早就成了一团乱麻，乱七八糟的念头纷纷涌现出来，最后汇成一个：我成了死士了！ 程默和女人见他这副样子，哑然失笑，解释道：“你放心，你只是计划其中一个步骤，我不会让你轻易送死的！ 迎宾馆在三方会谈期间，要招待大量的宾客，所以他们这段时间会采购大批的食材，这些食材被放置在地下室。 你的第一步就是混进地下室，将一批小型定时炸弹藏进去！ 然后，你还需要继续冒充王子洲行事，直到计划开始！” 诸亚鹏依旧沉浸在这个疯狂的计划中，连女人什么时候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都没察觉。 “老板，弄好了！” 女人冰冷的声音惊醒了诸亚鹏，他下意识的看向面前的镜子，随即震惊的张大嘴巴。 镜子里这个人真的是自己？这明明是刚分来没多久的王子洲啊！连脸上那道不仔细看都看不清的淡淡伤痕，都一模一样。 诸亚鹏情不自禁动了动嘴巴，于是镜子里的王子洲出现了一模一样的举动。 程默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瞅了瞅诸亚鹏的扮相，轻笑道：“可以嘛！这手艺快赶上我家那口子了！” 叶芊白了他一眼，不服气道：“你确定我的伪装术比不上你老婆？我不信，有本事你让她和我比一比！” 程默莞尔：“你应该了解我的，我从不说假话，你的技术在我的麾下，顶多可以排到前五！” 叶芊嘴上依旧不信，但心中暗暗吃惊，于是追问道：“那比你呢？” “比我？那你有的学了！”程默大言不惭道。 然后眼睛意味深长的扫了一眼偷听的诸亚鹏，沉声说道：“忘记你听到的东西，不然这个世上没人保的了你，局座也不行！” 他的声音有种慑人的威势，诸亚鹏吓得一个激灵，马上起身站的笔直，表态道：“特派员，我什么都没听到！” 程默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很好！怎么样？王子洲就在你的手里，你觉得有几分相似？” “回特派员，简直巧夺天工，惟妙惟肖，别说是我，估计王子洲本人都难以分辨！”诸亚鹏衷心佩服道。 可是程默却突然皱起了眉头，又转回他的跟前，盯着他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诸亚鹏被他看的有些不安，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了！ “你坐下，形容一下王子洲的声音特点！” 原来程默是觉得他说话的声音不像王子洲。诸亚鹏恍然大悟。 乖乖坐下，开始描述：“他的声音有些尖细，就是那种有些干涩的感觉，特派员，要不要我把他带过来，您亲自听一听？” 他担心自己形容不清楚，误导程默。 “不用！” 程默从一旁的盒子里，拿出一小块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皮脂，然后手指在他的脖子上不停的摸索着，不知道在干什么。 诸亚鹏顿时又有了一种生死悬于一线的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生怕程默一把扭断他的脖子。 那天他离开地下室后，特意找以前的同学打听过程默的过去，杭城培训班有些学员对程默还有深刻印象。 从他们的口中，他知道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特派员，是个举世难逢的功夫高手，尤其是力大无穷，出手动辄要人性命，从未听说有谁能胜过对方。 他心中怕的要死，但身体却一动都不敢动。 半支烟的功夫过去，程默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右手一挥，那块皮脂贴在他喉咙的某个位置。 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根银针，飞快在他的喉咙刺了几下。 诸亚鹏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开始发涩，就是高烧几天不退的那种感觉，脖颈的皮肤还一阵阵发紧。 “开口说话！”程默突然吩咐他。 “特.....特派员，这.....这怎么回事？您对我做了什么？” 第499章 准备就绪 他刚开口就觉得不对劲，这根本不是自己的声音，分明和王子洲讲话的时候有八九分相似。 “怎么样？差多少？”程默没有回答他，反问道。 诸亚鹏合上嘴巴，回过神来，慌忙说道：“差不多，差不多的！” 他还没适应自己新的嗓音，说话磕磕巴巴的！ 程默将手中的家伙什扔下，点点头：“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不像的地方，你自己找个合适的借口！” 然后拿手在瞠目结舌的叶芊面前晃了晃，调侃道：“哎，回魂啦，收拾东西走人！” “哦，哦！”叶芊手忙脚乱的收拾着东西，不时还偷偷看向程默，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这是她第一次如此佩服一个人。 诸亚鹏一路心神恍惚的回到安全屋，还差点被看守王子洲的心腹手下开枪打死，解除误会后，两人围着他转来转去，啧啧称奇。 从第二天开始，“王子洲”正式上线，每天兢兢业业的完成了日伪交代的工作，关于声音的误差，他的解释是自己受了凉。 反正差的不多，多听两遍也就没人怀疑了，而每天应付不了的东西，诸亚鹏晚上回去就继续找真的王子洲补课。 没过两天，他竟然开始有点喜欢这种惊险刺激的游戏起来！ 海边，滨海大道。 程默站在一处礁石上眺望着远方，享受着难得的宁静。 一个青年正在跑步，渐渐接近这里。路过程默的时候，他收住了脚步，左右观察了一下，见附近没有其他人。 调整身形往程默身后走来：“来了多久？” 程默没有回头，回答道：“刚到不久，你这一年过得怎么样？” “还行吧！岩渊正介很信任我！金陵内部猜忌争斗不像沪市那边那么血腥，我的安全没有问题！” “找你来，有个任务要交给你！迎宾馆的二楼，三楼，你能上去吗？”程默问道。 “可以！”对方回答的很干脆。 “有人会放一批微型定时炸弹在宴会厅的厕所里，你需要在会议开始前将它们安装到二、三楼。 引爆时间设置在会议当天下午两点，那时会谈应该进入了关键阶段！ 前提是不能暴露和牺牲自己！有把握吗？” 程默转身看着他。 “没问题！”依旧是干净利落的回答。 程默没有去问他怎么做，这是战友间的信任。 同日傍晚，程默将程志强、陶茹萍等四人叫到书房。 桌上摆着武器、压缩干粮、保温伪装布，美军最新的b-9飞行夹克等。 17世纪，一艘英国商船在返回伦敦的航程中，遭遇到了暴风雨，搁浅在一个小岛上。 当时船上有十几名水手和船员，船上的物资也消耗殆尽， 于是他们决定用储备的面粉、白糖、盐和水揉成面团，然后放到火上烤。 虽然这种烤饼没有经过发酵，口感较硬，但是它为当时的水手和船员们提供了难得的热量，帮他们度过了难关。 后来这种烤饼被英语世界称为“biscuit”，也就是饼干的意思，而这种烤饼也就是压缩饼干的最早雏形。 这种饼干还被英国皇家海军采纳，成为了舰队标配的口粮之一。 在后来，到了工业时代之后，这种饼干的制作开始使用大机器进行，这时候生产这种饼干的配料，都是经过精心计算而配制了。 到了一战时期，美国大规模生产军用压缩饼干，并投入到战场上。 后来随着生产技术的不断升级，压缩饼干的体积越来越小，但是所蕴含的营养却越来越丰富。 程默给他们四个准备了三种不同型号的美军单兵口粮，分别是b型，c型和k型，以满足他们这段时间的消耗。 b-9飞行夹克是二战初期最有名的品牌“skyliner”，因为天堂公司和杜邦共同推广了尼龙材料，所以这个品牌已经二者联手收购控股。 b-9飞行夹克，在保证灵活轻便的同时，可以让飞行员在-56c的环境下保持三小时体温稳定。 而这个时期，青岛冬季最低温度一般在零下15c左右。 再加上自制的羽绒服，能让他们在户外避免失温。这些物资都是程默通过早期安排在青岛的程家情报站搜集的。 所有人听完他的讲解，除了程志强，全都惊为天人，就这些东西，日本人估计都没见过吧，老师为了他们还真是煞费苦心。 程默又拿出四个瓷瓶递给他们，解释道：“这里面是遮蔽气味的药，涂上可以防止狼狗猎犬的追踪！ 你们这次务必小心，这么长时间的潜伏你们都是第一次，对你们是个极大的考验！ 除了随时面临日伪巡逻队，天气和环境也是你们的敌人！” “哥.....老师，你放心吧！”程志强和陶茹萍异口同声说道。 “去吧！” “滴铃铃”桌上的电话响起来，程默抄起话筒放在耳边。 “特派员，我准备好了！”诸亚鹏的声音传了过来。 “好，重复一遍，任务地点、时间？” “宴会厅男厕所第三个水箱里，时间是晚上八点！ 另一半安装在宴会厅各个角落！”诸亚鹏快速说道。 “记住，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程默沉声强调道。 “明白，我做了“准备”，如果暴露，绝对不会出卖组织！”他将“准备”两个字咬的很重，表现出极大的决心！ 他想到这些日子见到程默的种种神奇之处，对方简直算无遗策，自己不可能也不敢做出和傅盛兰、王天木一样的决定。 他很肯定，日本人和76号绝对护不住自己，与其这样，一旦暴露，还不如像个男人一样杀身成仁。 “去吧，只要你按计划行事，不会出现这种结局的！”程默淡淡回应。 “是！” 1月21日，伪“中华民国临时政府”行政委员长王克敏偕齐燮元、王揖唐、朱深等人乘飞机抵达青岛。 第500章 汉奸们的高光时刻 1月22日上午，伪“蒙疆联合自治政府”德王代表李某信、伪“维新政府”头目梁某志乘飞机到达胶州。 抵达胶州后，立刻拜访了华北日军海军最高指挥官野村中将。 下午3时，大汉奸携伪政府高层一行，伪“中央维新政府”行政院长梁鸿志偕陈群、温宗尧一行，搭乘日本“奉天丸”轮船由上海驶抵胶州。 胶州的日伪军政要员纷纷到机场和码头迎接。在担任警戒的大批武装人员中，便有岩渊正介及其部下杨沐。 大汉奸到达胶州后，在迎宾馆稍事休息，就驱车前往日本驻胶州陆军司令部拜会大岛司令官。 接着，又马不停蹄地到日本华北方面海军部队拜会野村司令官。 恭顺之意，溢于言表，卖国嘴脸，昭然若揭。 与此同时，周佛海等喽啰也不闲着，忙不迭地到伪市公署、日本特务机关、日本总领事馆、日本宪兵队表示“敬意”和“谢意”。 下午6时，大汉奸在迎宾馆会见大批记者，为其叛国投敌行径进行狡辩， 竟恬不知耻地说出了臭名昭着的“和平三项宣言”。 接着，林柏生等人在记者招待会上也鼓动如簧巧舌，将自己老板的“和平建国思想”大加吹嘘了一番。 “老师，傅鑫和李世群等人要对迎宾馆内做最后一次检查，我们要不要安排人一起跟着去看看？” 杨沐将目光从记者面前侃侃而谈的大汉奸身上移开，小声在岩渊正介的耳边说道。 岩渊正介不疑有他，闻言点点头：“你亲自跟着吧，李世群这个人能力还是有的，但是野心也很大，盯紧他！” “是！”杨沐转身离开人群，径直进了宴会厅，眼睛快速扫过四周，工作人员和警卫的注意力都放在门外，没人注意到他。 他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闪身进了洗手间！ 片刻后，他又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没人注意，风衣下的腰腹好像胖了一小圈。 杨沐并没在宴会厅多做停留，直接沿着楼梯上了二楼。 “杨先生，您这是？”楼梯口的警卫随口打着招呼。 “岩渊顾问命令我协助傅局长确认安保情况，你们忙你们的，我就随便看看，不用管我！” 杨沐笑着回应道，放在口袋的手心已经渗出了汗。 “好的，您请便，局长他们现在在三楼！”警卫知道这是日本面前的红人，没有怀疑他的话。 十分钟后，杨沐在三楼撞上了准备下楼的李世群和傅鑫。 “傅局长，李主任！”杨沐主动打着招呼。 “杨副科长，你这是？”李世群见是岩渊正介的心腹，对方现在不是应该在下面陪着周佛海等人吗？怎么跑这来了！ “老师让我来和二位学习一番！”杨沐故意将姿态放的很低。 李世群和傅鑫交换了一下眼神，瞬间都清楚，这是金陵方面不相信他们，让人来监督了！ 李世群打起哈哈：“学习那可不敢当，还要请杨副科长多多指教！” “不敢，不敢，二位前辈安排的很好，我也大有收获，咱们一起下去吧！” 杨沐拱手请道。 1月23日上午10时许，预备会议在迎宾馆举行。 周佛海代表自家老板与李守信在迎宾馆举行会谈。 李守信介绍了“七七”事变后内蒙的基本情况，特别提到了对于来自外蒙和新疆方面共产党领导的抗日力量的担忧。 周佛海则将伪中央政治会议之既定方针予以说明。 两人对和平与反共的意见完全一致。 李守信表示伪“蒙疆联合自治政府”将派代表参加伪中央政治会议，共同负担收拾残局之责任。 会谈结束后，李守信晋见大汉奸本人。对方指出，中共在内蒙地区活动频繁，希望伪蒙疆当局倍加注意，并对李守信多方慰勉。 下午13:40分，大汉奸亲自参加与北平王克敏等人组建联合政府的会谈。 “老师，您出来一下，我有紧急情况汇报！”杨沐将守候的休息区的岩渊正介叫出了房间。 岩渊正介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他出去外面。 然后皱眉询问：“什么事这么紧急，眼下最重要的是保证三方会谈的顺利结束！” 杨沐神神秘秘的附耳说道：“咱们的人发现了千叶小姐的行踪！” 岩渊正介一下变了脸色，一把揪住他的胳膊，急声追问：“真的？在哪里发现的？” 杨沐胳膊被他抓的生疼，却不敢反抗，只能继续低声答道：“就在青岛，而且离这里不远！” 岩渊正介又急匆匆说道：“快带我去！” 杨沐这次却没有立刻接话，眼睛瞥向会议室那边，脸上带着为难之色。 岩渊正介马上明悟了他的意思，旋即也看向那边，但他的神色挣扎纠结了半天， 终于一咬牙说道：“这里不缺咱们这点人，这么久了，好不容易有小姐的消息，我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叫上我们带来的人，咱们现在就去！” 杨沐假装拗不过他，只能按照他的吩咐行事。 说回程志强他们，这已经是潜伏的第五天，这几天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只能躲在半山腰的凹陷处一动不动。 除了趁巡逻队换班的时候，几人短暂活动一下手脚。其他时间，包括休息、进食、生理问题全部都只能就地解决。 当然，这个季节，威胁最大还是低温天气，好在程默为他们做了足够的准备。几人中最难熬的就是方学斌。 他以前从来都没有接受过这样的训练。只能靠坚韧的意志力和程志强时不时的指点硬扛！ “注意，行动快要开始了，趁着巡逻队刚过去，你赶紧活动一下手脚，别关键时候掉链子！” 程志强眼睛死死的盯在瞄准镜上，嘴里却对趴在一边的方学斌交代着。 “好的，程副处长！”方学斌没有拒绝程志强的好意，小心翼翼的翻了个身，左右手交替按摩着胳膊和手脚，让四肢尽量保持灵活。 把视线重新转回程默这边，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杨沐并没有骗岩渊正介，千叶美代子确实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青岛街头，在程默和杨沐的巧妙安排下。 第501章 事倍功半 她又非常“巧合”的被岩渊正介的老部下发现了行踪。岩渊正介从小看着她长大，与千叶美代子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尽管沪市特高课早就宣布千叶美代子“战死”，但岩渊正介最了解这个年轻的家主，对她充满莫名的信心。 从来都没有接受过沪市特高课的说法，他始终坚信千叶美代子还活着。 果然，一听说有对方的消息，他身边所有的事都变得不再那么重要。 他现在只想亲自找到对方，问问她为什么失踪这么久？她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杨桑，还有多远？”岩渊正介心急如焚，不停的催促司机加速，并且每过一个路口，就要询问杨沐一次。 “老师，您不用过于担心，我们的人已经跟上去了，不会跟丢的！” 杨沐安慰着他，现在时间已经是中午13:48分。 “老师，你看，就在哪里！”突然，杨沐惊呼道，手顺着窗户指向一个地方。 岩渊正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自己的一个手下正冲着汽车招手。 “停车！”他立刻叫道。 他迫不及待的下车，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此时的他哪里像一个年过五旬的老人。 “果然是她，真的是她，老家主在天有灵，我终于找到小姐了！” 不等那名手下指印，他一眼就看到了前方那个熟悉的背影。 千叶美代子闲庭信步，施施然的转向另一处街道。 “走，追上去！”岩渊正介大手一挥，当即往前奔去。 但是当他们冲进那条冷清的街道时，顿时傻眼了，七八条黑洞洞的枪口正对准他们。 “岩渊叔叔，没想到你真的来了！”那群人身后，千叶美代子正眼神复杂的看着不知所措的岩渊正介和杨沐。 “家主，这是怎么回事？”岩渊正介吞了吞口水，嗓子有些发干的问道。 “您真的想知道的话，就跟我来吧！”千叶美代子丢下这句话，转身继续向前走去，没走多远，进了一家饭馆。 岩渊正介不是傻子，刚才只是被一时的喜悦冲昏了头脑，此刻冷静下来，顿时就明白，自己等人上当了。 他的眼神狐疑的投向杨沐，杨沐见状急忙小声解释：“老师，我真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我也是接到他们的汇报，这才通知您的！” 岩渊正介闻言，想了想又将目光转向刚才负责监视的那名手下，对方慑于他凌厉的眼神，不敢隐瞒，点头承认不关杨沐的事。 岩渊正介只觉自己的脚步重如千钧，长叹一口气，带着无形的伤感，跟着走进了那个饭馆，时间是中午13:52。 龙山路，一间别墅的楼顶上，程默正在极目远眺迎宾馆的方向。 苏孜悠来到的身边，附耳说道：“叶芊那边已经得手了！” 程默点点头，冲身后不远处招招手，早就候在那里的诸亚鹏小跑过来。 “你可以带人出发了，记住阻击要猛，但是不要恋战！”程默交代。 “是，特派员！” 中午14：00，会谈有了实质性进展，双方代表提议暂时休会，大汉奸感觉有些疲惫，让秘书带他去院子里走走。 他的脚步刚迈出迎宾馆，身后惊天动地的爆炸发生了，巨大的气浪将他和护卫掀飞起来，然后又重重的跌落在地上。 无数的碎石砖块像出膛的炮弹一样砸向四面八方，刚才还富丽堂皇的迎宾馆被巨大的烟尘笼罩着。 反应过来大声叫喊警戒的护卫，主楼无数的哀嚎惨叫，宾客记者的尖叫声以及飞溅的鲜血，让此地一瞬间成为了人间炼狱。 大汉奸在刚才的爆炸中已经陷入昏迷，陪同他来到院子的李世群伤势并不严重，急忙扑过来查看他的情况。 爆炸声就是信号，诸亚鹏带着自己手下兄弟从马路对面冲过来。 “弟兄们，给我狠狠地打，建功立业就在此时！” 他一马当前，手中的冲锋枪对准院子里疯狂扫射。 再说大楼里的情景，爆炸的效果非常好，伪蒙古德王是第一个领盒饭的大人物，接着梁、诸等人也未能幸免。 王克敏由于离开了座位，只是被爆炸的余威所伤陷入昏迷，生死不知。 其余众人尽皆死伤惨重，日方几名代表更是无一幸免。 侥幸活下来的还要面临诸亚鹏的第二波次打击，李世群正在全力组织警卫力量进行反击。 程默对这个结果还是比较满意，正想着让程志强他们放弃狙击计划，直接撤退。 但蓦得，他的眼神一凝，王天木竟然带着人扶起姓汪的，准备撤走，这可不行。 “给志强发信号，一号目标补位！”他冷冰冰的下令。 充当观察手的方学斌，猛的叫道：“副处长，老板发信号了，一号目标！” “明白！”程志强瞬间将准心套在那人的身上，食指勾动扳机，果断击发。 但世事就是这么奇妙，就在子弹在空中高速飞行的间隙。 李世群突然冲王天木喊道：“王老弟，赶紧送先生离开这里！” 王天木闻言一个侧身想要搀住自己的新老板，就是这样一个微小的举动，无形中救了对方半条命。 子弹穿过王天木的身体，然后打在大汉奸的身上，不光威力大减，连是否击中要害都不清楚。 透过瞄准镜看到这一幕的程志强，气的一拳打在地上。 大声冲二号狙击位的陶茹萍喊道：“寻找战机，自由射击！” 陶萍如眉毛一挑，飞快补出一枪，但他们已经错失了最好的机会，这一枪又被警卫扑过来挡住了。 程默脸色铁青，心有不甘，但还是果断让苏孜悠发信号给程志强他们，让对方立刻撤退。 “李兄，山上有狙击手！”王天木捂着胸口，痛苦的叫喊着。 “快，给巡逻队发信号，让他们干掉对方！”李世群的反应也不慢，马上冲手下喊道。 程志强四人的行动很快，一边反击，一边快速往接应地点撤去。 第502章 追查 程默看看手表上的时间，已经过去五分钟了，胶州的日伪军增援再有一会就该到了。 “命令所有行动人员，立刻全线撤离！收拾东西我们走！”他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诸亚鹏的手下已经牺牲过半了，此刻一收到命令，立刻且战且退。 李世群有心想要全线追击，但楼内的残局还等着他收拾，无奈只好先下令救人。 当一阵阵惊天爆炸声响起的时候，岩渊正介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小姐，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吗？ 为什么啊？你是大日本帝国百年传承的贵族后裔，是那个神秘组织的重点培养对象，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有千叶美代子的参与，这颠覆了他一生的信念。 “岩渊叔叔，你们走吧！或许时间能给你答案！”千叶美代子不为所动，抬手饮下了最后一杯酒。 她这个决定，再次让岩渊正介吃惊：“你不打算抓住我或者杀了我？你背后的人能同意你的做法吗？” 千叶美代子微微一笑，如冬日里盛开的百花一样娇艳，缓缓摇头：“主人答应过，让我自己做主！ 你走吧，我也该离开了！关于我可能在胶州出现过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相信能让您向军部解释的通，为什么突然在爆炸发生前离开的原因。” 说完，她袅袅起身，一挥手带着那些黑衣人退出了饭馆！ “当啷”岩渊正介举在半空中的酒杯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傅鑫死了，死在第一波爆炸中，和他一起当场上西天的，还有三个警察局的日本顾问。 日本驻胶州司令长官大岛在匆匆赶到现场看到这犹如前线战场一般惨烈的场景后，面色铁青掉头就直接走了。 留下胶州伪政府顾问柴田一郎和76号的李世群收拾残局，追查凶手。 李世群成了侦破此案的中方指挥官，据说影佐祯昭正在赶来的路上。 “巡逻队抓到人了吗？”李世群看向侦缉队长李兆峰问道。 李兆峰现在心里简直庆幸到了极点，多亏自己人微言轻，没有资格进入迎宾馆， 只能守在外围，否则他现在可能也成了那些清理出来的肉泥中的一堆！ “回李先生，巡逻队没能追上他们，对方提前在山崖那边布置了后手，直接顺着绳子滑到海里了！ 事先没人知道，他们竟然还在那边准备了船只，等到大家赶到的时候，已经追不上！” 是的，程志强四人并没有往青岛市区撤，而是边打边退到了海边，索降到船上从容离去。 李世群脸上满是不可思议，追问道：“海面上不是有皇军的军舰和水上巡逻队吗？你们没有请求协助？” 李兆峰有些尴尬：“李先生，当时情况比较混乱，我们的级别不够，而且对方安排的也是改装过的小火轮，速度不比巡逻队慢！” 李世群明白了，那么多政府的头面人物死了，连傅鑫都成了一团烂肉， 这些下面的小警察自然无法第一时间请动日军协助，估计也没人愿意当这个出头鸟。 “马上将所有近期出入过迎宾馆周围的人，全部给我召到这里，我要就地展开调查审讯！” 当务之急，不是追究这些人责任的时候，找出凶手的同伙给各方一个交代才是关键。 “是！”李兆峰马上领命而去，可怜偌大的一个市警察局，现在官衔最大竟然是他这个侦缉队长。 一直到下午16:00，李兆峰才将人陆陆续续找齐，但一核对后，他立时便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一把薅住一个手下的衣领，将对方拽到身前，喝问道：“赵市长推荐的那个王子洲呢？他最近可是出入最频繁的！” “队.....队长，没.....没找到啊！”手下哭丧着脸，结结巴巴的回答道。 “什么事？”李世群看到了这边的异样，出声问道。 李兆峰无法，只好走过去将此事报告给他。 李世群的脑海里快速回想着这几天的情况，马上浮现出此人的样子，因为对方负责采办物资，经常出入此地，他也注意到过。 他立刻意识到这个人有问题，冲左侧喊道：“四宝，你过来！” 正在指挥众人寻找线索的吴四宝，闻言立刻跑了过来。 “主任，你找我？” “带上咱们的兄弟，跟着李队长走一趟王子洲的家里，务必给我把他抓回来！”李世群交代他。 “明白！” 李兆峰马上召集自己的手下，在前面给吴四宝带路。 他们到王子洲家里时扑了个空，房间虽然看着像是有人在住的样子，但却已是人去楼空！ 询问左邻右舍，都说昨晚看见对方回了家，但是今天没有见过他出门。 这是怎么回事？两个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就在此时，李兆峰手下一个平日里和王子洲交好的兄弟，凑上来说道：“老大，姓王会不会去赌钱了，他可是出了名的赌棍！” 李兆峰眼睛一亮，和吴四宝商议一番后，开始挨家挨户询问市里的赌场。 直到找到刘二狗那里，对方也不隐瞒，将诸亚鹏提前交代好的说辞告诉了两人。 “二位大爷，那个姓王的贼不是东西，欠了咱们这一片好几家赌场的债，本来周老大都准备让我们做了他！” “捡重点说，老子着急着呢！”李兆峰不耐烦的训斥道。 “是，是，是，就是前几天，大概五六天前吧，他突然就变得有钱了，不光还清了赌债，还人五人六的到处炫耀！ 不过也是奇怪，打那天后，就没见他出来赌过了！”见两人面色不善，刘二狗赶紧捡重点说。 李兆峰和吴四宝面面相觑，前者脸色难看道：“看来这个家伙的嫌疑最大！吴兄，咱们赶紧回去报告李先生吧！” 吴四宝点点头，两人带着手下仓皇离去。刘二狗盯着他们的背影，猛地啐了一口：“呸，什么东西！” 第503章 自行脑补 与此同时，岩渊正介和杨沐的无故离开，也进入了日本人怀疑的视线中。 尤其是对方出去的时候，好几个人，回来的却只有他们三个，而且师徒二人加上一名手下身上都带着伤。 “岩渊先生，柴田长官让您进去！”一个宪兵走出来对打着绷带等候在长椅上的岩渊正介说道。 同样耷拉着胳膊坐在一旁的杨沐询问道：“我不用进去吗？” “杨桑，你的事情会有人处理的！”宪兵明显敷衍道。 杨沐故作担心的看着岩渊正介：“老师.....” 岩渊脸色有些暗淡，一抬手打断他的话：“不用担心我，好好配合调查，上面会给我们一个合理的定性的！” 杨沐只好看着他被带走。但很快，他的处境便与岩渊一模一样了，不过接待他的是李世群。 岩渊正介走进临时准备的询问室，里面除了柴田一郎还有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长谷嶋枫。 这是怎么回事？他愣了片刻。 “长谷君是收到密报，上面说千叶美代子出现在这里，中午紧急乘坐运输机抵达的胶州！” 柴田一郎解释道。随即他示意岩渊正介坐下说话。 “岩渊前辈，您是我们帝国的骄傲，曾经在支那为帝国立下过赫赫战功。 以下的问话，我希望你能如实回答，为了帝国的荣耀！” 柴田一郎的表情很严肃，没有丝毫想要掩饰自己情绪的意思。 岩渊正介点点头：“你们问吧，我会照实回答的！” “那好，我们想知道，你今天为什么在支那军统发动袭击前，突然离开这里？” “小矶报告说看到了千叶小姐，我一时情急，便带人立刻赶去确认。” “那你找到了吗？” “只看到一个疑似她的背影，然后我们就被伏击了！”岩渊正介平静的回答着，眼神清澈，没有回避两人审视的目光。 “小矶是您的下属吗？” “是的，就是和我们一起侥幸活着回来的那人！” “他是什么时间报告你的？” “大概是13:40还是45，我不太确定！离午休后谈判开始不久！” 长谷嶋枫突然插口：“前辈，您难道没有第一时间怀疑过情报的真实性，这是不是太过巧合了？ 军统在14:00用预先藏好的大威力定时炸弹差点将这里夷为平地， 你和您的学生偏偏在13:40收到这样一条情报，从而顺利从这场策划周密的袭击中脱身！” 岩渊正介眼神猛然变得凌厉起来，阴恻恻的问道：“长谷君的意思是我故意的？你怀疑我和军统是同谋？ 那就请你拿出证据来，或者直接送我去军事法庭！” 长谷嶋枫并没有和他争辩，只是淡淡开口解释道：“前辈误会了，长谷没有这个意思，但事实上这真的太过于巧合了不是吗？” 柴田一郎见谈话陷入了僵局，也跟着打起了圆场。 岩渊正介沉默了半晌，才抬头看着两人：“当时我并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既然你们来审查我，那我的一些情况你们应该也清楚！ 岩渊家世代都是千叶一族的家臣，到我这一代，家主恩遇，教我战斗，送我去读书。 后来家主夫妇早逝，小姐是我一手带大的，我将她视若己出。她失踪后，我曾经一度悲伤到想切腹向回归天照的家主谢罪。 今天乍一听闻有了她的消息，我的内心当时完全乱了，根本没有多想。 现在想来，此事确实蹊跷，分明是有人故意将我引出迎宾馆，但是对方到底是想害我还是保护我，我也无法确认！” 这些话半真半假，柴田一郎和长谷嶋枫见他说的情真意切，倒是信了几分。 “那你知道是什么人袭击你吗？您和两位属下是怎么活下来的？对方有没有伤亡？”长谷嶋枫换了个问题。 岩渊正介听到他问这个，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痛苦万分，还夹杂了深深的恐惧。 “那些人一身黑衣劲装，连脸上都用黑布蒙着，行动干净利落，枪法精准，配合的极为娴熟默契。 我半生都从事着军事情报工作，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厉害的敌人，我的手下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是用身体为我趟开了一条生路。 等我冲出埋伏圈，身边只剩下杨沐和小矶两人，现在一想起来当时的情景，我犹自不寒而栗。 虽然我只是匆匆一瞥，但对方应该没有人被我们打死！” 柴田一郎有些狐疑的看着岩渊正介，他不太相信有比皇军战术素养还高的敌人。 但是身旁的长谷嶋枫却蹭的一下站起身来，大声追问：“你确定对方都是一身黑衣黑巾打扮？” 柴田一郎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大的反应，有心询问，但看到长谷嶋枫因为狰狞而变得有些扭曲的脸颊，他突然打了个冷颤，不敢去问。 岩渊正介同样奇怪对方的反应，但他还是点点头，肯定了刚才的说法。 长谷嶋枫双拳攥的死死的，咬牙切齿道：“是军统情报二处“阎王”程默的黑衣军，该死，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青岛？” 柴田一郎不明所以，疑惑道：“长谷君，为什么你这么肯定是那个叫程默的人，黑衣军又是什么？” 长谷嶋枫对岩渊正介躬身一礼，然后带着歉意说道：“两位，抱歉，我刚才失礼了！ 其实对程默这个名字，岩渊前辈应该也并不陌生，他是军统里最年轻的高层，同时也被认为是军统第一行动高手。 但这都没什么，毕竟现在是枪炮的年代，一个人在厉害也抵不过军队。但此人训练手下和制定战术的能力还在个人武力之上。 黑衣军是他们内部传出来的一个绰号，据说是情报二处一个部门的下属成员， 这些人最出名的就是身着黑衣，黑巾蒙面，军事战力极强。 从千叶到我，几年的对抗下来，我们甚至没有收获过他们一具尸体！ 他们还有一个特点，如果他们在沪市以外的地方出现，那程默必然就在附近，这就能解释为什么这里会出这么大的事了！” 第504章 永远的秘密 饶是岩渊正介一把年纪，城府深沉，也差点忍不住笑了。 没想到长谷嶋枫对情报二处的忌惮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对方这番脑补出的东西，极好的弥补了自己的漏洞，让自己的嫌疑进一步降低！ 而在另一边，李世群从杨沐口中得到的是几乎一模一样的答案，而他的反应也与长谷嶋枫的出奇的相似。 不同的是，他心里有鬼，因为他和王天木最清楚，程默真身早就到了青岛。 何况还有那个叫小矶的活口的佐证，即使柴田一郎和长谷嶋枫心有不甘，也无可奈何岩渊师徒。 时间回到几个小时前，饭馆中岩渊呆愣愣的坐在那里，连迎宾馆那里发生的变故都无心去关注。 杨沐不得不上前提醒他：“老师，我们必须马上回去，不然可就跳进黄河都说不清楚了！” 他一连在岩渊正介的耳边说了两遍，岩渊才回过神，眼睛茫然的扫了一圈四周。这才意识到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在做梦。 他的目光落在杨沐的身上，杨沐点点头，意思你没有做梦，情况就是这么复杂。 岩渊正介思忖了一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蓦然，眼中露出狠辣之色。 冲杨沐招了招手，让他低头附耳过来：“除了小矶，其他人全都干掉！” 杨沐表情一僵，满脸错愕，直到岩渊正介狠狠瞪了他一眼，他才猛的想明白对方的打算，这是要杀人灭口。 小矶看着地上躺着的同伴尸体，眼神惊恐，瑟瑟发抖， 他不明白为什么长官带着他们刚走出街道，进入这条巷子，杨沐就开枪杀了除了自己的所有人。 即使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是下意识的挪动脚步，想要挡在岩渊正介的身前，生怕杨沐也这样对待长官。 “小矶君，放下枪，这是我的意思！”岩渊正介威严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小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长官刚才说什么，是他的命令？ 他喉咙发干，苦涩的问道：“长官，为什么这么做？他们都是帝国的勇士啊！” “为了我们能活下去，他们看到自己不该看到的东西，小矶君，你是个聪明人，杨桑会告诉你该怎么做的！” 他话音落下，在小矶惊愕的眼神中，让杨沐对着自己开了一枪。 然后事情就成了长谷嶋枫、李世群等人听到、见到的样子。 历经十数天的调查，柴田一郎和李世群除了知道王子洲是最有可能的内应； 军统情报二处、青岛站都参与了刺杀行动以外，其他几乎一无所获。 而那些敌人却诡异的消失的无影无踪，没有留下追查的线索。 刺杀造成的后果也已经得到统计，伪蒙疆德王代表、精卫亲信褚民谊、林柏生二人、金陵梁鸿志、温宗尧等悉数殒命当场。 精卫左胸中弹，索幸被王天木的身体阻挡，并未命中心脏，但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至今未脱离危险。 王克敏左臂被炸的粉碎，右腿粉碎性骨折，永远只能当个跛子，陈群侥幸没有大碍，伪胶州市长赵琪，警察局长傅鑫尸骨无存。 轰轰烈烈的三方会谈黯淡收场，赶赴胶州弥补残局的影佐祯昭暴跳如雷，岩渊正介、长谷嶋枫以及李世群全都被他打成了猪头！ 而程默早在一周以前就回到了沪市老巢，诸亚鹏也带着残部于行动当天就逃出胶州，回山城复命领功去了！ 没多久，海内外的报纸用头版头条刊登了这次的事件，还有幸存的记者从现场拍回的大量照片。 国际上自然是毁誉参半，赞美中国人民奋勇抵抗的有之，污蔑军统这是恐怖活动也不在少数。 但在国内，确实极大的振奋了各界军民的抗日信心，可谓举国欢腾！ 十年后，当胶州大地被解放后，军管会收到报案，在黄山路的一口枯井中发现一具尸体。 经过保卫部门多方查证，最后确认这就是1940年迎宾馆爆炸案的嫌疑人，王子洲！ 后来还给了他一个抗日英雄的称号，估计王子洲泉下有知，都能笑醒！ 诸亚鹏终其一生，并未提起假扮王子洲的传奇经历，因为他知道自己拥有的一切，都是老板成就的，不是自己有多了不起。而这里面有老板的秘密！ 回到沪市的程默也没有闲着，青岛之行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像王天木、陈明楚这样能够对组织造成巨大破坏的叛徒。 不可能成为个例，即使是他领导的情报二处，也无时无刻在被敌人想法设法渗透着。 于是他开始着手优化情报二处的组织架构，几大主力单位不再集体办公。 程志强负责的警卫大队改编为特种作战室。以后只负责核心保卫和特种作战。 陶茹萍的监察科独立在二处之外，主要负责反谍肃奸，只向程默负责，不再与二处内部进行日常接触。 关慧的情报科也同样分出去独立办公，所有情报经分析后依轻重缓急送交程默批示。 行动科分成若干作战小队，分别匿地潜伏，有任务再由王涛下达命令召集。 总部新增保安科，成员由新学员和特种作战室淘汰下来的人员组成，直接归叶道圣指挥，负责保卫内勤机关。 刘忠仁的总务科跟随机关行动。 叶璟砚的军情科负责对敌策反，潜伏，独立运作，只对程默负责。 电讯室，分成两个，一个主要负责协同联络总部，由叶道圣直属管理。 一个负责敌方密码破译，以及秘密电台的电报收发，跟着程默。 至此，情报二处成为一个矩阵式管理体系，除了程默，不可能再有人接触所有机密。 随着情报二处的改制完成以及敌方长谷嶋枫和李世群的回归。 血腥的1940年正式开始，二人一回到沪市，就开始加大动作，压缩情报二处的活动范围。 同时借助日本驻沪领事馆不断地给租界方面施压，要求他们不得继续给军统提供庇护和帮助。 双方由此展开了一系列的暗杀对攻，都企图打掉对方的嚣张气焰。 第505章 利益交换 1940年2月的某天，工部局总裁菲利普通过皮埃尔约见程默。 双方在远东国际饭店秘密见了面。 “总裁先生，不知道您托皮埃尔先生约我，有何指教？” 程默从桌上拿起一支雪茄点上，看着对面的菲利普问道。 “程，这几年你在租界呼风唤雨，日本猴子拿你无可奈何，全都是因为我和皮埃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是你该报答我的时候了，朋友！”菲利普想用语言先压住程默一头。 程默吐出一个烟圈，动作轻佻无礼至极，全然没有将菲利普的话放在心上。 “程，你太没有礼貌了！”菲利普有些厌恶的指责道。 “菲利普先生，你错了！礼貌是给予强者的，我不否认我们之间的关系相处的很融洽， 但那是建立在我为你们带来利益的基础上。并不是你所说的“友情”！” 程默略带倨傲的回答，无视对方的气急败坏。 “说出你的来意吧！”他又补充了一句。 菲利普脸色铁青的看向皮埃尔，对方耸了耸肩膀，示意自己也拿对方没有办法。 菲利普只好将心中的不满压下，开始说起了事情的原委。 940年1月6日。工部局总裁菲利普乘车从海沽路家中出来时，走在前面的三辆黄包车挡住了路。 汽车缓行时.挨着汽车左侧的黄包车夫突然朝汽车开枪。 子弹击中了汽车，然而菲立普总裁平安无事。 犯人是汪伪派特工队的，事后逃进了市政府地区。 工部局向沪西宪兵队提出了抗议，但宪兵队声称这件事不是宪兵队直接所为，拒绝了工部局的抗议。 暗杀甚至搞到工部局总裁的头上，直接震动了英国高层，这简直是骑在日不落帝国的头上拉屎。 但归根结底，日本人对租界的觊觎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随着欧洲各国在西线战场不断失利，被希特勒压制。 日本人的野心再也无法按捺，他们想通过恐吓的方式，打击英法各国在租界的威信，从而逼迫他们退出沪市。 程默听完，也是一阵唏嘘，二战全面展开的影响此时已经初见端倪。 “不知道总裁先生，希望我做些什么？”他眼神玩味的看着菲利普。 对方毫不掩饰对日本人行径的愤怒：“这些该死的日本猴子，他们必须受到法律的惩罚，在大英帝国光辉旗帜的见证下！” 程默嘴角一咧，差点骂娘，差点被人家当街弄死，还耍你那英国贵族绅士的派头呢！能不能直接说人话。 皮埃尔是了解程默的，知道他这个人只吃软不吃硬，也最讨厌别人兜圈子。 于是主动补充说道：“菲利普是想让你出动人手，将那些凶手抓回来，交给租界法庭进行公开审判！” 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程默差点跳起来给这两个老家伙一人一个大逼兜。 他们以为是抓小毛贼啊！还说的挺轻巧，把人活着抓回来，给他们的法庭审判。 那些人早就被76号和沪西宪兵队严密保护起来了！ “该死，你们是在和我开玩笑吗？不如你直接让万国商团开进沪西，岂不是更好？ 何况，我冒这么大风险又能得到什么呢？”程默的脸色变得不那么友善，像是随时要择人而噬的魔王一样。 菲利普被他气势所慑，又是害怕又是尴尬。 倒是皮埃尔这个利益共同体，显得比较镇定。 笑着打着圆场：“程，我的朋友，你很清楚，现在我们在租界和你的利益是一致的。 日本人能有一次，就会有无数次，直到欧洲放弃在远东的利益，完全退出租界。但那真的是你想要看到的吗？” “是，我承认公共租界和法租界的存在，一定程度成为了我们和日本人之间的缓冲区。 但随着你们在西线受到的压力越来越大，放弃中国的利益，必然是你们最终发的选择， 到那个时候，我们同样会遭遇孤立无援的危机，但我希望你们清楚，中国人民抗击侵略的决心不会因此而有丝毫改变！ 而日本侵略者必将被我们赶出中华大地，他们以为奴役这个民族的想法纯粹是痴心妄想！” 皮埃尔沉默了，他的祖国同样在遭受战争，或许过去他不能理解程默这些可笑的说法，但是现在，他却感同身受！ 一直在旁边低头不语的菲利普，突然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抬头直视着程默：“程，说出你的条件，你想要什么？” 程默颔首，这才是求人办事的态度嘛！ “第一，平价卖给我一批武器弹药。第二，我想要李恩菲尔德步枪和威克斯重机枪的制造图纸。第三，二十部最新式的电台！” “哦，上帝，你是疯了吗？这些东西别说我没有权限给你，就算有，这可是我们最重要的军事机密，怎么可能给你个人？” 菲利普被程默的狮子大开口直接惊得跳了起来，丝毫没有了刚才的绅士作派。 就连皮埃尔也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程默。 程默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将手里的雪茄摁灭在烟灰缸里。 戏谑的看着他们：“先生们，是你们在开玩笑吧！以为我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吗？ 就这些东西，在欧洲恐怕都是半公开的秘密了，送给德国人，他们都未必看得上，何况我还是真金白银购买！ 你们迟早是要离开中国的，而那时候的欧洲或许也是满目疮痍，难道你们想退休后凭哪点少的可怜的退休金养老？ 法国士兵在西线当垃圾一样丢弃的装备，恐怕都能堆成山了吧？” 菲利普和皮埃尔两人顿时被他说的哑口无言。 或许他们还不知道，再有半年，也就是1940年5月26-6月4日， 英法军队留在敦刻尔克的装备有：6.3万辆汽车、7.5万辆摩托车、 700辆坦克、1200门大炮、750门高射炮、500门反坦克炮、6400支反坦克枪，还有2.1万挺机枪。 可怜中国军民要是有这些装备，要武装多少部队，能打多少胜仗。 第506章 忠人之事 程默给苏孜悠使了个眼色，苏孜悠从随身的包里抽出一张武器采购清单，放在两人的面前。 “好了，先生们，无论你们用多少钱去获取这些东西， 我都会按照平价付给你们款项，你们能从里面得到多少利益，就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程默继续说道。 皮埃尔快速扫了一眼，顿时吃惊道：“这么多？程，难道你准备当军阀吗？” 程默伸出手指晃了晃：“no，那我可没有兴趣，不过我们的军队现在严重缺少装备， 我在为国家争取利益的同时，自己也想赚点零花钱！” 这个回答明显比较符合西方人的胃口，菲利普和皮埃尔两人相视一笑。 “程，你真是个狡猾的家伙！这件事情我不能立刻答复你，让我们回去商量一下！”菲利普控诉着程默的行径，然后纠结着说道。 “相信我，先生们！和我做朋友，不管你在哪里，都是个正确的选择！” 程默起身告辞，带着自己的离开了这里，留下面面相觑的两个洋鬼子。 随后，在皮埃尔稍微向菲利普透露了一点程默的隐藏信息后，菲利普对这次的合作变得热切起来。 他给国内的密电中，给自己的动机找了个高大上的借口，武装中国人，让他们给日本猴子一些教训，同时配合张伯伦首相的经济封锁政策。 英国国内的军火商早就受够了，无休止免费支援盟友武器装备。 虽然程默的订单放到欧洲战场，小的不能再小，但蚊子再小也是肉， 能换回来一些真金白银比什么都强，说不定还能就此打开中国的民间军火市场！ 菲利普自己的家族就有做军火生意的，双方一拍即合。 不到三天，程默就收到了他的电话，双方约定地点洽谈交易的细节。 程默提出的计划，是让他们将东西运到太湖第二支队的地盘。 菲利普想了想，这不是什么难事，英国人的军舰和商船目前还活跃在长江流域，顺手的功夫而已。 区区四个集装箱的轻武器弹药，英国人根本不用从本土运过来，随便从亚洲的殖民地驻军抽调就可以了。 唯一麻烦的就是程默要的轻武器制造图纸，不过这个问题也不大，英国人有通往香港的航线，飞机送过来就是了。 2月中旬，与程默交好的川军、湘军都收到一封密电。 两天后，设在租界的川军联络处和湘军物资筹备处，在亚尔培路秘密拜访了叶道圣。 2月底，王涛秘密前往张云柏部，与川军和湘军代表进行了其中两个货柜的交易。 3月5日，张云柏携亲信将其中一个货柜运送到盐城，负责前来接收的是秘密抵达的苏孜悠。 至于她带的人是谁？张云柏连问都没有问，剩下的一个货柜，被用来壮大三个支队。 盐城，苏孜悠一袭劲装，黑纱礼帽，显得格外英姿飒爽。 从船舱内走出，小码头上来迎接他的是延河星夜兼程赶来的吴其仁。 “老吴同志，你好！这是紫微让我移交的资料，请你查收！” 苏孜悠将死死护在腋下的皮包，交给对方。 老吴像是见到心爱之物一样，反复的摩挲着。 苏孜悠继续解释道：“紫微说了，装备只能给咱们这么多，否则容易引起各方怀疑。 而且我们需要卖掉其中一部分，筹措资金，平抑账目，以防军统收到消息查证！” “已经很好了，你们提供的装备都是难得的宝贝啊！尤其是步枪和重机枪的制造图纸，还有那二十部电台，都是组织急需的东西！ 我代表中央和首长，对紫微同志和你的工作提出表扬，代表前线的战士对你们进行感谢！” 吴其仁的情绪非常激动，不住的说着。 苏孜悠经过这些年的历练，早就不是那个冲动的小女孩了。 闻言，微笑说道：“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我的身份，不能出来太久，必须马上赶回沪市。请代表我们向组织和首长问好！” “我会的！” 沪市 拿人钱财自然就要为人消灾，更何况是对付日本人。 于是，程默带着程志强乔装打扮，出现在了刘记面馆。 “二位客官，楼上请！”刘家栋看到程默做的手势，眼睛一亮，亲自过来招呼道。 三人前后脚进了楼上的包厢。刘家栋许久没看到程默，很是高兴，赶忙给他们倒茶。 “老板，你下次出门能不能带上我啊？我在这个饭馆都窝了几年了！” 刘家栋哭丧着脸说道。 程默和程志强相互看了一眼，都笑了。 “行，你现在已经是叶璟砚的副手了，确实不适合继续困在这里。 这样吧，你挑个合适的人接手这里，然后回军情科干你的副科长去！” 程默认真看着他说道。 “真的？”这突如其来的幸福，让刘家栋一下站了起来。 “当然是真的！”程默点点头。 “行了，赶紧坐下，怎么还是这么毛毛躁躁！老板有正事找你！” 程志强将他按着坐下，笑骂道。 “工部局总裁被刺杀的事情，你听说了吗？”程默问道。 出乎程默的预料，刘家栋竟然想也不想就点头。 见老板一脸诧异，刘家栋解释道：“这件事，田三汇报过，只是您当时不在沪市，被刺杀的对象又是英国人，所有我就没有在意！ 这件事是林之江的第一行动大队干的，当时带头的就是他。 另外好像不是丁默邨、李世群授意的，而是宪兵小队长涩谷的意思。 估计背后是梅机关早有预谋的行动，让76号来执行，事后万一出现纰漏，正好可以推个一干二净！” 刘家栋分析道。 程默二人听完，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行了，这件事就交给你去查，给我弄清楚林之江和这个第一行动大队的具体情况！ 还有，这两天，你准备一下，就直接回科里吧！” 程默交代完任务，也没了吃饭的兴致，起身带着程志强离开了刘记。 第507章 惊弓之鸟 田三虽然在76号混的如鱼得水，但是他的心里并不开心，他和其他人不同。 并未受过专业的训练，江湖义气只能支撑他短时期的信念。 好在他的这些想法，并未对刘家栋保留，每次见面都会一五一十的汇报自己的情绪变化。 “老田，你不用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你今天所做的都是有意义的，你是个英雄！” 刘家栋安慰道，作为对方的上线，他必须想办法排解他的这种压力。 两人见面的地方选在码头，这个地方对他们双方都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我明白，刘老板，说出来，我的心里好受多了！你今天找我什么事？” 田三毕竟是个混了半辈子的老江湖了，有些事很快就看开了。 刘家栋点点头，开始说正事：“林之江住在什么地方，他的第一行动大队有有多少人？平常在哪里活动？” 田三诧异的看着他：“怎么？上头要除掉这个人？” 刘家栋摇摇头：“这个你不用管！” “他们虽然号称大队，但实际上也不过三十多人，成员多数是军统和中统的叛徒，驻地在忆定盘路37号。 离76号总部不算太远，离愚园路更近。自从陈明楚被杀以后，他从来不在外面过夜，吃住都在这里！ 不过林之江这个人极为贪财，听说他和别人一起在外面开了不少烟馆和赌场！ 你们可以从这个方向着手！需要我去调查吗？” 田三说完林之江的情况，询问道。 “不用，这件事会有人跟进的，你注意保护自己就行了！” 刘家栋拒绝了他的主动请缨。 从这天起，忆定盘路37号外面多了一些生面孔，每当林之江外出的时候，便会有不同的人坠在后面。 刘家栋没有忘记对方曾经也是一名优秀的特工，所以这些人，每天都会更换。 跟踪的时候，也会有不同的人分段接手，以免惊了林之江。 可是他还是小看了对方，陈明楚被军统锄奸以后，林之江就成了惊弓之鸟。 平日里总会多个心眼，尽管他没有发现追踪者，但长久以来经历的生死危机，让他对危险有种本能的敏感。 这天，他本来准备去赌场查账的，但走到半道上，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又让司机开车送他回了队里。 有手下看他刚出去又回来了，觉得奇怪，问他：“大队长，你不是出去办事吗？怎么又回来了？” “去去去，忙你的事！老子的事也是你能管的！” 他本来就心情不好，这小子还要来触霉头，直接给他臭骂了一顿，然后自己阴沉着脸回了办公室。 到了办公室，他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劲，于是走到窗户边，拨开窗帘观察着街面上的动静。 看了一会，他的眼睛猛地眯了起来，若有所思的将窗帘放下。 回到办公桌，拿起电话拨了出去：“喂，值班室吗？让你们队长来我办公室！” “大队长，你找我？”值班的小队长气喘吁吁的跑进来问道。 林之江眼睛盯着他：“我问你，这几天有没有发现外面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外面？那个外面？”小队长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问他。 林之江挪步走到窗边，招手让他过去。 “你仔细看看，外面那几个小贩和黄包车夫，之前在这一片出现过吗？” 林之江指着街上让他看。 小队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瞅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有些不解的问他：“大队长，没什么不同啊！之前也有不少小贩在这里摆档口啊！ 您是觉得他们有问题吗？那我让人赶走他们！”他试探着老大的意思。 林之江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这个做法，如果真的是军统盯上了自己，抓几个探子，除了打草惊蛇，没有任何用处。 “找人去查查他们的底细，注意是秘密调查，要是把人惊了，我拿你是问！” “好的，大队长！” 这边，林之江起了疑心，准备反向追踪。那边，情报二处的特工也不是酒囊饭袋。 林之江一反常态，半路折返回驻地，同样也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这个情况立刻就汇报给了刘家栋。 “这么说，对方有可能已经察觉了我们的意图？” 刘家栋听完手下的报告，摩挲着下巴思索起来。 权衡利弊，在想到程默的交代，他还是决定谨慎一些。 “把人都收回来吧！换个调查方式，邹兵你带几个人去找个制高点，远程监视。 让李烨带人去已经查明的那几家赌场、烟馆布控，两条线交叉，总归能找到机会的！” “知道了，老大！”邹兵马上按照他的吩咐去安排了。 下午，值班室轮值的小队长，突然跑来找林之江。 “大队长，你猜的没错，那些人果然有问题。我按照你的意思刚准备去查的时候，他们却全部都离开了。 而且我问过原来那些商贩，都说没有见过这些人，全都是生面孔！” 林之江蹭的站起身来，脸上难掩惊恐之色，额头上有冷汗浮现。 自言自语道：“真的有人要对付我，会是军统吗？还是地下党？” 蓦得，他的眼神一变，眼中杀机汹涌：“这么说，你什么都没查到了？” 小队长被他的眼神吓到了，小鸡啄米般点着头。 林之江没有处罚他，反而让他附耳过来，小声在他耳边嘀咕了半天。 “听懂啦？”说完后，瞪了一眼对方，加重语气问道。 小队长赶紧点头，满眼佩服的回答：“大队长，你这招高啊！属下全都记住了，我马上去安排！” 豫园，程默今天难得有雅兴陪苏孜悠、关慧几人出来透透气。 没想到半道上，还是被刘家栋截了胡。 “说吧，什么情况？”程默往水池里撒了一把鱼食，随口问道。 刘家栋赶紧凑近他，将这两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最后补充道：“老板，这个林之江比我们预想的还要警觉，咱们的人既然被他察觉了，我担心他会进行针对性的反击！” 第508章 各有算计 “要是你是他，你会怎么做？”程默看着水面争相抢食的鱼儿，问他。 刘家栋陷入沉思，直到程默移动脚步往前方去的时候，他才连忙跟上。 “老板，我要是林之江，既然已经确定有人在监视我，可能企图对我不利。 但我有没有其他的反向追踪线索，那最好的办法就是以身捉饵，将对方引入预设好的陷阱，瓮中捉鳖！” 程默看向他，笑了：“既然你都想清楚了，还跟着我干什么？人手去找你涛哥要。记住，我要活的！” 刘家栋也会心一笑,朗声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程默，你快点！”远处传来苏孜悠的呼唤声，她很久没和程默出来散心了。 早春的豫园别有一番景致，竹林青翠，池水潺潺，万物生发，让人心情愉悦。 回到监视点，刘家栋重新调整了部署。 没几日，邹兵拿给他一张简陋的路线图，指给他看。 “老大，果然不出你的所料，林之江这两天别的生意都不去了，外出的目的地变得规律起来。 连续两天他去的都是这家赌场，而且停留的时间比之前明显要长了不少！” 刘家栋看着他指出的地方，如意赌坊。皱眉思索起来。 “李烨呢？去找他过来，看看他有没有什么收获！”他吩咐道。 没一会，李烨就跟着邹兵一起走了进来。 不等刘家栋问，他主动开口汇报：“老大，我也正准备找你呢！ 下面的兄弟发现林之江手下不少人这两天突然离开忆定盘路37号，不知去向。” 刘家栋双手重重一拍，兴奋喊道：“这就对上了！你们两个听着，咱们这样.....”他低头小声和两人嘀咕起来。 当天傍晚，林之江的手下跑来报告他，说外面又有一些陌生的面孔出现，问要不要直接抓起来。 林之江嘿嘿冷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不要管他们，我这次倒要看看后面究竟是军统，还是地下党？ 活该老子立功，去，告诉兄弟们，按照我的计划做好准备，咱们干一票大的！” 林之江已经开始憧憬起李世群会给自己什么样的奖励了！ 其实，早先他是有想过向自己的老上司王天木汇报此事的，顺便听听对方的意见。 不过王天木的伤势还未痊愈，听说精卫先生感念他救了自己一命，特意请求日本人将王天木也安排进了最好的医院。 影佐祯昭特别加派了宪兵进行保护，闲杂人等一律无法探视，有时候他还挺羡慕王天木挨的这一枪的，出院后肯定要受到重用。 即使李世群不满也没招。所以他也将自己的前途寄托在这次反击上。 如意赌坊开在沪西，这里沦陷后，静安寺以西部分公共租界越界路段变为既不归属租界当局， 也不受制于中国政府的无人管辖地区，一些外国报纸称此为“badnd”（歹地）。 于是大批汉奸云集该地，先后开设六国饭店、绿宝俱乐部等赌场， 由黄金荣徒弟沪西大流氓朱顺负责保护。 像林之江这些叛徒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发财的机会，而且他还搭上了涩谷这条路子，魔都大大小小的流氓头子自然也要给他三份薄面。 生意相当不错，这不，天还没黑透，里面就已经是人声鼎沸，烟雾缭绕了！ 可是直到星光漫天，还是一如往常，并未如他预料的一样有人闹事。 这让他心里十分焦躁，在经理室来回踱步，没有一刻能静下心来。 门被人猛然大力推开，负责监视外面情况的小队长冲了进来。 林之江急切的迎上去，问道：“什么情况？他们动手了？” 手下气喘吁吁，拼命摇头，气的林之江一巴掌呼在他的脑门上：“说话啊！你哑巴啦？” “撤.....撤啦！”那人气都还没喘匀，磕磕巴巴的说道。 林之江又气又急，追问道：“你他娘的说清楚点，谁撤啦？” “那些跟踪你的人，都撤了！”那人赶紧补充着。 “砰”林之江一掌拍在桌子上，气急败坏的骂道：“md，煮熟的鸭子飞了。 说，是不是你们行事不密，让人家发现咱们有埋伏？” 林之江蓦得一转头，盯着那名手下，神色不善。 那个手下被他的遍体生寒，吓得赶紧解释：“老大，绝对没有此事！ 我们都是照你的吩咐办的，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回事，突然就全都撤走了！” 见他的样子不像撒谎，林之江心中更是疑惑，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对方为什么临阵退缩了？ “老大，现在怎么办？”小队长偷偷拿眼瞄他，见他半天都没有反应，于是小心问道。 “算了，时间也不早了，让兄弟们收队，咱们回去！”想不明白，林之江也不打算再费这个脑子了。 他心里已经打定主意，既然对方不上当，那就等明天，直接将那些探子抓了，大刑之下，不信没有收获。 只分钟后，一群人从赌场后门鱼贯而出，护送林之江往队部而去。 街上不远处，一个电话亭后面闪出一个人影，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嘿嘿冷笑道：“想打我们的伏击，想的美，这下看谁先死！” 他钻进电话亭，抄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老大，他带人正在往你那里去，预计二十分钟到达！ 嗯.....是.....我明白，我马上回去！”说完这句，他挂上电话，消失在夜色里。 林之江一路上心事重重，他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透过车窗看向外面，一帮兄弟骑着脚踏车护卫在旁。 他稍稍松了口气，至少暗中的敌人不敢明着对自己下手。 但他明显高兴的太早了，车队刚出了沪西地界，还没跨进静安寺，突然道路两侧涌出无数黑衣人。 林之江的手下还没反应过来，无数的枪口闪烁着光焰，密集的子弹开始无情的收割他们的生命。 轿车里，林之江听到枪声的第一反应就是：“遭了，中计了！” 第509章 要活的 他伏低身子，凑在车窗看向外面，敌人明显是有备而来，埋伏的位置非常隐蔽，这里刚好是日本人和租界控制力薄弱的地方。 离此最近的静安寺捕房和沪西宪兵队，听到枪声要赶过来，都需要不少时间。 “开车，加速冲过去！”林之江大声冲司机喊道。 他喊了半天，可是车子还是没有半点动静，林之江匍匐着从座位中间的缝隙看过去， 原来司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敌人干掉了，脖子上中了一枪，喉骨被打断，脑袋耷拉在一边，鲜血染红了座椅。 外面的枪声愈发激烈起来，形势对己方很不利，行动队的人手正在快速锐减。 另一方领头的正是王涛和刘家栋，刘家栋跟在王涛的身边， 不断提醒着他：“涛哥，老板说了，林之江必须要活的，你们可别给弄死了！” 王涛都快被他烦死了，平生就没有打过这样的仗，他朝着刘家栋翻了好几个白眼。 嫌弃道：“你别吵了行不行，我早就交代过了，我说你怎么像个话痨一样！没看见咱们正在打仗吗？” 刘家栋被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讪讪道：“我这不是第一次挑大梁吗？不想让老板失望！” “行了，我心里有数，你盯着点，别被那小子跑了！”王涛不耐烦道。 战斗结束的比想象中要快，毕竟只是一些汉奸特务，比日本人的宪兵队差远了。 林之江是被刘家栋从轿车后座上拽下来的，他尽管抖如筛糠，但没有打算反抗，反而不停的嚷嚷着要见新任华东区区长陈恭澍。 刘家栋可没功夫陪他逗乐子，一个手刀砍在他的后颈上，林之江脑袋一歪，没了动静。 李世群和涩谷赶到的时候，静安寺捕房已经建立起了警戒带。 “程探长，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李世群脸色难看，上前问道。 “吆，是李主任啊！没什么，巡捕房在抓捕行刺菲利普总裁的凶手！” 李世群的脸色更加阴沉，那地上一排排蒙着白布的尸体，可全都是他特工总部的好手！ 这绝不是巡捕房能办到的，看来背后还有别的人参与了此事。 “程探长，借一步说话！”他移步走到程子卿的身边，强自挤出笑容，小声说道。 程子卿也不想得罪日本人和76号，于是跟着他走到一边。 “老程，我们是老相识了，有些话我就直说了！你们巡捕房有几斤几两，你我心知肚明。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世群直接将话挑明了，不给程子卿转圜的余地。 程子卿眼神玩味的看着他，沉默了片刻，还是选择给李世群透一点风。 “你说的没错，我们到这里的时候，现场战斗已经结束，之所以担下这个名头，是上头的意思！ 另外送你一个消息，但我不保证真实性，有人看到菲利普曾经约了人在远东国际饭店见面。 然后，忆定盘路37号外面就出现了一些生面孔！” 李世群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林之江带了这么多人手，还是被人生擒活捉。 他将手往后一伸，几步外站着的吴四宝连忙拿出一叠钞票放在他的手上，李世群转手就塞给了程子卿。 “程老大，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给兄弟们喝茶！你知道背后究竟是什么人在帮洋人吗？” 程子卿没有丝毫客气的打算，直接接过来放进大衣口袋。 然后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情。 “谢过老兄，要是有什么新的消息，请务必让人给老弟传个信！” 李世群笑着说道。 程子卿不置可否，转身走回了人群中。 林之江是被拖着进到审讯室的，一盆凉水迎头泼了下来，将他惊醒。 “醒了，林大队长！”有人说话。 林之江痛苦的呻吟着，将头缓缓抬起，看向对面。 一张普通的审讯桌上两盏白炽灯照的他的眼睛刺痛，看不清后面坐着的人是谁。 “你是谁？”林之江发出嘶哑的声音，问道。 程默伸手去拉动灯绳，关掉了台灯，只剩下室内的正常照明。 林之江仔细打量了他半天，然后无力的摇摇头：“我不认识你，你是军统的？还是地下党？” 程默从位子上起来，缓缓走到他的面前，低头看着他狼狈的样子， 冷声说道：“你的问题太多了，一个汉奸而已，所有有良知的中国人都可以对付你！ 现在，我需要你老实回答几个问题，如果你不想多吃苦头的话！” “你想知道什么？”林之江已经意识到，这些并不是陈恭澍的人，那么在沪市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能量？ 地下党吗？看着不像，地下党可没有那么强悍的武装力量。难道是情报二处或者赵理军的人？ 程默可不管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径直问出了自己想知道的：“谁指使你刺杀菲利普的？ 除了你还有那些人参与了此事？” “没想到洋鬼子也会求中国人办事！看来他们给你的好处肯定不少吧？” 林之江的话里充满了讽刺。 “我不太喜欢你说话的语气，你们教教他规矩！” 程默冲一旁的手下挥挥手，声音里透着让人头皮发麻的寒意。 两侧的行动科成员早就按捺不住心中的恨意，情报二处最恨的就是叛徒。 一人上来按住林之江的胳膊，一人拿着把硕大的剪刀，伸向他的手指。 “啊！”林之江闭眼惨嚎起来。 “闭嘴，怂货！老子还没动手呢！”他这么大的反应，反倒把两个特工给吓了一跳，顿时羞恼的骂道。 程默几人差点没忍住笑意，林之江臊的恨不得地上有个缝钻进去。 当初他投降李世群的时候，可没经历过这种场面，李世群只不过稍微以利诱之，他就服软了！ “我说，我说完，只求你们给我个痛快！”他倒也光棍，知道在劫难逃，便也熄了做硬汉的心思。 “事情是涩谷交代我干的，他说是外务省想将西方人赶走，让我去吓唬吓唬他们，并没想真的杀了菲利普。 第510章 好的棋手 行动是由我策划和指挥的，其他成员都是我手下的骨干，今天差不多都被你们干掉了！” 他竹筒倒豆子，将事情经过抖了个干净。 “涩谷住在哪里？平常都在哪里出入？”程默继续问道。 林之江摇摇头：“他住在76号安排的顾问楼，就在76号的附近。 至于他喜欢去哪里，我真的不知道！” “带下去关起来！” “是！” 76号特工总部。 芥川北刚好在门口撞见带队归来的涩谷、李世群，两人看起来都不怎么高兴，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他迎上去，问道：“涩谷君，李主任，你们这是？” 涩谷见识他，赶紧躬身施礼，李世群也微微欠身，对方的职衔不是涩谷这种小角色能比的，自己必须展现出足够的尊重。 “芥川长官，您怎么还没回去？ 行动总队大队长林之江和他的手下，在沪西遭到了袭击，下落不明。 我和李主任刚从现场回来！”芥川将刚才的事情对他说了。 李世群也跟着做了现场调查情况的补充。 芥川北皱眉问道：“怎么会出这种事情，照你们的意思，他当时带的人并不算少，怎么会这么容易被敌人得手？” 李世群被他问的脸上发烫，但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解释道：“联络官阁下，我怀疑此事可能是军统的手笔。 在沪市，现在除了咱们和租界，能出动这么多人手，计划周密，行动干净利落，只有军统情报二处！” 芥川北对他的说法明显不以为然，反问他：“为什么不是他们的华东区，我听说他们新任区长，可是号称军统第一杀手的陈恭澍！” 李世群知道他不了解内情，随即给他详细说了军统华东区现在的处境。 在王天木叛变之前，军统华东区所辖特务有一千余人； 然而，在陈恭澍上任之际，华东区书记郑修元却只用了一句话，就介绍完了整个军统华东区的人事情况，可见当时的惨境。 在后来陈恭澍的回忆录中，对当时的情形，还有这样一段感慨：“多亏了修元兄大力支持、过渡，否则，我这个区长，很可能会当好长一阵子的光棍。” 芥川北听完，点点头沉默不语，二人以为他不再关心此事，正想告辞离开。 不料对方却突然开口：“李主任，我对这件事很感兴趣，如果你不忙的话，去我办公室坐坐，我们滴详细交流一下！” 李世群见他说的虽然客气，但是目光中神色显然不允许自己拒绝。 没办法，对方出现在76号，就是代表的梅机关，即使自己是76号的主人，也不能随意忽略对方的存在。 “芥川联络官，请！”他做了邀请的手势。 “李先生，你会下棋吗？”进到办公室，芥川北指着桌上的象棋问道。 “会一些，怎么？这么晚了，芥川先生还有如此雅兴？”李世群不知道对方打的什么主意，顺嘴问出一句。 “我下的不好，但我很喜欢下棋的过程，如果您不着急，不如我们边下棋边聊，如何？”芥川北伸手邀请道。 既然对方这么说了，李世群自无不可，他也想知道对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二人摆好棋局，芥川北让李世群执红先行，双方开始你来我往各自布局。 “李主任，你知道要成为一个好的棋手，最重要的是什么吗？”芥川北突然问道。 李世群想了想，然后回答：“应该是步步为营，走一步看三步！” 芥川北赞道：“早就听闻李先生博学多才，果然非同凡响。 是的，要成为一个好棋手，最重要的是布局的能力。 只有做到有的放矢，才能将死对方。将军！李先生要小心喽！” 李世群仔细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刚才一个不留神，对方的“车”竟然无遮无拦的对准了自己的“帅”。 他推了一个“士”挡住对方的攻势，这才苦笑道：“没想到联络官阁下棋艺竟然如此精湛！” 芥川北将棋子扔到一边，笑着摇摇头：“你错了，李桑，其实我学会象棋不过两年。 之所以能赢你，是因为我知道自己的优劣势在哪里！ 告诉我，军统为什么突然找上林之江？相比你、王天木、万里浪等人，林之江的价值明显低得多，不值得他们如此大动干戈！” 芥川北说出了他叫来李世群的目的，他想知道其中的秘密。 李世群手里把玩着一枚棋子，半天没有说话。 芥川北也没有催促，房间里就此陷入沉默。 好半天，李世群才开口：“其实我也不清楚，但如果真的只是针对林之江的话，可能和他之前的一次行动有关！” “什么行动？为什么我不知道？”芥川北的脸色阴沉起来，没了刚才的和煦。 李世群担心他误会，马上解释道：“其实这件事，我也是时候才知道的！ 前段时间工部局英国总裁菲利普被刺杀的事情，您应该听说了吧？” 芥川北疑惑道：“你是说那是林之江带人干的？沪西宪兵队不是否认了吗？” 李世群一脸苦笑，点点头！ 其实当他知道此事的时候，也对涩谷和林之江瞒着他行动的做法，极为不满！ “还是不对，这件事和军统情报二处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怀疑是他们干的？”芥川北还是觉得李世群的说法有些牵强。 李世群为了让他相信自己的判断，只好将程子卿告诉他的那些话说了出来。 “那李主任打算如何应对此事？如果真的像你所说，是菲利普和军统做了交易，委托他们进行报复，那涩谷君的处境岂不是同样危险？” 芥川北的语速突然加快，语气也透着严厉。 李世群不疑有他，将自己和涩谷商量好的应对措施，讲了出来。 路上，他们俩已经沟通过，让涩谷最近尽量不要外出，即使外出也要带上足够的人手。 另外，李世群会去找工部局高层施压，让他们就此收手！ 第511章 虚晃一枪 “砰”芥川北一掌拍在桌上，指着李世群怒不可遏道：“你们这些懦夫， 帝国的军人怎么能像个胆小鬼一样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简直丢尽了大日本皇军的脸！” 李世群并没有惊讶于他的过激反应，这些小日本就是这么狂妄自大，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怎样的对手！ “联络官阁下，那您的意思是？”李世群想知道芥川北的真实想法。 “防守不是帝国的选择，我认为你们应该主动出击，既然对方有可能继续对涩谷动手，我希望李先生能抓住这个机会，引蛇出洞，将他们一网打尽！” 芥川北的想法与林之江不谋而合。李世群必须承认正常来说，其实芥川北的办法才是最有效的应对措施。 “联络官阁下，这样是不是对涩谷君来说太危险了？您是不是在考虑一下？”李世群劝道。 “怎么做是你们的事情，我不会插手，但是最后的结果，我会亲自向影佐长官报告！”这是芥川北撂下的最后一句。 李世群简直骂娘的心都有了，这是什么意思？管杀不管埋吗？该死的小鬼子，没一个好东西！ 芥川北下班回家后，换了一套便装，又急匆匆出门而去。 没有选择开车，而是叫来一辆黄包车：“去仙乐斯夜总会！” “好嘞，先生，您坐好！”车夫吆喝道。 到了仙乐斯夜总会门后，他付过车钱后，左右观察了一下，没发现有人跟着自己，转身进到里面。 选了一张离舞池相隔较远的台子坐下，要了一杯喝的。 “先生，这里有人吗？我可以坐下吗？”一个穿着时髦，美丽动人的女人走过来问道。 “你随意！”芥川北眼睛一缩，让对方随便坐。 “今天不是联络的时间，急着见面出什么事了？” 女人是乔装打扮的关慧，她坐下后，没有刻意去看芥川北，眼睛飘向舞池那里，嘴里说道。 “老板是不是要帮菲利普报仇？”举起的酒杯挡住了他的嘴巴，芥川北问道。 “老板要做什么，不是你该过问的！为什么说起这个？” 芥川北知道自己刚才一时情急，说错话了，于是将李世群和涩谷今天的安排以及自己如何向李世群施压的事，快速说了一遍。 关慧黛眉轻挑，马上在脑海里衡量着得失。 过了一会，才再次开口：“你做的很好，看来这两年你已经进步了，不再是过去那个只会拿枪的莽夫。 但我还是要提醒你，老板现在是很看重你们兄弟的，以后没有得到命令不许擅自做主，你这样容易引起李世群的怀疑！” 芥川北并未因她的指责觉得受到冒犯，反而认为这是对方真的在替自己的安危考量。 “我明白！” “我现在去跳舞，你在我回来前离开！”关慧起身走进舞池，留下芥川北一个在这张桌上。 深夜，南京路的别墅书房里。 “没想到芥川北现在也会动脑子里，不过他这一手也算是歪打正着！”程默穿着睡衣躺在沙发上，听完关慧的汇报，笑着说道。 “老师，那我们还是像对付林之江那样处理涩谷吗？”关慧一边给程默按着太阳穴，一边问道。 两人这点小暧昧早就人尽皆知了，反正苏孜悠都不介意，其他人也不会说什么。 “不用，一招鲜吃遍天这种路子用在军事上，就是找死！这次我们来个声东击西！ 好了，别按了！我让你去办的那件事有眉目了吗？”程默扭头看向她。 “有目标了，但是我还没想好怎么下手？”关慧有些苦恼道。 “说说，什么情况？我给你参谋参谋！”程默身体坐直，来了兴致。 “那人家中有位老厨子，名叫朱升源，原籍安徽，世代务农。 10岁时丧父，到沪市日商纱厂做童工，后因患病被厂方开除。 经人介绍，来到那人家中做工。 朱升源为人朴实，做事勤快，深得对方父亲信任。 老人临终时，托朱升源日后好好照应那人的生活，朱升源当场发誓不负所托，遂成为家中两代的“义仆”。 二十多年来，他忠心耿耿地执行老主人的嘱托，照应那人的饮食起居。 1927年，对方被国民政府通缉逃往大连避居，朱升源也随往侍候3年，越发得到对方的信任。 朱升源本就是个有民族正义感的人，他多次劝说对方辞去伪市长职务，退而经商以免遭国人唾骂，但对方总是不听。 为此，朱升源一度很是郁闷，经常私下里对亲近之人发牢骚！” 关慧将目标的情况娓娓道来。 程默听完，点点头，这个人倒确实挺合适的。 “他个人是个什么情况？家里还有什么人？平时有没有什么爱好？” 他仔细问道。 关慧想了想对方的资料，然后对程默讲道：“他幼年丧父，母亲前些年也去世了，现在孤家寡人一个，四十多岁了，连个媳妇都没有！” 哎吆，这还是个“先天圣体”啊！程默一愣，怪不得关慧为难呢。 “咱们下面有没有那种年龄大一点的女特工？”程默突然说道。 关慧多聪明，闻言眼中一亮：“你是说.....” 程默点点头：“选个想踏实过日子的！照你查到的，这个朱升源人品本事倒也凑合，算是成全他们吧！” “我明白了，老师，还是你有办法！我马上去安排！”关慧兴奋道。 傅家，伪沪市市长傅筱庵正在大发雷霆。 “一帮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我养你们有什么用？” 一旁的保镖队长脸都涨成了猪肝色，讷讷说道：“老爷，兄弟们都以为他死透了，谁知道半路还能跑了！” 这是怎么回事呢？ 1939年12月，傅筱庵的妻子因病死亡，他去戈登路寺院烧香，祈求菩萨保佑官运亨通，并请求和尚做水陆道场，超度亡妻。 就在傅筱庵跪在蒲团上闭眼祷告时，一个小和尚手握杀猪刀，突然猛扑过来，举手就刺。 第512章 郎情妾意 但傅筱庵身边守卫森严，保镖飞起一脚把刀踢落在地。 傅筱庵即刻把佛堂当刑堂，严加审讯，厉声骂道：“佛门弟子，应以慈悲为本，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下此毒手。” 小和尚破口大骂：“你身为炎黄子孙，却出卖祖宗，为东洋鬼子效命。 凡我同胞，谁不想食你之肉，啖你之血？我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 今日为国除奸，死得其所，必能早成正果。” 接连审讯数天，小和尚始终不肯松口，傅筱庵暴跳如雷，先是下令将小和尚关在地牢 前段时间又觉得不解气，下令让人将他活活打死。保镖明明看着人咽气的，可是尸体在拉去乱葬岗的时候，却不翼而飞了。 同一时间，程默在办公室也脸色铁青的看着面前两个家伙。 “方武，你好大的胆子，谁让你擅自做主的？”程默语气严厉的训斥道。 方武耷拉着脑袋，不敢回话。 但他身边的那个小家伙，却梗着脖子，不服气道：“老板，这都是我的主意，你要怪就怪我吧！ 那小和尚冒死刺杀大汉奸傅筱庵，是个英雄，我不能看着他就这么死了！” 他说的义正言辞，把程默都给气笑了。 “伍德，你小子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你这么能耐，还找我干嘛？”程默笑骂道。 方武见程默消了气，顿时壮着胆子哀求道：“老板，我知道擅自行动是我们不对，但小伍说的没错，那小和尚是个有骨气的，不该就这么死了。 我们这不是没办法吧，他伤的实在太严重了，哪天要不是我们眼尖，将他捡回来，可就真的咽气了。 我们知道您医术高明，你就帮帮忙，救他一命吧！” 程默被他们满眼期盼之色弄得有些不忍，叹了口气，还是让苏孜悠将自己的药箱找出来，跟他们走了一趟。 伍德，算是情报科的后起之秀，在历次日伪情报机关和情报二处的交锋中屡立功勋，要不是年纪小，现在的位置估计也不低了。 到了安全屋，程默仔细检查了小和尚的伤势，确实靠最后一口气吊着，浑身上下都被严刑拷打过，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看小家伙的年纪估计还不到十八岁，瞅着让人心疼。 程默先是掏出自家的保命药物给他含在嘴里，然后在方武和伍德的协助下，给他做了手术，至于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对方的造化了。 等他洗完手从屋子里出来，一眼就瞅见两个小家伙，老老实实站在那低头等着受罚。 程默没好气道：“行了，做出这副委屈巴巴的样子给谁看呢！下不为例！” 方武和伍德两个小家伙相视一眼，顿时喜笑颜开。 不过程默又补充了一句：“要是小和尚命大活下来，伍德你带他去见我！” “是，老板！” 朱升源小心翼翼的敲了敲书房的门，他知道少爷今天心情不好，想着进去看看。 “进来！老朱啊，有什么事吗？”傅筱庵本来沉着的脸，在看见进来的是朱升源后，缓和了不少。 “少爷，我给你炖了参汤，你趁热喝了吧！” 朱升源将手里端着盘子放到傅筱庵的面前，说道。 “行，你放哪吧，我一会就喝！”傅筱庵随口说道。 蓦了，见朱升源没有离开，反而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于是疑惑问道：“你有事？” 朱升源几次张口，都没能说出口，最后见傅筱庵的脸色又不好看了。 才鼓起勇气说道：“咱们家新招了几个下人，您要不要见见？” 傅筱庵不耐烦道：“我说老朱，你今天是怎么了？这种事情一向不是你做主的吗？我外面一堆事情，哪有功夫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朱升源尴尬的点点头，又开口说：“少爷，其实那和尚就是个孩子，你没必要和他一般见识！” 他本来是好心，他自己十三四岁就流落魔都讨生活，知道其中的不易，实在是有些不忍心。 岂料，傅筱庵一听顿时大怒，训斥道：“那人可是想要我的命，你让我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我看你是糊涂了，出去吧，以后你就搭理好家中的事情，这些国家大事是你一个下人能操心的？” 朱升源无端碰了一鼻子灰，满腹委屈，悻悻的出了书房。 新来的下人馨姐，是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因为是朱升源亲自招的她，所以一直对他非常感激。 刚才傅筱庵训斥那些保镖的时候，砸碎了几样物件，弄得客厅遍地狼藉，她正在收拾。 见朱升源从楼上闷闷不乐的下来，心中诧异，便迎上前去，关心问道：“朱管家，你没事吧？是身子不舒服吗？” 朱升源循着声音看到她一愣，馨姐还以为他真的是不舒服，竟然伸手去摸他的额头，看看他有没有发烧的迹象。 一个看似平常的动作，却弄得朱升源面红耳赤，他半生孤苦，进了傅家，虽说老爷拿他当家人。 但少爷是做大官，很少关心她的私事，今年四十好几的人了，连个媳妇都没讨上，哪里见过这阵仗。 馨姐凹凸有致的身躯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粗布棉袄也不影响对方的韵味，更是有一股女人特有的馨香钻进他的鼻腔。 “我.....我没事！你叫.....叫什么来着？”他结结巴巴的问道。 张馨睇是结过婚的，但丈夫早年间就不在了，见他这副囧样，有些不明白怎么回事。 顿时“咯咯”笑的花容乱颤，让朱升源瞧得更加口干舌燥。 “我叫张馨睇，您不嫌弃的话，可以喊馨姐！”她也不再逗朱升源了，小声说道。 “您没事就好，我能到傅家工作，全靠您的帮衬，日后您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馨姐又丢下一句，然后转身去忙活了。 话说朱升源一个糙老汉，哪里被女人如此嘘寒问暖的关心过，馨姐的样子这一刻装进了他的心里。 从这天开始，两人一个有心一个有意，有事没事总爱往一块凑，朱升源慢慢的有了信心，他知道馨姐对自己也有那个意思。 第513章 仗义每多屠狗辈 “老朱，你这和我一天不清不楚的算怎么回事？让别人瞧见，好说不好听的，我还做不做人了？” 这天忙完后，朱升源又约馨姐在后花园见面。怎料刚一见面，馨姐全然没有往日的好脸色，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质问。 “我的大妹子吆，这么多天了，我对你的心意，你还不清楚吗？我老朱是个老实人，只要你愿意，我一定对你好！” 朱升源急了，赌咒发誓的做着保证。 “你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我虽然是个寡妇，但也是好人家的闺女。 你出去外面听听大家是怎么说你们傅家的，大汉奸，卖国贼。 我可不想跟着你被人家戳脊梁骨，从此不敢抬头见人！” 听她这么说，朱升源更急了，抓耳挠腮的想要解释。 半天才吭哧吭哧讲出一句：“我也知道少爷做的不对，可是我只是个管家，我劝过他好多次，他就是不听，我能有什么办法啊！” 他懊恼的抓挠着头发。 馨姐见他这个样子，嘴角诡异一笑，有种计谋得逞的感觉。 “你有没有听说？”她神神秘秘的说道。 “听说什么？”朱升源转头看向她，一脸不解的样子。 馨姐脑袋伸到他的耳边，小声说道：“我听外面有老乡说，要是能除掉傅筱庵，那边能给五万大洋的奖赏呢！ 傅筱庵是什么人，大汉奸啊！害死了咱们多少同胞，你说军统那些人能放过他吗？ 你这么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们家两代人，到头来人家真的拿你当自己人嘛？要真的是，你会一把年纪连个媳妇都讨不上？ 再说了，你要是真的待我好，想和我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咱们以后总要有点钱财防身吧！你要是能解决他，你可就是大英雄了！” 她的话明显吓到了朱升源，对方一脸震惊的看着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老爷走的时候，特意将我叫到身前交代后事，让我照顾好少爷。 没有老爷，我早就冻死在街上了。我不能对不起老爷！” 对他讲的话，馨姐嗤之以鼻，讥讽道：“你们家老爷要是知道自己儿子做了日本人的走狗，说不定要气的从底下爬上来掐死他! 反正我话撂在这里，我张馨睇绝对不会嫁给一个汉奸家属！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 话音落下，她起身懒得再去看朱升源，返回别墅干活去了，只剩下朱升源自己呆愣愣的看着草地。 暂时先略过傅家不谈，另一边程默还在策划一个新的行动。 沪西宪兵队是沦陷后，在沪市仅次于梅机关、特高课以及76号的魔窟。 自从程默当年亲自出手将潜入租界的宪兵搜查班全部绞杀后。 日本人也学聪明了，不再安排小股人马进入租界，而是在毗邻租界的沪西专门设置了沪西宪兵队。 这个部门一直都是残害抗日人士的急先锋，尤其是队长佐佐木、副队长野藤，手上沾满了中国人民的鲜血。 程默这次声东击西的第二个目标，就是彻底铲除这个堵在租界门户处的毒瘤。 为此，情报科会同军情科对沪西宪兵队做了大量的前期侦查。 现在，这些侦查报告就摆在他的桌面上。 沪西宪兵队，地处开纳路，由约50名日本宪兵和一部分汉奸组成，总人数不超过两百。 同时与它呼应的还有一个设在大西路的“沪西特别警察署”。 1939年10月下旬，歹徒袭击曹家渡伪警察局，搜查档案并捣毁什物，事毕呼啸而去。 日本驻沪总领事竟向租界工部局大兴问罪之事，要求查明此案。 工部局答复“沪西一带烟赌林立，匪党纵横，非本局力所能及”。 同年12月3日，英国驻沪军队会同租界巡捕在大西路一带巡逻，歹徒公然迎面而来，双方开枪互击，演了一场遭遇战。 日伪的主要目标在于夺取沪西警权，租界当局遂与伪方人员签订了廿六条协定，成立“沪西特别警察署”， 名义上为共同管理，实际是租界当局放弃管辖权。于是汪伪就指派“76”号特务潘达为署长。 但该署实权乃操在日军手里，他只能每晚混在汕头路初霞妓院里发号施令， 只在案件与他利益有关时才亲自出来讲“斤头”，利用一批赌场老板来敛财。 程默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击着，良久他的手指一顿。 朝对面的关慧、王涛说道：“准备动手吧！傅家那边怎么样了？” 下完命令，他又问起关慧傅家的进展。 “朱升源动心了，昨天张馨睇带他来见过我。他开出的条件，事成之后送他去大后方，同时还想要那笔赏金！” 起初，朱升源无法下定决心，这是忘恩负义之举。 他怎么能够对恩人下毒手呢？又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傅老爷？ 但想到少爷傅筱庵助纣为虐，祸害无数同胞之丑恶行径，他又怒火难消，彻夜难眠。 他也知道，当汉奸的路是长不了的。早晚会随着傅家灭亡。 反复思考之后，朱升源有些心动了。于是在馨姐的撺掇下来见了关慧。 “那就通知他，你们两边一起动手，至于他说的那些条件，答应他！ 只要能杀了傅筱庵，他就是国家的功臣，这是他应得的！” 程默拍板同意了对方的方案。 关慧和王涛分头去准备，程默叫来刘家栋，给他秘密交代了一些事情。 三天后的夜里，傅筱庵被几个狐朋狗友叫去听堂会，兴高采烈地闹到凌晨三点才结束。 傅筱庵坐车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是凌晨3点40分了，年近60岁酒色无度的他早已筋疲力尽。 朱升源特地端了一碗银耳汤给傅，见傅未吃，就侍候傅睡下，过了六七分钟，鼾声大作。 朱升源和衣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又等了一阵。 凌晨4点30分左右，他起身从砧板上拿起一把磨得锋利的菜刀， 再拿起一把剔骨用的尖刀，插在袜筒里，披上一件粗布大衫，摸上楼去。 第514章 打到你服为止 他轻手轻脚用早就配好的钥匙打开房门，悄悄闪了进去。 靠墙的席梦思大床上，正躺着大汉奸傅筱庵。 借着外面透进来的灯光，朱升源举起菜刀对准傅的喉管、脑壳、面部连砍数刀。 傅筱庵被砍得血肉模糊，头部几乎脱落，未哼一声就死去了。 朱升将菜刀留在傅的头上，迅速走出傅卧室，关上房门，然后拎了一只菜篮，推上一辆自行车，从容地从傅家后门走出，疾驰而去。 伪市长无声无息地被杀,尸体直到日上三竿才被人发现。 严密守备之下,凶手竟能来去自如、逃之夭夭,这对日本军部来说无疑是一个不解之谜。 日本军部在傅筱庵的官邸附近大肆搜查,却没有任何结果。 同样是在这个凌晨，沪西宪兵队巨大的爆炸将苏州河两岸的居民全都惊醒，激烈的枪声整整响了二十分钟，引来无数市民的猜测。 第二天，《申报》《东亚日报》《大公报》《新民报》等全部用头版头条刊登了伪市长傅筱庵的死讯，以及沪西宪兵队遭袭，死伤惨重的报道。 但没有人知道，就在出事的第二天还发生了另外一件事。 涩谷按照芥川北的指示，最近频繁在外面活动，制造各种假象，希望可以引诱军统对他下手。 可是接连那么多天，别说军统的杀手，连个过来找茬的小混混都没见着。 弄得他和李世群都开始怀疑，之前判断是军统情报二处对林之江下手的结论是否正确。 而傅筱庵的被杀和沪西宪兵队的遇袭，都让他们不得不将兵力重新调整，投入到对这两件事的追查中。 程默这通骚操作，弄得二人可谓精疲力尽，毕竟特工总部和梅机关是今年相继成立的，远达不到几年后那种庞大的规模。 这天涩谷带人监督着特工总部对沪西的搜查，一直忙到半夜，终于熬不住了，带着自己的小队打算返回驻地。 但路过愚园路的时候，马路上突然冲出两辆黄包车挡住了去路，他刚准备让属下前去处理，驱赶那两个愚蠢的支那车夫。 “别动，动就打死你们！”道路两旁突然冲出一群早就埋伏好的武装分子，数把冲锋枪杵在车窗两侧，直接将他们缴了械。 有鬼子宪兵不信邪，想要反抗，但那些人的反应非常快，这边刚出现苗头，那边一把匕首就割断了宪兵的脖子。 涩谷举起南部手枪想要饮弹自杀，刘家栋一拳打碎车窗玻璃，右手探出直接抓住他的手腕，将他硬生生的从车窗里拖了出来。 涩谷的身体从车窗破损的玻璃碴子剐蹭而过，痛的他不得不叫出声来，但没有理会他的感受。 街道拐角早就停在那里准备接应的轿车，大灯迅速亮起，飞快驶来，停在他们跟前，刘家栋将他直接塞进车里。 短短两分钟，一场精心策划的伏击和绑架就干净利落的完成了，街上除了一台漏风的汽车和满地的碎玻璃，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李世群抓狂了，接二连三遭受重创，让他在日本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于是在特高课的支持下，他命令吴四宝的警卫大队以及万里浪的第四大队在租界到处抓人。 只要是稍微表露出对日本人的不满，统统都被他们抓进了特工总部的大牢。 短短一周，他们就抓了差不多两百人，这里面不乏国党各个部门驻沪市的高官，甚至是高层的亲属。 比如交通银行的一名副经理，申报新任副主编，还有不少军统、中统以及地下党的秘密情报人员。 当然也少不了吴四宝他们打算用来敛财的“私货”，比如国贸公司的方老板。 李世群托人给租界当局放话，如果不将涩谷和林之江放回来，他就将这些人统统处死。 菲利普为此受到了来自国内的压力，甚至致电程默，打起了退堂鼓。 李世群的举动彻底激怒了程默。 此后一个月内，伪市政府骨干周文瑞、李鼎士、董光孚、王如松等财政、建设、地政、货物地方税等局伪局长， 以及傅筱庵生前的心腹外交秘书吴麦汀接连遭到绑架。 同月28日，纪云清生前的宅子被王涛的人丢进去三颗手榴弹，虽然纪云清遗孀因为住在后院侥幸躲过一劫，但当场因为惊吓过度住进了医院。 次月3日，叶吉卿在先施百货公司买完东西出来，遭到预先埋伏在外的情报科特工暗杀，叶吉卿手臂受伤，捡回一条性命。 但李世群得知后吓出一身冷汗，他知道程默这是根本不打算和自己妥协。 像是为了让他下定决心一样，两天后，日本人设在贝当路的沪南宪兵队再次遭到袭击。 这些情报二处展现出了特种作战的强大优势，潜伏摸哨，隐蔽突防，随后直接将炸弹扔进了日本宪兵熟睡的宿舍。 现场之惨烈，让闻讯赶来的长谷嶋枫和警备司令桥本次郎都不愿直视。 关键是这么大的行动，情报二处竟然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给他们留下，甚至现场连一枚弹壳都找不到。 这对日人造成的打击和恐慌可想而知，他们开始害怕了！ 桥本次郎当即就给影佐祯昭去了电话，言辞激烈。 内容大意是，如果梅机关和特工总部暂时解决不了这个对手， 那就请他们尽快恢复沪市的治安和正常秩序。 否则自己将致电大本营，请求海军陆战队进驻沪市。 他的这个提议刺痛了陆军省和外务省的敏感神经，要知道为了独享在中国的利益，陆军省不惜多次在御前会议和海军部翻脸。 竟然要主动请求海军进驻沪市，这是陆军省绝对不允许出现的场景。 现代日本海军的发展远早于日本陆军，日本海军在甲午战争中取胜也为日本带来了极大的利益。 但渐渐的日本陆军逐渐壮大，日本现代陆军主要学习的是德国和法国，而日本的海军则一直向英国看进。 第515章 大获全胜 而德法和英国之间存在的矛盾，居然也导致了日本陆海军之间摩擦不断，日本一直是一个资源十分匮乏的国家。 战争对于资源的消耗是巨大的，对于资源的分配，日本陆军和海军一直都存在相当大的分歧。 由于资源的争夺，也使得日本陆海军之间一直大唱反调，二战前日本陆军便主张向轴心国靠拢。 而日本海军则倾向于向美英等国妥协，为了这件事日本陆军居然派兵围困了海军司令部。 最终陆军取得胜利，日军开始了侵华战争，而侵华战争初期日本陆军节节胜利，取得了巨大战果。 而日本海军只跟在陆军后面打打杂，不服气的日本海军为了发展，也在极力谋求自己在中国的利益。 “八嘎，该死的桥本，竟然背叛陆军省。”影佐祯昭心中恼怒不已，但是表面上作为梅机关的负责人，他的压力不对对方小多少。 桥本次郎有句话没说错，如果不能尽快稳定沪市的情况，恢复治安稳定。 由局势引起的动荡，大本营必然产生新的考量。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既然是李世群挑起的，还是让这个支那人去背锅吧！ 李世群和芥川北被紧急召唤到梅机关总部，影佐祯昭一见面，就直接将这个难题丢给他，根本不给李世群拒绝的机会。 “滴铃铃”叶道圣桌上的电话骤然响起。 他接起来听完后，脸上浮现出胜利的喜悦。拿起自己的大衣穿上，出门去找程默汇报去了。 “老板，事情就是这样，电话是黄金荣打来的！” 刚才是黄金荣打给他，让他转告程默，李世群委托他邀请程默讲和，工部局愿意出面做中间人。 “这个老家伙，还真是哪里都有他！先按着不理他们，想打就打想和就和，我懒得惯他这个臭毛病！” 程默有自己的打算，直接拒绝了。 事情就这样拖下来，但是双方的小动作并没有停止。 情报二处还在不断的对特工总部进行打压，连日本人都开始放弃支援李世群。 尤其是在当月的10号，万里浪在带队执行抓捕的时候，再次遭遇情报二处行动科的伏击，不光损兵折将，连他自己差点都回不去。 李世群再次被折断了一只臂膀。 15号，余爱珍去纪云清府上做客，在离开纪云清家的时候。 两辆黑色轿车突然挡住去路，一群彪形大汉从车里冲出来开枪打退了她和纪府的保镖，将她掳上车扬长而去。 吴四宝是出了名的爱老婆，他能有今天，和李世群的经历很像，都是靠自己老婆长袖善舞，出谋划策，才混出来的。 这下可好，李世群连自家阵脚都压不住了。 程默虽然是那边的人，但他可不是什么道德君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种事情，他干起来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17号，远在金陵的丁默邨突然现身特工总部，召集所有人员开会， 会上话里话外警告众人，谁才是特工总部的当家人，浑然没有将脸色铁青的李世群放在眼中。 李世群顿时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这一系列的失利和处置失当，必然已经引起精卫的不满。 当晚，他拨通了周佛海的电话：“部长，你好！我是世群啊！让人带去的礼物您还喜欢吗？” 为了今晚的话题，他让人给周佛海送去了一箱珍稀古玩字画。 “世群老弟啊！你们之间，有话但请直言无妨！”周佛海显然心情不错。 “部长，你也知道，我最近被军统的人弄得鸡犬不宁，今天丁主任又专门到特工总部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我想请教您，这是不是先生的意思？” 李世群斟酌再三，才将自己的目的说出来。 电话那头沉默下来，过了好一会，周佛海的声音才再次响起：“老弟，虽然我们端的日本人的饭碗，但我们毕竟是中国人。 要是自己家里都乱套了，那在日本人面前还能说的上话吗？我只能言尽于此，沪市的乱子你还是尽快解决吧！” “嗡嗡嗡”电话被人直接挂断了。 李世群呆呆的坐在沙发上，久久没有起身的意思。 “处座，皮埃尔让你给他回个电话！”叶道圣推开程默书房的门，进来说道。 程默知道自己等的机会到了，他必须让西方人自己出面。 如果只是黄金荣的面子，事后恐怕会留下不少手尾，那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23号，在公董局董事长皮埃尔和工部局总裁菲利普的牵头下，情报二处和特工总部在租界达成和解。 双方约定释放这一时期抓捕的人员，但其中不包括林之江和涩谷，但租界当局和情报二处承诺会给予他们公正的审判。 另外，双方还一致同意休战三个月，不再进行刺杀破坏活动。 对于这一阶段特工总部对情报二处造成的损失，李世群答应释放一批军统的被俘人员作为补偿。 至此，租界长达三个月的腥风血雨，以情报二处全面获胜得到平息。 但程默还没来的及享受着胜利的果实，山城总部突然一纸电令，通知程默回去述职。 本来在军统内部很平常的一件事，但放在程默身上就没那么正常了，都知道他已经是军统名副其实的一方巨头。 戴春风现在很少过问情报二处的具体工作，那又何谈述职呢。 这应该就是个幌子，不是有别的棘手任务，就是总部可能有什么变动。 但这是戴春风亲自下达的命令，程默又不得不执行，现在这种斗争形势最严峻的时候离开，他实在是有点不放心。 所以这次，他加强了留守人员的力量，监察科、军情科的一把手全部留守沪市，还给叶道圣安排了一个他绝对没有想到的助手。 “处座，这真的不合适，那女人我看着都膈应、发憷，你让她留下给我做助手，我接受不了！” 叶道圣气冲冲的跑到程默的办公室，抱怨道，难得见向来沉稳的他有这样一面。 第516章 召回总部 程默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然后笑着说道：“老叶，这么多年咱们两个搭档，都是你主内我主外。 对你的能力我是放心的，但是现在形势不一样了，日本人对租界的虎视眈眈已经不加掩饰。 留下你独自应对，我实在有些心中难安。要论对日本人和76号的了解，以及暗中布局的能力，她都是最合适的人选。 而且毒刺计划是她全程参与的，一旦出现变故，她能最快协助你组织反击！” 程默语重心长的给叶道圣解释着。 “可是.....可是.....”叶道圣几次张口想要反驳，但竟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别可是了，能把她放在你的身边，代表你是我最信任的人，这可是我最大的秘密了，我可是将生死交托在你的身上了。 至于忠诚方面，你不需要担心，要是她真的敢背叛我，自然会有人解决她！” 程默尽量打消着他的顾虑，给叶道圣吃着定心丸。 其实，叶道圣也知道那人是最好的人选，单论她能和老板斗这么多年不落下风，就没人比她更合适。 眼见老板已经铁了心如此安排，叶道圣只好接受这个事实！ 花了两天时间，安排沪市的工作，程默这才着手启程准备回总部。 这个时期日军已经占据了中原大批地盘，由长江沿线而上，风险和时间都不再为最优选。 因此，程默选择走香港转道西南，顺便去看看沈浩翔他们。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队伍里多了个王伟。浙北的训练营已经进入正轨，这几年为情报二处和三个游击大队提供大量的人才。 所以这次程默特意叫上王伟随行，就当是奖励他的功劳，顺便加强自己身边的实力。 辗转半个多月，沿途程默还办了一些其他事，一行人终于看到嘉陵江边的景色。 程默本来准备自己想办法回总部，不料在码头过检查站的时候，竟然有人在喊他们。 扭头一看，好嘛，张正鹏、梁翰芬正在人群中冲他们挥手呢。 “不愧是我手底下出去的兵，你们这情报工作做的不错嘛？我好像没有告诉总部哪天到啊？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程默看见两名老部下很是开心，打趣问道。 梁翰芬解释说：“这不是你从贵阳出发后，贵阳站特意给总部汇报了你们的行程！ 所以我和正鹏没事就过来看看，有没有贵阳方面过来的船只靠岸，没想到还真的撞上了！” 听他这么说，程默内心很受感动，自己在外这么多年，总部的老兄弟们并没有忘记自己。 看他们的样子，肯定守在这里不止一两天了，真的很难得！ “知不知道，局座为何突然找我回来？” 车上，程默开口询问两人内情。 不料，两人相互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变化，都沉默起来没有回答。 “说话，哑巴啦？”程默有些不高兴，开口训斥道。 见老上级发火了，两人心里还是有些发怵的，梁翰芬捅了捅张正鹏，示意让他说。 张正鹏瞪了他一眼，然后又见程默神色不善的盯着自己，只好咬牙开口：“老师，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清楚。 只是总部有传闻，说局座认为北平的事和你有关系，而且对你这次在沪市帮英国人出头也有所不满。 还有.....” “还有什么？”程默见他吞吞吐吐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呵斥道。 梁翰芬急忙补充道：“总部有人又老生常谈，说你和共党有所牵连，还拿这次沪市和解的方案说事，说你借机让李世群放走不少亲共分子！ 不过这些都是传闻，具体局座是什么用意，谁都不知道！” 程默听完没有说话，目光透过窗外欣赏着山城的景色。 但他的心中却在快速衡量着事态的严重性。拿北平和沪市的事来针对他，倒不失为一招好棋。 李世群释放的那些人里确实有不少亲共人士，甚至他自己心里很清楚，还有不少货真价实的地下党。 但想用这些无凭无据的传闻，将自己拉下马，那些人想的太天真了。 到了总部，戴春风并没有接见他，据齐五所说，是局座外出视察山城的防务。 但程默从他脸上不经意的一个小动作里，看出这是给自己的第一记杀威棒。 他不动声色，径直回到自己在总部的办公室。 虽然长期远在沪市，但他在总部还是有自己的一席之地的，张正鹏很早就为他的总部预留了办公室， 而且这么多年风雨无阻，每天都让人打扫的干干净净。 程默本来打算面见过戴春风，然后去找在总部的那些老相识聚一聚，但看眼下这个形势，他也不想去给别人添堵了。 简单听取了张正鹏对二处总部办公室的工作汇报，他就带着苏孜悠几人下班回家了。 对，你没看错回家，回苏家。 当年程家程默这一脉跟着老爷子搬到了蓉城，其余旁支都选择到南洋、海外落地生根。 苏家的选择也和程家差不多，不过起初是都打算迁往蓉城，但后来因为一些事情的考量，最后还是选择了山城。 苏子豪这些年也立下了不少战功，当年日军进攻的金陵的时候， 被程默动用关系提前将他调出了宪兵团，躲开了原本追随萧令山殉国的宿命。 现在在警备司令部担任中校参谋，苏子豪对这份工作非常不满意，他一心要上前线杀敌报国。 可是苏老爷子早就偷偷给程默递话，苏家人丁稀薄，让他一定要保住大舅哥这个独苗。 反正前线也不缺他一个，程默就给一些人打了招呼，让对方留在后方任职。 这件事一直都是瞒着苏子豪兄妹的。 听说程默要来山城，嫂子方怡早就给他张罗腾出来一处新院子，因为苏家下手的早，还有程默在袍哥中的势力相助，现在是山城名副其实的大房东。 第517章 黑手袭来 “嫂子，你有心了！”程默对这处房子很满意，曲径通幽，尤其是靠着山脚，还建有地下防空洞，可以快速躲避日军的空袭。 最关键的是够大，他的手下都可以住进来。 “妹夫，你跟我们还这么客气，对了，老爷子让你们晚上回去吃饭！ 再告诉你个好消息，母亲已经写信给亲家，过几天你就能在山城看到沐平了！” 听完她的话，程默倒还好，苏孜悠却是挽着嫂子的胳膊，脸上的兴奋与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事实上，几天后程默见到的不光有儿子沐平，还有亭亭玉立的程雪以及父母亲。 苏家想的很周到，让他得以在山城享受一段与家人的幸福时光。 程默见到戴春风是在收到新的任命以后，在他回到山城的第五天，突然收到人事处（第六处）传达的一份任命。 “兹任命情报二处处长程默兼任山城特种警察学校总教官，即日赴任。 此令 戴春风” 突如其来的任命弄得程默有些糊涂，这个特种警察学校他听说过， 名义上是个学校，实际上就是军统在山城办的大大小小的特务训练营中比较大的一个。 可戴春风为什么突然让他去训练营当教官呢？ 不需要他去找答案，当天戴春风终于让人通知他去见面。 “局座，属下程默，奉命前来报到！”戴春风办公室，刚一进门，程默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你来啦！坐吧！是不是心里奇怪我为什么这么久没有找你？还突然让你去训练营做教官？” 戴春风声音平淡的问道，表情显得有些冷淡。 程默刚要坐下，闻言又赶紧起身：“属下不敢妄加揣测，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戴春风抬手虚按：“不用紧张，以你这几年做出的成绩，心里有怨气是正常的！ 我也不瞒你，相信你也听说了总部有人私底下对你的议论。我这么做也是在保护你，沾上私通共党的名声是党国大忌。 你长期在外任职，总部很多人对你都缺乏了解，将你调回总部一段时间，也是为按悠悠众口，希望你能够理解！” 看似解释，实际上却无形中给程默扣上了一顶大帽子。 程默的脸色突然阴沉下来，带着愤怒辩解道：“属下对局座，对领袖，对党国忠心耿耿，绝对二心。 我在前方带着兄弟们奋力厮杀，打击日寇，有人却在背后无事生非，散播谣言污蔑与我，还请局座明察秋毫还我清白。 或者将那些人找来，程默行得正坐得端，愿意和他们当面对峙！” 戴春风一愣，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程默这么强的气场，这是要摆明车马对抗吗？ 心里盘算了片刻，他还是安抚道：“你不必如此，先去训练营帮忙培养一下人员，也算是给自己放个假，等过段时间再回沪市！” “是！”程默也不再废话，领命离开。 打这天起，他就开始深居简出，和家人四处游山玩水，偶尔陪程志强等人练练拳脚枪法，过上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磨洋工生活。 于是那什么特种警察学校的差事，他只去露了两三次面而已。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快过去一个月，时间即将进入1940年的四月。 “阎王”程默这个人像是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 鹅岭脚下，程默的院子里，这天他正陪着妹妹程雪，小宝还有刚刚开始学会走路的儿子程沐平做游戏。 关慧突然从前院走了进来，程沐平这个小捣蛋鬼眼睛倒是挺尖的，踉踉跄跄的扑腾过去，嘴角还流着口水。 抱住关慧的大腿，嘴里咿咿呀呀的喊着，他现在还只会说一些简单的词汇，稍微语速一块就能成了只有自己能听懂的“婴语”！ 关慧被这小人儿给萌化了，俯身将他揽在怀里逗弄着，小家伙开心的来说脸上都笑出了褶子。 程默见状小声嘀咕道：“小色批！” 程雪在他旁边听到了，起哄道：“嗥，大哥你骂自己儿子，我去告诉娘和嫂子！” “去去去，跟小宝找你强哥玩去，没看到我有正事！”程默没好气的给她个白眼。 程雪嘟嘟囔囔的叫上小宝跑了出去。两个小家伙都还是孩子呢，正是贪玩的年纪。 程默目光转向关慧：“什么事？” 关慧一边逗弄着程沐平，一边掏出封电报递给程默。 他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昨日，周伟龙突然以忠义救国军总指挥的名义到访第三支队。 言辞间竟对我部有收编的意思，职部深感不安，唯有请处座决断。薛长海！” 关慧本以为程默看完会发火，没想到他只是将电报轻轻放在面前的石桌上，陷入了沉思。 其实掌握军队对于程默来说并没有太多好处，他的主战场都放在情报战线，三支武装力量的对敌战斗。基本没有机会亲临指挥，至少现在没有。 但坏处明显更多，这里面不光是会触动戴春风的敏感神经，也会有军统、中统其他的人虎视眈眈。 但溧水地区的三支队关系到华东的敌后战场，以及如何应对新四军的立场问题。交给别人他实在不放心。 而且现在抗战远未到最艰难的时期，等真的到了1943前后，军队将是他继续战斗的最大底气。 “通知李少武，让他带部队向孝丰地区佯动，做出威胁周伟龙后方的态势，同时加大吸纳忠义救国军中的有志之士！” 程默对关慧交代道。 关慧一愣，继而有些担心道：“老师，这样是不是做的有些过火，咱们现在还在总部的地盘上呢，万一局座要对您不利的话.....” “怕什么，我这个苏浙游击专员的名头可是老头子亲自封的，怎么？我手下三个支队的战斗力和战绩还不如忠义救国军吗？” 程默回答的霸气无比，根本没将她的担心放在心上。 “另外，给薛长海回电，让他自行决断！”他又补充了一句。 三个支队的主官里面，要说最让他不放心的，就是这个薛长海，此人办事总是在关键的时候左右摇摆，犹豫不决。 在程默心中，他的能力还不如他的弟弟薛长河呢！ 第518章 鬼话连篇 看着关慧离去的身影，放任儿子在自己的怀里胡乱扑腾，程默心中已经有预感这或许只是个开始。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第二天，叶道圣也给他来了密电，陈恭澍突然以华东区区长的名义，要求他去昆山开会。 不过，叶道圣可不是薛长海，论级别他现在是情报二处的书记，陈恭澍对他用命令的方式，简直不知所谓。 当即在电话中就被他以主管不在，且没有收到总部相关的命令为由给顶了回去。据说气的陈恭澍暴跳如雷。 接着，又是方武和黄莺来报告，军统有人秘密接触冀东游击队，想要将他们拉入忠义救国军的序列。 又隔了两天，许磊在天津突然被控制，要求他接受内部调查，说明北平营救行动的细节。 一张针对程默集团的铺天大网正在徐徐拉开。 眼见对方已经开始肆无忌惮毫无顾忌，程默终于决定开始反击。 3月22日凌晨两点，安吉递铺镇，福瑞货栈。 伙计周达起来上厕所，今晚的天气乌云蔽日，没有一点亮光，院子安静的有些渗人。 弄得周达心里毛毛的，嘴上嘟囔着：“大黄，你这条死狗，平时听见咱们自己人的动静，叫的比谁都欢实，今天倒是成了哑巴！” 本来是打算给自己壮胆，但话一出口，他自己先愣住了，不对啊！坏了，要出事！ 他刚想大声招呼同伴，突然从背后伸出一只大手捂住了他的嘴巴，然后脑后传来一阵剧痛，意识陷入了黑暗中。 第二天人们惊讶的发现，大清早的福瑞货栈竟然大门敞开，对方做的是货物集散的行当， 平日里都是街上其他铺子开门做生意后，他们才开始有动静，今天是怎么了？ 有和他们熟悉的，好奇走进去一看，里面连个鬼影都不见。 这些普通老百姓可不知道，这家货栈是忠义救国军在安吉最大的情报点。 短短一天，周伟龙就收到十几处情报站人员失踪的报告。 而且同样活动在湖州地区的情报二处第一游击支队，还封锁了他们周边的交通要道，摆出全面包围的架势，明显不安好心。 太湖，鼋头渚。一艘货船刚刚驶入太湖这一段水域，突然七八条架着机枪、迫击炮的大小船只，将他们团团围住。 对方声称是太湖水匪，让他们缴枪投降，否则格杀勿论，于是船和人除了留下个在岸边回去报信，其他统统落入别人手中。 这船上装的全是运给忠义救国军第二教导团的武器弹药，以及急需的生活用品。 3月24日冀东地区突然有一股抗日武装袭击了开滦煤矿， 这股武装虽然只有数百人，但是战斗很强，配备的各式轻重火力不在日军之下。 据传有日本当时看到他们打着忠义救国军的旗号，负责警戒的伪军以及日本鬼子被打死打伤一百多人，更是救走了很多被抓来的劳工。 此事引起驻扎华北的日军第十五混成旅团震怒，北平遭袭的阴影还未散去，他们看重的战备物资要地又遭到重创。 第十五旅团旅团长田中信男随即下令，进行针对性作战，将怒火主要宣泄在活动于华北的忠义救国军。 本来靠着和伪军媾和相安无事混日子华北忠义救国军完全懵逼了，被打的抱头鼠窜，甚至到最后不得不向八路军求援。 3月26日，国民政府收到英法两国的召回，言称有军统所谓华东区的秘密特工在租界肆意搞破坏，严重影响了租界的治安稳定。 要求国府当局即日下令他们全部离开租界，否则租界警务处将展开大搜捕行动。 3月28日，齐五来程府拜访程默，通知他携情报二处的骨干参加“四一”大会，同时捎来戴春风的口信。 “程老弟，收手吧！你再这样闹下去，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于国家大局无益啊！”齐五放低姿态劝道。 程默见他摆出一副忠心为国、深明大义的样子，差点笑出声来。心想，别人不知道你齐五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吗？ 他装出一副听不懂的样子，诧异道：“齐兄这是何意？我好好的在家中，侍奉双亲，教导幼子，又碍着谁了？我闹什么了？” 齐五见他一推二四六，摆出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无奈苦笑着说：“老弟，我只是个传话的，你就别为难我了，华北、华东这么大动静，侍从室都打电话再过问了。 你要是说你一点不知情，打死我都不相信，你就给我个准话，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消去心中的恶气？” “齐秘书，你言重了！听说情报二处要并入华东区，苏浙游击总队也要划给忠义救国军了！ 我程默就是个富贵闲人，修身养性还来不及，哪里会跟谁置气！” 程默顾左右而言他，说出的话透着阴阳怪气的味道。 齐五连连摆手，矢口否认他的说法：“程老弟，程处长，绝无此事，这都是谣言，你可是咱们军统的顶梁柱。 情报二处是你费尽心血才建立起来的，我可以代表局座向你保证，谁也拿不走你的位置。 至于苏浙游击总队合并给忠义救国军那更是无稽之谈，你可是领袖亲自任命苏浙游击专员，谁能不经领袖同意，夺走你的兵权！” 程默戏谑的看着他，反问：“真的如此？都是外面的风言风语？” 齐五那脸皮多厚啊！老头拿鞋底子都抽不疼的主。 急忙笑呵呵的说道：“当然，当然，绝对是空穴来风，要我看，这就是共党的阴谋，想要离间你和局座的情分，你可千万不能上当啊！” “那好，就请齐兄转告局座，我会准时参加四一军统成立纪念大会的， 至于外面那些说是我指使的行为，也纯属谣言，请局座千万不能轻信小人佞言！” 程默反唇相讥，语带双关的回复了齐五。 齐五也是心思玲珑之辈，知道程默这是答应平息这次的纷争，偷偷抹去额头上的冷汗。 这些有权有势的大个，真不是东西，把我这个老实夹在中间，往死里使唤，好在总算完成了戴局长交代的任务。 他和程默相视一笑，口中附和着：“应该的，应该的！局座从来都没信过那些鬼话！” 程默心中暗道，恐怕你说的这才是鬼话连篇吧！ 第519章 西山被炸 没几日，军统四一成立大会上，认识程默的看到他稳坐第一排c位，全都很是吃惊。 有人小声议论：“不是说局座要收拾他吗？” 有人附和：“就是啊！我听说上面想将他手中所有实权都剥离，这又是怎么回事？ 除了主席台，那是最好的位置啊！” 也有程默的崇拜者对他们说法嗤之以鼻，反驳道：“你们不要听风就是雨， 那可是号称军统第一高手的“阎王”程默。 局座怎么可能做这种自毁长城的事情！” 总之众说纷纭，议论纷纷。 有眼尖的分明看到分坐在程默左右的周伟龙、陈恭澍等人脸色阴沉如水，难看到了极点。 程默就是在公然打他们的脸，谁让这些家伙被猪油蒙了心。 四一大会结束后，苏浙游击第一支队撤出了安吉地区，重新回到了湖州以北。 而周伟龙被劫持的那些手下突然出现在田间乡野。 而《申报》也刊登了专题采访，法租界和公共租界承认警务处收到恶意举报， 导致对国民政府的误会，此前对军统的指控纯属子虚乌有。 4月5日，忠义救国军太湖水域被扣船只得以释放， 不过回来的只有船和人，武器弹药等物资成了他们的赎金。 4月6日，在天津站站长曾澈的极力佐证和担保下， 督察处证实许磊在北平行动中并无隐瞒情节，且有重大立功表现。 至此，军统高层一场惊心动魄的斗争平息。 只是程默很清楚，他和戴春风之间的关系不可能在回到过去。 4月10日。侍从室通知程默去西山别墅觐见。 此刻他正在后花园，站在老头子的面前，耷拉着脑袋当鹌鹑。 “娘希匹，你不是很有能耐吗？怎么不讲话，哑巴啦？” 老头子一见面劈头盖脸对他就是一顿臭骂，不过，这反倒让程默心里轻松了不少。 俗话说的好，打是亲骂是爱，尤其老头子的脾气大家都知道，只有把你当成自己人，才会表露真性情！ “程默不敢，您明察秋毫，我没什么好讲的！”程默吭哧吭哧了半天，才冒出这么一句。 “不委屈啦，不闹情绪啦？你的能量很大吗？ 还敢发动外部势力给国府施压，我看你是孙猴子想要翻天！ 怎么，党国的五指山还镇压不了你了？” 老头子话说的很重，心中已经认定是英法两国的抗议是程默撺掇的。 “老头子，冤枉啊！我这两年四处征战，没有一刻敢松懈， 刚想喘口气，就被叫回来养老了，外面那些传言您千万不能相信啊！” 程默一脸委屈，对他的指控打死都不承认。 老头子盯了他半天，见他说的可怜，又想起下面汇报上来的程默近况。 想起程默这几年做出的成绩，以及屡次冒死救自己于水火之中， 心中生起不忍，语气缓和了不少。 “雨农哪些做法，事先我并不知情，他这次确实有些过了， 党国危难，正是用人之际，年轻一辈里，你算是领军人物。 如此对待有功之臣，让别人看到，还以为党国没有容人之量，未免让你们寒心。 但是你也不能如此激进莽撞，公然损害他的威信！ 既然你们之间的误会已经解除，我也不不好过多插手。 不过，以你这几年立下的功劳，军阶也是时候该提一提了！ 回去安心陪你的家人，就当国家犒劳你，给你放了个假！” 老头子这番话看起来倒是真心实意，隐约还有几丝真情流露。 程默赶紧立正，面带感激，回答：“感谢您栽培，属下必定誓死报效您的知遇之恩。” 老头子说自己累了，挥挥手让卫士带他离开。 要说，老头子就这点好，要是真的入了他的眼， 他是什么都能装作看不见，不要说毫无根据的指责程默通红党。 当年有多少他身边亲近之人真的是地下党，也没见他下死手， 他对政敌和反对人士是真的狠毒，但对他认可的亲近之人又是肆意的放纵。 没几天，军政部的一纸嘉奖令就丢给了戴春风， 总结下来就一句话：“程默功勋显着，擢升为少将军衔！” 戴春风神情复杂的看着这张嘉奖令，最后发出一声叹息， 老头子这是为程默补上了最后一块短板。叫来齐五，让他送到程默府上。 随后，程默又恢复了在山城的平静时光， 心情好了就每天给家人孩子们烧饭做菜，倒也其乐融融，转眼时间就过去了两个月。 六月的某一天，山城号称四大火炉城市之首，这个时节温度白天最高可以达到30c。 这一天早就被山城市民熟悉的防空警报再次响彻山城， 但很多市民不知道的是，有一枚五百公斤的炸弹落在黄山官邸的围墙边。 同样带着家人刚刚走出防空洞的程默接到了侍从室紧急打来的电话，召他去黄山官邸。 当下，他不敢怠慢，带着程志强和苏孜悠驱车匆匆赶赴那里， 一路上往日里繁华的城市被炸成一片片废墟， 到处都是断壁残垣，炮火硝烟，以及无数抱着家人失声痛哭的百姓。 程志强双目充血，气的一拳砸在方向盘上，苏孜悠也是眼中含泪，不忍去看。 只有程默脸色阴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到了官邸，戴春风、唐纵、赵世瑞甚至还有刘峙全都相继赶到。 反而因为程默住的比较远，是最后一个到达的。 三小姐正在安慰坐在椅子上生闷气的老头子，其他人全都老老实实低头等待着训示。 卫士将程默带进去，就走到一边警戒去了，程默只好慢慢踱步到一众大佬身后站下。 唐纵知道他来的晚，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侧头在他耳边轻声解释了事情的经过。 “娘希匹，日人欺我太甚，屡次三番袭击我的住处。 还有你们这些饭桶，这么久了，还能让日人的间谍在城中肆意妄为，我要你们有何用？” 第520章 义不容辞 老头子这个人，你要说他怕死吧，当年淞沪会战的时候，他屡次冒着被日军轰炸的危险都要去前线视察。 双二十的时候，他哭着交代了后事，就算到了山城，几次被定点轰炸，他都不愿意去防空洞。 但是相比于性命，他更在乎一国之主的颜面，自从黑室成立后，他差不多快有两年没有在家门口遭受这种屈辱，心中的怒火可想而知。 刘峙资历深厚，又是老头子最信任的高级将领之一，见众人都不敢吭声， 他只好开口说道：“您先消消气，未能阻止日军空袭，确属我们失职，请你下令处罚！” 他这么一表态，众人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纷纷附和。 “请您处罚！” “要是处罚你们能解决问题，我马上可以让卫兵把你们带出去枪毙！程默来了没有？” 老头子语带讥讽，说到后面，突然提起了程默的名字。 “报告，我来了！”尽管心里奇怪，老头子这个时候为什么会点自己的名字，但程默还是急忙在后面答应。 “我问你，要是将这件事交给你调查，你有把握吗？”老头子竟然当着众人的面亲自点了程默的将。 看着周围几个大佬突然转到自己身上带着审视的目光，程默直觉的头皮发麻，他并非畏战。 刚才这一路上看到老百姓被日军轰炸带来的惨状，他早就有心给山城的同胞做点什么。 但是不是这种方式啊！老板！我真的不想出这个风头。他内心在疯狂吐槽着。 “报告，属下保证完成任务！”他硬着头皮大声回答道。 “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务必在最快时间内给我肃清山城的特务组织，雨农、经扶（刘峙）你们要多支持他！” 老头子立刻拍板将此事定下来，还给戴春风和刘峙下了命令。不管两人现在心里情不情愿，也只能顺着老头子的意思。 时隔两个多月，程默再次进入工作状态。 回到家中，他立刻找来关慧，吩咐她：“去，给我把范儿、张正鹏、石孝先找来，另外让人给我送一张详细的山城地图！” “是！”关慧马上照办。 下午，几人纷纷收到程默的召唤，聚集在程家，这里被程默当成了临时指挥部。 “我需要你们帮忙查清楚，城中那些地方是以前日本人活动的主要区域，包括1932年以前，在山城经商、求学、居住的都要弄清楚，能办到吗？” 程默看着范儿和石孝先，问道。 两人先是商量了一会，然后才告诉程默，应该没问题。 “那就马上发动徒子徒孙去办，一应花费全都算军统的！” 程默当即下令。随后目光又转向张正鹏：“你去把总部这几年查获的日谍案件还有疑似但没有被证实的情报全部都调出来。 让关慧和王伟跟你一起带人重新筛查有用的线索，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是！” 发动这些力量去挖掘线索，程默自己则是带着苏孜悠、程志强开始在山城大大小小的街道漫无目的的开始转悠起来。 整整五天，所有关注他的各方势力，发现他竟然没有一点动作，都好奇他的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小旗昭是1931年中国政府收回日租界之前被派到山城的，当时日本情报部门想要在川渝复制东北、华北的模式。 当时川渝地区军阀混战，各方势力你来我往，经常城头变幻大王旗。 这让土肥原贤二等人看到了分化拉拢，鼓动川地军阀独立自治的可能性。 小旗昭和他的同伴清水就是在这种背景下，来到这里开始建立谍报网。 1931年10月22日，中国收回王家沱日租界。但日租界在重庆存在多年，给日本间谍网络的建立，提供了温床。 直到1936年，川省政府曾颁布条例禁止日本人经商、旅游，从一定程度上扼杀了日本间谍在重庆活动的空间。 后来在与中国黑室的情报战中，他们又损失了一大批骨干，但是小旗昭等人建立的情报网早就根植在山城的方方面面，并未丧失活动能力。 最初小旗昭是以日本驻山城领事馆职员的身份活动的。1937年卢沟桥事变后，领事馆关闭。 自此之后，他就开始化名齐昭，以中国人的身份在山城生活、工作。 脑海里回想着这几年的经历，直到黄包车停下，车夫的提醒才让他回过神来。 “先生，到地方了！”车夫浑身都是汗水，白色的破旧坎肩被汗水打湿了一大片，正目光期盼的等着他付钱。 “低贱的支那猪，只配做苦力！”他心中恶毒的诅咒着，随手丢给对方几张钞票。 车夫美滋滋的鞠躬道谢。像是全然没有察觉对方心中的恶意。 小旗昭迈步走进新利洋行气派的大厅，有职员上来招呼：“先生，请问您想办理什么业务？” 小旗昭表情冷漠倨傲：“我找你们经理。和他约好了的，你去叫他下来！” 职员一听他是经理的朋友，便不敢怠慢，急忙上楼去找经理秦水（清水的化名）。时间不长，一名穿着西装的男子，就跟在职员的身后走了下来。 “齐先生，好久不见！职员招待不周，还请您不要计较，不如跟我到楼上的办公室边喝茶边聊，可好！” 来人到了跟前，和他悄悄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故作热情的说道。 “当然可以，我正要和你聊聊生意的细节，请！” 两人进到办公室关上门，清水立刻变了脸色，沉声责问：“你疯了？ 现在可不是几年前，你怎么白天就跑到公司来找我，生怕支那情报机构察觉不到吗？” “清水君，你怕什么？要是他们真的有本事找到我们，早就找上门了。我有急事找你！” 小旗昭浑不在意，根本没将他的担心放在心上。 第521章 缩小范围 “别说这些了，找我到底什么事？”清水不想和他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这几年的平安让对方已经开始变的有些自大起来。 一说正事，小旗昭立马变得严肃起来。 “西山的轰炸又失败了，上面要安排人来检查我们的前期工作，并指导我们后续的工作！” “上面？那个上面，我们可是隶属大本营指挥的！”清水诧异的问道。 “可你别忘了，我们同时还归属外务省，这次来的听说是特高课的高层，具体情况接上头以后才知道！” 小旗昭提醒着他，随后将约定见面的方式告诉了他。 程家。 五天时间，程默他们并没有闲着，借助本地袍哥的势力，终于将1932年前后日本人在山城活动的基本情况摸清。 结合这部分信息，关慧、王伟他们又从封存档案中筛选出了十几个可疑目标。 程默准备从这个方向下手。 “你们看，现在这些信息还是零散的，我们必须找到和西山能够关系上的线索。 比如西山官邸的位置是怎么泄露的？还有，西山树高林密，四周被植被包围，从空中飞行员根本无法做到有效投弹。 那么，敌人肯定提前将坐标发给了日军，那么这个秘密电台就是我们的第二个线索！ 我和苏秘书、程志强去侍从室调查泄密源，关慧你带人去找魏大铭处长，看看他哪里有没有能提供的情报！” “是！” “王伟，你去找正鹏要一些人手，再请范儿和石舵爷协助，将这些能和以前日本人在的时候关联起来的十几个目标全部给我监视起来。” 程默再次下令。 钱大钧像是早就猜到程默要找他们，早就给唐纵交代过，让他全力配合。 这是程默的老上级，而且这些年两人的关系一直都很好，交流起来要方便的多。 “老领导，我这次接下的可是个烫手山芋啊！您一定要帮我！”程默一见到唐纵，就开始诉苦。 “你个臭小子，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倒先给我下套了！我怎么没帮你，要是我们几个给你说好话，老头子上次能轻易放过你！ 我说你现在胆子可是够大的，都敢跟戴局长扳手腕了，那就不怕他冲你下黑手？”唐纵拿手指点点他，笑骂道。 程默苦笑，在唐纵面前，他没必要说那些虚的：“我的老大哥哎， 我这都是被逼无奈，你有本事能脱身跳出来，我可是身在局中啊！ 不挣扎一下，那才是真的在找死！咱不说这个了，说说我来的用意吧！” 唐纵一扬手打断了他，喊来了自己的心腹手下：“去把我让你准备的东西拿过来！” 然后又对面露的疑惑的程默笑道：“你忘了，我也是干情报工作的，我知道你想要能够出入官邸的人员信息。 放心吧，我早就准备好了！其实自从黄俊的事以后，老头子和侍从室对安全的重视程度非常高。 现在能进出这里的，除了侍从室的几位主官，还有值班秘书，以及警卫部队以外，其他基本就是相关的后勤服务人员！” 程默听完，皱起了眉头，等刚才出去的人将人员名单交给他看过以后，他才开口说道：“这些人有多少是住在外面的？具体情况您都掌握吗？” 唐纵点点头：“不是只有你的情报二处在进步，其他人也闲着，尤其是军统这一年在戴春风的大力扩充下，实力非同小可。 有了黄俊的前车之鉴，我可以告诉个秘密，但你绝对不能出去乱说！” 程默点点头，答应了他。 “现在能在这里被老头子接见的官员，身边都是有你们的人在的！你非要说的话，只有两种人，我们不掌握情况！” 唐纵说到这里，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程默赶紧追问道：“那两种，老大哥，你就别卖关子了！” 唐纵沉默了一会，还是咬咬牙说了出来：“一个就是军方的，包括各个战区的长官，还有负责西山警卫的宪兵团。 另一个就是各国的公使以及随员！我警告你啊！这些人你可不能轻易去碰！” 说到最后，他生怕程默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又出来，赶紧提醒道。 程默将他的好意心领了，其他的压根就当没听见。 起身给他真心实意的敬了个礼，随即火急火燎的告辞。 回去的路上，他坐在车中，反复想了想唐纵的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孜悠，召集我们的人排查这张名单上的涉外人员，尤其重点筛查德国和意大利的外交人员！” 苏孜悠听完一阵错愕：“真要这么做，弄不好会起外交冲突的？” “唐纵说的有道理，你放手去做吧，尽量隐秘一点，不要引起他们的察觉。” 程默坚持。 “志强，你去查宪兵团，尤其注意哪些混的不如意的，坏毛病一大堆的那种！” “是！” 清水按照小旗昭给的接头方式，在第二天去了朝天门码头，一家叫做“凤栖”的客栈。 “先生，您是住店吗？”小二迎上来问道。 “我来找人，我表哥住在天字九号房，麻烦你带我去！”清水说道。 “好的，您这边请！”伙计见他穿着考究，言谈得体，想来不是什么坏人，便领着他往后院走去。 沪市，情报二处办公地。 叶璟砚急匆匆走进叶道圣的办公室。 “叶书记，你看看这个！”将一张纸条递给他。 叶道圣拿起一看就皱起了眉头，纸条上写着：“长谷离沪，具体去向不明，怀疑可能跟老板有关！” “哪来的？”叶道圣疑惑问道。 “书记，这个不能说！”叶璟砚为难道。 叶道圣瞬间醒悟，这肯定是老板埋下的重要暗子，他并没有因为叶璟砚拒绝回答而有想法，这就是他的聪明之处，不该问的绝对不问。 “去把她找过来！”叶道圣想了想，才吩咐叶璟砚。 叶璟砚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点点头出了办公室。 过了不大一会，一个女人跟着他走了进来，原来是千叶美代子，也就是现在的叶芊。 第522章 新的线索 叶道圣让叶璟砚将事情说了一遍，然后看向她：“你怎么看？” 叶芊微微沉吟后，给出了答案：“内线的猜测不无道理，长谷这个时候离开沪市， 极有可能是听到风声，毕竟他可是一直将老板视为自己的重要目标。 但能够参考的情报太少，不能完全肯定，还是先提醒老板吧！” 叶道圣赞同她的说法。正要让叶璟砚去发电。 叶芊突然又说道：“既然长谷嶋枫不在沪市，我们是不是可以在特高课身上做些文章？” 叶道圣笑了，这个女人的提议正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朝天门码头，凤栖客栈。 “你是老家来的大表哥，姨妈养的猫还好吗？”店小二走后，清水说出了接头暗号。 “表弟，你记错了，我母亲对动物毛发过敏！”来人正是长谷嶋枫和他的手下。 “阁下，一路辛苦啦！这里条件简陋，不如跟我回公司住吧？安全上也能更有保障！” 清水小声说道。 长谷嶋枫沉声回应他：“去，肯定是要去的，不过不是现在。抓紧时间汇报工作吧！” “是，日前空军对山城的轰炸，虽然取得了一定的效果， 但是，因为我们得到的西山官邸坐标只是个大概范围，还是没能将那人杀死！” 清水一脸遗憾的说着，他心中还是对上次的行动不太满意。 “不必介怀，对方要真的那么容易被干掉，在淞沪时期，帝国早就已经得手了， 重要的是总结经验，保证下一次能够建功。 这方面你们有什么新的计划吗？”长谷嶋枫看起来倒没有责怪他们的意思。 清水点点头：“我们买通了意大利领事馆的一名参赞，过段时间他会跟着即将卸任的大使， 去西山官邸参加告别晚宴，到时可以帮我弄到西山别墅的完整建筑布局。 另外，我们吸纳了宪兵团的一个参谋，此人就在西山官邸下一次的防务轮换名单中。” “很好，你们的工作确实做的非常出色，我代表大本营和外务省对你们提出表扬，希望你们再接再厉！”长谷嶋枫赞道。 清水听他这么说，表现的很是激动，从1937年日本驻山城领事馆被驱逐，他们这几年就像没娘的孩子一样。 潜伏的生涯每天都是提心吊胆，孤独寂寞恐惧无时无刻不在侵袭着他的内心。 此刻来自帝国的一句褒奖比什么都管用。 等他平静下来后，却又疑惑问道：“阁下，您这次冒险来到山城，是有什么重要任务吗？” “这个你不必知道，做好你们的事情！” 长谷嶋枫目光陡然变得凌厉起来，训斥道。 “嗨！” 程家，沪市发来的电报正摆在程默面前，苏孜悠问他：“长谷真的会冒这么大风险来山城找你？” 程默没有说话，这个问题他也没有答案，但心中隐隐觉得，叶芊的分析很可能成为事实。 袍哥山城分舵，石孝先正在捧着茶杯听戏。 他也算是个奇人，早年留学意大利，可是不学无术，洋人的好东西他是没学会一星半点。 不过有的人，生来天命在他，老爹死后，他顺理成章被推举成舵爷， 然后将西方那套公司的理论引进帮会。 接下来又进行了一系列骚操作，比如收拢帮会资产，成立银行。 让所有帮众兄弟成为股东，一下子加强了手下的凝聚力。 冷开泰被程默整残废后，他又在程、苏两家的扶持下，吃下了最大的一块蛋糕，现在可谓风头无两。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大徒弟突然带着一个人匆匆走了进来。 来到近前，附耳说道：“舵爷，这个兄弟说他发现了一个日本人！” 嗯，石孝先一下子就来了精神，想起程默的嘱托， 他急忙吩咐道：“赶紧把人带进来，大爷要问话！” 大徒弟不敢怠慢，赶紧招手让门外候着的那人进来。 “你是袍哥兄弟？”石孝先看着面前车夫装扮的人问道。 “回舵爷的话，小的正是袍哥人家！”那人低着头，老老实实的回答。 “你说你发现个日本人，具体说说！” “前几天，帮里不是传下令来，让所有兄弟留意有没有过去在山城生活过的日本人吗？ 也是凑巧了，我那天在文华街上拉了一名客人，当时一直觉得那人眼熟，可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晚上回家后，突然就回想起来，以前的王家沱，也就是原来的日租界，有很多日本人和商行包过我们车行的车。 这个人当时好像是领事馆的一个小职员，我有段时间被车行派了包活，就在那一片拉过他！” 他说的有鼻子有眼，由不得石孝先不信，他一把拽住对方， 急声问道：“知不知道他叫什么？现在住在哪？” 那人被他因为急切变得狰狞的表情吓到了，一脸惊恐，不知所措。 站在一旁的大徒弟见状，赶紧上来劝石孝先放开手。 然后又转头去安慰那个车夫：“兄弟伙，你不要害怕，舵爷刚才只是心急而已， 要是能证实你说的是真的，那你这次可就立大功了。 你在仔细想想，还有没有其他的线索！” 那人想了半天，还是摇摇头，却又解释了一句：“那个人赶路的时候，带着一副王八镜，将头压的很低。 我能认出他，还是因为他上车和下车付钱的时候，将头抬起来，才看清楚大部分长相的！” 石孝先想起程默对此事的重视程度，赶紧命令自己的大徒弟：“你马上去给程长官家里打电话， 不.....算了，带上他，咱们直接去程家！” 他本来想让对方电话通知程默的人，然后想想又不放心，还是决定亲自把人带过去给对方看看。 等赶到程家，门口守卫的特工一听他说明来意，直接带他去了后院的临时指挥部。 程默等石孝先讲完事情经过，踱步过去，看着那人柔声说道：“你还记得那人在哪里下的车吗？ 他最后去了什么地方？” 程默的说话声中运用了一些心理诱导的方法，传到那个人的耳中，他只觉得眼前这个大官非常和蔼，心里对程默有了种莫名的亲近感。 第523章 揪出线头 于是说话也利索了不少：“我记得他好像在三元庙附近下的车，下车后就钻进了人群里，刚好有人要坐车，我就没注意他往那边去了。” 程默点点头，并没有责怪他，继续问道：“他的长相你还能想起来吗？” 那人点点头，表示可以。 程默转身让人去叫来苏孜悠，让苏孜悠根据对方的描述，画出嫌疑人的肖像来。 片刻后，石孝先等人站在旁边看的啧啧称奇：“乖乖，格老子好神奇吆，这就听说说，就能画出这么清晰的样子。 程夫人简直是吴道子下凡呦！” 程默打趣道：“石舵爷，你还知道吴道子呢？” 石孝先闹了个大红脸：“程老弟，你可是小瞧人哦！” 两人这一问一答逗的众人哈哈大笑。 “兄弟伙，看看像不像？”程默问那个车夫。 “像，像神了，真是厉害啊！”车夫连连赞叹。 程默将石孝先叫到一边，问他一辆黄包车多少钱？ 询问清楚后，他让人拿来一百块大洋赏给车夫。让他再去买辆新车。 但是车夫并没有如预想中的那样露出笑容，当时在山城车夫的收入其实并不低。 每部人力车两人轮流拉，一人上午，一人下午。 曾有人统计过，每人每月平均可得120多元，除去车子的“板板钱”，每月也有8、90至100元的净收入。 这是当时很多中小学教员及小职员望尘莫及的。 这个收入是个什么概念，当时能买到些什么东西？ 同等时期内，山城的米价是每市担（50kg）22元左右，猪肉每斤6角左右的样子。 自从国府迁到山城来后，有钱人也大量来到，这些人才不得在乎这点车钱， 比如该给5角的，有钱人们就像电视上演的那样，掏出一张整的， 然后说道：“不用找了”，随后扬长而去。 还有就是虽有官方定价，并且街头的木牌也标明了人力车的官方价格。 但由于物价的不断上涨，而官方定价却跟不上物价的变化。 所以在实际中，很多时候都没按官方价执行。 虽然官方说若车夫“额外需索，拘局罚办”，但人们哪有精力为了点车钱就和车夫纠缠。 再说这些车夫常年拉车，多半都是力气大，普通人能不能扭得过他们都还是个问题。 也有车夫对一些旅客“敲竹杠”，这些旅客初到陪都，对价格及路线不熟悉，车夫们就趁机加倍要价。 不过尽管如此，这些车夫想要拥有一辆自己的黄包车，那纯属奢望，因为你光有钱没用，你的有地方去买啊？ 当时的车行都被控制在有权有势的人手里，谁会将一个金疙瘩轻易给别人。 石孝先知道程默是第一次回山城，对这些情况不了解，于是小声告诉他实情。 然后自己对那人说道：“赏钱你收下，不用担心没人卖车给你，我给你写个条子，你去帮里的车行提车！” 车夫这下真的是欣喜若狂，不停的给两人鞠躬道谢：“谢谢长官，谢谢坐馆大爷！” “去吧，今天的事不能对任何人提起，这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另外，等我们找出那个人以后，还要你前来辨认！” 苏孜悠将他带出去，顺便叮嘱道。 “石舵爷，还要麻烦你的人带着我的手下去找找人！”程默对石孝先说。 “这个是小事情，不过，从文华街到三元庙的面积可不小，咱们总不能一家家往过翻吧？”石孝先脸上带着为难之色。 换做过去，这么做问题不大，袍哥办事，谁敢说个不字，但现在山城遍地都是内地迁来的达官贵人，一不小心说不定就踢到了铁板上。 程默知道他说的是实情，不过他有自己的办法。 将之前汇总完信息后标注的地图拿过来，指着上面给众人看：“你们沿着这些过去有日商背景的点交叉寻找。 我的直觉告诉我，只要你们将这些点给串起来，一定能找到这个人！” “这个办法好，我马上让人去办！”石孝先真想将程默的脑子掰开看看，是真名长得，怎么一个主意接一个主意往外冒。 就这样，程默终于从一堆乱麻中揪出一个线头。 而其他的好消息也接踵而至，证明了他的判断。 “大哥，这是我们找到的几个嫌疑对象，其中最值得怀疑的就是这个！” 程志强拿了一叠档案材料给他，还从里面专门抽出一份做了说明。 常世辉，宪兵第三团的少校参谋，此人算起来也是根正苗红，踩上了黄埔六期的末班车。 但是他的能力跟那些威名赫赫的学长学弟根本比不了，再加上自身确实时运不佳。 淞沪会战生病掉队，成了个笑话。徐蚌会战前期又因为家中父母亡故，回去奔丧，没赶上。 自此以后，同僚都对他有些不齿，认为他是故意逃避战争，这可是军中鄙视链的最底层了。 要不是他厚着脸皮求到过去那些学长的门下，否则恐怕现在这个职位都没他的份。 接二连三的打击之下，他的想法也逐渐在转变，没有了往日蓬勃的朝气， 斗志也在同僚的疏离嘲笑中，渐渐消磨殆尽。 恶习也慢慢一个一个找上他，赌博、酗酒、女色甚至还染上了大烟。 不过他表面上掩藏的很好，周围的同僚都没有察觉。 但这些水底下的东西，没能逃过情报二处的调查。 “除了这些，你还有其他怀疑的依据吗？”程默仔细看完，放到桌上，皱眉问道。 “有，我们查到他的经济状况很不正常，一般来说他一个少校军官，还没有实权，仅靠每月120元法币的薪水，很难维持他现在这些开销。 我们发现这个人每个月仅是能够查实的消费支出，就在六百大洋左右。哥，你想想这正常吗？而且这个人在西山官邸下一批警卫换防名单中！” 第524章 一号目标 他最后这句话提醒了程默，不管对方是不是真的有问题，只凭这一点，就必须严格调查，否则迟早会是个隐患。 “密切监视，一定要弄清楚他的资金来源，看看都有什么人和他接触？” 他当即下令让程志强彻查。 外交部，情报司。 苏孜悠正坐在会议室等待朱世明的接见，她曾经在国研所任职。 这个部门现在虽然声名不显，但是在1937年以前可是老头子最为倚仗的国际形势分析机构。 而在外交部内部，他们与之打交道最多的就是情报司。算是半个自己人。 “苏小姐，司长开完会了，请你过去！”有秘书过来通知她。 苏孜悠道谢后，跟着对方去了朱世明的办公室。 朱世明，名世晃，字季光，又字季煌，号公亮，湘省双峰县蛇形山镇人。与程默是老乡。 现年38岁，此人是民国时期首屈一指的学霸。 十八岁考上清华大学，成为该校年轻的高材生之一。 毕业后被选拔留学美国，先在麻省理工学院攻理科， 继入维吉尼亚军校学习军事科学(一说为堪萨斯雷温乌兹陆军参谋大学)， 又入哥伦比亚大学，获博士学位。 民国十五年（1926）朱世明从美国留学归国后，得到老头子的赏识任侍从室副官。 随后在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任交通技术学校教育长。 民国十九年，被老头子委任为浙江省保安处处长，负责其老家的安全。 此后，他先后担任国家军事委员会参谋本部处长、资源委员会专门委员、国防二厅厅长、外交部发言人、还时常充任老头子的翻译和特使等职。 朱世明通晓多国语言文字，才华横溢。 民国二十五年被派驻苏联大使馆任武官。 同年6月16日，被授少将军衔，仍驻苏联。 民国二十八年调回外交部任情报司司长，不久，又任驻美国大使馆武官。 民国三十二年12月17日，任国民政府参军处参军，升授中将军衔。 民国三十五年（1946），被派驻日本东京，任军事代表团团长。 次年，由商震接任，改任驻美军事使节团团长。 民国三十八年（1949）4月，复派驻日本，仍任团长。 抗战胜利结束之后，朱世明将军亲历了日本签署投降书的历史性时刻。 尽管苏孜悠不知道此人日后的成就，但光是他前半生的履历放出来就吓死人。 连程默这个穿越客都要甘拜下风，此人去年被委任为外交部情报司的司长。 我的评论区经常有人说，主角军校毕业，怎么不去带兵打仗，反而当起了特务，你以为回到民国，你就原地起飞了。 乱世出妖孽，高手人才遍地都是，岂能让你专美于前。 你看看这位的简历，别说放在教育荒漠的民国，就是放到现在，估计也是食物链的顶端，还不是干的情报工作？ “苏小姐，是吧！请坐，听说你过去也在咱们外交口工作？” 朱世明长相威严，但举止谈吐却带着西方人的那种洒脱随性，让苏孜悠见到他的第一观感很不错。 “报告将军，确有此事。”苏孜悠也表现的落落大方，毫无怯意。 朱世明仔细打量了一下她，问道：“情报司虽然带着情报两个字，但和你们军统比起来差远了。 尤其是你先生领导的二处，我虽然长期身处海外，但也听闻过他的辉煌战绩。 有什么事能让你们找上我帮忙？” “我们怀疑有西方国家的外交人员，向日本人泄露西山官邸的情报，让情司长给予一些相关资料！” 苏孜悠直截了当的说出来意。 朱世明的脸色难看起来，这个指控可不是小事。 “你们有证据吗？这种事情处理不好，很容易引起外交纠纷，到时候恐怕你们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他的口气中倒没有威胁的成分，只是在提醒苏孜悠，后果的严重性。 “将军放心，我们会谨慎处理的！”苏孜悠对程默还是有信心的。 “需要我怎么帮忙？”朱世明开口问道。 “我们想知道去年12月到下个月，有哪些国家的外交人员会回国，这些人里有多少是去过西山官邸，或者受到邀请准备去的？” “这样吧，我让人给你一份名单，但是如果出了事，外交部是不会承认给你们提供过帮助的！” 朱世明不是傻子，站在他的立场上，必须对外事纠纷有高度的敏感性。 “谢谢司长！”苏孜悠展现出了她女强人的一面。 朱世明看着走出办公室，英姿飒爽，身容绝美的苏孜悠，赞叹道：“程家小子倒是好福气！” 苏孜悠对照着面单，重新排查那些人，其中意国使馆的工作人员被她划成了重点。 她听程默说过，意国最是擅长见风使舵，在世界各个强国之间左右摇摆，外交政策奉行有奶便是娘。 现在和德国、日本又成为了正式盟友，所以这些人必须重点关注。 “命令南岸黄桷垭的监视点，给我盯紧意国大使馆每一个人的行踪！” 她在车上下令道。 “是！”跟着她的是黄莺，对方马上回答道。 小旗昭挂念着清水街头的情况，这天又准备去三元庙见对方。 他的住处其实并不在文华街，而是设在穿过文华街后面的文庙街上。 但他每次都是徒步走到文华街才搭车，这样一来可以观察自己有没有被人跟踪。二来可以误导那些有心人。 与之相应，他每次去新利洋行的时候，都会在三元庙街口下车，同样为了防止有人跟踪，顺藤摸瓜找到怀疑上新利洋行。 别看他在清水面前表现的无所谓，但日常行踪没有一刻放松过。 “黄包车!”今天可能生意不好，文华街边上停了好几辆黄包车，他随手招来一辆。 上车说道：“去三元庙！” “好嘞，先生，您坐好，咱们这就走喽！”车夫吆喝一声，跑了起来。 小旗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仰在后背上闭目养神。 他没有注意到，刚才说出目的地时，车夫眼中一闪而过的亮光，还有手上的一个小动作。 第525章 第二个交叉点 等他走后，刚才停着的那几辆黄包车处，有车夫突然说道：“我和丙五十三跟上去，你们赶紧回去报告，就说目标出现！” “明白，组长你小心！” 这些都是乔装隐蔽侦查情报二处特工。 “老板，一号目标出动了！”王伟冲进程默的书房，兴奋的喊着。 “走，带我去看看！”程默起身当前迈出了房门，等了这么多天，终于有点动静了，他可不想继续在这里干着急。 半路上不停有新的信息传来。 “报告，目标要去三元庙！” “报告，目标在三元庙街口下了车！” 程默拍了拍开车的司机：“直接去三元庙！” “是，老板！” 等到了地方，他们刚下车，早就手下迎上来。 程默不等对方开口，就直接问道：“人呢？” 那人连忙往前面指了指，说：“这家伙是个反跟踪高手，下车后每走几步，就要用眼角余光观察四周。 我们不敢跟在太近，采用分段跟踪的方法，现在他已经到了第二组负责的区域。” 程默拍拍他的肩膀，夸了句：“干的不错，走，咱们也过去看看！” 小旗昭这家伙很狡猾，他进了三元庙并没有直接去新利公司，甚至走完三元庙街，到过街楼东口，像个游玩的闲人一般，进了陕西街。 负责跟踪的人刚要追上去，突然一只大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让他动弹不得。 他大惊失色，作势就要反抗。 “别动，自己人！”有人在他耳边小声说道，然后那只手被人抽回去了。 他急忙扭头去看：“老板，您怎么来了？” 程默目光还投在小旗昭消失的地方：“刚才你要是跟进去就暴露了，进三元庙的人，都是在这里买卖自己需要的东西！ 陕西街两边都是住人的小巷子，走到底是个死胡同。等着吧，那家伙一会就会回来的！” 那个特工脸上露出惊愕之色：“老板，这家伙也太鬼了，我们都这么小心了，还是差点着了他的道！” “没事，能在山城潜伏这么久，没有几把刷子早就完蛋了！ 你先撤下去换别人吧！”程默安抚着他，这不是手下的错，小旗昭确实是个反跟踪的高手。 果然不出程默所料，大概过了五分钟，小旗昭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了街口。 不过这次他就放轻松多了，连之前频繁观察的动作都省去了，直接奔三元庙最繁华的地段赶去。 清水见小旗昭又跑到这里找自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打发走自己的职员，马上低声埋怨：“你怎么又来这里找我？ 不是说好了，在外面见面吗？齐昭，你这样是在找死，你知道吗？” 小旗昭见他是真的生气了，也有点不好意思：“秦先生，我这不是忧心老家来的亲戚吗？下次一定注意！” “行了，别在这里聊了，跟我去办公室吧！”清水见有人进来，连忙打断他的话。 两人进到办公室，清水将长谷嶋枫的情况对他说了一遍。 小旗昭有些疑惑道：“这么说，他不是来给我安排新任务的？这倒是透着古怪！” 清水呵斥道：“我警告你，这不是我们该管的事情，你不会真的当自己是山城组织的领导人了吧？” 小旗昭神色顿时尴尬起来，找了个别的由头岔开了话题。 “常世辉换防的时间快到了，不过他现在的胃口也是越来越大，昨天，他又给我送消息，要求增加报酬！ 我们这次还要全部答应他吗？” “他要多少？”清水带着怒意问道。 “两条大黄鱼！”小旗昭说。 “我看他是疯了，先不说我们能不能给他，就凭他那点薪水，突然多了这么大一笔钱，能解释的清楚吗？” 清水都被气笑了，该死的支那人，简直贪得无厌，他的无耻贪婪最后一定会将他毁灭。 “但是我们的计划已经到了关键时刻，这个时候他可不能出问题，我建议还是先答应他，事成之后.....”小旗昭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清水来回踱步，想了一会，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他的方法。 “任务开始前，你不要在到这个地方来找我，有事电话联络。我警告你，如果因为你的愚蠢导致潜伏电台暴露，后果你自己应该知道！” 清水厉声警告他，说的非常认真，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嗨！”这次小旗昭没有嬉皮笑脸的应对，他知道对方是来真的。为了自己在九州的家人，他不能触怒这个讨厌的家伙。 “老板，他们已经上去半天了，我们要不要直接抓人？”一楼大厅里，王伟指走了接待的职员，小声请示程默。 “不用，现在就撤，出去再说！”程默放下手中咖啡。 起身对返回的职员笑道：“抱歉，我们还有点事，今天就看到这里吧， 你这些样品我们带回去评估一下，如果符合要求，我会安排采购人员过来对接的！” 职员也没有多想，只当他们是真的想要采购电材，带着职业化的笑容将他们送出洋行。 “想办法弄套监听设备进去，记住，不要装在电话上，别把对方当傻子，电话的监听去找电检处帮忙！ 还有要监视新利洋行每一个人，尤其是那个和一号目标接触的经理，查清楚他的底细！” 程默一边小声给王伟交代，一边冲马路对面打了个手势，然后在职员的目送中上了黄包车离开三元庙。 清水的谨慎差点让王伟他们怀疑之前的判断，因为从那天起，连续好几天，两人之间在未产生任何交集。 正当他们想要重新向程默申请直接抓捕审讯的时候，新的契机出现了。 第二个点出现了交叉，小旗昭和常世辉之间产生了联系。 时间是小旗昭被发现的第三天，这天他乔装改扮出一副本地人的样子， 在黄昏时分溜出了自己的住所。 第526章 蛇鼠一窝 “我带人跟上去，你回去报告！”今天主持小旗昭监视工作的是刘家栋。 “是！”邹兵答应了一声，转身从另一条街道离开。 小旗昭来到朝天门附近的一个火锅摊子上，找了个位置坐下。 注意，我没有写错，那时候有很多路边摊卖火锅的，专门招待穷苦人和小户人家。 喊来老板要了一份锅底和几样菜式，然后静等着开锅。 片刻，沿着半坡又走上来一个人，这个穿的就要好很多，不过让跟踪人员眼前一亮的是，他竟然坐到了小旗昭那张桌子上。 “齐先生，你这是不是有些太夸张了，就算咱们约在路边摊见面，也不能打扮成这个样子吧？” 常世辉愕然的打量着小旗昭。 “常少校，小心驶得万年船，咱们谈的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事，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你不想年纪轻轻就挨枪子吧！所以，我劝你日后也谨言慎行！” 小旗昭对他随意很是不满，心想这样的人到底是怎么从黄埔毕业的？ “算了，不说这个了，我上次说的条件，你们考虑的怎么样？” 常世辉抓起筷子，给自己夹了一些毛肚，一边品尝一边低声询问。 小旗昭快速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了一下四周，没有人注意他们，街上也没有见到有可疑的人。 他这次将头转回来，迅速从怀中拿出一个被布包着的条状物品，放到常世辉的面前。 常世辉眼中满是贪婪之色，掀开棉布的一角瞧了一眼，顿时变了脸色。 他沉声说道：“齐先生，你这是在耍我？说好的两条，为什么这里只有一条？” 小旗昭伸着筷子在锅里胡乱的翻腾着，多年以前，他刚干这一行的时候，有个前辈曾经问过他们一个问题。 “你们觉得作为一个潜伏特工，去哪里工作是最难的？” 当时有的人说去苏联，有的人说去欧美，甚至有的人说去支那的首都金陵。 可是那位前辈最后意味深长的告诉他们：“不，是支那的西南，原因以后你们会知道的。” 后来他来到了山城，并且一潜伏就是九年（从1931年到1940年），他终于明白了前辈的话，该死的麻辣，简直就是日本人最大的敌人。 “啪”他懊恼的将筷子扔在桌上，还是没找到合自己胃口的东西。 “常先生，常少校，你实在太贪婪了！ 不过没关系，我很喜欢你的贪婪，这是定金，事成之后，会给你另一半。 还有，我很不喜欢你讲话的方式，别忘了你我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就你过去为我们做的那些事情，要是传出去的话，我是跑不了，你又能有好下场吗？” 小旗昭将来自食物的坏心情全都宣泄给了常世辉。 常世辉呆住了，以往小旗昭在他面前都是那种低眉顺目，尊重有加的样子。 对方突然露出这副狰狞的嘴脸，让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原来是真的在和恶魔打交道。 “定金你收到了，希望你能将事情办的漂漂亮亮的，否则，你会体会到愚弄我们的代价。 该死，支那的食物就像你们的人一样让我恶心！”他站起身。 附耳恶狠狠的警告着常世辉，然后一脸厌恶的瞅了瞅桌上的火锅，嘴里发出恶毒的诅咒。 “都拍下来了吗？”刘家栋扭头问李烨。 李烨扬了扬手里的相机，笑道：“老大，你就放心吧，保证拍的清清楚楚！” “很好，看来副处长的怀疑果然是对的，常世辉这个家伙真的有问题。 你在这里盯着一号目标，相机给我，我现在回去汇报情况！”找到了第二个交叉点，刘家栋的心情大好。 李烨问道：“那常世辉怎么办？” 刘家栋朝对面一个隐蔽的角落努努嘴：“你小子还得练，你看那是谁？人家方副科长亲自带人盯着呢！” 李烨赶紧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在另一处摊子上坐着三个人，正在吃抄手，领头的不是方学斌还能有谁！ 指挥部，程默在收到这个好消息的同时，苏孜悠哪里也有了新的收获。 意国大使馆一名工作人员，出现在南岸一家咖啡馆，同一时间出现的还有新利洋行的经理秦水。 “这是哪个工作人员的资料，你看一下！”苏孜悠将一份档案交到他的手上。 霍克.维尔斯，意国大使馆文化参赞，现年39岁，1935年被派驻中国。 为人贪财好色，借外交官的便利，在中国参与了不少走私生意，好色之名在意大利国内都声名狼藉。 呦呵，程默笑了，这家伙倒真算的上是个典型的意国男人。 苏孜悠听见他的嘀咕，气的在他腰间的软肉上狠狠掐了一把，骂道：“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指挥部里站着的其他人都偷偷捂着嘴在笑，弄得程默很尴尬！ “电台找到了吗？”他故意板起脸看向关慧，问道。 “已经筛出一部没有查到的电台，大概方位和新利洋行一致，我和魏处长都怀疑可能电台就藏在洋行里面！” 关慧听他问起工作，连忙一本正经的回答。 程默想了想，决定暂时不动手，必须掌握更多的情报信息，才能开始收网。 他的想法倒是很稳妥，但是敌人给了他动手的理由。 当晚，清水守在办公室没有去休息，他的眼睛不停的去看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的指针转动声，像是敲打在他的心脏上。 “滴铃铃”桌上的电话铃声终于响了，他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接起电话。 “喂，是秦先生吗？”对面传来小旗昭的声音。 “我就是，事情办的怎么样了？”清水立刻问道。 “我朋友已经答应帮忙了，你可以放心，明天他就要回老家看望家中长辈，老爷子的近况晚一点就会通知我们！ 不过我估计老爷子的状况可能不是太好，你还是先准备好帛金和花圈吧！” 这是告诉清水，他那边已经准备好，你也可以开始行动了！ 第527章 抓捕一号目标 “老板，这是上午的监听记录，电话是从文庙街的电话亭打出来的，那边负责监视的兄弟已经确认了，是一号目标！” 王伟等程默听完监听记录，放下耳机后，说道。 程默在屋里走来走去，考虑着收尾的方案。 但是他迟迟都下不了决心，现在还不知道这些人有多少上下线，万一抓捕失败，导致线索中断，未免有些得不偿失。 但如果放任他们继续行动，万一西山官邸的情报真的被他们送出去，引发的后果不敢想象。 他点上一支烟，站在窗边抽着，皱眉不语。 众人不敢上前打扰，都盯着他的背影，等待他最终的决定。 直到那支烟燃烧殆尽，程默猛然转过身来。 “不管了，先抓捕一号目标和常世辉，用尽办法撬开他们的嘴，弄清楚这个网络的大致脉络！” 他还是打算先撕开一个缺口，再根据事态发展安排下一步行动。 “志强，你和家栋同时行动，宪兵司令部那里我会打好招呼！” “是！” 当天下午，程默亲自拨通了刘峙的电话，将情况对他进行了通报，并请求宪兵司令部对对内部封锁消息。 刘峙这次倒是很好说话，当即安排苏子豪配合程默。 常世辉是收到司令部让去开会的命令，才急匆匆赶来司令部大楼的。 但他刚一踏进会议室大门，就被全副武装的宪兵以及二处特工下了枪戴上手铐。 “你们想干什么？我是少校参谋，你们无权这样对我！”他奋力挣扎着，想要通过喊声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程志强冷冷说道：“给我把他的嘴堵上，带走！苏中校，麻烦你了！” 苏子豪鄙夷的看了常世辉一眼：“和这种家伙成为同僚，是我辈的耻辱，你尽管带人走，外面我都清空了！” 真正的会议此时正在另外一栋大楼召开，没有人知道有个同事此时正在被押往军统审讯室。 几乎在同一时间，文庙街98号，刘家栋带人将这里团团包围，为了不惊动周围的邻居，所有全都是便装。 “敲门！”他一声令下，旁边一个拎着食盒的酒楼伙计，哆哆嗦嗦的上前开始敲门。 里面传来小旗昭的声音：“谁啊？” “先生，是不是你点的餐，我是前面粤菜馆子的伙计，给你送饭的！” 小伙计在刘家栋的眼神鼓励下，总算是将话正常说完。 门后的小旗昭这才放下心来，将手中握着的枪插回后腰，准备出去开门。 他小心翼翼的将门打开一条缝，见真的是饭店的伙计拎着食盒。 正要放对方进来，突然一股大力传来，门被人从外面撞开，直接将他推了个趔趄。 李烨和邹兵一左一右上前抓住他的两只胳膊，刘家栋眼疾手快，一只大手塞进对方嘴里扒拉起来。 片刻后，一只藏有毒药的假牙出现在他的手中。 “完了，全完了！”小旗昭面如死灰，心沉到了无尽的深渊。 审讯室早就准备好了，现在的审讯科长还是程默的老熟人，那个笑面虎胖子。 “姓名？”主审的王伟，程默在旁听。 “齐昭！”小旗昭回答道，他已经从被抓的沮丧中恢复，显得很镇定。 “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你们肯定是抓错人了，我是个本本分分的老实人！” “是吗？日本人里还有老实人？”王伟戏谑的说道。 小旗昭装作听不懂：“长官，你们搞错了，我是中国人！” “住口，还在狡辩，没搞清楚你的身份，我们会抓你回来吗？” 王伟一拍桌子，厉声呵斥道。 小旗昭直接闭嘴不说话了，一副死撑到底的样子。 王伟笑了：“你觉得常世辉有没有你这么有骨气？” 小旗昭瞳孔猛的一缩，他们抓了常世辉，遭了，看来自己早就被盯上了。 他还是继续保持沉默。 王伟正要继续询问，程默的手指在桌上点了点，对王伟的拖拉有些不满。 他的时间很紧，如果拖下去让三号目标秦水察觉，就要前功尽弃了。 王伟心里一凛，偷偷看看程默有些阴沉的脸色。 “来人，让他尝尝我们军统的手段！”他赶紧转换思路。 沾了盐水的皮鞭一次次抽打在小旗昭的身上，他的嗓子早就喊哑了。 施刑的特工很是体贴，马上又给他换成了贴加官，进行补水。 缺氧带来的窒息感，让小旗昭觉得自己正在人间和地狱之间来回盘旋，甚至脑海里都开始出现幻觉，那是母亲送自己出征时的场景。 “孩子，我不求你建功立业，母亲只想在有生之年看到你活着回来！” 但另一个声音又在不停的提醒他：“你是天皇陛下最优秀的战士，你是帝国的勇士，记住伟大的武士道精神，绝不能屈服。” 这些声音就像两个小人在他的脑海里战斗一样，让他濒临崩溃。 未及，刑讯人员又给他换了一道大菜，最新式的电椅，电流高速通过时，带来的肌肉痉挛，让他开始大小便失禁，口中有白沫不断涌出。 “停.....停下，求求你们！我招了，我全都招！” 微弱的呢喃声从他口中传来，王伟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的真名叫做小旗昭，是直属与大本营的高级特工，山城情报组织的负责人，常世辉是我发展的下线.....” 他开始断断续续说起这几年的潜伏经历。 程默一边仔细听，一边在脑海进行复盘对方的生活轨迹。 “西山官邸被轰炸，是不是你们送出去的情报？”王伟开始问最关心的问题。 “是！” “坐标位置是哪来的？” “我安排人潜伏在黄家，得到了西山别墅当初建造的一些信息，不过不够准确，所以才导致轰炸失败！”小旗昭没有隐瞒。 西山官邸原是白礼洋行买办黄云阶所有，他在这里依山修成一座“黄家花园”，因此这山头被命名为黄山。 “你是不是打算安排常世辉查证西山官邸的位置？”王伟厉声喝问。 “是！” 第528章 不安感 “他是什么时候投靠你们的？” “一年前，他刚调来山城不久，我就选中了他，他那时候生活非常窘迫，在山城连个像样的房子都租不到。 我们一找上他，他就答应和我们合作，山城一些军事布防情报都是他主动卖给我的！” 小旗昭对卖常世辉那个蠢货，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新利洋行是不是你们的联络站？”程默突然插了一句。 “不是，长官你们肯定查过我的掩护身份，我是在电车公司上班的，去新利洋行只是正常采购一些电子零件！” 程默和王伟相视一眼，都被他给气笑了，都到这步田地了，还在耍花招。 但是接下来的刑讯结果狠狠打了他们的脸，无论他们用什么刑具，小旗昭就是咬死新利洋行不是自己的同伙。 “老板，难道我们真的搞错了？”王伟开始有点不确定。 “先清理他的下线吧！新利洋行肯定有问题，但是这个小旗昭打死都不愿供出对方，我怀疑他根本不是山城情报组织的当家人！” 程默沉声说道，他从刚才小旗昭的反应中猜出了一些东西。 常世辉招的速度比小旗昭快多了，黄赌毒早就摧残了他的意志，纯粹就是个软骨头，一看到审讯室那些刑具，当场就吓尿了。 不过，程默看完他的口供，却发现了问题。 “你们看这里，此人前前后后从小旗昭的手里差不多弄到了一万多大洋，还有四根小黄鱼，一根大黄鱼的好处。 而且他的口供中说，事成之后，小旗昭还承诺给他一根大黄鱼，但是王伟在小旗昭的住处根本没有搜到大量的活动经费。 你们说，这说明什么？”他看着众人，问道。 苏孜悠最先反应过来，惊道：“这说明有人专门负责给他提供活动经费，而且是按照不同任务的预算进行提供的！” 程默点点头：“没错，还有，小旗昭供出来的那部电台， 和我们锁定的电台位置，简直南辕北辙， 而且对应的密码本是电讯处早就破译的常规密码！ 我们都知道，从中国黑室建立以后，日本人联络各地高级间谍都换成了紫密， 小旗昭这么重要的人物，怎么可能使用如此低级的密码本？ 继续给我加大对新利洋行的监视力度，重头戏看来还是在那个秦经理身上！” “是！” 凌晨两点，军统开始在全城展开秘密抓捕，将小旗昭的下线全部摧毁。 这里面有山城市政府的官员，守备部队的中下级军官，还有不少袍哥内部的流氓头子，看的程默惊出一身冷汗。 多亏石孝先的手下没有被他们收买，否则这次能不能成功抓到小旗昭还不一定呢。 而且这里面竟然还有军统山城站的特工，以及赵世瑞稽查处的人，简直触目惊心。 日本人在山城经营之深，渗透范围之广，选择的下线质量之高，都刷新了他的认识。林林总总竟然达百人之多。 戴春风在收到他送来的清单和口供后，额头上都渗出了汗水。 侍从室的消息很灵通，天刚一亮，戴春风、程默、赵世瑞、刘峙全都接到了电话，让他们过去汇报案情。 官邸后花园，老头子和三小姐正在吃早餐，看到他们进来，老头子眼神不满，冷哼一声，丢下手中的刀叉，没了吃饭的兴致。 “都跟我去书房！”老头子起身往房间内走去，路过他们的时候，冷冰冰的丢下一句。 进了书房，几个人就像鹌鹑一样，全都耷拉着脑袋，没一个敢开口。 “娘希匹，饭桶，废物，都让人家摸到眼皮子底下来了，是不是要等我脑袋搬家，你们才能重视起来？” 老头子自己都觉得最近肝火太盛，全是被这几个不争气的家伙，给惹得。 当然，这里面不包括程默！ “我等失职，请您责罚！”刘峙带头，几人齐齐说道。 “好啦，不要动不动就说什么责罚，还要好好回去教教手下人，让我睡个安稳觉吧！雨农和程默留下，其他人散了吧！” 刘峙、赵世瑞两人被灰溜溜的赶走了！ “我看你们的案卷上还有所保留，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吗？”老头子狐疑问道。 戴春风给程默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实话实说，于是程默就将新利洋行和意国外交人员的事情说了出来。 老头子的脸色一下就变得铁青，坐在椅子上半天都没有说话。 良久，才悠悠开口：“你们能确定，意国的人有问题吗？” “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们，而且意国在国际上的口碑风评一向都很差， 近期一系列情报显示，他们已经和德国、日本结盟，这种反复无常的小人，咱们不得不防啊！” 程默仔细斟酌着语言，边说边小心观察着老头子的反应。 老头子想了想，给出了一个方案：“外交官你们不要去动，至于你怀疑的那个什么洋行，既然有嫌疑就放手去查！ 这里是首都，如果这里都不能安定，又如何让全国民众放心！” “是，属下明白！” 程默刚回到家，一众手下就迎了上来，七嘴八舌问道：“老板，上面怎么说？” “准备行动，我换身衣服跟你们一起去！” “太好了！”众人大喜。 可随后听程默说，不准动领事馆的人，他们又是一阵沮丧，国家积弱，连一个撮尔小国都敢不把咱们放在眼里。 所有人员是在午饭时间到达指定地点的，不知道为什么，程默今天总觉得有些不安，按理说抓几个潜伏间谍，不应该啊！ “老板，都布置好了，后面有咱们守着，陕西街和朝天门一侧，全都被封住了！”王伟过来汇报。 “制高点安排人控制了吗？”程默还是不太放心，问道。 “这里有两处制高点，位置最好是半山腰，方学斌亲自盯着，另一处在三元庙最里面，紧邻嘉陵江。 同样有两个监察科的兄弟在那里！”王伟不知道老师今天是怎么了，新利洋行一共就那么几个人，用得着这么紧张吗？ 第529章 黄雀在后 “行动！”程默一声令下，各个抓捕小组从暗处开始涌向新利洋行。 当办公室的门被人踹开时，清水显得很平静，他的心中早就知道会有这天。 王伟冲过来就要去捏他的两腮。清水苦笑道：“不用了，我怕死，压根就没装那东西，我张嘴给你检查！” 王伟死死盯住他的一举一动，生怕他耍别的花招，没想到清水真的张开嘴让他仔细检查。 “老板，没有毒牙！” “清水，我问你，你的电台放在哪里了，既然不想死，就干脆一点， 别让我们费功夫！”程默走进来，俯身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清水看了看程默，满脸的沮丧，这些年的经营全都完了。 “我能问个问题吗？”他重新抬起头，眼中带着期待，问程默。 “说说看！”程默不置可否。 “你们是不是通过小旗昭那个蠢货发现我的？” “是！”程默回答的很干脆，本来也没打算瞒着他。 清水垂头丧气，语气中透着苦涩：“我办公室里有个密室，那是我们组织最重要的一部秘密电台。 山城的天气情况，还有一些重要目标的坐标，都是通过这部电台发出去的！” 程默给了王伟一个眼神，对方立刻来到清水说的那面墙，一边敲打一边耳朵贴在上面仔细倾听。 很多人可能都忘记了，王伟是程默手下最好的突击手加爆炸专家。检查密室是否有手雷这种后手，正是他最擅长的。 没过一会，他转身冲程默摇摇头，表示没有发现，然后按照清水说的方法缓缓打开密室。 清水看的啧啧称奇：“输给你们还真是不冤，你们这也太谨慎了！” 这个密室设计的很巧妙，是在墙体中间做了一个夹层，窄而狭长，里面放着一个长条桌，看样子像个操作台。 分别摆放着电台，枪械，手雷，一堆文件和一口箱子。 王伟小心翼翼的打开那口箱子，当里面的东西呈现在众人面前时，所有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竟然满满一箱子黄金。 程默的目光转向清水，笑道：“我说怎么在小旗昭家中没有找到活动经费， 原来整个山城情报网的活动经费都是由你统一调配的！” 清水苦笑，低头沉默不语。 “仔细检查这里，所有能带走的全部带走。王伟，带上他，咱们先回去！” 程默大声命令。 但当他刚走出大门时，突然许久不曾在出现过的那种，强烈危机感引发的心悸波涛汹涌一般冲击着他的心脏。 他来不及多想，下意识的一记贴山靠，将自己连同王伟一起撞进了大厅。 相隔不过两秒，两颗子弹击中了他刚才落脚的地方。 “有枪手埋伏，十二点钟方向！”程默心有余悸，大声喊道。 情报二处的特工全都训练有素，立即开始寻找掩体，并搜寻程默说出的方向。 而枪手已经重新调整击杀目标，这次他们选择了清水。 因为对方的反应速度很快，军统的行动人员还来不及将清水拉到掩体后面。 他的脑袋就被高速飞行的子弹爆开，脑组织溅射了旁边特工一身。 不过枪手的机会也用完了，半山上方学斌已经找到他们的位置，迅速展开反击。 其他也通过他射出子弹的方向，锁定枪手的藏身地。 程默看着少了半个脑袋倒在地上，死透了的清水，气的一拳砸在地上。 被他撞飞的王伟这才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赶紧扑到程默跟前，在他身上摸来摸去，带着哭腔问道：“老师，你没事吧！” “滚一边去！”程默没好气道，神经病嘛，一个大男人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的，让人鸡皮疙瘩能掉一地。 他探出脑袋，仔细观察十二点钟方向，见没了动静，脚下用力一蹬地面，飞速冲了出去，直奔街道对面。 王伟赶紧追了上去，等他赶到后，看到程默正蹲在三楼的杂物间门口，脸色阴沉的吓人。 走到跟前，王伟才知道程默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他的脸色也变得铁青起来。 那本来应该是军统二号狙击点，此刻却躺着两具尸体，正是监察科的两名狙击手。 程默伸手将他们放平，开始检查尸体的死因。两人都是被一刀割喉毙命，从喉部伤口皮肉外翻程度以及倾斜角度。 应该是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人从身后袭击的，看血液凝结的颜色深浅， 应该是包围圈刚布置完成没多久，就遇害了，并且是被同时杀死。 看来凶手至少有两个人或者更多，这一点从刚才两把枪同时射击也能得到验证。 “给外围警戒的人发信号，让他们逐步缩小包围圈向这里靠拢，碰到的每一个人都要严格盘查！” 程默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变化，就像一块冷冰冰的石头。 “是！”王伟掉头就往街上跑。 不到十分钟，朝天门方向再次传来枪声，程默赶紧带人向那边赶去。 到了近前，才知道是方学斌刚才带人，沿着山脚往中心位置搜索前进的时候。 碰到两个想要冲出包围圈的人，这边刚喊“站住”，那边两人直接就开枪攻击他们。 “人呢？”程默皱眉问道。 “对不起，老板，让他们给跑了，不过其中有一个被我打伤了肩膀！” 方学斌满脸惭愧，不敢直视程默的眼神，刚才他已经听过来传令的兄弟说了， 现场的状况也是他的人出了问题，差点让程默出了意外。 “摆个衰样给谁看呢？说清楚，人往哪跑了？为什么不继续追？” 见他这个样子，程默瞬间就来了火气，呵斥道。 “老板，没法追，他们跳江了！”方学斌指着临崖的江面，小声说道。 程默眼睛快速扫过四周，猛地往一处奔去，方学斌等人不明所以，但还是立刻跟了上去，原来程默是在找船。 他去的方向，有一个老人正在收拢自家的渔船，程默就是奔他去的。 第530章 挖地三尺 程默见老人家看他的眼神充满警惕，为了不吓到对方，程默先掏出自己的证件亮给他。 但老人还是一脸懵懂的看着他，程默猛的一拍脑门。自己这是病急乱投医，对方只不过是个穷苦老百姓，估计连字都认识，亮什么证件啊！ 程默冲身后追来的方学斌问道：“谁身上带钱了？” 方学斌赶紧从身上掏出一把钱，也来不及看有多少，程默就一把抢过去，全都塞到老人手里。 “这些钱都给你，船算我们租的，可以吗？” 老人家看着手里一叠钞票，全都是大面额，估计能有好几百了，够他几个月的鱼。 被江风皴裂的嘴唇露出一抹欣喜，乐呵呵的点点头，将手中的缆绳扔给程默。 情报二处里面有不少江南子弟，其中不乏行船好手，操舟划桨这种事自不用劳烦老人家。 方学斌和匆匆赶来的王伟，领着数人陪程默登船。开始沿江面搜寻敌人的踪迹。 渔船在江面上来来回回好几次，都没有找到对方的踪影，直到他们想要放弃，准备返回上岸的时候。 程默的眼神突然一紧，手指向一个地方：“那里有东西，快靠过去！” 划船的特工立刻掉头朝他指明的方向划去，沿着山崖下面有一具尸体漂浮在水面上。 程默让人打捞上来，王伟和方学斌俯身检查后，告诉他，这就是被方学斌打伤的那个刺客。 不过对方并不是死于他的枪下，而是和情报二处那两名狙击手一样，被人割喉而死。 “老板，这个主谋绝对是个狠角色，这分明是断臂求生，抛弃自己的同伴来吸引我们的注意力，好给自己制造脱身的机会！” 王伟脸色阴沉的说道。 “不过如此，这个人肯定水性过人，不然我们不可能找不到他！从他开枪的时机推断，他最初的目标并不是清水，而是冲着您来的！” 方学斌站在旁边，皱眉补充道。 “老板，都是我考虑不周，我愿意接受任何处罚！”继而他又想到是自己负责的狙击组被袭才导致这样的后果，低头请求程默处置。 “行了，别说这些废话了，比起咱们牺牲的两名兄弟，我这不是还好好站在这里吗？既然找不到，就让大家解除封锁，收队吧！” 程默目光望着平静无波的江面，不知道在想什么，但口中却阻止了方学斌继续检讨。 等他回到军统总部，很多相熟之人都收到了他被刺杀的消息，纷纷打来电话询问详情，并送上慰问关心。 程默表面上客客气气的谢过这些人，但心里暗想，山城和当初的金陵一样，多然都是一个筛子，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苏孜悠推开办公室的门走进来，从身后搂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后背上，感受着他身体的温度，良久都没有说话。 程默知道她心里很担心自己，拍拍她的手，柔声安慰道：“放心吧，我没事，几个跳梁小丑而已，翻不起什么大浪来！尸检有什么发现吗？” “从尸体脚趾畸形，腿部有明显的罗圈腿以及贴身衣物的特征，基本可以判断出是日本人！ 因为在水中浸泡的时间不算太长，所以脸上并没有浮肿的情况，我已经将刺客的相貌拍成照片。 志强和关慧正带人全城查找此人生前的行踪，她今天也吓坏了。 你说你，现在都是堂堂少将了，干嘛总是要跑去一线，这次明显就是有人在针对你！” 苏孜悠没有放开手的意思，说完尸检的结果，还是没忍住抱怨起来。 程默没有反驳，只是轻声说道：“让他们先从咱们家周边开始询问，其次是码头、火车站附近的旅店、客栈！” 苏孜悠身体一僵，随即松开程默，转到他的面前，表情严肃的问道：“你怀疑想杀你的是长谷嶋枫？” 程默点点头，意味深长的喃喃道：“或许不止是他，还有别人也想要我的命！” 苏孜悠不是傻子，她从程默的话里听出了其他的东西，若有所思，但却没有继续追问。 情报二处的几名主官像是疯了一样，开始翻查山城的各个角落。 尤其是程默重点关照过的那些地方，连山城的普通市民都开始察觉气氛不对，私下里在打听究竟出了什么事。 这引起了一些官员和士绅的不满，他们纷纷跑到警察局、警备司令部抗议。 甚至有国府内部人员和情报系统的人，跑到戴春风哪里立刻终止这种全面调查。 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次不管是刘峙还是戴春风全都给顶了回去。 齐五曾经私下问过他，为什么愿意支持程默这么闹腾。 当时戴春风的回答，让他现在还记忆犹新。 “老同学，你说到底是谁想要程默的命呢？” 齐五想也不想的说道：“肯定是日本人啊！” 戴春风悠悠叹了一口气：“你是这样想的，我也是这样想的，甚至大多数人都是这样想的。 可你说老头子和程默真的也这样想吗？” 额，齐五哑火不敢接茬了，他有点明白戴春风的意思了。 这个道理，戴春风明白，赵世瑞、刘峙也清楚，所以他们现在必须和程默站在一起。 朝天门码头，凤栖旅馆突然涌进来一帮黑衣人，为首的正是情报二处副处长程志强。 “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我这里可是正经买卖！” 老板还以为是有人想找麻烦，急忙叫喊起来。 程志强把自己的黑皮派斯往柜台上一丢，示意老板自己看。 老板畏畏缩缩的拿起打开，看清楚里面的内容后，手一抖，差点仍在地上。 军统，那可是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他们找自己干什么？ “长官，我不知道你们是军统的，刚才实在是对不住，您几位是住店还是吃饭？” 到底是嘉陵江边混迹了半辈子的，掌柜反应很快，马上换了一副讨好的嘴脸。 程志强将一张照片摆在柜台上，手指在上面重重的敲击了两下。 第531章 狼狈逃窜 “仔细看清楚喽，这个人有没有在你这里住过，要是敢隐瞒，后果你承担不起！” 程志强的声音冰冷刺骨，让老板浑身一颤。 他立刻打起精神，将照片拿在手中仔细端详起来。 照片上是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小圆脸，眉毛稀疏，鬓角处有道疤痕。 “长官，这怎么只有一张脸啊？光是脸的话可不好辨认！” 掌柜的翻来覆去瞅了半天，有些为难的问道。 “废什么话，要不带你去军统停尸房认？”程志强训斥道。 掌柜的吓得一缩脖子，讪讪赔笑，旋即，他像是想起什么来。 “二虎，你死哪去了？还不快过来！”他冲里面喊道。 见程志强几人虎视眈眈盯着自己，老板谄媚笑道：“我这里里外外的客人， 平时都是这小子在伺候，他比我认识的人多，我让他来看看！” 说话间，一个小年轻从里面跑出来。 到了跟前，先是有些害怕的看着程志强他们一眼。 然后小声冲掌柜问道：“老板，你喊我有事？” 掌柜的对自己的伙计就没什么耐心了，瞪着眼珠子喝道：“长官们，要找照片上这个人，你赶紧好好看看，认不认识！” 伙计倒是很听话，一边忙不迭的答应着，一边接过照片看了起来。 “这个人我见过！”他刚看了一眼，马上说道。 程志强瞬间激动起来，一把将他拽到自己跟前，急吼吼的问道：“你说真的？你真的见过他？” 小伙计哪见过杀气这么大的人物，被他一吓，半边身子都软了，哆哆嗦嗦的话都说不利索。 一直在队伍中没有说话的关慧，见状走上前来，提醒着他：“教官，你吓到他了！” 程志强闻言，再一看小伙计的样子，深吸一口气，松开了对方。 关慧对那个伙计笑着说道：“你慢慢说，要是你说的是真的，我们会奖赏你的！” 或许是美女天然的亲和力，又或许小伙计已经适应了现在的情况。 他终于鼓起勇气开始讲述事情的经过。 还是清水来接头的那天，他送清水去见了天字号上房的客人，等他离开的时候。 房门却被从里面关上，还有两个看起来有些凶悍的男人站在外面把守。 他一时好奇就多看了两眼，当时还被对方凶狠的目光瞪了回来。 他有点害怕，再加上他们这行最忌讳的就是打听客人的闲事，后来他就没在去关注。 关慧听出了问题，皱眉问道：“你说哪天有一个人过来找过他们？” 伙计点点头。 “你还记得那人长什么样子吗？”她急忙追问。 伙计一边回想，一边描述起来，他们这种吃的就是眼力见这口饭，描述用词还挺精准的。 关慧扭头去看程志强，两人四目相对，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喜色。 “去，赶紧去找张，清水的照片，来给他辨认！”程志强冲身后喊道。 “是！”有人马上驾车往指挥部赶去。 关慧又对那名伙计询问：“小兄弟，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你有没有听到他们说要去那？他们住过的房间，这几天有人住进去吗？” 伙计想了想摇摇头，见关慧还是带着疑问看着他。 急忙解释道：“那些人就住了两天，至于去哪里，没听他们说过。 有一间房已经有人住进去了，不过领头的那个人住的房子还空着！” “你带我们去看看！”程志强在旁边插了一句。 房间看起来很整洁，被子叠的整整齐齐，桌上的水杯摆放的也很规则。 可是程志强和关慧怎么看，都觉得这房子不像几天前有人住过的样子，缺了点人气。 询问伙计，他说自己也觉得奇怪，房间里的摆设不是他们后来清理的，而是对方住的那两天一直都这个样子。 “科长，照片拿来了！”这时，门外传来手下的喊声。 “就是他，那天让我领路的就是他！”伙计很快从照片中辨认出了清水。 “看来那些外地人在这里落脚，纯粹是为了和清水接头，这些人行事非常谨慎！” 关慧在程志强耳边小声说道。 除了这个短暂的落脚点，军统在城中的搜索一无所获。 不过这是他们自己这样认为，对于长谷嶋枫来说，则恰恰相反。 这已经是他今天换的第三处安全屋了，为了能躲开军统的盘查。 他巧妙的反其道而行之，并没有一直往包围圈外逃跑。 而是折回了核心区域，反复在军统搜索的空隙中辗转。 现在看来，他的对策很有效，终于暂时摆脱了危机。 程默的分析没错，他的确是冲程默来的，半个月前，沪市特高课收到消息。 程默为戴春风所忌惮，已经召回总部，担任闲职，军统其他各方势力正在对他进行围剿。 长谷嶋枫敏锐的情报嗅觉，让他意识到这是个好机会。 于是他一边通过内奸策动军统内部反对程默的势力，一边启程亲自赶来山城。 可惜那些本来被他看好的人，实在是不中用，被程默三两下化解个干净。 听说为了安抚对方，支那政府还给他升了官。 这让长谷嶋枫恨得直咬牙，他决定自己亲自动手。 他能够准确得知程默对清水的抓捕时间，并顺利介入现场进行刺杀。 并不是他能够未卜先知，比程默更有远见。 而是在前一天，就有人给他通风报信。 这里的安全屋也是对方为他准备的。 “阁下，坂本君怎么没回来？”等他们安全后，另一名手下才有机会问出这个问题。 长谷嶋枫的嘴角一抽，眼前浮现出昨天的情景，在他们往朝天门方向逃跑的时候。 迎面撞上了要和大部队汇合的方学斌小组，仓促间双方展开对射。 坂本就是那时候为自己挡了一枪，可是跳崖后，程默的反应速度实在太快。 长谷嶋枫几次换气观察，都没有找到离开的办法。 无奈之下，他只能将一直在失血的坂本当成弃子，对方被割断喉咙不停挣扎的样子，至今还在他的脑海挥之不去。 第532章 被遗忘的角落 “酒井君，坂本他为天皇陛下玉碎了！”他有些哀伤的说道。 名叫酒井的手下，并没有感到吃惊，长谷嶋枫的话只是让他确认心中的猜想。 他反倒安慰着对方：“阁下，你不必悲伤，这是他的荣耀。 只是，现在军统到处搜索，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长谷嶋枫看看外面的天色：“等到天黑，他们的盘查会松一些，我要去见个人，他应该能帮到我们！” 手下极力反对，认为他此时出去太过危险，但长谷嶋枫依旧坚持，他不能坐以待毙。 沿着长江直道而上，有一处寺庙叫做龙王庙。 这座建于清初的寺庙，原名龙凤寺，虽然身处城区，但除了附近的居民，几乎已经快被人遗忘。 为了担心被人发现，长谷嶋枫一路上都是摸黑，跌跌撞撞找到这里的。 月光透过半开的窗户映照在主殿，看不清里面供奉的是什么仙佛，但是那些阻隔光线的蜘蛛网倒是清晰可见。 长谷嶋枫四下打量着，目光在寻找自己想找的人。 “你来晚了！”突然从神龛后面钻出来一个人影，清冷的声音在这样的场合格外渗人。 “白鲨，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城里的情况，我能到这里见你，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长谷嶋枫的语气里，带着不满。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早就告诉过你，他没那么容易死。你的固执，是你落到如此境地的最大原因！” “住口，别忘了你的身份，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评价！ 我让你办的事，你办的怎么样了？”长谷嶋枫厉声呵斥对方。 那人好似有些畏惧他，并没有反驳，只是回答着他的问题。 “消息在清水出事之前已经传出去了，至于他有没有按照你的要求去做，那不是我所能掌握的！” 长谷嶋枫大喜，带着一抹得意，笑道：“戴春风这个老狐狸，还幻想和程默修复关系，置身事外，我偏偏不让他如意！” “你这么做，真的有用吗？”阴影中那人觉得他太乐观了。 “这个你别管，我需要的东西你带来了吗？”见对方这么扫兴，长谷嶋枫有些恼怒。 阴影里那人将一个包裹扔到他的脚下。 “里面有军统的证件，除了姓名和照片是假的，其他内容都是真的，你小心一点应该能过关。 还有一个地址，那是我给你们准备的住处，武器也放在那里。放心，很安全！ 电台我没办法弄出来，不过我知道清水其实不止一个秘密电台，你可以去王家沱，原来领事馆的那栋房子，去碰碰运气！” 说完，他从阴影中出来，向门外走去，准备离开。 长谷嶋枫在身后突然说了句：“白鲨，别忘了你是帝国的军人，不是支那的特工。 如果我在山城出事，你就等着剖腹谢罪吧！” 那人一声嗤笑：“我也送你一句话，求人不如求己。只要你不作死，我可以保证你安全离开山城。” 说完，脚步不再停留，径直往山下走去，独留下长谷嶋枫在月色中宣泄着不满。 第二天一大早，程默就收到关慧的报告，说发现了新情况。 他们用从新利洋行找到的密码本，破译了电讯处截获的，清水发出的最后那份电报。 发出的时间是行动前一天的晚上。 “接收方呢？电报发给谁的？”程默问道。 “是.....是......”关慧吞吞吐吐的就是不愿说。 程默蓦得抬头看向她，眼神犀利慑人，表达着他的不满。 关慧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好小声回答：“是书记长的专属电台，这部电台是总部配属给他，让他在总部期间遥控指挥忠义救国军的！” 嗯，程默猛然眼中射出寒芒，竟然会是周伟龙，难道向日本人出卖自己行动计划的是他？ “将电文和相关情况呈送总部办公室！”他淡淡说道。 这倒是让关慧松了一口气，她进来汇报之前，大家都担心程默会在暴怒之下，冲动行事。 但旋即她又觉得不对，这不符合老师的性格啊！ “老师，咱们就这么算了？要是你担心上面会干涉，不如我直接.....”她恶狠狠的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其实当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就有这种冲动。 程默是她的逆鳞，这次差点就被对方得逞，她实在不敢想那种结果，自己一定会发疯的！ 程默瞪了她一眼，教训道：“你是不是傻？就算周伟龙想要我的命，以他的资历和经验，会做的这么明显吗？ 尤其前段时间我和他刚发生过冲突。眼下局座和刘司令都在避嫌，他是嫌自己活的不耐烦了？ 去，按我说的做！还有，传我的命令，解除城中的秘密搜捕。 这里是天子脚下，全城围捕两天，已经是上头为了安抚我做出的最大让步，我们要识趣一点！” “可是，老师！这样对方要是跑了怎么办？”关慧急了，焦急反驳道。 “两天都找不到，再继续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将案卷整理好，连同所有抓获的间谍全部移送总部！” 不容她拒绝，程默下了最后通牒。 “是！” 戴春风现在很头疼，是真的那种头疼！ 桌上那一叠厚厚的卷宗最上面，放着一封破译后的电文。 这东西在他眼中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样，是个让他都觉得烫手的山芋。 自从坐上这个位置以后，他已经忘了有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梆梆梆”外面传来敲门声。 “进来！”他喊了声。 来人是齐五，他小声报告：“局座，魏大铭和周书记长到了！” “让他们进来吧！”戴春风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眼睛，强打起精神说道。 片刻，齐五的身后跟着进来两个人。 一个是新任书记长周伟龙，一个是电讯处处长魏大铭。 “自己看看吧！”戴春风见那封电文往两人面前一扔。 魏大铭只是扫了一眼，碰都没碰。 他全程参与了情报二处这次的行动，那上面是什么他一清二楚！ 第533章 移花接木 戴春风的目光扫过周伟龙，其中蕴含那种不满，让对方心里一沉。 拿到手上，刚看了一眼，周伟龙的脸色就变了，愤怒、疑惑、惶恐这些情绪交织在他的脸上。 “局座，冤枉啊！这绝对是有人栽赃陷害！对，一定是程默，他肯定是因为湖州的事，蓄意报复我！ 局座，你要给我做主啊！接管苏浙游击总队的事，可是您授意我做的！” “砰”气急败坏的戴春风一掌拍在桌上，将几人都吓了一跳。 “你给我住嘴！不要在这里胡乱攀咬，仔细看看，那是发给你的专属电台的！” 戴春风又惊又怒道，面前这个蠢货，这种话也是能公开说的？ 魏大铭和齐五早就装作没听见，扭头看向一边，周伟龙情急之下公然说出的内幕，实在让人听的心惊胆战。 “你们两个先出去吧！我和周书记长谈点事情，刚才他只是胡言乱语，你们不要当真！” 戴春风看看两人，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都在高高隆起。 “局座，我们什么都没听到啊！”齐五说道。 平时反应迟钝的魏大铭，这次倒是很机灵，赶紧跟着附和，然后两人就像后面被狗撵着一样，急匆匆溜出了办公室。 周伟龙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错话了，此时惶恐不安的等待戴春风训斥。 可惜戴春风现在心中只有怒其不争，根本不想和他废话。 “真的不是你？” 周伟龙拼命点着头。 “那是怎么回事？程默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动手脚。 就算他一时头脑发热，魏大铭可是对我忠心耿耿，不会坐视不理！ 你到底有没有收到过这封电文？” 戴春风狐疑的看着他，问道。 周伟龙此时自己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解释道：“局座，我真的不清楚，电台一直都是报务员在管理！” 他猛的一拍大腿，叫道：“难道我的报务员是日本人的内奸？” 戴春风有些嫌弃的看看他，骂道：“蠢货，还不回去查清楚！” 查当然是查不出来的，报务员比他还懵懂，好不容易回了大后方， 他也和自己的老板一样，每天出去潇洒了，哪天他根本就不在电台跟前。 这个可怜的家伙，最后被周伟龙推出去当了挡箭牌，用来平息戴春风和程默的怒火。 尽管二者都不相信他有这个胆子。 长谷嶋枫的如意算盘落空了，程默和戴春风远比他想象的理智。 而梅机关已经通过其他渠道，严厉批评了他的擅自行动，勒令他立即返回沪市。 程默在短短两周时间，就肃清了日本人在山城长达七八年的布局，这份成绩任谁都不能忽视。 再加上长谷嶋枫这么一搅合，戴春风再也无法将这条猛龙束缚在眼皮子底下。 1940年的初秋，程默带着一众手下，离开陪都返回了魔都。 秋原料理店，程默掀开店招，目光在食客中扫了一眼，他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先生，你好！欢迎光临秋原料理！”一个穿着和服的女人上来招呼！ “我约了人，我自己过去就行了！”程默示意她离开，然后朝着角落的包厢走去。 脱鞋，盘腿落座。 “老板，什么时候回来的？” 对面的人是芥川北，他给程默倒上一杯茶，轻声问道。 “前天，长谷嶋枫回特高课了？”程默低声询问！ 芥川正准备回答，眼角余光扫到走廊灯光投射出的人影，服务员这时过来了，立刻停下话头，喝茶掩饰！ 和服女人将他点好的食物放下，芥川叫住她，将一些小费放到她手中的空盘子里。 叮嘱道:“我和朋友谈点事情，不要让别人打扰我们！可以吗？” “好的，芥川君！”女人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答应道。 程默看出两人应该早就认识。 于是，在女人离开后，他有些不悦道:“怎么约在这里？而且她还认识你？” 芥川北赶忙解释:“老板，我向您保证，她不会有问题的，加奈子也是个可怜人，她的全家都成了军国主义的陪葬品！ 这家店是我出钱给她开的，让她有份生计，也是给我一个经常外出的理由，您请放心，我可以用性命担保！” 程默一扬手，打断他有些激动的表述。 “行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说正事吧！” “嗨，长谷是在您被刺杀的一周后，出现在沪市的。 我打听过，他离开的时候，有两名手下随行。 但跟着他回来的，只剩下酒井一个人！ 这是不见那人的资料！” 他从外套里面的口袋，掏出一个信封放到程默面前！ 程默直接当场打开，只看了一眼，他就知道，找对人了，因为证件照上的那张脸，和江上打捞上来的尸体一模一样！ 可程默接下来的举动，让芥川犹如见到神明一样！ 他将那些纸张连同信封，合十在双掌之间，开始用力摩擦，然后就是让芥川震惊的一幕，纸张化为粉末，淅淅索索从他掌心一点一点飘落在地面上！ “以后不要做这么愚蠢的行为，拿着这种东西大摇大摆在外面行走，随时都能让你丧命！明白吗？” 程默的声音冷若冰霜，让人心生畏惧。 芥川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知道自己的举动确实有失妥当。 赶紧表态:“是，老板！我保证不会有下次！这次是我疏忽了，请您原谅。” 程默不置可否，没有继续和他在谈论这个话题，将注意力放到了食物上。 与芥川北分开后，程默去了关慧的安全屋。 让她找来纸张笔墨，刷刷刷在纸上写写画画。 片刻，一个栩栩如生的头像就跃然纸上，展现在关慧面前。 “这个人叫酒井。可能是跟着长谷嶋枫到山城的其中一个。 想办法查清这个人的底细。找个合适的机会把他抓回来审一审，搞清楚山城那次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用手指在那张画像上用力的点了点，对关慧交代道！ “我知道了，我一定尽快查清楚！” 第534章 查明真相 对于自己能活着回到沪市，酒井还是对长谷长官很感恩的，尽管他还是对同伴坂本的死，有些伤感！ 但在他的心中，还是觉得长谷嶋枫说的挺有道理的。 能为天皇陛下大东亚共荣事业献身，是他们从军的理想，天照大神会护佑坂本君的。 沪市现在是大日本帝国的黄道乐土，既然回来了，长谷阁下身边不缺人手，自然要出去好好享受一下。 听说沪西那边的舞厅来了不少好“货色”！ 想到这里他心里有些不舒服，凭什么他们军人冒死打败支那军队，占领了沪市，却还是没资格去百乐门、大世界这样的地方消遣？ 那些该死的西方人，迟早把他们全都赶出东亚！ 抱着这样的心思，酒井当晚在夜总会喝了不少酒，要不是怕长谷第二天训斥，他都想将怀里的舞女直接带回军官宿舍！ “先生，坐车吗？”刚摇摇晃晃出了大门，就有揽活的车夫迎上来招呼他。 “你滴，良民，大大滴！就坐你滴车！”酒井酒意上涌，迷迷糊糊说道，还给车夫竖了个大拇指！ “好嘞，您坐好，咱们这就出发！” 车夫一声吆喝，拉起车就向前跑去。昏昏欲睡的酒井都没奇怪，他为什么不问自己的目的地？ “喂，醒醒......醒醒.....” “这家伙倒是心大，睡得跟死猪似的！” 酒井是被水泼醒的，他茫然的摸了一把湿漉漉的脸颊。 习惯性的开始发火：“八嘎，我要杀了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 嚣张的语言不光没吓到围在周围的人，反倒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有人在他脸上用力的拍了拍，戏谑道：“酒井，你看清楚，这可不是特高课军官宿舍！” 尽管宿醉还让的脑子不是很清楚，但对方说的话，却是让他一激灵。 酒井赶紧扭头看向周围，四面都是封闭的高墙，在灯光的映照下，依稀还能看到一些自己“熟悉”的物件。 他瞳孔急剧收缩，心中惊恐，那是刑具，这竟然是一间牢房。 他想要站起身冲出去，但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双脚粗重交脚镣锁的牢牢的。 虽然双手可以活动，刚才他醒来的时候没有留意，其实只是手腕的镣铐放的长一些罢了。 “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他毕竟也是跟着长谷嶋枫多次经历过生死的，很快恢复冷静。 这时，一个透着杀气的冰冷女声响起：“这里是情报二处的地牢。 酒井，我们的手段你应该很清楚，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可以让你死的时候舒服点！” 瞬间，酒井的心中再无任何侥幸，万念俱灰！坂本君，我要去找你了！ 一个小时以后，关慧推门走入程默的办公室。 “老师，审出来了，他交代的内容和您当初的推断差不多！ 不过有一个特殊情况，他说长谷嶋枫曾经在山城秘密见过一个人。 后面他们能成功躲过我们的追捕，并顺利逃回沪市，都和这个人的帮助有很大关系！” 关慧将口供放到程默面前，小声解释道。 程默看完后，疑惑道：“他不知道长谷见的是谁？” “对，他说长谷的口风非常严，而且从头到尾都是独自行动，单线联系的！” 关慧点点头，应道。 “看来总部果然还藏着一个深度潜伏的暗子，这件事暂时先这样吧，我另有安排！ 那个酒井直接处理吧！也算是告慰牺牲兄弟的在天之灵！” “好，我去安排！”关慧当然没有意见。 要不是担心程默还有事想问那个家伙，她刚才就将对方干掉了。 1941年的春节，程默是和兄弟们在浦西的别墅过得。 沪市的斗争越来越激烈，这可能是他们在沪市最后一次聚在一起过年。 他的老朋友斯蒂芬在6月10日同盟国宣布发起巴黎时，离开沪市回国参战。 临行前，他对程默说：“程，我为你的祖国正在发生的灾难感到难过。 而我的国家现在也在遭受着同样的苦难，我走了，你将是我的榜样。 希望我也能像你一样，为了法兰西尽自己一份力。 我永远不会忘记，在遥远的东方，有你这样一位朋友。 程默，我的朋友，我为你而骄傲！” 这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白人，在夕阳下踏上了属于他的征程。 随后，到了九月，菲利普也卸去公共租界总裁的职务，调任西线战场，成为一名情报参谋。 他们相继离去，代表着租界的局势正在全面恶化，日本人已经越过沪西，将租界1\/3的地盘纳入实控区。 而且，就在近期，日军开始在沪西频繁调动集结兵力，离彻底占领租界，只是个时间问题。 随着盟军在欧洲战场的节节败退，这个时间恐怕就在眼前。 “兄弟们，一起举杯，这一杯既是壮行酒也是助兴酒！”坐在主桌的程默一反常态，当先起身，提了第一杯。 “干！” 吃完这顿饭，他们就要开始分道扬镳，叶道圣将率领本部机关，全面撤回后方。 刘家栋、方武将带领各自部门的大部分人员全面转入地下。 本来程默是想让苏孜悠、关慧、陶茹萍三个女性也随同叶道圣一起撤离，但被他们严词拒绝。 因为他们都知道了程默的打算，程默要在沪市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而这件事九死一生，她们不愿在这个时候当逃兵。 王伟是个活跃分子，见酒桌上气氛凝重，嘿嘿笑道：“老师，我今晚准备了不少烟花，咱们出去放烟花吧！” 说完，害怕程默训斥他，还不停给师娘偷偷的使眼色。 程默莞尔，被王伟这么一搅和，他心中的阴霾也散去不少。 于是，他大手一挥，喊道：“诸君，随我移步后花园，共赏烟花！”还拽了个长长的戏腔。 惹得大家又是一阵大笑。 看着一个个烟花飞上天空，炸成漫天繁星，连叶道圣这个上岁数的，也发自内心的笑了。 这祖国的大好河山，真美啊！ 第535章 血腥金融战 众人一夜无眠，转头天亮，更残酷的1941年来了。 1940年，汪伪政府在日本人支持下，成立伪中央储备银行。 总部设在南京，专门用来发行“中储券”。 实际上就是想用这种毫无价值的”钞票“，堂而皇之的”购买“中国的物资，套取财富。 实际上，和强取豪夺无甚区别。 其险恶用心，无人不知。 伪中央储备银行成立后，广大中国人坚决抵制伪币。 这让日本人很是头疼，对他们的经济控制形成了极大的阻力。 日本人不死心，汪伪急于表现，于是强行发行“中储券”。 为了提高这种伪币的普及度，极尽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一方面，强买强卖，武力威胁众商铺使用“中储券”。 另一方面，大力镇压四大银行，把“中储券”和日本“军票”捆绑起来，利用日本人确立汇率。 这种“中储券”，20%是给汪伪政府用的，80%是给日本侵略军用的。 阴险之处就在于，一旦这个伪币的信用系统完善起来。 日本人所积累的大量伪币或物资，将都可以在市场上得到等量交换。 用心险恶，如若此后果将不堪设想。 伪中央储备银行的建立和“中储券”的出笼，以及日本人的掠夺意图。 为此，军统方面下令情报二处着手回应汪伪推行“中储券”的系列行动。 刚一开年。伪政府的头号打手李世群，就开始蠢蠢欲动。 七十六号的杀手和流氓们倾巢而出，一手持“中储券”，一手持“刀枪”。 他们走上街头在各个商铺大肆购物，商家要么接收“中储券”，要么就吃子弹。 不光如此，杀手到各个商场街道盯梢，监视老百姓和店铺。 如有拒不使用“中储券”者，便直接一顿揍。 光半个月就有几十户商家和数十家企业负责人和高管被逮捕。 一时间沪市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广大老百姓和爱国商人人人自危，苦不堪言。 对于这种事情，程默自然不能坐视事态继续发展。 1月30日上午8时，法租界恺自迩路芝兰坊7号。 “中储行”驻沪推销经理季翔卿，刚走出自家大门，准备乘车外出。 两人人影猛的窜了过来，枪声骤然而起，打破早晨的宁静。 杀手清空了两个弹夹，丢下季翔卿和保镖的尸体，扬长而去。 其中领头的那个是方德，另一个同伴则是大病初愈的小和尚明空。 这次的行动，程默点名让他们两个执行，就当给他俩练手。 明空小和尚好转之后，程默见他骨骼清奇又富有正义感。 而且这孩子身世坎坷，在这世上没有其他亲人。 于是将他收入门下，成了自己第一个亲传弟子，没想到方德也跟着凑热闹，苦苦哀求。 程默索性将二人一同收了，一只羊也是放一群羊也是赶嘛！ 和关慧他们不一样，这两个小家伙是按楚山观的传统收的。 “师父，我们没给你丢脸吧？”方德兴奋的问道，小和尚明空则是腼腆一笑。 但眼中的期待出卖了他，分明就是一个等待家长夸奖的小孩子。 程默的专车就停在芝兰坊的路口，可见他虽然狠心让两个小家伙出来办事。 但心里始终牵挂着他们的安危，甚至亲自给二小掠阵。 “你们都是好样的，行了，别在外面杵着了。巡捕房和宪兵队快到了，赶紧上车！” 程默笑着鼓励了一句，然后赶紧招呼他们离开。 震惊全国的血腥金融案，就此拉开帷幕。 气急败坏的周佛海第二天亲自赶赴沪市，安抚中储行的员工。 又在次日，通过第三方送消息给戴春风。 警告军统：不得再有此种‘犯罪’行为；否则，将以暴制暴，采取严厉的报复行动。 但戴春风不光没有搭理他，反而给程默和陈恭澍发来密电。 要求他们乘胜追击，彻底打掉伪政府的金融命脉。 于是，相隔几天后，陈恭澍也下令手下出击，派人当街杀死了伪中央储备银行调查处副主任楼侗。 此案之后没几天，军统又开始了第三次行动。 在短短的20天里，就有数位“中储行”上海分行的重要成员被杀。 包括“中储行”上海分行帮办总会计卢杰、“财政部”科员冯德培、稽核科主任万鼎模等。 在周佛海的指示下，李世群决定还以颜色，嗜杀成性的七十六号杀手们，得到命令后，满脸兴奋，嘶吼着奔入黑夜，对国府方面展开报复。 1941年3月21日夜里11点多钟，正是大部分人沉入梦乡的时候，76号汪伪特工大本营里却灯火辉煌。 随着李世群的一声令下，一大批全副武装的特务分乘两辆汽车，开赴法租界霞飞路1411弄10号的江苏农业银行宿舍。 看门的茶房以为是法租界的巡捕来检查，就毫无防备地打开了大铁门，不料闯进来的竟然是一群冷血的杀手。 茶房及宿舍里的11名银行职员被拖到一起，遭乱枪扫射而亡。等租界巡捕闻讯赶来，凶手早已逃之夭夭了。 3月22日凌晨3点多，76号的“警卫队长”吴四宝带着另外一批特务坐上两辆汽车，闯入了沪西极司菲尔路96号的中国银行职员宿舍。 这里的一百八十多名银行员工都被抓进了76号魔窟。 到了早上，这些人质又被转移了地方关押起来。汪伪特工对他们进行百般折磨，甚至还采用抽签的方式，将人质分成3人一组，抽到的3人会被拉出去一起枪毙。 江苏农业银行和中国银行，一夜之间遭此大劫，几乎引起了沪上的地震，整个上海商业都陷入了混乱中。 而正杀到兴头上的汪伪特工，仍不肯罢手，他们又把黑手对准了中央银行的驻沪机构。 3月24日，李士群专门命76号特工总部的化验室主任制作了2颗定时炸弹。 分别准备投放到了法租界亚尔培路逸园跑狗场和公共租界白克路（上的中央银行驻沪办事机构。 第536章 抢劫 不过他们这次打错算盘，踢到铁板上了。 就在江苏农业银行和中国银行出事以后，程默就预感到76号特工总部会继续出手。 与此同时，中央银行总裁孔先生也亲自致电程默，要求他协助保护四大行员工的人身安全。 这一天，吴四宝率领的特工刚到租界，早有埋伏好的二处行动科立刻对他展开攻击。 双方交火长达二十多分钟，连闻讯赶来的巡捕都在临街停下脚步，不敢干涉。 行动科一方，由王涛亲自率领三个行动小组，携带冲锋枪，捷克式等重火力。 而特工总部这边，吴四宝本来的计划只是投掷炸弹后，迅速撤离现场，明显准备不足。 不过他们仰仗自己有人数优势，还是在拼尽全力抵抗。 “周德彪，过来！” 王涛的枪口始终在搜寻人群中的吴四宝，但是这家伙狡猾的很，始终躲在车后不敢露头。 “老大，你叫我！”行动科新的副手周德彪，猫着腰跑过来问道。 “看见那堵墙了没有？你带一组人，从哪里翻过去，在后面包抄这帮狗娘养的！” 王涛将侧边一堵两米高的墙指给他看，那是分隔两条街道的标志。 “是！” 周德彪冲后面一招手：“三组，你们跟我来！” 吴四宝现在肠子都悔青了，看着情报二处气势汹汹的样子，他恨的牙痒痒。 用力踹了几脚和他一样躲在车后的手下。 骂道：“他娘的，不想死的，给我拼命往对面招呼！” 等周德彪从后面杀过来的时候，吴四宝心都凉了半截，混子的狠劲也上来了。 他举起枪直接从车子后面冲出来，红了眼睛和王涛他们对射。 正当王涛大喜过望，想要一枪干掉这个家伙的时候。 身后传来方武的声音：“涛哥，老板让你带人撤！” 王涛一怔，差点咬到舌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转头一看，真的是方武在喊。 “你小子是不是假传命令，没看到我正要干掉吴四宝这个畜生吗？” “真的，我怎么敢骗你，来不及了！”方武着急喊道。 王涛无奈，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命令手下撤退。 对面的吴四宝长出了一口气，没等他有进一步举动，李世群的命令也来了，和王涛收到的信息是一样的。 原来巡捕房的人见双方火力这么猛，根本不敢插手，但又担心上面怪罪，就将情况汇报了上去。 皮埃尔现在是如履薄冰，每天都担心日军随时会开进租界。 碰见这种事情，简直就是在要他的老命，左右为难之际，他也豁出去了。 亲自给程默和梅机关打去电话，责令双方立刻停战。 否则，他将调动万国商团和法国驻军进租界。 迫于压力，程默和李世群不得不休战。 经此一役，周佛海和李世群的气焰被打压下去，他们只能暂时放弃针对中国银行的袭击。 但其他银行却还在遭受厄难，军统华东区的陈恭澍也没有停止对中储银行的暗杀。 那程默在干嘛呢？难道他也和李世群一样怕了？ 当然不是，要是怕那就不是程默了。 他只是有了一个更疯狂的计划，中储券的发行是和日本人的军票挂钩的。 而支撑日本人在华金融的支柱，却是正金银行。 程默这次想动的就是这里。他有这种想法是来源于前世看到吴四宝的相关记载。 那个家伙就是在今年选择对正金银行下手，才有了后来的结局。 上次被长谷嶋枫做了黄雀，这次他也打算当回渔翁。 这也是为什么那天他没有给王涛时间，让他干掉吴四宝的原因。 “老叶，这是最后一批了吧？”程默看着叶道圣交上来的名单，问道。 “对！老板，我还是请求留下，你现在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叶圣道祈求着。 程默叹了口气:“走吧，今天就走！” 十月，机关最后一批内勤完成撤离，至此程默再没有后顾之忧。 十一月的一天，程默终于等到想要的消息，吴四宝准备行动了。 金融战过程中，梅机关从中国海关收缴了一大批黄金。 而这批黄金将被送到正金银行作为储备金。这几年的威势已经让吴四宝冲昏了头脑。 他将自己贪婪的目光放到了这批黄金身上。 为此，他和伪政府警卫总队大队长张国震合谋，准备一起出手。 金陵路，一处安全屋内。 自从叶道圣撤离以后，程默就再未去过亚尔培路的办公室。 大战在即，他作为指挥官，必须优先保证自己的行踪不被泄露。 “土夫子那边进度如何？”他冲刚走进来的苏孜悠问道。 “进展很顺利，已经找到了正确的入口，行动开始后，可以在三分钟之内到达指定位置！” 苏孜悠回答的话音里有种莫名的兴奋。 当初程默提出这个计划的时候，她觉得对方完全是天方夜谭。 不料还真的被他办成了，现在离最后的成功只差临门一脚。 “告诉王涛，他那边开始之前，用电话通知志强！”程默再次叮嘱道。 “好的！” 时间刚刚过了零点，日本宪兵队的押运队伍开始起运。 日本人选择这个时间点，就是不想节外生枝，可惜他们不知道家贼难防的道理。 车队刚行驶到市中区必经之路上，眼见这辆囚车改装的运输车慢慢开过来。 警卫总队大队长张国震再也无法掩饰心中的贪婪。 “兄弟们，给我打！”早就埋伏在道路两侧的张国震，一拉面罩当先就冲了出去。 他们事先约定好，张国震负责抢劫，吴四宝则负责在郊外接应。 日本人自以为做的隐秘，负责押解黄金的宪兵并不多。 仅一个照片，就被张国震和他的手下全部都打死了。 随后，张国震和四个跟班一起手持枪支对准司机。 司机见状，立即减速停车，但并没有妥协，他关闭发动机，拔出钥匙，径直向附近的正金银行跑去。 看到司机的逃跑，张国震心中暗喜，他认为这次抢劫已经顺利得手。 然而，当他跳上车准备开走时，却发现钥匙不见了，无法启动汽车。 原本想砸开车厢抢些黄金，但发现车厢太结实，短时间内无法破坏。 第537章 罪有应得 在不远的地方，汪伪警察总局近在眼前。 而此时，司机已经跑到了正金银行。 警铃即将响起，快速反应的日本宪兵队也将迅速赶来。 面对这样的情况，张国震只能绝望地收队。 抱头鼠窜的他们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们向远处跑去的同时。 数道黑影正从车后绕过来，其中两人很快爬上了驾驶室。 “怎么样？能搞定吗？”王涛一边警惕的打量四周，尤其是警察局那边的动静。 一边急切的询问弯腰在方向盘下摆弄的周德彪。 “老大，你就放心吧！得嘞，搞定！” 话说到一半，汽车就“突突突”的发动起来，扬长而去。 汪伪警察和宪兵队晚来一步，不过他们不可能放任这批黄金从自己眼皮子底下丢失。 立刻沿着车辆离开的方向，衔尾追击。 正金银行旁边那幢大楼的三楼上，程志强正站在窗帘外看着这一幕。 “走，该看我们的了！”他招呼手下迅速往楼下跑去。 正金银行内，保安和值班人员正在安抚那名司机。 他们不知道，自家的保险库门口，此时被人掏开了一个大洞。 正金银行当初建这座保险库的时候，也考虑过安保的问题。 因此整个保险库主体构造是由专门加固的厚18英寸钢筋混凝土壁和高级钢铸造成的钢衬精细安装组成。 程默当初只是突发奇想，想起了在长安时的遭遇。 于是让人将那个土夫子特意带到魔都，没想到对方还真的给了他惊喜。 这家伙在看过程默让人找来的建筑图纸，以及几次去正金银行踩点后，提出了一个方案。 一般的银行在保险库旁边都会有一个客服经理室，这是为了随时帮客人去开保险箱拿寄存的贵重物品。 他想出的办法就在这个经理室上，这里的地面只是普通的水泥地坪，费点功夫还是能挖通的。 至于开保险库，情报二处那么多开锁高手，程默还从欧洲弄来了那个保险库原始锁具的设计图，把握还是很大的。 “你们听，后面是不是有动静？”有警卫突然说道。 他的这句话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大家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去看看情况，再考虑向宪兵队请求帮助！ 当他们推开大门走进去，一眼就看到了经理室的门大开着。 为首两人正要叫喊，两只大手从门后伸了出来，捂住了他们的嘴巴，随后干净利落的割断了他们的脖子。 “一组去关闭银行所有出口，干掉守卫和值班人员。 二组抓紧时间开锁，三组做好运输准备！”见已经暴露，程志强迅速启动备用计划。 一个小时以后，没抓到劫匪，满脸沮丧撤回来的李世群和长谷嶋枫不知道，一个犹如五雷轰顶的消息正等着他们。 正金银行保险库被盗，所有用来当做储备金的黄金全部失窃，值班人员和警卫悉数被杀。 能被人发现，还是因为地上那些死尸流出的鲜血汇集在一起， 顺着银行大门底下流到了外面的台阶上，这才被后续接替巡逻的警察察觉。 经理室的地道很快被特工们发现，可是当李世群派人下去查找线索的时候。 有人引爆了预先埋好的炸药，正金银行瞬间火光冲天，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传遍了整个外滩。 这下不用程默去刻意宣传，沪市各大报纸，包含外国记者全都将此事送上了头版头条。 与正金银行有业务往来的外国企业，日本军队还有那些投降派的储户全都慌了。 挤兑潮整整持续了三天，后来还是在日军的机枪威慑下，人群才逐渐散去的。 经此一遭，中储券和军票的发行遭受重创，短时间内无法再对法币造成威胁。 暴跳如雷的影佐祯昭很快就查出，此事和吴四宝有关。 司机辨认出匪徒里张国震是领头的，而张国震又是吴四宝的亲信，因此吴四宝也脱不了干系。 事发第三天，就让宪兵队直接将吴四宝给抓了起来。 余爱珍几次三番到李世群府上哀求，还鼓动吴四宝原来那些青帮的手下一起闹事。 甚至暗示李世群如果不救自己丈夫，就将他干的那些事全都抖落出来。 李世群无奈，只好逼吴四宝将张国震交出来顶雷。 随即又让余爱珍交出所有家产，来换取吴四宝的性命。 就这样，吴四宝在被关押一段时间后，被无罪释放。 李世群的条件是，让他在苏州隐居三年，算是闭门思过。 他在苏州租了一个小房间，打算暂时避世，整理过去的种种，并思考自己的下一步行动。 他选择的这个地方位于一个老街区，周围邻居多为普通市民，对他的到来并不多加关注，这给了他一定程度的安全感。 到达苏州的第二天下午，吴四宝在附近找到了一家小饭馆，点了一碗当地的特色面条。 饭馆不大，但生意还算不错，饭馆老板对他的到来表示欢迎，为他端上了他所点的面条。 面条色泽诱人，配以简单的酱料和几片蔬菜，看起来十分可口。 吃过这碗面条不久，吴四宝突然感到身体极度不适，开始出现剧烈的胃痛和头晕，紧接着是上吐下泻的症状。 情况急转直下，他的身体状况迅速恶化。饭馆老板和其他客人见状，急忙上前帮助，并立刻打电话叫救护车。 救护车到达前，吴四宝的病情已趋于严重，他几乎无法说话，只能躺在地上，靠饭馆老板和客人的帮助维持基本状态。 尽管周围人尽力施救，但他的状况未见好转。 在救护车赶到的过程中，吴四宝的生命体征逐渐消失，最终在未能及时抵达医院前就已经咽气。 吴四宝的突然去世引起了一些关注，尤其是他过去的身份和背景使得这起事件更加扑朔迷离。 有人觉得是李世群和日本人杀人灭口，毕竟余爱珍曾经威胁要说出他们的秘密。 有人认为是国府派人对其进行了暗杀。总之，众说纷纭。 沪市，军统安全屋。 “老板，事情办好了！”关慧来到程默的身后，小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