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大师姐天下第一帅[修真]》 第1页 [仙侠魔幻] 《我家大师姐天下第一帅[修真]》作者:陈十年【完结+番外】 文案 倒霉蛋谢照一朝穿越,刚来就听闻老娘魂飞西天了。 老娘遗愿送她去修仙,刚到修仙界,掌门又魂飞西天了。 谢照:==我可能拿的柯南的剧本? 莫名其妙就成了门派掌门,什么?门派要考核,收不到人就要倒闭了? 我收还不行嘛。 下山收弟子被鬼追怎么办? 大师姐,救命啊。 什么?门派抓不到妖怪又要倒闭了? 我抓还不行嘛。 打不过妖怪怎么办? 大师姐,救命啊。 虽然谢照是个修仙小弱鸡,但是没关系,大师姐艹天日地。 大师姐牛逼! 不过,师姐,虽然我是你的迷妹,但是但是……你别过来啊! 【1v1,he/女主男装,男主女装】 【男主无所不能,但是他低调:)】 【副本主要是抓鬼和搞修炼】 【亲亲抱抱举高高作者可能会掉落加更】 内容标籤: 灵异神怪 穿越时空 仙侠修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谢照;段白衣 ┃ 配角:一大群 ┃ 其它: 第1章 穿越 谢照睁开眼,眼前是一张放大的美人脸,吓得她心脏都停了一拍。 美人脸往后退了退,漫不经心地说:“你醒了?” 谢照回过神来,心脏砰砰砰砰地跳起来。 美人脸生得五官端正,杏眼小嘴,可以出道的那种,还做了个古装造型。 古装?谢照睁大了眼睛,环顾四周,这床?这桌子?这房子? 她不是死了么?她穿越了?穿书了?还是做梦呢? 谢照掐了自己一把,疼得她呲牙咧嘴,看来不是做梦。 美人脸见她如此,嗤笑一声,“干嘛呢?摔傻了?” 谢照看向美人脸,咽了口口水,紧张又带了些期盼地问:“我是谁?” 美人脸嗔笑出声,“谢照,你真摔傻了?”她抬手在他额头上探了探,自言自语道:“没问题啊。” 谢照? 她是叫谢照没错,是福利院院长给她取的名字。院长说,是因为捡到她那天,正好艷阳高照,所以给她取名谢照。 她谢照是个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长大,听起来可怜巴巴的吧。更可怜的是,她还脸黑到堪比非洲小哥,从小到大就很倒霉。 具体体现在哪些方面呢? 每次福利院发零食的时候,轮到她一定没了;每次考试二选一一定选错;说人坏话的时候,那人一定在她身后;等哪路公交车,那一路公交车一定不来…… 诸如此类,方方面面的小事。 前几天,她心血来潮买了张彩票,结果中了一千块。她还以为自己要转运了,结果回家的时候,常走的那个高架桥塌了。 她当时都来不及反应,就魂飞西天了。 失去意识之前,她还可惜她的一千块来着。 谁知道再一睁眼,就在这儿了。 谢照拍开美人脸的手,又问:“那你叫什么?你和我是什么关系?” 美人脸眉头一皱,眯了眯眼,歪头看着她,忽然狰狞,一把拧过她的耳朵,“你叫谢照,是谢侯爷的嫡子,我叫柳沉鱼,是你老婆。现在你想起来了吗?” 谢照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啊啊啊啊,疼疼疼疼。” 柳沉鱼放开了她的耳朵,谢照一脸委屈巴巴地摸着自己的耳朵,看着她。 什么老婆啊?我可是个女…… 不是吧,谢照睁大眼睛,惊慌失措地下床,几步跑到镜子前面。镜子里这张脸,稜角分明,比较瘦,眉宇间英气十足,毫无疑问还是美的。美得雌雄莫辨,说是男的好像也可以。不过这个髮型,肯定是男人的髮型。 谢照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脱力坐在地上。不至于吧,别人穿越都是穿成一个绝色美女,她倒好,穿成了一个男人? 还有老婆? 柳沉鱼一脸疑惑又嫌弃地看着她,扭着腰走过来,抽出手帕甩了甩,“你中邪啦谢照。” 谢照双眼放空,看着前面,“我可能是中邪了。” 她才反应过来,她的声音也变了。她自己的声音是比较清脆偏少女的,而现在,她的声音是微微沙哑的,倒很像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了。 谢照脸更耷拉下来,她虽然一直抱怨当女人难,可是忽然就成了一个男人,冲击还是太大了。 就在这时,有一人忽然打开门,脸色沉沉,目光找寻一番,落在谢照身上:“夫人没了。” ☆ 谢照原以为,老天爷待她还是很好的,不愿意让她这么不明不白就死了,还让她当了个什么世子。 谁知道呢,刚穿越过来,她老娘,也就是谢侯爷的正牌夫人,就魂归西天了。 而这位还没见过面的老娘留下了一个遗愿,送她去修仙。 修仙是什么东西啊喂,破除封建迷信好不好,要相信科学,相信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谢照脑子里对于修仙的印象就是电视剧里穿个道袍,拿着个招牌,然后不要命地磕丹砂也就是水银那玩意儿的。 第2页 长生不老是不能,两腿一蹬魂飞西天倒是有可能。 可情况根本不容谢照反驳,她都没搞懂来龙去脉,就已经被两个美人老婆拽着上了马车,踏上了奔向长生不老的旅程。 她甚至都来不及问,为什么老娘死了,这当儿子的就这么走了? 等她把一切消化过来的时候,马车已经出了城门很远很远了。 她还有太多太多的疑问,可是这两个美人老婆个个绷着脸,气氛一时沉重,她几次张嘴,又把话咽了回去。 她现在已经接受了她穿越这个事实,但是成为男人这件事她觉得还有待商榷。 因为她在匆匆忙忙的间隙摸了下,好像……没把啊。难道这劳什子世子把比较小? 不过当时时间紧急,她还没来得及仔细确认,就被送上了马车。 当着两个姑娘,她也不好意思做如此下流的动作。 马车行驶着,因为古代没有水泥路,所以常有颠簸,就这么会儿功夫,谢照就已经颠得要散架了。 忽然马车又是一阵剧烈的颠簸,谢照措手不及,头撞到了车厢。 “嘶。”谢照捂着头,嘆了口气,再次张嘴,“我说,两位姐姐,”她想了想,又改口:“哦不,两位妹妹。” 毕竟她已经二十四岁了,古代女子嫁人的时候一般就十七八岁,怎么看,都是她是姐姐。 “我之前可能摔到了头,不太记得之前的事情了,你们能不能和我说一说。”她学着以前看过的电视剧的口吻,瞎编乱造。 叫柳沉鱼的美人脸幽幽地转过头,忽然咧嘴笑了,“你还装呢?” 谢照哭笑不得:“妹妹,我真不记得了。” 柳沉鱼还是有些怀疑地打量着她,另一位美人握了握柳沉鱼的手,转头和她说:“你叫谢照,是谢侯爷的嫡子,你的生母是临琦长公主。临琦长公主与侯爷感情不甚好,侯爷还有位妾世,一直容不下我们。临琦长公主身体欠佳,觉得自己大限将至,故而吩咐我们,待她仙逝之后,便护送世子前往仙人之地,学长生之术。” 谢照似懂非懂,问:“那我娘的葬礼我也不参加吗?” 美人笑了笑,她比柳沉鱼更温柔些,“长公主早已遁入空门,这些俗事于她而言都是虚无。世子不必记挂。” 谢照只觉得古代的豪门原来也这么恐怖,她老娘这么急着把她送走,肯定是因为她若是走得晚了,一定死无葬身之地。 谢照咽了口口水,可怕可怕。 “哦,对了,你叫什么?”她问这位妹妹。 “柳落雁。”柳落雁莞尔,报上自己的名字,“沉鱼姐姐与我,皆是世子的妾室。名义上是妾室,其实还是长公主派我们来保护世子的。” 沉鱼落雁,那她是不是还有两个妾室叫闭月羞花? 谢照笑着点了点头,又摇头,“不不不是……那个,”她挠了挠头,低下头,直接了当地问:“我是男的?” 落雁和沉鱼对视一眼,眼里有些惊骇,落雁嘆了口气,神情凝重,“看来世子的确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世子并非男儿身,只是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以男儿身示人。长公主也说了,若是世子想以女装示人,也可随意。我还记得,世子小的时候,就很喜欢女孩子家家的衣服呢。” 谢照尴尬地笑了笑,摇头,“也不是,我就是这么一问。” 古代都是男权社会,女子过于弱势,感觉还是当男人比较方便,谢照心里琢磨着,也不知前路如何,且行且看吧。 沉鱼忽然嘆了声大气,撑着下巴,看着窗外,语气不知是感慨还是什么,“此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了。” 谢照顺着她的视线看向窗外,一排排的绿树倒退,又是一排排绿树迎面而来,倒退与迎面而来互相交替着,送别她们。 古代的绿化真好啊,山清水秀的。 她想起沈从文的《边城》来,翠翠一个人等着傩送,那个人也许明天就回来,也许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谢照垂眸,一种离愁别绪被沉鱼这句话尽数勾起。属于她的肉身已经消亡,还被压在那大桥墩底下,可能早就成了一堆肉酱,等被消防员叔叔挖出来的时候也早就面目模煳了。 而且没有人会等着领她回去,租的房子不知道会怎么样,床上陪伴了她二十年的小兔子也只能被扔进垃圾桶里,她在那个世界里存在过的一切痕迹,慢慢都会消失。 她的床,她的冰箱,她的所有,就像被扔进了一个黑漆漆的屋子,然后屋子的门被风关上。从此这里面灰尘一尺,也再无人知晓。 或许每一个死去的人,都只是被关进了一间没有光的房间。 谢照想着想着,眼泪大滴大滴地砸下来,砸在手背上,手心里,晕湿了衣袖。 沉鱼和落雁不知她为何落泪,只是这景实在伤感,也跟着哭起来。她们自小在这里长大,第一次离开这里,或许就是永别。 一时间,三个人哭成一团。 有文化的人这个时候就应该作诗一首,然后流传万古,可她是个没文化的人,她只能以哭来表现自己的情绪。 谢照在号啕大哭里想,该死的豆腐渣工程。 第3页 作者有话要说: 感恩阅读~ 鞠躬 没有说出意外的人就是活该倒霉的意思,也没有说桥塌是豆腐渣工程的意思,只是这么一写…… 第2章 艷鬼 是不是豆腐渣工程她已经无从得知了,她已经成了另一个谢照,在另外一个时空里。 谢照和沉鱼落雁哭了好一会儿,谢照才一抹袖子收了声音,“没关系,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这话是对她们说,也是对她自己说。 既然她命不该绝,就得好好活着。 换一种人生过一过,还多了一种乐趣嘛。 马车的速度比起现代交通工具实在是慢,走了一天,才不过走了几十里。眼看天色暗了下来,她们得找个地方休息休息,在天黑之前,正好路过一家客栈,几个人便决定下车休息。 沉鱼和落雁带了许多银钱,谢照很欣慰,终于可以过上富二代的生活了。 谢照问:“我阿娘有没有说,咱们要去哪儿修仙啊?” 沉鱼说:“长公主年轻的时候曾与一位仙人有些渊源,仙人说,若长公主有需要,可去灵州找他,此番便是去寻他的。” 谢照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她还是觉得,这什么仙人是个江湖骗子。 但看沉鱼和落雁的脸色,她们对这位仙人的期待值很高,她也不好说出口。 三人在客栈休息一晚,第二天继续上路。 宁州和大都相距甚远,以她们昨日的速度,谢照大胆估算,大约需要四十天。 一想到四十天都要坐在马车里颠来颠去,谢照整个人都不好了。 而且在马车里,她们也无事可做,她要真是个男人,天天寻欢作乐也不错。 可,她不是,她没把。 她只能睡醒了聊天,聊累了睡觉。马车颠簸,在她一身骨头散架前,她们终于抵达了另一个城市,元州。 从城门外一眼望过去,元州城很大,楼宇高耸,给人一种繁华热闹的错觉。 为什么是错觉呢? 因为她们进了城之后,城里空空寂寂,没点人气。 尤其她们是在晚上到的,想找个地儿落脚,结果家家户户大门紧闭,敲门都敲不应。 有种拍鬼片的气氛。 就是那种空空荡荡的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她们三个活人,然后bgm一起,她们转身就会撞上阿飘…… 谢照一咽口水,摇了摇头,把自己脑子里的画面摇出去。 封建迷信要不得,信科学,得永生。 啊呸,得…… 谢照胡思乱想着,忽然一阵阴风吹过,吹得她脖子一哆嗦。 怎么办,按照鬼片的节奏,这个时候bgm该起了。 沉鱼和落雁反倒镇静,下了马车,拍响了一家客栈的门。 “开门啊,开门啊。” 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傅文佩…… 不好意思,走错片场了。 沉鱼风风火火,把门板拍得震天响,别说和雪姨还真有几分相似之处。 沉鱼似乎察觉到谢照在说她坏话,勐一转头,瞪她一眼。 谢照突然觉得鬼片一下子变成了家庭伦理剧。 拍了白天也没人应,沉鱼一皱眉,往后退了退,大招读条,“啊嘿。” 门板应声而飞。 沉鱼收了腿,拍了拍手掌,撇嘴可怜巴巴举起手和谢照说:“我手都拍疼了。”说着还伸出手给她看。 谢照:“……………………”她突然觉得她是被家暴的那个。 谢照握住沉鱼伸过来的手,低头给她吹了吹:“不疼不疼。” 门里的人:“…………………………………………” 门里突然探出一个脑袋,声音瑟瑟发抖:“大侠饶命,饶命。” 谢照清了清嗓子,装腔作势道:“店家,我们只是想借宿一宿,并没有恶意。门我们可以赔给你钱,敢问还有空房吗?” 店家不知道从哪举了个蜡烛,松了口气,“嗨,你们是住店的啊,吓死我了。快进来,快进来。” 沉鱼和落雁让车夫把马车停好,一起进了店。 店家将那盏蜡烛放在桌上,等她们都进了门,探头探脑地看了看外头,将飞出去的门板扛回来合上,关了门。 店家转身,看了看几个人,心有余悸地说:“我带你们去看房间吧,唉。” 店家也不点别的灯,还是拿着那一支蜡烛,领着她们上楼去。 一支蜡烛的光,分散在整个店里,就变得微弱了,尤其不时还被风吹一下,吹得几个人的影子也晃动着。 谢照:怎么觉得这还是鬼片的片场? 好在并没有被她说中,店家带着她们去了房间,然后就走了。 落雁点了蜡烛,三个人互相对视一眼,落雁道:“我觉得这个地方有点奇怪。” 沉鱼不以为意地在床边坐下,“闹鬼吧。” 谢照:“……”你怎么说得这么漫不经心啊! 哦,不对,这不是重点。 相信科学。 谢照在心里默念了二十遍相信科学之后,才开口:“先休息吧,天大地大,睡觉最大。有什么事,睡醒了再说。” 第4页 俗话说得好,人最不应该做的,就是立g。 尤其是谢照这种倒霉蛋属性的人。 当晚果然没能睡好。 她们原是订了一间房,三个人睡一张床,谢照一开始还不习惯,但是沉鱼和落雁态度坚决,不容反驳,她只好习惯了。 这天晚上,谢照是被吵醒的。 她觉得脖子那儿一直凉飕飕的,睡不安稳,一睁眼,又是一张美人脸。 沉鱼和落雁看多了,她对美人脸已经有一定的免疫力。 不过这位美人脸比较大胆,只穿了个红肚兜,对着她搔首弄姿,好一番挤眉弄眼。 讲实话,不知道作为一个真男人,大半夜醒过来看见这种东西是什么心情。反正作为一个假男人,谢照只觉得背后汗毛树立。 尼玛的,真闹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在心里大喊,面上还是不动声色,“这位姑娘……”她试图和这位姑娘谈谈人生理想,不过这位姑娘并不想和她谈谈人生理想,只想对她上下其手。 姑娘一个转身,从外侧,往她怀里滚了滚,嘴里咬着自己的一撮秀髮,朝她抛了一个大大的媚眼。 谢照咽了口口水,只觉得自己全身的汗毛从上往下又竖了起来。 如果她体毛十厘米的话,她现在就是一只放大版的刺猬。 作者有话要说: 友情提示,上下其手错误用法,要考试的宝贝别学,自己查字典记正确用法。 谢谢阅读~ 鞠躬~ 第3章 艷鬼(二) 但是她这具身体肤如凝脂,顺滑得不得了,几乎没有体毛。 所以红肚兜压根没感觉到她的抗拒,一把扑了过来。 谢照没有防备,被扑倒在床上,红肚兜舔了她一脸口水。 谢照一阵噁心,用尽力气把红肚兜推开,翻身下床,刚迈出一条腿,又被拽了回去。 红肚兜眨了眨眼睛,拉着她的手,“公子,别走啊。” 谢照:救命啊妈妈。 谢照推开她凑过来的脸,在心里能叫上名的神仙都叫了一遍,什么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关二爷的。 既然这不是个科学的世界,那快来个神仙救命啊! 眼看着红肚兜的脸越来越近,谢照的表情越来越狰狞,无能狂喊道:“救命啊。” 红肚兜笑得媚眼如丝,“你叫吧,你就是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的。” 谢照:…… 她到底拿的什么剧本啊? 说时迟那时快,破喉咙真的从天而降。 紧跟着的,还有飞过来的窗户碎片。 只见一袭白衣,在窗户飞散之时,踏月而来。 谢照:…… 现在是英雄救美剧本,还是鬼片剧本? 破喉咙不止一个,来了两个。两个破喉咙破窗而入的瞬间,谢照身边的场景尽数消失,她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床上。沉鱼和落雁睡得跟猪似的,一点没醒,还翻了个身。 红肚兜见情势不妙,留下一句“你们这些修士真讨厌”,而后一个转身,消失不见。 谢照拢了拢有些散的衣袍,抱拳道谢:“多谢两位大侠。” 救她的两位大侠,一位穿着白衣服,另一位穿着黑衣服,勐一看,还有点像黑白双煞。 黑衣服的上前一步,摆了摆手,“没事儿,我们是修仙之人,路见这里有妖气,便出手相助了。” 谢照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听白衣服说:“走了。” 然后这两个人一跃,也不见了。 谢照看着他俩站过的地方,空荡荡的一个大窟窿,风唿唿地吹进来。 谢照:…… 不是,你们行侠仗义救死扶伤没有售后服务的吗? 最后谢照还是自己动手,捡了两片大的碎片搭在一起,勉勉强强把大窟窿堵成了小窟窿,终于可以上床睡觉。 早上毫无疑问是被冷醒的,沉鱼打了个喷嚏,盯着那面残破不堪的墙许久,又转向谢照。 “你昨天晚上梦游了?”沉鱼摸着下巴,脸上写满了怀疑。 作为受了一晚上惊吓的受害人,谢照张了张嘴想辩解,又想起没有目击证人,也没有物证,最后只好苍白地摇头:“反正不关我的事。” 好在她俩也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只是下楼之后和老闆说了声。 老闆似有预料,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惊奇之类的反应。 老闆是个搞大事的人啊,谢照刚在心里夸完老闆,转头就看见了昨夜的二位大侠也在店中坐着。 好吧,黑白双煞还是有售后服务的。 谢照有些暗搓搓的激动,快步走到他们二人身边,“大侠,好巧啊。” 白衣服抬眼看她,说:“不巧,我们在等你。” 谢照受宠若惊,拉开凳子坐下,指着自己问:“等我?” 黑衣服点点头,面色有些为难,看了看谢照,又低头,似乎在犹豫怎么说。 白衣服说:“你被妖怪盯上了,你知道吗?” 谢照睁大眼睛,眨了眨,“我大概知道吧。” 沉鱼和落雁坐在她身边,脸色一变,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妖怪?昨晚发生了什么?” 第5页 黑衣服摸了摸下巴,说:“简单来说呢,就是元州城最近一直有妖怪闹事,专门挖人心脏。已经有好几位受害者了,但是妖怪一直没抓到,所以人心惶惶。 这妖怪呢,杀人也没个规律可循,女人也有,男人也有。我们查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谢照聚精会神地听他说着,顺便吃了一个包子。 黑衣服说:“这妖怪以美色为诱饵,专门诱惑成年男性,然后挖取他们的心脏。至于死的女子呢,多是年轻貌美的,因为这妖怪看不过眼女子比她好看。” 沉鱼闻言有些惊慌,追问:“为什么啊?” 黑衣服说:“因为这妖怪,原型是一只丑陋的蟾蜍。长得丑嘛,就对长得好看的有敌意,很好理解。” 正塞了一半包子进嘴里的谢照动作一顿,蟾、蜍、精? 她脑子里突然出现一只癞□□拿舌头狂甩自己一脸口水的画面,然后——呕。 谢照把刚才的包子尽数吐了出来。 沉鱼无语而且嫌弃地看着她,用手帕捂住鼻子,“你干嘛?噁心死了。” 落雁拍了拍她的背,又拿出手帕给她擦了擦嘴角。 谢照无力地摆了摆手,只说没什么。 而作为知情人的黑衣服,则笑得肩一直在抖。 白衣服板着脸,保持着和进来时一样的表情。 谢照余光瞥到白衣服,发现这白衣服长得是真好看,她的皮肤很白,五官很精緻,一头乌黑的秀髮,比沉鱼和落雁还要好看,最重要的是,有种出尘脱俗的气质。 大概是因为修仙之女,简称仙女吧。 谢照问:“敢问二位怎么称唿?” 白衣服没有说话,黑衣服说:“我叫徐显,她叫段白衣,是我师姐。我们都是仙门中人,如果你们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们。” 段白衣。 谢照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果然人如其名啊。 谢照点头,“原来如此,我姓谢,单名一个照字。这两位,是我的侍妾。” 徐显点了点头,又道:“我们还有一事相求,昨夜那妖怪跑得太快,我们没来得及动手,她一次不成,应当会再找机会下手。而仁兄你,就是首当其冲。所以我们想让仁兄帮我们引出她来,不知仁兄意下如何?” 谢照愣了一秒,点头,“可以。”虽然她是比较怂啦,可是感觉这两个人让她很有安全感。尤其是旁边这个白衣服的神仙姐姐。 可能这就是颜狗本质吧。 徐显对他的回答甚是满意,一把拍在他的肩膀,“谢兄乃真男人也,二位美人跟着谢兄,真是福气。” 谢照:不,我不是。 她面上笑嘻嘻应着,没有拆穿自己,“哪里哪里。” 徐显道:“诶,谢兄不必谦虚。昨夜谢兄坐怀不乱,所以才能逃出生天。面对美色,谢兄如此定力,可见谢兄定是个君子。” 谢照: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只是因为我没把,而且我取向男。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吧唧~ 第4章 艷鬼(三) 徐显又是一掌拍在谢照肩上,谢照差点被他一掌拍得栽下去,勉强稳住自己,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 徐显说:“对了,谢兄是要往哪儿去?” 谢照想了想,决定如实相告:“实不相瞒,我们是从大都来,要往宁州去。家母年轻时曾与一位仙人有些渊源,家母仙逝前,愿望就是希望我也能拜入仙门。此次正是去寻找这位仙人,请求他收我为徒的。” 徐显摸了摸下巴,点头,“原来如此。哪位仙人啊?说不定我们认识?” 谢照说:“如光道君。” 她说完这句话,徐显表情僵了一秒,而后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又是一掌拍在她肩上。 嘴里念念有词:“缘分啊缘分。” 谢照有些不明所以,神仙姐姐瞥过来,难得地笑了,“如光道君,正是我师父。” 谢照也是一愣,这也太巧了。 徐显接连在谢照肩上拍了几下,十分激动,“是啊,这可真是太巧了。那等解决了元州的事端,谢兄便同我们一道回去吧。” 谢照:“呵呵呵呵。”她只能干笑几声。 客栈老闆是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见他们谈笑有度,送了两碟小菜过来。“二位仙人,你们来得可真是太好了。元州城已经许久不宁静了,唉。” 徐显表现得十分热络,“哎,老闆说的哪里话,我们学习道法,不就是为了造福人间嘛。” 谢照跟着他们二人吃了早饭,老闆好心地让她们换了个房间住,也没让她们赔。 老闆说:“仙人都说了,是妖怪所为嘛,怎么能让你们赔。” 谢照想起昨天晚上的情景,觉得这话说起来好像对,好像又不对,那墙明明是他俩破的…… 不过谢照没说,谢照只是点头道谢。 人在恐惧的时候,需要有一个信念。这两个人,就是老闆的信念。不止是老闆,还是整个元州百姓的信念。 不过一个早晨过去,有仙人来除妖的事情好像就传遍了元州城。 第6页 谢照逛衣服,听见有人说。 谢照逛首饰,听见有人说。 就连上个茅房,也能听见有人在说这件事。 谢照上茅房之前,犹豫了一秒上女茅房,还是男茅房。最后还是上了男茅房。 她心里紧张,忽然听见外头有人在交谈,谈的正是徐显和神仙姐姐他们。 她上完茅房出来,理了理仪容,继续和沉鱼落雁逛街。 沉鱼落雁毕竟是打小就富养着的,虽然是侍妾,但在银钱上从来没被亏待过。就算是现在,也自然而然地喜欢买买买。逛了一圈下来,买了一大堆。 拎东西的还只有谢照。 逛累了,三个人决定先吃点东西再接着逛。 吃饭的时候,又听见有人在说“仙人”的事情。 谢照嘆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过元州城白天确实很热闹,和晚上仿佛就是两个世界。街上的叫卖声吆喝声,和人来人往,相得益彰。 在这热闹里,谢照听见隔壁桌的人说:“听说有仙人来了元州城,这我可就放心了。” 另一个人应和:“是啊,人心惶惶的日子可真不好过。” 谢照其实有点奇怪,毕竟来了两个所谓仙人,打不打得过妖怪还是个未知数,他们都好盲目崇拜啊。 她摇了摇头,正好一转头,瞥见一群人从楼下上来,而且都是所谓修仙之人。目测一行人有十来个,个个穿着玄色道袍,由一个领头的护旗手代领,陆续入了座。 护旗手的旗上写着三个大字:凌云派。 谢照还没震惊完,又从楼上来了一批修士,十来个人,穿的衣服和上一群不大一样,更富贵些。新来的这一批没有护旗手了,也陆续入了座。 谢照低头吃饭,二十多个了,打一个妖怪应该绰绰有余了。 她一口红烧肉还没咽下去,又来了一批修仙之人。这次人比较少,就五六个,个个身上挂着一条长长的红丝带。红丝带被风一吹,飘起来,谢照看见红丝带的尾巴上有三个字:惊鸿派。 ——骚包。 谢照脑子里只有两个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吧唧~ 第5章 艷鬼(四) 短短吃个饭的时间,就来了几批不同门派的修仙之人。 谢照从一开始的震惊,到最后无动于衷。 “我们回客栈吧。”谢照嘆气,她不想再当苦力了。 沉鱼伸了个懒腰,点头。落雁向来是随她的,也点头。 回到客栈一看,客栈也来了好多修仙之人,坐得满满当当,谢照有种玩消消乐的既视感。 她从一堆人里,艰难地看见了挥手的徐显。她坐过去,压低声音,有些疑惑地问:“怎么来了这么多修士啊?” 徐显一脸“你不懂,生活艰难”的表情,“说来话长。” 别的桌子都挤得满满当当,就她们这一桌,只坐了徐显和段白衣两个人。段白衣白衣飘飘,兀自喝着茶,气质卓绝。 谢照心里一排感嘆号,看看这气质,神仙姐姐,她爱了。 用夸张手法,她现在眼睛里就是两颗红彤彤的爱心,还一跳一跳的。 段白衣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状似不经意地投过目光来,嘴角还一弯。谢照立刻正襟危坐,收回目光,像小学生上课走神被老师抓包。 徐显没有注意到她们俩的汹涌澎湃,凑过头来神神秘秘地和她商量晚上怎么捉妖。 谢照左耳听着,右耳出去,脑子里只有一句话:神仙姐姐笑了~ 徐显说完,又拍了拍她的肩,给了她一个“你可以”的眼神,“谢兄,加油!” 谢照懵懵懂懂地点点头,拎着东西上楼去了。 沉鱼和落雁买的东西实在多,谢照提了一路胳膊都酸了,放下东西立刻甩了甩胳膊。沉鱼一脸阴沉地靠近,忽然一把揪住她的耳朵,“谢照,你刚才老盯着人家看什么?” “啊啊啊啊……”谢照护住自己的耳朵,解释道:“我就是看她好看,看一看嘛,就像看见一朵好看的花,我也会看的。” 沉鱼哼了声,松了手,在她旁边坐下,“最好是,你可别当男人当久了,就真把自己当男人了。你要是喜欢女人,我们哪里对得起长公主的在天之灵啊。”她嘆了口气,“长公主她……一直对让你扮男人这事心有愧疚,要不,你还是现在就当女人吧。” 谢照还想再体验几天当男人的生活,只好再三保证:“我不是,我没有,我不喜欢女人。好啦好啦,这事儿就翻篇了。我真的不喜欢女人,就算喜欢,我也喜欢你们俩。” 沉鱼听了这话脸色稍缓,落雁噗嗤笑出声,“她就是吃味儿,阿照你别放在心上。” 谢照摸了摸额头,如释重负,松了口气,“这样啊,没关系,我最喜欢沉鱼了。” 沉鱼撅着嘴,哼了声,别别扭扭地扭过身子去。 谢照失笑,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她看沉鱼和落雁就像看自己的妹妹。她从前是孤儿,没有亲人,如今沉鱼和落雁就像她的亲人一般。 谢照伸手拉过沉鱼的手,又拉过落雁的手和自己的手放在一起,莞尔道:“我们就像一家人,要相互扶持的嘛,一辈子。” 第7页 她这两天陆陆续续地想起了原主的一些记忆,大概知道这两位是打小陪她一起长大,这么多年,感情深厚。 原主原来也是个纨绔子弟,经常不是遛鸟,就是打架。而且和她的生母长公主的接触很少,长公主常年都在佛堂里,深居简出。至于她爹,因为不满儿子纨绔,也常没有好脸色。所以最亲近的人,就是身边这两位,伺候她吃穿,又陪着她。 沉鱼是个急性子,有点占有欲也正常。 谢照又握紧她们俩的手,沉鱼终于面露喜色,还是别别扭扭地说:“知道了。” ☆ 徐显的计划是让谢照晚上照常睡觉,按说蟾蜍精一次没有得手,第二次还会再来。 不过谢照什么也没有听到,晚上自然是照常睡觉。 一枕好眠。 蹲在屋顶上的徐显抓了抓头,小声嘀咕:“不应该啊,这天都快亮了,这蟾蜍怎么还不来?” 段白衣在不远处的檐角上站着,今晚月色尚可,月色里,有无数的秘密。 她轻飘飘地开口:“蟾蜍也不是傻子,这么多人,她当然不会出来。” 徐显一愣:“这么多人?” 段白衣一个转身,身段轻盈地落到徐显旁边,“那边树上有两个凌云派的,旁边那棵树上有三个惊鸿派的,”她指了指另外一边,“那边,青桐派。” 她一个动作,原地转了一圈,盘腿坐下,“今晚少说十个人,我要是蟾蜍,我也不会出来的。不止今晚,我未来十日也不会来找他。这蟾蜍要是聪明点,就会放过这个目标,另寻目标下手。” 徐显有些丧气,随即又满脸斗志:“这些人就不能光明正大些么?这次我们必须拿下这个妖怪,再没有业绩,我们门派就要被取缔了。” 徐显一握拳,十分痛心疾首。今年也不知道为什么,仙门新出台了一个规定,规定各门派比拼业绩,不然就面临被取缔的危险。 可是天地经过这么多年的演变,妖精修炼也分两派,大部分妖怪都靠天地灵气修炼了,只有少数的妖怪还靠残害人类。这少数自然就成了他们这些人争抢的对象,于是每次一有点动静,就有大批的仙门中人出动。 但是他们每次都慢一步,眼看着今年都过半了,还是一个妖怪都没抓到。 徐显一拍膝盖,起身,“这蟾蜍一定是我们的。” 段白衣微微抬眼,扫向整个元州城,嘴角微微一勾,什么也没说。她捏了个法术,飞身消失在夜色里。 徐显一转头人就不见了,“诶?师姐?师姐,人呢?怎么又走了,又不带我!” 谢照一夜好眠,伸了个懒腰,翻身下床。楼下已经坐满了人,又只有段白衣那桌还剩位置,没办法,谢照扫了一圈,还是往段白衣他们去了。 沉鱼撇了撇嘴,只好跟上。 谢照朝着徐显抱了抱拳,招唿道:“徐兄早,段姑娘早。” 段白衣略点了点头,便是回应。徐显摆了摆手,嘆气,看上去心情欠佳。 谢照善解人意地问:“徐兄这是怎么了?” 徐显恨恨地抓起一个包子:“说来话长,说来话长。” 谢照挑眉,不再追问,她点了三碗清粥,配了碟小菜。 不得不说,古代人的东西,还挺好吃。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吧唧~ 第6章 艷鬼(五) 昨天的包子皮薄馅多,味道不错,今天的粥也很清新,谢照吃得连连点头。 徐显低着头啃着包子,不知在想些什么。段白衣面前只有一个空茶杯,不知是吃过了,还是没吃。 谢照喝着粥,忽然一人在她身侧坐下。 “你们是哪个门派的?”是名女子,语气有些趾高气扬。 谢照微微偏头,嗯,没有段白衣好看。 不过这红丝带,她想起来了,昨天在那小饭馆刚巧见过。 她还嫌弃骚包来着。 女子问话并无人答,段白衣兀自喝着茶,并不理会,徐显还沉浸在自己的遐想中,也没反应。而作为外人的谢照,也不好说话。 于是,一时尴尬。 女子勐一拍桌子,提高了音量,又问:“你们是哪个门派的?耳朵聋了吗?” 腔调实在盛气凌人,谢照微微摇头,按照一般套路,她一定不是好人,而且死得快。 这一声终于把徐显从自己的遐想里拉了出来,有些茫然地看着面前的女子,“你是?” 女子眼高于顶,拿鼻孔瞧他们,“惊鸿派洛眉。” 徐显点了点头,好似终于恍然大悟:“哦~不认识。”这个转折让谢照差点呛到。 徐显胳膊肘捅了捅段白衣,很认真地提问:“师姐?你认识吗?” 段白衣终于抬眼,眼波流转间,皆是气质,气场将洛眉压得死死的。 段白衣打量了洛眉一番,然后下结论:“不认识。”她的声音也是清清冷冷的。 洛眉一张俏脸有些扭曲,瞪着他们,“你们!” 另一位红丝带见状不好,便上前来劝阻:“师姐,师姐,算了,大师兄说过,让我们低调行事。” 洛眉咬了咬牙,恨恨瞧着他们,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被同门拽走了。 第8页 谢照终于喝完了粥,勺子磕在碗沿上清脆一声,段白衣的目光循声而来。谢照被她一看,莫名有些心虚,只好故作大方地一笑。 笑完就被沉鱼在桌子底下拧了一把,谢照笑中带泪,眉头一皱。 段白衣也笑了笑。 徐显忽然激动地一拍桌子,“我想起来了,今天十五!” 谢照不解,十五怎么了?她愣了愣,反应过来,十五月圆之夜,听起来就是个不寻常的夜晚。 徐显又激动地一章拍在谢照肩上,还晃了晃她,与她说:“谢兄,你今晚小心。” 谢照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她干笑几声,点头应着。 元州每月初一十五有庙会,白天晚上都热闹。昨天逛了些商铺,今天写真她们便决定去庙会看看热闹。 庙会以城隍庙为中心,呈圆形展开,一条河从中心穿过,河东是吃食,河西是玩意儿。 谢照想去河东,沉鱼落雁想去河西。 这时节正值盛夏,蝉鸣不止,三人在在蝉声里僵持。 谢照说:“这样吧,不如我们分开行动?” 她俩摇头。 谢照对天嘆气,只好从怀里拿出一枚铜钱,“那这样好了,我扔铜钱,正面去河东,反面去河西。” 她俩对视一眼,不大情愿地点头。 谢照抬手,抛起铜钱,铜钱在空中转了几个圈,谢照伸出手,正欲去接。 忽然腾空一只手,半路拦截了那枚铜钱。 谢照顺着抬眼看去,竟是段白衣。 谢照心中微喜,抱拳招唿道:“段姑娘。” 段白衣摊开手,铜钱稳稳地在她掌心,朝上的是正面。 谢照笑,“正面,河东。” 沉鱼嘆了口气,撇嘴,“好吧好吧,河东河东。” 谢照伸手想从她手里拿回铜钱,段白衣却合上掌,摇了摇头。 谢照不解,段白衣转身,眼神看向一个桥边卖花的小姑娘。小姑娘衣裳破烂,面黄肌瘦,看起来十分可怜。 谢照瞭然,又作了个揖:“段姑娘真是菩萨心肠。”她又从腰间拿出一锭碎银,递给段白衣,“劳烦段姑娘。” 段白衣没有推辞,从她手里拿了那锭碎银,转身去了。 谢照远远看着,段白衣蹲下身子。和卖花小姑娘交谈,卖花小姑娘面色激动地朝她鞠躬。 谢照只觉得段白衣人美还心善,神仙姐姐呜呜呜,她要是个男的,就爱她惹。 沉鱼一把拽过她的胳膊,拉着她往河东去。 河东有整整一条街,都是些小吃啊小饭馆之流。谢照闻着香味,贪婪地吸了口气,在美食面前,把段白衣抛之脑后。 有好些谢照从来没吃过的东西,她心里好奇,一一买了,有些好吃,有些难吃。不过总归都是不含防腐剂和食品添加剂的,谢照如此想着,咬了一口手里的饼。 这饼皮酥脆,内里的馅是绿豆,甜而不腻,滋味可口。 沉鱼见她吃得津津有味,禁不住也尝了一口,一入口就柳眉微皱,“这什么啊,太甜了。” 沉鱼勉强咽了,说:“还是大都的东西好吃。” 她们俩一路上都没买什么吃的,可见的确不合胃口。 谢照又没有吃过大都的东西,心里无从做比,不发表意见,只感慨饮食习惯天差地别。 其实元州离大都也没有很远,怎么算都够不上南北差异,谢照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只当是古人交通不便,因此饮食文化渗透得也慢。 谢照吃了一路,还没到正餐时间,已经打了好几个饱嗝。 沉鱼撅着小嘴,“反正我中午要吃羊肉汤,昨天说好的。” 昨天逛街的时候沉鱼就说想吃羊肉汤,谢照点头,“可。” 羊肉汤的店里人不多,三人找了位置坐下。刚一坐下,就抬头看见段白衣也进了店。 谢照手比脑快,已经挥手招唿:“段姑娘。” 沉鱼啧了她一声。 谢照摸了摸鼻子,段白衣已经走了过来,在谢照对面坐下,四个人,刚好坐满一桌。 谢照说:“段姑娘,好巧啊。” 这话一说出来,沉鱼又翻脸。 谢照:……觉得自己好像一个渣男。 她不是!她没有! 她只是神仙姐姐的迷妹! 谢照咳嗽两声,正襟危坐,收起迷妹的心态。 羊肉汤很快上来,飘香四溢,谢照口水又要滴下来了。明明之前都打了好几个饱嗝了,现在闻着香味,她又觉得自己可以了。 羊肉汤很热乎,谢照拿着勺子舀了一勺,吹了吹,才好入口。 段白衣面对这诱人的羊肉汤,居然面色如常,毫无动作。 谢照有些意外道:“段姑娘不吃吗?” 段白衣说:“修仙之人,不重口腹之慾。” 谢照点点头,反应过来,对哦,人家修仙的,不吃饿不死。 但是吃并不是为了活下去,而是为了快乐。 谢照挑眉,又喝了一口。 段白衣许久才缓缓地拿起勺子,喝了一口。 谢照这时已经喝完了大半碗汤,肚子里实在装不下了。她肚子里先前已经装了许多东西,这会儿大半碗汤下去,都要撑死了。 第9页 她放下勺子,满足地喟嘆一声。 按照哲学定理,快乐与痛苦是相互依存的。 谢照乐极生悲,真的撑了。 开始还只是一点点,坐了一会儿,肚子里像打了气,膨胀起来。她难受得连连皱眉,坐着也难受,站着也难受。 “不行了不行了,下午你们去逛吧,我自己消消食。”谢照和沉鱼落雁说。 沉鱼欲说什么,被落雁拦了,“好,阿照自己注意。” 谢照艰难地起身,和段白衣告辞。 她实在难受,走得也慢。没走几步,段白衣也跟了上来。 “欲望是很可怕的东西,如果控制不住,就会酿成大祸。谢公子下回可要注意了。” 突然被教育的谢照:…… 神仙姐姐,你不要这样,你让我想到了教导主任! 谢照点点头,“段姑娘说得有道理,下次一定注意。” 段白衣手上忽然一动,在谢照身上一拍,谢照只觉得一身轻松。 她有些茫然,看着段白衣。 “日后既是同门,不必谢。”段白衣说完便快步往前,很快消失。 谢照呆呆看着,感觉自己信奉科学的心再一次受到了冲击。 段白衣第五次笑的时候,徐显终于忍不住了。 “师姐,你到底在笑什么?你紧张一点啊,再抓不到妖怪,我们门派就要被取缔了。门派被取缔的话,师父又要念念叨叨了。”徐显一想到自家师父那念叨的功力,就一脸抓狂。 段白衣有些迷茫,看着徐显:“我笑了吗?” 徐显点头,“你笑了一个下午了,你就是碰见神仙了,也不用这么开心吧。” 段白衣收了笑容,徐显继续自说自话:“说到神仙,咱们修真界已经有多少年没有人飞升了。上一个飞升的,还是几百年前啊?我都怀疑,修炼成仙是都是骗我们的。” 徐显摇了摇头,继续从干坤袋里扒拉法器,“师姐,今夜十五,那蟾蜍一定会出来的。到时候咱们就逮住她,就可以抱住门派了。” 徐显一抬头,身边的人又不见了踪影,“诶?师姐,师姐,人呢?怎么又不见了?哎不对,又不带我。” 段白衣衣角飘飞,人已经到了河西。 她站在屋顶上,从人群里找到沉鱼和落雁。然后手里一动,捏了个法术,只见指尖一道红光,朝着沉鱼飞去,在她背上形成一个法阵。法阵一瞬间点亮,随即又沉寂。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吧唧~ 第7章 艷鬼(六) 谢照还是回了客栈,叫了碟炒瓜子坐着磕。 那些修士白天这会儿都不见了踪影,客栈里又空空荡荡。 老闆嘆了口气,说:“这些仙人都忙着抓妖怪去了,是我们的福气啊。” 谢照不接话,吐了个瓜子壳。瓜子还是咸瓜子,炒得很香。谢照磕完了好几碟瓜子,沉鱼和落雁终于拎着满满当当的东西回来。 沉鱼把东西往桌上一放,甩了甩胳膊,“累死我了,累死我了。” 谢照看着面前满满当当的东西,不禁开始担忧她们带的钱够不够用,要是不够用的话,她要怎么赚钱?是卖艺?还是卖身啊? 沉鱼是真的累着了,抱着茶壶连灌了几杯水。这时候那些修士也陆陆续续涌入客栈,一下子空荡荡的大堂就被填满了。 只是不见段白衣和徐显。 谢照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帮沉鱼和落雁把东西拎上房间。 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大堂里所有人齐刷刷盯着她。 她下楼的动作一顿,不敢动不敢动。 段白衣正好和徐显进门,徐显骂骂咧咧地说了句:“师姐,你下次能不能等等我。” 众人的目光又齐刷刷地看过去,徐显一愣,停了脚步。段白衣仿若不闻,自顾自从中间穿过,徐显反应过来跟上她。 两个人路过谢照身边的时候,谢照听见段白衣说:“晚上小心。” 谢照转头看着段白衣的背影,一时怔愣。 大堂又恢復了先前的吵闹,喝茶的喝茶,聊天的聊天,舞刀弄枪的舞刀弄枪…… 谢照:……你们这些修仙的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她从楼上走下,吩咐小二上几道好菜。 大多时候,她还是一个有模有样的贵公子。 沉鱼和落雁神神秘秘地扫过全场,凑过头来说:“他们是不是这里有问题?”她们指了指头。 谢照无奈地耸肩,谁知道呢? 这会是傍晚时分,太阳西沉,原本火辣的日头都像滤过了纱,带着一层朦朦胧胧的美感。 谢照看向窗外,心头飘过四个大字:烟火人间。 还能听见外头的叫卖声,以及散场的声音。 她挑眉,低头吃菜。 嗯,菜真好吃。 “哥哥姐姐,买花吗?” 在纷扰而不嘈杂的声音里,忽然听见一个清脆的小女孩的声音。 她抬头望去,白天那个卖花的小姑娘正在门口站着,拎着一个花篮,怯生生地往里面探头。 谢照刚想招手让她进来,有人先一步已经招了手。 那人是个看起来面善的女修,小姑娘看了看旁人,磨蹭许久才走到她身边。 第10页 女修蹲下,问她:“小妹妹,你吃饭了吗?” 小姑娘摇了摇头,眼神躲闪,说话声音也很小:“没钱吃饭。” 谢照皱了皱眉。 女修表情怜悯,摸了摸她的头髮,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又拿让小二拿了个空盘子,给小姑娘打了一份饭。 “吃吧,别饿着了。”女修把饭递给小姑娘。 “假惺惺。”不知是谁忽然出声。 谢照循声望去,正是那个洛眉。她一脸不屑,被旁边的人捅了捅胳膊,不情愿地闭了嘴。 小姑娘明显也听到了,愣了愣,怯生生地看了看四周,才伸出手接了那盘子,“谢谢姐姐,姐姐真好看。” 小姑娘说完就跑了出去,留下了那篮子花。 谢照心里不大舒服,她从小是个孤儿,每次看见这种的,心里都是一梗一梗的。 沉鱼嘆气:“好可怜啊。” 她似乎想起什么,在原主的记忆里,她们二人也是孤儿。谢照莞尔,给沉鱼和落雁一人夹了个鸡腿,“来,小可怜,哥哥疼你们,吃个鸡腿。” 她这话说得轻佻,原是逗沉鱼,谁知旁边那桌的人嗤了声,轻声骂了句“轻浮”。 谢照:“……” 她忽略这几个人的反应,又给她俩一人夹了几口菜,“多吃点哥哥才爱你们。” 沉鱼被她逗笑,“噗,我没什么啦。” 一顿饭吃完,天色又暗了几分。沉鱼问小二要了热水,走了一天,一身汗味,需要洗个热水澡。 沉鱼和落雁先洗,然后才是谢照洗。 谢照脱了衣服,泡在桶里,一身舒畅。她仰头靠在桶沿上,闭目养神。脑子里忽然闪过段白衣的话:“晚上小心。” 又想起晚上徐显说今夜十五,她心头陡然不安起来。 她一声嘆气,在桶里转了个身,一回头,就看见红肚兜正倚着她的浴桶。 谢照差点惊叫出声,她定了定心神,想起徐显说这蟾蜍精,往桶边靠了靠,顺便护住了自己的胸。 虽然这具身体约等于没胸,不过即便是飞机场,也是私人飞机场,不对外开放的。 红肚兜今天没穿肚兜了,穿了一身轻纱,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身材玲珑有致。 虽然……但是……一想到她是蟾蜍精,谢照就觉得自己一身鸡皮疙瘩都要起了。 蟾蜍的手顺着桶沿慢慢摸过来,“好哥哥,今夜十五,人家太虚弱了,你就跟人家圆个房吧。” 她媚眼如丝,一步步靠近。谢照内心不为所动,甚至有点害怕。 谢照咽了口口水,声音有些颤抖:“我觉得不行,救命啊。”后面这句十分声嘶力竭。 蟾蜍抛了个媚眼,嗔道:“都说过救命没用,他们听不见的。” 她的手又伸过来,随手她的手慢慢靠近,谢照的汗毛又一根根竖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窗户又一次被破开。 场面惊人的相似。 谢照看了眼段白衣,和她身后的徐显,一声尖叫:“啊!”随即扯过旁边的衣服挡住自己。 蟾蜍变了脸色,发了狠,“你们这群人,怎么这么讨厌呢,是不是也想跟人家睡觉啊?” 蟾蜍一边说着,一边手里已经起了招式。 段白衣轻松闪开,还在之余给谢照施了个法术,给了她一道墙。 谢照赶紧套了个里衣,再看战况,蟾蜍已经被捆了起来。 谢照:…… 你好弱啊。 谢照把外衣也套上,手背捂着嘴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他们不会看到了吧? 他们应该没有看到吧? 她心里打鼓,走过去。徐显重重一掌拍在她肩上:“谢兄,多谢了。” 门派保住了,徐显嘿嘿一笑。 谢照被他拍得一踉跄,徐显赶紧收回手,挠了挠头,“对不住对不住,我太激动了。” 谢照站稳,摆了摆手,正对上段白衣似笑非笑的眼神。 谢照有些心虚,只好干笑两声。 段白衣说:“多谢。” 呵呵呵呵呵呵呵。 谢照低头看蟾蜍,蟾蜍瞪她一眼,“你这公子,真是不解风情。” 谢照又捂嘴咳了咳,问徐显十五有什么讲究。 徐显解释说:“十五月圆之夜,妖会受到影响,妖力被削弱。这蟾蜍是以采阳补阴之术修炼,自然需要找男人。” 谢照点头,原来如此。可惜了,找上了个假男人。 谢照又想起元州城里也不止她一个男人,她怎么就偏偏找她。 蟾蜍说:“看你长得好看咯,可惜是块木疙瘩。” 谢照点头,这话她认同。 段白衣一挥手,那绳索就变成了一个笼子,蟾蜍也从一个美人变成了一只癞/蛤/蟆。 谢照抖了抖,抱了个拳,“多谢多谢。”不然她就要被癞/蛤/蟆吃掉了。 段白衣摇了摇头,正欲离开。谢照看了眼窗,赶紧叫住她:“哎,等等,能不能把这个墙变回去?” 段白衣点点头,一挥衣袖,窗户又完好无损了。 谢照挑眉,转身正要道谢,人已经不见了。 第11页 沉鱼见她洗澡洗了这么久,道:“你怎么洗这么久?” 谢照笑笑,不知道怎么解释,干脆不说。 好在沉鱼只是这么随口一问,见她出来了,也就翻篇了。 这天晚上,谢照做了个很恐怖的梦,梦见自己被一只癞/蛤/蟆追着跑。 直到一声尖叫,划破了客栈的后半夜。 谢照梦里惊醒,揉了揉眼睛,听见门外乱糟糟的。推开门,正好看见徐显他们往楼下去。 徐显见了她,一把拽过她,往楼下走。 “哎,怎么了?这是去哪儿啊?”谢照迷迷瞪瞪跟着他走。 段白衣沖她笑了笑,风轻云淡地说说:“好像死了个人。” 谢照陡然清醒过来。 “什么?谁死了?怎么死的?怎么会死啊?怎么回事?”她一串问题连珠炮似的,徐显只嘆口气,只说说来话长。 徐显拉着谢照,进了一间房,房子里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站满了人,个个脸上表情凝重。 谢照伸长脖子,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眼睛被一人捂住,段白衣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别看,会做噩梦的。” 谢照咽了口口水。 旁边有个人说:“这不是惊鸿派的洛眉吗?” 谢照当然记得洛眉,虽然她对这个洛眉没什么好感,可是毕竟昨天还是个活生生的人,甚至还和他们说过话,今天就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另一人说:“被挖心了,原本我们以为只是个小妖怪,现在事情非闹大不可。听说这个洛眉,是惊鸿派新收的弟子,很看重。” 段白衣松开了手,谢照一时茫然失措,下意识地看向段白衣。 段白衣沖她笑了笑,“别怕。”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ω`?) 吧唧~ 大师姐超叼的,她只是低调。 第8章 艷鬼(七) 谢照勉强笑了笑,拉了拉身上的外衣。她急急忙忙被徐显拽出来,身上就披了件外衣,现在站定了,还有些冷。 段白衣瞥了她一眼,“冷?” 谢照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她一个人衣冠不整地混在他们之中,有一点点尴尬。 好在也没人注意她,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死去的洛眉身上。 有人窃窃私语,也有人沉默不语,挡在谢照身前的人往旁边挪了挪,空出谢照眼前的视野来。 洛眉死状……确实有些骇人。 胸口一个血窟窿,已经有些发黑,整间屋子里还瀰漫着一股血腥味,谢照盯着那个血窟窿看了几秒,胃里忽然一阵不适。她捂住嘴,俯身干呕。 徐显拍了拍她的背,“谢兄,你还好吧。” 谢照干呕完,直起身,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她只是对腥味过于敏感,从小就闻不了腥味。 她一偏头,又对上段白衣的视线。段白衣这会忽然不像一个高高在上的仙女了,倒像一个邻家大姐姐。她想起之前段白衣遮住她的眼睛不让她看,又小声道了句谢。 段白衣只是安抚地笑。 各个门派的人陆续赶到,有一人站出来说:“各位修友,此事非同小可。洛眉师妹是我门中新晋弟子,出了这种事,我们实在痛惜,这兇手手段残忍,我们定然不能放过。近日城中也有类似案件发生,虽说手段相似,极大可能是同一人所为。但凡事不绝对,或许,”他扫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是有某些心思恶毒的人,借妖魔之手,也不好说。所以,还望各位不要怪罪,诸位在事情查清楚之前,不可离开元州城。惊鸿派先在此赔罪了。”他一抱拳,朝在场众人行了个大礼。 谢照眉头一皱,不知道怎么说。捉妖捉妖,先内讧起来了。 果不其然有人反驳:“你是什么意思?怀疑我们咯?” 那人抱拳,“抱歉,只是魔修混在我们之中,也不是不可能。” 虽然有人不满,不过倒没有吵起来,毕竟死者为大,人都死了,他们就让一步也无妨。何况惊鸿派是大门大派,他们也不好得罪。 “行,我们可以答应。在事情查清楚之前,不离开元州城。” 惊鸿派那人低头抱拳道谢,“我们已经通知了大师兄,定然不会让诸位久等。” 说完这一通两通,终于散场。谢照没忍住打了个哈欠,徐显也啧了声,疑惑道:“蟾蜍已经被我们逮住了,必不可能再去杀人。可是现在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却死了个人。” 他摸着下巴,似乎在思索。 谢照也觉得奇怪,照徐显之前调查的结果,之前城中之事,皆是蟾蜍所为。如今一来,可不好说了。或许还有别的妖魔,潜伏在元州城中,伺机而动。今天杀了惊鸿派的弟子,明天谁知道会不会轮到自己呢? 人心不可谓不惶惶。 城中不止他们这一家客栈住了修士,其他客栈也住了,这事天一亮,便传遍了。 仙人都被妖怪杀了,百姓更是惶惶不可终日。 客栈老闆从谢照下来,已经嘆了一早上气了。 “这世道啊,难啊。” 谢照昨夜回去没睡着,这会儿哈欠连天。 第12页 今天早上吃的是烧饼,除了饼皮不够脆,其他的没什么可挑的。 虽然昨夜惊鸿派的人只说不让他们离开元州城,别说元州城,他们连门都不敢出,出趟门,便多了几分嫌疑。 于是一时大家都面色凝重地待在客栈里,连说话声都没有。 沉鱼和落雁一早上起来,已经听说了此时,也都忧心忡忡的。 段白衣和徐显这会儿才下楼来,段白衣面色如常,一点也不受死了人影响,甚至还有些开心。 许是她脸色太过于平常,一个惊鸿派的人坐不住,站出来拦住她的去路,质问她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开心。 谢照被他的逻辑打败了,洛眉死了,不相干的人为她伤心是情分,还有强迫别人伤心的。 那人不依不饶,甚至藉此推断段白衣就是杀害洛眉的兇手,因为她们昨天还发生了冲突。 徐显皱眉,“小兄弟,你这就不对了吧。我师姐要杀你们那小弟子,哪里会闹这么大动静。你也太看不起我师姐了。” 谢照差点笑出声,这话挑衅意味太足。 果然那小弟子一听便恼,正要发作。忽然有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师弟不可无礼。” 谢照闻声望去,只见一人身着紫色衣裳,御剑而来,襟上也别了一条红丝带,举手投足间可见贵气与威严。 这人身后还跟了一批人,浩浩荡荡地进了客栈。 这人迳自到了段白衣面前,抱拳:“失礼了,段姑娘。” 段白衣神色淡淡,“无妨。” 这人转向他们惊鸿派,惊鸿派的弟子齐齐起身蹲下,“大师兄。” 徐显和段白衣在谢照身侧坐下,谢照八卦道:“他是谁啊?” 徐显说:“惊鸿派大师兄,陆如风。”他用手挡住侧脸,和谢照说:“他打不过我师姐。” 这话看似是说给谢照的悄悄话,其实声音不大不小,已经够在场听到。 尤其之前那个小弟子脸色变了变,惊鸿派陆如风已经是合体期修为,还打不过段白衣的话,段白衣起码也是合体期修为往上。 如今仙门小辈之中,合体期修为可不多。而他们这些,金丹期已经是资质颇为不错了。合体期,想都不敢想。 那小弟子脸色一变,忽然蹲下,“抱歉,段师姐,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段白衣也不看他,慵慵懒懒说无妨。 谢照听得睁大眼睛,问徐显:“那你是什么修为?” 徐显咳嗽一声,“我没师姐厉害,才化神期。” 在场的人心里都惊了惊,一般这种下届收些小妖,都是派门中的小弟子来的,一来是为了歷练,而来是因为这样比较有牌面。 他们两个这修为也来了,难不成是早有预料这里会出大事? 一时间,大家看他俩的眼神都变了,都多了些崇拜和敬畏。 陆如风被徐显当场下了面子,也不恼,依旧大大方方地指挥他们惊鸿派的弟子。 谢照在心里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有气度。 洛眉死的房间惊鸿派已经让人封了起来,用了法宝,不让别人靠近。如今陆如风来了,便是勘察现场。 陆如风对所有人说:“实在抱歉,给诸位添麻烦了。段姑娘,你可否随我一起?”后面这句是对段白衣说的。 段白衣点头,起身,随陆如风一道去了。 谢照继续啃烧饼,沉鱼忽然凑过来说:“这个陆什么,是不是对段姑娘有意思啊?” 谢照:! 不可以,妈妈不同意。 谢照看向徐显,徐显往后退了退,“不能吧,虽然我师姐又漂亮又能打,不过喜欢陆如风的人能从惊鸿派排到青桐派。而且惊鸿派的掌门,一直不待见我师姐。” 谢照稍稍放心了。 ☆ 陆如风一挥手,门口的结界开了个口,陆如风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段姑娘请。” 段白衣进了门,敷衍地看了看,就站在原地抱着胸看陆如风。陆如风从里到外仔仔细细查看了一遍,一回头,见段白衣站在原地不动,失笑:“段姑娘还是这么自信啊。” 段白衣挑眉不语。 陆如风开口:“房间完好无损,没有强行破的痕迹,说明杀人者,必然修为不低。洛眉师妹连挣扎痕迹都没有,说明杀人者出手狠且快。” 他嘆了口气,“我原以为只是个小妖怪,才放心让他们出来歷练。” 段白衣说:“这洛什么,来歷不一般吧?” 陆如风失笑,点头,“是门中师伯之女。” 段白衣挑眉,“那你麻烦了。之前城里还有只蟾蜍精,我已经逮住了。”她将那笼子从衣袖里扔出来,不再多言。 陆如风要伸手去拿,段白衣出声阻止:“只让你看,没让你拿,这是我们的业绩。” 陆如风又笑:“想不到段姑娘也要拼业绩了。” 段白衣不说话。 陆如风伸出手,闭眼感知一番,心中有了结果。“与这蟾蜍无关。” 段白衣说:“我知道,我只是需要你知道,好方便我把这蟾蜍带走。” 陆如风嘆息,点头,“行,你带走吧。” 第13页 段白衣一收,又将那笼子收入囊中,“走了。” 她说完便出了门,陆如风一句“等等”还没说出口。陆如风摇摇头,转过身对洛眉的尸身施了个法术,只见洛眉的尸身忽然尽数散去,一团金光缓缓在空中漂浮着。 陆如风一握拳,便将那团金光收入手中。 那是洛眉的魂魄,按理说人死后魂魄便要转生,他们修真之人也不可避免。 不过修行法术,总有些法子,即便是禁术。 他出门前,师伯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带回洛眉的魂魄,可以禁术保住魂魄,再经七七十四九天后,托生到新的肉/体/身上。 这么做自然是不被允许的,所以都会抹去他们的记忆。其实也跟转生相差无几,只不过少了地府那道程序。 陆如风嘆了口气,拿起洛眉床头柜上的那朵干枯的花,收了房间的法宝,撤了房间的结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吧唧=w= 第9章 艷鬼(八) 段白衣下来得太快,谢照有些懵,徐显也是一脸懵,看着已经在旁边坐下的段白衣,“这么快?” 段白衣没什么感情地应了声,“嗯,他们惊鸿派的事自己会解决的。” “哦。”徐显点头,问老闆点了一碗粥。 陆如风很快也下来了,面上看不出表情,看起来是挂着笑意。 陆如风说:“诸位,我已经勘察了我门派遇害弟子的房间,发现确是妖物所为,给诸位添麻烦了,我代表惊鸿派,给各位赔个罪。” 谢照不解:“他一看就知道了?不是怀疑有魔修吗?” 段白衣言简意赅:“他不知道。” 谢照似懂非懂:“哦。” 段白衣解释:“他不知道有没有人混入我们之中,但是他需要这么说,一来,惊鸿派是仙门大派,若是借门派之势强行留下这些人,他们也不敢说什么,但是此举与惊鸿派声名无益。二来,此事让众人人心惶惶,他这么说,能安抚人心。若是真有魔修混在我们之中,也能放松他的警惕。” 谢照恍然大悟,说话的艺术。 陆如风此话一出,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气氛终于活跃了一些。 陆如风又说了好些话,大意是兇手穷凶极恶,应该联合一心,一致努力找出兇手。话说得很漂亮,很鼓舞人心,说得在场之人都斗志满满。 谢照简直佩服,这放现代搞演讲一定是一代宗师。 陆如风话毕,一时间人都散去。出客栈的个个脸上都仿佛打了鸡血,仿佛死的是自家师妹。 谢照一介凡人,自然不必动弹,她看他们还看得颇有趣味。 段白衣和徐显也没动,陆如风走过来,“我可以在这里坐吗?” 他问的是谢照,谢照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陆如风看向谢照:“敢问这位公子是?” 徐显护雏道:“是我们未来小师弟。” 陆如风点了点头,又看向沉鱼和落雁。 谢照主动解释:“是我的侍妾。” 陆如风又点了点头,终于转向段白衣。 谢照:……大兄弟,你别以为你长得还行,就可以肖想神仙姐姐了。 陆如风对段白衣说:“段姑娘怎么亲自下界来了。” 段白衣没说话,徐显微翻了个白眼说:“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陆如风有些尴尬,“是是是,我忘了。” 谢照敏锐地察觉到徐显不太喜欢陆如风,只是不知道个中内情。 “不知你们对此事怎么看?”陆如风忽然问。 谢照觉得她插不上话,人家要聊这种事,她在一边听着也不太好,便藉口熘了。 出了客栈,谢照伸展了一下筋骨,喟嘆一声。今天阳光大好,人沐浴在暖洋洋的阳光里,心情都变好了几分。 走了一段路之后,谢照就不这么想了。 好晒! 毕竟是夏天,走在树荫底下还好,走出了树荫,谢照就觉得自己像一条咸鱼。走几步,就能晒出油那种。 沉鱼和落雁悠悠地撑着伞,谢照幽怨地看了眼她们,嘆气。 另一边,谢照走后。 徐显面色凝重地说:“我们一开始查探,线索都指向那蟾蜍精,可是昨夜我们与蟾蜍精交手过,她实在太弱了,出手也不是狠辣作风。而且昨夜我们已经抓住了她,她是绝没可能再去犯事。” 陆如风点头,同意他所说的,“我已经看过那蟾蜍了,的确与她无关。” 徐显继续说:“可是这元州城中并没有强烈的妖气,要么城中还隐藏着别的法力高深的妖怪,要么就不是妖怪所为。” 陆如风点头,看向段白衣,“段姑娘怎么看?” 段白衣说:“用眼睛看。” 陆如风一愣,而后失笑。 谢照走了一会儿,就在树荫底下坐着,不愿再动弹。沉鱼和落雁也跟着她坐下,树叶被风吹得东摇西晃,发出沙沙的响声。 谢照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来。这里的人的生活,和现代的人的生活,其实相差无几,也要为了生活东奔西走,也会在忙碌之余坐下来休息休息。 第14页 她嘆了口气,微微笑着。 再睁开眼,又瞥见了那个卖花的小姑娘。她拎着花篮,坐在两栋房子之间的小巷子口,眼睛骨碌碌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却没叫卖。可能是因为害羞吧,谢照想。 谢照一拍膝盖,起身,朝着她走过去。 “小妹妹,你今天吃饭了吗?”谢照蹲下来,和她对视。 小姑娘也看着她,摇头。 谢照一摸腰间,想给她点钱,却摸了个空。她轻舒口气,转头叫沉鱼她们。转过身正好是逆着光,阳光刺得谢照一闭眼。 沉鱼和落雁悠悠地走过来,沉鱼用手帕扇着风,说没带钱。落雁从钱袋子里拿出几枚铜钱,蹲下身,递到小姑娘手里。 太阳洒在铜钱上,小姑娘飞快地缩了缩手。 落雁一愣,“拿着吧,可以买个烧饼吃。”落雁又往前递了递,小姑娘看了看她,又看谢照,终于收下。 谢照伸出手挡在额头上,“好晒啊,我们回去吧。” 沉鱼扭了扭腰,嗔道:“可是我还想买衣服。” 谢照嘆气,“行,买。” 沉鱼对衣服有着难以言说的执着,出门的时候就数她衣服带得最多,来这里几天,她的衣服已经多了一箱子。落雁大多数时候是温柔似水,为数不多的大喜过望也是给了衣服。 谢照不得不感嘆,果然古往今来,女人都爱买衣服。 当然了,可能她是个假女人。 她就不喜欢买衣服,比起买衣服,还是吃东西更让人快乐一点。 她坐在一边,等着沉鱼和落雁挑衣服。 陆如风从门口迈进来的时候,两人皆是一愣。 陆如风先反应过来:“谢公子好兴致。” 谢照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寒暄:“还好,陪她们嘛。陆公子这是?” 陆如风似乎总是挂着笑,可是笑意只止于礼貌而已。“听说我要下界,门中的小师妹们央求我给她们带人间的新衣服啊新胭脂啊这些小东西。” 你们门派死了个人,同门还想着带东西,呵呵呵呵呵呵呵。 谢照内心:地铁老人看手机.jpg 谢照说:“陆公子真是个好师兄。” 陆如风闻言轻声嘆息,“不瞒谢公子说,洛眉师妹在门中人缘并不好,所以对她的意外,各位师妹并没有很悲伤。让谢公子见笑了。” 谢照:“呵呵呵呵。”那个洛眉怎么看也不像人缘能好的样子,虽然但是,你们门派秘辛别和我一个外人说啊喂,我怕知道得太多,会被灭口。 两个人相对无言,陆如风又是一笑,转身对老闆说:“老闆,你们这儿新出的衣裳都给我包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吧唧=w= 第10章 艷鬼(九) 财大气粗。 谢照想。 沉鱼和落雁试完衣服出来,正好听见陆如风说这句话。二人也是一愣,不过只一瞬,二人走到谢照跟前,转了个圈,异口同声:“好看吗?” 谢照点头,“好看。” 她是个没有感情的夸好看机器。 沉鱼和落雁很开心,当即买了那两套衣服。加上这一套,已经买了三套了,她俩还要买,谢照赶紧拦着,“好了好了,咱们回去吧,我饿了。” 沉鱼和落雁不情不愿地停下了动作,谢照作为苦力担当,又是在身后拎东西的。 从店里出来的时候,谢照又看见了那个小姑娘,她花篮里的花似乎不见少。 谢照嘆了口气。 回到客栈,一个人也没有。 那些修士都还没回来,徐显和段白衣也不在。谢照拎着东西上楼前,先点了菜。 老闆忧心忡忡地应了,谢照上楼放下了东西,坐在椅子上喝了杯水。 转身的时候忽然目光被床头柜上的一朵花吸引,她伸出手,拿起那朵花看了看,怪眼熟的。 谢照没多想,拿着那支花下了楼。 沉鱼和落雁撑着下巴,面露无聊。谢照走过去,“这花是哪里来的啊?还挺好看的。” 落雁想了想,说:“是一个姑娘给我们的。” “哦。”谢照提起茶壶,给她们仨各自倒了杯。 仰头喝茶的时候,余光又瞥见个那个卖花的小姑娘。 不过只一眨眼的功夫,谢照放下茶杯,再看过去,门口什么也没有。 她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们的菜上来的时候,仍然没几个修士回来了。老闆端了菜给她们,嘴里还嘆着气。 “唉,死了个人,生意也不好做咯。” 谢照抽了双筷子,在桌上敲齐,她顺手拿下来的花放在桌边,有些占地方。 这是一支红色的不知道叫什么的花,还没枯萎,丢了也不是,不丢又没地儿放。谢照看了看,随手放在了凳子上。 她们吃过饭,沉鱼和落雁打了个哈欠,回房间小憩。谢照继续坐在下面嗑瓜子,瓜子磕了一半,修士们陆陆续续地回来了。客栈里又热闹起来,他们大声地交流着今天去了哪儿,又有什么收穫,相亲相爱如一家人。 谢照不得不感慨语言的艺术真的牛逼。 段白衣和徐显在人群最后面,徐显脸色不是太好。 第15页 “老闆,来份红烧肉。”徐显一拳拍在桌子上,重重地嘆了口气。 “怎么了?”谢照问。 “我们今天重新看了看死的那些人的尸体,有一些新发现。”他正要继续,忽然视线一转,落在了谢照随手放的那支花上。 徐显拿起那支花,脸色有些奇怪:“这花哪儿来的?” 谢照说:“沉鱼说是一个姑娘送给她的,怎么了?” 徐显脸色沉下来,压低了声音,“每一个死者身边,都有这种花。” 谢照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张了张嘴,忽然脑子里有东西闪过。 她想起这花在哪儿见过了,那个卖花的小姑娘,难怪她觉得眼熟。 徐显看她脸色不对,忙问怎么了。谢照把自己的发现说给他们听,徐显听完也是一脸凝重。 “卖花的小姑娘?多大?”徐显问。 谢照比划了一下,“大概这么高,看起来怪可怜的,哦对了,段姑娘也见过。”她看向段白衣。 段白衣点头,“嗯。” “可是她看起来怪可怜的,连饭都吃不起,应该不会……”她忽然反应过来什么,那天她和段白衣明明给了她钱,可是傍晚时候,她又来了客栈,说自己没钱。 谢照私心还是希望和她没关系,“应该不是吧。” 徐显摇头,语气严肃:“这可不好说。” 谢照心沉了沉,看了眼那花,刚才吃饭的时候她还看见她在客栈门口一闪而过。 她心道不好,如果真是她,沉鱼和落雁还在睡觉。 她勐地起身,拔腿往楼上跑。 徐显莫名其妙,只见她忽然就跑,只好也跟着她跑。 谢照气喘吁吁地推开门,只见沉鱼和落雁睡得正熟,旁边正站着一个少女。 她不再是怯生生的模样,而是面露凶光地看着沉鱼二人,手指微曲,指甲又长又尖,正要往沉鱼身上探去。 谢照大喊一声,同时那少女忽然被弹开,兇狠地看着谢照。 谢照心脏剧烈地起伏着,徐显终于跟了上来,看见场面还有些愣。随即反应过来,念了个发诀,沖了上去。那少女眼中满是戾气,避开他的进攻,又转为进攻,与他缠斗在一起。 谢照第一次直面这种场面,腿稍微有点发软,扶了扶门框才站稳。 徐显与那少女打得难捨难分,一时间竟然不分高下,谢照看着,一时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沉鱼和落雁还在睡着,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谢照叫了几声都没反应。 她心里着急,但是不敢轻举妄动。 徐显手里不知何时有了一把剑,那女子赤手空拳,招招直取人性命。少女一爪抓向徐显胸膛,徐显剑锋一转,挡住了女子的手。 徐显似乎有些吃力,低吼了一声,往前推过去,将那少女推得退后几分。 打斗动静不小,不少人感知到怨气,赶了过来。 那少女见情况不好,看了眼徐显,转身往窗户去。 谢照看见她跳出了窗户,心道不好。 忽然一道白色落入眼帘,段白衣不知何时在窗外的天上漂着,段白衣一抬手,那少女忽然被定在了空中。少女挣扎着动了动,却发现动不了,只能呲着牙看着段白衣。 段白衣又是一抬手,那少女往上升了升。段白衣在那少女身侧、脚下和头顶各点了一下,而后指尖动作一阵变换,那少女身上便出现了一个发光的法阵。 法阵似乎对少女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少女表情狰狞,大叫一声,变成了一团浊气。 段白衣五指收拢,那团浊气便被她收入了袖中。 楼下围了一堆人,有个女修说:“段师姐好厉害啊。” 谢照在心里给这句话点了个贊。 段白衣脚尖一点,稳稳地落在了地上。谁也没看,潇洒帅气地往里头走了。 可以说是十分装逼了。 可是好帅啊。 谢照想。 有些人装逼是油腻,而有些人装起逼来就是真帅。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吧唧=w= 第11章 艷鬼(十) 谢照看见段白衣进了客栈,才转身走到床边,确认沉鱼和落雁二人没有受伤。她嘆口气,没叫醒她们,和徐显一道下了楼。 刚才目睹了段白衣的英雄事迹的修士们,将她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圈。谢照跟着徐显,艰难地挤到了段白衣身边。 段白衣神色如常地喝茶,两人坐下,谢照劫后余生地朝段白衣鞠了个躬:“多谢段姑娘。”又转身,向徐显也鞠了个躬,“多谢徐兄。” 徐显摸了摸下巴,“应该的应该的,客气。” 段白衣也道:“不客气。” 陆如风应当是收到消息才急匆匆赶回来的,一贯的稳重中可窥见一丝仓惶。众人自动给陆如风让出一条道来,陆如风走到段白衣身边,浅笑一声,一作揖:“多谢段姑娘。我在城中听闻消息,立刻赶了回来,段姑娘没什么事吧。” 段白衣语气无波无澜:“既然是我逮住的,这只鬼就算在我们帐上。可她造了你们惊鸿派的孽,不知道陆公子要怎么算?” 陆如风笑:“自然,我会禀明缘由,不过这妖物还是得由我们惊鸿派处置。” 第16页 段白衣点点头,一抬衣袖,将那团浊气放了出来。 “是一个女鬼。”段白衣说。 谢照张了张嘴,想起她方才的兇恶模样,一时大脑有些当机,便听见徐显抢先问出了她想问的话。 “女鬼?那她为什么要作恶?她杀那些男人还可以理解,说不定是生前被男人伤了心。她干嘛对女人也下这么狠的手?难道她生前是个丑八怪,也看不得别人好看? 何况那洛什么眉,和沉鱼姑娘,和她又有什么怨仇?” “活着不开心,死了就容易无理取闹。”段白衣忽然风轻云淡地开口。 谢照:“……”怪有道理的。 徐显嘆了口气,“无论如何,事情圆满解决了。”他看向段白衣,一脸不满,“不过师姐,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你是不是偷偷涨修为了!我与她交手都落好的!你居然这么轻松就抓住了她!” 每一句都是感嘆句,可见有多怨念。 段白衣看了眼徐显,轻飘飘地说:“好好修炼。” 徐显:“……” 陆如风伸出手,收了那团浊气,又对段白衣道了声谢,而后便转身离去,应当是回去復命了。 剩下那些小虾米修士们对着段白衣崇拜不已,女修们偶尔媚眼轻抛,窃窃私语,男修们则更大方一点,见了段白衣就是一句段师姐。 沉鱼和落雁醒过来之后从让人口中听闻了经过,吓得魂都快没了。谢照看她们反应,庆幸她们那会儿是睡着的,要不可能就吓晕过去了。 事情得以解决,老闆脸上都神采飞扬。 修士们也都陆陆续续准备启程,或是回修真界,或是去别的地方继续游歷。 徐显和段白衣不日也要回修真界,徐显便邀请谢照和他们同行。谢照和沉鱼她们商量了一下,打算和徐显他们回修真界,省了去宁州的时间。 几个人一合计,决定第二天就出发。 当天傍晚时分,谢照趁着最后的时间又抓紧逛了逛元州城,把想吃还没吃的,都尝了一遍,没给自己留遗憾。 俗话说得好,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这一天晚上的月光很亮,沉鱼和落雁在月色里好眠,而谢照,失眠了。 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时常失眠,但是之前的失眠和今天的不同。此前是因为陌生和感慨,而今天是因为害怕。 ……真的很恐怖啊! ……她真见鬼了啊! 下午那女鬼的狰狞面目,隐藏在在夜色里,只要她一闭眼,就浮现在眼前。 ……果然还是拿了鬼片剧本。 谢照翻来覆去,辗转反侧,实在睡不着,一屁股坐起身,披了件衣服打算去院子里走走。 月色如水,使她不禁想起了苏轼的《记承天寺夜游》。 “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 晚风阵阵,吹动枝叶晃动,枝影与月色相得益彰,很有作诗的气氛。在这样的好气氛里,谢照更害怕了…… 她拢了拢衣袍,脚步快了几分,低着头,头都不敢乱动,忽然一抬头,看见一袭白衣,她吓得差点魂不附体。 段白衣从阴影里走出来,谢照拍了拍三下额头,嘴里念念有词:“吡啾吡啾。” 小时候她每次吓到了,院长就会这么做。 段白衣不解,走到她身边,问:“你在干嘛?” 谢照摇摇头,“没事,睡不着出来走走。” “哦。”段白衣不再说话,许久,才又开口,“你害怕?” 谢照尴尬一笑,不语。 段白衣又开口,“很可怕吗?”似乎是在问谢照,又像自言自语。 又是一阵风吹过,谢照一个哆嗦,刚想说她先告辞了,忽然后脑勺一痛,便没了知觉。 段白衣收回手,另一只手接住她下落的躯体。 然后呢?她眯了眯眼,有些懵。 她转头扫了扫四周,扶着她的背单膝蹲下,另一只手将她在空中放平,闭眼施了个法术,谢照的身体便在空中漂浮着。段白衣的手往外一送,谢照就这么飘着上了楼,回了自己的房间。 幸亏这时候夜深人静,要不然谁撞见了,得凭空多一个冤魂。 段白衣花了三秒钟的时间精心考虑过,她不好进她的房间,又不能让她睡外面。 此举甚好。 谢照早上醒来,觉得后脑勺隐隐作痛。她揉了揉后脑勺,看着自己的房间发懵,昨天好像梦见自己在院子里散步来着,还碰见了段姑娘。怎么这会儿又睡在自己房间了? 昨晚睡得还挺安稳,一点也没做噩梦。 奇奇怪怪。 谢照翻身下床,洗漱穿戴好,沉鱼和落雁已经在整理行囊。 满满当当,两个大箱子。 下楼的时候,段白衣和徐显已经坐着吃东西。 谢照走过去,也点了早餐。 谢照问段白衣:“段姑娘,你昨天晚上有没有在院子里见过我?” 段白衣看着她,回答得笃定:“没有。” 谢照皱了皱眉,她这梦做得未免太真实了。 落雁问徐显:“徐公子,你们东西还没收吗?” 第17页 徐显眨了眨眼,反应过来,摇头,“我们没东西,就两个人。” 谢照想了想她们的两个大箱子,陷入沉默。 徐显看见这两个大箱子的时候,也陷入沉默。 “你们这么多东西啊?”徐显语气里十分惊奇。 沉鱼有一点不好意思,“我们姑娘家嘛,主要是衣服多。” 徐显点点头,从腰间拿出一个锦囊状的袋子,说:“这可不太方便,早说嘛,我给你们一个干坤袋就好了。” 徐显打开那干坤袋,将两个大箱子装了进去,然后一收袋口,将袋子递给谢照。 三脸目瞪口呆。 谢照接过那干坤袋,在手里掂了掂,份量很轻。她心想,这也太方便了吧。 沉鱼和落雁也很惊奇,拿过那袋子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有连连惊嘆。 徐显给她们解释:“这东西叫干坤袋,可以装很多东西,我们出门在外,都是带它出门的。” 三人齐齐点头,十分赞嘆。 出门的时候,徐显念叨了个什么,忽然眼前便多了一把很宽的飞剑。 谢照对它有印象,那天徐显打架的时候正是用的它。 沉鱼和落雁又是连连惊嘆,嘆得徐显都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我的修为不太高,只能带两个人,可能你们某一个要跟我师姐挤一挤了。”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微妙。 段白衣自身后走来,一挥手也召唤出了一根箫,看向她们三人。 沉鱼和落雁对视一眼,选择上了徐显的剑。 那箫是管状,表面是弧形,还有几个孔,而剑表面是平的,怎么看都比较有安全感。 谢照:…… 以前叫人家小甜甜,星星月亮太阳的。现在说不要就不要了。 谢照被迫做出选择,试探地踩了踩那一支放大版的箫。 这箫是绿色的,似乎是竹质的。 谢照勉强站稳,段白衣如履平地,一个轻跃,手上一动,箫便飞了出去。 惯性让谢照往后一仰,谢照微微偏头,脚下已经是楼宇,她伸手拽紧了段白衣的衣袖。 她现在是个男人,腰又不能搂,只有飘扬的衣袖能拽了。 段白衣飞得快,谢照回头都找不到徐显他们。 不小心低头,瞥见自己的高度,差点腿软。 谢照瞬间抬起头,平视前方,心跳有点快。 好像……有点恐高。 段白衣感受到袖子被拽紧了几分,回头问谢照:“你害怕?” 谢照觉得这话似曾相识,可惜她现在脑子被风吹得转得唿啦唿啦的,无缝思考。 谢照点了点头,“有一点。” 段白衣好像是笑了,又好像没有。 风声太大了,谢照不得不闭了眼,让自己定下心。 不知道飞了多久,谢照才敢将眼睛睁开一条缝。脚下的风景已经全变了,没有楼宇,也没有城池,只有一眼望过去绿油油的山峰。 谢照咽了口口水,稳住,没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吧唧=w= 谢照:大师姐,好高呀qaq 段白衣:乖,搂紧我的腰就不怕了 第12章 入门 不就是御剑飞行吗,她都是见过真鬼这种大世面的人了。 她刚心里这么说完,段白衣就加了个速,她刚做好的心里建设全部餵了狗。 谢照默默又拽紧了她的袖子几分。 御剑飞行的速度比她们坐马车快得多,只半日便已经到了另一座城。 几个人在城里稍作休整,吃了顿饭。 这当然是为了照顾她们,徐显说,他们不吃也不会饿死。 当然,谢照看着大快朵颐的徐显,对他说的“不吃”持怀疑态度。 谢照慢条斯理地吃完饭,又开始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转头一看沉鱼和落雁,一个比一个开心,一点也不见惊慌害怕。 谢照:我反省。 段白衣下午飞得更快了,谢照有种坐过山车的既视感。 不对,过山车好歹还有安全防护措施。 谢照全程闭着眼,不知道飞了多久,段白衣的速度慢了下来。谢照有些疑惑地睁开眼,只见眼前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 段白衣又使了使力,往山顶上飞去。箫稳稳地落地,谢照从箫上跳下,看着面前一道宏伟的大门,发出了一声惊嘆。 “哇。” 段白衣一摊手,那箫便变成了正常大小,再一看,又在她手上消失不见。 段白衣走到谢照前头,说:“这里是修真界的入口,进去之后,还要有一段路。修真界和人间差不多,各个门派有指定的修炼之地。我们门派……”她顿了顿,“很适合修炼。” 谢照跟着她往前走,连连点头。 那大门远看雄伟,近看更壮观,两边由两条高耸的圆柱撑起,圆柱上金碧辉煌,雕樑画栋,还闪着金光。 谢照又是一声惊嘆。 她好想伸手摸一摸,考虑到此举过于丢人现眼,她克制住了自己的手。 段白衣停下脚步,忽然看着她:“现在没人,摸吧。” 谢照握拳捂嘴咳嗽一声,摇头,“不必,我就是随便想想。” 第18页 段白衣復又迈开步子,领着她往前走到一处类似结界的地方。跨过这处结界,眼前又是另一个世界。 原先的山峰和大门通通不见,映入眼帘的只有热闹的街道。小贩的叫卖声和人们的吵闹,都让谢照有种熟悉感。 段白衣给她解释:“这里叫山门,是人间和修真界的交界之处,所以比较热闹。等你到了门派,会清净许多。山门城各色各样的人都有,若是你来,要小心些。” 谢照点头。 段白衣领着她往前逛了逛,才带着她飞往门派。 那个雄伟的大门让谢照对她们门派的形象产生了很大的期待,在她的想像里,进门估计有一个宽阔且大气的广场,然后各种大气磅礴的建筑物,可能还闪着金光。 这种期待在段白衣再次降落之后被打破。 广场是有一个,估摸着几亩地吧,可,……泥土地面? 一眼望过去的泥土地面,在下过雨之后,更是泥泞不堪。谢照抬起脚,都无处下脚。 她看向段白衣,段白衣脚不沾地,潜伏在空中,和地面保持着一段距离。 段白衣也看着她,表情十分不解。 谢照艰难地挤出一句:“段姑娘,我要走过去?” 段白衣恍然,在她肩上拍了拍,她也腾空而起。 段白衣说:“不好意思,估计三师妹忘记修整了。” 谢照:“……” 她转过头去,宽阔的泥巴广场后面是几座小矮屋,小矮屋靠着三座相连的山峰,更显得小矮屋寒酸。 谢照:我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当然来不及了。 段白衣已经领着她,往前飘过去。是的,段白衣没动,她也没动,她们是飘着往前走的。 飘过了泥巴广场,眼前的地面终于是青石板路面,谢照竟然觉得有一点欣慰。她踩在地面上,还有点满足。 小矮屋的确是小矮屋,墙面看起来还灰扑扑的,朴素之中带着点心酸…… 谢照刚想开口,段白衣沖后面的山上喊了声:“掌门。” 她话音刚落,便有一个白鬍子老头,驾着云从山上飞下来。白鬍子老头穿一身黑衣,手里拿一个拂尘,看起来特别像个招摇撞骗的道士。白鬍子老头一甩拂尘,看向谢照,眼睛里甚是惊喜。 “哎呀,乖徒儿,你终于开窍了,拐了个道侣回来。”他的语气甚是欣慰,围着谢照转了一圈,将她前后左右打量一遍。 白鬍子老头捋了捋鬍子:“不错不错,是个修炼的好苗子,和你双修倒是蛮配的。”后面这句是对段白衣说的。 段白衣语气还是无波无澜,“是你未来徒弟。” 白鬍子老头一吹鬍子,“是吗?” 谢照赶紧作揖,自我介绍:“晚辈见过如光道君,在下名叫谢照,我娘是临琦长公主,与前辈曾有些渊源。前些日子她辞世之前,告诉我来寻找前辈,拜入前辈门下,修行法术。” 如光道君顺着鬍子,又围着谢照转了几圈,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手指还胡乱掐算着什么。 他忽然定住,拂尘又甩回手肘上,看着谢照,“临琦啊,她的儿子已经这么大了?”他復又低下头去,眼神也变得混浊起来,似乎在回忆着往事。 良久,他才对谢照说:“甚好,甚好,你随我来吧。” 如光道君说完,自顾自往前走。谢照看向段白衣,段白衣看向如光道君的背影,谢照跟上如光道君的背影。 谢照走后,段白衣垂眸,復又抬眼,一挥袖,抚过刚才的泥巴广场。泥巴广场便焕然一新,虽然还是泥巴地面,但是平整而又整洁。 她转身,面对着小矮屋,又一挥袖,墙面从灰扑扑变得有光泽。 做完这一切,她微微转身,看向谢照刚才走的方向,眼睫微垂,眸色一深。 谢照跟着如光道君,如光道君也不回头,只是一直往前走。走的方向是朝着山顶,如光道君看着年纪挺大,走得倒是健步如飞。反观谢照,走了几步,就走得气喘吁吁。 就这么走了许久,眼前忽然开阔。 一个很大的平台,正中有一张桌子,四张椅子,桌中放了一壶茶,茶还冒着热气。 如光道君走近那张桌子,倒了一杯茶给谢照。 谢照仰头饮尽,意犹未尽。 如光道君放下拂尘,在谢照身前扬了扬,手里一阵动作,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许久,如光道君抬手抚摸过谢照头顶,说:“谢照,今日起,你便是我门中弟子。世间万物,讲求缘法。修炼一事尤甚,修行道法,万不可急于求成,亦不可心怀歹念。要心怀万物,万物有灵,天下灵气,才是修炼之本。你可明白了?” 谢照听得云里雾里,点了点头。 如光道君赞嘆一声,在她眉心一眼,拂尘一扫,她身上便换了身衣裳。 她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在空中往山下飞去。如光道君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去吧,去找你大师姐吧。” 谢照就这么被送到了山下,她抬起头,看了看眼前的高山,云雾缭绕里,望不清东西。 她觉得脑内一片混沌,只好茫然地走向段白衣,“大师姐?” 第19页 “嗯?” “大师姐。” “嗯。” 她余光一瞥,瞥见泥巴广场的新气象,眼神一亮。 徐显带着沉鱼和落雁也正好抵达,稳稳落在她们身侧。 沉鱼和落雁似乎很兴奋,拍了拍胸脯,语调都高了几分:“哇,好刺激啊。原来当仙人这么好玩。” 徐显见了谢照,惊喜道:“小师弟,你拜师啦。” 谢照点点头。 徐显说:“挺好的挺好的,不过,”他看了看沉鱼和落雁,声音低了些,“不过这样的话,小师弟你和二位姑娘就要分开了。” “啊?”谢照不解。 徐显挠了挠头,“你如今刚开始修炼,要先辟谷几天,在此期间,你不能吃东西,也不能那个。”他挤眉弄眼。 谢照:…… 为什么还不能吃东西? 谢照道:“那我要是饿死了怎么办?” 徐显摆摆手,笑道:“师弟你在想什么,吐纳天地灵气,怎么会饿死呢?” 谢照:我信你个鬼。 沉鱼和落雁听徐显说完,竟然一点也不关心和她分开这事,反而问:“我们能不能也修炼啊?” 徐显有些为难,一旁的段白衣忽然开口:“不能。修炼一事,讲求缘法,不是谁都能修炼的,不然为何还有那么多凡人。” 沉鱼和落雁失落地哦了声,沉鱼自从听说段白衣的英雄事迹,对她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从有些牴触,直接变成了她的迷妹。 沉鱼问:“那我们在这儿能干嘛?” 段白衣说:“想干嘛就干嘛,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沉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谢照看着她们几个人,忽然反应过来,她来了这么久,都不见别的弟子。难道都在山上?还是都在外面游歷? 她出于好奇,问:“其他同门呢?都出去游歷了吗?” 徐显闻言脸上有些尴尬,但笑不语,谢照又看向段白衣,段白衣说:“算上你和掌门,门中一共六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吧唧=w= 第13章 门派 “啊?”谢照以为自己听错了。 徐显一脸凝重地抬手,做了个六的手势。 “……”谢照无话可说。 停船,我要下船。 下船是不可能让她下船的,贼船已经开起来了,离开了海港,周边只有无尽的海。 徐显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好好干,我相信你,师弟。” 她分明看见徐显这凝重里透着忍不住的笑意。 谢照看着徐显:“老实说,你是不是第四个弟子?” 徐显嘆了口气,“这都被你发现了,加油加油,好好干,师兄相信你。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次他也不装了,仰天几声大笑,得意地不得了。 谢照无话可说。 想爆粗。 算了算了,她忍了。 徐显笑完,收敛笑意,揽过她的脖子,带着她去看住的地方。 “走走走,师兄带你去看住的地方。”徐显不容反驳地拐过她脖子,挟持着她往前走。 沉鱼和落雁对视一眼,只好在身后跟着。 看的是最后一间小矮屋,小矮屋里面比外面看着好一点,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都有了,桌子椅子床榻等等,看起来还挺新的。 谢照心安了一点。 徐显给她介绍:“这儿呢,就是我们俩住的地方了。除了大师姐,还有二师兄和三师姐,等你见了他们,就会知道我是多么正常了。”徐显顺势跳上榻边,拍了拍床铺。 床铺是那种一长条的大通铺,地方倒是很宽。可,什么叫我们俩住的地方? 谢照清了清嗓子,想解释:“师兄啊,我觉得……”这样不太好,其实我是个姑娘。 徐显已经跳下了床,打断她的话,又不容分说地扯着她胳膊带她去看沉鱼和落雁住的地方。 沉鱼和落雁住在他们旁边的小矮屋,比他们住那儿温馨了可不止一点,应该是精心布置过的。 徐显进门也是一惊,“三师姐费心了啊。” 谢照看着这女子气质十足的房间,心里有句三个字母想说。 “师兄啊,其实……”我是个姑娘,我知道瞒你不对,但我现在想和你说。 谢照的话又没说完,再次被人打断,门口传来一个奶的少女声音:“哎呀,这就是你说的漂亮姑娘啊。” 声如其人,一个小萝莉从天上御剑而来,落地的时候还是蹦下来的。 到了跟前,谢照才发现她脚下的不是剑,而是一把大刀。 小萝莉收了刀,插回背上的刀鞘里。 那把刀都快和她一样高了,看起来又笨又重,小萝莉却使得很趁手。 小萝莉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沉鱼和落雁,忽然张开手,索求抱抱。 谢照看着这个小萝莉,心脏受到了一点冲击。 好……好可爱。 沉鱼和落雁见她可爱,分别低下身,抱了她。 小萝莉还趁机在她俩脸上一人亲了一口,“两个姐姐真漂亮。” 第20页 被夸漂亮,沉鱼和落雁笑得有些娇俏,捏了捏她的脸,“真会说话。” 小萝莉一手牵着一个,领她们进房间,嘴里说着:“快看看,喜欢不喜欢我给你们布置的房间?” 谢照和徐显像两个大灯泡,杵在门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谢照被这么一打断,顺便被这么一萌,一下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徐显偷看了眼房里,用手挡住脸,悄声对谢照说:“三师姐是只狐狸,可男可女的那种。” “……”谢照吸了一口气。 屋里忽然飞出一个苹果,正中徐显的头,紧跟着小萝莉的奶音:“不许说我坏话。” 徐显捂着头,用口型说了三个字:“还暴力。” 谢照瞄了眼屋里,咽了口口水,暴力萝莉,更……更可爱了。 原来小小萝莉就是徐显口中的三师姐,是一只一千岁的金色狐狸。性别嘛,性别待定。 “我叫眠雪。”吃晚饭的时候,小萝莉用她的小奶音一本正经地说着。 谢照看一眼就被萌一次,眠雪的眼睛大而忽闪忽闪的,真的太可爱了。 段白衣坐在首席,淡淡扫了她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谢照的错觉,她感觉眠雪很害怕段白衣。 吃饭的时候只有他们六个人,传闻中的二师兄没有出现,掌门也没下来。徐显说,二师兄还没回来,掌门说了不用等他。 徐显还说,其实他们平时都不吃饭的,主要是因为她们仨需要吃饭,所以今天才破例做的饭。做饭的地方都好久没用了,徐显清理了好久,才清洗干净。 谢照看着他手边的两个空碗,面无表情。 或许人类的本质,真香…… 段白衣只吃了一两口,这才是真的修仙之人不用吃饭。 谢照瞥了眼还在扒拉饭菜的徐显,一时无话。 吃了饭,她们仨还要洗澡。 徐显说,他们修仙之人,其实也不怎么洗澡,都是用法术保持干净。 虽然这么说,还是带她们去洗澡了。 所谓洗澡的地方,就是一个水潭子。 徐显说:“我给你们放个结界,你们洗吧。” 谢照看着这个清澈的水潭子,想起了某些电视剧,按照偶像剧定律,这个时候男主应该会来偷看。 不过,她拿的好像是鬼片剧本。 按照鬼片定律,这个时候应该会有阿飘出没。 谢照的思绪一下子跳到这儿,打了个哆嗦,她又想到了那天的阿飘。谢照搓了搓胳膊,看了看四周,还好,还不是很黑。 她脱了衣服,试探着伸了一条腿进水里。 诶,居然是温泉? 她又伸另一条腿进去,然后整个人滑进水里,被温热的水包围,舒服地喟嘆一声。 在不远处的树上,有一片白色衣角飘飞,乍一看像阿飘,实际上是段白衣。 段白衣收了法术,抱着胳膊,背对着谢照坐在树上。 身后水流滑动的声音,和时不时一声欢笑,尽数落入她耳中。 段白衣伸手捞回那只要向前飞去的念,把它赶回了飞过来的地方。 段白衣一个转身,轻松落地,往山上走去。 如光道君用法术点亮了一盏灯,悠闲地喝了杯温茶,看着面前辽阔的云海,并不看段白衣,却说:“你来了。” 段白衣应声,“嗯。”在如光身旁的椅子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温茶。 段白衣说:“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如光喟嘆一声,摇头,捋了捋鬍子,“世间万物,讲求缘法。这是你的缘,也是我的缘,我没什么想说的。对了,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如光看着段白衣,笑得很慈祥。 段白衣半晌才出声:“知道了。” 谢照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整个人神清气爽,回去的路上才想起来一件严肃的事情,她晚上要和徐显睡。 啊啊啊啊啊啊,令人头秃。 下午就该一鼓作气说出来,不然也不会这么尴尬了。 谢照站在门口,长嘆一声,推开门,发现徐显已经睡着了。 她松了口气,轻手轻脚地爬上自己的床铺,又把自己的床铺往远离徐显的那边挪了挪。 住在山里,免不得有各种大自然的声音。谢照听着不知道什么虫子的叫声,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一方面是因为心情有点激动,这一段时间以来发生了太多事情,这些事情刷新了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另一方面,是她向来缺乏安全感,面对徐显总是有所顾虑。两相作用,她根本无法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谢照翻身下床,披了件衣服出门散步。 门口的泥巴广场这个时候就很好的发挥了它的作用,谢照沿着泥巴广场往前走,走了一段又走回来,来回几次,终于心静了一些。 谢照一声嘆息,正打算回屋休息。眼神一歪,瞥到小矮屋房顶上坐了个人。 谢照心里一个激灵,看清又是段白衣。 她为什么要用又? 哦她好像做梦梦见过? 现在是在做梦吗? 谢照掐了自己一下,有真实的痛感,不是做梦。 段白衣一跃而下,已经在她面前站定,“你又害怕了?” 第21页 你为什么要用又? 谢照摇摇头,尝试解释:“我就是认床,认床你知道吧,就是觉得挺陌生的,所以睡不着。” “嗯。”段白衣点头。 谢照问:“大师姐怎么不睡觉?” 段白衣回答:“睡不着。” 这天聊不下去了,谢照心想,睡得着谁还在这里啊? 段白衣又说:“心烦,所以睡不着。” 谢照来了兴趣,“你们也会心烦吗?不用面对俗世的纷扰,只用与天地为伍,该修炼修炼。原来也会有心烦的时候吗?” 段白衣点头,“当然。无论是做凡人,做修士,做神仙,都会有心烦的时候。他们想着飞升成仙,成了仙就真的快乐吗?也不见得。” 谢照笑,“如果是我的话,我心烦就去吃东西,就不会心烦了。” 段白衣说:“会撑?” 谢照一愣,想起上回的事情来,有些窘迫地笑了笑,“是吧,吃撑了也不会心烦了。” 段白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谢照抬头看了看天空,星星很亮,很好看。她吸了口气,说:“那我先回去啦,大师姐晚安。” 真是没什么营养的一段对话,谢照想。她转身进屋,侧身瞥了眼段白衣,段白衣还在那儿站着。 谢照一觉睡醒,伸了个懒腰。忽然听见眠雪的声音,很大声,“不好啦不好啦。” 她迅速穿了衣服,出门,听见眠雪说:“掌门仙逝啦。”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吧唧=w= 第14章 掌门 谢照脚步一顿,这句话在脑子里徘徊着,掌门仙逝了…… 谢照脑子一片混沌,她刚来这个世界,就听说她娘死了,兵荒马乱地就离开了大都,连那个死去的娘都没有见上一面。到了元州,又有人被妖怪所害。如今来了修真界,掌门又死了。 谢照都要怀疑,她可能拿错了柯南的剧本? 走到哪,死到哪。 谢照缓缓迈步,心情还挺复杂的,毕竟是死了个人,虽然她和那个白鬍子老头没什么感情。但是人对生命的更迭和消逝,毕竟容易有悲悯之心。 但是她想多了,他们并不是一般人:)。 他们几个站在一处,个个脸上表情凝重,谢照走过去,正想开口安慰。 听见徐显说:“这样吧,咱们抽籤决定吧。” 谢照:? 搞啥子东西嘛。 只见徐显三下五除二变出几根竹籤,放在手中,握拳挡住竹籤下半部分,转向众人。 “来吧,三师姐先来吧。”徐显朝向眠雪,眠雪蹭起来,从里面抽了一根。 眠雪说:“很好,不是我。” 徐显又转向另一个陌生的男人,男人脸色沉沉,就像起床气还没消。谢照心想,这大概就是传闻中的二师兄了吧。 二师兄从中抽了一根,神情不耐烦地给他们看。 眠雪声音奶奶的,“很好,也不是你。” 徐显吸了一口凉气,嘿嘿一笑,又转向谢照和段白衣。段白衣和谢照肩并肩站着,徐显说:“不如你俩一起抽吧,要是你俩都没中,那就是我了。” 谢照到现在还是一脸懵,根本不知道前因后果,走过来就参与了这么一出抽籤游戏。 段白衣伸出手,抽了一根。 谢照虽然不明白,也跟着抽了一根。 她看向自己手里的竹籤,比段白衣的那根短了半截。 徐显也看见了,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谢照还是懵的,徐显特别用力地一掌拍在她肩上,谢照一个趔趄,听见他说:“天意,小师弟,天意让你担任咱们掌门吶。” 谢照:我有三个字母不知当讲不当讲? 掌门死了,你们居然在这里讨论下任掌门的事情? 关键是,讨论的还是如何逃避担任下任掌门? 你们是人吗:)? 谢照张着嘴,艰难道:“不是说掌门仙逝了吗?” 他们几个人点点头,眠雪提熘出一盏灯,“咯,掌门的魂灯灭了。” 谢照看向那盏灯,就是一个石头底座,上面悬空漂浮着一朵莲花状的东西,莲花里原本是一颗发亮的石头。 现在已经灭了,石头黯淡无光。 谢照盯着看了几秒,问:“人死了,你们难道不应该伤心吗?为什么在这里搞什么继任掌门?” 二师兄说:“人都会死的,死亡是从俗世的纷扰中获得解脱,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眠雪接着说:“所以我们应该乐观一点,师父都死了,不如把目光放在当下。” 徐显接过话题:“掌门死了,我们需要一个新掌门,带领我们走向光明的未来。所以,现在咱们门派的掌门是你了。” 段白衣说:“嗯。” 谢照:“……” 谢照撒泼:“我不管,反正我不想当掌门。” 徐显语重心长地教育她:“小师弟,这样就不好了。你看,这是你自己抽到的。这就是你的命。” 谢照摇头:“不行,再来一次。” 徐显啧了声,妥协了,扯过谢照的衣袖,把先前那些竹籤放在她手里,让她握拳。 第22页 谢照哦了声,照做。 徐显说:“咯,现在是你掌握自己的命运了。”他说着,从中抽了一根,是长的。 段白衣也抽了一根,也是长的。 二师兄和眠雪分别抽了一根,也都是长的。 几个人齐齐看着她,谢照松开拳头,看着手心那根短签,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谢照挣扎:“万一你动了手脚……” 徐显一脸紧张:“小师弟,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的,在天面前弄虚作假,会遭报应的。何况大师姐修为这么高,我要是动了手脚,还能瞒过她?” 谢照看向段白衣,段白衣摇摇头。 谢照想了想自己的倒霉属性,要哭了。 于是,就这么着,谢照成了新掌门。 她生无可恋地弄完了掌门变更的繁琐手续,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咱们门派叫什么来着?”来了这么久,她好像还不知道。 在元州城的时候,那些修仙门派叫什么惊鸿派啊青桐派啊的,都挺好听的。 徐显说:“咸鱼派。” 谢照一愣,眉毛皱成一团,“是不是门派创始人特别喜欢吃咸鱼?” 徐显摆手,“不是那个咸鱼,是空闲的闲,姓俞的俞,闲俞派。” 谢照嘴角微抽,这重要吗?反正听起来就是咸鱼。 她看了眼在忙活的几个人,可不是挺咸鱼的么?加上她这个掌门,门派一共五个人。 谢照仰天长嘆一声,嘆到一半听见徐显说:“对了,掌门,下个月门派考核,如果不过的话,我们门派就要倒闭了。” 谢照:“……” 谢照扶额长嘆,“考核什么?” 徐显抬头想了想,说:“反正我记得第一项就是门派弟子数量,不达标的话,直接倒闭。”徐显想了想,补充,“门派是师父花了好多心血的,师父在的时候,经常因为这个事情唠叨我们的。所以,掌门,我看好你。” 他对谢照做了个加油的手势,然后召唤出佩剑来,逃之夭夭。 “我先去闭关修炼了。” 谢照看着他潇洒的背影,一脸生无可恋。 谢照转头,看向眠雪。 眠雪挠了挠头,说:“掌门,你别看我,我还是个小孩子。小孩子不可以做这种粗活的。” 眠雪说完,也掏出了自己的大刀,逃之夭夭。 “我要出去玩啦,掌门加油哦。” 三师兄早就不见了,神出鬼没,如果不是她三师兄,她可能会怀疑是个阿飘。 最后只剩下段白衣和谢照。 谢照一声悠长的嘆息,看向段白衣。 就段白衣这个气质,谢照想像了一下她去发传单的场景,谢照扶额,算了吧。 不可以!妈妈不允许你这么作践自己! 谢照无奈认命,“唉,算了算了,我去就我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吧唧=w= 第15章 下山 谢照当即就打算收拾东西下界去,被段白衣拦住。 “不急,你先修炼吧。” 不说谢照都要忘了她还要修炼这回事了,说起来就更让人窒息了。 ——闲俞派新掌门是个鍊气期都没有小渣渣。 :) 感觉门派迟早要完呢。 他们都跑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段白衣陪她修炼。 想起徐显所说,谢照不死心地问:“是不是真的不能吃东西?” 段白衣点头,谢照心如死灰。 她可怜巴巴地妥协:“行吧,我要是饿死了,一定记得给我烧只烧鸡……” 谢照絮絮叨叨,段白衣从袖子里拿出一粒丹药,递给谢照。 谢照一愣,段白衣说:“先吃了它,然后我教你吐纳天地灵气,你再自行修炼几天。” 谢照接过,“哦。”一口吞了。 看起来像麦丽素,但是没什么味道。 段白衣教了她如何吐纳天地灵气,便让她自己在这儿玩了。 其实还挺好玩的。 谢照盘腿坐着,闭着眼,按着段白衣教的,吐纳天地灵气。 谢照手上一个来回,吐出一口浊气,经过了一天的修炼,她觉得自己身段好像更轻盈了。 她伸展开腿,伸了个懒腰,一抬眼,外面已经黑了。 她一天没吃东西了。 虽然不是很饿,可是嘴巴好寂寞。 月色皎洁如水,投入室内,在月色光影下,门被拉开一条缝,有一个身影飞快地闪过,熘进了厨房。 谢照嘴里念叨着,上手翻找东西,但是空空如也。这厨房就像个空摆设,唯一能吃的东西,就是昨天晚上徐显做饭剩下的冷冰冰的剩饭。 谢照拎着锅盖,一时无语。 “你在找什么?” 身后忽然一道女声。吓得谢照锅盖都没拿稳,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她转过身,尴尬地看着段白衣,“呵呵呵呵,我找点东西吃。” “我们已经很久没吃饭了。”段白衣一字一句说得谢照心直往下坠,太惨了吧,修仙没饭吃。 段白衣看着她,忽然一抬手,她的手也不受控制地跟着抬起来。 第23页 段白衣长睫微垂,仔细感受,片刻后说:“你很快。” “啊?”谢照一愣,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段白衣放下她的手,嘴唇紧紧抿着,问谢照:“你很想吃东西吗?” 谢照点头如小鸡啄米,期待地看着段白衣。 段白衣沉默片刻,从衣袖里拿出一颗丹药,给谢照,“那你再吃一颗吧。” 谢照:“……” 谢照摆摆手,表示算了,她其实也不是很饿。 段白衣忽然说:“以你这个速度,明天就可以结束辟谷,开始正式修炼。” 谢照似懂非懂,点点头。这句话她只听懂了一个意思,她明天结束辟谷之后是不是就可以吃东西了? 段白衣嗯了声,谢照一惊,眼神忽闪几下,说她去修炼了。 段白衣没说什么,谢照转身立刻回房。徐显不在,房间里就她一个人。谢照摊开铺盖,嘆口气,先睡觉吧,睡醒一切都会有的。 一觉睡到天亮,神清气爽,谢照伸了个懒腰。走出门,对着面前的青山绿水深吸了一口气,山里的空气真好啊。 “你醒了。”段白衣忽然出声,谢照再次被吓到,一回头,看见她盘腿在屋顶上坐着,闭目养神。 “大师姐,你不会一晚上没睡吧。”谢照试探着问。 段白衣闭着眼,轻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谢照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又回房继续修炼。 这种感觉,和她上学的时候摸鱼被班主任抓到一样一样的。 唯一不同的是,段白衣长得比她班主任好看多了。 颜值即正义,就段白衣这张脸,她也可以努力学习。 有了昨天的经验,谢照今天比昨天更顺利,只花了一上午就结束了一轮复习,顺利开始二轮复习。 学习让人废寝忘食,谢照再睁开眼,又已经月色如水。 她唿出一口气,的确感觉到了一点变化,由内而外的那种。她甚至觉得自己皮肤都更好了,虽然这个身体皮肤已经很好了。 谢照修炼完,想起段白衣昨天晚上的话。 她一时纠结要不要去找段白衣,是现在去?还是明天再去?孤男寡女的,大晚上是不是不太好? 她胡思乱想一通,还是决定先睡觉。 睡醒的时候,段白衣又在屋顶上坐着。谢照汇报了一下自己学习的进度,段白衣睁开眼,从屋顶上身姿轻盈地一跃而下。 段白衣朝她笑了笑,忽而手掌心多了一本书,“我昨天为你找的,你照着上面所说修炼即可。” 谢照接过,“多谢大师姐。” 书的封皮上是三个繁体字,谢照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她现在是半个文盲…… 她挠了挠头髮,不知道怎么开口,悄咪咪掀开一页。诶?居然没有字? 谢照抬头,疑惑地看向段白衣,“大师姐,没有字啊。” 段白衣说:“你看的时候会以图像的方式出现在你脑海里。” 谢照惊讶地点点头,好高端啊。 她拿着书,一敲手板,又说了句谢谢,转身进屋继续学习。 俗话说得好,学海无涯苦作舟。 还有一句俗话说得好,活到老学到老。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如段白衣所说,她打开那本书之后,闭上眼就能看见图像。有了多媒体设备的加持,谢照今天的修炼又更进一步。 结束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简直脱胎换骨,重新做人。 就这么练了一段时日,谢照突破了,修为从鍊气期到了筑基期。 埋头苦读的日子总是过得非常快的,眼看着过去了十来天,这个月已经月末,距离门派考核还有二十天。 这些日子,她不是修炼,就是在门派闲逛,基本把闲俞派的事情摸清楚了。 闲俞派看着穷,其实还好,灵气充沛,门派宝物众多,典籍也不少,毕竟坐拥三个山头。 而该死的门派考核,是今年新出的规矩。 谢照在心里辱骂了一千遍定规矩的人,骂骂咧咧地收拾东西。她对自己的修为信心为负,所以从宝物库里扒拉出了一堆法器和宝物。 谢照心想,关键时候,就是一样丢一件也能砸死对方。 就这么到了下界的时候。 临行之前,段白衣给了她一个竹子做的小玩意儿,说是叫灵筒,如果遇到什么事情可以用灵筒和她联繫。 谢照点点头,收了。 该走了,又遇上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她还没学会御剑飞行…… 于是乎,已经道了别的谢照只好回头求助段白衣。 段白衣莞尔一笑,谢照刚要道谢,“多谢……” “啊啊啊啊啊啊。”谢照看着脚下飞快变换的景物,发出了哀嚎,“大师姐,你好歹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第16章 少年 谢照稳稳降落在宁州城是在半天之后,她下来的时候正落在大街上,街两边是各种货郎摊贩,操着和元州不同的宁州口音,空气里瀰漫着谁家炊烟熟的味道。 还没出夏季,阳光还有些闭眼。谢照抬手遮了遮,闻着味儿觉得自己饿极了。 第24页 先吃饱了再说吧,她如此想着,踏入了旁边的一家小饭馆。大师姐给了她五十两银子,她可以放肆吃。 沉鱼和落雁原本要跟着来,被谢照拦住了,她们俩也是娇娇小姐,不适合发传单。 发传单这种粗活,只能她这种苦逼来干。 她从前在福利院,学费都是靠好心人资助,生活费只能自己去打打零工,什么发传单啦,洗盘子啦,不在话下。 谢照勐吸了一口牛肉面,来之前她调查过宁州城的情况,这里的人对修仙之事很是嚮往,想来应当不会太难。 不过要好好考虑考虑,是发传单呢?还是摆个摊? 牛肉面很好吃,谢照几口就吃完了,付了帐走出店门,在这个时间里,她粗略地想了想,决定还是採用最原始的办法。 于是谢照站在大街上大喊了一声:“有没有要修仙的?仙门招人啦!” 她喊完之后,迅速有一大票人围拢过来,阵势把谢照吓了一跳。 有个人问:“你是惊鸿派的吗?” 谢照摇摇头,“闲俞派的。” “切。”众人纷纷不屑地甩手,又作鸟兽散。 谢照:“……”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修仙就修仙,不要迷信名门,自己好好修,就能修好仙。 咦,这话好熟悉? 哦,教导主任说的。 谢照抬头望天,思考要是她假扮惊鸿派,把他们骗回去,他们会不会把闲俞派砸了? 她摇摇头,还是算了,此举不太可行。 谢照决定老老实实发传单,做了很多宣传闲俞派的纸张,在街上分发。 但—— 下场往往是被用来包烧饼、垫汤碗之类。 偶尔有几个人会多问两句。 “哎,你们门派是不是可以吃咸鱼啊?” “不可以。” “哦。” 不了了之。 “你们门派厉害吗?” “厉害啊。” “你们门派今年抓过几个妖啊?” “两个。” 不了了之。 啧,怎么发传单在古代也这么难。 谢照一抬眼,就被太阳刺到,躲进了别人卖西瓜的棚子里。 老闆和她面面相觑,老闆问:“公子,买瓜不?” 谢照看了看那又大又圆的西瓜,咽了口口水,点了点头。 最后老闆给她挑了个特别大的瓜,谢照吃起了瓜。 忙活了一下午,收穫为0。 :) 她想当1。 谢照拿袖子擦了擦嘴,吃完最后一口瓜,看了眼渐沉的日色,一声嘆息。 长街热闹渐熄,货郎摊贩都开始收拾东西,谢照靠着柱子,抱着胳膊,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他们。 夜风微凉,吹得谢照一个哆嗦,她修为低,对外界的寒冷和炎热感知还是很敏感。谢照搓了搓胳膊,认命地找了家客栈住下。 小二领着她上楼的时候,旁边的人正在说着哪儿哪儿闹鬼。 谢照探过头,“哪儿闹鬼啊?” 要是她逮住鬼,一定会声望大涨,就能收到弟子了。 那人一脸惊吓,看着她,说了个地方。 谢照点点头,走了。 抓鬼是突然蹦出来的想法,她冷静下来,想了想上次那个女鬼,汗毛从后背起。 不行不行,她还是先看看能不能走正常途径。 谢照吐息,盘腿,开始修炼之前给房间加了个结界。 大师姐说,下了山也要好好修炼。 月亮爬上云的时候,她修炼完毕。收了结界,忽然注意到段白衣给的那个小玩意儿来。 有点像个哨子,她试着吹了吹,吹不响,应该不是哨子。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也没看出个东西来。 所以,没有说明书该怎么用啊? 谢照撇嘴,把它挂回腰上,躺下睡觉。 一夜好眠。 谢照伸了个懒腰,起床下楼。客栈生意一般般,算不上冷淡,也够不上火爆。 谢照要了一碗粥,这个客栈的粥没有之前那个客栈的好喝,谢照想。 喝完了三分之二,谢照起身离开客栈。 一个纸团被抛起又落下,回到谢照手中。 她学着货郎摊贩也摆了个摊,招牌上书几个大字:仙门招人。 然后几行小字:闲俞派,坐落于一闲山中,山清水秀,景色宜人,山中物产丰盈,地域辽阔。我派大弟子段白衣,曾大败惊鸿派陆如风。加入我派,就是你家孩子光明的开始。长生?飞升?通通不是问题。 真诚招收弟子。 谢照还特意把惊鸿派陆如风几个字放大加粗,十分显眼。 做完这一切,谢照又从干坤袋中摸出一个法宝,给自己遮阴。法宝放大之后,是一把很大的伞。虽然谢照不知道这法宝宝在哪儿,不过挺好用。 果不其然,在惊鸿派陆如风的吸引下,渐渐有人凑上来询问情况。 谢照学乖了,说话都说一半,譬如有人问她有没有咸鱼吃,她就说也可以有;有人问她门派厉害吗,她就说我大师姐很厉害。 口干舌燥忽悠了一上午,总算忽悠到了几个人。 谢照很有成就感,买了个西瓜回来,继续接着忽悠。 第25页 有两个少年互相推搡着,不敢上前,谢照主动出击,询问道:“要加入我们门派吗?” 一个额头上绑了条髮带的少年有些紧张地看着她,问:“你是不是很厉害啊?” 谢照笑眯眯地说:“一般般吧。” 菜得一般般吧。 髮带少年咽了口口水,欲言又止。他身边的另一个少年看不过去,一手拉着谢照的袖子,一手拉着少年的袖子,将他们二人拉到角落里。 谢照不明所以,只听得那少年压低了声音又急切地说:“他是太守的儿子,是这样的,太守府闹鬼。每天晚上,都能听见一个女鬼悽惨的哭声。我们想问问你,能不能抓鬼啊?” 髮带少年点点头,期盼地看着她。 谢照咬了咬嘴唇,说得模稜两可,“也不是不可以,就是……” 她故意停住。 髮带少年有些急,“我可以给你钱。” 谢照道:“我们修道之人,不好钱财。” 髮带少年又说:“那……那我可以帮你宣传你们门派,你们不是招人吗?我们学院人很多,我可以给你宣传。你……你帮我抓鬼吧。” 谢照看着他殷切的眼神,又想了想阿飘,两相掂量,咽了口口水,点头。 “成交。”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第17章 少女 那两位少年,一位叫苏南,是宁州太守之子,另一位叫刘曾,与苏南是同窗好友。 太守府在宁州城南的街上,府门外还有重兵把守,一眼望去,占地面积还挺大,放现代也是个大别墅。 苏南和刘曾带着谢照进了太守府,太守府里面既有亭台楼阁,也有池水假山,谢照有种谢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 苏南表情有些紧张,左右观望一番,拽着谢照飞快地从长廊走过,到他的房间。 得,谢姥姥还像个贼。 谢照问:“你们好像有点紧张?” 苏南已经带着他们到了自己的房间,看了看四下无人,合上门松了口气。 苏南解释:“我爹他不相信府里有鬼,他觉得以自己的阳气,我们府里根本不敢有鬼来。” 噗,谢照笑出声。 “但是我们实实在在听到了声响,我甚至有一次晚上还看见了一个鬼影。你先在我房间待着,等晚上,我带你去闹鬼的地方。” 谢照点点头,又问:“有东西吃吗?” 刘曾一愣,奇怪地看着她:“你们还要吃东西的吗?” 谢照摇头,“不用是不用,但是我想吃。” 刘曾表情有些无语,苏南倒是还好,当即让她等等,出了门去给她端了几盘糕点吃。 “桂花糕,吃吧。” 谢照拿起一块,小咬了一口,入口即化,甜而不腻,甚好。 她赞嘆地出声,就是有点干。谢照自己给自己倒杯水,缓一缓。 苏南和刘曾看起来都很紧张,心绪不宁,相隔片刻便问一次她能不能抓到鬼。 谢照其实也有点紧张,所以才想吃点东西缓一缓。 她就着茶水咽了最后一口桂花糕,从干坤袋里摸出各种法宝,观察一番又把看起来没什么用的丢回去。 苏南和刘曾看着她在一个小小的锦囊里摸出一堆东西来,眼底难掩惊嘆和崇拜之色。 谢照趁机诱惑他们:“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加入我们闲俞派?” 两位少年又犹豫起来,“你若是能抓到这鬼,我们便考虑考虑。” 谢照点头,投资有风险,选择需谨慎。 到晚上时,谢照已经吃桂花糕吃撑了。 苏南看了眼窗外,忽然起身,对谢照道:“可以了,走吧。” 谢照囫囵吞了口里的桂花糕,又勐灌了一口茶水,急匆匆跟上苏南的脚步。 苏南带着她七绕八绕,来到了一处废弃已久的院子。 风一吹,还能闻见空气中的灰尘味儿。而且风吹过的时候,会带着几声呜咽,但是这可以用地理知识解释,问题不大。 苏南推开院门,带起飞扬的灰尘,谢照捂着鼻子,用手扇了扇。 苏南道:“就是这里了。” 谢照看了看四周,蛛网四结,灰尘八尺厚,肯定是很久没有人来过了。在偌大一个繁华的太守府中,居然还有这么一处破败的院子,谢照有些惊讶。 “这也是你们家的?”谢照用食指抬了抬旁边的杂物,立刻扬起一堆尘埃,呛得谢照一声咳嗽。 苏南竖起食指,示意她声音小一点,“嘘。太守府又不是我们家建的,我们只是住在这儿而已。在我爹之前,不知道有多少位太守住过了。”苏南解释。 谢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若是这样的话,那万一这个鬼是第一任太守搞出来的,岂不是活了很多年了,那岂不是很厉害…… 咳咳,她有些心虚。 恰好一阵风吹过,谢照一阵鸡皮疙瘩起。 苏南回头看着怂唧唧的谢照,有些无语,“你不是说可以抓鬼吗?怎么看起来这么害怕?” 谢照轻声咳嗽一声,辩解道:“我会抓就不可以害怕吗?我只是怕这鬼长得太恐怖,吓得我做噩梦。” 第26页 苏南闻言摇头,“我没看见过这鬼长什么样,看身形,应当是个女鬼。” 他们正说着呢,忽然一阵阴风吹过,鬼叫声从后院传来。 听得谢照后背一阵汗毛耸立,她壮了壮胆子,从干坤袋里拿出一盏灯,照亮前路,脚步试探地往后院去。 这小院子还挺大,走了许久,才听得鬼叫声渐渐近了,谢照咽了口口水,深吸口气,跨过了拱门。 鬼叫声忽然消失不见,谢照探头左右看了看,只有破败的矮墙和枯树。她一颗心还没放下,忽然从头上掉下一个头,挂在她眼前,毫不夸张地说,那一刻她魂魄或许都离体了。 苏南和刘曾也看见了,皆是一惊,而后听见谢照一声惨叫,划破了寂静的夜。 谢照吓成尖叫鸡,慌不择路地往旁边跑,边跑边把尖叫鸡的开关打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苏南和刘曾原本还没动,听了她的动静,也开始四处逃窜。 谢照跑着跑着,也不知道跑到了哪儿,跑不动才停下来喘口气。气喘吁吁地回头,发现苏南和刘曾不见了,那阿飘似乎也没看见了。 她正要拍拍胸脯,缓口气,忽然听见一个很清脆的女声:“你怎么了?” 谢照下意识地回答:“没事。”转身,是一个十六岁左右的少女,打扮不似宁州样式,笑得很平易近人。但是在她的灯光之下,并未看见影子。 谢照尖叫鸡的开关又被打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她边尖叫边往回跑。 大晚上的,哪来的少女啊! 鬼片定律,一定是女鬼啊啊啊啊啊啊! 谢照跑着跑着,忽然摸到了段白衣给她的灵筒,她也不知该怎么用,又是对着口吹,又是瞎按一通,急急忙忙地吼:“大师姐!救命啊!” 再不来救她,你们闲俞派就没有掌门了。 谢照跑回远处,又看见先前那个白衣的阿飘,心脏都差点骤停。 阿飘似乎没想到她还会回来,看着她,也是一愣。 谢照还没缓过来,正要打开尖叫鸡的开关:“啊啊啊啊……” 忽然阿飘的头掉了。 就这么…… 直挺挺地掉了下来…… 谢照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一个大喘气缓过气来,又看见阿飘动了起来。她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头掉了,移动身形,刚走两步,身上的白衣也被风吹掉,露出一个毛茸茸的糰子。 谢照:“……” 她把手里的灯往前送了送,照亮了那一团毛茸茸的东西,竟是一只毛茸茸的老鼠。 谢照这回真是大嘆一口气,忽而又听见一个女声:“不是鬼。”视线里还有半片飘飞的白衣,谢照腿一软,跌坐在地。 段白衣走到她身前,“小师弟,你还好吧。” 谢照摸了把额头,干脆坐在地上,摇头,她不太好,差点就魂飞西天了。 段白衣俯身,拎着那只大老鼠的后颈。大老鼠小腿乱蹬,“放开我,嘤嘤嘤。” 这真不是谢照配的音,这老鼠就是这么叫的。 鬼都有了,会说话还会嘤嘤嘤的大老鼠算什么? 谢照撑起身,半蹲着,和那只大老鼠面对面。她指着大老鼠,“你这个小辣鸡。” 大老鼠:“嘤嘤嘤。” 谢照手指往前戳,戳到它的毛:“小辣鸡,吓唬我。” 大老鼠:“嘤嘤嘤。” 谢照撇嘴,拍了拍手上的灰,看向段白衣,“师姐,你来得好快啊。” 段白衣嗯了声,谢照待在她身边,安全感顿生。 谢照回头,眼前的不是鬼,身后的那个肯定是鬼,影子都没有。 段白衣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是。不过,她并没有害过人。” 谢照:!!! 我说出来了吗?没有吧? 段白衣拎着大老鼠,忽然往前走去,“走吧。” 谢照不明所以,但还是跟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第18章 魂灯 段白衣朝着那少女所在的方向走过去,谢照缩了缩脖子,跟紧了些,将灯往前送了送,照亮段白衣身前的路。 那少女还在原地站着,大眼睛咕噜噜地转着,盯着她们,一点都没有鬼看见人应该害怕的自觉。 段白衣手中的大老鼠忽然嘤嘤嘤几声,从她手中挣脱跳下,奔向了那少女。 那少女笑起来,笑容里都是春光明媚。大老鼠绕着她赚了几个圈,她蹲下来,想伸手摸一摸大老鼠。 她的手轻易地穿过了大老鼠的身体,少女脸上浮现出迷惑的神色来。迷惑渐渐变成痛苦,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喃喃自语:“我又忘了,我已经死了。” 谢照在一旁看着,并不知该做些什么,只好求助地看向段白衣。 段白衣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于是谢照又看向那少女,只见她蹲着,视线落在地上,时间仿佛静止。 但是时间并没有静止,谢照一唿一吸,还打了个哆嗦。 大老鼠又嘤嘤嘤几声,少女忽然释然地笑了,起身走到谢照面前,抱歉地笑了笑,道:“对不起,吓到你了吧。” 第27页 谢照摇摇头,有些赧然:“也没有啦,还好。” 少女又说:“我……好像忘了些事情,”她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不记得我为什么都死了,还是在这里。肯定会很多人造成了困扰吧。” 谢照只是笑笑,少女侧过身,走了几步,看着眼前破败的院子,皱眉道:“我从前住在这里,那个时候这里还不是这个样子。” 她说着又走回来,忽然想起什么,眼前一亮道:“你们认识空明吗?他是个小和尚,他以前就住在我们家隔壁……” 少女说着,抬眼望见破败的矮墙,锤了锤脑袋,“哎我真笨,他肯定也早就死了,或许都喝了孟婆汤,轮迴了几世了吧。” 她又带歉意地笑了笑,“我……我实在记性不好,对不起啊。” 谢照摇摇头,段白衣忽然开口:“你想离开这儿吗?” 少女眼神迷茫,扫视一圈,最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段白衣又道:“人死后入轮迴,你却被困在这里,是因为你有执念未了。若是你想离开这里,重新入轮迴,可以说一说你的执念,我们尽力帮你。” 少女神色懊恼,还是摇头:“抱歉,我真的不记得了。我只知道,我姓李,名叫玉书,是城中李家的二小姐。我们家隔壁有一座小寺院,院里有个小和尚叫空明。我们玩得很好,我很喜欢他。后来他搬走了,我就不记得了。我还记得,”她指了指那只大老鼠,“它。它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它能看见我,还会说话。” 少女转过头,似乎在会想什么,但是很痛苦,许久,她摇摇头,“我实在不记得了。” 段白衣点头,示意她不必自责。谢照站在一旁,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按理说,鬼应当要被消灭的。 可面前这少女,看起来人畜无害,段白衣也说她并没有做过什么恶事。何况,她看起来还有什么隐情。 谢照悄悄扯了扯段白衣的袖子,说:“大师姐,要不我们先回去睡觉吧,明天再来。” 这大晚上的,也不是干事的时候。 段白衣看着她,微不可闻地笑了笑,可惜谢照已经转过头去。 谢照听见段白衣嗯了声,二人便打算离开,离去之前与那少女说,明日再来找她。 少女还很开心地和她们挥手道别,送她们离开。 出了院子,谢照才想起来自己身后原本还有两个人,哎呀一声。苏南和刘曾呢?他俩跑哪儿去了? 谢照回头看了看那院子,刚才走出来也没看见人啊。 谢照嘶了声,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是好。忽然看见不远处的花丛旁边,冒出两个黑乎乎的脑袋,谢照将灯往前提了提,照亮这两个黑乎乎的脑袋。可不就是苏南和刘曾么? 苏南和刘曾二人慌且择路地从院儿里跑出来,然后又想起谢照,就蹲在这里,观察情况。 谢照清了清嗓子,问道:“你们怎么在这儿?” 二人从旁边跨过来,语气有些埋怨:“还不是你,你还说自己能捉鬼,结果一看见鬼,吓得抱头鼠窜。” 谢照啧了声,反驳:“你们还不是抱头鼠窜。” 二人又要说话,谢照打断他们,指了指段白衣:“介绍一下,这是我师姐,特别厉害。我们已经解决了里面的鬼。” 二人狐疑地看着她们俩,刘曾道:“真的吗?” 谢照点头,十分坚定:“对啊,不过呢,要明天才能彻底解决,所以现在呢,先回去睡觉。” 谢照推他俩,“快回去睡觉,明天你们就知道了。” 送走了这两个人,谢照忽然想起来,她俩要怎么睡觉? 回客栈,好像有点远? 唉,早知道刚才应该让苏南给她们找个地方先凑合一晚。 现在也只能回客栈了。 谢照对段白衣说:“那大师姐,我们回客栈?” 段白衣点头,手上捏了个法术,便腾空而起,飞了起来。 谢照又想起出门前…… 埋怨道:“大师姐,你下次送我上天之前,能不能先告诉我一下,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谢照皱眉。 段白衣说:“可以。” 谢照点头,又说回那个少女身上,“那个少女,是怎么回事啊?她怎么感觉失忆了一样?什么也不记得。我们要怎么办啊?” 段白衣说:“她不记得是正常的,你也不会记得五百年前的事。” 谢照愣道:“五百年?这也……”她刚要反驳,这也太离谱了,忽然想起她现如今所处的世界怪力乱神,五百年算不了什么。 “五百年,她已经在这里待了五百年了吗?”谢照有些惊嘆,完全没有想到。 说起年龄,她忽然想起眠雪说自己活了一千岁了,那……段白衣呢? 谢照试探着问道:“大师姐,我可以问你一个有点冒犯的问题吗?” 段白衣点头。 谢照咬了咬嘴唇:“你多大了?” 段白衣沉默了。 谢照也觉得问女孩子年龄好像是不太好,又补救道:“额,三师姐说她已经一千多岁了,你比她大吗?” 第28页 段白衣嗯了声。 谢照心里有了底,那就是一千多岁起步,应当两千多岁? 两千多岁,听起来好老啊。不过大师姐看起来一点也不像这么老的样子,保养得宜…… 她心里想着,瞄了眼段白衣,正好对上她晦暗不明的视线。谢照有种做贼被逮到的心虚,还好此时正好到达客栈。 谢照赶紧进了门,边说着:“大师姐,宁州的东西还挺好吃的,你一定要试一试。” 段白衣跟着谢照上楼,进门之前,她才想起一个问题,不对啊,她毕竟是男子装扮,段白衣是个姑娘家,她俩同住一间好像不太好? 谢照推门的动作一顿,尴尬地说:“大师姐,要不我再找小二定一间房?” 段白衣看着她:“嗯?不用了,我不睡觉。”她说着推开了门,谢照看着她的背影,心道,不是睡不睡的问题,孤男寡女的,不太好吧,虽然其实本质是孤女寡女。 段白衣已经迳自在椅子上坐下,谢照撇嘴,管他呢,反正她也不吃亏。 谢照进门后关了门,在段白衣身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将手里的灯随手放在手边。目光一瞥,正好看见,便问道:“大师姐,这是什么灯啊?” 还挺好用的,续航能力强,这么久了,还挺亮。 段白衣瞥了眼,道:“魂灯。” 谢照动作一顿,“什么?魂灯?” 段白衣点头:“一般用来超度鬼魂,这盏灯点亮之后,附近未散的鬼魂会感应到,便会靠近你。然后用法术加以使用,便能超度鬼魂。可能正是因为你点亮了这盏灯,所以才会引来那少女。” 谢照一呛:“那岂不是晚上会有很多鬼来找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大师姐大概比阿照想的……还要老得多得多得多得多…… 嗯,就是这样,但是她长得好看啊。(理直气壮) 第19章 生死 谢照脑子里出现了一幅她在睡觉,一群阿飘围着她转的场景,想想就头皮发麻。 “我现在熄掉还来得及吗?”谢照手有些发抖,去拿那灯。鼓捣半天,却不知道要如何熄灭它。 段白衣轻笑一声:“点着吧,我在,你睡吧。” “哦。”谢照放下那灯。 尽管段白衣这么说,谢照问没有睡着,一来是因为害怕,二来是因为段白衣就坐在旁边,让她有种莫名的紧迫感。 翻来覆去不知道几次,每次临睡又忽然惊醒,就这么浑浑噩噩过了一晚上。 好在没看见鬼,谢照打着哈欠想。 段白衣一夜没睡,好像一点也不疲惫,连个黑眼圈都没有。谢照心里惊嘆,和她打招唿。 “大师姐,早啊。” 段白衣微微颔首,“早。” 二人吃过早饭,往太守府去。 苏南和刘曾已经在门外等候,时不时抬头观望,见了她们更是小跑过来。 谢照故意调侃:“你们这么紧张干嘛?” 刘曾反驳:“说得好像昨天晚上害怕的不是你一样。” 对此谢照无可反驳,因为她昨天尖叫鸡的开关开得太久,今天起来没电了——嗓子更哑了,还隐隐有些痛。 谢照清了清嗓子,小声地说:“其实她很可爱。”她指的是李玉书。 苏南不愿再听他俩吵吵嚷嚷浪费时间,推着他们进门。 站在破院子门口的时候,苏南还是有些紧张,谢照站在已经不紧张了,她故意咳嗽一声,挺起胸膛,雄赳赳气昂昂地迈进院子里。 李玉书和大老鼠在屋檐下等她们,还开心地朝他们挥挥手。 谢照转头对苏南他们说:“看吧,多可爱。” 苏南点点头:“原来这就是那个女鬼啊?” 谢照摸了摸下巴,好像不能这么说,她不知道苏南看见得女鬼是大老鼠的恶作剧还是李玉书本人。她心里一番想法,只说说来话长。 李玉书昨天已经见过她们俩,但未曾见过苏南二人,她笑着和他们打招唿:“你们好。” 二人将她仔细打量一番,发现她的确是可可爱爱,才放松了戒心。 谢照简单介绍了一下他俩的身份,李玉书似懂非懂地点头。 一直未出声的段白衣忽然开口:“你想好了么?” 李玉书收了笑意,点头,“我昨天晚上想了很久,我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了,就不该停留在这个世界上。我也不知道我要怎么离开这里,如果可以的话,你们能不能帮帮我?” 段白衣道:“嗯。” 李玉书又咧开笑意:“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嗯,如果可以的话,你们可不可以帮我把这个还给空明?”她说着从腰间拿出一串佛珠给段白衣,“这是他从前送我的。你们可不可以告诉他,能不能别忘了我。这么说好像有一点不太好,但是我真的不想让他忘了我。”李玉书低下头去,愧疚地说。 段白衣接过那串佛珠,点头,对谢照说:“阿照,把魂灯拿出来吧。” 谢照听话地从干坤袋里拿出魂灯,递给段白衣。段白衣接过,将魂灯往上抛了抛,魂灯定在空中,忽然转动起来,同时发出耀眼的光。 第29页 谢照侧身闭了闭眼,段白衣手势一顿变化,李玉书的身体便渐渐透明,直至消失。 她消失了。 那只大老鼠在旁边不停地嘤嘤嘤着,周遭的一切都没有变化,八尺厚的粉尘依旧是八尺厚,蜘蛛依旧在结着网。 谢照看着她留下的那串佛珠,忽然心里一阵不是滋味。 当人身死,魂魄离去,生活的一切痕迹都消失,这是痛苦的。可若是留在世上太久,也没有人会记得你。 谢照心里的山忽然起了雾,她不清楚,下一步路,脚该放在哪儿? 苏南和刘曾在一旁目睹全程,两人齐齐一声惊嘆,“哇。” 这一声惊嘆将谢照的思绪拉回来,谢照又逗他们:“你看吧,我大师姐超厉害的,你们要不要加入我们门派啊?” 苏南和刘曾有些犹豫,“我们说到做到,会帮你们宣传的。” 谢照忍俊不禁,低头拎着大老鼠的后颈,“走吧,小辣鸡。” 大老鼠说:“愚蠢的人类,嘤嘤嘤。放开我,嘤嘤嘤。” 苏南和刘曾对视一眼,忽然围过来,像看什么似的,围着那只大老鼠。 “它……它会说话?” 谢照点头,它不止会说话,还会嘤嘤嘤。 几个人步履悠闲地走出那个院子,在走出去没几步之后,那个院子忽然便消失不见了。 谢照余光瞥见,什么也没说,继续和他们笑笑闹闹地走了。 如光道君说,万物有灵,讲求一个缘法。或许这就是缘法。 她想起李玉书所说的,抬头问谢照:“大师姐,我们要去找空明的转世吗?” 段白衣摇摇头:“不必了,他已经死了。” “啊?”谢照一怔,“死了么?大师姐你怎么知道?” 段白衣忽然抬头望了望天,“五百年前,明含上仙下凡歷劫。四百年前,他已经羽化了。” 谢照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二者有什么关系,她看着那串佛珠,许久才明白过来,段白衣所说是什么意思。 她迟缓地说:“所以,明含上仙就是空明?那李玉书为什么会留在世上五百年?她的执念是什么?” 段白衣眯着眼,望着天上最大的那一片云:“她没有执念,这是明含的执念。” “哦。”谢照似懂非懂,觉得这事听起来有种哲学课的意味。 苏南和刘曾送她们出太守府,本是要送银子,但是谢照觉得不太好,坚决推辞了。最后约定五天后他们带人来找她们俩。 谢照抱着那只大老鼠,和段白衣走出太守府。 段白衣忽然说:“你应该收下的。” “啊?为什么呀?”谢照没反应过来。 “因为我们门派仅有的五十两银子,都给你了。” 谢照:“……” ????? 五十两银子是门派的所有的财产的话,她已经吃吃喝喝为了收弟子用了十两了。 谢照差点一口气梗在喉头。 这是个什么门派啊,既没有弟子,也没有钱。 新掌门表示压力山大。 在三九艷阳里,两道影子从长街慢慢晃过。 “你为什么不早说啊大师姐!” “我刚刚才想起来。” “那现在怎么办嘛?” “你是掌门。” …… “啊,对了,大师姐,你怎么会知道神仙的事啊?不是已经好几百年没有人飞升了吗?” “听说的。” …… “等等,为什么上仙还会死啊?” “神仙当然也会死,所谓长生不老,只是相对的。若是世上真有事物总不消亡,那天地早就乱了套了。” “哦,这样啊。” …… 风吹得枝摇影动,有一白衣飘飘的男子,坐在树上,抱着胳膊,对树下的人说:“你已经是上仙了,这种事可以走走形式。” 树下的人,接住一片飘落的树叶,笑得温润如玉,“我许久没有离开这仙界了,去也挺好的。” 树上的人不说话了。 树下的人不见了。 再归来,已经是很久以后。 树下的人说:“你太寂寞了,或许你该试试。” 树上的人不接话,反道:“你要死了。” 树上那人点点头,靠着树干,闭上眼,声音里有些隐隐的遗憾。“是啊,我终于也要死了。” 那一天,天天的星星多了一颗,久未开花的树,开了满树的粉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反正大师姐就超吊就对了啦 ps文里的世界观私设如山 第20章 弟子 银子要省着花,谢照回到客栈,把剩下的钱数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只剩下一声嘆息。 惨。 怎一个惨字了得。 谢照摇头。 弟子的事,苏南他们说会帮她宣传。门派考核关于弟子的要求是30个,之前已经忽悠到了好几个,想来不会有大差错。 谢照收了银子,感觉了却了一桩大事。她转头,逗那只大老鼠。 第30页 谢照问过段白衣,这只老鼠是怎么回事? 段白衣说,动物也有灵,可以修炼,这只老鼠会说话有灵识就是因为修炼。 谢照取下段白衣给的灵筒,故意逗弄它,她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嘤嘤,因为它总是嘤嘤嘤。 嘤嘤一口咬住那灵筒,谢照一时措手不及,就被嘤嘤抢了去。 “诶?还给我。”谢照刚要伸手去抢,嘤嘤已经一口啃了下去,那灵筒就缺了个角。 谢照:“……” 夭寿啦!嘤嘤把灵筒吃掉了! “大师姐。”谢照喊道。 段白衣忽然出现,谢照指着嘤嘤震惊地说:“嘤嘤把灵筒吃掉了。” 段白衣瞥了嘤嘤一眼,那灵筒原本只缺了个角,现在已经少了半截。 “没事。”段白衣表情平静,又给了谢照一个一模一样的。 谢照看着那灵筒,忽然反应过来,嘤嘤吃竹子? ——竹鼠。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看了看手里的灵筒,又看了看吃得津津有味的嘤嘤。她曾经看到说熊猫叫声就是嘤嘤嘤的,有条评论说吃竹子的都是嘤嘤怪。 她忽然开心起来,觉得很好玩。她戳了戳吃得开心的嘤嘤,一戳它就嘤嘤嘤。 谢照笑得咯咯的,就这么玩了个把时辰。 玩累了,谢照握着灵筒才反应过来忘记问段白衣这玩意儿怎么用了。 “大师姐。”谢照叫了声,段白衣没出现,可能是出了门。 算了,晚上再问吧。 谢照将灵筒挂在腰间,抱着嘤嘤下楼。嘤嘤还算听话,虽然偶尔会凶凶地咬她手指,但是并不乱跑。 老闆认得谢照,还和她寒暄:“客官要出门么?” 谢照微笑点头,手里撸着嘤嘤的毛,“是啊,老闆,附近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老闆一听来了劲儿,“好玩的?那可太多了,客官想玩什么?想赌,往左走有宁州城最大的赌庄;想找姑娘,往右有宁州城最好的花楼;想找文人雅士,往东南走有许多庄子……” 谢照:“……” 她摆摆手,笑容尴尬:“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随便逛逛。” 啥啊就又赌又嫖的…… 谢照嘆了口气,在嘤嘤头顶摸了一把,嘤嘤又嘤嘤嘤起来。 谢照想起自己沉甸甸的钱袋子,全门派的钱都在这儿了,她还是别花的好,不然到头来也是她这个掌门受罪。 没钱能干嘛呢,谢照小声地问嘤嘤,嘤嘤并不想和她说话,只嘤嘤嘤。 ——没钱能干嘛呢? ——能晒太阳。 谢照最后抱着嘤嘤找了个人僻静的地方,拿出遮阳伞躺草地上晒太阳。 为什么要打着遮阳伞晒太阳呢? 因为太晒了。 为什么这么晒还要晒太阳呢? 因为没钱。 谢照抬手挡住眼睛的光,心道还得想个发家致富的办法,闲俞派山那么多,等骗到弟子就骗他们去种种菜什么的,贴补一下门派收入…… 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一身都累,好像刚才梦游和别人打了一架一样。谢照呻/吟一声,扶着腰爬起来,看了眼附近。还行,没被拐卖。 谢照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收了伞,发现嘤嘤正在啃旁边的草。谢照扶额,一把揪住它的后颈,拎起来抱住。 “嘤嘤嘤嘤嘤嘤。” “你怎么什么都吃啊?” 谢照抱着嘤嘤,准备回去,从小路回到大街上的时候,谢照闻见一股很香的烧饼味。 她眼巴巴看着咽了口口水,算了算了,不吃不吃,不饿不饿,嘴巴不寂寞不寂寞。给自己洗脑一番,转身欲走的时候,被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拦住。 公子递给她一个烧饼,“吃吧。” 谢照觉得自己看起来一定很可怜,都把人家可怜到了,施捨给她一个烧饼。她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接。 接吧,显得她真的很可怜。 不接吧,其实她真的很可怜。 饭都吃不起了,嘤嘤嘤。 谢照还是接过了那个烧饼,“谢谢啊。” 公子笑了笑,摇头,“小兄弟不必客气。” 谢照啃了一口,摇头又点头:“不行,谢谢还是该谢的。公子你是个好人,好人有好报,我先走啦。” 回到客栈的时候,段白衣已经回来了,正在客栈里吃着晚饭。见谢照回来,微微颔首。 天,段白衣居然吃饭了。 谢照双眼放光,坐到她身边,毫不客气地拿了碗筷就开始吃,口里含煳不清地问:“对了大师姐,你给我的那个灵筒,怎么用啊?” 段白衣说:“想着你要说话的人,和他说话就行。” 谢照点点头,意识流打电话,牛逼。 第二天,苏南和刘曾带了一群人来找她们。 一群人乌泱泱地站在客栈门口,把客栈老闆吓了一跳。 谢照粗略看了看,应该有四五十个人。但修炼也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正如如光道君所说,修炼一事讲求缘法,谢照在心里祈求有20个就差不多了。 第31页 最后一番筛选,留下了二十六个,加上之前的几个,和谢照他们几个,任务应当是算完成了。 苏南和刘曾扭扭捏捏,互相推搡,谢照看在眼里,笑问他们有什么话说。 原来是他俩也想跟着谢照加入闲俞派,谢照挑眉,问苏南他爹同不同意。 苏南脸色拉下来,摇了摇头。 谢照摸了摸他的头,道:“正所谓缘法,这也是缘法的一种。你们好好学习,也可以造福人间的。” 苏南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头,回去了。 一番商量,约定好再过两天就返程。 还好有段白衣在,谢照想,要不然她都带不回去他们,因为她不会飞:)。 为此谢照还被那群小鬼嘲笑了一番,谢照心道大人有大量,不和他们计较,而后攥紧了段白衣的衣袖,把她袖子都攥皱了。 回到闲俞派是下午时分,一群小鬼吵吵嚷嚷,在落地之后瞬间安静下来。 不知道谁说:“这……这也太简陋了吧?” 谢照敲了敲他的头,大义凛然道:“修炼一事,主要是看自己努力,迷信名门是没有太大用处的。我们闲俞派虽然现在条件不好,但是我们培养出来的弟子,都是很优秀的弟子,一个打十个。”她指了指段白衣,“尤其是你们大师伯,格外地优秀,你们要向他学习,知道吗?” 一番话说得像模像样,还真把他们唬住了。 徐显沖她竖了竖大拇指,而后带着小鬼头们去安顿了。 谢照松了口气,一转身看见沉鱼和落雁。谢照迎上去,正要给她们俩爱的抱抱,却被躲开。 二人异口同声:“还不快去修炼。” 谢照: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骗到小弟了,该回家种田了。 第21章 种菜 考核内容除了弟子数量,当然还有别的,什么门派的灵气啊,门派的占地面积啊之类的,这些他们闲俞派都可以通过。还有捉妖的业绩,在元州城也完成了。 谢照真是长舒一口气,瘫在床上,想当一条咸鱼。无奈现实不允许她当咸鱼,因为她又被那群小鬼头嘲笑了:)。 事情发生在晚饭时间。 小鬼头们还未开始修炼,故而一日三餐不可少。沉鱼和落雁居然也开始学着做饭,虽然真的仅限于——煮饭。 煮菜当然由徐显来的,原本寂寥的餐桌在来了一群人之后,忽然就变得热闹起来。 小鬼头们叽叽喳喳的,好像有十万个为什么似的。 “掌门,咱们门派原来人这么少吗?” “掌门,你现在是什么修为了呀?” “掌门,大师伯他们又是什么修为啊?” “掌门,为什么你修为这么低,却当了掌门啊?” …… 谢照一顿饭吃得几经哽咽,抽籤抽到的掌门,她能怎么办呢? 谢照板着张脸,教训他们不能以修为论人,而且说话的时候不要说话。 “你们的师伯们当然都很厉害啊,但是我们门派不是以修为论高低的,他们不仅修为高,很厉害,而且人品都很好,懂得谦让,所以我成了掌门。而掌门我呢,虽然现在修为不太高,但是我有美好的品德。懂了吗?吃饭。” 谢照说完,他们都捧着饭碗似懂非懂地点头,眼神里还有些崇拜。 谢照清了清嗓子,挺直了嵴背,夹了一筷子菜。“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她突然有种当教导主任的既视感。 小鬼头们住的地方在他们原本住的地方的后面,也就是山背后,谢照才知道原来后面还有地方住。 这么看,她们闲俞派也没有很穷啊。 房产还挺多。 虽然别人门派都是高楼大厦,而他们闲俞派是小矮屋。 但是没关系,总归都是房产。 吃完了饭,谢照本来还想上山散散步,结果被沉鱼揪着耳朵去修炼了。 短短几天,她的地位就从小甜甜变成了你哪位。 不过沉鱼说得对,她确实是该努力修炼了。毕竟作为闲俞派的门面担当,堂堂一派掌门拿出去是个筑基期修为,说出来都丢人。 闲俞派有三座山,分别叫一闲山、二闲山、三闲山。他们住的地方背对的正是一闲山,一闲山上有一处山洞,灵气充沛,很适合新手修炼。 谢照就安排小鬼头们去那儿修炼了,至于她自己,她有偶像包袱,不愿意和小鬼头们一起修炼。 二闲山和三闲山她还没有去过,也不敢去,那两座山杳无人烟,她害怕山上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去哪儿修炼成了一个问题,她又不好意思和徐显说。只好随便找了个没有人的地方,按着大师姐给的秘籍修炼。 修炼不能停,种菜也需要被提上日程。 ……因为他们没钱了。 原本几个人的花销并不大,现在几十个人,吃穿住行,花销一下子就大了。剩下的四十两银子勉勉强强撑了一个月,就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段白衣他们这些修为高的人,口腹之慾不是必需品,可是他们这些修为低的人不行。 沉鱼和落雁身上肯定还有银子,可是作为一个男人,她怎么可以向她们开口呢。 第32页 谢照愁得头秃,决定把种菜提上日程。 这事儿和段白衣徐显他们商量过,他们表示你是掌门你随意,我们没有意见。 谢照最后拍板决定,去山门城中买了些菜苗,在一闲山上开闢了几块小菜地。 小鬼头们根本不会种菜,其实谢照也不会,又跑藏经阁找了些种菜的书,大家传阅。理论知识学习完,就该动手了。 谢照自己也不会种菜,摸着石头过河。 现如今是八月份,谢照买菜苗种子的时候,特意多挑了些这个时节种的。后来她发现,根本多此一举。 因为在这里,什么都可以种。 你可以种热带水果、种温带水果,可以种冬天的菜,也可以种春天的菜。 呵,她居然妄想以科学规律来种菜。 这件事儿她原本是不知道的,直到有一天,有个小鬼头大唿结果了,她特高兴地跑过去一看,对着那个火龙果沉默了。 她更加沉默的是,这里为什么还有卖火龙果种子的?! 算了,反正总归是种得活。谢照想。 第一个结出来的果就是火龙果,这群小鬼头一个个看着火龙果,跟看猴子似的。 谢照原本还不屑,直到——火龙果一天天长大,长到了二十斤。 谢照看着那个硕大的红色火龙果陷入了沉思。 尼玛,果然这是一个不科学的世界啊。 除了火龙果,蔬菜工程也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冬瓜、西瓜、南瓜、丝瓜…… 各种瓜疯长,有些长得特别大,有些长得特别小,但总之味道都不错。 在吃之前,谢照一直很忐忑,她怀疑这些玩意儿吃了会中毒。 但是太好吃了。 谢照想,中毒又算什么呢? 她根本没有想到,种菜事业会大获成功。 他们种的菜多,自己吃不完,就拿到山门城卖,狠狠赚了一笔银子。一下子就从经济拮据一跃成为中产。 本来眠雪他们是不屑于扛着锄头种菜的,后来也真香了。徐显给自己开了块地,专门用来种苦瓜,这孩子不知道为啥特别偏爱苦瓜。第一次苦瓜上桌的时候,别人都苦得皱眉头,就徐显一个人,爱得惊为天人。 徐显还特意弄了个篱笆把他的苦瓜圈起来,谢照都不忍心告诉他,除了你,根本没有人喜欢吃这玩意儿。 眠雪则非常喜欢芒果,种了一块地的芒果,时常给他们一人发一个。 二师兄……嗯……二师兄依然没有出现过…… 大师姐……嗯……大师姐还是不喜欢吃饭。 段白衣对所有的东西表示出一切可有可无的态度,谢照暗搓搓怀疑她味蕾失灵了。要不就是偶像包袱太重了,仙女都喝露水。 菜地果低自给自足之余,还能卖了换钱,谢照非常满意。 她对这一巨大商机居然没有得到开掘感到不可思议,她问徐显,徐显沉默了数秒,说:“掌门,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谢照毫不犹豫:“假话。” 徐显说:“因为他们太傻了。” 谢照很满意,才不是因为别的门派都太有钱了,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来贴补门派tat。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第22章 意外 谢照伸了个懒腰,起床的时候徐显已经起了,小鬼头们也早早开始种菜修炼。 沉鱼正叉着腰生气,因为她的黄瓜丢了。沉鱼也扛着锄头亲手种了黄瓜,因为谢照说黄瓜可以用来敷脸。 沉鱼正揪着那群小鬼头们询问这事儿,小鬼头们轻易不敢招惹沉鱼。他们来闲俞派已经有些日子,大约看出来了沉鱼和落雁的身份,虽然都不是修士,但都地位很高。 有个小鬼头瞥见谢照,便转头跑向谢照,试图寻求帮助。但是他显然没有想到,谢照在家里处于食物链的底端。 谢照默默侧身,让开路,打了个哈欠说:“今天的天气真好啊。”而后便飘走了。 徐显正在厨房操持早饭,说来也奇怪,徐显在厨艺上的技能点加满了。因为据他自己说,他从前并没有做过饭。 谢照偷偷顺了块肉,和徐显打招唿,徐显忙活着做饭没空搭理她。 转头一看,眠雪正帮着沉鱼训那些小鬼头。 嗯……只有大师姐沉默地坐在屋顶上打坐,闭目养神。 谢照道:“大师姐,早。” 段白衣睁开眼,看向她:“早。” 好吧,反正气氛一片和谐。和谐里又透着些日常,日常里又带了些幸福感。 谢照伸了个懒腰,这口幸福的气还没舒完,她就遭遇了一件并不幸福的事。 她!大!姨!妈!来!了! 这你敢信? 她都快忘了她还有大姨妈这回事了,她从来到这个世界到现在,两个多月的时间,大姨妈一直没来。突然,她到来了。 谢照当时正坐在树上修炼,是在一闲山上的高处,环境清幽宜人,还有一片竹林,她就选了这儿作为修炼之所。 当时她正吐息着,忽然感觉一阵汹涌澎湃的感觉,这感觉非常熟悉,但话到嘴边又想不起来。 直到她看见了自己染血的衣服,陷入沉默。 第33页 她看了看四下无人,迅速地奔向了沉鱼她们。 沉鱼当时正啃着小黄瓜,见她一脸惊慌失措,还以为她怎么了。 谢照一脸蔫儿吧唧的表情,告诉沉鱼她来了大姨妈。 沉鱼不以为意地说:“挺好的啊,正好你可以恢復女装了。” 谢照:“……” 目前来说,谢照觉得当男人也不错。 最后沉鱼给她拿了一块月事布,让她自己找个没人的地方解决。 谢照羞愧难当地拿着月事布和换洗的衣服,又迅速地避过众人的耳目,熘上了山。 谢照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才停下来仔细端详这月事布,回想起以前的姨妈巾,再看看这块粗糙的布,谢照觉得非常不满意。 当女人太难了。 尤其当古代的女人。 谢照心里怨念,手上还是很快地换上了。并且把衣服也换了,然后迅速地到小潭边销毁证据。 刚洗完衣服,转身正好对上段白衣疑惑的眼:“你为什么要洗衣服?” 段白衣她们都是以修为清洁衣物,可谢照修为尚低,就算今天不脏,过两天也会脏。 谢照尴尬笑笑,没有多解释。 段白衣反应过来,道:“好好修炼。” 谢照点头,故作凝重,低着头走了。 这还不是最不幸福的事,更不幸福的是,她痛经了。 她在现代时,有些轻微痛经的毛病,并不严重。 所以这具身体的痛经来势汹汹,让谢照不太承受得住。她本来是想继续修炼,坐在树上,一阵绞痛袭来,她差点摔下树去。 痛感不由忽视,谢照倚着树干,微微地呻/吟。 要是她真能当个男人就好了,谢照蜷缩成一团,捂住肚子想。 可惜也就只能想一想。 谢照痛得额头一阵阵冒冷汗,意识也不清醒起来。 谢照是被一阵暖流唤醒的,她似乎感觉体内有一股暖暖的气注入,这团气慢慢地流散开来,竟然不痛了。 她慢慢睁开眼,段白衣放大的五官映入她的眼帘。 唔,段白衣真的太好看了,放这么大也没有瑕疵。 谢照忽然反应过来,坐起身,靠着树干,盈盈一笑:“大师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段白衣看着她的眼睛,眼神沉静:“路过。” 她轻嗅了嗅,闻到了些许的血腥味,她看向谢照,皱眉道:“你受伤了?” 谢照点点头,又摇头:“没什么大碍。” 段白衣没有多问,只是安抚地笑了笑,叮嘱她好好休息,便走了。 说来也奇怪,谢照之后竟然就不痛了。不过或许因为两个月没来姨妈,这次姨妈汹涌澎湃地来了十几天才消停。谢照每天是腰酸背痛,情绪也不稳定。 等到姨妈终于走了,谢照简直像重获新生,坐在树上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吃了快一个月的蔬菜水果,再好吃也会腻,谢照长嘆一声,想起肉的味道,咽了口口水。她抬头望了望一闲山,山雾缭绕,渐渐在她心里化成一只鸡的形状。 啊,走地鸡,美味。 她舔了舔嘴唇,决定再买些鸡鸭回来养着,实现鸡鸭肉自由。 和徐显说这事,徐显最近似乎忙得很,头也没抬地说:“那掌门你自己下山买一趟吧。” 谢照求之不得,当即踹了银子就下山了,买鸡之余,还在山门城吃了顿白切鸡。 她抓了几只鸡和几只鸭,在菜地旁边做了个笼子,扔那儿养着。 其实谢照一开始看上了泥巴广场,但是回来的路上,鸡在袋子里拉了几泡屎,臭得谢照差点吐了。再一想,要是每天晚上伴着鸡屎味入睡,呕。 谢照把笼子门关上,拍了拍手,有菜有肉,还缺点喝的。 不过,为什么她这仙修得跟种田文似的啊? 然后以后飞升就飞升成了土地公公…… 谢照摇头,甩走这该死的画面感,在眠雪地里偷了几个芒果,熘进了厨房。把芒果一半切成丁,一半用手挤出汁水,而后把芒果丁放进芒果汁里,用一个洗干净的竹筒装着。 看起来还像模像样的,谢照抿了一口,咂摸咂摸,嗯,果然芒果汁都是放了糖的。 她自己做的虽然也甜,但是比较清甜可口,并没有那种腻腻的甜。 不过,或许榨汁机可以安排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种种田,打打怪~ 第23章 夜色 谢照又喝了一口芒果汁,端着芒果汁上山去了。谢照在两棵树之间吊了个吊床,修炼累了的时候,就躺在吊床上闭目养神。 她摇了摇吊床,把芒果汁放在旁边,还顺手在沉鱼那儿偷了根黄瓜。 这样的生活好像也不错。 吃吃喝喝睡睡修炼,山山水水果果种菜。 哎。 谢照喟嘆一声,啃了一口黄瓜,手挡着阳光,树叶子把天空分裂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还有悠悠的风吹着。 在她悠悠闲闲看风景的时刻,还有个悠悠闲闲的人在看她。 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醒过来的时候手里还剩下半截黄瓜,谢照翻身下来,把手里的黄瓜啃完。 天色将晚,她收拾收拾,去看那群小鬼头们。 第34页 小鬼头们在山洞里有模有样地修炼,谢照在洞门口喊了一嗓子:“下山吃饭啦。” 有种老母鸡喊小鸡仔回家的感觉。 谢照如此想着,一转身对上段白衣的视线,差点呛着。 “咳咳咳,大师姐,吃饭啦。” 段白衣点了点头,视线落在她手里只剩下一截的黄瓜上,似乎有些疑惑:“黄瓜很好吃吗?” 谢照点头:“清甜可口,好吃的。” 小鬼头们从山洞里出来,一个个就跟她上学时候放学一样,一窝蜂涌出来,叽叽喳喳的。 “掌门好,大师伯好。” “今天吃什么啊?” “四师伯不会又做苦瓜吃吧?” …… 谢照故作恼怒:“有的吃就行了,你们不要挑三拣四的。” 他们又都收了声,一群人浩浩荡荡往山下去,山路在林荫中若隐若现,炊烟和山雾难分彼此。 别人门派修炼都是不食人间烟火,他们闲俞派修炼是偏要尝尽人间烟火。 徐显已经摆好了碗筷,众人有说有笑地入座,谢照在自己座位坐下,习惯性去抄筷子,却捞了个空。 她疑惑地抬头,忽然发现沉鱼和落雁忽然不知所踪。 “祝阿照生辰快乐。”沉鱼和落雁忽然捧着碗,从门口走来。 谢照一时震撼,嘴巴张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沉鱼和落雁走近了,碗里捧的是一大碗长寿面,放在她面前摆好。 谢照看向她们,她二人此时有些羞涩,含羞带怯地笑道:“生辰快乐,祝阿照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谢照艰难地笑出来,“谢谢沉鱼,谢谢落雁。” 徐显和眠雪也忽然开口,祝她生辰快乐。 徐显说:“祝掌门生辰快乐,以后带领我们闲俞派越来越好。” 眠雪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偷了我的芒果,看在你生辰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啦。” 小鬼头们虽然事先不知,但也都很有眼力见地异口同声道:“祝掌门生辰快乐。” 谢照不知道说什么,只好连声道谢:“谢谢谢谢,谢谢大家。” 沉鱼和落雁娇俏一笑,让她坐下吃,“我们俩自己跟徐公子学做的,你快尝尝。” 她坐下来,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味道只能说是一般,她却吃得要泪流满面。她吸了吸鼻子,费了大力气忍住不哭出来。 “好吃。” 其实今天根本不是她的生辰,只是原主的生辰。她在孤儿院被捡到,根本没有人知道她的生辰,就把捡到她那天当做生日。孤儿院的工作人员会帮孩子庆祝生日,但是经常会忘记她,要不怎么说从小就倒霉呢。 这还是她真正意义上第一次过生日呢,谢照一颗心感动得稀巴烂。 她嗦着面条,抬头看着沉鱼和落雁,心里一塌煳涂。 吃过了面,还有送礼物环节。 小鬼头们一人找了一样东西送给她,还附带各种祝福语。沉鱼和落雁一人送了一条帕子,徐显送了一条长生锁。 “我也是临时知道的,没什么好送的,只有这个了。是我上次下山的时候买的,挺好看的。送给小师弟了。”徐显还有些不好意思弄这些煽情的东西。 谢照接过,道谢:“谢谢四师兄。” 眠雪送了一个毛球球,她奶声奶气地说这可是她的狐狸毛做的,她可是她们狐族最好看的金色狐狸。 谢照也笑着接过,要抱她,被眠雪躲开。 “我不要,你不是漂亮姐姐。” 谢照摸了摸鼻子,看向段白衣。 段白衣从腰间解下一只很小的竹箫状,送给谢照。 “送给你,生辰快乐。” 谢照睁大了眼睛,她记得段白衣的武器就是箫,她迟疑着要不要接。 “大师姐,这不是你的武器吗?” 段白衣摇头,又往前送了送,“不是。” 谢照这才接过,真诚地说了声谢谢。 热热闹闹的一晚在月色里散席,谢照翻来覆去,听见徐显熟睡的声音,蹑手蹑脚地翻身下床。 找了个没有人的地方,左右看了看,才抽抽噎噎地哭出来。 她是一个感性的人,今天真的差点就忍不住哭出声来。从前偶尔会有一点点对于身世的不平,她明明也很优秀,四肢健全,人品善良,为什么要把她丢了呢? 后来随着年岁见长,慢慢接受了。人生如月,阴晴圆缺,不可能事事完美。 而今天又把她的伤怀勾了出来,她叫谢照,却不是谢照。沉鱼和落雁是很好的家人,可是并不是她的家人。 她们待她越好,她心里越发地愧疚。这种侵占了别人人生的愧疚感,在今天满满地迸发出来。 如果她们知道了她并不是原来的谢照,会怎么想呢? 谢照咬着嘴唇,不敢哭得太大声。 “躲起来偷偷哭鼻子可不太好。”忽然在她的抽泣声里,听见这么一句。 谢照泪眼婆娑地抬起头,段白衣的白衣都被泪水晕得模煳。 段白衣蹲下/身,用袖子帮她把眼泪擦干净,声音带着些些的诱惑,“小师弟肯定是太感动了,对不对?” 第35页 谢照一抽一抽地,点点头。 她不知道段白衣怎么会在这里,偷偷躲起来哭还被人发现的窘迫感,和秘密在被人窥见的边缘的刺激感,让她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来缓解这种尴尬。 但段白衣什么也没说,只是在她身边坐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你要哭的话,我的肩膀可以借给你。” 或许是夜色,或许是月色,大师姐的声音那么具有诱惑性,大师姐的肩膀那么有安全感,谢照鬼事神差地把头靠了过去,无声地哭泣。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塞普瑞斯~ 大师姐偷偷啃了口阿照的黄瓜。 第24章 秘密 谢照哭累了,就睡着了。 段白衣侧头,看着谢照的睡颜,眼神里有一些些的探究。月色洒在她的脸庞,她的肌肤在冷冷的月色下呈现出一种冷白的色调。 她似乎很喜欢笑,不笑的时候显得有一点凶。或许是因为眉毛的走向,又或许是因为嘴角的走向。 鼻子……段白衣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又想起这不是他的本来面目,放下了手。 有晚风阵阵,谢照靠在她肩上缩了缩。段白衣皱了皱眉,她是不会冷的,但是她似乎有点冷? 段白衣一抬手,给自己周边起了个结界,用法力把结界里的温度升高了几度。 谢照舒服地砸吧砸吧嘴,头动了动,又睡了过去。 猪肉近在眼前,谢照张开血盆大口,马上就要咬到了,忽然那肉就长了翅膀,自己飞走了。谢照边喊边追,忽然脚下一个失重,她往下一摔,猪肉就飞了,她也醒了。 睁开眼睛的时候意识还在五湖四海,直接的感触就是她的后脑勺靠着一片柔软。谢照转头蹭了蹭,耳朵蹭到一片丝滑的布料,余光也瞥到一片白。视线再往上,是凌厉的下颌线,和段白衣含笑的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所以……刚才的柔软是…… 谢照一垂眼,从段白衣身上弹起来,挠头又抓耳,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她刚才居然蹭大师姐的胸…… 吃神仙姐姐的豆腐,太过分了! 谢照不着痕迹地对着自己的手拍了一掌,磕磕巴巴地解释:“那个……我……你……抱歉抱歉。” 段白衣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有什么问题,她抬了抬胳膊,问:“怎么了?” 段白衣抬胳膊的动作把昨晚的记忆都拉了回来,谢照一下子全记起来了,她偷偷摸摸出来哭鼻子还被大师姐撞见了。昨晚的大师姐好有亲和力,像一块红烧肉那么具有诱惑力,所以她没抵抗住,靠了师姐的肩。 但是吃豆腐真的不是她故意的。 她发四! 谢照憨憨地笑了声,挠了挠头,郑重地对着段白衣鞠了个躬,行了个大礼,“多谢大师姐。” 段白衣淡淡然一笑,道:“没事,人都是秘密的,都会有脆弱的时候。” 谢照点点头,一一鼻子,又憨憨 笑。“那就麻烦大师姐当我保密啦。” 段白衣点头。 段白衣还欲说些什么,忽然听得徐显一声尖叫。谢照脸色一变,还以为山下发生了什么大事,看着段白衣一眼,便急急忙忙下山去了。 段白衣手抚上昨晚上被谢照枕了一夜的右肩,看着谢照急匆匆的背影,低声嘀咕:“小没良心的。” 谢照匆匆忙忙从山上下来,还以为徐显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结果只看见徐显捧着一根苦瓜,感动得泪流满面。 谢照:“……” 她在他旁边站着,摸了摸下巴,正要开口,徐显突然抬起头来,看着谢照激动道:“小师弟,我突破了。一定是因为苦瓜太好吃了,我要多吃一点。”他说着便摘了几根苦瓜,往厨房去了。 谢照的话全都憋在了嘴里。 不是,四师兄吶,你能不能先把苦瓜放下说话? 徐显不仅没有放下,他还做了一顿全苦瓜宴给大傢伙吃。 小鬼头们看着满桌的苦瓜哭丧着脸,又碍于身份,只能憋着忍着,吃又吃不下去,最好全都低着头扒拉光饭。 谢照是特别不爱吃苦瓜的,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偏偏徐显还一直招唿他们多吃点,特别热情,笑容都要咧到耳朵边了。 徐显清了清嗓子,郑重地告诉他们:“各位,我突破了,我现在也是炼虚期的人了。我觉得苦瓜在当□□不可没,大家多吃点哈。” 谢照只好皱着眉头吃了一口,便放下了筷子。 徐显修为停留在化神期已近三十年,谢照能理解他的欣喜若狂,但是她真的很想告诉他,苦瓜是无辜的,放过苦瓜吧,也放过他们。 段白衣倒是破天荒地拿起了筷子,吃了几口,不过手一直不太使得上劲的感觉。谢照会想起自己昨晚上靠了人家胳膊一晚上,顿时又内疚起来。 因为菜的缘故,大家都吃得很快,迅速地结束了早饭。谢照偷熘到段白衣身边,歉疚地问她肩膀还好么。 段白衣清浅一笑,只说没事。 拿筷子都不太方便,哪儿叫没事?谢照不大相信。 “我给你捏捏肩吧大师姐。”谢照道。 第36页 段白衣侧头看着她,看得谢照都要尴尬地笑出来了,才点头道:“嗯。” 谢照让段白衣坐下,在她身后站好,摩拳擦掌,手按上段白衣的肩膀。 段白衣的肩膀很瘦,按起来没什么肉感。谢照看着她肩膀平直的弧度,想着大师姐应该有锁骨,如果露肩的话,肯定是完美的直角肩。 唉,真好。妈妈好骄傲。 从锁骨再往下,就是…… 唔,谢照撇开眼,大师姐平日里看起来也没有很大啊…… 不过蹭起来倒是软软的,这么看起来的话,她又偷瞄了眼,其实还是蛮大的。 谢照低头看了看自己富有的飞机场,一时沉默。 她从前的身体其实倒不是这么平,算不上飞机场,也就是个小丘陵。也不知这古代人是不是营养不良,居然这么平整。 谢照摇了摇头,也挺好的,扮起男人来都不会有人发现。 谢照手上使了点劲,低头问段白衣:“这个力度还好么?” 段白衣嗯了声,谢照便保持着这个力度,给她按揉了好一会儿。 手没劲了,谢照放下手,甩了甩,问段白衣:“大师姐有没有觉得好一些了?” 段白衣点头,“多谢掌门。” 谢照摆摆手:“师姐太客气了。”谢照舒了口气,决定去偷眠雪地里偷一个芒果吃。她自己地里的都还没长好呢。 刚转过身,就听见眠雪奶声奶气学着段白衣的语气语调说:“多谢掌门。” 谢照一愣,抬头,发现眠雪正坐在房顶上,见她看过来,还吐了吐舌头。谢照有些尴尬,有一种被抓姦的奇异的感觉。 眠雪从屋顶上飞下来,落在谢照旁边,声音不大不小:“你最好不要招惹那个老古董哦。” 段白衣显然也听见了,谢照看向她的时候,她嘴角含笑正看向她们。 眠雪说完这句话就走,小短腿蹦哒着走了一段,又回过头来兇狠狠地说:“还有,不准偷我芒果。” 谢照:“……” 这都被你发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目前的更新时间应该是下午六点固定,有加更就是中午十二点的。 如果我写不出来,或者事情太多,就没有加更。 师姐其实也是有原形哒,猜猜是什么,猜到没奖。 第25章 青州 虽然眠雪这么说,但是谢照还是壮着胆子偷了,还顺手在沉鱼那儿偷了根黄瓜。 谢照啃一口黄瓜,咬一口芒果,哼着小曲儿修炼去了。 修为和法术一般来说是成正比的,所以修为要提升,法术也要学。 好在闲俞派虽然穷,但是藏经书阁里法术典籍之类不少。藏书阁建在一闲山顶上,谢照一开始是真没想到。除了藏书阁,还有一个藏宝阁,便是存放各种宝贝法器之流的地方。 谢照从藏书阁里翻出了一大摞的低级法术,给小鬼头们学,自己也找了几本跟着练。 以她如今的修为,只能学一些低级的法术,譬如说让黄瓜飞起来这种的。 说起黄瓜飞,她就想到了梦里的那块猪肉。 有点馋猪肉了,谢照砸吧砸吧嘴。 她反手把书倒扣在膝盖上,摸了摸钱袋子,还有些闲钱,应该够买一斤猪肉。 谢照把书一合,决定去山门城买些猪肉回来。 徐显和眠雪他们并不在,段白衣也不在,她下来的时候还愣了愣,只有沉鱼和落雁躺在躺椅上敷着黄瓜打着伞晒太阳。 谢照走到她们身旁,顺手从沉鱼脸上揭了一片黄瓜塞进嘴里,“他们人呢?” 沉鱼啧了她一声,拍了她一掌,没好气地说:“不知道,没看见。” 谢照嚼着黄瓜,哦了声,汇报行程:“我去山下买斤猪肉。”说着又伸手去揭沉鱼脸上的黄瓜片,被沉鱼狠狠拍开。 谢照甩了甩手,啧了声,往山下去了。 御剑飞行之术属于比较低级的法术,但是谢照还没学会。她从干坤袋里摸出一只纸鸢,手里结了个法印,将纸鸢放大,跳了上去,往山门城飞去。 称了一斤猪肉,还买了些小零食,是给小鬼头们带的。 要走的时候看见一个卖烧饼的,忍不住又买了个烧饼。等烧饼的时候,听见旁边小面摊的人在闲谈。 “当真如此骇人?” “唉,是啊,如今青州城是人人自危,城里气氛凝重,好不骇人吶。” 谢照听得云里雾里,没有多想,接过自己的烧饼,又飞往闲俞派去。烧饼正好在抵达闲俞派前吃完,谢照吐了口饱气,从纸鸢上一跃而下。 徐显几人仍旧没有出现,谢照把肉放在厨房,又翻箱倒柜地想偷吃早上的菜。翻开柜子看见一碗碗的苦瓜,才想起来早上吃的是苦瓜,又兴致缺缺地关了柜门。 好在徐显中午已经回来了,不过他脸色不大好,一声三嘆,谢照隐隐不安起来。 徐显放下筷子,语气沉重地说:“掌门,我今天收到消息,人间出了点事。青州城出现了许多无故昏睡不醒的人,青州城太守向我们修真界求助,各个门派都要派弟子前去。” 谢照愣愣地点头:“哦。” 第37页 徐显伸出一只手,拍在谢照肩上,语重心长地说:“掌门,你收拾收拾东西,下午就出发吧。” 谢照:“……” 她嘴角抽了抽,你都说得这么严重了,还让我知道筑基期的小弱鸡去,不太好吧。 不同于谢照的不情愿,小鬼头们听完了,七嘴八舌兴奋地探听情况,还自告奋勇要和谢照一起去。 谢照嘴唇紧抿,正欲开口阻止他们,告诉他们事情的严重性。段白衣开口了,她似乎是考虑过了,道:“那就有劳掌门,带上已经筑基期的弟子走一趟吧。” 谢照:“……” 她幽怨地看向段白衣,大师姐,你不爱我了。妈妈要脱粉一分钟。 谢照长嘆了口气,妥协:“行吧。” 既然他们都放心让她去,想来应当也没什么大问题。歷练弟子嘛,她懂的。嗯,掌门也需要歷练歷练。 这一批小鬼头们里,已经有三五个资质好的突破了鍊气期,到达了筑基期修为。谢照嘱咐了他们几句,便让他们收拾东西去了。 谢照简单收拾了下,揣了些法宝和银两,又从眠雪地里偷了好几个大芒果,还带了好几个火龙果和这个那个的果子。 几个人坐着纸鸢,下界去了,算是入门之后第一次歷练。 这次和她一道出来的小鬼头,一个叫张立,一个叫吴远,还有一个叫李润。他们坐在纸鸢上兴奋得不得了,叽叽喳喳地向谢照问这问那的,看起来对此行充满了憧憬。 谢照可不像他们这么开心,她想起前几次的经歷,不是鬼就是想睡她的癞/蛤/蟆,也不知道这次会出现什么东西。 唉,谢照嘆口气,从干坤袋里摸出一根黄瓜,戴上眼罩,躺着啃黄瓜。 纸鸢施了法术之后,会自动寻路,带他们飞向青州城,不用操心,可比御剑飞行舒服多了。 张立看着谢照悠悠哉哉的样子,不禁崇拜道:“掌门,你好淡定啊。” 谢照不答,咬了一口黄瓜。 吴远看着她的黄瓜咽了口口水,道:“掌门,我们也想吃黄瓜。” 谢照从袋子里又摸出几根黄瓜递给他们,几个人学着谢照,啃着黄瓜,躺下来,好不悠闲。 青州城在宁州城旁边,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堪堪飞了半个白天,在天黑之际抵达了青州城。 躺了一天,只吃了几根黄瓜,他们仨有些饿了。谢照有些饿,决定先找家客栈。 踏入青州城的瞬间,谢照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可让她说,又说不上来。 青州城店铺大多禁闭店门,长街上也没几个人走动,就连城门的看守都少了大半。 怪,实在是怪。 这和在元州城的感觉又不同,元州城是给她一种鬼片片场的阴森感,而青州城则更像一种荒和静。 此时天色将暗未暗,在朦胧的天光里,偶尔有几阵风吹过,吹在长街里,都有种寂寥感。 谢照提高了警惕,观察了一下周边,找了一家开门的客栈。 客栈老闆打着哈欠,招唿他们:“几位啊?里面请。” 谢照看着老闆一副没睡醒的样子,道:“四位,两间房,再备几样小菜。” 老闆打了个哈欠,慢吞吞地吩咐小二,小二也是无精打采的样子,哈着腰领他们上楼。 谢照一人一间,让他们仨睡一间,房间挨着,方便有个照应。 下楼吃饭的时候,他们仨狼吞虎咽,谢照进了青州城了倒没什么胃口了,这菜也不大好吃,她便简单吃了两口,放下了筷子,和老闆攀谈起来。 “老闆,城里怎么如此落寞?” 老闆嘆了口气,说:“客官是远来的吧。大约是半年前,城里就有人昏睡不醒,找大夫也看不出毛病来。现在是越来越多这样的了,所以城里有些人搬家了,人就少了。” “这样啊。”谢照客套一笑,忽然记起上午在山门城听见的,陡然不安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第26章 查探 谢照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谢照又同老闆寒暄了几句,结束了对话。吃完饭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整座城笼罩在昏沉沉的夜色里。谢照站在窗户边,感受着风渐渐大起来,旁边的树叶被吹得东摇西晃。 没多会儿,就听见一声闷雷。紧跟着,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雨水沖刷着屋檐和绿叶,燥热不已。 谢照关了窗户,听着雨声淅沥到后半夜,仍旧辗转反侧,没能入睡。 这晚上终究没能睡着,断断续续眯了几场,第二天早上起来格外地疲惫。 下了场雨,天气并没有凉下来,反而是闷热的。老闆和小二依旧是无精打采的,打着哈欠同谢照他们招唿。 早饭吃的是清粥小菜,几个小鬼头们精神倒是不错,神采奕奕的,一大早上就起来围在一起聊昨天做了什么梦。 谢照侧耳听着,舀了一大勺粥,皱眉头。 这粥真是一点味道也没有。 谢照喊道:“老闆,有糖吗?” 老闆一拍脑袋,给她拿了白糖来:“客官对不住,可能是厨子忘记放盐了。” 谢照摇摇头,没有深究。 第38页 这一趟门出得是心情一点不美丽,觉也睡不着,吃也吃不好。 谢照简单尝了几口便失去了胃口,向老闆打听了一下城中最近的昏睡不醒的人在哪儿,便带着他们仨个出门打探情况。 老闆给她们说,客栈出门往左拐,走到底,第一家就是。 刚走出客栈,便和另一个门派的人迎面撞上。 虽然谢照不认识是哪个门派的,不过大家还是友好地打了个招唿。 他们也是去那家人那的,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人家门口,把开门的小姑娘吓了一跳。 小姑娘不过五六岁,歪着脑袋睁着大眼睛看着他们,天真无邪地问:“你们是谁呀?找谁呀?” 谢照弯下腰,想摸摸她的头,被躲开。 小姑娘看着她:“我娘说,不能摸我的头,会长不高的。” 谢照笑,点头,放低声音:“小朋友,我们是修士,会抓妖怪,我们听说你阿爹睡着了,想来看一看。” 小姑娘睁着大眼睛,似乎听不懂修士是什么,但是听懂了后面的,朝着院子里大喊了一声:“娘。” 有个妇人急匆匆地出来,她面色黄蜡,看上去很憔悴。 “你们是仙人吗?快进来。妞妞,去倒茶。”妇人见了他们,神色激动,领着他们进门。 妞妞端着茶水出门,谢照接过,和她说谢谢,听着妇人低头抹泪:“我家老爷啊,这样的情况已经快两个月了,再这样下去,我们一家人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了。” 谢照安抚她的情绪:“夫人,你先别激动。你能不能和我们说说,你家老爷在变成这样之前有什么徵兆吗?或者说,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妇人低着头,想了想,摇头道:“没有啊,就是突然有一天,就没再醒了。找大夫来看,大夫也没看出来有什么问题。但就是醒不过来。” 谢照低着头沉思,一时毫无头绪。天空忽然又是一声闷雷,谢照抬头,看着黑沉沉的天空。 妞妞忽然扯了扯谢照的袖子:“大哥哥,我爹还能不能醒过来啊?他还答应了我要陪我玩呢。” 谢照蹲下身,摸了摸她的脸:“会醒的,妞妞想玩什么?” 妞妞指了指天,“放风筝。爹爹春天的时候就答应要陪我放风筝的,后来一直打哈欠,也没有陪我。” 打哈欠?谢照敏感地抓住个这个关键词,询问那个妇人:“你家老爷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会时不时打个哈欠,看起来无精打采的样子?” 妇人这么一说,似乎想起了什么:“就是春天的时候。” 春天的时候,按月份算,现在已经是秋天。也就是说,起码有半年。 她想起客栈的老闆和小二来,也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谢照更加不安起来,又安抚了几句,离开了这一家,往下一家去。 天一直阴沉,走访了几家出来,谢照的心情也跟着阴沉起来。 几乎每一个昏睡不醒的人,都曾在之前有过一段时间无精打采的日子。 吴远看着谢照面色凝重,开口道:“掌门,我们接下来去哪?” 他这一声掌门一出,另一个门派的人皆惊奇地看向她,肯定都很奇怪她一个筑基期修为都能当掌门,他们门派一定特别小。 谢照:看什么看,没见过抽籤抽到的掌门啊。 当然她只能心里这么一想,面上还是维持着礼貌的微笑。 为首的那人向她一抱拳:“抱歉。” 谢照微笑摇头,转移话题:“你们可还要去第一个昏睡不醒的人处?” 那人看了看天色,道:“不了,看天色怕是要下雨,我们先回客栈了。” 谢照点头,和他们道了别。 下雨就下雨,她有伞,不怕。再说了,马上就要饭点了,那客栈的东西也忒难吃,她得另外找个地方吃中饭。 第一个昏睡不醒的人所住的地方在城南,他们如今所在的位置是城北,几乎要横跨全城。 天空又是一道闷雷,谢照舒了口气,决定先吃中饭。 沿着长街往前走,走了很远,都没几家开门的,很难得才看见一家开门的小饭馆。 谢照嘆口气,带着他们仨走进去。 这家老闆倒不打哈欠,看起来精神颇好。谢照微微放了心,点了菜。 菜一上来,她尝了一口,就笑不出来了。 这也太难吃了。 流年不利,出门不顺,这青州城真是个难吃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昨天睡不着,所以早上没起来_(:3」∠)_ 第27章 大雨 谢照苦着脸,放下筷子。他们仨倒是吃得起劲,谢照心道,这群没吃过好吃的的小可怜。 谢照从干坤袋里掏出一个芒果,剥了皮吃。 在他们吃饭的间隙,外面又下起雨来,还伴着大风。天色迅速又暗了几分,明明是白天,也像傍晚时分。 谢照几口吃完了芒果,又从干坤袋里拿出手帕,将手擦干净。 吴远看着外头的天色感慨:“怎么又下雨了,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寒,怎么这天还是闷闷的。” 谢照轻笑了声,张立接过话茬:“对啊,这天气真怪。” 第39页 李润也跟着感慨:“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停。” 在他们说话之际,一声惊雷,划破了青州城的午后。雷声过后,几道闪电,又是惊雷,看得人心惊胆颤。 这是谢照来到这里之后,经歷过最大的一场雨。 雨势在雷电交加之后,渐渐大起来。豆大的雨滴砸在地面上,小水珠一颗颗溅起来,打湿了客栈的门前。 老闆哎哟一声,看着雨道:“怎么今天下这么大的雨。” 谢照有些走神,她对下雨没什么感触,但是对打雷闪电心里发憷。 谢照轻嘆口气,心不在焉道:“我们在这避会雨吧。” 他们仨点头,表示贊同。 “这雨这么大,还是等等吧。” 谢照垂下眼睫,不受控制地想起了一些旧事。 “掌门!”李润叫到第三声,谢照终于回过神来。 “怎么了?” 李润讪讪道:“你一直在发呆,是在想今天的事吗?” “啊?”谢照有些愣,随即一笑,“没有。我只是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情。” 她抬头,看向门外,风雨并未见小。李润的话把她的思绪拉回来,今天走访了几家人,这些昏睡不醒的人中,有男人,也有女人,还有老人,似乎并没有小孩儿。不过由此也看不出什么东西来,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们都曾经在昏睡不醒前长时间无精打采。 或许可以去找大夫问一问,还有第一个昏睡不醒的人,也是一个突破点。 谢照嘆口气,总觉得青州一行,让她心里堵得慌。 几人等了半晌,终于雨势见小,怕再等下去又下大雨,便撑着伞回了客栈,决定等明天天气好转了再继续去查探。 虽然有伞,回到客栈的时候不可避免还是湿了鞋袜。 谢照记得她带了一个会发热的法器,便拿出来四个人围成一个圈,把衣角和鞋子烘干。 门口一阵喧譁,一群人走了进来,个个衣襟上繫着一条红丝带。 来人正是惊鸿派。 谢照还看到了一些在元州时见过的熟悉面孔,还有,那个在元州城给她买了个烧饼的公子。 惊鸿派一行十来人,都淋成了落汤鸡,站在门口抱怨天气。 “老闆,十间上等客房。” 谢照挑眉,他们惊鸿派果然是财大气粗,出门都住上等客房。 惊鸿派的人陆陆续续走进来,坐满了三张桌子。领头的那个弟子认得谢照,和她打招唿:“好巧。” 谢照点点头,“是啊,你们还好吗?” 那人摇了摇头,有些烦躁:“我们到青州才发现下大雨,毫无防备被淋了一身。” 谢照道:“我们也差不多,这雨真大。” 算是一场寒暄。 谢照视线往后转的时候,看见那个给她买烧饼的公子朝她微微点了点头,谢照笑了笑,算是回以招唿。 烘了会儿,衣角算是干了,鞋子也差不多。谢照收了法宝,看着惊鸿派的人湿衣服还搭在身上。 嗯,他们财大气粗,可以买新衣服,她还是不管了。 又过了会儿,那人许是觉得无聊又找谢照搭话:“你现在是加入了闲俞派吗?” 谢照点头,还没开口,吴远已经抢先开口:“你认识我们掌门啊。” 那人脸色微变,看着谢照。 谢照保持着微笑。 “你……额……段师姐还好吗?”那人结结巴巴,挤出这么一句。 谢照点头,“很好。” 话题就这么生硬地停在这里,那人可能是觉得谢照毕竟是一派掌门,不太适合再找她搭话,也可能是觉得明明她修为还没自己高,却成了掌门,一时不知该如何和她说话,总之是没再找谢照搭话。 谢照求之不得,从干坤袋里一番摸索,拿出几个橘子,分给吴远他们。 等她们几个吃完橘子,惊鸿派的人也上都上楼去了。大堂里又静下来,李润说:“他们就是惊鸿派的啊?” 谢照挑眉,“嗯。” 吴远下一句说:“好像也没有很厉害啊,为什么大家都说惊鸿派很厉害。我看着,除了有钱一点,没什么特别的。” 华生,你发现了盲点。 谢照想笑,但忍住了,顺着他的话道:“是啊,所以修炼呢,不要迷信名门。”谢照用手背挡住,放低声音:“悄悄告诉你,惊鸿派大师兄打不过你们大师伯。” 三人眼里立刻燃出崇拜之色。 谢照把橘子丢给他们,“走吧,睡会儿午觉,晚上叫你们吃晚饭。” 三个人接过橘子,点点头,乖乖巧巧跟着上楼。 谢照回了自己的房间,躺下,又睡不着,又翻身下床,坐下,把玩起段白衣给她的箫。 这回出门,徐显也给了她一个灵筒,是一个类似玉盘的东西。和段白衣给的那个完全不同,谢照拿出两个灵筒,仔细端详比较。 忽然玉盘一闪,弹出了徐显的大头贴。 “诶?掌门,能听见我说话吗?” …… 谢照看着那个虚幻的头像,心道你们真会玩儿。 谢照回答道:“听得到。” 第40页 徐显哦了两声,把那个灵筒转了转,谢照看见了沉鱼和落雁,还有在后面远远站着的段白衣。 徐显说:“怎么样啊青州?” 谢照嘆息一声,把打探到的情况和他们说了。 他们毫无波澜,徐显风轻云淡地说:“那你加油,我们先去吃饭了。” 说罢就断了图像,谢照:“……” 我也想吃饭! 这儿饭难吃死了! 谢照怨念锤桌,发泄一通,趴在桌上嘆气,摸摸索索从干坤袋里掏出一根黄瓜,啃了起来。 窗外的雨忽又大起来,窗户都被吹得砰砰响。 谢照心绪又乱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第28章 噩梦 这动静和记忆渐渐重合。 谢照一直都记得那个雷雨天,大风把福利院的一棵树都吹倒了。 在院长告诉她,可能是她的父母来找她的时候,谢照既惊又喜。他们看起来是很好的人,给她买了很多东西,吃的玩的,让谢照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那个雷雨天,把他们困在了福利院。树被吹倒的时候发出了很大的声音。谢照偷偷走出来,想观望发生了什么,然后听见了她的父母的对话。 几乎是歇斯底里。 “要不算了吧。” “不,只有她了,让她试一试吧,不然阳阳就没救了。” “可是她不是你的女儿吗?” “是啊,所以只有她能救阳阳啊。” “你清醒一点,她不一定骨髓配型就会成功。” “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女人哭起来。“我也没有办法了啊。” “我们在利用一个孩子的感情……” 闷雷不断,雨拍着窗,并没有人发现谢照出现在那儿,又走了。 她果然还是被抛弃的那个,谢照想。 她还是跟他们去做了骨髓配型,但是如他们所说,没有成功,于是她又很快被抛弃。 所谓父母,像是一场梦。 雨停了,梦醒了,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那一段歇斯底里的对话,只会在噩梦缠身的夜里偶尔出现。 像恶魔的低语。 谢照捂住头,许久才平静过来。 最后还是趴在桌上睡了会儿午觉,一觉醒来,天光暗得像已经到了晚上。 谢照下楼,其实不过申时。 惊鸿派的人都在楼下坐着,谢照对吃饭没什么太大的兴趣,随便点了几个菜,应付着便算吃过。 雨已经停了,屋檐还在往下滴水,乌龙也还笼罩在一起。这种暗总会让人不安。 看天气,晚上也不适合出门,只能观望明天的天气。 吃过了饭,他们三个仍旧精力充沛,问东问西,谢照只好敷衍地回答着他们的问题。 后来不知道怎么他们就和惊鸿派的弟子混熟了,和他们聊得起劲。他们讲在闲俞派种菜,惊鸿派的表示震惊我妈,你们居然还种菜。我们都是买菜的。 他们讲但是自己种的菜很好吃,惊鸿派的表示再次震惊我妈,你们居然顿顿吃饭,我们都是吸纳天地灵气。 他们讲但是水果也很好吃,尤其是芒果和火龙果,惊鸿派的表示又又又震惊我妈,这是个啥,我们不知道诶。 …… 穷苦人家和大户人家的对话。 谢照听得又好笑又无聊,就这么听他们聊了一个时辰,听得她打了个哈欠。 “你们自己玩着,我先上楼了,明天记得早起一点。”谢照打了个哈欠,自己上楼。 按时间算,这个时候才晚上九点多,没有电子产品的时候,果然作息都规律了,早睡早起,非常养生。 躺下之前直打哈欠,一沾床一闭眼,又完全不困了。谢照闭着眼,很久才睡着。果不其然,做了个噩梦,梦见了往事,事事都是伤心事。 做噩梦总是非常耗费心神的,谢照醒过来的时候,怀疑自己昨晚上去梦游跟人打架了,打完架还顺便蹦了个迪那种。 浑身都痛,腰也酸背也痛,谢照低声呻/吟一声,翻身下床,洗漱的时候铜盆里映照出她两个大黑眼圈。 谢照敲了敲他们仨的房门,他们仨打着哈欠来开门,个个也是挂着一个大黑眼圈,跟熊猫似的。 谢照轻笑一声,刚要嘲笑他们昨晚这么嗨,忽然记起昨天打听到的情况,笑容一窒。她心里警铃大作,冷声道:“你们没什么不舒服的吧?” 他们仨还没清醒过来,摇了摇头。 谢照欲言又止,暂且决定不说,只说:“那收拾收拾,下去吃东西,然后出门。” 今天早上天光大亮,想来是放晴了。经过一晚上,地上的水渍也消了大半。 吃了饭,继续昨天的行程,先去拜访了第一个昏睡不醒的人。是一个男人,他的妻子神色不佳,也没问出什么特别的信息,和之前差不多。 谢照又带着他们几个去询问大夫,大夫也只是说好生奇怪,除以之外,未有发现。 一切毫无头绪,像一团缠在一起的线,没有线头,根本无处下手。 这一天几乎是无功而返。 回到客栈的时候,谢照情绪不高。无功而返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要在这里多吃几天难吃的饭。 第41页 谢照撇嘴,难以忍受。 惊鸿派的弟子也都出去了,谢照回到客栈,刚好碰见那个给她买烧饼的公子也回来。 谢照作揖见礼,主动搭话:“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公子笑得温文尔雅:“说笑了,在下沈秋风。” 谢照点点头:“秋风兄。” 沈秋风摆手:“谢掌门别这样,我担待不起。” 谢照说:“担得起担得起,谢谢你的烧饼。” 李润刚好经过,探过头问:“掌门,什么烧饼啊,好吃吗?” 谢照敲了下他的头,“好吃吗?” 李润捂着头,摇头。 这一天晚上,谢照又做了噩梦。同前一天晚上的噩梦不同,她梦见了沉鱼和落雁。不同于平日里的温柔,沉鱼和落雁兇狠地质问她是谁。 还有一个看不清脸的身影,厉声质问她为什么要占据自己的身体。 谢照夜半惊醒,满头细汗,翻身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水。 窗外晚风吹树,谢照闭眼舒了口气。 第三天依旧是无功而返。 第四天、第五天…… 连惊鸿派的弟子都面上不耐烦,谢照也焦虑起来。 这几天夜里,夜夜噩梦缠身,谢照心神具疲,他们三个小鬼头除了第一天打打哈欠,后面倒也没什么不寻常的。谢照微微放了心。 客栈老闆和小二除了成日里打哈欠,也没什么不寻常的。 谢照问过他们,他们是一问三不知。谢照只有嘆息。 天气晴了几天,再好的阳光也没有好心情。 谢照接通灵筒的时候,他们正在吃饭,给徐显他们说了说这里的情况。徐显语重心长地说:“掌门,加油啊。” 谢照面无表情,啪挂了灵筒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山雨欲来风满楼,溪云初起日沉阁。 第29章 僵局 不是人! 简直不是人! 谢照忿忿地从干坤袋里摸出最后一根黄瓜,兇狠地一口咬断。 为什么惊鸿派的人一点用也没有,还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她啃着黄瓜,忽然灵筒又弹出了徐显的声音。 徐显说:“掌门,忘了告诉你了,你一定要解决青州的事情啊,不然业绩就不达标了。昨天刚改的规定。” 谢照:“……” 我现在退出门派还来得及吗? 谢照长嘆一声,认命地收了东西,叫上他们仨一起出门。 虽然她曾经看过七百集滚筒洗衣机,但是她还是不会推理啊。 谢照抬头望天,忽然从天而降一个黑点,稳稳落在谢照头上。她伸手一摸,黏煳煳的触感,和臭味说明了一个问题,这是一坨鸟屎。 谢照:…… 为什么连鸟也欺负我? 好在刚从客栈走出来,谢照只得返回去,把头洗了洗,又拿出芒果煳在头髮上,再洗掉,把鸟屎的臭味变成了芒果的香味。 她再次出来,李润嗅了嗅,说:“我怎么闻见一股芒果味儿?” 吴远打趣他:“你闻错了吧。” 事情像断崖一样卡在这儿,上不去也下不去。 谢照已经问过了昏睡之人,也问过了大夫,都毫无头绪。在典籍上,也没有记载过这种情况。 真令人头秃。 但是没有办法,只能用死办法,谢照把一切都拨回原点,决定从第一个昏睡不醒之人下手。 从原点开始,每一步每一步都仔细摸索,总有什么东西是被他们漏了的。 谢照又拜访了那一家人,仔细询问情况,甚至把他们说的话都记了下来。 如此忙活几天,回到客栈对着记下来的东西仔细搜索。 正如滚筒洗衣机所说,真相只有一个。 她好歹也是一个看过柯南、福尔摩斯、包青天的聪明人,她还就不信了,一点东西都找不出来。 惊鸿派的人也个个都没好脸色,想来也同他们一样无功而返。 但是,即便是谢照记下了他们的话,也没有找到线索。毕竟记忆有误差,古代人又不可能完好地保存物证,她仰天长嘆,十分悲伤。 客栈的饭是越来越难吃,她的噩梦是一天也没停过。 这一天晚上,谢照再一次深夜里惊醒。 这一回的噩梦比以往都要更恐怖些,梦里的一切都是那样的可怕,扭曲的面孔,甚至于她自己也是扭曲的面孔。 她起身欲和喝水,却发现水壶里空空荡荡,只好披了件衣服下楼去打水。 上楼的时候,烛光被风吹皱,影子跟着晃动起来。 有一瞬间,谢照觉得影子都是狰狞的。 再回过神来,只是一场眼花幻象。 谢照其实觉得奇怪,她平日里虽然对这些事不太放得下,但是这么多年,她早就没受这么大的影响了。怎么会夜夜復夜夜地做噩梦呢? 可是若要说奇怪,也讲不来到底哪里奇怪? 谢照摇了摇头,她忽然瞥见段白衣送她的那一支竹箫。她试着吹了吹,装模作样地移动着手指,竹箫很不给面子,响都没响。 下次一定要向大师姐学一学吹箫,谢照心想。她搂着那支箫,转身沉沉睡去。 第42页 后半夜一枕无梦,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谢照伸了个懒腰,竹箫还被她握着,她重新把竹箫系回腰间,翻身下床。 下楼的时候正好碰见沈秋风,沈秋风对她笑了笑,谢照挥了挥手,算是打过招唿。 今天天色又沉沉,谢照看着这一场僵局,心里滋味颇为复杂。 他们三个小鬼头已经和惊鸿派的弟子打成一片,同是小鬼头,总是欢乐多, 吃过早饭,谢照看着天,想着是不是又要下雨。 忽然听说,城中又有一人昏睡不醒。 谢照拔腿就往那人处赶去,惊鸿派的弟子也是跟着就来了。 这一回是个姑娘。 他们赶到的时候,这家人还不太想让他们进,好说歹说才让他们进去。 谢照觉得这对父母面相刻薄,看着不大舒服。 姑娘是位家境尚可的小姐,谢照看了看,同先前的人差不多。 问她爹妈,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态度还挺横。 谢照趁着他们一行人在,偷偷熘出去,找这位姑娘的贴身丫鬟询问。 丫鬟想了很久,说:“小姐最近老是不想吃东西,成日里精气神就不太好。啊对了,小姐还说,她老是做噩梦。唉,其实老爷夫人对小姐一点也不好,光想着把小姐当摇钱树。唉。” 谢照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做噩梦?家庭关系不好? 她觉得这和她有些相似,不过也可能只是巧合。 谢照摸着下巴,另只手拿着竹箫轻敲着自己的手肘。 家庭关系不好?这应当是个例。先前那些人,有些家庭关系十分和睦。 至于做噩梦,这人都醒不过来了,问家里人,也不见得能问出什么来。 不过总好过什么也不做。 谢照当机立断,又带着他们几个杀回了之前那些昏睡不醒的人家里。 得到的答案要么是不知道,要么是好像。 谢照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她问李润他们晚上有没有做噩梦。李润他们说,除了第一眼做了个噩梦,便没有了。 这倒奇怪,谢照踱步。 谢照又询问了惊鸿派的人,沈秋风摇头,说没有,还反问谢照做噩梦了,有没有怎么样。 谢照摆摆手,说没什么。 其余一些人,有些说一直做噩梦,有些则没有。 看起来还是一盘散沙。 谢照向徐显他们询问,有没有什么和梦相关的妖魔鬼怪之类。徐显说不知道,然后从藏书阁里扒拉出一本相关的典籍,丢给谢照,让她自己找。 天阴沉了一天,越来越沉,到晚上,简直是黑出新境界。谢照觉得把蜡烛一吹,就只能看见一口白牙了。 她刚这么想玩,蜡烛就倏忽灭了。 吓得谢照心里一惊。 她摸索着去找火摺子,但是怎么也点不出火来。 无尽的黑色让人紧张,尤其在这个并不科学的世界。 谢照咽了口口水,想起那盏魂灯来。 虽然……但是管不了这么多了,谢照驱燃了魂灯,魂灯倏忽把房间照亮。谢照的房间,像一片黑色荒原里的一盏星火。 吸引了无数的…… 谢照一抬头,看见那么多阿飘的时候,毫不夸张地说,差点吓得变成阿飘。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滚筒洗衣机:工藤新一(发音像) 阿照:大师姐,我想学吹箫。 大师姐:嗯,学。 【捂脸】 第30章 魇魔 满房间的阿飘,表情木然地往魂灯靠近。谢照拍了拍脑门,让自己镇定下来。 好在这些阿飘如行尸走肉一般,只是站着不动,不会乱动也不会出声。 谢照借着魂灯的光,翻阅着那本典籍,视线迅速地扫过每一行。 终于,“以梦为饵,诱食魂魄,是为魇魔。” 谢照为这一发现而激动,她的手指落在魇魔二字上,正欲出声,魂灯忽然灭了。 她后背一阵毛骨悚然。 世界復又落入一片黑暗,片刻之间,那些行尸走肉一般的阿飘忽然行动起来。嘴里还念念叨叨地说些什么。 谢照头皮都发麻,她小心翼翼地摸到段白衣的灵筒,压低声音:“大师姐,救命啊……” 话音未落,谢照只觉得头一沉,栽倒下去。 另一边,闲俞派。 徐显啃着西瓜,有些担忧地说起谢照。段白衣和眠雪在一旁坐着,听他说着。 “大师姐,我们就这样让掌门一个人,会不会……” 徐显啃了口西瓜,话还没说完,眼前的段白衣已经不见了踪影。 徐显含煳不清地吼道:“大师姐,你去哪儿啊?” 眠雪对徐显翻了个白眼:“人家赶着救命啊。” 谢照一直走着,她不知道这是哪儿,也不知道为何要走,走向哪儿。她只是机械地走着。 旁边无数的人和她一样,面无表情地往前走着。 谢照似乎想起什么,一瞬间脑子里的光又落下去,她又走起来。 忽然眼前出现了一群人,一个人恶狠狠地对她说:“你为什么占了我的身体?” 另外的人说:“你想报復他们吗?杀了他们。” 第43页 她走一步,他们便重复一遍这段对话。 谢照觉得头好痛,可是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干嘛。 此时的青州城一片漆黑,毫无生机。黑暗吞噬了这里一切的生机,每一个人都陷入了沉睡之中。 城内没有一点光亮,而城外看来,却与平时并无二致。 直到一束光忽然出现。 这是一个人影。 他浑身都散发着光,就连飘飞的衣角也是光明的。 他嘆了口气,走向谢照昏睡的房间。他所到之处,皆是光明。 他看见了倒在桌上的谢照,手里还握着他给的灵筒。 他轻轻一笑,走近谢照,半蹲着,扶起谢照,让谢照的头靠在他怀里。 这时一个浑厚而又猥琐的声音在无边的黑暗中响起:“你想救她?” 段白衣没答,找到谢照的手,分开她的手指和她十指相扣,闭上了眼。 那声音忽然笑起来:“没用的,世人愚昧无知,爱憎不明,而又贪婪可憎。这便是他们的下场。” 段白衣的额头抵着谢照的额头,许久,才睁开眼。他轻蔑地笑道:“我杀你们魔族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凭你,也敢放肆?” 那笑声停了,问道:“你是谁?你是神族?不可能,神族早就消亡了。世上最后一个神,早就死在了九万年前。” 他復又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们神族也是愚昧无知,妄想守护这贪婪的人族。结果呢,结果只有死。” 段白衣嘴角一勾,一扬手,打断了他的笑声。 他的声音凌厉道:“我可以解决了你,但我还不想出手。你最好闭嘴,如果我心情不好了,我就解决了你,不必让她出手。” 那声音不甚服气地出了几声,却当真闭了嘴。这准确无误的一击,的确震慑到了他。 他以一团黑雾的形态,游离而去。 “没有人可以救得了这里,等到明天,我就可以化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段白衣并不想理会他,他低下头看着谢照,喃喃自语道:“如果你连这一关都过不了,那也怪不得我了。” ☆ 谢照走在无边际的荒原之中,听着旁边人的唠叨,她停下来,看着自己的手,忽然觉得意识清明了些。 她……她怎么会在这儿? 她不是在典籍上相关记载吗? 她还记得,她找到了……魇魔……对,魇魔。 “以梦为饵,诱食魂魄,是为魇魔,凶兽是也。” 谢照觉得头好痛,她蹲下来,抱住头,难受得表情狰狞起来。 旁边这几个人的话语不断,良久之后,谢照才觉得舒服了些。 她费力地站起身,祭出一个法术,抛向身旁喋喋不休的几个人。 准确无误地打中了,他们化为一摊雾气,消散在荒原之中。 谢照喘着大气,看向四周。这是哪儿?一望无际的荒原,这些面无表情的人又是谁? 她拦住了一个人,那人看都不曾看她,从她旁边走过,继续往前走。 如此几次,个个如此。 她灰心丧气地停下脚步,试图寻找一些特徵告诉她这是哪儿,该怎么出去。 但是并没有。 她无论往那边走,都没有边际。她往左右走一步,边际便往后退一步。 她转了两个圈,焦急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她要被困在这里了吗?大师姐怎么还不来救她? 在她焦急的时候,忽然有一声“谢照。” 她回过神,寻找这声音的来源。 是一个男声,她遍寻而未见。 “我不在这里面,别找了。你想出去吗?” 谢照点头,那声音语气似乎是软了几分,说:“魇魔以你所惧,将你困在这里,你想出去,只能靠你自己。” 谢照:…… 无语,那你问我干嘛? 那声音似乎是染了些笑意,“但是我可以告诉你该怎么出去。” 谢照忙问道:“怎么出去?” 那声音道:“有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在你害怕的时候,能让你觉得不害怕吗?” 谢照皱眉,想起段白衣来。似乎每次在段白衣身边,她就很有安全感。 “想着她,屏气凝神,再想一想你所害怕的。”那声音循循善诱,无形之中像个灯塔一般。 谢照闭上眼,忽然眼前一阵强光,她下意识用手去遮挡。 忽然手被人牵住,光也消失了,谢照睁开眼,看见了段白衣的笑脸。 她的手正被段白衣握着,她的头还靠在段白衣的胸上,她一阵哽咽:“大师姐,呜呜呜。” 段白衣笑了笑,安抚她:“怎么了?” 谢照摇了摇头,从她怀里起来,挣开她的手,又不好意思起来。 她起身,看着一片黑暗,担忧道:“现在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阿照:哭唧唧 大师姐:摸摸头 年:你明明就可以直接带她出来,还要……唔,救命qaq 第31章 破局 第44页 谢照这才发现,她们站的地方居然有光,她顺着看过去,才发现是那盏魂灯。 “大师姐,它刚才灭了。” 段白衣道:“没事,只是你修为不够支持。” 谢照点点头,借着魂灯的光,推开窗,发现只有她们这里是光明的。她缩回头,想起那本典籍来,激动地拿给段白衣看。 “对了,大师姐,我找到相关记载了。你有没有见过这什么魇魔的?” 段白衣目光落在那本典籍上,故作沉默地思考了许久,才点头復又看向谢照:“好像听说过。” 谢照嘆口气,“你都只是好像听说过吗,那怎么办?” 她在椅子上坐下,忽然意识到原本这房间里有很多阿飘来着。此时竟是一个也不见了,只有她们二人。 “诶?大师姐,你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很多鬼在房间里飘着啊?” 段白衣摇摇头,谢照摸着下巴推测:“该不会都被那什么魇魔吃掉了吧。那怎么办,还有救吗?” 毕竟都是活生生的人命,谢照对他们怀有悲悯之心。 谢照提起魂灯,决定先看看其他人。那三个小鬼头在床上睡着,其他人也皆在昏睡之中。 谢照试着叫醒他们,并没有用,她便问放弃了。客栈的门还敞开着,竟然还有风唿唿地吹进来,吹得魂灯轻轻晃起来。 谢照转身,正对着大门,伸出一只手,感受着风的吹拂。 “有风。”她侧头对段白衣说。“至少不是一片死寂。” 按照科学的解释,风是空气流通形成的,并不能说明什么。 但在此时此刻,在这死一般的黑暗里,流动的风,足以给人极大的鼓舞。 除了风,还有身边的段白衣。 谢照转过身,看着段白衣,想起那番话来。 在段白衣身边,她会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谢照看着段白衣,她是一贯的从容之态,或许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就适合来形容她。 段白衣在她的注视下忽然开口:“我来的时候,发现这里有结界。” 谢照回过神,“嗯?” 段白衣继续说:“从外面看,青州与平时并无二致。进来之后,才发现已经成这样了。我想,它既然还设结界,必定是有所顾虑的。既然有所顾虑,那就会有方法。” 谢照点头,坦然笑道:“嗯,我也相信。” 二人并肩站着,魂灯映出她们的影子,在黑暗中兀自光明。 时间的流逝在这里变得模煳不清,白天和晚上的边界早已不復存在。她们不知道时辰几何,亦不知道日子几何。 按段白衣的话说,魂灯的点燃需要修为支持。谢照看着一直亮起的魂灯,有些担忧:“大师姐,要不你灭会儿灯吧。” 段白衣轻笑着摇头,“没事儿。” 她们俩这两天从客栈走了出来,没有光,连路线都混乱起来,谢照也不知道走到了哪儿,总归是走到哪儿算哪儿。 谢照借着魂灯的光,找了一处座椅,拉着段白衣坐下稍作休息。 她从干坤袋里摸出最后一个芒果,礼貌地询问段白衣要不要吃。段白衣摇头,她便自己剥了皮吃起来。 其实并不飢饿,但是吃可以有效地缓解压力。 灵筒也用不了了,谢照尝试过联繫徐显他们,根本连不上。大概是结界隔绝了信号吧。 她几口啃完,舔了舔嘴角,用帕子擦干净。那个传说中的魇魔也没有出现过,在黑暗里待久了,谢照不免会有些焦虑。 难怪有种惩罚,叫做关进小黑屋。 消磨人的意志,崩溃人的精神。 她们在青州城走了几圈,毫无收穫。谢照有些垂头丧气,刚来的时候是毫无头绪,好容易找到了一丝头绪,砰整个局面都变了,又只能寻找新的头绪。 就像打游戏,一关一关的,攻克大boss。 谢照忽然想起曾经玩过的某个游戏里,那个丑萌丑萌的大boss,不禁笑出声。 段白衣有些不解地看着她,谢照咳嗽一声,酝酿了一下,说:“我曾经玩过一种游戏,就是一关一关打过去,然后直到最后的大怪。我觉得现在就像真人版的,可能魇魔也长得像那个大怪一样,又丑又凶。”她一通说完,又觉得说得也不是很明白,段白衣这种古代人,估计理解不了。 但段白衣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忽然一阵猥琐而又绵长的笑声在她们头顶想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愚蠢的人族,你以为激怒我就可以活命吗?” 谢照:“……”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并不是在激怒你。 而且你确实有被我激怒到。 所以她选择不说。 猥琐的声音又笑了一阵,它之前还对段白衣有所顾忌,观察了几天,发现他并没有任何动作,反而和那个人族一起,被困在这里转圈圈。它又自得起来,还以为多么厉害呢,也不过是说说罢了。 谢照并不知道这当中的曲折,她选择了沉默。 猥琐的笑声又说:“你们尽管笑吧,很快就笑不出来了。虽然你能从我的梦境里醒过来,可是又有什么用呢?你们不可能走出去的,只能等死。等我将这些人族的魂魄全部炼化,我就可以化形,我就天下无敌了,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第45页 谢照:“……” 她不禁为这位魇魔的智商捏把汗,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正苦于没有头绪,它倒好,自己把线头送到你手上。 她忽然充满了信心,boss如此蠢萌,还怕什么呢? 魇魔笑完一阵,又在黑暗里游离而去。剩下谢照看着段白衣,忍俊不禁。 段白衣也捂嘴咳了声,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魇魔所说的话,做阅读理解可以抓取两段关键。一是困在梦境中,这么推断的话,谢照之前便是在梦境中。那么所有昏睡不醒的人,应当也是在梦境之中。二是它要炼化那些魂魄,说明它需要这些魂魄的力量。若是能拯救出这些魂魄,或许便是打破这个僵局的关键所在。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其实师姐可以直接武力解决问题,但是他不是圈养型的。 第32章 认主 二人赶回客栈,谢照询问段白衣:“大师姐,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进入他们的梦里?” 段白衣垂眸,似乎是思索着,片刻后点了点头,“可以。” 谢照闻言一笑,“那我们先去找那三个小鬼头吧,让我看看他们做梦都梦着什么。” 她们二人上楼,来到李润他们的房间,只见段白衣手上一转,眼前景物便一转,变成了一副繁华的街景。 谢照皱了皱眉头,转身用目光搜索着李润的身影。只见他在一家烧饼摊前,眼巴巴望着摊主口水都要流出八尺来。 谢照扶额,走过去在他头上一敲。李润捂着头转过身,委委屈屈地看着谢照:“掌门,你干嘛打我?” 谢照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打他,忍俊不禁,强行忍住装得正儿八经,板着脸说:“跟我走。” 李润哦了声,规规矩矩跟着谢照走了,一步三回头地看那个烧饼。 段白衣带着他们回到现实,李润悠悠转醒,揉了揉眼睛,显然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谢照没那么多时间和他解释,只是让他站着别动,又跟着段白衣去吴远和张立的梦境。 好在他们三个人意识都清醒,一点即通,很轻易地就可以带回来。 谢照长话短说,简明扼要地把事情说给他们听,而后道:“事情很严重,你们跟紧别动。” 他们仨修为不高,心性未定,怕是只能指望惊鸿派的帮忙。 惊鸿派的弟子她们并不认识,毫无交情,入了梦境,也没拉回来几个。 谢照啧了声,人果然是复杂的动物。 勉勉强强有几个人,也不算毫无收穫。剩下的谢照也不想多浪费时间,让他们在梦里自己玩去吧。 接下来就是所谓魂魄炼化一事,魇魔只说炼化魂魄,并没有说怎么炼化,谢照咬着嘴唇,思考这事儿。 她来回踱步几番,忽然瞥见魂灯,一个激灵抓着魂灯问段白衣:“大师姐,你不是说魂灯会吸引鬼魂之类的过来吗?但我们这么久了,也没有看见一个鬼魂,这是不是说明,那些魂魄都被魇魔抓起来了。” 她忽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魂灯有没有办法把他们召唤过来?譬如说,加强魂灯的力量,让魂魄从魇魔的束缚之下自己挣脱出来?” 她眼神发亮,带着笑意。 段白衣看着她,点了点头。“可以是可以,魂灯是法器,没有认主,若是你以血为引,让它认主,便可以发挥更大的力量。” 谢照犹豫了一下,指着自己问:“我?” “我这么弱,不如大师姐你来?”她看向段白衣。 段白衣轻笑,摇头,“法器有灵,你不以修为便能驱动它,说明你们有缘分。有缘分才能更好地发挥它的用处。” 谢照将信将疑,其实她主要是怕她要是这么做了,以后岂不是要时时见到阿飘。想想就令人头皮发麻。 唉,谢照嘆气,看着那盏魂灯,小声地说:“灯兄,如果你真的有灵,你觉得我是你的主人,你就动一下?” 话音刚落,魂灯真的轻轻晃动了一下。 没有风。 所以是它自己动的。 谢照:……好吧她认了。 她将魂灯拎高,撇嘴道:“那就这样吧。” 段白衣收回手指。 谢照回到自己的房间,盘腿坐好,扎破自己的手指,滴了一滴血在魂灯之上,似一滴水落进火中,魂灯的光迸发出来。谢照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按着段白衣教她的,吐纳气息,催动口诀。 魂灯的光,从谢照的房间里透出来,只一瞬,又恢復原状。 谢照睁开眼,舒了口气,眼前的魂灯转动着。谢照看了眼四周,深吸一口气,又闭上眼,重新催动魂灯。 魂灯飞起来,在谢照身前转动着,以这里为圆心,慢慢地扩大。 从谢照的房间,到照亮整个客栈,再慢慢地往外扩散。 慢慢地,照亮了半个青州城。 谢照只觉得胸膛一堵,有些支持不住。她收回手,復又推出去,眉头随着手一起颤抖着。 段白衣和李润他们在谢照房间外站着,忽然的光亮让他们下意识眯了眼。 李润挡着眼睛,担忧道:“大师伯,你觉得能成功吗?” 第46页 段白衣看着谢照的房门,莞尔一笑,“能。我相信她。” 李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谢照闭着眼,全神贯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一定要成功,一定要活着走出青州,一定要吃一顿好的…… 她费力地撑着,心里一阵阵的梗。 一定……要成功啊。 整个青州城从黑暗中出现,亭台楼阁,水月树花,安安静静地站立着。 在寂静的街景里,有一个半透明的魂魄漂浮着,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四周,朝着谢照的方向走过来。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越来越多的魂魄出现了,向谢照靠近过来。 谢照的心梗感越来越强,她低吟一声,祭出另一个法术,手上动作重新起,送到身前。 “去。” 魂灯飞快地转动起来,光呈放射状抛洒出去,落在那些魂魄身上。 那些魂魄由半透明,慢慢变成一束光,飞往某一处房屋,落回某一个人身体里。 一束,两束,三束,四束…… 谢照一声喘息,跌落在侧,魂灯应声而落,她往前一倾,吐出一口血来。而后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煳起来,直到变成一片黑。 段白衣几乎是立刻就推开门进来,在谢照还没落地之前,接住了她。 段白衣在她胸前背后一点,横抱着她,放回床上。 李润他们是紧跟着进来的,纷纷惊唿出声:“掌门。” 段白衣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用紧张。她给谢照掖好被子,关上房门。 青州城多日之后,终于重见天日。客栈里的人渐渐甦醒过来,有的揉着眼睛,有的伸了个懒腰。除了这里,家家户户的人也都睁开了睡醒。 段白衣瞥了眼他们,行动迅速地往外去了。 李润一句话还未说完,“大师伯你去……” 段白衣已经连衣角都看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手太冷了,晚上九点更qwq 阿照也是要成长的。 既要护她周全,也要给她护自己周全的机会qwq 第33章 回程 青州城的百姓陆陆续续醒来,有人推开门,有人爬起床,但是魇魔却始终不见踪迹。 段白衣出了客栈,确定李润他们无人跟来,才一挥衣袖,下了个结界。 段白衣望了望天,身形敏捷地飞了出去。 魇魔正欲逃之夭夭,谁料被段白衣一个结界,拦住去路。 它是一团黑雾的形态,看着段白衣,故作镇定:“真没想到,你们还真有点本事。” 段白衣冷笑一声,并不言语,直接动手。黑雾四处仓惶逃窜,毫无还手之力。 不过几个来回,已经落在段白衣手上。 段白衣祭出一个法阵,将它困住,手上捏了个口诀,那团黑雾便发出难堪的声音。 片刻后,黑雾声音渐小,黑雾渐渐散去,最后变成一个小孩模样。 段白衣从袖中掏出一个结界球,将他困在结界球中,变得很小,而后置于手掌之中。 段白衣将结界球收入衣袖,一抬手撤了结界,往客栈走回去。 谢照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场景变换莫测,像一场大型连续剧,做完了,却什么也不记得。 她费力地睁开眼,看见的是李润那张放大的脸。 李润见她转醒,忽然大喊:“掌门醒啦。” 于是张立和吴远也噔噔噔地跑过来,一个个脸上都带着如释重负的笑容。 “掌门,你终于醒啦。” “你再不醒,我们都要难过死了。” “掌门你好厉害啊。” …… 三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七嘴八舌的,吵得谢照脑仁疼。 她揉了揉太阳穴,好像是真的头疼。 段白衣在他们身后走进来,对谢照笑了笑:“好点了吗?” 谢照晃了晃脑袋,有些迟疑道:“应该还好,就是有点饿。” 她说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李润他们也跟着咯咯地笑。 谢照足足睡了一天一夜,真是睡得头昏脑胀,段白衣告诉她,事情已经解决了,她做得很棒。李润几个也跟着应和,各种夸她。 惊鸿派的弟子也趁机来看过她,表达了一下谢意。 谢照有点不好意思,甚至有点不真实,一切就像做梦一样。 无边际的黑夜,她闭上眼,颤了颤。 青州城忽然草木兴盛,百姓也都活泼了起来。他们听说闲俞派的仙人救了他们,都要把孩子送过来。 谢照从中挑了一些,决定带回闲俞派。 未雨绸缪,总是好的。 谢照本想当天就回闲俞派,被他们三个小鬼头拦住了,让她再休息一天。 谢照不想休息,她只想回家吃一顿好的。 青州城这个难吃的地方,她是再也不想来了。 坐在客栈晒太阳的时候,正好碰上沈秋风。沈秋风朝她鞠了一躬,客客气气道:“多谢谢掌门救命之恩。” 谢照摆摆手,只说举手之劳,心里想着红烧肉白切鸡宫保鸡丁…… 段白衣将那个结界球给她看过,她看着那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娃震惊了。 第47页 “现在他怎么办?”谢照指着那个小娃娃问段白衣。 段白衣瞥了他一眼,轻描淡写道:“炼丹吧。” 小娃娃哭得哇哇的。 但是一想起他做的事,谢照心就硬了,任他哭得哇哇的。 魂灯忽然不亮了,无论谢照怎么弄,都没有反应。 段白衣说,法器有灵,休息休息就好了。 谢照哦了声,将它收进了干坤袋中。 经此一事,谢照忽然在修真界小有声明。 当然了,谢照对此并不知道。 她满心满意都是吃顿好的…… 经不住她每天念叨,终于他们决定在第二天启程回闲俞派。 路过山门城的时候,谢照仿佛闻见了食物的香味,她没忍住,下去买了点东西吃。 李润鄙视地看着她馋得流口水的样子,谢照咬了口东西,含煳不清地反嘲笑他:“不知道似谁梦里还对着烧饼流好水……” 李润红了脸,张立和吴远笑起来。 到达闲俞派,刚好赶得上晚饭,安顿了新来的小弟子,谢照直奔厨房。 徐显正忙活着烧饭,谢照看了眼菜,馋得恨不得吃生的,鸡鸭鱼肉,外带几个小菜,这是什么人间幸福。 徐显用法术点了火,感慨:“小师弟,还好你回来得早,这可是最后一只鸡和鸭了。明天得下山去买点小鸡仔小鸭子了。” 谢照看着碗里的鸡肉,悲愤不已,她在青州吃苦受罪,他们却在家里大鱼大肉。 悲惨人生。 悲惨世界。 徐显说:“听说你累坏了,我晚上一定给你做顿好的。” 悲惨……吧唧吧唧,谢照咽了口口水。 她一步三回头地出了厨房,还不忘叮嘱徐显记得叫她。 谢照去找沉鱼和落雁,徐显说她俩在一闲山上泡温泉。 谢照到一闲山上,她俩的确悠悠闲闲地一脸黄瓜在泡温泉。 谢照蹑手蹑脚地走到她们身后,两只手分别拍了拍她们的肩,“有没有想我?” 沉鱼和落雁头都没回,语气嫌弃地说:“咦,你是不是好几天没洗澡了啊?” 谢照闻了闻自己的衣袖,并没有异味啊。 他们在青州待了半个多月,她就前几天还顾得上天天洗澡,后面就没顾得上了。算起来,是有一个星期没洗澡了。 沉鱼不说,她都忘了这回事了。 她又嗅了嗅自己,狐疑地说:“不臭啊?” 沉鱼挥了挥手,把她赶去洗澡了。 谢照认认真真洗了个澡,神清气爽地出来,和沉鱼她们一起泡温泉。 “哎,累死我了。”谢照一边说着,一边从沉鱼脸上揭了片黄瓜吃。 沉鱼怒瞪她一眼,啧。 谢照长嘆一口气,仰过头舒服地靠在石壁上。 修真也不容易啊,随时身处危险之中。 泡了半个时辰温泉,徐显的饭也做好了。谢照换了衣服,飞快地奔向厨房。 他们门派的厨桌已经从两张,变成了三张。 徐显吃饭之前,还举起杯子,发表了一番演讲,一部分夸谢照,一部分欢迎新弟子,一部分鼓励弟子再接再厉,努力搞建设。 谢照趁着他讲的时候,已经偷偷夹了几筷子菜。 菜一入口,她简直要幸福地昏过去。 她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苦得她脸都皱成一团。 “咳咳。”大家都看向她,她瞟了眼杯子里绿绿的东西。 ……苦瓜汁。 你妹啊。 谢照笑着摇摇头,表示没什么,她不能暴露,有苦同当嘛。 好容易徐显结束了演讲,终于可以大快朵颐。 他们吃着,快乐着,然后举起了杯子…… 眠雪暴走:“徐显,你是不是皮痒了?” 谢照大笑出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真滴好冷啊,手都要冻僵了。 第34章 闭关 一觉醒来,谢照突破了。 她从筑基期,到了金丹期。 徐显仰天长笑,觉得他的苦瓜汁一定起了大作用,并且蠢蠢欲动又要给他们准备苦瓜汁。 谢照很想一苦瓜打爆他的头:)。 但是她不能,她只好好说歹说劝住了徐显。 劝住了徐显,没劝住其他人。 那群小鬼头们特别激动,兴奋地手舞足蹈,都要给她弄个歌舞团庆祝的架势。 谢照心里只有三个字母,以及无尽的疑惑。 为什么他们看起来这么没见过世面? 明明门派里还有一个很牛逼的段白衣当旗帜啊。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是好事一件。 闲俞派的掌门,终于从一个筑基期的小弱鸡变成了一个金丹期的小弱鸡。 说出来,面子大了一分呢。 结丹是修炼一个很重要的环节,突破到了金丹期,可不代表就万事大吉了。也有大把的人,半路剎车坠崖的。俗话说得好,基础打得牢,才能学得好。练气和筑基期是最基本的打基础阶段,结金丹就是打基础的最后一步。 除了谢照,大家都对她的修炼非常重视。而且他们一致觉得,谢照自己是靠不住的。最后少数听从多数,谢照被丢山洞里闭关去了。 第48页 闭关的地方是在二闲山的一个山洞里,这是一处灵源,灵气十分充沛,非常利于修炼。 而且一闲山上既无房屋,他们一般也没人去,只有平时养的鸡鸭会过来熘达。现在鸡鸭都被杀掉吃了,这里可谓是修炼闭关绝佳场所。 谢照听着他们侃大山,吹得天花乱坠,她看着这山雾缭绕,林树参天的环境,心里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丢进了荒岛求生。哦不,荒山求生。 而且闭关真的没有饭吃,只能以天地灵气维持生存所需。 鲁迅先生说得好啊,热闹是你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谢照试图眼巴巴地望着段白衣,段白衣看了她许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徐显推着他们,有说有笑地走了。 “我今天下山去买斤牛骨回来炖汤怎么样?” “好啊好啊好啊。” …… 谢照:尔康手!别走!我的汤! 汤是没有的了,就连汤渣都没有。洞口下了结界,谢照坐在山洞里,望着外面的天空,不禁悲从中来,想高歌一曲。 “啊,铁门铁窗铁锁链……” 的确,他们很了解谢照,当什么都不能干,谢照只好认认真真修炼起来,争取早日出狱,划掉,出关。 早晨起来,先活动一下,然后修炼。 修炼完,睡觉。然后重复上一天。 日升月暮,几度朝夕,终于两个月之后,谢照出关了。 她只感觉自己身姿更加轻盈,似乎皮肤也变细腻了。下山之前,对着潭水照了照,一顿臭美,她莫名觉得自己变好看了。 谢照从一闲山上一飞而下,一袭灰衣,气质卓绝,像个出尘脱俗的仙子。 当然这是她自己想像中的。 事实嘛—— “师兄,有个人飞下来了?你快来看?” “诶?等等,不用来了,是掌门,掌门好像出关了。” …… 谢照不知该作何表情,她飞天的身形都是一顿,她稳稳落在两个小鬼头面前,清了清嗓子,故作严肃道:“我不在的两个月,有没有好好修炼啊?” 小弟子都跑了出来,将她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应声:“很好。” “我们都很乖的。” “掌门,掌门你怎么这么快就出关啦。” “是啊是啊,四师伯说,以你的资质,可能得大半年呢。” “四师伯还说,到时候趁你不在,我们过年把猪杀了吃掉,不给你留。” …… 谢照:…… 谢照:…… 谢照:…… 她每听一句,都是满头黑线。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世态炎凉,道德沦丧……等等,什么时候有猪了? 谢照安抚完他们,迈步去找徐显他们。小弟子们说徐显他们在后山钓鱼,谢照怒气沖沖地杀到一闲山上,只见他们排排坐着,一人面前放了个鱼竿,人人还配了个躺椅,悠悠闲闲地喝着果汁,聊着天。 徐显一声长嘆,说:“又到年底了,我还记得师父在的时候,还会给我们一个发一份压岁钱,唉。要是小师弟能赶在面前出关,我也给她准备一份好了。” 谢照听到这儿,怒气忽然消了大半,她刚要咳嗽一声,说明自己来了。 又听见徐显说:“不过小师弟那么笨,该不会明年中秋还出不来吧?” 谢照:…… 谢照一个闪身,到他身后,照着他额头弹了一指。 徐显措手不及,捂着额头起身,无辜地看着谢照,先是愣了愣,而后遗憾道:“小师弟你怎么就出关啦?不对,你怎么出关也不告诉我们啊,我们好给你庆祝一下。” 谢照仰着下巴,用鼻孔看他,“我要是告诉了你,不就听不见你说我坏话了。” 眠雪添油加醋,乐呵呵地看戏。 沉鱼和落雁倒是真的开心,结结实实抱了个满怀。 沉鱼道:“好啦,出关就好啦。” 落雁也笑:“对啊,正好可以一家人整整齐齐,团团圆圆地过个年。” 谢照眯了眼,才发觉时间过得是真快,眨眼已经年关了。去年过年的时候的一切,仿佛还在眼前。她一个人端了盆饺子,看着电视,给自己许了个新年愿望。 今年真好啊,她目光划过他们几个。段白衣在最左边,遗世独立地坐着,徐显在她旁边,沉鱼和落雁也在她身侧。今年,有家人陪啦。 她一把将他们揽在一起,一顿熊抱。 “要不我们明天就把猪杀了吧。”谢照眨了眨眼道。 徐显犹豫了一下,“也不是不行,明天我把猪带到山门城,找屠夫杀了吧。” 谢照点点头,舔了舔嘴角。 晚饭是吃的辣子鸡,谢照足足吃了两碗饭。 李润傻眼地看着她,说:“掌门你是饿死鬼上身吗?” 谢照打了个饱嗝,瞪他一眼。 她已经两个月没有吃过饭了好吗。 徐显做了许多新菜,好像是说从藏书阁翻出了一本菜谱,照着学的。 谢照饭后又啃了根黄瓜,吃了一个芒果,一个火龙果,五个橘子,一个梨子,还有一把枣子。 第49页 吃得太多,她又撑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今天就一更辽,因为今天上了一天的课,太难了。 阿照:健胃消食片可以安排一下 大师姐:嗯?我不够吗? 第35章 火锅 谢照揉着肚子,围着泥巴广场转圈圈消食。 晚上月明风清,星星绕着月亮眨眼睛,谢照仰着头看星空,非常惬意。 段白衣闭着眼盘着腿坐在房顶上,谢照忽然记起在元州城见到他们俩的时候,一晃眼,竟然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那个时候,她对前路充满了未知的迷茫,也不相信什么修仙,甚至怀疑这是江湖骗术…… 谢照远远朝段白衣喊道:“大师姐,你什么时候的生辰啊?” 谢照心念一转,忽然想起这事来。她记得沉鱼和落雁的生日,也应该问一问其他人的生日,不过他们相对她而言,都是活了几百上千年的老古董了,可能早就不记得了吧。 谢照想着,不禁笑了。她一蹬脚,飞到段白衣身边,不像她这么讲究,直接一屁股坐房顶上。 谢照喟嘆一声,听见段白衣低声说:“忘了。” 果然,谢照失笑,正要开口,徐显不知道从哪儿蹦出来,看着她们二人道:“你们怎么在这儿啊?” 徐显飞上房顶,在谢照身边坐下,谢照挑眉:“看星星。” 徐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刚来的时候我也喜欢看星星,不过我已经看了好多年啦。” 谢照问:“四师兄,你来这里多久了?” 徐显摇头,抬头望天:“记不清了,三百年,或者四百年吧。”徐显说着,提起段白衣来,“不过我记得,我来的时候,大师姐已经来了很久了。” 谢照跟着看向段白衣,段白衣睁开眼,和她对视,“到今年,是整五百年。” 谢照心里咋舌,他们这几百年几百年的…… 而她才二十五岁,算起来,个个都是老祖宗。 她忍不住笑,忽然想起眠雪来。“那三师姐为什么已经两千多岁了?” 徐显说:“她是妖族嘛,妖族化形很慢的,比人族要多上千年。” 谢照点头,又问二师兄。“那二师兄呢?” 提起二师兄,这么久了,他就出现了一次,谢照都快忘了他的长相了。 徐显也迷茫地摇头:“二师兄啊,他很神秘的,师父说,他好像受过情伤吧。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总之,二师兄是个好人啦。” 谢照伸展开腿,伸了个懒腰,“明天吃什么?” 话题转变得有点快,徐显没跟上速度,瞠目结舌地看着谢照:“你还吃呢?撑死你算了。” 谢照吐了吐舌头,语气有些可怜:“我已经两个月没吃了。”边说着,还比了个二的手势。 段白衣闻言轻笑一声,谢照无辜地看向她,段白衣点头:“嗯。” 谢照又看向徐显,徐显砸吧一声,摸着下巴提议道:“清炒丝瓜?” 谢照点头。 徐显又说:“冬瓜炖排骨?” 谢照点头。 徐显又说:“胡萝蔔炒肉?” 谢照点头。 徐显又说:“再配壶清酒?” 谢照点头。 徐显摊手,“没了。” 谢照咽口水。 时候不早,谢照锤了锤腿,起身,“那今天就到这儿吧,我去睡觉了。” 徐显便也跟着她回屋,他俩现在还同睡一屋,一个在这一头,一个在另一头。 谢照摊开被子,和徐显说晚安。 这一天晚上的梦里,谢照梦见下雪了。雪花把整个闲俞派都覆盖一层白沫,天地一片苍茫。然后他们煮了个火锅,谢照刚捞起一片羊肉,梦就醒了。 她揉了揉眼,动作迟缓地翻身下床,打开门,一片白。 谢照又关上门,再打开,还是一片白。 她一下子睡意全无,忽然清醒过来。看着一地的积雪,毛孔都兴奋起来。 果然在这个不科学的世界,什么都有可能。 谢照兴沖沖地冲出门,发现那些小鬼头们已经在泥巴广场撒欢。打雪仗的打雪仗,堆雪人的堆雪人。 谢照刚欢唿雀跃地跑上前,就被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一个雪球结结实实砸了一记。 谢照恼怒,从地上扒拉起一个雪球,丢回去。 他们惊叫着躲开,散作一片,又很快聚成一堆,一时间雪球飞来飞去,分不清谁在砸谁。 谢照也有模有样地堆了个丑丑的雪人,捡了两根枯树枝,一边插一根,算是手。又划了一道微笑,就算完成。 然后谢照就抱着胳膊小跑着进了屋,添了件衣裳。 下雪天有了,火锅怎么能少呢? 谢照围了个围脖,跑着去找徐显,让他别找个锅出来。 只有一口大锅,最后生了把火,架上锅,烧开水,下了些小菜和肉片,简易火锅就算完成了。 六个人一口锅,围着火坐成一圈。他们几个前辈,当然是坐一起。先放了几片菠菜,然后放香菇之类,最后再下肉。 谢照夹了一片牛肉,唿了两口,热气腾腾地吃进嘴里。 第50页 咦,美。 徐显点了点头,问谢照是怎么想到的这个点子。谢照唿了口气,说是做梦梦见的。 窗外又下起雪来,窗内其乐融融。 仙宗的信鸽在大雪里迷失了方向,两天后才从三闲山,飞到了一闲山,飞到谢照手里。 仙宗就是类似于教育局的机构,专门搞些有的没的。弟子数量是他们搞的,抓妖业绩也是他们搞的。 谢照看见这信鸽的时候,实在心情复杂。 甚至很想把它做成烤乳鸽。 信鸽似乎感受到了谢照的敌意,丢下信息就扑闪着翅膀飞走了,飞得太快,还啪叽一下撞在了树上,然后又身残志坚地迅速地飞离闲俞派。 好在这次没有什么过分的消息,只是通知各门派年后开春,新一轮的歷练活动已经开始报名。 谢照查过,这歷练活动是为各门派中的小辈弟子专门举行,主要是去一些曾经有先人飞升的山洞里。据说每一个飞升的仙人都有个传统,就是要留下一个布满难关的山洞,以便造福后人。每隔多少年,就会由仙宗组织,各个门派一同前往。 谢照记下了报名时间,打算之后给他们报个名。 免费的补习班,上到就是赚到。还是名校毕业生留下的诚意之作,而且不定时才有,这肯定要去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我饿了,prprpr…… 第36章 下山 闲俞派的雪日夜不停地下,但是神奇的是地面积雪也维持着一个稳定的厚度。大师姐说,这是因为有灵力的缘故。 谢照伸出手接了一掌雪花,握拳将雪花捏成一团,然后抛向远处。雪球在远处的雪地上砸出一个坑,谢照又接了一个雪球抛出去,这回更远了些。 雪球砸出的坑到晚上就会被积雪覆盖,又是一派平整。 谢照丢了几个雪球,拍了拍手,进屋去了。 自从谢照提议吃了顿火锅,他们就像上瘾了一样天天闹着要吃火锅。火锅虽好吃,吃多了也会腻的。然谢照一票对多票,完败。所以今天的午饭,依然还是火锅。 趁着他们开开心心的时候,谢照把仙宗的通知给他们说了。 这群小鬼头显然对补习班的到来一无所知,懵懂天真地问:“岂不是特别好玩啊?” “能看见神仙吗?” “是不是去了之后修为会突飞勐进?” …… 谢照又没有去过,她怎么知道? 她耸耸肩,故作高深:“应该很好玩吧,毕竟这么多人嘛,热热闹闹的。” 不知道谁问:“那掌门要不要一起去啊?” 谢照恼怒道:“我当然不去啊,都说了是小辈了。” 徐显煽风点火:“我觉得掌门也可以去。” 谢照怒瞪他,你见过老师跟着学生一起去上补习班的吗? 当然不行! 不行!!!! 但这事毕竟还有段时日,如今不过十二月,离过年都还有二十来天,过完了年,怎么也得出了十五,这就一个多月了。 这事大家乐了乐,也就被抛之脑后了。 徐显计划着这两天把猪杀了,谢照在山里待得久了,便要跟着一起去。她一说要去,他们便也闹着要去。 最后合计合计,大家都下了山。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站在屠夫门前,屠夫明显往后退了退,咽了口口水,以为他们是要来打架的。 然后徐显变出那头猪,说明来意,屠夫捏了把汗。如果谢照没有听错的话,屠夫低骂了声神经病。 她笑出声。 猪处理起来需要时间,谢照给他们半天时间,原地解散。话音刚落,小弟子们已经各处跑去了。剩下他们几个大人,面面相觑。 眠雪笑嘻嘻地说:“你们随意,我自己玩去咯。”她说完便跳着蹦着走了。 徐显摸了摸下巴,也自己玩去了。 最后剩下她们四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沉鱼问段白衣:“大师姐,要不我们一起去逛逛街?” 段白衣略微思索了片刻,点头:“也好。” 然后她们三个就手挽着手走了。 谢照:…… 谢照看着她们的背影渐行渐远,偌大一个山门城,只有狗和她大眼对小眼。 谢照低头看着旁边哈着气蹲坐着的中华田园犬,心情复杂。 她蹲下来,揉了揉狗头。小白菜啊,地里黄啊,一个人啊…… 谢照起身,看了看四周,进了一家小饭馆。 一脚迈进店门,抬头便望见了沈秋风。沈秋风朝她招了招手,谢照没办法,只好也挥了挥手。 沈秋风说:“谢掌门怎么一个人?” 谢照扯了双筷子,期期艾艾解释道:“其实不是,不过他们和我分头行动。” 沈秋风点点头,他的菜正好上了,谢照瞄了眼,糖醋鱼。 沈秋风见她盯着看,便友好地询问她要不要尝一口。谢照当然摆手拒绝,点了道糖醋排骨。 刚咬第一口,忽然听见有人叫她:“谢兄也在?” 谢照放下排骨,抬头看见陆如风的脸。 谢照:……今天起风? 第51页 她虚假地笑笑,“陆兄。” 陆如风也是一个人,迳自便在他们身边坐下,点了道糖醋里嵴。 谢照:……今天还打翻了糖醋。 陆如风和谢照寒暄一番:“听说谢兄如今是闲俞派掌门?” 谢照:“呵呵呵呵。” 陆如风又说:“我已经听说了谢掌门在青州的英勇事迹,着实令人敬佩。” 反正东扯西扯了一堆,最后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段姑娘没和你一起?” 谢照摇头,没和我一起,被我老婆拐跑了。 陆如风点头,仍然是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又和谢照说起仙宗的新通知来。 “不知闲俞派会不会参加?” 谢照点头,啃了块排骨,“要的要的。想必惊鸿派是一定会参加的。” 反正就是一番虚假的寒暄,谢照也不知道陆如风为啥这么能聊,逮着她问了一句还有三句。她合理怀疑,陆如风上辈子哑巴。 她糖醋排骨都吃完了,陆如风还能聊。 谢照十分后悔,当初就不该踏进这家店。如果不踏进这家店,她就不会碰见陆如风,不碰见陆如风,她现在就不会想走都走不了。 她腹诽着,一抬头瞥见段白衣也踏进了这家店。 陆如风显然也看见了,他当即停了话,起身道:“段姑娘。” 段白衣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唿。段白衣也在他们那一桌坐下,四个人,正好可以凑一桌麻将。 说起麻将,她觉得可以復刻一下,丰富一下修炼之余的生活。 谢照问段白衣:“大师姐,你不是和沉鱼她们逛街么?” 段白衣沉默了一秒,而后道:“她们要试衣服,我就先出来了。” 谢照点头,气氛沉默。 陆如风刚要开口,谢照腾一下站起来,阻止了他。 “大师姐,我也想买衣服,我们走吧。沈兄,陆兄,我们先走一步。”说罢谢照就拽着段白衣飞快地走了。 二人脚步不停地走了很长一段,谢照才停下来喘口气,她觉得陆如风再说下去,她紧箍咒都要犯了。 她气喘吁吁地感慨:“这个陆如风,为什么这么能说。上次见他,好像也没有这么能说。” 段白衣不语,谢照吐槽完,刚要拉着段白衣走。 段白衣忽然说:“走吧,买衣服去。” 谢照:? 她愣,“买什么衣服?” 段白衣看着她:“你不是想买衣服吗?” 段白衣带着谢照去找沉鱼她们,沉鱼她们已经试了好几件衣服,见了谢照,有些惊讶:“诶?阿照怎么来啦?” 谢照皮笑肉不笑地说:“因为我也想买衣服了。” 沉鱼闻言一笑,放下手里的衣服,从里头挑了一件,在她身上比了比,点点头。 最后情况就变成了沉鱼和落雁一直给谢照挑衣服,谢照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模特。 果然,对女人来说,打扮别人比打扮自己还要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第37章 过年 对于谢照来说,过年买新衣服这件事都是别人家的孩子的待遇。小的时候都是穿别人捐赠的衣服,等到她长大一点,能赚钱了,钱要攒着上学用。经济独立之后,倒是偶尔会心血来潮去逛商场。进了商场看见别人一家老小其乐融融,又没了兴趣,灰熘熘地回家。 沉鱼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埋怨道:“在想什么呢?快看这一件,特别好看。” 沉鱼手里拿的是一件紫色的大袄,绣了只玄鸟还是什么的图案,看着挺贵气。沉鱼让谢照快试试,谢照换了出来,落雁惊嘆了一声,捂嘴笑说:“这是谁家贵公子呀。” 沉鱼颇为得意,给谢照理了理细节,拍了拍她的肩,“好看,买了。” 谢照心里有些酸涩,她眨眨眼,把要发红的眼眶憋回去。 山门城没有下雪,但是刮北风,从店里出来,谢照被吹得一哆嗦。 她吸了吸鼻子,“回去吧,不早了。” 沉鱼和落雁拎着大包小包,正好小弟子们过来集合,她俩十分顺手地把东西都扔给了他们拿。 李润莫名其妙地抱着一大堆衣裳,行动艰难道:“为什么你们要买这么多衣服?” 沉鱼扬了扬眼尾:“过年当然买衣服啊,也给你们买了。” “哦。”李润抱着一堆东西,走得歪歪扭扭。 因着要过年,山门城里已经家家户户挂上了红灯笼,年味十足。 说着要回去,最后还是又杂七杂八买了一大堆。什么大红灯笼啊,鞭炮啊之类的。 猪杀完了,他们也吃不了那么多,内脏什么的就卖给了屠夫,带了些肉回去。晚上吃得平淡,就一个瘦肉汤。 瘦肉切小块,只放点盐,打一大盆汤。一人一碗,就汤泡饭,全是肉的鲜味。 雪下得突然,后面的菜地没来得及做保护措施,蔫的蔫,死的死。谢照心疼了好一阵,好在之前摘了些放着,还有的吃。 谢照趁着雪停的一天,把徐显叫来当发光发热的机器人,让他用法术把那一片的雪融了,搭了几个大棚。 第52页 谢照没有搭过这玩意儿,搭了一个时辰,刚搭好就塌了,被小鬼头们齐刷刷地嘲笑了一分钟。谢照恼羞成怒,把他们抓过来搭棚子。 从树上砍了些树枝和茅草,忙活了一下午,磕磕绊绊算是勉强搭完了。不过怎么看怎么摇摇欲坠,而且丑,谢照摸着下巴,加了个结界,终于放心了。 她伸了个懒腰,反应过来,直接加个结界不就好了? 谢照看着他们忙活了老半天的成果笑了。 嘤嘤胖了一圈,最开始谢照还能单手拎动它,现在用两只手抱一会儿就酸得不行了。 谢照指着啃着竹子的嘤嘤威胁它:“再吃,你再胖下去,就把你做成烤竹鼠。” 嘤嘤:“嘤嘤嘤。”它一边叫,一边从爪子护住自己的吃食。 谢照作势要抢,嘤嘤就亮出它的大门牙。 谢照看它这副样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沉鱼见了,必要啧谢照一声。沉鱼和落雁母性光辉十分大,还给嘤嘤做了小衣服。 妖族化形期特别长,所以嘤嘤只会偶尔说几句人话,其他时候,就只会吃。 雪满山,竹子压断了两根,最后也尽入了嘤嘤的口。 在这样的日子里,到了大年三十。 谢照搓了搓手,拍掉衣服上的雪花。昨儿晚上的雪下得格外的大,谢照睡梦中隐隐约约听见门前有棵树被压塌了。早上起来一看,果真是倒了一棵树。 徐显揉着眼,睡眼惺忪地说:“怎么又倒了?” “又?”谢照重复了一遍。 徐显打了个哈欠,点头,“这棵树啊,每年都这样。我们每年扶起来种回去,明年三十又倒了。可能是树也成精了。” 谢照觉得有点好笑,又不知道笑点在哪儿,反正莫名其妙捂着肚子笑得岔气。 最后还是把它扶起来又种了回去,还在它树枝上挂了俩红灯笼。 每个屋前都挂了俩大红灯笼,灯笼里放不了蜡烛,会被风吹灭,所以放了几个萤石。西北风把灯笼吹得左摇右晃的时候,还能听见萤石碰撞的叮噹声。 谢照换了那身紫色玄鸟的衣服,等着夜晚的到来。 小弟子们也都换上了新衣服,个个脸上带着笑。 夜幕降临的时候,鞭炮声噼里啪啦响起来。谢照捂着耳朵,躲得远远的。随意一眼,发现段白衣坐在树上,看起来很安全。 谢照也一蹬脚飞了上去,在段白衣身边坐下,还是捂着耳朵。 “大师姐。” 段白衣看着她,忽然笑了。 谢照有些尴尬地放下手:“这个……我有点害怕。” 段白衣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嗯了声。 下面又噼里啪啦地放起炮仗来,谢照下意识地要去捂耳朵,忽然耳朵一阵温温凉凉的触感。 段白衣的手覆在她耳朵上,帮她捂住了耳朵,谢照觉得那一瞬间之后的几个瞬间,世界都变得虚无缥缈。 段白衣似乎说了什么,但是她一个字也没听见。 下面的炮仗终于放完了。 谢照张了张嘴,憋出一句:“师姐,你手好冷,多……多穿点。” 段白衣低下头,似乎嘆了口气,又似乎没有。她又起头,看着谢照,十分郑重地笑了笑,说:“小师弟,除夕快乐。” 然后沉鱼和落雁一人给小弟子们发了一份压岁钱,徐显段白衣和眠雪还有久不出现的二师兄都给谢照发了一份压岁钱。 谢照有些不好意思地接了,然后郑重地和他们道了谢。 徐显听说他们在除夕这天有吃饺子的传统,所以提前几天学着做了做。不过似乎他的技能点终于遇到了对手,愣是不成功。饺子皮不是太薄就是太厚,要不就是一入锅就破了。 最后他一气之下决定不吃饺子了,改吃萝蔔炖猪蹄、玉米炖排骨、猪肉炖粉条、香菇炖鸡、鸭血粉丝汤、牛肉炒芹菜、小炒豆腐、清炒白菜,还有清蒸鱼、红烧肉、红烧狮子头、清炒冬瓜等等。 然后剩菜从初一吃到了初三。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家常或许还有一章,就下一个副本。 第38章 山洞 李润哀嚎:“四师伯,我们不想再吃剩菜了。” 徐显把碗一倾,努了努嘴:“没了没了,吃完了吃完了。” 谢照趁着他们说话的间隙,从碗里摸了一块鸡肉,然后熘之大吉。仙宗派发了消息,那什么山洞歷练的日期已经定了,是下个月初七。 下个月初七的话,初五就得出发。谢照打听过,那地儿还挺远。尽管还有个把月,谢照已经开始谋划到时候带些什么出门。 菜棚里的东西尚未长好,总不能提两块腊肉出门。 想想还有点惆怅。 当生活过得波澜不惊的时候,时间就仿佛开了二倍速。个把月睁着眼就变成了三五天,沉鱼指挥着谢照收拾行李,她越来越像一个老妈子的方向发展。 徐显他们不去,只有段白衣去。段白衣就像一个监护人,带着一群小屁孩出去春游。 而这群小屁孩呢,个个兴奋得不得了,精力充沛,白天也不困,晚上也不困。谢照打了个哈欠,戴上眼罩躺下睡觉。 段白衣坐在她身边,谢照睡着睡着,就睡到了段白衣怀里。 第53页 谢照红了脸,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段白衣解释:“刚才气流颠簸,我怕你被颠下去。” 谢照低着头,敷衍地点了点头,不好意思看她的眼睛。谢照摘了眼罩,不再睡觉,也抱着膝盖坐着,看着周边变换的风景。 二月初六晚上,抵达明月山。 传闻明月山是某一位惊鸿派的仙人飞升之地,仙人飞升后,便留下了这么一处山洞。明月山并不算高山,山中林木葱郁,灵气丰盈,的确是个适合修炼的好地方。 在他们之前,已经有些门派抵达。每个门派都拉了一面大旗,谢照心道失算,从干坤袋里摸了半天,只摸出一床小毯子。总不能在毯子上写上“闲俞派”三个大字,谢照只好死了心,就地盘腿坐下,安营扎寨。 刚坐下,这群小弟子就又开启十万个为什么模式。 “大师伯,这个仙人是谁啊?” “大师伯,我们门派有没有飞升过仙人啊?” “大师伯,那些都是什么门派啊?” …… 自从他们发现谢照一问三不知之后,就不再问她了。 段白衣居然颇有耐心地给他们解答了。 “不知道。” “没有。” “不知道。” …… 段白衣的回答除了不知道就是没有,要不就嗯一声,谢照偷笑。 他们问了一阵,终于觉得没什么意思,放弃了。 听他们问起闲俞派有没有飞升的仙人,谢照微嘆了口气,在这个世界里,修真的等级共有十级,练气、筑基、结丹为基础,元婴、出窍、化神为发展阶段,炼虚、合体、大乘算是摸到了飞升的边缘,到渡劫期,算是半只脚踏进了飞升。九十九道天雷加身,若是安然无恙,便能成功飞升,迈入仙界,成为一名散仙。成了散仙,还要继续修炼,才能成为一名下仙。下仙之上还有上仙,等级层层叠叠,比她们高考还恐怖。 而且若是渡劫失败,命好的毫髮无损,快快乐乐活下去,命不好的呢,可能连命都没了,只能化作天地灵气,再回到天地中去。 他们闲俞派,建派以来修为最高的就是段白衣,如今是合体期。就连仙逝的如光道君,也不过炼虚期。 而近五百年,修真界无一人飞升。 尽管如此,大家仍然十分积极,并不懈怠修炼,大约是都想成为那个五百年第一人。 谢照是没有这种远大志向的,修炼和学习终归还是不同的,修炼一事,资质占七分,勤奋占三分。若是资质不够,便是修炼上千年,也不见得能飞升。 何况他们人族寿命不比妖族,即便是得了修为法术,也甚少能活上几千年。 记起这宏大的世界观,谢照便想起了一直以来的一个疑问,神仙神仙,为何只有仙,不见神呢? 谢照侧头小声问段白衣:“大师姐,世上为什么没有神呢?” 段白衣微愣了一下,似乎不解她为何突然问起这个。而后才缓缓道:“世上曾有过神族,只不过早已消亡。应当,”她顿了顿,垂下的睫毛挡住了一些情绪,“应当是九万年前,世上最后一个神羽化。从此神族便从世上消失了。” “啊?”谢照还是有些疑惑地问:“没有上仙飞升成神吗?” 段白衣摇头,声音很轻:“神族以血脉延续,和仙是不同的。当神族的血脉殆尽,便消亡了。” 谢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世上最后一个神,为什么没有延续血脉呢?”她突然觉得自己像十万个为什么。 段白衣道:“因为他有所爱,亦爱世人。当世人和所爱不能兼得的时候,只好爱世人,最后和所爱一起,化作丝丝缕缕的灵气,继续守护世人。” 谢照仿佛听完了一个缠绵悱恻的悲惨爱情故事,不过寥寥几句,她已经脑补了一万字的小说。 谢照悲嘆一声,“那神为什么非得爱世人呢?”她其实更像自言自语,孔老夫子有言: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兼济天下的毕竟是少数。 段白衣却回答了她:“因为这是神族的使命。” 这是个沉重的话题,聊得谢照心都沉了,她扒拉着自己的衣角,除了嘆息,一时无言。 良久,她才道:“诶,大师姐,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啊?” 段白衣道:“听说。” 她们闲聊这会儿,又陆续有几个门派抵达。这次活动是由惊鸿派主持,谢照一眼望去,居然一个惊鸿派的人都未曾看见。谢照撇嘴,这也太不称职了。 刚腹诽完,谢照转头就看见了一队惊鸿派的人走过来。 为首的那个正是陆如风,陆如风一作揖,非常官腔地说了一番大意是“欢迎你们,我们惊鸿派很荣幸作为主办方,一定会竭尽全力为大家服务”的话。 说罢,便有惊鸿派的弟子上前来分发一手册,谢照接了,翻开是空白的。 只听见陆如风又说:“诸位,这是一份名册,烦请诸位门派的负责人,将门派弟子的名字呈报上来,此去虽然算不上兇险,但若有不测,好及时处理。” 谢照这才发现,其他门派都是大弟子或者二弟子之类的带队,只有他们闲俞派,是掌门带队。而且掌门的修为混在一群小弟子里,毫无违和感。 第54页 ……好没有排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这一章算是世界观的交待,以及大师姐……【疯狂暗示】你们懂我意思吧? 本来世上最后一个神那个是我另一个坑《黄泉客栈》要写的,不过暂且算是被我坑掉了_(:3」∠)_下次,下次一定。 第39章 山洞(二) 谢照填了名册交给惊鸿派的负责人,交名册时正好对上陆如风的视线,陆如风朝她微微颔首一笑,谢照只好回以一笑。 加上闲俞派,此番一共大小二十几个门派参加。谢照只见过其中一些,在修整的时候,略略记了下门派的名字和领头人。 到天完全黑之前,所有门派到齐。 陆如风又发表了一番激动人心的演讲,篇幅太长,谢照总结重点有三:其一,此次活动有一定的危险性,他们惊鸿派也不知道具体有什么危险,大家要小心。其二,如果不慎发生意外,一定要告诉他们惊鸿派。其三,大家加油,好好修炼,天天向上。 晚上大家都稍作休息,等待第二天清晨的来临。 当阳光透过云层,从远方投射在脸上的时候,谢照也隐隐兴奋起来。她在段白衣身边坐着,仰着脖子,眯着眼朝向阳光。 段白衣侧头,她的脸在阳光里呈现出一种暖色,睫毛上仿佛也染上了阳光。 偶尔有几声微弱的人声,和几声清脆的鸟鸣声,划破这日出的清晨。 谢照深吸一口气,这时候,陆如风开口:“诸位可以动身了。” 大家纷纷起身,不时有人低声讨论一句。谢照全神贯注地看着前方的队伍,朝着山洞洞口前进。 洞口一片漆黑,谢照眯了眼,跟上了前面的队伍。 从外面看一片漆黑的山洞,其实从里面看却并非如此。洞口顶居然是露天的,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天窗,光线从上面呈放射状照亮整个山洞。山洞很大,进来之后,一眼望去甚至有人发出一声惊唿。 “哇,好大啊。” 谢照在心里惊唿出声,面上表情镇定。 天窗往下,类似于一个穹顶,洞壁呈弧形,很高。 谢照心里只有一个词:别有洞天。 弧形的洞壁两侧,爬了许多干枯的藤蔓。藤蔓之中,偶有几颗生命力顽强的草,从洞壁上冒出头来。 下面就是一片平整,偶尔也有些花花草草,至少目前看来,并没有特别之处。 队伍停住,陆如风又照例嘱咐了一些必要事项,而后各自散开。 可以选择往前走,也可以选择走分岔路。 谢照在岔路口站定,犹豫了一秒,最后选择直走。前面有好几个门派,比较有安全感,谢照心想。 他们都兴奋得不得了,东瞧瞧西看看,唯有段白衣非常平静。 走了一会儿,前面的门派忽然就不见了。谢照正奇怪他们怎么走得这么快,忽而听见李润一声惊唿。 谢照凑过去,原来是他发现在层层叠叠的藤蔓后面,居然不是墙,还有一处小山洞。 众人惊唿着便拨开藤蔓,往小山洞去。谢照拦都拦不及。她心里还记得陆如风说的,这么莽撞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转念一想,瞥见段白衣的衣角又安下心来。 有大师姐在,问题不大。 谢照也跟着拨开藤蔓,踏入了这齣小洞穴。 小山洞不大,谢照将魂灯提高,照亮整个山洞,墙壁上爬满了藤蔓,看起来处处寻常。 确认没有什么奇怪的,谢照放下灯,转向别处。 山洞正中有好几个雕塑不规则排列,雕塑有各种姿势,但都手中捧着个东西。雕塑是石头所做,但雕刻精美,连表情都能准确地确认。 它们手中的东西不知是什么,谢照一时好奇,凑过头摸了一下。 忽然指尖一阵刺痛,谢照缩回手,闭了闭眼。 “嘶。” 她握着手指痛唿,她甩了甩手指,一抬头,发现自己已经不知身处何方。 谢照心头疑窦丛生,提高了警惕。她回头望了望,一个人影也没看见。 “大师姐?李润?吴远?”谢照试探着喊了两声,没人回应。 谢照咽了口口水,心往上提了提,紧张起来。她看了看四周,随便找了个方向往前走。 走了一段,眼前出现了一座茅屋。谢照咬着嘴唇,上前叫门。 她轻轻敲了敲门,“有人在吗?” 如此几次,无人回应。 谢照转身欲走,忽然门嘎吱一声,自己开了。 谢照探头望了望,似乎没人。 茅屋不大,屋子里就一张床,一张简易的木桌。 她弓着身,探头进去,一个没站稳,往前走了一步。 “诶。”谢照扶着门框站好,才发现桌子上居然放着黄金,还布林布林地闪着光。 谢照:……谁家荒郊野岭小破茅屋里这么大咧咧放着黄金啊。 而且这黄金的光跟开了特效似的,也太假了吧。 谢照努嘴,槽点过多,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这种东西,看起来就很奇怪。 说不定她往前走两步,然后突然就冲出两个人指着她,然后控诉她偷东西。 谢照想到这儿,往门板靠了靠,一阵恶寒,赶紧大步流星地跨了出去。 第55页 又往前走。 这次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座金光闪闪的宫殿,也是跟开了五毛特效似的,还布林布林地闪着金光。 谢照扶额,不理会,继续往前走。 又走了好长一段,又出现了一座复制粘贴放大版的大宫殿。 就跟故意的似的。 谢照面无表情地站定,对宫殿说:“我对黄金没兴趣,您让让道?” 说罢宫殿果真消失了。 谢照:“……” 她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继续往前走,这回终于没有宫殿了,有一座白银堆成的山,挡住了她的去路。 谢照疑惑地看着这山,转了一圈,说:“我也不知道您是哪路好汉,我对钱不感兴趣,您能不能告诉我,怎么离开这儿?” 这山没动,谢照也没动。她看着山,觉得自己过于沙雕。 她一掌拍在脑门,“算了,当我没说,您让让道。” 银山没动,忽然蹦起来往前走,看得谢照嘴角抽抽。 银山见谢照没跟上来,又蹦回到她面前,左右蹦哒,似乎要她跟上。 谢照敷衍地摆摆手,“行行行,你走,我跟。” 谢照跟着那座蹦哒的银山,一人一山,非常适合一个表情:滑稽。 还是放大版的那种。 就这么走了好一段路,银山带着谢照在一处瀑布底下停住。 谢照不明所以,“干嘛?” 银山忽然消失不见,谢照一愣,“诶?” 瀑布是从上面的悬崖上飞下来的,底下是一汪碧潭。谢照蹲下来,和潭水反映出的自己大眼瞪小眼。 片刻后,谢照起身,看着拿出瀑布,发挥想像力。 难道走过这处瀑布,就能进入花果山,看见孙悟空? 她摸着下巴,歪头看那瀑布,怎么看也不像啊。 要不就是里面有武功绝学,像张无忌那种? 等等,她的剧本是玄幻修真。玄幻修真一般会有什么,谢照头脑风暴着自己看过的玄幻小说。 然后发现——她只看过武侠小说和言情小说。 言情小说误我:)。 谢照用舌头抵了抵后槽牙,从岸上飞到瀑布边。 她暂且当那银山带她来这儿,一定有什么用意。 谢照在旁边一处岩石站立,被扑面而来的水珠溅了一脸。 谢照侧过脸去,试图往这瀑布底下去。 硬着头皮往上的结果就是—— 瀑布后面真的是一面实打实的墙。 以及,她脑袋上撞了个包:)。 谢照拧干湿衣服,揉着脑门上的包,陷入沉思。 谁能告诉她,这到底是个啥? 谢照嘆口气,又望向那瀑布,余光一转,瞥见在半高的山崖上长了一朵花。 谢照又飞身过去,难道是让她摘了这朵花? 她俯身正要下手,忽然听见一声:“啊,救命啊,杀花啦。” 谢照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试图心平气和,“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是哪儿?” 那花只哭,不说话。 谢照一个头两个大,“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怎么出去?” 花啼哭着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因为我只是一朵花而已。” 谢照:“……” 心里三个字母蠢蠢欲动。 谢照啧了声,飞上山崖。山崖上与山崖下的风景并无二致,青山绿水,野草野花,就是多了她一个谢照。 她有点心烦,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离开这儿。谢照抬头望天,长嘆一声,又垂下脑袋,继续漫无目的地向前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连太阳都没有,也无法根据太阳的位置判断时间的流逝。 谢照走累了,干脆一屁股就地坐下。 她整个人瘫在地上,呈一个大字,看着天空。 他们怎么样了呢?有没有发现她不见了?还是和她一起也在这里? …… 谢照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起身继续走,忽然瞥见一个白色的身影。 谢照有些惊喜地出声,“大师姐。” 她小跑着追上那个白色身影,“大师姐,你在就好了。”她声音里不自觉多了些撒娇。 白色身影转过身,却是个男人。 谢照往后退了一步,有些尴尬,“抱歉,我认错人了。敢问是那个门派的兄弟?你知道该怎么离开这里吗?” 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指了指一个方向。 谢照道过谢,脚底抹油地走了。 谢照闭着眼,尴尬。 太尴尬了。 她还以为是段白衣。 唉,不是所有穿白衣服,都是段白衣。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对不起qwq,昨天下午考试,今天下午睡过头辽 第40章 幻境(三) 谢照顺着那人指的方向,走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她怎么如此轻信他人?万一是个坏人呢? 谢照放慢了脚步,眼前是一片树林,静谧到连只飞鸟也不曾见。谢照停下来,纠结几番,还是走入了其中,每一步都走得很慢。 她边走边观察四周环境,忽然听见一阵尖叫声,声音渐渐往她靠近。 第56页 她眉头一皱,便看见李润尖叫着从前面跑过来,边跑边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掌门你怎么也在这儿啊?”李润气喘吁吁地说,脚下还在小跑着。 谢照被他感染,也跟着跑了起来,边跑边问:“你怎么了?” 李润喘着大气说:“有一头野猪追我。” 谢照闻言回头,只见一头很大的野猪跑得飞快地跟在他们身后,一双獠牙格外引人注目。 谢照尖叫一声,加快了速度。 “掌门,你等等我。”李润说着跟上谢照的脚步。 两脚兽和四脚兽赛跑显然是不自量力,眼看着那野猪的獠牙就要撞上他们的屁股。谢照缓过神来,一把拽过李润的胳膊,念了个飞行的口诀,便从地面到了树上。 谢照拍拍胸脯,捏了一把汗,李润亦然。 谢照问:“其他人呢?” 李润惊魂未定,喘着气回答谢照:“我也不知道,我就当时感觉一阵晕眩,就掉到这儿了,也没看见其他人。碰见掌门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李润毕竟是少年,面对这种事还是不太淡定,说话间都带了哭腔。 谢照拍了拍他的背,安抚他的情绪,虽然她也没什么用。 野猪见他们爬上了树,哼哼两声,绕着树转了几圈,忽而开始撞树。 谢照扶着树干,抓好李润的胳膊,又念了个口诀,飞向别处。 飞了很远才敢停下来,又往后看了好几眼,确定甩开那头野猪才真切松了口气。 谢照问:“看见你大师伯了吗?” 李润摇头:“就我一个人,我从天上掉下来的时候正好掉在那野猪跟前,然后野猪就追了我一路。”李润说着,摆了摆手,扶着旁边的树在地上瘫坐着。 “我都跑得要虚脱了。” 虽然很可怜,但是谢照好想笑。她憋着笑,安慰李润。 “你先休息会儿吧。” 既然李润也在,想来他们都在这里才是。原本大家都还在山洞里,忽然全都到了这里,想必是那山洞有问题。 无论如何,当务之急就是找到他们,大家会合再说。 李润休息完,扶着树站起来,腿都还发软。 “走吧,掌门。” 谢照看他那可怜样,搭了把手扶住他胳膊,两个人一起慢慢往前走。 走了好一会儿,又在一处遇见了几个弟子。这次有好几个人,也是漫无目的在走,几个人又一起走。 走了许久,还未走出林子。 谢照觉得哪儿不对,她停下脚步,“先别走了,休息会儿。” 她面色凝重,他们也走累了,便都决定停下来暂作休整。好在出门前都带了些干粮和水,这会儿正好都可以喝口水缓一缓。 谢照心里堵得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又说不上来哪里怪。她嘆口气,靠着树干闭目养神,头一歪瞥见树上的痕迹,心念一动,这林子有问题。 她靠的那棵树上有几块树皮剥落,而且从痕迹看,是新伤。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划痕,时间形状和先前那头野猪的獠牙正好可以对上。 也就是说,他们又绕回来了。 谢照磨了磨后槽牙,事情有点难办,现在可能有几种情况。 一,这林子是本身就有问题,是她们误闯了进来。 二,有人引诱他们闯进了这林子,是有人故意想困住他们。 三,未知。 谢照心里都拉响了红色警报,他们倒是乐观积极。 “我们会见到仙人吗?” 仙人不知道,见阎王的可能性大一点。 谢照又一声嘆息,在干坤袋里一阵扒拉,想翻翻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派得上用场。目光一转,瞥见段白衣的灵筒。 谢照接下灵筒,低声道:“歪?唿叫大师姐,听到请回答。” 没反应。 看来是没信号了。 谢照把灵筒放回去,认命地起身,还未站稳,忽然脚下一个力道,她一声惊唿还没发全,只见一条杯口粗的藤蔓从地面上缠绕上来。 不过剎那,她的腿已经被缠得不能动弹,她挣扎一下,根本挣脱不动。转头看他们,也是如此。 忽然一个声音道:“已经好久没人陪我玩了,你们陪我玩会儿我就放了你们。” 话音刚落,便有一个白鬍子老头忽然出现在他们身边。 白鬍子老头捋着鬍子说:“你们这是哪儿吗?” 他们摇摇头。 白鬍子老头一拐杖敲在他们头上,“幻境啊,笨蛋。你们这么蠢,趁早死了飞升这条心吧。” 谢照心里隐隐有这个想法,但是不敢确认。 原来真是幻境。 谢照笑道:“前辈,你想玩什么?” 白鬍子老头摇头晃脑好一会儿,才不确定地说:“太久没人跟我玩了,我也不知道玩什么,要不你们给我讲笑话听吧。” 谢照内心无语,又别无办法,小鬼头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一个最先清了清嗓子,讲了一个笑话。 “从前有一头猪,后来它死了。你们知道怎么死的吗?” 他们很捧场地摇摇头。 他接着说:“笨死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怎么不笑,不好笑吗?” 第57页 众人都看着他,多脸生无可恋。 他笑着笑着,也不笑了。 气氛忽然安静下来,那白鬍子老头沉默片刻,忽然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笨死的,为什么会笨死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谢照:“……” 他们:“……” 白鬍子老头越笑越大声,笑得前仰后合,然后从石头上摔了个狗吃屎。 谢照内心复杂。 老头爬起来,松开了藤蔓,捋着鬍子十分开怀地说:“我五百年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就放了你们吧。幻境之中,一切皆为虚幻,幻境正如阵法,你们找到幻境之眼,便可以离开这里。”他说完,又仰着脖子大笑着走了。 谢照看着他的背影,地铁老人看手机.jpg,怎么觉得不太聪明的样子。 不管怎么说,好歹是算躲过一劫。众人活动了一下身体,凑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地讨论老头所说的幻境之眼是什么。 众人都把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李润脸色怪异道:“幻境之眼不会是那头野猪吧?” 有人反驳:“不会吧,我觉得可能是我遇见的那只兔子。” “难道是我碰见的那只麻雀?” …… 谢照想起自己这一路遇见的东西,银山?瀑布?还是那朵花? 她觉得那朵花嫌疑大一点,毕竟只有它会说话。 他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谢照清了清嗓子,说了自己的想法。他们一个个互相看了看,觉得谢照说得也有道理。便跟着谢照往回走,去找那朵花。 在往回走的路上,又碰上了吴远和张立,还有几个人,他们闲俞派的人已经齐了大半。 只是不见段白衣。 谢照和他们通了通情况,一起往回走去找那朵花。 那朵花还在山崖上,谢照不顾它的哀嚎,辣手摧花将它摘了下来。 然后—— 什么也没有发生。 …… 花哭哭啼啼地说:“你们摘我干嘛?我要死了呜呜呜。” 谢照有些尴尬,咳嗽两声,“我把你栽回去?” 花哭哭啼啼地不肯,又说自己要死了,又不愿意让他们把它栽回去。 谢照头疼,只好拿着她继续走。 幻境之眼不是这朵会说话的花,他们有些丧气,如果一个个去找,未必太费时间。 唉,谢照皱眉,根本无处下手。 几个人从山崖上飞下,一时间不知该往哪儿去。 谢照扔了一个石子,石子落在潭水里,激起层层涟漪。 谢照起身,瞥见段白衣行色匆匆的身影朝她而来。 谢照惊喜地挥挥手:“大师姐。” 他们也都惊喜道:“大师伯。” 段白衣莞尔一笑,“怎么了?” 谢照将事情和她说了,段白衣沉思片刻,反问谢照:“你觉得会是什么?” 谢照低着头,捡了一块石头在掌心掂了掂,“这范围太大了,那老头既没说是活物,那也可以是一处地方。老头也没说,一定是特别的东西,万一是特别普通的……” 谢照说着说着忽然反应过来,目前为止,最特别的就是那个老头了啊。 她眼神一亮,抓着段白衣的手腕说:“那个白鬍子老头,会不会是他。”她敲了敲自己的头,“哎呀,我真笨,他这么不寻常,我……” 谢照语无伦次,又抓着他们往林子里走。 “老前辈。”边走边喊。 老头忽然出声:“找我干嘛呀?” 谢照眉目清灵,向他一作揖,“老前辈便是幻境之眼吧,请老前辈让我们出去吧。” 老头鼻孔哼哼一声,又用拐杖一个个敲过他们的头,傲娇道:“你们这群笨蛋,现在才知道。” 他没敲段白衣,指着段白衣说:“你,倒是不笨。” 谢照嘿嘿一笑,老头说:“我可以让你们出去,你们再给我两个笑话吧。” 谢照应声,试探着开口:“有一只狐狸,特别容易摔跤,你知道为什么吗?” 老头摇头,谢照说:“因为狐狸脚滑。” 老头又哈哈哈哈哈哈笑得前仰后合,谢照算明白了,他就喜欢听冷笑话。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第41章 深渊 老头笑完,拄着拐杖往地上一扽,他们站的地方便一阵山摇地动,而后便齐齐回到了先前那个山洞。 谢照惊魂未定,感觉自己还没站稳,想扶旁边的雕塑,又心有余悸,只好转向另一边,抓住了段白衣的袖子。 她可算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没人飞升了,都跟闹着玩儿似的,拿什么飞升啊。 谢照深吸一口气,松开段白衣的袖子,站稳,无论如何,安全出来了。她扫了眼山洞四周,还是小心为上,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少碰。 谢照心里话音未落,便听见吴远大喊了一声。 谢照心都跟着颤抖,三两步跑过去,问怎么了。 吴远抬起胳膊,哆哆嗦嗦的,“那朵花……” 谢照看着贴在他胳膊上的那朵花,正是她摘下的那朵。她捂嘴咳嗽一声,安抚道:“没事儿,一朵花而已。” 第58页 吴远期期艾艾道:“它咬我……” 谢照哎呀一声,喊段白衣:“大师姐。” 段白衣走近,将那花摘下来,放在掌心,它立刻安静下来,乖巧.jpg。 谢照轻笑,段白衣伸出手递给她,她摆摆手,刚要拒绝,段白衣开口:“你放干坤袋里吧。” 谢照打开了干坤袋的口,将那花放了进去,一行人出了小山洞。 外面连个人影都没看见了,既然有幻境一说,或许是进了幻境,或许是走到了前头。谢照领着他们继续往前走。 这一处大山洞内还有许多小山洞,再往前,便是一段昏暗的洞穴通道,谢照出声提醒他们注意些,过了通道,又开阔起来。 不过此处光线昏暗,只有几处萤火,他们对先前的事心有余悸,也不敢乱动,只是站定,观察四周。 这边洞壁上不见藤蔓,只有凹凸不平的岩石层,谢照提起灯,想照亮头顶。 忽然凭空一道黑影,黑影行动迅速,还带了一阵风,甩在谢照手腕上。她手腕一痛,失了力气,魂灯掉落在地。魂灯落地后照亮了洞顶,谢照握着手腕抬头,对上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睛。 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洞顶上盘着一条大蛇,还吐着信子。 刚才甩在她手腕上的正是蛇尾,谢照看着自己的手腕上一道红痕,再抬头看那大蛇。 好丑。 呕。 谢照捂着肚子一阵反胃,她对蛇一类的软骨动物感到下意识的反胃。 蛇又吐了吐信子,且动了动,头从洞顶正中慢慢顺着洞壁挪下来。 吴远他们结结巴巴问:“现在怎么办?” 谢照咽了口口水,试探着说:“要不,我们走吧。” 说罢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捡起掉在地上的灯,然后抓着段白衣往来时路跑。 岂料那蛇早有预料,尾巴一甩,将狭窄的通道堵得严严实实。谢照看了看身后的段白衣,紧张地问:“大师姐,你打得过它吗?” 段白衣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应该打得过吧。” 谢照放了心,松开段白衣的手,往后退了退。 段白衣没动,那蛇也没动,只是吐着信子,似乎在畏惧什么。 僵持片刻后,那蛇竟然让开了路,爬回了洞顶上。 谢照睁大眼睛,小跑到段白衣身边,一拍她肩膀道:“大师姐真帅。” 谢照领着他们行动迅速地退出了这个山洞,往旁边的岔路去。 段白衣忽然开口:“帅是什么?” 谢照被问得一愣,挠了挠头,“嗯,帅的意思呢,就是英姿飒爽。” 谢照反问:“大师姐你为什么不动手啊?是不是觉得不战而屈人之兵比较帅?” 段白衣摇头,“它又不曾害过人,都是修炼,也不必为难它。” 瞧瞧这话,为难它? 这就是强者的蔑视,哦不,自信。 谢照傻笑一声,说话之际,一行人走到一处断崖前。应当是地壳运动造成的裂谷,谢照望了望黑漆漆的深渊,往后缩了缩。 另一门派从另一边走过来,一行人打了个招唿。 为首的那个谢照有些印象,似乎是沧澜派的,是一个中年模样的男人。 男人看着面前的深渊,皱眉紧皱,“不知你们打算怎么过去?” 谢照迷惑,这不是很简单吗?飞过去啊?她正要开口,忽然她们背后一阵喧譁,是另一个门派的人急急忙忙跑过来。他们从后面过来,推得原本在前的人往后退了几分。谢照正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忽然感觉胳膊被人一撞,她重心失衡,往后跌落。 就这么被撞进了深渊里,掉下之前,她拽了一把段白衣。 谢照落地之前,心道,虽然换了个身体,换了个世界,这倒霉属性还是一点没变。 深渊的确深,按照坠落的速度和时间判断……她是个文科生,算不出来,反正很深就对了。 谢照念了个法术口诀,想召唤纸鸢接住自己,但是没有用。 完了,要变成肉饼了。谢照想。 她闭着眼,感受着落地瞬间的冲击,但是没有,只有一处柔软。 谢照睁开眼,什么也没看见,这下面太黑了。 她连忙驱动魂灯,照亮四周,发现了那柔软是什么。 ——是一只大熊猫。 谢照先是震惊,然后是狂喜,最后担忧,情绪变化十分复杂。 震惊的是,为什么这里有熊猫。 狂喜的是,天哪,她摸到大熊猫了, 担忧的是,她不会把熊猫砸死了吧。 谢照起身,虽然熊猫给她挡了一下,但这么高,还是有点痛的。她都痛了,那熊猫岂不是要内伤? 谢照扶起熊猫,趁机在它身上摸了一把,“你怎么样?没事儿吧?还好吗?” 熊猫没出声,咕噜噜地往旁边滚了滚,谢照仔细看了看,没发现有皮外伤。 她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 这儿不能用法术,不知道法宝能不能用,她记得她把大师姐也拽下来了。 她从干坤袋里一阵摸索,掏出几个法器,除了魂灯认了主,还能亮一亮,别的都不能用了。 灵筒亦然,她对着灵筒餵了几声,也没人应。 第59页 谢照长嘆一口气,拍了拍屁股起身,提着魂灯照了照四周,只有一片荒芜。 熊猫在她旁边,她又一步,熊猫也走一步。 谢照被萌得心里出血,一把抱住,蹭它。 “你是雌的还是雄的?”谢照问。 熊猫当然不答。 谢照又嘆了口气,“算了,反正可爱就对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大师姐:阴沟里翻船。 第42章 柳暗 这底下真是乌漆麻黑,谢照提着灯看了看,发现有个山洞,暂且可以一用。 她走到哪,那熊猫就跟到哪。 她进了山洞,靠着墙壁舒展了一下筋骨,熊猫跟了进来,在洞门口的地方坐着。 谢照这一摔,头髮都歪了。她想着反正无人,解了头髮,披在肩上。古代人天天都要绾头髮,也太累了。 她头髮松松散散落在肩上,终于看起来更像个姑娘了。 谢照靠着墙,想段白衣掉哪儿去了。这深渊可太宽了,而且还长,长乘以宽,占地面积这么大,啧,烦。 唉,她拍了拍自己的手,手贱拉人家干嘛。 大师姐那么仙气飘飘的一个人,被她牵连得这么狼狈。 谢照一个挺身,提了灯出了山洞,又要往前走。 与其在这儿坐以待毙,不如行动起来。这明月山统共就这么大,她走一走,总是能走出去的吧。 谢照如此想着,边走边不时喊一声大师姐。 这地面并不平整,时有乱石砂岩,谢照走得并不迅速。 熊猫不紧不慢地跟着她,一人一熊,走了不知多久。 谢照喘着大气,停下脚步,熊猫走到她身边。谢照唿噜它头顶的毛,一边脑洞大开:“你不会是个什么妖怪吧,现在卖萌骗我,然后趁我不注意就一口把我吃掉。” 熊猫当然不会搭理她,她接下自言自语:“你说我师姐掉哪儿去了?她比我厉害多了,应该不会有事吧。唉,我真是个废人,什么也不会,每次都只会喊‘大师姐,救命啊’。” 她自己学自己,把自己逗得挺开心,“唉,我怎么这么倒霉啊。当现代人倒霉,当古代人还是这么倒霉。怎么办呀,有没有人来救我呀。这里也不能用法术,看着就怪渗人的。” 她揪了揪熊猫头顶的毛,又嘆气,“你是不是住在下面啊?你知道怎么出去吗?算了,你也听不懂我说什么。” “继续走吧。”她拍了拍熊猫的头,又拎着灯往前走。 熊猫依旧跟在她身后,听她走几步喊一声“大师姐”。 越往前走,魂灯越黯淡。 谢照眉头紧锁,脚步也迟疑起来。 总觉得再走走,魂灯就要没电了。 她回头看了眼跟在身后的憨态可掬的大熊猫,又多了几分安全感。 忽然一阵风由面前吹过,谢照一身鸡皮疙瘩从头起到脚,心里的退堂鼓打得越发密集。 总觉得,这个方向走错了。 在她犹豫之际,熊猫往前几步,在她脚边坐下,抱着她的腿。 谢照俯身在熊猫身上蹭了蹭,低头问它:“你,你觉得我们要往前走吗?走,你就叫一声,往回走,你就叫两声。” 熊猫抱着她的腿叫了两声,谢照当即决定往回走。 正欲转身,忽然听得一个声音,透过层层叠叠的岩石穿过来,苍老而又机具蛊惑性。 “别走,过来。” 谢照后背一阵发凉,怕了怕了,实在是怕了这个不科学的世界了。 “过来,到这儿来。我可以给你任何东西,财富,权利,都可以。” 她打了个寒颤,拍了拍熊猫,熊猫松开她的腿,她拔腿就跑。 “滚兄,不如我们快跑吧。” 身后忽然一阵山体抖动,紧接着便有石头掉落的声音。 熊猫跑得比她快,眼看着就跑到了她前头,谢照一阵加速,身后一块大石头滚落,眼看着就要追上谢照了。熊猫伸出前爪,把谢照一扒拉,谢照顺势像树袋熊一样抱住它。 跑了好远,那石头被卡在了一处较窄的地方,谢照才松了口气。 她从熊猫身上爬下来,看着后面的路被堵死,一声嘆息,“人生怎么这么难啊。” 后面是走不了了,只能往反方向走。 那石头却似乎帮他们选择了正确的方向,谢照越往前走,越觉得隐隐亮堂起来。 她心头一喜,顺着隐隐约约的光亮向前。光是从一处狭窄的洞里传来,洞在山壁高处,谢照只能老老实实爬上去。 爬上洞口,久违的明亮让谢照闭了闭眼。她转身和熊猫挥手,熊猫不费吹灰之力便爬了上来。 此处灵气异常地充沛,谢照感受到自己每个细胞都蠢蠢欲动。 她试了试法术,却还是不能用。 她有些丧气,往前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第43章 花明 这是一处开阔的平台,平台往前是悬崖,抬头还有半截的山壁。谢照在边上往下望了望,觉得头晕目眩,赶紧往回走。 中心有一个方形台子,台子四个角有四道矮柱子,矮柱子顶上是个半圆形,台子中心有一个小台子。谢照想走近看看,被一股强大的结界弹开。 第60页 结界? 她往后退了几部,仔细端详这个台子。这里人烟稀少,绝非寻常去处,既然有人下了结界,那必然是特意为它而下。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设个结界保护它,谢照摇头,不简单。 她围着台子转了两圈,仔细观察,发现那矮柱子似乎在吸收此处的灵气。她恍惚记起,曾在藏书阁中见过记载,这是某种阵法。以天地灵气为养,驱动阵法,难怪此处灵气如此充沛。 不过怪异之处是,这么充沛的灵气,却不能用法术。 谢照歪头,看向那台子中心,又垂下眼,不再管这台子。 因有灵气漂浮,这里的植物长势都很茂盛。谢照走到山壁旁边,随手摘了一颗野生小番茄,用衣袖擦了擦便扔进嘴里。 酸得她脸皱成一团,谢照赶忙咽了,咳嗽几声,看着那比寻常野生小番茄大出一倍的东西,无话可说。看来灵气只能让大,并不能让它甜。 熊猫听到她的动静,爬到她身边,抱住她的大腿,似乎要和她玩耍。 谢照按住它蠢蠢欲动的爪子,“这个不能吃,这是我大师姐送给我的。” 她解了那支竹箫,举高了一点,让熊猫碰不到。 熊猫盯着她看了许久,谢照被看得心都要化了,正要放下手来,熊猫终于作罢,又开始摆弄她的腿。 谢照看着手里的竹箫,又想起段白衣来。 大师姐,你到底掉哪儿去了。 谢照将箫放在嘴边,吹了一曲。从元州回来之后,段白衣真教她吹起箫来。 萧声与笛声不同,她每每听见,总觉得箫声更哀怨,正如苏轼所写:“如泣如诉。” 一曲吹罢,熊猫又爬到她脚边坐下,谢照蹲下,在它身上胡乱蹭了一通。 谢照摸着它的毛髮,语气有些惆怅:“怎么办啊。” 熊猫真的太可爱了,如果可以的话,她想把眼前这只拐回去当宠物。她心里这么想着,那熊猫已经躲开了她的手,往山壁去了。 谢照看着,不明所以,“诶?干嘛?” 只见熊猫抱着突出的山石便开始往上爬,蹭蹭蹭就到了顶上,谢照连它一扭一扭的小屁股都看不见了。 “……” 谢照仰着头,一时沉默。 她爬这玩意儿可难多了,爬到胳膊都没劲了,脚也发虚,才勉强够到了边缘。抓住边缘,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可算是上来了。 熊猫兄已经不见踪影,谢照瘫在地上,长舒一口气。算了,萍水相逢,还是不要肖想了。 可是手感真的好好! 谢照看着天上的云合上眼皮,咽了口口水,才手脚并用地翻身爬起来。刚才右腿太使劲,这会儿有点抽筋了。 若不看下面那个平台,这里就像一个悬崖。想到这儿,她低头看向下面,却什么都没了,只有层层叠叠的云雾。 她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不过谢照不喜欢管这种与她无关的事,她转身,单腿蹦着往前走。 蹦着走真累,谢照吸了口气,扶着树,这边和明月山景致大致无二,她应该还在明月山中。 不过当惯了修仙的,要用双腿走路真的好累,尤其是当腿半残废的时候。 谢照啧了声,正欲继续往前走,忽然瞥见前方林中有一处白色身影。 “大师姐。”她喊出声。 那人回过头,真是段白衣。 她又惊喜地叫了声:“大师姐。” 段白衣朝她走过来,看着她这样子,皱起眉头。 谢照有些激动,摆摆手解释:“我没事,我就是……” 她乌黑的髮丝随着她的动作飘落在她手肘处,谢照看着自己的头髮愣了一秒,随后大叫一声。 “啊啊啊啊啊,我……我……我……我……”她单腿在原地蹦哒着转了个圈,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她懊恼道:“对不起,大师姐,我不是故意骗你的。其实我是个姑娘,不过由于身世原因,我娘只好让我以男装示人。” 她一时大脑空白,便胡乱编了个理由。也不算撒谎,她记得原主的记忆就是因为家宅争斗。 她又添油加醋地说了一大段,段白衣只轻巧地应了一个嗯字。 谢照有些愣,段白衣的衣袖从她脸上擦过,她霎那间红了脸。 “我是不是太狼狈了?”她都不用问,肯定是,还要让大师姐用雪白的衣袖给她擦脸。 谢照捂脸,平静了好久才深吸一口气。 “大师姐,你怎么在这儿啊?”谢照回过神来,才想起来问这个。段白衣不是应该和她一起掉去那深渊了吗? 段白衣表情有些不自然:“据我观察,这是一处幻境,我们真实的位置,应当还在山洞之中。你先将头髮绾一绾吧。” 她忽然说到她的头髮,她又脸热,接过她从头上取下的一支簪子,随手将头髮绾起,不再记得被岔开的话题。 “那我们如何出去?也是找幻境之眼么?”她用手理了理碎发,问道。 段白衣点头,“若我没有猜错,应当是此处。”段白衣视线落在脚下。 谢照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脚下,段白衣手上一动,使了个法术。 第61页 谢照惊喜道:“可以用法术了。” 话音刚落,身边景物变换,什么蓝天白云,林树葱郁皆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是灰暗的山洞,和——陆如风的脸。 “啊。”谢照惊了惊,往后几步,拍着胸脯说:“陆兄,你吓死我了。” 陆如风表情微妙,谢照往后看去,才发现不止他一个,还有各个门派的人都在这里,他们闲俞派的那群小鬼头也在。 李润最先看见了她,从人群中跑过来,“掌门,你没事吧,吓死我们了。” 李润一过来,他们便都跟着过来了,一时间,将谢照围在中间,好一顿问候。 谢照摇头说没事,原本想将下面碰见的事说出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说摔了一下,并无大碍。 陆如风笑道:“没事就好,我们正商讨该如何找你们二人。那道深渊不能使用法术,我们也不好下去。” 谢照点头,表示理解。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我是个错字受qwq 第44章 出事 心里却在吐槽,这个陆如风也就话说得冠冕堂皇,万一底下有点什么东西,她俩可能渣渣都不剩了。 虽然她对陆如风这种行为表示理解,但是不妨碍她心里对这个人不喜欢。 陆如风追问了几句她们的情况,又问她们要不要休息休息,或是退出这次歷练。 谢照只说休息休息便好,让他们先走,他们闲俞派稍后跟上即可。 陆如风确认她们二人内伤外伤都没有,这才作罢,让大家继续。 待到人都散了,闲俞派的小朋友们才小心翼翼地追问情况。 “掌门,大师伯,你们真的没事吗?” 谢照点头,“没事。不过那儿不能使用法术,他们打算怎么过去?”在那处深渊附近,法术都像是被禁锢了一样。 吴远说:“有个人说,可以用箭努绑上绳子,然后射到对面的墙上,然后从绳子上走过去。” “哦。”谢照若有所思,她故作不经意地问:“谁啊?这么聪明?” 吴远摇头:“我们不认识的。不过箭努是那个沈公子出的,没想到那沈公子看起来柔柔弱弱,居然随身带着箭努。” 谢照不解,有点武器傍身不是挺正常的吗。她刚要开口,忽然反应过来,她忘记给他们挑武器了。当时出发之前,她还记着要让他们挑件趁手的武器,记着记着就给忘了。 谢照有些尴尬地开口:“其实,是我忘了让你们挑武器了。别的门派一般弟子入了门,都会发来着。不过我也是第一次当掌门,问题不大,等回去,回去一定。” 谁叫他们闲俞派山高路远,地方闭塞,她又是赶鸭子上架,不知道这些七里八里的规矩。 她话音一落,他们便都看着他,表情微妙。 谢照清了清嗓子,“也不是很影响,问题不大。” 她坐了一会儿,等到腿不发软了,才重新带着他们出发。 前头的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只有他们一派落在后头。 谢照看着那根巍巍颤颤的绳索,想起先前掉落的经歷,咽了口口水。这什么鬼深渊绝对有问题,不过他们估计只当也是歷练的一环。 踩着绳索七晃八晃,总算是安全到达对岸。 脚着地的瞬间,谢照松了一口气。她松开段白衣的衣角,她的衣角都被她攥皱了。 谢照赧然道:“谢谢大师姐。” 段白衣莞尔,“走吧。” 离了那处深渊很远,才又能使用法力。谢照偷偷使了个法术,把自己的头髮弄整齐,又对着段白衣的衣角,用了个法术让它变平整。 走到一处灵气充沛之处,一众人停下来打坐。谢照闭着眼调整唿吸,吐纳天地灵气,这亦是歷练的一种。 在吐纳灵气之时,修士一般是极为放松的,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吸取灵气。谢照一唿一吸,脑海里忽然想起在深渊下面听到的那个苍老的声音。 “过来。”像一只手在拽她。 谢照眉头紧锁,勐然睁开眼,对上坐他对面的段白衣的视线。 段白衣也睁着眼。 段白衣注意到她的异样,问:“怎么了?” 谢照只当自己是后怕,笑了笑,摇头,復又闭上眼,重新运转真气。 也只这么一声。 一番打坐完毕,又继续向前。有了之前的教训,他们不敢再随便乱碰东西。不过千防万防,要来的总是防不住的。 这回他们倒是没乱碰什么,谢照没忍住,碰了一下地上的一朵蓝色的花。 碰完立刻缩回手,当场什么也没发生。 这又是一处灵源,众人停下来打坐修炼。 谢照运转真气,段白衣仍旧是坐在她对面。 她闭上眼,一切如常。 神思是一片平静悠闲的海面,阳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还有海风吹拂,一派惬意。 惬意之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勐男,勐男穿着泳衣,戴着墨镜,朝她走过来。 越来越近,勐男摘下了墨镜,竟然是——段白衣的脸。 谢照睁开眼,脸红到脖子根。 她看着段白衣的脸三秒,又闭上眼,强迫自己重新开始运转真气。 第62页 许久。 神思中的一切轰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处静谧的森林。 谢照的唿吸平稳下来,视线往前走,森林里有一处温泉。温泉冒着热腾腾的水汽,水汽氤氲里,有两个身影,一个是她披着头髮,还有一个…… 谢照皱眉,似乎是个男人。随着视角的拉近,只剩一双眉眼。 这双眉眼渐渐与她记忆中的另一个人重合。 谢照再次睁开眼,深吸了一口气。 视线对焦到段白衣身上,段白衣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她,眼中倒映出自己。 段白衣伸出手,眼看着要摸到她的脸了。 谢照往后一跌,手肘撑在地上,听见旁边的李润一声惊唿,“掌门,你流鼻血啦。” “……” “……” 世界寂静一秒,谢照急急忙忙从袖子去擦,红色的血迹留在了她的袖子上。 谢照摆摆手道:“没事没事。” 她起身,不敢看段白衣的脸。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她居然亵渎神仙姐姐。 还是性转版的。 之后谢照故意离段白衣远了些,躲避她的视线。她怕一看段白衣,她就要脸红成煮熟的螃蟹。 段白衣也没计较,由着她往前走。 一路走走停停地修炼,偶尔被捲入不足为惧的幻境中,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竟是一个人也没碰见。 正觉得奇怪的时候,忽然听得一声尖叫,而后遇上了新月派的人。 谢照之所以记得新月派,是因为这个门派人数很少,加上带队的,一共就七个人。 新月派站在一处水边,谢照一眼望去,却只有五个人。 与谢照他们一同闻声赶来的是沧澜派。 “怎么了?发生何事?” 发出尖叫的是一个女子,她脸色惨白地指着水里,情绪有些激动:“水里……水里……师兄……” 她的言语过于破碎,难以理解,众人便顺着视线看向水中,才发现水中横着两具尸体。看身上的衣物,应当也是新月派的。 气氛陡然紧张起来,沧澜派的那领头变了脸色,说:“这是怎么回事?” 女子抱着头,摇头,“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谢照见她情绪激动,正欲往前几步去查看尸体的情况,被段白衣抢先一步。 段白衣轻轻摇头:“死了。”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皆是吸了一口凉气。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第45章 坦白 谢照面色凝重,她看着那个女修,女修捂着头,情绪仍旧不稳定。 出了这种事儿,人心惶惶是难免的。 有人出声:“是意外吗?还是……” 他并未将话说全,谢照大胆猜测,他想说的是,还是有人故意杀人。 新月派的另一名弟子开口:“我们也不知道,师兄半道上和我们走散了,谁知道就这样了。” 谢照皱眉,往水潭边缘走了两步,被段白衣拦了。“水很深。” 谢照闻言打量起这一处水潭来,水没有流动的痕迹,说明是死水,水面幽深,并不清澈,看不清水下是何情况。 出了这样的大事,惊鸿派闻讯而来。 陆如风脸色并不好,谢照不禁有些心疼他们,人命关天,他们怕是不好办。 陆如风先安抚了大家的情绪,才向新月派的弟子追问了一些情况。 无非是说,这两个弟子和他们中途走散,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死的是他们新月派这一次新收的弟子里资质最好的,新月派既气愤又无可奈何,他们能怎么办呢? 惊鸿派是仙门弟子大派,他们又不能逼问他们要个说法。何况事实情况究竟如何,根本无从得知。 他们只能无能狂怒。 新月派站在最后的一个弟子忽然开口:“一定是有人故意下毒手,我师兄他们虽然修为不算厉害,但也不是什么无名之徒。” 陆如风仍旧是笑着安抚,只说他们的心情他表示理解,但此事不好下定论。 谢照带着他们往后退了几分,她心里堵得慌。她换位想了想,若是她带的这群小鬼头们出了事,她会是什么心情。 思及此,她看他们的眼神都变得和蔼可亲了起来。 他们气氛凝重,谢照也跟着揪心。可惜又没有监控,谢照心道,可见科技的发展还是好处多多。 段白衣瞥了她一眼,忽然开口:“我有一法,可以看见他们生前最后一幕的记忆。”段白衣说这话时目光望向谢照。 谢照被看得莫名其妙,眨了眨眼,便听见段白衣喊她的名字:“阿照。” 谢照心里一颤,她别开视线,咳嗽一声。 “魂灯。”段白衣说。 谢照点点头,唤出魂灯来。 段白衣说:“按我说的做。” 谢照按着她说的,念了一段法术,魂灯在空中转了几个圈,忽然散出一阵光,投到旁边,显现出一幅图像来。 谢照:……高级啊。 图像中是新月派死去的两名弟子,正在水潭边有说有笑,身旁还有另外的人,看衣物样式,是青桐派的人。 第63页 图像很短,不过片刻的画面,便戛然而止。 新月派的弟子怒气沖沖,剑指青桐派,说:“你们青桐派与我师兄何怨何愁,要下此狠手?” 青桐派为首的是位女子,她在他的剑尖只下也不卑不亢,“你也说了,我们无冤无仇,那这么做有何意义呢?” 那人表情狰狞,手中的剑都在颤抖,最终还是放下了剑。 青桐派的姑娘又说:“何况我们青桐派弟子一直都在一处,也没有时间下手。而且你看身形,我们门中也并没有这样的。” 她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倒是让人信服。 谢照多看了她几眼。 人群之中又不知是谁说:“会不会是魔修邪修混入了我们之中,意图不轨?” 这话就像一颗大山石掉进池子里,砸出了巨大的水花。 尽管陆如风当场便否认了,但在当天下午,已经传遍开来。 所有人都暂作休整。 第二日,谢照听说,新月派的人退出了此次歷练,已经带着遗体回去了。 他们的离去,更加剧了流言纷扰。 李润还小声询问谢照,他们要不要也退出。 谢照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这个时候走,倒显得更加怪异。别人只会以为,若不是心虚,那走得这么急干嘛? 他们闲俞派不退出,自会有别的门派退出。 是一个也很小的门派,叫红山派。为首的是一个满脸鬍子耍大刀的大汉,他闹着嚷着要退出,陆如风劝都劝不住。 当时已经排查了各个门派,各个门派都没有与画面中相合的背影。而尸体上,连个怀疑的伤痕都没有。 这事根本无从查起,所以新月派才当即就走了。 那大汉不依不饶,一定要走,陆如风拦不住,只好让他们走了。 他们一走,便有猜测说他们是兇手的言论传出。 谢照低着头,沉默地烤着自己的玉米。 之后人心惶惶,这歷练也练不下去了,惊鸿派几天之后,便宣布提前结束。 而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谢照躺在纸鸢上,带着眼罩。这一段时日发生的事情让谢照心神疲惫,为深渊之下那个苍老的声音,为那处无名的阵法,为那两个死去的人,还为她自己的不可说的梦…… 总之,一路沉沉睡去。 回到闲俞派,正是三月初一。 雪早已停了,春暖花开,莺飞草长。 谢照从纸鸢上一跃而下,深吸了一口气,得到了暂时的欢愉。 门口的泥巴广场被铺上了一层青石板,谢照一脚踩上去,都有点不敢认。 徐显他们不知在哪儿,只有旁边跳出来的几只鸡呵呵哒地叫着。 有一只鸡振翅高飞,从谢照头顶飞过,吓得谢照捂着头逃窜,被一阵嘲笑。 谢照先是洗了个澡,而后从菜棚里挑了一根黄瓜,上了一闲山的山顶。 山顶上有一张桌子,谢照从法术泡了壶热茶,自顾自地看远处山峦云海。 在这里,人的生命可以很长,也可以很短。 长到如山崖那株松,短到如松上此时此刻的云,下一秒便散了。 “你在想什么?”段白衣的声音忽然出现。 谢照有些感慨,“想很多事。比如,人死了会怎么样?转世投胎?还是消散于天地之间。” “想那片云散了,又会去哪儿?” “想菜棚里的橘子什么时候熟?” “想为什么这么多人对惊鸿派趋之若鹜?” “想我什么时候会死?” “想这里一千年前是什么样子?一千年后又是什么样子?” 谢照抿了一口热茶,嘆一口气,坦白道:“师姐,其实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她忽然地开口,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句话。很想说,就说了。 段白衣许久没有说话。 谢照笑,“我也不是谢照,虽然我叫谢照,但我不是这个谢照。我时常做梦梦见有人问我,为什么占据了她的躯体。”她眯了眼,松上的云已经散了一片。“有没有被我吓到?” 段白衣说:“我知道。”她的声音无波无澜。 倒让谢照有些惊讶。 好吧,大师姐牛逼,大师姐什么都知道。 谢照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又道:“我决定今天就告诉他们,其实掌门是个女的。” 段白衣没说什么,只是嗯了声。 谢照承认,她是受到了一些些刺激。但是她还是这么做了,在当天晚上,吃晚饭的时候,把这话说了出来。 吓得徐显呛得翻白眼。 她当即就收拾了东西,要搬去别的地方睡。然后发现,沉鱼她们那儿只够睡两个人,找来找去,只有段白衣是一个人。 谢照犹豫了一下,段白衣正要开口,谢照一拍桌子,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睡就睡吧。 大有一种她不是睡段白衣房间,而是睡这个人的既视感。 当天晚上,谢照就觉得这个决定是错误的。 她睡不着。 根本睡不着。 她翻了好几个身,最后试探着开口:“大师姐,我为什么从来没看见过你洗澡?” 第64页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大师姐:她怎么还不睡? 阿照:为什么师姐不洗澡? 第46章 刻苦 段白衣沉默片刻,才道:“我当然洗澡,刚好你没看见而已。” 谢照哦了声,没再说话。 夜是沉的,心却是浮的。 谢照第二天起来便换了女装,把一群小弟子看得目瞪口呆。谢照对他们的反应莫名烦躁,板着脸说:“看什么看?有什么问题吗?” 他们皆是摇头,各种夸好看。 谢照说到做到,当时说给他们挑武器,当即就去藏宝阁里翻出了一大堆东西,让他们自己选。 人选武器,武器亦选人。 故而挑选一件合适的武器是很难的。 谢照看着他们这里看看,那里摸摸,让他们玩着,自己去了藏书阁。 她对那天那个阵法耿耿于怀,心里总是有种莫名的执念,所以很想找出个所以然来。藏书阁地方僻静,谢照找得认真,没留意到时间过得飞快。 段白衣来叫她的时候,她还吓了一跳。看了眼时间,才缓过神来。 “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段白衣轻笑道。 谢照摇摇头,将书籍放回远处,“没什么,随便看看。” 她在藏书阁竟然待了一整天,踏出藏书阁,看见外面昏黄的日光时,谢照还是有些惊讶。 徐显今天新学了道菜,得意洋洋地要展示给他们看。 菜很好吃,但是谢照心不在焉。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整个人都是浮在一种焦虑的状态里。 她甚至悄悄怀疑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又要来大姨妈了。 但是等了几天,也没来。 随着修为的增进,来大姨妈的频率会越来越低。 谢照紧张了几天,也就随它去了。 她穿女装的时候,由于长相比较英气,开始他们总觉得不大自在,自家掌门像是偷穿了女人的衣服一样。渐渐看久了,才习惯过来,原来他们掌门,真的是个漂亮姐姐。 不过漂亮姐姐为什么要装成一个男人,对于这事,他们有各种猜测。旁敲侧击问了沉鱼和落雁她们,隐隐得知是家庭原因,他们脑洞突破天际,什么原配不得宠,被小三上位,最后终于怀了孕,结果却是个女儿,没办法只好让女儿变儿子…… 谢照听见这说法的时候,就是地铁老人看手机.jpg,啥玩意儿啊? 小小年纪,为什么如此八卦? 谢照给他们后脑勺一人敲了一下,让他们好好修炼,别成天想些有的没的。 从山洞歷练结束后,关于这事便没了消息。 他们门派真的很偏很远,和别的门派消息又不互通,能通消息的时候只有去山门城,但是他们下山的时候又不多。 所以许久,谢照都不知道新月派一事到底如何了? 她在藏书阁中坚强不息地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了关于那阵法的记载。 “天灵阵,以天地灵气为养。一般用以镇压特别兇恶的魔物,且需万法禁锢做辅。” 谢照抬起头,若有所思,所以那底下是镇压了一个魔物? 这事儿别人知道吗?惊鸿派的人知道吗?看陆如风的反应,似乎并不知道。若是他们知道,当时从那深渊处过时,表情怎会如此轻松? 那问题就更大了,要用上这种阵法镇压的魔物,怎么说也得是个上古级别吧,不然也太对不起这阵法了。这么厉害的魔物镇压在明月山下,居然没有人知道。 她眉头紧皱,咬了咬手指,从书架一侧走到另一侧。 沉思之际,忽然身边一个白影,谢照心脏病都快吓出来了。 一不小心就撞上了旁边的书架,书倒了一地。 谢照看了看满地的书,又看了看始作俑者段白衣。 段白衣极其无辜地眨了眨眼,谢照认输。 好吧,她的错。 她俯身扶起书架,一本本放回去。 段白衣拾起她看过的那本书,看了一眼,问道:“你最近似乎格外用功?” 谢照点头,“嗯,我接到仙宗通知,十月份门派大比。我觉得一派掌门,金丹期怎么也太丢份了,所以决定用用功。” 段白衣看着她,忽然笑了。“没关系,反正闲俞派每次都是倒数,也没什么面子。” 谢照:…… 她低头捡了本书放回书架上,书封面页写了个牛字,谢照瞥了眼,忽然起了吃牛肉的兴致。 她一边在心里计划着牛肉怎么做,一边接段白衣的话:“话说回来,我们参加过几次门派大比?” 段白衣俯身帮她捡书,“四次。” 谢照问:“成绩呢?分别如何?” 段白衣又俯身捡了一本书,“倒数第二,倒数第一,倒数第二,倒数第三。” 谢照动作一顿,不可置信地看着段白衣,“你们几个不是挺能打的吗?为什么这么惨烈?” 段白衣垂眸思索了一秒,说:“我们没回只参加一场,所以分数不够。” 谢照回过头去继续捡书塞书,“为什么啊?” 段白衣递了本书给她,“不想参加,没意思。如果不是前掌门一定要我们参 第65页 加,估计他们连惊鸿派都不想去。” 谢照又是一愣,“每次都是惊鸿派?”她接到消息,说惊鸿派主办的时候,颇不爽。 段白衣点头,“哪个门派大获全胜,分数最高,便可以主持下一届门派大比。” 谢照恢復动作,“惊鸿派每次都赢了?” 段白衣嗯了声。 谢照撇嘴,小声道:“惊鸿派有这么好吗?” 段白衣感受到她的不满,“你对惊鸿派意见很大?” 谢照抿了抿嘴唇,想起在山洞的时候…… “也没有吧,一般大。” 她们掉下深渊,惊鸿派无所作为。后来新月派出了事,惊鸿派除了安抚人心,也仍旧无所作为。 其实也不能这么说。当时深渊之下情况不明,贸然行动当然不可取。后来新月派之事,惊鸿派当即派人查了各门派弟子的来歷,并无可疑之人,可疑的背影也没有发现。听说,后来还特意给新月派送了好些灵源法器,算是抚恤。 但是谢照就是非常不爽。 一想起陆如风那张职业假笑的脸,她就心里忿忿。 “大师姐,陆如风有没有向你求过道侣?”她心里忿忿,说话也刺儿刺儿的。 就陆如风,还喜欢她大师姐,做梦去吧。她心想。 段白衣沉默不语,良久,才道:“道侣?” 谢照嗯了声,这个词她还是新学的呢,原来修炼也不是要完全清心寡欲当个清道徒,还可以有双修一说。 由此,便有道侣一说。所谓道侣,便是一起双修之人。双修要求双方心意相通,方能获得更大的效果。 段白衣摇头,“没有,陆如风对我……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哦。” 如此甚好,陆如风才配不上她大师姐呢。 终于把书都放回书架,谢照和段白衣一起出了藏书阁。 谢照问:“大师姐,我要下趟山,你要一起吗?” 段白衣摇头,谢照点头,“那我就先走了。” 她说罢,便自行飞下了山。 谢照给他们挑了武器之后,他们便对御剑飞行一事十分热衷。谢照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原来选了武器之后,要滴血认主,从此与武器一起修炼。 所以——她的武器就是魂灯。 为什么没人告诉她啊啊啊啊啊啊啊! 谢照抓狂,木已成舟,抓狂又有什么用呢? 她总不能骑着盏灯飞来飞去,只好学另一个腾云驾雾之法。 还行,还蛮好学的。 就是有时候驾着驾着要不就云没了,要不就人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我又又又牙疼了,感觉得做个心理建设去拔个智齿_(:3」∠)_ 第47章 大比 谢照驾着云,虽然在快到的时候人又没了,不过总算有惊无险地到了山门城。她随便逛了逛,而后去屠夫那儿称了一斤牛肉。 屠夫一刀下去,谢照有话要说:“哎哎哎,你干嘛非切那块骨头啊?” 屠夫又一刀下去,谢照又有话说:“哎哎哎,你能不能别切这么大。” 屠夫又要挥刀,谢照又有话想说。屠夫把刀往砧板上一插,横眉冷目:“你买不买啊?” 谢照摆摆手,“买买买,你继续。” 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转过身,摸着下巴,觉得自己好像槓精附体。 总觉得心里一团无名火。 啧。 菜棚里的芹菜也长好了,谢照摘了一把芹菜,让徐显晚上做芹菜炒牛肉。 她嘆息一声,摘了根黄瓜。 或许需要闭个关。 她在吃过晚饭之后,做了决定——闭个关。 十月门派大比,现在四月,还有半年时间。也不急。 徐显他们对闭关这事见怪不怪,反应很平常,只有段白衣,在她说完之后,投来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 这个目光让她有点烦躁。 晚上月光清柔,谢照觉得浑身燥热,爬起床的时候,段白衣的床铺是空的。 她穿了衣服,跳上房顶。段白衣果然在房顶上,头上满天的星星。 谢照轻手轻脚地在她身边坐下,学着她的样子盘腿打坐。 “你心不静。”段白衣忽然开口。 谢照睁开眼,目视前方,她自己有感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段白衣说出来,她有点烦。 或许是恼羞成怒,谢照回怼:“你们心就很静吗?” 话音未落,她已经懊恼地皱眉头。 吃了□□桶吗你? 段白衣没有说话,谢照清了声嗓子,转头对上段白衣直勾勾的眼神。她心里颤了颤,“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段白衣仍旧看着她的眼睛,沉默不语。 谢照被她看得真恼羞成怒,偏过头去,“我去睡觉了。” “那朵花,名叫黄粱一梦。”段白衣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谢照脚步一顿。 “沾了它的花粉,会梦见一些不寻常的事。你梦见了什么?让你心里这么不宁静?” 谢照没有转身,迳自飞下房顶,一把掀开被子钻进去,背过身,杯子蒙住头。 第66页 越是不想去想,越是容易想起。 谢照又又又梦见了段白衣。 这次倒是挺正常的梦,梦里段白衣站在那儿,冷冷地看着她。 眼神让她唿吸一滞。 醒过来的时候天光乍亮,谢照一脚蹬开被子,一肚子起床气。 段白衣的被窝是冷的,谢照叠了被子,谁都没打招唿,迳自去了二闲山。给自己下了个结界,便开始闭关。 谢照自己也没想到,这一闭关,就是半年。 闭关出来的时候,她连突破两级,从金丹期直接到了出窍期。 她突破那日,山上起了一道虹。 他们都瞧见了,眠雪看着那道彩虹,笑说:“原来掌门资质极好啊,修炼不过一年,竟已经到了出窍期。看来,下一个飞升有望咯。” 小弟子们对这些东西是不懂的,只觉得高深莫测,反正看起来很厉害就对了。 徐显摸着后脑勺十分疑惑,他怎么从来没看出来这小师弟有这种资质。 段白衣靠在树上,看着那道彩虹,沉默不语。 谢照收了结界,只觉得一身轻松,似乎随便蹦一蹦都能飞起来。人也不烦了,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 不管怎么说,都是件天大的好事。 徐显杀了一只鸡来庆祝谢照出关,谢照一口气吃了三碗饭。 出关已经是九月底。 门派大比的邀请函已经发了出来,谢照看着“惊鸿派”三个大字撇了撇嘴,还是收拾东西去了。 在她闭关期间,后山的蔬果已经疯长,菜棚果棚扩建又扩建。她在干坤袋里塞了好几个大榴槤,准备带去给别的门派做见面礼。 磨磨蹭蹭,终于是在门派大比前几日抵达了惊鸿派。 从地理位置上来说,闲俞派是郊区五环开外,惊鸿派就是cbd的存在。从建筑上……就更不用说了。 刚落地,就是一个特别壮观的门牌坊,上书惊鸿派三个大字。门牌坊下面,站了一堆红丝带的小弟子,等着迎接他们,带他们去住处。 从门牌坊进去,有一个特别大的广场。和他们的泥巴广场不同,这可是实打实的大广场。小弟子领着他们从广场侧面穿过,前往住处。偏头便可以看见惊鸿派的主殿,主殿两边两根大柱子,雕着两条龙。主殿雄伟非常,处处透露着有钱的信息。 他们一个两个“哇”个不停。 谢照都可以帮他们补充心理活动: 哇,这就是有钱人家吗? 哇,这就是城里孩子吗? …… 有钱怎么了,有钱能吃到有机蔬菜吗? 谢照不屑地别过头,走了。 正好碰上另几个门派的人。 青桐派的掌门是个鬍子老长老长的老头子,看着是和蔼可亲的,不过见了谢照,那傲慢都要侧漏了。 还有几个见过的门派,和几个没见过的门派。 总之此次门派大比门派众多,声势浩大。 几个门派掌门人彼此寒暄一番,纷纷忽略了谢照。谢照正好也不认识他们,跟着带领的弟子就先去了住处。 不得不说,惊鸿派真的是有钱人。就连他们的住处,都弄得跟五星级酒店似的。 谢照可以给个五星好评。 各个门派的住处安排在一起,闲俞派隔壁就是青桐派。所以谢照房间隔壁就是那个长鬍子的房间,另一边是段白衣的房间。 谢照在房中无聊,正想出去走走,打开门就碰见了长鬍子刚好推门进房间。 长鬍子瞥了她一眼,嗤了声。 谢照:? 莫名其妙。 她关上门,敲响了段白衣的房门。 闭关出来之后,她已经可以泰然自若地面对段白衣了。段白衣也不追问她之前为什么那样,总之,十分和谐。 ——至少表面是。 段白衣开了门,谢照掌心放了一盒糖丸子,递上给段白衣。“大师姐,你想出去走走吗?” 段白衣接过她掌心的糖丸子,嗯了声,带上门。 晚上掌门还要开会,现在是下午,所以他们可以出去逛逛,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 ——因为谢照刚刚才发现,他们惊鸿派居然不发饭。 而且没有一个人对此有问题。 可能只有他们闲俞派才一天三顿,顿顿不离世俗界的吃食。 要是比一个月,一个月都不能吃饭,会饿死门派那些小鬼头的。 她刚才来的时候,看见离惊鸿派不远的地方有个小镇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阿照:梦见你了。 第48章 大比(二) 镇子真的很小,最可怕的是,逛了一圈,饭馆少得可怜。大概是因为需求不高,所以供应自然也少。 谢照迈进好不容易找到的一家小饭馆,点了几个菜。等待上菜的间隙,谢照和段白衣闲聊。 “大师姐,这次比试,你们会参加吗?”她们全门派都来了,连沉鱼和落雁也一起来了。 段白衣沉思片刻,“会吧。” 谢照点头,又问:“你真的打得过陆如风吗?” 段白衣仍旧沉默片刻,“没正儿八经打过。” “啊?那徐显师兄怎么说……” 第67页 “非正式交过手。” “哦。”谢照点头,非正式交手赢了,想必正式交手也差不太多。 她们闲聊之时,小二端了菜上来。谢照兴致勃勃地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嗯…… 她又放下了筷子。 还是打包带回去给他们吃吧。 段白衣是不喜欢吃饭的,见她不吃了,自然也不停留。谢照让小二用食盒装好,小心地放进了干坤袋中,又去逛别的地方。 街上有一个卖花的小姑娘,忽然拦住了她们。谢照经过元州城那事后,对卖花的小姑娘稍微有些后遗症。她往后退了退,退到段白衣身后。 小姑娘看着段白衣:“姐姐姐姐,漂亮姐姐,买枝花吧。” 段白衣看了她手里的花一眼,当即便从腰间拿出银子来。 谢照视线落在花上,乍然想起闭关之前段白衣的话。 “黄粱一梦。”她轻声念出来,段白衣不解地回头看她。 谢照笑了笑,凑在段白衣耳边说:“大师姐,你之前说的那个黄粱一梦,是什么东西啊?” 段白衣付了钱,接了那枝花,递给谢照。 谢照看了眼段白衣,段白衣又往前送了送,谢照只好接过。 段白衣说:“就是一种花。” 谢照:“……” 她看着手里的花,又想起从幻境里带出来的那朵红花,她哎呀一声,从干坤袋里找出那朵红花。 红花一冒出头,就跳到了段白衣身上,还念叨着:“你们这是谋杀花!”它一面说着,一面往段白衣怀里凑。 谢照眼疾手快把它逮回来,“你是什么花?” 红花说:“红花。” 谢照:“……” 她指着红花,表情狰狞了几分,又问:“别跟我插科打诨,你是什么花?” 红花哭哭啼啼起来:“救命啊,杀花啦。” 它的声音不小,引得不少人回头看她们。谢照把它死死捂住,“闭嘴。” 谢照又把它塞回干坤袋里,和段白衣准备回程。回到惊鸿派天还没黑,谢照把给他们带的饭分发给他们。发完的时候,刚好有惊鸿派弟子敲门通知掌门开会。 谢照出门正好和隔壁长鬍子碰头,长鬍子又仰着下巴,用鼻孔看她,从她旁边走过。谢照忍俊不禁,跟在他身后,一同到了会客厅。 陆陆续续有各门派掌门到来,谢照在自己的位置坐下。有人看着她,不屑又惊讶道:“闲俞派的掌门不是个男人吗?怎么成了个女人?” 谢照皮笑肉不笑:“因为我去泰国做了个变性手术。” 那人眉头紧皱:“什么泰国?什么变性手术?不知所云!” 谢照撇嘴,不跟他计较,从干坤袋里掏出一个榴槤,一人桌子上放一个。 “来来来,送你们的,我们闲俞派的特产。” 长鬍子吹鬍子瞪眼,捂着鼻子往旁边凑,“如光老煳涂了,竟将掌门之位传给你。不是听说他门下有个大弟子挺厉害么,怎么?难不成是你?” 谢照拿着榴槤往前送了送,笑道:“不是,你说的是我大师姐吧。别客气,这挺好吃的。” 说话之际,惊鸿派的掌门到了。 惊鸿派的掌门是个黑鬍子老大叔,看着也是和蔼可亲的样子。 “在下曹玉,谨代表惊鸿派欢迎诸位远道而来。” 然后巴拉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 谢照大概懂了为什么陆如风这么能说了。 谢照听得昏昏欲睡,终于结束了前戏,进入正文。正文重点就一条:点到即止,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谢照憋住打哈欠的冲动,看着惊鸿派的掌门。惊鸿派的掌门赞许地看了她一眼,又将话题引到她身上,又巴拉巴拉说了一堆。 谢照嗯嗯啊啊应着,偶尔再笑一笑。 内心十分后悔。 终于等他说完,已经临近后半夜。 谢照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回自己的房间。即便是临近深夜,惊鸿派还是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谢照回房时,他们都已经睡了。她跳上床,一扯被子,也睡了。 早上天光将亮,谢照就被敲门声吵醒。她烦躁地起床,打开门,是沉鱼和落雁。 沉鱼嫌弃地看着她:“你像什么样子?快起来,我们给你装扮装扮,一定让你惊艷全场。” 谢照还有点懵,她干什么要惊艷全场? 沉鱼和落雁不由分说推着她坐到镜子前面,沉鱼给她找衣服,落雁给她梳头髮。 谢照任她们摆弄,打了个哈欠,“干嘛呀。” 沉鱼语气兇狠,“你听我们的就行了。” 沉鱼从自己的干坤袋里找出了起码十件衣服,一件一件比较。 落雁附耳小声道:“昨天我们外出逛了逛,碰见了不知道哪个门派的一个女修。态度傲慢,惹毛了沉鱼,她正生气呢。” 谢照愣愣地点头,可是她干嘛要惊艷全场?她还没沉鱼好看呢。 她挣扎着要回头,被落雁按住,强迫她看向镜子里。 平日她向来是随便扎个马尾,唯一一支簪子还是段白衣给的。 第68页 此时落雁将她头髮分成几束,绾了个髻,插了一堆有的没的首饰,左右各留了一撮头髮垂下来。 谢照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起了鸡皮疙瘩。 咦,好娘啊。 沉鱼挑好了衣服,给她换上。居然是一身藕粉色的衣裳,配上这个少女的髮型。 ——更娘了。 谢照抬手取了几支簪子首饰,“车吧,这打架的时候要掉了,多心疼啊。” 沉鱼一听,好像有道理,便拆了几支,谢照趁机全拆了,只留了段白衣那支毫不起眼的。 “好了好了,就这样吧,要迟到了。” 她推着沉鱼她们往外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第49章 大比(三) 第一天当然不会打架,最多是来开会,介绍介绍规则什么的。 谢照叫上他们,准备出发去擂台处。他们看见谢照,皆是眼前一亮。 李润说:“掌门今天好漂亮。” 谢照被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走了。” 擂台在广场之上搭的,围了一圈,便是各个门派的座位。各个门派都排了相应的座位,闲俞派当然排在比较偏的位置。 入座。 掌门坐在最前面,弟子坐后面,段白衣几个坐在谢照后一排。谢照略略瞥了眼,瞥见陆如风的脸,又迅速地掠过。视线落到惊鸿派后排,有一个女修挑衅地看向谢照。 这真不是谢照给自己加戏。 那女修就差明明白白在脸上写四个大字:看不起你。 谢照收回视线,听见沉鱼嗤了声。她反应过来,这位估计就是惹了沉鱼的那位了。 她又瞥向那位女修,脸很陌生,她肯定没见过。 过的不开心,所以喜欢故意找茬? 谢照收回视线,不再看她。 第一项是宣布本次门派大比正式开始,类似于开幕式。又是惊鸿派的掌门主持的,好在这次他没罗里吧嗦了,简简单单讲了几句,便过去了。 而后介绍比赛规则:全场抽籤决定比赛对手,抽到相同的签便分为一组,进行比拼,最后胜出者再进行最后的比拼。哪个门派弟子赢了,便给门派记一分,最后门派分数多者,便是此次门派大比的胜利者。下一届门派大比便由这一门派承办。 由于门派弟子数量不一,为了公平起见,每个门派只有三十位弟子可以参赛。 在抽籤之前,还有一项,由掌门带着参赛弟子上台认识一下。 闲俞派正是和青桐派一起,那长鬍子非常不满,但是最终什么也没说。一起到台上亮了个相,又一起下来了。 其后便是抽籤。 这和谢照是无关的,谢照以为。 但是徐显拍了拍她的胳膊,示意她上台抽籤。谢照愣住,“为什么我也要抽?” 徐显说:“因为我们帮你报名了,走吧掌门。” 谢照被徐显拖着去抽了签,她看着手里的签内心郁结,“为什么我也要参加啊?这也太丢人了吧。” 徐显摇头:“此话差矣,歷练歷练嘛,看好你哦掌门。你要是输了,就是真的丢人了。” 谢照委屈巴巴扫过他们几个,他们几个同样无辜地瞪眼。 无解。没商量。 谢照趴在桌上,烦。 抽了签,开幕式便临近尾声,最后惊鸿派的那个黑鬍子作总结髮言,然后解散。 谢照拿着那抽到的签,仍旧苦着脸,试图和他们商量。毕竟虽然掌门修为是上来了,打架还是个绣花枕头啊。 沉鱼推着谢照往前走,不给她商量的余地。 她们打打闹闹,未曾留意到来自暗处的探究的目光。 谢照把签放在桌子上,脸皱成一团,最后啧了声,从干坤袋里变出一书架书。 还好她出门前从藏书阁拐了几个书架的书出来。 书架一放出来,房间的空间瞬间变得拥挤起来。 谢照带的都是关于打架用得上的书,她拉开椅子,随手从某一排抽出第一本开始看。 快速地翻阅了一下内容,没什么用的就又放回去,有用的才拿出来细看。 考前突击了一晚上,算是勉强抱住了佛脚。谢照觉得,她应该大概或许能够打赢。 第二天早上,谢照怕沉鱼她们又要来给给自己打扮,起了个大早,去外面熘了一圈才回来。 遛弯的时候碰到了沈秋风。 一个烧饼之恩,谢照还是记在心里的。 她主动打了招唿,“早。” 沈秋风看见她先是一愣,许久才敢认,招唿回来:“早。” 谢照感受到了他的诧异,只说说来话长,避而不谈为什么她从一个男人变成了一个女人。 寒暄一番,得知沈秋风和她并不是一组。二人聊着聊着,又遇上了那个“看不起你”的女修。 女主趾高气扬,气场嚣张,淡淡地瞥了眼谢照,说了一声:“也不怎么样嘛。” 谢照:? 女修只说了这么一句,便又高傲地走了。 谢照疑惑地看向沈秋风,沈秋风说:“这是去年收的弟子,似乎是几位师伯的亲属,故而有些高傲。不过资质也确实十分优秀,短短一年,已经是元婴期修为了。” 第69页 谢照眨眨眼,故作恍然地点头,又问沈秋风:“你们惊鸿派,是不是挺多这种,漂亮的女修?”谢照其实想说,跋扈。 她记得去年在元州,也有一位非常嚣张的女炮灰。 不是,都有人炮灰了。怎么还不会学着点? 谢照摸着下巴,看着那个女修的背影若有所思。 沈秋风似乎没听明白她的言外之意,一愣,而后笑道:“谢姑娘当真慧眼,赵师妹的确有仙门第一美人之称。” 谢照:……震惊我妈。 她挑眉,心情复杂。虽说这位赵师妹是很好看啦,可是你们这是谁评出来的?怎么我没有参与过投票?而且,好看的皮囊不够的,拿鼻孔看人是很没有礼貌的,没有礼貌的人怎么可以当仙门第一美人。 她内心戏复杂,面上不显,和沈秋风又寒暄几句,而后告别。 回到自己房间,刚好躲开沉鱼和落雁她们,然后和大家一起出发去打架。 谢照不是第一组,因此可以观战别人,俗称嗑瓜子看戏。 一场比试快的话几分钟,慢的话几十分钟。谢照从干坤袋里摸出一包瓜子,看得津津有味。 第一个上午没有闲俞派的戏份,大概比了二十场,目前得分最多的是沧澜派。 中场休息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 谢照闲着也是闲着,啃了根黄瓜,睡了个午觉。 这一觉做了个噩梦,梦见了许久之前的那个苍老的诱惑的声音。 谢照皱着眉头醒来,觉得心里有些闷,喝了杯水,推开门,居然下起了暴雨。 有惊鸿派小弟子来报,下午比试取消,顺延至明日。 谢照关上窗,心里也下雨一般不宁静。 她始终对那个阵法和那个镇压的东西很好奇,不过翻遍了藏书阁,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资料。 谢照嘆了口气,随手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书,翻开一页,看见四个字:“黄粱一梦。” 旁边还有个巨丑的插画,正是她在山洞里拨弄过的那种花。 功效和段白衣所说无二,一般生长于灵气非常葱郁的地方,譬如修炼之人渡劫失败之后,灵气四散的地方。 谢照疑惑地皱眉,但是那儿不是说飞升成功之后留下的吗? 她咬着手指,资料只记载到这儿,不过譬如这种情况,也不代表只有这种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这章有重点,要考的。 第50章 大比(四) 雨下到傍晚时分才停,谢照推开后窗,住处后面是一片竹林,叶子上还滴滴答答地落着残留的雨水。她深吸一口气,又将窗关上,去找徐显。 徐显他们几个正坐在一起打麻将,徐显和沉鱼他们,一众小弟子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 谢照走近,“四师兄,你有空吗?” 徐显不应,全神贯注在麻将上。谢照沉默,嘶了声,旁边的人忽然开口:“怎么了?” 谢照转头,竟然是二师兄。 她有些惊讶:“诶?二师兄?” 她怎么不记得二师兄也来了…… 都怪他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 谢照笑:“我找四师兄切磋一下。” 二师兄紧抿着唇,没动。谢照正想说他没空就算了,二师兄开了口:“我陪你切磋一下吧。” 谢照睁大了眼,不可置信。 不过还是很快反应过来,“好啊。” 这位二师兄平时都不怎么出现,浑身透着一股阴恻恻的气质,她也不知道二师兄武力值是什么水平。二人便去了后面的竹林,这会儿幽静得很,没人。 谢照抱拳道了声:“冒犯了,二师兄。”便闪身一个进攻。 打架招式是她刚从书上恶补来的,现学现卖,二师兄伸手很快,轻松避开她的进攻。 招招交锋,招招不落好。 谢照用的是她的灯,二师兄使的是剑,二人武器相接难免会引起法术的震盪,震得竹叶上的雨水纷纷抖落。 谢照虽然是现学现卖,却还算得心应手,二人几个回合,居然也不相上下。 当然了,二师兄可能放水了。 最后还是输了。 谢照打得尽兴,笑得明媚,“多谢二师兄指教,我有底了。” 二师兄嘴角一勾,低声说了句:“果然。” 谢照没听清,“嗯?” 二师兄声音大了些:“没什么,加油吧,掌门大人。” 他说完便收了剑往外走,谢照看着他的背影,眨巴眨巴眼,“掌门大人?” 她听到了什么?嘶,这扑面而来的中二气息。 她搓了搓胳膊,一阵风起,吹得她打哆嗦,才发应过来刚才雨水全落衣服上了。 头上又是一阵雨水飘落,段白衣从天而降。 谢照疑惑地看着他:“大师姐,你怎么在树上?不是刚下了雨吗?” 段白衣答非所问:“很好,加油。” 她说完亦转身离去,谢照看了看她落下来的地方,又看了看她的背影,非常不解。 所以为什么下雨天挂树上啊? 难道这是神仙姐姐的特别嗜好?就像小龙女睡觉睡一根绳子? 第70页 谢照回房间换了身衣服,沉鱼上次把她的衣服全换成了胡里胡哨的那种,她扶额从里面挑了一件最不花里胡哨的湖绿色。 沉鱼她们还在搓麻将,谢照蹦哒着进门,根本没人理她。 谢照:当事人就是非常后悔弄了个麻将给他们玩。 谢照凑到沉鱼身边,她正要打一张牌出去,谢照出声,“哎,别打这个,换一个。” 获得了沉鱼的一枚怒瞪眼神。 “谢照你能不能别这么烦人,玩你自己的去。” 谢照:委屈巴巴。 啧。 她迈出门槛,看着外面湿漉漉的地面,又看了眼里面热闹非凡的麻将馆,托着下巴陷入沉思。 最后还是逛惊鸿派去了。 惊鸿派很大,比闲俞派地方大了不止一星半点,她从住处出发,顺时针往前走。 途中遇见不少惊鸿派的小弟子,见了她都会行个礼。 挺有礼貌的嘛。谢照心想。 大摇大摆走着,见前面一群人窝在廊下不知在干些什么。本着热闹不看白不看的原则,谢照一头扎了进去。 人群正中是一个桌子,桌上摆着几堆银钱,旁边还写了好些个名字。 她一个也不认识。 桌上正对面那人说:“买定离手啊。” 谢照摸了摸下巴,瞭然,原来是赌桌。她碰了碰旁边的女修,询问:“这是在赌什么?” 女修一副看乡巴佬的眼神看着她:“赌仙门第一美女啊,你看啊,桌子上的,是目前的热门候选人,你压谁啊?” 谢照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乔欢,赵汐,林若,向慈…… 其中银钱数最多的是赵汐。 赵,汐。 谢照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又问旁边的女修:“这个赵汐,是惊鸿派的吗?” 女修点点头。 谢照恍然大悟,正是那个没礼貌的小美女。 她从腰间摸出一枚铜钱,以一万两黄金的气势往桌上一拍:“我赌段白衣。” 全场寂静,全都看着她。 有一人问:“段白衣是谁啊?” 谢照骄傲道:“我大师姐。” 庄家横了她一眼,“行,你要是能赌赢,一赔十。” 谢照点头,“成交。在下闲俞派谢照,到时候把钱打到我们闲俞派门下就好了。” 一群切声。 谢照挤出人群,笑得更加灿烂。 她身后不远处,赵汐和身旁的女修正直勾勾地看着她的背影。 女修甲说:“汐汐,她也太好笑了吧。” 女修乙附和:“对啊,她是谁啊。” 赵汐抱着胳膊,冷笑了声。 谢照当然不会知道身后的这场对话,她人已经逛到了对角。 无趣啊无趣,惊鸿派除了地方大点,建筑雄伟点,弟子多一点,无趣极了。 她逛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她随意找了处亭子坐下,托着下巴发呆。 一个女修进了她的亭子,问:“我可以坐下吗?” 谢照努努下巴,“随意随意。”她转身,发现这女修是沧澜派的,她记得她临危不惧的样子。 女修似乎也对她有印象,又起身行了个礼,“见过谢掌门。” 谢照摆摆手:“没事,不用多礼。” 二人各做各的,谁也不说话。 原本天色将暗,坐了片刻后,天色更暗了几分,谢照起身欲走,忽然听闻身后之人说:“有时候,我很羡慕谢掌门。” 谢照不解地回头,她又只是淡然一笑,“没什么。” 谢照眉头紧锁,看她的背影出了亭子,渐行渐远。 这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半的对话,让谢照非常不爽。 为什么羡慕她? 羡慕她长得好看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头绪,反正我就当你们有。 师姐天天挂树上(???) 第51章 大比(五) 谢照在旁边的水池子里看了看自己的脸,也没很好看啊。 所以羡慕她什么? 羡慕她年纪轻轻就当了掌门? 那这就没什么好羡慕的,实不相瞒,她很想撂挑子的。 谢照耸肩不解,直到回到住处。他们还在房间里搓麻将,谢照瞅了一眼又关上门,自己站走廊上吹风。 二师兄也在廊上站着,谢照走到他身旁栏杆上坐着,出声询问:“二师兄啊,你来闲俞派多久了?” 二师兄回答:“四百年。” 谢照点头,又追问:“冒昧问一句,你是人还是妖?” “人。”他回答得非常简洁。 谢照哦了声,不再说话。 “我给你算一卦吧。”他突然开口。 谢照一愣,茫然地看着他。他已经拿出了一副卦牌,递向谢照。 “抽一张,跟随你的心。” 谢照看着那副卦牌,缓缓地伸出手,迅速地抽了中间那张。 牌上只有两个字:大凶。 谢照皱眉。 二师兄挑眉。 他取回那张牌,“大凶之兆,师妹,小心。” 第71页 谢照持续皱眉,总觉得这个二师兄怪怪的,透着一股反派的气质。 二师兄说完便走,谢照在原地站着,目送他的背影离开。他的衣角飘飞,有风冷飕飕地吹过,谢照有一瞬间脑内有什么东西闪过,转瞬即逝,她还没意识到,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在发什么呆。”段白衣不知道是何时出现的。 谢照倚着栏杆,抱着胳膊侧头,“大师姐,我今天碰到一个人,她说羡慕我。你觉得她羡慕我什么?” 段白衣说:“修炼一年多,便到了出窍期修为,这的确很值得羡慕。” 谢照是坐在栏杆上,段白衣站在她身边,她微微仰头,看着段白衣的脖颈,“二师兄刚才给我算了一卦,大凶。” 言语间,她的视线往下,落在段白衣胸前,嗯…… 她转过头去,咳嗽一声。 段白衣侧过头看着她,“不怕。” 谢照睁大眼睛,她其实也不是很怕。不过……就像身后永远站着一个人,你回过头,就能看见她。 她长舒了一口气,“晚上吃烧烤吧,我带了烤架。” 谢照说了也这么做了,从干坤袋里搬出烤架和食材,在住处前面的空地上,支起烧烤架。 李润嘆为观止:“掌门,你早有预谋吧。” 谢照挑眉,不置可否。烟雾裊裊,招来了不少围观者。谢照无视他们,自己烤自己的,撒上点调料,美滋滋。 长鬍子就在隔壁,闻见了味道出来瞅了一眼,谢照隐隐约约听见他说了一句“不成体统。” 体统什么的,也没哪条规定说修士不能吃烧烤。 下过雨后的天空居然意外地晴朗,遥远地挂着几颗星星。闲俞派的人在空地上围坐了一圈,烧烤主要是素菜,因为肉类不好带。 有人不耻,亦有人艷羡。 翌日,是个大晴天。 上午的比试终于有闲俞派的弟子,临上场前谢掌门说:“赢了加鸡腿。” 虽然她没有鸡腿,但是可以买,还可以偷,问题不大。 为了这个鸡腿,他们赢了。 下午场,轮到了谢照上场。对方是个金丹期修为的姑娘,谢照不费吹灰之力赢了。 谢照抱拳:“承让。” 姑娘是个娃娃脸的可爱姑娘,下来之后偷偷和谢照搭话:“你好厉害啊,我听说你救了青州城的百姓。” 谢照摆摆手:“一般一般,不厉害。” 姑娘看着她,眼睛里都是星星。 之后也不知怎么,这事儿又传了起来。有人说,我觉得谢掌门生得也挺好看的,英姿飒爽。 于是,仙门第一美人的候选人里多了个谢照,一匹黑马杀到了第二名。 谢照很无辜。 这天的比试结束之后,谢照被沉鱼她们拖着去散步。 散步之前,还给她好好倒腾了一番,看起来人模人样,白里透红。 谢照觉得自己像是被拉出来游街的。 尤其沉鱼还特意拽着她去了一众女修休息的地方,特别做作地说:“哎呀我们阿照又好看又厉害呢。” 谢照:…… 女修们神色各异,白天和谢照打架的娃娃脸特别捧场,“我也觉得谢掌门好厉害啊,而且人长得也好看。” 原本是众星拱月的赵汐一下子被冷落,她咬着后槽牙,心里怨恨。 在元州时,她就看她们不顺眼了。 现在更是不顺眼了。 没人知道,如今的赵汐,便是当时的洛眉。 魂魄托生,本是要从小养起,但是洛眉不依不饶,和她爹一哭二闹,她爹没办法,反正救人已经是违规了,干脆找了一具成年人的身体让她托生魂魄。又以各种灵物调养,让她一跃到了元婴期修为。 她打小要什么有什么,即便是天上的月亮,她想要她爹也会尽力满足她。 现在这种情况,在她看来,就是在打她的脸。 她和旁边的女修甲说:“你是不是抽到和她同一组了,我跟你换,我定要教训教训她。” 女修甲唯唯诺诺地应了,拿出自己的签和她换了。 沉鱼观察着赵汐的脸色,心情大好。 “你看她那个样子,解气。”沉鱼笑说。 谢照不解,“你们到底跟人家发生了什么矛盾?” 沉鱼嗤了声,“那天我们同时进了一个亭子,她让我们让给她。那凭什么呀,我们就不愿意。她就说了好一通嘲讽的话,又说我们的衣裳是过时的款式,又说我们人也和衣裳一样,还拐弯抹角地骂闲俞派。” 谢照:“……” 嘆为观止,果然三个女人一台戏。 更嘆为观止的是,这位小师妹的公主病似乎有点严重。 这种人,一般都是炮灰。 谢照给沉鱼顺毛,“好了好了,气也气了,消消气。” 沉鱼傲娇地切了声,“她当真是父母没教好,怎么会有这种人。” 谢照嗯嗯地应着,没把这事儿放心上。 哄好了沉鱼,谢照伸了个懒腰,正打算回房间。 忽然听见有人叫她:“谢姑娘,” 谢照回头,瞥见沈秋风在旁边亭子里坐着,还有壶热茶。 第72页 谢照道:“沈公子好兴致。” 沈秋风笑,倒了三杯茶,递给谢照她们,“请。” 谢照接过,一饮而尽,她不会饮茶,在她看来,茶味都是一样的。 “好茶。”谢照说。 沈秋风笑容有所变化,“谢掌门如今声名鹊起,可喜可贺。” 谢照摆摆手:“没有的事。我还有事,先告辞了,沈公子继续品茶吧。” 谢照说完即走,沈秋风看着她喝过的茶杯,伸手拿过,一抬手拂过那茶杯,杯子便成了一摊粉末。 谢照回房时,碰见段白衣正好打开门,她打了个招唿:“大师姐。” 段白衣点头。 谢照说:“真想拿第一啊,挫挫他们惊鸿派的锐气。”她眨眨眼睛,暗示段白衣要不要努努力拿个第一。 段白衣没说话,谢照又笑道:“估计打不过吧,我也就是随口一说。” 惊鸿派作为仙门第一大门派,自然有他们的底气。 谢照吐了口气,“我回去休息了,大师姐也早点休息。” 第三天,仍然是个大晴天。 开门第一场就是谢照和赵汐。有好事者隐隐地激动,这两个人最近名声都挺大,又正面交锋了。谁赢了,谁就能顺理成章地夺下“第一美人”的称号。 虽然谢照一点也不想要。 二人同时飞身上了擂台,互相一拜,下了结界。 赵汐二话不说,便结了个法印抛向谢照。谢照躲得快,那一下打在了结界上。谢照隐隐觉得她下手有点狠,但是又没到下杀手的程度。 她一击不中,迅速又来了第二击,进攻速度太快,谢照只能躲。 如此几个回合,谢照忽然反应过来,这人昨天见她还是元婴期修为,今天居然就出窍期修为了。 她皱着眉头,赵汐又是一个法球抛过来,谢照闪身躲开,右手拎着灯一甩,左手结了个法印,抛向她。 你来我往,擂台下的人看得连连惊唿。 赵汐起初只是下手狠了些,并无杀意,打了几个来回,似乎有些急躁,招招直取人性命。 谢照躲得越来越疲惫,一下来不及,被她一道剑锋甩过右肩。一时痛极,还没给她反应的机会,赵汐又紧跟着来了下一个动作。 她本来就不擅长打架,飞身落在赵汐身后,同时给了她一招。 谢照疑惑,说好的点到即止呢?台下的人难道看不出来情况不对吗? 台下的确是看不出来,她们下了结界,法阵发球各种突突,动作又快,看得人眼花缭乱。 赵汐面目狰狞:“就凭你。” 赵汐一脚踹在谢照背上,谢照飞出去,落在擂台边缘。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赵汐又一剑刺了过来。 她咳嗽一声,来真的? 谢照一个翻滚,避开她的招式,那一剑落在擂台上,炸出一个深深的印子。 谢照翻滚到她身后,正欲结法印,忽然脑海里闪过一句:“杀了她。” 她动作一顿,就这一顿的间隙,赵汐已经提着剑刺了上来。 一剑从她胸膛穿过。 谢照意识恍惚之间听见好多声惊唿,有闲俞派的,也有那个娃娃脸的姑娘的,许多人的。 徐显变了脸色,“什么情况?” 段白衣沉着脸,眯着眼看向擂台。 忽然擂台上形势一转,只见谢照自己往后离开了赵汐的剑。赵汐还没来得及嘲讽她,谢照已经扑了上来,不同于刚才,谢照脸色阴沉,仿佛变了一个人,带着狠戾的杀意。 赵汐当然下意识地防守,但是一点用都没有。 台下众人都张大了嘴,只见一声惊叫,擂台上的结界轰然炸开。 谢照手上握着赵汐的剑,穿过了赵汐的胸膛。赵汐倒地不起,谢照半跪在地上,随后也在栽倒在地。 “阿照。”沉鱼和落雁同时出声。 谢照仿佛听见了有人在叫她,她咳嗽了声,眼前的世界都被眼泪模煳,好像看见了一道白衣落在她身边。 是……大师姐么? 她歪头伸出手,想抓住她的衣角,手伸到一半,便没了知觉。 意外来得措不及防,他们都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一片狼藉的擂台,和飞身上擂台的段白衣。 段白衣探了探谢照的气息,将她打横抱起,便要离开。 惊鸿派的洛达反应过来,也冲上台去,抱着赵汐哭喊。 “女儿啊,我的女儿啊。” 众人皆愣,不明白髮生了什么。 洛达对着段白衣的身影大喊一声:“你去哪!她杀了我女儿!不能走!” 他这话一出,在场脸色各异。惊鸿派的几位长老也走上前拦住她的去路。 段白衣嘲讽道:“不是没死么。再说了,死了你们惊鸿派不是也能救回来么。”她说这话时冷冷地瞥了眼惊鸿派的几位长老和掌门,“何况,就凭你们,还拦不住我。” 明明她只是个后辈,他们才是前辈,可她说这话的时候,他们分明真切感受到了一种强者的压迫感。 段白衣说完便飞身而去,不见踪影。 剩下的人,洛达探了探赵汐的脉搏,喜出望外,情绪激动。其他门派窃窃私语,闲俞派则是脸上担忧。 第73页 二师兄又拿出他的卦牌,让徐显抽一张。 徐显烦躁不已,随手抽了张,二师兄接过,“大凶。”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今天我超长,骄傲。 大师姐生气了。 悄咪咪地说,在场所有人一起上,大师姐也可以游刃有余地全身而退。(设定就是这么吊炸天) 毕竟大师姐是从众神时代活过了几个时代的人。 第52章 大比(六) 段白衣抱着谢照,往僻静处去。山中有一山洞,段白衣进了山洞,下了个结界。 她探过谢照的脉搏,并没有伤及心脉。 但段白衣脸色并不好。 她放下谢照,为她渡过真气。 真气缓缓流入谢照体内,流散至各处,只见眉心缓缓冒出一缕黑气。 段白衣封了她的穴道,谢照顺势栽落在她怀中。 她似乎是在喃喃自语:“魔气入体,我该有所察觉的。” 说话之间,她便换了容貌。原本清尘绝艷的女子,成了一个仙风道骨的男子。 他低头,看着谢照的脸。谢照嘴角还有血迹,他轻轻抬手,用衣袖擦去她嘴角的血迹。手指留恋地在她脸上流连,最后落到额角,替她理了理额角的碎发。 结界内一片安宁,谢照靠在他怀里。结界外已经乱了套,事发突然,各门各派的嘴是堵不住的。 陆如风站出来说:“诸位,事发突然,烦请诸位先回去休息。我们会查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到时候会通知诸位。” 有人不服气:“在你们惊鸿派的地盘出了这种事,谁知道会不会还有什么事发生?” 陆如风说:“我们惊鸿派自创立门派以来,已经千百年根基,诸位难道信不过我们么?” 的确如此,若是出了什么事,在惊鸿派的地盘,好歹惊鸿派会顶着。 自然不了了之。 最后剩下惊鸿派和闲俞派。 惊鸿派那洛达显然已经救回了女儿性命,这会儿扯着嗓子恶人先告状。 “你们闲俞派的人,为何如此恶毒?要对我门下弟子下此等杀手?” 沉鱼一听这话就火大,阿照生死未卜,她不甘示弱道:“你放屁呢,我们没有眼睛吗?分明是她先招招下狠手,倒是会恶人先告状。” 一众小弟子应和,吵嚷不休,最后还是陆如风站了出来。 “好了,师伯,这事还有待调查,您先带师妹回去修养吧。” “你们也先回去吧。” ———— 段白衣手往下走,握住谢照的手,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抱歉。” 谢照睁开眼时,感觉自己身处一片虚幻之中。脚下是虚无,却又分明能站定。 她张望着,并不知这是哪儿。她走了几步,忽然便飞了起来。身体仿佛没有重量,这种感觉十分奇妙。 她飞着,便到了一处花海。一大片一大片的不知名的花,开得正鲜艷。 谢照落在花海里,忽然听见有一个人在唤她的名字。 “阿照。” 她回过头,对上一张陌生的脸。 她并不认识身后的人,“你是谁?” 那人穿着一身白,让她想起了大师姐来。 他上前几步,走到她身前,“是一个在等你的人。” 他说着话,轻轻牵住了她的手。 谢照觉得自己仿佛被施了定身之术,愣愣地由着他牵过自己的手,带着自己往前走。 “来。”他说。 他们穿过花海,来到正中心位置。他忽然停下脚步,看向脚边的花。 谢照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一丛花竟是枯萎的,还冒着黑气。 她不解,抬头问:“为什么?” 他并不答,只是牵着她,声音带着似有若无的诱惑,说:“拔了它,好不好?” 谢照觉得自己被他蛊惑,点头应好。 她正要蹲下,伸手去拔那丛枯萎的花,手却轻易地从花丛中穿过。 谢照一愣,感觉身旁的人拉了拉自己的手。 “不是这么拔,闭上眼。”她听从他的指引,闭上眼。 “你不喜欢这些枯萎的花,对不对?”他轻声在她耳边道。 谢照跟着说:“我不喜欢。” 他似乎又凑近了些,温热的气息扑在她耳廓,“嗯,所以让它们消失,好不好?” 她一阵战慄,声音都带着抖,“好。” 话音刚落,她感觉心口一阵刺痛。谢照睁开眼,枯萎的花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同旁边一样的,开得正好的花。 谢照笑了,转过头,额头贴上一个额头。 两双眼睛对视,望进彼此的眼底。 谢照忽然觉得,他的眉眼之间有一种熟悉感。 他抵着她的额头,声音很轻:“抱歉。” 谢照正疑惑,为什么说抱歉,忽然一阵失重,她又飞了起来。 身边的人不见了,只有她一个人在空中遨游。 她开心地遨游着,遨游着…… —— 谢照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陌生的环境。她一挣扎,左边胸膛便痛起来。 第74页 她想起来了,那个赵汐捅了她一剑。她扶着墙起身,对上一双陌生的脸。 “你……” 话音未落,又再次失去知觉。 段白衣收回手,另一只手接过她的身体,微微吐了口气。 忘了变回去了。 他闭眼。 復又睁眼,视线落在她的伤口上,目光深沉,不过终究未有动作。 —— 段白衣带着谢照回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沉鱼和落雁一晚上没睡好,尤其沉鱼,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徐显坐在旁边,忽然门被推开,段白衣抱着谢照出现在门口。 众人齐齐起身,又异口同声:“怎么样了?” “没事吧?” …… 段白衣将谢照抱到床上,摇了摇头,“睡几天就好了。” 沉鱼长舒了一口气,拍着胸脯,眼眶一红,“我都吓死了。” 徐显也松了口气,“小师弟……嗯……妹这也太惨了,那个赵什么蛇蝎心肠,比试分明点到即止,她却招招逼人。要我说,也是活该。” 谢照这边睡了三天才醒,赵汐情况更惨一点,三天还在昏迷着。 谢照醒来是个清晨,落雁在她床边睡着,她动了动,落雁睁开眼,泫然欲泣:“阿照你可算醒啦。” 谢照扯出一个笑容,只觉得胸口还有些疼。 “我没事啦。”她说着,正欲掀开被子,忽然发现,自己竟然到了化神期修为。 “诶?”她有些懵。 正好沉鱼推开门进来,抱着水盆,直接扔地上了,奔到床边对着她一阵揉搓。 “阿照你醒了,吓死我们了。” 沉鱼说完,又急匆匆地出了门,“阿照醒啦。” 谢照嘆了口气,看着她的背影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师姐:被发现了怎么办?打晕好了。 第53章 神府 沉鱼把他们全叫过来了,一时间房间里站满了人。谢照环视一圈,只是没有段白衣。 她笑了笑:“好了好了,看你们,笑一个。对了,大师姐呢?” 她说着要下床,牵扯到胸口的伤,嘶了声。 落雁赶紧拦住她的动作,“你躺着吧。大师姐去打架了?” “啊?”谢照被按回床上,“打架?” 徐显点头,“现在我们门派的比分已经第一了。” 谢照反应过来,睁大眼睛看着徐显,疑问:“还比呢?” 人都躺了俩了,他们居然还接着比下去。 地铁老人看手机.jpg。 她靠着枕头,脑海中关于那天的细碎记忆浮现,只有几个记忆片段,根本不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记得,赵汐捅了自己一剑,她也捅了赵汐一剑,和最后大师姐模煳的身影。 大师姐是为了她? 她咳嗽了声,脑内活动不断,大师姐好帅啊。 她这边脑补着,那边徐显把他们都支了出去,剩下徐显眠雪二师兄和沉鱼她们。 徐显正色问:“小师妹,你怎么会魔气入体?” 谢照被问得一愣,魔气入体么? 难怪她不记得怎么捅的赵汐,只记得当时有个强烈的念头,让她杀了她…… 她垂眸,片刻嘆了口气,将深渊之下的事情如实相告。 几人脸色一变,互相看了一眼,却是都不知道明月山还有这等曲折。 徐显道:“你当时为何不说?” 谢照懊恼道:“我也不知道,就是一念起,就没说。” 徐显拍了拍她的肩,“好在没事。” 谢照点头,想起自己那个奇怪的梦来,和梦里那个神秘的白衣人。 她欲言又止,斟酌道:“我好像又突破了?” 徐显他们这才注意到,她已经到了化神期。 徐显张了张嘴,哀嚎道:“我修炼了这么多年才到化神期,你怎么这么快啊!” 谢照尴尬地笑:“我也不知道啊,我就做了个梦。”她大致说了一下自己的梦,隐去了那个白衣人。 站在最外侧的二师兄突然轻笑一声,忽然开口:“小师妹,那是你的神府。修真者,都有自己的神府。到达化神期之后,神识便可离体,所以有神府。神府可是很私人的哦,别人不可轻易进入。 眠雪奶声奶气地补充:“除了某些特殊情况外,只有你的道侣能进你的神府。” “……”谢照呛了声。 二师兄状似不经意地调侃:“怎么?掌门在神府中见到谁了?” 谢照摇头,“我只是觉得,这个操作有点高端。” 这是什么鬼操作??? 那个白衣人是谁啊? 谢照拉过被子,缩进被子里,瓮声瓮气地说:“我睡觉了,你们走吧。” 门突然被推开,谢照听见二师兄笑了声,说:“师姐,你来得不巧,掌门刚说她要休息了。” 段白衣似乎应了声,脚步声响起,关门声响起。 屋子里安静下来,谢照探出头来,他们都出去了。她舒了口气,将被子掀开一半,看着床顶发呆。 第75页 一时间,又是魔气入体,又是赵汐狰狞的脸,又是段白衣的脸,又是那个神秘的白衣人…… 在她脑子里纷纷扰扰地闪过,谢照闭上眼,画面忽然定格在沈秋风上。 谢照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又扯到伤口,她吸了口凉气。 怎么会想起沈秋风来呢? 谢照喃喃自语,正觉得奇怪,忽然听见一个声音说:“看见你的直觉还挺准的。” 正是沈秋风的声音。 他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嘴角含笑,忽然出现在谢照的床前。 谢照深吸一口气,“你要干嘛?” 沈秋风微低头,摸着下巴道:“不如你再猜猜我要干嘛?” 谢照:“……” 谢照:“不猜,滚蛋。” 沈秋风轻笑了声,谢照大喊:“大师姐,救命啊。” 沈秋风已经到她跟前,给了她一道定身之术,“我已经下了结界,你的大师姐是听不见的。” 谢照大喊一声:“等等!你现在把我抓走了,你也不见了,你会暴露的。” 沈秋风又笑,然后禁言了她。 谢照嗯嗯出不了声,心里泪流满面,这是什么人间疾苦。刚被人捅了一刀,又要被带走了。 她眼睁睁地看着沈秋风把她装进了干坤袋里,一番颠簸,不知多久,不知走了多远,才得以重见天日。 沈秋风将她从干坤袋里放出,她闭了闭眼,才又缓缓睁开眼。眼前是熟悉的景象,正是天灵阵之处。 他们正在那个山洞口,沈秋风跪在地上,面朝那边说着什么。 “主上,人已经带来了。果然如主上所料,她魂魄之内有云别的一滴心头血。” 那个熟悉的苍老的声音笑起来,“我等了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了。你做得很好,去吧。” 谢照听得云里雾里,不过总之不是什么好事。她既不能动弹,也不能说话,内心焦急却毫无用处。 —————— 段白衣干净利落收了招,“承让。” 她自擂台飞下,陆如风走到她身前,“段姑娘,你不觉得你有些欺负人吗?” 段白衣抬眼看他,“从何说起?” 陆如风说:“按照辈分来看,段姑娘应当是师伯辈,他们毕竟都是小辈……” 段白衣很坦然:“闲俞派没有支脉,所以我只是门中一个普通弟子。” 陆如风笑,“好。段姑娘为什么非赢这场门派大比呢?我记得段姑娘对此并不在乎。” 段白衣抬眼,往远处望了一眼,“因为我师妹想赢。” 陆如风突然俯身作了一揖:“抱歉,赵师妹也算罪有应得,现在还没醒。还望段姑娘和谢掌门不要放在心上。” 段白衣没有接话,越过陆如风往前走去,陆如风声音从身后传来,“亦……” 段白衣回头,冷眼看他。 陆如风又鞠了一躬:“多谢。” 段白衣转身,脚步不停地离了擂台。 谢照房间有一处结界,段白衣皱了皱眉,破了结界,轻手轻脚地推门进门。 房中无人。 段白衣脸色一凛,被子是掀开的,被窝已经冷了。 段白衣勾了勾无名指,没有感应到任何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今天好短,因为我要搞事了,但是还没想到搞到什么程度。【搓手手】 无奖竞猜。 第54章 熟人 沈秋风走向谢照,谢照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把自己带到了那处阵法之前。 沈秋风围着阵法转了一圈,伸出手去触碰,却立刻被灼烧。他脸色狰狞地看着谢照,谢照心头一骇。 不是吧,她真要把那个鬼放出来吗? 会不会放出来世界当场毁灭? 那她岂不是成了罪人…… 谢照紧闭双眼,脑补了一出大戏。 沈秋风走向谢照,解了她的哑穴。谢照深吸一口气,说:“我觉得你肯定抓错人了不如我们商量一下你放了我而且我觉得当坏人没有好处一般坏人都死得好惨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她一口气说完,差点没喘过气来。 沈秋风无动于衷,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谢照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沈秋风并不搭她的话,转过身去,又绕着阵法转圈,边转边说:“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掉下去吗?” 谢照很配合地摇头。 沈秋风说:“是我安排的。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在擂台上发疯吗?” 谢照继续配合地摇摇头。 沈秋风说:“因为我给你餵了一滴魔神血,连同元州那次,两滴魔神血。” 谢照大骇,所以魔气入体是从这儿来的? 俗话诚不欺我,不要随便吃陌生人的东西。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现在情况危急,按照一般剧情,到男主的戏份了。男主男主,你在哪儿? 谢照心里焦急,又听见沈秋风说:“你知道那两个人怎么死的吗?” 谢照配合地点头:“嗯嗯,你杀的。” 第76页 沈秋风翻了个白眼,“当然不是。此时此刻,想必惊鸿派一定很精彩吧?” 谢照眨巴眨巴眼睛,什么意思?意思是说他还有同伙?她想起闲俞派的那群小鬼头们,心中哀嘆一声。 沈秋风似乎还没尽兴,又道:“你知道我要用你做什么吗?” 谢照摇头。 沈秋风哈哈大笑,“只要拿你的血,就可以解开这阵法。倒是主上便可以出来,哈哈哈哈。” 谢照其实想问,你们这儿的人都什么毛病?干坏事怎么都喜欢自爆的? 这样玩狼人杀是要被唾弃的。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沈秋风忽然走近她身边,提起她一只手,一刀划在她手腕之上,谢照痛唿一声。 那血瞬间滴在阵法的结界之上,谢照闭着眼,生怕接下来发生什么世界毁灭的场面。 但是片刻之后,什么也没有发生。 谢照由于太紧张,打了个嗝,松了口气,眨眨眼说:“你看,我就说你抓错人了吧。” 沈秋风冷笑一声,又在她手臂之上划拉了另一道口子,痛得谢照皱眉,她咬着牙说:“你就是放干我的血,也没用的。” 沈秋风面目狰狞,又要拿刀去划下一道口子。 “别别别有事好商量。”谢照破音加颤音道。 沈秋风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他揪着谢照的衣领几近抓狂地问:“喝了魔神血的人,一定会入魔。你若不是那个魂魄有神心头血之人,怎么会影响这么轻?” 他的口水都要喷她脸上了,谢照哭丧着脸,“我怎么知道。” 沈秋风抓狂地又抓起了手边的刀,眼看着就要捅到谢照身上,忽然一个石子打中了沈秋风的手腕。 他脱力松开了谢照,谢照无法动弹,眼看着要直直栽倒,忽然被人搂住腰,唿啦唿啦转了一个圈,对上一双熟悉的眼。 是那个梦中人。 他接住谢照,稳稳落地。 “世上早就没有神了。”他冷声道。 沈秋风大笑,“那又如何?没有她,我们还有别的计划。” 他说完便扑了上来,这里不能使用法术,所以谢照仍旧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俩肉搏。 还真的有男主角的戏份…… 谢照在看得惊心动魄的瞬间抽空想。 梦中人比较厉害,处在上风,你来我往几个回合,沈秋风被踹在了墙上。 沈秋风摔在墙上,又很快地扑了上去,谢照在旁边看得心惊胆战,忽然沈秋风反身逮住了谢照的脖子。 谢照耸着脖子,根本不敢动。 沈秋风说:“你别过来,再过来我杀了她。” 谢照:…… 果然倒霉属性总是在关键的时刻特别明显。 谢照和梦中人对视一眼,梦中人背过手去,十分风轻云淡。 ……他当然风轻云淡了,他俩又不熟。 谢照心想。 显然沈秋风并不这么想,他的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往前一使力,一条血线便显现出来。 白衣人黑眸一眯,眼神变了变。 ……哥,你让我有种咱俩还挺熟的错觉。 她小声吸了口气,沈秋风推着她往后退,退到悬崖边上,将谢照往前一推,便消失不见。 谢照咳嗽起来,扶着他的胳膊说了声谢谢。 头顶的声音似乎带着笑意,“不客气,以身相许吧。” 谢照咳嗽得更大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没有想到吧。 我时刻记着这是个沙雕文。 第55章 交手 他们站在悬崖边上,在她咳嗽的时候,忽然脚下的一块地面裂开,谢照重心失衡往后倒。那人搂过她的腰,谢照还没反应过来,他借力几次跳跃,便上了顶。 谢照站稳,正欲道谢,一转身人已经不见了。 诶?她转了转脖子,忽然反应过来她可以动了。 她忽然反应过来,这里她记得不能用法术来着…… 那人…… 那个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神神秘秘,谢照吐了口气,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什么什么东西来。她活动了一下身体,脖子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她一动丝丝缕缕的痛又传来。 “嘶。” 这要留个疤就自带项鍊了。 啧。 谢照使了个法术,将伤口旁边的血擦干净,匆匆往惊鸿派赶。 回到惊鸿派,在门口碰见段白衣。段白衣脸色不大好,见了她,面上还是带了个笑容。 “大师姐。”谢照主动搭话。 段白衣微微点头。 “我……”她微微嘆息,还是将事情如实相告。 段白衣听完,面色从容,“嗯。” 谢照佩服她的淡定,感慨:“没想到沈秋风是这种人!” 她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段白衣视线落在她脖子上,目光深沉,也跟着嗯了一声。 …… 谢照被她看得有些尴尬,正欲说些什么,忽然听得身后一阵脚步纷扰。一转身,只对上一把飞过来的剑。 段白衣拉过她的肩膀,往旁边一闪,那柄剑定在她们身后的柱子上。 第77页 谢照看了眼那反光的剑,转身看向长廊。 是怒气沖沖的洛达,身后还跟了一群惊鸿派的弟子。 有些嘈杂。 “师叔……” “你冷静些……” …… 谢照发懵的间隙,洛达已经到了她跟前。洛达拔出那柄剑,又剑指谢照。“你给我女儿偿命!” 谢照睁大了眼睛,她眼睛里的倒影只能看见洛达的脸划过她的脖子。 动作太快,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段白衣将她往旁边一带,转了一圈,段白衣便站在了她身前。 虽然段白衣动作也快,不过谢照脖子上还是被划了一道小口子。 完了完了,今天脖子流年不利,以后要留两条项鍊了…… 她在那一瞬间想。 段白衣比她高,拦在她身前,她看着段白衣的后脑勺,莫名觉得好有安全感。 段白衣说:“不知前辈是何意思?” 洛达情绪激动,声音都拔高了几度,“我女儿不过捅了你一刀,你如今也毫髮无伤站在这儿,却下此狠手!” 谢照:……? 这说的是人话吗? 不过捅了你一刀,你如今也毫髮无伤站在这儿? 谢照听见这话就火大,从段白衣身后探出一个头来,“我也不过捅了她一刀,她不是也毫髮无伤躺在那儿?”又气势汹汹,又怂。 洛达闻言却情绪更激动,浑身的气场都变了,拿在手中的剑都在颤抖。“你分明杀了我女儿!你还不承认!” 谢照:??!! 他女儿是赵汐,谢照只记得先前他们说还躺在床上,不过没有生命危险。如今听洛达的话,却是……死了?! 谢照张了张嘴,很是震惊。段白衣道:“不知道前辈在说些什么,前辈不分青红皂白便如此便先动手,恐怕不妥。” 洛达旁边的一个弟子赶紧道:“赵师妹……死了,就在不久之前。故而师叔情绪有些激动。” 洛达眼眶发红,整个人的修为都要四溢,他看着谢照,沉声兇狠道:“我今天就杀了你,给我眉儿报仇。” 谢照:……? 大哥,你女儿仇家很多吧,你干嘛非把帽子扣在我身上? 旁边的弟子也赶紧解释:“师叔,事情尚未调查清楚,现在下定论为时尚早啊师叔……” 饶是如此,洛达根本听不进劝。他手上运转真气,似乎是用了十成十的实力,周边的空气都仿佛凝结了,栏杆和柱子都微微颤抖起来。 洛达毕竟已至大乘期,谢照下意识地往段白衣背后缩了缩。 洛达一掌出,却被段白衣一个结界挡了。 洛达说:“你不过合体期小儿,妄想与我交手,不自量力。” 话罢手上又是一掌,段白衣也是以真气结阵,又挡了。 两方真气涌动,旁边的栏杆终于不堪重负,一点点裂开。洛达却仿若不闻,仍旧运转真气,往前压过来。 段白衣似乎应对得游刃有余,谢照站在她身后,轻轻地拽着她的衣袖。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大家要照顾好自己,注意身体哦。我昨天不知道是不是肠胃炎,上吐下泻,实在状态不好,所以鸽了一天。 生病的真的很难受,而且只能喝粥qwq,所以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今天还有一更,先短一点。 第56章 密室 旁边的弟子都被真气逼得别过头去,仍旧在劝洛达:“师叔,你不要乱来。” 洛达占不到上风,又使了几分力,段白衣仍旧游刃有余。 两方对峙,栏杆一寸寸碎裂,房梁也颤抖起来。 谢照扯了扯段白衣的衣袖,“大师姐,房子要塌了怎么办?” 段白衣淡然地回答:“反正也不是我们家的房子。” 谢照不说话了,话是这么说没错…… 在她内心纠结之际,忽然听见一声:“师弟,不可无礼!” 正是曹玉。 曹玉匆匆赶到,拦了洛达。段白衣于是也收了招,两方人兀自站立着。 曹玉先是向谢照一作揖,“谢掌门,此事事发突然,我师弟爱女心切,实在是抱歉。” 谢照舒了口气,摇头,扯出一个笑容:“没事,谅解。” 谅解他心情激动,但是不谅解这种乱扣帽子的行为! 曹玉又安抚洛达,洛达一甩袖子,显然不愿意就此罢休。 他敌意地看向谢照,谢照只觉得非常冤枉,她莫名其妙被人抓走一顿折磨,回来又莫名其妙被扣上这么一顶帽子。 说起沈秋风,这事还挺大,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谢照于是面向曹玉,神情严肃:“曹掌门,我有一事,事关重大,能否让他们先离开。” 曹玉看了眼身后众弟子,还是如谢照所说,秉退了弟子,最后剩下几位惊鸿派的长老。 谢照沉声将今天上午的事,连带着之前的阵法之事一起,都说了。都几位惊鸿派的大佬面面相觑,皆都沉默。 半晌,曹玉才道:“兹事体大,我们还是请示一下上头。” 第78页 他说着,拖了个音,又看向谢照:“谢掌门,此事为何之前不说?” 谢照嘴唇抿着,想了想,道:“我先前并不知道,后来查阅古籍才知道,便忘了。” 曹玉捋了捋鬍子,嘆了口气,看向天空:“原来如此。唉,恐怕事情不简单吶。” 几位长老也连连点头,只有洛达不屑地嗤了声,“这又如何,就是天道灭了,我女儿的事,也不可能就此罢休。” 谢照无语地看向洛达,解释:“这跟我真的没关系,我也早上才醒的。我醒了之后就被沈秋风带走了,又没有□□之法。” 洛达鼻孔出气,咬着牙道:“谁知道你是不是随意编造。” 谢照真实无语,她记起上次段白衣教她用魂灯看人死前的情形,便道:“这样,咱们去你女儿的房间,一看便知分晓。” 洛达翻了个白眼,没说可不可,曹玉摸着鬍子歪了歪头,倒是替他说了。“如此,那便去吧。” 曹玉他们走在前头,谢照嘆一声,和段白衣并肩,跟上他们。一众弟子走在她和段白衣之后,谢照瞥了眼身前身后,侧目和段白衣说话:“大师姐,那个赵汐姓赵,为什么她爹姓洛啊?” 她声音不大,却也足够让洛达听到,洛达冷哼了一声,曹玉只是笑眯眯地看她。 违禁之法终究是违禁之法,说出来始终不光明正大。曹玉显然不想多说,甚至还笑眯眯地看了眼段白衣。 段白衣说:“可能和她娘姓吧。” 谢照哦了声,没再说话。 一行人走到赵汐房间,房间门禁闭着。越是靠近赵汐房间,谢照感觉到洛达的真气波动得越过,她默默往段白衣身侧靠了靠。段白衣领会到她的意思,不着痕迹地将她拦在身后。 曹玉推开房门,房里摆设没有挪动的痕迹,看起来并无打斗痕迹。赵汐的尸体还在床上,被子半掀开。 谢照驱动魂灯,魂灯转悠几圈,在旁边映出片刻的图像。 图像中,只能看见一个背影在赵汐床前。 背影衣裳与谢照身上所穿无二,甚至连身形,亦是十分相似。 一时之间,众人皆看向谢照。 谢照:……………… 她忽然理解了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但是这事根本与她无关,她简直比窦娥还冤。 谢照急忙解释:“我真的没有,我今日在那阵法处,还碰见了一个白衣人。” 一位长老道:“既然如此,那劳烦谢掌门找那白衣人出来对质。” 萍水相逢又消散于人海,上哪去找? 谢照又急,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我与她无冤无仇,杀她是吃饱了撑的吗。” 曹玉嘆了口气:“但谢掌门的法器……写了谢掌门的清白,还请谢掌门暂时配合。” 谢照无语望天花板,心好累。 她破罐子破摔,“算了,我现在是说什么也没用了。” 曹玉微微扯出一个笑容,声音和蔼道:“谢掌门便在我派多休息几日吧。待事实真相查明,自然会还你一个清白。” 谢照冷笑一声:“但愿吧。” ———— 谢照被暂请住在曹玉住处的一处密室内,几处玄铁门,重重叠叠,除非是只苍蝇,不然是飞不出去了。 密室内阴冷,还布下一处阵法,谢照简直觉得自己得到了大魔王的待遇。 不过更有趣的,应该是他们惊鸿派门内居然还有这种地方。 谢照自嘲地笑了声,自觉进了密室,找了个靠墙的地方盘腿坐下。 曹玉站在门外,那张和蔼可亲的脸说:“辛苦谢掌门几日吧。” 谢照笑,耸肩,“清者自清,我相信你们。”个鬼。 待到人都走了,谢照恨恨地踢了面前的玄铁牢门。 什么所谓名门,简直是……滑稽! 滑天下之大稽! 玄铁牢门十分牢固,谢照踢了一脚,倒踢得脚痛。她只好恨恨作罢,转过身去,面朝墙壁。 段白衣开始不愿意让他们带她走,谢照自己劝住了她,她怕万一出什么事,好歹她在外面还有个照应。也能照顾好其他人。 面壁思过了好一会儿,谢照心情平静下来,换位思考一下,假如是李润他们出了事,她也会先留下嫌犯。但是就是好不爽啊啊啊啊啊啊! 因为她确确实实清白得比小葱还青,比豆腐还白。 尽管她还特意强调了沈秋风说的“同伙”一事,但她一没有不在场证明,二又有那么个奇怪的背影,嫌疑指数爆表。 也不知他们能不能查出点什么来? 这个世界又没有完整的监控,也没有指纹技术,难度系数五颗星。 谢照胡思乱想着,要是查不出来,该不会直接就给她定罪了吧? 那她可就成谢娥了。 六月飞雪。 啧。 她吐了口气,歪头靠向墙壁,有点后悔了。 万一他们直接趁她被关在这儿,把她一刀咔擦了,可怎么办? 她在闲俞派种的木瓜还没长大呢,养的鸡也还没长大呢…… 越想越丧气。 第79页 谢照抱了抱胳膊,这密室阴冷潮湿,就这么会儿功夫,她已经冷得不行了。她打了个喷嚏,盘腿坐好,运转真气给自己提供一些温度。 密室内的阵法削弱了她的修为,她只能勉强让自己不那么冷。同时在心里吐槽,既不让用修为,还不给床毯子,他们就是想冻死她屈打成招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感谢在2019-12-15 13:23:50~2019-12-16 22:06: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dajiangyou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阵法 曹玉关了密室的门,率几位长老关起门来开会。 一则是关于赵汐,二则是关于谢照所说。 曹玉一捋鬍子,道:“此事你们有什么看法?”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都不敢开口。 事关重大,不好妄下定论。 曹玉嘆一口气:“罢了,还是待通知天界,再说吧。至于赵汐,洛师弟,你还是稳重些。” 洛达冷哼一声,说:“我没杀了她已经足够稳重了。” 曹玉又是一声嘆息,最后并无定论。 曹玉压了消息,只让陆如风私下里查。当时大部分弟子都在擂台处观看比试,不过人多事杂,有人趁着人多偷偷熘走,混水摸鱼也说不准。 总之一番排查,留守的弟子都说并未曾见过谢照。至于其他可疑弟子,也一概没有。 僵局。 大比第七天,比试临近尾声。 段白衣似乎未受影响,一个人兀自比试完了,力压众人,一时闲俞派成了魁首。惊鸿派弟子虽皆都不平,但打又打不过,也没法子。 第七天的傍晚下了一场雨,曹玉站在长廊之中,看着外头的雨淅淅沥沥,嘆息一声。 万物有灵,诸□□回。 大约正是道之一字也。 第十天,各门各派已经准备回程。 最终结果是闲俞派第一,惊鸿派第二。各派弟子面对这个结果,面色各异。这一天晚上,註定是一个喋喋不休的夜晚。 洛达后来情绪还算平稳,因为他女儿魂魄尚在。他将赵汐魂魄养在莲花池中,以天地灵气滋养,同时准备给她找一具新的身体。 这一天夜半,廊中的灯影摇晃。 一阵风过,莲花池中的灯灭了。 翌日清晨,天未明。 有一人报来消息,世俗界多处有鬼魅妖怪作祟,向修真界求助。 一时间人声鼎沸,洛达的一声惊叫高过众人的声音,众人停了说话声,面面相觑。 莲花池中供养着赵汐魂魄的那盏灯,此刻空空如也。洛达跪在地上,放声大哭。 曹玉与几位长老在他身后站着,脸色一沉。 “这……” 陆如风匆匆赶来,向曹玉一行礼,“掌门,世俗界求助。” 曹玉脸色更沉,权衡之下,还是离开了莲花池,离去之前还嘱咐:“你看着些师弟。” 曹玉来时,众人正在小声议论。在过来的路上,陆如风已经将大致情况告诉了曹玉。 曹玉清了清嗓子,道:“消息我已经收到,如今大比已经接近结束,诸位同门便自行离去吧。为苍生,去吧。” 曹玉作为惊鸿派的掌门,发了话,还是有说服力的。他这么说了,当天便有人收拾了东西,离开了。 闲俞派自然不会走,段白衣没将具体情况告诉他们,只说谢照有事要留几日。虽然压了消息,但是人多嘴杂,难免传出一些东西来。 闲俞派这一批弟子,对谢照感情深,在曹玉说完之后,匆匆拦住了曹玉。 李润礼貌作揖,询问道:“见过曹掌门,不知我们掌门如今在何处?” 曹玉但笑不语,悄悄招唿身边的弟子去看谢照。谢照被关在密室,而赵汐魂魄又遭此毒手,显然不可能是谢照所为。 弟子匆匆去了,又脸色沉沉匆匆归来,在他耳边说:“掌门,谢掌门不见了。” 曹玉脸色一变。 ———— 谢照又冷又馋,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头一歪,枕着的东西从硬邦邦的墙壁变成了柔软的胸膛,还散发着幽香。 她喃喃一声:“师姐。” 耳边传来一个声音:“可惜我不是你师姐。” 谢照勐然睁眼,对上一张熟悉的脸。她想动,却发现自己浑身乏力,动弹不得。 她被那人横抱在怀中,走在一条林荫小道中,周边幻境清幽,林树参天。 不知是各处。 她只记得这张脸,却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当日她被剑指着,却临危不惧,谢照还曾对她刮目相看。 电光石火之际,她想到那日那句“有时候我很羡慕你”。 谢照微微仰头,问:“我很好奇,你羡慕我什么?总不能真的羡慕我好看吧。” 头顶的人轻笑一声,“若不是你那大师姐,你早在山洞之中便死了。我自然是羡慕你命好,能苟活到现在。” 谢照哭笑不得,她要是命好,哪还有这么多么蛾子? 不过…… 第80页 她敏锐地抓到关键词,脸色一变,“你杀了他们?” 她嘴角挑了挑,“你不如担心担心自己。” 谢照为自己的另眼相看感到讽刺,杀人兇手能脸不红心不跳,也是一门技术。 她抱着谢照一直往前走着,从林荫小道,走到一处空阔的平台。谢照途中眼珠子赚了几个圈,试图辨认出这是哪儿。 她说:“你别看了,这是幻境。只有我能进来,你的大师姐救不了你了。” 谢照心里沉了沉,脸上还是笑:“赵汐也是你杀的吧?” 她点头。 谢照问:“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她脚步不停,语句一顿,“他们?山洞里,是为我主。至于那个女人,我只不过是单纯看不惯她,蠢得可以。” 谢照又敏锐地抓住她话里的关键词,试探道:“你们的主上,到底是谁啊?” 她避而不答这个问题,只是笑,“看来你一点也不担心自己。” 担心你又不会放了我。谢照心道。 谢照又问:“你还不死心?沈秋风已经试过了,我真的没什么用。” 她冷笑:“沈秋风那个蠢货,你魂魄之内有滴神的心头血,他却抓了你的□□去试,徒生事端罢了。若不是他,我现在也不必这么麻烦。” 谢照小声反驳:“你现在不也抓的我的身体?” ……姐姐,吐槽你的同伙之前,能不能先提升一下自己的作案技术。 她仍冷笑:“我可没有这么蠢,我为你准备了一个天下无双的阵法,将你的魂魄逼离体外,再将之炼化。到时候,一切自然会有个结果。” ……出现了,自爆。 她说完,脚步也随之停了。谢照转头,只看见一个开阔的平台,像个祭坛似的。 她将谢照放下,又在她腕上划了一道,在祭坛周边东西南北各滴上血,又在中心也滴上血,而后将谢照放在祭坛中心。 谢照趁机搭话:“你为什么这么追随你的主?” 她一面忙活,一面回答:“世人愚昧无知,唯有我主,才能带领他们走向光明。” 谢照头靠在地板上,侧着看她又在自己腕上划了一道口子,依葫芦画瓢地重复之前的动作。 “你怎么知道世人愚昧?”谢照问。 她滴下最后一滴血,“呵,你当真以为那山洞是五百年前有人飞升?修真界这一千年来无人飞升,他们不可能飞升。因为他们愚昧而又自私,无耻而又贪婪。只有我主,才是博爱众生。” 谢照:……??? 你主是从哪个传.销窝点出来的?给你洗脑得这么明白? 随着她话音落,她在祭坛外盘腿坐下,阵法缓缓启动。之前滴了血的每一点由一条光线相连,慢慢地连接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第58章 上仙 曹玉脸色一变,垂下眼,压低了声音道:“实不相瞒,谢掌门不见了。” 徐显一愣:“什么叫不见了?” 段白衣在旁边站着,曹玉瞥了她一眼,嘆气:“我也不清楚具体情况。” 总之谢照不见了。 在那个密不透风的密室里,不见了。 段白衣长睫微垂,闭了闭眼,却只是道了声:“哦。” 她说完这一句,闲俞派众人默然,曹玉面露歉疚,“实在抱歉。” 段白衣道:“按照你们惊鸿派一命偿一命的逻辑,若是阿照出了什么事,谁来偿呢?您吗?” 她这话一出,曹玉脸色愈发不好看,不过终究只是笑笑,又说抱歉。 段白衣冷哼了声,迳自越过众人走了。 李润在身后喊:“大师伯,你去哪儿啊?” 段白衣一晃眼便消失在众人视线里,李润有些着急:“大师伯她去哪儿啊?掌门怎么办啊?” 徐显撇了撇嘴,嘆气:“我也不知道啊。” 二师兄不知道从哪蹦出来的,又朝他们递出他的卦牌,“老规矩,抽一张?” 徐显李润他们都没心情和他玩,摆摆手不理他,眠雪蹦起来抽了一张。 二师兄翻过那张卦牌,“无字牌。” 段白衣闭着眼,用心感知,顺着心给的方向往前走。 走到曹玉的住处,在那密室后伫立良久,段白衣蹲下来,目光落在地上的灵简上。她抬头捡起那两枚灵简,握在手心,闭眼感受。 片刻,復睁眼,往前继续走。 走进一片树林,满眼林树葱郁,段白衣停住脚步。 谢照的气息在这里就断了,段白衣环顾四周,打量起这片树林来。她手里蕴蓄真气,一掌噼过去,掌风掠过旁边的树叶,扫落一地树叶。 ———— 谢照头靠着冰凉的地板,嘴里吐气有些急,她已经感觉不太舒服。她感觉自己周身泛着冷,忍不住蜷缩成一团。 她哆哆嗦嗦地问:“姐姐,商量一下,你……能不能别搞这么冷啊。” 那人掀眼看了她一眼,神情平常:“你别妄想拖延时间了,等你师姐找到你,你早就见阎王去了。” 第81页 谢照声音哆哆嗦嗦:“我……我就是有点冷,死都不能死得痛快点吗?” 那人合上眼,不再搭理谢照。阵法周边的光越发强烈,作用也愈发强烈,谢照抱着自己的胳膊,浑身都在颤抖,眼皮也越来越沉。 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模煳,越来越模煳…… 忽然一个法球击中了阵法的一个角,阵法的光倏忽消失,那人脸色一变,勐然起身看着来人。 “我倒小瞧了你。” 段白衣冷笑一声,目光落在祭坛中心蜷成一团的人影身上。 那人亦是冷笑一声,闪身便一掌噼上来,段白衣抬手挡了。她转身又是一掌,段白衣又挡。 攻势密集,段白衣分神瞥了眼谢照,不想再浪费时间,直接抬手一招,将她掀翻在地。 她闷声吐出一口血,忽然问段白衣:“你是谁?” 段白衣嘴角一勾,目光如剑,并不答,转身往谢照走。她俯身横抱起谢照,才道:“我是谁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没有她,我主也很快会重获新生。如今人间大乱,你们这群所谓的修道之人,又待如何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忽然抢话。 段白衣眉头低垂,手上结了个法印将她封印起来。 她的笑声戛然而止,幻境一瞬间崩塌,段白衣抱着谢照,一步步走出。 ———— 朦胧之中,谢照似乎闻到一个熟悉的味道,来自一个熟悉的怀抱。她把头往里蹭了蹭,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段白衣抱着谢照,很快地到了闲俞派人面前。吴远眼尖,最先发现了她们。 “那不是大师伯吗?” 众人便都看见了她们,“是大师伯。” “还有掌门。” …… 曹玉也在,他眯着眼看过来,捋了捋鬍子,松了口气。 段白衣很快到了跟前,嘴唇紧抿,丢出一个人,对曹玉道:“惊鸿派多年名门,而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曹玉笑着点头,仍是亲厚的模样。 他们七嘴八舌地围上来,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段白衣并不答,只是看着远方,“人间有难,你们就此前去吧。我带阿照回闲俞派休养几日,不日与你们会合。” 她的神情十分严肃,给人一种难以抗拒的威严感。平日里他们便对大师伯怀有敬畏一感,此时此刻更甚。 只好一拜,道:“请大师伯好好照料掌门。” 段白衣的目光悠远,对徐显他们道:“你们也去吧,此去兇险,他们没有你们不可。” 徐显一愣,哦了声,又问谢照情况。 段白衣低头看向怀中人,冷峻的神情有所缓和,“没什么大碍。” 二师兄和眠雪笑了笑,跟着段白衣的视线看过去,嘆息一声,有些感慨:“你说,明天是晴天呢还是阴天呢?” “晴天吧。” ———— 段白衣招了自己的武器,仍是那支竹箫,抱着谢照往闲俞派去。 谢照悠悠转醒,便听见耳边唿唿的风声,她身体还是乏力,视线中有一片熟悉的白。 “大师姐。”谢照惊喜喊道。 段白衣嗯了声,算是回应。 谢照委屈地往她怀里蹭了蹭:“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救我的。” 段白衣轻笑了声,点头,“嗯。” 谢照反应过来自己被抱了一路,脸微微红,小声嘀咕:“你们为什么力气都这么大?”换了她,她抱个十斤的西瓜很快都累。 段白衣并没听清:“嗯?” 谢照摇头,说没什么,又问:“你怎么找到我的?” 段白衣没答,稳稳落在闲俞派门前,脸上看不出表情。 闲俞派此时本应空空如也,广场上却站了好些人,各个踩着云,自带出场特效,跟神仙似的。 谢照有些懵,“家里进贼了?” 他们并不关注谢照,视线都紧紧盯着段白衣,向她一拜,异口同声:“亦白上仙。” 谢照勐然抬头,看着自家大师姐的下巴。 震惊我妈,他们说什么? 她没听错的话……上仙? 她拍了拍段白衣的胳膊,怔愣道:“你先把我放下来……” 段白衣并没有听她的,仍旧抱着她,甚至往上抛了抛。她也并不理会那些人,只是抱着谢照继续往前走。 直到进了房间,将她放在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师姐:可以谈恋爱了。 预计六十六章内完结,短小作者只少不多qwq 第59章 昇州 直到进了房间,将她放在床上,段白衣就要出门,谢照叫住她:“大师姐……” 段白衣没回头,迳自出去了。 谢照身体发软,只听见门被关上的声音,和外头隐隐约约的人声。她想起外面那堆人,或许他们找大师姐是有要事相商…… 她还沉浸在懵逼之中,她天天喊的大师姐,居然是上仙?原以为大家一起努力加油,结果忽然告诉她,人家根本就是大佬? 第82页 谢照心乱。 她靠着枕头躺下,闭目养神。 一切事情都来得太突然了。 她又想起那个带走她的人来,所以,什么魂魄内有神的心头血…… 是真的吧…… 所以……那个神秘的白衣人…… ……该不会就是她大师姐吧? 很多以前的东西也一股脑地涌现在脑子里,一根一根的线,串成了一团浆煳。 谢照本来就有些虚弱,于是就这么睡着了。 再醒过来,床前坐着一个人。 一袭白衣,五官和她师姐似乎只有眉眼间有几分相似,气质冷峻,却正是她已经见过数次的那个白衣梦中人。 谢照坐起身,试探着喊道:“大师姐?” 他抬眸,撞进谢照眼底。 “嗯。” 谢照张了张嘴,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却全部卡在了喉头,没有一个字挤出来。 她垂下头,默然。 段白衣忽然开口:“五百年前,我和如光打了一个赌。若是他赢了,我便帮他等一个人。” 谢照听着,点头应一声:“嗯。” “我输了,于是遵守诺言,来到了闲俞派,成为了段白衣。” “嗯。” “不是故意骗你。只是我们有言在先,不能如实相告。” 谢照还是点头:“嗯。” 他在向她解释,谢照知道。这种解释似乎预示着离别,谢照也知道。 但是她还是有一些事情想知道。 “神的心头血,是真的吧?”谢照仍旧低着头问。 段白衣应声:“嗯。” “所以,是因为这样,我这个异界的魂魄才会来到这里,是吗?” “或许。” “元州城,是有意……” “不是,是偶然。” “那,是因此你才对我这么好……”她说着,声音渐小。 为了一个赌约,为了故人的嘱託,或者是……别的什么…… 段白衣否认。 “不是,只是……” 他还要说话,被谢照抢了话:“你……什么时候走?” 问出声才发现声音里带着哽咽。 段白衣一顿,“我会等你休养好,先送你和他们会合。” 谢照说:“嗯,好。” 她说完,二人皆默然。 许久,段白衣才道:“我探过你的心脉,没什么大碍,休养两天即可。” 谢照还是点头:“嗯。” 段白衣说:“你好好休息吧。” 他的声音和原先差不多,依旧是声线偏冷。 段白衣说完,起身出门,将门带上了。 谢照缩进被子里,靠着墙,十分难受。 像一个青柿子,涩得发苦。 也像一颗青梅子,酸得发软。 她将被子拉过头顶,蒙住头,手指紧紧地攥住被子边沿。 怎么就,这么难受呢? ———— 休养两日,谢照一直待在房中,偶尔才在外面坐一会儿。 她害怕面对这个陌生的亦白上仙。 但也没遇上过。 段白衣似乎也在避开她,放眼整个闲俞派,根本见不到人。 就这么过了两天,谢照感觉自己好得差不多了。 她拉开房门,环顾一圈,也不知道段白衣在哪儿。她只好试探地喊了一声:“大师姐?” 段白衣不知道从哪儿咻地一下突然出现,吓了谢照一跳。她看着男装的他,还是有点不习惯。 谢照一拜,“上仙,我已经大好了,我们走吧。” 段白衣视线落在她身上,良久,“好。” 谢照通过灵简,问过徐显他们,得知他们如今正在昇州,情势不大好。 谢照对这个“不大好”,并不清楚。她以为的不大好,是尚且可以。 到了昇州,简直是心头一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第60章 大乱 生灵涂炭。 她脑海里只有这个词,原本抽象的成语也具象了。 随处可见的妖魔鬼怪肆虐,谢照一愣,远远看见徐显他们打架的声音。徐显隔空喊她:“掌门,小心身后。” 谢照转身,对上一只面目狰狞的鬼。段白衣反应快,一挥衣袖甩开那只鬼,那鬼撞在地上,很快化作一缕青烟。 谢照怔愣道谢:“多谢。” 段白衣什么也没说,加入了他们的战斗。谢照吐了口气,调整自己的情绪,很快也加入战斗。 在打架的间隙,李润抽空问:“掌门,这是谁啊?” 谢照又愣,瞥了眼衣角飒飞的段白衣,一念之差,说:“一位仙人,在路上碰见的。” 李润只得空问了这么一句,又打着架往另一边去了。 这些妖魔鬼怪虽然水平不怎么样,但是数量多,一个一个收拾也费了好大劲。大半天过去,才堪堪消灭大半。 他们精力有限,这么耗下去只会吃力不讨好。 第83页 在谢照发呆的时候,段白衣不知道何时到了她身边,徒手捏爆了一只妖怪的脑袋。 谢照抬眼看向他,段白衣说:“鬼怪太多,这么打下去不行,城中应当有处阵法。” 谢照点头道:“明白了,我去找找。”她说完又有一只鬼扑上来,她闪身躲过,一道真气噼开那鬼的身体,便往后边打边撤。 从南城门,到西城门,鬼怪越来越多,谢照心里大致有了定论。以阵法招引这些鬼怪,肆虐人间,她干净利落一个法球,解决了跟前的怪。又往前走,果然有一处阵法。 谢照蓄力一道真气,噼向那阵法,阵法却毫髮无伤。 她一愣,只好求助:“大……大家快来,在这儿!” 差点又喊大师姐了…… 谢照收起心里的小心思,朝他们挥挥手。他们很快赶来,围在阵法旁边。 徐显摸了摸下巴:“这阵法好生怪异,我们以真气法球攻击,居然一点损伤也没有。” 这阵法中心还源源不断地有鬼怪从土里冒出来,张牙舞爪的,丑得炸裂。 段白衣二话没说,手里忽然多出一支竹箫,乐声从他的竹箫里缓缓传出,阵法里冒出鬼怪的速度变缓慢。 他手上动作加快,众人听着乐声越来越急促,阵法中心的鬼怪越来越少。 直至没有东西冒出来,段白衣将竹箫在手中转了一圈,另一只手上忙不迭地结出法印,在阵法周边几个点点下,又一道真气噼出。 阵法从中心炸开,谢照抬手挡了挡。 张立最先起闹:“仙人好厉害!” 他们便跟着起闹,“仙人是真的神仙吗?” “好厉害啊。” …… 说话之间,剩下的鬼怪又扑了上来,谢照心里烦躁,都不想用法球,直接也上手,捏爆了一些怪物的脑袋。 吴远在她身边瑟瑟发抖,悄悄往旁边的张立处挪了挪。 段白衣动作又快又狠,几乎一招一个,不拖泥带水,实在是帅气非常。 谢照偶尔瞥到他,心中都有种莫名的自豪,随即又怅然若失。 这个人不是她的大师姐了啊…… ———— 忙活一天下来,到傍晚时分,算是解决了昇州的鬼怪。 众人皆是松了口气,看了看彼此浑身的狼狈,又笑起来。打架都用法术清理了身上的污秽,看着满目疮痍的城池,多声感慨。 黄昏的日光从屋檐上落下来,谢照微微眯了眼,在昏暖的光线里,长吐了一口气。 段白衣在她身边静默地站着,一言不发,忽然飞身而上,身边散发出金色的光芒。光芒从他手上,落在昇州城的四处,而后奇蹟般地恢復了原来的样子。 谢照抬眼,看着段白衣的背影,在斜阳里,格外的刺眼。 众人累了一天,顾不上许多,都是找了个地方就坐。 谢照和段白衣并肩站着,低着头说:“你……要走了吗?” 段白衣点头:“嗯。” 谢照哦了声,又道:“我没说你是……可以吗?我不想让他们……” 话还没说完,段白衣已经应了声,“嗯,可以。” 谢照的话反而不知道怎么说了。 我不想让他们难过,以后就看不见大师伯了。 其实他们只会开心,原来自家大师伯是个顶厉害的上仙。 只有她会难过。 谢照低着头,情绪不明地说:“多谢照拂,日后多加保重。” 段白衣转过头,黑眸里看不出什么情绪,他嘴角往下一抿,道:“保重。” 段白衣走了。 谢照看着天,看了很久。 夜风微凉的时候,二师兄走到她身边,又神神秘秘地拿出自己的卦牌,让她抽一张。 谢照心不在焉地抽了一张,递给他。 他接过,说道:“逢凶化吉,好卦。” 谢照应当笑,但她实在不想笑。 她听见身边的人说:“小师妹想必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我叫无料。” 谢照转头,并不清楚他为什么忽然说起这个,还是点头,“记住了,二师兄。” 无料嘆了口气,“其实我已经两千多岁了,你可能觉得我不是什么好人。我的确也算不上什么好人,不过小师妹,人皆有命数。” 谢照不解地看着他,听他继续说:“哎呀,小师妹,人生还长呢,别苦着张脸。只要人没死,一切都会有可能的。” 谢照有些讶然,无料说完这一句便转身离开了。 走到一半,又回过头来,沖谢照说:“你要相信自己,可以带领闲俞派走上新台阶。” 他挥了挥手,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谢照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眉头微皱,还没明白过来这些话串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昇州只是个开始,人间数十州,问题还未得到解决。 他们只修整了一天,又赶往别的城池去帮助他们。 每一处都是一番苦战,经此一事,众人修为都上了一个台阶。 谢照在忙活里突破,到了炼虚期。 不过她并没有时间高兴,也没有时间想别的事情,她在徒手捏爆一个又一个怪的脑袋的快乐里,无法自拔。 第84页 待到人间安定,已是两个月后。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师姐:说好的谈恋爱,我就下线了?作者没有心 (不是 ———— 下本写这个↓ 《美人与恶霸》 后来,梁祈问她:“当时我在三娘心中是怎样的人?” 薛灵致说:“是一个恶霸。” 梁祈笑,“现在呢?” 薛灵致莞尔:“我爱您。” 薛灵致反问:“您呢?您一开始对我……” 梁祈说:“是个美人。” 薛灵致问:“现在呢?” 梁祈说:“三娘在我心中,永远是美人。” ———— 起初,薛灵致的未婚夫得罪了人,入了狱,薛灵致四处求人,无解。 有人便教她求到七爷府上。 梁七爷,权势滔天,在上京连皇上也要给他几分薄面,花名在外,尤好美色。 在薛灵致看来,不过是个恶霸。可饶是如此,她又没法子,只能去求恶霸。 后来,她嫁给了这个恶霸。恶霸教她骑马经商,教她孔夫子,教她兵法有云,教她见这世上的所有。清风明月,夜色无边,悉数赠予她。 他说:“三娘,世道看轻女子,你却不能看轻你自己。你是我的妻子,却也不止是我的妻子,你更是你自己。” 第61章 十年 一回到闲俞派,谢照先睡了一觉。 这一觉睡得很长,谢照醒来,有一瞬间的空白。 她睡的房间是段白衣先前住的,她撑起身,看着旁边那冰冷的床铺怅然若失。 他们精力旺盛,谢照起来,已经练完了一番。见了谢照,嘻嘻哈哈地打招唿。 “掌门。” “掌门。” …… 谢照点头算是回应,又往厨房去。 听见他们在身后说:“大师伯什么时候回来啊?” 谢照心头一动,停下来吐了口气。先前他们问起段白衣来,谢照只说大师姐接了封信,回家去了,归期不定。 归期不定,这词甚好。 或许明天回来,或许后天回来,或许永远不回来了。 谢照迈开步子,走向厨房,徐显正在做菜。 谢照笑问:“吃什么呀?” 徐显忙得脚不沾地,抽空回她:“好吃的,快走,别挡着我。” 谢照被撵出厨房,只好去找沉鱼和落雁。沉鱼和落雁经过这么多事,已经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了。起初看见神神鬼鬼的,还会惊骇一下,如今连表情都懒得有。 沉鱼正在梳头,谢照走到她身边闹她,被沉鱼一把拍开,“别闹我,自己玩你的。” 谢照只好又出了门,上了房顶,听着他们四方的声响,长嘆了一口气。大师姐送的灵简她还一直带着,也一直灭着。 大师姐走的第一天,大家其乐融融。 ———— 一年一度招生大会,今年谢照终于不用亲自去,卸了担子,丢给李润他们仨了。 经过上一年的种种事情,闲俞派小有声明,于是谢照整修并且扩建了一下学生宿舍,扩招了。 新弟子入门后,闲俞派一共一百三十位弟子。 李润下山的时候,一不小心端了一个树精的窝,被人家撵着追。谢照听见他惊慌失措的声音,笑得前仰后合,才姗姗来迟,帮他解决了事情。 李润崇拜地夸她:“掌门,厉害!” 谢照似笑非笑,酷酷地走了。 去年一年卖菜赚了挺多钱,全拿去修整门派,和扩建菜地了。 正好新收了很多弟子,便趁机扩展了一下菜园子。 新收的弟子里有好些女弟子,谢照很看好她们。 新弟子进门第一顿饭,苦瓜宴。 万万没想到,有个小弟子居然爱得惊为天人,于是和徐显一见如故,惺惺相惜。 徐显差点决定每天都要炒一个苦瓜给大家吃,被眠雪暴揍了一顿,打消了这个念头。 去年的门派大比,不知道为何传着传着,谢照就成了仙门第一美人。 据说是因为觉得谢照人又漂亮,又善良,修为又过得去。 但是消息闭塞的闲俞派并未听闻如何消息,作为事件中心的当事人,谢照一点风声也没得到。 她照常地沙雕,惊掉了不少慕名而来的人的下巴。 除了菜园子,谢照还想发展一下养殖业,譬如养鸡场啊养猪场啊养牛场啊之类的。 后来由于某天她被一只公鸡追了八条街,遂作罢。 被公鸡追的时候,正好被新弟子瞧见,又惊掉了他们的下巴。 师哥师姐们早就见惯不怪,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师弟师妹们的肩膀,教育他们:“门派的未来还得靠你们,好好修炼,天天向上,早日飞升,带掌门去看看病。” 后来谢照把那只公鸡宰了,大卸八块,辅以香料腌制,最后炖了一锅汤。 据说当时是在大晚上,她笑声太大,吓坏了一个小师妹。 这一年的中秋,太久没吃月饼的谢照,心血来潮想做月饼。 最后做成了烧饼。 第85页 被徐显嘲笑了很久。 但是味道尚可,鸡肉馅的月饼(烧饼)啃起来香喷喷的。谢照啃了一大口,就着葡萄酒坐在房顶上赏月亮。 后来被小弟子们发现了,通通涌上房顶,然后把房子坐塌了。 这一年的冬天,大雪连续下了两个月,又压塌了门口的那棵大树。 嘤嘤又长大了一圈,谢照两只手只能勉强抱动。 谢照一气之下,逮着它减肥,每天在它头顶上绑一块竹子,让它跑绕着广场跑五圈。 被嘤嘤激情辱骂:“你这个坏蛋,嘤嘤嘤。” 过年一人发一份压岁钱,发得谢照肉疼。 酒足饭饱的时候,不知道是谁问:“也不知道大师伯怎么样?” 谢照低头瞧她的灵简,一直灭着。 段白衣走的第一年,大家其乐融融。 ———— 段白衣走的第十年,闲俞派成了一个大门派,门中弟子已经四位数。 新弟子来的时候,经常能看见掌门坐在房顶上闭目养神,气质十分仙风道骨。他们十分崇拜,个个星星眼。 师兄师姐们则会语重心长地拍一拍他们的肩,眼神很复杂。 入了门,才会知道这眼神之中的复杂,到底有多复杂。 这种复杂主要体现在,当他们看见掌门大半夜喝醉了果酒,和门口那棵树吵架的时候…… 体现在,掌门偷吃了沉鱼姐姐和落雁姐姐的黄瓜的时候…… 体现在,奶声奶气超可爱的三师伯把四师伯爆揍一顿的时候…… 体现在,日常活动是种菜养鸡的时候…… 体现在,神出鬼没的二师伯拿着一副卦牌让你抽一张的时候…… 但是你要问闲俞派是一个怎样的门派,他们只会说,是一个特别好的门派。 这一年,李润混成了掌门座下的大弟子,成了闲俞派的大师兄。 谢照语重心长地嘆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说:“好好干,有前途。” 这一年,二师兄突破至大乘期,一跃成为闲俞派修为最高的人。 谢照礼貌恭喜的时候,无料说:“哦,其实我早就大乘期了,我只是隐藏了修为而已。” 谢照:“……” 眠雪突然蹦出来,说:“哦,其实我也是。” 谢照:“……” 她阴恻恻地看向徐显,徐显睁大眼睛,“你别看我,我真没有。不过这么大的好事,要不要考虑考虑吃顿苦瓜?” 然后他被眠雪一大刀拍晕了。 这一年,没有人问大师伯,只有谢照偶尔躺在吊椅上啃黄瓜的时候,会发现段白衣的灵简,还是灭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还有些东西会以师姐视角揭示。 阿照的视角,是不知道的。 以及,诸君,我发现一个可怕的事情,我男二呢!!! 我那么大一个男二呢!!! 我怎么是个没有男二的作者!!! —— 下下本写这个↓(年后开) 《燕归庭》 燕归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时候,修为尽失,连脸都是别人的。 她从高高在上的魔尊,成了星辰仙府门下的末等弟子。 同日,星辰仙府的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怀安仙君出关。 燕归看着他那张熟悉的死人脸,闻着他的味道,不争气地流口水了。 怀安仙君陆庭是千年难得一见的无劫仙骨,若是能与他结为道侣,修炼能省上一半时间。 听闻他出关,上门提亲的人都快把星辰仙府的门槛踏破了,但是仙君都拒绝了。 就在众人都疑惑他的道侣会是个什么样的人时,听说仙君他老婆跑了,还是带球跑的。 所有人:???仙君你什么时候有的老婆孩子 *** 武力值爆表妖艷女魔头x高冷害羞其实闷骚仙君 第62章 飞升 段白衣走的第二十年,沉鱼在自己脸上发现了一条皱纹。 沉鱼和落雁已经四十岁,尽管闲俞派灵气充沛,对于凡人来说,可以延缓衰老。但是□□凡胎毕竟是□□凡胎,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自然规律不可逆转。 沉鱼那天情绪特别低,话也不说,美容面膜也不敷了。 谢照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她生气了。嬉皮笑脸地和她道歉赔罪,沉鱼只是嘆了口气,说:“阿照,我想走了。” 谢照懵了,怔愣半天才道:“什么?” 沉鱼望天,长舒一口气:“我忽然意识到,我们会老会死,但是你还不会。我们不想让你看见我们衰老的样子,一点也不漂亮。” 谢照想哭,“可是,我不介意啊。” 沉鱼定定看着她:“但是我们会介意。” 谢照还没哭,沉鱼和落雁先哭了。 最后三个人抱头痛哭。 谢照根本拗不过她们,只好把她们送出了修真界,在人界找了个小镇子,让她们俩住下了。还给了好大一笔银钱,生怕她们不够花。 后来又过了好些年,听说沉鱼和落雁嫁人了。沉鱼嫁给了一个柔弱的书生,落雁嫁给了一个有钱人家的公子。但是婚宴没有给谢照发请帖,这都是她们在信里说的。她们并不许谢照来看她们。 第86页 再后来又过了好些年,她们给她写信,告知墓地在哪儿。 谢照循着地址,找到了两座连着的墓地。墓地山清水秀,风一吹还有花香。 墓碑上写: 谢照之妾柳沉鱼。 谢照之妾柳落雁。 谢照没忍住,在坟前放声大哭。 这是她这几十年来第一次哭。 她们是她的家人,陪她这么多年,毫无保留地爱她。 可是现在也走了。 谢照哭了很久很久,眼睛都哭肿了。最后在她们墓地前别放了一根黄瓜。 ———— 段白衣走的第八十年,新一届的门派大比开始。 由闲俞派举办。 谢照接到仙宗的消息,着实惊了惊。她都快把这事忘到云霄了。 不过总归是件好事,何况如今作为掌门,她只需要当甩手掌柜,何乐而不为呢。这时候闲俞派已经扩建过了,不过住这么多人还是有点不够,谢照又扩建了一波。 然后每一个来的人,一人送一个有机水果。 他们是一天三顿的,徐显一个人做饭渐渐不够,后来带了些弟子。谢照还调侃他们是厨修。 他们向来是没有吃饭的习惯,谢照纠结了一下,还是决定管饭。 毕竟东道主,他们管饭是尽了义务。 至于他们呢,爱吃不吃吧。 结果也还是吃了的,并且从此爱上了他们闲俞派的饭。 谢照颇为骄傲。 关于打架,谢照想起自己当年悲痛的经歷,在开始之前,再三强调“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她想起以前被陆如风发言的长篇大论支配的恐惧,说得言简意赅,非常简明扼要。 好在这一届门派大比很安分,大家点到即止,友好交流。 闲俞派的弟子特别争气,又拿了弟子。 各门派弟子对此喜闻乐见,对下一届门派大比充满了嚮往和期待。 甚至有门派问,能不能过一段时间来和闲俞派友好交流。 谢照:哼,交流个鬼,你们就是馋我们门派的饭。 但还是同意了。 毕竟一直当闭塞的门派也不行,有交流才能共同进步。 这一年,陆如风也来了。 他似乎变了许多,又似乎没变,仍旧是笑容可亲的样子,待谁都是一副亲厚的模样。 陆如风说:“段姑娘……亦白上仙,他还好吗?” 谢照心里一惊,有些结巴地问:“你早就知道了?你还不会喜欢……” 陆如风大笑,摇头,但是什么也没说,笑着走了。 留下一脸莫名其妙且惊恐的谢照。 谢照抬手摸上段白衣的灵简,仍旧是灭着的。 她垂眸嘆了口气,想大师姐此刻在干嘛呢?神仙是什么样的生活呢? 和闲俞派应当不大一样吧,闲俞派是山野小户,天界肯定比惊鸿派还要气派…… 他可能都想不起闲俞派来了吧…… 谢照想着想着,被风迷了眼睛。 有几个小弟子迎面走过来,“拜见掌门。” 谢照挥挥手让他们走了,远远还能听见他们在说“飞升”“神仙”之类的话。 后来的时间过得很快,界限模煳,且虚幻,她抓了好些妖怪,闭了好些关,修为从炼虚期,一步步到合体期,再到大乘期,再到渡劫期。 时间就这样流逝了八百年。 她五百岁的时候到渡劫期,他们说她是全修真界最有希望的飞升的人。 后来她三百年一直毫无动静。 她嘆了口气,去闭关了。 闭关闭了一百年。 终于艰难地到了渡劫的时候。 九十九道天雷,吓得闲俞派的鸡都彻夜未眠,更别说那一群群小弟子了。 他们一晚上都没睡,坐一块焦急地等着,第一道天雷落下,第二道天雷落下,第三道天雷落下……第九十道天雷落下…… 谢照在山洞里打坐着,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她在第八十八道天雷的时候就已经撑不太住了。第八十九道天雷应声噼下,她的结界裂开,然后是第九十道天雷,她只能堪堪结了个法印挡在头顶。还是支持不住,她捂着胸口往前一歪,闷声吐出一口血,心想,完了,怕是要化作春泥更护花了…… 其实她心里也知道,她根本没到飞升的时候。因为她心里有心结,心结不解,往大了说,就是心魔。 谢照眼皮沉沉下坠的时候,似乎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而后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她吸了一口熟悉的味道,喃喃自语:“你为什么不回来啊。” 没有人回应她。 她的意识渐渐涣散了,眼前一片白光,白光里有个依稀的人影。 他们还在数着天雷,第九十一道天雷,第九十二道天雷,第九十三道天雷…… 每个人的心都紧紧揪着,仿佛是自己在歷劫。 徐显紧张地措手踱步,无料和眠雪倒比较轻松,还喝着茶。 徐显忍不住问:“你们一点都不紧张吗?” 眠雪说:“又不是我渡劫,我紧张什么。” 无料点头贊同:“何况,总有人会护着她的。” 第87页 徐显眨眨眼,似懂非懂。 说话之间,到了第九十九道天雷。 第九十九道天雷轰然落下,所有人提心弔胆。 只见二闲山上发出亮眼的光,照亮了半边天。 有人喃喃:“掌门飞升啦?”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作者没有心【狗头】 第63章 道侣 谢照飞升了。 全修真界一大幸事。 千年来第一个飞升的。 先前那个抓走谢照的女人说,五百年前根本无人飞升,那位修士其实化作了天地灵气,故而那山洞里会有黄粱一梦。 至于为什么会传成有人飞升了,不得而知。 或许是他们放出的消息,或许是别的什么。 关于那个镇压的魔物的消息,谢照告知了仙宗,仙宗回信说已经通知了天界,天界已经处理了。 其后之事不得而知。 谢照迷迷煳煳地站在天界,还没缓过来。 她居然飞升了……? 关于有人飞升这件事,不止修真界开心,天界对于有人飞升也十分欣喜。毕竟已经许久无人飞升了,不过最重要的是,她飞升的同时,沉睡了好几百年的某位上仙终于甦醒。 谢照对此并不知情。 她由人领着见了天帝,又是一些杂七杂八的规矩和问候,而后带她去自己的住处。 她昏了一天,才有了一点真实感。 她住的地方不大,只有两个仙侍。她听见她们在聊天: “真的醒啦?!” “是啊,就今天,听说有人上门求亲了。” “啊,可是仙君不是不喜欢么?” “谁知道呢?” …… 她们聊着天走了,谢照扒着柱子,一头雾水。 她其实想问问,亦白上仙住哪儿? 这天界实在太大,而且不好分东西南北。 谢照出了门,朝着人多的地方走。许多人和她同一个方向,亦有人垂头丧气地走回来。 谢照趁机问:“你们这是去哪儿?” 那人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回答:“去探望亦白上仙啊。” 谢照:!!! 谢照:“这么多人一起去啊?亦白上仙很厉害吗?” 她还以为,就是一个普通的神仙呢…… 那人啧了声,更加疑惑地看着她:“你是不是新来的,亦白上仙啊,可是如今天界资歷最老的仙君,可是从众神时代就是仙君了。” 谢照挑眉,嘴巴张成“o”型,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不过,“有多老?” 那人挠了挠头,“应当,十万岁吧。” 谢照一呛,“这么老?” 要不得,大师姐真的好老。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么老还这么好看…… 那人切了声,“仙君年龄大些又不是什么事,仙君生得这么好看,又厉害,求亲的人能排满天界。”那人说得骄傲,大有一种“你根本不懂”的意思。 谢照点头,呵呵干笑一声。 说话间,已经到了神殿前,门口围着一堆人。 谢照咬了咬嘴唇,嘆气。也不知道人家还记不记得她,她这么巴巴地跑着过来。对仙君而言,或许他们闲俞派不过是人生的一段劫,是弹指一挥间,是须臾的尘埃罢了。 谢照有点想回头。 神殿的门缓缓地开了,里头走出来一个小仙童。 仙童开口,“诸位仙君,我家仙君说不想见客,诸位请回吧。” 与此同时,谢照已经跑了。 她还是觉得,或许不打扰比较温柔。 毕竟已经过去了几百年了,几百年,按照俗世的规矩,已经几个轮迴,轮得亲妈都不认识了。 谢照走回去的时候,不是来的时候走的路。故而走了一会儿,已经不知道这是哪儿。 她随便找了棵树,靠着嘆气。 近乡情怯,诚不欺我。 谢照靠着树干,低着头看自己的鞋子,心里打翻了一池秋水。 她踢了踢脚尖,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阿照。” 她的心一下子提起,几乎是立刻就转身,于是对上一双熟悉的眼。 段白衣居然在不远处,眼眸深邃地望着她。 谢照有一瞬间的失神,而后反应过来,当即一拜:“见过上仙。” 身份的转变即使过去了这么久,她还没习惯。 段白衣几步走到她跟前,谢照低着头,看着视线里多出一双鞋尖,和她的鞋尖相抵。 她的唿吸一瞬间乱了,头往下低了几分。 段白衣许久才开口:“恭喜你飞升。” 谢照脑子缓慢地运转,干笑一声道:“同喜同喜。” 随即又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不是,多谢上仙。” 段白衣嗯了声,又没了声音。谢照不敢抬头看他,心里打起了鼓,七上八下的。 她试探地问:“我听说你沉睡了很久,你还好吧?” 段白衣似乎笑了声:“还好。” “哦。”谢照不知道说什么了?她扣了扣衣角,忽然想起今天有人说关于求亲的事,她咬了咬嘴唇,又想起那个神来,按照故事的套路,他一定对那位神情深不悔。 第88页 谢照问:“最后那位神,是不是生得很好看?” 段白衣一愣,“并没有,世上最后一位神,是男神。” 轮到谢照愣了,她抬头,啼笑皆非。 段白衣忽然问:“阿照,你有道侣吗?” 谢照眨了眨眼,“嗯?”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她摇摇头,“没有。” 她想起以前段白衣所说,应如光道君之约,替他守护闲俞派,所以,也顺便关心一下闲俞派掌门的终生大事吗? 段白衣不自在地咳嗽了声,忽然谢照听见他说:“你以前说,若我是个男人,便和我结为道侣,还当真吗?” 这是很早之前,他们有一次对话的时候说的,谢照不过随口一说。他突然提起,谢照有些懵。“啊?” 段白衣听见她这么一声,又说:“那还有以身相许呢,也不作数了吗?”声音似乎还有些委屈。 谢照整个人都是懵的,“啊?什么……”以身相许……她说过这种话吗? 段白衣嘘了声,打断了她的话。他伸出手,握住谢照的手,把她往前带了带。 谢照的脸和他的胸膛近在咫尺,都能听见他的心跳声,她忽然脸热。 “干嘛?”谢照问。 段白衣让她闭眼,谢照听话地闭上眼,感受到手被段白衣更握紧了几分。 而后,谢照忽然眼前一片亮堂。她身处一片梦幻,脚底下似乎是水,踩下去会泛起圈圈涟漪,但是并没有水的触感。 她偏头看身边的段白衣,不解其意。 段白衣说:“这是我的神府,我进过你的神府,所以……” 谢照点点头,想起来了。 “所以扯平了。” 段白衣同时说:“你愿意当我的道侣吗?” 谢照睁大眼睛看他,惊讶得狂眨眼。 段白衣说:“神府是不能随便给别人进的,所以你得对我负责。” 谢照:……? 她张了张嘴,觉得逻辑不太对。 “又不是我要进你神府,是你带我进的。而且,我也没说过以身相许,是你说……”她别过头,内心十分羞耻。 段白衣说:“嗯,所以,你愿意当我的道侣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第64章 多谢 谢照没说话,憋了很久才说:“为什么?你……喜欢我吗?” 段白衣看着她的眼睛,“怎么叫喜欢?” “啊?”谢照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段白衣补充:“我是指,你认为的喜欢,我不知道和我认为的喜欢,是否是一样的。我没喜欢过。” 谢照睁大眼睛,“啊?十万年都没有?” 段白衣思考了一下,点头。 谢照眨眨眼:“喜欢嘛,没看见他的时候,想看见他,看见他了,就开心。大概就这样。这九百年来,你……想我吗?”她带着期待,看向他。 段白衣顺着她的话,认真地思考起来。片刻后,又对上她的眼睛,认真道:“没有。” 谢照:……? 那你问我…… 她撇嘴,正要开口,又听见他说:“这九百年来,我一直都在沉睡。所以,没有想过你。” 谢照心里酸酸涩涩,她还记得渡劫的时候,恍惚看见了段白衣,如果他一直在沉睡,那她就是出现了幻觉…… 段白衣忽然道:“不是。” 谢照大惊:“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段白衣不自然地咳嗽一声,“我们通过神府了,故而心意相通。” 谢照:??? 套路啊,都是套路。 师姐你变了,你以前明明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 谢照痛心疾首地看着段白衣:“那是什么?你刚醒,就跑去给我挡雷劫吗?” 段白衣摇头,轻笑一声:“不是。还记得我送你的那支竹箫吗?我留了一缕神魂在里面。” 谢照看着他的笑容,情绪有些复杂:“你该不会对我一见倾心,再见钟情吧。” 段白衣又要开口,谢照看他眉目含笑,打断他的话:“算了,你别说了。你要是说没有,我也太丢人了。还是说回道侣吧,我都飞升了,跟你做道侣也没什么好处嘛。”她故意道。 段白衣略略垂眸,认真思索片刻,说:“你说得有道理。” 谢照无语又好笑,她忍着笑说:“哦。” 段白衣神色认真:“虽然没有什么好处,但是我此刻见到你,十分开心。” 他就这么看着她,看得她一颗老树心开新芽。短短的这会儿时间里,她从惴惴不安的期待,到忽然又酸又甜,心情可谓是大起大落。 她看着段白衣,虽然脸不是那么熟悉…… 她凑近段白衣嗅了嗅,但是味道还是熟悉的味道。 她围着段白衣转了一圈,摸了摸下巴,似乎在思索。 许久,道一句:“好吧。” 崽崽这么可爱,妈妈勉强答应了吧。 第89页 她说完,段白衣没有任何反应。 谢照挠了挠额头,非常挫败:“你不该给我点反应吗?” 段白衣垂眸,片刻復抬眼:“多谢。” 这漫长的岁月,谢谢你愿意陪我走。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众口难调,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某年只能给你们鞠躬了xd 还有些东西,会在番外里交待。 师姐为什么会在闲俞派,是因为活得太长了,人生变得很虚无,于是误入歧途【不是】 第65章 孤独岁月 段白衣对自己活的年岁的具体数字并不清楚,只有一个笼统的数字。 ——十万多岁。 他从还有神的时代,活到了世上没有神,并且成功成为了六界资歷最老的上仙。 人活得久了,就容易只记得开始和现在,过往容易在记忆里虚无。故而,段白衣上一幕记忆,还是很久以前。 他作为六界最能打又资歷最老的上仙,其实并不需要做什么。段位低的,用不着他,段位高的,甚少出现。 在这样日復一日的时间里,他开始思考人生。 日復一日的重复生活,段白衣觉得十分无趣,甚至了无生趣。 因为他的资歷最老,武力最高,故而天上的诸位仙君见了他都很尊敬,其中不少仙君见他多年孤身,亲事也说过不少。 但是段白衣真的没有兴趣。 他不太爱说话,年纪又大,故而朋友甚少。只有一个明含,和他算是忘年交。 明含话也不多,他们做得最多的事,就是一同坐在树上看风景。 天界的风景就那样,看上十万年,没有人会喜欢的。 后来明含去歷劫了。 段白衣其实不理解,明含为什么要去歷劫。在他看来,这是件没什么意思的事。 但是什么有意思呢,他也说不上来。 明含走之前来告别,情绪甚是欢喜。 他说:“亦白,我觉得你也该出去走走。” 段白衣尊号亦白上仙,姓段名白衣,他的名字从何而来呢? 他从前还在修炼之时,住在山里,邻居是个人族。邻居姓段,他那时候毛茸茸的,黑白相间,山里只有他一只熊猫。邻居问他的名字,但他没有名字。邻居就给他取了个名字,和邻居姓,姓段。 邻居问他想叫什么名字,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黑白相间的毛髮,就叫了白衣。 邻居其实是个道士,当时时局动盪,并不安稳。 忽然有一天,邻居就不见了。 直到段白衣飞升了,邻居也没有回来。 妖怪正常修炼时间很久,故而段白衣修成人形的时候,已经一千多岁了。 他修得人形的时候,山里也有好些女妖怪喜欢他,成天追着他跑。但是段白衣并没有什么感觉,他只想飞升。 他飞升的时候,已经两千多岁。 当时妖魔鬼怪各种为祸人间,他飞升之后,就去帮忙抓妖。 那时候,他还不像现在这么强大。有一次,差点没打过妖怪。后来,被一个道士救了。 道士让他想起了邻居。 所以他记住了道士。 道士和他成为了朋友,段白衣时常跟 着他。 谁知道有一天,这个道士就成了世上最后一个神。 在神传说消亡多年后。 神族生而有使命,便是守护人间。 道士就去打架了。 打架之前,段白衣想劝他,道士说:“六界动盪,总有人需要担当道义,尤其是强者。” 神族毫无疑问是强者,故而六界才以神界为首。 段白衣最后没劝道士,道士担起了这个道义。 后来虽然仍有妖魔鬼怪为祸人间,但人间暂且算是安定。 段白衣在人间游歷了许多年,因为抓妖怪抓得多了,就从散仙成了下仙,后来又成了上仙。 再后来,一不小心就活了很多年。 活得真的太长了,长到他回忆往事,想起的还是最开始修炼时候的事,还是那个道士说的话。 明含说,他应该出去走走。 他许多年前,已经将人间走了个遍。 但那毕竟是太久了,久到他快忘了。 他听了明含的话,下了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第66章 孤独岁月 沧海桑田,人事已非,人间早就大变了样子,和段白衣记忆中的大相迳庭。从前没有城池的地方,如今皆是城池。段白衣走走停停,心绪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直到遇见了一个老头。 老头主动和他搭话,老头说自己叫如光,见他气质不凡,问他要不要算卦。 段白衣皱了皱眉头,所谓气质不凡,听起来假得很。 不过他闲着也是闲着,就应了。 如光装模作样地掐指一算,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原来是仙君大人。” 段白衣亦有些惊讶。 他和如光简短地进行了一番交流,得知如光是个修士。 但也仅止于此。 他对别人的生活,并不那么感兴趣。 第90页 他要走的时候,被如光叫住,如光说:“诶,仙君慢走,仙君似乎心结难解。” 为着这句话,段白衣又回了头。 心结难解。 对于修道之人而言,心结可大可小,小了不过是个心结,大了却会成为心魔。尽管他已经这么大年纪了,修为到达了一定高度,但是他偶尔也觉得修炼停滞。 段白衣回头看着如光,如光笑眯眯地捋着鬍子。 他们站在城墙之上,如光说:“不如我们打个赌?” 段白衣低头看着城楼下来往的人群,问:“赌什么?” 如光也低头看向人群,目光却深远:“你输了,便替我做一件事。你赢了,我便替仙君解了这个心结。” 段白衣其实觉得好笑,他的心结不过是感觉人生过得太长,虚无且空乏。 段白衣点头:“那赌什么?” 如光略加思索,说:“赌第一百个人经过城门的是男人还是女人,如何?我赌是个女人。” 段白衣看向城门处来往的人群,点头。 于是他就在那儿,和如光数了几个时辰的人。 终于到第九十九个人,段白衣心略提了提,看向城门处。 是个女人。 段白衣看向如光,如光笑道:“你输了。” 段白衣微微垂眸,“嗯,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如光说:“你替我守护我的门派五百年,五百年后,会有一个人出现。” “哦对了,你得换个样子。” “好。” 于是段白衣成了闲俞派的大师姐。 段白衣原以为如光所说的门派虽然人少,但是应当尚可。 当他面对着漫山遍野的树,和全门派一共两个人的时候,他还是沉默了。 如光淡定得很,坐在椅子上喝茶,“会有的,什么都会有的。” 在闲俞派待着,和在天界的日子并无不同。日復一日地无趣,唯一不同,就是闲俞派树多,段白衣可以今日坐这棵树,明日坐那棵。 但是坐得最舒服的,还是那么几棵。 无料出现的时候,应当是过了几年,或者几十年。 如光领着他,说:“咯,我们门派的第三个人。无料,这是你大师姐。” 无料阴沉着脸,喊了一声“大师姐。” 段白衣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他也板着张脸,看了段白衣一眼。 那时候无料还不喜欢说话,他和段白衣两个人都成天的面无表情。 如光啧啧几声:“他是死了老婆,你是……唉算了算了,对着你们俩,我都觉得我要短命好多年。” 于是如光走了。 又过了几年,或者几十年,如光又领了一个小女孩回来。 “眠雪。这是你大师姐,和你二师兄。” 眠雪看起来长得可爱,其实凶得很。段白衣不大喜欢她,眠雪也不大喜欢他们俩。 总之互相不对付。 如光待了几年,又出去捡破烂,捡了一个傻不愣登的徐显回来。 徐显话倒是多,成日里大唿小叫,大惊小怪的,不过他来了之后,日子倒是多少有些变化。 就这样过了很多年,如光掐指一算,又出去捡破烂了。 这时候元州城有事发生,段白衣和徐显便下了界。 段白衣其实没兴趣,奈何徐显话太多,而且如光忽然灵简传话,说:“老大啊,你去一趟元州城吧,有惊喜。” 段白衣以为,他说的惊喜定然是新捡的破烂。 诚然,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第67章 孤独岁月 段白衣见到谢照的时候,对她明明是个女人,却带着两个美人,声称是她的妾室,有了一点兴趣。 后来见她吃饭吃撑,这兴趣又多了那么一些。 因为段白衣不喜欢吃饭,他觉得吃饭挺没意思的。 但是她吃饭吃得挺有意思的。 这个如光捡破烂捡来的小师弟,却是个异世之魂。 回了闲俞派,如光说自己要走了。 生老病死,自然规律,即便是成了仙,也不可避免。 段白衣想起了明含。 明含临死之前,段白衣和他见了一面。 在段白衣看来,死亡其实也算一种解脱,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的确,明含挺高兴的。 但同时又怅然。 段白衣敏锐地察觉到,他歷劫的时候,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但是他没问。 如光风轻云淡,只是告诉他,五百年时间一到,他就可以自行离去。 “仙君,你与我相遇,便是我们的缘分。与她相遇,也是你的缘分。” 如光走后,他在那儿坐了一晚上。 所谓缘分,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 一晚上不可能思考出什么东西来,这个问题他一直思考到自己沉睡之前。 小师妹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在以天地灵气为养料的修真界,却喜欢吃饭,不仅喜欢吃饭,还喜欢睡觉。不对,应该说,对吃喝玩乐都很喜欢。 修道,按说是清苦勤奋的。 但在她这里,一点也不。 第91页 吃喝玩乐才是人生最大的事。 但饶是如此,她突破的速度却快得惊人。 段白衣留了个心眼,而后发现,她魂魄之内居然有一滴神的心头血。 段白衣觉得自己隐隐约约明白了一点所谓缘分。 小师妹修为涨得快,打架却完全跟不上,碰见个什么只会嗷嗷叫,然后喊“大师姐救命啊”。 好吧,其实他还是很受用的。 人生,好像还是有点意思的。 可是他活得太长了,长到偶尔会担心,自己什么时候会死。 无料似乎看出来了,他偶尔会开玩笑地问:“算一卦,大师姐?” 他过了这么几百年,变得爱笑了一点,而且,似乎是和如光学的,热爱算卦。 但是算卦不算生死。 段白衣都知道,无料居然不知道? 无料无所谓地笑笑:“折寿嘛,没关系的。算一卦吧,大师姐,反正折的是我的寿。” 段白衣没算。 预知自己的死亡,似乎感觉不太美妙。 可是小师妹真的太弱鸡了。 怎么办呢? ———— 段白衣对某些事情有敏锐的预感,在明月山的时候,他有种强烈的不安的预感。 他甚少不安。 因为他很强,他知道自己很强。 之所以在天界,天帝都让着他,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很强。 利剑用来杀人,谁也不愿意。 或许还是有人愿意的。 譬如明月山下,那个苍老的魔神。 段白衣曾经有幸见过他,在他还没飞升之前。 他以为道士已经解决了这件事情。 但是并没有。 当他和谢照一起掉下去的时候,他就明白了,自己的不安从何而来。 这种事,是瞒不住上头的。 他知道他们会来找他,或许,这就是如光时常说的命。 他们把小师妹抓走的时候,段白衣心里咯噔了一下。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以为祸人间的方式试图放出魔神来。 小师妹似乎对他的身份很惊讶,他想说点什么,却又不能。 他给明月山下了个结界,一架打得天昏地暗。 毕竟时代不同,虽然打是打得过,还是代价不小。 合眼之前,段白衣心想,到时候阿照应该已经飞升了。 唉,愁啊。 九十九道天雷劫,可怎么办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所以师姐其实打架去了。 第68章 番外 闲俞派那个已经飞升的掌门,拐了一个仙君,又下界了。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修真界。 关于那位掌门,传闻颇多。 什么“仙门第一美人”“人美心善”之类的暂且不说,她带着闲俞派,从一个五个人的小门派,到如今仙门第一大派,这已经足够传奇。 谢照对这些并不知情,虽然每天都被围观。 在天上虽然挺好的,生活有人照顾,自己成天就无所事事。 但是,好无聊啊!!! 成仙的生活这么无聊,真不知道他们那些神仙怎么活下去的。 故而,谢照不堪忍受,把段白衣一起拐走了。 她回来的时候,李润非常惊恐:“掌门,你不会这么快就犯了天条吧?” 谢照很想翻白眼,但是忍住了,她敲了李润一下,压低声音怒吼:“我没有,我不是,我只是想下来玩。” 李润捂着头,可怜巴巴地点头。 一副小可怜的样子。 李润抬头,终于注意到谢照身后还跟着一个人。看着这个仙风道骨的,气质超凡脱俗的男人,李润大喊了一声:“不好了,掌门拐了个仙君回来。” 边喊边跑,声音超大。 片刻后,全门派都知道了。 谢照终于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回头沖段白衣苦笑。 段白衣安抚地拉了拉她的手,两个人一起走进闲俞派。 如今闲俞派装模作样地在门前挂了个柱子,写着“闲俞派”三个字。 就是挂得不太牢固,谢照刚走过去,一阵风就把那个牌子吹了下来。 待谢照把牌子捡起来挂好,他们已经乌泱泱出来了,站在门口迎接他们。 徐显他们站在最前面,笑着说:“欢迎回家啊,小师妹。” 谢照眼眶一红,正要感动地热泪盈眶,又听见徐显说:“晚上吃苦瓜怎么样?” 她的眼泪憋了回去,在她之前,眠雪已经动手了。 “不吃,闭嘴。” 二师兄目光深沉,似乎在看他们,又似乎是透过他们在看别人。他深沉地嘆了口气,说了声“恭喜”。 谢照忽然觉得,二师兄身上那种阴恻恻的气质淡了许多。大抵水土养人,终于养散了他身上的魔修气质。 谢照从段白衣那里听说了很多事,关于二师兄的,关于三师姐的,关于徐显的…… 谢照站定,笑着说:“谢谢,这是我……”她侧身指向段白衣,在斟酌怎么说。 段白衣主动握住她的手:“夫君。” 他们一起起闹:“哦。” 第92页 谢照挑眉,随他们起闹。 李润终于认出,这位仙君曾与他们有一面之缘,他感慨:“哎,原来你们这么早就……” 谢照咬了咬嘴唇,实话实说:“其实,这是你大师伯。” 李润大惊:“什么?原来大师伯也是狐狸精吗?” 段白衣不是狐狸精,是熊猫精这件事,谢照是很久之后才知道的。 她为此和段白衣吵了一架,因为她想撸熊猫,但是未遂。 后来段白衣还是妥协了,最后达成协议:撸一次熊猫,那什么多一次。 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开明女性,谢照对于那什么的认知,多来自于片儿和文。 理论知识大约算丰富,但实践成绩为零。 段白衣就更不用说了,在知道他十万年单身狗的光荣事迹之后,谢照不抱希望。 但意外的是,体验还算愉悦。 第一晚,谢照就被折腾到哭。 倒不是疼或者不舒服,就是……太舒服了。 虽然两位新手司机上路的时候,磕磕绊绊,但是后来就上了高速,车速过快。 段白衣对此似乎非常有兴趣,谢照很头疼。 段白衣作为天界一大名人,自从公开了恋情,谢照就感受到了诸多的注视。只能保持微笑,一直微笑。 回到闲俞派,他们除了一开始的震惊,后面就十分淡定地干自己的事去了。 晚上,谢照和段白衣坐在屋顶上看星星。 谢照靠着段白衣的肩膀,突然心血来潮:“师姐,你能不能变回女装?” 段白衣不解地看她,无情拒绝:“不。” 谢照拉着他的手撒娇。 段白衣动摇:“晚上。” 谢照意会,继续试图撒娇说服他。 他不为所动,谢照放弃:“好。” 于是段白衣变回女装。 谢照面对面和他坐着,深吸一口气,把头埋进了她的胸。 体感甚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没驾照,我努力了。 第69章 还是番外 谢照把掌门之位传给了李润,然后就和段白衣悄悄跑了。 世界这么大,美食那么多,趁着能飞能动,得赶紧多去吃一吃。 临走之前,谢照去找了找沉鱼和落雁的墓地。几百年沧海桑田,墓地早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花海。 风一吹,就有阵阵花香吹过来。 谢照朝着远方喊了一声,在心里说了句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啊。 你们还好吗?我很好啊。 谢照眼眶被风吹红了,段白衣轻轻揽住她,她忍住了没哭。 他们的出行是没有目的地的,走到哪算哪。 第一站是义州,热情好客的地方。谢照吃了好多东西,小吃主食,都很合她的口味。 段白衣现在不像以前那么不爱吃饭了,也会跟着谢照吃一吃。 但是大多数时候,他还是在一边看着谢照吃得很满足,于是也就满足了。 他只对吃谢照感兴趣。 后来又走了很远,走了很多年,陆如风飞升了。 那时候谢照他们正好和陆如风在一个城市,那一天晚上,天雷滚滚,谢照睡不着。睡不着的结果就是这样那样,最后谢照又埋在段白衣肩头,声音呜咽:“你是狗吗,怎么老啃我。” 段白衣十分正经地回答:“不是,我是熊猫。” 只可惜声音动了情,又听起来不正经了。 一声轰雷落下,谢照往段白衣怀里缩了缩,段白衣伸出手紧紧抱住她,忽然说:“如果有一天我死了……” 他说话的时候,又是打雷又是下雨又是颳风的,谢照又累,根本没听清。 谢照轻声问:“嗯?” “再来一次?”段白衣亲了亲她的耳朵,哄她。 “你是魔鬼吗?”谢照嗔道,瞪他。 “不是,我是上仙。”